《午夜摸鬼人》 第一章 奶奶临死咬了我一口 农村老人常说:人有命,天注定。 我的爷爷刘群山早年身世凄凉,家境贫困不说,正好又逢战乱,家里穷得几乎揭不开锅。 加之爷爷的相貌也有缺残,幼时出过天花,虽然大难不死,但是脸上留下了许多麻子,一只眼睛还是半瞎的,这就使得爷爷的处境更加艰难,能不能吃饱,首先是一个问题,至于娶妻成家之类的事情,压根想都不要想,谁家姑娘愿意嫁给一个又穷又丑的庄稼汉?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爷爷年轻的时候,心善,曾经遇到过一个流浪的江湖汉,咬着牙,舍过一餐饭给他,结果那江湖汉说他会算命,还给爷爷算了一卦,说爷爷是天生的妻贤子孝命,以后定然可以娶一位非常好的老婆。 这话当时压根就没人信,有些人甚至还拿这个取笑过爷爷,不过,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事情最后的发展却完全应了江湖汉的吉言。 那是有一年普天大旱,家家都穷得啃树皮,爷爷家里兄弟姊妹太多,实在活不下去了,没有办法,就端个破碗出去讨饭,一走就是半年。 半年后,爷爷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媳妇。 姑娘家十八九岁年纪,皮肤白皙,模样水灵,身杆子周正,从一出现,就引得整个山村都是沸沸扬扬,大伙都觉得稀奇,感觉那姑娘不像平常人家出身,不知道怎么就跟了爷爷的。 后来详细打听之下,才知道那姑娘原来是云南人,也是逃荒流浪过来的,倒在山里快饿死的时候,正好被爷爷捡着了,就跟着回来,给他老人家当了媳妇。 这云南姑娘自然就是我的奶奶了。 奶奶一开始的时候,和我们那边人语言不通,她说的是云南话,咦哩哇啦的,大家都听不懂。 不过听不懂无所谓,这不挨着奶奶干活。 奶奶人长得漂亮,也很能吃苦,自从她进门之后,家里家外收拾地井井有条,对父母孝顺,对姊弟爱护,赢得全村人的交口称赞,都说爷爷是好命,好命。 不过,过了不久的时间之后,村里那些人在称赞奶奶贤惠的同时,私底下也开始瞎传一些风言风语。 有人说奶奶是神婆,有时候大半夜起来对着墙角摆着的一个瓦罐子又是磕头又是祷告,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我一直很奇怪,心说我奶奶大半夜起来做的事情,还是在自己家院子里,村子上那些人是怎么知道的? 后来想了一下就明白了,大约这种事情,也只有自家人会知道,然后也只有自家人会传出去,估计当时曾爷爷曾奶奶他们发现奶奶的情状,也觉得奇怪,于是私底下,悄悄和村上的一些人说过,然后就传了出去。 奶奶的所做所为,爷爷自然也是非常清楚的,不过每次外人问起来,爷爷却都是微微一笑,完全不在意这些事情,夫妻两人一直和和睦睦,持家有道,几年经营下来,渐渐有了兴旺迹象。 后来奶奶怀了孩子,全家人都喜得合不拢嘴,满怀期望。 孩子出生的那天,大伙一看是个大胖小子,更是开心,个个都是忙里忙外,又是张灯结彩,又是放鞭炮庆贺,唯独奶奶抱着孩子,坐在房里哭了一整天。 这事让大伙觉得很奇怪,就问奶奶这是怎么了,结果奶奶也不说,只是摇头叹气。 后来到了晚上,爷爷好问歹问,奶奶才无奈道:要是个女孩儿就好了。 这话让爷爷一直有些闹不明白,不知道奶奶为什么不喜欢男孩,反而喜欢女孩。 要知道,那个年代,民间重男轻女的现象极其严重,这种状况在农村更是盛之又盛,奶奶的反应让众人完全无法理解。 那时候爷爷就安慰奶奶说,要女孩还不容易?再生一个不就是了? 结果奶奶摇摇头说不可能了,她一辈子就只能生一胎,有了这个孩子,就不会再有第二个孩子了。 这话爷爷当然不信,没把奶奶的话当回事,但是,后来的事情验证了奶奶的话。 爷爷和奶奶从此果然再没有生过孩子,这事让爷爷一直很奇怪,晚年的时候曾经问过奶奶这是怎么回事,结果奶奶说她们家从来都是单传,她自然也不例外,所以生完一个孩子之后,就知道不会再生出第二个来。爷爷又问奶奶为什么喜欢女孩,奶奶却摇摇头,没有说出来。 就这样,爷爷和奶奶从容持家,抚养孩子长大,这孩子自然就是我的父亲了。 一晃又是许多年过去,父亲后来也成家了,娶了母亲,后来怀上了我。 我出生的时候,奶奶身体还很健朗,耳聪目明,行动利落,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家里家外的活,从来不落下。 听母亲说,从她怀上孩子开始,奶奶就一步不离地照料她,整天和她念叨都是:女孩,一定是个女孩,这次一定能生出个女孩。 结果,我一落地,大伙一看,奶奶又猜错了,我是男孩,是个带把的纯爷们。 当时奶奶看到这情形,一下子就跌倒在了地上,仰天长叹道:断了,断了,我大雾山一脉居然断了。 这事让大伙都感到很好奇,不知道奶奶这是怎么了,都以为奶奶是年纪太大了,在说胡话,全家人都沉浸在新生儿出生的喜悦之中,也没怎么在意奶奶的事情。 只是,让大家没想到的是,只过了一夜,第二天起来之后,奶奶原本还只是有些花白的头发,瞬间全白了,那精神头也一落千丈,身子骨眼看就有些撑不住,走路都是颤颤巍巍的了。 然后没两天时间,奶奶就卧床不起,眼看就要不行了。 这状况让家里人都是感到极为惊愕,同时也是非常焦急,父亲从来都是个孝顺的人,连忙给奶奶请医问药。 结果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大夫请来之后,奶奶却不让看,而是对大伙摆摆手说不用了,她这是大限到了,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听到这话,父亲他们立时都有些傻眼,一个个上前好劝歹劝,却都没有作用,大夫也瞧不出啥问题,最后摇头叹气走了,说是准备办后事吧。 后来奶奶的身体便一天不如一天,弥留之际,让父亲把我抱过来,然后奶奶颤巍巍地伸出手摸着我的小脸,仔细看了看,突然间说了一句很古怪的话。 她说:男的也就男的吧,豁出我这条老命,不信就不行! 奶奶说完话之后,突然一拉我的小手,在众目睽睽之下,非常不可思议地一口咬在我的手上,把我的手咬得血淋淋的,半个手掌几乎都掉了下来。 当时这个状况,惊得爷爷和父亲都跳了起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奶奶拉开,都以为奶奶是疯了,结果却不想,奶奶被拉开之后,翻身往床上一趟,随即两腿一伸就去了,临死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微笑,嘴里含满了鲜血,嘴角还拖着我的一块皮肉。 这个事情,算是我们家有史以来最怪异的一件事情,所以说,直到我后来长大了,家里人对这个事情还是讳莫如深,很少提起。 不过他们不说,并不代表我就没法知道,毕竟我的右手自从那次的事情之后,就留下了残疾,因为有一根小指被咬断了,孩子太小了,虽然重新接上了,后来还是长得有点错位,手的形状就有些奇怪,也不是很灵活。 我懂事之后,对于自己手上的伤,一直很奇怪,问了爸妈,他们却说是我小时候不小心摔的。他们这话一听就是假话,因为我手心和手背上明明有几个清晰的牙印,如果我的手是摔的,这牙印从哪里来的? 后来直到我上了初中之后,十四五岁年纪,正是青春萌动的时候,班里有些人开始偷偷谈恋爱,我也有喜欢的女生,一直没敢表白,后来终于有一次,我鼓起勇气约那个女生出去玩,结果她看了我的手之后,有点被吓到了,小手捂着嘴,慌慌张张就跑了。 这事搞得我很恼火,回家之后就追着爸妈问我手上的伤是哪里来的。 爸妈后来被问急了,就说你想知道的话,去问你爷爷吧。 爷爷这时候还没去世,不过并不住在家里,而是住在山上,自己一个人一间小屋子,过得像一个隐世的高人,我们一般都是隔上十天半个月去看他一次。 老人家很清静,做什么事情都是不紧不慢,一直乐呵呵的。晚年也不知道从哪里学了一些阴阳八卦的术法,偶尔还下山帮人称称骨,算算卦,有时也帮人家做一些红白喜事,总之比较神秘。 爷爷其实一直都很疼我,小时候我一直很喜欢赖着爷爷,听他讲故事,只是随着我年龄增长,进入了心理叛逆期,和爷爷说话也变少了。 犹是如此,每次爷爷看到我,都非常开心,巴巴地从他的小屋子里掏出一堆好吃的东西给我,仿佛我还是那个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转悠的小孩子一般。 当时听了爸妈的话,我也是有些意气用事,于是就跑去山上找爷爷,想问个清楚,结果却不想,就是这一次,我却是发现了爷爷的一个非常诡异的秘密。 奶奶,似乎并没有死。 第二章 爷爷在坟里说话 我上初中的时候是寄宿的,因为学校离家很远,一般只有周末的时候才会回家。 那天约那个女孩出去玩,正是周五放学之后。 本来想缠绵一番,结果闹个老大不开心,搞得我心里很膈应,对手伤的事情越发感到好奇,后来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我一边吃着晚饭,一边追问爸妈关于手伤的事情。 父亲被问得心烦,瞪着眼,搬出惯例的那句话:小孩子不懂事,不该问的不要瞎问! 这话要是搁在以前,对我还有些效果。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这个时候十五岁,那是什么年纪? 正直青春叛逆期,天皇老子我都不怕,还怕这句话? 当时我也火了,一下子跳起来,对父亲嚷道:什么叫不该问?什么叫不该问?我自己的手伤了,我怎么就不该问了?你说我该不该问?是不是明天有人把我头剁下来,我也不该问?! 听到这话,父亲也是被问住了,好半天的时间,方才叹了一口气,和母亲对望了一眼,对我道:你真想知道的话,就去问你爷爷吧。 当时心里火大,感觉这么多年,一直因为这个事情憋屈着,也是有点受不了了,禁不住把碗筷往桌上一顿,说了声:去问就去问! 然后我掉头就往外走,赶往山上去找爷爷。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有些黑了下来。 爷爷所住的山头其实离村子并不是很远,大约也就几里路的样子,山也不高,只有一百多米的样子,但是山上密林覆盖,荒草掩径,所以路比较难走。 以前我都是白天过来,沿着山林小路往前走,方向还算是比较清晰,但是现在是夜晚,天上也没有月亮,只有几点星星,树林里光线很黑暗,我临时出来也没带手电筒,只能凭着感觉,黑灯瞎火一路往山上摸。 结果摸来摸去,走了大半天,感觉早就超出了应有的时间,发现还没有到达爷爷的小屋,方才明白过来,我这是走岔道了,现在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 当时停下来,正好是一片黑树林,山风吹得呼呼响,气氛有些阴森,最要命的是,山里人那时候还没有公墓的概念,人死了,都是火化之后,骨灰用棺材一装,抬到山上,找个地方一埋,地上堆个坟头,也就算了事了。这黑树林里,满眼望去,虽然光线黑暗,但是却依旧能够隐约看到很多坟头的轮廓。 可以想象当时那情况下,我一个人站在那里,是一种怎样毛骨悚然的感觉。 就算这世上真的没有鬼,自己心里随便想想,也一阵阵的害怕,无形中手臂上就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然后我就几乎是有点逃亡的感觉,一路手脚并用,往山上冲,总之就是见着高坡就爬,感觉爷爷总归是住在山头上,只要爬到最顶边,应该就可以找到他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总之我已经是跑得浑身冷汗,猛抬头是,方才望到前面的树林里传来一点灯火的光亮。 当时看到那灯光,我知道我这是找到了,真不知道,要是还找不到的话,我自己会不会被活活吓死。 顺着那灯光,一路往前走去,很快发现面前一片豁然开朗,天光照下来,虽然很黑,却也看到林间空地上矗立着一座低矮的小草屋,草屋外面围着一圈篱笆墙,这就是爷爷的住处了。 不过,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我所看到的灯光却不是从草屋里面发出来的,而是来自于屋子后面的方向。 我有些好奇,暗想莫不是爷爷半夜起来去树林里抓什么东西不成? 当时在农村,春吃槐花夏吃蝉,秋打山枣冬挖莲,山里的野味比较多,四季不缺,这个时节是夏末,正是吃蝉的时候。 这里说的蝉,不是那种长了翅膀,浑身发黑的蝉。那种蝉,在咱们农村人的口中,就是俗话所说的老了,没法吃,壳太硬。特别雄蝉交配过了之后,虽然还叽叽尖叫,但是肚子两侧已经开始长出绿锈,进入了死亡状态,最终会直接趴在树上变成一团霉干,这就更不能吃了,吃了不但没好处,还有毒。 真正能吃的蝉,有两种,一种是夜晚刚刚从土里爬出来,沿着树干往上爬,准备褪壳的蝉幼虫,我们当地方言叫解根儿。这种蝉的壳虽然也比较硬,但是油炸出来,很香脆,特别是未脱的蝉蜕是大补,当时在农村深受欢迎,甚至有的饭店专门下乡收了去做菜,卖得死贵。 还有另外一种蝉,算是最受欢迎的,那就是刚刚褪了壳,从壳里爬出来,浑身都是嫩黄嫩黄的,肢体也很柔软的蝉,这种蝉,油煎出来,酥松香脆,稍微撒点盐巴,能馋得人舌头吞掉。不过这种蝉,捉住之后要及时下锅,因为时间一过,它的壳就变硬了。 爷爷从来都是生活在山里,自然也是吃蝉的高手,所以这时候,有可能是提着马灯去树林里抓蝉去了。 当下明白这个事情,我就绕过小草屋,往那树林里走过去,本来是想和爷爷打个招呼的,结果,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当我走进去一看,却发现爷爷并不在那树林里。 那树林中央埋着一座大坟,坟上荒草丛生,然后就在那坟头上,正静静地放着一盏马灯。 所谓的马灯,其实就是煤油灯,不过外面加了一层玻璃罩子,形状和今天的可口可乐瓶子有点像,稍微年轻一点的孩子可能都没见过这东西。不过在七八十年代,马灯在农村可是特别流行的,因为这灯不但防风,上面有把子,可以提在手上,最妙的是,底下有个发条,可以拧动灯芯,控制火光的大小,总之是方便又便宜,大家都很喜欢。 当时那马灯立在坟头上,淡淡的光芒照耀,使得林间一片朦胧,那情景给人的感觉有点阴凉。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大约认出来那马灯是爷爷的,估摸着可能是爷爷要去方便,就把马灯放在坟上照亮。 当时我正要出声喊他,结果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坟堆那边传来了一阵低沉的话语声。 笑娘啊,我又来看你啦,你最近过得可还好哇?是爷爷的声音。 爷爷一直称呼奶奶为笑娘,原因是因为父亲的名字叫刘为笑。 农村夫妇之间,有了孩子之后,互相的称呼会发生改变,比如孩子的名字叫龙,那么,女方称呼男方就是龙他爹,时间久了,顺口就叫龙爹,女方也自然就是龙娘。 当然了,农村叫狗的也很多,原因一般都是因为孩子可能出生之后身体弱,名字就得取得贱一点,因为传说名字越贱的人,命越硬,越好养活。这种情况下,狗娘、狗爹叫着不好听,于是就不叫,而是叫孩儿他爹、孩儿他娘。比如我的名字叫刘一手,这名字就不好顺口叫,所以我爸妈都是互相称呼孩儿他爹,孩儿他娘。 说起来我这个名字是爷爷取的,估计是因为我有一只手受了伤。 当时,我一下子就听出来那是爷爷在说话。 原本我以为这是爷爷跪在坟堆另外一边说的话,心里于是也没觉得有什么,倒是对那座坟比较好奇,因为,自打我懂事以来,每年上坟的时候,给曾爷爷曾奶奶烧过纸,磕过头,但是却一直没见过奶奶的坟。以前也好奇问过,结果父亲他们都是瞪瞪我,说小孩子不懂事,不要瞎问,于是我也就没敢再问。 没想到奶奶的坟居然在这里,就在爷爷的屋子后面,距离这么近。 这么看来,这是爷爷对奶奶太过眷恋,所以就一直住在山上守着奶奶。 当下我听着爷爷的话,知道他正是伤心的时候,不想冒然打搅他老人家,于是就悄无声息拐过坟去,想要过去安慰安慰他老人家,顺道也给奶奶磕个头,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当我拐过坟头之后,却发现坟堆后面压根就没有人。 这一下我傻眼了,怔在当场,好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正好这时,爷爷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样低沉,而且还瓮声瓮气的。 笑娘啊,一手长大啦,你教给我的那些手艺,我也经常琢磨,经常练,就等着传给这娃啦。你在那边可以安心啦。爷爷说道。 当时听这声音的方向,我赫然发现那声音不是来自别处,居然是从那坟堆里面发出来的。 这一下惊得我不小,立时感觉心里一抖,头皮发麻,身上的汗毛瞬间都竖了起来。 片刻之后,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大喊了一声:爷爷你别吓我,你是不是在坟里?你快出来! 结果我刚喊了一声,就听到那坟里咕咚一下,似乎有人摔倒了。 这让我更加确定爷爷就在坟里面,一时间惊得牙齿打颤,不知道该怎么办。 然后也就在这时,突然我感觉后脖颈一疼,似乎被什么虫子咬了一下,然后我顿时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两眼一黑,便一头栽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第三章 摸到罐子会开花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在自己正躺在爷爷的小屋里,外面天已经大亮了,门没有关,伸头看外面,青烟袅袅,爷爷正在做早饭。 我起来,正好爷爷端着早饭进来,见到我,笑了一下,招呼我坐下吃饭。 我的头还有点晕,不过对于昨晚的事情,记忆还是很清晰,当时看着爷爷,感觉非常奇怪,先没坐下来,而是问他老人家,昨晚是怎么回事。 结果老人家看看我说:你发了高烧了,昨晚倒在树林里,正好我看见,把你背回来了,我给你熬了草药,灌下去了,现在应该感觉好点了吧? 当时一听这话,我立时一怔,随即坐下来,摸着筷子,直愣愣地盯着老人家那布满皱纹,胡子花白的脸膛,不觉问道:那你老人家在发现我之前,做什么去了? 听到我的话,爷爷呵呵一笑,一边给我盛饭,一边说道:我逮解根儿去了,这不,正好吵了一盘。 我一看桌上,真有一盘解根儿,油煎的,葱黄葱黄,闻着就很香。 若是在往日,我这会子早已开始了狼吞虎咽,但是今天却一点胃口都没有,捏着筷子在桌上扭了半天,才对爷爷道:我昨晚听到你在奶奶的坟里说话。 啥?听到我的话,爷爷怔了一下,随即催我道:快吃饭吧,小孩家家的,大白天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我真听到了,你还把马灯放在坟头上对不对?我可不是傻子,老人家想糊弄我,可没这么容易。 嗨嗨,我说你这娃,你奶奶的坟头在哪儿你知道不?你连地儿都找不到,怎么就说这些胡话了?爷爷看着我问道。 我以前是不知道,不过现在我知道了。奶奶的坟就在这屋子后面的树林里,我昨晚就看到了,你别想骗我。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满心期待地看着爷爷说道。 爷爷皱皱眉头,歪头看看我道:咱们这屋后的林子里有坟? 怎么没有?好大一个呢,我说道。 那先吃饭,吃完去看看,这可真是奇了,我在这儿住了十几年,还没发现呢。爷爷自顾自说道,那神情好似昨晚的事情他完全不知道一般。 当时我心里憋了一口气,几下把饭扒完,站起身道:走,我带你去看,要是有坟的话,你可得给我说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事儿太怪了,搁心里太膈应。 听到我的话,爷爷呵呵一笑,悠然地点了一袋烟,这才带上门,跟着我一起往外走。 不多时,来到屋后的树林里,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左找右找,愣是没找到一个坟头。 这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我有点傻眼了,琢磨着莫非真是我昨晚被吓到了,发了高烧,后来出现幻觉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我明明看到了,耳朵也听得真切,绝对不会有错。 当时爷爷看到我的样子,就笑了一下道:行了,别找了,这山林里安葬的人多,风气脏着呢,保不准你是着了道,就看差了。不过也没事,你是年轻小伙子,阳气旺,那些脏气上不了你的身。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明明看到的,我真是要被气坏了,当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憋了半天,这才有些郁闷地对爷爷道:那算了,这事先不说了,我来这儿,是找您老人家问个事情的。 什么事情?爷爷看着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听到他的话,我抬起右手,让他看着我的手伤道:我这手伤是怎么回事?我问了爸妈,他们让我来问你,我就是为这个事儿才大半夜跑来的。 见到我的举动,爷爷没有说话,抽了一口烟,转身往小屋子里走,说:先回,回再说。 那行,我跟着他一路走到小屋子里,坐下来,然后爷爷低头抽着烟,好半天才看看我问道:为啥非要问这个?都已经这样了,问了也没啥用啊。 什么叫问了也没啥用?你老人家知不知道我被这手坑成什么样了?我在班里好容易看中个女孩,昨儿下午约出来,结果人家一看我的手,都吓跑了,你知道这手叫什么?这叫缺残,有了这玩意,我以后媳妇都不好找。气人的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手伤是怎么来的。这不是叫人死不瞑目吗?我看着老人家,愤愤地说道。 老人家听了我的话,有些出神地看着我道:你娃搞对象啦?这个,是不是太早了点? 早什么早?就咱们这教学水平,难不成你还指望我考大学?我不早点打算,以后你给我找?我看着老人家说道。 的确,那个年代,那个地方,教学质量奇差,升学率更是低得令人发指,一般一届学生几百人,能考上十来个,就已经不错了。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大家伙读书的时候,基本上都是抱着同样的一个目的,上几年学,勉强认识几个字,不是睁眼瞎就行,然后抓紧时间谈个对象带回家,结婚生娃,然后要么种地,要么出去打工,安安生生过日子。 上学的时间里,谈对象不用消耗本钱,若是错过了,一旦下了学屋,再想找对象,那就要花大价钱了,请人家女方吃喝玩乐不说,逢年过节总得给准泰山大人送点东西,一旦结婚,光是彩礼、三金什么的,就能把家底儿给翻过来。而上学时候谈对象就不同了,瞅准机会下手,先把肚子搞大,女方家里直接就干瞪眼,没话说了。 当时爷爷听到我的话,有些颓唐地笑了一下道:倒也不是太早,就是男儿有了元阳身,才有那个气候,过早破体,不管是对女方还是男方,总归是伤元气。 我一听这话,知道他又要搬出那套老掉牙的什么修身,什么养性的理论来,听了不知道几千遍,于是就打断他的话道:好了好了,说正事,我这手,到底怎么回事? 爷爷看看我,见我非要问个原由出来,好半天才对我道:这个事情,时机不到,暂时还不能说,除非 除非什么?我皱眉道。 听到我的话,爷爷用旱烟袋指指墙角放着的一只青乎乎的陶罐,对我道:去摸一摸,说说感觉,就用这右手。 摸这个做什么?我有点疑惑地走过去,蹲下来摸摸那罐子,发现那罐子很清凉,里面似乎盛着水,伸头看了一下,却发现是空的,不觉有些好奇地转身看着爷爷道:摸了,怎么说? 什么感觉?爷爷问道。 就是有点凉,怎么了?我问道。 没别的?爷爷好奇地问道。 没别的了,怎么了?我也是满心好奇。 那就是不能说了,除非你能把罐子摸出花来,不然这个事情,绝对不能和你说。爷爷有点狡猾地冲我笑了笑。 当时我听到了这话,差点一脚把那罐子给踹了,恨恨地憋着气坐下来,好半天才出声道:不说也罢,反正知道了也没用,我就是有点气不过而已。没事我就走了! 我说完话,起身就往外走。 回来爷爷叫住我。 干啥?我回身好奇地看着他。 他上前牵着我的手,拉着我面朝那陶罐站好,尔后却是对我道:跪下,拜一拜。 这话让我的逆反心理达到了极点,一下子甩开老人家的手道:拜什么拜?我不拜! 你这娃怎么这么不听话?听到我的话,爷爷有点生气地看着我。 听话也不是这样听的,没事对着罐子磕头,我脑子还没问题呢!我满心气愤道。 那行吧,随你了,没缘分也不能太强求,爷爷有些失望,闷闷不乐地走回桌边坐下来。 我被晾在旁边,一时间不知道是走才好还是不走才好。 尴尬了半天,正准备走人,外面的柴门被推开,一个挎着竹篮子的老太太,颤巍巍地走了进来,还没进门就喊道:他表爹啊,可不得了,小三子被上身啦,您赶紧去给看看吧。 那老太太我认识,是我们村的,和我们家还算是远房的表亲,按辈分我得叫她表奶。 当时老太太进门,看到我也在,有些意外,招呼一声道:一手也在啊,星期天来看爷爷啊。 嗯,表奶您好,坐,我平时对老人还是很有礼貌的。当下我给她让座,帮她倒了碗开水。 接下来,两个老人就攀谈了起来。 爷爷问表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结果表奶一说之下,我顿时被她的话吸引住了,也忘记走了,不知不觉搬个凳子在桌边坐了下来,细细地听着。 他表爹啊,是这么回事啊,这不我家那小三子嘛,是个勤快人,前儿晚上,五更头起来拾粪,估摸是太困了,不知怎么的,后来走到西北口,倒在个坟头上睡着啦。我跟你说,那坟要是别的还好,偏偏是北头郝庆家刚死的媳妇儿。这一下还不糟?当时我听了这话就知道要坏事,这不,果不出所料,小三子从回来就跟丢了魂儿一样,今儿更是一整天发高烧,浑身哆嗦着,这会子都起不了床啦。他表爹啊,这是被郝庆的媳妇迷上啦,您可得帮帮忙啊,我这来得匆忙,就摸了一篮子鸡蛋,回头治好了,我给您摆酒 第四章 小三子回来吧 相信在城市里生活惯了的人,大多都以为农村人又脏又臭,不会讲究。 其实这话要分开讲。 说起来,咱们农村人过日子是非常讲究的。别的不说,就说这拾粪,虽然是方言,但是看字面的意思,也大约可以理解到所含的内容,那就是捡拾地上的粪便。 听到这话,肯定有人就有些想不明白了,很疑惑怎么有人天不亮就起来拾粪,那得有多少粪给他捡拾?莫不是农村人夜里都是随地大小便的?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不了解农村的情况了。这里所捡拾的粪,不是人粪,而是牛羊猪驴的。 一般来说,农村人家家都养一些牛驴,耕地赶车,少不了它们。这些牛驴,个头大的,一般都拴起来上槽,用草料喂养,而一些小的牛驴,也就是新生的幼崽,基本上都是散放的。这些小东西晚上出去树林里吃草,满村子瞎转悠,于是到处都会落下粪便。 然后,有些人家,有时候会起早沿着村子里的白茬土路走一圈,把路上落下的牛驴粪捡拾掉。做这个事情有很多好处,一个是保持村子的清洁,第二个则是因为牛驴粪也是好东西,可以当肥料,一年积累下来的话,勤快一点的话,可以省下不少化肥钱。 表奶家的那个小三子,本名叫徐三,是表奶的第三个孩子,上面两个都是女孩,所以表奶一直很疼这个儿子,这么多年了,估计都没让徐三上手洗过一件衣服。 这徐三说起来,我还得叫他表叔。他其实比我大不了几岁,不过结婚挺早的,五年前就结婚了,但是婚后生活很不如意,主要是我这表奶不省心,人家夫妻俩的事情,她非去搀和,这不,人家女方感觉和他过不下去了,去年和他离了婚,临走连个孩子都没落下来。 这次徐三居然中邪了,可想而知,表奶急成个什么样,也真亏她老人家身体好,不然这一把年纪,这山还真一定能爬上来。 表奶来的时候,带了一篮子鸡蛋,不用数,不是十八个就是二十八个,这也都是有讲究的,鸡谐音吉,八谐音发,目的就是图个吉利。 至于说事后摆酒,那也是暗含长长久久的意思。 所以说,老人家虽然短短几句话,真要全部理解,光解释就得大半天,这些事情一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有些更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大家往后看,想必看多了,就会明白其中一些话的含义了。 至于爷爷帮人驱邪避凶,会不会拿钱的问题,一般来说是不会拿钱的,农村人不兴这个,都是乡邻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平时交往很少提到钱,都是人情,最多送点东西,东西无非是鸡蛋、花生、红枣之类的吉利物,摆一桌酒席,那已经是高档谢礼了。 当时爷爷听了表奶的话,眯着眼睛抽了一口烟,点头道:行,大妹子你等等,容我收拾一下,马上就跟你走。 听到这话,表奶连忙站起来谢了,满脸开心,似是对爷爷的能力非常自信。 见到这个状况,我眨眨眼,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干点什么才好。 说起来,这时候,我应该回家的,但是正好又被表奶说的话勾起了好奇,心里想了一下,觉得横竖是周末,反正无事,不如跟去看看,顺道也见识一下爷爷的能力,看看他到底是装神弄鬼,还是真会一些东西。 当下爷爷走进里屋,鼓捣了一通,收拾个小木箱子出来,箱子大约一尺长,半尺宽厚,上面有个牛皮带子,可以挎在肩上。 爷爷平时给人家看事儿,都是背这个箱子,也不知道里面具体装些什么,我没仔细研究过。 老人家收拾好了之后,就带上门,准备跟着表奶下山,我也只好跟出来,默默跟在后面。 许是方才被我气到了,爷爷一路上也没和我说话,只是和表奶聊着天,家里家常地扯着,偶尔都能提起头十年的事情来,也真亏他们记性好。 一路来到村口,爷爷这才停下来,对我道:一手,你先回吧,和你爸妈说下,午饭做软点,我过来吃。 哎呀,他表爹啊,你这哪里话?你给小三子看事儿,还能让你回家吃饭?爷爷的话,被表奶打断了。 听到的话,爷爷笑了一下,点头对我说:那也行,那就不去吃了,你回吧。 我有些扭捏地看看他老人家,支吾了一下,说:我先不回了,跟你一块去转转。 听到我的话,爷爷看了看我,大约知道我是好奇,就笑着说:去也行,不多到时可规矩点,不要乱说话,也不要乱动,叫你干啥就干啥,知道不?若是不小心说错话,犯了忌讳,惹祸上身可就罪过了。 我懂的,我点点头说。 见到我点头,爷爷这才转身和表奶一起,带着我,一路往村西头走。 表奶和她儿子没分家,这么多年一直住一个院子,表奶一个人住堂屋,占着整三间房间,徐三却是住着侧屋,一共才两间。当时看到他们家这格局,就有点理解为什么徐三的媳妇会和他离婚了。 这老太太在家里明显还处于主宰地位,这要是在封建社会,也就罢了,可惜现在是新时代,哪个女人能受得了这个? 也不怪常常听到一些老人哭诉儿媳妇对他们不好,说起来,这里头的责任,似乎也不全在儿媳妇。反正我觉得,要是我娶了媳妇,我爸妈肯定得给我腾地方,不腾出来,我估计得拆了他们的房子。 这不能说是不孝顺,这其实是争取自己的合法权益。好容易娶个媳妇,千难万难的,还不让好好过活,俩老头头老太太,土都埋半截的人,占那么多资源,让儿孙受委屈,这本身就是不地道的做法,要是当年他们的父母也这么干,他们能过舒坦? 中国人讲究尊老爱幼,父母是榜样,凡事做在前,你们不体贴孩子,还指望孩子孝敬你们?这不是本末倒置了么? 到了徐三家,进了屋子,发现屋子里光线有点暗,黑乎乎的,无形中感觉有点凉气。 徐三躺在里屋的床上哼哼着,不知死活。 爷爷上前看了一下,翻开徐三的眼皮看了看,给他把把脉,又摸摸额头,问他除了睡坟头之外,这两日还有没有遇到别的事情,比如不小心跌倒什么的。 徐三想了一下说昨天下午走路口不小心摔了一跤,当时没反应过来,后脑勺着地,给吓了一跳。 爷爷听了,点点头说:这么看来,也不定是中邪,指不定是吓着了,得给叫叫。 所谓的叫叫,其实就是叫魂,也就是俗称的招魂,是一种迷信的仪式,农村人特信这个。我从小在村子里长大,没少见过给孩子叫魂的人家,对这个还算比较熟悉。 当时表奶听到这话,就让爷爷给徐三叫叫,爷爷摆摆手说他不行,要叫的话,还得表奶来才行,儿行千里念着亲,亲妈叫魂才有效。 然后爷爷问徐三能下床不,徐三说浑身酸疼,吃了退烧药也不管用,估计是下不了床,爷爷就点点头,转身对我道:等会你负责答应。 我点点头,这个我懂。叫魂的时候,一般都是大人在前面叫着掉魂人的名字,然后后面跟着个人负责答应。 大人喊一声:某某,来家喽 后面跟着的人就答应:来了。 负责答应的人,一般自然是以掉魂人自己为好,实在不行的话,小孩子也行。 我虽然十五岁了,但是在爷爷他们眼里,其实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孩子。 叫魂的仪式,一般分为中午和晚上两种。 当下我们一直等到快中午的时候,然后爷爷就让表奶舀了一碗玉米,放在院子里的磨盘上,上面插上一支香,点了。 然后又取一只白口大瓷碗,一只黑口小瓷碗,一只勺子,三张草纸,来到门口坐下。 大中午的,日头正好,爷爷蹲在磨盘边抽烟,负责看着,表奶坐在门口,负责叫魂,我则是站在她身后,正好位于门框下的阴影处,负责答应。 叫魂开始之后,先用白口碗舀满满一碗水,然后用草纸包住勺子头。 之后表奶开始叫徐三的名字,一边叫一边用手从大白碗里面沾水出来滴到勺子里的草纸上,草纸透水,勺子里水满了之后,水从勺子边上往下流,底下地上则是放着黑口瓷碗,要一直滴到黑口瓷碗里的水满了才行。 这是正午叫魂的仪式,我从小耳濡目染,整个过程算是烂熟于心。至于这玩意到底有没有用,我觉得其实还是有点用的,毕竟心理暗示嘛,对人有一定的催眠作用。 当下表奶一边滴水,一边叫着:小三子,回来吧。 然后我就在后面答应着:来了。 估计是因为我的确是正处于生理叛逆期,当时一边答应,一边感觉好笑,好几次都差点笑出来了,结果都被爷爷瞪了回去。 就这么叫着,一直重复同一句话,过了一会儿之后,我自己都有点迷迷糊糊犯困了,开始揉眼打哈欠了。 然后,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我右手猛然感觉到一阵凉飕飕的风往屋里灌,当时浑身一个激灵,还以为是起风了,连忙张眼看了一下,却才发现院子的树叶连动都没动一下,那凉风就是无故而起的一阵阴风。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惊,抬头向爷爷望去,却发现他老人家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起身来,正在满脸凝重地望着我。 第五章 半瞎的那只眼 当时爷爷的神情,让我很疑惑,因为老人家给我的感觉,就好像他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一般。 而这时,我也猛然想到了一个事情,那就是,爷爷的左眼是半瞎的。 从很早的时候起,我就听村里人传,说是爷爷那半瞎的眼睛,似乎是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现在的这状况,莫不是说,刚才那阵凉风,爷爷也看到了? 当时不知道怎么了,一想到这个事情,我浑身都起来一层鸡皮疙瘩,下意识地就想转身往屋里看,结果爷爷发现之后,猛然对我喝了一声道:不要动! 我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站着,无形中感觉背后似乎站着一个人,惊得我牙齿都开始打颤了,答应表奶的事情也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表奶这时也发现了异常,有些疑惑地停下叫魂,看着爷爷问道:他表爹,这是怎么了? 爷爷出了一口气,走上来,对表奶道:不用叫了,叫了也没用,真是撞上了。 听到这话,表奶一惊,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爷爷问道:怎么说?他表爹,你可得给想想办法啊。 爷爷点点头,让她先把东西收起来,然后上前把我一拽,拉着我到了太阳地下,这才对我道:你先回吧。 这时候我其实真是有点被吓到了,但是我还不想走,这刺激的东西刚来呢,我平生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没个头尾就让我离开,我怎么可能乐意? 当下我说我不回,等他把事情搞定了再回,结果老人家神情一闷,看了看我道:你这是越来越不听话了,怎么让你做什么你就非得对着干? 我嘿嘿一笑,不想惹火老人家,就说我这是好奇,只是想看看而已,看完就走。 爷爷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那行吧,你看可以看,但是别进屋了,就站太阳底下看。 我说这大日头的,晒着难受,树阴下面行不? 他点点头道:那也行,就是别进屋。 我答应了,然后爷爷就把他带来的那只小箱子打开了,我凑过去一看,发现里面摆着一些奇怪的东西,首先是一叠用红笔画的纸符,一套纸笔砚瓦,然后是一把桃木剑,一对纸人,一些纸元宝,几只黑乎乎的小瓷瓶和一只黑漆小盒子。 那黑漆小盒子的形状很像个棺材,上面雕着银白色的花纹,看起来有些阴沉。 当时爷爷准备东西的时候,我就问爷爷刚才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听到我的话,爷爷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我道:你说什么? 就是刚才,我感觉有一阵凉风往屋里灌,正瞌睡,被冻醒了,然后就看到你正在瞪着我,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你还不让我转身,为什么?我看着老人家问道。 听到我的话,老人家更加疑惑地上下看着我道:你能感觉到? 一听这话,我不觉是来了兴趣,随即问道:当然啦,那么凉,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倒是您老人家,不会真能看到吧。 听到我的话,老人家摇摇头道:我看不到。 你看不到,为什么刚才瞪着我?我好奇地问道。 磨盘上的香熄了,我就知道有事情,爷爷对我说道。 听到他的话,我抬头看了一下磨盘上的香,发现果然熄了,心里不由满心疑惑,按道理来说,这香正常点着,又没风没雨的,一般来说不可能中途熄掉,这倒的确是一个征兆。 不过我还不死心,就问爷爷为什么不让我转身。 结果爷爷说当时看到在那边猴子一样没个正形,心里来火,就对我喝了一声。 听了老人家的话,我不由长出了一口气,心说你老人家说话也不说清楚,可不要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因为我背后站着个东西,正准备上我身呢。 然后我心情镇定下来,问爷爷接下来要做什么。 爷爷看看我说:你要是跟着学,我就告诉你,要是不学的话,这些活计不能随便传,也不能随便说。 我说我是您亲孙子,你和我说怕什么,结果老人家摆摆手说:那也不行。 听到这话,我不觉是满心郁闷,有点逆反地撇嘴道:什么好东西?封建迷信,我才不稀罕呢。 你个小兔崽子,信不信我打死你?爷爷被我气得抬手把我捶了一下,我连忙跳起来跑掉,站在树荫下看着他。 爷爷也没追我,自顾自忙活着。 他先取出一个小纸人,那纸人半尺长,扎得精致,上身红衣服,下身碎花裤子,有鼻子有眼儿,脸上还涂着腮红,黑漆画的头发,是个女纸人。 爷爷取了纸人之后,把表奶喊过来,问郝庆家的媳妇名字叫什么。 表奶说叫赵红霞,这些事情,似她这种老太太,估摸比谁都清楚,别说是名字,估计连那赵红霞的生辰八字和月事时间,她都能说出来。 爷爷于是就在纸人的身上写了赵红霞的名字,然后递给表奶,让她拿去放柜子上,然后点香供着。 表奶拿着纸人去了,然后爷爷又抽了一张纸符塞到怀里,然后则是取出桃木剑,也进了屋。 我不知道他进屋去做什么,好半天也没什么声音,我悄悄过去趴门看了一下,却才发现爷爷正在抽烟,表奶正对着柜子上供着的纸人祷告。 不是冤家不对头,红霞这里不是你家,你要来串门不拦你,串完赶紧回自家 我一看这老太太神神叨叨的,就没啥心情了,转身看到爷爷放在磨盘上的那只箱子,顿时来了兴趣,不声不响就摸了过去,刚要开起来,结果背后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道:一手,喜欢吃啥,表奶给你做去。 我惊得一抽,连忙回身说不用了不用了,表奶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表奶说这孩子真乖,然后就拐进锅屋,做饭去了。 我看着她进去了,这才放下心来,又回头看看爷爷,发现也没出来,于是悄悄把那箱子打开,仔细看着里面的东西,感觉都挺新奇的,不觉是伸手这个摸摸,那个拿拿。 后来我无意中拿起一个瓷瓶子,本来是想看看里面装着什么的,却不想那瓶子一入手,立时感觉里面晃了一下,那情状竟似装着活物。 我吓了一跳,眉头也皱了起来,小心翼翼把塞子拧开,然后往磨盘上一倒,立时就见到黄黄的一片,再看时,却是一条肉乎乎的大虫子。 那虫子似乎很怕阳光,被倒出来之后,立时就在磨盘上不停打滚拧动挣扎,仿佛被油煎了一般,不一会竟然是浑身发黑,散发出一阵恶臭的气味,直接死在了磨盘上。 也就在这个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喝:你在做什么?! 我回头一看,发现是爷爷,立时心里一秃噜,连忙丢下瓶子,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叫道:不是我弄的,它自己死的。 什么?!爷爷上前一看,见到那死掉的虫子,立时一跺脚道:哎呀,你个混小子,你可不是作死么?你没事动这个做什么?! 爷爷说着话,把瓶子捡起来,然后把那虫干重新装好,这才指着已经逃到大门口的我道:你过来! 我不,我嘟囔道:我先回了。 你敢回去,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爷爷恨恨地瞪着我道:你先过来,我不打你。 听到他的话,我这才犹豫了一下,看着他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好奇,倒出来看一下,谁知道就死了,这玩意不经晒。 放屁,冰蚕怎么可能经得起晒?你这孩子,我看你跟我是冤家,你赶紧过来,我给你解毒,不然你非得被毒死不成。爷爷对我说道。 这个有毒?我中毒了?可是我连碰都没碰到它啊。我对爷爷说道。 嗅到一点味儿就够了,你这混小子!爷爷说话间,从那些小瓷瓶子里又挑出一个,然后从里面倒出来一粒白亮的药丸,对我道:过来吃了。 见到这个状况,我虽然感觉自己没中毒,但是还是安全起见,过去把药丸接过来吃了。 然后刚吃完,爷爷就从墙角抽了一根藤条打了过来。 我连忙又要跑,老人家跑不过我,这才丢了藤条,把箱子抱在怀里,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对我道:你这个样子,上学不好好上,身上也没有一技之长,以后能有什么出息?成天除了捣蛋,啥都不会,我看你是没指望了。 我被老人家说得心里一阵膈应,本能地想要反驳两句,却又发现说不出啥来,只能酸酸地说道:像你这样,装神弄鬼的,就有出息了? 哼,你要是愿意学,说不定还真能成点事儿,就怕你压根就没这个胆儿。爷爷走到屋里,在桌边坐下,我也跟到了门边。 学这个还要胆儿?我笑了一下道:这东西也不能赚钱,能成什么事儿? 谁说不能赚钱?听到我的话,爷爷瞪了我一眼道:学成了这个,你想赚多少钱就可以赚多少钱,只要不干亏心事就成。 什么叫亏心事?我问道。 坑蒙拐骗,爷爷抽了一口烟,有些好奇地抬眼看了看我道:你小子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和我磨上了? 第六章 要学先背老黄历 爷爷的话提醒了我。当时我心里也是一动,暗想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今天跟抽风一样,老是和爷爷做对? 后来想想,我也有些释然了,其实当时我之所以这样,估计是因为我心里一直在和爷爷生暗气,总之就是看到他老人家别扭。昨晚的事情没闹个明白,手伤的事情也不和说,所以我心里一直疙瘩着,自然而然就左右和他对着干了。 当下我有些无奈地在门口坐下来,仰头看着天,有些感叹道:就是感觉无聊。 听到我的话,爷爷从屋里走出来,在我旁边坐下,一边抽着烟,一边对我道:年轻人不能这个样子,要有点追求才行。 生在这个地儿,还能有啥追求?我有些失落地说道。 听到我的话,爷爷沉默了一下,这才看着我道:你也大了,有些话也可以和你说了。这么和你说吧,你小子混是混了点,不过我早就给你仔细算过了,你不是普通人的命。好好使劲,不会一辈子窝在山里头的。 不窝在山里头,无非是出去打工,大学肯定是考不上了,我的成绩在班里都快倒数了。我对爷爷说道。 人一辈子也不是就打工和上学两条路,每个人的命都不同,这个谁都说不准的。爷爷说道。 说到这里,我见到老人家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就拐着弯儿问他道:爷爷,昨天晚上我真听到你在坟里说话了,能不能和我说说这到底咋回事儿? 听到我的话,爷爷顿了一下,抬眼静静地看着前方,许久之后,还是摇摇头道:这些你就别问了。还没到时候,暂时你不需要知道。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我好奇地问道。 这个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爷爷说道。 我有些无语地看看他道:你这接下来是要做什么?驱鬼? 不是,爷爷说道:什么鬼不鬼的,就是有点阴气而已,散散也就没了。 那纸人是做什么?我问道。 跟供牌差不多,爷爷皱眉看了看我道:你要是好奇的话,先别问太多,安心把这个事情看完。看完你要是想学的话,我都教给你。 当时听到这话,我心里琢磨着,横竖我也没什么本事,学学这些东西,以后装神弄鬼,赚点钱倒也可以,于是就点头道:那好,不过,到时候,手伤的事情,还有昨晚的事情你都给我说清楚,不然我心里太疙瘩。 该告诉你的,我自然会告诉你。爷爷说完,起身走到屋子里,四下看了看,然后又查看了一下徐三的情况,发现他睡着了,这才对我道:可以进来了。 对对,进去吧,吃饭。这时表奶正好也端饭过来,对我招呼了一声。 我起身进屋,帮着表奶盛饭盛菜,然后一起坐下来吃饭。 不得不说,老太太做菜的手艺还是很好的,饭菜虽然很简单,但是很好吃。 吃饭的时候,表奶就问爷爷接下来要怎么弄。 爷爷说得等到午夜才行,到时他做个法事,散散阴气,大约也就差不多了。 我一听,心说要到午夜,那我要看完的话,不是也要一直跟着等下去?当时有些犯难。好在表奶听了之后,对爷爷道:那行,那早些的时候,你们爷孙就先到我那东屋歇着,床被都现成的。 爷爷点头说好,然后吃饭。 吃完饭之后,爷爷问表奶家里有没有老黄历,表奶就找了一本过来。 爷爷拿了老黄历,拉着我在门口坐下来,对我道:你要学这门手艺,先得把这里面的东西都看懂,最好能全部背下来。这是最基础的东西。 那老黄历我当然是认识的,里面的内容也大约了解一点,盖因农村的人家,每家都有这么一本东西,平时婚丧嫁娶,做一些大项的事情之前,肯定都要翻翻这个东西,选个合适的日子才行。 我家也有一本老黄历,不过我不怎么看,我一般只看墙上的挂历。 当下爷爷翻着那老黄历,对我道:这上面首先是本年的阳历、阴历、干支历,这个能背就背,不能背,多看看,了解一下,会照着查也行,你要背的,其实是这个后面的东西,比如这个面相、手相、算命、生男生女表、生肖运势、家宅风水、周公解梦等等,都是很实用的东西。说白了,学会这些基础的东西,就算你没别的本事,凭这些,去街上摆摊算卦是没问题了。 当时我接过那老黄历,翻了翻,发现足足上百页,里面的内容也是五花八门,中间两页甚至还有喜联和挽联,最后几张还有一些驱凶避邪的道符画法,不觉一阵头大,暗想这玩意要背下来,估计不太容易,白话文我都背不了多少,这玩意好多子丑寅卯,那字我都认不全,怎么可能背下来? 老人家一看我犯难,就呵呵一笑道:这世上的事儿没一个容易的,你要学东西,就得下苦功夫,我这门手艺也不是吃白饭的,当真只是装神弄鬼,那就谁都能干了。 听到他的话,我不觉皱了皱眉头,也没说话,当下就在那里坐着,把那老黄历一页页地翻看了起来,虽然不是全懂,大约也看出来一些门道,基本上算是了解了一些天干地支,阴阳八卦的事情。 还真别说,这老黄历上的东西,仔细看看的话,有些还挺有意思的,特别那些关于算命的内容,神神叨叨的,不过对照我自己的八字算了一下,发现有些还是挺准的,什么早年可能有灾厄,命格喜忧掺半,说得跟真的一样,让我感觉很好玩。 一下午时间,不知不觉过去,猛抬头,才发现日头偏西了,不觉是站起来,发现爷爷靠着墙都眯着了,表奶则是一直在堂屋门口筛豆子,忙活个没停。 我站起身,伸伸懒腰,琢磨着要不要回家去和爸妈说一下,免得他们担心,然后我打着哈欠,下意识地回身往屋子里看了一下,却不想正好和柜子上供着的那个纸人对上了眼,一时间我竟然是感觉那纸人正在看着。 那种感觉让我心里一沉,觉得那纸人的眼睛亮晶晶的,太过有神,像是活人一样,这不由让我感觉浑身不自在,联想一下我刚才一直坐在门前,这纸人就一直站在那柜子上看着我的背影,无形中我竟是有了一种被人偷窥的感觉,连忙往侧里站站,躲到纸人的视线之外,心里方才平静了一点。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右手边又是一阵凉风吹过,似乎有个人走到了我身边一般,惊得我眉心一跳,正要往外面的阳光下逃,爷爷正好醒了,见到的情状,他一下子跳了起来,飞快从袖子里掏出桃木剑,对着我身边一点,然后那股凉凉的感觉顿时消失了。 这个状况让我一时间目瞪口呆,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那情状我也有些看出来了,刚才果然是有东西走到了我身边。 而是,那能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看不见?莫非是赵红霞的鬼魂? 鬼魂大白天就出来了? 一时间我心里嘀咕了起来,有些毛骨悚然,不觉是看着爷爷问道:爷爷,这,这是怎么了? 爷爷对我摆摆手,没有说话,转身径自进屋去了。 我本来想要跟进去的,但是却有点失却了勇气,只能在门口对爷爷道:那个,要不我先回家一下,和爸妈说一下,免得他们担心。 也好,爷爷一边说话,一边从怀里把那张纸符掏出来,用桃木剑挑着,在徐三的床边晃了一圈,这才重新收起来,转身看着那纸人,有些疑惑地沉吟道:感觉有点不对劲啊。 有啥不对劲的?我好奇地问道。 爷爷摇摇头,没和我说,挥挥让我先回家去。 我很无奈,当下只好放下老黄历,和表奶打一声招呼,往家里走去了。 当时一路走着,心里就一直琢磨着之前发生的事情,然后禁不住把自己的右手抬起来,看了又看。 我感到很奇怪,好像每次我感到凉风的时候,都是只有右手能够感觉到,身上其他的地方却是一直很正常,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难不成是这右手受过伤,火气变弱了? 满心疑惑,想不明白,一路回到家里,和爸妈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 父亲听说我晚上还要过去陪着爷爷,不觉是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有些犹豫,但是最后还是点点头道:去了多小心点,不要乱来,免得惹灾害。 放心,我不会乱动的,我和他们说完,重又往回走,结果走到门外不远,回头看时,却发现父亲和母亲居然都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我,那神情就似乎我要离家远行一般,这个状况让我非常疑惑,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后来回到表奶家里,发现表奶正在做晚饭,不过不是给我和爷爷做的,而是给那个徐三做的,是一碗荷包面,老太太亲自端到床边,喂给徐三吃,这家伙也真是好意思,居然就那么歪在床边,让他娘给他喂饭,看得我直皱眉头,琢磨着,这家伙估计是被老太太溺爱坏了,到死估计也长不大,不怪他媳妇离了他。 第七章 纸人泪 表奶给徐三喂完饭,天色已经是傍晚,然后她又给我们爷孙两个做了点饭菜,还给爷爷拿来一小瓶黄酒。 我们吃完饭,看看天色已晚,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就先和爷爷去东屋里,点了灯,在那边等着。 表奶端了一篮子花生进来剥着,我和爷爷也一起帮忙,中途他们两个就说起来郝庆媳妇的事情。 郝庆家的媳妇是什么时候没的?不是才过门没一年吗?去年他们家的红事还是我给看的时间,当时看那新娘子不是挺精神吗?脸色很红润,不像是短命相。爷爷首先有些好奇地问道。 听到爷爷的话,表奶一脸神秘地看着爷爷道:他表爹啊,这个你还不知道吧。嘿,这事说起来,那可就有意思了。您听我给你慢慢说。这女人啊,说起来,是被活活糟蹋死的,要不怎么这么大怨气呢。 糟蹋的?怎么个说话? 听到这话,我和爷爷不觉都是满心的好奇。农村人所说的把人糟蹋死,一般来说,里面都包含着一些枉死或者是冤死的成分在里面,有时候甚至是直接谋杀,总之是一些很黑暗恶毒,很没有良心的事情。 郝庆家的媳妇儿,实际上我也算是认识的,过门的时间的确不长,但是不得不承认那女人长得的确很漂亮。高挑身材,一头乌油油的黑发,鹅蛋脸形,腮边透红,眉眼透着水汽一样,让人看一眼都掉魂儿。 当时大家觉得郝庆娶到这么一个美人儿,那是三辈子才修来的福气,村上其他的那些骚老爷们就不说了,只说我十四岁大的毛头小孩子,都看着那女人意淫过。琢磨着这女人要是剥光了衣服,摁在床上,不知道得有多爽。 说起来,这样的女人,居然过门一年就死了,也当真让人感到稀奇,觉得这里头的确是有事儿。 当时我首先想到是郝庆那个混蛋干的好事,估计是他对那女人不好,把他女人给虐待死了,不过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那郝庆比我大不了几岁,平时就是怂包一个,踹他两脚都不带吱声的,就他这样的,能敢虐待那女人?感觉不大可能。 那这女人是怎么死的? 你还不知道啊?郝庆那个不行呀,当下,表奶一脸神秘地说道。 哪个?什么不行?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勾着头问了一下,结果直接被爷爷在头上拍了一巴掌。 小孩子瞎问什么?爷爷瞪了我一眼,皱眉抽着烟,随即却道:是那女人在外面有人了? 听到爷爷这话,我大约明白过来,这事估计是郝庆那个怂货是个软柿子,没法和女人做那事儿,所以那女人在外面有了人,然后郝庆家人就把她给逼死了。 这么想想,感觉一切倒是顺理成章了,不过,农村人藏不住事,一般来说,若是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做得再隐秘,农村人捕风捉影,也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可是我这半年却似乎并没有听说过那赵红霞偷过什么人,倒是听说她身子一直不太好,基本上不怎么出家门。 不是外面,要是外面倒也罢了,表奶听了爷爷的话,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叹气道:就是他们自家人! 什么意思?爷爷好奇地问道。 我和您说了吧,听说就是她公公表奶一语惊醒梦中人。这话一下子让我张大了眼睛,心里立时涌现了许多不堪入目的画面。 郝庆的确是怂包,但是他的父亲郝大炮以前在村子里却是出了名的恶霸,据说早年的时候,那老头子绰号青头蛇,跟着国米党干过,后来又投靠了公党,走哪儿,腰里都挂着盒子枪,身份好像是什么治保主任,文国的时候,他又当上了革委会主任,更加权势熏天。那些年,村里被这老头子糟蹋过的姑娘不下十几个,被他打死打伤的人更是数不胜数,直到如今,大伙儿一提起他,就感觉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一样。 就是这样一个人,改革开放之后,居然也没有被抓起来毙掉,当真是有些稀奇。 如今那郝大炮已经六十多岁年纪,虽然没了当年的气焰,但是身子骨还很硬朗,在外面耍横,没人理会了,就在家里耍横,把他唯一一个儿子经常打得青头紫脸。 这郝庆的娘亲死得早,也有传言他不是郝大炮亲生的,小的时候,因为被郝大炮连累,被村子里一群小孩裹在席子里吓唬过,说是要把他抬去山上烧掉,从那事儿之后,郝庆的胆儿就吓破了一般,做什么事情都战战兢兢,哆哆嗦送的。这么多年来,谁也不知道当年那群小孩子,在那天晚上到底对郝庆做了什么,但是很显然,那是一个非常恐怖的夜晚,不然郝庆不会变成这样。 郝大炮在家里的位置,总体来说和表奶在徐家的位置差不多,都是霸道的老人,都是一名出语疼爱孩子,其实就是改不掉的封建家长作风,把孩子管得死死的,一直不放手,这才导致孩子越来越没出息。 从这一点来说,我不得不庆幸我的爷爷和爸妈都比较开明,我也比较叛逆,不然的话,估计我也会变成他们那种怂样。 再说一下郝庆媳妇,按照表奶的说法,郝庆那是软柿子,房里的事情做不来,而他媳妇又长得水灵灵一个大姑娘,这就让郝大炮那个老杂毛有点耐不住了,这么一颗好白菜,白白放着,可不是事儿,于是,估计郝大炮是动了歪心思,把他儿媳妇给办了。 这种事情,想必让赵红霞那个女人完全无法接受,所以她最后有可能是郁郁而终,也有可能是被郝家父子活活给玩死的,总之是死得很冤。 当时,一想到郝大炮那浑身鸡皮的老杂种,居然能把赵红霞这么水灵灵的姑娘按在床上剥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禁不住就是一阵气愤,冷不丁一用力,把手里的花生都捏碎了。 这还真是该死,那郝大炮早就该拉去枪毙,现在居然又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我满心气愤地说道。 听到我的话,爷爷和表奶都是看了看我,然后爷爷皱眉让我不要说话,随即问表奶道:这事确数不?大妹子,咱们话可不能乱讲。 这个有什么不确数的?表奶一边剥着花生,一边说道:他们家附近的人,都听过那女人半夜哭过,后来半年,基本上就没出过家门,一到后半夜就哭喊,还骂郝大炮不是人,你说这事能是什么原因? 听到表奶的话,爷爷居然点头说了一句道:该灾,该灾。 所谓的该灾,其实就是方言,意思这是自己作孽惹的祸事,是应该得到的报应。 当时我听到爷爷这话,就有些不乐意道:人家姑娘好好的,怎么就该灾了,这是冤枉。 爷爷没有说话,悠悠地抽着旱烟袋,眯眼看着门口道:这么看来,这女人的怨气不小,想散的话,可能要费点事儿。 哎呀,他表爹啊,您是老神仙,无论如何,您可一定要给解除啊,我活了这么大年纪,就小三子这么一个男娃,听到爷爷的话,表奶不由满心希冀地对爷爷说道。 对了,他们父子俩这么整,那女人的娘家,就没说啥?爷爷突然想起来什么,不由好奇地问道。 听到爷爷的话,表奶不由摇头叹气道:这回就真是该灾了,说起来那女人的命惨,本身家里就困难,就一个老娘,还全身是病,本来指望着嫁过来安稳过日子的,结果不成想出了这档子事情,她那老娘大半年前就去了,哪里还有人什么娘家人? 听到这话,我心里不由一阵的感叹,这么说来,那赵红霞的确是有些太惨了,几乎什么肮脏事儿都让她碰上了。 当下时间差不多是晚上九点半的样子,爷爷听完赵红霞的事情,起身说是要去徐三房里看看,我连忙也跟着他一起往外走。 不多时,来到徐三的房间里,进门的时候,爷爷随即一怔,皱眉向那柜子上的纸人看了过去。 当时我不明所以,也一起凑过去看了一下,赫然发现那纸人的两只眼睛下面,隐约之间,好似沾了一点水,湿了一小片,阴阴的水迹看得清晰,那情状就似乎那纸人刚刚流泪哭过一样。 这个情况让爷爷很惊愕,站在那儿踌躇了半天,随即却是走到自己的箱子前,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叠纸符,开始围着徐三的床铺贴了起来。 我满心好奇地看着爷爷的动作,下意识地问道:爷爷,这女人看来是真的很冤,你看纸人都流泪了。 听到我的话,爷爷一瞪我道:胡说什么?那是阴气! 听到这话,我不由一怔,暗想原来那不是纸人在流眼泪吗?可是,为什么刚才我看着纸人的眼睛的时候,感觉它真的在哭呢? 当下我下意识地抬头又看了看那纸人,一晃神的当口,却似乎看到那纸人轻微地动了一下,白纸折成的手臂,隐约之间似是动了一下,好像是在和我招手。 第八章 这只手摸到了 爷爷围绕徐三的床铺,把纸符贴了一圈。 床上的徐三,本来还哼哼着,像是要死了一般,结果纸符一贴完,这货突然坐了起来,瞪着爷爷嘿嘿笑了起来。 爷爷一怔,连忙取出桃木剑,非常轻快地在徐三的眉心一点,喝声道:躺下! 那徐三随即咧咧嘴,肩膀抽了两下,尔后往后一倒,重新睡下了。 爷爷,他这是咋啦?我凑上去,看着那徐三铁青的脸,满心好奇地问道。 被迷了心窍,爷爷皱皱眉头,抬起桃木剑,发现剑尖上的桃木微微暗红,竟是有沾水的迹象,不由啧啧叹道:怨气的确不小。这样子的话,说不得,最后得去她份上做一场法事,帮她超度了。 此时时间已经是深夜,房间里烛光摇曳,一片昏黄。 靠墙的柜子上供着红衣纸人,纸人面前的碗里盛着玉米,点着香,正在轻轻袅袅地燃着,围绕徐三的床铺一周,又都贴着黄黄的纸符,顿时,房间里的气氛极为诡异,无形中让我有些紧张。 我这时,对这些事情都还是一无所知,虽然有些相信世上的确存在一些人眼看不到的东西,但是却不能确定要怎么应对,只想着一些传奇的故事,听说若是不小心被那些东西盯上,轻者要疯癫一场,重者最后活活死掉,情状极为可怖,心里于是有些害怕,就问爷爷能不能搞定。 爷爷看看我,却是笑了一下,拍拍我肩膀道:好好看,看完我再和你讲讲门道。 万一我被缠上了怎么办?我张大眼睛,看着爷爷问道。 那不正好?正好体会一下那种滋味,爷爷眯眼看着我说道。 我心里一沉,心说这是我亲爷爷说的话么? 无奈之下,我只好支吾道:要不,我先回去吧,我感觉这事儿有点玄啊。 早就和你说过了,干我们这一行,首先得有胆量,你若是没这个胆量,那就先回去吧。爷爷对我说道。 这话有点把我激起来,琢磨着就算我被缠上了,横竖有爷爷在这儿压阵,应该出不了什么事情,当下一咬牙,心一横道:行,那我就一直在这儿呆着,我倒要看看最终到底能怎么个样。 听到我的话,爷爷笑笑没说话,起脚往外走。 我连忙追上去,问他等下还要做什么,他也不回答,只是点了烟,站在院子里四下看着。 今夜的天气其实不错,有星无月,山风清凉,徐家的院子里有些空荡,靠侧墙的地方一个磨盘,黑乎乎的,上面点香的碗还没撤掉,看着有点凄凉。 院子的大门没有关,一直大敞着,这个当口,给我的感觉,总觉得那门口站着个人影。 但是爷爷看了一圈,点点头,转身又往东屋走,我正好想尿尿,就没跟过去,跑到墙角的黑暗中,掏出东西,急急忙忙准备解决掉。 也就在这个当口,突然之间,我感觉右手一凉,无形中,似乎摸到了一个东西。 一开始我以为是墙角靠着撬棍什么之类的东西,仔细感触一下,发现不对,那东西软软的,虽然凉,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并不是什么物什,而是人手。 当时我惊得啊呀一声怪叫,手像触电一般缩回来,然后正在撒的尿,随着我身体一抖,四下飙飞起来,然后那凉凉感觉,瞬间消失不见了。 我惊得毛骨悚然,连忙尿完,心慌慌提着裤子往东屋里赶,正走着的时候,路过侧屋的门口,下意识地抬头往里面看了一眼,立时惊得跳了起来,因为我看到那对着门的柜子上,此时居然正直愣愣地站着一个穿着一身红衣的女人。 由于女人的身材比较高挑,她的上半身被门上框挡住了,我看不到她的脸,只看到一束黑发从上面披下来,在她手边晃荡。 当时我感觉自己的心跳瞬间飙升了数百倍,整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牙齿咔咔打颤,胸口一闷,一口黏涎和着酸水吐出来,顿时整个人都虚脱了,禁不住瘫倒在地,然后抬头再看时,却发现那柜子上,依旧是一个纸人,静静地站在那里,只是那眼睛正静静地看着我。 爷爷,爷爷救我这个时候,我浑身虚脱,感觉腿肚子不停打颤,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哆嗦着手,有气无力地嚎着,一路拖着腿往东屋里面爬。 我真不知道爷爷和表奶他们这个时候在做什么,我在院子里都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们怎么到现在连人影都不见,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当时我真是急得头皮发麻,恨不得一头钻进那东屋里面去。 但是可惜的是,就那么十来米的距离,却似乎遥不可及一般,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往前爬,指甲抓在干燥的白茬地面上,吱嘎嘎地响,感觉指甲都快抓断了,却依旧没能往前爬出多远。 然后,我又感觉到右手的手背突然一阵冰凉,伸手一摸,赫然在地上摸到了一双布鞋子,再左右一摸,那似乎是一双人脚,女人脚,正站在地上,往上一摸,穿着袜子的纤细脚腕和垂下来的裤管,都是那样清晰,可是,我大张着双眼,却看不到面前有人。 这,这是什么状况? 莫不是说,此时正有一个女人,隐身站在我面前,低头看着我? 啊 到了这个时候,我再也受不了,几乎是闪电般缩回手,然后双手抱着头,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发出了一声嚎叫,随即整个人的意识都开始迷糊了起来,感觉一阵的天旋地转,视线渐渐陷入了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我感觉有人在拍我的脸,在我耳边喊我的名字,我悠悠地张开眼,却才发现灯光昏黄,我正躺在表奶家东屋里的床上,爷爷正蹲在床边看着我。 爷爷,我,我真被缠上了。我张开眼睛,第一句话说道。 哎呀,一手哇,这话可别乱说,要犯忌讳的,此时表奶端了一碗汤过来,让我喝掉,对爷爷说道:到底是小孩子,心气小,这阵势,他受不了。 爷爷点点头,看着我道:你刚才趴在磨盘上做什么? 什么趴在磨盘上?我愕然地看着爷爷问道。 之前我进屋的时候,看到你去墙角尿尿,就没等你,后来听到你在外面嚎,出去一看,发现你趴在磨盘那边哆嗦,你是不是看到了,或者是感触到了什么?爷爷有些好奇地问道。 爷爷的话,让我一怔,不自觉仔细回想之前的状况。首先我敢肯定,我当时绝对没有往磨盘那边爬,我是看着东屋的门口,一路往前爬的,压根就不是磨盘的方向,其次我的确是感触到了什么。 当下我抬起自己受伤的右手,仔细地看了看。 唉哟,这娃的手表奶看到我的手,禁不住感叹了一声。 我摸到了,我扭头看着爷爷说道。 什么?爷爷不解地问道。 我摸到了,是个女人,穿着绣花的布鞋子,就站在我面前的地上,但是我看不见,只能用这只手摸到,当时我很害怕,直接吓晕过去了。我对爷爷说道。 真的?听到我的话,爷爷眼睛一亮,一下子站了起来,走到床边,定定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对他道:真的。 嘿!听到这话,爷爷居然是很兴奋的模样,突然一拍大腿,随即居然是一边抽着旱烟袋,一边笑了起来。 我撞鬼了,你老人家怎么还这么开心?爷爷的反应,让我有些不满。 嘿嘿哈哈,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此时爷爷的神情居然变得更加疯狂,随即居然是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接着却是抬头看天,满心感叹道:笑娘啊笑娘,一手真成啦。 你老人家到底怎么了?见到爷爷的样子,我不觉是满心惊愕地问道。 听到我的话,爷爷方才平复下来,随即走到床边,拿起我的右手,仔细看了看,随即点头道:一手,成了,爷爷决定了,从明天开始,你想要学什么,爷爷就教你什么。你放心,爷爷虽然是一把老骨头了,但是只要你用心,我保证你成为一代奇人。 爷爷,我撞到鬼了,你能不能正常点,先帮我驱驱邪气?我估计我已经被缠上了。此时我想到之前的状况,心里还是一阵的后怕。 听到我的话,爷爷点头笑了一下,没说话,回身问表奶道:大妹子,几点啦? 快十一点了吧,表奶说道。 差不多了,进入子午交汇的时刻就行了,老人家说话间,对我道:起来吧,我们去瞧瞧。 瞧啥?我下意识地哆嗦一下道:刚才我看到那柜子上的纸人变成了一个女人站在上面,我现在可不敢去了。 真是没胆量,爷爷看着我,无奈地摇摇头道:放心吧,那东西上不了你的身,你尽管把心放宽就行了。 为啥上不了我的身?我又不是比人多长个脑袋,我不去,不去。我对爷爷说道。 你这孩子,我说的话,你怎么也不信了,说没事就没事,走吧,你以后横竖要接触这些,来吧,大点胆子,习惯就好了。爷爷说话间,上前抓着我的手,把我从床上拽了下来。 第九章 一笔连成线 当时被爷爷拖着,一路来到徐三的房中,抬头看那柜子上的纸人,发现那纸人眼睛下面已经湿成行,完全是流泪的模样了。 当时看着那纸人流泪盯着我,我立时就想到之前那个站在柜子上,穿着一身红衣的女人,禁不住牙齿打颤,连忙一把抓住爷爷的一摆,紧紧地跟在他后面,那情状就别提有多怂了。 对于我的反应,爷爷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一直眯眼微笑着,花白的胡子晃荡着,似乎不但不生气,反而很开心。 一手啊,知道咱们这行当叫什么吗?爷爷带着我走到床边,一边查看徐三的情况,一边问我。 叫什么?当时我心里其实想说神棍两个字的,后来没敢说出来。 窥天机,晓阴阳,就是咱们的行当,名字就叫阴阳先生,爷爷说道。 挺玄乎,我随口应承着,眼睛却在屋子里四下乱瞟着,生怕那红衣女人冷不丁再出现。 那你觉得我们具体都是做什么的?爷爷翻开徐三的眼皮看着,问我。 做什么的?我想说装神弄鬼,但是也没敢说出来,因为这会子,我已经感觉出来,似乎这个行当,也不完全是装。 帮人驱鬼辟邪、算命、看风水等等,总之是一些和阴阳相关的事情,有时候还有点窥探天机的味道,大约就是这些事情。爷爷说道。 那么神?怎么不给自己看看?我讪笑道。 就好像医生不能给自己看病,理发的不能给自己剪头发一样,这玩意用在别人身上可以,自己给自己算就不准了。再者,一般来说,这行当都是帮助人解除困厄,就像是治病一样。要是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强求什么吉祥,反倒是无病开刀,影响了命数。这就是咱们这一行的忌讳了,不能刻意求成,更多的时候是顺其自然,爷爷说着话,抬眼看着我道:这一点你要谨记了。干咱们这一行,要行事公道,不能唯利是图干坏事,否则的话,你会遭到报应的。 明白了,我点点头,伸头看看那徐三,发现这家伙正在沉睡,完全死了一样,就问爷爷他这是怎么了。 爷爷点点头,对我道:你看看他,看看他有什么不同的地方,看完和我说说,这也是入门的手艺。 听到爷爷的话,我这才上前仔细看着那徐三。 自从进来这屋子里到现在,我还没仔细看过他,如今一看之下,不由发现了一些异样。 首先是徐三的脸色很难看,此时虽然睡着了,但是那皮肤的颜色,总感觉有点青,似乎被打肿了一般。 再者他的两只手,一直都紧紧攥着,似乎正在挣扎着,感觉像是做了恶梦。 当时见到这个状况,我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想要摸摸他的脸,看看他是不是还在发高烧。 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当我的手距离他的身体还有一尺来高的时候,猛然就触碰到一片的冰凉。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惊,回想之前几次的经历,不觉心中有些好奇,当下连忙闭上眼睛,也不去管那个徐三了,只是轻轻拂动着右手,沿着那片冰凉,细细地摸了下来。 最先摸到了的,似乎是手臂,穿着衣服的,衣服的布料很柔软,想必很华美。 沿着手臂往上摸,到了肩膀,然后往侧里轻轻一拂,在我预计的地方,果然摸到一团柔软而娇挺的隆起,我下意识地捏了一下,然后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手背一凉,感觉有一只手猛然抓住了我,然后那身体猛然一缩,不见了。 我本能地张开眼睛,然后伸出右手,在徐三的身体上方,左摸右摸,划来划去,好半天的时间,都没有再感触到那片冰凉。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又感触到了什么? 听到他的话,我皱了皱眉头,摇摇头道:没有。 不是我不想说,而是刚才的状况让我心里的感觉有些异样。那东西似乎也可以感应到我的手,这么说来,我们之间,似乎是可以进行无声的交流。 我暂时还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确信,若是告诉爷爷的话,他可能会采取一些办法把那东西清除掉。 我想要多验证一下我右手的能力,所以,暂时想帮那东西保密。 当时我又摸了摸徐三,发现他脑袋很烧,身上冰凉,梦里还不停说着胡话,于是就对爷爷道:他脸色发青,身上冰凉,这样子看着像是高烧。 错了,这是典型的阴气浸体,听到我的话,爷爷就给我解释道:人体也有阴阳,内为阴,外为阳,下为阴,上为阳,若是阳气太弱了,外界的阴气就会趁机渗入体内,造成阴大于阳,阴阳失衡,人就会出现这种反应。 这不是鬼上身吗?我好奇地问道。 什么鬼上身?这世上真的有鬼吗?爷爷看着我问道。 我很想说有,但是最后还是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鬼都在阴间,阳间是很少有鬼的,最多是一些阴气。当然了,有些阴气因为带着怨气,所以会对人进行侵蚀,不过也无碍,驱逐掉就行了。爷爷说话间,继续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午夜了,我说道。 嗯,知道为什么要这个时间驱除阴气么?爷爷问道。 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 午夜时分,大地阴气浓重,那侵害人体的阴气也得到了加持,论理,这个时候驱除阴气,事倍功半,会多耗费很多力气。爷爷说着话,继续道:不过,你要记住一点,以后我们要清除阴气的话,最好都选择在这个时候,因为这个时候,阴气的强度定然加强了,但是那其中夹杂的怨气也可以明显地显现出来,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们才可以点灯问鬼,弄清楚对方想要的是什么。 啥意思?你还要跟鬼说话?我满心好奇地看着他问道。 不是说话,而是询问对方的心意,爷爷说话间,走到那放着纸人的柜子前,从柜子里取出一根蜡烛,掏出火柴点上,然后把碗里的香拔掉,把蜡烛插上,对我道:看好了。 我走过去,看着那蜡烛,发现烛光照着纸人的脸,使得那纸人的眼睛愈发明亮,不自觉就皱紧了眉头,问爷爷道:然后呢? 然后就给钱,爷爷笑了一下,端过一个火盆,然后又把表奶叫过来,让她找来黄纸,剪了一些纸钱,之后就在火盆里烧了起来,一边烧一边对那纸人道:红霞拿钱喽,拿了钱,好心安,拿了钱,心不烦 爷爷祷告的时候,表奶也在旁边跟着说道:对对,拿了钱,走远点,哪怕山高路也远,手里有了钱,凡事都好办 两个老人家的情状,让我一阵皱眉,心说这是哪门子的驱鬼?人家驱鬼不是桃木剑,镇魔符,然后叽里呱啦,一阵咒语说完,尔后挥剑斩鬼的吗? 你们这样给鬼送钱,怎么感觉有些贿赂的鬼魂,向鬼服软的意思? 呼呼呼就在我心里疑惑的时候,突然门口一阵阴风吹进来,刮得那火盆里的纸钱乱翻,柜子上的蜡烛光也跟着跳了起来,眼看就有熄灭的迹象。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面色一沉,皱眉道:看来不是缺钱。 你怎么办?表奶满心愕然。 等一下,爷爷说话间,取过一张黄纸,用剪刀剪了一个小人,放到火盆里烧了。 说来也奇,那小人烧了之后,立时门口的风势就小了一点,蜡烛光也平静了下来。 他表爹,这是,怎么说?见到这个状况,表奶有些惊慌。 她要人,爷爷皱了皱眉,接着起身打开他带来的箱子,从里面取出毛笔,沾了墨,重新回到火盆前,先把毛笔放下,然后又剪了一个纸人,尔后却是一手拿着纸人,一手捏着笔,将笔尖放在纸人上,闭上了双眼,口中迷迷糊糊道:是谁欠的债,是谁要来还,一笔连成线,此意可通天 然后,就在爷爷喃喃自语的时候,就见到他闭着眼睛,手里的笔尖在纸人上一阵晃荡,片刻之后停了下来,随即一看那纸人上,已经出现了几个潦草而歪斜的字迹。 一共三个字,全部都一笔连成,很扭曲,可是却还是可以读出来。 只是,当那字迹读出来之后,我们却都有些愕然。 因为,按照本来的预计,这上面的字,不是郝庆,就得是郝大炮,可是如今一看,却发现是三个和郝家父子完全不相干的字。 霍惊天?这是谁?爷爷看着那字迹,也迷惑了,不自觉眉头紧皱了起来。 也就在这时,突然之间,一阵猛烈的大风从门外刮进来,尔后只听呼呼呼一阵轻响,蜡烛的火光颤抖,最后竟是突然一下熄灭了,房间里的光线顿时一暗,只剩下里屋的马灯还在亮着,整个气氛顿时诡异了起来。 他表爹,快看!这个时候,表奶突然站起来,指着柜子上的纸人哆嗦了起来。 听到她的话,我连忙抬头一看,一看之下,不觉是牙齿有些打颤。 柜子上的纸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肚子居然鼓了起来,模样俨然一个孕妇一般。 第十章 死时怀着孩子? 赵红霞死的时候,怀着孩子? 当时,猛然见到那纸人的模样,爷爷不觉是惊声问道。 没有啊,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事情,表奶摇头说道。 那这怎么回事?爷爷捏着那个写着字的黄纸小人,在屋子里转着圈,口中不停道:蹊跷,蹊跷。 他表爹啊,您别转啦,这到底咋啦,您倒是说啊。表奶急得没法,只能哀求爷爷。 听到表奶的话,爷爷突然停了下来,看看手里的黄纸,又看看柜子上纸人,突然皱眉道:这不是赵红霞! 啥?您,您说啥?听到这话,表奶的牙齿也开始打颤,不自觉哆嗦着问道:不是赵红霞,那会是啥? 爷爷摇摇头,随即说道:得去坟上看看。 现在去?表奶疑惑地问道。 现在去,正好。爷爷说话间,把他的箱子一挎,对我招手道:一手,跟我走。 我吓得一哆嗦,心说这深更半夜,黑灯瞎火的,你要去人家坟上,你这不是自己找鬼去吗?居然还叫上我,你看我胆子大吧? 我下意识地往后趔趄,结果爷爷更绝,居然对我点头道:对,把那马灯提上。 我当时真是想逃跑了,我不是要去提马灯啊,您老没看出来吗? 快点啊,还愣着做什么?爷爷跺脚看着我问道。 我咬咬牙,被他催得心急,最后不由心一横,暗道:罢了,就陪他老人家走一趟,倒要看看能怎么样。 当下我转身把那马灯提起来,表奶担心灯油不够,又给加了点煤油,我们这才提着灯离开。 他表爹,可要小心啊,临出门的时候,表奶还趴在大门口对着我们喊,把本来就很紧张的气氛搞得更加阴凉,让我无形中心里就毛毛的。 此时正是午夜,村子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狗都睡了。 表奶家本来就靠近村头,我们走了没多久就已经到了村子口。 这里是村子西头,四周都是一些黑魆魆的树林,槐树尤其多,凭添一股阴森。 说起来,我们这村子,整体并不是很大,南北略长,东西大约也就三百多米长。村子所在的地方,算是一处微微隆起的山脊,高度不是很高,山脊上的地势也很平坦,但是毕竟地形比四周的地方高一些,这就有了一定的预防洪水的作用。 从村西口出来,一条三米多宽的土路,蜿蜒向西边通去,路的一边是水沟,灌溉用的,沟里上下都长着密匝匝的草,路另外一边则是田地,如今正是夏末,那地里的玉米苗正好一人高,长得黑油油的,密不透风。 一阵风吹过,玉米帐子沙沙直响,旁边的槐树也簌簌晃荡着蓬松的头发。 一路上,爷爷就顾着走路,可能心里还在思索着赵红霞的事情,所以,到了村头的时候,才发现,由于走得太匆忙,我们都忘记问了赵红霞的坟在什么地方。 这咋办?压根就不知道在哪儿,不如先回去吧,明天再来看。当时我就提议先回去。 开玩笑,大半夜去摸新坟,这可不是谁都有这个胆儿的。 怕什么?听到我的话,爷爷瞪了我一眼道:还能埋在哪里?不就那么几个地方?再说了,新坟很容易找,坟前肯定还有墓碑,你跟着我走,先找找再说。 听到这话,我不自觉咧咧嘴,虽然不情愿,奈何爷爷抓着我的手腕,拉着我向前走,最后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上了。 这村西头,实际上,在村里人的口中,是一个很脏的地方。 农村人口中,说某个地方脏,并不是指那里不卫生,而是指那里的气氛不好,多半都是乱坟岗之类的地方。 就比如说这村西口,从村子里出来之后,首先是高坡上一片槐树林,这气氛首先就阴森了。 然后是高坡下来,是一排臭橘障子。这臭橘障子,不在农村常呆的人,一般很少能明白这玩意到底是什么。 这么说吧,其实这臭橘障子,就是枳,就是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里面所说的枳,实际上就是橘子树,不过因为长在了气候比较冷的北方,木质变得致密坚硬,橘子针也密密匝匝,然后好大一堆臭橘子树连起来,就形成了一道屏障。这玩意早年的时候,种在村子外围,是用来防马贼的,现在是新时代,已经荒废了,然后长期没人清理,臭橘障子周围很多枯树落叶,有些人家还喜欢把死鸡死猪,甚至是牛胎盘之类的东西往里面丢,这就导致那臭橘障子里面气味难闻不说,还蛇鼠成窝,最后就变成了很脏的地方。 不过,即便是这样,这种脏,其实还不足以引起人的忌讳,这臭橘障子之所以让人望而走远,主要是因为那障子外面就是一片乱坟岗,乱坟岗和臭橘障子之间有一条土沟,说起来,这个格局,在古时候,是很利于防守的地方,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那水沟里面都是牛驴粪尿的脏水,臭气熏天,里面经常飘着爬满蛆虫的死猪,有时甚至能看到死婴,这就让这个地方,变成了极为阴邪的去处,平时很少有人敢过来,按照农村人的说法,就是这地儿太脏,阳火弱一点的,可能就扛不住这邪气。 当时爷爷要带我去找那赵红霞的坟,可想而知是去什么地方了,第一个地方,自然就是臭橘障子外面的乱坟岗了。 说真的,这个地儿,我是真害怕,因为从小听说过太多关于这个地方的传说了。往年就有很多老头老太太说他们晚上走夜路的时候,在那乱坟岗里面看过穿着白衣服的女人对他们招手 这事想想就骇人,大半夜站在乱坟岗里面招手的女人会是谁? 不过,爷爷似乎对这些完全不在意,硬拽着我往前走,很快来到那乱坟岗旁边的路上。 这路和那乱坟岗之间隔着一条丈来宽的水沟,里面虽然没多少水,但是草长得尺来长,黑乎乎的一片,只露出中间一线的水面,我们要到对面去,就得从这沟里过去才行。 当时爷爷给我的感觉真心是百无禁忌,居然把我手一拽,直接就下沟了。 那沟里草那么长,一脚下去,没到膝盖。 当时我就琢磨着,这里面要是有条蛇什么的咬我一下可怎么办? 好在草丛里除了一些蚂蚱乱跳之外,也没啥东西,就是露水有点大,裤管都湿了。 然后来到水边上,发现那水不到两米宽,用力岔脚,就可以跳过去。 我提着灯,帮爷爷照着亮,让他老人家先过去。 然后,就在老人家岔水的时候,我因为就站在水边,手里提着个灯,灯光倒影在水里,黄黄的,看得很清晰。 当时我就是下意识地低头往水里看了一下,这一看不要紧,我居然在里面看到一个白白的人脸。那人脸似乎对我笑了一下,然后一闪而逝。 登时,我感觉手都哆嗦了,鸡皮疙瘩立时暴了起来,连忙抬头去看爷爷,发现他已经到了对岸,正转身看着我。 过来啊,爷爷对我说道。 我咬咬牙,不敢去看那水里,闭眼用力一跳,好死不死的,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掉到了水里,立时浑身一阵冰凉,马灯进水熄灭了,立时四下一片黑暗。 当时这个状况,让我几乎连死的心都有了。 那水底都是淤泥,虽然不深,但是我大半个身子也都没了进去,衣服肯定都已经湿透了。 关键是,这个时候,我总感觉那水里藏着个人,正抓着我的脚往下拽。 我下意识地一声大叫,连滚带爬就往岸上蹿,慌乱中,马灯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尔后爬到草层里之后,看看周围一片黑暗,连忙就喊:爷爷,爷爷 真是没用,好半天的时间,一道亮光传来,抬眼看了一下,才发现爷爷点了一根火柴,正在点烟。 马灯呢?找回来,点上。这老头子真不是一般的狠心肠,我可是他亲孙子,我都掉水里了,他也不关心一下。 老头子的反应让我心里一闷,连忙借着火光,找到落在草层里的马灯,拿起来看了一下,发现灯罩里面似乎进水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点亮。 爷爷走过来,又点了一根火柴,拿掉灯罩,把捻子拨正,点了起来,居然还能亮,这让我长出了一口气,不然的话,若是一直摸黑前进,我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当下扣上灯罩,我就和爷爷哀求道:爷爷,你看我身上都湿了,要不先回吧。 湿了怕什么?年轻人火气旺,一会就晾干了,走吧,上去看看。爷爷说话间,率先向上走去,我只能咬牙跟上。 伤到坡上,提起马灯一照,一片荒草起伏的乱坟岗出现在眼前,一堆堆坟头交错着向远处延伸,表面看着并不是很可怕,但是想一下那坟堆里面都是棺材,每个棺材里面都有骨灰,有些比较老的坟里面,棺材里可能还躺着尸体,所以,这感觉立时就变得可怕。 爷爷抽着烟,突然指着靠近沟边的一个大坟头,对我道:那里头埋的是我老哥,都死了十几年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没见了,现在还怪想他的。 第十一章 借精成灵 老头子实在是够沉稳,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情怀念老哥们。 我可没他那么淡定,当时提着灯四下照着,生怕冷不丁哪个角落里窜出个东西来。 还记得吧?他抱过你的,当时你才三四岁,他天生秃头,我们都叫他秃子,你叫他歪爷,还记得么?爷爷自顾自问我。 我被他一问,脑海中立时浮现了一张布满皱纹的慈祥面孔,老人家的头的确是光的,当时我叫他歪爷,小时候我很喜欢跟着他,老人家也喜欢给我买好吃的。 没想到他都死了十几年了,一想到这坟里就躺着那么一个人,我没来由有些伤感,皱皱眉头,对爷爷道:爷爷,咱们还是赶紧干正事吧。 也好,你带路吧,找找看,有没有新坟,老人家对我说道。 当下我提着灯往前走去,坟地里的草很杂乱,还有一些带刺的荆条穿插在其中,走起来不是很方便。 坟地的面积并不是很大,总共也就几亩地的样子,呈长条形,东西大约几十米宽,南北却又百米远,在坟地最北头的地方,有一片黑松林,是个高坡,那里都是一些旧年老坟,尤其是个阴森的地方,由于那坡下有一条小路通往村里,有时候,村里人下地干活,图省事,都是就近从这条小路走,而他们所见的一些诡异现象,也大多都是在这条小路上。 我提着马灯,一路在找下来,在下面的坟地里没能找到新坟,最后只好来到了黑松林旁边,就着灯光往那黑松林里看了看,也只看到一些长满毡草的旧坟头,没发现新坟,看样子,这赵红霞的坟,可能埋在了黑松林里面,这可就有点奇了,这黑松林可是有年头没进过新坟了,大家都觉得这个地方太脏,人埋进去不太吉利,郝家人怎么把赵红霞埋这个地方了? 再者,如果她的坟这么隐蔽,那个徐三是怎么转到她坟上去的? 心里疑问的同时,我们已经上了坡,进了树林,一阵山风吹来,那一团团的马尾松呼呼直响,四下晃荡,看着就瘆人。我身上本来就是湿漉漉的,再被风一吹,顿时从头凉到脚后跟,感觉全身都不舒服,隐约都有点发抖。 爷爷一直催我快点,不要耽误时间,我也很无奈,只能一直往里走,然后片刻之后,先是见到地上的草丛一片杂乱,看样子是刚在前不久被人踩踏过,接着再往前一走,灯光一照,一座黄泥土堆成的新坟赫然出现在了面前。 那坟位于整个坟地最高的地方,两边是两株斗来粗的老松树,树冠遮天蔽日,把那坟顶的天光全部遮挡了起来,让这坟无形中显得有些阴凉。 坟前面的地面上有一摊纸灰,纸灰和坟头之间,竖着一块薄薄的墓碑。 我和爷爷转过去看了一下,发现墓碑果然写着爱妻赵红霞之墓,边角小字夫郝庆立。 见到这个状况,我知道这是找到了,心里居然是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爷爷端着旱烟袋,绕着那坟看了一圈,立时面色凝重地沉吟了下来。 奇了,奇了,爷爷自言自语道。 咋啦?我好奇地问道。 这地儿是谁选的?怎么把她葬在这里了?爷爷疑惑地问道。 这个谁知道?估计是他们父子俩心虚,也没敢找人给看事儿,直接就随便找了个地方葬了吧。这个地方比较隐蔽,所以就埋在了这里。我对爷爷说道。 是了,爷爷点点头道,可是这里可不是能随便埋人的地方,这下可倒好,若不是我来看看,估计他这一家人都过不得安。 怎么了?您老看出了什么?我看着爷爷问道。 听到我的话,爷爷点点头,却没有说话,而是拉着我走远一点,指着那坟道:你看看这地形,说说这坟的风水如何。 我又不懂风水,我为难道。 不懂才好,爷爷笑了笑道:风水风水,一看风,二看水,是个人都能明白,有时候,干这行,凭借的都是直觉,真正要什么都归咎到阴阳八卦上面去,其实很难,毕竟这个世界瞬息万变,不是什么事情都说清楚的。 见到爷爷这么说,我于是便静下心来,仔细看了看坟头的位置,很快,居然真的看出了一点门道,不觉对爷爷道:这坟埋在坡顶上,整片坟地,就属它高,这个情形,看样子只能得到风,不能得到水,所以这坟估计有缺残。 不是估计,而是就有缺残,还是大缺残,爷爷说到这里,对我道:知道这叫什么吗? 这叫什么?我疑问道。 盖顶风吹穴,爷爷说着话,重新点了一袋烟,一边抽着,一边悠悠说道:人埋在这个地方,只得风不得水,知道会发生什么?这若是在古代,都是尸身下葬的,那就主这坟里的尸身长期不会腐烂,最后风干成皮尸,若是再有点怨气,随风飘散,那就祸害个没完了。现在虽然都是火化了,但是毕竟骨灰在这里,怨气难散,再加上这两棵松树遮了天光,送了地气,常年淤积下来,保不准借精成灵,最后成了恶煞。 另外再一点,这地儿,一般来说,都是年纪大,威望高的人才能镇得住,她一个小小的女娃子,命格太轻,埋在这个地方,地气翻涌,风气吹拂,本身就主她坐不住,只要心里有怨,就肯定要做怪。爷爷说道。 听到爷爷的话,我心里禁不住满是疑问,不觉对爷爷道:你老说得一套一套的,不过,我怎么觉得这事儿不像您说的那样呢。 可以,你小子居然也能发现疑点,说说吧,爷爷对于我的话,居然一点都不反感。 首先,刚才在表奶家里,您老亲自说了,做怪的不是赵红霞,所以,这首先证明了一点,这赵红霞的坟虽然地方不好,但是不一定会做怪。再者,你所谓的借精成灵,什么恶煞,是不是就像聊斋里面讲的那样,女鬼吸食活人的精华元气,最后把人活活吸死的意思?您老觉得这事靠谱么?当时我看着爷爷,满心的疑惑。 说起来,从我很小的时候起,就没少听过聊斋,里面的故事,更是有很多都是耳熟能详,当然了,感觉最精彩的,自然还是那些美女狐妖、吸精女鬼之类的传说了。但是这些传说虽然精彩,毕竟都是杜撰,实际的可信性很低,我真心从来没信过。 没想到爷爷这会子居然说出了这种话,这就让我有些反感,觉得他老人家把话说玄了。 听我这么一说,爷爷不由看着我道:第一点你说对了,第二点,理解错了。 什么意思?我好奇地问道。 借精成灵,不是女鬼吸食人的精华阳气。那完全是古时候的人瞎编胡说,压根就没这种事情。别说女鬼什么的不一定存在,就算是存在了,那也是阴气凝聚,最怕的就是阳气,她还吸食阳气做什么?找死不成?爷爷看着我说道。 那您老这借精成灵是啥意思?我疑惑道。 这里所说的精,是指大地自然孕育的精怪,对于这个地方来说,就是指这两棵老树。上了年头的东西,都有灵性,这两棵树,少说也百年了,早就有了点灵性,那底下的根须更是深得地气,现在这坟埋到这里,地气滋养怨气,怨气淤泥之下,保不准会操纵这两个精怪作乱。这么和你说,你可明白?爷爷问我。 我点点头,大约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问道:那之前说做怪的不是赵红霞,是不是她已经开始操控这精怪了? 现在看来,似乎不是,爷爷皱皱眉头道:所以我才觉得蹊跷。 那现在怎么说?看都看了,要怎么办?我看着爷爷问道。 嗯,不管怎么说,总之这坟葬在这个地方不对头,得让郝家人移走才行。爷爷说道。 你说移走就移走?人家干嘛听你的?我说道。 这个不难,爷爷对我招招手道:走,去郝家看看,我先给他们提个醒,等他们自己来找我就行了。 表奶家的事情怎么办?我问道。 放心,那个徐三暂时死不了,这里面的事情暂时没弄清楚,得慢慢来,急不得。爷爷说话间,背着手下了坡,沿着小路往村里走。 我连忙跟了上去,离开黑树林的当口,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下,恍惚之间,总感觉那树林里藏着一个人,正在看着我。 这让我心里一哆嗦,连忙跟紧爷爷,和他并肩走着。 爷爷,人都说这黑树林里面闹鬼,是不是真的?我心里一直有些疑惑,这会子就趁机问爷爷。 听到我的话,爷爷皱皱眉头,停下来看了看我道:莫非你看到了? 这么说,那些传说是真的了?顿时我心里一打愣。 爷爷摇摇头道:是不是真的,谁也说不准。不过,你要记得,人眼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这黑松林的地气茂盛,常年累月下来,难免有些传说,但是既然没害过人,就不用去管,知道么? 第十二章 抓花门神脸 到现在为止,虽然还没有真正从爷爷手里学到什么,但是我却已经总结出了几点东西。 首先,爷爷似乎并不相信这世上有鬼,只说那是阴气。 再者,爷爷对那些妨碍活人的阴气,所采取的态度也非常温和,并不是蛮力驱除,更多的时候,似乎是在劝说。 第三个,爷爷一再警告我,人不犯鬼,鬼不犯人,双方相安无事的时候,不要没事找事,去欺负鬼魂。 当然了,其实爷爷行事还有一些原则,基本上都是比较向善,比较温和,和我印象中的那种传统的驱鬼人不太一样。 比如现在我们手头的这个事情,从一开始就有很多蹊跷的地方,不过爷爷却并不是很着急,甚至没怎么从哪些鬼魂的身上找过错,更多的时候,都在活人身上做工作,这让我几乎有些怀疑他老人家的能力了。 不过越是这样,越是慢节奏,这里面的门道我也了解地越多,好奇心也就被一步步勾引出来,一时间有点欲罢不能的感觉,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这个事情弄个明白才行。 从这方面来讲,也不排除爷爷是为了引导我入门,才故意这样做的。 放下这些先不说,先说我们来到了郝家,时间已经是后半夜,郝家的大门紧闭着,估摸都睡着了。 爷爷站在门口,把郝家的院子左右看了看,又问我:有没有发现什么? 听到这话,我就有点乐了。 这黑天半夜的,能看出个啥?当下我提着灯,照照郝家的门脸,发现上面还贴着白纸,可见的确是出丧没多长时间。然后是大门上,贴着一副门神。 没什么,就是刚办完丧事,我说道。 嗯,爷爷点点头,突然走上前,对着那大门嘭嘭嘭一阵拍,同时叫着:有人么?快起来,快起来,出事了! 这老头子也真会吓人,话说大半夜的,出什么事了?你这不是故意糊弄人家么? 不过,我也算是比较细心,当时下意识地看着爷爷的手,却发现他拍门的时候,手不是呈掌状,而是指尖微微曲着,一边拍,一边抓着那门神的脸,没一会,俩门神的脸都被抓花了,眼睛也都扣掉了。 这个状况让我有些好奇,不知道爷爷是不是故意这样做的,正要问问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了一个声音道:谁啊,大半夜,鬼叫什么? 你家有鬼,才有鬼叫!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开门,开门!爷爷很强硬地说着。 听到这话,里面的人开门了,看了一下,发现开门的是郝大炮。 他估计也是睡得正香,被我们吵醒的,出来的时候,手里提着马灯,上身光着,就披了间旧衣服,下身一条粗布大裤衩,叫上是拖着破布鞋,布满黑斑的干瘪胸膛,完全暴露了出来,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龙虾。 刘老爷子?郝大炮出来,见到是爷爷,不由眉头一皱,有些愕然道:您大半夜的,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爷爷淡笑了一下道:郝老哥,我来是想问问你,前头你家儿媳妇出殡,您是请谁给看的事儿? 听到这话,那郝大炮不由脸色一变,连忙摆手道:刘老哥,我敬你是个懂事儿的人,不和你计较太多。但是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您就别再搀和了行么?这次之所以没请您过来,那是事情有点急迫,这都不消说了。 郝大炮明显是误会了爷爷的意思了,还以为爷爷是因为他没请爷爷来给他儿媳妇的出殡看事儿,前来兴师问罪的,所以当时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听到他的话,爷爷呵呵一笑道:郝老哥,你这话就说差了。咱们相识不是一年两年了,我刘群山什么为人,您还不清楚?你觉得我是那种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斤斤计较的人么?别的不说,就说你如果请我来看事儿了,我能落下什么?几顿饭,几包烟而已,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你觉得我会为了这个事情,大半夜来敲你家的门? 那,那不是这个事情的话,那还有什么?郝大炮有些明白过来,脸上尴尬。 我来是想问问你,你家儿媳妇出殡,到底是谁给看的事儿,最紧要的是你那儿媳妇的坟,是谁选的位置,这可不是要坑死你们全家么?那地方也能葬人的?爷爷看着郝大炮说道。 听到爷爷的话,郝大炮下意识地一哆嗦,似乎明白了什么,当下左右看了看,连忙往门里一让,对爷爷道:老哥,进来坐吧,有话咱们细说。 爷爷也不客气,踱步走了进去,我也提着灯跟上。 爹,啥事啊?进了院子,东屋里头亮起了灯,郝庆的声音传出来。 没你的事,睡你的觉吧!郝大炮一边关门,一边没好气地喝了一声,那郝庆立时就没了声音,也没有出来,不一会儿,灯也熄了。 郝大炮住的是堂屋,三间小瓦房,西面两间连通,顶上吊梁,外面是客厅,后墙挂着山水画,中间摆桌子,还挺文雅,里面则是堆着米面,从梁上掉了个幔子挡着。 郝大炮他自己则是住在东头的隔间里面。 进了客厅,郝大炮忙活活地让爷爷坐下,到了茶,上了烟,这才有点紧张地坐下来,有点拘谨地看着爷爷道:老哥,到底怎么说?您是不是看到我那儿媳妇了坟了?莫不是不太好? 嗯,爷爷点点头,说道:这都后半夜,我也不和你多绕圈子了,和你直说了吧,那坟得迁。 迁?郝大炮一怔道:那可就费事儿了,再说还能往哪儿迁? 听到郝大炮的话,爷爷就冷笑了起来,眯眼看着郝大炮道:郝老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拿话来诓我?你们郝家在南山头的祖坟能有多远?你为什么不让你儿媳妇入祖坟,反而葬到那么个尴尬的地方? 这话再次戳中了郝大炮的痛处,他立时有些蔫吧,只好讪笑道:那不是这娃死得蹊跷,担心进祖坟的话,污了风水 那说不得了,现下就有个事儿,我和你说吧,西头徐三家,你知道吧?爷爷看着郝大炮问道。 知道,这怎么不知道?郝大炮连忙点头,随即问道:他家怎么了? 昨儿一大早,徐家大妹子就上山找我了。爷爷抽着烟,皱眉道:说是徐三被撞上了,躺在家里发高烧打摆子,连床都下不了了。我就问他在哪儿撞上的。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郝大炮张大眼睛问道。 徐家大妹子说他是起五更拾粪,由于太困了,就迷迷糊糊的,后来啊,歪你家儿媳妇的份上睡着了,之后回来就不好了。爷爷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不再说了。 那个郝大炮听到这话,怔得半晌都没说出话来,好半天时间才下意识地问道:您,您老给瞧了么?到底怎么说? 给瞧了,不瞧的话,我能来找你?爷爷说话间,皱眉道:白天我就让徐家大妹子给徐三叫了,结果不管用,确定是撞上了,而且还很凶,劝都劝不走,后来我感觉这事儿蹊跷,就半夜摸黑赶去你家儿媳妇坟上看了一下,发现果然是没葬好。这不才来找你说么? 那个,是不是真要迁坟?郝大炮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要迁,不但要迁,还要重新风光大办,入祖坟,否则的话,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可就保不准了。爷爷对郝大炮说道。 行吧,您容我准备两天,我赶快就操办,郝大炮连忙点头,然后问道:那徐家 这个你不用担心了,有我稳着,暂时没事,爷爷摆摆手,随即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不由皱眉看着郝大炮问道:郝老哥,我问你个事情,你得跟我说实话,你们家儿媳妇走的时候,是不是怀了孩子? 这话一说,郝大炮立时跳了起来,涨红脸道:刘老哥,这话可不能乱说,全村人都知道我家那小子是个怂包,你这话可不是冤枉么?我那儿媳妇自从进了家门,一直谨守妇道,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郝大炮的反应有点过激了,几乎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了,当时我心里一阵好笑,真不知道他这模样是真心的,还是装出来的。 好,好,好,算我说错了,那我再问你个事情,当下爷爷笑了一下,让郝大炮坐下来,接着问道:那老哥你知道霍惊天这个人是谁么? 听到这话,郝大炮的脸色一时间变得更加难看,直愣愣地看着爷爷怔了大半天,方才摇摇头道:从没听说过,老哥你问的这个是谁来着? 见到郝大炮的反应,爷爷皱了皱眉头,还想再问点什么,最后却只是点点头道:行吧,该说的我都说到了,以后咋样,就看你们自己造化了。天太晚了,我这就先回了。 老哥,您慢走哇,我这得谢谢您,能把这个事情告诉我,郝大炮一路把我们送出来,话里话外满是感谢。 爷爷只是点头应承着,到了门口的时候,方才转身看着郝大炮问道:郝老哥,你儿媳妇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走了的?这个你能说说么? 第十三章 他怎么知道的? 当下,郝大炮听到爷爷的话,面色不觉是一下子就黑了下来,紧皱着眉头,支吾了半天,方才对爷爷道:我,我那媳妇死得惨啊,本来好好的,结果得了怪病,没几天就蹬腿去了,哎 怪病?什么怪病?有没有医治?爷爷好奇地问道。 见到爷爷这么问,郝大炮一脸为难地看看爷爷,摆摆手,尴尬道:刘老哥,那是女人的病,不方便说,您就别问了,总之,医治是肯定医治了,但是没用啊,医生也是没有办法啊。 听到这里,爷爷点点头,不再问了。郝大炮既然说赵红霞得的是女人的病,那这病患可能会牵扯到一些隐私的事情,说出来的确不太方便。就是不知道郝大炮的话是不是真的。 当下无奈,爷爷只能带着我从郝家出来,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我们折腾了一宿没睡,这会子都是有些困倦,连连打着哈欠。但是,郁闷的是,现在我们还不能回去休息,还要去徐家查看一下徐三的情况。 到了徐家,发现表奶歪在门口,昏昏欲睡,屋子里的蜡烛都已经点完了,黑洞洞的一片。 见到我们回来,表奶连忙起来问我们怎样了,见到我身上湿乎乎的,又满心着忙地帮我找来毛巾,让我擦擦。 爷爷没说太多话,只是说有些眉目了,让她先不要着急,总之徐三暂时是没什么大危险的。 表奶听了这话,方才放下心来,问爷爷接下来怎么办。 爷爷进屋,看了看徐三,发现没什么大碍,就转身出来,对表奶道:那几道符纸,可以驱除邪气,贴在那里,千万不要揭下来。接下来两天,好好给徐三做点吃喝,不要让他饿着了,要下床的话,最好是趁着白天有太阳的时候,其他的事情,暂时就交给我了。总之你放心,横竖就是三五日时间,准保给你们一个清净。 他表爹,那一切都拜托您啦,我给您磕头啦,表奶满心感动,说话间,双掌何时,就对着爷爷鞠躬,爷爷连忙拉住,让她不要客气,大家都是乡亲乡邻的,理应互相帮忙。 末了,爷爷说一夜没睡,有点累了,准备先回去睡一会,晚上再来查看情况,表奶于是又忙着要给我们做早饭,也被爷爷拉住了,说她也一夜没合眼,早点休息,不要再忙活了。 老头老太太,说了半天话,这才从算完,然后爷爷和我从徐家出来,一路往我家里走。 路上我问爷爷到底准备怎么办,究竟发现了什么眉目,爷爷笑笑没说话,只问我有没有发现什么。 我皱皱眉头,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还真没发现什么,我倒是对赵红霞的女人病有点好奇,她究竟是得了什么病才死的?郝大炮说得神秘,似乎很忌讳的样子,但是我却觉得他似乎是在故意隐瞒什么。 我把这个疑问和爷爷说了,爷爷听了之后,点了一袋烟,悠悠地抽着,迎着初升的阳光,吐了一口长长的青烟,这才对我道:先睡觉,等到了晚上,自然就都明了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到了晚上,一切就都明了了,但是经过昨晚的经历,大约也知道爷爷在阴事方面,就算不是专家,也算是高手了,他老人家既然这么说,那就一定是有把握的。 我于是也不再多问,和老人家一起进了家门,正好爸妈做好了早饭,正准备吃,我们刚好赶上饭点了,坐下来直接开饭。 吃饭的当口,爸妈下意识地问爷爷事情怎样了,爷爷说折腾了一宿,快有眉目了,然后又说吃完要去睡会。 爸妈点点头,然后父亲微微皱眉向我看了过来,轻轻放下碗筷,向外面努努嘴,很显然是有话和我说,我心里很好奇,不知道父亲为什么搞得这么什么,当下扒拉两口饭,起身和他一起来到了外面的院子里。 到了院子里,父亲回头看看爷爷,发现他没跟出来,这才拉着我走到一边,低声问道:昨晚你跟着去,都做了些什么? 没做什么啊,就是跟着看看,我好奇地看着父亲,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事情? 父亲点点头,问我道:那,老头子有没有让你跟着他学手艺? 听到父亲的话,我不由一愣,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见到我这么说,父亲不由一怔,随即皱眉看着我问道:你是不是答应了? 我点点头道:嗯,本来我对这个不太感冒的,都是封建迷信,不过一整夜看下来,感觉还是有些门道的,学好了,说不定能成点事儿,所以就准备学学玩。 听到我的话,父亲神情有些凝重地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要跟着学,那我也不拦你了,路都是自己选择的。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件事情。这个活计和寻常手艺不同,用好了,可以救人,用不好,不但害人,而且害己,所以,以后你行事要千万注意了,不可以做出格的事情,否则的话,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这个我当然知道,不用你说这些,爷爷早就和我说过了。我说完,看了看父亲,好奇地问道:对了,既然爷爷这么厉害,为什么你不跟着他学? 这个问题让父亲又是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是他看不上我。 看不上你?啥意思?您是他亲儿子,怎么会看不上你?我满心疑惑。 总之你不要多问了,这里面的事情比较复杂,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你只需要安心跟着老爷子学手艺就行了。父亲说完话,转身进了屋。 我在外面站着,半天没搞明白父亲的话,最后也只能进屋继续吃饭。 吃完饭,父亲扶着爷爷歇息去了。爷爷虽然不住在家里,但是家里给他老人家常备了一个房间,里面的桌椅床铺一应俱全,老人家回来的时候就在屋子里住,不在的时候,偶尔住住客人。 我吃饭完,进到自己房间,也爬上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沉,天地一片嫣红了。 我有点着忙地从房间里跑出来,紧跟着就开始收拾书包和干粮,准备赶去学校,今天是周日了,周一早上还要上课。 就在我正忙活的时候,爷爷走了过来,看着我道:你要去学校? 嗯,明天早上要上课,今晚还有晚自习呢,要点名的,我对他说道。 那晚上的事情,你不去了?他问道。 听到他的话,我不觉反应了过来,一时间心里有些为难。 晚上的事情我当然要去,毕竟这事情我刚刚跟上,现在还没个头尾,我很想搞清楚这里面的情况,但是,若是我留下来和爷爷一起去整这个事情,那上学的事情要怎么办? 去找你同学,让他帮忙请假吧,就说病了,或者是家里有事情,父亲对我说道。 听到这话,正在做晚饭的母亲皱着眉头走出来,数落父亲道:有你这样当爹的?孩子要上学,你居然不让他好好上,这是要他跟你一样,一辈子在山里种地? 母亲是个比较有开明的女人,一直希望我能好好读书,以后考个好学校,有点出息。 听到母亲的话,爷爷和父亲看着我道:到底怎么选,你自己决定吧。 我想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读书随时都可以读,但是学艺的机会却是难得一遇。 当下我和他们说了一下,直接就去邻村找了我的同班同学高亮。 高亮是个好学生,平时和我的关系还不错,由他帮我请假的话,可信度高一点,老师基本上不太会怀疑。 我到了高亮家的时候,他骑着车子刚出门,正准备去学校,见到我,他还以为我是来找他一起去学校的,后来听说是让他帮忙请假,他于是很好奇,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于是就扯谎说家里出了点状况,爷爷身体不太好,需要照顾。 高亮点点头,说那好办,我帮你请假,不过要是学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我可不负责通知你。 我说没事,帮我请假就行了,谢谢你。 和高亮说完话,我转身往回走,结果让我意外的是,不多一会儿,高亮骑着车子追了上来,然后下车推着走,一边走,一边有些支吾地问我道:那个,那个,你跟秦晓玲怎样了? 高亮的话让我一愣,不觉是扭头看着他道:你怎么知道这个事情的? 秦晓玲就是那个我一直暗恋的女生,我们隔壁班的,我周五晚上把她约出来,本来想一起散散步,谈谈人生和理想什么的,结果哪想到这女孩子胆子那么小,看到我的手上的伤,以为我是小流氓,吓得捂着小嘴跑掉了,当时差点没把我郁闷死。 不过,这些都还是次要的,我现在比较好奇的是,我和秦晓玲的事情,一直都是极为隐秘的,高亮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当时我问他怎么知道这个事情的,结果他居然是支吾了半天没能说出来,最后只说是周五看到我和秦晓玲一起从校门口走出来,所以猜到了一点。 听到这话,我不觉皱眉微笑了起来,对他道:这么说起来,你也一直在暗恋秦晓玲,对不对? 第十四章 是女儿 高亮听到我的话,瞬间脸就红了。 他的反应已经暴露他的内心,虽然他嘴上不承认,但是我肯定他一定是和我一样,一直暗恋着秦晓玲,平时一直在偷偷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至于她所接触的男生,那更是逃不过他的法眼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只是和秦晓玲一起走出了校门,几乎连话都没怎么说上,就这么一点点的小事,都被他发现了,可见他是一直在暗中观察秦晓玲的。 明白到高亮的心思,我不自觉一阵的哀叹。 说起来,这个秦晓玲在男生中的人气,的确是蛮高的,别的不说,就说她的长相,那绝对是杠杠的,用古话形容就是:樱桃小嘴柳叶眼,乌鬓如云鸭蛋脸,走路轻轻袅袅,如同弱柳拂风一般。这女孩也比较爱美,可能是家里也比较有钱,衣服比较好看,新潮,再加上她学习成绩好,人文静,也就难怪很多男生偷偷喜欢她了。 高亮肯定以为我是和秦晓玲在谈恋爱,所以才来问我和她怎样了,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我和秦晓玲八字都还没一撇,特别是周五晚上她看到我的手伤,那吃了苍蝇一般的反应,更是让我凉透了心,基本上让我对她已经没什么想法了,所以这个时候,虽然知道高亮也喜欢秦晓玲,我倒是没怎么生气,只是对他道:放心吧,我和她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的,你不用多想的。 噢,那好,那好,高亮点点头,然后又推着车子陪我走了一阵子,似乎还有什么事情要说,我就很好奇,问他还有什么事情,然后这家伙支吾了半天,才断断续续道:听说,听说三班的铁蛋也在,在追她,你知道这个事情不? 听到高亮的这个话,我不由一怔,眉头皱了起来。 三班的铁蛋,那可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小流氓,从入学就开始打架,初一就敢打初三,如今他自己变成了初三,那就更加称王称霸了,听说他和学校里几个不学习的坏孩子拜了把子,一伙有十八个人,号称十八罗汉,学校里基本上没人敢惹他。 这铁蛋居然在追秦晓玲,这个事情,虽然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是出于少年人天生的正义感,我还是觉得这个事情最好能够阻止才好。秦晓玲毕竟是个好女孩,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不知道比铁蛋高出多少倍,这要是让他得手了,秦晓玲就要被活活糟蹋了。 铁蛋这些小流氓可不像我和高亮这样讲道理,追女孩子还只是停留在写情书、约会、牵手的阶段,这些混蛋可是一得到机会,直接就要扒裤子的。 当时我心里一想到铁蛋那黑乎乎的丑样,满脸邪笑地把秦晓玲摁在身下,我的拳头不自觉就攥了起来,忍不住对高亮道:你知不知道他准备怎么办的?现在追到什么程度了?秦晓玲答应了没? 秦晓玲应该还没答应,我只是听说铁蛋放话了,说秦晓玲是他的,以后谁敢追她,他见到就打。高亮满脸忧郁地对我说道。 果然是这样,这些流氓就是这么霸道,我皱眉看着高亮,发现他似乎有些担心的样子,心里顿时明白过来,知道他应该是担心他自己去追秦晓玲的时候被铁蛋打,所以才和我说这些的,而他说这些话的目的,很显然是想要拉拢我,让我和他一起对付铁蛋。 这就让我有点不开心了。我是要对付铁蛋,但是我只能是为了秦晓玲去做这些事情,这样的话,好歹让秦晓玲知道我的好,若是我只是为了高亮去和铁蛋干架,那就有点不像话了,最多得他几包烟什么的,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再者,我这个人,虽然痞了点,平时也不怎么学习,但是真要说打架,我和铁蛋还是差了一大截,何况他还有十八罗汉的把兄弟,这就让我感觉有点难办了。 你,你有没有办法对付他?高亮满脸希冀地看着我问道。 我有什么办法对付他?打又打不过,还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我肯定不能在高亮面前把这些表露出来,所以当下我就对他道:放心吧,这段时间我请假,等我回去了,再想办法对付他。 好好,那到时要帮忙的话,你叫我,我虽然不能打架,但是人多力量大,肯定也可以帮到你。高亮对我说道。 见到他这么说,我点点头,倒是很乐意有这么一个帮手。这事儿暂时就这么定了。 当下把高亮打发走,我回到家里,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吃了晚饭,就已经入夜了。 入夜之后,爷爷照常背着他的箱子,我则是提着马灯给他照亮引路,然后又来到了徐三家。 表奶照例是忙忙地迎出来,先把徐三的情况说了一下。 这一天下来,徐三的情况还算稳定,烧退了一些,汤饭也吃了一些,下床方便了两次,感觉都还算正常,就是身上还一直发凉,整个人都不停哆嗦,下床站不了多久就又回去躺下,盖上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 爷爷查看了一下徐三的情况,问他感觉怎么样,他哆嗦着说冷,然后又说他之前睡着的时候做了个梦,梦到有个女人一直飘在他上方,一身大红衣服,满头黑发,就那么直愣愣地一直看着他。 听到这话,爷爷皱眉咋咋嘴道:无碍,无碍,没下来就行。 然后爷爷又对着那柜子上供着的纸人拜了拜。 我一看到那纸人就感觉全身不自在,她的肚子依旧圆鼓鼓的,看着像一个孕妇,再有就是她的眼睛一直在看着我,似乎想要和我说话一般,至于她眼睛里面流出来的泪痕,已经湿了她大半张脸,这导致她的脸浮肿了起来,纸做的脸上鼓起了很多小泡泡,看起来愈发狰狞可怖。 爷爷拜完之后,让我也拜拜,我硬着头皮上前,捻着一根香,刚点上,还没来及拜,猛然间看到那纸人的眼睛,发现那眼睛似乎是眨了一下,这让我一时间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下,再看时,又发现那纸人似乎并没有动弹,我满心疑惑地跪下来,学着爷爷的样子,把那根香夹在两手间,举过头顶,一边上下晃荡着,一边祷告道:来也好,走也好,都是人间瞧一瞧,水里开,土里埋,生死都是一棺材,还有什么想不开? 念叨了几遍,起身准备把香插上,结果这个时候,奇怪的事情来了,那纸人眼睛里居然再次流下泪水来,而且这次那泪水竟是变成了血红色。 这个状况惊得我目瞪口呆,爷爷的眉头也是紧皱了起来,伸手把我的手臂一抓,让我把香插上,赶紧退下,随即却是再次在火盆里面烧纸,取出纸笔砚瓦,然后依旧是照着昨晚的样子,一手捏着笔,一手拿着黄纸,闭眼念念叨叨的,似乎鬼上身一般,哆哆嗦嗦地在纸上一笔相连写下了几个字。 写完之后,爷爷停下来,把那纸上的字拿起来一看,不觉是怔住了。 是个女儿。 这什么意思?是个女儿是什么意思? 当时我看到这字迹也愣住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想必这是说那纸人,不对,应该是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女孩子吧。 可是她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呢? 再者,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如果她不是赵红霞的话,又会是谁?难不成是无意中路过这里的孤魂野鬼? 我把这个疑问和爷爷说了,爷爷摆摆手道:这世上压根就不存在什么孤魂,都是阴气,阴气必须有根,没了根,阴气就散了。这女人的坟,肯定就在这附近。 那是不是找到她的坟就可以了?我问道。 那也说不定,现在主要是帮她消怨,这就比较犯难,首先要找到正主才行。但是现在我们压根就不知道这个霍惊天是谁,这就有些麻烦了。爷爷皱眉道。 那我们问问村子里的人吧,说不定有人知道霍惊天是谁,我对爷爷说道。 爷爷摇摇头道:没用的,我在这村子呆了这么久,我都不知道的人,其他人估计也都不知道。再者,这女人距离咱们的时代估计比较久远,所以这个霍惊天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 那怎么办?我疑惑地问道。 不知道,只能继续看了,爷爷把那黄纸收了起来,然后蹲下来继续抽烟。 我看看那纸人血泪,浑身不自在,就问爷爷能不能把这个纸人换个新的,结果爷爷摇摇头,看着我问道:知道这纸人是做什么的么? 做什么的?我好奇地问道。 这叫聚阴纸人,放在这里就是聚集阴气,一旦阴气聚拢,这纸人就有了灵性,轻易不能乱动,否则就会被阴气浸体。爷爷说道。 那就这样一直放着?我疑惑地问道。 那也不是,等到这怨气消了,就可以收起来了。爷爷对我说道。 听到爷爷的话,我心里不由一阵闷沉,感觉这个事情越来越没头绪了,心里没来由就有些急躁,正要说点什么刺激一下老人家,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一阵疾喊:刘老哥啊,刘老哥在吗?快就命啊,我家儿子出事啦! 第十五章 他穿女人衣 外面的喊声立时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下意识地想要出去看看,表奶也从里屋走了出来,趴门往外瞅着。 爷爷这个时候反而很镇定,端着旱烟袋悠悠地抽着,坐在桌边没有动弹,只是对我道:一手,把灯提上,箱子也背着,出工了。 爷爷,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呢,我看着爷爷,好奇地说道。 嘿嘿,不用问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爷爷似乎很自信,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算出来的。外面大呼小叫的那个人,自然就是郝大炮了,听他的语气,似乎是郝庆出了什么事情,不过我很好奇的是,爷爷怎么算到郝庆会出事情的? 正说话的当口,郝大炮一脸仓皇地推门冲了进来,见到爷爷,上前一把抓住爷爷的手,哆嗦着哀求道:刘老哥哇,快救命,快救命啊,郝庆出事啦。 爷爷微微一笑道:稍安勿躁,我这就去来。 爷爷说完话,对我示意了一下,我连忙提起马灯,挎上了箱子。 见到我准备好了,爷爷和表奶点点头,算是招呼了一下,然后就和郝大炮一起往外走去了。 到了大门外面,爷爷这才问郝大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把你慌成这个样子? 哎呀,这,这个,郝大炮满脸为难的神色,最后爽当一拍手道:总之,你去看了就知道了,郝庆很奇怪呀。 听到郝大炮这话,我和爷爷不由都是满心的好奇,不知道郝庆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当下无话,我们加快脚步赶到了郝家,进门之后,也没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动静,只是东屋那边的窗口透着灯光,那正是郝庆住的地方。 东屋的门虚掩着,里面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常,爷爷看了看郝大炮,面带疑惑,郝大炮却是满脸的无奈神情,坑着头,上前引路,往东屋里面走。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就见到东屋的窗户上面人影一晃,随即传出了嘻嘻嘻哈哈哈一阵尖细的笑声。 那笑声听着似乎是个女人,但是又略显沙哑,感觉有些奇怪。 接下来,更古怪的事情发生了,屋子里传出了歌声。 黑压压的一片云呀,从山上飘来啦,妹妹打草赶回家,哥哥你要做什么呀,为啥非要抱人家 那个歌声也是尖细的女人声,听着感觉要哭了一般,随着歌声的响起,窗户上的人影也晃荡起来,似乎有个女人正在屋子里跳舞。 你家有女人?见到这个状况,爷爷皱眉问郝大炮。 哪有,哎,这个,您还是自己进来看吧。郝大炮说话间,把门推开了,但是他自己却没有进去。 爷爷微微点头,率先走进屋去,抬头一看,不由眉头一皱,面色一沉,低头沉吟了起来,纳罕道:这是上身了? 见到这个状况,我也是满心好奇,紧跟着走了进去,然后抬头往里面看了一下,不觉也是满心的惊愕。 此时,只见房间的桌上点着一支蜡烛,烛光摇曳之下,挂着白色纱帐子的床边,正站着一个穿着一身大红衣服的女人。只是这个女人比较奇怪,头发不长,身材也略显高大,这导致她身上的衣服有些显小,手腕和小腿都露在了外面,然后这个女人,脸上涂着白白的胭脂,画着红嘴唇,这当口,正在翘着兰花指,踮着脚尖,一边扭着硬实的身板跳着舞,一边骚眉弄眼地捏着嗓子唱歌。 蜡烛的光芒照耀,女人的影子落在墙上,张牙舞爪地晃荡,再加上他那捏出来的公鸭嗓音,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爷爷,这怎么办?好半天的时间,我方才反应过来,不觉低声问爷爷道。 爷爷皱了皱眉头,把箱子接了过去,从里面取出了桃木剑和两张纸符,然后抬脚向郝庆走了过去,走到近处的时候,爷爷突然对着郝庆一声大喝道:郝庆,你看看我是谁! 这一声厉喝,正在唱歌的郝庆立时吓得一个哆嗦,随即眯眼挑指看着爷爷,发出一阵娇笑,然后却是接着扭身开始跳舞。 爷爷眉头一皱,桃木剑一抬,对着他后脑勺就拍了下去。 那桃木剑看着不大,只有尺来长,爷爷拍出去的力气也不大,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一下拍,却打得郝庆一跌,两腿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然后郝庆就像是见了鬼一般,一下子把自己身体抱住,哆嗦着尖叫起来,一边叫一边往墙角里面缩。 救命呀,不要过来,救命呀,不要过来 这个当口,郝大炮也跟了进来,见到郝庆的样子,有些心疼,就凑上前道:庆啊,没事的,是爹。 呀!结果让人没想到的是,郝大炮不说话还好,他一出声,吸引了郝庆的注意力,郝庆立时发出了一声尖叫,随即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抄手从旁边拿起一柄火叉,接着就大叫一声道:我跟你拼了! 然后郝庆就向郝大炮冲了过去,火叉直接往郝大炮身上戳了下来。 这火叉可不是闹着玩的东西。说起来,这东西在旧时的农村比较常见,因为旧时农村是土灶,烧得是柴火,柴火在灶膛里容易挤压成堆,不着火,干冒烟。柴火冒烟,就需要用火叉剔一剔,给松松气。这种火叉一般一用很多年,需要结实耐用,还要操作方便,所以很多人家都是专门找铁匠打一把,基本的形状就是一根细长的柄子,大约小指粗细,一米来长,顶头是两根叉子齿,也是小指粗细,但是齿子是尖的,足有十公分长。 所以说,这玩意不但趁手,而且用来伤人也是极为合适,真要是一叉子叉准了,身上保准两个血窟窿,插到要害位置,指不定就丧了命。 郝庆也不知道怎么把火叉藏在了屋子里,这一下子拿起来,可把我们吓了一跳,当下我和爷爷连忙抢上去想阻拦,却哪知道那郝庆平时看着怂包,这会子却格外神勇,身手极为敏捷,左右一侧身,只听叱啦声响,我和爷爷只拽下两块他身上的衣服布片,而他却是一叉子直接戳到了郝大炮的腚上。 郝大炮其实已经在逃跑了,但是哪知道郝庆的速度这么快,所以这一下插下来,虽然不是很重,但是也疼得他嗷一声鬼叫,两手捂着腚就往外逃。 郝庆插完一下,身体因为被我和爷爷拽了两下,自己也扑倒了,但是他很快又跳了起来,尖笑着追了出去。 郝庆追出去之后,屋子里便只剩下我和爷爷了,我看看爷爷,禁不住皱眉道:您老故意的吧?怎么不用桃木剑再打他一下? 结果爷爷微微笑了一下,悠闲地点了一袋烟,随即才眯眼看着我道:不逼逼他,能说实话? 万一出事了咋办?那可是火叉,人命关天啊。我皱眉道。 放心吧,郝大炮那儿能跑,死不了。爷爷说完话,吐了一口烟气道:走吧,出去看看,差不多让他见点红,知道厉害,也就行了。 听到老头子的话,我心里不觉一阵的无奈,越发觉得他行事有些古怪。 我们走出屋子的时候,院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郝大炮一边嚎着一边跑,郝庆舞者火叉在后面追,不过一会儿时间,水缸也到了,脸盆也踢飞了,水桶滚得叽里咕噜。 郝家闹成这样,动静很大,周围的邻居也早就惊动了起来,有几个人已经趴在门上往里看,但是都没进来,估计是郝大炮平时和邻里关系并不是很好,所以看到他被打,大家也都懒得管。 爷爷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发现郝大炮屁股上红了一片,脸上也因为摔倒擦伤了好几块地方,感觉差不多了,这才大喝一声,一挥桃木剑,上前对着郝庆的后脑勺一拍,又是打得他一跌,跟着一张纸符贴到他脸上,郝庆立时全身僵硬地躺了下来,完全死了一样。 见到这个状况,郝大炮瘸着腿走上来,满心慌张道:刘,刘老哥,这,这到底是怎么说?郝庆他到底怎么了? 被上身了,放心吧,我已经用符镇住了,暂时没什么事情了,不过,想要保他的命的话,还是得尽快消怨才行。爷爷说话间,对我招招手道:把郝庆扶进去,让他先在床上躺着。 我一听这话,心说郝庆身体都挺成这样了,我怎么扶? 不过也无奈,外人面前不太好驳老人家的面子,我只能把马灯放下来,上前去拽郝庆,一拽之下才发现这家伙死沉,身上也冷得跟冰一样,手脚都是硬的,完全一块石头疙瘩。 见到我弄不动,郝大炮连忙过来帮忙,和我一起,一人抬头,一人抬脚,这才把郝庆弄回了房间。 到了房间里,把郝庆放到床上安顿好之后,郝大炮这才怯生生地上来看着爷爷道:刘老哥,您是神仙,快快想个办法呀。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万一有个好歹 哼,听到郝大炮的话,爷爷却是冷哼了一声,随即眯眼看着郝大炮道:郝大炮,不是我说你,俗话说得好,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家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绝对不是无来由。你想要你儿子安全,最好就都和我实话实说,若是你信口胡扯,只怕就是真的有神仙来了,那也是帮不了你! 第十六章 吊死的女人? 郝大炮听了爷爷的话,立时就有些软了下来。他张张嘴,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是碍于我在旁边站着,最后却是上前挽着爷爷的手臂,显出一副殷勤的模样,对爷爷低声道:老哥,那个,我们去堂屋,去堂屋说吧。 他这么做,很显然就是不想让他听到他说的话了。 其实我也不稀罕听,用脚后跟想想,就大约知道他肯定讲不出什么好事来。 见到他这个举动,我爽当扭头看向别处,当他不存在,然后爷爷犹豫了一下,让我先在这边看着郝庆,然后就和郝大炮一起走出去了。 俩老头子走了之后,房间里就只剩下我和郝庆了。 烛光摇曳,墙上斑驳地挂着一些土渣子,梁头上的蛛网耷拉着,床上的郝庆依旧是僵硬地躺着,一身红衣,被扯得有点破烂,面上贴着一张纸符,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他的面色铁青,双拳攥紧,嘴角咧开,流着馋水,大张的眼睛直愣愣地向上瞪着,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一阵夜风从窗棂吹进来,发出低沉的呼呼声。 我把房间看了一圈,突然想到,之前赵红霞应该也是住在这间屋子里,而且是和郝庆同床共枕睡觉的,不知道她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面对一个怂包又无能的丈夫,一个下作又无耻的公公,一个残缺又诡异的家庭,这个女人在这间屋子里定然留下了很多的哀伤和叹息。 如今她已经走了,但是有些痕迹还是留了下来,比如衣柜里的衣物,比如靠窗的梳妆台上的一些胭脂水粉,比如床底下的几只绣花鞋子。 郝庆身上穿着的衣服,应该也是赵红霞留下来的,而郝庆之前的怪异状态,想必也是被赵红霞的阴气侵蚀所致。 这个事情,让我禁不住想到昨晚爷爷的一些做法,我记得当时他敲郝家大门的时候,故意屈着手指,把门上贴着的门神眼睛抓瞎了,现在想来,当时爷爷这么做,似乎并非是无心为之,他似乎一直在细心而周密地计划着什么。 难道说,爷爷是故意把门神抓瞎,把赵红霞的阴气释放进来祸害郝家的?可是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他老人家从一开始就知道赵红霞是带着巨大的怨气死去的么? 想到这些,我突然间感觉自己从一开始到现在,对于整件事情,似乎都只是怀着强烈的好奇心,似乎一直都只是跟在爷爷后面看,其实并没有真正参与进来,从始至终也不知道爷爷到底在做什么,有什么计划。 这种感觉让我有些无力,有点失落,于是突然之间,我心里不自觉就琢磨着,我自己是不是可以做点什么。 爷爷虽然说要传授我活计,但是到现在为止,他都只是告诉我一些神神叨叨的皮毛东西,甚至还让我去背老黄历,这些东西让我感觉没有太大的实用性,再者,他老人家一直坚持的原则似乎是与鬼为善,甚至不相信鬼魂的存在,只说那是阴气、怨气,而面对这些阴气和怨气的时候,他唯一的做法就是消怨,这让他无形中扮演了一个黑脸鬼青天的角色,虽然这种原则的出发点是好的,我也不反对,但是这样一来,老人家的做事节奏就很慢,而且处处掣肘,实在让人有点心急,我还等着回去上学读书,可没有太多的时间和他耗着,我现在急于知道事情的结果到底是什么,不管是赵红霞还是那个莫名的孕妇女鬼,我只想知道她们生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而现在又究竟想要做什么,这就够了。 可是我要怎样做,才能达到这个目的呢? 下意识之间,我抬起自己丑陋而扭曲的右手看了看。 是了,我似乎一直忽略了自己的这只手,也忘记了它的神奇功能,别的不说,就说昨天晚上,它似乎好几次都摸到了一些人眼看不到的东西。 这么说起来,是不是说我这只手虽然残了,但是却因此获得了意外的效果? 我记得当时我告诉爷爷我的手能够摸到一些东西的时候,爷爷的神情也很兴奋,似乎他对这个事情本身就很期待,而不是感到意外和惊讶,那么,从这方面看,我的手伤是不是真的和他有关,是他把我的手故意弄成这样的? 这事瞬间让我感觉有些迷雾重重了。 不过,现在我所关心的不是这些,我所想的,是我是否还能够重复昨晚的那种能力,虽然昨晚我因此被吓得够呛,可是,我却依旧从中捉摸到了一些什么,我这手虽然丑,但是它有与众不同的作用。 当下我立身房中,闭上眼睛,缓缓抬手四下虚飘地摸着空气,想要寻找昨晚那种突然一凉的感觉,祈望着能够摸到赵红霞的阴气,但是可惜的是,我摸了一圈,却一直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这让我几乎以为自己的手已经失去那种功能了。 后来我张开眼,皱眉四下看了看,最终视线落在了床上躺着的郝庆身上。 郝庆的光着两个大脚丫,上面都是灰土,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紧绷皱巴,看着让人感觉很不舒服,我其实很不想去接触他,但是想到之前和郝大炮一起抬他的时候,他身上似乎很凉,隐约有昨晚我所感应到的那种气息,于是我心里禁不住就想着,是不是我摸摸他,就能摸到赵红霞的阴气了? 当时抱着这个想法,我走到床边,伸手在郝庆身上摸了一下,发现果然凉凉的,尔后我闭上眼睛,只用右手,沿着郝庆的腿部一路往上摸,不多时来到了胸脯的位置。 到了这里,我的心情变得有些激动,因为,接下来一步,将会决定我所摸到的到底是郝庆,还是赵红霞。 男人和女人的身体结构不一样,而最突出的地方,自然就是胸前,女人可以比男人瘦弱,但是如果把赵红霞和郝庆重叠放起来,赵红霞的胸前应该还是会比郝庆高出一点点来,而如果我能够摸到这一点高出的东西,那基本就可以肯定,现在郝庆的确是被赵红霞上身了,赵红霞的阴魂就在郝庆的身上。 然而,让我感到失望的是,在郝庆胸口的位置,我依旧只摸到平坦的一片,并没有触碰到期望中的柔软。 这个状况让我有点意兴索然,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我的手一凉,随即一紧,被一只手猛地抓住了。 我心里一惊,连忙缩手想要挣脱,却不想那手却是铁钳一般死死地掯住了我的手,让我压根就缩不回来,我连忙张眼去看,却不想眼前却是漆黑的一片。 屋子里的蜡烛什么时候熄灭了? 正当我心中正疑惑的时候,只感觉一阵阴冷的寒气如同蚯蚓一般从右手传上来,钻入我的四肢百翰,一时间,冷得我牙齿打颤,头脑都有些晕眩,身体也一阵的僵硬和麻痹,瞬间连动都动不了了。 嘿嘿嘿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低沉凄冷的笑声。 我空洞地张着一双眼睛,望着那漆黑的一片,片刻之后,却才发现黑暗之中,隐约似乎有些一些影迹出现。 影迹一开始极为模糊,渐渐地开始清晰了起来,然后我仔细一看,不觉是有些惊住了。 我怎么不是站在郝庆的屋子里,而是站在一片黑松林里了? 一阵冷风吹过,我的头发在额上拂过,痒痒的,这让我确信自己并非只是幻觉,而是身临其境,的确是来到外面了。 抬头看天,云层轻轻淡淡,一弯鹅黄的月亮在飞窜。 松林沙沙,四周的景状渐渐清晰起来,远处起伏的坟头都看得清晰,而在我面前,两株虬然老松如同龙卧盘。 然后,就在我好奇地看向松树之下,想要看看那里是不是有一座新埋的土坟时,却不想,土坟没有看到,却只看到一个穿着一身大红衣衫,黑发披散的女人吊在那里。 风吹来,女人的衣袂在风里缓缓晃荡,直直下伸的两脚从裙摆下透出来,白色的袜子,红色的鞋子,看得清晰,她的两臂低垂着,袖口也垂下来,所有手看不见。 女人身影的出现,让我下意识地一寒,有些怔怔地盯着她看了看,总感觉她吊在这里,应该是死了,但是实际上却还是活着的。 果不其然,就在我心中正疑惑的时候,那女人的黑发后面,突然传来了一阵低沉的笑声。 嘿嘿嘿,哈哈哈哈 然后,随着笑声的响起,女人猛然抬起头来,黑发散开,猛然露出一张大白脸,那脸几乎一瞬间就冲到了我的面前,让我下意识地浑身一颤,啊呀一声大叫,闭上了双眼。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只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被人一拽,手上一松,然后再张眼看时,却才发现爷爷正满脸凝重地站在我身边看着我,郝大炮站在他后面,也是满脸的惊愕。 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一直抓着郝庆的手?爷爷看着我问道。 我心里一怔,不自觉对他道:不对啊,是他抓我的呀。还有,刚才我好像已经出去了,不在这间屋子里,这是怎么了? 听到我的话,爷爷不觉是一怔,看着我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第十七章 黑骡子 我看到 听到爷爷的问话,我刚要回答,但是随即心里转念一想,觉得不对。刚才爷爷和郝大炮出去,似乎就是说赵红霞的死因的。 我不知道郝大炮对于赵红霞的死因是怎么描述的,但是,根据我自己方才在恍然间看到的情况,赵红霞似乎是上吊死的。也就是说,她并非是得了怪病,而是自尽的。虽然这个推测还不是很确定,但是我也大约觉察到了这里面的问题。 于是当下我支吾了一下,只和爷爷说我看到了一片黑暗,有很多鬼影围着我转,然后为了吓唬郝大炮,又故意添油加醋说:有个女人一直在我耳边喊冤,说她死得好惨,她要找那个害死她的人讨命 果不其然,郝大炮听到这话,立时牙齿有些打颤,一把抓住爷爷的手臂,差点就给他跪了下来,随即哭声哀求道:刘老哥,您,您可一定要救救我,救救我哇。 爷爷听到郝大炮的话,拍拍他的手,安慰了他一下,然后望了我一眼,发现我正在对他使眼色,大约也明白了什么,不觉是对郝大炮道:郝老哥,你先在这里看着,小心别让郝庆出事情,我和孙子先出去一下,有点事情和他商量。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小孩家的定性低,这么跟着不太方便,等会别也被上身了,那就不太好了。 对对,让他回去,小孩子跟着做什么?没的添乱!郝大炮倒是真心对我不太喜欢,这气得我心里一闷,眉头不自觉就皱了起来,立时就开始逆反,心说你越是不喜欢,我就偏要留下来,看你怎么办! 是是,不过他是准备跟着我学,所以这个暂时还不好说,你先别着急,我先带他出去,和他谈谈。爷爷说完话,对我点点头,让我和他出去。 我于是跟着爷爷一路出了郝庆的屋子,来到院子里。 到了院子里,爷爷感觉还不够远,又走到了院子外面,在墙根下停下来,这才一边抽着烟,一边低声问我道:你刚才到底看到什么了? 听到爷爷的话,我先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你先说说郝大炮是怎么说的吧。他说赵红霞怎么死的? 见到我这么说,爷爷沉吟了一下,对我道:他赵红霞不是得病死的,而是有一天晚上在地里除草,回来晚了,然后第二天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躺着起不来,身体忽冷忽热,还说胡话,他找医生来给挂水了,但是却没效果,没两天时间就死了。 他说谎,我对爷爷说道:刚才我出现了一些幻觉,我看到赵红霞吊在老松树上,她可能是上吊自尽的,不是病死的,也不是鬼上身,她的死,肯定有冤情。 这样说的话,那郝大炮就更没有理由说谎了。如果赵红霞真是自尽的,那和他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为什么要隐瞒真相?爷爷疑惑道。 谁知道?估计是被他逼死的,反正肯定和他有关系,不然他不可能老是这么遮遮挡挡的。我对爷爷说道。 爷爷打断我的话道:先不管这些,事情总会有个水落石出的时候的,我只问你,你是怎么出现幻觉的,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是这只手,我抬起右手,对爷爷道:昨晚不是和你说过了么?我这手能摸到一些眼睛看不到的东西。刚才你和郝大炮去说事情,我琢磨着,既然赵红霞的鬼魂上了郝庆的身,我就想去摸摸看,看看能不能摸到什么。 那你摸到什么了?爷爷好奇地问道。 摸倒是没摸到什么,就是感觉郝庆身上凉凉的,本来我挺失望的,谁知道后来出现了一件怪事。我说道。 什么怪事?爷爷问道。 我摸了一圈,没什么特殊的反应,就想缩手,结果郝庆突然抓住我的手,然后我感觉全身冰凉,一丝丝寒气从手掌往身上钻,整个人都冻麻了,动都动不了,然后再张眼看时,发现我居然不在屋里了,而是站在黑松林里面,面前就是那两株老松,赵红霞就吊在松树下面。我对爷爷说道。 听了我的话,爷爷抽了一口烟,沉吟道:这么说来,赵红霞还真有可能是上吊死的。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事问郝大炮肯定问不清楚,我觉得,赵红霞的死,附近的人肯定多少知道一些,我们不如去问他们。我对爷爷说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我现在要在院子里盯着,不方便去问,不如你去问吧,问清楚点,回来和我说。爷爷对我说道。 那好,我这就去。接到了新任务,我拳头一攥,满心兴奋。 和爷爷又说了几句闲话,老人家进院子去了,我取了马灯出来,绕着郝家的院子转圈,发现郝家的院子其实位置有些偏,屋后是个大水塘,水塘过去是一片树林,距离最近的人家,也有几十米远,还隔着一条土路,怪不得之前他家院子里闹出那么大动静,都没几个人过来。 我很快锁定了一户人家,这人家我虽然不是很熟,但是也大约知道他家和郝家有点亲戚关系,平时互相之间的走动肯定比别人家多一点。再者,农村人的丧事,一般都是家族人员帮衬着一起操办,所以,这家人对赵红霞的死,多少应该知道一些。 这户人家姓张,和郝家也是远房表亲关系,家里人一共三口,两个大人一个孩子,孩子是个男孩,比我大两岁,因为脑子一根筋,学习跟不上,早就不上学,回来跟着他爹种地了。这孩子我倒是比较熟悉,他大名叫张黑子,平时我们都叫他黑骡子,原因是这家伙长得又壮又黑,小时候他家里正好有一头大黑骡子,他经常牵着去放,时间长了,就得了这个外号。 黑骡子平时的为人其实很热心,就是脑子有点转不开,瞅着话不多,一旦把他惹火了,窜上去就能跟人拼命。我到现在为止还记得当年我还只有六七岁的时候,看到他在河沟里挖泥鳅,被几个大孩子骂了之后,一个人操着铁锹,把那些孩子追了好几里地远。 说起来,小时候我和黑骡子一起玩过,关系还不错,就是厚后来我走读上学,和他没再怎么见过,掐指一算,足足也有接近一年没见了,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当下我提着灯上前敲门,时间有点晚了,约莫也是晚上九十点的样子了,张家的人早就睡了。 农村人一般睡觉都比较早,日出而耕,日落而息,作息习惯非常好,所以很多农村人特别长寿,没事去农村转一转,总可以见到一些活了八九十岁,身体还很硬朗的老人。 敲门没多久,里面就有了回应。 谁啊?是黑骡子爹的声音,平时我都叫他张叔。 张叔,是我啊,东头的一手,骡子在家吗?我隔着门问道。 哎呀,是一手啊,你这么晚了来找骡子玩啊?张叔开了门,看了看我问道。他披着衣服,显然是被我吵醒的。 听到张叔的话,我点点头,说是的,好久没见骡子了,有点想他,就来找他玩玩。 本来我想要直接问张叔他们的,后来觉得这事还是问黑骡子比较好,一来这家伙心里藏不住话,没什么门道,二来我们毕竟是玩伴,说起话来方便。 这样啊,我给你叫去,张叔说话间,转身对着东屋喊道:骡子,快起来,一手来找你玩了。 啥?东屋里传出闷闷的声音,不多会也亮起了灯,窗户上看到人影,似乎是黑骡子起来了。 没事,一手,你直接去他屋里吧,叔先去睡了,你走的时候把门带上就行了。张叔说话间,打打哈欠,自己进堂屋去了。 我和张叔答应了一声,来到了黑骡子的门前,正好他开门出来,看到我,似乎有些意外,朦胧着睡眼问道:你咋来了?这么晚。 很久没见你了,正好晚上有事路过,来找你坐坐,干嘛,你不欢迎啊。我对他道。 不是,我也刚睡,进来坐吧,他开门让我进去。 我走了进去,发现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靠墙一张大床,挂着蚊帐,床前一张斑驳的红漆小桌子,上面随意放了些东西,点着油灯。 我们进屋坐了下来,黑骡子哈欠连天,问我道:有事儿么? 嗯,我点点头,看着他问道:我其实是跟着爷爷一起出来看事的。 哦?听到我的话,黑骡子有些好奇地看着我道:你也学了? 嗯,学着玩呗,我笑道。 不错,不错,这个很好的,学好了,很厉害的,黑骡子说着话,好奇地问道:是给谁家看的? 郝庆家,郝庆被他媳妇鬼魂上身了,我对他说道。 听到我的话,黑骡子怔了一下,许久才喃喃道:是这样么?现在他们怎样了? 情况还不明了呢,我皱眉看着他道:我就是来找你了解一下情况的。我总感觉郝庆的媳妇死得有点蹊跷,你家住得离他家很近,你平时也不上学,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郝庆的媳妇到底是怎么死的,你知道么? 第十八章 牙痕 面对我的问题,黑骡子的反应有些奇怪,皱眉考虑了半天才对我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们家人不说是病死的么?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 当时听到这话,再看黑骡子那种略显忧郁的神情,我突然间感觉一年不见,这个黑骡子似乎变得比以前多愁善感了。我记得以前这家伙可是个笑不停的人,脾气也是火爆,做什么事情都不考虑后果,说话也是直来直去,从来不经过大脑的,怎么今天他这么畏首畏尾,似乎有些忌惮了呢? 奇怪,非常奇怪,郝家的人,郝家附近的人,都很奇怪,这绝对不正常。 赵红霞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被郝家人逼死的?我紧皱着眉头,盯着黑骡子的眼睛问道。 这,这怎么可能?你听谁说的?这话可不能乱说!黑骡子一下子站了起来。 我也跟着站了起来,盯着他道:赵红霞是上吊死的,对不对?你是知道的,是不是?是郝家人把她逼死的,说,她生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快说! 我由于心情激动,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黑骡子的手臂。 放开我!黑骡子面色一下子涨红起来,脖子上的青筋也暴了起来。他甩手把我推开,几乎是有些咆哮地对我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来问我,滚,你给我滚出去! 他说话间,抬手就把我往外推。 你怎么了?不说就不说,你怎么还发火了?我疑惑地看着黑骡子问道。 我黑骡子一怔,似乎明白了过来,接着颓然坐了下来,垂头丧气地对我挥挥手道:你走吧,我不想说话。 你的手臂怎么了?我发现他手臂上有两排清晰的牙痕,似乎是被人咬的,看疤痕,估摸已经过了不少的时间。 没什么,听到我的话,他的手臂触电般收了回去,藏在了背后,接着却是看着我道:你为什么来找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就是过来打听一下赵红霞的死因,没别的意思,你到底怎么了?我满心好奇地问道。 我,黑骡子怔了怔,接着却是起身在墙上挂着的衣服兜里摸了摸,摸了一包皱巴巴的大前门来,然后闷头点上了一根,紧吸了几口,吐了一片烟气,这才镇定下来,回身坐到床边,定定地看着我道:和你说了吧,霞嫂子,她的确是被郝家逼死的。她是上吊自尽的。她死得很冤,也很惨。你能帮她报仇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疑惑地问道。 冤有头债有主,报仇归报仇,但是事情总得有个起因。赵红霞活得好好的,郝家的人怎不可能无缘无故逼死她。 是那个郝大炮,他还是我表爹,我呸!黑骡子恨恨地吐了一口唾沫,眼睛在灯下闪着亮光,对我道:这老东西早就该天杀。他那怂包儿子没用,他就一直想欺负霞嫂子,后来,后来好像是得逞了,霞嫂子感觉见不了人,活不下去了,就去自尽了。一切都是这老东西的错,他该千刀万剐。 你似乎对赵红霞很好,我皱眉说道。 是吗?他愣了一下,随即挥手道:没有,没有,就是平时说过话而已,你别多想。 这样的话,的确就是郝大炮的错了,可是,为什么赵红霞的鬼魂回来,不去上郝大炮的身,反而是缠上了郝庆呢?这个事情中,郝庆就一直怂包,任那老东西胡作非为?我问道。 他还管呐?他也打霞嫂子,打得她浑身都是伤,霞嫂子就是被他给逼死的呀!黑骡子狠狠地说道。 好了,那我知道,这么说来,郝家父子也是该灾了。不过,我们做这一行的,最主要的任务还是消怨,人鬼两条路,恶人自有天收,就算有再大的冤,也不能做怪。我说完话,起身准备离开。 喂,黑骡子突然叫住我道:你能给霞嫂子报仇吗? 这个就不知道了,你先睡吧,我回了。我说完话,又看看他,总感觉黑骡子的神情有些不对劲,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最后只好摇摇头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我越想越觉得黑骡子有些奇怪,感觉他对赵红霞的关心似乎有些过分了。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难道说,他一直暗恋赵红霞? 我这都瞎想什么呀?黑骡子才十七岁,赵红霞名义上是他表嫂,比他大好几岁不说,就说黑骡子这人的脾性,那也是和男女之事搭不上关系的,这事怎么说都不太可能。 放下这个念头,我回到郝家,进了郝庆的屋子,发现爷爷又把他在徐家做过的那一套搬了出来。 柜子上供着一个纸人,点着香烛。由于他箱子的女纸人没了,只好拱了那个男纸人,这倒也没什么影响,毕竟纸人其实不分性别,不过虽然如此,为了分辨性别,爷爷还是用笔在纸人胸前写了个女字。 供纸人的柜子前点了一个火盆,郝大炮正一边烧纸,一边念念叨叨。 郝庆还躺在床上,脸上贴着纸符,床头床尾也贴了纸符,看样子暂时是安全了。 爷爷此时却是坐在桌边皱眉抽着烟,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见到我进来,郝大炮面色变得有些难看,张张嘴,似乎想说话,最后还是咽了回去,低头继续烧纸。 爷爷见到我,起身对我示意了一下,去外面说话。 来到外面,爷爷问我有没有收获,我就把黑骡子的话说了。 听了我的话,爷爷不觉满心疑惑道:还真有这种事情?要是真这样的话,这郝大炮可就活该天杀了。我们不救他也不算造业念。 什么业念?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词汇,就有些好奇地问道。 做我们这一行的,本着的原则就是人不犯鬼,鬼不犯人,阴阳两相隔,不能越界。所以大凡遇到被阴气纠缠的人,先不管有没有报酬,都要搭救,不然的话,眼睁睁看着别人被阴气缠死,那也是损阴德的事情,就是造下业念,对自己的运势和后人都不利。不过,这都是针对那些寻常情况所为,若是本身这阴魂缠就是那人命里应得的报应,倒是没必要非得救下了。这样做的话,也不会给我们造下业念。现在这个郝大炮和郝庆应该都是这个情况。爷爷对我说道。 还有这说法?干这行,还有没有别的忌讳?我好奇地问道。 多着呢,以后你自己慢慢体会,先不说这些了,爷爷打断我的话道,刚才我请神落笔,写了字了,你知道写的是什么? 又是那个一笔连成线?我对这个倒是很好奇,连忙问他写的是什么。 紫槐花,爷爷说道。 紫槐花?这个紫槐花又是谁?村上好像没这个人吧?怎么不是郝庆或者郝大炮的名字?我满心疑惑道。 不,紫槐花估计不是人名字,我估计是个什么地方,她这是在提示我们去找什么东西,我猜测。爷爷沉吟着说道。 那紫槐花是什么地方?这个地名好像也没听说过。槐花不都是白的吗?怎么变成紫的了?我更加疑惑起来。 这个我也不知道,所以我也在琢磨,感觉这个事情越来越蹊跷了,按照你的说法,赵红霞应该找郝家父子的冤头才对,怎么反而写了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实在让人很奇怪。爷爷说道。 那现在到底要怎么办?我问道。 继续看,爷爷说完,又对我道:刚才我仔细想了一下,倒是想起来一个事情。 什么事情?我问道。 霍惊天,爷爷皱眉道:村子里现在基本上都没有姓霍的了,不过,往前头六十年,西北口那边,也就是黑松林那边,其实有个名字,就叫霍家屯,里面住的都是姓霍的人。 那后来怎么没有了?我满心疑惑地问道。 不知道,那时候我还小,不太清楚,只是后来听人说是霍家的人打马贼,来来去去打了几十回,最后好像虽然把马贼打跑了,但是霍家也元气也伤了,霍家屯呆不下去了,就都迁走了。爷爷说着话,对我道:所以我估计那个霍惊天,指不准就是霍家屯的人,那个大肚子女人应该是霍家的女人。 知道这些也没用啊,我跟着您老两天了,一直都像是在破案,您老能说说,查清楚事情之后,到底要怎么办吗?消怨?怎么消怨?我疑惑地问道。闹了两天了,的确也有些疲倦了。 消怨很简单,这个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但是在此之前,一定要弄清楚情况才行,不然误伤了阴人,极损阴德。你当为什么那些算命的、驱鬼的、看风水的,多半没个富贵,子孙无靠么?都是太过莽撞,或是泄露天机,或是冲撞阴人,或是心术不正造成的。这世上本来就讲究个轮回有常,报应不爽,谁敢冲撞,谁就得倒霉,明白了么?爷爷对我说道。 好吧,又是一番大道理,这样的话,我这两天已经听了不下十遍了,这会子基本上不用他详细解释,我也大约明白该怎么做了,当下不觉对他道:行了,您老不用说了,我明白了。总之先弄清楚情况对吧?我倒是有个好办法,就是不知道用了之后,会不会对我自己有影响。 第十九章 摸鬼 你有什么办法?听到我的话,爷爷很好奇地问道。 用这只手,我看着爷爷,抬起右手,对他道:之前已经有过好几次的经验了,我这手的确与众不同,可以感应到一些特殊的气息,特别是阴气,感受更为贴切,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个比较意外的现象,那就是,如果任凭那些阴气顺着我的手,进入我的身体,我有可能会产生一些幻觉。这些幻觉应该就是那些阴气、怨气所要表达出来的话。您老供着纸人,聚拢阴气,然后请神落笔,一笔连成线,往往也都是只能问出一两个字来,意思往往很难揣测,而我就不同了,只要我身体能够吃得消,基本上可以将对方的意思完全感念出来。就是有一个事情让我有点担心,那阴气钻进身体里面之后,实在是有点难过,所以我不知道这样做,对我的身体会不会有伤害。目前看来,感觉似乎还可以,但是,长久为之的话,就不知道会怎样了。 听到我的话,爷爷的眼睛一亮,紧接着则是几乎有些武断地脱口而出道:放心吧,你如果觉得可以的话,那就尽管放手去试,我保证这个方法对你的身体没有伤害。 见到爷爷的这个反应,我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禁不住问道:那可是阴气,阴气上身,还会没事?您老有没有搞错? 被我这么一说,爷爷似乎反应了过来,讪笑了一下道:放心,放心,我说没事就保准没事的。再者,你理解错了,那不是阴气,只是意念,要是阴气的话,你早就吃不消了。 这样的话,我倒是真的可以试试了,就是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试出来,之前也是郝庆突然抓住我的手,不是我主动的,等下我再去试试,看看灵不灵。我对爷爷说道。 行,那现在就去,爷爷说话间,拉着我就往回走,显得有些心急。 我虽然觉得老人家有些奇怪,但是也没太多怀疑,估摸他老人家可能也是连续耗了两天,有些心急了,现在我给他想出了办法,他自然是很开心的。 我们重新又进了郝庆的房间。 郝大炮见到我们回来,有些心虚地看看我,转头问爷爷道:老哥,到底怎么说? 没事了,万事有我,你先去睡吧,爷爷对郝大炮说道。 听到爷爷的话,郝大炮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点点头,回自己屋里去了。 这边,看着郝大炮走了之后,爷爷四下看了看,打开箱子,似乎准备布置什么,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接着表奶的声音传了进来。 他表爹啊,这边的事情怎样啦?表奶沙哑着声音问道,听语气似乎状态不是很好。 我和爷爷连忙迎了出去,发现表奶正颤巍巍地走进来。 见到爷爷,表奶连忙上前道:他表爹,这事儿到底怎么说哇?我家小三子,现在还是不见好哇。 嗯,没事的,大妹子,你放心好了,小三子暂时没大碍的,爷爷对表奶说道:你先回去守着吧,我把这边的事情弄完就来。 这个,他表爹啊,我,我一个人呆着害怕呀,那个纸人流着血眼泪,哭啦,您能不能陪陪我啊。表奶估计真是有点被吓到了。她这个年岁的人,本身就迷信,现在又亲眼看到了一些怪异的现象,心里不可能没感觉。 听到表奶的话,爷爷沉吟了一下,回身看了看我道:要不我先去那边看看,你在这边守着吧。 那刚才我们说的事情呢?我有些担忧地问道。 你自己看着办,爷爷对我挥挥手,居然真的和表奶一起走了。 当时看着他们两人携手离开的身影,我心里突然有点怪怪的感觉,心说莫不是爷爷和表奶 咳咳,这个还是不要乱想乱说,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他们都多大年纪了,何况爷爷对奶奶那么痴情,绝对不会和表奶之间发生什么的。 不过他这种过于关心的状态,还是让我感觉有些奇怪,想不明白是个什么情况,最后只能归结为老人家年纪太大,心太软,头脑已经有些糊涂了。 两个老人家走了之后,我回到郝庆的屋子里,看看柜子上供着的纸人,再看看床上躺着的郝庆,总感觉气氛有些诡异。 原本我的胆子并不是很大,但是,不得不说,经过这两天的锻炼,如今胆子大了不少。所以,这个时候,虽然我孤身一人,倒也没怎么害怕。 我把门关上,然后来到了郝庆的床前,我再重新尝试一下,看看还能不能看到什么幻觉,顺道也探查一下赵红霞到底想要告诉我们什么。 当下我闭上眼,缓缓伸出右手,回忆着之前的感觉,手掌摊开,虚飘飘地在郝庆的身上摸着,指望摸到点什么。 只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这次抚摸郝庆,却不但没有摸到什么特殊的东西,甚至连之前那种阴凉的感觉都没有了。 这个状况让我一怔,这种反应说明了什么?这说明郝庆身上的阴气减弱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首先想到的是贴在郝庆脸上,还有床头床位的纸符,然后又想到了那聚阴纸人,想来应该是纸符压制了阴气,纸人聚拢了阴气,所以郝庆身上的阴气才减少了。 既然如此的话,郝庆为什么还一直昏迷不醒呢?这就有些奇怪了。 就在我正疑惑的时候,却不想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响,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高处掉了下来。 我回身看了一下,却才发现是那个聚阴纸人,似乎是放得不稳,被风吹了,居然从柜子翻落了下来,吊在了地上,这会子正仰面朝天,抱着两手,张着两只眼睛,怔怔地看着屋梁。 这个纸人还没有流泪,甚至那表情还有点微笑的意思,看着反而更加瘆人。 我琢磨着老人家估计是真的有点老糊涂了,纸人居然都没有放稳,以至于从柜子上掉了下来,还得我给他捡起来重新放上。 当时我心里这么想着,回身走过去,伸手就把纸人拿了起来。 由于纸人还算比较大,所以我两手一起抓的,然后,右手接触到纸人之后,立时感觉到一阵透心的冰凉。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慌,立时想起了之前爷爷和我说过的话。 聚阴纸人放置好了之后,除非是阴气散了,否则轻易不能乱动,一旦乱动了,则会阴气侵体,后果不堪设想! 当时我刚要说:糟了! 结果,就在这个当口,突然之间,就感觉右手如同针扎一般,瞬间凉丫丫的一片,那情状就好比三伏天,突然把手伸进了冰水历练。 然后紧接着,我只感觉有几万只蚂蚁从那纸人上面爬了出来,全部都是一个劲儿地往我右手里面钻,然后顺着神经和血管往全身蔓延。 最后我几乎是连动都没来及动一下,已经是眼前一片黑暗,整个人陷入了混沌麻木的状态。 鬼上身了,阴气浸体了! 完蛋了! 这一刻我真是有点后悔了。我本来就不该趟这趟浑水。 但是后悔已经晚了了,因为我的意识开始模糊了起来,全身都是极度的冰寒。 我能想象到,接下来我将会进入一种无意识的状态,完全行尸走肉一般,到处乱跑乱跳说胡话,说不定还会和人打架,而我所做的一切,其实都不是我的本愿,因为这个时候,控制我身体的人,已经不是我自己。 不过,我已经没有时间去想太多,因为随着身体的温度一点点降下来,我最后只能无奈地一声长叹,然后整个人就失去了知觉。 这种失去知觉的状态,非常奇怪,似乎是睡着了,又似乎是醒着的,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状态,感觉整个人都飘了起来,在天上飞,眼前掠过很多飞快的浮光掠影,很多影像,竟是我小时候的模样。有些事情,我甚至都已经不记得了,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记了起来。 我正在迷惑,不想所见的一切突然光线一暗,尔后我再一看,我居然又站在了黑松林间,抬眼看天,朦胧的弯月在云中时隐时现,再看面前,两株老松树交错盘踞,松下正吊着一个女人。 果不其然,我看到了,又是那个时候的场景,是赵红霞! 接下来,她应该会抬起脸,一张大白脸,冲到我面前了。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她却没那样做,她如同一抹云烟一样消失了。 然后,就在我正迷惑的时候,背后传来一阵虚虚浮浮的触摸,那感觉就好像有个人正站在我背后,伸手在我背上划拉着。 我下意识地咧咧嘴,感觉非常不好,总觉得有一条蛇正在盯着我的脖颈一般。 我非常想扭头往身后去看,但是却一直都动都动不了。 良久之后,一直白白的手从我脖颈旁边伸过来,在我的脸上摸着,然后一个软软凉凉的身体贴了上来,然后就听到一声低沉的声音道:你的背真宽。 我的背真宽?什么意思? 我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但是,很快,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 紫槐花,对,紫槐花是什么? 我心里在大叫着说。 但是却不想,背后的人却咯咯咯咯抽搐一般地笑了起来,接着那只雪白的手居然是一下子蒙住了我的双眼。 第二十章 紫槐花下 一双细白的小手,蒙在我的眼上。那手散发出一股清新的香气,我被香气包围着,晕乎着,不知不觉之间,视线开始随风流转,所见的一切,如同浮光掠影一般,在脑海中不停旋转。 东边日出,西边雨。 天上被云遮住了半边,是春天。 村口槐树上的白花挂了一串串,葡萄一般。 女人挎着一只小小的竹篮,在树下仰头往上看。 春天是吃槐花的时节,还有榆钱。不过榆钱太糙,比起来,还是槐花比较可口。 摘的时候,要那种没有全开的,刚刚含苞的花骨朵,一串串摘下来,单单把花儿捋下来,用井水洗净,略微晾干,然后直接放在锅里水煮开一番,用漏勺捞出来,紧出水,捏成团,撒上盐,吃饭的时候油炸一下,盛上一盘,散散地搅开,就是一盘清香爽口的小菜。 若是烧稀饭的时候,放进去一团,稀饭也有了清香的味道。 最好的是,煮熟的槐花可以晒干,储存好的话,几乎可以吃一年。 女人在山里出生,从小吃着槐花长大,对于槐花的各种制作办法,是从小就学得精道的。 如今日子虽然好过了,不像早年的时候,很多人家需要用槐花拌饭,勉强解决粮食紧缺的问题。但是,虽然如此,看到满树的槐花,女人还是禁不住心动,想要摘一些回去,重温儿时那种清香的味觉。 槐树都老了,长得很高,底下的槐花勉强能够着,但是都开了,上头那些还没开,却是没法子摘,除非爬上去。 女人一身月白段子的衣服,头年新做的,鞋子是自己做的布鞋,好容易有了一身新衣裳,刚穿出来,不想弄坏,站在树下发起呆来。 霞嫂子,摘槐花呢。一个粗里粗气的声音响起来。 女人扭头看了一下,是个黑乎乎的小伙子,十七八岁,长得壮实,浑身都是劲头,正拉着车子,车子上满满一车子干柴。由于是上坡,小伙子脸上的油汗湿成了溜子。 上头的够不着呢,女人偷偷看了小伙子一眼,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自己丈夫。她丈夫很瘦弱,站起来就像一根干柴一般,似乎风一吹就倒,最不好的,他压根就不中用,似乎从小就有病。 女人想着,要是丈夫像这个小伙子一样就好了。 这个想法刚蹦出来,女人的脸就红了,感觉自己有点贱,怎么能这么想? 我帮你摘,小伙子把上衣脱了,只穿一件灰黑的汗衫,圆实的肩头露了出来,手臂上都是肌肉。 走到树下,小伙子吐口唾沫,没三两下就翻到树上了,站在树上把槐花一支支折下来,全都丢给了女人。 女人很快就摘了满满的一篮子。 骡子,够啦,女人眯着眼睛向上望着,微笑着看着小伙子。 此时,东天的阳光照下来,槐花在霞光中,朦胧地呈现紫红的颜色,小伙子的脸膛也照得黑得发亮。 唉,好,小伙子跳了下来,拍拍手,抬头看了看女人,下意识地眨眨眼,咧嘴笑道:霞嫂子,你真好看,跟仙女一样。 哎呀,你这孩子,别乱说话,女人有些心虚地打断他,急忙忙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又回头对小伙子道:改天槐花做好了,我给你端一碗。 好唻,小伙子答应一声,拉起车子,喊着号子走了。 女人站在墙角,偷偷看了半天。 天上的云越来越密集了,簌簌地下去了酥油一般的春雨。 地里的青草疯一样的长,很快就超出禾苗了,要除草,还要趁着雨后地酥的时候就去拔,不然地皮一干,不但拔起来费劲,草还容易断,没有拔出根来,雨一来,涨势更旺。 西湖的地,女人家和小伙子家的地正好相邻,都是种着春花生。 女人起早就去地里拔草,两亩地,一个女人,想要拔完,少说也得两天。 指望她男人是不行了,男人身体太弱,春播秋种,都是找人帮忙,公公又爱吃喝,每天就到处喝酒赌博,地里的活,完全不管,女人只能干。 霞嫂子,我家的拔完了,我帮你吧。小伙子卷着裤腿,光着上身,一身泥水,乌油油的胸膛被阳光晒得发亮。 那麻烦你了,回头嫂子给你做饭吃。女人实在有些难,只能答应了。 没关系,小伙子转身供着背,呼呼地拔着草,有的是力气。 女人跟在后面,怔怔地看着那厚实的脊背,傻傻地数着那上面挂着的汗水。 骡子,今年几岁啦?女人问道。 十七,小伙子嘿嘿笑了一下,直起腰,看了看女人,咧咧嘴道:霞嫂子你几岁? 比你大着呢,女人撇撇嘴,十七了,赶明可以娶媳妇成家啦。 哈哈,哪有人肯嫁?小伙子笑了一下。 这可不一定,好好干活,有空嫂子给你介绍一个对象,女人眯眼笑道。 那敢情好,要是和霞嫂子一样好,我就娶了她。小伙子说道。 哎呀,你这小子,咋又乱说话?女人瞪了小伙子一眼,抬眼看看天,日头往下落了,得回了,家里还有牛羊要照看,这个还算好办,拔出来的草,带回去喂就行了,关键是自己还得做饭。 剩下的地头也不多了,明早再来拔一下,也就差不多了。 骡子,天晚了,回吧,帮嫂子背点草。女人笑着说道。 好唻,小伙子把拔出来放成堆的草一把把抱起来,走到地头,拧根草绳,捆成一大捆,大吼一声,扛了起来。 嫂子,快走,要下雨了。好好的天,一片云头飘过来,冷风一吹,簌簌的雨又飘了下来。 嗯,这就走,我洗下脚,女人答应一声,手里拿着草帽,走到地边的小溪里,洗了洗脚。 小伙子扛着草跟过来,站在那儿怔怔地看着她,好半天,不知不觉道:霞嫂子,你的脚真白。 去去,别乱看,女人连忙穿上鞋,招呼着小伙子一起往回赶。 刚到村头,雨就连成串了,女人的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草帽被雨点打得哗啦啦响。 霞嫂子,是阵雨,去树下躲躲!小伙子喊着话,扛着草捆奔到一棵老槐树下。 老槐树上依旧挂满了槐花,密匝匝地挡住了雨滴。 两个人一起站在那儿躲着雨,小伙子把草捆也放下了,两人靠得很近,彼此都能嗅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小伙子下意识地往女人身上看了看,发现她湿透的衣服,有点透,里面几乎都可以看见,他看了一眼,立时脸上有点红,忙忙地扭头看向远方,没话找话道:霞嫂子,你看雨快停了。 是呀,女人伸头看看外面,雨是小了,西天的云层也缓缓地散开了一些,云缝里透出一道金红的阳光,斜斜地照下来,落在槐树上,那满树的槐花又现出了紫色的模样。 女人看了看紫槐花,又看了看小伙子,她想说可以走了,但是却没说。 小伙子舔舔嘴,搓着手,有些坐立不安,似乎也知道可以走了,但是他却也没走。 嫂子,这槐花真香,小伙子说道。 是呀,女人说着话,脸上红成了一片,似乎是阳光照的,骡子,你真觉得嫂子好么? 好,比谁都好,小伙子不太会说话。 是么?听到小伙子的话,女人却是低头叹了一口气。 嫂子你怎么了?小伙子挠着脑袋,看着女人问道。 骡子,你抱抱嫂子好不好?嫂子可重了,看看你能不能抱动。女人抬眼看着他,面上的神色很尴尬。 可以啊,我力气可大啦,小伙子说话间,伸手把女人腰一揽,轻轻松松就抱了起来。 女人有些愕然地躺在小伙子的臂弯,好半天突然奋力挣扎起来,叫道:快放下,快点,等下被人看见 哈哈,哪有人?小伙子笑了一下,把女人放下,笑笑地看着女人:嫂子,你真的好轻,要多吃点。 行了,知道了,快回吧。女人转身急匆匆就走了。 小伙子感觉怪怪,闹不明白女人怎么了,连忙扛起草跟了上去。 上哪去了?! 女人回到家,刚一进门,冷不丁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响起,吓了她一跳,抬头看时,才发现是喝得半醉的公公。 拔草去了,女人说话间,走到灶间,开始做饭,郝庆呢? 北湖的地皮浅,我让他去出土了,整天不正干,干不完他不敢回来。老头子点了一根烟,背着手,站在门口,看着忙活的女人说道。 北湖三亩地,那不是要到半夜才回来?他身体不好,你怎么还这么让他干活?我去叫他回来。女人说话间,起身往外走,却被老头子伸手拦了下来。 你做什么?女人紧皱着眉头,后退一步问道。 你做什么?老头子眯着眼,吊着烟,笑嘻嘻地看着女人道:刚才你在槐树下做了什么? 你说啥?我没做什么,躲雨呢,女人捏着衣襟,你让开。 好你个小贱人,还当我不知道,老头子上前一把抓住女人的手,把她一推,就往柴火堆里按,你在外面偷汉子,辱门败户,还想抵赖! 你说什么?你放开我!女人拼命踢打尖叫着。 你叫,你再叫试试看,不怕丢脸,就往外说。老头子黑着脸威胁,你最好乖乖从了我,我保准什么都不说。 第二十一章 带我走,好么? 放开我,你放开我我什么都没做,女人拼命地大叫着,挣扎着想要推开压在身上的老头子,你无耻,你扒灰,我要告诉郝庆,郝庆救我啊 但是女人终究是女人,况且生性柔弱,力气并没有老头子大,所以,虽然她拼命挣扎,但却依旧是被老头子死死地按在了身下。 你说你什么都没做,鬼才信呢,你这么一堆干柴,郝庆是无能的,我是他爹,难道我会不知道?你敢说你什么都没做,有本事等下给老子出点血出来,只要你还是个处,老子就信了你!老家伙丧心病狂地一边大笑着,一边撕扯着女人的衣领。 听着老家伙的淫声秽语,女人愣住了,她两眼怔怔地望着那挂满烟尘的屋梁,心里涌起了一阵难以明喻的悲凉。 女人,不再挣扎了,任凭那嘴脸和内心都一样恶心的老家伙骑在自己的身上,撕扯着自己的衣裳,鸡皮皲裂的脏手在自己的怀里肆意地抓捏着。 锅屋里面一片的凌乱和晦暗,灶膛里的火还在烧,噼噼啪啪地发出声响。 一些带着火星的柴禾掉了出来,落到了灶边的草堆上。 怎么样?我好看么?你是不是也想摸摸我?我的胸很大的 阴柔尖细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丝槐花的清香。 不知道是嘲讽还是自嘲。 我下意识地攥紧了双拳,一股热血和怒火不知不觉从心底上升起来,亟待着发泄,虽然不忍心再去看,但是却依旧无法移开视线,所见的场景,依旧是冷酷而无情地进行着。 女人的心冷了,这一刻,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她想到了那天下雨时,阳光下的紫槐花,的确,她其实就像那紫槐花一样,表面鲜亮,却只不过是空荡地装点了一身华美的荣装,待到春过后,黯然垂落,最终的归宿只有那泥泞污秽的土地,深陷其中,慢慢腐烂,慢慢消散。 多么希望有人来将自己摘走,哪怕是放在油锅里煎炸,起码都证明自己曾经还活过。 女人,你一生到底要经历多少的无可奈何? 呼哗啦一阵风,从锅屋门外吹进来,掀起了灶膛里面着了一半的柴禾,全部都掉在了草堆上。 立时,风吹火长,浓烟滚滚,锅屋里面的草堆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失火了! 该死的!见到这个状况,已经脱掉上衣,露出紫黑干瘪的上身,正在褪着裤子的老家伙大骂了一声,提起刚脱下的裤子跳了起来,然后,他扭头就往外跑去了。 他只怕那火烧到自己,他只想要自己活命,压根就忘记了地上还躺着一个心灰意冷的女人。 火焰熊熊,浓烟滚滚,女人被呛得流泪,尔后,挤压了许久的悲念,猛然化作一声撕心裂肺尖叫,然后她从地上跳了起来,双手紧紧抓着衣领,从锅屋里面一路冲了出来,然后没有做任何停留,头也不回地逃出了大门,遁入了夜色之中。 夜,凄冷,又下雨了,依旧是春天,簌簌的东风吹来,空气里飘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芳草味道。 女人一阵疾跑,直到身上的衣衫湿透,全身从里到外,全部都凉透,她方才茫然地停了下来。 四周农田和荒地,她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只是不想回去,她想要逃跑,离开那个可耻的院落。 但是,她又能去哪里呢?放眼世间,落落无靠,自己孤身一人,一个弱女子,又能做些什么? 她踟蹰地走着,鬼使神差一般,不知不觉,居然又回到了村子外面。 猛然惊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村口,她愕然地呆住了,在村口的小路上徘徊着,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茫然抬头时,正看到那槐树上的槐花,那槐花依旧清香,夜色中,泛着微白的颜色。 黑骡子女人喃喃地念着,心里渐渐升起了一丝希冀,随即她回头望向村子里的一处院子,不觉是下意识地飞奔着跑了过去。 急切地敲开小伙子家的门,开门的却是小伙子的母亲。 小伙子的母亲有些愕然地看着她的一身荒唐,露出了警觉的神色,竟是没有让她进门。 他表嫂,你这是怎么了?小伙子的母亲问道。 骡子,骡子在家么?我找骡子女人说话的当口,已经有些豁出去了。 嫂子,你怎么来了?好在这个时候,东屋里的小伙子听到了动静,来到了门口。 见到女人的模样,小伙子也是一阵的惊愕。 你跟我来,我有话和你说。女人二话不说,抓起小伙子的手,拉着他往外跑。 一阵疾跑之后,又来到了那片凄冷的槐花树下,女人转身看着小伙子,有些慌张地哀求道:骡子,你带我走,你带我走好么?我跟你过 啊?突然的变故,让小伙子有些手足无措,好半天的时间,才试探着问道:嫂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这是怎么了? 不要问那么多了,也不要叫我嫂子了,骡子,我只问你,你喜欢我么?你说,你只要说喜欢就行了。只要你喜欢,我什么都不要了,我跟你走,以后都跟着你,听你的话,给你当老婆,给你生娃,好不好?女人满眼希冀地看着小伙子。 嫂子,这,这个,我我喜欢你,可是,我还小啊,我不敢不过,没事的,嫂子,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帮你打死他!小伙子挥舞着拳头,信誓旦旦地说道。 听到小伙子的话,女人心里升起的那团火焰又熄灭了。 的确,小伙子还是太年轻了,他其实并不是很明白什么叫做爱,也没有为这一切做好准备,女人似乎找错人了。 夜色之中,淋着风雨和纷纷坠落的槐花,女人抬眼看着小伙子,抱着最后的希望,喃喃道:你真的不要么?真的不要么?郝庆是个废物,他没有动过我,你知道么?只要你带我走,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了,你真的不敢么? 这可是,嫂子,就算表哥没有动过你,毕竟你们同床共枕,是夫妻小伙子皱着眉头,依旧是满心的犹豫。 这么说来,你还是嫌弃我身子脏,是么?我懂了,我懂了女人羞耻到了极点,捂着嘴,向后退着。 骡子!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小伙子的身后响起,随即就见到小伙子的母亲提着一根烧火棍走了出来,然后那女人二话不说,抡起棍子就往小伙子的身上打:你个骚货,大半夜你跑出来做什么?!人家的事情,要你管么?你才几岁大?老娘管不了你了是不是?今天看我不打死你! 农村的女人们,骂起人来,总是指桑骂槐,夹杂着一些让人无法接受的侮辱之话。 见到这个状况,女人彻底绝望了,她回身跑走了,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小伙子或许曾经想过要追上去,但是奈何母亲无情的棍棒落下来,最终扭着他的耳朵把他拖回家去了。 看看,这就是你们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嗯耳边又响起那个阴柔尖细的声音,语气之中带着讽刺,带着责怨,仿佛我就是那个怂包软蛋和负心汉。 刚才还软香温玉的触觉,瞬间变成冰冷一片,细白的小手掐住了我的脖子,让我一下子喘不过气来,女人似乎发怒了,她,莫不是想要杀了我么? 但是,为什么我的脑海之中,却依旧可以看到曾经发生的一切? 夜幕之下,只看见这个悲惨的女人伤心地哭着,却无路可去,最后她只能是再次回到那个充满扭曲变态的院子里。 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丈夫蹲在门口抽着烟,似是已经等了很久了。 看到女人的模样,男人满脸嫌恶的神情,冷冰冰的问道:是不是勾引男人去了 嘿,就是啊,这么晚了往外跑,家里锅屋都着火了,你这个女人,知道不知道?老头子也出来了,叉着腰,站在旁边帮腔训斥女人,那神情,俨然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见到老头子那恬不知耻的神情,女人心里羞辱交加,不觉是拉着丈夫,指着老头子道:郝庆,是他,他要糟蹋我 郝庆像是被人在身上抽了一鞭子一样,下意识地一个激灵,拿眼去看自己的父亲,却被郝大炮恶狠狠的瞪了回来:你看我做什么?嗯,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还敢不相信我! 爹我郝庆嗫嚅的说着,不敢去看自己父亲通红的眼睛,从小到大,郝大炮积威甚重,郝庆见到他,俨然老鼠见到了猫一般。 他早就被打的怕了,又哪里敢对着郝大炮发火!别说发火,他甚至连问都不敢问一声。 没出息的东西! 郝大炮冷冷的骂了一句,抄手从墙边抓起一把铁锹,指着女人,喷着唾沫大骂道:你这个不知羞耻,辱门败户的贱人,你自己在槐树下面和那黑骡子干的好事,指望我没看到么?你居然还敢往我身上泼脏水,你到底要不要脸?! 对着女人骂完,郝大炮又指着郝庆叫道:郝庆你这个软蛋,给你老子好好听好了,是这个贱货在外面偷汉子,被我撞见了,所以她这么晚都不敢回家,这会子估摸着是在外面想好了点子对付我,这才回来了。郝庆你是个男人,我问你,你的女人在外面偷汉子,你准备怎么办?! 听到郝大炮的话,亲眼目睹郝大炮那绘声绘色的表演,女人再次愣住了,好半天的时间,才发出一声哭喊,指着郝大炮骂道:你无耻,你扒灰,你这个恶鬼!我和你拼了! 女人哭喊着,向郝大炮冲过去,却不想突然脸上脆生生地挨了一掌。 啪这一掌打得踏实,打得很重,直接把女人打懵了。 她怔怔地抬眼看去,方才发现自己的男人正满脸铁青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你,你打我?女人怔怔地看着男人问道。 贱货!男人吐了一口唾沫,叉腰大骂着。 你,你才是贱货,你们全家都是贱货!女人也被惹起了怒火,扑上去与男人厮打着。 第二十二章 席上血 女人的怒气终于爆发了。 她扑在丈夫身上拼命的厮打,她心里真是恨死了这个无用的男人,为什么这是她的男人?就是因为母亲治病需要花钱,这个男人出了几千元的彩礼,就把她买下了! 男人果真是没用的,连女人都打不过,居然吓得两腿都在哆嗦,抱着头跪在了地上。 看到他的怂包样,女人心里当真想笑。 哎呀,反了,反了,这家还能过么?! 但是女人忘了,在他们旁边,还站着手拿铁锹的郝大炮。 于是,就在女人正在厮打她的男人的时候,郝大炮突然抬起了铁锹,一楸砍在了女人的后背心上。 郝大炮这一手,不可谓不毒。 用过铁锹的人都知道,这种工具,若是对着人平拍,就是用了再大的力气,其实也不是很痛,更不会造成内伤,但是若是竖着砍,那就是把这东西当刀使了,那下手的时候,就是奔着致命去的。 女人的身子多单薄,怎么可能受得了这样的重创? 于是当下她浑身一震,气都喘不过来了,尔后头一歪就倒在了地上,嘴里开始往外吐血,这就是内伤了。 郝庆吓得哆嗦,颤抖着双手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的老婆,又抬头看着脸色铁黑的郝大炮。 爹,你怎么他怯懦地说道。 哼,反正是个贱货,打死算了,你要是带种的,自己给我动手打!郝大炮把铁锹丢给了郝庆。 郝庆哆嗦着把铁锹捡起来,咬牙举起来,看着地上两眼瞪着自己的女人,尖声叫道:你认不认错?你以后还偷汉子么?你说,你给我说! 此时的女人,躺在泥地上,刚刚才从方才的痛楚中缓过来,见到男人的情状,瞬间万籁俱寂,不自觉咬牙沉声道:郝庆你个怂包,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我,好,好呀,果然你也觉得我怂包,所以你才去偷汉子,是不是?你偷汉子你还有理了,是么?我打死你,让你再说我怂包!让你再说我怂包!郝庆咬牙狂叫着,舞起铁球,没头没脑地砸下来。 女人从始至终,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死死地瞪着,直到她的视线变成了昏暗,最终什么都看不见。 打死我好了,我真的不想活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活的那么自在?! 那鬼魅的声音,听起来平淡,但是其中隐藏的恨意,让我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是啊,每个人都活得那么自在,那么快活,为什么偏偏她变成了这样? 究竟是谁的错? 女人的命也算是硬的了,受了那么重的上,却没有死。 醒来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命很贱,为什么没有死? 身上的伤很痛,可是她却似乎感觉不到一半,只是木讷地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屋梁。 外面的天光一片灿烂,时间应该是第二天了。 家里面静悄悄的,没有请医问药,她只能自己在床上躺着,熬着,死或不死,都在她自己。 连昨天的湿衣服都没有换掉,自己的男人呵,当真是让自己寒心。 到了这个时候,连泪水都没有了,很累,又渴又饿。 或许,应该继续活下去吧。 她挣扎着想要起床,却发现全身都针扎般的痛,不自觉一声呻吟,重新躺了回去。 哈,醒了啊? 一个让她感到反胃和恶心的声音响了起来,扭头看时,才发现郝大炮端了一碗饭,一边扒拉着,一边走过来,眯眼得意地看着她道:舒服么?早知道这样,早点从了我,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么? 饿了吧?渴了吧?嘿嘿,可惜啊,郝庆又下地干活去了,我给他带了午饭,不到晚上他不敢回来。怎么样?你求我啊,求我就给你饭吃郝大炮在桌边坐下来,一边剔着牙,一边看着女人说道。 女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去看,因为她觉得脏。 嘿嘿,还装,你看你那浪样,你以为我真不敢把你怎么样?郝大炮跳起来,把碗往桌上一摔,丢掉披在身上的褂子,爬到了床上,开始扯女人的衣裳。 女人满脸的愕然,张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郝大炮那猥琐的脸,她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 最终,她闭上了双眼,眼角流下泪来,整个人如同石头一般躺在那里,一动都不动,任由郝大炮撕扯着,折腾着,那黝黑肮脏的躯体在她身上摩擦着。 就当自己死了,总之,无论如何,自己是不能活了,干净或者不干净,又有什么不一样呵? 爹,你干啥? 只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郝庆居然回来了,肩膀上还扛着锄头。 看到屋子里的景状,他也是满心的惊愕,下意识地举起了锄头。 郝大炮一阵错愕,但是却是突然翻身跳起来,冷眼瞪着郝庆道:你做什么?!莫不是想打我?有种你打一下试试看?老子让你下地干活,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是不是想死?你说! 郝大炮说话间,从墙边抄起了一根擀面杖,指着郝庆骂着。 郝庆两眼通红,手里的锄头紧了又紧,最终还是放下了。 我回来拿个磨刀石,锄头钝了。郝庆怯懦地说着,抬头看着郝大炮道:可是爹,你,你怎么能那么做? 我这是在帮你,你个没出息的东西,难道你自己可以做这个事情么?郝大炮头也不回:你个没有用的东西,是不是要想我们郝家断子绝孙?还是等着这贱货再出去偷人?爹这是帮你生个孩子,横竖都是我们郝家的孩子,你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可是,可是我郝庆动了动嘴唇,向床上躺着的女人望去。 女人的衣裳此时已经基本都被剥光,白花花的身躯暴露出来,上面布满了淤青。 看什么看?你还不下地干活去?没看到这贱货自己都不动么?你还想做什么?滚!郝大炮瞪着郝庆一声怒喝。 郝庆怔怔地捏着手,最终却是真的一点点向门外退去了。 郝庆你个孬种!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东屋里面传出来,但是郝庆却只是加快了脚步,向着门外跑去了。 心,彻底的冰了。 女人一声叫唤之后,彻底陷入了木讷之中,一动不动,任凭那干瘪丑陋的躯体,龙虾一般弓着腰,趴在自己的身上,肆意地蹂躏着。 血,一丝丝鲜红的血,滴在了席子上,桃花一般绽开,似乎从心里滴出来的一般。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噩梦结束了,老混蛋抹着嘴,心花怒放地出门去了,女人却死了一般,依旧是静静地躺在床上。 咔嚓一道闪电撕破云层,从天空直射下来。 夜再次降临了,瓢泼的大雨哗哗地落下来,一个单薄而又哆嗦的身影,在泥水之中,艰难地移动着。 她身上只披着一件破烂的衣衫,曾经乌油油的长发也分外散乱,披散在她的脸上。 敞开的衣怀里面,隐见一片雪白,她咬牙苦笑着,手里拖着一根毒蛇一般的井绳,一路来到了黑骡子的门前。 咚咚咚沉闷的敲门声响起,张家人都睡熟了,只有黑骡子听到了声音,披着衣服开了门,猛然一道闪电划过,看清了女人的模样。 嫂子,这是怎么了!黑骡子惊愕地叫着,上前想要扶住女人,但是却不想女人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发狠一口死死地咬了下来,差点把他的一块肉咬下来。 啊呀黑骡子大叫着,推开了女人,手捂着鲜血淋淋的手臂,不解地看着女人。 为什么,为什么不带我走?!为什么!女人尖声大叫着。 我郝庆愣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骡子,发生了什么事情?黑骡子的母亲出来了,到了门口,突然看到了女人,不觉是叫了一声道:该灾啊,这不是作死么?你好好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这样? 娘,嫂子她受伤了,黑骡子说道。 你个臭小子,你说什么?别人家的事情,要你管什么?还不给我滚回去!黑骡子的母亲大骂着,把黑骡子推了进去,然后连看都没看女人,哗啦一声把大门关上了,之后站在院子里大骂了起来。 女人怔怔地看着那门,两眼泛着光芒,嘿嘿地大笑着,缓缓转身,想着村子西头走去了。 风雨瓢泼,更多的画面,已然看不到了,我只感觉面前一片黑暗,然后,当我再次恢复触觉的时候,却赫然发现一根拇指粗的井绳死死地勒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井绳猛然收紧,我瞬间一阵痛苦和窒息,下意识地用手抓紧那绳子,死命地用力扯着,不想让自己被勒死,却不想,猛然之间,脸侧出现了一张雪白的脸,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去,只看到那脸上有一张血红的嘴唇。 想知道被活活勒死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么?血红的嘴唇张了张,发出了一阵尖笑,尔后那勒在我脖子上的绳子再次猛烈收紧。 我两腿踢腾着,挣扎着,却于事无补,最终我发现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被绳子勒拽了起来,然后,就那么悬挂在了半空之中,旁边是斑驳苍老的松树干,身侧是山间一缕缕吹来的凄凉冷风。 我这是,死了么? 第二十三章 脑袋裂成两半 脖子被拇指粗的绳子勒着,整个人吊在了树杈上,窒息的感觉一阵阵的传来,几乎就死的绝望涌上心头。 但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心头却依旧有一丝丝仅存的清明,那种感觉仿佛一道天光从高远的云眼中照下来,又仿似一个山一半高大的人影,正如同天神一般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赐予我奋斗的力量。 是幻觉,一切都是幻觉,刘一手,你要醒过来,你要醒过来。 一支手,冰凉,抓在我的脚裸上,猛然把我向下拽去。 低头看时,正看到一个穿着一身大红衣衫的女人,披头散发地趴在那里,干枯如同树枝一般的手爪死死地抓着我的脚裸,将我死死地向下拉去,想要彻底的勒死我。 咕我被勒地口吐白沫,两手抓着脖颈上的绳子,拼命地挣扎着,尔后就觉察到脚上的力气突然一松,然后感觉到两只手爪抓着我的两条腿,把我的两腿当成树干一般,向上面爬了上来。 悉悉索索,那种紧缚的感觉,如同被蟒蛇缠绕一般,阴凉,但是却有些酥痒。 嘶 一声低沉的声响从下方传来,似是那女人口中发出的声音。我不知道她的声音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是很快,我感觉到胸膛上有什么东西一蹭一蹭的往上涨,尔后我看到一蓬黑发,圆乎乎的,从下面升了上来,然后我知道接下来,我将要直面一张素白的鬼脸,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张开,不敢去看。 片刻之后,那冰凉酥痒的蹭爬结束了,我只感觉一个身体八爪鱼一般附着在了我的身上,然后,我可以想象到,在我的面前,正前方的方向,应该正好有一张披头散发的脸。 那脸也许是吐着血红的舌头,翻着白眼的惊悚,也许是血肉模糊,布满蛆虫的恐怖模样,亦或者是血盆大口张开,露出两排花白的大板牙,想要对着我的脖颈咬下来。 可是,当我下意识地将眼睛张开一条缝,向前看去的时候,所见的景状却是出乎我的意料,完全打破了我的想象。 清冷,黑色的长发在风里飘动,这是一张温柔娴静的女人脸,一双秋水一般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我,脆生生的唇角,轻轻地抿着,然后,那薄薄的嘴唇缓缓的张开,随着眸子的流转,对我道:骡子,嫂子想你了,你来陪嫂子好么? 噗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只铁锹猛然从女人的头顶砍了下来,直接把她的脑袋砍成了两半,瞬间,一片红白之物喷溅出来,沾了我一脸,我嗅到扑鼻的腥臭,再看那女人时,发现她的脸从中间分成了两半,正在缓缓地向两侧裂开,裂开的同时,还大张着两只眼,怔怔地看着我。 贱货,我让你偷汉子,我让你偷汉子! 一个黑影冲过来,一边大骂着,一边继续挥舞着铁锹,对着女人到底的躯体砍了下去。 血肉模糊,泥泞一片,女人如同一张纸一般被撕成碎片,陷入污泥之中。 唔,为什么?住手啊 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心中一阵针扎般的刺痛,太过血腥的场面,让我控制不住地开始反胃,尔后猛然之间,整个人突然一个激灵,随即猛然张开眼睛,却才发现自己依旧是站在郝庆的屋子中,桌上点着昏黄的油灯,只是,我手里的纸人,却是,不见了。 我下意识地一个哆嗦,感觉门口吹进来一阵阴冷的怪风,尔后扭头去看柜子上,纸人也不在,再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也没有发现纸人的踪影,非但没有发现纸人的踪影,甚至,床上也空荡荡的。 郝庆,郝庆呢?! 救,救命哇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一声沙哑的惨叫,让我瞬间心里一跳,转身就往外跑。 来到院子中,方才发现动静来自堂屋之中,而堂屋里住着的是郝大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只跑到门口,发现门虚掩着,里面也没有点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但是却听到了一阵咕咚咕咚的闷响,间或还有一阵阵粗重的喘息声传来。 我为了安全起见,不敢冒然进去看,只能有转身返回了东屋之中,提起桌上的马灯,再次来到了堂屋门口,缓缓地伸手推开了虚掩的房门,然后提起灯,往里面一看,立时我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两条腿都不自觉地哆嗦了起来。 此时的屋子里有两个人影,一个站着,一个躺着。 站着的人是郝庆,应该是郝庆,他依旧穿着一身显小的女人衣裳,光着两只脚板,而他的手里,却是提着一把菜刀,刀刃正在滴血。 由于他背对我站着,我并不知道他此时是个什么表情,但是从他那微微低头的举动来看,他似乎正在出神地往地上看着。 而此时在他面前的地上,却是躺着一个浑身血污,正在蠕动着的身影。 那是郝大炮么?我不太确定,但是我知道他肯定已经挨了不少刀了,只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他身上的伤口虽多,此时却只是用两手抱着裆部,身体不停抽搐着,整个人滚倒在了血泊中。 嘿嘿,哈哈哈 一身红衣的郝庆突然发出了一声狰狞的大笑,随即却是缓缓转身,向外面走了过来。 我惊得眼皮直跳,心里不停地打颤,下意识地想要喊出来,想要逃走,我知道,出事了,出大事了,出人命了。 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个时候却连动都动不了,整个人都木了,身体完全失去了知觉,只剩下一丝丝的意识支撑着我,使得我勉强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屋子里发生的一切。 郝庆并没有过来砍我,他一路走到了屋子中央的桌子边,然后啪抬手把一根黑乎乎的,血肉模糊的东西砸在了上面,然后他面色狰狞地咬牙尖笑,两手握着刀柄,跳起来对着那根血肉模糊的东西,一下下地剁了下去。 嘭嗵,嘭嗵!一声声刀剁桌面的震响传来,不过是片刻之间,那东西已经被剁成了一截截的碎肉,再然后,就见到郝庆在桌子前跪了下来,伸出手,抓起那碎肉,向自己的嘴里送去,并且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不时还扭头向我望过来,我看到他狰狞而扭曲的脸,嘴角挂着肉汁。 然后他龇牙对着我一笑,嘴里一堆黑红的东西涌了出来。 唔 我感觉自己的胃,像是被人突然用手捏住了一般,再也忍不住那股恶心的冲动,张大嘴巴呼啦啦地吐了起来。 骡,骡子,想嫂子了么?嫂子来了! 就在我吐的稀里哗啦的当口,郝庆突然跳了起来,然后嘴里一边咀嚼着血肉,一边呜呜地说着话,晃荡着向我冲了过来,张开两手,鬼爪一般向我抱了下来。 此时此刻,我的精神已经达到了极限,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惊悚,闭上双眼,撕心裂肺地大叫了出来,然后,全身瞬间恢复了一点知觉,我几乎没有做任何停留,转身就跑,后面却一直听到嘻嘻哈哈的尖笑声,郝庆提着菜刀追了上来。 夜色深沉,雾气弥漫,马灯早就被我甩脱了手,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我一路冲到院子的大门那里,然后咬牙往外面一跳,却不想那大门居然是关着的,然后我的脑袋咣当一声闷响,直接撞在了厚重的木门之上,立时我整个人抱着头蜷缩着倒在了地上,只感觉大脑一阵晕眩,眼前一片闪亮的金星。 大胆阴灵,竟敢伤生,还不快躺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猛然推开大门冲了进来,尔后就听到那身影一声大喝,抬手对后面追来的郝庆丢出了一个什么东西,随即那郝庆的身影摇晃了几下,倒在了地上。 然后,我抬头向上看去,接着微弱的星光,看清了那身影的模样。 爷爷我心里一阵怪异的感觉,随即苦笑了一声,整个视线陷入了黑暗之中。 我这是,昏迷了么? 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觉,我只感觉自己正在一条冰冷的河水里飘着,两岸都是静静站立着的身影,那些身影都在看着我,无数的白手从水里伸出来,如同翘起头游水的蛇一般在后面追着我。 终于,一只手追上了我,抓住了我,抓着我的头发把我拖住了,然后我脚下一沉,居然踩到了水底的泥沙,然后我缓缓转身看去,却只见到一个穿着一身红衣的女人,正顶着一个从中间竖直开裂成两半,正在流着淋漓的黄白之物的脑袋,张着一双眼睛怔怔地看着我。 骡子,骡子,你终于来了,嫂子等你等得好苦啊。你还记得么?紫槐花,紫槐花好看么?你抱过嫂子,对么?来吧,再抱抱嫂子吧,骡子女人开裂成四瓣的嘴唇,居然还能发出声音,然后她突然向我的怀里扑进来。 啊呀,不要过来,我不是骡子,我不是骡子,放开我,你放开我 我闭上眼睛,挣扎着大叫着,双手用力地往前推着,双脚拼命地踢腾着,想要将女人推开,却不想突然啪一声,挨了一巴掌,然后我整个人一怔,缓缓地张开眼来,却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屋子之中。 第二十四章 鬼债 醒了,这次终于是真的醒了。 抬眼可以看到外面的天光,虽然不知道是上午还是下午,亦或者是晌午。 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的时间,此刻身上依旧是一片冰凉,感觉心口冷飕飕的,头脑也是昏昏沉沉,脑袋上鼓起了一个青紫的大包,动一动都痛得心慌。 爷爷端着旱烟袋坐在床边看着我,刚才那一巴掌应该是他打的。 这老头子还是那样,喜欢捉弄我。 我感觉全身无力,长出了一口气,眯眼躺了下来,侧头看了一下房中,发现爸妈也都在,此时都是神情凝重地看着我和爷爷。 为笑,你们先去忙吧,别担心了哈,孩子么事的。爷爷抽了一口烟,对爸妈说道。 听到爷爷的话,爸妈起身看了看我,都是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然后出去了。 爸妈出去之后,爷爷这才转身看着我道:怎么样?感觉还好么? 不好,很不好,我迷糊着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不觉是一下子坐起身来,一把抓住爷爷的胳膊道:不好了,郝大炮死了,被郝庆杀了,这下麻烦了,公安局肯定要来查,这可怎么办啊? 查怎么了?又不是我们杀的,爷爷看着我说道:我们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 可是,我们这是封建迷信,谋财害命,您老没听说过么?前段时间,有很多卖假药给人治病的神婆都被抓了,判了好多年,蹲大牢了。我看着爷爷说道。 那是他们活该,爷爷微微皱眉说道。 可是郝大炮死了,人命关天,肯定很麻烦。我满心担忧地看着爷爷说道。 他没死,爷爷看了看我,抽了一口烟说道。 他没死?这话说得我一愣,随即居然有些失神地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他怎么能没死呢?他这么该死 你好像很希望他死,昨晚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看到了什么?爷爷满脸凝重地看着我问道。 听到爷爷的话,我才发现我的心态有些奇怪,随即回想起昨夜迷蒙之中所见的一切,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也大约明白了赵红霞的怨气由来。 其实我真的很希望郝大炮死掉,但是让我感到奇怪的他居然没有死,这就让我感觉世事无常,人生无奈。 当下我先没有回答爷爷的话,而是问他现在郝家的情况到底怎样了。 听到我的话,爷爷这才皱起眉头抽了一口烟道:郝大炮被郝庆看上了,那话儿也被剁成肉酱了,现在已经住院了。砍他的人是他的儿子,他也没什么话说,郝庆神志不清,呆在家里,一直疯疯傻傻的,估计是好不了了。 那,那他们就没说什么?他们亲您老去给看事儿,结果搞成这样,您老也有责任的。我皱眉说道。 人情鬼债,我只是看事儿的,不是打鬼的,他们自己欠的债自己还,我能保住他们的命,已经不错了。爷爷说完话,看着我道:总之这个事情你不用太担心了,一切有我呢。你只说说你昨晚是怎么了,有没有看到什么。 我看到了,全部都看到了,赵红霞没偷人,郝大炮把她糟蹋啦,还打她,她被逼无奈,上吊死了的。我对爷爷说道。 这话说着简单,其实这里面蕴含的内容很大,相信爷爷能体味到。当然了,我把黑骡子隐去了,没有提起他,其实心中是不希望他牵扯进来,毕竟他不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 怪不得怨气很大,我的聚阴纸人都封不住,镇魂符也被揭了,这可真是该灾了,爷爷感叹一声,随即看看外面的天道:不过这样一来,总算是可以消怨了,郝家父子这辈子是好不了了,但是,命还不至于丢。 就这样算了?我觉得郝大炮就应该被枪毙,你不知道他都干了什么 不要说了,爷爷挥手打断我的话道:他现在即便是活着,其实和死了也差不多。这里我要给你再讲一个道理,希望你记清楚了。 什么道理?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死了不一定是罪过,活着也不一定快活。人活一世,其实都是在还债。或许郝大炮罪孽很深,但是,你真的觉得一刀杀了他,就可以还清他的债了么?不够的,还远远不够的,他这样的人,就是要他活着,生不如死地活着,受尽折磨,最后太痛苦和凄凉中死去,方才是还债,你明白么?死,有时候反而是一种解脱,一了百了了,这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爷爷看着我,语重心长地说道。 听到爷爷的话,我皱眉想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点点头道:那好吧,您老什么时候给赵红霞消怨?我也要去看看,顺便在她坟头上上柱香。 就这几天吧,等到郝大炮回来了,就可以消怨了。爷爷对我说道。 那徐家的事情呢?我看着爷爷问道。 一起消,徐家的那阴气本身就是赵红霞带来的,把赵红霞的怨气消了,那阴气应该也就走了。爷爷说道。 听到爷爷的话,我点点头,但是与此同时又觉得这件事情,似乎远远不会这么简单。 你昨夜有点吓着了,现在有点发烧,好好睡一觉,明天先回学校上学吧,消怨一般都是晚上,到时候我准备好了,自然会叫你。爷爷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整个人的状态感觉的确很糟糕,不觉是闭上眼睛,再次躺了下来,准备继续睡一觉。 见到我躺下了,爷爷这才起身出去了,然后又让母亲给我拿了退烧药,端了一碗汤进来。 我吃了药,把汤喝完,感觉心里暖和了一些,但是却更加困倦,倒下头,不多时就睡着了。 这一觉,一开始的时候,睡得很香,但是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到了晚上,迷迷糊糊之中,我感觉一阵冷风从窗外吹进来,院子里的树叶哗啦啦地响,然后就隐约看到一个人影正站在窗户外面看着我。 顿时,我感觉身上一阵的冰凉,无形中似乎有一只人手在我的身上颤巍巍地摸索着。 我想要扭头去看窗外的那个人影,但是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压根就不听使唤,只能是那么怔怔地躺着,想要张开眼,却也发现眼皮千斤重一般,压根就抬不起来。 尔后我感觉一阵的天旋地转,脑海里无数的诡异画面不停地轮转,一会儿是细雨沙沙,朝阳浸染下的紫槐花,一会儿又是漆黑的松树林立,静静吊着的女人,一会儿又是数匹快马奔腾,不时传来凄惨的呼喊声和枪声,最后的时候,却是一片幽黑的水影,一个挺着圆鼓鼓肚皮的孕妇,静静地在水上漂着 光影流转,阴风不散,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突然感觉手臂被人推了一下,猛然醒过来,才发现是母亲来叫我吃完饭。 我揉揉眼,迷迷糊糊地下床来,感觉头重脚轻,似乎还没有退烧。 好些了么?母亲看着我问道。 不知道,还是头晕,浑身酸疼,我皱着眉头,感觉有些痛苦。 先吃饭吧,吃完饭再吃点药,实在不行的话,我也给你叫叫,估计真的是被吓到了。母亲满心关切地看着我说道。 我点点头,出去吃饭,却发现爷爷并不在,于是问爸妈爷爷去哪里了,怎么不来家吃晚饭,结果爸妈说爷爷赶去医院看郝大炮去了,估计要在那边过夜,还说要是他不去的话,郝大炮的命要保不住。 听到这话,我有些明白爷爷做什么去了,身上没多少力气,也懒得去管了,起身接过母亲递过来的饭碗,坐下来准备吃饭,却不想一低头的时候,赫然看到母亲居然穿着一件大红的衣服。 我心里一震,猛然抬头向上看去,却赫然发现此时站在桌子对面的人哪里还是母亲?那分明就是赵红霞,她的脸色素白,仿佛敷了一层厚厚白粉,这会子正眯眼看着我笑呢。 我啊呀一声怪叫,手一哆嗦,把饭碗打翻了,滚烫的热汤立时淋了我一身,烫得直接蹦了起来,满屋子乱跳,然后再一看桌子对面,却才发现母亲正满脸愕然地看着我,随即跑过来,扯着一条毛巾,一边帮我擦着身上的热汤,一边责怪我怎么这么不小心,居然把汤碗都打翻了。 我满心的无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心神不宁地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异常了,这才满心忐忑地在桌边坐下来,准备继续吃饭,然后一边吃饭,一边听到外面院子里传来了一阵嗒嗒嗒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在那边走路一边,不觉是看着爸妈问道:院子里谁啊?怎么老是走来走去的? 听到我的话,爸妈对望了一下,不觉都是一阵的惊愕,随即母亲上前一把抓起我的手,拉着我往屋里走,同时对父亲道:这下糟了,这孩子肯定是被盯上了,现在他爷爷又不在,你赶紧给想想办法吧,不然肯定要出事的。 听到这话,父亲也是满脸凝重,饭也不吃了,站起身就往西屋里走,一边走一边道:你等等,我找找看,肯定有东西可以用的。 第二十五章 桃木铃 在苏北的老农村里,基本上只要是上了点年纪的人,大约都有些迷信,对于叫魂、辟邪之类的事情,多少都有些了解,若是家里的长辈本身就比较擅长这个,那就更好了,基本上要不了几年,孩子肯定也就跟着学,变得神神叨叨了。 我家的情况就是这样,奶奶他们往前的,我不太清楚,但是我大约知道,我们家,自从奶奶来了之后,就开始变得迷信起来。 首先被带坏的人爷爷,他和奶奶一样神神叨叨,经常一个人对着空罐子跪拜祷告,平时也假装阴阳先生去给人消灾辟邪。 实际上,在我的印象之中,所谓的阴阳先生,是一个很神秘,也很神圣的职业。这样的人,起码得穿一身道袍,有正式点的行头,然后好歹得有个派别和师门,至少得有个正式的师父,是真正上山学过艺的人,方才能够管得上一名合格的阴阳先生,才有可信度,似爷爷这样半路出家,甚至还是自学成才的人,其实算不上阴阳先生的称号,只能算是赤脚大仙。 在我们老农村那里,所谓的赤脚大仙,其实和赤脚医生的性质差不多,都是走街串巷给人看病,顺带驱驱邪消消灾的。这称呼喊出来,很多时候还带着一种鄙视和讽刺的感觉,赤脚赤脚,意思就是你的身份低,家里穷,连鞋子都穿不上,压根就是个混子。 而事实上,情况也差不多就是这样,自从奶奶去世之后,爷爷长年累月,经常走街串巷给人看事儿,说是为了挣钱吧,也没见他挣到什么,每次看事儿之后,最多得一篮子鸡蛋,吃一桌酒席,临走拎点花生水果什么的,其他也就没啥了,基本上就等于是白费功夫,浪费时间,但是爷爷却乐此不疲,一直在坚持做这个事情。 所以,有时候,老人家的行为,让人有些想不通。 当然了,爷爷被奶奶带坏了之后,父亲从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耳濡目染,自然也是少不了神神叨叨的那一套。 对于父亲的能力,我没怎么亲眼见过,但是,有时候爷爷不在家的时候,村里有些人也会找父亲去给他们看事儿。 不过听说父亲没得到真传,所以看得没爷爷好,因此一般情况下,那些人多半还是去找爷爷,哪怕是费力爬山,依旧是不辞辛苦。 说完父亲,再说说母亲。 母亲是后来才嫁到我们家,当然不会从小就学习这些鬼鬼神神的东西,但是说来也巧,母亲是典型的农村女人,本身就特别信这一口,于是,嫁到我们家之后,没几年的时间,她倒是学得比父亲还劲道了,有时候父亲看事儿,还没有母亲看地好。 这些话撇开不讲,只说看事儿的人,正常情况下,不管是学有所成的阴阳先生,还是走街串巷的赤脚大仙,亦或者是类似父亲和母亲这样的半瓶醋,一般都有几个必备的条件。 第一个他们每个人肯定都有自己擅长的方向,有的是精于算命,有的专看阴宅阳宅,有的则是专管辟邪消灾,总之是术业有专攻,并不是胡子眉毛一把抓,什么都会。 第二个,此类人,一般都有一两件拿手的法宝,基本上都是辟邪保命所用的,平时很少拿出来,只在关键时刻才拿出来。 我不知道父亲和母亲有没有自己的法宝,但是,看样子,他们似乎没有这些东西,毕竟他们似乎都没有得到爷爷,或者是奶奶的真传,所以,他们暂时还没有资格拥有法宝。 不过,现在我被鬼上身了,情况有点危急,再加上爷爷又不在家,父亲和母亲就只好自己出手了。 当下父亲起身去西屋里找东西,准备给我驱鬼辟邪。那屋子是爷爷住的地方,里面放着很多类似的东西,好好找的话,应该可以找到一两件类似法宝的玩意儿。 母亲拉着我,到了屋子里面,让我上床躺好,她则是走到窗边,把窗户细心地关好,然后又把堂屋的扫把拿进来靠在了门后。 母亲的这个做法,在农村也算是一种比较常见的家用辟邪之法。 为什么说扫把可以辟邪呢?这个联想一下扫把的作用就知道了。 扫把是用来做什么的?扫脏东西的,而农村人惯于那那些容易对人形成冲撞的东西说成脏,于是扫把就有了一定的辟邪作用。再者,在老农村,很多人家的扫把都不是从街上买回来的那种看着好看,但是却软绵绵,完全没有实用性的扫把。家里真正实用的扫把都是自己手工扎的,杆子是老桃树采下来的紫红杆子,摸着油滑,用着顺手,扫帚丝是铁钱蒿,坚韧耐磨,可以使用很久。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扫把也有了辟邪作用。 以前我对这些并不相信,但是这几天的经历,让我对这一切的看法都改变了,于是当时看到那扫把放到了门后,心里居然无形中有了一丝安稳。 不过这个时候,我身上依旧发凉,头脑迷迷糊糊的,神志不清的同时,总感觉有个人影在窗户外满看着我,不是对着我嘿嘿地笑。 好在,过了没一会,父亲也进来了,手里还端着一只黑色的小盒子。 见到父亲进来,母亲就问他找到什么没有。 听到母亲的话,父亲微微皱了皱眉头道:说不好,这东西没怎么见老人家用过。不过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也是撞上了,当时他们就是给我脖子上挂了这个,也就没事了。后来好了之后,东西就被他们收起来了,再没见过,没承想现在居然找着了。 听到这话,母亲好奇地看着那小盒子道:这里头装的啥? 打开看看吧,父亲说话间,将小盒子放到桌上,打开,现出了里面的东西。 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心里好奇,就伸头看了一下,才发现那是两只樱红色的木铃铛。与此同时,那木铃铛旁边,似乎还有一卷红色的丝线。 东西一看就有些年月了,陈旧的颜色,显出古朴。 这是什么?见到那铃铛和丝线,母亲显然有些失望,本来还以为里面装着什么厉害的宝贝呢。 桃木铃,专门辟邪的,那丝线你别动,父亲说话间,把那对铃铛拿了出来,在手里掂了掂,对母亲道:只要把这个戴到一手身上,应该就可以确保没事了。 听到父亲这话,母亲皱了皱眉头道:这个看样子没什么用处,要说桃木,咱们也不缺,不可能就他这块桃木有作用。 听到母亲的话,父亲也是有些尴尬,但是还是小心地取出一个桃木铃,用红线系好,走到床边给我戴在了脖颈上。 这是过了百年的向阳老桃木,可不是一般的东西,再者,这东西经过高人的手,是有灵气的,效果肯定比一般的桃木要好。父亲把铃铛给我挂好,然后又把余下的那个放进盒子里,小心地收了起来,神情显得很慎重。 见到这个状况,母亲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是取来药,让我吃下了,然后嘱咐我好好睡觉,有什么事情就喊她,然后帮我关了灯,带上门,回屋歇息去了。 这天晚上,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感觉很闷热,气都喘不过来,后来懵懂之间,我居然是自己下床,开门出去了,似乎想到院子里吹吹风,凉快凉快。 到了院子里之后,我看到天上好大的一弯月亮,那月亮闪闪发光,张眼看时,仿佛那月亮就挂在头上,伸手就能摸到一般。 月光照得院子里跟白天一样,我不自觉来了精神,禁不住推开大门走了出去,后来竟是不知不觉走到了一片幽幽的水塘边上。 那水塘四面都是一人高的芦苇,此刻芦叶正在夜风里沙沙作响,水面反射月光,微微荡漾。 我有些莫名地看着那水塘,随即却发现那水塘中央竟是闪烁起了一抹银色的光芒,细看之下,发现那团光芒大概有拳头那么大,白亮亮的一团,在水塘里一沉一降的,情状极为非常诡异。 当时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居然是忘了女鬼的事情,竟然是悄无声息向那水塘里面走了过去,想要将那团白光抓到手里看个究竟。 塘里的水冰凉,我的脚下意识地一哆嗦,想要缩回来,但是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水下面似乎有一只手爪,猛然抓住了我的脚裸,把我用力一拽,然后我就啊呀一声交换,整个身体没入了冰凉的塘水之中。 我在水下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却只感觉有人在下面死死抓着我的脚,不让我跑掉。 我下意识地张开眼,向下面望去,却赫然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正坠在我下面。 我拼命蹬脚,同时借助塘水中央传来的微弱光芒,隐约看清了那个人影的模样,方才发现那是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大肚子女人。 女人头发很长,水草一般,在水里铺开一大片,挡住了我的视线,让我看不清她的模样,但是,我却是可以看到她微微打横过来的,水桶一般臃肿又粗圆的肚子腰。 那的确是怀孕的模样,整个肚子鼓得溜圆,隐约已经是快要生产的模样。 第二十六章 水边的红衣女人 青白的手爪,死死地抓在我的脚腕上,将我一路往水底拖。 我感到阵阵痛苦的窒息,想要喘息,但是一张嘴,却是一口冷水涌进来,立时呛得我心肺都要撕裂了。 我拼命地挣扎着,两脚猛烈地对着那女人的手爪踢腾。 但是,那手却如同铁钳子一般,死死地抓着我脚裸,尖利的指甲直接挖进了我的骨肉之中,似是永远也不会再松开。 我要死了,我要淹死了。 我抬眼向上看去,只看到晃晃荡荡的水面上一抹天光照下来,然后我越沉越深,仿佛那水没有底一般,就这样一直往下落,直到我脚腕上一松,身体停了下来,然后方才发现,虽然窒息了,虽然呛水了,虽然全身都不能动了,但是我却似乎并没有死,因为我还有知觉,还有视觉,甚至我还能看清楚水底的光影。 我整个人如同一具浮尸一般,不,是沉尸一般,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了深水之中。 水面透下淡淡的光线,让我可以看清水底的状况。 我动不了,依旧是全身僵硬不听使唤。 我所能做到的就是大张着双眼,怔怔的看着水底的世界。 水底,是一处水草丛生的去处。 长长的水草如同一条条漂浮的水蛇一般在水底招摇着,连忙不断,延伸到远处。 整个水底,一片的虚无,没有游鱼,没有任何水生的动物,只有缓缓流动的水流。 我如同一具尸体一般,随着水流飘动,缓缓的下沉。 最后我发现我沾到了地面,双脚陷入茂密的水草之中。 那些细长的水草,立刻缠住了我的全身,如同水蛇一般。 我能感觉到它们在我的身上爬动,钻入我的衣袖里,钻进我的衣服下,沿着皮肤四下的延伸钻腾,冰凉的,滑溜溜的,带着黏液。 有几条不但钻到我身上,还钻到我的耳朵里和嘴巴里,搅的我五胃翻腾。 我想吐,但是却动不了。 我只能怔怔的忍受着那种全身被水蛇缠满的感觉。 我的眼睛并没有被挡住,我只能怔怔的向前看去。 在我面前,我终于看到了河底唯一的一处没有水草的去处。 那是一座被淹在河底的坟头。 坟堆,如同一个大大的馒头一般静静的坐落在水草丛中。 坟堆上方没有任何的草木,青色的泥土,一层层的沉淀的河泥,最中央的地方,是一口水桶粗的黑洞。 黑洞如同一张巨大的嘴巴,空洞的对着上方。 那些缠住我的水藻,拉扯着我一点点的向那个黑洞移去。 不要,不要!我心里大喊着,但却于事无补,我就这样被一点点的移动到了那个黑洞的上方。 然后被水藻拉住脸,整个人朝下倒翻了过去,脑袋正好在那个黑洞的上方。 就在这时,那黑洞里面伸出了一只枯枝一般的手臂,抓住我的头,死命的向着黑洞里面拉去。 又是一片漆黑,我的脑袋首先进入了黑洞之中。 我首先感觉到的是一团肉呼呼的东西猛然包裹着我的头部,然后一点点的向我的周身包裹而来。 如同被吞入蛇腹一般,我一点点,一点点的被整个包裹了起来。 最后,我感觉到自己竟然是躺倒了下来。 而我的身下则是压着一具软软的,但是冰凉的身体。 一点点的光线照进来,我才看到我正和那个红衣女尸面对面的躺着。 我的眼前就是女尸那翻着白眼的青白色的面皮。 而她的嘴唇则是血一样的红。 就这样,女尸没有动,我也动不了。 在这一片黑暗中,我们两个一人一尸,就这样互相看着,好像多年未见的情人一般,身体贴着身体,最后嘴对着嘴,舌头互相伸到了彼此的口中,越伸越长,互相搅动彼此的内脏。 我连舌头舔到胆汁时的苦涩味道都能清晰的察觉到。 我还没有死! 这一切都是幻觉! 就在无边的噩梦持续的折磨着我的神经,使得我几乎陷入崩溃之中的时候,我的心头却依旧维持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明,冥冥之中,仿佛天空正有人在看着我,在鼓励着我。 当你能感觉到,你就没有死!我突然想起很早的时候,爷爷曾经和我说过的一句话。 是的,我还没有死,一切都只是幻觉! 荒冢、水藻、黑洞、女尸、恶心的搅动的舌头,这一切都是幻觉,都是那该死的女鬼在侵蚀我的灵魂。 越是这关键的时候,我越是不能随波逐流,越是不能任由她的摆布。 一旦放弃,我就真的要陷入这无尽的恐怖和黑暗之中,彻底沦为女鬼的傀儡了! 我要保持清醒,我要反抗! 咳咳!我用仅存的一点意志,控制自己的心神,不要迷失,不要沦落,不要闭上眼睛,不要失去知觉。 哪怕是再恐怖,哪怕是再黑暗,也要在黑暗中用自己的双眼去寻找光明! 但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却是猛然的看到了女鬼的白色的眼珠子猛然的张大了一倍,使得她的眼珠子整个的显现了出来,如同一只剥掉皮的鸡蛋一般在眼眶里翻滚着。 然后这只鸡蛋慢慢的裂开,无数的蛆虫带着恶臭从鸡蛋里爬出来,密密麻麻如同抱团的蚂蚁一般,蠕动着尖尖白白的米粒一样的身体,弓着腰背,开始爬动着,沿着女鬼和我的长舌头向我的面上爬来,在我脸上蠕动着,麻麻的酥痒,让人的鸡皮疙瘩暴起一层又一层。 很快,我的脸上就爬满了蛆虫,蛆虫开始围攻我的眼睛,从我眼皮开始向眼睛里钻。 剧烈的疼痛传来,我很想闭上眼睛,但是我的意志告诉我绝对不能闭上眼睛,否则将会永远都醒不过来。 我挣扎着,强忍着疼痛,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被这种痛疼折磨的抽搐着颤动着。 但是恐怖而剧烈的疼痛却是无休无止一般继续侵蚀着我的每一寸皮肤。 我清楚的感觉到我的脸上的皮肉都已经被蛆虫钻透吃空。 那些蛆虫在我脸皮下蠕动着,四下钻腾着,繁殖着,不停的扩散着。 而我眼眶里的那些蛆虫也几乎咬断了眼球和大脑相连的筋肉,差一点就可以将我的眼球搬出去了。 唔!就在持续的疼痛无休无止的蔓延的时候,我终于发现原来自己能够感觉到一点点的身体的存在感。 虽然嘴里和肠胃里都被长长的舌头还有蛆虫塞满,但是我却是可以从鼻子里呼出一点点仅有的声息。 就是这一点点仅有的声息,使得我猛然感觉到全身的每一寸肌肉原来都还存在。 我大吼一声,全身瞬间恢复了知觉,尔后我连滚带爬,手脚并用,从水底浮了上来,尔后我一边咳嗽着,一边抓着水草向岸上爬去。 然后就在我刚刚爬到岸上之后,不经意间,眼角的余光瞥到水塘对岸的地方,却赫然发现那儿的水边居然还有一个人影,而这次的人影,一眼望去,顿时让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银亮的月光照耀下,看得清晰,那人影赫然是一个穿着一身红衣,黑发如瀑披散的女人。 那女人是蹲在水边的,黑色的长发,一直垂到水里,而她却是拿着一把梳子,正在慢悠悠地梳着头发,然后,片刻之后,她似乎发现我在看着她,竟是缓缓抬头向我这边看了过来。 顿时,一张素白的脸孔映入眼帘,那模样与我之前中所见的赵红霞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我惊得魂飞魄散,禁不住啊呀!一声叫了出来。 却不想,我这么一叫,那女人和那水上时隐时现的光球,瞬间都消失地无影无踪了,整个水塘刹那间一片寂静,只剩下涟漪轻荡的水面,什么都没有了。 这个状况让我一阵惊悚,不自觉是满心地往回跑了几步,尔后又下意识地停下来,隔着芦苇层,伸头往那水塘里看了看,确定什么都没有了,方才惊魂甫定地地转身准备继续逃走。 但是,却不想,就在我一转身的当口,面前赫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这一下差点没把我吓得晕过去。 我下意识地怪叫一声,跳脚就往后倒退了出去,抬头仔细看时,不觉有些愣住了。 因为我认出了那个人,那人不是别人,居然就是郝大炮! 深更半夜的,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对,他不是去住院了么?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对了,这一切都是幻觉,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心底的一丝清明,一直在告诫自己。 郝大炮一手提着一只竹篾鱼篓子,一手抓着一把尖利雪亮的鱼叉,此刻正冷冷地看着我。 我满心的奇怪,下意识地问道:你,你怎么在这了? 哼,听到我的话,那老头子眼神阴沉地皱眉看了我一眼,接着却是有些嫌恶地瞪着我道:贱货,你情愿便宜别人,也不给我,你说,你跑到这里来,是不是又要偷汉子了? 我心里一惊,暗想他怎么骂我贱货? 随即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不觉是惊住了。我什么时候变成女人了? 一身红衣,黑发披肩,小手纤细,低头看着领口,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的一片丰满的玉白。 这是,怎么了? 我怔怔地发呆,愕然地看着郝大炮,却赫然发现他抬起鱼叉向我的胸口戳了下来。 插死你个贱人,叫你再偷汉子! 第二十七章 十指血 泛着森然寒光的鱼叉向我的身上插下来,我本能地想要躲闪,但是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压根就动不了,尔后我就听到噗嗤一声,儿臂粗的鱼叉猛然戳进了我的心窝之中,顿时我只感觉一阵难以明喻的刺痛从心口传来,尔后整个人都因为疼痛缩成了一团,滚倒在地上不停地战栗起来,尔后突然感觉到一声呼喊在耳边响起,然后我猛然醒过来,才发现原来一切只是梦境而已。 但是,那梦境实在太真切了,真切到我以为自己真的被鱼叉戳死了。 张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母亲正站在床边,满脸关切地看着我。 见到我醒来,母亲随即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听到母亲的话,我点点头,看看窗外,发现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不觉是坐起身来,抹抹额头的冷汗,准备起床。 擦汗的时候,我方才发现我虽然做了噩梦,但是身体上的那种酸疼感觉没有了,头脑也因为冷汗的原因,被风一吹,变得十分清醒。 这说明我的烧已经退了,只是胃里还是有些冰凉,感觉前心贴后背,那滋味非常难受。 母亲伸手试了试我的额头,也是点点头道:烧退了就好,本来还想给你叫叫呢,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听到母亲的话,我点了点头,和母亲说我要起床,结果没承想,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胃里一阵痉挛,往床边一趴,吐出了一口黄绿相间的酸水。 见到这个状况,母亲一惊,连忙给我拍了拍背,一边拍,一边对我道:看样子烧是退了,结果胃又着凉,你这孩子,还真是不省心,身体本来就不好,还跟着老人家去闹腾,他弄的那些东西,是寻常人能摸的么?这可不,身体吃不消吧。 我嘴里吐着苦水,感觉极为难受,那酸臭的气味一直往鼻子里钻,太过污秽,连忙挣扎着起身穿好衣服,晃荡着去拿铁锹和扫帚,准备把那脏水扫掉。 你放着吧,我来扫,你去堂屋坐着,等下我给你放点指血,寒气出了,也就没事了。我点了点头,出去堂屋坐下来。 父亲也早就起来了,这会子正在院子里忙活着,见到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就转身继续干活去了。 父亲这一点让我有些敬重,一般来说,对于我的决定,他不会说太多,只会在一些关键的时候,给我一些建议。 当下我捂着胸口,不自觉摸到昨晚父亲给我挂着的那个桃木铃,方才发现那桃木铃一片冰冷,掏出来看了一下,发现上面居然隐约有水迹,似乎夜里放在外面淋了露水一般,情状极为奇怪。 我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正琢磨着,母亲把我吐的酸水收拾掉了,然后端着一个针线筐子走了出来,在我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看到我手里的桃木铃,母亲皱了皱眉头,让我把桃木铃收起来。 我说这东西很凉,好像还湿了。 听到我的话,母亲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那桃木铃,然后就喊父亲过来,问那桃木铃怎么回事。 父亲把那桃木铃搁手摸了摸,接着却是点点头道:对的,这桃木铃可以吸收阴气,这模样,想必是把他体内的阴气给吸收了,不碍事的。 嗯,听到这话,母亲这才点点头,让父亲继续干活去,然后她自己则是抓起我手,看了看,对我道:忍着点。 我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有点不忍心去看,因为我知道那感觉会很疼。 说起来,母亲接下来将会做什么?说出来其实有些不可思议,她这是要给我的指尖放血,也就是用针在我的指头挨个扎下去,每个都要扎出血来才行。 这个方法有点残忍,但是据说可以治疗一些内寒体虚的病,就比如我现在这个样子,胃里一片冰冷,正好是适合扎针放血的症状。 这东西说起来,针灸不是针灸,手术不是手术,我真不知道它的原理是什么,但是从小到大,我真的没少被这样扎过。 说起来也神奇,每次我胃痛或者是拉肚子的时候,吃药都吃不好,但是只要一扎针,基本上隔天就好了,很奇怪的一件事情。 对于这个东西的原理,我也曾经认真思考过,觉得可能是人体每过一段时间就会累积一些寒气或者是火气,然后十指连心,指尖放血,首先可以通过放血排除人体内的一些淤积的寒热之气和毒素,然后最重要的一个作用就是可以通过这种钻心的疼痛,刺激人体内脏的机能,特别是肠胃的有节奏收缩,基本上等于是手动让肠胃蠕动起来,恢复活力,然后,这样一来,即便是消化不良,之后也就变良了。 当下母亲捏紧我左手的中指,一针扎下去,我下意识地眯眼去看,发现这老娘们也够狠的,一下子扎进去一个米粒深,足足三毫米左右长,立时我疼得手臂下意识地往回抽,身上也禁不住有些哆嗦,但是母亲却死死抓着我的手指,让我没法抽走,尔后她拔了针,把我手一翻,让我的指肚对着地面,然后用力一捏一挤,立时几滴乌黑的血滴到了地上。 说真的,当时看到那血,我感觉那血就跟淤血一样,黑得发紫,真心不像是刚刚从我手指里面放出来了。 母亲看了看那血滴,也是皱起了眉头道:这么大的寒气,你昨晚睡觉是不是踢被子了? 我说我没踢,后来一回想梦里所见的状况,随即又点头道:我也不知道,许是踢了吧。 这么大人了,睡觉连被子都盖不好,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成人啊?就这点心性还和老人家一起瞎疯呢,我劝你还是趁早收了这心情吧,等下吃完饭,赶紧上学才是正经,别再在家浪费时间了,知道么?母亲说话间,抬眼看着我,她的语气虽然柔和,似乎是劝告,但是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我很清楚这力量是什么,那就是,好说不听,等会惹恼了她,能扯起扁担把我追一整个村子。 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可不想去丢这人,被村里人看到,估计要被笑死。 无奈之下,我只好点点头道:好的,我去上学。 嗯,好好学习,你脑子又不比别人笨,为什么就学不好呢?哎,你看你妈多可怜?当年只能上夜校,结果上了没几天还被拿下来了,回家带你小姨她们去了,到现在都不识字,要是我有机会好好上学的话,也不会嫁给你爸了。母亲满心哀叹地说道。 母亲的话让我有些感触,其实她这些故事,我已经听过不止一遍两遍了,但是每次听完,都觉得有些心酸。 的确,母亲是个坚强的女人,也是个苦命的女人。她家里姊妹多,多到一般人不可想象,女孩七个,男孩一个,母亲排行第二,从小就没享过几天福,基本上手里能拿东西就开始干活了。那时节正是五几年,农村饿死的人在路上都能压成摞,母亲一家十几口人,居然也硬生生都挨下来了,一个都没糟蹋,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母亲没读过书,从懂事的时候开始,就整天干农活带孩子,后来她们村上搞扫盲,学校里的老师组织了夜校,专门给一些没上过学的孩子上课,教他们认字。 母亲渴望读书识字,就去学了,结果却没能学几天就又被姥爷他们打回来了。没办法,家里孩子太多,姥爷他们在村口开小店摆摊,没办法照顾孩子,所以就是到了晚上,母亲也没法闲着,得回家带孩子、干活。就这样,母亲到现在都不怎么识字,但是不得不说,母亲是很聪明的人,记忆能力也特别强,我年初的时候拿回了一本三国演义,她闲常没事的时候,拿起来从头开始看,从第一个字开始跟着我认,然后半年下来,整本书居然也都看通了,字也都认识了。 这个状况让我对母亲极为敬佩,甚至心里暗暗想过,等以后有了钱,要让母亲去上老年大学,圆她一个上学梦。 当时上夜校,学的第一句话就是毛主席万岁,我看了一遍就会写了,第二句话是我爱北京天安门,也是看一遍就会了,老师很喜欢我。后来被拿下来,那老师去家里找过好几回,说不让我读书,实在是可惜了,结果你姥爷把人家老师骂了一通。上学上学,你来给我们家带孩子啊?哎,想读书都没机会,你现在这么好的条件,不好好学习,真是浪费了。母亲说话间,满心感叹,眼角泪花闪闪,然后捏住我手指又是一扎,立时我吸了一口冷气,全身都哆嗦着,眼泪都崩出来了。 母亲这个扎针的手法,其实是个姥爷学的。姥爷是个半吊子的老中医,没见给人治过什么大病,但是平时却会鼓捣一些针灸和药,说起来也算是有些绝活。 当时母亲一边给我扎针,一边就看着我,似乎想起来了什么,随即对我道:跟着你爷爷去疯,还不如跟你姥爷学学看病,你要是真不想上学啊,我去给你说说,你就跟着你姥爷学中医好了。这门手艺好歹能赚口饭吃,你爷爷的那种东西,能有什么作用?学的再精也没用,一辈子受穷的命。 第二十八章 百日风 其实,如果单单把母亲的故事拎出来,几乎是可以单独写成一本书的。 说起来,我们家也算是比较奇怪了,从奶奶开始,然后是爷爷,然后是父亲,似乎都有些神秘,结果没承想,母亲居然也是这样的。 从小到大,我没少见过母亲的一些神奇表现,比如叫魂、扎针、辟邪、中医看病等等,虽然母亲只是典型的农村劳动妇女,甚至还不识字,但是凭借经验积累,她懂的东西很多,甚至有时候,她还能给我讲一些古老的传奇故事,据说那些故事都是她小时候从路边的唱书人那里听来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记得清清楚楚,讲起来绘声绘色,不能不说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当下听到母亲提起姥爷,我不自觉也想起了一些事情。 话说,听母亲说,我出生之后,其实一直都算是多灾多难,七天口疮,百日生风,基本上都没省心过。 这种情况,若是放在寻常人家,指定是养不活了,结果我偏巧命好赶上了,遇到了母亲和姥爷他们,方才勉强活下来。 这里先说一下小儿口疮,其实这是一个在新生儿身上比较常见的病症,说起来并不算是病,一般的起因都是母体生完孩子,吃得太补,导致奶水里面的火气足,孩子吃了奶水,扛不住这火气,然后就上火,嘴巴里面开始长燎泡,燎泡破了,就开始溃疡,溃烂。 这种情况下,若是不及时治疗,最后孩子基本上不是疼死,也会活活饿死。 但是,要让新生儿退火,并且把口疮治好,却不是那么容易的,因为孩子太小,很难用药,一般也不太配合治疗,这就是个很大的麻烦。 从我自己的所见所闻来看,一般情况下,若是孩子出现了这种情况,都要折腾很长时间,起码得一个月以上,才能治好,这段时间里,孩子所受的委屈可以想象,有些甚至还治不好,好好的孩子就直接糟蹋了。 然后就要说起姥爷的神奇之处,他是个半吊子老中医,平时不怎么给人看病,但是却专门卖一种药粉。这药粉不治别的,专门是治疗小儿口疮的。基本上给小孩子嘴里喷敷几次之后,马上就药到病除,孩子重新活蹦乱跳起来。 可以想象,这么奇巧的药,在民间是多么抢手。但是姥爷藏拙地很,轻易不把这药拿出来卖,都是有人知情人介绍,别人找上门来,才给那么一点点,然后还猛烈收钱,一次起码一百块。 乖乖,那可是八十年代,用的都是绿票子,一百块那都是巨款了。从这一点说,姥爷有点心黑,但是还真别说,爱买不买,如果你情愿孩子受委屈,尽管走开。 所以,姥爷家里八个孩子,能够全部都养活下来,这口疮面,还当真是起到了关键作用。 说完口疮面,再说说小儿百日风。 一般来说,不是真正抚养过多个孩子的人,大约都不知道这东西。 当然了,对于小儿百日风,其实医学上有很多极为专业的解释,我这里只说说咱们农村人对这个东西的理解。 按照母亲的说法,小儿百日风,一般都是因为这个时候的小孩子,开始初步吃一些非母乳类的食物,也就是开始带饭了,比如平时吃饭的时候,给孩子喂点米汤、糖水什么的,让孩子的肠胃逐步适应普通的食物,为以后断奶做准备。 但是,孩子的体质和成年人是不同的,消化系统也比较脆弱,所以,这个时候,小孩子初步接触食物,有些会出现不适应的状况,比如说拉稀、便秘等等,最后时间长了,就开始生风。 生风的症状就是孩子两眼发直,皮肤发软,吃啥拉啥,严重的,很容易糟蹋。 这种情况自然也是极为严重了,一般发现之后,孩子都是要住院治疗的。但是治疗也不是说可以马上就药到病除的,一般都还是要折腾个把月,孩子受尽委屈,身上刚长的几斤肉,全部都掉光了,才能好。 然后,接下来就得说到姥爷的另外一个神奇之处,他比较擅长治疗这种小儿百日风。而他治疗的方法也非常独特,那就是针灸。 这就是真正的针灸了。我自己曾经亲眼见过姥爷给一个生风的孩子扎针,说起来,那情况有点残忍,才多大点的孩子,基本上全身都扎满了银针,然后十个指头都还要放血。当时我看着的时候,真担心他老人家一个失手,把人家小孩给扎死了。不过,说来也神奇,一般情况下,经过姥爷扎针的小孩子,生风的症状很快就消失了,然后食欲也变的不错,基本上算是痊愈了。 这算是姥爷的另外一个神奇之处。而我,正好是小时候不但出过口疮,还生过百日风,所以,我能活下来,也多赖姥爷的妙手回春。 姥爷有这么多绝活,自然有很多人想要跟着他学,但是可惜的是,姥爷迄今为止没有收过徒弟,这些技艺没往外传过,只给母亲她们姊妹几个传授了一些皮毛的技艺。本来老人家要把这些东西传给舅舅的,结果舅舅去市里做生意了,压根就看不上他这点活计,就没有学,于是这些手艺也就一直搁在那儿,估计再过几年,都可以带进棺材里面去了。 当时我想起这些事情,就问母亲为什么不跟着姥爷好好学,说不定也成为一代神医。 结果听到这些,母亲叹了一口气道:不识字,看不懂药方,再说了,你姥爷那是出了名的重男轻女,说这个东西传男不传女,我这点手艺还是偷着学会的,不然压根就什么都不懂。 那他老人家愿意教给我么?我只是他外孙啊。我看着母亲,好奇地说道。 那没办法,他不是疼你么?你要真要学,肯定是可以的。母亲说道。 那行吧,有空我放假去看看再说。我对母亲说道。 嗯,不过你别光想着学这些东西,还是专一心好好学习,有了文化,才能有出息,才能从这山村里爬出去,不然就得一辈子呆在地方,天天种地过活了。母亲对我说道。 听到母亲的话,我心里想了一下,觉得还真是她说的这样,若是不好好学习的话,还真有和父亲他们一样,在这个穷山恶水的地方呆一辈子了。当时一想想那种粗糙又无奈的生活,心里顿时一阵失落,禁不住下定决心要好好上学,怎么说也得从这里走出去才行。 心里这么一想着,就有些着急了,毕竟我这请假都好些天了,先不说功课落下多少,最重要的是,如此一来,老师们在心里就更加看不上我,认为我是个混子,不好好上学,整天请假,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压根就是朽木不可雕也。 这地儿的教学质量原本就奇差无比,若是老师再把你放弃了,可以想象,就算你再怎么苦学,基本上也就是没有用处了。 这样一琢磨,我立时就和母亲说,吃完饭我就去上学。 见到我的反应,母亲也很欣慰,又把我余下几个指头扎了,这才让我先收拾上学要带的东西,然后她自己出去做早饭去了。 当时我收拾了一下东西,把书本和干粮装在蛇皮袋子里,放在自行车后座上绑好,然后我走出去,呼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突然之间竟是有一种如初梦醒的感觉。 我这些天都干了些什么呀?净和老人家瞎疯去了,好在我及早反应过来了,不然的话,若是终日过着类似的生活,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在院子里踮着脚转悠的时候,父亲就蹲在磨盘边上,一边用藤条编着鸡笼子,一边对我道:上学归上学,答应老人家的事情,最好能继续做,老人家也一把年纪了,没多少日子了,手里就那点门道,若是能学着了,也是个好事儿。 嗯嗯,我知道了,我点点头,回想一下这几天的经历,虽然诡异,但是好歹也让我明白了很多东西,知道爷爷鼓捣的那些东西也不完全是迷信。 当然了,现在学这些东西,也不知道用处在哪里,不过有句俗话不是说得好么?技多不压身,我多学点东西,总会有好处的。 而且,我不但要跟着爷爷学,也要想办法跟着外公学,总之老人家的东西,我都可以拿出来,这样的话,就算我读不成书,以后也可以凭借这些技艺走遍天下了。 那年节,时兴一句话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而我觉得数理化太难学,爷爷他们的手艺,我认真点话,说不定还有机会。 心里这么想着,母亲已经把饭做好了,然后我们坐下来吃饭,吃完饭之后,我感觉心里暖和和的,似乎扎针放血的确是起了作用,尔后我骑上自行车,冒着清晨的露气,上学去了。 我所在的学校,其实比较磕碜,是个很小很破的联中,只有初中部,总共三个年级四个班,人数不到四百人,地理位置也比较偏僻,教学质量就可想而知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能够到这里上学的人,也都是十分不易,毕竟那时节,农村里普遍时兴辍学,基本上孩子到了十四五岁,已经有力气了,可以干农活了,稍微不开化一点的父母亲,都会让孩子回家干农活,不去上学了。 第二十九章 她不像孤儿院的孩子 晨光熹微,薄雾迷蒙,一抹橙红色的朝霞从东天上照下来,整个世界都一片红艳艳的。时间不过是早上六点钟不到的样子,但是一路上,已经可以看到很多人家都是冒起了炊烟,有些人家更是已经赶着牛车,准备下地干活了。 农村人从古时候起,就遵循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规律,睡得早,起得也早,衣食住行都是崇尚节俭,吃的东西都是自家地里种植的绿色蔬菜,所以说,虽然生活条件不一定很好,农村人却在很多时候,寿命都比较长,只要不是先天性格有问题,或者是身体有问题的,生性恬淡的人,总也能活个七八十岁。 露水从又高又大的白杨树上面滴下来,白杨树湿润的叶子在风里拍得哗哗响,俨然鼓掌一般。 我很快就出了村子,行上了一条两侧都是农田的土路之上。 我把车子骑得很快,整个人感觉像是飞起来了一般,嗅着空气中新鲜的气息,放眼瞭望那一望无际的玉米田,整个人的心情瞬间就变得开阔起来了。 学校离家大约十公里左右的距离,天晴的时候,骑车需要大半个小时的时间才能到,阴天下雨的时候,那路走起来就有点遭罪,因为都是土路,泥太多,车子没走多远就得卡壳,然后必须隔一段距离下车找树枝剔泥,才能继续前进。好在并非全程都是泥路,只是前半段的泥土比较多,后面慢慢接近镇子,那路也就变成了柏油路,走起来就方便多了。 不过,比较让人郁闷的是,这路中途有一段,正好是从乱坟岗里面传过去,冬天起早的上学,一般来到这里的时候,天都还没有全亮,那气氛就有些阴森,经常担心不小心在坟地里看到点什么东西,所以往往到了这一段路,我都会把车子骑得疯了一样,只恨不得一下子从坟堆里跳出去。 学校名义上是坐落在镇子上的,其实是位于镇子的最边缘,学校门口出来,基本上就是农田和树林,甚至还有大片的坟堆,算是不折不扣的荒郊野外。从学校到镇子里的街上,还足足得走二十几分钟的时间,有时候中午赶不及,连去镇子上买碗热汤喝的时间都没有。 不过学校的整体面积很大,足足有几十亩地,然后里面一共两排校舍,一排宿舍,还有墙角的两间公共厕所,满眼看去,显得很荒凉,花坛里面的草也经常长得齐膝高,差点都把里面的松树给埋了。 往往到了这个时候,我们那个有才的班主任老师总是会念叨着陶渊明的几句诗词,说什么青松在东园,众草没其姿,凝霜殄异类,卓然见高枝,然后他下面一句话必然就是:好的,大家注意了,下午的体育课不上了,大家去器材库领锄头和镰刀,咱们下午割草! 然后下午就真的去割草了,每个班级都有自己的卫生责任区,我们负责东边靠墙的一块,一下午割下来的草,总也能堆成直径三米,高约两米的草垛子,但是一般刚割下来的时候,并不直接垛起来,而是先铺开晒,碰上日头好的时间,晒完两天,那草已经极干了,这才拿个筢子收起来,堆成一堆,可以当柴禾烧,也可以冬天时候当成牛驴的饲料。然后每年寒假期间,学校里总有人来拉这些草,都是学校附近的人家,大约能给校长那么一点点小钱,也算是赚着了,人穷志短,在这个破地方,能赚这么一点,也是不错了。 我其实很喜欢这荒凉又空旷的校园,总感觉如同古时候的书院一般,天然带着清新的气息,只可惜,很多同学和老师却不这么看,大家大凡家里有点力气的,总不会到这里来呆着,都是想办法去市里的好学校上学,在这里呆着,那直接就是浪费时间。 当然了,我喜欢这个校园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学校的院墙后面,隔不了几米远的距离,还有一个小一点的院子,那院子里的建筑就相对紧凑,气氛也热闹一点,那是一所曲艺学院,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性质,总之里面都是学习乐器、画画、体育之类的东西的。听说他们学院就几个比较牛气的民间艺人担纲,所以,很多学生都是跑了百里远慕名而来的,倒也使得这里有了那么一点繁荣气象。 然后,在那个曲艺学院院墙外面,靠着镇子中心的方向,是片比较破旧的瓦房,隐约也形成一处院落,那是一家孤儿院,里面都是一些无父无母的可怜小孩子。孤儿院再过去,就是一些厂房了,还有很大的一个水坝,水坝东西走向,足有两百米长,一路延伸到街上,平时逢集的时候,水坝上就是牛驴市场,远望去,也算是蔚为壮观。 我要去学校,一般都是从东边穿过来,先路过镇子里的街道,然后到达水坝上,然后再路过曲艺学院的门口,之后再路过孤儿院的门口,最后绕个大圈,才穿过树林和坟地,来到我们学校的大门口。 不得不说,这学校的地理位置和校门方向等等地方,处处体现了憋屈可怜的气象,从风水学上说,就是个典型的困龙囚虎地,这里的人,不用想,大约也知道肯定是没什么出息的。 事实也正是这样,整个学校大约四百来人,初三年级每年只能勉强凑够一个班,人数不超过五十人,然后能够考上高中的,即便是算上最差的高中,也不到三分之一的数量,能考上重点高中的人数,那更是屈指可数了。 我本身是个不怎么爱学习的人,平时在班级里的成绩,也就是中等偏下的模样,所以,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的话,估计就算我熬到初三毕业,可能也考不上高中,但是好在现在我才上初二,所以,若是我再努力加把劲的话,说不定最后能上高中。 闲话不多说,只说我骑着车子去上学,一路上也算是心头敞亮,几天的经历,似乎让我明白了很多,心态无形中发生了改变,然后,就在我正在心里筹划着将来的计划时,不经意间路过了孤儿院的门口。 这个时候,瞥眼之间,正看到里面走出来一个女孩子,大约十一二岁模样,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裳,虽然衣服上打着补丁,但是洗得很干净,使得她整体看起来很清新,特别是她的模样也不错,瓜子脸,眼睛很大,翘鼻梁,薄嘴唇,整体感觉不像是孤儿院的人。 这个女孩子我算是认识,她就是这家孤儿院里面最出名的人,她叫季北川,名字很奇怪,不知道是谁给她取的,平时大家都叫她小川。 听说季北川从小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但是与其他那些孩子相比,她的情况比较特殊,首先她身上没有什么疾病,也没有什么缺残,甚至还长得漂亮,听说最近还一直跟着曲艺学院的一位老师父学拉胡琴,也算是多才多艺,所以,即便是她的年纪已经是这么大了,但是抢着要领养她的人还是很多的,但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有被领养,一直都还是这样在孤儿院里面呆着,这个情况让人感到很奇怪。 季北川平时为人很低调,可能是因为身份的原因,她无形中有些自卑,走路都是微微低着头,平时的生活也就是去曲艺学院上上课,然后上完课就回到孤儿院里面干活,帮助院长胡大爷和胡奶奶老两口照顾一众小孩,洗洗浆浆,很多孩子小,不好伺候,有些身上还有先天性的疾病,照顾起来就得更加小心了。 不过,由于季北川是孤儿院里面年龄最大的娃子,所以她也成了那群孩子的老大,有时候没事的时候,可以看到她带着一群脏兮兮的小孩去镇子上买东西,一伙人嘻嘻哈哈的,感觉生活也还算开心。 季北川其实不认识我,我们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我之所以知道她,完全是因为她的名气大,再加上人长得漂亮,所以我偶尔会注意到她,对她的情况感到有些好奇。 现在的时间是一大早,季北川从孤儿院里面出来的时候,身上斜挎了一个破旧的黄色军用帆布包,估计是去曲艺学院上课的。 我骑着车子和她走个迎头,下意识地看着她,没想到她居然抬起头来和我点了点头,虽然没有说话,却不知道为什么,让我心里一阵的荡漾,有种暖暖的感觉,然后竟是有些羞涩地加快速度,埋头蹬着车子逃跑了。 然后,让我有些意外的是,刚绕过孤儿院,来到孤儿院后墙角的位置,突然就看到墙角那边居然站着三四个人。 一眼望去,我禁不住眼皮一跳,发现正是铁蛋他们,还有他们一把子十八罗汉里面的几个把兄弟,什么大熊、二熊、花猪啥的,总之都是名副其实的小混混。 几个人此时鬼凄凄地靠在墙角抽着烟,眼神不时往我这边撇着,这让我感觉很不好,还以为他们是踩好了点子,准备在这里拦住我揍我的,但是没想到他们居然并没有理睬我,而是放我过去了。 然后我过去之后,就听到铁蛋突然低声叫道:快看,是季北川,她出来了,快点,都跟上,今天我不信搞不定她! 第三十章 那片玉米田 当时听到铁蛋的声音,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居然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车子,然后从车子上下来,躲到了树林里面,瞅眼看着那群人。 这时间,学校里面应该正好是早读的时候,但是这帮人肯定是不会去上的,然后他们来到了这个地方,而且还盯上了季北川,他们想要做什么? 按理来说,季北川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甚至和我都不怎么认识,但是这个时候,我却还是有些为她感到担心,当下也不去学校了,爽当把车子往林子里一藏,用车锁锁上,然后从树林里找了一根比较硬实趁手的棍子,接着就悄悄跟在了铁蛋那些人的身后。 这个时候,铁蛋那群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季北川身上,所以他们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我在后面跟着。 不多时,几个小混混就追上了季北川,将她拦在了曲艺学院门外的玉米地旁边。 农村有四白,哪四白? 把季北川拦住之后,铁蛋首先一边叼着烟,一边满脸兴奋地扯着嗓子问道。 对呀,哪四白?铁蛋旁边的几个小混子立时都嬉笑着附和问道。 小姨腚瓣头货面,大闺乃子蚂蚁蛋!铁蛋双手叉腰,一边看着季北川一边扯着嗓子喊道,那情状极为猥琐。【乃是奶,农村老一辈的人,哪里懂得胸是什么?都是这个说法,不过现在需要和谐,所以使用同音字,大家自行脑补。】 对,小姨腚瓣头货面,大闺乃子蚂蚁蛋!大闺乃子蚂蚁蛋!几个小混子也都附和着喊了起来,各自都是满脸猥琐,笑成一团。 当时见到铁蛋几个人的举动,我首先心里就有些火了。他们这是标准的调戏女人的路数,就说他们刚才喊的那两句话,不知道的人,压根就不明白里面说的是什么。其实这两句话里面的内容都有来头,首先那个小姨腚瓣就极其猥琐,因为民间俗语,惯常有小姨的屁股,姐夫有一半,其实说白了,就是民间人私底下,偷情的数量比较多,而一半来说,若是谁家娶了媳妇,然后这个媳妇还有个漂亮单纯的妹妹,可以想象她姐夫那心里是什么感觉,那简直跟猫抓一样难耐,肯定是各种猥琐各种调戏,由于这种现象比较扑面,就形成了这么一句俗话,然后引申出来,就有了这么一句极为下流的套话。 至于头货面,那就更是农村人才能懂。当时在农村,各家吃的面粉,都不是买的,而是自己拿麦子去磨坊磨的面,磨面用的是磨面机器,但是由于工艺粗糙,一般第一遍磨出来的面颗粒还比较粗,不方面使用,这就要把那面倒回机器里面继续磨两遍才行。这样一来,那面就变细了,同时也变得有些灰黑,只有那头茬磨出来的面最白,白得晃眼。这头货面说的就是这第一次磨出来的面。 后面那句话,就更下流了,大闺是什么,其实就是未出嫁的大姑娘,俗话说的黄花大闺女,然后,因为农村人比较保守,女人衣服穿得都比较厚实,对于一些私密部位,保护地严严实实,久而久之,那些地方见不到太阳,就捂得很白,这个大闺乃子,不用问,也自然是很白,很有想象空间的,所以四白也算一个。 蚂蚁蛋则是很简单了,就是蚂蚁的卵,也是极白,而且亮晶晶的带着光泽。这两句话,其实并不是单纯说四白,实际上其中有很强的寓意,算是一个比方的语境,意思就是说小姨子的屁股像头货面一样白,不摸白不摸,大闺女的乃子像蚂蚁蛋一样细白,晶莹剔透,让人心神荡漾。 当然了,除了四白之外,其实还有四黑、四黄等等的说法,总之都是很淫荡的语气,往年在家里的时候,没少见过村子上一些无事做的流氓对着人家大姑娘扯这些话调戏,往往都被一阵臭骂骂回去,只是现在,季北川面对铁蛋几个人,却只是微微皱着眉头,两只紧紧抓着书包带,有些紧张地在那里站着,并没敢开口骂回去。 见到季北川不敢搭话,铁蛋几个人的胆子更大了,随即上前围着她,铁蛋眯眼瞅着季北川的小脸道:小川啊,还记得你铁蛋哥不?怎么样,今天有时间吗?我们带你去镇上的游戏厅玩。 那年头,正是游戏厅流行的时候,大凡有集市的地方,定然会有游戏厅,先不说这个东西有什么不好,只说那些年,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坑死在了里面,说起来,这东西的祸害当真是不浅,当然了,这也怪那个年头可以玩的东西太少,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现象。 听到铁蛋的话,季北川低声道:我,我不去了,我要去上学。 上学?你上什么学?一个孤儿,你还真以为自己能成歌唱家了?听到季北川的话,铁蛋旁边站着的,最不要脸的大熊扯着嗓子就笑了起来。 这话让季北川瞬间脸刷得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随即抬起头,看着他们道:我不和你们玩,让我去学校。 哈哈哈,恼了,快看,她居然恼了,见到季北川的反应,大熊指着季北川大笑,随即却是突然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你个小婊子,别给脸不要脸,说你是个孤儿,那是抬举你,你以为你这样的,以后还能有个完整模样?告诉你吧,以后你除了出去卖,没别的活路。现在哥几个就给你上上课,开开苞,不收你钱,算是便宜你了,知道么? 当时季北川听到这话,立时声音就尖了起来,用力抽着手,推着大熊道:你放开我,你放开我,你个流氓,你娘才去卖! 操你奶奶的,给脸不要脸,哥几个,上手,给这小婊子抬玉米地里去,咱们几个轮流爽!大熊本身就长得虎背熊腰,五大三粗,那脸更是凶神恶煞一般,整个学校里面,要说坏,铁蛋的确坏,但是要论恶,这个大熊绝对当人不让是头一个。 当时大熊嘴里叫着,张开粗壮的胳膊,一下子就把季北川勒住了。 季北川挣扎着叫了一声救命呀然后嘴巴就被大熊捂住了,尔后铁蛋几个人也都上了,抓手的抓手,抬脚的抬脚,真个就把季北川抬玉米地里面去了。 此时节正是秋天,玉米地正好一人高,绿油油密匝匝,外面的人压根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所以说,若是今天若不是我鬼使神差跟了过来,真不知道季北川被会这几个小混子糟蹋成什么样子。 当时我见到这个状况,心里顿时怒火中烧,不过我也知道我就算是冲进去,只怕除了挨揍之外,压根就没有别的作用,幸好这个地方距离曲艺学院的大门不远,我于是跑到他们传达室,对着门卫老王头一阵疾呼:王叔,快去叫人,我们学校几个小混子把季北川抬玉米地去了,我先去救她,你快叫人啊,不然小川就要被糟蹋啦! 我丢下话,转身就往玉米地跑,中途路过曲艺学院的垃圾堆,瞥眼看见一根上锈的钢管,于是丢了棍子,换成了钢管,再之后,我冲进了玉米地,沿着那些人留下的痕迹,一路往前跑,不多时就在玉米地深处看到了他们。 快脱,快脱,你麻痹,把她嘴捂紧了,你们两个按住手,我来按脚,铁蛋你麻痹快脱裤子啊!刚赶到,就听到大熊低沉粗重的声音,同时望到一群人围着玉米地里,直接把季北川按在了地上。 季北川的身体多娇小?何况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营养不良,身上就没几斤肉,那里是这些终日抽烟喝酒瞎混的混蛋对手?当时她被死死摁在地上,除了呜呜呜从鼻子里发出一些声音之外,压根就没有别的办法。 这个状况,也是让我怒极了,当下也不说话,只是一路摸过去,然后将钢管高高举起来,也不打别人,就是对着大熊的脊背上,用尽了全力,猛烈地砸了几棍。 嘭嘭嘭!几声闷响过后,大熊嚎叫一声,狗一般往玉米地里蹿,其他几个小混子看到我,也是吓了一跳,第一个反应都是撒腿逃跑,于是季北川就被他们松开了,然后季北川迅速爬起来,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抹着眼泪跑到了后面。 然后,铁蛋几个人刚跑了没两步,就被大熊叫住了。 草你祖宗的,跑什么跑?没看到老子吃亏了么?他就一个人,怕啥?都给我上,揍死他!大熊被我砸得有点重,这个时候眼珠子都红了,正一边伸手摸着背,一边跳脚大叫。 大熊这话一叫唤,铁蛋几个人也都是反应过来,立时都是对我一阵大骂,各自拔起一根玉米杆,然后就劈头盖脸向我这边砸了过来。 我被他们甩了一脸泥,眼睛有点被迷到了,无奈之下,只能是拼命挥舞手里的钢管把那些人挡开,同时对着季北川大叫道:小川,你快跑,快点! 第三十一章 摸到一片凉 玉米地里面,此时一片混乱,叫骂声、抽打声,棍棒砸在玉米杆上发出了哗哗声,间或还有背后季北川发出的哭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交织成一片,使得我压根就听不清楚谁对谁,再加上那些家伙甩过来的泥土迷了我的眼睛,我只能闭着眼睛,死命挥舞手里的钢管。 好在我的钢管足够长,再加上我拼命地挥打,期间似乎砸到了两人,于是把那些小混子给逼开了,然后我松出手来,连忙誊出右手去揉眼睛,结果刚把眼里的泥土揉出来,抬眼就看见大熊那混蛋从远处冲过来,飞跳一脚向我的胸口踹下来。 这个情况下,用钢管还击已经来不及,我下意识地伸手把他的小腿一抓,却不想一把抓下去,居然是摸到一片湿凉,然后我一怔,下意识地把身体往旁边一侧,他这一脚就正好蹬在了我的肩膀上,然后我和他一起滚到在泥地里。 这混蛋惯常打架,身手麻利,落地之后,立时又用膝盖对着我的屁股顶了一下,疼得我一阵龇牙,刚想爬起来,就发现身上一沉,铁蛋几个人直接就骑在了我身上,劈头盖脸一阵拳头砸下来,我只能趴在地上,将钢管抱在怀里,任由他们打。 这个时候,有人来夺我手里的钢管,我哪里敢松手,一旦他们拿到钢管,这些混蛋可都是心狠手黑,若是用钢管照着我身上来两下,估计我就直接得住院了。于是我两手死死抓住钢管不放手,然后有个家伙,也不知道是谁,爽当把钢管松开,然后一脚踩住钢管的另外一头,一下子把我的手压住,然后照着我左手的手面就是一阵猛踹。 你个残废,我把你这只手也废掉!那混蛋一边踹,一边骂,听声音才知道正是大熊。 大熊我草你个娘,老子总有一天和你算总账! 我心里大骂着,咬牙坚持着,然后就听到季北川尖叫着冲过来,想要把骑在我身上的铁蛋他们推开,结果却被大熊一巴掌打得响亮,直接倒在了地上。 就在我们正在被几个混蛋无穷蹂躏的时候,玉米地边上响起了一片大喊,随即就听到一阵哗哗声,然后孤儿院的胡大爷带着一群小孩,都是手里捂着棍棒冲了进来。 那些小孩足足有十几个,都是只有六七岁大,虽然人小,但是很勇敢,一群人围上来,对着铁蛋和大熊那些混蛋一阵乱打,胡大爷也抄着一柄铁锹对着大熊乱拍,一边拍一边骂:你们你个该枪毙了,成天就知道打我们院子里的娃,竟然还把小川抬玉米地来,你们是不是想死了!以为我老人家怕你们吗?! 胡大爷年轻时也是很壮实的人,现在年纪大了,但是那气势还在,有了他出现,大熊那些人终于害怕了,丢开我,都是钻进玉米地里面跑掉了。 把那些混蛋打跑了之后,我这才被胡大爷拉起来,一看身上,全是泥浆,再看左手面,上面的皮被搓掉了一大块,指头也都被压青,整个手肿得跟馒头一样。 季北川流着眼泪,看着我的手,好半天不知道说些什么。 阿姐,他们就是中学里的人,我们去找他们校长,让学校开除他们!一个孤儿院的小孩,年纪略大一点,上来拉着季北川说道。 季北川抬头看了看胡大爷,胡大爷却是叹了一口气道:找了也没用的,那校长是那个大熊的娘舅,能开除他才怪。走吧,咱们回去,以后小川你小心点,别一个人走了,上学的时候,让浩子他们陪你到门口。 嗯,我知道了,季北川点点头,看了看我道:那他怎么办? 听到季北川的话,胡大爷看了看我道:你也是中学里的娃吧?今儿多亏你了,我老人家谢谢你。 没事没事,我就是碰巧路过,没什么的,我说话间,站起身来,对胡大爷道: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回去还得换一身衣服才行。 别忙,你这手受伤了,去我们院里吧,有碘酒,让小川给你消消炎,包扎一下。我看看自己那只手,感觉的确伤得有点重,然后就点了点头。 随即,胡大爷带着我们往孤儿院走,季北川也没去上课了,只在曲艺学院门口和门卫老王头说了一下,让他帮忙和她的老师说一下。 老王头答应了,看着季北川叹了一口气。 不多时,到了孤儿院。 我虽然这这边上学两年了,但是还是第一次进到孤儿院里面。以前不知道这里面什么情况,总觉得很神秘,现在进来之后,才觉得这里其实很破落,除了几间破瓦房之外,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 说起来,这家孤儿院,从严格意义上说,并不能算是孤儿院,最初这里就是胡大爷和胡奶奶夫妻两个人的家,只是后来他们一直没有孩子,然后年纪大了之后,就开始陆续收养一些被人抛弃的孩子,尔后渐渐这里的孩子就多了起来,变成了一家孤儿院,但是,官方那边是不承认的,也不怎么给拨款,只是每年由镇上给点补助,这些孩子能养这么大,一者是靠一些好心人的捐款,二者就是依靠胡大爷给人做木匠活,赚点外快,这才支撑下来。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孤儿院里面的孩子,大大小小也有二十来个了,很多都还很小,最大的就是季北川,才十二岁,听说小学都没读完,就无奈回来帮忙照顾小孩了。 但是季北川爱好音乐,正好距离曲艺学院又近,就靠胡大爷的面子拜了个师父学胡琴,听说上次孤儿院在镇里的高中搞募捐表演,季北川是压轴,胡琴弹得好,歌也唱得好,算是给胡大爷露了脸,款子筹到了不少,算是解了孤儿院的燃眉之急。 孤儿院的院子也不打,四方方的,边角大约五十米长,里面坐落几排旧瓦房,第一排一溜三间,是胡大爷和胡奶奶住的地方,里面还放着一些杂物和生活用品,第二排三间是几个小一点的孩子挤着住的地方,里面都是上下铺的床,设施很简陋,但是这些孩子,能有这样的地方安身,也算是不错了。 第三排,是几个大一点的孩子住的地方,季北川也住在那边,是个小间,和两个女娃子一起住。 一般来说,若是有新的孩子收进来,头一年,比较小的时候,都是放在前排,由胡奶奶亲手带,大一点,能自己吃饭了,就交给季北川她们,由她们带着,带大一点了,能自己照顾自己了,就搬到第二排住着,等着好心人来领养。 不过,能够被领养的孩子,一般都是起码要身体健康才行的,至于那些有兔唇、六指等等问题的孩子,就很少被领养,最终只能在孤儿院里面长大。 进到胡大爷他们的房间里面,胡奶奶抱着孩子迎出来,问我们这是怎么了,胡大爷就满心气愤地把铁蛋那些人的恶行说了一通。 听了胡大爷的话,胡奶奶只是叹口气,摇了摇头,也是没有办法。 这个当口,季北川熟练地从里屋的柜子里取出一个药瓶,又端了一个卫生盒过来,先用酒精棉给我擦洗了一下手上的泥,尔后蘸了碘酒擦上去,立时疼得我身上一阵发抖。 见到我的样子,她眨眨眼,有些担心道:没事的,坚持一下,马上就不疼了。 我没事的,我对她笑笑。 她不敢看我的眼睛,低下头,很细心灵巧地用纱布帮我把伤口包好,这才对我道:好了,过一周再拆纱布,拆之前尽量别洗手,不然湿到伤口,容易发炎。 行,那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我起身和胡大爷招呼了一下,往外走。 胡大爷还让我经常来玩,我点头答应了,走到门口,这才发现季北川居然跟了出来。 怎么了?我回身看着她,有点好奇的问道。 她回头看了一下胡大爷,拉着我走到门外,对我道:今天,真的,谢你了。 没事,小意思而已,我对她说道。 嗯,我,我叫季北川,你可以叫我小川,你,你叫什么?季北川低声问道。 刘一手,看,我这右手天生有点残缺,现在好了,左手也被弄上了,以后估计连一只手都留不住了,我笑着对她说道。 听到我的话,她有些好奇地看看我的手,随即点点头道:行,我记住了,以后你要经常来找我玩啊,你那学校里面坏人太多,我不敢去。 好的,我会经常来的,我说完话,和她摆摆手,顺着墙边的小路,走到院子后面的树林找到自己的车子,然后也没法骑了,只能一只手推着,晃晃荡荡进到了学校里面。 本来我还以为铁蛋和大熊他们会在校门口堵我的,结果他们居然没在,正好又正在上课,校园里一个人都没有,我赶忙赶到宿舍,把车子挺好,把后座上的蛇皮袋子拎到自己宿舍里放好,之后又换了一身衣服,这才提着书包往教室里跑。 到了教室门口,我报告了一声,发现上的是英语课,上课的是我们英语老师,一个矮矮胖胖的女的,叫黄金英,听说是大学毕业的,比较有才,就是不知道怎么被分到我们学校这个鬼地方来了。 第三十二章 淹水的大熊 老师和同学们见到我,都是有些好奇,但是因为正在上课,也就没说什么,让我进去坐下。 坐下之后,同桌的张二雷就问我的手怎么了,我说不小心跌的,然后就翻开课本听课,结果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不是进度跟不上,而是安不下心,因为这个时候,我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次我破坏了铁蛋他们的好事,以他们这群混子的性格,估计之后不会放过了,不用过多久时间,起码今天晚上放学之后,他们肯定要堵我。 我可怎么办才好呢?要说打吧,发起狠来,也并不是打不过,关键是那个大熊是校长的外甥,若是真和他们打起来,最后吃亏受处理的人一定是我。所以,我得想个办法把这个事情解决才行,和这些混蛋干耗着不是办法,浪费时间不说,人家也会以为我也是混子。 就在我正烦恼的时候,外面却是突然吵吵了起来,先就听到铁蛋扯着声音大叫了起来:快呀,不好啦,不好啦,大熊掉水坝里淹死啦! 这话听得我心头一跳,随即一阵狂喜,下意识地往外跑,想要出去确认一下真假,班里的人也都争先恐后往外跑,想要看个究竟,于是课堂的秩序瞬间都乱了起来,压根就是一锅粥,英语老师大声呵斥了半天都没用,随即她自己也跑出去了,似乎是想要问个究竟。 我紧跟着她跑到外面,就看到铁蛋和二熊他们几个小混子,带着校长和几个男老师,手里拖着绳子和筢子,还有挠钩,疯了一样往外跑,看样子是真出事了,保不准那大熊真淹死了。 这可是老天爷开眼了,这样的混蛋淹死才好,不然以后真不知道要坑害多少人。 不过,与此同时,我也想起了一个事情,那就是之前在玉米地里和大熊他们打架的时候,我摸到大熊的腿,发现他的腿一片湿凉的,而且当时看着他,感觉他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黑气,这个是不是说传说中所说的印堂发黑,血光之灾? 心里正胡思乱想,幸灾乐祸的时候,发现很多男生也都往外跑,似乎是想要去看看情况,于是我也跟着一起往外跑,然后没跑几步,高亮就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对我道:你的手怎么了?是不是被人打了? 不是的,我依旧否认,然后一路跑出校门口,绕过玉米田,往大坝那边跑。 大坝东西走向,两百多米长,足有十几米高,北面那边是一片平原,种着庄稼,南面这边则是一个大水库。由于大坝是用来拦水的,靠水这面的斜坡都是水泥浇筑的,很结实,也很干净,再加上坐在那斜坡上,正好可以晒着太阳,吹着凉风,观赏一大片的广阔水面,所以这斜坡上,很多时候都是小情人约会的好地方,学校里那些谈恋爱的孩子,基本上都会到这里来闲逛。 铁蛋和大熊那些人,平时也经常来这里,不过不是来约会的,而是钓鱼,或者是调戏和挑衅约会的小情侣。 按理说,他们今天想要去糟蹋季北川,然后被我破坏了,没能够成功,那他们后来应该是直接返回了学校才对的,怎么他们不但没回学校,还跑大坝这里来了?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不多时,我们已经跑到了大坝上,这个时候,几个男老师已经脱了衣服,跳到水里,拿着带钩子的长杆子,开始在水里捞了起来。 大熊可是校长的亲外甥,所以可以想象当时他急成个什么样子,于是当下他一把将铁蛋抓过来,对着他脸上二面开光啪啪啪一阵猛抽,然后飞起脚,把余下二熊他们也都踹得满地乱滚,整个人凶神恶煞一般,已经完全不顾体面,开始暴走了,然后殴打了半天,才被两个女老师拉开,然后那校长这才喘着粗气,吐着唾沫,指着铁蛋道:你说,你们不上课,来这里做什么?我草你吗,你个狗日的,平时就是不学习,专门把大熊往坏里带,我告诉你,这次大熊若是出了问题,我把你们几个皮都剥了! 铁蛋几个人吓得浑身哆嗦,挨打挨骂都不敢吭声,最后还是大熊的弟弟二熊,怯生生地说道:我哥,我哥之前说是要带我们去镇上吃火锅,走到这里,他说热了,想洗澡,就到了水边上,谁知道一下子滑下去了,然后就没上来,那水边有青苔,太滑了 你还有嘴说!听到二熊的话,校长上前对着他又是抽了一巴掌,然后这熊孩子立时就捂着脸哭了起来。 把几个人混子打了一番,校长这才走到水边,满心担忧地看着里面的男老师,叫着让他们赶紧捞。 也幸好那些男老师的水性够好,几个人轮流扎猛子下去水底查看,最后还是体育老师建功了,下去摸了一圈,然后翻身上来,手里抓着一只人脚,然后一边凫水,一边拖着人脚往水边靠。 见到这个状况,几个男老师立刻上去帮忙,最后大家一起努力,这才把大熊从水里拖上来。 拖上来的时候,大熊的肚子已经鼓得溜圆,完全皮球一样了,那脸色也已经变成了铁青,压根不知道死活。 见到这个状况,校长差点都哭出来了,连忙让人给急救。 好在这个时候,附近村子里的人也都被惊动了,里面有个上年纪的,比较有经验,一看这情形,立刻差遣一个小伙子飞奔着去家里提了一只铁锅过来,然后那老头子把铁锅翻扣在地上,之后让人抬着大熊的手脚,让他趴到铁锅上,尔后老头子伸手在大熊背上一按,立时大熊的嘴巴张开,哇啦啦啦嘴里一呼隆吐出一大滩黄白相间的水迹秽物。 之后老头子继续按着大熊的脊背,直到他肚子完全瘪下来,肚子里的水都吐完了,这才让人把他平放到地上,尔后开始给大熊按压胸口,并且不时折他的腿脚,给他透气。 那时节,农村人还不懂人工呼吸什么的,都是土办法。 不过,老头子的手法也算是神奇,折腾了一番之后,大熊居然是咳咳吐了一口气,然后恢复了呼吸。 见到这个状况,老头子这才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擦擦额头的汗水道:好了,还阳了,赶紧送医院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听到这话,校长连忙让几个男老师抬着大熊往镇上跑,他自己则是走到老头子面前,满脸殷切道:二表大,谢谢了,这些年是我王喜悦对不住您,您放心,等大熊这孩子稳定下来,我就专门摆酒谢您。 原来这老头子是校长的表爷,两人之前似乎还有些过结。不过经过今天的事情,估计校长要欠人家大人情了,应该不会再继续有什么过结了。 校长对那个老子的称呼,其实是农村里比较普遍的一个称呼方法,比如说,称呼某人为大爷,一般只叫大,爷字不叫出来,这样显得尊重和亲切。 别说这些了,孩子的命重要,赶紧去吧,其他事情,以后再说,听到校长的话,老头子挥挥手,让他赶紧走。 校长连不迭答应了一声,转身就小跑去追那些男老师,结果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老头子突然又把校长叫住了。 等一下,喜悦你回来,老头子对校长喊道。 二表大,咋了?校长满心好奇地回身问道。 喜悦啊,我跟你说,这孩子的路数不太正常,刚才我摸他心窝冷,全身凉,瞅着脸上那气色发黑,没准是撞了邪。你这个,合适的话,最好还是找个先生给他看看,不然的话,估计就算这次救回来,下回还是躲不过这个灾。老头子对校长说道。 唉唉,知道了,二表大,谢谢您哈,校长哆嗦着手,把兜里的一把飞马香烟掏出来,塞到老头子手里,然后头也不回地往镇上跑去了。 这边,看着校长那些人往镇上跑,我们这些围观的学生,横竖也没什么事情,也都跟着往镇上走,结果没走几步就迎头过来一个男老师,正是学校的教务主任,平时最爱打骂体罚学生,出了名的大黑脸。 大家一看到他,就有些害怕,而他也对着我们喝了一声道:你们都做什么?还不都赶紧回去学校去?快点,都给我赶紧回去,谁敢再不回,看我不一脚踢死他! 被大黑脸一喝,大伙就都往回走。然后大黑脸又会合几个零散的老师,一起把我们驱逐到学校里,让各人都回班级坐好,之后让老师挨个班级点名,看看都有谁趁乱跑了,回头要进行处罚。 我回到班里,才发现高亮居然没有回来,不由心里一阵的好奇,按理来说这家伙是个爱学习的,不会乱跑,怎么这会子反而不在了呢? 尔后点名完毕,老师让我们留在班里自习,我借口上厕所,然后走到隔壁班窗外,往里面看了一下,果不其然,秦晓玲也没在。这么说来,高亮应该是和秦晓玲搭上了,这会子估计躲到哪个角落里倾诉衷肠去了。 想到这个事情,我心里无形中有点哀伤,闷闷地撒了尿,然后重新回到了教室里,呆呆地坐了下来。 第三十三章 铃铛不冷了 少年人总是逃不脱情情爱爱。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年月的我,对于爱情的观念是非常朴素的,只是想要找个漂亮一点的老婆,然后安安稳稳地过着小日子。 相信很多人也都过这样的经历,曾经喜欢过的人有很多,但是最终在一起的那个,却往往超出最初的想象。 说到这个,难免想起一句比较搞笑的话:若是老子起初就知道这辈子注定和谁在一起,那我早就每天搬个小板凳在她家门口坐着,就等她出来,直接上去就抱走。 爱情难免挫折,人生总有无常,往往我们并不是那么快就能反应过来。 秦晓玲和高亮,这会子估计是真的搭上了,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我只要用脚后跟想想,也大约就能猜得出来了。高亮是个好学生,在我们班级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人也长得白白净净的,这样的男孩子,在女生眼里,的确很吃香,那个秦晓玲肯定对他也心动。 反过来再想想我自己,就难免有点失落,甚至盼望着铁蛋去打高亮,只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铁蛋那些人因为大熊淹水的事情,接下来一段时间肯定没心思去管高亮的事情,这样一来,只要过了那么十天半个月,一旦待到高亮和秦晓玲两人的关系稳定下来,别人想要再把他们拆开,可就有些难了。 按照这个情况来看,实在不行的话,我可能得自己给他们两个搞点破坏了,虽然这么做的话,有点不地道,但是毕竟秦晓玲也是我的真爱,我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只能说是无奈了。 心里胡思乱想着,人也是没劲头往桌子上趴了下去,却忘记了我胸口挂着个木铃铛,这么一来,那铃铛一下子膈到我的心窝,疼得我一抽,连忙又坐起来,伸手把那铃铛摸起来,想要扯下来,却不想,一摸之下,却赫然发现那铃铛的感觉有些变样了。 我记得,早上我起来的时候,摸到这铃铛还是湿湿的,一片冰凉的,但是现在却是木木的,完全干燥了,情状有些奇怪,莫不是我体内的阴气已经被这铃铛吸收光了,然后这铃铛又把那些阴气给消除了? 有些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爽当也就不再放在心上,而是兀自哀伤一段时间,然后翻翻桌上的课本,琢磨着自己不能一直这么没出息,母亲说的没错,在咱们这个小山村里,能够读书,那是一个机会,要好好珍惜,随即我静下心来,强行逼迫自己去看书,最后竟然也看了进去,先是把最近落下的一段课程补了上来,尔后又做了一些题目,感觉经过这段时间的惊悚和恐吓,自己的脑子似乎好使了很多,有些以前看不懂的内容,这会子居然也都能理解了。 这个情况,让我一阵欣喜,觉得自己的心智似乎成熟了许多,没了以前的那种玩世不恭和贪玩了。 一上午的时间,基本上都是自习课,后来班主任他们回来了,也没有上课,只是来班级里面转了转,查看一下秩序,也就回去了。 班级里面可想而知,一直乱糟糟的,大家都在议论着大熊的事情,猜测着大熊到底是死是活。 我整整看了一节课的书,中间不知不觉忘了高亮的事情,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我抬起头来,伸伸懒腰,不经意间向前排高亮的座位看去,才发现他已经回来了。 由于已经下课了,高亮也向我这边看过来,然后他对我使了个眼色说道:上厕所,去么? 走,我起身向外走去,他也起身跟上了。 来到外面,我们一路晒着太阳,往厕所那边晃荡着,高亮有点兴奋地靠近我跟前说道:今天运气真好。 捡到钱了?见者有一半,中午请我吃饭。我对他说道。 嘿嘿,捡到钱算什么?秦晓玲跑去大坝看热闹,摔倒了,正好我就在旁边,嘿嘿,我扶她走回来了,中途还带她去卫生室擦药,和她聊了很多。没想到她居然知道我,说以后有不会的题目会来问我,让我多教教她。高亮说着话,一张脸笑开了花,而我却是心头一闷,不咸不淡地说道:好大一坨狗屎运让你踩着了,等着铁蛋回来,你就爽了。 哈哈哈,这个就是另外一个好运气了,今天在大坝边上你没看到吗?校长都快把那几个混子打死了,今后他们还敢闹?估计他们要老实一段时间了,所以啊,我现在才不怕他们。高亮有些得意地说道。 行吧,那就祝你们百年好合,我撇嘴说道。 你是不是吃醋了?说真的,咱们隔壁村的,其实我不想挖你墙角,但是这个事情我也是无奈,正好撞上了,哎 这混蛋居然还卖起乖来,当下气得我尿都撒歪了,差点尿自己鞋子上。 除了这些,你们还聊了什么?我心里虽然不舒服,但是对于他们的聊天内容,还是充满好奇的心理,不得不说,我也是够贱。 其他的,也就随便说说呗,当时我太紧张了,反应有点迟钝,就没怎么说话,不过,你猜怎么着?我们从卫生室回来的路上,正好遇到了从医院回来的几个老师,然后我们跟在他们后面,结果却听到了一个事情,这个事情要是你听了,保准你吓一跳。高亮满脸神秘地对我说道。 高亮的话,引起了我的好奇,于是就问他怎么了。 结果他舔舔嘴唇,半天才下意识地说道:我听到老师们说大熊好像没淹死,救活了,但是,醒来之后,好像疯了,一直喊着说水底有人抓他,还说是个穿黑衣的大肚子女人。 嗯?这话让我一怔,随即问道:还有呢?后来怎么说? 后来听说他全身哆嗦,一直冰凉的,牙齿都打颤,脸色铁青的,好几个人才把他摁住,直接绑在床上挂水了,结果他就开始说糊话,说什么要灭了霍家,还有什么紫槐花,总之是乱七八糟的,听说是鬼上身了。有些老师说这是迷信,不过校长好像很信这个,正在找人给大熊看事儿,大熊的爸妈也赶到医院了,铁蛋那些人又被打了一顿,现在都不知道跑哪去了,估计这几天都不敢来学校了。高亮满脸神秘,同时又是有些得意地说道。 听到他的话,我不自觉皱起了眉头,感觉这个事情实在是有些太奇怪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大熊看到的女鬼估计和我梦里看到的差不多,黑衣女人,大着肚子,把人往水底拖,甚至有可能还看到了赵红霞,因为大熊也提到了紫槐花。 这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事情,不管怎么想都感觉不太可能,毕竟那赵红霞,还有那个黑衣女人,就算是有怨气,那也只是局限在咱们那个小山村,怎么跑到水坝里面来?这远近差了十几公里呢,难不成鬼魂也会搬家? 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个事情,身上没来由一个哆嗦,总感觉那些鬼魂是跟着我过来了,估计是想要来缠我,结果阴错阳差,把大熊给缠上了,这么说来,这事儿还不算完,早晚我还要和她们撞上,那我要怎么办才好呢? 想到这里,随即又想起了爷爷来,这老头子似乎是去医院陪伴郝大炮去了,也不知道郝大炮的情况怎样了,爷爷说要保他的命,这个让我心里很不自在,不过,现在看来,这个事情真要彻底解决的话,估计还是得靠他老人家才行。 好在爷爷说事情已经差不多了,等郝大炮回来,给赵红霞消了怨气,也就可以了,希望郝大炮那老王八早点好起来吧,不然的话,可是要坑死不少人。 心里想着这些,我下意识地又把胸口的桃木铃掂了掂,发现没有什么异常,这才安下心来,对高亮道:我们要相信科学,没有亲眼见到的事情,你可不要乱说,小心犯了忌讳,反而惹祸上身。 这话我可不是乱说的。实际上,当时在我们老农村里,的确有这个说话,就是有时候,对于一些脏东西,即便你明知道这玩意儿是存在的,但是却不可以说出那东西的名字,甚至要装作那东西不存在才行,否则的话,一旦说错了口,比如是叫了脏东西的名字,可能就会引起那脏东西的注意,然后它本来不想缠你的,结果却偏偏把你给缠上了。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农村的老人很忌讳小孩子乱说话,有些小孩子嘴快,没遮没拦的,话说多了,甚至要挨大巴掌。 听到我的话,高亮讪笑了一下道:你不信算了,反正这些也都不是我说的,是那些老师说的。他们还说回头要去医院看望一下大熊,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跟着去看看。 我去看什么?我和他又不熟。我撇嘴说道。 嘿,怎么能不熟?听到我的话,高亮眨眨眼道:忘记和你说了,按照老师们的说法,大熊醒过来之后,只叫过两个人的名字,一个好像叫什么婊子小川,另外一个就是你,刘一手。 什么?他叫我的名字了?你快给我说说,他都说什么了?我心里一沉,一把抓住高亮问道。 第三十四章 鬼罩门 或许是我的反应有些激烈了,引起了高亮的注意,这家伙本身也是个精明人,当下就眼珠子一转道:那个啊,他好像说是要杀了你啥的,你和他什么时候对上的?怎么感觉他很恨你的样子? 见到这个状况,我没心一皱,沉吟了一下,对高亮道:这个你不要多问了,估计他真是鬼上身乱说的。 高亮可不信,随即笑着拉着我胳膊道:嗨,管他呢,反正他们是一群落水狗,往后他们回来了,要是敢闹事的话,我帮你一起干他们,你看怎么样? 你是个好学生,也敢打架?我看着他问道。 怎么不敢了?他们不惹我就算了,要是敢惹我,照样拿板砖拍他们满地找牙,别以为他们十八罗汉了不起,其实也就铁蛋、大熊、二狗、花猪四个人算是能够拿得出手的,二熊都是个孬货,一看打架腿都软了,其他那些人,更是瞎混,咱们人不要多,真要恨起来,不怕他们人多。高亮这是被爱情冲昏头脑了。 当时看到他的样子,我心里就有一种预感,觉得他这一辈子,可能都要砸在秦晓玲这女人身上了。或许秦晓玲无意害他,可是,为了保护好他和秦晓玲的这点微薄的感情,估计高亮要付出很多,学习先不说了,成绩肯定直线下降,之后则是可能要经常打架。 想到这些,我真不知道,高亮这样子做,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若说起来,最后若是他能够把秦晓玲娶回家,也算是赚了,若是没有娶成呢?那不是亏大发了么? 你还是好好学习吧,最好少打架,刚才你不也是说了么,最近这段时间,铁蛋他们肯定会老实起来了,所以暂时不用管他们,后面看情况再说吧。我对高亮说道。 嘿嘿,说得也是,高亮点点头,拉着我走到教室后面,却不往教室门口走,而是径直往秦晓玲所在的班级走了过去,然后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实际上却是用眼角的余光透过窗户望秦晓玲的座位上看。 我可没他那么虚伪,我直接就扭头瞅着秦晓玲那边,发现她正双手托腮坐在位子上想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窗外的我们。 不得不说,这丫头的确很可爱,特别那种清新的静态美,尤其迷人。我当时看着她,心里又是一阵怅惘。 草拟吗,俩煞笔,看什么看? 就在这个时候,窗户里面突然站起来一个人,指着我和高亮骂了起来。 我一怔,把高亮一拽,停了下来,发现骂人的是仇成,这家伙也是铁蛋一把子十八罗汉里面的一个,平时也喜欢跟着铁蛋那些人瞎混着玩,由于长得黑又瘦,嘴巴还大,别人都叫他小狗,不知道怎么得来的外号,不过他自己也不怎么反对,反而很乐意别人这么叫他,着实有些奇怪。 当然了,想要叫他外号,那都得是比较熟悉的人才行,我们若是这么叫他,估计他马上就拉人出来跟我们干架。 仇成这个人平时还算是比较老实的,学习也还可以,但是毕竟有十八罗汉的名头撑腰,所以说起话来,难免有些嚣张,再者,他和秦晓玲是一个班,而秦晓玲又是铁蛋的觊觎对象,这货多半因为这层关系,成了铁蛋安插在秦晓玲班级里面的护花使者了,所以,当时他看到我们盯着秦晓玲看,就有点不耐烦,指着窗户外面就骂了起来。 不过,可能仇成也想不到,他这么一骂,非但没能护到花,反而起了反效果,秦晓玲被他一惊,抬头往窗外看来,发现是高亮,不由走到窗边,对高亮挥手道:高亮,是你啊,你现在有空吗?我正好有个题目不懂,能不能进来帮我讲解下。 当时见到这个状况,我就知道这事要遭,秦晓玲这女人也特特立独行了,居然完全不管旁边虎视眈眈的仇成,反而是来了个火上浇油。 这下好了,高亮听到这话,当然立刻来了精神,连忙点头道:好,好,我马上就来。 然后这孙子拉着我就走,准备绕到前面去,好进到秦晓玲班级里面去。 我也不好太说话,只能跟着他走,但是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下仇成,发现这家伙当时掉头也就往外走了,很显然,他是要去走廊上堵我们。 果不其然,我们刚绕到前面,还没来及往秦晓玲班级门前走,仇成已经领着两个十八罗汉的兄弟把我们挡住了。 你们两个煞笔,再敢往我们班门前走一步试试?仇成黑着脸迎上来,手指戳着我们说道。 咋了?你们就不能去了?高亮居然还硬起来了,把头一扬,上前问道。 你不信就试试,别以为你是好学生,老子就不敢打!仇成吐了一口唾沫说道。 你动我一下试试?高亮冷笑了起来。的确,身为好学生的他,多少是会受到老师的保护的,所以说,那些小混子虽然很嚣张,但是对于一些好学生,他们还真是不敢动手,否则触碰到那些老师的底线,指不准那些老师直接动手揍他们。 我们这学校小,男老师也都很野,有个别体育老师本身就是大混子,打起架来不要命,社会上的人都怕他们,更不要说铁蛋他们了。 你马格比,给你点颜料,你还开染缸了是不?仇成伸手在高亮身上推了一下。 高亮被退得往后一退,随即突然冷哼一声道:行,你行,你有种往这儿打,那我保证铁蛋那些人被开除的时候,你也绝对算一个!高亮指了指自己的脸,瞪着仇成。 听到这话,仇成也有些心虚了,因为他今天肯定也看到校长在大坝那边怎么打铁蛋那些人的了,所以,这个时候他也有些心虚,脸上犹豫了半天,这才抬手点了点高亮道:好,你他妈比给老子等着! 我天天都等着呢,高亮也是嘴贱,人家都转身走了,他还扯着嗓子嚷嚷,完全是惹事的节奏。 仇成走了,我问高亮还去不去秦晓玲班,高亮琢磨了一下,说不去了,然后他干了一件更绝的事情,走到窗户外面,招手叫秦晓玲出来,秦晓玲居然也真的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张试卷,然后他就站在走廊上面给秦晓玲讲解,两人肩并着肩,头靠得很近,我站在高亮旁边,都能嗅到秦晓玲身上的清香,更不要说高亮了。 可以想象,这个情况把仇成那些人呢气成了什么样子,当时仇成又走了出来,这次还甚至带了三个人,都是站在走廊下面,瞪着我们指桑骂槐地大骂,搞得气氛很尴尬,秦晓玲也一直皱眉头,回头瞪了仇成等人道:仇成你们干啥?没事骂人做什么? 我又没骂你,我骂那些不懂事的煞笔,有种就给老子等着,到时候干不死你!仇成一边骂,一边瞪着我和高亮。 见到这个状况,秦晓玲也没法了,只能匆匆收了试卷,回班级去了,我和高亮也回到了自己班。 秦晓玲身上的味道真好,淡淡的,跟月季花一样,她肯定用了什么化妆品,回来之后,高亮依旧两眼迷离地回味着,我却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只是点了点头,回到自己位子上坐下,没再理他。 就这样,第三节课上完了,中午午休,高亮自然是拉着我和他一起去吃饭了。 由于预料到自己接下来将会有很多挑战,高亮为了寻找助力,对我很殷勤,吃饭之后,又拉着我在学校里面乱逛了一圈,后来就来到了学校最东边的院墙边上。 那院墙外面都种了很高的白杨树,树叶子又绿又肥,长得很好,风一吹,哗啦啦的,像是拍巴掌。 靠近后院院墙的中央的地方,有一栋很小的屋子,屋子上有小铁门,上面上着锁,锁和门都锈迹斑斑的,一看就很久都没有打开过了。 我看到那小屋子,不觉愣了一下,因为我发现那屋子虽然曝晒在阳光下,但是却依旧让人第一眼就感觉很荒凉和阴森,这种感觉我此前从来没有过,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这屋子里装什么东西的?好像从来也没见打开过,我皱眉对高亮说道。 嘘高亮一听我的话,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把我就往后面拖,同时很神秘地对我说道:哎哎呀,这个你还不知道么?这个是鬼罩门啊,那墙外的黑水沟里面淹死过人的。校长迷信,听什么风水先生说要这里建个屋子压住怨气,就在这儿孤零零搭了这间屋子,里面其实什么都没有。 哦? 我听到高亮的话,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和他一起往回走。 走过宿舍楼的时候,我留了一颗心,顺道去看了一下我的自行车,这么一看之下,我才发现仇成他们居然正在玩我和高亮的车子。 我的车子是上了锁的,他们打不开,就骑在我车子上,拧来拧去的,把车条子绞地咯咯响。 我当时看到这个情况,就上前对他们说:喂,你们别弄我的车子了,等下车条断了,不好骑了。 哎幺,这车子是你的啊?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不过去还好,我这么一过去,仇成那几个人立刻都是眼睛一亮,满眼兴奋地把我围了起来,问我:小子,你这车子不错啊,我们想骑骑玩,你看行不? 我听到他们的话,就对他们说:不行,我车子不借人的。 我艹!听到的话,为首的一个仇成立刻就骂了一句,上来一推我的胸口,居高临下地黑脸看着我问道:小子,你欠揍是不是?不想混了是吧?你知道我是谁吗?妈的,借你个车子你还叽叽歪歪,信不信我一巴掌抇死你? 【抇,音呼,意思是大力用手抽巴掌,老农村惯用词语。】 第三十五章 约点子 说起来,其实那个时候,我所骑得那辆车子,成色真的不错。当时农村人家都比较穷,孩子们所骑的车子,多半都是那种车架比较硬,比较大的自行车,最出名的就是凤凰牌,上面的漆,统一都是黑色的,看着就很土。 但是我的车子,不一样,是如今比较流行的那种单腿扎地的坤车,而且颜色也很奇怪,是草绿色的。 一开始我不是很懂,后来听人说了,才知道这种车子,本身是邮递员骑的车子,估计是被人偷了,然后转手再倒卖,最后就被我们家的人买了下来。 买这车子的人是爷爷,不知道是个什么路数,爸妈一开始好像也担心这车子的颜色,想要重新漆一下的,结果爷爷说没关系,让我尽管骑,绝对不会出事,于是我也就一直骑着上学,倒也真没出什么事情,公安局也没来查过。 由于车子的样式很特殊,放在车堆里就有些显眼,也难怪仇成他们想要玩我的车子。 不过,从他们这次的反应来看,似乎他们想要玩车子只是一个借口,想要揍我才是真的。 说起来,我早上的时候,虽然和铁蛋他们干了一架,坏了他们的好事,但是后来铁蛋他们一直没能回来,所以应该没把那个事情告诉仇成他们,因此,仇成想要揍我,绝对不会是因为铁蛋他们的那件事,而是另有原因的。 这个时候,我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仇成他们想要揍高亮,但是因为高亮是好学生,所以有点忌惮,不敢随便乱动,所以他们就把目标转移到了我身上,毕竟这大半天时间,我几乎一直和高亮呆在一起,他们自然而然就以为我们俩是一伙的,所以,虽然不能揍高亮,但是把我揍一顿话的,也可以达到敲山震虎的效果。况且我是个差生,平时也喜欢瞎混,在老师们的印象里本来就不太好,所以就算他们打了我,老师们也不会太介意,有些平时经常被我顶嘴的,估计还会暗自高兴。 当时我真是有些无奈了,感觉这个事情压根就没我什么内容,怎么最后反而脏水都泼我身上了,反正是很不爽,再加上高亮把秦晓玲抢了,早上我又被铁蛋他们打伤了,总之是一堆心烦的事情凑到一起,我也是满心窝火,所以当时我也丝毫没有退让,虽然左手受伤了,还包扎着不方便,但是右手还可以用,于是我直接二话不说,跑到墙边上直接就抄起了一柄铁锹,右手抓着柄,左手扶着,然后指着仇成道:来来来,赶紧来抇死老子! 仇成几个人当然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凶狂,直接一言不合就要拼命,当时也是愣了一愣,当然是不敢上来和我拼命,只能是装出不屑的神情道:草拟吗,你还真有种,有本事你往老子脑门上拍! 仇成说完话,回头一脚把我的自行车踹翻在地上,然后几个人对着自行车一通乱踹,把车轮都踹变形了,一边踹还一边瞪着我笑道:来啊,老子就弄你车子了,怎么了,你拿个铁锨就牛逼了?你有种就来拍啊! 当时我真丝肺都气炸了,一下子跳起来,大骂一句草泥马,然后舞者铁锹就冲过去,也不往仇成脑门上拍,直接把铁锹当斧头,往他腿肚子上横扫着砍了过去。 仇成人比鬼精,当时看到这个状况,直接往旁边一跳就跑了,然后他身后的那个小子没跑掉,被我一铁锹砍在小腿骨上,立时他惨叫着抱着腿就倒下来,在地上不停打滚哆嗦着。 草泥马的,真动手了,哥几个,抄家伙,给我把这小子往死里干!见到这个状况,仇成也去宿舍门口提了一把铁锹来,然后其他几个人也都摸了东西,朝我围了过来。 我两手抱着铁锹,全力警戒着,心里已经豁出去了,琢磨着这学不上算了,今天拼着命也要干死两个才行。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高亮一下子跳了出来,手里也是抓着一把大扫帚,和我并肩站在了一起,冷眼看着仇成那些人道:仇成,你把一手的车子都踹坏了,他也只是打到你们一下,双方算是扯平了,能不能卖我个面子,就此算了? 高亮这话一出口,先不说仇成他们,我自己都想笑了。 这尼玛,你算哪根葱啊?居然让人家卖你个面子,你不知道这事的起因是什么吗?话说你没混过,不会说话就不要搞笑好不好? 当时仇成几个人就乐了,直接指着高亮骂道:你他妈的别自己找打,趁早滚远远的,不然连你一起打! 高亮没法子了,趔趄着还真想走,我皱眉瞪了他一下,他这才停下来,然后眼珠子转了一下,对仇成他们道:仇成,现在是白天,老师看到不好,你们要是有种的,咱们就约个点子,夜里找个僻静地方,谁打谁算他该灾,你敢不敢? 我擦,缓兵之计,不愧是好学生,脑子到底是聪明。可是我的车子怎么办?一想到我的车子毁了,我真是一阵阵的肉疼,回去要是让爸妈看到,指不定还要打我呢。 正心烦间,仇成几个人估计也是不想把事情闹太大,就对高亮道:行,这是你说的,你说吧,约在哪,到时候老子要是不把你揍死,就不姓仇。 夜里十二点,就在这院墙外面的树林里,有胆你就来,怕的就多叫人,反正到时候我只逮着你一个人干!高亮狠狠地说道。 好,马格比,给你胆了是不?敢跟我们十八罗汉约点子,到时候谁不来,是他爷爷儿子!仇成骂道。 就怕我儿子不敢来!高亮也骂了起来。 然后我们两方都退散开,丢了东西,各自回教室去了。 到了教室里,高亮拉着我问道:晚上别去了,我们就躲在宿舍里,他们不敢来闹。 我一听这话就火了,心说你和让人约了点子不去,传出去多丢脸?你想当缩头乌龟,我可干不来,当下把他手一甩道:躲的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你越是这样,人家越是以为你怕了。你到时要是不去的话,我就一个人去! 听到我这话,高亮砸吧下嘴道:那,那我们要不要多找几个人? 找谁?我看了看他,心说谁他娘的愿意趟这浑水?他们是十八罗汉拜把子兄弟,我们都是散兵游勇,怎么可能找的到人呢? 你放心,我能找到了,三班的三胖和我关系好,我把他叫上。高亮说道。 听到他的话,我不自觉眼前一亮,对他点点头道:这个人不错,能找到最好,他毕竟吨位重,听说打架也很猛,可以的。 高亮说的三胖,全名叫倪庆三,因为长得胖,就得了这个外号。这家伙平时也是不学习,喜欢瞎混,由于人肥力气大,学校里也没几个人敢惹他。没想到高亮居然和他关系好,真是让人有些奇怪。 嗯,我现在就去说,高亮说完,兴奋地跑掉了。 我看着他出去了,到位子上坐下来,心神有点乱,同桌的张二雷就问我怎么了,我说和人约了点子,晚上要去干架。 听到我的话,张二雷眼睛一亮道:跟谁啊,麻痹的,算我一个吧,我也去打。 你就拉倒吧,我看了看张二雷那瘦得跟麻杆一样的身材,嗤笑了一声。 我操,怎么了?还看不起人是不?张二雷瞪着我说道,那神情居然认真了起来。 他这个反应让我心里一动道:你还真要去?到时挨打可别找我。 怕什么,我跑得快着呢,张二雷说完,又问我道:到底和谁啊? 十八罗汉,仇成,我对他说道。 我操,冤家路窄,好,晚上算我一个,看我到时候不干死这龟儿子!张二雷满心兴奋地说道。 见到他的反应,我不由皱了皱眉头,没想到意外之中又拉到一个人,还真是邪门了。 当下不再说话,上课了。 放学的时候,高亮把倪庆三喊来了,张二雷也跟着我,我们一行四人凑到一起,商量着晚上的事情。 后来高亮提议去镇上搓一顿,他请客,我们都说好,然后正好我的车子也坏了,要推去修,于是我就去推了车子,然后四个人一起出了校门往镇上走。 不多时,我们路过了孤儿院门口,然后我下意识地往里面看了看,正好看到季北川带着五六个小孩端着大瓷碗坐成一圈在院子里吃饭。 饭桌上就两盘咸菜,几个孩子扒拉着饭菜,吃得很香,季北川先吃完了,去屋里拿了一个青青的苹果出来,然后洗干净了,用刀切开,切成了六瓣,给那些孩子们一人分了一小瓣,她自己却没有了。 几个小孩也很懂事,发现季北川自己没有苹果了,都是小手拿着苹果举起来,对季北川道:阿姐,你没苹果了,吃我这个。 阿姐不吃了,你们吃吧,阿姐吃过了。季北川微笑一下,提着菜刀往屋里走,途中趁着那些孩子们不注意,却是悄悄把粘在刀刃上的一小片苹果肉用手指黏起来,放到嘴里,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第三十六章 人要怎么活? 看什么呢?一群烂孩子而已。 我看着季北川,不经意间就有些发呆,推着车子停了下来。高亮他们发现了,就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没有说话,只是继续跟着他们往前走,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很难受,那种感觉说不出来,总之是酸酸的。 孤儿院里的这些孩子,真的挺苦的,一个苹果也要分开六瓣吃,联想一下我自己,经常是家里的苹果都放烂了,我都懒得去闻一下。 因为这个事情,我原本那种想要找仇成火拼的冲动,也瞬间化为乌有。我感觉自己这样去打架,完全没有任何意义,我心里突然之间就萌发了一个很可怕的念头,人到底要怎样活着,我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么一想之下,我才发现我到现在为止,整个人生都是一片懵懂,没有任何目标,十五年的光阴,原来就这样被我浪费了,那些堪比金子一样珍贵的时间,不知不觉间从指缝流走。 我很自责,不想再这样下去,愈发坚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我要学习,要好好考上好学校,我要有出息,赚大钱,那样一来,起码以后我再看到这样的孤儿院,不会显得那样无奈。再者,我也要学东西,只要是有用的东西我都学,我要有本事才行。 心里这么想着,再抬头看着高亮他们,发现夕阳照在他们脸上,他们笑得很爽朗,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却觉得他们真心是幼稚和可怜,我是否该考虑一下远离这些纷争? 不知不觉来到了镇子上,我把车子放在修车摊,让修车师傅去修理,然后我们四个人进了餐馆。 高亮家里也不算有钱,但是就他一个孩子,所以他爸妈给他的零花钱还算充足,平时肯定也有些私房钱存下来。他叫了四个小菜,然后我们坐下来一起吃,三胖子提议喝点啤酒,被我打住了。 别闹了,喝酒对脑子不好,我们不能像那些十八罗汉那样,烟酒都玩上了,这个东西不但耗钱,还能把脑子烧坏,我对三胖子说道。 听到我的话,高亮笑了一下说是啊是啊,其实他是巴不得我们给他省钱。 然后就吃饭,吃完饭正好太阳落山,三胖子他们顺路去工厂附近找了几根钢管过来,留着晚上当武器。 然后他们准备陪我去取车,我想了一下,让他们先走,我自己去取车子。 他们有点好奇的我提议,但是还是先走了,然后我先到修车摊把车子取了,之后故意在街上转悠了一下,计算着时间,估摸着他们三个已经到学校了,我这才来到一个水果摊前,让老板给我称了五斤红苹果。 那时候的东西很便宜,苹果两毛钱一斤,五斤才一块钱,我爸妈每周给我的吃饭钱是二十块,我基本上每周都能省一些下来。以前这些钱省下来,我基本上都送给游戏厅了,现在想想真是肉疼。 骑着车子,带着苹果往回赶,到大坝上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下来了。 大坝上面的白茬路很宽,看得清晰,倒也不至于骑岔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边走着,我一边下意识地往水面那边望,总觉得那水边上有个黑影站在那儿看着我。 这种感觉很惊悚,我下意识地就加快速度蹬着车子,拼命往前冲,没多久望到了曲艺学院门廊上的灯光,我这才松了一口气,速度放慢了下来,然后也就在这个时候,迎面突然走过来一个人影,我接着微弱的灯光,瞅眼看了一下,一看不要紧,赫然发现那是一个穿着大红长裙,披头散发的女人。 女人似乎正是冲着我来的,她没走路边上,而是站在了路中央,然后缓缓抬头看着我,现出了一张素白色的脸孔,尔后甚至还对我笑了一下道:你来啦 我惊得腿肚子打颤,车头一扭,直接就向着旁边的斜坡上冲过去,幸好那边正好有一蓬荆条树,把我挡住了,不然的话,估计我这一下直接连人带车子就钻进水库里面去了。 不过,犹是这样,我还是一头扎进了荆条层里,手上和脸上都被枝条戳得生疼。 然后这个时候,我仿佛听到背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正在向我这边走过来。 我当时浑身都抖了,感觉脊背发凉,整个人连一点力气都没有,想动都动不了,两腿几乎有千斤重一般。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我胸口挂着的那个桃木铃猛然嗒嗒嗒嗒一阵轻响,剧烈地震颤了起来,然后我猛然间就觉得似乎一阵冷风突然从我身后吹来,之后我脑门上哗啦出了一层冷汗,人变得清醒过来,连忙下车把车子从树层里面扯出来,尔后下意识地四下看了看,发现没有什么异常,这才翻身上车,再次没命地飞奔起来。 一路飞驰,一直到了孤儿院门口,远远望见孤儿院里面传出了淡黄的灯光,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停下车子来,上前敲了敲门。 谁啊?开门的人是胡大爷,老人家端着旱烟袋,手里拿着一只小小的手电筒,开门看到我,不自觉有些好奇地问道:娃子,你咋来了?有是么? 我看了看老人家,扭捏了半天,才对他道:胡大爷,我,我想找一下小川,有个东西想给她。 听到我这话,胡大爷立时警觉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我道:小川睡了,你明儿再来吧,这么晚了。 不,不是的,胡大爷,您别误会,见到他的反应,我知道他误会我的意思,以为我和铁蛋那些人一样,也在打季北川的主意,连忙解释了一下,然后去车子后座把苹果提了过来,对老人家道:胡大爷,我,我其实是想送点苹果给她。刚才晚饭的时候我路过,看到她没有苹果吃。您放心,我没别的意思的。要不您老帮我转交吧。 见到这个状况,胡大爷才点了点头,看着我道:是个好娃,是个好娃,我没看错你。行吧,既然你这苹果是给小川的,还是她自己来拿吧,你等着,我去给你叫她。 胡大爷的反应让我一怔,感觉这老头子有些势利,但是反念想了一下,又觉得他其实是很开明,并非只是势利。想必我的举动让他认为我是个很乖,很有爱心的好孩子,而他是不排斥季北川和乖孩子接触的。 当下我在门口等着,不多时季北川小跑着出来了,穿着一身比较短小的粗布贴身衣服,脚上也是木底儿的拖鞋,那拖鞋上面就两道交叉的红色塑料绳,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绑上去的。这种鞋子有个好处,可以重复使用,想必是胡大爷擅长木匠活,平时没事的时候,帮她做了个鞋底儿,然后在鞋底上钻四个小孔,也就可以用绳子绑出来一个拖鞋了。 季北川看到我,有些好奇,问我有什么事情。 我把苹果塞到她手里道:没什么事情,今天上街了,正好看到这苹果蛮好的,就买了一些,我自己吃不完,给你拿一点,别嫌弃。 我不想伤她的自尊,只说是顺手买的,不是特地买来接济她的,希望这样她能够好接受一点。 结果她还是连忙摆手推辞了,说:不行,这个我不能要的,你拿去吃吧。我们院子里什么都有的。 你别误会,我真的就是顺道买来的,自己吃不完,我没想到她这么倔强,有些着急了,就直接把苹果放她旁边的地上了,然后转身就走。 没成想她提起苹果追了上来,直接把苹果放到了我的车篮子里面了,然后对我道: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不要的。我们院里有规定的,不能乱要别人东西。我知道你是好心,不过你要是真想送的话,能不能明天再来?到时候我给你记录一下。我们院里有本子的,谁送了什么东西,捐了多少钱,都记录的清清楚楚,爷爷告诫我们以后有出息,要想着去报答恩人。 见到她这么说,我也没办法了,只好点点头道:好吧,那我明天再来吧,你,早点回吧,外面冷。 此时是秋天了,晚上的气温有点低。 嗯,谢谢你,她点点头,往回走,而我就站在原地看着她那瘦小的背影,总感觉有点窝心的疼。 走到了门口,她突然回头看着我,喊了我一声道:一手哥,你,你平时课业紧么?有没有空余的时间? 空余的时间?我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但是我空余的时间真的很多,因为我平时并不怎么爱学习,于是就对她道:有啊,怎么了? 是这样的,她又走过来,有些扭捏地看着我道:我们,我们院里最近,最近经济比较紧张,大家都,都没钱去上学,所以,平时都是我给他们上课,可是,我,我小学也没上完,学的东西也很少,很多东西讲不好,那个,你,你是好学生,有空,有空的话,能不能给我们讲讲课?特别是数学,我很多东西都忘记了,不会讲,我们课本也很缺 第三十七章 中埋伏了 听到季北川的话,我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我每天放学之后都有空的,实在不行的话,晚上也行。到时候我来给他们讲课,就是我的成绩也不太好,不一定能讲好。 没关系的,你肯定行了,你是初中生,比我强多了。季北川很开心地说,随即看着我道:放学之后你还要吃饭,时间太急了,要不就晚上吧,就是可能要开灯,会浪费一些电。 这里是镇子,很多人家都拉了电线,孤儿院也不例外,但是平时他们更多的时候还是点煤油灯,因为电费比较贵。 我说行,那就这么定了,以后我放学吃完饭就来。 她很开心,连连点头谢我,而我也因此突然自己似乎变得和以前的自己不一样了,总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变成好孩子了。 由于谈得比较开心,我又把那苹果提了下来,塞到她手里道:这个你先拿着,要记录的话,你帮我记录一下就行了。 不行的,我们记录的时候,都要捐款的人亲自在旁边看着才行的,要不你跟我进来吧,看着我记录下来,然后再走吧,你赶时间吗?季北川看着我问道。 不敢时间,那我跟你进去吧。当下我跟着她进了孤儿院,这已经是第二次进来了,而且是晚上,感觉这里黑漆漆的,有些阴凉。 进了房间,胡大爷正在灯下拿着刨子刨木板,胡奶奶戴着老花镜在做针线,床上的孩子已经哄睡了,气氛很温馨。 见到我进来,两位老人对我笑了笑,我和他们打了招呼。 季北川从柜子里取了一个很破旧,但是很整齐的本子出来,找了一只黑色的钢笔,翻开最后一页,在上面郑重地记下:1990年11月3日,刘一手捐赠一袋子苹果,数量:十个。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看她如此郑重,突然觉得自己很虚伪,也很难堪,才这么点东西,人家还给记下了,心里不太好过。 记好了之后,季北川一个苹果都没拿,小心地把本子和苹果在柜子里放好,这才和胡大爷他们招呼了一下,把我以后来给孩子们上课的事情说了,胡大爷和胡奶奶听了,连连点头,说我是好娃,让我好好教孩子识字,以后他们出息了,会报答我的。 我的脸没来由就红了,连连点头,然后起身准备走,季北川想了一下,说反正已经来了,顺道去看一下他们的教室吧,正好还有两个应用题不会解,让我帮忙解一下。 我想了一下,觉得横竖没有什么事情,就和她一起往后排走,然后进了一个房间中。 进去一看,发现房间里摆了很多小板凳,那些板凳歪歪扭扭的,大小不一,每个小孩子抱着一个板凳,拿着铅笔和纸,趴在凳子上费力地写着什么。 房间前面,靠墙的地方,用木架子支起了一块四四方方,边长大约一米的黑板,走进看了一下,发现那其实不是正宗的黑板,只是一块泡桐的薄木板,两面都用墨水涂黑了,这样大约也就大约看起来像个黑板了。 这些板凳和黑板,都是爷爷做的,因为孩子年纪都不一样,就大小各做了一些,木头都是平时做木匠活剩下来的费脚料,不太好看。季北川看着我,有些害羞地说道。 没事,很好,很好,我连忙点头道。 阿姐,他是谁啊?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目测不到三岁,满脸好奇地看着我们问道。 我知道,他是好人,那天在玉米地里,他救了阿姐,一个六七岁大,皮肤黑黑,一只手臂有些畸形的男孩子说道。 那孩子一提醒,那天一起去玉米地里的孩子们都想起来了,各自说我是好人啊什么的。 季北川面含微笑,走到前面拍拍手道:大家不要吵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中学里的大哥哥,他真的是好人,答应来给咱们上课。以后大家要好好跟着大哥哥学习,大哥哥叫刘一手,以后咱们都要叫刘老师,要讲规矩,知道么? 刘老师好孩子们都乖巧地对着我喊道。 我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走到季北川旁边道:这个,这个不太好吧,我比你们大不了几岁,还是别叫老师了,我自己学习成绩也不好。 季北川掩嘴笑了一下道:那怎么行?这样才方便说话嘛,对啦,你看,这两道题,我也不太会,你能帮我给他们讲讲么? 季北川说话间,取过一个小学习题册,翻开一页,指了指上面的两道题目。 我大约看了一下,虽然不能一下子算出答案,但是也大约知道怎么解了,当下就拿起粉笔,在黑板上把解题过程写了下来,然后从第一步开始给孩子们讲,他们都听得很认真,几个小的肯定是听不懂的,但是几个大孩子都说听懂了。 我对他们的表现很满意,季北川也说我讲得很好,还让大家鼓掌,搞得我很羞涩,不过心态也平和下来,接着继续讲第二题,讲完之后,给几个大孩子布置了两道同类型的题目当作业,这才在季北川的陪同下走出来。 到了门口,季北川还一直点头谢我,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她穿的衣服很少,担心她着凉,就让她赶紧回去吧,她点了点头,看了看我,这才回去了,顺带把孤儿院的大门也关上了。 我看着她关上门,这才推着车子一路往学校走,心里翻江倒海的,说不上是难受还是开心,总感觉自己这么多年活得很罪过,浪费了时间,浪费了资源,连生命都浪费了。 当时就打定决心,今后绝对不能再这么没出息,要争气,要争气! 回到宿舍里,还没来及洗漱,高亮他们就找来了。 喂喂,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这都九点钟了,我们还以为你怕了他们,故意躲起来,不敢来了呢。高亮这会子唯恐天下不乱,似乎很想要打一架立威。 我看着他很反感,但是想了一下,觉得今晚的点子还是要去一下才行,虽然我现在的心态和他们不一样了,但是毕竟这次的事情我也有份,我若是不去的话,以后仇成他们保准骑在我头上拉屎。高亮想立威,我更想。和仇成那些人讲道理是不行的,要把他们打怕了才可以,起码要打到他们不敢轻易惹你才行。 当下,听到高亮的话,我冷笑了一声,从他手里把钢管接过来,往墙角一丢道:我还没那么怂包,你先去忙吧,我洗漱下,睡一会,养足精神先,你到时间来叫我就行了。 高亮点点头,径自去了。 这边我脱了衣服,去水房打水洗漱了一下,然后躺到床上,闭目养神,胡思乱想一些事情,不多时居然真的睡着了。 这一睡不知道过了多长额时间,直到我突然觉得胸口一片冰冷,针扎一般疼,然后猛然醒了过来,伸手在胸口一摸,才发现那桃木铃冷得冰一般,而且还湿漉漉的。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动,猛然想起来之前在大坝上遇到的事情,不自觉就想着,莫非是这桃木铃真的有吸收阴气的能力,然后它把我撞到那个脏气给吸收了,所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那现在我还要不要继续戴着它呢?这感觉怪凉的,冻得我胸口都疼了,感觉继续戴着不是太好。 当下我正要把那桃木铃摘下来,结果就这个当口,高亮来敲门了,喊我赶紧穿衣服。 我皱了皱眉头,把桃木铃先继续戴着,翻身跳下床,把衣服穿上了,尔后提起钢管跟着高亮一起往外走。 外面,三胖子和张二雷都在那边等着了,他们显然都没有睡觉。 当下四个人会合了,把钢管都藏在腋下,顺着身体竖着放,不让看门的老师看见,然后各自端了一个脸盆,说是出去打水,一蹭一蹭地出了宿舍门,出去之后,直接把盆往墙边一摞,接着就提起钢管,向校门口冲去了。 仇成那些人距离学校比较近,都不住校的,也不知道他们叫了多少人,总之应该不会少,我们就四个人,还真不一定能打过他们。 今天晚上的月亮也很好,白白的半月挂在天上,照得大地一片银灰,人的影子印在地上,清晰可见。 由于已经是午夜了,外面的气温有点低,一阵凉风吹来,感觉脖子上嗖嗖的,很不好受。 我们到了大门口,从大门上翻了出去,然后沿着门口的小路一路往东走,之后来到了东墙外的那条黑水沟上的小桥上,左右看了下,发现那黑水沟一边是我们学校的院墙,另外一边都是密匝匝的玉米地,南北得有一两百米长,也不知道仇成那些混蛋在哪里,无奈之下,只能过了桥,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玉米另外一边的一条小路上,这才一起往北头走,估计仇成他们就在这条路上,找一找应该就可以找到。 结果,让我们感到奇怪的是,我们沿着小路走到了玉米地的另外一头都没有看到一个鬼影。 到了这个时候,高亮四下瞅了瞅,不由得意地笑了起来道:哈哈,那狗日的怕了,没敢来,草,以为他多大胆呢! 结果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就突然听到四周的玉米地里一阵哗哗响,随即冲出来四五个人,手里都是舞着棍棒,直接二话不说,照着我们头上就砸了下来。 第三十八章 仇成也疯了 我操,中埋伏了! 当时,见到那些人从玉米地里突然冲出来,我瞬间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了。 很显然,仇成那些人应该是早就来到这里了,但是却没有站在路上等我们,而是利用周围玉米地的掩护,先躲了起来,然后待到我们来了之后,再突然冲出来,给我们来个突然袭击。 立时,我们四个人都是一惊,慌忙举起手里的钢管格挡和反击。 但是毕竟对方人多势众,再加上又是突然袭击,我们的反应有点跟不上,不过是片刻的时间之后,基本上每个人身上都挨了几棍子。 好在仇成那些家伙用的不是钢管,只是一些普通的木棍,不然的话,估计就这一轮下来,我们就要失去战斗力了。 当下我们顶过了第一轮袭击,立时四个人背对着背集中起来,各人负责一个方向,双手抓着钢管,死命地抡起来,倒也是给对方造成了一定的压力,那些混蛋不敢再像刚开始那样嚣张地往上冲了。 这个时候,我正面对上的人,刚好是仇成。 仇成手里抓着一根接近两米长的竹竿,正眯眼瞅着我们冷笑。 草拟吗比,你们几个小逼崽子服不服?仇成瞪着我们问道。 我皱了皱眉头,看了看他道:等下不要哭! 说完话之后,我两手握紧手里的钢管,用尽全力向他身上砸了下去。 这个时候,其实我心里非常矛盾,总觉得和这些人一般见识,有点低俗,但是与此同时,又因此而觉得那些人更加的面目可憎和恶心,愈发想要一棍子把这些混蛋砸死。 见到我的钢管砸下来,仇成连忙横起竹竿格挡。这混蛋也算是够精明,别人都是用木棍,他偏偏用竹竿,估计是贪图那竹竿又硬又轻便,比较趁手,打起来不怎么费劲,但是,这样一来,他却也因此遭了秧。竹竿毕竟是空心的,砸人自然是没问题,但是被我用钢管猛烈砸了几下之后,中央位置很快就开裂,折弯了,然后我趁势用尽所有力气砸下去,只能咔一声响,竹竿彻底打弯,然后我的钢管重重地落在了仇成的肩膀上。 顿时这家伙一声惨叫,丢了竹竿,把肩膀一捂,转身就往玉米地里钻。 我想要追上去,却被左右冲上来的人挡住了。 但是,这个时候,由于我打跑了仇成,对望的军心已经有些震动,尔后我们四个人下山猛虎一般冲出去,凭借武器优势,四根钢管挥舞起来,一片寒光闪闪,那些家伙压根就挡不住我们,很快就被我们砸得鬼哭狼嚎,然后都钻进玉米地里跑掉了。 把那些人打跑之后,高亮又站在路上,对着玉米地里面骂了半天,算是出尽了风头,这才满心欢喜地招呼我们一起往回走。 三胖子,不错,你他娘的刚才一钢管下去,直接把那个怂货打趴下来,哈哈,太猛了!高亮拍着三胖子的肩膀,已然成为我们这群人的老大。 二雷,你也够厉害,速度快,有前途!高亮挨个夸下来,最后走到我身边,勾着我的肩膀道:哥们,怎么样?今晚爽不爽?我都说了,什么狗屁十八罗汉,只要我们够狠,照样揍得他们满地找牙,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 我看了看他,没有说话,心里其实对他很反感,觉得今后他估计是不可能再学习了,这家伙其实已经完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讪笑了一下,翻过学校的大门,准备回宿舍去睡觉。 喂喂,我们可说好了,以后那些家伙再找茬,只要是我们四个人中的任何一个,其他人可都得跟着一起上,咱们可不能吃亏了。高亮从门上跳下来,拉着我们说道。 那不如也拜个把子吧,张二雷提议道。 好,我支持,三胖子粗着声音说道。 额,行啊,行啊,我也同意,后天就周末了,不如我们先别回家,直接去镇上饭馆里面搓一顿,顺便把这个事情办了。不过咱们可说好了,这次大家都要出份子钱,以后都是兄弟,高亮满心欢喜道。 听到这话,我看了看他们,把钢管用力甩飞出去,丢了很远的距离,然后却是对他们道:要拜你们拜吧,我先回去睡觉了。 我说完话,转身径直往回走。高亮他们都是有些傻眼,不觉追上来,问我怎么了。 我回身看了看他们,随即却是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我其实想要和他们说一点什么人生和理想,但是最后又觉得即便是说了也没用。于是也就不再说了,只是让他们不要多想了,我这个人性格不好,和人处不来。 见到我这么说,他们也没有办法,只好也都回去睡觉了,但是看着高亮两眼一直在转悠的神色,我知道他肯定还是没有放弃这个想法。 回到宿舍里,我闷闷地爬上床睡觉,心情却难以平静,莫名的愤世嫉俗起来,一整夜的时间基本上都在想着同一个问题,人到底应该怎么活?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很难理解那些衣食无忧的人,为什么不愿意把多余的钱财拿出一点来救济穷人。 孩子是没有过错的,他们也是可怜的。这一点,自从我去过两次孤儿院,心里就已经深切地知道。首先要谴责的是这些孩子的父母,怎么就那么狠心丢下他们?如果要丢下他们,为什么还要生下来?生下来又为什么不负责任?!可恨! 其次该谴责就是我们这些整天醉生梦死,为了一点义气,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在那儿争风斗气,完全不知道珍惜青春的人,我们比起那些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人还要可恨! 都是下流,都是做作,都是垃圾! 我对自己都看不起! 从明天开始,绝对不能再持续这样的日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谁也别惹我,老子要读书,要考大学! 计划定下来之后,我的心情有点激动,愈发睡不着觉,爽当起身用凉水洗了脸,然后拿了一本物理书,坐到门廊灯下面看了起来。 夜很深了,整个宿舍都是静悄悄的,应该只有我一个人还醒着,我看了一会儿书,有些困了,准备回去继续睡觉,不经意间抬手摸到胸口的桃木铃,然后就惊奇地发现,那桃木铃又变干燥了,也不冷了。 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说那桃木铃已经把吸收的阴气消除了?速度这么快? 如此说来,这玩意也的确是一件宝贝了。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动,琢磨着周末回去的话,要想办法和爷爷说说,然后把两个铃铛都要过来,那样的话,以后我就不再怕什么乱七八糟的脏东西了。 当下回去继续睡觉,一觉睡到太阳高照,方才起来,然后就发现外面又是一片乱糟糟的,于是穿了衣服,有些好奇地走出去,看着站在走道上的一群人,问他们在说什么。 结果正好张二雷在里面,见到我,连忙把我一拉,走到一边,满脸兴奋地对我道:娘的,真是奇了,又出事了。 出什么事情了?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问道。 仇成,仇成出事了啊。张二雷看着我,继续说道:也是刚听到的消息,好像是从医院探望大熊回来的老师们说的。昨天半夜时候,仇成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全身哆嗦,龇牙咧嘴,见人就抓,见人就咬,还不停哭号,好几个人都逮不住他呢,差点又钻水库里面去了。整个人都疯了一样,后来好容易被人按住,送到了医院,现在跟大熊一样,也绑在那边挂水呢,听说是走了夜路,撞鬼了。他娘的,真特么爽,这些狗日的总算得到报应了,叫他们以后再欺负人,这次没死,算他们运气了。 听到这话,我不自觉一怔,总觉得这个事情有些诡异,冥冥之中,似乎和我自己有点关系。 那他家里人怎么说?也没给请个先生看看?我皱眉看着张二雷问道。 谁说没有呢,校长昨儿就给找了一个先生,帮大熊看了,但是还没看出头绪呢,仇成也进去了,现在两个人一起看呢,不知道什么情况。听说那先生是山上下来的子凉道长,厉害着呢,说是要做法事驱除阴气才行,但是要钱很厉害,张口就要一千块,校长他们都愁坏了,一时半会似乎没筹不出这么多钱,听说准备组织我们捐款。张二雷说道。 捐款?我捐了能日他娘么?我冷哼一声,心说要我给那两个混蛋捐款,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哈哈,谁说不是呢,所以大家对这个提议都很反感,别说这两个平时好事不干,净干坏事,就是他们是个好学生,我们也没有捐款给他们搞迷信活动的说法,他们要是真逼着我们捐,我们就写信去教育局告他,看他这校长还能不能当下去!张二雷说道。 好了,好了,先别管这个事情了,要上早读了,赶紧洗漱吃饭吧,我说完话,径自洗漱吃饭去了。 吃完饭,我背着书包往教室走,却不想就在半路上,被一个人拦住了,抬头一看,发现赫然是校长。 你就是刘一手吧?校长紧皱着眉头,眯眼看着我问道,说完话之后,不待我回答,他转身就走,只丢下一句话道: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第三十九章 你是系灵门人? 校长叫王喜悦,很俗的名字,不过这也算是时代特色吧,基本上类似他那个年纪的人,不是叫卫国、建军、向东和红卫等等名字,就已经算是特殊了。 他大约五十岁年纪,身体有点发福,就是镇子上的人,听说他当这个校长是托了关系的,不过,他其实上课什么的,还是很有水平的,而且管理也还算严格,所以平时他在我们这些学生心里,还是很有威严的。 当时我叫我去他办公室,我可不敢不去,只好跟着他,进了他办公室。本来我还以为是昨天和大熊的打架的事情被他知道了,想要趁机处理我,正琢磨着怎么应对呢,结果进了办公室之后,才发现他办公室里面还有一个人。 校长是独立的办公室,平时办公室里就他一个人。这个时候,边上的沙发上,却是坐着一个穿着一身青灰色长衫的老者,正端着一杯清茶,微微皱眉地品着。 道长,就是这小子。校长进去之后,首先指了指我,对那个老者介绍道:他就是刘一手,因为小时候得过灾,右手受伤了,一直没能复原,他家里就给他取了这个名字。这小子,按照我的观察,平时成绩虽然不是很好,但是还不至于太皮,您觉得这个事情,真的跟他有关吗? 听到校长的话,老者不置可否,端着茶杯站起身来,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花白的山羊胡子微微轻颤,尔后却是看着我问道:小兄弟,你面色青灰,两脚虚浮,怎么样,最近是不是有些古怪的经历? 我轻易不和陌生人说话,当下扭头看向校长。 这是九华山上下来的高人,子凉道长。道长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快点!校长瞪了我一眼说道。 我点点头,看着子凉道长道:老师父,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有话就直说吧,我还等着去上早读课呢。 听到我的话,子凉道长一怔,随即笑了一下道:不错,少年老成,少年可畏,这样吧,我问你,你师从何人,为何使了这么阴邪的手法去祸害他人?难道你不知道这是极为损阴德的事情吗? 听到这话,我不自觉心里一怔,搞不懂这老道是什么意思,正要辩驳,结果校长已经跳出来,指着我问道:快说,大熊和仇成他们是不是你给下了套子?你小子到底使了什么阴毒手法把他们弄成这样了,你最好给我乖乖说出来,不然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校长的话让我更加疑惑,不自觉皱眉看着校长问道:校长,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能不能请您把话说清楚?大熊和仇成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有没弄他们。 哼,你小子还嘴硬,我平时看你还蛮老实的,没想到居然会下阴招。校长看着我冷笑了一下,眯眼看着我道:既然你不承认,那我就给你说点证据吧。我问你,大熊淹水之前,是不是和你打架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动,知道这家伙肯定把事情调查过了,不由也是冷笑一声,看着校长道:校长,你这话说错了,不是我和他打架了,而是他们几个人把孤儿院的季北川抬到玉米地里准备糟蹋,被我撞到了,阻止了他们。然后我被他们打了,我这手伤就是他们打的。这个事情,孤儿院胡大爷还有很多孩子都可以作证,曲艺学院的看门师傅也可以作证。说起这个事情,他们还得感谢我,胡大爷本来要报案抓他们的,是我劝他不要报案的,毕竟大熊他们跟我是同学,我也不希望他们蹲大牢。校长,这个情况,你知不知道? 我说完话,皱眉看了看校长,然后又看了看那个道长。 听到这话,校长的脸上明显有点挂不住,显得很尴尬,那气势也立马就没有了,当下连忙和颜悦色对我道:哎呀,一手啊,我就说了嘛,你是个好孩子,呵呵,你这个事情做得很对,总之你放心,以后我会奖励你的。不过,咱们话分两头说,那个,大熊是我外甥,你也知道的,他出了事情,我能不担心么?所以啊,若是他这个症状真是你给下的招,能不能卖校长一个面子,先给他解了? 你不是请了道长么?道长可是专业驱鬼的,我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哪里会解?我撇撇嘴说道。 听到这话,校长和那个道长对望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让道长见笑了,我那外甥平时是有点皮,是我管教不严,以后肯定不会再让他这样胡闹了。那个,道长,这个事情,您看,到底怎么说? 那道长估计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大熊等人的恶行,当时就皱起了眉头,坐下来,对校长道:王校长啊,这个事情您别怪我说的不好听,其实也是应了那句话,天理恒昌,报应不爽,你说你这外甥,小小年纪,倒也太过大胆了,竟然要糟蹋人家小姑娘,我看他这症状,十有八九是该灾啊。 是啊,是啊,所以现在才求您帮忙驱除一下嘛,您放心,以后我一定对这小子严加管教!校长说道。 听到校长的话,那道长点点头,扭头看着我道:一手小兄弟,据我所知,那仇成在出状况之前,似乎也和你打过架。这个事情你怎么解释呢?虽然说他们都比较皮,算是该灾,但是往常他们却也没出事情,可是这次却都是和你打架之后,立刻就出了事情,你说这个事情和你无关,你觉得合理么? 听到这话,我不觉是皱皱眉头,看着那个道长道:那按道长的意思,是怎么说?是我给他们下的阴招?我拜托你去调查一下,我一天到晚,老老实实在学校读书,学的都是科学知识,从来不搞歪门邪道,这些校长都是可以作证的,我怎么给他们下阴招? 被我这么一说,那道长也是有些疑惑,随即沉吟道:他们两个都是阴气缠身,按照老道的观测,那阴气似是同一来路,而且似乎还是个外乡飘,如果不是你的话,那会是谁呢?这事肯定是认为的原因,不可能是两个人撞上同一个阴气。 这我就不知道了,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去上早读课了。我说话间,转身准备往外走,却被那道长叫住了。 小兄弟,等一下,既然来了,正好顺道,我也帮你看看吧,子凉道长起身走到我身边,上下打量了我一下,随即却是视线突然一沉,落到我胸口挂着的桃木铃上,随即伸手一把抓住那桃木铃,满脸凝重地看着我道:你是系灵门人?你还不承认是你下的阴招?你这铃铛怎么说?! 老道的举动把我吓了一跳,连忙掰开他的手,瞪着他道:你做什么?这是我家里人给我辟邪的,什么系灵门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就是一块桃木,和阴招有什么关系? 嘿嘿,小兄弟,你就不要狡辩了,听到我的话,老道走到沙发上重新坐下来,然后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对我道:行了,不管你是不是系灵门人,先坐下说吧,咱们也算是同道中人,不用那么客气了。 听到这话,我有些郁闷地抬头看了看校长,却发现他正在给我使眼色,示意我听那老道的话。 我无奈,只好走过去坐下,皱眉看着老道。 俗话说得好,解铃还须系铃人,小兄弟,这句话你听说过吧?老道品了一口茶,看着我问道。 听过,怎么了?我疑惑地问道。 系灵门,正是从这句话发展而来。说起来,这是民间的一个非常隐秘的流派,平时还真不多见,对这个行当了解稍微浅显一些的,估计都不知道这个门派的存在。老道我也是在山上修习多年,对天下各门各派,多少都有些知晓,方才认出你的身份来。老道说着话,继续道:当然了,你现在可能还没正式入门,不过,你身上这件聚阴桃木铃可是系灵门标志性的法宝。之前我还好奇那两个孩子怎么这么巧,撞上了同一个外乡飘,现在有点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如此看来,那外乡飘要找的人不是他们,而是你啊。 你到底什么意思?我看着他问道。 这个你就不用多问了,总之,你回去告诉给你铃铛的人,这里出了事情了,让他最好赶来处理一下,我给你七天的时间,若是七天不来的话,到时候,说不得,老道也要用些手法,帮那两个孩子驱除阴气,只是,到时候一旦老道我动手了,那阴气定然全部反噬到聚阴桃木铃上,你的性命能不能保下来,可都不一定了。老道看着我,嘴角带笑说道。 这话让我有点紧张,毕竟对方是高人,当下连忙点头道:好,那我,我回去和他们说。 他们是谁?校长追问一句道。 我爸妈,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 一手啊,封建迷信这东西,咱们可不能信啊,你是个好孩子,好好学习,以后很有希望的,知道么?以后可不能沾这个了,知道不知道?校长看着我,满心担忧地说道。 咳咳,听到校长的话,那老道的脸色明显有些难堪,不自觉说道:王校长,话也不能这么说,万物分阴阳,这可不是什么封建迷信。 第四十章 还有三个月 老道士的话,瞬间提醒了校长。校长连忙讪笑了一下,对老道点头道:道长说的是,说的是。 然后校长连忙对我挥挥手道:你赶紧去上课吧,记住道长交待你的话,回去和你爸妈好好说说,知道么? 知道了,明天就是周末,我回去会说的。我点点头,从办公室退出来,一路往班里走,心里却是充满了好奇。 解铃还须系铃人,系灵门,还是系铃门?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门派?莫非这铃铛真是什么系铃门的法宝,然后爷爷和爸妈都是门派的成员? 这事儿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摸摸胸前挂着的桃木铃,感觉这东西瞬间变得有些神奇。 不多时,进到班里,照常早读,然后上课。 由于昨天晚上自己思考了一个晚上,所以这个时候我的心态和以往已经是大不相同,听课很认真,吸收也很快,做题目也很顺手,感觉自己似乎并非只是心智成熟了,似乎脑子也好使了。 这个状况让我很兴奋,愈发有信心,数学课的时候,我还主动举手上去解题,然后一个很复杂的公式都让我解开了,把老师和班里的人都有些震住了。 中午的时候,我没有去街上买东西吃,只是喝了点开水,吃了点煎饼和豆酱,就回到教室里看书做题目。 高亮最近刚和秦晓玲搭上茬,心里痒痒,压根就坐不住,然后他就又来找我,让我陪他去找秦晓玲,我摆摆手,没有理他。 他很郁闷,最后把张二雷拉走了。 后来我听到秦晓玲班级那边似乎又吵吵起来了,好像是高亮和十八罗汉再次对上了,不过这次高亮气势很盛,指着十八罗汉大骂:草你娘,有种跟老子约点子!老子治不死你,知道仇成怎么进的医院?! 他这么一说,那些十八罗汉的成员都是下意识地往后缩,全部都心虚了,最后都是自动散去了,然后高亮大摇大摆进了秦晓玲的班级,坐在她旁边给她讲题目,那情状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 我对于他的情况,表示无可奈何,心里虽然也很想和秦晓玲套近乎,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感觉还是安心学习为好,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这个时候分心谈恋爱,以后可就惨了。 后来下午上完课,已经是夕阳西坠了,我想起来要去孤儿院给孩子们上课,就又是只吃了点煎饼,喝了点开水,然后就向着孤儿院跑去了,出门口的时候,发现高亮正和秦晓玲并肩往东走,那情形一目了然,肯定是去水坝那边浪漫去了。 我心里一阵哀怨,长叹一口气,甩甩脑袋,努力不去乱想,然后进了孤儿院。 见到我来了,季北川很开心,问我吃饭了没有,正好他们要开饭了,让我一起吃。 我连忙说吃过了,让他们先吃,我则是去教室里面给他们备课。 孤儿院的孩子总数得有二十个,除去几个小的,可以跟着听课的孩子有十来个,年龄大小不一,有的已经是上二三年级的年龄,有的却还只够幼儿班。 我看了一下他们的课本,发现都是很破旧的课本,内容也不连贯,琢磨了一下之后,我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针对某个知识点,比如三角公式之类的东西,进行系统性的讲解,把这个方面的公式都列出来,然后不同的年纪,要求背诵的内容不一样。年纪小一点的少背一点,年纪大的就多背一点。 这样筹划一下之后,很快我脑海里形成了一整套的教学方法,同时我自己对以前不太熟悉,不太系统性的知识也都有了梳理,反而帮助我自己也提升了不少。 后来他们吃完饭了,进来准备上课,季北川帮我洗了一个红彤彤的苹果,有些害羞地塞到了我手里,对我道:这是你昨天买的,很甜的,你尝尝。 不,不用了,我吃过了,我微笑了一下,但是却还是接过了苹果,放到了黑板旁边,然后对孩子们道:今天大家要好好听课,等下谁表现地最好,这个苹果就奖励给谁,大家说好不好? 好那些小孩子平时难得吃上一个完整的苹果,我这话一出,立时引得他们都是满脸兴奋,一个个眼睛都闪闪发亮。 季北川没想到我居然会这么做,当下满心好奇地看了看我,尔后她自己也搬了一条凳子坐到教室后面,跟着一起听课。 她由于年龄已经比较大了,所以就没坐在地上,而是直接坐在了凳子上,然后两条纤细修长的小腿不经意地搭在一起,尔后她一手拿着一个本子,一手拿着笔,不是在本子上书写着,听得很认真,不是抬眼看看我,眼睛忽闪的,有些出神。 由于已经是第二次讲课了,我也完全豁出去了,讲得很流利,而且经常来点幽默,逗得那些小孩子哈哈笑,课堂的气氛很好,估计那些孩子吸收地也不错。课后我给他们布置了一些习题,让他们做,然后针对成绩,给表现最好的孩子颁发了奖励。 原本我以为那孩子拿到苹果肯定自己吃了,没想到他还是找了菜刀,把苹果细心地分成了许多小块,每个孩子都分到了一小块,大家吃得很香甜。 这个状况让我愈发心疼,眼泪差点流下来,尔后天色有些晚了,就让孩子们下课去睡觉,季北川照例是送我出来。 出了大门之后,她没有就回去,而是陪着我,沿着林间小路,一起向前走着。 我也没有往学校走,而是朝着公路的方向走了过去,然后在一处路灯下面停了下来。 一路上我们都是没怎么说话,但是,我心底却能够感觉她似乎有话和我说,于是停下之后,我首先看着她道:我很好奇。 好奇什么?她抬眼看着我,问道。 你,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为什么你还在孤儿院呆着,没有被人领养?我看着她问道。 听到我的话,她先是叹了一口气,随即却是微笑了一下,对我道:快了,还有三个月就可以了。 哦?怎么说?那到时你是不是要离开这里了?我有些好奇地看着她问道。 嗯嗯,她微笑点点头,显得很开心,但是随即又看着我道:你放心,就算我走了,我也会给你写信的,有空的话,我会回来找你玩的。 那你知道你要去哪里么?为什么非要再等三个月才行呢?我看着她,有些疑惑地问道。 听到我的话,她这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其实我不是孤儿。 你不是孤儿?这个话让我有些意外,不觉怔怔地看着她道:那你爸妈呢?怎么从来都没见到过? 我爸,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不知道哪里去了,好像在我出生之前,就不要我妈了。季北川皱了皱眉头,神情有些失落,两只小手背在身后,用脚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继续道:我妈好像受不了这个打击,生我之前就有点疯疯癫癫的,生下我之后,把我养了没两年,然后有一天,借口说是要去找工作,让爷爷他们帮忙照看我,结果一去就没回来,现在都快十年了,也没见到她回来,我就一直在孤儿院长大了。不过,国家有规定的,若是到了十年时间,她还是不回来,我就可以算是孤儿了,户口也可以任由孤儿院自由安排,到时候就可以被人领养了。 怪不得,原来是这样,那领养的人是谁,你大概知道么?我看着她问道。 嗯嗯,知道的,就是我老师,她女儿在国外安家了,要带她过去,她可以移民的,所以她想认养我,这样她也可以把我带过去的。她说我在音乐方面很有天赋,到国外的音乐学院深造,以后肯定可以成才。季北川满心希冀地对我说道,现在就等时间一到,就可以办手续了。还有三个月时间,很快了。 国外啊,那好远啊,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这话,我心里竟是有小小的不舍。 放心吧,等我学成了,自己赚了钱,我就回来,我要把孤儿院造成新的,要把弟弟他们都带走,让他们出息起来。季北川说道。 嗯,好,那恭喜你了,祝你成功啊,国外听说像天堂一样,你这么有天赋,以后肯定很厉害的。我对她说道。 嗯,谢谢你,一手哥,你是好人,我会一直记得你的,放心吧,到时候我会给你写信的,你也要记得我,好么?季北川看着我,很动情地说道。 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忘记你的,我看着她,心里有些莫名的悸动,但是随即还是摇摇头,清醒过来,对她道:天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你还要干活呢。 嗯嗯,你也早点睡,我先回了。她说话间,转身走了几步,回头又和我摆摆手,这才离开。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心里的感觉有些复杂,一方面很庆幸她快要脱出苦海了,另一方面却难免有些失落。 晃晃荡荡回到宿舍里,发现高亮、三胖子和张二雷三个人正聚在走道上说着话,手里还夹着烟,不自觉眉头一皱,对他们愈发反感起来。 第四十一章 爷爷回来了 一手,回来了啊,干啥去了?快,尝尝鲜,新买的黄果树,见到我,高亮掏出烟,给我递了一支。 我没有接,只是对他们摆摆手道:你们聊吧,我去跑步了,有点累,洗洗睡了。 说完话,我径自去寝室了,中途就听到高亮低声骂道:草,妈的,还装好学生呢,成绩都没我好,你们说,是不是? 当时听到这话,我真心想回去给高亮这混蛋来一拳封眼锤,这混蛋也不想想他自己是谁,才打过几次架,就拽起来了,老子这两天打的架,比他吃的饭都多。 不过,毕竟心态不一样了,联想一下当年韩信可以受胯下之辱,也就懒得跟他计较,只是闷头端了脸盆去打水洗漱了,然后上床睡觉。 上床之后,我趁着宿舍还没关灯,把数学书拿出来温习了一下,发现由于之前自己不好好学习,很多知识点都学得不透,其中也有很多遗漏,我一边看,一边在书上做笔记,总觉得现在的自己和之前的确是不一样了,精神清明了许多,用句通俗话说就是脑洞大开,开窍了! 其实学习这东西,就是这样,越是学得好,越是想学,越是学不好,越是不想学,很多时候都是滚雪球的效应。 这个时候我心里慢慢形成了一个比较宏伟的计划。满打满算,大约还有两周时间就要期中考试了,我能不能在这段时间里,努力把自己成绩提升起来,到时候来个一鸣惊人,直接把名字打入年级组前二十以内呢? 心里这么想着,联想自己的名字被人红纸黑字写出来,贴到报栏里面展览,那份荣耀感,总是让我有点激动。 看来以后真不能瞎混了,打架更不要说了,万一闹出人命来,自己这辈子肯定就是完蛋了。 这么想着,又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爽当把几门主课的课本都找来,然后就在门廊灯下面看。 中途看门的老师起来看了一下,发现我在那边看书,像是看到怪物一样,但是随即却还是嘉许地对我点点头道:用功可以,不过也别太累了,知道么? 嗯,谢谢老师,我知道的,看一会我就去睡了。我说完话,觉得自己这个样子的确有点搞笑,随即回去躺下睡了。 第二天照常是上课,时间是周五,晚上放学可以回家了。 放晚学之后,我看了看西沉的日头,推着车子出了校门,琢磨了一下,还是绕到孤儿院那边,想要和季北川打个招呼,告诉她今晚不能来上课了。 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当时到了孤儿院门口的时候,正看到院子里院子里站着一个人,胡大爷和胡奶奶都在旁边陪着。 那人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但是穿得很紧俏,戴着眼镜,黑色高跟鞋,一看就是有知识有文化的类型。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挽着季北川的手,对季北川似乎很是疼爱。 我悄悄在门口侧耳听了一下,方才发现那个女人是在和胡大爷他们讨论给季北川办理领养手续的问题。 胡院长,小川这孩子跟着我,你们大可以放心,绝对会把她培养成才。这孩子孝顺,心善,以后她出息了,肯定会回来看你们的,女人说道。 哎呀,余老师,你这说哪里的话,咱们啊,只求小川能够好好的,出息争气就行啦,咱们这两把老骨头,还能指望孩子来报答么?没那个说法。国外好哇,只希望她永远不要回来,就在那边好好过,人不受委屈就行。胡大爷端着旱烟袋,很开心地说道。 行吧,既然这么说,那到时候我可就要来办手续了。我还担心小川年纪大了,你们舍不得呢。既然这么着,我也就放心了。正好,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要出国去我女儿那儿过一段时间,也算是考查一下情况,顺带给小川物色个合适的学校,回来我就带她走。那个余老师很爽利地说道。 唉,好好,余老师,小川以后就交给你了,胡大爷和胡奶奶说话间,眼角竟是有些泪花,很显然,他们其实也有些舍不得季北川。 季北川从始至终,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后来抬头的时候,已经泪花一片,只听她哽咽着说道:爷爷奶奶,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忘了你们的。我现在还小,等我长大了,学到了本事,赚了大钱,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了。 好啊,好啊,胡大爷抑制着泪水,两眼往上抬,看了看天。 行吧,那我先走了,小川,这段时间你要好好听话,知道么?余老师说完话,蹲下身,帮季北川抹干泪水,又抱了抱她,这才转身出来了。 季北川把她送到了门口,正好看到我,连忙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笑了一下,看着我道:一手哥,你来啦,快进来吧。 噢,我就不进去了,是,是这样的,今天周五了,我要回家,今晚就不能上课了,我们下周一再开始上课,你看可以么?我看着她问道。 嗯,当然好,天色不早了,那你赶紧回吧,等会黑天就不好了。季北川对我说道。 那行,再见吧,我推车走了,回头又看看季北川和那个正离开的女人,心里莫名的感叹。 天气晚来秋,红日西沉,人影子在地上拉开好长好长,我一路蹬着车子,好歹赶在天黑之前到家了。 到了家里,刚和爸妈招呼了一声,爷爷就从屋里出来了,上前就看着我道:一手,把铃铛摘下来。 怎么了?我有些好奇地看着爷爷问道,随即又说道:爷爷,你回来啦?怎么样,那个郝大炮死了没?什么时候给赵红霞消怨? 先别问这些,你赶紧把铃铛摘下来!爷爷显得有些焦急,上前伸手就去扯我脖子上的铃铛。 说起来,我对这铃铛还有些不舍,但是苦于拗不过老人家,只好顺从他,把铃铛还给他了。 拿到了铃铛之后,爷爷摸了摸,发现铃铛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指着爸妈数落道:你们啊,说你们半瓶醋,不好好学,是不是让我说着了?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差点闯了大祸?! 这不没事么?父亲撇嘴说道。 就是没事才好,不然你以为我能饶了你?!爷爷瞪了父亲一眼,转身进屋子里去了。 这边爸妈帮我卸了车子,让我进屋吃饭,然后爷爷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进到堂屋,坐在上首,一家人开始吃饭。 吃饭的当口,我就想起了那个子凉道长的事情,随即扒拉两口饭,看了看爷爷问道:爷爷,这铃铛到底是什么?能不能和我说说? 这个你暂时还不用知道,先学点基础的东西再说。爷爷对我说道。 听到老人家的话,我皱皱眉头,看着他道:这个是不是什么系灵门的法宝,是不是叫聚阴桃木铃? 听到我的话,不光是爷爷,爸妈也都是有些愕然地停了下来,出神地看着我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见到他们的反应,我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无奈地说道: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情?父亲有些紧张地问道,有没有闹出人命?快说! 人命倒是没闹出来,就是学校里的两个小痞子打我,之后他们就疯了,住院了,到现在都没好。里面有个人是校长的外甥,校长请了个道士给他看事儿,那道士来找我,说是给我七天时间,若是不去把那两个小痞子的阴气解了,他就自己动手驱除,到时候阴气反噬,我会死得很惨。我说道。 啪! 听完我的话,爷爷把筷子一下子拍到了桌上,发出了很大的声响,吓了我们都是一跳,父亲更是脸都红了起来,有点心虚地看着爷爷道:爹,你是不知道,一手当时的情况比较严重,我也是没办法,才想起来这个东西。 好了,不用说了,爷爷打断父亲的话,随即道:我拍桌子,不是因为这个,我是拍那个道士,这人居然敢威胁我。我倒要见识见识他的道法了。 这个,冤家宜解不宜结,爹,咱们是不是先帮人家把那阴气除了再说?父亲试探着问道。 哼,这个你就不要管了,爷爷打断父亲的话,随即对我道:一手,今晚跟我去给赵红霞消怨,其他的事情不用担心了,不是有七天吗?先耗耗他再说。 担心我倒是不担心,我就是有点好奇,那铃铛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给我讲讲?还有就是,感觉那铃铛的辟邪能力还是蛮强的,能不能传给我?我看着爷爷问道。 听到这话,爷爷不觉是笑了起来,指着我对爸妈他们道:瞧瞧,这就是你们的儿子,还没到三脚猫的功夫呢,就开始伸手要这要那了。 他要你就给呗,横竖就他一个人,你不给他,留着还能下崽不成?父亲也是笑了起来。 得,正好这阴阳铃也算是入门之物,回头我就传给他,也让他有个保命的法宝,以后在外头,不至于吃亏。爷爷说完话,一边吃饭,一边对我道:吃完饭,跟我回屋。 听到这话,我知道老人家是答应把那两个铃铛传给我了,不由满心的欣喜,连忙点点头,低头快速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菜。 第四十二章 阴阳铃 吃完饭,我便跟着爷爷进了他的屋子。 时间已经挺晚的了,外面的天已经黑下来,爷爷点了灯,让我在桌边坐下,然后他这才小心翼翼地从柜子里把那个小黑盒子取了出来,放到我面前道:打开。 我把盒子打开了,发现正是那两个桃木铃和那卷红绳。 知道这是什么吗?爷爷在我对面坐下来,看着我问道。 阴阳铃,刚才你说过了。我说道。 那这绳子呢?爷爷眯眼微笑,继续问道。 红头绳?我发现那绳子其实很细,严格上来讲,其实不能算是绳子,而是线,就是织毛衣用的那种毛线,估计也是羊毛之类的东西编成的。 听到我的话,爷爷笑了一下道:这叫系灵绳,灵是灵气的灵,当然了,这个灵字,也可以当成铃铛的那个铃,以为它的作用就是把这铃铛系起来。 有什么门道吗?我看着老人家问道。 当然有门道,知道这是什么材料?爷爷将那绳子截断一小截,放到我手里问道。 我就着灯光,仔细查看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隐约看到那绳子里面似乎夹杂一些黑色的丝线,不由有些好奇地问爷爷:这黑色的是什么? 那是头发,爷爷说道。 头发?谁的头发?为啥用头发编绳子?我疑惑地问道。 头发是你奶奶的,之所以用头发编绳子,是因为这样才有系灵捆气的作用。这绳子你要珍惜点用,已经剩下不多了。别说你奶奶的头发没有了,就是那编绳子的白狼毛也不好找了。所以你要仔细点。爷爷对我说道。 噢,我知道了,我点点头,又伸手把那两个铃铛摸起来查看了一下,有些好奇地问爷爷道:这两个铃铛到底有什么作用。 这个里面的门道说起来也是很简单,这两只铃铛,一个叫阴铃,一个叫阳铃,阴铃用的是百年的背阴紫金槐打造,阳铃是百年的向阳老桃木。这两个东西,一个聚阴,一个聚阳,作用正好相反。你爹妈那是典型的半瓶醋,压根就没区分出来,给你挂的是阴铃,没把你害死,算是你的运气好了。爷爷对我说道。 听到这话,我不觉是满心好奇地问道:那这两个铃铛有什么作用?为什么戴着阴铃就要被害死了? 阴铃凝聚阴气,到了一定程度,自然外散,进入人体之中,造成严重的阴气浸体,你说那能好么?爷爷说话间,抽了一口烟,接过我左右拿着那只铃铛道:你看清楚了,这只就是阴铃,这木头有点泛黑,里面的坠子是一块血骨头,这东西说起来算是阴邪之物,不过,若是用好了,也有它的好处。比如它对阴气有很大的吸收力,在阴气并不是很强的时候,可以将阴气吸收起来,然后适当的时候,再释放出去。当然了,你现在还不懂得释放的方法,这个先不说了,以后慢慢学。 然后爷爷又指着我右手拿着那个铃铛对我道:那是阳铃,颜色泛红,里面的坠子是上千年的乌木,聚阳如火,戴着它,对于那些阴邪之气,百无禁忌,压根就没有阴气敢近身。这才是正宗的辟邪之物,可惜就是太过刚猛,容易误伤阴灵,搞不好就会损阴德。所以这个虽然好用,但是却不可滥用,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拿出来。 我知道了,那为什么非要用这种绳子穿铃铛?我再次问道。 很简单,这绳子有系灵捆气的作用,穿到铃铛上,一者可以放大铃铛的作用,二者可以和人体心灵相通,紧急状况下还可以直接用绳子把一些脏东西系住,也算是一样法宝了。你可不要小瞧了。爷爷说道。 嗯,我明白了,我说话间,把那两个铃铛和绳子重新在小盒子里放好,搂到身前,看着爷爷道:那这东西以后就归我了? 算是吧。爷爷点点头道。 那你什么时候教我释放阴气的方法?我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那个大熊和仇成的事情,不觉是有些出神地看着爷爷道:我想起来了,我似乎已经可以释放阴气了。我们学校的那两个小痞子似乎就是因为这阴铃的阴气释放了出去,然后才被上身的。可是,我当时都是无意的,并不知道阴气被我释放出去了。 我说话间皱起了眉头。 听到我的话,爷爷也是有些好奇,不自觉看着我道:你好好想一下,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比如阴气释放之前你遇到什么,铃铛当时变成了什么样子,然后你做了什么事情,导致阴气释放出去了,还对人形成了伤害。 被爷爷这么一提醒,我不觉是一拍手道: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当时都是一开始的时候,这铃铛似乎是吸收了阴气,变得湿漉漉的,一片冰凉,甚至还有些血红的颜色。 不错,这的确是吸收了阴气的形象,爷爷说道,然后呢? 然后我就是和那两个小痞子打架去了,我用的是钢管,在他们身上狠命砸了两下,然后那俩痞子就阴气浸体,疯掉了,其中一个还差点掉到水库里面死掉了。然后这铃铛就又恢复了普通的模样,没有水汽,也没有凉意了。我对爷爷说道。 一根钢管就把阴气释放出去了?听到我的话,爷爷怔怔地看着我,好半天的时间方才一拍大腿,仰天出了一口气,神情有些激动地说道:笑娘啊,笑娘啊,你看到了吗?一手真的成啦,他一根钢管就把阴气释放出去了。你地那边,可以瞑目啦。 爷爷,你咋啦?什么我成了?我满眼好奇地看着爷爷问道。 听到我的话,爷爷突然满眼认真地看着我道:一手啊,我给你说个事情。你知道么?天地存阴阳,人体也存在阴阳,一般情况下,我们体内都是阴阳平衡的,但是有时候,也会出现一些阴阳失衡的情况了。当然了,若是普通人,一般这个时候都会得病,但是有些人却不同,非但不会得病,说不定还因此可以感受到平时感受不到的东西。你知道吗,你的体质其实和普通人不一样的,所以,如果你要好好跟着我学,学好了是很有前途的,甚至前途不可限量。你知道你为什么可以凭借一根钢管就把阴气释放出去了吗?那是因为你无意中操控了阴气的流转,知道这是什么能力吗?这就叫御气,非是拥有特殊体质的人,是绝难做到的。不和你开玩笑,就是爷爷这么大年纪,想要操控阴气流转,甚至是伤人,却也做不到啊,最多可以凭借阴阳铃的互补作用,把阴铃聚拢的阴气消掉而已。 我有这么神奇?我皱着眉头,看了看老人家道:那我这体质是什么体质?我怎么感觉自己和别人没什么不一样? 呵呵,这个你就不要问太多了,总之你的体质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好了,你先去睡一会吧,等会到了子时,我再叫你起来。今晚去给赵红霞消怨,你正好跟着看看。爷爷对我说道。 老头子说了半截话,把我的胃口吊起来了,然后又不说了。 我也无奈,只好嘱咐他也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就起身离开了,回到了堂屋里。 堂屋里,母亲正坐在灯下做针线,父亲则是把我的车子翻过来放在地上,在帮我紧链条。 好好的车子,也不知道爱惜,见到我进来,父亲瞪了我一眼道。 我有些无奈地点点头道:是两个小痞子踹的,我以后不惹他们就是了。 这就对了,你是去上学的,又不是去打架的,没事管那些混子做什么?父亲对我说道。 一手啊,过来,我给你做了条棉裤,来看看合适不,母亲对我招了招手。 我走了过去,母亲拿起那棉裤在我腿上比了一下长度道:还行,差不多。好了,你先回屋做功课吧。 听到母亲的话,我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孤儿院那群孩子,我发现那些孩子的身上都还穿着单衣,晚上都冻得哆嗦,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棉衣。 想到这里,我就笑了一下,在母亲旁边坐下道:妈,咱们家今年不是种棉花了吗? 对啊,怎么了?母亲有些奇怪地看着我问道。 噢,是,是这样的,那棉花还有多少,能不能给我一些,我有用。我说道。 你要棉花有什么用?母亲不解地问道。 那个,就是,是这样的,我有个同学住校嘛,不小心,把被子给烧了,怕他家里揍他,需要点棉花,想要重新做一条。这个,你看能不能给我一点?我没敢把自己的真实目的说出来。虽然真实目的也并非见不得人,但是总感觉直接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 听到我的话,父亲皱了皱眉头道:是你自己被子烧了吧? 不,不是的,怎么可能是我自己的被子?我那么小心,我说道。 那行,赶明我就给你装一蛇皮袋子带过去。今年天寒,棉花贵得很,你要用就正经用,可别糟蹋了。父亲对我说道。 嗯嗯,我知道了。听到这话,我不由满心欢喜地起身进屋去了。 第四十三章 抱着纸人走 回到屋子里,看了一会儿书,心情出奇的平静,或许自己真的是成熟了。 之后正常睡觉,午夜时分,被爷爷叫起来了。 爷爷照例背着他的那只木箱子,手里提了一支马灯。 提着,照亮,爷爷对我说道。 我揉揉眼睛,把衣服穿好,然后提着马灯在前面走着,爷爷在后面跟着,一路往郝家走。 郝大炮怎么样?路上,我问爷爷。 死不了,不过到现在都还下不了床,郝庆疯疯癫癫的,没法照顾他,回来之后,都还是你徐表奶过去给做了点饭,浆洗浆洗。受了这个罪,也算是还债了,估计以后也活不了多长。爷爷说道。 噢,听到这话,我点点头道:郝庆真疯了?那他们以后怎么过? 哼,要是以后他们能好过,不就白闹这一遭了么?爷爷说话间,深吸一口气道:都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人在做,天在看,可不是闹着玩的。 知道了。我微微皱眉,不再说话,一路来到郝家门口,发现大门开着,堂屋里亮着灯。 我们走进去,发现表奶正坐在堂屋里剥花生,郝大炮在床上盖着被子躺着。 见到我们来了,表奶连忙起身收拾了一下,对爷爷道:他表爹啊,这回可要给除根啊,我家那小三子这段时间瘦了好几斤呢,可经不住这折腾。 大妹子,你放心好了。爷爷说完话,上前看了看郝大炮,发现他睡着了,就没惊动他,而是带着我往东屋走。 哎呀,这个郝庆刚睡下,可别把他吵醒,不然等下又要闹腾起来。见到我们的举动,表奶连忙追上来说道。 大妹子,你放心吧,不会那把他吵醒的,爷爷说话间,推门进去,让我把马灯放桌上,然后他自己则是放下箱子,先取了一张纸符贴到了郝庆脸上,之后才取出一根蜡烛,在柜子上点好,尔后又是把那纸人取了出来,在柜子上放着,最后取了火盆过来,开始在火盆里烧纸。 纸钱烧起来之后,爷爷一边烧,一边眯着眼睛,念念叨叨道:赵红霞啊赵红霞,你的大仇得报啦。你看看,郝大炮残废了,你再看看,郝庆已经疯了,人情鬼债都还完,今后可要走远点,勿要伤人勿要杀生,平平安安了一生。今天给你点支灯,借我之手通个灵,若是能够保安宁,画个北斗勺子星! 爷爷说完话,取了纸笔,然后又是那种发癫的状态,闭着眼睛,浑身哆嗦着,毛笔在黄纸上面一通晃悠,然后停下笔来,再一看上面的图形,果然是北斗七星的样子。 见到这个情况,爷爷不由笑了一下,起身道:成了! 这就完了?我有些愕然地看着他问道。 这只是第一道程序,点了灯,问了魂,灯没灭,七星勺子出来了,就是怨气要走了。接下来,就是送她走。爷爷说话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我道:你把那纸人抱上,跟在我后面走,我往哪里走,你就往哪里走,知道么? 好,我过去把柜子上那纸人取了下来,抱在了怀里。 说真的,当时抱着那纸人,我心里还真有点虚,毕竟此前我也摸过这个纸人,那次的经历可不怎么好。 不过这次倒也奇怪,那纸人入手,除了感觉有点凉意之外,倒也没别的感觉。这让我放下心来,随即跟着爷爷往外走。 爷爷一手提着马灯,一手拿着一只小铜锣,手指上还夹着一根小木棍,然后走不了几步,就手指一压,小木棍敲在那铜锣上,发出嘡一声响,然后爷爷就放低声音喊道:赵红霞,启程了 爷爷的这个举动,没来由把气氛搞得有点阴森,我有些紧张地跟在后面,一会儿看看四周,一会儿看看纸人,总觉得那纸人好似活的一般,似乎我们真的在送她走。 嘡又是一声锣响,来到村口了,爷爷却是没有直接往坟地走,而是在那槐树林外面开始转圈,同时口中道:好好看一看,走了不恋乡 听到这话,我有些明白那话的意思,敢情这是让赵红霞最后再看一眼家乡。 一直转了七八圈,爷爷这才敲着锣,往黑松林的坟地那边走。 然后,中途的时候,我们正好路过一个水沟。 那水沟就靠着路边,人走得近一点,可以很轻易从水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然后,我走过水沟边上的时候,下意识地往水沟里看了一下,这一看不要紧,我居然看到里面有三个人影! 前面是提着马灯的爷爷,后面是我,而在我和爷爷中间,还有一个,是一个穿着一身红衣,披头散发的女人。 这,这是赵红霞? 我当时惊得浑身都哆嗦了,两腿不自觉就有些打颤,直愣愣地瞅着爷爷的背影,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又担心犯了忌讳,只能是亦步亦趋地跟上,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我总感觉怀里的纸人似乎变大了,导致我和爷爷之间的距离,总得有米把远,就是没法靠近。 爷爷一路走着,也不回头看我,一会儿敲一声锣,说什么赵红霞,这是你家花生地,长得很好,放心么 当时我看着老人家一本正经的样子,感觉真像是在和赵红霞说话,一颗心几乎完全揪起来了,只盼着早点到赵红霞的坟上,把她的怨气消了,然后我好回家睡觉。 结果这老头子也真是麻烦,居然带着我又在野地里转了半天,最后才进了黑松林,一路来到赵红霞的坟上,然后让我把那纸人放到坟前。 我照例做了,把纸人放下,正好起来,爷爷叫了一声道:把她转过来,脸对着我们。 我一怔,抓着那纸人的手,把纸人转了过来,然后也就在那纸人转过来的一瞬间,我下意识地往纸人脸上一看,赫然发现那纸人似乎眨了眨眼。 当时真是全身都哆嗦,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往地上掉了。 连忙闭上眼睛退开,然后爷爷这才上前,从身上背着的箱子里取出纸钱了,围在那纸人周围,点起火,一边烧,一边继续祷告道:恩也了,情也了,恨也平,怨也消,赵红霞,启程吧 随即,那纸钱的火呼呼地烧了起来,很快把那纸人也烧着了,然后我站在后面,眼睁睁地看着那纸人一点点着起来,最后慢慢被火焰掩埋和吞噬,尔后下意识的,我往赵红霞的坟头看了一下,这一看不要紧,我居然隐约看到一个人影正站在那坟堆后面看着我们。 可以想象当时我吓成什么样,几乎是立刻就两腿一软跪了下来,有点怂包地抓着爷爷的手臂道:爷爷,好了么? 差不多了,爷爷看了我一下,把最后一点纸钱也烧了,然后才站起身,提着小铜锣,对着四下敲了起来,一边敲一边道:东边敲一通,东边大路通,西边敲一通,极乐保安宁,南边敲一通,福气保来生,北边敲一通,红霞正启程!赵红霞,启程了赵红霞,启程了 最后老人家原地一边敲着铜锣,一边叫唤,好半天的时候方才停下来,然后低头看看地上的纸灰,随即对我道:看到没有,这纸灰刚刚好堆成了一个小馒头堆,馒头尖朝着坟堆的方向,这说明她已经拿了钱,走人了。这才算是消了怨。好了,咱们走吧,这事算是办成了。 好好,走吧,我早就想要逃跑了,听到这话,不自觉提起马灯,转身就走。 爷爷看着我摇摇头,也收拾了一下东西,跟了上来。 不多时,回到了村子里,我算是长出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安全了,然后想要回家,结果爷爷却被爷爷拦住了,带着我到郝家走了一遭,把郝庆脸上的纸符揭了,尔后熄灯关门,又随同表奶到了徐家,查看了一下徐三的情况,发现也没有什么异常,这才带着我往回走。 我一边往回走,一边就有些疑惑,因为我刚才在徐家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在柜子上看到那个大肚子的纸人。话说,那个纸人哪里去了? 当下我有些好奇,就问爷爷那纸人呢。 爷爷皱了皱眉头道:收起来了。赵红霞的怨气消了,那纸人也就消怨了。一早就收起来了。 这事真的就办完了么?我看着爷爷,有些疑惑地问道。 差不多吧,爷爷点点头道:不过也保不准,毕竟这阴气不止赵红霞一个人。 嗯,我点点头,想起自己在梦里所见的状况,不觉有些疑惑地看着爷爷道:其实我觉得那个大肚子女人的怨气,可能比赵红霞还大。 那她怎么没表现出来?爷爷看着我问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感觉不太好,我对这个也不是很懂。说话间,我突然心里一动,想到了那个大熊和仇成,不觉对爷爷道:对了,我那两个同学还在医院躺着呢,您老准备怎么办? 这个不消说,赶明你去上学,我跟你一起去,到那边看看就知道了。爷爷说道。 那个道士说我那两个同学都是撞了同一个外乡飘,不知道什么意思,不过听老师说,那两个同学疯癫的时候,也说过什么霍惊天和紫槐花,这个,他们是不是也被赵红霞上身了?我看着爷爷问道。 第四十四章 二鬼把门 有这种事?听到我的话,爷爷也是满心的好奇,随即对我道:既是这么着,那我们明天就去看看那两个孩子的情况。此事倒是越发蹊跷了。 听到爷爷的话,我点了点头道:那个道长似乎很厉害,到时候说不定可以问问他,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对于我的话,爷爷却是不以为然,只摇摇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一手你记着,今后无论何时,你都不能轻易泄露自己的身份,知道么?不然的话,可能会因此惹下大祸。 这个,我目前好像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么,您老人家能不能先给解释一下,我们是不是真的是那个什么系灵门?我看着爷爷问道。 听到我的话,爷爷摇摇头道:当然不是,系灵一说,不过是咱们门中的一个很小的法门而已。 那咱们到底是什么门派?我看着爷爷问道。 这个你先不要问了,时机到了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的。爷爷说完话,进了家门,径直会自己屋里去了。 你也早点睡,明儿一早就出发,爷爷说完话,进了房间,关了门。 我也无奈,只好回去自己的屋子里睡了。 这一夜算是我近几天以来,睡得最香的一晚上,不过却也并非是一直无事,临近天亮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时候,却还是隐约做了一个梦。梦里所见的情状很奇怪,居然看到一个女人,手里牵着一头黑骡子在路上走着。我站在路边上,那女人对我没什么反应,倒是那头黑骡子,一直回头看着我,两只大眼睛,似乎认识我一般,里面充满了哀求的神情。 后来我还想上去把那黑骡子抢过来的,结果被人一声喊,醒了。抬眼看时,发现天色已经大亮了,爷爷已经起来了,正让父亲帮我收拾车子,母亲则是在做早饭。 爹,你这一大早忙哆哆的,这是要干啥去啊?父亲一边帮我把一蛇皮袋的棉花绑到车子后座上,一边问爷爷。 还能干啥去?一手不是说他的两个同学被撞上了么?我带他看看去。爷爷抽了一口烟道。 咦,您老昨晚不还说要先耗着人家嘛,怎么过了一宿就改主意了?父亲好奇地问道。 听到父亲的话,爷爷也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此事有些蹊跷,不能再拖了,否则要出事情,必须尽快解决才行。 饭好了,一手,快洗洗脸,吃饭吧。这个时候,母亲从锅屋里面出来,对我说道。 我连忙去井边打了水,洗完脸,然后坐下来吃饭。 吃完饭之后,爷爷照例把他的木箱子挎上,然后我骑着车子带着他,另外还带了一蛇皮袋的棉花,出发往学校赶去了。 你娃要这棉花,不是给你同学做被子的吧?路上,爷爷问我。 我被说破了心事,讪笑了一下道:反正有用处。 哼,人小鬼大,莫不是要去讨好哪个女娃子,给人家做棉衣?爷爷疑惑道。 哎呀,您老就别问了嘛,我说完话,加快速度蹬着车子。 由于出发的时辰早,到了镇子上的时候,太阳才刚升起来两丈高,橙色的光芒照下来,一片清亮。镇子上已经热闹起来,赶集的,卖东西的,熙熙攘攘一大片。 我直接带着爷爷在镇上的人民医院门口停了下来,对他道:就是这里了。听说他俩都在这儿住院。 嗯,爷爷下了车,站在医院门口,抬头看了一下道:你带路吧,先找到人再说。 我点点头,把车子锁了,然后往医院大楼里面走。这医院其实很小,主体建筑就是三层的小楼,一层是挂号和看病的地方,二楼是住院的,三楼办公,每一层的面积不过是几百平米而已,总共也没几间房间。 我带着爷爷上了二楼,站在楼道里,左右看了一下,正准备一间间找过去,结果就在这个时候,爷爷突然一拉我的手臂道:等等。 怎么了?我有些疑惑地看着老人家问道。 就是最里头的两间,二鬼把门,阴气成团,爷爷皱眉看着楼道最里头的地方说道。 哎呀,您老不会这么神吧?这都能看到?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当时被爷爷这么一说,我心里无来由一阵发毛。 你是没用心看,不然你看得比我好,爷爷说话间,拉着我道:你按照我说的做,侧身,微微眯眼,用眼角,对眼角的余光,缓缓地扫过去,看看那边有什么异常不? 听到爷爷的话,我微微皱眉,其实心里有些不信,但是还是依照他的指示做了,微微侧身,眼睛眯起来,然后脊背有些下意识地弓着,尔后眼角的余光扫过楼道的底部。 这么一看之下,我随即看余光之中,隐约看到那楼道底头的一间病房门前,竟是隐约站着两个人影,都是女人,其中一个穿着红色的衣服,披头散发,另外一个则是一身黑衣,隐约还能看到圆鼓鼓的肚皮。 尔后,余光扫过去之后,人影不见了,变成了两团氤氲不去的黑气。 这个状况惊得我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下意识地抓着爷爷的手臂道:爷,爷爷啊,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真能看到?现在可是大白天。 大白天怎么了?这里是医院,本身就阴凉,何况这楼道底头,本身就是藏阴聚气的地方。他们居然把病房安在这里,倒也蹊跷,莫不是那个道士要故意害他们不成?爷爷有些疑惑地沉吟道。 嘿嘿,这位老哥,想必您就是系灵门的高人吧,在下九华山赵子凉,有礼了。就在这个当口,突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把我吓了一跳,回身看了一下,发现正是那个子凉道长。 见到他,我连忙对爷爷道:就是他,那个老道士。 听到我的话,爷爷微微点头说知道了,然后拱手对老道士道:呵呵,道长客气了,在下刘群山,赤脚大仙而已,不敢称什么高人。 刘老哥,据我所知,系灵门乃是滇南一带流传的秘宗,门内成员个个都是系灵捆气,捉精捕怪的高手,老哥既然是系灵门中人,岂会不是高手?在下虽是久居深山,孤陋寡闻,对于世事,倒也略知一二,老哥可不必再谦虚了。老道赵子凉,上下打量着爷爷,悠悠地说道。 爷爷无奈,讪笑了一下道:道长真是误会了,我哪里是什么系灵门人,不过是早年有幸学过一些皮毛而已,当不得真。 哦?听到爷爷的话,老道这才捋着山羊胡须道:方才老哥说这病房位置不好,贫道倒要请教了,不知这病房有何不妥之处。 这话一出,就是想要考校爷爷的水平,算是试探了。 爷爷呵呵一笑道:医院本是阴地,这二楼一条走道通到底,这走道底头更是藏阴聚气,寻常人住在这里,对身体都不太有益,何况这两个孩子都是阴气浸体,赵兄这么做,岂不是加快了阴气的滋养,愈发难以消除了么? 哈哈哈哈,听到爷爷的话,赵子凉笑了起来,随即却是脸色一冷,看着爷爷道:七日断阴阳,老哥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此地随时阴气滋养,但是有老道我在这里坐镇,却也不至于威胁那两位小兄弟的性命,倒是七日之后,待到老道做下法术,那阴气反噬回去,彼时可就是不止双倍奉还了,嘿嘿,老哥您说,若是这样的话,你家这小公子的命,能保几成? 听到赵子凉的话,爷爷不觉也是面色一寒,眉头紧皱了起来,随即瞪着赵子凉道:你,你,出家人慈悲为怀,你怎可如此狠心,一出手就要致人于死地,岂是正人君子所为? 老哥,这话可就错了,先用阴气偷袭别人的,可是你家的这位小哥,老道不过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即便真的把他的小命收了,也不算是违和天道,您说是不是?赵子凉满脸得意地看着爷爷问道。 到了这里,爷爷已经是气得说不出话了,最后只好是跺跺脚道:罢了罢了,我懂你的意思了,总之你放心,这阴气,我定然帮他们两个驱除了,这样可好? 这还差不多,赵子凉笑了一下,随即道:不过,刘老哥,别怪我心黑,只是咱们这一门有个规矩,对于那些流传于世,害人害己的阴邪法宝,一旦遇到,便是要收了,所以,之前这位小公子所戴的那枚聚阴桃木铃,嘿嘿,如果方便的话,还请您交出来,我自会收了这邪物,带回门中封存起来,你看如何? 我操! 没想到这个混蛋道长,居然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当时我是真心有点火大了,不自觉踏前一步,瞪着那老道道:老家伙,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别太过分了,把小爷惹怒了,别看你年纪大,照样一顿拳头打得你满地找牙,你信不信? 那老道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粗俗,一时间被我说得有点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和我搭话,倒是爷爷一把拉住我,喝了一声,把我推到身后去了。 小小年纪,怎么说话呢?不知道天高地厚,退下!爷爷瞪着我,训斥了一通,随即却是转身看着赵子凉道:赵兄,此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你看如何? 第四十五章 聚阴 吗的,这死老道,表面看着一本正经的,说话都拽着文,没想到用心歹毒不说,居然还想空手套白狼赚法宝,麻痹的,老子好容易从爷爷那里讨了这一对铃铛,现在他想要,这怎么可能? 当时我真是有些怒了,上下看着他瘦得跟麻杆一样的身形,琢磨着实在不行就窜上去揍他一通,打他个鼻青脸肿,看看他还敢要东西不。 不得不说,当时我虽然才十五岁,但是年轻气盛,平时营养也好,身体长得还算结实,若说打架,还真没怕过哪个。 当时老道被我一堵,有点下不来台,面色相当尴尬,幸好爷爷及时打了圆场,他的神情这才重新缓和下来,随即还想说什么,结果不巧的是,这个时候,我们学校的校长带着两个人走了上来。 哎呀,一手啊,你来啦,这位是谁,快介绍介绍,校长从楼梯走上来,看到我和爷爷,不自觉眼睛一亮,连忙凑了上来。 见到这个状况,那老道不太方便说话,随即冷冷地瞪了我一眼,退到一边去了。 校长,这是我爷爷,爷爷,这位是我们的校长,王校长。我回瞪了老道一眼,随即堆出笑脸,很坦然地帮爷爷和校长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 哎呀,大叔,您好,您好啊,您来了,就好了啊,哈哈,都知道您是高人,走吧,快帮忙看看两个孩子的情况吧。校长满脸伪善的笑容,一边说着话,一边拉着爷爷的手往里走,中途又给爷爷介绍了一下身后的两个中年人。那两人就是大熊和仇成的父亲,一个叫何大彪,一个叫仇春树。 面对校长的殷勤,爷爷只是呵呵笑着,随着他们来到了病房里,开始查看大熊和仇成的情况。 我也跟着走了进去,路过门口的时候,心里莫名的有些紧张,总感觉门两边站着两个女人,正在直愣愣地看着我。然后进到病房里之后,顿时感觉一阵的阴凉,无形中似乎有一股阴沉的风在病房里不停地旋转着。 爷爷进来之后,先走到床边查看大熊和仇成的情况,我也站在床头看着,发现他们两人都是被皮带牢牢地捆在了床上,这会子是睡着了,看不出什么异样,除了脸色有些发青之外。 然后,就在爷爷伸手想要翻开大熊的眼睛看看的时候,大熊却是突然醒了,然后竟然是紧咬着牙齿发出了呜一阵低沉的声响,随即居然是汪汪汪对着爷爷学起了狗叫,那模样很凶,声音也很大,把隔壁床的仇成也吵醒了。 仇成醒了之后,模样更奇怪,两眼有点发直地扫视着我们,随即嘿嘿笑道:好好,都来了,都来了,你们霍家人这次要死光光,哈哈哈哈 面对这个状况,校长他们都是有些黯然,不自觉是皱眉看着爷爷问道:老人家,您看这个要怎么办? 莫急,待我想想,爷爷看了看他们,皱眉看着大熊他们,沉思了起来。 哼,这个时候,冷不丁门口传来一声嗤笑声,回头看一下,才发现是那个赵子凉。 哎呀,对了,对了,老人家,这是子凉道长,他是九华山下来的高人,你们,你们,这个,可以商量着来,总之把孩子治好就行。校长连忙上前,满脸殷勤地把赵子凉也请了进来。 见到赵子凉进来,爷爷的脸色有些尴尬,抬头对他笑了一下道:还是请道长先指教吧。 哼,种豆得豆,种瓜得瓜,谁造的孽谁来消,刘老哥,我看还是你先指教吧,赵子凉瞪眼看着爷爷说道。 爷爷无奈,只能点点头道:既是这么着,那说不得,小老儿要献丑了。 爷爷说完话,看了看校长他们道:王校长,能不能先请你们回避一下,我们爷孙要布置一点法门,外人怕不太方便看到,免得再冲撞到。 听到爷爷的话,那个赵子凉首先是眉毛一挑道:什么法门需要如此隐秘?刘老哥,你可不要故弄玄虚。 爷爷没去理会赵子凉,只是继续看向校长。 校长左右权衡了一下,随即还是挥手带着大熊他们的父亲往外走,同时拉着赵子凉的手道:道长,走走,我们下去喝杯茶,我包里带了上好的碧螺春。 见到这个状况,那赵子凉不好再坚持,只好瞪了瞪我和爷爷,跟着校长他们走了。 爷爷在病房里静静地站着,估摸着校长他们走远了,立时对我道:铃铛呢,快,拿出来。 您老怎么知道我带在身上的?那装铃铛的小盒子,我一直揣在怀里的,谁都没告诉,没想到爷爷居然知道这个事情,真是奇怪。 别问了,快点,抓紧时间。爷爷有些焦急地对我说道。 见到这个状况,我只好把那小盒子拿出来,递给了他。 你去门口给我护法,看到有人过来,立刻通知我。爷爷一边打开盒子,一边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连忙跑到门口,盯着楼道,防止有人过来。 看了一会儿,发现没什么人,再加上我心里好奇,就扭头看看病房里面,想要看看爷爷在做什么。 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爷爷居然是把那只聚阴槐木铃扣在了大熊的眉心上。 铃铛扣下去之后,爷爷立时单手拖着那聚阳桃木铃,踮着小碎步在病房里四下游走晃荡起来,同时口中念念有词道:东方冷,西方凉,南方寒,北方有霜降,比不过心中有火一团最是强,驱了寒,暖了气,所有阴邪全退避,若敢冲撞,魂飞魄散元神息 爷爷正说话的当口,就见到床上躺着的大熊突然全身哆嗦起来,尔后脸色青得发紫,整个脸型都有些扭曲变形,似乎被人用手在大力揉捏一般,最后甚至口中吐出了一大片白沫出来。 嘟嘟嘟嘟大熊嘴里吐着白沫吹着气,持续了整整有两三分钟的时间,才猛然一噎,随即两眼一翻白,两腿一蹬,昏死过去了。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连忙一提那聚阴槐木铃上面的红线,把那铃铛又扣在了仇成的眉心上,尔后他则是继续单手拖着聚阳桃木铃,在病房里面转悠起来,口中继续念叨着那些话。 不多时,仇成也是和大熊一样,浑身剧烈颤抖着,口吐白沫,整个脸都变形了,情状极为可怕。 然后,一直待到仇成也两眼翻白,昏死过去了,爷爷这才赶忙把那聚阴槐木铃提起来,然后把两个铃铛口对口一扣,居然将两个铃铛扣在了一起,全然一个整体了。 这之后,爷爷方才长出一口气,把扣在一起的两个铃铛放回了小盒子里装好,把小盒子盖上了,装回自己的箱子里,这才擦擦额头的冷汗,对我道:好了,进来吧,已经办完了。 这就办完了?我有些好奇地看着爷爷问道。 确切说,还没完,只是事急从便,把阴气收了,封起来了,咱们回去还得给她们进行疏导才行。这事儿有些麻烦了,这阴气居然追着你都追到这地方来了,估计不太简单。爷爷说道。 那他们两个是不是就没事了?我看了看大熊和仇成,问爷爷道。 嗯,醒了之后,再将养两日,应该就没事了。爷爷说道。 这样也太便宜他们了!当时我眉头一皱,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大熊和仇成,越发觉得他们面目可憎,心里不觉就琢磨着要想办法惩罚他们一下才行。 想要惩罚他们,那还不简单?听到我的话,爷爷也大约明白了我的意思,随即从箱子里取出一个黑色的布包,从里面捏出一根银针,然后对着大熊和仇成的小腹位置分别扎了一下,对我道:这样的话,基本上可以保证他们几年内不会再耍流氓了。 啥意思?我看着爷爷,有些好奇地问道。 嘿嘿,以后你就知道了。爷爷说完话,背上箱子,对我道:咱们悄悄的走,别让那个道士撞上。这家伙有点心术不正,不能深交。 我也觉得他不是好人,你看他刚才的那个样子,简直想揍他。我对爷爷说道。 听到我的话,爷爷不觉是有些感叹地说道:你小子啊,学艺不精就罢了,还一副臭脾气,你哪里知道深浅?别看他年纪大了,弱不禁风,真要动气手里,你十个都打不过他。再者,就算你打赢了他,难保他不给你使阴招,到时候有你受的。遇到这种人,最好别惹,能绕道,尽量绕道走,明白了么? 那要是他纠缠不放,怎么办?我看着爷爷问道。 若是他自己缠着不放,那说不得,就要给他点厉害尝尝了,但是你也不要自己动手,你的道行太浅,太容易吃亏了。爷爷说完话,带着我一路走到走道的另外一头,沿着边上的一个倒垃圾的小楼梯下了楼,然后催我赶紧取车子去,带他离开。 我连忙去取了车子,然后带着爷爷上了街,冲进了人群之中,从始至终,王校长他们都没有发现我和爷爷。 在街上走了一会儿,爷爷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行了,差不多了,他们再找上来也没用了。我们慢点走,买点东西吧。 第四十六章 她妈妈回来了 爷爷要在街上买点东西,我心里则是在想着要把那袋子棉花给孤儿院送过去,于是就和他老人家约了个地方,让他买好东西之后在那边等我,然后我自己骑着车子往孤儿院赶过去了。 时间接近中午,到达孤儿院的时候,太阳一片大好地照下来,地面晒得有些热,孤儿院里面飘着炊烟,正在做午饭。 我在门口停下车子,然后提着一袋子棉花往里走,刚走进去,两个小孩就看到我了,于是两个小家伙一边喊我刘老师,一边跑去锅屋里面喊季北川。 季北川从锅屋里面跑出来,满头满脸都是汗,小脸被火烤得有点红,见到我,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咋来了?今天不是周末吗? 没啥,就是今年家里收了点棉花,我问爸妈要了一点,正好逢集,给你们带来了,那个,胡大爷他们在么?我看着季北川问道。 听到我的话,季北川看了看我手里的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子,上前用手摸了摸,眼睛弯弯地笑了一下道:你真是好人。爷爷不在家,做活去了,奶奶在,你等着,我帮你叫去。 季北川说完话,转身对着屋子里面叫了两声,然后胡奶奶抱着孩子出来了,我和老人家说明了原因,老人家很开心,说是正好想要给孩子们做棉衣,于是让季北川把棉花收了,并且取出本子记上。 季北川点点头,一边忙活着,一边让两个大一点的孩子去锅屋里帮忙看着火。 东西收好了,也登记好了之后,我准备走,季北川就拉住我道:来都来了,吃了饭再走吧,这都晌午了。 我微笑了一下,说爷爷还在街上等我,就不吃了,然后往外走,她也跟着送到了门口。 然后,就在我们刚到门口的时候,远远地望到巷子里,胡大爷端着旱烟袋,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待到近处,才发现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穿得很朴素,背上背着老大一个编织袋的女人。 女人的神情有点憔悴,一路闷闷地走着,到了孤儿院门口之后,将编织袋放下来,就拿眼一直往孤儿院里面瞅着,神情有些奇怪。 胡大爷也在门口停了下来,然后看了看季北川,似乎是有些不忍,但是最后还是对那个女人示意了一下,指着季北川道:这既是小川,十年了,都长大了,你走的时候,她才两岁。 听到胡大爷的话,女人不由满眼出神地怔怔地看着季北川,尔后一步步地向着季北川走了过来。 这个当口,季北川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把抓住我的手臂,侧身向我身后躲了过去,只敢偷眼看着那个女人。 小川,你是小川吗?小川啊,我的小川啊,我是陈玉,我是你娘啊,娘对不起你,娘回来啦女人流着眼泪,捂着嘴,一边哭着,一边看着季北川说道。 我感觉到,季北川听到女人的身份之后,整个身体明显震动了一下,随即她愕然地看着那个女人,然后却是一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孤儿院里面跑去了。 小川女人看着季北川的背影,哭声喊道。 小川,胡大爷也走上来喊了一声,但是季北川却终究没有出来,无奈之下,胡大爷只好叹了一口气,对女人道:陈玉啊,你也不能怪孩子啊,毕竟十年了,她心理很难一下子接受你,慢慢来吧,啊? 嗯嗯,胡大叔,谢谢你把小川拉扯大,我给您磕头啦,陈玉一下子在地上跪下来,给胡大爷磕起头来。 胡大爷连忙把陈玉拉起来,看了看她,想要说点什么,但是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对她道:你刚回来,还是先去安顿一下吧,抽空再来看小川,慢慢加深感情,你看好不好?我这边也给她做做思想工作,争取让她早点认你。 嗯嗯,谢谢您,胡大叔,陈玉抽着肩头哭着,想要进到孤儿院里面去,但是最终却没有勇气,只能是转身重新背起编织袋,一步三回头地哭着走了。 胡大爷站在门口,看着陈玉离开,好半天的时间才长叹一口气道:回来的真不是时候啊 老人家感叹完毕,随即想起我还站在门边,于是连忙收了声,回身看着我道:一手啊,今天不是周末吗?你咋来了? 我连忙把送棉花的事情说了。 听到我的话,胡大爷微笑了一下,点点头道:行啊,你娃真是个好娃,正好晌午了,一起吃了饭再走吧。 不了,爷爷还在街上等我呢,就不吃了,我对胡大爷说道。 那也行,胡大爷点点头,正要转身往里走,冷不丁一回头,正看到季北川小手捂着脸,一边哭着,一边冲出了大门,然后一溜烟就跑了。 哎呀,小川,你做啥去?胡大爷在背后喊着,想要追上去,但是因为年纪大了,压根就追不上。 见到这个状况,我连忙对胡大爷道:胡大爷,您老别担心了,我去追她,保证把她安全带回来。包在我身上了,您先回吧。 我说完话,抬脚向着季北川追了过去。 一手,可要好好看着她啊跑了很远之后,还听到胡大爷热切的喊声。 我答应了一声,然后锁定季北川的背影,跟着她一路往前跑,很快就出了镇子,上了一条荒僻的田间小路,然后又是一阵疾跑,好半天的时间,方才在一处池塘边上的阴凉里面停下来,然后季北川扶着一棵榕树,捂着小嘴,放声大哭了出来。 她身上依旧穿着一身灰黑色的粗布衣服,裤子上还打着补丁,身形依旧是那样瘦小和孱弱,此刻肩头抽动着,声音撕心裂肺,更是让人感到心疼。 我喘着气,追到她身边停了下来,看了看她,好半天的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是从口袋里取出一块手帕,上前轻轻拉着她的手臂,让她转过身来,然后用手帕帮她擦了擦眼泪。 她整个人已经哭得都要麻木了,气都喘不匀溜,转过来之后,整个人都不停抽搐,眼睛看到我,她的眼角却是再次滚出了大颗晶莹的泪水,哽咽着声音道:一手哥哥,我,我不想活了,我为什么这么命苦,为什么?我真的受不了了,我该怎么办呀 听到这话,我一阵的心疼,下意识地抱抱她,拍着她的脊背道:好了,好了,你先别哭了,到底怎么了?没事的,放心吧,都会没事的,听我的话,好不好? 她将额头靠在我的肩上,两手用力抓着我的手臂,好半天的时间方才收住哭声,随即却是突然抬头看着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抽着气,对我道:没,没事啊,一手哥哥,我,我没事了,你,你先回吧,我一个人,呆,呆一会儿,就,就好了。 见到她的这个样子,我更加不放心了,当然也就没走,随即就一直拉着她的手,静静地陪着她。 她低着头,收住声音,也不看我,只回身站在水塘边上,怔怔地看着水塘发呆,好半天的时间,方才回过身来,然后一言不发地往回走去了。 我紧紧握着她的手,跟着她身旁,不时扭头看着她,想要和她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也不说话,就这么陪着她。 一直到了孤儿院门口,我这才拉着她停下来,看着她道:小川,听哥哥的话,凡是都想开点了,好不好?我们都还小,不管现在遇到什么样的事情,以后的人生都还很长,还有很多机会,知道吗?现在的挫折和困难,都不会决定我们的一生,你知道吗?勇敢点,坚强起来,好么? 其实这个时候,我也有些了解季北川的心情,她母亲的回来,太过意外,也太过不是时候了,季北川之所以这么伤心,一来是因为她发自内心地感到自己很可怜,感觉自己被母亲抛弃了这么多年,实在有些心伤,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因为她母亲的归来,可能会导致她再也无法被她的老师领养,无法出国深造了。 于是,综合原因之下,季北川完全无法抑制这种伤心的冲动。 好在这个时候,她已经基本平静下来了,然后胡大爷、胡奶奶,还有院子里的孩子们都赢了出来,特别是那些小孩都是满脸关切地拉着季北川的手,问她:阿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没,没有,季北川看着这一群孩子,强行挤出一个笑脸,抹干了脸上的泪痕,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午饭做好了么?我让你们看着火,没出事吧? 好了,好了,做好了,一个小孩回答道。 嗯嗯,那就好,走吧,我们吃饭吧,你们都放心吧,姐姐没事的,没事的,季北川说话间,领着一群小孩往里走,到了门口,又回身看了我一下,微微对我点点头道:一手哥,谢谢你。 没,没事,去吧,先吃饭吧。我微笑了一下,对她挥挥手,然后看着他们进去了,这才转身取了车子,上街去找爷爷。 一路上,我的心里也七上八下的,总感觉季北川这个娘可真是够坑人的,季北川这下子可算是要被她害惨了。 第四十七章 我才十五岁 心里想着季北川的事情,不自觉有些感伤,另外也真心觉得她现在面对的情况有些难,不知道她今后要怎么办。 一路琢磨着,来到了和爷爷约定的地点,却不想远远地就看到爷爷被一群人围住了,双方正在大声吵吵着,情况似乎有些不妙。 草你个娘,欺负老人呢?! 当下我把车子往路边一丢,顺手捡起一块砖头就冲了上去。 对方人数大约有四五个,有男有女,由于都是背对着我,我也看不清是谁,反正我正好心情不好,正窝了一肚子火,当时窜上去,对着里面长得最高大的那个混蛋的后脑勺上就是一板砖下去,然后那混蛋连转身都没来及转身,直接身子一软,倒在地上了。 剩下的几个人惊了一跳,立时都转过身来,然后我一看,赫然发现他们不是别人,正是王校长他们,大熊和仇成的父亲也都在,包括那个子凉道长。 被我拍晕的那个,似乎是大熊的父亲。 他们显然没想到我这么凶狂,当下都是有些愕然,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待到反应过来过来之后,其中一个妇女立时尖叫着去拉地上的那个男人,其他几个人,包括王校长,都是向我冲过来,一边冲一边大骂道:你马格比的,小兔崽子,给你刀都敢杀人了?!你做了什么,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见到这个状况,我立时往后退,毕竟我年轻人,身手麻利,跑得快,瞬间和他们拉开了距离,然后我冷喝一声,一手抓着板砖,一手从旁边的肉摊上扯过一把剔骨尖刀,指着他们几个道:不要命就上来,我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胆。草你娘的,老子今年才十五岁,杀人都不是死罪,劳改几年也就出来了,你们上来试试! 我这架势,立时把他们都震住了,他们几个人互相对望了几眼,都是万分的尴尬,没有一个敢往前冲的。 一手,你做什么?!还不快点把刀放下,作死不是!这个时候,爷爷抢了上来,伸手把我的刀夺了,还给了肉摊的老板,但是我却依旧紧紧抓着板砖,两眼死死地盯着那群人,严防他们趁我不注意冲上来。 将刀子夺下去之后,爷爷这才转身看着王校长他们,抱拳道:诸位,真心对不起,我这孙子太冲动了。呵呵,这样吧,大家卖我个面子,先算了。刚才那位大兄弟的伤,住院治疗的费用我们全包了,大家看怎么样? 马格比,你全包了就行了?!这个时候,大熊的父亲捂着后脑勺从地上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不自觉就大骂着冲了过来,随即抬手指着我道:小逼崽子,老子混道上这么多年,还没吃过这样的亏,来来来,你过来,我跟你好好转两圈,你要是把老子捅了,老子认这命! 好家伙,这货还阳了,还来挑衅了。 我可不是任人欺压的善茬,当时我冷喝一声道:有种签个生死契约,谁死都认命,老子要是怕你,就不姓这个刘! 当时我这样一说,大熊爹立时就萎了,气得咬牙切齿,暴跳如雷,简直想要冲过来把我撕碎,幸好王校长那些人上前拉住了,不然还真能过来跟我拼命。 没种就别充英雄!看到他们一群人慌乱的模样,我更加得意起来。 啪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我脸上突然挨了响亮的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我一个趔趄,半个脸都火辣辣的,人也有些懵了,扭头看时,才发现打我的人是爷爷。 这可真是差点把我气疯了,不觉是对他吼道:你打我干啥? 我打你干啥?我再不打你,你还真要杀人了是不是?爷爷瞪着我,沉声喝道。 是他们先找茬!我说道。 你管是谁先找茬?你才多大?谁给你这个胆子的?!你以为你是谁?整天打架,打架显本事吗?!爷爷瞪着我骂完,这才转身看着王校长他们,铁青着脸道:诸位,今天的事情,希望能够到此为止,大家都消消气。一手是我的孙子,他犯了错,我也有责任,大家要责罚的话,找我老人家吧。对了,王校长,你们来找我,不是因为大熊和仇成两个孩子的事情么?您看,咱们能不能先办正事?你说我把两个孩子治死了,这个不消说,要是真治死了,我赔命,但是,若是孩子们都好好的,还希望大家能够网开一面,王校长,你看如何? 行行,只要孩子没事就行,事情到了这个份上,王校长也开始担心起来,害怕局势把控不住,连忙借坡下驴,同意了爷爷的提议。 好,既然这样,那我们一起去医院看看吧,咱们先看清楚孩子的情况再说话,好不好?爷爷说完话,转身把我手里的板砖也夺下来丢掉了,然后才对我道:去把车子推上,去医院。 听到这话,我只能是无奈地深吸一口气,瞪了王校长那些人一眼,然后走过去把车子推了过来,然后跟着爷爷往医院走去了。 见到这个状况,王校长他们也都跟了上来,那个赵子凉也跟在旁边,一路上,这混蛋一直看着我,似乎对我很好奇。 到了医院,我们进来病房,发现大熊和仇成都还是昏迷不醒,嘴角吐出来的白沫都没擦掉,那模样看起来的确有些瘆人。 刘大叔,真不是我们去找茬,你看看这两个孩子的样子,我们的确没法放心啊,这也是没办法,才满大街找您老啊,不然的话,我们也都是一把年纪了,犯得着吗?王校长跟进来,指着两个孩子,对爷爷说道。 听到王校长的话,爷爷没有说话,而是回身看了看门外的赵子凉,道:别人看不出来,我相信赵道长应该不会看不出来。这两个孩子只是脱了阴气,暂时体虚昏迷,不知道道长为何不向众人点明呢? 爷爷这话虽是疑问,其实是责难,虽然只是对赵子凉说这话,其实是说给王校长那些人听。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赵子凉皱了皱眉头,神色有些尴尬,随即辩解道:刘老哥这话就说差了。天下门派那么多,每个门派都有不同的手法,我赵子凉不过是区区一个小道士,哪里懂得那么多事情?再者,此事若怪,还是老哥错在先吧?你们爷孙两个不辞而别,本身就有治死了人,畏罪逃跑的嫌疑,我说的,是也不是? 呵呵,赵道长说的好,的确是我们错在先,不该不辞而别,既然如此,那好吧,我就先把这两个孩子救醒,让你们看看情况,如何?爷爷说话间,让王校长他们端来了一碗水,然后他取出一根银针,在大熊和仇成的人中上各自扎了一下,之后则是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水,分别对着大熊和仇成的脸上喷了一下。 喷完之后,大熊和仇成立时都是眼皮动了动,醒了过来。 见到这个状况,大熊他们的父母都是满心欢喜,连忙上前嘘寒问暖,询问两人的情况。 此时大熊和仇成都醒过来了,意识也清醒了,但是却都是非常虚弱,说话都没多大力气,但是,毕竟是醒过来了,所以那些人也都放心了,两家人,连同王校长,连忙过来跟爷爷道谢,就连大熊爹,虽然被我拍了一板砖,面上也是露出了笑容。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对王校长他们道:既然两个孩子没事了,这下,小老儿应该可以走了吧? 哎呀,刘大叔,您看,这事儿都怪我,闹得多不好意思,这样吧,要不我们吃个饭吧,算我给您赔罪,行不行?王校长含笑问道。 不了,不了,年纪大了,随便动一动都显得疲乏,我这就回了。爷爷说完话,对我招招手道:一手,咱们走吧。 刘大叔,我送送你,王校长跟着出来,但是也被爷爷挡回去了。 不用客气了,先照顾孩子吧,爷爷说完话,继续往外走,却不想,这个时候,那个赵子凉却是跟了上来。 见到他跟了上来,我不由眉头一皱,瞪了他一眼道:你跟来做什么? 嘿嘿,我代王校长他们送你们爷孙一程,赵子凉脸不红心不跳地跟着我们下了楼,尔后再我取了车子,准备带爷爷走的时候,他却是上前来,看着爷爷道:刘老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赵子凉今日是见识了,以后却要多向您老人家讨教了。 不敢当,不敢当,赵道长博学多才,技艺精深,日后定然万里鹏程,又何必与我这山野村夫一般见识呢?爷爷说道。 呵呵,若说山野村夫,可不会有那聚阴铃。总之,此番事情,赵子凉记住了。告辞了!赵子凉说完话,径直转身走了,也没回医院去。 看着赵子凉离开了,爷爷却是长叹了一口气,念叨着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爷爷,怕他做啥?一个死老道,看他那阴阳怪气的样子,惹火我,板砖拍死他!我对爷爷说道。 我之前教你的事情,你是不是都忘了?对于他这种人,我们最好是躲着,知道么?哎,你是太年轻了,没吃过亏,等你吃两次亏,也就知道了。爷爷说完话,挥挥手,催我赶紧走。 我也无奈,只好点点头,骑上车子,带着他往回走了。 第四十八章 黑骡子死了 时间已经是中午,秋高气爽的时间,我带着爷爷从医院门口出来,刚离了熙熙攘攘的街道,正要全力加速往前骑,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辆三轮摩托车疯子一样冲过来,径直向我和爷爷撞了过来。 我的反应比较快,连忙一扭车头往路边让,结果却不想路边正好是一条两米多深的臭水沟,然后我心里一抖,不想让爷爷也摔下去,连忙车子一歪,伸腿往地上撑,想要把车子停下来,却不想,就在这个当口,那三轮车一下子撞在了车子的后座上,爷爷瞬间被甩飞了出去,身上的箱子也掉到了地上,滚散了,里面的瓶瓶罐罐都掉了出来。 然后那三轮车也是丧尽天良,居然停都没停,居然是一加油门,掉头就跑了,临走还压坏了什么东西,发出了嘎巴一声响。 我因为那三轮车撞过来的惯性,连人带车子掉进了臭水沟里,待到我爬上来的时候,发现那三轮车早就跑没影了,然后爷爷正揉着退,一瘸一拐地走过来,问我怎么样了。 我说没事,就是有点擦伤,车子掉水里了,还得捞。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方才放下心来,找了两个过路的中年人,帮忙捞车子,他自己则是跑过去收拾地上被摔散的箱子。 不多时,车子捞上来了,但是我和车子都是臭气熏天,我就琢磨着要找水洗一洗,然后我回身看了一下爷爷,却发现他正蹲在地上,看着一个东西发呆。 我走过去看了一下,却才发现是那只装着阴阳铃的小黑盒子。盒子已经被压坏了,里面的铃铛倒是完整的,只是,原本被爷爷扣在一起的两只铃铛,这会子已经重新分开成两个了。 跑了,跑了,爷爷低声喃喃地说道。 哎呀,老人家,跑了就跑了吧,幸好人没事,赶紧带这个娃子去洗洗,回家吧,人活一回,哪有不触霉头的时候?旁边的人听到爷爷的话,还以为他是在说那摩托三轮车的人。 听到这话,爷爷方才醒过来,连忙把那小盒子收了,起身谢过了帮忙的人,然后让我把车子重新推上,之后带着我找到一处水井,问人讨了干净的井水,让我洗了一下,车子也洗了一番,这才重新出发,依旧是我骑车子带着他。 路上,爷爷一直沉默不语,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就问他怎么了。 结果他说他封印起来的阴气跑掉了,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那能出什么事情?最多就是再上人的身,咱们再去把它们逮回来,不就行了么?我对爷爷说道。 听到我的话,爷爷沉吟了一下道:今天那个三轮车很奇怪,总感觉是故意冲着我们来的,不对,似乎是故意冲着那铃铛来的。当时你有没有看到车上的人? 爷爷这么一说,我似乎也想起来了什么。我记得,当时那三轮车后面是个帆布的挡雨棚,里面似乎坐着一个人,但是没太看清模样,不过,当时他掉头逃跑的时候,我好像看到里面有一抹青色的衣角露出来,那衣角给我的感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想了半天,我一拍脑袋,停了下来,随即转身对爷爷道:是那个老道,草他娘,这狗日来阴的,居然雇车撞我们! 听到我的话,爷爷也是点点头道:应该也只有他了。不过他的目的不是撞我们,他这是要和我斗法。 斗法?什么意思?我看着爷爷问道。 我把那两个孩子身上的阴气收掉了,本来准备带回去慢慢处理的,结果他中途过来给放走了,这样一来,我就得继续追着这两股阴气,而他肯定会从中作梗,想办法和我做对。这么看来,这个事情有些麻烦了。这人看样子是非要把这两个铃铛拿到手才肯罢休了。爷爷对我说道。 他真想要这两个铃铛的话,今天他直接抢走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非得和您老斗法呢?我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个你就不懂了,一者,当时的情况下,他压根就不敢下来,不然的话,被人抓住了现行,他也跑不了,二者,这铃铛也不是他随手拿去了,就能够使用的,里面有很多忌讳,都是他不懂的,所以他是要我把这法宝,包括法宝的使用方法都给他才行的。爷爷对我说道。 他脑子没问题吧?怎么会有这种便宜事给他?他以为他是谁?我皱眉说道。 这事情,你就不懂了,江湖险恶,说的就是这一茬,你不要以为我们平时只是给人看事儿,似乎与世无争,其实这一个行当,凶险着呢,基本上杀人夺宝,都是经常发生的事情。很多时候,为了得到宝贝,别说是杀一个人,哪怕是杀一群人,对于那些夺宝的人来说,也都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事情。告诉你这个事情,也是警告你,以后为人处世不要这么冲动,行走江湖的时候,与其要与人为善,小心谨慎,不然的话,说不定就着了道,这条小命就交待了。爷爷很慎重地对我说道。 听到爷爷的话,我不觉是皱起了眉头,看着他道:那现在怎么办?要不我们去找那个混蛋,直接和他把话挑明了,行不行? 现在哪里还能找到他?爷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先回吧,看看再说吧。 听到这话,我也没有办法,只好重新带着他老人家,继续往家里赶。 然后,就在我们刚刚赶到村口的时候,就远远望见一群人围在了一处水塘边上,然后人群中央传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号。 这个状况让我和爷爷都是一惊,随即我加快速度赶了过去,和爷爷一起分开人群,进去看了一下,一看之下,不觉都是愣住了。 那水塘是村口的一处臭水沟,并不是很深,水塘一边靠着路,另外一边就是臭橘障子,平时这里也比较脏,但是这么多年来,倒也没有死过人,却不想,这次居然淹死的一个人。 这个事情显然刚刚才被发现,所以那人还没被捞出来,这个时候,正面朝下,浮漂漂趴在水里,露出一蓬黑黑的头发,还有黝黑的脊梁。 没过片刻时间,有人找来了筢子,把那个人拉到了水边上,然后大伙儿把人翻过来一看,赫然发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黑骡子! 这,这怎么可能? 当时我见到这个状况,登时头皮一炸,再一看黑骡子的那张脸,瞬间整个人都感觉一阵的冰冷。 他的样子太吓人了,两眼大张着,嘴巴咧开着,那模样,竟似是带着笑容。 然后,黑骡子的父母见到这个情况,立时扑倒在黑骡子的身上,哭天抢地地嚎叫起来,于是,不片刻时间,大半个村子的人都被惊动了,大家把水塘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觉得黑骡子死得不正常,肯定是撞到了脏东西,才会变成这样子的。 这话有些迷信,但是仔细想一下,又觉得很可能事情真的是这样子的,毕竟黑骡子水性很好,平时到水库里洗澡,游一个来回都不累,这会子怎么会在一个不到一人深的臭水沟里面淹死呢? 当下我满心愕然地和爷爷对望了一眼,却发现爷爷也是满脸凝重,随即他一扯我的衣袖,拉着我往外走。 到了外面,我就有些好奇地问爷爷道:爷爷,你不给看看? 看什么看?人都死挺了,走吧,先回家。爷爷似乎有些忌讳,催着我赶紧回家。 我看了看那闹哄哄的人群,心里虽然疑惑,但是也没有办法,只好跟着爷爷回家了。 到家之后,爸妈看到我的情状,都是问我怎么了。 我知道这事儿不能实说,就说是不小心掉水沟了。然后难免被父亲训斥了一通,然后让我赶紧洗澡换衣服去。 爷爷回到家之后,一头就扎进东屋里面不出来了,不知道在里面捣鼓什么东西。 不多一会儿,我洗好了澡,换了衣服出来,发现爸妈正站在大门口和村子里的几个人说着话,侧耳听了一下,发现谈论的正是黑骡子的事情。 哎呀,这下张家可惨啦,就这么一根独苗,没啦,你说这可咋办啊?一个婶子满心担忧地说道。 你没看到那孩子的脸,嗨嗨,不说了,吓人啊,死了还笑,你说这要不是撞上了,被迷了魂了,能成这样?另外一个说道。 就是啊,这里面肯定有毛窍,嘿,还真没想到,那臭水沟那么脏,以后可千万不能咱们的娃过去了,免得出事情。又一个人,满心感叹地说道。 嗨嗨,我说,你们三个有没有正经?忘记我们是来做什么的了?此时,一个中年妇女,我得叫她表婶,打断了众人的话,尔后拉着母亲的手,对爸妈说道:这样的,为笑家的啊,我这是来请表爹他老人家去给看看事儿的,虽然骡子他爹妈没说,不过我好歹是他婶子,总不能干看眼不做活,那个,表爹他老人家在家吗?能不能帮我叫他老人家出来下,劳烦他去走一趟,帮忙给看看啊? 第四十九章 回魂煞 听了那女人的话,母亲点了下头,说爷爷在家呢,然后进来叫了爷爷,但是好半天的时间,爷爷才从屋里出来,而且出来的时候,神情有些异常,脸色灰黑,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般。 不过,和那三个女人简单招呼了一下之后,爷爷还是挎起箱子,准备跟她们走。 爷爷本来没有叫我一起跟去的意思,但是我还是主动要求跟了上去。 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黑骡子的死,心里总感觉有些膈应,那情状就好像是我害死了黑骡子一般。 我们到了黑骡子家里的时候,整个张家已经闹得翻天了。 黑骡子的爸妈,也就是张叔和张婶,那是哭得好几次都昏死了过去,然后附近的邻居,张家的亲戚、族人,此时也都是挤得满院子都是。 大家当时也只能是尽量劝慰张叔和张婶,却也没法有效解决什么问题。 后来他们见到爷爷来了,这才都有些醒悟过来,连忙让人把黑骡子的尸体搬到东屋里面放好,然后又把张叔和张婶拉到了堂屋里,几个人专门陪着,然后张叔的大哥,这才过来和爷爷说话。 他们和爷爷说话的当口,我下意识地来到了黑骡子的屋子门口,伸头往里面看了一下,发现房间的中央铺了一张凉席,黑骡子就那样脚朝外,头朝里的躺在了凉席上,身体都已经变硬发青了。 见到黑骡子的这个模样,我不自觉联想以前和他一起玩耍时的场景,尔后禁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了下来,然后我下意识地往屋子里面走进去,也就在这个当口,我却是隐约感觉到一团模糊的黑色的东西如同触手一般猛然缩回了房屋中,藏到了黑骡子的体内。 骡子!我当时太过伤心,对那黑色的东西也没太在意,然后一路来到黑骡子的旁边,怔怔地看着他2,叫了他一声。 然后就在这时,让我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因为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已经死去了的黑骡子,在我的一声叫唤之下,居然是咧嘴笑了起来,然后猛然坐了起来,两只眼睛带着血红的颜色,死死地向我看了过来。 啊!我几乎是下意识的一声惊呼,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全身都冰冷起来,一颗心完全纠结在了一起,觉得连喘气都做不到了,只能感觉到黑骡子无比狰狞的脸孔在自己的面前越放越大,而他如同枯枝一般的双手也越来越近的要掐到我的脖子上。 就在我正挣扎的时候,拼命的想要挣脱黑骡子的手臂的时候,突然我感觉到眼前一黑。 有人用手捂住了我的眼睛,接着我就听到爷爷在我耳边大喊:一手,你在做什么? 接着捂住我眼睛的手掌拿开了,这时我看到自己的样子,不由是吓的浑身都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自己爬到了黑骡子的身上,自己拿着他的手臂来掐我自己的脖子。 当时那种状况,我心里完全傻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起跟着爷爷进屋的人,也都是有些吓傻了,怔怔地看着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毕竟爷爷有经验,随即他一把将我拽起来,拉着我就往外走,同时对那些人道了句谦道:孩子火气不够,我先带他回家,明儿再来看吧。 有人感到好奇,问爷爷这是怎么了,爷爷也不答话,只是拽着我闷头往外走。 我怔怔地跟在爷爷身后,依旧还在为刚才的状况感到疑惑,下意识地就扭头向黑骡子的屋子门口望了过去。 这么一看之下,我居然看到黑骡子的屋子里,似乎正站着一个女人,正躲在屋子里的黑暗处,向外看着我。 那女人长长的黑发湿漉漉的披在脸上,身上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服,脸皮白的吓人,眼睛正看着我。由于屋子里的光线太暗,我并不能看清那个女人的模样,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我心里却是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赵红霞,随即有些下意识地对爷爷说道:爷爷,赵红霞在骡子屋里站着呢。 爷爷听到我的话,脸色大变,猛然回头看看我手指的方向,但是却似乎什么都看不到的样子,只是脸色沉重的说道:果然还在,呸呸,滚远点! 爷爷说着话,对着我手指的方向吐了两口唾沫。 爷爷这个做法,也是一种老农村人惯常的辟邪之法,那就是遇到脏东西,吐两口唾沫把脏东西赶走。这方法不知道是不是可行,按照我的理解,之所以这么做,可能是因为人的中气足,火气旺,唾沫带着火气,所以可以对那些阴邪之气形成驱赶。然后大约也就有了辟邪的效果。 我其实不确定这个方法有用,但是爷爷吐完之后,屋子里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居然真的不见了。这说明这个方法的确有作用。 这个时候,我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一时间吓的全身都哆嗦了,连忙转身跟着爷爷往外跑。 这下糟了,那郝庆家的媳妇居然还在。到了家里,爷爷把我交给了爸妈,随即在桌边坐下说道:黑螺丝多半是被她缠死的,现在估计又盯上咱家的孩子了? 听到这话,爸妈都是一阵的愕然,都是疑惑地看着爷爷道:她盯上咱家的孩子干啥?再说了,您老不是给她消怨了么?怎么又出来了?莫不是还阴魂不散的不成? 不是阴魂不散,是坟头出事情了,这得移坟动土才行,我一早就说过那坟头的位置不对,后来也让郝家人去移坟,但是郝大炮受伤了,郝庆疯了,郝家的其他人也不愿意做主,就没动坟,现在看来是不行了,这必须得移坟才行,不然的话,估计要害死不少人。爷爷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道:这女人死得本来就冤,本来怨气就大,这下借气回魂,就更凶了。原本她还弄不死人的,现在大白天就弄死了黑骡子,这可不是一般的冤魂,这是要成煞啦。 煞?听到爷爷的话,爸妈的脸色都有些苍白,随即催促爷爷道:那您老人家赶紧想办法啊,这可等不得啊。 嗯,我知道啦,我这就去郝家走动走动,你好好看着这娃。虽然他不一定被缠住,但是毕竟小心行得万年船,新艳的回魂煞最可怕,一不找冤家,二不找仇人,只找自己喜欢的男人,那黑骡子算一个,一手估计也被盯上了。爷爷说完话,让爸妈看着我,别让我出门,然后挎起箱子,重新出门去了。 这边我直到爷爷走了,都还是有些木讷,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感觉身上凉凉的,人无形中就有些犯困。 爸妈见到我的样子,都是有些担忧,问我感觉怎么样,我说没什么事情,就是感觉有点困,然后他们就让我去睡觉,于是我进到屋子里,爬到床上,不多时就睡着了。 睡梦之中,突然一阵冷风突然将我吹醒,我从睡梦中猛然的张开眼睛,赫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居然已经走到了一条小河边上,半只脚都踩到了水里,冰冷的河水浸湿了鞋子,吓得我连忙缩回了脚,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但是就在这时,我清晰的看到一个人头缓缓的从水底升了上来。 人头升上来之后,接着是一个白花花的上身。背对着我,短发。 我看着那人影,一时愣在当地,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骡子?我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恩啊,一手,是我啊,我好冷啊。黑骡子背对着我,沙哑着声音说话,接着缓缓的转过了身来。 但是就在黑骡子转身的时候,一种不好的预感猛然的涌上了我心头,我一时间吓得整个人都哆嗦起来,全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果然,当黑骡子猛然转身面向我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今生看到的最恐怖的一张脸。 那其实根本不能称作是脸,而是一张被石头砸的稀烂的流着脑浆的脑袋。 黑骡子的本来面目已经完全看不清,只能看到稀里哗啦流成一堆的红白之物,而最要命的是这红白之物之中居然还缀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正在死死的盯着我。 一手,下来玩啊,我一个人好冷啊。黑骡子说着话,弯腰如同水蛇一般游着水向我游来。 救命啊,救命啊,爷爷,救命啊!我吓得全身哆嗦着,死命的叫唤着,挣扎着想要挪动脚步后退,但却发现全身都已经不听使唤了,两脚完全麻木了,动都动不了。 不要过来,黑骡子,我没有害过你!我大声喊着。 下来玩啊,下来玩啊!好好玩啊,下来啊!但是黑骡子却完全不理我的话,而且他此时已经游到了水边了,整个身体匍匐在泥地上手脚并用爬动着,迅速的向我靠近着。 来吧,好好玩啊!黑骡子的手猛然的抓住我的脚脖子。 顿时我只感觉脚脖子一凉,紧跟着脚下一滑,整个人都是失去了重心,向着冰凉刺骨的河水里面滑进去了。 瞬间,河水没过我的脑袋,我感到一阵的窒息,只能是拼命地挥舞着双手,在河水里挣扎着,但是却不想,越是挣扎的厉害,身体却越是快速地向下坠着,最后已经是不知道下坠到了多深的地方,只感觉整个人都肺都要炸开了,意识也完全模糊了,整个世界都是天旋地转,完全模糊成了漆黑黑的一片。 第五十章 半夜移坟 救命 窒息的痛苦之中,突然心头再次飘起一抹清明,冥冥之中,似有一束天光照下,随即我的身体恢复了知觉,尔后我猛然的醒来,入眼是一片昏暗,我正躺在自己屋子里的床上,门外正有一片昏黄的灯光照进来,落在了门后的地面上。 天已经黑了,看来我已经睡了很久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我听到爷爷和爸妈在堂屋里说话,原来爷爷也回来了,不知道和郝家人谈得怎么样了。 这个时候,母亲听到我的声音,连忙进来,问我怎么了,感觉怎么样。 我摸摸自己的额头,发现已经浸了一层冷汗。 做梦了,我出了一口长气,小心翼翼的挪动一下身体,下意识的扯过衣服穿上,然后怔怔地下了床,跟着母亲来到了外间。 到了外间,爷爷看了看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打开他的箱子,将里面那只已经被有些碎裂的小黑盒子递给了我道:把那阳铃戴上,应该没事的。 我点点头,当真是如获至宝,连忙用红线把阴铃系好,戴在了脖颈上,然后我把阴铃连同盒子都收进了怀里。 做完这些,爷爷这才看着我道:这个事情,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接下来你就别跟着了,万一出了事情,就不好了。 是啊,一手还太小,火候不够,您老人家的确得让他缓缓才行,母亲说话间,让我去洗脸,然后给我盛了饭。 听到母亲的话,爷爷点点头,随即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郝家人应该已经准备好了。我去看看。 见到爷爷起身,我于是有些好奇地问道:郝家人的要移坟? 听到我的话,爷爷看了看我,抽了一口旱烟袋道:这个你就不要问太多了,你先在家呆着吧。 不行,我丢下饭碗,抹抹嘴道:我也要去。 听到我的话,爷爷不由皱起了眉头,爸妈也都是满心惊愕。 一手,你做什么?都说了你火候不足,怎么不听大人话?母亲上来拉着我的手臂问道。 我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情我必须要参与才行。 为什么?母亲有些好奇地问道。 因为只有我能够摸到那东西,爷爷知道的,我说话间,抬眼看向爷爷。 听到我的话,爷爷沉吟了一下,随即对我道:那好吧,提上灯,咱们走。 爹见到这个情状,母亲有些急了。 放心好了,既然带他去了,我肯定把他安全带回来。爷爷说完话,转身往外走,我连忙提上灯,跟了上去。 说起来,其实我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一种很执念的冲动,并非真的是因为我能够摸到什么东西,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一直没有个头尾,心里不踏实。做事要从一而终,既然我趟上了这趟浑水,那我就要坚持到底才行,半途而废,一向都不是我的风格。 很快,我们来到了郝庆家的院子里。 还没进院子呢,老远就听到郝庆扯着脖子在唱歌,那声音沙哑中带着凄凉,大半夜的,让人感觉极为阴邪。 郝庆家的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人,都是五大三粗的壮劳力,郝大炮拄着个拐杖,颤巍巍地站在人群之中,身上依旧还打着绷带。 见到他的模样,我不得不佩服他的恢复能力,那么重的上,居然这么几天就可以下床了。不过后来听人解释了一下,才知道他这是出于无奈才下床的,其实伤口压根就没有愈合,动一动就要出血,但是毕竟是给他儿媳妇移坟,他又不能不参加,就只能勉为其难,坚持着下来了。 好在不需要他干重活,甚至还有个壮劳力专门负责搀扶他,不然的话,估计他早就倒下了。 来的人,有些是邻里,有些是郝家的族人。由于郝大炮不中用了,只能名义上跟着,做主的是郝大炮的侄子郝鲁。 郝鲁四十来岁,平时为人正气,对郝大炮他们爷俩都是不太看得上,两家的走动也少,这次应该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来的。 当下人聚齐了,于是便商量着准备出发。 郝鲁问爷爷要不要准备什么东西。 爷爷点点头说:有草纸就行了,权当新下葬,从家里就开始烧吧,一路撒过去,让小鬼拿钱,方便破土。 郝鲁点点头,让人去堂屋里提了一袋子纸钱出来,然后在门口烧了一堆,之后大伙准备出发。 启程了,启程了这个时候,郝庆一身破衣邋遢,光着脚从家里跑出来,跟着我们叫。 见到这个状况,郝鲁冷哼一声,上前一脚把郝庆踹倒在地上,然后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推回门里去,这才低声骂了句:没用的东西!然后转身和我们会合,继续出发。 郝鲁骂郝庆的时候,郝大炮就在当场,那郝庆是他的儿子,可想而知郝大炮当时心里是什么感想,但是他却是从始至终一句话都不敢说,郝鲁更是连正眼都没瞧他一下。 一行人,撒着纸钱,手里拿着挖地的铁叉、铁锨,有人还抬着粗木棍和绳子,先是到了村口,之后沿着小路直接进了黑松林。 时间逼近午夜,黑松林风声飒飒,一阵山风吹来,后脖颈冰凉,所以,犹是我们人很多,却依旧都是心情有些紧张。 人群之中,我专门负责提灯,那个搀扶郝大炮的年轻人也提着灯,灯光昏黄,照不亮多大范围,大家挤在一起,又挡去了不少灯光,于是跟在后面的人,基本上就完全隐没在阴影里了。 好在一路上还算顺畅,没有出什么岔子,然后径直来到了赵红霞的坟前。 到了那里,看了一下,发现前日夜里我和爷爷在这边烧的纸灰还在,只是没想到,当时明明已经给赵红霞消怨的,却不想现在居然又来了个回魂煞,当真是出乎意料。 到了坟前,爷爷让大伙先退后,然后他在赵红霞坟前烧了纸钱,同时磕头祷告道:赵红霞啊,不是我们非要打扰你的安静啊,实在是这个地方有些毛窍,想来你住着也不安生,今儿来给你移个好地方,希望你多多谅解,多多谅解。 爷爷这次的行事,比之前干脆利落多了。当下祷告完,起身推开之后,就对着人群一挥手道:挖! 呸呸,大伙辛苦点,开工了!听到这话,郝鲁吐口唾沫湿湿手,带头走到坟边开始挖了起来,其他人随即也都跟上了。 这个过程中,我提着灯,一直在旁边站着给他们照亮,爷爷也站在我旁边看着,至于郝大炮,则是被人搀扶着,站在斜对面的地方。 随着坟头一点点挖平,郝大炮的神情明显有些震动,最后身体都有些下意识地哆嗦起来,眼睛也完全闭上了,压根就不敢往那坟里看。 见到郝大炮的德性,我知道他这是心里有鬼,所以才会是这个反应的,当下心里禁不住对他一阵的嗤笑。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正挖土的那些人,突然骂了一句道:草,怎么这么多树根? 听到这话,我们凑上去一看,发现果不其然,那坟头挖开之后,发现那下面的土里面,居然是有很多白花花的树根纵横交错。 这情状让众人都是一阵惊愕,因为大家都有些看出来了,这些树根太过蹊跷了,要知道,那赵红霞的坟才埋下去没半年,即便土里面有树根,也不可能这么多,何况那里面有些树根足足有拇指粗细,这怎么能不让人觉得奇怪呢? 农村人都比较迷信,当时见到这个状况,众人都停下手来,抬眼向爷爷看了过去。 爷爷凑上前,仔细看了一下,随即却是皱皱眉头道:地气汹涌,果然是这样,继续挖,赶紧挖出来,不然就来不及了! 听到这话,众人再次开干,先是用铁锹把那些树根铲断,然后把土层一点点挖开。最后终于是听到铁锹发出了咕咚一声响,铲到棺材上了。 听到声响,大伙儿的动作小了下来,没在大动,而是小心把棺材上的土层清理开来,同时把四周的树根挖掉一些,把土坑扩大了开来。 只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当大伙把棺材盖子上的土层清理掉之后,现出棺材盖子来的时候,却禁不住都有些傻眼了。 原来那黑黑的棺材盖子上,此时竟是密密匝匝地,爬满了一些肉白色的根须样的东西,那情状俨然是整个棺材都被树根给包裹了起来了。 刘表大,这是怎么说?到了这个时候,郝鲁也有些心慌了,不由停下手,抬眼看着爷爷问道。 爷爷皱了皱眉头,接着却是让大伙都散开一些,然后他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绿色的小瓷瓶,走到了那棺材边上,拔开小瓷瓶的盖子,往那肉白色的树根上倒了一点看不清颜色的液体,顿时只见那些裹缠在棺材上的肉白色根须瞬间冒起了一层青黑色的浓烟,然后那些根须竟是都如同拥有生命的小蛇一般,竟是各自蜷缩着从那棺材盖子上退开了,全部都自动缩回土层里面去了。 见到这个状况,大伙不由都是满心的好奇,正想爷爷这是怎么回事,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噗通一声,人群之中,突然有个人面朝着那棺材盖子扑倒了下来。 第五十一章 血阴根 事情发生地实在太过突然,当时在场的人,几乎完全都没有反应过来,也没办法去拉那个人。 但是,也就在那个人即将要落到棺材盖子上的一瞬间,却只见距离他最近的爷爷突然身影一晃,那速度快地出奇,竟是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臂,尔后老人家看似干瘦,可是那力气竟是出奇地大,咬牙一声闷哼之后,居然将那个重约一百四五十斤的壮年汉子提了起来,然后往后一退,将他推到了边上,让他跌在了土坑旁边的泥地上,愣是没让他落到那棺材盖子上。 见到这个状况,大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正要伸手去把地上的那个人拉起来,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地上那人却是突然一翻身,四肢着地,似乎是想要自己爬起来,却不想他两手刚一用力,就已经哎呀一声,一条后腿仿似被人抓住往后拽了一下一般,然后两腿一打滑,整个人就再次扑倒在了地上,于此同时,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向后滑去了。 这个情况,让众人都是一阵愕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快拉我一把,有东西在拽我脚脖子!就在这个时候,地上那个人叫了起来。 听到他的叫唤,距离他比较近的两个人也是立刻反应了过来,连忙冲上去抓住他的两手往后拽,这样一来,那人的身形总算是停了下来。 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大伙一阵惊讶,我也是满心的好奇,当下提着灯凑上去一照那个人的脚脖子,顿时大伙都是面色大变。 此时,只见那人的脚脖子上果然缠着一根东西,那东西看着似乎是一根肉蛇,但是却又不像,因为那玩意没头没脑,拇指粗细,通体血红色,表皮在灯光照耀下,隐约泛着光泽,一头缠在了地上那个人的脚上,另外一端却是扎根在泥土里,不知去向的。 这是什么?!众人看清那东西的同时,隐约还嗅到了一阵腥臭的气味。 然后,这个时候,有一人伸手想要去抓那东西,却不想突然被爷爷一声冷喝打住了。 都不要动,不要沾那东西!爷爷说完话,凑上前看着那东西,随即面色凝重,眉头紧皱道:没想到连血阴根都有了,这底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老爷子,您别光说话啊,这到底怎么办啊?郝鲁看着那血阴根,有些焦急地问道。 说不得,只能先用那招了,听到郝鲁的话,爷爷上前,突然抬手对着那血阴根一拂,看似只是用袖子在那血阴根上面飘了一下,实际上却是极为快速地掐指对那血阴根弹了一下,似乎弹了一个小东西在那血阴根上了,但是由于光线太暗,再加上爷爷的手法过于隐蔽,所以没人能看清他到底弹了什么东西上去。 然后,爷爷的大袖一飘之后,就见到那血阴根如同被撒了盐的蚯蚓一般,立时一阵剧烈的抽搐打卷,随即缩回泥土里面去了。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松了一口气,随即抬手擦擦汗,对众人道:大伙都退后,全部都散开点,小心脚下,这是百年聚阴成灵的血阴根,阴邪无比,只要碰上一下,就要肌肤溃烂。 啊呀,刘叔啊,那我怎么办啊?听到这话,先前被那血阴缠住脚脖子的人不由满心惊慌地问道。 你先过来坐下,我检查一下。爷爷把那人唤过来,让他坐到地上,然后抬起的脚脖子,仔细查看了一番,这才点点头道:还好,你穿了袜子了,那东西没沾到皮肉,不然可就惨了。不过你这袜子也不能再穿了,回去之后就脱下来烧掉吧。 知道了,知道了,谢了刘叔。听到这话,那人方才松了一口气,重新站起身来。 这个时候,大伙因为得到了爷爷的提醒,都已经四散开来,距离那坟地土坑,起码也都有两三丈距离了。 但是,犹是如此,由于之前那个血阴根的原因,这个时候,大家心神都有些慌乱。 老爷子,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出来个血阴根?这坟都挖开了,难不成这棺材不能动了么?见到这个状况,郝鲁有些焦急。 也不是,你们先等下,让我看下情况,爷爷说完话,一步步向棺材那边走过去,随即站在那里,对我招了招手。 这个时候,我也站在距离棺材比较远的地方了,毕竟我对那血阴根也不了解,担心自己也中招,但是,现在老人家一招手,我就只能无奈地提着灯走过去,和他并肩站在那棺材旁边了。 爷爷,这到底怎么回事?不会出什么问题吧?我过去之后,下意识地低声问爷爷。 不知道,现在看来,这里的情况绝非寻常,我道行还是太浅了,一时半会看不明白,不过,这血阴根倒也好对付,我现在担心是这棺材会不会也有异变,爷爷说话间,取出了长烟斗,蹲在土坑边上,伸出烟斗在那棺材上面磕了磕。 此时那棺材上裹缠的肉白根须,由于被爷爷倒了药水,不是发黑变干了,就是已经打卷缩成一团了。 起先的时候,那些根须还冒着黑烟,发出嘶嘶的声响,这会子已经没有什么气息了。 这棺材还能有什么异变?爷爷的话,让我有些不解,我倒是对那个血阴根更加担心一些,这会子一边站着,一边下意识地看自己的脚下,唯恐土里突然钻出来个东西把我也缠住了。 对于我的疑问,爷爷没有回答,只是绕着那土坑一圈,用烟斗对着那棺材盖子的周边均匀地敲了一遍,这才起身皱眉,带着我走到郝鲁他们身前道:情况不太妙,现在这棺材不方便动,最好等到天明再弄。大家伙先回去吧,明天一早来,带一些盐过来。 听到这话,大家倒是松了一口气。本来嘛,大半夜移坟,众人心里本身就有些虚,大家也都希望天明了再来弄,只是让众人不明白的是,爷爷居然让大伙带盐来,这就有些奇怪了,话说带盐来做什么呢? 当下郝鲁把这个疑问说了,爷爷听完之后,看了看众人道:大家伙都不要想太多了。让大家伙半夜来移坟,是为了不损伤阴人的气息,也算是保全大家的阴德,但是现在的情况来看,这里显然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那就不按常理论了。从刚才那些裹在棺材上的根须,以及那血阴根来看,这地底下肯定还有什么非同寻常的东西,这玩意借精成灵,已经成了一定的气候,如今那泥土里的树根都已经肉化成精了,极为阴邪,一不小心的话,就有可能被中招。不过,这倒也好解决,让大家伙带盐过来,就是为了对付这些根须。这些东西虽然阴邪,但是撒上盐,就会脱水干瘪,也就没有什么危害了。我现在担心的是那底下的东西,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哎呀,老爷子,您是高人啊,这到底怎么回事,您可一定要给个准话,不然的话,到时候 万一出了事情,可就不好了。听到爷爷的话,郝鲁有些担心地说道。 听到郝鲁的话,爷爷有些为难地说道:这个我还真说不出来。不过我有个提议,就是如果大家伙实在太担心,那我们明早就不要直接移动那棺材,咱们从这脚下这个斜坡这儿开始挖,把这个土包子山头整个切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大家伙说怎么样?就是这样一来的话,工程量有些大。 我看还是想办法把那管次啊弄出来,找个地儿安葬下来吧,这样挖的话,不知道要挖到猴年马月了。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郝大炮突然说了一句话。 听到这话,众人都是点点头,然后有人提议道:不就是这两棵树做怪么?明早咱们带上锯子,先把这两棵树给锯倒,不就行了么? 见到大伙这么说,爷爷也只好点点头道:既然大家伙这么说,那就先这样吧,大家伙辛苦了,先回吧,明早天一亮,太阳一出来,咱们就到这里来集合。 听到这话,大家伙点点头,随即一起往回走,我和爷爷也跟在后面。 我一边走着,一边下意识地回头向那馒头一样的土包上望过去。这么一看之下,竟是隐约看到那里氤氲着一团黑气。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个激灵,随即想起了爷爷之前给我介绍过的方法,不由是微微眯眼弓腰,用眼角的余光向那边扫过去,结果一看之下,我顿时感觉整个身体都有些发麻了。 余光扫视之下,我竟是看到那馒头坡上站着四五个人影。 这怎么回事? 当下我一把抓住爷爷的手臂,低声道:爷爷,你看到了么?好多影子。 听到我的话,爷爷连忙一捏我的手,打住我的话道:不要说,小心忌讳。 可是,这我依旧心有余悸。 明天再看,到时候太阳升起来,阳气足,什么都不用怕了。爷爷对我说道。 那好吧,听到爷爷的话,我无奈地点了点头,跟着人群继续往前走,很快回到了村子里,然后大伙各自散去,而我和爷爷也回到了家里。 第五十二章 狂风暴雨 回到家中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午夜了,爷爷嘱咐我早点睡,然后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看着老人家关了门,这才悄悄进到自己的房间,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所以爸妈也没有被吵醒。 到了房里,脱了衣服,躺到床上,心里感觉有些奇怪,一开始睡不着,后来迷迷糊糊睡着了,然后睡得正香的时候,突然耳边响起了轰隆一声炸响,顿时被惊醒了过来,然后抬头一看,发现窗户外面电光闪闪,随即一阵哗哗哗的声响传来,竟是下起了大雨。 咔嚓又是一道惊雷,刺目的闪电刀子一般从天上捅下来,那雨下得瓢泼一般,不片刻时间,狂烈的大风也吹起来,刮得窗棂都嘎嘎嘎直响,听声音,感觉像是外面有人在用力推窗户,想要把窗户推开一般。 见到这个状况,我连忙起身走到窗前,准备把窗户关紧点,却不想一阵冷风从窗户缝隙里面吹进来,冻得我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然后就在我伸手去关窗户,想要把插销插上的时候,却不想外面又是一道闪电亮起,随即我透过窗户,竟是隐约看到外面的院子里居然有个人影。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沉,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结果仔细一看,发现那人影居然是爷爷。 这让我心里一阵好奇,当下连忙点上马灯,然后提着灯开门出去看了一下,发现爷爷淋着雨,仰头看着天,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雨里,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身上都已经完全淋湿了,也完全没有察觉一般。 我从门口拿了把雨伞,赶过去给爷爷挡着雨,问爷爷道:爷爷,您怎么大半夜出来淋雨啊? 坏事了,听到我的话,爷爷皱皱眉头,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道:这雨下得出奇啊。十一月份了,还电闪雷鸣,这是,有大冤啊。 爷爷,这能有什么大冤?听到爷爷的话,我有些疑惑,不由皱眉道:就算有大冤,那也不可能真的和天气变化有什么搭噶,我看您是看错了吧? 听到我的话,爷爷没有说话,皱了皱眉头,看了看我道:一手啊,你跟我进来,爷爷有话和你说。 说完话,爷爷转身进了屋子,我也跟了进去,收了伞。 爷爷,您要说什么?我把马灯在桌上放下来,一边找毛巾给老人家擦雨水,一边问道。 一手啊,这个事情,爷爷想了很久,本来是想要等你把这门手艺学个七七八八再告诉你的,现在看来,这次的事情有点棘手,爷爷指不定扛不过去,所以还是先告诉你吧。爷爷说话间,取过他一直随身带着的箱子,打开来,先从里面取出了一只黑乎乎的钥匙,递给我道:这钥匙你先收着,千万不要丢了,以后你会用到的。 这是什么地方的钥匙?你山上房子的钥匙?我有些好奇地接过钥匙问道。 爷爷摇了摇头,道:这个你不要问了,以后你自己就知道了。 那好吧,我有些疑惑,但是把那钥匙收了起来。 你过来,见到我把钥匙收起来了,爷爷招手唤我过去,随即拉起我的右手,对我道:知道这是谁咬的么? 谁咬的?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奶奶,爷爷说到这里,神情有些感伤地仰头看着屋梁道:是笑娘啊,她临死咬的啊,差点没把你的半个手咬下来。 是奶奶?奶奶为什么要咬我?我有些愕然地问道,随即皱眉道:我听母亲说奶奶不喜欢男孩,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她老人家就这么讨厌我? 听到我的话,爷爷却是苦笑了一下道:一手你错了。你奶奶一点也不讨厌你,相反,她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了。别的不说,就说你这手,虽然有些伤残了,但是,你有没有发现你这手有些与众不同,获得了一些意想不到的能力? 被爷爷这么一说,我也有些反应了过来,不自觉好奇地问道:的确,我这手的确可以摸到一些肉眼看不到的东西,这个莫非就是因为被咬了才会这样的?奶奶有那么神奇? 不要问太多了,爷爷说完话,又从箱子里取出一个紫玉色的小瓷瓶,递给我道:这个你也收着,不过要记住,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能打开。一旦你把这东西打开了,到时候一切就都明白了。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我看着爷爷问道。 虫子,爷爷说完,又补充道:你奶奶留给你的。 虫子?什么虫子?我完全茫然地问道。 先收着吧,总之,就是这些东西了,我其实也教不了你多少,这一关若是过去了,我亲自带你去开门,但是若是过不去,以后就只能靠你自己了。你记住了,待到你开了门,以后你一定要去滇南的大雾山,娶一位苗族的姑娘,这是你奶奶的遗愿,希望你不要让她失望。爷爷说完话,起身看了看外面,发现虽然依旧大雨瓢泼,但是天色已经微微泛白,不由对我道:东西收好了,准备出发了。这天象,绝对不是好兆头。 爷爷这话提醒了我,的确,昨晚我们去挖坟,可是刚平了坟头,到现在那棺材都还是露天丢在馒头坡的土坑里的,现在下了这么大的雨,那棺材怎么办?到底还要不要去移动呢? 看爷爷的样子,似乎是虽然下雨了,但是那棺材还照样是要移动了。 不过,这么大的雨,我很怀疑郝鲁那些人还能不能来,不过,当我们赶到村口,发现郝鲁已经把大伙都召集来了之后,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来虽然雨大,但是大家还是想要早点把这件事情结束掉的。 当下大家伙看到爷爷和我,都是凑了上来,问爷爷怎么办,这么大的雨,是不是还要按照原计划进行。 爷爷点点头,说是要按原计划进行,尔后带头往黑松林那边走,却不想就在这个当口,突然就听到黑松林的方向传来了轰隆一声震响,听那声响,仿似有一块巨石猛然裂开,从山上滚下来了一般。 这个状况,让大家都是一怔,不明白是什么情况,连忙都加快了脚步向黑松林那边赶了过去。 黑松林所在的地界比较高,此时我们迎着山上流下来的雨水往上走,那水不多时已经没到了膝盖,然后走了没多久,也就是刚刚到达黑松林边上的时候,大伙抬眼一看,不由都是有些傻眼了。 黑松林的边上,就在进入黑松林的路口处,此时那雨水之中却是正静静地躺着一口黑色的棺材。 那棺材上面还带着很多黄泥,不用猜,就知道那是赵红霞的棺材。 这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众人都是有些惊愕,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要说是因为雨水太大,把棺材冲了出来,但是,那棺材毕竟好几百斤重,要四五个壮年劳力才能抬得动,再者,昨天晚上我们离开的时候,看得真真的,都知道那棺材是陷在土坑里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飘出来,然后又被雨水冲到了这个地方? 再说了,这雨虽然很大,可是地上的积水还远远没到能够把棺材浮起来的程度? 当下大伙心里一片忐忑,有些胆小的已经是不怎么敢往前走了。 好在爷爷领头往那棺材走了过去,余下的人这才鼓起勇气跟了上去。 然后,大伙走到棺材边上之后,立时又是一呆,因为大家赫然发现那棺材盖子居然是打开的,此时正斜斜地扣在棺材上。 这,这个事情就更加蹊跷了。 要知道,一般来说,下葬的棺材,盖子都是用粗大的棺材钉子钉死的,寻常人压根就打不开,一般来说,不是有撬棍之类的工具,压根就动不了棺材盖子,可是这棺材盖子怎么是打开的? 然后,大伙再往那棺材里面,立时都是惊得差点跳了起来,因为大伙赫然从那棺材盖子侧开的缝隙里面,看到那棺材里面竟是有一双人脚! 这个状况,立时惊得人群都炸了锅,几个胆小的已经吓得浑身哆嗦,转身想要逃跑了。要知道,赵红霞下葬之前,可是经过火葬的,她的棺材里面怎么会有尸体呢?这个事情完全超出了正常人的想象。 就在众人惊愕地不知所措的时候,爷爷大喝一声,震醒的众人,随即老人家上前把那棺材盖子一推,立时棺材盖子滑落到了一边的地上,然后棺材里面的情状完全展现了出来。 然后,这个时候,大伙伸头往那棺材里面一看,立时都是惊得叫了起来。 棺材里面的人不是别人,赫然就是昨日刚淹死的黑骡子,这家伙此时正咧嘴微笑着,两手抱着一个骨灰坛躺在棺材里面,那神情,似乎是终于完成了什么心愿,显得非常开心一般。 见鬼了,见鬼了!这一下,几乎所有人都扛不住了,瞬间几个胆子小的掉头就往村子里跑去了,而我也是惊得浑身哆嗦,完全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黑松林里面突然传出了一阵尖细的笑声:嘻嘻嘻,哈哈哈,红霞啊,我把人给你送来啦,你可满意啊? 第五十三章 馒头山下 黑松林里面的声音响起之后,现场的气氛变得更加瘆人,原本接近二十人的队伍,一下子跑得就剩下四五个人了。 然后,就在众人正惊魂甫定的时候,就见到一个人影从黑松林里面趟着水,淋着雨跑了出来。 待到近处,大伙一看,立时都是有些傻眼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郝庆! 郝庆怎么会在这里? 一时间大家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然后郝鲁因为是郝庆的堂哥,平时就看不起郝庆,所以当时头一个冲上去,对郝庆喝道:郝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嘿嘿,大哥,听到郝鲁的话,疯疯癫癫的郝庆居然是恢复了一点神识一般,竟是眯眼咧嘴笑着,看着郝鲁道:大哥你来了啊?快看,快看看我媳妇,她活了,她还和我说话了。 郝庆说话间,一溜小跑,跑到了棺材边上,指着里面的骨灰坛道:看到没有,我媳妇正躺在里面呢,对了,还有黑骡子,那是她喜欢的男人。她让我给她送来,我帮她送过来了,你看,她现在多欢喜? 郝庆的话,说得我们都是头皮一阵发麻,感情黑骡子的尸体是他搬过来的?可是,即便如此,这棺材又怎么会从山顶跑到了这个地方,然后棺材盖子还被打开了呢? 就在大伙正疑惑的时候,却只听到远处响起了一阵哭声喊道:儿啊,我可怜的儿啊,你在哪里哇呜呜呜 然后,没一会儿,就见到黑骡子的爹娘两个人,一搀一扶着,淋着大雨,披头散发地向着黑松林这边跑来了。 两人跑过来之后,身后还跟着一群张家的族人,那些人都是拿着锄头和棍棒。 黑骡子的爹娘上来之后,首先就一下子扑到棺材边上,一边把黑骡子往外拽,一边就哭号了起来。 儿啊,我可怜的儿啊,你死了都不得安生啊,黑骡子的娘抱着儿子的尸体哭号道。 郝庆,你个狗日的,我打死你这个狗日,你媳妇是贱货,活着的时候勾引我的娃,死了还作恶,你他娘的活该是个龟蛋,老子打死你个狗日的!黑骡子的爹气得浑身发抖,冲着郝庆就扑了过去,一下子将郝庆按在了泥水里,疯狂地打了起来。 见到这个状况,大伙连忙上前把他们拉开,然后郝庆居然是鼻青脸肿地大笑着,指着黑骡子的爹尖声叫道:我媳妇就是喜欢你的娃,哈哈哈,就是喜欢我就是给她送来了,哈哈哈 黑骡子的爹气得跳脚大骂,随即甩开众人,对张家跟来的那些族人大叫一声道:大家都给我上,打死这狗日的,就是他把骡子的尸体搬过来的,昨儿夜里,有人看到了,就是他干的! 对,揍死他!张家的人说话间,都是冲了上去,那阵仗似乎是真的想要把郝庆打死一般。 见到这个状况,余下的人都是一阵的紧张,连忙冲上去将郝庆护住了,那毕竟是一条人命,若是真打死了,这事情就闹大了。 张全,你做什么?!爷爷当下冷喝一声,阻住了黑骡子的爹道:你莫不是真想闹出人命不成?! 俺儿的命都没了,我也不想活了,我要打死这个狗日的!张全哭声瞪着疯癫的郝庆道。 好了,你们都住手,全部都回去,郝庆已经疯了,他就算是偷了骡子的尸体,那也是你们自家没看好,不能把事情全部都怪到他身上。爷爷看着张家的人,好劝歹劝,总算是把张家的人都劝走了。 张家的人走了之后,郝鲁有些无措地走到爷爷身边道:老爷子,您看这事儿,到底怎么办? 赶紧找人来,把棺材抬走,埋了啊!爷爷也是有些焦急地说道。 是是是,郝鲁哆嗦着手,正要回村去找人,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一直疯癫着的郝庆突然嘿嘿嘿发出一阵的怪笑,随即一下子躺倒在泥水之中,尔后如同一条泥鳅一般在水里不停翻滚着,凝重着,不多时,居然是突然啊呀一声怪叫,浑身如同被人同时用刀剁上了一般,瞬间飚出一片血水出来,瞬间把身下的泥水都染红了。 这个状况,惊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片刻之后,郝鲁最先反应过来,上去抓着郝庆的手臂,一把将他从泥水里拖起来,然后众人再一看郝庆的模样,不由都是下意识地捂着嘴巴,差点就吐了出来。 此时之间郝庆的全身上下,如同被人均匀地用刀割了一遍一般,竟是布满了血口子,特别是那脸上,血口子之中,竟是隐约可以看到一些青色的小蛇在血口子里缓缓地蠕动着。 啊呀!这是,这是怎么了?!郝鲁惊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其他人也都是完全呆住了,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坏了,是太岁!这个时候,爷爷首先反应过来,当下二话不说,飞速上前抓住郝庆,然后迅速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瓷瓶子,拔开瓶塞,二话不说,掰开郝庆的嘴巴,把瓶子里的东西给郝庆灌了下去,尔后爷爷回身看着郝鲁他们,神情焦急而凝重地对他们道:郝鲁,你们几个赶紧把郝庆抬回去,他被太岁入体了,我暂时已经把那太岁根控制住了,但是能不能保住他的命还不知道,最好赶快送他去医院。另外,通知全村的人,七天之内,任何人都不许再来黑松林,否则必死无疑! 老,老爷子,这到底是咋啦?郝鲁惊声问道。 馒头包,出太岁了,你们郝家把赵红霞葬在那里,那是太岁头上动土了,这还能好的了么?!爷爷说话间,将郝庆推给郝鲁,接着却是扭头看向那黑松林,尔后对我一招手道:一手,跟我走,现在只能靠我们爷孙俩了。 爷爷,你要做什么?!我有些愕然地看着爷爷问道。 虽然我不知道太岁到底有多凶,但是毕竟从小听过一些传说,也知道那玩意不是普通人能动的东西,现在爷爷居然要带我进去对付那玩意,那不是把我往火坑里面送么? 听到我的话,爷爷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不觉是一跺脚,瞪着郝鲁那些人喊道:你们怎么还不走?难道是想等死不成?! 是,是,是,被爷爷这么一喝,郝鲁那些人立时反应过来,连忙抬着郝庆往回跑,与此同时,郝鲁扭头看着爷爷问道:老爷子,那,那红霞的棺材怎么办? 不管了,她喜欢这儿,就放这儿吧,你们记住了,七天之内,谁也不能来黑松林,否则必死无疑,听到了么?!爷爷对着郝鲁大喊道。 那你们爷孙两个呢?郝鲁有些担心地问道。 事急从便,太岁一出,千里枯骨,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总之你们记住,若是七天后我和一手都没能出来,你们就通知全村人搬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越远越好爷爷说话间,大雨如同水帘一般从天上飘下来,郝鲁那些人的身影终于都消失在了雨幕之中,顿时黑松林边上只剩下我和爷爷两个人了,另外还有一口气开了盖子的棺材,以及棺材里面,已经滚倒的骨灰坛。 风大雨大,狂风呼号,黑松林里面发出一阵阵的呜呜声响,弥漫的水流,夹杂着泥浆从山上滚滚涌下来,一时间,四野模糊,婆娑一片,时节又是秋天了,我们身上只是穿着蓑衣,如今都已经冷得透体,连心窝都没点热乎了。 爷爷,到底咋啦?见到这个状况,我有些紧张地看着爷爷问道:到底要咋办啊?什么太岁啊?真的有太岁吗? 我还说为什么今天下这么大的雨呢,原来真的有大冤,爷爷说话间,抬脚往黑松林里走,同时对我道:进去看看。 爷爷!见到这个状况,我一声叫唤,阻住了老人家道:到底有没有危险?我是您亲孙子啊,实在太危险了,我们就走吧,别进去了行不? 听到我的话,爷爷回身看着我,风雨之中,他裹着蓑衣,身影显得孱弱瘦小,一把花白的胡须已经完全湿透了。他怔怔地看着我,随即却是突然有些感叹地说道:一手啊,这是你的机缘啊,爷爷我几十年都没有遇到过。你要勇敢一点,你放心跟爷爷进去吧,放心好了,即便是爷爷折了,你也绝对不会有事的,记住爷爷给你的那个瓶子,形势实在紧急的时候,你就把它用了。 那您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太岁要怎么对付?我看着爷爷,紧张地问道。 太岁要灭掉,阴气要除根,否则日后遗祸无穷,爷爷说话间,看了看我道:不过你要记住,进去之后,一切都听我的话,不要乱走乱动,一旦不小心被太岁根先入了体,想必就是爷爷也救不了你,就算是救回来了,也必然是元气大伤,时日无多了,知道么? 刚才那郝庆是不是就是被太岁根入体了?我看着爷爷问道,心里想到郝庆那恐怖的样子,不自觉身上下意识地一阵哆嗦。 第五十四章 山神脸 听到我的话,爷爷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但是那凝重的表情其实已经回答了我的话。 那,那郝庆还能活么?我下意识地问道。 听到这话,爷爷又是摇摇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见到这个状况,我的一颗心不由是急速地向下沉去了。完蛋了,看来这次的事情的确很危险,我还很年轻,不想这么快就死掉,能不能不要冒险? 但是,虽然我心里这么想,只可惜如今的形势已经由不得我。我总不能丢下爷爷他老人家一个人,自己跑回家,那样做的话,也就太贪生怕死了。 人家说,狭路相逢勇者胜,如今我们所遇的情况虽然凶险,但是,还没有真正去尝试,就怎么知道不能够将那什么太岁消灭掉呢? 当下,不再多问,只是跟着爷爷一路往里走。 风雨飘摇,水雾迷蒙,黑松林里面一片萧瑟,呜呜的风声刮得枝叶乱摆,地上都是从山上倾泻下来的泥水,深度没过脚脖子。 我们向前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已经来到了原先安葬赵红霞的那处馒头坡前了。 然后,到了这里之后,我们放眼一看,不自觉都是有些呆住了。真不知道昨天夜里,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是因为夜里的雨水太大了,也或者是因为闪电正好击中了这个地方,总之是现在我们面前的馒头山,就真的如同一个馒头一般,被人用刀从中间生生地切掉了一半,然后,剩下的就只有半个馒头了,而被切掉的那半个馒头,在这一夜大风大雨的肆虐下,也已经碎塌成渣,很多黄泥被水带走了,只留下一些乱石树根堆积在山脚下。 所以,这个时候,这个时候我们抬眼看时,面前隆起的高坡不见了,换而成了一道两丈高的,几乎是竖直上下的土崖了。 不过,真正让我们感到惊愕的,还不是这突然塌掉一般的馒头破,而是那竖直的土崖上的情状,实在是太过诡异,那模样,让人完全无法想象。 此时只见那土崖之上,首先顶端的脑门上,是两株蟠曲的老松树,树冠伞状撑开,看起来俨然是两个巨大的发髻,此时正在风雨中招摇着,然后是树下面,略靠近土崖中间的地方,左右各有两个直径约一米的黑色圆形图案,构成了眼睛,也不知道那眼睛是由什么构成了,似乎并不是石头,更奇的是,那两团黑色的巨眼上方,竟然隐约有两道蟒蛇一般粗大的黑色眉毛,一路从松树根脚的地方延伸下来,最后在两只眼睛中间的地方交错,然后向下延伸,隐约构成了一个鼻子的模样,最要命的是,此时在那鼻子下方不远的地方,赫然有一个直径约一米的血红色嘴唇! 如此一来,那土崖之上,便是赫然出现一张巨大的,栩栩如生的人脸了,那人脸的眼睛微微向下弯曲,无形中甚至给人一种正在微笑的感觉。 这,这是什么?! 当时我直接就愣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对这个东西,几乎完全没有什么概念。 我看了看爷爷,发现老人家也是愕然地看着这一切,似乎也有些意外。 爷爷,这是,什么?我凑到老人家身边,下意识地问道。 山神脸,爷爷紧皱着眉头说完,随即向前走了走,然后抬眼向那土崖上仔细看了过去。 我也跟过去,抬眼仔细看了一下,然后待到我看清楚之后,竟是不自觉一阵的反胃,差点呕出一口酸水来。 此时只见那土崖之上,先是左右两边的地方,几乎所有的崖壁之上,都是遍布着素白色的,几乎是肉质一般的根须,然后是那两只黑色的巨眼,细看时才发现,那居然是两团完全由树根包裹而成的圆球,圆球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想来不会很好,最后是那血红色的嘴唇,那东西原本只看到一个轮廓,现在走到近处,赫然发现那居然是从土崖里面伸出一个大头的棺材! 那棺材原本的颜色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但是如今它却是血红一片的,但是这并不是它本身的颜色,因为,只要仔细看,就可以发现那棺材上面密密麻麻地裹缠着无数肉红色的根须,那血红的颜色并不是别的,正是来自那些根须。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一时间我完全陷入了迷惑之中,两眼看着那被血阴根团团包裹的棺材,只感觉肠胃都在痉挛,无形中就想张嘴吐出来。 爷爷也是有些震动,当下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将我往后一推道:不要近前,血阴根成团,那棺材里面定然是肉身太岁! 肉身太岁? 这又是什么? 我怎么感觉自己似乎无意中踏入了一个完全奇幻和未知的世界了? 就在爷爷说话的当口,却不想那土崖顶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尖细的大笑声,随即传来一个声音道:哈哈哈,不错,老头子有些眼光,居然一眼就看出来这东西的根脚了,看来你也有点道行嘛。 听到这声音,我和爷爷都是一怔,随即抬头一看,却正看到一个身影正站在土崖的上方。 由于那人所站的位置比较高,再加上两株松树遮挡光亮,所以一时之间,我们竟是看不清他的模样。 但是,也就在我们正疑惑的时候,却只见那身影突然凌空一纵,两臂张开,整个人如同一只大鹏鸟一般,从两丈多高的土崖上飞跃了下来,啪!一声响,溅起一大片白亮的水花,竟是越过了我们的头顶,落在了我们身后的地上了。 我和爷爷连忙回身望去,待到看清那个人的模样时,不自觉都是有些呆住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子凉道长。 他怎么会在这里?! 当时看到赵子凉,我心里首先想到他用三轮车撞伤我和爷爷,把阴阳铃压开,放走了鬼魂阴气的事情,随即不觉是拳头一攥,抄手抓起一根木棍,皱眉瞪着赵子凉道:你这个死老道,你来这里做什么?那天的三轮车是不是你雇来撞我和爷爷的?真没想到你是这么阴狠的人,你现在赶紧给我滚,不然的话,信不信我直接打死你! 哎呀,小伙子还是这么火爆的脾气啊,赵子凉说话间,缓缓从袖口中抽出了一支一尺来长的大毛笔,不对,是一支看着像是笔,其实通体发黑,完全都是由金铁打造的怪异武器。 阴阳判官笔?见到赵子凉的武器,爷爷随即一阵愕然道:道长也是修的阴阳道? 哈哈,果然好眼光,我这笔的确分阴阳,不过暂时我还不想全拿出来,毕竟对付一个小娃娃,若是使出了全力,传出去的话,也难免被人笑话。赵子凉单手抓着那大笔,微微晃荡着,随即眯眼看着爷爷道:怎么样,刘老哥,我就代你指教一下你这小孙子? 孩子心高气傲,的确不懂礼数,道长点到为止,切勿伤了他。爷爷皱眉说道,同时对我使了个眼色,那神情自然是让我尽管放开手把这个老道揍趴下。 得到了这个信号,我不由心中一阵兴奋。这还是第一次得到了爷爷的许可,可以尽情地打架了。 当下我一声怪叫,两手抓着接近两米长的木棍,噼里啪啦踩着水,向那赵子凉冲了过去。 见到我的情状,赵子凉却是一声冷笑,不躲也不闪,竟是踏前一步,兀自伸出那只有尺来长的判官笔向我虚空点了过来。 这个情况差点让我笑了出来。这尼玛,没看到我的棍子很长吗? 当下我也不说话,距离那老道还有三米远,已经凌空跃起,长木棍当头向他脑袋上砸了下去。 我可以对天发誓,当时那一棍,绝对把我上学这几年来打架所积累的经验和武功,全部都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 我甚至可以保证,这一棍砸下去,若是换了普通人,只怕不是被我砸晕,至少也得一阵晃荡,先趴到地上。 但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我的棍子眼看就要砸到那老道头顶上的时候,却不想这家伙居然是突然身影如同蛇一般一扭,竟是生生躲过了我的木棍,然后就见到他手里早已抬起的判官笔猛然在我的手背上一点,顿时我感觉左手似是被电击了一般,瞬间一阵麻痹和刺痛,不自觉手就松了,手里的棍子直接拖在了地上。 我擦,这老道居然真的会武功! 当时我心里首先是这个想法,但是随即却是眉头一皱,暗想会武功怎么了?我们学校后面的曲艺学院里面不是也有很多学武术的,号称有武功,平时真正打架的时候,还不是被一群小痞子揍得满地找牙? 中国武功,哼哼,不客气的说,或许古时候还有点真家伙,但是到了现在,早就只剩下花拳绣腿了,那不是武功,确切说,应该是舞功,除了摆摆架势给人看之外,压根就没有什么实用性,真正打起架来,完全派不上什么用场。 所以,当下虽然被那赵子凉点到了手背,算是吃了亏,但是我觉得问题还不算太严重,毕竟我不知道他有这么好的身手,一直以为他只是一个糟老头子而已,所以有些轻敌。现在既然他露出了这么一手,那说不得,接下来我就得给他来点厉害的看看了。 第五十五章 肉身太岁 当下,心里明白到老道身手不凡,我越发被激起了斗志,不觉是屏气凝神,静下心来和他斗。 首先是在我中招之后,虽然左手松了木棍,但是我右手却没受到影响,于是我一声闷哼的同时,左手缩回的同时,右手一带木棍的低端,整根棍子洒着水点向那老道扫了过去,将他逼退了,尔后我晃晃左手,再次抓起木棍,向他冲了过去,然后木棍一通乱打,将我几年学园打架生涯积累下来的流氓棒法全部都使了出来。 顿时,只见那棍呼呼刮风,呜呜叫着,对着那老道一通乱扫。 老道也没想到我竟然有如此手法,一开始略显吃惊,但是很快就踮着脚尖,啪啪啪踩着水花,身影快速地腾挪起来,整个人如同鬼魅一般,竟是非但没有被我的棍子伤到,反而是好几次都是趁我不注意,跳到了我的身后,然后依旧是手里的判官笔一点,笔尖如同鸟嘴一般啄在了我的身上。 说实话,被那笔点中,的确很疼,但是伤得并不重,所以我一直咬牙支撑着,于此同时心头渐渐有些暴怒起来,毕竟我在武器方面又优势,况且是年轻力壮,居然被一个老家伙打得找不着北,这实在是有些太过掉价了。 被连续点了几下之后,我有些恼羞成怒,开始暴走了,随即不自觉哇哇大叫着,手里的棍子漫天乱打,疯了一般向那老道冲了过去,却不想越是这样,越是沾不到那老道的边,那混蛋仿似影子一般,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片刻之后,又是突然冲到了我的面前,然后咧嘴对我嘿嘿笑着,尔后手里的判官笔突然在我胸口一点,张口道:躺下吧,娃娃! 他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我的胸口又是中了一下,顿时我只感觉全身都是一阵的酥麻,尔后竟是有些站立不稳,下意识地一个踉跄向后退去,身体摇摇欲坠,随即就要倒下,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咬牙一声大吼,两腿恢复了一点力气,然后我硬生生稳住了身形,木棍往地上一拄,站在了那个地方。 咦?见到我的状况,老道不由发出了一声讶异的声响,随即皱眉道:这么怎么可能?我封了你七处穴道,你居然还能站着不倒,这怎么可能? 老道说话间,判官笔一晃,身影一闪,上前又向我的身上点下来。 这下我是彻底没法反抗了,只能咬牙瞪着他,心里真的是羞愧难当,简直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竟然被一个老头子打成了这样,实在是太丢人了。 但是,也就在那老道的判官笔马上要落在我身上的时候,却不想突然侧里一个人影闪过,随即就见到爷爷手里握着一把小巧的桃木剑,尔后轻轻一挑,已经将老道的判官笔挡开了,然后爷爷立身在我的身前,看着老道道:道长,差不多了吧,这娃娃已经得到了教训,相信以后会沉稳很多,在下这里谢过了。 嘿,那好吧。听到爷爷的话,老道讪笑一下收起了判官笔,那神情极为轻松,似乎从始至终都不过是在逗我玩而已。这个情况让我更加汗颜,简直想要死了算了。 一手,爷爷早就和你说过,一山还有一山高,年轻人切勿太过气盛,今天你可服了么?爷爷说话间,转身看着我问道。 听到这话,我脸上顿时火辣辣,只好咬牙低头不说话,同时身上一阵酥麻,感觉简直是炼狱一般,无比的挣扎。 嘿,我也不要你回话,总之自己好好想想吧。爷爷说话间,伸手在我的后脖颈用力一掐,顿时我感觉全身一紧,瞬间酥麻的感觉消失了,身体恢复了知觉。 哈哈,不错的手法,果然是系灵门的高手啊,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封住的气血,被你这么一掐就全通啦。老道看着爷爷,笑着说道。 道长见笑了,爷爷微笑一下,看着赵子凉道:不知道长今天为何来到这里? 哼哼,说来也巧啊,本来我是跟踪你们爷孙两个,想要探探你的根脚的,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方,就看到了这个,说不得,这玩意太过凶险,我总不能袖手旁观着,你说是不是?赵子凉看着爷爷说道。 是是,我们爷孙刚才还在发愁呢,现在得到了道长的帮助,想必这个事情,十有八九是要成了。爷爷说道。 哈哈,不要这么说啊,我也没那么厉害,主要还是要靠你们爷孙俩,赵子凉说话间,眼睛依旧往我身上瞅着,随即皱眉看着爷爷道:不过,在此之前,你这小孙子的体格,倒是让我很好奇啊。按照他这个情况来看,倒像是系灵门的嫡系传人,只是,在下有些想不明白,按照在下所知的情报,似乎系灵门传女不传男,这小哥的身体是 噢,这个啊,呵呵,咱们以后有空再说吧,听到老道的话,爷爷连忙打断他的话,随即指着那土崖上的棺材道:道长你看,这是血阴根抱棺,按照在下的分析,里面定然是极为凶邪的肉身太岁。说起来惭愧,在下也算是半路出家,学艺不精,真心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状况,不知道道长有没有什么办法。 办法倒是有一个,听到爷爷的话,赵子凉沉吟了一下道:不过有两个条件。 哦,什么条件?还请道长指教。爷爷皱眉看着他说道。 首先是事成之后,这太岁干必须给我,当然了,你如果想要的话,也可以拿一点,第二个就是,那桃木铃赵子凉说话间,抬眼看向了爷爷,满脸希冀的神情。 到了这个时候,见到赵子凉一脸贪婪的模样,我实在有些忍不住了,虽然刚才在他手里吃了亏,但是我依旧抢在爷爷面前,一句话挡住他道:什么太岁干,鬼肉干,你想要尽管拿走,那不是我们的东西,给我们也不要。但是你想要桃木铃,那就是休想,趁早死了你这条心,否则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听到我的话,赵子凉不由眉头一皱,再次看向了爷爷。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也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赵子凉道:赵道长,这个时期,当真是恕难从命了。一者,这铃铛,我已正式传给了一手,不能再收回了。二者,这是本门秘宝,概不外传,相信这个规矩,道长也是知道的。 爷爷说到这里,见到赵子凉满脸失望的神情,不由顿了一下道:不过道长也不必失望,虽然铃铛不能给你,但是在下却是想了一个折衷办法。 折衷的办法?什么办法?赵子凉有些好奇地问道。 呵呵,听到赵子凉的话,爷爷笑了一下道:我观道长所用判官笔,虽然分阴阳,但是却阴性不够,阳气不足,想来道长想要这桃木铃,应该也是想要加持这两样法宝,既然这样的话,若是道长助我爷孙灭除了这肉身太岁,在下自然理当回报,帮道长把这判官笔再重新锻造一番,让它明分阴阳,道长你看,在下这个提议可好? 好好好,既是老哥答应亲自出手,那我就没什么担心的了。赵子凉说话间,转身看向那土崖,随即却是皱眉道:只是这肉身太岁可不好动啊,万一被入了身,可就万劫不复了。 的确,这东西太过阴邪,如今已经破土见天,若是让它过了七天,必然危害不浅,到时候赤地千里,白骨成堆都有可能,对付这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火烧,可惜如今又是雨天,烧又烧不得,这就有些麻烦了。爷爷看着那土崖,也是有些无奈地说道。 嘿,刚才某些人不还说他有办法的吗?听到这话,我不由撇嘴瞪了赵子凉一眼说道。 被我这么一说,赵子凉脸上有些不好看,随即却是从袖子里再次取出了判官笔,皱眉对爷爷道:老哥,说不得了,虽然不能烧掉这东西,但是我们也不能闲着,起码要剜了这太岁眼,先消一消它的阴元才好。怎么样,这一左一右,一阴一阳,你我两人配合,一人一个,如何? 听到赵子凉的话,爷爷点点头道:好是好,只是这样太过冒险,道长可想好了? 出家人本来就是天下为公,自从你我结识以来,你家这小公子对我多有微言,直把赵子凉看成了贪婪阴邪的小人,既然如此,那今天赵子凉也潇洒一把,让小公子看看眼界,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有德者。赵子凉对爷爷说道。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开始吧。爷爷说话间,也是取出了桃木剑,然后对我道:一手,你去把郝鲁他们丢在赵红霞棺材那边的盐袋子取来,待会我有大用!快去! 听到这话,我怔了一下,心里有些狐疑,但是也不好多想,只能是点点头,然后掉头往赵红霞棺材那边跑,准备去盐。 然后,爷爷和赵子凉那边,看着我跑远了之后,这才对望一眼,竟是各自分散,绕到土崖后面,一起爬到了土崖上面去了。 我一边往山下跑,一边回头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身影,突然之间心头有点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两人很是大义凛然,似是正在做着什么极为惊险的事情一般。 【对了,大家的微博听众如果比较多的话,帮忙把本书在微博里面推荐一下,前生拜谢啦。】 第五十六章 往肉里钻 爷爷和赵子凉都爬到了那土崖上之后,却是没有进一步行动,而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见到这个状况,我不由满心好奇,也不继续观看了,只是快速向赵红霞的棺材跑过去,准备赶紧拿了盐,然后再回来查看他们两个人的情况。 到了赵红霞的棺材边上,很快在地上找到了半袋子的粗盐,由于郝鲁他们走的匆忙,盐袋子丢在了水里面,已经被泡化了不少,蛇皮袋子提起来,也没多少重量。 我提着盐袋子,迅速往回跑,想要快点赶到土崖下面去,却不想由于风雨太大,山上的水流一直往下冲,道路太过湿滑,我越是跑的快,越是出岔子,中途摔了好几次方才赶到土崖下面。 然后到了土崖下面之后,抬眼一看,却只见爷爷和赵子凉竟是一左一右从那土崖上抓着那些从土里透出来的白色根须,一点点地挪到了那山神脸的两个眼珠子位置,这个时候,两人正各自用手抓着那眼珠子上的树根,用脚蹬着土崖,然后抬起手里的武器向那树根团里面戳进去。 赵子凉戳的是阳眼,爷爷戳的是阴眼。 赵子凉一边戳着那眼珠子,一边侧头向爷爷望过去,似乎是在和爷爷比攀着。 爷爷此时所使用的工具只是一柄尺把长的桃木剑,对那密匝匝的树根团压根就形不成什么伤害,赵子凉的判官笔却是钢铁打造的,而且尖端比较尖利,所以他倒是很快把判官笔戳进了树根团里面去了。 见到爷爷进度缓慢,赵子凉似是冷笑了一声,随即却是突然高高抬起手,加大了力气,嗯嘿一声冷喝,手里的判官笔猛地扎进了树根团里面去了。 然后也就在这个当口,突然之间,那整个土崖仿佛都拥有生命一般,似乎是吃痛了,竟是隐约都颤抖了起来,然后最让我惊愕的是,下方那个棺材上裹缠的血阴根竟是同一时间,一下子都吱呀呀尖叫着,猛地都竖了起来,那场面俨然一张血盆大口猛然张开一般,然后我瞬间看到了血阴根里面所包裹着的情状,那的确是一口气棺材,只是那棺材的颜色极为古怪,不是黑色的,不是红色的,竟然是白色的,肉白色的,那么大的一口棺材戳在那儿,乍一眼看去,仿似一大块油花花的肥肉一般,隐约之间,居然还隐隐在哆嗦着。 当时爷爷听到下面的声响,低头往下一看,不由对赵子凉喊道:道长,快停手,这山神脸已经成形了,咱们快走,小心它反扑! 嘿,刘老哥,你这就太没胆量了吧?看好了,我再戳他一戳,它这只阳眼保准就要废了!赵子凉说话间,抬起手里的判官笔,再次猛烈地向那树根团里面戳了下去。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不由一阵惊愕,随即两脚一蹬那崖壁,竟是整个人向着下面飞落了下来,与此同时,就听到赵子凉那边发出了一声惨叫,再看时方才发现随着他方才的再次一戳,那阳眼里面居然是瞬间涌出了一大团血红色的细小根须,瞬间都向着赵子凉的身上缠过去了。 那些根须裹住赵子凉之后,立时就往肉里钻,赵子凉一时间全身颤抖,奋力挣扎着想要躲开,但是却压根就没有用,最后整个身体居然都被那些根须裹缠着提了起来。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焦急地对我一声大叫道:一手,盐! 来了!我飞跑过去,把盐袋子递给爷爷,爷爷接过之后,迅速抓了一大把盐,然后来到了赵子凉下面,抬手一把盐粒子向赵子凉撒过去,砸在了他身上的那些根须之上,然后那些根须瞬间一阵哆嗦,竟是飞快地松开了赵子凉,缩回那阳眼之中去了。 与此同时,赵子凉从土崖上面滚落了下来,我下意识地想要去接,却被爷爷一声大喝道:不要碰他,退下! 我一怔,只能停了下来,然后赵子凉嘭一声掉下来,砸在了我面前的泥地上,溅起一片的泥水,崩得我满头满脸都是。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飞速跑了过来,先是抓着我的手臂往后一拉,尔后向下看了看我,也不管什么情况,掏出一大把盐,在我身上溅到污泥的地方,全部都擦了一遍盐,然后又在我手里塞了一把盐,对我道:去边上,自己擦,把身上弄干净,抹匀了! 爷爷的神情和举动让我有些惊愕,感觉形势有些紧迫,连忙按照他的话,退到了边上,一边清理身上的泥水,一边往自己身上抹盐。 这个时候风雨依旧很大,泥水很快都被冲走了,但是与此同时,抹到身上的盐粒子也没有留住,好在有头发和衣服,所以虽然盐粒子被水溶解了,但是身上还是咸咸的都是盐味儿。 正抹盐的当口,抬头向爷爷和赵子凉看去,就见到爷爷从蛇皮袋子里大把大把地抓住盐粒子来,然后拼命地往赵子凉身上抹。 那赵子凉此时完全一条泥鳅一般在地上不停地打滚挣扎着,不是发出凄厉的惨叫,手爪拼命地浑身上下乱抓,似乎他身上爬满了吸血的蚊子一般。 然后我下意识地往赵子凉身上看了一下,顿时我感觉整个人的头皮都麻了。 此时只见赵子凉的脸上和手上,竟是密密匝匝地不满了红色的肉根须,那些肉根须都在不停地蠕动着往他的皮肉里面钻,仿似几百条蚂蝗一般,那情状惊悚而恶心到了极点。 可以想象,此时的赵子凉是多么的痛苦难当,他嚎叫着,拼命用手抓着脸,抓着手背,想要把那些正在往皮肉里面钻的肉根须抓出来,但是那东西太湿滑了,压根就抓不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东西一点点钻到他的皮肉里面去。 好在这个时候,爷爷大把的粗盐,猛烈地捂到他的脸上、手上,尔后用力地揉搓了起来。立时那些肉根须都真的如同吸血的蚂蝗一般,被盐水一腌,立时都开始打卷变干,最后都缩成了灰白色的一小团,从赵子凉的皮肉里面缩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一阵猛烈的揉搓撒盐之后,赵子凉的情况总算是有些控制住了,这家伙也停下了鬼叫,从地上坐了起来,然后这个时候,再一看他的脸上,我瞬间又要吐了出来。 此时赵子凉的那张脸,几乎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不堪入目,再狠一点,那就是万分恐怖。 原本赵子凉的脸就很瘦,压根就没多大地方,却如今,之间他的脸上却是布满了白色的盐粒子和模糊的血肉,最要命的是,那些正在往他皮肉里面钻的根须被盐水一腌,有些打卷缩出来,有些钻得深了,却是只是外面的半截打卷缩成了一团,里面的半截没有出来,这样一来,他脸上就布满了一团团灰白色的打卷肉条,密密麻麻,不下数百个,直接满头满脸布满了,那模样看在眼中,禁不住让人头皮发麻,一阵反胃想吐。 然后,这个时候,赵子凉晃悠悠地抬起两只手来,用他那几乎被血肉和盐粒子迷糊住的眼睛一看,发现手上也都是那种打卷的肉条,立时发出了一声怪叫,尔后一下子跪在了爷爷面前,急声哀求道:刘老哥,刘神仙,你快救救我,你快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哇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连忙拉住他,对他道:你先不要乱动,放心好了,全部都交给我了,你是为了帮助我们灭除这邪物才变成这样的,说不得,我就是豁出这条老命也定然保你周全。 谢谢,谢谢刘老哥,可是,这,这血阴根入体,可,可如何是好?赵子凉满眼崩溃地看着自己的手脸,说话的同时,面上的肌肉抽动,带着那些打卷的肉条都微微颤抖了起来,情状极为恐怖。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四下看了看,发现不远处有一株老松树,树冠很厚实很大,底下的草地还算干净,连忙把赵子凉浮起来,向那边走了过去,同时回身对我道:带上盐和我的箱子,过来! 听到这话,我慌忙收拾了一下,一手抓起爷爷的箱子,一手提着盐袋子,向爷爷那边赶了过去。 到了树底下,爷爷扶着赵子凉坐下来,然后他自己蹲下来,伸手抓着赵子凉脸上那打卷的肉条往外揪。 揪的时候,赵子凉疼得咧嘴直抽抽,再加上这个时候,风大雨大,四野一片瓢泼,我们都已经是冻得发抖,再这么继续下去的话,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然后这个时候,赵子凉首先说话了。 刘老哥,我看这里太冷了,实在不行我们先找个避雨的地方吧。我来的时候,看到这树林后面的山上有个土地庙,我们去那里避雨怎么样?实在不行,先回你们村子里也可以啊,你看怎么样?赵子凉看着爷爷问道。 回村子绝对不行,我们现在没有灭掉太岁,身上太脏了,若是回去村子里,定然要连累一整个村子的人。爷爷说道。 那去土地庙吧,赵子凉说道。 好,那就先去土地庙避一避,爷爷说话间,点点头,扶着赵子凉站起来,刚要走,却不想远处突然响起了一阵呼喊声。 爹,一手哇你们在哪里啦?呼喊声传来,我侧头一听,立时有些怔住了,因为我发现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我的母亲。 第五十七章 风雨土地庙 没想到母亲在这个时候赶来了。 不过,随便想一下,也就有些释然了,母亲毕竟就我一个孩子,现在这么危险的情况,她肯定是极为担心的。 想来郝鲁那些人回去之后,定然也把爷爷的话和爸妈他们说了,让他们不要到这边来,但是,这又怎么可能阻住母亲呢? 片刻之后,斜坡下面远远地出现了两个身影,一看之下,发现不光母亲来了,父亲也来了,他们两人正互相搀扶着往上跑。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急得一跺脚,沉声道:真是祸不单行了! 爷爷说完话之后,对我一声大吼道:一手,你快过去,把他们劝回去,记住了,无论如何,不要碰到他们,否则的话,你就要亲手把他们害死了。 听到爷爷的话,我连忙点点头,向爸妈那边迎去,然后,爸妈他们也看到了我,还以为我从山坡上跑下来,是要跟着他们回家的,母亲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拼命往我这边跑过来,似乎想要抓住我。 但是,就在他们距离我还有三丈远的时候,我却是在一个小土坡上停住了,然后对他们大喝一声道:快停下,不要再往前走了! 听到我的话,爸妈不由一怔,有些疑惑地停了下来,然后母亲看着我道:一手啊,我的儿啊,乖,快过来,跟妈回家,啊,听话哈,你过来 妈,你们快回去吧,别管我了,现在我就是想回去也不行了,我身上沾了太岁的脏气,回去就害了全村的人,这东西就跟鸡瘟一样,不把那太岁除掉,是不会消掉的。我看着母亲,有些无奈地说道。 其实这个时候,由于亲眼目睹了赵子凉的惊悚模样,我心里已经开始有些虚了,若是形势允许的话,我绝对会跟着爸妈直接就逃跑了。但是,一想到我现在身上已经被太岁的脏气沾染,回去就相当于一个传染病源,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于是我只能是咬牙给自己鼓气,强行让自己留了下来。 再者,这个时候,虽然赵子凉的模样让我真心刚到惊悚,但是他的精神却还是有些感染到我了。之前我一直有些鄙视他,觉得他这个人非常自私和贪婪,甚至还有些阴险,但是,现在他居然可以为了消灭那太岁,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别的不说,就是这份悍不畏死的勇气,就足以让我钦佩他一辈子了。 所以,这个时候,我愈发不能走了,若是我这个时候退缩了,我肯定就要被他鄙视一辈子了,估计以后见到他,要再也没法抬起头了。 何况爷爷也一直在保护我,可以说,这里的形势虽然凶险,但是到现在为止,我其实一点都没有受到什么伤害,除了被老道打败,自尊心有些受伤之外。 可以说,爷爷对我是寄予厚望的,他老人家在进来之前也说了,会确保我的安全,并且说这是我的机缘,所以,不管怎么说,这个时候,我绝对不能走,否则的话,爷爷和赵子凉那边先不说,我自己心里就首先会过去这个关口。 可是,虽然我的态度很坚决,但是母亲却完全不听我的话,依旧是哭着向我这边冲过来,想要抓住我。 见到这个状况,我只能是连忙往后跳,同时对父亲喊道:爹,我求你啦,快把妈拉回家吧,你们放心吧,我没事的,我一定会没事的,你们不要担心我,好么? 听到我的话,父亲有些担忧地看着我,随即却还是点点头,用力拉住了母亲,将她往后拖,同时对我道:一手,你自己做的决定,自己要负责! 放心吧,我一定会没事的,看着父亲把母亲拽走了,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泪水禁不住涌出了眼眶。 一手啊,你一定要回来啊远远的,依旧听到母亲的哭声。 我强行忍住泪水,凛然转身往回走去,这一刻,大风吹着,大雨淋着,我却不知道为什么,一整颗心都坚如磐石一般,冥冥之中,竟是有了一股无法抑制的想要成为英雄的冲动。 是的,人活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或许我们曾经都默默无闻,或许我们从来都是一个小人物,但是,平凡不代表我们心中就没有热火,很多时候,特别是在这种最为危急的时刻,往往能够挺身而出的,不都是这些注定要被历史淹没的小人物么? 平凡怎么了?至少我曾经活过,曾经热血,曾经拼过! 拼了! 爷爷,我回来了,他们回去了。重新回到老松树下,我平静地把箱子和盐袋子再次拎了起来。 见到我的情状,爷爷看看我,赞许地点了点头,赵子凉却是有些意外地看着我,随即却是忍不住对爷爷说道:刘老哥,一手毕竟太年轻了,不如先让他回去,您看如何? 赵子凉的话让我有些意外,没想到他竟然主动替我说话了。 但是,这个时候,爷爷却是摇了摇头道:已经来不及了。 可是赵子凉有些担忧地说道。 好了,道长,别说了,我是不会回去的,虽然我年轻,但是我却不贪生,我对赵子凉说道。 听到我的话,赵子凉看了看我,随即也是点点头道:好,果然英烈,老道我倒是没有看错你。 嘿,你一直都没看错,我有些自得地说完,拎着箱子和盐袋子,带头向着土地庙的方向走去了。 说起这土地庙,可能没在农村呆过的人,大约都还以为这是虚构的。实际上,真正了解农村的人,应该都知道,一般来说,每个村子的附近,起码都会有一座土地庙,庙不大,大约也就十个平方不到的空间,普通一点的,都是直接草棚子搭建起来了,里面供着土地爷的塑像和牌位,好一点的,可能是用石头或者是砖头垒建起来的。 我们村子小,而且很落后,土地庙自然也不是很体面,就是一个草棚搭起来的,不过好在可以遮风挡雨,所以,有时候,在地里干活的时候,突然遇到大雨,这土地庙正好是一个躲雨的好去处。 当然了,之所以要在村子外头修建一座土地庙,却并非是用来避雨的,这东西有着更大的用处和象征意义,具体的情况这里先不说了,总之就是土地庙肯定是有的,另外山头上还有山神庙,河边上可能还有龙王庙。 时代不同了,这些东西,在繁华喧嚣的都市里面,都已经完全看不到了,但是却不要忘了,在这个世界上,依旧有那么一群人,那么一些地方,依旧有一群人,依旧在坚守着古老的信仰和执着。 不多时,我们来到了土地庙前,不过我们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先由爷爷给土地公公磕头祷告,说好了是天阴雨大,无处可躲,暂借土地公公的地方躲躲雨。 说起来,农村人对这个事情还的确是非常迷信的,大家都相信那些土地之类的神灵是真切存在的,这些神就好比古代的县太爷一般,虽然官不大,却与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绝对不能得罪了,否则降罪下来,还是会让人很倒霉的。 祷告完了,我们才进了土地庙,里面空间不大,土地爷爷的神龛占据了中央的地方,我们只能在旁边的角落里坐下来。 那角落里还算干净,估计是平时有人经常来收拾,给土地爷爷扫屋子,也算是积点阴德。 当下,爷爷让赵子凉坐下来,他自己则是打开了箱子,从里面取出了一把银亮的镊子,然后颤巍巍地拿在手里,用镊子夹住赵子凉脸上的打卷肉条,一条条地拔了出来,拔的时候,血流呼呼的,那里面的肉须拽出来之后,甚至还在蠕动着,情状恐怖异常,看得我一阵头皮发麻,赵子凉更是遭足了罪,疼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爷爷让我在地上撒了一把盐巴,然后把拔出来的肉须都丢在盐巴里面腌死了。 就这样,一边拔一边丢,不多时那盐巴里面竟是隐约堆成了一小堆,真不知道这赵子凉身上到底钻进了多少肉条。 又了过片刻之后,赵子凉身上的衣服已经几乎都脱光了,整个人身上也几乎都被鲜血染红了,那情状让人看着都感到浑身发凉。 赵子凉更是浑身哆嗦,神情越来越萎缩,似乎是有些坚持不住了。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连忙对我道:去找柴禾来,生火。 噢,听到这话,我连忙点点头,但是走出来之后才发现到处都大雨瓢泼,地上更是水流成河,话说,这个时候,我到哪里找柴禾? 就在我正无奈的时候,抬眼望到远处有一处小房子,不由心里一动,立时想到了办法,随即顶着大雨,向着那小房子跑过去了。 那小房子是护林人住的屋子,我记得里面住着的似乎是一个姓陈的老大爷,平时我们都叫他陈老爹。 陈老爹无儿无女,自己一个人住着,平时守林的同时,还喜欢打猎,冬天的时候,经常可以看到他扛着长长的散弹猎枪在野地里打兔子。 现在也不知道陈老爹有没有在那小房子里呆着,不过既然陈老爹在那房子里住着,我就知道那房子周围肯定有草垛,而既然有草垛的话,就肯定有干燥的柴禾。 第五十八章 护林人老陈 赶到护林房边上,发现旁边果然有个草垛,堆着麦秆,另外还有一堆木柴。 我没敢从房子前面过,担心老陈看到我,只是悄悄从房子后面绕到了草垛旁边,然后从草垛里面扯了一大抱干草,只有又抱了一些木柴,这才掉头飞速地往回跑。 谁家的孩子?居然来偷草,别跑! 结果,好死不活的,我刚跑出没几步,后面一声冷喝,老陈手里提着长管猎枪追了出来。 风雨太大,天色晦暗,我怀里抱满了草,老陈并不能看清我。 我无奈地停下来,对老陈喊道:陈老爹,我是东头的刘一手,你,别过来! 怎么了?不让我过去,做贼心虚了?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学会偷东西了?老陈看着我,一步步走过来,完全没把我的警告当回事。 当时听到他这话,我心里真是有些郁闷了,心说您老这一把年纪是不是白活了?我就算是再没出息,也不可能冒着大雨来偷你一点干草啊。我就是要偷,也得偷点值钱的东西吧? 当下懒得和他解释,不想让他走得太近,怕他也沾染上太岁的脏气,随即我掉头就跑,同时对他喊道:我借你点草,改天还你! 哎呀,你小子还欺负我年纪大,跑不过你是不是了?见到这个状况,那老陈愈发来了兴致,竟是快步追着跑了上来。 我回头看了看他,想要和他仔细说一说,但是再一看怀里的草都要淋湿透了,情急之下,也没法去管他了,只管闷头往前逃。 老陈追不上我,气得晃着手里的猎枪道:你再跑,我可就开枪了! 听到他的话,我一声冷笑,没去管他。农村人谁都知道,这长管猎枪用的是黑火药,要从枪口往里装填,只要一下雨,这玩意直接就哑火,所以我才不会被他威胁到。 见到我连枪都不怕,老陈气得一声大叫:我看你往哪里跑,今天追到你家再说! 说完话,老陈又追了上来。 这个时候,我已经跑到了土地庙门口,当下连忙跑进去,把柴草都放在墙角堆着,也来不及和爷爷细说,扭头又出来,迎上老陈,一声大喊道:停下,快停下,想活命的,就别再过来了! 听到我的话,老陈紧皱着眉头瞪着我道:哎呀,你这小娃娃,胆子大了啊,莫非你还想杀人不成么? 一手,怎么回事?这个时候,爷爷走了出来,看着我问道。 喂喂,刘老哥,你也在啊,你看你家这孙子,太没礼貌了,跑我草垛上抱草,连声招呼都不打,被我看到了,还顶嘴说我,我说刘老哥啊,我知道你家就这一根独苗,可是你也不能这么惯着他啊。见到爷爷,老陈立时一阵叨叨。 听到这个话,爷爷大约明白了情况,随即对老陈点点头道:嗯嗯,陈老弟你说的是,这不,我们被大雨堵了,在土地庙里面躲着,我让这小子去找点干草来生火,结果就跑到你那边去了。这个事情是我的错,您放心,回头我就教训这小子。您看,现在风大雨大的,要不您先回去吧,你看你都淋湿了。 爷爷这话,本来是想要劝老陈回去的,结果一句话反而引起了老陈的兴致,不自觉对爷爷道:哎呀,刘老哥,你这话怎么说?咱们虽然有年头没见了,怎么就这么见外了?被大雨堵了,你躲土地庙做什么?我那房子能有多远?就不能去我那里了?走走走,咱们别淋着雨废话了,走吧,去我那里,正好雨大,我烫一壶烧酒,咱们好好抿抿,你看怎么样? 老陈说话间,就要上来拉爷爷,表现地还挺热情。 爷爷也是有些无奈了,连忙往后退了一步,瞪着老陈道:陈老弟,你先站住了,听我给你说。你如果想要活命的就不要过来,我这话不是威胁你。实话和你说了吧,这黑松林里面出了太岁,我们爷孙现在都沾了脏气了,谁碰了谁倒霉,你赶紧听我的话,回去吧,七天之内都不要来这边,不然出了事情,我可包不了。 太岁?听到爷爷的话,老陈一怔,随即愕然道:真的? 千真万确,爷爷点头道。 嘿嘿,那感情好,我听人说,太岁是很脏的阴物啊,没想到居然出在咱们这个地方。嘿嘿,刘老哥啊,你还真别说,我老陈活了一把年纪了,什么野物都打过,就是那太岁还真没见过。要不这么着吧,我爽当不走了,留下来给您们爷孙打下手,你们顺道带我开开眼界,你看怎么样? 我草,这老陈是不是喝多了? 当时我心里一闷,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正好这个时候,赵子凉扶着门框,也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见到老陈,不由沙哑着声音喝道:快滚远点,你若是想死,就自己跳悬崖,别来耽误我们事情,这太岁若是灭不了,你们整个村子的人都活不了! 被赵子凉这么一说,再加上看到赵子凉浑身的鲜血,老陈立时就有些怔住了,当下连忙点头道:好好,我走,我这就走,刘老哥,你们先忙着哈 姥爷,这么大雨,你出来怎么也带把伞?结果就在老陈准备离开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喊声,随即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风雨里一颤一颤地跑了过来。 我抬头一看,才发现那是一个大约十来岁的小女孩,身上穿着红雨衣,脚上是绿色的小靴子,怀里则是抱着一把金黄色的油纸伞。 见到小女孩跑过来,老陈也有些害怕了,担心吓到孩子,连忙迎上去,一边接过雨伞,一边训斥那小女孩道:这么大雨,叫你呆在屋子里不要出来,你怎么又跑出来了?你看等下感冒了,你那老爹有要来找茬了! 姥爷你放心吧,我不会感冒的,身体好着呢,小女孩说着话,抬头看了看我和爷爷,有些好奇地问老陈道:姥爷,他们是谁啊? 见到小女孩望过来,爷爷连忙让我扶赵子凉进去,然后才对老陈道:陈老弟,这是您小外孙女呐? 是啊,是啊,小玲子,快过来,叫刘爷爷,老陈挽着小女孩,有些紧张地和爷爷说完话,然后连忙打个招呼,带着小女孩走了。 总算把老陈打发走了,爷爷这才进了土地庙,然后这个时候,我也把火生了起来。 本来身上带着的火柴已经湿了的,好在爷爷的箱子里居然有一个打火机,这才把火顺利点起来。 火堆点起来之后,由于草有点潮湿,立时整个土地庙里面满是浓烟,熏得人张不开眼睛。 赵子凉缩身笼着火,眯眼哼哼着,似乎感觉很不错。 我下意识地眯眼看着他血肉模糊的脸膛,感觉他这次就算是能够活下来,估计以后也要破相了。 爷爷进来之后,看了看赵子凉道:道长,你先躺下,你肚子上有根血阴根从肚脐钻进去了,我得跟你动针才行。这一根若是也能取出来,应该可保无虞了。 听到爷爷的话,赵子凉连忙照做,倚着草堆躺下来,身上只穿着一个大裤衩,肚脐那里正好可以看到一个打卷的肉条缀在上面。 赵子凉躺下来之后,爷爷从箱子里取了一根银针出来,在火上燎了燎,然后走到赵子凉身边,瞄准肚脐一针扎下去,立时就见到赵子凉全身猛然一紧,整个人都绷直了,尔后就见到他肚脐上那肉条猛然一阵颤抖,非但没有往外退,反而是往里钻进去了。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不由面色一沉道:坏了,这个是血头,要钻进去了,一手,快给我刀! 刀?我一怔,心说哪里有刀? 箱子里,快点,我把它别住了,快点,还有镊子!见到我发愣,爷爷焦急地对我喊道。 我立时反应过来,慌忙从箱子里翻出一柄黑色的小刀,递给了爷爷,然后把镊子也拿了过来。 用镊子把这肉条夹住了!爷爷指示我用镊子把那肉条夹住,然后他却是一手捏着银针,一手用刀尖沿着银针向赵子凉的肚皮里切了进去。 赵子凉大张着眼睛,不停抽抽着,显然非常紧张。 忍一下,马上就好了!爷爷说话间,手上一用力,立时刀刃在银针底下切出了一道一寸长的血口子,尔后这老头子非常凶狠地把刀尖往里面一剜,尔后迅速松开银针,伸手抓住镊子,一手握刀,一手抓着镊子咬牙用力往外一拽,立时一条足足有三寸长,小指粗细的血红肉虫被拽了出来。 那肉虫被拽出来之后,立时飞速扭动着脑袋,还想往爷爷的手上钻,却不想还没沾到爷爷,就被爷爷直接丢进火里烧掉了。 烧掉了那虫子之后,再看赵子凉,肚子上血流如注,整个人都已经有些昏厥了。 道长,对不住了,再忍着点!爷爷说话间,从箱子里又取出了一个小瓷瓶子,然后缓缓在赵子凉肚脐上的伤口位置倒了一些绿色的粉末,肚皮上冒起了一阵绿色的烟气,烧得赵子凉迷糊中一声惨叫,双手抱着小腹就在地上打起滚来,其状痛苦不堪。 第五十九章 致阴致脏之物 赵子凉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之后,方才喘着粗气停下来,然后当他把手从肚脐上拿开之后,却才发现伤口已经被那药粉生生地灼烧愈合了,留下了一条小指粗细的紫红色疤痕。 老哥,你可真够狠的啊,这是要疼死我啊,赵子凉一边抽抽着,一边对爷爷说道。 听到他的话,爷爷微笑了一下,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疼一点好哇,只要命保住了,疼点怕啥? 说的也是,赵子凉淡笑一下,倚着草堆继续躺着,随即抬眼看看外面道:老哥,这雨估计一时半会不会停了,人家都说秋雨连绵,看样子是没错了。 听到赵子凉的话,爷爷站起身,轻轻摸着胡须,眯眼看着外面道:这是鬼惊雨,现在都已经秋末啦,但是却还在打闪打雷,这是要灭灵啊。只可惜,毕竟是气候到了,这闪电没多少力道,也没准头啊。 鬼惊雨?听到爷爷的话,赵子凉怔了一下道:老哥,你这话突然提醒我了。 嗯?爷爷回身看着赵子凉,脸上有些好奇。 是这样的,老哥啊,你看我现在这个身子,估计接下来是没法帮你们什么忙了,不过那太岁却还是要想办法灭除才行啊。老哥你现在有没有什么办法么?赵子凉看着爷爷问道。 赵子凉的话算是问到爷爷心里去了,也是问到我心里去了。 当下听到这个话,我不自觉也是满心好奇地看向爷爷,很想知道目前这个状况下,我们到底要怎样做,才能灭掉那个太岁。 这个时候,爷爷也有些无奈,再次皱眉看了看天道:可惜我道行不够,不然的话,若是能够引导天眼 天眼?听到爷爷的话,我不由一阵的疑惑,正想要问天眼是什么,却不想这个时候,赵子凉抢在了我前面道:哈哈,老哥啊,看来咱俩是想到一块儿去啦,我刚才想要说的事情,正是针对这个天眼的。 哦?听到赵子凉的话,爷爷一阵疑惑道:道长莫非有办法? 见到爷爷的神情,赵子凉随即现出满脸得意的神色,摇头晃脑地卖弄起来,似乎全然忘记了自己之前的狼狈。 老哥,不瞒你说,我们道家讲究的就是天人合一,这天眼是如此重要的存在,我们怎么会没有涉猎?俗话说得好,天雷勾动地火。这天雷哪里来?就是从天眼里面发出来,而那地火是什么?那是借助地气燃烧的灭灵之火,闪电和地火结合起来,这才是灭灵的动作。只如今这情况下,天雷有了,地火却没有出来,不是地火着不起来,地火借助地气燃烧,并不惧大雨滂沱,但是既然它着不起来,那就说明那天雷没有找对地方。所以,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引导天眼找到地气,当然了,最好是找到那邪灵所在的地方,利用天雷地火灭掉邪灵。 赵子凉一阵卖弄,那神情又搞笑又古怪,特别是说话的时候,血肉斑驳的脸皮隐隐颤抖着,很多伤口还在出血,看的人一阵心惊,很想伸手在他脸上用力抹一把,把那些血擦掉。 不过爷爷对赵子凉的话似乎很感冒,当下有些出神道:道长说得没错,目下我正是不知道该怎样引导着天眼,不知道道长有什么办法没有。 嘿嘿,这个你就问对人了,别的事情,小道可能不是很擅长,说到摆阵做法,窥天探地,那我赵子凉绝对是一绝啊,赵子凉先是自我吹嘘一番,随即微微皱眉,对爷爷道:老哥,我这里有一个阵法,可以引导天眼,本来是不能外传的秘术,只如今我身体不好,无法亲自施为,再加上事急从便,我便传给你了。只是,作为交换,希望老哥在事成之后,不要忘了之前答应子凉的事情,老哥,你看怎样? 好好,就依你所言,别说是那太岁干和阴阳判官笔了,若是这件事情成了,就是真的把阴阳铃给你了,我老人家也心甘情愿。爷爷点头对赵子凉说道。 听到爷爷这话,我不由心里一愕,虽然很钦佩赵子凉不怕牺牲的献身精神,但是毕竟那阴阳铃是我最先接触的法宝,心里也是有了感情的,真心不愿意给别人。 好在这个时候,赵子凉说话了。 呵呵,老哥言重了,子凉岂是那贪心不足的人,既然说好了不要那阴阳铃,子凉就不会再讨要了,老哥只不要忘了之前答应子凉的事情就行了。赵子凉说道。 听到这话,我方才放下一颗心来,默默点点头,对赵子凉的看法又有了一些改变。看来这个人的确不坏,虽然喜欢吹嘘,但是保不准还真有点本事。 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爷爷点头道。 那好,那老哥你听好了,我这阵法名为污灵阵法,赵子凉说到这里,侧眼看了我一下道:小子,你也好好听着,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是,是,我听着呢,我连忙说道。 嗯,孺子可教,赵子凉说话间,继续道:老哥你也知道,所谓天眼,乃是整个天理恒昌的具象,目的就是灭除阴邪之气,如今这鬼惊雨,便是因为太岁现世,天象自然有了反应。只可惜气候到了,天眼力量不够,无法直接灭杀太岁。我们现在就要想办法把天眼给引过来。至于怎么引,那就要用到我的污灵大阵了。这污灵大阵,其实主要是要两样东西,首先是这个污,其实就是污秽,所需之物,必须是致阴致脏之物,如此一来,方才可以将阴邪之气的脏气放大,让天眼顺利看到它。 致阴致脏?听到这话,爷爷砸吧了一下嘴道:这物件却要哪里去找?就算是有的话,远水解不了近渴,我们也不方便去找啊。 嘿嘿,老哥莫急,此物稍后再详细和你说,接下来说说这灵,这里所谓的灵,既是可以通天眼的物件,不过也不拘泥于物件,有时候也可以是人,比如童女之体,便是可以达到这个效果。俗话说得好,童女最灵,童男最刚,正是这个道理。至于童女嘛,刚才那个老陈的外孙女,我看就不错,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让孩子受点委屈了。赵子凉说道。 听到这话,爷爷怔了一下,随即点头道:这个好办,由我去说。道长你只说说那致阴致脏之物吧,到底如何去找? 嘿嘿,这个嘛,其实就更简单了,老哥,我问你一句,这世上,何物为阴?赵子凉看着爷爷问道。 听到这话,爷爷也是愣了一下,但是随即皱眉道:莫不是女体之穴? 哈哈哈,不错,不错,事实就是这样,赵子凉说话之间,竟是挣扎着站起来,颤巍巍地走了两步道:这世上纵然有千阴万阳之物,但是说到底,最为明显的阴阳之分,还是在人体之上,女为阴,男为阳,而也只有女子下身方才成为阴*部,所以说,所谓致阴致脏之物,便是从这里取来。 赵子凉说到这里,看了看爷爷道:老哥,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我所说的是什么物件了吧? 这个,莫不是骑马布?听到赵子凉的话,爷爷饶是一把年纪了,也是禁不住有些尴尬脸红。 骑马布?什么骑马布?听到这里,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其实也不怪我多嘴问了这一句,毕竟之前他们说的话,我还都能听懂,但是就是这个骑马布不知道是什么,所以就问了一下。 听到我的话,赵子凉先是对爷爷点点头,随即看着我道:小哥,骑马布是古时候的叫法,其实这东西,说白了,就是月经带,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啊?当时听到这话,我自己也脸红起来。话说这东西说出来,也的确有些羞人了。毕竟那是女人用的最私密的东西啊。 见到我的窘状,赵子凉笑了一下道:当然了,其实心在这东西也不流行了,估计也不好找,毕竟时代不一样了,现在的女子,似乎都是使用什么卫生巾了,这东西都是一次性的,不及月经带重复使用的脏气大,但是也还可以使用。现在就是想办法找到一个带血就行了,基本上算是可以凑齐物件了。 听到这话,我和爷爷对望一眼,都是有些尴尬,不过毕竟事急从便,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也顾不得了那么多了,无奈之下,爷爷只好点头道:童女我去和老陈说说,至于那个致阴致脏之物,一手,你去村子里找一找吧。 啥?听到这话,我顿时有些傻了,好半天才嘀咕道:这要怎么去找?难不成去问人家要?那不丢死人了? 能不能用用你的脑子?随便找个茅厕,里面不多的是么?!爷爷看着我,有些生气地说道。 听到这话,我立时眼睛一亮,想了起来。 的确,农村的茅厕很多都是旱厕,有些更是好多家人公用的,然后那茅厕里面基本上常年到头都有带血的卫生巾丢在里面。 以前我看到这些东西,都是有些脸红,不怎么去关心,只是没想到如今却要专门去找这个东西,这事情,不管怎么说,都是感觉有些怪怪的。 第六十章 云气漩涡 爷爷的话提醒了,原本我还以为自己要跑到村子里找几个女人,然后问她们要卫生巾来着,现在一想,感觉其实这个事情超简单,直接去茅厕里,要多少有多少。 好了,那就这么说定了,一手你快去快回,记住了,中途不要和人接触,取了东西就赶紧回来。爷爷对我说道。 听到爷爷的话,我连忙点点头,随即和爷爷一起往外走,爷爷去找老陈,而我则是回村子找茅厕。 赵子凉自不用说,留在土地庙里面休息。 此时,外面依旧是风大雨大,四野迷茫,抬眼看天上,厚厚的乌云低低地压着,让人心头莫名的沉重,云层之中,间或有一些透出天光的地方,不时发出一道道的闪电,传来滚滚的雷声。 我身上披着蓑衣,其实早已湿透了,头上的斗笠,和赵子凉大家的时候,早就丢泥土里面去了,这会子只能敞头淋着雨,然后一路小跑,不多时就来到了村子边上。 到了村边,我先没有进去,而是四下看了看,发现由于雨太大,基本上没有人出来,这才放下心来,然后连忙跑到村子里,找到一个大茅厕,然后进去看了一下,发现里面果然丢着好几个带血的卫生巾,两下也不管脏不脏了,连忙捡起来几个,裹成一团塞到口袋里,尔后做贼一样,掉头就往外跑。 刚跑到村口,咔嚓!一道闪电从天上劈下来,几乎直直落到我的头上。 这个状况惊得我浑身一个哆嗦,下意识地抬头向天上看去,却不想,眼睛被雨水一淋,然后实现有些模糊,尔后我竟是在那一片模糊之中,隐约看到天空的乌云之间,似是有一个类似漩涡一样的地方存在,隐约之间,整个天空的云层都在围绕那个漩涡微微地旋转。 这个状况让我一怔,连忙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然后仔细一看,却发现天上云层一切正常,并不存在什么漩涡。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眼花看错了? 无奈之下,我也来不及想太多,只是继续闷头往前跑着,很快回到了土地庙里面,进去之后,发现赵子凉倚着草堆,身上盖着衣服,已经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估计是之前折腾地太厉害了,这会子身体有些吃不消了。 我没有吵醒他,悄悄把口袋里那团东西取出来,放到一边。说实话,这东西给人感觉真的有点脏,不是侮辱女性啊,就是感觉啊,毕竟都淋得有点湿了,那腥气有点重。 把东西放好了,就等着爷爷回来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和那个老陈商量的。不过估计不会太顺利,毕竟从之前老陈对他外孙女的疼爱模样来看,想要让他把外孙女借出来冒险,肯定是非常不容易的。 这么一想之下,我有些担心起来,不自觉走出来,往老陈的屋子走了过去,想要查看一下情况。 现在的情况很明显,爷爷既然要和老陈商量事情,难免就要和他站得比较近,甚至还要进他的屋子,这样一来,那太岁的脏气就必然要沾染到老陈的身上了,所以,不管怎么说,老陈这次是注定要卷进来,躲也躲不掉了。 就是不知道这老头子是个什么反应,若是他也能像赵子凉那样,有自我牺牲的精神,那还好说,若是他不愿意牺牲自我,那可就有些麻烦了,我们总不能强逼人家把外孙女献出来,那样的话,就和绑架差不多了,万一老人家一怒之下报了案,我和爷爷可就麻烦了。 当时一边走着,一边心里想着这个事情,很担心爷爷和老陈闹崩,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很快来到了老陈的屋子前。 到了门前一看,发现小屋的门关着,风雨太大,也听不到里面的声响,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我上前敲了敲门,随即房门被打开,开门的却不是老陈,而是他的那个外孙女小玲子。 小玲子目测之后九岁,不到十岁的样子,身上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服,之前她穿着雨衣,我没能看清楚她的模样,这会子我们互相对望着,总算把彼此看了个清楚。 她的模样是那种有点先天体弱的样子,面色有些微微发黄,人也瘦瘦的,头发有些湿润,贴在了脸上。 看到我的,她大约认出我来,连忙放开门,让我进去,同时转身对着屋子里喊道:姥爷,那个谁,爷爷的孙子来了。 听到小玲子的声音,屋子里答应了一声,随即我就看到老陈和爷爷一起抽着旱烟袋,两个老人一起喷云吐雾地走了出来。 哎呀,一手来了啊,你看,都临死了,快快,到屋里来,小玲子,赶紧找点干毛巾,给你一手哥哥擦擦。看到我,老陈很热情地说道。 见到老陈的举动,我都有些怀疑爷爷有没有和他实话实说了。 当下我看看爷爷,发现他老人家压根就没心思管我,只是对老陈道:陈老哥,这次的事情可是要多谢你了。总之,您放心,只要这事成了,我刘群山保证,一者,绝对不会给孩子留下什么祸害,二者,我绝对给她一件受用终生的法宝,保准她以后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你看,我这么说,您还满意么? 嗨,刘老哥啊,你这话说得就太见外啦。我老陈是那种人嘛,再说了,这通灵问天,是娃娃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还有什么不知足?您放心吧,这事儿我做主了。至于事后怎么说,全看您心意了,好不好?老陈看着爷爷,突然眼睛一转道:哪怕到时候您一开心,收她当个徒弟呢,那也是您喜欢,对不对?我横竖不能拦着,是不? 听到老陈的话,爷爷怔了一下,随即看了看老陈的神态,已经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很显然,他是想要爷爷收小玲子当徒弟,这事儿可是有些出乎爷爷的预料之外了,当下沉吟了半天,最后却是点点头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只要娃娃愿意,我是肯定很愿意教的。嘿嘿,说起来,这个事情还真是缘分啊。老哥你猜怎么着?指不准啊,到时候您这外孙女一不小心就成了我的孙媳妇了,你信不信? 我晕,当时我听到两个老人家的对话,心里真心不能不感到佩服了,看来那句俗话说得没错,人来成精啊。 先说老陈想要趁着这次机会,让孙女跟着爷爷学手艺,然后爷爷算是勉为其难接受了,但是也趁机反将了老陈一军,说是他这外孙女指不准要成为他的孙媳妇,这话啥意思?就是说,小玲子以后可能会被我搞定,被我娶回家里去。 哎,说实话,要我搞定小玲子,这个事情并不是不可能,只是,我不太明白这俩老头子是怎么想的,我和小玲子到今天为止,打总见过两面,话都没说过一句,这娶妻成家之说,又从何而来的? 果不其然,听到爷爷的话,老陈先是讪笑了一下,说老哥你真会开玩笑,然后又下意识地看看站在门边的我,随即眉头一皱,对爷爷道:哎呀,老哥,我刚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什么徒弟不徒弟的,小玲子还要上学呢,这事儿就先不说了,事后您给她随便戴个护身符什么的,也就够了。 好吧,这老陈显然是看不上我,不想让我染指他的外孙女啊。 当时我心里一闷,有些下意思的扭头看了看小玲子,发现她正拿着一把枣子在那边老鼠一个咯吱咯吱的吃着,对于两个老头子的话,压根没听懂。 一手哥哥,你吃枣子么?不过小丫头挺有礼貌的,看到我傻站着,就给我抓了一把枣子。 正好我一整天都没吃饭,这会子是饿坏了,点点头,接过来就满嘴喷香地吃了起来。 见到我的模样,小玲子笑了一下,直接进里屋提了一只竹篮子出来,里面满满的大红枣子,对我道:一手哥哥,你不要着急,慢点吃,还有很多呢。 见到小玲子的举动,老陈不由有些肉疼,闷闷地对小玲子道:玲子,快把篮子收起来,你一手哥哥是大人,不吃这些小孩子的东西。 哈哈,老哥啊,我说什么来着,他们两个孩子肯定有缘的,你瞧着没?我看他们挺有夫妻相的。爷爷笑着在旁边刺激老陈,闹得老陈一个大红脸。 好了,好了,刘老哥,先不说这些了,只说到底要我这小外孙女怎么办吧,咱们赶紧点。老陈岔开话题,对爷爷说道。 嗯,这个阵法其实我不是首创,只那个受伤的道长说的。这样吧,你带上娃娃,跟我一起走,先去土地庙里面,然后问问道长再说,你看怎么样?爷爷对老陈说道。 好好,那您稍等一下,咱们这就出发。老陈说话间,让小玲子穿上雨衣,他自己提着猎枪,戴上斗笠,穿上蓑衣,然后跟着我们往外走去了。 东西找来了么?出来之后,爷爷走到我身边,低声问我。 找到了,我找了好几个呢,我对爷爷说道,心里回想起那团东西的味道,无形中有些反胃。 那就好,等下你也要跟着帮忙的,现在道长不行了,只能靠咱们爷孙俩了,知道么?爷爷对我说道。 听到爷爷的话,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第六十一章 衣服全脱了 爷爷带着我,老陈领着小玲子,我们一行很快回到了土地庙里,发现赵子凉还在昏睡着,状态似乎不是很好,脸上的血迹都还没有凝固,那模样看着有些恐怖,老陈和小玲子见了之后,都是有些惊愕,小丫头更是吓得紧紧抓住老陈的衣摆,躲在了他身后。 莫怕,这道长是好人,我走到小丫头身边,对她说道。 我居然也会说这道长是好人,看来这段时间对他的看法的确有很大的改变,原本他在我心里可是个大反派坏蛋的。 听到我的话,爷爷也是微笑一下点点头,随即上前拍了拍赵子凉的手,试图将他唤醒,却不想赵子凉睡得太沉,可能是真的昏迷过去了,叫了好半天都没醒。 然后爷爷翻开他的眼皮看了一下,随即一惊道:不好,他这是元气大伤,支撑不住,直接昏死了。 那咋办?不会是死,死了吧?我有些担心地问道。 无碍,爷爷说话间,将箱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根银针,然后在赵子凉的人中上扎了一下,之后又在赵子凉的太阳穴位置揉了揉,然后赵子凉这才悠悠地醒了过来。 张开眼睛看到我们,赵子凉先是长叹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我死了呢,刚才做了个噩梦,看到到处都是鬼影,就差牛头马面来抓我了。 听到赵子凉的话,爷爷微笑了一下,又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来一颗药丸,递给赵子凉道:道长,这个你吃了吧。 赵子凉接过那药丸看了看,随即眼睛一亮,有些愕然地看着爷爷道:这是,洗灵丹? 爷爷微笑着点了点头。 多少年的?赵子凉问道。 百年的,我的道行浅,总共也没几颗,自己舍不得吃,都是留着救急用的。爷爷说道。 百年的,这个,这个太珍贵了,赵子凉说话间,看着爷爷道:老哥,谢谢你了,这个恩情,子凉我记着了。 赵子凉说完话,却是没有吃那洗灵丹,反而是小心翼翼地收到了衣服口袋里面去了。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不由满心疑惑道:为何收起来了? 太珍贵了,舍不得吃,目下我还能支撑着,这颗丹药可以用来救命,还是先留着吧,以后说不定有大用。赵子凉有些人穷志短地说道。 听到这话,爷爷只好也是点点头,随即道:既然如此,那也不强求你了。对了,道长,你说的污灵大阵所需要的东西,我都找来了,你看,这接下来 听到爷爷的话,赵子凉抬眼看了看老陈和小玲子,然后又看看我放在旁边的那团带血的东西,随即点点头道:老哥,接下来,说不得,你和我压住阵眼,还像之前那样,一阴一阳,八卦双鱼位,而这两件物事,却是需要一些指点。那骑马布,需要挂在那黑松树上,童女需要站在双鱼位的中央,方便通灵窥天,引导天眼。当然了,一旦大阵开启,整个阵法的意念都集中在童女的身上,这就需要她能够明白我们的心意,看到天眼之后,及时集中意念将它引导过来,若是童女不能够传达这个意念的话,这阵法倒也没有什么作用了。 这个事情爷爷说话间,看了看老陈,随即对他道:陈老哥,让我和娃娃说两句吧。 老陈点点头,倒是很配合,当下他先和小玲子说了,让她要听爷爷的话,然后这才把小玲子推到了爷爷面前。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蹲下身来,看着小玲子道:玲子啊,知道爷爷这次找你来,是做什么的吗? 姥爷,我害怕 爷爷一句话还没说完,那小玲子因为看到了赵子凉的模样,不自觉就全身有些哆嗦,当下连忙回身去找老陈。 老陈无奈,只好上前领着她,然后她这才镇定下来。 玲子啊,你知道吗?咱们这黑松林里面出了一个大怪物啊,现在需要你来通灵窥天,引导天眼过来击杀这个怪物,你能做到吗?爷爷看着玲子,继续问道。 什么天眼啊?老天有眼睛吗?我怎么看不到?小丫头一脸懵懂地问道。 这话算是问到关键了,爷爷肯定也没看过天眼,只能把回头望向赵子凉。 见到这个状况,赵子凉哼笑了一声,抬眼看了看小玲子,吓得小丫头一哆嗦,立时又往后缩了缩。 小娃娃,知道天眼是什么样子的吗?那就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天上的云头都围着它转,知道么?等会啊,你看到天眼之后,你告诉那天眼,告诉它,那怪物就在那两株老松树下面,让它发闪电下来打怪物,知道么?赵子凉看着小玲子说道。 听到这话,小玲子一阵好奇,眨眨眼道:真能看到么? 肯定能看到,只要你用心去看,赵子凉说完话,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衣服也不要了,只穿着一个大裤衩,光着血迹斑斑的身体,捡起一支判官笔,对爷爷道:老哥,时辰不早了,走吧。 好,爷爷点点头,把桃木剑也拿了出来,然后往外走去了。 两个老头子出去之后,我也跟了上去,老陈带着小玲子也出来了。 我刚走出来,爷爷回头看了我一下,随即道:把那东西带上。 啥?我一怔,随即想起来了,连忙跑进去把那团带血的秽物又装到了口袋里,然后才跑出来,继续跟上了他们的步伐。 外面依旧是风大雨大,天上乌云滚滚,闪电交加。 一行五个人,三个人穿着蓑衣,小玲子穿着雨衣,只有赵子凉没有遮雨之物,甚至衣服都没穿,然后此时那大雨瓢泼地落在他身上,顿时那身上的血迹开始往下流淌,但是他依旧颤巍巍地咬牙往前走着,看他模样,真担心他随时都会倒下来。 不过,最后,我们还是来到了馒头坡上方,站在了那两株老松树的下面了。 到了这里,赵子凉闷头查看了一下方位,随即后退几步,到了一个比较敞亮的地方,然后指指一个地方道:老哥,你站这里,记得运气发力。 好,爷爷点点头,过去站好了。 来来,小娃娃,你站这里来,赵子凉对小玲子招招手,吓得小丫头一个劲地地往后缩身,幸好老陈拉着她,不然估计要掉头逃跑了。 最后小玲子在老陈的带领下,还是站到了赵子凉指点的地方了。 然后,赵子凉自己颤巍巍地捏着判官笔,也是占住了一个位置,尔后就是对我喊道:一手,把东西挂到树上去,两棵树都要挂,越高越好。 听到这话,我点点头,跑到那松树下面,朝上看了看,也管不了多少了,搓搓手,抱着湿漉漉的树干就往上爬。 好在那两株松树的确是太老了,树皮皲裂,非常粗糙,虽然湿了,但是还是比较好爬,所以我很快就爬到了一棵树的树梢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带血的东西,左右看了看,发现也没什么地方好放的,爽当用树枝戳穿了那东西,挂在了上面。 挂好了一个,觉得不太保险,又挂了一个,然后下来又爬到另外一棵树上,也是挂好了,这才退下来。 见到东西都挂好了,赵子凉对着我和老陈大喊道:闲杂人等,都退开,走远一点! 见到这个状况,我只好往后退去,退到了距离大阵足有三四十米远的地方,然后老陈和小玲子交待了一番,也成功退了出来。 这个时候,本来以为赵子凉就要开始作法了的,结果没想到赵子凉却是突然冲着场中的小玲子喊道:小娃娃,把衣服全部都脱了! 什么?!这话一出,老陈立时眉头一皱,冲上前去,指着赵子凉道:你个老道,说什么呢?这么冷的天,你想冻死娃子不成? 童女想要通灵窥天,必须一尘不染,不能穿衣服!赵子凉说道。 刘老哥,之前你可没这么说,老陈侧头看着爷爷道。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也是无奈,只能是对老陈道:陈老哥啊,放心吧,应该要不了多少时间的,冻不坏孩子的。 那也不行,你家的孩子,忍心这样挨冻?老陈有些生气道。 听到这个话,爷爷随即看着我喝道:一手,把衣服全脱了! 什么?我一阵愕然道。 脱!爷爷有些发怒地喝道。 好,好,见到老人家要发飙了,我也是无奈,只好咬牙把衣服脱了,一直脱到身上只剩下一条内裤,然后身体在风雨里被吹打地噼里啪啦,冻得我咬牙抱着肩膀缩成了一团。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老人家来了个更绝的,对我又是一声大吼道:裤衩也脱了,你非得留那一点干啥?我们都活了百把岁了,还怕见到你那阿物儿? 我晕,老爷子,您能不能不要这么让人下不来台,我好歹也是个半大小伙子了,也是有尊严的好不好? 当时我心里真是有些崩溃了,无奈之下,只好哆嗦着手,把身上仅剩的一片遮羞之物也脱了,立时整个人当真是一尘不染了,就那么光溜溜地站在风雨里面,那情状当真是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第六十二章 窥天眼 我把衣服脱光了之后,爷爷随即扭头看着老陈,有些为难地说道:老哥啊,这事儿真不是故意要为难娃娃,主要是这太岁一旦从地里爬出来,到时候别说是我们了,就是全村的人,谁都别想活下去。所以,还是委屈一下娃娃吧。 听到爷爷的话,老陈一脸的不舍,但是最后还是无奈地退开了,并且对小玲子说道:玲子,听话,把衣服都脱下来吧。 小丫头这个时候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说要她把衣服全脱了,出于女孩天生的羞涩,她立刻抓紧了衣领,尖声叫道:我不脱,我不脱! 见到这个状况,三个老头子顿时都是有些无奈,毕竟他们不能强行去扯小丫头的衣服,要是那样的话,就有些不像话了。 当下,大家都是满脸的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再加上小玲子因为害怕,已经哭着要回家了。 顿时情况有些混乱,三个老家伙面面相觑,只能傻站着,老陈虽然抓着小玲子的手,没让她跑掉,但是,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这个阵法估计多半要泡汤了,关键人物不配合,有人搭台,没人唱戏,那可就没法子了。 情急之下,我佝偻着身子,一溜小跑,冲到了小玲子面前,冻得直哆嗦,看着小玲子道:小玲子啊,算是哥哥求你了,赶紧脱了,赶紧搞完,咱们好回家啊。你知道吗?哥哥大半夜就起来到现在,汤水没进过一口气,现在都快要冻死了,你忍心看着哥哥被冻死么?哎呀,我靠 当时我说话间,故意装出满脸痛苦的神色,全身一抖,直接蹲到地上缩成了一团。 见到这个状况,小丫头眨眨眼,随即有些同情地看了看我,然后却是对爷爷他们道:我,我脱,你们放了一手哥哥吧,他要冻死了。 听到这话,爷爷连忙故意装出凶狠的神色道:他不能走,除非你配合我们把事情做完了,你想救他的话,就快点吧。 见到这个状况,小丫头有些焦急了,连忙跑到场中,把衣服飞快地脱了下来。 先脱掉的是雨衣,然后是里面穿的衣服。 衣衫退去之后,风雨落在小丫头的身上,一片雪亮的光泽,这丫头的皮肤不错。 不过我来不及细看了,赵子凉见到小丫头衣服脱掉了,一声大吼,把我和老陈赶开了,然后和爷爷对望一眼,两人突然都是闭上眼睛,屏气凝神,然后手里的判官笔和桃木剑都是缓缓抬起来,向着小玲子指了过去。 小玲子冻得浑身发抖,两只小手抱在胸前,缩成了一团。 小娃娃,看天上! 这个时候,赵子凉一声冷喝,小玲子连忙抬眼向天上看了过去。 看到了什么?赵子凉问道。 云头!小玲子叫了一声。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远处一道闪电劈下来,滚滚的雷声响起,立时惊得她一个哆嗦,随即却是放声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叫道:我不玩了,我要回家,呜呜呜,妈妈啊 这可怎么办啊?小丫头完全就不是通灵的料啊,连凝神问天都不会,更不要说通灵窥天了,这怎么办? 当下我心里一阵的焦急,整个人冻得更是有些麻木,感觉连心口都凉成一片了。 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我双眼迷蒙地向着天上看去,却是赫然在一片迷糊之中,看到云霄之上有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缓缓地旋转着,一道道闪电正从里面落下来。 那漩涡距离我们的头顶有些偏,看着不远,但是那闪电落下来,却已经是距离我们不知道有多远的距离了,落地的地方,我们完全看不见。 见到这个状况,我不自觉心里一动,向前跑了一步,来到小玲子的身边,看着赵子凉和爷爷道:我能看见,天眼在东南方向! 什么?!听到这话,赵子凉不由一怔,随即满脸愕然地看着我。 道长,就让他试试吧,事急从便,不要再耽误时间啦!这个时候,爷爷对赵子凉喊道。 听到爷爷的话,赵子凉随即点头道:好,一手,你注意看着那天眼,我们把阴阳二气输入到你的身上,让你通灵窥天,你争取把天眼引导过来! 我看不清楚啊,我只能模糊看到,没有办法,我只能实话实说了。 见到这个状况,旁边的小玲子因为有了我的存在,特别是因为和她一样也是全身光着,神情不由镇定了许多,随即有些怯怯地靠在我身边,抓着我的手臂,身体和我贴在一起,让我感到了一阵滑腻的触觉。 我能看到,是个大漩涡,但是现在看不到了。小玲子说道。 小玲子乖,听哥哥的话,等下继续看着那漩涡,告诉它,这两棵老树下面有怪物,让它过来用闪电打怪物,好吗?无奈之下,我只能是蹲下身来,几乎是抱着小丫头了。 由于风雨太大,我们都比较冷,小丫头下意识地往我怀里靠,身体和我贴得愈发紧了。 这个情况让我一阵的心神晃荡,要知道,彼时我虽然才十五岁,但是却已经初步发育了,至少底下有了几根绒毛的,而小玲子虽然还完全是童女一个,但是却和我相差的岁数不大,再加上和丫头身体雪白柔滑,我这么一抱之下,还真有些把持不住,若不是当时的风雨太冷,我估计我当场就得出洋相,指不准下面就翘起来了。 不过,因为被我抱着,小丫头的神情总算是镇定了下来,随即赵子凉和爷爷对望一眼,都是心领神会,随即一起将手中的判官笔和桃木剑指向小丫头,然后小丫头抬眼望着天,微微眯着眼,随即叫道:看到了。 快叫它过来打怪物,我对她说道。 我在叫它,小丫头说话间,怔怔看着天,一动不动地站着,随后我扭头向东南方向看去,雨水迷蒙之中,隐约之间,果然看到一个巨大的天眼漩涡如同一艘无比巨大的悬空飞船一般,扯动着漫天云层,缓缓地向我们头顶移动了过来。 然后,片刻之后,那天眼漩涡已经是完全移动到了我们的头顶上,尔后突然之间,猛然间就见到那漩涡之中迸射出了一道刺目的银色闪电,如同利刃一般向下直冲了下来。 由于闪电的光亮太强,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尔后就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巨响从头顶传来,震得我全身都有些哆嗦,然后就在我正要张眼再去看的时候,猛然之间,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轰然的巨响,同时一大片泥水木屑砸过来,我慌忙睁眼去看,却才发现那闪电不偏不倚,竟是正好击中了一株老松树,直接将那老松树从中间劈成了两半,然后,让人完全没有想到的是,那老松树被劈开之后,里面居然是流出了一股股腥臭粘稠的血水,完全如同活物一般。 这个状况让我一阵惊愕,小丫头更是惊得浑身哆嗦,下意识地抱着我叫道:一手哥哥,树流血了,树流血了! 见到这个状况,赵子凉不由有些焦急地对我喊道:一手,稳住她,让她继续引导天眼,继续下闪电,不然就功亏一篑了! 听到这话,我连忙抱着小丫头,手掌下意识的揽着她的纤腰,轻怕她的后背,安慰她道:别害怕,那树是妖怪,快要成精了,会害人的,现在被闪电击中了,才变成这样的,你要勇敢点,快点,继续引导天眼,不然那树妖就要把我们吃掉了。 听到我的话,小丫头不由满心害怕,连忙点头继续看天,然后随机又是数道凶猛的闪电劈斩下来,全部都落在了距离我们不远的馒头坡上了。 这个时候,我没敢抬头看天,只是眯眼看着那馒头坡,顿时只见到一阵电闪交加,随机馒头坡上一阵轰轰震响,紧接着闪电退去之后,霍然见到一团浓烟升起,那两株老松树竟都是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又是一道粗如水桶一般的巨大闪电直直地冲下来,这一次,天雷勾动地火,直接击中了馒头坡,立时馒头坡如同中了炮弹一般,轰隆一声,震得大地晃荡,随即竟是硬生生炸裂了开来。 见到这个状况,我不由心里一动,暗想着终于成功了,相比那太岁应该是被闪电灭除了。 而这个时候,由于小丫头完全被面前的状况惊呆了,所以那天眼里面的闪电已经停了下来。 然后待到爷爷提醒我,让我让小丫头继续集中精神的时候,却不想扭头看时,才发现赵子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昏迷过去了。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不由一阵的错愕,无奈之下,连忙上去扶起赵子凉,同时对我喊道:快点,我们先回土地庙! 把小玲子还我!这个时候,老陈冲了上来,手里抓着小玲子的衣服,上来之后,一把将我推开,随即把衣服往小玲子身上一套,接着就把她抱起来,掉头跑掉了。 这个状况让我一阵惊愕,但是也是无奈,只能连忙找到自己的衣裳,也不穿来,抱在怀里,跟着爷爷一溜小跑,再次回到了土地庙里。 第六十三章 棺木肉 回到土地庙里的时候,火堆早已熄灭了,我哆嗦着手,先没穿衣服,而是先把火堆点了起来,然后光着身体抱着火堆一顿烤,感觉暖和了一些,这才把衣服在火上烘烤一番,然后穿上了。 这个过程中,爷爷一直在查看赵子凉的情况,他先是把那颗洗灵丹给赵子凉喂下去了,然后则是取出银针,开始在他身上一下一下地扎起来。 最后折腾了半天的时间,赵子凉这才悠悠地醒过来,然后他张开眼睛看到我和爷爷,不由一阵苦笑道:老哥,怎么又把我救回来了,我这会子,真的是好累啊,就让我睡死过去吧。 胡说什么?听到赵子凉的话,爷爷打断他的话道:放心吧,洗灵丹已经给你喂下去了,应该不会有事了。 哎呀,糟蹋了好东西啊,嗨,我本来还想留着给赵子凉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叹了一口气道:也好吧,不过我现在真的好累了,老哥啊,你让我睡一会吧。 嗯,现在可以睡了,刚才你是直接昏死过去了,我不太放心,担心你直接过去了,所以才把你弄醒,现在再睡,应该没问题了。爷爷对赵子凉说道。 听到这话,赵子凉放松了下来,躺在草堆上,身上半盖着一件衣服,随即闭上眼,声音越来越小了下来:好的,那我先睡了,你们去看看那太岁,还有太岁干 这家伙看样子是累极了,说话间,不到几秒钟时间,直接就睡着了。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随即打开箱子,又取出一颗洗灵丹,悄悄地塞到了赵子凉的衣兜里面去了。 爷爷把药丸放好,又帮赵子凉盖好了衣裳,这才回身看着外面,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黑下来了,不知不觉,我们竟是已经折腾了一整天的时间了。 不过,这个时候,有些奇怪的是,风雨也都小了下来,也没有闪电和雷声了。 但是,犹是如此,却因为季节的原因,此时那细雨绵绵,愈发显出了秋的凄凉,让人没来由的感伤。 爷爷,那太岁,是不是已经灭除了?我看着爷爷,有些下意识地问道。 不好说,听到我的话,爷爷眯眼看着远处的馒头坡道:那里黑气成团,看样子,还没有除根啊。 听到他的话,我也向那馒头坡望了过去,只看到阴雨连绵,黑乎乎的一片,并没有什么氤氲的黑气,尔后我想到爷爷说过的方法,不由微微侧身,弯腰眯眼,用眼角的余光看过去,这一下,赫然看到那里盘桓着一大团黑气,如同一座山头一般堆在那里,浓墨一般,挥之不散。 见到这个状况,我不由问爷爷道:这是什么? 阴气弥漫,地火也熄灭了,看样子是雷电不够头,没全灭掉,剩下的,就得靠我们自己了。爷爷对我说道。 那要怎么办?我看着爷爷问道。 还能怎么办?收拾一下,走吧,过去看看。爷爷对我说道。 听到这话,我只好点点头,回到土地庙里面看了一下,其实也没啥收拾的,不过是把爷爷的箱子整理一下而已。 我把箱子整理好,背上了,爷爷也走了进来,让我把赵子凉的判官笔带上。 赵子凉的判官笔其实有两支,一支红的,一支黑的,都是精钢打造,大约一尺长,平时就藏在袖子里面,不仔细看的话,压根就发现不了。 这会子他睡着了,衣服也没穿,那两支判官笔就丢在了地上。由于他的判官笔是金属的,而且顶端很尖锐,所以爷爷让我带着,以防等下遇到意外,可以用来防身。 东西准备好了之后,我和爷爷穿上蓑衣,从土地庙里面走出来,然后一路向着那馒头坡走了过去。 夜色凄迷,细雨绵绵,冷风吹来,蓑衣嗖嗖作响,地上的积水有些退散了,但是却变得泥泞起来,幸好到处都是密匝匝的抓秧草,不然这路还真不好走。 黑松林侧面的地方,是一片玉米田,这时节,玉米都已经秀穗结棒子了,高度超过人头,夜色里正片玉米地呼呼作响,气氛越发冷暗起来。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那太岁究竟变成什么样子了,希望已经被灭掉了吧,不然的话,以那太岁的凶气,我和爷爷还真不一定能对付的了它。 不多时,来到馒头坡下,抬眼向那馒头坡上看去,虽然时间是傍晚,光线有些暗淡了,但是当时亲眼目睹到那上面的场景,我依旧是有些惊呆了。 原本苍劲蟠曲的两株老松树,如今已经完全都烧焦了,变成了干枯的枝桠和树干,还都从中间裂开了,然后,最骇人的是,两株老书中间的地方,竟是硬生生被闪电劈砍出了一道深达丈许的壕沟,这样一来,原本的馒头坡,先是因为大雨,塌陷了一半,如今剩下的一半,又被切成了两半,坡顶上更是一片混乱,木屑、碎石、枝叶混合成一片,使得原本平整的馒头坡完全变了样子,基本上已经认不出之前的模样了。 我有些愕然,下意识地看着这一切,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没想到那雷电的力量竟然如此巨大。 这个时候,我琢磨着那太岁估计已经完全没雷电和地火烧死了,应该没剩下什么,却不想,当我和爷爷来到馒头坡正面的时候,却见到了一个让我们再次无法想象的场景。 的确,馒头坡被闪电一切两半,特别是两株老树被烧毁了,导致那太岁眼也遭到了灼烧,此时都变成了一堆黑炭,但是,那中间劈砍馒头坡的闪电,却没能深入到最底下,没能伤害到那口白肉棺材。 闪电的力量只达到了距离棺材大约一尺的地方就停下了。 然后,由于馒头坡中间被撕裂开来,土层有些位移,泥土里的血阴根也都被地火烧死了,所以,此时那棺材上面的血阴根变成了黑碳的颜色,有些已经被风吹落在了地上,然后那口棺材便从泥土中滑落了出来,就那么一头搭在壕沟中,另外一头落在了泥地上。 棺材原本的颜色显露了,肉白的颜色,远看着像是玉石,但是到了近处就会发现那并不是玉石,而是一种与肥猪肉颜色和光泽近似的玩意儿,这是白肉棺材,整个棺材都变成了肉质的,这得是怎样的一种奇怪的景象?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肉身太岁? 正当我满心好奇的时候,却不想爷爷竟是快步向着那棺材走了过去。 见到这个状况,我下意识地提醒老人家道:爷爷,小心点,这太岁好像还活着。 太岁?听到我的话,爷爷怔了一下,随即看着我道:这棺材不是太岁,这只是棺木肉,因为长期受到太岁的阴气侵袭,在加上地气浸染和血阴根的润泽,才变成这样的。真正的太岁,在那棺材里面。 在里面?是什么样的?会不会有危险?听到爷爷的话,我有些担心地问道。 这个还不知道,你把那支红色的判官笔拿好了,若是等下有东西出来,要第一时间躲开,实在躲不开就用那判官笔戳死它,爷爷说话间,自己取了桃木剑在手里。 然后我们爷孙两个,一点点地向那白肉棺材走了过去,越走越近,那棺材也看得越来越清晰,这种近距离的情况下,发现那棺材果然是变成肉质了,这个时候,棺材斜放在那里,甚至都有些弯曲变形了,这说明棺材的质地已经变得很软了。 可以想象的是,这个时候若是用手去捏那棺材,指不定可以像捏面团一样把那棺材捏扁。 不过,让我们有些没有想到的是,当我们来到棺材边上的时候,却赫然看到那棺材的盖子居然是斜跨跨地搭在上面,也是打开的。 这个状况让爷爷一阵惊愕,禁不住眉头一皱,从旁边找来一根烧黑的木棍,然后顶住那棺材盖子,用力往旁边一推,那棺材盖子立时嘭一声滑落到了旁边的地上,然后我们往棺材里面一看,不由呆住了。 空的,除了几间已经破烂不堪的碎布衣服,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没有尸体,没有骨灰,也没有太岁! 这一下爷爷顿时愣住了,好半天的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待到我问他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方才长叹了一口气道:跑了。 跑了?什么意思?这太岁还会走路?我有些愕然地问道。 不知道,不过看样子道行不浅,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样的乱子来啊。爷爷有些苦恼地说道。 那我们赶紧去找啊,我也是有些心急,毕竟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最后居然竹篮打水一场空,让那太岁给跑了,这可怎么好?万一它跑到村子里去了,那大家不都是要死了么? 听到我的话,爷爷摇摇头,叹气道:它现在元气大伤,肯定是先找地方蛰伏起来了,想要找到,哪有那么容易的?算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们找些柴禾,把这棺木肉烧了。这东西的阴气也很重,留着终归是祸害。 第六十四章 她姓霍?! 夜色凄迷,细雨霏霏,风吹来,飕飕的凉,秋也深了。 我和爷爷站在破落的馒头坡下面,面前是一口白肉棺材。 此时我和爷爷的心情都是有些莫名,本来还以为要和那肉身太岁来个最终搏斗的,但是却不想一拳挥出,打了个空,那太岁趁着我们离开的时候,长腿跑了。 我们挨饿受冻,折腾了这么久的时间,所有的努力,几乎算是功亏一篑了,这个结果让人想着就有些失落。 好在那太岁已经元气大伤,暂时可能还不会出来做怪,不然的话,若是这个时候它跑到村子里闹起来,把全村人都祸害了,我和爷爷的罪过,可就不是一般二般的大了。 不过,太岁虽然走了,却留下了棺木肉。 爷爷沉吟了一下,说是要把那白肉棺材给烧了。 我点点头,然后借着暗淡的天光四下看了看,发现这下了一整日的雨,四野里,别说是干草,连一根干柴都找不到,这要怎么去烧这棺木肉? 爷爷也是有些无奈,抬头看看天,随即对我说道:还是得去找老陈才行,他那边有干柴,指不定还有煤油,可以把火点起来。只要火堆点起来,这周围的木头添进去烤一烤,基本都能着。这雨已经很小了,灭不了火的。 那我们赶紧去找老陈吧,我对爷爷说道。 爷爷皱皱眉头道:你去吧,记得多弄些干柴来,马灯最好也要一盏,有煤油的话,也弄点来。我在这里看着,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太岁的踪迹,说不定能找到。 好吧,听到这话,我点点头,趁着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叮嘱爷爷多加小心,尔后就掉头往老陈的屋子那边跑去了。 此时,距离污灵大阵结束,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起码也得有一两个小时了。 我记得,当时老陈急慌慌就把小玲子给抱回去了,似乎是对小玲子的情况非常担心,本来他还说要和爷爷要什么护身符的,结果这半天也没来要,不知道爷女两人的情况怎样了,希望不要出事才好,不然这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不多时,我已经是跑到老陈的屋子前面了,抬头看时,发现门大敞着,里面透出了昏黄的灯光,气氛静悄悄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我走到门口,先伸头往屋里看了一下,发现屋子里居然没人,然后再仔细一看,发现当厅的桌子居然翻了,此外,还有一些东西乱丢在了地上,那情状,似是这里曾经发生过打斗。 这个状况让我一阵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嘭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夜色之中,远远地传来了一声震响。 那响声吓了我一跳,随即我眉头一皱,想起来了,那响声不是别的,是猎枪的声音! 猎枪?会是谁的?据我所知,别说是这荒郊野外了,就是我们整个村子,有猎枪的人,似乎也只有老陈一个人。 那这枪声无疑就是他开的了,可是这黑灯瞎火,大晚上的,他开枪做什么? 当下我心里一动,下意识地向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跑去了。 一边跑,我一边就想着,肯定是出什么事情了,不然的话,老陈不会胡乱开枪,小玲子也不可能不在屋子里面。 难道说,有小偷正好来偷东西,然后老陈追过去了? 可是老陈追过去了,小玲子怎么也没了?她也跟着去追了?以这小丫头的胆量,似乎不太像,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一阵疾跑,随即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吆喝声,辨认一下方向,发现是在一片玉米田里面,我跑到玉米田边上,发现那里正好被挤开了一条路,显然有人刚跑进去了,玉米被踩断了好几根。 我顺着痕迹追进去,一边跑一边喊道:陈老爹,我是一手啊,发生什么事情了? 放下娃,不然我开枪了,我打死你!这个时候,玉米地中央传来老陈焦急的呼喊声。 我心里一怔,愣了一下,随即感觉情况似乎有些不妙,看这情形,似乎是有人把小玲子给抢了,老陈正在和那个人纠缠。 明白了状况之后,我连忙屏气凝神,一点点地靠近过去,尽量不发出声音,指望着趁那抢小孩的坏蛋不注意,悄悄绕到他身后,然后给他来一石头,让他直接躺下去。 片刻之后,我已经摸到了玉米地中央,然后弯腰伏身在玉米秧子后面躲着,借着微弱的天光向里面看过去,正看到老陈两手抓着猎枪,指着一个方向,正在说着话。 放下,你快把娃放下!老陈焦急地喊道。 然后,这个时候,再看对面的地方,却只看到一片东倒西歪的玉米秧子里面,隐约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由于光线太暗,那人影并不是看得很清楚,但是仔细一看,还是大约能看到一个轮廓,那人影长发披散,似乎是个女人,女人手里正抱着一个孩子,素白的脸似是正看着老陈冷笑。 女人手里的孩子,不用说,肯定就是小玲了。 不知道小玲的情况怎样了,但是既然她没有什么声息,说不准的话,估计是中了什么阴招,已经昏死过去了。 见到这个状况,我心里有些焦急,不自觉趴在泥地上,缓缓绕着圈子往那个女人的身后爬过去,想要出其不意,把她扑倒,然后把小玲子救下来。 只是,让我有些郁闷的是,这个时候,由于我是悄悄跑过来的,那个抢孩子的女人不知道我的存在,老陈同样也没有注意到我。 所以,当我悄悄向女人的身后爬去的时候,老陈先是用枪瞄准了那女人身前的地面,连续扣了几下扳机,发现枪没打响,随即他竟是有些怒了,大叫一声,直接向那个女人扑了过去。 那女人一直抱着小玲子,素白的脸上,挂着冷笑,阴阴地站在那里,见到老陈扑上来,她也不闪躲,竟是一下子被老陈抱住了,扑倒在了地上。 见到这个状况,我松了一口气,感觉老陈应该可以把小玲子救下来了。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老陈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随即全身抱成一团,在玉米地里痛苦地翻滚了起来,那情状似是被毒蛇咬住了一般。 这个情况惊得我眼皮一跳,连忙从暗处冲了出来,也是大喝一声,向那个女人扑过去了。 麻痹的,居然这么公然抢孩子,给老子放下!我顺手扯起一根玉米秸子,向那个女人身上砸了过去。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那女人突然在地上一滚,随即一手抓着小玲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 然后我再一看她,不由有些傻眼了,她居然是大着肚子的,竟然是个孕妇! 为什么抢孩子?快把小玲放下!我瞪着她冷喝道。 咯咯咯咯你来啦,她姓霍啊女人素白的脸看着我,突然发出了一阵阴沉的冷笑,沙哑的声音说完话,尔后掉头就拖着小玲子向玉米地深处跑去了。 我咬咬牙,看看地上翻滚嚎叫的老陈,又看看逃跑的女人,最后还是向着那个女人追去了。 夜色深沉,细雨连绵,女人在玉米地里面疯也似地跑着,小玲被她拖在后面,不知道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中途更是撞到了无数的玉米秸子。 她的速度很快,我全力跟着跑,竟是不能追上她。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阵阵的乱跳,感觉情况有些不妙,再这样下去的话,保不准小玲就要被她弄死了。 正在我满心焦急的时候,玉米地到了尽头,然后前面是一片黑树林,女人把小玲提起来,往怀里一抱,随即继续奔跑,直接钻进了黑树林之中。 我喘着粗气追上去,感觉头上冒汗,胸口发虚,实在是一整天没吃饭,白天又折腾了那么久,体力有些支撑不住了。 最后,我几乎是完全依靠意志力支撑着,艰难地迈动沾满泥浆的两只脚,费力地跟着女人身后追着。 然后追着追着,女人的身影在树林里面一闪,居然是消失了。 我大张着一双眼睛,四下寻找着,压根就看不到什么人影,再加上天色已经大黑了,树林里极为昏暗,我用尽所有的力气,也不过是看到一些模糊的坟头轮廓,想要找到人影,的确是有些困难。 无奈之下,我只能先自己停下来,竖着耳朵听着,想要寻找那女人奔跑的声音,结果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咕咚一声闷响,立时惊动了我,随即我跳起身来,咬牙向着响声传来的方向奔了过去。 然后我一边跑着,一边下意识地四下看着,不自觉就心头一片疑惑,感觉这周围的环境虽然模糊,但是却似成相识,尔后我再仔细一看,立时醒转了过来,这地方不是别处,正是馒头坡黑松林的入口处! 然后,这个时候,我下意识地往树林外头看去,借助微弱的天光,赫然看到了一口棺材的轮廓,然后,隐约之间,还看到了棺材旁边站着一个长发披散的黑色人影,那人影似乎正在伸手在棺材边上扒拉着什么。 第六十五章 骡子,你来找嫂子啦? 夜色昏暗,风雨凄凉,我怔怔地站在黑松林里面,看着外面那模糊的轮廓,一时间感觉恍若梦魇。 这个时候,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了,是上前去,把小玲子抢回来,还是,掉头逃跑?那女人显然来头不正,我要怎么办才好? 然后,也不知道怎么了,此时我竟是想起下午的时候,小玲子光着身子,被我抱在怀里的场景了,甚至那种滑腻柔软的感觉,都回味了起来,尔后我竟是觉得此时我应该对小玲子负责,虽然说我和她都还是幼稚之年,终身之事,八字还没有一撇,但是,我却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今天我若是不能把她救下来,基本上就枉为男儿身了。 当时心里想到这些,瞬间豪气云天,不自觉暗骂一声,随即掏出一支带着的那支判官笔,然后为你保险,又从旁边的树上扯下一根树枝,之后才向那棺材旁边的女人冲了过去。 彼时我距离那个女人和棺材,目测不到五十米远,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我跑起来之后,却发现我们之间就好比天各一方一般,好半天的时间愣是没能够拉近彼此的距离,然后,这个时候,我的视野里就出现了一个极为怪异的现象,前方,交错的松树林外面,一口棺材放着,一个女人背对我站着,一直都是这个景象,不管我跑多长时间,都没有改变。 一时间,我都以为自己是在原地踏步了,随即有些下意识地低头向自己的脚上看去。 然后,也就在这个时候,当我再抬起头来,却赫然发现我已经是站在棺材边上,就距离那个背对着我站着的女人不到一米远的距离了。 微弱的天光照下来,这么近的距离,我已经完全可以看清楚那个女人的模样了。 她一头黑发披散在肩上,身形很瘦弱,身上穿着一身黑皂皂的衣服,裙摆拖到地上。 然后,原本她应该细如弱柳的腰肢,却是有些臃肿,从后面看去,俨然一口粗大的水桶一般。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沉,下意识地想要挥动手里的树枝和判官笔,但是,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感觉手腕上一紧,低头看时,方才发现地上竟是冒出来两条拇指粗的血红树根,将我的手腕死死捆住了,我惊得眼皮一跳,奋力挣扎着,但是却引得那树根接二连三地冒出来,尔后竟是将我团团地捆缚了起来,让我连动都动不了了,只能那么大张着一双眼睛,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那个女人。 女人此时依旧是背对着我,似乎从始至终都未动过,但是,随即我仔细一看,却是有些惊住了,因为我发现她后背的衣服竟是膨胀了起来,然后再一看,方才发现,那些捆缚住我的血树根,竟然都是从她身上延伸出来的。 这是,什么?树妖么? 就在我正一片迷茫的时候,眼前的女人动了,很慢,但是却依旧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缓缓地转过身来了。 我有些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因为我不想突然看到一个骇人的鬼脸,赵子凉当时被血阴根缠身的时候,那肉条斑驳,血肉模糊的模样,实在是让我受够了,我现在可不想再看到一个满脸红色的肉须子如同刺猬一般蠕动的鬼脸,那样的话,我估计我会崩溃掉。 可是,我闭眼等待了半天的时间,却发现面前并没有什么声息,也没有什么东西在动我。 我有些疑惑地张开眼睛,却不想猛然在眼前看到了一只五指叉开的素白小手,那手似乎是想要抓到我的脸上来。 然后,我下意识地仰头向后躲,那小手跟着往前一抓,差点抓到了我的脸上,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出乎意料的是,突然之间,我就感觉到胸前猛然一阵炽热的气流冲击上来,瞬间把那小手挡开了。 这个状况让我一怔,随即想起来那是我胸口上挂着的那个聚阳桃木铃在起作用。 这东西果然是法宝,爷爷说得没错,可是为什么它没有把那些缠缚在我身上的血树根也冲击开? 不过,这个时候,我并没有多少时间去思考,因为那小手退开之后,立时一张被乌发遮挡的素白女人脸凑到了我面前。 由于女人的头发是湿漉漉披散下来的,我看不到她的眼睛,只能从头发的缝隙里看到她的笔尖和嘴唇。 她的脸很白,嘴角却是血红色的,很奇怪的是,原本我似乎应该是看不到这么清晰的颜色的,可是,这个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一道天光当头照下来,正好让我看清楚了那个女人的模样。 不得不说,如果单单从那轻薄朱红的嘴唇,以及那小巧精致的下巴来看,甚至是那细长如天鹅一般的脖颈上判断,这个女人长得很漂亮,也很性感。 而且,她似乎正透过头发的缝隙看着我,而且还对我笑了,因为我清晰看到她的嘴角微微地向上勾去了。 然后就在我沉浸在这一片惊艳之中,有些失神的当口,却不想,突然之间,那女人的嘴唇缓缓地张开了一些,尔后竟是嘿嘿嘿地发出了一阵沙哑的冷笑,紧接着就见到她猛然抬手掐住了自己的脖颈,头一扬,张开嘴巴,现出两排雪白的牙齿,伸出一条血红蠕动的舌头,全身颤抖着,凄厉而凶残地尖叫了起来。 一瞬间,我有些愣住了,不知道她这是在表演什么,但是,就在我正疑惑的时候,她却又突然停下了叫声,嘿嘿冷笑了两下,潇洒转身,向着远处走去了。 她一边走着,后背上伸出来的那些血树根便直直地拖着我往前走,让我一直来到了棺材旁边,然后我下意识地扭头往棺材里面一看,赫然发现小玲子正躺在那棺材里面。 这是赵红霞的棺材,那个骨灰坛子还在,小玲子此时正双手抱着骨灰坛子,那模样似乎是睡着了,又似乎是昏过去了。 见到小玲子,我不由满心的焦急,连忙奋力挣扎着,想要挣脱那些捆缚我的血树根,但是,这个时候,前面那个女人却是突然转过身来,长长的黑发随着她的转动飞散起来,现出了她的一整张脸,瞬间我看到了一双死鱼一样的白眼珠子,猛然冲到了我面前,张大血红的嘴巴,对着我无比凄厉地惨叫着。 距离太近了,我的脸皮几乎就要触碰到她血红色的长舌头的,同时耳膜也如同被刺穿了一般,一阵的刺痛,尔后我竟是有些神经质地瞪着那双白色的眼珠子,隐约之间,我竟是恍然间看到一个被死死碾压在石头下面,无比挣扎和痛苦的灵魂。 然而,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道清明的天光照下来,我胸口挂着那个聚阳桃木铃也不知道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亦或者是突然良心发现,想要彻底体现法宝的作用,准备拯救我了,竟是猛然间,如同发怒了一般,通体变成了血红的颜色,爆发出了一大波炽热的气流,将我全身都包裹了起来。 然后,炽热的气流涌起来之后,那些捆缚在我身上的血树根瞬间都如同被撒了盐的蚯蚓一般,奋力地扭动挣扎着,最终都是颤动着缩回了女人的身体之中。 与此同时,那女人也是下意识地向后退着,似乎是对我身上的气流非常惧怕。 见到这个状况,我一阵兴奋,暗叫一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当下我突然抬起手里的判官笔,作势向那女人的身上插过去,将她逼迫地急速向后退去,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然后我迅速收手,回身就弯腰去棺材里面拽小玲子,想要把她拉出来,然后带着她逃掉。 我伸手抓住了小玲子的一只手臂,然后用力一拽,将她拉了起来,刚要继续伸手去揽她的腰,却不想低头的一瞬间,猛然间嗅到一阵淡淡的清香味道,然后再一看眼前,却是一片刺绣的红衣,然后我视线向下面一移动,赫然发现那是两只穿着绣花红鞋子的女人脚,而且,看那女人脚的大小,并不似小女孩。 我一怔,身上瞬间暴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有些懵懂地抬起头来,果然看到了一个黑发披散的女人脸,此时似乎正在头发黑发缝隙,怔怔地看着我。 你是谁?我睡得好好的,为什么拽我?女人沙哑着声音说话了。 我一惊,下意识地松手,却不想她竟是反手一把扣住了我手腕,接着竟是肩头颤抖着,发出了嘿嘿嘿的一阵尖笑,随即竟是对我说道:我知道了,你是骡子,你想嫂子了,对吧? 放开我,我不是骡子!我愕然地叫道,伸手去掰她的手指,却不想她的手指却是铁钳一般扣住了我的手腕,随即再次发出了一阵尖笑道:你肯定是骡子,只有骡子回来找我,对么,骡子?嫂子漂亮么?快看,嫂子的头会裂开 然后,女人说话间,黑乎乎的脑袋猛然从中间裂开成了两半,里面一片黄白之物瞬间露了出来,我立时胃里一阵抽搐,差点就吐了出来,不自觉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大吼一声,猛地挣脱了女人的手爪。 第六十六章 被扣棺材里了 几乎爆发出了全身的力气,甚至是胸前的聚阳桃木铃都似有所感一般,再次涌出了一片炽热的气流,然后,终于挣脱了赵红霞的手爪,把手缩了回来,却不想缩回来的时候,手腕上已经是火辣辣的一片,皮肉都被她的指爪扣掉了,瞬间手腕上数道血槽,呼呼地往外流着血,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攥住,不让血流出来,然后紧跟着向后退去,想要逃开。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向后退的时候,却不想突然之间后背被人猛然推了一下,然后我下意识地一声大叫,身体失去了重心,向着棺材里面扑倒进去了。 掉进棺材的时候,我凌空翻身,向后看去,正看到之前的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在勾着血红的嘴角对着我笑。 该死的,我怎么忘记她了? 一时间我满心懊恼,深恨自己大意了,但是,好在现在明白过来,还为时不晚。 当下,就在我快要落尽棺材里面去的时候,却不想,我却是猛然伸开双臂,将身体撑住了,然后两腿在棺材底边一蹬,就要跳起来。 可是,哪里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一双手臂猛然从棺材里面伸出来,死死地抱住了我的腰,用力地把我往下拽去了。 这样一来,我可就遭罪了,本来我是往上弹的,这下不但没弹上去,还因为反弹的力量,瞬间呼隆一下,整个人掉到棺材里面去了。 好在正好身下有个人,我倒是没怎么摔着,甚至身体还感觉到一片湿凉的柔软。 只是,身体虽然舒服了,但是脑袋却悲剧了,似是正好砸在了赵红霞的骨灰坛上了,立时我只感觉后脑勺咕咚一声,跟着就一阵眼冒金星,意识都有些迷糊了,只能是下意识地咬牙翻身去够棺材边,想要爬出去。 但是,却不想,一翻身之下,才发现身下躺着的是小玲子,这女孩似乎被我压了一下,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这个状况让我一愕,连忙跪下身,伸手去抱小玲子,想要将她抱起来,但是,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感觉头上光线一暗,抬头一看,却才看到棺材盖子正黑压压地落下来。 我草! 当时我心里一阵的焦急,禁不住猛然站起身,抬手就想要去把那棺材盖子推开,却不想那棺材盖子竟是足有千斤重一般,完全一座山一样压下来,我纵然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最终还是被硬生生压得咬牙跪了下来,甚至是脑袋也低了下来,然后就那样被死死地困在棺材里面了。 立时,世界变得死一般的黑暗,两眼大张着,却是什么都看不到,突然进入黑暗和封闭空间之中的人体自然反应,导致我呼吸都有些困难,心情更是紧张到了极点,当下不自觉是用尽所有的力气去推那棺材盖子,但是却是没法将它撼动分毫,我有些发狂一般地踢打着,捶打着,大叫着,期望外面的人听到,能够救我出去,但是最后的最后,却只听到一片死寂。 整个世界,仿似都离我远去了,我就这样,被困在这口棺材里面了。 怎么办? 一时之间,我头上的痱子都炸开了,身上出了一层层的冷汗,心里翻江倒海一般,思绪一团混乱,完全静不下来。 但是,我却并没能够吵闹太久的时间,因为,此时整个棺材几乎都是密封起来的,不片刻之后,棺材里面的空气开始温热起来,同时我开始觉得呼吸困难,虽然猛烈地吸气吐气,但是那胸肺却依旧是被人用手捏住了一般,刺痛地仿似要炸开。 我该怎么办? 当时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咬牙费力地摸索着抓起判官笔,用尽所有的力气,把那尖尖的笔尖往棺材盖子与棺材身之间的缝隙里面戳,戳进去之后,整个人则是抓着判官笔的另一头坠在了上面,试图把那棺材盖子撬起来。 但是,让我感到绝望的是,即便我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坠上去了,那棺材盖子却依旧是无法被撬起来,不过是有些轻微的晃动而已。 然后,这个时候,由于棺材里的氧气含量太低,再加上我一直在咬牙发力,立时就感觉头昏脑涨,大脑一阵晕眩,同时窒息地抓心挠肺,不自觉就躺了下来,正好是紧挨着小玲子,脑袋更是贴着那冰凉的骨灰坛子。 躺下来之后,没过几秒钟,整个人的意识就已经完全模糊了,最后失去知觉的时刻,我只记得自己似是抓到了一个柔软娇小的身体,然后下意识地抱在了怀里,似是想要保护她,又似是在寻找一种心理安慰。 呼 一阵风吹来,带着花草的清香。 我这是在哪里了? 莫名地张开眼,却看到模糊的一片,隐约看到远山层叠的轮廓,天空似火的骄阳照得人张不开眼。 低头看,一片细密如毯的绿草地绵绵延伸到远端,那里,一条雪白的瀑布落下来,堆成一湾跳跃的清泉,泉水伸伸懒腰,沿着河滩向下跑去,漫溢成一条清澈的小河。 好风光。 这是哪里呢? 我在这里做什么? 有些懵懂地站起身来,却发现河边上蹲着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衫,似乎正在洗衣服。 嘭嘭女人挥动手里的木棍,用力地敲打,水花珍珠一般飞溅着。 赵红霞?我心里暗想着,正要走上前去,却不想远处传来了一声呼喊。 嫂子 我循声望去,却看到黑骡子光着脊背,汗流浃背地向赵红霞跑过去了。 骡子女人站起身,也向黑骡子跑过去了。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我几乎能够感受他们两人心里对彼此的热切。 但是,也就在他们距离不到两米远,眼看着就要触碰到彼此的时候,却突然整个世界一暗,日头瞬间被乌云阻挡,随即一道闪电劈下来,正好落在他们中间的地方,将他们全部都掀翻在了地上。 随即,呼呼的狂风吹起来,温度骤寒,哗啦啦的大雨豆子一般落下来,打在人身上噼里啪啦的响。 骡子!女人从地上爬起来,惊声叫着向黑骡子跑过去,但是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一群黑色的人影冲了过来,硬生生将他们拖曳着分开了。 偷汉子,浸猪笼! 偷汉子,浸猪笼! 一群人如同鬼魅一般,围绕着赵红霞和黑骡子,张牙舞爪地跳着,叫着,似是在进行着极为刺激和神奇的仪式一般。 惊天,你看怎么办?人群中,一个鹰钩鼻的老者,冷眼看着一个国字脸,满脸威严的男子问道,她是你媳妇,你自己决算。 不,不要人群中的赵红霞哆嗦成一团,满脸惊恐地看着男人,惊天,不要我不是她 不要说了,男人静静地看着女人,眉头拧成卧蚕,为什么不自尽?为什么要从来强盗?! 男人对着女人吼声咆哮。 咔嚓 又是一道闪电落下来,世界一片惨白,所有的一切都如同幻影一般在我视线里变幻着,水流一样的流转着。 光线暗下来,似是傍晚,似是阴天,总之一片的晦暗,草地上的人影全没了,只剩下一个披头散发,穿着一身黑色一群的女人,仰头看着天,双臂张开,挺着浑圆的大肚子在转着圈,不停地大笑着。 哈哈哈,霍惊天啊霍惊天,这是你的种!女人嘶声大叫着。 贱货!突然一声冷喝打碎了画面,我心神一震,视线再次变幻,来到了河边。 很多人,围成了一圈,都在冷眼看着场地中间,那里,黑衣女人双手被捆在背后,挺着大肚子在地上跪着,嘴巴也被破布堵上了,此时只能是大张着一双眼,哀求地看着站在面前的男人。 那男人一身土黄旧军装,脚上是长筒皮靴,扎着皮带,挂着盒枪,分外冷峻和威严。 一个老者,穿着一身长条青山,阴冷着眼神,山羊胡子晃荡着,站在了男人的旁边,随即张张嘴,抑扬顿挫的声音念叨着:今有霍氏一族族长霍惊天之妻余灵芝,不守妇道,屈从山贼,拜为压寨,辱门败户,丧尽节良,天下人所不齿也!今按祖宗家法,责成处罚,该浸猪笼! 来人啊老者念叨完之后,随即唤过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指着那地上跪着的女人道:将此贱妇拉去河边,浸猪笼,也让众人都看看,这就是背叛我们霍家的下场! 听到老者的话,那两个汉子,立时上前,一左一右脱起女人就往河边走。 呜呜呜呜女人拼命地摇着头,死命地看着一言不发的男人,眼角的泪珠大颗大颗地滚下来。 等一下!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声冷喝,吸引了众人的视线,也使得那两个壮汉都停下了步伐。 惊天,你要做什么?祖宗之法不可破!听到男人的话,老者抬眼看着他,凛然地说道。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一步步地走到了女人的面前,低头冷冷地看着女人,而女人也满眼热切地看着他,一直呜呜地叫唤着,祈求男人能够饶过她。 但是,片刻之后,男人却是抬眼看向远方,冷冷地对那两个壮汉道:你们退下,我自己来! 第六十七章 你为什么不自尽?!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男人竟然不是要救女人,而是要亲手对女人实行处罚。 这个举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人群中,顿时一阵的骚动,似是有些人不忍心再看下去了,那毕竟是男人明媒正娶的妻子,曾经多少个日夜同床共枕,耳鬓厮磨,如今,他却要亲手将她活活溺死,这是怎样的一种冷血和残酷? 别人尚且还好,这个时候,真正感到震惊和心伤的人,其实是地上跪着的女人。 当男人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愣了,她恍然地看着男人,已经失去了哀求的想法,她的肩头抽搐着,泪水迷离了双眼,连珠线一般滑落下来,一滴,一滴,落在泥土之上。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看错了,或许,这就是她注定的命运。 这一刻,她突然开始痛恨自己,痛恨男人,痛恨整个世界。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女人的内心在挣扎尖叫着,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家法真的就那样重要吗?那为什么族中的男人在外面吃喝嫖赌,就没有家法之说?! 不过,其实女人内心最大的痛苦,还并非是这种不公,而是男人的冷漠,那种让人心寒的冷漠。 这一刻,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她很难想象这个人曾经和她山盟海誓,曾经和她耳鬓厮磨,曾经让她为他而着魔。 好! 见到人群骚乱,鹰钩鼻的老者突然抬手拍掌,高声叫道:大家都看好了,这才是族长,这才是男子汉!为了维护我们的祖宗家法,大义灭亲,此般精神,古来有几人?!大家看准了,这就是我们的族长霍惊天,我们霍家脊梁,我们霍家只要有他在,什么山贼,什么战乱,都不是问题,我们一定会不断强大起来,大家说,是不是?! 霍惊天,族长,族长! 人群都被引动了,各自挥舞着手臂高声叫着,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上下不止两百口人,此刻都是紧密地围成圈站着,他们敬佩族长的铁血,他们崇敬族长的英雄,哪里还有人会去管地上那个女人的生死? 女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视线缓缓地扫过人群,并未发现一丝一毫的温情。 这些人,真的都是这么恨我么?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做? 难道他们忘了,他们没有粮食的时候,是谁接济他们的么? 难道他们忘了,他们被人欺压的时候,是谁给他们出头的么?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把这些事情都忘了?! 女人无法理解,也无意去理解,她只是仰起头,看着天,泪水也跟着停了下来,她看着天,她就是想看看这老天,到底还有没有眼! 人群的激动呼号声中,男人竟是眯眼勾着嘴角,面上泛起了一抹傲然的微笑,随即他伸手一抓女人的肩头,直接就扯着她向河边走去了。 河边,一条洗衣用的栈道,约有一丈来长,一直延伸到河水中央,那里的河水已经足够深了。 原本,那栈道尽头,已经预先放好了一只很大的藤条猪笼,那本是用来盛放女人,然后再塞上石头,尔后推到河里面去,活活淹死的。 但是,现在,男人省了这一切,他拖着女人来到栈道的尽头,随即顺手将女人一甩,已经是噗通一声,将女人甩进了冰凉的河水之中。 女人的身体在水里浮沉着,男人伸手抓着她的头发,将她的脸抬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贱,这么不要脸?被山贼抓了,那又怎么了?你怎么可以让山贼睡我霍惊天的女人?你为什么不自尽,为什么?! 男人沉声怒吼着,随即抓着女人的头发用力往下一压,已经是将女人按进了水里面。 女人的身体本能地在水下晃荡着,咕嘟嘟泛起一阵白花花的水泡,窒息的感觉让她全身都剧烈地扭动了起来。 哗终于,在持续了许久之后,就在女人已经马上就要憋死的时候,男人却是突然又将她的脑袋提出了水面,尔后却是紧皱着眉头,冷眼看着她道:你知道么?你这样做,让我霍惊天多么地没有尊严?我霍惊天是谁?我是堂堂霍家的族长,我的女人,只有死,绝对不能被那些肮脏的山贼糟蹋,你懂吗?你这个贱人,你不但顺从了山贼,还当了压寨夫人,还怀了山贼的孽种,你知不知道,我霍家的脸都已经被你丢光了! 男人一口气骂完,再次用力抓着女人的头发,把她按进了水里。 这一次,女人已经没有了多少挣扎,她只是大张着一双眼,怔怔地看着水下。 是啊,她真是贱,她真是贱,她为什么就不自杀?为什么啊? 她的视线看着自己浑圆的肚子,这一刻,却是苦涩地笑了。 她从来都是个贞烈的女人,她怎么会没有勇气自杀,即便是她明知道即便是被山贼占了身子,只要自己不被霍家抓到,她就还可以好好地活下去,但是,如果情况允许的话,她在被山贼抓住的第一时间,定然会选择自杀,她不怕死,她有的是勇气。 可是,她这次却没有这样做,她选择苟延残喘,忍辱负重地活下来,她本来以为她的丈夫肯定打破山寨来救她,却没有想到,最后换来的只是这个万人指戳,被自己的丈夫亲手溺死的下场。 这一刻,她似乎是觉悟了。 哗男人胸中似乎挤压了无尽的怒火,所以他不想一次就把女人溺死,他要告诉她,告诉她有多贱,让她明白自己的罪责,让她在痛苦和羞耻中死去。 贱货,枉我霍惊天英雄男儿,却对你一往情深,为了你,我别的女人连看都不看一眼,没想到你却是这样对我,你对得起我对你的感情么?你对得起我霍家的门楣么?!男人怒吼着,再次用力地把手按下,而这一次,他一直都没有抬起来。 他咬牙冷眼看着远方,一动不动地等着,五指死死地抓着女人的头发,一直那么按着,直到水底彻底失去了动静,直到女人的身体自然地飘了起来,在水面上露出了包在黑衣中的浑圆肚皮,男人方才缓缓站起身来,看也没看女人一眼,扭头向来路走去了。 要安葬么? 或许是慑于那阴冷的面色和眼神,通族的人,此时都没有一个敢说话,只有那鹰钩鼻的老者凑了上来,小心地问道。 不许入祖坟,葬到馒头坡底下,让她当个孤魂野鬼!男人说完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河水,缓缓地流淌,尸体,静静地飘荡,她,死了。 哈哈哈,霍惊天,这是你的种! 恍然之间,我隐约看到女人尖声大笑着,从水里面跳了出来,冷眼看着男人的背影,面上带着无尽的嘲笑。 咔嚓 又是一道闪电,狂风骤雨又来了,顿时整个世界一片的飘摇,人影混乱,山野迷蒙,河里的水流汹涌残暴地翻涌着,每一个浪头翻起来,都带着女人低沉的哀叹。 霍惊天 霍家 已经到了死绝的那一天 呼又是时空流传,视野里的一切完全发生了改变。 天色还是那样昏暗,村口一片雪白的槐花。 树下,正站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小伙子。 骡子,抱抱嫂子吧,嫂子可重了,你肯定抱不动女人看着小伙子,脸红心跳地说道。 哷呵呵呵只是,让女人没有想到的是,回答她的,只是一串震耳的牲口叫声。 女人满心惊愕,怔怔地看着面前,却才发现小伙子没有了,换而变成了一头矫健的黑色高头大骡子。 那骡子踢腾着蹄子,打着响鼻,伸头在女人耳边厮磨着。 女人恍然若失,似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就在她正惊愕的时候,却听到头上传来了一声阴冷的声音道:牵好了。 听到这话,女人抬头看去,这才发现那黑骡子的背上,不知何时,竟是骑着一个面容冷俏,一身黑衣,大着肚子的女人。 黑衣女人把骡子的缰绳递到了红衣女人的手里,让她牵着。 红衣女人怔了怔,随即却也是顺从地牵着骡子,驮着那黑衣女人,往前走去了。 她们一路向前走着,似乎并不是在空间中行走,而是在时间中穿梭。 四周的季节,花开花落,她们一路走过,无数的人在路口来来往往地擦肩而过,有人哭,有人笑,最后都如同云烟一般消失掉,然后,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只有红衣女人牵着骡子踟蹰行走着,骡子上面驮着黑衣女人,然后,骡子后面,隐约跟着一个弱小的身影。 那身影,不高,只有四尺不到,很瘦,扎着两个羊角辫,身上穿着鹅黄色的衣衫。 那身影缓缓地走着,随即却是缓缓回头看着我,挥手对我笑道:一手哥哥,再见了,再见了,我要跟着姐姐们走了。 小玲子!一瞬间,我认出来了,那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小玲子。 刹那间,我如同心里被人用力打了一拳一般,不自觉怪叫着向小玲子冲去了,想要拉住她,想要把她拉回来。 第六十八章 骨灰坛子抱出来 小玲子,小玲子,不要走! 黑暗之中,我尖声大叫着,向着小玲子追过去,却发现她竟是离我越来越远,最后完全变成了一个白色的光点,消失在了视线里面。 恍然若失,我顿时感觉胸口一阵的抽痛,随即整个人都霜打的叶子一般,蔫成了一团,不知不觉的,我居然是抱成一团,失落地哭了起来。 泪水滑下来,无意间落在了胸口的聚阳桃木铃之上,然后,顷刻之间,我只感觉一阵暖流涌遍全身,让我瞬间充满了力量,尔后我抬起头来,却赫然看到苍穹深处,一道天光照下来,似是在指引我的方向。 天光照耀下,小玲子一个人在原野上,踟蹰独行着。 小玲子!我一声叫唤,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不自觉拼命地跑过去,一把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不停地抚摸她的脊背,哭声叫道:小玲子,乖,别走了,跟一手哥哥回去吧。 一手哥哥,你,你怎么了?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到小玲子在推我,随即我恍然醒了过来,然后张眼一看,发现四周一片黑暗,身下是硬实的木头触感,再伸手一摸,随即摸到了棺材壁,不觉是醒转过来,方才发现之前所见的一切,竟然都是梦境。 可是,那些真的都是梦境吗?如果是梦境的话,为何又如此的真实? 不过,这一切,我都已经来不及细想,因为我现在有更值得感到庆幸的事情。 我记得,之前我是因为窒息缺氧昏迷了的,原本我已经是死定了的,但是,现在我却没有死,非但没有死,而且还浑身充满力量地醒了过来。 更值得欣喜的是,小玲子似乎也醒过来了,她的状态似乎还算正常,并没有什么异样。 当下我下意识地再次抱着她,上下摸了摸她,确定她是小玲子之后,这才满心感叹地对她道:小玲子,太好了,你没事就好了。 我没事啊,一手哥哥,这是哪里啊?好黑啊,我害怕黑暗中,小玲子哭声对我说道。 别怕,别怕,有一手哥哥在呢,我轻轻抱着她,一边拍着她脊背,一边安慰她。 呜呜呜,我要回家,我要找姥爷,我这是在哪里啊?小玲子继续哭着问道。 这是在棺额,在一个好玩的木箱子里面。我不敢把实情告诉她,只能想办法安慰她道:好了,小玲子,听哥哥的话,先别哭了,也别害怕了。告诉你吧,其实这是你姥爷他们在和我们玩一个游戏,他们想要试探我们的胆量,所以把我们关了起来。来吧,勇敢一点,我们就在这里安心等着,最后他们肯定会着急,会来放我们出去的,知道么? 可是,可是,姥爷为什么要这样做呀?我记得我睡着的时候,好像是在姥爷的屋子里啊,我怎么到这里了啊?小玲子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个,是他们趁你睡熟了,偷偷把你搬过来的。我说到这里,仔细琢磨了一下,随即继续道:别说是你了,就是我,也是被他们骗进来的。嘿,你忘记啦?之前你姥爷不是说过要让你跟着我爷爷学手艺的吗?你知道吗?我爷爷的手艺很厉害的,很多人想要跟他学,他都不乐意教,嫌他们胆子太小。然后你姥爷就和我爷爷打赌说你的胆子很大,然后就把咱俩关在这木箱子里面啦,说是要是我们不害怕,到时候出去了,就让我们都跟着爷爷学手艺。玲子乖,我们不害怕,坚持到底,好不好? 嗯,一手哥哥,我听你的,听到我的话,小丫头总算是安静了下来,怯怯地缩身在我怀里,两只小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衣服。 见到小玲子镇定了下来,我也总算是誊出了心思,开始琢磨着一点别的事情。 首先是关于我们现在的情况,我记得,之前那棺材盖子好像是密封的,不透气的,怎么我憋气昏过去之后,不但没死掉,而且还活过来,可以自由呼吸了呢?这棺材里面的空气从哪里来的? 当下我禁不住有些好奇,下意识地伸手沿着棺材壁摸了摸,然后摸到了我昏过去之前,插在棺材盖缝隙里的那支判官笔,发现那判官笔还在原来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变化。 我伸手抓着那判官笔的笔杆,琢磨着莫不是我当时虽然没能把棺材盖子撬起来,但是却还是把口子撬开了一些,所以空气进来了?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用力拉了一下那判官笔的笔杆子,却随即发现顶上的棺材盖子竟是被我一下子撬得晃动了起来,翘起了一条拇指宽的口子来。 这个状况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结果我腾出手来,两手抓住判官笔,先是往里面用力一插,然后再次两手抓住笔杆子用力往下一拉,立时那棺材盖子竟是哗啦一声,直接被我撬起来半尺高。 这下,我几乎是有些疯狂了,虽然心里很疑惑,为什么原本千斤重的棺材盖子,这会子突然变得这么轻了,但是,毕竟我们有出路了,可以活着出去了,所以我不由兴奋地跳起来,然后两手托着棺材盖子,用力往后一推,立时扑面一阵冷风吹来,那棺材盖子噗通一声,被我掀翻了出去,掉落在了地上。 呼再次重回人间,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这感觉真好! 当下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大口喘着气,然后则是劫后重生一般地四下看着,随即方才发现雨已经停了,天上的乌云也退散了,漫天的繁星照下来,西天还有一弯幽蓝的月亮,四野一片静悄悄,只有虫子还在吱吱地轻叫。 一手哥哥,我们这是过关了么?这个时候,小玲子也从棺材里面站了起来,有些好奇地四下看着。 她的话提醒了我,立时,我眉头一皱,连忙一把将她拉过来,半抱在怀里,护了起来,同时则是迅速捡起了棺材里的判官笔,满心警惕地四下看着,生怕冷不丁再从什么地方冲出一个女鬼来,那样的话,我可能还能坚持着,但是小玲子肯定要被吓死了。 好在四下查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带着小玲子从棺材里面爬了出来。 小玲子这个时候,依旧是一片懵懂,出来之后,还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口棺材,随即有些兴奋地说道:哈哈,一手哥哥,你果然没有骗我,这果然是姥爷他们在考验我。 额,什么意思?你怎么看出来的?我有些好奇地看着小玲子问道。 就是这个木箱子啊,这是我姥爷家的,我小时候还在上面睡过觉呢,当时问他是什么,他说这是他的寿材。本来他一直把这箱子存在里屋,里面用来放置米面的,没想到为了考验我,居然把它搬到了这么远的地方来。小玲子有些兴奋地对我说道。 听到她这话,我随即有些明白过来了。 小玲子说的话没错,的确,当时的农村里面,很多老人,特别是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基本上六十岁之后,若是身体不怎么好的,都会提前把自己的寿材置办好,在家里放着,然后,这样一来,万一有一天老人蹬腿去了,即便是没有儿孙亲戚来收敛,只有邻居帮忙安葬一下,那起码也有个安身的地方,有个棺材和坟头了,也算是不枉来这世上走了一趟。 说起来,小玲子的姥爷老陈,年岁和我爷爷差不多,都是已经过了知天命的时节,逼近古稀了。爷爷自然是没有办寿材,毕竟他还有父亲和我,但是老陈就不一样了,他没有儿子,只有女儿,女儿也早就出嫁了,离他比较远,所以,他就不能不考虑自己的后事,自然就提前把寿材办好了。 想来小玲子应该是经常到老陈这里来玩,所以早就见过了那寿材,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误以为赵红霞的棺材就是老陈的寿材。 她的这个判断,虽然有些好笑,但是却也让我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样一来,她起码不会太害怕了。 想明白了这些,我于是对她点点头道:对啊,就是他们考验我们呢。你看我们现在多厉害,不但不害怕,还自己出来了。走吧,我带你去你姥爷的屋子,好好在他们面前显摆一下。 我说话间,牵起小玲子的手,领着她往老陈屋子方向走去。 见到这个状况,小玲子有些担忧地回身看了看那棺材道:一手哥哥,我们这样回去,那万一等下有人来把姥爷的箱子偷走了怎么办? 听到这话,我不由一阵的无奈,禁不住笑了一下道:放心吧,没事的,这箱子那么重,偷不了的,我们先回去吧。 那好吧,不过,那里面的东西我要拿走,那是姥爷的东西,不能弄丢了。小丫头说话间,松开我的手,又跑到了棺材边上,然后弯腰到里面,把赵红霞的骨灰坛子抱了出来。 第六十九章 白肉爬 当时,看到小玲子的举动,我真是眼皮都跳了。 话说她这还真是胆子大到没边了,那赵红霞的骨灰坛子,我都不敢轻易去碰,她居然就这么抱起来了。 然后,最要命的是,这小丫头抱了骨灰坛子之后,还朝我走了过来,似乎真的想要把那坛子带回家。 我真是急得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当下只好有些尴尬地对她道:玲子乖,这天太晚了,东西我们不拿了,先回家好么? 不行,听到我的话,小丫头连忙摇摇头,很认真地说道:这是姥爷的坛子,他肯定是怕我在箱子里饿了没东西吃,偷偷给我藏了好吃的。不信我们打开看看。 小丫头说着话,就要去拧那骨灰坛子的盖子。 不要拧!这下我是真的有些忍不住了,上前一把将那骨灰坛子夺了过来,然后,瞬间我只感觉入手一片冰凉,特别是右手,仿似摸在了冰上面一般,那感觉让我下意识地一个哆嗦,随即脑袋似乎被电流击中了一般,视线竟是有些模糊,尔后我晃晃脑袋,再一看身前,赫然发现我面前站着一个人影,而那人影不是别人,正是赵红霞,她正黑发披散,一身红衣,嘴角微微带着微笑看着我。 这个状况吓得我下意识地一声大叫,手一哆嗦,那骨灰坛子差点掉了在地上。 好在我反应快,连忙把右手缩了回来,然后只用左手托着那坛子,之后则是走到棺材边上,把坛子又放了回去,然后转身对小玲子道:那个,小玲子,我想起来了,这坛子不是装东西给我们吃的。这是你姥爷他担心我们在箱子里没地儿方便,给我们当夜壶的,咳咳,我之前还在里面撒尿了呢,那味儿可臭了。所以,咱们就先不拿它了,好吗? 听到我的话,小玲子这才点点头,对我道:怪不得呢,刚才我要拧开,你大叫一声,把我吓了一跳。 呵呵,怕你发现嘛,我挠挠头,随即上前抓着她的小手道:好了,那我们赶紧回家吧,好不好? 嗯,一手哥哥你带路吧,我不认识路,小玲子说道。 听到她的话,我点点头,随即一手提着判官笔,一手领着她,向着黑松林里走了过去。 此时斜月照下来,四野一片清明,地上湿湿的,还有积水,也很泥泞,但是那环境却比之前下雨的时候,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了。 小丫头有我陪着,也不知道害怕,一边走路,一边还咿咿呀呀地唱起了歌儿。 她的轻松也感染了我,随即我心情也敞亮了起来,脚步变得轻快。 但是,好景不长,我们往前走了没多久的时间,我无意间瞥眼看向馒头坡的方向,随即看到了一团浓墨一般氤氲的黑气,不由下意识地一个哆嗦,捏紧了小玲子的手,让她安静一点,不要再唱了。 然后,这个时候,我皱眉看向馒头坡的方向,心里一时间有些疑惑起来。 这时我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我记得,当时我先是和爷爷一起来到了馒头坡前面,看到了那棺木肉,由于当时在下雨,那肉身太岁又跑掉了,所以爷爷让我去找老陈要干柴和煤油,他自己则是准备再四下找找那太岁的踪迹。然后,我到了老陈的屋子,发现门敞着,爷女两人都不在,屋子里还有些混乱,似乎是发生过打斗,之后我听到枪声,赶去玉米地里面,发现了大肚子女人绑架了小玲子,然后老陈被女人大伤,我追着女人来到了赵红霞棺材这里,中了招,被封在了棺材里面。 这一整个过程中,虽然我跑了很远的路,但是实际上从始至终,距离馒头坡的都不是很远,所以,不管是当时老陈打响的枪声,亦或者是后来我追逐那女人的吆喝声,不出意外的话,爷爷应该都能听到的。 可是,为什么从始至终,爷爷都没有出现呢?爷爷他去哪里了?他现在还在馒头坡那边等着我吗? 当时我真想过去馒头坡那边看看,但是随即一想到小玲子还跟着我,立时打消了这个念头,连忙带着小玲子绕路往老陈的房子那边走。 不过,这个时候,我一边走着,一边就感觉心里七上八下的,冥冥之中,总感觉似乎旁边的树林里藏着一双眼睛,正在看着我们。 这感觉让我有些心神不宁,下意识地四下扫视着树林里面,然后,也就在我们距离那馒头坡最近的时候,大约也就几十米远的距离,突然之间,我耳边传来了悉悉索索的一阵轻响声。 听那声音,似乎是什么东西正在草层里爬动,又似乎是什么东西在晃动树叶,然后我有些好奇地循声望去,随即却赫然看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场面。 淡淡,幽蓝的月光照下来,风不大,树梢只是轻轻摆动,然后,这个时候,就在那稀疏的松树之间的草地上,赫然趴着一大块雪白的东西。 那东西扁扁的,似乎只有半尺厚,但是面积很大,俨然一个八仙桌子一般,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看样子并不像活物,可是,也就在这时,我竟是看到那东西如同一条蛇一般,在草地里蠕动着,一点点地向我们爬了过来。 我的异常反应,也引起了小玲子的注意,然后她也看到了那块东西,不自觉有些好奇地看着我问道:一手哥哥,那是什么呀? 然后,她这声音刚出口,立时那雪白的东西猛然加快了速度,簌簌簌地不停扭动着,向我们这边爬了过来。 见到这个状况,我顿时一阵惊愕,当下也不搭话,只是拉起小玲子就拼命往前跑。 好在,跑了没多久之后,就已经是和那东西拉开距离了,回头看时,才发现那玩意已经是掉头向着另外一个方向爬去了。 见到这个状况,我方才松了一口气,加快脚步领着小玲子往前走。 小玲子这个时候,似乎也有些明白到了什么,吓得浑身都在哆嗦,那小手握在我手里,一直不停地抖着,显然是害怕极了。 她的情况让我有些担心,好在她因此也安静了下来,只顾着闷头跟着我往前走。 很快,我们已经是走出了黑松林,远远地都望见土地庙了。 见到土地庙,我不由想起了赵子凉,记得我和爷爷离开的时候,他还在土地庙里面睡觉,不知道这会子他醒了没。 想到这里,我爽当拉着小玲子向土地庙那边跑了过去,想要先查看一下赵子凉的情况,顺带也找个活人说说话,缓解一些心神的紧张。 到了土地庙前,伸头往里面看了一下,发现里面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情况,我没敢冒然进去,趴在门口对着里面喊了几声赵道长,也没人答应,无奈之下,我让小玲子在门口等我,然后我摸索着走进去,眼睛适应一下黑暗的光线,之后借着门口透进来的月光四下看了看,却发现土地庙里面居然没有人,赵子凉不在土地庙里面。 这,他这大半夜的,跑哪里去了? 当下,我沉思了一下,感觉情况有些复杂,也来不及多想了,当务之急是先送小玲子回家,于是又转出来,领着小玲子向老陈的屋子走去了。 好在,这次我在老陈的屋子那边看到了灯火,这说明那屋子里有人,可能是老陈回来了,也说不定是其他什么人。 小玲子也和我一样,看到那灯火亮光,心神顿时大震,脚步加快了不少,然后我们不多时就跑到了屋子的门口,抬头一看,发现屋子的大门大敞着,里面透出昏黄的灯光,似乎还有人影在晃动着。 到了门口,小玲子首先叫了一声:姥爷然后抬脚跑进去了,我跟在她后面,刚想进去,却不想小丫头这个时候又倒退着走了出来,然后转身一把抓住我的手臂,颤声道:一手哥哥,是,是他,那个满身是血的人 听到这话,我眉头一皱,立时握紧手里的判官笔,尔后伸头往里面看了一下,却才发现里屋的床边正站着一个人,此时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床上,似乎正在研究着什么。 然后,当我看清那个人模样之后,不由一阵错愕,因为我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子凉。 道长,你怎么在这里?我有些好奇地看着赵子凉问道。 听到我的话,赵子凉仿似惊醒过来一般,随即扭头看了我一下,然后连忙对我招手道:一手,你快来快来,你跟你爷爷学过手艺,之前还配合他帮我把那些肉条都拔了,你快过来看看,这老陈的情况要怎么办。 听到他的话,我不由一阵好奇,随即走进去,来到床边,往床上一看,赫然发现老陈正昏迷着躺在上面,然后就看到老陈光着上身,胸口上是一大滩血,尔后在那滩血里面,一根小指粗细的血红色肉虫头,正一半陷在血肉里,一半露在外面的血泊中,不停地扭动着。 这个状况,惊得我一愕,有些愣住了。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小玲子怯怯地走了进来,向床边这边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下意识地问我道:一手哥哥,是不是姥爷在床上睡觉啊?姥爷真的在吗? 第七十章 村口说亲 当时见到小玲子走过来,我连忙下意识地迎了上去,拉住小玲子的手,对她道:玲子乖,姥爷在的,不过已经睡着了,我们不要打扰老人家睡觉了,好么?要做个乖孩子,对不对? 听到我的话,小玲子有些好奇,愈发伸头想要往床上看。 好在这个时候,赵子凉也反应过来了,知道我是担心小玲子害怕,也是他爽当往床前一站,用身体挡住了老陈,随即黑着脸对小玲子一哆道:小丫头,怎么这么不听话?信不信我打你屁股?! 呜呜,哇被赵子凉这么一吓唬,小玲子立时紧抓着我的衣服,躲到我背后哭了起来,呜呜,一手哥哥,我们怎么办啊?他是坏人,是不是要杀了我们啊? 听到这话,我一时间有些无奈,和赵子凉对望一眼,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道:道长,你先忙你的,小玲子我来哄着。 最好让她哄睡一会,赵子凉说完话,回身继续查看老陈的情况去了。 这边,我领着哭哭啼啼的小玲子来到西屋里,也没有点灯,只是走到她的床边,轻轻捏着她的小手,哄她道:玲子乖,现在是半夜,很晚了,你要睡觉才对。来吧,你先躺下,我给你盖被子。放心吧,等明天天一亮,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好么? 听到我的话,小玲子想了一下,抬手擦擦眼泪道:可是我害怕,睡不着啊。 额,见到这个状况,我有些无奈地迟疑了一下,随即还是对她道:没事的,哥哥陪着你一起,你放心睡吧,我给你拍拍,很快就睡着了。 嗯,听到我的话,小丫头这才悉悉索索地脱了外衣和鞋子,然后爬到了床上,自己拉着被子盖上,然后有伸手拉了我一下,拍拍她身边道:一手哥哥,你躺这里,好吗? 好的,我点点头,走过去想要挨着她躺下来,结果却发现身上的衣服都是湿透的,又脏又臭,压根就不能上床,无奈之下,只好对小玲子道:玲子,要不哥哥就不躺下啦,哥哥身上的衣服太脏了。 那哥哥你把衣服脱下来嘛,小玲子说道。 听到这话,我也有些无奈了,只好把衣服脱了下来,只穿着衬衣衬裤,然后挨着她躺到了床上。 哥哥,你也盖被子吧,不要冻着,小丫头说话间,拉着被子给我盖上。 被窝里热乎乎的,我身上本来也有些冷,自然地贪图舒服,于是也就把被子盖好了,然后我略略侧身,一支胳膊伸到小玲子脖颈下,让她枕着,然后另外一手则是隔着被子,轻轻拍着她,低声对她道:小玲子乖乖,快睡吧。 唔小丫头也的确有些累了,下意识地侧身往我怀里钻了钻,随即安静了下来,似乎是要睡着了。 见到这个状况,我于是继续拍着她,同时一直低声地和她说着话。 其实我并没有哄过小孩,再者小玲子也不完全算是小孩,她的年纪应该有十岁左右了,但是,毕竟我在农村生活了这么久的时间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所以当下我依葫芦画瓢,学着大人们哄孩子的样子,一边哼哼着,一边轻拍着小玲子,然后,没有多久时间,小丫头就已经是睡着了。 这个时候,我本来是想要起来的,结果担心起身的时候会把她弄醒,只好继续那样躺着,尔后,由于被窝里面一片温热,我们几乎是脸靠着脸,小玲子均匀的呼吸似乎是有些感染到我了,然后我自己竟然也是不知不觉之间,眼皮子一直打架,最后竟也是就这样恍恍惚惚地睡着了。 这一睡就有些沉了,毕竟之前折腾地太过厉害了,没睡的时候还不觉的,现在一旦放松下来,才发现全身都像是散架了一样,骨头都有些酸疼。 睡了不知道多久的时间,恍惚之中,我似乎看到自己从老陈的屋子里面走了出来,然后外面的天色有些奇怪,看着似乎是早晨,但是仔细一看,又似乎是傍晚,天上密布一层鱼鳞般的云层,遮住了天光,四野一片昏暗,阵阵清冷的风吹过来,地上的草枯黄,落叶一片片地卷飞起来,氛围有些凄凉。 我孤身一人,怔怔地在屋子前面站着,不知道要做什么去,但是,冥冥之中,仿似又高又远的天穹深处正有一双眼睛看着我,然后我下意识地抬头向那里看去,却用眼角的余光,隐约看到一道清明的光线,如同探照灯一般从云眼里面照下来,正在一个地方不停地晃荡着,似乎在追逐着什么。 我心里一动,很想看看那天光在照着什么,然后心神意动之下,自己的身体居然如同一片蒲公英的种子般随风飘了起来,尔后竟是真的来到了天空之中,然后有些奇怪的是,虽然距离地面很远,但是我的视线却是非常清晰地看到了那里的景象。 那是深山之中,一处破落而荒芜的小村庄,总共也没几户人家,而且多数人,似乎都是打猎的。 然后,村口一株枝叶繁茂,亭亭如盖的大槐树下面,此时却是正站着几个人影。 众位,咱们这回先把话说好了,这位大姐不是我找来的,是她自己迷了路,落魄了,才走到咱们村来的,我只是打猎的时候,在山上遇着了,她都饿得昏倒啦,哎呀,朗朗乾坤啊,一个女人家,还大着肚子,竟然遭这种罪,这是有多可怜? 槐树下,一个紫红脸膛,胡子花白的老汉,看着面前的几个乡亲说着话。 站在老汉面前的人,有男有女,也都是上了年纪的,此时,他们的目光都在老汉身边的那个女人身上逡巡打量着,似乎都在考虑着什么。 咳咳,这个,过多的话,我王铁头就不多说了,我老人家单身老光棍一个,无儿无女,也没亲里,但是,咱们说句凭心话,咱虽然光棍,倒也是一辈子清白,不曾有过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这个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嘛,这一点,大家尽管相信我,这位大姐我从山上领下来,就在我家里吃了一顿饭,然后我就把她带出来了。这个嘛,刚才我也问了,问她从哪里来,她说不知道,问她叫什么名字,也摇头说不知道。我问她准备往哪里走,她也摇头,说是不想走了,这个地方很好,就想在这儿过了。老汉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了看众人道:我也知道,她这毕竟是大着肚子的,给谁家都不好看,但是咱们话分两头说,大家好好瞧瞧,这位大姐的模样长得怎么样?你们再看她的身样,这么大的肚子,能是不好生养的么?所以啊,算是老汉我求求大家,谁家要是看着合适的,就带回去吧,先帮大姐养个孩子,之后日子慢慢过,自己两口子再生一个,这日子不就美满了么?大家看,这事儿怎么样? 老汉的声音停下来之后,看了看众人,却发现大家似乎都没有什么太强烈的反应,其中还有两个人,摇摇头就转身走了。 喂喂,周老七,你觉得怎么样?您可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你家那大娃,也是三十好几岁了,估摸着要自己找,有点难了啊,怎么样?你要不就趁这个机会,帮他安个家?老汉看着一个老头子问道。 那不行,那不行,这肚子里有孩子了呢,不中,不中,老头子也挥挥手走了。 喂喂,朱家大奶奶,您怎么看?您那侄子可是秃子啊,还有点不转弯,咱不是揭短,说的是实话,您看怎么样?老汉又看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问道。 嗨嗨,王大哥你看你这个说的,我那侄子的确没资格乱挑,可是就算要成家,那也不能先养别人的娃啊,这传出去,多笑话?老太太说完话,也拄着拐杖,踱着小脚走了。 眼看着人群都散了,老汉有些焦急,当下有些责备地看着身边的女人道:我说大姐啊,你倒也活泛一点,说句话啊,我这儿帮你好说歹说,想给你找个下家,你多少也配合一点嘛。 吆喝,这儿咋啦?就在老汉正生气的时候,突然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即远处的山路上,晃荡着走过来一个穿着一身破旧的黑西装的男子,那男的大约三十多岁,黑瘦黑瘦的,眼睛透着邪邪的光芒,一看就不是个能够安生过日子的人。 见到那男的,老汉皱了皱眉头,低头兀自点着旱烟袋,没有说话。 嘿,王老爹,我说,不是听说你在这边帮人说媒找婆家嘛,怎么了?怎么我一来,你就不说话了?那男的看着老汉问道。 听到那人的话,老汉微微皱眉,看了他一下道:王流子,你要是没事寻开心的话,就趁早走开。我是帮人说媒,但是再怎么说也说不到你身上。 咦,我说王老爹,咱们可是本家,您老怎么这么说我?噢,我平时是不正干,是喜欢撒欢,但是我也想成家啊,这老话不说了嘛,男人成家了才能安心啊。嘿嘿,所以啊,老爹啊,您看,要不您就把这门亲事说给我吧,您看怎么样?王流子眯眼看着老汉,讨好地笑着问道。 第七十一章 我跟你过 王流子的话,让老汉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说起来,这个王流子是老汉的本家,老汉现在有了这个机会,本应该先紧自家人来,但是老汉内心深处,却是绝然不愿意把这个女人说给王流子的,即便是女人已经大着肚子了,那也是不行的,别的不说,就说这王流子的德行,那是整个山村,远近十里地都出了名的混子,歪头公鸡斜着叫,吃喝嫖赌,哪一样都沾,压根就没个过日子的说法,哪个女人跟着他,不是倒一辈子霉? 想到这里,老汉冷笑了一下,抬眼看了一下王流子道:流子,你也看到了,就是这位大姐,大着肚子呢,眼看就要生了,你若是真想要,自己和她说吧。 大着肚子啊?听到老汉的话,王流子看着女人,仔细打量了一下,视线在女人娇俏的脸孔上盘桓着,好半天的时间,一咬牙道:大肚子就大肚子吧,大肚子怎么了?白捡一个娃,回头我们自己还可以再生。 哼,你乐意,人家还不一定乐意呢,老汉说话间,转身对那女人道:大姐,要不咱们先回吧,改天我给你再问问,你看行么? 但是,这个时候,让老汉没想到的是,女人听到他的话,竟然是摇了摇头,然后竟是默默地走到王流子身前,看着他道:我跟你过。 女人的这个反应,一下子把大家伙都弄得愣住了,别人不说,那个王铁头老汉就先凑上来,悄悄拽拽女人的衣袖道:大姐,你不明白,这不行的,他 喂喂,我说王老爹,怎么说话的呢?当我聋了吗?我怎么就不行了?我是不能干活,还是不能赶车?我王流子好好一个大男人,哪儿不行啦?王流子走上前来,挡在了王铁头和女人中间,扯着嗓子和王铁头说话。 见到这个状况,王铁头满脸的无奈,只好抬眼看着女人,指望女人能够明白这里面的情况,但是让他绝望的是,女人却似乎是下定了一颗心一般,愣是对他摇了摇头,甚至还上前挽住了王流子的手臂。 见到女人的举动,王流子更加得意,一张脸笑开了花,瞪着王铁头,得意地说道:王老头,怎么着?是她自己乐意跟我过,莫不是你还要硬性把我们拆开?哼哼,行了,这事儿就这么着了,我把她带回家,等头年生完娃,到时候我再办喜事,放心吧,到时候喝酒少不了你。 王流子说话间,领着女人,趾高气扬地转身走了。 槐树下,王老汉怔怔地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最终长叹了一声道:这可真是作孽啊,这女人啊,也真是眼瞎,怎么就找了他? 呼呼风吹来,我的视线猛然间晃荡起来,所见的一切都如同幻影一般消失了,然后我只感觉整个人都在天上飘着,如同一片枯黄的落叶一般,不知道要落去什么地方。 哎呀,这可真是没过门就上床,先上车,再补票哇,哈哈哈,这俩人看来真是有缘,你看看,这才多大会儿时间,就一个被窝里面睡上了。 就在我正在迷糊的时候,突然一阵嬉笑声传来,立时惊醒了我,随即我张眼一看,方才发现我依旧躺在了小玲子的床上,和她躺在一个被窝里,怀里抱着她。 然后我再抬头一看,这才发现赵子凉手里提着马灯,正站在屋子中间,而爷爷此时就站在了他的旁边。 刚才那句嬉笑的话,自然是赵子凉说的,他这话本身只是开玩笑,但是爷爷却还是闹了个大花脸,当下上前,冷眼皱眉看着我,低声喝道:你个作死的东西,你都做了什么?人家女孩还那么小,你赶紧给我下来! 听到爷爷的话,我一怔,心里明白过来,知道老人家是误会了,以为我在占小玲子的便宜,当下连忙对他们嘘了一声,让他们不要吵,然后我这才轻轻从被窝里退出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对他们解释道:她胆子小,害怕,让我哄她睡,这不刚睡着么?我也是有点累了,本来没想睡的,结果自己也把自己哄睡了。 我说话间,神情有些尴尬。 嘿嘿,莫说了,俗话说得好,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啊,我就瞧着这小姑娘和你很般配,你们以后肯定是一对儿,听到我的话,赵子凉又凑上来说了一句。 听到这话,我有些郁闷地看了看他,对他道:别瞎说,然后则是挥手示意咱们都出去,不要把小玲子吵醒了。 见到这个状况,赵子凉于是和爷爷一起退了出来,然后我带上门,来到堂屋里,这才看着爷爷道:爷爷,出事啦,您老之前去哪儿了?陈老爹好像也被血阴根缠上啦。 这个我知道了,我刚看了,的确是血阴根,不过暂时无碍,那血阴根的力量不强,不像之前了,很好解决,等下我就帮他拔掉,爷爷说话间,提着箱子往老陈的床边走了过去,我和赵子凉也连忙跟了过去。 过去看了一下,发现老陈依旧在床上躺着,暂时还没有醒来,胸口的血迹有些凝固了,那血迹中间的位置,有一根小指粗细的血肉头子,此时依旧在缓缓地蠕动着,似乎是想要往老陈的身体里面钻。 当下爷爷取出银针和镊子,先用镊子把那血肉头子夹住,尔后他银针沿着血肉头子入肉的地方用力一扎,同时一咬牙,用力把镊子往外面一扯,立时一条半尺长的血淋淋的肉条被揪了出来,然后那肉条被揪出来之后,立时拼命地拧动起来,似乎是想要再找什么地方钻进去,但是它却没能扭动多久,就已经被爷爷用镊子提着,放到了煤油灯上燎烧起来,很快就把那东西烧成了灰烬。 将那肉条烧掉之后,爷爷这才把银针和镊子收起来,然后又取了一个小瓷瓶子出来,就是之前给赵子凉用的那个瓶子,然后打开瓶子在老陈的伤口上撒了一点药粉,立时,只听嘶嘶嘶一阵轻响,老陈的伤口上一阵青烟冒起来,竟是隐约在灼烧。 然后,这个时候,由于伤口被灼烧的剧痛,昏迷的老陈终于醒了过来,随即下意识地双手捂着胸口,全身抽搐着,在床上翻滚嚎叫了起来。 哎呀,妈呀,哎呀,妈呀,疼死我啦,疼死我啦哎吆吆老陈翻滚了好半天,方才哼哼着停下来,停下来的时候,已然是全身出了一层的冷汗,不过,看他的神情,似乎状态还算不错,然后他看到爷爷和赵子凉,竟是先开口说话道:刘老哥,我这回,真以为自己要死了哇 瞎说啥?你这身体硬朗着呢,哪里就死了?爷爷说着话,把老陈的旱烟袋拿过来,帮他点了一锅烟,递到了他手上。 却不想老陈没有去接那旱烟袋,而是咬牙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然后就要下床,一边下床,还一边说道:不行哇,我的外孙女啊,我的娃娃啊,被人抢走啦,我得去找啊 听到这话,爷爷一怔,连忙伸手阻住他道:娃娃在西屋睡着呢,没事的,你不要担心这个了。 啊?听到爷爷的话,老陈有些出神地眨眨眼,随即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然后就踉跄着向西屋里跑了过去。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连忙上前扶住他,让他悠着点。 这个时候,赵子凉端起煤油灯,也跟了上去,我自然也是跟着了。 然后,老陈推开了西屋的门,走到小玲子的床边看了一下,发现她睡得正香,这才长出一口气,一屁股在床边坐下来,伸手抹了抹脸,眼泪都差点流了下来。 老哥,你没事吧?爷爷蹲下来问道。 没事,没事哇老陈长叹了一声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这娃啦,要是真那样的话,我也没脸再见她爸妈了啊哎呀,好哇,好哇,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嗯,咱们先出去吧,别把娃吵醒了。爷爷说话间,把老陈扶起来,扶着他来到外面,然后大家都在桌边坐了下来。 坐下来的时候,我抬头往外面看了看,发现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不知不觉,一整夜又过去了。 然后,这个时候,老陈首先握着爷爷的手道:老哥,这次真的是多谢你啦,你能把小玲子救回来,那就是我的大恩人啊。 听到这话,爷爷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对他道:老哥你弄错了,小玲子不是我救回来的。 额,莫非是道长帮的忙,感谢,感谢啊,老陈又去握赵子凉的手,结果赵子凉讪笑了一下,也是摇摇头道:也不是我救的。 这下,老陈有些傻眼了,最后只能是皱眉瞅瞅我道:小娃娃,是你把玲子救回来的?当时我受伤滚倒在地上,从玉米地里扑出来的那个人就是你? 听到这话,我只能是点点头道:是的,不过我只是无意中路过才发现的,幸好发现了,不然的话,真不知道小玲子会变成什么样子。 对呀,对呀,娃娃,你快说说,那个女人后来怎样了?她为啥抢我们家小玲子啊?老陈满脸希冀地看着我问道。 第七十二章 追丢了 老陈的话算是问对了敌方,这个事情,若说是别人的话,还不一定知道原因。 其实,这也算是老陈粗心大意,他若是仔细回想当时那女人说的话,想必就应该知道原因了。不过,想来他因为不了解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他也不会注意到那个女人随口所说的一句话。 不过,这个时候,我还没来及说原因,爷爷和赵子凉就说话了,因为他们两人,之前和我们也都是分散开来的,并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哥,真有人抢孩子了?爷爷首先是满脸疑惑地看着老陈问道。 听到爷爷的话,老陈长叹了一口气,有些苦涩地皱眉道:是呀,当时天都黑了,我给小玲子洗澡换了衣服,正吃饭呢,准备哄她睡,还准备着把她哄睡了,再去找你聊聊的,结果后来有人敲门,我开门了,进来一个浑身湿淋淋,披头散发的大肚子女人。 嗯?听到这里,爷爷不由一怔,而我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还是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老哥?莫非你认识那女人?见到爷爷的反应,老陈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是,爷爷摇摇头道:你继续说吧,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怎么大晚上的,突然出现一个大肚子的? 是啊,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心说这谁家媳妇啊,怎么大半夜还淋雨走路,还这么一副破落模样,心里就有点可怜她,还给她拿毛巾擦脸,端了热汤热水,我这不是好心来着嘛,结果那里想到那女人是个贼啊。老陈说到这里,攥紧了拳头,有些愤怒地砸着桌子道:你们猜怎么着?当时她毛巾也不要,汤水也不沾,就水淋淋在那儿站着,一直瞅着我们家西屋。那西屋里是小玲子睡觉的地方,当时娃娃刚睡下。 后来她做啥啦?爷爷皱眉问道。 哎呀,说起来也是我不小心啊,当时还奇怪她怎么不说话呢,也不接毛巾呢,就回身把东西放下,搬了凳子,想让她先坐下,哪知道她一下子冲西屋里面去了,直接就从床上把娃娃抱起来了。老陈说着话,两眼有些出神,显然在回忆当时的惊险情状,我跟着追进去,喊着问她,大姐,你做啥啊?干嘛抱我家娃?结果她也不答话,抱着娃娃就往外走,我追出来,伸手去抓她,她一闪身就躲开了,那速度,哪里像个有身子的女人?后来还把我推了一把,桌子都撞翻了,然后她就抱着孩子跑出去了。 这里所说的身子,不是指身体了,在老农村里,一般有了身孕的女人,叫做有了身子。 后来我抓起猎枪追出去了,哪知道当时雨水虽然小了,但是还是很潮,那枪就打响了一次,然后就追到了玉米地里,那女人倒也没怎么跑,我趁机扑上去,想把孩子夺下来,哪里知道,她抬手丢了个东西在我身上,哎呀,可遭罪喽,那不知道是老鼠还是蛇,咬得我心坎都疼碎了,整个人直接就昏死过去了。那女人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不过我昏死过去之前,似乎听到有人冲出来去追那女人了,想来当时就是一手这娃子了。老陈说到这里长出了一口气,神情有些凝重。 陈老哥说得没错,当时我也是睡得很沉,被枪声吵醒了,循着痕迹找到了玉米地里,把他救了回来,赵子凉说道。 到了这里,爷爷咂咂嘴,抽了一口旱烟袋,长吐了一口袅袅的青烟,这才扭头看着我道:你追着那女人,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这话,我不由微微皱眉,梳理了一下头绪,对爷爷道:那女人后来把小玲子放到赵红霞棺材里面去了。 啥?哎呀,这可真是作孽啊,那不是想要污了我外孙女的运气吗?听到这话,老陈有些生气地说道。 听到他这话,我在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说你是不知道那女人的根底啊,不然的话,你就不会说这话了,小玲子的运气可不是从一开始被她抓住,就已经污了么? 那后来呢?赵子凉有些好奇地看着我问道。 后来我也鬼使神差被那女人掀到棺材里面去了,然后那女人还把棺材盖子给盖上了,我怎么推都推不开,然后我就活活被憋气憋昏过去了。本来以为必死无疑的,结果哪知道,后来居然没死,醒来之后,发现整个人好好的,一推那棺材盖子,发现也变轻了,这才打开盖子,带着小玲子出来了,然后就一路走回来了。我说道。 听到我的话,爷爷不由满心愕然地看着我道:怪不得呢,原来当时你和小玲子都被封在了棺材里面。 爷爷,莫不是你看到了?听到爷爷的话,我有些意外地看着爷爷问道。 听到我的话,爷爷点了点头,随即对我道:当时我也不知道你们在棺材里面,我只是一路查找那东西的踪迹,然后正好就看到了,那女人站在那棺材旁边,还 爷爷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老陈,随即道:还用手拼命按着那棺材盖子,然后我问她是做什么的,结果她有些心虚,掉头就跑了,我于是就跟着追过去了。 后来呢?追到没有?老陈看着爷爷问道。 哎,当时乌漆墨黑的,我这老胳膊腿,哪能跑过她?所以追了一程,那女人钻深山里面去了,就没追到,我也只能回来了。爷爷无奈地说道。 听到这话,老陈不觉有些失望,随即道:这女人也奇了,大半夜冒雨来偷孩子,还大着肚子,实在是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头。 估计是受了什么刺激,疯了吧,爷爷说完话,看了看我道:还有别的事情么? 听到这话,我皱皱眉头,随即看着老陈问道:陈老爹,小玲子是不是姓霍? 听到我的话,老陈有些疑惑地看着我道:是啊,你怎么问起这个了? 听到老陈的话,我不由更加肯定了心里的推测,随即对他道:陈老爹,你好好想一下,当时在玉米地里,那个女人是不是说过什么? 她说什么了?她说什么了?老陈拍着脑袋,片刻之后,似是想了起来,不由一拍桌子道:对了,她说她抢小玲子,是因为她姓霍,对,就是这个原因,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小玲子姓霍,她就抢啊? 老陈依旧是满脸疑惑。 这个时候,不管是老陈,还是赵子凉,对这个事情,基本上都是想不太明白的,只有我和爷爷知道原因。 我和爷爷对望了一眼,发现爷爷对我微微摇了摇头,我心领神会,就继续道:估计是因为那女人和姓霍的人有仇吧,所以就把小玲子抢了。不过好在小玲子没出什么事情,这也算是万幸了。 噢,原来是这样啊,老陈恍然大悟的说道,但是随即还是皱眉道:可是她咋知道小玲子是姓霍的呢?我这个事情,我压根没和人说过啊。 嗨,陈老哥,这事儿还用问嘛,那肯定是早就盯上啦,是你一直不小心,没有发现而已,赵子凉帮忙打了个圆场,随即抬眼朝我和爷爷看了看,眼神之中带着询问。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就打个哈哈道:道长这话说对啦,哎呀,这天眼瞅着就亮了啊,道长啊,咱们是不是该去忙点事情了,昨天那馒头坡下面的东西,可还没除根啊。 听到这话,赵子凉点点头,准备起身,结果却被老陈拉住了。 你们急啥啊,这都折腾了一夜了,行啦,你们也坐一会儿,我去做点汤饭,都吃点再去吧。老陈说话间,想要起身去做饭,结果哪里有力气,最后无奈之下,还是爷爷拉着我去锅屋里面做饭去了。 说真的,这一天一夜下来,我是真的早就饿得潜心贴后背了,所以当时我对做饭的事情表现地分外积极,很快帮着爷爷烧好了一锅米汤,又炒了一盘辣椒,拌了些盐豆子,之后就一起到堂屋里吃饭,老陈拿了馒头出来,我趴在桌子边上,呼呼吃着,那真是狼吞虎咽,实在是饿坏了。 一碗热乎乎的米汤喝下去,又吃了两个馒头,我这才感觉舒服一点,方才放慢速度,一边喝着汤,一边问老陈要不要叫小玲子起来吃点。 老陈让我不要担心了,说是小丫头喜欢睡懒觉,等会给她留着饭,等她醒了再吃。 结果这个时候,赵子凉竟是嗤笑了一声插话道:嘿,陈老哥,你这话就说差啦,一手那是真关心您外孙女,您不知道,人家两个小娃子,昨晚睡得都是一个被窝 什么?!听到赵子凉的话,老陈眉毛一竖,一下子就拍桌子跳了起来,两眼瞪着我,气得胸口都不停起伏着,一手,道长说的是真的? 这个我真是有些郁闷了,这个赵子凉怎么这么多嘴?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没事给我找事吗? 可以想象当时我有多尴尬。 好在我正琢磨着要怎样和老陈解释的时候,爷爷说话了。 哎呀,陈老哥,这都哪儿对哪儿啊,道长那是开玩笑呢,您别当真。爷爷对老陈说道。 第七十三章 进坟里去了 听到爷爷的话,老陈这才皱着眉头,瞪了瞪我,随即重新坐下了。 这个当口,赵子凉笑得身子都抖了。 我说道长,你能有点正经么?我有些郁闷地看着他问道。 哎呀,我又没说假 咳咳,赵子凉差点又把事情挑起来,好在爷爷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随即起身道:那个,陈老哥,饭也吃了,我们就不多留了,得去馒头坡清理一下那邪物的残根了。 听到这话,老陈有些好奇地看着爷爷问道:对啦,刘老哥,那馒头坡下面到底咋个情况啊?那个什么太岁,死了么? 死了,爷爷居然说了谎,现在要把太岁肉烧掉,对了,陈老哥,正好问你借点干柴和煤油,可以么? 可以啊,就是我这会子没力气了,可能没法给你送过去了,老陈有些为难地说道。 没事,你把煤油倒一点给我们就行了,剩下的就不用您忙活了,我们自己来。爷爷对老陈说道。 老陈点点头,颤巍巍的去倒煤油去了。 这个时候,我注意到,爷爷和老陈说话的时候,赵子凉的神情明显有些震动,眉头甚至都皱了起来,似乎心里想起了什么事情。 不过,当时还在老陈的屋子里,我们不方便说话,所以我就先没问他,一直待到老陈倒了一瓶子没有给我拿着,我和爷爷,还有赵子凉,这才一起从老陈的屋子里走出来,然后又去草垛那边各自抱了一些麦秆和干柴,之后方才一起向着馒头坡的方向走去了。 走了没多远,大约到了老陈听不到我们声音的距离,赵子凉就已经是很有些焦急地看着爷爷问道:刘老哥,那,那太岁真的已经灭了么?那样的话,那个太岁干 听到赵子凉的话,爷爷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道长啊,刚才我那是骗老陈的,那太岁实际上没灭掉啊,非但如此,而且还跑了啊。 这,这怎么可能?!听到爷爷的话,赵子凉满心愕然道:污灵大阵,天雷勾动地火,怎么可能灭不掉它? 赵子凉说话间,满眼疑惑地看着爷爷,似乎爷爷在骗他一样。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皱了皱眉头道:具体什么情况,等下到了地方,你自己看吧。昨日污灵大阵虽然引来了雷电,也燃起了地火,但是后来道长你没能支撑住倒下啦,大阵也提前结束了,那闪电就没能直接劈到太岁上,然后那邪物就趁机逃走了。对了,你没听到老陈的话吗?有个大肚子的黑衣女人抢他的外孙女,那女人就是太岁啊。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听到这里,赵子凉完全有些怔住了,那女人可是活的啊,太岁怎么可能是活人的模样? 这个我也不清楚,昨晚我也追了半夜,但是最后还是让她逃掉了。现在具体的情况如何,还是不知道,不过估计就算她不是太岁,那她也肯定是怨气很凶的阴尸,总归是个祸害,这个事情结束之后,我俩还不能闲着,还得去找寻才行,总得把她灭掉才行,否则的话,遗祸无穷啊。爷爷看着赵子凉说道。 听到这话,赵子凉皱皱眉头道:还是先去馒头坡那边看看吧。 爷爷点点头,随即我们继续往前走,很快来到了馒头坡下。 到了地方之后,我抬眼往那闪电劈出来的深沟处一看,立时有些愕然了,那白肉棺材不见了。 这个状况,也是让爷爷一怔,随即皱眉四下看了过去。 赵子凉走到那深沟前面看了看,放下了柴禾,皱眉道:这儿的口子,应该是那棺材掉出来之后留下的,怎么这会子,什么都没有了? 这个时候,我和爷爷把柴禾也都放了下来,然后走上去查看了一下,赫然发现地上的湿泥地上竟然有很多被碾压过的宽大痕迹,那些痕迹里还有一些很有规律的褶皱,看那样子,一眼就能辨认出来,这是一只极为粗大的软体动物从这里爬过去之后留下的。 这个状况让我们都是一阵惊愕,随即我回想起昨夜带着小玲子路过这里所见到的状况,当下不由一拍脑袋道:我知道了,那棺材也跑走了! 小哥,你能不能实在点?听到我的话,赵子凉不由满脸无奈地看着我。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爷爷却是点点头,看着地上那褶皱痕迹道:一手说得没错,那棺材的确是跑了。 就是,我昨晚领着小玲子路过这里,亲眼看到的,白白肉肉的一大块,还追我来着,就是被我甩掉了,它没能追上。当时还奇怪那是什么东西呢,现在看来,应该就是那棺木肉了。我对赵子凉说道。 听到这话,赵子凉看着爷爷问道:刘老哥,这事儿,到底怎么说? 爷爷看了看赵子凉道:道长啊,事情是这样的,当时那土崖下面不是有一口棺材吗?那棺材里面装着的,其实就是太岁。因为这里的地气汹涌,再加上那太岁的怨气太深,借精成灵,得了两株老松树的精气,不但使得树根都化为血阴根,阴邪异常,而且还促使那棺材都木化为肉,成了棺木肉了。当时我和你共同施展污灵大阵,虽然引得天雷来劈打,地火也燃起来了,但是终究只是伤了那太岁的元气,并未能够将它灭掉。反而把它从土里释放了出来。后来我和一手一起回来查看情况,发现一口白肉棺材,但是棺材里面已经是空的了,那盖子上面一个黑色的大洞,显然是那太岁已经趁我们不在,脱出了棺材,逃走了。 那棺材怎么也跑走了?赵子凉疑惑地问道。 太岁走了,棺木肉吸收了剩下的树精地气,再加上本身就已经非常阴邪,估摸着也化灵了,这就走了。爷爷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道:本身现在天色放晴,日头将出,大地回阳,那阴邪之物也会本能地寻找地方躲藏。好在这里有痕迹可循,我们现在赶紧去找,相信可以找到。 听到爷爷的话,赵子凉虽然有些疑惑,但是还是和我们一起循着痕迹找寻了起来。 结果,不找不知道,一找之下,却发现了一个非常骇人的现象,这馒头坡附近的湿泥地上,几乎都被那粗大的碾压痕迹爬遍了,其中有两个地方,甚至被碾压地一片泥泞,情状极为混乱,似是发生过战斗。 这个情况让我们都是一阵惊愕,当下也都不说话,只是闷头查看那痕迹,很快,我们就在距离馒头坡比较远的一个地方看到了一条痕迹,向着远处的玉米地里行去了,当下连忙跟着追上去,到了玉米地里一看,赫然发现玉米地里被齐齐地压塌了一条一米宽的通道,那东西爬进地里去了。 小心了,爷爷说话间,把桃木剑取了出来,赵子凉也把那支红色的判官笔取了出来,我没有武器,只能缩身躲在他们后面,下意识地伸手摸着胸口的聚阳桃木铃。 当下,两个老头子在前面开路,沿着那痕迹追进了玉米地,一路往下赶过去,发现那痕迹几乎是笔直的,似乎目的性很强,它来这里,仿似是早就瞅准了某个地方的。 然后,又往前赶了一段距离之后,玉米地到了尽头,痕迹也从玉米地里出去了,这个时候我们抬头一看,方才发现面前不是别的地方,正是村子外面的那片乱风岗。 这个状况让我们心里都是一沉,爷爷当下眉头就皱了起来,随即也不说话,只是加快脚步,沿着那痕迹往前走,很快,就来到了乱风岗东边的地方,这里已经是距离臭水沟不远了,正好有几座年久失修的大坟,如今由于下了大雨,其中有两座坟似乎有些塌陷了,坟头上现出了好大的一个黑窟窿。 然后,我们走到那几座大坟之间,很快就发现地面上一片泥泞混乱,再一看对面的一座大坟,却才发现那大坟竟是塌陷了一大半,边上一个足有一米粗的黑洞赫然在望,那洞里面黑色的棺材,都看得清楚。 然后,最让人感到好奇的是,那地上的碾压痕迹,最后消失的地方,却正是那黑色的大洞。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不由沉声道:进坟里去了。 说完这句话,爷爷随即对我道:一手,去把昨天丢在赵红霞棺材那边的铁锹取一把来。 我点头应了,连忙回身跑去取铁锹,这边爷爷却和赵子凉道:道长,我们也别闲着,布个阵法,把它圈住了,免得等下不小心又让它跑走了,那样的话,可就要出大麻烦了。 听到这话,赵子凉点点头,随即和爷爷一起忙活了起来,开始围绕那大坟踩点,摆放起一些辟邪镇魔的纸符物什来。 这边我一阵疾跑,终于是跑到了赵红霞的棺材边,然后刚从地上找到一把铁锹,刚要回头跑走,却不想,眼角下意识地往赵红霞的棺材上一扫,赫然发现赵红霞的棺材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又盖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说,夜里又有人来过这里了? 当下见到这个状况,我不觉是有些怔住了,随即下意识地就往赵红霞的棺材那边走了过去了。 第七十四章 棺中血 此时天色刚刚算是放出大亮,时间大约是六七点钟的样子了,东方的地平线上已经隐约露出了一线的紫红光芒,漫天洁白的云彩,映射天光落下来,让大地一片的清亮。 我手里抓着铁锹,皱眉看着赵红霞的棺材,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实际上,这个时候,我最应该做的事情,应该是直接取了铁锹,然后头也不回就往乱坟岗那边跑,毕竟爷爷和赵子凉还在等着我。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发现了赵红霞棺材的异状之后,我还是没能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依旧是鬼使神差地向着她的棺材走了过去。 到了棺材边上,首先看到那棺材盖子虚浮着盖在上面,同时整个棺材还在隐约地晃动着,似乎那棺材里面有人正在滚动一般。 我眉头紧皱,大着胆子,屏住呼吸,用铁锹撑着那棺材盖子往旁边一推,立时把那盖子推开了,现出了棺材里面的情状。 然后,这个时候,我伸头往里面一看,立时惊得浑身都是一个哆嗦,同时一阵浓重的血腥臭气冲入鼻中,让我差点一口呕了出来。 此时那棺材里面,一片血肉模糊的模样,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隐约之间,只看到一大块肉白色的东西卷曲在里面,然后那东西的中间,却是死死地裹缠着一只小牛犊子,那小牛犊子的躯体早就破烂碎裂,肉血扯连一片,只剩下一个头颅还大张着一双眼睛往上看,似乎死不瞑目一般。 这个情况让我心中一阵的惊愕和悚然,好半天的时间方才平静下来,然后再仔细一看,方才明白那是怎么回事。 原来那里面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那棺木肉的盖子。想来那肉质棺材并非是一整块的,而是盖子和棺材身分开成两个的,之前爷爷他们追踪的那块,应该是棺材身,而这棺材盖子,却是不知道为什么跑到赵红霞的棺材里面去了,甚至还中途裹缠了一只小牛犊子。 这小牛犊子不用想,定然是村里人家的牲口,夜里乱跑到了这里,然后被那棺材盖子裹缠住的。 只是,现在看来,这棺材盖子似乎是想要吸食新鲜的血肉,所以才把那小牛犊子裹缠住了,这也幸好只是一个小牛犊子,若是一个人的话,不也是一样被裹缠成血肉模糊的样子了么?另外它可能也想要吸收阴气,所以才进了赵红霞的棺材,那赵红霞的骨灰坛子,阴气可是很重的。 好在我无意中发现了这个情况,不然的话,若是这么放过它了,真不知道等到它吸收够了阴气和血肉,后面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是,现在就算我发现它了,可是问题还是来了,我要怎么处置它才行呢? 我的第一个想法,当然是去找爷爷他们过来,但是爷爷他们那边尚自困着一块更大的棺木肉,若是先来我这边,那块棺木肉说不定趁机就跑了,若是先处理那边的那块,那我面前这块说不定也趁机跑了。 所以,现在我得果断一点,不能老是依靠爷爷他们了,我也得有一点自己的决断才行。 当下想到这里,我抬眼四下看了看,立时眼睛一亮,看到了地上放着的半袋子盐巴,不由跑过去提了起来,然后拎住蛇皮袋的底下,把里面的盐巴全部都倒在了棺材里面,之后我用铁锹,在棺材里面一阵乱铲,尽量让那些盐巴均匀散开,涂满那棺木肉。 于是,顷刻之间,让我没有想到的情况发生了,那裹缠着一身碎肉血块的棺木肉在盐巴的腌沤之下,竟是如同一条臃肿的蟒蛇一般,在棺材里面拧动了起来,随即肉白色的头部猛然翘起来,似乎是想要从棺材里面爬出来。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紫红色的阳光从东天照过来,正好直直地落在了那白肉之上,随即只见那白肉嘶嘶嘶都冒着黑烟,如同放在火上炙烤一般,顷刻间从肉白变成了乌黑,然后它连忙往下缩去,整个收缩成一团,躲在棺材里面颤抖哆嗦着,但是却已然大势已去,没法再做怪了。 见到这个状况,我心里一动,爽当抓住赵红霞的棺材边,用力一推,把棺材推倒了,那棺材口子正好朝着太阳光,然后里面的棺木肉瞬间暴露在阳光之下,立时就间那东西如同热锅上的泥鳅一般,死命扭动挣扎着,又如同撒了盐的蚯蚓一样,身体拧成了不知道多少圈。 但是,不管它再怎么挣扎,一切都为时已晚了,早晨第一抹照射大地的阳光,紫气东来,阳气充沛,直直的照射之下,它无处可藏,最终只能是发出了一阵阵淬火般的嘶嘶嘶声响,冒出了一大团黑色的烟气,然后整个躯体渐渐从肉白色变成了黑色,同时也不再柔软,似乎是从肉质重新变回了木质,硬邦邦地卡在了赵红霞的棺材里面了。 见到这个状况,我方才放下心来,感觉有些胜利的得意,随即我抓起铁锹,向着爷爷那边跑去了。 到了乱坟岗里面的时候,发现爷爷和赵子凉都还在观察着那座大坟,两人一起抽着烟,似乎在商量什么。 见到我过来,两个老头子也不接铁锹,只让我就着那坟头上的大洞开始挖。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村里有人已经起来,隔着臭水沟和臭橘障子,已经陆续能够看到一些人影了。 然后爷爷担心有人好奇心太重,跑过来看,就站在那臭水沟边上,对着村里喊着,让大伙都不要过来,说是这边有阴脏之物,容易被冲撞。 老人家不喊还好,一喊之下,很多人好奇心强,居然都凑到了那臭橘障子边上,透过缝隙往我们这边看,一边看还一边指指点点。 我把上衣脱了,光着膀子,在那边挖土,毕竟少年人力气壮,前两天那么一番折腾,体力其实都透支了,这会子不过是吃了早饭,就再次回复了力量。 不多时,土坟被我挖掉一小半,里面的棺材已经露出来了,然后发现那棺材旁边有一大块空洞,里面很多动物的皮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巢窠,然后继续往下挖,很快一大片肉白色暴露出来,紧接着一阵血腥臭气传出来,再一看那东西,棺材就是逃跑的棺木肉,只是这个时候,那东西紧紧抱成一团,似乎肚子里藏着什么东西。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让我先停下来,然后他则是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子,然后倒出了一点黑绿色的粉末在那棺木肉上,立时就听到嘶嘶嘶一阵黑烟冒起来,那棺木肉立时被灼烧地拼命拧动着,竟是蠕动着从泥土里钻了出来,然后在地上颤抖着,似是想要逃跑,结果,不巧的是,这个时候,正好一道阳光照下来,那东西终究没能跑出多远,最终全身冒着诡异的水泡,在阳光里挣扎了片刻之后,散发出一阵阵的恶臭,一片黑烟弥漫,最终全身都变成了黑灰了,僵硬着停了下来,定在了那里。 这个时候,再看它,发现它已经重新变回了木头的质地,只是那形状就如同被一只大手抓住,狠命地攥捏过一般,木头完全变形了,紧紧地龟缩在了一起。 然后,再看它的肚子里面,赫然发现一片血肉模糊,间或还有许多皮毛。 爷爷用树枝拨弄了一下那皮毛,才发现那是一只狐狸,此时早已经死了。想来这是那棺木肉想要吸食血气和阴气,钻进那大坟里面,正好那狐狸被堵在了里面,然后就遭殃了,下场和那小牛犊子,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不过,好在这个时候,这东西已经被阳光照耀,散了阴气,没多少危害了,整个事情也算是吿一个段落了,所以爷爷和赵子凉都是长出一口气,由衷地感到轻松。 我因为挖土,累得够呛,这会子刚想坐下来歇息一下,却又被老人家唤过去,让我和赵子凉一起把那扭曲成一团的棺木抬走。 那棺木少说也得百来斤重,两个人一起抬,依旧是沉得够呛,赵子凉身体又弱,我只能多出力,这样一来,待到我们到了黑松林边上了的时候,我已经累得快哭出来了。 好在这个时候,老人家没再继续催促了,我得以把那棺木放下来,蹲在地上喘气歇息,然后这个时候,我大约把赵红霞棺材里的情况说了一下。 听到我的话,老人家怔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道:怪不得没见到盖子,原来跑这里来了。幸好你发现了,不然又是个麻烦事儿,不过,现在好了,正好凑一堆烧掉,算是全了了。 老人家说完话,让我和赵子凉把那棺木抬到赵红霞的棺材旁。 到了那里,一看那赵红霞的棺材里面,立时就发现了一个非常怪异的现象,一只棺材盖子,如同折纸一般,被人扭成了好几圈,死死地卡在了棺材肚子里面,那模样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不明白的人,指不定还以为这是什么特殊的艺术形象,直要感叹作者的鬼斧神工呢。 把骨灰坛子拿出来,爷爷围着赵红霞的棺材看了一圈,随即微微皱眉对我说道。 第七十五章 母殇 上 听到爷爷的话,我不由怔了一下,随即看了看赵红霞的棺材,发现她的骨灰坛子正卡在那团扭曲的棺材盖子中间,看样子,想要弄出来的话,不太容易。 不过这也不是大问题,毕竟我有的是力气,我所担心的是我的手接触到赵红霞的骨灰坛子之后,说不定会出现什么异样,之前我可是一摸到那坛子,就看到赵红霞站在我面前的,说白了,她这骨灰坛子阴气太重,我的手摸到之后,直接就会有所感应。 我抬眼看了看爷爷,把我的顾虑说了,却不想老人家笑了一下,吧嗒吧嗒抽了抽旱烟袋,对我道:就是要你摸摸看,这会子太阳初升,紫气东来,那棺木肉都晒焦了,散了阴气,想来那骨灰坛子也没什么大碍了,不信你试试看。 听到他的话,我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地伸手抓住那骨灰坛子,摸了摸,发现果然没有之前的冰凉了,也看不到什么披头散发的赵红霞了。 这让我放心下来,咬牙一用力,把骨灰坛子从扭曲的棺材盖子里面拽了出来,捧在了手上。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问我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我说没有,他于是点点头,让我把骨灰坛子先放下,然后则是和赵子凉对望了一眼,两人一起动手,把扭曲的棺材与赵红霞的棺材堆到一起,又找了一下干树枝和干草放到上面,之后则是点火烧了起来。 浓烟滚滚,已经干燥的棺材木烧起来火头很旺,噼里啪啦直响。 我有些好奇,就问爷爷为什么把赵红霞的棺材也烧了。把她棺材烧了,以后她怎么下葬呢? 听到我的话,爷爷微笑一下道:现在那太岁元气大伤,已经跑了,剩下这些都是带着阴气的,白天还好,到了晚上,指不定又要做怪,必须要烧了才算干净。至于安葬赵红霞的问题,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骨灰坛子不是还在吗?回头交给郝家,让他们自行处理就是了。 对了,一手啊,今天好像是周一了啊。这个时候,赵子凉一句话提醒了我,我不由一拍脑袋道:对呀,我要去上学了啊,都忘记这个事情了。 当下想到这个事情,我连忙看向爷爷,眼里带着询问的神情。 见到我的举动,爷爷点点头道:也好,事情基本上算是了了,你可以去上学了,不过你身上的脏气还是很多,去之前最好把衣服都烧了,自己也干干净净洗一番,不然的话,就算沾染不到别人,自己的霉头也是不小的。 听到这话,我点点头道:这么说,我现在可以回村了? 回村是可以了,但是还是不要碰到其他人,只自己回家,烧了衣服,洗个澡,然后就没事了。爷爷对我说道。 听到这话,我点点头,心里莫名有些轻松和兴奋,这么说来,这件事情算是结束了,可是为什么我却感觉有些失落呢? 当时我说话间,准备先回村,但是又记起之前做过的那个梦,不由对爷爷道:爷爷,我昨儿夜里,似乎梦到那个太岁了,她好像跑到了一个小山村里面,还嫁人了。 听到我的话,爷爷皱了皱眉头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估计是你心里一直担着这个事情,所以就做梦了。那太岁是夜里刚跑掉的,怎么可能就嫁人了? 听到爷爷的话,我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合理,于是就没有再多说,只问爷爷接下来要怎么办,若是那太岁再做怪怎么办。 听到我的话,爷爷叹了一口气道:放心吧,接下来,我和道长会继续去寻找的,不会这么轻易就放了那太岁的。 见到老人家这么说,我方才放心下来,随即和他们又简单说了一会儿话,便自回村,准备上学去了。 爷爷和赵子凉依旧留在黑松林里面,准备等到那些棺木烧完再回来。 回村之后,走在村子里的小路上,不用我自己吆喝,遇到我的人都主动往路边让,知道我身上沾染了太岁的阴脏,他们害怕被冲撞到。 然后走了没多久,就来到了郝大炮家的门口,然后一看之下,发现门上的白纸都贴出来了,然后大门敞开着,院子里来来往往都是人,间或听到里面传出来一些哭声,问了一下,才知道郝庆已经死了。 这个状况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但是仔细想一下,大约也就明白了。 估计是当时郝庆被那血阴根入体,抬回来之后,就没能救过来,然后就死了。 不过,这样的人,死了也好,其实他活着就是一种罪过,别的不说,若是那赵红霞不是嫁给他,而是嫁给了另外一个随便其他什么人,只要还算是正常的男人,估计下场都不会这么惨。 只是,让我有些担心的是,郝庆当时是被血阴根入体,然后才死掉的,那他身上定然也沾染了太岁的脏气,那这样一来,所有和他靠近的人,岂不是都是沾染了太岁的脏气?这些脏气,对那些人会不会有影响? 当时心里这样想着,本来想要回去和爷爷说一下的,后来反念想了一下,觉得现在太岁已经跑了,棺木肉的阴气也散掉了,赵子凉被血阴根弄成那样子,都活来下来,想来那些沾染了血阴根阴气的人,估计也只是短时间内运气不太好而已,应该没多大问题,不用太过担心。 既然没什么大问题,我也就不用想太多,而是专心回到了家里。 到了家里,爸妈自然都是有些激动,毕竟我能活着回来,他们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但是我却很冷静,没让他们碰我,只是让母亲给我拿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放到井边,然后我脱了衣服,把自己洗干净了,换好衣服,然后直接把身上的旧衣服烧掉了,这才进屋和他们见面,大约把这两天的情况说了,让他们放心下来,同时也是嘘唏不少。 不过,由于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还要赶去学校,就没和爸妈说太多,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骑上车子就出发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我心里一时间有些感慨良多,回想这两天来的遭遇,竟是做了一场大梦一般,很多事情,都是此前自己完全没有见到过,甚至没有想到过的,这让我突然间有了一种顿悟,感觉自己似乎从此算是真的踏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了。 爷爷说那太岁是我的机缘,看来是没错的,至少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我有些明白他老人家的责任和能力了,心里也开始有了担当,的确和以前的自己不太一样了。 收回心思,不自觉又想起了季北川,两天没见了,还真有些想她,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和她妈妈见面。 一路想着这些,来到了学校里面,发现已经开始上课了,我又迟到了,只能硬着头皮走进教室,少不了被老师骂了一通,但是我都忍了没说话。 坐下之后,开始上课,看书学习,不知不觉发现自己果然是开窍了,很多知识都是看一遍就记下来了,整个人完全脱胎换骨了一般,最厉害的是做题目的时候,有点无师自通的感觉,以前压根就做不来的物理和化学,也都是轻松解决了。 学习就是这样,一旦安下心来,时间就过得很快,然后,不知不觉就中午了,我抬起头来,发现下课了,下意识就往外走,目标正是孤儿院的方向,结果刚出了教室门,就被人拦住了,看了一下,发现不是别人,正是高亮,而且,这家伙不是自己一个人,手里还拉着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秦晓玲! 呵呵,一手啊,怎么了?吃饭去啊?高亮牵着秦晓玲的手,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看着我。很显然,他这是故意来向我示威的,他的举动很明显是要告诉我:看到没有,秦晓玲老子追到手了,以后你少打她的主意,不然老子揍死你! 见到高亮的模样,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当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抬眼看了看秦晓玲,发现她微微低着头,似乎是有些害羞,不由对她冷笑了一声道:不错,祝你们百年好合。 谢了!高亮扯着嗓子对我道:晚上我请兄弟们吃饭,晓玲也来的,怎么样,到时候赏个脸? 不了,我晚上有事情!我皱眉看了看他,果断拒绝了他的邀请,然后转身往外走,却不想后面传来了他的一阵大笑。 哈哈哈,草,真特别是个软蛋高亮看着我的背影说道。 这话气得我拳头都捏紧了,很想回头揍他一顿,但是最后还是忍下了,只是头也不回地出了校门,直接往孤儿院那边走过去了。 到了孤儿院里,发现几个小孩子正在院子里玩,见到我过来,他们都围了过来问好。 我问他们季北川在不在,他们说季北川去曲艺学院上课了,不在孤儿院里面,然后我又问他们这两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结果他们互相看了看,最后都是沉默了下来,那情状显然是有什么事情不方便说。 见到这个状况,我不由皱起眉头,拉住一个小女孩,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结果她支吾了半天,才对我道:姐姐和她妈妈吵架了,被她妈妈打了。 什么?!听到这话,我立时头皮一炸,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 第七十六章 母殇 中 陈玉,太过分了! 当时我听说陈玉把季北川给打了,直接整个人都要炸掉了。 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干?她凭什么打小川?!她凭什么?! 她虽然是小川的妈妈,但是她尽过母亲的义务么?从小川两岁的时候就把她丢在孤儿院,这么多年了,从来没给她什么温情,现在回来了,居然就打她了,当真是,混蛋! 当下我抓着那小女孩,问她陈玉住在哪里,结果小丫头直接被我给吓哭了,然后胡奶奶抱着孩子出来,问清楚了情况,也只是叹气,让我不要管这个事情了。 我怎么能不管?一直追问那个陈玉现在在什么地方,结果胡奶奶也不说,我没有办法,掉头就往外跑,一直来到曲艺学院的门口,正好看到季北川斜挎着土黄色的军用书包,满脸失落地走出来,不由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对她道:跟我来! 一手哥哥,怎么了?见到我的举动,季北川有些惊愕。 告诉我,她住在哪里?我回身看着她问道。 谁?谁住在哪里?季北川有些疑惑地问道。 就是你,你妈妈,那个陈玉,混蛋女人!我有些焦急地问道。 啊?听到我的话,季北川似乎明白了什么,连忙拉住我道:好了,一手哥哥,没事了,你不要管了好么? 不行,我必须要管,我要问问她,她凭什么打你,我看看她怎么说!我有些崩溃地说道。 可是,可是她季北川看着我,满脸的为难。 告诉我啊,你放心,我不会打架的,我就是讨个说法,你告诉我,我捏着她的小手,焦急地说道。 她就住在煤球厂那边的水泥房子里。最后,季北川无奈之下,只好说了出来。 好,跟我来!听到她的话,我拉着她就往煤球厂那边跑。 这煤球厂是镇子边上的一个小厂房,位置偏僻,早年的效益还可以,但是近些年,因为镇子里通了电,煤球销量减少,基本上都面临倒闭了,厂子里就把边上了一溜小平房出租出来,其实也赚不了多少钱,不过聊胜于无。 那小平房地方小,条件差,一般都是一些捡垃圾的住在那儿,没想到陈玉也住在那里,这倒是方便寻找了。 我拉着季北川一阵跑,很快来到那小平房前,然后我抬头看了一下,很快看到一件小平房门外晒着两件女人衣服,估计就是陈玉住的地方,之后我看了看季北川,面带询问,发现她轻轻点了点头,不由更加确定了,于是拉着她来到那平房门口,对着门上一踹,大声叫道:里面的人出来! 一手哥哥!见到我的举动,季北川不由有些担心,但是被我止住了,只是带着她,冷眼看着那门里面。 很快,陈玉从里面走了出来,头发有些蓬松,估计刚睡醒,神情有些憔悴。 见到我和季北川,陈玉有些疑惑,问我做什么。 我于是就指着她问道:你是小川的娘,是不是? 是,怎么?陈玉看着我问道。 你凭什么打小川?你说,你凭什么?!你也算是她的娘?你抱过她几天?你疼过她几天?你把她丢在孤儿院十年了,现在回来了,你居然还有脸打她,你算是哪门子的娘?我瞪着陈玉吼道。 听到我的话,陈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怔怔地看着小川,眼角的泪水不自觉就滑了下来,随即不由哽咽着对季北川说道:小川,是娘不好,娘错了,你原谅娘,好不好? 听到陈玉的话,季北川却是扭头看向了别处,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见到这个状况,我不由冷哼了一声,瞪着陈玉道:你要是真知道错,就对小川好一点,或者你滚远一点,不要来打扰小川的生活。你知不知道你就是个灾星,小川被你害惨了,她本来马上就可以被人领养,可以去外国读书生活,结果你回来了,什么都泡汤了,只能继续呆在孤儿院,只能继续吃苦受穷,你知道么?你还好意思打她,你到底要不要脸?! 听到我的话,陈玉有些愕然地看着我,然后又看着季北川道:小川,这,这是真的么?是真的么? 听到这话,季北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即看着陈玉道:有什么是不是真的?你自己不会去问问么?你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听到季北川的话,陈玉怔了怔,随即却是突然对着季北川跪了下来,捂着嘴哭道:小川啊,是娘不好啊,是娘害了你啊 够了!见到陈玉的样子,季北川也是有些忍不住了,一拽我的手道:一手哥哥,我们走吧,不要管她了。 好,我说话间,拉着季北川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恨恨地看着陈玉,却发现她居然是滚倒在地上,抽搐着哭了起来,情况似乎不太正常。 我拽拽季北川的手,让她看看陈玉,问她陈玉怎么了,结果季北川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道:羊癫疯,一激动就这样,过一会就好了。她之前打我,也是因为发病了,不是故意的,你错怪她了。 管她发不发病,总之就是不对的,我皱眉说道。 好了,一手哥哥,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这个事情,你真的别管了,我认命了,季北川有些颓丧地说道。 听到这话,我真是有些心疼,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只能陪着她一直来到孤儿院门前,然后她和我点点头,进去了。 那个,一手哥哥,晚上还来上课吗?走到门里,季北川回身看着我问道。 上,到时我准时来,我对她说道。 嗯,那我等你,小丫头说完话,竟是笑了一下,心情似乎恢复了不少。 我有些感叹,怔怔地看着她进屋了,这才满心失落地上街随便买了点吃的。 下午的时候,仍旧是上课,期间高亮一直往我这边看,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在看我,后来才注意到他是和张二雷说悄悄话,还传了纸条,搞得我心里很不顺气,眉头皱了半天,对他们愈发反感。 放学之后,高亮随即就拉了张二雷出去了,然后又会合了三胖子和秦晓玲,四个人一起有说有笑往外面走去了,不用猜,自然是一起吃饭去了。 我跟在他们后面走了一段路,越看越不爽,最后爽当回了宿舍,把东西收拾了一下,然后简单吃了点煎饼,喝了点开水,之后就出来往孤儿院走去了。 到了孤儿院,季北川他们因为知道晚上要上课,提前吃好饭,都在那边坐好等着我了。 我于是开始上课,已经是第三次上课了,愈发心随意动,讲得很流畅,季北川虽然兴致不高,但是依旧听得很认真,笔记也很仔细。 一节课讲完,又辅导孩子们做了一下题目,时间就已经八九点钟了,天色大黑了,有些孩子开始打哈欠,要睡觉了。 我于是让他们下课,去睡觉,然后季北川送我出来,到了门口,却是没回去,而是挽着我的手道:一手哥哥,你能不能帮我个事情? 什么事情?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陪我去,去看看她,我有点担心季北川小声地说道。 听到她的话,我知道她是担心陈玉羊癫疯出意外,这女孩到底是心软。 我点点头,和她一起往陈玉那边走了过去。 不多时,来到了陈玉的门前,发现门关着,屋里亮着灯,我想要去敲门,但是却被季北川止住了,然后她趴在门缝上,偷偷往里面看了看,但是却似乎没有看清什么,于是撤开来,绕到小平房的后面,发现上面有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窗户,窗户上的玻璃有点破了,还挂着蜘蛛网。 她搬了一些木头在下面垫脚,然后让我扶着她,她自己则是爬到那窗户边上,伸头往里面看。 看了一下之后,她低声叫了一下,我问她怎么了,结果她没说话,让我不要出声,在那儿等着她,然后她自己竟是把那窗户打开,从窗户钻进屋子里面去了。 我有些奇怪,皱眉看着她的举动,随后也站到木头上面,想要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却不想屋子里的灯竟是一下子灭了,然后瞬间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之后就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季北川又从小窗户里面爬了出来。 我把她接住了,放她下来,然后她伸手拉着我的手就往来路走。 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只是一直走,直到来到孤儿院附近的小巷子里,她这才突然回头,扑在我的怀里,极力压抑着声音,肩头抽搐着哭了起来。 我有些疑惑,不知道她怎么了,只好抚着她的肩头,让她不要哭了,然后她哽咽着声音,抬手抹抹眼泪,对我道:嗯,就,就这一次,以后,再也不哭了 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有些愕然地看着她问道。 没,没什么,一手哥哥,你赶紧回吧,我也回了。谢谢你。她说完话,转身往孤儿云跑去了。 我想要追过去,但是却停了下来,随即我想了一下,还是扭头,再次向陈玉的房子走了过去。 第七十七章 母殇 下 夜色之中,一排小平房坐落在镇子外围的草地里面,背后不远的地方是黑魆魆的煤球厂。 小平房基本上都租出去了,有几家此时正亮着灯,门前对着成堆的垃圾,陈玉的房子里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我走到门前,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似乎陈玉不在里面。 这个状况让我有些奇怪,无形中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一种天生的敏感让我意识到,我必须要把情况弄清楚才行。 无奈之下,我又转到了小平房后面,抬眼望着那个破窗户,发现季北川出来之后,顺手把窗户也带上了,这个时候,窗户依旧是关着的,似乎从没有开过一般。 我踩着地上的烂木头,扒住窗台,伸手推了一下窗户,没能推动,窗户竟然从里面插上了。 这么说来,季北川出来的时候,不光是把窗户关上了,还从坏了玻璃窟窿伸手进去把插销也插上了。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在巷子里又为什么哭成那个样子? 我心里想着这些,从玻璃窟窿伸手进去,摸到插销,再次把窗户打开了,然后两手一用力,两脚蹬着墙,把自己身体托上去了,尔后我也伸头钻进了窗户里,从窗户进到了房子中。 房子里完全漆黑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从窗户下来的时候,脚下踩到一团软绵绵的,试了一下,才知道是床,上面放着被褥。 在床上简单摸了一下,发现没有人,陈玉并没有睡到床上。 然后我悄悄从床上跳下来,站在床前,借助窗户里面透进来的微光,大约分辨了一下方向,发现屋子中央的地方,黑魆魆的一片,似乎堆着一大堆什么东西一般,旁边似乎是一张四方方的桌子。 我下意识地摸到桌子边上,想要找找看有没有灯,结果,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右手猛然一凉,隐约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擦身走过去了一般。 这个状况让我心中一凛,眉头立时皱了起来,总感觉黑暗之中,似乎有人正在看着我。 我心里隐隐有些跳,下意识地对着黑暗中问道:喂,有人吗?陈玉你在家吗?我是刘一手,是小川的朋友啊,我来看你啦。 但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我的话说出去好半天的时间,愣是没有人回答我,然后正当我转身在桌子上摸索着找灯的时候,却不想突然之间,右手再次一冷,这次的感受很确切了,似乎是有人拉了我一下,扯着我的衣袖,差点把我都拽倒了。 这次的感觉让我有些确定了,不自觉下意识地一声断喝:谁嗬!同时一跺脚,对着黑暗中吐了一口唾沫。 这是农村人惯用的辟邪之法,一般来说,阴脏的气息胆子比较小,听到大喝声,再加上唾沫的中气冲击,大多都会离人远去的。 果不其然,这样喝了一声之后,屋子里平静了下来,但是随即后墙的小窗户却是嗒嗒嗒发出了一阵轻响,似乎有一阵风正好吹了进来,然后我抬头一看,隐约之间,竟是看到窗外正有一个人脸在看着我。 这个状况让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下意识地一个哆嗦,再次一看,却又发现那窗外没有人。 怪事了,这屋子里绝对有问题! 当时我心里首先是这个反应,随即我一咬牙,也不管什么阴风不阴风了,只伸手在桌上摸着,很快就摸到了一只火柴盒,然后连忙点亮一根,看到桌上有一根竖着的,燃了一般的蜡烛,于是把那根蜡烛点上了。 蜡烛亮起来之后,整个屋子里瞬间都变得亮堂了,我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随即转身一看,立时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好半天的时间都没能动弹一下。 此时,屋子的中央,地上,倒着一只破旧的木凳子,然后,凳子往上,不过是半尺不到的地方,正有一双人脚,在那边缓缓地晃荡着,然后抬头再往上一看,立时就可以看到,陈玉的脖子上勒着绳子,正吊在屋梁上。 当然了,说是屋梁,其实不确切,毕竟这是平房,她吊着的地方,不过是平房屋顶上用来装吊扇的一个铁环,那地儿总共也没三米高,所以,基本上陈玉的脑袋差不多都顶到房顶上了,距离房顶不到一尺高。 但是,就是这样短的高度,她依旧是勒死了,而且还大张着一双眼睛,伸着一条足有半尺长的舌头,怔怔地低头向下看着,此时两只眼睛正死死地看着我,似乎有话要和我说一般。 这个状况让我一阵心惊肉跳,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如此近距离地看到吊死的人,没想到事实的情况居然是如此的恐怖! 陈玉死之前,似乎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的,她的头发湿漉漉地披散了下来,似乎刚洗过澡,身上的衣服也出奇地好,是一条银白色的花边长裙,此时那长长的裙摆正在风里缓缓地飘着,脚上穿着的是一双凉鞋,没有穿袜子,脚趾甲的盖子还涂成了红色。 她在临死之际,似乎挣扎过,所以两手有些微微向上伸的感觉,五指也勾成了爪状,那手上的指甲,也是涂红的,这说明她可以化了妆。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她的脸,强忍着心里的那股惊悚,发现她的嘴唇其实也是红的,面皮上隐约敷着一层白白的粉,这说明她在死之前的确是化过妆,她是想要让自己死得体面一点的。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要死呢? 一时间我心里有些错乱,不自觉回想起之前季北川从窗户爬进来,然后又灭了灯,从窗户爬出去的情况,不自觉心里一沉,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 她看到了,她肯定也看到了,她知道陈玉上吊了,甚至,有可能的是,她进来的时候,陈玉还没死透,然后陈玉看到她之后,可能还想和她说话,还想停下来,但是却已经做不到了,最终不过是两手微微向上抬了一点,然后就彻底停下来了。 然后,季北川在这个状况下,却什么话都没说,也什么事情都没做,她只是把桌上的灯吹熄了,然后又从窗户爬出去了! 怪不得她在巷子里的时候,哭的那样心伤,这么说来,她是知道陈玉死了,为了她而死了,所以她哭了,但是,她却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应该知道,如果当时她及时把陈玉救下来,说不定陈玉就不会死 一时间,我的心里冒起了一股寒气,季北川那种温柔小巧可人,人畜无害的形象在心里渐渐碎裂了。 她真的是这样一个凶狠的人么?不管怎么说,陈玉都是她的娘,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娘上吊死掉? 一瞬间,我有些呆了,大脑一片混乱,全身都几乎有些麻木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但是,下一刻,也就在我正发愣了时候,却不想一阵冷风猛然从窗户吹进来,刮得蜡烛光呼呼作响,然后隐约之间,我似乎看到头顶吊着的陈玉动了一下。 这个状况让我几乎是从地上跳了起来,不自觉冲到门后,抽掉门栓就跑了出去,然后站在陈玉的门前,声嘶力竭地大叫道:快来人啊,救命啊,有人上吊啦 很快,左右两侧住着的人都被惊动了,很多人都围了过来,大家看到陈玉的情况都是惊了一愕,连忙七手八脚将她放下来,然后进行急救,但是却已经来不及了,陈玉已经死挺了,身体都开始变硬了。 这个状况,让众人都是一阵的莫名,各自叹息着,里面有些相熟的,慌忙跑去孤儿院找胡大爷和季北川,而我这个时候,却是一直躲在一边的黑暗中,怔怔地看着这一切,直到看见季北川跟着胡大爷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我这才转身向着学校走去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回去的途中,我的泪水一直止不住的往外涌,同时心里深深的自责。 陈玉是为什么死的,我心里很清楚。 想来她是明白到自己的出现,断送了季北川的大好前途,然后内疚之下,就上吊了,想要一死了之,一了百了,用自己的死,给自己的女儿一个纯粹的孤儿身份,让她可以被人领养,可以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 说真的,从这方面来说,她是高尚的,也是愿意牺牲的,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把小川丢下这么多年,但是就冲她这种不畏牺牲的精神,我觉得她其实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她心里是深深爱着季北川的,但是,季北川却在最有机会救下她,最有机会阻止这一切的时候,选择了默然。 季北川才多大?小小年纪,如此心狠 我的思维有些混沌了,几乎完全不想再去看季北川的嘴脸,总感觉很有些恶心,那是吃人的嘴脸! 一路晃荡着回到了宿舍里面,还没来及躺下来,后面跟着就有两个公安的人找来了,说是找我了解情况,问了一下,才知道是关于陈玉的事情。 他们问我当时是怎么发现陈玉死了的,我怔了一下,最后只好实话实说,说是我从窗户爬了进去,点亮了灯,然后就看到她吊死了。 你为什么要爬她窗户?一个公安大叔瞪眼看着我问道:是不是进去偷东西的?! 第七十八章 隐瞒的真相 公安大叔的话,让我一怔,正好我们的老师这个时候也来了,听到公安大叔的话,不由一脸狐疑地看着我,仿佛已经认定我是小偷了。 我皱了皱眉头,想要把我和季北川的事情都说出来,但是随即我却还是在心里想了一下,然后对公安大叔道:那女人是孤儿院季北川的母亲,我想要帮季北川出气,就想从她窗户爬进去,捉弄她,结果意外发现她死了。 或许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矛盾的,心里想的事情,往往嘴上说出来恰好相反。比如我们明明是在等绿灯,却要说我们在等红灯。我帮季北川隐瞒了真相。 什么意思?具体说说,公安大叔点了一根烟,我们老师连忙给他倒了一杯茶。 见到这个状况,我于是对公安大叔道:她是季北川的母亲,从小川两岁的时候就把她丢下了,然后,到现在才回来,回来也就罢了,她竟然还打了小川,我就很生气,本来想要到她屋子里捣乱的。没想到她上吊死了。 你就一个人去的?在此之前,还有没有人进去过?公安大叔看着我问道。 我怔了一下,摇摇头道:没有。 听到我的话,公安大叔点点头道:好吧,看来的确是自杀。好了,没你的事情了,好好读书上学吧,有事情我再找你。 公安大叔说完话,不忘提醒我道:小同学,有同情心是好的,但是做人做事需要合理合法,知道吗?你知道你这样做是什么行径吗?非法入室,知道么?是犯法的。 知道了,以后不会了,我对他说道。 那好吧,公安大叔站起身,和老师握握手,然后带着同伴一起走了。 这边,看着公安大叔走了,老师又拉着我详细询问了一番,我的回答大约都是一样。老师确定我没有干什么坏事之后,这才放下心来,让我不要多想,赶紧回去睡觉,明天还要上课。 我于是重新回到宿舍里,同寝室的人都已经睡了,宿舍里面静悄悄的,只听到鼾声。 我站在走道里,头顶是暗黄色的灯光,然后我猛一回头,眼角撇过入口的地方,果不其然,看到一抹黑色。 这个情况让我心里一动,直觉告诉我,这个事情不会轻易这样结束。 我不知道陈玉死的时候,心里在想着什么,但是我确定的是,她其实是带着怨气死去了的。 那她会不会做怪? 心里想着这些,我伸手摸摸胸前挂着的聚阳桃木铃,心情放松下来,打水简单洗漱了一下,上床睡觉了。 这一觉睡得一点都不安宁,无形中总感觉有人在我床边晃动,似乎是想要和我说话一样。 后来好容易睡深沉了,结果又做了个非常奇怪的梦,梦里我居然看到陈玉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涂着红指甲盖,在墙上爬着,然后她一开始脸对着墙,五指呈爪状,把白灰墙抓得嘎吱嘎吱响,整个人如同壁虎一般扭动着,然后一点点靠近我的床,而我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看着她,一动都动不了。 她从顶上爬下来,长长的头发倒垂着,不停地晃荡着,最后她的头发一直落到了我的脸上,骚弄地我痒痒的,然后就见到她突然一抬头,立时现出了一张青紫色的肿脸,那脸上的两只眼睛圆圆地大张着,血红的嘴唇里面,一条舌头伸在外面,松垮垮地垂了下来,舌尖上带着水滴,几乎就要舔到我的脸上了。 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不敢与那眼睛对视,却不想耳边竟是传来了一阵湿凉的触觉,随即侧首一看,方才发现她的舌头正在贴着我的耳朵晃荡着。 这个状况让我一惊,下意识地挣扎着,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耳边竟是传来了一阵低沉沙哑的响声。 谢谢谢谢啦她居然谢我,然后,她说完话之后,身影瞬间就消失了,而我则是感觉自己似乎处身一片黑暗的虚空之中,一时间头晕目眩,最终意识越来越模糊,彻底失去了知觉。 清晨,天色还蒙蒙亮的时候,我就猛然从睡梦中惊醒,随即我跳下床,打水洗脸,然后迎着葳蕤的晨光就出发了。 一路往学校外面走,先是到了孤儿院门口,发现孤儿院的大门紧闭着,大家都还没有起床。 见到这个状况,我皱皱眉头,继续往前走,再次来到了陈玉的小房子外面,然后一看之下,不由有些愕然,那小房子里面居然亮着灯,似乎里面有人! 我连忙上前敲门,房门很快就被打开了,然后开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季北川。 看到我,季北川连忙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把手里的一张皱巴巴的白纸藏到了衣兜里面,然后一边放我进屋,一边低声对我道:你来了? 嗯,我点了点头,走进房间里面,发现陈玉已经不在了,问了一下季北川,才知道昨天夜里,陈玉就已经被胡大爷他们运去殡仪馆了,听说今天可能就要火化。 我也要去的,爷爷不让我去,说我火气弱,容易被冲撞。季北川说道。 那你怎么没回孤儿院?我看着她问道。 时间太晚了,怕吵到弟弟他们,就在这里坐了一晚上,准备天亮再回去的。季北川看着我说道。 哦?听到她的话,我看看她道:你不怕? 其实我问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些苛责的味道,毕竟她也应该明白我现在对她的看法。 果不其然,听到我的话,她看了看我,满脸内疚地在桌边坐了下来,对我道:她是我娘,我不怕。 昨晚你进来的时候,她还没有死,对不对?!我皱眉看着她问道,神情有些激动。内心深处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又希望她给我一个否定的回答。 听到我的话,季北川浑身一震,随即紧皱着眉头,有些执拗地抬头看着我道:对。 你为什么那么做?你知不知道这样很狠毒?!那是你娘,再怎么不好,也是你娘,你知不知道?!我有些愤怒地看着她问道。 听到我的话,季北川依旧是非常镇定地看着我,似乎丝毫不为自己的所为感到自责,片刻之后却是对我道:你不知道,是她求我的。 什么意思?听到这话,我有些愕然地看着她问道。 听到我的话,季北川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看着外面朦胧的天色道:中午你把她骂了,我后来担心她出事情,又折回来查看她的情况,然后她才和我说了实话。 什么实话?我有些不解地看着她问道。 她这么多年,不是去打工了,她是坐牢去了,季北川说到这里,小手紧紧地攥了起来,爸爸是她杀的。 什,什么?季北川的话让我瞬间额头劈下一道闪电,敢情说,陈玉这些年,其实一直都是在坐牢,而她坐牢,则是因为她把她老公杀掉的原因? 可是,这又和她自杀有什么关系? 一时间,我心里有些迷惑,也有些纠结,看着季北川单薄的背影,总感觉这个女孩,小小的年纪,心里承受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她已经不单单是可怜,而是有些悲惨。 她有癌肿,已经活不了多久了,精神也时坏时好,季北川说话间,声音有些出奇的平静,似乎只是在表述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下午的时候,她求我晚上来看她,说是一定要来,我本来不想答应她的,后来我还是来了。当时我从窗户爬进来,她只是塞给我一封信,然后就关了灯,让我还是从窗户爬出去。 当时她还没上吊?那我怎么没听到你和她说话?我有些愕然地看着她问道。 我们压根就没说话,因为我知道她精神有病,做事情总是怪怪的,所以她的举动我也没觉得异常,因为那就是她的风格。当时也没想到她要自杀,只是看到她穿着一身很好看的衣服,还涂着红指甲,浓妆艳抹的,心里感觉酸酸的,她这么多年也没对我好过,回来之后,就想着自己了,连一个水果都没给我买过,当时我一直告诫自己要坚强,要坚强,不能依靠她,所以到了巷子里,我忍不住就哭了,感觉这个娘实在是太让我心凉了。季北川说着话,回身看着我,脸上的泪水默默地滑了下来,但是却并没有哭出声。 这么说来,是我们走了之后,她才上吊的,你之前并不知道她要自杀,对么?我看着季北川问道。 听到我的话,季北川却是摇了摇头,对我道:我回去之后,看了信,就已经知道她要做什么了,但是我依旧没有及时赶回来。所以,其实内心深处,我还是希望她能死掉的。 什么?季北川的话,再次让我有些愕然,不自觉怔怔地看着她,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她死了,你就真的变成孤儿了,可以被你的老师领养,可以出国生活,过上幸福平静的日子了,对么?她的存在,对你来说,是一块绊脚石,对不对?所以你希望她死,是么?我看着季北川问道。 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我却是再次猜错了,因为季北川摇了摇头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这里面有很多事情你永远都不会明白。 第七十九章 七分钟时间 电子表,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这个东西,八九十年代的时候,这玩意可是个稀罕货,一块塑料的,质量差到戴不了几天就坏掉的电子表,售价要几十块钱,而那个时候,我一周的生活费才二十元。 但是,今天我却还是把自己的积蓄都拿出来,咬牙买了一块,因为我想要验证一个事情。 此时是白天,距离与季北川在陈玉的屋子里谈话的时间,已经过去接近三个小时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艳阳高照,似乎天空也在庆幸陈玉这个灾星死掉,蓝得有点瘆人,惨白的阳光照得晃眼,路边落了一片片的树叶,枯黄,远望,地里的野草,连天。 季北川已经回孤儿院去了,昨天晚上,她说她不会再哭了,她似乎做到了,这次她的确没有哭,但是流泪了,我没有帮她擦干,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她,我也觉得她可怜,但是同时也觉得她很完美,越是这样,我越是无法接受她可能是杀人凶手的真相。 当然了,这个事情里面,最让我不爽的是,季北川坚决确定她离开小平房的时候,陈玉还没有上吊,然后还说陈玉之所以自杀,是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说什么我永远都不会明白。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明不明白,但是我知道陈玉的死,她是最大的受益者,所以我要确定一个事情。 所以,我买了一块点子表。 然后,回到学校之后,我琢磨了一下,最后找到了三胖子,感觉他人长得胖,力气比较大,办这件事情,可能牢靠一点。 三胖子,帮我个忙,我对三胖子说道。 三胖子这段时间一直和高亮他们鬼混,多多少少有些疏远我,但是,毕竟他为人比较厚道,虽然和我不是很熟,但是当我提出来要他帮忙的时候,他依旧答应地很爽快。 要打谁,你说,死胖子一副痞子嘴脸,以为我要找他去跟人干架。 打高亮,你干不干?我眯眼笑了一下,看着他问道。 这货一开始和我认识,还是高亮介绍的,单单从这个关系上来讲,他和高亮的干系,就应该比和我的好,所以我这话有些挑衅的味道了。 干嘛打他?他弄你了?这个事情,你和我详细说下,打架都算了吧,我帮你和他说说吧。三胖子满脸为难地看着我道:你看,我们才刚抱团对付过十八罗汉。高亮这阵子是有点拽,他挑衅你的事情,我也知道一点,不过,毕竟你们是同一个班的,我是外人,和你们又都认识,我不太好帮你。 不错,这家伙还算有些头脑,没有直接翻脸要揍我,这么看来,他和高亮的关系其实也一般,估计高亮这阵子太拽了,让他也有点看不上了。 嘿嘿,跟你开玩笑的,我现在不打架的,不过,说真的,我真有事情要你帮忙,我揽着三胖子的肩膀道:事成了之后,我请你吃烧烤,喝啤酒,随你喝到醉。 哈哈,这么好的事情?快说,到底帮什么忙,别老是调戏我,你知道我这个人比较笨,脑子转不过弯,有事情直说吧,不然我等会要被你转晕了。三胖子看着我,满脸兴奋地说道。这货没白长这么个体型,果然对啤酒情有独钟,一听说啤酒紧喝,直接就兴奋起来了。 没什么,就是我最近看到一个挑战吉尼斯世界纪录的新闻,听说有人可以上吊憋气半个小时不死,我也想挑战一下试试。我看着三胖子说道。 听到我的话,三胖子愣住了,上下看了看我道:你脑子被门挤了吧?这么没谱的事情你也搞?你不会是和我开玩笑吧?你今天的思维跳跃有点厉害啊。 没有,说真的呢,骗你是小狗,这个事情很刺激的,走吧,跟我走,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对三胖子说道。 听到我的话,三胖子眉头皱了起来,好半天的时间,点点头道: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不会的,还能把自己给玩死么?我拉着他往学校外面走。 哎呀,刘一手啊,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这么疯狂,这么会玩,竟然还挑战什么记录,三胖子有些感叹,问我要到哪里去挑战。 我笑了笑,对他道:怕别人看到,我自己找了个很安静的小地方,你到时候就负责保护我,别让我真的吊死了就好了。 那行吧,三胖子挠挠头道。 嗯,好,我点点头,然后拉着他一直来到了煤球厂外围的那排小平房旁边,然后指着小平房对他道:看到没,就在这小平房里,我找到了一个专门的地方。 好,这地方安静,三胖子有些懵懂地点头道。 我也觉得这样,我拉着他来到小平房后面,走到陈玉的窗下,看了一下电子表的时间,发现正好九点四十三,于是点点头,对三胖子道:哎呀,好像已经开始上课了,要不我们中午再来吧,逃课不太好。 我草,你不早说啊,我就是想要看刺激,才冒着逃课的危险跟你来的啊。三胖子有些崩溃地说道。 哈哈,我也是一时兴奋嘛,不过也没关系,先踩好点了,中午过来更方便。我说话间,拽着他往回走。 然后,我们来到了孤儿院外面的那条小巷子里,然后我又停了下来,对三胖子道:哎呀,这会子已经上课不少时间了,进去还是被老师骂,要不先不回去吧,搞完再回去,你看怎么样? 哥啊,你玩我呐?三胖子有点崩溃地看着我问道。 哎呀,别这么说啊,你也知道的啊,上吊那个事情,很吓人的是不?我也害怕啊,犹豫着呢,我对他说道。 那就别玩了啊,三胖子苦笑道。 不,不,人不疯狂枉少年,我一定要尝试一下才行,走,咱们回平房那里去,我这次一定搞,我说完话,拉着他又往小平房那边走。 三胖子虽然有些不乐意,但是还是跟着我往前走了。 我一边走着,一边回忆昨天夜里的情况,尽量让自己保持和昨天夜里差不多的速度,然后一直来到了陈玉住着的那间小屋子后面的窗户下面,然后我看了一下时间,发现正好是九点五十分。 这电子表可能有些不准,再加上我们走路的速度和昨晚不太一样,时间肯定是有误差,但是满打满算,也是七分钟时间了,算是差不多了,所以,暂时就按这个时间算吧。 然后,我对三胖子道:就是这里了。 这里?三胖子看看周围,对我道:怎么吊? 里面,我指了指陈玉的窗户,那上面的玻璃依旧破着一个洞。 好吧,那我们进去啊,前面的门好像是锁上的,你有钥匙吗?三胖子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甚至可能都不知道陈玉已经死去的事情。 没有钥匙,我们从窗户爬进去,我对三胖子说道。 我草,刘一手啊,你玩大了吧?这人家的房子,我们大白天爬进去,万一被抓到怎么办?咦,你小子真的是来上吊的?不会是来偷东西的吧?这个事情,咱们可不能干啊。三胖子对我说道。 放心吧,这房子没人住的,我绝对不是偷东西,偷东西的话,也不会叫上你了。我对他说道。 听到我这么说,三胖子才放下心来,然后抬头看看那小窗户,有些为难地挠挠头道:但是这么小的窗户,我估计进不去啊。 放心吧,我先进去,然后拉你,我说话间,已经熟练地踩着烂木头,把窗户打开,然后爬了进去。 屋子里没有人,静悄悄的一片,陈玉的气息似乎还留在里面,有些阴森,当时我进去之后,看着里面的场景,突然有些害怕,但是最终还是咬咬牙,硬着头皮转身招呼三胖子也爬上来。 三胖子提醒有些臃肿,不太好钻,我拉着他的胳膊,费了半天劲,才把他弄进来。 进来之后,三胖子扫眼看了看屋里,下意识地说道:乖乖,这什么地方?你怎么找到的? 山人自由妙计,我说话间,跳下床,到角落里找到陈玉上吊的那根绳子,这玩意依旧还在屋子放着,并没有拿走,然后我搬了一个凳子,踩着凳子,伸手把绳子挂在顶壁的铁扣上,然后脑海里回忆陈玉当时上吊的场景,把绳子挽了一个扣子,并成两股绳,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三胖子见到我的举动,有些傻了,眨眼看着我道:你,你不会是真的要死吧? 扯淡,我好好的要死干吗?我说话间,把手腕的电子表递给他道:七分钟时间,不管我出现什么状况,一定要等七分钟的时间过了再把我放下来。 太,太长了吧?三胖子咧咧嘴道。 不长,正常人都能憋气五分钟以上呢,我只是多了两分钟而已,应该死不了,我对他说道。 听到我的话,三胖子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行吧,那你开始吧,等下我看你不行了,就把你放下来。 好。我点点头,然后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脖子挂在绳子上,然后用力一蹬脚下的凳子。 第八十章 她在看着我 咔哒!一声脆响,凳子倒了,脚底一空,脖子上的绳子瞬间一紧,全身的重量立时压上来,我立时只感觉脖子一紧,被绳子勒得生疼,下意识地就想要伸手去扒拉那绳子,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却突然感觉大脑一阵晕眩,两手晃荡了几下,愣是没能抬起来,不听使唤了。 然后这个当口,我猛然想到的一个事情,那就是,上吊死亡,似乎和窒息死亡,并不完全是一回事儿。这个事情我在生理课上似乎学到过的,据说上吊死亡的人,主要的死因,其实不是窒息,而是因为绳子勒住了脖子上的大动脉,造成了大脑缺氧,最后一般是因为大脑缺氧先晕眩掉,尔后才是窒息的时间,最后死亡的原因,其实是综合原因。 看来书上的说法没错,因为现在就感觉两眼冒金星,大脑一片晕眩,身上都有些麻木了,窒息还是其次的感觉。 我草,你,你没事吧,恍惚之间,我似乎还听到了三胖子的话,但是下一刻,我发现我耳朵也开始嗡嗡响,全身的感官都有些错位,亦或者是失灵了,那种感觉真的很痛苦,我很想现在就停下来,但是我自己却已经做不到这一点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之后,一分钟,亦或者是两分钟之后,我已经两眼发黑,开始出现幻觉了,整个人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或者,真的是我自以为是,估计错了,七分钟的时间,对于上吊的人来说,应该已经是足够吊死了,原先我还以为自己起码能够坚持十分钟以上的,但是,没想到的是,居然三分钟不到,我就已经不行了,感觉自己似乎真的要死了,知觉渐渐离自己远去,一种死亡的恐惧感从心底汹涌袭来。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我已经有些麻木的躯体,不知道为什么,猛然感觉到一阵的阴凉,恍惚之间,似乎有人拉住了我的手,然后拼命地把我往下拽,似乎是想要早点把我勒死掉。 那手如同铁爪一般,阴森的凉,冷得透心。 我想要挣开手,但是却不想那铁爪越抓越紧,几乎挖进我的肉里面来,最后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之间,就感觉右手的铁爪似乎是一股暗流一般,猛然化为细水钻入了我的手臂之中,一股磅礴而凶悍的意识涌入我的大脑之中,然后我眼前的画面突然从完全的黑色世界,开始了一系列快速而混乱的改变。 最初的时候,看到的是,似乎是陈玉的脸,她和我一样,脖颈上挂着绳子,吊在我的面前,和我面对面,正在满脸诡异的笑容看着我,然后就见到她缓缓地张开了血红的嘴唇,吐出了一条条长长的舌头,向我脸上舔了过来。 我感觉我脸上的肌肉都在下意识地抖动着,想要躲开她的舌头,但是却压根就动不了,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陈玉的影子如同一片烟云一般消散了,然后我看到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小女孩,被陈玉抱在了怀里面,她旁边还站着一个面容有些模糊的男人,一家三口人,有说有笑的,场面充满了幸福感。 可是,幸福的场面没有持续多久的时间,突然有一天,雷霆交加的雨夜,那个男人发疯一样,把陈玉按在了床上,死死地掐着她的脖颈,疯狂地大笑着,陈玉拼命地反抗,将男人蹬开了,但是男人却突然抓起旁边的孩子,摔到了地上,也就在这一瞬间,陈玉从床上跳起来,伸手抓起了桌上的菜刀,朝着男人的脖颈上疯狂地砍了下去。 噗 血,如同喷泉一般飞溅出来,男人摇摇晃晃,倒在了地上,但是却似乎并没有死去,而是四肢着地,如同一条水蛇一般,贴着地面游走了。 陈玉抱着已经摔晕过去的孩子,骇然地看着这一个场面,发疯地冲入了雨地之中,逃出了家门。 哪里走,欠我的债,到底还不还?!雨里,一个两眼血红的黑影,在她身后紧紧地追赶,陈玉惊得浑身哆嗦,给那个黑影跪了下来。 吃下去,就饶了你们母女的命!黑影给陈玉递过来一个瓶子。 陈玉颤抖着手接过来,把里面的东西倒进嘴里吃了下去,但是随即却是猛然浑身一阵剧烈的战栗,倒在了地上,尔后那个黑影嘿嘿冷笑着,把她怀里的孩子提了起来,大笑着看着孩子道:哈哈哈,三阴童女啊,哈哈哈 呼又是一道黑影从黑暗中冲出来,猛然抱住了那人的两腿,将他拽倒在了地上,与他扭打成了一团。 哇哇哇妈妈 雨声,雷声,还有闪电,交织成一片,幼小的孩子,滚到了陈玉的身边,无助地哭泣着,远处却是一个你死我活的场面。 一切都是那样的混乱,完全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 难道说,这是陈玉的记忆么?可是,为什么是这样的场面,她坐牢之前,和她丈夫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黑影又是谁?他说的三阴童女是什么?难道是季北川么? 嘿嘿嘿谢谢谢谢啊,你要来陪我吗?画面再次转换,又看到陈玉如同一条壁虎一般匍匐着趴在墙上,抬头伸着舌头看着我,血红的嘴唇咧来着,两眼放出绿色的光芒,神情怪异到了极点。 这里面的很多事情,你永远都不会明白,画面回到了季北川的背影,她那样沉静地站着,抬眼看着远方,似乎已经看透了人生。 她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陈玉的死,和她到底有没有关系? 我的眼睛里揉不下沙子,但是,如果陈玉的死,真的和她有关系的话,我要怎么办才好?去揭发举报她吗?可是,我能够做到吗? 季北川,你这个谜一样的家伙,心底到底都在想着什么?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和我说? 我发现自己似乎流泪了,然后意识彻底模糊了,天昏地暗,这是脑死亡的征兆么? 一道清明的天光从遥远的天穹深处照下来,落在我的身上,也落在季北川的身上,季北川独自一人,踟蹰地往前走着,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我感觉心里一阵阵的悲凉,为了她,也为了我自己。 死了么?我这是死了么?原来死亡是这样的一种感觉么? 我现在是否也已经把舌头伸了出来,面孔变成了铁青的鬼样?我坚持到了第几分钟了? 小川,我是你娘呵朦胧之中,突然想起了陈玉那天见到季北川的场景,想起了她流泪呼唤季北川的模样,突然之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似乎比季北川还可怜。 她真的是把她的丈夫杀了么?然后她瞒着季北川蹲了十年的大牢?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可以想象,这十年来,她在大牢里面,唯一的念想,应该就是季北川了。 曾经多少个日夜,望着头顶那一扇小小的天窗,或许她也有过悔恨和自责,但是,一切都已经不可能再来一次了,这就是人生,这就是命运,这就是折磨。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我感觉心里很疼,针扎一样的疼,似乎有人正在抓着我的心脏用力地揉捏着一般,一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那是将死时刻的肌体反应,但是,片刻之后,我猛然间意识到情况不太对劲,那是一种真切的疼痛,真的有人在捏着我的心脏,不对,确切说,是什么东西钻到我的身体里面去了,现在正在我的五脏六腑里面四下钻腾着。 我痛不欲生,已经濒临麻木的意识,被这样的痛苦刺激着,瞬间又活了过来,然后,就在我极力挣扎的瞬间,又是那道清明的天光照下来,这一次,不光是照在了我的身上,甚至照得我身体都有些透亮,然后我低头看时,赫然看到自己的体内竟然有一只绿油油的,指头长的虫子在里面蠕动着。 这,这是什么?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猛然之间,那天光熄灭了,而那虫子似乎也停下来了,疼痛暂时缓解了,我的意识再次如同潮水一般退去了,模糊和黑暗,占据了我的世界,我的知觉越来越远,越来越淡,直到最后什么都没有了。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的时间,最后醒来的时候,我所听到的声音,却不是属于三胖子的。 一手哥哥!一手哥哥! 有个声音在我耳边拼命地喊着,同时我感觉到有人在按压的我的胸口,恍惚之间,嘴唇上似乎还传来一阵软软滑滑的感觉,窒息而停歇的气息,突然就得到了加持,我不自觉张开嘴巴,猛烈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尔后缓缓张开眼睛醒了过来,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小脸。 季北川,怎么会是她?! 惊愕之下,我想要坐起来,却发现全身发麻,连一丝力气都没有,好在视线的余光扫视之下,我看到了三胖子手里攥着电子表,正满心紧张地站在季北川的后面。 我的老天,可吓死我了!见到我醒过来,三胖子像是见到了亲爹还阳一般,上来一把抱住我,差点哭了出来。 刘一手啊刘一手啊,你这个孬蛋,你他娘的要是真死过去了,你说我这下半辈子可要怎么活啊?三胖子捶着我的胸口说道。 第八十一章 尸体不见了 三胖子估计是真被吓到了,抱着我哭得一塌糊涂,搞得我似乎是他失恋多年的情人一样。 不过,现在我真心没心情去管他,因为我觉得现在真正尴尬的事情,其实是季北川居然来了。而且,看情形,她似乎已经发现了我的所作所为,真不知道她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应该有些怨恨我吧。毕竟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已经非常明确地说明我不信任她,想要验证她之前说过的话。 事到如今,我想要否认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看了看季北川,发现她正皱眉看着我,满脸担忧的神色,好半天的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三胖子发现情况有些异样,也停了下来,随即抹抹嘴上的口水对我道:刚才多亏了小川,她给你做了人工呼吸。 这混蛋说完话,还不忘对我一阵子挤眉弄眼,那神情很显然是在调笑我,却不知道我现在心里的感觉很无奈,压根就没有调笑的心情。 不过,三胖子似乎没有说错,季北川的确给我做人工呼吸了,因为我醒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嘴唇上一阵的湿热香滑,那肯定就是季北川给我留下的感觉了。 这个时候我心里竟然首先是有些莫名的庆幸,庆幸给我做人工呼吸的人不是三胖子,不然,我估计我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一想到三胖子那肥厚的嘴唇在我嘴上呼啦哗啦地喘息着,那感觉简直跟吃了苍蝇一样啊 不过,现在这些事情都还是次要的,关键的问题是,我应该怎么面对季北川。 从心底讲,我现在不想看到她,但是,现在看来是躲不过了,怎么办呢? 无奈之下,我爽当把心态放开了,对三胖子道:我坚持了多长时间? 啊?听到我的话,三胖子怔了一下,似乎没能明白过来。 我说我上吊上了多长时间?!我瞪着他问道。 噢,这个,这个啊,就七分钟啊,额,还差一点点吧,本来我看你脸都青了,想要把你弄下来的,结果太紧张了,自己从凳子上摔下来了,可把我疼的,嘿,就别提了,好在后来小川推门进来了,看到这个情况,也是吓坏了,我们一起搭手,才把你弄下来的。不过还好啊,你只是晕过去了,还没死掉。三胖子说道。 听到这话,我随即皱起了眉头。 很显然,七分钟的时间,我坚持到了,而且我没死,但是,七分钟的时间里,按照季北川的说法,陈玉却因为上吊,勒死了,非但死了,而且死状非常惨,舌头都伸出了好长一截来,整个脸都铁青的。 我自认自己的体质不比陈玉强多少,既然我能够坚持七分钟的时间不死,估计陈玉就算是被勒了七分钟,应该也不会死,但是为什么我发现她的时候,她的情状已经那么惨了呢? 总结一下,这里面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陈玉在绳子上吊着的时间不止七分钟,也就是说,季北川当时从窗户钻进来的时候,陈玉就已经上吊了。 季北川说了谎! 当时,明白了这个事情之后,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之间,感觉心里很痛,很痛,真的不想相信这个事情,但是,我却又无法不去相信这些。 我长叹了一口气,往后一倒,失魂落魄地躺在了陈玉的床上,两眼怔怔地看着天花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时候的季北川竟然是出奇的平静,平静地让我有些气愤。 许久,季北川说话了,她看着三胖子道:三胖哥,要不你先回学校去吧,一手哥哥我来照料,放心吧,不会出事的。 听到季北川的话,三胖子看了看我,面带询问。 我对他点了点头道:今天麻烦你了,那电子表你留着吧,送给你了。 我靠,太贵重了吧,不过,谢谢啦。三胖子听到这话,眉开眼笑地转身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哼着歌。 季北川送他到门口,然后关上房门,重新走了进来,搬了一条凳子,在床边坐了下来,帮我倒了一碗水,轻声问我道:感觉好点了么? 我看了看她,没有去接她手里的碗,只是问她道:你怎么来了? 我季北川怔了一下,随即有些讪讪地把那碗水放下,对我道:我来看看娘亲在不在这里。 你是不是精神错乱了?你娘亲不是已经死了么?怎么会在这里呢?我有些好笑地问道。 不是的,她,她昨天夜里,失踪了。季北川说到这里,神情明显有些震动,眉头也下意识地皱了起来,小手不自觉地捏着衣摆。 失踪了?什么意思?我有些愕然地看着她问道。 听到我的话,季北川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是怎样的,只是听殡仪馆的人说的。说是娘亲的尸体昨夜突然跳起来跑掉了,当时爷爷去追她,还被咬伤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昏迷不醒,也不知道怎样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听到这话,我不自觉一下子坐了起来,满脸狐疑地看着她问道。 肯定是真的,我没事说这种谎话做什么啊?季北川看着我,神情有些委屈。 那后来呢?殡仪馆的人没有去找找?我皱眉问道。 他们都说娘亲压根就没死,是爷爷把人送错了敌方,所以就没去找,后来勉强把爷爷送到了医院抢救,然后通知了奶奶,也就都走了。季北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道:我也觉得娘亲没死,可能就是精神不太好,所以故意装死吓唬我们的。所以我就来这里看看,看看她回来没有。结果到门外听到了动静,开门进来看了一下,正好看到三胖哥在救你,正好帮上了一点忙。 你知道我当时在做什么么?我看着她问道。 知道,她不敢看我,低下了头。 那,我所猜测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当时你从窗户进来的时候,你娘就就已经上吊了,是不是?我看着她问道。 我听到我的话,季北川满脸无奈地看了我一下,哭声道:一手哥哥,我求你了,别问了,好不好?我真的不想说,也不能说。 这是谋杀,你知道么?!我瞪着她说道。 娘没死!季北川突然大声地对我喊道。 听到她的话,我随即反应了过来,不自觉一怔道:不可能,当时我看得真真的,她已经完全死掉了,舌头都伸出来这么长。 那殡仪馆的事情,你怎么解释呢?季北川皱眉看着我问道。 我怔了一下,随即也觉得这事情太过蹊跷,不自觉对她道:爷爷被咬到了什么地方?为什么就昏迷不醒了? 咬到了手上,医生说是年纪大了,身体支撑不了,再加上伤口感染了,所以才昏迷不醒,现在正在全力抢救,但是,我们没钱交手术费了,估计,估计他们不会再,不会再继续抢救了。季北川说到这里,大颗的眼泪又从眼角滑了出来,但是却没有哭出声来。 听到她的话,我深吸了一口气,挣扎着从床上跳了下来,一拉她的手道:走。 去哪?她问道。 去医院,现在别的事情先别管了,先把爷爷救回来才是关键。我对她说道。 可是,你去了也没用啊,你有钱吗?季北川看着我问道。 她的话提醒了我,我不由皱起了眉头,问她道:爷爷现在在哪个医院? 王庄镇的人民医院,季北川对我说道。 好,你先去盯着,我先回学校想想办法,弄到钱之后,马上就赶过来。我对她说道。 你怎么弄钱,你不要冲动,季北川有些担心地看着我道。 这个你就别管了!我说完话,飞身往外跑。 很快,我回到了校园里,正好是下课时间,很多人都站在走廊上聊天。 我冲到班级里,便焦急地拉着张二雷他们几个人,问他们有没有钱,有钱都借给我。 但是可惜的是,他们也都没什么钱,大家毕竟都是学生,即便平时攒了一些生活费,也不过都是几十元而已,凑来凑去,也就一百块钱,这点钱,对于住院动手术来说,其实没太大的作用。 不过,这已经是我能够弄到的最大的数额,当下也只能揣着这点钱,然后飞快骑上车子往王庄镇的人民医院赶。由于走得太匆忙了,连假都没来及请,真不知道老师他们见到我一直不来上课,心里会怎么想。 王庄镇在我们这个镇子的隔壁,比这个镇子大,镇子边上有个火葬场和殡仪馆,所以远近的人死了,都是送到那边去。 不过,由于那个殡仪馆的位置比较偏,所以距离我们这边其实不是很远,平时走路的话,大约要一个小时时间,骑车子的话,因为路好,大约十几分钟就可以到。 当下我飞快地骑着车子往前赶,结果走到一半的时候,就在路边远远地望到了一个孤单而瘦小的身影,到了近处一看,发现正是季北川,她也正在赶往殡仪馆,只是因为是步行的,所以走了半天,也才走了一半路。 见到我,她有些愕然,张张小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我却没容她说话,只是把腿往地上一支,对她道:上来,我带你! 第八十二章 紫黑肉烂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是中午了。 季北川坐在车子后座上,小手下意识地揽在我的腰上,我的脊背感触到一片温热和柔软。 迎着微风,我心里的感觉越来越有些错乱,对季北川的感情也越发复杂。 后来,我仔细想了一下,觉得现在的情况也有些复杂,所以,现在我首要的目的,应该不是追究季北川,而是帮她度过面前的难关。 胡大爷住院了,现在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季北川心里一定很担心。 陈玉也失踪了,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季北川心里也一定非常忐忑。 所以,如果我这个时候再给她增加压力的话,我真不知道她究竟还能不能支撑住。 孤儿院那边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了,想来胡奶奶应该是赶到医院了,但是,估计她也呆不了太长的时间,毕竟孤儿院里面的都是小孩子,有两个还需要在怀里抱着,她离开时间太久的话,孩子估计吃不消。 总感觉形势一团混乱,一团乱麻。 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真心明白胡大爷和胡奶奶他们老两口,这些年支撑着把孤儿院办下来,是有多难。 原本他们身体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孤儿院还算能够正常运转,但是,一旦他们的身体出了问题,孤儿院的天几乎就瞬间塌了下来。就像现在这样,他们不能照顾孩子们了,那么,还有谁能够分担他们的重担呢? 这个时候,我不禁想到,倘若有一天胡大爷和胡奶奶真的不行了,往坏里面说一点,就是如果他们去世了,那么,孤儿院又要何去何从?谁会来继续支撑这片天?孩子们又要怎么办才好呢? 我不敢想象那个场面,心里因为这个想法,变得愈发焦急起来。 季北川一直很冷静,一路上也没有和我说话,只是小手抱着我,似乎什么都没想,又似乎一直在想着什么事情。 没过多久时间,我们已经赶到了医院,在大厅里的时候,我们见到了胡奶奶。 老人家白发苍苍,眼睛也有些不好使,手里正捧着一个小布包,在和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说着什么。 我和季北川走上前去,才发现那小布包里面是一些零钱,不知道是老人家存了多久才存下来的一点钱,另外还有两个银白色的手镯子,估计是老人家祖传的嫁妆。 医生,行行好吧,救救我那老头子吧,我没有钱,我用这对镯子抵押住院的钱,可以么?老人家看着医生哀求道。 大娘,不是我不帮您,实在是我们医院有规章啊,我不能这么办。要不您老先去把这镯子卖了,再来交钱吧。那医生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二十四五岁年纪,瘦高挑,脸色很白,戴着眼镜,对老人家还算尊重,但是似乎并不想帮她的忙。 那哪里来得及啊,现在老头子的情况,你也不是没看到,医生啊,您就行行好,先收下这些吧,只要能够救活老头子啊,我给您磕头。胡奶奶继续哀求着,说话的当口,浑浊的泪水已经流了下来。 不行不行,大娘啊,您别给我出难题,我也刚来实习没多久呢,这要是帮了你,我的工作就要丢了。小伙子皱眉说道。 听到这话,胡奶奶没有办法,转而又去求旁边的护士和医生,但是那些医生和护士,却都像是躲避瘟神一般,满脸嫌恶地转身就走了。 胡奶奶怔怔地捧着那小布包裹,站在那里,如同风里一颗干枯的老树,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奶奶,季北川跑上前,下意识地抱着胡奶奶,将脸埋在她的衣服里,许久都没能抬起来,她又流泪了,但是依旧没有哭出声来。我跟在后面,只看到她的肩头不停地抽动着,似是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酸痛。 小川啊老人家一声长叹,随即也抱着季北川哭了起来。 说真的,当时看着那一老一少,抱头痛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仇恨这个世界,仇恨那些围观的,冷漠的人群。 胡奶奶,小川,你们先别哭了,我站在原地,压抑了好久的情感,好容易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眼圈里打转的泪花总算是收了回去,我这才走上前,安慰了一下老人家,把兜里的钱掏出来,一股脑儿都塞到了胡奶奶的手上,对她道:胡奶奶,先去交住院费吧,不够的,咱们回头再想办法。 娃啊,是你啊胡奶奶看着我,手里攥着钱,满心犹豫道:我,我不能要你的钱啊。 奶奶!我有些急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啦,快点吧,人命关天啊。 被我这么一说,胡奶奶这才随着那个医生,去把钱交了。 钱还是不够,勉强可以再支撑一天吧,你们赶紧去筹钱,不然的话,病人明天就得出院,交钱回来之后,那医生看了看我们说道。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胡奶奶说话间,神情有些失落。老人家现在心里一定很为难。 奶奶,爷爷怎么样了?季北川这个时候已经擦干了眼泪,神情恢复了一些。 走吧,我带你们去看看他,指不定就是最后一面啦。胡奶奶说话间,再次哭了起来。 我发现我的情绪很容易被感染,看到老人家落泪,我也莫名心酸,差点也流了眼泪,为了不让自己太过尴尬,我连忙安慰一下老人家,然后才和她一起来到了胡大爷的病房里面。 胡大爷住的病房是普通的大房间,里面有很多床铺,床铺上都躺着病人,胡大爷躺在最靠外头的那张床上,正在吊着盐水,面色灰白,依旧昏迷着。 我上前看了一下,才发现胡大爷的右手裹着厚厚的纱布,不知道伤势到底如何,但是,从他手臂上露出来的皮肤看,似乎整条手臂都变成了紫黑色,看样子,似乎不单单是被咬了一口那么简单。 这个状况让我一阵心惊,再看胡大爷的身上其他地方,似乎肤色也有些发黑,这情状,明显是中毒的模样,但是,为什么会是中毒呢?难道不是被陈玉咬的吗?如果真的是被陈玉咬的,又怎么中毒了呢? 这个当口,因为我们刚交了钱,医生推着盛放针水和药品的小车子,带着一个护士走了进来,让我们退后一点,说是要给胡大爷处理一下伤口。 见到这个状况,胡奶奶就问医生胡大爷到底是怎么了。 结果那个医生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道:暂时我也不清楚啊,这不正准备检查嘛。之前你们没交钱,只能给他简单包扎一下,挂点消炎的药水。 你们怎么能这样?没看到老人家的情况很严重么?医者父母心,你这样做,简直就是草菅人命,知道么?!这个时候,我实在有些忍不住了,禁不住上前瞪着那医生说道。 听到我的话,那医生抬眼看了我一下,对我道:小同学,如果你想要让我专心给老人家治病检查的话,最好就不要说话。 听到他的话,我怔了一下,随即看到他胸前的姓名牌上写着林冬尘三个字,知道那就是他的名字,不自觉对他道:好,林医生,希望你好好给老人家检查一下,你放心,住院的钱,我们一定会交上的。 行,冲你这句话,我也会尽心的。林冬尘说着话, 那就好,我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和胡奶奶她们一起看着林冬尘的动作。 林冬尘首先是把胡大爷手上缠着的纱布,一层层地解了开来,然后,当我们看到胡大爷的手的时候,不由都是有些惊住了。 此时,只见胡大爷的整个一只右手,已经都变成了紫黑色,手掌肿得跟馒头一般,手背上一个牛眼大的伤口,里面的血肉似乎都已经腐烂了一般,黏稠地往外滴着血水,情状恐怖异常,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当下,见到这个状况,胡奶奶的身体抖了两下,差点没能站稳,幸好我眼疾手快将她扶住了。 老人家晃了三晃,这才缓过劲来,不自觉哆嗦着对医生道:医生啊,您,您可一定要救救老头子啊,这,这可是怎么了呀?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呀。 这个时候,林冬尘额头上也冒出了汗来,他的神情也有些紧张,当下来不及回答胡奶奶的话,直接就对护士一连串的吩咐,又是消毒药水,又是棉纱酒精,然后则是一边给胡大爷清理伤口,一边让护士去换盐水,赶紧给老人家注射药水,专门用来解毒的。 这个当口,季北川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臂,一动不动地站在我的旁边,直愣愣地盯着胡大爷的伤口,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面上的神情已经表明了她的震惊。 见到她的神情,我下意识地捏紧她的小手,低声安慰她道:别怕,没事的,胡大爷心善,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听到我的话,季北川点了点头,随即却是扭过头,不敢再去看了。 这是被毒蛇咬了!好半天的时间,林冬尘突然对护士道:快去取抗毒血清! 不是的!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季北川突然一声大喊道:不是毒蛇咬的,这是尸毒! 第八十三章 血书 季北川的话,让我们都是一怔,那个医生也是站起身来,紧皱着眉头看着季北川道:小姑娘,你是不是民间故事看多了?能不能不要乱说话? 我听到他的话,季北川显得有些心虚,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见到这个状况,林冬尘看着胡奶奶道:大娘,我这边给大爷抢救呢,不方便被打扰,这两个小朋友太吵闹了,要不您老先带他们出去等着吧,顺便再去筹点钱,那抗毒血清,还有后续的解毒盐水都很贵的,没钱的话,我也没法从药房那边拿药。您老看这样好不好? 可是那真的不是这个时候,季北川似乎还想说话,但是却被胡奶奶打断了。 好了,小川,不要吵了,我们先出去吧,让医生安心给你爷爷治伤。胡奶奶说话间,牵着季北川的手往外走,我也只好跟了出来。 到了外面的走廊里面,胡奶奶满心担忧地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季北川一直回头往病房里面看,不停地咬着嘴唇,似乎心里藏着什么事情。 我回想起她刚才说的话,于是对她使了个眼色,然后向厕所的方向走了过去。 见到我的举动,季北川和胡奶奶说了一下,也跟了过来,然后我们一直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方才停下来,然后我看着她问道:刚才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尸毒?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在我的印象里,季北川是一个单纯如水的女孩,即便是发生了陈玉的那件事情之后,她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依旧是没有多大的改变。她只有十一二岁年纪,就算她在怎么从小多灾多难,心理年龄再怎么早熟,但是她那青涩的模样,却依旧无法掩盖她涉世未深的真相。 或许,她对于流传在老农村里面的一些传奇故事,也是有所了解,但是,不管怎么样,她应该不会接触到尸毒这个概念。这个东西,别说是她,就是我这样的,跟着爷爷和赵子凉混了好长时间,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其实也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东西。 这就不能不让我感到好奇了,季北川总不可能凭空发明出这个词汇。 我很想问清楚事情的原委,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季北川似乎自从陈玉死了之后,整个人都变了,说话总是遮遮掩掩,似乎一直在刻意地隐藏着什么。她的这种举动,让我有些失落,也有些愤怒。 于是,当下我紧皱着眉头看着她,大有一种她不说实话,我就要和她翻脸的架势。 见到我的神情,季北川也有些紧张,紧紧抿着小嘴,两手捏在一起,犹豫了半天的时间,方才抬眼看着我道:一手哥哥,我给你看个东西,但是你要保证看完之后,绝对不要泄露出去,好么? 好,我点点头,随即问道:那东西和尸毒有关么? 嗯,你看了之后就明白了。季北川说话间,又看了看四周,随即却是觉得这里还不够安全,而是拉着我一直来到大楼外面的花园里,躲在了一处树层里,这才背转身对着我,从口袋里摸索着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白纸,然后在手里折叠了一番,这露出其中的几行字,递到我面前,对我道:尸毒是这上面的说法,我其实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听到她的话,我看了看那纸上面的字迹,不自觉眉头紧皱了起来,因为我发现那上面的字迹竟然是桐红的颜色,看着像是干涸的血迹。这个状况让我一惊,先不说内容,只是这字迹就有些奇怪。 再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那似乎果然是血迹,因为那字迹明显不是用笔写的,而是用草芥之类的东西蘸着血液,一点点写出来的。 这是什么?当时我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就想要去抓那纸张,但是季北川却是飞快把手缩回去了,随后满心紧张地对我道:一手哥哥,求你别问太多了,你只看内容,好么? 好吧,听到她的话,我这才静下心来看她特地给我看的那几行字迹,一看之下,不由更加惊愕,那上面果然提到了尸毒。 中了尸毒的人,伤口糜烂,浑身紫黑,七日不治,化为行尸,凶狠恐怖。尸毒的解除之法,先取锅底灰敷在伤口上,每日更换,再进以水魅草,连续七天,方可根治 能够看到的内容,大约也就是这些了,想要看更多的内容,季北川却是把那纸张小心翼翼地收进贴身的衣兜里面去了。 这个状况让我有些迷惑。 锅底灰,这个东西我倒是知道,农村人常用的外伤药,基本上功能和云南白药差不多。 但是那个水魅草是什么?这个我却是从来就没有听说过。 想完这些,我随即心里一动,不由看着季北川问道:那上面有没有说尸毒的来源是什么?人一般在什么情况下会中尸毒?爷爷真的是中了尸毒吗? 听到我的话,季北川摇摇头,张张小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随即却眼神一阵黯然,低下头道:应该是尸毒。 什么叫应该?你能不能说清楚点?我有些焦急地看着她问道。 是!被我这样一逼迫,季北川只好抬头看着我,给了肯定的回答。 好吧,虽然我不知道你那纸上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总之我们尽自己的所能,先试试吧,锅底灰很好找,但是那水魅草怎么办?那上面有没有说这东西是什么,要到哪里去找?我看着她问道。 上面没说,写这个东西的人,她自己也不知道。季北川对我说道。 那先有一样照一样吧,你先回去照看一下胡奶奶,我去附近的人家找找看。和季北川说完话,我取了车子,随即就往镇子外围跑,准备找一个小村子,问人讨要一点锅底灰。 农村人烧的都是土灶,而且都是大锅,锅底的灰都很厚,有时候一积压就是一年,只要用玻璃碎片什么的在上面刮一刮,就可以搞到不少锅底灰。 那个时候,镇子里的人,都已经用上了煤气灶,就算不是煤气灶,也都是煤球炉子,锅底灰不好找,但是只要找到了普通的小村子,这东西就肯定有的。 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由于我太过心急了,忙中出乱,车子骑得太快了,结果在冲过一个路口的时候,正好被侧里飞奔而来的一辆小轿车撞了个正着。 也幸亏那小轿车的速度本来就慢,再加上我的身体结实,所以我被撞飞出去之后,虽然在地上连续滚了好几圈,最后甚至都掉到路边的沟里面去了,但是却也只是浑身摔得酸痛麻木,并没有伤筋动骨,产生什么大伤。 不过,我那辆伴随我多年的自行车可就惨了,这下子算是彻底报废了,整个车子都被撞变形了,再加上我松手之后,它又被路边的电线杆撞了一下,车粱都断掉了,这导致它完全变成了一堆废铁,就那么凄惨地躺在了地上。 这个场面,惊得周围的人都愣住了,过路的人都下意识地围了过来,那小轿车也停下来了,然后车门迅速打开,从里面走下两个人来,都是脚步急促,满心紧张地往我水沟这边跑,看样子,显然是极为担心我的情况。 我在土沟里面缓了口气,摸摸额头,发现撞破了,火辣辣的疼,但是并不严重,再加上我心里还在想着锅底灰的事情,不想耽搁时间,于是就起身自己从土沟里面爬了上来。 然后我一抬头,先就听到一声尖叫,抬眼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小西装短裙,蹬着高跟鞋的女人,两手捂着脸,一边叫着一边往后退,看到我,如同见到了鬼一样。 这个状况搞得我一愣,随即想到自己满脸是血,于是也有些明白了过来,但是心里还是觉得那女人太过胆小了,不自觉有些鄙视她,禁不住冷笑两声,嗯嘿一声,自己从土沟里面跳出来了。 这下子,周围的人也是一片哗然,都是傻眼了,他们显然没想到我居然还能动弹,甚至还自己从土沟里面跳了出来。 呸呸,多灾多难,我心里不爽,一边兀自说着话,一边四下瞅着问道:我的自行车呢? 额,小,小兄弟,你没事么?这个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话,扭头看了一下,才发现是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有些秃顶的中年人。 没事,你们开车也太不小心了,有钱人怎么了?钱能买到人命么?以后要小心点,知道么?我实在没心情和他们纠缠,不咸不淡地丢下一句话,转身继续找车子,然后就看到我的车子粉身碎骨地躺在了那边,连车轮子都不转了,一副惨死含冤的模样。 这个状况让我也有些杀掉了,走过去在车子边上蹲下来,怔怔地看着它,好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心里真是有些无奈了,琢磨着没了自行车,我这接下来的路可就不好走了,单单依靠两条腿跑路的话,太浪费时间,也太消耗体力了,我这可要怎么办才好呢? 小兄弟,对不起哈,你的车子撞坏了,不过你别担心,我们一定赔你一个全新的,嘎嘎叫的好车子,你看怎么样?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耳边又响起了那个敦厚的声音。 这声音随即让我心里一亮,不自觉从地上站了起来。 第八十四章 他女儿真漂亮 中年人的话提醒了我,倒不是想要他给我买车子,车子现在去买,也来不及了,接下来,我想要去找小村子的话,估计他们得开车送我了。 我这个时候所想的事情,其实很简单,那就是问他们要点钱,虽然我伤得不重,但是看起来被撞得很惨,而他们既然是开着小轿车的土豪,肯定就不在乎这么一点钱,现在胡大爷又住院,正愁没有住院费。所以,我这一下被他们撞了,给我的感觉,非但不是走霉运了,反而是天赐良运,正好给我解决了眼前的大困难了。 当时我这么一想,心里不自觉再次一动,琢磨着我要是表现地太过正常,可能他们还不当回事,所以当下我本来就已经站直了的,但是随即我眉头一皱,脸上一阵痛苦的表情,两手捂着胸口,哎呀!一声惨叫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个状况把中年人吓了一跳,连忙问我怎么了。 结果,我还没来及说呢,围观的人群就开始七嘴八舌地帮我说道开了。 哎呀,这还用问吗?撞得那么厉害,肯定是内伤了,一开始感觉不出来,现在内出血了,就开始疼了,我说老板啊,别耽误啦,赶紧给人家送医院吧,再耽误可就要出人命啦! 就是,就是啊,你看那自行车都撞散架了,那人的身体能比车子还硬? 对啊,这小子算是命大啊,要是卷到车轮底下去了,可就交待在这儿啦。 围观人群的话,吓得那中年人满头冒汗。 他连忙上前扶着我问道:小兄弟,你没事吧?感觉怎样了?走吧,我送你去医院。 爸,他怎样了?这个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瞬间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不得不承认,当时我抬头向上看去的时候,心里猛然间有一种惊艳的感觉,潜意识里,不自觉的,竟是有些莫名的羞涩,眼睛都不敢直视她了。 那是一个十八九岁模样的女孩子,就是刚才捂着脸尖叫的那个。 当时由于她捂着脸,我压根就没看清楚她的模样,现在一看,我的心跳都变快了。 她一看就是城里长大的女孩子,皮肤很细白,身材也是很高挑,穿着极为得体合身的月白色小西装,裙子也是西装裙,不太长,只到膝盖上三村的地方,腿上是肉色的丝袜,脚上是黑色的高跟鞋,总体的感觉,就是非常时髦,跟电视里那些女孩很像。 当然了,这些东西都还是次要的,最让我感到惊愕的,是她的五官,眼睛很大很亮,水灵灵的,鼻梁挺翘,嘴唇不大不小,恰到好处,总之她的模样,让人一眼看去,就是个美得冒泡的存在,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有一把揽入怀中揉捏的冲动。 这还是我头一次在现实中见到这么正点的女孩子,说真的,心情有点小激动,一时间,只感觉以前觉得好看的那些女孩子,什么秦晓玲,什么季北川,在她面前,立刻都变得跟丑小鸭一样了。 说句没出息的话,这样的女人,若是能够嫁给我,估计让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了。 当时因为心里一时间想得太多,整个人都有些愣住了。 这个状况,让中年大叔更加担心,情急之下,竟然是伸手想要把我抱起来。 我吓了一跳,连忙侧身躲开,没让他抱起来,然后对他道:没事的,让我缓一缓,马上就好了。 噢,哦,那就好,那你真不需要去医院看看么?中年大叔皱眉看着我问道。 不需要,不过,我现在车子被撞坏了,没法骑了,但是我又有非常着急的事情要办,能不能麻烦你们用你们的车子送我一程?我看着中年大叔问道。 成,你要去哪里?中年大叔很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要求,估计他也正在庆幸我没有伤着。 顺着这条路往下走,遇到第一个村子就行,我说话间,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哎呀,你的命真硬啊,这个时候,那个女孩眨着眼睛,上前上下打量着我,似乎在看着怪物一般。 好了,小音,别闹了,车上有急救箱,赶紧拿出来,帮这位小兄弟包扎一下,看不到在流血么?中年大叔说话间,打开车门,坐到了驾驶位置上,而我则是和那个小音一起坐在了后排。 坐好了之后,中年大叔启动了车子,然后那个小音真的找了一个急救箱出来,先用碘酒给我伤口上消消毒,然后用纱布帮我包扎了起来。 她帮我包扎的时候,动作很轻柔,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不知不觉,整个人都有些醉了,意识都有点迷糊了。 小兄弟,怎么称呼?你就是这附近的人吧?不多时,中年大叔开口问了我一句。 我叫刘一手,在隔壁镇子上学,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我有些好奇地问道。按照我的经验,我们这镇子里似乎没有他们这么有钱的人,别的不说,就说他这小轿车,黝黑锃亮的,一看就很值钱,人坐在里面也很舒服。 我们是去市里,正好路过,这个是我名片。中年大叔说话间,递给我一个纸头,对我道:小兄弟你人不错,被撞那么厉害,也没打算赖着我,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名片上有地址和联系方式。 听到他的话,我心里苦笑了一下,心说其实我刚才正想赖着你来着的,若不是你女儿长得太漂亮,我不想在她面前丢份儿,不然的话,少说也得敲你个千儿八百才行啊。 不过现在看来,我不赖他,似乎是个更加正确的选择,因为我看到那名片上印着:玉书民,沭河市花厅酒厂瓽纬书记兼厂长。 娘的,原来他是花厅酒厂的老总,而且还是书记,那就是当官的了。那酒厂是我们市的一个大企业,国营的。 这样的人可不好得罪,钱不钱的,人家不在乎,但是人家要的是面子,若是你把人家当众弄得下不来台,估计以后的日子就很难过好了。 这下我真是要庆幸他有个漂亮女儿了,不然的话,刚才我肯定赖死他。 您就是花厅酒厂的厂长啊,我有些下意识地说道。 怎么?你不知道吗?这个时候,旁边的女孩把急救箱收了起来,然后看了我一下道:你叫刘一手?名字怎么这么怪?好啦,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还疼吗? 好多了,麻烦你了,你叫什么?我看了看那女孩问道。 玉诗音,她看了我一下,随即皱皱眉头,对玉书民道:爸,我说不让你自己开车,你非要开,现在好了吧?又让我说中了吧? 玉诗音的话很明白,似玉书民这样的人,自然是有专门的司机的,只是不知道今天他为什么是自己开车。 这不是急着去开会吗?老李家里有事情,孩子住院呢,我不好叫他回来。再说了,你也有一半责任啊,你要不是老是催我带你回去市里,说什么还有同学聚会,我会这么着急么?玉书民对玉诗音说道。 反正你开车的技术不牢靠,今天算是人家机灵,要不然可就麻烦了。玉诗音嘟着嘴说道。 他们父女两个说话的时候,我就一直怔怔地看着玉诗音,越看越觉得这女孩长得好看,那腮帮子跟花瓣一样的,白里透红,十分鲜嫩,看在眼里真心舒服。 到了,不过我没来及看多长时间,玉书民就把车子停下了,然后指着路边的一个小村子对我道:一手小兄弟,是这里么? 嗯,是的,可是我看了看那小村子,有些为难地皱眉对玉书民道:我去村子取点东西,接着还要赶回镇里的医院去 没事,你去取吧,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我把你送到医院去。玉书民很豪爽地说道。 他的反应让我有些意外,不自觉对他道:可是,您不是赶着去开会吗? 没关系的,时间足够了。玉书民对我说道。 听到他的话,我只能连忙下车,然后跑进小村子里,找到一户人家,和他们简单说了一下情况,然后从他家灶膛里刮下一大包锅底灰,这才拎着锅底灰往外跑。 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当我跑到村口路边的时候,抬眼一看,却发现玉书民的车子已经没有了。 当时这个情况真是让我心里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奶奶的,上当了,这家伙明显是故意诓骗我下车,然后准备开车逃跑的,我居然相信了他! 当时我站在路边上,怔怔地看着来往的行人和车辆,神情沮丧,好半天都没有缓过劲来,最后只能是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拎着锅底灰,垂头丧气地沿着路边往镇上走过去了。 但是,让我有些没想到的是,就在我走了没几步之后,突然一声刹车的声响传来,一辆小轿车在我旁边停了下来,然后就看到玉诗音摇下车窗对我喊道:上来啊,你准备自己走回去吗? 你们,不是跑了吗?我看着她,有些愕然地问道。 你说什么呢?我们就是去前面路口掉个头,怎么可能跑了?你当我们是什么人?听到我的话,玉诗音皱眉看着我问道。 第八十五章 你们买镯子吗? 本来我还以为这父女俩已经开车逃跑了的,没想到居然只是去前面转个弯而已。 当时见到他们回来,我心里瞬间对他们的看法又高大上了许多。 当下上车,然后一路往医院赶去。 玉诗音看到我手上的袋子里不断往外掉灰,就问我那是什么。 其实这个时候我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用来装锅底灰的袋子只是个普通的塑料袋,而且有点漏,这么一来,就把人家的车子给弄脏了,再加上我两手也是黑乎乎的,身上又因为之前被车子撞了,满是泥灰,整体形象非常差劲,然后往玉诗音旁边一座,俨然癞蛤蟆与白天鹅,不自卑都不行。 这个,是药,我咧咧嘴,看了她一下说道。 什么药,这么奇怪?这女人好奇心很强。 是,是土方子,锅底灰,我对她说道。 噢,听到我的话,她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但是随即却问我道:这个能治什么病? 我也不知道,我是按照别人的要求来找这东西的,我说话间,往边上挪了挪,生怕自己身上的灰尘弄脏她的衣服。 她似乎注意到了我的举动,微微笑了一下,侧脸看向车窗外面,没再说话了。 小兄弟,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家里有人住院了么?这个时候,玉书民问了我一下,要是有困难的话,记得跟我说,说不定我能帮上一点忙。 听到这话,我眼睛一亮,张口就问他道:你有钱吗? 这句话一问出来,我就有点后悔了,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们身上有没有带着现金。 呵呵,不是太多,你要用多少?玉书民微笑一下问道。 不不不,我不是问你要钱,我皱了一下眉头,随即对他道: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买手镯啊,银的,很老的物事,很好看的,祖传的。 哦,听到我的话,玉书民想了一下道:是你要卖吗?可以的话,倒是可以拿来给我看看。 嗯嗯,那行,等下我拿给你看,镯子暂时不在我这里,在我奶奶手上,她在医院等我呢。我对玉书民说道。 你家里人谁住院了?玉诗音问我。 额,听到她的话,我想了一下,感觉具体解释胡大爷的身份有些麻烦,爽当点头道:我爷爷,他被什么东西咬伤了,好像还中毒了。 这样啊,玉诗音看了我一下,这么看来,你倒是个孝顺的孩子。 听到她的话,我看了看她道:你好像也不比我大几岁。 反正比你大就行了,叫你孩子,绰绰有余了。玉诗音有些得意地看着我。 我无奈地噎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前方不再说话。 对了,你在哪个学校上学的?玉诗音似乎对我有些好奇。 小冲联中,我答道。 那个学校?她眨眨眼看着我,似乎有些意外。 怎么了?不行么?我也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没,她摇了摇头,随即又上下打量了我一下道:听说那个学校里面的人都是痞子,除了打架,基本上什么都不会,压根就不学习,是不是这样的? 她这话真是让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我也是小冲联中的一员啊,你这么一说,不把我也说成痞子了么?你看我像痞子么? 我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只能尴尬地解释道:小地方,师资力量太差,学习氛围不好,其实还是有很多人比较爱学习的。当然了,打架的人也比较多,名声有点坏而已。 噢,那我知道了,那你怎么去那个学校上学了?怎么不去好一点的学校?她又看着我问道。 我倒是想啊,我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其实我下面一句话想说的是: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家里有的是钱,想上什么学校就上什么学校啊?但是,后面这句话我终究没有说出来,担心伤了和气。 噢,听到我的话,玉诗音点点头,随即竟然是对玉书民道:爸,要不你帮他和我们校长说一下,让他去我们学校上学呗。 呵呵,这个倒是可以,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玉书民竟然这么爽快,似乎转校的事情,在他看来,压根就不算什么事儿。 不好意思,我不愿意,但是,我基本上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就拒绝了他们的提议。 听到我的话,父女两人都是有些意外地看着我,特别是玉诗音,不自觉皱起了眉头,对我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去了好的学校,就是随便学学,氛围在那儿摆着,以后好歹能考个大学,你留在小冲联中,基本上就等于是没有希望了,你知道么? 她的话,我当然明白,但是我还是不愿意去市里的好学校读书,因为我知道,那代表我的生活费要成倍往上翻,这肯定会给爸妈带去很大的负担,另外,如果我离开了小冲联中,也就意味着我要远离孤儿院,以后想要再见到季北川,就有点难了。 不过,反念想一下,季北川现在似乎是真正的孤儿了,下一步可能要出国,所以说,似乎我就算是不离开,以后想要再见到她,也是有些困难了。 哎,心里这么想着,无形中有些伤感,不自觉长叹一口气垂下头来,整个人显得很颓唐。 见到我的状况,玉诗音没再说话,以为我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呢。 不多时,车子开到了医院门口。 停下来之后,我让他们先稍等一下,然后我提着锅底灰跑到二楼的走道里,找到了胡奶奶和季北川。 她们都还坐在长椅上等着,似乎胡大爷的手术还没有结束。 我把锅底灰给了季北川,然后告诉胡奶奶这是我们村子里治疗牲口咬伤的土方子,可以的话,就帮胡大爷伤口上敷一些。 胡奶奶点点头,说她也知道这锅底灰是好东西,然后说是感谢我帮忙找了那么多过来,一直夸我是好孩子。 听到她的话,我笑了一下点点头,随即对老人家道:胡奶奶,你那对镯子,还要卖么?大概要卖多少钱? 听到我的话,老人家叹了一口气道:这个当然要卖啊,就是卖不起来钱啊,这是祖传的东西,这个地方没几个人识货啊。 那您老大概要多少钱?我看着她问道。 起码要一千块钱吧,之前我捧着它在外面转了一圈,问了很多人,他们连一百块都不愿意出。老人家有些无奈地说道。 那您把镯子给我,我帮您拿去卖,放心吧,绝对不低于一千块,最多半个小时,我就回来。我对老人家说道。 听到我的话,老人家有些好奇地看着我道:你有门路么?不要被人骗了啊。 我知道老人家是担心我年少,当下简单说了一下路上遇到的事情,然后说人家还在外面等着,胡奶奶这才放心下来,把那个包着镯子的花布小包裹交给了我,然后我拿着一路跑出来,正看到玉书民站在车子边上抽烟,玉诗音则是有些好奇地站在旁边,左右看着街口来来往往的人群,似乎没怎么见过这个场面一般。 我走上前,和他们打了声招呼,然后把布包打开,把那对镯子捧到玉书民面前给他看了一下道:玉大叔,您看,就是这对镯子,您感觉能给多少钱? 这个时候,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近距离,仔细地看到这对镯子,当时一看之下,心里首先蹦出来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这镯子真漂亮,银亮的,虽然经过年月了,但是保养地很好,上面是细致如丝的花纹,似乎是莲花,扣口的地方,还有金色的丝线缠绕,隐约构成了一龙一凤的模样,整体给人的感觉,精美、典雅、庄重,绝对是稀罕货。 玉书民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但是第一眼看到那镯子,也是有些出神道:果然是好东西啊,这真是你家祖传的吗? 呀,这手镯确实好漂亮啊,这个时候,玉诗音也凑了过来,一看那对镯子,似乎也喜欢上了,伸手就要去拿。 我连忙一缩手,有些抱歉地看着她道:不好意思,如果你们不买的话,不能乱动,老物件了,万一弄坏了,我可赔不起啊。 你是赔不起,难道我也赔不起?听到我的话,玉诗音有些鄙视地瞪了我一眼。 我一阵汗颜,张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呵呵,小兄弟,你倒是很懂规矩,玉书民打了个圆场,随即对我道:行吧,这对镯子我要了,你开个价吧。 一千块!我竖起一根指头,一脸郑重地看着他说道。 什么?!听到我的话,玉书民不由一脸震惊地看着我问道。 见到这个状况,我不由心里一沉,心说莫非真卖贵了?这玉书民是懂行的大老板,他竟然都这么震惊了,看来真的是卖贵了啊。 当时心里这么想着,我连忙解释道:您就行行好,算是帮帮忙,我爷爷住院,真的急等用钱。 听到我的话,玉书民这才微笑了一下,摇摇头对我道:小兄弟,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嫌你卖贵了,我是被你的价格吓到了,太低了,让我完全没想到。 第八十六章 卖了一个 玉书民这么一说,我的心头就敞亮了,原来是价格太低了,把他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是卖贵了呢。 当时心里一阵鲜花怒放,连忙问他这镯子到底能卖多少钱。 嘿嘿,小兄弟,我原本还以为你家里人已经把这东西的情况跟你说了。现在看来你家里人对这个东西也不太熟悉啊。这样吧,咱们今儿相识一场,正好还有这一对镯子当彩头,我就费心时间,跟你好好说一下吧。你知道这镯子叫什么名字,是个什么来头么?玉书民看着我问道。 听到他的话,我愣了一下道:银手镯,祖传的,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吗? 你说的也没错,但不是行话。真正的行话应该这样说。镯子名,应该是金银雕花龙凤缠绵连理手镯,年代嘛,估计起码得明朝往前了,至于具体的来路,按照这个手镯的做工和样式看,即便不是宫中的,也起码是达官贵人的饰品,不然不敢用龙凤的缠头,总之,这东西的价值,无法估量。玉书民说到这里,看了看我道:怎么样,我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额,说实话,我本来还有些明白的,现在被他一说,倒是不明白了。这个时候我不由就有些理解了,原来所谓的行话就是说的别人没法听懂。 你说吧,到底能给多少钱,我实在懒得跟他纠缠。 这样吧,我也不欺负你,一万块,你给我一只,算是我们交个朋友,以后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只要是我能帮上的忙,我都会帮你的。玉书民真是钱多得没处花啦,竟然开口就给我一万,当时我惊得下巴都要掉了。那可是八九十年代啊,一万块顶现在十万还多,那都是天文数字,我长了这么大,总共见过的票子加起来,估计都还没有一万块。 听到这话,我哪里还有不答应的理由,连忙点头答应,然后把镯子递到他面前,让他自己挑一个好的。 见到这个状况,玉书民却是微笑一下,对旁边的玉诗音道:丫头,你挑吧,喜欢哪个,直接戴上吧,肯定好看。 听到他的话,玉诗音微笑一下,伸手拿了一个,得胜一般地冲我笑了一下,然后把那镯子直接戴在了手腕上,还真别说,的确很好看。 喏,这是一万块支票,你拿好了。这个当口,玉书民打开随身带着的小皮包,掏出一个本子,拿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递给了我。 这个我接过支票,有些疑惑,感觉不太可靠,毕竟我在此之前,还从来没接触过支票,所以我怕这个东西不保险。 好吧,上车,我带你去银行,直接兑现,这样你总放心了吧?玉书民对我说道。 好,好,这样最好。我点点头,上了车子,然后随着他来到镇上的银行里面,果然用那张支票兑了一万块钱,厚厚一叠绿哗哗的钞票,每一张上面都是四大元老的头像,庄重、威严,但是我心情却十分激动,平生第一次拿到这么多钱,感觉那钱有点烫手,似乎着火了一般。 钱财不外露,小兄弟,那你自己悠着点,不要弄丢了。玉书民找了牛皮纸袋子,帮我把钱装好,这才交到我手里。 我连忙点头,两手抱着那钱,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给你的名片别丢了,有事情记得找我。玉书民说完话,拍拍我的肩膀,带着玉诗音走出银行,上了车子,一溜烟开走了。 我站在银行前面,傻傻地看着他们,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待到醒来时,人家已经走远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现在有钱了,这比什么都好。 当时我抱着钱一路往医院走,心里琢磨着要是胡奶奶知道我把镯子卖了这么多钱,真不知道她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人都是有私心的,毕竟那钱很多,所以,当我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那就是,如果我把这钱拿走一些的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虽然这样做,有些不地道,但是,我也很穷啊,我就算是赚点中介费,应该也不算过分吧? 当时心里这么想着,我看看四周无人,就悄悄从纸袋子里抽出一叠钞票出来,点了一下,数了二十张,然后迅速塞到贴身的衣兜里面,之后才抱着钱袋子,赶到了医院里面,老远就对胡奶奶和季北川喊道:胡奶奶,小川,镯子我卖出去啦,八千块,我卖了八千块啊! 啥?听到我的话,胡奶奶和季北川都是有些惊愕地站了起来,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我跑到她们面前,把袋子里的钱一股脑儿倒出来,堆到椅子上,她们这才反应过来,不自觉都是满脸笑容,伸手摸着那些钱,心情有些激动。 哎呀,这下好了,老头子总算是有救了。胡奶奶激动地眼泪都流出来了,连忙把钱收了起来,一个劲夸我能干,还抽出五百块钱塞给我。我连忙拒绝了,但是她一直坚持,最后只好收下了。 你们等着,我去交住院费,胡奶奶说话间,往楼下赶去了,走道里于是就只剩下我和季北川了。 季北川看着我,眼睛有些亮,好半天才对我道:一手哥哥,你真厉害。 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听到季北川的夸奖,我心里一阵的暖洋洋,有些得意,同时又有些自责,觉得自己私下扣了那么多钱,有点不地道。 然后,这个时候,我伸手在兜里一摸,方才想起来,镯子其实我只卖了一个,还有一个还在我身上呢,这可又是一大笔财产啊,我要不要昧着良心,把这镯子留给自己呢? 当时心里合计来合计去,说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最后,我的理智还是占了上风,随即把那只镯子取了出来,递到了季北川的面前。 咦,见到那镯子,季北川不由满脸愕然道:一手哥哥,镯子不是卖掉了么? 卖个一个,我对她说道。 啊?一个就卖了那么多钱?季北川完全不敢相信我的话。 听到她的话,我微笑了一下,上下看了看她,看着她打着补丁的衣服,扎着红头绳的长发,以及那光光的脖颈和手腕,再联想玉诗音那一身光鲜,不自觉有些冲动地拉起季北川的手,将那只镯子给她戴上了,然后对她道:虽然只卖了一个,但是剩下这只手镯,名义上来说,应该已经属于我了。我把她送给你,你好好戴着,这个东西很值钱,以后说不定有用得到的地方。 听到我的话,季北川怔了一下,连忙把手镯褪了下来,不敢要。 正说话间,胡奶奶回来了,看到那镯子,也是很好奇,然后问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然后我就告诉胡奶奶,说是我想要把这个镯子送给季北川,问她同不同意。 听到我的话,胡奶奶眯眼笑了一下,满脸开心地点点头,也劝着季北川戴上。 这样一来,季北川也就不再拒绝了,最后只好羞答答地把那镯子戴了起来,然后小心地看了看,羞得一张笑脸都红了起来。 锅底灰,给胡大爷敷上了么?镯子的事情总算是告了一个段落,我想起胡大爷的事情,连忙问了一下。 敷上了,我刚才趁那个医生不注意,悄悄敷上了一些,估计爷爷暂时没有事情了,但是还得去找水魅草才行。季北川有些担心地说道。 嗯,我点点头,对她道:这水魅草估计是一种很奇怪的中药,镇子上有抓中药的药房,要不我们去那边问问吧。 好的,季北川点点头,和胡奶奶说了一下,然后跟着我一起走了出来。 出来之后,我却并没有直接带她去中药房,而是拉着她进了商场。 你喜欢什么样的衣服?随便挑,我买给你。我对她说道。 听到我的话,她连忙摆摆手道:不不不,一手哥哥,我什么都不要,奶奶给你的钱,你自己留着用吧。你看你,为了我们,车子也撞坏了,人也撞伤了,那些钱,你留着买一辆新车子,再好好买点好吃的,好么? 这丫头还是这样让人心疼,我很想告诉她我现在是大款了,很有钱,但是却没好意思说出来,只是有些执拗地走过去,按照自己的想法,帮她挑了两身衣服,然后又买了鞋子什么的,总之是能买的都买了,总共花了不到两百块钱,然后一股脑儿都塞到了她怀里,让她赶紧去试一下合身不合身,不合身还可以换。 但是季北川站在那里,怔怔地抱着衣服,好半天的时间都没有动,眼睛里泪花一直在打转,连话都说不出来。 快去呀,我推了她一下。 嗯,见到这个状况,她这才用力地点点头,然后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往试衣间里面走过去了。 见到这个状况,我心里一阵酸涩,同时也愈发感到心疼,不自觉四下看了看,爽当又买了一些小孩子的衣服,准备带回孤儿院,给孩子们穿。 然后,就在我正挑衣服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清甜的声音道:一手哥哥,你看下,好看么? 第八十七章 齐根咬断了 听到身后的声音,我下意识地回头看去,不自觉眼前一亮,有些呆住了。 此时站在我面前的季北川,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花边束腰小衬衫,下身是一条青色的造旧牛仔裤,脚上是淡黄色的帆布鞋,脸上虽然不施粉黛,但是因为害羞,自然的绯红,整体给人的感觉,就如同沐浴在阳光中的花瓣一般,带着露水,晶莹欲滴。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人靠衣装马靠鞍,原本我看到玉诗音以后,惊为天人,觉得这世上没有比她再好看的女人了,但是现在,季北川不过是稍微换了一身衣服,简单修饰了一下,那份含苞待放的清纯俏丽,却俨然已经胜过了玉诗音。最让人感到心动的是,季北川比之玉诗音,少了几分世俗,她完全是一种隐藏深山的瑰宝一般,不染烟尘,清新脱俗,让人一眼望去,几乎很难挪开眼睛。 一手哥哥?见到我在发怔,季北川下意识地叫了我一声。 听到她的话,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对她道:好看,很合身,就这么穿着吧,别换下来了。 不行啊,现在又不是过节,没事儿穿新衣服做什么呢?她看看身上的衣服,有些舍不得。 新衣服穿多了,也就变成旧衣服了,你不穿它,放在那边压箱底,也是浪费资源。没关系的,穿着吧,我等下也买身新衣服,咱们就当今天是过节了,好好犒劳一下自己。我对她说道。 听到我的话,她这才点点头,然后把换下来的旧衣服和鞋子,小心翼翼地折叠,放到了新衣服的袋子里,提在了手上。 见到她的举动,我心里有些莫名的爱怜,随即让她和我一起给孤儿院的孩子挑衣服。 还剩下三百块钱,今天都花掉吧,我对她说道。 她点点头,然后开始挑衣服,不多时,便挑了好多件。 我看了一下,发现她挑选的都是一些价格不贵,但是很实用的衣服,最后竟是用三百块钱足足买了二十几件衣服,大小和样式都不一样,基本上足够孤儿院的孩子们一人分一件了。 她的做法让我心里对她愈发敬重,当下把衣服都打包提着,然后找到了街上的中药铺子,问了一下关于水魅草的事情,结果人家压根就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说是从里没听说过这味药。 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回到了医院里,然后胡奶奶看到我们给孩子买了那么多衣服,神情很欣慰,一直夸我懂事,然后她和季北川就在过道里面,把买来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看着,考虑着怎么给孩子们分配。 衣服大约看了一遍之后,季北川便对胡奶奶道:奶奶,要不您先回院里去吧,那边缺不了您呢。爷爷这边我留下来照看,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小心的,不会胡闹的。 听到这话,胡奶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然后把衣服都重新装好,提了起来,然后又掏出两百块钱塞给季北川,让她拿着,用来买东西吃,还说住院费什么的,她都交足够了,小川只要照看着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交给医生和护士就可以了。 季北川点点头,拎着东西把胡奶奶送出来。 我也跟着出来,帮胡奶奶一起拿着东西。 一手哥哥,你也回去上课吧,你这样老是不在学校,老师会担心的。季北川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然后让她们等一下,然后我自己跑去卖自行车的地方重新买了一辆新的自行车,花了两多块钱。 回来之后,我用自行车带着胡奶奶,赶回了孤儿院。 到了孤儿院之后,把胡奶奶放下来,我这才回到学校里,时间已经是下午了,然后进班级的时候,少不了被老师一顿训斥,问我干什么去了,怎么不请假就跑了。 我解释说是去看望孤儿院的胡大爷了。听到这话,班主任的脸色才好看一些,然后说我这样做,虽然不错,但是毕竟是学生,还是要多安心学习才行,让我以后不要随便乱跑了。 我点头答应了,之后开始上课。 结果,正上课的当口,黑脸教导主任到门口把班主任交出去了,低声交待了几声,尔后班主任进来的时候,脸色非常凝重,课程也不讲了,而是拍拍巴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之后才看着我们道:现在,宣布一个事情。 听到这话,大家都是满心好奇地看着他,然后就听他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们学校实行封闭式管理。所有住校的学生,一律不许随便外出,只要想走出学校大门,全部都得请假。晚上九点钟按时熄灯,熄灯之后有老师专门查房,发现谁乱跑的,夜不归宿的,立刻叫家长。另外,所有走读的同学,中午也不许外出,就在学校的食堂吃饭,走读的学生,晚自习不要参加了,下午的课程结束就回家吧,回去的时候,一律不许单独行走,必须要两人以上结伴行走,否则出了什么事情,后果自负! 班主任说完话,还不忘问我们一句道:大家都听清楚我的话没有?! 我们自然都是回答明白了,但是随即所有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不知道学校为什么突然管理这么严格了。有好事的同学问了班主任一下,结果却被严词训斥了一通,然后班主任让我们先自习,他自己则是急匆匆地回办公室去了。 这边,班主任走了之后,班级里面立时就闹开了,然后就听到有人低声喊道:没错了,没错了,事情传开了,这下子看来是真有问题了。 有什么问题?你莫非知道什么内部消息?有人问道。 嘿嘿,要说这个事情,我绝对算是第一批知道的人,告诉你们吧,知道为啥学校突然这么紧张吗?那人故意卖关子,吊大家胃口。 为啥?我看了看那个同学,发现是班上出了名的万事通,本名叫朱晓凯。 可能因为我的脸色不太好,再加上平时的名声也不咋地,朱晓凯神情有些尴尬,似乎有些害怕,当下连忙讪笑道:是这样的,中午我去镇上吃饭,听赶集的人乱传的,说是隔壁镇子的王庄中学那边出现了吃人狂魔,专门抓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吃呢,都咬死两个了。 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事情,你快说,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心里一沉,连忙问道。 嘿嘿,告诉你们吧,这个事情,我要是不说啊,你们还真都不知道,毕竟消息太可怕了,都封锁着呢,没看到班主任也不敢说吗?其实我不是听街上的人说的,是我二叔说的,他是大队书记啊。这个事情啊,说起来真是诡异,就是昨天晚上,王庄中学那边,听说是有几个走读的学生下了晚自习往家走,结果路上遇到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女人,长得很漂亮呢,但是神情疯疯癫癫的,按照逃跑回来的学生说,当时她光着脚,敞着怀,乃子都看到一大半,白白的大腿也露在外面,坐在路边傻笑,然后那几个男孩子,嗨,也是平时不正干,都是痞子一样的,也不知道谁带的头,就说这女的反正是个疯子,又长得好看,不如咱们把她带到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面,然后我们每个人都尝尝鲜 说到这里,朱晓凯顿了一下,看看几个正在竖着耳朵偷听的女同学,随即再次压低了声音,只对我们几个男孩子道:这个你们都懂的,他们当时一共四个人,有一个胆子小,怕被抓,没敢去,另外三个就拉着那女人走了。然后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能不能一口气说完?!我瞪着朱晓凯,心里有些火大。 咳咳,别急嘛,告诉你吧,这接下来的事情,可就要吓死人了啊。当时啊,他们把那女人带到了小树林里,然后就按在了地上扒衣服,女人也没怎么反抗,就是一直嘿嘿傻笑,然后他们里面一个长得很壮的,首先脱了裤子,说是要先上,然后就两手抓着那女人的脚腕,准备行事,嘿嘿,然后呢,剩下两个人,也都不是好人啊,估计平时看那些下流片子比较多,里面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等不及了,就拿他东西往那女人嘴里塞,咳咳朱晓凯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 然后大伙下意识地互相看了看,发现好几个人脸都红了。很显然,大家对于这些事情,都还很青涩。 然后啊,吓人的事情都发生了,那个女人一开始倒是顺从,真把那家伙的命根子给含住了,但是没几秒钟时间,一口咬下去!哈哈哈,那家伙命根子直接就被齐根咬断啦,登时疼得那叫一个鬼嚎啊。朱晓凯说到这里,竟是两眼放光,神情有些兴奋了起来。 然后呢!我焦急地问道。 然后剩下那两个人吓得都哆嗦了,连忙去拉那个瘦高个,准备送去医院,结果那地上的女人突然脸色铁青,猛地站了起来,岔开五指,指甲都有这么长,朱晓凯手扎了一下,足足十公分模样,然后她扑上去,一下子把其中一个人的胳膊都快抓断了。那剩下的两个人那里还敢停留?发出一声喊,都逃跑了,就剩下那个断子绝孙的混蛋在地上打滚了。 第八十八章 偷跑出来 朱晓凯这混蛋,估计是专门学说书的,每次话都是说一段就停下,急得大家没奈何的。 这会子他说着说着又停下来了,好半天不吱声,勾得我们几个都伸长了脖子,一个劲儿问他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他这才满心自得地继续道:然后,第二天,大人找到那里的时候,发现那小子非但命根子没了,还没开膛破肚,内脏都被吃掉了,地上方圆十几平米内,不是碎肉就是黑血,那场面,嘿,就别提了,听说人家办案多年的老公安都没见过这么吓人的状况,当时都有点吓呆了呢。 朱晓凯说完,抹了抹嘴唇,显然正在为他精彩表述感到自得。 然后啊,这个事情就传出来了,大伙什么心情,可想而知啊,这不,咱们学校都封闭式管理了,更不用说王庄中学那边了,都鸡飞狗跳了。朱晓凯说道。 这不只咬死了一个么?你怎么说是两个?我皱眉问道。 那个被抓了一爪子的,也死了。朱晓凯说道。 啊?抓一下就死了?那么厉害?有个同学满心惊愕地问道。 嘿嘿,实话告诉你们吧,被抓死的那个也很惨呢,全身都是发黑变烂了,听说连夜送到市里的医院,但是也没救回来,医生说是中了剧毒。你想啊,那女人指甲上竟然有剧毒,这得是什么样的人?那肯定是专门杀人的狂魔啊,现在公安正到处秘密寻找她呢,结果两个影子都没找到,还得担心她流窜作案,就是因为这个事情,所以咱们才都受到牵连,别说是我们学校了,现在估计周边几个镇子的学校都已经开始封闭管理了。朱晓凯说道。 听到这话,我不自觉有些怔怔地回到位子上坐下来,总感觉这个事情有些奇怪,特别是那个咬人的女人,也不知道为什么,给我的第一个感觉,竟然是陈玉。 但是,陈玉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她到底怎么了? 当时心里一团混乱,感觉形势变得越发复杂了,同时我也有些担心季北川。毕竟现在她一个人呆在医院,然后她又是陈玉的女儿,若是陈玉去找她,那可怎么办? 心里这么想着,我感觉这个事情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毕竟陈玉生前,对季北川还是很有感情的,而季北川对她又有些冷淡,她现在尸变了,指不定去报复季北川,咬不咬先不说,若是不小心被抓了一下,估计季北川也就别想好活了。 不行,我不能坐视不管! 当下想通了这些,我随即下定了决心,今晚无论如何,我要去守着季北川才行,绝对不能让她再出事情。 就这么着,浑浑噩噩又上了一节课,然后走读的同学都回家去了,我们这些住校的则是被老师们看管了起来,连学校大门都不许出,吃饭也只许在食堂吃。 我骑着车子赶到门口,正好被教导主任看到,差点没被踹回来。 无奈之下,我只能先吃了晚饭,然后一直等到天黑,这才简单收拾了一下,带上一根铁棍,拿了一根绳子,悄悄开了车子的锁,推着车子来到西墙边,把车子靠在墙上,然后把绳子系在车梁上,之后我踩着车子上了墙头,转身拎水一样,把车子提上来,悄悄放到墙外,这才跳到地上,骑上车子,借着夜色的掩护,一溜烟跑了。 赶到医院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 由于是镇子上的医院,规模并不大,晚上也没多少人,大厅里面基本都是空的,只亮着一盏昏黄的顶灯,整体感觉阴嗖嗖的,一阵风吹来,晃荡的大门呼呼鬼叫,说不出的瘆人。 我来到二楼,没看到季北川,进到病房了,发现季北川正趴在胡大爷床边睡觉。 见到这个状况,我总算是放心了一些,再看看病房里面,发现大约有三四个病人和陪床的家属,总算是有了一点人气,气氛没那么阴森了。 然后我查看了一下胡大爷的情况,老人家依旧吊着盐水,手臂是包扎好了,但是情况却似乎没有什么好转,肤色愈发紫黑,似乎毒性又蔓延了不少。 这个状况让我眉头直皱,不自觉又想到那个水魅草,琢磨着要想办法找到这东西才行。 然后我悄悄在季北川身边的凳子上坐下来,看了看她,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换上了旧衣服,新买的那身衣服折叠整整齐齐,装在袋子里,就在胡大爷的床边放着。 此时她侧首枕着手臂,睡着了,沉睡中的模样,更显娴静柔和,特别是那一只微微皱着的眉头,似是睡梦之中,依旧无法忘记那些挥之不去的忧愁。 我有点怜惜地看着她,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发,心里真心希望她能够出国去,能够早点逃离这一片纷扰的现实和残酷。 这个时候,我心里已经有些同情她,已经不想再去追究陈玉的事情了,不管她有没有刻意不救陈玉,眼睁睁看着陈玉死掉。 我正看着季北川发呆乱想的时候,不想她睡得很轻,眼眉动了两下,醒过来了。 看到我,她有些意外道:一手哥哥,你怎么来了? 有点担心你,过来看看。我对她说道。 可是现在是半夜啊,而且外面季北川说到这里,下意识地扭头往外看了看,然后示意我不要说话,之后起身往外走。 我跟着她走到外面的走道里,手里还提着那根铁棍。 一手哥哥,你听说了么?听说王庄中学那边出事了,有两个学生死了,他们还传说什么吃人狂魔,说是个穿白衣服的女的,我觉得,我觉得季北川说到这里,小手捏在一起,没能再说下去。 我听说了,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过来的,我担心她来找你,我对她说道。 不会的,她应该不会来找我,不知道为什么,季北川对这一点竟然出奇的肯定,然后却是看着我道:我现在是有些担心她,感觉她好可怜,若是她能来找我就好了。要是她被那些公安抓到了,真不知道会被打成什么样子。 听到她的话,我心里一阵疑惑,但是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最后只能安慰她不要担心,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的。 然后我拉着她在长椅上坐下来,看了看她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白天给我看的那个血书,到底是怎么回事?能让我全部都看看么? 不,不行的,一手哥哥,求求你了,你别问了,我不能说。季北川说话间,满脸的紧张。 我不忍心让她为难,于是问她道:那上面真的没说到哪里去找水魅草? 没有,只说要去找这个东西,才能解尸毒,但是具体怎么找,却没说。季北川说完话,看了看我道:一手哥哥,你这样出来,学校里要是追究起来怎么办?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没事的,放心吧,妈妈不会伤害我的。 听到她的话,我皱眉想了一下,虽然明知道自己应该回学校去,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想离开她,当下只是对她道:没事的,反正已经出来了,我就陪陪你吧,咱们说说话,免得孤单。 那好吧,她点点头,随即看看我,却又有些羞涩地低下头来,似乎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看了看她,心里也是一阵的悸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于是也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许久之后,我才冒出来一句道:这个事情结束之后,你还是早点出国去吧,不然的话,留在这里,一辈子都要被耽误完了。 听到我的话,她怔了一下,却是轻声道:再说吧,要是爷爷能好起来,那就好了。 你晚饭吃了么?刚才我来的时候,发现外面有买羊肉汤的,要不我帮你买一碗吧。我没话找话。 不用了,晚饭我吃了,现在不饿,她看了看我,突然对我道:一手哥哥,你对我真好。 没什么,帮一点点小忙而已,我对她说道。 那,以后,你还会一直这样对我好么?她突然问道。 嗯,我很坚定地点点头。 可是,可是,以后你会有自己喜欢的人,到时候她有些犹豫了。 再说吧,我看看她,竟是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握着她的手道:你快点长大,实在不行吧,就咱俩过,好么? 啊?听到我的话,季北川的脸刷得一下红了起来,神情变得有些紧张,一时间没能说出话来。 见到她的模样,我也感觉自己有些唐突了,正好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随即就见到一个老婆婆忙慌慌地从楼梯跑上来,一边跑还一边喊道:可不得了,可不得了啊,又死人啦,又死人啦,恶鬼讨命哇。 奶奶,发生什么事情了?见到这个状况,我不由迎上去问道。 哎呀,你们两个娃娃,见到我和季北川,那老奶奶连忙一瞪神道:你们两个娃娃,赶紧进房里去,千万别出来啊。外面出事了,有恶鬼讨命了,都咬死人了。 第八十九章 夜深别过河 听到老奶奶的话,我和季北川对望了一眼,都是有些出神,随即我一提手里的铁棍,就准备往外跑。 一手哥哥,你要做什么?季北川连忙拉住我,那个老奶奶也上来拽住我道:你这个娃娃怎么还敢往外跑? 见到这个状况,我连忙对她们解释道:没事的,你们放心吧,我就是出去看看情况。 实际上,这个时候,我早就想要追踪一下陈玉,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要说我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是我自恃自己跟着爷爷对付过太岁,脖子上又挂着聚阳桃木铃,所以我才有这个胆子。 但是季北川和那个老奶奶显然不这样想,她们抓着我压根就不放我走。 无奈之下,我只能是把胸口的桃木铃摸出来,对老奶奶吹嘘道:奶奶,您别担心,你看我这法宝,这是祖传的桃木铃,我爷爷就是专门抓鬼的,我从小跟他学,厉害着呢。 听到我的话,老奶奶有些好奇地看着我,季北川也似乎没想到我竟然有这个能力,同样很出神,然后她突然对我道:一手哥哥,求求你,别,别伤我妈妈 放心吧,我知道的,我对她点点头,转身往外走,然后这个时候,那个老奶奶又把我叫住了。 小娃子,你等一下,你等一下,我给你个东西,老奶奶说话间,走进病房里面,不多时,拿着一把红色的油布雨伞走了出来,颤巍巍地塞在我手里道:夜深别过河,若是过河了,记得小心点,要是有人让你进他家门,千万别自己先进,让他先进去,然后用伞顶住他大门看看情况,记得顶住门之后,不要看他的脸。 奶奶,你说什么呀?我有些疑惑地看着老奶奶问道。 别问太多了,就是有这么一说,出门带伞,一路平安,带着吧。老奶奶拍拍我的手,满心的关爱。 我点点头,拿了伞,然后让季北川注意安全,然后一路跑出了医院。 出了医院之后,就见到街上的人都是行色匆匆的,偶尔还有人聚在一起,鬼凄凄地说着话。 我上前问了一下,发现果然和老奶奶说的一样,王庄中学那边,又有人被咬死了,还是那个白衣女人,被咬死的人还是个十五六岁的中学生。 不过这次被发现的早,那女人刚把那学生的肚子抓破,还没来及吃呢,就被人发现,然后跑掉了,听说这会子,公安那边正带着狼狗,全力追踪呢。 我问那个女人往哪里跑了,结果他们都是往东边指了指道:从镇子北头的玉米地里穿过去的,好像是往沭河边去了。这会子那边正闹腾呢,单单警车就十几辆。 听到这话,我已经大约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随即取了车子,往沭河边上赶。 沭河位于王庄镇的东边,水面并不是很宽,特别因为现在是秋天,本身就非常干燥,那水面最窄的地方,不过是一两丈的样子,人挽起裤腿,就能趟过去。 但是这河两边的水坝却很高,整个河谷也足足有一公里宽,原因就是因为这河水到了夏天雨旺的时候,就会上涨很多,有时候发洪水,还能决口,经常会淹倒一大片庄稼。 我赶到河坝上,远远地看到河谷里面果然很多手电筒的晃荡,间或还有狗叫的声响,靠近河坝的公路那里,也是停了很多警车,正亮着灯,很多公安围成一圈站着,似乎正在警戒着什么。 由于河坝比较高,这段河面上也没桥,所以警车开不过去,所以那些公安只能把车子停在这里,然后下来人,牵着狼狗去追踪。 警车过不了河,我的自行车自然也过不了。 当下我下车,把车子藏到一处隐蔽的树层之中,上了车锁,然后这才一手提着铁棍,一手提着红雨伞,往河边跑。 喂,干什么的?!刚跑没几步,几个公安就迎了上来。 没,没什么,看热闹,我说道。 走远点,这边正办案呢,公安脾气不太好,似乎因为案情比较麻烦,他们的心情也受到了影响。 噢,好的,听到这话,我只好退回来,然后绕着路往河边走,结果,就在快走到河边的时候,借着那些公安手里的手电筒光芒,我竟然看到河边影影绰绰的,居然站着一个人影。 这个状况吓了我一条,还以为是发现陈玉了,连忙猫着腰,往那人影边上靠,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距离那人影还有三四米远的时候,那人影居然突然转头向我这边看了过来,然后响起一个男人声音道:谁?大半夜的,做什么?! 听到声音,我知道我找错人了,连忙从暗处走出来,看了一下那人,发现是个穿着一身黑衣的男的,看样子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这会子正手里提着一根木棍往水里插,似乎是在试探水的深度。 我是路过的,你又是谁?我看着那人问道。 听到我的话,那人皱眉看了我一下道:我看你不是路过的,是专程来看热闹的吧?你倒是不怕死,没听说那女鬼专门吃人心脏么? 你也知道这个事情?那你怎么在这里了?听到那人的话,我有些好奇地看着他问道。 我何止是知道?我先前还看到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过河了呢,结果那些公安不相信我,说是水边没脚印,那女人肯定过不去。 你真看到了?那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你不怕?我看着他问道。 怕有什么用?我家在对面啊,我这不正试试水深,要过去嘛。那人说完话,转身继续试水,很快找到了一个比较浅的地方,然后开始往里走。 我家也在对面,我跟你一起过吧。我说话间,跟着他一起进了水。 随你吧,那人也不多说话,很快赶到了对岸,然后我也跟着上到了岸上。 你真看到那女人过河了?让哪里走了? 那人上岸之后,跟着就往前走,我连忙追上去问道。 不知道啊,反正过来就一直往前跑,好大一会子了,早就不见了,怎么,你要找她?那人扭头看看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是的,我就是好奇,担心等下在路上碰到,她不是会咬人么?我讪笑着说道。 看你也没多大胆子,行吧,我家就在前头,你要是不敢走夜路,就先到我家里过一夜吧,明天再走。那人说完话,埋头往前走。 我连忙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的情况,发现河谷里种着庄稼,又长了芦苇,只有一条小路往河坝上通,人走在里面,莫名的阴森,再加上又是晚上,没有月亮,光线很黑暗,一阵夜风吹来,玉米地簌簌响,无形中就让人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那人带着我上了河坝,然后沿着河坝一路往前走,不多时,来到了一处地势平坦的地方,然后他就指着前面的一处灯光对我道:那里就是我家了,你先去敲门进去吧,我喜欢吃夜食,先去小店买点吃的。 我还是等你一起吧,这大半夜的,我自己过去,你家人又不认识,肯定不放我进啊。我对他说道。 真是麻烦,行了,我先送你过去吧。那人说话间,下了河坝,然后进了一处树林。 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走进那树林,立时就感觉全身一冷,似乎温度瞬间下降了好多,然后我的右手就一直哆嗦,总感觉有冷风在我身体周围萦绕。 不多时,那人带着我来到一个小院子前,上前敲了敲门,和里面的人招呼了一下,然后推开门,让我进去。 这个时候,我借着院子里透出来的灯光,查看一下他的神色,方才发现他脸色青白,两眼泛着血光,神情竟是有些焦急,似乎非常想要让我进到院子里去。 我心里狐疑,就对他道:这是你家,还是你先进吧,我跟着你。 我要去小店买东西,你进去吧,我都和他们说好了,你进去就行了,快进去!他居然伸手推了我一下。 我连忙挣开他的手,对他道:那我跟你去小店买东西,回来再一起进去,我这会子进去,你不在的话,也没人和我说话。 算了,那我先进去,你跟上哈,那人无奈了,只好自己先进到门里面去了。 然后这个时候,我看着他进去了,不待他转头,连忙一闭眼,把手里的红雨伞撑起来,一下子就顶住了他的家的大门。 然后就听到门里传来了一声惊呼道:哎呀,苦啊,你做什么啊?快让开,快让开。 我用力顶住了,咬牙不松手,结果就听到那人尖着声音对我叫道: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惊,立时回想起医院那个老奶奶和我说的话,知道这是撞到了脏东西了,所以我哪里还敢看他,只能是咬牙死死顶住雨伞,然后就听到那人在那边尖叫着,间或还听到指甲在雨伞上抓动的声音,但是他就是没能把雨伞推开。 就这样,僵持了一段时间之后,突然之间,我感觉雨伞似乎被撕裂了一个洞,然后里面突然伸出一只手来,一下子抓住了我的右手。 那一瞬间,我登时感觉全身都冰了,整个人都被丢进了冰窟了一般,不自觉全身一颤,两眼翻白,向后一倒,就昏死过去了。 第九十章 过河尸 冰凉,黑暗,幽深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只感觉全身都麻木了,心脏也似乎被人用手抓住了一般,万虫噬咬般刺痛。 嘿嘿 忍不住的哆嗦,黑暗之中,耳边却是传来了一个低沉而冰冷的笑声,随即恍惚看到一个黑影站在前方,正用手死死地掐着我的脖颈,两只如同灯笼般血红的眼珠子,正在直愣愣地瞪着我。 我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了,手里的雨伞早已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只感觉自己似乎要死了。 但是,就在这个当口,突然胸口升起一股暖流,瞬间让我全身都恢复了意识,充满了力量,尔后,冥冥之中,似有一道天光从又高又远的苍穹之中照下来,落在我的身上,让我的心神变得宁静而和平。 在这一片温暖和平静之中,我竟是感觉如同置身春日的阳光中一般,不自觉一阵的徜徉,随即竟是如痴如醉般地睡着了。 这一睡,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直到我猛然感到一阵冷风吹来,全身一个激灵,随即骤然醒来,然后翻身从地上跳起来,再看四周时,却发现天色已经大亮,我竟是已然睡了一整夜! 然后,这个时候,再看周围的环境,我禁不住惊得头皮一阵发麻。 此时我竟是置身一片阴森荒芜的乱坟岗之中,而这个时候,我正好是站在一棵粗大如伞的老榕树之下,然后就在我正对面的地方,竟是立着一座极为诡异的竖棺大坟。 见到那大坟,我下意识地从地上捡起红雨伞,上前看了一下,发现那坟只是用石头简单垒砌起来的,似乎经过了不少的年月,很多石头长了青苔,正面的地方神识塌了一大块,露出了里面黑乎乎的棺材。 这个状况让我心中一愣,随即想起来了什么,不自觉惊得心里一抖,只感觉昨晚的情况简直是太过凶险了,幸好那老奶奶提前看出来毛窍,让我带着一把红雨伞,不然的话,估计我昨晚就直接交待在这儿了。 话说这竖棺大坟到底是什么?原来这是老农村古时候一个非常流行的做法,一般都是在距离河边不太远的乱坟岗里面,安葬的人,大多都是过河的时候淹死的外乡人,由于这些人属于枉死,怨气大,为了让他们死后不做怪,就把他的棺材竖着放置,让他接不到地气,慢慢消解怨气,这样的人,农村有个俗语称为过河尸。 过河尸被竖棺掩埋之后,一般来说很少再能做怪了,但是年月日久,特别是有了树冠遮挡阳光,得以慢慢累积阴气之后,便可能会坑害一些人,最简单就是像昨晚骗我那样,把人骗到棺材里面去,吸食精血,让它得以化魇。 听说,如果有人要遭遇过河尸,脸上会提前出现一些征兆,比如鬓角无缘无故出现水迹,眉毛上挂霜雾什么的。我昨天晚上,肯定是脸上出现了什么不寻常的景状,才让那老奶奶看出来机关的,不然她不会无缘无故给我一把红雨伞。 这雨伞本来是遮雨的,再加上它的形状和颜色,红雨伞就如同火苗一般,无形中充满阳刚之力,所以,在民间,红雨伞也是一个辟邪神器,那老奶奶显然是深谙此道,经验丰富,没白活这么大的年纪,这一次当真是帮了我的大忙,这次回去之后,我要好好感谢她一下才行。 不过,现在我首先要做的事情,却不是回去医院,而是想办法将这过河尸的根脚解决掉。 从昨晚的情形来看,这过河尸似乎还没有形成什么气候,但是长此以往,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到时候说不定会害死不少人,所以今天我既然撞到了,说不得,要想办法解决掉才行。 当下我四下看了看,发现这竖棺大坟本来并没什么大碍,之所以能够聚拢阴气,主要是因为那遮阳老榕树的原因,所以,想要解除这过河尸的阴气,首先要将这老榕树砍掉才行,但是这树又比较粗了,主干都粗过碗口了,我一时半会,自然是没法将它放倒,那我要怎么办才好呢? 皱眉琢磨了一下,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随即我从野地里寻了一块尖角的石头过来,然后走到那老榕树下,用石头把树皮砸开,然后开始剥树皮。 不过是一刻钟不到的时间,也就是太阳刚好升起来的时候,我已经把那榕树从根部往上两米高的树皮全部都剥了个干净了。 露水晨雾的浸染之下,再被朝阳一照,那被剥了树皮的光溜溜树干,如同被扒光衣服的女人一般,现出一种瑟瑟发抖的羞态,上面隐约映现出了一些红色。 将树皮剥光之后,我拍拍手准备离开,我知道,这树是活不了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干枯死掉,然后那过河尸没了树冠遮阳,自然也就没法再做怪了。 心里想到这些,我竟是有些得意的心情,没想到无意中破除了一桩阴邪之脏,但是,回过头来,一想到昨夜瞎忙活了大半夜,最终连陈玉的影子都没见到,有难免有些失落,总觉得这个事情,似乎不是自己能够轻易解决的。 这个时候,我禁不住想到了一个事情,那就是,若是爷爷在这里的话,说不定情况会不太一样,最起码他老人家不会让陈玉这么张狂做怪,到处咬死人。 当然了,其实从陈玉一开始尸变的时候开始,我就想过要去找爷爷来帮忙,但是,当时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是出于对陈玉的同情,亦或者是出于对季北川的保护,我竟是不希望爷爷来处理这个事情。因为,根据之前爷爷驱鬼的经验来看,爷爷对于无害的鬼魂,虽然仁慈,但是对于胆敢坑害活人的阴邪之脏,却是绝对很冷酷和果断的,我害怕他老人家来了之后,一个愤怒之下,直接把陈玉毁尸灭迹,亦或者是打得魂飞魄散了,那样的话,我可就有点对不住季北川了。 何况,从最近和季北川聊天的情况来看,我已经大约可以感觉到,季北川和陈玉相处的时间虽然短,但是季北川心里对陈玉还是非常担心的,她们毕竟是母女,血浓于水的亲情,绝对是无法轻易斩断的。 但是,现在的形势却又不一样了,陈玉尸变之后,似乎有些凶残,先前咬死和抓伤那些学生,还情有可原,毕竟是那些学生先惹她的,但是昨晚她又做怪咬死人,这就有点违反天道了,必须要想办法诛除才行。 当时我心里这么想着,一路来到沭河边上,站在河坝上,背对着朝阳的光芒,视线下意识地在河边扫视了一下,随即,竟是在眼角隐约看到一抹浮沉飘荡的黑气,再仔细一看,那黑气却又没有了,只能大约判断出来那黑气似乎是来自河水的上游,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我记得那河水上游是一个水湾,由于沉积的东西很多,里面也算是比较脏的地方,再加上那儿有个漫水桥,两岸树木也很茂盛,所以,如果那个地方有点什么脏东西的话,倒也可以理解,只是不知道凶不凶,不然的话,也要想办法清除才行。 当时心里这么琢磨着,趟水过了河,到昨晚放车子的树层里找到车子,然后骑上这次,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就回到了医院里面,结果,刚一进医院的大门,顿时就感觉情况有些不对,然后我抬头一看,却是正看到一楼大厅的门口处,此时正有三个人一字摆开,站在那里看着我,三个人面上都是严肃的神情,似乎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般。 见到他们,我怔怔地笑了一下,连忙扎好车子,然后搓着手,上前笑道:爷爷,爸,妈,你们怎么都来啦? 你昨晚上哪儿去了?听到我的话,父亲首先冷眼看着我道:你们班主任直接找到家里了,说你夜不归宿,最近也经常逃课,你到底都在做什么? 一手啊,你不是答应娘亲要好好上学的么?母亲有些失望地看着我问道。 额,爸,妈,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的,我一直很乖的,很认真学习的,这次是因为有特殊的事情,所以我才从学校里面跑出来的。我对父亲他们说道,随即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你当我们都是眼花耳聋,什么都不知道么?你们老师都和我们说了,说你最近几乎都卖身给人家孤儿院了,一天到晚都在孤儿院帮忙,我们去孤儿院询问了一下,自然就知道你在这里了。父亲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道:你心地善良,这个自然是好的,我们也不苛责你,不过,你毕竟是学生,好好学习才是最紧要的,你知道么?你现在不学习,就是耽误一生,何况你现在好好学习,以后出息了,才能做更多的好事,知道么? 嗯嗯,知道,知道,我连忙点头道。 知道就好,下不为例,希望你不要再让学校的老师去找我,不然我可饶不了你。父亲黑着脸,对我说道。 我连忙点头,然后这个时候,母亲微微皱眉,将我拉到旁边,小声问道:一手啊,我刚才在病房那边看到一个小姑娘,好像是孤儿院的孩子,叫什么小川的,是吧?你跟娘说实话,你这么热心帮助孤儿院,是不是因为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第九十一章 青乌传人 当时听到母亲的话,我突然心里一动,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母亲可能只是随口这么一问,大约也只是怀疑而已,但是我自己心里却是清楚地知道,我之所以对孤儿院这么关注,这么同情,最初的原因,应该就是因为我心里喜欢季北川。可以想象的就是,若是没有季北川的存在,我可能最多给孤儿院捐助一些东西,但是却绝对做不到现在这样,几乎全身心都投入到孤儿院的各方面事务之中。 从这方面来讲,其实我这善心,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有些动机不纯,总之,原本很高尚的事情,变得有些稀松平常了。 人总是有所求的,不然不会白费力气,而我就是这样一个世俗的普通人。 明白到这些事情,我心中其实有些苦恼,我多么希望自己是一个高大的形象,从一开始就是完全出于正义和道德的召唤,才去做这些善事的,但是我纵然可以欺骗别人,却无法欺骗我自己,我自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无奈之下,我对母亲点了点头。 见到我的举动,母亲轻轻叹了一口气,握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对我道:一手啊,不是娘有偏见,一者,你们两个,现在的年纪都还小,就算有那方面的打算,也不能太过着急了。人家小姑娘才多大?十二岁还不到吧?难不成你现在就想把人家糟蹋啦? 这怎么可能?你当你儿子是什么人了?我有点崩溃地看着母亲说道。 娘只是这么一说,你仔细给我听着。母亲神情有些严肃,继续道:另外一点就是,那小姑娘,似乎身世很凄凉。娘知道你心善,肯定很同情她,再者她长得也好看,总之,你心里肯定是已经看中意了。但是娘还是要提醒你一点。农村有句老话说得好,门当户对最是好,天赐良缘最难找,宁愿捡个歪瓜枣,不找父母死的早。你知道这话什么意思么? 什么意思?老古董思想而已,这都什么时代了?我看着母亲说道,语气甚是不服气。 其实这个时候,我虽然嘴上不服气,心里其实很以为然,但是毕竟和季北川感情深了,所以我也就违心地对她进行着维护。 嗨,你这孩子,娘和你说了吧,这都是祖辈流传下来的经验。这人啊,家庭环境不一样,思想也是不一样的,就说那穷人和富人,生活习惯,处世态度什么的,能一样?所以咱们老一辈人都讲究门当户对,虾配虾,鱼配鱼,这是最好的,再次一点的,你也得是两情相悦,彼此愿意过活一辈子的,就算思想不一样,知道互相迁就忍让,那才能白头到老。实在不行了,找不到人了,歪瓜劣早,哪怕是相貌有缺残的,娶回家里,也能过一辈子,最怕的是哪种人?最怕的就是这种从小没爹没娘的啊,这样的孩子,从小没人教养,首先是不懂礼貌,其次她们这心里头总归是空荡一块儿,做事情都怪怪的,这要是娶回家去啊,一者和公婆长辈处不好,二者经常闹脾气,要死要活的,你说这样的,能过日子么? 母亲给我细致分析了一遍,说的都是很实在的道理,她的意思我也明白,她是让我仔细考虑一下,不要太中意季北川,不然以后说不定会后悔。 但是可惜的是,她的话,我这个时候压根就听不进去,当下只是对她道:您就放心吧,小川乖着呢,懂礼貌,会体谅人,你多和她接触一下就知道了。人家虽然是孤儿,但是从小也是爷爷奶奶教育大的,心理没缺残。 见到我这么说,母亲也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那就随你吧,反正你自己喜欢就行,就是以后有什么罪,可都要自己受着,别跟娘抱怨。 没有的事儿,再说了,咱俩八字还没一撇呢,我最烦父母老是约束孩子了,老是这个管着,那个看着,生怕出了什么事情。我说娘啊,您还不了解您儿子么?我是那没数的人么?我看着母亲说道。 你看你那样,才多大?见到我满是自信,母亲也笑了一下,叹气道:好吧,随你吧,反正娘就是给你提个建议而已。 嗯嗯,好好,对了,我们老师找到你们,没说我什么坏话吧?我看着母亲问道。 快别说了,你们老师倒是没说你坏话,不过却把孤儿院说了一通,然后还说什么吃人狂魔啊什么的,神神叨叨的,吓得我们不行,要不然,干嘛都一起赶来了,这不是担心你出事情么?母亲对我说道。 嗯嗯,是有这么回事,本来我正要找爷爷帮忙,正好你们就来了,这下好了,省得我再跑一趟。我说话间,看了看父亲和爷爷,对爷爷道:爷爷,您老人家都听说了吧? 差不多都听说了,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了解多少?和我好好说说吧,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爷爷端着旱烟袋,一边抽着一边对我说道。 我看了一下老人家,发现他箱子都带来了,显然来的时候就考虑到要解决事情,所以才会带着东西的。 听到爷爷的话,我于是陪着老人家在医院大厅门口坐下来,准备和老人家仔细说说陈玉的情况。 这个当口,爸妈他们站着没什么事情,就和爷爷招呼了一下,说是出去赶集买点东西,然后就准备回家去了。父亲临走少不了又交代我要好好学习读书,不要胡闹,我自然是点头答应了。 把爸妈送走之后,我这才陪着爷爷坐下来,先问了一下村子里的情况,然后老人家就告诉我说赵红霞已经重新安葬了,地头是老人家亲自给选的,风水好着呢,还有就是郝庆也死了,也葬了,黑骡子自然也是一样了,至于那个馒头坡,被村子里的人泼了煤油,烧了三天,基本上是把阴气除根了,赵子凉事后就走了,也没说去什么地方,连判官笔都还没来及让爷爷锻造,似乎很着急的模样。 然后就是老陈和小玲子,似乎小玲子已经被她爸妈接回去了,具体情况怎么样,不是很清楚,想来没大多的问题。 现在剩下的唯一的问题就是那个太岁跑不见了,目前还在找,但是却没有什么眉目,只能慢慢来了。 听完爷爷的话,我点了点头,然后把陈玉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 正说话的当口,一个老奶奶挎着篮子,似乎是给病人送早餐的,颤巍巍地从医院的大门走了进来。 我抬头看了一下,发现就是昨晚给我送伞的那个老奶奶,不觉心里一动,起身准备向老人家道谢。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爷爷居然比我还先一步站了起来,然后抢前一步,端着旱烟袋的手都有些哆嗦,怔怔地看着那老奶奶道:邵,邵,邵红妹子 老奶奶这个时候也看到了爷爷,随即竟是也有些愣住了,尔后居然是神情有些激动地擦了擦眼泪,笑着对爷爷点头道:哎,群山哥啊,咱们有二十年没见了吧? 是啊,是啊,一晃都二十年了,笑娘都走了十五年啦,红妹子,这些年,您过得可都还好啊?爷爷有些动情地看着老奶奶问道。 好,好,就是家里那位身体不太硬朗,天天在医院躺着呢,估计也没几天了。老奶奶擦擦眼泪,抬头看了看我,问爷爷道:这是你大孙子啊? 是啊,是啊,叫刘一手,爷爷含笑说道。 好,好,不错的娃,群山哥您是有福的人啊,不像我,到现在都没个根苗留下,等那老头子再一去啊,这辈子就没个活头啦。老奶奶说话间,有些伤感,低头往里头。 爷爷想要再说点什么,最后却只是探了一口气,对老奶奶道:红妹子,您先上去。我和娃娃说点事情,就来。 看着老奶奶上去了,我这才有些好奇地看着爷爷道:爷爷,这位婆婆您认识? 是啊,好久没见了,没承想今天居然碰到了,爷爷说话间,两眼看着前方,似乎在回想年轻时的事情。 嘿,那敢情巧了,昨晚这老奶奶还救了我一命呢,我笑着对爷爷说道。 哦,有这种事?什么情况?爷爷看着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听到爷爷的话,我于是把昨晚的遭遇和老人家的说了。 听了我的话,老人家不由满心感叹地点头道:那就没错了,的确是她救了你的命。她有这个道行。 什么道行?她不是普通的老奶奶么?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爷爷摇了摇头,随即对我道:她是青乌传人。 青乌传人?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词汇,自觉好奇地问道。 青乌,也就是算命,民间的说法比较笼统,其实细分起来有很多种,比如什么八字、四柱、六柱、紫微斗数、面相手相、八卦六爻、奇门遁甲、地理风水等等。不同的算命人,有不同的专长。你的运气比较好,遇到的这位老奶奶从小就是看相高手。估计昨晚她提前看出来你要遇到过河尸,才给你那把顶门伞,要不然的话,估计你要吃点苦头了。爷爷对我说道。 只是吃点苦头么?我以为若是没有那伞,我就要被鬼给吃了呢,我有点疑惑地看着爷爷说道。 嘿嘿,鬼想吃人,还想吃我刘群山的孙子,哪有那么容易?听到我的话,爷爷有些傲然地笑了一下,随即不再说话,起身让我带上箱子,然后转身往楼上走。 第九十二章 接阴婆 和爷爷往楼上走的时候,爷爷又简单把老奶奶的事情介绍了一下,最后我得到的信息就是,老奶奶的名字叫邵红,比爷爷小两岁,早年的时候就和爷爷认识了。按照爷爷的说法,那是当年爷爷要饭的时候,快要饿死了,被老奶奶捡回家去,在老奶奶家住了一段时间,一来二去的,最终俩人有了感情了,但是这事儿最终没能成,原因是因为老奶奶家里人嫌爷爷穷,不同意这事儿,爷爷没办法,只好离开了老奶奶家,原本还准备当上门女婿的。 不过,爷爷也算是运气好,虽然没和老奶奶结成缘,但是后来遇到了奶奶,然后一家一道,夫妻两个人都是勤劳苦干,日子也最终红火了起来,有了儿孙,也算是有福气了,反观老奶奶那边,后来虽然嫁了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结果文革那会子,被当成地主打倒了,男人被打得太重了,从此身体落下缺残,一辈子连个儿女都没有,活到老来,越发凄凉,和爷爷的日子完全没法比啊,不得不说,人很多时候,的确是有命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不能不信这个邪。 另外,根据爷爷的介绍,老奶奶似乎不光精通算命,是什么青乌门的正统传人,老来似乎还成了一位非常熟练有经验的接阴婆。 其实所谓的接阴婆,直白一点讲,就是接生婆。之所以存在这个行当,盖因那个时节,山村里头路偏地远,很多人家不方便去医院生孩子,再加上也没有钱,所以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在家生孩子的,然后这个时候就需要接生婆来帮忙。一般来说,这些接生婆都是自学成才,亦或者是跟着师父学出来的,总之是没有受到过专业的卫生和医疗训练,但是她们却因为秉承着从古老时代一直流传下来的丰富经验,很多时候,对于接生的事宜,甚至比那些专业的产科医生都还要精深。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直到现在这个时节,很多人家,虽然是上医院去生孩子,有专业的产科医生进行接生,但是很多人依旧愿意花钱请一位经验丰富的接生婆陪床跟着,生怕那些年轻的医生们一不小心弄出什么岔子来。 没想到邵奶奶也是一位接生婆,这倒是个稀罕行业,我此前从来没有和这方面的事情接触过,心里不自觉就有些好奇。 说话间,我和爷爷来到了病房门口的走道上。 到了这里,远远就看到季北川正捏着小手,有些紧张地往楼道口伸头张望着。 很显然,方才爸妈他们肯定和她谈过话,不然她不会是这个反应。 见到我和爷爷一起上来,小丫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跑了过来,小脸有些绯红地对我道:一手哥哥,你来了?没事吧? 没事的,这是我爷爷,我对季北川说道。 爷爷好,季北川抬眼看着爷爷,甜甜地叫了一声。 好,你就是小川吧,爷爷看了看季北川,抽了一口旱烟袋,乐呵呵地点了点头。 见到爷爷的神情,季北川这才有些放松下来,连忙上前拉着我询问昨晚的事情,从她的语气之中,可以听出来,她不光担心我,同时她还很担心陈玉。 我让她放心,说是没发生什么事情,然后又问一下胡大爷的情况。 胡大爷依旧在床上昏迷不醒,情况似乎更遭了,医生给用了很多药,但是都不起作用。 见到这个状况,我不由心里一阵担忧,随即想起那个水魅草的事情,然后就问爷爷知不知道这个东西。 听到我的话,爷爷竟是突然皱起了眉头,看着我问道:你从哪里听到这个名字的? 啥?这个,就是小川手里好像有个纸头,上面写的,说是治疗尸毒,需要锅底灰敷伤口,还要水魅草内服七天才能好。锅底灰我已经找来了,但是水魅草一直不知道是什么,问了中药店的师傅,也说不知道。莫非你老人家知道这个草?我看着爷爷问道。 听到我的话,爷爷摆摆手,让我先别说话,然后对季北川道:你爷爷在哪个病床,带我去看看。 听到爷爷的话,季北川点点头,领着爷爷和我进来病房,来到了胡大爷的床边。 到了床边,爷爷弯腰仔细查看了一下胡大爷的情况,这才起身皱眉道:果然是尸毒,这倒是奇了。 怎么了,爷爷?胡大爷的伤口是被小川的妈妈咬的。她妈妈咬人的时候,已经死了,但是还能咬人,而且跑掉了,想来应该是怨气,产生尸变了。所以所,胡大爷中了尸毒,倒也可以理解。我对爷爷说道。 话是这样说,但是这尸毒和普通的尸毒又不太一样。普通的尸毒,以夜明砂配雄鸡胆就可以清除了,但是这尸毒却必须要锅底灰和水魅草才行。这尸毒之中,其实还暗藏另外一种奇毒爷爷说到这里,抽着烟袋,陷入了沉思之中。 爷爷,我爷爷没事吧?求求你,救救他好吗?这个时候,季北川似乎看出来爷爷是高人,连忙哭声求他。 听到季北川的话,爷爷点点头道:小川啊,放心吧,爷爷既然来了,这事情就是接下啦,绝对会把你爷爷救活的。你就放心好了。 嗯,谢谢爷爷,您是好人。季北川说道。 呵呵,爷爷微笑了一下,然后给我示意一下出去说,结果正往外走的时候,发现门外进来一个人,一看之下,才发现是邵奶奶,她手里正端着一个盆,臭烘烘的,看样子是刚出去给她的老头子倒完屎尿回来。 红妹子,你家老头子哪个床?见到邵奶奶,爷爷连忙问了一下。 最里边那个,邵奶奶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应了一下,就走进去了。 爷爷皱了皱眉头,跟过去,查看了一下邵奶奶丈夫的状况,发现那老头子已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这会子正躺在床上,张着嘴喘着气,神智似乎也不是很清晰,感觉一不小心就要断气一样。 这到底是个什么症候?医院也没说么?爷爷看着那老头子,有些疑惑地问道。 还能是什么呢?早年落下的病根,老了就坚持不住了。他的情况,我心里比医生清楚,现在就是熬时间,熬一天是一天,邵奶奶有些无奈地叹气道。 红妹子,这真是苦了你了。爷爷也是满心无奈地感叹道。 群山哥,您别说了,您有事情就先去忙吧,我也没脸和你说话,都怪我爹妈势利眼,要不然当年哎邵奶奶说话间,又开始抹眼泪。 都过去了,提它做什么呢?咱们也都没几天活头啦,这些事情就放下吧。现在好在我的身体还硬朗,有些事情说不定还能帮上忙,您有什么难处,尽管和我说,只要我能做到的,绝对不打二话。爷爷对邵奶奶说道。 行,我知道了,邵奶奶看着爷爷,抹抹眼泪,笑了一下道:群山哥,您还跟当年一样好啊。 当时邵奶奶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是上了年纪的老婆婆,但是那神情却像个含羞的少女一般,那模样当真是让我心里有点想笑,但是回想一下他们这些老人一辈子的艰辛,我又没能笑出来,只是在心底暗暗地感叹了一番。 和邵奶奶说完话,爷爷转身准备往外走,结果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一下子冲进两个人来,一男一女,都是四五十岁模样,看样子很紧张,进来之后,就直奔邵奶奶过去了,然后那女人一下子跪倒邵奶奶面前,哭声哀求道:邵婶子啊,您可一定得救救命啊。我那儿媳妇现在难产啊,那混蛋医生压根就什么都不会啊,您老再不去的话,人可救要没了啊。我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儿媳妇吧。 婶子,小兵也给您磕头了,当初是我们不对,不该不听您的话,但是现在人命关天啊,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家儿媳妇吧,您放心,只要您肯出手,以后您就是我小兵的亲娘,我给您养一辈子老!那个男人说话间也跪了下来。 这个状况瞬间吸引了病房里所有人的注意,包括爷爷也停了下来,一边抽着旱烟袋,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对中年夫妇的表演。 见到中年夫妇的举动,邵奶奶怔了怔道:当初我早就和你们说过了,你家那儿媳妇的身子,上面鼓下面缩,这是肚子里的孩子头没顺过来,生的时候会难产,要提前准备才行,你们偏不信我的话,还说我乱说话,你那儿子还围着我门口骂,前头我养的几只鹅,他也寻思着偷去吃了,小兵啊,你们夫妻两个也都是眼不瞎耳不聋,你们摸着良心说说,这些年,我对你们家怎么样,你们又是怎么欺负我一个老太婆的? 听到邵奶奶的话,那中年夫妇真是磕头如捣蒜,一时间把什么自责的话都说完了,最后还一直发誓赌咒,要好好善待邵奶奶,总之就是要求邵奶奶一定去救救他们的儿媳妇。 说起来,类似他们这种没良心的人,压根就不需要同情,如果我是邵奶奶的话,说不定就硬着心肠不去管他们了。 不过,邵奶奶毕竟是个心善的人,最后还是答应了他们,但是却还给他们提了一个条件道:你们真想要救你们的儿媳妇啊,现在应该求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邵奶奶说话间,抬手往爷爷身上指了一下。 第九十三章 山南刘三针 当时,见到邵奶奶居然指着爷爷,让那对中年夫妇来求爷爷,当下,别说是我了,就是爷爷也是一愣,手里的旱烟袋停了下来,好半天的时间,才看着邵奶奶问道:红妹子,你这是哪一说?我可不会给人接生啊。 对啊,邵婶子啊,您就别为难我们啦,还是赶快跟我们走吧,再晚啊,我家儿媳妇可就没救啦。那中年夫妇也是满心疑惑和焦急。 听到这话,邵奶奶随即起身,看着爷爷道:群山哥啊,这些年,我们虽然一直没见面,疏远啦,可是,妹子我这边,对于你的消息可是一直在留心啊。你不要说那山南刘三针的名号是白叫的哇,这次的事情啊,还非得你出马才行。 山南刘三针? 听到这个名字,我当即有些恍然,因为我知道,这个名字,其实就是我们村里人给爷爷取的外号。只是这个外号不经常用,更多的时候,大家都是称呼爷爷为刘大仙而已。 没想到邵奶奶居然听说过爷爷这个名头。 不过,说起来,爷爷这个名号倒也很符合他老人家的行径,因为,只从我自己的所见所闻来说,老人家对于针灸的运用的确是很熟练,而且也很多,比如说当时对付那太岁,赵子凉被血阴根入体的时候,爷爷就一直是使用银针和镊子帮他清除血阴根的,那手法可是非常细腻快捷的。 只是,让我有点想不明白的是,就算爷爷的针法很厉害,却也不会接生,怎么邵奶奶偏要他出马呢?难道是让他去给孕妇扎针止血吗? 心里有点想不明白,只能继续静心看着。 红妹子啊,你这话我还是不太明白,爷爷也是和我一样,满脸的疑惑。 等到了那边你就明白啦,走吧,时间的确不多了,再不抓紧的话,没准真要把人家儿媳妇给坑死了。邵奶奶说话间,抬脚往外走,那对中年夫妇千恩万谢地跟在后面。 爷爷见状,也只好跟了上去。 我因为好奇,自然也在后面跟着。 季北川似乎也很好奇,但是因为要照顾胡大爷,所以她犹豫着要不要来,但是最后还是被我把她手一抓,拉着跟上了。 一手哥哥,我这样乱跑是不是不太好?爷爷还躺在病床上呢。季北川有些担心地问我。 没事的,应该要不了多长时间,何况胡大爷那边,有护士照顾着呢,我们跟着去看个热闹,马上就回,我对她说道。 听到我的话,她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就非常乖巧地跟在了我的身边。 中年夫妇的儿媳妇,似乎就是在这家医院里面生产的。医院有妇产科,但是和住院部不在一个楼,而是有一个专门的地方,是一栋比较清静干净的三层小洋楼,独门独院的,环境很不错,可能是为了照顾产妇,方便她们静养,所以才这样设置的。 不过毕竟是在一个医院里,所以地方不是很远,没片刻时间,已经来到了妇产科外面,然后就见到产房里面人员进进出出的,一会儿是慌里慌张的护士,一会儿是戴着口罩,满头大汗的医生,一个个都是面色凝重,偶尔还大声骂着什么,似乎正在处理什么紧急情况。 我草你们的娘,你们都给老子听好了,要是救不活我老婆,老子豁出这条命,杀你们全家! 这个时候,一阵恶骂声从产房里面传出来,然后就见到一个头发蓬松,两眼血红的青年,长得非常壮实,正追着一个医生,一边大骂着,一边从产房里面走了出来。 我操你娘,你听到老子的话没有?!可能是因为医生的态度比较冷漠,那青年实在忍不了了,上去一把抓住那医生的领口,恶狠狠地看着他问道。 你做什么?!放开手,信不信我报警抓你?!人,我们当然会救,你这样闹,就能救活了么?!那个虽然戴着口罩,但是听声音年纪不小了,鬓角也有斑白的发色露出来,应该是个老大夫。 你报警抓我试试?你们就是无能,我媳妇好好的送进来,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不是产科主任么?你他娘的连个孩子都接生不了,你当什么狗屁主任?!青年丝毫不相让。 听到这话,那医生有些无奈地挣开他的手,一边吩咐护士准备手术的用具,一边对他道:我们只是镇医院,没有b超,没法确切检查胎儿的体位,现在是胎儿的体位不正,造成难产,这是经常会见到的事情,我们正在组织人手进行剖腹产,你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会让产妇和孩子都安全的。 剖腹产?!我剖你老母!你还不如直接拿刀把俺媳妇杀了算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剖腹产是什么吗?在人肚子上割那么大一道口子,把孩子拽出来,你说说,这得伤多大元气,以后俺媳妇还要不要再活下去了?!青年人暴跳起来,几乎就要扑到那医生身上去了。 那个年头,剖腹产,特别是在一些小地方,还没有流行起来,农村人的观念老旧,普遍不喜欢在自己身上动刀子,总感觉太伤元气,事实也的确是这样的,一般来说,剖腹产只是用来解决难产等问题的,并不是一种常规的生产方法,不过,时至今日,似乎女人们生孩子,不剖一刀,都感觉不自在了。 时代在变,人的思想观念也在变,不知道是好是坏。 那你说怎么办?不剖的话,这种状况,大人和孩子必死无疑,送去市里的医院已经来不及了,就算送过去,也还是要剖!那个医生也有些急了,瞪着那个青年就吼了起来。 被那医生一吼,那青年直接炸锅了,听说媳妇和孩子都要死,他有点受不了,眼泪哗啦一下就下来,上去拽住那医生就打,一边打一边哭声骂道:老子跟你们拼了,医者父母心,你们治死人,你们都不得好死! 情况正混乱的时候,一群护士和医生冲过来,把两个人都拉开了,这边,邵奶奶带着中年夫妇也赶上前去,开始劝阻那个青年人。 那青年人见到邵奶奶,立时见到了救星一般,随即一下子跪倒在地,抱着邵奶奶的腿就哭了起来。 奶奶啊,你可要救救命啊,以前都是我混蛋,我对不起您,我错了啊,我给您磕头,给您磕头!青年人说话间,脑袋对着地面磕头,咔咔响,那是真磕啊,脑门都撞破了。 见到青年人的举动,中年夫妇也都哭了起来,上前一边安慰青年人,一边哀求邵奶奶。 见到这个状况,邵奶奶连忙让他们起来,安慰他们一下,让他们先放下心来,不要吵闹了,然后则是和爷爷对望一眼,抬脚往产房里面走。 哎,你们做什么?!这个时候,两个护士突然拦在了产房门口,不让邵奶奶进去。 见到这个状况,邵奶奶无奈地停了下来,转头向那个青年人看了过去。 我操你娘,你们今天谁敢挡我奶奶试试看,你们治不了,还不让别人治,非要把我媳妇害死是么?青年人上前怒视那两个护士,那两个护士一惊,立时就让开了,然后邵奶奶和爷爷这才得以进到产房里面去。 我和季北川看了一下,最后也一起跟进去了。 正往里走的时候,就听到那两个护士对那个产科主任低声道:这算怎么说?这是我们医院啊,他们要是把人治死了,到时候算我们医院的,还是算他们的? 好了,都别说了,赶紧都去准备手术的用具,对了,麻醉师到了没?让他赶紧配药,随时准备手术,还有,你们现在就进去产房里面,在旁边候着,就当那老太太是我,她要什么东西,都赶紧给她送上,现在别的先不管了,救人要紧。那个产科主任还算开明,没有计较太多。 听到这话,那两个护士这才满脸不乐意地走进来。 不多时,我们都进到了产房里面,一看之下,正看到一个女人大着肚子躺在床上,身下一滩血,此时正咬牙挣扎着,似乎非常痛苦。 她下身的衣服都脱了,腰部往下都是光光的,当时我首先就看到白花花的一片,下意识地感到羞涩,连忙扭头看向了别处,季北川跟我的感觉也差不多,只看了一下就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脚尖,低声对我道:一手哥哥,要不我们还是出去吧。 好,我也感觉很不方便,拉着她准备往外走,结果刚一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道:一手,你做什么去? 听到这话,我转身看了一下,才发现叫我的人是爷爷,而他此时竟然正和邵奶奶并排站在那孕妇的旁边,满脸淡然地看着人家的身子。 我,我先出去,我看了看爷爷,有点尴尬地说道。 出去做什么?你过来帮忙,把箱子打开,放好了,我要什么,就给我递什么。爷爷对我说道。 可是,这个我说话间,用眼神对爷爷示意了一下,意思是那孕妇身体都光着的,我感觉有点尴尬。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见到我的神情,爷爷居然是笑了一下道:这有什么?天大地大,生娃子的事情最大,这个时候就不要忌讳那么多了。你就好好在这里呆着,跟着好好学点门道,以后说不定用得到。 第九十四章 抓心魇 当时被爷爷这么一说,我也有些明白了过来,随即努力摒除自己心里那些世俗的杂念,只想着怎么救人,而不是光顾着去看产妇白白的大腿了。 但是,毕竟我是年少人,好奇心强,长这么大了,几乎没怎么看过光着身子的女人,所以当时站在旁边,我的视线总是下意识地往那女人的下半身瞟,心里头老是觉得那地方特别神秘,很想看清楚到底有些什么东西在那里。 这个时候,最尴尬的人要数季北川了,她的年纪虽然不大,但是毕竟已经懂点人事了,自身又是个女孩儿,所以她从一开始就一直满脸羞红,低头站在那里,几乎连动都不怎么动一下,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由于当时的形势比较紧张,我也没多少心思去管她,一颗心全部都集中在了爷爷和邵奶奶身上。 要说这两位老人家,面对这个场面,当真是稀松平常,没有任何的害羞之说,毕竟活到他们这个年纪,什么东西都见得多了,压根就无所谓的。 当时,先就看到邵奶奶指着那产妇鼓鼓的大肚子,对爷爷道:群山哥,你看,这肚子上头鼓,下头瘪,明显就是娃娃的头在上面,腿在下面,这样的情况肯定是难产,按照我以往的经验,这得隔着肚皮给娃娃用针,让它自己掉头才行。 听到邵奶奶的话,爷爷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是伸手在那产妇的肚皮上摸了摸,然后伸手在靠近胃部的地方按了按,然后问那个产妇道:这儿疼么? 疼啊,别按啦,心脏都拽掉啦!此时那女人已经疼得意识有些模糊了,说话都不太清楚。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不觉是眉头一皱,抬眼看着邵奶奶道:这还不单单是娃娃的位置不正,这是抓心魇啊,幸好咱们来得早,要不然,再晚一点的话,这就是一尸两命。 抓心魇?什么意思?听到爷爷的话,邵奶奶有些好奇地问道。 对于这个事情,我也非常好奇,因为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抓心魇,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当下我竖着耳朵,然后就听到爷爷说道:这个事情,看来是这家人平时没怎么积阴德,生的孩子是个要债鬼,还没出生就想要了亲娘的命。这会子,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娃娃的手估计正攥着它娘的心尖呢,只是力气小,力气再大一点,这人根本就没法活啊。 要是这么说的话,倒也符合他们这家人的行径。平常时节,他们的确是不干什么好事,就是苦了这媳妇了,这丫头可不跟他们家人一样,不管是对邻里,还是对我们这些老一辈,都好着呢。邵奶奶说道,所以说,群山哥啊,看在我的面子上,不管怎么样,您好歹要出手搭救一下,这算是我私人跟你讨的人情。 好说,好说,刚才我还琢磨着呢,怎么遇到了抓心魇,这丫头还活着呢,原来是她自己福厚命硬,要是照那家人的行径,估计这会子早就没救啦。爷爷说话间,回身对我喝了一声道:一手,银针! 啊,好!我本来听他们说话正听得认真,这会子突然被老头子一喝,吓得都哆嗦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答应一声,跑过去把箱子打开,在里面翻腾着,寻找银针。 小川,别站着发呆了,去把那家人都叫进来!这个时候,爷爷看了季北川一眼,又下了一道命令。 季北川显然没想到还有她的事情,当时也是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反应过来,连忙点头答应了一声,转身跑出去了。 季北川跑出去还没五秒钟,那家人就一呼隆冲进来了,原来他们一直就在产房门口等着,听到爷爷的喊声,他们没等叫,就自己跑进来了。 刚一进来,中年女人抬眼看到自己儿媳妇光光的躺在床上,立时一转身,一边推她的丈夫,一边道:要死了,你进来做什么,出去出去,不像话了么?! 那中年男人也反应了过来,闹了个大红脸,连忙转身出去了,然后就剩下中年女人和青年人一起走了进来。 奶奶啊,到底怎样啊?青年人走上前,满脸焦急地问道。 听到青年人的话,邵奶奶抬头看了一下爷爷,爷爷随即点点头,对那个青年人道:你媳妇这是抓心魇,原因是你们家的人做事情不凭良心,没积阴德,孩子是个要债鬼,本来是要它娘的命,好在它娘福厚命硬,所以还有救,但是就算是这样,以后这孩子生下来也不好养活,到底能不能长大,就看你们家怎么做事情了。不过现在这些都是白说,救人要紧,你是她丈夫,吃疼的事情你受着,你把手给你媳妇咬着,等会就算咬破血了,也不能收回来,她指望你那点血气救命,懂不懂? 哎,好好,我懂,我不怕疼,只要您老人家能救命,我给你磕头都行,青年人说话间,真个把手放到他媳妇嘴边,让那女人咬上了。 这边,看着青年人准备好了,爷爷于是转身从我手里接过银针,然后对邵奶奶道:你按住她左手。 邵奶奶照做了,然后爷爷又对那中年妇女道:你按住她两条腿,我不让你放开,打死也不能放,知道么? 知道,知道,那中年妇女听了话,连忙哆嗦着手,抓着她儿媳妇的脚脖子,将她两条腿按在了床沿上。 一手,你过来,把她右手按住,爷爷最后把我也叫上了。 我本来还准备躲在后面专心看景儿的,现在倒好,居然也摊上事情了,当下只能上前按住那女人的右手,然后由于和那女人贴得比较近了,明显能感觉到她身上滚滚的热气,还有一阵阵微臭的血腥气,总体说来,情况不是很好,而我也立时跟着紧张了起来。 众人都就位之后,爷爷点了点头,这才对那女人说了一句:好孩子,忍着点哈,要怪你怪你家人造孽,忍过了这个关口,算是还债,以后的日子就好过啦。 那女人意识早就迷糊了,这会子只能用鼻音哼哼着回应。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叹了一口气,随即皱眉弯腰,把女人的上衣往上一撩,瞬间女人两个白花花,圆鼓鼓的大乃子就暴露了出来,而且,由于我是按着她手臂了,下意识地低着头,这样一来,她右边的那个乃子几乎都要贴到我的脸上了。 我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这个东西,一时间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有点沸腾了,脸上瞬间都红得出火了。 好在形势比较紧张,也没人注意到我,我又一直低着头没去乱看,所以倒也没人说什么。 然后,这个时候,就见到爷爷伸手在女人的左胸往下一点,轻轻摩挲了一下,手指点准了一个地方,然后突然一针扎了下去。 然后,这一针下去之后,立时那个原本还意识模糊的女人,竟是如同遭到电击一般,猛然一阵抽搐,全身都绷紧了起来,四肢下意识地就要往里收,于此同时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音听着都瘆人。 按住了,不要松!这个时候爷爷一声大叫,稳定了众人的心情,大伙一起用力,死死按着那女人的四肢,让她身体依旧四平八叉,大字型躺在床上,没能缩回去,然后,这个时候,爷爷把针一拔,就见到那女人圆鼓鼓的肚皮里面,竟是隐约起伏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转动。 好了,好了,这第一关算是过了,这一针下去,娃娃吃疼,应该是松手了,接下里就是继续落针赶娃,让它把位置转正。爷爷说话间,抹抹额头的汗水,先是把那女人的上衣撩下来,把她的胸脯盖上了,之后则是闭着眼睛,手指在她肚皮上按着,似乎是在判断娃娃的位置,正找地方落针。 这个当口,我下意识地抬头往那女人鼓鼓的胸脯上看了一下,由于这个时候,那里已经被衣服盖上了,那白花花,肉呼呼的东西看不到了,只能隔着衣服看到微圆的弧线,我心里竟是下意识地有些怀念刚才的感觉,毕竟刚才距离近到只有不到一尺远,那东西我看得实在太清楚了,就连那皮层下面隐现的青筋,都是一清二楚的,然后就是那顶端黑乎乎的花生米子,周围还有一些凸起的小颗粒,最顶端的地方,似乎还有白白的奶水流出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见到这个,我的感觉很不一样,或许是出于男人天性使然,总是想要多看几眼。 啊呀就在我心里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爷爷又是一针下去,这一次,那女人同样是惨叫着一阵抽搐,全身都哆嗦了起来,但是却因为四肢都被我们按着,所以她压根都动不了,只能躺在那里干受着疼,然后,我就听到站在女人脑袋旁边的那个青年发出了一阵的吸气声,侧头看了一下,才发现他的手已经被女人咬出血了。 还差一点点了,都坚持住了! 这个时候,爷爷又是一声大叫,然后继续一针扎下去,瞬间就见到女人的肚皮里面一阵起伏,胎儿用力地扭动了起来,而这个时候,女人也似乎是疼痛到了极点,四肢竟是猛然爆发出了一股非常恐怖的气力,一下子就把我和邵奶奶甩开了,然后她两腿猛地一蹬,直接踹在了那中年妇女的脸上,把她踹了个仰麽叉。 【仰麽叉:老农村用语,跌倒在地,四腿朝天的意思。】 第九十五章 鬼头疮,会说话 要说这人呐,情急之下,爆发出来的力量还是很恐怖的。就比如面前这个大着肚子的,刚才那一下子,真是把我吓到了,那胳膊一甩,我愣是没摁住,整个人都被甩开了。 我一个棒小伙子,都撑不住,邵奶奶那边更别提了,老太太直接也是一个仰麽叉坐倒在了地上,不知道有没有摔坏。 当然了,最惨的还要数那个中年妇女,这一脚蹬踹,嘴都歪了,这会子蹲在地上,好半天都没缓过气来。 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那孕妇把我们都挣开了之后,随即就往后一躺,哭天抢地的叫了起来,似乎非常痛苦。 而这个时候,爷爷也把银针拔出来了,然后则是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抬手抹着额头的冷汗道:好了,好了,要生了。 听到这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阵欣喜,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那个青年抱着满是鲜血的手掌,站在那儿,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知道流眼泪了。 邵红妹子,你没事吧?这接下来的事情,可都是你的了,我也只能帮到这里了。爷爷把银针递给我,然互绕过床,把邵奶奶扶起来,对她说道。 听到爷爷的话,邵奶奶点点头,似乎刚缓过气了,然后她上前分开孕妇的两腿,往底下瞅了一眼,随即惊声道:哎呀呀,都快别愣着啦,赶紧叫医生吧,准备棉纱、热水,孩子脑门都出来了! 邵奶奶说完话,又过去安慰那孕妇道:好孩子,咱们已经闯过难关了,接下来你只要用力就行了,孩子马上就出来了。 奶奶,我疼这个时候,那女人似乎缓过劲来了,意识也变得清醒了,不自觉抓着邵奶奶的手哭了起来。 哎,头一次都是这样的,坚持住啊,疼是疼一点,咬牙过去也就没啥了,邵奶奶对那女人说道。 听到邵奶奶的话,女人不再说话,只是咬牙叫着,浑身汗如雨下,开始专心用力生娃。 这个时候,邵奶奶踱着小脚,走到床尾,开始忙活起来,正好两个护士端着一些手术用具进来,那些东西倒是没用到手术上,全部都被邵奶奶顺手拿去给产妇擦血了。 这边,看到产妇情况稳定了,爷爷点点头,笑了一下,带着我和季北川从产房走了出来,在过道的椅子上坐下来,静静地等着。 不多时,那个产科主任进去了,然后把中年妇女和她儿子都赶了出来,邵奶奶却留在了里面。 中年妇女出来之后,望到爷爷和我,连忙带着丈夫和儿子上来感谢,那青年的手伤都没来及包扎,当时就要给爷爷跪下,结果被爷爷挡住了,然后他们又从兜里掏出一叠钱,要塞给爷爷,也被爷爷拒绝了。 与其困难的时候烧钱,不如平时就多积德行善。爷爷对他们说道。 好,好,您老教训的是,我们记得了。中年男人点头说道。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含笑点点头,然后拉着他们一家三口坐下来,和他们攀谈了起来。 经过一番攀谈,这才了解到这家人的具体情况。 中年男人叫胡红兵,是邵奶奶的侄子,中年女人是她媳妇,没说名字,不过这也无碍,毕竟农村人的习惯,对女人都是称呼谁谁家的,当时爷爷就称呼那个女人为红兵家的,感觉还蛮顺口的。 比较特殊的名字,要数那个青年人,他居然叫胡一刀,当时我听到这名字,首先就感觉似乎在什么书里见过,想了好半天方才想起来,似乎是《雪山飞狐》里面的胡斐的老爹就叫胡一刀。 那年头,正是金庸小说流行的时候,我看过这些书,也没什么奇怪的。 不过,按照人家的解释,叫这个名字,可不是为了图新鲜,而是因为这小子出生的时候,手上就长个瘤子,然后挨了一刀切掉了,这才取了这个名字。 攀谈的时候,这一家三口当然都是格外亲切,格外热心,格外和蔼,但是,毕竟有了之前的经历,爷爷大约也知道他们这家人平时做事情不是很凭良心,所以话里话外一直教育他们,他们也都很虚心接受了。 然后,不多一会儿,产房里面传来一阵清脆的孩子哭声,于是众人立时都站了起来,然后就见到一个小护士红着脸,兴奋地跑出来叫道:生了,生了,是个男孩,家属可以进来了。 啊,好好,听到这话,那一家三口,都是小跑着往产房里跑,那胡红兵脚下一滑,还跌倒在地上了,脑门都撞破了,结果也没人扶他,因为他媳妇和儿子都在往产房里跑,压根就没心思管他。 胡红兵也是太兴奋了,从地上站起来,抹抹额头的血迹,没事人一样的,继续跟上媳妇和儿子的步伐,一边跑还一边呵呵傻笑。 行了,咱们走吧,到了这里,爷爷抽了一口旱烟袋,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咱们不等邵奶奶了么?我有些疑惑地问道。 不等了,新产妇临盆,要忙活的事情多着呢,咱们也别耗着时间了,赶紧去忙自己的吧。爷爷说完话,正要起身往外走,然后这个时候,突然产房里面一阵吵吵,似乎又因为什么事情闹了起来。 见到这个状况,我们都是有些好奇地抬头向产房那边看过去,然后就见到一个瘦瘦小小的小护士,被那个产科医生抓着手拉了出来,然后非常生气地瞪着她训斥道:你刚才怎么那样说话?什么人家孩子三岁死六岁亡,你知不知道乡下人最忌讳这些话?你没见到前头的场面吗?你这是想把医院闹翻天是吗? 不,不是我说的,小护士哭着说道。 你还说不是你,当时我就站在你旁边,听得真真的,你骗别人也罢了,你还骗我?那产科医生瞪着小护士问道。 我听到这话,那小护士满脸急得通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来来来,大家吃鸡蛋,红鸡蛋,这个当口,胡红兵和胡一刀都从产房里面走了出来,父子俩人红光满面,到墙角拿起一个篮子,开始给在场的所有人发红鸡蛋吃。或许是因为之前受到了爷爷和邵奶奶的教育,也或者是因为刚得了孩子,父子俩人都是心情好,当时竟是没和那个小护士太过计较,还给她塞了红鸡蛋,让她不要哭了,以后不要乱说话就行了。 这么一来,产房内外的气氛都喜气洋洋了,大伙也都很开心。 然后那个小护士可能是有些太过羞赧了,得了红鸡蛋之后,接着就往过道里面走,似乎是想要先避开一会儿。 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她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突然就听到她阴阳怪气地说道:瞧瞧啊,这才多大就勾搭上啦,一看就是一对淫哇! 当时听到这个话,季北川那脸刷得一下,瞬间红到了脖子根,站在那里好半天没能动弹,而我更是羞怒交加,禁不住上前一把抓住那小护士的手,皱眉问道:你说谁呢?你嘴怎么这么贱?我们招你惹你了?! 我,我没说,你放开我。那小护士也真是够不要脸的,刚说过的话就不承认了,当下还一脸无辜的模样,死命挣着手,想要逃走。 这个时候,爷爷也皱眉走了过来,看着那小护士道:小姑娘,你说你没说话,我老人家眼花耳聋,但是刚才也听到了,肯定就是你说的,你怎么还抵赖呢? 听到这话,那小护士立时就抹着眼泪哭了,站在那里低着头就是哭,也不说话,那神情倒似是我们欺负她了。 哎呀呀,老人家,您就别生气了,放她走吧。这丫头精神有点问题,平时在医院里就喜欢说怪话,大家都很讨厌她,呵呵,您们多多包含,不要见怪哈。好在,这个时候,那个产科主任赶了过来,帮那个小护士解了围,然后那小护士这才掉头跑走了。 眼头肉,眉间瘦,这丫头不对劲啊,这个时候,爷爷看着那小护士跑走了,禁不住沉吟着说道。 呵呵,她是不对劲,她有病,您老多包涵,多包涵哈,那产科主任又说了几句好话,这才转身忙活去了。 这边爷爷四下看了看,那胡红兵一家人打了声招呼,看看没什么事情了,然后又准备带我和季北川离开。 结果,不成想,就这个时候,邵奶奶突然踱着小脚,忙匆匆地从产房里面跑了出来,一边跑还一边对爷爷喊道:群山哥,看到那小护士没?哪里去了?刚才忙着剪脐带,没仔细看,后来剪完才想起来,她这是滑胎贴身相,她身上肯定不正常,有东西呢。 什么?听到邵奶奶的话,爷爷不由满心好奇地问道。 哎呀,鬼头疮,你忘了么?咱们村子以前就有一个,后来还是您那亲家给治好的。邵奶奶对爷爷说道。 这个事情啊?听到邵奶奶的话,爷爷不由一脸恍然道:记得啊,哎呀,邵红妹子啊,你确定那小姑娘是鬼头疮? 还不止呢,她那鬼头疮还不一样,会说话!邵奶奶满脸凝重地看着爷爷说道。 第九十六章 姥爷的秘方 会说话?! 邵奶奶的话,把爷爷也吓了一跳,我和季北川则是满心的好奇,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哎呀,先别说这些了,还是先找到那小姑娘,咱们给她好好看看吧。邵奶奶有点热心过度。 听到这话,爷爷皱了皱眉头,对邵奶奶道:邵红妹子啊,我看这事儿急不来,人家没找咱们,咱们强行要给人家瞧,可能不太好,不如这样,我们给她递个话,问问她的意愿,她要是愿意的话,就自己来找咱,您看怎么样? 爷爷考虑事情比较周全。 当下,见到爷爷这么说,邵奶奶也反应了过来,失笑道:您看,我这都老糊涂了,哎呀,我想起来了,这孩子刚生完,还有好多事情要忙呢,那我先去忙了,递话的事儿啊,就麻烦你来吧。 哎,好,爷爷点点头,含笑目送邵奶奶进产房里去了,然后才找到那个产科主任,对他说道:医生啊,之前我们可能都错怪那个小姑娘了,那些话可能的确不是她说的。 哎呀,大爷啊,这事儿都过去啦,咱们都一笑了之吧,我替她谢谢您哈。产科主任对爷爷说道。听他的语气,似乎在担心爷爷找茬。 爷爷笑了一下,也没解释,只是对他道:这样吧,医生啊,麻烦您给那个小姑娘递个话,就说鬼头疮,满三年,连着心肺一块儿烂。然后啊,要是那小姑娘想治治呢,有空就去山南村找刘群山。 啥?产科主任看着爷爷,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爷爷不再说话,转身出来,带着我和季北川出了妇产科的小院。 回来的路上,我就比较好奇,然后就问爷爷鬼头疮是什么。 听到我的话,爷爷于是就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他说那还是将近二十年头的事情,那时候我还没出生,爷爷和我姥爷也都还算壮年,两位老人家打早就认识了,爷爷是专门辟邪驱鬼什么的,姥爷专攻针灸和中医,爷爷那些针灸的手法,还都是跟着姥爷学的。 然后,有一天,爷爷到一个村子里给人看事儿,就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那村子里有个人,胳膊上生了一个大疮,牛眼大小的,黑紫黑紫的,看着就瘆人,这还不算,关键是那疮的样子吓人,有鼻子有眼的,还裂开一道嘴巴,俨然一张人脸。 最最惊人的是那疮口的嘴巴,还能吃东西。 原来那生疮的人起先是个酒鬼,生疮之后,手臂比较疼,然后他喝酒的时候,有些生气,就把酒往那疮口上倒,这下可好了,那大疮真个就张嘴吧嗒吧嗒把酒给喝了。 那人一开始吓了一跳,后来心一横,把桌上的菜食也往疮口塞,然后那疮居然也同样吃得咪嘛香。 这一下,整个村子可就炸锅了,大伙儿见过怪异的事情,但是没见过这么怪异的,手臂上长个大疮,有鼻子有眼也就罢了,还能喝酒吃肉,这简直就奇到家了。 那人一开始对这事儿还不以为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很神奇,整天还把那疮露出来跟人显摆,结果好日子没过几天,事儿就来了,整条手臂都开始水肿腐烂,最后连带身上都开始发黑化脓,情状惨不忍睹。 到了这个时候,那人才意识到情况不好,找大夫看了,压根就没有用处,最后无奈之下,听信人言,觉得自己这是鬼上身,是被诅咒了,所以就去求助那些看事儿的人,一来二去,求到了爷爷和奶奶门前。 爷爷和奶奶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无奈之下,就找来姥爷,让他给看看,姥爷毕竟是中医嘛,说不定有办法。 后来姥爷给那人看好了么?听到这里,我有些好奇地问爷爷。 听到我的话,爷爷竟是眯眼笑了起来,先没进住院大楼,而是就着暖暖的阳光,在花坛边上坐下来,一边抽着旱烟袋,一边看着我问道:这疮天上地下,古往今来,都没怎么见到过,肯定是没有什么特效药,那么,一手啊,你来说说,要是你来治这个病,你怎么办? 听到这话,我一下子就愣住了,心里不自觉想到,对呀,姥爷就算是中医,也肯定没见过这种怪病,那他要怎么给那个人治疗呢? 当下我就陷入了沉思之中,脑子里开始琢磨开来。 小川,你也跟着想想,我看看你们两个娃娃的脑子怎么样,爷爷看了看季北川,对她说道。 好的,爷爷,季北川很乖巧地答应了一声,也微微皱眉沉思了起来,但是,很显然,她也想不出办法来。 好半天的时间,我有些无奈了,实在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不由对爷爷道:嗨,姥爷是医术圣手,这个还不简单,他老人家一把刀子,直接把那疮剜掉,不就好了么? 嗯,不错,一开始啊,我和你姥爷也是这么做的,结果没用啊,剜掉没两天就又长出来了,压根就不管用。听到我的话,爷爷笑着对我说道。 那咋弄啊?难不成要把整条胳膊都剁掉?我有点好奇地问道。 嘿嘿,你再想想,再想想,以后说不准你会遇到一些比较奇怪的状况,爷爷不可能一直跟在你身边指导你,更多的时候,要靠你自己用脑子才行。爷爷对我说道。 那好吧,无奈之下,我只好继续皱眉苦思冥想,然后实在想不出来了,就偷偷看了季北川一眼,低声问她道:小川,你想出来没有? 没有啊,我脑子太笨了,实在想不出来,季北川也是满脸无奈地对我说道。 听到她的话,我有点绝望了,最后只好对爷爷道:我确定了,最后肯定是把那人的手臂砍掉了,对么?不然肯定治不好。 听到我的话,爷爷微笑了一下,看着我道:一手啊,医者父母心,能不动刀就不动刀,能不伤残,就不伤残。咱们中医讲究的是什么?讲究的是天人合一啊,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怎么能把人家手臂砍下来呢?这不是坑人么?你让人家缺了一条胳膊,后半辈子怎么生活? 那咋弄?莫非姥爷有什么秘方?我看着爷爷问道。 嘿嘿,要说秘方嘛,还真有一个,爷爷听到我的话,随即看着我,笑了一下,抽着旱烟袋道:这样吧,毕竟你也算是学屋里出来的,脑子都僵化啦,我这次就不为难你了,给你讲讲这里面的门道吧,也算是给你一个提醒,以后啊,你考虑事情,可就得宽广一些,不能这么拘泥了,知道么? 知道,知道,您快说说,后来的到底是怎么治好的,我满心期待地看着爷爷说道。 听到我的话,季北川也是张大眼睛看着爷爷,心里自然也是很想要知道答案。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不由笑了一下道:告诉你们吧,其实这个秘方啊,就是摸着石头过河,有当没试一个。这怪病,谁也没见过,医书上也没有记载,那怎么办啊?那就只能把能够想到的药材都买过来,然后一样一样喂给那疮口吃,看看它到底怕什么,然后才好治它啊。 啊?这就是秘方啊?当时听到爷爷这话,我一时间差点没把下巴掉到地上,敢情姥爷也没啥秘方,就是笨方法,挨个草药试探下来,最后找到了解药。这方法我也会啊,没什么难的呀。 但是,当下,我反念想了一下,很快就有些开窍了,感觉姥爷的确是非常睿智的,毕竟,在那种情况下,这是最好,也是最保险的一个办法,虽然笨了一点,但是只要坚持做下来,肯定就可以找到解药。最重要的是,这个办法看似很笨,但是一般来说,却很难有人能够想到,因为,我们人类总是觉得自己很聪明,很多时候,做事情总是想要一蹴而就,总是想着特效药,所以,对于那些最为朴素,最为简单的方法,反而不容易想到和使用了。 后来试出来了么?季北川有些好奇地问道。 嘿嘿,当然使出来了啊,那疮口一开始什么都吃,给啥吃啥,但是,最后唯独不吃贝母,一给它递贝母,它自己就把嘴巴闭上了,显然是怕这个东西。所以,我们就把它的嘴巴撬开,把贝母研碎塞进去了,后来果然有效果,没几天,那疮口就结痂痊愈了。爷爷对我说道。 听到爷爷的话,我不自觉点点头,感觉这个事情的确比较稀奇,然后又忍不住问爷爷道:照您这么说,那个小护士也是得了这个病症,她身上也有这种鬼头疮,而且还是会说话的那种? 听到我的话,爷爷不由微微皱眉,抬眼看着远处的风景道:这个可就不知道啦,如果她真是得了鬼头疮,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来找咱们啦,如果不是的话,那可就有些麻烦啦,说不定是其他什么更怪的症候呢。 那我们就等着呗,看她能忍多久,我说完话,看看时间,发现差不多中午了,就对爷爷道:爷爷,要不我们先去吃午饭吧,时间都晌午了呢。 听到我的话,爷爷点点头,说好,但是随即却是一拍额头,有些懊恼地说道:哎呀呀,光顾着忙活,正事儿都忘了,走,咱们回去,还是先找邵奶奶。 第九十七章 以血寻娘 还找邵奶奶做什么? 听到爷爷的话,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季北川则是对爷爷道:爷爷,我出来好大一会子了,要不我先回去吧,我担心爷爷那边有事儿找不到我。 听到季北川的话,爷爷却是对她道:这事儿啊,还非得你跟着一起去不行,小川啊,你先别忙回去,先跟我走,要不了多久的,一会儿就好。 什么事情,非要小川跟着?我有些疑惑地看着爷爷问道。 找她娘啊,爷爷说完话,感叹了一下,抬脚往妇产科的院子走,我和季北川也只好跟了上去。 不多时,来到二楼的产房外面,正看到邵奶奶在帮忙护理孩子,胡红兵一家人围在旁边,笑得合不拢嘴。 见到爷爷进来,邵奶奶有些疑惑,随即把孩子交给孩子爷爷和奶奶照顾,她自己则是迎上来,问爷爷道:群山哥,是不是有事儿? 嗯啊,爷爷点点头,看了一下邵奶奶道:红妹子,咱们出去说吧,这儿人太多,不大方便。 听到爷爷的话,邵奶奶点点头,和胡红兵他们招呼了一下,然后就跟着爷爷一起来到下面的院子里。 院子里有个石头的圆桌子,正好四个凳子,我们都坐下来,然互爷爷就对邵奶奶道:红妹子,王庄中学那边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我这次又回来找你,就是要你给帮帮忙,定一下那个女尸的位置,我好方便去找。 群山哥啊,这天大地大,那女尸长腿的啊,您这让我咋定哇?妹子我虽然学过几手活计,但是还没到能掐会算的火候啊,这个您是知道的呀。邵奶奶有些为难地看着邵奶奶说道。 听到这话,爷爷笑了一下,随即对我道:一手,还是你来说吧,介绍一下小川。 介绍小川做什么?我有些好奇地看看爷爷,又看看季北川,发现她这个时候正出神地看着邵奶奶,小嘴轻轻抿着,那神情,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邵奶奶,您真的可以算出来那个,她的位置么?我和爷爷的话还没说完,季北川就已经等不及了,自己问了邵奶奶一句。 听到季北川的话,邵奶奶微微笑了一下道:算是可以算,不过也得看条件,总得给我点可靠的物事才行,让我凭空算计,可还真做不到哇。 奶奶,能说说要什么样的物事么?季北川看着邵奶奶问道。 这找人呢?最好的是要有那人身上的头发、指甲,实在不行,有一两件长期使用过的东西也行,有了这些东西,才好寻找踪迹。当然了,要是这些东西都没有,若是有那个人至亲之人的血液也行啊,只是,现在这些东西,咱们都没有哇。邵奶奶看着季北川,有些无奈地说道。 我有,季北川说话间,伸出手,把细白的手腕放在桌面上,对邵奶奶道:邵奶奶,用我的血吧,她是我娘。 啊?听到季北川的话,邵奶奶不由满脸惊愕的神情,看着她道:娃子啊,你娘怎么变成这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我也不知道,邵奶奶,求求你,帮我找找娘吧,我担心她被公安抓到,要是被抓到的话,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季北川哀求道。 好,好吧,邵奶奶点点头,随即对爷爷道:群山哥,我出门太急,什么也没带,您那银针借我用用吧。 好说,爷爷说话间,对我道:一手,给邵奶奶银针伺候。 是,我有些兴奋,前面只听说邵奶奶是算命高手,现在她终于要现场表演了,我正等着大开眼界。 当下我把爷爷的箱子打开,然后从里面取出银针递到了邵奶奶手上。 邵奶奶接过银针,又看了看爷爷的箱子里面,对我道:那白瓷碗也给我。 爷爷的箱子里,带着一只浅口的白瓷碗,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当下,我把白瓷碗也给了邵奶奶,然后邵奶奶起身从花坛里摘了一片圆圆光光的绿树叶过来,放在了桌中央,之后则是捏着季北川的手,对她道:好孩子,忍着点,只要一滴血就可以了。 季北川点点头,眯眼看着邵奶奶的针尖扎在她的指头上,然后邵奶奶把针拔出来,用力捏着季北川的指肚,最后滴了一滴血在那树叶上,然后则是用那白瓷碗把树叶扣住,拉着季北川的手按在碗上,对季北川道:好孩子,闭眼,心里念着娘。 季北川于是闭上眼睛,微微皱眉,似乎在想她的娘亲。 这个当口,邵奶奶的手按在季北川的手上,一直微微眯眼,絮絮叨叨地念着什么,似乎是咒语,又似乎是一些毫无意义的由头话。 然后,约么三四分钟的时间之后,邵奶奶停了下来,然后把那白瓷碗翻开,再一看那树叶上的血点子,竟是扭扭歪歪,延伸出了一条蚯蚓一般的痕迹,然后那痕迹的末端,正指着西南方向,也是我坐着的方向。 见到这个状况,邵奶奶于是对爷爷道:这是往西南那边走了,具体位置不确定,看着痕迹,似乎很近,好像就在我们身边一样。 这么说来,她还在镇子里藏着,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了,晚上我再去寻她吧。爷爷说完话,起身和邵奶奶告辞,我也站起身,走过去收拾箱子,然后,就在我一动身的当口,就见到那树叶上的血迹末端,竟然也是突然一晃,如同被人用手擦了一下一样,跟着朝我的身上指了过来。 这个情状让我们都是愣住了,不自觉都安静了下来,怔怔地看着那树叶上的血迹。 一手,别停下,绕圈子走,片刻之后,爷爷低声对我说道。 听到爷爷的话,我于是开始围绕那石桌子走动了起来,然后两圈下来之后,我再去看那树叶上的血迹,不由怔在了当场。 那血迹居然是变成了一个圆圈,然后,末端的地方,依旧是指着我的方向。 这下子,别说是我和季北川,就连爷爷和邵奶奶也全部都愣住了,完全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邵红妹子,您看这是,怎么说?爷爷有些疑惑地看着邵奶奶问道。 邵奶奶紧皱着眉头,瞪着那血迹研究了半天,随即不自觉看着我问道:一手啊,你和奶奶说实话,你是不是把人家小川的身子,给,给占了啊? 当时听到这话,我还没什么感觉,季北川的小脸刷得一下红到了脖子根,抢先就对邵奶奶和爷爷说道:爷爷,奶奶,没有,绝对没有,你们不要乱想,我才多大啊,一手哥哥从来没欺负过我。 一手?听到季北川的话,爷爷有些询问地看着我。 我这个时候,真心是有些尴尬,最后只能是对两位老人家道: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不然让我烂了舌头。 嘿,那可就奇了啊,见到这个状况,邵奶奶也是有些失笑,随即对爷爷道:这女孩血,认天认地认爹娘,出嫁就认有情郎,难不成这两个娃娃是上辈子就注定在一块的?不然这血迹怎么会这样? 听到邵奶奶的话,爷爷随即笑道:上辈子是不是注定的,可不知道,不过哇,这两个娃娃肯定是有缘,这一点,我可是早就看出来了。小川这孩子也实诚,估计心里早就有咱们家一手了,所以这血迹才会变成这样啊。 被爷爷这么一说,季北川有点站不住了,当下不自觉捏着小手,声音跟蚊子一样道:爷爷,奶奶,要不,我,我先回去了。 好孩子,别羞了,我们都是老人家,见过的事情多着呢,你们小一辈,在我们面前,不用这么拘谨。来吧,血迹不行,奶奶就换个法子,邵奶奶安慰了季北川一下,然后对她道:你身上有没有带着你娘亲的东西,有的话,给我一件。 有,可是季北川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但是最后还是摸索着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一张折叠在一起的白纸,对邵奶奶道:就这一件,这是信,你们不要看内容,好么? 行吧,我们不看,信最好,拿来吧。邵奶奶说话间,接过那张纸,看了一下季北川道:打开行么?不看内容的。 嗯,季北川点点头。 听到这话,邵奶奶于是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纸全部打开,然后用手指在上面虚虚地画了一个符,之后则是将那信纸举过头顶,口中念叨道:天开眼,地开灯,两尺清风送一程 然后邵奶奶闭上眼睛,用力把那纸往天上一抛,立时那信纸被风一吹,在空中晃晃荡荡地飘了起来。 这个时候,我和爷爷,还有季北川,都是下意识地抬头看着那信纸,想看看它落到何方,邵奶奶也是仰头看着。 然后,就在这个当口,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吹来一股阴风,然后就听到空中那纸哗啦一声响,然后突然一抖,顺着风一晃荡,最后竟是一下子贴在了我的脸上。 这一下,别说是我和季北川了,连爷爷和邵奶奶都完全愣住了,站在那儿大眼瞪小眼,好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第九十八章 爷爷的异常反应 这下事情变得有点诡异了,邵奶奶本来是想要通过与陈玉有关的物什来寻找她的方向的,结果,两次做法下来,所有的目标居然都指向了我。 这是怎么回事? 我完全不明白,爷爷和邵奶奶也是完全迷糊了。 好半天的时间,邵奶奶闹了个大红脸,有点汗颜地对爷爷道:群山哥啊,看样子我是不行啦,这么多年不用了,生疏了。 哎呀,邵红妹子,你这些法子,我以前也见你用过,肯定是没错的,这里头肯定有什么机关的,爷爷皱眉说道。 两位老人说话的当口,我则是趁机把脸上那张纸拿下来,然后快速翻看了一下。 一看之下,发现那纸正是季北川给我看过的那封血书,之前只看了里面关于尸毒的一段话,这次则是从看,结果一看之下,我顿时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小川,娘这次是躲不过了,希望你不要责怪娘,有些事情现在你还不明白,也不能和你说。娘只想告诉你的就是,若是娘死后,发生什么异变,你一定要亲手斩下娘的头颅 唰 但是也就在我正看着的时候,突然之间一只手伸过来,把那张纸飞快地抢走了。 抬眼看时,才发现是季北川。 季北川抢走了血书,迅速折叠好塞到了贴身的衣兜了,接着则是满脸紧张地看着我道:一手哥哥,你,你看到了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看到,我看了看她,好半天的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们两个娃娃,没事吧?这个时候,爷爷注意到我们,于是问了一句。 我们连忙回答没事,然后爷爷继续和邵奶奶攀谈了一会儿,邵奶奶最后好像说是没法确切算出陈玉的位置,只好先回去妇产科忙活去了,这边,爷爷感叹了一阵子,带着我和季北川往回走。 我于是问爷爷,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爷爷皱皱眉头道:现在看来,那尸体需要童子精血为继血气,晚上定然还要出来作乱,到时候我们先去中学附近打点,看情况再说吧。 我点点头,陪着季北川到住院大楼看望了一下胡大爷,发现老人家的情况还算稳定,然后就又带着她出来,和爷爷一起上街吃了点东西。 吃完东西之后,爷爷让季北川先回去照看胡大爷,之后则是带着我在镇子上溜达起来。 说是溜达,其实也不完全是闲逛,而是一边走着,一边和本地的一些老人们攀谈,询问关于陈玉的情况。 经过一番调查,确定陈玉还没有被公安抓到,然后还得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在镇子上作乱的怪物似乎还不止陈玉一个。 有好几个老人说他们昨天晚上,看到陈玉的时候,发现她旁边还飞着一颗人头,然后那人头和陈玉似乎还在打架。 飞着的人头?当时爷爷听到这个话,顿时就现出了凝重的神色,随即居然起身一拽我的手就走了。 爷爷,你怎么不再仔细问问?我有些好奇地看着老人家问道。 一手啊,这个事情看样子比较复杂,不是我们能管的,我看我们就别再掺合了吧。我这就回家去了,你也回学校读书吧,放心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恶人自有恶人磨,事情总会解决的。爷爷看着我,神情有些紧张。 爷爷,到底怎么了?怎么您老突然这么胆小了?我有点不明白爷爷的心情。 哎,总之你别问了,这事儿到此为止,我们不要掺合了,你也绝对不要再参与进去,听到没有?爷爷拧眉看着我说道。 听到老人家的话,我犹豫了一下,随即却是对他道:我担心小川受到伤害。 那也不能管!爷爷瞪着我说完,顿了一下,随即语重心长地对我道:一手啊,你忘记爷爷之前和你说过的话了么? 什么?我疑惑地问道。 你和小川是不可能的,你以后注定要去滇南的大雾山娶一位苗族姑娘,你不能把精力都倾注在小川身上,那样的话,只会让你以后徒增悲伤,懂么?爷爷对我说道。 听到这话,我恍然想起来那天雨夜,爷爷在传给我桃木铃时,和我说过的话,他老人家当时似乎的确是说过这个话,当时我只是随便一听,并没有放在心里去,但是现在想起来,不觉是有些懊恼,方才发现爷爷的安排,与我自己的选择,似乎有些相悖和矛盾,这可让我陷入两难选择的境地了,当下只好看着老人家道:为什么非要去娶一位苗家姑娘?如果我只要小川呢? 不行,就算你想要她,你的童子之身,也绝对不能给她,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的!爷爷很坚定地对我说道。 听到老人家的这个话,我顿时一阵的迷糊和懊恼,不自觉看着老人家道:爷爷,您老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一点?要是您老再这么遮遮掩掩的,我可就管不了太多了,反正我喜欢小川,时机合适的时候,我肯定要娶她! 被我这么一说,爷爷不觉是长叹了一声,在马路牙子上坐下来,一边抽着旱烟袋,一边感叹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一手啊,你现在还小,有些事情,爷爷还不能和你说,你也不要问太多了,时机到了,你自己就会知道了。爷爷现在只提醒你一个事情,你和小川,两个人都还小,终生大事的事情,还是不要太着急了,再等两年再说,好不好?说不定到时候你的思想就会不一样了呢? 我不是那样的人,我皱眉说道。 随便吧,这些事情先不说了,只说眼前的事情吧,我们是真不能管了啊,你听话点,回学校吧,好不好?爷爷对我说道。 见到老人家这么坚持,当下我在心里想了一下,觉得继续和他扭下去也没什么用处了,随即就对他点点头,表面答应了他的要求。 不过老人家对我还是不放心,最后一直把我送到学校,这才离开。 我回到学校,只在班里上了两节课,然后眼瞅着天黑了,自行车也不要了,直接就翻墙跑了出来,然后一路往王庄镇子上赶。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一边跑,心里一边就有一种直觉,感觉今天晚上,陈玉肯定会出来,镇子上肯定还会闹出大乱子来。 果不其然,刚进了镇子,就听到警笛声一阵尖叫,很多公安在分布在镇子的各个角落,都在等待着什么。镇子上的人,则是人心惶惶,街上都没人敢走了。 然后我进去的时候,还没走两步,就被公安拦住了,问我是做什么的,我说是去医院探望病人的,这才被放行,但是同时也被嘱咐不要乱跑,小心被怪物袭击了。 然后我正走着的时候,就见到几个年纪比较大的老公安陪着一个穿着西装,戴着墨镜中年人迎头走了过来。 几个人一边走还一边说着话,我竖耳听了一下,才发现他们正在讨论陈玉的事情。 张大师,今晚那女尸真的会出来么?一个老公安问那个西装男。 会的,西装男张大师很肯定地回答道。 那,到时候,您能抓住她么?您不知道,昨儿晚上,我们都开枪了,似乎也打中了,结果那玩意还是跑得跟兔子一样快。老公安说道。 嘿嘿,如果抓不到的话,上头为什么要派我过来?张大师显然很自负,当下只是淡笑了一下,似乎是在嘲弄那个老公安的弱智。 老公安有些尴尬,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头讪笑道:那一切就有劳您了。 这个是自然,张大师说话间,脸孔晃荡了一下,正好向我这边看了过来,然后就听到他咦了一声,抬脚就向我走了过来,同时对我冷喝一声道:站住! 我一怔,停了下来,皱眉看着他,发现他脸皮雪白,又瘦又高,路灯下,看起来跟鬼魂没啥两样。而且这个人也真够奇怪的,大半夜还戴着墨镜,我很怀疑他能不能看到路。 张大师,怎么了?这小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见到张大师叫住我,几个老公安立时把枪都掏了出来,神情也变得有些紧张。 无碍,你们先去忙,但是,这个时候,那张大师却是挥挥手,把几个老公安支开了,然后他这才独自走到我的面前,上下打量了我一圈,问我道:你是做什么的? 学生,我对他说道。 小冲联中的?认识陈玉和季北川?那张大师看着我,突然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问道。 嘿嘿,听到我的话,那家伙皱眉看着我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你奶奶还在世么? 这一下,我就更加疑惑了,这家伙居然又问到我奶奶身上去了,这思维跳跃也太厉害了吧? 当时我心里首先的反应就是这个人不是好人,随即不由皱眉看着他道:你有什么事情?没什么事情的话,我要去医院看望病人了,请你让开好么? 哈哈哈,听到我的话,那张大师突然大笑了起来,随即看着我道:想不想知道水魅草到哪里能找到? 第九十九章 黄河捞尸人? 本来以为这张大师只是闲得没事做,故意过来寻我开心的,没想到他张口说穿了一些和我相关的事情,他居然知道我在那所学校上学,而且知道陈玉和季北川。 他知道陈玉和季北川的事情,并不稀奇,毕竟他是上头派来帮助公安们抓捕陈玉的,所以他肯定对陈玉的身世有所了解,而了解了陈玉,自然就会知道季北川的存在,知道季北川的存在,就绕不过孤儿院这一环,然后顺藤摸瓜进行调查,大约也能够知道我的事情。 但是,现在让我感到惊愕的是,他居然知道水魅草。 这就完全不符合逻辑了。 按照我的印象,关于水魅草的事情,最初知道的人,应该是季北川,然后她告诉了我,然后我告诉了爷爷,基本长,到现在为止,也只有季北川、我、爷爷三个人知道这个东西,这个张大师是怎么知道水魅草的?而且,听他的语气,似乎还知道我正在寻找水魅草。 他是如何得知这些信息的? 当时我心里首先想到的一个让我极为不安的事情就是,莫不是那些公安们,虽然没有找我和季北川去配合调查,进行问话,但是实际上,却一直在暗中观察我们,甚至还给我们安装了窃听器,所以他们才得知了这些讯息,然后张大师也跟着知道了这个讯息? 心里很是狐疑,看着张大师的眼神,也变得有点敌对。 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我冷眼看着张大师问道。 啧啧啧,瞧瞧,瞧瞧你这凶狠的模样,怎么了?难道想要杀我灭口不成?这些秘密被人知道了,让你很紧张么?张大师看着我,满脸戏谑地问道。 这些事情我从来没和外人说过,你最好解释清楚一点,我看着他说道,不要以为你是什么大师,就可以随便偷听别人的话,不顾别人的隐私了,现在这个社会,讲究的是法律。 我对那个张大师的态度,其实非常不爽,压根就不想理会他,但是又因为他说话老是乖乖的,甚至让我心里有些忌惮,所以最后不得不留下来。 哈哈,好吧,不和你胡闹了,本来还以为你是小孩子心性,很好逗呢,结果这么老成,听到我的话,张大师微笑了一下,正色对我道: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张四火,茅山正一教传人,现任省厅重案组特别顾问,这次来到这里,就是专门处理陈玉的事情的。 张四火说完话,看着我道:怎么样,你要不要也自我介绍一下? 没想到又是个臭道士,我对于道士总是没有好感,虽然赵子凉让我对道士的看法有所改变,但是他最初的那些行为,却直接把道士的形象抹黑了,这种黑,在我心底已经根深蒂固。 我为什么要介绍?我好像也没让你介绍,你有什么事情?有事情就说事情,没事情我就去忙了。我皱眉看着张四火,态度极不配合。 呵呵,找你,自然就是有事情,不过,既然你不愿意介绍,那我就帮你介绍吧。张四火说完话,微微背手,一边踱步晃荡着,一边说道:刘一手,十五岁,小冲联中初二年级组学生,小时候右手受过受伤,落下缺残,所以取了个怪怪的名字。你是山南村人,学习成绩一般,在学校里经常和小痞子打架,不过总体来说,你的心地还算善良,最近似乎是看上了孤儿院的季北川,因此每天几乎都赖在人家身边,鞍前马后的,好不殷勤。陈玉是季北川的母亲,蹲了十年大牢,刚放出来,但是却因为受不了刺激,上吊自杀了,自杀当晚,发生尸变,最近王庄中学附近的怪事,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她干的。咳咳,我说全了没有?对了,还有一个事情,那就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现在应该是前往医院去找季北川,顺道看望孤儿院的院长胡长根,对么? 没想到这家伙知道的事情还真挺多的,看样子,他来了之后,已经把这个案子的相关资料都看过了,说不定还看过我的照片,不然他不可能大半夜在路上认出我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皱眉看着他问道。 呵呵,你不用太过紧张,放心吧,老道我是公家的人,不会干坏事的,我找你,其实是想帮你。张四火看着我说道。 帮我?你这么热心?我有点狐疑地看着他问道。 那是自然,出家人慈悲为怀嘛,你现在既然有困难,我当然要帮一帮,张四火说道。 你好像不是和尚,我皱眉看着他嘟囔道。 并非只有和尚是出家人,大道通天,说起来,我们修道一脉,才是正宗的出家人,和尚算什么?剃个光头,整天捣鼓一些经文,就自以为高深了?他们不过是表面文章做得好而已,真正论能力,嘿嘿,张四火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道:算了,扯远了,言归正传,你想不想知道水魅草到哪里找?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东西的?你先告诉我这个。我皱眉看着他说道。 早就和你说过了,道法无穷,老道我苦修这么多年,难道都是白给的么?我知道怎么解尸毒的毒,这不是很正常么?张四火看着我说道。 听到他这么说,我方才释然了,想来他是早已知道胡大爷的情况,所以才会跟我说起这一茬来。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而不是去和季北川说?我再次好奇地问道。 你怎么这么烦?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老道忙得很,逮到一个是一个,谁稀罕去和什么北川南川说话?要不是正好在街上碰到你,顺带还有点空闲时间,我才懒得去管那老头子死活。张四火有点愠怒地看着我说道。 好吧,那你快说,到哪里才能找到水魅草。我也感觉自己有点疑心太重了,当下连忙转换态度。 见到这个状况,张四火这才对我道:你要找水魅草,首先得知道水魅草到底是什么。那你知道水魅草是什么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这几天正因为这个事情头疼呢。当下我摇摇头,看着张四火,静待他的回答。 水魅,水魅,说白了,就是水里的鬼怪,而水魅草呢,其实就是这鬼怪身上的草,当然了,如果没有草的话,毛发什么的也可以,张四火对我说道。 水里的鬼怪?什么意思?我不解地看着他问道。 这个很多啊,比如尸体啊什么的,当然了,如果只是尸体的话,那起码要落水枉死,并且在水里泡了七天以上的,才有效果。此外嘛,其实还有一种东西,效果非常好,只是非常难找。张四火满脸高深地说道。 什么东西?我好奇地看着问道。 河神的仆人,张四火看着我,满脸神秘地说道。 河神仆人?什么意思?我是真被他说疑惑了。 哈哈哈,算啦,这些和你说了也没用,反正你也找不到,如果你真有心想找水魅草的话,那就按照第一种方法去找吧。当然了,咱们这附近的小河小沟里面,不会有那么多尸体的,除非你自己杀个人扔进去,但是,从这儿往北走,黄河渡口那儿,尸体可就多啦,别说是七天的,七十天的都有。你到了那儿,把尸体的头发取回来,应该就可以救活胡长根了。张四火说完话,抬眼看看街道上的灯火,随即对我道:时辰差不多了,不和你白扯了,忙去了。 这混蛋倒也干脆,说话间,手一背,就走了。 我站在路灯下,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街道尽头,一时间,心里总是感觉怪怪的。这个张四火,刚才所说的话,表面看去,似乎天衣无缝,很能自圆其说,但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这话里头,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一时半会我却又说不出来什么地方不对劲。 最后,无奈之下,我只能摇摇头,转身往医院跑,准备把水魅草的消息告诉季北川,然后我就动身去找这个东西。 按照张四火的说法,只要是在水里泡了七天以上的尸体身上的毛发,就可以算做水魅草,都有疗效。这个东西,在我们这块儿,的确不好找,但是,按照他说的,若是真的到了黄河渡口那块儿,估计真可以找到这玩意儿,毕竟,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听老人们讲过,说是黄河里面基本上每年都能淹死不少人,因为这个事情,那附近甚至有专门负责捞尸体,坑亡者家属钱财的黑心船家。 这么说来,我是不是要和这些捞尸人搭上茬了? 心里这么想着,我摸摸口袋里的钱,心里开始庆幸自己当时多留了个心眼,扣了一些钱留在身上,要不然的话,估计我之后的行动,要寸步难行了。这里到黄河渡口,还有很远的距离,想要去那边,除非是坐车,而一旦坐车了,衣食住行,处处都要花钱,手里没有足够的票子的话,出门在外,还真难办成什么事情。 正琢磨的当口,我进了医院的大门,然后不经意间,抬头往住院大楼三层一看,不自觉有些怔住了,我竟然看到三楼的一扇窗户外面,竟是隐约飘着一个黑色的人头。 第一百章 午夜追尸 当时看到那飘在窗外的人头,我心里顿时一个激灵,差点一声叫了出来,因为我发现那扇窗户,似乎就是胡大爷病房的窗户。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满心惊悚的时候,却只见那扇窗户突然被人打开了,然后从里面伸出一只手,居然是把那人头给拽进去了。 这什么情况? 我敢确定,那飘在窗外的东西,就是一个人头,有鼻子有眼的,虽然天色黑暗,但是却因为病房里面亮着灯,灯光从窗户照出来,正好落在那人头上,我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还看到那人头上有一道半尺宽的血盆大口。 但是,为什么那人居然伸手把人头拽进去了? 难道说,病房里发生了什么意外了么? 当时想到这些,我头皮瞬间一炸,不自觉撒开两腿就往住院大楼里跑,一边跑,心里一边叫着小川千万不要出事。 跑到门口,感觉这样冲上去,赤手空拳的,有点送上去找揍的感觉,于是又从大厅里提了一只四方方的小凳子,尔后顺着楼梯,咚咚咚!快速登上三楼,由于跑得太快,气都有点喘不过来。 然后,进了楼道之后,刚跑了两步,抬眼就看到季北川正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手里捧着一张白纸,正看得出神,小手似乎还在抹眼泪。 小川,快跑,我一边跑,一边对季北川叫道。 怎么了,一手哥哥?听到我的声音,季北川惊得一跳,连忙站起来,一边擦干眼泪,一边把手里的白纸快速塞进了怀中。 病房里是不是出事了?见到季北川似乎没有什么异样,我心里也有些好奇起来,随即有些疑惑地问她。 没出什么事情呀,一手哥哥,怎么了?季北川说话间,回身往病房里面看了看,然后再次摇摇头。 真的么?我走过去,也往病房里看了一下,然后,一看之下,我顿时心里有些失笑了。因为我发现病房里,现在居然真的正飘着一颗人头,只是,那人头不是真的,而是一只气球。 说来也巧,那气球是一个小丑脑袋的模样,的确是有鼻子有眼的,嘴唇还香肠一般,涂成了大红色。 敢情我刚才看到的就是这东西,奶奶的,可把我吓得不清。 当时明白这些,我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扫视一下病房里面,才发现病房里新住进来了一个病人,是个五六岁大的孩子,他妈妈正陪着他,那气球也是买给他玩的。 一手哥哥,你怎么还提着凳子?病房里不是有凳子么?这个时候,季北川的话提醒了我。 我讪笑了一下,回身和她随口解释了一下,说是一边走路,一边想事情,不小心就把凳子带上来了。 然后我们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一手哥哥,那个,那个,娘亲的事情怎么样?你和爷爷下午,有没有发现什么?坐下来之后,季北川便问我。 听到她的话,我不由心里一闷,没敢告诉她爷爷已经回去了,也没敢说我其实下午一直在学校上课,爷爷下了死命令,让我不要再碰这个事情。 下午没发现什么,不过今晚说不定会有眉目,你别担心,好好在这儿照看胡大爷,等下我就出去看看情况。我和她说完,担心她继续追问,于是就岔开话题道:不过我得到了一个好消息,我知道水魅草是什么了,也知道要到哪里去找了。 真的吗?快说说,季北川有点激动地看着我问道。 听到她的话,我于是把张四火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告诉她说,准备明天就启程去黄河渡口。 就你一个人去吗?季北川有些担心地看着我道。 怎么了?我一个人不能去么?我看着她问道。 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们都是小孩子,现在外面坏人那么多,你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怎么办?季北川满心忧虑地说道。 放心吧,我精着呢,坏人骗不了我的,我说话间,看了看她道:你刚才好像又在抹眼泪,是不是又在看那血书了?那是你妈妈留给你的遗书,对吧? 嗯,季北川点点头,没有否认。 里面到底说了什么?能和我说说么?我一直很好奇,感觉那信里肯定说了很多秘密,不然你不会这么遮遮掩掩。我看着季北川说道。 听到我的话,季北川咬着嘴唇,满脸为难地对我道:一手哥哥,求你别逼我了,我真的不能说,妈妈也和我说了,让我看完就把信烧掉,是我舍不得。 那好吧,那你捡一点不重要的秘密告诉我,行吗?我真的很想要知道,何况,里面的内容,肯定和尸变有关,这个我是知道的,因为我那天看到了开头。我对季北川说道。 见到我这么说,季北川沉吟了一下,片刻之后,对我道:那我告诉你一些吧,但是你千万不要泄露出去。 嗯,你说,我看着季北川道。 妈妈说,爸爸不是她杀的,她是被人冤枉的,然后他们好像有什么仇家,妈妈还说她不会死,她这次是要去报仇的。季北川说道。 嗯?季北川的话,让我一头雾水,不自觉看着她道:能再具体一点么? 对不起,一手哥哥,不能再和你说了,其他其实也没有多少内容了,都是妈妈和我说的话,她说她想我,但是又怕害了我,她说她当年从滇南大山里面,跟着爸爸一起走出来,本来以为可以离开纷争,过上平静的生活,但是没想到最后还是没能躲过。季北川说到这里,下意识地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是看了信,才知道妈妈原来是苗族人。 苗族人?真的么?听到这话,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里一动,竟是下意识地问道:那她是不是从大雾山出来的? 大雾山?那是什么地方?妈妈没说。季北川看着我,有些疑惑地问道。 噢,那,那没事了,我呵呵笑了一下,心里竟是有些得意。 难道真的是天赐良缘么?爷爷让我去滇南大雾山找一个苗家姑娘结婚,没想到季北川的母亲就是苗族人,这样一来,季北川岂不是也算是苗家姑娘么? 哈哈哈,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当时我心里都不知道怎么乐,琢磨着要是把这个消息告诉爷爷他老人家,不知道老人家会是个什么反应。 正说话的当口,外面响起了警笛尖叫声,似乎是那些公安发现了什么,正开着车子追捕。 见到这个状况,我知道肯定是陈玉现身了,连忙从椅子上跳起来,对季北川道:你在病房里呆着,千万别出来! 说完话之后,我跑下楼,一看医院外面的街道,果然发现好几个公安都在快步往一处巷子里跑,一边跑还一边吆喝着什么。 见到这个状况,我连忙跟了上去,到了门口,犹豫了一下,拐到垃圾堆里面翻找了一下,最后找到一块三角铁,约么两尺长,顶端很尖锐,感觉是个很趁手的武器,于是把那三角铁往怀里一揣,追着那些公安,也进到了巷子里。 巷子里没有路灯,黑乎乎的,警车也开不进去,只能在外头停着,那些公安都是一人一个手电筒,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发现什么了,总之都是一股脑儿往前跑,动静搞得很大,引得周围一片狗叫,把气氛弄得越来越喧闹。 我不想让那些公安发现我,只是悄悄地跟着,然后顺着巷子,拐进一个更小的陷口,绕到另外一条巷子里,这才蹲下来,借着暗淡的天光和远处路灯的光芒,辨明了方向,尔后继续往前走,进入了镇子外围的一处村庄之中。 到了这里,庄子里的树木变多了,而且很多都是槐树,长得很茂盛,秋风一吹,树叶哗哗往下落,声音很凄凉。 那些公安距离我大约有一百米远,在村子的另外一头集合了起来,手电筒光柱乱射,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我悄悄摸过去,竖耳听了一下,很快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罗盘显示,她就在这附近,你们分散来搜索,记住了,一旦发现目标,千万不要冲动,凭你们的力量,是没法治服她的,要么就跑,要么就开枪,开枪一定要打中脑袋,不然也同样没作用。这是极为阴邪的嗜血僵尸,被咬到一口,可就要光荣了。 说话的人是张四火,那些公安似乎都很听他的话,当下再次分散开来,四处寻找。 我担心被他们发现,于是瞅准了一株水桶粗的老槐树,噌噌两下,爬了上去,缩身躲在了一层厚密的树叶里面,然后悄悄伸头往下偷看。 那些公安一个个都是小心翼翼的,手电筒的灯光四处照着,三三两两一起走动,似乎正在专心搜查,实际上,却基本都是在逛大街,真正危险阴暗的地方,他们压根就不去管,要不然的话,我就算是躲在树叶里面,也应该早就被他们发现了。 正是因为他们都有些明哲保身的意思,所以,虽然有两三波公安从树下过去了,但是却都没有发现我,然后他们回去之后,还非常坦然地对张四火道:这边没情况。 听到他们的话,我心里忍不住想要笑出来,有点鄙视他们。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想笑还没笑出来的时候,突然耳边居然冷不停,真的传来了一阵笑声,然后我下意识地侧头一看,立时惊得一声大叫,不自觉手一松,直接从树上掉了下来。 第一百零一章 降头在不在? 时间已经是深夜,或许已经是接近午夜的样子了。 我很后悔把电子表送给了三胖子,不然的话,我现在应该能够知道确切的时间,毕竟我买那电子表的时候,听老板说,那点子表似乎是夜光的。 不过,即便没有手表,我对时间的把握也基本上是大差不差的,毕竟在农村生活惯了,从小就不知道钟表为何物,身体基本上已经形成生物钟了。 这时间的确已经很晚了,然后我躲在那株老槐树的树叶里面,本来还正洋洋自得,觉得自己找了个好地方,结果冷不丁旁边传来一阵嘿嘿嘿的沙哑笑声,然后我下意识地侧头一看,不自觉头皮一炸,全身的汗毛瞬间都竖了起来。 人头,这次真的是人头,近在咫尺,鼻子几乎都和我鼻子碰上了! 然后,此时我的第一感觉,却不是多么恐怖的形象,而是味道,直往鼻子里钻的味道,腥、臭、油似乎是从那人头的嘴巴里面冒出来的,感觉就好像他正在对着我呵气,甚至,好像还想亲我,不对,是想要咬我,因为我看到那嘴巴里面龇出来两排屎黄色的大板牙。 再然后,我往后一侧头,看清楚了面前那人头的模样,却发现那是一张紫黑色的,油花花的大脸,看样子似乎是个中年人,胡子拉碴的,正眯着小眼睛,对着我笑,这些都还算正常,只是,当我的视线往下面移去,却发现他脖子往下的地方,除了一截血红色的肠子,晃悠悠地坠在哪里之外,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一个人头! 我绝对没有看错! 这几乎是我有史以来所见过的最诡异的景象了,于是我第一时间的反应,几乎是本能地一声怪叫,然后抓着树枝的手一松,跟着脚下一滑,失去了重心,然后就从树杈上掉了下来。 好在树杈距离地面不过是两三米高,我跌到地上之后,屁股着地,虽然摔得很疼,但也没有受伤,挣扎着还爬了起来,然后再抬头往那树上一看,却发现那人头已经不见了,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谁?谁在那边?! 就在我正疑惑的当口,不远处的公安们似乎是听到了动静,立时就有两个公安打着手电筒往这边跑了过来。 见到这个状况,我咬牙跺了一下脚,也来不及去管那人头的事情了,转身就往旁边的树层里面跑,猫着腰钻了进去,缩身在里面躲了起来。 那两个公安都是小青年,似乎看到我了,过来之后,就用手电筒对着那树层一阵猛照,同时用电棍拨动树枝,对着里面吆喝道:谁,谁在里面?快出来,不然开枪了,打死了可别喊冤! 这下我真有些紧张了,因为我知道这次的事件比较特殊,那些公安出来的时候,好像都是带着枪的。 但是我现在又不敢出去,因为一旦出去的话,被他们抓住了,有些事情解释不清楚,何况那个张四火就在不远处的地方,若是让他看到我,估计又要好半天废话,我暂时还不知道这个人是好是坏,但是鉴于他的身份,因为他是要对付陈玉的,而我则是有些想要保护陈玉的想法,所以我暂时不想和他有过多的接触。 就在我正左右为难的时候,远处几个公安听到动静,也一边询问着,一边晃荡着手电筒,往这边走了过来,看那情形,俨然有将这片小树层包围起来的架势。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远处有人一声大叫道:都快点来,发现她了! 听到这声音,后面过来的几个公安立时回头往喊声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同时对那两个小青年公安道:你们小心点,别把人放跑了! 听到这话,那两个小青年公安答应了一声,随即回头继续往树层边上凑,看样子是不把我逼出来不准备罢休了。 然后,就在这个当口,突然之间,就听到一阵风声刮过,我躲在树层里,瞅眼往外看着,隐约看到一个黑色人影在那两个小青年身后一晃,似乎是伸手在他们两个人的后脖颈上摸了一下,然后那两个公安随即竟是身体晃荡了几下,全部都倒在了地上。 将两个公安放倒之后,那黑影立时捡起地上的手电筒,熄灭了一支,插在了腰里,然后用另外一支,对着树层里一照,低声叫道:一手,快出来,跟我走! 当时一听那声音,我立时听出来那是爷爷,不自觉心里一阵的惊喜,连忙从树层里钻出来,一看之下,发现果然是爷爷,但是却没来及和他老人家说话,就已经被他伸手一拽,然后飞速向着村子外头的玉米地里跑过去了。 不片刻时间,来到了玉米地里,爷爷这才熄灭了手电筒,然后转身看着我道:你这娃娃,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死心,怎么你这么不听话? 嘿嘿,爷爷你老人家不也一样嘛,要不然您怎么来了?我挠挠头,看着爷爷说道。 哼,你知道什么?这事儿凶险异常,我是不想让你有危险,爷爷说完话,递给我一支手电筒道:拿着,跟紧我,别乱跑,也别乱说话,一切都按照我的指示去做。 好唻,有了爷爷在身边,我心里踏实了不少,当下接过手电筒,问爷爷道:那接下来我们去哪里?他们好像发现陈玉了。 没那么快,还得再等等呢,爷爷拉着我,在玉米地里坐了下来。 那他们刚才喊的是什么?我有些疑惑地问道。 谁知道?有人不想让那些公安看到陈玉,八成是用类似的东西,把公安都引开了,爷爷说完话,问我道:你这一路上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听到这话,我连忙对爷爷道:有,有,刚才我藏在树上,看到了一个飘着的人头,紫黑大脸,嘴巴恶臭,没有身子,脖子下面就拖着一截血肠子。 我果然没有猜错,那是森罗瓶,听到我的话,爷爷皱眉说了一句,似乎早就知道那人头的存在。 爷爷的话让我一阵好奇,不自觉问道:爷爷,什么是森罗瓶?您老人家好像早就知道这个事情了啊。 你这小娃娃,历练还是太少啦,江湖之事,你现在接触到的九牛还没一毛呢。听到我的话,爷爷感叹了一下,这才对我道:所谓的森罗瓶,其实是降头术的一种,从阴邪一面说,还算是最厉害的一种降头术。这是那降头师修炼到一定程度,可以将自己的头连肠带肚,一齐脱离腹腔,腾空而出,其飞如疾矢,嗖嗖如风,若是谁被它咬了一口,立时就要中毒身亡,即便是被毒气熏到,甚至是被它看上一眼,都要倒大霉。还有一种更厉害的方法,就是到那降头师敌人的家里去叫魂,即叫一声敌人的姓名,敌人响应了,灵魂便被叫去,立刻就死了。但如果敌人不应声,便不应验了。 听到爷爷这话,我不自觉一个哆嗦,因为我回想起来,当时我遇到那人头的时候,虽然没被咬到,但是那人头口中的臭气我可是闻得一清二楚,那这样的话,我是不是要倒大霉了? 当下我把自己的疑虑和爷爷说了,却不想爷爷竟是笑了一下道:你没事,只要你不答应那降头的话,也不被它咬到,它伤不了你的。 为什么伤不了我,我有这么神奇?我有些不解地看着爷爷问道。 不要问太多了,以后你就知道了,爷爷打断我的话道:和你说一下这森罗瓶的弱点,你好好记住了。首先是修炼森罗瓶的降头师,那瞳孔中,没有对方的倒转人像。这是以自身为降头的修炼之法,还有一种,是自身修炼成术士,通过养鬼控制森罗瓶,这就是他们最高的法术了。不过所有的森罗瓶,都有一个共同的弱点,那就是必须要在鸡鸣三遍,曙光未露前回来,过时便死。 爷爷说到这里,对我道:以后你若是怀疑谁修炼了森罗瓶,可以先通过他的眼睛,判别一下,当然了,若是他并非是把自身修成森罗瓶,而是通过养鬼修炼的,那这个方法不奏效了,但是,还有另外一个方法,可以让他把身份暴露出来。 什么方法?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那就是,趁着对方释放森罗瓶的时候,对着人群大喊一声:降头在不在?!凡是如此叫唤之后,若是那人群中就隐藏着降头师,定然会自动回答:在!这样一来,就知道是谁放的降头了。爷爷对我说道。 听到爷爷的话,我点了点头,随即却是有些好奇地问道:爷爷,您老人家怎么知道那么多东西?还有没有什么比较禁忌的事情,需要注意的,不如一起都和我说了吧。 嘿,听到我的话,爷爷笑了起来,对我道:禁忌多着呢,真要说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你小娃娃就慢慢学着吧。 见到爷爷这么说,我心里无奈,随即有点不服气地对爷爷道:嘿嘿,您老人家也别太骄傲,您老也不是什么事情都知道的啊,不说别的,就说那水魅草,您就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有人却告诉我到哪里去找这个了。 谁告诉你的?!听到我的话,爷爷不觉是满脸惊愕地看着我问道。 第一百零二章 女尸和人头 听到我的话,爷爷的神情有些异样,似乎不太能接受这个事情。 我心里琢磨了一下,正好也想确定一下张四火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于是就把张四火和我说过的话,大约和爷爷说了一下。 听完我的叙述,爷爷沉吟了一下,随即却是有些疑惑地对我道:他说的倒也正确,只是,他为什么要帮你呢?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人家是出家人,出家人慈悲为怀,告诉我这些不是很正常吗?我说到这里,有些怀疑地看着爷爷问道:倒是您老人家似乎早就知道这些了,但是之前却一直不告诉我,却是为何? 你不懂,那胡老头子中的毒,非同寻常,即便是找来了水魅草也只是救得了一时,想要保他的命,却是不可能了。爷爷说话间,有些凝重地叹了一口气。 按照您老人家的说法,胡大爷是必死无疑了?我紧皱着眉头,看着爷爷道:可是,事情怎么能这样呢?胡大爷是好人,好人一生平安,为什么他一辈子积德行善,最后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您不觉的这很不公平吗? 听到我的话,爷爷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最后才对我道:一手啊,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本就无奈,爷爷劝你今后也不要这样执着,有人生就有人死,这都是天理恒常,没有什么可怕的。我们每个人都终究要归为黄土,只是时间不同罢了。 我不服!我一定要把胡大爷救活!我无法接受这种宿命的说法,所以我直接站了起来,不想再去听爷爷的话。 一手,你年少人,不要太冲动了,那个张四火告诉你这些,肯定目的不纯,你要小心才是,听爷爷一句劝吧。爷爷看着我,有些无奈地说道。 只要能把胡大爷救活,就算他目的不纯也没关系,我完全听不进爷爷的话。 实际上,自从今天白天的时候,爷爷现出怯懦的一面,让我不要再去管陈玉的事情,而他自己也不准备再插手的时候,我心里对爷爷就已经有些怀疑了,然后爷爷在我心目中的那种高大完美的形象也受到了损伤。 就像现在这样,本来我对那个张四火也不是很信任,结果被爷爷这么一说,我心里反而更加向张四火靠拢,真心觉得他是一个好人了。 正说话的当口,突然听到玉米地里响起了哗哗哗一阵声响,听着像是有人正在玉米地里面快速跑动着。 然后,也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突然响起一个冷笑的声音道:嘿嘿嘿,陈玉,你跑不掉了。跟我做对,你绝对不会有好下场,今天我就先灭了你,然后再去医院 吼呀 那声音还没落下,突然就听到夜幕之中,一声低沉凶狠的惨叫声响起,尔后就听到玉米秸子一阵噼里啪啦的折断声响起,然后我和爷爷下意识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靠过去,借助暗淡的天光,抬眼望去,却赫然看到混乱的玉米地里,一个微白色的身影,正在和一个黑影厮打着。 这个状况让我和爷爷都是一阵好奇,随即又走近了一些,一看之下,不觉是有些愣住了,场中正在厮打的两个人,正是陈玉和张四火。 天光暗淡,但是只要仔细看,依旧是可以清晰地看到两人的模样。 首先是陈玉,这么多天没见了,估计她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头,此刻披头散发,衣衫零乱,去世时所穿的白色长裙,很多地方都撕破了,裙摆更是褴褛成了一条条,长度也仅仅是遮住臀部一下,然后自大腿一下,基本上都光光的,夜色之中,两腿雪白的颜色,格外刺眼。 不过,虽然衣不蔽体,但是陈玉此时的模样却很凶残,似乎与那张四火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正在一边沙哑地低吼着,一边挥舞两只手爪,飞快地向张四火扑抓着,甚至不时跳起来,黑长发飞散开来,现出一张凶戾而扭曲的素白鬼脸。 陈玉的攻击很疯狂,但是此刻张四火却是不急也不慢,手里只是一根桃木剑,左右躲闪之际,还不时用剑刺到陈玉的身上。陈玉每被刺中一下,全身都是一阵的抽搐,如同遭到了电击一般。 嘿嘿嘿,见到这个状况,张四火满脸的兴奋,禁不住大笑了起来,瞪着陈玉道:你不行了,你以为你可以胜过我?简直是做梦,今晚你就要交待在这里! 吼小川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一直疯狂扑击的陈玉,竟是向后退了两步,尔后低吼了一声,同时似是沙哑着嗓子,浑浊不清地喊了一声季北川的名字。 听到那声音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有一种感觉,觉得陈玉在叫出那一句的时候,似是哭了。 还加小川呢,这辈子,你是别想再见到了!张四火一声冷喝,飞身冲上去,似是想要给陈玉来个致命一击。 但是,陈玉似乎也不完全是只会机械攻击的僵尸,她似乎真的没有死,见到形势危险,竟是掉头向玉米地里跑去了。 见到这个状况,张四火一声冷笑,正准备追上去,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就见到张四火后面的玉米地里,晃晃悠悠地飘起了一个黑色的人头。 那人头我见过,正是那个什么森罗瓶,丑陋异常,脖子下面拖着一截血红色的肠子。 见到这个状况,我担心张四火着了那人头的道,不自觉下意识地一声叫道:大师小心,快看你身后! 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这么一叫唤的当口,那个刚飞起来的人头,呼啦一下,又落进玉米地里去,隐身不见了。 然后,这个时候,张四火竟是全身一震,有些惊愕地往我和爷爷这边看了过来,沉声喝问道:谁,出来!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有些懊恼地瞪了我一眼,随即领着我从暗处走了出来。 呵呵,张大师你好,在下刘群山,爷爷上前,抱拳对张四火说道。 张大师,是我,您别误会,我们只是无意中路过,听到这里有声音,这才过来看看的。我也上前,看着张四火,讪笑一下说道。 是你?张四火看着我,然后又看了看爷爷道:老哥,深更半夜,最近这里还有鬼怪出没,我看你们爷孙不是无意路过这么简单吧? 呵呵,大师说的是,小老儿略懂一点驱鬼辟邪之法,这不就被这娃娃拉过来,想要让我帮忙对付一些鬼怪么?哪知道有大师这个高人在这里,小老儿可是有点班门弄斧,白添笑话了。爷爷眯眼笑着说道。 听到爷爷的话,张四火淡笑了一下,刚要说点什么,却不想爷爷突然一声冷喝,随即就向着张四火身后的玉米地里冲了过去,一边跑,还一边对张四火喊道:大师,快来,这乃是滇南一带,最为阴邪的森罗瓶降头术,此害不除,害人无限,如今它就近在咫尺,不若我们联手将它除去如何?出家人慈悲为怀,如此邪物,焉能不管? 爷爷这么一说话,张四火犹豫了一下,只好朗声应道:好,看来老哥也是正义人士,那今夜我们就联手除怪! 两人说话间,都钻进玉米地里面去,一路飞奔,稀里哗啦的响,瞬间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反而是把我丢在玉米地里面,没人管了。 当时见到这个状况,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爷爷方才的举动有点做作,也有些刻意,似乎故意想要把那张四火引走的。 我这个时候,本来想要去追他们的,但是,静下心来,我看了看陈玉逃走的方向,最终还是没有跟着爷爷他们,而是掉头向陈玉那边追去了。 月黑风高,夜色很深了,我渐渐跑到了荒野里面,玉米地尽头,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丘,到处都是密匝匝的树林,分辨不清方向,更难寻到陈玉的踪迹。 我站在那里,心里寻思着陈玉会去哪里,然后,就在这个当口,突然之间,感觉心口一阵的刺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尖上蠕动和啃噬,这让我几乎是瞬间一阵颤抖,全身都电击一般,下意识地捂着胸口,就弯下腰来,然后,也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看到地上有一双人脚,然后再往上一看,赫然看到两条沾满泥灰的浑圆大腿,再然后,我的鼻息中嗅到一阵腥臭的气味,哆嗦着仰头时,正遇上一双居高临下,怔怔地瞪着我的暗红色眼睛。 是陈玉,她居然主动来找了,而且就那么鬼魅一般出现在我的身前了。 这个状况让我心中一阵惊悚,下意识地想到她之前的举动,据说她专门吸食十五六岁少年男子的精血,难道说,她是把我当成猎物了么? 不要啊 我心里呐喊着,想要逃跑,但是要命的是,心口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无比的刺痛,让我几乎连站立的气力都没有,更遑论逃跑了。 嘶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我耳边传来了一阵低沉沙哑的嘶吼声,尔后我侧头看时,却只见到一个人头正风驰电掣一般向我这边飞过来。 然后,下一刻,陈玉也是猛然转身,发出一声嘶吼,向着那人头扑过去了。 第一百零三章 蠕动之森 荒野废原,夜深如墨,漫天星辰。 陈玉与那人头狭路相逢,分外眼红,扑到一起,奋力嘶吼扭打着,而我却是捂着胸口,一直跪在地上哆嗦着。 这种哆嗦,并不是因为惊悚,而是因为心疼,针刺刀割一般的疼,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之就是突然之间,如同突发性心脏病一般,疼得汗如雨下,全身抽搐,四肢发麻,简直就像中邪了一般。 不知不觉,视线越来越黑暗,原本还能看到荒野里一点模糊的影迹,如今彻底看不见了,与此同时,旁边打斗的声音也渐渐远去了,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遥远,我轰然倒地,昏厥、晕眩,整个人抱成一团,抽搐着,颤抖着,懵懂之中,竟是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条水桶般粗大的青虫,正在地上艰难地蠕动着。 我满心疑惑,扭头看着自己臃肿的身体,那上面布满了白色的绒毛,滑腻而恶心。 嘶嘶 旁边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侧头看时,才发现陈玉也和我一样,四脚着地,正如同一条四爪爬行动物一般,在地上蠕动着。 由于她的身体没有变成青虫,所以她往前爬的时候,先是两腿弯曲,臀部撅起来,然后膝盖个小腿沾地,用力往前一撑,身体就向前移出了半米远。 她身上很脏,泥土和灰尘布满,黑色长发披散,一直拖到地上,很多头发都打结了,似乎是沾了水,或者是其他什么秽物,然后,她扭头看着我,两只眼睛泛着血红的颜色,长长的舌头一直脱到地上,上面似乎还沾着黏涎。 嘶嘶她似乎是想要和我说话,但是却没能说出来,最后只能是在地上一拱一拱地蠕动着,向我爬了过来。 见到这个状况,我下意识的扭动臃肿的身体,想要逃跑,但是却不想后半截的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我纵然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却也没能爬出多远的距离,然后,就在陈玉快要爬到我身上的时候,突然又高又远的苍穹之中,似是有一阵空明的风声吹来,然后头顶上,一道清明的天光照下来,冥冥之中,似是有一道巍峨如山的影子立在那里,正在俯首静静地看着我,然后,我突然就感觉自己似乎是被封闭在了蚕蛹里面一般,整个人都温暖一片,似乎沐浴在春光中一般,臃肿的感觉没有了,心口刺痛的感觉消失了,然后我猛然醒了过来,抬眼看时,晦暗的夜色之中,陈玉和那人头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此刻正在疯狂地互相撕咬扑击着。 陈玉的攻势很凶狠,但是那人头却是极为轻捷,飞行的速度也相当快,所以陈玉虽然很凶狠,但是却很难碰到那人头,反而被那人头咬了两口,一时之间急得哇哇吼叫,挥舞着双手瞪着那人头,急得几乎都要跳了起来。 这个状况让我一阵的疑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想要去帮陈玉,但是又陈玉刚才的举动,似乎是想要伤害,那人头反而救了我的命,然后我想要去帮那人头,又觉得对陈玉不公,最重要的是对不起季北川。 就在我正为难的时候,远处两道黑影飞奔着跑了过来,还没到近处,就听到其中一个人疾声喊道:老哥,人头和女尸,你选一个! 人头太凶,让给大师您了,女尸交给我吧!爷爷的声音响起来,随即又听到张四火答应了一声,然后就看到两人都是飞身一跃,冲入场中,将那人头和陈玉分开了。 那人头和陈玉似乎也知道爷爷和张四火的厉害,看到他们之后,立时都是掉头就跑,人头往北飞,张四火追过去了,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陈玉则是往南走,似乎是想要钻入树林之中,但是却被爷爷飞身赶上了,随即伸手在她的后脖颈上一点,陈玉登时全身一阵颤抖,嘶吼一声,回头向爷爷冲了过去。 爷爷不紧不慢,手里就一把尺来长的桃木剑,左右支应,一时间竟是让陈玉陷入了无奈之中,非但没能沾到爷爷的边,甚至还被爷爷打中好几次,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爷爷,不要伤害她,她是小川的娘,她好像还有意识,还没死!见到这个状况,我冲上前,下意识地喊道。 扯淡!听到我的话,爷爷一声冷喝,攻势更加凌厉。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陈玉突然丢下爷爷,转身向我扑了过来。 我心里一怔,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然后就见到陈玉素白的脸孔,外带披散的黑发在视野中越放越大,然后她两手猛然抓住了我的右手,然后把我一拽,就和我一起滚倒在了地上。 尔后我只感觉右手一阵剧痛和阴寒,低头看时,才发现陈玉正死死地咬着我的右手,同时还在低沉而凶残地嘶吼着,似乎与我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放开他!好妖孽,大胆!这个状况,让爷爷也是一怔,随即一声大喝,飞身冲过来,也不用桃木剑,直接用手一抓陈玉的后脖颈,似乎是想要将她扯开。 但是,也就在这个当口,我突然间就感觉浑身一阵剧颤,猛然之间,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一般,然后那股涓流就沿着右手流淌出去,全部被陈玉吸走了。 嘿嘿,嘿嘿,哈哈哈吸走那股涓流之后,陈玉立时松口,疯狂地大笑了起来,随即竟是抬起双手大叫道: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躺下吧!但是,也就在这个当口,爷爷突然屈指一弹,似乎弹了一个小黑点到了陈玉的身上,然后又对着陈玉的眉心一剑点下,陈玉立时全身一滞,喉咙里呜呜地发出两声怪音,尔后则是直愣愣地瞪着爷爷,满脸不敢置信的神情,然后白眼一翻,向后倒去了。 爷爷,你杀了她?!我有些愕然地从地上跳起来。 胡扯,她本来就已经死了,快点,跟我一起搭把手,把她抬走,别等那张四火回来,不然就麻烦了。爷爷说话间,拽着陈玉的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我不知道爷爷要做什么,但是从他的语气和神情之中,感觉出来形势严峻,于是也就没多问,上前抓住陈玉的两条腿,然后跟着爷爷一起抬着她就往树林里面跑。 陈玉并不是很重,而且,非常奇怪的是,虽然她名义上死去了这么多天,身体居然还很柔软,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除了比较冷一点之外。 爷爷,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进了树林之后,我有些焦急地问爷爷。 城隍庙,到那边躲起来,张四火不敢来。爷爷对我说道,我来之前,已经踩好点了,城隍庙离这里不远,就在山后面。 那然后呢?你准备拿她怎么办?交给公安吗?听到爷爷的话,我不由满心疑惑地问道。 到时候再看,她的情况比较奇怪,我要好好观察一下才行。爷爷说完话,不再出声,只是抬着陈玉往前跑,我抓着陈玉的脚腕在后面跟着,虽然行动急促,树林里的光线也十分暗淡,但是却因为角度问题,正好将陈玉那两条白白的长腿看在眼里。 不得不说,难怪陈玉能生出季北川这么好看的孩子,原本她自己的形象也不差,特别是身材和皮肤都很不错。 我知道自己这么去看陈玉,对她有点不尊重,但是毕竟我是男孩子,又是少年心性,很多事情不是自己知道不能做,然后就能忍得住的。 当时我不但看来,甚至还往那破烂裙摆遮挡着的私密部位瞟了几眼,总感觉那地方似乎藏着什么神秘的东西。 好一阵子疾奔,最后我和爷爷都是累得气喘吁吁,然后终于到了城隍庙。 这城隍庙比土地庙大一点,屋顶是青色的瓦片,门口还有柱子和走廊,里面也比较宽敞,算是大庙了,估计平时前来祭拜的人也不少。 进了庙,爷爷把陈玉放到旁边的地上,然后显示对着城隍爷的塑像磕了头,上了香,祷告了一番之后,这才走过来,对我道:掌灯。 嗯?听到爷爷的话,我不由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笨蛋,手电筒!见我没反应过来,爷爷这才伸手在我腰里一掏,把那手电筒拿了出来,打开了,递到了我手上。 我有些汗颜,当下讪讪地拿着手电筒照着地上的陈玉,心里当真是没想起来这一茬,早就忘记自己腰上还别着一个手电筒了。 当下,手电筒的光芒照耀之下,陈玉的模样看得清晰。 说实话,之前光线黑暗的时候,还没感觉怎么样,现在借着手电筒的光芒细看之下,我不自觉心里一阵的同情,陈玉的情状有点太惨了,首先是全身的皮肤,几乎没有一点好肉,不是刮伤了,就是沾满了泥沙,那衣服更是撕扯成了一条一条,压根就遮不住身体,里面的内衣都看得一清二楚,甚至内衣也已经是有些撕坏了,破了口子,现出了白白的肉。 真不知道,要是季北川见到陈玉的这个模样,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当下只能庆幸季北川没能看到这个场景了,然后我看着爷爷问道:爷爷,您老人家到底怎么说?究竟要做什么? 第一百零四章 蛊痕 午夜,荒野城隍庙之中,爷爷听完我的话,先没有说话,而是在陈玉身边蹲了下来,伸手把扯着陈玉身上那已经几乎完全破烂掉的连衣裙,往上撩了起来。 由于裙摆在陈玉的屁股下面压着,爷爷还伸手抬了一下她的身体,然后这才把她的裙子一路撩到她的腋下,卷成一道箍,掖在了的她胸前。 如此一来,陈玉整个身体,除了被内衣遮住的地方之外,基本上就完全暴露出来了。 这个时候,我再用手电筒一照她的身上,先是看到她上身是粉红色的胸衣,下身则是黑色的内裤。 她的年纪不小了,估计得有三十多岁,但是却因为在监狱中生活了十年,想来营养不好,所以很瘦,没有任何发福的迹象,皮肤也很白很光滑,这促使她整体给人的感觉,和青春少女没什么区别,最有些让我忍不住多瞟几眼的就是,她胸前的两个地方,隆起的弧度很高,说明型号比较大,总是给我一种熟悉的即视感,好半天的时间,我方才回忆起来,这感觉就是白天的时候,在产房里,近距离看到那产妇胸脯是的感觉。 于是,猛然之间,我赫然发现自己似乎因此产生了一种非常特殊而奇怪的癖好,对于女人的那个地方,总是抱着无限的遐想,每每靠近时,总想要将她的衣服扒开,看个究竟,似是好奇心理作怪,又似是纯粹的变态行为,只是想要和以前看过的那些模样对照一下,想要看看每个人都长得什么样子,究竟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不过,我看别的女人的时候,心里总是很坦然,有时甚至会觉得很刺激,但是对于陈玉,我却有一种很重的负罪感,她毕竟是季北川的亲娘,我这样的做法,对她们两个人都是极大的不尊重,所以,我看了两下之后,就强制自己收回了视线,然后眼观鼻,鼻观心,尽量让自己心里不要乱想。 爷爷倒是百无禁忌,此时非但在看,甚至还盯着陈玉的身体,一寸不落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包括内衣下面都掀起来仔细检查了一番,之后还准备把陈玉翻过来,继续看她的背面。 爷爷,您这是做什么啊?我有些好奇地看着老人家问道。 听到我的话,爷爷没有说话,只是皱眉沉吟着,然后把陈玉翻过来,然后我用手电筒往陈玉的脊背上一照,立时惊得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此时,之间陈玉的脊背上,以两个肩胛骨中间的地方为中心,竟是微微隆起了一个牛眼大的紫红肿包,尔后那肿包还一路往下延伸,如同树根一般,蔓延出疏导紫青色的条纹,基本上将陈玉的整个脊背都布满了,这使得她的脊背看起来恐怖而狰狞,那些一道道隆起的紫红条纹,隐约之间,似是一条条小蛇一般在她的皮下蠕动,无形中,总是给人一种下意识的感觉,想要用刀子割破皮层,然后把那些小蛇挑出来。 爷爷对于这个状况似乎也很震惊,但是,见到这些之后,老人家却是长出了一口气,似乎是终于找到了答案一般,不觉是将陈玉的衣服放下,然后转身背靠着城隍爷的神龛坐下来,一边摸索着点了一袋烟,一边对我道:好了,还真被你娃给说中了,她没死。 听到爷爷的话,我不觉是心中一动,有些兴奋地问爷爷道:那你老人家快把她救活啊,她背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那是蛊痕,爷爷说话间,让我坐下,对我道:事到如今,看来不能再瞒你了,原本我还想等你再多历练两年,再把这些事情告诉你的,却不想天不遂人愿,居然这么早就撞上这等事情,怕是再不告你,你要埋怨爷爷了。 您看您老人家说的,我哪里敢埋怨您啊,我嘿嘿笑着,对爷爷说道,实际上心里很认同爷爷的说法,毕竟,就在不久之前,当时在玉米地里的时候,我心里已经对老人家有些怀疑了。 先从什么地方说起呢?算了,正好眼前有个实例,那就从这蛊痕说起吧,爷爷皱皱眉头,看着我问道:知道这蛊痕是怎么来的么? 不知道,我回答道,要不您老人家先别说了,先把她救护吧,我担心耽误太长的时间,会出问题。 无碍,无碍,耽误再长的时间,她也死不了。何况,让她昏迷着,实际上是在帮她,这样她就可以专心对抗蛊毒了。这女人不简单,竟然知道破蛊大法,按道理来说,我们这边的人,是绝对不会知道这个事情的,这可就奇了,难不成她是苗人?但是,若是苗人,又怎么来到我们这个地方生活了?爷爷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道。 爷爷,您说对了,她就是苗族人,季北川亲口告诉我的,说她是早年的时候,从滇南大山里面逃出来的,她不是我们本地人,真的是苗人。听到爷爷的话,我不由满心兴奋地说道。 这样啊,那这就可以解释通了,爷爷点点头,随即却是问我道:你的手伤怎么样了? 还行,不是很疼了,她本身咬得也不重,爷爷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我的手被陈玉咬破了。 既然不疼,那你就再帮帮她,挤点血给她喝喝,她的运气也是好,正好碰到了你,换做别人,她倒也不一定能够成功。爷爷对我说道。 额,您老人家啥意思?我自己再把伤口弄破,然后把血挤出来给她喝?这有什么说法么?我疑惑地看着爷爷问道。 听到我的话,爷爷点点头道:她中的是三尸脑神蛊,凡中了此种毒蛊的人,生前、死后,甚至是化鬼的魂魄,都归由下蛊的人操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中此毒蛊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而且和那毒蛊定然也对抗很长时间了,不然不会把毒蛊逼迫到脊背之上,然后还冒险施展了破蛊大法,要知道,这破蛊大法,一旦失败,就是玉石俱焚,非但身死神灭,尸体最后还要沦为蛊师的工具。她这么做,其实是孤注一掷,不成功,便成仁。 那是谁和她有这么大的仇,给她下了这毒蛊?她坐牢刚出来,好像也没什么仇家啊?我有些疑惑地看着爷爷问道。 呵呵,这个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爷爷无奈地摇头说道。 咳咳,咕正说话的当口,地上趴着的陈玉突然全身一阵的抽搐,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古怪的声音,似乎非常痛苦。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一惊,立时从地上起来,将陈玉翻过来,正看到陈玉咬牙切齿地翻着白眼,整张脸都扭曲成了一团,情状极为恐怖。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回身对我一声大喝道:还等什么?快过来! 听到爷爷的话,我惊得浑身一颤,连忙凑上去,然后爷爷一把抓住我的右手,然后长长的小指甲在我手上的伤口上一划,立时我只感觉手上一阵火辣辣的疼,那刚刚凝血的伤口又被扣开了,然后伤口里面立时一股暗红色的鲜血冒出来,眼看着就要往下滴。 这个当口,爷爷却是突然把我的手一翻,直接将伤口对着陈玉的牙齿就落了下去。 说来也奇怪,陈玉这个时候正牙齿紧咬着,似乎正在对抗着什么,结果一触碰我的鲜血,立时竟是张嘴对着我的手,猛地一口又咬了下来,瞬间我疼得浑身都哆嗦了,禁不住对爷爷喊道:不是说挤点血出来就行了么?怎么又让她咬?! 别动,忍着点,人命关天,多给她一点精血,积的是你的德,你怕什么?再说了,你不是还看上人家女儿了么?爷爷沉声对我说完,两手抓着我的手腕不松开,就那样让陈玉咬着。 我疼得脑袋冒汗,只能咬牙跳脚坚持着,疼得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嘶嘶嘶,呜呜呜 此时的陈玉,真的是跟一头扑食的老虎一般,咬着我的手,一边低声嘶吼着,一边喝血,情状诡异异常,听着声音都有些吓人。 好半天的时间,陈玉总算是安静了下来,放开了我的手,我这才得以把手收回来,然后放到手电筒灯光下一看,赫然看到拇指下面的那一整块肉都差点被咬掉了,里面的骨头都隐约可以看到一点。 过来,这个时候,爷爷又叫了我一声,然后他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 一见那小瓷瓶,我立时眼皮一跳,浑身都哆嗦了,连忙捂着手往后退,同时对他大喊道:我不要,我不要,你那个东西我见到,洒到伤口上,比剁手还疼。 你这孩子,青春少年的,吃点疼怕什么?你赶紧过来把药涂上,免得伤口感染。爷爷说话间,不容分手,上前又是一把抓住我的手,然后咬掉瓶盖,就把一些粉末洒到了我的伤口上。 药粉撒上去之后,立时,嘶嘶嘶那伤口被灼烧地冒出了一阵青烟,然后我也疼得从地上跳起来,手电筒丢到一边,然后抱着手在地上翻滚着嚎叫了起来,当真是痛苦不堪,俨如置身人间炼狱一般。 第一百零五章 假死破蛊 真正的疼痛,也就在最初的时候,有些钻心,真正到了后面,再大的痛,也都能忍受住了,盖因此时的神经已然麻木了。 爷爷那小瓷瓶里所装的治伤粉末,此前我曾多次见着,但是一直没用到身上,如今总算尝到那蚀骨的滋味了,决然是一种极为恐怖的记忆。 但是,这样一来,伤口倒也非常迅速地结痂愈合了,算起来,也是有得必有失吧。 在地上翻滚了好半天之后,我方才喘着粗气,抹着冷汗,缓过来。 此时再看陈玉,发现她已经如同睡着一般,重新变得平静了,呼吸也非常均匀。 爷爷背靠城隍爷的神龛蹲着,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袋,黑暗之中,烟锅里面的火星一红一灭。 手电筒滚在了角落里,只照亮了一小片地方。 我走过去把手电筒捡起来,为了节省电量,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电筒熄灭了,然后就依靠外面传进来的微弱天光,再加上爷爷烟锅里的火星照亮,约莫看到一点东西,走到爷爷身边,挨着他坐在了地上,感觉浑身都是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后背靠着墙,无形中眼皮就开始打架,想要睡觉。 爷爷,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她好了么?我低沉着声音,无力地问爷爷。 累了吧?爷爷没有回答我的话,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塞到我手里道:把这个吃了吧,能提神。 我接过来,用手试了一下,发现是个龙眼大小的药丸,放在鼻尖嗅了一下,淡淡的清香,的确醒脑。 这是啥?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洗灵丹,便宜你小子了,不看你流了那么多血,才舍不得给你用了,一共也没几颗。爷爷说道。 洗灵丹?听到爷爷的话,我随即回想起来当时赵子凉见到这洗灵丹时的惊讶模样。按照赵子凉的说法,这东西是用上了年头的精怪灵气凝聚而成的,珍贵异常,可以起死回生,救人于危难之中,没想到爷爷居然这么大方,直接就给了我一颗,看来老头子对他这个孙子还是很舍得的。 不过我也的确有点体力不支了,当下也不含糊,张口把那洗灵丹吞了下去,顿时感觉胃里一阵暖洋洋的,无形中,似乎有一股力量慢慢弥撒开来,充盈着四肢百骸,瞬间人的精神头也来了,不觉得那么累了。 有了精神,感觉也舒服了不少,我这才再次询问爷爷,问他接下来怎么办。 听到我的话,爷爷沉吟了一下道:等天亮吧,到时候看看这毒蛊能不能凝成块,如果能凝成块,就要帮她切下来。 那现在是不是可以睡觉歇歇了?我问道。 哼,你觉得有这么好的事情么?爷爷冷哼了一声,看了看外面道:不出意外的话,坏事马上就要来了。 您老人家也会算啊,怎么知道就要来坏事了。我有些疑惑地问道。 听到我的话,爷爷笑了一下,长叹道:算啦,不说这些啦,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吧。趁这会子空闲,给你讲讲之前的事情吧。 对呀,刚才你好像要告诉我什么秘密我对爷爷说道。 不是秘密,只是一些常识,爷爷说话间,问我道:知道陈玉中的毒蛊是个什么门道么? 什么门道?我对此当真是一无所知。 好好听着,先说这蛊吧,实际上,在古时候啊,最初是指由虫毒积聚,脉络肿胀、结块而形成的症候,关于蛊毒的介绍,最早的时候有本医书,叫做《赤水玄经》的,里头有详细的说明,以后你去你姥爷家里,可以问他找来看看,看了之后,大约能明白这东西的由来了。不过,随着时代变更,特别是到了近些年,这蛊,就不是指病症,而是专指流传在滇南、湘西一带的一种制毒巫术了。一般来说,懂得这种术法的人,都是苗人,这东西,也是好坏分两面,用好了,可以救人,起死回生,用坏了,杀人于无形之中,阴邪异常。爷爷说到这里,对我道:往后你肯定要去滇南走一趟,这里先给你提个醒,苗疆有三忌,一者,家里家外干干净净,门槛上踩一脚,灰尘立时被风吹掉的,那人家就是养蛊的,此种人家,千万不要借宿,免得受了阴害。二者,上下苗寨之间,路口大槐树,树下茅草屋,没人门自开,那是赶尸客栈,专供赶尸匠和尸体休息的地方,也不能住,容易被脏气沾染和冲撞,最紧要的是,万一撞破人家行业的秘密,那是要被灭口的。这第三者呢,就是苗家的女人,表面看着火辣热情,似乎极为放荡,但是其实贞洁高尚,一旦认定某个男人,就必然从一而终,倘若男人变心,说不定就会遭到女人的虫蛊诅咒,所以说,到时候你要是去了,不能跟咱们这边一样,跟人家女孩子斯斯磨磨的,指望着试探人家,行就行,不行就一拍两散,那边可没有这说话,一旦看上了,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否则命就的搁那儿。 爷爷说的苗疆三忌,前面两个我倒是没往心里记,这第三点却是引起了我的好奇,心里随即就想象着和苗疆女孩打情骂俏谈恋爱的情状,然后天色一变,女孩又对着那始乱终弃的男孩指天骂地的诅咒,用蛊虫把他折磨地不成人样 这么说来,苗人的女孩还真不好惹,想到这里,就不得不庆幸季北川不是在苗疆长大的,不然的话,万一以后我因为一些什么事情,不能再和她在一起了,她不把我整死才怪。 想到这里,我不由对爷爷道:行了,您老人家就不要担心这些了,您家孙子不是乱调戏女孩子的人。 嘿嘿,听到我的话,爷爷却是笑了一下,对我道:这个事情,你还别不信邪,之前我趁你不注意的时候,让你邵奶奶给你看了相,她说你天门亮,地门敞,心胸宽广,以后有大气象,但是也说你一柳三桃花,以后肯定牵扯很多恩爱情仇,估计里头的罪啊,有你受的。 咳咳,她连陈玉的位置都算不出来,老了,早就不准了,您别听她乱说。我被爷爷说得有些心虚,连忙反驳。 算了,少年人,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反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爷爷年纪大了,也懒得去干涉,万事你自己拿主意吧。咱们继续说之前的事儿。爷爷顿了一下,问我道:知道怎么养蛊虫么? 不知道啊,我撇嘴道。 这个蛊虫啊,要在每年五六月份,大地回阳,万虫出动的时候,去山林里面抓,专门捡那歹毒的,比如马蜂啊、蝎子啊、蚂蝗啊、蜈蚣啊什么的,都逮来,然后放一个坛子里,让它们互相咬,最后剩下来的那个,就是蛊虫了,有个专门的说法,叫金蚕蛊,是毒蛊中最厉害的一种。这里边还有很多门道,就不和你细说了,总之,养蛊的人,很多时候都是用自己的身子给蛊虫当窝,下蛊害人的时候,一旦害不成,术法被破了,蛊虫就会反噬,说不定把养蛊人咬死。不过,基本上,每一种蛊中,所含的毒性都不一样,解药也只有养蛊人才有,所以,想要破除蛊毒,是很困难的。爷爷说到这里,看了看陈玉道:陈玉中的就是蛊毒,而且是蛊虫钻到她身上潜伏下来,一直跟着她下毒的那种冤魂缠腿的蛊毒。要破除这种蛊毒,要么是下蛊的人把蛊虫收回去,然后还给她解药,要么就是鱼死网破,用假死之法破蛊。 假死破蛊?什么意思?我疑惑地问爷爷。 听到我的话,爷爷皱了皱眉头道:前面和你说了,蛊毒很难自己找到介绍,何况还是蛊中上身,就更难破除了。但是,这世间,再来还的东西,也都有个治法,不然那还不翻天了么?这假死破蛊,就是专门针对这蛊虫上身的。 那这么说来,陈玉当时上吊的时候,本身就不是自杀,只是假死了?可是,为什么她假死了,就可以破蛊了呢?瞬间,我似乎有点明白陈玉当初的举动是为了什么,但是,与此同时,我也变得更加疑惑起来。 为什么假死可以破蛊? 为什么陈玉会中蛊毒? 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她早不假死,晚不假死,非要这个时候假死? 再者,陈玉的丈夫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个时候,我不自觉回想起之前做过的梦,那梦里似乎是一些关于陈玉的事情。根据那梦境,陈玉的丈夫,似乎的确是陈玉砍死的,但是,季北川又说她爸爸其实不是她娘亲害死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复杂,真想扑朔迷离,我自己都头疼了,真希望有个人知道内情的人,来帮我一一解释一下,就算是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蛊中上身之后,吸食的是人体精血,与人体就连在一起了,人活蛊活,人死蛊死。假死破蛊,那就是跟那蛊中比命硬。人假死之后,气血凝滞,蛊中得不到新鲜精血滋养,渐渐地也就死亡了,然后,这个时候再把人救活,就等于是破除那蛊毒了,只是,如果万一救不回来,那就跟那蛊中一命换一命,亏大发啦。黑暗之中,爷爷抽着旱烟袋,悠悠地说道。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爷爷一句话刚说完,外面远远地就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吆喝声,随即看到数道手电筒的灯光从树层后面照过来,似乎有很多人正在向我们这边包围过来。 第一百零六章 不是我咬的 爷爷说得没错,坏事真的来了。 很多公安,也不知道是怎么知道我们躲在城隍庙的,此时竟是摆开阵势,四面包围了过来。 见到这个状况,我不自觉心里一沉,随即望向地上躺着陈玉,心里一阵的翻江倒海,不停地分析着面前的形势。 陈玉现在可能已经没有生命之忧,算是捡回了一条命,活过来了,但是,那些公安可不知道这个情况,依旧还把她当成阴邪凶戾的僵尸,说不定一见面直接就开枪打她脑袋,把她给打死了。 如果想要陈玉安全,那就得跑,可是现在想跑又跑不了,我们已经被包围了,越跑越证明心虚,那些公安正好可以乱枪把我们打死。 所以,绝对不能跑,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镇定才行,公安都是讲道理的人,和他们好好说一说,指不定能放过陈玉,大不了跟他们回局里做做笔录什么的,只要没有真正犯过什么事情,想必没有什么大碍。 就在我正琢磨着的时候,爷爷瞅着外面的那些手电筒光芒,却是淡笑了一声道:看样子,这是要冒险一搏了。 冒险一搏?老人家的话,让我有些疑惑,不自觉对爷爷道:您老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可别冲动,公安都带着枪,咱们别说一搏了,指不定说话不好听就要被花生米给崩了。咱们这个时候得冷静才行。 你小子,怎么把话反着听?我说的不是咱们,咱们安全着呢,爷爷看着我说道,听语气,似乎丝毫不为面前的形势担忧。 老人家越是淡定,我就越是疑惑,压根想不通他为啥会是这个反应,难道他不知道那些公安是来抓捕陈玉的吗? 正深思不定的时候,外面的那些公安已经凑到城隍庙近前,距离城隍庙不到三丈远,把整个小庙团团围了起来,十数道手电筒光芒,分别从各个方向照过来,瞬间把小庙里外都照得很亮堂。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我劝你们不要负隅顽抗,赶快放下武器,出来投降,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这个时候,就听到庙门外面传来一个声音,似乎是一个中年公安,正在拿着喇叭对我们喊话。 我伸头想看看外面的情况,却不想一大片刺眼的手电筒光芒照下来,搞得我压根看不清人影,只能下意识地闭上眼。 但是,这个时候,爷爷却是极为坦然地站起身,咳嗽了一下,一边抽着旱烟袋,一边往外面走了过去。 爷爷到了外面,那些公安立时用手电筒照着他,喝声问道:里面还有人没有?有没有武器?所有人都快点出来! 咳咳,听到这话,爷爷咳嗽了一声,随即点点头,觑着眼,看着手电筒后面的黑暗处道:刚才喊话的,是正经吧? 听到爷爷的话,那些公安人群里面,立时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道:哎呀,这不刘叔吗?怎么是您啊?您怎么在这里了? 随即,随着那声音响起,一个中年公安分开人群走到了爷爷身前。 贾局,形势还不明了,小心着了道,见到那中年公安的举动,旁边的几个小公安连忙提醒他。 滚你娘的蛋,知道这是谁不?这是老子的救命恩人,还老子着了道,你们懂个屁,他老人家是懒得跟你们计较,你们以为手里端着个盒枪就厉害了?信不信他老人家谈谈指头就让你去见马克思了? 没想到几个小公安的善意提醒,反而被那中年公安一通训斥,搞得周围的人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行了,行了,把手电筒都照旁边去,没点眼色,中年公安说话间,挥手让那些小公安把手电筒拿开,这才满脸堆笑地迎到爷爷面前道:刘叔,您老这么晚了,又捉鬼呢? 嘿,说的是啊,正准备捉呢,爷爷说话间,回头对我招招手,把我叫了过去,对那个中年公安道:这是我大孙子,刘一手,特地带出来历练的,以前你还抱过他。 哎呀,一手都长这么大了啊,哎呦呦,都成大小伙子了,中年公安看着我,咧嘴笑着。 我看了看他,发现他四十来岁年纪,国字脸,浓眉大眼,身板厚实,往那儿一站,天生带着威严,不自觉心里有些赞叹。 然后爷爷又给我介绍道:一手,叫贾叔叔,现在是县公安局局长,贾建国,以后说不定你娃娃不老实犯了什么事儿进去了,我老人家还得腆着脸去求他帮忙照应呢。 哎呀,刘叔啊,这么多年了,您老人家怎么还这么喜欢寒碜我?我哪里是什么局长,就是个副局长,挂个名而已,其实就是个干活的命,狗腿子一个,快别说这些了。贾建国说话间,上前拍拍我的肩膀道:一手啊,小伙子长得精神,不错,好好学习啊,以后给咱刘叔争口气。 谢谢贾叔叔,我知道了,我对贾建国点头道。 懂事,贾建国摸摸我的脑袋,这才看着爷爷,从怀里掏出一包红塔山,给爷爷递了一根道:来,刘叔,好容易见着了,没带别的,给您先来根烟吧,这玩意劲头还行,您老换换口味,也尝尝鲜。 好说,好说,你把烟纸撕了,给我按这烟锅里面吧,爷爷对贾建国说道。 听到爷爷的话,贾建国真个撕了烟纸,把那烟丝舔到爷爷的烟锅里面去了。 添好烟之后,贾建国自己也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才抬眼看着爷爷,压低声音对爷爷道:刘叔,可别怪我不念旧情,主要是工作需要,何况还死了那么多人,这是大案要案,上头限期结案,我这儿正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呢。刚才接到线报,说那咬人的女尸就藏在这城隍庙里面,您老给我个准话,是不是真的? 什么女尸?真的会咬人吗?要是会咬人的话,我和一手怎么都没事呢?爷爷看着贾建国,皱眉问道。 哎呀,刘叔啊,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我知道您老心善,凡是消灾解难,估计这回你又想给那女尸开脱,但是,我真得给您说句不好意思,这回不行,那女尸我得带回去结案。贾建国说话间,就准备往城隍庙里面走。 见到这个状况,我心里一动,下意识地一侧身,把城隍庙的小门给挡住了。 与此同时,爷爷也侧身挡住了贾建国,看着他道:正经,别说我寒碜你,你这个外号我叫了很多年了,正经不正经,你一惯就是个贾(假)正经,别人不了解你,我还能不知道?你说要急着结案,那我问你,把女尸抓到就能结案了么?那女尸无缘无故会咬人么?你直接说是女尸尸变,变成僵尸害人,你觉得上头的人会信你的鬼话么?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凡是都得讲究个科学,封信迷信那一套已经不时兴了。你信不信,如果你这么写案宗的话,报上去之后,非但不会得到褒赏,还得挨批,说不定以后都没法再往上干了,知道么? 原来这个贾建国的外号叫贾正经,还真够奇怪的,估计这个人虽然表面威严,其实内心猥琐,喜欢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爷爷和他相识比较早,可能比较知道他的情况。 听到爷爷的话,那贾正经也皱起了眉头,随即沉吟了一下,对爷爷道:这么说来,那女尸真的在这城隍庙里面了,对么? 爷爷没有回答贾正经的问题,只是抬眼扫视了一下周围那些公安,突然低声对贾正经道:你心里应该知道,这就是个套,有人想利用你们,这个人肯定就是你们内部的人。 刘叔,您这话说得有点骇人听闻了吧?这里头能有什么套子?我们早就在整个镇子上发了布告,凡是能够给我们提供消息的人,都有奖励,再说了,大家也都害怕那女尸再咬人,积极给我们提供消息,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贾正经说到这里,把手里的烟头往地上一丢,用脚狠狠地拧灭之后,抬眼看着爷爷,神情有些阴沉地说道:这样吧,刘叔,您老和一手先走吧,我权当没看见你们爷孙,只逮那女尸回去,您看怎么样?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儿,您不能让我下不来台。 要是我老人家执意不答应呢?你待怎样?听到贾正经的话,爷爷脸一沉,挡在贾正经面前问道。 见到爷爷的举动,贾正经竟是下意识地一哆嗦,缩身快步向后退去,然后指着爷爷道:刘叔,你疯了?你想做什么?你这是妨碍公务,包藏罪犯,你知道么?那女尸太危险了,到处咬人,咬死好几个了,你不能这么包庇她,现在这个事情不是您老说想怎样就怎样的,知道么? 人不是我咬的,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突然从我背后传了过来,然后我下意识地回头看时,却发现陈玉正扒着门框,面色苍白地站在城隍庙里面,两眼怔怔地看着外面的那些公安。 人不是我咬的,陈玉喘了一口气,随即抬头看着众人,再次重复了一下。 第一百零七章 快去救小川 没想到陈玉已经醒过来了,而且还能说话了,虽然说她的气力还是很虚弱,但是毕竟是活了,这让我心里安定了不少。 可是,这个时候,新的麻烦又来了。 由于她已经自己走出来,暴露在了那些公安面前,所以周围那些公安立时都是满心紧张,下意识地把手枪和电棍都掏了出来,所有的手电筒光芒也都是如同利剑一般指向了她。 陈玉身上的衣服,破烂成丝丝缕缕,压根就遮不住身体,这么一照之下,前后都有点透亮了,整个身子几乎都完全暴露了,倘若是仔细看的话,她几乎就像是只穿了一套内衣一样。 但是陈玉似乎没注意到这个事情,她只是紧皱眉头,用手遮着灯光站在那里,似乎想要适应那强烈的亮光。 我担心那些公安对她开枪,连忙挡在她前面,把她大半个身体都挡住了。 这个时候,那个贾正经,原本正因为爷爷的阻拦,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如今他看到陈玉,立时调转方向,对着陈玉喊道:陈玉,你现在能听懂我的话么?能听懂的话,请你回应一声,挥挥手也可以。 陈玉估计是没有力气说话了,当下只能是费力地抬手挥了挥。 好,陈玉你听着,我们公安办案子,绝不冤枉好人,也绝不放过坏人,你说那些人不是你咬死的,但是,根据我们所得到的证据,有多人亲眼看到你将人咬死了。现在我们严重怀疑你就是咬死人的凶手,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如果你自愿跟我们回去的话,我可以给你争取宽大处理。我数七声,请你自己走出来!贾正经喊完话,开始数数。 听到贾正经的话,陈玉犹豫了一下,随即竟是真的想要往外走,但是,这个时候,爷爷却是突然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低声对她道:大姐,你不能跟她们去。去了肯定就回不来。 为什么?陈玉不解地问道。 他们有内鬼,等着你送上门去呢,你先稍安勿躁,且待我和他们说说,爷爷对陈玉说道。 听到爷爷的话,陈玉点点头,有些无力倚着门框坐下来,但是随即却又是突然站起身来,惊声叫道:小川,快去救小川! 听到陈玉的话,我和爷爷都是一惊,连忙问她怎么了,结果她支吾了半天,方才说道:有人要抓小川,大爷,一手,你们快去救小川吧,别管我了,我死了无所谓,本来我就没打算活。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皱眉想了一下,随即对陈玉道:现在形势复杂,单单凭借我们的力量,已经是不行了。即便小川有危险,我们也没法去救,因为我们想要离开这里都不太可能。这样吧,人死天注定,小川若是躲不过这一劫,谁也没办法,若是能够躲过这一劫,吉人自有天相,我们去不去,结果恐怕都一样。与其我们自乱阵脚,不如先把眼皮子底下的局给解了,也算是了却一项后顾之忧。 听到爷爷的话,陈玉犹豫了一下,最终只能是无奈地点点头,随即再次颓然地倚着门框坐下来,身体虚弱地都微微发抖。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皱皱眉头,又从怀里摸出一颗洗灵丹,悄悄塞到了陈玉的手里,嘱咐她吃下去,然后爷爷则是转身走到外面,看着贾正经道:正经,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刘叔,现在的形势,已经不是我们一个人两个人的事情了,我希望您老人家不要太过充大头,不然我也保不了您。听到爷爷的话,贾正经一脸严肃地说道。 见到贾正经这个模样,爷爷的眉头皱了起来,随即眯眼瞪着贾正经道:贾建国,你可出息了,怎么?我连和你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个,刘叔,嗨,行吧,您老人家怎么就这么固执呢?见到爷爷的脸阴沉下来,贾正经叹了一口气,无奈上前,对爷爷道:刘叔,您老到底想要做什么?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微笑一下,随即对他招招手,让贾正经再靠近一点,这才对他道:刚才我说这是别人给你下的套,你是不信,那我们现在来演一场戏,你看怎么样? 嘿嘿,演戏没事,可是您来别假戏真做,贾正经有些担心道。 听到贾正经的话,爷爷也不解释,只是对贾正经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也得到这个消息了,那就是,女尸咬死人同时,附近似乎还有飞行的人头出现。知道那是什么吗?那是最为阴邪的降头术森罗瓶。这东西极为厉害,咬人一口,必死无疑。但是也有一个弱点,那就是如果那个降头师就在附近,你大喊一声降头在不在,那降头师会答应你。这样吧,为了确保万一,咱们分两步走 爷爷说话间,声音压得更低,低到只有他和贾正经才能听到。 然后,我们余下的人,当时就看到爷爷跟贾正经在那边咬着耳朵,说着话,一开始彼此的神情都很严峻,聊到后来,然后都是眉开眼笑,似乎很是投机。 再然后,就听到爷爷一拍贾正经的肩膀道:好,那就这样了,我老人家谢谢您高抬贵手。 嘿嘿,刘叔啊,您老客气了,行吧,那这个事情就先这么着吧,放心好了,万事有我呢。贾正经说完话,转身对那些公安挥挥手道:行了,大家伙都辛苦了,走吧,收队! 贾正经这话一出,别说是那些公安了,就是我和陈玉,都是有些愣住了。 贾局,你怎么能这样?疑犯就在眼前,我们怎么能这样回去?!立时,一个公安走上来,挡住了贾正经。 对啊,大伙儿辛苦了这么多天,都不容易啊,这眼看要破案了,贾局你这做法,可是违反纪律,违反原则,公然包庇犯人,你难道就不怕回去遭到检查吗?大伙说,是不是?!又一个公安走上来,义愤填胸地对贾正经说道。 见到这个状况,贾正经皱皱眉头,看了看那两个公安,发现都是局里的老公安,随即不觉是笑了笑,招招手,把余下那些公安都叫过来道:来来来,大家都围过来,咱们好好合计合计这个事情。 听到这话,所有的公安于是都凑上前,以贾正经和那两个老公安为中心,围成了一圈。 然后,也就在这个时候,贾正经突然一声大喝道:降头在不在?! 在!出人意料的是,这一声喊之后,那两个老公安立时都是张口应了一声。 见到这个状况,贾正经一愣,立时掏枪指着那两人,同时招呼周围的公安道:抓住他们俩,他们是邪人! 贾建国,我警告你,诽谤是犯法的!见到这个状况,那两个老公安立时怒视着贾正经喊道。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人群外面又是一声大喝道:降头飞起来! 然后,这一声大喝过后,突然之间,就见到那两个老公安的脑袋似乎被人抓着头发往上拽一般,顶着大檐帽,一下子拔高了一米多,就好比脑袋被人硬生生拔掉了一般。 由于脑袋飞了起来,肚子里的肠子都被拽出了一大截来,情状极为滑稽、恶心、恐怖。 啊呀! 这个状况,立时惊得周围那些公安都是发出了一声怪叫,几个年轻的,甚至差点一口吐了出来。 然后,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两个飞头却是又迅速落了下去,尔后那两个老公安对望一眼,立时都是就地一翻滚,手里的手枪直接打响,立时惊得周围那些公安四散逃窜,而这个时候,那两个老公安已经趁乱,分两个方向,钻入树林之中,逃走了。 凌风,你带二队,余下的跟我来,分头追,记住了,这是最为阴邪的降头术,追到之后,千万不要近身搏斗,直接开枪,打头,打脑袋,知道吗?见到这个状况,贾正经立时分派人手。 是,听到贾正经的话,一个年轻的公安立时招呼着人手,朝其中一个飞头人逃跑的方向追去了。 余下的跟我来!见到那个凌风带人去追了,贾正经一拉枪栓,招呼的余下的人,准备去追另外一个飞头人。 贾局,我们都走了,他们呢,这个时候,有人指了指我们,对贾正经提醒了一下。 听到这话,贾正经回身看着爷爷道:刘叔,这次我选择相信你,相信你不会跑走。 我们回医院,不跑,爷爷说道。 我希望陈玉能够随时被我找到,因为我还有很多话要问她,贾正经又说道。 放心吧,等她恢复了力气,随叫随到,爷爷说道。 好,既然您老做了保证,那我就放心了,贾正经说完话,带人去追飞头人了。 贾局,真不抓那女尸了?一堆人一边跑,还听到有人满心疑惑地问道。 你他娘的,脑子坏掉了吧?哪里有女尸?人家是大活人好吧?你要抓的是女尸,跟人家大活人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想把她打死,然后强行结案不成?贾正经训斥那个人问道。 对呀,不是听说那女人是僵尸吗?怎么又活了?真是怪呢,远远地,小公安们还在兀自窃窃私语。 第一百零八章 剜蛊 那些公安总算是走了,危机解除了,我的心中不自觉是松了一口气。 心神放松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方才其实一直很紧张,手心都出汗了。 爷爷到底是老江湖,似乎早就知悉一切,所以从始至终都没怎么担心过,这一点当真让我感到敬佩。 此时,陈玉无力地坐在地上,见到那些公安走了,随即扒着门框,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但是却不想,一动之下,却是发出了一声惨叫,尔后突然滚倒在地上,两眼不停翻白,浑身都是电击一般抽搐了起来。 这个状况惊得我眼皮一跳,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快掌灯,这是蛊虫在反噬她,之前她只是把蛊虫逼到背上,并没能除根! 见着这个状况,爷爷一边和我说话,一边走进城隍庙之中,伸手拉开城隍爷塑像下面的神龛盒子,然后从里面一拽,竟是拎出了一只黑色木箱子,然后我正好用手电筒一照,方才发现那箱子不是别的,正是爷爷的百宝盒! 老人家果然是未卜先知,算准了一切,似乎早就筹划好了要把陈玉救到城隍庙来,已经提前把箱子藏在这里了。 当下,来不及多问,我打着手电筒照着亮,爷爷把箱子放在地上,打开,然后则是把陈玉拽过去,让她趴在地上,尔后再次把她身上的破裙子撩起来,让她整个脊背都暴露了出来,尔后则是回身从箱子里取出了一柄金亮的小尖刀,还有一把镊子,然后蹲下身来,皱眉看着陈玉的脊背,似乎是准备帮陈玉切除蛊虫。 我站在爷爷的对面,手电筒照在陈玉的背上,黄斑晃眼,只见陈玉的背上,先前那些遍布的紫红条纹已经不见了,与此同时,那两个肩胛骨中央的紫红肉包却是更大了,如今已然有拳头那么大,鼓鼓囊囊的,里面似乎充满了水液,灯光照在上面,都有点透亮,似乎随时都会炸开一般。 然后就在我用手电筒照着那紫红肉包的当口,突然之间,就见到那肉包的表皮上突然隆起了指头粗的一道杠,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用力地乱拱,然后,也就在这个时候,陈玉瞬间又发出了一声惨叫,似是非常痛苦,两手都攥成了拳头,用力地捶打着地面。 我不忍心去看她的惨状,视线下意识地往下移了一些,正落在她的腰上,然后再往下一点,就看到那包着一层轻薄的黑色布片的浑圆弧度,然后是两条正在颤抖的雪白长腿。 不得不说,女人的身体,和男人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我在上学期的生理卫生课上面,似乎学到过这方面的内容,说是女人的皮下脂肪比男人要多,甚至,如果一个女人想要生孩子的话,皮下脂肪的重量,起码要占到体重的百分之二十以上才行,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女人的皮肤,看起来比男人要嫩,要柔软细腻许多,身体的曲线也非常自然和圆滑,不像男人那么棱角分明。 然后,数万年的进化历程之下,促使男人们对女人身上的这种优美的曲线,愈发痴迷和醉心,甚至在很多时候,单单看一下女人那鼓鼓的胸脯,以及那圆圆的屁股,就会变得很兴奋,两眼放光谈不上,起码心里是痒痒的。 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的秉性应该都是差不多的,除非像爷爷这样的,年纪太大了,完全没那方面想法,心性也极度沉稳了,可能还会好一点,不然的话,只要是稍微年轻一点的,心里的想法,应该都和我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什么呢?!好好照着亮! 心里胡思乱想,一不小心就分神了,然互被爷爷一通训斥,立时我闹了个大红脸,连忙低头转身照着陈玉脊背上的那个紫红肉包。 你小子啊,没点心性,这要是你和小川成事了,陈玉就是你的丈母娘,你对她要绝对尊重才行,知道么?虽然都是女人,但是有的女人你能看,有的女人你却是绝对不能乱看,哪怕送到你嘴边,也不能碰一下,懂么?年少人,最容易在这方面把不住分寸,正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你邵奶奶给你算的命,虽是不假,但是,只要你心性到了,倒也不会有太大影响,自古风流出少年,但是,自古风流出英雄,这以后的路怎么走,你可要有点数,不要败坏了我刘家的门楣! 爷爷一通训斥,让我更加汗颜,脸上禁不住就是火辣辣的,连忙低声道:知道了,我都没破身呢,就是好奇而已。 没破身最好,童子阳,烈如火,坚如钢,所以我之前才让你不要随便乱来,都是有道理的,知道么?爷爷对我说道。 知道了,我不会乱来的。我对爷爷说道。 那就好,爷爷说完话,沉下心来,指着陈玉背上那紫红肉包,对我道:这是蛊虫包,实际上,这才是蛊的最初含义,远古的时候,人类不会医术,不知道怎么治疗病症,饱受毒虫侵扰,很多人都会被虫子寄生,表皮上会长疮长包,就跟咱们乡下的牛驴一样,那可是很痛苦的事情,所以直到现在,很多人对虫子还是天生感到恐惧和害怕,那就是因为来自远古时期的惊悚之感,深埋在基因和血脉之中,挥之不去的原因。不过,还是那句话,天地分阴阳,万事有两面,菜刀可以杀人,也可以做菜,不管是什么东西,都看你怎么使用。 听到爷爷的话,我知道他这是借机在给我传授知识,同时也告诉我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不自觉心里暗暗叹服,将他的话都记在了心里。 见到我点头,爷爷这才正式开始切除那蛊虫包。 老人家一手小金刀,一手镊子,先用镊子夹住那紫红肉包的表皮,将它往上拽起,绷得那表皮几乎要裂开了,然后爷爷趁着这个机会,右手的刀尖对着那肉包表皮,轻轻一戳,那表皮立时裂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尔后口子里飞快地溢出了紫黑色的粘稠液体。 这个当口,那肉包里面的蛊虫似乎察觉到自己的栖身之处要遭到破坏,不由是剧烈地扭动了起来,然后陈玉因此痛得几乎是扯着嗓子惨叫着,身体下意识地就想翻转过去。 按住她!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对我一生冷喝。 我一惊,连忙去按陈玉的手,结果爷爷见到我的举动,却是再次冷喝一声道:笨蛋,骑到她腰上,不会?! 我一愣,但是随即想到这是在救陈玉的命,心里不应该多想,于是连忙插脚骑坐在了陈玉的腰上,把她压住了,让她翻身不得。 陈玉的腰身不停拧动着,体温很低,有点凉,但是很软绵,我这样骑坐在上面,下身自然是传来一阵异样的触觉,不自觉心中就有些晃荡,但是很快,我想起了爷爷的话,连忙镇定心神,心无旁骛地拿着手电筒,帮爷爷照着亮。 然后,爷爷安慰了一下陈玉,让她忍着点,然后则是手上动作加快,镊子提着那皮层,看着那紫红肉包里面的粘液已经流淌地差不多,将陈玉的脊背都染黑了一大片,然后他则是手里的小刀沿着肉包根部,飞快地划了一圈,立时那肉包的皮层被镊子整个地提了起来,现出了里面隐藏的东西。 此时再一看,我不自觉惊得头皮都有些发麻,那里面赫然是四五条小指粗细,末端尖细,带着白头子的血红色软体肉虫。 肉虫的一端露在外面,拼命扭动着,另外一端则是钻进了陈玉的皮肉之中,四五条集聚在一起,俨然一簇血肉茅草一般。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也是一怔道:居然有五条虫子,怪不得这么难对付! 说完话之后,老人家放下镊子和小刀,摸索着从怀里取出了那个装药粉的瓷瓶子,然后对陈玉道:大姐,忍住了。 然后老人家又对我道:手电筒放下,一定要按紧她! 听到这话,我连忙把手电筒放到旁边,让它自己照着陈玉的脊背,然后我哆嗦着双手,不知道放在那里,最后一咬牙,死死地按住了陈玉的两腿。 然后这个当口,爷爷把瓷瓶子打开,倒了一些药粉在那些蛊虫上。 嘶嘶嘶立时,一阵青烟冒起来,那些蛊虫,连同陈玉的皮肉都被灼烧地发白,然后那些蛊虫吃痛之后,立时剧烈地扭动起来,俨然被盐腌的蚯蚓一样,而这个时候,陈玉则是痛苦地整个身体都弓成了一个龙虾,两手按着地面,拼命地想要爬起来,但是却因为我骑坐在她身上,最后只能是无力地扑倒在了地上。 好半天的时间,陈玉脊背上的青烟停下,陈玉也喘息着,甚至口吐白沫,两眼无神地侧首趴在了地上,然后她脊背上的那些蛊虫,露在外面的部分,却已经都是被灼烧成了灰白色的肉条,甚至还发硬打卷了。 然后,这个当口,爷爷先是从箱子里取出一个黑色的浅口小瓷碗放在了地上,然后则是拿起镊子和小金刀,用镊子夹住一条打卷的肉条,小金刀在将肉条根部的皮层一割,然后用力一拽,一下子把那肉条整个人拽了出来。 此时我再一看那肉条被拽出来的半截,却才发现那剩下的半截依旧是新鲜的血红色,鼓鼓囊囊的,胖胖的,足有拇指粗细,两寸来长,顶端还长着一团细密的触须,触须上面甚至还布满了黑黄相间的斑点,整体看来,既吓人又恶心,而且还散出出一股股刺鼻的臭气。 第一百零九章 这都是债 一共五条蛊虫,爷爷一条条地剜出来,然后都放在了旁边的浅口黑瓷碗里面了。 那蛊虫放到碗里之后,还在蠕动着,布满触须的头部竟是张开了一道小口,然后那嘴巴里面布满了米粒状的,白白的尖牙。 然后,最让人震惊的场面出现了,几条蛊虫聚集之后,居然是互相噬咬和吞噬了起来,一副你死我活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凶残。 这就是蛊虫的天性,只要是聚集在一起,就会互相吞噬,直到最后剩下一个。爷爷说话间,又把那装着药粉的小瓷瓶拿了起来,准备往陈玉脊背上的伤口上倒。 这一次,爷爷看了看我道:直到这瓶子装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我有些好奇地问道。的确,虽然多次见到这瓶子了,而且也被里面的粉末折磨过,但是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那里面装着药粉到底是什么。 烧碱,爷爷说完话,将粉末撒了一点在陈玉的伤口上,立时又是灼烧地冒起了青烟,然后陈玉终于是坚持不住了,一声惨叫,全身一阵抽搐,随即头一歪,昏死过去了。 然后,她昏过去之后,紧攥着的右手不觉是松开了,然后手心里的一颗龙眼大小的药丸缓缓地滚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不觉是惊得跳了起来,沉声叫道:哎呀,真是要死了,她怎么没吃掉?! 我抬眼一看,才发现地上的药丸,正是爷爷之前给陈玉的那颗洗灵丹。 那本来是给她救命的,让她恢复元气的,没想到陈玉竟然没有吃,然后就这样接受了爷爷的剜蛊手术,疼痛,再加上身体的虚弱,可以想象陈玉是痛苦到了什么程度。 爷爷惊愕到了极点,当下连忙捡起那颗洗灵丹,想要给陈玉喂服下去,抬眼一看我还骑坐在陈玉腰上,忍不住在我脖颈上拍了一巴掌道:你傻了啊,人头昏过去了,你还骑着做什么? 其实我的确是有些傻掉了,忘记从陈玉身上下来了,现在被爷爷一提醒,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下来,然后再看陈玉的时候,发现她脊背上留下了碗口大的一块灼烧的伤疤,全身都是布满了冷汗,即便是昏迷过去了,那背上的皮肉还在隐隐地抽动着,可见她是疼到了什么样。 爷爷把陈玉翻过来,将她裙子拉下来,然后则是捏着她的嘴巴,让她把嘴巴张开,然后把那洗灵丹给她喂了下去。 看着陈玉把洗灵丹吃下去之后,爷爷这才松了一口气,尔后擦擦额头的冷汗,一边哆嗦着手,点了一袋烟,一边对我道:差不多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听到爷爷的话,我一阵欣喜,连忙跑过去帮着爷爷把箱子收拾了起来,轮到那个小瓷碗的时候,我有些疑惑地问爷爷道:这些虫子怎么办? 听到我的话,爷爷看着我问道:上次我给你的那个装着虫子的瓶子还在吗?带在身上了么? 带着呢,我对爷爷说道,其实那个瓶子我一直带在身上的,毕竟个头也不大,装在口袋里就行了,这么多天来,几乎都把这东西忘掉了。 给我,爷爷对我说道。 听到爷爷的话,我于是把那个瓶子掏出来,递给了爷爷,然后爷爷把烟斗交给我拿着,他自己则是打开那个瓶子的盖子,一手拿着瓶子,一手拿着镊子,然后把那瓷碗里面的血肉虫子,全部都塞到那瓶子里面去了。 爷爷,你这是做啥?我有些好奇地问爷爷。 多好的食材,喂喂它。爷爷说完话,把瓶子盖好,重新塞到我手里道:你自己不要轻易把这瓶子打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能动,知道么? 知道了,这个时候,见到爷爷的举动,我就是再傻,也知道那瓶子里装着的东西,绝对不是普通的虫子,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非常厉害的蛊虫。 咕,咳咳正说话间,地上躺着的陈玉咳嗽了两声,悠悠地醒了过来,张眼看到我和爷爷,不觉是沙哑着声音说道:大爷,谢谢您了。 应该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爷爷抽着旱烟袋,看着陈玉问道。 我没事了,我就是担心小川陈玉说话间,满脸的担忧神色。 听到陈玉的话,爷爷微微皱眉道:这的确是个麻烦,这样吧,我现在就赶过去看看。一手,你照看一下陈大姐,等下再来医院找我。 好的,我点点头,对爷爷道:爷爷,你可一定要保护好小川。 还用你说,爷爷说完话,掉头往外走,赶去医院了。 见到爷爷去了,陈玉这才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闭上眼睛躺着,似乎是睡着了。 我杵在旁边,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无奈之下,只好是把爷爷的箱子收拾好,挎在了肩上。 一手,这个时候,陈玉的声音传来。 嗯,我在呢,阿姨,对不起,以前我对你不太礼貌,我有些尴尬地说道。 没事的,那些都过去了,我要谢谢你,是你救了我的命,陈玉无力地说道。 都是爷爷的功劳,我其实什么都不会,我对陈玉说道。 不,你错了,没有你的话,我这次指定活不了,陈玉说着话,对我道:来,扶我起来,我们去医院,我还是有些担心小川。 听到她的话,我连忙把她扶起来,然后扶着她往外走。 陈玉的身体还算不错,起码还可以走路,估计刚才给她服下的那颗洗灵丹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外面的夜色深沉,风声飒飒,我一手扶着她,一手打着手电,然后就这样慢悠悠地往前走着。 一边走着,我就一边有些好奇地问她道:阿姨,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和我说说么? 听到我的话,陈玉轻叹了一口气道:这都是债啊,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既然你问起来了,那也不妨和你说说吧。 嗯,您说,我点头道。 这事儿,还要从十几年前说起,那时候我还只有十六七岁,住在苗寨里面,原本已经定了人家,准备过了年就走婚的,陈玉说话间,停下脚步,两眼看着前方,满心感叹地说道:后来遇到了小川的父亲,他是个文化人,去我们那边支教的,我就跟他跑出来了。男方那边得知了这个事情,肯定是很生气,别人还好,就是我那个对象,咽不下这口气,一怒之下,也跑了,但是不是来找我,而是跑到泰国那边,学了降头。他知道我也懂蛊,担心只用蛊虫的话,对付不了我。这一去就是四五年的时间,后来他学成之后,辗转到了这里,找到了我,那时候小川都已经两岁了。他给小川的父亲和我都下了蛊,还想把小川抢走,后来小川的父亲把他大伤了,将他赶走了,但是小川的父亲也死了。后来这个杀人的罪就被我顶了下来,蹲了十年的大牢。 听到陈玉的话,我不觉是有些疑惑道:你为什么要顶罪呢?为什么不让公安去抓他? 你不懂,那样只会死更多人,再者,的确是我对不起他,我去坐牢,一者是还债,二者也是想要躲开他。何况,小川的父亲,的确是我亲手砍死的。那时候他已经被蛊虫入脑,丧失神智了。这些事情,自然没法跟公安说清楚,我最后只能那么选择了。陈玉无奈地说道。 陈玉的这些话,倒是和我之前在梦里见过的场景很想象,这么说来,她倒是没有说谎,但是,她去坐牢了,难道她就不怕小川在外面出事吗? 那你不担心小川吗?那个人不是要抢小川的吗?小川好像是什么三阴童女我看着陈玉问道。 听到我的话,陈玉不觉是苦笑了一下道:我忘记了,你应该看到过我曾经做过的事情。你说的没错,那个人的确是想要抢走小川,甚至还想把她炼成小鬼。因为她是阴年阴月阴日生人,炼成小鬼的话,力量很强。但是,我把她留在外面,自己却坐牢,并不是不管她了,因为我知道,那个人抓不到她。 为什么?听到陈玉的话,我再次满心好奇。 因为胡大爷,孤儿院的院长,你也认识的,有他保护着小川,那人不敢靠近的。陈玉对我说道。 胡大爷?听到陈玉的话,我不觉是满心好奇道:可是胡大爷只是个木匠,他能保护小川么? 你看到的都是表面的,胡大爷的能力很高强,这次若不是不小心被我咬到,只怕那人这辈子都别想伤到他,甚至连去招惹他的勇气都没有。陈玉对我说道。 胡大爷这么厉害?我怎么没看出来?我有些愕然。 这你就不懂了,善人正气,胡大爷一辈子积德行善,他虽然是普通人,但是阳气很盛,阴邪之物压根近不了他的身,何况他还有总之,他老人家才是真正的隐世高人。陈玉说道。 那个想要抓走小川的人,到底是谁?我认识他么?听到这里,我不觉是满心好奇地问道。 你认识的,他就是张四火,陈玉看着我说道。 第一百一十章 他已不是他 没想到陈玉的仇家,居然就是那个张大师张四火。 这个转折,一时间,让我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这个张大师,之前不还非常热心的告诉我关于水魅草的寻找之法,后来不是还跟爷爷一起追击飞头的么?怎么突然就变成整件事情的唯一真凶和幕后主使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的一系列行为又如何解释?难道说这个人精神分裂,一会儿是好人,一会儿是坏人? 对于我的疑问,陈玉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对我道:他所做的一切,定然都是有目的的。告诉你水魅草的寻找之法,应该是想要借机取得你的信任,然后通过你接触小川。只是他错打了如意算盘。原本他以为我已经死定了,但是,可惜的是,我并没有死,所以他一切的努力都白费,总算是到了被拆穿的一天。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如果他只是想要报复你的话,他应该已经做到了呀。你的丈夫死了,你也蹲了十年的大牢,为什么他还要继续纠缠?这就让人有点想不通了,真有那么大的仇么?我看着陈玉,有些不解地问道。 你不明白,他已经不是他了。陈玉说话间,有些感叹地吐了一口气,怔怔地看着夜色道:当年,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曾经海誓山盟,相守一生,是我负了他。他要讨债,我认了。可是,自从他学了降头,便已经是走上邪路,一开始是报复我,后来他开始沽名钓誉,在公安里面卧底,而且还开始炼小鬼,不知道害了多少人。我出狱之后,他便找到了我,原本我以为他想要继续报复我,我也准备以死相还,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他此时,此时想要的人已经不是我,而是小川。 什么意思?!陈玉的话让我心头一跳,连忙问道。 小川的眉眼,像极了我小时候的样子,而我入狱这十年来,他一直在暗中偷偷看着小川,看着她一天天长大,一开始他是想要把小川抢走炼成小鬼,让我饮恨一辈子,但是,后来因为胡大叔的阻挡,他一直没能得手,然后小川慢慢长大,他心里便冒出了一个非常恶孽的想法,他想着,既然得不到我,而小川又长得和我很像,所以,他就想就想陈玉说到这里,下意识地攥紧了手,声音哽咽着,已经说不下去了。 他想怎样?他想欺辱小川?!听到这里,我也已经是愤怒了。没想到这个张四火的心思如此下流猥琐,竟是把主意打到了小川身上,我还差点被他的伪善欺骗了,当真是可恶至极。 这个时候,我心里已经打定了一个主意,等下若是在医院碰到他,我一定要让他知道我的厉害,让他为他的无耻和猥琐感到后悔! 十年前,他就给我下了三尸脑神蛊,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和这三尸脑神蛊对抗,基本上已经控制住了它的毒性。出来之后,他找到我,说是如果我让他领养小川,他就可以对以前的所有事情既往不咎。话里话外,意思已经很明了了。我当然不能让小川受到伤害,结果他就通过对蛊毒的操控,试图让我伤害小川,我无奈之下,只好施展破蛊之法,原本也很难成功,多亏有了你,也算是我这辈子,唯一赶上造化的事情了。陈玉说话间,不觉是满心的感叹,随即看着我问道:一手,你和我说实话,你和你爷爷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你体内有蛊灵? 蛊灵,那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我和爷爷都是乡下人,没什么身份啊。我有些好奇地看着陈玉说道。 不可能,我是苗疆人,从小浸染蛊道,对这个最了解,绝对不会看错。蛊中有三宝,蛊灵、蛊丹、蛊王。蛊灵虽然最为常见,但是也绝对需要最高深的蛊师修习数十年,最后以一生道行付于蛊虫,过继后人,方成蛊灵。这是蛊师之中,最残忍,也是最动人的传承之法,我虚长三十多年,真正见过的,也只你一例。陈玉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继续道:蛊灵通玄、收魂、探阴、健体、长生,益处无限。此次我得以存活,多赖你无意中收了我的残魂,然后又被我收了回来,让我得以还阳,这不是蛊灵的话,其他物什,绝难做到。所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身份绝对非同一般。 陈阿姨,你一定是搞错了,我真的就是个普通人,爷爷虽然很厉害,但是一辈子也就是个老农民,没什么身份。我对陈玉说道。 好吧,这个先不说了,总之是谢谢你,我们赶紧去医院吧,我担心张四火的阴谋败露之后,会狗急跳墙,他如今炼鬼入邪,阴气很重,心性也发生了变化,凡是看中的东西,不弄到手决不罢休。之前我不在的时候,是胡大叔护着小川,可惜后来我假死之后,把胡大叔咬伤了,他老人家现在估计是顾不了小川了。陈玉满心担忧地说着话,随即挣扎着快步向医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对了,陈阿姨,既然胡大爷是你咬伤的,那么镇子里那些被咬死的学生是怎么回事?真的不是你咬的么?陈玉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个事情,不觉是问道。 胡大叔的确是我咬伤的,因为那个时候我假死尸变,三魂七魄,只剩一半,神智不清,本能的攻击,就把胡大叔咬伤了。至于后来那些被咬死的学生,陈玉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脸色竟是有些尴尬,沉吟了半天之后,方才继续道:只有一个是被我咬伤的,但是,那也是我盛怒之下,才没有忍住,不过他伤得虽然重,但是如果及时救治的话,还是可以救活的。只可惜的是,当时张四火一直用飞头降跟着我。他没法操控我,就想要将我除掉,所以,每次我咬伤人,他都会操控飞头降把那些人咬死,而且,为了引起别人的恐惧,还特地将现场弄得非常血腥。实际上,我每次咬人,不过是想要吸一点精血为继躯体,不让自己彻底变成僵尸,也方便对抗蛊虫,但是,张四火却每次都杀了人,然后栽赃到我的头上。他如今已经是阴邪异常,做事情早已不择手段,对于人命也视如草芥了。我真担心小川 放心吧,小川绝对不会出事的,爷爷已经赶过去了。我们也快点赶过去吧,我倒要看看这张四火和飞头降,到底有多厉害。我说话间,扶着陈玉,加快速度往前赶。 不多时,我们已经来到镇子边缘,然后,这个时候,我抬头往镇子里看去,却赫然整个镇子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居然没有几点灯光,甚至连路灯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正疑惑间,路过一家小店的门口,发现里面点着蜡烛,然后好像还有人在买东西,竖耳听一下他们的话,方才明白,原来整个镇子都停电了。 这倒是巧了,怎么早不停电,晚不停电,偏偏在这个时候停电? 尔后我心里一动,立时想到了一个事情。既然全镇都停电了,那医院里面岂不是也变成了漆黑一片,这不正好遂了张四火的心愿,可以让他趁着夜色掩护干坏事,抢掠小川了么? 不行,看来这个张四火真的是用心歹毒,计划周详,不出意外的话,现在肯定已经是对小川动手了,我要尽快赶到医院去才行。 当时想到这里,苦于陈玉走得太慢,我不觉是有些心急,甚至想要将她先留在路边的小店里面,然后我自己赶去医院,后来想了一下,觉得张四火狗急跳墙之下,说不准也会来找陈玉的麻烦,所以我把她单独留下来,显然是不太合适的。 心里一番琢磨,最后我往地上一蹲,对陈玉道:陈阿姨,你上来,我背你,这样走得快点。 见到我的举动,陈玉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趴到了我的背上,然后我把她背起来,快步向医院跑了过去。 陈玉虽然不是很重,但是毕竟我才十五岁,体格没有完全长成,耐力不够,所以,跑了一阵子之后,我已经是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而当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腰都有些直不起来了。 不出预料,医院里面果然黑乎乎的一片,住院部那边,三楼有两个窗户里面透出微黄的光芒,似乎是点了蜡烛。 值得庆幸的是,医院里面很安静,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情。 见到这个状况,我的精神放松了一些,不觉是把陈玉放下来,继续扶着她往前走,却不想,就在刚进大门的时候,突然眼角一晃,隐约之间,似乎看到一个人影正站在角落里面。 我抬起手电筒照过去,想要看个究竟,却不想,那手电筒由于开的时间太长了,电量不足,只剩一个黄斑,压根就照不出两米远,然后我也就没能看清那角落里的人影。 然后由于我心里担心小川的事情,也就没再去管那个人影,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也就在我收回手电筒,准备继续前进的时候,却突然看到那个人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然后看着我道:一手啊,我走啦,小川可就交给你啦。 听到那声音,我下意识地一怔,回头看时,却正看到胡大爷正面含微笑,站在那儿看着我。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有怨,别找我 一手,你在看什么? 我正转头看着胡大爷的当口,旁边的陈玉见到我左顾右盼的,就有些好奇地问我。 胡大爷,你看,在哪儿站着呢,我对陈玉说道,随即再抬头往那角落里看去,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影? 这个状况让我一怔,一时间愣在了当场。 哪里有人啊?陈玉很疑惑地看着我问道。 你真没看到吗?刚才我明明看到的,就站在那儿,我指着墙角,对陈玉说道。 听到我的话,陈玉也是眉头一皱,随后一抓我的手道:快点,上去看看,这不是好征兆。 陈玉的话提醒了我,一时间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很担心胡大爷真出了什么岔子。 在农村生活久了的人,应该都知道,人在死之前,灵魂会出窍和自己比较记挂的人说一些话。我记得,大约也就是头年的事情,我们村子就发生过一件类似的事情。那是村子里的一个老奶奶,儿子在外面开车做生意了,约莫也有一年没回家了,有一天,老太太正在院子里晒花生,就见到她儿子穿着一身黑衣进了院子,进来之后,噗通一声给老太太跪下了,然后对老太太道:妈,我走啦,儿子没能孝敬您,对不起您。 一开始的时候,老太太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刚要问她儿子怎么了,结果她儿子起身就往外走了,老太太追出去,发现她儿子已经不见了,然后,从当天晚上开始,老太太眼皮就一直跳,一直坐立不安,感觉要出事,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消息传来了,她儿子昨天下午的时候,在外面开车,遇到车祸,已经死了。到了这个时候,老太太才明白,昨天她看到的儿子,已经不是活人了,那是她儿子死了之后,心里放不下她这个娘,特地回来给她磕头告别。 类似的事情,在农村还有很多,比如前年,村口一个老大爷半夜突然爬起来,一边哭一边让家人带他去找他的亲家,说是刚才睡觉看到他亲家进来和他告别了,一开始家里人还不信,结果到了亲家一看,果不其然,老人的亲家已经去了。 这些传说,我从小听到大,自己身边也发生过很多,所以我从小就一直坚持相信人是有灵魂的。只是不知道爷爷为什么不相信人有灵魂,这一点倒是和他的所作所为有些矛盾。 现在我无缘无故,竟是看到胡大爷和我说话,这就让我心里有点打起了嘀咕,立时七上八下的,因为,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老人家现在应该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才对的,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陈玉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当下催促我快点上楼。 我连忙扶着她进了住院大楼的大厅。 大厅里点了根蜡烛,有两个护士在值班,光线很暗淡,这使得整个气氛变得阴森。 上楼走楼梯,楼道里的灯,因为停电,早就没亮光了,我们打着昏黄的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往上赶,好容易爬到三楼,陈玉已经累得喘不开气,扶着墙壁走不动路了。 楼道里面黑乎乎的一片,寂静无声,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这个状况愈加让我感到意外,因为,按照我的预计,现在那个张四火应该正在医院里面捣乱,然后爷爷应该正在和他斗法才对,但是,为什么现在两个人的身影都看不到了呢?他们到哪里去了?难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两人惺惺相惜,出去荒野里,专门找地方单练去了? 情况不太正常,我心里有些焦急,当下也顾不得陈玉喘着粗气,扶着她就往胡大爷所在的病房里面跑,然后进了病房之后,发现病房里面的光线也很暗淡,只在里面靠窗的地方点了一根蜡烛,夜风吹来,那烛火还呼呼直晃,似乎马上就要灭掉。 我用手电筒一照胡大爷的床,发现胡大爷依旧是静静的躺在病床上,但是趴在他床边的人,却不是小川,因为我的手电筒照在那人身上,首先看到的是一头如雪的白发。 这个变化让我心里一怔,随即上前仔细看了一下,方才发现陪床的人居然是胡奶奶。 胡奶奶本来似乎也想要守着胡大爷睡一会了,因为我和陈玉进来,被惊醒了,当下起身看着我,然后又看着陈玉,有些惊愕地对陈玉道:大姐啊,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帮你照顾好小川的,你就放心去吧。 胡奶奶的让我一愣,陈玉也是怔了一下,随即我们对望一眼,方才想起来,胡奶奶还不知道陈玉已经活了,还以为陈玉已经死了,以为是看到了陈玉的鬼魂。 当下,见到这个状况,我来不及给老人家详细解释,连忙上前问胡奶奶道:胡奶奶,小川呢?之前不是她在这里陪着胡大爷的么? 听到我的话,胡奶奶有些担忧地再次看了陈玉一眼,随即对我道:哎呀,孩子啊,小川回孤儿院去啦,晚上我担心她太累了,誊出手来,就来换她回去休息一下,这会子应该已经到家啦。 老人家说完话,拉着我,低声道:一手啊,你刚才在外面做什么了?是不是撞到什么东西了?你带着脏东西回来了,就站在你旁边,你知不知道? 胡奶奶说话间,又看了看陈玉,很显然是把陈玉当成鬼魂了。 见到这个状况,陈玉不觉有些失笑,随即对胡奶奶道:大妈,我没死呢。 啊?这一下,胡奶奶更加崩溃了,连忙向后退去,直愣愣地瞪着陈玉道:陈大姐,你,你有什么怨,什么仇,别找我老太太,你去的时候,我还给你磕头祷告,给你擦了身子,小川我也一直给您养着,可没亏心,你就算是有怨恨啊,也不能找我,你知道吗? 大妈!听到胡奶奶的话,陈玉鼻子一酸,不自觉给老太太跪了下来,随即哭声道:大妈,我是陈玉,我真没死,您看看我,您摸摸看。 陈玉说话间,对着老太太伸出了手。 见到这个状况,我连忙对胡奶奶道:胡奶奶,这是小川的娘,活的,您放心,不是鬼魂,她也没什么怨气。 活的?怎么可能?当时她上吊,还是我给她擦的身子,亲自装到裹尸袋里面运去殡仪馆的,现在怎么活了?听到我的话,胡奶奶的精神有些错乱,还是没法接受陈玉已经活过来的事实。 一手,照着我,这个时候,陈玉站起身,让我用手电筒照着她,然后她指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对胡奶奶道:大妈,你看,我有影子,我是活人啊。您别害怕,这里头的事情很复杂,后面有空的话,我再和您慢慢说。 见到这个状况,老人家这才相信我们的话,随即不觉是上前握着陈玉的手,满心的激动,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个时候,我连忙问胡奶奶有没有看到我爷爷。 你爷爷是哪位?听到我的话,胡奶奶满脸的疑惑。听到这话,我方才想起来,胡奶奶和我爷爷还不认识。 那张四火呢?有没有看到?我又问道。 张四火又是谁?一手啊,你到底在找谁?你不是要找小川么?胡奶奶看着我,有些疑惑地问道。 哎呀,我在找坏人,有坏人要抓小川,我无奈地说道。 一手,这个时候,陈玉打断了我的话,对我道: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既然小川回去孤儿院了,那张四火定然也追过去了,既然他追过去了,那你爷爷肯定也跟过去了,所以,不出意外的话,现在他们应该都在孤儿院才对。 陈玉说话间,满心担忧地一跺脚道:不好,我们要快点赶过去才行,孤儿院都是无辜的孩子,现在胡大爷又不在,张四火丧心病狂,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陈玉说话间,踉跄着往外跑,但是却被我一把拉住了。 阿姨,您就在这里陪着胡奶奶,孤儿院那边交给我了,放心吧,我就是拼了性命,也绝对会保护小川的安全的。我说完话,撒腿就往外跑。 很快,我来到楼下,方才发现自己这次出来,并没有骑车子,也就是说,现在我要回去孤儿院,只能凭借两条腿来跑。 这样一来,我就算是跑得再快,也起码得二十分钟以上,这时间平时感觉不长,但是这个要命的当口,可是要急死人的。 当下,我心里一阵无奈,最终决定不走大路了,直接穿小道,走野地里面,这样的话,估计可以快一点。 心里这么想着,我两腿早已跑出了镇子,然后顺着公里下到旁边的红薯地里,遥望孤儿院的方向,直接走直线距离,然后就一路疯狂地向前奔跑着。 夜色深沉,都已经是后半夜了,四野无人,秋风吹来,很冰凉,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手里的手电筒也几乎没电了,那光芒都只有巴掌大的一块,压根就照不了亮,最后我一咬牙,爽当把它给关了,然后别在腰上,空出两手来,甩开膀子,也不管脚下是庄稼还是野草,总之就是深一脚浅一脚,用尽所有的力气,向前飞奔着。 第一百一十二章 坟头火 夜深,荒野,黑压压的一片,一路狂奔,视线里只能隐约看到地面上一点模糊的影子,压根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了,往远处看,也只能看到一些起起伏伏,模糊的轮廓,似乎是山,又似乎是树林,全部都黑魆魆的,分不清彼此。 正奔跑间,猛然望到前面横亘着一条漆黑如墨的狭长地带,那里面的黑色比之其他地方,似乎分外深一些,正中间的地方,甚至黑得发亮,有些反光。 见到这个状况,我连忙停下脚步,放慢速度,一点点向那条黑带子挪了过去,同时把手电筒拿了出来。 根据以前走夜路的经验,我知道,一般这种特别黑的地方,大多不是沟就是堑,不注意看的话,很容易一头栽进去。 面前这条黑暗地带,想必是一条用来灌溉的水沟,约莫两三米宽,中央似乎还有水光。 这点宽度,其实我用力跳的话,也可以直接跳过去,但是,我所担心的是,一般水沟两边的泥土都比较松,不小心的话,可能脚一滑就掉进去了,所以,安全起见,我还是准备用手电筒照一下亮。 手电筒原本已经没电了,但是,使用过这种干电池手电筒的人都知道,这种手电筒虽然没电了,但是你把它关掉一段时间,然后再打开,在刚打开的几分钟时间里,这玩意可以像人死时的回光返照一般,再亮那么一会儿,之后才会迅速灭掉。 我以前夏天的时候,经常拿着手电筒抓解根儿,对这手电筒的特性最是了解。 所以,当下我掏出手电筒来一照,果然很光亮,然后就看到面前是一条数米宽的水沟,大约一米来深,中央水光晃荡,两岸都是厚实茂密的狗尾草,夜风一吹,簌簌作响,一大片狗尾巴在那边招摇欢跳,似乎在和我打招呼一把。 手电筒只是起死还阳,估计亮不了多长时间,所以看清面前的情况之后,我退后两步,就想助跑跳到水沟对面去。 但是,也就在我往后一退的时候,突然之间后脖颈一阵冰凉酥痒,似乎有条蛇爬在上面一般。 我心里一沉,下意识定住了身形,因为我不确定身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对野生动物比较了解的人都知道,当你和它们相遇的时候,你越是冷静,它就越害怕、犹豫,而你越是乱动,它出于自保的本能,反而会立刻对你发动攻击。 我定住身形之后,发觉脖颈上的那冰凉酥痒的感觉消失了,似乎是那东西撤开了,然后这个时候,我缓缓转身,想要看看身后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侧后方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刘一手。 嗯?谁?听到那声音,我立时一怔,心说莫非大半夜遇到熟人了不成?但是也不对劲啊,我现在可是在野地里,遇到人已经是稀奇,遇到熟人,那就更怪异了。 但是,如果不是熟人,叫我的人又是谁呢? 我疑惑之间,转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一转头的瞬间,我却是差点和一张紫黑怪脸撞在了一起。 然后,也就在我看到那张脸的一刹那,我心中瞬间就本能地跳出来一个念头,不自觉暗叫着喊道:飞头降,飞头降,是飞头降!它叫我的名字了,我还应了,完蛋了,我要被勾魂了,我要被勾魂了! 这个时候,我不觉想起爷爷和我说过的话,飞头降叫人的名字,千万不能答应,一答应的话,魂魄就要被它勾走了,人也立刻就死了。 现在那飞头降叫了我的名字,我也已经回应了它,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是不是要被勾魂,是不是要死了?! 一时间,几乎是纯粹的心理反应,让我全身都是一阵冰寒,瞬间出了一层冷汗,然后我下意识地往前一看,正与那飞头降四目相对,然后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神瞬间就被那飞头降的两只血红色的眼睛牟住了,挪都挪不开,只能那么直愣愣地看着它。 而它则是口中发出嘶嘶的沙哑声响,似乎在咀嚼着什么一般,也就那么看着我,似乎真的要勾我的魂魄。 我感觉意识越来越迷糊,恍恍惚惚的,感觉自己似乎变成了一条长长的虫子,正在被它飞头降咬着,一点点往在嘴巴里面吞。 但是,也就在这个当口,突然之间,胸口传来一阵暖流,瞬间让我清醒了不少,尔后我用尽所有的力气,猛然一声大叫,瞬间整个人醒了过来,然后再一看眼前,却已经是一片漆黑,该死的手电筒又熄灭了。 不过,饶是如此,我却是依旧可以看到黑暗之中,我面前不远的地方似乎是悬浮着一个西瓜般的圆球,然后那圆球上一双暗红色的眼睛正散发出微光。 我知道,不出意外的话,这东西肯定就是那飞头降了。 我不知道它是怎么到达这里,也不知道它为什么没把我的魂魄勾走,或许就是因为那桃木铃的原因,桃木铃的纯阳气场保护了我,让我没有死掉,然后,这个时候我既然没有死掉,那我要做什么? 我当然要揍它! 操你娘! 当时我下意识地一声大吼,手里的手电筒当成锤头,猛然砸了出去,嘭!一声,正砸在那人头上。 啊呀,苦啊,你怎么打我啊,那人头被我砸得猛然滚掉在草层里,然后还沙哑着声音喊道:快帮帮我,快帮帮我,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你快来看看我,你看看我,我要烂了 草你妈,鬼东西!我说话间,一不做二不休,弯腰在地上摸索着,很快摸到两块嵌在泥土里的尖角石头,不觉是费力地扒出来,发现每一块都有两三斤重,正好趁手。 然后我搬起石头,也看不清那人头到底在什么地方,总之就是没头没脑地对着人头落地的草层砸了过去。 第一下砸过去,只发出了咕咚一声闷响,似乎没有砸中,第二下砸过去,先是噗一声,然后石头弹起来,在草层里面翻滚了好几圈,似乎是砸中了。 见到这个状况,我一阵欣喜,很难相信自己居然单枪匹马把一个飞头干掉了,兴奋之下,把手电筒别在腰里,然后从口袋里面掏出火柴,划亮一根,小心翼翼地凑到那草层里看了一下,然后一看之下,不觉是有些想要吐出来。 此时那草层里面,正躺着一颗人头,但是那人头却并不新鲜,紫黑的皮肉溃烂,正面脸上还被石头砸出了一个大坑,以至于它的皮肉绽开,咧到两边,于是两排屎黄色的大板牙就赤裸裸地暴露了出来。 除此之外,人头下面还拖着一截血淋淋的肠子,仔细看时,才发现那其实不是肠子,而是食道和胃部,胃部往下才是肠子。而此时那肠胃居然是已经开始腐烂了,似是已经在这里放置了很长时间一般,里面流出了很多黄黄的脓水。 见到这个状况,我心里一阵的惊悚,但是同时也感到很兴奋,毕竟这算是我头一次独自战斗,而且一出手就干掉了一个传说中的飞头降,这让我不能不感到得意。 呸!当下我对着那飞头降吐了一口口水,然后丢掉火柴,回身瞅准那水沟,虽然没有灯光照亮,但是猛力一条之下,还是跳到了水沟对面。 然后我站起身,准备继续往前跑,却不想一抬脚,猛地就踢在了一块硬土上,这让我一怔,皱眉仔细看了一下面前,方才发现面前似乎是一个黑乎乎的,隆起的土包,大约一米来高,上面长满了毡草。 这个状况让我一怔,因为我对这个东西太熟悉了,坟头,肯定是坟头,没想到这水沟对面居然就是一个坟头,也真够凑巧的。 这要是以往,可能现在乌漆嘛黑的,我自己一个人站在坟堆边上,早就直接吓尿了,但是,仅是不同往日,我到底是经过一些历练的人,何况又刚刚干掉飞头降,心气儿正盛,对于坟堆倒也没感觉太惊悚,只是吐了一下口水,然后就直接从坟头上爬过去,然后继续往前跑去了。 跑了没几步,我下意识地四下看了一下,借助微弱的天光,一看之下,赫然发现四周居然到处都是隆起的坟包,不远处还有两株张牙舞爪,奇形怪状的老树,这一下,我心里有点嘀咕了,敢情我这是无意中走进乱风岗里面来了。 这可就有点晦气了,农村的乱坟岗,十岗九脏,基本上没几个能干净点的,往年经常可以在乱风岗里面看到死孩子,这片乱坟岗肯定也不例外,不出意外的话,指不定要碰到点什么。 也就在我心里正七上八下的时候,却不想一抬头时候,赫然看到前头一个黑乎乎的大坟上面,竟是隐约有两点绿油油的光点闪耀。 当时见到这个状况,我不自觉心里就是一沉,心说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不,现在就碰上传说中的鬼火了。 然后就在我心里正尴尬的时候,却不想背后猛然被人拍了一下,立时惊得我浑身一个哆嗦,整个人都下意识地跳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粮囤怪人 午夜,荒野,乱坟岗,四野漆黑,只看到事物的模糊轮廓,然后不远处的一座大坟之上,两点鬼火绿光还在一颤一颤地微微闪动着。 然后,就在我正在出神地看着那鬼火的时候,突然后背上被人拍了一巴掌。 可以想象这个时候的我,是一种怎样的惊悚状态,这可真是要把人的魂都吓掉了。 我下意识地一声尖叫,浑身一抖,整个人都跳了起来,然后我生恐背后的人趁机偷袭我,身在半空的时候,不觉是本能地一拧腰,一拳就向后砸了过去。 咦,不错,然后,这个时候,身后竟是传来了一声讶异的声响,随即就见到一个黑色的人影向后一闪,躲过了我的拳头。 我一拳挥空,但是也早已达到了目的,已经是将那个人逼开了,然后我落地之后,迅速向后退了两步,拉开自己和那个人的距离,然后我迅速弯腰,几乎是趴在了地上,一边抬头向上瞅着,寻找那个人的身影,一边伸手在地上划拉着,摸起了一块石头,手电筒也从腰里抽了出来,已然是做好了全力应战的准备。 基本上,没有在野地里摸黑走过路的人,可能都不太明白那种月黑风高的状态下,要怎样看到对手,并且准确地击中他。 这里首先要说明一个道理,那就是,在荒野之中,即便是乌云压顶的黑夜,也并非是完全没有光线的,最起码天空有那么一点点暗弱的微光,然后,这个时候,我们如果想要看清楚敌人的身影,首先要做的事情,其实就是尽量压低自己的重心,最好是直接趴在地上,总之是尽量让自己贴近地面,然后这样一来,我们想要看别人的话,就得抬头从下往上看,而这样一来,对方如果是站立的状态,那么,由于他的背景是天空,而天空是有光的,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看到他的影子了,不然的话,若是我们居高临下去看他,那是绝对看不清楚的,只要他随便往树堆草层里一缩身,就和黑暗的环境完全融为一体了。 这些经验,都是我长期在农村生活,经常走夜路所积累出来的心得,甚至有时候都是本能的反应,所以当下发现身后那个黑影似乎是个活人,我心里立时就有底了,不是那么紧张了,非但不紧张,而且还我出奇地淡定,毕竟这个时候的我,已经非比从前,不管是心智还是胆量,都有了很大的提升。 那个人影,不知道是个什么来路,但是,按照我的预计,能够深更半夜,在荒野乱坟岗中盯上我,如果不是张四火派来的爪牙,那就肯定是个神经病,所以,对于这样的人,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打到他跪下求饶,亦或者是胆战心惊,掉头就跑,我才能安稳去做自己的事情,不然他冤魂缠身一样跟着我,那我的麻烦可就大了。 此时那人影似乎被我快速的反应惊到了,这会子正瞅眼往我这边看着,似乎是想要锁定我的身影,但是却因为他的站位太高,而我又是几乎趴在草层中的,所以他并不能看清我,但是我却是将他的身影看得很清晰。 然后,这个时候,我仔细一看的模样,不自觉眉头紧皱了起来,心里瞬间就有些嘀咕了。 这是人么? 如果是人的话,怎么头上还长了两个又黑又弯的长角?再者,他怎么这么臃肿?那身影看起来都有水缸粗了,乍一看的话,还以为是个小粮囤呢。 好在那粮囤还有两只短短粗的手臂,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利器,这才让我初步断定这是一个人,一个怪人。 此时我们都不说话,粮囤怪人四下寻找我,而我则是慢慢挪动身体,一直挪到他侧后方,这才突然站起身来,手里的石块嗖一声砸出去,然后就听到嘭一声,似乎是正好砸中他了。 当时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五米,这么近的距离,我又是全力投掷,石块也足有半斤重,所以,可以确定的是,挨了我这一下之后,就算他是铁打的身体,估计也要吃不消。 事实也是如此,那家伙被我砸中之后,立时发出了一声惨叫,随即双手捂着肚子叫道:我草,刘一手,你他娘的想杀人啊? 当时,听到这话,我先是一怔,心说这人怎么也知道我的名字?随即心里反应过来,想必张四火派他来对付我的时候,已经把我的名字告诉他了。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呢?他怎么找到我的呢? 对了,飞头降,肯定是那飞头降把我的位置信息传给了他,亦或者说,可能从我一出镇子,那飞头降就已经在背后跟着我了,所以,他们知道我的位置,然后就来这乱坟岗里面截我。 想到这里,我不觉是更加火大了,心说你居然还叫我的名字,跟我套近乎,以为我傻的啊,你看我不整死你! 当下心里这么想着,我立时又挪动位置,然后再次摸起两块石头,准备把那混蛋砸成肉饼再说。 但是,也就在这个当口,就在我正弯腰寻找那个人的身影的时候,却不想视线向上一瞟,赫然看到夜幕之上,远处似是有两个圆圆的,西瓜大小的黑球飘过来。 那黑球上面隐约还有两只血红色的眼睛。 这个情状我太熟悉了,飞头降,又是那鬼东西,而且这次还是两个一起的。 这么说来,这是那粮囤怪人打不过我,开始呼叫支援了。 飞头降可不是依靠光线判定人的位置的,它们闻着味儿就能找到我。 见到这个状况,我知道不能恋战,随即不觉是从草层里暴起一跃,两块石头呼呼砸出去,也不管有没有砸中粮囤,反正砸完之后,我掉头就跑,也不管背后有没有人追来了。 刘一手,刘一手! 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阵沙哑的喊声,有人在拼命叫我的名字。 刘一手,我刘你妈,你以为你还能勾引老子答应你么?!我一边跑,一边骂,回头看时,却赫然发现了一个非常诡异的状况。 此时的坟地中央,那个粮囤怪人还是那么傻愣愣地站在那里,然后那两个飞头降竟是正围着他上下翻飞,似乎是在和他对战。 然后,也就在这个时候,其中一个飞头降突然叫了一声道:赵子凉,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赵子凉?老道?怎么会是他? 一时间,我有些惊疑不定地停了下来,然后悄悄摸到战场外围,伏身躲在一个坟堆后面,尔后我悄悄摸出火柴,猛然擦亮一根,往头上一举,对着粮囤怪人一声大喝道:道长看这边! 啊?听到我的话,粮囤怪人挥舞一下手里的判官笔,把两个人头逼开,随即转身向我看来,然后我一看之下,却只看到一个血流遍布的人脸,虽然那脸上也有一把花白的山羊胡子,但是我却很难从那脸判断出来他就是赵子凉。 你真的是赵道长?当下我一阵疑惑。 你小子,可是把我害惨了,我这身行头是专门对付飞头的,哪知道遇到你了,差点没被你几块石头砸晕过去,赵子凉说话间,双臂连环挥舞,逼迫地那两个飞头绕着他团团转,但是却就是沾不了他的边。 然后,这个时候,就在我刚想说话的时候,那两个飞头中的一个,似乎是发现对付不了赵子凉,竟是呼啦一晃,直直地向我冲了过来。 飞头还没到,就听到空中一声沙哑的声音道:刘一手,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我看你祖宗!我心里憋着气,这会子也不去管那个粮囤是谁了,总之他拖住了一个飞头,那剩下的这个飞头,就交给我了! 我当下我怒喝一声,先是压低身体,手里摸到两块石头,瞅准那飞头,待到它飘到我头顶,刚一停下身形,随即就两块石头砸上去。 却不想两块石头都落了空,那飞头行动迅速,压根就砸不中。 这下我急了,跳到坟头上,挥舞着手里的手电筒,向那飞头砸去,居然也被躲开了,甚至那飞头还一下绕到我的脑勺后面,似乎是想要咬我,惊得我胆儿都颤了,只能是连滚带爬从坟头上跳下来,然后赶紧往草层里钻,一边钻一边摸索着想要找到长一点的武器。 飞头降,动静如风,你这么大,是伤不了它的!这个时候,粮囤怪人的声音传过来,听声音,似乎真的是赵子凉。 怎么伤不了?刚才我就干掉了一个!我对赵子凉喊道,同时拼命挥舞手里的手电筒,想要把那飞头赶开,却不想那东西却始终是在我面前一米远的地方飘着,左右晃荡,轻松躲过了我的攻击,似乎压根就不怕我砸它。 这可就让我有点急躁了,禁不住一声大喝,有些疯狂地飞起一脚二郎腿朝那飞头踢了过去,却不想,这一下踢,由于用力过猛,非但没有踢中那飞头,我自己还失去了重心,一下子跌了个仰麽叉,屁股都开花了,登时疼得我眼泪都流了出来,然后,待到我回过身来,猛然抬头一看的时候,却赫然发现那人头居然就飘在我面前不足半尺的地方,正眯着一双暗红的眼睛看着我。 刘一手,那飞头降奸声叫了一下,似乎还带着笑意,随即猛地向我的脸上咬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把它脑袋砸开 一阵腥臭的气息扑鼻而来,隐约还带着浓重的油污气味,我严重怀疑这些飞头降都是在柴油里面泡过的。 不过,现在我要担心的却不是它到底有没有在油桶里面泡过,我要担心的是怎样才能不被它咬到。 这个时候,我因为刚跌倒,两手撑着地,一时之间,压根就没法把那飞头降赶开,情急之下,我只能是用头猛地往前一磕,然后赶在那飞头降咬到我之前,一个铁头功撞到它脸上,尔后,因为我的体重比较大,而那飞头重量太轻,于是一撞之下,那飞头瞬间如同被顶飞的足球一般,直接就向后爆射出去,嘭!一声闷响,砸到后面的坟头上去了。 快把它砸烂,飞头降不能落地,落地就散了气,一时片刻飞不起来,快弄死它! 这个时候,赵子凉的声音传来,他似乎一直在注意我这边的情况。这倒是让我感觉有点出奇了,这么黑的天,他怎么看清我的影子的? 不过他的话提醒了我,所以当下我从地上一跃而起,也顾不得屁股上正酸疼着,总之我一边是伸手从地上摸起两块石头,一边则是紧攥着手电筒,然后张大眼睛,瞪着面前的地面,寻找那人头所在的地方,然后待到隐约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滚在草层里,上面隐约还有一点暗红色的光芒,于是便确定那就是那飞头降,不觉是两块石头先猛砸了过去,不知道有没有砸中,总之你人头发出了一声怪叫:哎呀,哎呀,可了不得,可了不得,要死了,要死了! 然后那东西皮球一般在地上快速地滚动起来,簌簌有声,行进速度还挺快,这让我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之前我对付那个飞头降,一手电筒下去,把它砸到地面上之后,它可就动不了的,怎么这个还能动呢? 我这么一愣神的当口,那人头已经钻进一蓬树层,找不到影子了。 哎呀,你把它放跑了!赵子凉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个事情,不自觉满是惋惜地说了一声,随即对我喊道:快过来帮我对付剩下的这个! 嘿,你刚才不还说我治不了那人头吗?这个当口,我居然是有些自鸣得意地讽刺了一下赵子凉,虽然我把那飞头放跑了,但是毕竟我把它打败了,反观赵子凉,到现在还在那儿和飞头纠缠着,被那飞头调戏地团团转,相比之下,高低立见。 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一句话还没说完,却不想就听到赵子凉一声冷笑,随即抄手从地上拽起了一根杆子,然后呼一下对着那人头抡了过去,然后再一看,那人头竟是一下子被那杆子摁在了地上。对,为什么说是摁呢?因为那杆子压根就没砸到那人头,但是那人头还是随着杆子的落地,也落到地上了,然后就窝在那里不动了。 哇呀呀,赵子凉,你使坏,你怎么用渔网?你快放了我,我们再来过!这个时候,地上的人头尖声叫了起来。 听到这声音,我不觉是一怔,连忙跑过去,往地上看了一下,立时不觉是有些佩服起赵子凉来。 这老道似乎早就有所准备,看样子是专门过来对付飞头降的,所以,此时他手里的那根杆子,其实并不完全是杆子,而是一张兜鱼小网。 抓过鱼的人,或者是逮过蜻蜓和蝴蝶的人,应该都知道这种网的构造,基本上就是一根长杆子,然互杆子顶端绑着一个圆形的网兜,然后使用的时候,就是用那网兜伸到水里去把鱼捞起来。当然了,这种网兜,网眼细密一些的,也可以用来捕获昆虫,甚至是逮鸟。 这东西,在农村是很常见的,基本上家家都有,也算是一种常见的工具了,只是,我不太明白的是,现在这个时候,赵子凉手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这要不是特别准备的,那只能说他的运气好得有点逆天了。 当下,见到这个状况,我不觉是满心的好奇,然后,就在我愣神的当口,赵子凉却是递过一个东西,对我道:一手,你不是有火柴吗?点上,让咱们好好看看这飞头是个什么模样。 听到他的话,我接过那东西,发现居然是一盏马灯,随即我把灯点亮,提起来照了一下,先没去看那人头,而是看了看赵子凉,这么一看之下,方才算是彻底看清楚了他的样子,然后我不自觉就有点想要笑出来。 此时只见赵子凉身上先是披着一件鼓鼓囊囊的蓑衣,然后那下-身居然还真是围着一条芦篾席子,然后,最搞笑的就是他的脑袋上,竟是戴着一顶大红色的白毛边的帽子,那帽子上面竖着两个长角,乍看起来,的确像个牛头,也难怪我刚才看错了。 道长,您这是做什么?想搭个棚子把自己藏起来么?见到这个状况,我不觉是有些失笑地问道,还有您这帽子,怎么像是小孩子戴的那种帽子啊?您从哪找来的? 嘿嘿,你小子懂什么?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能直接用脑门撞飞头?要是那样的话,我恐怕连骨头都烂了。赵子凉说话间,把那网兜的杆子平放到地上,然后捡了两块石头把杆子死死压住,又伸脚把杆子踩住了,彻底压住了那飞头,这才扯开席子,摘掉帽子,然后掏出一包烟,一边点着,一边对我感叹道:他娘的,没被飞头咬死,倒是差点被你小子几块石头给砸死了,你看看我这脑门,是不是破了一个大窟窿?回头我得跟你爷爷投诉你,让他给我点补偿才行。 听到赵子凉的话,我提起灯,往他脸上看了一下,还真是,额角被擦破了好大一块皮,刚才他脸上的血,就是那伤口里面流出来的。 这个状况让我有些尴尬,不觉是岔开话题道:那个,道长,你怎么到这里的? 嘿,还说呢,我这不是回山办一趟事情,然后又回来找你爷爷他老人家帮我锻造判官笔嘛,赵子凉说话间,还拍了拍袖子里的判官笔,然后继续道:哪知道他老哥正在和人斗法,然后让我帮忙来截住这些飞头降。这玩意儿可了不得,应一声掉魂,咬一口烂全身,我以前还没对付过,就想着要防护的严实些,就从孤儿院扯了条席子和蓑衣,顺带抓了一把网兜,后来琢磨着脑袋上也得防护一下,一时间找不到帽子,正好那边孩子多,就给了我一顶婴儿帽。 赵子凉这么一说,我算是有点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不过我还是有些奇怪,为什么他偏偏是出现在这个乱坟堆里呢?按道理来说,他要去截击那些飞头降,那也得是顺着孤儿院前往王庄镇的公路上啊? 然后我刚把这个疑惑问出来,就被赵子凉嗤笑了一声。 那飞头降都是飞直线的,我去公路上除了找车轧我,估计连飞头降的影子都见不着。赵子凉说完话,伸了伸懒腰,吐了一口烟气道:所以我就提前走直线来这里埋伏着,因为这里阴气重,飞头降肯定会从这里路过,那知道正好遇到了你小子。 呵呵,碰巧,我讪笑了一下,问他道:对了,爷爷在和谁斗法?现在怎样了? 这个时候,我随即想起爷爷的事情,不觉是有些担心。 放心吧,你爷爷是神人,那降头师虽然厉害,但是没了这些脑袋帮忙,奈何不了老人家,你就尽管放宽心好了,不然的话,我也不会轻易跑过来,赵子凉说话间,将烟头掐灭,皱眉四下看了看道:就是可惜了,另外一个跑掉了,这以后不知道还得害多少人。 咯吱咯吱 正说话的当口,地上传来一阵牙齿磨咬的声响,似乎是那飞头降弄出来了,然后我提着灯走上前一看,发现那飞头降此时正咬着网兜的一根细绳,用牙齿拼命地咀嚼着,似乎是想要把那细绳咬断。但是,却因为那构成网兜的细线都是类似塑料的多股鱼线,这东西用刀割很容易断,但是要是想要拽断它,或者是咬断它,就比较费劲了,拽它,它会变细,延长,说不定能把手割破,咬它,它会被压扁,然后藕断丝连,就是不断开。 所以,那个飞头降费力地咬了半天,却是没能咬断一根线,这让它愈发紧张,不觉是张大了一声暗红色的眼睛,一脸狰狞的神情望着我和赵子凉,口中哀求道:放了我,我也是被逼的,我是无辜的。 听到这话,赵子凉皱了皱眉头,一边从地上捡起一块半斤重的石头在手里掂着,一边对那人头道:我也知道你是无辜的,但是你已经被降头师炼成了森罗瓶,已然是他的杀人工具,留着你,只会害更多的人,所以,你还是安心的去死吧。 赵子凉说话间,把石头递到我手里,然后把马灯接了过去,对我道:攥住它的肠子,把它脑袋砸开。 赵子凉的举动,让我一怔,不自觉看看手里的石头,又看了看赵子凉道:干嘛让我砸?你自己不会动手? 第一百一十五章 森罗虫 赵子凉也真是奇怪,自己捡了块石头起来,原本我还以为他要冲上去,骑在那人头上和它进行最后决战的,结果,没想到他把石头塞给我,让我去砸。 我心说,我要砸的话,我自己不会捡石头吗?还需要你多此一举? 当下我问他为啥自己不去砸那人头,结果赵子凉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不怕那飞头降的毒性么?你砸了他,身上就算沾再多血肉,洗洗就没事了。我可就不一样了,那得剥层皮才行。 什么意思?我怎么就不怕中毒了?我有些疑惑地看着赵子凉问道。 你还不知道吗?听到我的话,赵子凉皱眉看着我道:你体内带着蛊灵,是蛊中三宝之一,压根就不会被蛊毒侵扰,你爷爷难道一直都没告诉你? 听到这话,我怔了一下,不觉是对赵子凉道:爷爷倒是和我讲过一些这方面的事情,但是只是说了蛊毒和飞头降,但是没提到蛊灵。不过蛊灵我倒也知道,有人和我说过蛊中三宝。但是,你是怎么知道我体内有蛊灵的?我自己都不知道。 赵子凉的话,让我再次想起了之前陈玉和我说的话,她也说我体内有蛊灵,而且好像还说这东西很厉害,但是,为什么我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这个事情?这蛊灵又是从哪里来的?莫非是爷爷给我弄的,但是他老人家为什么不把这个事情说破,不告诉我真相呢? 百思不得其解,好奇心又害死猫,琢磨着爷爷既然不和我说,而赵子凉又似乎知道一点什么,爽当就问他吧,看他怎么说,以后也好和爷爷的话互相印证一下。 嘿,既然你爷爷不和你说这个事情,那他老人家一定有他的考虑,那我也就不多嘴了,还是等以后,让他亲自告诉你吧。赵子凉对我说道。 好吧,我现在很有一种冲动,很想把手里的石头砸出去,但是却不是砸那飞头降,而是砸向赵子凉。这人故意勾起我的好奇心,然后又不把具体情况和我说,这不是急死个人么? 当下我看着他道:道长,要不你还是和我说说吧,我估计爷爷本来也打算告诉我,只是最近这形势太紧张了,他老人家一直没来及说。 额,好吧,既然你这么好奇,那我就说说吧,不过我所知道的,也只是一些皮毛,也有可能说得不对,具体什么情况,你以后还是得去问你爷爷才行。赵子凉皱皱眉头说道。 没事,你说话,我听着,我满心好奇地看着他。 嗯,说起这蛊灵嘛,就不得不提蛊中三宝,蛊中三宝是啥你知道么?那就是蛊灵、蛊丹和蛊王。蛊王这个就不说了,千年难得一见,反正是很厉害,至于蛊丹嘛,那是使用蛊虫炼化的药丸,本质上和洗灵丹差不多,但是功效和厉害,可以解蛊毒。不过想要炼蛊丹,要么就是牺牲自己,要么就是害死其他蛊师,所以这个事情有点阴毒,基本上没人干。剩下一种就是蛊灵,这东西是道行高深的蛊师,通过毕生修炼,与蛊虫达到心灵相通的境界,然后将蛊虫一代代传承下来,然后就那蛊虫就成了蛊灵,听说非常厉害,反正起码是不怕蛊毒的。赵子凉说到这里,看了看我道:不过,你是男儿身,身上居然有蛊灵,这倒是一大怪异。因为,按照我在山上所见的资料来看,一般来说,苗疆之人传承蛊灵,都是传女不传男,而且是代代单传,你这个蛊灵的来头有点匪夷所思。当初我你先是知道你是系灵门传人,尔后在馒头山下,封你七处大穴,愣是没让你躺下,就知道你体质不凡,后来经过观察,发现你似乎有通灵之力,可以看到天眼,而你爷爷又似乎会使用蛊毒,所以我猜测你体内有蛊灵,但是却不确定。方才你脸撞飞头降,居然还没事人一样,这就让我更加确定了。你体内定是带着蛊灵无疑,不然你不会有这么神奇的特性。 赵子凉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的话,和陈玉的话正好是互相印证,这么说来,我体内的确是有蛊灵了,可是这蛊灵是哪里来的呢?谁传给我的?难道是爷爷?这不可能,爷爷也是男人,他不可能传蛊灵给我,那如果不是爷爷的话,剩下的唯一的解释,那就是奶奶。 不错,肯定就是奶奶传给我的。奶奶是云南人,天生懂得养蛊,她定然是一个非常厉害的蛊师,何况她生前还有一些比较怪异的表现,比如一直期望父亲是女孩,后来又希望我是女孩,这么说来,她老人家其实是为了传承蛊灵,才有这个愿望的。 只是天不遂人愿,我们家两代单传,都是男孩,奶奶最终含恨而终,可是,奶奶是什么时候把蛊灵传给我的呢?奶奶去世的时候,我似乎才刚出生三天,难道说是那个时候?是她咬我的时候? 心里想着这些,我不自觉抬起自己扭曲的右手看了看,随即心里许多零散的线索连成了一串,终于知道这手伤是怎么来的了,也知道奶奶为什么要咬我了,原来,她老人家并不是讨厌我,而是真的把所有的希望都寄存在了我的身上。 定然就是那个时候,奶奶咬了我一口,然后顺道把蛊灵传给了我。只是,老人家可能没想到,我真的把蛊灵继承了下来,虽然这么多年来,我都没啥过人的表现,但是,随着我年龄的增长,我还是获得了一些与众不同的能力,比如我能够摸到阴气,比如我对蛊毒免疫,比如我就算是应了飞头降,也没有被勾魂这一切,都是奶奶给我的福荫,奶奶才是我最应该感谢的人! 一时间,我心里的情绪有些激动,不自觉整个人就有些愣住了。 见到我的模样,赵子凉不觉是拍拍我肩膀道:一手,你怎么了? 啊?被他一提醒,我方才醒过来,随即讪笑道:没,没什么,谢谢你,赵道长,你解了我心中的一个大疑惑。 嘿嘿,那就好,乐于助人,是我最擅长的,赵子凉哈哈一笑,对我道:那你赶快把这人头干掉吧,然后我们好去支援你爷爷他老人家,虽说老人家技艺高超,但是架不住对方的路子邪恶,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可就不好了。 对,先砸掉这鬼头再说!我转身就去砸那飞头降。 小心一点,那鬼头的脑壳里面装着森罗虫,那东西可要给我留着。见到我的举动,赵子凉对我说道。 森罗虫?你要那个做什么?有用么?听到赵子凉的话,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个你就别问了,总之,我有用就是了,赵子凉说话间,从衣兜里摸索着取出一只黑色的小瓷瓶,递给我道:等下把那虫子装到这里面。 我怎么装?我看看那瓶子,发现瓶口只有拇指大小,不觉皱起了眉头。 直接用手捏住,塞进去就行了,你身上有蛊灵嘛,百无禁忌。赵子凉笑道。 真是晕菜了,这家伙把我当成金刚挡箭牌使用了。 不过,时间紧迫,我也没和他多啰嗦,转身抬起石头,对着那人头就要砸下去。 刘一手,也就在这个当口,突然那人头说话了,又叫了我的名字。 我可不怕答应它,随即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刘一手,我是女的,你忍心杀我吗?人头说道。 听到它的话,我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这个人头果然是个女的,只是因为脸色的表皮紫黑,而且还很臃肿,所以看起来很狰狞,不仔细看的话,还真认不出性别。 一手,别听它的,现在它完全是被脑壳里的森罗虫操纵,压根就没有什么性别之分,它这是在博取你的同情!听到人头的话,赵子凉连忙对我说道。 赵子凉,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用心,你想要捉了我,我告诉你,你休想,我就算是自戕,也不会让你得逞人头说话间,突然闭眼咬牙,整个肉脸都鼓了起来,仿佛气球被吹了太多的气一般,似乎随时都会炸开。 快砸它,别让它炸掉!不然瘟气蔓延,这附近的人就倒霉了,谁碰到谁死!见到这个状况,赵子凉尖声叫道。 无耻听到赵子凉的话,那人头兀自骂了一句,肉脸愈发膨胀了起来。 见到这个状况,我也顾不了太多了,伸手一抓攥住了那人头油花花,黄乎乎的肠子,然后尖角石头对着它的肉脸一砸,立时它的肉脸破裂开来,一片肉血飞溅,崩得我满头满脸都是,恶臭之气,嗅在鼻中,让我差点一个没忍住,直接吐了出来。 快砸,快砸,它要烂了!这个时候,赵子凉的声音变得非常急促,似乎是非常焦急。 我心里一动,琢磨着他既然这么紧张,想必这东西要是真自己炸开了,估计危害非常大,于是当下,我一闭眼,一咬牙,也管不了太多了,抡起手里的手头就猛烈地砸了下去。 嘭嘭嘭,啪啪啪石头落下,血肉飞溅。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小人三寸高 马灯的光芒昏黄,静静地照着乱坟岗,之前那座大坟上的绿光已经不知去向,只剩下坟头矗立在那里,上满长满了蒿草,夜风吹来,草叶簌簌的摇晃着,似乎整座坟都在抖动。 赵子凉提着马灯,微微弓腰眯眼,面上神情紧张,正在直愣愣地盯着网兜底下的人头。 因为担心被血肉飞溅到,他站得比较远。 而我这时却是一手掐着人头下面拖着的那截肠子,一手用石头猛砸那人头。 人头本身就已经腹中宣软,似是准备爆裂开来,被我这么一砸,立时劈开肉绽,血肉横飞,只不过是片刻之后,人头正面的血肉都如同煮熟的狗肉一般,自动脱落下去,现出里面一个略显枯黄的头骨。 头骨还算是完整,两个眼珠子还留在眼窝里面,此刻正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瞪着我。 快,敲它的头盖骨,天灵盖那里最薄,敲碎它! 见到这个状况,赵子凉有些紧张和焦急地对我喊道。 我不知道赵子凉为什么这么紧张,可能是这飞头降的毒性太强,他担心这玩意荼毒生灵,所以才会这么紧张。于是当下我照着他说的做了,用石头的尖角,对着那头盖骨的天灵盖一砸,立时咔吧一声脆响,那天灵盖被崩飞了牛眼大的一块,现出一个黑乎乎的窟窿。 我把那头骨翻转一下,向那窟窿里面看去,却并没有看到脑浆,里面似乎是中空的。 这个状况让我感到有些意外,下意识地把那头骨捧了起来,然后如同用瓶子往外倒水一般,把那头顶的窟窿对着地面晃了晃。 我的举动让赵子凉急得差点跳了起来。 你做什么?!快拿起来!赵子凉大叫着,慌手慌脚跑过来,差点就伸手去抓那头骨了。 怎么了?见到他的举动,我不觉是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那森罗虫入土就走了,你这不是要放虎归山么?赵子凉说话间,从袖子里抽出一支判官笔,递给我道:用这个伸进去搅一搅就出来了,记住了,出来之后,一定要捏住了,装瓶子里,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赵子凉的紧张神情也有些传染了我,当下我也变得小心起来,随即接过那判官笔,伸进那脑壳里面搅了一下,然后一搅之下,立时察觉那脑壳里面似乎有个肉乎乎的东西,个头不大,但是不知道是什么。 我下意识地用笔尖把那东西往边上一抵,立时脑壳里面竟是传出了一阵细小尖厉的叫声。 这个状况吓了我一跳,连忙把判官笔抽出来,然后再一看那脑壳上的窟窿,却发现有个紫红色的肉头从里面伸了出来。 肉头顶端圆圆光光的,灯光照耀下,还闪烁着光泽,丝丝细小的纹理看得清晰,然后,肉头往外一伸,赫然看到那似乎是一个圆圆的脑袋,有鼻子有眼的,眼睛绿豆大小,火红的,嘴巴有点宽,但是整体模样还算可爱,不是很恶心,再然后,那肉头往外一窜,跟着竟是伸出两只小指粗细的手臂,那手臂五指分开,很是清晰,撑着窟窿的两边,似乎是想要从窟窿里面跳出来。 快捏住它,这就是森罗虫!见到这个状况,赵子凉一声怪叫,紧张地额头都冒出冷汗了。 我被他叫得一哆嗦,连忙丢掉判官笔,然后伸手一抓,食指和拇指正好卡住那肉头的脖子,然后那肉头立时咧开嘴巴,喳喳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尖叫,同时肉乎乎的手臂拼命推着我的手指,似乎是想要把我手指推开,但是却因为力气太小了,压根就无法撼动我的手指。 不要这么粗暴,你会掐死它的!这个时候赵子凉又是一声惊叫,咧嘴看着那小人,整个人都快要跳起来了。 这家伙的反应让我有点无奈了,说森罗虫毒性大,会害死人的是他,这会子又担心我把森罗虫掐死,这人到底想要做什么?我怎么感觉他的反应有点异常? 当下我眉头紧皱,先不去管太多,只是把那肉头从脑壳窟窿里面揪出来,然后一看,才发现那居然是一个三寸来长,浑身肉乎乎的紫黑小人,小人有头有脸,有手有脚,几乎和正常人一模一样。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怪异的东西,当下不自觉瞪着那小人,有点出神。 快装起来!赵子凉此时已经凑到我什么,恨不得自己去捏那小人了。 听到他的话,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丢掉头骨,把地上的瓷瓶子捡起来,然后一点点把那小人塞了进去。 那小人似乎很不情愿进去,最后脑袋被我按进去的时候,还不停发出尖厉的叫声。但是,最后它还是被我整个儿塞了进去。 然后,这个时候,赵子凉几乎全身都哆嗦了起来,伸手一把抢过那瓶子,然后掏出一个棉塞子,把那瓶子一盖,随即掉头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对我道:帮我转告你爷爷,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咱们有缘再见,这次谢谢你了,一手小兄弟! 喂,你去哪里啊?怎么说走就走了?我看着他,有些疑惑地问道。 有急事,赵子凉远远地对我喊道。 喂,你的判官笔还没拿呢,我从地上捡起他丢下的判官笔,对他喊道。 你先帮我收着,有空我来拿赵子凉说话间,身影没入了夜色之中,不知去向了。 见到这个状况,我怔怔地站在乱坟岗里面,好半晌的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好在赵子凉没把马灯提走,所以我有了照亮之物,当下不觉是提起马灯,手里攥着判官笔,继续向孤儿院的方向赶去了。 结果,我越往前走,心里就越是感到有些怪异,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好半天的时间,我突然一拍脑袋,想起来了。 赵子凉说那飞头降的毒性很大,甚至还有瘟气,一旦自爆,就要荼毒附近的生灵,甚至那森罗虫也很阴邪,不能轻易放走,一旦放走,也会形成危害。 然后,这个时候我就不觉想起之前那个被我干掉的飞头降,当时我可不知道那脑壳里面有森罗虫,只是把它砸得劈开肉绽,看到它腐烂在草层里了,也就没再去管了。那,这样一来,按照赵子凉的说法,那人头岂不是要给这附近的人带来很大的祸害?人头的毒性和瘟气先不说了,只说那森罗虫,肯定是跑掉了,那它以后要是要做怪的话,那可怎么办? 心里这么想着,我愈发有点不放心,正好之前干掉的那个飞头降,就在乱坟岗后面的那条水沟对面,距离这里也不远,于是我心里思索了一下,还是转身跑到那水沟边,跳过去,在草层里找到了那个已经烂掉的飞头降。 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过去一看,立时听到嗡嗡嗡一阵苍蝇飞舞的声响,提起马灯看了一下,赫然发现那飞头降上面已经爬满了苍蝇,然后很多苍蝇飞来飞去,有些还在往我身上飞,弄得我有些心烦。 那气味也很腥臭,让人作呕,但是我依旧是捡起一块石头,硬着头皮,把那些苍蝇赶开,然后一石头下去,把那飞头降的脑壳给砸开了。 那脑壳腐烂之后,似乎格外脆薄,然后我一砸之下,竟然直接把它砸裂成了两半,然后我再一看那里面,赫然发现里面居然也有一条小人,只是却已经是死了,这会子都开始脱水了,那身体皱巴巴的,俨然腌过的萝卜一般。 这个状况让我愈加疑惑,因为我发现赵子凉肯定是说了谎的。这人头死了之后,毒性其实没有那么强,那森罗虫也不一定能够做怪。 别的不说,现在可是农历十月天,已经很凉了,苍蝇其实都已经没多少力气蹦跶了,但是现在这些苍蝇趴在那人头烂肉上,似乎并没有被毒死,甚至没有丝毫的影响。为了验证我的推测,我又从草层里抓了一只草婆子。 这草婆子,长度大约三寸,和蚂蚱是一个类型,但是却是尖头修尾的,基本上飞不起来,跳跃能力也不是很强,与通常所见的那种又飞又蹦的蚂蚱一比,就显得阴柔了很多,再加上它惯常是躲在比较长的草层之中,于是农村人就给它一个别号叫草婆子,也算是比较形象,有时候这东西还可以烧着吃,很香脆的,和解根儿差不多。 当下我抓了一只草婆子,用手捏着它两条后腿,然后把它的脑袋在那人头周围的烂肉里面戳了戳,尔后我把它又取出来,查看一下它的反应,结果却发现那东西依旧活蹦乱跳,压根就没有中毒的迹象。 这可就让我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了。 不出意外的话,赵子凉肯定是说谎了,这人头的毒性并没有那么大,他之所以一直那么夸张,应该就是为了让我帮他捉住那个森罗虫。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要那森罗虫做什么呢?难道也是为了去制造飞头降? 这个时候,我不觉回想起那人头被我砸死之前所说的话,它似乎也知道赵子凉要捉它,甚至还骂赵子凉无耻,这又是怎么回事? 心里越想越迷惑,最后竟是开始隐隐地担忧起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午夜孤儿院 赵子凉的事情,让我心里有些膈应,准备等下到了孤儿院之后,要和爷爷细细说一下这个事情。老人家经验丰富,说不定能够看穿赵子凉的机关。 不过,这个时候,我也并非是全无所得,最起码我知道那飞头降腐烂之后,毒性已经荡然无存,不过是普通的腐骨,并不会荼毒附近的生灵。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放心地把它们丢在这里,不用再去管它们了,这自然是让我省了不少事。 当下,明白了这些之后,我心里揣着疑问,加快脚步往孤儿院赶过去。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之后,隔着树林,已经隐约望到一些灯光和房屋的影子,穿过树林,先是到了我们学校的大门口,但是我只是往学校里面看了一眼,发现里面一片死寂,然后我掉头就向孤儿院跑去了。 我从孤儿院后面开始靠近,到了院墙外面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些担心和紧张,一直伸头往院墙里面看,但是却发现里面也是静悄悄的一片,不觉是有些疑惑,心说莫非爷爷已经和那张四火打完架了? 可是,就算打完架了,也不可能这么安静啊,孤儿院里面那么多孩子,他们打架,肯定会惊动那些孩子,孩子们应该会哭闹才对。 难道说,爷爷他们此时已经全军覆没了不成? 想到这里,我不觉是心里一沉,连忙加快脚步往前赶,结果刚转过墙角,然后还没看清楚面前的情况,就见到突然前面一道青光闪起,顿时晃得眼花,然后就见到那青光之中,竟是猛然冲出了一块宽约一尺,厚约三寸的黑色大木板,木板上似是雕刻着古朴的花纹,然后那木板往上一翘,随即如同大巴掌一般,当头向我脑袋上拍了下来。 鲁班门人三千万,一人一尺遍世间,古往今来谁不用,无限香火成真仙! 木板向我脑袋落下来的同时,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听在耳中竟是有些熟悉。 这个声音让我一怔,下意识地眯眼去看那身影,于是这一愣神的当口,原本可以躲过木板的,结果却因为迟疑了一下,被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脑门上。 顿时,我只觉脑袋上面咕咚一声闷响,随即大脑一阵晕眩,下意识地就抱着脑袋蹲到了地上,疼得眼泪都从眼角挤了出来。 哎呀,小川快停手,是一手!这个时候,一个苍老焦急的声音传来,随即我忍痛抬眼看时,却才发现爷爷正焦急地向我走过来,然后他身后则是跟着一个身影,再看是,才发现那是季北川,只是,此时的季北川与以往时分似乎有所不同,手里拿着一把很大的木尺子,另外一手还提着刨子。 一手,没事吧?你过来怎么也不吱声?爷爷上前把我拉起来问道。 我哪知道这边什么情况啊?还以为你们正打架呢,本来还准备偷偷摸过来,偷袭那个混蛋,支援你们一下的,谁想到你们这么厉害,好像压根就没什么事情嘛。对了,刚才那是啥?我说话间,有些疑惑地看着爷爷和季北川。 一手哥哥,对不起,是我太紧张了,刚才没收住手。刚才那是爷爷传给我的鲁班尺法,不过这尺法只对阴邪的人有效,怎么打在你身上也这么厉害了?季北川有些疑惑地问我,随即她看清楚我的模样,不觉是小手捂着嘴,眉头紧皱,似是要吐了出来,然后则是对我道:一手哥哥,你身上,这是什么啊?好臭! 被季北川这么一提醒,我这才想起来,我身上其实还沾满了飞头降的血肉,甚至脸上可能都还有呢。之前我太急着赶过来,也没来及洗掉这些东西,所以,现在看起来一定非常污秽狰狞,特别的是,这飞头降本身就是阴邪之物,如今血肉沾染在我的身上,我身上自然也都是这种阴邪之气,这也就难怪季北川的尺子居然可以放出青光来,把我脑门都快要打扁了。 不过,这样一来,我倒是有些明白陈玉之前所说的话了,如此看来,这个胡大爷的确不简单,别的不说,就说这什么鲁班尺法,可是专门克制阴邪之物的,也难怪十年的时间里,那张四火一直觊觎小川,却一直不敢贸然动手,想来是担心胡大爷暴走,直接把他拍扁了吧? 但是,胡大爷为什么会有这么厉害的能力呢?他只是一个老木匠而已,难道说所有的木匠都是这么厉害? 当下我心里满是疑问,但是却来不及问,因为爷爷带着我进了院子,然后就到压水井那边打了一盆清冽的井水,让我站墙边的石台上把身体洗一下,然后还让我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下来,准备烧掉。 衣服烧掉了,我穿啥?我有点疑惑地问老人家。 没事的,一手哥哥,我给你找衣服穿,季北川说话间,进屋子里找衣服去了。 由于胡大爷和胡奶奶都不在家,季北川俨然成了孤儿院的当家人,而她似乎也很有主心骨,孩子们都已经哄睡了,这会子正一手尺子,一手刨子,站在门口,准备和爷爷一起抵御强敌。 季北川去找衣服的当口,我连忙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丢在地上堆成了一堆,然后爷爷真个就点火烧了起来,一时间,院子里火光跳跃,一边昏黄。 院子边上,靠墙的地方有一株大枣树,下面是个石台子,旁边就是压水井,靠墙还有出水的小沟,平时这里应该是胡奶奶和小川她们给孩子们洗衣服的地方,这会子,却正好便宜了我,我站在石台子上,身上只穿着一条三角短裤,端起一盆井水,哗啦一下从头上浇下来,嘿,那爽冽,就别提了,透心凉,全身的鸡皮疙瘩暴起一层,整个人禁不住就在石台上哆嗦着跳了起来。 但是,这样还不够,毕竟那飞头降的血肉沾染地我满头满脸都是,皮肤上的还好洗一点,头发里面的血肉碎块就有点难弄了,我伸手扣了半天也没能扣干净,甚至还因为头发被揪在一起,拽起来疼得要命。 就在我正无奈的时候,季北川一手抱着衣服,一手拎着一个小篮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然后,她看到我基本上是光着身子站在石台上,立时脸色一红,下意识地低下头去,然后则是飞快地踩着小碎步,跑到井边,把衣服放在了旁边专门用来晾衣服的架子上,快声对我道:里外我都准备了,都是善主捐的衣服,因为型号太大了,一直没人穿,都是干净的。等下你把那个,身上那个也换了吧,都湿了,穿里面肯定很难受。 好的,谢谢,麻烦你了。见到她低头羞涩的模样,我心里也有些尴尬,当下哆嗦着抱成一团,水盆挡在身前,有点无奈。 这里面是肥皂、毛巾、梳子什么的,都是我平时用的,也都是干净的,你放心用吧。她说完话,把那个小篮子往石台边上一放,然后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我看着她一溜烟跑进屋子里,怔怔地站在石台上,好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 咳咳,你不凉了?这个时候,爷爷烧完衣服,走过来看着我问道。 凉啊,你看我牙齿都嘚嘚嘚打颤了,我对爷爷说道。 那你还不快点洗?等着人家给你烧热水啊,这半夜三更的,可没那个待遇,爷爷看着我说道。 哪有,我还等热水呢,看您老说的,当下我有些失笑,连忙打水继续洗澡,然后洗漱的东西,都是从篮子里拿出来的。 不得不说,小川的生活可能很清苦,但是小丫头的东西都是香香的,很干净,也很温馨,我用着的时候,心里总是不自觉想象着她洗澡时使用这些东西是的模样。想来,那些东西,都是她很钟爱的吧,比如这香皂,草绿色的,小小的一块,整整齐齐地放在小盒子里,她平时定然也用它来洗身子 我也有些佩服我自己了,冻得要命,还能想那么多,不过好在我很快就洗干净了,然后踩着木屐拖鞋,走到架子边上穿衣服。 一边穿衣服,我一边就和爷爷说着话,先问了一下这里的情况,问他那个张四火有没有来捣蛋,结果爷爷说张四火是来过了,但是,他老人家也没能亲自看见,因为,当时老人家赶到这里的时候,看到孤儿院门口有一滩血,还以为是小川出事了,结果后来一问之下,才知道那血是张四火的。 也就是说,在爷爷赶来之前,张四火已经被季北川打成重伤,给揍跑了。 小川这么厉害?!听到爷爷的话,我一时间有些愣住了,好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脑海之中,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出小川殴打张四火的场面。 嘿,这有什么厉害的?苦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那胡木匠,早就知道张四火要为难小川,早就偷偷把看家的手段传给小川了,别的不说,就那一把尺子,饶是我老人家见多识广,看到之后也是有些眼红啊。爷爷抽着旱烟袋,满心感叹地对我说道。 那尺子怎么了?金的,银的?听到爷爷的话,我不觉是有些好奇地看着老人家问道。 第一百一十八章 鲁班门人 说真的,季北川的事情的确让我很意外,也感到很好奇,但是,我却是没想到,爷爷居然也像是没见过世面一般,一提起这个事情就满心感叹,甚至还眼红人家那尺子。 那尺子我可是见着了,似乎就是一把黑乎乎的普通木尺子,甚至感觉已经不知道用了多久,都用旧了,老人家居然还在乎这个? 这让我不觉是更加好奇,于是就问老人家为什么这么说。 听到我的话,爷爷眯眼看着我道:知道那是什么尺子么? 不就是他们木匠用的尺子么?我疑惑地问道。 嘿嘿,那可不一样,那是标准的鲁班尺,而且是三尺长的大尺,这东西本身就是一样法器,而她手里的这根尺子,更是那胡院长祖上流传下来的。之前我问了小川,才知道这胡院长祖上世代都是以木匠为生,据说这尺子已经传了不知道多少代了,这就稀罕了。要知道,一个当木匠的,每天都要用到尺子,这么久的年月下来,这尺子不知道经过多少老木匠的手,久而久之,那上面的罡气就很足,正是辟邪克阴的戾气。何况,从小川之前的表现来看,这胡院长一脉,似乎还不光是普通的木匠,而是正宗的鲁班门传人,那可就更厉害了。鲁班是谁?那是跟武圣关二爷齐名的神人,鲁班门人数量少,但是却个个精道,首先是木匠活计精道,其次就是这一行的禁忌和术法,肯定也都是非常精道,也难怪那张四火一直想要伤害小川,但是这么多年却都没能得手,想来他是对那胡院长非常忌惮啊。你看,现在那胡院长躺在医院了,压根就起不了床,但是却只是传了小川几手技艺,就照样把场面撑住了,这就是正宗鲁班门的底蕴,深厚啊。爷爷抽着旱烟袋,一通感叹,直没把鲁班门吹到天上去。 这么说来,现在小川应该是没什么危险了是么?比起什么鲁班门,我更关心的是小川是否安全。 听到我的话,爷爷点点头道:差不多了,那女娃子心性纯净,几手术法学得有模有样,如今只怕没有什么阴邪可以伤到她了。 哦,那我刚才好像还看到她提着刨子,我看着爷爷说道。 那也是老物件,很厉害的法器,张四火就是被那个东西伤到的。爷爷对我说道。 哦,真有这么厉害?还有没有其他东西?我看着爷爷问道。 听到我的话,爷爷点点头道:也好,横竖无事,就给你讲讲吧。这鲁班门,平时的身份其实就个木匠,木匠平时要用到什么?尺子、锯子、凿子、刨子、刀子、斧头、锤头、墨盒等等,基本上,这些东西,只要是老物件,经过的人手多了,就慢慢凝聚了罡气,然后一代代传下来,那就成了法器,可以驱鬼辟邪,百无禁忌。你当古时候的木匠活好干么?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当木匠的,走村过户找伙计,背上就是一个箩筐,里面装着的就是家伙什。这走村过户的,难免经常要走夜路,一来二去,这一门就摸索出了很多对付阴邪脏气的办法,渐渐就有了鲁班门的说法。因为他们是木匠,就拜鲁班为祖师爷,尺子叫鲁班尺,斧头叫鲁班斧,墨盒叫鲁班墨,都是有讲究的。使用方法,外人一般都不是很熟悉,对付脏气的时候,还有口诀,总之是很厉害。 那小川以后是不是也要当木匠?我有些好奇地问爷爷。 那也不一定,不过,若是想要完全继承那胡院长的衣钵,估计起码得对木匠活熟悉一点,所以也不排除会当木匠。爷爷说完话,看着我道:对了,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小川娘呢?还有你刚才身上那满头满脸的肉酱是怎么回事? 爷爷这么一说,我不觉是想起路上遇到的事情,禁不住满心感叹地对爷爷道:别提了,本来我是准备抄近路,想要早一点赶到这里来帮您对付张四火的,结果抄近道还不如绕远路,近路比远路还费时间。费时间也就罢了,还出了岔子。 哦,出了什么岔子?爷爷眯眼看着我,饶有兴致地问道,这老头子似乎丝毫不担心我。不过他老人家的反应也没啥不对头的,毕竟我现在好好的,并没有出什么事情。 当下我皱眉整理一下思绪,随即把我和陈玉在医院遇到的事情先说了。 我把陈阿姨留在医院了,她身子太虚了,实在走不动路,我就让她在那边等我,然后我先赶回来,后来我为了赶时间,就抄了近路,走直道往这边跑,中途就遇到一个飞头降,差点着了道,它叫我名字了,我也应了,然后它和我对眼,我一开始感觉浑身冰冷,好像是要死了,但是后来那桃木铃起了作用,把它的勾魂术给破了,那飞头降就被我砸死了,然后我跳过水沟,结果进了一片乱坟岗,结果就在那乱风岗里,您猜我遇到了谁?我说完话,抬眼看着爷爷。 是不是赵子凉?爷爷眯眼看着我问道。 咦,这么说来,还真是你老人家让他去的啊?我有些好奇地问爷爷。 是啊,是我让他去对付飞头降的,怎么了?爷爷看着我问道。 没事,我就是觉得他有些奇怪,你知道他后来做了什么吗?我对爷爷说道,他一开始倒是的确在对付飞头降,只是,我们抓住一个飞头降之后,他一会说飞头降毒性大,一会说飞头降瘟气重,一惊一乍的,把我吓得不行,后来还让我用石头把那飞头降的脑壳砸开,把里面的森罗虫拿个他。 嗯?有这种事?听到我的话,爷爷不觉是眉头紧皱道:他要森罗虫做什么? 我也是很疑惑啊,还不止呢,后来我把那森罗虫帮他装瓶子里了,结果他抢到手里,掉头就跑,那忙活活的样子,就跟奔丧一样,临走连判官笔都不要了,这不,我还给捡回来了。我说话间,指了指放在旁边地上的判官笔。 听到我的话,爷爷有些疑惑地沉吟了起来,好半天才怔怔道:难道说,他也要炼降头,但是这说不通啊,他是道士出身,本性并不坏,应该不会做这个事情。那他要这个森罗虫做什么? 嗨,原来你老人家也不知道,那咱们还是先别想了,这个人做事情一向很奇怪,谁摸得清楚?反正他说他还会回来找我的,等到时再问他吧。我说话间,把衣服都穿好了,发现很合身,虽然朴素一点,但是因为是季北川给我的,所以总觉得美地很。 我穿好衣服,把桃木铃重新戴上,把判官笔也洗干净藏到了袖子里,那个装虫子的小瓷瓶也收了起来,然后才转身看着爷爷道:爷爷,还有个事情。 说吧,啥事?爷爷看着我问道。 就是赵子凉和陈阿姨,都说我体内有蛊灵,还说什么蛊中三宝,说是很厉害,这个事情你知不知道的?我看着爷爷问道。 听到我的话,爷爷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叹了一口气,对我道:知道。 哪来的?赵子凉说蛊灵是传女不传男,我体内的蛊灵哪来的?我看着爷爷问道。 你奶奶传给你的,本来没指望你能接住,结果你还是接住了。不过,毕竟你是男孩,所以那蛊灵蛰伏了十几年,没起什么大作用,也就最近才有点效果。爷爷对我说道。 这么说来,还真是让我猜中了,奶奶临死咬我那一口,其实就是把蛊灵度到了体内,对么?我问爷爷道。 差不多吧,爷爷点点头,站起身,有些感叹地仰脸望着天道:一手啊,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是,这些疑问你暂时就先藏着吧,不要问太多了,总之,以后你都会知道的。我不是藏拙不告诉你,只是担心你知道了之后,会给你带来坏处。你现在还小,有的时间,还是先历练,等时机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好吧,爷爷又搬出那套说辞来,我都已经懒得刨根问底了,当下只是点点头道:赵子凉说那飞头降毒性大,瘟气重,我来之前已经试验过了,发现那飞头降烂了之后,毒性其实并不大,基本上等于没有。不过,我一共遇到了三个飞头降,却只干掉了两个,还有一个钻草层里跑掉了,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闹事,你老人家可要小心一点,不要大意了,说不定张四火还会来捣乱。 嘿,听到我的话,爷爷呛了一口烟,瞪着我道:没大没小,轮到你来教训我了? 我这是善意的提醒,我说话间,和老人家逗了一下笑,随即向屋里走去了。 我和小川说说话,您老人家有事情就喊我,我说完话,进到了屋子里。 屋子里点着煤油灯,光线昏黄暗淡,但是很温馨。我一走进去,就听到嘘的一声,然后看到季北川从里面的床边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还一边回身轻轻拍了拍床上躺着的两个小孩。 那两个小孩都是只有不到一岁大,还在怀里抱着,这会子已经睡着了,季北川担心吵醒它们,于是就对我示意了一下,然后我们还是来到了门外说话。 一手哥哥,娘她怎样了?到了门外,季北川随即抓着我的手,满心担忧地问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 魇神奈我何? 更深露浓,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原本只有几点星斗的天空,如今竟是挂上了一弯月牙,幽蓝白亮,熠熠生辉地辉照着大地,将院子里的物什都涂上一层如霜的银辉,墙边的大枣树在地上铺下一片斑驳的影迹,风过处,簌簌的轻响,一片片半干的叶子无声地落下来,卷到墙角。 秋已经深了,外面有点凉,季北川下意识地缩着肩头,小脸冻得有点青。 爷爷蹲在井边上,看着烧衣服的话,兀自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袋,视线时而扫视孤儿院的大门口,似乎在提防着什么。 我不想让季北川太冷,到了门口就停了下来,然后把陈玉的事情和她说了,让她尽管放心,不要担心了。 听了我的话,季北川放下心来,随即我们互相看了一下,发现竟是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季北川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地捏着小手,脚尖在地上蹭了蹭,然后问我衣服穿着还舒服么,冷不冷。 我说不冷呢,很暖和,然后四下看了看,就没话找话,问她道:你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厉害了?居然把张四火都打伤了。 张四火是谁呀?听到我的话,季北川有些好奇眨眼看着我问道。 就是被你打伤的那个人啊,大门口不是还有血迹吗?我听爷爷说,好像是你用刨子把他大伤的。我看着她说道。 没有呀,不是我打的,听到我的话,季北川竟然是满脸好奇的神色。 这下我可就有点不开心了,小丫头怎么好像还有跟我隐瞒实情的意思?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好朋友,我有什么事情都跟她说,她怎么还对我躲躲闪闪的? 当下我就皱眉道:不可能,爷爷都说了,是你打伤的。 我说话间,向爷爷望了过去,结果爷爷听到我的话,站起身,走过来,呵呵笑了一下道:我来的时候,看到小川拿着尺子和刨子站在院子里,然后门口又有血,就猜测是小川把张四火打跑了,实际上我没亲眼看到她出手。 嗨,原来老人家也是猜测的,不过,现在不正好吗,让季北川自己说说她之前是怎么对付张四火的,我对这个事情相当好奇。 不过,这个时候,季北川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接着却是对我道:一手哥哥,我不是骗你的,我真没打架,一直都没有,我之前就是做了个梦。 梦?做了什么梦?我有些好奇地看着季北川问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梦,听到我的话,季北川又犹豫了,随即才对我道:晚上的时候,奶奶把弟弟妹妹他们都哄睡了,担心我在医院熬夜太多,身体吃不消,就去把我换回来,让我回来好好睡觉。然后我回来之后,真的有点困了,刚上床没多久就睡着了。后来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喊我,我就起来看了一下,发现好像是胡爷爷回来了,就站在床边看着我。当时屋子里太黑,我也没点灯,看不清爷爷的样子,我就问爷爷您怎么回来了?您不是在住院吗?结果爷爷让我别问,说是有话和我说。 季北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神情有些感伤。 听到她的话,我和爷爷下意识地对望了一眼,心里都是感觉有点怪异。 胡大爷应该的确是还在医院躺着,小川这的确是做梦了。 后来呢?我看着季北川问道。 后来?听到我的话,季北川两眼看向院子里,竟是下意识地一个哆嗦,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然后才有些紧张地继续道:后来爷爷和我说,小川啊,爷爷要走啦,爷爷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你这娃从小就多灾多难,命太惨啦。 季北川说到这里,声音已经有些粘滞,似乎有些激动。 我说爷爷您别乱说啦,您身体硬朗着呢,能活一百岁。再说小川也不惨,小川跟着爷爷奶奶,过得很好。季北川说话间,下意识地抹抹眼睛,往后站了站,躲到门前的阴影里面,背靠着墙,继续道:后来爷爷让我不要说这些了,快起来准备对付坏人。我说哪里有坏人啊?爷爷就说你别问啦,你还记得我平时教你的那些口诀么? 口诀?什么口诀?我好奇地问道。 听到我的话,爷爷突然伸手在我手臂上拍了一下,低声对我道:非是门中人,这些事情,最好别问,小心犯了忌讳。 被爷爷这么一提醒,我方才反应过来,连忙讪笑一下道:那啥,后来呢? 后来我和爷爷说我都记得,我读书少,但是记性很好,爷爷和奶奶教给我的道理,我都记着。季北川说到这里,有些出神,然后继续道:后来正说话呢,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听到有什么东西扒窗户,啪嗒啪嗒的,我抬头一看,发现外面一个大黑影,不知道是人还是鬼,那窗户眼看就要被扒开了。我很害怕,就往爷爷身后躲。爷爷让我别怕,让我把他老人家平时做活计用的尺子和刨子拿起来去打那黑影。我一开始不敢,后来那黑影一下子把门撞开了,呼啦一下冲进来,我抬头一看,那黑影的脑袋都顶到门梁了,黑乎乎的跟一扇门一样,非常高大,两个眼睛跟灯笼一样,红红的,低声吼叫着,朝我扑来。我吓得哆嗦了,一直哭,然后爷爷就一直在旁边鼓励我,让我不要怕,让我先用尺子去打它,一边打一边念口诀。我照做了,结果那东西被尺子一打,就跌了一跤,然后掉头跑到了院子里,哼哧哼哧地在院子里乱转悠,不敢进屋了。 季北川讲到这里,又停了下来,两眼怔怔地看着前方,似乎正在回想当时的恐怖场景。 我听到这里,感觉有点摸不着头脑,毕竟按照她所说的情况来看,这似乎真的是做梦,但是,既然是做梦,怎么大门口又真的有血迹,似乎张四火真的被打败了呢? 难道那血迹不是张四火的,可是,如果不是张四火的,那张四火怎么到现在都还没现身?难道他放弃了? 心里正疑惑的时候,季北川继续道:当时我躲在屋里不敢出去,爷爷就一直鼓励我,让我勇敢一点,让我出去对付那怪物,说他会保护我。然后我就出去了,爷爷让我继续念口诀,用尺子和刨子轮流打那怪物。那怪物很厉害,一蹦三丈高,我打不到它,它甚至还要咬我,但是它好像看不到爷爷,然后爷爷就抓着它两腿,把它抱住了,然后我用刨子打在它头上,那怪物就发出了一声惨叫,好像是脑袋被打破了,然后气得两条长长的爪子在地上乱刨,爷爷也被它甩飞出去了,然后它就往门口跑。爷爷喊我赶紧追,别让它跑了,我就追过去,又用刨子把它打了一下,它跌了一跤,滚到地上,流了好多血,然后转了两圈,一下子就不见了。 那后来呢?我听得入巷,不觉是有些着急地问道。 后来爷爷就说他要走了,让我不要想他,还说一手哥哥是好娃,让我季北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小脸有些羞涩,抬眼偷偷看了我一下道:后来爷爷就走了,然后我迷迷糊糊的,好像又回去睡觉了,结果后来又醒了,发现手里真的拿着尺子和刨子。然后我出来查看情况,就一直拿着这两样东西。正好遇到刘爷爷来和我说有坏人,我就和他老人家在门口守着,结果后来坏人好像一直没来,倒是一手哥哥你来了,我因为梦里习惯了,下意识的就用尺子去打你。 听到这里,我大约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但是却因此更加有些疑惑,不自觉看着爷爷问道:您老人家怎么看? 听到我的话,爷爷沉吟了一下道:没准这是真的。 爷爷说完,皱眉道:三国时候的曹操喜欢梦中杀人,不管是不是真的,终归是个由头。还有那《西游记》,魏征一梦斩真龙,连累李世民都被阎王请去了。这些虽然是杜撰,但是也说明梦到的事情,不一定就是假的。小川刚才所说的话,如果都是真的话,那依我老人家来看,这是那胡院长病中忧心,灵魂出窍,特地来保护她。只是,听着他后面的话,似乎不是吉兆。 胡大爷是不是要死了?我下意识地问道。 什么?!我的话刚问出来,爷爷还没来及回答,季北川已经满心担忧地走上前来,看着爷爷问道:爷爷,我爷爷真的要死了么? 这个面对季北川的问题,爷爷有点为难地皱起了眉头。 然后,正好在这个时候,突然爷爷眉头一动,下意识地咦了一声,然后转身向着孤儿院的大门口望了过去。 我下意识地跟着爷爷的视线,一起往大门口看去,却正看到门口的正站着一个黑瘦高的身影,此时正静静的看着我们。 什么人?爷爷冷喝一声,向门口走了过去。 哈哈哈,听到爷爷的话,门口那人却是发出了一阵尖厉的大笑,随即却是突然脸一冷,瞪着我们道:魇神能奈我何?我张四火又回来了! 第一百二十章 五鬼跳梁 没想到那个人影居然是张四火,他又回来了,他不是被季北川大伤了么? 当下,听到张四火的话,我们都是一怔,下意识地向门口走去,季北川也跟着我们一起。 然后来到门口的时候,仔细一看那张四火,却发现他头上竟是包着白白的纱布,看样子似乎真的受过伤,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被季北川打伤的。 不过,看张四火现在的样子,他似乎很有些气势汹汹,俨然是憋了半天的怒气,正准备爆发。 此时他站在大门口,身上还是那身黑色西装,面上甚至还戴着墨镜,月光之下,素白无血的脸,咧开的嘴巴,头顶透着血痕大的白纱布,让他的形象极为怪异,再加上此时他右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的袋子,鼓鼓囊囊的,这使得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差点以为他是一个落魄的捡垃圾的人。 原来是张大师,呵呵,咱们又见面了,别来无恙啊?见到张四火,爷爷眉头紧皱,但是依旧是上前寒暄了一句。 哼,是你?见到爷爷,张四火冷哼一声道:我早就猜到你会来搅浑水,还有你! 张四火说话间,抬手指了我一下道:破我两个飞头降,嘿嘿,好厉害的身手!只可惜的是,你自己不过是块废料,若不是你体内的蛊灵,你早就在我的飞头降面前死一百回了! 张四火对我怨念满满,看样子我干掉那两个飞头降,的确是让他怒火中烧。 嘿嘿,如此看来,你这是撕下面具,不准备再装了,这个时候,爷爷看着张四火,一声冷哼,随即走到墙边把自己的箱子提过来,从中取出桃木剑握在手中,已然是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见到爷爷的举动,张四火呲牙一声冷笑,随即指着爷爷道:老家伙,莫要以为你学了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就可以和我周旋了。既然你自己跳出来多管闲事,找不自在,那本大师今天就好好陪你斗一斗。有胆的咱们立个咒,赌一赌,你可还敢? 哼,赌便如何?听到这话,爷爷将烟斗别在后腰,一手桃木剑,一手提着箱子,冷眼看着张四火道:阁下岂不闻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似你这拘人魂魄,控人尸身,丧尽天良,损尽阴德,纵然一时猖狂,最终却只会自取灭亡。既然你口出狂言,那我老人家便陪你赌这一把,也让你好生瞧瞧什么叫做天道恒昌,邪不胜正! 当时,爷爷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花白胡须微微颤动,青色长衫在夜风里微微飘动,整个人像极了下凡老仙,那身形虽然因为苍老有些佝偻,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也就是那么一刹那之间,爷爷身上那股正气,那种凛然傲骨,几乎是根深蒂固地印在了我的心中,成为我脑海之中的一个永恒的符号。 是的,人生天地间,自争一口气,正气! 任何时候,面对邪恶,我们都要深信邪不胜正,勇于对抗邪恶! 这就是爷爷教给我的最强道理! 此时看着爷爷,我有点心神迷醉,我不自觉也想象着若干年后,待我学有大成,也可以如此威风地独当一面,惩尽世间宵小。 不过,就在我正心旷神怡,暗暗为爷爷赞叹的时候,却发觉衣袖被人轻轻拉了一下,回身看时,才发现是季北川。 别担心,爷爷肯定会把他打得屁滚尿流!看到季北川,我不自觉对她说道。 听到我的话,季北川忽闪的眼睛眨了眨道:我不担心啊,爷爷肯定会胜利的。我就是有点好奇,爷爷刚才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是不是用错词语了?你的道行才一尺高,人家魔力已经一丈高了,这不是正说明人家比咱们厉害吗?一手哥哥,我读书少,不知道有没有说对。 没想到都这个时间点了,小丫头居然还在咬文嚼字。这个当口,爷爷肯定是没时间给她解释的,只能我来说了。 说真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个话头,以前我也经常听说,以前我也和季北川的想法一样,总觉得这句话正好突然邪魔猖狂,正道沦落。但是,后来有一次,我不经意间和爷爷说起这个事情,然后在老人家的提醒之下,方才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你理解错了,这句话不能单单看字面的,我低声对季北川解释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意思是说,正道的力量只要一尺高,就能压住邪魔一丈高的力量。这么和你解释,你明白了么? 啊?原来是这样的么?听到我的话,季北川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随即抬眼看向张四火,不自觉皱眉道:这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的。 听到他的话,我不觉是心里一阵感叹,心说你肯定见过的,这家伙在暗中盯了你十年呢,你怎么可能没见过? 嘿嘿,邪不胜正,何谓邪?何谓正?老家伙,不要以为只有你是最正义的,告诉你吧,今天就是你把神仙请来,我也要把这丫头带走,我为了等这个机会,整整等了十年,好不容易设了个圈套,把那个胡长根放倒了,却不想又跳出你这个老混蛋来挡路,嘿,既然你们都嫌命长,想早点死,那我就好好给你们超度一下!张四火说话间,将手里的袋子往面前一放,随即蹲下身来,抬眼冷冷地看着爷爷道:老家伙,要怎么赌?说吧!你放心,我这边,只要你能碰到我一丁点儿,我张四火自认技不如人,从此远走高飞,再也不再回来,但是,倘若你败了,嘿嘿,你这老狗命我也不要,我只要那孩子! 张四火说话间,抬手一指季北川,吓得季北川一个哆嗦,小手一下子抓住我的手臂,躲到了我的身后。 老混蛋,这个赌注,可以么?!张四火看着爷爷问道。 听到张四火的话,爷爷微微眯眼,冷哼一声道:赌便赌,不过,既然是我老人家和你赌,那就以命赌命,若是你输了,你便把命留下,若是我老人家输了,也把命赔你,如何?! 听到爷爷的话,张四火龇牙一声冷笑,随即却是阴阴地说道:老家伙,想要和我换命,你还不配!既然你没胆量赌,那也休要废话了,接招吧! 张四火说话间,伸手到那个黑色的袋子里,迅速掏出五个圆鼓鼓的坛子,然后将五个小坛子围成一圈摆在面前,然后抬眼看着爷爷道:老混蛋,可认识此法? 听到张四火的话,我和爷爷都是下意识地朝那五个坛子看过去。 夜色深沉,月光暗淡,那坛子并不是看得很清楚,但是隐约之间,却还是可以看到那五个坛子的颜色各不相同,似乎是红、黄、绿、蓝、黑五种颜色。月光之下,红色、蓝色、黑色之类的,其实都差不多,我说出这五种颜色,有一半是猜测了,也不一定准确。 爷爷似乎也不知道张四火要做什么,当下眉头紧皱,满脸担忧的神色,然后,这个时候,却只见张四火从怀中掏出一根细长的小鞭子,随即站起身,抬手一甩,那鞭子瞬间在空中发出了啪一声脆响,然后就听到张四火一声尖叫道:东南西北中,鬼神听我令,五方鬼来,五鬼跳梁,起! 然后,随着张四火的声音落下,就听到嘭嘭嘭一连五声闷响,地上那五个坛子的盖子竟是都自动被顶开了,然后那坛子里竟是隐约传来了哈欠声、婴儿哭声、奸笑声,然后张四火再一扬鞭,啪一声,立时嗖嗖嗖那五个坛子里跳出来五个拳头大小的小人,颜色各自不一的,一个个都如同跳蚤一般,一蹦三尺高,瞬间都四散蹦到黑暗之中,找不到踪影了。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神情一凛,立时张开手臂把我和季北川一挡,沉声道:快退回去,这是他用尸油炼出来的小鬼,阴邪无比,只要被咬上一口,立时毙命,尸体还沦为他的傀儡,千万要小心了! 听到爷爷的话,我和季北川也都是神情一阵紧张,连忙和爷爷一起退到院子中央,然后则是警惕地看着四周,生怕那些小鬼突然跳出来咬人。 小川!这个时候,爷爷迅速打开箱子,从里面抓出一个纸人放到了地上,然后一边咬破中指,用指血在纸人上画着符文,一边对小川道:我们分防两边,你不要害怕,放心吧,你手里的尺子和刨子都是宝贝,专门克制阴邪,见到小鬼就念口诀打下去,那小鬼伤不了你! 好的,爷爷,我知道了!听到爷爷的话,季北川点点头,随即一手提着刨子,一手捏着尺子,警惕地看着四周。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站起身来,抬手把纸人丢了出去,叫了一声道:去吧!然后则是手持桃木剑,也是全力警惕着面前的情况。 到了这个时候,小川和爷爷一人一边,都是呈现了防守的姿态,然后就剩下我一个人站在他们中间,看着他们的背影,反而是没什么事情干了。 这个情况让我心里一阵的汗颜,好半天才怔怔地对爷爷道:爷爷,我,我做啥? 第一百二十一章 脖下三分是根底 见到爷爷和小川都是独当一面,各有各的事情做,我反而没事情做,我不觉是问爷爷我要做什么。 结果,听到我的话,爷爷却是一边警惕地注视着四周,一边对我道:一手,你先别说话,听我说。还有小川,你也听一下。 我和季北川连忙点头,然后就听到爷爷说道:现在的情况看来,之前张四火之所以没来,想必是胡院长早就察觉他的企图,所以那老哥虽然中毒了躺在病床上,但是心里却是忧心小川,所以他最终还是采取了一些办法。特别是今天晚上,老哥在昏睡中,应该是察觉到危险的到来,所以不惜魂魄出窍来保护小川。先前小川梦中伤鬼,那不是假的,想来是胡老哥使用了魇神之法,将那张四火给拘住了,然后小川的刨子虽然没直接打在他身上,但是却照样把他打伤了,只可惜的是,胡老哥的神力有限,也只能是把那张四火打伤,却没能取了他的性命。但是饶是如此,不出意外的话,胡老哥这一趟也应该算是元气耗尽,此一番事情结束之后,怕是神仙降临,也是回天无术了。所以,我这第一个话是要和小川讲。胡老哥这一趟是去了,但是他老人家一生心善,积德福厚,相信来生定是福禄兴旺之家,所以你不要因此太过伤心。相信胡老哥泉下有知,也希望你能够过得开心一点,何况他临走还一直念着你,所以,这个时候,你要越发坚强才行,老人家既然将衣钵传给你了,你就是流着泪,也要站起来,不要坠了老人家的名头! 老人家说到这里,嗓音虽然高亢,但是鼻音却已经有些粗重,很显然神情非常激动。 季北川就更不要说了,此时已经身形有些颤抖,泪水滚珠般哗哗往下落了。 爷爷,你不要说了,小川都懂,您放心吧,小川不会给胡爷爷丢脸的!季北川哭声说道。 好,好孩子,你能明白,爷爷就放心了!听到季北川的话,爷爷深吸一口气,点点头,随即一声冷喝,对我道:一手,你听好了,接下来是你的事情! 是,爷爷,我听着,您说,无形中被爷爷的大义感染,再加上确定了胡大爷离去的消息,我的心神也是莫名的义愤和激动。 张四火,这都是张四火惹的祸,十年了,不对,是十几年了,一直因为当初一点破芝麻烂豆子的感情之事,纠缠不休,阴魂不散,害了陈玉夫妻两个人还不算完,最后还打小川的主意,现在还把胡大爷害死了,从这些事情之中,可以看出,这个张四火已然走火入魔,精神失常,一点小仇,睚眦必报,此人不除,后患无穷! 一手,你听好,此一番恶战,我和小川纵然神通再高,终是凡人,最多是个陪衬,此战真正的胜败,全在你一人身上。你身负蛊灵,便是不惧阴邪,不畏蛊毒,百无禁忌。此刻我们之中,也只有你一人可以自由行动,所以,接下来,你的任务极为重大,我们最多是防住小鬼,而你则是要去找那张四火正面对抗。五鬼跳梁,是养鬼师最阴毒厉害的杀招,五鬼都是尸油所炼,阴毒异常,咬一口,立时毙命,尸体化为养鬼师的傀儡,即便是被那小鬼的气息喷一口,也要昏迷好几天,神魂丧失。何况这五鬼分成五行,金木水火土,金鬼坚硬异常,木鬼可化草木,水鬼有水就走,火鬼焚身如炭,土鬼遁地而行,真可谓是神出鬼没,变化无常,想要对付它们,绝非轻而易举之事,唯一的破解的之法,便是直接击伤和击毙养鬼师,也就是那个张四火,而这一切,我和小川已然难以做到,只有靠你了。等下开战之后,你不要管我们,无论院子里发生什么事情,你心里只需要记着一个事情,你要打败那个张四火,将他打败,你就胜利了,不但救了你自己,也救了所有人!爷爷说到这里,苍老的背影微微有些震动,很显然,此一战,想必也是老人家多年都未曾遇到的严峻情状。 好的,爷爷你放心,我都记住了!听到爷爷的话,我连忙点头,随即把袖子里的判官笔掏出来,感觉这东西还是太小了,平时拿着摆酷还行,真正打起来架来不太实用。 我皱眉左右看了看,很快发现锅屋门口放着一把火叉,不觉是心里一动,随即和爷爷说了一声,跑过去把那火叉取了过来。 火叉入手,我立时心里一喜,发现这火叉一米来长,手指粗细,尖端分出两齿,非常尖利,整体感觉,无论是重量,还是长度,都非常顺手,感觉这玩意简直就是专门为了打架定制的武器,耍起来,刺砍劈挑皆可,当真是一把利器。 当下我一手判官笔,一手火叉,心里已经在盘算着等下怎么收拾张四火了,我要用火叉在他腚上戳一百个窟窿,然后再把他的眼睛夺过来自己带着,然后踩着他脑袋,问他到底服不服! 小心,来了!就在我心里正在想着干倒张四火的时候,爷爷突然一声冷喝,立时引的我抬头四下看去,然后一看之下,却并没有看到什么小鬼,却只看到院墙外面晃晃悠悠地飘进来两个人头。 那两个人头都是面皮紫黑,双目暗红,咧嘴龇牙笑着,脖颈下面拖着一截油花花的肠子,不错,正是飞头降! 没想到居然还有两个飞头降,不过总体算一下,应该也差不多,从我在槐树上,第一次看到飞头降的时候算起,前前后后,我所见到的飞头降,至少也有四个,然后,我在乱坟岗里面干掉了两个,放跑了一个,那么余下的飞头降,自然起码要有两个。 现在看来,张四火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誓要和我们火拼到底了。 飞头降,一口气,脖下三分是根底!见到那飞头降,爷爷不觉是喝声说道,随即对季北川道:小川你看好了,等下那飞头过来,你不要害怕,尽管用尺子和刨子打它,只要能打中脖子下方那鼓起的肠子,就可以打死它。那鼓起的地方是它的气囊,打破了就散了气了。再者,它若是叫你,千万不能应它,也不要沾到它身上的东西,否则就要中毒遭瘟。 爷爷您放心吧,小川知道了。季北川很乖巧,应了爷爷一下,随即抬起尺子,做出了攻击的准备。 这个当口,我见到这个状况,本来是想要直接出去找那张四火的,但是心里想了一下,觉得我对付你五个小鬼,可能不是很擅长,但是对付这飞头降,我可是有经验的,所以,这个时候我就想先帮小川和爷爷把这两个飞头干掉,解除他们一部分的压力,然后再出去收拾那张四火。 当下想到这里,我二话不说,看准一个飞头就冲上去,直接对那人头一声大喝道:嗨,鬼头,有本事你冲我来! 刘一手,嘿嘿,你是不是刘一手?那个飞头见到我,不觉是两眼放光,咧嘴奸笑了起来。 草你娘,我就是刘一手,怎么了?有本事你来咬我啊!我对那飞头大叫道。 一手,你做什么?你快去对付张四火,这里没你的事,我和小川能保全自己!见到我的举动,爷爷不觉是有些担忧地对我喊道。 听到爷爷的话,我不觉是回头对他老人家道:爷爷,没事的,这飞头我砸死过两个,有经验,我帮你们把这两个鬼头干掉了再去找张四火,放心吧,不耽误呢。 少年心性,见到我的举动,爷爷不觉是一声暗叹,随即和小川说了一下,让她注意警惕那五个小鬼趁着飞头吸引注意力的时候发动攻击。 来来来,你不是很厉害么?有本事你过来!这个时候,我往前一条,站到井台上,对着那飞头招手,完全一副挑衅的模样。 嘿嘿,刘一手,好厉害,我怕你,乱坟岗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厉害!那飞头奸笑着,在空中飘来飘去,就是不敢过来咬我,然后我一听它的声音,才知道这个飞头就是乱坟岗里面逃走的那个。 这个怂了,那另外一个呢? 我说话间,扭头看向另外一个飞头,却发现那飞头眯眼看着我,随即呼啦一下,速度奇快,直接向我冲了过来。 见到这个状况,我心里一怔,随即一阵兴奋,飞跳起来,手里的火叉猛地砸出去,很想一下子把那飞头砸个皮烂肉裂。 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也就在我刚起跳的时候,却不想突然脚腕上一紧,似乎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压根就抬不起脚来。 然后这个时候,我因为身体已经向上纵去,然后立时整个人就非但没能跳起来,身体还直直地往前扑了下去,顿时嘭一声,狗啃泥,脸着地,脸皮蹭在地面上,一阵火辣辣的疼,脑袋也跟着一阵晕眩。 这个状况气得我差点哭出来,连忙两手撑地想要爬起来,却不想就在这个当口,突然头皮上一阵刺痛,那飞头竟是猛地一口咬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飞头哭 这下我可是丢人丢大发了,本来还气势汹汹,以为自己可以揍得那两个飞头降哭爹喊娘的,结果却非但没揍成,上去就被咬了一口,虽然我不怕中毒,但是头皮被一口撕掉一块,连皮带肉,血淋淋的,那起码也疼得火辣辣啊。 不过,虽然我被咬了一口,但是毕竟我反应速度很快,当时顾不得脸上和后脑勺的疼痛,也不去管脚上被什么东西绊住了,登时我两手一搓地,猛地一拧身,变成了面朝上,然后仗着不怕飞头降的毒性,直接伸手就往那飞头降抓过去。 这个飞头降是后来的,不像先前那个飞头降那样,知道怕我,这个家伙非但不怕我,而且还咬我,估计它当时还以为咬了我一口,我就要死掉了呢,所以他撕下我一块头皮之后,竟然还不飞走,反而是吧嗒吧嗒着嘴巴,在那儿连皮带肉往嘴巴里面吞,然后见到我猛然翻身,瞠目咬牙伸手向它抓去,这鬼东西方才反应过来,连忙奋力往上飞,但是却还是为时已晚,被我一伸手拽住了它的肠子,然后一把就揪了下来。 完喽,完喽 见到这个状况,空中飘着的那个飞头降立时一阵无奈的感叹,而被我抓住的那个飞头降则是尖声叫道:快救我,快救我,我被逮住了。 哎,早就和你说过了他不好惹,我救你,我也死。空中的那个飞头降继续一阵无奈的感叹。 刘一手,刘一手,你看看我,你看看我这个时候,被我抓住的那个飞头降无奈之下,随即扭头看着我,两只眼睛红红的,发出了一阵惨叫。 我知道它这是想要我应它,然后它就可以和我对眼,然后勾取我的魂魄。 但是,这一招对我同样没用! 我看你个祖宗!当下我一声大骂,抓住它的肠子,猛地把它往地上一砸,然后右手的火叉猛地一戳,正好戳到它脖子下面的一块宣活肉,把它摁在了地上。 到了这个时候,我试图缩腿站起来,却发现右腿还是被什么东西定在了石台上,一看之下,赫然发现那石台上竟是趴着一个拳头大的,黑乎乎的东西,这会子那玩意儿,正伸出一只拇指粗细的爪子,死死勾着我的鞋脸,然后它另外一只手臂,却是插在了石台下面的水沟里。 然后我借着月光一看那团东西,发现那东西的颜色幽蓝透绿,有头有脸有四肢,赫然是一只小鬼。 水属性的小鬼! 当下我赫然明白过来,不知道这小鬼到底有多厉害,但是我却记得爷爷说的那句话,那就是现在我的,不怕飞头降,也不怕小鬼,百无禁忌,所以我觉得这小鬼应该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于是我随即心神镇定下来,然后左脚往右脚边上一蹬,立时踹到那小鬼的身上,直接把它给蹬开了。 啪!一声轻响,那小鬼被我蹬飞出去,然后摔进了水坑之中,却只炸出一个水花,然后就消失了。 一手哥哥,你怎样?这个当口,季北川有些担心,轻呼了一声,似乎是想要跑过来帮我,却被爷爷伸手阻住了。 小川,不用担心他,他没事的,你不要乱动,注意警惕,不要自乱阵脚,让别人钻了空子!爷爷对季北川说道。 可是听到爷爷的话,季北川依旧是满脸担心地向我这边看了过来。 放心,我没事!我说话间,打肿脸充胖子,从地上跳起来,弯腰抓住那飞头降油花花的肠子,拽着它,不让它飞跑,然后用火叉叉着它,把它举过头顶,如同一个大气球一般,对季北川晃了晃道:看到没,我逮住一个,等下看我把它砸成烂肉! 刘一手,你放了我,你放了我,我以后听你的那飞头降兀自在火叉上尖声叫着。 我冷笑一声,再次把它往地上一摔,然后抬脚一阵猛踹,很快把那飞头踹得皮开肉绽,白骨森森,彻底死在了地上。 呀呀呀,吓死人呀见到这个状况,剩下那个飞头降吓得直哆嗦,然后却是一掉头,直接朝墙外飞去了。 不中用的东西,给我回去,咬死那个老东西! 但是,也就在那飞头降刚要飞出院墙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冷喝,随即就见到一个黑影翻上墙头,然后那飞头降又是吓得一个哆嗦,再次回头,颤颤巍巍地飞回来了。 这个时候,抬头看墙上,才发现那黑影正是张四火。 张四火双手叉腰,一身黑西装,戴着墨镜,面皮惨白,因为是站在墙上,地上的影子拉出好几米远,这让他看起来俨然一座黑森森的大山。 见到张四火,我不觉是一阵兴奋,本来正准备去找他呢,没想到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见到这个状况,我不觉是转身看着他,两手攥着火叉,指着张四火道:张四火,有种的你就下来,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 哎,苦啊,苦啊 这个时候,张四火还没说话,空中飘着的那个人头已经是哀叹起来。 你哭什么?帮这个坏蛋害人,你还有理了?我瞪着那人头喝道。 哇呀呀,刘一手,我也是受害者,我也是被那人头正要大吐口水,但是却不想,一句话还没说完,却突然就看到它的影子一晃,瞬间飞到了张四火面前,然后张四火一伸手,掐着那人头下面的肠子,冷笑着看着它道:我一直觉得你这个混蛋不忠心,看来果然是这样子的,你是不是想要我弄死你? 哇哇,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张大师,求求你饶了我吧,您放心,我马上就去咬那个老混蛋和那个小丫头,刘一手太厉害了,就留给大师您来对付吧,我就是您的狗腿子,我去对付那两个。被张四火一掐,那人头立时惊恐地叫了起来。 听到这话,张四火冷笑一声道:这还差不多,快去吧,不过,只咬那个老混蛋就行了,我派五鬼帮你打掩护,至于那个小丫头,不需要你动,我也亲自来! 是是,谨遵大师法旨!呜呀呀呀我要咬死你!那人头估计是个相声演员,原本紧张的气氛,被它这么一弄,变得有点不伦不类了。然后那人头真个就伸着舌头,晃荡着脑袋朝爷爷冲了过去。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一声冷哼,突然在地上一跺脚,随即抬起手里的桃木剑向那人头刺了过去。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就听到嘭!一声闷响,突然爷爷面前的地面猛然崩开一大块土头,扬起了一片沙尘,立时爷爷一声冷哼,似乎被迷到眼睛了,不自觉是下意识地往后退去,而那个人头却是趁着这个当口,立时哇哇大叫着向爷爷冲了过去。 见到这个状况,我不觉是满心担忧,惊呼一声就向爷爷跑过去,想要帮他老人家对付那飞头降,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爷爷突然一声大喝道:一手,你忘了我之前和你说的话了么?!你现在不用管我们! 老人家说话间,突然就见到飞扬的尘土之中,嘭!一声闷响,随即那飞头降如同一只皮球一般倒飞出来,然后,烟尘退去,才发现季北川正手握长尺,提着刨子,全力戒备着站在爷爷身边。 见到这个状况,我看了看季北川和正在揉眼睛的爷爷,不觉是对季北川道:小川,护好爷爷,交给你了! 一手哥哥,放心吧,我不会让那些鬼东西伤到爷爷的。季北川非常坚定地对我说道。 好!我说话间,转身看着墙上的张四火,随即咬牙一声大叫,弯腰从地上把那个飞头降的骷髅头抓起来,直直地向他砸了过去。 张四火身影一闪,冷哼一声就躲过去了,随即他看了看我,缓缓从背后抽出了他的小鞭子,对我招招手道:来来,上来看看! 我被惹得火起,冲到墙边上,作势往上爬,但是实际上却只是虚晃一招,我真正想做的事情是用火叉扫他的小腿。 他显然没想到我会有这么一下子,当下小腿被我重重砸了一火叉。 那火叉是细溜铁棍子,这么一砸下去,不青也得肿,虽然算不上重伤,但是绝对很疼。 张四火当下就一声怪叫,抽着腿向侧里挪去,一边挪还一边骂道:该死的小杂种,还挺阴,好,既然你想玩,本大师就陪陪你! 张四火说话间,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然后把纸包一抖,往面前一撒,立时一片白茫茫的烟尘蔓延开来,竟是一片大雾一般,瞬间隐没了他的身影。助页以才。 然后,就在我正溜着墙边,寻找他的身影的时候,却不想突然空气中一声嘶风的响声传来,随即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啪地一声,被一根细皮鞭抽在了脸上,立时脸上暴起一条红溜子,火辣辣地疼。 哼哼,跟我斗,你个小杂种还是太嫩了,蛊灵又怎样?看我等下怎么把你剥皮抽筋,让你死无全尸!迷雾之中,张四火阴阴的声音传来,完全摸不清他的位置。 无奈之下,我只能是捂着脸往后退,正好退到了那株大枣树下,然后就在这个当口,那大枣树上的一个细树枝,突然如同一条蛇一般绕在了我的脖子上,一下子勒得我全身都绷直了,然后这个时候,迷雾之中,突然黑影一晃,张四火一声怪叫,手里握着一柄寒光森森,锥子一般的利器,从墙上一跳,冲开迷雾,直直地向我的心窝位置扎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木鬼 五鬼跳梁,五鬼分五行,金鬼坚硬异常,木鬼可化草木,水鬼有水就走,火鬼焚身如炭,土鬼遁地而行。 之前在石台上抓我鞋脸的,应该是水鬼,方才掀起尘土眯爷爷眼睛的是土鬼,而现在变成枣树枝,缠住我脖子的,定然就是木鬼了。 没想到爷爷所说的话都是真的,这五个小鬼,竟然真的可以按照五行属性幻化,张四火倒也不是浪得虚名,看来是真有两把刷子。 不过,现在的形势却是有些紧张,这混蛋不知道撒了什么东西,弄出一片迷雾,让我找不清他的身影,被他抽了鞭子不说,现在还被木鬼给缠住脖子,吊在树上了。 这下可好了,那混蛋直接从迷雾迷雾里面冲出来,手里一把寒光闪闪的铁锥子,直刺我的心窝。 嘿哈哈哈,去死吧,小杂种! 铁锥子离我越来越近,张四火的一张脸也因为兴奋而变得扭曲,我可以想象到他墨镜底下的一双眼睛,此时定然是张得非常大,大到边角的血丝都能看的清晰。 这个时候的张四火肯定以为我死定了,因为这个时候,我因为脖子被那小鬼树枝死死地勒着,两脚有些离地,所以我的双手正下意识地扒着脖颈上缠着的那树枝,虽然此时我手里还攥着铁叉,但是已经是没有力气挥舞出去了,然后张四火又是猝然发动攻击,所以,不出意外的话,这一下我真的是死定了,那尖锥一看就是阴毒利器,不似刀剑,是扁的,这东西是细长圆锥形,只要不是刺到金铁之上,绝对一刺到底,把人戳个对穿,这玩意,基本上就是用在突然袭击的时候,将对手一击必杀的。 张四火果然不简单,一看就是在江湖上混过,而且混得很成功的那一种,我这个初生牛犊,在他面前,的确是显得太嫩了。 但是,那又如何?!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强弱之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就比如爷爷,虽然很强,但是刚才不是还要季北川出手相助么? 时代是大潮,未来终归属于少年一代! 而现在,我就是要让张四火明白,他几十年的江湖经验,在我面前,其实都不过是落伍的陈词滥调罢了。 于是,就在张四火身在半空,而他毒刺般的锥子距离我还有半米远的时候,却只听噗一声闷响,张四火的身影突然一滞,然后却是发出了一声惨叫,双手捂着胸口,滚倒在了地上,仓皇逃回迷雾中去了。 哼,以为小鬼的树枝缠住我的脖颈,我就没有反手之力了? 可惜了,你不知道我专门上过吊,坚持了足足七分钟都没死么? 现在不过是刚刚勒一下脖子而已,我脚尖还沾着地呢,就想让我放弃抵抗,怎么可能? 更何况,我的火叉足足一米多长,你拿个尺来长的锥子就想伤我?当我上学时候那些架都白打的吗?! 张四火失算了,他压根没想到我这个时候还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趁他身在半空,无法躲闪的时候,突然把火叉往前一戳,借助兵器的长度优势,先把他给戳伤了。 这个时候,我收回火叉,心里不觉是一阵遗憾,遗憾那火叉是双齿的,所以这一戳虽然很重,但是却只是深入三寸有余,并没有将张四火的胸膛贯穿,所以还不致命,可以想象的是,这个时候,如果我手里也是一把长锥子,可以想象的是,张四火此刻应该是被我戳个对穿,直接跪在我面前吐血了。 但是,能够将他打伤,挫伤他的锐气,已经是足够了,相信他这次躲起来,可能要许久才能出来了,别的不说,想要忍过伤口的疼痛,就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 而这段时间,正好可以让我腾出手来对付那藏身在枣树上的木鬼。 于是,当下,见到张四火逃跑,我随即咬牙伸手扣住脖子上那紧紧缠着我的树枝,然后用尽全力一拽,只听啪一声脆响,似乎是树枝被我扯断了,然后我瞬间两脚落到地上,站踏实了,但是,这个时候我却没有松开手里抓着的树枝,而是在落地之后,一转身,两手扯住那树枝用力往下一拽,然后我竟是赫然看到那树枝居然是如同拥有弹性一般,一下子被我拉得延伸出了足足有两米长,最后依然细如草芥。助页吉亡。 见到这个状况,我知道我肯定是抓住了那木鬼了,所以我一咬牙,继续用力拉,打死不松手,然后一边拉,一边抬眼向那枣树上望去,才发现那树杈上正趴着一个拳头大的,黑乎乎的东西,一边被我扯在手里,整个身体都拉长了,而另外一边,却还是死死地缠在了树杈上。 见此情状,我不由心里一动,心说不信你能无限延长了,于是当下我一转身,把那细长的树枝往腰上绕,一边绕一边往树下靠。 这下,那小鬼撑不住了,不觉是嘭一声松开了树杈,然后嗖一声响,带起一阵冷风,飞弹到我腰上,尔后嗖嗖嗖瞬间在我身上转了好几圈,把绕在我身上的身体都收了回去,然后变成了一个拳头大的小人模样,被我拎在了手里。 呜呀呀呀那小鬼恢复原样之后,立时发出了一阵类似野猫发春般的尖叫,那刺耳的声音,瘆得我头皮发麻,然后低头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只全身绿莹莹的小鬼,此刻它的一只手臂正被我掐在手里。 那小鬼挣扎了一下,随即抱住我的手指,张开嘴巴一口咬了下去。 相比,这个时候,若是普通人的话,被这么一咬,也就死掉了,但是我却因为体内有蛊灵,对小鬼的毒性免疫,所以当时我只是感觉到手指上一阵剧痛,而且手指似乎也变成黑色肿了起来,但是我却没有死,而且意识还很清醒。 随即我一不做二不休,狠命晃荡着手,甩得那小鬼晕头转向,没法再咬我,然后我把它往地上一砸,一脚踩上去,狠命地搓动起来,指望着将那小鬼搓成肉酱。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正搓脚的时候,突然脚底下一滞,然后那小鬼猛地一沉,竟是从我的手中挣脱了。 然后我再一看地上,赫然有个拳头大的黑窟窿。 见到这个状况,我方才反应过来,那小鬼有五个,而且分成五行,其中有个土鬼就是专门钻地的。 现在这情况,想来是那土鬼趁我不注意,挖洞过来把那木鬼给救走了。 这个情况让我心里一阵郁闷,感觉放跑了一个除掉小鬼的大好机会。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爷爷的声音从院子中央传了过来。 五鬼五行,想要灭掉它们就得使用五行相生相克之法。很显然,老人家方才应该看到了我对付木鬼的场景了。 五行之中,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此为相生,又有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你方才对付木鬼,应该使用金属器物,你手里的火叉便是对付它的利器,可惜你却没能及时反应过来,才导致它逃走了。爷爷有些感叹地对我说道。 听到老人家的话,我不觉是有点无奈地笑了一下道:爷爷,似乎不是我反应太慢,是您老人家说的太晚了吧?您早点说,那我还不早就一火叉把那小鬼给戳死了? 嘿,你小子,你以为我和小川一直闲着没事在看戏呢?刚才那金鬼、火鬼,还有那飞头轮番来攻击,我和小川差点都没应付过来,难道你没看到?听到我的话,爷爷有些生气地说道。 听到这话,我不觉是皱起了眉头,方才想起来方才我太专心对付张四火和木鬼了,忘记去观察老人家那边的情况了,这么说来,老人家那边也一直没闲着,倒是我臆想错了。 当下我连忙跟老人家道歉,老人家让我先别说太多了,记住五行相生相克的事情就行了,然后让我赶紧去对付张四火,张四火受伤了,现在正是最虚弱的时候,不趁这个时候对付他,只怕后面就没多少机会了。 听到这话,我连忙点点头,转身冲进迷雾之中,大叫着张四火,张四火,你个乌龟王八蛋,你给老子出来,你不是很嚣张吗?来啊,你来打我啊! 我一边叫骂着,一边挥舞着火叉乱打,但是打了半天,却都没能找到张四火,那团迷雾太浓了,我压根就看不清周围的情况,真不知道张四火是怎么在迷雾中看清我的。 但是,这个时候,爷爷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道:这是烟,不是雾,烟怕水,你含着井水,多喷两口,肯定就没了! 听到爷爷的话,我不觉是心里一动,立时返回井边上,端起水瓢,喝了一大口水,然后噗对着那团白烟一喷,立时烟尘就有些消散了。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动,不觉是连续喷水,很快那团白烟就已经变得极为稀薄了,然后我就看到张四火捂着胸口,正缩身藏在墙根喘息着。 操你娘,我看你这下还往哪里跑?你有本事再爬墙啊,我看你还能爬动不!见到张四火,我把水瓢一丢,随即握着火叉就要上去干他。 不要逼我然后,这个时候,张四火却是抬眼看着我,咬牙低吼出了一个声音。 第一百二十四章 孩子哭 张四火已经被我逼上绝路了,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 这个时候他已经重伤,连墙头都翻不上去,更别说和我打架了。我敢肯定的是,接下来只要不出意外,我甚至只需要把我这么多年在学校打架所积累的深厚临战经验发挥一半出来,就可以把他虐成一条死狗。你看他那瘦得跟麻杆死的两条腿,我估计我一火叉扫下去,能把他小腿骨砸断。 此时我心里真的是很得意。 爷爷说得没错,此一战,我才是关键,胜败都在我一人身上,现在果然应验了,张四火被我撂倒了,我独自一个人把他撂倒的! 这份成就感,不是随便说说的,当时我瞬间就自信心爆涨,感觉自己从今以后,应该可以独当一面了,什么牛鬼蛇神都不在话下。 但是,就在我准备把张四火吊起来痛打一顿,顺道抢走他的墨镜的时候,张四火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抓着那森寒的锥子,龇牙看着我,低声嘶吼着,如同一头困兽一般,对我道:你不要逼我 听到他这话,我不由心里一阵暗笑,心说你现在都这个样子了,还让我不要逼你,敢情你还想威胁我,那我倒是不明白你还有什么能够威胁我的。 当下我眉头一皱,火叉一抬,指着张四火道:张四火,你小鸡肚肠,睚眦必报,人家陈阿姨不喜欢你,你自己还不知羞耻,厚着脸皮追着,害得陈阿姨家破人亡,现在你不但把主意打到了小川身上,还害死了胡大爷,你心术不正,恶贯满盈,丧尽天良,禽兽不如,今天你已经死到临头,就算你再怎么求我,我也不会放过你的。你放心吧,等下我会让你死得干脆一点,让你少受点苦头!助名东血。 一时间,我把能够想到的文化骂人词汇都用上了,也不知道张四火面对我的大义凛然,有没有悔恨之心,不过,看他那龇牙咧嘴的凶恶样子,似乎是没有悔改的想法,反而似乎还想反吃,居然还扶着墙,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了。 你还想做什么?见到张四火的举动,我冷眼看着他问道。 嘿嘿,听到我的话,张四火扶着墙,面朝我站着,冷笑了一声道:刘一手,小杂种,没想到你这么有心计,我真是阴沟里面翻船,居然栽在你手里,但是,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把我打败了。我告诉你,如果你再敢逼我,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你想怎样?听着张四火的话,我突然觉得他话里有话,不由皱眉看着他问道。 嘿嘿,小杂种,你身上有蛊灵,我是拿你没办法了,那老混蛋和三阴童女互相接替防守,我也动不了他们,但是,你们不要忘了,这里是孤儿院,那屋子里面可是还睡着许多孩子,嘿嘿嘿,所以,如果我现在让那些小鬼去咬他们的话,你觉得结果会怎样?张四火看着我,满脸得意地问道。 当下,听到张四火的话,我不觉是心里一沉,随即禁不住是满心愤怒地瞪着张四火,真是想要一把将他掐死。没想到他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想出如此狠毒的诡计来。 那些孩子可都是无辜的,何况他们都是可怜的孩子,一出生就被父母抛弃,好容易在这个孤儿院里得到一点温暖,他居然忍心对他们下手,张四火,你还是不是人?! 张四火,你敢,我告诉你,你如果敢伤害那些孩子,我刘一手就是豁出性命,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剥皮抽筋,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我气得浑身发抖,怒视着张四火,想要进攻他,但是又因为担心孩子们,只能是停了下来。 嘿嘿嘿,哈哈哈,是你逼我的,我可没要伤害他们,如果你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了!张四火看着我,满心得意,神情也变得轻松起来,似乎已经捏住了我的软肋,知道我不敢拿他怎么样。 本来我只是想要带走三阴童女,顺便杀一杀你们这些家伙的锐气的,没想到你们居然如此食古不化,一个个都以为自己是拯救世界的卫道士,那么,既然这样,那我就彻底当一回坏人,嘿嘿,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现在就让小鬼咬死一个孩子给你看看!张四火说话间,又抽出了他的那根小鞭子,在手里挥了挥了。 见到这个状况,我不觉是怒从胆边生,很想一叉子捅死他,但是又担心他真的伤害孩子们。 然后,也就在这个当口,爷爷和季北川也察觉到了这边的情况,爷爷还好,一直很镇定,季北川却是急得跳脚,满心担忧地对爷爷道:爷爷,他要放小鬼咬弟弟妹妹他们,怎么办? 听到季北川的话,爷爷也是一阵哀叹,不自觉是隔空对张四火喊话道:张四火,你已经走上错路,为何非要一错再错?这场纷争,与孩子们何干?你如何忍心伤害他们? 哼,老混蛋,你就闭嘴吧,想要我停手,那就让三阴童女跟我走,否则,此事休想干休!张四火捏住了我们的软肋,胆气竟是愈发壮了起来,这会子竟是开始跟我们提条件了。 看到张四火那嚣张的模样,我真是恨得牙根痒痒,真想冲上去揍死他。 咦,你想做什么啊?打我啊?见到我咬牙切齿的样子,张四火冷笑着看着我道:我劝你还是小心点,实话不怕告诉你,我现在已经让那些小鬼爬到那些孩子们的床上了,所以,只要我一声令下,它们立时就能把那些孩子咬死,你就算是速度再快,能快过我的脑子?那些小鬼可是一直都在接收我的命令的。 张四火一说这话,我不觉是再次咬牙停了下来,然后无可奈何地看着他。 不行,爷爷,我要去救弟弟妹妹他们!这个时候,听到张四火的话,季北川终于是按捺不住了,不觉是掉头就往屋里跑。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嘭一声闷响,地上突然扬起一片沙尘,然后沙尘之中,两个小鬼一起向季北川冲了过去。 季北川无奈之下,只好停下来,挥舞尺子和刨子,把那两个小鬼打跑。 那两个小鬼似乎也无意打伤她,只是虚晃一番攻击,然后又钻到地洞里面跑没影了。 小川,我劝你不要乱动,不然的话,你弟弟妹妹的命,可就真的保不住了!这个时候,张四火冷眼看着季北川,威胁着说道。 被张四火这么一说,季北川也是投鼠忌器,无奈地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张四火,随即突然出声道:我记得你,那次我放学回来,被人欺负,是你帮了我,为什么你变成了坏人? 哼,我那是为了接近你,才故意那么做的,我一直都是坏人,知道吗?你父亲就是我杀的,你母亲也是我坑她去蹲大牢的,嘿嘿,我知道你听了这些很恨我,但是,我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因为,你越是怨恨,当你被炼成小鬼之后,怨气也就越大,法力也就越厉害!嘿,哈哈哈张四火说话间,禁不住得意地大笑了起来。 张四火笑得浑身发抖,而我和季北川也都是因此感到一阵阵的惊悚,只感觉这个人似乎已经疯了,和他讲道理,完全就没用。 哼哼,怎么样?小川,你若是愿意牺牲自己,跟我走的话,就可以救活你那些弟弟妹妹,而如果你不愿意跟我走,那我可就要对不起了。张四火看着季北川问道。 见到这个状况,季北川不觉是满脸为难地皱眉沉思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小川,不要听他的话,他只是虚张声势而已,你放心,我马上就把他打趴下!这个时候,见到季北川纠结的模样,我不觉是有些担忧地说道,同时已经下定决心要对张四火发动攻击。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与其让季北川受伤害,倒不如让那些无辜的孩子们受伤害,人都是自私的,我也是人,所以,我也自私。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张四火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竟是向后一退,随即鞭子一抽道:既然你这么固执,那我不给你们点厉害看看是不行了,我现在就让小鬼咬死一个孩子给你们看看! 哇呜哇哇哇然后,果不其然,就在张四火的鞭子落下来之后,距离我们最近的屋子里面立时传出来一阵婴儿的哭声,听那声音,非常急促,似乎的确是被什么东西咬到了。 进到这个状况,季北川顿时惊得手足无措,心神顿时慌了,下意识地一声尖叫:不要!随即抬脚急速向屋子里跑去。 但是,这个时候,还是老套路,那两个小鬼又冲出来阻挠她,而她也只能是无奈地停下来,随即一边流泪,一边转身看着张四火道:求求你了,不要伤害弟弟妹妹他们,我跟你走,我跟你走,你把我炼成小鬼也罢,杀了我也罢,只求你不要伤害他们,我求求你了。 季北川说话间,已经是在地上跪了下来,手里的尺子和刨子都丢掉了,俨然是放弃抵抗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纸人请神 这一刻,在我看来,全世界也不可能有比张四火再卑鄙的人了。竟然拿那些无辜的孩子来威胁我们,这已经不是正常人能够做出来的事情,他已然是恶魔,恶鬼! 孤儿院最前面的一排屋子,平时是胡大爷和胡奶奶一起住着的,同时里面还有一些很幼小,未能离怀的小孩子。之前我进去的时候,似乎看到床上躺着两个小婴儿,当时季北川刚把它们哄睡。 现在看来,张四火应该是操纵小鬼把其中一个孩子咬了。助名爪划。 而且,现在屋子里只传出一个孩子的哭声,这个事情,表面看来,似乎是因为那个孩子被咬了,然后疼醒了,然后哭了。 但是,仔细想一下就会明白,那小鬼剧毒无比,成年人被咬一口都立时毙命,变成行尸走肉,成为傀儡僵尸,那些幼小的孩子又如何能受得了这毒性,所以,如果孩子们真的被咬到了,应该立刻就死了,没了声息了。 所以,现在屋里只传出了一个孩子的哭声,这才是我真正担心的事情,因为,正常情况下,两个孩子应该一起被惊醒了,然后一起哭出来的,而现在只有一个孩子哭了,那就说明,剩下那个没哭的,很有可能已经被小鬼咬死了! 当时,明白到这个状况,我真的是急得整个人都要炸掉了,很想去屋里查看一下孩子们的情况,又担心张四火趁机伤害季北川。 这个时候,最得意的人,无疑是张四火了,他龇牙笑着,浑身都抖起来了。 而季北川这个时候,已然是精神崩溃了,早就丢掉了尺子和刨子,在地上跪了下来,开始哀求张四火饶过孩子们。 嘿嘿嘿,哈哈哈,你们跟我斗,哼,只能说,你们还太嫩了!张四火叫嚣着,向季北川走过去。 我眼神一凛,挡在了他身前。 小杂种,你做什么?还想阻止我不成?莫非你真想把那些孩子都害死?!张四火瞥眼看着我问道。 听到张四火的话,我立时心里一沉,无奈之下,只好闪身向侧里让了过去。 见到这个状况,张四火又耸肩笑了起来,那得意的劲头就别提了。 但是,这个当口,突然之间,就听到我们身后的屋子里面,突然间,除了婴儿的哭声之外,竟是传出了一阵严厉的尖声呵斥。 哇呀呀,你们这两个小混蛋,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想咬人家小孩子,你们是不是想让阎王爷把你们挫骨扬灰,打下十八层地狱?! 那声音猛然传出来,登时使得院子里的人都是一怔,不光是我,张四火也是满脸愕然,搞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都给姑奶奶我站好了,快点,都给姑奶奶滚过来,给我跪下!我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们! 尖细严厉的声音继续传来,听那声音,似乎是一个老奶奶在训斥孩子,从声音之中,很容易想象出来,那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奶奶,此刻正双手叉腰训斥她的孙儿们。 这可就让我有点想不明白了,屋子里的人是谁呢?怎么突然跑出来一个老太太?难道说是胡奶奶回来了?可是她老人家要是回来了,肯定得走大门,可是,我们压根就没见到她老人家进来啊。 那这是怎么回事?屋子里的人如果不是胡奶奶的话,那又会是谁呢? 小兔崽子,不学好,给我跪好了!听到没有,你,你,还有你,都给姑奶奶跪下,不许动!老太太火气很大,似乎正在给不听话的孙儿们做规矩,而她的孙儿们似乎正跪在地上接受处罚。 这个时候,我偷眼看了一下张四火,发现他也在竖耳听着那声音,至于季北川,则是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回头往屋子的门口看,似乎也不知就里。 然后,唯一还算镇定的人,则是爷爷。 此时爷爷正蹲在院子中央,手里攥着桃木剑,闭着眼睛蹲着,空着的那只手,不时还突然抖动一下,指指戳戳的,似乎在骂人,但是他自己又没有发出声音来,模样有些奇怪。 但是,这个时候,张四火扭头看到爷爷的模样,却是下意识地一声惊呼,随即抬手指着爷爷,咬牙怒吼道:老混蛋,果然如此,我就知道是你在捣鬼,哼,你居然敢请神,既然这样,那我就让你这条老命交待在这里!请神容易送神难,你这术法中断了,我看你怎么死! 张四火说话间,气势汹汹地向爷爷冲了过去。 但是,也就在这个当口,我眉头一皱,似乎明白到了一点什么,感觉现在这个状况下,似乎是爷爷施展了什么术法,把张四火的那些小鬼克制住了,所以张四火有些气急败坏。 不过,这样一来,也说明张四火没法操控那些小鬼去咬孩子们了,既然小鬼咬不了人了,那我还怕这个混蛋干嘛?! 哎,张大师,你的对手好像是我啊! 当下,就在张四火想要去伤害爷爷的时候,我立时一闪身,手里的火叉猛地一扫,向着张四火的脑袋上砸了下去。 呼火叉速度奇快,纵然张四火反应也不慢,但还是擦着他的头皮扫了过去,立时惊得他脸上皮肉抽动,不自觉就是连忙向后退去,与我拉开了距离。 然后,张四火退开之后,立时手里的鞭子一抽,龇牙对爷爷吼道:你敢请神,让我小鬼咬不了那些孩子,那我就让小鬼咬死你! 张四火的话音落下的同时,就听到嘭一声闷响,爷爷身边的地面上突然冒起一阵烟尘,然后两个小鬼从里面蹦出来,直直地向着爷爷冲了过去。 而这个时候,爷爷却依旧是一副入定的状态,依旧是闭眼蹲在那里,手指虚空指指戳戳的,似乎在骂人,完全没有察觉到那小鬼要去咬他。 这个状况惊得我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回身想要去救护爷爷,却因为距离太远,远水解不了近渴,此时出手,已然太晚了。 然后,我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两只小鬼一点点接近爷爷,两米、一米、半米、一尺!眼看就要咬到了! 这个时候,我真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了,我只感觉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就想要尖叫出来。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就见到青光一闪,然后半空之中,一把巨大如椽的刨子猛然砸落下来,瞬间把那两只小鬼硬生生砸进泥土里去了,然后那刨子悠忽消失,青光散去,再看时,方才发现季北川正一手长尺,一手刨子,满心警惕地站在爷爷的身边。 是季北川,是她,危急时刻,是她救了爷爷! 见到这个状况,我长出了一口气,一颗心落到了地上,随即对季北川喊道:小川,你帮爷爷护法,保护好他老人家,别让小鬼咬他。现在老人家正在请神,似乎克制住这混蛋的小鬼了,现在他没法操控小鬼咬人了。我这就把他揍趴下! 好的,一手哥哥,我明白的,你放心去吧,爷爷交给我,我不会让老人家受到伤害的!季北川对我说道。 听到她的话,我不觉是点点头,随即转身看着张四火,下意识地就冷笑了起来。 张四火惊得浑身都有些哆嗦了,手里提着小鞭子,颤巍巍地缩身退到墙根,见到我正向他走过去,不觉是咬牙一抽鞭子,然后就听到我旁边的水沟里面哗啦一阵响动,然后一个蓝幽幽的小鬼瞬间飞窜了出来,向我的手臂上扑咬了下来。 见到这个状况,我连忙挥起手里的火叉猛然一扫,直接打棒球一般,将那小鬼给砸飞了出去。 但是,你小鬼却是极为灵活,身影尚在空中,突然就如同一团液体一般延长开来,然后呼啦一下抓住井沿,身体一弹,又落回水沟里面去了,然后就听到哗哗哗一阵急促的响声传来,那鬼东西竟是兜水向我身上泼下来。 这水可能并不能对我形成什么伤害,但是非常烦人,我无奈之下,只能是绕道向张四火身前逼近。 然后这个当口,张四火咬牙又是一鞭子下去,然后我只听到身后传来嘭的一声闷响,下意识地回头看去,正看到那木鬼和土鬼一起从土洞里面窜出来,飞身就向我的腿上咬下来。 见到这个状况,我眉头一皱,看准了那个绿油油的木鬼,手里的火叉猛地砸在它的脑袋上,立时那小鬼发出了叽呀一声尖厉的惨叫,然后猛然滚倒在地上,不停抽动着,似乎受了重伤。 嘶 而这边,我将那木鬼砸掉之后,立时吸了一口冷气,疼得眼泪哗哗往下流,原来那土鬼已经是狠狠一口咬在了我的大腿上。 我操你娘! 当时我下意识地一声大叫,伸手就去抓那土鬼,却不想那鬼东西灵活异常,一松口,滚到地上,呼啦一下钻进一个窟窿里面不见了。 见到这个状况,我气得牙根痒痒,一腔怒气都冲着那木鬼发泄了出来。 爷爷说五行相生相克,这五个小鬼分成五行,想要对付它们,也要用五行相生相克之法才行。就比如面前这个木鬼,之前被我又踹又搓都没死,这会子被我火叉子砸了一下就躺在地上抽搐了,这很显然就是五行相生相克的原因。这小鬼是木属性,而我的火叉是金,而金正好克木,所以,这木鬼现在已经被我打成了重伤。 然后,接下来嘛,自然就是趁它痛,要它命,何况我被土鬼咬了,正满腔怒火! 第一百二十六章 纸人请神 两个小鬼一起来咬我,木鬼被我打伤了,正躺在地上抽抽,土鬼却得手了,咬了我一口跑掉了。 我不怕中毒,但是却疼得大腿肉都在颤抖,这会子心里怒火万丈,只能倾泻到那木鬼身上了。 实际上,我也知道,这些小鬼本身并无好坏之说,它们本身可能只是一些婴儿或者是还没出生的胎儿,然后被养鬼师抓住了,用尸油日日浸炼,最后变成了凶煞的小鬼,就它们本身来说,其实也是受害者,甚至非常凄惨。 但是,现在我又不能不对付它们,因为它们已经没有自己的意识,完全只听从养鬼师的操控,不灭了它们,只会害死更多的人。 当下,我一叉子下去,那叉子顶端的尖利双齿便将那木鬼戳穿了,然后我把它挑起来一看,发现那东西绿油油的,这会子已经失去了声息,身体完全耷拉了下来,然后,这会子一看,感觉那模样很像是一只被拔光了毛的小鸡仔,而我用火叉挑着它,感觉就像是要把它拿去火上烤着吃掉一般。 这个意向让我心里莫名的反胃,再加上那小鬼的伤口里面正在往外稀稀拉拉地流出来一些黏糊糊、油花花的液体,这就更有些恶心,随即我把它一甩,直接甩到了墙外,然后我回身看着缩在墙根下的张四火,再次冷笑了一声道:张大师,这下,你还有什么招式,尽管使不出来吧。 哼,听到我的话,张四火却是冷笑一声,随即两手突然一抖,然后两腿在墙上一蹬,居然是翻到墙头上去了。 这个状况让我一惊,随即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家伙似乎是趁我刚才对付小鬼的时候,把鞭子梢系在了墙头的砖角上,然后抓着鞭子爬上墙头了。他那鞭子看着很细溜,没想到还挺结实了。 上了墙头之后,张四火立马又来了精神,随即将鞭子解开,然后扬手啪地一抽,指着我大叫一声道:咬死他! 他的话音落下,立时我的侧面传来哗啦一阵水花响声,似乎是那水鬼跳了出来,同时后方又是嘭一声响,似乎是土鬼也一起蹦了起来。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沉,连忙向侧里一跳,然后回身准备对付那两个小鬼,却不想,回头的时候竟是没看到小鬼来咬我,然后我再一看墙头上,却发现张四火已经不见了踪影。 哈哈哈,小杂种,你以为我会让小鬼去咬你吗?你错了,我不会让它们去咬你的,因为它们要去咬那些孩子!哼,老混蛋请神,制住了我的金鬼和火鬼,以为就可以阻止我了吗?要知道,这里的房子可是有三排,另外两排房子里,照样有孩子!你们就等着哭吧!我早说过,是你们逼我的! 墙外,传来张四火恶狠狠的声音,看样子这混蛋已经丧心病狂,开始疯狂报复了。 这个时候,我真是有些左右为难了,想要出去追张四火,但是又担心小鬼咬了孩子们。 要怎么办才好呢?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蹲在地上,呈现入定状态的爷爷,似乎听到张四火从墙外喊进来的话,随即就见到老人家却是眯着眼睛,一手端着桃木剑,一手在桃木剑上面点动着,然后则是站起身,口中念念叨叨道:都出来,都出来,跟上了,姑奶奶要把那两个小混蛋也逮过来! 然后,爷爷一边说话,一边缓缓地向着水井这边走了过来,然后,这个当口,屋子里也跟着响起了老太太的声音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快给姑奶奶爬起来,快点,都跟上了,你们不是还有两个兄弟么?快把它们都叫来,姑奶奶要训话! 老太太的话音落下之后,随即就听到屋子里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尔后先是见到门口突然跳出来一个白乎乎的东西,仔细一看,赫然发现那是一个纸人,约莫一尺来高,正是爷爷惯常带在箱子里的那种纸人。 只是,此时那纸人似乎被人提着线一般,居然是站在地上的,然后还一蹦一蹦地向前跳着。 纸人往前跳了几步之后,就见到它身后又跟着跳出来两个拳头大的黑影,仔细看时,赫然发现那是两个小鬼,一个黄色的,估计是金鬼,一个是红色的,应该是火鬼。 都跟上了,都跟上了,姑奶奶往哪走,你们就往哪走纸人一蹦一蹦,转身向我这边蹦过来,一边蹦,还一边发出尖细的老太婆声音。 当时,我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背后是如霜一般的月光洒到地上,那纸人扎得栩栩如生,头上是黑油油的发髻,脸上五官俱全,涂着腮红,眯眼笑着,两只手臂向前平伸着,两腿并齐往前跳着,上身是月白的夹袄衣衫,下身是淡金色的裤子,小脚只有饺子大,颤颤巍巍地站在地上,真担心一阵风吹来,她就要被吹跑。 画地为牢,千里拘魂! 这个当口,就在那纸人跳到距离我不足一丈远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爷爷低沉苍老的声音,抬头看时,才发现老人家正弯腰用桃木剑在地上画着圈,那圈围绕他老人家周身一遭,不知道是作什么用的。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耳边传来嚓嚓的轻响声,似乎是纸张搓动的声响,低头看时,才发现那纸人此时已经停下脚步,然后竟是也学着爷爷的样子,弯腰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圈圈,然后就听到那纸人对身后的两个小鬼叫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都给姑奶奶进去,快点,进去跪好了,姑奶奶我要把你们那两个兄弟也拘来! 听到纸人的话,那两个小鬼都是乖乖地跳到那圈子里跪了下来,然后那纸人便开始伸伸腿脚,指天戳地地一通叫唤起来,什么话脏,什么话刺耳,那纸人就骂什么,一边骂还一边单手叉腰在地上扭啊扭,跳啊跳。 此时可是后半夜了,而且又是深秋初冬时节,夜色清冷,月光暗淡,所以,我们突然看到这么一个场景,纸人骂街,当时心里那感觉,别提有多怪异了。 我感觉自己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下季北川,发现她也看得呆了,站在那里一动都不动的,完全丧失了反应能力。 墙角躲着的那个土疙瘩的臭小子,快点给滚过来,姑奶奶训话,你也敢不听吗?!这个时候,就听到那纸人指着墙角一阵尖利的叫唤,立时就见到墙角一个拳头大黑影一蹦一跳地跳了出来,一看之下,赫然发现就是那个土鬼。然后那土鬼也跳到了圈中,和那金鬼和火鬼排成一排跪在了那里。 水沟里那个小兔崽子,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快点给姑奶奶滚出来,姑奶奶可以少打你几板子!然后那纸人对着墙边的水沟又是一通叫唤,然后就听到水里哗啦一声,然后那个水鬼也一蹦一蹦出来了,跳到圈子里,跟其他三个小鬼一起,并排跪在了那里。 四个小鬼都凑齐了,那纸人便单手叉腰,一一指着那四个小鬼骂开了。 你们四个小混蛋,简直无法无天,竟然敢咬人,敢干坏事,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下地狱的?阎王爷要拔你们舌头,砍你们脑袋,放在油锅里炸,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现在姑奶奶我教训你们,是帮你们,你们要是愿意诚心改过的,就给姑奶奶我磕一千个响头 纸人唧唧喳喳地骂着,那四个小鬼也真个趴在那儿开始磕头了。 我和季北川都是看得出神,几乎忘记了时间。 然后,也就在这个当口,突然爷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先是对我一声冷喝道:一手,你做什么?!先前我和你说的话,你都忘了么?现在小鬼都被神婆奶奶抓住了,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张四火呢?你怎么不去对付他?! 听到爷爷的话,我这才恍然醒悟过来,连忙应了一声,转身跑到墙边,跳起来扒着墙头往外爬。 小川,你怎么也呆了?快去看看孩子们的情况啊?爷爷说完我,又对季北川说了一声。 听到爷爷的话,季北川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转身往屋里跑。 见到这个状况,我知道现在爷爷已经控制住了形势,那四个小鬼不会在捣乱了,所以我可以专心对付张四火了。 只是,张四火却也不傻,他似乎早就已经开溜了,反正我跳到墙外,愣是没看到他的影子。 当下我左右看了看,也不确定他往哪边跑了,只能是凭着直觉,向着树林比较多,相对荒凉的方向追了过去。 然后,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么一追之下,居然还真给我追到了。 张四火毕竟受了伤,所以跑不快,这会子才刚刚跑到我们学校东边的玉米地边上,正准备往玉米地里钻。 本来他若是不钻玉米帐子,我还发现不了他的,结果他一钻腾,立时弄出哗哗一阵响声,然后我瞬间锁定了他的身影,不自觉一声大喝道:张四火,你已经死到临头了,还往哪里跑?! 听到我的话,张四火脸色苍白地回身看了我一下,随即则是掉头就疯也似地冲入玉米田之中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纸人请神 张四火这下子是穷途末路了,五鬼跳梁术法彻底被爷爷请神所破,飞头降也奈何不了我,最后企图使用阴招威胁我们,结果也没有成功,自己还被我打伤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逃跑。 但是,他的运气似乎也并不是很好,我凭借直觉随便一找,居然找到他了,然后,他只能是强忍着身上的伤痛,没命地往玉米地里钻。 更加不巧的是,这个时候,东方的天光渐渐亮起来,月牙渐渐隐没到西方的地平线以下,天亮了,清晨的风很凉,露水沾湿草叶,特别是在玉米地里,跑不两下,身上就肯定是湿透了,然后玉米叶子半干的,一道道刮在手脸脖颈上,留下红红的痕迹,然后再被水一腌,非常不好受,这还不算,张四火的伤口肯定也被水浸透,可想而知,那滋味定然让他回味无穷。 我也有些疯狂,毕竟折腾了整整一夜,总算是把他给打败了,这个当口,心里不知道窝了多少的火气,唯一的想法就是抓住他,然后狠狠地揍他,揍到他连爹妈都不认识为止。 不过,张四火似乎也想到了这些,所以,他情愿忍着痛没命往前狂奔,也绝对不敢有一丝松懈,生怕被我抓到。 很快,我们穿过了玉米地,来到了水坝上,到了这里,张四火撒开双腿,捂着胸口狂奔,而我更是两腿生风,飞快追上去,渐渐拉近了我和他之间的距离。 跑,有种你就使劲跑,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我一边追着,一边怒声喝道。 这个时候,见到自己似乎是跑不掉了,张四火突然是咬牙对着远处尖叫了起来:道驰兄,你在哪里?快来救我 听到这话,我不觉是心里一沉,心说这家伙原来还有同伙呢,当下不由眉头一皱,觉得不能这么拖下去了,不然说不定还真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然后把张四火给救走了。 随即,想到这里,我不觉是一声大吼,咬牙加速,几乎是瞬间就追上了张四火,然后我手里的火叉对着他身上一砸,张四火直接就扑倒在了地上,然后翻过身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满脸恐惧地看着我道:小,小兄弟,你不要冲动,你不能杀我! 呼我为什么不能杀你?你这个恶棍,我恨不得杀你一百次!我用火叉的尖齿抵着张四火的肚子,也是喘着粗气,刚才实在跑得有点急了,这会子话都说不顺溜。 你,你知道么?就算我再坏,但是你也不能杀我,你知道吗?你这样做,那叫谋杀,明白吗?你杀了我,肯定要受到法律的制裁,说不定还得给我赔命,小兄弟,你要冷静一点,你看,我这么坏的人,完全是烂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而你呢,这么年轻,以后还大有作为,你不能跟我一命换一命,那样就太不值了是不是?所以,一手小兄弟啊,你要冷静点啊,我是真心为你好。张四火看着我,喘着粗气说道。 听到他的话,我不觉也是一怔,琢磨着他说的也不错。的确,他是很坏,不知道害了多少人,陈玉一家人就不说了,那些飞头和小鬼,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所以,这个人其实死一百次都不够,但是,我却不能杀他,因为,就像他说的那样,不管他有多坏,再坏的人,都只能留给法律来惩治,而我若是杀了他,那就是谋杀,那我就要坐牢,甚至还要赔命。 如果我这样做的,那就太不值了。 当下,我于是有些犹豫,然后张四火见到我犹豫了,不觉是缓缓伸手将我的火叉拨开,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地,缓缓站起来,看着我道:对了,一手小兄弟,你这样做就对了,你有大好前途,何必和我这个烂人计较,是不是?你不是一直觉得我这墨镜很帅吗?那,我把这墨镜送给你,怎么样? 张四火说话间,捂着胸口的手往上一抬,微微低头把他的墨镜摘了下来,然后墨镜摘下来之后,他猛然抬头向我看来,同时咧嘴龇牙发出了一声怪叫。 然后这个当口,我下意识地一看他的双眼,瞬间惊得全身都毛发都竖了起来。 恶心、恐怖、惊悚、地狱一般的死亡和黑暗,无法形容的感觉! 我真的很怀疑那到底还是不是一双眼睛,总之,在我看来,那可以是蛇,是蜥蜴,是牛,是猪是狗,是其他任何一种动物的眼睛,但是却绝对不可能是一双人眼! 整个眼窝,如同被打肿了一般,向外鼓出,上下眼皮,包括眼窝四周的皮肤,全部都呈现了暗青色,然后,这还不算,那暗青色的皮层上,竟是真切地遍布着一层细小的鳞片。 此时晨光熹微,太阳还没升起来,光线还有些暗淡,但是由于距离太近,所以那些鳞片我依旧是看得非常清晰,我甚至能看到那鳞片微微翘起时所泛起的一片细碎的光泽。 然后,就是在那鳞片之中,却是赫然夹杂着一颗暗黄色的眼珠子。 那眼珠子径自散发出诡异的光芒,一看之下,似是可以穿透人的心神一般,让人的大脑一阵晕眩。而我也是在和他乍一对眼的一瞬间,除了本能地发出了一声惊呼之外,随即便没有别的动作了,只能那么怔怔地看着他,虽然这个时候,我知道自己着了道,被他给迷住了,想要撤回视线,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做不到,浑身的力气,一点都使不出来,情状极为痛苦。 哈哈哈,哇哈哈哈 这个时候,张四火笑得差点跳了起来。 小杂种,我早就说过了,你还太嫩了!跟我斗,哼,怎么样?你纵然有蛊灵又如何?能斗得过我的青麟鬼眼?嘿嘿,小杂种,去死吧! 张四火说话间,似乎正在用什么东西往我身上戳。 这一刻,我真是又急又恨,急的是我可能马上就要被张四火杀掉了,恨的是我刚才太优柔寡断了,竟然被张四火几句话一说,就有点立场动摇了。 这个时候,我真是除了哀叹之外,不知道该怎么想了。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我已经准备挨他张四火一下子,等着死掉的时候,却只听啪一声轻响,随即我看到张四火似乎是怔了一下,然后好像是停下了动作。 道驰兄?你怎么?张四火微微侧眼,看着旁边的人问道,似乎那个人阻住了他的动作。 留着他,还有大用,这个时候,一个阴冷低沉的声音传过来,我眼角的余光里,隐约也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张四火问道。 简单,那黑影说话间,走到我旁边,然后手一抬,抚到了我的后脖颈上,然后瞬间我只感觉后脖颈一阵刺痛传来,随即大脑一阵天旋地转,瞬间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昏死了过去。 这一昏,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直到我被一个焦急的声音唤醒,方才发现季北川正半抱着我蹲在水库的堤坝上,然后再一看天色,已然是红日初升。 我竟是在这里昏睡了不少时间。 爷爷也来了,此时正满脸忧郁地站在季北川的身后,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袋。 醒过来之后,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跳起来,一把摸起旁边的烧火叉道:张四火,张四火呢?! 一手哥哥,见到我的模样,季北川连忙上前拉着我道:好了,一手哥哥,都没事了,别管那个坏人了,咱们回吧。你感觉怎么样了? 听到季北川的话,我知道张四火已经逃走了,然后我禁不住一阵的垂头丧气,不自觉有些尴尬地对她和爷爷道:对不起,都是我大意了,中了他的招。他的青麟鬼眼太厉害了,我的心神完全被他牟住了,差点被他杀了。不过,后来好像有个怪人来了,阻止了他,还说留着我有大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听到我的话,爷爷走上前来,在我后脖颈上摸了摸,尔后两指夹着一根青红色的,三寸长的毛发出来,紧皱着眉头道:果然是狼毫飞刀,看来这一劫终究还是躲不过去啊。助吐估才。 听到爷爷的话,我不觉是有些好奇地看着爷爷,问他怎么了。 听到我的话,爷爷将那毛发小心地塞进衣兜里,尔后却是对我道:先别问太多了,走吧,先回了,孤儿院那边还一片狼藉,得赶紧去收拾一下,不然等会公安来了,不好解释。 听到爷爷的话,我和季北川于是点点头,然后跟着爷爷一起来到了孤儿院里。 进了院子之后,放眼一看院子里,不觉是有些惊愕,夜里打斗的时候,还没感觉怎么样,现在天亮了,细看之下,才发现院子里当真是狼藉不堪,地上碎土遍布,还无缘无故多出来很多黑窟窿,然后就是那墙边的水井附近,地上落了一层白色的粉末,水沟里泥浆混乱,再有就是堂屋窗户下面的地面上,一个圆圈隐约可见,然后那里面赫然趴着四个已经腐烂发臭的小鬼,那刺鼻的气息,让人嗅一口就要吐出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胡大爷死了 整整折腾了一整夜的时间,此时此刻,我和爷爷,还有季北川都已经是困倦异常。 孤儿院的那些孩子,昨夜也真是睡得够死,外面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居然都没有醒过来了。不过,后来听了爷爷的解释之后,我也就释然了。原来并不是那些孩子睡得死,而是因为爷爷在一开始开战的时候就将请神的纸人丢了出去,开始进行请神,然后这个过程中,请神形成的魇力,会自动让那些孩子睡得很香,一直醒不过来,只是他们可能会做很多比较奇怪的梦。 不过,这会子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请神也结束了,所以孩子们都已经像往常一样醒过来了,然后季北川则是开始给他们吩咐活计,让他们打扫院子,收拾昨夜造成的混乱。 比较好的消息是,昨夜那小鬼并没有咬死任何一个孩子。原来那小鬼刚要咬屋子里的孩子的时候,爷爷的纸人就已经阻止住了它们。至于为什么昨晚屋子里只传出一个孩子的哭声,则是因为那两个孩子中,有一个孩子先天失声,是个聋哑儿,那孩子之所以被亲生父母抛弃,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孤儿院的孩子们都很听话,也很乖巧勤快,季北川给他们吩咐好伙计之后,小家伙们立刻开始打扫起来,然后爷爷则是也一起帮忙,把那小鬼收拾到一起,堆在墙角,点火烧掉了。 然后,这个当口,季北川则是强大着精神,走到锅屋里面开始做饭。 我没什么事情做,就用井水洗了一把脸,提了提精神,然后也走进锅屋里面去给她帮忙,但是却因为我平时在家并不怎么做饭,所以其实我干不了什么,最后只能帮她烧火了。 然后,季北川挽起袖子,非常麻利地摘菜、淘米,一通忙活,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干活非常麻利。 我一边烧火,一边忍不住看着她忙活的身影,越看越有些窝心,总觉得她那单薄瘦削的身躯之中,蕴含很大的能量,每次看到的时候,都会让我感到莫名的亲切,很想和她靠近。 季北川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反应,淘米下锅,让我烧火熬粥,她自己则是开始切菜,然后下锅开始炒着,也不过是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一锅米粥,外加两盆菜就做好了。 菜都很清淡,一样是青菜炒香菇,青菜居多,香菇没几个,一样是南瓜炒辣椒。 然后,饭菜做好之后,季北川招呼着孩子们把吃饭的桌子搬出来,在院子中央摆好,然后则是把饭菜端上去,招呼我和爷爷也过去一起吃饭。 这个当口,我和爷爷也就没再客气了,点点头,走到桌边坐下来。 见到我们坐下来,那些孩子们才各自搬着小凳子坐好,然后季北川给他们盛饭,之后自己也端了一碗粥,在我旁边坐下来,但是却没吃几口饭,就听到屋里的两个小孩子哭了,无奈之下,把它们一个一个抱出来,给它们喂了点稀粥和奶粉,之后把它们哄睡了,这才出来随便扒拉了两口饭,就开始带着孩子们收拾碗筷。 整个过程中,我一直看着季北川,从她的情状,联想到她平时在这里的生活,感觉她似乎是有点太过辛苦了。 但是,随即我又觉得,或许,正是因为她的这种辛苦,才让她如此的让人心疼,当然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很希望她能够过得稍微轻松快活一点。 吃完饭之后,季北川见到爷爷有些乏了,就提议爷爷让爷爷去后面的屋子里休息一下。 爷爷毕竟年纪大了,的确有些撑不住,就答应了,不过,老人家在去休息之前,却是叫住了我们,对我们道:你们两个也是一夜没歇息了,趁这个当口,也休息一下吧。不过,在此之前,你们还是得去做个活计才行。 什么事情?我看着爷爷,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孤儿院旁边的四岔路口,是不是有一株老桐树?听到我的话,爷爷看着我问道。 是啊,老大一株呢,我都抱不过来,我对爷爷说道。 爷爷说得没错,从孤儿院出去,往公路那边走,在四岔路口的地方,的确是有一株老桐树,直径得有两尺多,高度足有几十米,夏天的时候,老远就能看到那一片清脆的树冠,春天的时候,落满遍地紫色的清香桐花,这老树也算是附近的一处标志性东西了。 听到我的话,爷爷点点头,对季北川道:小川啊,你找找看,看看屋子里有没有平时上坟用的纸钱,拿一点出来,再带一碗粮食,去给那老桐树上柱香,磕个头,感谢一下人家。 嗯?听到爷爷的话,我不觉是有些好奇地问道:为啥感谢它? 别多问了,照我说的做吧,爷爷挥挥手,转身进屋休息去了。 见到老人家进去了,我和季北川对望了一眼,随即不觉都是眼睛一亮,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爷爷请的是树神! 明白了这些,我们连忙准备了一下,然后一块儿来到那老桐树下,把那碗粮食放下,点上香,然后则是一边烧着纸钱,一边给那老树磕头表示感谢。 那老树看起来其实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对于我们的感谢之举,似乎也没啥反应,我们只是例行公事,把形势走了一下,然后就收拾东西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眼瞅着就要晌午了,我困得磕头打盹,实在是有点扛不住了,季北川紧皱着小脸,也是一直在打哈欠,但是她却是只给我安排了休息的地方,她自己却似乎并不准备休息,而且,我留心看了一下,发现季北川的精神一直闷闷的,似乎不是很开心。 见到这个状况,我不觉是有些疑惑,但是却因为扛不住瞌睡,还是走到屋子里,躺到床上准备睡一会。 这个当口,孤儿院的孩子们,小一些的,都在院子里玩着,大一点的,则是被季北川叫去后排的教室里面看书写字了。 我躺下来之后,翻了两下身,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觉是爬起来,走到前头,然后就见到季北川手里挎着一只小篮子,正在和孤儿院里面比较大的一个孩子说着话。 小固,你好好帮姐姐看着弟弟妹妹,还有,不要太吵了,别把刘老师和刘爷爷吵醒了。姐姐要去医院看爷爷,知道吗?你们乖一点在家呆着,等会子奶奶就回来了。季北川对那个孩子说道。 听到季北川的话,我不觉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了,知道季北川这是担心胡大爷,有些放不下心来,所以想赶过去看看情况。 见到这个状况,我不觉是有些心疼,随即走上前,对她道:正好,我也去镇子上看看,你等我一下,我去学校拿车子,我带你过去。 见到我居然没睡觉,季北川有些愕然地看着我,随即连忙摆摆手道:不,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不费事的。你昨晚累了一夜了,赶紧睡一会吧。 没事,我还不是很困,能坚持住。听到她的话,我说完话,就转身往外走,很快就去学校取了车子。 当然了,取车子的时候,依旧是偷偷摸摸的,很怕被班主任和教导主任发现,我可是逃课整整两天,估计我再这么逃课下去,最后都要被开除了。 取了车子之后,不敢走大门,依旧是推到墙边,用绳子吊了出来,然后骑着车子,到孤儿院把季北川带上了,然后则是径直向医院的方向赶去了。 今天的天气不错,艳阳高照,虽是深秋,但是并不是很冷,和风拂面,吹得人有点醉醺醺的,季北川坐在后座上,两手下意识地揽在我的腰上,上身贴着我,给我一阵很柔软的感觉,无形中,我自己的心情就有些徜徉。 车子上了公路之后,我故意放慢了速度,并没有急着往前赶。 然后季北川也没有催我,只是一直都不说话。 这让我反而有点没底,好半天的时间才对她道:你不要太担心了,胡大爷福大命大,肯定会没事的。 噢,听到我的话,季北川点点头,随即却是对我道:刚才送你去歇息,我回来前面屋子里,好像又看到爷爷了。但是爷爷没和我说话,他站在床边上,好像在看两个小弟弟,然后我进去之后,老人家朝我笑了笑,点点头,就不见了。 听到季北川的话,我不由心里一沉,意识到可能爷爷昨晚的推测成真了,这一次,胡大爷可能真的是救不回来了,然后不自觉就加快速度向医院赶去,然后,果不其然,还没有进医院的大门,就看到胡奶奶一个人怔怔地坐在医院门口的长椅上,两眼发直地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老人家满脸皱纹,白发苍苍,身上只是一套深蓝色的老式斜襟布衣,在深秋的阳光中,现出一抹凄冷的落寞。 见到胡奶奶,我下意识地停下车子,然后季北川从后座跳下来,有点紧张地一步步走了过去,挽着胡奶奶的手道:奶奶,您怎么坐这里了? 听到季北川的话,胡奶奶这才怔怔地抬起头来,随即紧紧握着季北川的手道:好孩子,我在等你爷爷回来啊,刚才他跟我说去街上转转,这一走就一直没回来,你们刚才从那边过来,看到他了么?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给胡大爷摔老盆 听到胡奶奶的话,我和季北川都是一怔,连忙问胡奶奶道:胡奶奶,胡大爷不是中毒了,在病房里躺在吗?现在他老人家已经好了么? 听到我的话,胡奶奶看了看我,两眼出神地对我说道:对呀,就刚才啊,我出去解小手,刚回来到门口,看到你胡大爷跟我说外面天好,要陪我出来晒晒太阳,然后我们出来在这儿晒太阳,他和我说去街上转转,让我在这里等他,这都好半天了,咋还没回来呢? 胡奶奶的话不知道真假,但是保险起见,我还是让季北川先陪着胡奶奶,然后我赶紧跑到楼上的病房里看了一下,然后一看之下,发现病床上果然没有人,胡大爷真的不见了。 这个状况让我一阵疑惑,以为胡大爷真的醒过来了,然后就在这个当口,我正好看到那天给胡大爷治伤的那个医生,好像叫林冬尘的,于是就拉住他,问他有没有看到胡大爷在哪里。 听到我的话,那医生有些不爽地看了看我道:你是病人的亲属么?这个事情都不知道?早上天没亮的时候,老人家就病逝了,现在尸体已经存在太平间,等着送殡仪馆火化呢,你不知道这个事情么? 啊?听到这话,我立时有些愣住了,不觉是怔怔地站在那里,好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 原来胡大爷早就走了,可是,为什么胡奶奶还说她刚才还见到了胡大爷呢? 当下我心里琢磨了一下,觉得唯一的可能就是胡奶奶伤心过度,出现幻觉了。 当下我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到门口,看到季北川正在陪着胡奶奶说着话,然后见到我出来,季北川连忙抬眼向我看来,面带询问的神色。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她摇摇头,然后把她叫到一边,对她道:你要撑住了,胡大爷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已经走了,现在人已经进太平间了,等着送殡仪馆呢,胡奶奶估计是伤心过度,出现幻觉了。 听到我的话,季北川顿时愣在了那里,手里的篮子不觉是掉到了地上,里面装着的馒头和咸菜都滚了出来。 我连忙把篮子捡起来,扶着她的手臂,低声安慰她,而她却是背转身对着我,双手捂着小脸,肩头不停地抽动着,似乎在极力抑制自己的哭声。 季北川的样子真的让我很心疼,但是我站在那儿看着她,好半天的时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知道,季北川此时定然是伤心极了,但是她为了不影响到胡奶奶的情绪,所以就在极力抑制自己的情绪,我不知道她这样会不会憋坏,但是我是真的感到很心疼。 然后,就在这个当口,医院侧面的一个小门里面,悠悠地走出来一个人影,然后我抬头一看,才发现是陈玉。 见到陈玉,我方才想起来,我和季北川都一心担心胡大爷,所以是把她给忘了。然后,这个时候,再看陈玉的样子,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刚哭过,手里更是捏着几张单据,然后身上的裹着一件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破旧青布大褂,两条小腿还是光着,脚上的鞋子也都是泥土,整体感觉极为憔悴和落魄,特别是手臂上绑着一道黑纱,让我大约明白过来,怪不得胡奶奶一个人在医院门口晒太阳,没有去办理胡大爷的丧事手续,原来是陈玉去办理了。 陈玉出来的时候,季北川两手捂着眼睛,没有注意到她,但是陈玉出来之后,一眼就看到了季北川,随即她不觉是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有些怔怔地看着季北川,好半天的时间,才缓缓地走过来,下意识地喊道:小川? 听到陈玉的声音,季北川也是全身一震,随即抬眼看到陈玉,然后这个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悲伤心情,一直坚强而勤劳的女孩子,这一刻,在她的亲生娘亲面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不觉是哇一声大哭了出来,飞身扑过去,和陈玉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妈季北川只喊出了一个字,尔后就已经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抱着陈玉,拼命地哭着,似乎要把这些日子一直都压制的情绪都一次性发泄出来一般。 陈玉紧紧抱着季北川,也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我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她们,一时间鼻子酸酸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是我还是侧首偷偷擦掉了,深吸几口气,尽量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嘿嘿,陈玉,小川,哎呀呀,你们娘俩儿,没事哭啥啊?这个时候,胡奶奶笑眯眯地走了过来,拉拉季北川的手道:好孩子,快别哭了,跟我去找你大爷去,你看看,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没数,说是去街上逛逛,结果就把我一个人撂这儿了,也不来找我了。嗨,这年纪大了啊,记性就是不好,我看他是把我给忘了 胡奶奶不说这话还好,一说之下,季北川哭得更厉害了,整个身体几乎都抽抽了,最后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陈玉也是哭得泪人一般,但是毕竟现在她算是主心骨,不能这么任由这一老一少持续闹下去,随即不觉是抹抹眼泪,安慰了季北川几句,发现压根安慰不了,无奈之下,只能抬眼向我看来,满脸求助的神情。 见到这个状况,我连忙上前拉着季北川的胳膊,把她扶了过来,安慰她不要再哭了。 季北川这个时候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当下就坐在地上,两手抱着膝盖,小脸埋在膝盖上,继续抽泣起来。 见到这个状况,陈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哽咽着声音对我道:一手啊,你是个好孩子,现在小川是伤心过度了,只能麻烦你了。帮我把她送回去吧。我这边还要联系车子把胡大叔送到殡仪馆去火化。 陈阿姨你放心吧,小川交给我好了,就是胡奶奶这个怎么办呢?我看了看已经有些疯疯傻傻的胡奶奶,心里也是很担忧。 没事的,你们都去忙吧,这位老妹子我先帮你们照看着,放心吧,交给我,保准没事的。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回头看时,才发现是邵奶奶。 老人家挎着个篮子,似乎又是来给她老伴送饭的。 邵奶奶显然已经站在旁边看了半天了,只是我们都太专心了,所以没注意到她。 听到邵奶奶的话,陈玉有些迟疑,毕竟她还不认识邵奶奶,我于是连忙和她解释了一下,说邵奶奶是爷爷的旧识,很好的人,然后陈玉这才放心下来,将胡奶奶交给了邵奶奶。 邵奶奶也的确有本事,本来胡奶奶正痴痴笑着犯傻的,然后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上前和胡奶奶说了几句话,然后胡奶奶就笑眯眯地跟着她走了。 胡奶奶的事情有了着落,陈玉也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和我一起把季北川从地上扶了起来,让我带她回去。 季北川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的身体都有点软了,可见她伤心成了什么样子。 我把她扶到车子后座上坐好,发现她压根就坐不住,两手完全没有力气,无奈之下,我只能把她放前面的车粱上坐着,然后就像是大人带小孩子一样,将她护在两臂之间,一路骑着车子把她往回送。 然后,我们往回走了大约有一半的路,季北川就已经停下声音,不哭了,只是偶尔还抽泣一下,然后路过一座小石桥的时候,季北川让我停下,然后让我把车子扎在路边,她则是拉着我的手,和我一起坐在了桥边的石台子上。 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觉得她可能是太伤心了,暂时不想回去,想要在这里待一会儿,于是也就默默地陪着她。 好半天的时间,季北川突然沙哑着嗓子问我道:一手哥哥,你知道农村人为啥都重男轻女么? 为啥啊?不就是老古董思想吗?以为男孩能传宗接代什么的。现在都是新时代了,可不讲究这个,你可别乱想什么。我对她说道。 不,一手哥哥,你错了,男孩传宗接代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是可以养老送终。养老是一方面,送终就又是另外一方面了。你知道农村人去世之后,办丧事的时候都有哪些讲究吗?季北川看着我问道。 额,我们那边好像要趴棚啊,送汤啊什么的,不过具体什么讲究,我也不是很清楚,感觉还蛮繁杂的,我对季北川说道。 是啊,是满繁杂的,但是每个事项都有讲究。从人去世那天开始算,要七天之内下地,一般来说都是在家停棺三天,这三天供牌位,请人喝酒坐席办白事,孙子、侄孙辈儿趴棚守供桌,中午和晚上,媳妇、儿媳妇、侄媳妇,女人们送汤,长孙打马灯。这些都还好,最重要的是,棺材出门的时候,要由亲生儿子摔老盆,孝子披麻戴孝捧哀棍在前面引路,这样一来,去世的人才能走得心安,到了那边也才是个有名有姓的阴人,像爷爷这样的,无儿无女,这些事情一样都办不来,只怕以后就是个孤魂野鬼。季北川说话间,兀自又长叹了一口气道:可惜我是个女孩儿,想担当这些事情,也没有用处,即便是做了,非但没啥效果,说不定还害了爷爷。 听到季北川的话,我不觉是微微皱眉,对她道:这有什么难的?我来给胡大爷摔老盆好了。 第一百三十章 何为送终? 为什么农村人重男轻女的思想非常严重? 实际上,对于这个问题,我曾经也一度仔细思考,然后我总结了一下,特别是结合农村人的一些古老传统,于是得到了以下几个原因。 首先,对于这个问题,扩展到宏观层面,咱们中国人,首先几乎是每个人心中都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重男轻女的思想,为啥?生了儿子,不但跟自家姓,以后娶了媳妇,传宗接代,算是延续自家这个姓氏。而女孩呢,嫁人了,那就是别人家的人,生了孩子,跟着夫家姓,不算自己宗族的人,自己这一脉若是再没个男孩,那自己这姓氏就算是断了。 这一点,对于大姓来说,还好一点,关键是有很多小姓,比如姓死的人,整个地球上,总共也就没几个,若是一直生女孩,那这个姓氏就很难延续了,除非入赘或者过继养子,但是入赘会让男方觉得没面子,过继养子又不是正宗的血脉传承,所以,这个时候,这家人肯定是挖坑心思想要个男孩子。 这是一方面,然后剩下的原因,则是和季北川说的差不多了。 在农村人观念里,女儿终归是别人家的人,只有儿子可以养老送终。 养老是一方面,送终才是人活一生的最大追求。这不能怪罪农村的老人们思想腐朽,咱们可以想象一下,咱们人活一世,特别是窝在农村这种小山村里面,一辈子不怎么出来,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就那么几个人,然后,咱们和周围这几个邻居,几个常见的人,几十年相处下来,会不会有点摩擦,会不会有点攀比心理? 然后,人死了,一了百了,但是,是不是还要争一口气?这口气怎么争?那就是下葬的时候,家里面风光操办,有儿有女,有孙子有传人,总之是开枝散叶,一大家子过得红红火火,让别人没话说。 这在农村有个说法,叫做全福人,这几乎是一个老农村人的最高人生理想了。 然后,真正送终的时候,还有很多极为严格的讲究。 这些讲究,不知道其他地方怎么样,总之在我们苏北,特别是徐州地界,比如沛县、宿迁、新沂、临沂、窑湾、大庙一带,算是把这些讲究表现地最为淋漓尽致的地方了。 而根据我的研究,这几个地方之所以民间会有那么多古老传统,其实主要是因为徐州古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距离河南也不远,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古城,所以,这里的人们一代代传承下来,很多传统也没有丢掉。当然了,解放之后,新中国时期,很多民俗传统文化都遭到过十年洗礼,那么,为什么这里的民俗传统文化没有断呢? 那就是因为,徐州人古来都是在兵火战乱中顽强存活下来,这里的人比较野,很少会服别人的管,所以别说是那短暂的十年洗礼,只怕是再来个十年,这里的人,都绝对不会丢掉自己的传统,因为,这是他们活在人世间的一大思想寄托,不是宗教,胜似宗教,不是信仰,胜似信仰,是早已深埋在血脉之中,无可撼动的。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即便是遭受过冲击和洗礼,这里的很多古老传统依旧是原样流传了下来,该迷信还是迷信,该讲究还是讲究,食古不化,万年不变。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虽然季北川如今也不过是十二三岁,还是个女孩子,却也知道这里人办丧事,是有很多讲究的,胡大爷无儿无女,这样一来,他的丧事办起来,肯定凄凄凉凉,会让周围人笑话。 见到季北川满心的忧虑,我果断站了出来,答应给胡大爷摔老盆。 这句话,在农村,可不是随便说说就可以的。一般来说,能够摔老盆的人,不是儿子,就是孙子,摔了这个老盆,就意味着你首先要给老人家供奉牌位,当做祖宗上香,逢年过节扫墓添土,其次就代表你要承担老人家所遗留下来的一切东西,不管是财产还是债务,总之是你一个人担当了,如果老人家留下了一个大家族,那么,下一任家族的话事人,也就是当家人,就是你了。 在古时候,大家族财产多,家大业大,想要摔这个老盆的人当然很多,但是到了现在,基本上老人们身后遗留的都是一些债务和麻烦事,所以,敢于摔这个老盆的人就没多少了,特别像胡大爷这样的,摔了他这老盆,就要担当他生前的责任,帮忙养活整个孤儿院,这老盆谁敢摔? 但是,不摔老盆,胡大爷在地下就无法安息,甚至在老时候的农村,都不能出殡,要一直停棺在家里等着,名为等孝子,这就让老人家一直尸骨未寒的状态,这首先是对逝者的极大不敬,另外也是世态炎凉的最佳体现,老农村的淳朴,是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这个时候,我说出这句话,季北川先是一阵的惊喜,但是随即却是满心担忧地看着我道:一手哥哥,你知道你说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你放心吧,以后咱们同甘共苦,我会努力干活,把孤儿院的孩子们都照顾好的。我看着季北川,很认真地说道。 不,你不能这样,听到我的话,季北川咬咬嘴唇道:时代不同了,你能有这份心,已经足够了,总之,咱们就权当这是个形式吧,你来给胡大爷当一回长孙,给他打马灯、趴棚、摔老盆、捧哀棍,之后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权当是我请你来串演的。 听到季北川的话,我不觉是一怔,季北川说得没错,此时节,在一些相对繁华一点的地方,有些人家,由于儿孙嫌丧事上的很多讲究太繁琐,然后他们有时候会花钱请人来充当孝子做这些事情,这样就省得他们自己麻烦了,这个法子,后来也用在一些身后无儿的人身上。 季北川现在说这个话,意思自然就是只要我去走个形式就可以了,并不需要承担胡大爷留下来的责任。 她这个说法,当然是合理的,但是,我心里却不会这么想。 当下我看了看她,将她拉起来,对她道:再说吧,总之胡大爷一辈子积德行善,现在走了,咱们做小辈的,别的不行,帮他风光大办一下,还是可以的。你放心吧,我就是胡大爷的孙子,该怎么做,我都会尽心的,总之不会让胡大爷被人笑话的。 听到我的话,季北川怔怔地点了点头,然后我们这才继续骑上车子出发,这次季北川又坐在了后座上,两手揽着我的腰,身体贴着我,传给一阵柔软而温暖的感觉。 回到孤儿院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爷爷还在歇息,并没有起,孩子们正在院子里玩耍。 季北川擦干眼泪,振奋一下心神,挽起衣袖,又走进了锅屋,要做午饭了。 是啊,纵然胡大爷死了,孤儿院的日子还是要照常过下去,孩子们不能饿着,人可以一时伤心,但是若是一直沉浸其中,那就不对了。 这一次,我也不再偷懒,非常尽心地帮季北川烧火、摘菜、洗菜、淘米,抢着干活。 季北川见到我的举动,最后竟是微微地笑了出来,似乎心情好了不少。 做好了午饭,我们把爷爷也叫起来一起吃饭。 老人家休息了一下,精神恢复了不少,然后我们叫他起床的时候,悄悄地把胡大爷去世的消息和他说了。 此事早已在老人家的意料之中,当然不会感到惊诧,只是点点头就过去了。 然后,吃饭的时候,季北川就一直端着碗,皱眉琢磨着要怎么和孩子们说这个事情。 好半天的时间,季北川这才看着一群孩子,努力挤出小脸,对他们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胡爷爷他以后可能就不回来咱们院子啦。 啊?为什么啊? 爷爷要去哪儿? 爷爷怎么了? 听到季北川的话,孩子们立时都是满心好奇地问道。 见到这个状况,季北川清清嗓子道:爷爷他老人家啊,被市里的委派了更大的任务,要去管更大的孤儿院,听说还要去北京,去看天安门呢。 听到这话,孩子们都是面面相觑,他们哪里知道这话是真是假,都是七嘴八舌问季北川到底怎么了。 好半天的时间,季北川才继续道:大家放心,爷爷只是有事情忙,暂时不回来了,但是爷爷心里一定都记着咱们,咱们要好好争气,以后长大有出息了,去看望他老人家,你们说,好么? 好,我要给爷爷买小汽车呢!一个孩子叫道。 你买小汽车,那我就开飞机去接爷爷,另外一个孩子叫道。 不是,不是,爷爷做木匠活,他老人家的手,冬天长冻疮,干活不便利,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给他老人家买一双最最暖和的手套,一个小女孩说道。 听到孩子们的话,季北川连忙点头说:好,好,大家的心情,姐姐都知道了,姐姐下次去看望爷爷,一定会告诉他老人家的。 季北川说完话,放下碗筷,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对孩子们道:你们先吃,姐姐眼睛被沙子眯到了,先回屋了。 然后,季北川站起身,转身捂着脸,飞快地跑进屋子里去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谁去撒信? 孩子永远是天真的,他们的话,让我听着也忍不住有些感动,鼻子发酸,季北川感同身受,自然无法控制住情绪,所以她借口眼睛被沙子迷到了,进屋去了,她不想让孩子们看到她流眼泪。 见到这个状况,我也放下碗筷,跟着进屋了,想要安慰她一下。 进去之后,却才发现她居然是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在给两个小孩子喂奶粉。 当时见到这个场景,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疼,总觉得她肩上的担子突然变得很重,重到有些窒息,她才十三岁,如此年少,却突然就要承担那么多苦涩,相比之下,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活在天堂里。 小川,别哭了,日子还得过,都会过去的。我走上前,帮她抱着另外一个孩子,晃荡着哄着。 我没事的,你把小哑巴放下吧,他最乖了,从来不哭不闹的,季北川看着我道:你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去睡会儿,折腾这么久了,再这么下去,人要吃不消的。 听到她的话,我不觉是看看怀里的怀里,禁不住又是一阵感叹。 有句话说得好,每一个孩子都是天使,都是上帝赐给父母的珍宝,奈何这个天使一出生就是聋哑儿,然后他的父母就把他丢掉了。 我不知道他的父母是如何忍心这样做的,但是,我却知道,这世上,似这样没人性,没责任心的父母,却是不在少数。 无论什么时候,孩子总是没错的,只有父母,才是真正的恶人。 我没有再出去吃饭,因为压根就吃不下。 我留在屋里,帮着季北川给小孩子喂奶粉,换尿布,直到把两个小家伙再次哄睡了,然后外面的院子里,孩子们也主动把碗筷洗好,桌子收拾好了,日头西斜,已经过了晌午,然后我们这才走出来。 出来之后,正看到爷爷蹲在大枣树,晒着太阳,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袋。 我走过去问爷爷是不是我回去,如果要回去的话,我就骑车子送他。 爷爷看了看我道:不着急,事儿还没完呢。 还有什么事儿?我有些好奇地看着老人家问道。 回头你就知道了,老人家不愿意多说,站起身,对季北川道:小川啊,我在去歇息下,回头你娘回来了,记得叫我。 爷爷您放心歇息,到时候我叫你。季北川点头道。 嗯,你们俩孩子也赶紧眯一会,晚上忙着呢,爷爷说完话,背着手,端着旱烟袋,走去后面的屋子里歇息去了。 这边,看着爷爷进屋去了,我和季北川对望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竟是都有些莫名的尴尬和紧张。 一手哥哥,你也赶紧去睡会儿吧,我就在前头屋里睡了,要照看小哑巴他们。季北川看了看我,微微低头说道。 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也走去后面房子里,找了个小床,躺下来准备睡一会。 或许是累极了,又刚吃了饭,脑袋晕乎乎的,躺下没片刻的时间,就已经睡着了。 然后,这一觉似乎并没能睡多久的时间,然后隐约之间就听到前头屋子里,似乎有人哭了,声音一高一低的,然后下意识地就醒了,跑到前头屋子里一看,才发现是陈玉回来了,胡奶奶也一起带回来了,然后桌子上放着一个黑乎乎的,黑布包着的坛子,上面贴着胡大爷的黑白照片,似乎是骨灰坛。 见到这个状况,我知道胡大爷已经火化了,现在骨灰也带回来了,接下来就是要办丧事了。 正在哭着的人是胡奶奶,老人家这会子似乎明白过来了,知道胡大爷不会再回来了,于是就蹲在墙角,一直抹着眼泪。 陈玉和季北川都在安慰她,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是也已经起来了,此时正蹲在门口抽着旱烟袋。 好半天的时间,陈玉抹着眼泪走了出来,对爷爷道:刘大叔,我知道您是老神仙,今儿这事儿,不消说,只能劳烦一下您老人家,帮忙主主事,操办一下了。我毕竟是个女人家,很多抛头露面的应酬,不是很便当,也挪不开脸。 听到陈玉的话,爷爷点点头道:孩子,放心吧,我老人家没走,就是记着这个事情呢。这样吧,既然你开口了,那不消说,咱们现在就得忙活起来了。这头一条,得找一些帮忙的人手,想来胡老哥一辈子操劳,老兄弟应该不少,不知道有没有熟识一点的,可以请一些来。 听到爷爷的话,陈玉无奈地摇摇头道:哪有啊?胡大叔虽然一辈子积德行善,但是因为有这个孤儿院,哪还有人愿意跟他走得近?都怕散财啊。我虽然出来没多久,但是这个事情也多少知道一些。现在镇子上有专门办这个事情的饭店,只要出钱就行了,他们自己就开拖拉机送东西过来,里里外外全部都给操办了。他们惯常做这个的,路子也宽,吹哇呱的人也能找来。我准备去找他们来帮忙搭棚子做饭。 吹哇呱,是我们那个地方的方言,实际上说的就是在老人家丧事上奏乐的戏班子。早年的时候,这些班子,主要是吹唢呐、笙、箫、笛子什么的,偶尔有人在喜丧上唱唱花板,只是近些年,这些习惯渐渐改了,很多人家,老人去世了,请来的都是比较现代化的戏班子,电子琴、架子鼓,有专门的漂亮女人唱歌,然后村子里围着看,能热闹好几天。 但是,老人们,对这种新颖的形式,很不喜欢,感觉一点都不庄重,所以,很多时候,有人去世了,然后又是爷爷这种有经验的老人主事操办,还是会请专业一点的老班子来给唱唱戏。 那得花不少钱啊,听到陈玉的话,爷爷有些犹豫地说道。 刘大叔,您放心,钱我有,陈玉说话间,从兜里掏出一大叠钱,对爷爷道:这个都是胡大妈给我,不知道是老人家攒了多久才攒出来了。 我一看那钱,知道那是我卖镯子给胡奶奶的钱,估计是给胡大爷交了住院费之后,还剩下不少。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点点头道:那好吧,那咱们分头行动,这些钱,你给我一张票子就行了,我去买点笔墨纸砚什么的,回头把里外的对子、白花什么的先挂上,你呢,就收拾一下,去请饭店的人,还有那吹哇呱的。 行,那这里就有劳大叔您了,陈玉点头道。 还有两个事儿,爷爷皱皱眉头道:棺材得有人去置办,顺便还要带一些纸人、花圈什么的回来。这也是一笔支出。买棺材这个事儿,你是女人家,不方便去,那地儿阴气重,我想让一手去办这个事情,你看怎么样? 行,我把钱给他,陈玉说话间,招手叫我过去,开始点钱,准备付给我。 陈阿姨,不用了,这钱我出了,放心吧,我肯定把事情办好。我对陈玉说道。 听到我的话,陈玉和爷爷都是有些好奇地看着我道:你哪来的钱? 你们别问了,总之我有,而且足足有余,不信你们看,我说话间,从兜里掏出一叠钱,那是我上次卖镯子私自扣下的中介费。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我,我于是连忙解释这钱是别人赔给我的,然后我就把我被车子撞了的事情说了。 听了我的解释,爷爷这才放下心来,点点头道:回头我给你详细说说要买什么东西。 好,我点头退到一边,然后爷爷又对陈玉道:最后一个事儿,得有人去撒信。胡老哥平时肯定有来往的账本,找找看,然后再找个熟地面的人帮忙撒撒信,不然到时候没人来,可就不好了。 撒信,也是咱们那边的土话,其实意思就是送口信的人,但是送的口信不是其他东西,都是红白喜事的口信。老农村的人,不像现在,可以电话,那个时节,通信落后,都要传口信才行。 所谓的撒信,就是有人闺女出门,也就是出嫁,或者是儿子娶媳妇,或者是老人去世了,这些都是要办事儿的,要搭棚子,摆长席,请亲戚朋友来一起聚聚,一来是亲戚之间借此机会互相走动走动,增进感情,二来,坐席喝酒,那得出礼,所谓的礼,就是钱,也就是说,你来喝酒坐席,那得给钱,而且关系越近,给得越多,这叫什么,众人拾柴火焰高,老人去世了,大伙儿一起出钱帮忙操办地风光一点。 然后,两家人,互相之间关系比较近,彼此家里有事,都回去出礼坐席的,这就叫来往。有了这层来往,老农村的人才会承认你是亲戚,你是朋友,不然的话,对于不是很相熟的,若是有事儿求到头上了,别人大多会一句话把你顶回去。 咱家和你可没这个来往,你求错人了。就是这么一句话,很直白,很干脆,也很有用。感情、亲情,都是长年累月,一点点积累培养起来的。在老农村,有来往的亲戚朋友之间,只要对方出了事情,只要对方需要,那真的是可以倾囊相助的,完全不像现在的世态炎凉,人心轻浮,人情淡薄!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全福棺材铺 陈玉和爷爷,这算是在商量怎么给胡大爷办后事了。 实际上,在农村,这样的事情,一把都是老人去世之后,由老人的儿女前头,侄子兄弟等人一起来参加,然后大家一起分配任务,共同操办的。胡大爷没有儿女,如今也只能是陈玉和爷爷共同承担这些事情了。 其他的事情,大体都商量地差不多了,最后剩下这撒信的人没个着落。 说起来,这撒信的人说重要不重要,说不重要,又有些关键。毕竟,这是去给别人传口信儿,首先你得会说话,到别人门前,再怎么伤心的事情,开口得乐呵呵的,跟人家说:那啥,就是小冲孤儿院的院长胡长根,前两天老了,明儿摆酒席,到时候记得来哈。 老了,当地土话,意思就是去世了。农村人一般对于老人去世,都是不说死字,算是避讳。年轻人去世了,则是说糟蹋了。 然后呢,你不能说完这句话就走了,那得坐下来喝口茶,跟主人家唠唠老人家临终前的一些事情,顺带说说这次的丧事具体是怎么个操办法,具体都请了哪些人,然后也好让人家有个准备。 在我们当地,因为撒信的人不会说话,闹出来的笑话不少,比如前些年,邻村有个年轻人,父亲去世了,他亲自去撒信,到一户人家门口,隔着老远对人家喊了一声:嗨,大叔,我爹死了,记得去坐席哈! 然后小伙子可能因为还有很多信要撒,喊完话,骑上车子,掉头就走了。 这个事情,当时没把那大叔给气死。 你奶奶的,有你这么当儿子的么?你爹死了,你一点伤心劲头也没有,再说了,你来撒信,好歹跟我说个日子,我也好知道你爹是哪天死的,哪天开始坐席,你娘的,就喊句话就走了。我知道啥时候去你家坐席啊? 后来这个事情一时传为笑谈,大家都说那小伙子做事不稳当。 这个时候,陈玉和爷爷都有些为难,感觉这个撒信的人不好找,正为难的时候,结果胡奶奶从屋里走了出来。 老人家眼泪还没干呢,看了看陈玉和爷爷,就对他们说道:撒信的活,就我来吧,好多老亲戚,都是多年没走动了,不是我亲自去啊,估摸着也请不来。 大妈,您吃得消么?这撒信一天要跑很多路呢,听到胡奶奶的话,陈玉有些担心地问道。 不碍事,都不远,有两个路远的,到时候啊,让一手小哥骑个三轮车送我一下就行了。胡奶奶说道。 听到这话,爷爷和陈玉这才放下心来,然后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当时商量完的时候,日头已经西沉,天色快擦黑了,爷爷和陈玉准备分头去忙事情,然后我趁他们出发之前,把我和季北川之前商量的事情跟他们说了。 胡大爷是善人,他老人家走了,虽然没有儿女,但是这丧事上头,绝对不能缺孝子长孙,我就给老人家当长孙,我对两人说道。 听到我的话,陈玉怔了一下,随即看向爷爷。 爷爷听到我的话,竟是点点头道:好,一手啊,给胡老哥当长孙,不丢人,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我点点头,很开心爷爷能同意。 然后陈玉也点了点头,估计他们也都以为我只是想要走个形式而已,并没有往深里去想。 之后,陈玉换了一身衣服,收拾了一番,急匆匆出门去了,准备去请饭店的人来搭棚支锅,准备摆酒席,顺道再请吹哇呱的人来。 爷爷却没有急着出门,而是把我叫过来,然后让季北川找了纸和笔,给我列了一个单子,让我按照单子上列出来的内容去买东西。 首先两样,棺材、骨灰棺,这是必须的。 很多人都知道棺材是什么,但是可能很少有人知道骨灰棺是什么,其实就是装骨灰的小棺材,大约一米来长,一尺宽高。这个东西也是近些年才时兴起来了,早年的时候,人死了都是尸体下葬,并不需要骨灰棺,近年人都是火化的,于是就有了骨灰棺,把骨灰装到骨灰棺里面,再把骨灰棺装在棺材里面,然后再在棺材里面放一些衣服啊,吃食啊,有钱的,可以再放点贵重之物,然后盖棺上钉,抬出去埋掉。 这种做法,对于逝者,也算是一种尊重吧,似郝家那样,把赵红霞草草安葬,没有骨灰棺,棺材里面也是空空如也,本身就是一种很损阴德的行为,生者不忘死者恩,对死人没个好心,对活人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除了这些东西之外,单子上还有其他一些东西,比如纸人、纸马、花圈、白洋布、麻绳等等,每样东西要多少,样式是什么样的,都说得很详细,不用担心买错。 置办这些东西,一般医院和殡仪馆附近,多得是,你买的多,人家给你直接开卡车送到门口的。爷爷对我说道。 听到这话,我点点头,随即也想起来,似乎在王庄医院的西头街上就有这么一家店铺,名字好像叫全福棺材铺,之前我还从人家门前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呢。 说完话,我拿了车子,把单子揣到兜里,就准备出发了,结果临到门口,又被爷爷叫住了。 这类店铺忌讳大,进了人家店子,切记不要乱摸乱碰,说不定就出了点什么岔子,爷爷叮嘱我道。 听到这话,我又连忙点头答应了,然后看着时间不早了,就想早点把事情办了,于是骑上车子,风一样赶到王庄街上,然后在那棺材铺子前停下来,抬头一看,发现门还没关,不由一阵欣喜,连忙抬脚往里走,喊声道:老板在吗? 在的,在的,进来吧,小兄弟,什么事儿?里面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进去看时,才发现是一个六十来岁,两鬓斑白,面目很和善的老大爷。 老人家,我要置办点东西,我对老人家说完,从兜里掏出单子看了一下,然后一样样念给他听,问他都有没有货。 实际上这家棺材铺子,除了做棺材生意之外,其他一应殡葬用物,也都有的,比如纸人、花圈什么的。听说民间有一种职业,就是专门扎纸人的,名为扎纸匠。 老人家的铺面不大,门口左边一个棺材板靠着,表示有棺材卖,右边是一个纸扎的小人,大约一米高,算是表示也卖纸人等物。 根据我提供的内容,老人家找出纸和笔,戴着眼镜,一一都记下了,问我什么时候要。 我说越快越好,最好明天一早就能送过来,现钱现货。 老人家说好,他明天可以联系人帮忙把东西都送过去,不过要先交两百块押金。 我于是把押金交了,谢过老人家,出门准备再买其他的东西,结果出门的时候,因为那店铺是两扇木板门,这会子只开了一扇,所以我出来的时候,微微侧身,因为动作太急,然后就把门口靠着的纸人给碰倒了。 幸好老人家正埋头记账,没注意,我连忙把那纸人扶起来,然后骑上车子,急匆匆就走了。 接下来需要买的东西是白洋布,其实就是白布,但是老农村人都管这些布叫洋布,类似的叫法还有很多,比如火柴叫洋火,铁皮水桶叫洋桶,至于这个洋怎么来的,大家联想一下咱们早先管外国人叫什么,就大概能够理解这个字的来历了。 近代百年屈辱,外国人对中国进行倾销产品,民间一时间充斥着一些与旧时代不同的物件,比如说这布,早先咱们先辈都是棉花和蚕丝织成的,但是人家外国人就是用化工原料合成的,那买起来就便宜,但是毕竟质地不同,所以就叫它洋布。 再有那火柴、水桶等等,早先的时候,农村可没有火柴,都是火石,水桶也都是木桶,直到外国人大炮敲开国门之后,才有了火柴和铁皮说水桶,这些新鲜的物件,自然都被冠以洋字了。 农村的丧事又叫白事,自然要用到很多白布,一方面是扯灵幡,挂门帘等等需要用到,最重要的是,中午和晚上送汤的时候,男人女人都要用一些,出殡的时候就用的更多了。 具体怎么使用这些白布,后面再慢慢说,这里不能一一说明了。 买好了布,放在车后座上往回赶,天色就已经擦黑了,太阳落下去了。 由于是深秋时节,早清晚的气温比较低,所以这个时候,骑着车子,晚风一吹,无形中就冷飕飕的,汗毛不自觉就竖了起来。 然后,我骑着车子,先是路过了医院,然后到了这里,因为胡大爷就是在这家医院里面去世的,我自然是下意识地往那医院里面看了看。 这一看不要紧,我竟然似乎看到一个人影正站在医院大门口看着我,那人影像极了胡大爷! 说真的,当时我真是鸡皮疙瘩都暴起来了,虽然胡大爷人很好,但是毕竟已经去世了,老是看到他的影子,终归让我心里不太舒坦。 然后我连忙扭头不去看,加快速度往前赶,不多时路过棺材铺子门口,因为在这里置办了东西,又是下意识地看了一下,结果发现棺材铺子已经关门了,然后门口那纸人居然又倒在地上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布灵堂 当时看到那倒下的纸人,我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怪异,很想停下车子去把那纸人扶起来,但是一看那擦黑的天色,再加上那店铺是棺材店,我顿时没了想法,随即一扭头,两腿狠命蹬着车子,把自行车骑得差点没飞起来。 骑到半路的时候,天色已经大黑了,路灯亮了起来,深秋的夜晚,昏黄的光芒照出很远,小地方,路上难得有几辆车子,偶尔经过的,都是嘎嘎嘎响声震耳的拖拉机。 唉哟,正飞快骑着的时候,冷不丁后面传来一个声音,侧首看了一下,发现路边似乎有个人倒下了。 那人在地上摸索了半天,方才踉跄着爬起来,然后竟是发足向我追过来。 我仔细一看,隐约看清楚那是个女人,面色在灯光照耀下,惨白惨白的,再一看那跑动的速度,简直跟飞着一样,快得不可思议。 这个状况惊得我腿肚子打颤,这女人绝对不是正路,我绝对不能让她追上! 当下我回身撅起屁股,车子一阵风般往前冲刺,正好此时路势有点下坡的感觉,我的速度顿时窜了上去,然后背后那女人的身影于是便渐渐被甩远了。 哈哈哈,追不上了吧! 我回身看了一下,得意地大笑着,回身把车子拐进巷子,向着孤儿院赶了过去。 到了孤儿院附近的时候,老远就听到院子里传出来一阵哭声,然后到了门口,抬头一看,赫然发现大门的门楣上已经挂起了白花,两边也贴了两道白纸的对子。 大门右边,靠墙的地方,摆了一张八仙桌,上面放着纸笔砚瓦,铺着白纸,爷爷正坐在桌边,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 不多时,爷爷似乎是写好了,随即对着大门那边招招手,然后就见到季北川领着两个哭哭啼啼的小男孩出来,接过爷爷递过去的白纸,转身进去了。 我推着车子走过去一看,才发现爷爷正在写对子,而季北川他们则是负责把对子贴到各个屋子的门口。 孩子们,年纪稍微大一点的,此时似乎已经知道胡大爷去世了,所以都是哭哭啼啼的,陈玉和胡奶奶一人抱着一个小孩子,正在安慰他们。 看一下大门上的对子,发现上联是:一生行好事,千古留芳名,下联:高风传乡里,亮节昭后人,横批:慈颜如航! 对子的内容本身并不怎么惊奇,奈何爷爷的毛笔字风骨坚韧,字如金铁,落尾如刀刻一般,于是那对子让人一看之下,顿时有种岿然凛冽的感觉,禁不住折服。 看完对子,我想要和爷爷打声招呼,却不想爷爷抬眼看了我一下,只是对我晃晃手里的毛笔,让我进去。 然后我推着车子进去,陈玉和胡奶奶见到了,连忙把孩子放下,然后上前来把车子后面的白布卸下去,一起抬进屋里去了。助广团弟。 屋子里点了灯,我扎好车子,进去看了一下,发现陈玉和胡奶奶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了。 叱啦 陈玉手里拿着尺子,一边量着长度,一边把白布剪裁开来,二尺宽,三尺长一块,然后胡奶奶接过去,把白布一对折,大约一尺五常,然后拿起大针,串了黑线,把白布的一边简单一缝,这样一来,那白布就变成了一个类似披风一样的东西,可以戴在头上了。 两个女人忙活着,一边做活计,一边计算着数量,虽然麻利,但是毕竟数量太大,估计要忙活一整夜。 我看了看,觉得这针线活,我可能帮不上忙,转身准备出来,结果这个时候,陈玉正好看到我,就喊了我一声,让我过去。 我走过去,陈玉看了我一下,拿着尺子上来,在我肩上和腰上比划了一下,然后回身对胡奶奶道:大妈,我们先给一手把孝帽和孝服做了吧,现在就让他穿戴上,回头万一有胡大叔的老友过来看望,正好可以接待一下。 听到陈玉的话,胡奶奶连忙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于是就瞅瞅我身后空着的地方,对陈玉道:灵堂就搭在这里吧,我们在这边呆着,一边可以做活计,一边可以照看孩子,另外若是一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指导他,来了女眷也可以顺当叫进来坐坐。 嗯,好,等下给一手穿戴好了,我就带他去布置,陈玉说话间,先剪裁了一块白布给胡奶奶,说是做孝帽。 然后陈玉自己有裁了一块比较大的白布,手脚非常麻利地一番缝补剪裁,很快做成了一个白色的马甲,给我套在了身上。 马甲的长度大约到达大腿的位置,不过屁股并没有完全包住。 套好马甲,陈玉抬手从里边扯了一根麻绳,准备帮我绑腰带,结果胡奶奶一看,拉住她道:你糊涂了,孝子长孙直接系白绫,不用麻绳。 听到这话,陈玉方才想起来,连忙又用白布给我做了一根腰带,帮我系好,然后这个时候,胡奶奶的孝帽也做好了,其实就是用白布缝的帽子,直接戴在头上的,和厨师帽有点类似,但是顶上不是平的,而是两边略略跷起两个角。 然后我把孝帽也戴上,算是打扮妥当了,随即转身准备往外走,结果刚要出门的时候,陈玉便上来拉住我道:哭两声吧。 听到这话,我顿时感觉有些尴尬,并不是很想哭,但是一想到别人家老人去世了,孝子长孙孝服一穿,出来就哭得死去活来,不自觉也心有所动,于是对陈玉点点头,然后一脚出门,立时就放声大哭了起来:哇卡卡卡,爷爷啊,您老人家苦了一辈子,这一下子撒手去了,让我们这些做小辈的怎么活啊呜呜呜 我这一声哭不要紧,院子里原本哭哭啼啼的孩子们都是被我吓得有点愣住了,季北川手里提着一张白纸对子,也是怔怔地看着我,好半天的时间方才反应过来,禁不住伸手抹抹眼泪,回身继续贴对子,没再管我了。 我哭了一会儿,感觉情绪并不是很饱满,主要是有些做作,没眼泪,随即只好起身对陈玉道:陈阿姨,我们还是先布置灵堂吧。 陈玉点点头,看着我道:好,没事的,你心里别自责,这后面两天你忙着呢,要是真哭的话,估计能累死,你放心,不管你哭不哭,你的心意,胡大叔都能收到。 我知道,我点头说道,随即也不知道为啥,居然真的有点想哭了。 陈玉把季北川喊了过来,然后我们三个人一起布置灵堂。 灵堂布置在堂屋里,先是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摆一张长桌子,上面摆上胡大爷的黑白大照片,摆上贡品,中间是香炉,点上三根香,然后长桌子后面挂一道白布帘子,挡住帘子后面的空间。这样一来,灵堂算是布置好了,有人要来祭拜,进门就直接上香、磕头,然后孝子长孙在旁边跪着,负责答礼。 答礼,也就是人家给逝者磕头,说一些缅怀的话的时候,负责给人家回一个头,然后说一些感谢的话。 这些事情,我虽然没做过,但是以前在村里看得多了,感觉应该是手到擒来,不成问题。 至于那帘子后面还空了很大的空间是做什么的,很简单,放棺材的。 棺材要大头朝外,正对着门,然后棺材前面摆一条长凳子,上面放一碗熟米饭,米饭上十字交错插两根筷子,这叫做尚飨(音想),也就是给死人吃的饭。 也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从很小的时候起,父母都严禁我把筷子交错的插在米饭里,说是那样做的话,非常不吉利,一开始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准备妥当之后,陈玉在灵位前面扑了柔软厚实的褥子,又在旁边布置了一个软垫子,让我跪到垫子上试试看,我跪上去试了一下,感觉还可以,总之膝盖是不疼,然后我和陈玉说了,陈玉点点头,算是满意,告诉我说趴棚的时候就跪灵位先的褥子上,答礼就跪在软垫子上。 当然了,这都是有人的时候,没人的时候你别老是跪着,累也累死了。没人的时候你就起来喝点水、歇歇脚,吃点东西。陈玉对我说道。 行,我知道的。我对陈玉说道。 陈玉点点头,让我和季北川一起出去贴对联,回头早点睡,说是明天会很忙很忙。 我和季北川出来之后,陈玉把孤儿院的孩子一个个招进去,帮他们做了孝帽和白头巾。 在农村,老人去世之后,头上是戴孝帽还是白头巾,这都是有讲究的,一般来说,男的戴孝帽,穿白马甲,孝子长孙腰里系白绫,关系远一点的侄子侄孙等,只需要戴帽子,腰里系条白绫就行,不需要穿白马甲,然后女的披白头巾,女儿、长孙女、儿媳妇穿白马甲,腰里系麻绳,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脚上也要包白布,麻绳扎一圈绑腿。 我跟着季北川出来之后,季北川随即拉着我往锅屋里面走,一边走一边偷偷对我道:你晚饭还没吃吧?快点,我给你留了饭。 第一百三十四章 红衣绿裤 说真的,其实我早就饿了,只是回来之后,发现大家都在忙活着,就没好意思提这个事情。 陈玉和胡奶奶她们肯定以为我在街上吃过了,所以也没问,于是我还以为我要饿一整夜,不想季北川还记着这个事情,特地给我留了饭,当时真的很感动,觉得她很会体贴人。 饭菜都在锅里闷着,还热乎着呢,最意外的是,居然还有一个煮鸡蛋,感觉有点奢侈了,我说我不吃那鸡蛋了,留给孩子们补营养,结果季北川把鸡蛋剥开,硬塞到了我嘴里,实在没办法,只好吃了,但是也决定回头要给孩子们多买些吃的,毕竟我身上的钱不少,只怕置办完胡大爷的棺材之类的东西之后,还会有剩余。 吃完饭之后,感觉整个人都有力气了,浑身也热乎了,然后就出来帮季北川一起贴对联。 我站在凳子上,抬手抹浆糊,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是手一抬,感觉手腕被人拽了一下,先是一冷,尔后一沉,非要再使点劲才能抬起来。 这个状况让我感觉很奇怪,下意识地眯眼在院子里扫视一番,似乎也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的东西,不觉是心里感觉更加好奇,莫不是我中邪了不成?但是我身上不是有蛊灵吗?怎么还会中邪呢? 当时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先把这个事情憋在心里,然后一直忙活到漫天星斗,总算是忙完了,然后准备去睡觉。 季北川因为是自己住一个小房间,里面有两张床,原本一张床是用来放东西了,于是收拾了出来,但是不是给我住,而是把隔壁的两个睡同一章床的小女孩叫了过去,然后隔壁就空出来一张床,那才是我的。 胡奶奶和陈玉,自然就在前屋休息,爷爷在最后面一排的一间屋子里休息,说是那边安静一点。 临睡之前,孩子们基本上都已经装扮完毕了,男孩子统一戴了孝帽,女孩子统一是白头巾,季北川算是长孙女,白头巾,白马甲,麻绳束腰,白色绑腿。 当时看到她的样子,突然想起一句话:要想俏,一身孝。 说真的,她穿上这么一身衣服,再加上哭得红红的眼睛,顿时让人感觉像是个刚死了老公的小媳妇一般,莫名的动人,看得我只发愣。 胡奶奶和陈玉也都装扮上了,都是和陈玉差不多,胡奶奶穿戴好之后,往灵前一趴,那是真的哭了,顿时老人家的情绪感染了院子里的人,大伙儿都哭得稀里哗啦,然后陈玉让孩子们都进去,挨个给胡大爷磕头,跟胡大爷说再见。 到了这个时候,除了床上躺着的那两个还在怀里抱着的孩子之外,余下的孩子都已经知道胡大爷彻底离我们远去了,不觉都是哭得泪人儿一般,那情势,一度有些失控,然后陈玉和季北川,再加上我和爷爷,好劝歹劝,才把这些老的少的都劝起来,让他们各自去安歇。 就这样,虽然还没什么客人来,倒也是忙活到了夜深,这才得以躺下睡觉。 刚躺下准备睡的时候,由于季北川的房间就在隔壁,然后听到里面传来季北川和两个孩子说话的声音,莫名的就想去看看她那边的情况,后来又觉得那毕竟是她的私人空间,算是女孩子的闺房吧,我这样进去的话,有点太不妥当了,于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正好白天也的确有些累了,于是不多一会儿,也就睡着了。 结果这一觉睡得那真叫一个纠结。 刚睡下不久,感觉床边悉悉索索的响声,迷迷糊糊张眼看一下,发现床边站了个人影,吓了我一跳,再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季北川,似乎是担心我被子不够,有给我添了一条被子,然后还小心地帮我掖好被子角,这才出去了。 当时她那细心的样子,让我一阵心动,差点把她拉住。 不过,加了被子之后,的确暖和了很多,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不知不觉睡着了,然后睡梦之中,总觉的床边还是站着一个人,后来甚至感觉有人在拍我的被子,似乎是想要叫醒我,然后我迷糊着张眼看了一下,不自觉吓了一跳,因为我发现我床边居然正站着一个红衣绿裤的女人,脸色白白的,看不出年纪,头发乌油油黑,正用手捂着一只眼睛,然后另外一只手朝我伸过来,似乎在问我要东西。 我有些蒙圈,想要起来,却发现动不了,想要说话也说不出来。 给我,女人说道,声音尖细,如同绳子锯木头一般的声音。 还我眼睛,你还我眼睛女人尖声叫道。 当时听着那女人的声音,看着她的样子,我真的是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不知道她是哪路神仙,她这是要挖我的眼睛吗? 然后就在我正满心惊悚的时候,突然那女人低头往下面看了一下,然后惊叫一声,如同烟雾一般消失了。 然后我则是再次迷迷糊糊的,似乎是睡着了。 刘一手,刘一手,醒醒 刚睡着没一会儿,耳边又传来尖细的喊声,这次我可是不敢张眼了,担心又看到那个红衣绿裤的女人,说不定这次她不跟我讲究,直接就把我眼珠子挖了。 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此时我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已经能感触到外界的东西,于是我确定我这次是真的醒过来了,不再是做梦了。 然后我下意识张开眼睛,心说就算有什么阴气想找我麻烦,总不会直接这么直白的现身站在我床边。 然后,果不其然,张开眼睛之后,发现床边并没有人,屋子里一片晦暗,只有窗户透进来的微光。 刘一手,刘一手,你醒了么? 然后,就在我心里正庆幸的时候,却不想突然又听到一阵尖细沙哑的声音,正在喊着我的名字,然后那声音居然是从我床底发出来的。 我靠! 一时间我惊得头皮都有点麻,这莫不是我说我床底还藏着一个人不成? 这个时候我下意识地想起以前听过的一个故事,说是有个人出门住店,晚上老是听到有人在耳边和他说:背靠背,真舒服。然后他惊醒之后,翻身一看床底,才发现床板下面钉着一具尸体。 难道说,现在我床底下也有尸体 刘一手,你到底醒了没?这个时候,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听得清晰,确定了,那肯定是正常的声音,不是我的错觉。 然后我心里一动,不觉是应了一声道:我醒了,你是什么妖魔鬼怪,有本事你出来! 刘一手,你醒啦?太好了,你快下来看看我,我肠子被老鼠拽洞里去,卡住了。那个声音说道。 我去你妈,你肠子都被老鼠拽洞里去了,这得烂成啥样了? 当时我感觉浑身都冒冷汗了,但是随即我一咬牙,琢磨着我好歹也有蛊灵护体,何况还历练了那么多,见过那么多妖魔鬼怪,这会子虽然只有我一个人,但是我也不能太怂了,得有点勇气才行,我不是还一直想要独当一面吗?这会子机会不就来了? 好,你等着,我马上就来看你! 我咬牙狠狠地说完,抬头四下看了看,顺手从床头的小桌子上摸了一把木枪,长度大约有一尺长,厚度有一寸,说是木枪,只是形状锯成的手枪的形状,这也算是孩子们难得的玩具了,估计也是胡大爷帮他们做的。 我抓木枪的小头,抡起来,感觉像一把斧子,还很顺手,顿时就有了自信,翻身下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伸手照着床底下就是一扫,琢磨着要是真有什么东西藏下来,我就先让它吃点疼,知道知道我的厉害再说。 结果这一下扫过,就听到里面那玩意惊声喊道:天啊,你要做什么?怎么还打我?还好我躲在最里面,不然你这一下子把我头皮都刮掉了。喂喂,刘一手,你别打我了,我现在变好啦,我需要你帮忙。 听到这声音,我不觉一怔,感觉这声音有点熟悉,随即皱眉低头往床底看了一下,才发现墙角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窝在那里,似乎是一个人头,两只眼睛还散发出暗红的颜色。 见到这个状况,我立时一惊,心里立时想到这东西是什么了。 飞头降! 这玩意怎么会在这里?!助广状血。 一时间我有些目瞪口呆,好在我并不怕这个东西,然后又想到昨夜我们和张四火对阵的时候,后来那个比较搞笑的飞头降,最后的确是下落不明了,当时还以为它逃走了,没想到是躲在这里了。 当下我先弓腰爬进去,抓着它的头发,把它给拽出来了,然后一看它的肠子,发现下面一截,果然有被老鼠啃噬过的痕迹,但是估计那老鼠没啃几口就被毒死了,不然的话,万一那老鼠发起狠来,啃到它的气囊,它可就死翘翘了。 我把那飞头拽住来之后,它就一个劲地说谢谢,然后我站起身,知道他会飞,于是下意识地松开手,然后它就像是一个皮球一样,嘭一下掉地上,滚了好几圈。 这个状况让我一怔,然后就听到那飞头哇哇叫道:哎呀呀,我现在飞不起来了啊,哎呀呀,你想摔死我啊,哎呀呀,真是遭罪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因祸得福的人头 那飞头降的反应让我一阵好奇,当下连忙查看一下旁边床上睡着的两个孩子,发现他们都睡得很沉,并没有被吵醒,于是连忙对那飞头降嘘了一声,让它不要吵,然后则是上去把它捡起来,也不抓着它头发了,而是抱在手里,先放在桌上,让它等一下,然后我飞快穿好衣服,把它带到外面,走到角落里,估计小声说话,别人听不到了,这才问它怎么还藏在这里,怎么没逃走。 哎呀,别提了,说多了都是泪啊,这个飞头降本身估计是个很开朗的人,生活态度也很乐观,所以这个时候,依旧是一开口就很搞笑,这话说来话长啊,哎,也都怪我鬼迷心窍,居然相信别人的鬼话,以为那个什么张大师真的有特异功能,能看穿人的前世今生,然后我去找了他,想要让他帮我看看相,算算命,然后一来二去,被他下了飞头蛊,那森罗虫就钻到我脑子里,把我变成这个样子了。现在想起来真是恨啊,这些鬼大师绝对不能信,都是害死人的坏人! 听到那人头的话,我立时想到了一个事情,不自觉心里一沉,下意识就想把那人头抓住。 话说,飞头降的脑子可基本上都是空的,里面只有一条森罗虫,也就是说,飞头降是没有自己的意识的,它的意识只是那森罗虫的意识而已。 那现在这个人头,就是飞头降,那它应该也是受到了森罗虫的控制,没有自己的意识的,所以,它现在和我说的这些话,应该只是为了迷惑我而已。 没想到那森罗虫智商还挺高的,有点聪明,居然能做到这个程度,这让我都有些来了兴致,很想和这飞头降好好聊聊,看看它到底要说些什么。 那你现在莫非已经恢复了自我意识不成?当下我看着那人头,语带讽刺地问道。 我说这话,就是想要告诉他,不要跟我装了,我知道你本质上只是一条虫子而已。 嘿嘿,我这是因祸得福啊,听到我的话,那人头丝毫不心虚,而是侃侃而谈道:你知道不?一旦中了那混蛋的飞头蛊,蛊虫慢慢长大成森罗虫,钻到人脑子里,就一点点把人脑子吃掉,然后控制了那个人的意识,成了那混蛋的傀儡飞头降了。不过,我的运气比较好,一来是我被他下蛊的时间还短,脑子没有被完全吃掉,暂时还有自己的意识,只是身体不受控制听他摆布而已,然后我在发现自己被他下了飞头蛊之后,也采取了一些应对的办法,我一直在吃抗生素,就是想要把那虫子对杀死,不过好像并没能成功,但是好歹对它有些抑制作用。 听到这话,我不觉是有些狐疑,随即问他道:这么说来,你现在真的恢复自我意识了? 哈哈,还不止呢,起码我没死啊,那森罗虫还在起作用,不然我这深首分家,早就死翘翘了。知道现在我是个什么状况么?人头看着我,有点得意地说道:说起来还多亏了你和你爷爷呢,对了,还有那个叫季北川的小丫头,她打我打得最重,对亏她一尺子把我抽飞出来了,然后我撞在了墙上,撞得很重,若是正常人的话,早就脑震荡了,我嘛,我也脑震荡了,不过我自己的脑子没坏掉,倒是把那虫子给震晕了,这会子它估计是快歇菜了,没什么意识了。所以我才完全恢复了自己的意识,但是这样一来,我也飞不起来。所以后来我一路往后滚,后来就躲床底下去了,差点被老鼠给吃了。 这么说来,那你还真是因祸得福了,不过,你这个样子总归不是办法,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我问那人头道。 说的是啊,所以我才找你帮忙啊。其他人我还不敢喊,担心他们应了,被我勾魂了。好歹等到你来了,说来也巧了,正好睡我头顶上,嘿嘿,咱俩这缘分真是别提了。人头似乎对我很有好感,这让我顿时有些尴尬。 先别说缘分了,你只说我要怎么帮你吧,我看着它问道。 我现在飞不动了,所以要麻烦你帮我个忙,把我送回家里去,把我的脑袋给装回去,时间赶得及时的话,说不定还能活呢。本来飞头降天亮不回去,就必死无疑的,我这都在这边耽搁一整天了,居然也没死,估计也是因为我的脑袋没被那虫子吃完的原因。人头对我说道。 那你家在哪里?我现在就送你回去,但是,就算送你回去,那虫子不是还活着么?以后不是还要吃光你脑子吗?到时候你怎么办?我看着他问道。 你放心,我家有的是钱,我回去之后,立刻就去最好的医院做手术,把脑子开开,把那虫子给弄出来。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现在只求你把我送回去。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王政,我就住在大冲村,那村口最高的楼房就是我家,我出来之前,家里人都不知道,我把自己反锁在三楼的储物间里面了。飞头王政对我说道。 听到他的话,我点了点头,随即让他等一下,然后去屋里找了块黑布,把他包起来,放在了车篮子里,然后则是悄悄开门出去,骑上车子,一路往大冲村赶过去了。 大冲村距离这里还真是不远,这里叫小冲,王政的村子叫大冲,只从名字上看,就知道这是两个毗邻的村子。 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其实也都是有历史原因的。 古代的时候,老百姓的日子过得苦,水灾旱灾很多,然后因为这些灾害,也衍生出了很多地名。 比如这大冲小冲,就是因为原本这个地方有一个湖,每年都会泛滥,大冲是被淹得最惨的地方,于是就叫大冲,小冲次之,也因此得名。 现在那湖已经变成蓄水湖,拦了大坝,水患得到了治理,所以地名也就只是一个称呼,没有实际意义了。 我骑着车子,先上了公路,然后拐上一条土路,一路往大冲村赶过去。 小冲村的地势较高,往大冲村赶过去,一路都是下坡,骑车子压根就不费劲,唯一郁闷的是天色太黑了,路面看得不是很清楚,所以我不敢骑得太快。 然后不多会儿,东天上缓缓升起一弯蓝亮的月牙,然后总算能看清楚一点路,我这才加快速度往前赶,车子顺路往下跑,呼呼的,风吹着脸有点凉。 走了没一会儿,王政在车篮子说话了。 喂喂,刘一手,你身后有人,王政说道。 什么?!这家伙没头没脑突然来这么一句,吓得我一个哆嗦,下意识地回头往后看去,结果一看之下,不自觉惊得一个哆嗦,因为我居然真的看到我身后有个人。 是那个女人,红衣绿裤的,一只手捂着眼睛,此时居然正坐在我的车子后座上。 给我,你快给我她又是伸手对着我要东西,还我眼睛 登时我感觉牙齿有些打颤,不自觉车子就把不稳,扭了两下,差点摔到沟里去了。 然后我连忙停下来,接着下意识地一边摸着脖子上的桃木铃,一边回头看去,想看看那女人还在不在,一看之下,却又发现没人。 这可就让我有些奇怪了,不觉是把车篮子里的王政拿出来,问他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女人跟了我一夜了,是不是你搞的鬼? 哎呀呀,真是冤枉啊,刚才我发现她突然坐在你后车座上,我自己还吓了一跳呢,我怎么可能再搞鬼,我跟你说,我其实胆子小着呢。王政满脸无奈地咧嘴道。 听到他的话,我也是无奈,就问他有没有看到那女人哪去了,结果他说他也没看到。助广豆弟。 这可就奇了,皱眉想了半天,不明白是个什么情况,只好继续带着王政往前赶,好在没再出什么事情,然后一路来到大冲村,果然发现村头就有一家比较有钱的人家,家里三层小洋楼,红墙大院子,一看就非同一般。 那个年头,能有这样的房子和宅子,在农村里面,绝对都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不是祖上有积累,就是家里有人在外面当大官。看王政家的气象,隐约有些富贵祥云,不自觉就感觉王政这个人的身份非同一般,即便不是什么大官,那他的近亲之中,肯定也有当大官的人。 只是,让我有点无奈的是,到了门口之后,我有些踌躇了,我总不能捧着王政的人头去敲门,让他家的人给我打开三楼储物间的门,然后我再把王政的头装上去。但是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我又怎么进去呢? 好在这是王政自己的家,他对这里最了解,当下给我偷偷支了个招。 去屋后,那里有一颗大杨树,你爬上去,可以一直到三楼的窗户边上,进去就是储物间了。窗户没关呢,我特地留着的入口,本来是准备飞回来的时候使用的,现在正好给你提供方便。王政对我说道。 听到他的话,我于是扎好车子,来到屋后,发现果然有一颗大杨树,于是把王政的脑袋用黑布包着,背在背上,然后吐口唾沫湿湿手,抱着那杨树开始向上爬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猫吃尸 三层楼的窗户,离地足足十多米高,好在那大杨树也足够高,而且离窗户比较近,如果顺利爬上去,顺着杨树的侧枝,的确是可以顺利爬进窗户里面去。 此时深秋天气,地上落了一层杨树叶,一阵风吹过,树上有哗哗落下来很多个,剩余那些没落下来的,在枝头啪啪拍着巴掌,似乎在笑着给我鼓气,让我爬得快一点。 幸好我从小在山里长大,爬树是一项专业运动,所以爬起来还算顺畅,不然的话,估计那些啪啪响的巴掌就要变成嘲笑了。 大约几分钟的时间,已经够到第一根树杈,接下来再往上爬,就比较方便了,主要抓着树杈,一根根往上蹬就行了。 离地约莫也五六米远了,然后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头顶上传来了喵一声低吼式的尖叫。 大半夜的,正专心爬树呢,冷不丁这么一声叫唤,差点没把我的胆给吓飞出来,好容易镇定下来,抬头看时,才发现顶端的树杈上正趴着一只大黑猫。 大黑猫弓着腰,两只眼睛泛着绿光,警惕地看着我,那情状似乎在守护领地一般。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阵冷笑,心说我可不怕你,随即继续往上爬,顺手折断一个树枝,对着那黑猫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然后那大黑猫又是一声尖叫,然后弓身一跳,踩着树枝一蹿,竟是钻进窗户里面去了。 这个状况让我一怔,随即有些愕然,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个时候我不自觉就想起了爷爷以前给我讲过的一个故事,那个故事说,比较有经验,住得离村子比较远的老猎户家里,都是绝对不会养猫的,甚至连屋子附近都允许有野猫,一旦看到野猫,老猎户肯定会用弓箭或者子弹收拾它,让它死掉,也就是说,老猎户们对猫很忌讳,相反,他们很喜欢养狗。养狗一来可以看门护主,还可以帮忙打猎,总之是好处多多,而猫嘛,除了抓抓老鼠之外,似乎没有别的作用了,老猎户可没有那闲情逸致,整天抱着一只猫咪玩。 除此之外,猎户们之所以对猫很忌讳,主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猫这种动物,基本上是养不熟的,它们或许偶尔会认你当主人,但是只要你弄疼它了,立刻就会给你狠狠来一爪子,不知道感恩不说,一旦主人死了,那猫基本上就会立刻开始吃主人的尸体,而狗就不一样了,它们在主人死了之后,会把主人的尸体当活人一样守护,甚至会跑去村子里拽着别人的衣角,让人来给主人收尸。 老猎户们都是离群索居,一辈子辛苦,死后自然想留个全尸,所以他们对猫非常忌讳,绝对不允许自己屋子周围有这种东西出现,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谁知道自己啥时候死?万一自己死了,那鬼东西过来把自己的尸体啃了个稀巴烂怎么办? 关于这个事情,爷爷当时甚至有过一个更传神的说法,他说,你如果养了猫,然后那猫没事趴在那边一动不动看着你,其实那就是在观察你有没有死,只要它发现你死了,可能就要开饭了 也正因为这个事情,老人家一个人住在山上这么久,一直都没有养过猫,甚至屋子附近都不允许野猫出现。 而现在,我居然看到那只大黑猫跑进王政的窗户里面去了,顿时,我觉得王政的身体很有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 于是,当下,我先停了下来,没有直接进到窗户里面去,而是对王政道:王政,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你最好先做好心理准备。 嗯,什么事情,你说,王政回道。 我看到那大黑猫钻你窗户里面去了,我对他道。 那怎么了?王政似乎还没意识这个事情的严重性。 猫会吃尸体,我对他说道。 啊?听到我的话,王政顿时有些傻了,好半天才对我道:不会的,不会的,我还没死呢,还不算是尸体,何况我的肉也有毒啊,那猫吃了会死的。 先不说这些了,总之你做好心理准备吧,我说完话,继续往上爬了一点,然后摸着横着的树杈,一点点挪到窗户边上,扒着窗台,从窗户钻了进去。 进去之后,眼前先是一黑,屋子里的光线非常暗,然后随机就嗅到一处刺鼻的腥臭味道。 这气味让我心里一凛,连忙问王政这里有没有灯,开关在哪里。 开关就在门边,你往左边摸,王政对我说道。 听到他的话,我于是虚张着手往左边挪过去,这个过程中,脚底下已经猜到两个毛毛的硬块,然后待我摸到电灯开关,将灯光打开之后,再一看屋子里的场面,顿时只感觉一阵的毛骨悚然。 王政的无头躯体躺在靠墙的一张床上,身上似乎还盖着一条碎花的被子,只露出一截脖颈断茬。这个时候,视线所及之处,王政的脖颈断茬部位,已然是鲜血淋漓,很多碎肉被扯得支离破碎,直接散落在了床边上,除此之外,屋子里更多的,便是猫的尸体。 从床上到地上,到处都是,花的、白的、黑的、黄的,不下十几只,然后,床尾的地方,此时还缩身躲着一条大黑猫,似乎就是刚才钻进来的那条,这会子那鬼东西正呜呜低沉叫唤着,嘴里叼着一小块血红色的皮肉,似乎正在往下吞,也不知道已经吃了多少。 与之前的凶恶样子不一样,此时那黑猫很怂,耷拉这脑袋,尾巴也翘不起来了,见到我进来,呜呜叫了两声之后,从床上嗖一下跳下来,然后奔到窗户边上,似乎是想要跳出去,结果一窜之下,跳出不到二尺高,然后就滚倒在地上,四肢不停抽搐着,不片刻的时间,就已经死在了当场。 好强的毒性,我一声暗叹,心说幸好这躯体有毒,不然的话,估计早就让这些鬼东西吃得只剩下骨头了。 当下我把背上的包裹拿下来,把王政的脑袋放出来,让他看了一下屋子里的场面,顿时这货也惊得目瞪口呆,一直这,这,这的,好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我没去理会他,走过去把床上的猫尸拿开,然后掀开被子,发现他身上穿着一身得体的中山装躺在,说真的,那场景,若不是在这个地方看到的话,估计都得以为他是烈士遗体。 然后我查看一下他得脖颈,发现那儿已经被咬得皮肉碎烂,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把脑袋装回去,然后问他这样的情况,还行不行,结果他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脖颈,最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装上去吧,大不了变成个歪头。 听到他的话,我于是把他的身体扶坐起来,然后一手推着他的脊背,固定姿势,尔后用手抓着他的头发,提着他的脑袋,从他脖颈下面坠着的那截肠子开始,一点点往那脖颈断茬上的血窟窿里面塞了进去。 原本我以为这个过程会非常麻烦的,谁知道肠子进去一点儿之后,那脑袋却是如同被什么东西吸引一般,竟是嗖一下落下去,然后一下子合到了脖颈的断茬上,尔后就见到那脖颈断茬位置,上下两截的皮肉便如同蠕动的小蛇一般,边沿的位置都在自动地延伸着,连接着,竟是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就已经愈合完好,丝毫看不出断头的痕迹了。 然后,这个时候,王政的脑袋就略略有些歪,主要是因为脖颈右边被猫啃得少了一块肉,这肉补不上了,于是脑袋合回去之后,就只能歪着了。 然后他扭了扭脖子,之后竟是惊呼一声道:嘿,好了! 然后他一翻身,从床上跳了下来,竟是完好如初,表面看去,完全是一个正常人,除了脑袋歪一点之外。 当时见到这个场景,我都有些愕然,感觉这张四火的飞头降也实在是太神奇了,竟然可以让人的脑袋断掉,然后再合上去,这玩意要是用在医学上,绝对堪称一大史无前例的奇迹。 刘一手,谢谢你,谢谢你哈,此时的王政,两眼放光在看着,禁不住握着的手,满是感激之情。 我上下看看他,真心不敢相信他曾经是个飞头降,他那神采奕奕,翩翩公子的劲头,让我怎么也联想不出来暗黑的地方。 不用谢,那个,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真能把那虫子给清除掉么?还有,你现在表现很正常,突然要去切脑袋,你家人会怎么想?我看着他,有些担忧地问道。 嘿嘿,不瞒你说,其实我家里没别人,就我一个人,王政说话间,转身捡起那些猫尸,有些嫌恶地从窗户丢了出去。 那你还让我爬树?不嫌费事是吧?我张大眼睛看着他,满心的愕然。 走门更麻烦,反正前面的门都锁了,想进来太难了,爽当让你爬树了。王政说话间,把猫尸体清理完毕,然后拍拍手,把房门打开,对我道:走吧,反正来也来了,下去喝杯茶,好好聊聊,怎么说也是不打不相识,算是缘分一场。 听到他的话,我于是点点头道:正好,我对你也比较好奇,咱俩好好聊聊。 第一百三十七章 他们看不见她 王政的家很大,但是很阴冷,没什么人气,下楼到客厅里,才发现摆设很古色古香,看上去是个很有积淀的人家,连使用的茶具都是仿的青花瓷。 王政打开煤气灶一边煮茶,一边和我聊着天。 这是老房子,我小时候住在这里,当时我父亲是大冲村的村长,这个房子不是我们自己盖的,是转手的,我们原来也不是本地人,从隔壁县城搬过来的,那时候我大概不到十岁大,还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王政说着话,将茶具洗干净,然后又用干净的毛巾擦干,那模样很是讲究,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 要说,我长这么大,还真没怎么喝过茶叶,平时喝的都是白开水,我们管白开水,其实也叫茶,一开始不懂,以为茶就是白开水,后来上学到了镇上才知道,白开水就是白开水,真正的茶,是放了茶叶的白开水。 尝尝吧,上好的铁观音,我从父亲那边顺的,别人送给他的,嘿嘿,他现在在市里面,也还算不错,不过你别以为他是大贪官,他还是比较清廉的,至少,我没感觉他怎么有钱,就是喜欢品茶,所以有些存货,逢年过节的,亲朋好友总会给他弄一点好茶叶。王政说话间,给我倒了一杯清香的铁观音,自己也端着青花茶盏,慢慢地品着,尔后往后一靠,倚在沙发里,一副满足的样子。 抽烟么?他掏出一包中华,对我示意了一下,随即又收回去了,对我道:你还是别抽了,年纪太小,这个东西抽多了对脑子不好。 我微笑一下,点点头,自顾自品着茶,问他道:那你又是怎么自己住在这里的?和张四火又是怎么搭上茬的? 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王政说着话,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尔后缓缓吐出一大串青色的烟气,整个都有些迷醉,仿佛人生都得到了极大的放松一般,然后才看着我道:我这个人从小就比较奇怪,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我有点脑裂吧,反正从小就会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脑裂? 就是颅骨没合缝,呶,你看看,我这额头上是不是有一条看起来很像青筋的东西,其实那不是青筋,是骨头缝,也就是说,我这脑子其实一直都没封死,和外界都是有着联系的。王政说话间,下意识地摸摸脑门道:这个事情,我也是到了后来,才明白过来的,我有个学医学的朋友,对特异功能和精神病都有所研究,最后他给我的总结就是我脑裂,所以才会有那些奇怪的经历。 听到王政的话,我看看他的脑门,发现上面果然有一道弯曲的竖杠,看着似乎是青筋,但是其实不是。 正是因为那些奇怪的经历,所以,我的性格变得有点孤僻,我一直相信鬼魂是存在的,但是别人却都不相信,所以我一直想要探究,想要找到证据,让别人相信我,但是似乎一直都没能成功。有些东西,普通人的确是看不见,甭管你怎么想办法,他们就是感觉不到,还说你精神有问题。去年我差点没被扭送精神病院,张四火也算是救了我,让我没有进去,但是也差点把我坑死了,这虫子这会子估计已经快要把我的脑子吃完了。王政说话间,神情变得忧郁,看了看我道:你肯定是相信鬼怪的,对么? 嗯,以前不信,现在信了。我看了看他道:你以前都看到过什么,居然让你的性格产生这么大的变化。 这么和你说吧,王政说话间,摸摸额头道:总之就是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吧,我就感觉我们家里人很多,有很多叔叔阿姨会来看我,或者是从我身边路过,就像是大街一样。那个时候,我还不会说话。但是当时的那个场面我一直记得。那时候住得也是一座老宅子,听说以前是一个大地主家,后来战乱的时候,那大地主家里几十口人都被马贼给杀了。所以当地一直传闻那座宅子闹鬼,没什么人敢住。我父亲那是正气凛然,压根不信这些事儿,就带着我和母亲住进去了。这个你可以想象的,其实那座宅子里从始至终,只有我们家三口人,并没有什么其他人 王政的话,让我心里一阵莫名的膈应,你可以想象的就是,一座古老的大宅子之中,住着现代化的一家三口人,然后于此同时还住着几十个看不见的人,那些人都是穿着清朝的服装,每天来来往往,完全是走大街一样,旁若无人,而对于这些场景,两个大人,完全看不到,但是那个不会说话的孩子却看得一清二楚,然后,你可以想象那个孩子渐渐形成的思想观念得多么崎岖。 因为他压根就分不清哪些是虚幻,哪些是现实,他肯定一直以为那些穿着清朝服饰,每天忙里忙外,正常生活的人,是真正存在的。 这个事情持续了多久?后来怎么识破的?我看着王政问道。 其实一直都没有识破,王政说到这里,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再次深吸一口烟气,然后才对我道:后来我开始学说话了,渐渐懂了一些事情,然后我就发现了一些事情,就是那些叔叔阿姨似乎不喜欢我爸妈他们,甚至也不喜欢我。不过他们很怕父亲,每次父亲一进门,他们就全部躲出去了。然后父亲不在家的时候,里面有个穿着马褂,小胡子,长鞭子,戴着瓜皮帽的大肚子老爷,就会指着母亲骂,说什么这是我的家,你们都给我滚出去,然后他就让他旁边两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拿鞭子抽打母亲。我想要说出来,但是那些人就把我嘴巴捂上了,还打我巴掌。但是母亲似乎对这些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后来她身体越来越不好,背上还长了疮,住院了。这个事情直到我们家搬走了,才算结束。那时候我刚三岁,刚刚会说话,就和父亲,还有母亲说了这个事情,但是他们压根就不信。 之后我们搬到了一个新地方,很干净,没有再出现什么异常,我也渐渐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本来以为之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直到后来搬进了这座房子,王政说着话,突然抬眼看着我道: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这个说法的? 嗯?听到他的话,我不自觉一怔,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算了,估计也说不出来,这么打个比方吧,就比如你和季北川,相信你心里一定是非常喜欢她的,对不对?可能你们并没有说出来,但是,想象一下,如果有一天,季北川突然消失了,再也不会出现了,你会怎么样?你会不会一直留恋那个孤儿院,会经常去那儿等她,期盼出现奇迹,期盼有一天她会再回来?王政看着我问道。 听到他的话,我不自觉心里想象着那个场景,心里竟是不知不觉有些酸涩,随即禁不住看着他道:你遇到了什么? 就在这院子里,王政说话间,站起身,把客厅的大门打开,外面淡淡的月光照耀,院子里蕉叶寂寥,亭亭如盖,一片的清冷和幽寂,就在这院子里,刚搬进来没多久,我就遇到了她。十二三岁的样子,非常可爱,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然后我们一起和泥巴,过家家,骑竹马,玩得很开心,那时候我在上小学,我教她读书认字,她学得很认真,也很快,有时候背古诗比我还快,甚至还会自己作诗,我迄今一直记得她自己说的一首诗:庭阶清清映月寒,杜鹃声声唤君还,春去秋来空望淮,花开花落又一年。 看样子是个才女呢,不过也可以理解,古时候,十二三岁的年纪,都算是大孩子了,有的都出嫁了呢,豆蔻枝头二月初,说的就是这个时候,古代的人变态,很多士大夫都有恋幼情节,我对王政说道。 可是,他们看不见她,王政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道:后来他们见到我每天一个人说着话,玩得很开心,就很好奇,问我和谁玩,我于是把她说了出来,但是父亲和母亲都很惊愕,父亲带我去看心理医生,母亲去庙里求了辟邪符,就挂在门口。后来她就不怎么来了,来了也不敢进门,只在门外喊我,然后很多时候还都是晚上,但是每次只要她一叫我,我就会出去和她玩,甚至玩到后半夜才回来。母亲吓坏了,请了一个道士来捉鬼,然后她好像提前知道了,就和我说她以后不会再来了。我问她什么时候会再来,她说不知道,说是如果有缘,就会来找我 王政说到这里,把手里的烟头用力地丢出去,然后深吸一口气道:所以我一直在这里等着,父亲和母亲倒也没说什么,他们知道我生性怪异,只是嘱咐我小心点,偶尔还会来看看我,但是我已经等了很多年,还是没等到,一点影子都没有,一点都没有。还有,我好像已经看不到了,真的,我看不到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第一百三十八章 窗外人脸 王政说话间,神情满是感伤,似乎是很无奈,又似乎是很焦急。 他的情况让我想到了一个事情,那就是,根据农村老人们的说法,人一出生,脑袋骨似乎就不是封死的,这个时候的孩子,大脑与外界的接触比较紧密,所以,孩子们可以感应到很多成年人感应不到的东西,甚至是看到一些成年人看不到的东西,这才民间俗称为开天目。 不过,一般来说,随着人的年龄增长,人的颅骨会慢慢变厚,然后封死开口,然后人的大脑与外界的直接联系就基本被切断了,然后天目也就关了。只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很多人的天目关得晚,有的人到了很大的年龄,还是能看到一些比较奇怪的东西,而更多人,则是基本上在懂事之后,也就再也看不到了。 王政应该属于天目关得比较晚得那一类,所以他十几岁还能看到那个女孩子。 至于那个女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来路,这个倒是没法子一下说清楚的。我觉得那女孩可能是鬼魂,但是,若是让爷爷来解释,只怕会一口否决,因为老人家不相信鬼魂可以在人间存活太久,他老人家只相信阴气、怨气。 我去找张四火,其实一大部分原因,就是想让他帮我开天目,因为我听人家说,道行高深的道士,都是可以帮人开天目的。结果张四火答应我了,然后他就给我吃了一颗丹药,说是仙丹,然后还让我跟着他进行了很多仪式,最后还给我一瓶子油脂,让我拿回来经常涂抹在身上,说是可以促进天目开启,后来我才明白,那药丸里面就是飞头蛊,而那瓶油,其实就是尸油,他是有计划,有目的的,一步步把我变成了飞头降,最后让我变成一具傀儡行尸。王政说到这里,不觉是满心愤恨道:这个张四火用心歹毒,邪恶无比,以后我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王政所说的话,也是我心里所想的。 不过,现在在这边讨伐张四火,似乎也没有什么用处,毕竟这家伙早就跑了,我们就算是指天骂地,把他骂个半年,估计都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诅咒这东西,有时候对好人挺有效,对坏人却基本没啥作用,这不得不说是一大怪异现象。 不过,我也算是幸运了,知道我在此之前做了什么吗?王政说话间,有些兴奋地看着我问道。 你做了什么?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嘿嘿,这个你知道的,那虫子最初进入脑子里的时候,脑子会很疼,然后当时我以为自己脑子又出问题了,再加上张四火还没法用虫子控制我,然后我就去拜访了一位老中医,听说那老中医的针灸神乎其神,就让他给我针一针,然后那老中医虽然没有看穿我脑袋里的虫子,但是却根据我的指点,在我头疼的部位扎了很多针,似乎是把那虫子给扎伤了,所以它后来的成长一直很缓慢,虽然我也变成了飞头降,但是更多时候,我还是有自我意识的,只是身体和脑袋都不受自己控制而已。王政对我说道。 那你接下来是真的要去把脑袋切开了是么?可考虑清楚了?我有些好奇地看着他问道。 当然,听到我的话,王政很坚定地对我说道:知道吗?我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清除那虫子,另外一方面是因为,我想要再次看到那些东西。 说到这里,王政有些感叹地说道:我估计我之所以看不到了,可能是因为我的脑裂已经愈合了,我必须要再次打开才行。说真的,我之所以一直在这里等着,那是因为我虽然看不见,但是冥冥之中,我知道小红一定就在我的身边,她肯定一直在的,只是我看不到而已,所以我要把脑袋打开,我要再次看到她,我要告诉她,我一直在想着她。 听到王政的话,我禁不住有些感动,同时也皱起来眉头,无来由感到身上一阵的阴冷,总觉得四周似乎真的有人站在那里一般。 一阵清冷的夜风吹来,院子里的芭蕉叶子晃荡着,轻轻作响,斜月落下如霜的银亮一片,这宅子整体的气氛都不太对头。助东贞巴。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微微弯腰弓身,侧着头,用爷爷教我的那种方法,眼角的余光缓缓扫视院子里,结果一看之下,我却是没看到什么小红,却是赫然看到我面前咫尺远的距离,竟然就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红衣绿裤,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朝我伸着,似乎在向我要东西! 我去! 登时我浑身的毛发都叱啦一下竖了起来,差点叫了出来,随即只能是把王政一拽,连忙向屋子里退了进去。 怎么了?见到我的举动,王政有些好奇地问道。 快进来,别问了,外面有脏东西!我说话间,将他拉了进来。 小红,是小红吗?你能看到?!王政一阵激动,立时抓住我的双手,焦急地问道。 听到他的话,我只能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不是的,是那个一直伸手问我要眼睛的女人,不知道是什么来路,红衣绿裤,很诡异,似乎是盯上我了。 你怎么看到的?快跟我说说,难道说你也是脑裂?王政说话间,甚至伸手在我头上摸索起来,似乎想要看看我脑袋上有没有裂缝。 我被他弄得无奈,将他的手拿开,对他道:我不是真的能看到,只是有个方法,可以隐约扫到一点影子,一般人不太会用。如果你想试试的话,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能不能用这个方法看到,那我就不知道了。 快说说,什么方法,王政兴奋地说道。 你先学我的样子,我说话间,微微侧首对着门口,然后略略低头,对他道:就是这个样子,然后慢慢的移动视线,注意,视线聚焦的地方,不是在你眼睛正对着的地方,而是眼角的位置,而且要装作是不经意间看到,然后,如果你运气好的话,应该可以看到模糊的影子,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是也已经很难得了,毕竟,这是正常人都能做到的。 我和王政说着话,为了示意给他看,随即就缓缓移动视线,然后眼角的余光一点点扫过门外,然后,这么一看之下,我立时惊得牙齿都一点打颤了。 门口,此时竟是站着两个影影绰绰的人影! 二鬼把门! 立时,我想到了爷爷之前和我说过的事情,禁不住心里一抖,下意识地拉住王政,不想让他去看,因为我担心他看到之后会接受不了,今后可能都没法再继续在这个宅子里住下去了。 但是也就在我准备制止的时候,却赫然发现王政竟然是微微侧首,眼角余光扫视着门外,整个人都定在了那里。 他的神情很有些奇怪,一看之下,我就知道,他肯定也是看到了,不自觉问他道:你看到了什么? 打起来了,王政突然说道,随即站起身,皱眉道:看不清楚,没用的,就两团黑气,在门口打架呢,这个我以前见多了,不是我要找的。我要找的小红,她很真实的,很阳光的,真的,她真的是真实的。 好吧,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这不,时间不早了,我明儿一早起来还要答礼、趴棚,给胡大爷当长孙,忙活葬礼的事情,就不多留了,先回去了。我对王政说道,随即准备往外走,但是心里又有些打嘀咕,总觉得那个红衣绿裤的女人正站在门口等着我出去。 好吧,不过,你不用这么麻烦了,还骑车子回去,我开车子送你吧。王政说话间,走到旁边,从柜子里抹了一把钥匙出来,对我道:走,我的车子有个小车斗,正好可以放下你的自行车。 好,那就麻烦你了,其实我还真不敢一个人回去,他既然要送我,我正好是借坡下驴。 然后我们出了大门,发现旁边果然有个转头搭建起来的车库,然后里面有一辆银白色的小皮卡。 王政把车子开出来,我把自行车搬到车斗里,然后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小皮卡其实是双排座,车厢里最多可以坐五个人。 然后他启动了车子,开始往小冲那边赶,然后我坐在车子上,由于是深夜了,比较困倦,不知不觉,晃晃荡荡的,倚在柔软的靠背上,就有些迷糊了。 然后也就在我似睡未睡的时候,右手却是突然间感觉到一抹阴凉,立时让我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张眼往右边的车窗看过去,然后一看之下,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余光之中,却隐约看到一抹灰色的气息,然后我紧皱着眉头,随即闭上眼睛,将手缓缓地伸到窗外,虚张着抚摸过去。 然后一摸之下,我不觉是心里一阵的悚然。 我先摸到一双冰凉的小手扒着车窗上,然后沿着小手向外摸去,却摸到了一个冰凉的,柔滑的小脸,似乎是一个女孩子。 然后我为了确认性别,随即沿着她的脖颈往下滑去,想要去探一探她的胸脯,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就在我的手掌刚覆上一处微微隆起的柔软的时候,突然手背上一阵蜂蜇般的刺痛,让我顿时一声惊呼,手臂触电一般缩了回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阴神护身 一双细白的小手,蒙在-的眼上。那手散发出一股清新的香气,-被香气包围着,晕乎着,不知不觉之间,视线开始随风流转,所见的一切,如同浮光掠影一般,在脑海中不停旋转。 …… 东边日出,西边雨。 天上被云遮住了半边,是春天。 村口槐树上的白花挂了一串串,葡萄一般。 女人挎着一只小小的竹篮,在树下仰头往上看。 春天是吃槐花的时节,还有榆钱。不过榆钱太糙,比起来,还是槐花比较可口。 摘的时候,要那种没有全开的,刚刚含苞的花骨朵,一串串摘下来,单单把花儿捋下来,用井水洗净,略微晾干,然后直接放在锅里水煮开一番,用漏勺捞出来,紧出水,捏成团,撒上盐,吃饭的时候油炸一下,盛上一盘,散散地搅开,就是一盘清香爽口的小菜。 若是烧稀饭的时候,放进去一团,稀饭也有了清香的味道。 最好的是,煮熟的槐花可以晒干,储存好的话,几乎可以吃一年。 女人在山里出生,从小吃着槐花长大,对于槐花的各种制作办法,是从小就学得精道的。 如今日子虽然好过了,不像早年的时候,很多人家需要用槐花拌饭,勉强解决粮食紧缺的问题。但是,虽然如此,看到满树的槐花,女人还是禁不住心动,想要摘一些回去,重温儿时那种清香的味觉。 槐树都老了,长得很高,底下的槐花勉强能够着,但是都开了,上头那些还没开,却是没法子摘,除非爬上去。 女人一身月白段子的衣服,头年新做的,鞋子是自己做的布鞋,好容易有了一身新衣裳,刚穿出来,不想弄坏,站在树下发起呆来。 “霞嫂子,摘槐花呢。”一个粗里粗气的声音响起来—— 女人扭头看了一下,是个黑乎乎的小伙子,十七八岁,长得壮实,浑身都是劲头,正拉着车子,车子上满满一车子干柴。由于是上坡,小伙子脸上的油汗湿成了溜子。 “上头的够不着呢,”女人偷偷看了小伙子一眼,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自己丈夫。她丈夫很瘦弱,站起来就像一根干柴一般,似乎风一吹就倒,最不好的,他压根就不中用,似乎从小就有病。 女人想着,要是丈夫像这个小伙子一样就好了。 这个想法刚蹦出来,女人的脸就红了,感觉自己有点贱,怎么能这么想? “-帮-摘,”小伙子把上衣脱了,只穿一件灰黑的汗衫,圆实的肩头露了出来,手臂上都是肌肉。 走到树下,小伙子吐口唾沫,没三两下就翻到树上了,站在树上把槐花一支支折下来,全都丢给了女人。 女人很快就摘了满满的一篮子。 “骡子,够啦,”女人眯着眼睛向上望着,微笑着看着小伙子。 此时,东天的阳光照下来,槐花在霞光中,朦胧地呈现紫红的颜色,小伙子的脸膛也照得黑得发亮。 “唉,好,”小伙子跳了下来,拍拍手,抬头看了看女人,下意识地眨眨眼,咧嘴笑道:“霞嫂子,-真好看,跟仙女一样。” “哎呀,-这孩子,别乱说话,”女人有些心虚地打断他,急忙忙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又回头对小伙子道:“改天槐花做好了,-给-端一碗。” “好唻,”小伙子答应一声,拉起车子,喊着号子走了。 女人站在墙角,偷偷看了半天。 天上的云越来越密集了,簌簌地下去了酥油一般的春雨。 地里的青草疯一样的长,很快就超出禾苗了,要除草,还要趁着雨后地酥的时候就去拔,不然地皮一干,不但拔起来费劲,草还容易断,没有拔出根来,雨一来,涨势更旺。 西湖的地,女人家和小伙子家的地正好相邻,都是种着春花生。 女人起早就去地里拔草,两亩地,一个女人,想要拔完,少说也得两天。 指望她男人是不行了,男人身体太弱,春播秋种,都是找人帮忙,公公又爱吃喝,每天就到处喝酒赌博,地里的活,完全不管,女人只能干。 “霞嫂子,-家的拔完了,-帮-吧。”小伙子卷着裤腿,光着上身,一身泥水,乌油油的胸膛被阳光晒得发亮。 “那麻烦-了,回头嫂子给-做饭吃。”女人实在有些难,只能答应了。 “没关系,”小伙子转身供着背,呼呼地拔着草,有的是力气。 女人跟在后面,怔怔地看着那厚实的脊背,傻傻地数着那上面挂着的汗水。 “骡子,今年几岁啦?”女人问道。 “十七,”小伙子嘿嘿笑了一下,直起腰,看了看女人,咧咧嘴道:“霞嫂子-几岁?” “比-大着呢,”女人撇撇嘴,“十七了,赶明可以娶媳妇成家啦。” “哈哈,哪有人肯嫁?”小伙子笑了一下。 “这可不一定,好好干活,有空嫂子给-介绍一个对象,”女人眯眼笑道。 “那敢情好,要是和霞嫂子一样好,-就娶了她。”小伙子说道。 “哎呀,-这小子,咋又乱说话?”女人瞪了小伙子一眼,抬眼看看天,日头往下落了,得回了,家里还有牛羊要照看,这个还算好办,拔出来的草,带回去喂就行了,关键是自己还得做饭。 剩下的地头也不多了,明早再来拔一下,也就差不多了。 “骡子,天晚了,回吧,帮嫂子背点草。”女人笑着说道。 “好唻,”小伙子把拔出来放成堆的草一把把抱起来,走到地头,拧根草绳,捆成一大捆,大吼一声,扛了起来—— “嫂子,快走,要下雨了。”好好的天,一片云头飘过来,冷风一吹,簌簌的雨又飘了下来—— “嗯,这就走,-洗下脚,”女人答应一声,手里拿着草帽,走到地边的小溪里,洗了洗脚。 小伙子扛着草跟过来,站在那儿怔怔地看着她,好半天,不知不觉道:“霞嫂子,-的脚真白。” “去去,别乱看,”女人连忙穿上鞋,招呼着小伙子一起往回赶。 刚到村头,雨就连成串了,女人的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草帽被雨点打得哗啦啦响。 “霞嫂子,是阵雨,去树下躲躲!”小伙子喊着话,扛着草捆奔到一棵老槐树下。 老槐树上依旧挂满了槐花,密匝匝地挡住了雨滴。 两个人一起站在那儿躲着雨,小伙子把草捆也放下了,两人靠得很近,彼此都能嗅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小伙子下意识地往女人身上看了看,发现她湿透的衣服,有点透,里面几乎都可以看见,他看了一眼,立时脸上有点红,忙忙地扭头看向远方,没话找话道:“霞嫂子,-看雨快停了。” “是呀,”女人伸头看看外面,雨是小了,西天的云层也缓缓地散开了一些,云缝里透出一道金红的阳光,斜斜地照下来,落在槐树上,那满树的槐花又现出了紫色的模样。 女人看了看紫槐花,又看了看小伙子,她想说可以走了,但是却没说。 小伙子舔舔嘴,搓着手,有些坐立不安,似乎也知道可以走了,但是他却也没走。 “嫂子,这槐花真香,”小伙子说道。 “是呀,”女人说着话,脸上红成了一片,似乎是阳光照的,“骡子,-真觉得嫂子好么?” “好,比谁都好,”小伙子不太会说话。 “是么?”听到小伙子的话,女人却是低头叹了一口气。 “嫂子-怎么了?”小伙子挠着脑袋,看着女人问道。 “骡子,-抱抱嫂子好不好?嫂子可重了,看看-能不能抱动。”女人抬眼看着他,面上的神色很尴尬。 “可以啊,-力气可大啦,”小伙子说话间,伸手把女人腰一揽,轻轻松松就抱了起来—— 女人有些愕然地躺在小伙子的臂弯,好半天突然奋力挣扎起来,叫道:“快放下,快点,等下被人看见——” “哈哈,哪有人?”小伙子笑了一下,把女人放下,笑笑地看着女人:“嫂子,-真的好轻,要多吃点。” “行了,知道了,快回吧。”女人转身急匆匆就走了。 小伙子感觉怪怪,闹不明白女人怎么了,连忙扛起草跟了上去。 “上哪去了?!” 女人回到家,刚一进门,冷不丁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响起,吓了她一跳,抬头看时,才发现是喝得半醉的公公。 “拔草去了,”女人说话间,走到灶间,开始做饭,“郝庆呢?” “北湖的地皮浅,-让他去出土了,整天不正干,干不完他不敢回来。”老头子点了一根烟,背着手,站在门口,看着忙活的女人说道。 “北湖三亩地,那不是要到半夜才回来?他身体不好,-怎么还这么让他干活?-去叫他回来。”女人说话间,起身往外走,却被老头子伸手拦了下来—— “-做什么?”女人紧皱着眉头,后退一步问道。 “-做什么?”老头子眯着眼,吊着烟,笑嘻嘻地看着女人道:“刚才-在槐树下做了什么?” “-说啥?-没做什么,躲雨呢,”女人捏着衣襟,“-让开。” “好-个小贱人,还当-不知道,”老头子上前一把抓住女人的手,把她一推,就往柴火堆里按,“-在外面偷汉子,辱门败户,还想抵赖!” “-说什么?-放开-!”女人拼命踢打尖叫着。 “-叫,-再叫试试看,不怕丢脸,就往外说。”老头子黑着脸威胁,“-最好乖乖从了-,-保准什么都不说。” 第一百四十章 吹唢呐的人 我的童年离我越来越遥远,岁月它总铭刻脆弱的容颜…… 王政的执著让我感动,也令我心酸,这一刻,我发现自己的心,似乎已经不再年轻。我不自觉就想着,若是季北川也从此与我天各一方,甚至是阴阳殊途,那么,如果有一天,我可以再次与她相见,我会放弃这个机会吗? 不会,虽然知道相见之后,不过是徒增更多伤感,如同揭开愈合的伤疤,让血再流出来一般,但是,只要有这个机会,却是绝对不会放过。 所以,王政是正确的。 天色渐明,月西沉,远处村子里鸡叫连天,后视镜里面不再看到那隐约的身影。 不多久,王政把我送到了孤儿院门外,我下了车,然后和王政招呼了一下,想让他进去坐坐,毕竟胡大爷去世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想让他给胡大爷上一炷香,也算是为他之前的所作所为道个歉,虽然之前的事情不是他的本意。 听到我的话,王政皱了皱眉头,还是拒绝了我的要求,对我道:“还是不耽误时间了,我现在就直接开车去市里,然后联系医院,准备手术,要抓紧时间才行。你说得没错,那虫子越来越壮大,我担心我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了。” “行,那你先去忙吧,我先进去了,”我说话间,推着车子往孤儿院门口走。 “刘一手,”这个时候,王政突然叫住了我。 “怎么了?”我回身看着他问道。 “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王政坐在车子里,伸头看着我问道。 “什么事情,你说吧,”我对他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没能斗过那虫子,彻底沦为了傀儡,你一定要杀了我,然后,拜托你把我的头颅和身体合并在一起,将我葬在大冲村西头的桥边,可以吗?”王政满眼希冀地看着我。 听到他的话,我本来想安慰他一下,让他凡是想开点,但是,随即我又觉得他所说的情况,也不一定就不会发生,于是当下对他点点头道:“放心吧,我答应你。” “谢谢你,刘一手,你真的是好人。”听到我的话,王政爽朗地一笑,随即启动了车子,一路向远处赶去了。 我怔怔地站在孤儿院门口,看着他远去了,好半天的时间,却莫名地一阵叹息。 进到院子里的时候,已然是天色熹微了,我刚刚把车子扎好,正要再跑回去睡一会儿,却发现前屋里面的灯已经亮了起来。 见到这个状况,我知道我可能没法再睡了,于是悄悄跑回去,赶紧把衣服穿好,然后把孝服也装扮停当,然后走了出来。 出来之后,才发现季北川正好也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小篮子,那篮子放着一些洗漱的用品,似乎是要去洗漱。 见到我出来,季北川看了我一下,对我道:“一起吧,我给你准备了毛巾擦脸,就是牙刷没有多余的,不介意的话,就用我的吧。” 听到她的话,我点点头,过去把她的牙刷拿起来看了看,发现是一支粉红色的小牙刷,一看就是女孩子用的,然后再看一下季北川,发现她似乎有些害羞,不自觉低下了头,抬手撩着耳边的碎发,模样娇人。 “没事的,我很懒,没有刷牙的习惯,漱口就行了,”我对她笑了一下,把牙刷放了回去,然后她“哦”了一声,抬眼看看我,然后又低下眼睛,神情似乎有些失望。 到井边,清凉的井水洗漱完毕,整个人都精神奕奕,然后胡奶奶和陈玉也都起来了,哄着孩子,哇啊哇的哭着,然后胡奶奶踱着小脚,拄着拐杖出门去了,似乎是去撒信的。 爷爷也很快就起来了,简单洗漱一下,老人家就走到门外的桌子后面坐下来,铺开白纸,开始记写一些东西。 洗漱完毕之后,季北川捋起袖子,走进锅屋,开始做饭,陈玉也过来帮她,我本来也准备帮忙的,结果陈玉让我去灵堂守着就行了,说是很快就有人来。 我很疑惑,心说胡奶奶刚去撒信,怎么这么快就有人来呢? 结果,没多久,我的疑问就解开了。 就在我正在胡大爷的灵前,有些落寞地看着胡大爷那慈祥又和蔼的笑容时,远远地,外面传来了一阵抑扬顿挫的唢呐声。 “滴滴——答答——嗷嗷——” 清晨的薄雾之中,唢呐声如同一根手指一般,在人的心头撩拨着,尔后紧跟着听到其他一些乐器的声音传来,有鼓声,有笙,有梆子,有锣,各色声音混在一起,形成了一首和乐,正是最常听到的那种在丧事上奏响的声音。 我走出堂屋,向大门口看去,随着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顺着巷子,也远远地看到一群人,吹吹打打地朝孤儿院这边走了过来。 然后那些人到了门口,爷爷迎了上去,立在路边,对其中一个身穿黑衣,戴着瓜皮帽的老者拱拱手,简略寒暄了一下,然后就把那些人放了进来。 那些人进来之后,陈玉立刻迎了上去,也是简单一寒暄,然后就招呼了两个小孩子,一起给那些人搬了凳子和椅子,就让他们在大枣树下面安顿了下来。 然后那个瓜皮帽的老者压压手,让众人停了下来,之后则是带着里面吹唢呐的那个小伙子,向着堂屋这边走了过来。 陈玉赶在他们前头来到我身边,低声对我道:“他们要上香,你赶紧进去,准备答礼。” 听到陈玉的话,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转身赶回屋里去,然后回身的时候,正好和那个吹唢呐的小伙子对上了眼,这一看之下,我不觉是一怔,觉得这个人似乎长得有点过于漂亮了,身材高挑,面皮白净,五官俊俏,明明是男人,那神情之中,却总给人一种女子气质。 我还没怎么见过这么奇怪的人,不自觉和他多对了两眼,然后他竟是不动声色,嘴角一勾,和我挑了挑眉毛。 我见到被他察觉了,连忙转身逃进屋里去了,不知不觉间,竟是满心尴尬。 刚进去在垫子上跪好,老者带着小伙子就进来了,然后两人点了香,老者上前躬身拜了三拜,并没有下跪,但是他每拜一下,我依旧是磕头还礼了。 “无忧,恭送老人家驾鹤西游,荣升神仙,拈香一支,告慰在天之灵!”老者扯着嗓子,唱大戏一般,把一句话好半天说完,将香插上了,然后退了下去。 然后,那小伙子上来,拜了三拜,上了香,却没有说话,只是临走磕了个头。 然后他们退出去了,那个小伙子临走又瞅了我两眼,对我笑了一下,搞得我心头慌慌的,总感觉这个人不太正常。 两人出去没片刻时间,音乐声再次响起,其中那唢呐的声音尤其清亮悠扬,如果将其他的乐器声音比作海浪,那唢呐的声音很显然就是盘绕在海浪上空的银龙,一高一低,牵人心魄。 我站在屋子里,听得有些入神,然后这个时候,陈玉也进来了,给胡大爷上了早香,尔后有些出神地站在那儿侧耳听着外面的唢呐声,似乎也有些沉醉,好半天才悄悄对我道:“听出来了么?听听这唢呐声,真是和别家不同。真没想到老孙头对胡大爷这么尊重,竟然把那游离也带来了。” “游离?”听到陈玉的话,我有些好奇地问道,“就是那个长得跟女人很像的那个?他是吹唢呐的?” “是呀,你还不知道吧?他厉害着呢,轻易不出来的。”陈玉说话间,有些开心地往外走,似乎游离的到来,让她倍儿有面子,然后她到了门口,突然又转身对我道:“他是个哑巴,人家都说唢呐就是他的嘴巴,他的唢呐会说话。” “啊?哑巴?”陈玉的话,让我怔了半天,好半晌我方才反应过来,不自觉有些感叹。看来上天还真是公平,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居然是个哑巴,说不定还是个聋子,然后他居然还把唢呐吹得这么好,也当真是有些稀奇了。 没来及想多久时间,外面传来拖拉机的声响,饭店负责搭棚、做饭的人到了,然后陈玉和爷爷一起招呼着,一群人忙忙活活的,在靠墙的开始搭棚子,有的人则是开始卸家具,也有的人已经开始和泥巴之锅。助系吉巴。 后来的这群人就粗糙多了,站在院子大声吆喝着,只顾着干活,完全没有什么悲伤的想法,带头的人,也没来上香。 然后,没多一会儿,季北川把早饭做好了,邀请吹哇呱的那些人一起来吃饭,大家围着桌子坐成了一圈,季北川坐在我身边,端着碗,偷偷对我道:“看,是游离。” 她居然也知道这个游离!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当下我不觉是满心好奇,低声问她道:“他不就是个哑巴,吹唢呐的吗?怎么这么大名气?” “你还不知道啊?他以前是戏班子扛大梁的花旦,后来舌头被人割掉了,才开始吹唢呐的。据说身子也被打残了,一直很女人气。”季北川靠在我耳边低声说道。 听到她的话,我不觉是再次一怔,感觉这个游离的身份似乎越来越神奇了。 “不过,后来他那个仇家一家十几口人,一夜之间,全部全身紫黑肉烂死掉了。很多人怀疑是他干的,却找不到证据,但是,从此,大家都觉得他是个巫师,感觉他很诡异。不过他唢呐真的吹得极好。”季北川对我说道。 前生说: 对不起大家了,今天先更这么多吧,前生浑身发冷,喝了凉水,胃疼的要命,实在撑不住了。容我休息一晚,明天一定一定加更! 第一百四十一章 黑洞洞的嘴巴 游离这个人,从一开始出现,我第一眼看到,就对他感到好奇,后来陈玉又对他赞许有佳,我就更加好奇了,现在再被季北川这么一丰富,我顿时觉得这个人的经历,似乎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 传奇,此人绝非泛泛之辈,但是,身世又似乎极为悲惨,所以,用“诡异”来形容他,也似乎并不为过。 当下,听完季北川的话,我下意识抬眼向坐在对面的游离看去,却发现竟然也在看我。 我一怔,和他对了一眼,发现他的神情有些怪异,那看着我的眼神,俨然在欣赏珍惜动物一般。 这让我有些恼火,心说你一个哑巴加人妖,我一个正常人,你凭什么这么看我? 我瞪了他一眼,眉头皱了起来,然后他察觉之后,连忙低下头吃饭。 然后我再一看他那吃饭的样子,顿时觉得胃里噎得慌。 他似乎真的没有舌头,所以他吃饭的时候,嘴巴基本上并怎么嚼东西,可能是因为没有舌头翻动食物,他基本上是把碗里的饭扒一小口进去,然后闭上眼睛,抿着嘴,用力往下一咽,然后每次咽下饭的时候,脖子上大的一根青筋就爆了起来,然后,由于他的皮肤比较白,接近半透明的那种,所以我可以清晰看到他食道里面一个疙瘩滑下去,然后他的喉头动一动,喘一口气,似乎很满足的样子,尔后重复之前的过程。 由于没法嚼动东西,所以他基本上只吃一些块头比较小,比较柔软的饭菜,对于那些大块的,比如干菜、萝卜什么的,他基本上不动筷子。 就这么吃着饭,然后一直偷眼看着他,真心觉得他吃饭的时候有些累,搞得我心里头堵得慌,一顿饭吃得七上八下的。 吃完饭之后,我本来想要帮忙收拾碗筷的,结果被陈玉阻住了,因为她发现外面已经陆续有人来吊丧,于是就让我赶紧去趴棚还礼。 我连忙走进去跪在垫子上等着,然后果然发现陆续来了一些老头老太太,年纪都和胡大爷差不多,似乎都是一些故交。 这些老人家进来之后,都是哭得很心酸,有的表达了对胡大爷的敬仰之情,深恨自己没能像胡大爷那样广积善德,有的则是觉得胡大爷一个大好人这么早就走了,实在是可惜。 老人家们哭完了,结伴在院子里站着,很多人也都是多年没见了,然后就拄着拐杖,聊着天,偶尔还帮助陈玉母女做点事情,整体说来,由于他们的到来,院子里的人气增加了不少,总算是有点办丧事的样子了。 这个时候,游离那些人也一直在吹着哇呱,气氛不错,天气也不错。 然后老人们陆陆续续来了大约十几个之后,后面便没再来什么人,我在屋子里呆着,也得以休息一会儿,于是就倒了一杯白开水,准备喝一点润润嗓子,结果,就在这个当口,外面突然吵吵了起来,吹哇呱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我连忙出去看了一下,一看之下,却才发现院子里的大枣树下面,不知道从哪里爬出来一条吃黄色的花斑长虫,此时正在地上没头没脑地乱爬着,吓得人群一阵乱叫,老人们对蛇、鼠、狐、黄之物都是很忌讳,认为这些动物有灵性,得罪不得,否则它们回来报仇,让那家人多灾多难倒大霉。 所以,这个时候,躲得最快的,就属之前来吊丧的那几个老人,然后孤儿院的小孩子们也都吓得不行,有两个都吓哭了。 季北川对这种冷血动物,似乎也不是很喜欢,小手都哆嗦了,怀里搂着一个小孩子,缩身在旁边,一时间连动都不敢动。 “哎呀呀,都别动,这么大条长虫呀,嘿嘿,这东西香着呢,都让开,让我来!”助池上扛。 这个时候,负责支锅做饭的大厨,舔着肚子,手里提着烧得通红的火叉走了过来,嘴里还叼着一根烟,看样子是要拿那长虫当下酒菜。 结果,大伙儿一看到他的情状,几个老人立时都是满脸惶恐道:“哎呀呀,可不能杀啊,这是家龙,杀了要破财害灾啊。” “对啊,秋末快冬蜇的长虫最毒,咬一口要命,杀一条要倒大霉啊,”又一个老人说道。 “嘿嘿,什么倒霉啊,你不知道人家南方人家,有人家里专门喂蛇卖肉啊?那蟒蛇都长这么粗,水桶一样的,关在笼子里,跟喂猪一样的,也没见人家倒霉,还发大财呢,你们这些人思想太古老啦。”那大厨不以为意,依旧要去逮那蛇吃。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那游离突然挡在了大厨面前,挡住了他的路,然后两手交错着,似乎在用手语说着什么。 “你啥意思?他这是啥意思?”那大厨看不懂手语,只能向旁边的人求助。 “他说那蛇是被去世的老人家的精神感动,特地来祭拜了。这蛇一看也是有年头了,草木之龙,也护佑一方,咱们可不能得罪,”吹哇呱的老头子出来对大厨说道。 “吆喝,你们还真是能掰呼哈,这长虫就是没有心窍的畜生,还草木之龙,还祭拜老人家,你可拉倒了吧——”大厨笑得肚子都疼了。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见到那大厨不认可他的说法,那游离不觉是从桌子上捏起唢呐,尔后两手一捏,放到嘴边,“滴滴答答”地吹了起来,然后,这个时候,就见到随着游离的唢呐声响起,那地上一只在蠕动着,没头脑乱爬的长虫竟是一下子抬起头来,足足有一尺来高,两只眼睛也瞪得大大,跟青蛙一样,视线正是望着灵堂的方向。 “哎呀呀,神蛇显灵了!”这一下,周围的人都是惊得一阵哆嗦,下意识地往后退开,那大厨也愣在了那里,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不敢再去找那长虫的麻烦了。 然后,游离滴滴答答吹着唢呐,一路往灵堂走过去,然后那长虫竟然也是乖乖地跟在了他后面,一路爬进了灵堂之中。 “一手,快,快去答礼!”这个时候,陈玉跑过来一推我,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跑到垫子上跪好,然后就见到那长虫随着游离唢呐声的节奏飙升起来,竟是真的对着胡大爷的灵位开始点头磕脑袋,似乎真的是在祭拜胡大爷。 当时那门口围满了人,大伙儿一见这个状况,立时都是惊呼起来,一时间众人都不自觉开始传递着同一句话。 “胡长根,一生积德行善,连长虫都被感动了!” 然后,大伙窃窃私语,满心惊愕的当口,那蛇已经叩拜完毕,然后缓缓转身向外游去了。 来到外面之后,那蛇也不走旁边的院墙底下的小涵洞口,而是直接从大门爬出去了,一直爬出了几十米远,最后才钻进路边的树层里面,不见了。 尔后,游离停下了唢呐声,再看时,才发现他这一阵子吹,可是费了不少劲头,脸上都累出汗了,回到队伍里,不觉是从自己带着的小包裹里面掏出一条洁白的毛巾,非常认真地擦着脸。 然后,这个时候的院子里可是炸锅了,几乎在场的每个人立时都是对胡大爷崇拜有加,赶紧都重新去叩头上香,然后还去门口出了礼,估计这礼金一下子多了不少。 然后,最可怜的就是我了,他们磕头都是轮流进来磕,但是答礼的人却只有我一个,于是一上午下来,我磕得腰酸背疼,最后还礼的时候,就只能微微弯腰示意一下,实在是支撑不住了。 最要命的是,那些老头老太太散了之后,神蛇拜灵的消息一下子就传了出去,一时间,孤儿院附近人家的人,原本都不怎么待见孤儿院,和胡大爷也没啥来往,竟然都是巴巴地跑来胡大爷灵前哭着祭拜,那悲伤的神情,俨然是死了老爹一样。 后来快到中午的时候,我实在是有点坚持不住了,再加上又内急,就喊了一下陈玉,问她能不能让我稍微休息下。 然后陈玉立刻点点头,估计她也没想到第一天就会是这个场景,然后她从孤儿院的孩子们里挑出来一个年岁稍微大一点的男孩子,让他代替我在那边答礼,还我下去喘口气。 我跑到后面的屋子里,赶紧把身上的孝服脱了,只戴了一个孝帽子,攥了一把草纸,就忙活活地往厕所跑。 农村人有个说法,孝子七日不脱孝服,但是出恭的时候要把衣服脱下来,担心衣服弄脏了,对祖宗不尊敬,上厕所的之后,只戴个孝帽就行了。 然后我跑到厕所里面,一通快活的释放,尔后心满意足地走出来,晃荡着往后院走,中途正好路过吹哇呱的地方,然后,不自觉就抬眼向那个游离看了过去。 游离似乎也注意到我了,这个时候,竟是压压手,让班子停下来,然后他把唢呐倒扣在桌子上,接着却是站起身,向我走过来,伸着手,似乎是想要和我握手。 我一怔,手捏了捏,最后还是伸了出去,然后他握住我的手,神情竟是有些激动,不觉是张嘴笑了起来,然后我下意识地看着他的嘴巴,立时看到了一个黑洞洞的窟窿,那里面居然是真的没有舌头! 前生说: 总算是缓过劲来了,立刻爆更,亲们顶起啊! 求金钻! 第一百四十二章 孝子多起来 当时,我直愣愣地看着游离,虽然他的脸并不小,但是在我看来,他整个脸上似乎只有一张嘴巴,然后那嘴巴黑洞洞的,一直在放大,不停地放大,最后如同一个口袋一般,差点把我给套进去。 这个情况让我脊背都发寒,几乎是下意识地挣开他的手,然后有些慌张地掉头逃走。 “啊——啊——”见到我走了,他似乎有些焦急,竟是张嘴叫出了声音,然后两手飞快地上下倒换了,不停换着手势,显然是在和我打手语,但是我却真心看不懂手语,最后只能一脸莫名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这个时候我已经感觉出来了,他对我的好奇心,似乎就像我对他的一样,我从一眼看到他,就开始刻意留意他,而他似乎也一直在默默关注我,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惺惺相惜,两情相悦? 呸,我想什么呢?这货是男人,虽然长得好看,但是也不可能比得上季北川啊。 很古怪的感觉,我还从来没有接触过类似的人物,农村老人有个说法,凡是这种后天残疾,而且是被人恶意打残的人,都是不祥之人,和他们接触多了,无形中也会让自己跟着走霉运。 所以,这个时候的我,虽然对他很好奇,但是却并不想和他走得太近,接触太多。 可是现在看他的样子,似乎又一直想和我说什么一般,那紧张的神情,好像是要提醒我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吹哇呱的老头子走了过来,一边把游离拉回去,一边对我道:“小兄弟,他说你身上有脏气,一直在伸手跟你要东西,让你小心点。你是不是在什么地方捡了不该捡的东西了?赶紧给人家还回去吧,不然的话,阴人跟随,早晚要倒霉。” “啊?”当时,听到这话,我张大嘴巴,在原地愣了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游离莫不是一直开着天目不成?他能直接看见? 登时,因为他们的提醒,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往身后看了看,却发现什么都没有,这个情况让我遍体生寒,连忙跑回灵堂里面去,然后我看着胡大爷的相,然后给他老人家跪了下来。 “胡大爷,您现在是真神,我刘一手为人如何,您肯定明白,我可以保证我这一辈子做事情都没有什么亏心,除了心里对小川有点喜欢之外,我做事情没有任何私心,就连卖镯子扣的一点钱,也都给您老人家置办棺材了,我是真心想要帮助大家,所以,如果有什么脏东西一直盯着我的话,希望您老人家在天之灵,能够看见,能够保护我。”我说完话,给胡大爷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我抬头再看那相片,无形中,感觉胡大爷看着我微笑着点了点头,不觉是心里安稳了不少,这才转身走出来。 出来之后,立时就看到外面有一群人哭哭啼啼地进来吊丧,领头的那个人一身蓝色中山装,花白头发,面皮白净,看样子不像是普通人,问了一下旁边的人,才知道那人是镇长。 然后这个时候有人就低声和说是镇长也听说了神蛇拜灵的事情,然后就赶紧带着人赶来给老人家吊丧,听说下一步还要加大对孤儿院的扶持和补助,这次带来的人,也都出了不少礼。 当时听到这个话,我心里就有些不屑,心说早怎么不来?现在才来,不是连畜生都不如么? 正想着的时候,陈玉过来,催我赶紧去答礼,说这是镇长,小孩子不行,要我去才行,因为镇长带了市里记者一起来了,要拍照,还要发宣传到报纸上。 我老大不乐意地进去,跪倒垫子上,一一答礼完毕,然后那个镇长就招手把我叫过去,握着我的手,满脸的感叹神情:“哎呀,小兄弟,不错啊,你很有见识,甘心给胡长根同志当长孙,你这份心情我很佩服,事情我都听说了,放心吧,以前咱们镇子困难,对孤儿院照顾不多,但是现在日子好起来啦,下一步一定加大投入,加大补助,绝对不让任何一个孩子挨饿受冻!” “好!”那镇长刚说完话,周围跟来的那些人立即鼓掌,然后记者拿着相机各个角度取景,啪啪啪一阵拍,我从头到尾都没来及说一句话。坑在乒划。 “陶镇长来了,咱们镇子就有希望了,穷人都可以过上好日子了,大家说是不是?”有人振臂带头高呼,然后群情激奋,大家都鼓掌欢笑。 然后那记者又是赶紧抓拍,好半天时间,闹哄哄一大圈,总算是摆完了姿态,那镇长这才压压手,示意他手下鼓掌的人都停下来,然后理也没理我,只转身对陈玉点点头,之后就带着人马出门去了。 “呸!”不知道为什么,望着那些人离去的背影,我下意识地吐了一口唾沫,心里很是不屑。 “一手,你怎么了?”陈玉有些担忧地上来看着我问道。 “虚伪,沽名钓誉,”我说道。 “好啦,不错了,好歹他们也送了一些实惠来了,总不能不让人家宣传吧。他们能做到这一点,已经不错了,咱们就别有怨言了,还是先忙事情吧。”陈玉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 我也无奈,只能是点点头,然后准备继续趴棚去,结果陈玉看看天色,让我收拾一下,准备送汤了。 “送汤”,也是农村丧事上面的一种惯有的传统习俗。 一般来说,送汤的意思是说,去世的人,七天之内,其实灵魂并没有去阴曹地府,而是暂时停留在村子附近的土地庙,或者是城隍庙里,有土地爷和城隍爷暂时看管,然后待到过了七天,阴人头七回魂之后,才是彻底送去阴曹地府报到。 而这七天里,特别是在尸骨下地之前,去世之人的子孙就要在每天的中午和晚上给阴人“送汤”,顾名思义,就给去世的人送吃的,担心他在土地庙里饿坏了。 送汤按例是长孙在最前头打马灯,照着亮,白天也一样要打着马灯,这叫一路光明,暗喻后人一路光明,然后长孙后面是孝子捧哀棍,再之后是媳妇或者儿媳妇捧汤盆,再后面就是侄子、侄媳妇之类的排成一字长蛇阵跟上。 送汤的时候,男丁只要至亲的上阵,远亲不用上,女丁则是不论远近,辈分高低,总之能搭上边的,想要上的都可以上。 送汤的时候,一例孝服齐全,着装要庄重,不能乱来,而且路上要一直哭,不能停音,就算是哭不出眼泪,也要假装伤心哼哼几声。 一般来说,在农村,村里的人最喜欢看的就是送汤,这个时候他们就会站在路两边指指点点,私下里说一些话,比如这个哭的真假,那个一边哭还在笑等等,总之,就是你即便不是很伤心,也不能表现出来,不然非但是对亡者的不尊重,还会被别人戳脊梁骨。 胡大爷一生无儿无女,现在胡奶奶又在外面撒信,所以这送汤的队伍,基本上组织不了多长,而队伍太短的话,面子上很不好看,所以当时陈玉就有些着急,最后爽当一咬牙,把孤儿院里所有能走路的孩子都送上,男孩戴孝帽,腰里系白绫,女孩都是白头巾披着,全部排成一行跟上,我负责打马灯,在最前面走着,算是长孙,没有孝子,哀棍就给季北川捧着,陈玉提汤盆,余下孩子跟在后面,总共二十来人,队伍虽然单薄,但是总算不是太短,看起来不是那样寒碜了。 当下,队伍组织好,准备出发,季北川捧着哀棍,皱了皱眉头,低声和陈玉商量了起来。 “妈,要不让一手捧哀棍吧,让小虎打马灯吧,我是女孩子,捧哀棍到底不合适。这哀棍是送给爷爷路上打坏鬼用的,我捧着,可能没什么效力。” 季北川说得没错,哀棍都是桃木做成的,上面贴着剪开边的白纸,之所以捧着这个,都是为了让去世的人在前往阴曹地府的时候,不会被坏鬼欺负,被欺负的时候有个东西抵抗,一般来说,这东西要孝子长孙捧着,才有力量。 听到季北川的话,陈玉犹豫了一下,正要开口,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凄惨的哭声,随即见到好几个三十来岁的人,有男有女的,都是哭着奔灵堂去了。 我犹豫了一下,连忙过去答礼,然后一问之下,才知道这几个人,早年都被胡大爷救济过,最小的那个还是从孤儿院被领养出去的,所以说,胡大爷无异于他们的再生父母。 现在胡大爷去世了,他们自然很伤心,当下各人都在灵前倾诉衷肠,一个个悲伤地不亦乐乎,只可惜,胡大爷去世之前,也没见他们怎么来过孤儿院,现在在这里干嚎有什么用? 陈玉对这几个人似乎也很不待见,当下对他们道:“你们真有心,现在我们要给胡大叔送汤,缺孝子——” “我来,我来!”立时,几个男子全部都跳起来了,争相往前挤,“我是胡大叔收养的第一个孩子,我绝对算是孝子,这哀棍我捧了!” “你走开,论孝子,肯定是我,我和胡大叔一起呆了五六年,你才呆几天?”另外一个也去抢哀棍。 “王信,你这个混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孤儿院那么困难,你做生意赚了钱,什么时候见你回来撒过一分?噢,现在听说神蛇拜灵,胡大叔成神了,你就想来抢福荫,我告诉你,你这种心术不正的人,胡大叔当年就不该救你,就该让你在雪地里冻死!” “你才是心术不正,你还背后说过胡大叔坏话,说他不给你吃饱饭,还打你,你才是没良心,畜生都不如!” 前生说: 什么都不想说了,部分场景,曾经亲眼所见,只想说一句,有时候,人,真的不如畜生! 第一百四十三章 招财童女 这几个人,都是胡大爷头一批收养的孩子,如今很多都已经成家立业了,有些也算是小有成就,但是他们平时却并不怎么对胡大爷感恩,没想到听说了神蛇拜灵之后,都来抢着当孝子,当时他们在那边抢哀棍,互相诋毁和谩骂,那丢人的劲头,真是别提了,周围还好多人呢,做饭的、吹哇呱的一大群人,全部都在看笑话。 陈玉脸上都挂不住,连忙劝他们不要争了,实在不行,就每人捧一条哀棍跟着,全部都是孝子,结果他们又因为谁排前面,谁排后面争了起来,压根就不理会我和陈玉的劝说,甚至还斥责我们,问我们算哪根葱,凭什么胡大爷的丧事要由我们来操办。 这些真实差点把我肚子气炸了,当时都想要把他们赶走,结果就在这个当口,胡奶奶回来了,然后那群人见到了胡奶奶,这才安静下来。坑在吉圾。 “是你们几个啊?”胡奶奶看了看他们,呵呵笑了一下说:“好好,哀棍都捧着吧,按年龄大小排上吧。” 听到胡奶奶的话,那里面年纪最大的那个,立时喜不自禁,没要别人给他找,自己忙活活就到了孝帽和孝服穿上了,然后美滋滋地捧着哀棍站到了队伍里,余下那些人虽然心里不忿,但是却也不敢对胡奶奶说什么,只能也各自捧一条哀棍跟着站了进去。 “都想当孝子,那敢情好哇,”见到他们站好了,胡奶奶拄着拐杖,看着他们道:“这哀棍不是随便捧的,打头那个,既然想要当孝子,那就要连老盆一起摔,摔了这老盆,以后这孤儿院就由他包了,正好我这儿愁着没出路呢。” 立时,听到这话,排在最前头那个人咧咧嘴,有些站不住了,连忙往后缩,一边缩一边自言自语道:“我还排后面吧,我这么多年都不大孝顺,我没资格站前面。” 然后,被他挤到前面的那个人也是有些哆嗦了,也是往后缩,一时间,几个人让来让去,丑态百出! 见到这个状况,胡奶奶气得浑身哆嗦,不觉是拐杖往地上一顿,瞪着那几个人骂道:“都给我住口!一群没心没肺的东西,你们还嫌丢人不够大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东西?当年可是我和你们胡大爷一起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拉扯大,你们几个没出息的小子,我还不知道吗?骂人不揭短,但是我老太婆就揭揭你们的痛处,你们也真不亏从小就没爹没娘,你们这样子,就算你们爹妈养大你们,也是个白眼狼,现在还有脸来抢孝子呢?我呸!” 胡奶奶一点顿骂,几个人立时都是脸红耳赤,低头不敢说话了。 “小川,你提马灯去,你这娃多灾多难,这马灯一提,你胡大爷保佑你一路光明,一手,你捧哀棍站最前头,其他几个小子,你们爱站哪儿就站哪儿,胆敢再不规矩,让我老太婆听到一句话,我一顿拐杖给你们打出去,能给我滚多远滚多远,稀罕你们这孝子?!”胡奶奶说话间,气呼呼地走去队伍里,从陈玉手里接过汤盆端着,然后对吹哇呱的那些人招呼了一声道:“师傅们,启程了!” 然后,听到胡奶奶的话,吹哇呱的人立时吹吹打打,音乐响起来,然后季北川提着马灯在前面引路,我捧着哀棍紧随其后,接下来是胡奶奶和陈玉,之后才是那几个新来的孝子,再后面才是孤儿院的孩子们。 然后,启程之后,大家一路往前走着,就在队伍中低头哭了起来,甭管是真哭还是假哭,反正都得出声,如此一来,二三十人一起哼哼,那场面和气氛立时都出来了。 然后,一路往土地庙走去,路两边挤满了看景的人,大伙儿在窃窃私语着,竖耳听一下,发现似乎说的都是神蛇拜灵的事情,都说是胡大爷成神了,以后孤儿院的孩子们肯定有出息。 一行人一路哭到土地庙,在土地爷爷面前点了一堆火,烧了纸,撒了汤,挨个磕头完毕,队伍保持原队形,绕着土地庙转三圈,这才掉头往回走。 这么一程下来,算是中午的送汤仪式完毕,晚上只要按照这次的情状,再来一次就行了。 送汤的当口,吹哇呱的人没有跟着,只是吹吹打打把队伍送出门,然后他们就吃饭去了,正好是休息一下。 队伍回来的时候,吹哇呱的人已经吃完饭,在大枣树下面坐着休息,聊天,那个游离端着一碗茶慢慢地喝着,静静坐在那儿,因为模样太出众,与周围那些大老爷们,显得格格不入。 不多时,太阳微微偏西了,晌午过了,一些此前来吊过丧,出过礼的人,陆陆续续赶来,然后饭店的那些人便开始安排开席,各色菜肴和酒水端上桌,在长棚里面摆开来,大伙儿进去坐下来吃喝,一边吃喝,一边说话聊天,气氛其乐融融。 孤儿院的人也单独开了一个桌子,胡奶奶带着我们吃饭,同时还给每一桌客人敬酒,感谢他们来祭拜胡大爷。 正吃饭的当口,外面响起拖拉机的声音,出去一看,发现是我在棺材铺子订的东西送过来了。 然后我放下碗筷,出去交接,给了钱,招呼一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帮忙把棺材抬进去。 然后这个当口,棺材铺子的那个老板突然从车上跳下来,把我一拉道:“小兄弟,你跟我过来,我有点事情问你。” 我有些疑惑,不知道他要问什么,于是跟着他走到旁边,然后他看了看我道:“小兄弟,你和我说实话,你那天晚上去我的铺子,是不是动了我门口的纸人?” “嗯?”听到他的话,我不觉是一怔,随即想起自己当时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把纸人碰倒了,当下只好是无奈地点点头道:“对不起,我是不小心碰倒的,后来我又帮你扶好了。” “好吧,别的话我不多说,你把那纸人的眼睛还我,不然我也保不了你,”老掌柜对我伸手道。 “嗯?你,你啥意思?我什么时候拿了那纸人的眼睛?”我满脸不解地看着他问道。 听到我的话,老掌柜不觉是皱眉看着我,满脸严肃道:“我那纸人是请祖师爷开过光的招财童女,双目观四方,生死轮流看,早就有了灵性,这么多年一直摆放在那儿,我这店面才生意兴隆,你现在挖了童女的眼睛,可是断了我老人家的财路,你这样做可是无故惹梁子,这样一来,不光我老人家要和你结仇,童女也不会放过你,我劝你还是乖乖把东西交出来,不要到时候惹出事情来,那可都不好看。” 老掌柜这么一说,我也是有些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可是真没去动那纸人的眼睛。 好在,老掌柜不知道我和爷爷的关系,所以说话的时候,正好是把我拉到了爷爷的身边,爷爷正在记账,一开始也假装没有看到我们,后来听到老掌柜的话不大对头,这才走过来,先和老掌柜招呼了一下,表明了身份,尔后替我道了谦,然后则是问我这两天有没有换衣服,我说没有。 听到我的话,爷爷笑了笑,随即在我周身上下看了看,然后突然逮住我的左手臂,然后把我卷起来的袖子往下一翻,立时里面掉出一张指甲大的纸片来,然后一看那纸片上面,赫然是一只眼睛。 “这不找到了?”爷爷说话间,双手捧着那纸片,还给了老掌柜。 拿到纸片之后,老掌柜这才笑了一下,对我道:“如此看来,的确是小兄弟不小心碰到了,倒是我多心了。” 老掌柜说话间,翻身爬上车子,把那骨灰棺打开,快速从里面捏出一样东西塞到了衣兜了,然后这才跳下车,给爷爷递烟,和爷爷攀谈了起来。 两个老头子似乎都不是凡人,相谈之下,竟是很投缘,不多时就东山长西山短,方圆百里内的传奇故事都快要被他们说完了。 我站在旁边,看着那些人把东西都搬进去安置好了,然后老掌柜带着人开车走了,然后我这才有些疑惑地问爷爷道:“爷爷,那招财童女真有这么神么?还真别说,我昨晚一直梦到一个红衣绿裤的女的用手捂着眼睛,问我要眼睛,没承想她的眼睛还真在我这里。” “嘿,早就跟你说了,做殡葬这一行的,讲究和忌讳尤其多,进他们的店,千万不要乱摸乱碰,一不小心就犯了忌讳。那招财童女是不是他们祖师爷开过光的,这个谁也不知道。不过听说他们这一行业,有个行当叫扎纸匠,在扎纸人的时候,用芦篾把手指割破,滴血在纸人的上面,然后那纸人就有了灵性,再放在门口积年供养,最后还真有招财进宝的功能,绝对不能小瞧了。当然了,这个法子用在害人方面,也是很厉害的,一个诅咒的小纸人塞在棺材板里面,能让那家的后人倒一辈子霉,”爷爷说话间,抽了一口烟,对我道:“看到刚才那掌柜的举动没?刚才只怕你不把这纸人的眼睛还给他,他就要在那骨灰棺里面动手脚呢,幸好那眼睛及时找到了,咱们也算是躲过了一劫。” 前生说: 不好意思,让亲们久等了,下午一直在忙事情,回家之后,第一时间就开始码字了。 先去吃饭,回来再写一章,亲们稍等。 求金钻…… 第一百四十四章 霍家村 农村老人常说:人有命,天注定。 我的爷爷刘群山早年身世凄凉,家境贫困不说,正好又逢战乱,家里穷得几乎揭不开锅。 加之爷爷的相貌也有缺残,幼时出过天花,虽然大难不死,但是脸上留下了许多麻子,一只眼睛还是半瞎的,这就使得爷爷的处境更加艰难,能不能吃饱,首先是一个问题,至于娶妻成家之类的事情,压根想都不要想,谁家姑娘愿意嫁给一个又穷又丑的庄稼汉?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爷爷年轻的时候,心善,曾经遇到过一个流浪的江湖汉,咬着牙,舍过一餐饭给他,结果那江湖汉说他会算命,还给爷爷算了一卦,说爷爷是天生的妻贤子孝命,以后定然可以娶一位非常好的老婆。 这话当时压根就没人信,有些人甚至还拿这个取笑过爷爷,不过,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事情最后的发展却完全应了江湖汉的吉言。 那是有一年普天大旱,家家都穷得啃树皮,爷爷家里兄弟姊妹太多,实在活不下去了,没有办法,就端个破碗出去讨饭,一走就是半年。 半年后,爷爷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媳妇。 姑娘家十八九岁年纪,皮肤白皙,模样水灵,身杆子周正,从一出现,就引得整个山村都是沸沸扬扬,大伙都觉得稀奇,感觉那姑娘不像平常人家出身,不知道怎么就跟了爷爷的。 后来详细打听之下,才知道那姑娘原来是云南人,也是逃荒流浪过来的,倒在山里快饿死的时候,正好被爷爷捡着了,就跟着回来,给他老人家当了媳妇。 这云南姑娘自然就是我的奶奶了。 奶奶一开始的时候,和我们那边人语言不通,她说的是云南话,咦哩哇啦的,大家都听不懂。 不过听不懂无所谓,这不挨着奶奶干活。 奶奶人长得漂亮,也很能吃苦,自从她进门之后,家里家外收拾地井井有条,对父母孝顺,对姊弟爱护,赢得全村人的交口称赞,都说爷爷是好命,好命。 不过,过了不久的时间之后,村里那些人在称赞奶奶贤惠的同时,私底下也开始瞎传一些风言风语。 有人说奶奶是神婆,有时候大半夜起来对着墙角摆着的一个瓦罐子又是磕头又是祷告,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我一直很奇怪,心说我奶奶大半夜起来做的事情,还是在自己家院子里,村子上那些人是怎么知道的? 后来想了一下就明白了,大约这种事情,也只有自家人会知道,然后也只有自家人会传出去,估计当时曾爷爷曾奶奶他们发现奶奶的情状,也觉得奇怪,于是私底下,悄悄和村上的一些人说过,然后就传了出去。 奶奶的所做所为,爷爷自然也是非常清楚的,不过每次外人问起来,爷爷却都是微微一笑,完全不在意这些事情,夫妻两人一直和和睦睦,持家有道,几年经营下来,渐渐有了兴旺迹象。 后来奶奶怀了孩子,全家人都喜得合不拢嘴,满怀期望。 孩子出生的那天,大伙一看是个大胖小子,更是开心,个个都是忙里忙外,又是张灯结彩,又是放鞭炮庆贺,唯独奶奶抱着孩子,坐在房里哭了一整天。 这事让大伙觉得很奇怪,就问奶奶这是怎么了,结果奶奶也不说,只是摇头叹气。 后来到了晚上,爷爷好问歹问,奶奶才无奈道:“要是个女孩儿就好了。” 这话让爷爷一直有些闹不明白,不知道奶奶为什么不喜欢男孩,反而喜欢女孩。 要知道,那个年代,民间重男轻女的现象极其严重,这种状况在农村更是盛之又盛,奶奶的反应让众人完全无法理解。 那时候爷爷就安慰奶奶说,要女孩还不容易?再生一个不就是了? 结果奶奶摇摇头说不可能了,她一辈子就只能生一胎,有了这个孩子,就不会再有第二个孩子了。 这话爷爷当然不信,没把奶奶的话当回事,但是,后来的事情验证了奶奶的话。 爷爷和奶奶从此果然再没有生过孩子,这事让爷爷一直很奇怪,晚年的时候曾经问过奶奶这是怎么回事,结果奶奶说她们家从来都是单传,她自然也不例外,所以生完一个孩子之后,就知道不会再生出第二个来。爷爷又问奶奶为什么喜欢女孩,奶奶却摇摇头,没有说出来。 就这样,爷爷和奶奶从容持家,抚养孩子长大,这孩子自然就是我的父亲了。 一晃又是许多年过去,父亲后来也成家了,娶了母亲,后来怀上了我。 我出生的时候,奶奶身体还很健朗,耳聪目明,行动利落,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家里家外的活,从来不落下。 听母亲说,从她怀上孩子开始,奶奶就一步不离地照料她,整天和她念叨都是:“女孩,一定是个女孩,这次一定能生出个女孩。” 结果,我一落地,大伙一看,奶奶又猜错了,我是男孩,是个带把的纯爷们。 当时奶奶看到这情形,一下子就跌倒在了地上,仰天长叹道:“断了,断了,我大雾山一脉居然断了。” 这事让大伙都感到很好奇,不知道奶奶这是怎么了,都以为奶奶是年纪太大了,在说胡话,全家人都沉浸在新生儿出生的喜悦之中,也没怎么在意奶奶的事情。 只是,让大家没想到的是,只过了一夜,第二天起来之后,奶奶原本还只是有些花白的头发,瞬间全白了,那精神头也一落千丈,身子骨眼看就有些撑不住,走路都是颤颤巍巍的了。 然后没两天时间,奶奶就卧床不起,眼看就要不行了。 这状况让家里人都是感到极为惊愕,同时也是非常焦急,父亲从来都是个孝顺的人,连忙给奶奶请医问药。 结果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大夫请来之后,奶奶却不让看,而是对大伙摆摆手说不用了,她这是大限到了,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听到这话,父亲他们立时都有些傻眼,一个个上前好劝歹劝,却都没有作用,大夫也瞧不出啥问题,最后摇头叹气走了,说是准备办后事吧。 后来奶奶的身体便一天不如一天,弥留之际,让父亲把我抱过来,然后奶奶颤巍巍地伸出手摸着我的小脸,仔细看了看,突然间说了一句很古怪的话。 她说:“男的也就男的吧,豁出我这条老命,不信就不行!” 奶奶说完话之后,突然一拉我的小手,在众目睽睽之下,非常不可思议地一口咬在我的手上,把我的手咬得血淋淋的,半个手掌几乎都掉了下来。 当时这个状况,惊得爷爷和父亲都跳了起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奶奶拉开,都以为奶奶是疯了,结果却不想,奶奶被拉开之后,翻身往床上一趟,随即两腿一伸就去了,临死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微笑,嘴里含满了鲜血,嘴角还拖着我的一块皮肉。 这个事情,算是我们家有史以来最怪异的一件事情,所以说,直到我后来长大了,家里人对这个事情还是讳莫如深,很少提起。 不过他们不说,并不代表我就没法知道,毕竟我的右手自从那次的事情之后,就留下了残疾,因为有一根小指被咬断了,孩子太小了,虽然重新接上了,后来还是长得有点错位,手的形状就有些奇怪,也不是很灵活。 我懂事之后,对于自己手上的伤,一直很奇怪,问了爸妈,他们却说是我小时候不小心摔的。他们这话一听就是假话,因为我手心和手背上明明有几个清晰的牙印,如果我的手是摔的,这牙印从哪里来的? 后来直到我上了初中之后,十四五岁年纪,正是青春萌动的时候,班里有些人开始偷偷谈恋爱,我也有喜欢的女生,一直没敢表白,后来终于有一次,我鼓起勇气约那个女生出去玩,结果她看了我的手之后,有点被吓到了,小手捂着嘴,慌慌张张就跑了。 这事搞得我很恼火,回家之后就追着爸妈问我手上的伤是哪里来的。 爸妈后来被问急了,就说你想知道的话,去问你爷爷吧。 爷爷这时候还没去世,不过并不住在家里,而是住在山上,自己一个人一间小屋子,过得像一个隐世的高人,我们一般都是隔上十天半个月去看他一次。 老人家很清静,做什么事情都是不紧不慢,一直乐呵呵的。晚年也不知道从哪里学了一些阴阳八卦的术法,偶尔还下山帮人称称骨,算算卦,有时也帮人家做一些红白喜事,总之比较神秘。 爷爷其实一直都很疼我,小时候我一直很喜欢赖着爷爷,听他讲故事,只是随着我年龄增长,进入了心理叛逆期,和爷爷说话也变少了。 犹是如此,每次爷爷看到我,都非常开心,巴巴地从他的小屋子里掏出一堆好吃的东西给我,仿佛我还是那个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转悠的小孩子一般。 当时听了爸妈的话,我也是有些意气用事,于是就跑去山上找爷爷,想问个清楚,结果却不想,就是这一次,我却是发现了爷爷的一个非常诡异的秘密。 奶奶,似乎并没有死。 第一百四十五章 你是人是鬼? 没想到霍小玲这小丫头还挺鬼精灵的,这次给我的感觉,和上次遇到她时候的样子,似乎是完全不同,只不过是短短的半月时间而已,怎么觉得她好像突然就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然后我还没和她说几句话呢,就把我调戏地摸不到头脑。 看来女孩子的心还真是摸不透,一会儿不帮我,一会儿又要帮我,她到底是咋想的? “一手,你在这边问问看,我往村东头走走,等会回来找你,”这个时候,胡奶奶和我打了声招呼,拄着拐杖,踱着小脚往村东头走去了。 见到这个状况,我叮嘱一下老人家,让她走路慢点,小心点,然后才回身看着霍小玲道:“我要找的人叫吴凤霞,是孤儿院胡奶奶的姐妹,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听到我的话,霍小玲侧头想了一下道:“这个我还真没听说过,不过,这也很正常,老人家的名字,我们小孩子一般都不知道,反正见面都是喊奶奶爷爷,什么时候问过名字啊。这样吧,我去问问我爸妈他们吧。对了,我家就在前面,你要去玩么?” 霍小玲说完话,看着我,小手捏在一起,又恢复了羞态。 我眨眨眼,看着她,发现她似乎的确和上次不太一样了,似乎是长大一些了。 “那,那我去玩一会儿吧,你爸妈会不会不喜欢我?”我有些担心地问道。 “放心吧,现在他们都在地里干活呢,家里就我一个人,我还要做晚饭,你正好帮我烧火啊。”霍小玲眉眼弯弯地对我说道,“正好等下你把那位奶奶也叫上,就在我们家吃饭吧,我做菜可好吃了。” “嘿嘿,没想到你这么勤快,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说话间,把车子推上,跟着她往前走。阵向私号。 然后就在我们正说说笑笑,轻松聊天的时候,突然旁边的小巷子里跑出来一个蓬头垢面,一身污秽的男孩,看样子也就十四五岁,比我稍微小一点。 那男孩满脸灰土,跑出来之后就一边手舞足蹈地叫着,一边一拐一拐地往我和霍小玲这边走了过来。 见到那个男孩,我不觉是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的状况一目了然,是个小疯子。这种人,在当时的一些落后的老农村里,还是比较常见的,一般来说,一个村子里,总有那么一两个疯子,或者是傻子,然后他们最喜欢就是往人多的地方凑,然后那些人就老是逗他们,拿他们开玩笑。 不过,我却不想和这些人过多接触,因为爷爷和我说过,类似这种疯子,或者是傻子,大多都是前生积下了业念,这辈子活该受到惩罚,亦或者是被脏东西上身了,总之和这些人接触,没啥好处。 结果,就在我准备装作没看见那男孩的时候,霍小玲却是满脸同情的神色,迎上前去,对那个男孩道:“前生哥哥,你怎么又出来了?” “咦,你是人是鬼?”听到霍小玲的话,那男孩不觉是一脸恐惧的神情看着她,说话的当口,身体都缩小了一般,两腿都在不停打颤,“女鬼,你是女鬼,哇哇——不要吃我,求求你不要吃我呀——” “前生哥哥,我是小玲子啊,你真的不认识我了么?”霍小玲上前拉着那男孩的手问道。 “不,你是女鬼,你要吃我,你看你舌头都伸出来了,啊,救命啊——”那男孩说话间,一下子跳起来,掉头就钻进巷子里逃跑了,那神情真跟见了鬼一样。 这个情状看得我一阵皱眉,不觉是问霍小玲道:“这人怎么了?好像病得不轻。” “哎,别提了,这是我堂哥,叫霍前生,本来好好的,”霍小玲看着我,有些郁闷地说道:“之前他学习成绩可好了,人也可聪明了,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呢,而且他毛笔字写得很漂亮,我们村子过年的春联,很多都是他写的,当时爷爷他们都说他是小秀才,以后肯定很有出息,只是前些日子出了事情,整个人就变成这样了,只怕要是治不好的话,他这辈子是要完了。” “出了事情?什么事情?”我看着霍小玲,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个事情,我和你说,真的很怕人,”霍小玲说话间,看看四周,发现没什么人,这才低声对我道:“听婶子他们说,前生哥这是撞上了,而且还遇到了最为害人的黑凶,据说当时都吓破胆了。” “到底什么情况?好好的人,能吓成这样?”霍小玲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 “你先别急,听我给你讲,据说当时伯伯他们发现他的时候,他还有意识,就把自己遇到的事情讲出来了。他说他半夜的时候,本来是在书房练字。他家比较有钱,又一直培养他,就给他专门准备了一个小书房,让他在里面学习看书,外加练字。前生哥哥也很勤奋,经常写字写到半夜。”霍小玲说话间,两眼看着前方,有些出神,似乎是有些害怕,“然后前生哥哥写着字,因为太累了,就不知不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然后他说他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听到敲门声,于是就起来去开门,结果一开门,发现外面站着一个穿着一身黑皂皂衣服的女人,两眼翻白,一条鲜红的舌头伸出来一尺多长,上面还滴着血。然后那女鬼伸出两只手爪就来掐他。前生哥哥吓坏了,啊呀一声大叫,然后陡然醒了过来,才发现是在做梦。” “就这个啊,这都能吓疯?”听到这话,我不觉是嗤之以鼻,感觉那前生的胆子也忒小了点。 “你先别急啊,听我讲,”霍小玲打断我话,继续道:“后来前生哥哥不是吓醒了吗?虽然很害怕,但是还是庆幸只是一个梦而已,心里并不怎么紧张。结果这个时候,他又听到有人敲门,这次他学小心了,就问了一声是谁,外面那人就答应说是他娘,也就是我大娘,说是听到他叫声,来看看他。然后前生哥哥放下心来,去开了门,一看果然是我大娘。大娘就问他怎么不及时开门,刚才又为什么惊叫,然后前生哥哥就把事情说了,说是梦到一个女鬼敲门,还要掐他,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无非是他娘亲安慰他呗,”我看着霍小玲,嬉笑着说道。 “不是,是我大娘突然面色狰狞,两眼一翻,血舌头吐了出来,变成了女鬼的样子,问他,那女鬼是不是我这个样子的?”霍小玲说到这里,身体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而我也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心里决然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出戏。 “后来呢?”我张大眼睛,看着霍小玲问道。 “后来前生哥哥惊得直接跳了起来,然后又是一声怪叫,然后就突然醒了过来,发现还是一个梦,”霍小玲说道。 “这是怪吓人的,不过,那也不至于直接疯掉啊,不都是梦吗?”我擦擦额头的冷汗,还是嘴硬。 “还没结束呢,”听到我的话,霍小玲看了看我,竟是下意识地抓着我的手,似乎在寻找安慰一般,然后才继续道:“这次前生哥哥醒了之后,吓得不行,正惊疑不定的时候,又听到有人在敲门,然后他这次连话都不敢说了。结果外面就响起了大娘的声音,说:前生啊,我是你娘啊,你咋不出声,也不给我开门呢?前生哥哥坐在那儿,愣是没动,因为他担心再出事情。然后,就在他正咬牙坐着没动的时候,突然窗户被推开了,然后一个女鬼的脑袋,伸着血舌头,两眼翻白,面色铁青,那脑袋就跟一条蛇一般,一下子伸到了他面前,尖笑着问他道:乖儿子,你怎么不给娘开门?!” “这一下,前生哥哥实在受不了了,直接怪叫一声,全身都哆嗦了,缩身爬到床上,蒙着在了被子里,压根就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睡觉还是醒着,总之就是一直挨到了天亮,他已经意识模糊了,断断续续才把事情的原委讲出来,但是从那以后也就不正常,遇到人总是问人是人鬼,反正一惊一乍的,精神崩溃了。”霍小玲说到这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而我听完她的话,脑海中禁不住想象着前生那天夜里在书房里所经历的情状,真心的,我不得不说,这女鬼实在是太刁钻了,吓一回还不行,竟然连续吓三回,当真是,再怎么大胆的人,只怕这个时候也受不了了。 这么一想之下,我不觉是对前生感到满心的同情,也知道他为什么疯掉了。 只是,让我有点想不明白的是,这女鬼为什么非要吓唬他呢? 当下我微微皱眉,问霍小玲:“那你大娘他们也没请个先生给看看?” “请了,谁说没请啊,但是人家说他是纯粹疯了,并不是脏东西上身,只能送正规医院治疗,但是大娘他们又不敢送去,怕他被关到精神病院,那样可要受老大罪的。现在只能是偷偷买一些药回来给他吃,希望他能自己慢慢清醒过来呗。”霍小玲说道。 “那人家先生也没说那女鬼是个什么来路?”我看着霍小玲,满心疑惑地问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 黑气遮天 说啊,那先生也是个半吊子,反正就说前生哥哥是纯粹的疯,不是被上身,问他那女鬼怎么回事,他说那谁知道啊,兴许让人家女鬼感觉好玩,正好路过前生哥哥门前,就吓吓他,吓完就走了,这会子哪里还找得到?”霍小玲嘟着小嘴,显然那对那帮忙看事儿的先生不大满意。 “这样呗,要不你带我去你那个前生哥哥家看看呗,我爷爷也是赤脚大仙,我跟他也学了一点门道,说不定能看出点什么来。”我对霍小玲说道。 “对呀,”听到我的话,霍小玲不觉是眼睛一亮,小手一拍道:“我怎么忘了呢?你也是会看事儿啊,要不然当时那什么太岁,也不会被你们打跑了,说真的,那会子我可真是吓死了,那老道也坏,还让我——” 霍小玲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停下了话头,小脸红得云霞一般,小身子扭捏着,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 想必她也想起了当时我们都是不着丝缕,然后还抱在一起的样子了。那个时候,由于形势紧张,可能还不觉得怎样,但是这会子,她回想起来,因为是女孩子,自然就感到有些害羞。 这个当口,被她这么一提醒,我的脑海中也不觉是浮现当天的景象,当时似乎风雨交加,然后我抱着她,她身上非常白,特别是被雨水一浇,皮肤自然泛着光泽,拢在怀里的时候,感觉很娇嫩,也很柔滑,我似乎还是第一次把一个女孩这么抱着,那种感觉自然是很特别,也很难忘。 当然了,我记忆最清晰的,其实还不是这些感觉,而是当时所见到的她身上的某些部位。 我记得,当时我看到她下边那里,是一道小缝隙,白白嫩嫩的,里面似乎藏着什么,那情状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摸。 再有就是她好像还完全是个小孩子,所以她的胸脯平平的,和我没啥区别,但是很白很滑,蹭在身上,相当舒服。 不知道她当时是什么感觉,但是我知道她当时好像也偷看我那里了,现在想起来,我还真是有些羞涩,毕竟我是男孩子,那个地方比她明显多了,何况我也十五岁,快十六岁了,已经发育了,所以我那儿有点黑色,毛发也有些一些,就那么被她看着,感觉挺丢人的。 不过现在看着霍小玲的样子,她似乎比我还羞。 “那个,”好半天的时间,我没话找话,对她道:“你回来之后,没再发生什么事情吧?爷爷本来要给你护身符的,好像也没来及给你。” “我倒是没出什么事情,但是我们村,倒是有很多人都不太正常了,”霍小玲说着话,看着我道:“我觉得我回来之后,好像把脏气带回来了,很多人都跟着倒霉呢。实在不行的话,你真就让刘爷爷过来给看看吧,我听姥爷说,他老人家是神仙,只要他来了,肯定可以把脏东西打跑。” “嗯,这次回去,我就和老人家说说。”我点头道。 “喏,前面那个青砖碧瓦的就是前生哥哥家。咱们村的人都说他家风水好,以后家里肯定出状元,谁知道前生哥哥会变成这个样子呢,以前他天天带我一起玩,现在看到我就说我是女鬼。”霍小玲说道。 听到她的话,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在村子偏西的地方,有一处略略隆起的高坡,然后那里正有一座大宅院,青砖碧瓦,竹林掩映,梧桐遮阳,不管是地势,还是气象,都非同寻常,的确是一处好风水,也难怪她们村里人会这么说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蹊跷。 当下我推着车子,来到那宅子下面,抬眼向上看去,发现那宅子正好背靠着山头,宅子后面就是一片森森的山林,不知道山林里面有些什么东西。按照我的经验,这样的山林里面,应该会有很多坟堆,结果问了一下霍小玲,才知道那片山林很干净,基本上没有什么坟堆,因为那里早年是霍家买下来的林子,所以村里人都没敢在那边起坟。 那既然这宅子附近没有坟堆,又哪里来的女鬼呢?难道说真是路过的? 当下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微微侧身,弯腰,用眼角的余光扫视那座宅子,结果一看之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那宅子倒是没什么,但是我却看到那宅子后面的山头,似乎有几百米高一般,黑压压的一片,几乎都把天空给挡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我有些愕然,想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然后再次看了一下,发现和之前的一样,那宅子后面的那片山林,的确是黑气冲天,遮天蔽日,绝对不是正常的现象。坑序圣才。 “那山头后面是什么地方?”当下我一把抓住霍小玲的手问道。 “山头后面,还是山头啊,那后面都是山,里面也没什么人,就是有一个小村子,住的都是一些打猎的人,不怎么种地,都很穷的。”霍小玲对我说道。 “是么?”听到霍小玲的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个事情之中,在我脑海之中,似乎曾经有过什么印象,但是,一时半会我又想不起来那印象是什么,只是感觉似曾相似,却有说不出具体的内容。 “一手哥哥,你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这个时候,霍小玲似乎也注意到我的神情异样,于是皱眉问我。 “不太清楚,总归是不正常,回去我一定让爷爷来看看,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来得及,”我皱了皱眉头,把车子扎好,让霍小玲帮我先看一下,我准备爬到霍前生家后面的山头上面查看一下情况。 结果霍小玲却不愿意留下来,非要和我一起去,没办法,我只能先放弃这个想法,然后推着车子来到她家门口。 她家很普通,不过也算是不错了,起码堂屋是三间瓦房,只是院墙是泥坯子的,侧屋也是草屋,但是整体说来,小院子四四方方,左右不临墙,很清亮宽敞。 到了门口,霍小玲拿出钥匙开了们,让我进去,然后我把车子扎在院子里,跟着她进了堂屋。 她把书包放到东屋里,这才走出来,对我道:“走吧,我去淘米做饭,你帮我砍点柴。” 我当然说好,然后我走到锅屋门口,拿过斧头,开始砍柴,霍小玲挽着袖子,在旁边忙活着,那勤快贤惠的样子,让我禁不住想起了季北川,感觉她们两个人有很多相似之处,只是,相比之下,霍小玲的命运,似乎比季北川好了不止一点两点。 砍了一会子柴,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和霍小玲说去村中央的路上看看,估计胡奶奶已经回来了。 霍小玲说好,那你去吧,记得把奶奶也领过来,到时候在家里吃饭。 我说好,然后出来,来到路上,发现胡奶奶正拉着另外一个老奶奶,两个人拄着拐杖在路上聊得正欢。 见到我,胡奶奶问我跑哪儿去了,然后给我介绍了一下那个老奶奶,说那就是她老姐妹,让我叫她霍奶奶。 霍奶奶见到我来了,就催促胡奶奶道:“行了,这就是你大孙子吧,走走,快家去,吃饭去。” “额,”听到这话,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我本来还以为胡奶奶一时半会找不到人,准备带她去霍小玲家吃饭的,现在这个状况怎么办是好呢? 无奈之下,我只能把事情给两位老人家说了。 听到我的话,两位老人家对视一笑,都是意味深长,自然是让我去霍小玲家吃饭,吃完饭再来找胡奶奶。 “你说的小玲子,应该是长栓家的娃,那丫头乖巧伶俐,你们都好娃,可要好好处哇,”霍奶奶对我说道。 这话一说,我就真有些羞涩了,只好尴尬地点点头,心说这都哪儿对哪儿啊,我和小玲子这才是第二面,哪里就有那么多事情了。 当下,告别两位老人家,转身往霍小玲家走,然后刚到巷子里,冷不丁旁边闪出一个黑影,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把我给拽进旁边的小陷口里面去了。 我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有人要偷袭我,于是本能地一挣扎,挣脱开来,然后抬头一看,不觉是有些愣住了。 拽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霍前生。 此时霍前生满脸怪异的神情看着我,身上依旧是一身邋遢,满是尘土,一蓬头发,枯草一般顶在脑袋上,里面还夹杂很多草芥,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草垛子里面拱过。 “你做什么?”我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我问疯子问题,能得到正常的答案吗? “你快走,快走,”霍前生抓着我的手臂道:“女鬼,有女鬼,刚才和你站在一起的那个就是女鬼,你没看到她舌头都拖到地上了吗?你快跑哇,不然就要被女鬼吃了啊。” “你胡说什么?!”我瞪了他一眼,将他推开,连忙转身离开。 “嘿嘿,不信邪,等你被女鬼掏了心肝,可就晚喽——哎——良辰美酒奈何天——西边那云要塌山——” 见到我走了,霍前生手舞足蹈地在我后面晃荡着,一边笑,还一边唱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真的坐着一个人 没有理会霍前生的疯言疯语,我快步回到了霍小玲家。 进门之后,才发现院子里多了两个人,好像是霍小玲的爸妈回来了。 见到我回来,霍小玲红着小脸从锅屋里出来,连忙给她爸妈介绍我。 我很礼貌地把我来这个村子的原因说了,然后她爸妈听出来我是个善良的孩子,所以很欢迎我,连忙招呼我屋里坐。 我说要帮霍小玲烧锅,结果被她妈妈阻住了,然后她妈妈就洗了手,和霍小玲一块儿做饭去了。 霍小玲的父亲,听霍奶奶说,似乎叫长栓的,我不确定,但是我叫他霍叔叔,他大约三十四五岁年纪,看起来很稳重老成,也抽烟,当时就搬了小板凳,一起在堂屋门口坐着,他一边抽烟,一边编鸡笼子,一边和我说话。 说话的当口,自然就提到霍前生的事情,然后我大约讲了一些关于我和霍小玲认识的事情,告诉他我爷爷就是阴阳先生,专门给人看事儿的,回去之后,我就找机会带爷爷过来给霍前生看看。 听到我的话,霍长栓说那敢情好啊,然后就对我道:“还真别说,这些日子,村子里一直在发生一些怪事儿。” “哦?除了霍前生的事情,还有别的么?”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有啊,不止一件呢,说来也怪了,村里姓氏不少,出事的都是我们姓霍的,前生被吓着了,那是头一件,后来又有两个人,都是俺本家的,上山打柴呢,结果他们都说后山有东西,他们打柴的时候,一直就感觉有人躲在树层后面看着他们,时而还听到有人嘿嘿嘿笑,吓得他们不行,柴担子都撂了,直接跑回来,发了两天高烧才好,从此再不敢去后山转悠了。”霍长栓说话间,皱了皱眉头,压低声音对我道:“还有个事情,更邪乎呢,我只和你说,你别声张出来,小玲子和她妈都还不知道,怕说出来吓着她们,毕竟这事儿到现在都还没个头尾呢。” “什么事情?”我满眼好奇地问道。 “村口的小店,你来的时候应该也看到了吧?”霍长栓看着我问道。 “看到了,”我点点头,回想之前进村的时候,似乎的确在村口看到了一个小店,那店面似乎还不小,类似一个小超市。 “嗯,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么?那开店的人,也是我本家,昨天在地里干活的时候,我们抽烟歇息的时候,他给我说的。他说最近几天,每次到了天色很晚,他快要关店门的时候,就有个女人,穿一身黑衣服,披头散发的,脸色白白的,挺着个圆圆的大肚子来买东西,看那女人的情形啊,估计要不了几天,就得要生了。买的东西,也都很正常,孩子的奶粉、奶瓶、饼干啊什么的,都是生孩子要用的东西,甚至还有给大人吃的红糖之类的补品,”霍长栓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夹着烟,弹弹烟灰,继续道:“一开始我你堂兄也没注意这个事情,毕竟人家大着肚子买这些东西,也很正常,为临产做准备嘛,而且给的都是现钱。结果呢,你才怎么着,那女人一连三天,每晚都来买,然后吧,从她出现之后,我堂兄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发现钱盒子里多了很多纸钱。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家人随手丢在里面的,一问之下,发现没人干过这个事情,然后他就留个心,昨晚儿他把那女人给的钱,没再放钱盒子里,而是单独留出来,压在了账本里,结果呢,今早起来,打开账本一看,哪还有钱?就几张黄刷刷的草纸。” “嗯?”听到霍长栓的话,我顿时皱起了眉头,感觉这个事情的确有些离奇,这情形,分明是女鬼来买东西了,而且还是个大着肚皮的女鬼,这形象,怎么给我一种似成相识的感觉? “这个事情啊,现在我堂兄还没说出来,这两天正准备找个厉害的先生来给看看,这不,我也在帮他找呢,正好你爷爷是个老神仙,那就麻烦你回去给带句话,赶明儿有空了,一定得来一趟啊,不然可是要出大乱子的。”霍长栓对我说道。 “嗯,好,霍叔叔你放心,这次回去之后,忙完了胡大爷的丧事,我就让爷爷过来一趟,”我对霍长栓说道。 “那敢情好,”听到我的话,霍长栓满心的欢喜,正好这个时候,饭菜做好了,于是我们进屋吃饭。 吃完饭之后,天色都擦黑了,我还得带着胡奶奶往回赶,就没多呆,急匆匆推着车子和他们告辞了,然后来到路口,发现胡奶奶正和霍奶奶蹲在路边闲聊等我,两位老人家显然是已经吃完饭了。 我过去之后,胡奶奶就站了起来,对霍奶奶道:“妹子,论理,咱们这么多年没见了,我今晚得留下来,咱俩一个被筒,好好唠唠的,奈何家里这正办事儿呢,长根哥走得突然,院里的孩子都还小,我不回去不行,总之呢,信儿我给您送到了,您明后天看看能抽出空闲不,可以的话,就让您儿子或者是大孙子送你过来一下,你看怎么样?” “好唻,好唻,哎呀,姐姐哇,跟您说实心话,听说长根哥走了,我这心里头,哎,伤心啊,我巴不得现在就跟你一起去,可惜我那儿子儿媳妇一直在地里忙,孙子呢,还太小,骑车子带不动我,没办法,只能明天再计议了,不过您放心,我明儿一准儿来。”霍奶奶说道。 听到这话,两位老人家又说了些话,都是眼泪巴巴的,看得人心酸,好半天才依依不舍,准备分开。 然后,这个时候,从南边路上突然一阵自行车铃声响起,然后就看到一个人骑着车子,飞快地赶了过来,到了近处,把脚往地上一撑,骑在车上,抬头就问两位老人家道:“喂,知道往小邵村还有多远路吗?” 听到这话,我抬头一看那人,发现三十多岁年纪,尖嘴猴腮,流里流气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个人嘴脸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个时候,霍奶奶听到那人的话,就皱眉道:“往前走,还有八亩路。” 听到霍奶奶的话,那人就疑惑道:“哎嗨,我说老太太,您这不是忽悠我吗?人家路哪有论亩的?不都是里吗?” 听到那人的话,霍奶奶不由讥笑着对那人道:“哎呀呀,你还知道个礼字啊?” “嗯?”听到这话,那人似乎反应过来了,知道霍奶奶是在批评他没礼貌,当下不觉是尴尬地笑了一下,把车子扎好,稳稳当当走过来,含笑问霍奶奶道:“大妈,不好意思,我这儿赶着办急事,失礼了,您别生气。我就问个路,您要是知道的话,就告诉我一下,行不?” 见到这个状况,霍奶奶才疑惑地看着他道:“你去小邵村做什么?那路还远着呢,得有二十来里。” “哎呀,这个您就别问了,总之我有急事,”那人说道。 “咦,小邵村好像里咱们小冲村不远,就在隔壁,”这个时候,胡奶奶突然眼睛一脸,看着那人道:“年轻人,这样呗,正好咱们顺路,要不您给帮帮忙吧,带一带我这位老姐妹,你看怎么样?” 听到这话,霍奶奶也是连忙点点头,道:“对呀,小伙子,要不你带带我,我正好给你指路。”阵向爪扛。 结果,让我们都没有想到的是,听到两位老人家的话,那人突然面露难色道:“哎呀,我说两位大妈,你们这不说笑吗?你们没看到我这后座上坐着人吗?我这还怎么带你们?” “嗯?”听到那人的话,我和两位老人家都是被唬得一愣,然后仔细瞅瞅他车子的后座,确定那上面空空如也,这才对那人道:“你不想带就算了,怎么还说你车子后面有人?你这后座上哪里有人?你这年轻人,说谎也忒不靠谱了!” “哎,我骗你们做什么?”那人说完话,也不多说了,过去骑上车子,继续就走了。 看着他走了,两个老人家又是一番感叹,说这个年头的年轻人太不靠谱了,然后胡奶奶才和霍奶奶告别,然后我带着老人家一路往回赶。 由于这次多数都是下坡路,走起来很便当,不费什么劲儿,速度也很快,所以,不多时我们就已经来到通往隔壁村的那条有点颠簸的山道上,然后到了这里,我竟然看到先前问路的那个人,正在推着车子,小心翼翼地往下走,那情状,似乎他后车座上真的坐着一个人,然后他担心把那人颠到了一般。 这个状况让我满心的愕然,胡奶奶也嘀咕了起来,说这个人肯定有毛病,指不定是个傻子。 我没说话,只是也借口怕颠着胡奶奶,下车推着往前走,让胡奶奶在旁边跟着,然后我一点点靠近那个人的背后,不自觉就是微微侧首,眯眼,弯腰,用眼角的视线缓缓扫过他的身后,结果一看之下,我赫然看到那人的身后竟是氤氲着一团浓重的黑气! 原来,他车子后座上,真的坐着一个人,只是我们看不到。 第一百四十八章 他在和谁说话? 当时见到这个状况,我几乎是心里一沉,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被脏东西缠上了,只是这会子他自己还身陷其中,懵懂不知而已。 按理,似我这种与阴阳有缘之人,见到他这种状况,应该提醒他一下的,但是,当时考虑到我还要赶时间,天色眼看就要黑了,我不想多惹麻烦,所以,下了那小路,我连忙就把胡奶奶扶上车,骑上车子就往前赶,心里只想里那人远一点,不想让他身上惹到的脏气沾染到我们。 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事情偏偏就这么蹊跷,我越是想离他远点,然后他越是跟得近了。 “我说媳妇儿,咱们可话把说好了,以后生了两个娃,你可得一碗水端平了,不能偏心。” 我骑着车子,带着胡奶奶往前走,因为担心老人家太颠簸,也不敢太快,结果,没一会儿,就听到后面传来一个声音,回头一看,发现是那个人骑着空车子跟上来了。那人一边骑车子往前赶,一边说着话,似乎正在和人聊天一般。 当时见到这个状况,胡奶奶不觉是说了一句道:“还真是个疯子。” “嗯嗯,是的,”我无奈地回了一句,实际上心里真是郁闷到了极点,因为我知道那人的确是在和什么人聊着天。 “嗨嗨,你说我会偏心?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我不会偏心的,媳妇儿你放心好了。”那人加快速度,赶上来,和我们并排往前走,一边说话,还一边对我招呼一声道:“喂,正好顺路,咱们一起走吧,天黑了,正好有个照应。” “好,好吧,”我尴尬地应了一下,心说谁敢跟你照应啊,你带着一个阴人呢。阵反何才。 “媳妇儿,咱们村子里,不是也有接生婆吗?咱们干嘛非得跑那么远路去找那个什么邵老太太?她很厉害吗?”那人又继续说道。 “你说她阴阳不限,你怀孕不足月,接生阴气重,需要她这种不怕忌讳的人给接生?什么?接阴婆?那不和接生婆一个意思嘛,嘿嘿,行,媳妇您放心,只要是您想要的,我王流子绝对帮你找到。”那人一边往前走,一边自顾自,嘻嘻哈哈说着话,唬得我和胡奶奶都是一愣一愣的,不知道的,肯定以为他是疯子。 不过,这个时候,那人随口说出的名字,引起了我的注意。 王流子,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但是,一时间我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现实之中,似乎确定是没见过这个人。 但是,这个时候,因为这种莫名的熟悉感,我对这个王流子也开始好奇起来,然后我就琢磨着要提醒他一下,让他不要被那脏东西继续迷惑下去了。 就在我正想要和他搭话的时候,却只听他道:“媳妇儿,你是怎么知道那老太太的?你说她叫邵红?是远近闻名的接生婆,所以你知道?怪不得呢,我说这么远的距离,你怎么知道这老太太呢,行唻,你不用说啦,今儿晚上我一定帮你找到那老太太。” 这一下,我更加好奇了,敢情这王流子带着一个阴人,要去找的人,就是邵奶奶! 这还是什么事儿都凑到一块儿去了。 当下我心里琢磨了一下,感觉这个事情不像表面所见的那么简单,我暂时还不能惊动他,得先跟着他,看看情况再说。 就这么着,一路跟着那个王流子,最后先来到了小邵村。 小邵村就是邵奶奶住着的地方,到了这里,天色已经有些大黑了,不过好在有路灯,所以光线不是太昏暗,但是,当时王流子眯着眼睛,瞅准旁边的一条小土路,自顾自说着:“媳妇儿,是这条路吧?我可拐进去了。”然后他拐进那条小土路的时候,我隐约之间,竟是看到他的车子后座上,正坐着一个一身黑衣,披头散发的大肚子女人,那女人脸色白白的,似乎正在冷笑着看着我。 这个状况惊得我浑身一哆嗦,一瞬间,我脑海之中光影一闪,想起来了! 是那个太岁,是那个女人,余灵芝!被霍惊天活活在水里溺死的女人,是她,绝对是她,我敢保证,刚才那脸孔,一定是她! 然后,就在我惊得目瞪口呆的时候,心里再次想到了一个场景,而那个场景,却是让我彻底地陷入了迷惑之中。 我记得,那天我和爷爷对付太岁之后,当天夜里,我和霍小玲一张床睡觉,然后当时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似乎是看到余灵芝跑到了一个荒僻的小山村里,然后站在村口,由一位老猎户介绍着,似乎是在给她说亲,想帮她找个下家。然后,最后,余灵芝似乎的确是选定了一个人,而那个人,似乎正是王流子! 不错,就是王流子,我终于想起来了,终于知道为什么王流子让我感觉很面熟了,原来我真的见过他。 可是,问题又来了。 当时我做这个梦的时候,余灵芝才刚刚逃走,何况又是半夜,她就是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在那个时候就出现在那个小山村,然后上演村口说亲的一幕,也就是说,即便我梦里所见到的场景是真实的,那也是之后才发生的事情,那我怎么就能够提前梦到这个场景,确切知道余灵芝的下落了呢? 一时间,我有些迷惑了,难道说,我竟然是有了未卜先知的能力不成?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如果我真有这种能力的话,为什么却只看到了这一件事情,其他事情却压根就没看到过呢? 不对,这里面肯定有古怪,余灵芝的事情是个古怪,我未卜先知的能力更是个古怪。 不过,这个时候,我最关心的事情,还不是这些,我最担心的,却是邵奶奶。 很显然,听刚才王流子的口气,余灵芝这是专程去找邵奶奶的,她要做什么?她一个阴人,莫不是真要生孩子,找邵奶奶给她接生? 一时间,我有些按捺不住惊疑的心情,不觉是在小邵村村口的小店门口停了下来,然后故意满脸痛苦的样子抱着肚子,对胡奶奶道:“奶奶啊,我估计是有点着凉了,肚子太疼了,劳烦您老人家先在这儿等等我,我去解个手,回来再继续带您,您看行吗?” “哎呀,那你快去啊,别憋坏了,”胡奶奶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说了一声好,转身就往村子里跑,那样子似乎是要去找茅厕,实际上我却是一路往前飞奔,然后看到村里的人,连忙问他们邵奶奶家住在哪里。 邵奶奶是接生婆,身份很鲜明,村里人都知道她,所以随口一问,他们就帮我指明了方向,然后我找准了方向之后,虽然天色大黑了,但是却因为远处的路灯透过一点零散的亮光过来,可以勉强看清楚道路,所以,我最终还是一路摸到了邵奶奶的院子边上了。 邵奶奶的院子不大,估计因为只有老两口住着,所以只是一个小院子,墙头一人来高,泥坯子墙,上面长满了茅草,此时大门紧闭着,院子里一棵大槐树顶着黑乎乎的树冠,在夜色里鬼怪一般晃荡着,分外的凄凉,真不知道似邵奶奶这么有讲究的人,怎么允许院子里有这么一棵槐树的。 农村人传说,槐树属阴,最是招鬼,尤其不能种在院子里,邵奶奶家的这棵槐树,不正好是犯了忌讳么? 邵奶奶似乎在家的,因为透过墙头,大约能看到堂屋里传出一点点灯光。 院子里没有什么声音,似乎王流子还没有赶到。这说起来也有些奇怪了,我步跑的,他们骑着车子的,怎么速度还没我快呢? 当时我心里有些好奇,暂时不敢靠得太近,担心正好王流子赶到了,被他撞上,那样的话,可就不好解释了。 然后,这个时候,我绕一个圈子,从邵奶奶家屋后绕过去,发现她家东边,临墙就是一座大院子,堂屋是三间大瓦房,院子也都是水泥预制块磊起来的,然后到了正门,发现大门也是铁门,这个时候正开着,堂屋门廊上还亮着灯,照得整个院子都挺敞亮。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看到一个人从屋里走了出来,而这个人,我居然是认识。 “胡一刀?!”见到那人的身影,我立时认出来了,那人就是当时在医院里闹事的人,当时他媳妇难产,他差点没急死,后来还是邵奶奶和爷爷一起帮忙,才解决了困难,没想到他家居然住在这里。 不过,随即我回忆了一下当时邵奶奶说的话,大约也就明白了,果不其然,这胡家,和邵奶奶是邻居,然后他们家人,似乎还一直欺负邵奶奶,正是因为这个事情,当时胡一刀的父母去求邵奶奶给他们儿媳妇接生,邵奶奶其实有点不乐意。 但是,现在想来这家人对邵奶奶应该和气很多了,毕竟邵奶奶救了他们儿媳妇母子的命,也算是对他们有大恩了。 当下我下意识地叫了一声胡一刀,然后胡一刀一抬头,正好看到我,一开始没认出来,看了一会儿才认出来,不觉是跑过来道:“哎呀,是你啊,你咋来了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婆婆头发长又长 事情发生地实在太过突然,当时在场的人,几乎完全都没有反应过来,也没办法去拉那个人。 但是,也就在那个人即将要落到棺材盖子上的一瞬间,却只见距离他最近的爷爷突然身影一晃,那速度快地出奇,竟是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臂,尔后老人家看似干瘦,可是那力气竟是出奇地大,咬牙一声闷哼之后,居然将那个重约一百四五十斤的壮年汉子提了起来,然后往后一退,将他推到了边上,让他跌在了土坑旁边的泥地上,愣是没让他落到那棺材盖子上。 见到这个状况,大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正要伸手去把地上的那个人拉起来,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地上那人却是突然一翻身,四肢着地,似乎是想要自己爬起来,却不想他两手刚一用力,就已经“哎呀——”一声,一条后腿仿似被人抓住往后拽了一下一般,然后两腿一打滑,整个人就再次扑倒在了地上,于此同时,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向后滑去了。 这个情况,让众人都是一阵愕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快拉我一把,有东西在拽我脚脖子!”就在这个时候,地上那个人叫了起来。 听到他的叫唤,距离他比较近的两个人也是立刻反应了过来,连忙冲上去抓住他的两手往后拽,这样一来,那人的身形总算是停了下来。 “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大伙一阵惊讶,我也是满心的好奇,当下提着灯凑上去一照那个人的脚脖子,顿时大伙都是面色大变。 此时,只见那人的脚脖子上果然缠着一根东西,那东西看着似乎是一根肉蛇,但是却又不像,因为那玩意没头没脑,拇指粗细,通体血红色,表皮在灯光照耀下,隐约泛着光泽,一头缠在了地上那个人的脚上,另外一端却是扎根在泥土里,不知去向的。 “这是什么?!”众人看清那东西的同时,隐约还嗅到了一阵腥臭的气味。 然后,这个时候,有一人伸手想要去抓那东西,却不想突然被爷爷一声冷喝打住了。 “都不要动,不要沾那东西!”爷爷说完话,凑上前看着那东西,随即面色凝重,眉头紧皱道:“没想到连血阴根都有了,这底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老爷子,您别光说话啊,这到底怎么办啊?”郝鲁看着那血阴根,有些焦急地问道。 “说不得,只能先用那招了,”听到郝鲁的话,爷爷上前,突然抬手对着那血阴根一拂,看似只是用袖子在那血阴根上面飘了一下,实际上却是极为快速地掐指对那血阴根弹了一下,似乎弹了一个小东西在那血阴根上了,但是由于光线太暗,再加上爷爷的手法过于隐蔽,所以没人能看清他到底弹了什么东西上去。 然后,爷爷的大袖一飘之后,就见到那血阴根如同被撒了盐的蚯蚓一般,立时一阵剧烈的抽搐打卷,随即缩回泥土里面去了。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松了一口气,随即抬手擦擦汗,对众人道:“大伙都退后,全部都散开点,小心脚下,这是百年聚阴成灵的血阴根,阴邪无比,只要碰上一下,就要肌肤溃烂。” “啊呀,刘叔啊,那我怎么办啊?”听到这话,先前被那血阴缠住脚脖子的人不由满心惊慌地问道。 “你先过来坐下,我检查一下。”爷爷把那人唤过来,让他坐到地上,然后抬起的脚脖子,仔细查看了一番,这才点点头道:“还好,你穿了袜子了,那东西没沾到皮肉,不然可就惨了。不过你这袜子也不能再穿了,回去之后就脱下来烧掉吧。” “知道了,知道了,谢了刘叔。”听到这话,那人方才松了一口气,重新站起身来。 这个时候,大伙因为得到了爷爷的提醒,都已经四散开来,距离那坟地土坑,起码也都有两三丈距离了。 但是,犹是如此,由于之前那个血阴根的原因,这个时候,大家心神都有些慌乱。 “老爷子,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出来个血阴根?这坟都挖开了,难不成这棺材不能动了么?”见到这个状况,郝鲁有些焦急。 “也不是,你们先等下,让我看下情况,”爷爷说完话,一步步向棺材那边走过去,随即站在那里,对我招了招手。 这个时候,我也站在距离棺材比较远的地方了,毕竟我对那血阴根也不了解,担心自己也中招,但是,现在老人家一招手,我就只能无奈地提着灯走过去,和他并肩站在那棺材旁边了。 “爷爷,这到底怎么回事?不会出什么问题吧?”我过去之后,下意识地低声问爷爷。 “不知道,现在看来,这里的情况绝非寻常,我道行还是太浅了,一时半会看不明白,不过,这血阴根倒也好对付,我现在担心是这棺材会不会也有异变,”爷爷说话间,取出了长烟斗,蹲在土坑边上,伸出烟斗在那棺材上面磕了磕。 此时那棺材上裹缠的肉白根须,由于被爷爷倒了药水,不是发黑变干了,就是已经打卷缩成一团了。 起先的时候,那些根须还冒着黑烟,发出嘶嘶的声响,这会子已经没有什么气息了。 “这棺材还能有什么异变?”爷爷的话,让我有些不解,我倒是对那个血阴根更加担心一些,这会子一边站着,一边下意识地看自己的脚下,唯恐土里突然钻出来个东西把我也缠住了。 对于我的疑问,爷爷没有回答,只是绕着那土坑一圈,用烟斗对着那棺材盖子的周边均匀地敲了一遍,这才起身皱眉,带着我走到郝鲁他们身前道:“情况不太妙,现在这棺材不方便动,最好等到天明再弄。大家伙先回去吧,明天一早来,带一些盐过来。” 听到这话,大家倒是松了一口气。本来嘛,大半夜移坟,众人心里本身就有些虚,大家也都希望天明了再来弄,只是让众人不明白的是,爷爷居然让大伙带盐来,这就有些奇怪了,话说带盐来做什么呢? 当下郝鲁把这个疑问说了,爷爷听完之后,看了看众人道:“大家伙都不要想太多了。让大家伙半夜来移坟,是为了不损伤阴人的气息,也算是保全大家的阴德,但是现在的情况来看,这里显然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那就不按常理论了。从刚才那些裹在棺材上的根须,以及那血阴根来看,这地底下肯定还有什么非同寻常的东西,这玩意借精成灵,已经成了一定的气候,如今那泥土里的树根都已经肉化成精了,极为阴邪,一不小心的话,就有可能被中招。不过,这倒也好解决,让大家伙带盐过来,就是为了对付这些根须。这些东西虽然阴邪,但是撒上盐,就会脱水干瘪,也就没有什么危害了。我现在担心的是那底下的东西,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哎呀,老爷子,您是高人啊,这到底怎么回事,您可一定要给个准话,不然的话,到时候 万一出了事情,可就不好了。”听到爷爷的话,郝鲁有些担心地说道。 听到郝鲁的话,爷爷有些为难地说道:“这个我还真说不出来。不过我有个提议,就是如果大家伙实在太担心,那我们明早就不要直接移动那棺材,咱们从这脚下这个斜坡这儿开始挖,把这个土包子山头整个切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大家伙说怎么样?就是这样一来的话,工程量有些大。” “我看还是想办法把那管次啊弄出来,找个地儿安葬下来吧,这样挖的话,不知道要挖到猴年马月了。”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郝大炮突然说了一句话。 听到这话,众人都是点点头,然后有人提议道:“不就是这两棵树做怪么?明早咱们带上锯子,先把这两棵树给锯倒,不就行了么?” 见到大伙这么说,爷爷也只好点点头道:“既然大家伙这么说,那就先这样吧,大家伙辛苦了,先回吧,明早天一亮,太阳一出来,咱们就到这里来集合。” 听到这话,大家伙点点头,随即一起往回走,我和爷爷也跟在后面。 我一边走着,一边下意识地回头向那馒头一样的土包上望过去。这么一看之下,竟是隐约看到那里氤氲着一团黑气。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个激灵,随即想起了爷爷之前给我介绍过的方法,不由是微微眯眼弓腰,用眼角的余光向那边扫过去,结果一看之下,我顿时感觉整个身体都有些发麻了。 余光扫视之下,我竟是看到那馒头坡上站着四五个人影。 这怎么回事? 当下我一把抓住爷爷的手臂,低声道:“爷爷,你看到了么?好多影子。” 听到我的话,爷爷连忙一捏我的手,打住我的话道:“不要说,小心忌讳。” “可是,这——”我依旧心有余悸。 “明天再看,到时候太阳升起来,阳气足,什么都不用怕了。”爷爷对我说道。 “那好吧,”听到爷爷的话,我无奈地点了点头,跟着人群继续往前走,很快回到了村子里,然后大伙各自散去,而我和爷爷也回到了家里。 第一百五十章 正常?不正常? 我操,中埋伏了! 当时,见到那些人从玉米地里突然冲出来,我瞬间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了。 很显然,仇成那些人应该是早就来到这里了,但是却没有站在路上等我们,而是利用周围玉米地的掩护,先躲了起来,然后待到我们来了之后,再突然冲出来,给我们来个突然袭击。 立时,我们四个人都是一惊,慌忙举起手里的钢管格挡和反击。 但是毕竟对方人多势众,再加上又是突然袭击,我们的反应有点跟不上,不过是片刻的时间之后,基本上每个人身上都挨了几棍子。 好在仇成那些家伙用的不是钢管,只是一些普通的木棍,不然的话,估计就这一轮下来,我们就要失去战斗力了。 当下我们顶过了第一轮袭击,立时四个人背对着背集中起来,各人负责一个方向,双手抓着钢管,死命地抡起来,倒也是给对方造成了一定的压力,那些混蛋不敢再像刚开始那样嚣张地往上冲了。 这个时候,我正面对上的人,刚好是仇成。 仇成手里抓着一根接近两米长的竹竿,正眯眼瞅着我们冷笑。 “草拟吗比,你们几个小逼崽子服不服?”仇成瞪着我们问道。 我皱了皱眉头,看了看他道:“等下不要哭!” 说完话之后,我两手握紧手里的钢管,用尽全力向他身上砸了下去。 这个时候,其实我心里非常矛盾,总觉得和这些人一般见识,有点低俗,但是与此同时,又因此而觉得那些人更加的面目可憎和恶心,愈发想要一棍子把这些混蛋砸死。 见到我的钢管砸下来,仇成连忙横起竹竿格挡。这混蛋也算是够精明,别人都是用木棍,他偏偏用竹竿,估计是贪图那竹竿又硬又轻便,比较趁手,打起来不怎么费劲,但是,这样一来,他却也因此遭了秧。竹竿毕竟是空心的,砸人自然是没问题,但是被我用钢管猛烈砸了几下之后,中央位置很快就开裂,折弯了,然后我趁势用尽所有力气砸下去,只能“咔”一声响,竹竿彻底打弯,然后我的钢管重重地落在了仇成的肩膀上。 顿时这家伙一声惨叫,丢了竹竿,把肩膀一捂,转身就往玉米地里钻。 我想要追上去,却被左右冲上来的人挡住了。 但是,这个时候,由于我打跑了仇成,对望的军心已经有些震动,尔后我们四个人下山猛虎一般冲出去,凭借武器优势,四根钢管挥舞起来,一片寒光闪闪,那些家伙压根就挡不住我们,很快就被我们砸得鬼哭狼嚎,然后都钻进玉米地里跑掉了。 把那些人打跑之后,高亮又站在路上,对着玉米地里面骂了半天,算是出尽了风头,这才满心欢喜地招呼我们一起往回走。 “三胖子,不错,你他娘的刚才一钢管下去,直接把那个怂货打趴下来,哈哈,太猛了!”高亮拍着三胖子的肩膀,已然成为我们这群人的老大。 “二雷,你也够厉害,速度快,有前途!”高亮挨个夸下来,最后走到我身边,勾着我的肩膀道:“哥们,怎么样?今晚爽不爽?我都说了,什么狗屁十八罗汉,只要我们够狠,照样揍得他们满地找牙,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 我看了看他,没有说话,心里其实对他很反感,觉得今后他估计是不可能再学习了,这家伙其实已经完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讪笑了一下,翻过学校的大门,准备回宿舍去睡觉。 “喂喂,我们可说好了,以后那些家伙再找茬,只要是我们四个人中的任何一个,其他人可都得跟着一起上,咱们可不能吃亏了。”高亮从门上跳下来,拉着我们说道。 “那不如也拜个把子吧,”张二雷提议道。 “好,我支持,”三胖子粗着声音说道。 “额,行啊,行啊,我也同意,后天就周末了,不如我们先别回家,直接去镇上饭馆里面搓一顿,顺便把这个事情办了。不过咱们可说好了,这次大家都要出份子钱,以后都是兄弟,”高亮满心欢喜道。 听到这话,我看了看他们,把钢管用力甩飞出去,丢了很远的距离,然后却是对他们道:“要拜你们拜吧,我先回去睡觉了。” 我说完话,转身径直往回走。高亮他们都是有些傻眼,不觉追上来,问我怎么了。 我回身看了看他们,随即却是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我其实想要和他们说一点什么人生和理想,但是最后又觉得即便是说了也没用。于是也就不再说了,只是让他们不要多想了,我这个人性格不好,和人处不来。 见到我这么说,他们也没有办法,只好也都回去睡觉了,但是看着高亮两眼一直在转悠的神色,我知道他肯定还是没有放弃这个想法。 回到宿舍里,我闷闷地爬上床睡觉,心情却难以平静,莫名的愤世嫉俗起来,一整夜的时间基本上都在想着同一个问题,人到底应该怎么活?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很难理解那些衣食无忧的人,为什么不愿意把多余的钱财拿出一点来救济穷人。 孩子是没有过错的,他们也是可怜的。这一点,自从我去过两次孤儿院,心里就已经深切地知道。首先要谴责的是这些孩子的父母,怎么就那么狠心丢下他们?如果要丢下他们,为什么还要生下来?生下来又为什么不负责任?!可恨! 其次该谴责就是我们这些整天醉生梦死,为了一点义气,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在那儿争风斗气,完全不知道珍惜青春的人,我们比起那些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人还要可恨! 都是下流,都是做作,都是垃圾! 我对自己都看不起! 从明天开始,绝对不能再持续这样的日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谁也别惹我,老子要读书,要考大学! 计划定下来之后,我的心情有点激动,愈发睡不着觉,爽当起身用凉水洗了脸,然后拿了一本物理书,坐到门廊灯下面看了起来。 夜很深了,整个宿舍都是静悄悄的,应该只有我一个人还醒着,我看了一会儿书,有些困了,准备回去继续睡觉,不经意间抬手摸到胸口的桃木铃,然后就惊奇地发现,那桃木铃又变干燥了,也不冷了。 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说那桃木铃已经把吸收的阴气消除了?速度这么快? 如此说来,这玩意也的确是一件宝贝了。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动,琢磨着周末回去的话,要想办法和爷爷说说,然后把两个铃铛都要过来,那样的话,以后我就不再怕什么乱七八糟的脏东西了。 当下回去继续睡觉,一觉睡到太阳高照,方才起来,然后就发现外面又是一片乱糟糟的,于是穿了衣服,有些好奇地走出去,看着站在走道上的一群人,问他们在说什么。 结果正好张二雷在里面,见到我,连忙把我一拉,走到一边,满脸兴奋地对我道:“娘的,真是奇了,又出事了。” “出什么事情了?”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问道。 “仇成,仇成出事了啊。”张二雷看着我,继续说道:“也是刚听到的消息,好像是从医院探望大熊回来的老师们说的。昨天半夜时候,仇成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全身哆嗦,龇牙咧嘴,见人就抓,见人就咬,还不停哭号,好几个人都逮不住他呢,差点又钻水库里面去了。整个人都疯了一样,后来好容易被人按住,送到了医院,现在跟大熊一样,也绑在那边挂水呢,听说是走了夜路,撞鬼了。他娘的,真特么爽,这些狗日的总算得到报应了,叫他们以后再欺负人,这次没死,算他们运气了。” 听到这话,我不自觉一怔,总觉得这个事情有些诡异,冥冥之中,似乎和我自己有点关系。 “那他家里人怎么说?也没给请个先生看看?”我皱眉看着张二雷问道。 “谁说没有呢,校长昨儿就给找了一个先生,帮大熊看了,但是还没看出头绪呢,仇成也进去了,现在两个人一起看呢,不知道什么情况。听说那先生是山上下来的子凉道长,厉害着呢,说是要做法事驱除阴气才行,但是要钱很厉害,张口就要一千块,校长他们都愁坏了,一时半会似乎没筹不出这么多钱,听说准备组织我们捐款。”张二雷说道。 “捐款?我捐了能日他娘么?”我冷哼一声,心说要我给那两个混蛋捐款,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哈哈,谁说不是呢,所以大家对这个提议都很反感,别说这两个平时好事不干,净干坏事,就是他们是个好学生,我们也没有捐款给他们搞迷信活动的说法,他们要是真逼着我们捐,我们就写信去教育局告他,看他这校长还能不能当下去!”张二雷说道。 “好了,好了,先别管这个事情了,要上早读了,赶紧洗漱吃饭吧,”我说完话,径自洗漱吃饭去了。 吃完饭,我背着书包往教室走,却不想就在半路上,被一个人拦住了,抬头一看,发现赫然是校长。 “你就是刘一手吧?”校长紧皱着眉头,眯眼看着我问道,说完话之后,不待我回答,他转身就走,只丢下一句话道:“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人头栽花 游离一出场,四周那些看景儿的人都是自动发出一阵欢呼声,由此可见游离的名气真的很大,这附近的人似乎都知道他。 当时我也因此感到好奇,心说这游离连话都不会说,等下到底要表演什么节目,居然让周围的人这么期待? 于是我端着饭碗站在凳子上往里看,季北川也跟我一样,站在凳子上,伸头往前看着。 昏黄的灯光照耀下,季北川的眼睛亮亮的,一身孝服,让她显得愈发清脆,当时我看了她一下,心里不自觉一动,竟是有些失神,好半天才移开眼睛,继续去看游离表演。 此时只见游离先走到场中,抱拳对周围一圈致谢,随即却是一招手,然后外围就看到一个吃哇呱的人两手举着一口黑色的大缸,咬牙一声大叫道:“接着!”用尽全力把大缸举过头顶,往前一抛,大缸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向游离头顶落了下来。 当时见到这个状况,我不觉心里一惊,心说这要是失手了,还不砸死人啊?那大缸是砂陶的,足有二指厚,重量怎么说也得几十斤,平时一个人都很难搬起来,那个人能把这么大的缸举起来,抛出去已经是不易,而游离要接住这缸,那就更是不光需要力气,还需要会借力卸力的技巧才行了。 但是,就在我正揪心的时候,却只见游离立身场中,见到那大缸落下来,却是一扎马,闪电般出手,一把抓住那大缸的边沿,顺着大缸抛投的路线一扯,非但把那大缸接住了,还借助大缸原本的冲力,顺势往上一带,大缸竟是滴溜溜转着,再次被向上抛起了足足有一丈高,然后游离仰头看着那大缸,走过去两手一伸,竟是稳稳地把那大缸给接住了,接住之后,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好!” 就这一手绝活,立时引得周围的人都是鼓掌叫好,气氛顿时热烈起来,我心里也禁不住暗自赞叹,要不是手里端着碗,估计也要鼓掌了。 季北川和那些人一样,也是小手用力拍着叫好,满眼期待的神情,直愣愣地看着游离。 季北川这么兴奋,就让我有点不舒服了,禁不住故意贬低道:“不就是耍把式嘛,没啥稀奇的啊。” 耍把式,在老农村,意思就是玩杂技的。 听到我的话,季北川看了看我,有些疑惑,随即对我道:“你继续看啊,精彩的马上就来了。” 我应了一声,继续看去,就见到游离一咬牙,再次把那大缸往上一推,然后单手托着那大缸转了起来,一边转,还一边走动,直到一圈走完,这才将大缸一卸力,放到了地上,然后他站在大缸边上,附身往大缸里看了一下,接着竟是仰头发出了一阵“哦哈哈哈哈——”的尖细笑声。 那声音吓了我一跳,不知道游离是怎么发出那声音的,待到他一侧身,才发现他嘴里含着一个哨子,原来他是通过吹哨子表达自己的意思。 这个时候,周围那些看景的人就叫道:“变一个,变一个!” 听到那些人的话,游离对着大伙儿一笑,把那大缸一下子推倒在地,然后扶着缸口让大家看一圈,确定那大缸里面什么都没有,接着则是把大缸再次扶起来,然后他弯腰伸手在大缸里摸索着,似乎是在拿什么东西一般,好半天的时间,只见他浑身一哆嗦,眼神一动,随即哨子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接着则是站直身,跳了起来,然后再一看他的手上,竟是缠着一条牛眼粗的大青蛇。 那大青蛇大头红眼,此时正不停扭动着,身体缠绕在游离的手臂上,脑袋不停晃荡着,似乎是想要咬人,而游离把大青蛇拿出来之后,似乎也是被吓到了,手臂托着那蛇就一直绕圈跑着,同时不停甩手,似乎是想要把那青蛇甩掉。 这下子,周围的人也都吓得够呛,几个小孩子都吓哭了,捂着眼睛不敢看,有些人已经下意识地往后退开了。 “哦,哈哈哈哈——”但是,就在大伙儿惊魂颤动的时候,游离突然停了下来,吹了一长溜的哨子,似乎是笑得不行,然后他把手臂往前一伸,抬手将手臂上缠着的大青蛇拿了下来,然后大伙儿一看,才发现那是一条充气的塑料蛇,压根就是假货。 见到这个状况,大伙儿才都是松了一口气,各自讪笑着说着话,而游离也乖巧,把那蛇在手里晃了晃,送给了围观的一个小孩子,送完还对那孩子竖了竖大拇指,赢得众人交口称赞。 看到这里,我还是不觉得有多惊奇,只是觉得那游离表演地比较逼真而已。 就在我刚要说话的时候,季北川却是先打断了我的话,对我道:“别着急,继续往下看。” 我于是静下心来,继续看,这时候又见到游离附身到那大缸里面摸索什么东西,但是这次似乎尤其困难,他摸了好半天,没摸出什么东西来,最后只是用两指捻出一根类似瓜秧的东西来。阵农余巴。 瓜秧一出现,周围的人立时都屏住了呼吸,不说话了,季北川也是紧紧抿着小嘴,满心的紧张。 “这是什么?”我低声问她。 “开始了,开始了,人头栽花,这是游离最厉害的绝活,到现在都没人能破解,都说他是巫术,”季北川神情激动地对我说道。 “哦?”听到这话,我不觉是满眼好奇地继续看着。 这时,就见到游离仿似喝醉了一般,一边间间断断地吹着哨子,一边拎着那瓜秧绕着大缸晃荡着,然后他对着外围又是一招手,一个吹哇呱的人手里举着一根手臂粗,足足有五六米长的竹竿,递给了他,游离单手接过来,把竹竿竖着插在了大缸里,一开始的时候,那竹竿压根立不稳,一放手就倒,这似乎让游离有些无奈,然后他自己也吹着哨子自嘲了起来,然后对着四周招手,意思大家给点掌声来点鼓励,于是周围的人纷纷鼓起掌来,对他表示鼓励。 得到大家的鼓励,游离这才咬咬牙,把那竹竿扶正了,然后单手抓着竹竿,两腿一缩,竟是沿着竹竿往上爬去了。 这一下,周围的人可都是有些炸锅了。 那竹竿下面可是没有任何固定的,游离居然非但让竹竿站直了,自己还爬上去了,不得不说是神乎其技。 众人齐声惊叹的时候,我也是看呆了,嘴巴张了半天都没合拢。 这个时候,就见到游离继续一蹿一蹿往上爬,同时手里的瓜秧子也是越拉越长,最后他一直爬到竿子顶上,这才把瓜秧往竹竿上一缠,他自己则是一个凌空纵身,漂亮地一个大空翻落到了地上,回身看在那大缸里,仿似专门培育的盆景一般,一根竹竿竖起来,上面缠绕着清脆的瓜秧子。 最奇的是,之前大伙儿光顾着去看游离了,都没注意瓜秧子上面的情况,这会儿再一看,才发现瓜秧子上面竟是挂着一只花皮大西瓜。 接着,游离再次朝周围拱拱手,表示感谢,然后则是走到大缸旁边,伸手把那大西瓜摘了下来,单手捧着,伸出一只手指着人群,又指指西瓜,意思是谁要吃西瓜。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众人应该争相要品尝那西瓜才对的,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竟是没几个人要吃,大伙儿被游离一指,反而有点往后退缩的样子,然后,好半天,人群之中才有个小孩子叫道:“给我,我要吃!” 见到这个状况,游离不由点点头微笑一下,单手举着西瓜往那小孩走过去,但是却走到中途,手上一个不小心,西瓜“嘭”一声掉到了地上,摔得红水乱留。 “哎呀呀,”这个时候,由于我和季北川都是站在外围,看不到里面的地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但是人群的惊悚反应却提醒了我,这肯定是出事了,所以我连忙跳下来,趁着人群四散的时候,挤进去一看,赫然发现那地上哪里有什么西瓜,分明是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这下子,我自己都惊得有点头皮发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而游离看着那人头也是六神无主,浑身哆嗦着,嘴里的哨子一直凄凉地吹着,然后竟是对着那人头跪了下来,连续磕了三个头,接着才走到大缸边上,把瓜秧子一扯,塞到大缸里,竹竿一拔,丢到地上,然后他却是两手一使劲,把大缸提到了人头旁边,飞快地把缸底儿一搬,缸口朝下,把那人头给扣上了。 人头被扣上之后,四周的人才算是心情镇定了一点,而游离则是满脸笑容,一边吹着哨子,一边轻轻敲着缸底,然后他把大缸猛地一掰,大缸倒地,再一看那地上,人头不见了,取而代之,变成了一朵红艳艳的小花,此时再看那大缸里面,也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哦,哈哈哈哈——”到了这个时候,游离再次吹响了哨子,似乎非常开心,一边吹着哨子,一边对着四周拱手致谢,顺手还把地上的那多小花摘起来,插在了旁边的一位大姑娘头上,羞得那姑娘一张笑脸红成了苹果。 这个时候,我算是完全被游离的技艺惊呆了,但是,与此同时,我也感觉游离所表演的这一套杂耍,似乎并不完全是变戏法,当下,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微微弯腰侧身,用眼角的余光向游离看去,一看之下,不觉是惊得嘴巴都张大了,下意识地指着游离就想叫出来,但是却不想,就在这个当口,突然背后一只大手猛然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拽出去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阴阳人 就在众人激烈鼓掌,不停为游离的神奇表演叫好的时候,我却是感觉到了异样,下意识地弯腰眯眼,用爷爷教过我的那种方法,眼角的余光微微扫过游离的身上,结果一看之下,我赫然看到游离身上黑气缠绕,满脸是血,甚至在他的背后,隐约还飘着一个黑色的人头,似乎随时都会对着他一口咬下来一般。本文最快\无错到抓机阅读网 当时我几乎是本能地指着他,想要提醒他一下,结果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肩膀上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尔后那手把我一拽,硬生生把我拽出了人堆。 到了外面,我抬头一看,才发现拽我的人是爷爷。 “爷爷,”当下我看着爷爷,有些疑惑地问道:“您老人家这么大力气拽我做什么?吓我一跳呢。” “嘿,”听到我的话,爷爷看着我笑了一下道:“你刚才想做什么?” “我,”我愣了一下,对爷爷道:“那人身上有脏气,我看到他满脸是血,背后还有个人头要咬他——” “这就对了,”爷爷看了看我,随即端着旱烟袋,示意我跟他走,然后带着我来到角落里,蹲下来,这才对我道:“知道为什么不让你说么?” “为啥?”我有些好奇地看着老人家。 “他是阴阳人,那就是他的根脚,你若是说破了,他就要被阴气反噬,会倒大霉的,你那样做,非但不是帮他,反而是害了他。”爷爷对我说道。 听到爷爷的话,我不觉是一怔,琢磨着爷爷这话,之所以说游离是阴阳人,是不是因为他下身被人打残了,失去了男人的能力,所以才这么说的,可是,就算是这样,那这和他身上的黑气,以及那背后的人头有什么关系? 当下我有些疑惑,就问爷爷为什么这么说。 爷爷知道我的疑问,于是呵呵一笑,对我道:“我说他是阴阳人,可不是因为他被人打残了,而是因为他修的就是这个法门。” “法门?啥意思?”这下我更加疑惑了。 “这可是民间一个最为隐秘的法门,传说入了此门之人,基本上都是生前千人捧万人扬,享不尽的风光,但是却到了后半生,都是以凄凉终结,不是孤独清冷,就是无辜枉死,总之是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爷爷说话间,问我道:“你知道那个游离之前是干啥的?” “唱大戏的,听说还是花旦,”我说道。阵名史巴。 “知道花旦是啥?”爷爷又问道。 “这个,是不是那种专门扮女人的,穆桂英,秦香莲,”我对爷爷说道。 “不错,那我问你,他本身明明是个男人,怎么就长得那么女人气,甚至声音都像女人,走路说话都跟女人一样?这男人生性阳刚,成年之后,自然就嗓子粗大,胡子拉碴,这是自然之理,怎么这种人就不跟着常理走了呢?”爷爷看着我问道。 “这个——”听到爷爷的话,我还真是有些被问住了。【爪机书屋zhuaji.org】 对呀,那些唱大戏的男人,怎么就长得比女人还女人呢?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要说是保养,那也不对啊,人的生理是自然现象,自己无法控制,这一点我在初中的生理课堂上就学过了。男人进入青春发育期之后,自然就长了喉结,声音变粗,开始长胡子,骨骼变粗大,棱角分明起来,可是,这些人怎么就能够克服这些自然的变化呢? “这就是因为他们修的就是阴阳之术,”爷爷说话间,继续道:“此术据说是从古时候的宫廷大内传出来的,一开始是那些太监老爷发明的,修炼此种术法的人,三餐不吃肉,只以青菜果蔬为食,一颦一笑拿腔作势,先从心理上认定自己是个女人,尔后则是辅以一些滋阴养颜的药物,不断压制体内的阳气,使得气息越来越偏向阴性。有些人甚至为了修炼此术,不惜吸食僵尸阴气,亦或者寻找阳刚男子为夫,猥亵下流,从而彻底使得自己心理成为女儿思想。” 听到爷爷的话,我禁不住怔住了,好半天的时间,才皱眉问道:“这不是活活找罪受么?好好的男人不做,非得搞得像个女人一样做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吧?”听到我的话,爷爷笑了一下道:“知道古时候那些宫里的太监都是伺候谁的?那是伺候皇帝的,皇帝是男人啊,你想讨他欢喜,那不得像个女人才行?这要是装得像了,被皇帝看中了,收在身边,那不是起码在青春年少的时候,有个荣华富贵可以享受一下么?不过,这样一来,这些人却也损了先天元气,更是对不起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阴德丧尽,注定老来凄凉。但是此门中人,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阴阳不分,修至高深出,可以与鬼为伴,甚至还有一些驱鬼秘法。那游离看样子就是个中高手,方才那一番把式,可不是单纯的变戏法。” 爷爷这么一说,我算是有些明白了,不过也有些疑惑,随即问爷爷道:“他既然这么厉害,怎么还被人割了舌头,打成残废了?” “嘿,一山还有一山高,恶人自有恶人磨,他再厉害,总有人能高过他,再说了,他那仇家,后来是不是也一门灭尽了么?这事儿,难道真的和他没有关系?”爷爷看着我问道。 “那也是那家人该灾的,谁让他们把游离打成残废,还割了他舌头呢?”我嬉笑着说道。 听到我的话,爷爷却是皱起了眉头,神情凝重地对我道:“我要和你说的,正是这个事情。” “嗯,什么事情?”我有些疑惑地看着老人家问道。 “你只知道那游离被人割了舌头,打成了残废,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会遭这些罪吗?”爷爷看着我问道。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啊,”我挠挠头道。 “那我告诉你吧,那是因为那游离当年和乡里的一个男人好上了,后来人家那男人的老婆气不过,请了高人来对付他的,这才把他变成了这个样子,你说说,他后来还把人一门尽灭,这种人,那心肠得多歹毒?所以说啊,阴也好,阳也好,最怕不阴不阳是人妖,什么叫做人妖,虽然是人,却是妖心,性情古怪,说对你好,那真是把命给你都行,说要害你,能把你害得万劫不复,”爷爷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满心的感叹。 “那,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又不去惹他,”我有些迟疑地说道。 “嘿嘿,这就是我要说的关键一句了。那个游离自打来了之后,那眼神一直在你身上打转,你给我小心点。这种人,他心里当自己是女人,看上喜欢的男人就想勾引,看现在的这情形,没准是看上你了。”爷爷对我说道。 爷爷这个话一说,我真是闹了个大花脸,连忙辩解道:“那哪能?这多恶心,我才不会——” 但是与此同时,我不自觉回想游离之前老是斜眼看我的场景,禁不住后背一阵发凉,心说他不会是真的看上我了吧?这不太可能啊?我一来还没完全发育长大,二来我长得也不出众,他从怎么看上我的? 心里真是膈应到了极点,下意识地就往人群那边看去,却发现那游离竟然又隐约在往我这边瞧,惊得我满头冷汗,连忙起身坐到了爷爷后面,让爷爷把我的身影挡住了。【爪机书屋zhuaji.org】 “反正这个事情我给你提个醒,此种人专一有个迷魂大法,不少男人都是躲不过这个法术,才坠入其中的。你自己小心就是了。”爷爷说完话,看着我道:“对了,方才和你胡奶奶说了会话,她说你们回来的路上,似乎遇到点事情。” “哎呀,我差点给忘了,我正要和您老人家说呢,”爷爷的话提醒了我,当下我一拍脑瓜子,连忙把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和老人家说了,特别是在邵奶奶家里发生的事情,我是一五一十,一点儿都没落下,全告诉老人家的。 听完我的话之后,爷爷不觉是满脸凝重,沉声道:“没想到那女人这么快就要生了,倒也出乎我的意料了。” “爷爷,我离开的时候,总觉得邵奶奶似乎在骗我,她好像不太正常,但是我不太确定,您老人家怎么看?”我看着爷爷问道。 “嗯,你的感觉没错,这样看来,邵红妹子应该的确是着了道了,不过倒也不着急,还有三天时间,我们且先忙完这头的事情,之后再去找那女人,这次不管怎么说,也要给她一个了结,不能再让她跑掉了。”爷爷对我说道。 “爷爷,其实那女人的身世很可怜,她死的时候,肚子里怀的孩子就是霍惊天的,但是霍惊天亲手把她溺死了,所以她怨气很大。这些事情,都是我做梦的时候看到的,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感觉应该是真的,因为我之前看到过赵红霞的身世,当时就没有看错,”我对爷爷说道。 我说话这话,意思当然是想要爷爷不要对那个余灵芝太残忍,毕竟她也是可怜人,而且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真正害过什么人,除了把霍前生吓疯了之外。 听到我的话,爷爷却是皱皱眉头道:“天道伦常,不能轻易破坏,这是她自己的灾劫,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却也怪不得别人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出殡 爷爷的话,让-心里一沉,因为,-从老人家的语气之中,已经听出来,老人家这次可能要来狠的了,那也就意味着,如果余灵芝一味执着的话,可能下场会非常惨烈。 说真的,对于余灵芝,-倒是同情的成分居多一点,很希望她能有一个相对好一点的结果,并不希望她生前悲惨,死后继续得不到善终。 但是,这个时候-又有一种爱莫能助的感觉。 “爷爷,那这个事情,到底怎么办?”-看着爷爷问道。 “不消说了,先把丧事忙完,回头先去找-邵奶奶,她才是机关。”爷爷说完话,站起身,对-道:“时候不早了,早点歇着吧,明儿还要忙一整天呢。”- 点点头,目送老人家离开,然后回过头来,下意识地望了望游离那边,发现他没再看-,这才放下心来,走过去站在季北川身边,看着她道:“-不早点睡么?” 听到-的话,季北川回身看着-,抿着小嘴笑了一下道:“睡啊,现在就去。” “嗯,那一起去吧,”-说话间,微笑一下,和她一起往后院走。 这个当口,突然-发觉自己的衣服被人扯了一下,然后回身一看,差点没把-的魂儿吓掉,因为-居然看到站在-身后的人居然是游离。 乖乖,这个人,自从-听了爷爷的那番话之后,可是心里最忌讳的一个人,压根就不敢跟他靠近,现在他居然自己找过来了,可想而知,当时-的心态是怎样的一种悚然- 一想到他的身份,想到他不男不女,还会迷魂大法勾引男人,不知道为啥,身上顿时就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说话都有点不自然了。 “啊——啊——”此时,游离见到-转身,随即便打着手语,似乎要和-说什么,但是-却压根就看不懂,只能是满脸冷汗地对他道:“-,-有什么事情?天晚了,-们要去歇息了,有事情明天再说吧。”- 说完话之后,一拉季北川,转身急匆匆地就走了。 “啊——啊——”见到-的举动,游离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满脸的落寞之情- 跑到墙角才停下来,回头看了他一下,心里竟是有些不忍。 “一手哥哥,-怎么好像很怕他的样子?-这样是不对的,他虽然不太正常,但是应该是个好人,”季北川对-说道。 听到季北川的话,-不觉是一阵的汗颜,心说-是不了解情况啊,他这种人,对于-来说很安全,但是对-来说,那却是吃了苍蝇一样膈应啊,-能想象到被一个男人喜欢,然后还被他色眯眯地看着,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么? 当下-不好和季北川解释太多,只是点点头说-知道了,-放心吧,-对他没偏见,只是出去转了大半天,的确有点累了,-们还是去休息吧。 季北川点点头说好,然后-们携手往前走。 这个当口,-才发现,之前因为急着要拉她走,无意中攥着她的小手了,这会子也没有松开。 说真的,-还是第一次这样握着她的手,当时心里的感觉特别不一样,无形之中,整个人都有些暖洋洋的,感觉她的手特别柔软,贴在掌心,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 季北川此时似乎也有些察觉到了,不觉是含羞地低着头,小步走着,那神态格外动人。 走了一会儿,-感觉自己手心似乎都出汗了,很舍不得松开,但是又已经到门口了,无奈之下,只能松开她的手,看着她道:“那,那-早点睡。” “嗯,-也是,”她说完话,有点逃跑似的进房间去了,看得-一阵暗笑。 回到房间里,也懒得洗漱了,把孝服脱了,在床上躺下来,看着挂满蜘蛛网的屋梁,心里禁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一些事情。 总觉得自己突然就从那么一天,也就是开始去找爷爷追问手伤的事情那一天开始,整个人生都不太一样了。 疑惑之下,-不觉是抬起右手看了看,感觉这手就如同一把钥匙一般,无形中开启了一个灵异世界的大门。 按照爷爷的说法,这手是奶奶咬伤的,而奶奶也通过这个方法,把蛊灵传给了-,这让-不畏剧毒,不会被阴气侵扰,甚至还获得了用手触摸阴气通灵的能力,只是,到现在为止,-似乎还没有好好利用过这手的功能。 那么,这一次,余灵芝的事情,-是否可以好好利用一下这个能力呢?- 是否可以通过触碰她的阴气,与她进行对话,劝诫她不要太过执着,太过凶戾,放弃心中的复仇念想呢?- 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是-准备尝试一下。 心里这么想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天明醒来,外面已经是一片忙碌了,今天是丧事最后一天,基本上来吃酒席的人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准备出殡了。 出殡之前,还要准备一些东西,玉米糕、花生果品等等东西,这些零食,都是出殡的路上,散发给围观的孩子们吃的,取个意思是福荫照后人- 起来洗漱完毕,赶紧穿好孝服,装扮停当,然后吃完早饭,那边出殡的队伍,在爷爷和胡奶奶等人的组织下,已经收拾妥当了。 打头的,是一群吹哇呱的,唢呐、笛子、大鼓、锣子等等一应俱全,这一路出殡下去,都要吹吹打打不停歇。 吹哇呱的人后面,是孝子长孙捧哀棍,孝子出门之前捧老盆。 所谓的老盆,其实就是一个瓷盆,里面盛放的都是草木灰,摔老盆,要在出殡的中途,四岔路口的地方,摔碎它,这个寓意是岁岁平安,外加福荫照四方。 因为-之前已经说好了要摔这个老盆,而且摔这个老盆的意义重大,所以这次没人跟-抢,-顺顺当当端了老盆走在前,后面是那几个愿意充当孝子的人捧着哀棍跟着,再之后,则是棺材。 棺材由牛眼粗的麻绳绑好,八个壮年劳力汉子抬着走。 棺材后面才是女眷队伍和其他一些关系远一点的成员。 日上三竿,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随着爷爷在门口一声高呼:“启程喽——” 然后洒下一片白色的纸钱,吹哇呱的人首先是吹吹打打地奏响音乐,率先走出了大门,然后-端着老盆带着孝子紧随其后,之后则是抬着棺材的人,再之后是大部队跟上。 大部队都出了大门之后,后面响起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响声,这是喜丧,人生七十古来稀,胡大爷去世的时候,已经七十多岁了,所以是喜丧,喜丧出殡要放鞭炮,以示庆祝。 出殡的队伍在滴滴答答的欢庆声音中往前行进,队伍中的人,只要戴孝的,依旧是需要哭出声来,于是欢庆的鼓乐声与哭声混在一起,就形成了农村人出殡队伍的特有现象,不知道到底是伤心还是高兴,或者这就是所有人对于死亡的一种复杂心态吧。阵广丰扛。 这个过程中,路边看景的人挤得满满的,很多小孩子钻来钻去,爷爷领着两个邻居,用簸箕端着玉米糕、花生果等等零食,沿途发给孩子们。 孩子们也为了讨要更多的好吃的,一路跟着,直到离开村子很远了,人群这才散去,然后此时正好倒了四岔路口,可以摔老盆了,-于是举起老盆,猛地往地上摔去,只听“嘭!”一声响,那瓷盆摔得粉碎,里面的草木灰分散开来,铺开了一大片。 “爷爷,您老走好哦,请保佑子孙岁岁平安,福照四方!”-仰头对天喊道。 而这话一出,立时队伍中的人都是放声大哭出来,似乎此时才确定胡大爷已经走了一般。 原本,这些事情都是形式,大家在摔老盆之后放声大哭,只是表达对逝者的不舍和尊重,但是,对于此时身在队伍之中的胡奶奶来说,那可是无法抑制地真心大哭了起来,最后老人家哭得都走不动路,只能由陈玉搀扶着往前走。 摔完老盆,队伍继续往前走,吹哇呱的不知道墓地在什么地方,不知不觉放慢了速度,知道爷爷赶了上来,一边撒着纸钱,一边在前面引路,队伍这才继续加快速度前进,最后来到了镇子外面的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那里有很多坟头,然后爷爷领着队伍进到那块坟地里最高的一处小坡上,让队伍停下来,指着那小坡道:“胡老哥一声慈悲心怀,德高望重,正当这位置,就在这里安下吧。” 听到爷爷的话,那些抬棺材的人于是就放下棺材,然后开始分发铁锹铁叉之类的工具,然后由-开第一锹土,余下孝子跟上,抬棺的人也一起帮忙,很快挖出一个深约两米,长三米,宽一米多的四方深坑,然后抬棺的把棺材抬过来放进去,之后则是开始埋土。 第一锨土下去,立时吹哇呱的人吹起来,鞭炮声响起来,与此同时胡奶奶跪在旁边也哭得死去活来,队伍中的众人也都跟着哭得泪人儿一样。 就这样,折腾了小半天的时间,总算是新坟落成,然后又在坟前烧了纸钱,一众人祭拜完毕,这才往回头—— 不过,这个时候,其他人可以慢慢往回走,而-和那几个孝子,却都几乎是跑着往回赶的,因为,-们回去之后,还有一个最最重要的仪式要进行,而他们这几个人之所以愿意当孝子,基本上从一开始就是奔着这个仪式来的,所以这个时候,他们的心情都是非常急迫,一个个奔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唯恐错了时间一般。 第一百五十四章 富贵碟 不了解老农村情况的人,对于农村人口中的一些话语,可能压根就理解不到其中的韵味。 比如说别人跑得太快,行色太匆忙,老农村人有几种比较恶意的说法。 “哎呀,-看看这个人,跑得跟个兔爹儿一样……” 这句话,一般是和身边人去说,然后恶意侮辱另外一个跑得特别快,特别匆忙的人。 兔爹儿是什么?就是绿帽爹,说白了,就是-是个假爹,-忙来忙去,以为那孩子是-的,其实压根就不是-种。这种说法,不可谓不恶毒,但是,实际应用中,却是带着调侃的意思,就算当事人听到了,最多也就回一句:“滚-娘个蛋!”也就差不多了。 余下还有两种说法,却是一旦说出来,就有可能惹出乱子的。第一种,最直白的就是:“-看看这个人,跑那么急,回家奔丧啊!” 这就是直接骂人家父母了,别人自然是不能忍。 当然了,这句话,还可以绕个弯子说,那话头听起来就不是那么难听了。“-看看这个人,跑那么急,家里有富贵碟等着-抢啊?!” 这句话,表面听着就不是很难听,甚至有些人不了解情况的,还以为是一句好话,但是真正了解这句话含义的人,估计还是会和说话的人干一仗。阵杂布圾。 为什么这么说呢? 这里就要先弄清楚“富贵碟”是个什么东西了。 富贵碟,其实是一种特殊的指向,特指的就是家里老人去世下葬之后,留给儿子们的富贵之物。 一般来说,在老农村,老人去世之后,儿子们自然都是要捧着哀棍,领棺上山,然后亲自填土把老人安葬好,然后,安葬完了之后,手里工具一丢,跪拜完毕,掉头就跑,跑去干啥?回家抢富贵碟。 这么一说,相信大家就明白这富贵碟的涵义了,但是却还不知道是怎么设置的。其实这个东西,一般都是老人出殡之后,由主事的人,在老人的供桌上扣上几只碟子,碟子的数量一般是比老人的儿子数量多出一个,比如有一个儿子,就扣两个,三个儿子,就扣四个,总之是多一个,然后每个碟子下面放一些物事。 碟子下面的物事,不是随便放的,一般是限于几种,比如:铜钱、麦麸、米粒等等,这样一来,每个儿子回来之后,掀开其中一只碟子,看看下面是什么,铜钱则是寓意以后是有钱人,麦麸代表有福气,米粒代表吃喝不愁,当然了,除了这些东西之外,还有一样东西是必不可少的,那就是糟糠,就是吃糠咽菜的糠,其实就是碎草烂叶,亦或者是稻子壳,反正就是没用的下脚料。 这样一来,就确保这富贵碟子并不完全是富贵的,而是带着寓意的,-这个人有没有富贵命,就看-能不能翻到富贵的东西了。 而如果-翻到了糟糠,很显然,这意味-这个人可能要吃苦受罪一辈子,甚至是懦弱一辈子,总之是个无用的人。 很显然,这些东西只是一个意欲,并不是很准确,但是不得不承认,这种仪式,其实对那去世的老人的后人,是有着强烈的心理暗示的。 比如-们村之前就有一家人,家里四个兄弟,前头三个都是很有骨气,持家有道,唯独最小的那个窝囊了一辈子,甚至到了四十岁都没娶上媳妇儿,据说当年他们父亲去世之后,这个小儿子抢到的就是糟糠碟子。 由此可见,这富贵碟还是有一定的作用的,起码可以给人鼓气啊,当然了,也可能形成心理打击。 不过,不管怎么样,咱农村人就信这个,认为这是老人的福荫,所以,安葬完老人之后,所有的孝子就都跑得跟兔爹儿一样,回家抢富贵碟去。 而这个时候,-们葬完了胡大爷之后,一起往回跑,自然也是为了这个目的了。 不过,因为胡大爷其实并没有亲生儿子,而他老人家去世之后,又出现了神蛇拜灵这么一出,所以,现在虽然老人家没有亲生儿子,但是抢着当孝子的人很多,不算-的话,剩下还足足有五个人。 这也就是说,此时家里的供桌上,应该已经反扣了七只碟子了,基本上,可以让-们安心抢完,然后还剩下一个。 这个时候,-其实没太强烈的争抢之心,所以,那五个人都跑了之后,-还没动脚,然后,胡奶奶她们见到这个状况就有点急了,连忙催促-快点去,不要让富贵都被别人抢跑了。 见到这个状况,-也无奈,连忙想跑,但是一看旁边的季北川,不觉是把她一拉道:“走,-也去抢一个,一共七个碟子呢,就算-们都抢完了,剩下的那个也是-的!” 被-这么一说,季北川先是犹豫,最后发现胡奶奶和陈玉都很支持她,不觉是和-拉着手,一起向孤儿院奔去了。 这一阵子跑,说真的,还真不怎么累,或许是因为一直拉着季北川的手,听着她呼吸的声音,看着她樱红小脸的原因吧,-感觉自己越跑越有力气,最后轻松跑到了孤儿院,发现那另外五个人之中,居然只有两人赶在了-们前面。 而他们的运气也不错,一个是抢到了铜钱,喜笑颜开地端着富贵碟给胡大爷磕头,然后却是掉头就跑了,另外一个是抢到了米粒,虽然不是很好,却也不错了,毕竟这就是命,他也没啥多说的,给胡大爷磕头完毕,也走了。 然后,这个时候,桌上还有五个碟子,排成一溜放着,季北川看了一下,就让-赶紧去抢一个,但是-却没有抢。 “要抢一起抢,一人一个,翻开看看,反正都是命,”-对她说道。 “那不行,-是女孩子,最后剩下那个能给-,就已经不错了,先抢的话,不合规矩,”季北川说道。 “那-也等-一起抢,反正都是命,早晚都一样的。”-说话间,拉着季北川站在旁边,等着另外三个人到来。 很快,一个人满头大汗冲进来,由于跑得太着急,孝帽都丢了,神情很狼狈,路上似乎还摔跤了,膝盖上都是尘土,然后他进来之后,二话不说,上去就翻开了一个碟子,结果翻开一看,发现只是麦麸而已。 见到这个状况,那人不觉是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有福气也好啊。” 然后他磕头完毕,准备离开,结果,就在这个时候,最后两个人推推搡搡地进来了,似乎是不想让对方先抢,但是最后还是一起挤了进来,两人一起块儿伸手,一人一个,掀开两个碟子,一看之下,却都是愣住了,因为那两个碟子下面扣的都是米糠,也就是说,他们这辈子就算再怎么努力,最后不过是窝囊废而已。 这个状况,让两人有些崩溃了,然后他们不自觉将目光落到最后那两个碟子上,禁不住就伸手想要去掀那两个碟子,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冷喝从后面传来,顿时打住了两人的动作。 “一人一个富贵,这是命,也是规矩,-们想做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回头一看,才发现说话的是吹哇呱的那个老头子,原来这富贵碟是他安放的。 被老头子一说,那两个人立时低下头来,灰溜溜地走了,临走都没给胡大爷磕头—— 到了这个时候,桌上就剩下两个碟子了,于是那老头子走上前给胡大爷拜了拜,伸手按着那两个碟子,哗啦哗啦拨弄了两下,然后回身对-道:“轮到-们俩了,快掀开看看吧。” 听到他的话,-不由点点头,和季北川手挽手走上前,伸手去揭那碟子。 说真的,揭碟子的时候,心里还真是有些激动,不知道会揭到什么。 然后,片刻之后,-和季北川一起打开了碟子,随即抬眼一看,不觉都是愣住了,因为那两个碟子下面扣着的东西,不是铜钱、麦麸、米粒、糟糠,一样都不是,而是两块晶莹剔透的玉。 那玉一红一绿,模样是两条鲤鱼。那两条鱼做工精湛,并在一起的时候,正好是一个满月圆形,然后,这东西的寓意,自然是不言而喻了,喜结连理,鲤鱼跳龙门,那是大大的吉兆- 和季北川居然翻出来这么稀罕的东西,心里自然欢喜,但是也很疑惑,因为,-们心里都清楚,这两块玉价值不菲,胡大爷生前散尽家财供养孤儿院,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宝贝藏着,也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现,这东西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当下-们不自觉都是抬眼往那个吹哇呱的老头子望了过去,却发现他已经转身往外走了,一边走还一边扯着嗓子,唱大戏一般地说道:“一红又一翠,双鱼是玉佩,喜接连理枝,龙门过去天上飞——” 听着老头子的话,-和季北川已经大约明白这两条鱼是怎么回事了,当下不觉是一起拿起来,追了出去,将老头子拦住了,将那鱼塞到他手里道:“老先生,-知道您是好心,但是这东西太贵重,-们不能要,请您收回吧,-们得了好彩头,好吉祥的寓意,已经很开心了,谢谢您了,您费心了。” “嘿嘿,”听到-的话,老头子却是将那两条鱼分别塞回-和季北川的手中道:“是-们的富贵,就是-们的富贵,不用多说了,拿着吧,-留着也是烂石头一块,给-们啊,说不定以后还能应急救命呢。” 第一百五十五章 贴着门缝 最终,那个老头子没有把那两条鱼收回去,-当然也不是爱占便宜的人,执意要还给他,他无奈之下才对-道:“好了,小哥,别争了,-实话告诉-吧,这东西也不是-的,是有人托-转交给-们的,祝福-们能够情投意合,喜结连理,百年好合,终成玉佩,-不过是个中间人,所以,-把东西还给-,可就是还错人了。” 听到老头子的话,-不由好奇道:“那这两条鱼是谁给您的?” “这个,给-东西的人让-不要说出来,”老头子为难地说道。 “这是怎么说?给-东西,还不让-知道,这是不是太奇怪了?”-皱眉说道。 听到-的话,旁边的季北川微微皱眉,随即问老头子道:“是不是刘爷爷给的?” 季北川的话提醒了-,这鱼说不定真是爷爷给的,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判断,也只有他老人家能顾给-这个东西,当下-满脸询问地看向老头子。 老头子呵呵一笑道:“随便-们怎么想,权当就是刘老哥给的吧,反正-不会说到底是谁的。行了,-们也是累了半天了,歇息一下吧,回头这院里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活要干,-这边也得收拾一下,准备回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老头子说完话,拍拍-的肩膀,很潇洒地离开了,剩下-和季北川站在原地,呆了半天,都是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阵大阵技。 不过,老头子说对了,胡大爷的丧事算是真正结束了,但是接下来却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活,首先是孤儿院的院子里已经是一片混乱,什么东西都有,这些都需要清理才行。 当下,先是那些负责做饭的人拆了棚子,开始收拾他们的东西,而-和季北川则是带着孤儿院的孩子们打扫卫生。 没多一会儿,送葬的大部队回来了,更多人的加入了打扫的行列。 爷爷自然也是跟着那些人一起回来了,当时-看到爷爷,迎上去就想问一问双鱼的事情,但是爷爷却行色焦急,老远就对-喊道:“一手,快点,收拾一下,跟-走!” “啊?咱们上哪儿去?”-看着爷爷,有些疑惑地问道。 “哎呀,-忘记啦,-邵奶奶那边的事情还担着呢,快点,收拾一下,咱们赶紧过去,-去整理东西,-去和胡家大妹子说一声,”爷爷说完话,不等-回答,径自去找胡奶奶了。 胡奶奶听说-们要走,虽然想挽留,但是见到爷爷神情紧迫,也就没再多说,爽快地放-们走了,就是季北川似乎有些舍不得-,两眼看着-,似乎有些落寞。 见到她这个举动,-不觉是上前拉着她,走到角落里道:“-和爷爷去办一件事情,很快就会回来的-忘记了,-还在旁边的学校上学呢,等-回来学校,咱们就天天可以见面了,到时候-还要给孩子们讲课呢。” 听到-的话,季北川这才释然,但是随即却是从口袋里掏出那条红色的玉鱼,塞到-手里道:“这个太贵重了,-不能收,-帮-还给爷爷吧,代-谢谢他老人家。” 季北川的这个举动让-一怔,有些愕然地对她道:“这个,这个,其实主要是意义比较好,-这样还回来的话,不太吉利。” “嘿嘿,有意义的东西,-走就有了啊,”季北川说话间,抬起手腕,对-晃了晃上面的银镯子道:“-看,-一直戴着呢。” 见到这个状况,-这才释然,随即对她点点头,然后回到爷爷旁边,推上车子,和大家告别,然后带着爷爷出发了。 上了公路,-们直奔小邵村,也就是邵奶奶住着的地方。 说真的,这个时候,-还真有些担心邵奶奶,不知道老人家怎么样了。 去小邵村,想要路过王庄镇。 到了这里,爷爷让-先去医院看看,万一邵奶奶正在医院里,那-们可就扑了空了。 爷爷的话提醒了-,于是-先带着爷爷去了医院,结果进了医院病房之后,却只看到邵奶奶的丈夫一个人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旁边有个医生和护士,似乎正在给老人家检查身体- 上前问了一下,问他们邵奶奶今天有没有来过。 结果那两人都说邵奶奶今天一直都没过来,老人家的早餐,还是那护士给喂的稀饭。 听到这话,登时-眉头一皱,心里一沉,预感到情况可能不太妙,爷爷也是低头沉吟了起来—— “邵家妹子很守时,每天清晨过来送饭,不可能中间断掉,这肯定是出事了,”爷爷说完话,抬头一看-道:“一手,快点,走。” “是,”-说话间,和爷爷急匆匆出来,然后一路往邵奶奶家赶去。 由于此前已经来过一次,虽然是半夜的时候,但是毕竟村子不大,-记得路,所以-很快就带着爷爷来到了邵奶奶的门外,结果,到了那里,远远地就看到邵奶奶家和隔壁胡家相邻的那道院墙上面,正趴着一个人,而那人正在鬼头鬼脑地往邵奶奶的院子里面张望。 这个状况让-一惊,随即冲过去,脚一扎地,还没来及下车,就对墙头那个人喝道:“做什么?大白天的,鬼鬼祟祟!” 听到-的话,那个人却是冷不丁一个哆嗦,似乎有点被吓到了,连忙从墙头上跳下去,尔后就看到胡家的大门打开,胡一刀慌慌张张地从里面跑了出来。 “哎呀呀,-们可来了,真是担心死-了。”胡一刀见到-们,仿佛见到救世主一般,心情异常的激动。 见到这个状况,-有些好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把-吓成这个样子。” “嘿,快别说了,这不是昨晚-来了一趟,后来不声不响就走了吗?后来-半夜才敢出来,找也找不到-,又想起-说有人要找邵奶奶麻烦,-就琢磨着去看望一下老人家,结果-猜怎么着?”胡一刀看着-,咽了咽唾沫,停下不说了。 “有话直说,别吊胃口行不?”-看着他,皱眉道。 “对,对,不过,-是真有点心虚,当时-明明看到邵奶奶屋子里有灯光,但是叫了半天门都没人应声,后来-急了,真担心老人家出事情,就喊声说要跳墙,然后里头这才有人应声。当时-听着脚步声,好像是邵奶奶从屋里出来了,但是却不给-开门,只说她累了,要歇息,让-回去。”胡一刀说到这里,又舔舔嘴唇道:“当时-心里就好奇啊,心说老人家就算是乏了,要歇息了,但是毕竟都走到院子里了,给-开下门,总不为怪吧?于是-就趴在门缝上往里头看,-猜-看到了什么?” “-能不能一口气说完?跟-说话能累死个人,”当时-真是听着心急。 “-当时正好看到邵奶奶往屋里走,嘿,说真的,她老人家当时虽然是背光,但是-还是影影绰绰,看到老人家好像矮小了很多,总共也不到一米五高,后来仔细看了,发现不是老人家变矮小了,而是老人家那脊背弓得太厉害了,再有一点就是,当时-看到老人家的头发都脱到地上了,-们说,邵奶奶哪有那么长的头发?这不是怪事么?”胡一刀看着-和爷爷,满心疑惑地问道。 “后来呢?”-问道。 “后来-吓得不行,回家睡了,也不敢跟家里人乱说,怕他们担心,然后早上醒来之后,-又去敲邵奶奶的门,发现还是没回应,这次是彻底没回应了,-一开始还以为她老人家去医院了,后来一想不对头,因为老人家的大门是从里头拴上,不是从外面锁起来的,这也就是说,老人家一直都没出来。接下来-这个担心啊,也不知道怎么办,后来只能学着-的样子,爬墙头上往里面看,也没看到什么东西,老人家的房门一直关着呢。”胡一刀说道。 听到这里,-看了看爷爷,然后爷爷对胡一刀道:“行了,小伙子,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们爷孙了,-回去吧,跟-家里人知会一声,今天没什么事情的话,千万别去邵奶奶的院子,甚至没什么事情,就在屋里呆着,不要往外走。” “哎,好好,老神仙您来了,-就放心了。”胡一刀说着话,转身一溜烟跑了。 这边,-和爷爷对望了一眼,神情都是有些凝重。 半晌,-问爷爷道:“爷爷,咱咋办?” “还能咋办?先进去看看呗,车子靠墙上,-踩着爬进去,把门栓抽了,记住了,不要发出声音,尽量轻点儿。”爷爷压低声音对-说道。 听到爷爷的话,-点点头,随即把车子靠在墙上,爷爷帮-扶着,-则是爬到墙上,悄无声息地翻进墙内,然后跑过去把门栓抽掉,把爷爷放了进来。 爷爷倒也大气,进来的时候把-的车子也推了进来,这下可好了,-把车子扎到院子里,算是彻底解决了后顾之忧,可以转身办事情了。 然后,这个时候,爷爷拉着-缓缓向邵奶奶的屋子走去,最后一直来到了门前。 到了门口,爷爷没有出声,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声音,随即对-示意了一下,让-去趴在门缝上往里看看。 “-眼睛好,注意看仔细点,”爷爷用极低的声音对-道。 听到这话,-点点头,随即蹲在地上,一点点挪到门前,趴在门上,眼睛贴着门缝往里面看了进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肉脸 农村的那种老木门,门板都有二指厚,两扇门合在一起的时候,中间的缝隙其实很窄,所以,一般来说,从门缝往屋里看,大多看不到什么东西,毕竟视野太过狭窄。 邵奶奶家的门,质量也不差,而且里面似乎上了门栓,所以那门非但没有缝隙,甚至推它都是纹丝不动。 所以,很悲催的是,当时我趴在门上,眼睛贴着门缝看了半天,愣是没能看到里面的任何东西,无奈之下,我只能站起身来,摊摊手,指指门,对爷爷表示无奈。阵肝土才。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皱眉想了一下,随即抬头看了看旁边墙上的一个小窗,对我指了指那小窗。 我抬头看了一下,发现那是一个通风窗,离地很高,大小也只有一尺见方,里面塞着东西,已经堵住了,想要通过窗户,看到里面的情况的话,除非把窗户里面塞着的东西弄出来,而那样一来,势必就会发出声音,说不定会引起屋里人的警觉。 但是,如今这形势下,也只剩下这一条路可以走了,所以说,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当下,我跑过去,把自行车推过来,靠在窗下,然后踩着车子站上去,扒住窗沿,伸手抓住塞在窗户里的东西缓缓地往外拖。 窗户是土坯房的那种通风窗,并不是真正的窗户,一般都是冬天时候,偶尔打开透气的。由于土坯房的墙体比较厚,足足一尺多,所以,这种窗台上,可以放很多东西,面积类似一个小桌子一般。 不过,此时这窗户里面确实塞着一只蛇皮袋子,蛇皮袋子里似乎是一些碎布烂棉花,那目的纯粹是为了堵住窗户。 好在那不是什么散碎的东西,不然的话,清理起来可能有些麻烦,而现在就好办了,我抓着蛇皮袋,一点点往外抽,发觉并不是很费劲,虽然那上面有很多灰尘,我手都弄脏了,但是最终还是顺利把蛇皮袋子抽出来。 蛇皮袋子抽出来之后,窗户就空了,然后我伸头往里面看了一下,发现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晦暗,适应了好半天之后,发现里面的摆设很简单,靠墙是一张搭着蚊帐的木床,床上叠着被褥,收拾地很整齐,除此之外,就是桌子、柜子、米缸、粮食袋子之类的东西,看来看去,整个屋子都看光了,却没有看到人影,邵奶奶似乎并不在屋子里面。 这个状况让我一阵怪异,脚蹬着车子,两手扒着窗沿,身体都从那小窗户钻进去,然后低头看着墙下的地方,发现下面是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些杂物,然后两边看了一下,依旧是没有看到邵奶奶的身影。 这下我就更感觉奇异了,这门是反锁的,唯一的出口,也就是这个小窗户,似乎也没有被人爬动过的痕迹,那邵奶奶到哪里去了?难道说她老人家喜欢玩捉迷藏,躲在了桌子底下,或者是床底下? 当下我担心出现什么怪异,先没敢进去,而是退出来,将情况给爷爷说了一下。 听到我的话,爷爷随即眉头一皱道:“看来是出状况了,进快进去,把门栓抽了,我进去看看。” 听到爷爷的话,我这才大着胆子从窗户往里面钻。 说真心的,当时我往里钻的时候,屋子里基本上没有光线,光线都被我挡住了,所以此时我基本上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这个时候我真担心邵奶奶是躲在桌子底下,或者是床底下的,然后老人家正好趁着我身体卡在窗口,没法动弹的时候出来吓唬我一下,如果那样的话,我估计胆儿都能吓碎掉。 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这还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就在我如同一条蛇一般,身体在狭窄的窗口里面一扭一扭往屋子里钻的时候,不知不觉间,视线的余光之中,竟是瞅到屋子的角落里,隐约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那东西的脑袋上,似乎还有两只散发出莹莹绿光的眼睛。 这个状况惊得我瞬间全身一冰,立时停下动作,一动也不敢动了。 接着,我直愣愣地看着那团东西,然后却是发现那玩意儿竟是缓缓压低身体,然后一点点向前蠕动着爬了过来。 于是,接下来,我的视线所及处,赫然看到那东西的身体越拉越长,越拉越长,最后足足有四五米的样子,水桶般粗,黑乎乎的一大条,而那东西的脑袋也几乎到了正对我面孔的地方,然后它似乎在抬头向我看过来。 此时,我借助身体侧面透进来的一点点微弱的光线,正好也隐约看清楚了那东西的半张脸,而这一看之下,我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我真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因为我当时只看到了血红色的,水叽叽的半张肉脸,那肉脸给人的感觉,仿似是刚刚孵化的小鸡仔一般,皮层极为细薄,仿似一戳就会破,然后,就在那肉脸之上,我看到了半张大嘴,那嘴巴的嘴唇很厚,嘴唇里面龇出来两颗白色的大板牙,再有就是缠满褶皱的一只眼睛,眼睛黑黄色的,圆圆的,正在瞪着我,似乎在查看我的情况。 这个状况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最重要的是进退两难,我不知道那东西是不是要攻击我,总之我心里考虑了一下,这个时候我要么是硬着头皮冲进去,和它决一死战,要么是迅速退出去,让它抓不到我。 但是,有过钻洞经验的人,应该都知道,进去容易出来难,为什么呢?因为你往后退出洞口的时候,下意识地就想抬头,一抬头就撞脑袋,另外你两手会下意识地张开,那就把你给卡住了。 所以这个时候,我决然不能退出去,那剩下唯一的一条路,只能是冲进去了。 那就冲进去了,拼了! 当下我先是一声大喝,壮起声威,然后迅速扭动身体往里钻。 没承想,这么一喝之下,那东西似乎果然是害怕了,竟是飞快掉头,在地上蠕动着,爬到了墙角的一口大缸旁边,然后竟然蜿蜒着钻进大缸里面去了,最后居然将数米长的身躯都钻了进去了。 那大缸的容量也当真是惊人! 不过,片刻之后,我已经是站在了窗口下面的桌子上,然后我连忙蹲下身来,借助窗口透进来的亮光,扫视一下屋子里,甚至低头查看了一下桌子下面,确定没有什么异常之后,我这才飞快跳到门后,把门栓抽掉了,然后门开了之后,屋子里瞬间就亮堂了起来,那恐怖又阴森的气氛总算是没有了,我的感觉舒服了一下。 爷爷从门口进来,皱眉四下扫视着,随即将视线落到了墙角的那口大缸之上。 “爷爷,小心,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一个肉脸怪物钻进去了,那身体跟蟒蛇一样长,”我见到爷爷想要去查看那大缸,连忙对爷爷说道。 “竟然化成了走阴尸,看样子是真的准备去给那女人接生了,快点,我们进去,时间不多了。”听到我的话,爷爷随即向那大缸走了过去。 见到这个状况,我不觉是有些好奇地问爷爷走阴尸是什么,同时又担心那大缸里面跳出怪物来伤到老人家。 听到我的话,爷爷不觉是停下来,快速对我道:“接阴婆,可以给活人接生,也可以给死人接生,她们每接生一个孩子,头发就会长长一分,而且越来越红,最后整个身体都会变成红色,平时看不出来,但是一旦有鬼来请,就会化作走阴尸去给鬼怪接生。走阴尸必须时刻接地气,不能见阳光,所以只能从地下行走,或者是夜半出行。现在邵红妹子大白天即化形,绝对不是正常现象,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已经丧失神智了。” “那这大缸——”我指着大缸道。 “那是地道的入口,青乌传人家中都有养尸冢,这大缸叫走阴缸,进去就是养尸冢,”爷爷说话间,走到大缸边上,往里看了一下。 我也跟过去,低头看了一下,发现那大缸底下果然是一个黑乎乎的大洞,果然是个入口。 “进,”爷爷说话间,一撩衣摆,准备进去,随即却又停下来,满脸凝重地对我道:“进去之后,切记不要乱跑乱动,一切听我指挥,还有,看到什么异常,不要惊愕,你有蛊灵护体,百无禁忌,死不了的。对了,拿上灯,底下黑暗,走阴尸可以凭借对地气的感应,看清楚路面,我们可就不行了。” “那我们找到了邵奶奶之后,要怎么办?”我一边跑去桌上把马灯提过来,点亮了,一边问爷爷道。 “到时候再看,要看看那女人给她下了什么禁子才行,”爷爷说话间,插脚跳到大缸里,两手一松,嗖一下滑进去了。 这个状况惊得我一呆,可没想到老人家的速度这么快,无奈之下,只能是把马灯的把手往嘴里一叼,然后也两手撑着缸口,沿着底下的洞口滑进去了。 洞口并不是很深,只有两三米左右,底下似乎很宽敞,刚一下去,灯火因为惯性的原因,很小,并没有看清周围的状况,但是感觉那似乎是一个类似地窖的地方,里面散发出霉丑的气味,空气也很闷,然后待到灯火再次大亮起来,我随即抬头一看,不觉是立时惊得整个人都怔住了,脊背上不自觉就起了一层哗哗往下掉的鸡皮疙瘩。 第一百五十七章 魃母 深晦暗的地窖之中,霉臭的气味刺鼻难掩,潮湿的水汽袭人,冰凉如丝。 人站在这里,禁不住就要打寒噤,只感觉突然从炎炎夏日坠入冰洞之中一般,呵气成烟。 也就在这一片晦暗之中,马灯的光亮缓缓地大起来,照亮了四周的环境,而此时我再抬头看时,却赫然看到面前不到五米远的一处泥台子上面,正躺着一具白花花的大肚子女尸。 为什么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一具女尸? 因为我头一看眼过去的时候,先是看到白花花的一片,随即就看到那女人半张脸上,皮肉都已经烂掉了,如今依然是牙骨森白,双目暴突,那情状让人一眼望去,下意识地就感觉那女尸的两排牙齿是恨吨吨地咬在一起,似是随时都会张开来,咬到你的脖子上一般。 再看那女尸身上的其他地方,也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虽然女尸整体是白花花的,甚至有些晃眼,但是身上却沾着很多黑色的泥土,仿佛刚从泥地里钻出来的蚯蚓一般,表皮很光滑,很水润,但是却也难免身上有一些泥粒儿粘着。 看完了这些,我方才得意镇定下心神来,详细查看那女尸整体的模样。 很显然,这女尸应该在这里躺了很久的时间了,因为她身下的泥土已经被尸水泡软,以至于她的脊背和腿肚子已经有点陷入污泥之中了,然后是她的模样,她的面部表情很骇人,除了那撕裂腐烂的腮帮子以外,两只眼睛圆圆地张着,直愣愣地望着上方,也让人不敢直视。 她头上的黑发披散开来,拖在旁边,有些发梢已经被泥土掩埋,之后再看到的就是她那如同大皮球一般,圆圆鼓鼓的肚子,特别地显眼,我虽然距离她有数米远,却似乎依旧可以清楚地看到那肚皮上竖着的一道道开裂的妊娠纹。 除了那肚皮之外,我所见的就是胸脯上鼓鼓翘起的两只梭子形状的大乃子了,感觉里面似乎充满了水,亦或者是被吹满了气,胀得慌,再者就是半陷入黑泥之中的手臂和双腿,亦或者是双腿根部,那一蓬春草一般翘起的黑色绒毛。 至此,我已经将那女尸从头到尾看了个清晰,随即我心里首先的感觉,却不是恐惧,而是怪异。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我很难相信,在这个年代,居然有人家里可以这么堂而皇之而放着一具尸体,即便是放在地窖里。 按照我从小所受的教育,起码有那么一点法律常识,知道在咱们国家这片大地上,即便是一个疯子,一个傻子,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都是登记造册,有官方存档的,一旦某个人无缘无故的失踪,首先周围的人会报案,其次官方发现疑点,也会进行调查,特别是这种大着肚子的女人,是受到特殊保护的弱势群体,绝对不能无缘无故失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么一个大活人,突然就没有了,别人怎么会不起疑? 那么,既然事实环境是这样的,邵奶奶家里的这具女尸是哪里来的呢? 是她从坟里偷来的?这不太可能,现在人死之后,都要火化,不存在尸体的问题。 那是她半路劫财害命,把一个好好的女人家给杀死了,然后停放在这里的?这事儿怎么感觉也不太可能啊,先不说邵奶奶不像是那样的坏人,只说她就算是偷偷把女人给弄死了,她怎么把人搬进来? 怪异,实在是有些怪异! 看完那尸体,我再一扫视整个地窖,发现这几乎是和头上的屋子面积差不多大的底下坑洞,而里面除了那女尸之外,左右两边,竟是隐约有两个尖尖的土堆,看着就像是两座小型的坟头,而那女尸所躺着的土台子过去,却是一处深的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隐约之间,似乎有水光,除此之外,四周的那些泥坯子侧壁上面,还有很多水桶般粗的黑洞口,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也不知道是通往哪里。 看完了这些,我微微皱眉,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头,随即心里一动,方才明白过来,爷爷不见了! 我靠! 爷爷呢?! 一时间我整个人都怔住了,扭头四下看去,愣是没有看到爷爷的身影,然后,也就在这个当口,突然一个手掌拍在我的肩上,惊得我浑身一个哆嗦,下意识地一声怪叫,跳着转身过来,一看之下,才发现爷爷正皱眉看着我。 “你在做什么?摇头晃脑的。”爷爷看着我问道。 听到爷爷这话,我真是有点无奈了,心说您老人家还说呢,我这不找您吗?您老看样子是早就站在我背后了,怎么这半天时间也一句话都不说,这不是要活活吓死亲孙子? 当下我刚要说话,爷爷却是已经丢开我,走上前仔细查看那女尸了。 “爷爷,这个,这个怎么说?是不是邵奶奶把人弄死的?这可是犯罪要坐牢的啊。”我走上前,凑到爷爷身边说道。阵场夹圾。 听到我的话,爷爷皱眉看了我一下道:“你小子往哪儿想呢?玄门中人,最忌滥杀,这是魃母,不是你邵奶奶弄死的。” “魃母?什么意思?”我有些好奇地看着爷爷问道,我还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词。 “这话说起来就有点长了,不过,横竖都要传授给你,那也就不怕啰嗦了,你好生听着吧。”爷爷说话间,一边扫视四周的情况,一边问我道:“知道现在为什么人死了之后,都要火化吗?” “建公墓,节省土地,”这个东西我在书上早就学过,这可难不住我。 “本本主义,”爷爷看了我一眼道:“就算节省土地,那能节省多少土地?农村不还照样到山上埋个坟头?和原来不是一样么?哪里节省土地了?” “那您老说这是为啥?”被爷爷这么一说,我顿时也觉得所谓的火化殡葬之法,的确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了,因为这玩意不但麻烦,而且也没有达到节省土地的目的。 “嘿,说白了,那是上头的人也知道,尸体的确会变化,如果不火化的话,经年累月之后,不知道还会出现怎样的怪异,所以啊,当年建国之后,上头的人一琢磨,为了减少麻烦,再加上驱除迷信,爽当人死之后就全烧了吧,烧成灰了,你总不能再变化了吧?”爷爷说话间,看了看我道:“凡是要往深层想,不要别人说什么你就以为是什么,你自己长着脑子,是用来思考的,不是用来照虎画猫的。” 爷爷这么一说,我顿时也是有些汗颜,连忙点头说是,接着问道:“那这和魃母有半毛钱关系?” “哼,听我仔细给你说,”爷爷顿了一下道:“尸体的变化很多,有僵尸、走尸、走肉各色各样,但是,其中危害最大,也是最为民间人所忌惮的,却是旱魃。传说中,旱魃一出,赤地千里,旱魃不死,滴水不降,古时候有很多原本很繁荣的地方,就是因为旱魃的存在,连年干旱,最终那里的人无奈之下迁走了,导致大片的土地荒芜,饿死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 “旱魃?这个东西我以前倒是听村上的老人说过,他们好像说这东西是怀孕的女人冤死之后,肚子里的孩子就会变成旱魃,然后造成连年干旱,想要解除这干旱,必须要捉住旱魃,把它烧死才行。听说早年的时候,我们村上就捉住过一只旱魃,那孩子全身都长了白毛,牙齿都有一扎长,指甲也都开始打卷了,这些都是不是真的?”我看着爷爷,满心疑惑地问道。 听到我的话,爷爷却是不置可否地说道:“总之这旱魃是危害极大之物,而且往往很难找到,若是过了七十年不除,化身为犼,那就更加没法对付了。犼能杀龙,可以腾云驾雾,飞天遁地,走到哪里旱到哪里,到那个境地,只怕整个国家都要遭难。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古来才有接阴婆这个行当,说起来,这可是一个纯粹的自我牺牲和为公奉献的行当。” 爷爷说到这里,不自觉是满心的感叹,似乎在为邵奶奶叹息。 “接阴婆和旱魃又能扯上关系?”我有些疑惑地看着爷爷问道。 “嗯,”爷爷点点头道:“接阴婆的主要任务就是给尸体接生,将尸体肚子里的婴儿放出来,像是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周全,让那鬼婴不至于怨气太大,化身为旱魃。你知道吗?积怨的尸体,是不容易腐烂的,只有心平气和死去的尸体,最终才会尘归尘土归土,烂在泥地里,一切都化为虚无。你看看这两个小坟,这就是养尸冢,说白了,就是埋鬼婴的,里面应该都有未出生的胎儿埋着,只是,看这年头,这两个应该都已经消怨了,估计都已经烂了,不然的话,这坟头前面会有供桌和牌位,会有倒头饭和香炉,这样一来,每天给鬼婴上香祷告,哄哄它,才能让它心平气和地走。” “那这女尸呢?”听完爷爷的话,我再次把话题扯回女尸的身上。 “这不是现在的尸体,看着情形,少说也有二十年了,只是为何一直没有接生,这倒是的确有些怪异,”爷爷说话间,上下看着那女尸,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种尸养气 当下,爷爷一边沉吟着,一边上下看着那女尸,好半天的时间却是突然神情一怔,随即弯腰向那女尸还没烂掉的侧脸看过去,然后却是站起身愕然道:“这不是魃母,这是小娟!” 爷爷的神情让我一阵疑惑,连忙问道:“爷爷,小娟是谁?” 听到我的话,爷爷却是紧皱着眉头,没有说话,随即抬眼看向女尸后面的深坑道:“没事,这个先别管了,无碍的,这后面是接阴池,是接阴婆修炼之处,每月初七,接阴婆都要笼地气,塑鬼形,在接阴池里面浸泡七个时辰才行。不出意外的话,你邵奶奶此刻应该就在里面。” “那我们赶紧把她找出来吧,”我上前道。 “稍安勿躁,这接阴池乃是魃母尸身腐化之处,怨气如土,冰寒刺骨,我老人家怕是不敢接触了,你有蛊灵护体,倒是可以试一试,只一点,你等下务必小心一点,我担心邵红妹子此刻已经神智丧失,说不定会对你做出什么异常的事情,到时候若是不行的话,你赶紧撤回来,我们再想别的办法。”爷爷对我说道。 听到爷爷的话,我点点头,同时想到之前见到的那肉红的鬼脸,琢磨着邵奶奶此刻的样子定然是恐怖之极,关键是,她若是对我发动攻击的话,我还不能还击,不能伤了她,所以,这个事情真心让我感觉有点难办。 不过,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我犹豫了,所以,当下我挽挽裤腿和衣袖,从那女尸的头部绕过去,来到那深坑边上,把马灯就放在了女尸的心坎上,正好让灯光照在坑里面。 然后这个时候,那女尸的两个乃子就正好夹着那马灯,然后靠近深坑这一侧的那一只乃子便形成一道坟头形状的黑影,一直越过深坑上方,印在了后面的墙壁上。 当时我这个举动,几乎完全是下意识的,因为左右都没有放置马灯的地方,正好看到那女尸心坎子比较平坦,再加上左右正好有东西夹住马灯,想来马灯不会倒掉,所以我就直接把马灯塞到那地方去了。 而我这么一做,爷爷立时惊得差点跳了起来,老人家自然是完全没想到我会干出这么出格的事情来,当下连忙伸手一把将马灯提了起来,瞪着我低声呵斥道:“你这不是作死么?种尸养气,最忌讳阳火提神,一旦火燃双目,亦或者阳气入体,必然诈尸,到时候可就麻烦大了,懂了吗?进来之前我可不是和你说过,让你进来之后,不要乱动,怎么就忘了!” 被爷爷这么一说,我不觉是满心的尴尬,心说这玩意真有那么厉害吗?当下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实际上心里却不以为意。 然后,爷爷提着马灯给我照亮,我则是低头查看了一下那坑里的情况,发现那坑大概两米见方,长宽都一样,一尺往下,就都是黑的水,看不清底下有什么,灯光照耀下,我只能看到水里映着自己的影子,然后也就在我一晃神的当口,突然之间,我似乎看到自己的背后似乎站着一个人,正在跟我一样弯腰伸头往坑里面看着。 这个状况惊得我目瞪口呆,脊背上禁不住一阵冰寒,身上的鸡皮疙瘩都暴了起来,然后我再仔细一看,却发现水里又似乎之后我一个人的影子,并没有其他人。 就在我长出了一口气,以为是自己太紧张了,看花眼了的时候,却不想背上突然被轻拍了一下。 这一下轻拍,让我一怔,禁不住回身看着爷爷道:“爷爷,您老别催我,我先查看一下情况,马上就下去,放心吧,您孙子胆子大着呢。” 结果,就在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却只见此时站在女尸对面的爷爷却是快速地对我眨着眼,那神情极为地怪异,似乎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一般。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阵悚然,下意识地回身看去,顿时差点没一口吐出来,这个时候,只见那接阴池之中,竟是不知何时,冒出了一个血红色的头颅,那头颅红肉带水,面庞臃肿,大板牙龇出两排,两眼泛着绿光,整体看去,感觉就像是一个特别的肥胖的人,脸皮活活被人剥掉了一般。 当然,这还不最恐怖的,最让我头皮发麻的是,那人头顶上有一蓬红色的细丝,那些细丝看着似乎是头发,但是再仔细一看,却才发现那些并不是毛发,而是肉丝,一大束血红色的肉丝并在一起,隐隐地蠕动着,那种状况,简直比看到一大团蛇缠在一起更让人不寒而栗。 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不知道掉了多少层,一时之间,更是全身麻痹,怔怔地与那绿眼对视着,完全是连动弹的能力都没有,整个人都如同遭受了禁咒一般,瞬间变为一个傀儡。 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我背后传来了爷爷的声音道:“一手,不要去看你邵奶奶的眼睛,你先把眼睛闭上,转过来,咱们先撤出去,再想别的办法吧。” 爷爷的话提醒了我,当下我立时咬牙一使劲,瞬间把眼睛闭上了,尔后身上也是一松,立时有了力气,不觉是连忙转身,然后张开眼睛,准备离开那接阴池,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也就在我转过身来,张开眼睛之后,视线所及之处,见到的景状却不是提着马灯的爷爷,却是一大片白花花的皮肉,然后还有一个鼓出来的,溜圆的大肚皮,那大肚皮几乎就要顶到我的身上了。 顿时,我整个人几乎都怔住了,这,这是那女尸诈尸了! 怎么办? 前有僵尸,后有接阴婆,我被夹在中间,最要命的是,这两个人,我似乎还都不能下重手去伤害,一时间,我感觉全身都被塞进了冰窖里面一般,不停地打着寒颤,两腿压根就控制不住地哆嗦着,然后我连头都不敢抬,因为我知道,如果我抬起头来,定然看到那女尸一张血肉碎烂的脸孔,外加一双死不瞑目眼睛瞪着我,那种感觉我可以想象,我实在不愿意去目睹那种景状。 最要命的是,这个时候,形势如此紧迫,但是整个地窖里面,又仿佛只有我一个活人一般,爷爷那边竟是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了,真不知道他老人家到底在做什么。阵场节扛。 然后,几乎就在两个呼吸的时间之后,更让我崩溃的事情发生了,女尸身后传来的淡黄灯光,熄灭了。 瞬间,一片黑暗,一片冰冷,身前是女尸,背后是接阴婆,我,怎么办? 不得不说,人的潜能,很多时候,都是在绝境之中,才会爆发出来的,而现在的我,无疑是坠入了一种史无前例的危险境地之中。 当下,诚然形势诡异,但是我却也在短短数息之后恢复了镇定,虽然当时我全身都已经被冷汗浸透了,但是,那突如其来的黑暗,却反而给了我力量,于是随即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左手紧紧握住胸口的桃木铃,希望去世的奶奶能够给我力量,能够护佑我,然后我下意识地向侧里挪动脚步,凭借记忆,想要从女尸的身边绕过去。 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右手突然一凉,触碰到一片柔软紧绷的东西,似乎是那女尸的大腿,她此时是站在土台子上的,所以位置比我高出很多,于是我的手,无意中便碰到了她的腿。 不过,我的反应很快,立时就将手往回收,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却就在这个时候,黑暗之中,却有一只冰凉的手猛然握住了我的右手,死死掯住,就是不松开。 我记得牙齿都磨动起来,费力往回抽,却没有料到,就在这个当口,那手上瞬间释放出一股透入骨髓的冷气,瞬间钻入我的手臂之中,将我的手臂冻得冰一般,麻痹了。 尔后那冷气在体内快速蔓延,我还没来及挣扎,全身就已经一片冰寒,整个人冻得抽搐起来,当时,我真感觉自己的眉毛上都结了冰花了。 然后,极度的严寒,让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最终两腿也失去了力量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抱成了一团,渐渐失去了意识,只剩下一条手臂,依旧被那手往上拽着。 …… 黑暗,极度的冰寒,意识都结冰了,无法思维,不知道是昏迷还是沉睡…… 不是说我有蛊灵护体,百无禁忌么? 为何还会这样,被人家抓住手就被制住了,爷爷莫非是在哄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感觉很长很长的时间之后,冰冻封凌的大地,偶然迎来一丝丝春风,顿时,枝头梅花在料峭的寒风之中,一点点地绽放出如同翠玉一般的花心。 视野之中,缓缓浮现出一片白茫茫的光亮,是下雪了,数九寒天。 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甚至找遍人间,都看不到自己,只是一种凭空的存在,似乎在等待,又似乎在孤守。 “小娟——”一个男人焦急的喊声传来,随即看到山林雪面之上,一个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包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衣服,正瑟瑟缩缩,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头上走来。 男人一边走,一边四下张望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一般,神情充满了焦急和紧张。 第一百五十九章 梅花开如血 北风呼啸,大雪纷飞,一片白茫茫的荒山,那寒风中瑟缩的老槐树,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似是随时都会倒下。 “小娟——”男人站在山坎上,四下寻望着,声声焦急的呼唤,却又不敢太大声。 “向东——”片刻之后,东南角,一片茂密的树层之中,传来了一个细若游丝的女人回音。 “小娟,”听到声音,男人连忙向那树层跑过去,将怀里的包袱放下,哆嗦着手扒开那一蓬树层,方才发现树层里面,用玉米秸子搭成了一个低矮的尖角窝棚。阵有反划。 窝棚留开一条不到一尺宽的口子,隐约之间,可以看到一个女人,穿着一身打满不定的单衣,全身抱成一团,哆嗦着坐在里面。 见到女人,男人连忙敞开怀,用他那本身也已经冻得透凉的胸膛护着,似是想要给女人一点温暖。 “小娟,咱走吧,我带你走,去哪儿都行,躲开那群吃人肉,喝人血的恶魔,”男人哭声对女人道。 听到男人的话,女人也是泪水涟涟,最后却还是摇摇头道:“不,向东,我们不能走,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们走了,他们肯定会折磨公公婆婆,他们俩那么大年纪,肯定支撑不住。我的罪过已经够多了,我不能再害了他们二老。” “嘿!”听到女人的话,男人有些愤怒地退后一步,跪在雪地上,看着女人道:“你一个人的错,你到底有什么错?你害过谁?你坑过谁?他们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你?为什么?” “我,我爹是大地主,我,我娘是小鬼子那边的,我,我小时候娇生惯养,剥削穷苦人,我罪孽深重。”女人说道。 “不,不,小娟,你不要这么说,那时候你还小,都和你无关,何况你爹爹已经被打死了,早就打死了,你娘也死了,都过去了,你是我媳妇儿,你没错,你贤惠,孝敬长辈,勤俭持家,我可以作证,你从来没想过要反……” “别,别说了,万一被听到,你也会被打倒的,”女人一把捂住男人的嘴,哭声道:“好了,他们现在到处找我,盯得太紧了,你赶紧回去吧,别被发现了。我现在就是盼着把孩子生下来,然后我就去自守,凭他们批斗也罢,关牛棚也罢,我是认命了,这都是我该灾的,总之我不会连累你们家一分。” “小娟!”听到女人的话,男人不觉是气愤道:“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不怕连累,我们夫妻同心,要死一起死!” “好了,向东,我求求你了,你快回去了,别想这些了,如今这个时节,我们就算要走,又能走哪里去?整个世界都一样,逃不掉的。”女人含泪安抚情绪激动的男人。 “我,”男人颓丧地低下头,随即想起来地上那个包裹,连忙抱起来,塞到女人手里道:“快,你都饿了一天一夜了,快吃吧,还热乎着呢,是棒子面做的。” “家里早就一粒粮食都没有了,这个你哪里弄来的?”女人打开包裹,发现是两个金黄色的馍馍。 “你别管了,反正我有办法,你快吃吧,”男人说话间,左右看了看,岔开话题道:“这雪从昨晚就开始下了,看样子一时半会停不了,你这么下去可不行,就算大人能扛住,孩子也受不了了。不能蹲在雪地里,起码得找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才行。” “没事,暖和着呢,昨晚天变了,我就提前把这个棚子搭好了,知道要下雪。再说了,现在他们到处巡查,只要是能呆人的地方,肯定就去翻一遍,我要是去那些地方,不是送上门给他们抓吗?只有蹲在这里才安全,他们怕冷,不会来的。”女人吃着馍馍,细细咀嚼,格外香甜。 “那不行,家里还有一件军大衣,娘一直藏在墙缝里的,回头我给你送来。”男人说道。 “别,不行,公公婆婆还指望用那大衣御寒,他们年纪大了,晚上顶不住,你放心吧,我从小吃好的,身体壮着,真不冷,你快回吧,别呆太久了,免得被人看到,那可就麻烦了。”女人对男人说道。 听到女人的话,男人犹豫了一下,随即把身上穿着的,已经单薄地不能再单薄的衣服又脱下一件来,只剩下一件单衣穿在身上,然后把那件打满不定的衣服往女人手里一塞,回头就跑了。 “喂,向东,你想冻死你自己吗?”女人追出来,但是男人却已经跑远了。 见到这个状况,女人也是无奈,只能是抹抹眼泪,怀里抱着那衣服,挺着大肚子,缓缓钻进那窝棚里面,再次抱成一团蹲在了里面,只是,这一次,她似乎稍微暖和了一些,心里暖和了一些。 窝棚的缝隙被掩上了,那被扒开的树层也渐渐恢复了原样,雪地上的两行脚印,在飘飞的鹅毛大雪之中,渐渐隐没,天上乌云低压,让人窒息,沿着山路往下走去,道旁的一簇寒梅,开得正红,如血一般,傲然怒放! 男人瑟缩着拐进村口,瞅着四下无人,却才偷偷溜回家里去。 又是难熬的一夜,男人基本上没怎么睡着,纵然他已经在身上盖了很厚实的麦秸,却依旧没能睡着,他时而翻身,时而叹气,心里念着山上的媳妇,不知道这一夜的严寒,她可能扛得过去。 天亮了,男人红着眼睛去上工,食堂的早饭只有稀汤,照得出影子,吃了根本不顶用,男人倒不是怕自己挨饿,他只是担心山上的人。 喝完汤,男人悄悄拐到食堂后面,刚到窗户前就嗅到一股扑鼻的香气,顿时勾得他舌头都快要吞下去了。 他悄悄把窗户推开一条缝隙,伸手去掀那正冒着蒸汽蒸笼,那里面是喷香的玉米面馍馍,是专门留给干部们吃的,此时应该是快熟了。 昨天他也是用这个方法摸到了两个,神不知鬼不觉,而今天,他还想再来一次,不是自己想吃,而是要给媳妇送去。 蒸笼滚烫,男人不敢把蒸笼全掀开,那样会惊动人,他只能把蒸笼最上面一层,掀开一小条缝隙,整个手都伸进去。 那里面可是滚烫的空气,馒头都能蒸熟,人的手伸进去,虽然时间极短,却也可以想象那番痛苦。 只摸出来一个馍馍,男人的手已经被烫成通红,但是他咬牙忍着,不敢吭一声,然后他迅速把滚烫的馍馍揣进怀里,再次伸手进去,想要再多摸一个,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手腕被人抓住,跟着就听到里面高声叫道:“抓住了,抓住了,就是他,偷公社的馍馍,抓住他!” 喊声惊动了人,外面立时冲过来一群人,小队长带头把男人按在了地上,叫人拿绳子捆了起来,几个人先是一阵拳打脚踢,打得男人鼻青脸肿,尔后又拉到小队的办公楼里,把他绑着手,吊了起来,让他交待问题。 “李桂娟在哪里?!”负责审问的是他们村的红卫副队长,只有十五六岁,但是,却是出了名的凶,村里很多人都是他整死的。 “我,我不知道,”男人说道。 “哼,想唬我,你偷馍馍,不是给那贱人吃吗?!快说,你把她藏在哪里了?不说的话,你和她一样,都是反歌名!”副队长排着桌子恶声问道。 “我不知道,”男人一口咬定。 “好,你不说是吧,我可以让你说出来!”副队长冷笑着,回身叫来几个惯常和他一起整人的小红卫,把男人解下来,推到了楼梯口。 那办公楼是以前一个大地主留下的,如今早已是集体财产,就成了小队办公的地方,也是整人的地方。 “你蹲下!”到了楼梯口,副队长命令男人道。 男人有些懵懂地蹲下来。 “双手抱膝盖!”副队长又是一声命令。 男人又照做了,就这样蹲在了楼梯边上,然后正当他抬头想要看看他们想要怎么整自己的时候,却不想背上猛然被人踹了一脚,然后他就这样抱成一团,一块石头一般“咕咚,咕咚,咕咚——”从楼梯上一路滚了下来。 接连滚了好几圈,男人方才帮身体松开,拼命伸手去抓楼梯,但是那楼梯太滑了,他就这样头朝下,一路跌跌撞撞栽到了底下,然后他躺在地上,还没缓过气来,立时几个小红卫又跑过来把他往楼梯上拖,很快又把他拖到了楼梯口。 “说不说?不说的话,就一直滚,我看你骨头又多硬!知道吗?这样的话,就算整死你,也只能算你走楼梯不小心滑倒跌死的,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说不说?”副队长冷笑着,得意地看着男人问道。 “我不知道,”男人已经没有力气说别的话。 “推下去!”这一次,已经不让抱着膝盖了,直接就站着推了下去,男人整个人如同一根木头一般,从楼梯上横竖乱撞着跌落了下来,中途脑袋撞在了墙上,擦出一长溜的血迹。 这一趟滚完,男人躺在地上,已经不能动弹,只能缩着手脚抽搐,嘴里也开始往外吐血。 但是,这还并没有结束,而是刚开始,因为他很快又被抬了上去。 “说,李桂娟那贱人到底在哪里?!”副队长抓着男人的头发,瞪着他,恶狠狠地问道。 …… 【呼呼,五十万字了,好快啊,转眼就到了,感谢一路走来,亲们不离不弃的支持,目前本书只是刚刚开始,但是也已经渐入佳境,后续内容,更加精彩,希望亲们能够一如既往的支持。前生爱你们,是亲们的支持,让前生有了不懈创作的动力!感谢,拜谢,跪谢!】 第一百六十章 午夜收尸人 “杀了我吧,我给她抵命,求求你们放过她,求求你们……” 男人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 “嘿,还真他娘的有种!”听到男人的话,几个小红卫笑了起来,拖着男人的手臂,准备继续滚楼梯。 “别,还不能把他整死,”这个时候,那个副队长却拦住了手下的人,随即低声对他们道:“先关牛棚,放出风声去,不怕那贱人不来。就说如果她不来自首,就把她男人关到死为止。” “对啊,引蛇出洞,队长不愧是小诸葛,高明!”几个小红卫竖起了大拇指,随即把男人关进了后院的牛棚之中。助住乐扛。 天寒地冻,牛棚四面透风,顶上还破了一个大洞,里面又冷又湿,男人就那么被扔在了里面。 他不是不能逃走,他只是已经没有力气,也不敢逃走。 消息被传了出去,家中的二老到了这时,方才知道儿子出事了。 两位老人抹着眼泪,满心担忧地来到小队办公楼,想要看一眼儿子,但是却被几个小红卫挡住了。 “嘿,除了你家儿媳妇,别人甭想领走他!”小红卫冷笑着说道。 听到这话,两位老人百般哀求,却压根就没有用,最终他们只能携手跌跌撞撞地往回头,雪有一尺深了,两个老人回到家门口之后,一直怔怔地望着南边的山头上,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下午的时候,北风刮得更厉害了,女人却出现在了小队办公楼门口,她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总之她知道自己的男人出事了。 几乎就在女人出现的一瞬间,楼里的小红卫们冲出来,将她摁倒在地,用拇指粗的麻绳捆了起来,然后一路骂骂咧咧推了进去。 男人被放了出来,小队里有人通知两位老人去领人。 二老冒着寒风把奄奄一息的儿子扶回家中,放到床上,想要给他找一口热汤喝喝,却压根就没有食粮,最后只能是烧了一小壶的热水,勉强给男人灌了下去,而男人却一直木然地躺在那里,口中一直念着小娟。 不知道女人被抓起来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论理,这样重要的罪犯,一般都要接受公审,但是,一直到了第二天,却也没有要公审的消息,只是在小队办公楼的报栏里面贴出了一张消息。 “今抓住反歌名分子李桂娟,经审判,李桂娟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即此,经歌委会研究决定,从快从严处置,即日执行枪决……” 天黑了,一位老人在寒风中怔怔地看着那则消息,随即老人跌跌撞撞地来到小队办公楼门口,瑟缩在墙角等待着。 直到夜深时分,老人也并没有听到枪声,她不知道是自己耳朵不好,还是儿媳妇侥幸躲过了一劫。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却有人过来踢了她一脚。 “你是邵红吧?”说话的人不过十五六岁,却直呼老人的名字,面带蔑视。 “是,是啊,请问我家儿媳妇她——”老人哆嗦着双手,满眼希冀地问道。 “已经处决了,在后院牛棚里,快去收尸吧,明早之前务必弄走,否则我们自行处理,可就没那么费事了!”那孩子说完话,冷笑了一声,哼着歌,转身走了。 老人顿时如同掉了魂儿一般,怔怔地站在那里,几乎昏厥在地。 好半天的时间,老人方才缓过来,不觉是急匆匆地赶到后院的牛棚里,找到了儿媳妇的尸体。 她还大着肚子,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她不是被枪毙的,她是自己撞死的,许是天太冷,她第一下撞的时候,没撞准,冰冷的石块把她右边的整个腮帮子的肉都扯掉了,然后她又撞了第二下,才死。 老人静静坐在女人的身边,一声不响地帮她笼着头发,整理着身上的衣服。 “小娟啊,”许久,老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道:“你走好哇,我们家对不起你……” 夜愈发深了,风也大,雪也大,四野无人,村头的雪地上,一个黑影一点点地向前挪动着,正是午夜收尸的老人。 老人两手紧攥着肩上的绳子,费力地往前拉着,后面,雪地之上,是一块木板,木板之上,绑着女人的尸体。 “走,小娟,跟妈走,妈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他们这群遭天杀的,迟早会有报应……”老人一边往前拉着尸体,一边嘀嘀咕咕地说着。 并没有回家,因为老人知道儿子已然身体虚弱,若是再看到儿媳妇的样子,只怕会坚持不住。 最后她将尸体拉进了山坳里一间荒废的小屋里,然后连人带尸体,一起消失在了里面。 整整三天之后,老人才再次出现在村子里,根据她的说法,她已经冒着大雪,把儿媳妇拉去山里埋了。 这个话,也没有引起人的怀疑,毕竟那女人的确是已经死了,就算老人不埋掉她,又能做什么? 老人回到家里,儿子拄着一根干枯的树枝,刚能下床,然后也得知了这个情况,然后男人朝天大笑了一阵子,突然疯也似地往山里跑,大雪齐膝,男人只穿着单衣,光着脚。 三天之后,大伙在山上的一个雪窟里找到了他的尸体,已经完全冻成了冰雕,致死,他还一直两眼圆张着,直愣愣地瞪着前方,咧嘴大笑着。 男人的尸体火化了,埋了,两个老人安然无恙,继续过活着。 时间永是流淌,不会因为谁的离开而暂停。 自从失去了儿子和儿媳妇之后,两位老人变得沉默寡言,深居简出,甚至有一段时间,村里人都觉得他们可能得了精神病,感觉他们的行为越来越怪异,因为他们经常把自己关在家里,一关就是好几天不出门。 但是,时间却就这样默默地往前行进着。 当年整死胡向东和李桂娟的那几个小红卫都已经娶妻成家,恶人没有恶报,反而过得分外红火。 副队长是第一个双喜临门的,娶了漂亮媳妇,刚结婚没多久,媳妇儿肚子已经大了起来,听说是早就在私下里有了奸情。 但是,好景不长,有那么一天,副队长喝醉了酒,回家之后,突然中邪一般,又打又闹,最后拿着一把菜刀,硬生生把他媳妇儿的肚子砍了一道大口子,把那肉花花的孩子,硬生生从媳妇儿的肚子里拽了出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那副队长的媳妇儿和孩子自然都没保住,而他第二天醒来之后,也就疯了,整天哆嗦着到处乱窜,遇到屎尿,趴下就吃,最终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夜,他瑟缩在路边,迷迷糊糊之中,似乎看到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走了过来。 “还记得我么?”女人看着副队长问道:“我是李桂娟啊。” 女人说话间,缓缓地抬起头来,副队长这才看清楚她撕掉肉的半边脸,以及脑门上那牛眼大的血窟窿。 第二天,人们发现副队长死在了雪地里,死时的样子,与当年的胡向东一模一样,满脸狰狞的怪笑,似乎看到了什么极为开心的事情一般。 紧接着,当年那些参与过整人的小红卫们,一个都没有跑掉,不是无故枉死,就是疯疯癫癫,变成了精神病。 直到许多年以后,当年的那些小红卫们都死光了,有一天夜里,一个老人颤颤巍巍地来到乱风岗里的一个坟头前,一边烧着纸,一边哭着道:“儿啊,你在下面可好哇,娘想你啊,娘已经给你和小娟报了仇,可是报仇又有啥子用呀——” 直到这之后,村里的怪事才渐渐少了下来。 …… 画面定格在一抹如血残阳照耀小村子的瞬间,白发苍苍的老人静静地站在村口瞩望,晚风吹来,分外凄凉,她是否是在等待归来的儿子呢? …… 冰冷,痛苦,纠结,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四周的时空飞速的流转,无数的人影在面前晃过,整个天地,一片混沌。 然而,就在这混沌之中,却有一丝清明的天光从又高又远的云霄之中照下来,落在我的身上,照亮了我面前的空间,在我的面前,正躺着一个全身白花花,不着片缕的大肚子女人,她的有脸皮肉撕脱,脑门上一个牛眼大的黑窟窿,她两眼圆张着,静静地看着上方,而此时的我,却正握着她的一只手,昏黄的灯光正照在我的身上。 我凛然抬头,却正看到爷爷提着马灯站在对面,满脸疑惑地看着我。 “一手,你做什么?拉她的手做什么?”爷爷看着我问道。 “嗯?”我浑身一个激灵,低头看着女人,随即轻轻将她的手放回去,接着却是看着爷爷道:“爷爷,她叫李桂娟吧?您认识她?” “嗯,她是你邵奶奶的儿媳妇,文哥的时候被逼死的,当年她们家儿子结婚的时候,我也来了,见过一面,虽然不是记得很清楚,但是她左边的耳朵上,有一口豁口,听说是小时候不小心,被老鼠咬的,刚才我仔细看了一下,才认出来。”爷爷对我说道。 听到爷爷的话,我低头看了一下,发现那女尸的左边耳朵上,果然有一个小豁口,大约有小指甲大,平时头发挡着,不仔细看的话,压根就看不出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走阴尸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么? 但是,为什么当时我感觉如此的真切,再者,我明明记得,当时似乎是这女尸在抓我的手,怎么反而是变成我抓她的手了? 难道我是被这女尸的阴气迷惑了,但是我不是有蛊灵护体,百无禁忌吗? 心里有些疑惑,再回忆女尸的遭遇,禁不住心酸,如此看来,这女尸应该就是邵奶奶的儿媳妇了,当年她死了之后,邵奶奶应该没有把她埋起来,而是藏在了这养尸冢之中,还有后来那些死掉的红卫,应该都是邵奶奶做的手脚,只是,这么多年来,邵奶奶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儿媳妇安葬呢?她把她放在这里,是为了什么?阵岛台才。 突然之间,感觉邵奶奶这一辈子,当真是有些不容易,特别是经过那十年的洗礼,想必已经看透人生,心中只剩下一点虚幻的执念了吧。 可是,已经死去的人,就算再怎么执念,又能怎么样呢?人死不能复生,不管是大人,还是肚子里的孩子。 “爷爷,刚才我好像出现幻觉了,看到了她的生前,”当下,我看着爷爷,指了指那女尸,对他老人家说道。 “先别去管这些了,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爷爷似乎知道这女尸是怎么死的,所以老人家打断了我的话,对我道:“你先查看一下那接阴池,看看邵红妹子怎样了。” 听到爷爷的话,我这才反应过来,不觉是再次转身向背后的接阴池里面望去,一看之下,我禁不住是有些愣住了。 此时的接阴池里面居然没有水了,只是一个约莫两米来深的土坑,如此看来,我估计自己是刚进入这地窖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了幻觉,所以之前我看到的接阴池,一直都是注满水的,甚至还看到了邵奶奶变成的走阴尸。 见到这个状况,我不得不佩服爷爷了,他老人家似乎没有出现幻觉,而他也没有蛊灵护体,那他老人家是怎么走到心神合一,不被阴气迷惑的呢? 莫非这就是常言所说的道行不成?看来这个事情,有空还要和老人家多请教一下才行,我老是这么虚虚浮浮的,一会儿看到这个,一会儿看到那个,这可不是事儿,以后要是一直这样的话,那可不行。 此时,细看那坑底下,正有一个黑影在蠕动着,因为灯光照不进去,我看不到那影子的具体模样,只敢那影子下面一片白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 我没有太着急,已经跟爷爷学会了,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稳住心境,一点点来,虽说快刀才能斩乱麻,但是我们却并非是快刀,特别是爷爷秉承的原则,压根连刀都算不上,只能说是水,春风化雨,慢慢浸润人心的那种点点入骨的雨水。 当下我先转身从爷爷手里接过马灯,让老人家耐心等一下,然后我转身提着灯,再次看向那坑底,一看之下,虽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却依旧是一阵的头皮发麻。 土坑底下,首先看到的,是蜷缩在角落里的一大团水叽叽的,肉红色的东西,我已经分不出来那东西到底是蛇,还是人,亦或者是蚯蚓。 此时看那东西,除了看到肉脸,以及脑袋上不停蠕动着的,长长的细小肉丝之外,然后,还看到了那东西原来有两只婴儿手臂粗的爪子,此刻它正用爪子在旁边的泥壁上面扒拉着,似乎是想要挖一个洞钻进去。 它很专心,甚至我提着灯照下去的时候,它也是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在不停地挖这泥土。 余下的,则是那东西身下的地面了,满眼所见的,首先是三四个清晰可见的人头骨,有两个更是面朝上放置着,两只黑洞洞的眼窝,正直愣愣地看着我,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然后,除了人头骨之外,地面上散落着很多其他的骨头,基本上都是人身上很常见的骨头,白茫茫的一片,如雪一般,看得清晰,俨然一片柴堆。 这个状况当真是让我无法想象,此刻可是文明社会,现代世界,居然就在小村之中,一方草屋的地下,发现这样的地方,这若是让官方的人查到,真不知道要把邵奶奶归为什么样的杀人狂魔。 不过,这个时候的我却并没有这么紧张,毕竟,经过爷爷的解释,我已经大约知道这些尸骨的来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些应该都是死去的魃母留下的尸骨,那些可怜的女人,生前怀着孩子,没来及生下来就死了,死后,总算是得意遂了心愿,将孩子生下来了,只是从此她们却再没有属于自己的安葬之处了,只能在接阴池之中,慢慢腐烂,沦为接阴婆吸收地气的铺垫和工具,做为交换,接阴婆将她们的鬼胎养大,消磨怨气,让母子灵魂都能安安心心去轮回。 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阴冥之说,但是,我却愿意在没有任何切实证据的情况下,相信这个地方的存在,因为,这起码让亡者有个去处,让活人有个寄托和畏惧。 现在社会那种否定鬼神的说法,或许是科学的,却也是极为不合理的,如果每个人心里都坚信自己只能活这一世,那么,既然我活完了之后,这个世界就与我完全没有关系了,我干什么要活得那么累?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我管他后来人会怎么样,儿孙又与我何干,反正我自己先爽了再说。 在这种心态之下,什么劝解别人不要破坏环境,不要吃子孙粮,完全都是行不通的说法,毕竟,人家活完就拉倒了,凭什么不能吃子孙粮?反正我就活一世,我就要自己爽了再说,不然我岂不是亏了? 所以,这世上,有日有月,有阴有阳,有人间,也就必有鬼府,如果你不信,等你死了就知道了。 “一手,看到什么?”这个时候,爷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邵奶奶在挖土,坑里都是白骨,爷爷,怎么办?我下去把邵奶奶弄上来吧,会不会有问题?她老人家要是咬我怎么办?”我对爷爷问道。 “不要心急,走阴尸乃是接近阴神和鬼差的存在,力量太强,你不要小看了她,纵然你有蛊灵护体,也不一定能够对抗她的阴气侵袭,现在只能先让她恢复本体状态才行,你过来,我给你个东西。”爷爷说话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葫芦,递给我道:“这里面是火焰沙,你给她身上撒一点,应该可以让她恢复一点神智,主动回复原样。” 听到爷爷的话,我接过葫芦,晃了晃,听到里面发出簌簌的声响,似乎的确是某种粉末。 当下我打开葫芦的盖子,缓缓倾倒,然后把里面的一些赤黄色的粉末往邵奶奶的身上撒了下去,然后一撒之下,我顿时有些愕然,因为我发现那粉末落到邵奶奶身上之后,邵奶奶首先是浑身一哆嗦,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如同被盐腌伤口一般,全身都抽搐了起来,尔后却只见到那粉末与她身上渗出来的水迹混合在一起,发生了“嗞嗞”的反应,不停冒泡,随后竟是冒起了一大团黄色的烟雾,不多时就将她的身影给隐没了。 “爷爷,这是怎么说?”这个状况让我一惊,不觉是回身看着爷爷问道。 “不要多问了,非常时期要用猛药,这状况虽然痛苦,但是保证她会醒过来。你不要多说了,这里我来看着,你赶紧上去,到柜子里找一找,帮你邵奶奶拿一身衣服下来。”爷爷说话间,从我手里抢过了马灯和小葫芦。 爷爷的话提醒了我,琢磨着现在邵奶奶发生了变形,等会儿要是恢复了原装,身上肯定是没衣服的。她是个老人家,这样子可不太好看。 想到这里,我连忙点点头,来到那出口下方,然后抬头一看那东西直上直下的,也没个抓挠的地方,梯子什么的也没有,我这怎么上去呢? 这个时候我心里禁不住一阵的怪异感觉,琢磨着邵奶奶莫不是每次进来都是变成那走阴尸的样子的?不然的话,这毫无借力的地方,她老人家是怎么上下自如的? “爷爷,这,不好上去啊,”无奈之下,我只好向爷爷求助。 听到我的话,爷爷转身看着我,眉头不觉是皱了起来,似乎对我有些不满,然后就看到爷爷突然张张嘴,脖子扭了扭,非常怪异地叫了一声,尔后就看到他的两手有点机械地抬了起来,那手里的马灯一甩,差点甩掉,不过,也因此变得光线明灭,然后再看时,就发现爷爷面色狰狞,不停扭着脖子,似乎是脑袋正被人掰着,而他老人家正在不停地对抗一般。 “爷爷,您怎么了?”这个状况让我一怔,立时意识到事情不妙,看样子爷爷这是被上身了,**了。 这么久的时间以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老人被阴气迷糊住,当下不觉是满心紧张,连忙冲上去,先从老人家手上把马灯接下来,挂到旁边的墙壁上,然后才抓住老人家的手,想要帮助他一下。 但是,也就在这个当口,突然之间,我的视线越过老人家的身侧,却是看到老人家背后,竟是就那么直愣愣地站着一个白花花的身躯,那女尸又站起来了?还是,我又精神错乱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直接吐了出来 我和爷爷一起中招,一起精神错乱了么? 不对,要冷静,一定要冷静下来,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乱了阵脚。 首先,想个办法判断自己目前所见的一切是真实,而不是幻觉,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用心去感受周围真实存在的环境,而不是被自己脑海的幻象所左右。 心随意动,这么想着,我便闭上眼睛,屏住呼吸,片刻之间,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看,老僧入定一般,凝神下来,尔后我甚至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很疼,没错了,我所见的不是幻觉,是真实的! 当下,我再次挣开眼睛,仔细一看眼前,不错,这次没有看错,女尸果然是站起来了,而且,此时她的黑发正披散在脸上,遮住了她的面孔。 她的两手搭在了爷爷的肩上,就那么站在了爷爷的身后,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而爷爷这个时候则是拼命挣扎着,整个人如同机器人一般,一抖一抽的,神情极为怪异。 情势紧迫,来不及多想了,我飞快绕到爷爷身后,结果一看爷爷的身后,赫然发现了一个极为骇人的现象,那女尸头上垂下来的黑发,竟然有很多头发都是钻入了爷爷的脊背之中,只是,其中大部分都在漫无目的地颤抖着,而靠近爷爷后脖颈位置的一束黑发,竟似乎是钻进了爷爷的皮肉之中! 当下,见到这个状况,我已经管不了太多,反正我有蛊灵护体,不怕女尸弄死我,于是我伸手一把抓住那女尸的手臂,用力把她往后推的同时,另外一手迅速攥住那束钻入爷爷皮肉之中的黑发,猛地一扯,硬生生把那黑发从爷爷的脊背之中扯了出来,扯出来的时候,我发现那发梢之上竟是带着血丝。 然后我用力一推,那女尸身子一晃,原地转了一个圈,趴着向后倒了下去。 而这个当口,我正好看到女尸的脊背,说真的,当时一看之下,我几乎是瞬间就以捂嘴巴,实在是没能忍住那股恶心的感觉,胃里一阵酸水翻腾,直接吐了出来。 女尸后背,不对,应该说是她的整个背面,包括头皮和脊背,以及臀上,还有两腿的背面,竟然都是红色的一片,完全没有皮肉。 最要命的是,因为她是尸体,所以体内的血液是不流动的,再加上在这里已经不知道放置了多少年的时间,所以她那些裸露出来的肌肉,并非是鲜红色,而是微白的粉色,表面的材质,就跟人的舌苔一般,隐约还长着一些细小的绒毛,然后上面肌肉丝看得非常清晰,有些地方,比如腰部,则是挂着一片片褐黄色的东西,似乎是脂肪。 当然了,除了这些之外,最让我难以忍受的是,她的正背心位置,竟是有一大片血红色的肉条从里面延伸出来,一条条蠕动着,俨然蚯蚓一般,一眼看去,极度狰狞恐怖,让人头皮发麻。 “嘿!”也就在我正呕着酸水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哼,随即一只大手按在了我的肩上,回头看时,才发现是爷爷,而爷爷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 见到这个状况,我方才放松了一些,刚要询问爷爷的情况,爷爷却自己先说话了。 “不要担心,是我自己不小心,这么多年了,就剩下背后这一个罩门没能封上,方才被你一说话,不小心就转身了,正好她的阴丝就趁机袭了上来,差点着了道,幸亏你机灵,”爷爷说话间,看了看那女尸,此时那女尸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背上一团肉蚯蚓蠕动着,感觉像是内脏挤出来了一样,说不出的恶心。 “哎,这是想诈尸啊,幸好根须还不长,也没有断掉,不然可就白修了这么多年了。”爷爷说话间,竟是上前抓着那女尸的脚,对我道:“搭把手,把她放回去,这是你邵奶奶精心养了二三十年的魁娘,在没得到她的允许之前,还是不要毁掉为好。” “魁娘?”我愕然地看着爷爷,但是爷爷却似乎并不想解释,我只好强忍着恶心,上去搬着那女尸的两手,和爷爷一起,把她翻过来,又放回了原处。 放回去的时候,才发现那泥台子上正好一个完美的人形,只是那人形的凹陷之中,都已经不是泥土,而是一些皮肉凝结的血物,说不出来的感觉,就是一种油腻的视感,似乎是一层油血,又似乎是一层蜡。 将女尸放回去之后,爷爷也不让我上去找衣服了,他自己把身上的长衫外套脱了下来,径自走到了坑边,直接就跳了下去,然后我跟过去看的时候,发现爷爷已经用长衫把邵奶奶包了起来。 此时老人家浑身哆嗦着,全身上下都打颤,面色青,而那头发,竟然依旧是血红色的,拖得很长很长。 “接着!”爷爷把邵奶奶横抱起来,向上举起,我连忙弯腰接住,把老人家抱起来,然后爷爷非常轻快地从坑里爬上来,随即扫视一下地窖,只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很破旧的方桌子,于是他过去把桌子搬过来,放在那洞口下方,接着过来接过邵奶奶,对我道:“还是你先上去,系根绳子下来,对了,还有衣服,能找到的话,也先拿两件扔下来。” 听到爷爷的话,我连忙点头,爬到桌子上,够到上面的洞口边沿,然后两手一用力,一咬牙,就把身体给托了上去。 这还真得亏我平时在学校里的时候,没事就去拉单杠,基本上两手能够到的地方,就能把自己给拽上去,不然的话,还真不一定能从这洞口爬上去。 很快,我撑着大缸的两边,翻了上来,说真的,当时出来之后,呼吸到新鲜的空气,看到外面敞亮的光线,真感觉自己似乎在坟墓里走了一遭,到阴曹地府转了一圈一般,那种再世为人的感觉就别提了。 不过,这个时候我却来不及多想,迅速到邵奶奶的衣箱子里面找了两间衣服,从大缸里面扔下去,喊声让爷爷接着,听到爷爷回应了,我这才回身在屋子里找了找,看到墙上挂着一捆麻绳,连忙取下来,并成双股,从洞口系了下去,喊声让爷爷接住。 爷爷应了一声,把绳子接住了,然后拉下去,片刻之后,似乎是把邵奶奶系好了,于是喊我往上拉,让我小心一点。 我于是往上拉,拉上来的时候才发现爷爷是把邵奶奶的两手被绑起来了,这样她正好可以从那洞口出来。 很快,我把邵奶奶拽了出来,然后抱着老人家,准备放到床上去,然后再回来帮爷爷,离开大缸边的时候,我喊声和爷爷说了一声,还怕他担心来着,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刚把邵奶奶放到床上,绳子都来及解开,结果回身一看,赫然发现爷爷已经从大缸里面跳出来,正在拍着手上和身上的尘土了。 这个状况可让我有些惊愕了,这老头子真有七十多岁了么?身手怎么还这么好?他自己能从里面爬出来?怎么做到的? “别发呆了,快去,把我的箱子取来!” 见到我发呆,爷爷知会了我一声。 我连忙点头往外走,临到门口,爷爷又让我顺道打一盆水进来。 我跑到院子里,有点感动地抬眼看了看太阳,感觉人间真好,然后才迅速去车子后座取了箱子,然后又从水缸里打了一盆水,然后回到了屋子里。 到了屋子里,才发现爷爷已经把邵奶奶手上的绳子解掉,此时正在弯腰查看邵奶奶的情况。 老人家在床边放了两只凳子,一只似乎是给自己的坐的,另外一个则是示意我把水盆放上去。阵岛围弟。 我把水盆放好,爷爷指了指桌子:“箱子放这边,你也来洗洗手,等下给我帮忙递东西,对了,去找两条毛巾过来,等下可能要用。” 听到这话,我连忙在房门旁边的脸盆架子上找了找,倒是找到了两条毛巾,但是却都是很破旧的那种。如此看来,老人家平时的生活其实很清苦。 拿着毛巾回到床边,问爷爷这毛巾行不行,爷爷看了一下,点点头,接过去一条,沾了水,帮邵奶奶擦了擦脸,简单给她处理一下卫生,让老人家看起来清爽了许多,除了那一头红发,依旧是非常瘆人之外。 做完这些之后,爷爷把我叫过去,对我道:“一手,你闭上眼睛,用你的右手,从上到下,不用沾到皮肉,就这么虚虚地捋下去,看看那儿有异常,比较冷的,或者是其他的感觉的,告诉我。” 听到爷爷的话,我连忙照做,走上前,将手先放到邵奶奶的脸孔位置,之后则是闭上眼睛,凭借记忆,让手掌心与邵奶奶的身体,始终保持大约二指远的距离,尔后缓缓地向她的脚步晃过手去,然后中途我突然感觉到手心一冷,似乎底下有一道寒气冒上来一般,禁不住是下意识地张开眼睛,方才发现自己的手正停在邵奶奶小腹的位置。 “嗯?”见到这个状况,爷爷不由一怔道:“找到了?” “是这里,有寒气往外冒,”我对爷爷说道。 听到我的话,爷爷立刻上前一掀邵奶奶的衣摆,然后往她的小腹上一看,赫然发现那肚脐的位置,非但不是往下凹进去的,反而是鼓起了一个青色的疙瘩,那疙瘩的皮层极薄,隐约可以透过皮层看到疙瘩里面似乎卷缩着一只青红色的肉虫子。 第一百六十三章 耳中蛆 见到那肉皮疙瘩,我立时眉头一皱,对爷爷道:“爷爷,应该就是这个了,肯定是余灵芝给邵奶奶下了血阴根,控制了她的神识,这东西的阴气很重。” 听到我的话,爷爷却是皱了皱眉头,对我道:“不对,这是接阴虫,是接阴婆专修出来接阴地气、阴气的虫子,并非是血阴根,血阴根不是这种模样的,更不会鼓胞。” “那莫非还有别的猫腻?”当下,听到爷爷的话,我随即再次微微闭眼,右手虚空在邵奶奶身上晃荡着,但是找来找去,从头到脚,除了那接阴虫之外,再没有别的地方有明显的阴气,这可就让我有些疑惑了,难道是我的感觉出错了? “别心急,这只是一面,背面还没查看呢,”爷爷说着话,将邵奶奶翻过来,然后邵奶奶那一头红发瞬间铺开一片,映入眼帘,当时那模样,很是瘆人,但是我却依旧是镇定心神,然后再次使用之前的方法,右手掌在邵奶奶身上虚浮着上下晃动,扫查了一番,却依旧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下爷爷就有些疑惑了,禁不住是将邵奶奶再次翻过来,让她平躺下来,尔后则是退到一边,一边点了一袋烟,一边皱着眉头沉思了起来。 爷爷沉思的当口,我则是仔细查看着邵奶奶的情况。 老人家此时正闭目昏睡,布满皱纹的面孔上,隐约带着沧桑的寂寞感,那头下枕着的红发,让她如同电影里常见的邪恶巫婆,整体说来,这个形象显得骇人而诡异,若不是我已经多次接触这方面的事宜,只怕此刻都无法把心神镇定下来。 “应该是隐藏在比较隐蔽的地方,”不多时,爷爷走过来,拉起邵奶奶手,指了指邵奶奶的腋下和肋部,对我道:“试试这儿。” 我试了一下,依旧没有反应。 “那莫非是——”爷爷说话间,视线落向邵奶奶的下身,神情有些尴尬。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无意中视线的余光从邵奶奶的面部划过,然后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了一点隐约的黑气,那黑气并不是弥散在面部,反而是分散在邵奶奶头部的两侧的。 于是,当下,我心里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连忙让爷爷让开一点,然后我把手往邵奶奶的脸侧一放,上下一晃荡,立时锁定了目标。 耳朵里面! 寒气直冒,两边都是! “耳朵里!”我连忙对爷爷说道。 “嗯?”听到我的话,爷爷也是一阵欣喜,连忙走过来,弯腰查看着邵奶奶的耳孔,好半天的时间,似乎并没有看到什么。 “不行了,年纪大了,眼花,看不清楚,一手你看看,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爷爷后退一步对我道。 听到这话,我上前看了一下,发现因为我站着的位置,正好挡住了光线,压根就看不清耳孔里的状况,我侧身让出亮光吧,又因为视线倾斜,看不到耳孔的底部,无奈之下,我只好对爷爷道:“爷爷,要不咱们把邵奶奶抬到外面,放在太阳下面,亮堂,肯定就能看清楚了。” “也对,这样,你拿条席子铺到院子里,我来搬人。”爷爷说话间,将邵奶奶横抱了起来,而我则是飞快把床上的席子扯了,拿到外面铺在了太阳光下面,顺道还拿了个枕头出来,让老人家躺得舒服一点。 爷爷将邵奶奶放下之后,我又去把屋子里的箱子和水盆都拿了出来,放在了席子边上,然后我跪在席子边上,将邵奶奶的脸孔稍微掰一下,让她的耳孔正对的阳光,然后我仔细往里面一看,立时心里一惊,赫然看到那耳孔里面隐约有一个肉黄色的肉条在里面扭动,那东西似乎极为害怕阳光,被阳光一照,立时就开始往里面缩了进去。 见到这个状况,我连忙将邵奶奶的脸孔掰回来,没再让阳光照射进去,因为我担心那里面的东西被照急了,说不定会钻破老人家的耳膜,那样的话,老人家可就要变成聋子了。 “看到什么了?”见到我的举动,爷爷有些好奇地看着问道。 “似乎是肉头,好像是血阴根,但是又不像,具体是什么,说不清楚,关键是还在动,咱们得把这东西弄出来才行。”我对爷爷说道。 “这个太精细了,只怕我这眼睛,做不来了。人家医院里面,给耳朵做手术的时候,都有专门的器械和灯盏,现在咱们没那条件,你年纪轻,眼神好,就由你来做吧。”爷爷说话间,打开箱子,取出一把小小的镊子,递给我道:“先用这个试试,注意了,如是拽不出了,切不可莽撞,不能把那东西拽断了,不然残根留在里面,钻进血管之中,要祸害一辈子呢。” 听到爷爷的话,我不觉是沉下心来,一手按着邵奶奶的脸孔,用手指将她的耳郭支开一些,把耳孔露出来,然后低头看着那里面的肉头虫,镊子伸进去,夹住了虫子的腚,然后往外缓缓一拽,却不想,那虫子的身体很有弹性,我都把它的屁股拉到耳孔外面了,看着那几乎都要崩断的,散发出肉黄光泽的皮层,我心里真是有些担心把它给拽断了,但是,这个时候,却任凭我怎么用力,就是没法把它给拽出来,那感觉,就好像那虫子下面有个铁钩子,钩在了邵奶奶的耳骨上面了一般。 这个时候,就在我正无奈的时候,旁边的爷爷却是突然出声道:“夹住了,别动!” 听到爷爷的话,我于是就那么夹着那虫子,一直拽着,然后就见到爷爷飞快从箱子里取出一根银针,然后又从怀里掏出那个盛放烧碱的小瓷瓶子,用银针在瓶子里探了探,让银针头上粘上一些烧碱的粉末,然后爷爷捏着银针,将针尖对准那虫子一戳,直接扎进虫子皮层里面去了。 立时,那虫子被烧碱一烧,拼命地抖动起来,似是想要把身体缩回去,而我没有用力捏住镊子,差点就给它缩回去了,幸好爷爷这个时候,及时提醒了我,让我不要只这么拽着,要转着拧,于是我照做了,果不其然,转了几圈,把那虫子凝成麻花一样之后,那虫子再也支撑不住了,底下一松,立时被我整个儿拽了出来。 拽出来一看,我不觉是下意识地吸了一口冷气。 我的个乖乖,这哪里是什么虫子啊?分明是一只足足有二指长的肉黄大蛆,那蛆的身体都赶上小拇指粗了,尖尖的头部,两颗倒钩大牙,更是泛着暗红的寒光,上面隐约还带着肉丝,很显然,之前它就是用这两颗大牙钩住邵奶奶耳朵里的血肉,把自己挂在里面,让我拽不出来的。 不过那蛆似乎很惧怕阳光,被我拽出来之后,在阳光下一晒,立时身上隐约冒出一抹白气,整个身体都如同油煎一般,拼命地扭动了起来。 “噬魂蛆,看来这太岁已经入六虫,接地气,不日就要成气候了,咱们这一次算是赶上了,真不知道要是没赶上的话,会闹出什么样的乱子来。”爷爷说话间,让我把那噬魂蛆丢到我身上装着虫子的瓷瓶子里去,说是给那虫子喂食。 我照做了,然后把邵奶奶翻个身,继续之前的步骤,把她老人家另外一个耳朵里面的噬魂蛆也弄了出来。 之后,爷爷则是让我去锅屋里面烧水,而他则是把邵奶奶又搬回屋子里去了。 不多时我烧好了一锅开水,用暖瓶打了一瓶,又端了半盆,来到屋子里放好,爷爷则是用毛巾湿了热水,就那么滚烫着握在手里,然后沿着邵奶奶的眉心开始擦拭。 “爷爷,这不烫坏了么?”我有些担心地看着爷爷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之前你邵奶奶化为走阴尸,在接阴池里呆了那么久,再加上那噬魂蛆的寒气,现在已经寒气攻心,这热敷就要加大力度,不然难以起到效果,你赶紧再倒一碗热水来,灌下去看看,说不定才能醒。”爷爷对我说道。 听到爷爷的话,我连忙倒了一碗白开水,然后爷爷接过去,看了看,对我道:“你拿根针,扎指尖,滴两滴血进来。”阵团私扛。 又要用我的血?我的血是还阳神药? 当时心里有些疑惑,但是还是照做了,忍着疼,滴了两滴血在碗里,然后那热水迅速把血化来,橙红色的一碗水,冒着热气,然后爷爷把邵奶奶扶起来,给老人家灌了下去。 一碗水灌了一般,邵奶奶就咳嗽了起来,似乎是呛到了。 待到灌完了之后,老人家已经是一阵剧烈地咳嗽,随即“哎呀——”一声叫唤,缓过起来,醒过来了。 “哎呀呀——我的妈呀,这是死过一回了哇——”邵奶奶张眼看到我和爷爷,禁不住是满心感叹地说道。 “嘿,甭说那不吉利的话,”爷爷放下碗,扶着邵奶奶躺下来,尔后端着旱烟袋,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来,看着邵奶奶道:“咋样?现在感觉心里可舒坦么?我大孙子的童子血,可是最暖的药了。” “好,好哇,”听到爷爷的话,邵奶奶看了看我,满脸嘉许的神情,随即看着爷爷问道:“群山哥啊,你们怎么来了呢?” 第一百六十四章 将计就计 听到邵奶奶的话,爷爷于是将我们之所以来到这里的因由说了。辞测多单窝 邵奶奶听了之后,禁不住有些感叹道:“到底是老了,那晚就着了道了。” “无碍,大妹子,我倒觉得这正是一个时机,”爷爷端着旱烟袋,含笑说道。 “群山哥,你的意思是?”听到爷爷的话,邵奶奶有点疑惑地看着爷爷问道。 “既然她这么想把那邪物生出来,不如我们就来个将计就计,到时候咱俩联手,也好给她来个斩草除根,一了百了。”爷爷说道。 听到这话,邵奶奶沉吟了一下,皱眉道:“这倒也是个法子,只是那东西现在已经接地气、入六虫,可不好对付,万一出了岔子,咱们这两把老骨头可都要交待在那儿了。” “放心吧,只要我们准备万全,应该没有多大问题,”爷爷说话间,起身道:“这样,你现在身子虚,就先将养着,我带着大孙子,这就去准备一些物事,不怕到时候它翻出天来。” “也好,”邵奶奶点点头,同意了爷爷说法。 爷爷随即转身要走,但是又转回去,在邵奶奶床边坐下来,看着邵奶奶道:“大妹子,我知道你们青乌门,还有接阴婆的规矩,本来不想多嘴的,但是,毕竟之前亲眼看得真切,倒是想给你提个建议。” “哎呀,群山哥,怎么跟我还客气起来了?有啥话,你就说呗,”邵奶奶看着爷爷说道。 “这养尸冢里面,小娟那身子怕是养到你我都闭眼了,只怕也难以生根发芽,那肚里的灵魁,只怕是渴望不可及,咱们都这么大年纪了,我看就不要这么大的执念,早点让小娟母子两人入土为安吧,你看怎么样?”爷爷看着邵奶奶问道。 爷爷所说的小娟,自然就是指那个只有半张脸的女尸,也就是李桂娟了。这么看来,似乎的确是邵奶奶在养尸,然后似乎是想要让那尸体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成为什么灵魁。这个事情我不太明白,不过,按照爷爷说法来看,似乎这需要很长的时间,不知道邵奶奶会不会同意爷爷的提议,毕竟当年李桂娟死得惨,老人家心里的执念,估计很难放下。 果不其然,当下,邵奶奶听了爷爷的话,却是沉默了半晌道:“群山哥,既然您都看到了,那我也不瞒你了。跟您说了吧,我现在也没啥念想了,就让我继续养着吧,总归不会害人,这个你放心好了。真要等到我快死了,不行了,我就一把火给烧了。你看我都已经把汽油准备好了,在墙角放着呢,不会让这东西留下来害人的。再者,到时候,不是还有您给我把关吗?” 见到邵奶奶这么说,爷爷没再强求她,点点头,嘱咐她好好休息,然后让我收拾一下东西,跟他走。 我把爷爷的箱子挎上,出来推了车子,问爷爷去哪里。 爷爷于是一路往村口走,一路对我道:“刚才我和你邵奶奶讲的话,都能听懂么?” “差不多吧,不就是将计就计,让邵奶奶去给余灵芝接生,然后趁机灭除她吗?按照你们的说法,余灵芝现在是接地气、入六虫,变厉害了,还有那灵魁,是不是李桂娟肚子里的胎儿,最后会变成那东西?那东西会是什么样子的?”我有些疑惑地看着爷爷问道。阵团欢巴。 “嗯,这里头暗含的内容有些多,听我慢慢给你解释,对你以后行事大有好处。”爷爷说话间,对我道:“阴物者,携带阴气,阴气何来?地气中吸取,凡是阴气,必有阴物做为根脚,根脚越壮,阴气越强,这就是为什么很多沉年古尸,阴邪之气特别严重的原因。一般来说,阴物初始之时,只是普通之物,就算带有一点阴气,却也算不上危害,但是,随着阴气加重,便有了危害,初始为魂,可以半夜鬼哭,继而成凶,怨气袭人,再而为煞,借尸还魂,再之后,危害越来越大,没有什么具体等级之说,但是,一般来说阴物突破煞的等级,都有一个明显的特征,那便是接地气、入六虫,所谓接地气,自然是指可以从地气中自由吸收阴气,不断强壮自身,而这入六虫,其中的六虫不是特指什么具体的虫子,而是泛指世间所有的活物,所谓的入六虫,就是这阴物的邪气非但可以上人身,可以借尸还魂,还可以将阴气度入任何活物体内,制造为之操控的傀儡。就比如咱们从你邵奶奶耳朵里取出来的那噬魂蛆,就是属于这一类。所以说,现在那太岁已经非常厉害,到时候真要和它对上,结果会怎么样,还真拿不准。” 听了爷爷的解释,我禁不住感觉有些新鲜,也有些担忧,按照他老人家的说法,那现在余灵芝不是无敌了?她身边所有的活物都是她的傀儡,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那我们去找她打架,不是要被她活活虐死么? “放心吧,虽然她现在根脚愈发强壮,但是她后天午夜要生仔,那就是她最虚弱的时候,我们可以趁机对付她,再者,她阴气虽强,倒也很难侵犯我老人家,至于你,有蛊灵护体,就更不用惧她了。”爷爷说道。 爷爷这么一说,我立时想了起来,不觉是问道:“对了,爷爷,你之前在养尸冢里面说你修炼了好多年,只剩下脖颈后面那块罩门,这个,您修炼的是什么?” 听到我的话,爷爷微笑了一下道:“很简单,这叫阳火满身,说白了,就是普通人的两肩和心窝都有三把阳火,就跟三盏灯一样,阳火一灭,人也就死了。咱们这个行当,经常和阴气打交道,就得刻意让自己的阳火变强,怎么做到?定心凝神,有意识地引导阳火在身上蔓延,阳火把身体包裹起来,就能对抗阴气入侵。爷爷是半路出家,没有童子功,所以留下了罩门。但是你现在还是童子身,若是潜心修行的话,肯定可以练成传说中的金刚罩,但是,你却也不需要去练这个了,你现在只需要修炼心性就可以了。” “为啥我不需要练了?”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个以后再和你说,”爷爷说话间,看着我道:“知道我们这次要去找什么吗?” “咱们去找啥?”我好奇地问道。 “先要找的是百里香,这百里香是用花椒、艾叶、烟叶、雄黄等制成,驱蚊虫所用。现在既然那太岁已经入六虫,后天行事之时,必须要保证蚊虫不靠边才行。另外一个是千尺雪,这是将冬天的马粪晒干后,碾碎制成,点燃时可以发出浓烟,驱赶也野兽有奇效。这个算是备用,毕竟这会子,很少有野兽了,但是猫狗也不行,说不定就会被那太岁阴气一度,操控了去。余下例如牛眼泪、白马溺、婴儿泪、缚灵索等等物什,可以的话,也要备用一些,以免到时候出现什么异常状况,来不及应对。另外要准备的就是手电筒、马灯、蜡烛等等常用之物了。”爷爷对我说道。 老人家一口气说了很多东西,除了前面两个解释了一下,让我大约有些明白之外,余下的东西都没说清楚,这让我禁不住有些好奇,不自觉一路走着就一路询问,最后方才知道,牛眼泪和白马溺,是为了开阴目看鬼的,民间传说阴曹地府的勾魂鬼差是牛头马面,其中牛头是忠实勤苦,经常流泪,所以与它对应的动物“牛”的眼泪,也有了探看阴气的效果,而马面生性高傲,又因为马有龙性,很少流泪,只会出溺,也就是马尿,所以马尿也有探看阴气的作用。 按照爷爷的说法,一般来说,将牛眼泪与白马溺混合之后,涂在眼睛上,可以在短时间内看到阴气。 这个东西,倒是没让我觉得怎么好奇,反而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事情,那就是那个王政,他不是一直想要看到阴气么?那现在如果爷爷说的真的话,那岂不是到时候,我就可以帮他看到他的小红了么? 心里默默把这个事情记下来,没有告诉爷爷,怕老人家不同意。然后我继续问其他东西,听了解释才明白婴儿泪需要的是未足月的男婴眼泪,听说这泪水是至阳至刚之物,涂抹在桃木剑上,可以让剑身如火,斩阴如菜。 最后的缚灵索,则是使用男婴的胎毛头发与麻匹子一起编成的麻绳,据说有捆缚阴气的作用。 这些东西,我几乎都是头一次听说,也算是爷爷对我进行行当内的隐秘物什大揭秘,让我见识瞬间增长了不少,心情有些兴奋,感觉自己学到了很多。 但是,接下来的问题又来了,这些东西听着怪稀奇,怪厉害的,但是都不好弄,我们这会子,早不早,晚不晚的,要到哪里去弄到这些东西呢? 一时间,我有些疑惑,于是问爷爷要去哪里搞到这些东西,结果爷爷微微一笑,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旱烟袋,然后把烟锅磕了磕,将烟袋别在腰里,拍拍手,一边坐着车子后座上,一边对我道:“走吧,去马场村,这些日子以来,你好歹也算是有些入门了,该带你多走动走动,见识一些真正的江湖人了。” 复制本地址到浏览器看最新章节%77%77%77%2e%6a%64%78%73%2e%6e%65%74 本站7x24小时不间断超速小说更新,请牢记网址:.[拼音第一个字母]手机看小说:wap.,txt小说下载请到小说信息页,请点上面的“返回书页”! 第一百六十五章 淘宝不缺钱 骑着车子,带着爷爷,上公路的时候,那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太阳斜斜地照下来,眼看就是傍晚,深秋的风,迎面吹来,凉丝丝的。辞测多单窝辞测多单窝 爷爷说要带我去见识见识真正的江湖人,这个我还真是不太懂,不知道爷爷所谓的江湖具体是指什么,心中模糊有个印象,觉得老人家所说的江湖人,可能都是民间从事一些隐秘行业的人,比如阴阳先生、算命先生、偷的、抢的,总之都不是好货,这是我从小就形成的印象,但是,我却没有想到,待到我真正见到爷爷所说的“江湖人”,才发现,这江湖人不偷也不抢,更不高什么神神叨叨的事情,本身就是个放羊的! 这还真是让我大跌眼镜,这都叫江湖人?我从小听人唱书,水浒传听过好多遍,那里面所说的江湖人,不都是大口酒大块肉,快意恩仇的绿林好汉么?什么时候,一个放羊的独眼老头儿,也变成江湖人了?怪哉,怪哉啊。 闲话少说,直接说说这真正的江湖人,也就是放羊人马老头吧。 马老头年岁和爷爷差不多,六七十岁了,无儿无女,听说一辈子都没娶亲,一直是个老光棍,家住马场村。听这个村的名字,就知道这地儿和马有关,这一点都没错,马场村的来历,有两个原因,一者,村里人大多都姓马,另外听说古时候,这里地势平坦,草木风貌,是军队的养马场,村子由此得名。 马老头本名好像叫马云,排行老四,按照爷爷的说法,江湖人称马四爷,本人长得又矮又瘦,隐约还有些驼背,尖嘴猴腮,一只眼睛张不开,听说早年上山的时候,被树枝戳到,瞎了。 就这么一个人,居然也是江湖人,我当时见到这小老头,真是感觉自己的眼睛都瞎了,下巴也差点掉到地上去了,按照我的想法,爷爷带我来见的人,怎么说也得是个一身青衣长袍,仙风道骨,神秘兮兮的隐者吧,这一个浑身膻味的放羊老头……我感觉爷爷肯定是搞错了什么。阵女何圾。 不过爷爷似乎并不这么想。 当下,进了马场村,爷爷就下车往里走,我推着车子跟着,不多时来到村子西头,靠近边角的地方,老远望到树林边上一座孤零零的小院子,院子外面一群羊正在那儿咩咩叫唤着,一个老头子挥舞着鞭子,吆喝着,驱赶着羊群。 然后爷爷上前,老远就扯着嗓子喊道:“马四爷,嗨嗨,在呐?” “唉哟,”听到爷爷的话,那马老头回身看了一下爷爷,眯着眼睛认了半天,突然就跑过来道:“哎呀,这不是刘老哥嘛,哎呀,你说说,咱们可是有年头没见啦,今儿这是挂了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这位小哥是谁呢?” 马老头反应挺快,一通寒暄,立时视线移到我身上。 “这是我大孙子,叫刘一手,”爷爷说话间,对我道:“一手,这是马爷爷,以后你在道上走,还得靠他多关照,赶紧给马爷爷行个礼,免得以后他小心眼,欺负你年少。” 听到爷爷的话,我看着马老头那挫样子,真心不觉得他能关照我,但是毕竟长着为大,我还是乖乖地叫了马爷爷,然后给他鞠了个躬。 见到我的举动,马老头满心欢喜道:“哈哈,好,好,听话,走走,刘老哥,您是神仙,难得来一次,这回正好,我刚宰了一头小肥羊,今晚您就别走了,咱们老哥俩,吃点羊肉,好好抿几口,您看怎样?” 听到这话,爷爷点头说好,跟着马老头走进家里去,然后我把车子扎在院子里,脚下踩着遍地的羊粪,有点嫌恶地进到屋子里,挨着爷爷坐下来,抬头打量着房间,发现里面的摆设很简单,左右两间屋子的门都关着,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状况。 爷爷坐下来之后,马老头给他倒了一碗白开水,跟着就洗手,在旁边忙活开了,似乎真的是在做羊肉。 “马老哥,”到了这会子,爷爷正正嗓子,才对马老头说道:“我这次来,可是有事情要求您的。” “哦?”马老头点点头,也恢复了正经的神情道:“啥事儿?您说吧。” “要几样东西,”爷爷说话间,把之前和我说的那些东西逐一说了一遍,然后问马老头几时能备好。 马老头犹豫了一下,擦擦手,也不做羊肉了,回到爷爷身边,拿个凳子坐下来,端碗开水,一边轻吹着,一边对爷爷道:“刘老哥,不是我不帮你,咱们这一行的规矩,你懂的,都是现钱现货,总不能让我去喝西北风不是?” “嘿,哪里的话,我能亏待您老哥么?”爷爷说话间,转头对我道:“一手,我记得你身上好像还有些钱,都拿出来吧,孝敬给马爷爷。” 爷爷的话让我一怔,倒是没想到他老人家会突然提到这一茬子,话说那天我给胡大爷置办了寿材之后,的确还剩了一些钱在什么,本来是准备当私房钱的,没想到爷爷居然一直还惦记着,这老头也够扣的。 说话间,我只好从贴身的衣兜里,把剩下的几百块钱拿出来,双手捏着,朝马老头递了过去。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那马老头见到我的举动,竟是微微一笑,露出不屑的神色,并未去接那钱,而是眯眼看着爷爷道:“刘老哥,您这不是玩笑开大了么?我马云好歹是干淘宝的,能缺这几个钱?” “嘿嘿,知道您不缺这几个钱,所以才寒碜你一下,”爷爷说话间,让我把钱收起来。 我一边把钱收起来,一边好奇地问爷爷道:“爷爷,淘宝是啥?” “先别多问,多看看就知道了。”爷爷说话间,抬眼看着马老头道:“那马老哥的意思是——” “明眼人,不说暗话,东西都是现成的,我现在就能给您备齐,但是,一码换一码,想拿走这些东西,就得帮我平个灵,你看,怎样?”马老头看着爷爷问道。 “只是不知道是个什么灵,要是太凶的话,可不好说,”爷爷有些犹豫地说道。 “金娃娃,”马老头说道,“别的倒是没什么,就怕他跑,不能养福,这头半年了,就淘了这一件,到现在还绑着呢,到现在都没法出手。你要是帮我平了这个灵,啥话都好说。” 听到马老头的话,爷爷点点头道:“那也行,那就试试吧,不过,不是我来,而是我这大孙子来。” “嗯?”听到爷爷的话,马老头不觉是有些愕然地看着他,而我也是有些好奇地皱起了眉头。 “你这大孙子怕还没十六吧,这么快就出山啦?”马老头看着爷爷问道。 “人不在年少,能者多劳,这不是您常说的话么?我今天带他来,就是和您认识认识,不露一手,以后他也不好再上你的门不是?”爷爷一边点着旱烟袋,一边满心自得地对马老头说道。 “行啊,不过不着急,到晚上再说,咱们先吃饱喝足再说。”马老头说完话,起身继续去忙活着,之后再和爷爷聊天,就全都是一些天南海北的乱扯,压根就不再提正事了。 我坐在爷爷旁边,等得焦急,禁不住问爷爷道:“爷爷,你刚才说让我去干啥来着?我这完全没经验的,都不知道你们在说啥,等下要是出丑了,给您丢脸了,可不怪我。” 听到我的话,爷爷一边和马老头随口聊着,一边低声快语对我道:“他这一门,叫做淘宝,也叫憋宝,俗称放羊,干的就是搜集那些散部在地下的无主宝贝。这行当的技艺深着呢,有人凭此成为世界首富,不过,也有人因此倾家荡产,甚至丢掉小命。盖因这个行当也有凶险,那些埋在地下的宝贝,年月日久,自然就有了灵性,灵性阴阳不定,有的旺福,有的凶煞,所以他们淘到宝贝之后,都要请专业的阴阳先生鉴宝、驯灵,不能驯服的灵煞,就要灭除掉,总之要让那宝贝有切实的价值才行。我和他也就是因为这个关系认识的。” “那他刚才说的金娃娃是什么?”我看着爷爷,继续问道。 “嘿嘿,这个我先不说破,看你悟性了,总之,你大胆去做,保管没事,万事还有我呢。”爷爷说完话,不再理会我,起身给马老头帮忙,两个老人家很快整了一桌儿小菜,羊肉炖在瓷盆里,然后两人对坐开始喝酒闲聊。 我坐在旁边,拽了一条羊腿啃着,感觉那味道真是香,看来这马老头不愧是放羊的,做的羊肉真是好吃。 “来来来,小师父,喝杯酒,”正啃得带劲呢,马老头端着一盅酒递到了我面前,让我喝。 我一愣,连忙对他道:“马爷爷,我不喝酒,还小呢。” “嘿,出道了就得喝酒,何况等会儿你还有活计,和杯酒压压惊,等会别吓坏你。”马老头半醉,眯着眼睛看着我说道。 我看了看爷爷,发现他微微对我点了点头,似乎是同意我喝酒了,于是我无奈之下,只好接过那酒盅,一仰头,灌下去了,嘿,瞬时,从嘴巴到嗓子眼,一道火辣辣下去,呛得我眼泪都要下来了,模样着实有些狼狈。 而爷爷和马老头看到我的样子,却不觉都是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两个老家伙再次碰杯喝酒说话,似乎很满足的样子。 复制本地址到浏览器看最新章节%77%77%77%2e%6a%64%78%73%2e%6e%65%74 本站7x24小时不间断超速小说更新,请牢记网址:.[拼音第一个字母]手机看小说:wap.,txt小说下载请到小说信息页,请点上面的“返回书页”! 第一百六十六章 绳子捆着金元宝 农村的那些老头子,很多人,有时候就是一碟花生米,就能喝半斤56度的烧酒,说真的,很多时候,看着他们一边抿着小酒,一边吃着花生米,会感觉那滋味像神仙一般自在,只是没想到,原来酒都是那么辛辣的,喝起来并不是很舒服,我感觉我似乎被欺骗了。 爷爷并不是酒鬼,但是和所有农村的老头子一样,偶尔也喜欢喝两口,如今遇到马老头,酒逢知己千杯少,再加上又有好酒好菜,自然是格外滋润,直接敞开心怀和马老头喝起来。 两人从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一直喝到天色大黑,外面已经一点光亮都没有了,只有天上有那么几点星斗,这个时候,两人才心满意足地停下来,然后各自点上烟,心满意足地抽着,互相对着眼,似乎是在询问彼此的意思。 “二更天了吧?”爷爷抽了一口旱烟,对马老头道:“差不多可以出发了,抓紧点时间,我那头还有紧要的事情要办呢。” “行了,走着吧,到村口去,”马老头说话间,先起身开了侧间的门,进去了,然后就听到他在里面说话,似乎那房间里面有人一般。 我竖着耳朵听着,发现马老头说的是:“对,赶紧过来接我,村头十字路口,速度点,来了老友,是高人!” 马老头说完话之后,我似乎还听到“滴——”一声细响,然后马老头从屋里走出来,把门又关上了,这才对爷爷道:“走,到村头等着去,路途有点远,我让凌风开车过来了。” 听到马老头的话,爷爷点点头,咂咂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只是跟着马老头出了屋子。 马老头打这个手电筒,带着我们一路往村头走去,中途路过一个很破落的宅院,上前就敲了敲院门,对立面喊了一声道:“秃子,我晚上去打牌,你他娘的帮我看着点,回来要是少了一头羊,看我不把你的眉毛剃下来,让你变成冬瓜脑袋!” “嗨,嗨,马叔您放心,我这就去看着,保准一只也少不了。”院子里响起一个声音,回应道。 听到这声音,马老头才含笑点头,放心地往村头走。助匠在才。 不多时,到了村头,发现那里果然有个四岔路口,旁边甚至还有一株水桶粗的老杨树,这会子地上落了一层杨树叶子,脚踩上去软软的。 路都是土路,不宽,勉强走车,但是这里的好处就是地势平坦,没什么太多的沟堑,路两边都是田地,所以,即便是车子走不过来了,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大不了开田里去就行了。 在路口等了片刻,远远地就见到路上有两束很亮的光芒照过来,尔后听到小汽车的声音,到了近处,车灯熄了之后,马老头手里的手电筒一扫,才发现那是一辆黑色的小汽车,棱角分明,车头很宽,一看就很大气,特别好玩是的那车头上,有一个银白色的竖起来的小标志,是一个圆圈,里面是一个三尖小叉,三条小叉均匀分开,中间合在一起,尖端粘在圆圈上,看起来像是一个飞镖。 当时,看到那车子,马老头拉开车门,对爷爷道:“咋样?还算可以吧?” “这,这得不少钱吧?头些年,我隐约听说过这种车,好像是进口的,叫什么奔吧,这一辆得上百万,那钱可是数都数不清啊。”爷爷看着那车子,有些感叹地说道。 “嘿嘿,这是倒卖过来的,没那么贵,却也不便宜,走吧,上车,”马老头说话间,拉着我和爷爷都上了车,然后司机开车,掉头开始往前走。 开车的是个穿着西装,一片严峻的年轻人,比我大不了几岁,但是一看就很老成,看到马老头和爷爷,也都只是点点头,然后就转身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车子在田野里颠颠簸簸,一路晃荡着,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车灯光照着路面,也看不清周围的情况。 约莫过来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车子似乎是穿过了一条很宽的公路,然后又驶进了一处小村子,最终在一座小院门口停了下来。 当时我扒着车窗,往外看了,借着车灯光,发现那是一处砖墙的院子,与普通人家不同的是,这院子有门楼,里面的屋子似乎是古建筑,屋檐飞角,顶上都是琉璃瓦,院子里有很多树木掩映,极为茂盛。 下车进去之后,才发现院子里还有花坛、假山,甚至还有小水池,那气氛非常清幽。 马老头对院子里的典雅布置视而不见,直接带着我和爷爷来到正堂之中,又绕过屏风,往后穿,进了后堂,这才坐下来,然后让那个开车的小伙子去倒茶。 那开车的人,路上的时候,马老头也介绍了,名字似乎叫程凌风,具体身份和能力不明,大概的理解,就是马老头手下的人,算是他的心腹,外号叫疯子,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叫他,我感觉他一点都不疯,甚至还是人精。 不过,既然这是他外号,那我也就跟着马老头一起叫唤他了。 疯子倒完茶,立身在旁边侍候着,一言不发,神情冷静,中途只是和我对了两眼,似乎也对我有些好奇,估计他也在琢磨我这么年纪轻轻,有个什么能力。 喝了两口茶,马老头这才对疯子道:“把那物什拿上来,让你刘叔打打眼。” 听到这话,疯子点点头,回身进了侧屋,不多时,手里捧着一个朱红色的瓷盆走了出来,瓷盆上还盖着大红绸缎,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 疯子把瓷盆一路碰到我们面前,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圆凳子上,然后看了看马老头,得到马老头的默许,随即两手捏着红绸子,把绸缎掀开了,然后我和爷爷一起向那盆中看去,顿时都是有些讶异。 那盆里是小半盆清水,然后就在那清水的中央,却是端端正正地摆着一只拳头大的金元宝,元宝金灿灿的,边角隐约看到一些绿锈,似乎不少年月了,最齐的是,那金元宝上面用红色的红头绳,里里外外绑了很多道,绳头甚至还系在盆口的小孔上,那情状似乎唯恐那金元宝会长腿跑了一般。 这个状况让我一阵好奇,爷爷也是微微皱眉,面带新奇的神色,点点头,对马老头道:“这单单是金子的重量就不少哇,莫不是还是福宝不成?要真是那样的话,老哥你这次可就赚大发啦。” “嘿嘿,运气好而已,怎么样?上上手?”马老头满脸堆笑,看着爷爷问道。 “不了不了,”听到马老头的话,爷爷摆摆手道:“说好让我大孙子试试的,不能反悔。” 爷爷说完话,对我道:“一手,去好生看看,金银童子玉娇娘,珍珠小妹,奇货丑郎。人参娃娃葫芦肉,蛇雀迷魂,鬼狐成双。万物都有灵,如今这金元宝也是年头多了,有了灵性。你马爷爷担心它自己长了腿儿,会跑,你去给琢磨琢磨,看看怎么让它安心在主人家呆着。” 听到爷爷的话,先不说我一头雾水,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说马老头和那程疯子,这会子可都是满眼希冀地看着我,想看看我下一步要怎么办,这可就让我有点骑虎难下了,这会子退缩的话,摆明了是给爷爷丢脸,那样的话,可就太没出息了。 当下,我心里盘算了一下,琢磨着爷爷既然把话说出去了,而且对我这么有自信,那我也就不用再前怕狼后怕虎了。我现在唯一的能力是什么?就是我的右手,能够触摸到一些常人触摸不到的东西,而且我触摸到之后,还不担心被阴气浸体,因为我体内有蛊灵保护我,所以,既然爷爷让我去干,那定然就是要我使用这个能力,查看一下那金元宝的具体模样了。 于是,想通了这些之后,我走上前,低头看着盆子里的金元宝,尔后缓缓闭上眼睛,屏气凝神,心无旁骛,抱元归一,尔后则是缓缓伸出右手,拢在瓷盆的上方,然后一点点往下压,果不其然,片刻之后,我先是感觉到手心明显一凉,似乎是摸到了水一般,尔后我微微皱眉,手指微微弯曲,沿着那股凉气,一点点地抚摸下去,然后,我很快就发现了一个让我很惊愕的状况,我首先摸到的,居然是一个孩子的脑袋,那孩子被我触摸之后,甚至还下意识地扭动了几下,然后我再继续往下摸,脖子、手臂、甚至是两条腿,整体看来,一点错都没有,就是一个不到周岁大的孩子,最奇的是,那孩子身上捆着数道绳子,把他五花大绑着放在了瓷盆里,它虽是不停扭动挣扎着,却就是没法挣开那绳子,最后只能老实地呆在了瓷盆之中。 这个状况让我一阵心惊,还是头一次遇到如此奇怪的状况,当下不自觉张眼再次看看那瓷盆之中,一看之下,却发现那瓷盆里依旧就是一只被红头绳绑起来的金元宝,并没有什么婴儿存在。 这下,我心里算是有些概念了,看来这金元宝果然是有些年月了,吸收了天地日月精华,有了灵性了,而我刚刚摸到的那个婴儿,应该就是它的灵气所化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金为子,玉为娘 “一手,怎样了?”见到我张开眼睛,爷爷在身后,有些关切地问道。 听到爷爷的话,我还没来及回答,那马老头却已经是有些不屑地笑了一下,对爷爷道:“刘老哥,可不是我马老四寒碜你,您想要把孙子带出来,我可以理解,但是这么逼着他出道,可不是办法,古语不是说过吗?揠苗助长,根基不稳,急着往上窜,到头来说不定没长高,还惹了大祸。这金娃娃我是用红头绳捆着,倘若不然,单单是那一点儿凉气,可就够你家小哥受的了。” 很显然,这马老头也是人精中的人精,从一开始就看出来我的稚嫩,再加上我刚才的举动,他不太理解,就以为我是故弄玄虚,至此才有这么一通话,摆明了是不给爷爷面子。 好在爷爷脾气好,也没生气,只是含笑看着我道:“一手,说说看。” 听到爷爷和马老头的话,我知道这个时候要表现出自信才行,不能坠了爷爷的面子,随即不觉是微微一笑,转身面对马老头和程疯子道:“一个大胖小子,被你们捆了。你们这么做,可是不太好,人家现在难过着呢。” 听到我的话,马老头一怔,随即却是冷笑一声,看着我道:“小哥,你可不要听了我们的话,就信口胡说啊,这金娃娃是个大胖小子,我们早已知道,你可是不必再说了。现在的问题是,这娃娃不忍我这个爷爷,只要一松开绳子,撒腿就跑,你真有能耐,就帮我问问这娃娃,我这里到底哪儿不合它心意,非要离了我这里,却那荒山野地里过活。” 马老头这话显然就是不给我后路了,不过我倒也不是很担心这个事情,毕竟,在此之前,我曾经有多次通过右手的能力,获悉阴魂生前事的经历,所以,这一次,如果我潜心去感受的话,应该也能够有些收获。 当下,我让马老头他们稍等,尔后我再次闭眼,缓缓伸出右手去触碰那金娃娃的气息。 仔细感受一番之后,我还是发现了一些特点,这金娃娃的气息,到底和平时所遇到的那些阴气不同,虽然也是阴凉,但是却柔润很多,而且这种气息的侵略性不强,起码是我摸了这半天,也就只见到那娃娃在不停扭动着,想要挣脱身上的绳子,却没有像之前遇到的那些阴气一般,直接从我的手上钻进去,试图上我的身。 但是,这样一来,就遇到了一个麻烦了,那就是,它不上我的身,我要怎样知道它的想法,和它交流呢?助乒来弟。 我有些犯难了,琢磨了好半天,突然想起来马老头刚才说的话,他说倘若不是因为他用绳子把那金娃娃绑起来了,估计单单是那凉气就让我受不了。那这是不是就意味着,这金娃娃其实也很有侵略性,只是因为现在被那绳子给捆起来了,束缚了它的灵气,所以它才没法对我形成侵害的? 那如果这样的话,我把绳子解开的话,会发生什么? 当下,我想通了这个关节,不觉是转身看着马老头道:“这金元宝上面的红头绳,可否去掉?现在这绳子束缚它的灵气,让我没法和它通畅交流,无法知悉它的想法。” 听到我的话,马老头随即微微皱眉道:“小哥,我劝你还是不要太逞强,那金气伤身,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总之,你把绳子解开就行了。”我说到这里,看了看他道:“是不是绳子解开,它就要跑掉了?” “嘿嘿,这个倒还不至于,我这聚宝盆和缚灵索,本身就是双保险,只去掉一样的话,它还跑不掉,我是怕你出事情,”马老头说话间,向爷爷看过去,而爷爷却是微微一笑道:“少年人心性高,不吃点亏,哪里会成长?马老哥,就让他试试呗,也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爷爷这么一说,马老头方才放下心来,对程疯子使了个眼色,然后程疯子点点头,从旁边的柜子上取了一把锃亮的剪刀过来,伸手小心翼翼地把那元宝上的绳子剪断一处,尔后迅速撤手,缩到一边去了。 程疯子闪开之后,对我点了点头,意思可以了,我当时看了看他,琢磨这家伙不会也是个哑巴吧,怎么一直不说话呢? 稍微迟疑了一下,随即我再次上前,闭眼,缓缓伸出右手抚摸过去,这一次,一摸之下,才发现那盆里的婴儿已经站起来了,这会子正在盆里转悠着,似乎是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而我的手触碰到它之后,那娃娃立时两只小手一把抓住我的手,然后小嘴巴一口就咬了下来。 这个异变吓了我一跳,下意识地想要撤手,却不想已经有些晚了,几乎就是瞬息之间,一道非常坚刚的戾气直接从我的手上侵入,飞快在体内蔓延,促使我瞬间全身一抖,陷入了麻痹之中,尔后脑海之中,如同狂风怒吼一般,有一股洪流涌动,让我陷入了晕眩之中,整个人都痴呆了,感觉不到时间的变化,心神一路往深处沉去,感觉自己似乎要坠入无底深渊之中了。 也就在则个当口,突然之间,冥冥之中,我感觉到一股天光照耀下来,顿时把我从无尽的黑暗之中拉回人间,然后,当我缓缓张开眼睛,一股微凉的风迎面吹来,带着旷野上的泥土芬芳,视线所及之处,一片的寂寞和荒凉,接天的野草在穹窿下招摇着。 不知道是哪一年,也不知道是哪一月,总之就是有那么一天,一骑快马呼啸奔驰而来,马上一位青衣少年腰挟长剑,风华正茂,英气勃发。 正奔驰之间,一阵呼喝声从侧里传来,数匹快马急冲而来,马上都是手持雪亮大刀的壮汉,看那装束,正是这附近的绿林大盗。 见到盗贼,少年却也不惧,抽出长剑,策马迎上,几个回合之后,两名大汉随即亡于剑下! 这个状况让那些盗贼心惊胆战,随即用出毒招,一把石灰粉撒过去,少年迷了眼睛,被盗贼一刀斩中手臂,手臂随即断落在地。 情急之下,少年伏身马上,一路狂奔,最终慌不择路,坠落一处山崖之下。 盗贼们绕路下到崖下,却未能从少年的身上找到多少财物,原来,少年坠崖的时候,身上一个锦绣的荷包,挂在了半山腰的树枝上面了。 那荷包里面正是一块金元宝与一块温润的美玉,乃是少年的娘亲所赠之物,如今却沦落荒野之中,不知终年。 春去秋来,春花秋月,沧海桑田,曾经的断崖被山洪冲垮,金玉被掩埋在土层之中,断崖顶上变成了一片平坦的荒地,春天那里青草芳菲,杂花生树,蜂蝶乱舞。 不知道哪一天,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春风和煦,一个一身青衣的女人,领着一个穿着大红肚兜的胖娃娃,从林子里走出来,坐在草地上,沐浴春风之中,眯眼望着那远处的群山。 “妈妈,你在想什么呀?”婴儿依偎在娘亲的怀中,痴痴地问道。 听到孩子的话,女人微微一笑,抚摸孩子的脑袋道:“还记得我们是从哪里来的么?” “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娘亲一直在我身边,”婴儿痴痴地说道。 “儿大不由母,你呀,早就和你说了,要好好吸收灵气,就是不听话,现在娘亲还能保护你,若是有一天,有坏人把你抢走了,你要怎么办?那些坏人说不定会将你放在炉子里,炼狱一般的野火铸炼,到时候你就是形神俱灭……”女人有些担忧地看着孩子。 听到女人的话,孩子陷入了沉默之中,它的灵气太低了,还不明白娘亲的话,但是,女人的话却不小心说中了。 尔后,就在那么一天,又是山洪暴发,将这里冲开来,深埋土中的金元宝与那玉璧再一次分散开来,距离越来越远,最终两者不相见,只能遥遥相望。 然后,又在某一天,有那专事憋宝的钻山客,将金元宝从土里挖出来,带回了烟尘繁华的人间,而那金元宝却始终记挂着娘亲,无时无刻不再想着逃跑。此时它的灵性已经足够充足,入夜之后,若无束缚,即可接地气遁形而走,但是,不巧的是,它遇上的也是高人,已然察觉它的意图,早已聚宝盆、缚灵索,将它团团捆缚起来,让它无法动弹,于是那娃娃,只能日复一日,被这样捆着,却终究没能去寻找它的娘亲…… “呼——”脑海中的烟尘散尽,体内蛊灵的天光之力,将金气斥退,而我也恍如梦中醒来,不自觉有些深思惆怅,禁不住转身看着爷爷和马老头道:“它在找它娘,金为子,玉为娘,当年一起失落荒野的,是一块玉璧和一只金元宝。你从哪里挖到这金元宝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沿着那里的山势往下,应该还有一块灵性更好的玉璧才对。” “啊?”听到我的话,那马老头不觉是两眼放光,有些激动地看着我道:“小哥,此话当真?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马老四这一次可就是祖师爷保佑,要赚翻天了。说真的,若是真的还能找到一块灵玉的话,不消说,以后你就是我马老四的人,只要你一句话,我马老四就是毕生所学,倾囊相传,也绝对不在话下!” 第一百六十八章 青眼妖 见我说出了门道,马老头的情绪有些激动,居然连倾囊相授的话都说出来了,那岂不是要把我当成他的传人?那爷爷怎么办? 再说了,可能马老头的技艺的确很厉害,这样有灵性的宝贝都能挖来,然后还能困住,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跟着他的话,起码可以保证一辈子富贵,但是,说真心的,我暂时对他还不太感冒,毕竟之前他有些瞧不上我,我现在也就顺便瞧不上他。 “谢了马爷爷的提携,”我看着马老头道:“总之,那金娃娃的心意我已经问出来了,那现在可否履行之前的约定,把爷爷要的东西给我们了?” 听到我的话,马老头再次一怔,随即却是看着我,又看了看爷爷,然后笑道:“我说刘老哥啊,您可真是神仙啊,每次都给我惊喜,你这大孙子,我喜欢,怎么样?让给我呗,我这也快入土了,到现在都没个合适的传人。” “嘿嘿,马老哥,你这不是为难我嘛,我就这么一个孙子,我自己都还当宝贝呢,哪能随便就让给你?又不是买东西。”爷爷微微一笑,随即却话头一转道:“不过,要是这小子愿意跟你学,我倒也拦不住,这万事嘛,都讲个缘分,您说是不是?” “哈哈哈,对,对对对,老哥说得好,那我可就要跟老哥您自由竞争了,我倒也看看是我的本领好使,还是您老哥更神仙。不过嘛,老哥啊,咱丑话可说在前头,这有钱能使鬼推磨,到时候若是老弟我有点成果,您可不许生气。”马老头对爷爷说道。 “嘿嘿,哪里的话?”爷爷微笑一下,起身道:“行了,事儿也差不多了,我这边还有紧要的事情要办,您看,咱是不是该——” “好说,好说,”马老头说话间,也是站起身,对爷爷道:“本身吧,这金蛋蛋一入家门,一直就撒腿想跑,我当时就琢磨着它在外面肯定有挂牵,只是技艺太浅,识不破机关,现在您这大孙子一说,我就全明白了。嘿嘿,这可是给我送了一个大礼啊。总之,改天若是得了那块美玉,老弟我亲自上门致谢,您看怎么样?” “别那么客气,”爷爷摆摆手道:“行啦,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准备东西吧。” “行,您给列个单子,我马上让疯子去置办,天亮之前,保准给您置办齐全,老弟我这点能力,您还是可以相信的吧?”马老头说道。 听到这话,爷爷于是要了纸笔,真个列了个单子出来,递给了马老头。 马老头接过来看了一下,点点头,随手交给了程疯子,让他现在就去弄,天亮之前,无比置办齐全。 程疯子接了单子,很快就出去了。 这边,屋子里剩下我、爷爷,还有马老头,夜色正浓,也没什么事情干,又不想休息,就坐在那儿闲聊。阵布匠血。 说了一会儿话,马老头看到那敞口的瓷盆,以及那盆里的金元宝,就笑着对我道:“小哥,你知道这金元宝哪里来的?” “山头上挖的,”我看着他道:“它还是个小孩子,穿着红肚兜,以后你可要对它好一点。” “这个自然,”马老头含笑点头,随即起身,从旁边的柜子取出一副红色的手套,那手套很薄,戴在手上,基本上不怎么影响干活。 然后马老头戴着手套,弯腰小心翼翼把那金元宝上面的红头绳重新扎好,之后又用红绸子盖上,端起来,走到里间放妥当了,这才走出来,脱了手套,再次坐好,问我道:“小哥,要知道,这个世界,山川无数,河流纵横,数千年来,遗失在地下的宝贝何止千万,而我们这个行当呢,就是专门寻找那些遗失在地下的宝贝。说起来,虽然不是什么太体面的活计,但是好在只要能够有所收获,便可一生富贵,嘿嘿,怎么样?小哥,要不要学学我这行当?” 马老头这是在勾引我,不过我却不为所动,只是微笑一下,不置可否道:“您老这一辈子挖了多少宝了?” “嘿嘿,哈哈哈,这个可不好说,”马老头微微一笑道:“咱们先撇开别的不说,只说这金蛋蛋,这玩意儿有灵性,那我问你,你觉得我得了这宝贝,要如何处置,才能发挥它的作用呢?” 听到这话,我一琢磨,心说那么大一块金子,直接卖了,也能赚大钱,什么叫处置啊?直接卖了不就行了? 当下我说那不就是卖了吗? 结果听到我的话,马老头很是不以为意,含笑摆手道:“有灵性的宝贝,都是无价之宝,拿去卖,那可真是不识货了。知道么,这宝贝既然有了灵性,那就是福宝灵宝,只要用对了地方,可以保人一生平安,福禄亨通,有的甚至还能招财旺门,作用大着呢。只拿去卖,那都是凡夫俗子的见识。” “那您还要怎么弄?莫不是你得了这宝贝,以后就可以一直走好运,发大财了?”我有些愕然地问道。 “那也不是,毕竟人有命,天注定,有时候,没那么他的命,非要那么大的福,反而是提前耗尽福德,造成短命,你马爷爷我从来就是福薄,所以,没命享用这个东西,但是,若是寻得一个福禄无限的人,把这个东西送给他,保他步步高升,你觉得这人会怎么报答我?钱都是小事,这就不多说了,只说我老人家要是在江湖上遇到点困难,需要用到他,他还能袖手旁观,不理会我了?”马老头说到这里,喝了一口茶水道:“知道这个叫什么么?这就叫人脉,哎嗨,人脉深厚了,这人才能树大根深,顶天立地,才能真正有所作为,明白吗?不然你就算是再有钱,走哪儿,别人都不理会你,嘿嘿,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世上可是有很多东西,你花再多钱都买不到的,是不是?到那时,你就是再有钱,又有什么用处?” 马老头一通说辞,虽是闲聊,但是却让我有了很多的领悟,他说得不错,人脉的确很重要,而他因为是从事淘宝这个行当,经常可以把一些福宝、灵宝送给贵人,保他步步高升,人脉的积累定然是极为深厚,所以,从这方面讲,真心别看这老头子一脸搓相,真要掀开了说,那能量只怕大得惊人。 “好好听着,你马爷爷这些话,可都是处世宝典,能学得一分,就可以让你受益无穷了。”对于马老头的话,爷爷也是十分赞同。 听到他们的话,我不觉是点点头,心里不敢再小瞧马老头,随即摆出谦恭的神情,细听他们二老的对话。 然后,两人天南海北一通胡侃,不知不觉到了深更半夜了,然后马老头就搬出棋盘,和爷爷下棋,一边下棋,就一边感叹道:“老哥,你还不知道吧?去年我们走山东,闯阑干山,王源折进去了。” “嗯?”马老头的话一出口,爷爷立时一怔,随即就是讶异道:“几时的事情?” “就去年四月份,没看到疯子现在都不说话嘛,其实我也伤心啊,那毕竟是我亲外甥女,之前我有时候熬夜驯宝,都是她陪我下棋,嗨,这事儿,以后可捞不着了。”马老头说话间,老脸上橘皮开始往一起皱,那神情似乎要流下泪来。 “是遇到个什么羊?竟是这么凶?”听到马老头的话,爷爷不觉是好奇道:“我记得源儿从小就跟着你放羊,练的一手回风摘花,之前不是救过你好几次么?怎么就折进去了?” “哎呀,都是时运不好啊,这次遇到的,不是羊,是个青眼妖,道行太深了,护的是一顶乌木柜子,当时也是我逞强了,非要去抢,后来进了洞,被那畜生的瘴气困住,源儿也是为了掩护我和疯子出来,跟那畜生对上了,之后就再没能出来。”马老头说到这里,又是一阵的感叹。 听到马老头的话,爷爷也是一番嗟叹,半晌才问道:“那后来也没再去找个场子?” “哎,老哥啊,你是不知道,老弟我最近的运气实在是不好啊,前头之所以那么拼命,就是因为我这底下的盘子散啦,都怪我眼瞎,头几年轻信了人,收了个白眼狼当行头,结果带队去内蒙那边,一个都没能回来,好手全折进去了,那混蛋还卷了财宝跑外蒙去了。我这就是急着找回点面子,才亲自带队去闯阑干山,结果源儿也折进去了,真是祸不单行,说实在了,从那会儿子起啊,我都感觉自己要撑不住了,这不快一年多了,也就挖了个金蛋蛋,一直也呆在乡下,没敢出去转悠,嘿,别的不怕,丢人呐。”马老头说到这里,抹抹眼泪道:“所以今天啊,看到您老哥,我心里就有个琢磨啊,赶明儿,能不能借你们爷孙的神力一用,别的我不多求,只求去灭了那青眼畜生,给源儿报仇,我也给她收尸,好歹给她父母一个交待,不然啊,我这心,只怕到了地下都不能平静啊。” 马老头这么一说,声泪俱下,当时我心里不自觉就对他有点同情,随即看向爷爷,想看看他会不会答应。 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爷爷此时却是突然一落子,喝声道:“车吃炮,将军!嗨嗨,这棋你可是要输了。嘿,这事儿啊,回头再说吧,来来来,咱们先下棋。” 爷爷的反应让我有些愕然,他对马老头竟然是没有丝毫的同情之心,这是怎么回事?这下我可是真的疑惑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阴人走泉 爷爷的冷漠,一般来说,若是正常情况下,此刻对面坐着的马老头应该就忍不住要破口大骂了,毕竟我这么惨,如今开口求你,你不帮忙也就罢了,居然还一副很淡然的样子,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你还有人性么? 不过,说来也怪,对于爷爷的反应,马老头竟然并没有什么不悦,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行吧,总之,以后若是有时间的话,还请帮衬一下老弟我。” “行,这事儿我知道了,看情况吧,”爷爷说话间,和马老头又摆了一盘棋。 这之后,两个老头子就认真下棋,偶尔抽烟闲聊,那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我坐在旁边看着,后半夜的时候困得不行,马老头看我撑不住了,就让我去侧屋里躺一会。 我都困得磕头打盹了,也就不和他客气了,自己起身走进侧屋,进去开了灯一看,顿时感觉有些异样,这房间摆设典雅,一阵清香,竟像是个女孩儿的闺房。 走到床边,发现床上都是很柔软干净的被褥,丝绸被面,很是华丽,床头有个小柜子,上面摆放着一些女孩子用来化妆的瓶瓶罐罐,还有镜子,镜子前面一个相框,相框里一个笑容灿烂的女孩。 我在床上歪下来,伸手拿过那相框,看着那女孩,发现她长发飘飘,正站在春风之中,脚下是一片绿草,头上是一片蓝天,一身白色长裙,身材窈窕婀娜,视线正看向镜头,似乎在和拍照的人说着话。 这女孩说不上有多漂亮,但是那一身的风流气质,让人一眼看去,怦然心动。 当时看着那照片,还以为是一张装饰用的照片,毕竟那照片拍得很艺术,那女孩都没有影子,这种拍摄手法,我大约知道一点,似乎是在室内进行拍摄,她背后的那些背景都是假的,然后拍照的时候,旁边还要给她打上反光板,如此一来,她的形象就比背景亮出不少。 看了一会儿,下意识地将相框翻过来,看了一下被面,一看之下,才发现那照片后面有字迹,仔细一看,发现是两行娟秀的小字:春风几度回,多饮自沉醉。 小字后面是落款,名字竟是:王源! 这一下我不觉是心中一动,瞬间想到了什么。 没错了,这房间应该就是马老头那个已经去世的外甥女王源的房间了,而这照片上的女子,不出意外的话,肯定也是王源了。 这一刻,我一想到我拿着一个死人的照片在那边瞅了大半天,还和照片里的人对眼,无形中感觉心里就毛毛的,连忙把那相框放到桌上,后来感觉她似乎还在看着我,连忙把她一摁,让她被面朝上,扣在桌子上,我心里这才舒服一点,尔后伸个懒腰,打个哈欠,闭上眼准备睡觉。 昏昏沉沉之间,睡得有点不踏实,总感觉床边站着一个女子,正在看着我,一会儿是白衣,一会儿是绿衣,一会儿是哭,一会儿又是恶狠狠地瞪着我,那感觉当真是疲惫到了极点,以至于我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是腰酸背疼,脖子也似乎有些落枕,又酸又木。 这还真是没有富贵命啊,那么舒服的床,我睡了一觉,竟好像是干了一夜的重活一般。 自我感叹一番,起床出去,才发现天色已经大亮了,爷爷和马老头已经停止了下棋,这会子正在房檐逗鸟。 清晨的天光明亮,庭院里的一切都看得清晰,此刻再看时,才发现这里以前,绝对是大户人家的宅子,先不说那院子里的景致,就说那房子的样式和精细华美的雕刻与装饰,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够做到的。 马老头居然可以住这样的宅子,可见他干淘宝这个行当,的确给他带来了不少的利益。 宅子很清冷,本来以为没有早餐的,结果马老头喂完鸟,从抽屉里掏出了一块砖头大的,长方形的,黑乎乎的,带着细长梢子的砖头,滴滴按了两下,对着砖头说了一通话,似乎是让人送早餐过来,然后就把那砖头放回去,转身告诉我们说稍等一会就有人送早餐过来。 马老头的举动让我一阵好奇,禁不住悄悄把爷爷拉到一边,问他马老头刚才使用的是什么法术,那黑砖头是不是可以千里传音。 听到我的话,爷爷一脸无奈地看了我一下道:“那是卫星电话,进口货,叫大哥大,一台要好几万呢,如今这年头,估计也就这老家伙能用得起了。那不是什么法术,就是个比较先进得通信工具。” 爷爷这么一说,我方才有点明白过来,心说差点被骗了,还以为那是什么秘门法术,可以通过那东西,随意和远处的人说话呢。 不多时,一个大婶果然是提着食盒,把早餐送了过来,看着我们吃完,这才收了东西走了。助坑木亡。 早餐还算丰盛,肉包子、大饼、油条、豆浆,都还是热乎的,我敞开肚皮一通吃,感觉都还不够。 吃完饭,简单洗漱一下,然后程疯子就回来了。 马老头问他东西都置办好了么,他点点头,没有说话。 见到这个状况,马老头就带着我和爷爷来到外面,打开车子后备箱,发现里面是一个军用的帆布包,包里放的都是爷爷要的东西,爷爷清点了一下,一样不少,于是就谢过马老头。 马老头说不用客气,然后让程疯子开车,先把他送到马场村,之后又直接开车把我们送到小邵村,卸了东西之后,这才离开。 到了邵奶奶家里,时间都快中午了。 进了院子,就发现邵奶奶正踱着小脚,端着一个水瓢,在堂屋门口忙活着,似乎是在晒花生。老人家的头发恢复了本来的颜色,精神也好了不少,看样子恢复地不错。 见到我和爷爷来了,老人家就让我们进去坐,然后问爷爷东西准备地咋样了。 爷爷说都准备齐全了,现在随时都可以出发。 听到爷爷的话,邵奶奶点点头道:“那行,那你们爷孙两个现在就出发吧,悄悄地过去,找到那东西的家,先布置一下,以防万一。” 听到邵奶奶的话,爷爷点点头,站起身,让我提上帆布包,挎上箱子,准备出发。 我于是就有些好奇,问他:“我们走了,邵奶奶怎么办?她怎么去?” 听到这话,爷爷和邵奶奶对望了一眼,都是微微一笑。 “一手啊,别担心,邵奶奶自己有法子,你们就先放心过去吧,不用管我。”邵奶奶对我说道。 这下我就更有些好奇了,要知道,邵奶奶那都是从清朝末年过来的老人,而那个年节,农村的女人普遍都要裹小脚,邵奶奶也是小脚,而小脚的人,一般来说,都不能走远路,干重活也不行,骑车子就更别说了,除非是找人送她。然后我就想到了隔壁的胡一刀,琢磨着邵奶奶可能是等到了时间之后,就会让胡一刀送她过去,于是我也就放下心来,不再多说,收拾一下东西,骑上车子,带着爷爷出发了,目标自然是赶往霍家村的方向,不过霍家村不是我们的最终目标,霍家村后面的小猎屯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因为,根据我的观察,余灵芝此刻就藏身在小猎屯之中。 上路之后,我就和爷爷聊了起来,问他邵奶奶之后要怎么过来,爷爷听了我的话之后,微微一笑道:“这个事情,还真要和你说一说才行。阳人走路,阴人走泉,你邵奶奶是接阴婆,真正要去的时候,肯定是要变成走阴尸,那就不用走路了,懂么?” 爷爷这话让我一阵的惊奇,心说莫非邵奶奶还真能从地下钻过去不成? 对于我的疑问,爷爷也不置可否,只是说以后我就会明白了。 当下不再多说,晌午太阳偏西的时候,已经赶到了霍家村。 实际上,很多没再农村长久生活过的人,大约都分不清“村子”、“屯子”、“圩子”、“寨子”等等这些名词的区别,实际上,这些名字都是有寓意,有所指的,并不是单单的称呼问题。一般来说,村子,是指建设在平地之上,比较散的小聚居地,而屯子,则一般是位于山脚,人数较村子少,圩子,那是平地之上用黏土夯起围墙,类似小城池,古时候都是大户人家的聚居地,姓氏比较单一,至于寨子,则大多是建在高山之上,也就是传说中的山寨,里面住着的人,多数都是少数民族。 霍家村不大,但是小猎屯更小。 到了霍家村的时候,我就响起了霍小玲,本来想去看看她,又因为带着爷爷,不是很方便,于是闷头继续往前骑着车子,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马上就要穿过霍家村,快要到村头的时候,突然侧里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传来,然后我扭头一看,才发现那霍前生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衫,敞着怀,正光着脚,蓬头垢面地,一蹦一跳地朝我跑过来。 “哎呀呀,有女鬼,女鬼要吃人啊——”霍前生跑上来,一把抓住我的车子,硬生生把我们给拉住了。 当时由于是上坡,我挣不脱他,只能停下来,然后准备踹这疯子两脚,让他滚远点,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瞪眼准备收拾霍前生的时候,爷爷突然拉住我道:“别急,让我看看,这孩子好像非同寻常,说不定能从他口中知悉一点门道。” 第一百七十章 全村活人傀 霍前生是个疯子,被女鬼活活吓疯的,这个事情我是知道的,所以他说的话,也肯定都是疯话,不能当真,但是爷爷却对他有些另眼相看的意思,居然还说他非同寻常,这就有些奇怪了,我真有些搞不明白老人家的眼光了。 当下,我把霍前生怎么疯掉的事情和老人家说了,结果老人家听了之后,愈发皱着眉头,看着我问道:“你只知道他是被女鬼吓疯了,那你有没有想过,霍家村那么多人,为什么那女鬼不去吓别人,非要吓唬他呢?” 爷爷这话一说,顿时让我心里一怔,对呀,为啥不去吓唬别人,偏偏吓唬他呢? 一时间,我看着霍前生那满身泥垢,疯疯傻傻的样子,也是有些迷惑了。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孩子对她形成了威胁,或者说是形成了影响,所以她才不得不下手,不然她不会这样做,这明显是打草惊蛇的举动。”爷爷对我说道。 “那这事儿,您老怎么看?”我看着爷爷,有些疑惑地问道。 “嗯,我观此子骨骼惊奇,天生一股出尘的气息,想来灵识很高,怕是他早已察觉那女人的存在,于是想要去灭除她,亦或者是暗地里窥伺过她,于是她为了防止身份败露,就把他给整疯了。他这疯不是被吓的,是斗法失败,魔气攻心魇的。”爷爷说道。 “斗法?”爷爷这话让我完全有点没法相信了,这霍前生不就是个十四五岁大的孩子,天天读书,再不济,不过是会写写毛笔字,他怎么和女鬼斗法? “嗯,”爷爷点点头,对我道:“你来,跟我一起帮忙按住他,我给他下三针,帮他拔出心毒,应该很快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见到爷爷这么说,我瞅瞅左右无人,于是就上前抓住霍前生的手臂,把他拉到一棵水桶粗的大树底下,然后反剪他的双臂,隔着大树,把他死死地铐在大树上,正好胸口对着爷爷。 见到这个状况,霍前生不由嘻嘻笑道:“咦,背靠树,翘头洼肚……” 都这会子了,这家伙还在那儿说疯话呢。 当下,见到我把霍前生控制住了,爷爷于是打开箱子,迅速取出银针,来到霍前生面前,一压他的脖子,让他把胸膛挺起,正好那家伙敞着个怀,完全无遮无挡,于是爷爷迅速落针,一针下去,霍前生立时全身一阵哆嗦,随即咬牙说道:“西望苍穹布黑云!” 又一针下去,他继续道:“九泉太岁闹凡尘!” 再一针下去,他已经是全身软下来,只是喘气道:“兀来械斗三千场,活人傀儡遍全村……” 霍前生说到这里,随即两眼一翻白,竟是晕过去了。 而爷爷此时手捏银针,眉头却是紧皱了起来,随即对我道:“不好了,此行凶险,那小猎屯,不出意外的话,可能全部的人都已经变成太岁傀儡了。这下子我们的事情可就难办了。” 爷爷的话吓了我一跳,莫不是说余灵芝真的已经控制了整个小猎屯,那如此一来,可真是麻烦大了,要知道,整个小猎屯,少说也有几百人,这些人要是一下子都围上来对付我们的话,我们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打得过他们,再者就是,现在那些人只是被余灵芝控制了,并没有死,我们还不能伤他们,不然就是祸及无辜。 那这个事情可咋办呢? 爷爷也是有些犹豫,随即对我道:“先停下,不走了,入夜再去,现在那屯子的人肯定是四下防守,我们一进去,肯定就暴露了。等入夜了,我再使个法子,悄悄潜进去。”助坑来圾。 见到爷爷这么说,我也只能是点点头,随即看看地上昏倒的霍前生,就对爷爷道:“这是霍小玲的堂哥,不如我们把他送回家去,顺道就到霍小玲家歇歇脚吧。” “不,小猎屯的人都被控制了,保不准这个村子里的人没有被控制,我们现在不能暴露,就把他放这里吧,肯定会有人来带他回去的,我们上山,躲起来瞅瞅看,”爷爷对我说道。 听到这话,我随即想到霍前生家后面的那片山林,于是点点头,和爷爷说我知道一个好地方,然后带着老人家,绕着小路,往那山头上赶去了。 很快,来到那山头顶上,才发现这里的树林很茂密,到处都是张牙舞爪的老槐树,间或还有很多赤黄色的竹子,秋末时节,放眼望去,一片苍茫。 山头的高度正好,背面俯瞰整个霍家村,而正面则是正对着小猎屯。 到了山顶上,我和爷爷几乎都是下意识地微微弯腰眯眼,用眼角的余光向那小猎屯扫视过去,赫然发现整个小猎屯都笼罩在浓重的黑气之中,而那些黑气,又以紧靠西边山脚的那家破落的小院子为重。这个状况,让我和爷爷心里大约都有了些数,知道那院子应该就是王流子的家,而余灵芝肯定就藏在那院子里。 总算是找到地方了,接下来就是等待天黑,余灵芝今夜要生产,届时邵奶奶回来给她接生,那是她最虚弱的时候,而我们就要赶在那个时候出击才行,否则的话,说不定偷鸡不成赊把米,反而被她控制过去,变成了傀儡。 不过,这个时候我就有些奇怪了,琢磨着余灵芝的仇人是霍家,为什么她当初来到这里,不是直接来霍家村,而是去了小猎屯呢? 当下,听到我的话,爷爷不觉是对我道:“你只好好看看这小猎屯的风水,就知道为什么了。当初她逃到这里来,可是元气大伤,急需找一个藏风聚气的地方将养元气,这小猎屯四面环山,东边又是一方清澈的潭水,这就是风水藏聚之处,正适合她休养生息,而霍家村就不然了,这里地势一片倾斜,滑山落风,完全没有什么气象,所以她才先在小猎屯安顿了下来,正好这里距离霍家村又近,只要她怨气恢复了,随时都可以对霍家村形成危害。” “还有一个事情,”听到爷爷的话,我点点头道:“她为什么非要生孩子?按照她现在的情况来看,似乎已经是恢复了元气,随时都可以把霍家村给灭了,为什么却非要去生孩子,反而是放过了霍家村的人呢?” “这个却是不知,或许只是执念吧,”爷爷皱眉沉吟道。 “那她的孩子生出来之后,会是个什么样子?”我有些疑惑地看着爷爷问道,“会不会是类似旱魃的那种怪物?” “这个——”听到我的话,爷爷也是低头沉吟了起来,片刻之后,却是抬眼看向小猎屯,随即却是突然醒悟了一般,突然猛地一把抓住我的手道:“不好了,是我失算了,考虑太少了。那女人不是太岁,她只是太岁的母体,她要生下来的东西才是真正的肉身太岁!” “啊?”爷爷的话吓了我一跳,这可是彻底推翻了我之前的观念了,我一直以为余灵芝就是太岁,怎么她现在又不是太岁了,反而那肚子里的孩子才是太岁了呢? “没错了,我想起来了,很早之前,我听说过这个事情,那女人生出来的东西才是太岁,肉身太岁,一旦生出来,脐带一段,远近百里之人,尽皆化为活尸!”爷爷说话间,急得手都哆嗦了,不停地敲着烟袋道:“这了咋办?绝对不能让邵红妹子给她接生,否则就糟糕了,但是,不让她去接生也不行,这肉身太岁,最虚弱的时候就是刚出母体,脐带未断的时候,只有在这个时候,同时杀死母体和肉身太岁,方才可以成功,不然的话,一旦太岁入土,这个地方将永世不得安宁!” “那,那我们赶紧去告诉邵奶奶啊,不要让她蒙在蛊里。”我对爷爷说道。 “来不及了,”爷爷抬头看着那西沉的红日,皱眉道:“这样,我们不能在这里呆着等死了,得想办法才行。走吧,我们悄悄摸到王流子家边上,看看那边有没有水井。阳人走路,阴人走泉,邵红妹子若是要来,大多会从那水井里脱出,我们先去守着,到时候拦住她,和她把情况说清楚才行。” 听到爷爷的话,我连忙把车子藏到树层里,然后则是挎着箱子,爷爷提着帆布包,然后一路绕着山林,一点点向王流子家那边靠了过去。 此时,由于整个小猎屯的人可能都已经变成余灵芝的傀儡和眼线,所以我们一直不敢靠屯子太近,也不敢太张扬,只能沿着小路一点点地往前摸索,于是,好半天走下来,方才来到王流子家旁边的山头上。 到了这里,我们先停了下来,准备观察一下情况,只是,让我们没想到的是,我们刚停下没片刻的时间,就听到侧里传来一阵簌簌的响声,似乎是有人过来了。 这个状况惊的我和爷爷都是立刻伏身藏在了草层里,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是余灵芝派来巡山的人。 结果,让我们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阵轻笑传来道:“我说你们爷孙俩也太小心了吧?放心吧,这会子太阳还有呢,那女人的傀儡都有阴气,太阳不下山,他们不会离家太远的。” 当时,听到这声音,感觉有些耳熟,然后我和爷爷抬头一看,不觉都是怔住了,因为我发现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霍前生。 第一百七十一章 院里就有一眼井 霍前生的出现,让我和爷爷都是一怔,这家伙之前不是昏迷了,怎么这会子又出现在这里了? 不过,现在有一个比较好的现象就是,霍前生看起来似乎不疯了,虽然身上那是那套邋遢的衣服,但是却已经收拾整齐,就是那大红的颜色,外加他那理不顺的蓬松头发,使得他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但是毕竟不疯了,两眼发亮,炯炯有神,这就让人放心不少。 见到这个状况,我和爷爷一起从草层里走了出来,和他见了面。 “前生,我叫刘一手,这位是我爷爷,”我看着他说道。 “嘿,不用介绍啦,我都知道,那会子虽然我疯了,但是头脑里面还有点数,”霍前生说话间,很有大家风范地给爷爷一鞠躬道:“刘爷爷的银针拔毒果然厉害,不愧山南刘三针的雅号,前生佩服,多谢救命之恩。” 听到这话,爷爷微微一笑道:“小哥莫客气,先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吧,如今情势紧急,那女人所要生下的乃是肉身太岁,此物一出,百里地狱,势必要清除才行,小哥看样子,此前似乎和那女人有所接触。” 听到爷爷的话,霍前生不觉是笑了一下,面带羞愧的颜色道:“嘿,说来惭愧,的确是和她对过面,可惜小子道行实在浅薄,只三招两式就被斗败了,差点连小命都丢下了。” “哦?如此看来,小哥也是玄门中人,不知是师从何人,”爷爷有些好奇地问道。 “刘爷爷,这个话,其实我不能说,不过既然您问起,而今日您又救了我,何况这这桩几十年来一直在纠结的宿仇也到了了结的时候,那我也不需要瞒着了,小子我其实并无授业恩师,所学一点驱鬼辟邪之法,乃是霍家最后一任族长去世前亲手所传,只可惜族长当时走得急,前生未能耳听面命,只得了一本《公输残卷》,这些年来,前生自己悉心研究之后,约莫摸索出一点门道,本来以为已经足以保护族人,那里知道,其实浅薄不堪,只被那女人一招就破了秘法,打成了毒气攻心,说来也惭愧。”霍前生说话间,满脸的羞愧。 “公输残卷?可是鲁班门后人所著的奇书公输令残篇?”爷爷有些好奇地看着霍前生问道。 “刘爷爷果然见多识广,那残卷正是公输令中的部分章页,”霍前生说道。 “怪不得,”爷爷点点头道:“相传这公输令乃是唐朝的奇人袁天罡结合《鲁班书》所创,据说全习之后,上可号令神佛,下可招罗鬼妖,厉害异常,没成想小哥竟然有此般大机缘,习得本书,如此看来,霍家果然是积淀深厚的望族,换成别家,决计没有这样厉害的技艺存在。” 听到爷爷的话,霍前生再次有些惭愧地说道:“刘爷爷您太看得起霍家了,其实这公输令的残篇,不过是当年霍家遭遇鬼怪侵扰,无奈之下,花了重金中民间奇人的手中购得,后来一直流传下来,期间不过是每一任族长秘密修习,以便在遇到阴邪之时,能有个应对之法,其实肤浅无比,和老人家高深道行相比,实在是不堪一提。” “呵呵,好,少年得志不张扬,有大气象啊,”爷爷看着霍前生,目带嘉许,随即又和我对视了一眼,似乎是在暗示什么。 我有些无奈,毕竟霍前生年纪与我相仿,但是这家伙的待人接物却如此老成,无形中让我有些嫉妒。 不过,说来也巧,这霍前生所说的什么公输令,似乎是从鲁班门中流传出来的,而季北川现在是鲁班门的正统传人,不过季北川却似乎只习得一些器物用法,但是在法术方面,却有些空白,这样看来,以后倒是可以介绍他们认识,互相学习,互相补充一下,但是,这个想法也有些危险,毕竟霍前生少年风流,万一他见色起意,把季北川给抢走了怎么办?助阵尤才。 头疼啊…… 我正在心里瞎琢磨的时候,爷爷和霍前生已经针对今晚的行动,展开了详细的讨论。 爷爷首先把我们的计划和霍前生说了,尔后又问霍前生有什么打算。 听了爷爷的话,霍前生便说道:“本来小子准备今晚就是拼了性命,也要阻止那邪物,没成想老神仙爷孙到来,这下可是一切都有了着落了。不消说,今晚我就跟着您老,给您老打下手,但凡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吩咐便是了。” “好,”爷爷点点头道:“如今正有一事,需要你帮忙。你是本地人,虽然不住在小猎屯,但是毕竟距离较近,相信对这里的状况比较熟悉,那你可知道这小猎屯王流子家附近,是否有水井?” “水井?有啊,王流子家院子里就有一口水井,本来该装成押水井的,但是那王流子不正干,没那个钱,就一直没装,如今还是敞口的深井呢,老人家,你问这个做什么?”霍前生看着爷爷问道。 “哎呀,该灾!”听到霍前生的话,爷爷不觉是一拍手,满心的焦急神色道:“如此看来,想要截住邵红妹子,就必须要进到王流子家的院子里才行。但是,到时候,那女人必定操控全村的人把院子围个里三层外三层,谁敢接近,只怕不是丧命,就是也同样沦为傀儡,这我们可要如何是好?” “爷爷,别担心,大不了跟他们拼了!”我对爷爷说道。 “不能莽撞,不能莽撞,待我好生想想,”爷爷说话间,点了一袋烟,一边抽着,一边眯眼望向王流子家的院子,虽然距离比较远,却已经可以看到,此刻村里的人,似乎已经开始三三两两地往他的院子那边聚了过去了。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于是把马老头给准备的那个军用帆布包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都拿了出来,摆在了地上。 百里香、千尺雪、缚灵索、婴儿泪、牛眼泪、白马溺等等物品,一应俱全,但是量却都有限,不是很多。 余下的工具,有两把一尺长的手电筒,可以照亮,也可以当棍子砸人,马灯一盏,还有一把工兵铲,边角的地方,却是一根约莫有两尺长的黑皮橡胶棍,棍子顶端是两个类似钉子一般的凸起物。 见到那棍子,爷爷眼睛一亮,连忙拿起来,一按那棍子把手上的按钮,立时就见到那棍子顶端“啪啪”冒着绿花,竟是一把电棍,而且看样子威力还不小。 “好东西!”爷爷看着那电棍,递给我道:“一手,这个归你了,晚上你就使这个,遇到那拦路的傀儡,就用电棍电他。不会死人,但是很奏效,一来这强电的力量,可以破坏阴气,二来可以把那些人电晕过去,就算没电晕,他们也会陷入长时间的迷糊之中,神智不清,无法再阻挡我们的行动。” “好唻!”我欢天喜地的将棍子接过来,在手里摆弄了一下,发现还挺重的,似乎那棍子里面是空的,已经装满了电池。 不过,我有了武器了,爷爷和霍前生怎么办? 当下爷爷拿起那两把手电筒,一把自己别在腰里,一把递给霍前生道:“小哥,这个你拿着,若是遇到那挡路的,用这东西直接照他眼睛,那玩意不知道闭眼躲光,自然就短时间失明,找不到方向了。” 霍前生点点头,接过手电筒攥在手里。 接下来,爷爷拿起两个荷包,给了霍前生一个,自己也装了一个。 “给你的是千尺雪,负责驱除野兽,我这个是百里香,驱虫的,入夜之后,我们首先要把这两样东西在王流子家周围撒一圈才行,阻挡蚊虫和野兽,”爷爷说完,又拿起那装着婴儿泪、牛眼泪和白马溺的瓶子,随即把牛眼泪和白马溺混合在一起,只有却是从自己的箱子里又找来一个空着的小瓷瓶子,把两者的混合物分成三份,给我和霍前生一人一份道:“这是望魂水,涂在眼睛上,能短暂看到阴气,但是水迹一干,就没效果了。到时候若是遇到鬼打墙之类的事宜,就用这个,看准那阴气,吐它唾沫,或者是中指血戳它,都能起到驱逐的效果。实在不行的话,就逃。” 最后,爷爷拿起婴儿泪和缚灵索,看了看道:“这两样东西,一个是克制那女人所用,一个是在肉身太岁生下之后,紧急情况下捆灵所用,就不给你们分配了,我自己带着,不过,若是到时候出现了意外,我老人家提前折在了半路上,你们一定要记得来取走这两样物什,继续去和那邪物做斗,切勿因为一点小小的意外就丧事斗志了。” 爷爷的话,大义凛然,让我和霍前生都是满心的敬佩,禁不住同时点头答应了。 到了这里,爷爷站起身,满心感叹道:“能做的都做了,到时候就看天意了。” 爷爷感叹完毕,突然又看着我道:“一手,到时候若是最终没有将那邪物灭除,你要记得,那时便是你打开那瓶子的时机。到时候切勿迟疑,立即开了瓶子,即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将那邪物灭杀掉,否则的话,我们爷孙就是到了底下,也是要受那万世刮骨之苦,明白么?” 第一百七十二章 活尸王流子 如血的残阳缓缓落下山崖,大地染上一层灰色,夜幕降临了,几点星辰初现,一弯银钩早早地出现在西天上,映得整个天空都是一片幽蓝。 我们伏身在王流子家旁边得山头上,静静地看着那方院子,院子里光线很暗淡,只有堂屋门口传出淡黄色的灯光,另外还影影绰绰看到院子里外都布满了人影,果然是整个小猎屯的人都被余灵芝控制了,现在都在给她护法。 我们没敢点灯,怕引起那些人的注意,只能是一点点摸下去,悄悄靠近到院子边上。助岛宏扛。 一共两把手电筒,爷爷和霍前生一人一把,我只能提着马灯了,好在我有电棍,似乎比手电筒更厉害一点。 到了下面,爷爷和霍前生对望了一眼,各自取出怀里的荷包,开始溜着院子的墙根洒下百里香和千尺雪。 他们撒粉末的时候,我就跟在左右,给他们护法。 一开始的时候,还算顺利,院子的后面和两侧,没什么人,所以一路撒过去,都没出什么问题。 到了大门口的时候,立时有两个村民冲了上来,都是双目血红,显然是血阴根入体,已经丧失神智了。 见到这个状况,我二话不说,上去电棍连续戳在他们身上,立时两人都是木偶一般,站在那边直愣愣地发呆,进入了迷糊了状态,而爷爷和霍前生趁着这个当口,快速向前撒过去,很快就把整个院子撒了一整圈,而这个当口,院子里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十几个人都是冲了出来,向我们围了过来。 “跟我来!”爷爷一声低喝,带着我们来到院子外面的一棵碗口粗的靠墙榕树下,对我们道:“就在这里扎住脚,尽量把院子里的人都吸引出来,还有三刻钟的时间,邵红妹子就要走泉来到这院子里,到时候,一手你就爬上这树,跳进去,不管使出什么办法,一定要拦住她,告诉她,无论如何也绝对不能剪断脐带。对了,到时候你可能看不到她,注意在眼睛上涂上望魂水。” “知道了!”我点点头,回身看时,发现月下,那些村民都是僵尸一般,双目血红,非常机械地低吼着向我们这边包围了过来。 见到这个状况,我不觉是满心的紧张,情知这样坐以待毙不是办法,若是那些人一下子都扑上来,纵使他们手里没有武器,单单是用指甲抓掐,估计我们都受不了。 所以,这个时候要主动出击才行。 当下我眉头一皱,率先迎上去,手里的电棍一按,“啪啪”电花直闪,对着嘴前面的几个人一捅,那几个人立时都呆在了原地,而后面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依旧往前冲,很快就把他们推倒在了地上,然后人群依旧是潮水一般涌上来,大约看了一下,单单这一会子,周围竟是足足有几十人之多,男女老幼都有,全村的人,估计都来了。 到了这个时候,爷爷和霍前生也没闲着,爷爷拿着桃木剑,不停出击,剑尖点在那些人的眉心上,效果竟是和我手里的电棍效果差不多,那些人被点了之后,都是陷入呆若木鸡的状态,有些甚至直接倒在了地上。 不过,爷爷这个做法似乎很消耗他的元气,两圈下来,老人家已经是有些气喘了。 霍前生倒是一副高人形象,也没有什么武器,一般的做法就是手里的手电筒对着那些人的眼睛一照,对他们进行短时间的致盲之后,立时口中念念有词,手里捏一个印诀,掐一个兰花指拍在那些人的胸口,那些人瞬间也就神情一滞,陷入了迷茫之中了。 犹是如此,毕竟对方人多势众,所以,纵然我们三个人,背对着树干,各自应对,将那些迷失了心神的村民都挡住了,但是,一刻钟之中,也都是已经有些疲惫,身上早已被汗水浸透,喘息也变得低沉起来。 好在那些丧失心智的村民,举动有些像僵尸,行动不是很敏捷,只会机械地向前扑过来,所以,当我们把前几波冲过来的人放倒,在周围搭建起人墙工事之后,后面的那些村民想要冲上来,也需要费力地爬过堆在地上的人,这就给他们造成麻烦,也为我们的出击争取了时间。 不过,就在我们刚刚松了一口气,以为已经把那些村民的攻势阻挡住了的时候,却不想,突然之间,一声低沉尖锐的叫声从头顶上传来。 然后,我们凛然抬头看去,只看到月光下的墙头上,正蹲着一个黑乎乎的身影。 那身影头发直竖,从一出现,就瞬间让周围的气温骤降了两度,立时空气一片阴冷,夜风吹得人头皮发麻,这个状况足以证明那物的阴邪和凶戾。 片刻之后,那物飞扑下来,凌空一爪向霍前生抓了过去。 见到这个状况,霍前生不敢硬接,只能是闪身向后退去,而我则是趁着这个当口,手里的电棍劈啪一声响,向那东西戳了过去,却不想那东西行动极为敏捷,一闪身,“嗖”一下就躲过去了,尔后那东西飞身跃上人堆,立身站在了上面,一双绿莹莹的眼睛瞪着我,似乎正在寻找下一次出击的机会。 这个时候,爷爷和霍前生的手电筒同时照了过去,而这么一照之下,我一看之下,几乎是瞬间感觉到头皮一阵颤抖,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悚和恶心涌上心头,几乎让我瞬间就有点呆住了。 手电筒强烈的光芒照耀下,可以清晰地看清楚那个人的脸,那是一张青白发紫的脸孔,此时满脸狰狞的神情,嘴巴里面的舌头歪歪地耷拉在嘴边,眼睛在灯光照耀下,发出幽蓝的光芒,而且似乎并不惧怕强光,并没有因为强光照射而致盲。 那脸孔虽然扭曲,但是我却也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王流子。王流子变成这个样子,自然是可以理解的,我不能理解的是,他此时几乎是完全光着身体,上身只是一件汗衫,下身完全是光着的。 他全身上下都是青筋暴起,模样凶戾,最不可思议的是,在他裆部,那个原本是挂着男人之物的地方,此时却没有见到男人之物,只见到一层黑色的毛发,然后在那毛发之中,一根粗如儿臂的血阴根,正陷身毛发之中,露出大半长的血红色头部,在那儿不停扭动着,似乎正在继续往王流子的肉里钻,又似乎是在探测外面的情况。 “小心了,这是活尸,已经完全被血阴根入体了,”当下,爷爷一声惊呼,随即率先向王流子冲了过去,手里的桃木剑直直向他的胸口刺了过去。 “哈驾——”王流子发出一声尖叫,两爪如钩一般,只是猛地一扫,已经将爷爷逼退,而下一刻,霍前生也是想要对他进攻,却也不敢硬碰,只能尝试一下之后,立时转了回来。 见到这个状况,我知道这王流子已经是死人,不可救了,于是伸手从背后把那把工兵铲抽了出来,尔后大骂一声,飞身起来,向王流子的脑袋上砍了下去。 “一手,小心!”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不由满心担忧地一声大叫,随即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 我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这么紧张,因为我觉得我这一击必然能够得手,因为王流子面对我的出击,好半天都没什么反应。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我的工兵铲猛然砍在王流子的脑袋上时,我方才明白我失算了。 “嘭——”一声闷响,工兵铲落下,砸在了王流子的脑门上,却压根就没能伤到他,因为他的脑袋竟是如同木头一般硬实,我只砸出了一道印痕而已,然后就在这个时候,王流子恼羞成怒,一个黑虎掏心,五指尖利地向我的脖颈上抓下来。 我因为惯性的原因,来不及撤身,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手爪落下来。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我的身体被猛然推开,然后就见到爷爷突然单手撑住了王流子的手爪。 “呀——”见到这个状况,王流子一声怪叫,另外一只手爪凌空抓了下来,爷爷避无可避,只能挥舞另外一只手里的桃木剑迎了上去。 但是王流子却压根就不惧那桃木剑,一掌将桃木剑拍飞,然后手爪一下子扣住了爷爷的手腕,之后则是两手抓着老人家的手腕,硬生生把老人家的身体提了起来,尔后用力一抛,爷爷竟是被硬生生抛起了两丈高,身体在空中划着弧线,向那些村民围城的人堆里砸下去了。 “爷爷!”这个状况急得我几乎把牙齿咬碎,要知道,那地方可都是丧失神智的村民,爷爷落地之后,肯定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反应过来,而这段时间里,那些村民肯定会趁机对爷爷发动最残酷的攻击! 情急之下,我用尽全力向那人群冲了过去,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却有一个身影猛然挡在了我的面前,抬头一看,却赫然发现那人是霍前生。 “你做什么?!”我怒喝一声道。 “时间到了,你该进墙里面去了,爷爷交给我就行了,快去,你有更重要的任务!”霍前生说话间,转身一声高呼:“班门弄斧,天雷借法!”尔后猛然捏出一个大手印,光影霍霍地拍向那些村民,瞬间将那些村民都冲散开来,尔后整个人飞身钻入了人群之中,消失了身影。 第一百七十三章 把他头铲掉 见到霍前生的举动,我禁不住心中一震,此时,若是我也去救爷爷,或许可以确保爷爷的安全,但是这样一来,说不定就耽误了拦住邵奶奶的时辰了,而一旦错过时辰,邵奶奶进到王流子家的堂屋里给余灵芝接生,并且剪断了脐带,肉身太岁立刻独立成活,入土成灾,到那时,要死的人,可就不是一个两个了! 虽然我不确定那肉身太岁是否真的像爷爷所说的那般厉害,但是,自从我跟着爷爷接触一些阴阳鬼事以来,所见的超出想象的事情还少吗?即便爷爷也只是猜测,这会子也绝对不能疏忽大意,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那也是极其凶险,所以,这个时候,我不能被自己的个人感情所左右,我要从大局着眼,谨记爷爷的叮嘱,一定要拦住邵奶奶才行。 当下明白这一点,我只能是忍痛扭头,奔到大榕树下,飞快爬上树杈,然后飞身往墙头一跃,已经扒住了墙头。 但是,就在我准备抬脚进去的时候,却不想脚腕一沉,整个人都差点被拖到地上去了,回头看时,才发现王流子满脸狞笑,手爪扣着我的脚腕,正在用力把我往下拖。 我知道这厮的力量巨大,当下不敢硬来,只能是先猛地用力一推墙,整个人向后踹去。 王流子本来就在把我往下拽,身体有些后倾,如此一来,他被我一踹,立时向后倒地,手爪也下意识地松开了我的脚腕,我则是面朝下扑在了地上。 由于我是面朝下趴倒在地的,所以我起身的速度比王流子快出许多,所以,让我站起身,一抽腰里的工兵铲,回头看时,王流子才刚站起来,重心都还没来及稳定。 到了这个当口,我已经顾不得他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了,总之是两手攥紧工兵铲,用尽所有的力气,工兵铲如同一把大斧头一般,闪着寒光,刮着冷风,向他的脖颈上砍了下去。 “噗嗤——”一声闷响,没想到他的脖颈竟是比脑袋脆弱很多,被我工兵铲的铲尖划出了一道血口子,立时流出了一股黑血。 但是王流子却浑然不觉,依旧是嘶吼一声,张牙舞爪地向我扑过来。 我不敢让他近身,只能是飞快地向墙根下退,然后王流子飞跳起来,老鹰捉小鸡一般,整个人向我落下来,那情状凶猛异常。 但是,可惜的是,他毕竟只是活尸,就算是速度再快,也不可能赶得上处于危急之中的正常人类,所以,当下我就地一滚,已经躲开他的扑击,而他也嘭一声闷响,直接撞在了墙上,而我就趁这个当口,回头又是一铲子下去,直接砍在了他的后脖颈上,立时,他后脖颈皮开肉绽,白骨都森森地暴露了出来,延迟数秒之后,方才开始往外冒出大股的黑血。 中了这一下之后,王流子再次起身之后,已经是有些迟钝了,而我趁着这个当口,则是挥起工兵铲,左右开弓,对着王流子的脑袋左右猛拍。 “嘭嘭嘭——” 十几下的猛力拍击之后,王流子的头已经只能是勉强地挂在肩头上,而他的行动也变得极为诡异,如同被剁掉脑袋的小鸡一般,只能在原地打转,不停抽抽了。 见到这个状况,我飞起一脚,将他踹飞出去,回身去看爷爷那边,发现霍前生已经把爷爷救起来,此时两人正背对背对抗着那些丧失神智的村民。 见到爷爷没有什么危险,我这才放下心来,再次飞身上树,向墙头上飞跃过去,中途有些迷失神智的村民上来阻挡我,都被我咬牙用电棍戳开了。 终于,我翻过墙头,然后往下一跃,立时发现情况不对,脚下是软的,低头看时,才发现院子里面还有很多迷失神智的村民,特别是此时他们神智丧失了,听到墙外的打斗声,虽是想要去帮忙,但是却因为智商太低,只知道走直线,所以他们之前,一直都逡巡在墙里面,想要翻过墙去,却又做不到。助呆东才。 而我这样跳进来,正好成了众矢之的,立时十几个村民红着眼睛扑上来。 我顿时只感觉视线一黑,还没来及站起身来,已经被数只手臂抓住,立时身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都不知道被抓破了多少地方。 情急之下,我只能是猛烈地挥舞手里的电棍,想要把他们赶开,却不想那电棍太脆了,才用力砸了两下,就已经断成两截了。 这下,我真是有些绝望了,因为这电棍是我对付这些村民的利器,没有了这东西,我几乎是寸步难行,现在电棍坏了,接下来我要怎么办才好? 失神之间,我又被一个身材高大的村民扑倒,那厮甚至还张嘴向我的脸上咬下来,当时,借着月光,我看到两排雪白的大板牙在视线里越放越大,待到近处,已经是连那腥臭的气味都能嗅到了,我急得没头脑,一时之间,只能是怔怔地瞪着那家伙的两只散发出暗红光芒的眼睛,一种等死的感觉涌上心头。 但是,也就在这个当口,突然之间,那厮双眼之中的光芒却是一阵明灭,尔后竟然是戛然停下了动作,然后陷入了木讷的状态,甚至还讷讷地说着话道:“咕咕,我这是在哪里?好吃啊——” 当下,见到这个状况,我不觉是一阵的惊奇,连忙继续瞪着他,缩身靠墙,躲在他面前,然后让其他的村民没法袭击我,尔后我则是用眼角的余光左右瞥了瞥,很快望到院子里的那口水井,而且还发现了一个空挡,不觉是猛地把那大汉一推,尔后用尽所有的力气,向水井那边飞奔了过去。 “吼吼吼——” 见到这个状况,立时院子里的村民都被惊动了,一时间都蜂拥着向我扑过来。 我急得牙齿都咬得咯咯响,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终于在几秒钟的时间里,来到了那井口,然后回身一边挥舞工兵铲,把那些村民拍开,一边对着井口大声喊道:“邵奶奶,你来了吗?你要是来了,听到了请回话,爷爷说了,那女人要生下的孩子才是真正的肉身太岁,太岁一入土,方圆百里就要变成人间地狱,爷爷让我告诉您,千万不能剪断那孩子的脐带!” 喊了半天,发现没有任何回应,这个状况让我有些担心,随即想到自己没有在眼睛上面涂望魂水,于是连忙跳上井沿,岔脚站在上面,趁着那些村民愣神的当口,迅速取出望魂水,准备涂到眼睛上,但是,让我感到愕然的是,就在这个当口,突然之间,我由于站立的位置比较高,视线不经意地瞥道堂屋的门口,一看之下,却赫然发现那堂屋的木门大敞着,里面透出淡黄色的灯光,而这个时候,就在那门口的地方,正静静地站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影,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素白的俏脸,一身黑皂皂的衣服,腰围水桶般粗,挺着个大肚子。 女人此刻正在看着我,那面上的神情竟是有些疑惑。 于是,之后,在某个当口,我们四目相对,视线触碰,尔后竟是瞬间都有些怔住了,我很疑惑,她似乎也很疑惑。 我不理解她为什么会是这种表情,也不知道她此刻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我却知道,我必须要阻止她才行。 所以,就在我们对望的当口,而周围那些村民也是突然都如同得到了什么特殊的指令,突然停下来不再攻击的时候,我连忙倒了一点望魂水擦到眼睛上,尔后再次张眼四下看去,所见的景象却是与之前所见的景象几乎完全变成了两个模样。 红色,到处都是暗红的血色,整个院子里,完全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不对,是一株巨大的古树所开散的树根,一根根红色的树根,如同巨大的蟒蛇一般,在地上延伸着,中途延伸出无数细小的根须,而那些细小的根须末端,都是陷入了村民的躯体之中,然后,再看那些粗大树根集合的地方,却都是在那个黑衣女人的脚下。 是了,原来她就是通过释放出这种血色的阴气,控制了这个院子附近的所有人的。 那么,如果只是通过阴气控制的话,为什么我和爷爷没有中招呢? 如此看来,单单是阴气,还没法完全控制人的心神,必须要先在人体内植入血阴根的断须,尔后才可以使用这种阴气控制他们,不出意外的话,如今这些村民应该都是先被血阴根入体了,所以这会子,才会集体丧失理智,沦为那个女人的傀儡的。 我不知道女人为什么没有指挥那些村民向我继续攻击,似乎她对我有些顾忌,或者说是宽容,准备放我一马。 但是,也就在我心中正疑惑的时候,突然之间,就看到面前的那些村民,自动地向两边分散了开去,尔后我低头看时,才发现脚下的井口之中,正有一个浑身血红臃肿,水叽叽的大虫子,从里面一点点地蠕动了出来,向着堂屋门口的女人爬了过去。 那虫子我认识,我也见过,它满头肉丝红发飘散,不停蠕动着,身体前端,有两只细弱如同儿臂的手爪,而那身体却是出奇地长,几乎有五六米。 大虫子一点点爬出了水井,向着堂屋门口爬去了,而我也有些呆住了,一时间竟是没能反应过来,甚至都忘记去阻止它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眼睁睁地看着 幽蓝的夜空之中,银钩刺眼。 这一刻,似乎时间停止了,我的视线之中,只有堂屋门口站着的那个女人,她死死地吸引了我的整个心神。 片刻之后,我方才明白过来,她让那些村民不再攻击我,或许并不是对我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她只是想让我们都保持安静,顺顺当当地给走阴尸让路,让邵奶奶顺利到达堂屋之中。 由于我此时已经在眼皮上涂上了望魂水,所以我其实已经清楚地看到了从井里爬出来的那走阴尸,但是,我却一时之间,没能够阻止它,不过,也就在那走阴尸的尾部快要脱离井沿的时候,我心中突然一阵清明的天光照耀,瞬间恢复了行动能力,不觉是下意识地向前一扑,趴在了走阴尸之上,同时低声对叫道:“邵奶奶,您老人家赶紧停一下,爷爷让我告诉您,千万不能剪断脐带!”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此时邵奶奶非但没有理会我,她那粗大而又宣软的蟒蛇形躯体,背部竟是如同一条小船一般凹陷了下去,然后我刚扑到她身上,还没有反应过来,首先就觉察到一大片肉丝长发蔓延过来,硬生生将我全身都包裹了起来,然后死死地捆缚着我,将我整个身体藏在了小船的船舱之中,尔后拖着我,一点点向着堂屋里走去了。 到了这个时候,我感觉自己的思维有些混乱,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全身上下,一片的冰凉,手脚都被紧紧地捆缚了起来,动都动不了,只能那样眼睁睁地被邵奶奶驮着,最终随着她来到了屋子里。 这个时候,我甚至试图闭上眼睛,召唤蛊灵的力量,挣脱邵奶奶的控制,但是,也不知道为何,此时蛊灵竟是对我没有任何响应,那丝丝清明的天光没有出现,胸口挂着的桃木铃,似乎也没有作用,我陷入了无助之中,最终整个人被那肉丝长发包裹地如同一只巨大的肉色蚕茧一般,就那么呆在了邵奶奶的脊背上。 一路来到了屋子里,邵奶奶那蟒蛇形的身躯终于开始缩短,身体也缓缓站了起来,但是,她的头发却依旧是将我死死缠缚着,包裹着。 只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虽然她的头发将我死死缠缚了起来,却没有阻挡我的视线,她老人家似乎是特地想要让我见证什么一般。 当下,邵奶奶静静地站在床前,而我几乎就是和她并排站在了那里,只是我动不了,也说不了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而已。 余灵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 屋子里点着灯,时至今时今日,这屋子里依旧是一片贫寒交加的模样,放眼看去,压根就没几样家具,也没有通电,只在床头的柜子上,点着一盏淡黄色的煤油灯。 “吱嘎——嘎——” 没有人去关门,但是木门晃悠悠地关上了,然后屋子里静谧了下来。助贞记号。 余灵芝一动不动地躺着,两眼看着屋梁,身上依旧是那身黑皂皂的衣服,以前没有仔细看过,现在近距离看去,才发现她上身是长襟大褂,布丁的纽扣,斜斜的一排,从领口一直延伸到肋下。 这种大褂,束腰的时候,感觉和旗袍很相似,在古时候,算是一种很紧俏的时装,如今却已经不合时宜,特别是这种黑色,几乎让人一眼就看出这是寿衣。 余灵芝下葬的时候,所穿的衣服,应该就是这一身了。 不知道现在的她,算是死了,还是活着。我觉得,其实她是活着的,至少她心里有这个愿望。 她肚子很大,圆鼓鼓的挺起,下身穿着黑色的长裤,脚上是黑色的布鞋,一身寿衣装束,并无特别之处,却让人感到天然的恐怖。 此刻的她,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一般,素白的脸孔,没有任何的表情,两眼只是看着上方,而她的两手却是微微攥在了一起,一时之间,她没有什么举动,而邵奶奶也没有什么举动,双方似乎都在等待着。 我看完她们,视线往床铺旁边撇去,才发现在床边上,也就在邵奶奶的手边上,事先准备好了一个簸箕筐,里面摆放着一些物什,婴儿衣、剪刀、红丝线、毛毯子等等,应该是接生准备的。 “嗯——”片刻之后,也就在我正出神的时候,突然一声痛苦的呻吟声从余灵芝口中发出,抬头看时,才发现她正咬牙紧攥着手,身体微微拧动着,似乎正在胎动,果真是要生了。 见到这个状况,邵奶奶那发红的细长手臂缓缓从簸箕筐里拿起剪刀,然后低声念了一句道:“一剪下去尘缘断……” 不过,她剪断的不是脐带,因为孩子还没有生出来,她剪的是余灵芝的裤子。 我不知道为什么老人家不是帮她把裤子脱下来,而是用剪刀剪开,或者这是她们行业内的规矩吧,不过,反正我这个时候,动也动不了,想要质疑,也只能先憋着。 此时我心里唯一在祈祷的事情就是希望邵奶奶已经听到了我的话,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不然的话,到时候,若真是让那肉身太岁落地了,造成了百里鬼地,那我和爷爷的罪过可真就太大了。 情况不是很明了,我挣扎也无用,只能先看着。 邵奶奶的手法很精巧,剪裤子的时候,先是从裤腿开始,沿着侧面开始剪,一直剪到裤腰,于是那裤子,在靠近我们这一侧,立时就分成了上下两半,裤子里面包裹着的,余灵芝那白花花的大腿颜色,也非常鲜明地展现了出来。 接下来,邵奶奶弯腰继续下剪,这一次却是沿着腿内侧,从左腿剪到裆部,再从裆部剪到右腿内侧的裤腿,剪完之后,那裤子压根就不用脱了,上面一半,直接一掀,就丢到床里面去了,而余下的半块则是继续留在身下当成了垫子。 这裤子这么一掀开,再加上邵奶奶把余灵芝的长襟大褂往上一撩,将她肚皮往下的躯体完全地暴露了出来,一瞬间,我只感觉眼前一片白花花的颜色,不得不说,虽然经历了许多年月,余灵芝的肌肤颜色,依旧如同活着的时候一般光鲜和紧致,我甚至能看到轻薄的皮层下面那一条条树杈般的细小血管。 然后,几乎是下意识地,我的视线向着大肚皮的下方位置落去,正看到那里有一层黑色的绒毛,那毛发黑得发亮,不知道为什么,乍看到时,总让人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但是,也就在我正琢磨的时候,却见到邵奶奶放下了剪刀,从簸箕筐里面拿起了一把刮胡刀,念叨了一句道:“刮体去冗心不烦……” 尔后老人家手脚麻利,刮胡刀“嗤嗤——”轻响着,竟是将余灵芝大肚皮下面的那层黑色的绒毛给刮掉了,这还不算,刮完之后,她甚至还将余灵芝的两腿掰开,伸头往里面看了看,确定没有毛发剩余下来,这才放下刮胡刀,然后她则是缓缓伸出肉红色的双手,在余灵芝圆圆的大肚皮上,一边绕着圈子按捺着,一边絮絮叨叨道:“推一推,团一团,阎王面前能好过,小鬼从此不难缠……” 念叨完一遍之后,老人家突然有些粗暴地两手在那大肚皮上“啪啪啪——”拍了三下道:“哆!出来吧!” 而随着老人家这么一拍,立时就见到那肚皮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动了一下,那动作都顶得肚皮冒起一个尖儿,而与此同时,余灵芝也是发出了一声惨叫,头往后仰,两手下意识地攥紧,两腿也微微曲起,向两边分开了。 “推两推,团两团,投胎忘喝孟婆汤,前世今生混一谈……” 这个时候,邵奶奶又是用手按捺着那大肚皮念叨着,尔后和之前一样,啪啪啪拍了三下,喝声道:“出来吧,快出来!” 我感觉老人家说话的时候,几乎有用手去挤压那肚皮,硬生生把孩子给挤压出来的趋势了。 而这样一来,余灵芝则是痛得全身抽搐颤抖着,两手无可奈何地哆嗦着,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口中只是一直呻吟惨叫着,却不知道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将那孩子给生下来。 但是,这个时候,邵奶奶却是将她两腿往两边一分,低头往中间看了一下,随即长声念道:“天塌地陷鬼门开,小鬼头儿已出来……用力呀……” 当时听到这话,我禁不住心里一怔,不觉是纳罕,心说这么快就要生出来了么?脑袋已经出来了? 真的吗? 然后,也不知道是邵奶奶故意让我去看的,还是老人家能够感受到我的心愿,总之当时我这么想着的时候,那肉丝蚕茧包裹着我,往前挪了挪,然后我微微弯腰,低头,往那两腿中间看去,顿时,我有些愣在了当场。 不得不承认,在此之前的人生岁月里,我小时候偷看过邻居家的妹妹尿尿,看过她下面的样子,知道她们那里和我们不一样,因此产生了好奇,后来上学,学习了一些生理卫生知识,知道女人成年之后,那里会变大变黑,长毛,可是,我却从来都没有想象过,甚至被告知过,原来女人生孩子,特别是孩子的脑袋就要出来的时候,那下面竟然是如此恐怖的一个模样。 第一百七十五章 生下的不是孩子是肉球 我记得,我在初中卫生课本上,似乎读到过一段话,当时印象很深刻,那段话大约是这么说的:人类从一出生开始,脑容量有多大,基本上一辈子就这样,不会再增加了,此后的岁月里,脑袋长大了,只是骨骼变厚,变硬,另外增加了血肉,其实脑容量没有变大。但是,从宏观的历史长河中来看,随着人类生活水平的提高,千百年来,人类的脑容量一直在不断地变大,而这种因为脑容量变大所带来的痛苦,一直由人类的女性默默地忍受着。 当时读到这段话,我年纪尚小,还不明白为什么人类脑容量变大,居然还带来了痛苦,而且是女人们在默默承受,直到后来我通过一些渠道获悉女人们生孩子都是先把孩子的脑袋生出来,然后孩子的脑袋,也就是颅骨的部位,是孩子身上最坚硬,经围最大,也是最难生的部分,基本上,如果能把孩子脑袋生出来,孩子也就算是顺当产下啦。 而想要把孩子的脑袋生出来,可以想象,女人某些部位必须要极力扩张,而人的肌肉伸缩能力也是有限的,所以,那个时候,女人们定然是十分痛苦的,感觉整个人都要被撕裂成两半一般,痛苦难以名状。 不过,虽然我觉得婴儿的脑袋很大,但是却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 这一刻,望着余灵芝的下面,我只感觉自己要窒息了,因为,我见到那里极度扩张成了一个圆形,一个直径接近二十公分的血红球状物,正在一点点地往外挤着。 此刻,那血球还只是出来了一小半,而直径已经如此之大,真不知道它最大的径围到底是多少。 这样一来,可以想象余灵芝的痛苦是什么样子的,因为那东西太大,此刻她几乎真的是被撕开成了两半一般,两腿下意识的分开,然后那下面的血球周围,则是紧紧地勒着一圈发白发红的皮肉,皮肉被挣得几乎要断裂,表皮已经被扯得薄如蝉翼,感觉用针稍微戳一下,就会直接撕裂,炸开一般。 而这个时候,余灵芝已经是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是两腿颤抖着,全身都绷紧了,在拼命的用力,想要把那东西生出来。 与此同时,邵奶奶肉红色的双手一直在用力按着她的肚皮,用力往下捋着,似乎是在助产。 这样紧张的形势,导致我几乎完全忘记了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心里只希望余灵芝能尽快闯过难关,把那孩子生下来。 片刻之后,也就在我刚刚抬头去查看余灵芝的神情的时候,就听到“咕唧——”一声轻响,似乎是孩子生出来了,我连忙低头去看,却不想,一看之下,我直接就呆了。 此时,余灵芝两腿之间,一片的血肉模糊,但是不管我怎么查看和寻找,却都没有找到孩子的身影,只看到一个比篮球还要大一点的,如同心脏一般,正在一鼓一收的血红色肉球,而那肉球上面,正有一条儿臂粗细的血红色纽带,与余灵芝的身体联系起来。 难道说,余灵芝生出来的不是孩子,而是肉球么? 但是,为什么? 对了,爷爷说过,她生下来的东西,才是真正的肉身太岁,是传说中的凶物。 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太岁的真正的模样,却没想到,真正的肉身太岁,居然是这个模样的,这个东西真的有那么厉害,一旦入土,就要造成百里灾劫么? 一时间,我有些疑惑,而余灵芝此刻生完了肉球之后,似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已然是躺下来喘息着,浑身瘫软了,没有力气了。 接下来,按道理来说,就是接阴婆的事情了,剪断脐带,把孩子擦拭干净,包起来。 但是,这肉身太岁的脐带又万万不能剪断,我不知道邵奶奶知不知道这个事情,我只是希望她能够明白,能够想出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让我有些绝望的是,就在这个时候,邵奶奶却赫然是从簸箕筐里拿起了剪刀,然后低头靠近余灵芝的耳边,低声问道:“大姐,你还有何心愿未了?” “霍惊天,”听到邵奶奶的话,余灵芝缓缓张开眼睛,看着她道:“我要霍家整族的人给我抵命,我要霍惊天死不瞑目……我余灵芝并未对不起霍家,我生的孩子是霍家的种!我就是要把孩子生下来,养大了,让他们看看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如果他长得不像霍惊天,我立时就自己死了!” “大姐,只怕你的孩子没法养大了,你自己看看……”邵奶奶说话间,微微把余灵芝的脑袋抬起来一点,让她看着自己生出来的东西。 “这,这是——什么?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余灵芝大张着眼睛,尖声叫道。 “大姐,你还不明白么?你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如今你只是剩下一缕执念而已,你的执念淤积在体内,凝聚在胎儿身上,化为怨灵,日积月累,最终胎儿已经发生异变,现在它不再是婴儿,而是怨气成灾的肉身太岁,一旦入土,将会造成无穷的灾劫……”邵奶奶看着余灵芝说道。 “不,不可能,我余灵芝没有对不起霍家,我生出来的是霍家的种,不管是孩子,还是太岁,都是霍家种下的根,我要还给他们!”余灵芝叫着,似是想要起身,但是却被邵奶奶伸手按住了。 “放心吧,你的心愿我一定会帮你传达给霍家的,你还有什么心愿吗?”邵奶奶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按着余灵芝,继续问道。 听到邵奶奶的话,余灵芝不觉是有些绝望地看着邵奶奶问道:“婆婆,我真的已经死了么?” “是呀,都已经很多年了,或许你还可以活下去,只是,从此以后,你和你的孩子都只能依靠不断吸食活人的精血和元气……婆婆劝你不要太过执着了,放下吧,霍惊天已经死了,霍家当年的那些人,也早就都死了。如果你真要找霍惊天,其实你不应该呆在这里,而应该去下面找他,说不定他也一直在等你呢……”邵奶奶说道。 “惊天,天,他死了么?他真的死了么?为什么?”听到这话,余灵芝愕然地问道。 “人活不过百年,现在早已不是当年了,人生自有一死……”邵奶奶说道。 “真的么?真的么?”余灵芝有些失神地看着屋梁,怔怔地问道。 “大姐,你要放下了么?准备好了么?”这个时候,邵奶奶眯眼看着余灵芝问道。 听到邵奶奶的话,余灵芝一怔,再次看了看邵奶奶,随即点点头道:“好的,麻烦你了婆婆,如果可以的话,能否将我和惊天合葬……” “放心,交给我吧,”邵奶奶点点头。 “谢了,婆婆,”说完话,余灵芝缓缓闭上眼。 然后,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就见到邵奶奶猛然抬起手里的剪刀,毫无预兆地,猛力一下子扎在了余灵芝的胸口上。 “唔——” 一剪刀刺下去,余灵芝立时因为疼痛而猛然大张开眼睛,死死地向上看着,那神情充满了莫名的诡异和惊悚。 而下一刻,邵奶奶手里的剪刀却是连番地落下去,戳得余灵芝胸前一片血肉模糊,汩汩的黑血从里面流了出来,然后,余灵芝最终却也是嘴角微微往上勾着,闭上了眼睛。 再接下来,最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几乎就是在余灵芝闭上眼睛,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瞬间,却只见余灵芝那原本还鲜活的躯体,突然之间,就如同被泼了王水一般,几乎就在一瞬间,从白变黑,从黑变黄,最后变成了臭水和腐肉,一点点地萎缩、干瘪下去,最终,只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之后,再看那床上却只剩下一具白骨。 到了这个当口,邵奶奶却是缓缓抽去了束缚在我身上的肉丝长发,尔后她缓缓转身向外走去了。 “别忘了她的心愿,帮她达成吧……”邵奶奶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而我怔怔地站在屋子中央,好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不知道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之后,我似乎是从梦中突然醒过来一般,恢复了神识,尔后我仔细一看那床上,却发现那床上的确只剩下一具白骨了,人烂了,那肉球也烂了,这是,怨念消除了么? 我不懂,我只是觉得,这样的一种结局有些遗憾,余灵芝因为一股执念坚持到了今天,但是一直到死,她却也没有真正伤害到霍家的人,而当年霍家的人,霍家的霍惊天,她的丈夫,却是亲手将她溺死在了水里。 说起来,到底是霍家的人对不起她,她,其实没错,不是么? “喔喔喔——”助贞讽亡。 外面,鸡叫的声音传来,时间已经是接近黎明了,天要亮了,但是我的心情却感到越发的沉重。 又是许久之后,我缓缓转身,来到外面,看着院子里的一切,发现昨夜那些迷失神智的村民,此刻都痴痴如醉地昏死在了地上,男男女女,横七竖八地趴在一起,俨然正在酣睡。 真羡慕他们,不用有那么多烦恼,也不用记住昨夜发生的事情,他们才是最幸福的人。 第一百七十六章 坟上风 凌晨,天色晦暗,没有全亮,已是深秋,空气很凉。 我在院子里并没有呆多久的时间,两个人影已经是急匆匆地从大门跑了进来,抬头看时,才发现是爷爷和霍前生。 爷爷跑动的时候,腿脚明显有些不便,身体一歪一斜的,似乎是受了伤。 见到这个状况,我连忙迎上去,问老人家怎么样了,伤到哪里了。 “先别管这些了,快走,这些村民身上的血阴根已经失效了,过不了多久就要醒来的,我们得赶在他们醒来之前离开这里,不然可就没法解释了。王流子好像是被你打死了。万一这些村民报案,可就不好办了。”爷爷有些焦急地对我说道,随即又问道:“屋里的情况怎样了?” 听到爷爷的话,我不觉是心里一阵的凝重,随即对老人家道:“她生了,生了一个肉球,但是邵奶奶把她杀了,她烂了,成骨头了,那肉球也跟着一起烂掉了。” “真的烂掉了么?”听到我的话,爷爷随即快速往里走,很快来到堂屋里,看到了床上躺着的白骨。 “您看,就剩下一具骨架了,原本她生了一个血红色的大肉球,就在这里的,”我走过去,指指那白骨两腿之间,对爷爷道:“后来邵奶奶问了她的意愿,用剪刀把她扎死了,她就开始烂,身上的肉都化成了水,她生出来那肉球也烂——” 我说话间,下意识地再次看向之前那肉球所在的位置,这么一看之下,方才发现,那肉球虽然的确也烂了,但是没烂完,如今那里还剩下一个不到拳头大的赤黄色肉块,而那肉块,这个当口,居然还在一收一缩,如同心脏一般在跳动着! “肉球没烂完!”当下发现这个状况,我随即皱起了眉头,对爷爷说道。 听到我的话,爷爷和霍前生都是一怔,立时都奔了过来,低头一看那肉块,不觉都是皱起了眉头。 “这是活太岁!”见到那肉球,霍前生立时满心紧张道:“虽然威力赶不上真正的肉身太岁,但是一旦入土,钻入深山之中修炼,百年之后,必成大难!刘爷爷,我们得把这东西烧掉才行。” “不,”听到霍前生的话,爷爷却是摆摆手道:“不,不能烧,这虽然是活太岁,但是却是肉身太岁消怨之后留下的精华,俗称太岁干,此时它如同初生的婴儿一般,毫无意识,并无戾气,烧死它,随时一了百了,但是却无故害了一条精灵之命。” “刘爷爷,话可不能这么讲,这东西毕竟是凶物,怎可留它?”听到爷爷的话,霍前生不觉是满心紧张,随即抄手从床边的簸箕筐里就拿起了一把剪刀,似乎是想要把那太岁干戳烂。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也不好阻止他,只能是对我道:“我们先把她的尸骨收敛起来,以后方便埋掉,这骨架太扎眼,如果留下来的话,肯定会引起很大的麻烦。你去找个蛇皮袋子来。” 听到爷爷的话,我连忙到墙角翻了翻,很快翻到一个很厚实的,装尿素的空蛇皮袋子,然后回到床边,爷爷和我一起动手,把余灵芝的尸骨都装到了蛇皮袋子里。 也不知道是因为余灵芝太瘦弱,骨头细,还是因为她腐烂的时候,连骨头里面的血髓都腐烂掉了,总之她的骨头很轻,总共也没几斤,装进蛇皮袋子之后,我很轻松就拎了起来,背在了背上。 余灵芝的骨头收敛完了,床上就只剩下一滩黄水,以及那块正在黄水中颤抖的太岁干了。 此时,霍前生手里拿着那剪刀,死死地盯着那太岁干,下意识地咬牙一剪刀就戳了下去。 从霍前生的神情之中,可以看出来,他是真的想要把这太岁干戳死,所以他用力很大,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似乎低估了那太岁干的硬度和韧性,所以,他这一下戳,非但没能把太岁干戳个窟窿,反而是刀尖在太岁干上一滑,那太岁干反而是像一个弹性十足的橡皮球一般,一下子被戳得飞了出去,然后直直就向着地面上落下去了。 这个状况,一时间惊得我和霍前生都是张大了嘴巴,满脸的愕然,因为我们都知道,一旦这太岁干入土,可能就再也没法见到它的踪影了,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就见到爷爷身影一晃,猛然一伸手,已经是凌空把那太岁干给接住了,然后再看老人家的手中,却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乌木的盒子,那太岁干正好落在了盒子里。 “啪!”接住了太岁干之后,老人家随即将乌木的盒子一盖,然后往怀里一揣,对霍前生道:“好了,这个太岁干现在归我了,你也别想着弄死它了。总之我老人家把它带走,不让它祸害你们这里的人就是了。” 见到这个状况,霍前生也是无奈,只好是点了点头,随即将剪刀放回了簸箕筐之中。 “走,咱们赶紧撤,”收拾地差不多了,爷爷挥手带着我们往外走。 我背着余灵芝的尸骨,追上爷爷道:“爷爷,她还有遗愿,想要和霍惊天合葬在一起,可是我们找不到霍惊天的坟啊。” 听到这话,爷爷不觉也是有些犹豫,但是,这个时候,旁边的霍前生听到我的话,却是有些愕然道:“你刚才说的是谁?”助纵鸟亡。 “霍惊天啊,对了,你是霍家的人,你是不是知道这个人?”我看着霍前生问道。 听到我的话,霍前生不由是皱了皱眉头,随即竟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是了,我想起来了,曾经的确有个叔爷和我提过这个事情,说是曾祖父之前有过一位疯掉的哥哥,名字似乎就是叫霍惊天,原先还是族长,只是后来疯掉了,还误杀了族里的很多人,所以,他老人家死后都没能入霍家的祖坟,这么多年过去了,老人家的坟头一直孤零零地埋在山脚的红树林里。我那个叔爷临死的时候,让我不要忘了霍家还有这么一位先人,让我逢年过节,记得去烧点纸,上柱香。莫不是,你们说的就是这位曾祖伯爷?” 听到这话,我和爷爷对望了一眼,不觉都是点了点头,很显然,霍前生说的那个没能入祖坟的族长,应该就是霍惊天了。 估计,由于当年霍惊天后来做事几多荒唐,所以基本上是被家族除名了,后来人很少知道他,这也是为什么我问过霍小玲,却压根就没有听过这个人名的原因,而霍前生就不一样了,他应该是霍家内定的下一代族长接班人,所以他知悉了一些比较隐秘的事情。 当下,找到了方向,我们也就不耽误时间了,迅速收拾了一下,带上东西,直接就向着霍惊天的坟头出发。 霍惊天的坟头所在的地方,风水很差,正好位于山脚的水洼处,估计夏天雨水大的时候,坟头都得被水淹没。从这个坟头的风水看去,可见霍惊天后来也很不被霍家人待见,否则不会给他葬在这个地方。 这么说来,其实霍惊天的晚景也很悲惨,也算是得到了一些报应,只是,他亲手溺死余灵芝的那份心狠,却是无法抹灭的罪责,我不知道余灵芝到了地下,能不能原谅他,不过这已经都不是我要关心的内容了,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按照她的遗愿,将她和霍惊天合葬在一起。 当下,找对了地方,我和霍前生轮流恢复工兵铲,很快就把霍惊天那小小的一方坟头给挖开了,然后再看里面的棺材,这么多年,雨水浸泡,早就腐朽得千疮百孔,棺材盖子,用脚一蹬,已经显出一个黑窟窿来。 见到这个状况,别说是霍前生了,连我都是大皱眉头,感觉霍家人对霍惊天也忒不仗义了。 不过,也无奈,既然都已经这样,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当下只能是继续把土层扒开,然后,小心翼翼把棺材盖子撬开,尽量不让它碎掉,然后再看那棺材里面,基本上看不到尸骨,都是黑乎乎的淤泥,基本上快要把棺材给填满了。那淤泥里面甚至还有很多虫子和蚯蚓在钻腾,这里已经完全和外面的自然土壤融为一体,没有什么区别了。 见到这个状况,我不觉是回身看了看正蹲在树底下抽烟的爷爷,问他道:“爷爷,这样可以么?是不是给他们换个好点的地方?” 听到我的话,爷爷却是摇摇头道:“不用了,这样才好,就让他们尘归尘、土归土吧。这里虽然风水不好,但是也不是什么太差的地方,冲击肥沃,土地有力,虽然他们的尸骨存不下去,但是却主霍家五十年后人丁旺盛,也算是有所得,也有所失了。” 见到爷爷这么说,我随即也不多问了,于是把余灵芝的尸骨,小心放到棺材里面,尔后和霍前生一起把棺材盖子盖上,重新埋上土,堆出了一个坟头。 然后,我们在坟前跪下来,给那坟堆磕头祷告了一番,说的话,无非就是祝愿他们在地下能够过得快活,下辈子能够投胎到好人家,不再遭受什么苦难。 说来也奇怪,我们祷告完毕,从爷爷的箱子里取了些草纸烧下去之后,就见到清晨那橙红色的阳光之中,一阵秋风卷着落叶,在坟堆周围盘旋着,久久不去,那感觉,就似乎冥冥之中,正有一个人影虚浮在坟头的上方看着我们一般。 【新卷开启,喜欢本书的亲们可以加前生扣:1665344377验证:摸鬼人】 第一百七十七章 脑洞大开 风停了,太阳升起来,是一个好天,秋高气爽。 和霍前生告别之后,我和爷爷先到山上找到车子,然后则是带着他老人家往回赶。 方向并不是去学校,毕竟学校那边的事情,也算是告一个段落了,我是直接带着爷爷回家了。 到家之后,才发现爸妈对我和爷爷似乎并不是很热情,特别是看着我的时候,两人的眉头老是一直打卷,似乎很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我先没有说破,先把老人家安顿下来,这才找了个机会,问了一下爸妈,一问之下,才知道学校那边差人来通知多次了,说我这些日子一直没有去学校,再这么下去的话,估计这学业就废了,人估计也要废了。助团岛才。 很显然,爸妈有些担心我,特别是见到我原来这些日子一直和爷爷混在一起,那心情愈发就有些凝重了,因为他们知道爷爷的行径,所以担心爷爷把我带到邪路上去。 我不想让爸妈担心,也不想让他们和爷爷之间产生矛盾,所以我当场就对他们道:“放心吧,绝对没事的,我心里有数呢。这不马上就期末考试了,要放寒假了吗?总之,你们放心,我期末考试,绝对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成绩,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听到我的话,母亲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好了,你有这个心就行了,也别太逼着自己,别回头把身体也累坏了,那可就不好了。” 母亲大约知道我的成绩,所以她不相信我期末能考好。 倒是父亲听了我的话,拍拍我的肩膀,对我点头道:“那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接下来这段时间,可就要好好努力了。走吧,我跟你一起去学校,也好帮你跟学校解释一下,不让他们再为难你。” 父亲的话很暖心,我点点头,连忙收拾了一下,准备出发,父亲也骑了自行车,然后我们一起往门外走。 结果,就在我们刚到大门口的时候,爷爷却正好在这个时候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个旱烟袋,眯眼看着我道:“一手,你过来,我有个事情和你说一下。” 听到爷爷的话,我连忙扎住车子,走了过去,问老人家有什么事情。 爷爷看着我道:“是这样的,刚才我仔细想了一下,有个事情还是要提醒你一下才行。就是关于马四的事情。还记得么?” “记得啊,怎么了?”我有些好奇地看着爷爷问道。他所说的马四,其实就是马云,那个专门淘宝的搓老头。 “嗯,是这样的,我琢磨着,他在我这边碰了软钉子,可能下一步要去折腾你。别的事情我倒是不怕,关键是,我担心你因为利益的原因,一不小心中了他的套,被他带坑里去,所以,我要提醒你一下,回头他要是来找你的话,甭管给你多少钱,你要给我留着一颗心,总之咬紧牙关,一口就回绝他,让他有什么事情,先来找我再说。”爷爷对我说道。 爷爷的话,让我有些疑惑,不对,确切说应该是质疑才对,毕竟,那个马老头虽然长得搓,但是那天我们也都听他亲口说了,他这段时间的运气不是很好,甚至可以用悲惨来形容,亲外甥女都折进去了,现在不过是想要找人帮外甥女报仇而已,但是爷爷却对人家的请求置若罔闻,这种行径,完全没有大家风范,没有正义和高尚的说法,这就让我很有些不悦,毕竟,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我们这个行当,应该是济困解危才对的,现在人家这么悲惨,我们难道就不该伸手帮一把么? 当下,我看着爷爷,实在没忍住疑惑,就问道:“爷爷,人家这么惨了,为什么您老非要这么狠心拒绝呢?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听到我的话,爷爷却是微微一笑,对我道:“我就知道你心里会这么想。你这么想,也是不错的,但是,咱们有一句话要说在前头,什么话呢?那就是咱们做事情之前,要先看清楚对方是什么人。别的不说,就说这马四,他是什么人?他是个江湖人,什么是江湖?江湖江湖,那就是深山绿林三教九流,江湖上混的人,不能说没有好人,但是好人毕竟在少数。有句话不是说得好吗?江湖险恶,人心不古,说的就是这个。再者,江湖之人所说的话,十句话里面有九句半是假话,你若是相信了江湖人的话,那可真是要有吃不完的亏,跌不完的坑了,知道么?” 爷爷的话让我一怔,随即不觉是皱眉道:“那这么说来,您老人家是觉得马老头那天是说假话的?可是,就算要说假话,他也不能那么损,非要拿自己的亲外甥女当由头吧?那也太不吉利了吧?” “嘿,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谁知道呢?似他这种唯利是图的人,本来就不会顾及太多,总之有利可图,就会不顾一切,说几句不吉利的话,有什么啊?真要到了关键的时候,说不定亲爹都能杀了。所以啊,这个事情啊,在没有真正弄清楚情况之前,咱们切不可自己往坑里跳。你给我记住了,不管他怎么引诱你,你都要咬死不松口,不答应,容我这边暗地里摸索摸索,调查一下再说,到时候若是得到确切的消息,他是的确需要帮忙,咱们再答应,知道吗?”爷爷对我说道。 听到爷爷的话,我这才明白过来,不觉是点点头,答应了老人家,随即我准备离开,但是又想起了一个事情,不觉是问爷爷道:“对了,爷爷,我也有个事情要问你一下,就是那个太岁干,您老人家到底准备怎么处置?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听到我的话,爷爷不觉是微微一笑道:“你忘记了,这太岁干,可是有人点名想要的,我把它留下来,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而已。” 爷爷这么一说,我不觉是眼前一亮,随即想起了赵子凉,我记得当日在馒头山的时候,他就一直念叨着太岁干,莫不是爷爷这次就是为了把这个给他? 当下我一问,发现爷爷果然是这个想法。 “他虽是有些市侩,但是毕竟还是很明大义,两次都帮了我们,所以,我们也要有所回报才行。就是这人行踪飘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不过也没事,咱们等着就是了,若是你碰到他了,记得把这个事情告诉他,让他来我这里取。”爷爷对我说道。 听到爷爷的话,我连忙点头答应了,随即和老人家告别,跟着父亲一起往学校赶去了。 到学校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中午,然后,我因为之前大熊的事情,和校长也算是有了一点交情,估计他会卖个面子给我,所以我带着父亲直接去了校长办公室,然后父亲解释说我这些日子身体不好,一直在外婆家养病,所以耽误了课程,让校长多多照顾我。 听了父亲的话,校长笑笑没说话,我估计他肯定知道我这些日子干什么去了,别的不说,就说孤儿院就在学校旁边,我天天在那边忙活,学校里能不知道? 不过,毕竟校长对我有些忌惮,而且我又一直在做好事,所以他也没拆穿父亲的谎话,点头答应了,然后父亲这才回去,尔后校长亲自带我去班级报道,如此一来,班主任黄金英也就没有任何话好说,只能瞪我两眼,让我坐下听课。 我心里偷笑一下,感觉面子很大,有些得意,然后坐下来专心听课,一心二用,一边听新课程,一边补习落下的内容,没想到这么一看之下,发现自己果然是脑洞大开,那理解力的提升,真就别提了,感觉看啥会啥,而且记忆很清晰,当时都感觉自己跟神童没啥差别了。 于是,接下来一整天的时间,我甚至连午饭都没有吃,一直就趴在教室里看书,结果,大半天的时间下来,非但把目前的进度赶上了,还把课本里剩下的内容也都看了一遍,自我感觉非常良好,临近放学前,找了几张测试卷子做了,发现做题也很流畅,不由自信大增,磨掌擦拳,只盼期末考试早点到来。 晚饭吃完之后,看看西沉的红日,本来想要去找季北川的,后来想了一下,觉得自己时间也有些紧张,于是就没去,而是回去教室上晚自习,继续用功。 这个过程中,之前一起厮混过的几个家伙,自然都来撩拨过我,比如张二雷和三胖子,都过来问我这些日子干啥去了,我只是笑笑说病了,然后也就把他们打发了。 后来课间的时候,我出去吹风透气,发现高亮仰头从我面前走了过去,那神情似乎故意跟我示威一般,我装作没有看到他,继续吹自己的风,结果,片刻之后,他竟然是故意拉着梁晓玲到了我面前不远的地方,跟她在那儿扣扣摸摸的,那举动,明显是为了堵我的心。 我真是有些忍不了,冷哼一声,转身准备回班里去,结果他居然在后面扯着嗓子洋腔道:“哎呀,有些人,整天就只会装,成绩那么差,还装好学生,看着就心烦,小玲你说是不是?你说咱们这次期末,能不能把两个班级的总分第一名都给占了?” 当时,听到这话,我不自觉眉头一皱,随即回转身,向他们两个人那边走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就赌她 看样子,我消失的这段时间里,高亮和梁晓玲发展很顺利,现在两人那卿卿我我的样子,显然是已经到了如胶似漆的地步,照这个形势发展下去,估计要不了几天,都可以滚床上去了。 本来,我现在有了季北川,已经对梁晓玲没了当初的那种心驰神往,何况她现在就算没有和高亮干实质性的事情,至少身上也可能被他摸了个遍,而这种状况下,我总觉得这个女人已经是不洁,所以,即便她是女人,我可能也不会再要了。 所以,当时看到他们在我面前扣扣摸摸的,我其实不想去理会他们,但是,让我有些不能忍的是,高亮居然还在那边风言风语讽刺我,这就让我有些按捺不住了,当下不自觉转身,向他们走了过去。 见到我走过来,梁晓玲毕竟是女孩子,有些害羞,连忙将高亮推开一点,低头捏着衣摆,不时抬眼看我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高亮倒是一副得意的心态,稍稍将梁晓玲往身后一掩,抬眼看着我道:“吆喝,这不刘一手嘛,咋了?有事儿?这几天您老去哪儿忙活了啊?你不是好学生吗?怎么,不想读书了还是怎么滴?” 听到高亮的话,我冷笑一声,看着他道:“高亮,你少跟我玩洋腔,实话告诉你,就你这样的话,我本来想揍你几顿,让你学会老实,不过,现在既然你提到学习的事情,那我就跟你比学习好了,打架毕竟太低端,你说是不是?” 听到我的话,高亮也是一噎,他估计也知道,真要论打架,他再找个人帮他,估计都不是我低手,所以他此时不敢跟我太嚣张,担心我真当着梁晓玲的面,把他摁地上抽巴掌。 不过这货到底是嘴贱,当时依旧是看着我道:“好,好,好,刘一手,你牛逼,你厉害,哼哼,行啊,你要比学习,你说吧,怎么比?不过,咱丑话可说在前头,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一言九鼎,既然要比,那就不能只是比比就算了,咱们得来个赌注,你敢么?” “放心,我没有什么不敢的,”我笑道,“什么赌注,你说吧。” “哼,好,你有种啊,”高亮皮笑肉不笑地抽了一下肩膀,看着我道:“这不马上就期末考试了么?那我们就比期末的成绩好了。算总分,语数外加物理和化学,五门课,算总分,只要你能比我高,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但是,咱话说回来,你要是输了,可就要乖乖认输,按照我的赌注去做。” “好,那就这么比吧,说说你的赌注,”我看着高亮说道。 “如果你输了,以后见到我,就给我把头低下去,叫我大哥,我让你去打谁你就去打谁,全部都得听我的,明白么?”高亮看着我问道。 “明白,”我微笑一下,点点头道:“那要是你输了呢?” “哼,我会输?”高亮看了我一下,随即却是冷笑道:“不过为了公平,你也提个要求吧,你说吧,你想赌什么?” 听到高亮的话,我眯眼笑了一下,随即一指梁晓玲道:“就赌她吧。” “嗯?”见到我的举动,不光是高亮,梁晓玲也是一怔,随即面色刷得红了,禁不住皱眉看着我道:“你啥意思啊你?” “很简单的意思,”我看了看梁晓玲道:“你们两个人,现在不是一体的么?那么,这样好了,既然要赌,那就赌大一点。梁晓玲,你有没有这个胆量,也加入进来,一起赌,就赌这个期末的总分成绩。如果你赢了,以后我见到你们两个,大哥嫂子叫着,听你们指使,你们两个人,随便哪一个,只要分数比我高,就算你们赢,而如果你们输了,我别的不要,就要你陪我睡一觉,然后你该干啥干啥去,以后再没有关系,你敢不敢赌?” 被我这么一说,梁晓玲立时涨得脸红,紧皱眉头瞪着我道:“你有什么能力,敢这么嚣张,别说是我,你连高亮都赢不了。你想睡我,等下辈子吧,也不看看你那怂样!” “敢不敢赌,一句话!”我也是被惹你了,不觉是皱眉沉声问道。 “赌就赌,怕你还是怎么滴?”梁晓玲一撩耳边的头发,双手抱在胸前,满脸不屑道。 “好,可不许反悔!”我说完话,看了看高亮道:“怎么样,这个赌注你同意吗?” “同意,不过,我要加一条!”高亮说话间,有些怒气地掏出一根烟点上,一边抽着,一边指着我道:“如果你输了,你不光要叫我大哥,跟着我混,你还要当着全班人面,抽自己两巴掌,说自己煞笔,你来不来?” “好,就这么定了,我喜欢你们两个的傲气!”我和他们说完话,随即转身回到了教室里,坐到位子上之后,好半天都还没能平静心情,他娘的,今晚有点冲动了,居然脑子一热,和人家赌上了,这下好了,骑虎难下,不能赢的话,以后在学校里,可就真混不下去了。 不过,静下心来,好好想了一下,我觉得,以我现在的实力,打败高亮,应该不成问题,关键是梁晓玲,这女孩的成绩一直很优秀,我想要超过她,难度有点大,那我到时候是不是要使点阴招,让她考不好? 也不行,那样太不正人君子了,既然要比,那我就要光明正大地赢了他们,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然后让梁晓玲乖乖陪我睡觉! 娘的,拼了! 当下我咬咬牙,将书本和卷子都整理出来,分门别类,开始加紧时间用功。 晚自习一共有三节课,从晚饭后六点钟,一直到夜里九点钟,不过,一般来说,都是前面两节课有老师看着,最后面那节课都是爱上不上的事情,毕竟时间已经很晚了,走读的同学都回家了,剩下的也就几个住宿的学生。 然后,这第三节课,可以想象的是,课堂秩序是很乱的,吵吵闹闹先不说了,主要是一些狗男女会缩到班级后面的座位里,名义上是研究题目,其实是两人伸手在下面互相扣扣摸摸,做一些猥琐的事情,有时候那女的会是不是被扣得发出一阵浪笑或者呻吟声,说真的,在那种声音的刺激下,少有几个人还能看进去书的。 不过,我现在时间很紧迫,课堂秩序再怎么差,也得认真看书做题才行。 结果,让我感到气愤的时候,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班里几个怂人凑到我旁边的位置,就隔着一个不到一米宽的过道,几个人围在那儿窃窃私语,不时还发出一惊一乍的声响,让我不去注意他们的谈话内容都不行。 而当我真正听了他们的话之后,立时就皱起了眉头,因为我发现他们在谈论的事情,似乎是关于小猎屯的。 “嗨嗨,你们都听说了吗?报纸都登出来了,就是离我们市的,好像叫什么小猎屯的,哎呀呀,可吓人了,据说全村人,一夜之间,全部都疯了,要么是神情痴呆,要么是疯疯傻傻的,男女老少,一个不落。现在那边听说都被封锁起来,但是,还是有很多记者在往那边赶,大家都猜测是不是被外星人袭击了,外星人对他们进行了脑电波攻击,让他们一下子全部都疯掉了。”一个家伙说道。 “是啊,我刚才还看了,有人分析也有可能是一种非常厉害的寄生虫……”另外一人也接口道。 “寄生虫也不可能全村人都疯掉,我觉得还是外星人比较靠谱,”有一人提出了支持意见。 …… 当时,听到这些家伙的话,我不觉是皱起了眉头,琢磨着爷爷不是说小猎屯那些人身上的血阴根已经失效了,醒来之后会恢复正常的吗?怎么到现在全村人都还是疯癫的呢?难道他们需要过一段时间才会恢复? 当下心里好奇,不觉是凑过去,问那个起头的人道:“那出了这个状况,征服那边都怎么说的?封锁起来要做什么?” “那还不简单,秘密进行研究和治疗呗,现在抽掉了大批的医学专家,总之能用上的人都调过去了,也不知道研究出来什么没有,反正不给公开报道了,只有一些小道消息,”那家伙说道。 “噢,这样啊,”我点点头,回到自己位子上,琢磨着征服的人既然都出动了,想必里面也有不少高人,应该可以解决那些人的疯癫问题,于是我也就没再多想,只专心做着自己的事情。助女纵亡。 第三节课自习结束之后,我出了教室之后,看看深沉的夜色,最后还是向学校的墙边走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其实我也知道这么晚了,孤儿院里的人肯定也都睡下了,我就算是翻进院子里去,估计也看不到什么。 但是我还是过去了,悄悄往墙头上爬,似乎只是为了看一眼那个院子,还有季北川住在的那间小屋的门,以便心安。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刚费力爬上墙头,然后往孤儿院的院子里看去的时候,却不觉是一愣,因为我发现,院子里居然有人,而且那个人影似乎还是季北川。 此时天光很暗淡,银钩西沉,但是我却依旧看清楚了季北川的举动,她似乎是跪在地上的,与此同时,口中似乎还念念叨叨地说着什么,情况很是怪异,不知道在做什么。 第一百七十九章 鲁班拜木 在此之前,我基本上还没怎么见过季北川有一些什么隐秘的活动,今天无意中见到她这个模样,心里竟是有些说不出的怪异,然后,我随即想起了一个事情。 据说奶奶早年的时候,也被村里人疯传是神婆,半夜里会起来对着院子里的一个坛子跪着磕头,念念叨叨的,季北川现在的举动,简直和奶奶当年如出一辙,只是,和奶奶不同的是,季北川跪拜的对象,似乎不是什么坛子,而是天上的那一弯银钩,但是,仔细看时,又发现似乎不光是跪拜月亮,好像也在跪拜院子里的那棵大枣树。 小丫头双手合十,默默地祷告了片刻,然后附身磕头,磕头完毕,又继续祷告了片刻,之后竟是走到了枣树下面的的青石台上,盘膝坐了下来,似是在打坐。 这个状况就让我更加好奇了,甚至还有些担心,毕竟现在已经秋末冬初,夜晚时节,那石台上肯定是非常凉的,她一个小女孩子这么坐在上面,肯定对身体不好。 所以,当下我就想要过去查看一下她的情况。 结果,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我趴在墙头上,还没来及动弹的时候,突然之间,就见到树底下的季北川突然是从石台上挑起来,随手从背后抽出了一把尺子,向我这边飞奔了过来,同时喝声道:“谁?要做什么?” 我擦,这丫头什么时候,居然有了这么灵敏的五感的? 当下我惊得有些瞠目结舌,但是随即心里一动,琢磨着季北川似乎已经继承了胡大爷的衣钵,现在是正统的鲁班门人,方才她的举动,应该是在修炼鲁班门的秘法,再加上当初对付飞头降和五鬼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能力,我心里隐约觉得她现在已经是非常厉害的隐世高人了,而这个感觉让我不是很舒服,无形之中,有些想要挑战一下她的意思。 所以,当下见到她的举动,我非但没有表明身份,反而是飞身一跃,跳到院子里的阴影里,弯腰弓身,装出一副猥琐的模样看着她,尖声对她道:“鲁班门人,听说你很厉害,来来来,让我见识见识吧。” 听到我的话,季北川不觉是一怔道:“你是谁?到底想要做什么?快说,否则我真的不客气了!” 没想到季北川还挺勇敢的,一般来说,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半夜遇到这种翻墙入室的坏人,应该吓得尖叫着逃跑才对,但是现在看她的样子,俨然是毫无惧色,不对,应该是自信满满,感觉随时都可以将对方收拾了一般。 这可就让我有些想不明白了,她的尺子和刨子,不是只对阴气有效么?难道那些东西也可以用来打人不成? 基于这个原因,我琢磨了一下,感觉还是试一下比较好,毕竟这样可以让我心安一点。 于是当下,我听到她的话,非但没有自报家门,反而是冷笑一声,从袖子里取出了赵子凉给我留下来的那支判官笔,遥遥指着她道:“小丫头,有胆的就上来跟我过招,不然的话,我可要去办正事了。” “你,你要办什么正事?”听到我的话,季北川不觉是有些疑惑地问道。助巨冬巴。 这一问,我也有点怔住了,琢磨着我有啥正事?我的正事,其实应该是回去睡觉吧?但是这么说的话,那就有点脑子抽筋的感觉了,不是你跳进人家院子里来,就是为了告诉别人你要回去睡觉? 无奈之下,我只能是皱皱眉头,转着眼珠子道:“我喜欢吃人肉,我听说这里的孩子很多,小孩子的肉嫩……我准备去偷一个……” 这下可好了,我这话一下子就惹怒了季北川,然后这丫头二话不说,手里的尺子呼一声抬起来,随即就向我冲了过来。 当时我一看她那架势,竟是有几分大家风范,至少招式都是有板有眼的,不敢大意,连忙抬起判官笔应对,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乍一交手,我就发现我失策了,因为季北川手里那尺子整整一米长,我的判官笔却只有不到一尺长,首先兵器的长度吃亏,其次是那尺子似乎非常坚硬,我严重怀疑那尺子不是木头的材质的,所以,几招下来,我不但没占到便宜,还被抽了两下,打得我直吸冷气。 无奈之下,我凝神应对,借助蛊灵给我提供的超强五感,每次都是准确判断出她尺子的落点,这才抽空在她手腕上点了一下,将她逼退开去。 然后,我则是趁着这个当口,快速转身飞奔到大枣树下面,飞身一跃,抓住一根侧枝,然后就翻上了墙头,临走还不忘对季北川尖声道:“好辣的小姑娘,大爷我今天还有事情要忙,先不陪你了,你好好睡觉吧!” 之后,我跳下墙头,一路仓皇逃回了宿舍,到了宿舍里,翻开衣袖,发现小臂上肿起了二指宽的一道痕子,这丫头是一点没留力气啊,真是疼死我了。 不过,这样一来,我心里反而有些欢喜,毕竟,这说明季北川起码在遇到一些危险的时候,有些自保能力了,这就让我放心不少了。 洗漱一下,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起来,继续开始用功,然后中午的时候,自然是没忍住痒痒的心思,巴巴地跑去和季北川见面。 见到我,季北川自然是很开心的,问我事情都办得怎么样了,我和她大体说了一下,然后问她这些日子都还好么,她说好,随即却是有些犹豫道:“我担心最近可能有人要打我们孤儿院的主意,昨夜我在院子里遇到一个很猥琐的人,说是要偷小孩吃,被我打跑了,不知道还会不会来。” 听到这话,我心里暗笑了一下,随即故意避开重点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院子里的?没睡觉么?” “没有啊,当时我正在按照爷爷之前给我说过的方法,拜木修炼呢,刚刚找到一点点门道,就被那个人给打断了。”季北川说道。 “拜木?什么意思?”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就是鲁班拜木啊,我们的祖师爷鲁班,是个木匠,听说是拜一棵千年神木为师父,后来才修炼出一身本事的,所以我们这一门,也都有这个传承,一般来说,入门之后,除了有门内的师父带着之外,还要找一棵树拜了当师父,我就拜了大枣树当师父,”季北川仰着小脸,微笑着对我说道,很显然,她觉得这个事情很好玩。 “原来是这样啊,那拜了大枣树当师父之后,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我继续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就是坐在树下的时候,心里特别宁静,无形中,似乎可以感知到枣树的感官,我昨晚发现那个坏人,也是因为当时突然就有一种直觉,觉得有人正在暗处看着我,所以我就张眼看了一下,果然发现墙上趴着一个黑影,于是我就问他是谁,结果他还和我动手,但是他好搓啊,被我几下就打跑了,一手哥哥,我是不是很厉害呀?”季北川有点小得意地看着我问道。 “额,是,是啊,你好厉害,”我尴尬地讪笑了一下,满脸黑线地摸摸头,然后问她最近孤儿院的情况如何,结果提起这个话头,她就有些消沉了,随即低头,捏着衣角道:“爷爷去世了,院里的生活费没了着落,奶奶说身体不好,没法去干活,何况还要带孩子,现在只能靠妈妈出去打工赚钱了。她昨天就已经出去了,听说是要去深圳,说是那边好赚钱,不知道情况怎样。我也真没用,如果我早点跟爷爷把木匠活学了,现在也能赚钱了,可惜我偏偏瞎矫情,学了什么音乐,现在什么作用都没有,一点忙都帮不上。不过,前两天,上次那个吹哇呱的老头子来找过我,说是如果我愿意的话,可以跟着他们的响手班子走走看,说谈逗唱都可以,平时给人家办办红白喜事,年下就去各个村子巡回演出,差不多能赚点钱,我正考虑要不要去。” 季北川的话一说,我立时对她道:“不要去,那都不是正路,咱们不能搭他们的茬。” 听到我的话,季北川有些好奇地看着我道:“为什么?” 听到这话,我皱皱眉头,没说什么,但是心里总是感觉不太对劲,反正是不希望她跟着那些人去抛头露面。 “你放心好了,钱的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的,”我对她说道,“胡大爷的老盆是我摔的,孤儿院的未来,我来承担。” “可是,你还在读书,你有什么办法?”季北川看着我问道。 “总之,你不要多问了,我会想办法的,”我说话的当口,心里已经开始运转起来,然后,就在这个当口,突然季北川眼睛一亮,看向大门外面的巷子里,随即叫了一声“余老师”,然后就飞速跑了过去。 见到这个状况,我随即扭头往外看去,才发现果然是季北川的那个音乐老师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些一个袋子,里面似乎装着衣服和水果。 这个余老师是专业搞音乐的,生性有些高傲,但是心眼很好,这一点,从她要领养季北川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只是,她这一次回来,可能是要失望了,现在季北川已经不是孤儿,她想要领养季北川,已经是没有可能了。 第一百八十章 我不走,我要留下来 季北川看到余老师,自然很开心,余老师也是一样,当下站在院子里,就和我们聊了起来,说了很多外国的见闻,让我们大开眼界,而且,听她的形容,外国是真的好啊,那街道又干净又漂亮,人也都很有礼貌,虽然都长得鬼子样。余老师是文化人,虽然多年不练了,但是英文也说得很流畅,和老外交流不成问题,她女儿已经移民了,似乎是在什么加拿大,听起来好遥远的样子,完全另外一个世界的感觉,那边的福利好得不得了,上学不要钱,看病不要钱,就差吃饭也不要钱了。 我真是难以想象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的地方,真的是很神往。 当时我就想着,要是季北川能够跟余老师去那边的话,将来一定很有出息。 但是季北川听完余老师的话,也只是和我一样满脸羡慕的神情,却没有说要和余老师走。 聊得差不多了,余老师就问季北川道:“你家爷爷和奶奶都在吗?” 听到这话,季北川不觉是神情一滞,对余老师道:“老师,爷爷他老人家已经去世了。” “啊?”听到这话,余老师不觉是满心的愕然,连忙问是几时去的,什么原因,我在旁边帮忙解释了一下,余老师这才释然。 然后季北川告诉她说胡奶奶在家呢,之后就带着余老师和我一起进了堂屋。 堂屋里,胡奶奶正在给孩子喂饭,见到余老师来了,连忙起身招呼,让她坐,季北川则是去倒了一杯水来。 坐下之后,余老师难免又和胡奶奶聊了一些事情,询问了一下孤儿院的情况,对胡大爷的离世表示惋惜,最后才说回正题,对胡奶奶道:“胡大妈,还是之前和您提过的事情,我想要领养小川这孩子,您看,这个事情,现在方便办手续了么?” 听到这个话,季北川不觉是一怔,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想要告诉余老师现在的情况,但是却不想,此时胡奶奶竟是抢先一步,对余老师道:“哎呀,方便,方便,这么好的事情,早点办为好。而且啊,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小川的娘啊,也就是陈玉,回来了。” “啥?”胡奶奶的话,让余老师一怔,随即有些愕然道:“她母亲不是失踪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哎呀,说来话长啊,这里头好多事情呢,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胡奶奶说道。 “嗨,那我不是白忙活了么?小川不是孤儿了,那我不是没法领养了吗?”余老师皱着眉头,满心的郁闷。 “嘿,余老师啊,您别担心,放心吧,小川的娘,很开明呢,可不敢耽误孩子的前程,这会子她南下打工去了,不过啊,她临走之前,把户口本啊,身份证啊,还有小川的出生证明什么的,都复印给我了,也亲自给我开了证明,说是我可以全权代理她,帮忙处理这个事情。这次啊,可就不是领养啦,她愿意把小川直接过继给您,所以啊,这个事情也好安排。”胡奶奶看着余老师,满心欢喜地说道。 听到这话,余老师不觉是转忧为喜道:“哎呀,这样的话,那敢情好啊,那我们赶紧去征服那边办手续吧,我大约就这几天就又要走,到时候准备直接带小川过去那边呢。” “好,好,您稍等一下,我去找找那些材料,”胡奶奶说话间,颤巍巍地起身,去柜子里翻腾起来。 这个时候,我和季北川站在旁边,听着她们的对话,心里真不知道该是什么感觉了。 当下我一直看着季北川,觉得这个女孩子可能离我越来越远了,她居然是要去国外了,去加拿大了,那都在地球的另外一面了,这样一来,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了。 不过,我虽然不舍,但是还是真心祝愿她在国外能够过上好日子,能够有出息。 但是,季北川这个时候的神情却非常复杂,她一直捏着小手,紧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然后,也就在我正疑惑的时候,突然之间,就见到季北川抬头看着余老师和胡奶奶道:“奶奶,余老师,你们都别忙活了,我不走,我要留下来。” 听到季北川的这个话,我们不觉都是一阵的愕然,去国外读书生活,这可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啊,很多人做梦都没有这个机会,现在她好容易有了这个机会,竟然想要放弃,这真的是让人无法理解了。 当下,余老师怔怔地看着季北川,好半天才疑惑地问道:“小川,你是认真的么?如果你真的不愿意的话,老师也不强逼你,不过,以后你可不要后悔啊,这个机会,错过了,也就不会再有了。” “老师,我真的是认真的,我不去了,”听到余老师的话,季北川脚尖蹭着地面道。助巨上扛。 “哎呀,余老师,别听她的,这孩子的心啊,我明白,她是舍不得我和她妈妈,不过,这都是孩子小,不成熟的想法,咱们不能由着她,这个事情啊,我做主了,就这么办了,咱们现在就去办手续,”胡奶奶说着话,从柜子里把一叠材料拿了出来。 “奶奶,我真的不去!”但是,这个时候,季北川却是有些焦急了,随即竟是上前一把将胡奶奶手里的材料夺了下来,然后抱在怀里,转身就往外跑去了。 见到这个状况,余老师和胡奶奶都是愣住了,好半天没能反应过来,待到反应过来,胡奶奶立时叫了一声道:“哎呀,这孩子,怎么一下子这么不听话啦?”随即老人家踱着小脚想要出去追,哪里还能追上?最后只能是站在门口干着急而已。余老师跟出来,看着季北川跑出去了,也是满脸的无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个时候,胡奶奶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旁边的我,不觉是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央求我道:“一手啊,好孩子,你腿脚快,跟小川也玩的好,你赶紧快快的,帮奶奶去把她追回来,就算人追不回来,那些材料也一定要拿回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啊,你说小川这孩子……” 听到胡奶奶的话,我不觉是好奇道:“胡奶奶,可是小川是真心不想走啊,您这是不是强迫她吗?” “哎呀,她一个娃娃,懂什么啊?你说,去了国外,那有多好啊?留在咱们这儿能有什么出息?穷山恶水的,一辈子也就这么过了。她现在是意气用事,咱们可不能耽误她的前程,一手啊,就算是奶奶求你了,你帮帮奶奶,赶紧把她追回来,好吗?小川这孩子苦啊,奶奶天天都盼着她能过上好日子,你放心,只要以后小川过好了,奶奶天天烧高香感谢你!”胡奶奶那是真的着急了,也是真心为了季北川好。 当时我想了一下,觉得老人家的话,句句在理,感觉的确不能让季北川这么自作主张,白白耽误前程,于是我点点头道:“行了,胡奶奶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我这就去追!” 我说完话,也不多想,随即追了出去。 出去之后,发现季北川已经跑没影了,幸好正好有个路人经过,问了一下,才知道她往水坝那边跑过去了,于是我连忙追过去,然后,到了水坝那里,才发现季北川正一个人,怀里抱着一叠材料,坐在台阶上,怔怔地看着清波荡漾的水面,面上尽是愁容。 我缓了一口气,装出平静的样子,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来,对她道:“你这样做,是不是太冲动了?这可是别人做梦都得不到的好机会。” “我,我也不知道,总之,我不想离开这里,”季北川看了看我,支吾着说道。 “这不就是孩子气嘛?我理解的想法,但是我还是劝你多想想,”我说话间,视线落到她怀里的材料上,对她道:“这都是些什么?让我看看呗。” 季北川对我没有防备,怔怔地把材料递给了我,我接过来看了一下,果然都是办理过继手续需要用的东西,当下不觉是琢磨了一下道:“这样吧,横竖这些材料你也不方便拿着,要不先交给我保管吧,我学校里地方大,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来找我要,你看怎么样?” 她点点头,随即看着我道:“一手哥哥,你说,咱们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我现在总是在想这个事情,我觉得我不能太自私,我现在准备做点事情,补贴一下院里的用度,奶奶他们养了我这么多年,我不能一走了之,那样太没良心了。” “嗯,你做得对,”我微笑一下,对她道:“好了,别多想了,早点回去吧,我这边马上要上课了,就先不陪你了,你别多想,早点回去,好不好?” “嗯,你放心,我不会乱想的,”季北川很乖巧地点点头道:“你赶紧去上课吧,别耽误了课程,我坐一会,冷静一下,马上就回。” 听到季北川的话,我点点头,随即起身往学校赶去,但是实际上我并没有直接回学校,而是直接去了孤儿院,把材料交给了胡奶奶,让她和余老师赶紧去办手续,然后我才回了学校。 当时胡奶奶对我千恩万谢,然后和余老师一起去镇上了,而我也回了学校,只是,回来之后,我一直在思考着一个事情,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是害了季北川,还是帮了她。 第一百八十一章 没有送别 秋收结束了,时间过了立冬,越来越凉,小寒。 期末考试没几天了,我的复习也越来越紧张,这些天,基本上都没怎么去孤儿院,一直窝在教室里看书。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很早,头天晚上还只是刮着北风,有些阴冷,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外面已经白茫茫的一片,那雪都有半尺深厚了,天上云层低沉,鹅毛般的雪花还在无风的天气里,打着转儿往下落。 早自习因为积雪取消了,大家拿着扫帚铁锹出来扫雪,扫完雪,才去吃早饭。 我裹着厚厚的棉衣,在食堂买了两个半凉的肉包子,端着一杯半透明的豆浆,站在教室门廊下,津津有味地吃着,正吃着呢,就看到学校大门口那儿,似乎有个很幼小的身影站着,好像是个小孩子,这会子正在和学校的门卫交涉着,好像是门卫不让那孩子进来。 当时隔着很远,但是,我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孩子,那是整个孤儿院里,年龄仅次于季北川的一个小女孩,大约五六岁年纪,因为是个聋哑的孩子,到现在都还没有被领养,小姑娘平时很乖巧,虽然听不到,也说不出来,可是眼睛会说话,很有眼色,平时干活的时候,基本上不需要别人说,一件件活计都做得很圆满到位。 这孩子基本上季北川在怀里抱大的,和她感情最深,后来因为她没有名字和姓氏,就随了季北川的姓,也姓季,叫季扬。 季北川把她当成亲妹妹看待,一直爱护有加,而她也最听季北川的话,记得季北川和我讲过一个故事,说是小时候有一次,学校里的男孩子欺负季北川,季扬当时只有三岁多一点,刚刚懂了一点事,正好在路上撞到了那个场面,当时小家伙冲上去就把一个男孩子的手指头咬破了,虽然后来她们两个人都被打得鼻青脸肿,但是晚上回到屋子里,两人都笑得很开心,因为她们觉得,从此,她们不再是孤单的,她们有了最亲的人。 因为这个原因,季北川平时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偷偷留一点给季扬。 只是,让我不明白的是,今天下这么大的雪,季扬一个小孩子,怎么跑我们学校门口来了? 当时,看着季扬那痴痴的神情,小手比划着生硬的手语,和门卫说着话,我心里禁不住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当下我赶紧跑过去,和门卫大叔说了一下,然后拉着小丫头来到门外的墙下,先把剩下的一个包子塞到她手里,这才蹲下来,看着她,比划了一下,大约是问她有什么事情。 见到的举动,季扬看了看我,小手紧紧地抱着那包子,然后竟是一下子哭了出来。 我赶紧轻轻拍她的背,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帮她擦眼泪,满眼急切地看着她。 好半天的时间,小丫头才平静一点,一边抽泣,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塞在了我手里。 见到那纸,我几乎已经能够想到发生什么事情,当下心情有些紧张地打开,发现果然是季北川给我的信。 季北川在信里说了她的近况,也就是自从那天我把材料偷偷交给了胡奶奶,然后胡奶奶和余老师就去办了过继手续,季北川之后就已经是余老师的孩子了,虽然她本人不同意,但是木已成舟,胡奶奶又是哭着哀求她,所以最终她拗不过,只能跟着余老师走了,先是到了余老师位于县里的家里住着,这满打满算也五六天过去了,估计这会子是已经办好了出国的手续,准备出国了,这会子,这封信,送给我,其深意可想而知。 “一手哥哥,我不知道,许多年以后,我还会不会再见到你,但是,从这一刻起,我或许会恨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季北川的第一句话就让我很酸涩,是啊,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希望她能够过得好罢了,我并没有什么自私的心理,我只是觉得,这个机会的确难得,不能放过。 我能够理解季北川得知真相之后的心情,她肯定是很生气,也很伤心,所以,自从那天之后,她都没再见过我,似乎是在和我赌气,但是,毕竟她心软,临走了,还是先给我写了信。 “一手哥哥,或许你读到信的时候,我已经在飞机上了,飞机落下的地方,据说是一个美丽而富饶的地方,但是,比起之前的向往,我现在的心情反而是淡泊。我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改变,但是,一手哥哥可以放心,我永远不会忘了你,不管过了多少年,总之我是要回来找你算账的。” 季北川的心情也很复杂,这不怪她,任谁可能都会这样,相比之下,她能够以淡泊的心态来面对人生,反而让我感到很欣慰。 之后,季北川在信里说了一些她的计划,比如出去之后,要好好学习,要好好努力,要好好赚钱,要好好回报孤儿院,总之是很立志的想法,然后又回忆了一些和我相关的时光,从中可以听出来她的怀念和留恋,让我几多感动。 当然了,最后一句话也很重要。 “一手哥哥,我走了,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季扬妹妹,她比我还可怜,我虽然从小孤苦,毕竟是正常人,而妹妹却听不到,也说不出,我恨我自己没能力带她一起走,但是,只要我稍微有点能力,我一定第一时间回来带她,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一手哥哥,请你帮我照顾好她,好吗?还有院里的所有弟弟妹妹们,一手哥哥都帮我照顾一下,好吗?” 至此,信的内容结束,末尾似乎有泪痕,不知道季北川写信的时候,是怎样的一种状态,只愿她能够早点忘掉这些,好好开始另外一段崭新的人生吧。 看完信,我小心翼翼把信塞到怀里,然后看着季扬那被寒风吹得有点桐红皲裂的小脸,心里莫名的感叹,禁不住紧紧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 小丫头哭得喘不开气,她知道季北川已经走了,虽然她说不出来,但是,她其实什么事情都知道。 我猜,她一定很伤心,很伤心吧。 好半天的时间,我才领着她回到了孤儿院,然后把几个年纪大一点的孩子都叫了过来,发现他们对于季北川的离开,似乎都很伤心,好几个都哭得眼睛红红的,我只能安慰他们,让他们放心,小川姐姐一定会回来的,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哥哥照顾你们,哥哥和小川姐姐一样,也是孤儿院的人,你们都是我的弟弟和妹妹。 后来孩子们情绪都有些控制不住,好在胡奶奶出来把他们都叫回去了,我这才得以离开。 回到学校之后,心情格外凝重,总感觉恍然若失,经常看着窗外发呆,回过味儿来,还是很难接受无法再见到季北川的事实,然后回想此前和她在一起是的点点滴滴,禁不住一会儿笑,一会儿又满心的酸涩。 一直到了晚饭的时候,我赶紧跑去街上,买了很多水果和奶糖,送去了孤儿院,我知道,季北川走了,孩子们心里和我一样,都有缺失感,我要赶紧把季北川留下的空落感填补上才行。 然后,我又给他们上了一节课,之后才回去学校继续上晚自习,复习功课,接下来几天,我的生活也大抵如此,白天玩儿命看书学习,晚上去给孩子们上课,生活忙碌而充实,倒也让我渐渐适应了节奏,抚平了因为季北川离去而带来的创伤。 很快,开始期末考试了,说真的,开考之前,我的自信心几乎上升到了极点,我觉得,只要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这一次我的成绩肯定可以亮瞎人的眼睛。 但是,有句老话说得好:好事多磨! 我现在就是这个样子,因为,正好这几天的时间里,冷空气降临,孤儿院的很多孩子都得了重感冒,吃药打针是一方面,有些好像还要转成肺炎,得住院才行,这样一来,院里就胡奶奶一个人,自然就照顾不过来了,然后我只能分心帮忙照顾一下,经常医院、孤儿院、学校三班倒,整个人累得满脸憔悴,然后班主任发现了我的情况,也是直皱眉头,严肃批评我,但是,我还是没有改变,毕竟,孩子们都太可怜了,正是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缺席。 然后,第一天开考,我进考场的时候,都是两眼红红的,哈欠连天,发挥的状态可想而知了,但是,诚然如此,我觉得我的成绩应该也还不错,特别是语文最后的那道作文题,真的是写得我眼泪都下来了。 那题目居然是“记一个我最怀念的人”。助共估才。 当时我第一个想到了季北川,后来琢磨一下,觉得写她的话,有点落小儿女俗套,于是就写了胡大爷,然后一气呵成,满意交卷。 然后,考完之后,我心里有些小得意地往教室外面走,结果出来之后,好半天的时间,总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然后,最后的时间,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觉是一拍自己的脑袋,咬牙一个跺脚:“草他娘的,名字忘记写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他捐了好多钱 看来人真的不能太得意,得意就容易忘形,容易出事。 语文是期末考试的第一门课,我虽然状态不好,但是发挥不错,本来自信满满,结果出门才发现名字忘写了,当时真的是急得六神无主,脑袋都冒汗了,赶紧回去教室里找老师,想要把名字补上,结果监考的老师是个很古板的人,已经把卷子装进密封袋子,封起来了。助共上号。 好吧,这一下,甭管我怎么哀求,怎么说,都不让我写名字,非要让我之后自己去找班主任和他协调,这可真是把我气死了,班主任最近对我印象特别不好,我去找她的话,不是自己找不自在么? 当时心里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先把这事儿丢一边不管了,反正最后卷子改出来,总会把分数给我的,毕竟我的笔记在卷子上,只要简单核实一下,就可以确定卷子是我的了。 于是,我先放松了心态,然后继续考试,下午考的是数学,这个更没得说,哗哗哗,流畅地做完,感觉拿个满分都没问题,这次可不会忘记写名字了,写好名字,认真检查两遍,这才交卷。 之后吃了晚饭,天色已经有些黑了,没什么事情,就往孤儿院跑,准备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结果我刚走到孤儿院门口,就发现有两个人影正站在雪地里聊着天,一个一矮,一大一小,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他们聊天不是说话,而是互相打手语,似乎两个人都是哑巴。 然后我走过去一看,赫然发现是季扬和游离! 这个游离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了?他想要做什么? 当时,游离也是一眼看到了我,不觉是满脸开心的神情,向我走来,伸手似乎是想要和我握手打招呼。 我可真是有点尴尬了,哪里还敢跟他握手?只能是装作没看见他的手,对他点头笑了笑,然后跑过去把季扬从雪地里抱起来,转身就往孤儿院里面跑。 我的举动,把两人都弄得有些呆愣,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季扬更是满眼疑惑地看着我,似乎不太理解我的举动。 好在我这些日子,跟着季扬,也学了一些简单的手语,当下我把她放下来,这才连比划带写字,大约给她说明白了情况。 “这人是个妖怪,不要理他,知道吗?”我对季扬说道。 听了我的话,小丫头不由是满脸疑惑地看着我,随即小手比划着对我道:“可是,他给院里捐了好多钱呀,他是好人……” “什么?他捐钱了?这,这什么情况?”当时,听到这个话,我不觉是有些愕然,随即进屋找到了胡奶奶,一问之下,发现那个游离果然捐了好多钱,还有很多东西,那些东西和钱加起来,总数得有上万块,再加上他捐的东西里面似乎还有两间是古董,价值没法具体估量,真要细算的话,那总数只怕要吓死人。 不好,他这笔钱,对于孤儿院来说,当真算是雪中送炭了,因为这段时间以来,院里的孩子老是吃药打针,还有住院的,再加上冬天天冷,置办一些衣物,院里的钱走就入不敷出,胡奶奶都记得白了好几茬头发了,他这么一捐款,顿时这个年就有着落了,可以过下去了,所以胡奶奶也觉得那个游离虽然是个戏子,又是阴阳人,但是,应该是个好人。 听到这些,我心里也觉得这个游离虽然身世诡异,但是实际上还是很善良,于是也就不怎么排斥他了,然后再一想到自己方才的举动,顿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当下连忙又跑出去,结果发现游离正在往巷子口走,似乎是要离开。 我赶紧追上去,拍拍他后背,把他叫住了。 他回身,看到是我,面色有些尴尬,似乎知道我不喜欢他,所以站在那儿,瑟缩着肩膀,反而是有点紧张。 我笑了一下,主动和他握握手,然后用手语和他交谈了一下,感谢他给孤儿院解了燃眉之急。 听到我的话,他竟是有些羞涩,随即比划着对我道:“身外之物,对我也没有什么用处,能够帮助孩子们,我感觉很开心。” 我对他点点头道:“行,你有这份心,我记住了,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只要我能够帮上的,我就不会推辞。” 见到我这么说,他连连点头,然后满心欢喜地走了。 回到孤儿院,我和胡奶奶仔细点了点东西,感觉这个游离估计是真出心了,这些东西,不消说,估计是他所有的积蓄了,他一下子全砸出来了,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难道他自己以后都不需要用度了么? 当时总觉得这个事情有些怪怪的,但是也没往深处想,只是给孩子们上了课,回学校休息去了。 接下来两天都是考试,物理、化学、英语三门主课,除了英语有点磕碜,其他都非常满意,感觉发挥很超常,成绩嘛,不用问就知道,绝对吓死人。 这么多年了,我算是今天最心态敞亮,总感觉自己的未来一片光明,前途相当远大,以后按照这个节奏学下去,考个好大学是不成问题的,只可惜的是,这个时候的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我这一辈子,竟是连大学的门都没有走进去过。 最后一门课考完之后,出来就看到高亮和梁晓玲凑在一块儿,鬼凄凄地说着话,很显然是在互相询问成绩的事情。高亮的神情很焦急,显然是没考好,梁晓玲倒是很淡定,似乎发挥很不错,看到我的时候,还挑着眉毛冷哼了一声,很显然是有自信打败我了。 这个时候,由于距离第一门课考试结束,已经过去了两天,所以第一门课程的阅卷和批改工作基本都结束了,开始登记成绩了,然后我就琢磨着得去找找老师,让他们知道那张没名字的卷子是我的。 然后我就有点尴尬地拐进办公室,和班主任黄金英说了这个事情,结果这女人一听我的话,却是冷笑一声道:“这个啊,你觉得找回来有什么意义吗?” 很显然,她以为我考砸了,定然是狗屁不通,即便是找回来,也不过是个很丢人的成绩,这种成绩,要和不要,其实没啥两样。 当时我就很郁闷,但是还是哀求她和我一起去阅卷室帮忙找一找,好歹可以增加点总分呢,我这不还和人打赌的吗? 最后好容易来到阅卷室,结果一问之下,却发现我的卷子早就有人认领了,原来我们班,当时有两个没写名字的语文试卷,一个是我,一个是班里一个成绩比较好的学生,叫胡斌的。 然后,当时老师给他看了两份卷子,一份是我的,135分,作文还得了满分,一份是他的,95分,成绩平平,然后这混蛋二话没说就把我的卷子认成他的了。 好嘛,这些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当下只能极力辩解说得分高的那份卷子是我的,不信可以拿我另外几门课的卷子对笔迹,结果可想而知,人家老师对我压根就不屑,打死也不信我能考那么高的分数,最后都是冷笑,说什么95分也不错了,好歹及格了,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瞎冒领,免得传出去被人笑话等等。 我真是快要把血吐出来了,当下也是被刺激了,就让他们把胡斌找来对质,结果那混蛋进来之后,发现冒领的卷子是我的,就更敞开心了,也是对我一阵的冷嘲热讽,这可真是把我气死了,就赌咒说谁要是冒领了别人的成绩,以后全家死光光。 结果胡斌那货也真是脸皮厚,竟是接了这个诅咒,我也没招了,只能转身离开,琢磨着,就算语文考低了,起码我还有另外几门课,总分不一定就比梁晓玲和高亮低,打赌也不一定会输。 然后,接下来两天没什么事情做,就安心等分数,结果好死不死的,总分出来之后,我的分数居然是和梁晓玲一样,这下子,我们可都是有点傻眼了。 我傻眼的是,这女人也算是可以了,竟然可以考那么高的分数,而他们傻眼的是,我这么个笨蛋,居然也能考那么高的分数。 不过,毕竟我们是打平了,所以,当时的赌注都不算是了,双方都算是松了一口气,但是,因为这个事情,梁晓玲看我的眼神,似乎有些异样了,因为高亮这次考得实在太差,直接掉到班级的中下游,这样的成绩,自然入不了梁晓玲的法眼,对高亮也瞬间冷淡了很多。 高亮自己也是羞愧,这两天也老实了,趴在桌子上不怎么动弹。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班主任开始年终总结,当时就当着全班的面,把一篇满分作文给念了,我一听,发现正是我写的那篇,结果最后受到表彰的人却是胡斌,当时那混蛋上去领奖状的时候,那得意的神情就别提了。 我也无奈,权当没看见,结果,事情却是没有就此结束,因为第二天,就在我们离校准备放寒假的时候,胡斌竟是慌里慌张地跑进了教室里,然后战战兢兢地坐在了位子上,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就见到班主任满脸怒色地走进来,一拍桌子,让全班人集合,接着就高声宣布道:“现在宣布学校对一位同学的处理意见,胡斌,因为虚荣心做怪,冒领了同班同学刘一手的语文试卷,现在已经校方已经查明真相,再加上胡斌同学主动说明了这个事情,校方念在气悔改态度较好,暂时留校察看,不予重处,刘一手同学的语文成绩即时更改为新成绩,135分!” 第一百八十三章 胡爷爷来找我了 班主任的话音刚落下,我还没感觉怎么样呢,除了有些好奇之外,倒是坐在前排的高亮,一下子就拍着桌子跳起来道:“什么?你们有没有搞错?!” 高亮的这个反应,自然是出乎班里所有人的意料,都觉得他咸吃萝卜淡操心,和他八竿子打不到一撇子的事情,他那么关心做什么?但是,我却是完全可以理解他的心情,因为,这样一来,就意味着我的总分比梁晓玲的总分足足高了40分,这也就说明他们输了,打赌输了,而按照打赌的约定,接下来,梁晓玲就要无条件陪我睡一觉。 这个事情,可以想象对高亮的刺激有多大了,当时他估计想跳上讲台把班主任掐死。 但是,班主任可不是好脾气,当时就眉头一皱,瞪着高亮喝声道:“高亮,你做什么?!这次期末你看看你考成什么样子了?这学期,我早就听说了,你到处跟人家打架,还和隔壁班的女同学搞对象,怎么?你现在还越来越邪性,想闹事不成?!” 被班主任这么一说,高亮立时蔫了,最后只能是恨恨地坐下来,但是一整节课,估计没半分安心的时候。 之后,班主任又例行表扬我一番,说我进步快,脑子好使,成绩很两眼,估计是年级组的第一名,咱们班这次而是扬眉吐气了。 再之后就是发寒假作业什么的,然后宣布放假的时间,发三好学生奖状,我居然也有一张,满稀罕的,怯怯地藏在书包里,感觉浑身都是力量。 下课之后,就已经是放假了,可以离校了,然后高亮第一时间找到了我。 “那个,一手,”他坐到我旁边的位置,看着我,满脸尴尬和羞愧的神色道:“你不会当真了吧?” 我冷笑一下,看着他道:“若是我输了,你难道会不当真么?” 听到我的话,他不觉是一闷道:“一手,我认输,我认你当大哥行不?咱们好歹是隔壁村的,之前还一起对付十八罗汉,我承认前些日子,我是太过分了,不该那样对你,现在我求求你,能不能放过这个事情?你也知道,我和梁晓玲总共也没好几天,这次我考试还考砸了,她已经有点冷落我了,我担心要是你再这么一弄的话,估计我和她就彻底没戏了。求求你了,算是帮我一个忙,行吗?” “嘿,”我看了看他道:“这话啊,你让梁晓玲来和我说,你呢,和我说不着,因为这是我和她赌注!” 我说完话,不再理会他,起身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见到这个状况,高亮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出去了,估计是去找梁晓玲去了。 本来嘛,我以为这个事情,就算是梁晓玲输了,估计这女人也不会认账的,只会装作不认识我,直接收拾东西逃回家去了。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高亮刚出去没多久,梁晓玲就急冲冲进了我们班,高亮在后面拉都拉不住她,然后这女人当着我们班那么多人的面道:“刘一手,你好样的,想睡我是吧?我告诉你,我等着你,随时奉陪,愿赌服输,我梁晓玲不是那种拿说话当放屁的人,你听好了,放学我在校门口等你,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梁晓玲说完话,转身就走了,高亮追了过去,结果就在窗户那儿,就见到梁晓玲回身给了高亮一巴掌,打得高亮都蒙掉了,然后对他呸了一口骂道:“没用的东西,滚远点!” 然后梁晓玲小手捂着嘴,哭着跑掉了。 高亮站在原地,好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最后只能是红着脸,垂头丧气地进了班级,然后看了看我道:“刘一手,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欺负小玲,我和你没完!” 嘿,听到这话,我心里可是有些乐了,心说你还敢威胁我啊,信不信我直接就揍得你满地找牙? 当下我眉毛一挑,瞪他一眼道:“你再说一句试试?” 果不其然,这家伙就是个没种的货,被我一瞪,立时就蔫了,最后只能是冷哼一声,抱着书包,匆匆地跑了。 见到高亮的样子,我不由冷笑了一声,随即收拾好东西,到了宿舍,把被子什么的也都在蛇皮袋子里装好,全部都绑在了自行车后座上,然后才骑上车子往学校门口赶。 结果,就在我刚出了宿舍门的时候,一个人影却是挡住了我,抬眼一看,嘿嘿,还真是冤家路窄,来人正是胡斌,只是这家伙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助估低亡。 见到他,我才想起来之前课堂上的事情,心里的好奇不觉又被勾了起来,琢磨着这货怎么突然改邪归正,主动找校方承认错误了? 不过,毕竟之前他冒领我试卷的时候,一副恬不知耻的样子,所以这个时候,我纵然心里很好奇,却依旧是对他只是瞪了一眼,冷笑一声,然后就准备继续往外走。 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我不理会他,这家伙竟然自己哆嗦着跑上来道:“刘一手,刘一手,那个,那个对不起哈,不好意思,是我鬼迷心窍,不要脸,冒领了你的卷子,我已经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我好吗?” 听到他的话,我心里不自觉暗笑了一下,心说这事儿都过去了,你自己闷声不吭滚回家去不就行了吗?现在来和我说话,这不是找羞辱吗?你看我是那种宽宏大量的人么? 于是乎,当下我一阵冷笑道:“原谅你?凭什么?你给我造成那么大的精神伤害,一句对不起就了事了?我告诉你,没门,现在你赶紧给我滚,趁我还能控制住情绪,不然等下牙掉了,可别说是我打的。” 我故意不给他好脸色,结果这家伙听了之后,立时吓得面如死灰,一把抓住我手臂,那神情几乎都要给我跪下了,连声哀求道:“一手哥,你,你要不真打我吧,只要你能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好吗?” 我草,这货是不是脑子坏了?为什么非要我原谅他? 当下我有些疑惑,就把车子扎住,把他一拽,把他带到走廊里,问他道:“到底怎么回事?说说吧,你不说实话,想要让我原谅你,那是不可能的。” 听到我的话,他这才怯怯生生地对我道:“哎,是我有眼无珠,是我虚荣,总之我错了。我忘记了,胡爷爷是老神仙,你能写出那片作文,也是亲身感受。其实我也早就听说了,这学期你一直在帮助孤儿院,甚至给胡爷爷送葬,听说胡爷爷葬礼上,还有神蛇拜灵,这说明胡爷爷真的成仙了,我们可以欺骗自己,但是骗不了鬼神,我这是得到报应了。” “能他娘说直白点么?!”我瞪着他道。 “是,是这样的,那天我冒领了你的卷子之后,夜里就做了个梦,梦到孤儿院的胡爷爷站在我床边,训斥我不该冒领你的卷子,还告诉我说,要是我赶紧说明真相,就一辈子跟着我,让我天天倒霉,我一开始也没信,以为是自己心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然后我第二天就还是没去说,结果第二天晚上我又梦到了,这次胡爷爷很生气,直接用旱烟袋敲我的脑门,说是再不去说明情况,就让我好看。还说我除非能够说明情况,并且得到你亲自说原谅我,才会放过我。我早上醒来,发现头就一直疼,出门洗漱的时候,无缘无故就滑倒摔在泥水里了,冻得我不行,后来旁边的人就和我说当时有个老头子在后面推了我一把,所以我才摔倒的。我真是吓坏了,所以赶紧去找老师说明了情况,我,我现在就希望得到你的原谅,希望胡爷爷不要再惩罚我了,我真知道错了。”胡斌对我说道。 听到他的话,我不觉是皱起了眉头,心里感觉很奇怪,因为,如果他说的这些事情是真的话,那这个事情就有些怪异了,毕竟,胡大爷已经去世不少时间了,按理来说,他老人家的魂魄应该到阴间报到去了,怎么这会子还在呢? 但是,如果这事情不是胡大爷显灵了,那又会是谁呢? 当时我心里有点想不通,就琢磨着要探个究竟,随即就对他道:“这样好了,咱们今天先别回家了,再在学校住一晚上,到时候我和你一起,我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再说。咱们学习的都是科学知识,不能轻信鬼神,知道吗?” 听到我的话,胡斌不敢不从,只能是点点头,答应了。 然后我把车子推回去,把被子拿出来重新铺好了,准备晚上一探究竟。 忙活完之后,时间就已经中午了,要吃午饭了,学校因为放假了,食堂没做饭,只能去街上吃,我于是就往外走,准备顺道去孤儿院转一圈,然后再去街上吃饭。 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到了学校门口,老远就看到一道倩影站在雪地里,伸头张脑地往我这边看,然后我一看那人,不自觉心里就暗笑了起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梁晓玲,看她那样子,似乎是真的想要履行诺言了,这可就让我有点头疼了,不是我不愿意睡她,我只是觉得我现在的童子身有点珍贵,暂时还不想破啊。 第一百八十四章 小老头绿胡子 中午,雪停了,天放晴,红艳艳的太阳光芒照下来,被雪面一反射,登时整个天地都变得亮堂起来,晃得人都有点张不开眼,此时不管看什么东西,都觉得比平时更加清晰和鲜亮。 梁晓玲背着一个双肩的书包,上身是小巧的淡粉色呢子大衣,下身蓝色的牛仔,脚上是黑色的小皮鞋,长发披肩,细长的脖颈上,一条红色的轻纱围巾,让她整个显得清纯飘逸,脱俗的气质,娇嫩如花,一眼望去,不心动都不行。 她似乎是化了淡妆,嘴唇儿红红的,眼睛很清亮,见到我过来,她下意识地低下头,脚尖蹭了蹭地面,似乎是有些害羞。 我走到她旁边看了看她,然后假装没有看见,继续朝前走,出了校门,往孤儿院走了过去。 见到这个状况,她有些意外,显然没想到我居然连话都没和她说一句,随即不觉是快步跟上我的步伐,有些不悦地问我道:“喂,刘一手,你什么意思?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我为什么要说话?”我停下身,看了看她问道。 “那,那你到底什么意思?你不是要我履行赌注吗?”她说到这里,下意识地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难道你还真准备履行不成?”我看了看她,笑了一下道:“别告诉我你当真了,也别告诉我你自己心里不知道,那个赌注压根就是个玩笑,你不会去履行,我也无权强行要求你那么做,这个事情嘛,就是个噱头,笑笑就算了,心理得意一下而已。难道还真当真了不成?” “那,那好嘛,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听到我的话,她抬头看了我一下道:“不过,我,我和高亮是没有关系了,他太没用了,以前我还以为他是好学生,哪知道不但思想很下流,学习也那么差,我,我倒是真心觉得你很有志气,这次考试考那么高,这样下去的话,以后肯定是大学苗子。” 梁晓玲的话,让我有些哭笑不得,好半天,上下打量她一下,感觉这个女人的确比较养眼,说真的,换做以前,可能这会子我都被她勾得魂儿都没有了,但是,可惜的是,今时不同往日,这段时间以来,由于经历很多事情,我的心境已经变得比以前沉静了许多,不是那么容易出现骚动,再者,我也真心不觉得她有怎么好了,就是长得漂亮,学习成绩比较优秀而已,实际上,她从小到大,可能都没吃过什么苦,没过过苦日子,没有那些坎坷和磨难的经历,所以她的思想还停滞在那种单纯、天真、幼稚的阶段,只想着过好自己的生活,并不怎么关心身边人的可怜。 这样的女人,对于现阶段的我来说,没有任何帮助,只会浪费我不少心力,所以我不想和她深入交谈和发展,当下果断终止话题道:“还有别的事情么?没事的话,我先去忙活了,你也赶紧回吧,放心好了,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你也不要多想了,我也不会出去乱说的。” 听到我的话,她眨眨眼睛,有些好奇地看着我道:“你,你不回家吗?这是要去忙什么?对了,你是不是要去孤儿院?我听说你最近一直在孤儿院帮忙干活,还有你期末写的那篇作文,真情流露,真的很感人,我很敬佩你。我之前还没怎么去过孤儿院,要不你带我一起去,好不好?说不定我可以帮忙做点什么。” 见到她这么说,我皱眉想了一下,觉得让她去体验一下孤儿院的生活,说不定对她的思想成长有帮助,随即点点头道:“那好啊,走吧。”助台叼号。 我说完话,向前走去,她跟在我旁边,和我并肩走着,她身上有淡淡的清香气味,是个很会收拾的女孩子,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想到她曾经和高亮卿卿我我,我就不自觉皱眉头,心底对她有些排斥,压根不想搭理她。 但是她似乎没有什么感觉,一直没话找话和我瞎聊,问我为什么这么关心孤儿院,为什么突然这么有爱心了,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我这个转变的。 当时我听到这话,几乎是故意为了刺激,就停下身,很认真地看着她道:“孤儿院有个季北川,你知道么?” “听说过,之前远远的看过几眼,好像长得蛮不错的,”梁晓玲点点头道。 “嗯,我喜欢她,所以,为了她,我就一心扑在孤儿院上,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对她说完,转身继续往前走,她果不其然,在原地怔了片刻之后,方才闷闷地跟上来,一句话也没有再说,只是到了门口的时候,比我还先一步伸头往里面看了进去。 然后我大大方方进了院子,发现小季扬他们正在扫雪,我于是拿了扫帚和铁锹就开始帮忙。 几个小家伙见到我带了个姐姐过来,都是有些好奇,年龄小一些的还好,乖乖打了招呼,季扬和另外两个年纪大一点的,就悄悄把我拽到一边,满脸责怨地看着我问道:“一手哥哥,你变了,小川姐姐刚走,你怎么就喜欢别的女孩子了?你这样是不是太不专情了?” 听到几个小家伙的话,我不由笑了一下,知道他们误会了,于是对他们道:“放心吧,这个姐姐呢,只是顺道跟我过来,和哥哥八字都没一撇,绝对没什么关系的,你们就放心好了。” 听到我这话,他们才放心下来,但是依旧是满心警惕,过去一边干活,一边套梁晓玲的话,问她为啥跟着我来这里,和我怎么认识的,平时关系好不好之类的。 梁晓玲心不在焉地应答者,好半天的时间,院子里的积雪扫完了,我拍拍手,和孩子们告别,准备去街上吃饭,然后拍了一下梁晓玲的肩膀,对她道:“走吧,吃午饭去,扫雪好半天了,辛苦你了,这顿午饭我请。” 梁晓玲点点头,左顾右盼地看了看,有些不甘心地跟我走了出来,好半天才问我道:“怎么没见到那个季北川啊?” 听到她的话,我心里暗笑了一下,知道她刚才肯定就一直在找季北川,女人的攀比心理严重,她当时定然是想要站到季北川身边,用自己的光鲜去鄙视季北川的简陋,但是,她却没有得逞,而且,接下来,我还准备再次刺激她一下。 “噢,那个啊,小川跟着她的音乐老师出国深造了,要好几年才能回来。”我说道。 “出国?”果不其然,听到我的话,这个女人彻底有些呆住了,当时那神情就像是掉到了冰窟里面一样,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后来一直道吃完饭,我准备回学校了,她还是没能释怀,临分开的时候,她左思右想,就对我道:“这人一出国,那就开了眼界,见了世面,还能不能回来,就说不定了,就算回来了,那思想和我们都不是一个层面了,我觉得,到时候她可能都不记得你了。” 我当然明白她这话的意思,也早已想到这样的后果,但是,我却不想对她表示同意,当下只是冷笑一声,对她道:“我现在并没有出国,你觉得我们的思想是一个层面的吗?” “刘一手,你啥意思?”被我这话激怒,梁晓玲竖着眉毛,瞪着我问道。 “很简单,我不喜欢矫情的人,而你,正好是这个样子,就这么简单,拜拜,再见,”我说完话,丢下她在那里发愣,自己毅然转身回了学校。 回到学校,刚到宿舍门口,就发现胡斌战战兢兢地在那儿伸头张脑地往外看着,见到我过来,立时如获救星一般,冲过来,拉住我的手臂道:“你可回来了,哎呀,可等得我心焦。” “怎么了?有什么急事?”我看着他问道。 “嗨,还不是那个事情嘛,我前两天夜里都没睡好,现在困得没办法,想要睡一会,但是又不敢,就等着你回来,我才敢睡。等下我睡觉了,你就在旁边看着好了,如果胡爷爷再来的话,你就帮我跟他老人家解释一下,求求情,好不好?”胡斌哭丧着脸说道。 “好吧,等下我把铺盖搬到你寝室,我们一起午睡,你放心睡你的,余下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我对他说道。 “好,好,”胡斌说话间,主动跑过去帮我把铺盖搬到他寝室,在他隔壁床位铺好,然后他自己则是打着哈欠钻进了被窝,对我道:“我可真睡了啊,你可别走啊,不然我害怕。” “放心,你睡吧,”我说话间,四下看了看,发现房间里似乎没什么异常,于是就关了门,自己也钻到被窝里躺了下来,但是却没有睡觉,只是闭着眼睛躺着,耳朵一直竖着,听着外面的声音。 大约半个钟头之后,也就在我禁不住有些迷糊的时候,突然就听到旁边床位上的胡斌“嘚嘚嘚”牙齿打了一阵的寒颤,然后就听到他翻动身体,口中还间或说一些胡话,听语气,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见到这个状况,我不觉是悄悄侧身,从被子缝隙里往胡斌那边看了过去,结果这么一看之下,我立时有些惊住了,因为我赫然发现此时胡斌的脸侧,竟是站着一个不到一尺高,拄着拐杖,绿胡子拖到脚上的小老头子,而那个小老头子,这会子,似乎正在用脚踢着胡斌的脸。 第一百八十五章 梧桐树上梧桐子 迷迷糊糊之中,侧身从被缝里看到一个不到一尺高的小人站在胡斌头边,正在踢他的脸。 那小人似乎是个小老头子,手里还拄着一根拐杖,不过那拐杖很奇怪,似乎是从树上折下来的一根很大的梧桐叶,这样一来,那梧桐叶的柄子就是拐杖了,而叶片则是华盖一般挡在了头顶上了。 小人全身青黄色,胡子绿绿的一大把,拖到地上,整体看起来,虽然是个小老头子,但是却更像一个造型比较怪异的娃娃。 当时我见到这个场景,不觉是一怔,心说这是什么东西?这肯定不会是胡大爷的灵魂显灵了,他老人家再怎么样,也不能是这个滑稽的模样啊。 当下我下意识地起身,然后不想那小人还挺灵敏,发现我动了,立时一跳,一下子从窗户跳出去了。 见到这个状况,我赶紧跑出去就追,结果哪里还有影子? 但是,不太巧的是,窗户外面的地面上正好有一层薄薄的积雪,上面隐约有两排极为浅细的脚印,然后我就皱着眉头,沿着那脚印一路追下去,这么一来,不知不觉就走出了学校的大门,进到了树林之中,然后,因为我追踪脚印的时候,一直是低着头,看着雪地的,那视线就被雪面晃得有点迷茫,无形中感觉有点头晕眼花的,待到我不经意间抬头看向四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是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了,周围是一片茫茫雪海的山林,隐约几缕轻纱一般的薄雾挂在半山腰的树枝上,再看前方,是一处山野人家,小桥流水,竹林掩映,格外的清幽,而雪地上的那两行脚印,却正是通往那处人家的。 我下意识地走上前去,却正看到那人家的大门外面,正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这会子正背着手,颤巍巍地铲着雪地上的雪。 见到我过来,还没等我说话,那老太太就看着我,有些责怪地问我道:“是一手吧?你没事追我们家孩子做什么?都把他小孩子快吓破胆了。我听说他也是好心帮你教训人,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嗯,老奶奶,我好像不认识您老人家啊,您怎么知道我的?”我看着老太太,发现的确是没有见过,当下心里不由感到有些好奇。 听到我的话,老太太就笑着说道:“我当然认识你啊,你爷爷请我帮过忙,见过你呢,好了,这事儿就不多说了,你赶紧回去吧,我去管管我家小子,让他不要再瞎闹腾了。” “嗯,你家孩子是——”我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用手比划了一下道:“是不是这么高的一个小老头?” “嘿嘿,你看你这孩子,怎么乱说话,那是你看错了吧?”老太太正说话的当口,一个身材瘦削高挑的女人,穿着一身棕色的衣裙,从门里走了出来,看到我,竟然也是一脸惊讶的神情道:“一手,你咋来了?快回去,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咦?”听到这个话,我上下打量一下那个女人,发现压根就没见过,不由满心愕然道:“那个,姐姐,我好像不认识你。” “行了,别管这么多了,你不认识我没关系,快回去吧,这可不是掉了魂儿,回头回不去,可就麻烦了。小川走之前,求我保佑你,可不能没过几天就让你出事了。”那女人说完话,上前一拉我的手,就带着我往回走,对我道:“我送你回去。” 然后我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走了。 很快回到了学校门口,那女人把我往校门里面一推,说了声道:“快去吧,我先回了。” 然后我再转身看时,发现门口已经没了人影了,我禁不住满心的疑惑,结果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我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大叫道:“一手,你怎么了?” 那一声叫唤,吓得我一个趔趄,差点跌倒,然后我再次张眼看时,才发现自己竟是一直躺在床上,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方才竟是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 叫我的人,自然就是胡斌了,这家伙,此时正满脸愕然地看着我,神情有些异样。 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我刚才一直说胡话,像是鬼上身一样,他有点害怕,就想要叫醒我。 听到他的话,我怔怔地皱眉想了半晌,也没闹明白那梦是什么意思,但是大约也知道事情差不多是解决了,然后我为了吓唬胡斌,就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对他道:“那个啊,好了,没事了,你的事情解决了,刚才我已经和胡大爷的灵魂说过了,他说他老人家已经原谅你了,你可以回家了,不过以后千万要记住了,做人要诚实,要凭良心,知道吗?不然的话,胡大爷看不过去,说不定还会打你。” “是是是,那,那太感谢了,刘一手,我是真心感到对不住你,这样吧,你看你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帮忙的,总之只要你开口,我只要能够做到,绝对不会推辞。”胡斌满心感激地对我说道。 “这样啊,”胡斌的话,让我心里隐约一动,不自觉琢磨了一下,于是对他道:“那这样吧,我听说你家里条件很不错,当然了,我不是想敲你竹竿,问你要钱,我是这么个意思,现在既然胡大爷都显灵和你见面了,不管怎么说,你也得对老人家有点表示才对,你说是不是?” “对对,我有机会去给老人家上坟,给老人家磕头,可是我自己不敢去,我害怕啊,你能陪我一起去吗?”胡斌咧嘴问道。 “不用去上坟,怪远的,你要是真出心,就给孤儿院捐点款,帮胡大爷修个小祠堂吧,就修在孤儿院里面好了,也方便胡大爷的在天之灵,多承接一点香火,以后说不定真的成了阴神,可以护佑这一整个镇子的平安呢,”我对胡斌说道。 听到我的话,胡斌不觉是眼睛一亮道:“嘿,这个主意好,你放心吧,正好这放寒假了,我回去就和我奶奶商量一下,她老人家最是善良,到时候肯定会支持我。等我征得她同意,我就问爸妈要钱来弄这个东西,绝对没问题的。” “行啊,那没什么事情,咱们就先回去吧,”我说完话,下床,收拾了一下,这才正经回家。 回到家里之后,正好是吃完饭,然后我一边吃饭就一边把中午做的梦,跟爷爷和爸妈他们说了。 听了我的话,爸妈倒是一头雾水,爷爷却是微微一笑,对我道:“你忘了?咱们的确请那老太太帮过忙的,当时是她帮忙训斥五鬼,对付了张四火……” “啊?原来是她?”爷爷的话,让我一怔,随即愕然道:“那她怎么还有孩子了?” “嘿,梧桐树上梧桐子,你难道连这个常识都忘了,”爷爷说完话,微微皱眉道:“倒是你说的那个瘦高个的女人,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头,估计也是附近的神树吧,总之肯定是好的,这就不错。这事儿啊,你也不用多想了,上了年头的东西,自然就有了灵性的,这很正常。” 听到爷爷的话,我点点头,心里踏实了不少,然后我就开始秀我的期末考试成绩,爸妈喜得合不拢嘴,一顿饭吃得格外开心,感觉这个寒假,估计可以过得比较舒服了,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幸福的感觉了。 但是,似乎上天注定这个时节无法太平一般,就在我们晚饭吃了一半的时候,猛然就听到大门外面传来一阵汽车的轰鸣声,然后那车子到了大门口,一声尖锐刺耳的刹车声过后,车子在门口停了下来。 我们这里是小山村,平时连摩托车都不常见,这种小轿车,自然是瞬间吸引了我们全家人的心神,都是放下碗筷,走出去看,结果一看之下,不觉是都有些愣住,他娘的,来的车子居然是一辆亮着红蓝灯的警车,那架势,似乎是要到我们家里抓人,还真亏他们开过来的时候没有响警笛,不然的话,估计这会子,整个村子的人都要被惊动了,要是那样的话,我们家可就要出名了。 但是,诚然如此,那车子还是吸引了左邻右舍很多人的注意,大伙儿都从大门伸头往外看,琢磨着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后,就在我们都满心疑惑的时候,那警车车门打开,从里面跳出来一个人,然后我一看那个人,立时眉头就皱了起来。 霍前生?他怎么在警车里?莫非是犯了事儿,被抓了? 接着,就在霍前生跳下车子之后,里面跟着又钻出一个娇小的身影,再一看,赫然是霍小玲,我擦,这兄妹俩是一起被抓了?不是吧? 再紧接着,前排的车门打开,从里面走下来一个一脸威严的中年人,再看是,发现是一脸焦急神色的贾正经,这才放我心里松了一口气,琢磨着这警车不是来抓人的,不然从车上下来的人,不会是贾正经。助尽坑血。 果不其然,贾正经下车之后,见到爷爷,立时就上前道:“哎呀,刘叔啊,可不得了,这回您老是无论如何得出趟山了,不然的话,可是要出大事了。” 听到贾正经的话,爷爷不由有些疑惑地皱眉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把你急成了这个样子?” 第一百八十六章 死了十多人 日子注定不能安宁,刚刚放寒假头一天,就来事了。 贾正经带着霍前生和霍小玲一起来到我家,似乎有什么紧迫的事情。 爷爷比较冷静,先没让贾正经细说,而是先让大家去屋里坐,慢慢说。 当下,大伙儿都到堂屋里坐下,爸妈也在,然后贾正经喝了一口水,这才看着爷爷道:“刘叔,小猎屯的事情,是您老人家做的吧?现在真是出大事了,那边的局面控制不住了,已经死了十多人了。” 听到这话,爷爷眉头一皱,我也是心里一沉,都是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霍前生,结果霍前生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下,随即对爷爷道:“刘爷爷,我都说了,您老也别遮掩了,反正咱们又没干坏事,现在小猎屯是真出事了,也不是我们想要这样的,这是个意外。” “意外?什么意思?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爷爷有些不解地问道。 “是这样的,”当下,霍前生和贾正经对望了一眼,随即说道:“当日我们对付那肉身太岁,末了的时候,不是全村的人都昏迷不醒吗?当时您老人家说那些人过不了就会醒过来,然后恢复正常的,但是,后来事情似乎发生了意外,村子里的人虽然醒过来了,但是并没有恢复正常,至少没有全部恢复。” “具体说说,到底什么个情况?”听到这话,爷爷微微皱眉,点了一袋旱烟,吧嗒吧嗒地抽着。 “是这样的,具体来说,就是当时我们和那些村民对抗的时候,中间有个人,似乎就是那个王流子,其实他从一开始就不是活人,而是早就死了,然后在太岁的血阴根控制下,成了活尸。后来那太岁虽然灭除了,但是这活尸的阴气还没散,当时我们都没想到这个事情,就都走了,然后那活尸正好趁着村民都昏迷的时候,咬伤了很多人……”霍前生说到这里,眉头紧皱了起来,神情有些凝重。 霍前生的话,让我和爷爷都是一怔,爷爷更是下意识地叹了一口气道:“说的是了,这个事情,当时的确是忘记了,是我老人家疏忽了,那现在具体多少人被咬了,都是什么情况?那活尸灭掉没有?” 听到爷爷的话,霍前生继续道:“就是事情比较复杂,没办法,我才和贾局长都说了,也是不忍再伤及无辜的性命。现在的情况就是,小猎屯的村民,大部分都恢复了正常的状态,也清醒了,但是,现在整个屯子依旧是被封锁了起来,外面不让进,里面不让出,担心再出现什么意外。余下的村民,有十几个感染了尸毒,现在处于重症状态,正在监护之中,估计撑不了几天了,来了很多专家和学着,都是解决不了,之前事发的时候,就已经有十几个人,已经死了,有些还发生了尸变,后来惊动起来,上头派了大部队把整个屯子封锁了,尸变的打死了,还有那些已经死掉的,都一起烧成了灰,才没有继续祸及剩下的人,但是也已经搞得人心惶惶了,最重要的是,这个过程中,始终没有找到罪魁祸首王流子所变的活尸,而且,当日的事情结束之后,村子里还失踪了两个女孩,后来我暗地里仔细观察过,估计是王流子把两个女孩咬伤,让她们变成了尸魁,被他一起带着逃进深山里面去了,现在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但是,不管怎么样,得赶紧把他找到,清除掉才行,否则以后肯定还要闹乱子。”助布页划。 听到这话,爷爷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霍前生看看贾正经道:“贾局长,我说得差不多了,您看您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么?” “这样,”贾正经点点头,看着爷爷道:“刘叔,现在有两个事情亟需解决,首先第一条就是救人,那十几个村民,都是无辜的,再者,上头也交待了,不能再死人了,所以,您老人家就发发善心,赶紧把人救活吧,再这么下去,局面可就真控制不住了。然后,第二点,就是要缉拿凶手,这个事情,不管怎么说,你们也都有责任,当然了,我现在不是要追究你们的责任,而是要解决问题,怎么解决?抓住王流子,交给我们,我们对上头也好有个交待,甭管他是活尸还是鬼怪,总之到时候我们拍了照片和录像,证明王流子的异常,就说他是感染了远古的变异病毒,才变成那个样子的,唯一的处理办法,就是烧掉他,这样一来,事情也算能有个圆满解决,不然的话,刘叔,您老人家这次可就不止是坑了小猎屯十几条人命,估计要把我一整个刑警队,还有那些前来负责调查和研究的专家都给坑了,这些人可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少一个,都是国家的损失。” “行了,我知道了,总之先过去看看再说吧,”爷爷说话间,站起身,对我使了个眼色道:“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听到这话,我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有些嘴贱地对贾正经他们道:“治疗尸毒要锅底灰和水魅草,你们现在有没有对症下药?估计那些专家什么的,也都是名不副实,连这个事情都不知道,不然的话,估计之前的那十几个人也不会死,说起来,这个事情的责任,也不能全赖我们。” “咦?”听我这么一说,贾正经和霍前生都是眼睛一亮道:“这么说来,你知道解除尸毒的办法?那锅底灰倒是好找,但是水魅草是个什么药?怎么没听说过?” “水魅草就是——”我刚要说话,结果就被爷爷打断了。 “一手,先不要多话,收拾一下,去看了再说,”爷爷皱眉对我说道。 听到这话,我只好点点头,去把爷爷的箱子取来,然后跟着他们一起往外走,上了车。 上了车子,爷爷坐在贾正经旁边,我、霍前生和霍小玲挤在后排,然后我就问霍小玲怎么也来了。 霍小玲眯眼对我笑了一下道:“放假了啊,我顺道来看姥爷。” “对,等下顺道把她送过去,然后我们就去小猎屯,”霍前生说道。 “不不不,”听到这话,霍小玲立时摆手道:“我先不去了,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去吧,感觉你们做的事情很好玩,我也要看看。” “嘿,小妹妹,人命关天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儿,”听到这话,贾正经无奈地干笑了一下道:“我劝你还是去你姥爷那里吧,别跟着我们了,到时候忙起来,没人顾得上你,万一出了事情,可就不好了。” “没事,前生哥哥会保护我的,”霍小玲很执拗地说道,随即又看着我道:“一手哥哥也会保护我的,一手哥哥,你说是不是?” “好吧,”听到小丫头的话,我和霍前生对望一眼,都是有些无奈。 接下来,大家又随便说了一些话,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正好是天色大黑下来,我们赶到了小猎屯。 当时到了路口之后,就感觉这里的氛围非常紧张,整个屯子,全部被部队给包围了起来,四周都拉了一人多高的铁丝网,到处都有人持枪巡逻,入口的地方则是烧饼站岗的检查站,上面拉着一个横幅,写的是“疫区危险,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然后,我们到了之后,给我们检查的战士都是戴着口罩,背着枪,全副武装,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好在是贾正经带着我们,他在这儿算是领导了,很顺畅就进去了,然后进去之后,先是看到屯子外围的平地上搭建了一大片白茫茫的帐篷,里面灯火通明,虽是入夜了,但是依旧可以看到很多穿着防护服,正在忙活着的医生和护士身影。 经过贾正经的介绍,才知道这里是专门隔离开来,停放中毒人员的地方,那些医生和护士在给他们做一些救治工作,还有很多专家在进行取样研究,但是似乎没有什么进展。 村子里面倒是一片黑暗,死气沉沉,看样子各家各户都把门关了,不想沾惹外面的事情。 我们进了营地,先查看了一下病员的情况,发现的确是中了尸毒,伤口已经开始溃烂,那些医生和专家,只知道使用抗生素,还要研究什么疫苗,结果压根就控制不住病情,就在我们到达的当口,又死了两个人。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立时让贾正经去安排,派人去屯子里,各家各户找锅底灰,能找多少找多少,找回来一边给中毒的人外敷在伤口上,一边给他们泡水喝一点,这样的话,估计暂时能够控制住局势。 贾正经连忙派人去找锅底灰,这边,我们则是站在营地里,满心的愁郁,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结果,就在这个当口,就听到不远处的营地边上,两个护士在那儿吵了起来。 “你这个小贱人,你刚才骂我什么?你说我偷汉子,难道你就没偷?你那小比都给院里的医生捅烂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一个中年护士,叉腰瞪着一个小护士骂道。 “对不起,虹姐,我,我真没骂,你听错了,”被骂的小护士哭声说道,但是随即就听到她有尖着声音叫道:“骚货,骚货,你天天勾男人,以为别人不知道呢?” 这下,那个中年护士可是被激怒了,冲上去就对着那个小护士抽起了巴掌。 第一百八十七章 居然是她 营地里的医生和护士,虽然不乏一些专家,但是更多的都是从附近镇子上的医院里抽掉过来的人员。而其中的那些护士,很多都是本地人,虽说是在镇子里生活,但是,归根到底都是乡村人,而这乡村妇女,很多时候,表面看着温柔贤惠,朴实敦厚,但是,一旦被惹怒起来,那可是比男人还凶的,先不说打架了,就是那骂人的话,真是能够别人的十八代祖宗开始骂起,最后骂到后十八代,都不带重茬的,而且骂人的时候,都是以对方的母亲为中心展开,以对方的直系亲属为辐射面,星状散开,打击面甚为均匀广泛,基本上沾亲带故的都能给骂一遍。 这就是所谓的泼妇骂街,很多人可能都没怎么真正见过,还以为只是很平常的事情,其实骂街也有讲究,说白了,很多时候,那玩意儿比唱大戏都好看,骂人也是一门艺术啊。 当然,泼妇们除了骂人之外,剩下的撒手锏就是直接打架,有时候连男人都怕她们,为什么,首先,泼妇肯定可以打败大多数女人,因为普通的女人没她们那么不要脸,上去就又抓又挠,完全疯子一般,有时候能脱了衣服跟你打,其次,男人呢,你敢动她?她把衣服一脱,然后一把抱住你的腿,躺地上说你要怎么怎么她,你找谁说理去? 所以说,在广大民间,很多时候,泼妇总是一个难以根治的现象,究其原因,就是这些女人,真心是横行惯了,没人能治住她们。 而现在,我们面前似乎就有一位十足的泼妇,而且这泼妇的尊严还受到了挑衅,所以泼妇怒了,她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胆敢对她出言不逊的小妖精。 事情的起因,似乎是因为那小护士先骂了那中年护士,然后那中年护士就火了,小护士道歉了,但是刚道歉完毕,又尖着嗓子骂了,然后那中年护士彻底按捺不住那暴脾气,上去就把小护士抽了两巴掌,虽是隔着口罩抽的,但是也打得“啪啪”响亮,顿时整个营地的人都惊动了,全部都围了过去。 爷爷和我们自然也是有些好奇,就也走了过去,然后到了边上一看,发现事情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迹象。 当时,那小护士被打了之后,立时捂着脸蹲下来哭,但是与此同时却又尖声骂道:“你就是不要脸,你跟主任在走廊里都能搞,我都看到好几回了!” “麻痹的,今天我不撕了你这小妖精的嘴,我他娘跟你姓!”这下,那中年护士彻底崩溃了,爆发了,上去把那小护士一下子按倒在地上,扯开她的口罩,就去撕她的嘴。 那小护士一个小姑娘,哪见过这阵仗,当时只能是胡乱地挥舞四肢,试图反抗,但是那中年护士直接骑坐在她腰上,按着她两手,抄起肥厚的手掌,对着那小护士的脸先是噼里啪啦一顿扇,然后真个用大拇指扯她的嘴角,想要把她的嘴给撕开。 当下,见到这个情况,围观的人也都看不住了,连忙上去拉架,结果那中年护士可不是善茬,当时就瞪着那些拉架的人道:“谁他娘敢过来试试,动一下老娘,我以后就躺他家里!” 这下,可没人敢乱上前了,然后那中年护士把小护士翻过来,就开始撕衣服,一边撕一边骂道:“小妖精,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干的那些事儿?你还敢说我,我今天就让你好好亮亮相!” “叱啦,叱啦——”中年护士力气大,也野蛮,三两下,把小护士的衣服都扯破了,然后小护士那白白的身体就都大面积地暴露出来。 然后,这个时候我注意到周围围观的那些男人,非但没有要劝架的想法,反而都是张大眼睛,满脸紧张地看着,巴望着那中年护士动作快点,赶紧把小护士扒光光,他们好看免费的好戏。 中年护士果然没让那些人失望,片刻之后,已经把那小护士扒得只剩下一件贴身的小衣服了,那中年护士才算停手。 到了这个时候,小护士只能抱着胸,缩身蹲在地上哭,一声也不敢吭了,然后那中年护士得胜一般,揪着她头发道:“站起来,你给老娘站起来,好好亮亮相!” 但是,也就在这个当口,突然外围一声冷喝道:“赵虹,你做什么?!没完了是吧?!” 声音落下,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中年医生走了进来,上前先是把那中年护士推开,然后脱掉身上的白大褂给小护士披上了。 小护士真是委屈到了极点,缩身躲在那医生身后,就是哭。 然后,那中年护士看到那医生,立时媚笑了一下道:“哎呀,原来是主任啊,我还以为是谁呢?怎么?你护着她啊?你有种就护着她试试看!” 中年护士也是怒了,那中年医生顿时有点蔫了,拉着中年护士的手道:“你闹什么?这里好多其他医院的人,让人看笑话不是?她年纪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嘿嘿,赵主任,你别给我灌迷魂汤,我不吃你那一套,今天是她个小骚比先惹我的,她不给我下跪磕头赔礼道歉,这事儿没完,你想怎么滴?要不要我也把衣服脱了,让你好好光彩光彩?”赵虹瞪着男医生问道。 到了这个当口,那小护士竟是抹抹眼泪,上前一下子给那赵虹跪了下来,哭声道:“虹姐,我知道错了,您真误会我了,真不是我骂的。” 然后,这个当口,那小护士正好脸对着我们这边,结果我一看之下,顿时感觉有些熟悉,不自觉扭头看着爷爷道:“爷爷,这不是那个——” “是了,”听到我的话,爷爷点点头,随即走进场中,对那个正在盛怒状态的赵虹道:“这位大姐,我是旁观的人,容我说句公道话,您可能真的错怪了这位小姑娘了。” “哼,你一个老头子,懂什么?刚才她骂我,你们也都听到了,我怎么错怪她了?”赵虹皱眉问道。 “哎——”听到这话,爷爷看了看那跪着的小护士道:“姑娘,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就别遮着掩着了,实话和这位姐姐说了吧,你说了之后,她肯定会原谅你。” 听到爷爷的话,那小护士抬眼看了一下爷爷,随即有些愕然道:“老人家,我,我,我记得你,我最近正要去照您,您是山南刘三针,刘群山老神仙,对么?” “是了,这可是巧了,正好你要找我去,今儿咱们在这儿就碰到了,也算是缘分了,行啦,不消说了,你先和这位赵大姐到旁边把事情说明白,回头再来和我细聊。”爷爷说完话,退到了圈外,然后那个男医生把人群哄散了,之后那小护士才战战兢兢地跟着怒气冲冲的赵虹走到一边,似乎是说了一些事情,尔后那个赵虹满脸震惊的神色,似乎还偷偷看了小护士的私密部位,这才点点头,放她过来。 这边,爷爷带着我们,和贾正经一起在一个大帐篷里面坐下来,一边抽着烟,一边聊天,然后爷爷就埋怨贾正经道:“正经啊,你一个大局长,眼看着人家打架,就顾着在旁边看景儿,也不去处理一下,是不是说不过去啊?”助布双圾。 听到这话,贾正经不觉是脸色一红道:“嗨,本来我准备去拉架的嘛,后来一看要扒衣服不是?哈哈哈……” 贾正经说话间,注意到霍小玲还坐在我们中间,立时停住笑声道:“行了,刘叔您先坐一会,我出去安排点事情。”然后他起身就逃出去了。 见到他走了,霍小玲这才悄悄对我和霍前生道:“刚才那个老妇女好凶,真是讨厌!” “行了,不管我们事,别瞎议论,”霍前生打断她的话道。 正说话间,门外进来两个人,一看,发现是那个小护士和那个男医生。 “大爷,我叫周雨,这位是我们医院的主任郭强,”小护士眼泡红红的,抽着气,对爷爷介绍道。 “嗯,”爷爷点点头,看了看那主任道:“郭主任,看样子,周姑娘的事情,您是早就知道了吧?” “知道,知道一点,”郭强有些尴尬地点点头道:“老人家,听说您老是老神仙,万望您老帮忙给治疗一下。小雨是个苦孩子,从小没爹,后来好容易考了卫校,进了医院当护士,哪知道出了这档子事情?这可真是多灾多难啊。老神仙您放心,只要您答应帮忙,一切费用我来出,我和小雨有缘,拿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只要是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说真的,当时看着郭强那虚伪的嘴脸,别说是我,就连霍小玲都笑了,甚至在我耳边低声道:“他的意思是不是说他连他自己亲生女儿都……过了?” 霍小玲说话的当口,左手食指和拇指圈成一个孔,右手食指往那孔里戳了戳,那神情真是没法说,这小丫头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顽皮了? 当时我和霍前生都是一脸黑线,霍前生更是伸手把她的手打开,沉声道:“没你的事儿,少说话!” 第一百八十八章 紫头双面鬼 霍小玲也是孩子心性,而孩子都是纯真的,正义的,所以,看穿那郭强的虚伪之后,小丫头对他就极为不屑,甚至有些想要当面讽刺他的意味。 我们三个人虽然是坐在爷爷身后的角落里,但是所谈的话,那郭强也不可能没听到,所以,当时他就闹了一个大花脸,不敢再跟爷爷装高大上,只能是谦恭地恳请爷爷给周雨治病。 爷爷也没有说太多不相干的话,只是对郭强道:“郭医生,这样吧,你先去忙吧,我给周姑娘先看看,回头有消息了,再和你说吧。” “好好,那一切有劳您了,谢谢大爷,”郭强说完话,连忙退了出去。 这边,爷爷回身看了我们三个人一下,对霍前生和霍小玲道:“前生,小玲,你们也出去吧,等下看病,你们在这儿呆着,不太方便。” 听到爷爷的话,霍前生立时起身,就准备往外走,霍小玲却是不乐意了,央求爷爷道:“刘爷爷,我也是女孩子,就让我看看呗,好不好嘛?” 听到这话,我皱眉对她道:“行了,这没啥好看的,你先出去等等吧,别闹。” “不行,为啥一手哥哥可以看,我就不能看,我不去,”霍小玲大声道。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皱了皱眉头,随即对我们道:“那算了,那都别出去了,反正你们还小,看看也没啥,再者,也可以学学经验。” 爷爷说完话,看了看周雨道:“姑娘,这三个孩子都是我孙子辈的,我就不让他们出去了,您也别害羞,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只管放心好了,他们也就看看,不会出去乱说的。” 听到这话,周雨看了看我们,视线特别在我和霍前生面上逡巡了半天,最后还是咬咬嘴唇,对爷爷哀求道:“大爷,那小妹妹还好,主要是您这两个孙子都大了,能不能让他们出去一下,我实在是不好意思,您不知道,我那地方,太,太……” 周雨说话间,满脸尴尬,很显然,她身上那鬼头疮估计长在很难堪的位置。 见到周雨这么说,爷爷也不废话了,直接对我和霍前生道:“你们两个混小子,现在就滚出去,快点!” 这下,我和霍前生只能怏怏地往外走,然后霍小玲就得意地叫起来道:“对嘛,你们两个大男人,想偷看姐姐,羞不羞,去去去,赶紧出去!” 霍小玲的话,让我们再次满脸黑线,只能走出来,站在帐篷外面等着,但是,因为帐篷里面有灯光,然后我们虽然站在外面,但是却还可以看到里面的影子,然后我们就看到我们出来之后,爷爷似乎是和周雨说了一些什么,然后就看到周雨转身背对着爷爷,伸手到腰上,似乎是把裤子褪下来了,尔后就看到爷爷和霍小玲的身影一晃,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特别惊悚的事情一样,神情似乎都有些震动。 之后,等了片刻之后,就见到周雨重新穿好了衣服,转身往外走,开门出来时,还不忘回头感谢爷爷,然后见到我和霍前生站在门口,她立时脸一红,低下头匆匆地跑了。 我和霍前生重新进了帐篷,还没来及问爷爷呢,就听到霍小玲满脸兴奋的神情对我们道:“是紫玉双面鬼,在这儿,两边都有,一边一个……” 霍小玲说话的时候,伸手拍拍自己的小屁屁,对我们示意了一下,然后又继续道:“我跟你们说,可吓人了,就是两个老大的疮,紫色的,充血,上面有鼻子有眼的,嘴巴还一张一张的,会骂人!你们说,这到底是什么啊?刘爷爷也吓了一跳,说是暂时治不了,要慢慢想办法才行。” 这小丫头也真是嘴快啊,估计之前是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事情,现在突然见到一个,心里着实有些兴奋。 当下我没去理会她,只是看了看爷爷道:“爷爷,真是这样子的?” “差不多吧,”爷爷点点头道,“我刚才问了,她这是因为流了孩子,落下的脏气,在那儿化脓成疮,后来那被流掉的孩子阴气吸附上去,就变成了鬼头疮了。她流过两个孩子,所以生了一对疮,这就是之前你邵奶奶说过的滑胎贴身相,这丫头命里注定有两个孩子,先头这两个她不想要,但是孩子已经投胎了,自然不愿意走,就缠上她了。这也是该灾啊,但是,估计她也是迫于无奈,毕竟她这家境,想在外面混点头绪出来,难免有这档子事情。” 爷爷倒是挺开明的,看来老人家到底是看惯了人间是非,对于周雨的事情,竟是没有什么苛责的意思。 不过,老人家的话,我和霍前生或许还能理解,霍小玲就理解不了了,当下小丫头不由满心好奇地看着爷爷问道:“刘爷爷,爸妈说女孩子要结婚了才能生孩子,那位姐姐结婚了吗?有丈夫吗?为什么她都有两个孩子了?还有,流孩子是什么意思?” 这话可把爷爷问住了,老人家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回答,幸好霍前生上去瞪了霍小玲一眼,把她给阻住了,不然的话,不知道她还要问些什么事情出来。 当下,见到这个状况,我于是对爷爷道:“爷爷,她这个事情,反正也不着急,我们来这里也不是为了解决她的问题,主要还是小猎屯的事情,这个事情,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才好?” 听到我的话,爷爷点点头,站起身,走到外面看了看夜色,对我道:“时辰也差不多了,你去把贾正经找来,让他给我们准备点东西,咱们现在就进山,去会会那王流子。” “好,”听到爷爷的话,我于是去把贾正经喊了过来,然后爷爷让他帮忙准备一些夜里进山要用的东西,比如手电筒、马灯、工兵铲、斧头、镰刀等等一些工具,甚至还要了两根电棍,之后东西准备妥当之后,我们这才出发,时间已经差不多是午夜了。助布共圾。 贾正经因为是这里的负责人,不能跟着我们,就派了一个手下跟着我们。 那人小名叫黑子,人如其名,大半夜的,黑到只能看到两个眼睛,一排牙齿,但是人很精壮,听说是特种兵出身,身手了得,但是人很活泛,和我们没接触多久,就混得很熟稔,一路上也数他话多,扯来扯去的,军营里的各种趣事都搬出来,逗得我们笑个不停。 出发的时候,本来是想要把霍小玲留在营地的,结果这丫头打死也不乐意,最后哭着喊着,抱着霍前生的手臂不放,还一直扯我的衣服,无奈之下,我们只好把她也带上,真不知道这丫头是咋想的,她不会以为我们是去山里摸解根儿吧? 贾正经给我们准备的工具很齐全,四把手电筒,两盏马灯,还有一卷蜡烛,打火机、火柴也装了好几个,余下的工具,电棍两根,我跟霍前生一人一根,然后我背了一把斧头,霍前生背了镰刀,黑子则是自己带的装备,顺道还帮我们背了一把工兵铲,他是公安,所以腰里别着枪,身上也穿着警服,甚至还戴着大檐帽,看起来很精神。 霍小玲就拿了个手电筒,跟在我们中间,背上则是一个小背包,里面是一些吃喝之物,还有一些绳子什么的杂物。 我们先是坐着车子,绕着铁丝网走,一直来到小猎屯的后山,车子没法前进了,这才下车,然后往山上走,夜深林密,感觉四周阴森森的,山风阵阵,也不知道具体往什么地方找,所以只能是凭感觉往树林里摸。 爷爷在前面带路,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时而停下来,沉吟着打量一下山势,然后就继续往前走。 不多时,我们来到一个小山头上,放眼往下望去,发现前面是一处山谷,霍前生认得这地方,说这里叫“牛眼泉”,因为山谷里面有泉眼,都是牛眼大,而且是生在石壁上,于是泉水流出来,就像是老牛流泪,这地方也因此得名。 听到这话,爷爷停下来,点了旱烟袋,一边抽着,一边对我和霍前生道:“你们两个,好生看看这周围的形势,给我分析分析,看看咱们接下来往哪里走,才能找到那王流子。” 听到爷爷的话,我和霍前生对望了一眼,都知道老人家这是在考我们,当下不敢敷衍,何况心里都怕被对方比下去,于是都仔细打量一下周围的山势和环境,开始思索起来。 不多时,霍前生先说话了,他指着山谷对面的一处青森森的山头,对爷爷道:“刘爷爷,我觉得那座山最有可能找到王流子。那山脚青木亭,山上都是松林,山脚下,在古时候有个凉亭,据说是土匪专门剥人皮的地方,阴森着呢,那活尸需要阴气,肯定就藏在那山头上。” 听到霍前生的话,爷爷点点头,随即看着我问道:“一手,你怎么看?” “嗯?”这个时候,听到爷爷的话,皱了皱眉头,却是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微微弯腰眯眼,用眼角的余光扫视四周的环境,这么一看之下,却发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就是霍前生所说的那青木亭山头上,虽然山体黑沉,但是顶上却并没有多少黑气,相比之下,倒是青木亭西侧的一处不起眼的山头上,隐约之间,竟是有浓重的黑气飘荡,那情状,一看就知道那里不是个太平去处。 第一百八十九章 尸说 这一趟出来,目的主要是找到活尸王流子,然后将他捉住,或者是灭除,总之要想办法除掉这祸根。 说起来,这王流子其实也是无辜,算是被太岁害了,但是,真要说他有多冤枉,也不尽然,毕竟是他自己先见色起意,去招惹余灵芝的,然后就被余灵芝利用了,何况,他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这种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如今这种待遇,也算是他自作孽不可活,怪不得别人了。 何况他咬死了那么多人,从逞凶毙恶方面讲,将他消灭掉,也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不过,现在爷爷对这个事情的态度,似乎很平淡,非但没有太紧张,而且还抽空考了考我和霍前生,估计老人家也是因为木已成舟的原因,反正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再着急也没多大用处。 当下,霍前生基于对地形的了解,初步判断王流子可能藏身青木亭,而我通过望气之法,觉得青木亭西侧的山头的可能性更大。 我们把想法都和爷爷说了,然后爷爷点点头,看着我们道:“你们知道活尸最大的一个特征是什么吗?” 听到这话,我们都是摇摇头,这个我们还真不知道,惯常只是听说活尸,活尸,但是什么叫活尸,什么叫死尸,亦或者什么叫僵尸,这些东西,在我们脑海里,其实都是非常笼统的概念,总之都是人死之后,尸体发生异变而生成的而已,基本上,可能都是比较阴邪,比较凶戾罢了,具体都有什么区别,还真不知道。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于是淡淡一笑道:“一般来说,人死之后的尸体变化,可以分成七个层次,最基本的就是死尸,毫无反应,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之后为白僵,尸体入养尸地后,一月后浑身开始长茸茸白毛,这类僵尸行动迟缓,非常容易对付,它极怕阳光,也怕火怕水怕鸡怕狗更怕人;二是黑僵,黑僵是在白僵饱食牛羊精血,几十年后白毛化黑所变成的,行动也较缓慢,但开始不怕鸡狗,一般来说黑僵见人会回避,也不敢直接和人厮打,往往在人睡梦中才吸食人血;第三种为跳尸,黑僵纳阴吸血再几十年,黑毛脱去,行动开始以跳为主,跳步较快而远,怕阳光,不怕人也不怕任何家畜;第四种飞尸,由跳尸纳幽阴月华而演变,飞尸往往是百年以上甚至几百年的僵尸,行动敏捷,跃屋上树,纵跳如飞,吸食精魄而不留外伤;第五种僵尸已近乎魔,名为魃,又称旱魃、火魃、干魃,乃是飞尸吸纳精魄数百年之后所变,相貌愈发狰狞,可谓青面獠牙啖人罗刹,还能变幻身形相貌迷惑众人,上能屠龙踏云雾,下能蹈海旱天下,可引渡瘟神,古时候的旱天瘟疫由此而发;最后一种也是最可怕的僵尸,应该说它已不再是尸,而是魔王,拥有着与天神叫阵的恐怖力量,数千年甚至万年的道行,相传华夏大地只出现过一个这样的魔王,千年前它被观世音菩萨收服为坐骑,名曰犼。” 爷爷的解释很明了,尸体分七个层次:死尸、白僵、黑僵、跳尸、飞尸、旱魃、犼,七个层次,一个比一个厉害,最后已经是神明一般的存在,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我和霍前生听完这些,自然是受益匪浅,学到很多知识,但是,等一下,怎么我听完这段话,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对了,的确有不对劲的地方,因为爷爷压根就没提到活尸,话说这活尸,当时似乎也是爷爷给王流子的定义,那他老人家现在怎么又不提活尸的等级呢?那这活尸到底是个什么等级? 当下我有些疑惑地问爷爷,然后爷爷微笑一下道:“尸体的七个层次,只是笼统的说法,现实中,真正遇到的尸体千奇百怪,谁也说不准到底是个什么名字,活尸算是比较常见的一种,你们正好给判断一下,看看它属于哪个等级吧。”助叉私号。 听到爷爷的话,我不觉是皱眉道:“按照他现在的情况来看,感觉应该是黑僵等级的,但是黑僵不是要白僵进化几十年才能变成吗?他王流子怎么一下子就达到这个等级了?” 听到我的话,霍前生也是点点头道:“的确应该是这个等级,至于他为什么达到这个等级,估计是因为他不是由死尸自然进化而成的,而是太岁的血阴根入体之后,所引起的异变,那血阴根的力量,可是比之牛羊精血要强大不知道多少倍。” “不错,”爷爷点点头道:“就是这么个理儿,这王流子现在的等级可是不低,基本上被他咬上一口,可能性命就没了,所以,咱们接下来还是要万分小心才行。不过,说了半天,还是没说出他的特点啊。” “这个我知道,”这个时候,一直在旁边听故事的黑子随即答道:“按照老人家您的说法,就是这东西需要不断吸食新鲜的血液,才能存活下去,对吧?” “嗯,对,黑子你悟性不低啊,”爷爷看着黑子,很是嘉许。 “嗨,”但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听到爷爷的话,黑子却是有些不屑地笑了一下道:“老人家,话是这么说,但是呢,按照我的判断,这家伙说不定真的就是感染了什么病毒,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说白了,这世上,其实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死人,一种是活人,死人就是不能动,活人就是可以动的,这王流子既然还能动,说明他就没死,但是由于他很危险,所以,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直接消灭掉。您老也别说那么多玄乎的,反正咱们先想办法找到他,干掉就行了。实在不行我给他喂几粒枪子儿,你让他再动动看?” 黑子毕竟是公家人,信奉的是科学,对爷爷的话不太认同,爷爷听了,也只能是笑笑,并不答话,但是,这个时候,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霍小玲却是突然微微皱眉,对黑子道:“黑子大哥,你说人只有两种,死人和活人,死人不能动,活人能动,那植物人算是死人还是活人?” “这个——”当下,听到霍小玲的话,黑子顿时有点被噎住了,当时看着霍小玲,好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当时,见到黑子和霍小玲的情状,我和霍前生都不觉是暗笑,然后霍前生也是有些孩子心性,见到黑子吃了瘪,愈发想要讽刺他,就把霍小玲拉过来,一本正经地对她道:“小玲,你怎么又乱说话?知不知道,乱说话是很危险的事情,懂么?” 听到霍前生的话,霍小玲就很疑惑道:“什么危险啊?哥哥你什么意思?” “我给你讲个故事,”当下霍前生清清嗓子,对霍小玲道:“从前有个楚国人,他在大街上叫卖矛和盾,他左手举起自己的矛说,我这矛是世界上最锐利的矛,什么盾都可以刺穿,然后他又抬起右手的盾,说我这盾是世界上最坚固的盾,什么矛都刺不穿……”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我学过,成语嘛,自相矛盾,后来有个路人就问那个人,说你用你的矛刺你的盾,会怎样呢?然后那个人无话可说,是不是?”霍小玲看着霍前生问道。 “是啊,说得不错,不过,你只知道故事的前半段,那你知道故事的结尾是什么吗?”霍前生眯眼看着霍小玲问道。 “结尾?这不是结尾吗?”霍小玲满心好奇地问道。 “这不是结尾,真正的结尾是,当时那楚国人被那个路人问住了,好半天没说出话来,然后果断走上前,一矛刺死了那个路人,对他说道:就你丫话多!”霍前生说到这里,随即对霍小玲道:“你明白了吗?以后没事不要乱说话,小心别人生气了打你,知道么?” “啊?”听到霍前生的话,霍小玲好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而旁边的我和爷爷都已经笑得肚子都有点疼了,黑子也是满脸的无语,挠挠头,对爷爷道:“大爷,您搁哪找了这俩活宝,这么小的年纪,磕碜起人来,可比大人还厉害。” “他们就是霍家的孩子,”爷爷微笑一下,随即打断众人道:“好了,废话都不要多扯了,赶紧办正事吧。现在那王流子一者是要躲在阴气浓重的地方,二者要躲在野兽比较多的山林,这样一来,他才可以白天藏身,夜晚觅食,所以,根据我的估计,这王流子应该呆在了这附近野兽比较多的一座山上,前生,你对这里比较熟悉,你觉得应该是哪座山?” 听到爷爷的话,霍前生沉吟了一下道:“要说野兽多,肯定就是野猪山,在那边——” 霍前生说话间,抬手指向了东头一个低矮平坦,但是树林茂盛的山头道:“那里有很多野猪,往年听说还有狼,但是这些年,已经少了很多。” “没关系,我们就先去野猪山踩踩点,僵尸只吸血不吃肉,到了那个地方,应该就能找到一些痕迹,”爷爷说完话,带头往前走,带着我们下了山谷,一路往野猪山走了过去。 第一百九十章 红衣引路 时间是夜深,黑子有手表,说是已经十点钟了,接近午夜。 山林里面很阴翳,本身这个时节,夜晚的气温就低,这会子更是冻得人瑟瑟发抖,树上的叶子没几片,在风里零丁地晃荡着,地上却是厚厚的落叶,脚踩上去很软和。 我和黑子打着手电筒在前面打头,爷爷跟在我们旁边,端着旱烟袋,一边走,一边悠悠地抽着,神情淡定,似乎不是来抓活尸的,而是来散步的,霍前生和霍小玲,手挽手跟在我们后边,一边走一边低声说话,不是传出笑声。 队伍的气氛还算轻松,但是,却让我感觉有些不妥,毕竟,我们此行,是带有凶险的,现在这种状态,对于我们的行动,似乎是不太有利。 我因为有点担心,就侧头看了看爷爷,用眼神对老人家示意了一下,却不想爷爷见到我迟疑,竟是微微一笑道:“放心好了,没多大妨碍的,之前我也说过了,尸体在成为飞尸之前,力量都是有限的,只要我们多加小心,对付起来,应该不会费太大的力气,何况之前我们也是和他交过手,当时不也是安然无事么?” 爷爷的话提醒了我,这么说来,我们对付这个王流子,应该是香椿拌豆腐,小菜一碟了,但是,为什么我自从进入这片山林之后,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的,感觉不太对劲呢,是我太多疑了,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 这个当口,背后的霍小玲又被霍前生逗笑了,霍前生这个哥哥当得也实在是到位,霍小玲要不是他的妹妹,一准给他拐回家去,这个状况让我庆幸之前没把他介绍去和季北川认识,不然的话,就我这木头性子,完全没法和他竞争,指不准季北川就变心了,跟着他走了,不再搭理我了。 不过现在说啥也没用了,毕竟季北川已经飞走了,再相见,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想想心里有点痛,步子也就慢了下来,不知不觉和霍小玲并肩。 霍小玲也是乖巧,上前拉着我的手,一左一右拽着我和霍前生,满脸开心地说道:“对了,就这样走,你们可保护好我了,不然我回去找你们算账。” 听到这话,霍前生笑了一下,没说什么,而我却心里隐约有些感应,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气息,总觉得霍小玲身上似乎有一股酥酥的电流传到我身上,让我的心神不停地颤动着。 我下意识地捏捏霍小玲的手,她的手很小,也很软,微微清凉,摸着很舒服,这让我再次想起当初我们赤身相对的场景,再次有些怀念,而这个时候,我一边回想当初的事情,一边用手电筒四下照了照,这一照之下,顿时心里一沉,感觉有些错愕。 我们这个时候,不知不觉,竟是走进了一处位于深山之中的乱坟岗之中。 这个状况可是有些惊悚,这深山里面的乱坟岗,与平时所见的那种毗邻村寨的乱坟岗还不一样,一般来说,位于村子边上的乱坟岗,顶多是有些脏气,但是里面真正埋着的尸骨却不多,除了几座老坟之外,而这深山里的乱坟岗,那可都是古时候就流传下来,这里面埋葬的都是货真价实的尸体,再加上这里年久失修,无人添坟,所以那环境几乎是阴森到了极点,狐狼成群不说,关键是很多坟头已经塌陷,里面的棺材露了出来,有的棺材被野兽掏了黑乎乎的大窟窿,里面的骨渣子撒了一地,手电筒的光芒照耀下,那骨渣子白花花的一片,甚至还能看到一个个双目黑洞洞的人脑壳,那情状当真是瘆的慌,让人背后不自觉就有些发毛。 很快,爷爷他们也注意到了这个状况,然后爷爷伸手让我们先停下来,尔后接过黑子手里的手电筒,一边照着四周的荒草掩映,枯树夹杂的坟头,一边微微弯腰侧身看去,显然是在查看这里的阴气分布情况,但是,看了半天之后,似乎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最后只好将手电筒还给黑子,对我们道:“没事,这里虽是荒坟,但是还算太平,咱们不用太担心。” 听到爷爷的话,大家都放下心来,沿着坟地中央一条不太明显的小道往前走,正走着,就听到“啪啦啦”一阵翅膀拍击的声响传来,然后头顶上的树梢上,猛地飞过了一个黑乎乎的影子,看着像是一只很大鸟,具体什么鸟,却并没有看清。 这个状况,虽是平常,但是也明显有些吓到霍小玲了,这丫头瞬间一改之前的轻松模样,神情变得紧张起来,最后几乎是闭着眼睛,任由我和霍前生牵着她往前走。 但是,这样一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拉着她一边往前走,头脑就一直感觉有些晕乎乎的,人莫名地疲惫,很想躺下来睡觉,然后正好这个当口,黑子说他要去出恭,让我们等他一下,于是我们只能先停下来,然后黑子点了一根烟,悄悄钻到一个坟头后面去,蹲下来“哼哼”着爽快去了。 这边我们没什么事情做,我于是就下意识地在就近的一个坟头上坐下来,霍小玲挨着我,霍前生也跟着一起。 我坐下来之后,闭上眼睛想要缓一缓精神,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右手不经意抬起来,却是触碰到了一片湿凉的寒意,尔后我心里一怔,连忙镇定心神,不让自己太紧张,接着则是虚张着手,沿着那湿凉的寒意,缓缓抚摸下去,很快就发现那似乎是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女孩,此时正静静地站在我的面前,似乎正在看着我。 我先摸到她的小手,然后沿着光滑的手臂,缓缓向上,攀上她的肩头,然后侧里一抚,想要触摸她的小脸,但是却不想,竟是一下子摸了个空,尔后我向下一压手,顿时惊得全身都有些战栗了,湿湿的,粘稠的感觉,血肉模糊,没有头,只有一截脖颈断茬! 这是,怎么回事?自从我的右手可以摸到一些阴气,还从来没有摸到过这样奇怪的体态,在我的意向里,阴气不都是完整的人体吗?现在怎么变成无头的状态了? “咯咯——”隐约之间,我似乎听到了一阵轻笑,然后那女孩另外一只小手伸到了我的手掌前,然后我顺着她的小臂往下摸去,这一次,我摸到头了,她的头,被她提在了手里。 当下,感触到这个状况,我心里琢磨着这莫非是一个喜欢恶作剧的小女灵不成?她这是故意在戏耍我?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当我缓缓张开眼睛的时候,却不想,视线中所见的一切都发生了一些莫名的变幻。 此时我竟是独自一个坐在了坟头上,四野一片迷雾,迷雾之中,隐约有一些人影在晃动,然后我看到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人趴在地上,正如同一条游蛇一般向我爬过来,那人爬到我面前,猛然抬头,却发现那居然是王流子,然后王流子的嘴巴一张,一条血红色的长舌,如同利剑一般直直地向我的脖颈上刺了下来。 我一个激灵,顿时整个人一怔,清醒了过来,然后再一看,却发现自己依旧是坐在坟头上,旁边的霍小玲、霍前生,还有爷爷,一个都不少,甚至黑子已经一边勒着腰带,一边朝我们走了过来,那脸上尽是满足的神情,似乎刚做了什么特别爽快的事情一般。 这个时候,爷爷提议继续前进,但是也就在这个当口,我刚站起身,猛然间眼角的余光里,隐约看到一抹红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尔后我下意识地微微弯腰眯眼,向那影子的方向望去,同时手电筒的光芒照过去,这么一照之下,却正看到一个穿着一身红衣的小女孩,向着那边的树林里跑过去了。 这个状况让我有些疑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感觉可能是那小女孩的一点阴气在深山孤独太久了,现在看到了活人,所以不自觉有些兴奋吧。 我没有说话,担心这个状况引起恐慌,只是跟着爷爷他们继续往前走,但是,之后,我却发现,我们不管走到哪里,那个红色的影子似乎阴魂不散一般,一直跟着我们,一直是一闪而逝,消失在旁边的树林里,方向似乎都是朝向同一个地方。 这个情况让我有些担心,琢磨着要和爷爷说一下,于是就松开霍小玲的手,走到爷爷的身边,但是,这个时候,身后的霍小玲突然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冷笑,随即阴阴地说道:“跟我走呀,你们跟我走呀——” 然后我们转身看时,霍小玲已经是掉头就向着之前那个红色影子消失的地方奔去了。 这个状况惊得我目瞪口呆,知道霍小玲这是被上身了,连忙追过去,想要把她拉住,却不想霍前生比我的速度更快,飞身一跃,已经把刚跑起来的霍小玲扑倒在地,然后这家伙一手按着霍小玲,另外一手随即就捏了一个兰花指印,口中喝了一声道:“木神在上,生火成阳,三劫五常,抱阴借阳!破!”助休司亡。 霍前生一声念完,手印直接就向霍小玲的身上落下去。 而这个时候,我却是清晰地看到,就在霍前生的手印落下之前,一道红色的影子已经是从霍小玲的身上飘出来,飞快地钻进后面的密林之中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断头坟 红色的影子一闪而逝,极为迅速,但是隐没到密林里之后,却又没有深入进去,而是隐约站在那边上逡巡着,似乎还想再回来。 当时,这个状况让我极为疑惑,不过,我还是没有多想,只是上前查看了一下霍小玲的情况,发现她已经清醒过来了,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一片懵懂,很显然是不记得了。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皱皱眉头,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块小木牌,递给霍前生道:“把这个给小玲子戴上,可以辟邪。” 霍前生比较识货,接过来看了一下,不觉是眼睛一亮道:“刘爷爷,这是,百年的向阳老桃木啊,谢谢您了。” “不用,本身也是我欠这丫头的,”爷爷说话间,四下看了看道:“这里不是太平去处,我们得小心点,方才似乎有一股阴气一直在我们周围飘荡,等下若是再有侵扰,说不得,我老人家可是要动手灭了它了。” 听到爷爷的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是有些担心起来,当下连忙叫住大家,然后问黑子道:“黑子,先前贾局长说小猎屯有两个女孩跟着王流子一起失踪了,你知不知道那两个女孩子大概都是什么样子的,失踪的时候,穿着什么衣服?” “这个啊,根据我们的调查,似乎是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吧,一个穿黄色的衣服,一个穿蓝色的衣服,估计是被王流子咬伤之后,都被感染了,然后就和他一起跑到深山里面去了,到现在连影子都没找到过。”黑子对我说道。 听到黑子的话,我就更有些疑惑了,原本我还以为刚才那阴气一直跟着我们,可能是村里那两个枉死的小姑娘的亡魂,但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这个红衣小女孩,只是一个野鬼,而她很有可能是那种半夜迷魂,想要找替身的那种占山魁。 农村传说,不管是河流、湖泊,还是山林、平地,基本上,每个地方都有一个阴神占据,而这些阴神,想要投胎的话,就必须要迷惑一个人,让那人死掉,用那人的灵魂来替代自己的位置,这样自己才能走开,而类似这种在山林里的,则是成为占山魁,水里的自然就是水鬼,大一点的河流称为河神,大一点的山,则是山神。 不知道这一茬故事的人,可能还以为河神和山神都是很厉害的角色,其实它们在民间传说中的地位极低,基本上和水鬼、山鬼,没啥太大的区别,只是有些稍微有点道行而已。 当下,听到黑子的话,我不觉是皱起了眉头,琢磨了一下,还是对爷爷道:“爷爷,刚才我摸到一个没头的小女孩,大概五六岁模样,一身红衣,一直跟着我们,似乎想要引我们去什么地方,要不我们过去看看?我就是担心她是勾魂。” 听到我的话,爷爷皱皱眉头,沉吟一下,随即对我道:“勾魂的见到我们这阵仗,也没那么大胆量,这女娃想必是有什么麻烦事情,想要我们帮忙解决一下,我们跟过去看看吧,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横竖帮人积德,帮鬼也一样积阴德。” 见到爷爷这么说,我随即指向那个红影子逡巡的地方,然后打着手电筒,带头走了过去。 很快我们走出了乱坟岗,进入到一片黑树林之中,之后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那红影子随即一闪,彻底消失了。 然后,这个时候,我们却在树林里发现了一块残破不堪,半掩在荒草之中的石碑,那石碑上隐约有几个字,仔细辨认一下,却发现顶上几个大字写的是“祭妹文”。 见到那石碑,我们倒是没什么感觉,霍前生却是突然眉头一皱道:“遭了,怎么转到这里来了?” 听到这话,我连忙问他这里是什么地方,然后他沉吟了一下道:“是断头坟。” “什么意思?断头坟是什么地方?”我皱眉问道。 “那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霍前生吸了一口气道:“这里再往前,是一座很大的坟,里面埋的是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这女孩生前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哥哥还在县城里面当通判,家里也是地主,后来山上的马贼把小女孩给绑了,索要银两,那家人也答应给钱了,但是因为银子送去的时间迟了一个时辰,然后收回来的就只是一具尸体,小女孩的头被马贼生生砍下来了,情状极为残忍,后来女孩的哥哥把她葬在这里,立了这块碑,悼念她。” “那后来呢?那些马贼坏人呢?有没有被杀死?”听到霍前生的话,霍小玲于是问道。 听到霍小玲的话,霍前生无奈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将她拉到身旁,半抱在怀里道:“这世上的事情,很多时候,都不是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的。那群土匪作乱的年月,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虽然那些人个个双手沾满了血腥,但是最后却都没有得到应有报应,非但如此,还受了招安,成了正规的军队,然后随着大部队打回来,横行乡里,甚至还再次去了那个小女孩的家里,勒索钱财,还想要欺辱那家人的妻女,只是,后来听说那个土匪头子,有一天夜里突然疯掉了,连声说无头鬼,无头鬼,然后那些土匪想起了当年被砍头的小女孩,琢磨着是那女孩不忍家人再被欺辱,所以就显灵要报复他们,然后他们这才消停了一点,总算是没有女孩的家人都糟蹋死,只可惜的是,那个女孩却在只有六七岁的年级里,彻底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再也不会回来了。” 霍前生说到这里,神情落寞,霍小玲也被感染,竟是有点要摸眼泪的意思。助冬匠血。 我发现霍前生这个家伙的确很有才,很多时候,一件小事,能说得绘声绘色,就比如他刚讲的故事,说白了不就是女孩被土匪砍头了嘛,多大点事儿?以前兵荒马乱的时候,哪天没这样的事情发生,这并不算稀罕。 现在稀罕的是,这小女孩似乎再次显灵了,而且似乎很着急的样子,这就让人很疑惑了,按道理来说,这小丫头虽然孤冢深山,但是毕竟在这里盘踞多年,好歹也有些气数了,一般的野鬼都不是她的对手,她这会子能有什么麻烦呢? 当下,我们继续往前走,过了石碑之后,果然发现树林变得稀疏起来,隐约是一片林间空地,地上长着齐膝高的蒿草,初冬时节,蒿草都已经枯黄了,踩上去喳喳作响。 正行进间,突然黑子低声打了一个呼哨,那意思自然是暗示我们有情况,让我们赶紧蹲下来隐蔽。 我很好奇,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但是反念一想,琢磨他既然是特种兵出身,那五感肯定超越常人,所以这会子说不定他真的感应到了什么,我们这些土鳖,就先乖乖听话为好,免得等下闹出什么意外来。 然后,就在我们刚蹲下来,还没两秒钟的时间,就听到前面的蒿草层里面传来“嗤嗤嗤”的声响,随即还隐约听到低沉粗重的哼哼声。 听到那声音,我顿时眉头一皱,总感觉这声音很熟悉,随即眼睛一亮,想起来了,是猪鼻子的哼哼声,不对,这会子,我们既然是在这里听到的声音,那应该是野猪才对了。 明白了这些,我自然是不紧张了,随即对他们道:“行啦,就是一头野猪,没啥大不了了,别大惊小怪的。” 我说话间,站起身,然后爷爷他们也都站了起来,然后打着手电筒照过去,发现蒿草层里面,果然一连串晃动,似乎真有一头野猪在里面奔跑着,只是,看那野猪的行进轨迹,却是有些奇怪,因为它似乎不是想要去到某个地方的,而是一扭一摆的行进着,在草层里左右晃荡着,似乎喝醉了酒一般。 这个状况让我们愈发好奇,不自觉围了上去,然后扒开蒿草层,伸头往里面一看,顿时,我只感觉自己的头皮一麻,身上的鸡皮疙瘩顿时就暴起了一层,我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恶心的猪啊,而霍小玲那边,更是发出了一连串的尖叫,差点没把嗓子叫破,好在有霍前生护着她,及时把她的眼睛捂上,把她抱住了,不然的话,估计这丫头今晚要直接疯掉。 而这个时候,我们再次看向那野猪,不自觉之间,依旧感觉到极度的悚然,我真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一头野猪,看那体型,似乎是一头又黑又壮,足有两百斤重的大山猪,但是,再看它的嘴脸和脊背,却发现那完全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状况,此时,只见那野猪黑色的粗毛耸峙,褶皱层层的长嘴和厚实的脊背上,竟是都布满了一条条的,密匝匝的,正在不停蠕动着的红色肉条,那感觉似乎是有万条血肉虫子,正在往它的体内钻,又好似它体内已经充满了这些虫子,那些虫子正在往外溢出,准备找寻更好的宿身场所。 这个状况,当真是,无论什么人,见到这个场景,绝对都是没法抑制那种惊悚和恶心的感觉,一时之间,剩下的唯一的念头可能就是在想着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这野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一百九十二章 难得美味 午夜惊魂,那头极度恶心的野猪,让我们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有点悚然,霍小玲已经哆嗦成一团,缩身躲在霍前生怀里,连眼睛都不敢张开了。 黑子也是紧皱着眉头,看着那血猪,好半天才怔怔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是被血阴根入体后的模样,这已经是晚期了,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野猪可能是一天前就被咬伤了,很有可能被吸了血,然后它拼死反抗,这就惹怒的王流子,把血阴根贯入它的躯体之中,让它最终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爷爷皱着眉头,说完话,看看那血猪,发现它已经摇摇欲坠,没有多少行动能力了,不觉是对我道:“一手,点上柴禾,把它烧了吧,给它个痛快,也免得吓到其他人。” 听到爷爷的话,我点点头,正好这里蒿草茂盛,极为易燃,于是从霍前生那边取过镰刀,三两下已经割出一片直径约五米的空地,把割掉的蒿草都堆在了那血猪的身上。 那血猪被干燥的蒿草覆盖之后,估计也是觉得找到了一点安慰,最终哼哼着扑倒在地上,彻底不动弹了。 我把蒿草点着了,熊熊的火焰燃烧起来,血猪在火堆中扭动挣扎着,发出了一阵阵凄厉的惨叫,但是最终还是被烧成了焦黑的一大团,彻底死掉了。 火光茂盛,我又往里面加了一些蒿草和柴禾,做成了一个篝火堆,如此一来,周围数十米以内的地方,隐约都被照亮了,蒙上了一层淡黄的颜色。 血猪临终的模样虽然很恐怖,但是烧熟了之后,却并不臭,而是散发出很纯正的烤肉香味。 见到这个状况,黑子咽咽唾沫,看着那烤熟的整猪,有些感叹地说道:“乖乖,这肉能不能吃的?这么大一头野山猪啊,丢了多浪费,这猪肉劲道着呢,普通人想吃都吃不到。” “你要吃的话,爷爷的箱子里有盐巴,我去给你拿,保管你吃到饱,不过,你吃完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可就不好说了。”我瞥眼看了看他,说道。 听到我的话,黑子咧嘴笑了一下道:“那,那还是算了吧,我担心我吃完也变成它那个样子,那可就麻烦了。” “不会的,”这个时候,爷爷接口道:“血阴根是阴性之物,这么大的火,早就都烧死了,现在这猪肉还真可以吃,而且绝对味美无比,知道为什么吗?虽然这猪没有放血,没有掏内脏,但是那外层的一层肉,绝对酥脆娇嫩,你不信的话,可以吃吃看。” 听到爷爷的话,黑子眨眨眼道:“老人家,您可别跟我开玩笑,我这两天一直在小猎屯执勤,好几天没吃肉了,嘴里都淡出鸟来,您要真这么说,我可真吃了啊,出了事情,你可得包着。” “放心吧,我老人家了不开玩笑,”爷爷说话间,转身看着我道:“一手,正好,你们也都在,都过来尝尝吧,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美味。对了,把箱子里的那袋盐巴拿过来,烤肉撒点盐,吃起来才叫吞舌头。” 逼近午夜,大伙也的确都是有些饿了,如果真能吃点烤肉,那可真是不错的待遇,但是,毕竟之前那猪的模样太惊悚,现在我们居然要吃它,想想都反胃,哪里还能吃下去?我也不知道爷爷是咋想的,被黑子一忽悠,竟然也来了兴致了,居然还让我去拿盐,我当时都感觉老人家得了老年痴呆了。 不过,既然老人家吩咐了,我也就按照他的吩咐,把盐巴取了过来,甚至还有一小瓶辣椒面。 然后,爷爷让黑子用棍子把那烧得焦黑的野猪从火堆里搂出来,然后取过镰刀,亲自动手,从那野猪的脊背上割了一块上好的瘦肉,割好之后,发现底层还在滴血,似乎没有烤透,于是就找了根棍子一戳,放到火上翻转着继续烤到透熟喷香、黄灿灿、油叽叽的,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把那烤肉拿回来,招手把霍前生和霍小玲也叫了过来,之后则是对我们道:“你们看看这烤肉和普通的烤肉有什么不同?” 听到爷爷的话,我不觉是有些好奇,仔细看了一下,发现那肉虽然大体的颜色和模样,与普通的猪肉没啥不同,但是,只要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肉似乎被人特意用铁丝穿插过无数遍一般,里面布满了非常细密的小孔,这导致那肉烧烤的时候,可以烤得极为松透,再加上这是野山猪的肉,本身就劲道,所以,这会子,我还真不敢想象那肉的味道。 黑子和霍前生似乎也看出了门道,于是就问爷爷这个真的可以吃么? 爷爷也不说话,用镰刀割下薄薄的一片肉,然后略略沾了一点盐巴和辣椒面,之后直接就把那肉丢到嘴里嚼了起来,结果刚嚼了两口,就见到老人家突然全身一抖,嗯哼一声,神情极为震惊地张大了眼睛,那神情仿似中毒了一般,吓得我们都是一愣,结果却不想,就在这个当口,爷爷却是突然一拍大腿,感叹道:“这他娘的,老子活了大半辈子,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啊,哎呀呀,行啦,你们想吃的话,自己烤,我老人家这块,可就不分给你们了。” 原来爷爷是吃得开心,所以才会有那神情,于是,当下就见到爷爷在火堆边蹲下来,拿着镰刀割着烤肉,非常解馋地吃了起来。 见到这个状况,黑子讪讪地凑上去道:“大爷,给,给我也尝一口呗,到底啥味道?” 听到这话,爷爷倒也不是很吝啬,割了指头大的一小块肉,沾了点盐巴和辣椒面,塞到了黑子嘴里,黑子随即津津有味地咀嚼着,结果没嚼两下,就满脸兴奋道:“我草,我草,这是肉吗?这他娘的不会是传说中的龙肉吧?这他娘的,我草,好吃啊——” 黑子说话间,也顾不了多少了,接过爷爷手里的镰刀,自己也从那野猪的背上割了一大块肉,足足有两三斤重,然后用一根木棍戳起来,放到火上细细地翻烤了起来。 见到这个状况,我们也都是有些好奇,就连霍小玲也忘记了之前的惊悚,这会子逡着小鼻子嗅着烤肉的香味,似乎也是想吃。 随即,我有些忍不住了,于是问爷爷要了三块小肉,我和霍前生,还有霍小玲一人分了一块,也都学着爷爷的办法,沾点盐巴和辣椒面,然后放到了嘴里。 说真的,当时那肉入口,我嚼了两口之后,顿时就感觉一阵透心的舒服,实在是太好吃了。 劲道、松脆,咸辣适中,很有咬头,不肥也不腻,越嚼越香,一口吃完,差点没把舌头也一起吞下去。 霍前生和霍小玲吃了之后,自然是和我的感觉一样,于是,瞬间,我们都明白过来了,这猪肉真是好东西,是难得一见的美味,于是接下来,我们也都不矫情了,立时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一人从野猪身上割下一大块肉,放到火上细细地烤了起来。 烤好之后,我们围在爷爷身边,坐成一团,都是大快朵颐的样子,美美地吃了起来。 这个时候,爷爷已经吃饱了,正在一边打着饱嗝,一边抽着旱烟袋,眯眼看着火堆,满脸的满足神色。 这时,我们就问爷爷,为什么这猪肉这么好吃,吃了是不是真的不会有事情。 听到我们的话,爷爷于是微笑了一下道:“放心吧,吃了不会出事的,那血阴根已经烧死了,无碍的,只要这猪肉为什么这么好吃,你们可以想一下,平时的猪肉都是整块的,很难烤通透,而且也没这野山猪的肉劲道,而这野猪肉可就不一样了,首先它整体都被血阴根穿了个千疮百孔,那血阴根是什么属性,阴寒属性,这就好比这猪肉被冰棱子扎了无数遍,然后那里边的血早就流干了,肉质也变得松脆起来,所以才会这么好吃。” 听到爷爷的话,我不觉好奇地问道:“那血阴根呢?” 见到我这么问,爷爷不觉又是笑了一声道:“这就是另外一个出奇的地方了,血阴根也是木质的,所以烤的时候,最终它在肉质内部燃烧,等于是里外一起烤,所以才会这么松脆,至于血阴根烧完,那灰到哪里去了,嘿嘿,不消说,当然是直接吃了,其实你们吃的时候,那略略有点酥的东西,就是血阴根的味道。不过你们放心,那东西已经熟透了,没毒的,吃了还能调和阴阳,对身体大大有好处呢。” 听到爷爷这么说,我们这才都放心下来,各自吃了个饱,然后拍拍肚子,一个个打着饱嗝,继续往前走,很快就再次在树林深处发现了一些异样。 那树林里面首先是一座青森森的大坟,然后在那坟前的草地上,则是遍布着血肉和尸体,其中有两具尸体甚至是人类的尸体,仔细辨认一下,发现赫然就是小猎屯失踪的那两个女孩子。助夹布巴。 这两个女孩子的死状都极为恐怖,整个人都干瘪了,如同被抽干了血液一般,表皮褶皱皲裂,颜色死黑,脖颈上的伤口,已经溃烂,散发出一阵阵恶臭的气息,最恶心的是,其中一个女孩的裤子被脱掉了,然后两腿之间被人硬生生塞进了一根粗大的木棍,木棍一直顶到小腹里,翘起一个大包,隐约就要撑破开,然后那女孩的身下流了一大滩的血,那情状,让我们一看之下,差点没把刚吃下去的肉都吐出来,实在是有点太过恶心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血尸如蛇 那大坟,无疑就是断头坟了,也就是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安葬的地方,许多年来,这里都是寂静宁和,虽是坟地,却也并非是那样的恐怖,但是,此刻,这里的情状,却是让人感到惊骇。 坟堆直径约三丈,高约一丈,是一个馒头型的土包,根据霍前生的介绍,这种大坟,其实不是单单使用泥土堆积起来,而是先用石头在里面砌成墓,可能是一间小房子,然后再在上面盖土,才呈现出了这么大的土堆。 土堆上已经长满了草,四周则是种着一圈黑森森的马尾松,这让那坟堆看起来,更有一种陵园的味道。 霍前生说这里,春天的时候,还会开满花,那些花,也是小女孩的家人给她种的,听说她生前很喜欢花。总体来说,这里还算是一处不错的地方,只是,现在却已经面目全非,首先是那坟包的侧面,不知道被什么动物掏出了一个直径约一米的大黑窟窿,然后那窟窿外面的草地上,到处都是血肉和尸体,其状狰狞,俨然地狱。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立时让我们都警觉点,那王流子很有可能就藏在了这坟包里面。 我们都是点点头,霍前生更是把霍小玲的眼睛蒙起来,将她半抱在怀里,缩身躲在后面,看样子是不准备上去动手了。 黑子的神情有些兴奋,感觉他似乎是真的上过战场,见过死人成堆的场面一般,此刻面对地面上的恐怖场景,非但不害怕,反而是有些被引起了兴致,当下他一手抓着手电筒照亮,一手却是摸索着把腰里的手枪给掏了出来,看那样子,似乎是要把那王流子直接打死。 但是,见到黑子掏枪,爷爷却是伸手阻住了他。 “等下先别开枪,”爷爷对他说道。 “为啥?”黑子有些不解地问道。 “要抓活的,你忘了,贾正经不是还等着这个东西交差吗?所以尽量抓活的,带回去,让他们拍照,做档案,这样才能结案,不然这事儿可就变成无头的悬案了,”爷爷说道。 听到爷爷的话,黑子这才明白过来,收起来的手枪,把电棍掏了出来,“这个总可以吧?” “这个还算可以,正好可以击散他的阴气,让他行动迟缓,利于我们捕捉,等下一旦他出来,你就担任主攻,尽量用这东西给他多来几下,”爷爷说到这里,看了看我道:“一手,你跟我一起,准备把下套子,把他绑起来。” “下套子?”我有些疑惑地看着爷爷。 “等下听我吩咐就行了,”爷爷说话间,对黑子道:“黑子,你上去那洞口瞧瞧,往里面吹两口气,把他引出来,这里的尸体都是旧尸体,估计这东西已经好久没吸血了,现在只要嗅到生人的气息,肯定就会出来,等他出来了,你就把他引到平地上,和他兜圈子纠缠,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边跑边打。” 黑子是打架专家,所以,虽然爷爷说得复杂,但是他却立刻心领神会,然后向着那黑窟窿走了过去,而我们则是都躲在后面的树层里看着他。 不多时,黑子走到那黑窟窿处,低头弯腰,似乎是想要往里面吹气,但是却不想,刚弯下腰去,却已经是“我草”一声怪叫,整个人原地弹起,向后倒着飞了出来,跌到地面上,爬起来时,脸上已经是鲜血淋漓,很显然是中招受伤了。 这个状况吓了我们一跳,我下意识地想要上去帮忙,却被爷爷拉住了,让我稍安勿躁,不要太着急。 我于是静下心来看着,然后就发现那黑窟窿里紧跟着黑子的身影,钻出了一个红呼呼的影子,看着像是一个人,但是却是在地上匍匐着游走的,那情状,让我一眼望去,顿时一怔,因为我赫然发现,这似乎和我之前所见的某个场景极为相似。这个情况让我心里极为疑惑,感觉自己似乎有了未卜先知的能力,可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一时间,我有些想不明白,再加上此时的形势有些紧张,那血尸如同一条蜥蜴一般,在地上快速地移动着,一身血肉淋漓,正在追着黑子,黑子似乎并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一个专门走下三路的怪物,手里虽然拿着电棍,但是却不好攻击,所以当下只好是尽量绕圈子,让那东西够不着自己。 那血尸自然就是王流子了,只是,此时的他,已经面目全非,确切说是全身都已经产生了异变,完全认不出他原本的模样了。 首先是他的身上,皮肉都是变成血红色,很多地方还在滴着汁水,那感觉就像是被人活生生剥里全身的皮一般,之后是他的四肢,似乎变得有些柔软,利于在地上爬行了,最重要的,是他的脑袋,头上的头发已经枯草一般,粘黏着血水,一道道利剑般竖起,然后是他的面孔,已经完全是血肉模糊的状态,两眼泛着绿光,而那血盆大口之中,舌头每次往外一伸,竟是足足有一米来长,俨然一根长刺,尖端甚至还带着倒钩,黑子的脸,似乎就是被这个东西戳伤的。 这家伙倒是够鬼,估计他是早就发现了我们,但是却一直躲在窟窿里面不出来,等着我们送上去,让后他好来个突然袭击。 黑子哪想到这玩意居然还有智商,所以吃亏也就难免了。 不过,现在的情况是,黑子已经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这会子正在坟堆前面的空地上转着圈子,业已进入了爷爷预料的状态之中,所以爷爷沉吟了一下,便准备行动了。 “一手,带上绳子,跟我来,”爷爷说话间,抬脚向空地侧里的树林走过去,我怔了一下,连忙去霍小玲的背包里把那捆绳子取了出来,跟在了爷爷身后。 爷爷走了片刻,转身看了我一下,发现我一手拎着绳子,一手拿着手电筒,于是又皱眉道:“我的箱子也带上,还有,前生,你也不要闲着,想办法把那窟窿堵起来,免得等下他钻回去,那样的话,可就有些麻烦了。” 听到爷爷的话,霍前生点点头,低头安慰一下怀里的霍小玲,让她自己捂着眼睛,乖乖呆着别动,然后霍前生则是抡起斧头开始砍树枝,砍下的树枝,直接就塞进了黑窟窿里。 这个当口,我把东西带齐了,跟着爷爷来到空地旁边的树林里面隐蔽起来,爷爷接过绳子开始打结,很快在绳子中间扣出了好几个绳圈,然后他抓着绳子的一头,另外一头递给了我,对我道:“等下那东西再过来,你跳出去,用绳子往他身上绕,这些套子都是活结,随便哪个,只要套上了,我们再用力一拉,就能扣得死死的,这样就算是抓住了。之后再用系灵绳捆住,不怕他不听使唤。” 听到爷爷的话,我点点头,随即冷眼看着黑子和血尸的情状,发现黑子这会子也有些反应过来了,正在一蹦一跳地跑着,然后不时还回头用电棍往那血尸的身上捅,慌乱之中,有失准头,但是好歹也是捅到了两下,那血尸顿时全身一抖,动作有些迟缓下来。 很快,他们又来到我们这边,然后我瞅准黑子过去的当口,一下子跳出去,原地一滚,绳子正好拉在了黑子和血尸之间,然后那血尸往前一冲,正好撞在了那些活套上,虽然脑袋没撞进去,但是两臂却都插进套子里了,然后这个当口我和爷爷两边都是发一声喊,一起用力一拽,立时把那血尸死死地扣住,如同标本一般标在了绳子上。 不过,血尸的力气倒也不小,当时就嘶吼着,张嘴去啃那绳子,同时两腿不停地踢腾着,想要挣脱,但是,这个当口,黑子杀了个回马枪,手里的电棍叱啦啦对着血尸的嘴巴一顿电,一边电还一边骂道:“草你娘,你舌头长是吧,你再吐出来看看!” 这么一电之下,王流子立时就开始哆嗦着打摆子了,挣扎也没那么剧烈了,然后这个时候,爷爷喝了一声道:“一手,转圈子!” 然后老人家立时自扯着绳子来时往侧里跑,我则是向着另外一边跑过去,准备和老人家一起把王流子给捆起来。 这个时候,黑子倒也机灵,见到我们的举动,连忙缩身向后跳去道:“草,你们这爷孙也真是的,要捆也不通知一声,差点把我跟他捆一块去。”助状页技。 “就是要把你和他捆一块呢,他舌头那么长,你跟他亲嘴肯定很舒服,”我笑着说完,脚下加快速度,没两圈已经把王流子捆住,然后又缠了几道,王流子的双臂已经被死死地绑在了身上,只能踢腾两腿,不停低吼着挣扎了,但是却已经是没有多少作用,最终被我们拽倒在地上,踩着后脑勺和两腿,用绳子把两腿也捆了,五花大绑,攒手攒脚,绑了个结实。 到了这个时候,爷爷把绳头接过去,在王流子背上打了个死结,尔后则是对我道:“去把箱子里的那卷红头绳取过来。” “要红头绳做什么?”爷爷的话,让我有些好奇,但是还是把那红头绳取了过来,取的时候,我就觉得那红头绳看着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最终眼前一亮,似乎是想起来了,这红头绳,不就是当时马老头用来绑住金元宝的那种绳子吗? 可是,爷爷要这个做什么?难道是要用这个来绑王流子?但是这个绳子这么细,就算绑上了,能起什么作用吗? 第一百九十四章 活尸牵着走 红头绳拿到的时候,爷爷已经蹲在王流子边上,开始悠闲地抽烟了,黑子则是拽着绳子把王流子翻了过来,立时就见到王流子一身血肉淋漓,无关扭曲,这会子正暴张一双眼珠子,正在低声嘶吼着,嘴里的舌头还不时往外伸,似乎是想要伤人,但是黑子却每次都使坏,他舌头一伸出来,就用电棍电一下,于是那王流子每次伸舌头,都是被电得全身哆嗦,最终他也学乖了,再不敢把舌头往外伸了,估计,这个时候,他那舌头都已经被电糊了。 不过,王流子虽然不伸舌头了,但是却并没有停止挣扎,一直在不停地扭动这身体,然后由于此时他的身体已经比较软,所以看样子,若是不及时采取措施的话,估计要不了多久,还真能被他挣脱出来。 这个时候,我下意识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王流子,整体的情况就不说了,血淋淋的,太狰狞,我主要是看他下方的地方,我记得原本那里似乎是一大束血阴根,这会子余灵芝的怨念已经消除了,不知道他身上的血阴根变成什么样子了,有没有存活下来。助状华才。 不过,让我感到疑惑的是,当我看向那里的时候,却赫然发现了一个怵目惊心的景象,那里的血阴根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是越发茂盛,非但是一束,反而是一大片触须般延展开来,在那里不停扭动着,其状恐怖异常,让人一看之下,禁不住头皮发麻。 黑子见到这玩意,也是差点反胃,皱皱眉头,赶紧把手电筒光移开了,然后,这个时候,霍先生牵着霍小玲走了过来,我连忙过去挡住了霍小玲的视线,让她不要去看王流子,怕她被吓坏掉。 然后霍前生见到我过来,顺手就把霍小玲的手塞给我道:“帮我照看一下她,我去瞅瞅这东西。” 霍前生说完话,上前去了,而我则是握着霍小玲的手,低头看着她的小脸,发现她神情有些紧张,面上满是惊悚,似乎没料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怕了吧?”我低声问她道。 她一怔,随即却是仰头看着我,很执拗地说道:“我才不怕!” “那好,那你自己站着吧,我去给爷爷帮忙,”我说话间,假意松开她的手,结果她马上发出一声哭喊,上来抓住我的胳膊道:“我不行,哥哥让你照看我,你居然丢开我,你这是不负责任,不是男人!” 我擦,这丫头,多大点事儿,都扯到责任心了,当下我满心无奈,只好再次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在外围站着。 霍小玲的声音,自然是引起了爷爷他们的注意,但是他们发现我只是和霍小玲逗着玩,也就抬眼看了一下就没再多管了。 这个时候,就见到爷爷把旱烟袋递给霍前生拿着,他自己则是扯开红头绳,低头开始往王流子身上捆,黑子在旁边给他帮忙抬着王流子的身体,霍前生用手电筒照着亮。 很快,王流子的上半身被托起来,手电筒的光芒正面照上去,我们在背面看着,发现那身体竟是有些透明,红通通的一片,身体里面隐约见到一条条扭曲的小蛇在蠕动着,情状极为诡异,让人感到很不自在,我看得入神,有点忘了旁边的霍小玲,然后,片刻之后,扭头看时,才发现霍小玲也在张着眼睛看得出神,我连忙伸手把她的视线挡住,对她道:“别看了,会吓到你的。” 听到我的话,霍小玲点点头,但是还是有些好奇地问我道:“那是什么?怎么这么奇怪?是人吗?” “算是吧,变异人,”我对她说道,然后把她藏在背后,自己伸头继续看向场中,才发现爷爷用红头绳把王流子上半身缠缚了一层,捆绑了个结实,尔后居然是解开了他脚上的绳子,把他的两腿给放开了。 这个状况让我一阵疑惑,但是,接下来,让我更疑惑的事情发生了,只见爷爷牵着绑在王流子身上的绳子,把他拽起来,然后牵着他往前走,那王流子居然很是顺从,主动跟着往前走去了,过程中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仿似已经被驯服了一般。 这个情况让霍前生和黑子也是大呼神奇,都问爷爷是怎么做到的。 爷爷先没有解释,而是让黑子看一下时间,发现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然后爷爷就对我们道:“都收拾一下,咱们赶紧回,这东西不能被太阳晒,一晒就蔫吧了,抓回去也是死尸,得赶早才行,这样才能让贾正经结案。对了,黑子,你把这个断头坟的地点记下来,回头让贾正经派人来这边收拾取证,那两个女娃子,好生安葬,不要让她们委屈了。” “放心,都交给我了,回去我就和局长说,”黑子点点头,收拾好东西,背在背上,我和霍前生也都把各自的东西收拾好,然后则是一起跟在爷爷后面,往回走去了。 爷爷一手端着旱烟袋,一手牵着王流子,完全是做着一件极为稀松平常的事情一般,没有任何的紧张,那神情让我佩服不已。 然后我悄悄走到爷爷身边,低声问他老人家道:“爷爷,这是缚魂索,对吗?” “不错,”爷爷说话间,点点头道:“这才是系灵门真正的技艺所在,那缚魂索是使用婴儿和女人的头发,混合蚕丝、麻线一起拧成的,然后再用公鸡血和黑狗血浸泡,阳气十足,一旦捆到那些灵物之上,就能把它的气息锁住,不过,这也不是万能的,真正厉害的阴物,是捆不住的,不过对付一般的阴物,算是绰绰有余了。” 听到这话,我点点头,算是明白了爷爷的意思,但是心里也有些疑惑,琢磨着这东西似乎也是一把双刃剑,比如这东西到了爷爷的手里,自然是用来对付阴邪之物的,而到了马老头那些人手里,却是成了猎宝的利器,很多时候,捉到的都是一些修炼多年,好容易有点道行的灵宝,感觉那举动挺不仁义的。 当时心里这么想着,目光不自觉就有些涣散,然后不经意间,就看到侧边的树林里,似乎有一抹红色的影子在晃动着。 这个状况让我一阵疑惑,琢磨着那影子应该是断头坟的坟主,只是,现在我们已经帮她抓了王流子,她怎么还跟着我们呢? 当下,我微微皱眉弯腰,视线扫视过去,却赫然看到那女孩半个身影藏在树林里,一只小手伸出来,似乎在对我招手。 这下我更加疑惑了,琢磨着她可能还有未了的心愿,于是就想过去看个究竟,然后我就对爷爷说我想要出恭,让他们等我一下,尔后我打着手电筒,跟着那影子进了树林,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一片阴翳,比较奇怪的是,林中的地面上,似乎并没有多少草木,倒是长满了青苔,似乎这里比较湿润。 然后那个影子在林间往前跑了一阵子,最后在一株大树下面一晃就消失了。 我有些好奇,上前看了一下,赫然发现那树干根部,大片青苔覆盖的地方,隐约有一株不到三寸高的嫩白色蘑菇,模样和普通的蘑菇差不多,只是那小小的伞盖下面,主干左右竟是有两个小小的分叉,看着像是两只小手臂一般。 当时,见到这蘑菇,我琢磨着是那女孩想要感谢我们,所以才引我来这里的,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把那蘑菇摘下来,低声对着空气说了声谢谢,尔后回到队伍中,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前进,前进的途中,却是悄悄把那蘑菇拿出来,递给爷爷看了一下道:“爷爷,刚才我出恭,看到了这个,就摘下来,感觉好像不是凡物。” 结果,果不其然,爷爷一见那蘑菇,立时伸手盖住,让我收起来,尔后对我道:“你也真是好运,上个茅厕都能捡到宝贝,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是啥?”我有些疑惑地问道。 “生骨草,可是罕见呢,”爷爷对我解释道:“一般来说,都是地气汹涌的地方,才能长出来,而且长出来之后,从冒头到落伞,一更就一夜,这一夜摘不着,就得等明年了。这玩意对于断骨之类的创伤,有奇效。你收着吧,回头晒干了,好好收藏着,以后说不定能用上。” 我点了点头,满心欢喜地把蘑菇收了起来,然后感觉自己做事情似乎有些不公道,毕竟黑子和霍前生他们也跟了一夜,也都出力了,我独吞战果,似乎不太好,于是心里就想着要给他们一点报酬,但是又舍不得那生骨草,毕竟那是救命的东西,然后我想来想去,在身上摸了摸,突然就摸到了那对玉质的小鲤鱼,不自觉取出来,对霍前生道:“看看,刚才捡到宝贝了,正好两个,我们一人分一个吧。” 听到我的话,霍前生看了看,微笑一下摇摇头道:“这个我不要,你留着吧。” 听到这话,我正要收起来,却不想旁边的霍小玲看到那小鲤鱼,立时眼睛一亮,对我道:“好漂亮,能不能给我一个?” 我犹豫了一下,于是将那条红色的小鲤鱼给她了,她接过去,满心欢喜握在手心看了又看,连声和我道谢,似乎是非常喜欢。 第一百九十五章 水魅不好找 夜色深沉,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山林里静得出奇,只有人脚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响。 那缚灵索的确很管用,王流子自从被捆上之后,就变得出奇顺从,爷爷把他往哪儿拽,他就跟着往哪儿走,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助木纵才。 就这样,走了一段时间之后,渐渐接近小猎屯了,黑子却出了状况,他捂着脸,一直哼哼着,问他怎么了,他说脸上的伤口,然后我那手电筒照了一下,不觉是吓了一跳,赫然发现他腮帮子上一道血口子,此时已经青紫发黑,肿得他半张脸都胖了起来,那模样非常瘆人。 见到这个状况,我连忙问爷爷,黑子这个样子,是不是中了尸毒了。 结果爷爷看了看黑子的伤口,顺手从草层里找了一把老七菜,柔成水,给他敷在上面,让他自己捂着,然后说不用担心,不会中毒的,因为之前已经吃了那野猪肉,对尸毒已经有了抵抗力。 听到这话,我方才醒悟过来,原来之前爷爷让我们吃那野猪肉,并非只是心血来潮,原来那野猪肉可以预防尸毒,那这样的话,是不是把那野猪肉弄回去给小猎屯那些中毒的人吃了,就可以把他们救活了。 结果,听到我的话,爷爷却是摇摇头道:“这东西只是预防,不能治疗,真正要治疗尸毒,还是得水魅草才行,只可惜的是,真正的水魅草,并不好找。” 听到这话,我于是想起来之前张四火和我说的事情,不觉是对爷爷道:“听说水魅草,就是泡在水里的尸体身上长的水草或者是毛发,那个张四火之前和我说过的,他说黄河里每年都淹死很多人,真正需要水魅草的话,可以去那个地方找找看,这个是不是真的?” 果然,爷爷听了之后,只是摇摇头道:“他那是和你套近乎,故意诓骗你的,水魅真那么好找,也就不会这么稀罕了。实话和你说了吧,水魅水魅,那不但要求是水里的尸体,而且这尸体还必须是产生了尸变,可以在水里自由游走的那种,这种水魅一般喜欢把后脑勺露出水面,有时候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很长时间不动,时间长了,后脑勺就长出了草,那草才是水魅草。我老人家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没有见识过真正的水魅草,听说那草是血蓝色的,血蓝色,这个你能想象出来是个什么颜色么?总之是很奇怪,但是也很好辨认,就是不知道哪里会有。” 见到爷爷这么说,我也只能是无奈地叹口气,随即皱起了眉头,感觉想要找到水魅草,似乎的确有些困难,这么说了,估计小猎屯剩下的那十来个人,也都是没法救活,真是为他们感到不值,心里也有些自责,毕竟这个事情,最初还是我们惹出来的。 当下,赶回了小猎屯的营地,把王流子交给了贾正经,嘱咐他千万要小心对待,不要乱来,特别是王流子身上的红线不能随便拆掉,否则说不定会闹出更大的乱子,贾正经满口答应了,然后赶忙让人连夜用专车把王流子送去市里,交给刑侦组的专家们进行研究取证,以便结案,这边他则是亲自带人,跟着黑子去断头坟的现场进行取证,顺道收敛那两具女尸。 他们临走的时候,我想起了一个事情,于是就让他帮个忙,嘱咐他到了断头坟之后,记得把断头坟上的那个土洞给堵上,也好还那个小女孩一个安宁,不然的话,以后蛇鼠都从那土洞钻进去,估计那小女孩就再也没有太平日子过了。 贾正经觉得我有些迷信,但是还是满口答应了我的要求。 这边,贾正经走了之后,爷爷又带着我查看了一下小猎屯那些人的情况,觉得那些人的病情因为有了锅底灰的作用,算是暂时控制住了,短期内不会死,但是如果长期拖下去的话,还是活不了,所以,目前关键的事情,还是要去找到水魅草才行。 然后,这个时候,爷爷沉吟了一下,就想到了一个人,随即就和负责营地的大夫打了一声招呼,说是先离开一段时间,要去找解药,让他等贾正经回来了,记得和他说一下,那大夫点头答应了,然后爷爷才带着我们离开了营地,出了封锁圈。 出来之后,首先要做的事情,当然是把霍前生兄妹两人送回家去。 只是这俩人似乎还不太乐意回去,一直说是要跟我们一起去找解药,结果爷爷最后却是态度坚定地拒绝了他们的要求,然后他们也没有办法,只好恹恹地回家去了。 这边,送走了兄妹俩,爷爷看看初升的红日,皱了一下眉头,琢磨着我们夜里是坐着贾正经的汽车来这边,现在要回去的话,就得步行,这样的话,不但太累,而且还浪费时间,所以他仔细想了一下之后,果断回转身,又到了营地里,跟那些大夫借了一辆自行车,然后才让我带着他老人家离开。 正式出发之后,我带着爷爷沿着山路往前走,不觉就问爷爷我们这是去哪儿,是不是要回家,然后爷爷就微笑一下对我道:“先不回家了,直接过河吧,去你姥爷家,嘿嘿,你这不也放寒假了吗?也该去看看他们啦,我老人家就顺便跟着你沾沾光吧。” 听到爷爷的话,我不觉心里一喜,禁不住有些期待,因为我知道姥爷和姥姥最疼我了,每年我去他们那里,都会给我准备很多好吃的,这次肯定也不例外,只是,让我好奇的是,爷爷现在不是要去找水魅草吗?怎么却是去姥爷家了? 然后我仔细想了一下,才大约明白过来,琢磨着姥爷是个老中医,而且听说医术还很高超,特别是对土方子和针灸的研究,更是堪称出神入化,听说爷爷的针灸技术也是跟着姥爷学的,所以,现在爷爷跑去找他,肯定是询问关于水魅草的事情的,姥爷对草药涉猎甚广,说不定就有一些关于水魅草的消息。 姥爷、姥姥的年纪和爷爷相仿,如今也都是暮色之年了,而且两位老人家的运气不太好,虽然孩子比较多,却始终没有儿子,所以如今他们面前其实没有什么人,常年都是两个老人一起过活,气氛有些寂寞,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每次我去看望他们,他们都是特别开心,对我特别好。 姥爷家,距离我们家有点远,大约有二十里路的样子,中间正好要经过王庄镇,然后再往东,过了沭河,之后还要往前骑行十来里路,再过了一条小河,然后才是他们的村子,那村子的名字也怪异,叫黄甲村,乍一听,还以为是黄家村,其实仔细一打听,就会发现,那村里连一个姓黄的鬼哥子都没有,全部都是杂姓,至于“黄甲”这个名字的由来,听姥爷说,似乎是古时候这里是一处渡口要塞,然后以为身着黄金甲的将军战死在了这里,那甲胄的光芒一直照耀这片土地,所以村子由此得名,本来叫黄金甲村,但是叫着不顺口,就改成黄甲村了。 按照爷爷的说法,同时也包括姥爷自己承认,黄甲村的风水不好,很不好,土质差,青沙土,松散,易碎,村里的河沟也都是连接河水的支流,沟里常年温骚烂臭,非常脏,这导致水沟两岸的树木都长得有些妖异,有些粗大到夸张,而更多的则是弯腰低头,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因为风水不好,这里的人情也很刁钻,首先是那些村民,基本上,大多人都比较自私奸猾,坑蒙拐骗、男盗女娼,无所不干,另外一个就是,这里的傻子、霉子、疯子什么的扎堆,多到令人发指,爷爷说这都是因为风水的问题,外加一些环境氛围的影响,不然不会有这么多疯疯傻傻的人。 但是,虽然爷爷和姥爷一致认同这里的风水不好,可是我却很喜欢这个地方,小时候,经常在姥爷家里,一呆就是半年,我感觉那段时光,过得还蛮开心的,并没有太多不适应。 结果,对于我的这些说法,爷爷却只是笑笑道:“那是你姥爷护着你,不然的话,可没有那么便宜事儿。” 听到这话,我问爷爷为什么,如果姥爷不护着我,我会怎么样,结果爷爷却没有再说。 就这么着,我和爷爷一路扯着闲话,不知不觉过了沭河,趟过了芦须沟,进到了黄甲村,来到了姥爷家的门口。 姥爷家大门朝南,位于村子最西头,四四方方一处小院子,三间破草屋,屋后是一片园地,但是园地和草屋之间不是紧挨着的,中间有条小路,平时可以走人。那小菜园北头,还有三间低矮的小屋,屋子北门临着街口,算是一间门面房,但是更多的时候,这门面房都是关着的,没怎么使用,除非是逢集的时候,才会打开。 不错,黄甲村的风水虽然不好,但是却也算是远近几十里以内,难得的大村了,所以这里有一条街道,隔不了几天,就会逢集,远近的人都会到这里来卖东西,那个时候,这里就会变得非常热闹。 到了姥爷家之后,发现姥爷家的门大敞着,然后往里面一看,却才发现院子里居然站满了人,这个状况让我和爷爷一瞬间都是有些好奇,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一百九十六章 打黑伞的人 上午八九点钟的时间,我和爷爷一起来到了姥爷家门口,没想到大门敞开着,院子里站满了人,而且那些人的神情都是有些紧张和凝重,有几个还在窃窃私语,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般。 我和爷爷分开人群,到堂屋门口看了一下,才发现姥爷正在给一个孩子治病,姥姥在旁边给他帮忙,二老见到我们来了,也来不及和我们多说话,只是让我们先坐,先等一会再说。 我和爷爷都是熟客,自然是听从姥爷的安排,先在堂屋里面坐下来,静静看着事态发展。 姥爷正在救治的,是一个大约六七岁大的小男孩,这孩子的身后似乎是个大家族,此刻站在院里的人,大约都是他家的亲戚,孩子的父母和爷奶,这会子都眼巴巴地站在旁边等着,一句话都不敢说。 姥爷在堂屋中央并排放了两条长凳子,那孩子现在就躺在长凳子上,身上穿着一身很时兴的蓝白色的运动服,脚上是一双崭新的白球鞋,看样子家里还是比较有钱的,至少这身衣服就值不少钱,但是孩子的面色非常差,焦黄焦黄的,眼睛闭着,似乎已经昏迷过去了。 姥爷查看了一下那个孩子的情况,伸手在孩子的脸上按了按,发现那孩子的脸皮肉就如同枯败的棉絮一般,一下子戳下去一个坑,好半天都没能弹起来。 这个状况让姥爷眉头紧皱,爷爷在旁边看着,也是有些好奇地站了起来。 “亲家,”姥爷看了看爷爷道:“您来的倒是时候,这孩子的命,这次估计要靠你了。” 听到姥爷的话,爷爷微微点头,随即看着孩子的父母问道:“这娃娃是个什么情况?你们能说说么?” 听到爷爷的话,孩子的爸妈对望了一眼,却都是为难的神色,支吾了半天,没能说出个究竟来,最后却是孩子的爷爷站出来,长叹了一口气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娃娃。” “爹,您别这么说,这都是孩子的命,”孩子的爸妈倒是很通情达理,并没有责怪老头子。 “行,还是先说说情况,现在不是谁的责任问题,”爷爷说完话,对姥爷道:“亲家您先下针,别管我们这边的事情了,救孩子要紧。” 听到爷爷的话,姥爷于是点点头,回头对姥姥点点头,然后拿来一个针包,又点了一根蜡烛,之后姥爷则是取出一根根的银针,在火苗上稍稍一燎,尔后就对着那孩子的手指、大腿、心坎等等地方扎了下去,最后把孩子从头到脚都扎了个遍,直扎得跟一个刺猬一样,这才算是停下来,听说等一会还要拔针继续扎后背。 这边,姥爷扎针的时候,孩子的爷爷便把孩子的情况说了出来,而我们一听他所说的情况,却不觉都是皱起了眉头,感觉这个事情似乎有些太过离奇了,之前几乎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样的状况。 按着老头子的说法就是,老头子本身是住在芦须沟边上的一个小院子里的,因为他的院子距离水边比较近,而他的地也是在水边上,他常年在那片土地上耕种,这一来二去了,就认识了一位老朋友,两人经常在傍晚的时候,坐在河边的老柳树下喝酒。 结果,就在前些天,那位老朋友突然和老头子说他要走了,老头子听说之后,就很有些不舍,也有些好奇,毕竟,这么些年相处下来,老头子大约也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不是岸上人,是从水里来的,于是当下就问他什么时候走,走了之后谁来换班。 那老朋友也实诚,说是天机不可泄露,但是最终还是拗不过老头子的好奇心,就和他说是打黑伞的来换班。 当时老头子听了之后,没当回事,只是点点头应下了,却不想旁边的小孙子听在了心里,一直就把这个事情记下了。 这个孩子也算是心性好奇,第二天一整天就一直坐在河边等着,看看到底是谁来换班,结果到了正午的时候,就见到有个庄稼汉赶集回来,似乎是买了一口大铁锅,黑乎乎的倒扣在头顶上,正好像是一个黑伞,然后那庄稼汉到了桥头,似乎是有些热了,就想去水里洗洗,把铁锅放下就往水里走。那孩子当时见了,也是好心,琢磨着这庄稼汉正当壮年,家里有老有小的,这万一要是去了,丢下这一大家子,可就要没了依靠了,于是那孩子当时就去阻止那个庄稼汉,不让他靠近水边,庄稼汉当时急着赶路,没和小孩子多纠缠,顶着大锅就走了,然后就没死成,那孩子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但是,这个事情发生了之后,当天晚上孩子就出事情了,梦里就梦到有人非常生气地训斥他,把拿着一根柳木棍在他身上打了很多下,孩子醒来之后就一直发烧,情况越来越糟,最后渐渐就不行了,打针吃药,钱花了不知道有多少都没什么效果,最后实在不行了,这家人才想起了姥爷,连忙一大家子人,把这根独苗抬到了这里来,指望着姥爷能够妙手回春,起死回生。 听完老头子的叙述之后,基本上屋子里的人都是有些震惊,爷爷更是怔了半天,方才满心凝重道:“冲撞了阴神,错了换班的时辰,这是造了大孽,最多不过七天,今天是第几天了?” “第六天了!”老头子满心痛苦地说着,当时都已经开始伸手抹眼泪了。 “那可就有点遭了,”爷爷紧皱着眉头,走过来和姥爷道:“亲家,这事儿,咱们得联手才行,晚上一起找那位先生谈谈才行,不然的话,这孩子一准儿救不回来。” 听到爷爷的话,姥爷皱了皱眉头道:“这只怕是不行吧?咱们和他又没啥交情,我看还是让孩子的爷爷和他谈吧,具体怎么个说法,听他们的意思就好了,咱们就是帮个腔,你看怎么样?” “行,”爷爷点点头,抬眼看了看外面的人,又看了看孩子的爸妈和爷奶道:“行了,这事儿我们知道了,你们都先散了吧,孩子的爷爷留下就行了,都回去等消息,时间也就是今夜三更,过了五更若是得不到好消息,那基本上就不用再等了,准备后事吧。” 听到这话,那家人真的是有些急了,当时孩子的爸妈就跪下了,哀求爷爷和姥爷无论如何要把孩子救活,他们家到了孩子这一代,五位兄弟,就得了这么一个男孩,这是千金不换的独苗啊,若是断了,他们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听到那家人的话,爷爷想了一下,让他们不要太担心了,毕竟孩子当时的做法也是好心,好心就会有好报,这是一个大关口,虽然有点难闯,但是只要闯过去了,那定然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福量无限,会有大出息。当然了,至于能不能闯过去,那就得看孩子的造化了。 爷爷的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那家人也是没办法了,最后只好都是满心担忧地离开了,然后院子里清静下来,姥爷一边给孩子扎针,一边才有时间和爷爷说话。助木医才。 姥爷就问爷爷怎么突然来了,是不是神机妙算,算到今儿有事情,特地来救人的,爷爷就笑着说哪有那么神,这是正好有事情要找你帮忙,就带着大孙子来看你,可巧就赶上了。 听了这话,姥爷笑了笑,没说什么,就问爷爷晚上准备怎么办,爷爷想了一下,皱眉道:“放心好了,入夜之后,我来布置,到时候你只需要掐住娃娃的人中,守住他最后一口气就行了。” 姥爷点点头,之后则是把孩子搬到床上,让他躺好,然后三个老头子这才坐下来继续说话。 这个当口,姥姥已经把我叫过去,开始给我塞好吃的,问我是不是放假了,放多长时间,这次来了能住多久,我不好意思拂老人家的心意,就说尽量多住,然后姥姥就很开心,和我说是我的姨妹小小也要过来,到时候正好让我们跟她住一起。 姥姥不说还好,她一提起小小这个名字,我当时心里的感觉有些异样,禁不住有些期待,又有些排斥,总之是一种很复杂的感觉。 我妈妈有七个姐妹,如今都已经出嫁了,所以,我的姨弟、姨妹数量很多,总体算下来,少说也有二十来个,有些我甚至连面儿都没见过,当然了,其中也有玩的比较好的,而这个小小,是我三姨的孩子,正是和我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我俩的关系最好了,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她的感情却是变得复杂起来。 首先,我每次想到她的身份,就觉得很膈应,她不是三姨夫亲生的女儿,是三姨出嫁前就怀上的孩子,所以,从一出生,她的命就很苦,小时候基本上就是寄养在姥姥家里,每次回去不几天就被揍得鼻青脸肿,自己一个小孩子跑十几里路,跑回姥姥家来,姥姥每次见了,除了心疼之外,也不敢说别的话。 小时候我不太懂大人的事情,觉得三姨夫太孬种,老是打小小,而现在我长大了,却是有些理解三姨夫的心情,同时也觉得小小的身份有些丢人,无形中,总是想要疏远她,不愿意和她有太多的接触。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三长两短 三个老头子顶一个臭皮匠,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之后,他们似乎已经商量好晚上的事情了,随即爷爷和姥爷说了一下,说是昨天夜里我和他都没有休息,现在想先吃点东西,然后先睡一觉再说。 听到这话,姥姥连忙去烧饭,虽然时间距离中午还有些时辰。 很快饭菜烧好,我们都坐下来吃饭,吃好之后,姥姥给我和爷爷安排了房间,让我们到东屋里去休息。 爷爷睡觉之前,叮嘱他们一定要在晚饭前叫醒他,姥爷点头答应了。 我和爷爷也是真心有些困倦了,毕竟昨天夜里可是一会儿都没合眼,这会子往床上一躺,基本上不需要任何酝酿,眼睛一闭就已经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冥冥之中隐约看到一片水光,水里站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手里撑着一把黑伞站在那里,似乎正在看着我,又似乎在低头冥想,后来那人影随着水光荡漾,一个稚弱的女孩身影出现,是小小。 实际上,小小的全名叫洛小小,是的,三姨夫姓洛,一个很少见的姓氏。 我并不知道三姨在出嫁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家里人对这个事情讳莫如深,很少提起,一旦说起这个事情,都是满脸的凝重神色。但是我却知道,小小并不是三姨夫的孩子,至于她到底是怎么来的,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一开始我琢磨着是不是三姨待嫁在家的时候,是不是不太规矩,自己和村里的男孩子鬼混,然后有了孩子,可是,后来我一想到姥爷和姥姥那堪称严苛的家教,我瞬间就没了这个想法,更何况,在我七个阿姨之中,三姨算是比较特殊的一个,她小时候不小心掉到门口的水沟里淹过,差点就没救回来,后来救活之后,脑袋就一直不太好使,人有点傻傻的,但是心地很善良,按理来说,她这样的人,除非是出了什么意想不到的意外,不然的话,还真不会出现未婚先孕的事情,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外呢?为什么姥爷他们最后没有追究下去,而是任凭三姨把孩子生了下来,而且还让她安然出嫁了呢? 这个事情一直是一个疑问,不过,此事直接的影响就是小小命苦的一生了,基本上,她从出生就没有过过好日子,在三姨家里,那肯定是经常被打骂的,三姨夫对她尤其坏,听说有一次用扁担打,差点把她打死,昏过去好久,才救活,也从那个事情之后,姥姥就一直把小小带在身边,直到要上小学了,才让她回去,只是不知道这段时间她在家里过得好不好,想必是没少挨打吧。 我记得,小小之前最喜欢跟在我身后,虽然年纪很小,但是很懂事,基本上不怎么说话,只是看着我玩,我需要帮忙的时候,只要和她说一声,她立刻就去做,那神情之中,总是饱藏对这个世界的惊恐,看着让人心疼。 满打满算,今年她应该是七岁了,小学一年级,现在是寒假,明天她就要上二年级了,听姥姥说,小小的成绩似乎很不错,这倒是一个很好的消息,但是另外一个不好的消息是三姨夫似乎不想让她继续上学,说是浪费钱。 人生,在很多时候都是充满悲伤和挣扎,小小的命运注定她的童年是灰暗的,甚至只血腥的,我不知道她长大之后会怎么样,我只希望她能够坚强、自立,然后自己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吧。 梦里的场景总是不停变换,看到的世界美好却不真实,让人留恋,回想起来却都是心酸。 醒来的时候,日头西沉,残阳如血,院子里没有什么新气象出现,小小也没有来,估计得等到明天才能到,最近三姨又生了一个小孩子,听说小小一直在帮她带孩子。 起来之后,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开始吃晚饭,那孩子的爷爷也跟着我们一块儿吃饭,吃完饭之后,天色已经上黑影了,太阳落下去了,光线暗下来。 到了这个时候,爷爷蹲在门口又安闲地抽完一袋烟,和姥爷,还有那个老头子闲聊了一阵子之后,这才起身走进屋里,让姥爷把供桌摆上,牌位上面简单写着“芦须河神正位”,牌位前面点了蜡烛,五线香,桌前是火盆,在火盆里烧了一些纸钱。 烧好了纸钱,爷爷查看了一下香火,发现还算正常,并没有出现三长两短的情况,觉得谈判可成,这才让老头子跪在桌子前等着,他自己则是取出一个纸人,安放在了桌子中央,背靠着牌位,之后则是对姥爷和姥姥道:“你们去护着孩子,记住了,掐住人中,无论如何要留住他最后一口气,实在不行就用针扎,总之不能让他走了。” 听到爷爷的话,姥爷点点头,和姥姥一起进去了。 这边,爷爷看着姥爷他们进去了,这才取出一把桃木剑,端了一碗清水,一边挥舞着桃木剑,一边喝着清水,对着屋子里的各个角落喷下去,喷完一圈,老人家放下碗,单手捏着桃木剑,站到供桌边上,静静地等待着。 这个过程中,我一直坐在旁边的位子上看着,并没有什么事情干,然后爷爷瞥眼看到我,就对我道:“一手,你也别闲着,找点事情做。” “额,爷爷,您这不是为难我吗?我现在能干啥?”我有些无奈地看着老人家问道。 “你自己的能力,自己还不了解?”爷爷看了我一眼道:“三更时分,河神来接人,到时候若是劝不住,你就跟他握握手,问问心愿,看看到底怎么做,才能过这个关口,知道吗?” “知道了,”我点点头,随即心里却是琢磨开了,心说这河神莫非真的会来带那孩子不成?那到时候我是不是能看到他?我还真有些好奇了,以为我还从来没见过河神长成什么样子,这次可是要见识见识了。 只是,时间不是我们说快就快,说慢就慢的,夜色深沉,漫漫无边,时辰没到,只能干等。 这个过程中,我迷迷糊糊的,不自觉就开始打瞌睡,哈欠一个比一个重,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了三更时分,突然之间就听到外面的院子里“呜呜呜”一阵响,莫名起了一阵阴风,尔后就听到爷爷一声低喝道:“来了!”然后老人家随即一挥桃木剑,让孩子的爷爷烧纸钱祷告,然后他则是从案上摸起一支毛笔,递给了孩子的爷爷,让他闭上眼睛在纸钱上写字。 孩子的爷爷哆嗦着,微微闭眼,手里握着笔,在纸钱上写着字,但是写了半天,却都没有写出来,然后就在这个当口,突然一阵阴风从门缝猛烈地吹进来,刮得桌上的烛光跳跃,整个房间都一片阴凉,然后这个当口,那老头子才哆嗦着写出了两个字,爷爷拿起来一看,赫然发现上面是“接位”两个字。 很显然,这是河神没找到替身,要让这孩子去接位,反正,这事儿不能白了。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随即把那纸钱烧了,尔后突然用桃木剑指着桌上的纸人眉心道:“河神正位又如何,百年前也不过一水鬼耳,如今焉敢害人性命,就不怕天劫地陷吗?” 说来也奇怪,爷爷的话音落下之后,那桌上的纸人竟是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即却是突然一晃荡,似乎是被风吹起,竟是掉落到地上去了,而那掉落的方向,却正是朝向里屋,似乎是要去进去抓那孩子。 这个情况把爷爷也吓了一跳,不敢怠慢,随即掏出一张纸符,抬手就往那纸人身上落下去,但是却不想那纸人竟是突然站了起来,然后两只眼睛眨了眨,尔后却是自己飞跳起来,落到了供桌上,伸手就着蜡烛火,把自己给烧着了。 当时,见到这个场景,爷爷也是愣住了,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待到他老人家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纸人已经烧成一片灰烬了。助斤妖才。 尔后就听到爷爷紧皱着眉头,有些无力地看着地上跪着的老头子道:“老哥,这次怕是不行了,这河神倒也执着,不惜自己身子被烈火炙烤,非要脱出我这锁魂纸人,如此看来,咱们是拦不住他了,你那孙儿的性命——” 爷爷这话一出口,地上的老头子不自觉是有些惊愕地看着他,随即怔怔地说道:“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哇——”然后老头子说完话之后,两眼一番白,就已经昏死过去,倒在地上了。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连忙去掐老头子的人中,给他揉心口,想要把他救醒,但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当口,突然就听到堂屋门外猛然传来一阵阴仄仄的冷笑声,尔后堂屋的大门似乎被人一脚踹开一般,一阵猛烈的阴风吹进来,瞬间就把桌上的烛火都吹灭了,顿时,整个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剩下桌上的五根香还亮着红点子,而黑暗之中,再看那红点子,正是三个在上,两个在下,出现了三长两短的状况。 这一刹,估计爷爷也是慌了神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河神虽不是什么厉害的鬼神,但是毕竟是阴曹正位,那力道可不是凡人能够对抗了,所以,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那孩子定然是要被带走了,这几乎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一身绿毛 黑暗,或许是一种恐怖的存在,但是,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却只有在黑暗之中才能看清晰。 这一刻,时间也仿佛是静止了,突然之间,房间里非但没了亮光,甚至连声音都没有了,爷爷也不知道在做什么,里屋的姥爷和姥姥也没什么动静,我顿时感觉似乎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道天光照下来,然后我的视线开始缓缓延展开来,隐约可以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像,仔细看时,那感觉很是朦胧,仿佛做梦一般,这让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不知不觉睡着了,现在正在梦境的状态。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先看到的场景,却是一个极为怪异的情状,那是位于河边沙滩上的一株老柳树下,两位老者对坐而饮,小桌子上,摆着古色古香的青花酒壶,两碟小菜。 其中一位老者白面长须,仙风道骨,一身倜傥,此时正自斟自饮,很是享受,对面那老者却是神情木讷,动作机械,眼神之中似是焦急,却有无可奈何。 酒过三巡,木讷的老者终于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句话道:“求求您了——” “嘿,再说吧,我暂且给你们一次机会……”白面老者冷笑一声,又喝了一口酒,尔后随手一挥,只见一道影子猛然从水里飞出,直奔河东的村子去了。 光影流转,我的视线回到姥爷的屋子里,却正看到之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小男孩,此时正痴痴地往外走着,他背对着我,我只看到他那木讷又机械的背影,不自觉下意识地喊道:“站住,哪里去?!” “我,我去找爷爷,”小男孩回身看看我,神情困惑,“这是哪儿?” 然后,这个时候,我再看那小男孩的身前,赫然发现那里正站着一只不到三尺高,一身绿毛的猴子,那猴子正拽着小男孩的手往外走。 “别跟它去,它要害你!”我叫了一声,飞扑上去,想要把小男孩抢下来,却不想那猴子竟是凶悍异常,随即尖叫一声,龇牙咧嘴地向我扑了过来,尖利的手爪竟是直接就朝我脸上就抓。 当时我看着它那瘦干的模样,琢磨着这东西就算再厉害,总共能有几两肉,这也敢对我出手?它是不知道我打架的本事吧? 当下我一伸手就捉住了那猴子的手臂,然后顺手一扭,将它往面前一带,伸脚就踩在了它的背上,顿时它死命扭动挣扎着,想要挣脱我,但是却压根就无济于事,它的力量毕竟有限,但是,片刻之后,我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了,这家伙的力量不怎么样,但是它身上的阴气很重,我抓着它手爪的时候,就已经觉察到一片湿凉,如今再一感受,明显感觉到丝丝的凉气直往我的身体里透,然后,我就陷入了天旋地转的状态,如同吃了迷药一般,晕头转向了,身体开始不听使唤了。 但是,也就在我的心神正迷糊的时候,蛊灵的力量却开始起作用了,天光照影,顿时让我心神归一,再次清醒了过来,只是,这个时候,我再低头看时,却赫然发现自己手里正抓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孩子,而我一只脚正踩在他的背上,那孩子满脸怨恨的神情,拼命地挣扎着,情状似乎是有些痛苦。 见到这个状况,我不由看着他道:“我放了你,你快走,不许带他一起,不然我打死你!” 那孩子听到我的声音,没有回答,但是脑袋低了下来,我于是将他松开,但是却起身把老头子的孙子牵住手,把他送回了里屋,尔后我这才转出来,顿时视野里又是一片黑暗,天光已经消失了,屋子里再次进入了冷寂的状态之中,我连忙摸出火柴,点亮了蜡烛,低头看时,却才发现爷爷和那个老头子居然都不见了,然后这个时候,我听到供桌后面似乎有声音,过去看了一下,却不知道何时,爷爷居然和那个老头子面对面坐在了饭桌边上,这个时候,两人竟是都闭着眼睛,手臂在桌上摸摸索索的,似乎是在喝酒一般。 这个情状让我感到一阵的怪异,但是又不敢惊扰他们,只能端了一根蜡烛进了里屋,见到姥爷和姥姥居然也都睡着了,床上的孩子依旧安静地躺着,上去试了一下气息,还好,没有什么异常,呼吸均匀平稳,摸摸身上,也是温热的,看样子应该没什么问题,然后我正要站起身的时候,突然手腕被人一把抓住,接着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大喝道:“你在做什么?!” 我一愕,随即抬头看时,却才发现抓住我手腕的人是爷爷,而再看四周,我居然是一直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没有动弹,之前所见的场景,居然真的是梦境,只是,那梦境怎么给我的感觉,如此的真实? 当下我下意识地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一下,赫然发现上面竟是沾着几根绿色的毫毛。 我连忙把那毛发小心地取了下来,然后和爷爷说了之前的事情。 听到我的话,爷爷不觉是一喜道:“嘿,原来是这样,来的不是河神,而是河童,怪不得呢,不然的话你也对付不了,看来这老哥和河神的交情还是有点作用的,这样就好了,那孩子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当下我们进了里屋,发现姥爷正在用银针扎那孩子的人中,爷爷于是就和姥爷说没事了,让他给孩子按摩一下,把他唤醒。 姥爷照做了,果不其然,片刻之后,那孩子悠悠地张开了眼睛,神情有些好奇,问他这是在哪里,还说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个孩子一直要带他走,但是后来似乎又被人挡住了。 听到这话,爷爷含笑点点头,让姥爷搞点热身的姜汤给那孩子喝,然后他老人家则是出来把地上正在昏迷的老头子叫醒,告诉他已经没事了,老头子听了之后,自然是千恩万谢,差点没给爷爷跪下来,结果爷爷却是含笑打断了老头子,说是这一切都是我的功劳,他们两个老家伙,不过是摆摆阵势,装模作样而已,然后那老头子就过来感谢我,搞得我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几句话打发过去,然后躲到里屋去了。 不多时,天亮了,那孩子的精神也恢复了,尔后孩子的家人又是一大堆人进了院子,见到孩子活蹦乱跳的,都是满心欢喜,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姥爷,于是众人就商量着一起集资,各家出点钱,一起报答姥爷,但是姥爷却不领情,让他们赶紧回去,以后不要再提这个事情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这是在做善事,不是图钱财,何况他们就老两口,要那么多钱也没地方花。 但是,正好这个时候,门外一阵自行车铃声响起,尔后就见到小小红着小脸,推着自行车走了进来,见到院子里那么多人,也是感觉有些好奇,连忙扎住车子,去找姥姥。 姥姥见到小小,心肝儿一样疼,一把抱在怀里亲了又亲,然后就对那家人道:“这样吧,你们要给钱也行,不用太多了,差不多给一些就行了。不过你们放心,这钱我们老两口不会花的,正好我这外孙女命苦,没钱上学,权当给她当学费了。” “好,好,”那家人听说了,连忙把准备好的一个纸包塞到了姥姥的手里,那模样,看起来少说也得几千块,这对于普通人家来说,真心是不少了。 尔后把那家人送走,姥姥就把钱藏了起来,说是以后给小小交学费。 小小见到我,自然是满心欢喜,上来就喊姨哥,我也和她招呼下,上下打量她一下,发现穿的衣服虽然打着补丁,但是还算干净,最重要的是,脸上和身上似乎都没有什么伤,似乎并没有挨打,这让我安慰不少,于是就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三姨和三姨夫怎么样了。 结果她说三姨夫出去打工了,所以她这段时间才算是过得安稳了一些。 我听她的话,心里也是有些感叹,于是就摸摸她的脑袋,让她好好学习,以后有出息了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她点点头,问我是不是也放寒假了,这次能呆多久时间,她有好多话要和我说。 我无奈地笑了一下,说是可能呆不久,因为要和爷爷去忙事情,不过后面有空,肯定就过来找她玩。 她听了之后,有些失落,但是还是很开心能够见到我,还问我初中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我就捡了一些好玩的事情和她说,逗她开心。助斤岁技。 说话间,姥姥把早饭做好了,我们一起吃了早饭,吃饭的当口,爷爷就和姥爷提了水魅草的事情,问他有没有这方面的消息,姥爷听了之后,皱眉想了好半天才对爷爷道:“真要找的话,也不是没有,就是太过凶险,我担心你们爷孙搞不好都要折进去。” 听到这话,爷爷就微笑一下道:“没事,您说吧,在什么地方,我自有分寸。” “听说小九华山下面有条河,叫二道泉,那地方原本是个军事障碍,以前那里打过很多次硬仗,每次都死很多人,听说有一次八路军在那边埋伏鬼子,附近的老百姓也都参战了,后来大部队追鬼子走了,老百姓把抓住的鬼子都埋在河里,一口气埋了几百具尸体,所以那地方也有个名字叫活葬坑,近些年,一直听说那边不太平,我估摸着那里有可能能找到你要的东西,就是,太过凶险,听说已经死了很多人。”姥爷看着爷爷,神情有些担忧地说道。 第一百九十九章 二道泉 实际上,我所在的沭河县,整体来说,是典型的丘陵地形,县内顾名思义,最有特点的地标,那就是沭河。沭河从北往南流,顺着山势,北头是小九华山,山虽然不高,但是范围很大,往南则是马岭山。 沭河到底有多长,从哪里发源,最终又汇入哪个湖泊或者大海,这些我都不太清楚,没研究过,但是,姥爷所说的二道泉,我却是多多少少有所耳闻,这是沭河的一条支流,也算是发源之一,位置就在小九华山下面。 二道泉也是一条河,但是只要听了名字,就应该知道,这条河的上游,应该有两眼比较关键的泉水,就是这两眼泉水,成就了这条河。事实也的确如此,二道泉的上游,逼近小九华山的山脚下,一左一右,是两眼非常清澈的泉水,一条泉水位置略高,从小九华的山腰留下来,水流细长,被称为青龙泉,而另外一眼泉水则是唯一山脚,泉水先在山坳里积蓄出一片数亩大的潭水,然后再往外流,于是就被称为白虎泉。 白虎泉和青龙泉在下游不到两公里的地方汇集,水势汹涌起来,这便是二道泉,二道泉最终汇入沭河,一路向南浩荡而去。 千百年来,在华东丘陵这片大地上,类似二道泉这样的水流,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像二道泉这么有故事的水流却没有几个。 先说二道泉的起源,传说那是汉朝的时候,高祖刘邦斩蛇起义之时,便是借助这二道泉的青龙和白虎二气的力量,方才以赤帝子的力量胜出白帝子,也有说当时是一条青龙,一只白虎助战,最终青龙白虎为了护主牺牲,落在这小九华山上,便化为两眼泉水,长久滋养一方百姓,因为这两眼泉水,小九华山也成了一方仙山,上面有很多道观,很多道士在上面清修,说真的,那山本来也没啥特别,但是这么多年下来,那些道士在上面修建房屋、院落,种植花草树木,倒是真的让那里的景色变得有种不同了,闲常时节,附近的人都喜欢去山上游玩,进香。 再说近些年二道泉的故事,那就更是数不胜数了,先是战乱的年头,很多大仗都是在这里打起来的,这里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最夸张的一次,说是被打死的人,堆在白虎泉里面,把整个泉水都染红了,以至于之后好几年过去了,那里面流出来的泉水里面都还带着骨渣和血丝。 再者就是青龙泉和白虎泉汇聚的地方,是一处水弯,两侧山势陡峭,丛林茂密,堪称天险,所以,很多次阻击战在这里发生,而姥爷所说的那个一次坑杀几百个鬼子的地方,也是这里,因为这个原因,这地方也被称为活葬坑,因为当时很多鬼子都还活着,就被埋了进去。 关于埋鬼子的情节,还有更形象的说法,那是村上的一位老奶奶讲的,老人家当年就是住在活葬坑附近的村子里,听说当时很多鬼子被打伤了,然后被俘虏了,但是大部队来不及管他们,就把他们先存放在村子外头的牛棚里。 按照老人家的说法,当时那些鬼子啊,缺胳膊断腿的,没几个能走动的,正好又是大夏天,牛棚里面那是臭气熏天,几天下来,很多鬼子坚持不住,就死了,然后有些还能爬动的,就哆嗦着手脚爬出来,看到过往的村民,就喊啊:“救救我哇,我还能活,我还能活……” 话说当时那些鬼子好像中文都学得不错,但是呢,村民可不会去救他们,这些混蛋,常年欺负我们,现在不杀他们,就已经是恩赐了,哪里还会去救他们?村民可不是八路军,没有优待俘虏一说,抓住了还给你好吃好喝伺候着,有那好事? 再后来呢,村长发现这些鬼子老是自然饿死、烂掉,那气味随风一吹,实在是有点无法忍受,于是也就不管大部队怎么说了,招呼一下村里的老少爷们,一人拿这一个“招钩”,就是刨地用的农具,样式和-头差不多,但是前端是三根尖齿子,然后他们进了牛棚,对着那些鬼子腚上就一下刨下去:“鈤你麻痹的,还不死!” 然后刨了之后,也不管那些鬼子怎么痛苦,就这么拖着到了活葬坑,全部丢那坑里面去了。 这一个村子行动了,其他村子也纷纷效仿,所以,听说后来那活葬坑连光是死尸就堆得跟小山一样,把水流都截断了,之后大半年才烂光,水流才通畅。 村民这么做,也算是畅快了,但是带来的后果就是,自此活葬坑附近就存在闹鬼的说法,很多人都见到过活葬坑里面有一些莫名的黑影在游动,白天都能看到,更不说晚上了,晚上压根就没人敢去那儿,头些年,听说那地儿有个小伙子,喜欢吃鱼,知道活葬坑里面鱼多,晚上偷偷背个鱼篓子,腰里绑着铅蓄电池,准备去活葬坑里面电鱼,结果鱼没电到,倒是把自己给电死了,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尸体面朝下趴在水上,那下面半边身体都已经被鱼吃得只剩下骨头了,肠子都拽走了。助他团巴。 再有一年,就是附近村子里有个女的,结婚了,孩子都很大了,但是不安分,和邻村的一个光棍勾搭上了,两人经常去山上幽会,但是幽会又怕人抓到,后来一琢磨活葬坑那里没人敢去,两人就摸黑跑去那儿私会,一开始倒也没什么异常,俩人脱了裤子,正得劲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红眼绿鼻子的日本鬼子一下子从树林里冲出来,拿着生锈的刺刀往他们身上戳,两人吓得一哆嗦,直接从崖上滚到水里去了,下去就没上来,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那丢人的场面就别提了,男人女人都是光着腚,白花花的,那男的还好,那女的可是把她家里人的脸可都丢光了,听说她丈夫后来想不开,活了没几年就死了,而她的女儿则是成了孤儿,后来听说和她差不多一个德性,也是水性杨花,浪得不成样子,没多大岁数肚子就大起来,最终跟着一个外地人跑了,至今不知去向。 实际上,对于二道泉的故事,其他的故事我还可以相信,最后这个故事里面却有一处致命伤,那就是,既然那对狗男女后来都死了,那么别人又是怎么知道他们是当时正偷情的时候,被鬼子吓得掉崖了的呢?所以,我觉得,最后这个故事,可能就不是灵异之说,而是一种隐秘的谋杀,凶手很有可能就是女人的丈夫。 放开这些不说,只说爷爷带着我,沿着沭河往上走,很快就来到了二道泉附近,时间刚好是傍晚,夕阳西沉的时候,然后爷爷就找了一处地势相对高一点的山头停下来,开始放眼四下看去,这个过程,有个说道,叫“望气”,也叫观山,其实就是查看一下这里的地形,琢磨一下风水,以便对前途有点底数。 当时站在那小山头上,放眼向北望去,先是看到青森森的小九华山坐落在视野尽头,挡住了一大片光线,然后小九华过来,是一片连绵不断,起伏错落的山林,山林中央,是一条明显的分割线,那就是二道泉流过的痕迹。 由于这里的山体都是石头的,二道泉长期冲刷之下,就形成了一道深沟,沟不是很宽,大约只有五六米的样子,人猛跑一下,都能跳过去,沟也不是很深,只有五六米深,底下的水面时高时低,高的时候满满当当,低的时候,娟娟细流。 现在是初冬时节,水面落得很地,只有两三米宽,水底和两岸,都是堆积着枯叶,这让那水沟显得有些脏乱。 水沟往上一点,大约在距离我们两三里远的地方,放眼望去,林间明显空出一块来,那就是活葬坑,也是我们这次的目的地。 由于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我当时就和爷爷提议明天再去活葬坑,毕竟那个地方不太平,我们没必要冒险。 结果爷爷听了我的话,却是摇了摇头道:“今晚月色正好,能看着亮,连火都不用点,我们正好过去摸摸底,踩踩点,先查看一下情况。若是等到明天的话,指不定也是白等一天,毕竟那地方就算有什么东西,白天也不一定敢出来。” 听到爷爷的话,我于是点了点头,然后把车子藏在树层里,尔后背着箱子,跟着爷爷悄悄地向着活葬坑摸了过去。 此时日头落下,树林里一片阴翳,晚风吹来,有些悲凉,那气氛瞬间就有些瘆人,我一边走着,一边就琢磨着,这个时候若是突然树林里走出来一个人的话,估计我们也不敢认,只会把他当成鬼吧。 结果,我这边正想着呢,猛然抬头间,就看到前面的树林里,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影影绰绰的就奔着二道泉边上跑去了。 这个状况让我一惊,爷爷也是看到了那个人影,立时一压我的肩膀,让我蹲下来,然后我们不动声色,一点点往前跟过去,一看之下,不觉是有些惊住了,那人竟是黑发披散,一身白衣,看背影压根就不分男女,尔后那人来到沟边上,竟是原地一跃,从沟上跳了过去,闪身没入树林中去了。 第两百章 水猴子 天色微黑,深山密林之中,一道白衣人影,黑发披散,形如鬼魅,轻轻一跃从宽达五六米的深沟上面跳了过去,落地的时候甚至都是无声无息的,那轻盈的神态,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一个正常人。 当时我和爷爷看得真切,都摸不清那个人的来路,最后只能确定这可能是一个隐世高人,兴许是小九华山上修道有成的道士,但是,他那身打扮,却让人感觉有些怪异,因为我们似乎从来都没见过穿着一身白衣的道士。 不过,虽然心里有些疑问,毕竟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并不能影响我们前进的步伐,我们最终还是来到了活葬坑边上,此时正好是绵月初升,大地一片皎洁,活葬坑里面的情况看得清晰,清淙的水波荡漾,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个长期闹鬼的地方。 我和爷爷趴在足有两丈高的崖壁上,藏身草层之中,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方水面,等待着异象的出现。 按照爷爷的说法,水魅是藏身水中,等级几乎和旱魃相同的僵尸,其力量也是非常厉害,只是没有旱魃那么凶,一旦出现就会闹得赤地千里,干旱连年,水魅不过是偶尔发发洪水,更多的时候,它喜欢的是新鲜的尸体,这样它就可以吸食血液,甭管是人的尸体还是动物的尸体,总之它都很喜欢,再者就是水魅喜欢在月色比较好的夜晚出来晒草。这里的草,当然就是指水魅草了,原来那水魅草,不单单是草,也是水魅呼吸和接收灵气的工具,不然水魅也不会任由自己的脑袋上长出这个东西了,这水魅草因为是属于阴性,所以白天的时候,都要躲到树荫下面,或者是藏到洞中,只有月夜的时候才出来晒晒,因为月光的气息属于阴气,多晒晒月光,可以帮助水魅草长得更长。 这个时候,我其实很想反驳爷爷的,因为据我所知,月光也是月球反射的太阳光,说起来都是一种光线,没有什么阴阳之分,但是我也知道,我就算说出来,其实也起不了多大作用,毕竟中国人从来的传统意识里,阳光就是阳性,月光就是阴性的,早就分好了,你怎么辩解都没用。助他妖技。 其实我心里对这个事情有更好的解释,那就是那水魅草的性质可能是比较特殊,不能被强光暴晒,所以晒月光这种较为柔和的反射光,反而更能够帮助生长。 只是,这会子,我们却是守了好半天,都没有看到任何东西,按照这个情况来看,今晚似乎不会有什么收获。 但是,也就在我心里正失望的时候,突然之间就听到“哗啦”一声水花飞溅的声音响起,然后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活葬坑中央的水面上,竟是探出了一个拳头大的,黑乎乎的脑袋,然后那脑袋伸出水边大约半尺高,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什么异常,这才尖声叫了几下,尔后就听到连番的水花声响起,然后十几个类似的脑袋一起探出来,之后又一起缩回水下去,搅得整个水面波光荡漾,万条银蛇跳动,之前的寂静瞬间就被打破了。 见到这个状况,我不觉是有些好奇地低声问爷爷道:“爷爷,那是什么?” “水猴子,正在捉鱼吃呢,”爷爷说道。 听到爷爷的话,我不觉是有些疑惑,但是随即想起了一个事情,那就是,在我们农村当地,经常会称呼一种东西叫做水猴子,那东西大约和家猫差不多大,平时都是生活在水里的,有时候这东西还会用树枝筑成堤坝,挡住溪水,我小时候不知道这玩意是什么,但是后来上学了,才知道这玩意的学名其实叫做水獭,是一种杂食性的动物,喜欢啃树皮,也喜欢吃鱼虾贝类。 现在看来,那活葬坑里面的小黑脑袋,应该就是一群水獭了,只是,这个状况就让我有些意兴阑珊了,毕竟,现在这些水獭出现了,那就说明水魅肯定不会出现了,毕竟水魅喜欢安静,现在这么热闹的场面,它还出来做什么?抓水獭吸血吗?那倒也有可能,但是水獭这东西警觉异常,如果周围有情况的话,它们早就撒丫子跑了,压根就不会留在这里,它们现在表现地越放松,就越说明这里没有什么威胁它们生命安全的东西存在。 但是,我却发现,很多时候,事情的发展往往是超出我的想象范围,比如现在吧,就在我正失望的时候,却突然就听到活葬坑里面传来了一阵尖声叫唤,随即就看到那群水獭一个个晃荡着脑袋在水面上游动着,方向都是朝向一个地方,活葬坑的上游,看它们那样子,似乎是要去什么地方一般。 这个情况让我和爷爷都是有些好奇,下意识地起身沿着岸边悄悄跟了过去,然后就发现那些水獭到了上游,都是爬上了岸,然后一个接着一个,排成队,向着一处位于高坡上的草层里走了过去。 夜色之中,月光之下,我们仔细看向那高坡上的草层,却赫然发现那里竟是隐约有一片银白的颜色,感觉像是一块白石头,又像是一块白木板。 见到这个状况,我和爷爷对望了一眼,都知道那地方肯定是有东西,虽然不知道和水魅是否相关,但是过去看看情况,还是有必要的。 于是,当下我们一直等到那些水獭都进到了草层里,完全没有声音了,这才悄悄从崖壁上滑下来,然后跃过水面,来到对面的那处小坡下,抬头向上望去,愈发觉得那东西白乎乎的有些奇怪,然后,待到我们走到近处看时,却赫然发现那竟是一处井台,白石头砌成的井台。那井台一看就是有年月了,石头上面甚至还雕刻着一些图案,古时候,指不准是作什么大用的呢,只是如今却已经荒废了,几乎都要被荒草掩盖起来,当时我们幸好站立的位置比较高,不然的话,压根就看不到这个东西。 然后,我们弯腰往那井里看了看,隐约看到下面水光荡漾,似乎是有井水,想来也正常,这井距离河道这么近,没水才是奇怪呢。 但是,就在我觉得这水井稀松平常的时候,却不想突然里面传来了“哗啦”一声水花响声,尔后低头往里面一看,借着月光,竟是看到一只水獭在里面游动着。 这下子,我和爷爷可都是有些疑惑了,这水獭没事钻到井里面去,想要做什么?再说了,它这么进去了,要怎么出来? 有些不解啊,心里有些疑惑,而且这个时候,我和爷爷也隐约意识到了,之前那十几只水獭,估计都是钻进这水井里面去了,但是,那些水獭呢?怎么都不见了? 就在我们正疑惑的时候,井里水花再一响,那水獭翻身钻到井水里面去,再也不出来了。 嘿呀,怪事啊,这井底下,莫非是水獭的老窝不成,要不它们怎么一钻进去就不见了?可是,水獭不是也要呼吸的吗?它们可以在水下呆十分钟,但是绝对不能一直呆下去啊,总要上来换气才行的,那它们怎么连换气都不换了呢? 见到这个状况,我和爷爷对望了一眼,然后爷爷就皱眉道:“底下有通道。” “这底下都是水,有通道,又能通到哪里去?”我有些不解地问道。 “不知道,这些水獭肯定就藏在那些通道里,”爷爷皱眉想了一下道:“之前我用望气之法,特地查看过这里的情况,发现这一块地方,阴气并不重,按道理来说,这里绝对不可能有水魅,而现在看这口井,却发现阴气冲天,所以这底下的东西绝对非同寻常,说不定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我们得下去才行,要找到通道,进去看看才行。” 听到老人家这话,我真是心儿都抖了,琢磨着这可是水井啊,大半夜钻水井,还要沉到水底下去,老人家您也真是敢想啊,要下你自己下,我可不敢,万一里面有条蛇,亦或者其他什么怪物,那不是要活活吓死个人? 但是,可惜的是,我心里刚想着不下去,却不想爷爷就对我道:“你下去,我给你腰上绑绳子,有情况你就拼命晃绳子,我就拉你上来。” “啥?”我咧咧嘴,看着爷爷问道:“爷爷,您不是开玩笑吧?我是您亲孙子啊,这大半夜的,这又是荒废的水井,您让我下去,那您还不如挖个坑直接把我活埋了算了。” “没出息!”听到我的话,爷爷却是皱眉沉声道:“你怕什么?你有蛊灵护体,寻常动物不敢伤你的,即便是遇到阴邪的,也绝对死不了,何况,你的感觉比我灵敏,视力也好,所以你下去才合适,我老人家,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就算下去,也不一定能够上得来。” 见到爷爷这么说,我也只好点点头,心里已经开始做准备,但是还是有些担心,琢磨着水下黑乎乎的,我也看不到什么东西,那下去不也是抓瞎吗? 结果,还真是人老成精,爷爷的办法不是一般的多,当时老人家就找个崭新的塑料袋,帮我把一把手电筒严严实实地包了起来,并且扎紧了封口,这样一来,我就既可以开灯照亮,而那灯又不会因为进水而熄灭了。 第两百零一章 井底秘门 老人家做事情干脆利落,决定让我下井之后,立刻就从箱子里取出了绳子,让我绑在腰上。 我衣服都还没脱呢,就让他先等等,然后我把衣服脱了,全身上下就剩一条裤衩,那可是初冬时节,又是晚上,清冷异常,衣服一脱,我立时就开始打寒战,皮肤上瞬间就暴起了一层鸡皮。 然后我哆嗦着手,把绳头在腰上绑好,手里拿着包好的手电筒,来到井边,低头往里面看了看,看着那闪闪水光,总是有些心虚,最后无奈道:“这里面要是有条大蟒蛇咬我,怎么办?” “那你不会咬它啊?”爷爷是铁定了心让我下去,这个时候,什么借口都没用。 “那不行,我嘴巴小,牙齿钝,咬不过它,你得给我个防身的东西才行。”我对爷爷说道。 听到我的话,爷爷也觉得有道理,于是就在箱子里翻腾了一阵子,最后找了一把匕首给我。 这匕首我倒也见过,算是爷爷的私藏,是一把刀刃极为锋利的军刺,有放血槽,这东西戳人一下,血会喷溅出来,然后可以让人慢慢失血过多死掉。 当初我第一次见到这匕首,还觉得有点瘆人,毕竟这玩意儿太凶,没成想今天我自己居然也要用到这玩意。 我接过匕首,怔了一下,因为我发现,这样一来,我一手匕首,一手手电筒,就没手去扒那井壁了,也不知道怎么下去了,接过爷爷就说我笨蛋,过来把东西都夺了,然后把匕首横过来,刀背往我嘴里一塞道:“咬着!” 我无奈了,只能用牙齿咬住匕首,然后爷爷再一拉我的裤衩,把手电筒塞进去了,立时我前面鼓起好大一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身怀伟物,实际上我是个还没发育完全的童子鸡,身架子都还没长大呢。 不过,这样一来,也算是解决了问题,我可以下井了。 于是,当下,我扒着井沿,先把身子探进去,发现那井壁都是石头垒砌起来的,正好有下脚的地方,于是就踩着那石头,一点点往下吊,爷爷则是一直在上面拉着绳子,慢慢往下放,给我做保护。 井不是很粗,直径只有一米左右,我叉开腿,可以蹬着两边站在里面。 井里的水面,距离上边的井沿也不是很深,只有五六米的样子,但是,诚然如此,下到井底之后,特别是贴近水面之后,那氛围依旧是让人心里禁不住发毛,我打开手电筒,先照照四周,发现石壁上面都是青苔,水迹淋漓,显然是很少有什么东西来到这里,这倒是一个好消息,至少我不会被什么虫子咬到了。 然后我低头看着那清湛湛的井水,手电筒照着水面,水面微微晃荡,有丝丝细碎的清波,里面清晰映着我的影子,手电筒的光亮照不了两米深,再往下面,就不太看得清楚了。助扔上巴。 见到这个状况,我一咬牙,琢磨着既然下来了,生死就这么一趟,也不用太矫情了,爽当这次就一猛子下去,直接扎到底,倒要看看这里面到底能有什么东西。 想到这些,我于是把匕首也拿在手里仰头对爷爷喊话,让他使劲放绳子,我要下水,我不晃绳子,不要把我往上拽,爷爷听到之后,应了一声,然后就飞快地放绳子,然后我重新把匕首衔在嘴里,手里拿着已经打开的,严严实实包裹在塑料袋里的手电筒,两腿一并,直接就普通一声跳进水里去了。 进水之后,我的身体立时往下掉,水很凉,但是似乎比上面的温度要微微高一点,所以全身浸在水里之后,反而感觉比外面舒服。 然后我就大着胆子张开眼睛,四下看了看,赫然发现四周依旧是石头垒砌的石壁,没有什么异常。 然后这个时候,我身体开始往上浮,我连忙伸手扒住石壁,控制住身形,憋着气,继续往下潜,又向下潜了大约三四米深,到底了。 井底一片青沙淤泥,边角两个泉眼在鼓鼓地往外冒着水。 见到这个状况,我可就有些好奇了,琢磨着那些水獭哪里去了?难不成是凭空消失了不成? 不对,它们肯定有什么通道,不可能就这么无缘无故消失了,这不符合常理。 当下,想到这些,我于是仔仔细细地查看四周,然后缓缓往上攀,然后我很快就发现,果不其然,就在我头顶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高约一米,宽度只有大半米的拱形小洞,似乎是人工做出来的通道,那通道口有明显的爬动过的痕迹,那些水獭显然就是从这里进去的。 我用手电筒往里面照了照,发现通道很深,灯光照不到头,也不知道尽头在哪里。 见到这个状况,我琢磨了一下,觉得我得进去看看才行,不然的话,光是这好奇心就能勾死我。 然后我估计了一下,觉得自己一口气可以憋个四五分钟左右,上吊的时候,憋过七分钟以上都没死,那还是被勒住大动脉,脑缺氧之后所坚持的时间,所以,这会子,我调整好状态的话,在水下呆个七八分钟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于是我就浮上去换了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爷爷听到声响,问我怎么样了,我说再等等看,发现了一个小洞口,准备进去看看情况。 爷爷听了之后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我小心点,我点点头,然后深吸一口气,翻身又下去,这次的速度就很快了,迅速来到那小洞口,接着就钻了进去。 进去之后,我快速用手扒着侧壁,身体顺着水往前蹿,速度也不慢,几秒钟就蹿出了足有三米远,然后这个时候,那小洞口开始往上弯,这就更省力气了,直接随手一扒岩壁,身体就游蛇一般上去了,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让我郁闷的事情出现了,绳子不够长了。 这个状况让我一阵纠结,因为这个时候我感觉自己还能坚持好几分钟时间,说不定这段时间里就可以探索到通道的尽头了,但是那样的话,我就必须要解开绳子才行,而一旦绳子解开了,那我可就是完全一个人作战了,没有任何保护了,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最后,我还是咬咬牙,决定把绳子解掉,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不探索个究竟,我心里不踏实。 于是我果断解掉绳子,然后沿着通道迅速往前游,只大约两分钟之后,隐约就看到前面有点点的亮光,这让我一阵欣喜,以为那是通道到了尽头,从水面上照射下来的灯光。 正好这个时候坑道开始变得宽广起来,左右上下,足足有五六米宽,手电筒的光芒都照不到边,除非自己看,才能看到周围的石壁,而那石壁也变了样子,上面竟然是隐约有些雕刻的痕迹,似乎是浮雕,但是却因为年月日久,被水流长期冲刷,都已经风化了,所以如今只剩下一些凹凸不平的痕迹而已。 然后我冲着那亮光飞快游过去,不过是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就发现那亮光距离越来越近,然后也看出来了,那亮光不是一点,而是两点,距离大约半尺远,隐约呈三角形,这个东西我太熟悉了,这不是亮光,而是眼睛! 然后果不其然,待我到了近处一看,差点没一下子把我的魂儿都吓出来,那亮光果然是两只眼睛,阴森森的绿光三角眼,而那眼睛的主人,则是一条足有两米长,水桶一般粗的青麟大鱼。 我不知道那鱼是什么品种,但是,我却知道这玩意绝对凶猛一样,因为我看到它那宽大的嘴巴里面有很多钉子一般的森白长牙龇出来,看那情形,我估计它一口咬下来,能把我半截身体吞下去。 而且,最要命的是,此时那大鱼似乎已经发现了我,正摇着尾巴,向我游过来。 这下子,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看过游鱼捕食的人都知道,这东西捕猎的时候,一开始都是无声无息,看似漫不经心的样子,然后却是在不动声色地靠近猎物,然后一旦进入猎杀范围,它就会瞬间爆发出极为恐怖的速度,只需要千分之一不到的时间,瞬间张嘴一吸,就把猎物给咬住了。 现在那鱼距离我还有三四米远,它的神情似乎也很悠闲,但是我心里的感觉确实极度的恐惧,因为我正在计算它一口咬下来,我身上大约要少多少肉。 然后,它微微侧向游动,一点点向我靠近过来,那神情已经毫无疑问了,它要捕猎我,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于是,当下我迅速蹬水,向侧里游过去,背靠着石壁站在那里,一手手电筒,一手军刺,一动不动地看着它,看着它轻轻摆动着蒲扇一般大的尾巴,扭动着水桶一般粗,布满了指甲般大鳞片的身体,晃荡着一颗斗大的脑袋,缓缓来到距离我不要两米远的地方,然后也就在它猛地一甩尾巴,突然变向,向我冲来的时候,我却是快速把手里的手电筒往侧里一丢,同时双手握着匕首,两脚一蹬身后的石壁,整个人呈梭子形,两手举过头顶,匕首在最前方,如同一支利箭一般向那鬼东西刺了过去。 第二百零二章 透水墓 或许是因为我太机智了,在这种情况下,我居然还能想出办法来对付这头大鱼,而且,我的办法也却是收到了效果,大鱼果然中计了,它冲着我的手电筒就一口咬了过去,然后这个时候,我正好侧里冲到,匕首直接戳到了它身上,但是,匕首一沾到它身体,我就心里一沉,觉得大事不好,因为,那鱼鳞竟是出奇的坚硬,我的匕首竟是没能扎进去,反而是顺着鱼鳞往侧里滑了过去,几乎就要扎空。 情急之下,我猛地一扭手腕,身体往前窜的同时,匕首逆鳞而上,“嗤——”一声扎进了大鱼的身体之中,但是却因为错过了最佳的攻击时机,所以我只是戳中了它的尾段,并没有捅到它厚实粗壮的身体。 但是,这也够它受的了,先前说过,这匕首是军刺,上面有放血槽,捅进人身体里,血会顺着放血槽飞溅出来,此时在水下,大鱼的血没飞溅出来,但是也冒出了一大团红雾,瞬间弥漫成了一大团,让我的视线都受到了阻隔。 大鱼吃了痛,咬住手电筒的嘴巴也就松口了,手电筒亮着光,摇摇晃晃地往下掉,于此同时,大鱼死命一扇尾巴,臃肿的身体竟是快捷异常,瞬间就往深处窜去了,那情状竟是一点想要反击我的意思都没有。 见到这个状况,我不觉是心里一阵欢喜,瞬间明白了过来,知道类似鱼类这种生性敏感的动物,一般来说,它们所有的行动,其实都是以一个目的为前提,那就是生存,要么是获取食物,要么是争夺领地。 争夺领地的时候,和同类厮杀,或许还有可能以性命相拼,但是获取食物的时候,一旦遇挫,或者是食物没吃到,自己还受伤了,生存受到了威胁,那么它们绝对会第一时间吸取教训远遁,而不会继续留下来与食物拼杀,即便它有机会得到美味可口的食物,但是只要这个食物存在风险,它们一般都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这个状况,也就意味着,我和大鱼的这次交锋,我取得了胜利。 但是,事实的情况却似乎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完美,因为大鱼虽然没有咬到我,而且还被我刺伤了,但是它咬破了我的包着手电筒的塑料袋,现在手电筒进水了,光线已经开始明灭不断,看样子马上就要熄灭。 这个情况可是让我有些紧张了,要知道,我现在所处的地方,完全是一处陌生的水下空间,我赖以生存的东西,就是这点亮光,一旦这亮光没有了,我要怎么办?连方向都分不清,我岂不是要活活被憋死在这里? 当时我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翻身下去把那手电筒捡起来,想要看看塑料袋被咬破的多少,看看能不能暂时用手捏住进水孔,不让手电筒进水,但是可惜的是,当我刚把手电筒握入手中的时候,那手电筒里面“嗤嗤”亮了两下火花,然后就彻底失去光芒了,瞬间,我的世界陷入了一片死黑之中,没有光亮,视线也因为乍然从有光的地方进入黑暗之中,变得一片模糊,眼睛里瞳孔的急剧放大,让我感觉眼睑都有些涩涩的疼。 再紧接着,更要命的事情发生了,此时我已经感觉自己快要憋不住了,胸口就像是被压了一块石头一般,肺部也是火烧一般疼,让我连行动都有些迟钝,大脑渐渐地就开始晕眩,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憋死在这里了。 这个时候,我要怎么办才好,返回?还是继续前进?助讨引号。 返回的话,摸着石壁,花上几分钟的时间,估计赶在自己彻底脑缺氧死掉之前,可以返回到井里的水面上,而继续前进的话,前面不但有一条受伤的大鱼在等着我,最关键的是我压根就不知道前面还有多远的距离,才能找到水面,才能呼吸到空气。 可是,我又不愿意就此放弃,毕竟我已经来到了这个地方,这种诡异的滋味,我绝对不想再尝第二次,同时我也不想放弃对这个地方的探索,我的直觉告诉我,或许我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再往前前进个几米的距离,或许我就能找到水面,找到可以呼吸的地方了。 事实上,这个时候,也就在我心里万分纠结,心肺火辣辣地疼,大脑也因为缺氧变得有点迷糊的时候,不经意间,黑暗之中,我抬眼向通道的深处望去,竟是在那里隐约看到了一片白色的光芒,那光芒连成一片,很好辨认,我可以确信那是一片从水面上照射下来的光芒,也就是说,我只要能够赶到那片白光所在的地方,然后沿着光线向上浮去,很快就可以到达水面上,可以大口地呼吸新鲜的空气了,而且,那白光看起来距离我并不远,总共也就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先前我之所以没有发现它,完全是因为手电筒的光芒太亮的原因,而如今我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自然是第一时间看到了这一束天光。 这天光仿若救星,仿若上帝的召唤一般,让我心神一震,瞬间又有了动力,不自觉是用尽所有的力气向那边游去,然后,当我来到光线之中,抬眼向上望去是,果然发现水上方似乎有光芒照下来,似乎是月光,又似乎是其他什么东西,总之,不管是什么,那上面就是出路和通道的劲头了,我要赶上去才行。 随即,我两脚踩水,身体拼命向上浮去,终于赶在我视线因为晕眩而彻底黑暗之前,猛然感觉头上一松,“哗啦”一下冲出了水面,然后我不自觉张大嘴巴,大口地呼吸起来。 “哈——哈——”我喘息地上气不接下气,从来没感觉呼吸是如此的神奇和舒坦,整个人下意识地仰面徜徉在水里,感觉这一刻真的是升天一般的自在。 呼吸顺畅,心神平静下来之后,我不自觉张眼打量了一下四周,这么一看之下,我不自觉就感到有些愕然了,这里竟然还不是地面上,而是在一处地下洞穴之中,不对,确切说,应该是一处被水淹了一半的石室之中,石室并不是很大,只有几丈见方,四边都是黑色的石壁,上面隐约有些壁画,年久风化,已经看不清上面是些什么,而我之所以能够看清楚这一切,却都是因为这石室的顶壁中央,竟是镶嵌着一颗足有篮球那么大的夜明珠。 那夜明珠,散发出月光一样清幽的光芒,正好辉照着整个空间,让我看清了一切。 当时见到这个状况,我禁不住满心的疑惑,总觉得这里的情况有些怪异,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我原本还以为这尽头是水獭的窝,却不想,竟是人工的建筑,而且还是位于地下的人工建筑,这就有些奇怪了,因为,这样的建筑,让我很快就联想到了一个非常熟悉又陌生的词汇:古墓! 不错,我现在应该是无意中进入了一处已经透水的地下古墓之中了,这个情况让我身上瞬间就暴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因为我听说过太多关于古墓的诡异传说,比如有人说古墓里面有僵尸,有诅咒,甚至还有人挖出来过栩栩如生的红衣女人,然后那女人还一下子张眼坐了起来,直接把人吓得胆儿都裂掉了。 由于之前听过太多传说,所以现在也就自然而然想到这个古墓之中,会不会有什么鬼怪,比如僵尸,比如红衣女尸什么的。 这种恐惧的心神,让我甚至都没法去专心琢磨头上那颗夜明珠的价值,也没心思去琢磨办法把它弄下来。 这个时候,我的心神全部都锁定在了石室正面的一处被水淹了一半的黑洞洞的石门上。 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到那石门的时候,我心里的直觉就是那黑洞洞的石门后面,似乎有一双眼睛,也正在看着我,那似乎是墓主人的灵神,它好像发现了我这个入侵者了,现在正在默默地观察我。 这种感觉让我浑身发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因为,这个时候,我只有两种选择可以做,一种就是深吸一口气,再次进入水中,摸着黑,原路返回,还有一种就是从那石门进去,另外寻找出口。这墓穴里有新鲜的空气,这说明这里肯定有出口,不然不会有空气进来。 当下,我思索再三,觉得还是第二种办法比较靠谱,所以我当下咬咬牙,镇定一下心神,还是缓缓地向那石门那边游了过去,刚游出没几步,脚下就已经碰到了湿滑的石头地面,然后我站起来,那水正好到我的腰部,然后我踩着石头地面,一点点继续往前走,走的时候,心里就一直打嘀咕,总是担心这个时候水里突然有什么东西把我两腿缠住,这种想法最后甚至让我有点惊弓之鸟,风声鹤唳的感觉,导致我突然踩到一块凸起的石头,都惊得浑身一个激灵,差点没叫出来。 但是,也就在我刚刚探明那凸起之物,只是一块石头,心情刚刚放松下来的时候,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到小腿上一阵的酥痒和滑腻,隐约之间,感觉似乎有一条软软长长的东西,正贴着我的小腿缓缓地游了过去。 第二百零三章 铜人守空棺 没有真正在齐腰深的河水里长期站立过的人,可能压根就无法体会那种自己下本身被幽深的河水包围,随时都有可能被水鬼抓脚的那种未知的恐惧感。 而我这个时候的状态,比之站立在河水之中,更为惊悚,这里是透水的古墓,谁也不知道墓穴里有些什么东西,但是根据我之前所见的情况来看,最起码的,我知道这水里至少有两样东西,一种就是那些生性机灵的水獭,再一种就是那粗如水桶的青麟大鱼。 前一种东西,我还不是很担心,因为它们并不会随便攻击人,第二种才是我最害怕的,而我更害怕的是,这里居然能长出这么大的鱼,那说明这里的水生动物非常丰富,不然那鱼估计早就饿死了,而既然水生动物丰富,那就什么东西都有可能出现,比如蛇一样的黄鳝,滑溜溜的泥鳅,还有一脚踩上去,扎得你龇牙咧嘴的红壳大虾。 不过,所有这些我能够想象到的东西,都不会给我这种长久的,酥酥痒痒,滑肉擦腿而过的感觉,当时,突然察觉到那种感觉,我立时站在水里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因为我知道这些水里的东西,最害怕惊动,你不动还好,你一动的话,它们就以为你要攻击它,指不定回头就给你一口,所以我不敢动,只能继续体会着,然后就发现那东西滑腻腻的,从我脚腕上缓缓地游了过去,而那酥酥的摩擦之痒,竟是持续了足足几秒钟的时间,这让我心里顿时有了一个想象,那就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刚刚从我脚腕上游过去的东西,起码得有四五米长,四五米长,粗细大约有碗口左右的东西,那会是什么?除了蛇,还有第二个选项吗? 而且,是什么蛇能长这么大,还喜欢在水里游动?无疑,只有蟒蛇,巨蟒才有这癖好和体型,而巨蟒的杀人之法是什么? 一下子把猎物团团缠住,一直勒到死,勒到你心肺都炸掉……这还只是一方面,更遑论巨蟒尖利的獠牙,一旦咬住东西,打死不放口的那股凶狠,所以,这个时候的我,真是心儿都颤了,肝儿都抖了,感觉自己无形中陷入了一片死地之中,接下来真不知道要遇到什么样恐怖的事情了。 不过,好在我手里还有一把寒光森森的匕首,那锋利的刀刃上所散发出来的勾魂摄魄的光芒,让我总算是有了一丝丝的安慰。 我琢磨着,那东西要是敢来咬我的话,我最起码可以用这把匕首让它知道什么叫做在太岁头上动土。 但是,也就在我心里正这么安慰自己的时候,却不想前面的石门里面,实际上,那石门并不是简单的石门,也是一条拱形的甬道,长度不知道,但是感觉甬道尽头似乎也有些隐约的亮光,然后,也就在这个时候,那甬道里,在距离我大约有两米远的地方,突然一阵水波荡漾,然后哗啦一声轻响,一个黑乎乎的脑袋从水里伸了出来。 那脑袋大约有两个拳头大,整体呈椭圆形,黑乎乎的,下面连着的是比脑袋还略粗一点的长脖子,然后这个时候,它把脑袋伸出水边半尺高,摇摇晃晃的,似乎正在看着我,那神情很显然是已经发现我,此刻正在打量我,在琢磨着要怎么下口了。 这个状况让我牙齿都打颤了,虽然之前我心里还觉得自己有一战之力,但是现在人家真找上门了,我却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掉头就跑,此时心里已经在计算着,我要跑多快才不会被追上。 但是我已经没有时间计算了,因为那东西已经推开水波,朝我这边游过来了,这个状况让我只能下意识地往后退去,但是由于水的阻力,却压根走不快,想要动作大一点,又担心直接惊动那玩意,一下子扑过来,然后,就在那玩意距离我越来越近,甚至已经游到了甬道外面来,马上就要接近我,而我也已经紧握匕首,准备以死相拼的时候,却不想侧里突然哗啦一声水花飞溅的响声传来,然后我就看到一条碗口粗的,鳞光熠熠的蛇身猛地从我右边飞窜起来,带起一片水花,洒得我满脸都是,然后那蛇头一下子咬住了我面前那个一直作势要攻击我的黑脑袋,尔后蛇身一卷,瞬间在我面前盘成了磨盘大的一团,在水里翻动着,而那被它缠住的东西却是不停发出尖叫,奋力扭动着。 然后这个时候,我再仔细一看,方才发现,原来之前那个伸出水面的脑袋,并不是蟒蛇,而是水獭,真正的蟒蛇从我腿边游过去之后,其实就一直一动不动地隐藏在我旁边的水里,似乎是要攻击我的,但是,后来可能是它发现了更适合它的猎物,所以它就改变了目标,这么一想之下,我真是冷汗都下来了,我这算不算是无意中捡了一条小命? 不过,我的庆幸还没有持续多久的时间,猛然之间,我觉察到背后有动静,回身看时,赫然看到水面上四五个三角形的鱼鳍露出水面,鱼鳍下面隐约看到一条粗大的,黑乎乎的脊背,那情状竟是和海里的鲨鱼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面对这个状况,我当然不敢去欣赏,因为我知道这些鱼,很有可能就是和之前我刺伤的青麟大鱼同类,这会子正在结对觅食,而我,很显然就是它们的目标了,所以,现在我必须要赶紧立刻马上离开这里,否则的话,可能就再没有机会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心里这么想着,我回头看着那黑乎乎的洞口,那洞口虽然被大蟒蛇蟠曲的身体挡住了一些,但是,值得庆幸的是,此时那蛇随着水波往一边漂了一些,让出了通道,而它又正在裹食水獭,无暇顾及我,所以,这是我进入甬道逃生的最佳时机,绝对不能再犹豫了! 当下,想完这些,我迅速转身向甬道里钻了进去,路过蟒蛇身边的时候,尽量放慢动作,不去惊动它,然后进到甬道里之后,我真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撒丫子往前跑,生恐晚了一步就要被大鱼撕成碎片。 然后,就在我刚刚冲出甬道的时候,就听到背后的甬道里面传来一阵激烈的水花飞溅声响,弯腰低头看过去时,赫然发现是那些青麟大鱼和蟒蛇对上了,此时正在围攻撕咬那蟒蛇,而那蟒蛇似乎也在奋力反击,双方的身体都是巨大,所以掀起的水花白白的一片,浪头也十分汹涌。 见到这个状况,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是有些开心,麻痹的,它们这不是狗咬狗一嘴毛么?嘿嘿,反正不来咬我就行,它们谁死谁活,我可管不了。 心里这么想着,我抬头打量一下四周,发现这里居然是和甬道另外一边差不多,也是一处石室,只是面积很大,足足有四五十米的长宽,顶上也是一颗篮球大的夜明珠镶嵌着,照得石室生辉。 只是,与刚才那石室不同的是,这石室的地形明显分成了两层,我现在所在的位置比较低,水也齐腰深,但是,往前看去,大约一丈开外的地方,就已经是高出水面一尺左右的石台了,石台露出水面,上面虽然也是潮湿,但是那情况肯定就比水里好多了。 当时见到那石台,我真是在大海上漂泊了数年,终于见到了陆地的落难者一样,激动地差点跳了起来,然后我连忙手脚并用跑过去,翻身就爬上了石台,然后躺在坐在那石台上,不停喘着粗气,感觉像是刚刚从地狱逃出来了一般。 喘息了片刻之后,感觉心情平复了一些,然后我不觉是转身打量了一下那石台上的情况,这么一看之下,我顿时心里一阵的发毛,因为,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就在这石室的里头,靠墙的地方,竟是放着一口红漆斑驳的棺材,最让我感到全身冰凉的是,此时我借着顶上那夜明珠的光影,竟是隐约看到那棺材的前后,居然都是隐约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 这个状况真的是让我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当时在原地呆了半天,最后方才咬咬牙,手里紧紧握着匕首,悄悄地往前挪步走了过去,心里琢磨着就那两个人影是什么僵尸鬼怪,我也不用怕它们,我有蛊灵护体,对阴邪之物百无禁忌,我不用感到害怕,只要我有勇气,战胜他们不成问题。 然后,就在我渐渐走进之后,方才看清楚,那两个人影原来不是僵尸,也不是鬼魂,而是两个长满绿锈的铜人,似乎是陪葬品。助讨以血。 见到这个状况,我方才松了一口气,然后下意识地朝那棺材看了一下,结果这一看之下,顿时心里又是一沉,因为我赫然发现那棺材居然是敞口的,没有盖子的! 这下,我可真是有点愕然了,不知道这棺材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被人盗掘了?可是,既然有人盗墓,那为什么这两个铜人没被搬走呢?这玩意纯铜的,再加上这栩栩如生的造型,搬出去的话,怎么说也能卖不少钱,那些盗墓贼为何竟是落下了它们呢? 然后我镇定一下心神,伸头往那棺材里面再仔细一看,顿时不觉是心里一怔,眉头就紧紧地皱了起来,棺材里面居然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第二百零四章 蓝发如云 一眼看去,棺材里面空空蕩荡。只在底层见到一些水迹。侧壁看到一些苔藓,显然是很久都没人在这里面睡过了。 这个状况让我有些意外,甚至还有些失望,我所想象和期待的,传說中的栩栩如生的红衣女尸呢? 话说,这连棺材都已经被搬空了,那这剩下来的事情,也就没啥恐怖可言了,我大可以放心大胆在这里探索一番了。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我心裏一阵放松,甚至有些意兴阑珊的时候,猛然间,眼角突然看到一抹隐隐约约的黑色气息,然后我扭头向侧里看去,一看之下。却不觉是牙齿有些打颤,因为我竟是在侧边的石壁上,看到了一个站立的人影,那人影衣袂飘飘,模样生動,看着像是阴魂,又像是活人,就那么离地半米高,虚空立在石壁上,情状极为怪异。 这让我有些紧张。毕竟在這种地方,见到鬼是正常的,见到活人才是真正可怕的事情。助系场号。 而现在这个人影就有点活人的味道,甚至还是拥有特异功能的活人,不然他怎么能离地那么高站著? 当下,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握紧了匕首,准备在那人朝我冲来的时候,给他突然来那么一下子,也让他知道知道厉害,但是,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我在那儿傻傻地等了片刻的时间之后,那人影竟是没有任何动静,依旧是静静地站在那儿,这就让我有点好奇了。琢磨着那莫非只是一个浮雕,我太过紧张给看错了? 见到这个状况,我皱了皱眉头,好奇心害死猫,最终还是咬咬牙,大着胆子走了过去,想要看个究竟,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走到近处,仔细一看,我禁不住心里一抖,又被吓得一个哆嗦,那墙上的人影不是别的。竟然就是一具穿着衣服的骷髅,骷髅的两个黑洞洞的眼窝平视前方,不知道在看着什么,似乎是在与我对望,两排森白的大板牙,整齐要和,让它整体看起来,竟然还有些笑意。 它身上的衣服有些地方已经明显腐烂,露出了里面的骨头,衣角则是被青苔粘黏在石壁上,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远处看它时,才感觉衣袂飘飘的。 然后我再仔细看了一下那骷髅,赫然发现那骷髅的当心位置,是一枚足有拇指粗的青铜钉,这骷髅竟是被那钉子活生生钉在石壁上的,再看他的脑门、脖颈、四肢,竟是都有这样的钉子,也就是说,这个骷髅,很有可能是这墓主人的殉葬品,当年很有可能是活着被钉在这里的。 这个情况,让人随便想象一下,就觉得有些惨无人道,要知道,当时那骷髅被殉葬的时候,定然是极度挣扎,极度不乐意的,而最终却还是被活活钉死在了这里,那么,他死的时候肯定是有着极大的怨气的,别说是报仇雪恨,要是我的话,估计想报复整个宇宙的心都有。 在此之前,我也没少听说过一些关于殉葬的传说,但是,那些殉葬顶多是活埋一些童男童女,似这样把人活活钉死在墓穴石壁上的殉葬之法,我倒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让我不觉是想象到了古人的凶残和野蛮,这种事情,倘若是放在现今的社会,真不知道会被判什么样的刑罚,可是,要说现今的社会,难道就不会有这样可怜而冤枉的人吗?感觉也不尽然。 当下,看着那骷髅,一番感叹,最终也只能丢开不管,然后又打量一下其他石壁,才发现每个石壁的中央,竟然都是钉着这么一个人,那感觉简直是凶残至极,这墓主人也不知道是谁,竟是拥有如此高规格的殉葬礼,只怕生前的地位定然是高得可怕,搞不好是一位皇帝或者是王子公主,只是,既然墓主人的地位这么高,为什么埋葬的棺材这么寒颤呢?这朱漆斑驳的棺材,看着也没多厚,甚至都没有椁室,这玩意,普通老百姓都能用得起啊,这么高身份的人,怎么自己死后睡的东西也这么平民路线了?当真让人有些不解。 不过,这个时候,当我把整个石室都查看了一番之后,却很快就有了新的发现,我发现那棺材后面的石壁上面,竟是隐约有一扇虚拢的石门,一开始的时候,由于石门只是略略开着一道不到半米宽的口子,远处看,不太看得清楚,那夜明珠的光芒毕竟有限,而到了近处,则是明显看出来那很有可能是通往墓穴外面的通道,因为我发现石门后面,隐约有些风吹进来。 这个状况让我精神一震,下意识地就顺着那半开的口子钻到了石门后面,进入了一片漆黑潮湿,阴冷幽凉的墓道之中,然后我略略伸手,用手摸着侧边的石壁,一点点往前走,期待着能够找到出口。 走了没多长时间,视野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四周伸手不见五指,不知道墓道的尽头在哪里,也不知道到底还有多远才能走完。 然后,这种死一般的黑暗,让我无形中感到害怕,总觉得黑暗之中,有些东西正在看着我,甚至很有可能背后,或者是面前就站着一个人影,只是我看不到而已。 这种感觉很不好,虽然是自己吓自己,但是却依旧让我浑身的鸡皮疙瘩暴起了一层又一层,只感觉脊背上一阵阵的汗毛竖起,心情真是紧张到了极点。 然后,更让我感到悚然的是,就在我心情正紧张的时候,却是听到墓道深处竟是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女人的轻笑声。 “嘻嘻嘻––”那声音响起的一刹那,我感觉自己的心跳瞬间停止了,呼吸都有些困难了,然后我努力地咬紧牙齿,狠狠地攥了攥手掌,好半天的时间,才让自己适应过来,心情微微镇定了一些。 然后,就听到那女人的笑声一直断断续续的传来,那感觉就好像前方的墓道之中,有个女人正站在那儿,甩着水袖,轻歌曼舞一般,而且,从她笑声判断,她似乎还不是一个人,似乎是正在跳舞给另外的一些人看。 这可真是让我的气息都无法顺畅了,因为我完全无法想象前方的场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是鬼魂,还是僵尸,亦或者是妖怪,总之,绝对不会是正常的人类,就算是正常的人类,能跑到墓道里面来跳舞欢笑的人类,只怕也应该归入妖怪一类了。 但是,我现在的情况又是只能进,不能退,如果我后退的话,就只能回到那潮湿阴冷的墓室中去,我可以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最终我还是要想办法出去的,所以,与其拖拉,不如现在一咬牙冲出去,管它什么妖魔鬼怪,老子是不管了,总之不阻碍我就行了。 “叽叽––” 这个时候,墓道深处又传来了几声尖细的叫声,偶尔还夹杂着悉悉索索的缠斗声,让我更加陷入了疑惑的状态,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然后我深吸了几口气,摸着石壁,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了一点,才发现那墓道在前方大约几米远的地方,似乎是呈现直角的模样,直接来了个九十度的大拐弯,而在那拐弯之后的墓道之中,却是隐约有一抹亮光传过来。 这让我有些好奇,不自觉摸到那拐弯的地方,扒着拐角,伸头往前面的墓道里看了看,一下看之下,不觉是更加好奇了,因为我发现那段墓道只延伸了不到五六米远的样子,就已经是一处四四方方的石门出口,然后石门外面正传来一抹淡黄色的灯光,那光芒看着竟不似自然光,而是人为点燃的油灯光。 莫不是真有活人不成? 当时我心里感觉一阵怪异,下意识地摸到那石门口,再次悄悄地往外看去,这么一看之下,我禁不住是有些愣住了,完全搞不明白情况了。 石门外面,是一处非常巨大的地下洞穴,洞穴顶壁足足有十几丈高,地面上则是碎石成堆,石林错落,隐约还有一条潺潺的泉水流过,那泉水甚至隐约冒着温热而氤氲的白汽,然后,就在那泉水边上,一处平坦的碎石滩上,正好是背靠石林的地方,一盏清幽的油灯,被放在了一株半人高的石笋之上,此时正在静静地燃烧着,散发出了熠熠的光芒。 然后,在那油灯旁边,却是站着一个纤柔高挑的身影,仔细看时,方才发现那是一个穿着一身淡白色长裙的女人,此时女人手里挎着一个竹篮子,篮子里装着的似乎是河蚌和鱼虾,因为她正在把篮子里的东西取出来,喂给地上那些吱吱尖叫的水獭吃。 这个场景,让我完全陷入了迷惑之中,而最让我不解的是,由于距离太远,我虽然看不清楚那个女人的面孔,但是我却可以看到她的头发,她的头发很长,几乎从背后拖到了地上,而且,让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头发,竟然不是黑色的,而是蓝色的,此时在淡黄的灯光之中,正散发出一抹幽幽的光泽,给人的感觉,如同一片云层,似乎随时都滴下水来。 然后,就在我心里正感觉极为怪异,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的时候,陡然间,女人突然微微抬头,向我这边看了过来,然后似乎是发现了我一般,竟是轻声对我道:“呵,你来啦?怎么不过来?还藏着做什么?” 第二百零五章 我说你是榕榕,你就是榕榕 女人的话,讓我一惊。心说她的感觉还真是够灵敏的。我从一开始到现在,行事都是悄悄的,压根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竟然愣是发现了我,可见,她的感應力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不过,听到她的话之后,我却没有立刻就出去,因为,我现在感觉有些尴尬,为什么呢,因为我身上只有一条褲衩,而且还是三角裤衩,已经湿透了,松松的贴在皮肉上,里面东西的轮廓看得很清楚。这让我很羞涩,不好意思就出去,琢磨着要想办法遮羞才行,不然可就丢大人了。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时候,就在我正犹豫和尴尬的时候,却不想侧里竟是传来了一聲咳嗽声,尔后一个人影缓缓走了出来,然后朝着那女人走过去了。 见到这个状況,我不觉是眉头一皱。瞬间心里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女人刚才那句话,不是和我说的,而是和这个人說的,当时这个人正隐身藏在这石门旁边不远的一个地方,似乎被那个女人发现了,所以女人就说了那么一句话。 咳咳,我这是自作多情了不是? 好在我没有及时应她,不然可就真要闹笑话了。 不过,这样一来,我正好就安全了,可以安心观察这里的情况了,我倒要看看这女人,还有那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底细,他们现在行径实在是有些太过怪异了。这让我充满了好奇。 当下,那个男人朝着女人走过去,我正好看到他的背影,发现他似乎是穿着一身青布道袍,头发挽成一个发髻,还插着玉簪子,给人的感觉,像是古时候的人,然后我看着他的时候,竟是觉得那身形有些熟悉,但是一时半会又无法确定是谁。 然后,男人走到女人身前不远的地方,又是略略咳嗽一声,看着女人道:“榕榕。你这些天,还好么?” 男人说话的时候,女人兀自弯腰喂着水獭,仿佛没有看到男人一般,但是却还是对他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榕榕,我叫林沅青,请你下次叫对名字,好么?” 听到女人的话,男人却是微微点头,笑了一下,晃晃荡荡走到女人的身边,随即一把抓住女人的小手,将她往怀里一拉,瞪着她道:“我说你是榕榕,你就是榕榕,你不是也得是,明白了么?!” 被男人的粗鲁举动吓了一跳,女人神情一阵愕然,随即却是用力挣开手道:“我要喂水獭了,你有没有事情?没事情的话,你可以走了。” “榕榕,你不能这样,我好多天才来看你一次,难道就不能给我一点温存吗?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男人看着女人,有些殷切地说道,说话间,男人甚至走上前,伸出手指,轻轻撩着女人耳边的碎发,那神情几多怜爱。 但是,让人感到奇怪的是,面对男人的问情,女人却似乎是并不感冒,甚至是有些排斥的意思。 她侧身躲开他的手指,继续喂着水獭,然后对男人道:“如果你真的对我好,就放我走,这样用囚魔大阵圈着我,还用缚魂索把我捆着,只不过是把我当成囚犯,当成奴隶和玩物而已,你觉得我会领你的情吗?” 听到女人的话,男人不觉是满脸的颓唐和紧张,禁不住抓着女人的手,将她拉起来,看着她道:“榕榕,你为什么要这样?你莫非是想要离我而去?你不能这样做,我那么爱你,你怎么能忍心这样做?我求求你,不要老是想着离开好么?我们,我们好好的,好好的生活在一起,难道不好吗?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我会想尽办法满足你的一切要求,只要你愿意留下来。” 听到男人的话,女人不觉是冷笑了一声道:“好,那我留下来,你不是要答应我一切的要求吗?那我现在很饿了,需要新鲜热乎的阴童血,你帮我弄来吧。” “这个––”女人的话,让男人一怔,随即有些颓然地松开她的手,满脸为难地说道:“这个,你也知道的,我是个出家人,不能随便害人性命,再说了,你不是只要喝血就可以了吗?这些水猴子也可以啊,你养着它们,难道不是为了食粮吗?何况,我不是一直给你送血过来吗?只知道的,每次我都是亲手宰杀的鸡鸭和猪羊,第一时间给你送过来的。为了你,我都已经自降身份,把道观里面的屠夫工作给接手了,为的就是能够让你每次都喝到最新鲜的血液……” “你怎么做,不管我的事情,是你说爱我,反正我听别人说过,如果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就要给她最好的,我现在没有别的要求,我就要喝人血,你要是真的爱我,就给我去弄!”女人很刁蛮地说道。 面对女人的刁难,男人很是颓唐,好半天才有些可怜地说道:“榕榕,你为什么要这样?我记得以前你很好的,你温柔,漂亮,你从来不会做坏事,你非常善良,连一只小动物都不忍心杀死,为什么你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榕榕,我求求你,求求你回到以前的样子好么?你还记得么?那个时候,我们经常一起在山上游玩,春天漫山的野花,你穿着长裙在草地上转着圈,阳光照在你身上的,真的,那一刻你就像是仙女一样……” “你,住嘴!”面对男人的话,女人却是有些气恼,非常粗鲁地打断了他的话,然后转身离开了。 男人连忙追上去,拉住她的手,有些强迫地想要把她抱在怀里。 “榕榕,你不要走,我爱你,我想你,让我抱一下好么?我真的好想你……”男人有些意识模糊地抱着女人,然后下意识地伸嘴想要去亲女人。 女人却是奋力挣扎着。 “你放开我,放开我!混蛋,畜生,你给我放开!”女人尖声叫道。 “我不放,我爱你,难道我爱错了吗?我就是要抱着你!”男人也是有些执拗了起来,抱着女人不放手,然后还强行亲了上去。 女人用手捂住他的嘴巴,眼角泪光闪闪,好半天的时间,方才尖声叫道:“你没人性,你让我感到恶心!你喜欢的人压根就不是我,你喜欢的是榕榕,不是我,你不要碰我,走开!” “你就是榕榕,我说你是,你就是,你就是我的榕榕,我的榕榕也爱我,她会让我亲她!”男人掰开女人的手,大声说着,随即非常粗鲁地再次俯首亲了上去。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也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男人的嘴唇马上就要碰到女人的嘴唇的时候,女人情急之下,那脑袋居然是突然拔高了一米多,脖子都断了,甚至连肠子都拽了出来。 脑袋,飞来了! 我草!助系坑才。 当时见到这个状况,我真是感觉自己的狗眼都被亮瞎了,这女人是什么来头?飞头降?她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不过,就在我正满心愕然的时候,那个男人的反应却是比我还要愕然,他竟是一下子放开了女人的身体,尔后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女人虚空漂浮着的脑袋,怔怔地说道:“你,你,你做到了?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为什么?!” “哼,你别管我是怎样做到的,总之,我告诉你,我不是榕榕,就不是榕榕,谁说了也不算,我是林沅青,明白了吗?”女人说着话,脑袋又落到脖颈上,恢复了原状,尔后瞪了男人一眼,转身愤愤地走了。 男人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一片的颓然,好半天,抬手无力地叫了一声榕榕,但是却没有任何回应,最后只好是无奈地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转身从另外一个方向,没入石林之中,消失了身影。 男人和女人都走了,碎石滩上,只剩下清幽幽的灯光和那些不懂风情,还在咯吱咯吱吃着东西的水獭。 我怔怔地站在石门里面,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却大约从他们的对话中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那个女人很有可能是住在这洞穴里的,她是被那个男人困住的。 这也就是说,现在如果我继续往前走的话,很有可能就能找到她住着的地方,而她住着的地方,肯定有一些衣物,虽然可能都是女人的衣服,但是我只要拿到一两件,就好歹能够遮羞了,那样我的行动也会方便一些。 所以,当下,心里想明白这些,我果断从石门里面摸出来,然后沿着女人方才离去的方向,一点点地追踪了上去。 很快,穿过大片的石林,来到了地下洞穴的边缘,又看到一抹亮光传来,然后我上前一看,不觉是有些愣住了。 那里竟是有一座非常完整的小院落,模样和地面上的人家一模一样,石头垒起来的围墙,柴扉木门,三间低矮的小草屋,屋子里正透出昏黄的灯火,看样子,女人似乎就是住在这里的。 然后我悄悄来到那院子外面,瞅准一个墙头比较低矮的地方,不动声色地攀了上去,然后无声无息地落进院子里,接着则是弓着腰,一路小跑,来到了小屋子的窗下,伸头向着窗户里面看了进去。 第二百零六章 晒月饮血 从窗户看进去,可以发现。这是一处摆设非常温馨的小屋子。 桌椅搬动。挂着蚊帐的床铺,淡黃色的油灯,靠墙的地方还有一处梳妆台,上面瓶瓶罐罐,还有一面镜子,这是女人的卧室兼起居室,是两间连通的屋子,至于屋子的第三间,则是關着门,似乎还上着锁。 此刻女人静静地坐在桌子前,背对着外面,我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她的侧脸,由于距离近了我可以看得清晰了,这么一看之下,才发现她的肤色很嫩白,感觉像是蒙着一层水汽。散发出了非常天然的光泽,让人一見之下,就觉得很窝心,再者就是她的头发,很长,估计得有一米五左右,幽蓝的颜色,这会子由于她是坐着,长发如瀑一般披下来,一直拖到了地上。 她坐在那裏。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似乎是在发呆,又似乎是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许久之后,却只听那个女人发出了一陣长长的叹息,尔后缓缓地站起身来,端起桌上的油灯,开了第三间的门,走了进去。 我连忙弯腰小跑,来到第三间的窗户下来,然后悄悄伸头往里面一看,却不觉是感觉一阵的好奇,这间房子里的东西很少,摆设几乎可以说是有些简陋,只是中央一张方桌子。两把破旧的木椅子,然后墙角放着一只黑色的大坛子,坛子对面则是一个立着的挂衣服的架子。 这衣服架子也是老物件了,年纪轻的人,可能都没见过,简单说来,那就是一个立着的柱子,柱子底下三条腿分开,可以稳定柱子,然后柱子大约一人高,顶端则是分出六个左右的叉,叉子末端是个铜质的钩子,可以挂很多衣服。平时脱衣服的时候,站在架子旁边。正好就脱一件挂一件,这玩意一般都是放在卧室里,不知道这个女人的衣架子竟是放在了这个房间里。 然后,我仔细看了一下,赫然发现那坛子和衣架子中间的墙壁上,竟是还有一扇门,那门可就有些奇怪了,不知道是通向哪里的,难道是屋子后面?可是屋子后面是已经是山体了吗? 就在我正疑惑的时候,却发现女人把油灯放在了桌子上,尔后她似乎是从窗户旁边的碗柜上面取了一只玻璃瓶子,还有一个小小的舀酒勺子,然后走到那坛子边上,微微弯腰从坛子里舀起了一勺子液体,开始往玻璃瓶子里装。 当时,由于那玻璃瓶子是透明的,我看得清晰,那女人装进瓶子里的液体,竟是暗红的颜色,那感觉似乎是葡萄酒,但是又感觉比葡萄酒粘稠一些。 然后我这个时候,透过窗户里散发出来的丝丝气味,赫然间,竟是嗅到了一股血腥气息,尔后我猛然明白过来了,那女人正在装的液体,不是葡萄酒,而是货真价实的血液,那个男人不惜当屠夫,为她筹集的血液,虽然不是人血,但是听说这女人要喝血才能存活下去,这感觉依旧是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不过,这个时候我也产生了一些疑惑,那就是,按照我平时经验来看,一般来说,血液放久了之后,都是会结成块的,有点凝固的感觉,怎么这坛子里的血液已经冷了,看样子也放置了不少时间了,怎么这会子还是稀稀的呢? 尔后我琢磨了一下,一想到那个男人的身份,大约也就明白过来了,那男人是个道士,而道士大多都精通炼丹和草药,所以,估计是那男人在血液里溶入了某种药剂,所以才让那血液没有凝固的。 但是,现在这女人的举动是在做什么呢?她如果要喝血的话,直接就这酒勺子喝,不就得了么?为什么还非要装到玻璃瓶子里呢? 这让我有些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是冷眼继续看着。 然后,女人很快就把那玻璃瓶子装满了血液,然后她放下酒勺子,取出一个瓶盖子把玻璃瓶子拧上了,然后我一看那瓶盖子,不觉是有些想要笑出来,那盖子上竟是带着一根吸管,也就是说,现在女人可以像小孩子喝牛奶那样,用吸管喝血了。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阵的无语,琢磨着这女人是不是太孩子气了,喝个血还这么讲究,这不是有病么? 但是,就在我正暗暗嘲讽她的时候,却只见她缓缓转过身来,面向窗户,把那瓶血液放在了桌子上。 这个时候,按照我的估计,我和她之间的直线距离绝对不超过三米远,然后由于她是面朝灯光,也是面朝我的,所以,我很清晰地看清楚了她的五官。 不得不说,乍一看清楚她的面孔之后,我心里顿时有一种被电流击中的感觉,她很美,美到极致,完全不似人间之物,俨然是仙女下凡的感觉,水汽朦胧,肌肤嫩白,微微透红,眉眼青葱,鼻梁挺翘,鲜红的嘴唇,大小适中,让人看一眼就想要亲一口,除此之外,她那细长雪白的脖颈,微微隆起的前胸,再配上一头幽蓝色的长发,都让她给人一种窒息的美感,仿似幽魂,又仿似精灵。 正当被女人的美貌所迷惑,几乎处于痴呆的状态的时候,女人似乎能够知悉我的心意一般,竟是缓缓转身,来到了那衣架子前,尔后玉臂轻抬,竟是缓缓把身上的长裙褪了下来,挂在了衣架上。 长裙褪去,立时女人身上便只剩下上身的一只绣着白牡丹的粉色肚兜,下身则是一条淡白色的长裤。 接着她微微弯腰,纤纤玉指捏着裤腰,竟是缓缓将裤子也褪了下来,挂在了衣架子上,然后,当她再站起身时,我便是清晰地看到了两条修长笔直的腿部,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当我看着她的时候,竟是只感到出尘脱俗的清新,竟是没有任何的卑鄙心理,或许这就是美到极致的那种让人只会欣赏,而非是欲念的状态吧。 尔后,更夸张的事情发生了,她竟是把身上仅剩的布料也都撤去了,这样一来就整个人完美地展现在了我的面前了。 这一刹那,我感觉自己醉了,迷醉了,整个人都进入了痴痴的状态,大脑打结,压根就没有思想的能力了,只顾着看,已经没有别的想法了,或者说,剩下的唯一的想法,可能就是进去屋子里,继续看个清晰。 再接着,就在我已经醉了的时候,女人竟是非常淡然而又轻盈地转过身来,正好是正面朝向了我。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我明白了什么叫做玉石的光泽,什么叫做仙女下凡,什么叫做出尘脱俗,什么叫做不可方物。 或许,她对我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但是,就是这一刹那的观感,却让我瞬间明白了女人的美丽应该以怎样的标准来定义,她就好似那种上天特地打造出来,给别的女人当参照物的超级摩特,美之代言一般,所有其他的女人,在她面前,都会自惨形愧,想要知道自己好看不好看,只要和她对比一下,就行了。 然后,女人伸手端起桌上的油灯,拿了装满血液的瓶子,转身走到了后墙的那扇门前,把门推开,拖曳着一头幽蓝的长发,缓缓地走进去了,最终消失在了那门背后。 许久,我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一点,心神也镇定了下来,尔后我飞快跑到屋后,想要看看女人是不是从屋后出来了,结果发现那小屋的后墙完全是陷入山体之中的,女人压根就没从屋后走出来,她进到山里面去了。 这下我可就有些新奇了,想不明白女人是要做什么去,随即我回到屋子前门,伸手推了一下,赫然发现门居然没有反锁,这让我心里一阵的激动,不觉是悄悄推开门,闪身进去,然后进到里屋,也从后墙的房门走了进去,进去之后,才发现是一条长长的甬道,有些黑,好在前头似乎有些亮光,所以我顺着亮光,一路走到了甬道的尽头,尔后我留了一颗心,先没有出去,而是悄悄伸头看了一下,这才发现那竟然是一处很深很深的天井,直径足足有数丈之宽,四周都是竖直光滑的岩壁,底下是幽深的泉水,月光从上面照下来,正好落在水面上。 然后,那个女人,将油灯放在了岸边的岩石上,身体则是浸在了水里,只露出一个脑袋,沐浴着月光,一边晒着月光,女人还一边缓缓地喝着瓶子里的血液,尔后就见到她头上的那长长的幽蓝之发,竟是如同草丝儿一般,一点点地蓬松起来,缓缓地竖了起来,最后变成了好大的一团,发丝在月光下,散发出晶莹的光芒,似乎正在吸收这月光里的精华之气。助系休血。 这个情况让我一阵的愕然,冥冥之中,似乎想到了什么,琢磨着这女人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水魅?那要真的是这样的话,可就真有些稀奇了,她的头发都已经这样长了,这起码也得千年修行,那她这等级得算是个什么等级?飞尸?旱魃?还是传说中的犼? 第二百零七章 游方头陀 长長的蓝发,根根竖立起来。那种情状。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朵超大号的蒲公英,蓝光闪闪,绒绒的一大团,乍看时,都有一種扑进那绒团之中打滚的冲动。 水光荡漾,月华牛乳一般亮白地洒下来,一圈又一圈,在蓝发上面凝聚起来,被发絲吸收,滋养了发丝的生长,那发丝隐约之间,似乎是又长长了一些。 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知道这是水魅在晒草,在吸收月华之力,很显然。这女人就是我和爷爷正在苦心寻找的水魅,而且还是要道行高深的水魅,而她头上的那些長发,就是水魅草,我们知道得到她的发丝,就可以轻松解除小猎屯那些村民身上的尸毒,把他们救活了。 只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女人似乎并不太好惹,她的脾氣似乎不是很好。对那个满心殷勤的男人已经是那样了,更遑论对我们这些陌生人了,若是把她激怒了,不知道会不会把我脖子咬断,当成食材吃掉。 所以,雖然明白了这些事情,我却依旧只能是一动不动地躲在暗处看着她,等待着合适的机会出现,可以让我拿到水魅草,哪怕是只捡到一些掉落的发丝,也是可以的啊。 当然了,如果我当真是连她的一根头发都拿不到的话,那估计也只有现身向她索要了,不过,我显然不能一个人和她正面相对。那纯粹是找死,我起码要找到爷爷,一起来跟她讨要才行,这样好歹有个照应,不怕她突然翻脸。 所以,不管怎么讲,我现在都不能打草惊蛇,最好的办法就是隐忍和等待,等到她回去小屋子里躺下休息了,我再想办法找到从这个地下空间出去的路途,然后再找到爷爷,然后再返回这里来…… 不过,这个时候,我猛一抬头。看着那月华皎洁的夜空,不自觉就皱起了眉头,琢磨着,这水潭深井的上面,不就是通往地面的通道吗?为什么那个女人不从这里逃走呢?难道她的力量还不足以让她攀住那光滑的石壁,到达竖井顶面吗? 按道理来说,这不太可能啊,毕竟她的头发已经那么长了,那说明她的道行和力量也非同小可,所以,她应该是可以轻松逃走才对的,可是她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 就在我正疑惑的时候,却只见水里的那个巨大的蓝色蒲公英,竟是晃晃悠悠地向上飞升了起来,仔细看时,才发现,那飞起来的,只是一颗人头,女人的身体却是依旧浸在了水中。 这个状况可是让我疑惑到了极点,这已经是我第二次看到女人的脑袋脱离身体飞起来了,第一次是在那个男人抱住她,强行要亲她的时候,第二次则是现在了,然后,我有些想不明白的是,这个女人既然是水魅,那她又怎么拥有这种飞头的能力呢? 飞头的能力,不是属于飞头降所特有的吗?难道说传说中的水魅也有这凶残特技?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在此之前,我压根就没听爷爷提起过这个事情啊?如果水魅也会飞头的话,爷爷不可能不说到啊,那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这个女人不光是水魅,而且她还是一个飞头降,可是,她怎么会是这样一种复杂而又怪异的结合体呢?这到底是为什么? 万分疑惑,完全是想不明白,最后只好先不去想,将疑问抛开,只是静静地看着。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就在我心里正一团迷惑的时候,却只见那女人的脑袋越飘越高,眼看就要从那竖井里面飞出去了,尔后却只见那竖井顶上突然光芒一闪,隐约之间,在那竖井口上,竟是有一个阴阳双鱼的太极图案出现,正好封住了整个竖井的出口,然后那飞头撞在上面,立时发出了一声闷哼,尔后飞快地落了下来,重新回到了身体上,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该死的!”估计是因为飞头逃离受挫,亦或者是月华已经吸收地差不多了,女人的长发缓缓耷拉下来,一大片拖曳在水中,而她抬眼望着头顶上那一方青天,紧咬着嘴唇,恨恨地说道:“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离开这个地方,真希望那个变态赶紧死掉,每次看到他,实在是有点恶心了。榕榕啊,榕榕啊,噫––” 女人说话间,下意识地抱紧肩膀,打了个寒噤,似乎是想到了那个男人的丑态,心里感觉受不了。 但是,恶心完毕,女人却是津津有味地喝完了瓶子里剩余的血液,然后有些自恋地看看自的身子,尔后竟是禁不住啧啧赞叹道:“倒是这副皮囊,当真是比我以前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嘿嘿,要是我以现在的样子登台表演的话,应该可以很快就走红吧?到时候我可就是大明星,可以有享用不尽的奢侈品。哼,实在不行的话,要不我先假意顺从那个笨蛋,然后骗他把大阵打开?” 女人说话间,微微皱眉,陷入了沉思之中,片刻之后却还是有些纠结地叹气道:“这么好的模样,岂不是太便宜他了么?我这个样子,应该去找一个大太子,或者是亿万身家的帅哥才对,他?一个臭道士而已,凭什么?想想就恶心!” 无奈之下,意兴阑珊地从水里走了出来,端上油灯,提着瓶子,沿着原路回去屋子里去了。 我藏身在水边的一块大石头后面,一直静静地伏身趴着,直到她身影消失了之后,我这才从石头后面走出来,查看一下四周的情况,甚至摸摸石壁,尝试着从石壁爬上去,但是却发现那石壁极为光滑,压根就爬不上去,最后只能无奈地放弃,转身往回走,准备先回去地下洞穴之中,待到那个男人再过来的时候,尾随他出去。 但是,让我有些郁闷的是,当我回到那小屋的门外,轻推一下,却赫然发现那木门竟然被反锁了,压根就推不开,再者,我现在就是推开了,也肯定要被那个女人发现,所以,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能是先耐心等待了,等到那个女人不再房间里了,再想办法把门弄开,从屋子里钻出去。 但是,要等多久才可以呢?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反正我是先回到了水潭边上,坐下来欣赏着月色,感觉好像已经是后半夜了,肚子有点饿,身上也有点冷,就想弄点东西吃,但是这里光秃秃的,只有石头和水,我能吃什么呢? 后来仔细看了一下,发现水里似乎有很多鱼,于是小心翼翼地抓上来一条,也没那么多讲究了,用匕首剁掉鱼头,清理内脏,刮掉鳞片,也就生着吃了起来,感觉味道还不错,肉质清甜,吃了之后,浑身温暖,力气也有了。 吃饱了之后,我就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大约在身上铺了一些干树叶,躺下来准备睡觉,然后睡得正迷迷糊糊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总之就是月色西沉,感觉天色马上要亮起来的时候,猛然就听到竖井顶上突然出来一声冷喝道:“好重的阴气,此中必有妖物!” 然后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到上面一个人影沿着石壁缓缓地滑了下来,一看之下,发现竟是一个穿着僧衣的和尚,那和尚长得粗眉大眼,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也很是脏兮兮的,整体看起来,没有一点慈眉善目的感觉,反而是有些凶恶,再加上他手里提着一柄叮叮当当的禅杖,身形胖大,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和尚,反而更像是屠夫,如果不是他脖子上挂着一串念珠的话。 不过和尚长得不咋地,似乎道行很深厚,差不多快成仙了吧,这么高的岩壁,他竟是就这么衣袂飘飘,轻轻松松地落下来了,这肯定是神仙才能做到的事情。 但是,很快,当他落地之后,甩手把手里的绳子丢开时,我这才明白他不是道行深厚,只是吊绳子的技术比较高超而已。 和尚下来之后,立时把禅杖往石壁上一靠,从怀里掏出一个木鱼,“哆哆哆哆”地敲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他那木鱼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翘起来之后,那声音虽是不高,却声声入耳,感觉像是可以穿透心灵一般。 尔后和尚一边翘着木鱼,一边就念念有词道:“南无阿弥陀佛,弟子游方头陀智源,漂泊天下,四海为家,降妖除魔,弘我佛法,今日又遇百年难得一见的阴邪之物,叩请我师佛光普照,金光加身,助弟子除此妖邪!” 智源和尚念叨完了之后,突然就停下木鱼,从怀里猛然掏出一件金光点缀的大红袈裟披到身上,尔后收起木鱼,抓起禅杖,猛地往地上一顿,晃得那铃铛一阵刺耳的响动之后,却是对着那女人进入小屋的入口方向大喝一声道:“大胆妖孽,本法师金身降临,还不快快出来皈依受死,更待何时?!”助池反号。 当时我听到这和尚的话,心说你丫的脑子没问题吧?真以为自己是神仙了呢?有种你别吊绳子下来,直接飞下来啊?现在大呼小叫的做什么?人家干嘛非得要理你啊,你谁啊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行不行? 但是,就在我心里正嘲笑那和尚故弄玄虚的时候,却不想那入口之中居然是隐约传来了木门被推开的声音,尔后那个女人竟是真的缓步从甬道里面走了出来。 第二百零八章 女人凶 话說当时那智源和尚见到女人,不觉是一怔。神情竟是有些异样。似乎也有些被女人的美貌所震撼,好半天的时间竟是没能说出话来。 再看此时的女人,一身白衣长裙,蓝发幽幽,素面如桃,的確是出尘脱俗,让人心动。 然后,看到那和尚,女人不觉是皱皱眉头,有些不悦地说道:“大半夜的,你大呼小叫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覺了?” 听到女人的话,和尚一怔,随即正色道:“千年之前,我佛观世音菩萨大士,展开无限神通,万法归宗。最终收犼为坐骑,那邪物也最终皈依我佛,成为佛门中人,成就正果,一时传为美谈,今日你有佛缘,与贫僧相遇,若你有心悔改,皈依正果,贫僧倒也可以本着普度众生的慈悲之心。收你爲坐骑,让你成就正果,不知你可愿意?” 我去尼玛! 当时听到那和尚的话,我差点一口老血直接喷出来。助池肝圾。 话说这貨是咋想的?你收人家一个大美女当坐骑,你天天骑着她到处晃悠?你也不看看你那杀猪的模样,你觉得合适么?这話你是怎么琢磨出来的?怎么说出口的?咱能不这么自以为是么?丢人不是? 再说了,你跟观音菩萨比?你算哪根葱?拜托啊大哥,你能不能先等自己成佛了,再来捣腾这档子事情?你现在就是一赖头和尚,竟然还想要骑着美女闯天下,我求你别逗了行吗? 果不其然,当下那女人听到和尚的话,顿时脸上的神情就像是吃了苍蝇一般,恶心又震惊,差点没吐出来。随即双手一叉腰,竖着眉毛瞪着那和尚,怒声喝骂道:“我草你个祖宗,你是煞笔吧?你他娘的从哪里冒出来的狗屎?你还要骑我?来来来,你过来,老娘现在就让你骑,让你骑个爽!” 听到女人的话,和尚一闷,随即竟是摇头叹气道:“妖心已成,邪性难改,那贫僧可就说不得,要替天行道,灭了你这妖物了,接招吧!” 和尚说完话之后。手里的禅杖一挥,立时向那女人冲了过去,照着女人的头上就打了下去。 见到这个状况,我不觉是心里一沉,竟是隐隐为那个女人感到担心,琢磨着这和尚虽然丑陋,说话也像是从远古穿越过来的,但是他那体型可是实打实的胖大,别的不说,就这体重,女人也扛不住啊,她那小身板多单薄?这要是让和尚一把逮住,给摁身下去,我去,后果难以想象啊。 何况现在那和尚还特别坏,明明人家女人是赤手空拳的,他居然还拿了一根接近两米长,儿臂粗细的大棒子,那重量估计少说二十来斤,这要是真给他砸中了,不死也得半条命啊,这混蛋也真是会欺负人啊。 再者,撇开这些优势不说,只是单纯从阴阳角度来论,那女人是水魅,乃是极阴之身,而和尚毕竟是佛家人,一身佛法正气,阳刚火烈,正好对女人形成克制,所以,不管怎么说,感觉女人都要吃亏啊。 不行了,我不能再坐视不理了,虽然我此时只穿着一条三角裤衩,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了,我也顾不得丢人了,我得出去帮她一把才行,说不定我这么一帮她,她一开心,就借几根头发给我,那我这次的任务岂不是要顺利完成了么? 然后,就在我满心担忧,正准备去帮那女人的时候,却不想抬眼看时,就见到那女人的身影竟是鬼魅一般,轻轻一飘,就已经躲过了和尚的刚猛一击,尔后女人水袖一甩,一条白绫长绢便向着和尚的脸上抽了过去。 但是,面对抽来的长袖,那和尚竟是不躲也不闪,任由它“啪”得一声打在脸上,尔后就见到他身上的袈裟却是隐约泛起一层红光,然后那女人抽了他一巴掌之后,竟是手臂被电到了一般,立时缩了回去,然后闪身向侧里遁去,竟是主动拉开了与那和尚之间的距离。 “妖孽,这回可知道佛法无边了么?贫僧游方数十年,广收天下妖物,早已不惧阴邪之气,成就金刚不坏之身,你和我做对,是没有胜算的,知道么?”和尚说话间,胖大的身影一跃,再次向女人扑了过去。 这下子,女人有些紧张了,但是却也只是微微抿紧小嘴,尔后竟是飞快躲过和尚的攻击,然后抽手从头上扯下一捋幽蓝的长发,随手拧了拧,竟是化作一条蓝光澄澈的长鞭,然后女人挥起长鞭,向着那和尚抽了过去。 由于和尚身形胖大,虽然刚猛,但是不够敏捷,女人胜在身形轻盈,随便一跃,就让和尚抓不到边儿,然后她再一反手,就是一鞭子抽下去,直接抽得那和尚胖脸哆嗦,似乎是不太好受。 片刻之后,和尚没有占到便宜,反而是有点吃亏的样子,不自觉有些火大的喝道:“好妖物,竟是修成了冰魄银丝,但是你想要以此物胜我,却也是痴心妄想,佛爷我今天就让你好生见识一下佛爷的厉害!” 和尚说话间,却是突然一定身形,将脖颈上的佛珠了取了下来,尔后竟是猛然扯开,顿时佛珠乱滚,撒开了一大片,尔后和尚再次抄起禅杖向女人冲了过去,这下,那个女人的动作便变得有点小心了,只能是向着一些特定的位置躲闪,而不是像之前那样挥洒了,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她是在躲避那些散落在地上的佛珠,似乎那佛珠的阳烈气场非常厉害,让她有些忌惮。 但是,面对和尚的哆哆紧逼,女人也眉毛直竖,发起狠来,再次抽下一缕长发,与先前的蓝色长鞭合在一处,竟是化为一柄蓝湛湛的长剑,然后女人身影轻捷,一边躲闪和尚的禅杖,一边伺机将长剑刺到和尚的身上去。 和尚每被刺中一下,虽然看似没受伤,但是神情却都是有些纠结,似乎很不好受,动作也变得缓慢了下来。 “哼,金刚不坏之身,阳烈气场,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少阳气可以消耗,我拼着这两把头发不要了,也要把你这混蛋打得连妈都不认识才行,我让你口出狂言!”见到和尚的情状,女人不由有些得意地说道。 “好妖孽,果然妖性已定,贫僧今日便是替天行道,即便是折在这里,也是已然成佛。既然你一意孤行,不愿皈依,那贫僧说不得,要和你誓死拼个高低了!”和尚说完话,突然之间,将手里的禅杖猛地往地上一顿,立时身上的袈裟又是一阵光影霍霍,刺目的金光晃得那女人脸色有些苍白,有些不敢近前,然后那和尚突然大喝一声,原地跃起,一记泰山压顶,大棍子向女人头上砸了下去,女人连忙闪身躲避,同时又是故技重施,手里的长剑向和尚刺了过去,然后,就在这个当口,却只见那和尚突然从怀里掏出一物,尔后对着那长剑一挡,立时发出了“嗤嗤嗤––”一阵刺耳的响声,同时亮起一片电火花的光芒来,再看时,赫然发现那和尚居然是使出了一根电棍! 我靠! 这混蛋耍赖,说好了各凭本事,用冷兵器相拼的,这家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很显然,女人也完全没想到死和尚会来这一招,立时被电得浑身一阵哆嗦,瞬间那气场就有些弱下去了。 然后死和尚顺手将禅杖一甩,正好砸在了女人的肩上,立时女人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飞了出去,滚落在地上,正好又压住了几颗佛珠,然后身上的衣服都似乎被灼烧了一般,有好几块都冒起了黑烟,情状非常凄惨。 “妖孽,受死吧!”见到这个状况,和尚紧跟上去,禅杖又照头砸下来,然后那女人吓得面如土色,哪里还敢抵挡,当下只能是从地上跳起来,一边拍着身上的烟气,一边向着甬道里面逃去了。 “嘿嘿嘿––”见到这个状况,和尚不觉是一阵兴奋,随即晃动胖大的身躯,双手抓着禅杖,也追进甬道里面去了,尔后就传来闷沉的砸门声,很显然是那和尚在试图砸开木门。 到了这个时候,我连忙从藏身处跳出来,先到了那个女人刚才倒地的地方,在地上仔细一寻找,果然看到一缕幽蓝的长发丢在那里,这个情况让我禁不住满心兴奋,连忙伸手捡起来,入手才发现那东西冰寒刺骨,一下子冷得直打哆嗦,然后我连忙把它卷成一团,找了一些干树叶包着,这才感觉好一点。 然后我站起身来,左右看了看,思想就有些矛盾了。 因为这个时候,我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直接从和尚吊下来的绳子爬出去,带着水魅草离开这里,顺利完成任务,另外一个则是坚持正义,进去甬道里面,帮助那个女人,一起撂倒那个和尚。 按道理来说,我应该是选择第二个,但是,一想到这样的结果可能是不光要耽误时间,还有可能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所以,当下我咬咬牙,也只能是装作不知道那女人的危险处境,转身跑到那崖壁边上,抓着绳子向上爬去了。 第两百零九章 竖井的高度其实只有不到二十米的样子,所以我抓着绳子,很快就爬到了上面。 上来之后,看一看四周,发現是一处山坳里面,山风吹来,格外的凉,我冻得只哆嗦,赶紧找路往山外跑,想要去和爷爷会合。 此时月西沉,天色快亮了,算起来,从我下井开始到現在,已经好几个小时过去了,真不知道爷爷他老人家在那井口等着。已经焦急成什么样子了。助庄叼亡。 这个时候,我真担心老人家想不开,也下井里去了,要是真那样的话,以老人家的身子骨,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来。 不过,话说回来,我一直懷疑我是不是爷爷的亲孙子,别的不说,就说他让我做这些危险的事情。感觉对我一点都不好啊,所以,没准等會我到了井边,发现老人家正在打盹呢,压根就没在担心我。 心里想着这个事情,还真是有些忐忑,连忙沿着山勢往下跑,很快就在山腰上远远地望到了二道泉那标志性的一线天深沟,还有活葬坑那空出来的一大块地方,大约确定了你井台的位置,尔后就是瞄准目标前进。 但是,俗话说的是望山跑死马,我还真没想到自己这一夜下来,距离井台已经这么远了,少说也有两里路的样子了。树林里光线阴翳,凉风阵阵,落叶和杂草遍布,走在里面莫名的瘆人,最要命的是这里有很多刺木柴,都是带着尖针的长条枝荆拖在地上,我一路上都不知道踩到了多少,脚底板都快被扎成马蜂窝了。但是我也来不及去查看,只能小心一点落脚,最后终于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赶到了井台边上。 结果到那儿一看,不觉是心里一沉,因为我赫然发现井台边上压根就没有人影,爷爷不见了。 再仔细一看。发现爷爷虽然不见踪影,但是井台边上的东西都还在,包括爷爷的箱子,我的衣服,还有––爷爷的衣服,老人家真下去找我了! 这下我可是有些担心了,连忙往井里看去,发现吊进井里的绳子被爷爷绑在了井台边上的一颗小树上,然后这个时候,那绳子正在一晃一晃的,很显然是有人在下面拉着绳子。 见到这个状况,我心里方才松了一口气,知道爷爷暂时还没有松开绳子,只是老人家很有可能已经进到那狭小的甬道里面去了,所以这个时候,我在井里看不到任何亮光。 随即,我抓住那绳子往上拽,一开始的时候,那头也在用力跟我对抗,但是后来就有些没气力了,被我一点点拽了出来,然后很快就看到井水下面亮起一片淡淡的光芒,尔后再听到“哗啦”一声响,爷爷从井水里浮了上来,正在大口地喘息着,同时仰头朝上喊道:“谁啊,谁在上面拽绳子,别给我老人家捣乱,我家大孙子掉这井里了,正在捞呢!” 听到爷爷的话,我不由心里一阵暗笑,随即对爷爷道:“爷爷,您老还是赶紧上来吧,我早就不在井里了。” “唉哟呵––”我这一声喊,可把爷爷吓得不轻,当下老人家一个趔趄,好容易用手扶住石壁,抬起手电筒向上照来,灯光打在我的脸上,让他看清了我的模样,老人家这才有些愕然地问道:“一手啊,你这是,这是鬼魂回来了么?” 老人家的话,让我一怔,随即有些明白过来了,估摸着老人家以为我已经淹死了,这会子是回魂呢。 然后我仔细品味一下老人家的声音,感觉老人家说话的时候,嗓音都粘滞了,显然是已经流泪了,这么看来,老人家是真心担心我啊,哎–– 当下我有些不忍心,连忙让爷爷赶紧上来,告诉他说,我没死呢,我找到了别的出口,早就出来了,您老人家赶紧上来吧,别担心了,您大孙子好着呢,没事的。 听到我这么说,爷爷这才明白过来,连忙顺着绳子爬上来,我也帮他拽绳子,拉着他。 上来之后,爷爷上下打量我一下,确定我是活的,这才松了一口气,回身去穿衣服,一边穿,一边就抹抹眼角说:“好,好,没事就好,哎––你这小子,怎么下水里就没影了?我还特地给你腰上绑绳子,就怕你跑没影的,你怎么解开绳子,也不和我说一声?你知道你这一下子,把我担心成个什么样子?” “嘿嘿,好啦,是我的错,害您老人家担心啦,这不没事了吗?还有啊,再告诉您老人家一个好消息,”我说话间,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把那团水魅草递到爷爷面前道:“爷爷,你看这是什么?” 听到我的话,爷爷不觉是皱眉接过去,结果那水魅草一入手,老人家不觉是下意识地一哆嗦,随即稳住身形,将那卷发丝捧起来仔细看了一下,不自觉满脸愕然的神情看着我道:“你,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这可是上好的水草,入骨寒凉,这是修行了很久的水魅妖才有的头发啊。” “嘿嘿,是不是水魅妖我不知道,反正我听人家说了,这东西叫冰魄银丝,厉害着呢,阴气极重,寻常人都受不了这寒气,”我对爷爷说道。 听到这话,爷爷也是满心好奇,连忙去箱子里找了一个乌木的盒子出来,小心翼翼地把那卷发丝放好了,尔后才整理一下衣衫,点上一袋烟抽了起来,似乎是在压惊。 这个当口,我就把之前遇到的事情和爷爷说了。 结果,听了我的叙述之后,爷爷也是大为惊奇,不自觉皱眉咂嘴道:“这么说来,那女人应该就是水魅妖了,只是,她怎么可以把脑袋飞起来呢?再者,按照你的说法,现在她应该正处于危险之中,那和尚正在对付她,说不定真的会灭了她,这可就不太好,毕竟从你所见的情况来看,那水魅妖本性单纯,应该没害过什么人,而那道士似乎又对她极为痴情,这里面的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 “管他呢,反正现在我们已经拿到水魅草了,可以回去救人了,他们那些家伙,神神叨叨的,谁打死谁挨,跟我们可不相关,”我说完话,把衣服整理好,感觉身体舒服暖和了许多,不觉是把爷爷的箱子背起来,准备打道往回走。 听到我的话,爷爷却是止住我道:“话不能这么说,毕竟我们得了人家的东西,如今那水魅妖既然遭遇劫难,我们不能坐视不理,这样可不仁道。” “可是人家那和尚是秉承正义,消灭阴邪,我们要是去帮那水魅妖,不就也变成坏人了么?”我有些好奇地看着爷爷问道。 听到我的话,爷爷不觉是敲敲我的脑袋道:“迂腐之见,帮助水魅妖就是坏人吗?好人和坏人,能用简单的阴阳来分化吗?水魅妖阴气重,就是邪恶,那和尚气场阳烈,就是正义?这世上的事情怎么能这么简单的二分法?须知,阴气重,也可以是善者,表面正义,气场刚烈的人,说不定背地里,其实是残忍无比的邪魔,这都是说不定的事情。就比如这个事情,你说那个和尚是个头陀,那你知道头陀是什么行当吗?实话告诉你吧,头陀法,是佛家之中最为隐秘的一门秘法,一般人压根就没法修行,而修行之后,一不小心就要走火入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和尚既然已经看出来那水魅妖的单纯,却还苦苦相逼,定然不是为了弘扬什么佛法正义,他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个人私欲而已,所以,如果那水魅妖真的落到他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爷爷的话,让我一怔,随即也有些明白过来了,不觉是有些担心起来,与此同时也回想起来当时那头陀的一些反常现象,比如他一直装出高大上的样子,其实他和水魅妖打架的时候,是使了阴招的。 这么一想之下,我连忙就对爷爷道:“那我们赶紧去看看吧,爷爷你跟我来,我带路!” 听到我的话,爷爷点点头,随即便和我一起,向着那处竖井水潭赶了过去。 再次回到竖井上面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下面一点声息都没有,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不过好在那头陀挂着的绳子还在,于是我们沿着绳子下去,然后迅速进入甬道之后,来到了那女人居住的小屋里,发现小屋里一片混乱,墙角的血坛子都打翻了,以至于地面上一片粘稠的血液,腥气刺鼻,显然是经过了激烈的打斗。 我们出了小屋子的门,来到院子里,发现外面一片黑暗,由于这里是地下洞穴,没有光线,只好打开手电筒,然后照着路,往外面找。 结果,刚出了小院子没多久,却只听一声冷喝从侧里传来,随即抬起手电筒照过去时,却发现是一个穿着道袍的道士,手里正提着一把青峰长剑,气势汹汹地朝我们奔过来。 见到这个状况,我不觉是心里一沉,琢磨着这个道士可能就是先前一直痴恋水魅妖的那个人,而他现在应该是察觉到水魅妖遇到危险,所以才赶来救援的,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很显然是把我和爷爷当成了不怀好意的入侵者,那阵仗,应该是要对我们发动攻击了。 第二百一十章 他到底是谁? 当時见到那道士,我心里一惊。爷爷也是皱起了眉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但是,很快我就想到了办法,连忙对那个道士挥手道:“喂喂,道長你别误会,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只是看到有个和尚在欺负一个女人,所以想要帮帮忙,想要把那个和尚赶走,但是现在不知道他们跑到哪裏去了,正在找呢。” “什么?和尚?哪来的和尚?”听到我的话,那道士满心愕然地问道。 见到他的神情,我随即确定他就是痴恋水魅妖的那个道士,不觉是对他道:“就是一个游方头陀,胖大和尚,很凶恶的。那说那女人是什么邪魔妖物,拿着大禅杖打她,那女的好像被打伤了。” “是吗?”听到我的话,那道士眼珠子一轉,瞪着我道:“这里是地下洞穴,极为隐秘的地方,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听到这话,我上下看了看他,發现他五十来岁年纪,长须飘飘。很有些仙风道骨,感觉很厉害的样子,知道轻易是騙不过他的,于是就连忙对他道:“是这样的,我和爷爷是住在附近村子里的村民,夜里的时候,我们起早上山采药,后来就到了外面那竖井水潭的边上,听到下面有声音,偷眼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是一个和尚在和一个女人打架,那个女人的后来被打伤了,逃进洞里来了,和尚也追了进来,我和爷爷担心那个女人被欺负。就顺着和尚挂在岩壁边上的绳子下来了,想要看看情况,这才发现了这个地下洞穴,之前我们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个地方。” “原来是这样,”听到我的话,那道士皱眉想了一下,随即对我们道:“行了,这事情我知道了,你们还是原路返回,赶紧离开这里吧,此处乃是是非之地,不是你们来的地方。” “道长,你能救那个女人么?”我下意识地问道。 “哼,这些你就不要管了!”道士很傲然地挥挥手道:“快走。不然我不客气了!”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石林里却是传来了一阵声响,听声音似乎是两个人正在对战。 听到那声音,那道士不由眼神一暗,随即提剑飞奔了过去。 也真亏这些道士和尚,还有那水魅妖都是高人,这地下洞穴里面这么黑,他们竟然都不用打手电筒,也不用点灯,然后居然还都是什么都看清的样子,这可是让我感觉有些奇怪了,莫非他们都已经修炼出了夜视能力不成。 不过,当下我们也来不及想这些,因为远处那打斗的声音,很显然就是那水魅妖和那头陀发出的,现在那道士已经赶过去了,我和爷爷自然也是跟了过去,想要查看一下战况。 当时我们赶过去的时候,手电筒的光芒照耀之下,正见到那头陀一脸横肉,凶气逼人地挥舞着禅杖,对那水魅妖一阵乱打,而那水魅妖此时显然已经是陷入了颓势,手里只有一根临时捡来的竹竿,对于和尚的招式,也只能是勉力应对,极力躲闪,压根就没有还手之力。 那和尚也是卑鄙,打架就打架,结果他把上衣脱了,一身肥肉晃荡着,单是那即视感就能让对手先矮三分气势,为啥?因为想吐啊。 那女人此时的情状就更狼狈了,衣衫褴褛,不知道被打中了多少下,嘴角也是血迹斑斑,似乎已经内伤了。 但是,饶是如此,面对和尚的哆哆紧逼,女人却依旧是紧紧抿着嘴唇,没有任何怯懦和哀求的迹象。 “妖孽,此时还不皈依,更待何时?!”和尚大喝一声,瞪着那女人问道。 听到那和尚的话,女人却是冷哼一声,并未回应,结果,见到女人的举动,和尚却是大笑一声道:“嘿嘿,好好,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可就怪不得佛爷了。须知,佛爷如今正是头陀法达到了关键时段,烈火焚身,急需阴寒之气,调和龙虎,以便度过险关,本来是想要借你一点佛缘,与你阴阳和合互补一下,让你也成正果,却不想你执迷不悟,那佛爷我也只好将你消灭,尔后再取你冰魄以为己用了。哼哼,你真当佛爷稀罕骑你吗?实话告诉你,若是那寻常女子,几辈子都还修不来这个福气呢!佛爷可不是凡人,那话儿都是开过光的,知道么?!” 没想到那和尚如此猥琐,说话也是极度恶心,不过,从他的话语里,我也算是听出来了,原来这混蛋那果然是怀有私心,才对那女人如此紧逼的。 不过,现在他可能没法嚣张了,因为那个道士赶到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以那道士对那女人的痴情,见到她被打成那个样子,肯定会和那和尚拼命的。 而事实也是这样,当我们赶到的时候,那道士已经是长剑飞舞,和那和尚战成了一团。 对于道士的举动,和尚自然是一阵疑惑,不觉是问道:“阁下是何人?为何要助这妖物?” “我是你祖宗!”那道士显然已经急眼,压根就不理会那和尚,只顾猛攻,看他那身法,上下翻飞,轻捷异常,剑法极为飘逸,那和尚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几招下来,就已经被划破了手臂,然后那和尚见势不妙,随即就转身向山洞伸出飞奔而去了。 见到这个状况,那道士却并没有追过去,反而是回身看着那女人,微微一笑,拱手道:“在下贺钦,奉师兄之命,前来照看姑娘。” “哦?”听到那道士的话,那水魅妖却是反应平淡,只是略点点头,随即说道:“没事了,你去追那和尚吧。” 那女人说完话,便转身往自己的小屋子走了过去。 而那个贺钦道士却是并没有去追那和尚,反而是快步跟了上去,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待到走到那女人背后,却是剑光一闪,突然就给那个女人来了个一剑穿心。 这个状况发生的实在太突然,当时我和爷爷在旁边看着,压根就没能反应过来,好半天的时间,待到他抽出长剑,而那个女人已经抽搐着倒地之后,我这才飞跳出去,顺手摸出一把工兵铲向那个道士砸过去,怒声喝道:“你做什么?!” “嘿嘿嘿,哈哈哈哈––”见到这个状况,那个贺钦却是飞身闪开,满脸得意又兴奋的笑容,大声道:“好,好啊,终于让我逮到机会了,哼哼,水魅妖,冰魄银丝,冰魄寒丹,千年难得一遇的至宝,却没想到一直被藏在这里。哼,师兄也是好自私,表面一直清静无为的样子,原来金屋藏宝,今儿我可是要分一杯羹了!” “你这个混蛋,找死!”听到那话,我真是急得牙齿都咬碎了,随即疯子一般挥舞着工兵铲向他冲了过去。 但是,可惜的是,那混蛋的武功实在是高强,我虽然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却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不两下就已经被他在大腿上刺中了一剑,立时我感觉腿上一阵刺痛,整个人的身体都歪了,行动也变得非常迟钝。 “哼,你们两个家伙,一老一少,我念在你们是凡人,不和你们计较,现在就快快滚蛋,否则我连你们都一起收拾了!”将我刺伤之后,贺钦却是手捻长须,冷眼看着我和爷爷说道。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却是没有去理会那个贺钦,反而是蹲下来查看了一下那个女人的情况,随即发现女人还有气息,不由点点头道:“万幸这心脏长偏了一点,不然可是没有救活的机会了。” 爷爷说话间,连忙从衣兜里取出了一颗洗灵丹给那个女人喂了下去。助庄沟弟。 “老家伙,你还救她?我看你还是先救你自己吧!”见到这个状况,那道士不由是长剑一挥,向爷爷冲了过去。 这个状况让我一阵焦急,连忙呼声让爷爷小心,但是爷爷却十分淡然,依旧是蹲在那里,只不过是微微抬手,似乎是要对那道士弹出什么东西,但是手指伸到一般,爷爷却又是眉头一皱,低声讶异了一声,将手指缩回去了,然后就在这个当口,却只见侧里一声风向,一人怒喝着从一根石笋上飞跳了下来,直接就向着那贺钦冲了过去。 当时我手里打着手电筒,然后我对那来人一照之下,不觉是立时怔在了当场,因为我发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子凉! 怎么会是他? 一时间,我有些惊住了,而爷爷却是微微皱眉,低头看了看那女人,似乎是有些明白了什么。 “贺钦,没想到你居然一直在悄悄跟踪我,嘿嘿,我道你是真心敬重我这个师兄,原来你就是个畜生,你一直就在打榕榕主意!”赵子凉挥舞着判官笔,一边进攻,一边对贺钦怒声喝道。 “嘿嘿嘿,师兄,您这可就错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您既然藏着这么好的宝贝,师弟我为什么就不能分上一些?”贺钦冷笑着说道,“你想要独吞,才是真的自私!” “放屁,榕榕是我最心爱的女人,你再敢口出狂言,我今日定要让你葬身此地!”赵子凉喝声道。 “是吗?”听到这话,贺钦却是挥剑从容应对,同时却眯眼笑道:“只可惜啊,你修炼的是阴阳判官笔,如今你只有一支判官笔在手,那么,你觉得我还会怕你吗?”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两恶相逢 没想到那個一直痴恋水魅妖的道士,居然是赵子凉。也没想到那个贺钦居然就是赵子凉的师弟。更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他们師兄弟已然反目,看样子是要火拼一场了。 不过,听他们的对话的内容,我也大约明白这里面的情况是怎么回事了。 很显然,那个水魅妖是趙子凉偷偷藏在这地下洞穴里面的,而他并非是将水魅妖单纯的当成一样物品,亦或者是宠物养着,而是真切地喜欢她,深深地爱着她,而赵子凉的师弟,也就是那个贺钦,则是认为师兄趙子凉不厚道,偷偷养了极品的宝贝,却不给大家分一点。实在是有失师兄的风范,所以,他要向赵子凉討回公道,甚至不惜跟踪赵子凉,悄悄找到了地下洞穴的入口,想要独吞水魅妖这样极宝,这自然使得赵子凉暴跳如雷,恨不得将他当場剁死。 只是,贺钦似乎也不是善茬子,面对气势汹汹的赵子凉。他竟是并不害怕,因为他知道赵子凉修习的是阴阳判官笔,这样武器,要双笔同时出动,才能发挥出全部的威力,而赵子凉手里,如今却是只有一只笔,威力大减,贺钦自信自己可以轻松将这个不厚道的师兄击败。 当然了,这个时候的贺钦和赵子凉,几乎都是自动将我和爷爷给忽略了,在他们看来,我和爷爷不过都是乡野村夫,不管是打架,还是道法。对他们来说,都是形不成威胁和影响,所以他们几乎是不顾我们的存在,自顾自地说着话,做着自己的事情。 对于这样的场面,爷爷似乎乐见其成,何况我的大腿还被贺钦给刺伤了,爷爷正好趁着这个当口,过来帮我处理伤口,包扎上。 很自然地,我这次又尝到了烧碱灼烧的味道,也就是爷爷一直随身带着的,装在瓶子里的那种白色的粉末。这玩意,一直被爷爷奉为治伤的良药。可以瞬间将伤口灼烧到愈合,时间之短,令人咋舌,但是,那痛苦,也是堪称举世无双的。 当下我因为伤口上的灼烧和剧痛,整个人都躺倒在了地上,不停地抽搐着,好半天的时间,方才满头冷汗,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一瘸一拐地过去查看水魅妖的情况,发现她被贺钦一剑穿胸,伤口极为吓人,此刻正躺在地上昏迷着。 我问爷爷为什么不给她也来点烧碱,帮助她愈合伤口,爷爷却是摇摇头道:“她的躯体可是和活人不一样,只能依靠她自身的力量愈合,放了烧碱,那等于是彻底要了她的命。” 我点点头,回身看向赵子凉和贺钦的战场,发现此时两人正打得难解难分。这些臭道士,似乎真的都会武功,那腾挪转移,那招式收放,俨然都是大家风范,一进一退,都有套路,兼顾到进攻和防守,全然不似我们平时打架的样子,反正是手里有东西,就拼命往对方身上招呼。 但是,看了一会儿之后,我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赵子凉似乎真的是因为兵器的原因,有些渐渐落入下风的模样,最后甚至被贺钦逼迫地连连后退。 这个状况让贺钦一阵兴奋,不觉是咧嘴大笑着,对赵子凉道:“嘿嘿,师兄,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今日你可是赢不了我的。如果你现在认输离开,我可以念在同门多年的份上,留你一条性命,否则的话,你可就不要怪我不念同门之情,对你痛下杀手了!” “畜生,休要多言,今日我就是拼了性命,也绝对不会让你伤害到榕榕半分的!”赵子凉说话间,咬牙冲了上去,但是招式却很快就被贺钦化解,甚至还被贺钦划破了胸口的衣衫,顿时胸前一片血淋淋的颜色,情状极为骇人。 但是,饶是如此,赵子凉却是没有丝毫的退缩之意,依旧是逮着贺钦缠斗,而且愈发凶猛,很多招式都是两败俱伤的打法,这倒也使得那贺钦有些头疼,只能暂时加快身法变动,避开赵子凉的锋芒。 这个时候,我身边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呻吟,低头看时,才发现是那水魅妖醒过来了。 她醒来之后,张眼看到四周情况,不自觉是满心的疑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连忙和她解释了一下,说明了赵子凉和贺钦的情况,也大约说明了我和爷爷的来历,她这才释然一些,尔后则是皱眉看着场中的战斗。 这个当口,赵子凉的颓势越来越大,几次都被贺钦划伤,情况岌岌可危。 面对这个状况,那水魅妖不自觉是皱紧了眉头,尔后却是低声愤愤地说道:“真是没用,竟是连自己的师弟都打不过,似这点力量,如何能够保护我,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助来狂圾。 那水魅妖的话,让我心里一阵不舒服,为赵子凉感到不值,同时也很想过去给他帮忙,但是却因为腿伤的问题,行动不便,也只能是有心无力了。 这个时候,我摸着自己的衣袖,心里就不自觉有些懊悔,因为,我发现赵子凉留给我的那只判官笔,似乎被我弄丢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掉的,反正之前我一直是藏在袖子里的,但是现在却没有了,不然的话,我若是把判官笔还给他的话,估计他就可以轻松把那个贺钦给打败了。 这个事情让我有些自责,下意识地捏着自己的衣袖扭了两下,神情沮丧。 但是,就在这个当口,爷爷却是走到我身边,低声问我道:“在找什么?是不是在找这个?” 然后爷爷说话间,竟是变戏法一般,从他的袖子里掏出了一支判官笔,然后我一看之下,发现正是我丢掉的那支判官笔,不觉是一把抓过来,满眼惊喜地看着爷爷问道:“爷爷,您老人家是从哪里捡到的?” “嘿嘿,就是刚才在井边的时候呗?年轻人啊,就喜欢丢三落四的,本来我还想再急急你的,但是现在形势紧迫,就不胡闹了,赶紧拿去给他吧,”爷爷对我说道。 听到爷爷的话,我不觉是一阵兴奋,连忙攥着判官笔,瘸着腿,赶到赵子凉和贺钦的战圈边上,对着赵子凉一声大喊道:“子凉道长,快看这里!” 听到我的话,赵子凉向后一退,拉开与贺钦的距离,扭头向我这边一看,瞬间看到了我手上拿着的判官笔,立时不觉也是满心兴奋道:“好小哥,原来你带来了,这可真是救了老道的性命,不多说了,此番大恩,容后再谢!” “不用谢,只管把这混蛋往死里揍,把他打成猪头再说!”我大笑着,把判官笔扔给赵子凉,赵子凉咧嘴接过去,尔后两手晃荡着判官笔,扭头看着贺钦道:“贺钦,你的死期到了!” 这个状况也让贺钦始料未及,当时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是随后却还是咬牙一声低吼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富贵险中求,如今你已然受伤,我不信你就还可以胜我!” 贺钦说完话,主动向赵子凉进攻,那阵仗显然是准备拼了。 但是,这个时候,赵子凉双笔在手,可就不像之前那么被动了,那招式刷起来,一收一合,攻守兼备,叮叮当当,几招下来,立时就将贺钦挫败了,甚至还在他的身上点了好几下,那动作看似轻巧无害,其实都是瞅准了穴道点下去,每一下都会让对手的局部身体一阵子麻痹,那味道我尝过,可当真是不好受的,所以,贺钦在此情况下,已经是只有了龟缩防守的能力,压根就没法再主动进攻了。 反观赵子凉这边,可谓是困龙飞天,当真是越战越勇,最后已经是把贺钦逼到了死角,最后一击,俨然是要下杀手,笔尖直直地向着贺钦的咽喉戳了过去。 见到这个状况,贺钦两眼暴张开来,面上布满了恐惧和惊悚。 但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当口,却只见侧里一道黑影猛然闪出,尔后就听到“叮––”一声刺耳的龙吟声传出,赵子凉这一笔竟是没有点中,却是被硬生生地挡回来了,然后再定睛一看,赫然发现贺钦面前正站着一个斜披袈裟的胖大和尚,此时正手舞一条禅杖,站在贺钦面前,护住了贺钦。 这个状况,让赵子凉一阵错愕,不知道这和尚是个什么来路,幸好我对这和尚的身份十分明了,当下连忙简略把那和尚的情况和他说了,然后赵子凉再次看向那和尚时,神情已经是变得阴沉而仇恨。 “没想到,你这个和尚竟然也是个邪魔外道,也想伤害我的榕榕,既然这样,今日你们二人便同时留在这里吧!”赵子凉咬牙说道。 “哼,”但是,面对这个状况,那贺钦却是冷哼一声,提前和那和尚并排站在了一起,对那和尚说道:“多谢大师救命之恩,之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只如今我们有共同敌人,不如我们尽释前嫌,先一起将此人击败如何?” “好说,好说,老衲此次既然来救护道长,就是本着合作的意愿的,道长能够如此认识,老衲十分钦佩。既如此,那你我二人便一同合力将此人制服,尔后再平分宝贝,不知道道长意下如何?”游方头陀智源,看着贺钦说道。 “甚好,正合我意!”贺钦说话间,一声大喝,率先向赵子凉冲了过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 爷爷的绝招 没想到之前那个跑掉的和尚居然又跑回来了,而且还准备和贺钦联手。如此看来,之前他应该一直都没跑远,一直就躲在旁边暗暗观察着情况,所以现在见到有机可趁,就再次跳了出来。 这个情况,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有些始料未及,感到很意外,特别是赵子凉,这会子面色死黑,咬牙切齿,几乎已经有些要吐血的感觉了,对付一个贺钦已经让他力不从心,更不要说再来一个胖大和尚了,如此一来,他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见到这个状况,我不觉也是满心的担忧,不自觉抓紧手里的工兵铲,揉揉大腿上的伤口,感觉似乎没有多大的影响,所以我准备上去帮助赵子凉。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见到我的举动,爷爷却是拉住了我,对我道:“这是他们江湖人的恩怨,咱们尽量不要插手。” “可是,这样下去,赵道长可就要遭殃了,”我满心担忧地对爷爷说道,心里甚至觉得爷爷有点自扫门前雪的嫌疑。 但是,对于我的话,爷爷却是微微摇头,尔后下意识地看了旁边的水魅妖一眼,对我道:“有时候,帮忙也是要看时机的,我们先耐心等等吧。放心好了,情况控制不住的时候,我会出手的。” 见到爷爷这么说,我方才放心下来,然后那边,赵子凉三人已经再次交手,战成一团了。 这一次,由于贺钦是和智源和尚联手,所以从一开始就占尽了便宜,赵子凉压根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很快就被逼迫地节节败退,最后已经退到了我们面前。 到了这里,爷爷把我一拽,把场地让开,躲到一边去了。 然后赵子凉且战且退,很快就退到了那水魅妖身前。 此时那水魅妖正手捂着胸口,冷眼看着场中的战斗,只是,与之前的冷漠相比,此时见到赵子凉节节败退,她面上的神情也是有些紧张和担忧。 而这个时候,赵子凉一边应对贺钦和智源的夹击,一边瞥眼看到水魅妖的模样,不自觉是满心伤痛地对水魅妖道:“榕榕,你,你若是可以走动的话,还是,还是先逃吧,我估计是支撑不住了,一旦我倒下了,他们定然不会放过你!” 听到赵子凉的话,那水魅妖却是紧皱眉头,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有些纠结地看了看战局,尔后果断是转身向着黑暗中遁去了。 这个状况让贺钦一阵惊愕,不觉都是叫道:“大师,咱们要速度解决这个家伙了,不然的话,一旦让那水魅妖逃出升天,必然再难捕捉!” “放心吧,看我伏魔杖法,保准不出三招,叫他倒地受死!”智源和尚说话间,手里的禅杖呼呼刮风,向着赵子凉脑袋上砸了下去,赵子凉的兵器太短小,压根就不敢硬抗,所以只能是闪身躲避,但是却不想那和尚的杖法非常刁钻,竖着砸下来之后,立马横扫,赵子凉一个不小心,直接被砸在了肩膀上,登时闷哼一声,整个人都向侧里飞了出去。 尔后,智源和尚和贺钦都是满脸兴奋,不自觉大蛇随棍上,一起向赵子凉冲过去,一杖一剑,都是直直朝着赵子凉的身上戳了下去。 当时,见到这个状况,我真的是急得快要跳起来,已经准备不顾爷爷的阻止,上去帮助赵子凉了,但是,就在我刚刚踏出脚步的时候,却不想突然那气势汹汹的智源和尚和贺钦,竟是突然间停住了动作,尔后都是飞身向后跃起,横着兵器,一边捂着手背,不停地搓动着,一边满眼疑惑看向四周。 然后,他们仔细一看赵子凉头顶的地方,很快就发现了异样,因为,那里此时正虚空漂浮着一颗头颅,女人的头颅,水魅妖的头颅,俏脸如杏,长发幽蓝,细长的脖颈下面,拖曳着一截油黄色的肠子,肠子中部,甚至还有一块圆圆的隆起,似乎是胃部。 这个状况,让智源和尚以及贺钦,立时都是陷入了惊疑的状态之中,因为他们不知道那水魅妖的脑袋为什么能够离开身体飞起来,但是,面对这个状况,我和爷爷,包括赵子凉,却都是见怪不怪,一脸的淡定神情,赵子凉就不要说了,他肯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而我和爷爷,自从经历了飞头降的事情之后,这会子,当然也大约猜出来这是怎么个情况了。 “榕榕,你,你不该再回来的,”赵子凉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看着那水魅飞头,有些无奈地说道。 “赵子凉,如果你再敢叫我一声榕榕,你信不信我直接死给你看?”听到赵子凉的话,那飞头不觉是冷哼一声,随即却是沉声道:“也不对,我为什么要死?我要和他们联手,先把你给弄死才对––” “榕––”赵子凉刚要说话,随即却是打住话头,叹气道:“我就知道,你还是担心我的,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不然你不会回来和我同仇敌忾。” “你少做梦了,”面对赵子凉的话,那水魅飞头却是不屑道:“若不是你的阵法阻住了我,让我没法逃出去,你觉得我会回来?我现在不过是为了不让自己出现危险,迫不得已来帮你而已。你知趣的话,就赶紧给我拼死把他们这两个混蛋打跑,不然的话,你还不如自杀算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一点用都没有!” “你,你放心,我就是拼上性命,也绝对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赵子凉说话间,咬牙向智源和尚和贺钦冲了过去。 这个当口,智源和尚和贺钦经过了最初的惊愕之后,已然是镇定了下来,随即挥舞兵器向赵子凉进攻,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那飞头却是利用高度优势,一直在他们上方飘动着,不时分出一缕发丝,如同冰箭一般向他们身上刺去,让他们一直不能专心对付赵子凉。 最后,情急之下,那志愿和尚不觉是再次从衣兜里抽手摸出了一根电棍,然后趁着赵子凉的判官笔往前伸的时候,立时电了上去,于是,一时间,只听到“嗤嗤嗤––”一阵电花闪耀,赵子凉别电得浑身哆嗦,随即两眼翻白,向后倒去了。 见到这个状况,那贺钦却也歹毒,立时冲上去,一剑就冲着赵子凉的胸口刺了下去。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的剑尖距离赵子凉的胸口还有三寸远的时候,突然蓝光一闪,就见到那飞头竟是生生用一缕幽蓝的长发,死死地缠住了他的剑刃。 “嘿,好大的胆子,你可知我这三尺轻锋剑的厉害?你敢用头发裹住它,难道不想要自己的道行了吗?”见到这个状况,贺钦冷笑一声,瞪着那飞头问道。 听到贺钦的话,飞头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死死缠住了剑刃,没有松开,而贺钦却是随即一翻手,剑刃如霜,早已将飞头的那把长发割断,尔后剑刃继续向前,直奔赵子凉的胸口而去。 但是,这个时候,却只听“嘭––”一声闷响,再看时,却才发现爷爷正站在赵子凉的旁边,手里只是一柄尺来长的桃木剑,他竟是用那桃木剑挡开了贺钦的三尺青锋。 见到这个状况,贺钦不觉是眼神一凛,后退一步,瞪着爷爷喝道:“老家伙,找死不成?难道你想要多管闲事?” “道长,得饶人处且饶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赵老哥是你的师兄,何必非要赶尽杀绝呢?”爷爷看着贺钦问道。 听到爷爷的话,贺钦不由是眉毛一竖,满心的愤怒,倒是他旁边的智源和尚,却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似乎有些意识到爷爷的威胁性,那神情好像是要逃走一般。 “哼,老东西,现在可轮不到你来教训我,现在我数三声,你赶紧给道爷让开,不然连你也一起杀!”贺钦有些急眼了,当下数完三声,立时挥剑向爷爷刺了过去。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却是无奈地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尔后抬手对着气势汹汹的贺钦屈指一弹,只见一粒细小之物,被弹飞出去,正好落到了贺钦的身上,然后贺钦竟是突然一滞,随即两眼一番白,浑身抽搐着,口吐白沫,向后倒去了。 搞定了贺钦之后,爷爷正好查看赵子凉的情况,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背后猛然风声响起,那胖大和尚竟是趁着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绕到了爷爷身后的阴影之中,突然对爷爷发动了袭击。 但是,面对这个状况,爷爷却是眉头紧皱,凛然回身,随手一物洒出,立时就听到那和尚“啊呀”一声怪叫,捂着眼睛向后倒去了。 “身为出家人,却一直用心狠毒,本来想要饶你一次,没想到你居然还想暗中偷袭我,看来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是不会知道我老人家的厉害了,”爷爷看着那智源和尚,有些不屑地说道。 见到这个状况,我不觉是跑到爷爷身边,看着爷爷问道:“爷爷,你刚才使用的是什么暗器?怎么这么厉害?那和尚的眼睛好像瞎了啊。” 我说话的当口,又看了看正捂着眼睛在地上哀嚎的智源和尚。 结果,让我有点崩溃的是,听到我的话,爷爷却是不屑地说道:“什么暗器?这家伙要偷袭我,我情急之下,抓了一把烧碱撒他眼睛里,他当然要吃不消,烧碱的灼伤是永久性的,估计他这眼睛真要瞎啦。”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一段尸恋 在我的印象之中,爷爷不过是一个乡下老头,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跟人动手,所以还一直以为老人家很怯弱,压根就不敢打架,只怕动手之后,被人一推就散架了,但是却不想,原来老人家深藏不漏,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是直接将对手撂倒。 这可真是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当下不觉是对爷爷满心的敬佩,很想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把贺钦一下子就弄晕过去的。 不过,这个时候可没时间说这些,因为爷爷忙着给赵子凉治伤。 赵子凉的情况有点惨,不但身上有很多外伤,似乎内伤也很重,站着的时候一直哆嗦,嘴里也在吐血,我真担心他一个支撑不住,直接背过去。 好在他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然后爷爷又耗费了一颗洗灵丹,算是让他的情况稳定了下来。 尔后我们三个人一起动手,把贺钦和智源和尚给绑了,带到了水魅妖的小院子里,把他们绑在了院子里的石头上,之后我们这才进屋。 这个时候,水魅妖的飞头已经飞了回来,和身体重新连接在了一起,只是她的状态似乎不是很好,一者是因为身上本来就有重伤,二者她方才耗费元气用处飞头的技能帮助赵子凉,最后甚至不惜损耗道行,缠住了剑刃,这就使得她此时大的状态非常虚弱,几乎是飞头与身体连接好了之后,就立刻昏迷了过去。 然后我们进屋的时候,她正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幽蓝的长发披散开来,弥漫了一大片,那模样极度凄美。 赵子凉走到床边,看着她胸口的伤痕,不自觉泪水涟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但是这个时候,爷爷却是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乌木的小盒子,递给了赵子凉道:“先别太伤心了,这是你要东西,幸不辱使命,给你带来了。” 听到爷爷的话,赵子凉不觉是满心的好奇,随即结果乌木盒子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正是那类似心脏一般,不停跳动着的太岁干。 这个情况让赵子凉眼睛一亮,当时差点就给爷爷跪了下来,幸好爷爷眼疾手快,直接拦住了,然后对他道:“先别管这些了,救人要紧。” “是,是,”赵子凉点点头,随即回身,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太岁干,然后将它轻轻地放在了水魅妖的伤口上,然后手掌缓缓地推着太岁干进行按摩,之后就见到那太岁干竟是缓缓地化开,竟是一点点地融入那水魅妖的躯体中去了。 太岁干融合完毕,赵子凉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神情放松了下来,然后让我和爷爷到桌边一起坐下,这才缓缓将这其中的原委道来。 原来这水魅妖的确就是那墓室棺材中的尸体,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总之,赵子凉偶然之间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湿尸。所谓的湿尸,就是几乎和活人一模一样的僵尸,湿尸再进一步修炼,就是水魅。 当时赵子凉第一眼见到那湿尸,就喜欢上了她,说起来,那湿尸也的确是倾国倾城的容颜,难怪赵子凉会心动。 之后的故事就是赵子凉使用法阵,将这个地下洞穴封闭了起来,然后还建造了这个小院子,将湿尸藏在了这里,让她继续修炼道行,为此甚至不惜给她供给鲜血,还有一些奇妙的丹药,这才导致那湿尸很快进化成了水魅,甚至后来还进化成了水魅妖。 这个过程中,发生了一个故事,那就是赵子凉后来曾经试图给那水魅妖融合灵魂,让她在拥有本能的生存欲望的同时,也能够拥有感情,只可惜的,他的灵魂融合之法,最后似乎是失败了。 这个事情对赵子凉的打击很大,因为他所融合的那个灵魂,是他年轻时,青梅竹马长大的恋人的灵魂。他那恋人年纪轻轻就夭折了,后来赵子凉一直将她的灵魂拘在葫芦里,后来发现了湿尸之后,就试图让榕榕借尸还魂,只可惜的是,榕榕的灵魂力量太弱,经受不住那湿尸的本体抗力,最终黯然魂消,去阴曹报道去了,而且,因为这个原因,湿尸的本能嗜血性格被唤醒,变得极为凶戾,一度难以控制,赵子凉为此伤透了脑筋,不过,最终她却是想到了一个非常好的注意,那就是利用飞头降里面的森罗虫,将湿尸的行为彻底控制住,这样一来,那湿尸就不但有了感情,而且还会听从自己的命令。 事情说起来也巧,他正琢磨这个事情的时候,就听闻王庄镇那边出现了飞头降,所以当时他是连夜赶了过去,发现是爷爷和我在处理这个事情,就不动声色插手进来,最终获取了一只森罗虫,急匆匆赶了回来,用到了那个水魅妖的身上,那水魅妖因此才有了自己的性格,有了自己的感情,甚至还有了飞头的能力,实际上,这个时候,她的大脑已经被那森罗虫控制了。 当然了,那森罗虫原本只是张四火的傀儡,但是赵子凉此前已经使用法术把张四火对森罗虫的控制消除了,使得那森罗虫处于一种自由的状态。然后,最重要的是,那森罗虫如此一来,便是继承了第一任寄主的所有情感和性格特征,也就是那个林沅青的思维和记忆,甚至认为自己就是林沅青,所以,那森罗虫对于赵子凉一直称呼自己为榕榕,感到非常不满,甚至因此对他有些排斥和抗拒。 但是,好在他们这段时间的相处,还算是让人满意,赵子凉已经感觉出来,水魅妖对自己的态度,虽然冷淡,却也一点点在发生着改变,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非常幸福快乐地呆在一起,白发携手,了此一生,谁知道,中途竟然是出现了贺钦和智源这档子事情,这让他的计划彻底乱掉了,甚至差点和水魅妖一起殒命,幸好我和爷爷正好在这个时候出现,不然的话,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赵子凉的一席话说完之后,让我怔了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别的东西我倒是觉得可以接受,最让我感到疑惑的是,如果赵子凉真的喜欢那水魅妖的话,那么,他现在岂不是是在和一条虫子谈恋爱?他自己心里能接受这个事情么? 我不知道赵子凉是怎么想的,但是当时我下意识地看了看那水魅妖的模样,顿时觉得,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也真的会接受吧,反正那个森罗虫的思维不比人差,甚至感情也很丰富,这其实和活人没有什么区别,所以,赵子凉的所作所为,虽然变态,但却可以理解。 然后我问他那个太岁干是做什么用处的。 听到这话,赵子凉有些兴奋地看着我和爷爷道:“这可真是让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才好了。原本,虽然榕榕已经修炼出了冰魄寒丹,躯体除了阴冷之外,与常人无异,但是,毕竟少了一些自我循环的能力,不能及时补充新鲜的血液的话,可能就会再次陷入僵冷的状态之中,而有了这太岁干之后,她的心脏有了太岁干的动力,那她全身的血液就可以自动循环起来,甚至五脏六腑都有了蠕动的功能,这样一来,她几乎就完全和活人一模一样,可以吃煮熟的食物,可以晒阳光,可以随时随地自由活动了,不再是一具尸体了。” 赵子凉的话,让我一阵的震惊,这么说来,这水魅妖得到了太岁干之后,其实就算是彻底活过来了,人死复生,而且是千年僵尸重新复活,这个事情不管怎么说,都让人难以接受,但是,随即我想到那水魅妖的思维来自森罗虫,于是也就有些释然了。因为,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其实那水魅妖就算是得到了太岁干,也不会复活的,只会成活死人,而她现在之所以可以等同于活人一样,不但肌体恢复了活动能力,而且有了思维和感情,这不过是她的造化大,同时得到了太岁干和森罗虫而已。 当然了,真正造化大的人,其实是赵子凉,因为,这个水魅妖,的确是个大美女,就算是虫子在控制她的思维,那躯体可是实打实的,算是便宜赵子凉这糟老头子了。 接下来,爷爷就问赵子凉今后准备怎么办。 说到这个事情,赵子凉便是有些颓唐,好半天才下意识地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水魅妖,对爷爷道:“融合太岁干需要四十九个时辰,到时候,榕榕醒来之后,应该就和常人无异了,所以,我准备带她离开这里。小九华山是呆不下去了,山上那些人,若是得知了榕榕的事情,定然会日思夜想着来夺宝,我们在这里呆着,太过危险。” “那外面那两个人怎么处理?”爷爷看着赵子凉问道。 “贺钦毕竟是我的师弟,”赵子凉有些疲倦地叹气道:“他对我不仁,我不能对他不义,所以,我准备等榕榕醒来之后,我们准备好出发了,就放他回去。至于那个和尚,如今已经瞎了,相信以后就算要作恶,也翻不起多大的浪子了,所以,我觉得也是放掉为好,让他自生自灭,自寻出路去吧。” “嗯,好,那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和一手还有事情要办,那就先走了,不继续陪你了。”爷爷对赵子凉说道。 第二百一十四章 把我好生安葬 听说爷爷要走,赵子凉于是就有些好奇地问我们怎么会来到这里的,另外还打听我们这是要去忙什么。 听到赵子凉的话,于是爷爷就把小猎屯的事情和赵子凉说了,然后告诉他我们是来寻找水魅草的,如今已经找到水魅草了,可以回去救人了。 听了爷爷的话,赵子凉点点头,知道我们要找的东西,其实就是水魅妖的头发,当下让爷爷和我再等一等,然后他拿了一把手电筒,又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手里又多了一把头发,水魅妖的头发,正是被贺钦用剑割下的那一把。 赵子凉将那头发小心用纸包起来,递给了爷爷道:“此物毕竟是稀罕物,寻常要用到时,很是不便,还是多带一些,日后也好方便取用。” 爷爷谢过了,把那头发收了起来。 之后赵子凉四下看了看,感觉也没什么事情了,不好再挽留我们,于是让我和爷爷跟他走,准备从地下洞穴的秘密出口送我们出去。 跟着赵子凉,我们才发现这地下洞穴原来有一个很隐秘的出口,位置就在二道泉旁边,出来之后,抬眼就可以望到之前的井台,不得不说,其实这里的地方并没有多大。 出了洞口之后,赵子凉和我们告别,然后独自回去了。 此时天光大亮,我和爷爷辨明方向,准备去找放自行车的地方,结果,让我们没想到的是,我们刚走了没多远的距离,就听到后面有人焦急地呼喊,回身看时,才发现居然是赵子凉追来了,一问之下,才知道是那水魅妖融合太岁干之后,似乎是出现了异常,赵子凉束手无策,想要让爷爷过去给帮忙看看。 听到这话,我们连忙跟着他往回走,很快又回到了水魅妖的小屋里,进去一看,我不自觉是怔住了,此时那水魅妖的模样极为可怖,全身浮肿如同馒头一般,特别是那白白的肉脸,简直是要炸掉一般,那情状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娇俏,反而像是一个在海水里浸泡了很多天的“巨人观”。 这个情况让爷爷也是一阵的愕然,查看了半天之后,方才迟疑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那太岁干在侵蚀她的五脏六腑,试图将她的尸体变成肉身傀儡,如此持续下去,她这身体将会成为新的太岁。” “那怎么办?”赵子凉满心愕然地问道,说话的时候,已经急得脑袋冒汗。 “莫慌,如今只是对抗阶段,只要设法控制住太岁干的力量,相比就可以顺利融合,”爷爷说完话,对我道:“一手,开箱子,准备银针,你给我帮忙。” 我点点头,连忙把箱子打开,然后把银针取给爷爷,而爷爷随即则是拿起银针,在那水魅妖臃肿肥胖的心坎上一阵扎了下去。 这一阵下去之后,那水魅妖立时全身一抖,仿佛气球被扎破了,开始泄气一般,竟是有些缩小下去的意思。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连忙又是一针,落在了水魅妖眼眶的旁边,看那深度,估计都已经沿着眼眶扎进脑子里去了。 这一针过后,爷爷则是伸手掐着水魅妖的人中,沉声对着水魅妖喊道:“娃子,你真的想要放任自己的躯体成为肉身傀儡,被太岁占据么?为什么还不醒一醒?” 让人感到愕然的是,爷爷这么一说话,那水魅妖竟是突然一下张开了眼睛,然后死死地瞪着爷爷,之后眼珠子转了转,又落到了赵子凉的身上,接着竟然是一声冷笑,似是哭了出来。 “我是谁?我活着是为了什么?”水魅妖自顾自地问道,“我这样子,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吗?” 听到水魅妖的话,爷爷一怔,不觉是回身看着赵子凉道:“道长,如此看来,这是那森罗虫不愿意活下去,所以才放任太岁占据躯体的,这,这是感情上的问题,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是你来吧。” 爷爷说话间,有些无奈地让开了一些,然后赵子凉走上前,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那水魅妖,好半天才怔怔地哀求道:“榕榕,求求你,不要死,我还要带你去很多地方,你忘了吗?我们说过的,要一起去沙漠,一起去大海,一起去天涯海角,生生世世都在一起不分开,榕榕,你不要死,和我一起活下去,好吗?” “嘿嘿,赵子凉,你不要再骗自己了,我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知道的!”听到赵子凉的话,水魅妖冷冷地看着赵子凉道:“我只是一条森罗虫,我是一条虫子,你知道吗?你真的愿意爱上一条虫子,和一条虫子一起生活一辈子吗?” 听到水魅妖的话,赵子凉愣住了,好半天的时间才怔怔道:“榕榕,我,我无所谓,只要你有思想,你还活着,我就爱你,你放心,我只是喜欢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 “我早就说过,我不是榕榕,赵子凉,我想告诉你的是,即便我只是一条虫子,我也有自己的尊严,我不想成为别人的替代品……”水魅妖冷声说道。 “是,青儿,我错了,我对天发誓,我赵子凉从今天开始,喜欢的人,就是你林沅青,不是其他任何什么人,我只求你不要死,好么?”赵子凉有些怯懦地看着水魅妖问道。 “你不介意我是虫子?”水魅妖看着他问道。 “不介意,因为你的思想是完整的,我爱你,永远爱你!”赵子凉说道。 “你不介意我不是榕榕?”水魅妖又问道。 “我不介意,我只要你活着,我就喜欢你,只要看到你,我就像是看到自己的孩子一样,会感到心里舒服,”赵子凉说道。 “那你亲我一下,”水魅妖看着赵子凉,面上依旧浮肿如同馒头一般,但是那眼神却充满了热切。 听到这话,我是真心为赵子凉捏了一把汗,话说,此时此刻,那水魅妖可不太好看,想要亲她的话,需要很大的勇气。 但是,赵子凉也是人才,当时听到水魅妖的话,竟是一点犹豫都没有,附身就亲了上去。 然后,刚亲上去之后,就听到赵子凉“啊呀”一声怪叫,整个人跳了起来,尔后捂着嘴巴,蹲在地上哆嗦了起来。 “道长,这是––”这个状况让我和爷爷都是始料未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哈哈哈––”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床上的水魅妖却是放声大笑了出来,尔后就见到她的躯体一点点地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之后竟是眼神灵动,如同常人一般,悠然从床上坐起来,站到了地上,然后瞥眼看了一下赵子凉问道:“好吃吗?”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赵子凉哆嗦了好半天,方才从地上站起来,有些愕然地看着水魅妖问道。 “虫卵,”水魅妖看着赵子凉说道。 “什么?!”听到水魅妖的话,爷爷和赵子凉同时惊出声来。 爷爷的神情更是有些气愤,不觉是指着那水魅妖道:“娃娃,你可知这赵道长,为了你,付出了多少的艰辛,你怎么可以这样作践他?居然给他吃虫卵,你是想要让他和你一样,也变成森罗虫和飞头降吗?” 听到爷爷的话,那水魅妖却是冷笑一声,不以为然地看着赵子凉道:“赵子凉,你听好了,从今天开始,我要你真心喜欢的人,只是我,而不是其他任何人,不是榕榕,也不是这个躯体,而是我,森罗虫林沅青,你明白吗?你愿意吗?!” “明白,愿意!”没想到,听到水魅妖的话,赵子凉的回答居然非常干脆,甚至是斩钉截铁。 “好,那么,那颗虫卵,你就先帮我孵着吧,以后你若是食言,就别怪我不客气,”水魅妖说完话,兀自走到桌边,拿起镜子照了照,尔后有些撒娇地看着赵子凉道:“子凉,我喜欢虚荣,我喜欢出名,我以后要去唱歌,要去演戏,我要成为大明星,你觉得可以么?” “这个––”听到水魅妖的话,赵子凉顿时一脸的黯然,但是最后还是点点头道:“行,只要你喜欢,我都会支持你。” “好,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可别反悔,”水魅妖说完话,这才放下镜子,正色看了看我和爷爷,上前对我和爷爷深深鞠躬一下道:“老人家,还有一手,让你们受惊了。不过,你们可以放心了,今后我会好好伴着道长过完这一生的。人生能够重新活过一回不容易,我不会这么作践自己,哪怕我只是一条虫子,但是我也是思想很完整,很健康的虫子。” 听到那水魅妖的话,我和爷爷这才释然,连忙祝福他们,然后又准备离开,却不想那水魅妖却是叫住了我们,然后她从抽屉里找出了纸笔,匆匆写了一个条子,塞到了我手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一手,可能你觉得现在的我很陌生,但是我们自从乱坟岗的那天夜里,其实就已经认识了。相识一场,也算是缘分吧,这里是我生前,不对,是我之前的躯体所在地,当时我释放飞头出来的时候,因为没有合适的地方躲藏,就临时把躯体停留在这个地方了,如今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想必早已腐烂,也可能已经被人搬走火化了,总之,不管怎么样,希望你念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帮我找到这躯体,好生安葬她,可以吗?” 第二百一十五章 涵洞腐尸 真正查看纸条上的文字的时候,已经是在离开地下洞穴之后了。 纸条上所写的地方,我也知道。 那是一座桥,一座位于荒野之中的漫水桥。 在农村呆过的人,大约都知道这种桥。所谓的漫水桥,之所以叫这个名字,那是因为,这种桥,没有护栏,高度比较低,不是往上拱起的,而是往下凹的,基本的作用就是方便通行,旱季还好,到了雨季,河水上涨,水面就会从桥上漫过去,所以就有了漫水桥的名字。 纸条上写的漫水桥,具体的名字叫草厂道,原因是古时候那桥的西面有一处草厂,那桥主要是通往草厂的,所以就有了这个名字。如今这年头,草厂早就没影子了,桥两边都是农田和荒草地,距离比较偏僻,所以就凄凉。 林沅青也算是会挑地方了,居然把躯体藏在那里,的确是很难被人发现。 当然了,骑着车子,带着爷爷出发之后,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那就是,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如今的水魅妖,也就是林沅青,其实所有的思想,都来自那森罗虫。那么,这虫子怎么还会关心她之前的躯体,甚至还表现出很大的哀伤神情呢? 对于这个问题,爷爷给出了很合理的解释。 按照的爷爷的说法就是,那森罗虫,一开始的时候,思维也是一片空白的,它的所有思维、记忆和思想,都是从第一代寄主那里继承来的,所以,在真正控制了寄主的躯体之后,那虫子基本上就把自己当成了寄主本身,所以它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爷爷的说法很合理,也让我感觉神奇,不过好在这个事情已经算是完满解决了,所以,接下来我们主要的任务,其实就是去把小猎屯的人救活,之后嘛,义务性地帮林沅青收尸,尔后,我就可以尽情享受自己自由自在的寒假时光了。 说起寒假,我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什么具体的打算,不过,按照以往的惯例,我应该会到外婆家里过一段时间,好好陪陪二老,然后则是完全自由的时光,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想想那种可以放开身心去玩的状态,我就禁不住满满的期待啊。 不过,目前这个时间,我们还是要先解决小猎屯的问题才行。 说起来心酸,二道泉距离小猎屯的路程,不是一般的远,最要命的是,一路都是上坡路,我又是折腾了一夜,腿上甚至还有伤,车后座还要带着爷爷,所以,这一路下来,我有多么辛苦,那就不用提了。 紧赶慢赶,最终到达小猎屯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然后我实在是累得不行了,爷爷也是疲倦,于是赶紧找到贾正经,把水魅草给他拿了一部分,让他去救小猎屯的伤者,然后我和爷爷在营地吃了点饭,之后钻进帐篷里面,倒头就睡,压根什么都管不了了。 这一觉睡得那真叫天昏地暗,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外面竟然又是霞光漫天,只是,此时的太阳已经是从东方冉冉升起了,而不是西沉了。 也就是说,我这一觉睡下来,地球都转了一圈多了,仔细想想,还真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起来之后,在营地里查看了一下,发现爷爷已经起来了,此时正端着旱烟袋,一边抽着,一边指点那些医生救人。 那些中了尸毒的村民,得到了水魅草的解药治疗之后,恢复地很快,总体的情况,总算是控制了下来,贾正经开心地不行,因为他总算是可以给上头一个交待,顺带结案了。 贾正经对爷爷千恩万谢的同时,小猎屯的村民更是把爷爷当成了老神仙,就差没给老人家面前插几根香,然后跪拜磕头了。 爷爷神情很淡然,对于那些人的激动神情,似乎有些见怪不怪。 之后贾正经邀请我们吃早餐。 早餐很丰盛,听说是贾正经特地派人去镇子上买来的,我正好饿得不行,所以吃得狼吞虎咽,本来以为自己的样子很难看的,却不想贾正经那些人看了之后,都是满心感叹道:“哎呀,看来这水魅草真不好找,你看看,把老人和孩子都累坏了。” 听到这话,我抹抹嘴巴,想起林沅青的事情,就问贾正经能不能帮我个忙。 听到我的话,贾正经有些好奇地问我是什么事情。 我说可能有一具女尸,无头女尸,希望他结案的时候,能够一起给结进去,就说她也是这个案子的受害者,然后,若是征服对受害者的家属有什么赔偿和补助的话,也希望能给她家人一些。 我的话,让贾正经一怔,随即有些愕然地看着我问道:“那,那女的多大年纪?” “二十来岁吧,估计不是很大,”我对他说道。 听到这话,贾正经连忙把我一拽,躲开众人,走到角落里,一边点上一根烟,一边满脸严肃地看着我问道:“一手小兄弟,你实话告诉我,那女尸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做的案子?你才十五岁,不对,顶多十六岁吧?你就把那女的给女干杀了?这是不是太凶残了?” 贾正经的话让我一怔,随即紧皱眉头看着他道:“贾叔,爷爷说你是贾正经,敢情你还真是啊。你这都瞎想什么呢?你觉得我是那种人?我会杀人?还是女干杀女人?实话不怕告诉你,我到现在都是童子身,还没破体呢,那女尸压根就不是我弄死的。” “那她是怎么死的?”贾正经看着我,很认真地问道。 听到他这话,我再一看他的神情,很快就明白过来了,知道他这是故意先把事情往我身上推,然后逼迫我把实情说出来,真不愧是老刑警,我不得不佩服。 不过,这个事情,就算和他说了,也没什么,只是赵子凉那一节,有点不好解释,因为太过复杂,无奈之下,我只能皱皱眉头,对他道:“还记得之前在王庄镇的那些飞头降吧?” “记得啊,当时我们还打死了两个,后来也找到他们的尸体了,情况很复杂呢,找了很多专家进行解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还是归为异案结了,莫非这个女尸也是和飞头降有关?”贾正经有些好奇地看着我问道。 “是的,这女尸也是飞头降,只是那飞头已经被我打死了,她临终的时候,求我怜悯她年轻,可以的话,就帮她收了尸体,好生安葬起来。我琢磨着,我没事弄个尸体出来,对外面不好解释,所以只好麻烦你了,你去给她收尸,好生安葬一下,回头结案的时候,就说她也是小猎屯事件的受害者,这样就好办多了,您说是不是?”我对贾正经说道。 听到我的话,贾正经点点头道:“行,这也是个办法,不过,那尸体现在在哪里呢?你要是方便的话,咱们现在就过去吧,这事儿宜早不宜晚。” “那行,那你去开车吧,我现在就带你过去,我知道在什么地方,”我对贾正经说道。 听到我的话,贾正经立时让人开了一辆面包车过来,然后还叫了尸检的专家,然后我们都上了车子,一路向着草厂道开了过去。 草厂道,位于王庄镇西侧的野地里,平时很荒凉,基本上没什么人经过这里,如今是初冬时节,这里的人就更少了。 我们感到草厂道之后,几乎就是刚刚在桥头停下车子,就已经嗅到了车窗外面顺着风吹进来的,浓浓的臭气了。 那气味一嗅就知道是尸体腐烂的气味。 这个状况,让贾正经他们也是神情凝重,当即一起下车,顺着气味,来到了桥底下,最后在涵洞里找到了林沅青的尸体。 不得不说,当时看到那尸体的时候,真有一种怵目惊心的感觉。 尸体在涵洞里面,已经不知道到底放了多久的时间了,已然腐烂地白骨嶙峋,身上的衣衫全部扯烂了,只剩下一些隐约的布色,而在她的身下,一大片的泥土地都是被虫子拱过的样子,那情状,一看就知道,在此之前,这尸体定然是被无数的蛆虫钻腾过,所以,那尸体上的血肉,其实都已经回归自然了,只是臭味还没有消散而已。 面对这个状况,那法医也是戴着口罩,屏住呼吸,方才伸手把尸骨拽出来,结果,一拽之下,赫然发现那尸体下面成团的蛆虫在蠕动着,一边拖,还一边往下撒,那情景让人一看之下,头皮都发麻。 贾正经随时很有经验的老刑警,但是也有些看不下去,就让那法医不要仔细尸检了,直接装塑料袋子里,把封口封好带回去,直接和小猎屯受害者的遗体放在一起去火化,然后结案就行了。 之后我们往回走,贾正经问我要了林沅青的名字什么的,我都告诉他了,他记了下来,说这个事情交给他就行了,其他的我不用管。 再之后,我们回到了营地里,结果,刚下车,就看到爷爷蹲在一棵老槐树下抽着烟,然后他身边正站着一个穿着一身白色护士服的女孩子,那女孩子似乎正在哀求爷爷什么事情,神情显得有些焦急,而爷爷似乎并没有答应她。 我走进一看,这才发现那小护士不是别人,正是那长了鬼头疮的周雨。 第二百一十六章 旱魃毛 时间接近正午,阳光很好,大槐树落光了叶子,枝桠在地上撒下一片交错的网格。 我看到周雨的时候,有些心惊,因为我发现,这短短的两天时间里,她似乎一下子瘦了很多,此时整个人看起来,弱不禁风,面色瘦黑,那情状,似乎随时都会一头栽倒在地上一般。 当我走到他们旁边的时候,正听到周雨有气无力地看着爷爷问道:“大爷,我,我这症候,到底要多少时间才能治好?您老是神仙,可千万要救救我,您老不知道,我现在真的是度日如年,越来越疼了。” 听到周雨的话,爷爷皱眉抽了一口烟道:“闺女啊,这个事情,我老人家实话和你说了吧,具体能不能治好,要多长时间,我也不知道。这个只能看运气了。不过你放心,既然你找上我了,我老人家自然会尽心。这么着吧,你赶紧去收拾一下,这就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见个人。” 听到爷爷的话,周雨连忙说了声谢,然后匆匆跑去收拾东西,顺带还要跟她的主任请假。 很快,那个周雨就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这个人我们都认识,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给胡大爷治伤的那个医生,叫林冬尘的。 周雨把他带过来之后,支支吾吾的就说林冬尘是她的男朋友,然后林冬尘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看,一直就冷着脸跟着。 当时看到那林冬尘的神情,我心里琢磨了一下,估计他可能是已经知道了周雨的一些事情,所以觉得丢脸,所以才一直不太高兴。不过,现在周雨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他还愿意陪在她身边,这起码说明他对周雨还是有感情的,是真心喜欢她的,不然的话,估计出了这种事情之后,他一早就跑了,压根就不会理会周雨的死活。 不过,这个时候,一个比较尴尬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周雨的主任郭强走过来和爷爷打招呼,嘱咐老人家多多照顾周雨,然后林冬尘的一张脸就如同猪肝一般紫,当时他攥着拳头,似乎恨不得上去揍死那主任。 好在那主任交待完事情就走了,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和周雨说话,不然的话,估计林冬尘真会忍不住。 接下来,爷爷让贾正经帮忙准备了车子,之后则是带着我,还有周雨和林冬尘,一起上了车子,方向却是直接去了姥爷家。 路上我悄悄问爷爷这是要做什么去。 爷爷就和我说是要治好那鬼头疮,就只能用最笨的方法,一样东西一样东西试探,姥爷家里的药材比较齐全,所以就去找他,看看有没有什么药材可以治好这鬼头疮。当然,还有一点比较重要的是,姥爷毕竟是老中医,说不定对于这鬼头疮有些独到的见解,指不定可以直接说出治疗的办法,这样的话,也算是解决问题了。 听到爷爷的话,我点点头,琢磨着正好我可以趁机在姥爷家里多呆几天,好好陪陪小小。 很快,我们就到了姥爷家,姥爷和姥姥都在家,小小也在。 然后,爷爷大约和姥爷说了一下周雨的情况,随即两个老头子就带着周雨进屋去了,估计是查看情况,准备给她治疗。 姥姥招呼林冬尘去堂屋里坐,小小则是上来挽着我的手,很开心的样子,叫着让我带她去街口买糖给她吃。 我看着她那可人的小脸,满心欢喜,正好身上也有钱,就和姥姥说了一下,然后带着她往街口走。 小小很高兴,拉着我的手,走得很轻快,路上就问我这次来了,是不是要多呆几天,然后又问我寒假都要做些什么。 我随口和她扯了一些,然后来到姥姥家的菜园子边上,那里有一群鹅,带头的是一只青靛色的大公鹅,很凶,见到我们就伸着脖子叫唤,带着一群鹅,张开翅膀冲过来,要啄我们。 小小吓得往我身后缩,估计之前在这鹅手里吃过亏,所以当下就喊着让我帮忙报仇。 我微微一笑,抽起一根木棒,把那群赶开了,算是给她报了仇,结果她就满心感激,看着那群鹅跑远了,不无感叹地对我说道:“前面好几次都被它们追得鞋子都差点跑掉了,这次总算是出了口气。” 当时听到这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眉头就皱了起来,尔后我丢掉木棒,转身看着小小,很认真地对她道:“小小,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已经上学了,很多事情你也都懂了。那么,姨哥有句话要和你说,你好好听着,知道吗?” “姨哥,你要说什么?你说吧,我听着,”见到我的神情很严肃,小小也静下心来。 “嗯,是这样的,小小,”我看了看她道:“我问你一个事情,那群鹅虽然很凶,但是,你难道真的就打不过它们吗?为什么你还会被它们追得跑掉鞋子呢?你随便拿根棍子,不就是可以把它们赶走了吗?你知道你这是什么举动吗?这叫做懦弱,懦弱你懂不懂?就是逆来顺受!一群鹅都可以欺负你,那别人不就更可以欺负你了吗?我问你,是不是现在若是有人欺负你,你也就只会逃跑,只会忍受?你这样做,只会让别人觉得你没用,觉得你好欺负,然后就会一直欺负你,你懂吗?” 听到我的话,小小不由微微皱眉,低下了脑袋,有些支吾地对我道:“姨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虽然可以打过那群鹅,但是,有些人我是打不过的,他们若是欺负我,我若是反抗的话,只会被打得更惨,你知道吗?” 听到这话,我不自觉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道:“那你准备怎么办?就这样一直忍受下去吗?” “那你说我还能怎么办?”小小抬眼看着我问道。 这个问题可真是难住我了,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对她表示同情。 “总之,你要坚强起来,不能再这样下去,”我对她说道。 “我也知道,所以我很用功学习,我要好好学习,要有出息,这样的话,以后我就可以自立,不用再依靠他们了。”小小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觉是满心欢喜地对我道:“对了,姨哥,我这个期末,拿了三好学生的奖状,我现在成绩可好了,是年级组的前三名呢。” “嗯,那就好,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我看了看她,随即对她道:“对了,以后你要是有什么大的困难,包括是需要用钱的什么的事情,你都可以来找我,我都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 “嗯,姨哥你对我最好了,”小小说话间,挎着我的手臂,格外亲昵。 之后我带她到街上,给她买了好多零食,看她身上衣服有些旧了,又给她买了一身新衣服,她开心地不行,但是也有些担心,问我哪来那么多钱,我告诉她说这些钱都是我自己赚的,让她不要担心,然后她就更加感觉好奇了,问我怎么赚钱的,她也想赚,我就说等她长大了再告诉她,她这才罢休。 我们回到姥爷的院子里时,发现林冬尘居然蹲在门口抽烟,爷爷也在陪着他,姥姥则是在旁边切着豆腐干,似乎是准备过冬用的。 然后那屋子里就不时传来一阵阵的低沉惨叫声,细听时,才发现是那个周雨在叫唤,似乎是姥爷正在给她治疗,然后她有些疼,就一直在惨叫。 过了不多时,姥爷出来了,拿着一个白色的毛巾,一边擦着手,一边对爷爷道:“不好办,是紫玉双头鬼,这个东西,需要旱魃毛才能治好。” “旱魃毛?”听到这话,我和爷爷都是一怔,那个林冬尘也是张大了眼睛,一脸的愕然。 “这东西要到哪里去找?”爷爷皱眉对姥爷道。 “我也不知道,”听到爷爷的话,姥爷长出一口气道:“反正书上是这么说的,非得那东西才行。” 见到姥爷这么说,爷爷点点头,随即沉吟了一下,接着却是抬头看着姥爷道:“若是真要找,倒也不是不可能。这么着吧,人先放你这里,我和一手去寻寻看,不管有没有消息,七天之后,肯定回来。这七天里,您就先给她试试别的药材,保不准能找到对症的。” 姥爷点点头道:“人放这里,不管多长时间都无所谓,就是你们爷孙两个,也别太拼命了,能找到就找,没事犯不着为了别人把自己的身家搭上去。” 听到姥爷的话,爷爷点点头,起身就准备往外走,然后那个林冬尘就跟了上来,一脸疑惑地看着爷爷道:“老人家,那个,那个旱魃毛,要到哪里去找?是不是很危险?要不您老带我去,我不怕死,到时候让我来取,您看怎么样?” 听到林冬尘的话,爷爷沉吟了一下道:“行吧,你要跟着,那就跟着吧,到时候说不定还真能帮上忙。” 听到爷爷的话,林冬尘连忙感谢一番,然后赶紧收拾了一下,提着个包裹,跟着我和爷爷一起出发了。 由于是三个人,姥爷就借了一辆自行车给林冬尘,然后我骑着自己的车子,带着爷爷,两辆并排往前走。 出发之后,我问爷爷往哪里走,然后爷爷就对我道:“去小邵村。” 第二两一十七章 八百里黄沙滩 “坞江愁,瓦窑灣,瓦窑湾。水连天,八百里路黄沙滩……” 这是一首童谣,一直在苏北瓦窑一带流传,说的是这里的地形。 童谣里面说得一点都没错,瓦窑湾是一處大湖,论理,它只是坞江的一处转折点,但是。因为这里的地势实在太低,外加范围广阔,所以坞江到了这里也发愁。爲啥?流不出去了。 坞江基本上就是到这里就斷流了,瓦窑湾再往下,据说古时候,那是坞江延伸的地方。经常还会水淹两岸,水量是很大的,但是至如今,却只有一条很细小的涓涓小溪流淌。名字叫小坞流,从名字也可以知道这溪水的来历了。 小坞流雖然水量很小,但是很能淌,绵延数百里,不死不休,两岸便是往年坞江流过时所冲击出来的黄沙滩。 黄沙灘左右足有十公里宽,遍野黄沙,几乎寸草不生,只在小坞流沿岸有那么寥寥的几根芦苇和树木,风吹起时,沙尘漫天,乍来到这里的人,都会以为是不小心走进沙漠里去了,实际上这里却是位于华东丘陵腹地之中的一处地方。按道理来说,这里应该是雨量充沛,土地肥沃的,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据说是从两百年之前,这里就没怎么下过雨,一直就是黄沙地。 因为土地贫瘠,不适合种植庄稼,左右的村落也很少,往往沿着沙滩边上走个半天都看不到一处人家。 对于黄沙滩这个地方,基本上远近的人,即便没有去过,也肯定是听说过的,因为,这黄沙滩可不光是一处土地贫瘠干旱,一片荒凉气象的沙滩,这里有很多传奇的故事,特别是往年打仗的时候,这里更是不知道打了多少仗,据说就是现在这时节,人走在黄沙滩里面,不小心都还能从沙土里看到骨头。 再者,由于这个地方荒凉广阔,人烟稀少,也是很多坏人盘踞的地方,往年严打的时候,听说有一次市里边直接组织了几百人的警力,去黄沙滩拉开地毯式搜索,最终打掉了一个抢劫团伙,足足有几十人的数量。那一次,单单救出来的,还活着的,被抢进去的女孩子,就有十来个,还不算那些已经被弄死的。 也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现在基本上形成了惯例,每年快过年的时候,市里面都会组织人来这么一次大搜查,但是,说来也奇怪,不知道为什么,那黄沙滩就仿佛拥有魔力一般,不管是严打地多厉害,搜索地多全面,基本上隔不了几个月时间,立刻就有坏人在那地方重新盘踞起来,拦路抢劫,强女干妇女等等事情,无恶不作,俨然是一处无法治愈的毒瘤。 因为黄沙滩的恶名远扬,所以远近的人,其实都不太乐意去这个地方,有时候农村大人吓唬小孩子的话,甚至就是:“你再哭呢,再哭的话,给你丢黄沙滩里面喂野狗,你信不信?”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当地人对黄沙滩的忌讳了。 不过,让我有些没想到的是,我接下来似乎是要去这黄沙滩里面走一遭了,而且,说不定还要黄沙滩的腹地之中,沿着小坞流往上走,因为,我们现在是在小邵村的邵奶奶家里,而爷爷之所以来这里,自然是向邵奶奶咨询旱魃毛的事情的。 说起来,邵奶奶是接阴婆,专门对付的就是魃母,所以她其实手里应该有一些旱魃毛才对的,却不想,一问之下,她压根就没有,说是她接生的鬼胎,那都是还没有成长为旱魃的胎儿,身上压根就没毛,头发倒是有一些,但是肯定不管用。 听到邵奶奶的话,爷爷就问邵奶奶,如果想要找到旱魃毛,那得怎么办。 一开始,听到爷爷这个话,邵奶奶担心爷爷冒险,就不乐意说,后来林冬尘几乎都跪下来哀求了,老人家这才有些犹豫地说道:“想要找到旱魃毛,首先就得找到旱魃。不过旱魃这东西可是很恶的,寻常人压根就挡不住,被那阴气冲一下,就有可能丧命,若是被咬一口,说不定直接就变成僵尸,成了那旱魃的傀儡了。所以我觉得你们还是小心为好。” 老人家说完这些,方才有些断续地说道:“若说真要找,其实也不是没有。正好我这些年,心头也一直有一块心病,就是关于这个东西的。西边的黄沙滩,你们知道的吧?” “知道啊,听说那地方不太平,”我对邵奶奶说道。 “太平不太平,还是次要的,主要是那里常年不下雨,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邵奶奶说话间,看了看爷爷道:“那地儿,不出意外的话,肯定就有一只旱魃,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留下来的。当时的接阴婆可能是没注意,就让它长成了,现在成了气候,可是没人敢轻易去动它了,一不小心,就要把命贴进去,可是不划算呢。” 听到邵奶奶的话,爷爷就咂嘴道:“照你这么说来,就是那地方的确有这东西,是不是?” “是吧,如果你们真要去找,我就跟你们一起去,说不定就此把这东西给除了根,也算是造福后代了呢,那地儿要是有了水,可是好大一块良田。”邵奶奶说道。 “嗯,”听到这话,爷爷点点头,皱眉沉吟起来。 见到这个状况,林冬尘以为爷爷是犹豫,当下就哀求爷爷道:“老人家,求您千万要救救小雨,我给您磕头了!” 林冬尘说话间就要跪下去,但是却被爷爷伸手拉住了。岛见上血。 “小伙子,放心吧,只要我们能帮上忙的,自然会尽力的。”爷爷对林冬尘说道。 听到爷爷的话,林冬尘还是有些担忧地看着爷爷,随即对爷爷道:“老人家,总之你放心,只要您能帮上小雨,我定然会想尽办法感谢您的。不瞒您说,我自己虽然只是一个穷医生,但是我家里好歹还是有些根基的,钱财方面的事情,不会含糊的。” 见到林冬尘这么说,爷爷却是皱起了眉头,对他道:“行了,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不需多说了,我老人家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要再多钱,也不过是带到棺材里去,有什么用处?你放心吧,总之我们会尽力就是了。” 被爷爷这么一说,林冬尘只好停下话头,但是那眼神却一直在往我身上扫,不知道是何用意。 接下来,爷爷又和邵奶奶商量了一下,随即两个老人家就收拾了一番,准备出发。 由于前往黄沙滩的路途比较远,道路也不好走,骑车子是不行了,林冬尘就动用关系,从镇子上借了一辆小卡车过来,然后我们先到了镇子上,买了一些要用的东西,这才由林冬尘开车,直接向黄沙滩赶了过去。 路上,爷爷和邵奶奶经不起颠簸,中途晃晃荡荡的就有些迷糊要睡着,我坐在林冬尘旁边,就有些疑惑地问他道:“那个,这么说来,你的确是挺喜欢那个周雨的,但是,她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吗?这样的女人,值得吗?” 听到我的话,林冬尘深吸了一口气,对我道:“有些情况你可能不了解,小雨她也是被逼无奈,并不是她愿意的,其实她的身世很可怜,而我,多少也有责任……” “什么意思?”我看着她问道。 “她流过两个孩子,有一个是我的,”林冬尘说到这里,神情有些尴尬,好半天才继续道:“是我踹掉的。” “啥?”听到这话,我直接就有点愣住了,没想到他们之间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当下我不觉是皱起了眉头,心里觉得这种事情,似乎不适合再继续细问,但是有忍不住好奇心,不禁是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哎——”林冬尘长叹了一口气道:“都是我误会她了。当时我看到她和那个郭强,呸,不说他了,总之就是我以为那孩子不是我的,所以我打了她,很凶。结果孩子就掉了。谁知道会落下这个病根,说起来也奇怪。小雨和我说过的,她说她之前也流过一个孩子,那倒是的确是郭强的孩子,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孩子掉了之后,她身上就长了一个疮,然后每天夜里还做梦那疮和她说话。后来甚至那疮真的会说话。你说这事儿怪不怪?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 “那是怨婴,”就在林冬尘正疑惑的时候,后排正迷糊着的邵奶奶突然说道:“类似这样的情况,都是修行了十几辈子才得到了做人的机会,结果没出生就被弄掉了,自然有怨气,就凝结成了鬼头疮,粘在身上。那第二个孩子,估计也是一样,这女娃看样子是注定要有两个孩子,不生出来,连鬼都不答应,说起来,这可是好命呢。” 听到邵奶奶的话,林冬尘不由满心愕然道:“那,那这个疮治好之后,小雨以后是不是还是会生两个孩子?” “这个就不知道了,得看命啊,”邵奶奶说话间,有些落寞地自言自语道:“有没有儿女,都是命啊,似我这样的,一辈子忙忙碌碌的,到头来就是一个儿女都没有,这就是我的命,再怎么强求也没用。而有些人呢,别看他们不正干,也不上道,但是就是能生,一生一大堆,这都是上天安排好的,别人改变不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半根蛇皮 车子一路往前开去,路兩边的人烟一点点稀少下来,放眼望去。阔野千里,望不到边。 初冬的时节里,遍地萧瑟,地里都是白茬子,刚种下去的麦子,还没有长出苗来,只在零星的一些地方,有那么一点点嫩黃的绿色。 时间接近傍晚。凉风吹来,嗖嗖地响,那西沉的残阳。让人瞬间就陷入无尽的伤感之中,直觉得人生落寞而空寂,活着似乎是一种无聊的罪過。 又往前走了一段时间,太阳已經落山。气氛更显悲凉,农田变得数落,树木多了起来,远近少有人家出现。只偶尔在野地里望到一两点灯火。 这个时候,爷爺看看天色,就提议先就近找个地方打尖,吃点东西,等月亮上来之后再继续往前走。 爷爷的话,自然是得到了我们的同意,毕竟我們都出来半天了,一直汤水未进,这时候是着实有些饿了。 但是这附近又似乎没有什么人家,这下可怎么办是好呢?难不成要在野地里打尖不成? 不过,我们的运气也算是不错,正说着呢,前头就看到一片黑树林,隐约见到里面似乎有仿佛。好像是有人家,到了近处一看,发现果然是一处院落,只是那院落似乎已经荒废很久了,大门松垮垮地耷拉着,院子里的老槐树长得很高,虽然掉光了叶子,但是依旧黑乎乎的一大片,再者就是院子里遍地都是半人高的蒿草,使得那地方看起来很有些阴森。 但是,毕竟是个院子,而且那屋子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塌漏,实在不行,就在那院子里清理出一块地方来,也是可以休息的,总之比外面的野地里要好一些。 当下车子停下来,我和林冬尘先打着手电筒,拿着镰刀进了院子,大概看了一下,感觉除了蒿草比较多之外,其他的都还行,就是那侧屋,还有堂屋的门都是黑洞洞的,有点瘆人。 不过我们也不准备进屋,就在靠近大门的地方,砍倒一片蒿草,清理出一块地方来,然后让爷爷和邵奶奶都进来,就着蒿草垫子上坐下来,然后生了一堆火,准备烧点热水,让两位老人家好生吃点东西。 这个当口,我就用手电筒照了照那屋子,发现屋子上半截是泥墙,下半截都是石头垒砌起来的,由于年月日久没人住了,那些石头之间的扎缝土都掉了,使得石头缝隙很大,看起来总有些藏污纳垢的意思,不知道有什么东西钻在里面。 正看着呢,爷爷点起旱烟袋,抽了一气儿,起身也看了看四周,随即便是有些感叹地对邵奶奶道:“邵红妹子,您看这地儿怎么样?我怎么觉得有些古怪?” 听到爷爷的话,邵奶奶也就站起来看了看,随即微笑道:“还行啊,没多少阴气,估计是家里的老人去了,儿孙们又不愿意住,就一直空着了。这种房子,俗话说叫后福堂,那些娃子不懂得享老人的后福,把这里荒废了,也是可惜。” “那倒是了,不过这房子给我的感觉,总有一股戾气,你有没有察觉出来?”爷爷看着邵奶奶问道。 两个老人都是个中高手,这会子他们聊起来了,我和林冬尘就只有听着的份儿了。 “戾气?”听到爷爷的话,邵奶奶仔细看了看四周,随即却是皱眉对我道:“一手,你把那手电筒照照那石缝里给我看看?” 听到邵奶奶的话,我于是把手电筒再次照向那些石缝,然后仔细一看,居然在那石缝里面,看到了一些灰白色的条状物,这引起了我的好奇,邵奶奶也是颤巍巍地走了过去。 然后我们过去仔细一看,发现那东西似乎是什么动物的粪便,然后邵奶奶捻起一小块,在鼻子前面嗅了一下,不觉是说道:“好大的一条屋?,这是要上百年才有的道行啊。” “嗯?”被邵奶奶这么一说,爷爷也是看了一下那蛇粪,不觉是皱眉道:“这,可不是要出事了么?屋?护家,说不定等下要出岔子,我又没带家伙什来,这可不太好,要不咱们还是赶紧出去吧。” 爷爷的话,把我吓了一跳,琢磨着莫不是等下会有一条大蛇要出来袭击我们? 寻常人可能都不太了解“屋?”的概念。实际上,这是农村很流行,很广泛的一个说法,那就是,在家里出现的蛇,那不叫蛇,那叫屋?,对于屋?,这是来给家里送灵气,送富贵的,不能伤害,只能将它请走,或者是任由它带着,和它和平共处,而如果伤害了屋?呢,不但会让自己家的运气变坏,说不定还会遭到屋?的报复。 不过,一般来说,屋?都是比较小的,似这种可以拉出指头粗的粪便的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从这粪便的大小来看,那屋?起码也得大臂粗细了,指不定都有碗口粗,那是什么状况?一条大蛇,很大的蛇! 而屋?又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会护家,把主人家的院子当成自己的领地,陌生人,或者是坏的动物进来了,它就会去攻击,所以,如今我们冒然进入了这个院子,对于那屋?来说,无疑就是入侵者,所以,说不定这会子,那蛇已经在暗处顶着我们,准备冷不丁咬上一口了呢。 但是,也就在我们正担心的时候,邵奶奶伸手到那墙缝里面又摸了摸,然后抓出一把干燥的蛇粪,再次嗅了嗅,这才对我们道:“放心吧,没事的,这里安全着呢,看这蛇粪的干燥程度,估摸着起码是几个月前的,这屋?肯定就已经走了。” “走了?怎么会这样?”邵奶奶的话,让爷爷有些不解。 正好这个时候,东天上一轮圆盘一样的月亮晃悠悠地升上来,然后我下意识地抬头往那老槐树上看了一下,一看之下,竟是发现那里有一条白亮的东西,模样很像是一条蛇。 这个状况吓得我一跳,连忙攥紧镰刀,指着那东西,对爷爷他们道:“快看,没走呢,就在那里,树上!” 听到我的话,爷爷他们也是一惊,立时回头去看,也都是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但是,我们退开之后,好半天的时间,却发现那树上的蛇都没有动弹,而且,夜风吹拂之下,那蛇的尾端,似乎还在晃荡着,隐约还有“吱吱”的响声。 这个状况让我一阵好奇,不自觉用手电筒照过去,结果一看之下,不由有些呆住了。 那树上的确是一条蛇,但是不是活的,而是蛇皮,蛇褪掉的皮,看那样子,起码也得有大臂粗细,而且蛇皮的颜色如玉一般,散发出莹莹的光泽。 当时看清楚这个状况,爷爷就带着我们一起走了过去,用树棍把那蛇皮够了下来,细细一看,发现那的确是好大一条蛇,估计就是不久前褪下的皮,只是,让人感到不解的是,那蛇皮居然少了一截,尾巴那儿缺了足足有一米长,而那缺少蛇皮,左右找了半天都没能找到,后来爷爷仔细看了看那蛇皮的断茬,竟是有些愕然地对我们道:“这是,本来就缺这么一段。” “啥意思?”爷爷的话,让我有些不解。 “就是这蛇脱皮之前,这尾巴就被人给斩断了,”爷爷皱眉说着话,伸手抚摸那蛇皮,有些感叹地说道:“这颜色,是玉?啊,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是伤了它。不然这要是一条完整的蛇蜕,可就值老钱了。” “这个还值钱?”我疑惑地问道。 “哼,你小孩子懂啥?这个可是很名贵的药材,比人参还贵,”爷爷说话间,把那蛇皮递给我道:“好生收着,回头带回去给你姥爷,不把他开心死才怪。” 听到爷爷的话,我点点头,接过蛇皮,搁手里摸了摸,发现那蛇皮已经有些发硬了,厚度也不像寻常的小蛇,的确是不一般的东西。 当下我把蛇皮收起来,爷爷他们就重新围着火堆坐下,准备吃点东西,然后继续赶路。 但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就在我们刚坐下不久,突然就听到墙头外面,竟是传来了“哗哗哗——”一阵跑动声,听那声音,似乎是有人在墙外的蒿草里面飞快地奔跑。岛见序号。 这个状况让我们都是一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下意识地都站起身来,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只听远处猛然传来“救命——”一声惨叫,尔后就没了声息了。 这下子,我们大约都知道肯定是出事了,不自觉都是提起工具,往门外赶,结果就在这个当口,就听到“嘭——”一声闷响,那院子堂屋的木门,居然是毫无征兆地,一下子倒了下来,瞬间现出了一个黑洞洞的门口,如同一只巨大的嘴巴一般,似乎是要把我们吞掉。 见到这个状况,饶是爷爷和邵奶奶都是经验丰富的老行家,也是有些傻眼,愣了半天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是拉着我们悄悄往大门外面退,结果,就在我们刚退到大门外面的时候,就听到那堂屋里面居然是突然传来“嘿嘿嘿——”一阵低沉尖细的笑声,那声音听着就好像有个女人在捂着嘴嘲笑我们一般。 第二百一十九章 凶宅 几乎就在那么一瞬間,也就是我将那半根蛇皮收起来之后,四周的情况一下子就变得不对劲了。先是墙外传来一些莫名的声响,尔后则是变生肘腋,那本来好好的木门,竟是突然就朝里倒进去了,现出了黑洞洞的门洞,甚至那门里還传出了一阵女人的低沉笑声。 这个状况,让我们完全搞不明白是什麽情况,即便是爷爷和邵奶奶如此经验丰富的行家,这个当口。也只能是满脸的疑惑,琢磨不透这里面的門道。 但是,让我们感到庆幸的是,虽然四周的声音不断,我们最终还是安全退到了大门外,然后则是飞快上了车子,让林冬尘赶紧启动车子,离开这个地方。 林冬尘早就嚇得腿脚不利索了,车子发动起来的時候,“轰”一声响。油门踩得太大,差点没飞出去,颠得我们都要吐血。 两分钟之后,车子驶进一片起伏的山地之中,沿着荒树林中的小道向前开着,周围的环境渐渐安静了下来,抬头看窗外,月亮走,我也走,似乎是已经远离那处宅子了。 到了这个时候,我们方才都是松了一口气,然后我就问爷爷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想到爷爷沉吟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是怎么回事,邵奶奶也是满脸疑惑。好半天才断断续续地对爷爷道:“群山哥啊,那莫不是一处凶宅吧?” “凶宅?”听到这话,爷爷满脸疑惑道:“如果是凶宅的话,我们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吧,怎么会一直没有发现异常呢?” “这可说不定,有的凶宅就是外面看着很正常,一旦进到里面,触碰到某些机关,那宅子里的凶气才会爆发出来。这种凶宅,咱们青乌门有个专门的说法叫三更死,应的就是那就俗话。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说的就是这凶宅的凶气一旦爆发出来,便是极为凶戾,寻常人绝难从中走出来,即便是你我这样的个中高手,只怕也要脱层皮才行。不知道要损伤多少年道行呢。”邵奶奶说道。 听到邵奶奶的话,爷爷低头沉吟不语,林冬尘却来劲了,笑道:“我说老人家,您就别吓人了,您看咱们这不是出来了吗?我早就都说了,现在咱们这是现代世界,哪里还像古时候那样?遇到个坟头啊,空宅子啊,就神神叨叨的,吓得半死跑不出来,咱们这是汽车,四个轱辘一转,瞬间就好几公里出去呢。” 林冬尘说话间,就指指前面道:“你们看,这不,前面好像又有人家了,还有灯光,这次咱们不用钻鬼屋子自己吓自己了,说不定还可以有热汤热水喝呢。” 林冬尘说着话,加快车速往前开去,但是,越往前开,我们的心里却越是感觉不对劲,因为,我们很快就发现,这左右两边的景物,似乎有些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然后,就在我们心里正嘀咕的时候,随着前方那处火光越来越近,环境看得越来越清晰,最后甚至连林冬尘自己都是有些目瞪口呆了,因为他发现,前面那处火光不是别的,正是我们离开那凶宅的时候,所点燃的那堆火。 我们转了一圈,竟然是又回到了这凶宅门口! 这下子,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林冬尘更是猛然踩住刹车,把车子停在那凶宅的门口,然后下意识地咧嘴看着那空旷的大门里面的火堆,牙齿有些打颤地对爷爷和邵奶奶道:“那个,那个,两位老神仙,这,这可不是闹着玩,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你们赶紧支支招啊,这是不是传说中的鬼打墙?可是,我之前光听说过走夜路会鬼打墙的,还真没听说过开着汽车都能鬼打墙的,这,这是不是时代进步了,鬼怪的法力也节节攀升了啊?” “不要乱说,犯了忌讳!”这个时候,爷爷打断了林冬尘的话,皱眉仔细审视着那宅子,好半天的时间,才对我道:“一手,你下去,把那火堆熄灭了,然后把咱们落下的东西都收进来,咱们继续出发。” 爷爷这话可真是要了我的命了,我琢磨着为什么每次遇到这种事情,都是我来打前锋?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不过,毕竟是爷爷吩咐的事情,我也不好违抗,当下只好战战兢兢地下车,然后一步步走进那院子里去,进去的时候,我就下意识地微微弯腰眯眼,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那处院子,结果这么一看之下,顿时惊得我浑身的汗毛都要竖了起来,我竟是看到那院子堂屋的门口地方,居然是站了五六个黑色的人影,中间一个似乎还是个女人,而那女人似乎正在张嘴大笑着,对我们招手。 招魂手! 当时我心里咯噔一沉,已经确定这的确是一处凶宅,而且这里还有一些想要招魂害人的冤魂。 我虽然不知道这些冤魂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毕竟我之前曾经见识过类似的情况,所以这个当口,我依旧是镇定了下来,非常安然地把火堆地踩灭,然后收起吊着的铁锅,还有镰刀什么的,转身就往大门外面走。 但是,让我有些愕然的是,当我转身去找大门的时候,却赫然发现,这哪里还有大门?我面前竟是一片稀疏的荒树林,月光照在树林里面,夜风吹着落叶,嗖嗖的响,气氛格外凄凉,然后,就在那树林边上的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下面,竟是埋着一个坟堆,坟头上面,甚至还压着黄纸,坟前还有一个烧了一般的纸人,而那纸人欠身躺在坟堆上,似乎正在看着我。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阵的哆嗦,折磨着自己肯定是出现幻觉了,不然不会看到这些东西。 当下,我连忙闭上眼睛,抱元归一,静心凝神,尽量让自己的心神镇定下来,不要受到外面环境的影响,不要看到那些似是而非的东西。 可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这么一静心,顿时就发现,我周围的环境非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是变得更加吵闹了。 不对,确切说,我是看到了一些比较正常的东西了。 那是一片清明的世界,山水如画,两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携手在葱绿的草地上奔跑着,欢笑着。 他们是兄妹两个人,也有可能不是,总之,他们单纯而善良,相信神灵会保佑他们一生平安,因为他们跑到山神庙前的时候,一起跪了下来,虔诚的祈祷,祈祷山神保佑他们家一切都能顺顺利利,而他们也能够一直开开心心地长大。 两个孩子不知道的是,当时那荒废的山神庙里,并没有神,只有一条盘踞在破落的神?之中的白蛇。 白蛇在他们离开之后,默默地爬出来吞掉了他们放在山神庙前的饭团和鸡蛋,然后尾随着他们的气息,一路来到了他们的家里,就在他们家的石墙缝隙里定居了下来。 这一住,就是好些年,白蛇成了名副其实的屋?,把这个家当成自己的地盘,任何陌生人,或者是动物入侵,都会被它赶走,而它闲常的任务就是抓抓老鼠,亦或者偷吃鸡笼里的鸡蛋,而这家人也是心善,虽是多次发现它的存在,却都没有对它有什么排斥和害怕,他们似乎都知道,屋?是护宅的灵蛇,是给家里保平安的,不能随便伤害。 不知不觉,当年那条小白蛇,长到了将近两米长,已经是一条大蛇了,这家人附近的树林也被它纳入了领地的范围,它经常在月夜时分,悄悄爬进树林里游弋,捉捉老鼠,亦或者这晒着月光冥想,似乎真的有了灵性。 这个时候,当年对着山神庙祈祷的两个孩子都已经长大了,男孩子高大帅气,当兵去了,正值花季的妹妹,远在城里上学读书,家里只剩下两个老人,每日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日子。呆叨余亡。 生活原本应该一直这样平静,但是,时空的流转,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戾气正在渐渐地凝聚和累积起来,从西北方向刮来的风,冰寒入骨,呼啸地扫荡着冬日里凋零的树叶,花季的妹妹放寒假了,以为路途遥远,于是就顶着月色,骑着车子往家里赶,但是,却不想,就在她离家还有不到几百米的远的时候,却被路边突然冲出来的几个黑影抱头掐腰,抬到路边的沟里面去了,连同自行车也被一起抢走了。 抢劫的人,正是黄沙滩里面盘踞的匪徒,他们每年快到春节的时候,就会四下打结,只是,他们可能也没想到,他们今晚的收获会如此之大,不但抢到了一辆八成新的自行车,而且还抢到了一个十五六岁,格外水嫩的小姑娘。 女孩失踪的消息,是直到几天之后,才被家里人得知的,而这个时候,无论这家人再做什么事情,都已经迟了,因为,他们知道,女孩一定是被劫进了黄沙滩,而进了黄沙滩的女孩,下场只有两个,一个是死,一个就是被糟蹋死。 两个手足无措的老人,在百般无奈之下,给远在边境当兵的儿子拍了电报,但是却没有收到任何回信,一连三年的时间,男孩甚至都没有回家看过一次,这让两个老人一度认为这个儿子,或许也已经是死了。 第二百二十章 铁青的脸 月夜,又是月夜,格外的落寞。时间總是这么凄凉,两个老人一直守着空荡荡的院落,不知道明天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知道昨天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们最终选择了将时间停止下來,于是他们打开了一瓶农药,倒进饭菜之中,吃了下去,然后他们就睡着了,一連好多天。都没有再醒过来。 没有人记得他们,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只有一条手臂粗的白蛇在他们发臭的尸体周圍游荡着,如同红豆一般的眼睛,不解地看着他们。 白蛇心里或许在想,为什么他们睡了这么久都不醒来,地里的活计不用干了么?鸡笼里的几只鸡,也早该放出去了啊。它在这个家裏呆了很久的时间,对一切都已经很熟悉。 但是,两個老人却依旧没有醒来。直到有一天,两个人老人身上已经开始生蛆,开始变得恶臭冲天,而那桌上剩下的饭菜也已经长出了秋绿色的长毛,白蛇似乎明白了什么,它知道,这两个老人是已经死了,他们死得很安静,并不是病了,也不是受伤,他们只是吃了一顿饭,然后,他们就再没张开过眼睛。 白蛇下意识地爬到桌子上,尝了尝那已经霉烂变质的饭菜。那饭菜让它痛地在地上扭动翻滚,抽搐哆嗦,几乎就要死过去,但是,这样的痛楚也让它突然清醒了很多,明白了很多的问题,甚至,在迷蒙之中,似乎看到了失踪已久的小女孩,那小女孩形单影只地将它引去了一个地方,一处位于黄沙滩之中的贼窝。那里,女孩的尸体,早已在沙土之中风干,变成了黑乎乎的,皱巴巴的一块,如同腐朽的木头一般。被风沙掩埋,沉淀在了黄沙滩的广袤河田之中。 白蛇钻进沙土之中,在女孩的尸体上缠绕着,不停跳动着的信子,似乎读懂了女孩身上的记忆,看到了她生前的遭遇,所以,白蛇留了下来,在沙土里潘盘成一团,静静地陪着女孩,一直到了第二天的深夜,又是月圆,白蛇缓缓地游进了贼窝之中,爬上了一名恶贼的床铺,死死地缠住了他的脖颈,任由他翻滚挣扎,最终却也只能是大张着一双眼珠子,两手屋里地抓着白蛇手臂粗的躯体,缓缓地死去了。 接下来,一连好几天的时间,每天晚上,贼窝之中,必有一名恶贼死于非命,死后都是面色铁青,似乎是被人活活勒死的。 一时间,众贼惊恐,传言恶鬼夺命,然后,其中一个比较精明的恶贼,最终还是通过沙土上留下的蛇道,发现了异常,之后众贼布下陷阱,准备捉住白蛇,但是,那白蛇业已有了灵性,又怎会轻易上当? 当天晚上,白蛇再次出现,如今它已经是一丈来长,粗如大臂,雪练一般的身躯在沙土上扭动,高高扬起的头颅,宛若银?,月光之下,白蛇的脊背之上,一行鳞片,闪闪发光,煞是耀眼! 面对众贼的围攻,白蛇迅若闪电,咬伤数人之后,从容退去。 众贼衔尾追击,却又不敢轻易靠近,最后只能派遣两名胆大心细的贼人悄悄跟踪,想要找到白蛇的巢窠,却不想,最终却发现那白蛇游进了一处农家的院子之中。 然后,那两个贼人在农家院子周围蹲守了三天的时间,发现白蛇都没有出来,最终确定这里就是白蛇的巢穴,于是赶紧回报,然后贼人的头目便是花费重金,请来了一名民间捕蛇高手,委托他消灭这条白蛇。 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们来到那院子里的时候,却发现那原本已经荒废,已经空荡的院子里,却是有人居住了。 那是一个满脸凝重的小伙子,刚刚戍边回来的男孩,他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只是,回来之后,见到的是父母已经腐臭多日的尸体。 面对这个状况,小伙子竟是一言不发,一滴眼泪也没有掉下来,只是静静地收敛了父母的尸首,有条不紊地办着丧事。 也就在这个时候,白蛇回来了,它依旧像先前那样躲在墙缝之中,但是却因为体型太大,难免会偶尔暴露出来,然后吓到了前来吊唁的人。 但是,对于那些人的抱怨,小伙子却是置之不理,并没有对那白蛇做什么,因为,他自己亲眼见过半夜时分,那白蛇游到了父母的牌位前,静静地匍匐在那里许久,最终离去时,还轻轻叩了头。 这是一条有灵性的蛇,是家里的一员,小伙子坚信这个事情,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他非但没有赶走那白蛇,甚至还偷偷给它喂食,让它不至于饿死。 也因为这个事情,那些贼人请来捕蛇的高手,压根连院门都没能进去,因为小伙子一听说他们是来抓蛇的,立刻就把他们赶走了。呆叨乐划。 捕蛇的人无奈,只能空手而回,但是贼人们却并未就此罢休,因为他们对那白蛇恨之入骨,势必要将它除掉才行,所以他们就委托那捕蛇人到那院子周围蹲点,瞅准小伙子不在家的时候,再进去动手。 这个策略,果然奏效,丧事结束之后,小伙子突然离家数天未回,捕蛇人觉得时机成熟,于是潜入了院子之中,先是围绕那白蛇盘踞的一段院墙精心布置下圈套,尔后则是放出美食勾引白蛇出洞。 实际上,此时的白蛇灵性十足,在捕蛇人踏入院子的一刹那,就已经知悉他的来意,所以它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出来驱赶生人,而是静静地躲在了石头缝隙里没有出来。 但是,那捕蛇人既然是捕蛇的高手,自然就不会轻易被这样糊弄过去,所以,当下那捕蛇人点燃火把,沿着墙缝开始熏了起来,白蛇无奈之下,只好沿着墙缝缓缓游动,想要寻找一个更加安全的栖身之处。 然后,也就在这个当口,突然它那雪白如玉的躯体在一截墙缝之中露了出来,然后,这个时候,那捕蛇人眼疾手快,瞬时一柄管插戳了进去,顿时血花飞溅。 寻常人可能都不知道管插为何物,实际上,这东西在民间极为常见,算是一样非常歹毒的利器,说白了,那其实就是一根拇指粗的钢管,但是尖端却是斜切的口子,极为尖锐,就如同大号的注射器针头一般,平时带在身上,看不出厉害的地方,但是一旦动起手来,猛地一下戳到身体里面去,那血也就顺着中空的钢管倒飞出来,这样伤势,即便是不能把人插死,也足以让人失血过多死掉。 所以,在农村呆的比较久的人,大约都知道这样一种利器,而那捕蛇人显然是使用管插的高手,只看他那一下戳,稳准狠,直接将白蛇捅了个对穿,血花飞溅,然后他用力把管插往那石头缝隙里面一别,就算是彻底把那白蛇给治住了,接下来,只要慢慢撬开石头,把那白蛇给弄出来就行了,因为它的躯体已然被戳穿卡住了,想要逃走,已经是不可能的。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捕蛇高手就是不一样,只一下,已经将白蛇收拾地服服帖帖了。 只是,让那捕蛇人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卡住管插,誊出手来,准备撬石头的时候,却只见那卡住的管插微微地颤动了起来,铁质的管壁甚至咯在石头上,发出了吱吱的响声,尔后捕蛇人低头往那石头缝隙里一看,不自觉一阵的心惊,因为他赫然发现那蛇居然是硬生生拽着身体往前爬去了,而这样一来,它那被插住的后半段身体,便在管插的阻隔之下,分成了两半,完全地撕裂开来了。 这个状况,让捕蛇人惊住了,它还从来没见过如此烈性的蛇,难道那蛇就不知道疼吗?硬生生把后半截身体分成两段,还是依靠自身爬行的力量,这是一种怎样的精神?捕蛇人想象不出来,也完全不敢相信。 然后,就在他眼睁睁地看着那蛇把身体分成两半,最终留下一片鲜血,身影消失在石头缝里之后,他这才恍然惊醒过来,知道自己错过了抓住那白蛇的最佳时机,所以他连忙取出撬棍,准备撬动石头,但是,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车子声响,然后那车子还在院子门外停了下来,似乎那车子上的人要进到院子里来。 见到这个状况,那捕蛇人只能是赶忙收拾东西,飞快翻墙逃走了,然后,院门打开之后,果然是进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那小伙子,只是此时他身上不是穿着一身旧军装了,而是一身笔挺的警服,同时在小伙子的身边,还跟着一个满脸柔情的女孩子,这是小伙子新近认识的对象,而小伙子最近也因为之前在当兵的时候立过功,被市局特招成为警员,生活俨然揭开了新的篇章。 “这里好偏僻,好荒凉啊,”女孩子看着那清冷的院子,微微皱眉道:“以后我们还是住在市里吧,不要来这个地方了,感觉太瘆人了。” 听到女孩子的话,小伙子看了看自己长大的地方,看着这方充满记忆和苦涩的去处,最终还是对那女孩子点点头,微微一笑道:“好,我收拾收拾东西,这就走。” 第二百二十一章 留下来陪我玩嘛 院子是一处老院子,而且极为偏僻,甚至周围的环境还是那样的不太平,小夥子要离开这里,也实属正常,毕竟,之前他把这里当成家,那是因为这里有他的父母和妹妹,而如今,这里不過是一幢凄凉的院子而已,离开,反而是一种解脱。 所以,当小伙子收拾好了东西之后,就果断出门和那个女孩子一起离开了。 相信,小伙子离开这里之后,应该会在城市里闖出一片天地了。只是,不知道他心里是否还记得那曾经殷切念着他的父母和小妹。 门锁上,院子彻底空了下来,寂寞而凄凉,很久很久都没有人来过這里,院子里的老槐树开了花,又落,地上的草长了一茬,又枯死,时间在这里缓缓地流淌着。从來没有停止过,但是,时间在动,而有些东西却一直都没有动弹过。 恍惚之间,我似乎有了一些自我的意识,因为我发现我竟是来到了那尘封已久的屋子里,而且,我还在桌边看到了两个苍老的人影。 两个老人对坐着,彼此静静地看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只听其中一个老人悠悠地问另外一个道:“你说,咱们儿子什么时候会回来?” “许是不回来了吧?”另外一个低沉地接道。 “那你说呢?”老人突然抬头看着我,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我问道。 我心里一个激灵,没想到他们居然看到了我的存在。这是怎么回事? “嘿嘿,你也不知道吧——”老人裂开嘴,竟是笑了起来。 我有些下意识地往后退,往外跑去,却不想刚出了大门,竟是猛然撞上了一个影子。 那是一个孱弱的背影,一个扎着两条大辫子的女孩子,她静静地站在门外,似乎正在看着远方,在等待着什么。 “哥哥今天应该回来了,”不多时,女孩子悠悠地说道。 我有些下意识地溜着墙根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但是却不想,刚刚走出不远的距离。突然脚下一绊,差点跌倒,回头看时,却才发现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脚脖子,手臂后头,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女孩子,正瞪着一双有些鼓出来的大眼珠子,满脸狰狞地看着我喊道:“不要走,哥哥你不要走,留下来陪我玩嘛!” 我紧咬着牙齿,用力挣脚,大喊道:“我不是你的哥哥,放开我!” “你是,你就是,所有进了院子的人,都是我的哥哥,哈哈哈——”女孩子大笑着,一点点将我向后拽去,那身后竟是一个黑洞洞的,如同怪兽嘴巴一样的门口。 我急得满头冒汗,拼命用力收脚,却发现身体依旧不由自主地跟着她往后退。 然后,就在我的半个身体都已经被拽进门洞里面去的时候,突然之间,一道清明的天光照下来,尔后就见到四周的景象如同烟云一般消散开去,然后我再猛然张开眼睛,赫然发现我竟然还一直抱着东西,静静地站在那老屋的院子里面。 幻觉解除了,这里的鬼魂没能迷住我。 这个状况让我一阵兴奋,连忙往外跑去,心里琢磨着,怎么我在这院子里呆了这个久的时间,爷爷他们也不进来看我一下?这万一我要是有个好歹,难道他们就不担心么? 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了幻觉的时候,突然之间,就在那老屋的大门口位置,竟是看到了一个跪在地上的白色人影,抬头细看时,却才发现那是一个三角脸,黑发如瀑,一身白衣,长得极为俊秀的女子。 那女人似乎没有小腿,所以只能用膝盖站在地上。 而这个时候,那女人看着我,竟是有些愠怒地对我道:“你们偷我的衣服做什么?快还给我!” “我,我没偷你衣服,你让我出去!”我对她喊道。 “嘿嘿,还想狡辩,明明就是你偷的,快还我!”女人说话间,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总之就见到她把脑袋转了转,竟是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舌头,长着血盆大口向我咬了过来。 当时,面对这个状况,我感觉自己如同一只小老鼠一般,似乎马上就要被她给吞下去了。 但是,也就在这个当口,我下意识地伸手向前推去,却是正好摸在了那蛇头之上,感觉到一片的冰凉,但是,与此同时,那蛇头也是一顿,随即恢复了人脸的模样,神情有些异样地看着我,继续用脸孔贴着我的手掌,甚至抬手轻轻触摸我的手背,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我,接着竟是突然一扭头,一口咬在了我的手上。 顿时我感觉一阵刺心的疼痛,但是同时也感觉到一股极为阴柔的意识,沿着手掌传递了过来,直接冲击我的脑海,随即我竟是获得了一些莫名的记忆和思想。 那是一种没法说明白的情感,有些纠葛,也有些茫然,说不出来是喜欢,还是爱慕,亦或者是失望。 一切的一切,都是来自那条断尾的白蛇,她也在等待着那个小伙子的归来,甚至,她明知道自己一直身处危险之地,也没有离开过,一直默默地陪伴着已经死去的,只有残魂逗留的旧主人。 “如果可以的话,帮我找他回来,让他再好好看看这里,行吗?我们,都很想他——”一声叹息,我张开眼睛,这次什么都回归了真实,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时候走出那院子的,此时竟是已经站在了林冬尘的车窗边上了。 “一手,你一直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什么很想他?怎么回事?”这个时候,爷爷有些疑惑地看着我问道。 听到这话,我连忙讪笑了一下,对爷爷道:“没,没什么呢,我太害怕了,说话给自己壮胆呢。” “那就好,快上来吧,我们再走走看,这次留心点,应该可以走出去的,”爷爷对我说道。 听到这话,我连忙把东西放好,拉开车门准备上车,但是随即又想起了一个事情,不觉是对爷爷道:“爷爷,刚才我好像听到一个声音,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到,好像是一个女人,责骂我们偷了她衣服,您看,会不会是那白蛇显灵了?她在责怨我们拿走了蛇皮,是不是?” “倒是有这个可能,”听到这话,坐在旁边的邵奶奶却是点点头,对爷爷道:“群山哥,我看咱们还是把那蛇皮还回去吧,免得因此犯了忌讳。” “好,”爷爷说话间,让我把蛇皮拿回去还掉。 我于是走到后面,把那蛇皮找出来,捧在手里,又往那大门里面走,但是,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当时我一脚踏入那大门的时候,顿时就感觉周围的气温一冷,无形中似乎进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然后我接着月光,再低头看时,手里竟是捧着一件白色的长裙,然后我抬头看去,赫然发现那院子里的老槐树下面,正静静地立着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 “你走吧,不用还了,这个你留着,待到找到了哥哥,记得给他看,”女人似乎说话,又似乎没有说话,但是我却感受到了那个意思,然后,我有些木讷地回身,走回到了车子边上。助围宏亡。 然后,爷爷他们见到我还捧着蛇皮,就有些疑惑,问我怎么没还掉。 我皱了皱眉头,只好乱说道:“没事了,你们不是说那白蛇已经走了,离开这院子了吗?所以应该不是那白蛇在做怪,这个蛇皮这么贵,还是留着吧,我先收起来。” 我说话间,把蛇皮重新放好,然后才上了车子。 结果上了车子之后,爷爷还在担心走不出,林冬尘更是吓得不敢说话。 但是我却让他们放心,告诉他们这次一定能走出去,然后我催着林冬尘开车,林冬尘这才敢开车,调转车头,继续往黄沙滩的方向赶去。 这一路又是月凉如水,夜风袭人,但是路两边的景色却明显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地势愈发平坦,树木开始变得稀少,草地也连不成片,偶尔一阵风大,吹起沙粒子打在窗户玻璃上,发出细小的叮叮声。 因为有了之前的经历,林冬尘不敢开得太快,小心翼翼地前进着,然后,终于在行驶了接近半个小时之后,确定不会再开回去了,这才都是松了一口气,然后林冬尘一踩油门,车子在平坦的大地上,如同一头疯牛一般狂奔起来。 这个时候,我们再放眼往前望去,只见到前方一片茫茫的沙海,黄沙滩,终于是到了。 然后,到了这里,爷爷让林冬尘先停下来,然后瞅着路边一处还有些草皮的沙地,让林冬尘开过去,然后我们在那草皮上,再次生了火,烧了一点开水,这才算是吃了点东西,喘了一口气。 吃喝完毕,稍事休息之后,爷爷简单分辨了一下方向,看了看那黄沙滩的气象,然后便对邵奶奶道:“邵红妹子,你发现没有,这里的气息似乎有些怪异,我怎么觉得这沙滩的上下两头都是黑气漫天的?莫不是这里有两只旱魃不成?” 听到这话,邵奶奶也细细看了半晌,随即却是皱眉道:“这个情况倒也少见,我还真不知道这是啥子情况。” 第二百二十二章 伟人罡气 爷爺和邵奶奶的话,引起了我的好奇。当下不觉也是微微弯腰眯眼。用眼角的余光扫视那黄沙滩的上下,这么一看之下,发现果然不错,那黄沙滩上下两頭,竟然都是黑气成云的模样。 这可就有些怪异了,话说,如果邵奶奶说的没错的话,那这黄沙滩里面,不過就是一只旱魃在作祟,那现在这两处黑气,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里真的有两只旱魃不成?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这个事情就有些难以解释了,毕竟,按照正常的情况来分析,旱魃这种东西,是绝对的凶煞之物。一般来說,一块沙地,只能容许一只旱魃存在,若是出现第二个旱魃,只怕还没有成气候,就已经被先前那个旱魃咬死,收为自己的爪牙了。 旱魃乃是一方凶神,手下的阴灵之物,便是旱傀,也就是旱魃的傀儡。完全听从旱魃的驅使。助围节号。 好半天的时间,两个老人家都没有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最终只能推测这里不光有一只旱魃,可能还有另外一种比較阴邪,但是却可以与旱魃共存的阴物,但是至于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却是无法凭借气象判断出来的,只能亲自找到了,亲眼见到了,方才能够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但是,这样一来,我们就遇到了一个麻烦,那就是我们是往上走好呢,还是往下走好呢? 毕竟我们要找的是旱魃,现在不管有没有其他凶神。我们首先要找到旱魃才行,不然的话,可就有些白费力气的嫌疑了。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沉吟了一下,随即说出了一个提议道:“邵红妹子,我看不如这样吧,为了提高效率,不如我们分成两拨,他们两个小子,正好你我一人带一个,分头去查看情况,你看怎么样?” 听到这话,邵奶奶点点头道:“这个注意不错,就是这两个小子的水准可是不一样。群山哥你可不能欺负我——” 邵奶奶的意思很明白,她是说我和林冬尘的能力不一样,言下之意,自然是想要让我跟着她,而不是林冬尘那个愣头青,这样一来,若是中途遇到点什么意外的状况,我好歹还能帮上一点忙。 爷爷当然明白邵奶奶的意思,当下也不吝啬,直接就对我道:“一手,你跟着你邵奶奶,往下游走,我带着林医生往上走,你路上给我注意着点,你邵奶奶的年纪可大了,腿脚不好使,回来若是摔坏了一点儿,小心我剥你的皮!” 爷爷这话明显是故意调侃邵奶奶的,所以邵奶奶听了之后,就笑着对我道:“行了孩子,别听他老头子乱说,奶奶我今年才六十九,腿脚硬朗着呢,路上你主要是照顾好自己,知道么?” “谢谢邵奶奶,我知道的,”我连忙点头道。 就这样,算是分配完毕了,然后我们简单收拾一下,由我和林冬尘各自挎着一个箱子,背着一个大背包,准备跟着两个老人各自出发。 对于这样的分队方式,林冬尘自然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他没有资格。 我其实挺希望能够跟着邵奶奶的,毕竟爷爷平时对我有些严厉,很多话不和我说清楚,而邵奶奶就不一样了,人和气,而且乐意解释一些问题,我跟着她的话,肯定可以学到更多的东西。 与爷爷他们分手的时候,时间正好是晚上八点钟,当时我还没有手表,不过林冬尘有手表,还是夜光的,所以知道时间,但是和他们分开之后,对于时间的把握,我们就只能瞅月亮了。 不过今晚的月色很好,虽然不是满月,但是依旧照得大地一片皎洁,黄沙滩里面的确很苍茫,放眼望去,全部都是漫漫的黄沙,只偶尔有一些悉数的芦苇和荒草。 我们踩着松软的沙滩,一路往下游走去,一开始的时候,还大约知道方位,到了后来,已经不太清楚是在什么地方了,总之就是走着走着,就有点深入到沙海中央去了,但是却并没有看到那传说中的小坞流溪水,只是觉得到处都是黄沙,完全是一片苍凉的沙漠景象。 而且,熟识沙漠的人应该都知道,沙漠里的气候有些严重的两极分化现象,那就是白天非常热,晚上非常冷。 我们现在所在的黄沙滩,虽然还算不上纯粹的沙漠,但是那气候也有些类似沙漠了,所以这个时候,我突然就感觉温度有些降了下来,那刮来的夜风也是嗖嗖的冷,直往脖子里钻,我因为毕竟是年轻人,所以早些的时候,因为贪舒服,穿得衣服就不是很厚实,所以这个时候,被风一吹,立时就遍体发凉,冷得有些哆嗦。 邵奶奶倒是穿得很厚实,而且走路也是不紧不慢的,一直踱着小脚,慢慢地走着,我就一直跟在她老人家旁边,偶尔扶老人家一下。 一边走着,我就一边和邵奶奶聊天,最先问的,当然还是关于接阴婆的一些事情,当时我就有些疑惑,问邵奶奶当时是怎么做到那种状态的,活人怎么可以变得那般模样,而且还从泉水里面走路呢? 听到我的话,邵奶奶就饶有兴致地对我道:“要是你怎好奇的话,我倒是可以教教你这门秘法,不过,学了我的秘法,就是我的传人了,以后要当个接阴大夫才行。” “男的也可以学这个?”听到这话,我不由满心愕然地问道。 “当然可以啊,别人不行,你娃这体质,肯定是可以的,”邵奶奶说话间,就问我有没有兴趣,还说如果我有兴趣的话,她可以把关于青乌门的一些东西也都传给我,正好她到现在都没有一个正式的传人。 邵奶奶的话让我有些心动,毕竟老人家还是很厉害的,如果我能学了她的法术,那以后肯定也不会太弱,只是,我有些好奇的是,学了她的东西,到底有什么作用呢?要说这东西很厉害吧,和平年月,大家都安享富贵,有钱没处花,喜欢算命的时候,的确是很有用,可以到处骗钱,但是,若是遇到一些兵荒马乱的世道,别的不说,就说当年她儿子儿媳妇的事情吧,老人家就显得太过无力,对于现实,除了悲叹,别无他法,这可不就有些悲剧了吗? 在我看来,真正厉害的民间异人,应该都是类似仙神一般的存在,和平年月,就乐呵呵隐居山林,治病救人,悬壶济世,而到了战乱世界,则是大庇天下,可以惩恶扬善,成为主宰时代的传奇人物。 可是,邵奶奶和爷爷,这两个人的情况却都和我所想象的情况有些出入,所以,一直以来,我对于他们的技艺,其实不是很认同,或者说是对他们的处世方式不太认同,太过懦弱了,什么事情都要顺从天地之意,如果一些都看天地之意,那还要人做什么?天地人才是“三才”的存在,人还是居中的,本来就应该是主导者才对,如果我们都没有自信改变自己的命运,那难道还真的直往鬼神来帮忙吗?世界上需要帮忙的人那么多,那鬼神忙得过来吗? 所以,我觉得,就算我以后跟着爷爷和邵奶奶学了技艺,那我之后的行事方式也绝对不能像他们那样,一点主观能动性都没有,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们既然有了力量,那就要做掌握乾坤的人,不然怎么对得起这一身本事? 很多时候,人都是要有了经历和见识,才会明白一些事情。 爷爷和邵奶奶算是有经历,有见识的人了,但是他们却因为受到时代的局限,思想观念一直处于保守而封建的状态,但是我既然是新时代的人,那我就必须要活出新时代人的样子来,所以我准备做出一些改变,或者说是我自己的选择吧,虽然迄今为止,我的这些想法,我从来就没说出来过,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是那种甘于寂寞的人。 “邵奶奶,既然您这么厉害,那么,当年为什么您儿子和儿媳妇出事的时候,您不去搭救一下呢?当时那个情况下,相比您随便使个法子,吓唬吓唬那些小红卫,最后您儿子和儿媳妇应该就不会那么惨了吧?”当下我实在手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于是就问了出来。 结果,听到我的话之后,邵奶奶却是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个你不明白,我的法子对付不了他们的。” “怎么会呢?”我有些莫名地问道。 “你还不明白么?我们这一行的,是阴气属性的,那些小红卫虽然年轻无知,但是他们可不一般,他们身上穿的是旧军装,那本身就带着护体罡气,不容易被阴邪侵扰,再者,他们胸口都挂着伟人的像章,也就是主席的头像,终日里,房间里,院墙上,到处也都是主席像,要知道,那主席是什么人?那是真命天子,一代伟人,别管他晚年怎么样,有了他这个身份,九州龙气集结一身,自身的气场磅礴就不说了,那像章和画像也都是具有辟邪的作用,可以释放罡气,驱散阴力的,明白吗?当初要不是这个原因,你觉得我会那么束手无策吗?实在是没有施展的地方呀,”邵奶奶看着我,满心感叹地说道。 第二百二十三章 沙中骨 邵奶奶的话,讓我有些愕然。还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么个情况。原来伟人也会包庇坏人么? 不对,其实确切说起來,那些都不是坏人,而是激情维护他,热爱他的可爱孩子,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些孩子借着他的力量,非但连活人都整死了,甚至连鬼都不怕,其斑斑劣迹,俨然是古今之最。 真不知道当年那些家伙后来是怎么死掉的,不過我估计他们不是被鬼魂吓死的,因为他们是有伟人罡气保护的嘛,他们后来之所以死了,应该是因为有人暗中动了手脚,这个人也不知道是谁。但是很显然,这是一个包含正义的英雄,真正的英雄。 当下我本来想要問问邵奶奶知不知道那些家伙后来是怎么死的,但是心里反念想了一下,觉得这是她老人家的伤心事,我最好还是少说为妙,于是我换了个話题,问邵奶奶道:“那邵奶奶,如果我学了你这门技艺,可以做些什么事情?” 听到我的话。邵奶奶来了兴致,于是对我解释道:“我這门技艺啊,其实也不是很邪门,说白了,就是在阴阳八卦的基础之上,有一些传承的秘法而已。当然了,要学习这些秘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那等于是承认了祖师爷当年的一些约定和想法,那是类似签了生死状一样的东西,是绝对不能违反的,不然秘法的施展,非但不会有效果,而且反噬自身,情状极为厉害。” “生死状?反噬自身?具体是什么样子的。能不能说说?”我有些好奇地看着邵奶奶问道。 “首先第一条,就是不能用来害人,这也是我为什么不能将这些秘法用在那些小红卫身上的原因,他们虽然不是好人,但是我们也是不能对他们动手,除非他们先对我们下毒手,但是可惜的是,他们当时整的人又不是我,所以我也没有办法,我就算是使用了秘法,也不过是害人不成反害己而已。再一条,就是不能心术不正,不然极损阴德,一切伤天害理的事情都不能干。对于生灵也尽量少伤,总之就是要一心向善才可以,不然就算秘法当时不反噬,过后也还是会对自己的运气形成影响,”邵奶奶对我说道。 “没想到还有这些要求,那就没有什么办法避免吗?”我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来一个事情,不觉是问邵奶奶道:“对了,邵奶奶,按道理来说,您老人家应该一辈子都在坚守这个生死状,没有做过违反规定的事情,我说得对不对?” “差不多吧,当年学艺的时候,师父就说我胆子小,所以我还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邵奶奶对我说道。 “那么,您应该一直在做好事,那您为什么运气这么差呢?您看看现在的您——”我皱眉看着她说道。 说到这个话,邵奶奶不由叹了一口气道:“怪不得别人,要怪的话,就怪我接了接阴婆这个行当,凡是这个行当的人,可都是注定要无儿无女的,当年算是半路出家,才有了孩子,小心翼翼养了那么大,都结婚了,差点就有娃了,没成想天降横祸,一下子全没了。这就是我的命啊,怨不得别人。”助扑反弟。 这就是我的命啊,这就是我的命啊! 我又听到这句话了,也不知道为啥,当时我对这句话极为排斥,相当反感,甚至因此有些看低邵奶奶,感觉她太过相信命了,我就不信这个邪气。 什么人有命,天注定,那我倒要看看我是个什么命,话说谁能注定我是个什么命?我就觉得我以后应该很厉害,过得很舒服才对,而且我还要把身边的人都照顾的好好的,绝对不让他们受到伤害,这就是我的命,我自己给自己定的命,这才是真正的命!!! 但是,可惜的是,这些话不能地邵奶奶说,她都已经这个年纪了,人生已经过去差不多了,就算她现在不信命了,其实也改变不了什么,所以,她只能相信命,就算自己不信,也要想办法说服自己,让自己去信! “那我能不能只跟您学青乌秘法,不学那个接阴婆的行当?”我问邵奶奶道。 “那不行,师父传给我的时候,这两个就是一起的,不能分开的,接阴婆的存在,就是为了防止旱魃的成形,这是从上古时期就流传下来的,所以不能丢掉,不然这个世界还不乱套了?”邵奶奶说道。 当时听到这话,我就有些好笑,琢磨着邵奶奶还真有博爱之心,自己已经那么悲凉了,还想着人间幸福和世界和平呢,要是我的话,这个时候,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过在水深火热之中,那我才叫心理平衡,才叫快活呢! 但是邵奶奶显然不能像我这么想,毕竟我是年轻人,要的就是这股不服输的劲头,而邵奶奶到了这个年纪,已经是不服输都不行了,毕竟人生已经快要结束了。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为什么那个青乌秘法和接阴婆的行当是绑裹在一起的,但是我问了之后,邵奶奶又不愿意细说,字说是如果乐意学的话,那就正式拜师,然后跟着学,那才能告诉我,不然说出来的话,也算是违反规定。 这可真是没办法了,无奈之下,我只好不继续问了。 也正好,就在这个当口,我们走着走着,突然前面就隐约出现了一个漏斗形的大沙坑,直径足有两丈,深度也得有两米左右,里面的沙土痕迹很不平滑,看样子倒像是什么东西在里面爬动过一般。 我走到那沙坑的边上看了一下,发现那沙坑的边沿其实很陡峭,看那情形,如果不小心掉进去的话,说不定就不好爬出来,毕竟沙土的侧壁很松软,你越往上爬,越会往下滑,完全没有吃力的点。 当时,对于那沙坑我就感觉有些好奇,正好月色很好,我仔细看了一下那沙坑里面,却是隐约看到那坑底下似乎有一些白花花的东西,月光之下,有些反光,仔细看时,才发现那些都是骨头,但是具体是什么骨头却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人的骨头。 然后,就在我们正疑惑的时候,抬眼看到那沙坑旁边,隐约有一层茅草,里面簌簌响着,似乎有什么东西。 这个状况让我警觉起来,当下和邵奶奶对望了一眼,示意都不要说话,然后我悄悄绕到那片茅草旁边,从背后掏出镰刀,准备看看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刚一动那茅草,就听到“呼哧——”一声响,一直兔子样的东西,一下子从里面窜了出来,然后飞身一蹦,正好掉到了那沙坑里,尔后则是连翻带滚,直接就掉到了坑底下。 这个时候我再一看,才发现那居然真的是一只灰色的野兔,这会子正在沙坑底下翻腾着,拼命扒动侧壁的沙土,想要从沙坑里面跑出来,但是无疑每次都是无奈地滚落了回去。 这个状况,让我感觉很好玩,不自觉走到邵奶奶身边,对她道:“这倒是个很好的陷阱。” 听到我的话,邵奶奶于是就有些愕然地看着我道:“你还没看出来吗?这就是个陷阱。” “什么,什么意思?”少奶奶的话,让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结果邵奶奶让我不要说话,先安心看着。 然后我们静静看着那野兔在沙坑里面挣扎着,片刻之后,突然之间,就见到那坑底下隐约伸出了一只寒光闪闪的爪子,足有一尺来长,然后突然就逮住了那野兔子,紧跟着就往沙土里面拽,那野兔纵然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拼命的挣扎,但是最后也不过是徒劳的而已,最终还是被那东西活活拽进坑底面去了。 这个状况让我目瞪口呆,倒不是因为那陷阱的巧妙,我所好奇的是,刚才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怎么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爪子? 那爪子黑乎乎的,单单是尖端的指甲就有尺来长,寒光闪闪,如同刀子一般,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当时我看着邵奶奶,发现她老人家的面色居然比我还要凝重。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沉,情知这是遇到不正常的东西了,随即不由低声问道:“邵奶奶,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肯定不是正常的东西,刚才那泛着光泽的东西,我瞅着,怎么跟钉棺材用的棺材钉子很像呢?”邵奶奶说话间,抬眼看了看四周,然后又回头看看那坑底下,接着却是神情骤变道:“不好了,这里原本应该是一座大坟,之后因为水流淹没,变成沙滩了,但是那底下的棺材和都还在,刚才那东西,指不准就是棺木肉!” “棺木肉?”听到这话,我先是一惊,随即不觉是想起了当时在馒头山上与太岁对抗,后来那棺木化作白肉的事情,这会子又听到棺木肉的词汇,禁不住发生了联想,于是就对邵奶奶道:“是不是棺木吸收了阴气,然后年月日久,变成了肉质的阴物了?这东西非常阴邪,喜欢吸血吃肉,对不对?” “不错,最重要的是,从这个陷阱来看,这东西显然已经不是单纯的凶戾和阴邪了,它好像已经懂点智慧了,你没看出来吗?”邵奶奶看着那沙坑,声音凝重地说道。 第二百二十四章 翻身锣 当時邵奶奶的话让我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毕竟。在此之前。我很少见到有智慧,或者说是有明确的自我意识的阴物,所以,这一次,面对会自己制造陷阱捕获猎物的棺木肉,我有点迷茫了,不知道這东西,如今已经成长到了什么地步,它会不会和人一样狡猾和凶狠呢?如果是那样的话,如果它要对付我们,我们要怎么办才好? 不过,好在,從现在的情况看来,事情似乎还没有严峻到那个程度,毕竟,这棺木肉看样子并不是喜欢主动进攻那种形态。它更多的时候,应该就是呆在那陷阱底下,等着猎物上钩的,所以,只要我们不去主动惹它,直接从這里绕过去,应该没有多大问题的。 就是有一条不好,那就是,既然我们身为这个行当的人,如今明明看到一個快要形成气候的阴物。却避而远之,不将它清除掉,这有些有违公德,算是变向地损了阴德,所以,最好的就是我们把这个東西清除掉,然后再继续前进。 但是,毕竟我们有任务在身,所以当下思量了一番之后,我和邵奶奶最终还是决定先绕开这里,继续往前走,这东西是要清除掉,但却不是这个时候,而是等到我们灭掉了旱魃之后,回程的时候再来收拾它。 商量好了之后。我和邵奶奶就果断绕开那沙坑,想要继续往前走。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我一边往前走着,就感觉身后似乎有个人在跟着我,我甚至能够听到轻轻的脚步声。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片的疑惑和骇然,回头看了好几次,都没看到什么人影。 邵奶奶见到我的神情怪异,就有些疑惑地问我怎么了,然后我说我感觉背后有人跟着,然后邵奶奶就回头看了看,接着却也是面色凝重地皱起了眉头,对我道:“一手啊。我看这是坏事了,你回头好生看一看我们的脚印。” 听到邵奶奶的话,我于是回头看了看我们在沙地上留下的脚印,那脚印只有两行,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再往远处看,就会发现,我们这半天居然不是在走直线,而是微微有些弧度的在绕着大圈子,那情状看起来,就好像我们在绕着那沙坑走一般。 这个状况让我一怔,心里立时就蹦出来“鬼打墙”三个字,不是吧?运气这么背?这已经是今晚第二次鬼打墙了吧?怎么老是遇到这样的情况? 就在我心里正愕然的时候,却只听邵奶奶悠悠道:“行了,也别再走了,再走的话,也走不出去的,那东西不想让我们离开。而且,先前我看这里的风水的时候,就感觉这里的地形有些像翻身锣,当时还以为原来是个聚宝盆的宝地,所以中央葬了大坟,后来之所以变成翻身锣,是因为时间太长,地形和地势发生了改变原因,现在看来,这翻身锣的地形,不是自然变迁造成的,说不定就是那东西故意布下来的迷魂阵。怪道它在那儿挖个坑就饿不死了呢,原来它的陷阱范围不光只有那沙坑那一小块儿,这附近方圆几百米以内,只怕到了晚上之后,都是它的陷阱范围,大凡进来的活物,都要被它迷惑住,然后转着转着就转到了沙坑边上,最后直接就进去了,成了它的嘴里肉了。” 邵奶奶的话让我有些醒悟了过来,敢情说,这棺木肉布置的陷阱,除了那看的到的沙坑之外,还有更大更隐秘的一圈留在外面,那就是这整个翻身锣的沙窝地势,一旦活物进入这里,就要被一点点勾引进到沙坑里面去?怪不得之前那只兔子左边不走,右边不跳,专门往沙坑里头钻,如此看来,它应该是已经被迷惑地有些晕乎乎了,所以才会这么自投罗网的。 但是,现在我们要怎么才行?我可不想成为那只兔子,直接被铁爪子拽下去,然后被活活吃掉,于是我问邵奶奶,咱们是不是要先停下来,把这个东西除掉再走,结果邵奶奶却是微微笑了一下道:“放心吧,好管地很。” 老人家说的是土话,意思就是很好解决,然后我就看到老人家让我把手电筒拿出来,往前头照过去。 我照做了,拿出手电筒照着前面,由于手电筒的光亮很好,月光顿时变得有些清淡。 之后,邵奶奶让我站在原地不要动,只管照着前面的一个地方,她老人家自己则是沿着那手电筒的光线,非常笔直地向前走了过去,走了大约几十米之后,回身对我招招手道:“过来!” 我于是向她跑过去,这么一跑之下,方才发现,这里的情况的确是有些怪异,因为我发现我往前跑着的时候,无形中身体就有些倾斜,想要拐弯,幸好邵奶奶在前头给我目标,不然若是我自己走的话,稳定就绕圈子了。 很快我来到邵奶奶身边,邵奶奶就问我感觉如何,我就和她说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推我,似乎是想要让我走偏。 听到我的话,邵奶奶就点点头道:“不错,这股力量并不是很小,但是你却几乎感觉不到,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它是均匀作用在你的身上的,所以如果你没有注意到的话,很难发现它的存在。方才我仔细体会了一下,感觉这东西的道行不浅,回头我们一定要将它收拾掉才行,不然以后还不知道要害多少人,但是现在嘛,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去做正经事吧。” 听到这话,我点点头,于是继续如法炮制,先是手电筒往前照,邵奶奶沿着光线往前走,之后我再跟上去,一直走了大约两百米远的距离之后,这才感觉舒服一点,那种一直被人推着的感觉没有了,算是走出了翻身锣的范围。助丽尤才。 之后我们正常往前走,依旧是一片沙海,我因为担心路上有什么意外出现,也就一直没有熄灭手电筒,结果却不想,就在我们走出了大约两三公里的距离之后,突然前方的沙丘后面就冲出来两个高大的人影,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同时拿着强光手电筒往我们这边照过来,喝声问道:“什么人?从哪里来的?做什么的?” 当时见到这个状况,我和邵奶奶都是一怔,没想到会撞上人,再者听他们的声音,似乎这里是他们的地盘,而在这黄沙滩里面落户安家的人会是什么人?很显然,除了那些贼匪之外,不会有其他人,也就是说,我们这是无意中闯进贼窝里面,而且还被人家给发现了。那这接下来,可怎么是好?我们是往回走,还是继续前进,直接被贼匪给逮住关押起来? 这个时候我就有些紧张,手已经下意识地去摸背后的镰刀,但是邵奶奶见到我的举动,却是伸手挡住了我的动作,低声对我道:“先别着急,看看情况再说,把手电筒关了,等他们过来吧。” 听到这话,我才镇定下来,然后把手电筒关了,喊声对那两个人道:“我们是路过这里的,我和我奶奶一起赶路,晚上天黑,迷路了,不小心走到这里来了,如果有打扰的地方,还请原谅,我们这就离开。” “站在那儿别动!”这个时候,那两个人就用强光手电筒照着我和邵奶奶,我和邵奶奶被照得连眼睛都张不开,只能侧身站着,静静地等着了,然后片刻之后,就听到脚步声响起,尔后那两个混蛋走了过来,竟然还一直用手电筒照着我和邵奶奶的脸,那举动极为不礼貌,我心里就有气,不自觉皱眉道:“手电能不能拿开?老人家眼神本来就不好,这样可要照坏了。” “哈哈哈,”听到我的话,那两个家伙就笑了起来,然后对我道:“小伙子,你知不知道我们这么做可是为了你好。不怕吓到你,我们可都是上了通缉榜的人,我们的脸,你不能看,你若是看到了,今晚可就别想离开这里了,知道么?” “哦?”听到这话,我不由心里一沉,知道这些家伙不好惹,随即对他们道:“行了,我们不看,我们这就走,行不行?” “哼,到了这个地方,可不是你说了想走就能走的,”听到我的话,一个人向前走了一步,用一根东西顶在了我的胸口上,然后我低头看了一下,赫然发现那居然是一杆双管猎枪的枪管。 我去你奶奶的,这些家伙居然带着枪,这是想要人命啊?果然是亡命之徒,真希望他们早点死,这世界也能早点清静下来。 “你们想干什么?我们就是路过的,没有任何其他意思,”我有些担忧地问道。 “我说过了,到了这里,你说话可不管数,要想证明你们只是路过的,那得通过我们的检查和验证才行,少废话,把身上的东西都卸下来,把手举起来,放到脑袋瓜子后面去,我们要搜身检查!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林虎那个混蛋派来探路的尖细?告诉你们,等下要是让我们查出东西,直接就在这里毙了你们,绝对不含糊,别看你们一老一小的,我们杀人可不管这些!”那人说话间,就上来扯我的背包,还有我肩上挎着的箱子。 第二百二十五章 留下算命 当時,那个家伙伸手扯我身上的东西。背包和箱子很快就被扯掉了。然后另外一个人接过去,就在那边翻腾查看,剩下这个又要来那我背后别着的镰刀和工兵铲。 這是我保命的装备,我不想失去,不然的话,我可就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了,当时就有些着急,下意识地就往后退,然后那个人见到我后退躲避,就立时高聲喝道:“你做什么?妈了个巴子的,你还想反吃不行?告诉你,老子杀人不眨眼,你再动一下,信不信现在就打死你?” 听到他的话,我有点被唬住了,不敢再动弹。只能在那儿站着,然后那人上来就夺了我的镰刀和工兵铲,顺手还给了我一脚,直接把我踹得倒在了地上。 见到這个状况,旁边一直站着没吱声的邵奶奶就走上来,把我扶了起来,一边帮我拍打身上的沙土,一边看着那人道:“我说這位大哥,俗话说得好,盗亦有道。我老太太也是土里埋了半截的人了,这一辈子走过来,见过的事情,好歹比你们多,什么样的人也都碰到過。说起来,你们走上这条路,多数也都是被逼无奈,这一点我们这些老百姓都理解,有时候也支持你们。但是你们要是专门欺负我们这些老弱幼小的人,可就没什么道义了,你们说是不是?你好好看一看,我和我这大孙子,像是奸细吗?我有名有姓,住在小邵村的,叫邵红。不信你去访访,绝对都认识我。怎么的?你们今晚还真想把我们祖孙两个留下不成?” 邵奶奶这一席话说得有理有据,不卑不亢,顿时那两个人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知道邵奶奶不是寻常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农村老妇女,随即态度也缓和了下来,对邵奶奶道:“大妈,行了,您就不要说这些了,总之我们也是例行规矩不是?这有陌生人进来,总得留个心眼不是?不然的话,哪天就脑袋搬家了,咱们活得也累啊,希望您理解。您看成不?” “这可以,那你们赶快检查,查完了,我们还要赶路呢。”邵奶奶说道。 听到这话,那人就催他的同伴快点查。 那人查了半天,似乎并没有查不出来什么异常,最后才把东西还给我,然后我收拾一下,重新背上,问他们要镰刀和工兵铲,却是不给我,说是等我们过去之后再给我,听那意思,他们这是要押着我们过境了,搞得很挺正规。 “行了,既然没什么异常,那这样吧,按规矩办事,大妈您也别生气,我们这地儿不能给外人看到模样,这也是为了你们好,所以,你们还是把眼睛蒙上吧,我跟我兄弟亲自送你们过去,您看怎么样?”那人说话间,递过来两条二指宽的黑色布条子,看样子是早有准备的,估计之前路过这里的人,都是这种待遇。 听到这话,邵奶奶倒是很配合地点点头,结果布条子把眼睛蒙上了,我也照做,然后那两个人就一个人扶着我,一个人扶着邵奶奶往前走去了。 由于眼睛被蒙上了,所以这个时候,我的视野里,基本上就是一片黑暗,压根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本来我扎布条子的时候,还特地扎得松松的,想要从那缝隙里看到点脚前的路,结果那俩人显然很有经验,待我们蒙好之后,他们又仔细检查了一番,把布条重新扎紧了,如此一来,我可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能任由他们摆布了。 不过,虽然如此,毕竟只是眼睛被蒙起来了,我的身体还能感触,耳朵也还能听,鼻子也还能嗅,所以也并非是完全得不到四周的信息。 之后,往前走了一段时间,发现脚底的沙地变得有些硬实,透过布条的缝隙,隐约看到一些亮光,知道是到了一个类似营地的地方,然后还听到一些嘈杂的人声,看那情形,这个贼窝竟是有不少人,之后我再仔细一听,却赫然在那些嘈杂的声音之中,听到一些女人的哭声和呻吟声,看样子,是那些贼匪正在糟蹋抢来的女人,这个情况让我心里有些愤怒和激动,真是恨不得自己的力量变得强大起来,把这些混蛋都弄死了,也好还人间一个公道。 正走着呢,就听到有人喝问着上来,查看是怎么回事,接着就听到那个扶着我的人对那人道:“王哥,这两个就是半夜路过这里,走迷了路的,我送他们过去,应该没什么问题的。您看,这一老一小的,肯定没啥问题,身上也没什么钱财,留着也是累赘。” “从哪边走过来的?”那个叫王哥的人,阴阳怪气地问道。助丽巨巴。 “从北面,”扶着我的人回道。 “操你个娘,还说没问题呢,北面那是什么地方?那是鬼叫门的迷魂坑,你什么时候见过晚上有活的东西从那边过来的?这一老一小怎么就走过来了?这肯定有问题,给我都带到木屋里面去,我去和大哥说一下,要好好盘问一下才可以!”那王哥倒是精明,居然知道那翻身锣的情况,这会子一下子就识破了我们的身份,这可就不大好办了。 当下我有些着急,但是却也只能干着急,因为我现在的眼睛被蒙着,也看不到邵奶奶,想要和她商量都没法子,所以,一时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是出声道:“诸位大哥,我和奶奶真的只是迷路了,不小心走进来的,你们不要多心。” “放屁,你小子一说话就不实诚,绝对有问题,”那王哥打断我的话道。 这下,我可真是有些着急,连忙要解释,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幸好,就在我正着急的时候,旁边的邵奶奶说话了。 “我说这位大哥,你说的是那翻身锣的沙坑地形吧?”邵奶奶问道。 “嘿,老太太,你倒是有些见识,怎么,您还精通这个?”王哥问道。 “我老太婆学过几手阴阳八卦的事情,再说,咱们农村人,不都是这样么?多少都信一点不是?说起来,刚才在那边还真是遇到这么个地形,您别责怪我这孙子,他年纪小不懂事,当时我带他走过来的,并没有给他说破这个事情,怕他被吓着,现在既然说起这个事情,我也就不隐瞒了,正好和你们说一下,也算是我没哄你们。”邵奶奶说道。 听到这话,那王哥沉吟了一下,随即对邵奶奶道:“行,既然这么着,那你们倒是可以过去,不过,老人家,我很好奇,你们这祖孙两个,大半夜没事往这黄沙滩里面走什么?不知道这边不太平么?” “嘿嘿,”听到这话,邵奶奶却是很镇定地笑了一下道:“年轻人。实话不怕你知道,我们祖孙两个可不是没事儿往这边走的,说再明白点,我们也不是迷路走进来的。” 当时听到邵奶奶这么一说,我顿时心里就有些着急,心说邵奶奶您这不是自己报家门么?这不是要引起别人的怀疑了么? 果不其然,那些土匪听到这话,和我的反应差不多,就问邵奶奶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于是邵奶奶就很淡定地回答道:“捉鬼的。” “嗯?什么意思?”那王哥疑问道。 “这黄沙滩里面有旱魃,我老太婆不才,是青乌门的传人,今日就是来这里对付这旱魃,替天行道的,”邵奶奶说道。 “哈哈哈——”邵奶奶的声音落下之后,那王哥还没来及说话,旁边却是传来了一阵粗狂的大笑声,尔后就听到四周的几个人连忙恭声说道:“大哥,您怎么也出来了?” “没事,今晚月亮好,我也出来溜达下,”那大汉说话间,上前来,对邵奶奶道:“老人家,懂行呢?” “是懂那么一点儿,”邵奶奶说道。 “算命会么?我小时候算命,人家都说我是沙里龙,一直不知道什么意思,要不您今晚先别走了,留下来帮我们几个弟兄,好生看看相,算算命,怎么样?您放心,我们虽然不是走正道的,但是有的是钱,算得好的,不会亏了您。”土匪大哥说道。 “行啊,”没想到邵奶奶居然答应了,然后,那大哥似乎很开心,就对他手下的人说道:“行了,都别折腾了,带老人家到客房里去,好生招待着,回头挨个算算,奶奶的。” “大哥,这样不好吧?让她看到我们的脸——”旁边有人低声提醒那土匪大哥。 “怕个球?就你那脸,还怕人看啊?不就是通缉犯么?谁他娘的不是通缉犯?放心吧,她是做这个行当的,比你会保命,她要是敢出去乱说,不是嫌命长了吗?我们这么多人,随便跑出去一个,她能活下去?”土匪大哥说完话,就转口对邵奶奶道:“老人家,您说是不是?” “是是,行走江湖,讲究的就是一个道义,我老人家看过的事情太多,记不住什么的,您放心好了。”邵奶奶说道。 “行吧,那就这样,带他们过去,”土匪大哥说完话,似是转身走了,然后我和邵奶奶就被推推搡搡地带进了一间屋子里,然后被安排在椅子上坐下来,之后似乎有人在屋子里点了一盏灯,再之后,就听到推门声,有人走了进来,对我和邵奶奶道:“蒙眼布摘掉吧,没那么多忌讳!” 第二百二十六章 沙里龙 那声音很顯然就是土匪头子的,之前已经听过了。看样子他很想算命。所以第一个就过来了。 当下,我和邵奶奶都把蒙在眼睛上的黑布摘掉,然后抬眼看去,发现屋子里很空荡,就几張椅子,还有一张方桌,桌上点着一盏煤油灯,灯后面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第一眼看去,怎么说呢,总之給人的感觉很和善,并不像是坏人,甚至还有些正气的样子,国字脸,浓眉大眼,板寸短发。身上是一身草黄色的旧军装,此时正在皱眉抽着烟,静静地看着我们。 没想到这就是土匪头子,我原本還以为是个粗野大汉,脸上少说也得有横竖两三道刀疤的,没想到居然是这副模样,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按理来說,这样的人,应该是从事比较正面的职业,过着很舒服风光的日子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淪落到落草为寇,想来也是迫不得已吧,不然就纯粹是脑子有问题了。 当时,见到我们摘下了蒙眼布,那人便先说话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古军,退伍特种兵,早些年,在越战战场上打过仗,受过伤,立过三等功。” 古云说话间,抬起自己的左手,那里缺少了两根手指,看着有些怪异,总觉得他一直在竖着兰花指。仔细看时,才发现是中指和无名指都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两个秃秃的肉头子。 “你好,”听到这话,邵奶奶看着他,微笑了一下道:“您想算什么?” “算命,就算我能活多久,哪天死,总之,就是你能够算出来的,都给我算算,”古书说道。 “那你得把你的八字给我,”邵奶奶说道。 “没有八字,小时候家里穷。夜里生的,不直到时辰,你不是会相面吗?就看相吧,说说看,”古书说话间,还特地往灯火前凑了凑,让邵奶奶把他看得清楚一点。 听到这话,邵奶奶就点点头,仔细看了看他,随即却是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道:“可惜了。” “什么意思?”古书皱眉看着邵奶奶问道。 “你的面相本来是很好的,论理应该是从事体面的工作,过得很稳定的,但是可惜的是,你左眼边上的那颗黑痣,却注定你命里有一劫,女人劫,若是处理不好,说不定这一辈子就要交待进去了。看你现在的情形,估计是已经遭了劫,而且还出事了,是不是?”邵奶奶看着古书问道。 听到邵奶奶的话,古书就有些怔住了,好半天的时间,才对邵奶奶道:“你莫非真的会算,还是之前听说过关于我的事情?” 邵奶奶摇摇头道:“没听说过,我这是第一次听到您的名字。” “那好,那你再算算,还有没有别的?我现在如果要改邪归正,还来得及么?”古书看着邵奶奶,有些期待地问道。 “那得换地方,而且之后也不一定能过得好,”邵奶奶说话间,皱眉道:“最好能走远点,出国,说不定能重头开始。” 听到这话,古书就摸摸眉头道:“还有呢?” “你右眼边上有一道很深的皱纹,耳朵一大一小,这说明你命里有克星,”邵奶奶说话间,皱眉道:“看你面上的气色,有些暗淡,估计这段时间,就一直因为这个事情心烦吧?” 听到这话,古书沉默了半晌,随即看着邵奶奶道:“老人家,想来你应该是没有听说过我,别说是你,就是公安那边,可能都没有我的详细资料,我这个人做事情,向来隐秘,对外的身份都是假的,所以您说的应该不是假话。怎么说呢?你说的两个事情,大约都说对了。我之前的确是因为一个女人,才沦落到这个地步的。知道是怎么回事么?我在外面当兵打仗,手指都残了,那女人在家里偷汉子,到处勾搭,我干什么呢?很简单,我把那奸夫淫妇,都给剁了,说真的,我杀人很迅速,很轻松,在战场上杀人杀习惯了,一怒之下,就没留手,也没考虑到法律的事情,结果就真给杀了,那都是一击致命,后悔也来不及了,因为压根救不活。后来我就逃出来了,从甘肃那边一路辗转逃到了这个地方,安顿了下来,这边基本上没人认识我,都还以为我是本地人,因为我说的是本地话,这也是我的特殊能力之一,我学话很快,不然当年侦察大队也不会看上我,我更不可能从战场活着回来。” “今天既然遇到你们了,也算是缘分,正好你也看破了,那我也不遮着掩着了,的确,最近我有一个克星,真是搞得我有点头疼,已经被他弄掉一小半弟兄了,结果我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那混蛋没爹没娘,没亲人,打总有一个女人,结果那女人跟我之前那个女人差不多,到处勾搭,让我却杀她,我都觉得脏了手,所以,这会子一直拿他没什么办法,所以,老人家,您再帮我算算看,看看我们两个人这个争斗,最后到底谁会胜。”古书说道。 “这不行了,没法再算了,能看到的就是这些了,”邵奶奶说道。 “真的只有这些么?”古书皱眉看着邵奶奶问道。 “要算也可以,除非你把面具摘了,不然我看不全,”面对古书的质问,邵奶奶随即说道。 邵奶奶这话一说,我立时有些愕然,然后连忙看向古书,很难相信他脸上居然是戴着面具的,因为在我看来,他那脸皮完全是正常的人皮,并没有面具的感觉。 但是,面对邵奶奶的话,那古书却是怔了一下,片刻之后,却是突然笑了一下道:“好吧,既然您看穿了,那我也爽当豁出去了,让您老人家给我算个全相吧!” 古书说完话之后,居然真的是低头在脸上扣了几下,然后揭下一张人皮面具来,之后他再抬起头,我再一看,不由愣住了,这哪里还是刚才那个人?完全换了一个模样啊,下巴变尖了,年龄也变轻了,最重要的是,那皮肤似乎也白皙了很多,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有点帅气,而不是之前那种稳重成熟的模样了。助余厅圾。 “好了,算吧,好生说说,我最后到底会怎样!”古书似乎很少以真面目示人,这会子眼睛都有些发亮,一直紧紧地盯着邵奶奶。 邵奶奶也看着他,好半天的时间,再次叹了一口气道:“沙里龙,的确是沙里龙的命,可以注定遇到林中虎,龙争虎斗,最终谁胜谁负,原本是分不出来的,但是可惜的是,事有意外,你这额头上飘着一缕白气,看样子却是妖邪的征兆,按照我的预计,对方可能有高人在背后指点或者是帮忙,所以,这争斗的结果嘛——” “意思就是我会输?!”古书有些不忿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道:“不可能,他林虎当年不过是我手下一个烂头小兵,我是他的连长,我不可能输给他,我输给谁都可以,就是不能输给他!” 林虎,这个名字,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当时我就很好奇这个人是谁,但是又不敢问出来,只能是继续在旁边坐着,等着。 然后那古书就看了看邵奶奶和我道:“你们祖孙两个就先别走了,在这儿住着,等我收拾完那个混蛋,你们再走。” 听到这话,邵奶奶看了看那古书道:“大兄弟,别说我老人家说话不吉利,看你的模样,估计也就这几天了,我劝您早点离开,再呆下去的话,估计就真的来不及了。” “不可能,让我走,绝对不可能,我就算是剩下最后一口气,也要看看到底是谁厉害!”古书神情有些激动,好半天的时间,才冷静下来,尔后看着邵奶奶,有些期待地问道:“若是想破现在这个局,有没有什么办法?” 邵奶奶皱了皱眉头,看了看古书道:“邪不胜正,我老人家也是无能为力。” “哼,邪不胜正,什么是邪,什么是正?我还就偏不信这个理!”古书再次冷哼了一声。 “不错,正与邪,本来就没有明确的划分,但是,像你这样滥杀无辜,纠集一些亡命之徒,打家劫舍,害人性命的土匪,绝对不可能是正的一边,你们最终的下场也只有是失败,我老人家奉劝你一句,从你周身的气息看,这是典型的冤魂缠身,你来到这里之后,只怕害死的人不在少数。你这样的人,你觉得你凭什么胜出?”古书的话,让邵奶奶也有些火气了,当下不觉是呵斥道。 被邵奶奶这么一说,古书不觉是冷笑一声,站起身来,看了看邵奶奶道:“老人家,你还真别不信邪,我还就真能胜过他林虎,不凭别的,就凭我是沙里龙的命,这里是我的地盘,我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在别的地方,他或许可以对付我,但是在这里,不行!” 古书说完话,又说道:“还有一个事情忘记告诉您了,我也专门研究过阴阳八卦的知识,而且研究地很深入,所以,自从来到这个地方之后,我就一直在研究这里的风水和地形,包括这里的气象,嘿嘿,还真别说,最后居然让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而这个秘密,也是我之所以一直在这里盘踞这么多年都没有被公安打掉的原因,因为他们压根就找不到我的人影,而我却可以把他们耍得团团转!你如果不信的话,尽管等着瞧就是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借阴克阳 古书說完话之后,便是转身向门外走去。 结果。就在这个当口。我和邵奶奶却赫然看到他脑勺后面,竟然是有一小片白色的头发,那头发的形状很奇怪,隱约之间,居然似乎是个骷髅头的模样。 这个状况让我感到很奇怪,还以为这是故意搞出来的个性標识,就和纹身一样,结果邵奶奶看了那白发之后,却是突然神情一怔,有些愕然地叫住了古书道:“你,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听到这话,古书回身看了邵奶奶一下道:“借了点地气而已,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你可知这里的地气非同寻常,不是轻易可以借的。你这樣做,等于是在出卖自己的灵魂,似乎只会成为那邪物的傀儡,你明白吗?”邵奶奶语气凝重地说道。 “哼,人活一世,谁还管来生?只要我这辈子能够活爽了,活自在了,就算死後成为傀儡,那又怎么样?!”古书说完话之后,果断转身出了房门。尔后就听到他對外面的人交待道:“好好给我看稳当了,若是他们敢跑,不用多说,直接就宰了!” 我去,这还真把我和邵奶奶给关押起来了,这叫什么事情? 当时我有些傻眼了,然后看了看邵奶奶,心里多少有些埋怨,心说您老人家性子那么刚烈做什么?刚才说两句好话,我们不就可以离开了么?你看现在怎么办?出也出不去,逃也逃不了,这是农村的那种老房子,墙壁都是泥土夯出来的,足有二尺厚,四面也没个窗户。顶上是厚实的屋粑,就一个小门可以出入,门口还有人看守着,我们想出去的话,除非能隐身走出去,不然的话,真是插翅难飞了。 片刻之后,邵奶奶看了看我,似乎知道我的担心,便宽慰我道:“放心吧,这点小门道,还难不住我老人家,我现在担心的是那个古书,估计是已经知道这里有旱魃的存在。所以他使用了什么秘法,把旱魃的力量转到了自己的身上。刚才他脑勺后面的那片白毛你看到没有?那就是旱魃毛,那东西可以接通旱魃身上的阴气,让他获得超出常人的力量。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不过,如此一来,只怕那个林虎是真的要斗不过他了。” “嗨,奶奶啊,我们现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管那么多做什么?您老人家要是有办法的话,那就先想办法带我一块儿逃出去再说,其他的事情,等咱们逃出去之后,再做打算,您看行不行?”我对邵奶奶说道。 “放心吧,现在时间尚早,再等等吧,到后半夜,他们都睡了,就好办了,”邵奶奶说道。 听到这话,我于是点点头,横竖也没什么事情做,于是就趴在桌子上,准备迷糊一会儿再说。 结果,可能是因为太困倦了,然后我刚趴下没多久的时间,居然就已经睡着了,然后,就在我正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感觉手上有些清凉,然后我下意识地张开眼睛看了一下,却正看到一个扎着两个大辫子的女孩身影,背对我站着。 见到我醒过来,那女孩就抬脚往外走,那门居然是敞开的,然后我就跟了出去。 出去一看,赫然发现这是一处位于沙海之中的贼窝营地,最重要的是,这里的环境我竟是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然后我仔细一回想,立时想起来了,我的确见过这里,就是在那个荒废的老屋子里的时候,当时我陷入幻觉之中,亲眼见到了这里的模样,一草一木都很相似,还有那些房子,以及四周的黄沙,甚至是那天上的月亮。 我这是再次出现幻觉了么? 我有些愕然,看了看四周,发现营地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人,我抬脚向前走去,结果就看到月光下,不远处的一处沙丘上,那个女孩正站在上面朝我招手。 我连忙走了过去,但是到了近处,却发现那儿并没有人影,只是有一处微微隆起的沙包,里面似乎埋着什么东西。 我蹲下身来,下意识地把那沙包扒开,却不想,沙包扒开之后,一具已经有些风干的女尸赫然暴露了出来。 那女尸的模样十分恐怖,两只眼睛黑洞洞的,全身的皮肤紧紧地皱在一起,五官更是橘皮一般收缩着,最重要的是,那女尸没有穿衣服,所以我竟是清晰地看到了那已经干瘪地只剩下皮层的两处女性特征,然后,就在我正满心愕然的时候,女尸旁边的沙土一阵的簌簌动弹,随即一条白蛇猛然从里面冲了出来,紧接着就向我游了过来。 我心里一抖,下意识地往后退去,却不想那白蛇的速度奇快,月光下如同一道银光闪电一般,快速越过了我的脚边,然后向着不远处的土匪营地游去了。 这个状况也是似曾相识,所以我下意识地跟着那白蛇,来到了一个土匪的房间里,发现房间里面点着灯,然后,刚到门口,就已经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阴邪的笑声,进去看时,方才发现那笑声正是来自古书。 而此刻的古书,却是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和他同样衣着的女人,他一边和那女人坐着那个事情,一边却是伸手掐着女人的脖子,有些厌恶地低声喝道:“贱货,都是贱货,你们都是贱货,知道么?你告诉我,你现在是不是很爽?是不是?!” 那女人看模样,最多也就十八九岁,也不知道已经被折磨多长时间了,总之身上都是大片的淤青,而现在面对古书的问话,她却也只能是惊恐地点头道:“我很爽,我很爽!” “哈哈,既然很爽,那你就使劲爽到底,哈哈哈——”古书狰狞地大笑着,掐着那女人脖颈的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是越来越加大了力气。 那女人惊愕地张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不自觉是用尽力气挣扎,但是最终却也只能是挥动几下手臂,蹬蹬腿,然后两眼翻白,昏死过去了而已。 见到那个女人死了,古书也似乎是达到了巅峰,低吼一声,趴在那里,好半天才喘着粗气起身,尔后却是突然将床板一掀,那床底下居然拿是一个大洞,那个女人的尸体,直接就从那洞掉了下去了。 之后,古书哼着歌,满心畅然地出门去了,尔后,那白蛇却是飞快向那床底的洞口钻了过去,我也下意识地跟了过去,结果低头一看那里面,不觉是满心的骇然。 此时,那女尸全身雪白光光地面朝下趴在洞底的泥地上,然后,在她旁边,也就是脖颈的位置,竟是正趴着一个不到两尺长,全身青白相间了,如同猴子一般的东西,而那东西,似乎正在咬破女尸的喉管吸血。 见到我和那白蛇,那猴子突然抬头,“嘶——”地发出一声低吼,我这才看清楚它的模样,那不是猴子,那是一个人,一个风干一般的婴儿,面上也是长满了白毛,但是却依旧可以分辨出来婴儿的模样,两只青光闪闪的眼珠子,肥肥的腮帮子,以及,满嘴尖利的獠牙。 “嘶——”又是一声低吼,却是从白蛇的口中发出了,然后那白蛇竟是一个飞窜,向那婴儿冲了过去,那婴儿也是飞跳起来,和它缠斗在一起,但是彼此却似乎都没法击败对方,最后只能是拉开距离,一起围着那女尸转悠了起来。 双方僵持了一段时间之后,我背后突然传来开门的声响,然后就见到两个五大三粗的土匪走了进来,低头朝那洞里看了看,尔后则是用带钩子的绳子放下去,准备把那女尸弄上来。 这个时候,我有些木讷地站在洞边上,看着他们的动作,再看那洞里,却发现那白毛婴儿和白蛇都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具女尸。 女尸很快被拽了上来,然后那两个土匪看看左右,发现没人,不觉是对望一眼,各自笑道:“就这么扔了,可不是浪费了?快点,你上面,我下面,赶紧爽一下再说!”助鸟页划。 “好说,那抓紧时间,”两人说话间,开始伸手去解裤带。 然后,就在这个当口,却不想那女尸竟是突然张开了眼睛,两手一伸,就想向一名大汉扑了过去,然后那两人立时吓得尖叫了出来,其中一人还不小心掉到了那洞里去了,然后那女尸却是回身看着剩下的一个大汉,脚步有些机械地向他走了过去,中途就已经抬起双臂,如同诈尸一般,想要去抓那个大汉。 那人惊得目瞪口呆,怪叫一声跑出去了,而那个女尸见到人跑了,接着却是怔怔地回身,居然自己主动跳到那洞里面去了。 这个状况让我一阵的愕然,从始至终,我都是一个隐形人一般,站在那儿看着这一切,不知道这些是在做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接下来,让我感到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古书又进来了,而且还好言把身后跟着的人劝出去,之后他关了门,径自走到洞边,低头往里面看了一下,发现那女尸正撅着雪白的大腚瓣子,似乎是在啃着那掉下去的土匪脖颈,而在她对面,正是先前那个白毛婴儿。 然后,见到这个状况,古书竟然是冷冷地笑了一声道:“早就知道你们两个不老实,居然想出卖我,哼,现在知道是怎么死的吧?你放心,剩下那个混蛋早晚也来陪你,不会让你孤单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 阴灵人 虚虛实实,一片的模糊。云雾缭绕之间。我感觉自己似乎是飘了起来,距离那土匪的营地越来越远,然后,在苍穹深处,我站在雲眼之中,俯首向下望去,却看到了一个怪异的景象。 从高处望下去,黄沙滩在月光下如同一条巨大宽阔的带子,横卧在苍茫的大地之上,而在黄沙灘的上下两端,却赫然可以看到两团盘旋着的黑气,其中一团黑气,正好笼罩在那土匪营地的上空,而另外一团黑气,却处于上游足足几十公里远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狀况,如果说。下游的黑气属于旱魃的话,那么上游那团黑气又是从何而来? 看那黑气的浓度,以及大小,上遊那黑气甚至比下游这个更加厚重,这是否说明,在黄沙滩的上游,其实还有一个比旱魃更厉害的陰物?助帅共血。 但是,爷爷不是说,旱魃已经是僵尸中的极高等级,除了旱魃之外。最厉害的就属犼了,而犼这个东西,又要旱魃经过数千年的修行才能变成,变成之后,那已经是媲美天神等级的厉害怪兽了,如今这种状况下,莫不是说,这里就有一只犼? 我的神识有些迷惑,然后,就在我正迷惑的当口,突然之间,面前的凭空浮现了一道人影,那人影面皮素白,贼阴阴地笑着,长发披散。似乎正在看着我,然后我仔细一看,却不觉有些怔住了,那居然是穿着一身华美古装衣服的女子,看那模样,好像是一个死人,但是又不像是个死人,总之给人的感觉很奇怪,然后那女人的视线落到我身上之后,我竟是已经无法动弹了,然后她一点点地向我走过来,缓缓地抬起一只手,那手上竟是长着一层青色的绒毛,模样看起来。俨然猴子手爪一般,然后她似乎是想要往我脸上摸。 登时,这个状况让我浑身都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下意识地想要躲闪,但是却又完全动不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我只感觉后背上猛然被人拍了一下,尔后我霍然醒了过来,张眼看时,才发现自己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觉,屋子里的油灯暗淡,正在幽幽地燃烧着,门缝里吹进来的风,嗖嗖的轻响,有些清冷。 我抬头看去,发现邵奶奶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似乎是准备行动了。 见到这个状况,我连忙把东西都背好,跟在了邵奶奶的身后,然后就见到邵奶奶走到了门后面,轻轻地在门上敲了几下,之后发现没人回应,于是就果断把门往里拉,想要拉开,但是外面却是“叮”一声响,再一看,原来外面的门鼻子已经挂上了,而且还落了锁,我们想要出去的话,可是有些难了。 见到这个状况,邵奶奶就退后了一点,然后低声对我道:“把门扛开吧。” 听到这话,我于是上前准备扛门,想要把门打开。 在老农村呆过的人都知道,农村的那种木门,两边是没有门框的,基本上就是门上下各自一个窝,门边上有突出的一道木头,就是这么卡在里面的。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的:“流水不腐,户枢不蝼。” 这句话里面的“户枢”,指的就是门边上卡在槽窝里的那根木头。 而这种木门,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想要打开的话,如果是从外面,那是没多少好办法的,因为那门和墙之间的缝隙很小,伸不进去手,除非你把墙和门之间掏出缝隙,然后伸手把住门边上,把门往上一送,再一推,就可以扛开了,但是一般来说,农村的墙都很结实,这样掏缝隙,有些麻烦,还不如直接把门鼻子拧掉,重新装一把锁。 但是,如果门被锁上了,然后再从里面开门的话,那就很方便了,直接把门一扛,“户枢”抽出来,就可以门给移开了。 这些事情,我小时候看惯了,所以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我心里有些感到奇怪的是,邵奶奶之前说什么这点门道还难不住她,说的好像有什么高招,可以轻松离开这里一般,莫不是说,老人家的高招,就是这个?把门扛开,然后偷偷逃掉,这个谁不会啊?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事情,甭管什么办法,总之先逃出去再说。 所以,当下我把门扛开,之后就扶着邵奶奶走了出去。 出去之后,发现月色正好,营地里面一片静悄悄的,只有几点灯火从窗户里面透出来,估计是那些土匪都已经睡着了。 然后,我们门外的角落里,有个黑影窝在那里打呼噜,估计是负责看守我和邵奶奶的,但是却扛不住困,已经睡着了。 我接着月光,四下看了看,发现这里的景色果然很熟悉,的确就是当时在幻觉中见过的地方,是那个女孩被糟蹋的地方,之后我再抬头往营地外面的一个沙丘望过去,很快就找到了当时那女孩被埋葬的地方。 这个时候,我心里就突然想起来一个事情,那就是,女孩被埋下去之后,那尸体似乎并没有被她的家人找回去,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女孩的尸体,应该还是被埋在了那个地方的。 这个情况让我心里一阵的犹豫,琢磨着要不要帮那个女孩把尸体收敛回去,但是,现在的情况却不允许我这么做,还是先逃命要紧,所以,我就想带着邵奶奶先离开这个地方。 接着我们就是往营地外面走,结果,让我们没想到的是,刚走了没有几米远,突然旁边的房子里就钻出了一个手里提着大砍刀的土匪,瞪着我们喝道:“做什么的?半夜乱跑什么?” 这个状况惊得我浑身一个哆嗦,但是邵奶奶却是很镇定,只见她突然抬手指着那土匪,手指一边画着圈,嘴里一边念叨着道:“月亮亮,亮堂堂,养个小猪不吃糠,捞腚上,攮两枪——” 然后,邵奶奶一边念叨着,一边就走到那土匪面前,那土匪居然是面色迷茫,有些意识模糊的意思,尔后就见到邵奶奶悄悄把那土匪手里的大砍刀取了过来,之后伸手在他脖子上面轻轻摸了两下道:“乖,快睡。” “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那土匪听了这话之后,居然真的是点点头,然后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缓缓蹲下来,然后趴到地上缩成一团睡着了。 这下子,我可是有些怔住了,没想到邵奶奶还有这招数,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迷魂大法吗? 这太厉害了吧? 当时我心里就很激动,琢磨着出去之后,一定要让邵奶奶把这个法子教给我,不然的话,可就太可惜了。 然后我们继续往前走,路过营地岗哨的地方,依旧是如法炮制,两个负责巡逻放哨的人也是睡得死猪一般,尔后我们顺利逃出了营地,很快就再次深入到一片荒凉寂寞的沙海之中。 此时再抬头看那月亮,发现月色幽蓝,已经有些西沉,时间已然到了下半夜了。 到了这个地方,邵奶奶就停了下来,然后拉着我坐在一个沙丘上,有些无奈地叹气道:“不用走了,我们要找到的东西,就在那营地底下,哎,现在看样子,一时半会,是没法去弄了,除非这些土匪走了,不然就没法子。” 听到这话,我随即想到我梦里所见的场景,不觉是对邵奶奶道:“对的,的确就在那营地里,那个古书在养旱魃,他想要借助旱魃的力量,提升他自己的力气。” “你错了,不是他在养那旱魃,只是那旱魃为了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暂时借给他一点力量而已,确切说起来,他是为了得到力量,已经把自己卖给那旱魃了,不久之后,他就会变成一个纯粹的旱傀,一切行动,全部都听从那旱魃的驱使。”邵奶奶对我说道。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我有些疑惑地问道。 “还是先绕路到上头去,想办法找到你爷爷,咱们会合一处,再想办法,”邵奶奶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道:“根据我的观察,那古书已经是大难临头,想必就这几天里,就会发生一些变故,我们到时候,只要静观其变,耐心等着就行了。他虽然借助了旱魃的力量,但是也不一定就能胜出,据我观察,他现在不过是气盛而心虚,真要斗起来,估计他占不到什么便宜。” “那好,那我们赶紧去找爷爷吧,”我对邵奶奶说道。 邵奶奶点点头,起身和我往黄沙滩的边上走去,准备先走出黄沙滩的范围,然后再绕到上游去找爷爷和林冬尘。 然后,我们刚走了没多远的距离,却不想,突然前面的沙丘上就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正在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那神情,显然是已经早就在这里等着我们了。 这个状况让我一阵愕然,连忙向那人看过去,一看之下,不自觉有些怔住了,来人不是别人,居然就是那个古书。 他怎么来到这里的? 而邵奶奶见到这个状况,也不觉是满脸的愕然,随即却是指着那古书道:“阴,阴灵人,你,你居然做到了?” “哈哈哈——老太太,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我,我这个人,从来都是没有把握的事情,绝对不去做,所以,恐怕要让您失望了,这一次,你们逃不掉了,而我,也绝对不会输!”古书说话间,身上竟是缓缓地升起了一股黑气,将他包裹了起来,然后他的影子竟然是一点点模糊起来,最终完全消失在地面上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又被抓回 当時那古书的身影如同烟雾一般消散之后,我好半天都还没能反应过来。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然后就在我刚想庆祝那混蛋消失了,我们可以繼续逃跑的时候,却不想身后就传来了汽车的马达声,尔后车灯光照过來,回身看时,才发现一辆汽车正疯牛一般向我们冲过来。 然后车子到了我们身边一个急刹车停下来,立时车上跳下来四五个土匪,都是拿着武器,然后二话不说就把我和邵奶奶給扭住了,塞进了车厢之中。 这下我有些傻眼了,这些混蛋不是都睡着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发现我们逃走了,而且还這么准确地追上来了? 我真是有些想不明白了,然后,十几分钟之后,我和邵奶奶又回到了之前的那间屋子里,再次被关押了起来。 到了这个當口。我有些绝望了,在那边走来走去,有些坐立不安。 邵奶奶却是一直面色凝重地坐在桌子前,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好半天的时间,我就问她老人家道:“邵奶奶,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刚才那古书是怎么回事?你说他已经变成阴灵人了,阴灵人是啥?” 听到我的话,邵奶奶就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我是有些低估他了,没想到他居然达到了这个程度。和你说了吧,所谓的阴灵人。其实,就是气息和阴灵完全一样的活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解释,关键的问题是,阴灵人可以接地气,可以感知方圆数公里内地气波动,最重要的是,似他这样的阴灵人,又有旱魃的气息支撑,这就让他感知的范围变得很大,甚至可以聚阴成影。刚才我们见到的那个影子,就是他这样弄出来的。正是因为他有这个能力,所以现在我们就算怎么跑,最后也会被他抓回来。当然了,阴灵人除了这些能力之外,还有一个最厉害的地方。那就是他不会成为旱傀,因为在旱魃的眼中,他的气息已经和死人一样,旱魃只会把他当成盟友,而不会想着去控制他。所以说,现在他是真正的得到了力量,也得到了实惠,这一场争斗,估计他还真不会失败。” 邵奶奶的话让我有些愕然,没想到那个古书居然有这样的力量,这么说来,他不是跟神仙鬼怪一样了么?可以感知方圆数公里内的地气波动,可以聚阴成影,那不是跟鬼怪一样。可以随时出现在别人身边了么? 这个状况让我感觉有些无解,不觉是看着邵奶奶问道:“那我们是不是就一直要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 听到我的话,邵奶奶微微皱眉,摇了摇头道:“那也不尽然。” “什么意思?莫非你老人家还有别的办法逃出去?可以躲过他的探查?”我有些希冀地看着邵奶奶问道。 “办法是有的,只可惜地利不允许,”邵奶奶说道:“他是阴灵人,我是接阴婆,对付他,我倒是正好有办法,只是我若是想要利用地气,那就得有泉水才行,这里却是沙漠,连水都没有,我想要施展也是没有办法。” 听到这话,我的感觉可是有些绝望了,那敢情说来,我们是没办法出去了。 但是,也就在我正郁闷的时候,突然之间,脑海之中,浮现了一个场景,那是我在那荒废的院子里,产生幻觉的时候所见到过的一个场面,地点就是这营地里,位置似乎是营地的边角,那里好像是有一口水井! 对了,这里肯定是有水井,不然的话,这么多人,怎么喝水? 想到这个事情,我立时有些兴奋,于是就对邵奶奶道:“邵奶奶,我可以给你找到泉水,这里有水井!” “嗯?”听到我的话,邵奶奶不由一怔,随即也有些释然道:“对呀,这地方住着这么多人,没水可是活不了,可是那水井在哪里呢?” “我知道地方,等下我带您过去,”我对邵奶奶说完,接着就有些希冀地看着老人家道:“邵奶奶,刚才您怎么把那些土匪给迷糊住的,那法子能不能也教给我一下?这样的话,等会我说不定可以配合你一起行动。” “这个可不行,这是我们青乌门的秘技,你要学的话,就得正式拜师,进入我门中才行。”邵奶奶对我说道。 听到这话,我就有些绝望了,随即只能对她道:“那我们收拾一下,赶紧出去吧,时间不早了,等会天亮了,可就更麻烦了。” 邵奶奶点点头,起身和我一起又来到了门后面,然后我如法炮制,又把门给扛开了。 这次外面那个看守的人没有睡着,因为他的脸肿了,这会子正在捂着脸吸气。 见到我们出来,那家伙就满脸怒色地冲上来,手里的大刀直接就想往我身上招呼。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邵奶奶走上前去,又是前面那个办法,把那人给迷糊昏睡过去了,这之后,我这才凭借记忆,带着邵奶奶迅速来到了营地边缘的一眼水井旁边。 到了这里,邵奶奶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随即便对我道:“东西不要了,快,跳下去!” “啊?”我伸头看了看那水井,发现水井比较细,只有大半米粗细,但是却非常深,底下好远才看到一点水光,看那样子,足足有十几米。 我有点不敢跳,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当下只能是丢掉身上的东西,然后撑着井沿,准备一点下到底下去。 这可是我第二次被逼无奈下水井了,当时的感觉,真心有些不适应,很担心这水井里面又和上次一样,别有一番洞天。别有一番洞天倒也罢了,最担心的是里面有东西咬人,那可就有点吓人了,不被咬死,也要被活活吓死。 然后我两腿蹬着水井两边,身体一点点往下滑整个身体快要进到水井里的时候,我就有些担心地问邵奶奶道:“邵奶奶,我下去了,您自己可以吗?” 我是担心她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利,自己下不去。 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邵奶奶由于是背对着我,正在给我放风,然后听到我的话之后,邵奶奶那声音就变得有点阴仄仄的,只听她对我说道:“你下去,别管我,下去等着我!” “啊?”我一怔,尔后仔细一看邵奶奶,赫然发现月光之下,老人家的一头白发,竟是已经变成了血红的颜色,然后也披散开来了,开始往地上脱,越脱越长,延伸的方向,赫然就是井口这边。助帅系号。 见到这个状况,我心里一怔,知道邵奶奶是要变成接阴婆的模样了,所以我不敢再怠慢,连忙快速向井底滑去,很快来到了井底,脚碰到水了,没想到那水居然是温温的,不是很冷,然后我就跳到水里去了,用手抓着边上的石头,支撑的身体。 这个时候,我抬头往上看去,只看到头顶巴掌大的一块天光,井底下一片的黑暗,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到了这个时候,我有些后悔了,我因为太过匆忙,竟是忘记用塑料袋包一个手电筒拿下来,现在我什么都看不到了,那可怎么办是好? 也就在我心里正有些发怵的时候,突然我就感觉到水里有一缕滑滑的东西缠在了我的脚脖子上,然后把我一拖,我竟是被拽到了水底去了。 这个状况惊得我浑身一个哆嗦,下意识地挣扎着,却不想那东西如同触须一般,竟是越聚越多,最后将我团团地包裹了起来,把我捆绑地俨然蚕茧一般,尔后我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那东西拖着飞快地向下沉去,尔后飞速地向侧里行进了过去,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我心里有些焦急,屏住呼吸坚持着,用尽力气挣扎着,但是最后却都是徒劳的,眼睛也什么都看不见,完全是死一般的黑暗,连一点光线都没有,我就算是大张着眼珠子,却也什么都看不到。 然后,片刻之后,我开始感到窒息,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是下意识地攥紧拳头坚持着,然后却不想那黑暗似乎永无止境,毫无尽头一般,我挣扎到了最后,终于只支撑不住,大脑因为缺氧开始出现一些幻觉,然后我下意识地吸气,却不想直接吸进一口水来,立时呛得我整个人都抽成了一团,感觉肺叶都要撕裂了。 最后的最后,我终于是坚持不住,整个人陷入了昏迷之中,四周进入了完全的黑暗,连意识都没有的那种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我再次醒了过来,却不想张眼看时,一道阳光直接照进眼睛里,立时晃得我再次闭上了眼睛,尔后我缓缓张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枯黄的荒草地上,旁边是几棵青森森的马尾松树,环境似乎是一处小山头。 然后我抬头看时,才发现邵奶奶正坐在我旁边,老人家居然真的带着我逃出来了。 我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活人是怎么从泉水里面行走的?难道说,那传说中的青乌门秘技,真的如此出神入化,如此神奇么? 这实在是有点太过违背科学道理了。 一时间,我的神情有些迷惑,不自觉看着邵奶奶道:“奶奶,我们没走错地方吧?这里确定是人间,对么?” 第二百三十章 爷爷失踪了 听到我的話,邵奶奶就微笑了一下道:“傻小子。我们当然是在人间。快起来,咱们得赶紧去汽车那边,说不定你爷爷和林冬尘已经等急了。” 听到这話,我连忙起身,再次看一下周围,发现竟是位于当时来到黄沙滩的那条路上,距离那荒宅老屋并不是很远。 然后我们就攜手往汽车那边赶,时间是上午七八点钟的样子,应该已经是来到黄沙滩的第二天了。助节土血。 这样的时空转换,总是让我感到不真实,一路上好几次看向邵奶奶,发现老人家並没有什么异常,我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太太,居然可以化作接阴婆,带着一个大活人从泉水中穿梭,所以心里一直有個疙瘩在那边挂着。郁结地无法解开。 邵奶奶似乎明白我的心思,见到我一直看着她,于是就对我道:“不要好奇了,其实这些事情说开了,也就没什麽稀奇的地方。” “真的么?这个事情还有可以解释的地方?”我不自觉张大了眼睛。 “天地分阴阳,人居身其中,乃是阴阳混合之体,接阴婆和阴灵人其实都是同一个道理,那就是尽量让自己本身的气息向阴的一面靠近,这不是随便说说就可以的。而是要经过长久的修炼,才会达到的状态,而一旦达到了那个状态,就会发现阴阳失去平衡的状态下,人体是可以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状态的。”邵奶奶看着我,随即又对我道:“时代进步了,科技在发展,说起来我们这些老东西都已经落伍了,并不懂得多少现代化的知识,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就没有用处了,我们不懂现代化,但是我们懂得祖宗的传承,明白天地根源的力量。” “我还是不懂,这毕竟是物质的世界。在我的印象里,物质由原子组成,原子内部是原子核和电子,那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不是可以随便改变状态的,即便是发生了化学反应,也只是互相结合成化学键,而不是原子发生改变,”我对邵奶奶说着话,随即皱眉道:“所以,我还是无法相信阴灵人和接阴婆这个事情,这让我觉得有些超出自然范畴的意味。” 对于我的话,邵奶奶却只是微笑了一下道:“这些事情,以后你就会明白了。很多事情,并不是语言能够解释明白的。现在和你说再多也没用。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那就拜师入门,我可以教给你这些秘技,到时候你就可以亲自体验其中的状态了。” “这个还是等我和爷爷商量之后再说吧,”我无奈地笑了一下,然后扶着老人家往前走。 不多时,我们来到了停车的地方。 汽车还在那里,并没有挪动,也没有被人偷走,原本我还以为爷爷和林冬尘没有回来,以为那车上没人,结果,等到我们走近之后,却赫然听到“嘟嘟嘟——”的声响,那汽车竟然是正在启动,排气管里也在冒着青烟,驾驶室里有人! 我连忙跑过去,结果一看,才发现是林冬尘,他正在挂着车档,看样子我们再不来的话,他可能就要开车子离开这地方了。 我顺势扫视一下车厢里面,却并没有发现爷爷,不觉是问林冬尘道:“你在做什么?爷爷呢?” 听到我的话,林冬尘吓了一大跳,面色很有些异样,随即对我道:“哎呀,你们可来了!” 说话间,他停下车子,跳下车来,看着我和邵奶奶道:“事情可不好了,刘,刘大叔他出事情了,我这边正急得没头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等你们又等不到。” “所以你就想一个人开车逃走是不是?”我看着林冬尘问道,心里已经是有些恼羞成怒。这个家伙果然是个灾星,爷爷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经历那么多事情都没出过问题,怎么刚带着他出去一趟就出问题了? “我,我只是想开车去找找你们,”林冬尘有些心虚地说完,下意识地低下头道:“那,那个现在怎么办?” “好了,一手你也别着急了,这样吧,林医生你赶紧开车子,带着我们往上走,去出事的地方,路上也给我们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邵奶奶比较稳重,当下我们一起上车,然后林冬尘发动了车子,就向着黄沙滩上游开去了。 路上,经过林冬尘的讲述,我们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昨天晚上,爷爷带着他一路往上走,一开始还算顺当,没有遇到什么异常,只是后来走得远了,就在接近黄沙滩尽头的地方,发现了一座很大的沙丘,听爷爷说,那沙丘似乎是一座很老的大坟包。 当时爷爷在沙丘周围踩点,无意中就踩塌了一处地面,现出来一个老大的土洞,老人家差点没直接掉进去,不过幸好林冬尘眼疾手快,抓了老人家一把,给拉上来了。 但是上来之后,爷爷看着那洞,说是那洞里阴气冲天,必然有凶邪之物,要下去看看情况才行。 当时林冬尘看着那黑洞就满心害怕,那洞里面阴风嗖嗖的,吹在人身上都让人牙齿打颤,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现在爷爷又要进去,他就有些担心,说是不如先回来,等人凑齐了,再来查看情况,却不想爷爷比较执拗,当时就取了绳子捆在自己的腰上,让林冬尘抓着绳头,他老人家自己则是拿着手电筒,开始往那洞里滑。 后来林冬尘就一直拽着绳子在外面等着,绳子也越放越长,最后都已经放到最末端了,估摸着也就二三十米的距离了,但是爷爷却还一直往里走。 然后林冬尘担心他老人家出事,就抓住绳子不放,使劲往外拽,意思是告诉老人家,绳子到头了,别再往里走了,那知道,他刚拽了没几下,就发现那绳子猛然一紧,感觉下面有什么东西正在大力地拉绳子,那绝对不是爷爷能够发出来的力气。 当时林冬尘被拽的一下子趴倒在地上,但是却依旧是死死地抓着绳子没有放开,为的就是想要把爷爷给拽出来,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么拽了片刻之后,那绳子突然就松了,一点力量也没有了,然后林冬尘就赶紧收绳子,收上来才发现,那绳子已经断掉了。 当然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在那绳子的断茬上发现了血迹,这就让他太害怕了,压根就不知道出现了什么情况,当时左右也不是,下意识地对着洞里喊了几声,发现也没有什么回应,只感觉里面的阴风嗖嗖地往外吹,四周又是渺无人烟,月色也有些凄凉,他就感觉整个人都有些支撑不住,后来掉头就跑了,一直跑到汽车这里,方才镇定下来,然后就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却一直没能等到人,直到天亮许久了,他有些坐不住了,这才准备开车子去找我和邵奶奶。 林冬尘说话间,还把那带回来的断茬绳子拿给我们看了一下,我们看了一下,发现果不其然,那绳子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咬断的,断茬有些毛躁,上面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那血迹甚至到现在都还没有干。 这个状况当真是让我急得头皮都开始炸开了。 这是什么情况?爷爷出事了?这血迹是爷爷的?他老人家被什么怪物给咬死了不成? 当时明白了这些事情,我看着林冬尘,无形之中,就有些怨念,真想把他死命地揍一顿,感觉他真是太没用了,当时要是我的话,怎么说也得下去看看情况才行。 当下我就死命催林冬尘开快点。 这个当口,邵奶奶拿着那根绳子,仔细地查看了一番,嗅了嗅血迹,尔后又一寸一寸地查看那绳子,最后却是突然面色一动,看着一截绳子,沉声道:“这是——” 听到她老人家的话,我于是也向那截绳子看过去,结果一看之下,赫然看到那绳子的缝隙里,竟是卡着一片青褐色的,有些透明的鳞片,鳞片自由指甲盖大小,不知道是属于什么动物的。 邵奶奶把那鳞片捏起来,我们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那鳞片似乎是三角形了,单面凹下来,似乎是鱼鳞,又似乎不是。 见到这个状况,我就问邵奶奶那是什么。 邵奶奶皱了皱眉头,好半晌的时间,才小心地将那鳞片收进衣兜里,然后对我道:“先别多想了,过去看看再说吧。” 听到这话,我知道事情可能不妙,那鳞片的主人,指不定是什么怪物,爷爷说不定已经被吃得骨头都没剩下了,所以当下我就有些按捺不住了,伸手就在林冬尘的脸上打了一拳,怒声道:“你他娘的跑什么跑?就你的命金贵?你给我听好了,这次爷爷要是真出了事情,你就也给我留那儿别回来了!” 当时听到我的话,林冬尘不由捂着脸,一边流眼泪,一边委屈道:“我,我,对,对不起,我是真的害怕啊,我从来没经历过这些事情,当时天又黑——” “都是你这混蛋惹的货,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还不是救你的姘头?你给我们什么报酬了?现在出了事情,你自己倒是临阵脱逃了,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是不是?!”我怒火中烧,真的想一刀宰了这混蛋。 第二百三十一章 子母凶 对于我的怒火,林冬塵是没话可说的。毕竟整件事情都是因他而起。现在出了事情,他当然有责任,所以他也只能忍受着。 后来还是邵奶奶劝了我半天,我这才冷静下来。 但是冷静下來之后,心里却又是再次的翻江倒海。 我想起了刚才的那颗鳞片。 这鳞片会是什么怪物的鳞片?按照我的经验,这事上有鳞片的東西,无非是鱼和蛇,而这两者的体型,也是和鳞片的大小成正比例的。一般来说,鳞片越大,体型也就越大,就比如我们平时所见的鲤鱼,算是鳞片比较大的一种,而那鳞片想要大到指甲盖那样,那鱼少说也得二三十斤重,而其他的动物。鱗片都比较细小,特别是蛇这类东西,若是鳞片都长到指甲盖大小了,那蛇估计少说也得比水桶还粗一点,这麽大的蛇,我真是无法想象那会是什么样子的,这种蛇,估计吃下一头牛都不成问题吧? 心里越这么想著,我就越是有些担心,一直就祈祷着爷爷能够逢凶化吉。千万不要出事情,但是,到了最后,我甚至连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了,所以就只能期盼着早点赶到地方,也好下去查看爷爷的情况。 幸好林冬尘被我揍了一拳之后,也不敢再怠慢,车子疯子一样飞奔起来,在后面扬起漫天的沙尘,被风吹得弥漫成一大片。助节帅血。 然后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就已经远远地望见地平线尽头有一溜枯黄的芦苇草,估计就是小坞流的地界了,然后在那芦苇草不远的地方,则是一座耸立在地面之上的是石头山,山不高。顶上因为风化的原因,岩石嶙峋,形成了一层一层的模样,看着就像是许多大饼摞在一起。 很快,车子开到了石头山下,我赶紧跳下车,往那边跑,林冬尘也是连忙跟在我后面。 “在哪里?什么地方?”我转身看着他问道。 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混蛋却是有些迷茫地四下看了看,对我道:“这个,我有些记不大清楚了,昨晚天太黑,四周看不清楚,你让我回忆下。找找看。” 这个状况真是想让我一脚踹死他,好容易才忍住火气,然后这家伙看了一圈之后,这才有些晕晕乎乎地往前走,最后来到了石头山旁边,看着一块砂砾地面,有些愕然地说道:“不对呀,我记得就是这里啊,怎么没了呢?” 我草! 当时听到这话,我真的是炸了,上去直接飞起一脚就把他给踹倒了,然后冲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你他娘的想死,是不是?!”我恶狠狠地瞪着林冬尘问道,“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你,你别着急,我记得真的是这里,我没记错的,”林冬尘有些无奈地对我说道。 “那洞口呢?啊?!”我喝声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也很好奇怎么就没有了呢?”林冬尘一脸莫名的神情。 到了这个时候,我也是无奈了,只能是起身坐在那儿,抬头看着四周,陷入了茫然的焦急之中。 这个时候,邵奶奶颤巍巍地走了过来,看了看我和林冬尘,又看了看四周的地形,然后则是点点头道:“是这里了,应该没错了。” 听到这话,我不觉是有些好奇,就问邵奶奶是什么意思,这里压根就没有洞口,怎么会是这里呢? 对于我的疑问,邵奶奶却是并没有回答,只是对林冬尘道:“林医生,你现在赶紧爬到这石头山顶上去,然后往东看,看看那边有没有什么东西。” 听到邵奶奶的话,林冬尘哪里还敢不照做?连忙费力爬上去,站在那石头山顶上往东看,看了一会儿,不觉是讶异一声,对邵奶奶喊道:“老人家,真有东西,那边的沙窝里好像有个石头的塑像,太远了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听到这话,邵奶奶就点点头,对我道:“一手,你快过去,找到那石头塑像,把它扳倒。” 我点点头,连忙沿着沙窝往东跑,不多远之后,果然看到沙土之中,矗立着一座形单影只的石马。 这个状况让我一阵的愕然,总感觉这石马孤零零地出现在这个地方,有些不太寻常,但是当下也来不及想太多,上去就抓着那石马,往旁边拽,幸好这玩意不是很大,底下也是松动的,所以我很快把那石马放倒了。 然后我跑回去,却不想刚跑到近处,邵奶奶就让我再往南跑,说是那儿也有一座雕像,结果我跑过去一看,果然有,是一座驮着石碑的乌龟,照样被我扳倒了,之后又跑去北面和西面,照样是放倒两座石像,再之后我回到那石头山下,邵奶奶就让林冬尘从山上下来,然后指了指山脚下一块大石板,对我们道:“搬开吧,就在那里了。” 当时我们看着那块石板,都是满心的愕然,因为之前我们压根就没有看到这块石板,怎么这会子突然出现了这么大一块石板呢? 那石板看起来足有一米多宽,两米来长,通体是紫褐色的,四四方方,一头椭圆,很显然是人工雕琢出来的,上面甚至还有一些雕刻的字迹,在阳光下隐约闪烁着星点的光泽。 见到这个状况,我就问邵奶奶那石板是什么。 邵奶奶就皱皱眉头道:“不知道,估计是墓碑吧,上面不是有字么?” 我点点头,上前看了一下,发现写的是繁体字,不知道是什么年月的了,辨认了一下,发现那上面写的却是一大段很莫名的话,似乎是祭文,由于都是古文,一时间也看不懂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毕竟我这个时候初中都还没毕业,《爱莲说》也是只会背诵,不知道作者在叨咕啥,《陋室铭》就更别提了,感觉像是在唱歌,歌词是记得,就是不知道什么意思。现在这碑文就更难了,不单很多字不认识,最关键的是,压根就没标点,这他娘的怎么看?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林冬尘看了一下之后,居然是有些愕然地说道:“原来是这样。” “啥样?你能看懂?”我有些不屑地看着他问道。 听到我的话,林冬尘就对我道:“我是正规的医科大学毕业的,之前高考的时候,我还是县里的文科状元呢。” “少废话,这上面到底说的是什么?”我很不喜欢这家伙卖弄自己的学识。 “是这样的,有个人,妻子怀孕的时候死了,按照碑文里面的说法,好像他还是个大官,专门请了高人给选的坟。他妻子似乎叫李氏云岚……” “就叫李云岚,那个氏字是古代的说法,”邵奶奶说道。 “对,对,是这么个说法,这人好像还给他孩子取了名字了,叫管一龙,不过孩子七个月的时候,他妻子得了重病,一尸两命,这人哭得死去活来,事情大概就是这么回事,”林冬尘说道。 听到这话,我也下意识地看了一下那碑文,带着这些解释再去看时,总算是看明白了一下,大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然后邵奶奶也上前看了一下,随即却是沉吟了半晌,面色有些凝重,回身又看了看黄沙滩的地形,不觉是有些担忧地说道:“这下可是糟糕了,如果没猜错的,这倒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子母凶。咱们的运气可不大好哇,怎么就遇到这个了?” “子母凶?啥意思?”我愕然地问道。 “一河冲三镇,子母压两头,这子母凶就是这里的阴物,是一母一子,一个在河上游,一个在河下游,正好上下相望,阴气从地下相连,构成阴坟地界,这东西一旦形成气候,子母气息互补,再厉害的人也难以破解,谁动谁就得交待进去,”邵奶奶说道。 邵奶奶这话一说,我可就是有点怔住了,当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上前就抓住石板,对林冬尘喊了一声,然后他连忙过来跟我一起搬,很快把那石板掀翻过去,发现下面赫然是一个黑乎乎的大洞,里面的阴风嗖嗖往外吹,不知道有多深,但是单纯那气息,就已经让人有些发毛了,也难怪当时林冬尘要跑,估计他是真的害怕。 不过,这个时候,我就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当时林冬尘离开之后,这个洞口应该是敞开的,那么,半夜里的时候,是谁移来了那块石板,把这洞口给盖上的呢? 难道是那子母凶的鬼魂? 一时之间,我有些想不明白,于是就问邵奶奶,结果邵奶奶却是皱眉道:“这不是鬼魂能做到的事情,这是认为的,这墓里,估计有人。” “墓里有人?不是,这墓里面怎么会有人?”我看着邵奶奶,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手,我知道你现在很着急,我也很着急,但是现在着急不是办法。现在这个状况,就算你下去了,估计也只是白白折进去,压根起不到什么作用。你要相信你爷爷的能力,他不是那么容易就出事情的。我们现在还是先计划周全,然后再行动吧。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旱傀吗?我说的墓里人,估计就是这个东西,而且这个旱傀还不是一般的人,他懂得风水,懂得排石布阵,之前那四座石像,就是一种隐秘的阵法,叫四象阵,可以气到封堵气场,形成障眼法的作用。”邵奶奶对我说道。 第二百三十二章 强行进洞 没想到旱傀也會有这样高的智商,不对。确切说是道行。竟是可以布阵,这就有些超出我的想象范围了,按照我的想法,旱傀最多是一个僵尸一样,只知道机械地攻击人的傀儡而已,实际威脅很小,可以轻松搞定,而现在这个情况就让我有些感到担忧,不为别的,只因为爷爷现在还在那洞裏呢。 照这个情况来看,既然那旱傀可以坦然布阵,又用石板把洞口给盖上了,那就说明,爷爷很可能已经出了意外了,不然的话,他老人家对于旱傀的这些行为。不会无动于衷。 心里越这么想着,我越是无法镇定下来,當下也管不了邵奶奶所谓的要准备充分什么的,总之我现在立刻马上就要下去看看,我不能让爷爷出事情,虽然我平时喜欢和老人家斗嘴,但是从小到大,爺爷都是最疼我的人,这个我心里最清楚,所以。我现在根本就来不及等待了。助边以亡。 下定决心之后,我立刻行动起来,从车里取來绳子,绑在腰上,然后把绳子递给林冬尘,让他拽着,慢慢往下放,而我则是嘴里叼着一把匕首,拿着手电筒,开始往那洞里滑。 见到我的举动,邵奶奶知道没法阻止我,只能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从贴身的衣兜里取出了一把金色的小剑,总共也就三寸长,如同柳叶一般。递到了我手里,满眼珍重地对我道:“遇到邪物,放出来,可保一命,这本来是师父传给我的,我一直没用到,现在就给你吧。” 听到这话,我不觉是满心感动,知道她老人家也只能帮我到这里了,所以我几乎是有些流泪地把那小剑收了起来,然后向着洞底滑去了。 那洞不是竖直的,而是有些倾泻的,里面的侧壁也是凹凸不平,爬起来倒也不是很费事。我用手电筒四下照了照,发现这里似乎是一处因为地壳运动,自动塌陷出来的坑道,只是那靠近中间的地方,明显有被人走动过的痕迹,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而是经常性的走动,以至于那里的土疙瘩都已经有些被磨平了,显得很平滑,成了一条明显的小道。 我沿着那小道往下滑去,约莫五六米之后,就已经到了平地上,再看时,才发现一条甬道想着侧里延伸了过去,灯光找不到底,不知道有多深,里面一阵阵阴风吹出来,让人浑身发毛。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向那甬道里面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打量四周的情况,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感觉倒像是普通的土洞。 但是,就在我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手电筒的灯光往前照去,发现甬道似乎是到了尽头,底部现出了一扇土质的墙壁,上面竟是隐约有个人形的影子,不仔细看的话,一眼望去,还以为有个人站在那里。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怔,有些疑惑,小心地走了过去,发现甬道并不是到了尽头,只是拐弯了,然后那墙壁上的黑色人影,居然是有人故意用木炭画上去的,而且画得很狰狞,是一个夜叉的形象,此时正龇牙咧嘴地看着我,仿佛想要咬我一口一般。 我琢磨着这可能是那旱傀故意弄出来吓人的,这就显得有些低级了,心里很是不屑,但是,也就在这个当口,当我看着那夜叉的两只眼睛的时候,猛然之间眼前一暗,耳边紧接着就传来了一个凄惨而又遥远的声音喊道:“一手哇,快跑哇——” 当时,听到那声音,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在心里想起了爷爷的形象,感觉老人家正浑身鲜血,被什么东西往深处拖去,然后老人家正深处一只手,满眼惊恐地对着大叫着。 “爷爷——” 我下意识地叫了出来,浑身一个激灵,立时醒了过来,然后再仔细去侧耳倾听时,却才发现并没有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这夜叉图也是个机关,可以唤醒人内心深处的担忧和恐惧? 当下我有些不信邪地再次抬眼看向那夜叉的眼睛,结果这么一看之下,这一次,我几乎是整个人立时都惊得差点跳了起来,因为我赫然发现那夜叉的两只眼睛居然变样了,原本它是怒目圆睁,面色狰狞的,而这个时候,它居然变成眯眼微笑的模样,那情状似乎在问我:“好不好玩啊?” “装神弄鬼,我才不信你这个邪气!”当下我心头火起,抬起手里的匕首就往那夜叉的眼睛里面戳了进去。 结果,让我感到愕然的是,我一刀戳下去,竟是只听一声“噗嗤——”的响声之后,那匕首居然拿是没柄而入,直接戳进墙体里面去了。 再之后,我猛然把匕首拔出来,却才发现那墙壁上竟是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小口子,口子后面似乎是空的。 这个情况让我一阵愕然,心里有些捉摸到了什么,但是一时间还是有些想不明白,然后我再次戳了两下之后,把整个夜叉的脸都挖下来,尔后很快就发现,那墙壁后面果然是空的,那里也是洞,而且那画着夜叉图的墙壁,也只有不到两寸厚,甚至那构成墙壁的材料都不是泥土,更像是木板纸,然后我飞起脚,一脚把那堵墙踹倒之后,这才发现,原来这个甬道是一直往前通去的,是有人故意在这里造了这么一堵假的墙壁,还在上面画了一个狰狞的夜叉图像。 可以想象,这要不是我有些神经质地拿刀戳了那夜叉的眼珠子,估计我压根就不会发现这个通道,只会沿着拿拐弯的甬道往深处走,而这样一来,很显然就是陷入了那布置假墙壁的人的机关之中了,那拐弯的甬道里面还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那儿等着我呢。 当下我有些兴奋,误打误撞识破了机关,那我就沿着甬道继续往前走了。 结果,这一次,我走进的甬道,就不再是土洞了,明显是人工建造出来的通道,四四方方的,地上铺着石板,侧壁上面甚至还有一些斑驳暗淡的壁画,顶壁之上更是有些一些飞天的形象,隐约可见。 然后我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就已经来到了一扇石门前,感觉应该是那子母坟墓室的入口了。 然后我就琢磨着要怎样把那石门给打开。 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下意识地用手电筒往身后照了照,却不想猛然间,竟是看到背后的甬道之中,居然是站着一个人影,而那个人影居然是爷爷,而且爷爷还在对我招手,似乎是在让我过去。 我浑身一个激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要张嘴喊爷爷,就感觉视线一阵模糊,冥冥之中,耳边又传来了冤魂一般的呼喊,对我道:“一手哇,快跑哇——” “跑?怎么老是让我跑?到底怎么了?这里有什么吓人的东西吗?”我心里有些愕然,再次看了看那甬道,发现已经恢复了正常,尔后我转身看着那石门,发现那石门上面雕刻着镇墓的鬼怪,一边是一个獠牙锋利的鬼脸。另外一边却是个瘦勾头的尖嘴小鬼,两者的形象都是有些狰狞,不过却吓不到我。 我上前推了推石门,发现很重,似乎是推不开,左右看了看,也没有什么机关,心里不觉是有些犯难。 然后,就在我犯难的时候,猛然侧首看时,发现侧边的石壁上竟是隐约有一行字,凑过去看了一下,发现那竟然是简体字,而且感觉是刚刚有人用手划拉上去的,痕迹很清晰,而那字的内容竟然:“你往这边走,做什么呀?” “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看到那行字,总觉得那是对我说的,然后我就琢磨着那话的意思,半晌之后,不觉是一怔,瞬间明白了过来。 没错了,我走错方向了,虽然这边是进入墓室的正确方向,但是爷爷却并没有发现那夜叉机关,所以他老人家肯定不在这边,他老人家应该是沿着那拐弯的甬道走下去的,所以,如果我要找爷爷的话,应该也是沿着那拐弯的甬道往下走才对。 明白了这个事情之后,我心里竟是有些感谢那写字的人,然后我迅速折转头,跑到那拐弯的甬道那边,之后则是沿着那拐弯的甬道,一路往下走去了。 那甬道就是土质的坑道了,里面有些憋闷,土腥子味很浓,弯弯曲曲的,似乎没有尽头一般,我走了没多久,绳子就已经不够了,感觉林冬尘似乎在拽着绳子,不让我我继续深入。 我皱了皱眉头,又是惯例的动作,伸手就想去解腰上的绳子,结果,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那绳子一紧,感觉另外一头的人正在发疯一样用力往外拽,我被拽得一个踉跄,直接扑倒在了地上,身体顺着坑道就往外滑过去,腿肚子蹭在泥地上,都有点擦破了皮。 然后,几秒钟之后,那绳子却又突然一送,然后我站起身,把绳子往身边收,收了几圈之后,就已经发现绳头了,仔细一看时,赫然发现那绳子竟然是被什么东西咬断的,那断茬之上,甚至还有暗红色的血迹。 这下子,我怔怔地望着来时的洞口,有点呆住了,这是什么东西,居然咬断了这么粗的绳子,而且还堵住了我的后路,它想要做什么?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两颗红光点 就在我正愕然的时候,好死不死的。我手裏的手电筒发出了嘶嘶两声响。随即竟是熄灭了。 瞬间,我陷身一片死一般的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对面撞到人都绝对看不到。 然后,就在我拼命开关手电筒,試图唤醒那手电筒的光芒的时候,突然之间,就听到“嗡——”一阵刺耳的声响传来,那声音频率极高,听著就好像是电锯在锯木头一般,之后我就看到我前面的黑暗之中,竟是飘着两点暗红色的小光点,正在向我这边靠近过来。 这个状况让我一时间惊得全身的毛发直接就竖了起來。助边妖才。 那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个时候,我似乎又听到了爷爷那凄厉的喊声:“一手啊,快跑啊!” 是啊。不管那是什么东西,总之肯定不是什麽好东西,我得跑才行! 当下我转身,摸索着土洞壁,踉跄着就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着那两个红色的光点,發现那光点似乎有些远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尔后下意识地伸手去怀里摸火柴。这才发现由于昨晚我跳进了井水里,火柴早就湿透了,现在根本打不着。 也就是说,如今的我,算是彻底没法弄出火光来了,除非那手电筒能够回光返照,死灰复燃一下,不然的话,我就只能这么一直黑着了,在陌生的墓穴坑道里面一直黑着,阴风一阵阵吹来,还有虚飘着的红色光点,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毛骨悚然,已经不足以形容。更确切的说法是,心惊胆战,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有可能就会蹿出一个怪物来,到时候我连反抗都没有办法。 但是,这样一直在一个地方呆着,也不是办法,我得动一动才行,不然说不定真的被什么东西锁定了目标,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回头往洞外走,显然是不太可能了,因为那边有什么东西把绳子都咬断了,甚至还有两个红色的光点。我再回去的话,只能是送死,唯一的办法,那就是咬牙硬着头皮继续往里走,甭管底下是什么吧,好歹方向是没错的,爷爷肯定也在里面,即便我最后也出了事情,死在里面了,咱们祖孙两个能死在一起,也算是不小的造化了。 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右手突然感觉到一阵的冰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摸我。 这个状况让我瞬间浑身一个激灵,触电一般往后躲去,但是片刻之后,又发现周围似乎并没有什么动静,然后那冰凉的触觉再次凑了上来,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动,瞬间有些明白了什么。 不错,是我右手的能力,我这右手可以触摸到人眼看不见的东西,而现在,很显然的,我面前似乎就有这么一个东西站着,而且它好像也察觉到我右手的能力了,正在试图与我进行沟通。 当下,我有些迟疑地闭上眼睛,静心凝神,用心去感受那种感觉,右手首先摸到的是一只冰凉的小手,似乎是一个小孩子,但是又不是很像,然后我虚浮着手,沿着那小手一路往上摸去,先是手臂,尔后是肩头,再之后摸到一张脸孔,五官似乎有些精致,下巴尖尖的,再之后我摸到长长的头发,才确定这是一个女孩子,之后我下意识地把手掌往胸口移过去,果然有两处微微隆起的地方,这就更加确定了。 可是,确定之后,我也开始疑惑起来了,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然后,就在我正疑惑的时候,突然之间,耳边又传来那刺耳的声响,扭头看时,赫然发现那两个暗红色的光点又飞回来了,而且还在飞快向我这边靠近。 “跑啊——” 这一次,我听到的声音,似乎是从我内心发出来的,而且还是一个女孩子的焦急叫声,之后我似乎感觉到一只冰凉的小手,正在拉着我,想要让我跟着她跑。 到了这个当口,我已经别无选择,只能下意识地跟着她往前跑去了。 周围一片黑暗,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的距离,总之感觉好像是跑了很远,中途还转了好几个弯,再之后,终于不再听到那刺耳的声音,那红色的光点也消失了,我们这才停下来,对,是我们,这个时候,我已经不是一个人。 停下来之后,那小手拽着我的手,就往一个地方送了过去,我下意识地伸手摸过去,赫然发现一片冷冷的触觉,再仔细一摸,这次确定了,这次摸到的不是那种虚浮的气场,而是实实在在的躯体,只是那躯体似乎已经僵硬,已经冰冷,确切说,应该是尸体! 对,我摸到了一具尸体,谁的尸体? 当时我心里一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让我几乎不敢仔细去触摸那尸体的情况,但是,挣扎了半晌之后,我还是怀着极为忐忑的心情,下意识地往那尸体身上抚摸过去。 这么一摸之下,发现尸体的胸口也是隆起两块的,而且头发很长,没有胡须,下巴尖尖的,是一具女尸。 这个状况让我由衷地松了一口气,当时竟是有些如释重负地在那尸体旁边半躺了下来,背靠着墙壁,不停地喘息着。 喘息了半晌之后,我冷静了下来,大约有些明白什么了。 很显然,刚才给我引路的那个女孩,可能就是这尸体的残魂,她是故意要带我到这里,找到她的尸体的,那意思很明显,是想要让我帮她收敛的。 只是,我想不明白的是,她一个女孩子,怎么会死在了这漆黑幽深的洞穴里面了呢? 这个时候,我真的是急切需要亮光,我想要看看那女孩子的尸体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这样我也好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但是我自己身上没有生火的东西,所以,我没法照亮,不过,我仔细想了一下之后,突然之间,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事情,那就是,甭管这女孩是怎么死的,既然她是死在这洞穴里的,那么,她进来的时候,身上一定是带着引火的东西的,所以,如果我仔细找一下的话,肯定可以找到的。 当时心里这么想着,我就立刻动手,在那女尸身上摸索着,在她口袋里面翻找着,很快,竟是真的在她的外套口袋里找到了一盒火柴,那火柴很干燥,肯定是可擦着的。 当时我几乎是双手有些颤抖地点亮了一根火柴,首先扫视一眼周围,发现竟然是一处大约有几平方米大小的小空间,然后再看那女尸,一时之间,我有些愣住了。 那女尸脸色铁青不说,死的时候,竟然还是咧嘴笑着的,神情极为害人,看那模样,倒不像是惨死的,而是爽死的,她死前到底遇到了什么,竟然会死得这样欢快?还是,她这个时候,只是故意在对我笑,其实她死得很痛苦。 火柴很快燃完,我都没来及看那女尸的身上。 于是我连忙又点了一根,而且为了不让它太快熄灭,我把我身上那盒已经湿过的,如今又捂干的火柴去了出来,一起点上,然后火光大盛,燃起了一小堆火苗,彻底照亮了四周的环境,再看那女尸时,却才发现那上身穿着秋白色的运动外套,下身是直筒的黑色长裤,脚上是米黄色的帆布鞋,敞开的外套怀中,可以清晰地看到贴身穿着的粉红色的秋衣,全身上下,细细看去,好半天的时间,居然是没有发现什么伤口,身下似乎也没有血迹。 那她到底是怎么死的?难道是中毒? 我心里有些疑惑,下意识地抓着她的手臂,想要把她翻过来看看背后,却不想,就在这个当口,突然之间,那女尸的口中竟是“咯咯咯——”发出了一串笑声,似乎是要醒过来一般。 这个状况惊得我目瞪口呆,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结果那火柴的光芒就已经暗淡下去,熄灭了。 在火柴火光消失的一刹那,我似乎看到女尸的嘴巴非常恐怖地张大了开来,那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当下我连忙去掏火柴,准备这次烧点衣服什么的,不让火光再灭掉。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我就感觉到脸上一痒,仔细体触时,赫然发现有个虫子一般的东西,个头还不小,足有手指那么大,湿湿滑滑的,正贴在我面皮上,似乎是想要往我鼻孔里面钻。 我连忙伸手去抓,却不想那东西居然蚂蝗一般,一下子就钻进去半截,顿时让我呼吸一窒,然后感觉脑袋都有些涨起来了,那玩意竟是要钻进我脑子里去。 我拼命抓着那玩意露在外面的部分往外揪,结果因为用力过猛,却只听“嘭”一声轻响,那玩意居然断了,然后剩下的那半截,就直接钻到了我的鼻孔里面去了,尔后就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猛然感觉嘴里有一团东西冲进去,腥臭奇苦,让我下意识地就要吐出来,结果却不想我刚一张嘴想要把它吐出来,那玩意居然直接往我咽喉一钻,直接就进到胃里面去了。 这个状况惊得我全身都有些哆嗦了,当时真是恨不得自己能伸手到胃里去把那东西抠出来,因为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玩意是个寄生虫,那我可怎么办? 结果,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胃里却传来了一阵酥痒的感觉,尔后我居然是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晃晃荡荡地迷糊了起来。 第两百三十四章 凶虫 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不光是恶心。而是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胃里有一条东西在那里钻腾着,缠绕着,似乎是蛇,又似乎是泥鳅,让你想要吐又吐不出来,想要将它拿出来,却又抓心挠肺,够不着边,唯一能做的,只有忍受。 难受和恶心的感觉过后,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四周的环境本身就是黑暗,而现在知觉也跟着流失,那情状就好比自己被丢弃在了无边无际的沙漠之中,干渴地快要死掉了,然后倒毙在炽热的沙地上面。仅存的一点意识,看着又高又远的天空,感觉整个世界离自己越来越远,最终自己化为天底下的一颗黑色的小点,最终被黄沙掩埋,无声无息地淹没在时空的长河之中,任凭岁月流逝,沧海桑田,尸骨慢慢风干,慢慢化为一抹没有意识的尘烟…… 黑暗。彻底的黑暗,没有一点点的光亮,整个世界都是混沌和模糊的,我很惊奇自己居然还有一点点残存的意识,亦或者说,还没有死去,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灵魂出窍,开始走向阴冥的途中了,却不想,抬眼看时,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原地踏步,不过,说是原地踏步,似乎又有些不对,因为。当我仔细看时,才发现一缕清明的天光从又高又远的苍穹云眼之中照射下来,正好洒落在我的身上,然后我环视四周,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孤独的土台子之上,别无他物,这土台子仿佛就是世界的中心,就是整个世界。 然后,就在我满心疑惑的时候,却是清楚地听到脚边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低头看时,却才发现,在我的面前,竟是蜿蜒着两条粗大的虫子。其中一条是翠绿的颜色,身上一些散碎的红白斑点,看着有些虎头虎脑的,而另外一条,却是一条紫黑色的,肉色水润,恶头凶目,双齿如刀的黑色大虫子。 两条虫子旗鼓相当,此刻正翘头相对,似乎是要大战一场。 我愕然地看着这一切,感觉饶有兴致,但是又爱莫能助。 或许它们和我有些联系,但是,这一刻,我却只感到困顿,看着它们的样子,总觉得视线有些朦胧。 既然困顿,那就睡吧,我有些慵懒地在地上躺了下来,任凭旁边的两条虫子拼个你死我活,而我的意识却已经前往另外一个时空,不知道落在何年何月的沙海之中。 风,从远处吹来,一丝一缕地抚摸着苍茫的芦苇荡,这是一片水乡泽国,土地肥美,绿草如茵,牛羊成群,一个女人的身影,静静地矗立在一座光秃秃的石头山上,遥望着远方,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我仰头看着那个女人,却就在还没有看清的时候,周围的绿地已经化为一片荒芜的沙海,女人也已经躺在了石头山下的紫黑色棺木之中,她的肚子很大,难产而死,孩子致死都没有能够生下来。 岁月在棺材里面,如同周围的流水一般,汩汩逝去,不知道是哪一年,也不知道是哪一月,洪水蔓延,冲翻了棺木,甚至将它浮起来,向着下游带去,最终却只是卡在了岩石的缝隙之中,任凭水流冲刷,一点点腐朽霉烂,最后解体分散,女人的尸体坠入水中,肚皮在鱼虾的啃咬之下,破开了一个大口子,然后里面一个长着白毛的婴儿,缓缓地从里面滑了出来,顺着水流向下游漂去了。 时间永是流淌,水流却在无声无息之中,不知不觉地消退着,似乎带着一种怨恨一般,那浑身长着白毛的孩子,在河岸的下游安身下来,渐渐在石洞缝隙之间形成了一处深不可测的暗之空间,地上所有的流水都被引到这里,被它生生地雪藏了起来,而地面之上,则是渐渐干涸,成为一片真正的沙海,这干燥的气息甚至冲散了天空几度凝聚的云层,让这里成为滴水不落的荒芜之地。 一年又一年,沧海变迁,时光荏苒,我隐约又看到月色之下的石头山上,一个女人静静地站在那里瞩望着远方,只是这一次,她所瞩望的人,似乎已经有所改变。助欢引弟。 “孩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娘亲?”女人低声地念叨着,随着东方鱼白的颜色出现,声音也缓缓消散,人影恍惚之间,如烟一般消失。 随着女人的消失,我四周的时空也开始再度的扭曲,尔后,我发现我居然是变成了一条青色的虫子,此时正在被那黑色的恶虫追逐和撕咬着。 土质的台子只有那么几米见方的大小,我躲无可躲,回身应战时,却又都不过那黑虫,最终只能是遍体鳞伤,疲惫不堪地拼命奔逃着,似乎一停下来就会死掉一般。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我对自己的身体,似乎是有了一些知觉了,那种感觉,似乎是醒着了,又似乎是睡着了,但是,心里却有一个很清楚的感觉,那就是一旦那青虫子失败了,可能我也就失败了,命运也就到此结束了。 这是一个突如其来,让人未曾想到的危急时刻,我没有任何应对的办法。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当你遇到危急的时候,可以打开瓶子。” 听着那声音,缓缓抬头,冥冥之中,爷爷的音容笑貌俨然就在面前。 是了,这个时候,或许就是打开瓶子的时候了,因为,这个情况应该已经是到了极为危急的时刻了。而且,仔细想一下,其实那瓶子里装着的东西,或许不过是一件极为厉害的宝贝蛊虫而已,所以,我其实随时都可以把它打开,将它使用掉,之所以要等到最危急的时刻再打开,那是因为,这东西太过珍贵,用完一次就没有了,所以要节省着使用。 而现在,我不想再等待了,也不想再节省了,我只是想要结束这一切的黑暗和折磨,尽快把这样的死结打开,尽快找到爷爷,从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走出去,所以,我要打开瓶子,释放爷爷给予我的,最厉害,最凶狠的招式了。 心随意动,这个时候,我也只有抬手的力气,但是我还是顺利地从衣兜里摸出了那个瓶子,然后将那个瓶子打开了。 瓶口打开之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我下意识地把瓶口稍微倾斜一下,将里面的东西向外倒出来,结果就在这个当口,右手却是猛然传来了一阵钻心的刺痛,然后,就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沿着我的手臂开始往我的身体里面钻了进来,而且,这一次的感觉极为清晰,不再是什么阴气和意识流,而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然后,就在我以为那东西又是什么想要占据我躯体的毒虫之时,猛然之间,疼痛的感觉退去,那东西仿佛已经深入我的心脉之中,在我的内脏里面安顿下来了。之后,我的视线之中,竟是凭空出现了一些光影,然后整个人仿佛都虚空飞起来了一般,许久之后,方才看清楚面前的影迹,那的确只是一个影迹,因为我只看到一团模糊的黑影,仿佛是包裹在烟雾之中的人影一般,然后那人影两只赤红色的眼睛,灯笼一般瞪着我,让我的心神无处可去,只能是死死地被它牟住了。 尔后,就在我心中一片疑惑的时候,那眼睛猛然逼近到我的面前,然后,我赫然看到那黑气氤氲的笼罩之下,竟是一张青靛色的,布满诡异纹路的人脸,那人脸非男非女,分不清性别,只是那样看着我,尔后就见到它缓缓张开了嘴巴,从里面伸出了一条蛇一样细长如刀的舌头,在我的眉心位置划动着,留下了一个火辣辣的印记,尔后又猛然撬开了我的嘴巴,将我的舌尖一扎,然后我舌尖的血便流了出来,被它一点点地吸吮了过去。 吸吮了片刻之后,那人影方才缓缓退入黑暗之中,彻底消失掉了。 我怔怔地站着,亦或者是躺着,分不清东南西北,视野猛然回到了那三尺土台之上,赫然见到上面的那只青色的虫子已经不见了,换而变成了一条足有数丈高大的青靛色大虫子。 那虫子俨然巨蟒一般,全身刚毛尖利,花纹遍布,张牙舞爪,极为凶狠。 在那巨虫的俯视之下,那条黑色的恶虫,立时颤抖哆嗦地如同筛糠一般,回身似乎是想要逃跑,但是却还没跑出两步,就已经被那巨虫猛然一口吞了下去,吃得连渣子都没有剩下来。 我怔怔地看着那威武雄壮的巨虫,心里感到一阵阵的震撼,真觉得自己可以像那虫子一样,巍峨立于天地之间,结果就在我心念这么一想的时候,我自己竟然是真的变成了那条巨大的虫子。 原来那虫子就是我,而我就是那条虫子,只是,这是为什么?我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虫子,而且还变成了这么大的一条虫子了呢? 第两百三十五章 血战旱傀 自我的意识变成巨虫的一瞬间,我猛然间清醒了过来。 是了。这一次。的确是醒来了,而且行动自如,虽然周围还是一边令人窒息的漆黑,但是我摸摸自己的手脚和身体,感觉自己是活的,很正常地活着,除了感觉心脏的位置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之外,其他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我左右里面,依旧是握着那盒搜缴来的火柴,我连忙点亮火柴,想要查看四周的情况,但是却不想,火柴点亮之后,四下一看,发现自己虽然还身处那处小室之中,但是刚才躺在我面前的女尸居然是不见了。 这。这怎么回事? 尸体怎么会不见呢?难道这尸体还会动不成? 当下我有些迷惑,而火柴的光亮又马上要消失了,来不及多想,直接把外套脱下来就点着了,然后提着那燃烧着的外套,我顺着那小室往前走,结果就在我刚刚出了小室,再次走进土质的坑道里面的时候,一个人影赫然就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我心里一沉,抬头看去。发现那人背对我站着,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躺在小室里面的那个女尸,我认得她身上的衣服。 只是,不知道她这会子是怎么了,怎么站在这里了?莫非是诈尸了不成? 但是,也就在我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却发现那女人居然似乎活的一般,竟是两手缩到面前,似乎在弄着什么东西,然后她微微低头,好像是在看着手里的东西。 这个状况让我有些惊愕,琢磨着这女人莫非是真的活过来了?还是她出现了比较高明的诈尸,变成了这个样子? 然后我悄悄走过去,下意识地对她喊了一声道:“喂。你,没事吧?” 听到我的话,那女人居然是“嘿嘿嘿”地冷笑了几声,然后赫然说道:“我没事呀?你有事吗?” “你真没事?你——”听到这话,我不自觉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问了一句,然后就在我还没问完的时候,就听到那女人一声恶狠狠的声音叫道:“我当然没事,有事的是你,不信你看看!” 然后她话音落下之后,突然之间就转过身来,正面一下子就映入了我的眼帘。 这个时候我借助手里的火光,抬眼一看,不自觉一下子惊得浑身一个哆嗦。 那女人的面孔倒还没什么。只是咧嘴大张着一双眼睛,呈现出极为狰狞的神情,关键是她手里拿着那个东西,那居然是一个还在滴着血的人头,而那个人头,此时也大张着一双眼睛,怔怔地瞪着我,而这个人头,我一看之下,几乎是一瞬间,全身的血液都似乎被抽空了一般,差点一个没支撑住倒在了地上。 那居然是爷爷的头颅! 这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反应能力,血液凝固,紧接着瞬间又沸腾到了极点,差点把整个身体撑得爆裂开来。 然后我几乎是在身体恢复知觉的第一时间,用尽了凭生的力气,一声尖厉的大叫道:“我草你们祖宗!” 下一刻,我几乎是瞬间丢掉了手里衣服,飞身向那女人扑了过去,几乎是没有任何招式和想法,就是猛然把那女人扑倒在地上,然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能抓到的地方我就狠命抓下去,能咬到的地方,我也绝对不留一点力气,最后我甚至是两手扭着那女人的头颅,狠命地拧着,牙齿咬得咯咯响,两只眼睛都在滴血,很想直接把那女人的头颅拧下来! 但是,人体的韧性还是很强的,虽然我已经拗断了那女人的脖颈骨头,而且清晰听到了那骨头断裂时的声响,甚至看到她两眼圆睁,嘴里开始突出了黑血,脸上也被抓抓咬地伤痕累累,但是最终我却还是没能把她的脑袋拧下来,只是让她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完全变成了一具死尸,静静地躺在了地上而已。 这个时候,我的外套燃烧殆尽,坑道里面的火光熄灭了,我的视线再次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 我冲动和愤怒的劲头也过去了,不自觉是无力地在地上蹲了下来,然后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黑暗,大脑一片空白,压根就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才好。 爷爷死了,爷爷真的死了,连一点救回来的可能都没有了,脑袋都掉了,我应该怎么办才好。助欢休扛。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怎么想,只觉得这一切太过突然,太过恐怖,太过意外,我下意识地在地上摸索着,终于在那女尸的旁边摸索到了那个头颅,然后我紧紧地将它抱在怀里,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淌,压根就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怀,只能是那么坐着,不想动弹,也不想活着。 也就在这一片黑暗之中,不知不觉之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自己的面前似乎是站着一个人影,那人影正在看着我,我能够感觉到那股被人盯着看的氛围,然后我下意识地张眼往黑暗之中看去,却不想竟是感觉到有人在伸手给我擦眼泪。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怔,情知这是不寻常的东西,然后我抬起右手向前虚浮地摸过去,却不想竟是隐约摸到了一个老人的身影,正弯腰站在我的面前。 也就在我摸到那一把胡须的瞬间,我的泪水几乎是夺眶飞溅了出来。 “爷爷——”我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想要抱住老人家,但是却扑了个空,怀里的那头颅也弄丢了,不知道滚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个状况让我一惊,连忙一边说着对不起爷爷,一边摸出火柴点亮,然后看到那滚在坑道边上的脑袋,过去又小心地捡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当我再把它捡起来的时候,入手的当口,心里却是一动,感觉那重量有点不对劲,太轻快了,二斤重都不到。 我眉头一皱,有些疑惑地仔细看了一下那头颅,结果一看之下,我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想才对。 那居然压根就不是一颗真正的头颅,只不过是用草团和棉花裹成一团,然后在上面贴了一张非常逼真的画像,同时还用贴了假眉毛和胡须而已。 这,这不是爷爷的头颅! 天啊,当时我真是要高兴地跳起来了,然后我又不自觉心中一阵的恶寒,这究竟是谁,竟然搞出这样的恶作剧来,这可就不单单是为了吓唬无意中闯入这个地方的人了,这是专门为了对付我了。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这个人为什么要专门吓唬我,要专门对付我,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既然这不是爷爷的头颅,那就说明爷爷可能还没死,起码是没有被那个坏人控制住,不然的话,他就没必要使用假的头颅来吓唬我,而肯定是直接用真的头颅,将我直接一下子打击致死了。 希望之火在心里缓缓燃烧起来,没错了,爷爷还没有死,还有希望,而且是非常确切的希望,只要我速度足够快,只要我能够顺利找到他老人家,就一定可以把老人家救下来。 这个当口我不自觉想起自己之前对付那黑色恶虫的场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黑色恶虫,应该就是那魃母,或者是旱魃释放出来控制傀儡的傀虫。而那条青色的虫子,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寄生在我体内的蛊灵了。 从先前的情况来看,蛊灵显然不是那黑色恶虫的对手,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那魃母和那旱魃的道行都是极为高深,已经是僵尸之中的至高境界了,差一步就可以通神,所以它们释放出来的傀虫自然也是非常厉害的,蛊灵不一定是它的对手,但是,很显然地,爷爷给我的那个瓶子里装着的东西也是非常厉害的,我将它释放出来之后,立时出现了一条巍峨如山的巨大青靛色巨虫,瞬间就把那黑色恶虫吞噬掉了,这是不是说明,现在的我,其实力量也已经成长了许多,可以对付更厉害的阴邪之物,即便是与旱魃直接正面对抗上,也有了一战之力了? 心里面这么想着,我缓缓抬头看着看放的一片黑暗,已然打定了主意,那么这下面就是阴曹地府,那么,为了救回爷爷,我也一定要去闯一闯! 这么想了一番之后,我把手里那东西丢掉,又有些下意识地回身看了看那被我蹂躏地不成样子的女尸,实际上我只是看向她那个方向,并没有看到她,然后心里对她感到一丝丝的歉意,毕竟我误会她了,她之前应该只是被傀虫控制了,成为一具无意识的僵尸,然后遭到了旱傀的利用了而已,而我却把一腔怒火都发泄在了她的身上。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琢磨着回头我找到了爷爷,把这件事情顺利了结了之后,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回来这里,将这女尸收敛了,然后好生将她安葬才是。 但是,也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之间,我感觉脚脖子一凉,竟是有一只手抓在了我的脚脖子上。 我浑身一抖,下意识地挣开脚,向后退去,然后赶忙点亮一根火柴,往前一看,却不想,竟是见到那女尸正歪着被我拗断的头颅,歪嘴斜眼地四肢并用,一点一点地往我这边爬了过来。 第二百三十六章 活人的房间 火柴光,暗黄色。幽幽地照耀着。那女尸一点点地爬过来,再次伸出手,死死地抓着我的脚腕,然后她似乎是想要仰头朝我看来,但是最终却只能是歪着头,瞪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看着我。 我有些愕然地和她对望着,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望的一瞬间,我居然从那视线之中看到了怨恨,的确,是怨恨,那不是旱傀应该具有的情感,这是那女尸自身的感觉,她为什么怨恨我? 我怔怔地站着,任凭她的指甲掐进我的皮肉之中。然后看着她一点点失去动弹的能力,最终彻底僵硬在地上,变成一具实实在在的尸体,心里大约明白了一些事情。是阴魂,女尸的阴魂,她应该是因为一些异常的原因,死在了这里,现在终于见到一个活人,也就是我,所以她原本以为我可以帮她收敛尸体。给她一个重见天日的机会,却不想我居然对她的尸体做了那样的事情,这当真是有些对不起她之前给我引路的恩情,有些让她寒心,所以,最后的时候,那女尸已然不再是被傀根子支配,而是女尸本身的怨念了,她在怨恨我毁坏了她的尸体。 可是,当时那种情况下,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因为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和悲愤,所以才会将她选为发泄的对象。助史农巴。 这一切,要怪,就怪那个一直在背后密谋一些的超级旱傀吧。 不错。超级旱傀,那定然是一个几乎和活人一模一样,有着思想和智商的超级旱傀,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这里,不让外人来打扰,我本来也无意打扰它们的安宁,我只是进来寻找爷爷的,所以,它这样做,反而是有些欲盖弥彰,也有些激怒我了,我现在心里倒是很想见识一下,想要看看这个超级旱傀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为什么它就能够琢磨出这么多机关和阴谋来,我要和它正面对决一次,看看旱傀到底能够达到什么样的程度。 但是,诚然如此,我感觉自己对于那女尸还是有些愧疚。 火柴的光芒短暂,四周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那女尸也失去了动静,只是她的手还一直紧紧地抓在我的脚腕之上,那情状,似乎是不想放我离去,而是将我一起拽进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我下意识地蹲下身来,将她的手掰开,尔后攥着她冰凉而僵硬的手指,好半天未能松开。 或许是我的右手又发挥了作用,那一刻,我隐然看到一个女人站在我面前,满脸愤怒地瞪着我,我有些茫然地仰头看着黑暗,最后满心的羞愧,能够对她说的就是许诺,此后无论是什么样的情况下,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还有机会再进来这里,我一定会帮她收敛尸体,帮她找到家人,把她带离这个阴森可怖的地下世界。 或许是我的心声传达给了她,所以,在我心里说完这些之后,那种阴寒的愤怒,渐渐地消散了,一切归于平静,死一般的黑暗。 我起身准备离开,继续自己的征程,却不想,这个时候,耳边似乎有人在对着我吹气,片刻之后,隐约感到一只冰凉的小手拉着我的右手,将我的手带往了一个方向。 我没有抗拒,而是随着那股感觉,一点点地移动了过去,最终才发现那小手拉着我的手,摸在了坑道侧壁上的一块石头上。 到了这里,那小手的冰凉触觉消失了,不知道她是想要我做什么,但是我知道这里面定然有着深意,所以我再次点燃了一根火柴,看着面前的土壁,发现那上面嵌着一块黑色的石头,而那石头的边缘,有些碎土的粉末,似乎这石头被人移动过。 我伸手扒着那石头,用力往下一压,结果那石头果然是松动的,然后从土壁上滚了下来,现出后面一个黑乎乎的小洞口,再看那洞口里面,赫然藏着一只草绿色的双肩包,那包裹鼓鼓囊囊的,似乎装满了东西。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震,知道这是那女尸生前所藏的东西,里面肯定有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另外也很有可能有一些照明和吃喝之物。 当下我连忙把那双肩包拉出来,趁着火柴光熄灭之前,拉开拉链,然后首先就看到里面有一把小型的铅蓄电筒,不觉是一声惊叹,连忙把那电筒拿出来,打开,顿时,刺目,甚至有些晃眼的光亮照起来,整个世界变得一片辉煌。 我满心的惊喜,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心情,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借着那亮光,满心贪婪地看了看坑道的两头,发现没有什么其他异常,这才放下心来,把亮光调节到最小的一档,节省点使用。 尔后我查看了一下那背包里面,才发现里面有不少东西,首先是有一壶水,军用水壶装着的,还有一些用报纸包裹地很严实的白面大饼,甚至还有一瓶辣酱,此外就是一捆绳子、铁钩,还有一把带鞘的藏刀,似乎是那女尸生前的收藏,带着防身的。这东西对我来说,是个不错的东西,当下连忙取出来插在腰带里,随时准备使用。 之后我又翻看一下那背包,发现在夹层里,有两支笔,还有一个蓝色封皮,带着淡淡清香的笔记本。 我把那笔记本拿出来,翻开看了一下,才发现那是那个女尸的日记。 日记的前面大部分内容,都是她四处旅行的见闻,没什么太过吸引人的地方,但是,从中我也了解到了她的身份,这个女人似乎是一名旅游爱好者,同时也是一名考古的学者,平时没事的时候,就游览名山大河,记录一些风土人情,给一些杂志投稿赚取稿酬,以便她可以继续前进下去。 她的文字透着天然的忧郁,字里行间,总觉得她曾经遭受过什么打击,让她的精神一直处于一种感伤的状态。 我大约看了几篇,发现她心里似乎一直在思念着一个人,那人好像叫锅子,感觉像是她的恋人,而且好像是处于重病的状态,而她之所以四处游历,似乎也是为了给她的恋人寻找一种可以治疗病症的草药,那草药好像叫“闷香”。 当时,看到这些,我首先是觉得有些好奇,因为,据我所知,这所谓的“闷香”,我似乎是在哪里听过,然后我仔细想了一下,不觉是有些幡然醒悟的感觉。 不错了,我曾经听爷爷说过,所谓的闷香,其实就是僵尸肉,在中医上,那是一种极为罕见和珍贵的药材,可以治疗很多疑难杂症,古时候甚至传说千年闷香可以起死回生。 想到了这些,我有些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黑暗又阴森的地下洞穴了,如此看来,她定然是想要来这里寻找闷香的,只可惜的是,却不想遭遇了意外,非但没能找到闷香,自己还先一步于自己的恋人去世了,想起来当真让人感叹。 然后我把那笔记本翻到了最新的一页,却不想那最新的一页后面,居然只写了两行非常潦草的字迹,而那字迹的内容却是:“我感觉我好像是怀孕了,肚子里老是有什么东西在动……可是我……” 这句话让我感觉有些愕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琢磨着可能是因为她被傀根子入体,傀根子渐渐在她的体内长大,她有所察觉了吧,然后我下意识地翻看前面的几页,却不想竟是只记录了一些风景,没有什么实际内容。 然后就在我翻看那日记的时候,一张照片从里面掉了出来,拿起来看了一下,上面是一个很阳光很帅气的小伙子,唇红齿白,面带笑容,让人感觉很亲切,再看照片的背面,写着“思念每一天”,估计这就是那女尸的恋人了,也就是那个锅子了。不知道他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也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把照片放回去,然后又在包里摸了摸,发现在侧边的小夹层里有个硬块,拿出来看时,才发现是一个用得有些破旧的红色钱夹子,打开来,里面没有多少钱,但是却有一张便签,写的是好心人拾取之后,请联系如下电话归还,感谢不尽之类的话语。我看了看上面的电话,知道这是联系到女尸生前所认识的人的方法,于是就把便签重新放回,把钱包藏到了自己的衣兜里。 之后我再次仔细检查了一下背包,发现其他的除了一些女性日用品之外,就没有什么过多的东西了,于是我把背包整理好,自己背上了,然后一手打着探照灯,一手抓着那么新得到的藏刀,沿着坑道一路向前走了进去。 走了片刻之后,坑道突然变向朝下通去,甚至还出现了阶梯,然后就在那阶梯的入口处,侧壁之上赫然有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我走过去,抬起手电筒对着那洞口照了一下,一看之下,不自觉是皱起了眉头,因为我发现那洞口里面居然是一件四四方方的小室,而那小室之中,桌椅板凳摆设齐全,墙上甚至还挂着图画,俨然是活人住过的地方。 然后我下意识地走进去,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背后猛然传来一阵寒意,尔后我几乎是本能地回身,却不想就在这个当口,一根铁棍当头就砸了下来,“嘭——”一声闷响,正中我的脑门,瞬间我感觉自己大脑一阵晕眩,两眼直冒金星,而在这一片金星闪烁的情状之中,我挣扎着向前看去,赫然看到了一副不敢置信的场景,一张脸盆一般的大脸,上面布满了灰白色的鳞片,此刻正张着一双赤红色,如同灯笼一般的眼睛,咧嘴狰狞地看着我,看那嘴角的弧度,似乎还在笑着。 第两百三十七章 藏刀染血 被铁棍当头砸中的那一刹那,我心里不自觉就下意识地大叫一声:“完了”。以为自己可能马上就要晕眩过去。然后被那怪物不知道是剁成肉酱还是大卸八块了。 但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也就在这个当口,在我的脑海深处,居然是似乎有第二个灵魂猛然冲了出来,不光是让我顶着头顶正在往下淋漓流淌的鲜血硬生生站在了当场,而且还保持着头脑清醒的状态,然后,下一刻,几乎是下意识地,我手里的藏刀飞快地往前扎了出去,然后,就听到“噗嗤”一声闷响,刀子似乎是戳进了什么东西之中,隐约感到一股粘稠的东西飚飞了出来,湿了我一手。尔后,我连忙抽刀,几乎是没有任何停留地,又是一刀扎了出去,但是这一次却是扎空了,那东西的反应速度奇快,居然就在这短短的瞬间撤身而去了。 到了这个当口,我方才镇定下来,有些费力地抬起手电筒,往外照去。发现外面一溜血迹向着坑道深处延伸过去了,似乎是那东西顺着坑道跑下去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向后退了好几部,倚着墙壁,喘息了半天,方才感觉神识恢复了一点正常,那一下实在是被砸得太重了,我虽然支撑住了,但是,却依旧是感觉脑袋一阵阵的轰鸣,特别是此刻,这种轰鸣和晕眩愈发显得潮水一般袭来,让我几乎瞬间就昏厥了过去。 我咬着牙齿,下意识地抬手摸摸脑袋上面,发现已经血肉模糊一片。轻轻按了一下,立时疼得撕心裂肺,整个人几乎都要死过去了,然后,我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我脑门上的骨头似乎被砸碎了一块,陷进去了,一摁就一个小坑。 这个状况惊得我目瞪口呆,我脑袋被砸漏了,这是什么情况?我是不是活不了多久,马上就要死了?! 一时之间,我有点呆住了,六神无主,不知所措。心中一直坚持着的死一般的意志,在这一刻也发生了动摇,我终于有些想要打退堂鼓了。现在虽然那东西也被我伤到了,但是,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我再追下去的话,胜负未知不说,关键是我的伤口如果恶化了,感染到了大脑,那我这一辈子岂不是就要完蛋了么? 但是,也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之间,我感觉头顶上的伤口一阵的酥痒,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钻了出来了。 我满心的惊骇,伸手轻轻摸了一下,然后发现果然有个又细又长的东西,类似蚯蚓一般从里面蠕动着钻了出来,我咧嘴捏着那东西一拉,居然给拉出来了,然后再一看,发现赫然是一只青靛色的细长虫子。 这玩意是我脑子里钻出来的?! 一时之间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也就在这个当口,那虫子竟然是猛然在我的手指上咬了一口,然后竟是沿着那伤口开始往我身体里面钻了进去。 一时之间,我感觉浑身都有些麻痹了,手脚都不听使唤,竟是没能把那虫子给甩掉,只是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它一点点钻到我的手指里面去了,尔后,我手指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小孔,看样子似乎不会再愈合一般。 而这个时候,随着那虫子进入我的手指,我察觉到它沿着我的脉络开始一路往上移动,我疼得浑身发抖,但是却就是动不了,这让我整个人的视线都开始有些黑了下来,不知不觉间,似乎是昏厥了过去,又似乎是醒着,总之感觉进入了一种非常怪异的状态,在那方境界之中,我竟是看到自己全身上下,布满了虫子,无数条虫子在上下钻腾着,然后我的脑门上开着一个口子,我的手指上也有一个小孔,那些虫子从这两个地方,竟是都可以自由地出入。 我感到极度的惊悚,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这些虫子赶快离开我的身体,赶快离开! 结果,随着我的想法浮起,那些虫子竟然是真的都沿着脑袋上和手指上的两个出口,开始往外爬去,一条,两条,无数条,最后我周身上下竟是已经爬满了这种青靛色的虫子,然后那些虫子都是不停蠕动着,似乎在寻找目标,又似乎没有任何的目的。 也就在这个当口,我的自我意识恢复了清醒的状态,身体有了知觉,可以动弹了,然后当我抬起手电筒往自己身上照去的时候,我几乎被自己吓得昏死了过去,我身上居然真的爬满了虫子,不停蠕动着的,青靛色的虫子。助史台亡。 然后,就在这个当口,正当我不知所措,浑身鸡皮疙瘩不停暴起的时候,一只蝙蝠扇动翅膀从小室的门外飞了进来。 然后,也就在那蝙蝠进来的一瞬间,我手上的一条虫子竟是如同利箭一般,弓腰一弹,已经直奔那蝙蝠而去,瞬间落在了那蝙蝠的身上,然后那蝙蝠居然是茫然一抖,一下子掉在了地上,不停地抽搐了起来。 再之后,那蝙蝠居然又缓缓地张开了眼睛,然后挣扎了几下,再次扇动着翅膀飞了起来,只是这一次,它的神情和举动都有些奇怪,它居然是飞到我的肩膀上落了下来,静静地站在那儿,似乎是在等待我的指示。 “去,到下面去看看!”我下意识抬手往外一指,然后那蝙蝠竟是能够听懂我的话一般,立时飞出了小室,然后向着坑道底下飞去了。 “这是——”见到这个状况,我有些愕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仔细想了一番之后,也隐约有些明白了,这些虫子,或许都是蛊虫,我现在居然是成了一个养蛊的人,只是,在此之前,我似乎对这些还是一无所知的。 那么,接下来我要怎么办才好呢?这么多虫子在身上爬动着,难道我要一直这样带着它们吗? 懵懂之间,我看了看身上的那些虫子,很希望它们能够离开我的身体,各自寻找地方安家,但是这一次,那些虫子没有听我的话,它们依旧粘附在我的身体之上。 无奈之下,我甚至捏起两条丢出去,却不想刚丢出去,它们就自己弓腰一弹,又回到我的身上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它们认定我的身体,一定要跟着我了吗? 那么,既然如此,那就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吧,还是先藏起来再说吧。 我心里这么一想着,那些虫子居然真的是随着我的心意,各自在我身上咬出一个小口,然后让我的身体里面钻去了。 当时那些虫子不下几百条,可以想象那种遍体被虫子钻腾扭动的情状,我自己都只能是闭上眼睛,不敢去看,直到那些虫子都消失了,我的身体也恢复了原状,我这才张开眼睛,然后竟是感觉神清气爽,没有丝毫的不适状态,摸摸头顶,除了还有一些血迹粘黏之外,竟然连伤口都已经愈合了,再看自己的手指,也是完全正常的,那些虫子居然是从来都没有爬出来过一般的样子。 我有些愕然,不自觉想起爷爷曾经使用过的那种手法,屈指一弹,一物飞出,直奔敌人,顷刻将对方制服,莫不是说,爷爷当时所弹的,就是这种蛊虫,爷爷也是养蛊人? 心里想到这些,我下意识地捏着兰花指,学着爷爷的样子,轻轻一弹,却并没有弹出什么东西来,然后我皱眉想了一下,心里默默召唤了一下那些虫子,然后再次一弹,果不其然,只见青光一闪,一条小虫子应声飞出,直接飞向了小室的墙壁之上,但是,却在触碰到墙壁之后,立时又弓腰反身一弹,直接回到我的手上来了。 这下子,我有些明白过味道来了,果不其然,爷爷给我的瓶子里装着的东西,非同一般,那可能是一种非常厉害的蛊虫,不但可以给我很强的力量,而且还可以生产出很多小虫子当做暗器使用。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正要再次试试那虫子的作用的时候,耳边传来轻轻的风声,抬眼看时,才发现刚才离开的那只蝙蝠居然是飞回来了。 那蝙蝠回来之后,在我头上盘旋了两圈,接着则是在我肩膀上落了下来,之后竟是张口一下子咬在了我的肩膀上,再之后,我清晰地感觉到那蝙蝠的嘴巴里面有一条虫子钻了出来,沿着伤口钻进我的身体之中,尔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之中,竟然是浮现了一副非常奇怪的景象。 那虽然是一片黑暗,但是黑暗并不能阻挡蝙蝠的视线,它隐约看到那下面是一片混乱的石林,空间广袤,苍茫幽深,不知道到底有多大,而在那一片苍茫之中,它看到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正在乱石堆里面移动着,看那模样,似乎是一只野兽,又似乎是一个正在爬动的人。 然后,蝙蝠在黑暗的空间里盘旋着,却并没有看到更多的东西,这里实在太过空旷了,所以,最终它往回飞,回到了我现在处身的小室之中。 这是——蛊虫的侦探能力? 一时之间,我只感觉有些神奇,感觉自己似乎变成了一个超人了一般,我居然有如此的能力! 但是,也就在我心里正兴奋的时候,一声轻轻的落地之声传来,侧头看时,才发现是刚才的那只蝙蝠,如今已经掉在了地上,失去了声息,完全地死掉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红房子 看着死去的蝙蝠,我心里大约明白了一个事情。那就是这些蛊虫一旦释放出去。只要钻进了别的活物的躯体之中,可能就会造成致命的伤害,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可以通过操控蛊虫来操控一下那活物的。 这样的方法自然是有些残忍的,所以以后使用要多加小心才行,再者,我有空还要多多试验一下,看看这些蛊虫到底有什么样的作用才可以。 这个时候,又有些莫名的思念爷爷了,如果他老人家在的话,自然会帮我释解这些疑问,指点我这些蛊虫的使用方法的。 不过现在老人家不在,所以我只能自己摸索着使用了。 当下,惊喜之下,我收拾一下心情。在那房间里面又搜罗了一番,竟是找到了一把斧头,于是也一起带上,然后沿着那坑道的阶梯继续往下走去,脑海中,根据那蝙蝠侦查来的记忆,发现周围的情况和侦查来的情况一模一样,这东西果然是可以释放出去,进行远距离侦查的宝贝,这也就是说。往后我可能不需要亲自过去,只要随便释放蛊虫,占据一只活物,就可以轻松知道很远距离之外所发生的事情,当然了,这前提是那释放出去的蛊虫能够平安回来。 很快,土质的坑道结束了,进入了广袤而又幽深的底下空间之中。 抬起手里的探照灯,有些奢侈地将光亮调到最大,然后四下望去,却才发现这里是典型的风蚀和冲刷地貌,到处都是嶙峋的岩石,千沟万壑之间,碎石遍布,石林耸峙。不知道开面到底隐藏着一些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尽头在什么地方。 面对这样的地方,我一时间有些失去了方向,幸好地上有血迹留下来,所以,我很快就找到了方向,随即一手握刀,一手拿着手电筒,追踪着那血迹,一路往下追了过去。 当然了,这个时候,我也知道,就算我追到那怪物,也不一定能够找到爷爷。但是我还是要追到它,甚至是抓住它,目的就是因为它对这里比较了解,我抓住它之后,应该就可以了解这里的具体地形,然后判断爷爷躲藏的地方了。 话说回来,我说爷爷是藏起来了,其实也不一定,以老头子的精明,他现在估计是隐藏在暗处,正在监视和侦查着什么的,不然他不会在这里逗留这么久的时间。 所以,说不定我抓住那怪物之后,可能还是对寻找爷爷的事情于事无补,没有什么帮助,但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要找到那怪物才行,毕竟它砸了我一棍子,差点没把我脑浆干出来,这个仇,必须要报! 心里这么想着,跟着血迹一路往前小跑着,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一直跑,一直就感觉背后有个人在跟着我,和我一起在跑。 觉察到这个状况,我有些下意识地微微弯腰眯眼,回身看过去,结果这么一看之下,我不觉是有些怔住了,我竟是真切地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而且是我认识的女人身影,就是那个女尸的模样,正跟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看那神情,还有些怯生生的样子。 当时我有些奇怪,因为,我清楚地记得,在此之前,我使用这种方法观察阴气的时候,大约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压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清晰,甚至可以看到表情,那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也是那蛊虫给我的能力么?它这是全面提升了我的五感,不对,是六感的灵敏度了? 只是,可惜的是,这个时候我虽然看到那个女人的影子,但是却没办法知道她的想法,也没办法和她交流。 不过,琢磨了片刻之后,我皱了皱眉头,还是朝她走了过去。 那女人似乎很意外我会发现她,甚至还朝她走了过去,然后她有些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但是还是被我赶上了,然后我缓缓抬起手,用右手虚虚地握住了她的手,闭上眼睛,想要去读懂她的心声,却不想,竟是没有什么收获,甚至她还有些刻意地挣扎着,不想让我握住她的手,这就让我感到有些奇怪了,她既然这么排斥我,那还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呢? 也就在我满心疑惑的时候,脑海之中恍然响起了一个焦急的女人喊声道:“后面,你后面!~” 听到这声音,我凛然惊醒,连忙回头看去,却不想转身的当口,就已经嗅到了一股腥臭的气息,然后再仔细看时,方才发现一头类似蜥蜴一般的怪东西,全身都是黏糊糊的粘液,此时正晃荡着滑溜溜的长尾巴,向我这边爬过来,看那距离,大约也只有不到两米远的距离了,而它的动作又很小,显然是早就筹划好的行动,就是要袭击我,我如果不是被那声音提醒的话,可能还真的觉察不出来。 但是现在既然已经觉察到它了,而且还发现它了,那就有些好办了,我毕竟已经不是普通人了,我几乎有各种方法弄死它。 不过,我倒是不想弄死它,因为我要试验一下蛊虫的力量,所以当时见到那东西抬起上半身,露出黄花花的肚皮,想要扑击我的时候,我果断抬手,屈指一弹,一只蛊虫飞射到了它的身上,然后就见到那东西尖叫一声,滚倒在了地上,拼命地抽搐挣扎着,过了许久的时间之后,它才再次站起身来,但是刚站起来,却又四腿一软,趴在了地上,那情状,似乎极为虚弱。 这可就有些差强人意了,我还指望带着它当打手呢,这么虚弱怎么行呢? 当下我有些皱眉头,伸手对它招了招,发现它还是乖乖地爬了过来,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知道它已经被蛊虫控制了,于是就对它道:“好好打起精神,跟好了,等下可能有一场大战!” 听到这话,那东西很乖巧地爬到我旁边,停了下来,一副俯首贴耳的样子,显然已经屈服,唯我之命是从了。 这个时候,我本来想要出发的,但是又想起了那个跟着我的女人阴魂,不觉是回身弯腰眯眼,寻找她,发现她正满脸愕然地站在一块石头旁边看着我,似乎还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微微一笑,上前再次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这一次,她很顺从,但是也传递了一个声音,对我道:“你,你不要拉着我了,你的手太烫了,我感觉我要被融化了。”助史豆技。 听到这话,我大约明白过来了,知道自己的身体是阳刚属性的,天然对她的阴气有克制,所以她可能不太习惯被我这样拉着手,所以,无奈之下,我只好把她松开,然后眯眼弯腰看着她道:“我说话的话,你能够听到么?” 结果,她看着我,一脸的迷茫,竟是听不到我的话,这下我无奈了,只能再次握住她的手,闭上眼睛,用意念在心里想着刚才的话,意图传给她,结果一试之下,发现她果然是能够通过这样的方法,听到我的声音,但是还是一直说我很烫,像是一个大火球。 我无奈,只能是先松开她,松开之前,让她就这么跟着我,然后还向她保证一定会帮她好生收敛安葬,让她尽管放心。 她说她知道了,她之所以跟着我,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忙可以帮我。 然后我就问她之前有没有看到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子进来过,结果她居然说她没看到过,这可真是奇怪了,难道爷爷当时和我走到了不是一条路? 心里这么想着,我带着一怪一鬼,继续往前走去,却不想那血迹在一片比较开阔的碎石堆上面消失了,然后我抬起手电筒四下照去,想要看看周围的地形,却不想,就在这个当口,右手一凉,那个女人的阴魂主动靠了上来,对我道:“注意前面,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听到她的话,我抬起手电筒照过去,果然发现那里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样子看起来像是一座小房子,然后我走进一点,一看之下,发现果然是一座小房子,没有窗户,没有院墙,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小屋,通体都是红色,也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只感觉表面似乎很光滑。 这个情况可是让我有些好奇了,我记得当时在小九华山下面的洞穴里,似乎也有一座房子,但是那房子就很完整了,不像这一座,看着倒不像是真正的房子,竟像是娱乐场里面专门用橡皮做出来的,给小孩子们玩的假房子。 然后我再走近一点,发现那红房子的门,竟是虚掩着的,里面好像有人。 看到这个情况,我心里一沉,琢磨着那怪物可能就躲在了这东西里面,不自觉把刀柄握紧,然后走到门口,飞起一脚踹了过去,把门踹开之后,对着里面大喝一声道:“出来!” 话音落下之后,我全神贯注,满心戒备地看着那黑洞洞的门口,等着那长满鱼鳞的怪脸从里面冲出来,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那房子居然突然动了起来,不错,一整座房子就动了起来,而且不是移动,而是张大了嘴巴,房门越放越大,最后变成了一张直径足有一张的黑色巨口,猛然向我的头上罩了下来。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不老肉 当那房门突然化身巨口向我头上罩下来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知道这整个房子原来是一只活物。虽然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但是它可以行动,而且,可以吃人。 不过,虽然那房子的异变非常突然,但是我的反应也不慢,当下我的两腿只感觉就像是装了弹簧一样,竟是一屈一跳,就已经躲开了那房子的扑咬,然后我竟然还下意识地屈指一弹,一条蛊虫已经是径直向那红房子飞射了过去,然后那房子在被蛊中击中之后,竟是下意识地抖了一下,尔后居然是猛然缩成一大团赤红色的肉球,飞快地向着远处滚去了。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阵的愕然,凭生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奇怪的东西。这玩意,你说它是活物吧,又不太像,说它是死物,但是又可以动弹,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助讽布弟。 就在我看着那滚走的肉球,心里正疑惑的时候,不自觉间,感觉到右手又是一阵的清凉,不用想。就知道是那个女人跟了过来。 “不用害怕,有我在呢,”我心里对她说道。 “是吗?”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个当口,突然一个怪异的声音从右手的意识流传入了脑海之中,立时惊得我眼皮一跳,然后下意识地侧身弯腰,微微眯眼,向身侧看了过去,这么一看之下,我不自觉感觉心里一阵的毛骨悚然,此时站在我身边的人影,竟然不是之前那个女尸的阴魂,而是一个穿着一身黑色古装一群。黑发披散,面容素白的女人。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震,情知这女人是这洞穴里的土著阴魂,她现在应该是盯上了我,所以靠近了过来。 当时看着那女人的面容,发现她脸上有一种非常莫名的狰狞之感,特别是那黑发披散下来,只能看到朦朦胧胧的脸孔,结果就是这点朦胧的观感,却是让人下意识地感到恐怖。 我有些触电一般地缩手,结果却不想,那阴魂竟是冷笑了一下,也没有跟上来,反而是缓缓地向后退去了。然后我再看过去时,赫然看到她身边竟然还有一个人影,再仔细一看,才发现正是那女尸的阴魂,而那女尸的阴魂,此时却是一脸迷茫的样子,被那个古装女人掐着后脖颈,摁在了那里,看那情状,似乎是被那古装女人抓住了。 我有些惊愕,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阴魂还会抓阴魂?那这又是为了什么? 结果,就在我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却不想那个古装女人突然一仰头,然后一张血红的嘴巴,越张越大,最后甚至变得如同脸盆一般,完全一个黑色的大口子,尔后,她居然是一低头,就向着那女尸的阴魂上面咬了下去,看那样子,赫然是要将女尸的魂魄吃掉! “不要!”我下意识地一声大喊,飞身冲了过去,抬手猛地朝那大嘴巴的女人推了过去,但是却推了一个空,不过是感觉到一阵的阴凉而已。 但是,诚然如此,那女人还是因为我的动作而停下来吞噬的举动,然后她有些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接着竟然是缓缓抬手,对我招了招手。 见到这个状况,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走了过去,然后也是伸手虚虚地和她握着手。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个当口,却不想那个女人的面色突然变成了铁青色,尔后,就在我用视线的余光看着她的时候,她的脑袋竟然是硬生生从一个人脸的模样,然后变成了一个青灰色的羊头,那羊头上的两只眼睛,还咕噜噜转着,怔怔地看着我,而与此同时,我的右手猛然感觉到一阵的冰凉,无形之中,一股森寒刺骨的气息猛然钻入了我的手臂之中,向我的脑海之中冲击了过去。 这种感觉极为熟悉,因为我已经多次经历过了,这是阴魂在上我的身,不过,之前因为我有蛊灵护体,所以很多次,那些阴魂最终不过是把它们的记忆和欲求告诉了我,然后就被迫撤退出去了,而现在,我体内的蛊灵似乎已经改变了形态,变成了更为巨大的蛊虫了,那么,现在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呢? 当时我也是好奇,所以,并没有什么太过排斥的想法,只是任由那寒气向我的全身上下蔓延过去。 结果,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在我意念的引导之下,那寒意竟是完全畅通无阻,很快充斥了我的全身,最后进入到了我的脑海之中。 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脑海之中立时浮现了一个非常怪异的场景。 一大片茂密的森林,幽深而晦暗,一个小女孩静静地站在那儿,两眼怔怔地遥望着森林外面的世界,那里有着宽阔的道路,大片的农田,再远一点,甚至可以看到人家。 但是,女孩却没有继续往外走,虽然她的模样看起来瘦小而肮脏,身上的衣衫褴褛如同破烂儿,头发也是一片蓬乱,但是她却还是静静停在了森林边上,只是那么往外面看了一眼之后,就默默转身向着森林的深处走去了。 “妈妈说,森林外面都是坏人,是么?”女孩来到一棵大树下面,有些疑惑地问道。 然后,随着女孩的声音落下,一个身影缓缓地树后面走了出来,对着女孩点了点头,只是,此时再看那人影,才会发现,那居然是一个长着猫头,有着人的身体,穿着人类衣衫的怪物。 怪物上前领着女孩一路向着森林深处走去了,中途,一个长着羊头的,穿着女人衣衫的身影走了出来,跟着那个猫头一起领着女孩往前走去了,然后,一路上,不断有各种各样的身影出现,或是经过,或是一起前进,看它们的样子,居然都是兽头人身,有的是牛头,有的是马面,有的是狗头,也有的是猪头,而性别也是有男有女,情状极为怪异。 “这森林闹鬼,千万不要到里面去——” 不知不觉,我的视线突然拉到了森林的外面,却是看到两个小孩子站在森林外面的道路上,看着那森林,有些害怕地低声说这话,然后他们看了看那森林之后,就一起转身跑开了。 “咩——” 一个羊头人身的女人怪赫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对着我一声怪叫,我一怔,有些愕然地醒了过来,张眼看着面前的阴魂身影,发现她果然是羊头人身的样子。 我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声音从洞穴的深处远远地传了过来。 “嗯嘿——” 那声音低沉而浑厚,听着感觉很远,但是,虽然很远,也就在听到那声音的一刹那,我却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那是爷爷的声音,一定是爷爷的声音! 当下,我立时兴奋地差点跳了起来,然后转身就向着洞穴深处跑去,准备去找爷爷,但是跑了两步之后,又想起那个被抓住的女尸阴魂,不觉是眉头一皱,回身看着那个羊头鬼女,也管不了她到底想要做什么了,不自觉一咬中指,然后向着那个羊头女人戳了过去。 农村传说,中指血,刚如铁,克制一切妖魔鬼怪,果不其然,见到我的举动,那羊头鬼女,立时面色大变,下意识地松开了那个女人的阴魂,然后急速地向后退去了。 见到这个状况,我对着那女人的阴魂招了招手之后,随即就转身向着洞穴深处跑去了。 结果,就在我向前狂奔了大约五六百米的距离之后,手里的探照灯向前照过去,赫然看到了一片怪石嶙峋的乱石滩,然后就在那乱石滩上,竟是正上演着一个极为怪异的场景。 首先,手电筒的光芒照耀下,赫然看到数十条足足有碗口粗细的红色触手,都是有一两丈长,正在那怪石之间蜿蜒蠕动盘旋着,而此时,就在那些红色触手的外围,竟是赫然站着一个一身血污,头发花白的老者,而那老者这个时候,居然是一手捏着一把小小的桃木剑,一手捏着几张纸符,满脸凝重地看着那些红色的触手,似乎是在和那些触手对战。 果不其然,就在我的手电筒光芒照过去的时候,老者因为发现了亮光,有些下意识地回身向我看来,然后就在这个当口,一条红色的触手却是如同红色的巨蟒一般,一下子向他的身上砸了下来。 这个状况让我一惊,连忙喊了一声道:“小心!” 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那红色的触手落下来的一瞬间,老者竟然是十分敏捷地一个侧身滚,躲开了那红色的触手,然后手里的纸符一搓,居然是着了起来,然后顺势就把那团火焰压在了红色的触手之上。 “嗖嗖嗖——” 立时,那红色的触手被火符烧中了之后,瞬间如同触电一般缩了回去,而与此同时,那老者居然是飞身跟着那触手追了上去,一边追,还一边怒声大喝道:“哼哼,不老肉,以为真的可以把我老人家怎么样吗?今天我就彻底灭了你,让你以后再害人?!” “爷爷——” 到了这个当口,我终于是忍不住内心的激动,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喊了一声:“爷爷——是我,我是一手啊——” 第三百四十章 迷失层林 那是爷爷,的确是我的爷爷。我费了这么多的时间和辛苦。终于找到他了,当我第一眼看到老人家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竟是有些激动,眼泪禁不住就流了下来。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爷爷当时竟然对我熟视无睹,眼中似乎只有那些红色的触手,所以,他老人家接下来居然是追到了乱石滩里面,手里的桃木剑横劈竖挑,纸符也是一张张搓着了,朝着那些红色的触手砸了下去,直到砸得那些红色的触手都缩身躲回了石头缝隙之中,消失了踪影,老人家这才站直了身体。仰头“哈哈哈——”地发出了一阵大笑,接着身体竟是直直地向后就倒了下来。 这个状况惊得我心里一跳,立时用尽全速,飞快地冲了上去,堪堪从后接住了老人家,然后连忙将老人家抱起来,离开了乱石滩,来到了一块比较空旷安全的地方,这才把老人家放下来,查看了一下老人家的情况。 不得不说。当时近处仔细看着老人家,我真是有一种怵目惊心的感觉,我也不知道老人家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总之,我现在所见的场面就是老人家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个地方是完好的,周身上下,所有的地方都布满了细小如同刀割一般的小伤口,那些伤口有些已经血液凝固结痂,有些却是新鲜的,还在隐隐地流着血。 除此之外,就是老人家身上的衣服,也是布满了血污,衣服上面居然也是布满了细小的割口,真不知道老人家是不是掉进了刀山之中。竟是被伤成了这个样子,也幸好那些伤口虽然很多,但是都还不太致命,所以老人家这个时候虽然昏厥过去了,但是,却还是有着呼吸的,生命没什么大碍。 见到这个状况,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当下也没有更多可以做的事情,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把老人家背起来,然后寻路往外跑。 只是,让我有些无奈的是,这地下洞穴里面,几乎每个地方的环境都差不多。所以,我往前跑了一段距离之后,就发现了一个非常不妙的事情,那就是我似乎是跑岔道了,迷路了! 这一下,我有些呆住了,这不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么?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迷路? 该死的,那我这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呢? 对了,那个女尸的阴魂,她肯定记得路! 所以,当下我连忙弯腰眯眼,四下寻找那个女人的阴魂,却不想,就在我这么一看之下,却是赫然看到不远处正站着一个莫名的身影。 那身影,如果只是看身形和衣着的,可以断定是之前一直跟着我的那个女尸的阴魂,但是,只要看一下她的头部,却又觉得,这完全是一个怪物阴魂,故意装成了那女尸阴魂的样子在捉弄我。 那头部居然是一只兔子的脑袋! 这是怎么回事? 一时之间,我有些恍然,回想起之前那个羊头女鬼来,感觉自己现在似乎又被一个狡猾,但是手法又非常低劣的兔头女鬼给盯上了。 这个情况让我有些泄气,幸好这些鬼东西目前还不能为难到我,不然的话,我估计我早就要死在这个地方了。 但是,现在怎么办才好呢?那个兔头女鬼显然是不会给我带路了,我只能靠自己了。 越是紧急的情况下,越是要冷静才行,所以,此时我一再警告自己要冷静,好好想一想来时的路,说不定能够回忆起来。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懵然之间,我视线的余光所及之处,竟是隐约看到了一片青绿色的光芒。 那光芒看起来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虽然有些暗淡,但是却显得很广泛,不像是单一的光点。 那是什么东西? 我有些好奇,不自觉背着爷爷,朝那光芒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然后,当我下了一个斜坡,站在了地上,抬起头,用手电筒照着前面,放眼看过去的时候,一时之间,我不自觉有些惊住了。 我这是误打误撞,走进了童话世界之中了么? 一大片,密密匝匝的树林,长在地下的树林,树叶都是石头一样的青靛色,树皮都是紫黑的颜色,然后在那些树林下面的土地上,竟是还长着一些散发出荧光的杂草,我之前看到的那一片光芒,就是这些草叶子散发出来的。 这是什么地方? 就在我心里莫名疑惑的时候,突然之间,一个影子在眼角一晃而过,然后我下意识地弯腰看过去,却正看到一个羊头女鬼,身穿一身古装,缓缓地走进树林之中,消失了,然后,就在我正看着的时候,一个长着马头的,身材高大的男鬼从树林里走了出来,瞪着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珠子,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之后,竟是转身自顾自地走了,最后也消失了。 这个情况让我心里感觉一阵的怪异和愕然,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之前那个羊头女鬼给我传递的记忆,那里面似乎就有这么一片森林,只是当时那森林是在地面上,现在怎么变到地下来了? 不对,这个时候,一想到那个记忆,我心里顿时就有些紧张起来,因为,在那记忆里,这森林里面也不全是兽头鬼怪,这里还有一个蓬头垢面,由鬼怪养大的小女孩。 那记忆发生的时候,那小女孩还很小,现在这树林都已经转移到地下了,那么,很显然,那小女孩现在一定已经长大了,甚至,可能也已经变成了鬼魂,成了这些鬼怪的一员。 但是,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我心里有些疑惑,怔怔地望着那一片森林,不知道是往前走,还是往后退。 就在这个当口,突然背上的爷爷哼了一声,手臂动了一下,似乎是醒了过来。 见到这个状况,我连忙把老人家放下来,让他背靠着一块石头坐着,然后把背包取下来,从里面拿出水壶和面饼,先是给老人家喂了一些水喝下去,接着又撕了一点面饼,给老人家吃了一点。 果不其然,喝了水,吃了面饼之后,老人家总算是恢复了一点力气,随即有些费力地张开眼睛,有些愕然地看了看我之后,第一句话竟然就是对我说道:“一手,爷爷终于等到你了——” “爷爷,这,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您老人家这是怎么了?”我看着爷爷,有些感叹地问道。 “阴亡路,”听到我的话,爷爷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没想到无意中走到了这样的地方,这地儿直通幽冥,阴气凝聚,已经不是纯粹的人间——” “这,这怎么可能?”爷爷的话,让我有些晕乎,感觉这事儿太过玄奇,让人完全没法相信。 “你,你现在可能不信,但是,等,等找到了那九阴鬼泉,你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爷爷说话间,四下看了看,随即皱眉问我道:“那,那不老肉呢,死了没?” “是那红色的触手吗?您老人家神勇,那东西被您打得缩身躲在岩石缝隙里,连出来都不敢出来了,”我看着爷爷,有些恭维地说道。 “神勇个屁,我差一点就被它给活活绞成了肉酱,”爷爷说话间,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痕,不自觉是看着我道:“就差那么一点了,幸好你及时赶到,打乱了那东西的计划,而且还用冥虫把它打了一下,不然的话,我老人家现在就是一团死肉了。” 听到爷爷的这个话,我方才有些明白过来,怪不得老人家之前和那不死肉有点不死不休的样子,原来是因为吃了苦头,心里着实怒火中烧,所以才会有那样的表现的。助讽扔划。 但是,老人家是怎么和那不死肉碰上的呢?这段时间以来,老人家在这里又做了一些什么?还有就是老人家所说的冥虫是什么?是我体内的那种青色的小虫子吗? 一时之间,心里有很多疑问,正好详细地向爷爷询问,结果,就在这个当口,我突然感觉到身侧有些寒意,然后我下意识地弯腰眯眼往侧里一看,不自觉眉头就皱了起来,因为我竟是看到好几个兽头鬼怪从那树林里面走了出来,然后他们的目标,似乎都是我和爷爷。 它们要做什么? 当下我先是装作没有发现它们,只是和爷爷说着话,准备静观其变。 结果,就在我正静静看着那些鬼东西的时候,我却是赫然看到其中一个长着牛头的鬼东西,竟是一点点地走到了爷爷的身边,然后竟是张开一张牛嘴,向着爷爷的身上咬了下去。 那一刹那,我心中一惊,而爷爷因为没有发现那些鬼东西,不明所以,但是,我却发现老人家被那鬼东西咬了一下之后,身体下意识地就是一个哆嗦,随即老人家有些惊慌地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然后迅速从怀里抽出了一张纸符搓着了,紧跟着就两指夹着纸符拼命地挥舞起来,同时对着周围大喊道:“滚开,滚开,滚开!” 见到这个状况,我不由满心愕然,眼看着那牛头鬼,还有其他那些鬼怪都被火符逼退了,这才放下心来,看着爷爷问道:“爷爷,怎么了?” “它们在吸我的阳气——”听到我的话,爷爷有些紧张地看着我道:“你,你能看到么?” 第二百四十一章 阴森 在老农村人的思想之中,世界划分为非常简单的几个层次。天地人三界。人间居于中间,地狱位于地下,里面住着鬼,天界位于天上,里面住着神仙。 在那些思想守旧的农村老人眼里,人可以不敬父母,不敬君王,但是却万万不能不敬鬼神,正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老一辈的人笃信,我们每个人在活着的时候,所做的一切事情,一举一动都是有鬼神看着我们的,我们骗得了身边的人,但是骗不了天地,生前所做的坏事。死后一定会得到报应。 但是,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对老农村人的这种论调持怀疑的态度,别的不说,首先说报应,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会存在报应,如果真的存在报应之说,那这里面的规矩又有谁来定的呢?这些人又为什么要制造这样的规则? 对于这样的疑问,自然有人回答说这是天道,但是。既然天道恒昌,循环不息,做了坏事的人,迟早会得到报应,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做坏事,然后死后再从容地去接受惩罚?这事情本身就有些归从命运的悲观,不是积极的人生态度,所以我一直坚信,我的生命就是现在,就是眼前,就是我活着的这个时候,我要活出精彩,而不是等到死后再去结算人生的损失和遗憾! 话说回来,老农村人对于阴间与阳间的划分,存在很多过渡地带。这其中就包括阴亡路。 这里的阴亡路概念,具体解释起来,就是人死之后,灵魂前往阴曹地府的道路。 平时,大家共同的认识之中,就是这段路大约很长,鬼魂需要七天走完,在最终进入阴曹地府的时候,有回魂台,可以在回魂台上看到生前的亲人,而那些被鬼魂看到的亲人,大约也会感觉到一点什么异常的气息,觉得似乎是死去的亲人回家来了,这就是所谓的头七回魂夜。 一段路。七天时间才能走完,这无疑是蛮长的,那么,在阴亡路上又有哪些风景,哪些具体的地方,这就没有具体的说法了。 小时候,听一些唱书的人讲聊斋之类的故事,总会听到一些关于这段临死之前必走之路的描述,说什么这条路是黑暗的,有城墙,有树林,有回魂台,有望乡墙等等,但是,究竟这路上都是一些什么东西,却也没有说清楚。 由此可见,关于所谓人间之外的事情,古人也不过是想象而已,而且想象力非常有限。 不过,即便古人的想象力有限,到底也是触及到了一些真实存在的阴冥之道。 就比如说这阴亡路,虽然古人的志怪小说里面没有完全说清楚,可是爷爷却对此有着非常具体的理解,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从哪里得到这些概念的,但是,不得不说,老人家的说法,很有一些可靠性,毕竟我现在所面对的就是这样的一种环境。 阴亡路,遍布人间地下,阴人所走之路,实际上并不是一条路,而是那么一个地方,这个地方,一头连着人间,一头连着阴间,乃是阴阳交汇之处,活人也可在里面行走,只是不能走深,走得太深,可能就要进入阴气比较浓重的地方,被阴气侵蚀了。 阴亡路之上的鬼魂,也不全是前往地府报道的,很多人因为一些怨恨,会在这阴亡路上逗留,而这些阴魂汇聚之后,就会形成一处鬼地,传说之中,鬼地千奇百怪,什么样的形象都有,并无确数,但是,不管那鬼地是什么样子,无一例外的,里面住着的人都是亡魂,活人一旦进入这里,大多只有两个下场,要么也成为亡魂,要么就是施展大能之力,从此地逃走。 而我们现在所面对的这片地下森林,正是一处比较典型的鬼地,爷爷叫它为“阴森”,并且告诉我说,平时人们口中所说的这地儿很阴森,最初的口实所来之处,就是这样的一种地方。 这话让我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因为,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阴森只是一个形容词,却不知道,原来它最初是一个名词,指的是一个具体的地方。 那么,阴森之中又有些什么东西呢? “凡有阴森之处,必有一处九阴鬼泉,直通幽冥,阴气随同泉水漫溢出来,流遍整片森林,而这森林,就是那些阴人的居所所在,它们因为携带着生前的怨恨和不甘,在此驻留,久而久之,便成了一些奇形怪状的怨灵,”爷爷对我说道。 听到这话,我点点头,下意识地看了看那阴森之中的兽头怪物,知道他们其实都是怨灵。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正琢磨着这些事情,思索着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却不想爷爷竟是继续对我道:“凡是怨灵集聚的地方,必有一个灵王,活人来到这里,想要出去,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就是得到灵王的允许,可以安然离开,而另外一个就是击败灵王,强行冲出阴森地带。” 听到爷爷的话,我不自觉是心里下意识地一沉,禁不住有些担忧,心说若是那灵王比较好说话,愿意放我们走,也就罢了,你要是这个灵王比较坏,非要我们爷孙留下来,那可怎么办呢? 对于我的担忧,爷爷看在眼里,随即老人家竟是非常轻松地笑了起来,接着却是对我道:“不用害怕,寻常人或许会惧怕它,而你却大可不必。” “这,为什么?”爷爷的话,让我有些愕然,不知道为什么老人家这么抬举我,话说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为什么就不用惧怕那灵王了呢? “嘿,”听到我的话,爷爷居然是上下看了看我,随即有些感叹地说道:“单传了九代,才出了这么一个你,虽是阴错阳差,但是谁又敢说这不是唯一能够完美继承那东西的有效方法呢?笑娘的祖先只注重巫女灵气,却忘记了男子阳气充沛,以至于折腾了那么长的岁月,最终也不过是被人族灭,落了一个惨淡的下场,如今笑娘临死的一个破釜沉舟,却不想竟是收到了奇效,这难道不是天意?所以说,你尽管大着胆子走进去,进到这阴森之中,去找那灵王谈一谈,不管是软的,还是硬的,总之,我觉得,最终胜出的人,必然是你,这一点,我老人家可是有绝对的自信的。” 爷爷说到这里,竟是摸索着从腰里掏出了旱烟袋,磕了磕烟斗之后,从容地点起了一袋烟,悠悠地抽了起来。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带我出去,”爷爷说话间,提起烟斗,对着那阴森的方向指了指。 这个状况让我一阵的愕然,好半天的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不知道爷爷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我感觉,我在他眼里,一下子变成了一个非常神奇的人了呢?双何吐号。 难道是因为我体内的那些虫子吗? 想到这个,我忍不住问爷爷道:“爷爷,我已经把你给我的那个瓶子打开了,里面的虫子钻到我身体里面去了,现在我身体里面有很多虫子……” “不用多问了,”听到这话,爷爷对我摆了摆手道:“这些事情,说来话长,以后我再给你慢慢解释吧,现在先从这阴森里面走出去再说。” 听到这话,我点点头,心里也鼓起了一股莫名的勇气,不自觉转身看着那片树林,琢磨着要走到里面去,找到所谓的灵王,和它好好谈一谈,甚至是将它击败,然后带着爷爷从这里离开。 但是,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却不想,视野之中,猛然间竟是一片的晃荡和晕眩,然后,懵懂之间,我竟是隐约看到了一只赤红色的眼睛,正在从树林后面看着我,那情状,似乎是在审视我一般。 我有些愕然,下意识地回身去看爷爷,这一看之下,却赫然发现爷爷居然不见了,然后我再看自己的前后左右,竟然都是树林,我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阴森之中了! 这个状况让我有些愣住了,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随即我又想起爷爷他老人家和我说过的话,他说我不必惧怕灵王,我一定会胜出,所以,虽然现在我周围出现了一些怪异,但是我却依旧是深吸几口气,鼓起了勇气,尔后脚步坚定地向前走了过去。 一路向前走着,手里的探照灯四下照着,发现这里果然是一片的阴森,树林后面一片的黑暗,总感觉那里什么都没有,已经是一片空荡而没有尽头的空间,又感觉那里站满了人,此刻都在静静地看着我。 走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不自觉感到一阵的怪异,因为我居然没有再看到任何一个兽头怪物,那感觉就似乎是那些兽头怪物一下子都躲了起来,不让我发现一般。 也就在我因为树林的阴森和空荡而感到无聊的时候,却不想,就在这个当口,视野之中,出现了一块位于路边的青灰色大石头,然后在那大石头上面,赫然站着一个一身红衣的人影,那人影披头散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俨然一个阴灵鬼影,而且正在注视着我。 我身上有些下意识地起毛,不自觉看了看那鬼影,却又发现那鬼影不见了,换而竟是一个驴头黑衣的高大影子站在那儿,正张着一双黑乎乎的大眼珠子和两个黑乎乎的鼻孔,低头看着我。 第二百四十二章 狐祠 “嗤——” 就在我正和那驴头人对望的时候,却不想那驴头人竟是打了一个响鼻。尔后从那石头跳了下来。晃荡着硕大的脑袋向我奔跑了过来。 我有些愕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是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推开它,却不想,手刚抬起来,就赫然感到一片的冰凉,尔后猛然侧头去看时,才发现身边不知道何时,竟是已经站着一个一身红衣,黑发披散的女人身影。 那女人正抓着我的手,然后她猛然一晃头,面上披散的黑发荡开了一些,我随即看到一张铁青色的脸孔,以及那脸上的一双翻白的眼珠子。 “你也来啦——”她似乎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不是用嘴巴说的。而是从那右手的触觉之中,传递到我的内心之中,然后她的身影猛然向远处飘去,瞬间消失在了树林背后。 我怔怔地看着她,有些迷茫,直到耳边又传来一声清晰的响鼻之声,猛然回头时,才和一个驴头差点撞在了一起。 “喔呵呵呵呵——” 那驴头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我的面前,正在看着我。然后它咧嘴,露出两排白色的大板牙,发出了一阵叫声,之后竟是抬手向着一个方向指了过去。 我下意识地转身看过去,一看之下,不自觉有些惊住了,因为我竟是看到了一个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身影。 那是一个十三四岁大的小女孩,身上穿着打了补丁的旧衣服,斜斜地挎着一只军用的土黄色书包,此刻正有些踟蹰地向着树林里走进去。 “小川!”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喊了出来,抬脚就追了过去。 但是,让我感到愕然的是,季北川似乎并没有听到我的声音,依旧是怔怔地往前走着,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树林背后。 我跑过去。四下找着,却不想旁边的树后猛然跳出来一个人影,眯眼对我一声欢笑道:“一手哥哥,是我呀,你在找我么?” 我仔细一看,却发现那是霍小玲,但是,再看她的身体,却不自觉有些想要吐出来,她全身上下,竟是一片的血色淋漓,无数肉红色的根须,正在她身上钻腾着。 “唔——一手哥哥,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这是怎么了?”霍小玲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些钻腾的根须,伸手抓住几根,用力地往外扯着。 “小玲——”我愕然地看着她,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帮她,但是却不想她身后猛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空洞,然后她滑了进去,一路向下滑去。 “一手哥哥——”最终我只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然后那空洞猛然消失掉,似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这个状况让我有些心神不宁,情知这些可能都是幻觉,但是总觉得这些又是自己内心深处的一些恐惧神情的映照,难道说,我其实一直在担心季北川和霍小玲吗? 那么,除此之外,我还会看到一些什么东西呢? 就在我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却不想脚下竟是有些冰凉,低头看时,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是站在了一片清水之中,然后再抬头时,却发现四周的环境居然都发生了改变。 不再是一片阴森的树林,而是一处山间的泉水。 一潭清幽的泉水在悠悠荡荡地晃荡着,四围是密匝匝的树木,还有一些如同毯子一般的青苔铺垫,然后头顶上,似乎有一道天光照下来,让泉水显得有些明亮。 “哗啦——” 轻轻的撩水声响起,那泉水中央,正有一个诱人的背影,似乎是一个妩媚而曼妙的女人,黑色的长发披在细腻如血的脊背上,纤柔的双臂缩在身侧,此刻正自怜地往自己身上洒着水,轻轻地洗浴着。 女人对我浑然不觉,而我也看得有些愣住,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却不想那泉水里面竟是一阵的水波晃荡,猛然间跃起一条硕大的鲤鱼,然后冲着那女人就游了过去。 那女人见到那鲤鱼,竟是没有任何的惊讶之情,反而是轻轻深处细长的雪臂,将那鲤鱼搂入怀中,爱怜地抚弄了起来。 这个状况让我一片的茫然,神识有些悸动,结果,就在这一刹那,我赫然发现自己周身感觉到一片的柔软和酥香,再抬眼看时,才发现自己竟是变成了那条鲤鱼,正被那女人抱在怀里,然后再抬眼去看那个女人,我不自觉全身猛然一抖,紧跟着就飞跳了起来。 那“女人”,或者说,可能是一个女人,但是那脸,我却认得,是游离,的确是他,正在看着我,张开的嘴巴里面黑洞洞的,没有舌头! 然后,在我飞身跃起,离开他的时候,隐约之间,透过清澈的泉水看到他下面似乎也是没有的,更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我发现他胸前竟然是鼓起来了。 这,他,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啊,啊,啊——” 见到我跳着逃走了,游离有些恍然若失地叫唤着,伸手朝我这边追了过来。 那模样,让我不自觉回忆起来,当初他看到我冷落他,故意避开他时的失神模样。 然后,这个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是有些不忍,结果,就在这个时候,我竟是看到他手里居然拿着一对儿玉石,而那玉石的模样,我很是熟悉,没错了,是那对双鱼玉佩! 这,难道说,那对双鱼玉佩是他的?! 一时之间,我有点怔住了,心里感觉到一阵的怪异,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一直挂在脖颈上的玉佩,结果却发现那已经不是一块玉佩,而是一条活生生的鲤鱼,还在不停地跳动着。 我有些下意识地掐住了那鲤鱼的鳃壳,用力地将它扯掉,却不想它竟是一下子变成了一块累死胎记一般的东西,印在了我的皮肉上,任凭我抓心挠肺也无法祛除。 “啊,啊,啊——”又是那个声音,又是那个黑洞洞的嘴巴,一脸无辜的模样,两手不知道在比划着什么,就那么【片缕不沾地站在我面前,让我没法不张眼去看。 这么一看之下,我心里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亦或者是她,身材瘦削高挑,周身上下,都是细腻而雪白,具备了所有女人的特征,如果不是已经知道他前身的性别,这一刻,我甚至有些迷失。 “啊,啊,啊——”他看着我,随即竟是张开双臂,朝我抱了过来。 “滚开!”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声愤怒而厌恶的大吼,将他推开了,然后他又是那种无辜的眼神,可怜的眼神,怔怔地看着我,尔后再次回到了水中,撩起水花,一边哭着,一边有些疯狂地对着自己身上搓洗了起来。 我紧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切,心里很是膈应,感觉这个幻觉有些过分了,它让我极为不舒服,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屏气凝神,让自己的心神归为一处,抱元归一,不让自己被外界的纷乱所扰,然后,当我再次张开眼睛的时候,却才发现自己竟是依旧站在了那片阴森之中,四周并没有泉水,也没有游离,更没有什么鲤鱼。 果然是幻觉么? 那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幻觉? 我下意识地摸摸额头,抬起手里的探照灯四下照过去,结果,就在探照灯的光芒照耀下,我竟是再次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走过去看时,才发现那竟是一座非常简易的山神祠堂,只是,再看那祠堂里面供奉的塑像,就有些奇怪了,那里面供奉着的,居然不是山神,而是一只狐头人身的怪物雕像。 那狐狸一身素衣长裙,只看身体的话,感觉那是一种飘飘欲仙的状态,而只要看向她的脑袋,就会发现那是一只眯眼微笑,让人有些惊悚的狐狸。双何长扛。 这是什么? 我怔怔地看着那狐狸怪的塑像,尔后赫然在塑像前面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牌子,上面竟是写着“灵王”两个字! 这是灵王?这是灵王祠? 一瞬间,我有些明白了过来,大约知道这里的灵王,应该就是这么一个狐狸头人身的怪物。 只是,现在我还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到她。 但是,也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不经意间,竟是看到那狐狸怪塑像的眼睛,竟然是眨了一下。 这一下我有些呆住了,连忙向她的脸上看过去,好半天的时间,确定那是纯粹的石头,方才放下心来,然后琢磨着这既然是灵王祠,那么我对着这塑像祷告的话,那灵王应该能够听到我的话,所以,我踌躇了一下之后,还是对着那塑像缓缓弯腰低头,低声祷告道:“灵王大人在上,在下刘一手,和爷爷一起来到这里,实属无心之过,绝无任何冒犯之意,还希望灵王大人高抬贵手,放我们爷孙出去。” 祷告完之后,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那狐狸怪的塑像,却发现那塑像居然是变成了一个娇媚的女人形象,然后女人正张着一双清灵的眼睛,怔怔地看着我。 “巫族后人,不错——”天空之中,一个空灵的声音传来,“愿意留下来,陪伴我一段时间么?” “嗯?”听到这声音,我下意识地四下看着,却没有发现什么人影,只能是怔怔地问道:“要多久呢?” 第二百四十三章 男巫 面对那娇媚的女人塑像,我却是听到了一个有些莫名其妙的声音。那声音似乎是灵王的。又似乎是凭空产生的,但是,不管怎么样,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那声音是在和我说话,而不是和别的什么人。 她说我是巫族后人,这让我有些疑惑,不知道巫族是什么样的种族,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就成了巫族后人,难道说,是因为奶奶的原因? 可是奶奶不是苗族人吗?她不过是精通养蛊术法而已,怎么又变成巫族了? 如果不是奶奶的话,难道是爷爷? 就在我正疑惑的时候,那生意问我可否留下来陪伴她一段时间,这个事情,让我感觉有些突兀。但是与此同时也有些小小的得意,因为,从那声音之中,我听到了一些倾慕的感觉,这说明那灵王对我还是很看重的,而我这个时候所想的是,只要她不是什么坏人,而我也没有什么危险的话,留下来陪伴她一段时间,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前提是她必须要把爷爷先放出去。 当下我问她要多久的时间,结果她却说了一个让我无法接受的话。 “听说真心相爱的人,会相守一生,永远也不分开,不知道你可否也能够做到这一点……” 听到这话,我就感觉她的目的有点不单纯了,要知道,甭说我们现在还没见过面,就算是见过面,我爱不爱你,还是两说,更何况,我心里已经有了季北川了,感觉不会再去喜欢别的女人了,你这话。岂不是让我很为难? “哈哈哈——少年男巫,你好像害羞了哇——” 就在我低眉思索的时候,一个调笑的声音传来,这一次却不是空灵的声音,而是从面前传来的,抬头看时,赫然看到那娇媚的女人塑像竟是变成了一个活人的形象,此刻正缓步向我走过来。 见到这个状况,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尔后手指微微弯曲,已经准备弹出蛊虫。 那女人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举动,不自觉是微微皱眉,停了下来,柔声细语地眯眼看着我道:“不要紧张。我没有恶意的。” “你是灵王?”我看着她,问道。 “是啊,怎么?很好奇吗?”她继续满脸微笑地看着问道。 “能拜托你个事情么?放我和爷爷出去,好不好?”我问道。 “好啊,”她居然很爽快地答应了我,然后她走到我身边,绕着我看了看,略带感叹地看着我道:“可是,你既然是来求我的,总得跟我一点东西做为交换才对吧?” “我什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你想要什么?我恐怕没法满足你,”我对她说道。 “嗯哼——”她轻笑了一下,又走进了一点,顿时我感觉一阵淡淡的清香传过来,让我感觉有些迷醉,四周的景色也似乎都变成了粉红的一片,那女人的形象则是更加朦胧和动人。 “这里是我的世界,你看,”她抬手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四围那些树木,居然都是散发出了淡淡的荧光,照得整个空间一片的清明透彻。 “可以把你手里那个东西关上了,”她指了指我的探照灯。 我点点头,随即关上了探照灯,这东西的电量不足了,的确要省着点用。 尔后我们就站在那一片幽深的树林里面,面对面看着,气氛有些让人流连。 “你身上有我要的东西,只是你可能不会给我,”她看着我,微微点头,视线竟是扫视着我的下半身。 “什么东西?”我问道。 “这样吧,你随我来,”她说话间,转身往树林里走去,我下意识地跟了上去,中途遇到很多兽头怪物,那些怪物见到女人,都是连忙满脸敬意地侍立在路边,对她鞠躬表示尊敬。 我有些愕然地看着这一切,感觉那样的真实,又那样的梦幻,总觉得自己似乎正在被一种迷魂之法所左右着,所见的一切,其实都是假象。 “这是我的住所,进来吧,”不多时,她带着我来到了一座辉煌的大宅子前面,进了大门之后,发现庭院幽静,绿叶森森,很是怡人,恍然之间,如在人世。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看着她,下意识地问道。 “我说了,这里是我的世界,”她转身看着我,竟是上前轻轻拉住了我的手,然后我居然也有些迷迷糊糊地任由她拉着,进到了房间之中,然后转了几道小门之后,进到了一间点着红烛的房间之中,抬眼看时,才发现那房间里面吊着红色的丝绸,一张雕花的大床,上面挂着白纱的帐子,然后,女人竟是拽着我来到床边,然后回头看着我,有些羞涩地问道:“共度一春宵,可还愿意,并不是难事……” 这么直白? 我怔怔地看着她,说真的,她可能年纪比我大,甚至可能是千年的老妖怪,但是不得不承认,她很柔美,很诱人,我没有拒绝的能力,也不想拒绝。双何长巴。 “然后你就放我和爷爷走?”我看着她问道。 “嗯,”她点点头。 “这么简单?”我下意识地问道。 “你觉得有什么复杂的吗?”她看着我,眨眼问道。 “不对,”我也是眨眨眼,然后转身看着屋子里的陈设,对她道:“怎么感觉好像不是坏事,反而是好事呢?白捡的便宜,你让我睡,还放我走,这种事情,总觉得有些离谱,你说是不是?” “那你觉得应该是怎样的?”她看着我问道。 “你为什么要和我睡觉?”我也看着她。 “我喜欢,不行吗?”她眨眨眼,轻笑着问道。 “是不是到达这里的男人,你都要和他们做这个事情?”我又问道。 “嗯?”听到我的话,她的眉头立时皱了起来,有些不悦地看着我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艳鬼?”我看着她,故意语带轻佻,结果她立时冷笑了一声,抬眼看着我道:“你似乎很想激怒我。” “我只是想要知道真相,到底是为什么,你和我睡觉,是想要得到什么?”我看着她问道。 “你的意志力很强,但是,我不觉得你真的可以抵挡住诱惑,”她看着我,说话之间,已经褪去了外层了衣衫,露出了细白的香肩,以及那玲珑有致的美好身材。 “我就是寂寞了太久的时间,想要再次尝一尝那滋味,你如果可以满足我,我就放你们爷孙离开这里,”她轻轻抬起如雪的手臂,挽着我的手,将我向大床上拉去。 我下意识地抗拒着,但是却发现自己的力量竟是如此的渺小,被她轻轻一拽,已经是跟着走了过去,然后她轻轻往床上一躺,再一拉我,我竟然是跟着躺在了她的身边。 然后她如云的长发在我的脸侧轻动,尔后我感触到一片的柔软贴过来,她竟是附身向我的嘴巴上亲了下来。 当此时刻,我真的是有些迷醉了。 感觉,或许,如果,就这样继续发展下去的话,其实也没有什么,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我已经是接近成年,我的身体也很正常。 “小男巫,”她轻轻在我耳边低声唤了一句道:“你的意志力呢?现在你是自由的,如果你想要离开的话,可以马上离开这里,但是,你真的愿意吗?” “我听爷爷说过,有些道行深厚的精怪,喜欢吸食男人的阳元,增加自己的力量,尤其是处男童子的元气丰沛,更是这些精怪的最佳选择,你应该不是亡魂,也不是灵王,你是真真正正的狐狸精,”这个时候,面对她的挑逗,我却是冷笑一声,霍然坐起身来,尔后将她的手臂一捉,随即数只蛊虫已经是沿着她的手臂钻进她的皮肉之中。 “唔——你,可恨——”她面色愕然地看着我,立时细白如玉的身躯开始哆嗦着缩小。接着身上却是开始长出一层青灰色的绒毛来,继而连尾巴我尖尖的耳朵都出现了。 的确是一只大狐狸! 我有些骇然地看着她,没想到竟然让我猜中了,只是,这个时候,就在我怔怔地看着她的时候,却不想她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尔后抱成一团,滚倒在地上,抽搐了起来,与此同时,屋子里的光线猛然变成了一片的黑暗,蜡烛竟是灭了。 我连忙打开手电筒,四下一照,一惊不小,赫然发现我竟是处身一处空旷的石室之中,身下只是一块大石头,没有大床,也没有典雅的房间,一切都是幻觉! 然后,我的手电筒再一照身前,赫然看到角落里正卷缩着一头青灰色的大狐狸,这个时候,正在满身痛苦地颤抖着。 见到这个状况,我知道我已经破除了那狐狸所构造的幻境结界,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想到这里,我立时从石洞里面跑出来,四下一照,发现压根就没有什么森林,还是那普通的地下空间,到处都是犬牙交错。鳞次栉比的石林,所谓的阴森,说不定也是那狐狸凭空制造出来的假象,目的就是迷惑我和爷爷。 然后,这个时候,我连忙喊了一下爷爷,很快就听到了爷爷的回音,听着似乎不是很远。 我连忙向老人家那边跑过去,很快来到一根高大粗壮的石笋前,之后我再喊了一声爷爷,发现声音是从那石笋后面传出来的,于是连忙绕过去,结果,绕过去之后,张眼一看之下,我却是立时有些愣住了。 那石笋后面回应我的人,居然不是爷爷,而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而此刻,那狐狸看着我,眼神之中,居然是透出了一种嘲弄一般的笑意。 第二百四十四章 白狐 “大孙子,你叫我呢?” 那狐狸看着我。竟是发出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和爷爷一模一样,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这个状况让我又是惊愕,又是愤怒,当下不自觉是一抽腰里的藏刀,就向那狐狸砍了过去,然后那畜生竟是十分灵活,一蹦就躲开了,之后居然还蹲在一块石头上,继续骚眉弄眼地看着我,似乎是调戏我。 我紧皱着眉头,冷哼了一声,屈指一弹,一只蛊虫,已经飞射了过去。 那狐狸没有防备,立时发出了一声尖叫,全身哆嗦着滚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了起来。 见到这个状况,我心里一阵的兴奋,连忙冲上前,从背包里取出绳子,直接把那狐狸的脖子栓上,然后再一拽,已经是拖着它,径直往前走去了。 这个过程中,那狐狸依旧是不停哆嗦着,抽搐着。似乎是非常的痛苦。 见到它的模样,我心里竟是有些不忍,于是意念发出,召唤那蛊虫回到我身上来。 然后,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的意念发出之后,竟是没有什么作用,那蛊虫依旧没有出来,那狐狸也依旧是在痛苦挣扎之中。双何长圾。 无奈之下,我只好将手贴在那狐狸的身上,抚摸它那细滑柔顺的毛皮,然后在心里召唤那蛊虫,这一次,总算是有了作用,那蛊虫从狐狸身体里面钻了出来。回到了我的身体之中。 蛊虫收回来之后,那狐狸的状态总算是稳定了一些,但是却似乎还是很虚弱,我拽着它走,它都站不起来。 无奈之下,我只好把我的背包打开,然后把它塞了进去,之后我拉上背包,背起来就往前跑。 探照灯的光芒照耀下,地下空间显得幽深而广阔,但是,或许是因为幻觉已经消失了。所以,这个时候,我竟是依稀记起了一些路途。之后我根据之前的记忆,向着爷爷藏身的地方跑去,却不想到了地方之后,竟是只在那里看到地上有一大片混乱的打斗痕迹,却不见了爷爷的踪影。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沉,情知爷爷定然是出了意外了,当下不觉是满心的焦急,连忙一边喊着爷爷的名字,一边四下找去,很快,就在我往前走了没多远的距离之后,潺潺的水声传来,过去看时,才发现那是一条地下暗河,河水并不是很宽,但是黑幽幽的一片,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我沿着河边的碎石滩,往前走着,寻找着爷爷,结果,冷不丁一抬头,感觉一片阴仄仄的寒意传来,手电筒光芒照过去时,赫然看到河边的几块嶙峋的乱石之中,竟是静静地伫立着一口漆黑色的,斑驳腐朽的大棺材,那棺材的盖子甚至还掉在了旁边的石缝里,不知道被流水冲刷了多少年月,如今已然是腐朽碎烂,只剩下一个约莫的框架子了。 见到那棺材,我立时回想起之前所见的一些幻象,知道这就是那个旱魃的母亲的棺材,不过,我不知道这棺材里面是否还有尸体。 我下意识地走过去,靠近到棺材的边上,故意绕远一点,站到一块比较高的石头上,然后居高临下往棺材里面一照,结果一看之下,我几乎是叫了出来。 那棺材里面躺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爷爷! 这是怎么回事?爷爷怎么会在这里? 当时我二话不说,飞身跳下来,扑到棺材边上就去拽爷爷,想要把老人家拉出来。 结果,一拽之下,却发现爷爷的身体非常重,然后,我再仔细一看,却不自觉身体都有些发抖了,因为我发现爷爷身下似乎还有一个人,那个人正从背后拽着老人家,不让我把老人家从里面拉出来。 由于爷爷正好挡住了我的视线,所以我不知道爷爷身下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我却是隐约看到一双布满鱼鳞斑纹的白色手掌,正死死地箍在了爷爷的腰上。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动,立时想起来了,这东西不是别的,就是被我捅上的那个怪物,也就是这个怪物,在背后偷袭我,差点把我的脑浆给砸了出来。 好呀,冤家路窄,这次终于让我找到你了,我看你这一次还要往哪里跑? 当下我心里这么想着,随即就伸手点在那白色的手臂上,然后蛊虫瞬间释放出去,进入到那东西的体内。 “嘿嘿嘿嘿,哈哈哈——” 被蛊虫入体之后,那东西竟是发出了一阵怪异的笑声,不过,与此同时,它也松开了爷爷,然后我连忙把爷爷一拽,从棺材里面拉了出来,之后我再用探照灯一照那棺材里面,不觉是有些怔住了。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那是人,还是鬼怪?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所见到是一个从上到下,通体都是鱼白色,身上布满了鱼鳞一般的斑纹,腹部一个血口子,脑袋足有脸盆那么大,四肢却只有婴儿那么粗细,整体看起来,俨然一个怪胎一般的东西。 那东西的脸上有一张极为宽阔的大嘴,嘴巴里面几粒黑黄色的牙齿露出来,两只大眼珠子,泛着幽光,这会子,正在满带怨恨地看着我。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那东西中了我的蛊虫之后,居然是没有痛苦抽搐,只是咬牙咯吱了两声之后,接着竟然是霍然从棺材里面跳了起来,向我扑了过来。 我被这一下子惊得啊呀一声怪叫,连忙向后退去,然后那东西居然是从棺材里面跳出来,直接向着黑暗之中跑去了。 它这一跑之下,速度居然还很快,听那声音,就像是野兔奔跑一般,我下意识地抬起手电筒照过去,却不自觉再次惊住了。 这个时候我才看清楚,那东西的背上,居然是趴着一个人影,不对,确切说是背对背地贴着一个人影,一个穿着一身黑衣,头发披散的女人,那女人此时张着一双黑洞洞的眼珠子望着,素白的脸上,说不清是怨恨,还是嬉笑。 “快追,那是背尸傀——”就在我正发愣的时候,旁边传来了爷爷苍老而无力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我不由连忙把老人家扶起来,担忧地问他怎样了,结果爷爷摆摆手,让我不要担心他,只管去把那背尸傀除掉,说是那旱傀背上背着的就是魃母的尸体,这东西若是不除掉的话,以后不知道会生出怎样的祸乱。 “那你老人家怎么办?”我看着爷爷,有些不放心。 “我自己能够找到路出去的,”爷爷对我说完话,竟是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然后向着洞外的方向走了过去。 见到这个状况,我方才放下心来,然后连忙飞身去追那背尸傀,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刚跑了没几步,就听到前面传来“哗啦——”一阵水花响声,然后过去一看,赫然看到水里白白的一块东西,正从水下急速地向着下游蹿去了。 是那背尸傀,它竟是跳到暗河里面,准备逃走。 当下我连忙沿着河岸往下游追过去,结果追了片刻之后,就发现没有路可以走了,暗河流进了一个黑色的大洞之中,不知道是通往什么地方去的。 这个状况让我有些无奈,想要下水继续去追,但是又觉得那水里太过危险,我犯不着这么拼命。 在水边踌躇了半天之后,最终我还是折转回来,向着出口追过去,很快就在坑道里面找到了正在摸索着前进的爷爷,然后我扶着老人家一路往外走,终于是来到了出口的地方。 然后,当我看到出口那里的一抹天光照下来的时候,当时真的有一种重返人间的感觉。 我对着外面喊了两声之后,好在林冬尘和邵奶奶都没有离开,两人连忙放下绳子来,把我和爷爷拉了上去,结果上去之后,一看之下,才发现红日西沉,一天的时间,居然就在这不知不觉之中过去了。 见到我和爷爷平安回来,林冬尘和邵奶奶自然都是有些激动,当下也来不及说太多的事情,连忙一起把爷爷扶到车子里,让老人家先躺下来,尔后则是找了一些柴禾,就地架起了锅炉,烧了热水,做了一些汤水,给老人家吃了。 爷爷也的确是疲乏了,何况身上布满了伤口,所以吃了一点东西之后就睡着了,之后,太阳落下去,一轮圆月悠悠荡荡地从东天的地平线上爬上来,照得整个沙海一片皎洁,我们背靠着车子在沙滩上坐下来,这才有时间细说洞里遇到的事情。 当然了,和林冬尘说这些事情,基本上是没有什么作用的,他反正是什么都不懂,我主要是和邵奶奶说这些事情,重点当然是说到那个女尸,还有那个狐狸,以及那逃走的背尸傀。 听到我的话,邵奶奶就微微皱眉道:“这么看来,那背尸傀应该是带着魃母下去可旱魃会合了,这下它们子母合力,阴气翻倍,越发不好对付了,没想到这个事情,竟是越闹越大了,真不知道要怎样收场才好了。” 邵奶奶的话,让我有些担心,琢磨着,实在不行的话,我们不如就此撤退,不去趟这趟浑水算了。 结果,就在这个当口,林冬尘突然是满脸惊悚,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声音有些颤抖地指着我丢在沙地上的背包,对我道:“快,快看,你的包,在,在动……” 第二百四十五章 披毛如发 月光照耀之下,黄沙滩一片寂寞和荒芜。冷冷的夜风吹来。让那火堆都是一阵阵的呼啦作响。 我们缩身躲在车子边上,背风坐着,说着白天遇到的事情,正说着的时候,林冬尘惊得牙齿直打颤,抓着我的手臂,指着我丢在不远处的背包,说是那背包在动。 听到他的话,我和邵奶奶一起抬眼望过去,发现月光之下,那背包居然真的在一耸一耸地动着,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一般。 这个状况让邵奶奶也是一惊,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我一开始也是疑惑,但是随即却是心里一动,想了起来了。 可不是么?我不是在那背包里装着一只白狐狸吗?这半天的时间了。一只在忙活爷爷的事情,都把它给忘了,本来还以为它已经死了呢,现在看来,是没有死,已经活过来了。 当下我让邵奶奶和林冬尘不到害怕,之后我走过去把背包提过来,接着打开来,立时里面跳出一团白乎乎的东西,出来之后。那东西就想要往远处跑,但是却因为它脖子上系着绳子,所以我伸手一抓,已经把绳子抓住,然后把它给拽住了。 那东西被我拽回来之后,我们借着火光,已经是可以看清楚它了。 这个时候,林冬尘就有些愕然地看着那东西,有些结巴地说道:“狐,狐狸——” 而邵奶奶见到这个状况,却也是皱起了眉头,看了看那狐狸道:“可不是该灾么?这东西不能得罪呀,一手你怎么把它给抓回来了?” “这东西会说话呢,它还调戏我来着,对了。那洞里还有一只更厉害的,但是被我治住了,不知道现在怎样了,这只我顺手抓来的,”我说话间,把那狐狸拽近了一点,仔细看了一下,这么一看之下,我不觉是皱起了眉头,发现那狐狸的样子有些奇怪,别的地方倒也没什么,关键是它身上的毛,竟然是非常地长,有些地方一直拖到了地上。看着就像是披散的头发一般。 这个情况,之前因为在地下,心情紧张,我一直都没注意到,现在一看之下,才发现这狐狸有些非同一般,再者就是那狐狸的脸孔,我看一下之后,怎么看怎么像一张人脸,它的嘴巴不是很长,眼睛也是咕噜噜,带着水灵劲头,最奇怪的是,它的尾巴居然不是那种比较长大的狐狸尾巴,而是细细的一小条,整体看来,它似乎更像是一只宠物狗。 邵奶奶看着那狐狸,也是皱眉打量了半天,最后却是看着我问道:“一手,这东西真的会说话?” “当然啦,我听得真真的,怎么会乱说呢,”我对邵奶奶说道。 “好了,那你就带着它吧,好生养着,这可不是普通的玩意儿,”邵奶奶对我说道。 “这东西看着是有些奇怪,好像不是狐狸,”我对邵奶奶说道。 “嗯,”邵奶奶点点头,随即却是下意识地伸手朝那东西身上摸了过去,却不想那东西立时发出一声尖叫,拼命地跳着躲开了。 “嘿,果然是野物,脾气还不小,”见到这个状况,邵奶奶微笑了一下道:“看样子,不好养活啊,野物性子烈,抓住之后,不吃不喝,最后会活活把自己饿死。” “没事,死了就死了呗,反正就是畜生一只而已,说不定还能吃顿肉,”我笑了一下说道。 对于我的话,邵奶奶却是无奈地笑了一下道:“你要是吃了它,可就是大罪过了。行了,先就这么着吧,你给它取个名字,没事多唤唤它,说不定能驯服,那样的话,可是你的大运气了。” 我不明白邵奶奶为什么对这个狐狸这么看重,但是既然老人家这么说了,再加上那狐狸一身雪白的,我于是就给那狐狸取名叫小白,然后对着它喊了几声,它当然是当做没听见,一直浑身颤抖着,满心惊悚地看着我,似乎我们会吃了它一样。 见到这个状况,我就从车上找来一些牛肉干,丢到那东西面前,让它吃,结果它连看都没看一下,依旧是满心惊悚地看着我们,搞得我心里有些无奈,最后把它往车厢里一丢,把绳子拴在了边上的插销上,然后就没再去理会了。 之后我们都吃了点东西,由于夜色比较晚了,爷爷又有伤,当时我们就商量着要不先开车去附近找个人家打尖,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天亮之后,再一起去下游找那旱魃。 这个决定,邵奶奶和林冬尘自然都是同意的,于是随即我们都上了车子,然后林冬尘开车,往黄沙滩外面行去。 可能是轮到我们转运气了,结果没走多远,刚看到一片稀疏的树林呢,就在林子里看到了一间专门给过路人准备的棚子。 我们反正就是睡觉休息,车上也都带着垫子和被子,也就不跑太远了,一起进了棚子,把垫子和被子铺好,先把爷爷扶下来,让老人家好生躺着,之后我们三个人则是凑合着躺下来,裹着衣服,准备睡一会。 我是真心有些困倦了,几乎是躺下之后没两分钟的时间,就直接睡着了。 这一觉,前半段,睡得很是香甜,整个是天昏地暗,什么都不知道了,到了后头,就有些怪异了,老是感觉身边站着一个人影,晃晃荡荡地看着我,似乎是想要和我说话,又似乎是一直在犹豫。 我被那人影晃荡地有些心烦,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却发现那居然是一个脸蛋儿圆圆的,眼睛大大的,穿着一身白衣服的小女孩。 小女孩看样子只有五六岁的模样儿,此刻面上的神情有些忧伤,眼角甚至还有泪痕。 见到我醒来,小女孩下意识地摸摸眼角的泪痕,抽着鼻子,对我道:“大哥哥,求求你,饶了我妈妈,好吗?” “嗯?”听到这话,我有些疑惑地看着那个小女孩,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你妈妈是谁?” “我妈妈快要死了,大哥哥,求求你,饶了她好吗?求求你,我给您磕头,只要您饶了妈妈,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小女孩一边说话,一边在我旁边跪了下来。 我感觉有些奇怪,不明所以,刚要起身把她拉起来,结果一动之下,一下子就醒了过来,然后再一看,外面月明星稀,正是后半夜的时候,棚子里一片昏暗,那里有什么小女孩的? 我心里有些疑惑,起身走到外面,然后来到车边,正好看到车厢里的那只白狐狸,它这会子居然也正在看着我,我仔细看了它一下,发现它眼角的毛湿湿的,居然是哭过一般。 这个情况让我心里一动,琢磨着刚才梦里的小女孩,莫不是就是这东西? 当下,我有些明白过来了,琢磨着这白狐狸可能是那只青灰色大狐狸的孩子,那大狐狸被我的蛊虫治住了,这会子估计是危在旦夕,快要死了,这小狐狸感应到大狐狸的情况,有些担心,所以就托梦求我饶过它妈妈。 没想到这狐狸的灵性竟然真的很高,这可是一个不错的收获。 当下想到这些,我不觉是对那个小狐狸道:“你放心,我马上就收回蛊虫,饶过你妈妈,不过你以后要好好跟着我,好好听话,我也会好好对你,好不好?” 对于我的话,那小狐狸看了看我,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缩首贴耳地垂下了脑袋。 见到这个状况,我心有不忍,随即便决定召回蛊虫,放过那大狐狸。双何长弟。 但是,这个时候,问题又来了,我不会远程主动召回蛊虫,这可怎么办是好呢?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棚子里传来咳嗽声,似乎是爷爷醒了,连忙进去看了一下,发现老人家真的醒了,似乎是要出恭,于是把老人家扶了出来,中途就问老人家怎样控制蛊虫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来。 结果老人家就给我说道:“青蝼飞去复回头,继续跟着主家走……这是口诀,多念几遍,有没有用处就不知道了。” 听到这话,我于是念了几遍那口诀,但是却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效果,最后无奈之下,把老人家扶去睡下之后,我就盘膝坐了下来,一边默念口诀,一边在心里召唤那几条虫子,结果,这一次,竟是很快收到了回音,那种感觉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应,就好比自己的手一样,能够感觉到,也可以控制它,然后,我意念一动,那几条虫子,已经从那大狐狸的体内钻了出来,开始向我自己的身体这边运动过来,准备回归本体。 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那些虫子的生命力似乎非常有限,在地上爬动了一段时间之后,居然都是开始脱水变干,一个个死掉了。 这个情况,一时间,让我几乎是有一种断手的感觉,心里的失落倒也罢了,最重要的是,居然有一种切肤之痛,那种痛苦,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整个人抽成一团滚倒在地上,牙齿都咬得咯咯响,差点没死了过去。 然后,也就在我正挣扎的时候,一个声音却是在我的耳边响了起来,对我道:“这就是蛊虫的反噬之力,蛊虫灭,如同自己身上的肉被切掉了一般,你这次应该明白到此中滋味,以后可是要小心为妙了,这东西,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尽量少用为好,须知,你用得越多,自己也就越危险,明白吗?” 第二百四十六章 吃猫 说话的人,不用说。自然是爷爷。 只是。这个时候,我已然听不清楚老人家的声音了,因为那一阵阵的刺痛,俨然有人拿刀子戳着我的心尖儿一般,让我无法忍受和抗拒,全身都像是抽筋了一般,不停地哆嗦着,大脑的意识也逐渐模糊成一片,最终在剧痛之中昏厥了过去。 这是我第一次遭受蛊虫反噬之痛,也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痛楚,给我的感觉可谓是刻骨铭心,让我不自觉想到,以后如果我释放出了蛊虫,没能伤到对方,反而被对方灭掉了,那么。这基本上就意味着我会瞬间陷入痛苦难当的状态之中,完全失去战斗力,沦为任人鱼肉和宰割的对象,这种状况,想想就让人心惊胆战,如此看来,这蛊虫当真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轻易使用,否则一旦出了岔子,可就是坑害了自己了。 果然这世上没有绝对强悍和完美的武器。即便是强大的蛊虫,也有它致命的弱点。 昏迷了,大脑失去了知觉,疼痛终于离我远去,没有再意识到,可是,我的思维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止,这个时候,我发现自己又站在了那一方土台子之上,然后,我赫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竟是被那条青靛色的大虫子,团团地盘绕了起来,然后它身上爬满了不停蠕动着的小虫子,那些小虫子正在它的身体里面钻腾着。似乎是让它非常痛苦,这使得它只能是张开匕首一般锋利的锯齿,从我的脑袋开始啃噬了下来。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地碎裂掉,变成了肉酱,被那虫子吃到了肚子里,然后又喂给了那些小虫子,最后彻底变成了它们的食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之后,就在周围的一切都陷入黑暗之中,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与此同时我感觉到有人在拍我的手臂,然后我费力地张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那处草棚之中,外面天光大亮,一轮红日东升。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叫醒我的人是林冬尘。 我起身裹裹身上的衣服,朝外面看了一下,才发现爷爷正背靠着一棵树蹲在阳光下,静静地抽着烟。 晨风吹来,几片落叶卷起,带着一股轻沙,在阳光下,显得凋零而寂寞,就连那枯黄的野草,都有些萧瑟和落魄。 老人家紫红的脸膛上布满皱纹和伤疤,这使得他的神情有些狰狞,却又让人感到一阵的安心。 邵奶奶在棚子旁边生了一堆火,这会子正在烧汤。 橙红色的火苗,在风里呼呼跳跃着,伴随着汤锅里嘶嘶的响声传来,让我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沫,竟是感到十分的饥饿。 起身,走到外面,才发现自己的两腿正在下意识地打颤,感觉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似乎大病初愈一般。 这个状况吓了我一跳,禁不住皱起了眉头,上下查看着自己的手臂和身体,好半天的时间,发现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放下心来,走到邵奶奶旁边,一边烤着火,一边和邵奶奶说着话。 邵奶奶似乎知道我的情况,当时就一边搅着汤锅,一边有些感叹地对我道:“你身子正虚着,要好生补一补才行,可惜咱们也没啥好吃的,我把带来的干菜和牛肉干,兑了一些玉米糊糊,煮了一锅,你多吃一点,应该很快就能恢复了。” 听到邵奶奶的话,我往那汤锅里面看了看,说真心的,我对那玩意,真是一点劲头都提不起来,别说是吃了,我现在看着都想吐啊。 这个时候,我无形中,竟是想要吃一些新鲜的烤肉,但是却又知道这个事情不太现实,最终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装出很开心的样子,对邵奶奶点点头,笑了一下,然后走到车子边上,查看了一下那只小狐狸的情况。 当时,看了一下那小狐狸,我发现它的情况也不太好,似乎也是大病了一场一般,这会子正耷拉着耳朵,卷缩在车厢的角落里趴着,见到我来了,也没有什么大反应,只是下意识地抬起眼皮看了看我,然后就再次把头塞到尾巴下面,睡觉去了。 我看了看它,心里有些不忍,不自觉将它的绳子解开,然后把它提下来,牵着往树林外面走。 见到我的举动,爷爷他们都是有些好奇,不自觉朝我望了过来,然后我牵着那小东西,一直来到树林边上的沙滩上,这才蹲下来,一边解开它脖子上的绳扣,一边对它道:“好了,本身咱们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走吧,记得以后不要害人,隐居在这里修炼,以后肯定可以成为神仙。” 我说完话,收起了绳子,对它挥了挥手。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时候,见到我的举动,那小东西竟然是眨眨眼看了看我,然后突然冲上来一口咬在了我的手指上。 它的牙齿极为尖利,立时我手指一阵剧痛,全身都有些抽搐了。 但是,饶是如此,我却是没有缩回手来,毕竟这点痛楚和昨夜的相比,有些小巫见大巫了,我可以轻松忍受,何况我这个时候,心里对这个小东西,也的确是有些自责,觉得这样把它捉过来,确实是让它受了一些不必要的委屈了。 所以,我的手没有动弹,任由它咬着,指望它咬完一口之后,发泄了怒气,就会离开。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它一开始咬下来的时候,喉咙里还呜呜叫着,显得非常凶恶和愤怒,但是见到我只是有些无奈地看着它,手指也没有动弹,它最终也是有些下意识地停了下来,松开了我的手指,然后怔怔地看着我手指上流血的伤口,尔后则是伸出舌头,轻轻地帮我舔舐了起来。 这个状况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心里不自觉一动,下意识地伸出另外一只手,轻抚它的脑袋,它居然也没有躲开,甚至还在我手掌上蹭了蹭,现出了亲昵的情状。 “你,不走了?”我看着它,有些疑惑地问道。 “唔——”它没有回答我,只是抬眼看着我,然后张开小嘴,轻轻地叫唤了一声。 见到这个状况,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把它抱起来,然后满脸开心地看着它道:“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吧,我们一起闯荡天下好不好?你就叫小白,可以吗?” “唔唔——”它又叫了两声,挣扎了一下,从我的怀里跳了下去,尔后则是头也不回地向着远处跑去了。双何长划。 见到它跑走了,我几乎是愣住了,怔怔地站起身来,望着它离开的方向,好半天的时间都没能回过神来。 “野狸子很难喂熟的,”这个时候,爷爷走了过来,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放它去吧,对它也有好处。” 听到这话,我点点头,但是依旧有些怅然若失,最后只能是恹恹地回到火堆边上坐了下来。 正好这个时候,汤饭做好了,邵奶奶于是招呼爷爷和林冬尘都过来,开始给大家盛汤吃饭。 吃饭的当口,邵奶奶就对爷爷道:“群山哥,那小东西你看了不?我感觉那可不是凡物。” 听到这话,爷爷就无奈地笑了一下道:“是不是凡物都一样,反正这会子已经走了。” 他们正说话的当口,我把碗里的汤饭喝了几口,之后就感觉胃里一阵翻腾,随即忍不住“呕——”一口,全部都吐了出来。 这个情况让爷爷他们面面相觑,连忙问我怎么了,邵奶奶还过来拍着我的背。 我嘴里又苦又涩,有些难受,最后只能是放下碗筷,皱着眉头,有些痛苦地对他们挥挥手道:“我,我肠胃不舒服,吃不下,你们先吃吧,我去车上坐着,歇息一会儿。” “这可不行,你现在身子太虚,不吃饭可怎么行?”听到这话,邵奶奶不由满心的担忧。 “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之就是这汤饭我看着就有些难受,心里倒是一直想要吃点新鲜的烤肉,”我满心歉意地对邵奶奶说道。 听到这话,爷爷于是就对邵奶奶道:“邵红妹子,您坐吧,咱们吃饭,别管他了,他那虫子也是个嘴叼的,这荒郊野外的,上哪儿找烤肉去?先饿着吧。” 爷爷正说话的当口,却只听旁边的树林里“噗通”一声响,抬头看时,才发现一团白影子正朝我们跑过来,再仔细一看,赫然发现正是那只小狐狸,然后它嘴里似乎还叼着一只猎物,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这个状况让我们都是有些好奇,不自觉都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它,结果就见到小家伙叼着猎物跑过来,之后把东西放到地上,自己竟是径自回到车边上,纵身一跃,继续回到车厢里面,安静地趴下来,梳理毛发去了。 见到这个状况,我们不觉都是满眼的愕然,之后再看那地上放着的东西,却才发现那竟是一直半大的山狸猫,也不知道它在哪里逮到的,但是看着那狸猫身上新鲜的血迹,显然是被它活活的咬死的,而它将这个东西叼到这里来,自然就是要送给我们了。 可是,这毕竟是狸猫啊,农村人对于猫这类东西,天生带着敬意,很少吃猫肉,难道我今天要破戒不成? 心里正这么想着的时候,爷爷已经呵呵一笑,看着我道:“行了,这不是有新鲜的烤肉了吗?赶紧坐下,好生烤熟了,多吃一点补补吧。” 第二百四十七章 林中虎 这个清晨,似乎注定不会太平静-- -就比如说现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竟是连续发生了两件比较奇怪的事情。 第一个事情,自然是小白的去而复返,而且回来的时候,还带着猎物,看样子是孝敬我们的,别的不说,单单是这份心,就足够称道。当然了,除此之外,它居然没有离开,而是选择跟随我,也让我感到很好奇,莫不是说,夜里的所做的梦,真的映现了不成? 我有点迷惑。搞不清状况,但是也感觉出来小白的不凡,这小东西绝对不是普通的狐狸,它的灵性很高,也很有自己的主见,好生培养的话,以后说不定可以变成非常得力的帮手。我虽然不是猎人,没有养狗的习惯,但是,从我本身的身份出发的话。有一个灵性很高的宠物,绝对是很有好处的,何况小白长得好看,似狐而非狐的样子,一看就像是灵兽,带出去也很拉风。 当然了,除此之外,让我更为好奇的则是爷爷的反应,他老人家本身是个老古董,一直谨遵老农村人的许多禁忌,对于一些野生的动物,比如狐狸、黄鼠狼、山狸猫,还有蛇之类的东西,平时都是非常敬畏,轻易不会去招惹的。可是,为什么现在老人家居然鼓励我去把那山狸猫烤着吃掉呢? 当下我有些犹豫,还以为爷爷是在和我开玩笑,结果没想到老人家见到我迟疑,竟是自己起来把那山狸猫拿过去,然后找出小刀,开始剥皮,很快就把那山狸猫的皮毛和内脏处理的干净,之后则是用一根树枝戳住,放到火堆上开始烤了起来。 这个当口,我一直怔怔地看着他,直到他老人家坐下来,我这才有些下意识地问爷爷道:“吃猫肉,不太好吧?” “嘿嘿。那是以前,担心这些鬼东西报仇,现在你有那狐狸保护你,还怕这些东西做什么?吃吧,不碍事的。”爷爷说话间,把树棍塞到我手里,让我自己拿着烤。 我接过来,继续翻烤,看着那猫肉一点点发红,飘出香气来,嘴里的唾沫也越来越多,真心有点饿了,很想吃东西。 这个时候,邵奶奶和林冬尘已经吃完饭,开始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的时候,林冬尘就走到车厢边上,看了看那小狐狸,甚至还有些好奇地伸手撩逗了一下它,结果却没想到,直接被咬了一口,疼得眼泪都快掉了下来,然后喊着要去打狂犬疫苗,说这东西肯定携带很多病菌。 他的举动逗得我们都是有些失笑,然后我对着小白招招手,唤了它一声,它居然是很乖巧地跳下来,跑到我脚边趴了下来。 这个情况让我心里一阵的激动,如此说来,这小家伙是真的准备跟着我,听从我的指示了。 当下我仔细打量着它,由于是白天了,看得更加清晰,不觉是发现它的眼睛竟是微微有些红色的感觉,那颜色如同宝石一般,格外明澈,再者就是它的尾巴,不大不小,上面的绒毛细腻雪白,总有让人摸一摸的冲动。 我伸手摸摸它的脑袋,它也乖巧地用头皮蹭蹭我,唔唔地低声叫了两声,然后我把烤熟的猫肉拿过来,自己咬了一口,感觉酥脆喷香,禁不住食指大动,吃了几块之后,想到小白还趴在旁边,就撕下一小块,递到它嘴边,它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然后很果断地接过去,一点点吃下去了。 见到这个状况,我更加欢喜,这说明它愿意吃我喂给它的食物了,那以后就不愁养不活。 当下我撕下一条猫腿给它,自己则是把那一只猫从头到尾吃了个精光,最后才摸着肚皮,满心满足地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感觉精神头完全恢复了。 “走,小白,咱们上车,打坏人去!”我打着饱嗝,领着小白往车边走,此时爷爷他们都已经坐在车子里等着我了。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汽车轰鸣声,尔后就远远地望到一片沙尘漫天飞起,似乎有一个车队正往我们这边开过来。 这个情况也引起了爷爷他们的注意,都是有些好奇地扭头往后面望去,结果,看了一会儿之后,就发现当头一亮白色的警车颠颠簸簸地开了过来,后面隐约看到蒙着帆布的军用大卡车。 再近一点,才发现那果然是一个车队,足足有十几辆之多,前面三辆都是警车,后面都是蒙着帆布的大卡车,再后面,又是几辆吉普车。 那车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但是,让我们感到疑惑的是,他们发现我们之后,立时就朝我们开了过来,然后距离我们还有很远的距离,就听到警车里面有人用喇叭对我们喊道:“前方的车辆请保持原位,等待检查!再说一遍,前方的车辆请保持原位,等待检查!” 这下子,我们都有些面面相觑了,也不敢乱动,只能是都坐在车子里,静静地等待着。 很快,几辆警车开到我们旁边停了下来,车队也暂时停止了前进,然后就听到一辆卡车里面有人喊了一声道:“快,你们动作快点,围起来!” 然后稀里哗啦,一阵响声,那卡车里面竟是跳下二十几个全副武装的武警,都是荷枪实弹的,竟是冲上来,拿枪指着我们,将我们的车子团团围了起来。 这阵仗吓了我们一跳,饶是爷爷经历过很多大场面,也禁不住面色有点紧张,端着旱烟袋,冲着那些武警的头头喊道:“哎,我说,这位大哥,你们搞错了吧?” “哼,我们奉命扫除黄沙滩盘踞的土匪地痞,所有过往车辆都要接受详细的检查,你们好生配合就是了!”那人走过来,先是问我们要了证件看了,之后又指挥人把车子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甚至是让我们下车进行搜身。 这个情况搞得我直皱眉头,感觉尊严受到了伤害。 结果那些人却压根就不以为然,搜车、搜身完毕,又拉着林冬尘盘问我们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地方。 林冬尘哪里知道怎么回答?结结巴巴,好半天没说出个名堂来。双何私血。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就上前搭话道:“大哥,有什么话就问我吧,我是这里的主事人。” “好,”听到这话,那人才放了林冬尘,然后端着纸和笔,走到爷爷面前,眯眼看着爷爷道:“姓名、籍贯、住址、身份证……” 爷爷都回答了,他就问爷爷来这里做什么的。 听到这话,爷爷悠悠地抽了一口旱烟,尔后扫眼看了看那车队,最后视线落在最当头的那辆警车上面。那警车自从开过来之后,就一直没有什么动静,连车门都没有打开过。 “你们是市里组织的黄沙滩扫黑专案组吧?”爷爷先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了一句。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那武警小队长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我们是路过这里的村民,本来是来这里找一点药材的,不过中途出了点状况,哦,对了,如果你们真的是专案组的话,我们可以给你们提供一点线索,前天夜里,我们曾经碰到一些身份不明的人,”爷爷对那小队长说道。 听到爷爷的话,那小队长就有些犹豫,随即让爷爷等一下,然后他则是跑到那打头的警车边上,对警车里面敬了一个礼,似乎是在汇报情况。 听到那小队长的汇报,警车门就打开了,然后从里面走出来两个穿着公安制服的人,一男一女,都是相貌年轻俊朗,堪称是金童玉女一般的搭配。 当时我看着那两个公安下车,走过来,第一眼的感觉是这两个人都长得好出众,男的帅,女的俊俏,特别是搭配笔挺的制服,简直亮瞎人的狗眼,但是再看第二眼的时候,我却是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很快发现了一些非同寻常的地方。 首先,是那个男公安,似乎官职还蛮大的,好像是这个车队的负责人,他大约二十来岁年纪,我此前从来没见过他,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他的面容之后,竟是感到十分的熟悉,似乎早就见过他了一般,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再者就是那个女公安,也是二十来岁年纪,唇红齿白,身材高挑,英气逼人,微带笑意的面容,不怒自威,同时又不失亲和力,但是,也不知道为啥,我看到她之后,总觉得她身上笼罩着一层黑气,那情状就好像她这个人的身体外围,一直蒙着一层黑纱一般。 当时见到这个情况,我连忙和爷爷,还有邵奶奶对望了一眼,发现两位老人看着这两个人也都是直皱眉头,就知道我的感觉应该是没错了。不过,虽然发现了异样,暂时却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我暂时也没有表现出来,准备继续观察,静观其变。 不多时,那两个人走到了我们面前,那个男公安首先上前,对我们微微敬礼道:“老人家你好,我叫林虎,是市局黄沙滩扫黑专案组的组长,刚才您和我们小队长说是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请问老人家要给我们提供怎样的线索?我们有奖励计划,如果提供的线索真的有用的话,可以得到奖励的。” 林虎说完话之后,满脸希冀地看着爷爷,而爷爷却是没有说话,只是回身和邵奶奶对望了一眼,然后就见到邵奶奶点点头,对爷爷道:“没错了,林中虎对沙里龙,就是这个人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暴打疯子 “咦,老人家-- -您刚才说什么?” 邵奶奶的话虽然说得声音很低。但是那个林虎还是听到了,于是就问邵奶奶在说什么。 邵奶奶微笑了一下,上前看着林虎道:“年轻人,你们要去对付的土匪头子,是不是叫古书?” 结果,邵奶奶这话一出口,那个林虎竟是下意识地伸手摸向了腰间的枪袋子,尔后则是紧皱着眉头,对着邵奶奶厉声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土匪的探子?!” 林虎的情绪带动了周围那些武警,立时那些武警也都是咔嚓一下拉了枪栓,枪口立时顶住了我们。 面对这个状况,林冬尘吓得举起双手,哭丧着脸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们就是来找点药材的,怎么把我们当成土匪了?我是王庄医院的医生,不信的话,你们去核实一下。我一点假话都没说过。” 但是,对于林冬尘的胆怯和抱怨,林虎却是连理都没理,他从始至终,视线一直就锁定在爷爷和邵奶奶的身上,此时不自觉又问了一句道:“说,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 见到这个状况,邵奶奶于是就微笑一下,对林虎道:“年轻人,不要太紧张了。我们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和土匪没有什么关系的。” “是么?”听到这话,林虎就冷笑一声,看着邵奶奶道:“那你怎么知道古书这个名字的?你知道这个名字,我们专案组费了多大的周折才得到的吗?你们既然是平头老百姓,怎么能够得到这么机密和重要的信息的?如果你们不是和土匪有勾结,会知道这样的信息?” 听到林虎的话,邵奶奶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觉是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既然林组长这么说了,那我老人家也不隐瞒了。这么和您说了吧,我的确见过古书,和他也有过交谈,但是,我却绝对没有和他勾结。事情的过程就是有天晚上。我和大孙子走岔道了,进了土匪窝,被他们给逮住了,然后他们想要灭口,把我们祖孙给宰了,我老人家没办法,正好祖上传了点算命的技艺,就和他们说我会算命,可以给他们算算,那个古书就把我们关在一个小屋子里,让我给他算命。这个算命嘛,自然就得给我一点确切的信息,最起码的,得知道名字。所以他就告诉我他的真名了,我也是这么才知道古书这个名字的。” “嘿嘿,”听到邵奶奶的话,林虎却是再次冷笑了一下,看了看邵奶奶,又看了看我,指着我对邵奶奶道:“老人家,这位就是您的大孙子吧?” “正是,”邵奶奶点点头,加了一句道:“他是个好孩子,还在上初中呢。” “是么?”林虎微笑了一下,看着邵奶奶道:“老人家,我看您还没有把事情说完吧?据我所知,能够知道古书真名,并且看过他面相的人,要么就是他的心腹手下,要么就是死人。您说你给他算命了,但是现在又安然地站在这个地方,您不觉得这里面有些奇怪吗?您觉得您给古书算命之后,他会放你们祖孙离开吗?” “年轻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听到这话,爷爷有些忍不住了,不自觉是皱眉看着林虎问道。 但是林虎却并没有心虚,反而是冷眼看着爷爷和邵奶奶道:“我的意思很明白,你们就是和土匪有勾结,是土匪的探子无疑!” “林组长,”见到这个状况,邵奶奶不由面色一沉,看着他道:“话可不能乱说,您说得没错,古书是要灭口,要宰了我们祖孙,但是我们最后还是想办法逃出来了,正是因为我们侥幸逃出来了,现在才站在这个地方,不然的话,估计您只能看到我们的尸体了。” “逃出来?从土匪窝里面逃出来有那么容易?”林虎显然不太相信邵奶奶的话,“就你们这一老一少,有什么能耐从土匪窝里面逃出来?” 当下,听到这话,我也是有些忍不住了,不自觉上前看着林虎道:“林组长是吧?您觉得我们没什么能耐是吧?既然这样的话,那您来挑选吧,就你们这一行的人里面,随便你挑,找一个出来跟我过过手,看看他能不能赢我。这样你应该就知道我们有没有能耐了!” “一手!”听到我的话,邵奶奶连忙拽了我一下,但是我却没有退回去,依旧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林虎。 见到这个状况,林虎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冷冷地笑了一下,点点头道:“好,有种,既然你这么自信,那我不给你表现的机会也不太好了。那个谁,把疯子叫过来,跟这小子过过手,让他下手轻一点,别弄死了,回头我还要审他们!” 听到林虎的话,立时有一个小兵往后面跑去,不多时,带着一个凶神恶煞一般的壮汉走了过来。 那壮汉身高足有一米九左右,长得跟铁塔一般,紫黑的面膛,单单是那钳子一般的大手就有点吓人,再加上他那粗大的眉毛,厚厚的嘴唇,特别是眼角的几块伤疤,立时让他给人的感觉如同魔头一样,天生就是吃杀人这碗饭的胚子! 这就是林虎所说的疯子吧,要和我过手的人,也应该就是他了。 当下我看着这个家伙,心里有点虚,但是随即想到自己身上有厉害的蛊虫,不觉也就释然了,大不了给他来一条虫子,他又能蹦跶到哪里去? 这么想着的当口,林虎已经命人把场地让开,然后那个疯子走上来,居高临下看着我,满脸不屑的神情看着我道:“小子,你这没有二两重的身子骨,哪里来的自信要和我过手?信不信我一把就捏死你?我告诉你,我这个人不喜欢欺负弱小,你现在要是后悔了,赶紧跪下来叫两声爷爷,我可以考虑放了你——” “咳咳——”那疯子的话,我听着已经有些愤怒,何况是旁边的爷爷? 当下爷爷咳嗽了两声,面色不太好看,对我道:“使劲揍,让他服帖为止,不对,让他叫爷爷!” 爷爷的话,没有任何收敛,当时也是引得林虎那帮人一阵的皱眉,心里有些疑惑。 但是,也就在他们疑惑的当口,那疯子似乎已经被惹怒了,随即大吼一声,抬脚往我冲过来,伸出大手就往我的头上抓下来。 我眉头一皱,轻轻一闪身,就躲开了,然后他眉头一皱,飞起一脚往我的身上踢过来。 我敢肯定,我这一下要是被踢中了,估计整个人都得飞起来,所以,我连忙又是一转身,躲开了。 见到这个状况,林虎那些人不由都是冷哼了一声,笑了起来,有些人更是低声调笑道:“还行,挺敏捷的,不过疯子好像好没动真格,等会别真把这混蛋那惹怒了,保不准一拳头就把他鼻梁骨打断了。”双何私才。 周围的人正说着话,那疯子陡然加快了速度,伸手往我脸上一抽,我下意识地往侧里躲过去,结果没想到这混蛋这一下子只是虚招,目的就是让我失去重心,没法躲过他下一招的攻击,于是,接下来我正往侧里移动的当口,腿上猛然一阵剧痛,直接把他扫倒在了沙地上,然后这混蛋大吼一声,上来一脚朝我的腰上踢下来,那架势,真感觉是一脚想要把我踢死的样子。 这个时候,面对这样的场景,甭说是爷爷他们了,就是林虎那些人,也有些皱起了眉头,感觉这疯子下手有些重了,这一下子踢上去,指不准就踢对方一个下半身残废,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是,也就在他们满心担忧的时候,我却是也被激起了怒火,随即不觉是微微一凝神,浑身隐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力量,随即整个人从沙地上弹起来,就在疯子一脚踢出来的当口,我一脚踩在了他的大腿上,然后整个人往上一窜,膝盖骨直接就顶在了他的面门上。 这个时候,那疯子显然没想到我的速度竟然是一下子快到如此惊人的地步,这一下子被我顶得结结实实,立时一声闷哼,捂着脸就往后退去。 我知道,这个时候,人的面门被顶中之后,会陷入端在的晕眩期,所以我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紧追上去,飞身跃起,两脚直直地踹在了他的胸口上,一时间,他那巨大的身体竟是被我踹得一个屁墩儿坐在了地上,而我则是反弹回来,落地之后,又是飞快转身冲过去,直接又是一脚对准他的脸部踢了下去。 只是,这个时候,那混蛋已经是缓过劲来,不觉是一横手臂,硬生生用手臂挡住了我的攻击,然后一声大叫,整个人从地上蹦起来,张开两臂,如同一只怪兽一般,向我扑了过来。 我不敢让他近身,但是这个时候逃跑躲闪的话,又显得很没有水准,所以,当下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要和他硬拼一记! 所以,就在他向我扑过来的时候,我也飞跑两步,向他冲了过去。 这个当口,可想而知,周围那些人见到我的举动,都是惊愕地张大了眼睛,有些甚至连嘴巴都张开了,他们显然想不明白我有什么资格和疯子硬拼,在他们看来,我这样的举动,完全是一种自寻死路,飞蛾扑火的行为。 第二百四十九章 挡子弹的人 不得不说,男人作为雄性动物。生来就在骨子里带着暴力的倾向。以及征服的欲望。 平时的生活中,我们可能一直在克制这种欲望,但是一旦到了战场上,这种克制解除之后,这种欲望就会一览无余地暴露出来。 可能有的人懦弱,也可能有的人卑微,但是,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继而掌控更多人的命运。 而现在,我和疯子的战斗,也就是这样一种彻底的自我释放。 他非常凶狠,自恃身高力强,想要击败我,而我却没有服输,我也在奋力反抗着。想要斗败他,让对我心服口服,那样的话,我不但可以满足自己的欲望,甚至,可以得到莫大的满足感和荣誉感! 所以,这一次我没有躲闪,也没有后退,而是选择和他硬拼。 在旁人看来,我这样的举动。无异于找死,但是,他们却不知道的是,如果我真的想要治住这疯子的话,早在他站在我面前的时候,就可以做到,那个时候,我只需要轻轻弹指一挥,就能够让他倒在地上,变成一条死狗,但是我没有那样做,而是选择和他硬碰硬,真真正正地打一场,其中的目的,无非是想要检验一下自己真实的战斗力。 很显然地。在我得到了那青靛色的大蛊虫之后,非但是拥有了释放蛊虫的能力,同时五感和身体的敏捷度,甚至是力量也都上升了不少,平时我很难有机会检验自己的力量,所以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有多厉害,而这一次,正好是一个绝妙的机会,我要用我自己的力量击败这个强大的敌人! 当下,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我几乎已经可以清楚看到疯子眼珠里自己的倒影了,而他此时也已经伸手朝我面门砸了下来。 但是,也就在这个当口,我却是猛地一低头。迅速欺身靠近了他,然后一扯他的腰带,借助惯性的力量,整个人向侧面摆飞,瞬间绕到了他的背后,然后,几乎是在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里,我猛地用力一拉,拉得他身体晃荡,有些失去重心的同时,手肘猛地击在他的背心上,尔后我另外一手一把将他脖颈后面的领口抓住,稳住身形之后,两腿顺势在他的腿弯一顶,他已经是跪倒在地,之后我扯着他的衣领,原地挑起,两个膝盖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脊背上。 一时之间,就听到那货发出了一声闷哼,之后整个身体都有些僵住了,显然我这一下子顶击,让他有些缓不过气来。 但是,这还不算完,我紧跟着飞跳起来,在他整僵直的时候,膝盖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这下子,他晃荡了两下,整个人彻底失去了意识,身子一软,已经是死狗一般趴在了沙地里。 整个战斗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任何拖泥带水,我都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厉害的身手,当我停下来,转身向旁边围观的那些人看去的时候,林虎等人兀自大张着嘴巴,满脸愕然的神情,没能反应过来。 片刻之后,林虎那些人方才反应过来,随即,林虎首先是大叫着对旁边的人喊道:“叫随队的医生来,快点,抬下去!” “组长,那他们几个呢?”听到这话,林虎旁边的一个小兵,有些愤愤地看着我们问林虎。 “都给我绑起来,带走,我要挨个审问!”林虎有点气急败坏的样子。 听到这话,爷爷他们不由是皱起了眉头,神情有些担忧,我也是看了看林虎,琢磨着怎么解开现在这个僵局。 随即,我仔细看了看林虎,特别是他生气的时候,把头上的大檐帽子拿了下来,立时我认出他来了,不自觉心里一动,对林虎道:“林组长,先不要着急绑我们,我还有话和你说。” “有话和我说?”林虎看着我,下意识地掏出手枪,满脸戒备的神情。 见识过我的身手,他当然担心我刺杀他。 见到他的举动,我微微笑了一下,对林虎道:“不要太紧张,放心吧,我不会对你动手的。我只是有一样东西要给你,有人委托我转交给你,并且带句话给你。” “嗯?”听到这话,林虎更加警觉了,连同他的手下都是全神贯注地注意着我。 但是,这个时候,我却是没有理会他们的警觉,抬脚走到了汽车旁边,然后从车厢里把那条只有大半截的蛇皮取了出来。 当时我把那蛇皮拿出来的时候,几个小兵立时眼神一动,抬枪指着我喊道:“放下,把你手里那东西放下,你想要做什么?”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林虎看了看我,却是挥手阻住了那些小兵,尔后则是有些疑惑地走上前来,看着那蛇皮,问我道:“什么意思?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个东西?” “这是衣服,你不要把它当成单纯的蛇皮来看,”我说话间,把蛇皮放到林虎的手里,而林虎捧着那蛇皮怔怔地看了半晌之后,竟然是抚摸着那蛇皮脑袋位置的三颗红色的斑点,下意识地说道:“不错了,的确是它,你到底从哪里得到的这个东西?又为什么只有半条?” “在你的老宅里,”我看了看林虎道:“无意中得到的,但是,后来也是经过了衣服主人的同意的,她让我转交给你,并且带一句话给你,说是她很想你,让你有空会去老宅子看一看。” “嘿嘿嘿,”听到我的话,林虎却是大笑了起来,瞪着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哼,为了取得我的信任,你们可算是费尽心机了,只可惜的是,你们越是这么做,就越是让我怀疑,让我痛恨你们,我甚至恨不得现在就将你们就地正法!” 林虎的反应让我心里一沉,感觉事情的发展超出了自己的预期,随即不觉是看着他道:“林组长,我希望你能够冷静一点,好好思考一下这个事情。你要知道,就现在我们这种面对面的状态,我想要取你的性命,只在一瞬之间,但是我并没有这样做,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如果我们真的是土匪的人,只怕你已经死了不下十次了!” 我也被惹起了火气。 听到我的话,林虎不自觉面色一沉,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枪,但是我却已经比他更快一步,将他的枪拔了出来,顶在了他的脑袋上。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惊得快要跳了起来,特别是林虎的手下,几乎所有人都用枪指着我,大吼着让我放下武器。 但是,我却对那些人视若无睹,只是看着林虎的眼睛,微笑着问道:“怎么样?现在你相信了吗?” “哼,你有种就开枪,杀了我一个,还有后来人,你们这些土匪,早晚都不会有好下场!”林虎倒是很硬气。 “是吗?你倒是有种,不怕死,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谁来给你妹妹报仇?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在土匪窝里面的时候,曾经在土匪窝旁边见到一个埋藏尸体的乱葬坑,那里面有一个已经风干的女孩子尸体,后来我半夜做梦,看到她在向我招手,扎着两个羊角辫,模样很甜美,上身是鹅黄色的衣服,不知道你是否认识。”我看着林虎问道。 “小妹!”听到我的话,林虎不觉是死死抓紧手里的蛇皮,咬牙沉声低吼道:“小妹,你等着,哥哥一定会帮你报仇,把那些混蛋碎尸万段,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的!” “我果然没有猜错么?”我看了看林虎,尔后却是把手枪装回了他的枪袋子里,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道:“你放心吧,我们虽然都不是什么奇人,但是惩恶扬善一直是我们份内的事情,这一次,我决定帮你。” “嘭——” 但是,也就在我说话安慰林虎的当口,却不想一声枪响传来,一颗子弹呼啸着向我飞了过来。双何私圾。 天杀的,我已经把枪还给林虎了,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有人开枪企图射杀我! 一时之间,我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那子弹就已经飞到我的面前了。 当时,我脑海里几乎只有一个反应,那就是,完蛋了,我死了,阴沟里面翻船了,死定了,麻痹的,居然是这样就死了,我不甘心,别让我知道是谁开的枪,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但是,也就在这个当口,却不想突然我面前一个身影一晃,紧接着就听到一声惨叫,再看时,却发现子弹被人挡下了,而挡下子弹的人,竟然是那个和林虎一起从警车里面走出来的女人。 这个状况当真是有些让我感到愕然了,不光是我,就连林虎也有些怔住了,他完全没想到这女人居然会帮我挡子弹。 一时之间,整个场中的情状都有些诡异,外围的人都怔住了,一点声音都没有,那个开枪的人,更是完全愣住了,脸上一片的死白。 然后,片刻之后,林虎首先反应了过来,一把将那个女人从地上抱起来,接着就大吼着往车队那边跑过去了。 “医生,医生在哪里?!”林虎大吼着,随即却又对着怀里的女人叫道:“徐雪,你,你别死,你千万别死,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徐雪——” 第二百五十章 她有病 挡子弹这种事情,在我看来。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而针对的人,一般来说,都是自己的至亲,亦或者是深爱着的人,不然的话,正常人,因为求生的本能,都不会无缘无故冒险给别人挡子弹,拿自己的命去救别人的命。毕竟,在每个人的心里,自己可能都是最重要的,为什么要我死,而是让别人活着?难道别人就比我金贵不成?每个人生来平等,并不存在谁更金贵,谁更低贱的问题。 在死亡面前,每个人的命。其实都只有一条。 但是,现在,我所面对的情况却让我陷入了一种非常惊惑的状态之中。 徐雪,也就是那个女公安,和林虎一起从车子里走下来的女人,她和我非亲非故,甚至是在此之前,压根就没有见过面,但是,在最危急的关头。她居然舍身帮我挡住了子弹,当时的那种状况下,不消说,我见到她的举动,心里的感觉,竟然不是感激,而是震惊,亦或者是庆幸,庆幸之余,我就有些疑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出于公义吗?这也不至于啊。 不过,无论如何,总之是徐雪救了我的命,我必须要感谢她。所以,当时我甚至有了那么一个念头,那就是,如果这次她没有死的话,那么,之后的岁月里,诚然她的年纪比我大一点,但是我也愿意一直守在她身边,爱护她,陪伴她,让她做一个幸福的女人。 但是,随即,让我感到尴尬的是,林虎对徐雪的状态。似乎也非是一般的同事关系,看着他抱着徐雪流泪忏悔的模样,我知道那里面包含着很深的感情。林虎喜欢徐雪,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了。 那既然这样的话,夺人所爱,就不是我能够做的事情,我最多是尽自己的所能,对她进行一些补偿。 话说回来,我又能补偿她什么呢? 我不知道。 但是,现在这些事情都不是关键,关键的问题是徐雪能不能救回来。 当下,我紧跟着林虎,来到车队后面,找到了随队的医生,开始紧急搭建阵地手术室,给徐雪进行手术。 好在徐雪的伤势并不是很致命,子弹打中的是她的右肩偏下一点的位置,不知道有没有贯穿肺叶,总之,这个时候她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 但是,诚然如此,一路上,徐雪竟然都还是紧紧地捉着林虎的手,然后,在她临昏迷前的一瞬间,我清晰地听到她会林虎说了一句话。 “哥哥,我想你,你要好好的……” 这一句话说完之后,徐雪就昏迷了过去,而林虎却是愣了那里,好半天的时间,他怅然若失地把徐雪放到搭建好的手术台上,然后他自己却是捧着手里的蛇皮,怔怔地看了许久。 此时,在旁边人的眼里,还以为林虎是因为徐雪的事情而伤心,但是只有我知道,他此时的心情,其实很复杂,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着什么。 很快,闲杂人等被赶出了手术室,医生开始给徐雪动手术,而林虎也清醒了过来,不觉是一声怒吼道:“谁开的枪!” “报告组长,是,是我,对,对不起,我冲动了——”一个只有十七八岁年纪的武警小兵,耷拉着脑袋走到了林虎的面前。 “我草你个娘!”林虎怒不可遏,上去一脚把那小兵踹翻在了地上,继而一边拳打脚踢,一边怒声骂道:“你他妈的平时就是个刺头儿,什么事情都有你,怎么了?你想要博出位是吧?想要立战功是吧?我他妈的真想一把掐死你!” 一通乱打,再加上一阵乱骂之后,林虎夺过小兵手里的枪,交给了旁边的手下,之后则是有些心力憔悴地对那个手下道:“你来安排吧,把他立刻除名,遣送会原籍,嘱咐他们辖区的同事好生看管教育,这辈子都别让他离开那里,这是一个祸根,到哪儿都会惹事!” “是!”听到林虎的话,那个人立时叫过几个人,把那小兵身上的军装扒了下来,然后推上警车,安排人往回送去了。 看着那小兵被送走了,林虎的心情这才缓和了一些,尔后不自觉是扭头向我们这边看了过来。 见到他的举动,我皱了皱眉头,不自觉是上前看着他道:“林组长,这样吧,现在事情闹成这个样子,我看我们也不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不如我们就此离开,以后有空再联系,你觉得怎么样?” “走?往哪儿走?你刚才不是说要帮我的吗?既然要帮我,就都给我留下来,好生呆着,等到土匪被端了锅再走!”林虎有些怒声地对我说道。 听到这话,我和爷爷他们对望一眼,最后只好无奈地点点头,尔后则是对林虎道:“那好吧,对了,徐,徐雪大姐这次救了我的命,我以后一定会报答她的。” “没你的事儿!”林虎挥手打住我。 这下我有些尴尬了,当下站在那儿,好半天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然后,这个时候,我感觉到脚上一阵的酥痒,低头看时,才发现是小白跑了过来,正在我脚腕上蹭着脑袋。 见到这个状况,我于是把它抱起来,尔后心里一动,不觉是有些担忧地对林虎道:“林组长,恕我说一句不吉利的话,那个,那个徐雪大姐,她可能本来就有病?” “你给我闭嘴,你才有病,她好好的,怎么会有病?!”我的话,明显有些惹怒了林虎,他叉腰看着我,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见到林虎的模样,我也无奈了,只能怏怏地往后退,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那临时搭建起来的手术室里面突然传出一阵惊呼,随即就见到医生和护士都是仓皇地逃了出来,一边逃还一边大叫道:“蛇,有蛇!” “我草你个娘,你们他妈的是泥捏的?有蛇怕什么?人命关天懂不懂?”见到那些医生和护士的举动,林虎气得都快要炸掉了。 结果,就在林虎训斥他们的时候,却只见那个戴着眼镜的随队军医,手里捏着一把带着血的手术刀,有些战战兢兢地看着林虎道:“组,组长,不是手术室进了蛇,是,是徐副组长的身体里面有蛇——” “什么?!”这下子,林虎有点怔住了,就连周围的人也都是满脸的愕然,还以为是那医生疯掉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林虎上前抓着那医生的领口,怒声问道。双何私弟。 “徐副组长的身体里面,有,有蛇,我们,都看到了——”那医生再次说道,同时向旁边的护士投去求助的眼神,那护士立时也是点头如小鸡啄米,对林虎道:“我,我也看到了,在伤口里面钻腾,还有,还有从嘴里探出一个白色的蛇头……” 这下,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惊住了,大伙儿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林虎则是一把推开那个医生,转身一扯那临时手术室的门,就往里走,但是他却忘记了,那手术室是临时搭建的,极为不稳当,所以他这么一扯,直接就把手术室铁架子上蒙着的帆布给拽下来了,尔后,大伙往那铁架子里面一看,赫然看到简易的行军床上,徐雪正光着上身躺在那里,肩头一片的血肉模糊,然后胸口那两处饱满的地方,却是傲然地耸立着,在冷空气里,愈发的挺直,上面甚至有一些因为寒冷地暴起的鸡皮颗粒。 这个场景,让周围的那些小兵都有些愕然,很多人几乎是一瞬间就忘记了之前的怪异,所有的视线都是怔怔地盯着徐雪的身体,呈现出一种本能的欲望眼神。 但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大伙儿被那饱满的两丘吸引的时候,却只见躺着的徐雪突然身体一抖,尔后那流血的伤口之中,竟是一下子冒出了一个拇指粗细的蛇头来,那蛇头冒出来之后,扭动了两下之后,立时又缩回去了,时间很快,只是那么一刹那,但是所有人却都看清楚了,于是,一瞬间,在场的人,几乎都是下意识地一声惊呼了出来,林虎更是惊得目瞪口呆,怔怔地看着徐雪,好半天的时间,却是有些无力地跪在了行军床旁边,抓着徐雪的手道:“雪,你,你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 “林组长,”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之后就见到爷爷走到了林虎的身后,对他道:“这姑娘真的有点问题,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让我老人家给她治疗一下。我老头子早年学过一些阴阳法术,说不定有些效果。” 听到爷爷的话,林虎怔怔地回头看着爷爷,事已至此,他也没有更多的选择,最后只能是点了点头,对爷爷道:“老人家,那就拜托您了。” 听到这话,爷爷点点头,随即对我一招手道:“过来!” 听到这话,我连忙跑过去,然后就见到爷爷先取了一块白布把徐雪的上半身盖了起来,挡住了肆意外泄的春光,之后则是对我道:“把我的箱子拿过来,不对,直接把里面的红头绳拿来!” 听到爷爷的话,我连忙又折转到车子边上,把老人家的箱子找到,从里面翻出了一卷红头绳,尔后飞奔着来到了老人家的身边,把绳子递给了他。 第二百五十一章 车底爬出白蟒 爷爷接过绳子,低头看着行军床上躺着的徐雪。随即则是扯开绳子。打了一个结,先是在徐雪的脖子上绕了一圈,之后则是拽着绳子,在徐雪周身上下,松松地捆扎起来。 说来也奇怪,爷爷手里只有一根绳子,也只是拽着一个绳头,但是,不管他老人家怎么打结,也不管是怎么缠绕,却都不会乱,缠在徐雪身上的绳子也不会互相牵扯住。 当然了,这个时候,我们其他人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只能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了。 我由于站得比较近,所以看得越发清晰一点。 这个时候。我下意识地打量着徐雪的面孔,发现她是典型的鹅蛋脸,两靥如水,白里透红,给人一种干净、清静的感觉,这样的女孩子,想必在任何时候,都是众多男人追逐的抢手货,这也就难怪林虎对她有异样的感情了,这完全是可以理解的举动。只是。他们的关系到底发展到了哪一步,我却是不太知道,想必还不是很深入,不然的话,他们不可能保持那种单纯的同事关系,起码是互相坐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忍不住的腻味。 这个时候,徐雪的手腕上还吊着盐水,似乎是在给她进行葡萄糖输液,她肩头伤口里的子弹还没有取出来,不知道情况是不是很严重,不过,现在就算是伤口情况很严重,估计那子弹一时半会也没人敢帮她取出来了,毕竟刚才大伙都亲眼见到她伤口里面钻出来了一个带血的蛇头。那玩意可是把大伙给吓坏了,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她变成了怪物呢。 看过徐雪的脸孔,自然视线就落到她胸口,说真的,这是一处让人有些心神不宁的地带。爷爷因为太过焦急,只是在她身上盖了一块白布,而那白布又非常薄,现在被那绳子一勒,就有些偏开了,于是乎,白布的侧边上,可以明显看到小半个圆形的隆起。那细白饱满,甚至有些紧胀的即视感,总是会唤起男人心中对母性某些部位的留恋和向往,下意识地就想要伸手去摸。 但是,我还算是有些理智,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然后努力扭头看向别处,尔后就见到爷爷把徐雪周身上下缠满了绳子之后,拽着手里的绳子用力一拉,立时那些缠在徐雪身上的绳子跟着一紧,将徐雪团团地勒住了。 而这个当口,随着爷爷手里绳子的拉紧,原本一直呈现昏迷状态,躺着不动的徐雪,却是突然全身一阵的哆嗦,整个人下意识地卷缩了起来-- - 见到这个状况,林虎那些人不由都是满脸的担忧神色,林虎更是跑过来,看着徐雪,满心担忧地问爷爷道:“老人家,您这是在做什么?” “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等下你就知道了,”爷爷说完话,又把手里的绳子一紧,立时昏迷中的徐雪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牙齿都咬得咯咯响,全身都有些绷紧了,面目极为痛苦。 “还不出来!”这个当口,爷爷突然对着徐雪一声厉喝道:“我念在你救了我家大孙子,不想伤你,准备放你一条生路,难不成你自己非要把这一身道行都交待在这里么?!” 听到爷爷的话,卷缩着的徐雪突然是猛地张开了眼睛,尔后一下子从行军床上坐了起来,接着却是一张嘴“哇——”地吐出了一大堆污秽的黄白之物。 当时我站得距离很近,清晰地嗅到那黄白之物的恶臭之味,接着再看向那堆东西时,却赫然看到里面竟是有一条白色的小蛇在不停地扭动着,四下钻腾着,似乎是在寻找遁逃的地方。 这个状况让在场的人都是满心的惊愕,胆小的更是感到毛骨悚然,林虎也是攥紧了拳头,下意识地抬脚向那条小白蛇跺了下去。双何私划。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爷爷却是突然挡在了林虎的面前,之后把手里的绳子往他手里一塞道:“这位姑娘现在没事了,但是手术还得继续动才行,您赶紧安排医生动手术,这吐出来的东西太脏,而且阴气太重,普通人不方便动,交给我好了。” 爷爷说话间,转身伸手把那条小白蛇捉了起来,往衣袖里面一塞,然后就扭头往外走。 但是,这个时候,余下那些围观的小兵们不乐意了,就把爷爷给挡住了,非要他把那小白蛇交出来,或者至少说出个明堂来。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无奈地抖了抖衣袖,把那小白蛇放了出来,然后无奈地看着它道:“你自己闯的祸,自己给个交待吧。” 让人没想到的是,听到爷爷的话,那小白蛇却是费力地扭动了几下,然后快速向着一个方向游过去了。 “不要拦它,跟着就行了!”几个小兵连忙让开道,一路跟着那小白蛇,最后竟是来到了车队中的一辆大卡车边上,再接着就见到那小白蛇往车底一钻,竟是消失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那些小兵面面相觑,有两个就下意识地弯腰下来往那大卡车底下看,结果一看之下,两人都是发出了一声惊呼,瞬间缩身回来,远远地躲开了。 “蛇,蟒蛇,大白蟒蛇!”两人惊呼着叫道。 这下子,人群可是炸开锅了,几个胆大的小兵连忙找来棍子,趴在车子边上,往里面捅,捅了没两下之后,就听到“嘭”一声闷响,车底下果然是掉下一个东西来,再看时,那居然真的是一条足足有大臂那么粗的白色蟒蛇。 只是那蟒蛇的模样有些奇怪,尾巴秃秃的,似乎少了一截,再者就是那背上的鳞片,有一行是银亮的颜色,甚至头顶上,隐约三个猩红的斑点,都让它现出了一种灵性的感觉。 把蟒蛇掉下来之后,立时伸着须子,警惕地四下看着,那些小兵也都吓得战战兢兢,在车子周围转悠着,不太敢靠近。 没片刻的时间,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用枪打,”立时就有好几个人拿着枪瞄准了那白蛇,随时准备开枪。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一声炸雷一般的大吼从外围传来道:“都给我滚开!” 听到那声音,大伙儿扭头一看,才发现来人是林虎。 此时林虎的脸色铁青,上来二话不说,就把那些小兵赶开了,接着他却是走到车边,蹲下来看着那白蛇,随即竟是有些流眼泪的模样,摸索着把自己一直挂在腰带后面的蛇皮取了出来,对着那白蛇晃了晃,尔后看着白蛇道:“谢谢你,我知道了,放心吧,等我宰了那些恶贼,就回家去……” 听到林虎的话,那白蛇晃了晃脑袋,随即却是向他游了过去,尔后在他脚边盘桓了两圈之后,果断掉头向着远处游去了。 看着那白蛇离开了,林虎怔怔地起身,好半天的时间都没有说出话来,余下的那些小兵则都是满心愕然地看着林虎,有些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说什么他们组长懂得驯蛇术,这白蛇之前肯定被他救过,现在是想要来报恩,就跟许仙和白娘子一样的。 对于那些小兵的议论,林虎也懒得去理会,只是把那蛇皮收了起来,尔后对那些小兵交待了一番,让他们认清楚了,以后遇到那条白蛇,不允许伤害。 那些小兵有些不解,就问他为什么,然后林虎踌躇了一下,还是对那些人道:“这是我养大的。” “啊?”听到林虎的话,那些小兵都有些惊讶,压根就不敢相信这个事情,由此看向林虎的目光也变得有点怪异。 林虎没再多说,让他们各自归位,之后则是走到手术室外面,等着结果出来。 这个时候,临时的手术室已经再次搭建好,那医生和护士也重新进去给徐雪动手术了。 爷爷他们,这个时候,也都站在边上等待着。 我走过去,抱着小白,也挨着一棵树坐下来,等待着结果。 这个时候,林虎也已经有些明白过来了,知道我们不是普通人,不觉是从怀里掏出一包上好的中华烟,给爷爷发了一根,自己点了一根,然后在爷爷旁边蹲下来,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爷爷问道:“老人家,直说吧,你们到底是哪一路的神仙,今天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林虎的话,爷爷就笑了一下道:“我们说白了,还真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只是呢,可能我们大概学了一些旁门左道的技艺,平时也约莫知道一些江湖上的事情,所以,今天咱们在这里遇上,也算是有缘分吧。具体的事情,咱们就不多说了。现在就说你的事情,你不是要去对付那波土匪吗?这个事情,你给我说个实心话,有把握吗?” 听到爷爷的话,林虎皱了皱眉头,深吸了一口烟,随即有些无奈地叹气道:“这一次我们虽然经过了精心的准备,但是,说实话,我感觉把握不是很大,那古书实在是太狡猾了,在这黄沙滩里面经营了这么多年,的确是不好对付,我们前面几次围剿,都是连他的影子都没能看到。” 听到林虎的话,旁边的邵奶奶就微笑了一下,对他道:“年轻人,不是那古书的能耐大,也不是他狡猾,你们一直没能抓住他,是因为你们的方法不对,明白吗?” 第二百五十二章 女人的傲慢 “老人家,这么说来。您是有办法对付那混蛋喽?” 听到邵奶奶的话。林虎眼睛一亮,看着邵奶奶问道。 邵奶奶微微一笑,却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老了,办法倒是没有,不过我可以给你详细说说那古书的情况。” “嗯,行,您说,这个也很重要,对于我们的行动很有帮助,”林虎满脸希冀地说道,同时还让人取来了纸笔,似乎是准备记录。 见到林虎的举动,邵奶奶毕竟是农村人,竟是有些怯场,随即却是对我道:“一手啊,正好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也都知道。那就你来和林组长说吧,我年纪大了,嘴笨,说不出个头尾来。” 听到邵奶奶的话,我点点头,随即准备说说当晚遇到古书时的事情,但是随即又想到邵奶奶的接阴婆身份,不知道这个能不能讲,于是就问邵奶奶是不是当晚的事情都可以说,结果老人家让我尽管说。不要顾忌太多。 得到了许可之后,我在心里思索了一下,随即还是从整个事件的源头开始讲起。 首先我们来到这个地方,是为了寻找旱魃毛的,那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药材,寻常地方很难找到。我们来到这里之后,发现这黄沙滩那上下两地都是阴气冲天,显示有两个旱魃的存在,当然了,这个事情,后来经过证实,其实那不是两只旱魃,而是一对子母凶,也就是旱魃和魃母。 当时我们为了确定旱魃的位置,兵分两路。我和邵奶奶一路,往下游走,爷爷和林冬尘一路,往上游走。 这样一来,就得话分两头说了,首先是爷爷和林冬尘这边,他们是在黄沙滩上游知道了魃母的坟头,然后爷爷进到了那坟堆之中,后来失踪了,一直没有出来,这中途遇到了什么,不用说也可想而知了,过程肯定是极为惊险的,不然老人家也不会挂彩那么严重了。 说完爷爷这边。自然就是我和邵奶奶这边。我们这边,首先是遇到了一处棺木肉的大沙坑,后来经过邵奶奶的证实,那其实是一处利用地气布置出来的陷阱,叫什么盆来着的,我有点忘掉了,这个不管它,总之就是我们从那个陷阱过去之后,就进了土匪窝,后来就是给古书算命,之后是逃走,然后又被抓回去,这个过程中,古书露出了他的真面目,我们从而得知了古书的阴灵人身份,甚至还知道他与那旱魃的关系匪浅,两人似乎是一种合作共生的关系,古书给旱魃提供新鲜的血液,而旱魃则是给古书供应强大的阴气,使得古书可以因此而布置一些常人无法完成的大阵法,这些阵法,可能就是每次他们这些土匪可以躲过搜查的关键所在。 当然了,除此之外,针对这一次的搜查,因为带队的是林虎,和古书之前似乎还是战友关系,当然了,当兵的时候,古书的职位比林虎高得多,所以古书有些不服气,再加上他的阴灵人气候已成,所以他就准备和林虎来一次大作战,发誓要把林虎击败。 这些基本上就是当日发生了一些事情,至于我们后来是怎么逃掉的,我简单和林虎介绍了一下,说是邵奶奶精通奇门遁甲的秘术,我们后来是采用沙遁的办法逃出来的。 林虎听了我的话之后,自然是不太相信,甚至给我的感觉是,他对我所说的事情似乎都是不太相信,可能是觉得太过玄乎了,但是,我不得不说的,除了最后为邵奶奶隐瞒的一点事情之外,我其他的话,可是连半句假话都没有的。 见到林虎不相信我的话,我皱眉想了一下,随即就压低声音,对林虎道:“接下来,我再讲一点关于你的事情。”双何私号。 “哦?”听到我的话,林虎有些疑惑地看着我道:“你知道我的事情?” “大约知道一些吧,”我点点头,随即对他道:“我知道你现在还不太相信我的话,毕竟这些事情,在你看来,有些太过玄乎了,不过,等我讲完你的事情,你可能就大概知道这些事情其实都很平常,并不是我杜撰出来的。当然了,在说你的事情之前,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我自己。名字什么的,就不说了,我说说我的能力吧。正如你所见,我表面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人,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是,实际上不是你所见的那样,我对于阴阳之气的感知能力,可能要比常人灵敏一些,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经常可以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什么东西?说说看,”林虎对我道。 “首先是,我们来这里的过程中,正好经过了你家的宅子,而且还试图在里面休息打尖,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些比较奇怪的事情,然后我迷迷糊糊之中,就看到了白蛇,也看到了一个满心伤感的女孩子,甚至还看到了一些你们兄妹之间的记忆,当时我的感觉就是,那宅子其实并不是空的,你的父母,还有你的妹妹,他们一直都还在那个地方呆着,一直在等着你,包括那白蛇,他们都很想念你,所以,如果有空的话,我建议你多回去看看,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一种慰藉。”我对林虎说道。 听到我的话,林虎皱着眉头,不置可否,似乎还是不信,这可就让我有些无奈了,不自觉是祭出了大招,对他道:“你知道那白蛇是什么时候到你们家里去的吗?” “什么时候?”林虎看着我,有些愕然地问道。 “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年的春天,你和你妹妹一起去山上祭祀一个山神庙,在山神庙前面放了两个肉丸子?”我看着林虎问道。 “嗯?”果不其然,我的话,让林虎极为震惊,他愕然地看着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肉丸子后来被白蛇吃掉了,很可惜,山神似乎并没有听到你们的祈祷,然后那白蛇一路嗅着你们的气味,来到了你们家中,就在你们家的墙缝里住了下来。这个事情,可能你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你可以大概回忆一下,白蛇之所以出现,是不是都在你们祭祀山神庙之后。”我看着他问道。 被我这么一说,林虎的神情有些闪烁不定,好半天的时间,却是有些怅然地长叹了一口气道:“这么说来,你们的确都不是凡人,这些事情,普通人绝对不可能知道,除非他是神仙,但是你居然知道了这些事情,这只能说明,你可能的确有一些超出常人的能力。” “算是吧,”我有些自鸣得意地点了点头。 “那么,这次的事情,恕我冒昧,不知道能不能拜托你们给我帮个忙,一起把那混蛋除掉,还这黄沙滩一片安宁。”林虎看着我和爷爷他们,问道。 听到这话,爷爷自然是点点头,答应了他。 这让林虎满心的欢喜,不自觉站起身来,看着远处,面上露出了欣喜的神情。 也就在这个时候,手术室的布帘子被揭开了,然后那医生和护士都是有些疲惫地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林虎上前,抓住那医生,满心紧张地问道。 “没事了,她醒了,你进去看看吧,”医生说完话,带着护士下去了,然后林虎有些紧张地揭开布帘子走了进去。 见到他的举动,我犹豫了一下,随即还是跟了进去。我想要去和那女人说一声谢谢,毕竟是她救了我的命。 进去之后,发现那女人肩上绑着纱布,吊着盐水,身上则是盖着一床轻薄的小被子,静静躺在那里。 林虎走到床边,有些关切地和她说着话,而那女人也是有些撒娇地回应着他,很显然,两人的关系,经过这次的事情,似乎有所增进,我在这个时候进来,好像有些不合适。 但是既然已经进来了,我还是继续往前走,一直来到床边,看着那个女人,满心感激地对她道:“你好,徐副组长,我是刘一手,今天你救了我的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和我说,只要能帮上忙的,我都不会推脱。” “原来我就是帮你挡了枪子儿?”听到我的话,那女人上下打量了我一下,随即却是冷哼一声道:“我当时肯定是脑子出问题了。” 这话让我一阵尴尬,林虎的神情也有些不自然,连忙打圆场道:“好了,小雪,你这次非常勇敢,回去之后我一定给你请功,你放心好了。” “我才不要什么功劳呢……”徐雪说话间,眨了眨眼睛,看了我一下,似乎是觉得我在这里呆着,让她说话有些不方便了,随即不觉是满脸不悦地看着我问道:“请问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没事情的话,你能不能出去了?” 见到她这么说,我虽然心里很不悦,但是还是微笑一下,点点头走了出来。 出来的当口,还听到那女人低声对林虎抱怨道:“你说我当时是不是脑子抽风了?怎么会帮他挡子弹么?这就是一个乡巴佬嘛,放人堆里都找不出来,这什么玩意,唉哟,我这一枪挨得可真是亏大发了,怎么回事啊,这是?” 这话,可真是让我心里凉了半截了,原本对她累积的一点好感,瞬间荡然无存,最后只能是无奈地笑了一下,摇摇头,放下了布帘子,彻底把她放到脑后去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军营旧事 从临时搭建的手术室走出来之后,我的心情有些莫名的低落。走到爷爷和邵奶奶他们旁边。兀自找了一棵树干依靠着,眯眼瞅着那远处荒凉的沙原狂野,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想起了季北川,想起了一个非常尴尬和残酷,但是却非常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那就是,已经出了国,已经见过了大世面的季北川,许多年之后,再相见的时候,会不会也觉得我只是一个可怜而丑陋的乡巴佬,压根就看不上我了呢? 就在我心里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林虎从那手术室里面走了出来。他先是命人送徐雪回去,然后看了看天色,则是让车队就地驻扎下来,挖过造饭。准备吃午餐。 时候的确也差不多了多少时间了,原本他们来的时候,时间还是清晨,这一通忙活下来,时间不知不觉就中午了。 他们是部队,出门在外,很多东西都带得很齐全,那些卡车里面,最后面那辆,是专门的野战炊事班配置。说要做饭,一群小兵蜂拥过去,没一会儿,就像模像样地忙活起来,锅碗瓢盆,饭菜瓜果,样样不少。 他们要吃饭了,我们也要吃饭,当下邵奶奶就准备去支锅做饭,结果却被林虎拦住了。 “老人家,你们就别忙活了,等会跟我们一起吃,尝尝我们大队的特色菜,香着呢,有些还是我教给这些小兵蛋子的。”林虎说着话。走了过来。 听到林虎的话,邵奶奶微笑着点点头,也就没再忙活去,而是晒着太阳,在树林里坐下来。爷爷自然还是在抽烟,神态很怡然,林冬尘则是有些茫然地跟在爷爷旁边,一会儿看看这儿,一会儿看看那儿,似乎不知道做什么好。 “来来来,老人家,尝尝我这烟,”林虎走过来之后,给爷爷又递了一根烟。接着则是蹲下来,自己也点了一根,一边抽着,一边看着两位老人家道:“对了,两位老人家,刚才咱们的话才说了一半,这后头还有些话没说,这会子正好有空,咱们就再说说呗。我现在呢,肯定是相信你们了,你们都是民间奇人,是高手,接下来这些天里啊,你们不妨就跟着我们车队,等到我们对付古书那些土匪的时候,也好给我们帮衬帮衬。” 听到林虎的话,爷爷就点点头说好说,这样的结果是最好不过的,毕竟我们单独行动的话,压根就斗不过古书,有林虎他们帮忙,合兵一处,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邵奶奶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不觉是下意识地问林虎道:“年轻人啊,听那个古书的意思,好像你们之前似乎是认识的啊,他好像和你还很熟悉,是不是?” 听到邵奶奶的话,林虎就点点头,道:“是的,的确是认识的,也很熟悉,他是我的老连长,不过他后来出了事情,没承想就跑到这个地方了,而且还做下了这些事情,我当时搞清他的身份之后,自己也是被吓了一跳。” “哦?他既然是当兵的,后来怎么又出了事情?”邵奶奶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事儿说来话长啊——”听到邵奶奶的话,林虎深吸了一口烟,吐出一长串青色的烟气,陷入了回忆之中,随即将古书的事情说了出来。 事情从林虎刚当兵的时候说起,当时他被分在了西北边陲的一个特战旅服役,而他的连长正是古书。 一开始的时候,林虎对古书的印象很好,古书这个人也的确是一个好连长,是一个非常军事合格,素质过硬的军人。平时的生活之中,很多事情,古书都是带头做表率,甚至整个连队的野战训练,以及一些擒拿格斗之类的技艺,都是古书手把手传授的。说白了,林虎现在手底下可能也有几招把式,那些其实都是古书教出来,他其实就是古书的徒弟,而且是比较普通的一个,因为他只跟着古书学了一年的时间,古书就出了事情。 那时候,他们连队驻扎在一处非常荒凉的荒野上,负责一条上百公里长的边境线巡逻,部队经常要和一些非法入境、走私、偷猎,以及一些其他不法分子交锋,大家巡逻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全副武装,荷枪实弹,而那些不法分子,很多都是团伙行动,基本上也都配备了比较强大的火力,所以,在常年的巡逻交锋过程中,队员都练就了一身过硬的杀敌本领,枪法自是没得说,近身拼杀,也是必备的技能。这些话,直接说出来,太过直白,没有什么参照性,让人想象不出来他们到底有多么厉害,如果换一个说法,可能就好理解很多了。比如说,他们连队的人,经常有一些被京畿卫队抽调过去执行一些海外秘密任务的人,这些事情,说白了就是去当特工。试想一下,能够单身到一个陌生的国家,执行秘密情报,甚至是刺杀任务的人,那是怎样的一种人?不消说,首先身手绝对是一等一的,其次就是智商方面,也绝对是高得可怕,临机应变的能力,更是让普通人瞠目结舌。 林虎为了让我们理解地更加明白一点,就举了一个很有特色的例子,他说,有一次,他和一个战友,就两个人出去巡逻,徒步在戈壁滩上面行走,途中遇到了一群偷猎者,当时对方有五六个人,都是配备了大口径的枪支,说直白一点,就是长枪,也就是ak枪,这玩意火力猛,操作简便,不管是偷猎还是杀人,都是非常厉害,而他们两个人手里的装备,是八一杠,其实也就是中国的ak47。那么,这种状况下,他们要怎么办才好呢? 很显然,正面硬拼的话,由于偷猎者数量上的优势,他们绝对不会束手就擒,惹恼了他们,说不定会直接开枪把他们打死。这些偷猎者都是一些亡命之徒,本身就是在边境线游弋惯了,杀了人,往边境对面一跑,你也就拿他没什么办法了。所以,这个时候,林虎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装作没看见他们,悄悄走掉。 但是,他们却没这么做,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们是军人,任何时候,面对任何困难,都要勇往直前,不能临阵退缩! 所以他们最终还是果断拦住了这些偷猎者,责令他们放下武器,接受检查。 不过,他们也不是愣头愣脑地上去拦住人家,而是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一个人出去拦截,另外一个人趴在沙丘后面,外加他们的两顶帽子,负责支援,这样一来,就给对方四个人的假象,甚至是更多人的假象。 但是,那些偷猎者就是这样,看到你人少,他们就打,看到人多,他们就逃,所以,当时那些偷猎者发现形势不对,果断就掉头逃跑,然后林虎和他的战友,两人追五个人,最终打伤了两个,活捉了两个,有一个试图开枪反抗的,则是被打死了,最后的结果就是一个偷猎团伙被他们两个人生生给铲除掉了。 林虎说那是他第一次杀人,非常紧张,但是开枪的一刹那,他却是本能地瞄准了对方的要害,一击致命,因为,平时他接受训练的时候,就被告知过一个原则,如果对方没有武器,没有反抗的迹象,瞄准腿和手,而一旦对方举起了武器,务必在第一时间集中要害,将对方消灭掉。他当时打中的就是那个人的鼻梁骨,这地方比命中心脏还狠,直接放对方失去任何反应的能力,打中心脏的话,对方还有零点八秒开枪的反应时间剩余。 很显然,他这些技能,都是古书传给他的。从这里面也可以看出来,古书在漫长的从军岁月里,肯定也与很多敌人正面对战,杀过人也肯定不止一个两个。 然后就说到古书出事。 古书出了什么事情呢?原来是他家里出了事情。古书家里是农村的,而且是大西北的农村,非常贫困落后,重男轻女的思想极其严重,古书原本有两个孩子,都是女儿,但是他一直想要生一个儿子,但是因为计划生育的问题,这个愿望很难实现,但是,虽然愿望很难实现,可是他还是在悄悄做着努力。事实就是,他的妻子最终还是怀上了第三个孩子,而且临产之前去医院偷偷做了检查,是个男孩,这可把古书欢喜地不得了,天天乐呵呵准备抱儿子。 但是呢,后来事情的发展却是有些出乎意料。他妻子本身一直在外面躲着的,没让那些搞计划生育的人抓到,后来马上就要生了,外面躲不住了,回家准备临盆,结果就在孩子马上就要降生了,古书的妻子肚子都开始阵痛的时候,他们大队的人把他妻子给抓了,强行押上一个拖拉机,要去给他妻子流产。 那个年月的计划生育非常凶残,时兴的是喝药不夺瓶,上吊不夺绳,总之,你死可以,但是要生不行! 所以,古书的妻子,最后就在拖拉机上把孩子生在了裤裆里,但是因为没有接受及时的处理,寒冬腊月的,孩子冻死了,也有一说,是那些人把他的孩子活活摔死了,总之是死了,然后他的妻子,也因为产后大出血,就死在拖拉机上面。双私欢划。 【这里和亲们说个事情,算是一个恳请吧,由于之前家里出了一些事情,导致断更了好几次,断更的结果就是订阅持续下降,现在订阅基本上已经降到一个非常恐怖的状态,很多亲们都没有再回来了,而订阅低的结果就是,摸鬼人可能要面临被切的危险,所以,这里前生恳请一下亲们,看到这段话之后,甭管是论坛的,还是看盗文的,亦或者是在其他地方看到这个文的,如果喜欢的话,想要前生继续写下去的话,请登录一下黑@岩@网支持一下这本书,充点小钱订阅一下,前生拜谢!】 第二百五十四章 连长的梦 原来,那天邵奶奶给古书算命的时候-- -古书终究没有把他真实的身世说出来。当时他说他是在越战战场上打过仗。还立过功,实际上他只是在西北边境当兵的,打仗可能真打过,但是却不是那种真正的战争,而他说他的女人劫,是因为他的老婆在家里偷人,然后被他给杀了,也是假话,他的老婆是被别人弄死的。 当时听到林虎的话,我就感觉有些好奇,于是就问林虎:“古书之前也说过他的事情,但是和你说的情况有些出入,我不知道你们谁说的是真的,但是我偏向于古书,因为他缺了两根手指,那应该的确是在战场上留下的伤。” 听到我的话。林虎就皱了皱眉头道:“那不是战场上留下的伤,他那两根手指,是他自己剁下来的。” “为什么?”林虎的话让我们都是一阵的惊愕,感觉有些不敢置信。 听到我的话,林虎就让我们不要着急,先继续听他讲下去。我们只好先都没有说话,继续听他讲。 “说起来,古书这个人,其实也很惨,这一点我可以承认。但是他后来当了土匪,而且还害死那么多无辜的人,就不对了,他现在给我的感觉就是走火入魔,完全是在报复这个世界,所以,我必须要消灭他才行。”林虎看了看远处,弹掉烟头,继续道:“这些先不说,先说他媳妇出事的那天晚上,当时连长,不对,古书,他就在我们连队,但是。半夜的事情,他突然就醒过来了。那天晚上正好轮到我站营房的夜岗,他醒了之后,和我说了话,所以当时的情况我记得很清楚。这个事情吧,说实话,到现在为止,我每次回想起来,都还觉得非常奇怪,感觉冥冥之中,人和人之间,是存在某种感应的,亦或者说,人是有灵魂的。” “当时发生了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那天晚上。估计得是午夜了,他睡了一半,突然就大叫一声,醒了。当时我站岗听到了,就进他房间,问他怎么了。然后他坐起来,面色就非常怪异,神情很仓皇,一直念叨着说:出事了,出事了,我家里出事了。”林虎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了看我们,又继续道:“你们说,这个事情是不是很怪异?那时候他正睡觉呢,怎么就知道他家里出事了呢?不过,后来我仔细问了一下,才知道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他梦里,看到他媳妇浑身是血,站在他床边哭……” 林虎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 “然后呢?”林冬尘正竖着耳朵听,有点没忍住。 “后来他就醒了呗,”林虎皱了皱眉头,随即继续道:“当天夜里,他一会儿都没睡,后来就一直抽烟,在屋子里转悠,心神不宁的。第二天天一亮,就和指导员交待了一声,然后就驱车赶了几十公里远,找到了地方的电话,给家里打了过去,一问之下,果然出事了,孩子没了,老婆也死了,简直惨不忍睹。” “再后来呢?他怎么做的?”林冬尘是真的听得入巷了。 “后来他没事人一样回来了,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结果,林虎的话,让我们都是一怔,感觉有点不可思议。这种情况下,谁还能如此的镇定?这不太可能吧? “你们是不明白,很多时候,太大的悲痛,是无法表达出来的,所以只能埋在心里。何况,古书当时应该已经有了详细的计划,所以他就没有表现出来,给我们的感觉,就是他一切都正常,家里也没有出什么事情。所以,后来他申请休假的时候,部队领导很快就给批了,压根就不知道他家里出了事情。然后他休假回去之后,二话没说,只用了一夜的时间,血洗了五家,都是那天晚上强行押他媳妇去流产的人,每一家都是从老到少,一个不留,全部一刀致命。他的杀人技巧,那是练出来的,那些普通人那里是他的对手,都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都死了。说真的,他这报复的手法,的确解气,但是,也有点太过凶残了,杀大人就可以了,孩子怎么也杀了?所以当时我们听说这个事情之后,就觉得他已经有点精神崩溃,完全是为了复仇而复仇了。你们可以想象那种被人灭门的场景是什么样子的,总之,我听说自从这件事情过后,他们那个地方的人,只要一提到他的名字,都会哆嗦,主要是他的行为太过恐怖了。”林虎说到这里,有些沉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后来他杀完了人,就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你说怪不怪,他杀了五家人,足足有二十多口,身上竟然没多少血迹,看着很正常的样子。然后他回家就找到了他的两个女儿,那时候,两个孩子也都还小,只有几岁吧,小一点那个好像还不会说话。”双私厅扛。 “他要做什么?”这个时候我的心情有些紧张,很担心剧情会按照一些故事里写的那样,一个对这个世界完全绝望的人,最终会把孩子也杀死,免得她们留在世上遭受多余的痛苦。 好在,事情并没有这样发展。 “他把自己的两根手指剁了下来,给他的女儿一个人一个,让她们拿着,说是没能养育她们,没让她们过上好日子,是他的错,然后他给他爸妈磕了头,去他媳妇坟上祭奠了之后,从此就亡命天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当时,听说他们那边出动了几千人的警力,到处都是贴着他的照片和通缉令,要捉他,但是最终,却连他的影子都没有找到过。”林虎说到这里,微微皱了皱眉头道:“我也没想到他竟然是逃到了这个地方,而且还有了自己的势力。说真的,这个事情,我暂时还没有上报,要知道,如果我上报了,上头的人一旦知道是他的话,不知道会派多少人来对付他,我现在就是想给他留一点最后的尊严,毕竟,死在我手里,比被抓起来接受公审,体面多了。” 古书的事情,到了这里,应该是讲得差不多了。 说实话,这个故事给我的感触并不是很大,也可能是林虎的表达能力有限,总之,我觉得,就算古书的妻子和孩子都被人弄死了,他后来的那种惨无人道的报复手法,也是有些过分了,总体来说,双方的错误各有一半吧。 抛开这些不说,古书后来的行径,就更有些让人无法接受了,完全是恶魔一般的做法,何况,他甚至还把林虎的妹妹给弄死了,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林虎却依旧能够保持克制,想要给他留一点尊严,相比之下,林虎的侠义形象让人钦佩和叹服。 但是,也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林虎却是紧紧皱起了眉头,捏着手指,下意识地说道:“对,我就是要亲手杀了他,我要看着我的眼睛死去——” 林虎的反应让我感觉有些怪异,因为我明显察觉到,这个时候的林虎,话语里已经带着很浓的仇恨之意。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都没有再说什么,因为没有什么好说,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古书也好,那些被灭门的人也好,总之,我们每个人活着的时候,都在被身边的形势所左右,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形势比人强,你总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做了一些被认为是对的,实际上是错误的事情。 午饭做好了,小兵们用饭盒给我们送了过来,我们就闷头吃着饭,气氛有些沉闷,林虎蹲在一棵大树下面,端着饭盒,一边吃着,一边发呆,许久的时间,方才起身向我走过来,看着我问道:“你说你在我的老宅子里看到了一些画面,能再详细说说么?你有没有看到我,我妹子她,她是怎么,怎么死的——” 林虎的话让我一怔,好半天的时间,方才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和他说了。 “她放学回来,在路上被劫了,那时候天很黑——”我对他说道。 “嗯,”他点点头,看了看我道:“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谢谢,谢谢你了。” “你不伤心么?后来你爸妈给你拍了电报,但是你一直都没回来,也没有回信,后来他们伤心过度,一起服毒自尽了,”我看着林虎,对于他的淡漠神情,感到气愤。 “我知道,”他又点点头,随即对我道:“他们拍电报之前,我就已经知道这个事情了,因为有一天晚上,我睡到一半,就梦到小妹满脸是血,站在我床边哭,当时还说她好冷。我醒了之后,就想起古书之前做过的那个梦,所以我就知道出事了。但是,那个时候,我回不来,因为我和古书不一样,我只是一个小兵,两眼义务兵期间,是不允许请假回家的,那电报到了之后,领导还特地找我过去,给我做思想工作,让我安心工作,不要因为家里的事情烦恼……” “你知道么?”林虎说到这里,看了看我道:“现在我最纠结的事情就是,为什么害死小妹的人是古书呢?说真的,如果不是他的话,我可能会把凶手抓起来,然后将他碎尸万段,但是,现在凶手却是古书,而他却让我莫名地冷静了下来。我其实真的很希望自己愤怒,希望自己仇恨,但是现在,因为凶手是他,所以,我剩下的唯一想法就是将他绳之以法,或者是让他得到他应得的,更多的仇恨,却是没有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风里影 林虎的话,让人感到有些无奈-- -看来。人生的路上,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烦恼。 但是,如今的状况看来,不管古书之前有多么惨,现在他唯一的归宿,那就应该是死亡了。 可是,现在想要对付古书,可不是随便说说就可以的,毕竟,根据我们之前所知的情况来看,古书已经与那旱魃,甚至是魃母联手,成为了力量强大的阴灵人,想要对付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不小心的话。说不定还要把自己的小命贴进去。 基于这个原因,吃饭午饭之后,爷爷和邵奶奶就把林虎叫了过来,然后开始为他谋划起来。 很显然,由于古书是阴灵人,而阴灵人在夜晚的时候强大,在白天的时候却相对脆弱,力量受到大地阳气的限制,所以,想要对付他的话。最好是趁着白天的时候进行才好。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首先要做的是找到古书的藏身地点,说白了,就是破解古书在他的老窝周围所设置的那些阵法和机关,这些事情,目前都还是未知的,但是,根据邵奶奶的判断,这些阵法和机关应该也都不好对付,不然的话,古书也不敢呆在老窝里面等死。 破解了外层的阵法和机关之后,进到古书的老窝里,还要做的事情,就是将古书的爪牙消灭掉。也就是将那些土匪干掉,之后才是对付古书这个人。而因为古书已经与旱魃联手,所以,到时候他很有可能会跟着那旱魃遁入地下逃生,如一旦让他逃到了地下洞穴之中,那想要把他捉住,那就非常困难了,所以,我们最好是想办法让他无法进入地下洞穴,以免他倚靠地利优势,给我们造成不必要的困难。 但是,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让古书没法逃到地下洞穴里面去了呢?这个事情,就好比一个人站在洞口边上。然后你站在距离他几十米远的地方,想要阻止他跳进去一样,这个情况显然是不太现实的,因为只要对方跳下去的愿望强烈,随便一蹬腿,自然就跳下去了,你根本就挡不住,除非你能够赶在他跳下去之前堵住洞口。 但是,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堵住洞口呢? 一时间,一个关键的问题摆在了我们面前,这个事情让大家都觉得很无奈。 不过,也就在大家正无奈的时候,我却是心头一动,想到了一个办法。 “想要阻止他逃掉地下洞穴里面去,也不是不可能,”我看了看爷爷和邵奶奶,继续道:“首先,我大概知道古书逃往地下洞穴的入口是设置在他的床板下面的。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把那个洞口给堵上。当然了,要做到这一点不太容易,但是也有两个方法,第一个方法就是由我和邵奶奶,再次从地下泉水进到土匪老窝的那口井里面去,然后从井里面偷偷爬出来,悄悄摸进古书的房间,把洞口堵上。但是,这个方法却极为冒险,而且很难成功,毕竟古书可以感应到附近几公里内的气场变化,所以,说不定我们刚出现就被他给捉住了,那样的话,等于是白白送死。” “这个方法的确不可行,”听到我的话,邵奶奶首先就摇摇头道。 听到这话,我点了点头道:“这个方法算是备用吧,万不得已的时候再用,除此之外,我还有另外一个法子,不过,在说这个法子之前,我要问奶奶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邵奶奶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听到这话,我于是看着邵奶奶,微微皱眉道:“邵奶奶,你之前说古书是阴灵人,可以感应到远远数公里内的气场变化,那我想问一个事情,他这种感应能力,是只能感应到地面上的气场变化,还是包括地下的气场变化都能感应到?” 听到我的话,邵奶奶有些犹豫地皱了皱眉头道:“这个还真不好说,按理来说,地下的气场变化,他应该也能感应到一些。” “那就是说,他可能对地下的气场变化不是很注意,总之我们先假设是这样的吧,那我另外一个问题就是,他是阴灵人,借助的是旱魃的力量,那我问一下,他和旱魃之间有没有什么感应?比如旱魃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会不会察觉到?”我疑惑地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邵奶奶沉思了片刻道:“如果距离近的话,应该是可以互相能够感应到的,但是,如果距离远的话,可能就没法感应了。” 邵奶奶说到这里,有些好奇地看着我问道:“你是想做什么?为什么问这些?” 听到这话,我于是微笑了一下,对邵奶奶和爷爷他们道:“还记得之前我们在上游发现的那个地下洞穴吗?当时我和爷爷出来之前,我去追一只背尸傀,那背尸傀身上背着的就是魃母。但是最终我追丢了,因为那背尸傀从地下暗河钻进了一个石洞之中,往下游跑去了,估计是背着魃母和旱魃会合去了。所以,我觉得,我们也可以从那个洞口进去,顺着暗河往下漂流,然后到达下游旱魃所在的地方,然后收服旱魃和魃母,之后悄无声息地堵上古书的逃跑路线,实在不行的话,我们也可以先躲在那儿,等着古书逃下来,然后将他抓住。” 听到我的话,爷爷和邵奶奶的眼睛不觉是一亮,随即点头道:“这个法子不错,可行!” “真的可行吗?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这样做是很危险的,一来是要和旱魃以及那魃母对上,二来也很有可能被古书察觉到,”我对爷爷说道。 听到我的话,爷爷随即却是微微笑了一下,看了看邵奶奶道:“邵红妹子,我们已经很多年都没联手了,今儿看来是可以好好再一起做点事情了,不知道您可准备好了没有。” “群山哥您放心好了,只要有您在,去哪儿我都跟着,我还怕什么呢?”邵奶奶看着爷爷,微笑一下说道。 听到这话,爷爷随即点点头,然后对林虎道:“林队长,我看这样吧,还是兵分两路,我们从地下过去,对付那旱魃,顺道堵住古书逃跑的后路,而你们呢,就正面进攻,您看怎么样?” 听到爷爷的话,林虎点点头道:“好,那就按老人家您说的来,咱们分头行动,务必把这伙强盗铲除了。” 但是,也就在他们正商量着的时候,邵奶奶却是有些担忧地对爷爷道:“群山哥,我们都走了,林队长他们可能连古书布置在外围的阵法都破不了,这可怎么办?” 这个事情倒是提醒爷爷了,当下老人家不觉是皱皱眉头,许久才道:“要不这样吧,还是我和一手从地下走,邵红妹子你就陪着林队长好了。对了,还有林医生,也跟着你们吧。”双私厅圾。 这个安排,让邵奶奶似乎不是很开心,她老人家有些幽怨地看了爷爷一下道:“那我们不是又没法一起联手了么?” “哈哈,机会多得是,多得是啊,”爷爷爽朗地笑了一下,站起身来,看了看远处的沙海,随即对林虎道:“林队长,时候不早了,趁着阳光正好,我看我们还是赶紧出发吧,不然到了晚上,可就没法行动了。” 听到这话,林虎连忙吩咐车队准备出发,而我们这边,则是安排邵奶奶去给林虎当顾问,林冬尘呢,则是负责先开车把我和爷爷送到上游的那个洞口位置,之后再回来和林虎他们会合。 一起准备就绪之后,我们都上了车子,准备出发。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是突然变天了。 一片阴云笼罩大地,四下里猛然挂起狂暴的大风,那风吹着沙土漫天飞扬起来,四下一片灰蒙蒙的,车窗都不敢开,一开就是一口沙子吸到嘴里来。 这样的情况下,想要继续出发是不可能了,只能是暂时停下来等着。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爷爷看着车窗外那弥漫的沙尘,听着那呼啸怒吼的狂风,却是皱了皱眉头,随即对我道:“你下去,过去找你邵奶奶,就跟她说这是邪风,让她想想办法镇压一下。” “嗯?”爷爷的话让我一怔,但是随即还是只能无奈地开了车门,然后跳下去,蒙着头往邵奶奶坐着的那辆警车跑了过去。 结果,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就在我刚跑出没几步之后,却发现四周的风沙似乎变小了,但是,再仔细看时,却又发现好像只是我周围的风沙变小了,实际上远处的风沙依旧是很大的。 然后,就在我心里正感到疑惑的时候,脚下一绊,低头看时,这才发现小白正跟在我的脚边。 这个情况让我有些疑惑,琢磨了片刻之后,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了,莫不是说,这风沙的确有些邪性,是有人故意操控的,然后,小白因为有灵性,所以它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对抗那风沙,让那风沙在它周围刮不起来? 也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眼角的视线下意识地往远处扫去,隐约之间,竟是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正在风沙里面踟蹰移动着,那情状看起来似乎是一个人,又似乎是一个怪物,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但是,小白看到那影子之后,竟是下意识地一个哆嗦,现出了机警的神色,尔后竟是一下子躲到我身后去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黑皮耷拉 风沙漫天,四野茫茫。只有身边的一小块地方还算平静。风里没有那么大,而这也多赖小白的灵气震慑,不然的话,估计这会子我连眼睛都难以张开。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却隐约看到不远处的风沙之中,竟是站着一个黑色的影子,那影子大约两米来高,顶上圆,底盘大,远望去,感觉像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站在那里。 这个状况让我有些好奇,而小白竟然是现出了惊惧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躲在了我的身后。 见到这个状况,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向那个黑影走了过去,想要看个究竟,这荒郊野外的,黄沙漫天,风又这么大,怎么会有人出现呢?我倒要看看这人是做什么的。 当然了,这要是换做以前,我是决然不敢上前的,毕竟以前的我太过脆弱,完全是一个普通人。对于危险并没有什么应对能力,但是现在我可不一样了,我有了蛊虫,基本山只要是正常的活物,甚至是弱一点的阴邪之物,可能都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我并不是很害怕。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越往前走,越靠近那个黑影,周围的风竟是越发大了起来,似乎是小白的灵气已经镇压不住那风力了。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紧,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与此同时,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小白也现出了焦躁的状态。不停地左右逡巡着,低声叫唤着,似乎是非常害怕。 我皱了皱眉头,伸手把它抱起来,然后顶着那狂暴的风沙往前冲,我倒要看看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呼呼呼——”猛烈的大风吹过来,携带着漫天的沙粒,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压得人张不开眼睛,也抬不起头。我只能是把领口捂紧,然后闷头往前冲。 一边往前冲,我一边微微眯眼往前看去,赫然看到那黑色的影子,竟似乎是在缓缓地离我远去。它好像并不敢和我正面硬碰,而且,这个时候,我因为是眯着眼睛的,眼睛的余光看到它身上居然是氤氲着一层的黑气,这让我基本上可以确定它的身份了,它绝地不是正常的东西,定然是一种阴邪的动物,而且,它居然不害怕太阳光,这就更说明它的厉害之处。 想到这里,我咬牙一声低吼,加快速度,疯子一般冲了上去,这么一冲之下,四周的风力顿时大减,漫天沙尘洋洋洒洒地往下落下来,然后我抬头看时,才看到那黑影竟是飞快地掉头向着黄沙滩深处逃去了。 这个时候,我已经可以断定这怪风就是那黑影搞出来的了,这玩意居然可以操控风,而且还不惧阳光,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当时我也顾不得危险了,只知道要把那东西抓住才行,所以我当下用尽所有的力气,加快速度追了过去,结果那黑影跑到黄沙滩里面之后,居然是攀上了一个沙丘,然后消失在沙丘后面了。 我追过去,站在那沙丘上往下看去,心里禁不住有些疑惑,因为那黑影不见了,但是,与此同时,我也发现那沙丘后面的沙地上,隐约有一行约莫半米宽的碾压痕迹,然后在那痕迹的末端,是一个漏斗形的小沙坑。 那东西钻到沙里面去了! 当下,明白到这个情况,我立时心里一阵激动,知道那东西估计是跑不了了,我只要挖开那沙坑,相比就能抓住它,我可不相信它能从沙子里逃走。 不过,这个时候,我也有一个麻烦,那就是我因为是临时下车出来的,身上并没有什么工具,只是腰里别了一把藏刀,但是这也足够了。 当下我跑过去,到了那沙坑边上,把小白放下,让它在旁边等着,我则是一手拿着藏刀,一手开始扒沙子。 但是,我把那沙坑扒开了足足有半米深之后,竟然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然后,这个时候,我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再看时,才发现是爷爷他们赶了过来,林虎也跟了过来。 “一手,你做什么?”见到我的举动,爷爷他们都是有些好奇。 听到他们的话,我于是连忙把那黑影的事情说了。 听了我的话之后,爷爷不觉是和邵奶奶对望了一眼,神情都是有些凝重,随即就听到邵奶奶道:“这,莫不是孟来兽?怎么会出现这东西?” 对于邵奶奶的疑问,爷爷却没有说话,而是走到我身边,看着那沙坑,问我道:“你确定那东西钻到这沙子里去了?” “应该差不离,”我对爷爷说道。 “林队长,找人开挖开看看吧,”爷爷看了看林虎道:“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就是那古书搞的鬼,他想要拖延我们的时间,不让我们白天的时候进军,所以故意弄一个东西来刮风。但是,这玩意,也不是随意驱使的,他必然为此倾注了很大的阴力,所以,若是我们可以破解他的术法,应该会对他本人形成反噬作用,这样也就起到了消弱他力量的目的。另外还可以让他产生畏惧,不然再这样肆无忌惮地使用这些术法。” 听到爷爷的话,林虎立时找了几个小兵过来,挥舞工兵铲,瞬间把那沙坑挖开了接近两米深。 但是,纵然挖了这么深,却依旧没有见到任何东西。 这个时候,爷爷走开一点,眯眼扫视了一下那片沙地,随即却是踩定一个地方,对那些小兵道:“这里,挖开!” 那些小兵依言挖了下去,结果刚挖了不到三尺深,就听到“嘭——”一声闷响,有个小兵的铁锹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不由一声惊呼道:“有东西!” 那小兵说完话,低头就伸手去扒沙子,想要看看底下到底是什么。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不由一阵焦急,连忙喊声道:“快闪开,别动手!” 但是,虽然爷爷喊得很及时,但是却依旧是晚了,这个时候,就见到那弯腰扒沙子的小兵突然一声闷哼,尔后身体猛地往后一翻,随即就捂着手,在沙地上鬼哭狼嚎地惨叫了起来。 见到这个情况,大伙都是满心的惊愕,连忙冲上去,将他按住,扶起来一看,众人禁不住都有些怔住了。 那小兵的一只手掌,居然是变成了血红色,近距离看去,肉丝清晰,血水淋漓,那感觉就似乎是表面的一层皮,被人生生剥了下去一般! 这个状况让林虎和那些小兵都有些不知所措,幸好爷爷行动迅捷,立刻把怀里的小瓶子取了出来,把里面的烧碱粉末往那小兵手上倒,强行为他愈合表皮,与此同时对我一生冷喝道:“给他一条虫子,帮他坚持住。孟来兽剧毒无比,只要触碰到它的皮肤,就要全身溃烂,现在这还是轻的。” 被爷爷这么一说,林虎和那些小兵都是立时往后退去,而我也迅速靠到那受伤的小兵身边,不动声色地弹了一条虫子在他身上。 那小兵原本是一直哆嗦着惨叫的,情状极为痛苦,但是被我的蛊中附身之后,他很快就陷入了一种迷糊的状态,竟是缓缓地安静了下来。 这个情况让我心里一动,琢磨着这蛊虫居然还有这样的妙用,竟是可以心随意动,按照我的心意去行事,我让它伤人时,它可以把那些人折磨地死去活来,而我让它帮助别人时,它们也能够按照我的要求做到。 就在我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爷爷手里握着一把工兵铲,已经是缓缓地把那沙坑扩展了开来,现出了里面东西。 我靠过去,低头往里面看了一下,不自觉有些愣住了,因为那东西我似乎从来都没有见过,只感觉模样特别怪异,似乎是活物,又似乎是死物,总之是说不清楚那种感觉。 那东西整体都是黝黑的颜色,表皮有些自然的光泽,重重褶皱,如同油布一般,长度足有两米,宽度也有半米左右,没头没脸没四肢,就那么圆滚滚的一块,沙土刚清理开时,看不到明显特征,整体就好比是一条发黑腐臭的大虫子。 但是,随着沙土一点点移开,那玩意渐渐暴露了出来,然后它有些忍不住了,竟是拧动了起来,然后呼啦一下站了起来,立时就见到一张血盆大口张开来,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再看那嘴巴上面,赫然是四只橙黄色的圆眼,这使得拿东西的模样就好比是一只硕大而恐怖的不倒翁。双杂木技。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立时喊了一声,让大伙都散开,之后他老人家却是迅速取出了桃木剑,一边挥舞着,一边捏着一张纸符,向那怪东西冲了过去。 但是那怪东西似乎并不惧怕爷爷,见到爷爷上前,它竟是一扭头,扭动着身体往爷爷撞了过去。 这个情况让我眼皮一跳,心里有些担忧,下意识地跳了过去,屈指一弹,一条蛊虫已经向那东西身上飞了过去,而与此同时,我旁边突然想起一阵快速地细碎的脚步声,再看时,竟是见到邵奶奶手里抓着一根紫红色的木棍,猛地戳到那怪东西后背上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孔里面去了。 “哇呀呀呀——”那怪东西被木棍戳中之后,立时一阵剧烈的颤抖,发出了一阵尖厉而刺耳的怪叫,然后身体竟然是如同气球一般,缓缓地萎缩了下来,最终变成了一大堆耷拉在一起的黑皮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肉骨带血 “好了,大家不用紧张了这下没事了。” 见到那怪东西塌陷下去。萎缩成一团了,爷爷从地上站起来,竟然依旧是一手捏着桃木剑,一手捏着纸符,这老头子居然压根就没有去动那怪物。 这个状况让我一怔,随即再看邵奶奶和爷爷对望着笑了一下,心里方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是两位老人家之间的默契配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原本爷爷捏着纸符和桃木剑,往那怪物旁边冲,应该就是故意在虚张声势,吸引那怪物的注意力,而真正负责对付那怪物的人,其实是邵奶奶。 邵奶奶手里拿着的那根棍子,我之前从来没见她老人家使用过。这会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拿出来的,看那材质,似乎是枣树,又像是桃木,具体是什么不太知道,不过它的效果很好,只是随手戳了一下,竟然就把那怪东西给治住了。 治住了怪东西之后,爷爷招招手,把大伙都叫过来。一起围上去前去,查看那怪东西。 这个时候再看那玩意,已经完全变成一堆黑皮了,仔细看时,才发现那居然真的是油布,并不是活物,那上头的嘴巴和眼睛,也都是假的,是人为用手画上去的。 但是,为什么刚才看着这个东西,感觉像是活的一样呢? 就在我正疑惑的时候,爷爷和邵奶奶看着那堆东西,也都是皱起了眉头,两位老人家对望了一眼,不觉是低声道:“这个。看样子是个傀儡兽,这么说来,那古书的力量的确已经非常骇人了,竟然可以操控这么大的傀儡兽,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不对,群山哥你嗅嗅这气味,这里头还有东西,”这个时候,邵奶奶提醒了爷爷一下。 听到邵奶奶的话,我下意识地嗅了一下那东西的气味,立时发现那味道之中带着一股腥臭,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腐烂掉了。 “一手,刀子,”这个时候。爷爷朝我伸过手来,我连忙把那藏刀递了过去,然后爷爷蹲下身来,用手捏着那黑油布,用刀刃把油布割开了一个大口子,之后往两边一扯,立时现出了里面的一个东西。 当时,大伙低头看过去,见到里面包裹的东西,不自觉都是发出了一声低呼,神情很是惊恐,再看时,才发现那油布里面,竟然是包裹着一截血肉模糊的肉骨头。那肉骨头的形状极为奇怪,并不是单一的一段骨头,而是类似人的胸椎骨,中央是一条大骨,两边很多细小的骨头伸开,模样如同一只螃蟹一般。 当时我第一眼看到那东西,还以为是什么动物的骨头,可是,爷爷和邵奶奶看了之后,却是不约而同地一声叹息道:“造孽啊,这是不到五岁大的娃娃——” 两位老人家的话立时惊得我们都是怔住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知道那骨头不是动物的骨头,而是切切实实的人类的骨头,而是从不到五岁大的儿童身上挖下来的新鲜骨头。 这个状况,可想而知,立时让旁边的林虎和那些小兵都是满脸愕然,好半天的时间,林虎方才缓缓把帽子拿了下来,尔后看着那骨头,低声道:“好孩子,放心吧,叔叔一定会替你报仇,将那个恶魔碎尸万段的!” 面对这个状况,爷爷也是无奈,只能是让那些小兵挖个坑,把那小孩子的尸骨给就地葬下去了。 埋好那小孩子的骨头之后,爷爷带着我们往车队那边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就对我们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古书现在已经俨然成为魔鬼一般的存在,这种人绝对要除掉才行,不然不知道会害死多少人。这一次他利用童子血骨的生气,再配合他自身释放的阴力,制造出了傀儡孟来兽,原本指望把我们困住,不让我们继续前进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让一手无意中给撞破了,而他的术法也被我们破解了,但是却并没能对他造成太大的反噬伤害,毕竟这东西原本就不需要多大的力量驱动,主要依靠的是童子血骨的生气,以及那孩子的阴魂力量,所以,接下来我们还是处处小心为好。” “老人家您放心,这次我既然来了,就和古书不死不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林虎对爷爷说道。 听到林虎的话,爷爷点点头,嘱咐他路上不要太过莽撞,遇到事情记得找邵奶奶参谋一下,尔后我们按照原先的计划,分成两队,一队从地面上逼近古书的老窝,另外一队,则是准备从地下摸过去。 林冬尘开车把我和爷爷送到了魃母坟的入口处就离开了,尔后我和爷爷收拾好东西,开始进洞,进去的时候,日头偏西,已经是下午两点钟左右的时间了,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很多。 由于这次是第二次进到这洞穴之中,也算是轻车熟路了,所以一开始并没有什么恐怖之处,只是,当时我们来到那处坑道拐弯的地方,发现那处被我推开的假墙依旧没有合上,不觉就和爷爷停了下来,和他老人家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爷爷听了之后,不由是有些恍然,说是当时他也感觉那墙有些怪异,但是没有仔细探究,当下不觉是感叹了一番,说是年纪大了,洞察力不行了。 我谦虚了一下,问老人家怎么办,我们是继续走那条土质的坑道,还是顺着墓道往前走,想办法把那墓门给弄开,进到墓穴里面查看一下情况。 听到我的话之后,爷爷皱眉想了一下说还是走土坑道吧,毕竟土坑道已经摸熟了,而那墓道里面的情况,我们却不是很清楚。 见到爷爷这么说,我于是点点头,随即打着手电筒在前面带路,沿着那坑道一路向底下走去了。 这一次比较顺利,可能是因为那灵魁已经背着魃母逃跑的原因,这里显得有些荒凉,然后中途我就看到了那具被我蹂躏地不成样子的女尸,发现她已经开始腐烂了,散发出了极为难为的恶臭,一些苍蝇正在她身上缓缓地爬动着。 这个状况让我有些于心不忍,于是让爷爷稍等一下,然后取出工兵铲,草草挖了一个坑,把她埋了起来,然后在她的坟堆前祷告了一番,告诉她我一定会回来给她收敛的,之后我们才继续前进,很快就来到了空旷而广袤的地下,手电筒的光芒照不到边际,依旧是那样的幽深和凄冷。 到了这里之后,身边一直跟着的小白突然叫唤了一声,然后向前跑去了。 我连忙叫它回来,但是它却压根就不理我,身影很快消失在了石林的后头。 这个状况让我有些担心,因为我知道小白可能是找到它的母亲了,说不定就不会回来了。 但是,让我感到欣慰的是,片刻之后,小白从石林里面跑了回来,到了近处之后,竟然还叼着一个东西放在了我的脚面上。 我把那东西拿起来一看,发现是一枚应樱红色的蘑菇,大小如牛眼,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但是爷爷看了之后,却是有些惊喜地对我说道:“这是火树果,可是稀罕物件,赶紧收起来吧。” “火树果?有什么用处?”我把那蘑菇收起来,看着爷爷问道。 “嘿嘿,不要多问了,回头出去了,把这东西给你姥爷吧,估计他得开心死,”爷爷说完话,带着我往前走,一直来到了那条暗河的旁边。 这个时候,我打着手电筒往那河水里看了看,发现那河水似乎是黑褐色的,手电筒光芒照上去,竟然一点穿透力都没有。 就在我正因为这个事情感到好奇的时候,爷爷却是突然讶异了一声,然后走到河边,用一个小树枝在那河水上面,轻轻一挑,居然是生生跳起来一块极为细薄的黑皮,然后那黑皮挑开之后,我再用手电筒一照,很快看到了一片清澈的水流,甚至看到水底下那些细碎的砂砾。 “爷爷,这是什么东西?”我看着那黑皮,有些好奇地问爷爷。 爷爷皱了皱眉头,左右看了看,随即拉着我往后退了两步,低声对我道:“这是水鬼皮,传说水鬼褪了皮之后,就会盖在水面上,黑压压的一大片,让人完全看不到水下的情况。” “水鬼皮?那这里是不是有水鬼?”爷爷的话让我有些愕然,下意识地四下看着,并没有看到什么特殊的东西。 但是,就在这个当口,身边的小白却是突然压低身体,死死地盯着河对面的方向,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嘶吼声。 见到这个情况,我连忙抬起手电筒往对岸照过去,这么一照之下,赫然看到那对岸的一块凸起的褐色岩石上面,竟是直愣愣地站着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人影,在那儿晃荡着,轻飘飘的样子,似乎随时会被风吹走一般。 爷爷自然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那个人影,但是老人家却是很快就按下我的手,把灯光压了下来,然后却是对我道:“别照了,那是旗儿魅。” “旗儿魅?那是什么?”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不自觉有些好奇地问道。双杂木弟。 听到我的话,爷爷皱了皱眉头,一边拽着我往河下游走,一边对我道:“古时候人出殡,前头都有人打着旗子,按旗子其实是招魂幡,一般都要陪葬在坟里面的。这些招魂幡,时间久了,招到一些未知的阴气,就会飘起来,有时候甚至会把人引到死路上去。”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七鳃鳗 爷爷的话,也不知道真假。不过当时我有些好奇。就问老人家,为什么这洞里会出现这些东西。 结果,听到我的话之后,爷爷微笑了一下看着我道:“想不想知道那墓门后面是什么样子?” 老人家的这个话就有点思维跳跃了,话说,怎么突然就一下子说到那墓门上面去了? 就在我正疑惑的时候,爷爷却是一下子抓住我的手腕,接着把我手里的手电筒一抬,照向了侧里的一处岩壁,那岩壁上赫然有一个黑洞洞的大窟窿,如同怪兽的巨口一般,让人一看之下,就有点下意识地脊背发毛。 “那就是那女人的墓穴,你想不想进去看看?”爷爷看着我问道。 我皱了皱眉头,倒也不是害怕,就是感觉没这个必要。于是就摇了摇头。 见到我的举动,爷爷笑了一下道:“那旗儿魅,其实就是从那墓穴里面飘出来的。这地方阴气重,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吧,这里可能有一处直通幽冥的九阴鬼泉,大凡一些上了年月的东西,在这个地方呆久了,都会发生一些变异。所以啊,咱们接下来还是要小心为妙,可不要出了什么岔子了。” 听到这话。我点点头,当然不希望出现意外,但是越是这么想着,心里却越是有些七上八下的,总感觉要出事情。 然后我们沿着那条暗河继续往前走,放眼望去,河水不过是丈余宽,两岸都是一些散碎的石头,连一根草都没有,只偶尔看到一些夹杂在石头缝隙里面的青苔。而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河水也变得清澈了,缓缓细流,灯光照上去,可以直接看到河底,那河底都是一些碎石和泥沙。淤泥并不是很多,不过,越往下游走,淤泥也就多了起来,同时可以看到那些淤泥上面,遍布着一些指头粗细的黑色小孔,小孔很均匀,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看着那些小孔,我本来要问爷爷这些小孔是什么的,结果还没来及问呢,突然就听到前面传来“哗啦——哗啦——”一阵水花响声。 这个状况让我和爷爷都是一惊,先是一怔,随即加快脚步向前跑去,一边跑一边用手电筒往水面上照着。不多时就发现了声音的来源之处,那一片正在翻腾的水花,远望着白花花的一片,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结果待到我们走近了之后,一看之下,不觉都是有些愕然,那水里竟然是一条全身乌黑发亮,甚至有些光滑的大蛇,足足有小腿那么粗,四五米长,这个当口,正在水中央不停地扭动着,嘴巴不时露出水面,大张开来,现出一种狰狞的状态,而它扭动的同时,肚皮也不时地显露出来,那肚皮上面竟是一种斑驳的土黄色花纹,模样非常怪异。 一开始的时候,我们看到那大蛇,都是有些愕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感觉那蛇似乎被什么东西抓住了,此时正在奋力挣扎着,结果,待到我们仔细看时,不觉头皮都有些发麻了。 这个时候,只见那大蛇的身上竟是爬满了一条条约莫一扎长,拇指粗细的,暗黄色的,泥鳅一般的东西,那些东西一开始还不是很多,但是随着大蛇的挣扎,四下的淤泥之中,迅速蹿出了无数条类似的东西,团团将那大蛇给围了起来,然后那东西的脑袋一旦接触到大蛇的身体,就死死地吸附在了上面,任凭大蛇再怎么挣扎也是挣脱不开了。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竟是小心翼翼地走到水边上,然后伸手一抄水,登时把一条黄橙橙的东西抄到了岸上,然后我们把那玩意捡起来看了一下,不自觉就感觉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那东西的大小和泥鳅差不多,但是却没有眼睛和触须,头部整体呈楔子形状,具体说来,那脑袋是半圆形的,另外一边则是平平的,就好比是被人一刀切掉了一块一般,然后就在那平平的位置上,却是赫然看到了三圈尖利细小的牙齿,形成了一个极为诡异的口腔系统,这玩意估计吸附能力很强,只要一沾到肉,就如同吸盘一般吸在上面,然后可以想象的是,那口腔里的牙齿,定然是拼命的往寄主的肉里钻,尔后那东西则是一直吸食寄主的血液存活着。 我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凶残的东西,一时间有些愣住,但是爷爷却见多识广,当下看了看那东西之后,就皱眉道:“果然不错,是七鳃鳗,这东西是典型的水中吸血鬼,这蛇估计完蛋了,它可能是想要渡河,结果正好被七鳃鳗盯上了。” 爷爷说话间,把那七鳃鳗丢开,尔后却是有些同情地看着水里那条挣扎地越来越微弱的黑蛇。 然后,看了片刻之后,我们几乎同时醒悟过来,不觉是互相对望了一眼,随即出声道:“坏事了!”双杂斤扛。 是的,坏事了,这水里竟然有这么恶心的东西,这玩意可比蚂蝗更吓人,别的不说,就说它们那数量,估计我们要是下水的话,可能不要几分钟就被吸成人干了。但是,等下我们却又不得不下到水里去,这可怎么办是好呢? 一时之间,我和爷爷都是有些心忧。 结果,就在我们正担心的时候,突然那水里渐渐失去声息的黑蛇,竟是猛地一下子跳了起来,那情状登时吓了我们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抬起手电筒照过去一看,不觉是有些呆住了。 此时那水里竟是站着一个全身乌黑发青,皮层粗糙如同树皮,四肢粗壮,两眼巨大黑亮,脑袋硕大,牙齿尖利的人形怪物。 更让我们感到惊奇的是,那怪物此时竟是两手抓着那条大蛇,然后则是张开大嘴,锯齿一般的牙齿逆着蛇身往上刮拉过去,立时把那蛇身吸附着的七鳃鳗都刮拉进了嘴里,尔后却是非常贪婪地咀嚼了起来,啧啧有声。 这个情况让我目瞪口呆,怔怔地看着那怪物,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而那怪物吃完一口之后,似乎是发现了我们,竟是抬头往我们这边看了一下,立时两个黑洞洞的大眼睛瞪过来,给人一种莫名的诡异感,俨然看着外星人一般。 然后那东西再次把大嘴张开,在那大蛇身上刮拉了一番,尔后则是一边贪婪地咀嚼着,一边把那大蛇丢到了岸上,之后却是旁若无人地往水里一缩,迅速展动四肢,从水下游走了,速度之快,竟是如同游鱼一般。 直到那东西游走之后,我这才有些恍然地惊醒过来,下意识地往旁边的爷爷看过去,然后爷爷竟也是深深地喘了一口气道:“还好,这只是一条小猴子,没什么戾气,若是碰到个大的,这可就麻烦了。” “小猴子?那东西是猴子?”我看着爷爷,满脸的愕然。 “这是水猴子,也就是俗语说的水鬼,”听到我的话,爷爷看着我,随即却是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下,对我道:“好了,有办法了,跟我来!” 爷爷说话间,神情有些激动,尔后竟是沿着原路返回,一直来到了那片蒙着水鬼皮的河段,接着则是用树枝小心翼翼地把水面上那呈黑乎乎,黏兮兮的东西挑了起来,再接着,竟是来时那那些东西往身上涂了下去。 “爷爷,您这是做什么?”爷爷的举动让我有些不解,禁不住有些愕然地问道。 “嘿嘿,那些水猴子专门吃七鳃鳗的,七鳃鳗对它们的气味极为害怕,这些水鬼皮是水猴子褪下来的,带着水猴子的气息,我们把它涂在身上,等下进到水里,那些七鳃鳗就不敢来动咱们了。”爷爷对我说道。 爷爷的话让我眼前一亮,感觉老人家的确是非常睿智,这的确是对付那些七鳃鳗的一个好办法,但是,另外一个问题却又有些没法解决了,那就是那些水猴子似乎并不是善茬,而刚才看那个水猴子游走的方向,似乎就住在暗河下游的洞穴里,那么,到时候这些水猴子要是对我们进行攻击,那可怎么才好呢? 但是,这个问题我却是很快就想到了破解的办法了,我不是有蛊虫吗?到时候实在不行,给那些水猴子多来几个,把它们全部变成我的傀儡不就好了么? 这么一想之下,我禁不住心里再次一动,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好的计划,不觉是心情兴奋,连忙学着爷爷的样子,把那水鬼皮往身上涂。不得不说,那东西的味道真是有些恶心,腥臭难闻,让人直反胃。 但是,最终我还是咬牙把自己周身上下都涂了一遍,最后甚至还给小白也涂了一番,这才和爷爷一起继续往下走,来到了暗河进入山体的入口处,然后我们把手电筒用塑料袋包好,这才下了水,沿着河水进到了那山洞之中。 一进入到那山洞之中,立时就感觉空间有些狭隘,人无形中感到一阵的窒息,特别是因为河流突然变窄了,水流变得有些湍急,也有些深,都到胸口了,所以我们在里面行走有些困难,最要命的是,不知道水底下有什么,而灯光照着前方,也只看到黑乎乎的岩石,上面挂着水珠子,不时有一些肉肉的软体动物在岩石上面缓缓地蠕动着。 第二百五十九章 水娘娘 这一趟未知的旅程,甚至可以说是一趟死亡之旅。 真正进到地下暗河的隧道里面之后。我才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这黄沙滩上下两头足足有几十公里远,平时徒步从上游走到下游,都要一整天的时间还要多,如今我们却是从地下穿行,行进速度缓慢,那岂不是要耗费更多的时间不成? 再者就是这暗河的隧道不可能一直这么通畅,有些地方很有可能是被水淹没了,需要潜水才可以的,而我们没有潜水的装备,只能靠憋气,这样一来的话,就有些生死未知,毕竟我们并不知道需要潜行多长的时间才能到达水面上,虽然我的潜水能力不错,甚至是在得到了大蛊虫之后,身体的机能再次得到了提升。一般情况下,都可以坚持一下,但是爷爷呢?他老人家年纪那么大了,到时候要怎么办才好? 这个时候,我们只能寄希望于暗河能够一直如此持续下去,这样一来,我们也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当下,我拿着手电筒照着前方,沿着暗河往前行进过去,爷爷就走在我的旁边。 值得欣喜的是。这一段隧道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我们就来到一处比较宽敞的地段,河水依旧是只有丈许宽,但是两岸却是布满了一些晶莹的碎石,头顶上也有很多乳白色的石头坠下来,那情状,俨然是一处地下熔岩洞穴,灯光照过去,一片绚丽的光影晃动,煞是美丽。 我们离开河水,沿着岸边行进,一边走,一边观看着四周的景色,可能是因为环境发生了改变,气氛也变得不是那样恐怖了。特别是这里的温度似乎有些高。给人的感觉很温暖,这就更让人感到舒适了。 爷爷也是有些欣慰,点起一袋烟,一边抽着,一边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就对我讲道:“这是神仙洞啊,知道什么叫神仙洞吗?就是这种凡间看不到的好地方,学名叫做洞天福地,传说这样的地方,灵气充沛,古时候很多人在这种地方修炼,最后都修炼成为神仙了,所以就叫做神仙洞。” 听到爷爷的话。我点点头,但是心里却不是这么认为,因为我虽然读书不多,但是也大约知道这样的洞穴,完全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地理原因形成的,并不是什么神仙洞,就算有神仙,那也是先有洞穴后有神仙,而不是先有神仙后有洞。 “小心看着,这些石头里面可是有很多宝贝的,说不定有水晶啊,玛瑙啊,甚至是翡翠啊什么的,可说不准呢,”老人家的心情很放松,竟然准备寻宝了-- - 我也对那些晶莹的石头感到很喜欢,下意识地用手电筒照了照地面上,想要从里面寻找到一块比较珍奇的石头,但是找了半天之后,虽是发现了两块几乎完全是透明的石头,却也被爷爷丢掉了,说那东西不值钱。 我无奈了,感到意兴阑珊,手电筒就往前头照去,一照之下,发现那洞穴真是有点无限深远的意思,手电筒光芒压根就照不到头。 就这么着,我和爷爷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前走去,感觉很是愉快,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一直走了接近五六公里的样子,估摸着都快要接近黄沙滩的中部位置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我的手电筒光芒照耀之下,眼角的视线一晃,隐约之间,似乎是看到前方的河面上有一个白色的影子一晃而逝了。 我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放慢脚步,拉了拉爷爷的衣袖,爷爷也立时会意,不再说话,而是和我一起往那边走过去。 到了那边,我用手电筒往水里照了一下,却发现水流清澈,手电筒的光芒直接照到了水底下,而那水底下却都是一些被水流长期冲刷,棱角早已被磨平的鹅卵石,只在靠近岸边的地方,有几块较大的尖角石头凸起,而就在那几块尖角石头上,却是赫然散布着十来个乳白色的,肉乎乎的圆形小球,都是拳头大小,看着像是什么东西的蛋,其中甚至还有一些在微微的耸动着,好像里面的东西正在孵化。 见到那些蛋,我有些奇怪,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蛋,结果,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身边一道白色的影子蹿出来,上去就一口咬住了一只蛋,再看时,才发现是小白。这小家伙之前一直默默地跟在我身边,我因为很少驯养宠物,所以基本都有点把它给忘记了,而这个时候,它突然跳出来,几乎把我吓了一大跳。 小白似乎很喜欢吃那白蛋,咬住一个,用爪子一扒拉,就把蛋皮扯开,然后从里面扯出一个黏糊糊的,肉红色的东西吃了起来。 由于那玩意暂时还没长成型,所以也认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只感觉像是一只蛤蟆。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皱了皱眉头,看了看四周,又嗅了嗅空气中气味,突然有些担忧地说道:“这可不好了啊,这怎么感觉像是水娘娘的蛋啊?” 爷爷说话间,低头看了看小白正在大口咀嚼的那东西,接着却是面色一沉,连忙对我道:“咱们快走,还真是水娘娘的蛋,这会子还没被发现,等下要是被发现了,麻烦可就大了。” “水娘娘是啥?”我心里疑惑,一边问着爷爷,一边把小白往怀里一抱,跟着爷爷就快步往前赶去了。 结果,就在我们刚跑出没多远的距离之后,就听到后面传来了“叽呀——呀呀呀——”一阵尖细地凄厉的叫声,那声音让人一听之下,就感觉有些伤心,似乎是正哭泣。 我下意识地回头,用手电筒往那些白蛋的位置照过去,一照之下,竟是看到一个全身光滑雪白,亮泽如血一般的“女人”,正半个身体从水里弹出来,满是凄凉地看着那只被小白撕开的蛋皮。 当时,第一眼看到那东西,我脑海里先是一愣,心说莫非这真是什么水娘娘不成?不然的话,怎么它的模样,以及那身上的肤色和光滑视感,和女人那么相似? 但是,随即,我在脑海里仔细回想了一下,不觉就有些释然了,因为我发现那东西其实是一种比较罕见的动物,我在生物课本上学到过的,也就是大鲵,俗称娃娃鱼。 明白了这一点,我心里放松了下来,知道这东西只是一种比较少见的两栖动物罢了,并不是很凶猛,而爷爷之所以说它是水娘娘,而且很是忌讳,应该是因为一些农村的传说所导致的,实际上老人家对这东西并不是很熟悉。 何况,那水娘娘若是真的很厉害的话,刚才我们在那边的时候,它为啥不出来对付我们,而是躲起来了呢?这说明它并没有什么能力嘛。 想到这里,我放下心来,把小白放下来,让它跟在我旁边,然后和爷爷继续往前走。 只是,这一次,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边往前走着,一边就感觉背后一直有人在跟着我们,冥冥之中,似乎又一双眼睛,一直在看着我们。 我有点按捺不住,停了下来,回头用手电筒四下照过去,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们。 见到我的举动,爷爷就有些疑惑,问我怎么了,然后我就把自己的那种怪异的感觉和老人家说了。 听到我的话,爷爷皱了皱眉头,低头看了看小白,发现小家伙和我一样,也是回身往后看着,葡萄一般的眼睛正咕噜噜转着,神情很是警惕。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不由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心地说道:“难道是水娘娘生气了,所以跟着我们,想要给它的孩子报仇?” “嗨,您老人家别担心那个了,肯定不是,那东西叫娃娃鱼,我在书上学过的,”我对爷爷说完,走到一块石头上,抬起灯光往远处照去,结果就在灯光一晃之下,突然之间,我看到一块岩石后面,有两个葡萄大小,五彩绚烂的圆形小点。 看到那东西的一刹那,我立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东西我太了解了,那是某种野兽的眼睛,我因为在农村呆惯了,经常用手电筒照一些牛驴牲口的眼睛,所以对于那些动物眼睛的反光状态很熟悉,现在看到这两个光点,我立时就分辨出来,知道我们应该是被某种猎食性的野兽盯上了,而且这东西可能还很阴险,一直默默跟着我们,似乎是想要先观察我们一下,然后再寻找合适的机会下手进攻。 明白了这些之后,我立时跳下来,把情况跟爷爷说了。双协圣亡。 爷爷点点头,让我小心点,不要被那野兽背后袭击了,然后就准备继续往前走。 “在这种地方,活的东西不可怕,死的才吓人,”爷爷微笑了一下,一边抽着旱烟袋,一边对我说道。 就在爷爷的话音刚刚落下之后,前面的一块比较平滑的青灰色的岩石上面,赫然出现了一大片红色的血迹,走过去看时,才发现那石头边上,正有一只已经被野兽掏空了内脏,浑身血肉模糊的娃娃鱼,就那么大张着一双眼睛死在了那里。 这些还不是关键,关键是,那只娃娃鱼似乎有点大得过分了,足足有一米五那么长,浑身肉白色,纤细的四肢,前肢的五个爪子张开着,如同婴儿的小手一般,活着的时候,估计体重得有四五十斤的样子,这使得它看起来就好比一个身段妖娆的女人,再加上它那临死时表情,更会给人一种死不瞑目的错觉。 第二百六十章 鬼猞猁 看着那娃娃鱼的尸体,我心里陡然有一种感慨。那就是。自然界之中,其实的确是存在很多夺天地造化的美丽物种,就比如这娃娃鱼,在看到它之前,我一直觉得美人鱼的传说属于子虚乌有,但是看到它之后,我又觉得,这样的生物,基本上只要是正常人看到它,都会自然而然地将它与那种裸身的女体相联系和比较吧。 当然了,美人鱼的传说,最初并不是因为娃娃鱼,而是因为一种叫做海牛的温顺海生哺乳动物,但是,不得不说,与海牛比起来。这种大号的娃娃鱼,更加称得上美人鱼的称号,虽然它压根就不是鱼,而是蛤蟆的近亲。 这只娃娃鱼,看样子,少说也得是活了几十年的精怪级别的灵兽了,但是现在却如此惨烈地死在这个地方,那么问题来了,它是怎么死的呢?看它的样子,显然是被什么野兽抓住了。然后开膛破肚吃掉的,而且那野兽似乎很挑食,竟然只吃了内脏,然后就把它的尸体丢在这里了。 这个状况让我的心神有些凝重,下意识地四下照着周围,顿时感觉这地方危机四伏。 爷爷似乎也有同感,看了看那娃娃鱼,又看了看旁边的河道,对我道:“这是跳到水里,硬生生把它拽上来的,按理来说,这东西在水里的力气是很大的,那捕杀它的野兽,既然能降服它,又把它拖到这边来。首先体型上要比它大许多才对,我估计起码得上百斤重,这么大的野兽,我还真想不出来是什么,这里又是地下——”双协圣号。 就在爷爷正疑惑的时候,一个让我有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小白似乎是有些饿了,刚才吃了一个娃娃鱼的蛋之后还不够,这会子居然凑到那娃娃鱼的尸体边上,张开小嘴,开始啃噬那尸体了。 这个情况让我有些尴尬,想要阻止小白,但是又觉得这样做不太好,毕竟它的确是需要一些食物的,我没能给它提供过食物。还不准它自己找食吃,难不成是想要饿死它么? 当下我只好先不去管它,准备让它吃个饱,然后再带着它继续出发。 这个当口,我和爷爷也都有些累了,于是一起在石头上坐下来,吃了点东西,喝了点水,正好歇息一下。 歇息的当口,爷爷就一直不动声色地注意着四周,我也是满心的警惕,表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心里一直很紧张,因为我知道那猎杀娃娃鱼的大家伙,可能就隐藏在附近的某块岩石后面注视着我们。 实际上,这个时候,我们正常的做法,应该是尽快离开这个地方,避开那野兽,但是,爷爷和我却是很默契地选择留下来观察情况,一来是因为那野兽让我们有些好奇,二来则是因为我们的确是有些累了,需要休息一下,剩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们现在面对野兽,并不需要害怕,因为我有蛊虫,而爷爷似乎也有蛊虫。 就这么等待了一段时间,直到小白都吃饱了,跑回到我身边,都没有什么野兽出现。 见到这个状况,我和爷爷点点头,只好是继续前进,结果刚往前走了没多远的距离,就看到石头缝隙里散落着一些毛发,似乎是有什么动物在这里趴过,而且还在石头上蹭痒。 爷爷把那毛发捡了一些起来看了一下,不自觉低声道:“这好像是一只狸猫,个头挺大的。” 听到这话,我就有些好奇了,感觉这地下洞穴里面的动物好像还蛮多的,并不像想象中的那种荒凉。 不过,既然是活物,我们就不必害怕,当下我就对爷爷道:“算了,只要它们不主动来惹我们,我们也没必要惹它们,先赶路,早点赶到下游去,把古书逃命的洞口堵上,顺带把那旱魃给灭了才对。” 爷爷点点头,丢开那毛发继续往前走。 结果,我们越是不想惹事,事情却偏偏来得突然而有迅速。 就在我们走到一段比较宽广的地带,四周都是嶙峋的岩石,远处更是黑森森的一片,分不清是什么状况的时候,猛然间侧里竟是传来了“咕咕咕——”一阵沙哑地低沉的笑声。 当时听到那声音,我下意识地抬起手电筒照过去,结果却正看到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蹲在了一块高高耸立起来的岩石上看着我们。 说那东西长得怪模怪样的,主要是有几点,一个是它的个头非常大,蹲着的时候都有一米来高,另外就是它身上的皮毛布满深褐色的斑纹,和狸猫很相似,甚至它的头部也很像是一只大狸猫,但是却和狸猫不完全相同,因为它的耳朵比较大,脸孔也很宽,那眼睛嘴巴和鼻子,看着更像是一个正在眯眼坏笑的人脸,特别是在那两只眼睛中间的地方,明显有一块黑色的斑点,使得它看起来就如同有三只眼睛一样。 当时我乍看到这东西,一时间有些愣住,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玩意,但是,从它那体型之中,我却是清晰地意识到危险的存在,感觉这东西就算没有狮子和老虎那么大,起码也能赶得上豹子了,这要是被它扑住了咬一口,可不是很好受的。 就在我正惊疑不定的时候,爷爷却是沉声对我道:“这是猞猁,是不是没见过?” 被爷爷这么一提醒,我有些想起来,的确,我们当地的山林里,确实有类似的一种动物,和山猫差不多,但是比山猫大很多,平时很少出现在人的视线之中,生性机警,我长这么大,也只是在很小的时候见到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可是,在我的印象里,猞猁最多是比狗大一点,这会子,这家伙怎么长这么大了呢? 就在我正疑惑的时候,爷爷又对我道:“注意看了,这东西不是普通的猞猁,它额头上那块斑点,看到没?那是第三只眼睛。传说猞猁可以修炼成九目神,一般来说,额头上出现斑点了,那就是两百年以上的道行了,可不是好对付了,来去如风呢,等下可千万要小心才好。” 结果,爷爷的话音刚刚落下,另外一个方向又传来一阵怪异的叫声,然后我的手电筒照过去之后,一看之下,我惊得整个人都差点跌倒在地上了。 那居然是一只体型更大,模样更凶猛的猞猁,那样子感觉单单是体重都有上百斤了,加之它的毛发浓密蓬松,蹲在那儿,俨然一只猛虎一般,再有就是它的两只眼睛上面,靠近中间的地方,竟是又两块黑斑,看着如同两个眉毛一般,又似乎是四只眼睛。 见到这只猞猁,饶是爷爷见多识广,也是有些担忧了,下意识地对我说道:“一手啊,咱们还是能跑就跑吧,这情况不太对劲,这只是四眼猞猁了,道行超过三百年,绝对是精怪级别的,可不好惹,你就算有蛊虫也不一定能够对付得了它。” 爷爷的话没错,因为这个时候,之前还一直比较悠闲淡定,甚至是在那头一只猞猁出现的时候,还嘶吼了两声的小白,这会子已经是躲到我的小腿后面去了,那神情显然是极为惧怕。 但是,事情还没完,就在我们正在因为那两只猞猁而感到震惊的时候,两只猞猁中间位置的一块巨大高耸的岩石上,有传来了一声鬼叫,然后我抬起手电筒照过去,顿时感觉两条大腿都有些打颤了。 那是第三只猞猁,而且体型更大,更加威猛凶恶,最要命的是,它的额头上有三个斑点,是一只五眼猞猁,不用爷爷说,我就知道这玩意起码得有四百年以上的道行。 一只两百年,一只三百年,一只四百年,三只巨型猞猁,而且都是在这洞天福地之中修炼出来的,可以想象它们的力量是什么样子的,估计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它们一爪子搂破喉咙,死在当场了。 这个时候,我终于明白之前那只可怜的娃娃鱼是怎么死的了,甚至我有些明白过来,这些猞猁平日里都是以什么东西为食了,它们就是吃娃娃鱼存活的,甚至是挑着吃的,所以抓住那娃娃鱼之后,它们只是吃了内脏,尸体直接就丢在那里了。 而现在它们一起出现在这里,把我们包围了起来,想要干什么?可想而知,它们绝对不是想要和我们交朋友,因为,我们显然是闯入它们领地的坏人! 这个情况下,我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逃走,远离这些怪物,不和它们产生冲突。 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我们下意识地往后退,想要离开的时候,就见到中间的那只五眼猞猁突然缓缓转身,用脊背朝向了我们。 然后我再一看它的脊背上,一瞬间身上的鸡皮疙瘩都滚到地上去了。 那背上,竟然是一个一身橘皮干瘪,灰黑发黄的女人尸体,那女人面色素白,黑发披散,枯瘦的四肢挂在身体两侧,就那么贴在了猞猁的脊背上,张着一双黑洞洞的眼睛望着我们,嘴角仿佛还带着笑意。 这个情况让我一时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爷爷却是突然一抓我的手臂.沉声道:“小心了,这是那魃母,那些猞猁是鬼猞猁,我们跑不掉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五眼背尸傀 这一次,算是冤家路窄。或者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了。 原本我们和那魃母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因为之前我为了寻找爷爷,进入那坑道之后,和那旱傀有过交手,而且是将它重创了,这就导致那旱傀,还有魃母对我们定然是极为仇恨了,所以,现在它们显然是想要进行复仇。 这个状况让我和爷爷都是满心的担忧,毕竟,这一次那魃母所找到的背尸傀非同一般,那可是修炼了四百多年的猞猁精怪,虽然没有成为人形,可是力量却依旧是让人无法想象。双协向巴。 我还是第一次和这样的精怪对阵,心里自然是有些发虚,不知道等一下会是什么样的情况。这个时候。我禁不住想起了小白的母亲,也就是那只灰黑色的大狐狸,我不知道那狐狸的道行怎么样,但是我知道我当时释放出蛊虫之后,还是顺利将它给制服了。 那么,粗略估计一下话,那狐狸的道行可能也得两三百年的样子,也就是说,从同等级的精怪强度来看,那三眼和四眼的猞猁。我可能很轻松就能对付掉,关键是那只五眼猞猁,肯定是不好对付,别的不说,就说它现在的身份,它已经被那魃母控制,成为一只背尸傀了,而背尸傀对我的蛊虫,是有一定的免疫能力的,特别是有那魃母的阴力相助,估计我的蛊虫压根就没法对它造成什么影响。这样一来,可就有些麻烦了,毕竟这玩意巨大而凶猛,如同一头雄狮一般,一旦被它近身。我们很难与它对抗。 当下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之间,就听到那三眼猞猁一声“哇呀”的尖叫,率先从岩石上跳了下来,向我们冲了过来。 见到这个状况,我连忙把爷爷挡在了身后,将手电筒交给他老人家拿着,而我则是一手紧握藏刀,一手抓着一柄工兵铲,全神警惕着。 很快,那三眼猞猁已经冲到我面前,飞身一跃,就向我扑了过来。 这个时候,我情知不能恋战。因为接下来还有两只更厉害的猞猁要冲上来,所以我第一时间屈指一弹,一条蛊虫瞬间飞到了那猞猁的身上,随即那猞猁发出了一声惨叫,全身一阵抽搐,滚倒在了地上,不停地哆嗦了起来。 见到这个状况,我飞身扑上去,手里的藏刀猛地往下一扎,已经戳进了那猞猁的体内,立时那猞猁口鼻喷血,抽搐了几下之后,两眼大张着,龇牙咧嘴地死在了地上,而我也顺势收回了蛊虫,然后抬头向另外两只猞猁看了过去-- - 剩下的那两只猞猁,很显然没有想到我居然这么轻松就把那三眼猞猁干掉了,所以它们都有些逡巡,特别是那只四眼猞猁,因为没有被魃母亲自控制,这个时候它的爪子死命抓着岩石,身体竟是有些向后倒退的意思,看样子是有些害怕了。 但是,就在它正害怕的时候,突然空中一阵阴风刮起,那五眼猞猁已经跳到了它面前,一爪子将它从岩石上打了下来,然后它尖叫一声,无奈地翻身向我冲了过来。 当时我见到这个状况,心里有些不忍,正琢磨着要不要放这只猞猁一马,结果,就在我们互相冲击的当口,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却是正好看到了那四眼猞猁的眼睛,顿时,我感觉全身一阵的酥麻和温暖,动作竟是有些迟钝了下来,尔后我感觉周围竟是起了一层迷茫的白雾,而那白雾之中,竟是有很多怪异的身影在扭动着,细看时,才发现那些都是雪白妩媚的女人身影,然后再一细看,赫然发现那些竟然都是宽嘴大眼的娃娃鱼! 这个状况让我有些恍然,但是随即心里有些反应了过来,知道这是那四眼猞猁所释放的精神催眠手法,它应该正试图迷惑我的心神,然后再对我发动攻击。 这种情况,之前我和小白的母亲对决时遇到过,所以有一定的经验,当下连忙屏气凝神,抱元归一,试图收回心神,不让自己乱了阵脚。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背后响起了脚步声,回身看时,才发现爷爷拿着手电筒走了上来。 “这情况有些奇怪啊,”爷爷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地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下意识地四下看去,想要看看那四眼猞猁准备怎么进攻我,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到裤脚一沉,低头看时,才发现小白正在咬着我的裤腿,拼命把我往后拽去。 我有些疑惑,正要弯腰把它抱起来,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小白一声尖叫,竟是向我面前不远处的爷爷冲了过去。 然后,就在小白飞冲的当口,爷爷的身影竟是一阵的颤动,随即变成了一头凶恶巨大的猞猁,龇牙咧嘴地怒吼着,两眼泛着绿光,一爪子把小白打开了,然后向我扑了过来。 这个突变,惊得我浑身一抖,好在我的反应飞快,手指几乎是下意识地一弹,两条蛊虫飞射出去,向那猞猁身上落了过去。 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那猞猁竟是极为机敏,如此细小的蛊虫,它竟然也是可以察觉到,所以,当时我刚弹出蛊虫,它就翻身一跳,身影又消失在迷雾之中了,而我弹出的蛊虫也无奈地重新回到了我的身体之中。 这个情况让我心里一沉,知道事情有点不妙,连忙满心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生怕那猞猁突然冲出来,然后我一边全力警惕着,一边挪脚向小白那边走过去,想要查看一下小白的情况。 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当我走过去之后,竟是正看到一个身影在那边查看小白的情况,而这个身影正是爷爷。 这下子,我有点迷惑了,不知道这个“爷爷”是真的还是假的。 然后我下意识地叫了一声:“爷爷——” “唉,”爷爷很爽快地答应了一声,扭头向我看了过来,手里的手电筒一晃,正好照着我的眼睛,我的视线顿时一白,有点被致盲的感觉。我连忙抬手去遮挡那手电筒的光芒,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背后传来了“呼呼——”的一阵低沉的喘息声,听那声音,似乎某个大型猛兽,这个时候就蹲在我的背后,低头对着我的脖颈喘气,正准备张口咬下来。 这个情况让我紧张到了极点,几乎是下意识地手指往后一弹,数条蛊虫飞了出去,然后我随即扭身看去,却发现背后依旧是空荡荡的一团迷雾,压根什么都没有,而我释放出去的蛊虫,随即又飞跳了回来。 这个状况让我感觉一阵的怪异,回头看时,发现爷爷和小白也都不见了,然后我有些明白过来了,知道自己这是已经被那四眼猞猁的气场所迷惑,所见到的事物,很有可能都是假的。 但是,我要怎样才能让自己清醒过来呢? 当时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如果我的精神力量足够强大,意志足够坚定的话,想必就不会被那猞猁所迷惑,但是很显然,那猞猁纵然是比较低等的动物,但是毕竟修炼了几百年,没点能耐,那是不可能的,而我虽然是人类,却也只有十六岁,与人家相差巨大,精神力方面的较量,肯定是要吃大亏的。好在我有蛊虫利器,那猞猁一时半会还不敢近身来对付我,所以我还有点时间思考对策。 然后,就在我正琢磨着对策的时候,猛然间一声凄惨的叫声传来。 “一手——救——” 是爷爷的声音! 顿时,听到那声音,我心里一沉,意识到了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为什么那五眼猞猁非要四眼猞猁来对付我?很显然,它也不是傻子,它是用四眼猞猁拖住我,然后它自己则是去对付爷爷,而爷爷很显然不是它的对手。 果不其然,爷爷的声音传来之后,紧接着就听到“咔嚓——”一声响,似乎有东西落地了,尔后我四周的光线瞬间就消失了,整个世界瞬间进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 这个状况让我意识到,爷爷出事了,而他老人家拿着手电筒肯定是掉到地上摔灭了。 我迅速从背包里又取出一个手电筒来,准备去救爷爷,但是,当我拿出手电筒之后,立时心里一动,感觉自己纵然能够看到四周的环境,说不定也是假的,反而容易被误导,而完全的黑暗,却是让我可以真切地体触到周围的环境。 想到这里,我收起了手电筒,一手握着藏刀,一手摸索着就转身向着爷爷声音转来的方向行进了过去。 然后,这个当口,我下意识地大张着眼睛四下看去,虽然光线极为黑暗,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还是能够看到一些模糊的轮廓,冥冥之中,似乎有天光照耀一般,让我并不是完全的瞎子。 然后,我第一时间看到我侧后方的位置,正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蹲在那里,两只眼睛正散发出暗黄色的光芒。看到那黑影,我心里一动,知道那应该就是那只四眼猞猁了,它应该是还在释放精神力迷惑我,企图控制我,但是,它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我已经摆脱了它的控制,所以,接下来,轮到我反击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自咬断尾 很显然,形势已经万分紧急。四围一片黑暗。爷爷和小白都不知去向,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是否已经清醒,索性的是,我竟然是在这漆黑的环境里,看到了一些模糊的影迹,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超常的能力表现,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时候,我看到了那只四眼猞猁,它正蹲在那儿,两眼隐约散发出淡黄色的光芒,似乎是在使用精神力迷惑我。 面对这个状况,我首先想到的事情,自然就是先冲过去干掉这四眼田鸡,清除一个祸害。 但是。与此同时,我心里也有些担忧,因为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古人有一个说法:三虎出一彪,所以“彪”字的象形就是“虎三”,意思就是一彪顶三虎,从这个意思里面,可以想象彪的厉害之处了。 通俗的字典里面,一般把“彪”理解为小老虎,意思就是很有精神,行动很敏捷的状态。但是,实际上,彪是一种独立于老虎之外存在的物种,甚至和老虎没有丝毫的关系。我很小的时候,就经常听一些说书人讲述古时候的离奇异事,里面就提到过彪,说是彪的体型比老虎小一点,长得像老虎,但是非常凶,一般来说,彪才是真正的百兽之王,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山林的猴子,不怕老虎,但是却很怕彪。只要彪一出现,猴群就自动跪在地上,不敢动弹,然后那彪就非常闲适地走过去,这个瞅瞅那个看看,最后挑选一个合适的猴子,爪子一抓,就把它的脑袋抓开了,尔后就地吃掉猴脑,然后飘然离去。 从这方面来讲,彪的思想是很先进的,首先,他竟然早就知道猴脑是一种绝世美味…… 不过我要说的,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猴子本身是一种很凶的动物,算是山林二大王,而这二大王在彪面前连动都不敢动,可想而知那彪的厉害之处了,估计一只彪,真的可以独斗三头虎而不败。 那么,彪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有人说是小老虎,有人说是比老虎小一点的变异物种。 我觉得这写说法都不对,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其实就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最后得到的结论有两个,一个就是,彪可能是一种山猫精,因为存活的年月太久了,所以体型比较大,看着像小老虎,其实是大猫,而这样一来,因为那猫精的道行很深,所以普通的老虎,哪怕是三只老虎一起上,自然都不是它的对手,然后又因为猫精有道行,有精神力,所以才可以让那些猴子变成傻子,跪在地上让它任意取食-http://- - 当然了,除了山猫精之外,另外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彪其实就是猞猁。众所周知,猞猁的体型比猫大,比虎小,成年猞猁的体型可以和豹子相当,而猞猁存活的时间又久,极为灵活凶猛,所以,彪也很有可能是猞猁精。 原本,在看到这些鬼猞猁之前,我还一直不能断定我的判断,但是现在看来,彪是猞猁的可能性更大,因为,从体型上讲,就算是成精的山猫也很难达到仅次于老虎的体型,而猞猁就不一样了,它几乎可以很轻松地长到那么大,何况,现在这四眼猞猁的迷魂能力,也和彪吃猴脑的特征很相似,所以,我敢断定,其实彪就是猞猁精。 这个情况,让我心里很有些担忧,因为,我知道,彪除了凶猛、敏捷,可以迷魂之外,其实还有另外一个非常诡异的特种,那就是可以长出翅膀飞起来。 这个说法,也是从说书人那里听来的,不知道真假,但是,人家当初就是这么讲的,说是彪可以肋生三翅,飞檐走壁,如履平地,甚至日行千里都不成问题。 这就让我有些忧虑了,这四眼猞猁还好办,那五眼猞猁怎么处治?它如今已经是把魃母附体,变成了背尸傀,实际上是一只鬼阴彪,这就让它除了正常的能力之外,更加获得了一些阴邪歹毒的能力,到时候我要怎么对付它才行呢?而如果它已经把爷爷和小白给抓起来了,那爷爷岂不是要九死一生了么? 太过担心了,来不及想太多的事情了,脚下的步子加快,飞速冲到那只两眼放光的四眼猞猁边上,一刀捅下的同时,另外一手已经屈指弹出,数条蛊中一起向那四眼猞猁的身上落了下去。 这一击,我原本是志在必得,十拿九稳的,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那四眼猞猁竟是如此的机警,当时它感觉到我的气息之后,竟是原地一跃,一下子跳起接近三米高,最后居然硬生生从我头上跳过去了,而我这一刀子也自然是落空了,几条蛊虫也基本都没有击中它,只有一条落到了它的尾巴尖上,然后那鬼东西落地之后,立时发出了一阵惨叫,身体不停在地上滚动抽搐着。 见到这个状况,我心里一喜,知道这是最佳的攻击时机,不觉是飞扑过去,抬手就一刀往它的身上捅下去。 可是,让我再次没有想到的是,那鬼东西竟是在最后关头一个驴打滚,躲过了我的刀子,然后我的刀子“咔啷”一声,重重地刺在了一块岩石上,顿时乍起一片的火花。 而在那火花的光芒照耀之下,我竟是看到那猞猁跳起身,飞快地向着远处遁逃而去了,那样子,竟是丝毫没有受到我蛊中影响的感觉。这个情况让我心里一沉,顿时觉得有些无力,毕竟我如今最厉害的撒手锏就是蛊中,而这些家伙若是不受蛊虫影响的话,那让我接下来如何与它们交锋,那岂不是送死啊?它们能够一爪子把猴脑干开,我的脑袋估计也不比猴脑坚硬多少。 当时,想到这个事情,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然后心里还是踌躇和犹豫起来。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我竟是隐约看到面前的岩石上有一块黑斑,伸手摸了摸,似乎是血迹,有些粘稠,然后还摸到一团肉呼呼,毛茸茸的东西,摸到那东西的同时,我的手一抖,一条蛊虫回到了我的身体之中,立时一些信息被我收集回来,瞬间让我明白了一个事情。 这个事情,当真让我感到惊愕。原来那四眼猞猁也不是无敌的,它的确是会受到我释放的蛊中的影响,但是,这混蛋因为道行深厚,被蛊虫附体之后,不会立即丧失神智,依旧可以做出一些反应,就比如刚才,它竟是在蛊虫进入它尾巴之后,将自己的尾巴咬掉了。 这个情况可真是让人没法想象,我听说过野狼被猎人的夹子夹住之后,为了逃生,会咬断自己的腿,却没想到猞猁竟然会咬断自己的尾巴,这些野生动物的求生本能,当真是让人感到震撼,此时我心里的感觉有些怪异,觉得如果可以和平解决这个事情的话,或许是一种较好的选择。 不过,现在我的时间不多了,因为我要赶快追上那些鬼猞猁,找到爷爷才行。 想到爷爷,我心里禁不住有些焦急,担心老人家被那五眼猞猁害死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只要是还有一线希望,我就一定要想办法找到老人家,设法把他老人家救下来才行。双叨以扛。 当下,想到这些,我加快速度往前赶去,视线变得愈发清明,周围虽然光线黑暗,但是很多东西都是可以依稀看清楚轮廓,最让我感到兴奋的是,我竟是可以通过空气嗅到一些非常细微的气味,特别是那猞猁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我居然可以进行追踪。 唯一让我感到有些郁闷的是,这一段底下洞穴,似乎有些过于宽广了,里面怪石嶙峋,犬牙交错,地形十分复杂,也不知道有什么怪物没有,总之我只能是闷头往前跑,一边跑,一边查看周围的情况,耳朵听、眼睛看、鼻子闻,五感全部都提升到了最为灵敏的状态。 然后,追了一阵子之后,我终于有了比较确切的收获,那就是血迹。 是那四眼猞猁留下的,它咬断了自己的尾巴,但是却没能有效止血,所以,行进的过程中,自然是留下了一些血迹。 这些血迹都很新鲜,说明它还没有走远,然后我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感觉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动物臊味飘过来,方向就在我右边不远的地方,然后我悄悄地靠了过去,很快就看到石头缝隙里蹲伏着一团微白的东西,然后,就在我刚刚试图靠近的时候,那团东西竟是一下子跳起来,向我冲了过来。 我心里一惊,立刻抬起手里的刀子,准备攻击,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那白色的影子一下子停了下来,然后竟是嘤咛着声音对我叫唤了起来。 我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那居然是小白。 “小白,”我一声惊呼,上前将它抱起来,查看了一下,发现它的后腿似乎是手上了,沾了了一片血迹,让我有些心疼,连忙从背包里摸出手电筒打开,之后则是找出止血药粉,给小白涂了一些,最后还帮它简单包扎了一下。 包扎的过程中,小白很安静,一双宝石一般的眼睛,一直看着我。 然后,当我给它包扎好了之后,它竟是抬头在我的脸上舔了一下,似乎是在感谢我,情状极为亲昵。 第二百六十三章 撬开脑门 小白的举动,让我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可能是从小很少饲养宠物吧。所以这个时候,它这样舔我一下,我竟是感到一点害羞,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因为有了小白的存在,我的心神镇定了不少,原本很紧张的情绪放松了下来,头脑也清醒了很多。 我记得,我上学的时候,无意中看到过一本故事书,那里面就有关于宠物,特别是犬科宠物给人带来的变化和安全感。那里面说的是,人类在和宠物接触的过程中,身体会分泌较多的雌性激素,让人变得温柔。心神也变得安静,特别让人感动的是,宠物有时候很有灵性,几乎可以读懂主人,甚至是一个路人的心声。那本小故事书里面有一个非常感人的记载,说是国外有个人,以为出了车祸,下半身瘫痪了,得了失忆症,不认识自己的妻子和儿女。最后还陷入了自闭的状态,每天唯一的活动就是被护士用轮椅推出来晒太阳,然后就是回去睡觉,不说话也不哭不笑,对外界的一些压根就没有反应,基本上就是木头人一样,完全是等死的状态。 然后,有一天,可能是事有巧合吧,一个训练导盲犬的组织,带着几只导盲犬到医院里面训练,里面有一只比较调皮,基本上不会成为合格导盲犬的狗狗,然后,那狗狗当时看到旁边坐着一个木头一样的人。神情极为阴沉和犹豫,就想要逗这个人开心,于是那狗狗跑到旁边的超市里叼来一个罐头,放在了那个人的腿面上,希望引起他的注意,唤醒他的反应。这里不得不说一下,国外的人对宠物的态度也是非常包容的,那狗狗去叼东西,超市的主人发现它是叼给那个病人的,就没有阻拦,而是任凭它继续叼,这要是在咱们国内,想必那狗狗早就被棍子收拾一顿了。接下来的故事就是,那狗狗叼了一个罐头之后。那人没有反应,然后那狗狗发现没效果,就跑回去继续叼,继续往那人腿上放东西,直到最后,基本上都把那人腿上放满了东西,压得那人有些沉重了,然后那人本来一直是脑袋打结,没有反应的,之后,他突然之间就有了那么一点感觉,心说:咦,这狗狗,它这是想要给我东西么? 有了初始的反应之后,他开始和那狗狗进行一些互动和交流,大脑的思维也渐渐恢复了,尔后几乎是从婴儿时期学起,一点点恢复了起来,最终整个人恢复了健康,复婚了,和孩子们关系也非常融洽,而这个过程中,那狗狗一直陪伴着它,成了他生活中最重要的成员,每天拉着他的轮椅出去溜达,帮他取信件,搬东西等等,总之,因为这只狗狗,他终于重新活了过来。 当时我看了这个故事之后,心里首先是感动,其次想着的就是,若是我也能够有这样一只聪明伶俐的狗狗就好了。 而现在,我很显然是快要实现这个梦想了。 别的不说,小白的灵性肯定是比一般的狗狗都要高的,而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多和它交流,对它进行一些必要的训练,然后相信它就会快速地成长起来。 不过,这些都还是后话,现在我首先要做的事情,那就是找到爷爷,把老人家救下来。 当然了,我这个时候,并不知道老人家怎么样了,但是,我相信小白肯定知道老人家的情况,所以,当下我把小白的伤口包扎好了之后,不觉是看着它的眼睛问道:“小白,你有没有看到爷爷去哪里了?还有,刚才那两只坏猫猫跑到哪里去了,你知道吗?” 听到我的话,小白看着我,低声叫唤了几声,随即则是从我怀里跳下去,一瘸一拐地向着前方跑去了。 我打着手电筒,跟在它后面,一路向前跑去,过程中就看到了一些明显的血迹,然后,待到我们来到一片巨石交错的地带时,很快就见到一只猞猁正趴在一块青色的大石头上,瞪眼往下看着。 那猞猁正是四眼猞猁,看样子它是受伤之后逃到这里来的,而它现在很显然有些虚弱,一来是伤口的疼痛,而来是失血较多,所以,它跑到这里,爬上那块石头之后,似乎有些走不动了,于是只能是先停了下来。 而现在它看到我们追了上来,禁不住是强打精神站了起来,然后掉头想要逃走。 那猞猁掉转身的时候,我的手电筒照过去,清晰地看到它的屁股上血淋淋的一片,伤势显然是很严重,而且出血非常厉害。见到这个状况,我知道现在是收拾这只猞猁的最佳时机,不然的话,若是让它缓过劲来,可能就再也抓不住它了。 想到这些,我不觉是对小白一声呼啸道:“小白,咱们上!” 说完话之后,把我藏刀一握,已经是飞身跃上那块沾满血迹的青石,向着大石头后面跳过去了。 小白腿上虽然有伤,索性伤势不是很严重,所以当下它也有点狗仗人势的样子,叫了一声,飞也似地跟着我往前跑。 跳过几块石头之后,就见到那只四眼猞猁颤巍巍地在前面跳跃着,看样子马上就支撑不住了。 我大叫一声,惊得那家伙发出了一声低吼,差点从岩石上掉了下去,然后我就趁着这个当口,快速迫近到距离那猞猁不到五米远的地方。 那猞猁可不是善茬子,见到我过来了,回头一声大吼,张牙舞爪就飞扑了过来。由于它的体型很大,如同小牛犊子一般,所以当时它扑过来的时候,我心里下意识地想要闪躲,结果,就在这个当口,却不想侧里一道白影子飞扑出来,一口咬在了那猞猁的脖颈上了,尔后那猞猁身影一斜,滚在岩石上,随即就伸出爪子向那白色的影子抓了过去。 那白色的影子自然就是小白了,它的体型只有普通的小狗那么大,哪里会是猞猁的对手? 所以,当时小白几乎是被那猞猁一爪子就拍开了,与此同时还发出了一声惨叫,似乎是身上又挂彩了。 这个情况让我一阵感动,同时也有些焦急,不觉是顺势往下一扑,屈指一弹,数条蛊虫精准地落在了那猞猁的身上,立时让那猞猁一阵抽搐和惨叫,滚倒在了地上,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尔后我连忙跑过去把小白抱起来一看,才发现它背上又被抓出了两道血痕子。 当时我满心的心疼,连忙取出止血药粉,帮它又处理了一下,接着则是一边抚摸它的脑袋,一边对它道:“小家伙,别这么拼命,你现在还小,对付不了这些怪物,等你长大一点再去对付它们,好不好?接下来你就好好跟着我,行么?” 听到我的话,小白竟然似乎是明白了一般,嘤咛着对我叫了几声。 见到这个状况,我满意地点点头,回身奔到那四眼猞猁的边上,抬起手里的藏刀就是一刀子捅下去,直接开膛破肚,那猞猁瞬间就血流蛮满地,四肢伸直,两眼发绿,有点濒死的迹象了。 然后我又补了两刀,确定它已经死挺了之后,这才收回蛊虫,准备带着小白去追寻最后的那只鬼阴彪。双大杂弟。 但是,就在这个当口,小白却是凑到那猞猁的头部,用爪子对着那猞猁的脑门挠了起来,似乎是想要吃那猞猁的脑浆。 小白的举动让我有些疑惑,不知道它想要做什么,但是随即却是突然心里一动,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了。 我记得,古时候有些传说,说是活了很多年月,修炼出道行的动物,一般在脑袋里面都有凝聚灵力的内丹,那东西,人若是吃了,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续命,而若是其他动物吃了么,则是会得到那死去之物的灵力,起到成长的作用。面前这只四眼猞猁具有三百多年的道行,相比也已经有了内丹了,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小白这是想要吃那猞猁的内丹。 见到这个状况,我于是走上前,蹲下来,用手电筒照着那猞猁的脑袋,尔后则是抬起厚背的藏刀猛地砍在了那四眼猞猁的脑袋中央,尔后用力一撬,已经把那猞猁的脑门撬开了。 那猞猁的脑门被撬开之后,竟是没有多少血流出来,只是看到里面有一层淡红色,略略有些发黄的褶皱体,好像是脑浆。 然后,就在我正盯着那东西看的时候,小白却已经是伸出爪子在那脑浆里面一搂,立时一个龙眼大小,肉白色的小球被搂了出来,然后这小家伙一口咬住那东西就吞了下去,那贪婪的样子,简直就像是饿死鬼一般。 见到这个状况,我知道小白已经把那猞猁的内丹给吃了,也不知道它吃了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然后,这个时候,我自然就是注视着小白,想要看看它会不会像传说中那样,立时全身光芒闪耀,最后化身一个妖娆动人的美女…… 显然我这是想多了,小家伙吃完那内丹之后,什么改变都没有,只是抬起爪子舔了舔,然后就走到我脚边跟着我,准备进行接下来的旅程了。 这个情况让我有些泄气,不过也没多想,总之它既然喜欢吃,那也就够了,其他的东西不要奢求太多,慢慢来吧。 第二十六十四章 鬼阴彪 人生总有白天和黑夜,因为世界就是这样。试想一下。如果我们的生命总是一潭死水,没有波澜,那么我们会怎样?很多时候,我们羡慕的不是别人的幸福,而是别人的传奇。 到现在为止,我还一直记得小时候村子里的说书人。 那时候的我还一片懵懂,对于外面的世界,以及长大后的世界,一无所知,我只知道每天都有数不尽的好奇在等着我,我记忆最清晰的一次就是,我曾经真的问过爸妈,为什么石头丢上天会掉下来,而不是飞到天上去…… 可想而知,当时我爸妈面对我的问题,是一种多么颓唐的反应。他们可能觉得这孩子变傻了。石头不掉下来,那才是见鬼了,他们认为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而我却一直记得这个事情,直到我上了中学,学了牛顿的万有引力之后,才知道我的问题不是傻,而是太过聪明。双助贞巴。 最喜欢小时候那些说书人,因为他们总是有说不完的传奇故事。那时候村子里还没有电灯和电话,电池收音机也是稀罕物件。我每天必做的事情就是跑到说书人的门廊下面,眼巴巴地等着说书人开讲。 实际上,那个时候,对于说书人,咱们那边有一个更形象的称呼就叫“唱书”。 所谓的唱书,其实就是一个德高望重,而且是识字的老人,手捧一本厚厚的传奇小说,一句一句地给大家朗诵出来,朗诵的过程中,字里行间要带着感情,随着书里人物的悲欢离合,声音抑扬顿挫,从而感染周围听书的人。 那是一个美好的时光,因为我不但可以听书。听书的间隙里,老人们更是会讲一些离奇的传说,而其中很多故事,在当时感觉匪夷所思,而到了今天,竟然是亲身有了一些接触和体会。 就比如这鬼阴彪,它是一只五眼猞猁,而且还被魃母附体了,可以说,它已经彻彻底底变成了一只妖魔般的存在了,而在农村老人们的传说之中,类似的怪物,堪称是千奇百样,什么样子的都有。鬼阴彪压根就不算是稀罕玩意儿。 当然了,老人们的很多故事,有些直接就是从聊斋和搜神记里面搬出来的,只是,讲述故事的人不知道这些只是古人的记述,听故事的人更觉得这些都是别人的亲身经历,所以大家都坚信故事的真实性,从而对鬼神和自然有着非常崇高的敬畏,那个时候,大家还相信因果报应,也相信天理昭昭…… 我曾经一直迷惑的问题就是,如果我真的当一个好人,我能够得到什么?如果我当一个坏人,我又会怎样? 最终,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我既不是一个好人,也不是一个坏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洞穴幽暗而深邃,在这里,人会有一种天然的恐惧,幸好有小白陪着我,我的心神才能有了那么一点慰藉,并不是那样的紧张。 这里很荒芜和空旷,几乎看不到草木和动物,甚至连苔藓都很少见,似乎那三只猞猁就是这里的主宰。不过,现在我已经干掉两只了,所以,接下来我只要把这第三只猞猁也做掉,想必,我们就算是度过一个最艰难的关口了。 爷爷不知道怎样了,老人家可能是被那鬼阴彪抓走了,但是,至于老人家的安危状况,我却是确信老人家不会出事,因为人老成精,老头子的道行深着呢,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翻船。 但是,也不得不承认那鬼阴彪的强大,所以,我如果可以的话,应该尽可能快地找到它,不要让爷爷真的出事了才好。 可是,这第三只猞猁的力量强大,道行深厚,行踪诡秘,想要找到它,却不是那样容易的事情,最让我头痛的一件事情就是,我没法追踪它的痕迹,甚至连气味都没有,所以,向前追踪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便是陷入了一种迷茫的状态之中,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就在我正迷茫的时候,身边的小白却是朝着一个方向低吼了两声,尔后则是率先朝那边追过去了。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动,大约知道这小家伙可能是发现了什么,当下不觉是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然后一路向着洞穴的深处赶了过去。 渐渐地,耸峙交错的石林消失了,地面变得平坦而开阔,到处都是细小的碎石,抬头望上去,发现石洞的顶壁也不是那么高了,距离人头只有不到一丈远,再往侧边的远处,更是看到了一些石壁,似乎已经到了洞穴的尽头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不经意间,我感觉有一股淡淡的清风迎面而来,之后再看前方,却是隐约看到了一些光点,尔后,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耳边竟是隐约传来了一种若有若无的音乐声响。 那声音空寂飘渺,似乎是风从岩石缝隙刮过时产生的呼啸,又似乎是有人在吹着竹管长号,高声尖叫…… 总之,就是那么一瞬间,整个气氛都陡然变得紧张而刺激,潜意识里就已经预感到一场大战的爆发,而现在我,正是向着战场冲锋的骑士。 冲啊,向着前方,杀啊,为了荣誉! 我的脚步踩着那音乐的节奏,全身不自觉热血澎湃,手里的刀也越抓越紧,速度也越来越快。 “哼哧,哼哧——” 旁边跟着的小白似乎也已经感受到那天音召唤一般的节奏,跑得越来越势大力沉,原本小巧的身体,瞬间似乎变大了一些,俨然从一头幼兽演化为一头出色的猎手。 然后,片刻之后,当我们真正来到战场的时候,却是被面前的景象所震撼了。 那地方似乎是专门设置出来的,又似乎是精心挑选的一般,所有的战场元素在这里浓缩起来,呼呼的风声,醉心而厚重的撞击声,一切都恰到好处,而敌人也是严阵以待,似乎知道我们会来,似乎早已准备好了战斗! 血红色的岩石,在那里鳞次栉比地竖立起来,利剑一般指着顶上的岩壁,而在最高的块岩石之上,赫然就站着那头鬼阴彪,而它的旁边,竟然就趴着爷爷的身影,此刻他一只爪子按在了爷爷的背上,极其人性化的面孔,正带着冷笑的神情,静静地看着我,似乎是在挑衅,又似乎是在嘲弄,而在它的下方,乱石密布的地面上,则是密匝匝地围着一大群体型大小不一的猞猁,猞猁群的外围,更是有众多毒蛇猛兽围点支援。 我只是粗略地计算了一下,对方的数量就足足有两百之多,大部分是猞猁,剩下的则是蟒蛇、水猴子、狐狸、黄鼠狼、山猫,甚至是几头毛色幽蓝的血目野狼。 传说中,彪是真正的百兽之王,可以击败猛虎,号令整个森林,带领群兽作战,甚至连天神都让它们三分,如今看来,这是一点都没错了,这一只鬼阴彪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它果然号令群兽,组成了令人震撼的队伍。 怪不得来时的路上,一只没能见到什么活物,原来都早已听到它的号令,在这里集中起来了么? 这鬼阴彪也真是看得起我,竟是用如此震撼的场面迎接我,我不知道是该沮丧,还是赶到荣幸。 但是,已经没有时间考虑太多了,因为,战争的号角已经响了起来,勇敢而无畏的少年,带着他的灵宠,必然要高歌前进,为了荣誉,为了家园,为了亲人而战斗! “小白,跟紧我!” 在冲入兽群之前,我几乎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话,尔后我已经是与那些野兽混战在了一起。 这几乎是在测试我身上蛊虫的最大释放量。我知道那些野兽都是没有什么道行的普通野兽,之所以来到这里,也基本上都是被那鬼阴彪的精神力所控制的,所以,我其实很轻松就能解决掉它们,大部分的猛兽,我只需要简单一弹指,就已经让它们抽搐尖叫着滚倒在地上了。 让我感到忌惮的是,这些野兽,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愚笨,它们并不是机械地向我猛扑过来,相反它们很懂得战术的配合。 几乎就在战斗的一开始,我就已经发现了这一点。 首先是那些外围的异种野兽,基本上都是类似炮灰一般的存在,它们通常会一起扑上来,虽然明知道压根就没法对我形成什么伤害,但是它们却还是这样做了,而它们跳起时,自然是遮挡住了我的视线,然后,这个时候,当我弹指释放蛊虫,将它们击落地面的当口,那些伺机而动的猞猁,则是从侧里向我冲过来,进行偷袭。 这个战术,让我几乎陷入了绝境之中,不过是片刻的时间之后,两臂和后背都已经是血痕累累,差点没有被抓成碎片,这还幸好是小白一只在我身后策应和保护我,不然的话,估计我早就被某只体型巨大的猞猁咬中大动脉,直接死在地上了。 然后,就在我因为这个事情感到愤怒而苦恼的时候,更让我感到无解的一波攻击袭来了。 数条都是足足有碗口粗的巨蟒游了过来,几乎是有点悍不畏死地将我的身体缠住了,让我的手脚不能动弹,那些猞猁则是一起飞跳起来,凌空向我扑了下来,而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那些尖牙利齿的大嘴在我的视线里越放越大,最终近到咫尺的距离,马上就要咬到我的身上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鬼阴彪 我一直在想,人和人之间为什么会有争斗。现在我明白了。很多时候,并不是因为仇恨,而是以为我们必须争斗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冷酷和残忍,弱者的下场就是死去,胜者才能活下去。 这一刻,冷风吹,战鼓擂,那方战场多么令人精神澎湃呵,而我的血液也早已因此而沸腾,手电筒被我插在了一块岩石的缝隙之中,那金黄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场地,而我本人则是一手紧握藏刀,左右劈砍戳杀,一手不停地飞弹出蛊虫,将那些试图冲上来的野兽驱散。 小白在吃了那四眼猞猁的内丹之后。似乎也瞬间成长为一名出色的猎手,面对那些体型比它大出数倍的野兽,竟然也是毫无惧色,甚至快如闪电,身体化作一道白影,瞬间就能咬中对方的脖颈,将那野兽降服了。如此看来,那四眼猞猁的内丹果然是非常有效果的,这让我不觉是想着,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多找点类似的内丹给小白吃,说不定它就可以因此成长为一头真正的灵兽,战斗力定然是十分惊人。 但是,那些野兽却也不是蠢货,或者说那头五眼猞猁鬼阴彪不是蠢货,那些野兽都是在它的操控之下的,而它很显然有着非常明显的战术意识,那就是让那些一种野兽充当炮灰,然后剩下的那些猞猁负责偷袭攻击。双助讨血。 如此一来,我很快吃了一些亏,身上被抓得血痕遍布,火辣刺痛,最要命的是,几条蟒蛇悍不畏死地把我缠住了,纵然我释放蛊虫控制了它们。但是却因为它们的道行深厚,竟是硬撑着把我困住了,然后与此同时,那些该死的猞猁就凌空跃起,向我的身上咬了下来。 在那些猞猁咬下来的当口,我真的感觉自己必死无疑,肯定是没救了。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一声刺耳的吼叫声传来,侧头看时,才发现小白正凌空向我飞来,飞行的过程中。这家伙周身上下就已经是亮起了一层刺目的白光,尔后,当它落到我面前的时候,几乎就是一抬头,已经是发出了一股肉眼可见的白雾冲击波,瞬间就已经将那些飞窜而来的猞猁们击飞回去了,与此同时,我身上的那些缠绕着的巨蟒,似乎也已经扛不住蛊虫的侵袭,松开了我,而我随即几刀子捅下去,先给那些巨蟒放了血,确保它们没法再来袭击我,尔后我跳出去,一看地上,却赫然看到小白正瘫在那里抽搐着,嘴里竟是在往外冒白沫。 这个状况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是自己蛊虫不小心放到它身上去了,结果把它抱起来看了一下之后,却发现它身上并没有蛊虫,它这完全是因为元气消耗过度,太多虚弱了,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小白的举动让我心里一阵莫名的感动,它这显然是为了救我,才会这样子的。 一时之间,我看着浑身柔软,极度虚弱的它,竟是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愫,总觉得怀里的东西并不是一只动物,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敢爱敢恨的人类! 不过,这些事情我都已经来不及去想了,因为新的战斗已经开始了。 接下来,我将是独自战斗,而我的敌人却依旧是那样的数量庞大,一番苦战下来,依旧还有上百头猛兽在我四周逡巡着,都在伺机对我发动突击,我只要稍微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被撕成碎片。 这个时候,我感到一阵的无力,抬头向上看去,发现那鬼阴彪正居高临下,以一种创世者的态度俯瞰着我,它的神情让我愤怒,因为,它毕竟只是一头野兽,如今竟然如此轻蔑地俯视我这万物灵长,这首先让我的尊严受到了挑战。 此时,我扫死那些虎视眈眈的野兽,心里回想起一个小时候听说过的故事。 故事的名字我已经记不起来了,总之那场景就是,在一个广袤而苍凉的草原之上,一天夜里,有一大群野狼围住了一间小木屋,而小木屋里只有两个人,一个吓得浑身颤抖的少女,以及一个面相严峻的江湖高手。 面对狼群,江湖高手独自走了出去,十指连发,飞蝗如电,只是用普通的小石子,却是片刻之间就已经击毙了数十头凶猛的野狼。 故事里面说,那江湖高手是飞镖行家,所以石子专门打狼眼,又准又狠,所以那些野狼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 当年听这个故事的时候,就很向往那样的一种状态,夜深风高,一个冷峻的男人,面对凶猛残忍的狼群,衣袂飘飘,双手连续弹射,精准狠辣……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如今我却是陷入了一种比那个江湖高手更加刺激的状态之中,这个时候,我该怎么办? 一瞬间,又是那种浑厚而低沉的声音响起,让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几乎只用自己的心神去感应外界的风吹草动,尔后我缓缓地抬起手来,将藏刀别在了腰里,尔后我一手抱着小白,一手平直地伸了出去,随即单纯凭借意识,四指不停屈伸弹射,而与此同时,蛊虫也飞蝗一般,接连飞射出去,精准地落在了那些逡巡的野兽身上。 一时之间,四周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不知道有多少野兽中招到底,也不知道有多少蛊虫被我弹了出去,总之,最后,我来到了那鬼阴彪所盘坐的巨石之下,开始沿着斜坡向着巨石盯上攀了上去。 这个当口,那鬼阴彪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咆哮,从岩石上面飞窜了下来,巨大的身体,如同猛虎一般,凌空扑了下来。 我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当时,见到那鬼阴彪扑了下来,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一弹手指,四条蛊虫向它身上飞射了过去,与此同时我飞快缩手,腰里的藏刀已经拔了出来,然后我单手握刀猛地向前戳了出去,准备借助那鬼阴彪凌空向下的冲击力,一刀没根而入,戳他个血流如注。 但是,或许是我小看了鬼阴彪的力量,所以,当我的蛊虫落到它身上之后,它竟然是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依旧是挥舞两个大爪子向我抓了下来,而且它抓得非常刁钻,先是一爪子把我握刀的手排开,利爪在我的小臂外侧留下了四道血槽,尔后它另外一个爪子则是直直地向我脑袋上拍了下来。 我知道,这一下若是让它拍中了,可能接下来我的脑袋就会像那只四眼猞猁一样,直接骨头碎裂,脑浆崩裂出来了,所以,当时我唯一的反应就是侧身躲闪开去,然后那大爪子就擦着我的左边肩膀搂了下去,立时让我肩膀上一阵火辣辣的剧痛,那定然是皮开肉绽的伤势了。 但是,与此同时,那猞猁的身体也趴了下来,然后那鬼东西竟是顺势一口,向我的腿上咬了过来。 这个时候,我几乎是惊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知道它这大口一旦咬下去,估计能直接把我的腿咬断,所以我只能是用我最快的速度原地跳起,躲开它的利齿。 但是,也就在我身在半空的时候,却是正好看到了那鬼阴彪背上的一个怪异的情状,那是一个身体干瘦,但是面容却是素白饱满,甚至还唇红齿白,黑发披散的女人形象。 那女人此时正好张着一双眼睛望着我,然后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总之就是狠狠地一脚踹下去,正好踩在了那女人的脸上。 顿时那女人发出了一声惨叫,而那猞猁更是浑身一震,利箭一般向下逃窜而去了。 这个情况让我心里一动,几乎是瞬间就找到了那猞猁的软肋了。不错,它的软肋就是那吸附在它背上的魃母,只要击中那魃母了,这鬼东西定然就会受到重创。 不过,这个时候我可没时间考虑太多,我迅速跑到了岩石的顶上,一把将爷爷拽了起来,想要查看一下老人家的情况,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当我一拉爷爷的袖子,却赫然发现爷爷竟然不足三斤重,再看时,却才发现那竟然只是一件衣服,衣服里面被塞了一些石块而已,并不是爷爷。 好呀! 一瞬间,我真是有点苦笑不得的感觉,我早就知道老头子是人精,绝对不会这么容易中招的,现在看来,果然没错了。这衣服很完整,上面只有一些星点的血迹,很显然不是被那鬼阴彪撕扯下来的,而是爷爷主动脱下来的,也就是说,那鬼阴彪很有可能压根就没有抓住爷爷,只是抓住了爷爷的衣服而已。 但是,那鬼阴彪又不傻,为什么它没有认出来这只是一件衣服呢? 一时间我有些疑惑,琢磨着莫非爷爷还有什么高招没有传授给我,难不成老人家反而是给那鬼阴彪施展了迷魂的法术了么? 就在我正疑惑的当口,却不想背后猛然传来急促的奔跑声,回头看时,才发现那鬼阴彪已经是狂奔而来,老远就飞身跃起,凌空向我扑了下来了。 这个情况让我一惊,下意识地一甩爷爷的衣服,向那鬼阴彪砸了过去,与此同时,手里的藏刀紧随其后,对准那鬼阴彪的嘴巴就刺了下去。 第二百六十六章鬼阴彪 那是一头巨大的野兽,体重超过两百公斤。跳起来如同一座小山头一般。俨然一头巨大的黑熊,而在它的背上,更是黏附着一具阴邪无比的尸体魃母,这导致它的力量极为强悍,无论是速度还是凶狠程度,都是迄今为止,我所见过的怪物之中最厉害的一个。 但是,饶是如此,我却依旧和它战斗到底,这无关其他,只因为我一个男人,而男人就是要勇往直前。 这一刻,它又是满面凶狠地扑了上来,而我的身上,已然伤痕累累,布满了血淋淋的伤口。那感觉非常不好,让我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火辣辣的,下意识里很想伸手去挠一挠,但是我却没有时间这么做,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牙忍受这种痛楚,然后,聚精会神与那鬼阴彪拼斗。 当下,见到它扑过来,我下意识地一甩爷爷的长衫,向它的头上砸去。与此同时,手握藏刀,紧跟而上,直直地向着那鬼阴彪的大嘴里面戳了下去。 当时我觉得,我这一刀扎下去,定然要戳破那鬼阴彪的喉咙,彻底废掉它的嘴巴,事实上,我可能也的确做到了这一点,但是,我却忘记了一个事情,那就是这鬼东西实在太大了,所以,当时我一刀戳下去,刀子直接没根插入了那鬼阴彪的嗓子眼里。与此同时,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右手,连同半条小臂也都塞到了它的嘴中。 如此一来,一个极为惊险的状况出现了,那鬼阴彪猛然一合嘴,上下两排尖利的牙齿便向我的手臂咬了下来。 那一刻,我顿时眼皮一阵急速的跳动,感觉自己这条手臂可能要丢掉了。 但是,也就在这个当口,我猛然松开藏刀,往后抽手,与此同时,手指上面瞬间释放出数十条蛊虫。全部都是钻进了那鬼阴彪的血肉之中。 这样一来,饶是那鬼阴彪有魃母护体,饶是它道行深厚,但是面对如此多的蛊虫,那鬼阴彪也是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惨叫,猛然张开了大嘴,整个人身体缩成一团向着岩石下面滚去了。 而我也终于得以把手臂收了回来,抬手看时,方才发现手臂上被咬了两排紫黑色的牙痕,那牙痕之深,以至于里面白色的骨头都已经可以清晰看到。由于伤口被咬得太快了,一开始并没有流血,收回来片刻之后,那伤口里面方才泉水一般冒出一股股的鲜血来。 很奇怪的是,我竟然感觉不是很疼。 这个状况让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显然是我的动脉被伤到了,此时血液正在快速往外流,所以我反而不是感觉很疼,但是,我不能任凭血液这么流下去,所以,当下我来不及去管那鬼阴彪了,立时取出了止血药粉往伤口上撒下去。 可想而知,当那伤口被药粉灼烧之后,我立时疼得一声下意识的呻吟,整个身体都哆嗦了起来,然后我不得不把小白放到旁边,然后手捂伤口,脑门冒着汗水蹲在了那岩石上面,怔怔地看着下方那混乱而惨烈的战场。 我倒是没想到我竟然已经干掉了这么多的野兽,此时那战场上面少有几个活物,大多数的野兽都已经被蛊虫侵蚀,缩身趴在地上抽搐着了,特别是那头鬼阴彪,此时匍匐在地上拼命抽搐着,我居高临下看过去,可以清晰地看到它背上的那头魃母,此时那魃母的感觉似乎也不是很好,只见她感受如同枯枝一般的躯体不停扭动着,与此同时面色铁青,黑发披散,一双眼睛正死死地朝我瞪着,其中带着无尽的怨毒之情。 也就在这个当口,余下那些没有被蛊虫侵蚀的野兽,突然之间都是发出了一声吼叫,尔后四面向岩石上面奔突了过来,那情状,很显然是得到了那鬼阴彪的指示,准备对我发动最后的攻击。双双宏技。 这个时候的我,也的确已经没有了对抗它们的实力,所以,我只能无力地坐在那里,手捂伤口,侧脸看了看地上昏迷着的小白,心中涌起一阵的感叹,一种绝望和疲惫的感叹,很想侧身躺下,闭上眼睛好好地睡一会,再也不去管外界的一切。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抹天光照耀下来,竟是让我瞬间浑身一阵清凉,下意识地一个哆嗦,随即竟是清醒了过来,尔后我挣扎着站起身来,扫眼看着那些飞冲而来的野兽们,心中不觉是浮起了一抹极为怪异的想法,那想法总让我觉得,此刻只要我一声大喝,就会释放出一圈磅礴无匹的强大冲击波,然后把那些野兽全部都击散开去。 但是,事实的情况却是,我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力量,所以,我唯一的选择就是快速将小白抱起来,然后瞅准距离最近的一块岩石,用尽全力跳了过去,躲开了那些野兽的围攻。 不过,这个过程中,我也并非是完全没有收获,因为,我的脑海之中竟是瞬间涌入了很多极为混乱的声音,那声音有些是吼叫声,有些是咆哮声,也有些是低声的惨叫,但是,不管如何,那些却都是野兽的声响,然后,当我用心去体会那些声音的时候,却赫然发现它们竟然是在寻求我的指示,似乎在问我要让他们做什么。 我心中一凛,下意识地停下来,回身望向那混乱的战场,望着那些被我蛊虫侵蚀,缩身在地上抽搐的野兽们,猛然之间明白了什么,尔后我下意识地一声大喝:“攻击,干掉它们!” 然后,这一次我依旧是没有释放出强大的冲击波,但是,这一次,我的声音起到了效果。 只见,地上那些被蛊虫侵蚀的野兽,数量足足有一百多头,突然之间,竟是同一时间,如同被人用线提着一般,一下子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尔后它们各自发出一声低吼,随即就向着岩石这边奔突而来,瞬间就把那些试图围攻我的兽群淹没了。 于是,一时之间,嘶吼声,惨叫声,交织成一片,战场终于彻底沦为一片屠杀场,勇敢的少年,最终掌握了整个局势,取得了完全的胜利。 惨烈的屠杀并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当一切的喧嚣散去,只嗅到浓重的血腥气味,我抱着小白,缓缓从岩石上走下来,步入场中,周围那些野兽如同见到百兽之王一般,下意识地低首后退,让出了一条路来。 然后我缓缓地来到场地中央,那里正匍匐着一头巨兽,此时已然在口吐鲜血抽搐着。之前的屠杀虽然惨烈,但是,因为我已经通过精神力对蛊虫做出了指示,所以,那些野兽都没有来动这头鬼阴彪。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具体的原因,我也说不清楚,当时只是感觉我应该这么做,应该将这头鬼阴彪留下来,让它,以及它背上的魃母好好看一看我是怎样击败他们,怎样赢取胜利的。 那鬼阴彪的状况并不是很好,起码在我看来它已经有些奄奄一息的意思了,毕竟我那把藏刀直接留在了它的肚子里,再者它身上也被我释放了数十条蛊虫,这样的情况下,它想要挺过去,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不过,相对于那鬼阴彪,我其实更关心的是它背上的魃母,毕竟,那魃母才是这场战斗的最终策划者。 我不知道那魃母为什么非要对付我,但是我却知道,她定然已经知道了一些什么,所以,她其实是想要阻止我和爷爷的行进步伐。 当下,我一点点地走到那鬼阴彪的旁边,站在那里,低头仔细看着那魃母,而那魃母也是抬眼怔怔地看着我。 不得不说,当我们四目相望的一刹那,我竟是从那双眼眸之中感觉到了一种鲜活的思想和感情,她,似乎真的没有死去,只是她的躯体已经腐朽而已。 她没有说话,披散的黑发散落在素白的脸孔旁边,她的脸孔依旧保持生前的那种娇嫩和美丽,只是她的身躯却已经干瘪,总体也只有不到一米长,干瘦程度,如同风干的尸体一般,表面是一层灰黑色的橘皮,橘皮下面就紧紧包裹着枯枝一般的骨头,从我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的全身全貌,我发现她那躯体上的女性特征已经模糊不可分辨,只在两条干瘦的大腿结合部位,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似乎是死皮干肉纠结在了一起,又似乎是一些干枯的毛发,尔后就是她的胸口,更是只有褶皱的黑皮,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实际上,我此时的想法显然是有些吹毛求疵的感觉,毕竟她已经是一具干尸一般的存在,能够分辨出四肢,已经是非常难得了,而我还指望去查看她的女性特征,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异想天开了。 当时,我在心里自嘲一般,随即看着那魃母,不觉是皱了皱眉头,琢磨着要怎么处理她。我首先想到的办法,自然是将她一把火烧掉,但是随即又觉得有些残忍,尔后就想要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和她进行一些精神层面的交流。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那魃母却是突然眯眼抿嘴儿,对我轻轻地一笑,尔后却是俏唇一张,对我道:“谢谢你,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血骨魃母 当时,我看着那魃母。原本还以为她只是一具尸体。虽然眼眸生动,但是不管怎么说,也不过是依靠阴气存活的死肉,不可能说话,也不可能自己行动。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我错了,她非但对我说话了,还对我笑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居然在感谢我。 这是为什么? 一时之间,我有些愕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也就在我正疑惑的时候,突然之间那魃母的嘴巴一下子张了开来,尔后一条血红的舌头从里面伸出来,如同毒蛇一般。迅速缠住了我的脖颈,立时我感觉一阵的窒息,下意识地伸手抓住那舌头,想要把它扯开,但是,随即,新的危险出现了,那魃母的黑色长发猛然都竖了起来,如同一张大网一般,铺天盖地。馒头盖脸地向我包裹过来,瞬间就把我紧紧地缠缚住了,让我瞬间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黑色蚕茧。 这个状态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心所有的力气,拼命地挣扎着,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越是挣扎,那舌头和黑发裹缠地越紧,最后我被缠缚在几乎进入了昏厥的状态,整个人感觉意识都有些模糊了,然后我只感觉这个世界离我越来越远,原本就已经极度疲惫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上下眼皮无力地合在了一起。然后就这样昏沉沉地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嘎啦——”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我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清晰的响声,瞬间将我惊醒,随即我猛然张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迷茫的雾气之中,四围的光线似乎是黑夜,又似乎是白天,总之是一种暗淡的灰白状态。 空气十分冰冷,冻得我只哆嗦,这让我以为自己是进到了阴亡路,开始向阴曹地府进发了。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的雾色之中,却是又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呈现了出来。那情状似乎一头大水牛趴在那里一般。 我下意识地眯眼看过去,却赫然发现那不是别的,正是那只被我治住的鬼阴彪。 此时那鬼阴彪似乎已经死了,又似乎还有一些气息,总之,它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然后,它的背上,依旧是那个魃母。 只是,让我奇怪的是,此时那魃母竟然抬起头来了,这让我感觉她似乎是要从那鬼阴彪的身上脱离一般。 我下意识地看向那魃母的干枯身躯,发现她的身躯并没有改变,这才放心下来,然后我攥攥拳头,想要上前给她来一下狠的,将她彻底了结掉,却发现自己的全身都陷入了麻痹的状态,压根就动不了。 然后,就在这个当口,又一声清晰的响声传来,如同骨头崩断,又如同骨节摩擦一般的声响,尔后我仔细看时,方才发现是那魃母抬起了树枝一般干枯的手臂,尔后,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现象出现了,那魃母缓缓闭上了眼睛,陷入了一种入定的状态之中,之后就见到她的身体如同海绵一般,开始缓缓地吸收水分膨胀起来,而那水分的来源,却是那头鬼阴彪。 随着魃母躯体的膨胀,那鬼阴彪的躯体明显地一点点干瘪了下去,之后,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的时间,总之我很清楚地看到了整个过程,魃母那干枯的躯体,先是一得到了血肉水分的滋润,一点点柔软,膨胀,延展开来,尔后她身上的肤色也从灰黑的颜色一点点向着红润白皙转变,最后她的躯体俨然恢复了正常的状态,饱满的两处隆起,纤细的腰肢,修长如玉的两腿,那中间的一块地方也芳草茂盛,青葱茂密,再之后,她的肤色一点点变白,变细,变薄,最终整个躯体完全恢复了正常,俨然是芳香清纯的少女一般,雪白柔润,分外诱人。 当时我看着这个场景,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总觉得这似乎太过神奇了,难道说,这是魃母要复活过来了么? 那么,她复活之后,又要做什么?双双肠圾。 我心里一阵的紧张,下意识地看着魃母那清纯动人的面孔,一颗心却如同石头一般向海底沉去了,我知道,她恢复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应该就是杀掉我吧。 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咬牙拼命地挣扎着,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当我刚刚感触到一点外界的事物时,却赫然发现自己竟然依旧是被团团地包裹在了那团黑发之中,只是脖子上的舌头已经没有了。 然后我机械地挪动手臂,想要扯开那些黑发,却没想到那黑发自动裂开了一条缝,然后一个面孔猛然伸到了我的面前。 “谢谢你,”是那个魃母,她正满脸怪异的笑容,看着我笑着。 “放,放开我——”我下意识地说道。 “我等待了几百年,始终没能从活物之中汲取到充足的血气,原本还以为我这副躯体要彻底陷入干枯之中,但是你这次却阴错阳差,使用蛊虫将那猞猁精的本命元神控制住了,而我则是趁机吸收了充足的血气,嘻嘻,这一次的吸收,足够我使用很久的年月了,最重要的是,现在我这个样子,以后就不愁没有足够的精血之气补寄了,怎么样,你看看我,是不是很漂亮?”那魃母说话间,向后退了一点,尔后则是缓缓在我面前转了一圈,黑发飘散开来,修长白皙的玲珑身段尽显无疑。 说真的,当时看着那个场景,我心里忍不住的悸动,但是,当她的脊背对着我的时候,我却是赫然看到她的脊背上拖曳着一条血红色的肉条,那肉条一直垂到她的臀部,看着俨然是一条尾巴一般。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惊,立时醒了过来,知道自己不能再沉迷了,不管面前的场景有多么的迷人,那也只是一具阴邪无比的血尸魃母而已,我必须要想办法挣脱这黑色的蚕茧束缚才行。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那魃母似乎非常灵敏,她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神情变化,随即竟是停下身来,用手拉过背上那条血红色的肉条,有些失落地看着我道:“哎,就是这东西还去不掉,不过也无所谓,我只要稍微修饰一下,就看不出来了,你说是不是?” 当下她丢开那血条,走上前,怔怔地看着我道:“你知道,原本我现在需要杀了你的,但是,既然你无心之中帮了我,那我就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我不杀你,但是也不放开你,一切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能不能活下去,就看老天怎么安排了,总之老天已经安排我重新活得精彩,我已经无所求了,所以,接下来就看你的命运了。” 她说话,抬手对着我虚空一抓,立时那黑色的蚕茧收紧,我重新被团团地包裹了起来,整个视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你,你想要做什么?”我缩身在那黑色的蚕茧之中,高声地叫道。 “我要走啦,你再也不会找到我了,嘻嘻嘻——”她笑着,声音越来越远,最后甚至对我远远地遥声喊道:“你们想要对付我的娃娃,我劝你们别做梦了,他的力量比我更强,你们连我都斗不过,我劝你们还是留着自己的小命,多活几天吧——”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对付那旱魃?”我有些愕然地问道。 “哼,你以为你们做的事情很隐秘么?可笑——”她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已经完全听不到。 如此看来,她真的走了,但是我却还被包裹在那一团黑发之中,我该怎么办?我要怎样才能出去? 我的身体是麻痹的,动都动不了,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中了诅咒,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变成了植物人一般。 难道魃母真的这么厉害么?这么轻易就将我禁锢了起来,那么,那个旱魃是不是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比她更加厉害? 一时之间,我有些迷茫了,挣扎着,但是最后却都是徒劳的,只能在冰冷黑暗的环境之中,寂寞地等待着,感觉时间如同细丝一般在身边一点点地溜走,而我的身体则是一点点地冷了下去,最终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终于是支撑不住,再次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之后,突然之间我感觉自己的胸口一团的温暖和柔和,下意识地张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眼皮有千斤重,最终只能是模模糊糊地感觉到有一个柔滑娇嫩的躯体紧紧地贴着我,那是一个瓷娃娃一般,清纯灵动,分外可爱诱人的小女孩子,她怔怔地看着我,下意识地摸索着抱紧了我,让我更加确切地感觉到了那一种触感,温暖,贴切,柔滑,细腻,让人一碰之下,全身都有一种酥酥的暖意。 我发觉自己的心神有些不受控制了,不对,实际上是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了,因为它产生了一些本能的变化,下方的某个地方缓缓地顶了起来,正好探入了那两条纤细细腻的小腿中央,在那里缓缓地摩挲着,体触着那一片湿热和滑腻。 然后,我挣扎着想要自己完全清醒过来,但是却发现越是挣扎,越是朦胧,最后竟是如同飘在了云层里面一般,整个人都徜徉着,下意识地抱紧怀里的伊人,尔后任由自己心灵的驰骋和带动,躯体跟着动作了起来。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头上角 人的欲望是无限的,在平凡的社会之中。我们每个人。每时每刻不在克制自己,正是因为这样,才有了所谓的文明,实际上,从人类的内心出发,我们最原始的想法,其实是脱去身上的伪装,将自己彻底地暴露在阳光与空气之中,尽情地去做一些爱做的事情。 此刻的我,内心的火焰在燃烧,这已经不是那种单纯的欲念,而是一种无法控制的魔力,仿佛内心有一头困兽,正在怒吼着想要冲破樊笼。 但是,值得庆幸的是,即便我的欲念再怎么强烈。神识之中,一直还有一股清明的天光荡漾,一直在提醒着我,一直在警示着我,让我最终找回了自我。 我不能这样,起码不是现在。双肝岛技。 心中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我的心神渐渐地平静了下来,虽然怀里依旧软玉温香,格外滑腻柔润,让人心神荡漾。但是我最终还是摒除了自己的杂念,凝神屏气,抱元归一,尝试着唤醒自己本体的意识和控制力。 很快,我的手脚有了一些知觉,能够活动了,然后我第一时间伸手扒拉着外层那裹缠着的黑发,将它撕裂开来,尔后则是有点兴奋地从里面爬了出来。 当时,我从那团黑发里面爬出来的时候,抬头看时,发现自己依旧是身处幽深的地下洞穴之中,位于那头鬼阴彪的旁边,不远处,那插在石缝里的手电筒依旧在熠熠生辉地照耀着。而在我的两侧,足足有上百头野兽,也都默然矗立着,正在看着我,似乎在等待着指示。 我太累了,喘着粗气苦笑了一声,在地上趴下来,然后我下意识地回头向那团黑发里面看去,竟是真的看到了一个雪白细腻,玲珑剔透的娇小身躯,此时正卷缩在那黑发里面,似乎正在沉睡。 方才的一切竟然不是梦境! 一时之间,我的意识有些迷惑,费力地转身。再次扒开那团黑发,尔后则是抓住那娇躯的手臂,想要把她从里面拉出来,可惜的是,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自己的气力已然是到了极限,视线变得越来越黑暗,最后终于是没能坚持住,也没能把那身躯从黑发里面拽出来,更没能看清楚她的模样,然后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枕着那团柔软的黑发,缓缓地沉睡了过去。 这一睡,格外的沉重,感觉自己再也不会醒来一般,完全是一种人事不知的状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我隐约感到一个穿着一身白色长裙,如同春风娇花一般的柔和身影,缓缓地走到了我的身边,低头静静地看着我,尔后伸手轻轻推了推我,似乎是想要把我叫醒。 我有些慵懒地翻转一下身体,继续沉睡,但是却感觉到脸上一阵湿湿的凉意传来,随即下意识地一个哆嗦,醒了过来,张眼看时,才发现四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我连忙从背包里面翻出一把手电筒,打开来,这才发现自己正坐在地上,背靠一团黑发,四周那些野兽还是一脸木讷地站在那里等待着,然后,在我的旁边,小白却是蹲在那里,一双幽蓝色的眸子看着我。 我摸摸它的脑袋,费力地从地上站起来,随即想到那团黑发里的伊人,连忙附身去查看,却发现那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 这个状况让我一阵的迷茫,好半天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尔后我扭头看着小白,发现它似乎又长大了一些,最奇怪的是,它的脑袋上竟是长出了一只很小的角,那角是银白色的,手电筒照上去,感觉光泽闪耀。 然后我再看看旁边的那头鬼阴彪的尸体,发现它已经干瘪了,背上一个老大的血窟窿,脑袋也被挖开了,里面的脑浆都流了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我不觉是回想起当时我被那魃母用黑发缠起来的时的情况,我记得当时我怀里抱着小白,那么,这么说来,后来我迷糊之中所感触到的那玲珑娇俏的身躯,莫非是小白? 这个想法让我心里一阵的愕然,下意识地看了看小白,发现它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最后我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把那一切归结为梦境,尔后我则是转身查看一下战场,知道这里不宜久留,我应该离开这里,继续前进,同时也得赶紧寻找爷爷,查看一下老人家的情况了。 当下我唤了一下小白,让它跟着我,然后我先是把释放出的蛊虫收了回来,把那些可怜的野兽都放跑了,然后我则是带着小白找到那条地下暗河,继续向着下游走去了。 结果,就在我刚刚走出没多远距离的时候,就听到前方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吼叫声,尔后我抬起手电筒照过去时,却是赫然看到那暗河边上竟是正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再仔细一看,才发现那竟然是一只极为雄壮的水猴子。 只是这只水猴子的模样有些不太正常,它两眼赤红,獠牙森白尖利,浑身上下弥漫着一层黑气,见到我之后,也是立时低吼着,有些机械地移动着步伐靠了上来。 见到这个状况,我知道那水猴子应该是被旱魃控制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一只旱傀,所以,当下我下意识地去摸腰间,想要拔出藏刀战斗,一摸之下,摸了一个空,方才想起来藏刀已经被我插进鬼阴彪的肚子里,忘记取回来了。 无奈之下,我只能是卸下背包,在里面翻腾着,想要找个武器用一用,然后就在我正找着的时候,那水猴子已经扑了上来。 见到这个状况,我下意识地抬手想要弹出蛊虫,但是也就在则个时候,旁边的小白却是一声低吼,尔后飞身跃起,向那水猴子扑了过去。 当时,小白的速度太快,我只感觉一道白色的光影划过,视线之中,只感觉小白并没有用牙齿,也没有用爪子,只是用头在那水猴子胸口顶了一下,然后就听到那水猴子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随即全身缩成一团,在地上拼命地滚动了起来,最后则是迅速跳进水里,从水下逃走了。 我走过去看了一下,赫然看到地上竟然有一大滩血迹,这个情况让我心里一阵的纳罕,不觉是看着小白头上的那支独角,感觉这东西似乎不太寻常,是个非常厉害的东西。 不过,让我好奇的是,小白明明是狐狸,为什么会长角呢? 这个事情我有些搞不明白,随即只能是丢开,然后在背包里翻出了一把野战行军用的军刺匕首,别在腰里,之后则是继续往前走。 走了没多久之后,我就看到河岸边有一道几乎是竖直的岩壁,那岩壁上面有蜂窝一般的洞穴,大大小小的,有的直径接近一米,有的则是只有半米,整体看起,情状有些吓人。 然后,当我来到那岩壁下面时,立时嗅到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浓重的臊气,再看时,赫然发现那些洞穴里竟是都缓缓地伸出了一个脑袋来,那脑袋灰黑色,整体呈现三角形,两只耳朵尖尖的,眼睛大大的,鼻子扁平,嘴巴吐出,獠牙尖利,赫然都是一只只水猴子。这是水猴子的老巢了! 我心里一沉,视线溜着河岸边上看过去,很快在距离河岸最近的岩壁下,看到了一个比较大的洞口,足足有一丈宽高,然后就在那洞口位置,我竟是看到了一只鞋子,爷爷的鞋子!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阵的激动,下意识地眼皮一跳,二话不说就向那洞口跳了过去,想要冲到洞里面去。 但是,也就在我刚刚跳过河水,来到那洞口的时候,就听到头顶一片混乱的啸叫声响起,随即抬头看时,才发现顶上那些岩洞里的水猴子都是飞快地冲出了洞口,向我飞扑了过来。 这个情况让我心里一阵的无奈,琢磨着莫非又要进行一场大战么? 但是,也就在这个当口,却不想面前的洞口里突然钻出了一个白色的身影,那模样仿佛是一个垂暮的老人,仔细看时,才发现是一头老猿,浑身白毛如血,手里甚至还拄着一条紫褐色的拐杖,然后那老猿对着顶上那些水猴子叫了一声之后,那些水猴子竟是都安静了下来,有些更是重新回到了岩洞之中。 之后,那老猿抬眼看了看我,略略点了点头,尔后它的视线落到了小白的身上,竟然是眼神一动,下意识地向着小白跑了过去,伸手朝着小白头上的独角摸了过去。 “呜呜——”但是小白对那老猿似乎并不是很喜欢,立时一声低吼,把它吓退回去了。 见到这个状况,那老猿有些颓唐地挠挠自己的脖子,尔后则是看看我,转身拄着拐杖向着山洞里面走去了。 我皱了皱眉头,打着手电筒跟了上去,随着那老猿来到了山洞之中,进去之后,我随即就看到山洞的角落里的一堆草叶上,正躺着一个人影,走过去一看,赫然发现就是爷爷。 这个状况绕心里一阵的激动,连忙查看一下爷爷的情况,发现老人家的情况还算稳定,虽然长衫丢掉了,身上也有伤口,好在伤口上面都涂抹了一些黑乎乎,略略带着臭气的药膏,这使得老人家的状态不错,这会子应该只是睡着了。 然后我晃了晃爷爷,把老人家叫醒了,然后老人家醒来之后,立时抬头看了我一下,尔后竟是有些老泪纵横地看着我道:“一手哇,这是哪里哇,爷爷我这是怎么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猴子的祭品 没想到爷爷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这也就是说。老人家来到这里之前。可能也一直是处于一种迷糊的状态的。 不过,好在那老猿似乎有些灵性,并没有伤害爷爷,而且好像还救了他老人家,所以,老人家也算是非常幸运了。 只是,让我不明白的是,那些水猴子原本是非常凶戾的野兽,特别是老猿,应该是水猴子的首领了,它为什么要救爷爷呢? 当下我回身看着那只老猿,却发现它正静静地蹲在一块岩石上面看着我。 见到这个状况,我心里有些疑惑,但是却无法与那老猿交流,从而知悉它的想法。我只能是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告诉了爷爷,然后爷爷看了看那老猿。随即竟是有些愕然地对我说道:“如此看来,这猿猴只怕已经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月,俨然成为精怪了。它这么做,想必是有求于我们。” 这话让我感到一阵的怪异,琢磨着那猿猴能有什么事情要求我们。 结果,就在我们正疑惑的时候,却只见那老猿拄着拐杖,缓缓地向着洞外走去了,那情状,似乎是想要带我们去看一些东西。 我扶着爷爷。默默地跟了上去,到了外面,却只见洞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是已经围着一群水猴子。 那些水猴子见到老猿,都是一副恭敬的神色,尔后就见到那老猿把自己手里的拐杖顶端一拨弄,顿时一颗鸡蛋大的夜明珠现了出来,立时那荧荧的光辉,照亮了一大片地方。 没想到那猿猴居然有这样的宝贝,我心里一动,为了节省电量,下意识地关闭了手电筒,这样一来,那夜明珠愈发明亮澄澈,皎洁辉耀了。 之后。就见到那老猿领头向着河道下游走去,余下的那些水猴子跟在它的身后,数个极为雄壮的水猴子中央,夹杂着一头比较瘦弱矮小的水猴子,那小水猴子似乎极为害怕,途中几次挣扎着想要逃走,但是最后却都被周围那些大猴子给控制住了,最终,他们来到了位于地下暗河转弯处的一座平坦的高台之中,然后那老猿挥了挥手里的拐杖,发出了指示,尔后那些比较雄壮的水猴子则是把那只瘦弱的小水猴用藤条绑了起来,然后抬到高台上面放了下来,之后它们统一回到高台下面。一起跪在了地上,静静地等待着。 我和爷爷,还有小白,则是一起躲在距离它们不远的一块巨石后面,静静地看着它们。 从它们的举动来看,它们现在很显然是在进行某种极为神秘的仪式,而且它们很有可能是在等待着什么东西的出现。可想而知,这些水猴子本身都是比较凶猛的野兽,特别是那只老猿,估计已经快要成精了,而现在它们却要对那个即将出现的东西跪拜,这就说明那东西定然是十分的厉害,而且很有可能是十分凶恶的。 果不其然,大约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之后,就听到高台之上躺着的那只被捆绑起来的水猴子突然发出了下意识的尖叫声,尔后我们抬头向那边望去,借助夜明珠的光亮,赫然看到那高台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是出现了一个极为瘦小低矮的黑影。 那黑影远看着仿佛是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孩子,又似乎是一只营养状况极为不良的猴子,总之它的浑身乌黑,而且没有尾巴,脊背佝偻着,脑袋呈现三角形,两只硕大的眼珠子,散发出绿油油的光芒,此时正低头看着地上躺着的那只水猴子。 下一刻,就在我们正疑惑的时候,却是赫然看到那黑影突然一附身,猛地一口咬在了那水猴子的脖颈上,立时那水猴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尔后就全身不停地抽搐着,最后陷入了沉寂之中,而那个黑影在吸血完毕之后,则是转身就从高台上离开,跳入地下暗河之中,消失了身影。 见到这个状况,那些水猴子,在那老猿的带领下,则是一起发出了一阵低沉哀伤的悲鸣声,尔后却是一起上前把那只死去的水猴子抬了起来,一起垂头丧气地向着它们的洞穴走去了。 见到这个状况,我原本想要跟着那些水猴子走回去的,但是却被爷爷拉住了。 “刚才那东西就是旱魃,这些水猴子在给它献祭,”爷爷看着我,眉头紧皱,面色凝重地说道。 被爷爷这么一提醒,我不觉是心里一动,很快就记起来了,刚才那东西的确是旱魃,当初我在土匪窝里的时候,曾经在幻觉中见到过这东西,当时它的确就是这个额模样的。 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些水猴子,做为如此有灵性的动物,竟然甘心情愿向旱魃献祭,把自己的同伴供给它,任它取食,这可不是有点怪异么? 结果,对于我的疑问,爷爷却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你不明白了,正是因为这些水猴子有灵性,知道自己不是旱魃的对手,所以它们学会了妥协,与其惹怒了旱魃,让旱魃肆意屠杀和操控它们的同伴,倒不如定期给它献祭,满足它的需求,把它供养起来。其实,这和古代人类崇拜某些神灵的形式是差不多的,只是,当初的人类是因为愚昧,而现在它们是因为迫不得已。” 爷爷的话,让我心里一阵的感叹,与此同时也不得不重视一个问题,那就是,既然那旱魃能够到这个高台上面来接受祭品,进行取食,那就说明这里距离它的老巢不远了,那是不是就是说,接下来我们可以把这个鬼东西消灭掉了。 可是,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心里却莫名地浮起了一个妖娆雪白的身影,那身影一脸轻蔑和不屑的笑容。 “你们想要对付我的娃娃,那是不可能了,你们连我都对付不了,更不要说我的孩子了,它比我更强——” 它比我更强—— 魃母的声音在我的脑海回荡,让我下意识地回想起与魃母对阵的整个过程,虽然说,当时我算是出尽了风头,一个人大杀四方,但是,也不得不承认的是,整个过程中,我也算是吃尽了苦头,浑身伤痕累累不说,最后还基本上算是被魃母击败了,而那旱魃的力量,按照魃母的说法啊,竟是比她更厉害,那岂不是意味着那旱魃只要一瞪眼睛,立时我们就要被它牟取心神,陷入迷糊的状态之中,尔后就只能任凭它随意宰割了么? 这个情况让我心里感觉有些紧张,竟是生出了一些退缩的思想。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爷爷却是已经抬脚向着那高台上走了过去,尔后老人家来到高台边上,低头看着下面的地下河流,对我道:“这里是一道河湾,你看这水面,比上游已经宽广不少了,这说明这里过去之后,下游很有可能有一处积水的地方,有可能是地下湖泊。” 听到老人家的话,我打开手电筒,走过去和他一起并肩查看着暗河两侧的地形,一边查看,一边还担心那旱魃发现我们,突然从水里窜出来,好在那旱魃似乎已经吃饱了饭,离开这里了,所以它暂时没有出现,然后我们就见到那暗河变成了数丈宽,正好绕着那高台形成了一处河湾,尔后则是缓缓地向着下游流去了。 只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此时我侧耳倾听过去,却赫然发现那下游不远的地方,似乎有一阵阵水花飞溅的响声传来,这让我有些好奇,不觉是皱起了眉头,琢磨着那地方可能有一处陡坡,水流在那里可能是形成了一处瀑布。双华华血。 爷爷似乎也听到那声音了,但是老人家却面色凝重,不像我这么乐观,随即,当我们下了高台,一路向着那水声传来的地方走过去的时候,爷爷这才对我说道:“凡是有旱魃的地方,特别是积年成灾的地方,相传地上定然是赤地百里,极为干旱,而地下则是河流蜿蜒,水量汇聚一处,形成一处旱魃池,最厉害的旱魃,甚至积水成渊,深达千丈,有些更是与阴冥相接,堪称鬼渊。” 老人家的话让我心里一阵阵的动荡,琢磨着那旱魃莫不是已经积水成渊,拥有了堪比天神的力量不成? 这个时候,我心里不自觉就期望那旱魃池能够小一点,水深浅一点,这样起码说明那旱魃并不是怎样厉害。 结果,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当我们来到瀑布边上,手电筒往前照去的时候,却赫然看到空旷广袤的地下洞穴之中,就那么凭空地出现了一口足有十数丈粗细,深不见底,漆黑一片的巨大的黑洞,那地下暗河的河水,不知道流淌了多少年月,也不知道带来了多少水量,最终却都汇入了那黑洞之中,消失不见了。 我为了确定自己的判断,还特地把手电筒竖直往下照去,期望着看到水面的反光,大约能够判断那黑洞的深浅,结果,让我感到失望的是,一照之下,那黑洞仿佛完全没有底一般,压根就见到不水面,与此同时,那些落入其中的水流,也只是在靠近洞口的地方有一些水花响声,落进去之后,却似乎是直接倾倒进了异界空间一般,竟然是连一点回音都没有了。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阵阵的惊颤,下意识地抬头向爷爷看过去,这才发现老人家正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怔怔地看着那黑洞,尔后竟是低声喃喃地说道:“没想到,竟然是九阴鬼渊,这,这怎么可能?” 第二百七十章 九阴鬼渊 “九阴鬼渊,那是什么?”爷爷的话让我一怔。随即想到这个词汇我之前似乎在哪里听过。仔细想了一下才回想起来,似乎当时我们被小白的母亲戏耍,出现幻觉,以为到了阴亡路的时候,爷爷也说过这个词汇,不过,当时老人家说的是九阴鬼泉,而且说那是每个阴森之中必然出现的地标,而现在老人家又说九阴鬼渊,真不知道老人家这次又是什么意思。 不过,很快我就明白到,其实老人家前后的意思都是差不多的,总之,不管是九阴鬼泉,还是九阴鬼渊,其根本的特点就是。这玩意是直通幽冥地府的阴寒之地,这里的阴气充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在这里修炼的阴物,可以说是事半功倍,可以起到非常奇特的效果,往往在别的地方苦修千年万年的功力,可能在这里只要百年,甚至是几十年就能达到。这也就是说,根据一些古老的传说。说是旱魃的最终形态是犼,是一种可以上天入地,杀龙抽筋,堪比天神一般的存在,古往今来只有一个,而且最终被观音菩萨收为坐骑了,而那犼的由来,也是众说纷纭,有人说那是从盘古开天辟地是就开始修炼的神兽,也有人说那是修炼的数十万年才出现的超级妖怪,总之,这东西一开始是没有这么厉害的,它的的确确是一步步修炼出来的,而在它成为犼之前,它就是一只旱魃。 那么。现在这个旱魃得到了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虽然它可能只在这里修炼了数十年的时间,但是,可想而知的是,它的力量一定是极为惊人的,有可能比那些修炼了数百年的旱魃都还要厉害,而这样的东西,我和爷爷是否能够对付得了,这都还是一种未知数,爷爷就不要说了,就连我自己心里都没底,因为之前有过那个魃母的经验,而现在我的状态也比较差,我觉得那个旱魃应该可以很轻松就将我们爷孙两个人秒杀掉。 这让心生退意。毕竟我们并没有义务非要消灭这头旱魃,我们的命只有一条,我们做事之前,首先要确保的就是自身的安全,无谓的冒险,是一种非常不可取的莽夫行为。 当下我看着爷爷,下意识地拉着老人家远离那洞口,甚至把小白也抱了起来,生怕它一个不乖巧,直接叫唤几声,把那旱魃给惊动了。 爷爷很显然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老人家似乎也有些担心,所以就和我一起退到距离那洞口足有数百米远的一处乱石堆里,尔后我们这才停下来。 停下来之后,我查看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发现不远处就已经是一堵岩壁,而那岩壁之上,正好有一道黑乎乎的裂口子,似乎是通往外面,那裂口之中隐约有风吹过来。 见到这个状况,我于是问爷爷道:“爷爷,要不我们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吧,那旱魃可不是善茬子,我担心咱们若是硬来的话,估计会一起交待在这里。” 听到我的话,爷爷沉吟了片刻,随即抬头看向那裂口子,对我道:“你说得对,我们的确能够不惹那旱魃,就尽量不去招惹,要知道,我们来到这里,最初的目的其实是堵住古书逃跑的道路。我觉得这裂口子,想必就是通往土匪窝,特别是你说的那个古书床底的地方,所以,如果我们沿着这个地方找下去的话,说不定就能够找到那个通道口,然后想办法把它堵上,亦或者是在下面呆着,伺机等待古书下来,然后趁机将他抓住。” “对,我们首先要做的事情,还是要对付那个古书,只有把这帮土匪给消灭了,才能够放心对付这旱魃,毕竟有这群土匪在上面为虎作伥,我们就算是想要对付这旱魃,也没法放开手。”我对爷爷说道。双华冬技。 听到我的话,爷爷点点头,随即便向那裂口子走了过去。 很快我们来到那裂口子外面,发现里面果然有风声传出来,这说明这地方的确是通着外面的,确定了这个情况之后,我们加快脚步走进了裂口子之中。 那裂口的高度不知道有多高,总之手电筒照上去,看不到顶壁,总共的宽度也只有不到一丈宽,左右两边都是紫黑色的岩石,地面上则是一些碎石,人走在上面,磕磕绊绊的,那面会发出一些声响,这声响让我和爷爷心惊胆战,很担心因此惊动那旱魃。小白倒是跑得很轻松,一直在前面带路,神情也没有什么异常,这说明前方可能比较安全,没有什么怪物存在。 可是,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那裂口的侧壁上突然就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把我吓了一跳,然后我下意识地用手电筒照过去,才发现那洞口很浅,只有不到两米深,距离地面大约有半米高,里面似乎是被人打磨过的一般,侧壁很光滑,而在洞的底部石壁上,则是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副浮雕的图画,那图画上面竟然是一个身上缠着蟒蛇的赤果女人,再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图画的内容其实极为下流淫荡,那女人竟然是在和那蟒蛇交合。 当时因为爷爷就在旁边,所以我感觉非常尴尬,连忙把手电筒移开,对爷爷道:“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遗留下来的古画,画得很猥琐。” 听到我的话,爷爷随即皱眉沉吟了一下,对我道:“那可不是什么猥琐的画,那画是有涵义的。” “什么涵义?”我有些疑惑地看着爷爷问道。 听到我的话,爷爷于是对我说道:“那是山神图。你可以仔细看一下那蟒蛇,就会发现它的两眼中间有七个星点,传说这种七星妖蛇,一般都是经过千年修炼的精怪,最终可以得到天神的认可,成为镇守一方的山神,而由于蛇性贪淫,寿命极长,成为山神之后,一般都会让附近的山民定期给它进献一些年轻美貌的女子,这些女子首先是供蛇神宣泄使用的,最后则是会成为蛇神腹中餐……” “这算什么山神?”我看着爷爷,有些愕然地问道。 “你以为神都是好的吗?”听到我的话,爷爷却是微微笑了一下道:“神和人一样,有好有坏,再说了,在神的眼里,人和动物并没有什么区别,它们吃人,就跟人吃动物一样,都是自然的需求而已。” 爷爷的话让我有些怅然了,琢磨着幸好这都是一些传说,不然的话,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那么多的神的话,估计我们人类压根就没法再活下去了。 但是,既然这是一张山神图,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呢?这里是地下啊,而且这上面似乎都是沙海,并没有什么山头,那这山神图,难道说,是上古时期遗传下来的?那个时候这里还是一座巍峨的山峰? 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手电筒下意识地往那洞里照过去,结果就在那匆匆一瞥的瞬间,隐约之间,我竟是感觉到那条缠在少女身上的蟒蛇,似乎是眼睛一动,看了我一下。 这个状况惊得我心里一阵发毛,下意识里,竟是觉得这副图画其实是有灵魂的,那上面的那条蛇似乎是活的,它正在注视着我们。 当下我硬着头皮,灯光照在那浮雕壁画上,仔细地查看着,特别是那条蟒蛇的眼睛,结果看了片刻之后,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让我有些无奈,但是,片刻之后,我突然心里一沉,感觉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因为我发现我对着那浮雕比划傻傻地看了半天的时间,身边的爷爷,还有小白竟然都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小白倒是罢了,可是爷爷他老人家怎么也不说话了?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沉,下意识地站直身,转身抬起手电筒照过去,想要看看爷爷在做什么,结果却不想,一看之下,赫然发现爷爷正背对着我趴在对面的岩壁下,正伸手抓着那岩壁。 “咯吱吱吱——”老人家枯瘦的五指弯成勾抓,抓得那岩壁上白痕隐现,情状极为怪异。 我下意识地叫了一声爷爷,然后向爷爷走过去,却不想爷爷却是突然转过身来,然后一张青白枯瘦,皮包骨头的鬼脸猛然涌入了我的眼帘,尔后就见到那鬼脸大嘴一张,随即五指铁钩般向我抓来,整个人身体都向我扑了过来。 我心里一沉,下意识地一声闷哼,飞起一脚踹过去,一脚将那鬼东西踹开了,尔后我迅速从腰里拔出匕首,然后则是飞身向那鬼东西刺了过去。 让我没想到的是,那鬼东西的速度奇快,一闪身就躲开了我的攻击,尔后它快速向侧里跑去,与此同时,我只感觉背后有些温热,特别是脖颈上湿乎乎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站在我的背后舔着我的脖颈,然后我凛然扭头,手里的匕首几乎是下意识地刺了过去,却不想突然一阵风动,背后那东西快速躲开了我的攻击,再看时,我不自觉是惊得两腿都有些打颤了,那是一只怎样的怪兽啊,足足有一丈多高,浑身白毛蓬松,看着似乎是一头大熊,但是却又更像是一头野狼,而这东西,此时正张着一副犬牙交错的大嘴对着我,随时都会咬下来。 第二百七十一章 蛇冢 面对那头巨大的怪兽,我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往后一跳。与此同时。抬手弹指一挥间,数条蛊虫就向那怪兽的身上落了下去。 但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那蛊虫却是穿过了那怪兽的身体,落在了石壁上,尔后又弹了回来。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怔,随即有些明白过来了,知道自己这是精神被迷惑了,所见的景象并不一定是真的。 当下我立刻闭上眼睛,收回蛊虫的同时,下意识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顿时疼痛的感觉让我全身一个哆嗦,尔后我再张开眼睛看时,却才发现我正背靠石壁站着,而爷爷则是满脸警惕地看着我,站在了我的侧前方。小白更是有些惊惧地缩身躲在了爷爷的身后。 “一手,你怎么了?”这个时候,爷爷有些惊疑地看着我问道。 听到爷爷的话,我有些愕然地揉揉脑袋,看着爷爷问道:“爷爷,刚才我怎么了?” “嘿,你小子长本事了啊,刚才你还想拿刀戳我来着,你怎么回事?”听到我的话,爷爷有些生气地问道。 我心里一惊。低头一看,果然自己手里正握着匕首,尔后我回想起刚才看到爷爷变成了鬼脸,而且还朝我扑过来,当时我的确是对老人家出手了,好在老人家比较灵活,躲过我的攻击了,现在看来,当时我是真的对爷爷戳了刀子了。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阵的内疚,连忙跟爷爷解释了一下,说是那浮雕上的蛇眼有迷惑人的功能,刚才我似乎是被那浮雕迷惑了,所以产生了幻觉。 听到我的话,爷爷有些疑惑地沉吟了一下,随即却是突然眼睛一亮。上前拿着手电筒看着那浮雕,接着却是伸手进去,对着那浮雕蟒蛇的两只眼睛按了一下。 让我没想到是,爷爷这么一按之下,那浮雕石壁竟是发出了咯吱的响声,尔后居然是缓缓向侧里滑去,现出了一个洞口来。 这个状况让我感到十分的意外,有些不解地看着爷爷,不知道老人家为何知道这浮雕后面还有空间的。 结果,见到这个状况,爷爷竟是有些兴奋地对我说道:“果然是真的,传说之中,山神死后会将自己的尸体藏在大山的最深处,入口的地方一般都是一副可以迷惑人灵魂的机关。如此看来。这里面说不定就是山神的坟墓,我们进去看看吧,指不定能够找到一点好东西呢。” 爷爷的话让我有些兴奋,随即我们顺着那小洞钻了进去。 进去之后,先是一条弯曲的通道,通道在此之前很显然经常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走动,所以地面和四壁都很光滑,但是可能是因为荒废了太久的年月了,所以,如今已经落满了灰尘。 我们沿着那通道一路走到了尽头,进入了一处比较空旷巨大的石室之中,尔后,就在那石室之中,一个非常恐怖又壮观的景象出现了。 那是一条身体直径足足有一米粗细的巨大蟒蛇,不知道已经死去了多少的年月,如今只见到它那巨大的骨架盘绕在石室的中央,巨大的蛇头骨俯视着我们,两个黑洞洞的眼窝,以及那些尖利的獠牙,似乎都在表达它的布满,似乎不太愿意被我们打扰到。 见到那蛇骨,爷爷随即点点头道:“果然是蛇神,蛇冢,就是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死在这里,按道理来说,类似这样的精怪,应该是可以一直存活下去的,只要能够躲过天劫,那就不会死了。” “我感觉这不太可能,按照您老人家的说法,那这东西不是无敌了,它一直活着,一直修炼,最后还不成仙了么?”我撇撇嘴,上前抚摸那巨蛇之骨,有些感叹地对爷爷道:“这可是非常重大的发现,如此庞大的史前巨蟒骸骨,如果我们把这个消息放出去的话,估计会在全世界引起轰动。远古的恐龙也不过就这么大吧?” 我的话让爷爷的眉头紧皱了起来,随即却是看着我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是山神的遗骨,怎么可以随便被世人亵渎?这里我们来过,出去之后就绝对不能再告诉其他人,明白吗?倘若来的人太多了,真的打扰到了山神的安宁,那是要倒大霉的,明白吗?” 老人家的话我不敢苟同,但是我还是点点头,随即左右看了看,发现这石室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随即不觉是对爷爷道:“看来是没有什么宝贝啊,我们白欢喜一场了。” “那可说不定,”爷爷说话间,走上前去,盯着那巨蛇之骨看了片刻之后,对我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那蛇的眼睛哪里去了?按道理来说,这么大的蛇,眼睛早已成为非常珍贵罕见的夜明珠了,为什么现在它的眼窝是空的?夜明珠呢?”爷爷看着我问道。 听到爷爷的话,我怔了怔,随即不觉是拍拍脑袋,下意识地对爷爷道:“爷爷,你还记得那水猴子的头领,也就是那只老白猴手里拿着的夜明珠吗?” “嗯?”被我一提醒,爷爷立时点点头道:“不错,怪不得当时我觉得那夜明珠分外明亮,这么说来,那些水猴子早就知道这个地方,而且已经将夜明珠给取走了。嗨,这下我们倒是真的空欢喜一场了。这蛇冢最大的宝贝就是夜明珠啊,既然没有夜明珠了,其他的东西也就没啥好稀奇的了。” 爷爷的话让我有些意兴阑珊,原本还以为发现了一处秘密宝藏呢,结果只是空欢喜一场。 不过,也就在我有些失望地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手电筒一照之下,却是赫然看到小白竟是跑到了石室的角落里,正在那儿奋力地用爪子抓着一块石头,似乎是要把那石头扒开一般。 这个状况引起了我和爷爷的注意,连忙跑过去一看,发现那儿的确有一块不是和山体连在一起的石头,只是那石头似乎是被人刻意嵌入石壁之中的,所以不仔细看的话,压根就看不出来,而且就算看出来了,也不好弄出来。 小白用爪子在那石头上挠了半天都没能把石头弄出来,最后我只好把它拉开,然后用匕首尖插到石头缝隙里,一点点把那块石头撬了开来,然后,石头缝隙撬开之后,立时里面一团白色的影子呼啦一下飞了出来,抬头看时,赫然发现那是一团拳头大的,泛着白光的物体。那物体在空中左右摆动着,很是灵活,像是一只蜻蜓一般,而小白见到这个状况,竟是低吼一声,追着那白色的物体拼命地跑着跳着,似乎是想要把那东西逮住。 但是那东西却是飞得很高,也很快,小白压根就碰不到它。 见到这个状况我看了看爷爷,发现老人家正一脸迷醉地看着那个东西,好半天的时间才对我道:“神啊,我刘群山算是开了眼了啊,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可以看到灵珠,这要是被马老头那混蛋看到的话,不知道他会不会激动地死过去哇!” 爷爷的话让我一阵愕然,连忙问老人家那是什么。 结果老人家就有些急声地对我解释道:“那是山神一生修为的凝聚体,蕴含非常庞大的力量,正常人吃了,至少可以多活一百岁,快,快点帮我抓住它!” 老人家说话间,奔着那东西跑了过去,手臂挥舞着想要抓住那东西。双每以血。 我也连忙跑了过去,跟着爷爷和小白,一起对那东西进行围住堵截。 那东西最后无奈了,只能是飞到盯上的岩壁上贴着,就是不让我们抓住它。 但是,这样也不安全,因为小白已经顺着那蛇骨爬到蛇骨头顶上,然后飞身一跃,已经是向那东西扑了过去。 那东西猝不及防,被小白一爪子搂了下来,然后我飞身一抓,立时抓在了手里,顿时感觉手里一团炽热,似乎抓了一块烙铁一般,惊得我下意识地丢了开去,然后爷爷飞身跑过来,也是一把抓住,但是随即却也是冷哼一声,有些无奈地松手,放开了那东西。 “快点,给我红头绳!”这个时候,爷爷一边惊呼着,一边向那东西继续追了过去,我连忙翻开背包找红头绳,但是,也就在我刚刚把红头绳找出来之后,却只听爷爷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哀叹声,尔后抬头看时,方才发现小白正全身闪耀着光芒,在地上不停地翻滚抽搐着,看那情状,很显然是那白色的东西被它给吞下去了。 这个情况让我有些愕然,不觉是走到爷爷身边,看着爷爷问道:“爷爷,小白是不是要死了?” “嘿!”听到我的话,爷爷气得一拍大腿,蹲了下来,一边有些哆嗦地掏出旱烟袋点上,一边对我道:“它还会死吗?得了山神的灵丹,不活个几百年,那都是对不起老天爷了。哎,多好的宝贝啊,本来我老人家还想吃了多活几年呢,谁知道被这小畜生一口就吞下去了,嗨嗨,真是暴殄天物啊!” 老人家的神情让我有些迷茫,随即我不自觉回想起之前小白吃掉四眼猞猁内丹的事情,禁不住下意识地问爷爷道:“这东西是不是也就是山神的内丹?” “你说呢?”听到我的话,爷爷白眼看了看我道:“不是内丹,还能是什么?” 第二百七十二章 灵物相吞 说真的,此时爷爷的反应让我有些意外。在我看来。爷爷自从奶奶去世之后。应该一直处于一种比较厌世的状态,凡事都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对于生存和长寿之类的事情,并没有特别强烈的追求,而现在,爷爷的表现却让我感觉出来,虽然年纪已经很大了,虽然身体不像以前那么硬朗了,但是,爷爷却依旧想要多活一些年月的。 这可能就是人的本能吧,换做是我,定然也会这样想。 只是,爷爷的运气似乎并不是很好,因为那灵丹最终进了小白的肚子了。 当时,我看着爷爷,明显从他老人家的视线之中读到了一种怨毒。我甚至感觉他老人家有点想要杀鸡取卵,想要把小白杀死,然后再把那灵丹抢到的感觉。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爷爷最终却还是停了下来,并没有那样做,也没有为难我。说真的,如果爷爷真的要把我小白杀掉的话,我感觉我可能做不到,但是。那样的话,我就陷入了不孝的状态,所以,如果老人家真的提出了这样的要求,我只会觉得非常矛盾,不管我杀不杀小白,最终的结果都会让我对老人家心生愿意,不复之前那样崇敬。 爷爷抽着烟,蹲在那里,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神情极为沮丧,而躺在地上的小白,这个时候却似乎正在经历着极为痛苦的煎熬,浑身上下的毛发都直竖了起来,四肢不停地抽搐着。嘴巴里面也开始往外冒白沫,最要命的是,它身体内部似乎有一团火在猛烈地燃烧,一开始发出白光,最后已经变成了火红的一片,似乎随时都会将它撑爆,将它烧为灰烬一般。 这个状况让我有些紧张,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下意识地望向爷爷,结果却发现老人家也是有些好奇地看着小白,似乎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见到爷爷的神情,我有些疑惑地问爷爷道:“爷爷,小白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听到我的话,爷爷竟是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了一下。看着我道:“你小子是不是觉得我老人家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贪图这个灵丹,想要多活几年,很没有气节?” 爷爷的话让我一怔,虽然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是还是讪笑一下道:“怎么会呢?我巴不得您活个千年万年的呢——” “嘿,”听到我的话,爷爷却是很不屑地冷笑了一声道:“你小子少跟我来这一套,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过,这话说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好丢人的,谁都想活得长一点,爷爷我这辈子没什么大能耐,大半辈子都在小山沟沟里面晃荡过去了,如今若是能又机会重新再来一次,谁会不乐意呢?但是,这也是命啊,看来我天生就没这个命啊,别的不说,就说刚才吧,其实是我先抢到那灵丹的,但是我就没这小东西的胆子大,不敢一口给吞下去,结果这就让它占了先机,嘿嘿,这还真不得不说,有时候,畜生的命运比人还好哇。” 老人家的话让我有些疑惑,不觉是看着地上的小白,皱眉问老人家道:“可是,它现在的模样,似乎并不是很快乐啊?” “哼,快乐?你还真会说,确切说,它现在的情况应该叫生不如死,知道么?这其中的痛苦,估计会给它留下一辈子的阴影和烙印。想要这样强行融合异种灵丹,可不是这么容易的。”爷爷皱眉沉声说道。 “什么意思?那我现在要怎么做,才能够救它?”我看着爷爷,满心焦急地问道。 虽然和小白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是,最起码的,自从进入这底下洞穴以来,我们就一直并肩战斗,这个过程中,小白一直非常贴心地跟着我,帮助我,现在它遇到了麻烦,我绝对不能袖手旁观。 我说话的当口,下意识地想要把地上的小白抱起来,但是却不想刚伸出手去,手掌还没有触碰到小白,就已经感觉到一股极为炽热的气浪,立时烫得我两手麻痹,大脑都瞬间有些晕眩的感觉,幸好就在这个时候,爷爷一把将我拉开了,对我道:“不要靠近它,三尺以内,都是灵丹的结界,任何外物都要被排斥和消灭的,你这个时候过去,基本上就等于是送死!”双刚低技。 “那到底要怎么办才好?”我满心焦急地看着爷爷问道。 听到我的话,爷爷微微皱眉,一边抽着旱烟袋,一边沉吟着对我道:“一手啊,想必之前在马老头那里,你已经有些了解到了,实际上,这个世界上的很多动物,甚至是原本没有生命的物体,在长年累月吸收天地精华之后,都会进化出灵性,有些最后真的可以修炼到天仙一般的程度。基本上,这些长久修炼,有了道行的灵物,最后都会进化出灵丹,那灵丹就是蕴藏灵物自身灵气的地方,极为重要,也极为强大,很多时候,即便那灵物不幸身亡了,灵丹却是不灭的,可以被其他灵物夺取和吸收。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长久以来,世间真正能够存活下来的灵物,都是极为稀少的,要么不是太弱小,要么就是太强大。原因为何,那就是因为灵物一旦有了灵性之后,所想着的事情就不是慢慢修炼,而是杀死别的灵物,夺取灵丹,这样一来,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拥有极为深厚的道行了。正是因为灵物之间的吞噬和残杀,才导致它们最终数量稀少,极为罕见,竞争力连普通人类都比不过,时至今日,大有一种被历史淘尽的感觉。” “咳咳,您老人家到底想要说什么?”爷爷的话让我陷入迷惑之中,感觉像是在听故事。 “我就是想要告诉你的是,既然灵物之间的残杀和吞噬,极为普遍,那么,这之后就必然有一些灵物采取了一些办法,使得它们的灵丹拥有了特殊的自我印记,这样一来,即便那灵物的本体死了,其他灵物想要直接吞噬和吸收那灵丹,也是不太可能的。这就是灵丹的灵魂印记,以及灵魂腐蚀能力。所以,在那之后,灵物之间想要通过吞噬灵丹达到快速提升力量的目的,很难再做到了。往往一个灵物,得到了一个灵丹之后,要先将它妥善储藏起来,之后慢慢从其中抽丝剥茧一般,把那灵气吸收出来,这个过程往往要十年,甚至是数十年的时间,其过程其实和修炼差不多,只是速度更快一点而已。而这个时候,倘若不顾后果,直接把灵丹吞噬下去,那基本上就等于是自杀,因为那灵丹的灵魂印记会立即进行反噬,给吞噬者的灵魂造成极大的冲击和伤害,这种伤害就像是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一般,让吞噬者陷入一种极度惊悚和恐怖的状态之中。很多吞噬者,可能就因为这个原因,灵魂最终陷入了永久的沉睡之中,整个身体沦为植物一般的存在,再也不会活过来了。”爷爷对我说道。 听了爷爷的话之后,我已经大约明白小白现在的状态了,很显然,它现在正在遭受那山神灵魂的反噬,估计正在进行一个极为惊悚和恐怖的噩梦,说不定意志不够坚定,最终就会成为不死不活的植物状态,所以,这个时候的小白,情况极为危险,我必须要想出办法救它才行。 但是,我能够做什么呢? 一时之间,我有些无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是紧紧捏着手,非常没出息地看着爷爷,指望老人家给我指点迷津。 但是,让我感到绝望的是,最终老人家也只是对我摇摇头道:“除非你能够帮助它对抗那灵魂印记,否则压根就帮不了忙,我们现在只能等着了,看看最后的结果到底会怎样。我估计要不了多长的时间的,毕竟山神的灵丹非同小可,最多也就三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之后,不是这小东西成为半神一般的精怪,就是它被山神的灵魂彻底摧垮,成为一只死狐狸。不过,要是那样的话,你把它带回去当成活的标本,倒是很好,因为它永远都不会腐烂,也不会动弹。” 爷爷的话让我一阵的毛骨悚然,顿时看着爷爷,觉得老人家有些阴狠,这让我心里感觉很不舒服,随即只能是紧皱着眉头,怔怔地看着正在抽搐的小白,琢磨着帮助它的方法。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爷爷却是突然对我道:“现在它处于炽热无比的状态,所以,如果真的要帮它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而且这个地方,正好有一个可以利用的地利。” “什么?您老人家快说!”当下我一把抓住爷爷的手,满心激动地问道。 “带它下那九阴鬼渊,或者直接把它丢下去,至于之后它能不能活下来,那就只能看它的造化了。不过,这样一来,我们势必会惊动那只旱魃,而一旦把那个魔头引出来了,到时候事情可就不会这么简单了。”爷爷有些担忧地对我道。 “现在哪里还管得了这些?!”当下,听到这个话,我几乎是第一时间向着小白走了过去,准备带它去那九阴鬼渊。 第二百七十三章 灵魂的热度 由于太过焦急和热切,所以当时我瞬间就忘了之前所吃的苦头。竟然又是直接伸手去抓小白。结果就又被烫了一下,好在爷爷眼疾手快,似乎早就知道我会犯傻,所以及时将我拽开了。 “这么看来,你和小东西的感情倒是深厚,只可惜的是,只怕你们到了最后,却也难以圆满,说不定是个最大的悲剧,”看到我对小白的关切,爷爷竟是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听他老人家那意思,我和小白之间,似乎并不全是宠物和主人的关系,而是还会衍生出其他方面的联系,这可就让我有些奇怪了。当时我看着老人家,想要仔细询问一下,但是爷爷却已经丢开我,指着对面的几根比较细长的蛇骨,对我道:“用这个吧,先把那骨头垫在它身体下面,然后用绳子绑着骨头的两端,拉着它走,这样就不会被烫到了。” 爷爷的话让我眼睛一亮,连忙照做。很快就做成了一个简易的骨筏,然后拉着小白向着洞外走去了。 路上,爷爷一直默默地跟在我身边,那神情谈不上生气,也谈不上开心,总之是非常平静。老人家的平静,反而让我有些紧张起来,禁不住对爷爷道:“爷爷,我这样做,是不是太冲动了?要知道,我如果把小白放到那九阴鬼渊里面去的话,肯定就会惊动那旱魃的,到时候说不定我们都要因此没命。” “没关系,”听到我的话,爷爷扭头看了我一下。面带微笑地对我道:“一手,你只管遵循你自己内心的愿望,其他的不要计较太多,你现在正是最风华年少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都不敢大胆地去做一些事情的话,那么你将来定然也不会有什么出息。很多时候,人就是要有些魄力,再说了,真正的感情,亦或者是那种可以一生相伴的姻缘,都不是凭空得来的,那都是历经磨难,千锤百炼才锻炼出来的。你回头看看那小东西,它现在如同火烧一般烫。知道那是什么吗?那就是灵魂的热度,人的灵魂是有热度的,动物也一样,只要是有灵性的动物,都有它内心的爱和恨,有自己的选择,这才是活着的证明,如果一切都按照最合理,最安全的道路去前进,那么,人和咸鱼又有什么区别?” 爷爷的话让我一阵的愕然,不自觉怔怔地看着爷爷,感觉此时此刻的爷爷,似乎非常的年轻,他和以往的他,似乎有些不一样。双刚帅圾。 这个情况让我有些迷惑,下意识地就停下了脚步,而爷爷看着我,也是微笑一下道:“不要太惊讶了,要知道,爷爷也年轻过,爷爷也轻狂过,爷爷也奋不顾身过。说起来,爷爷现在主要是看到你对这小东西如此关心,有点想起了当年的自己,所以才有些感慨罢了。” “当年?”我疑惑地看着爷爷道:“当年您不是一直生活在小山村里面么?” “那是之前,我说的是我和你奶奶相遇的事情,”爷爷对我说道。 “奶奶不是您捡回来的么?”我看着爷爷,愈发不解。 “嘿,你觉得这个事情可能么?”听到我的话,爷爷于是微笑了一下,对我道:“别的不说,就说你奶奶的那模样儿,如果只是因为我救了她,给她一顿剩饭吃,她就会跟着我这个半瞎的丑八怪么?” “爷爷您怎么这么说自己?”我有些尴尬。 “这是实话,当年的爷爷,的确不好看,但是,爷爷虽然长相不好,却也有一股韧劲儿,知道么?我和你奶奶的故事,并不像外界传的那样简单,这么多年了,我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连你爸妈都不知道,不过今天我倒是可以给你说一说,也算是给你一个参考吧。”爷爷说话间,倚着岩壁蹲了下来,而我也暂时停了下来,准备听听老人家的故事。 “知道么?”爷爷看着我,深吸了一口烟气,悠悠地说道:“那一年,我出去要饭,其实我没有去要饭,而是跟着一群人爬车去了云南,也就是你奶奶的家乡。当时那群人里头啊,就有那个马老头,所以说,我和他是老交情了,当年我们一起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要是没我啊,他这条命早就交待在云南那地儿了。不过说起来,我们能够活下来,归根到底,其实是因为你奶奶的帮助,是她救了我们大伙。当然了,我们也不是完全没什么作用,毕竟陪她渡过了最艰难的时期,所以她后来才会嫁给我,不然的话,她怎么会看上我?还有一个事情,估计我不说的话,你大约也都知道了,其实我在门内的身份,是你奶奶的徒弟,嘿嘿,只可惜的是,我这个徒弟不太老实,最后把师父娶回家里了。” 爷爷说起当年的事情,两眼放光,神情明显有些兴奋,似乎当年的事情给了他很深的感触。我没有插话,不想搅了老人家的兴致。 然后爷爷继续讲了下去。 “知道我们为什么去云南么?这个你联想一下那个马老头所干的勾当就知道了。他是干啥的?猎宝的,说白了,就是到处挖宝。当年啊,他就是听人说云南那边有宝贝,如果挖到了,可以发大财,所以才一起去了。实际上后来我们才闹明白,我们都是被人利用了,那些找我们过去的人,其实是想要把我们带过去干苦力,顺带还要让我们贩白面,白面是啥?就是那个什么海螺因,一吸就上瘾,比大烟还厉害,坑死人不是?后来我们就往外逃,误打误撞,走岔道了,进深山里面去了,后来就到了你奶奶的那个部落,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大寨子,风景漂亮着呢,你奶奶是寨子里的神女,地位很高贵,就跟皇帝差不多,整个部族都听她的号令,她们那个部族,据说足足几十个寨子,有好几万人呢。”爷爷说到这里,眯眼看着前方,满脸迷醉的神情道:“记得头一次看到你奶奶啊,她上身穿的是那种棕黑色的夹袄,下身是霓虹色的裤子,光着脚,头上戴着一大圈银首饰,手脖子上,脚脖子上也都是银首饰,身上也挂了一些,那皮肤雪一样白,人又水灵,当时她站在一个水湾边上的草地里,那草地后面就是大山林,所以啊,她特别扎眼,也特别惹眼,看着就窝心。那会子我们都又累又饿,脑袋都迷糊了,还以为是看到仙女了呢。然后我就跑过去问她:求求你,你是不是这山里的仙女啊,救救我们吧,我们马上就要饿死了。” 爷爷说话的当口,似乎又见到了当年的奶奶,神情不知不觉有些沉醉,陷入了遥想之中。 我咳嗽了一声,方才唤醒老人家,尔后问他道:“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听到我的话,爷爷有些颓唐地叹了一口气道:“后来我们都被你奶奶救了,但是,也因为我们的原因,给你奶奶的部族带来了灭顶之灾。原来我们那群人里面,有一个人也是苗族的,而且是和你奶奶的部族是敌对的势力。一开始的时候,他没有暴露身份,一直默不作声,待到把大巫山的地形和布置都摸清楚了,然后又通过一些谄媚的手段,获得了大巫山一些长老的信任,得知了关于巫女的秘密之后,他连夜逃走了,之后则是带领他的部族对大巫山发动了进攻,导致大巫山一脉几乎被屠杀殆尽,我和你奶奶后来也都是死里逃生才出来的,但是从此却不敢回去了,只能回到苏北老家安身下来,隐姓埋名地生活,就怕被那些家伙找到。” 爷爷的话虽然简洁,但是,通过他的神情,我可以想象到当年他老人家和奶奶是一种怎样的艰难和生死与共,这也怪不得后来他们两个人的人感情会一直那么好,这想必就是爷爷所说的磨练出来的姻缘吧。不过,这个故事中,有个事情让我很好奇。 “大巫山?”我看着爷爷问道:“我好像听说是大雾山,奶奶亲口说过的。” “那是你们听错了,你奶奶的说我们这边话,一直不标准,实际上是大巫山,他们部族,历来都有巫女的传承,你奶奶其实就是最后一任巫女,”爷爷对我说道。 “巫女?”听到爷爷的话,我不由有些疑惑,“巫女到底是做什么的?” “嘿嘿,之前我一直不和你说,其实就是因为这里头隐藏一个巨大的秘密,不过,现在这个秘密,差不多都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所以,就算是告诉你,也没什么了。实话和你说了吧,其实所谓的巫女,就是可以通灵的女子,这样的女子,首先要求灵识特别高,可以自然感知一些常人感知不到的东西,其次就是她们成为巫女之后,需要担负一项极为重大的责任,那就是成为蛊王的寄体。”爷爷看着我,沉声说道。 “蛊王?蛊中三宝之一,莫非真的存在?”我有些愕然地问道。 “哼哼,如果不存在的话,你身上那虫子是什么?”听到我的话,爷爷看着我问道。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阵的惊愕,随即下意识地看着自己的手,心底长久积压的疑问,总算是得到了一点解决。 第二百七十四章 黑气封洞 爷爷与奶奶当年的传奇故事,原本应该让我满心的感叹。但是。这个时候,我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心情去细想,毕竟小白的情况不太好,急等着处理,它只有三个时辰的时间,换算下来也就是六个小时,如果这六个小时里,我们不能给它降温,帮助它对抗那灵魂反噬之力的话,可能它之后就要变成一个植物狐了。这显然不是我想要见到的结果。 心里这么想着,对于爷爷想要继续诉说的故事,自然就没什么心情再听下去了,于是就打断了爷爷,让老人家先别说那么多,咱们先把小白拖到那九阴鬼渊边上再说吧。 爷爷点点头,起身和我一起拖着骨筏。向那九阴鬼渊走了过去。 这个过程中,爷爷就有些感叹地对我说道:“也怪我太过保守了,想来,若是早点带你去开门的话,可能现在压根就不必害怕那旱魃了。”双场来血。 “开门?什么意思?对了,就是您老和我说过的那个吧,用我身上那把钥匙打开的地方,那地方到底在哪里?里面放着的是什么东西?”我有些疑惑地看着爷爷问道。 听到我的话,爷爷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道:“这个我还是不说了,总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现在也无碍。毕竟你体内有蛊王,而且你还是千百年来,唯一一位男巫蛊师,阴阳平衡,力量非同小可,只是你目前可能还没有发掘出自己的力量,所以,等一下,如果你能够潜心感受那股力量,说不定你就可以爆发出强大的战力,将那旱魃消灭掉。” 爷爷的话让我心里又是向往,又是失望,按照他老人家的说法就是我现在体内其实蕴藏着极为巨大的力量,但是我却没能发挥出来。这个说法,很有点鼓励性的感觉。毕竟我自己最了解我自己的情况,别的不说,就说我现在的精神头,那都是有点坚持不住的感觉,何况之前和那个魃母大战的时候,身上又留下了很多伤口,直到现在还火辣辣地疼,这种状况下,我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力量能够爆发出来。 想到这些,我对于那旱魃,也产生了一些畏惧,回头看看小白,心里在琢磨着我这样做到底值不值,等下如果真的像之前预料的那样。我们非但没能救到小白,最后爷孙两个人的小命也都交待在这里了,那岂不是太过得不偿失了么?为了救一只狐狸,牺牲两个人的性命,这是用脚后根都能想明白的亏本生意,我真的要这么做么? 最初的冲动和激情,随着时间的延迟,慢慢地冷静了下来,我开始考虑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脚步也不知不觉地慢了下来。 但是,虽然脚步慢了下来,我却依旧还在继续向前行进着,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总有一种不服输的念头。那旱魃真的就那么厉害吗?我还没有和它正面对决过,为什么就这么肯定自己打不过它呢? 心神非常纠结,反观爷爷,却发现老人家一直是那种淡然自若的状态,似乎并不是在进行一项特别危险的活动,而是在闲散地散步。 我有些无奈了,最终一咬牙,闷头拖着骨筏往前走去,很快就来到距离九阴鬼渊不远的地方,然后我为了不引起那旱魃的注意,把手电筒关掉了,周围的光线瞬间暗了一些,但是却并没有黑下来,回头看时,才发现光线来源于小白的身上,此时它整个身体如同一团炽热的火焰一般,一片火红刺目,散发出来的光芒,照亮了周围十几米以内的空间。 这个情况让我有些无奈,看样子想要摸着黑,悄无声息地爬到那九阴鬼泉边上是不太可能了,不过这样也好,反正最后我们肯定会惊动那旱魃,所以也就没必要遮掩了,直接过去吧,管它奶奶的,水来土掩,兵来将挡,爱咋地咋地吧。 思索间,我拖着小白继续往前走,一直来到了那九阴鬼渊的边上,爷爷也跟了过来,然后我们再次低头向那巨大的黑洞里面望去,由于这一次我们是位于那瀑布的对面,所以我们可以清除地看到那水流瀑布如同一条宽大的白布一般向下落去了,最终消失在黑洞之中,无声无息,似乎被黑暗直接吞噬了一般。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当我的视线随着那白练一般的瀑布往下延伸的时候,我却是发现那瀑布最终消失的地方有些奇怪,因为那里看起来并不是很深,最多距离上面也就几十米的样子,但是,也就是在这个地方,那瀑布的白色就那么果断地戛然而止,完全没有了。 这是怎么回事? 当下我心里一阵疑惑,连忙打开手电筒照了过去,虽然距离比较远,但是却也可以清楚地看到,那瀑布并不是在那个地方消失了,而是因为那个地方氤氲着一层浓重的黑气,确切说是黑云,那瀑布流入黑气之中,然后就被那黑气挡住颜色了。 这个情况有些怪异,爷爷似乎也发现了,当下不觉是有些忧喜交加地对我道:“这是极为浓重的阴气凝聚之后,方才形成的黑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只要把这小东西吊着放到这黑气之中,应该就可以给它很大的帮助了,而且这样一来,我们也有可能不会惊动那旱魃,毕竟那旱魃刚刚享用过祭品,现在肯定在睡觉,而且估计要睡不短的时间,所以,我们可以趁机利用这黑气的力量,只是,天有不测风云,说不定那旱魃会中途出来,如果是那样的话,可是不好对付。” “没关系,这样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原本我还打算带着小白一起顺着岩壁爬下去呢,现在只要用绳子把它吊下去,这已经是不小的进步了,”我说话间,回身查看了一下小白的情况,随即用绳子在它身上捆扎了两道,将它固定在那骨筏之上,之后则是和爷爷一起抓着绳子,缓缓地把它往下放了下去。 这也幸亏那绳子的耐热性能好,不然的话,估计要直接被烧成灰烬。绳子的长度不错,是专门配备的登山绳子,基本上足够把小白放到那黑气之中。 这个时候,我和爷爷一边把它往下放,一边就借助小白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查看着那洞中的情况,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由于我们的视角发生了变化,所以又发现了一些新的情况,首先是那洞的四壁上,原来并不是只有岩石,而是斑驳地生长着一些类似地衣一般的东西,而在那些地衣之中,甚至还有一些黑色的爬虫在蠕动,特别是岩壁上一些突出来的峭壁之上,更是可以看到披着豹纹的蜥蜴,那模样又搞笑又骇人。 很快,小白的身体已经完全被黑气淹没,从我们这个角度低头看下去,只能隐约看到一些穿透出来的亮光了。 见到这个状况,我于是把绳子绑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誊出手来,和爷爷往后退了退,然后问爷爷道:“这样真的就可以了么?” “肯定是有效果的,不过还是要看它自己的造化,这万事都是无常的,谁也说不准呢,”爷爷对我说道。 “那我们就耐心等着吧,看看到底会怎么样,正好也累了,好生休息一下也是不错的,”我说话间,把背包拿下来,从里面找出干粮和水,给爷爷递了过去。 爷爷点点头,和我又往后退了退,一直来到一块巨石后面,这才一起坐下来,准备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吃喝完毕,我们就背靠石壁坐着,闭上眼睛休息睡觉。原本还不敢睡的,结果后来发现那旱魃似乎并没有要出来的样子,所以我们都放下心来,很快都是进入了沉睡之中。 不得不说,这一觉那是相当地香甜,几乎有点要天荒地老的感觉了,结果,让我感到极为不爽的是,就在我睡得正香甜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了“嘭嘭嘭——”一连串的闷响声,立时把我惊醒了过来。 醒过来之后,我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打开手电筒四下照了过去,想要看看那声音是怎么回事,结果却发现周围并没什么异常。 这个时候,爷爷也醒了过来,和我一样查看着四周,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然后,就在我们正感觉奇怪的时候,结果,远远地,就再次听到一片杂乱的响声。 “嘭!啪——嘭——”那声音有些紧密地传过来,感觉非常遥远,然后我们仔细听了一下之后,赫然发现那竟然是枪声! 枪声?怎么会是枪声?这是怎么回事? 一时之间,我和爷爷都是面面相觑,下意识地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了过去,结果才发现那底下洞穴的侧面竟是非常的深远和宽广,我们跑了半天都没找到尽头,于此同时,那枪声却是依旧在时高时低地传过来。 这个状况让我有些疑惑了,下意识地停下来,仔细地听了一下,结果竟是隐约感到脚下的岩石在微微地震动,之后我再次感应一下,方才发现情况不对。那不是我脚下的岩石在震动,而是我头顶的岩石在震动,我头顶肯定有什么东西! 我心里这么想着,抬起手电筒往头顶照去,果然见到空气中丝丝缕缕的尘土从上面缓缓地洒落了下来,有些甚至落在我的眼睛里,迷得我张不开眼睛。 第二百七十五章 吞月缝 簌簌落尘,如同烟雨一般。却并没有任何浪漫的气息。只感觉头顶的岩壁上方,似乎有千吨重物压过,又似乎是遭到了炮弹的轰击,以至于整个大地都在震动。 是什么样的情况,才会造成这个状况?地面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枪声、震响声、大地震动的感觉等等一系列的信息在我的脑海中综合起来,迅速形成了一副立体的场景图。 林虎所带领的部队,在邵奶奶的引导下,现在应该是已经找到了沙里龙古书的老巢,并且和那些土匪发生交火了。从这震动的情况来看,很显然,这次林虎非但带来了枪支,可能还带着手榴弹以及火箭弹之类的武器,而这些装备,虽然笨拙,但是那种压倒性的火力压制,却是的确可以给那些土匪造成极大的威慑和伤害。 我不知道他们现在打得怎么样了。但是根据我的猜测,战情可能有些惨烈,因为,我似乎能够听到一阵阵呼喊声和惨叫声,这说明,他们除了互相射击和火力压制之外,很有可能也在短兵相接地战斗。 这个情况让我感到有些奇怪,毕竟,据我所知,古书的手下并没有多少人。撑死不超过两百个,而林虎那边却都是精锐的武警战士,数量也远远超过土匪的数量,武器更是精良许多,那么,如果他们短兵相接战斗的话,应该不会这么被动,战斗应该很快就可以结束掉才对的,但是现在为什么却打得如此不可开交呢?唯一的解释就是古书利用地形,以及他个人的特殊能力,给林虎制造了很大的麻烦,否则的话,单凭土匪那边的几个人,压根就不是林虎的对手。 我也无从知道古书到底使用了什么手段,但是。可以确定的是,现在双方都在博弈,试图寻找突破口,将对方一击致命! 不过,这些其实都还不是我真正担心的事情,我所担心的事情是,现在既然林虎在进攻土匪老巢了,那么,接下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林虎应该会胜出,毕竟他有邵奶奶的指导,想必是选择了合适的时间和地点发动攻击的,所以古书在地面上肯定抵挡不住他。而一旦古书抵挡不住林虎的进攻,接下来古书势必就要撤退到地下来,而一旦他进到这地下洞穴里,就必然要借助旱魃的力量,将旱魃唤醒过来,而这样一来,那旱魃必然就会发现小白,也会发现我和爷爷,那这样的话,我和爷爷怎么办?为了保护小白,和那旱魃拼死一战? 不得不说,林虎或许选择了合适的时间对古书发动的攻击,但是这个时间对于我和爷爷来说,却是非常不合适,因为我们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确保小白的安全。 当下,心里想明白这些事情之后,我立刻和爷爷商量了一下,实在不行的话,就把小白先拉上来,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先躲过这个关口再说。何况我们刚才睡了一觉,虽然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但是感觉不是很短暂,所以现在小白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消除灵魂力的反噬作用了,这个时候,就算我们把它从那黑气里面拖出来了,应该也没有多大影响的。双场余血。 对于我的提议,爷爷自然是同意的,所以我们连忙来到九阴鬼渊的边上,先查看了一下鬼渊里外的情况,发现那旱魃并没有出来,随即放下心来,走过去看了一下,发现下面已经一片漆黑,小白身上的光芒似乎是消失了,这说明它的热度已经降了下来。 我和爷爷拉着绳子,把小白拽了上来,拽上来之后,看了一下,发先小家伙身上湿漉漉的,用手摸一下,也是冰凉的,眼睛也闭上了,身体也不抽搐了,看样子的确是已经过了最紧要的关口了。然后我连忙把它提起来,之后则是打着手电筒,和爷爷一起往侧里跑过去,准备找地方躲起来。 这个时候,爷爷给了我一个提示,他说:“我们继续往前走,好好找一下,说不定有出口。” “这里怎么会有出口?”我一阵好奇,但是随即自己也有些明白过来了,可不是嘛,这里如果没有和外面直接连通的出口的话,地面上那些声音怎么可能这么清晰地传进来? 当时想到这些,我心情有些小激动,毕竟是在这地下呆的时间太久了,我很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当下我们沿着乱石层林往前找过去,很快就发现了一条山体裂缝,那裂缝似乎正是声音传来的地方,我们走了进去,沿途发现两壁都有些轻微的震动,偶尔还往下落一些尘土,很显然距离地面很近,这让我们一阵兴奋。 又走了一段距离之后,缝隙到了尽头,来到了一处直径大约三丈左右的圆形竖井之中,抬头望去,上面果然有一个圆形的孔洞,孔洞里面正投下天光来,只是那孔洞却很高远,四面的石壁却是很竖直光滑,这让我和爷爷都是有些为难,我们总不能飞上去吧。 这个情况有点走入死胡同的感觉了,看来我们想要出去的话,还是得去找那古书床底的那个洞口才可以。 无奈之下,我和爷爷准备原路返回,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我感到一股极为阴寒的气息从山体裂隙之中传来,这让我和爷爷都是一怔,尔后爷爷四面环顾了一下,不觉是神情凝重地对我说道:“不好了,我们千不该万不该,竟然走到这里来了。这是旱魃的吞月孔,它现在只怕是要进来了。” “啥?”我看着爷爷,满脸的愕然。 “你不知道吗?旱魃属阴性,它平时修炼的时候,也需要汲取月华阴气的,所以它也有灵丹,也要吞月修行,但是它又不想到地面上去,所以一般来说,旱魃都有专门的吞月孔,现在看来,这个地方就是它的吞月孔了,它在这里可以释放自己的阴力,蔓延到地面上去,而且还不会被白日里的阳气所克制,所以它肯定是要过来了,这很有可能是古书在向它求援。我们现在想要出去已经不可能了,势必是要被它发现的。”爷爷说话间,神情已经变得非常紧张,一直攥在手里的旱烟袋都收起来了。 见到这个状况,我真是有点想要哭出来的感觉了,怎么会这么不走运,偏偏被堵死在这个地方呢?这还真是自找死路了,原本还以为可以避开这旱魃,安全返回到地面上去呢,没想到竟然还是没能躲过去。 “不要再愣着了,准备一下,要开战了,你有蛊王,只要运用好了,咱们并不一定会输!”见到我满心焦急,爷爷连忙提醒了我一下。 听到这话,我也是醒了过来,连忙把小白放到角落里,接着我则是在石缝上找了个缝隙,把手电筒倒插在里面,尔后我掏出匕首,紧紧攥在手里,静静地望着那山体的裂隙,等待着那旱魃的到来。 也就大约几秒钟的时间过后,山体裂隙里突然传来一阵“呜哇哇哇——”的尖细叫唤声,之后就感觉到一阵凛冽的阴风刮进来,吹得人张不开眼睛,浑身哆嗦。 “这是它感应到我们的气息了,正在使用阴气查看我们的情况,不要退缩,要表现地坚定一点,咱们越坚定,它也就越会有所顾忌!”爷爷蒙头躲着风,沉声对我喊道。 “我知道的,您来往后退,不要被误伤了,我去对付它,不能让它进来这里,不然您老和小白都躲不过去!”这个时候我已经完全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而且知道躲不过这一劫了,然后这个当口我唯一能够想到的事情就是自己先冲出去,尽量想办法引开那鬼东西,给爷爷和小白赢取逃命的时间。 这并非是我有多么高尚和伟大,因为这个时候我除了这么做之外,并没有别的选择。 然后,当我抬脚往外走去的时候,心中竟是油然升起一抹悲壮的意识,冥冥之间,感觉自己似乎终于从一个轻狂少年成长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了。 “一手——”爷爷虚张着手,满脸紧张地看着我,“对不起,是爷爷没用,你一定要活下来,知道吗?不要硬拼,把它引开就行了。” “嗯,我知道的,爷爷你放心吧,”我回身看着爷爷,感觉似乎应该再说点什么,随即不觉是对爷爷道:“爷爷,我出去引开它之后,你就带着小白赶紧离开这里,如果我回不来了,帮我照顾好小白,对了,还有孤儿院,还有小川,记得告诉她,我希望她一直幸福开心地活下去——” “好孙子——”面对我的话,爷爷满脸的颓唐,老泪禁不住流了下来。 这个时候,老人家显得很有些无奈,他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我并不责怨他,我只怪自己没用,一直都没能成长起来。 “爷爷,如果这次我能活着回去,我一定帮您找一颗上好的灵丹,让您老人家万寿无疆,我非常理解您老之前的心情,的确,活着是最美好的事情。”我说完话,果断转身,头也不回地向外冲出去了。 来吧,传说中的凶灵旱魃,就让我们痛痛快快地打一场,看看到底谁才是这方世界里真正的王者吧! 第二百七十六章 鬼身拔毛 我到现在才发现,往往。当我们一味退缩。一味胆小地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们反而的确会变得越来越弱小,越来越懦弱。 事实证明,有些事情是躲不过去,你最终只能选择去面对,而只有当你勇敢起来,坚强起来,才会爆发出更为强大的力量。 什么是力量,在我看来,那并不是单纯的蛮力,而是一种意志力、战斗经验,以及自身体力等等一系列东西的综合,只有你真正身经百战了,你才会成为一名出色的战士,而那些只会逃跑的人,显然永远也体会不到这种境界。 现在的我。自然是不想成为逃跑者的,但是,我的决定也有些危险,那毕竟是旱魃,而且是非同一般的旱魃,它常年栖息在九阴鬼渊之中,接受地府阴气的滋养,平时又有充足的血气供养,没事的时候,又可以安然吸收月华精气。总体说来,它在这里,拥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并且已然形成势力,尾大不掉,我想要对付它,的确是有些自不量力的感觉,这就和那个魃母说得一样,我连她都斗不过,又如何能够打得过这个旱魃呢? 但是,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正面一战! 阴风,刺骨,呼啸着吹来,卷起沙粒和尘土扑面。我感觉自己就像是风里的树叶一般单薄,似乎随时都会被吹走一般。 但是,让我感到惊奇的是,这个时候我虽然感到很寒冷,可是我的手脚却已经行动敏捷,并没有出现僵硬的状况,甚至,当我感觉身体比较冷,有些担忧的时候,心底甚至是升起了一股温暖的热流,开始散布到周身上下,缓缓地流动起来,让我一直处于一种温暖的状态。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动,知道那是蛊王护体的功效在起作用。很显然。之前的蛊灵可以护体,这蛊王比蛊灵更厉害,护体能力自然是更加强大,正是因为这样,那旱魃的阴气才没法对我形成影响。 我顶着大风,一点点地往前走去,山体裂隙马上就要到达尽头,我也没有开灯,周围已经是一片漆黑,我只能依靠一些微弱的散光查看到周围物体的轮廓,然后就在这个时候,我望向那山体裂隙的出口处,却是清楚地看到,确切说是感应到,那里正静静地站着一个瘦小的黑影,那影子乍看着就像是一个影响不良,身材佝偻的小孩子,大约只有五六岁大,仔细看时才会发现,那却是一头全身上下长着青红色毛发,面相凶恶,爪牙尖利,两眼赤红光芒闪烁的凶灵旱魃。 此刻它也在看着我,似乎也在观察我,想必它的视力比我要好,应该会把我看得更加清楚。 我不知道它在想什么,接下来准备怎么做,我所知道的就是,我现在必须要吸引它全部的注意力,然后把它从这里引开。 “呼——”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真正待到距离它已经比较近的时候,那凛冽的阴风却是缓缓地停了下来了,尔后我们就那么相对地站着,互相看着,估计此时我的眼睛里也在发光,不然我不会把周围的一切看得这么清晰,这想必也是蛊王的力量,之前一直不知道,这会子却是适时地发挥了出来。 “嘿——”那旱魃站着不动,我也不敢冒然进攻,但是这样不进攻也不说话,很显然让我心里感觉有点没底,所以我率先往前踏了一步,然后猛地咬牙发出了一声怪叫。 尔后,也就在我的声音还没有完全落下的时候,就听到“呼——”一声响,我几乎没有看清它是怎么动起来的,然后它就已经凌空冲到了我的面前,一爪子狠狠地朝我的头盖骨抓了下来。 杀龙爪? 当时见到那旱魃的举动,我心里竟是自然而然地蹦出来一个词汇。很显然,旱魃的晋级状态是犼,而犼能杀龙,听说犼杀龙极为简单,完全是速度和力量的完美结合,只是当头一击,直接把龙脑抓开,食取龙脑,如今这旱魃想必已经有了几分犼性,所以它要么不动,一旦动起来,那就是极为致命的招式。 它的速度太快,快到我的眼睛看不过来,然后我想要躲开它的攻击,那就更加困难了,但是,好在我身体有一种本能的反应,这种反应几乎不是人类所拥有的能力,因为它的速度也很快,快到出奇的程度。 当下,就在那旱魃的爪子马上就要落到我脑门上的时候,突然之间,我整个身体向侧里跨了一步,如此一来,由于那旱魃的速度太快,它也没法收住招式,只能是继续往下抓去,然后它就一爪子抓在了我的肩膀上。 不得不说,当时我的感觉就好像肩膀上被人猛地剁了一刀一般,待到它飞掠过去之后,再看自己的肩头,已经是少了一块肉,里面的骨头都露了出来,片刻之后,方才血水冒出来。 我咬牙捂着肩膀,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去,一边跑,一边惊恐地回头看去,却发现那鬼东西竟然是低头“啧啧”地吃着手里的碎肉,那是从我肩膀上抓过去的肉。 这个情况让我心里一阵的悚然,同时也有些奇怪,它不是只喝血,不吃肉的么?怎么现在又吃肉了? 然后,就在我正好奇的时候,那东西似乎是已经吃完了肉了,所以它抬头张着一双赤红色的眼睛望着我,随即竟是发出了一个低沉又沙哑的声音道:“香啊——” 这一声感叹,真是让我毛骨悚然,它这是什么意思?我的肉很香,它很喜欢吃?那它接下要做什么? 很显然,我已经成功吸引了它大的注意力,成功升级为一个让它心仪的猎物了。 然后我要做什么?草它老娘的,我还能做什么啊?当然是跑哇! 当下我回身就拼命地向岩洞的深处逃去,背后顿时风声飒飒,那鬼东西放弃了爷爷和小白,也放弃了支援古书的事情,只顾着捉我了。 但是,它可能也没有想到,或者说我自己也没有想到,当我全力逃跑的时候,一时之间,竟是感觉身轻如燕,两腿像是装了弹簧一般,一蹦两丈高,简直飞人一样,那奔跑的速度堪称变态,乱石层中,如履平地,岂止是如履平地,简直就是骑着摩托车在飞驰一般。 “哇呜呜呜——”估计那旱魃也有些愤怒了,一边追,一边就发出了一阵阵的怪叫,那显然是一种焦急的叫唤声。 但是它越是叫唤,我就越是轻松,毕竟我已经成功完成自己的使命了,接下来我只要想办法把它甩开就可以了。 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我满心兴奋地狂奔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渐渐地竟是感觉两腿有些发软无力,似乎是力量爆发过头了,开始衰退了。 这个情况让我心里一紧,连忙放慢速度,减小体力的消耗,同时我侧头看了一下自己肩膀上的伤口,发现那伤口还在流血,这显然也是个不太妙的情况,毕竟我的血是有限的,这要是流完了,那我不就死定了吗? 情急之下,我只能百忙之中,把背包掰到胸口,从里面掏出止血药粉洒在了伤口上,与此同时抓起水壶猛灌了一口,之后又抓起压缩饼干吃了一块,尔后则是把背包往背上一送,准备继续狂奔。 可是,也就在我刚要再次加速的时候,猛然之间,抬头看时,赫然发现前方的一块巨石上正静静地站着一个黑色的瘦小身影。 那旱魃竟是已经抄到我的前头等着我了! 这个状况让我一阵的愕然,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但是随即查看一下周围的地形,也就大约明白过来了,非但明白过来了,而且感觉自己是无意中又闯进一块死地之中了。 这里是一片范围广阔的石林,里面都是间隔几十米远的巨大石柱,这些石柱很高,彼此的距离也很远,我很难在这些石柱之间跳跃,奔跑的时候只能是绕着它们跑,而那旱魃就不一样了,它的力量太强,正好利用这些石柱飞窜跳跃,一直都在走直线,所以它在这里的速度比我快,我逃不掉了。 “呜哇哇哇——”那旱魃居高临下瞪着我,一阵怪叫,尔后身影一闪,已经临空向我扑了下来。 这一次,由于它距离我比较远,再加上我的力量也空前提升,所以我看清了它的身影,它虽然很快,却也不是无敌的,我不一定就不是它的对手。 当下我咬牙一声怒吼,也是飞身冲上去,手里的匕首直直地往它身上戳了下去,与此同时数条蛊虫向它身上弹了过去。 见到我的举动,那旱魃也是有些惊愕,身形下意识地一顿,而就在它这么一迟疑的当口,我的蛊虫已经落到它身上,然后又迅速地飞弹了回来,被我收了起来。 尔后我却是虚晃一刀,身在半空,猛地一拧腰,然后把它的手臂一按,就和它擦身而过,彼此交换了位置了。 “呜哇哇哇哇——”那旱魃落地之后,立时用爪子捂着自己的肩膀和手臂,发出了一阵怪叫声,模样有些痛苦,而见到它的这个状况,我立时心中一动,找到了它的弱点。双场沟亡。 这还真是误打误撞,歪打正着啊,一时间我满心的感慨,与此同时却是再次握紧匕首,主动向那旱魃冲了过去。 第二百七十七章 钝刀割肉 如此紧张的形势下,我依然没有忘记这次来到黄沙滩的最初目的,竟是在与那旱魃正面硬拼的过程中。巧妙地使用蛊虫飞镖,从那旱魃身上拽下几根毛发来。 这一回合过后,蛊虫自然被我收回了体内,而那几根费力得来的旱魃毛,则是被我捏成一撮,塞在了口袋里。 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只是掉了几根毛发,那旱魃却是表现出了极为痛苦的模样,浑身挠了起来,似乎身上爬满了虱子,特别难受一般。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动,立时想到了一个事情。 传说之中。旱魃最初是一个夭折的婴儿。由于带有极强的怨气,恰逢一些合适的环境,从而地气滋养,阴气凝聚,渐渐形成旱魃。在旱魃的一生之中,会经历多次退毛,最初是白毛,接着则是灰毛、黑毛、青毛、红毛等等,随着毛色的变化,旱魃的力量也越来越强。现在我面对的这只旱魃就是灰毛旱魃,目测道行在五百年以上,这已经相当骇人,正常人压根就不是它的对手。 但是,虽然这旱魃很凶悍,却也不是没有弱点。首先最突出的一个弱点就是它那一身光泽水亮的毛发,都是与它的本命内丹相连,所以平时毛发很少会掉,一旦掉了一根,就会让那旱魃非常难受,等同于道行被耗损。 这个事情,我之前还没有想到。现在却在无意中发现了这个事情,这就让我感到非常的畅快了,毕竟,旱魃的躯体基本上是一种刀枪不入的坚硬状态,我想要对付它的话,一来是要躲避它的攻击,二来就是想办法消耗它的力量,而消耗它的力量,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找到它的命门,而它这一身毛发,自然就是它最大最直接的命门了。 心里明白了这个事情之后,我禁不住有些激动和兴奋,因为我觉得自己已然是立于不败之地了,只要我不被它命中要害,造成致命的伤,我应该就可以利用近身相接的机会,使用我的蛊虫,慢慢地把它身上的毛发都拔下来,而这样一来,慢慢消耗下去的话,此消彼长,最终胜出的人,一定是我! 一定是我! 当时我几乎是飞跳了起来,随即竟是怒吼一声,长声呼啸着,整个人大鹏展翅,如同一只猎鹰一般,向那旱魃冲了过去。 “呜哇哇——” 见到这个状况,那旱魃也是一脸的凶恶,甚至有些愤怒的意思,随即发出了一声怪叫,身影一闪,已经是以极快的速度向我冲了过来。 我们的速度都很快,所以这一下几乎是以闪电的速度猛然撞在了一起,那旱魃五爪尖利如刀一般向我的身上戳下来,而我却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再次凌空一扭身体,对着那旱魃的肩头一拍,拍击的同时,手上一把抓住几根旱魃毛,用力扯了下来,然后我们乍然分开,各自飞身落地,然后就见到那旱魃全身一阵哆嗦着,随即却是低声嘶吼,满心愤怒地抬手挠着自己的肩头,随后却是两眼冒火地瞪着我,尔后突然身影一矮,竟是如同蛤蟆一般趴在了地上。 那旱魃的举动让我一阵疑惑,不知道它要做什么,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却只见那旱魃的肚子鼓了起来,尔后就见到它的肚皮一阵剧烈的颤抖,随即却是发出了“叽呀呀呀呀——”一阵刺耳无比的声响。 顿时,那声响如同锤子一般砸在我的脑袋上,让我一阵晕眩,差点都没能站稳,最后只能是下意识地抱着脑袋蹲到了地上,而就在这个时候,冥冥之中,我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向我急速飞射过来,随即我咬牙抱头,用力往侧里跳了过去,接着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身后的岩石竟是被生生地炸开了斗大的一块,纷落的碎石甚至都砸到了我的身上。 我有些愕然地看着那石头坑,之后再扭头去看那旱魃,才发现它的嘴巴揪成了喇叭的形状,依旧在尖厉地嚎叫着,搅得我头晕眼花,然后它突然尖叫声一停,肚子非常夸张地膨胀了起来,尔后就见到它嘴巴一张,一颗细小的物体如同子弹一般飞射了出来,直奔我而来。 这个家伙居然非但会用声波攻击,而且还能发射如此厉害的暗器,这到底是旱魃,还是传说中消失已久的武林高手。 当时我心里一片震惊,晕眩的大脑已经有点打结了,但是面对那飞射而来的暗器,我依旧是依靠本能闪身躲开了,然后我身后的岩石自然再次遭殃,被炸开了一大块。 见到这个状况,我心里不觉是琢磨了起来,感觉现在这旱魃可能是爆发出了它的绝招,试图用这种方法击败我。那么我要怎么办,我当然是要想办法继续靠近它,然后继续拔掉它的毛发,可是,它的速度这么快,对我防备又这么强,我要怎样做,才能让它放松警惕呢? 当时想到这里,我冷笑一声,果断掉头就跑。 奶奶的,我本来就没准备干掉它,现在引也把它引开了,旱魃毛也已经收集到了,总体来说这次的行程的任务已经完成一大半了,那我干嘛还非要和它拼命呢?的确它现在已经形成势头,继续存活下去可能会引起更大的麻烦,害死更多的人,但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心里这么想着,飞身逃跑,而那旱魃也果然是停下了怪叫,从地上又飞窜起来,向我追了过来。 这个时候,我回头看着它,心中已经是有些要暗笑出来了,它果然以为我害怕了,但是,实际上这个时候我是可走可留的,它要打,我就陪它打,它要使用什么声波攻击耍赖,那不好意思,恕不奉陪了。 所以,当时见到它冲过来,我立时转身一个急速的滑动,恰逢它跳起的当口,从它身下滑了过去,与此同时手指一弹,数条蛊虫落到它的身上,随即飞弹回来,再次拔掉了它数十根毫毛。 这个情况自然是让它一阵的愤怒和怪叫,但是它又能怎么样呢?抓也抓不住我,打也打不到我,它只能怪叫怒吼而已,而我在这个过程中,渐渐发现了那些蛊虫的新用法,那就是将那些蛊虫当成黏性的飞镖使用,当它们落到旱魃身上的时候,立时就咬住旱魃的毫毛,尔后猛烈弹回来,这样一来,就又可以多拔掉几根毛发了,如此一来,那旱魃的损伤就更为严重。 很快,在我这种死绵缠的打法之下,那旱魃身上已然是毛发斑驳,行动迟钝,有些不行了。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时候我依然不敢靠近它,只能是不停利用蛊虫拔出它的毛发,直到最后它怪叫着扭头逃跑,我才觉得时机已经到了,不觉是长啸一声,飞身追了上去,很快就追到了它的身后,尔后手里的匕首猛地戳到了它的脊背上。 “呜哇——” 把旱魃发出一声怪叫,整个身体滚倒在地上,回身向我一爪子抓了下来,我连忙闪身躲开,然后几只蛊虫又弹了出去,这让那旱魃一阵战栗,转身就继续奔逃了。 我自然是继续追上去,不多时就再次追上,却发现那旱魃的脊背上似乎只有一道极为细小的伤口,那匕首显然很难对它造成伤害。 但是,这又怎么样?钝刀子割肉才叫疼呢,这鬼东西折磨了我这么久,现在一刀杀了它,反而是便宜它了,所以我就是要这样一点点玩死它! 心中升起一股豪气,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一边追着那旱魃,一边如同猫捉老鼠一般在它身上偶尔戳一下,只虐得那旱魃浑身毛色斑驳,血肉淋漓,方才感觉差不多了,禁不住是猛然一脚将它踩在地上,尔后刀尖对准它的一只眼睛,猛地往下戳了下去。 “噗嗤——” |. 眼睛毕竟是身体上最薄弱的部分,那旱魃也不例外,我这一刀直接戳进了它的眼窝之中,立时那旱魃发出了一声剧烈的惨叫,四爪拼命地抓着我的小腿,指甲陷入了我的肉中,可是我却是咬牙握住匕首,没有撤脚,直到我猛地把匕首一拧,在它的眼窝里转了一圈,疼得它浑身哆嗦,四爪无力的时候,我方才一拔刀,对准它另外一只眼睛,再次戳了下去。 这一刀再戳下去之后,那旱魃已经连叫唤的力量都没有了,四爪也是无力地抽搐着,整个面上都是黑血,嘴巴里也是血流如注。 见到这个状况,我冷哼一声,撤脚下来,看了看它,再次抬刀,猛地向它的肚脐捅了下去。 我知道那是旱魃的内丹所存之处,这一刀戳下去,任凭它的道行再深,也绝对没有存活下去的机会了。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我的刀子距离它的肚脐还有不到三寸远的时候,突然之间一只手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阻住了我的动作,尔后当我抬头看时,立时全身一阵的毛发直竖。 女人,是那个女人,魃母,她黑发披散,一身红衣,阴阴地笑着,正紧紧抓着我的手腕,直愣愣地看着我。 果然,母子情深,见到旱魃马上要被我虐杀了,她还是现身了,出手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血妖 或许是因为之前在魃母的手里吃过亏,所以这一次看到她的再次出现。我下意识地感到心里一抖。原本一直昂扬的斗志瞬间消失地一丝不剩,然后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奋力挣脱手腕,与此同时,却是弹指数个蛊虫向魃母的身上落了下去。 可想而知,魃母虽然表面看似柔弱,但是实际上力气却十分巨大,那五根指头,此刻俨然铁钳一般死死扣住我的手腕,任凭我如何用力,却是没法挣脱开来,与此同时,那魃母甚至还满脸阴笑地看着我,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从垂下的黑发缝隙里透出来,让我感到毛骨悚然,我能够嗅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死亡的气息,我也能够感受到她周身缠绕着的阴寒之气。我紧张到了极点,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对付那旱魃的时候,我如此的意气风发,但是每次遇到魃母,却都是如此的悲剧,我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而那魃母显然也似乎是摸清了我的心思一般,就是那么阴阴地笑着看着我,不让我挣开手,也没对我发动攻击。只是这么定着我,似乎是想要把我的意志耗尽。 我释放出的蛊虫,落到了魃母的身上,但是她不为所动,完全不怕那蛊虫的伤害,甚至那些蛊虫差点被她的寒气冻死,幸好的反应极快,连忙又召唤那些蛊虫返回,这才没有造成悲剧,不然的话,若是那些蛊虫死了,蛊虫的力量反噬,只怕我会立刻就疼昏死过去,那就直接成为魃母的口中肉,盘中餐了。 可是我现在要怎么办才好。难道就这么一直和她眼对眼,四目传情么? 这个时候我怔怔地看着她,而她也是继续看着我,片刻之后,我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心神,随即却是缓缓地抽手,那意思自然是告诉魃母,咱们就此休战吧,我不打了,你们也别为难我了。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魃母似乎能够读懂我的心思,竟然也是缓缓松开了我的手,尔后我缓缓往后退去。眼睛一直看着她。 她低头看着那被我虐杀地几乎面目全非的旱魃,神情有些悲恸,但是却还是将那旱魃捡到怀里抱了起来,如同抱着自己的孩子一般,满心的疼爱。 见到这个状况,我心里一动,感觉万物有情,我似乎的确不应该剥夺他们生存的权利,但是他们呆在这个地方,长久下去,似乎也不是个好办法,于是,当下我退了一段距离之后,禁不住对她喊声道:“这里人眼稠密,不是你们应该呆着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话,请尽量少害人,实在不行的话,可以转行到大西北的地带,那里沙漠连绵,处处都是你们的福地。” 听到我的话,魃母抬眼看了看我,似乎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见到这个状况,我张了张嘴,想要再说点什么,但是却发现压根就没什么好说的,非亲非故,萍水相逢,一人一鬼,有何可说? 无奈之下,我只能是挥挥手,对她道:“那我走了,祝你们好运——”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就见到魃母怀里抱着的那个旱魃竟是动了一下,似乎是缓过劲来了,好像还没有死,的确,我没有伤到它的内丹,它的确不会死,甚至它那双眼睛,假以时日,都还是可以再生出来的。 只是,让我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就在这个当口,那魃母见到那旱魃动了,竟是横抱着它,嘴里一边轻声哼着:“金娃娃,银娃娃,不如我家的鬼娃娃——” 然后把魃母哼歌的同时,竟是解开了自己的衣服领口,敞开怀,然后把那旱魃的脑袋一扶,居然是要给那旱魃喂奶。 当下,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虽然那旱魃的脑袋挡住了一部分胸脯,但是却依旧看到了那魃母脖颈往下,一大片雪白细腻的肤色,那是一种极为怪异的场景,这两个都是死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尸体,如今竟然上演这么一出母子亲情,我真不知道是该感到感动,还是感到震惊。 不过,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那旱魃脑袋一动一动的,那情状竟然似乎真的在吸吮乳汁。 这可就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了,我还以为那魃母只是因为本能,所以才这么做的,如今看来,莫非她真的可以产生乳汁,喂给那旱魃吗? “嗯,嘻嘻嘻嘻——” 就在我满心疑惑的时候,那魃母满眼疼爱地低头看着正在努力吃奶的毛孩子,竟是开心地笑了起来,然后轻轻用手指拨弄着它的耳朵道:“好,真乖,好好吃,妈妈的奶水很足呢——” 当时我听到这个话,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身上一阵的冰凉,下意识地缩身往后退去,想要早点离开这里。 但是,也就在我正往后退的当口,突然之间,就见到那魃母的身体突然一倾,似乎是要跌倒的样子,尔后她连忙站直身体,神情极为骇然,连忙抬手,想要把怀里的毛孩子旱魃丢掉,但是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那旱魃却是突然往上一窜,猛地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脖颈,尔后獠牙尖利的嘴巴猛地一口对着她雪白的脖颈咬了下去。 “孩子,你——” 这个当口,那魃母只来得及结巴地发出几个声音,尔后就见到她那原本水嫩白皙,含苞春花一般的身体,竟是如同被火烤的蚯蚓一般,迅速地蔫吧了下去,而与此同时,那旱魃的身体却是越长越大,最后整个身体竟是都如同气球一般鼓了起来。 由于那旱魃原本的身体瘦小,所以现在突然胀大起来,它的皮层变得鼓鼓的,很薄,气球一样的,而它表皮的那些毛发则是变得疏散,这导致我站在远处都可以透过直竖起来的毛发缝隙看到毛发底下那血红色的皮肉。 “呜——呜——” 你旱魃一边贪婪地吸着血,一边低声嘶吼着,知道它把那魃母吸干,让那魃母再次回复到了最初我见到她时的样子,它这次松开口,尔后霍地转身向我瞪了过来。 当时我只感觉全身一凉,顿时感到一股铺天盖地的阴寒气息笼罩过来,再看那旱魃时,虽然它两眼依旧血肉模糊,鼓鼓的身体上面毛发依旧斑驳可笑,但是它的气息却让我感觉它的力量瞬间提升了至少有一倍之多,最重要的是,虽然没有眼睛,它似乎依旧能够看到我,而现在,它吸饱了血,重新恢复了力量,甚至力量得到了瞬间的提升,那么接下来它要做什么? 可想而知,它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我这个死对头干掉,它要报仇! 这还真是完全出乎我想象和意料的事情,那魃母上演哺乳鬼子的奇观,已经让我感到足够震惊,而现在却又出现了更为骇人的场景,那鬼子竟是恩将仇报,将那魃母吸成了肉干。 这当真是千古难得一见的奇闻了,真不知道我说出去的话,会不会有人信,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一切的确就在我眼前发生了。 我愕然、惊骇,感到不可思议,甚至当那旱魃再次准备对我发动攻击的时候,我都没能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 但是,下一刻,当那旱魃嘶吼着,如同闪电一般飞扑过来的时候,我惊醒了,也明白了,如今这旱魃已经今非昔比,我绝对不可能是它的对手,所以这一次,我是真的要逃跑了,而且如果逃跑不成功,我的下场恐怕只有一条,那就是成为旱魃的食物。双住记血。 当下我全身的肌肉绷紧,用尽所有的力量,转身向那纷乱的石林中逃去,而背后却一直是风声飒飒,那旱魃已然追到距离我不足三丈远的地方了! 当时一边奔跑着,我一边就在心中回忆着爷爷之前和我讲过的一些事情,然后我就想到了“血妖”。按照爷爷的说法就是,真正的血妖,可能就是由一团血肉,在养尸地中接受地气滋养,阴气凝聚,之后修炼而成的妖精。听说血妖成型之后,会半夜溜到民房之中,偷偷吸食人类的血液,有些人甚至在睡梦中被吸干了血液死去,而那血妖也随着吸血的数量增多,力量不断增强,最后甚至可以达到鬼仙的境界,来无影去无踪,杀人于无形之中,行动如风,呼啸如雷。 如今看来,这旱魃可能并不是纯粹的旱魃,而是一个旱魃与血妖的混合体,它并不是单纯依靠自己的修炼来提升力量的,它也可以通过吸血来提升力量,这就让它显得尤为可怕,因为它虽是都有可能起死回生,只要你不把它彻底消灭掉,只要给它留一口气,然后它得到新鲜的血液滋养之后,立时就又变得生龙活虎了。 它连自己的母亲都吸,可见它已经完全没有任何人性,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吸血和杀戮,所以,如果放任它在这里存活下去的话,定然要害死更多的,所以,我一定要想办法除掉它才可以。 但是,我又要怎样做,才能对付它呢,如今我们力量悬殊,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之下,任何计谋都已经显得有些多余了,所以我不可能再依靠自己的小聪明战胜它,我必须要找到真正可以与它对抗的本钱和力量才行! 第二百七十九章 那是我爷爷? 幽深黑暗的地下洞穴之中,我正疲于奔命。背后那血妖旱魃正两眼冒血地追着我。我知道它现在对我定然是恨之入骨,一旦我被它抓住的话,估计被瞬间被撕成碎片。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逃,逃,逃! 可是,就连逃跑,可能都已经救不了我了,因为我的体力已经开始下降,速度也开始缓慢下来,与此同时那旱魃的速度却是越来越逆天,眼看就要抓到我了,这个当口,我真是急得牙齿都要咬碎了。 之前从那山体裂隙里面出来,打算把旱魃引开的时候,我和爷爷说了一些类似遗言一般的话语,当时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却没想到,如今看来,当时我说的那些话,似乎真的要应验了,我这次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我还如此的年轻,只有十六岁,人生才刚刚开始,难道就要死在这黑暗的地洞之中么?我有太多的不甘心了,我还没有等到季北川学成归来,也没有实现自己的任何抱负和理想。我一直那样的默默无闻,我真的不想死,我想要活下去,活出精彩来—— “叱啦——” 但是,也就在我心里焦灼地大叫着的时候,背上猛然一声撕裂的响声传来,随即一道火辣辣的刺痛透入骨髓,那是旱魃追上来在我的背上抓了一下,只是这么随手一抓,就已经把我背上的衣衫撕裂,在我背上留下了一道血槽。 我不知道自己伤成什么样子了,我更不敢回头去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发出了一声怪叫,咬牙迸发出最后的一点力量,拼命地往前跑去。 “呜吼吼吼——” 这个时候。那旱魃发出了一阵怪异的叫声,那声音似乎是在威慑我,又似乎是在嘲笑我,可能它也和刚才的我一样,这个时候反而不想一下子将我弄死掉,它想要慢慢地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它想要让我在极度的紧张、恐惧中死去。 我该怎么办才行?爷爷、小白,你们现在怎样了,在哪里了?你们已经逃出去了么? 我心里默默地询问着。 是了,如果我死了,但是我却拯救了爷爷和小白,这是不是就说明我已经起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了,可是,为什么我觉得那么不甘。甚至有些后悔了呢? 我这是怎么了? 原来人都是自私的,存活是每一个生物与生俱来的本能,我也不能错过。 那么,接下来我要怎么办?逃吧,继续奔逃吧,能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 地下洞穴的空间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大,以至于我这样拼命狂奔了许久之后,竟然也是一直没有尽头的意思,我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在这里绕了一个很大的圈子,最后已经是掉头往暗河下游跑去了,而那旱魃却也一直没有放弃我的意思,一直就那么跟在我后面,时近时远,不时在我身上抓一下,这让我脊背上已经是皮开肉绽,几乎脊骨都裸露出来了。双住节号。 我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血,总之,我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两腿越来越无力,最后几乎已经完全是依靠本能在支撑着往前奔逃了。 但是,就是这样,我也没法再支撑更久的时间了,我的力气完全耗尽了,认命吧,太疲惫了,就在这里死去,或者是一种更好的解脱。 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我一头从一个高坡上栽下去,整个人如同车轮一般滚到底下的沙地上,尔后翻身,仰面朝天看着,正看到那旱魃雄踞高坡之上,双目冒血地瞪着我,尔后它一声长啸,凌空一跃,向我的身上砸落了下来。 我知道,这一下过后,我将会彻底死亡,不管我有多少的不甘心,事实就是这样,我死了,死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我的人生实在是可悲,这一刻,我哭了,泪水忍不住从眼角溢出来,向旁边滑去。 谁能来救救我啊—— 我在心中咆哮着。 但是,没有回应,一切都几乎定格在这一时刻了,那血妖旱魃的身影凌空砸落下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大,三丈、两丈、一丈,三尺!!! 没有机会了! 我恐惧地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可是,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就听到一声震天彻地的咆哮声从身后传来。 “呜吼吼吼——” 随即就在我感觉自己身下的沙土都有些震颤的时候,我张开眼睛一看,却发现那血妖旱魃竟是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撞开了,这会子正在我面前的沙地上皮球一般翻滚着。 “对,上啊,小白,快点救一手,他快要不行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苍老又兴奋的声音从后传来,我费力地扭头向那边看去,却才发现在一处高高的石峰之上,正立着两个身影,一黑一白,一高一矮,正是爷爷和小白,只是此时的爷爷却是意气风发,一副飘飘欲仙的模样,而小白却更加奇怪,居然是长大了好几倍,那模样俨然一头白色的狮子一般,特别是它头上的那支角,此刻已经足有半尺长,金光闪耀,照亮了一大片的空间。 我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竟然在如此紧迫的时候出现了,所以我再次哭了出来,却不是因为悲痛,而是因为兴奋,因为激动,因为一种亟待发泄的委屈感。 “吼——” 那血妖旱魃从地上爬起来之后,立时对着爷爷他们发出了一声怒吼,而见到这个状况,爷爷却是搓指对那旱魃一指,沉声喝道:“大胆妖孽,还不快快投降皈依,难道真要粉身碎骨,死在这里么?” “吼吼——”那旱魃似乎在骂爷爷,怪叫的同时,已经是丢开我这个已经马上就要咽气的死人,飞身一跃,向爷爷和小白扑了过去了。 “独角白泽,福临天下,去吧!” 这个时候,只听爷爷一声大叫,小白发出一声吼叫,随即飞身一跃,如同一道白色闪电,眨眼间已经是冲到那旱魃的面前,两者在空中猛地撞在了一起,那旱魃用尖利的两爪,而小白则是直接用那支黄金独角,双方一记硬拼之后,小白飞身落地,四蹄一扭,已经是回身向那旱魃再次冲了过去,与此同时那旱魃却是有些蹒跚地转过身来,再看时,才发现它那鼓鼓囊囊的胸口,已经多了一个血窟窿,正在汩汩地往外冒血。 小白得理不饶人,身形一闪,再次冲到了那血妖旱魃的面前,一角从下往上顶去,尖利的角尖戳进了旱魃的肚子里,拉开一道长长的血口的同时,也将那旱魃挑飞到了半空之中。 而就在我以为小白会等到那旱魃落地之后再进行攻击的时候,却只见小白原地跳起,直直地向上顶去,把那旱魃当成一只皮球,在空中连续顶了数下,也戳了数下,尔后这才让它落到地上。 待到那旱魃落到地上,再看时,却发现那旱魃浑身上下不知道多了多少个血窟窿,那模样已然是皮开肉绽,丧失战斗力,只能在地上蠕动着了。 整个过程,短短不过一分钟的时间,一只强大无匹的血妖旱魃,居然就这样轻松地被干掉了。 太,太强了! 一时间,我瞠目结舌,怔怔地看着这一切,视线在爷爷和小白的身上徘徊着,最后则是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奄奄一息的旱魃,感觉自己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般,难以置信! “好孙子,一手,你怎么样了,没事吧,”片刻之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费力地抬起眼皮看去,发现正是爷爷。 “爷爷,”我费力喊了爷爷一声,随即却是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就昏死了过去。 瞬间一切都归为黑暗,似乎再也没有白天,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的时间,直到我隐约之中感觉到全身上下充满一股暖流,整个人似乎被极为温和的气息包裹着,尔后我缓缓地张开眼睛,却看到朦胧而奇特的一幕,青山绿水之间,花草繁茂,清水潺潺,我静静地躺在一片细软的草地之上,身边却是一个光滑如玉的娇躯紧紧地贴着我,那躯体的触感一阵阵地传来,让我心神荡漾,有些欲念难控,与此同时,我竟是感觉到那躯体上释放出了一股股温润如水的能量,渗透到了我身体之中,让我感到极为舒适的同时,身上的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我微微抬头,试图去看清楚那人的面孔,却发现自己压根就动不了,唯一能够看清楚的就是她那挺翘的两处耸立,顶上是黄豆粒大小的樱桃红,娇俏的模样,让人一眼望去,就想要抓入手中。 当时我真希望这样的感觉能够一直持续下去,但是可惜的是,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所见的一切急转直下,我的身体上面不知道何时,竟是爬满了青色的虫子,那些虫子在我体表蠕动着,拱来拱去,蛆虫一般,似乎是想要将我吃掉,我因此感到浑身发麻,酥痒,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最后下意识地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想要把那些蛊虫从身上赶走,但是我做不到,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忍受,或者说是享受这一切,然后,又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之后,我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变成了一条巨大的青虫,正蜷缩着躺在一只蚕茧一般的东西之中,正在等待着春天的到来,我好破茧成蝶,展翅飞上天空。 第二百八十章 吃尸体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并没有昏睡多久的时间。一切都归功于小白。如今它已经将那灵丹的力量彻底吸收,化为己有了,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它才会如此快速的成长起来,可以瞬间秒杀血妖旱魃,同时还可以使用它自己的力量给我疗伤,将我从死亡线上拽回来。但是,这样一来,它也几乎瞬间耗尽了自己的灵力,以至于它如今重新又变回了娇小玲珑的样子,而且有些重度昏迷的意思了。估计接下来,它想要恢复到巅峰状态,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了。 这些事情,自然都是爷爷和我说的,此时我们还身处幽深黑暗的地下洞穴之中,小白趴在我的身边。不远处就是那只血妖旱魃的尸体,这会子已经散发出一阵阵腥臭的气味,看样子是彻底死透了。 这个时候,我们首先要做的事情,自然就是想办法回到地面上去,此时地面上已经没有多大的震动声,看样子林虎和那些土匪的战斗已经告一段落了,胜负情况未知,所以我们要上去看看才行。 不过,在此之前。我却是想起了一个事情,于是就让爷爷等我一下,然后我凭借记忆,很快找到了那个魃母干尸所在的地方。 到了那里一看,发现那魃母依旧静静地躺在沙窝里面,躯体已经缩小地如同婴孩一般,身上都是皱巴巴的一层皮,身上的衣服松垮垮地耷拉着,甚至是脸上的皮肤,也已经是如同风干的橘皮一般,完全没有任何生气了。 我走上前,看了看她的眼睛,发现她两眼无神地望着我,似乎想要告诉我什么,但是已经难以再开口说话。 面对这个状况。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我只能是用她那大红色的裙子,把她包了起来,然后抱着她回到了爷爷和小白那边。 当时爷爷见到我把魃母带回来了,首先就是一阵的愕然,随即听了我的叙述之后,才知道这魃母并没有完全泯灭人性,她心里只是饱含一股爱子之情而已,而且那旱魃也恩将仇报,将她吸干了,这才导致她变成这么一副模样。这种状态下的她,已经没有多少阴气,也没法再害人。即便是放在这地下洞穴里,估计也要很久很久的年月之后,她才能够再次恢复一点行动力,说不定中途还会被什么野兽吃掉。 我觉得她很可怜,不忍心杀了她,所以想给她找个妥善的去处。 这个时候,我和爷爷不约而同都想到了一个地方,就是那九阴鬼渊。 正好这个时候我们距离那九阴鬼渊也不是很远,所以我和爷爷就一起把那个魃母送了过去。到了九阴鬼渊的边上,我看了看那黑洞洞的深渊,觉得直接把她丢下去有点不合适,不丢的话,只放在边上,似乎又没有什么作用,正着急的时候,突然看到之前给小白用的那个骨筏子还在,不觉是灵机一动,于是就把那魃母放在了骨筏上,用绳子给她掉下去,让她浸身在那黑色的阴气之中了。 将她放下去之前,爷爷对她说道:“人有坏人,鬼有好鬼,希望你以后潜心修行,得道成仙,而不是残害无辜生命,若是日后听闻你再做恶,我们爷孙就是拼了性命,也自然会来收了你。” 我不知道那魃母有没有听懂爷爷的意思,但是在将她吊下去的时候,我却是发现她的眼神有些忽闪,似乎是流泪了。 将她吊下去,放到黑气之中,又把绳子在石头上绑好,我和爷爷都是了了一桩事情,准备返回地面上了,回头看时,才猛然想起来,我们之前一直在关注魃母的事情,反而是把小白给忘了,将它丢在之前的那个山头下面了。 于是我和爷爷又连忙回头去找小白。 结果,让我们没想到的是,当我们赶到地方的时候,却是见到了极为诡异的一幕。 当时我打着手电筒,那手电筒是爷爷给我的,因为我当时出去引开旱魃的时候,把背包交给了爷爷。那背包里有备用的手电筒。 原本我是不需要手电筒的,但是爷爷却在黑暗中看不到东西,所以我们还是打着手电筒,结果过去之后,往地上一照,发现小白居然不在,之后我们向前寻找了一下,很快就找了小白,但是却发现它正在啃吃那头旱魃的尸体。 当时这个状况让我一阵的愕然,下意识地想要去阻止小白,担心它吃出事情来,但是爷爷却是伸手把我拉住了。 “别打扰它,让它吃完,之前它吃的那颗灵丹,阳气太旺,虽然它勉强吸收了,毕竟体内阴阳失衡,而这旱魃的尸体正好是阴气极重,它吃了对它有利,何况那旱魃也有内丹,正好可以被它吸收掉。这个过程可能也需要一些时间,不过这小家伙这一趟跟着咱们过来,可是赚大了,灵丹吃了,现在又是一整只旱魃,估计它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成长为真正的金角白泽,到时候如果它还能听你的话,你可就是赚大发了。”爷爷对我说道。 爷爷的话提醒了我,当下不觉是有些好奇地问道:“对了,爷爷,您刚才说金角白泽,之前又说过独角白泽,这都是怎么回事?你是在说小白么?” “不错,”爷爷点点头,对我道:“所谓的白泽,其实是传说中才会出现的灵兽,相传白泽的头上有一支独角,所以有时候也叫独角兽,外国人那边好像就是这么叫的,咱们这边叫它白泽。白泽的力量也各自不同,越厉害的白泽,头上的角越鲜亮,最初的时候,是一支小黑角,之后是灰色,再之后是棕色、红色、白色、银角、金角,甚至是云气角,能达到云气角的状态,那都是几乎成仙了,所以很少出现,现在这小家伙运气不错,吃了灵丹,现在又有旱魃肉和旱魃内丹,估计它这次吸收了之后,可以稳步成长好几个等级,说不定真的变成金角白泽呢。” “金角白泽?之前小白的角不是已经变成金色的了么?”我有些好奇地看着爷爷问道。 “那只是因为灵丹的力量突然爆发出来,让它进入了一种超前提升的状态,实际上它的力量远远没有达到那个等级,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力量释放之后,它很快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而现在若是再吸收了这旱魃的力量,阴阳和合,完全为它自己所用,那可就不一样了。”爷爷对我说道。 听到这话,我点点头,似乎有些明白了,又似乎有些不明白,心里感到最奇怪的事情就是,小白的母亲明明是一只狐狸,那么它应该也是一只狐狸,现在怎么又变成传说中的灵兽白泽了呢? 我把这个疑问问了出来,爷爷听了之后,就对我说道:“白泽,白泽,实际上就是狐狸,不过,一百只狐狸才有一只白狐,一百只白狐才有一只可以成为白泽,正是因为它的稀少,所以千年难见,你算是拣着了。其实从一开始你带它回来,你邵奶奶和我就有些看出来了,只是当时还不确定,现在看来是没错了。” 听到爷爷的话,我不觉是心里有些兴奋,下意识地抬眼向小白看去,却发现这家伙已经吃得肚子滚圆,有些咽不下去了,而那旱魃也已经被啃得只剩下骨头了。 见到这个状况,我就向小白走了过去,而它舔舔嘴巴也向我跑来,那神情竟是格外欢快,最重要的是,它精神头不错,似乎体力已经有些恢复了。 “小家伙,吃饱了没有?”我蹲下身,摸摸它的脑袋,拨弄着它头顶那支角,问它。 小家伙很人性化地点点头,很显然已经是吃饱了。 见到这个状况,我不觉是对它一挥手道:“既然吃饱了,那咱们出发吧,赶紧出去看看,这地洞都快要把人憋死了。”双介有巴。 听到我的话,小家伙立时跑上来,跟在了我的脚边,而我和爷爷收拾了一下之后,也是向前走去,准备找个出口出去。 这个时候,我们自然是去找古书床底的那个通道了,自然而然就走过九阴鬼渊的旁边,然后沿着那山神裂隙的通道往前走去。 说起来也奇怪,这个时候四下一片寂静,头顶也没什么震动,看那样子,似乎地面上的战斗已经完全结束了。 但是,也就在我们心里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山体裂隙的深处突然传来几声枪响,接着似乎听到有人在喊话,尔后就再没有声音了。 这个状况让我们一阵疑惑,知道应该是林虎那些人追着古书来到了地下,看样子应该是往我们这边跑过来的。 当时我和爷爷对望了一眼,简单商量了一下,觉得古书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手里有枪,和他们正面相碰不太明智,所以我们果断找了一个地方躲了起来,那山神坟,正好就成了最佳的藏身地点。 我们都藏好了之后,我伸头往外看着,很快就听到一阵急促沉重的脚步声传来,随即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一边奔跑,一边回头向后看去,仔细看时,发现正是古书。 “哼,林虎,有种的你就追进来,我要是怕了你,我就不是沙里龙古书!”古书回身放了一枪,极为嚣张地对着后面大叫了一声。 第二百八十一章 小五阳 没想到最后还是林虎和古书这对冤家对上头了。 从他们现在的情况看来,很显然地面上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不出意外的话。古书率领的土匪军想必是完败了,而林虎最终也顺着通道下来,一直追逐古书进了地下洞穴。我和爷爷还是晚了一步,没能够堵住古书,但是,我们也并非是什么事情都没做,毕竟我们解决了那个旱魃,这等于让古书断了根基,致使他的力量大大地降低了,所以说,我们还是有一点功劳的。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既然古书出现了,而林虎也正在追他,那我和爷爷要不要出来帮忙呢? 古书手上有枪,这是让我最为担心的事情。虽然说我的行动速度很快,但是也远远没有达到躲避子弹的程度,爷爷更是不行,小白还在恢复状态,所以,这个时候我们最好的做法还是先忍耐一下,先观察一下情况再说。 心里这么想了一番之后,我最终没有出去,而是躲在那洞穴里面,继续偷眼看着外面。 当时我先是看到古书一手拿着枪。一手攥着一样东西向我这边跑了过来,而在后面,很显然是正在追杀他的林虎等人。林虎并不是单身一人下来的,他带了好几个手下,此时都是打着手电筒往前追,一边追一边放枪,几颗子弹都是擦着我旁边的石壁打了过去,那呼啸的声音有点吓人,要知道这玩意一旦命中人体,造成的伤害可就是非常严重的。 古书的行动非常敏捷,一直没让子弹打中,同时还不停地还击,他今天穿着的衣服也非常特别,长长的黑色风衣,甚至还戴着一个黑色的牛仔帽。脚上则是等着黑色的战靴,那情状像极了一个大漠枪手,隐然之间,竟然带着凛冽的帅气。 不过,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古书一边跑,一边开枪,一边却还不停地看着左手攥着的一样东西,那东西微微发出荧光,似乎是一块夜光的手表,他好像是在看时间。 不知道他一直看时间做什么,难道说他在山洞里安装了定时炸弹不成?双介讨血。 当时想到这个事情,我禁不住满心的担忧,很想出去提醒一下林虎。可是那古书又正好到了洞口的附近,封住了我的出路,所以我只能暂时先继续呆着,耐心地等待着了。 “嘭嘭——”又是放了两枪之后,古书已经退到距离洞口很近的一个角落里隐蔽了下来,与此同时,我则是清楚地听到他焦急而低沉的声音道:“还有三分钟,林虎啊林虎,你就等着去见阎王吧,想要跟我斗,你还是太嫩了!” 当时听到这个话,我几乎已经确定古书在地下洞穴里面埋着定时炸弹了,现在他应该就是在计算炸弹爆炸的时间。 这个状况让我一阵的焦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很想直接冲出去,可是又不敢太过鲁莽,只能是安心下来,继续等待了大约一分钟的时间左右,而这个过程中,古书恰好是转身向着山洞的深处退去了,然后我见到他退到深处去了,立时就从那小洞里面跳了出来,向前跑去,想要去通知林虎小心炸弹,但是我却忘了一个事情,那就是现在地下一片黑暗,林虎那些人又不知道我在这里,所以当我向前冲过去的时候,他们几乎都是同时把我当成了古书,然后一瞬间,四五发子弹同时向我身上打过来。 当时见到这个状况,我惊得头发都已经竖起来了,感觉死神正在向我张开双臂,准备拥抱我一般,整个人都有些抽抽了。 但是也幸好,可能是我体内的蛊王有了本能的护主反应,虽然我的大脑没有发出那个指令,但是我的身体却还是在最危急的关头,有些突兀地往侧里移动了一下,从而躲过了致命的几颗子弹,但是左手臂却还是被打中了,立时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巨大的石块击中了一般,整个人都凌空侧翻了过去,重重地撞在了石壁上,滚落到了地上。 “我打中他了,我打中他了!”这个时候,林虎那边传来一声兴奋的叫声,随即几个人端着枪,晃荡着手电筒跑了过来。 当时我听到这个话,心里真是一阵的无奈,咬牙捂着手臂怒吼了一声道:“打你祖宗,你打错人了你知道么?!” “啊?”听到我的声音,林虎等人立时都是一阵的愕然,随即就听到林虎叫道:“是刘一手,草你娘的,还真打错了,快点,过去看看!” 然后几个人跑过来,围着我查看了起来。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们的手电筒不是拿在手里的,而是戴在脑袋上的,似乎是一种特殊的照明装备。 由于他们一个个脑门上晃荡着灯光,我也看不清谁对谁,只能是咬牙对他们道:“你们小心了,刚才我听到古书在算时间,说是还有三分钟,估计他在这里埋了定时炸弹,咱们要赶快离开这个地方才行!” 听到这话,那几个人立时一阵愕然,随即就听到林虎对手下的两个人道:“你们两个,把一手抬出去,其他人继续跟着我追,就算有炸弹,咱们也不能后退,这是抓住古书的最佳时机,错过了这一次,只怕就再没有机会了!” “等一下,我爷爷和小白都还在那个小洞里面躲着,帮我喊一下——”我拉住一个战士,对他指了指旁边岩壁上的小洞。 然后那个战士对着小洞里面喊了几声,之后爷爷带着小白出来了,然后林虎则是指示手下的人带我和爷爷,以及小白出去。 但是,也就在我刚站起身,捂着手臂,准备离开的时候,猛然之间,我突然觉得整个空间的温度瞬间下降了许多,尔后一股阴风从背后嗖嗖地吹了过来,然后我转身向那洞穴的深处看去,恍然之间,似乎在那山体裂隙的入口处看到了一团黑色的烟气,那烟气似乎鬼魅一般在那儿晃荡着,情状极为怪异。 与此同时,在我感到冰冷的当口,林虎手下那些人却也都是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颤,然后就听到其中一个人道:“怎么,怎么我感觉这里的情况不太对劲啊,好像有人在里头哭,你们听到了吗?” “不要乱说话!”林虎两眼精光闪闪,似乎完全没有被那阴气影响到,当下冷喝一声,打断了他手下的话。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爷爷微微皱眉,看着那山体裂隙的尽头,沉吟了一下之后,却是对林虎道:“林组长,情况似乎的确不太妙,那古书是阴灵人,虽然已经没有了旱魃的支撑和帮助,但是却挡不住这里有一处九阴鬼渊,直通幽冥,阴寒无比,正是他最喜欢的地利,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已经进入了阴灵状态,依靠九阴鬼渊的阴气供给,正在慢慢形成阴灵结界,一旦让他结界形成的话,估计任何进入到结界之中的人,最终都会变成枉死的鬼魂。” 爷爷的话,让林虎眉头紧皱,下意识地对爷爷道:“老人家,这么说来,那古书不是变成无敌的了么?” 听到这话,爷爷咂嘴沉吟了一下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想要对付他,办法自然是很多的,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牺牲的起。” “什么意思?”林虎看着爷爷,有些疑惑地问道,与此同时,我们其他人自然也都是满心好奇地看着爷爷。 “顾名思义,阴灵人其实就是形同与活死人的存在,气息与死人相同,可以接通地泉阴气,形成强大的力量,但是阴阳相克,这个时候想要对付他,就需要阳气刚烈之物才行。我这里有一个小五阳的阵法,正好可以克制他的阴灵大阵,但是却需要你付出一些代价。”爷爷对林虎说道。 “到底要什么,您老快说吧,只要我有的,都可以提供给您,”林虎有些焦急地说道。 “首先,小五阳的意思就是指人身上的五处阳刚之物,眉心、舌尖、心窝、肚脐的血液,以及精元,需要童子身,天生阳气旺盛的人提供才行,都是要七七四十九滴以上才行,之后我会以这五阳之物布下小五阳阵法,然后由你操控阵法与那古书的阴灵阵法进行对抗,如此一来,想必有不小的胜算,但是也需要注意的是,如此一来,就等于是拿你所有的本命元气与他对抗,一旦失败,力量反噬,你就算是不死,也起码成为一个瘫痪的植物人,你可要考虑清楚了。”爷爷对林虎说道。 “嘿,竟然还有这么多门道,老人家,你们先都别说了,我就不信那古书真能形成什么阴灵大阵,这样吧,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带着手下继续追过去看看情况,实在不行了,我再来找您!”林虎似乎对爷爷的小五阳阵法不太满意,当下说完话,一招呼他手下的人就往前追过去了。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刚刚往前跑了没多远的时候,其中一个身材略显瘦弱,一看就阳气不足的小战士,却是突然站在原地“嘿嘿”地傻笑了起来。 “猴子,你他娘的笑啥?”见到这个状况,林虎回身瞪着那小战士,喝声问道。 “嘿嘿嘿,组长啊,你们咋都不穿衣服呢,这光屁股多难看啊?”那小战士看着林虎他们,眯着眼睛,满脸坏笑地问道。 第二百八十二章 鬼打墙 当时众人见到那猴子的举动,再加上听到他说的话。不觉都是神情一暗。互相看了一眼,都知道这小子肯定是着了道,意识不清醒了。 然后,这个时候,就在我和爷爷正准备上前,帮忙解除那个猴子的迷魂状态的时候,却只见林虎走上前,抬起蒲扇一般的大巴掌,对着那小子的脸上就是两个巴掌,顿时扇得那小子在原地转了一整圈。 “草你娘的,一点意志力都没有,你给我张大你的狗眼好好看一看我到底是谁?!”林虎打完之后,一抓那个小子的衣领,对着他怒吼了一声,随即就见到那小子下意识地晃了晃脑袋,尔后有些好奇地抬眼看着林虎和周围的其他人道:“这。林组长,我这是怎么了?” “哼,你说你怎么了?”林虎冷笑一声,把他松开,随即却是对他道:“死猴子,你不行,意志力太弱了,去吧,你先回去,小心点。别自己再走岔道了。” 听到这话,那猴子似乎也有些明白过来了,不觉是连忙转身沿着来路跑走了。 当时我和爷爷看到这一切,心里都是有些纳罕,感觉这林虎似乎也太厉害了点,竟是如此简单就把那小子给打醒了,这要是交给我和爷爷的话,还真不知道要费多大的力气才行呢。 但是也就在我正感到好奇的时候,却只见爷爷有些下意识地看了看那林虎,随即却是眼睛一亮,对我道:“嘿嘿,还真别说,这小子可以的,说不定真能对付那古书的阴灵大阵。” “什么意思?”我有些好奇地问爷爷。 “你还没看出来吗?”听到我的话,爷爷于是就指了指林虎的背影。对我道:“你看他的后脑勺,门板一样,再看他的脊背,什么感觉?上下一样宽,这小子是典型的二门没开,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这幸好他是走正道的,这要是他也是走邪路子的,肯定比那古书更凶恶,因为在他看来,杀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心里完全不会有太多的想法。俗话说得好啊,鬼也怕恶人,实际上。事情就是这样,只要你心眼正,心无杂念,就算是阴气再重,也对你造不成多大的影响,我们有时候会感到害怕,更多的时候,其实是自己吓自己,哪有那么多鬼魂阴气啊,都是唬人的。” “还有这么个说法?”爷爷的话让我有些好奇,但是仔细想了一下,似乎又的确是这么个道理,这么说来,我之所以老是神神叨叨的,其实是自己想多了?而这个林虎则是因为压根就不会去想,所以他也就不会害怕了,对么?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就在我和爷爷正说话的当口,就听到林虎沉声对他手下的几个人喝道:“这里压根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你们都不要多想,凡是有我冲在前面,你们只需要跟紧了就行了。实话告诉你们,我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无聊难耐的岁月多的去了,最后我怎么熬过来的?啥都不要想,越想,人就越会心情复杂起来,最后搞得很难受,你就下定一颗心,认准了,我们要消灭敌人,这就够了,知道吗?!” 林虎的话,让他手下的人都镇定了不少,事实上他说得也没错,的确,这个时候只要心神镇定,应该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的。只是,话是这么说,但是真正能做到的人有几个呢?别的不说,就说平时我们自己身处在黑暗的世界之中,就会下意识地感到害怕,为什么?因为我们心里忍不住就会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后就会感觉身边有鬼,然后把自己吓得不行。 所以,我觉得林虎虽然给他的手下说明的情况,但是最后也不一定就有效果。 不过林虎却觉得情况很良好,随即就一转身,带着那些人就从裂隙口出去了,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之中。 见到他们走了,我的心神也放松了一些,随即赶到手臂上的伤口疼得撕心裂肺,让爷爷打开手电筒看了一下,才发现那里皮开肉绽的,紫黑色的一片,情况很吓人。 这个情况爷爷很心疼,但是却依旧是下意识地把他那瓶烧碱给拿了出来。当时我看到他的举动,心里就已经抖了,连忙往后退去,对他道:“我没事的,回头出去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见到这么说,爷爷方才把烧碱给收起来,这让我松了一口气,然后我和爷爷商量一下,问他老人家,我们是出去呢,还是进去帮助林虎。 爷爷皱了皱眉头,突然却是微微一笑道:“我们不出去,也不进去,就在这儿等着,正好可以休息一下。” 听到老人家的话,再加上他那神情,我立时明白了老人家的意思,不觉是对他道:“爷爷,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别人在拼命呢,我们却在这里休息。我知道您是不想太出风头,想要等那个林虎自己回来求我们,可是我总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太道德。” 很显然,爷爷是想要先等待片刻,观察一下情况,待到那林虎自己无奈的时候回来向我们求助的时候再出手。我也知道这是一个比价稳妥的做法,但是与此同时又想到我们这样延误战机,说不定会害死林虎手下的人,那样的话,可就有些罪过了,毕竟那些人也都是无辜的。 不过,虽然我知道这个情况,但是我却并没有太过坚持,毕竟现在我自己的状态也不是很好。 当下我倚着石壁坐下来,爷爷则是点了一袋烟,悠悠地抽着。 然后就在我有些自怜地查看自己的伤口的时候,一团白色的影子出现在了我的旁边,抬头看时才发现是小白。这小家伙的消化能力倒是强大,这会子肚子已经恢复了原来的状态,而身形则是长大了一些,看着像是一条大狗了,而它头上的那支角,则是长到了一扎长,颜色灰里透红,看样子并没能提升到红角白泽的等级。 小家伙见到我受伤了,上前下意识地帮我舔着伤口,一开始我有些排斥,觉得它刚吃过旱魃肉,那口腔和舌头都太脏了,而且伤口被它舔着,有些麻麻的,让人很难忍受,但是片刻之后,我就发现它并单纯在舔舐我的伤口,它在舔舐的同时,也释放出了一股清凉的灵气进入到我的身体之中,帮助我的伤口进行恢复和愈合。 这个状况让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舒服地长出一口气,整个人都变得徜徉,迷迷糊糊的,竟是要睡着的样子。 然后,迷迷糊糊之中,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浮现出来,我竟然发现自己又是躺在了一片青山绿水环绕的草地之中,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中,然后身边美人如玉,温润妥帖,让我心里一阵阵的酥麻悸动,整个人都有些飘飘欲仙。 当时,这个状况先是让我感到迷醉,下意识地想要去看清那玉人的面孔,但是随即我却是突然心头一个激灵,有些清醒过来了,不对呀,现在是小白在给我疗伤,我怎么看到一个女人? 顿时我霍然醒过来,发现果然是小白在细心地帮我舔着伤口,而那伤口此时竟然也已经几乎都愈合完毕了,这都是小白的功劳,我有些出神地怔怔地看着它的眼睛,而它也抬眼看了看我,然后我下意识地问道:“是你?” 结果听到我的话之后,小家伙却是眨眨眼睛,然后在我伤口再次轻轻舔了一下,之后则是转身走到旁边,自顾自趴下来了,那模样,似乎并没有听懂我的话。 这下我有些迷惑了,好半天不知道该怎么想才好。双介豆划。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爷爷的声音传来道:“不容易啊,它现在虽然没有成为赤角白泽,但是也差不多了,它还能这么听你的话,实在难得,好好珍惜吧。不过这次它帮你愈合伤口,估计又消耗了不少的力气,所以,想要它恢复到巅峰状态,可能又需要一些时间了。” 听到爷爷的话,我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结果正要说话的当口,却突然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尔后我们抬起手电筒向那山体裂隙的出口处照去,却只见到林虎的一个手下,两眼空洞地望着前方,两手扶着那石壁,一拐一扭地向我们走了过来。 当时见到这个状况,我和爷爷都是一惊,下意识地站起身来,正好问那个人怎么了,结果就见到那个人突然面朝石壁,两手用力地在石壁上“啪啪啪——”地拍着,拍了几下之后,却是面色凶狠地虚空对着石壁一抓,怒声喝道:“草你个娘,张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老子是谁?!” 这一下,我和爷爷面面相觑,互相对望一眼,都是有些疑惑,只能是怔怔地看着那个人,然后就见到那个人松开了手,自顾自倚着那石壁嘿嘿地笑着道:“我,我,我是你二大爷啊,你不记得了么?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 那人有些癫狂地放声大笑了起来,之后则是转身对着那石壁,咕咚咕咚,用力地往上面撞了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爷爷不觉是快步向那个人走去,同时对我说道:“快点帮忙抓住他,这是鬼打墙,他现在正在被那个古书控制!”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两眼滴血 这显然不是一般的鬼打墙,一般情况下。鬼打墙大多数是人走路的时候。无意中招惹到一些阴气,最后被阴气迷惑,出现迷路,或者是原地转圈子的情状。 对于这种普通的鬼打墙,咱们老农村一直有一个流传地很广的故事,就是传说古时候有个瞎子,因为没法干活种地养活自己,然后他就跟人学了二胡,平时没事的时候呢,就拉二胡要点赏钱,勉强度日。结果,有一天晚上,瞎子在邻村拉完二胡回来,路上遇到一群人,说是要他拉二胡给他们听,那瞎子横竖也看不见。还以为真是人呢,就在路边一块石头上坐下来,开始拉二胡,结果他后来越来越觉得不太对劲,因为他感觉比较冷,听那风声,好像是在山里,于是他就和那些听二胡的人说要先回家去,钱也不要了,但是那些人就不让他走。推推搡搡的,非要他继续拉下去。 瞎子无奈之下,只好一直拉着,整整拉了大半夜,后来他发现周围没什么声音,好像是那些听二胡的人已经走了,然后他就悄悄地站起来想要回家,却不想走来走去,感觉路头都不太对,这让他很无奈,只能在那儿胡乱摸索着,想要找到熟悉的路。 这也幸好事情有巧合,当时正好有个打柴的人起得比较早,准备上山打柴,路过那个地方。一看那瞎子提着个二胡在坟地里转来转去的,情状很奇怪,就知道瞎子肯定是鬼打墙,找不着路了,就上前问那瞎子道:“瞎子啊,你在坟地里转悠什么啊?” 可想而知,当时那瞎子被吓成了什么样子,听说后来他再不敢从那条路走了,就是怕遇到鬼打墙。 不过,现在林虎的这个手下的鬼打墙症状就有点离谱了,他几乎完全疯癫了,这倒是不像鬼打墙,而像是鬼上身,他已经有些自残的倾向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爷爷遇到这样的情况,都是要起坛做法,又是磕头又是跪拜,争取和平解决,把那阴气劝退的,但是现在事情紧迫,显然不能这么干了,所以当下我上去先是把那人给抓住,反剪双手,让他动不了,尔后爷爷则是迅速掏出桃木剑,在他的眉心、两肩、心窝、肚脐等位置点了一下,尔后有“噗——”一口,对着那人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唾沫星子都飞到我脸上了,尔后老人家再一拍那个人脸,那人立时就清醒了过来。 “我,我这是怎么了?”那人醒来之后,立时满心疑惑地问道。 “你被阴气迷糊心魄了,现在已经好了,”我将他松开,然后问他道:“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了?现在怎样了?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听到我的话,那个人不觉是两眼有些空洞地望着前方,随即却是有些颓唐地蹲了下来,捂着脸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我进去没多久,就看到林组长把我们的一个战友给杀掉了,我心里害怕,就往外跑,结果林组长就追杀我,我好容易跑出来,枪也丢了,头灯也没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那人的话让我和爷爷都是一怔,琢磨着莫非林虎也被迷魂了,现在正在和他的手下自相残杀?可是为什么我们好半天都没有听到枪声呢?这么说来,还是这个人自己出现幻觉了,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见到这个状况,我于是对那个人道:“行了,你也先出去吧,这里的情况不是你们能应付的。” 听到我的话,男人巴不得离开呢,立时就千恩万谢,抬脚往外头跑去了。 结果,他跑了几步,突然又停下身来,回头对我和爷爷道:“你们,你们小心点,里面,有,有东西,我看到了,白白的脸,不知道是什么——” 那人说完话,掉头就跑走了,这次没在回头,而我和爷爷对望一眼,都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样子我们是等不到林虎来求我们了,现在他们变成什么样子还不知道呢。 当下我唤过小白,和爷爷一起往里面走去,这一番的心情和之前对付旱魃的时候就有些不一样了,毕竟我的力量提升了,而小白也非同寻常,所以我们只要足够小心,应该不会惧怕那古书了,唯一让我担心的就是古书身上有枪,他这要是幻化成阴灵人的状态,在这地下洞穴里面四处转悠着,冷不丁给我们来一枪,那我们能怎么办?估计除了受死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 不过,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那就是古书之前一直在计算时间的事情,当时他说还有三分钟,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看来,他并不是设置了定时炸弹,那他当时是在做什么? 然后,这个时候,无意之中,我竟是在地上的沙窝里看到一只丢弃的手表,捡起来看了一下,很像是古书之前拿的那一只,这手表并没有摔坏,这会子还能用,看一下时间,发现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 看到这个时间数字,我顿时有些明白什么了,很显然,当时古书计算的时间,并不是因为要引爆定时炸弹,他是在计算天黑的时间,或者说是他能够幻化成阴灵人的时间,而那个时间很有可能就是晚上六点钟左右,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了,也就是说,现在的古书定然已经进入了阴灵人的状态,甚至有可能已经结成了阴灵大阵,几乎是立于不败之地了,而林虎那些人到现在为止,都还迟迟没有动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刚才那个人的情形,就知道林虎等人的情况似乎很不妙,很有可能已经都被古书控制住了。 当时想到这个事情,我不觉是心里有些焦急,加快脚步往前赶去了。 见到我的举动,爷爷知道我是有些担心林虎那些人,于是就对我道:“凡人自有天命,着急也是没用的,我们还是慢慢来吧,说不定那林虎已经把古书打败了呢?” “不可能,那古书能够幻化成阴灵人,能够隐藏身影,这样的话,他躲在暗处,随便打一枪,就可以把林虎杀掉,林虎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我对爷爷说道。 “嘿嘿,这你就说错了,阴灵人状态是没办法携带东西的,衣服都穿不了,更不要说手枪了,不然的话,我们不会这么久没听到枪声,我也不会这么坦然了。”爷爷对我说道。 听到爷爷的话,我才有些释然,算是放心了一些,但是还是难免担心,然后我们很快就出了山体裂隙,然后我抬起手电筒照过去,发现地下洞穴之中,石林犬牙交错,其间黑气如雾,一片弥漫,已然变成了另外一番景象。 面对这个状况,我和爷爷也只能是冒险闯入那黑气之中,想要先到那九阴鬼渊的边上查看一下情况。 说真的,这个时候我内心的最深处,真正担心的人,其实不是林虎,反而是那个被我吊在九阴鬼渊边上的魃母。要知道,当时我把那魃母吊下去的时候,那魃母几乎是处于一种油尽灯枯的状态,即便后来得到了阴气的滋养,只怕也回复不了多少力量,而那个古书到达九阴鬼渊边上之后,肯定会发现魃母,而他会对魃母做什么呢?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对她做什么好事,甚至有可能会学着那旱魃的样子,将那魃母仅剩的一点力量占为己有。 心里想到这些,我不觉是满心的焦躁,感觉自己似乎是害了那魃母一般。 然后,也就在我有点莽撞地闷头往前赶的时候,突然之间,手电筒的光芒照耀下,前面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一身军装,扎着腰带,似乎是古书的手下,此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走上前去,在距离他大约两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喊了他一声道:“喂,你怎么了?”双介记血。 结果那个人没动,我又喊了两声,还是一样,之后我和爷爷对望一眼,心里都知道这个人肯定也不正常,于是就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结果那个人被我一拍,立时就转过身来了,然后我一看他的脸,登时心里一抖,惊得差点叫了出来。 那人竟是面色发白,嘴唇青紫,死死地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前方,而那两只眼睛里面居然是正在往外滴血。 这个情况吓了我一跳,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然后,也就在我正疑惑的时候,更骇人的情况出现了,那人的两个眼珠子在眼眶里面转了转,之后居然一下子冒了出来,就那么坠在了脸上。 这下子,我感觉有些毛骨悚然了,下意识地就要吐出来,但是也就在我正感到惊悚的当口,突然爷爷一拽我的手臂,对我道:“快靠后,他要放阴蛲虫了!” “什么阴蛲虫?”我一怔,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尔后就见到那人的眼眶里面呼啦一下子冲出来两股绿泥一样的虫子流,然后那些虫子立时都如同蛆虫一般在他脸上爬动着,其中有一些则是如同我的蛊虫一般,弓腰一弹,就向我和爷爷的身上飞落了下来。 第二百八十四章 虫蛹人 我还从来没见过如此令人恶心又毛骨悚然的场面,即便是我全身被蛊虫爬满的场景。也无法与面前的这个人相比。毕竟,我的蛊虫又干净又漂亮,而他眼窝里钻出来的虫子却是黏糊糊的一大堆,气味也极为腥臭,那景象完全是茅厕里的粪坑一般,蛆虫成堆,又脏又臭,凡是有密集综合症的人,都受不了那种感觉。 传说所谓的密集综合症,也就是密集恐惧症,是远古时期,人类看到寄生虫爬满全身而造成的心理阴影,一直在人类的基因之中遗传,我不知道这种说法是否真实,但是我却知道一点就是,虫子的确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恶心和恐惧的东西之一。原因就是因为它很容易就大量聚集,庞大的数量首先让人怵目惊心,头皮发麻,其次就是,大多数虫子都会咬人,而一旦人身上被虫子爬满了,那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想想就让人反胃。 而现在的我,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心里只有一种冲动,那就是伸手把那个人脸上爬满的虫子刮拉下去。 但是我这种想法显然是不太现实的,因为那些虫子似乎很危险,非但恶心,而且还会弹射,很有一种扩散的欲望,我和爷爷必须格外小心才能躲过那雨点一般飞弹出来的虫子们。 爷爷说这是阴蛲虫,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虫子,但是我知道蛲虫是什么,因为我在生理课本上学到过。据说所谓的蛲虫,其实就是人类肠胃之中的一种寄生虫,一般它们会在午夜时分,也就是人类睡得正香的时候,从人类的肛门里面钻出来,在肛门附近产卵。这个过程中,人类会感到肛门其痒无比,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挠,然后那虫卵就粘在了人类的手上,这样一来,如果人类第二天没把手洗干净,然后再吃东西的话,虫卵就会被人吃到肚子里,最终又会长成蛲虫。 老农村有一句很俗的歇后语,叫做:半夜扣屁眼子——想起来就一阵子。 这里面所说的问题,其实就是蛲虫卵引起的。 不过,一般来说,所谓的蛲虫都很小,肉眼都很难看清楚的。而现在这阴蛲虫却比蛆虫小不了多少,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和爷爷正说话的当口,面前的那个人,已经是一发不可收拾,随即嘴巴张开,眼耳口鼻之中,都在往外冒着虫子,甚至那身上的衣服也开始鼓鼓囊囊地蠕动着,似乎里面已经爬满了虫子。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无奈地摇了摇头,拉着我和小白退到旁边,绕开那个人,这才对我道:“没救了,他已经变成虫蛹了。我们还是赶快向前,看看其他人怎么样了吧。” 这个时候我一边往前走,一边就问爷爷这阴蛲虫是怎么回事,结果爷爷就给我解释道:“蛲虫就是人肚子里的寄生虫,和我们正常人一样,阴灵人的肚子里也有蛲虫,只是已经被他驯服和炼化了,变成了可以如同暗器一般随时发射出去的阴蛲虫,有些甚至可以变成阴灵蜂,那就更恐怖了。不过,不管是阴蛲虫还是阴灵蜂,共同的作用就是可以将活人变成阴蛲虫的寄体,将活人变成虫蛹。你知道么?山林里有一种细腰蜂,它自己不筑巢,都是把卵产在菜青虫体内,这样一来,那青虫就变成了一个天然的虫蛹,随着那菜青虫的长大,体内的细腰蜂也一直在长,直到最后菜青虫死了,不动了,细腰蜂也长大了,就咬破菜青虫的皮,从里面飞出来,这阴蛲虫其实也是这样的,阴灵蜂是阴蛲虫发育完全之后的状态,也是这么个作用,一旦被它蜇一下,体内就会被注入阴蛲虫的虫卵,那虫卵会迅速长大成阴蛲虫,然后不断产卵,无数的阴蛲虫在人体内蠕动啃噬,瞬间就能一个人活人吃完,让他变成一个大虫蛹,这种人,在没有死之前,其实有一个专门的名字,就叫做虫蛹人,古时候有些旁门左道,精通这种放虫术法,有些人被他们害了之后,要很长时间才能死,体内会不停地爬出虫子,直到最后身体都被吃空了,才死掉,完全变成一个空壳。” 没想到阴灵人竟然还有如此凶残的能力,我原本还以为阴灵人只是会装神弄鬼,使用阴气对人进行精神攻击和侵蚀呢,现在看来,他们虽然不能带枪了,但是他们的战斗力却丝毫没有降低,因为他们还有虫子。 那这样一来,岂不是说林虎他们已经凶多吉少了么?毕竟这种阴蛲虫可是防不胜防的。 当下我满心的焦急,甚至有些自责起来了,但是,这个时候我再怎么着急也没有办法,毕竟我们连林虎的影子都还没看到,古书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不过我心里一直有一个念头就是,只要我们到达九阴鬼渊边上,应该就可以找到古书和林虎了,古书想要对付林虎,必然要依赖九阴鬼渊的力量。 时间并没有多久,我们就已经距离九阴鬼渊不远了,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在一块岩石上又发现两个人,都是林虎的手下,整个人已经变成空壳了,眼睛嘴巴都黑洞洞的,就那么躺在那里,只剩下一层皮,皮里面包裹着一个骨架,情状极为恐怖骇人,也不知道他们体内的阴蛲虫都到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这种阴蛲虫要怎样应对,不过想来我应该不用太惧怕它们,毕竟我体内有蛊王,它会自动消灭其他胆敢侵入我体内的异类虫子,而爷爷体内似乎也有蛊虫,所以应该也能抵挡一点,至于小白,由于非常敏捷,力量又高,自然也很难中招,所以,综合起来说,我们这一行,古书是拿我们没有太好的办法的,现在的问题是,林虎怎么样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是心智坚定,不容易被迷魂,那他也难以应对这阴蛲虫的攻击,难道说,他已经中招,死掉了么? 结果,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就听到前方传来“嗡嗡嗡——”一阵响声,那声音听着就似乎是一大群蜜蜂正在飞舞一般,结果待到我们过去看的时候,却才发现一个极为骇人的场景。 无数的阴灵蜂,应该是阴灵蜂,都是细腰尖尾的黑色小蜂,一大团,如同黑云一般在那边盘旋飞舞着,而在那蜂群的最中央,却是正静静地站着一个人,不知道是谁,但是估计已经被那阴灵蜂群吃得只剩下皮层和骨头了。 而就在距离蜂群不远的地方,九阴鬼渊的里面黑气氤氲,边上也正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那人影如同云雾一般,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正是古书。 “你的帮手到了,”这个时候,只听古书冷冷一笑,对那个被蜂群包围,完全看不清楚的人影说道。 “这是我和你的战斗,跟其他人无关,放心吧,他们不会上的,”让我感到震惊的是,蜂群里的那个人居然还没有死,而且还开口说话了,这可是让我完全没有想象到的事情,而且,听那声音,我发现那个人正是林虎。双尤反划。 天啊,这林虎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就在我正感到极为好奇的时候,只见那林虎突然发出一声大吼,随即就见到那一直萦绕着他的蜂群,居然是被火烧了一般,瞬间不知道死了多少,剩下的一些残存的阴灵蜂则是有些惊慌失措地四散逃走了。 瞬间,林虎的身影展现了出来,这个时候才发现他居然是光着上身的,而手里也没有枪,只是紧紧地抓着一根木棍。 当时见到这个状况,我有些下意识地看了看爷爷,想要问问老人家这是怎么回事,之前他不是说这阴灵蜂很厉害的么?怎么现在压根就伤不了林虎呢? 结果,见到我像他看去,爷爷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不觉是微微一笑道:“放心吧,他的确是深藏不露啊,这是西域密宗的头陀法,修的就是金刚不坏之身,气息阳烈异常,可以在周围产生炽热的阳气热浪,那些阴灵蜂的确对付不了他。不过他的头陀法似乎还只是很初级的阶段,但是对付阴灵人,应该已经绰绰有余了,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可真是针尖对麦芒,正好对上号了。” “老人家好眼光,我这头陀法很少有人能够知道,原因是当年我在边境巡逻,后来被人放了冷枪,差点就死了,后来被一个喇嘛给救了,为了让我保住性命,这才传了我这个法子,我一般很少使出来,现在是没有办法,要对付这个家伙,我才把这个法子用出来,没想到老人家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么说来,老人家的确是老江湖啊,实在是让人佩服,”林虎对爷爷说道。 “过奖,过奖了,”爷爷微笑一下道:“那这样一来,我们也就放心了,本来还以为你对付不了他呢,看来你的确是有自己的底气的。只是有一点,你这么做,可就是无故害死了你的几个手下了,这可是不太好啊。” “战士本来就是要上战场,就是要牺牲的,他们没有什么无辜的,换做是我死了,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放心吧,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会为他们请功的,我原本也没想到这个家伙会有这么一手怪招,不然的话,我也不会把那些人带进来了。”林虎说话间,抬头冷冷地盯着古书道:“古书,你说是不是?” 第二百八十五章 龙虎斗 没想到事情到了最后,居然会出现这样的一幕。原本我还以为要由我和爷爷亲手来了结古书的。却没想到,林虎竟然也有这样的力量,那这可真就有些令人期待了。在此之前,我和爷爷基本上都是主角,别人都是看客,而这一次,我们却是可以好好地看一场戏,这也算是一种不错的享受吧。 当下,见到林虎说是要和古书单打独斗,我和爷爷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给他们让出了场地,而林虎看了看那古书,也是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林虎,不要以为你学了几手密法,就了不得了,实话告诉你。别说是你,就是那神仙来了,在我这个地方,也得给我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以为你真的可以打败我么?真是笑话!”古书说话间,身影瞬间消失在了一团黑气之中。 这样一来,林虎就有些没头绪了,只能紧紧攥着手里的木棍,张眼四下看着。想要确定古书的位置。 但是,他这样的做法,基本上是没有多大用处的,因为他压根就看不到古书在哪里,别说是他,就是我这双会望气的眼睛,也只是能够勉强看到一团团阴气在那边氤氲翻滚,而对于古书的具体位置,却是压根就找不到。 我看了看旁边的爷爷,发现他老人家似乎也没法确定古书的位置,神情有些迷茫,也有些为林虎感到担忧,倒是小白一副轻松的样子,时不时眼珠子转一下,朝某个方向瞅瞅。然后过一会儿又看向另外一个地方。 我走到小白身边,坐下来,摸摸它的脑袋问道:“你能看到那个古书?” “唔,”小白点点头,似乎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见到这个状况,我不觉是心里一阵的感叹,琢磨着要不要派小白去帮助林虎。双尤页巴。 结果,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怀里的小白突然一动,对着林虎叫了一声。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抬头看时,就见到林虎的背后,突然一团黑气急速凝聚,尔后古书的身影突然出现。瞬间一拳向林虎的后背心打了过去。 林虎完全没能反应过来,顿时一声闷哼,整个人被打得踉跄着向前踏了几步,尔后他回身一棍子向古书扫过去,却发现古书早已如同云雾一般消散不见了,他只能是白白吃亏。 好在古书此时处于阴灵状态,身上不能携带什么利器,只能使用拳脚攻击,所以林虎这一下子并没有受伤,何况林虎修炼的是头陀法,身体本来就很坚硬,所以就更加没什么影响了。 不过这还是让古书有些得意,禁不住发出一阵怪笑,对林虎道:“林虎,现在就是猫捉老鼠的游戏,我会慢慢把你玩死的。” “嘿,有本事你就来吧,只是挠了我一下,就以为自己稳操胜券了吗?你也太天真了吧?”林虎眯眼看着四周,冷声问道。 听到这话,那古书没有说话,但是片刻之后,却只见林虎的背后突然又是一团黑气凝聚,古书的身影瞬间出现,而这一次,古书不再是用手,却是猛然张口在林虎的后脖颈上咬了下去。 顿时,林虎痛得浑身一抽,回身就去抓古书,但是那古书却已经是快速退入黑气之中,消失不见了。 这一下,林虎可是的确有些吃亏了,后脖颈上血淋淋的,看着让人怵目惊心。 “哼,我虽然不能使用什么武器,但是你别忘了,我还有牙齿,而且,我好像也的确是很久没有吃人肉了,今天就拿你开开荤吧,你放心,我会一小口,一小口,慢慢把你咬死的,我最喜欢看的就是你临死挣扎的样子,哈哈哈哈——” 古书的声音响起,带着让人头皮发麻的惊悚,这让我更加确定他已经有些变态,不再是一个正常人了。与此同时,我也在为林虎感到担心,真不知道他接下来要怎么应对。 面对这个情况,我不觉是问爷爷道:“爷爷,咱们要不也上吧,这样下去,林虎估计真的要被他玩死的。” 听到我的话,爷爷却是皱皱眉头,问我道:“咱们上去就可以打败那古书了么?难道你能够抓到他?现在他是阴灵状态,凡是阴气弥漫的地方,他都可以瞬间到达,这种状态下的他,压根就是无敌的,我们就算上去也是于事无补。” “小白可以看到,让小白去吧,”我对爷爷说道。 听到这话,爷爷点点头,刚要和我说点什么,结果就在这个当口,却只见林虎那边突然出现了一道白影,立时吸引了我和爷爷的目光,再看时,却赫然发现那是一条碗口粗的大白蛇。 是那条三星白蛇,是的,它的尾巴断了一截,现在它来帮助林虎了,可是,它能够起到作用么? 与我和爷爷的神情差不多,林虎看到那白蛇出现,也是有些惊愕,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是也就在这个当口,却只见那白蛇突然“嘶——”一声,向着旁边的一团黑气扑咬了过去,立时就听到那黑气之中发出了一声闷哼,然后黑气迅速消散,化为无形了。 见到这个状况,林虎一怔,立刻就明白过来了,这条白蛇可以看到古书的身影,它知道古书在什么地方。 这就让林虎有些喜出望外了,当下不觉是跟在那白蛇的旁边,满心警惕地看着四周,白蛇往什么地方扑,他先就飞身一跃,一棍子砸了过去。 还真别说,可能是古书的反应比较慢,中途居然真的被林虎砸中了两次,每次都发出一声鬼叫,似乎很不好受。 见到这个状况,我和爷爷不觉是心里轻松了一些,感觉林虎的胜算很大了。 但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却只听黑气之中传来一阵尖细的笑声道:“林虎啊林虎,你也是够了,居然依靠一条蛇来对付我,不过,既然你这么做,那我也就没必要和你客气了,等着瞧吧,我让你见识一下阴灵人的真正力量!” 古书的话音落下之后,却只见那九阴鬼渊里面的黑气猛然翻滚起来,尔后则是如同云雾一般四散弥漫开来,再之后,就听到那弥漫的黑气之中传来一阵阵纷乱而怪异的响声,然后,待到那黑气缓缓散去,再看时,我却是下意识地有些愣住了。 野兽,全部都是野兽,就像是当时那五眼猞猁和我对战时的情况一样,有狼、有豹子、有山猫,也有猞猁,甚至还有两只水猴子,蟒蛇也有好几条。 这样一来,林虎可就不占任何优势了,他只有一条蟒蛇,而对方却是操控着一整个兽群,这让他如何是好? 不过现在要考虑的已经不是这些事情了,因为那些野兽出现之后,瞬间就各自嘶吼着向林虎冲了过去。 林虎满心紧张和焦急,下意识地把那白蛇护在身后,之后他自己却是挥舞手里的木棍,拼命地把那些冲上来的野兽砸开,但是奈何那些野兽太凶猛,数量也太多,所以他最终还是被抓得伤痕累累,人也累得气喘吁吁了。 见到这个状况,我不觉是眉头一皱,站起身来,准备上前帮忙,可是,也就在这个当口,林虎见到我的举动,竟然是非常执拗地对我一挥手,冷喝一声道:“不要过来,我说过,这是我和他的事情,旁人不要插手,我要亲手打败他,杀了他,让他死得心服口服!” 林虎的反应还真是让我有些无奈了,当下我只好讪讪地坐下来,心说:等着吧,你会来求我帮你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只水猴子飞身向林虎扑了过去,林虎连忙挥舞手里的木棍砸过去,但是那水猴子却是速度奇快,一闪身躲过了他的棍子,之后却是没有去咬林虎,反而是从他腿边一滚,已经是扑到那条白蛇的身上,一把抓住蛇头张嘴就咬了下去。 当时见到这个状况,林虎不觉是急得“啊呀”一声大叫,用尽群里一棍子砸到那水猴子身上,但是那水猴子却还是咬得那蛇头血淋淋的一片了。 但是那白蛇也不是吃素的,立时把那水猴子缠住,把那猴子给勒死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那白蛇的眼睛还是被咬瞎了一只,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了,再抬头去找古书的身影时,似乎不是很看得清楚了。 这个状况让林虎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然后这家伙吐了一口唾沫,甩手丢掉手里的木棍,跑到旁边一摸,竟是拿起了一把冲锋枪,然后对着那兽群就是一番扫射。 原来他的装备并没有丢掉,只是放在了旁边而已。 这家伙的行径还真是有些古怪,有枪不使用棍子,简直跟古书一样变态。 有了冲锋枪,那些野兽自然都不是对手,立时被打得一阵惨叫,不知道死了多少,剩余的几个也都被枪声震醒,脱离了古书的控制,掉头逃走了。 一时间,场中的状况又恢复到了原状,还是林虎和古书单对单,林虎这边有一条受伤的白蛇帮忙,而古书那边,则是阴气弥漫,身影飘忽,这一场龙争虎斗,最后的结果,直到这时,还是不太明朗,我和爷爷在旁边也只能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第二百八十六章 龙虎斗 单对单的战斗重新开始了,但是这一次。林虎已经不再使用棍子了。而是怀抱冲锋枪,满心警惕地看着四周,同时余光注意着那个白蛇的动静,一旦那白蛇抬头对着某个方向一点脑袋,林虎立时就对那边一通扫射。 这也幸好是他的弹夹数量充足,不然的话,这么乱扫之下,估计早就没子弹了。 不知道古书有没有被打伤,不过,想来他的情况应该不是很好,因为他很快就开始使用一些花招,比如他突然出现在了我和林虎之间的位置,然后那白蛇立时抬头对我一点,然后林虎下意识地抬枪瞄准了我。 这个状况吓了我一跳,立时站起身来,幸好林虎并没有开枪。而是皱了皱眉头,冷笑一声道:“古书,我看你已经黔驴技穷了吧?” “哈哈哈哈——”但是,古书却依旧是发出了一阵尖笑,尔后却是突然又出现在了林虎的身后,但是这次林虎的反应却很快,回身就一排子弹打了过去,那古书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就匆匆撤退了。 这样一来,林虎就再次有些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可是也就在林虎的冷哼声刚刚落下的时候。就听到不远处一阵“嗡嗡嗡——”的声响传来,抬头看时,才发现是那群阴灵蜂回来了。 见到这个状况,林虎先是一怔,随即却是下意识地压低身体,护住那白蛇,同时对古书怒吼道:“古书,你这个卑鄙小人,如果你再敢伤害白蛇,我定然要将你碎尸万段!” “哈哈哈哈,它不是你的眼睛么?那我现在就挖了你的眼睛!”古书的声音落下之后,一大群阴灵蜂瞬间如同黑云一般扑下来,林虎虽然不怕那阴灵蜂,但是那白蛇却是立时被阴灵蜂蜇咬地在地上痛苦地扭动挣扎着。 面对这个状况,林虎毫无办法。虽然他发出怒吼,利用自身的阳烈气场驱散了大部分的蜂群,可是那白蛇却已经是没救了,因为它的体内早已是被阴灵蜂产下卵,此刻它也已经变成了一个虫蛹,马上就要死掉了。 这个当口,林虎下意识地蹲下身看着那白蛇,而那白蛇也是在地上扭动着,抬头看了看林虎,之后却是费力地向前爬去,目标竟然是朝向那九阴鬼渊。 林虎怔怔地跟着它,赫然发现它居然是要爬到那九阴鬼渊之中。这是要做什么?那九阴鬼渊底下可是无底深渊,一旦掉进去,几乎不可能再上来。难道说,这白蛇是要,自杀? 一瞬间,包括我和爷爷,还有林虎,都有些怔住了,然后就见到那白蛇盘绕在九阴鬼渊的边上,最后一次抬头看了看林虎,之后却是果断回头游进深渊之中,消失不见了。 林虎静静地站在那儿,手里的冲锋枪无力地垂落到地上,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颓唐的状态之中,似乎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一般,好半天都提不起精神来。 这个情况让我感觉有些意外,我没想到林虎对那白蛇居然还有如此深厚的感情,在我看来,他可能只是觉得这个白蛇比较熟悉,有那么一点点的感情罢了,但是现在看来,情况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古书,去死吧——”片刻之后,林虎突然发出了一声怒吼,从地上跳起来,抬起冲锋枪就是一阵疯狂的乱扫,也不知道在打什么,几乎纯粹是在发泄怒气,而那古书躲藏在黑气之中,也是得意地发出了一阵阵的怪笑,很显然,古书现在的心情很好,因为他觉得自己又立于不败之地了。 但是,也就在古书正得意的时候,却只见林虎缓缓地收回手里的冲锋枪,尔后将冲锋枪丢在了地上,然后却是走到旁边,在他卸下的那堆装备里面摸索的一番,最后摸出了一把雪亮的军刺,然后他再次来到了九阴鬼渊的边上,定定地站在那里,两眼望着眼前那氤氲翻滚,云海一般的黑气,沉声对古书说道:“古书,是你逼我的,今天我就用我毕生的修为和你斗!” 林虎说话的当口,竟是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缓缓地将自己的眼睛蒙了起来,再之后,就见到他猛地一刀扎在了自己的小臂上,尔后猛地一扯,立时一道血口子被划拉开,里面的鲜血立时涌了出来,然后林虎却是用手指沾着那血液,四下弹指洒了出去。 当时,见到这个状况,我不觉是满心的震惊,不知道林虎这是在做什么,而就在我正疑惑的时候,却只听爷爷有些愕然地对我道:“他这是在使用本命精血和那个古书斗。现在他把这些血液撒开去,就可以凭借自身对本命精血的感应,得知那些精血所在位置的情况,而古书身上只要被沾上一点点的血液,就再也无处遁形了。” 林虎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如此厉害的招式,他真应该早点使用出来才对的,虽然会流一点血,但是想来应该没什么大碍,毕竟这家伙的身体那么壮。 可是,就在我想当然地这么琢磨着的时候,却只听爷爷道:“本命精血一散,就等于拿自己的命在和对方拼,基本上这一战过后,就算他击败了古书,他自己只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爷爷的话让我一怔,一时间,我骇然地看着林虎,感觉这个人越来越让我看不明白了,难道他是真的不怕死吗?他为什么这么偏执,非要自己对付古书呢? 我有些想不明白,但是,片刻之后,我似乎又明白了什么,或许这就是男人,这就是责任,这就是心念吧。 就在我心里还在疑惑的时候,却只听林虎手里倒攥着匕首,突然发出了一声怪笑,尔后就见到他原地一个飞跃,直直地向着侧里的一团黑气扑了过去,同时一刀刺出,顿时就见到那黑气一阵颤抖,尔后古书的身影缓缓呈现出来,这一刀竟是命中了他的肩窝。 “你,你居然能看到我?”古书满脸骇然地捂着肩头向后退去,惊声问道。 但是林虎却并没有回答他,林虎只是再次一个飞窜,又一刀向古书捅了下去。 到了这个当口,古书再也不敢托大,连忙隐身黑气之中,向远处遁去了,但是这个时候,林虎却是咬牙闷头穷追不舍,完全不给古书任何逃命的机会。 古书由于太过震惊,已经没法再保持阴灵人的状态,身形也显现出来,身上一层的黑气缭绕,情状极为怪异。 “受死吧!”林虎冷喝一声,再次追上古书,从背后一刀向他刺了下去。 古书惊得双目放大,勉强侧身躲过,两手一把抓住林虎的手腕,和他滚倒在地上,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 要说古书其实也是野战兵出身,所以他的身手也是极为厉害的,之前之所以被林虎追得狼狈逃窜,主要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太过震惊,所以忘记还手了,而现在,既然逃不过了,两人又厮打起来,那就是男人的战争,全凭敏捷和力量了。 当下古书两手一挫,将林虎的匕首打掉入九阴鬼渊之中,尔后两人赤手空拳缠斗在一起,那场面当真是有些疯狂,两人都是硬汉子,也都挂了彩,现在打起来,那当真是堪称惨烈,你一拳我一脚,谁也不后退,就是对着对方的面门猛烈地砸下去,那拳头打在脸上的响声,我隔着这么远都听得清清楚楚,当时心里的感觉就是有些震颤,觉得那拳头要是打在我的脸上,估计我早就晕过去了。 不过这两人却如同魔鬼一般不知疲倦,咬牙嘶吼着,依旧是噼里啪啦地打着。双尤杂扛。 渐渐地,由于古书原本就是林虎的教官,所以身手方面比林虎更加敏捷一点,所以他开始占据上风,压着林虎打。 林虎被踹翻在地上,古书骑在他身上,拳头雨点儿一般砸下去,而林虎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双臂护住面部,不让自己受太重的伤。 “你不是要打败我吗?来啊,来啊——”古书疯狂地大叫着,拳头不停落下。 林虎闷不吭声,奋力扭动身体,想要把古书掀翻下去,但是却没能成功。 见到这个状况,我有些愕然地看了看爷爷道:“爷爷,现在咱们是不是该出手了?” “不用掺合,让他们自己解决吧,这是他们之间的战斗,任何外力的介入,都会让他们觉得胜之不武,就给他们一次死拼的机会和尊严吧,”爷爷说道。 听到这话,我也只好安心下来,静静地看着,然后就见到林虎一声怒吼,突然抬手在古书的肩头一抓,正好抓在了他的伤口上,立时古书一声惨叫,被林虎掀翻了出去,尔后林虎一翻身,立时一个凌空肘击,砸在了古书的胸口上,那古书立时就两眼一直,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很显然是受了集中的内伤,之后林虎一把将他按住,学着他的样子,提起拳头就对着他的脸膛疯狂地砸了下去。 “你为什么就是不醒悟?!你有仇恨又怎么了?你不是已经报仇了吗?为什么还要害人?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我妹妹?!”林虎对着古书怒声吼道。 古书口吐鲜血,无力地躺在那儿,两手支应了几下,嘴巴动了动,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是直到最后却都没能够说出来。 第二百八十七章 出乎意料 或许男人就应该像男人一样去战斗。 古书和林虎这两个人的人品暂且放开不论,只看他们现在这种状态。就知道他们是怎样的人。在我看来。这样有血性的人,很少是坏人,他们只会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才会去干坏事,而一旦他们走上邪路,就会认准那个道理,一条路走到黑。 小时候听唱书人讲《水浒传》,当时觉得那里面的好汉都很惨,一个个都是逼上梁山的,实际上,我觉得,在任何时代,任何年月,都有很多人被逼上梁山,而这些迫不得已落草为寇的人,才是真正悲剧的人。 这个时候。林虎按着古书的手臂,挥起拳头对着古书的脸膛猛砸。原本,我以为林虎已经稳占上风,马上就要结束战斗了的。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当口,却只见古书的身影突然一片模糊,黑气喷涌,这使得林虎的视线突然一阵迷茫,尔后就见到黑气之中。一只拳头猛地砸出来,落在了林虎的鼻梁上,然后林虎口鼻喷血,捂着脸向后退去了。 见到林虎退后了,古书立时又从黑气中冲出来,有些挣扎地飞起一脚,将林虎踹飞了出去,尔后他冲上去一边和林虎厮打着,一边吼声道:“我并不想害死你妹妹,我也没想这样做,我只是为了活下去!我只有这样一条路,你明白不明白?!你以为什么叫醒悟?我这才叫醒悟,世间已经容不下我了,知道吗?” “那你就死吧!”林虎咬牙大叫着,一把将他抱住。两人摔倒在地,继续厮打着。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一切都已经有些狰狞了,可以非常肯定地说一句,这个时候如果我上去的话,可以轻易把他们两个人都干掉,但是,这个时候我却一直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没有动弹,最多的,我只不过是往前走了走,来到了九阴鬼渊的边上,以便让我看得更加清楚一点而已。 这时他们正在九阴鬼渊的对面厮打,我身边则是站着小白。整个场中的气氛怪异而血气喷张。 观战的过程中,由于某些场面实在太过惨烈,所以我下意识地移开眼睛,向九阴鬼渊里面看了过去,一看之下,我禁不住有些愕然,因为我发现之前我吊着魃母的那根绳子以及骨筏,居然都还好端端地放在那里,让人感到疑惑的是,那骨筏上面却已经空空荡荡,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这个情况让我有些想不明白,按照这个情况来看,那古书来到这里之后,似乎并没有为难魃母,不然的话,那骨筏应该早就被拽上来了才对的,但是,既然他没有为难魃母,那魃母哪里去了? 剩下唯一的解释就是,魃母很有可能已经掉到九阴鬼渊底下去了。 这个情况还真是有点始料未及,我记得当时我为了不让她掉下去,还特地用绳子把她绑住了,就是怕她摔死,结果她还是掉下去了,这只能说她命不好了,不过也说不定是她自己要下去的,或许那底下才是真正适合她的地方。 看到那九阴鬼渊里面氤氲的黑气,我禁不住又想起之前那条白蛇,心里感觉竟是有些酸涩,说起来那白蛇与林虎其实非亲非故,只是因为萍水相逢,竟是有一种不离不弃,生死不渝的情节,也是让人感叹,谁说自然无情,谁说畜生无泪? 可惜,一切都过去了,所有的事情必然走向尾声,林虎和古书,你们两个人,还是早点死掉一个吧,剩下的那个留给我来解决就行了。 当时我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我很想把林虎也干掉,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他活着是一种罪过。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事情的发展竟是超出了我的意料之外。 只见,林虎和古书都已经是变成了一个血人,依旧是在用剩余的力气,不依不饶地厮打着。双尤呆扛。 或许是林虎的运气不好,也可能是他对这里的地形不是很清楚,所以,当时他们一直滚到了九阴鬼渊的边上,然后林虎一个站立不稳,脚下一滑,“哎呀”一声叫唤,两手晃荡着就向九阴鬼渊里面掉了下去。 这个状况让我眼睛一暗,一颗心都瞬间揪了起来。 但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万分紧急的当口,却只见一只带血的大手猛地一伸,瞬间抓住了林虎的手,将他拉住了,再看那个救林虎的人,赫然发现,居然是古书! 这个情况当真是让我打破脑袋都没有想到,最终救林虎的人,居然是古书。 我不得不承认,这一刻,我的精神有些错乱了,有点彻底弄不明白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惺惺相惜,情不自禁? 但是,林虎似乎并不领情,当下他咬牙瞪着古书,却是从牙缝里龇出几个字道:“放手,土匪!” 这句话似乎有点伤到古书了,古书喘着粗气,冷冷地瞪着林虎,心神难以平静,但是最后还是咬牙将他往上拽了过来,与此同时却是对他道:“你说得对,我应该去死,而你应该活下去,那你就好好地活下去吧,我祝你好运一辈子!” “放开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和怜悯,你已经不再是我敬爱的那个人!”林虎拼命拧着手腕,试图挣开古书的手。 “混蛋,你到底要怎么样?”这个时候古书突然对着林虎发出了一声怒喝,“你现在就上来,我跳下去,总行了吧?!你不是要我死吗?那我现在就死给你看!不过你记住了,你接下来的生命,也要有我的一半——” 古书说到这里,有些无力地停了下来,尔后却是向后一坐,将林虎拉到旁边,喘着粗气对他道:“我还有两个女儿,孤苦无依,希望你能帮我照顾一下她们——” 古书说完话之后,随即起身往前一跳,就冲着那九阴鬼渊跳了下去。 “连长!!”这个当口,林虎一声大叫,下意识地侧身把古书的双脚一抓,想要拉住他,但是却因为他是背对着九阴鬼渊,立足不稳,立时两人一起都向着九阴鬼渊里面掉了下去。 当时我清楚地听到古书掉下去的同时,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大吼道:“混蛋!” 这一切,最后,居然,是这样的一种结局,我瞠目结舌地站在那里,当真是打破脑袋都没有想到会这样。 这个算是怎么回事?两人最终达成谅解了?但是还是都死了?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一切,最终我只能接受现实,然后我默默地回身向爷爷看过去,才发现爷爷早已来到我身边,他老人家也亲眼目睹了最后的一幕,而老人家也是惊得目瞪口呆,手里的旱烟袋都有点端不住了。 可是,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们也没有任何办法,最终,我和爷爷感叹一番之后,只能是无奈地转身向着外面走去了。 比较幸运的是,我们在半路上救了林虎的一个手下,那个人伤得很重,似乎是被野兽咬伤的,但是却并不致命,我们带着他找到了古书床底的那个通道,顺利来到了地面上,和余下的大部队会合了。 会合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午夜时分,天色很好,黄沙滩的风清冷地吹过来,一轮皎洁的月亮在中空高挂,武警部队就在土匪窝里安营扎寨,抓住的土匪都被绑起来,关押在了一个房间之中。 经过林虎副手的统计,这一战他们彻底剿灭了盘踞在黄沙滩多年的土匪,共打死作恶多端的土匪三十一人,活捉七十三人,这些人都将要接受法律和人民的审判。 不幸的是,有十数名干警壮烈牺牲。 可以说,这一次的行动,林虎他们算是大获全胜了,只是可惜的是,他自己可能看不到了。 当时我上来之后,就把底下的情况和林虎的那些手下说了,他们当然都是感到非常震惊,随即就组织人手下到地下洞穴里面去,一方面是给那些牺牲的战士收尸,一方面是想要看看还能不能把林虎给救上来。 最后的事实证明,他们的努力是徒劳无功的,那九阴鬼渊奇深无比,压根就没法救人。 事情到这里,只能无奈终结,而我和爷爷,还有邵奶奶,却算是圆满地完成了这一次行动的任务,当时由于我们都太过疲惫,也不想和那些警查在一起呆太久,所以就和林虎的副手说了一下,让林冬尘开车,载着我们离开了那个土匪窝,至于他们后来什么时候走了,这个倒是不太清楚。 在回程的途中,我便把旱魃毛拿了出来,递给了林冬尘,对他道:“这个还是由你拿过去吧,记得以后要好好待人家,不要让她受太多委屈,社会凶险,女人很多时候活得艰难,作为男人要多保护和理解她们。” 听到我的话,林冬尘千恩万谢,喜极而泣。 就这样,一夜奔波,天亮时分,我们终于回到了姥爷的家里,而林冬尘则是当着那个周雨的面把旱魃毛拿了出来,交到了我姥爷的手里。这个时候的周雨已经因为太过疼痛,有点支撑不住了,见到林冬尘为她取回了旱魃毛,再加上林冬尘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这个女人最终有些控制不住地哭出了声音来。 第二百八十八章 招财进宝 周雨的事情了结之后,我在姥爷家里呆了一段时间。 冬天的日子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年底了。大家都在开开心心地准备过年。 在姥爷家呆着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和小小在一块儿玩。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由于我们两个人年纪都不是很大,特别是小小,完全是个小孩子,冬天又冷,所以我们晚上有时候都是睡在一张床上的。团场介圾。 农村人家的大木床,都是自家找木匠打的,又结实又宽大,睡三四个人不成问题,所以,我和小小经常睡在一张床上,和姥姥ソ姥爷就在一个房间里。不过我们是一人一条被子,并不是钻同一个被窝。而且,冬天睡觉嘛,身上都穿着比较厚的秋衣秋裤,所以这个时候,虽然我们住在同一张床上,其实除了气氛有点小异常之外,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何况我本身比较老实。小小又是我的姨妹,我不可能禽兽到去占她的便宜。 不过,话说回来,毕竟我们两个人都不完全是小孩子了,一年大一年的,所以这样住在一张床上,有时候就难免出现一些问题。 就比如说有一天下大雪,那天气真是冷得没法子了。外面的北风呼呼地吹个不停,姥爷家的房子是农村的那种草屋,本身是比价暖和的,但是挡不住年月太久,墙壁上有一些小裂口,那风透进来,嗖嗖地响,虽然不是很大,但是正好对着我们的床,这可就把我们冻得有点厉害了。姥爷他们起先也没注意到这个事情,所以也没给我们加被子,我和小小依旧是一人裹一条被子睡觉。 结果,到了后半夜。估计是小小真的有点冷了,她下意识地就往我身边挤。 当时我睡在外面,她睡在里面,她那边正好是风口,所以可能更冷一点。 不过她倒是一直处于睡着的状态,没有醒过来,就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 后来我醒了,摸摸她的被子,发现冰凉的,有些担心她,又不想把姥爷和姥姥给吵醒,所以我就把我被子拉开,把小小的被子纳入我的被筒之中,结果这么一来,我自己也有点冷,因为被子开始漏风了,我真是有些无奈了,于是就把小小的被子也扯开,爽当两条被子一起盖,然后我们就挤在一起了。 这个时候,小小似乎是醒了,但是房间里黑乎乎的,她没有说话,发现我把被子给合起来一起盖了,她好像还蛮开心的,很小心地把被子角都掖好,然后缩着手臂,面朝我躺着,我平躺着,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是有些波澜,感觉这样似乎不太好。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小小摸摸索索地,竟是把身体贴了上来,小手把我抱住了。 这可让我有点心儿抖了,当时差点都掉床下去了,最后只能是侧身对着她,轻轻揽着她,低声让她睡觉。 她就在我耳边对我道:“姨哥,你抱抱我好么?我长这么大,很少有人抱过我——” 当时听到这话,我心里也蛮同情她,想到她平日过的那种苦日子,也的确有点艰难,于是就把她抱着,拍着她的脊背,哄她睡觉。 她的身形很小,抱在怀里盈盈一握的感觉,比较舒服。 不过,事情最多也就如此而已,之后我们都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姥爷和姥姥发现了那条裂缝,很快就和了泥巴,把裂缝从外面给堵上了,然后我们之后就再没有睡过一个被筒,不过从那天开始之后,我能够感觉出来,小小每次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我能够体味她的那种小心思,不过我觉得这只是小女孩子在年幼的时候自然萌发的一些想法,随着年月流逝,自动就会发生改变了,所以我也没大在意,一直表现地很正常,每天带着她在村子里到处窜游,打雪仗啊,挖山芋啊,还去河里砸冰捞过鱼,结果把衣服都弄湿了,回来被姥姥说了一通,特地生火给我们把衣服烤干了。 还有一个事情就是,这段时间里,小白一只跟在我身边。 村子里的人都觉得小白的模样有些奇怪,我就告诉他们说小白是外国进口的宠物狗,然后他们才没有觉得太奇怪。 有些郁闷的是小白头上长着角,这个容易暴露它的身份,不过这也难不倒我,因为我给它整了一个红色的尖角帽子戴在了脑袋上,这样一来,它就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了,除了模样怪一些以外。 基本上,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来了,平淡,但是每天都有一些小开心的事情发生。小小也一直没有回家去,这算是她这么多年来,过得最舒坦的一个年底吧。我实际上已经不算是小孩子了,但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这段时间也玩得很开心,可能有一种抓住童年尾巴的想法吧。 姥爷和姥姥的日子也不是很富裕,虽然姥爷卖卖口疮面,给人看看病,可以赚一些钱,但是其实家里开支也比较大,我那几个阿姨又不怎么孝顺他们,所以他们有点钱,一般都存起来,不怎么敢花,就是担心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腾挪不开。 不过,饶是如此,天气冷下来之后,姥爷和姥姥还是给了我和小小一些钱,让我们去赶集,买点过冬的厚衣服。 当时姥爷给我的是两百块钱,说真的,这钱并不少,够我和小小一人买一件普通点的棉衣的。但是我这个时候的心态已经发生了改变,最重要的是,我手里有点钱,所以当时我带着小小到了集市上,就给她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换了新装,一共才花了不到五百块钱。 然后,当时我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孤儿院,琢磨着他们今年不知道过得怎样了,随即就和小小商量了一下,准备买点棉衣啊,被子啊什么的,去孤儿院看看。 小小当然同意我的提议,她还没去过孤儿院,所以想去见识一下。 之后我们就在集市上逛游,看到合适的东西就买一点,结果不知不觉来到集市南头的街边,却发现那里有一个算命的老先生坐在那儿,旁边挂着一个幡子,上面写着“招财进宝”,这可就有些奇怪了,一般来说,算命的人不会挂这么个幡子,所以我就走过去看了看,结果上前一问,发现那老头子也真是奇怪,居然什么都不算,就是帮人招财进宝,说是有独门的秘术,而且不要多少钱,主要是看对方的面相,说是只帮有缘人。 我打量了一下老人家,六十来岁年纪,花白胡子,穿一身青布长衫,典型的老农村人,腰里还挂着一个旱烟袋,皱纹遍布的脸膛,满是沧桑。 当时我和小小站在旁边看着,发现有个人走过来问了一下,那老头子抬眼看了看那人,很简单地说了一句道:“放心吧,您这一年平平安安,不能发什么大财,但是日子过得还不错。” 那人有些失望,转身走了,之后又连续来了好几个人,似乎都不中他的意,再之后,就没多少人来问他,时间也晌午了,他皱皱眉头,似乎准备收摊去吃晌午饭。 结果这个时候,小白正好从我旁边走出来,那老头子眼尖,一眼瞟到,立时双目一亮,“咦”了一声,下意识地就想去抓小白。 但是小白可不是那么好抓的,一闪身就躲到我后面去了,然后那老头子这才注意到我和小小,不觉是抬眼上下打量了一下我们,有些好奇地问道:“小哥,哪里人?什么门派?” 听到这话,我知道老头子眼睛贼,估计有点看出来我的身份了,当下也就不装了,微笑一下,问他道:“老人家,您这招财进宝,到底管用不管用的?要是管用的话,我倒是想借借您的风啊,我这边正要给孤儿院送点年底的慰问呢。” “哎呀,没想到小哥还是个大善人,不过呢,不好意思啊,我这秘法,只对有缘人,我看你们俩,虽然也是江湖路数,但是总归没那个气候,这我就**莫能助了,”老头子对我说道。 听到这话,我就有些好奇了,问他需要什么样的气候,结果老头子皱皱眉头,抬眼看了看我道:“这个只有我自己能看出来,嘿嘿,恕不外传。” 这可就让我有点无奈了,最后琢磨了一下,就对他道:“老人家,我看这样吧,您在这儿干等着,也不是办法,不如您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地方,人多,到时候你挨个给他们看看,说不定就能找到你要找的人,再者,你现在就算等到合适的人了,说不定人家会把你当成骗子,压根就不理会你,您说是不是?” “这倒也对,既然小哥这么说,横竖我也没什么急事,那就陪你走一遭呗,正好咱们好好唠唠,我看你这小白狗不错啊,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若是有心的,可否转手给我?”老头子说话的同时,眼睛一直往小白身上溜。 老头子这话让我知道他是懂行的人,很显然他也看出来小白是灵兽,想要呢,但是可惜啊,我不可能把小白让给他,所以当下很果断地摇摇头道:“这不可能的,小白可是灵兽,它只会跟着我,就算我愿意让给你,它也不会跟你走的。” 听到我这么说,那老头子不由满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我点点头道:“行吧,那我收拾一下,咱们就出发吧。” 第二百八十九章 玉蝴蝶 其实我也不知道那老头子到底能不能招财进宝,但是我觉得他既然能够看出来小白的异常之处,那他应该就不是一个只会瞎忽悠的人。说不定真有一点招财进宝的办法,而孤儿院正好需要钱,那我就把他邀请过去,让他给孤儿院帮忙招点财宝回来好了。 因为指望他帮忙,所以晌午这顿饭,肯定是我请了,吃饭的时候,攀谈之下,知道老人家是花厅村的人,姓卢,我就叫他卢大爷。按照老人家的说法就是他早年跟随奇人学了一些秘法,可以帮人招财进宝,不过招到财宝之后。却要分他一半才行。他这个法子也不是每次都有用处,很多时候都是招不到。而且一年也只能使用那么一两次,用多了也没效果,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活了这么大年纪,也没有真正发什么财。 当时我就很好奇,想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法子,结果这老头子口风很严,压根就不告诉我。 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吧。横竖只要他有真本事就行。 当时吃完饭,我租了一个小车子,把买来的棉被棉衣什么都装好,然后则是带着卢老头和小小一起往孤儿院赶过去了。 说起来,自从放假之后,我也有日子没来孤儿院了,当时我出现在孤儿院里的时候,孩子们都是跑过来围着我。很显然他们很想念我,胡奶奶也很欢喜,怀里抱着个孩子出来招呼我,我大概询问了一下孤儿院最近的情况,才知道胡奶奶又收了两个小孩子,都是私生子,被人丢在门口的。 我没有看到陈玉,也就是季北川的妈妈,问了一下才知道她打工去了,说是要挣钱供给孤儿院的开支。这让我很是感动,看来陈玉的确是把孤儿院当成她自己的责任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季北川来信了,这封信飘洋万里,自然饱含浓浓的思乡之情。上面甚至都有泪痕,可想而知她写信的时候是一种什么心态。信里面说她在那边一切都好,正在努力学英文,音乐也开始在进修了,她老师和她老师的女儿对她都很照顾,生活什么的没有什么困难,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太想我们了。她还专门提到我,说是总有一天会回来找我的,这话让我很暖心,但是也只会笑笑就算了,我可不指望她真的回来找我,毕竟已经飞出去了,再回来也没啥意思,咱配不上不是? 之后把东西卸了下来,我又给胡奶奶塞了一个小红包,然后才把卢老头子和小小介绍给大家。 实际上,介绍不介绍都没啥关系,小小只是来看新奇的,卢老头子是来看人的,看到合适的人,他自然会告诉我的。 不过,让我感到失望的是,孤儿院里的人口虽然不少,但是卢老头看了半天都没有发现满意的对象。 见到这个状况,我有些无奈了,就准备带着他离开,结果就在这个当口,一个人出现了。 这人也是来送年货的,而且是拉了一大车,他就是游离。 不得不说,我们俩还是蛮有缘分的,每次总能碰上。当时他见到我,也是满心激动,笑得嘴巴黑洞洞的,两手挥舞着打哑语和我说话,问我这段时间怎么样了等等,我只是随便应了几句,然后就准备走,但是这个时候,那卢老头看着游离,却是眯着眼睛,满心欢喜地说道:“哎呀呀,可让我找着了,红光满面,宝气缠身,这个人最合适,你和他认识么?他好像是个哑巴,怎样,你帮我跟他说说呗,就说他家附近有财宝,但是他找不到,我可以帮他找出来,不过找出来之后要分我一半。” 这还真是巧了哈,卢老头居然看上游离了。 不过说真的,当时我看着游离,感觉他身上的气息的确很贵重,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给人一种比较敞亮光鲜的感觉,如此看来,他可能真的长期被宝气浸润,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和游离自然是好商量,当时我对他一通比划,和他聊了一下,他很快就答应了,而且还说如果真找出来财宝了,一半分给卢老头子,另外一半直接都捐给孤儿院,他一分都不要。 这可真是白捡的好事,我自然是点点头,同意了,然后我们都上了游离的小卡车,跟着他去了他家。 不得不说,游离住的地方很不错,唯一一处小村子的外头,是一个瓦房小院子,青砖碧瓦,竹林掩映,背靠大山,面朝一条小河,绝对的风景秀丽,真不知打他花了多少年买下来的,估计他也是看中这里的风景,所以才在这里住的。 他家就他一个人,快过年了也是冷冷清清的,地面上的雪还有些没有融化,远望去,那就是一副天然的水墨画卷。 到了游离的家里之后,进到堂屋里,游离让我们先坐下,然后提来炉子,烧了水,之后则是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这个当口,卢老头背着手,在游离家前屋后转悠了一圈,之后回来,满眼开心地对我们道:“不错,好地方,灵气十足,绝对有宝贝,嘿嘿,这次说不定我老头子还真可以翻身发大财了。” 听到这话,我就对他道:“那您老赶快施展法术招财进宝呗。” 结果老头子就摆摆手说:“不着急,要等到夜里才行呢,现在没什么事情,咱们就下下棋,打发一下时间好了。” 听到这话,游离就端出棋盘子,让我和卢老头下棋,他自己则是做饭去了,打着手势说是要给我们做好吃点的。 这个时候我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担心姥爷他们找不到我和小小,会着急,于是想先回去一下,和姥爷他们说清楚情况之后再回来。 但是游离家距离姥爷家比较远,步行肯定不行,开车我又不会开,这可就让我有点为难了,后来游离听说了这个事情,竟是走进里屋,拿出来一个座机的电话,这玩意可是稀罕货,那年头很少有人家装这个东西,没想到游离竟然在家里装了电话,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个哑巴,他装电话,怎么打? 不过,这些都不是我要考虑的事情,我只要捡便宜就行了,当下拿着电话本,查到姥爷他们村的一个人家的电话,就打了过去,麻烦那个人和姥爷他们说一下,那人倒也热心,还特地去把姥爷找了过来,电话又打回来,问清楚了情况之后,姥爷这才放心的回去。不过后来我才知道,那家人其实蛮势利的,用他家电话,要给钱的,当时他就故意把姥爷找来打电话,然后活活收了姥爷十块钱。 好在事情总算都安排好了,没什么大问题了,接下来就等着看老头子的表演了,所以我的心情难免有些激动。小小倒是没什么感觉,一直抱着游离给她的糖罐子吃得香,那模样分外可**,而小白呢,则是溜走了,估计是上山抓野味去了。 冬天天短,我和卢老头一盘象棋还没下完,天色都已经上黑影了,待到两盘棋下完,天就大黑下来了,我们就点了灯,游离则是巴巴地给我们准备了一桌菜,还拿了酒,邀请我们一起吃。 他的手艺的确很好,饭菜都很好吃,卢老头一边品着酒,一边就眯眼看着门外,笑吟吟地对我道:“猜猜今晚能招到个什么彩头?” 这玩意上哪儿猜去?不过我还是随口对他说道:“不会是什么珍珠宝贝吧?” “嘿嘿,这可说不定,”老头子似乎分外开心,再加上喝了酒,那话就有些多起来,起先一直对我隐瞒的秘法,也不隐瞒了,然后就见到他从自己的袋子里掏出来一个乌木的小盒子,放到桌面上,对我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神奇的地方,主要就是靠这东西,它可以把财宝引进来。”团场匠圾。 “那是什么?能看看么?”我有些好奇地看着那盒子问道。 “随便看,”老头子把盒子打开,然后我们伸头一看,却发现那盒子里是一只碧绿色的玉蝴蝶。 这个情况让我有些好奇,但是仔细看了一下之后,我就觉得那玉蝴蝶似乎不太平常,首先是它身上的气息很灵动,一眼望去,绿莹莹的一片,一看就是有灵性的东西,再者就是那造型,栩栩如生,不注意看的话,还以为是活的蝴蝶呢。 “财宝三千,难得灵宝一件,嘿,我这灵宝,单单是驯化就用了接近三十年的时间,即便是到了现在,还经常不听话,一年也只能用个一两回,不过就这一两回,也够我活的了,每次找到的宝贝可都不平凡,就说去年吧,就招来一只玉葫芦,转手就卖了八万,我分了四万块,一年吃喝都足足有余了呢,”卢老头满脸得意地对我们说道。 当时听到他这个话,我不觉是有些愕然看着他,然后下意识地问道:“那个,你认不认识马场村放羊的那个马云马老头子?” 听到我这话,卢老头立时一脸惊愕地看着我道:“怎么?你也认识我东家?” “东家?什么意思?你和马云到底什么关系?”我有些好奇地看着卢老头子,心里感觉这个事情似乎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了。 第二百九十章 不阴不阳 我果然没有看错,这个卢老头和马老头是有瓜葛的,怪不得当时我一听说他能够招财进宝。就觉得他这套路有点似曾相识,原来他是马老头手下的人。 这可就让我心里有点忐忑了,毕竟,爷爷之前和我交待过,尽量不要和马老头这些人有瓜葛,现在我和卢老头搭上茬了,虽说没直接和马老头联系,但是,保不准因为这件事,让马老头以为我想要发财,想要出山,然后来纠缠我。 当时我有些犹豫,正皱眉的时候。却听到卢老头说道:“这么说来你的确是认识我老东家了,哎。这事情说来话长,也怪我没眼界,当年要是我下定一颗心跟着他的话,估计现在就算不是腰缠万贯,也起码是瓦屋楼台,吃喝不愁了,这就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听到这话。我心里才放松下来,敢情他现在不是和马云一伙的了,那就好办了。 当下我装作饶有兴致的神情,问他当年和马云是怎么认识的,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老头子喝了一口酒,就有些感叹地回忆道:“当年啊,那时候我还很年轻。东家也没多大年纪,不过比我年长一点,当时他给人的感觉就不太平凡。那时候,我先是在城里打一点散工,有一次被他招去干活,干啥呢?挖山洞,也不知道为什么挖,后来才知道那山里面有宝贝,然后我们挖了三天,才挖到一块黑乎乎的石头,看着像是天然形成的,但是那模样吧,就跟一个蛤蟆一样。很特别。我们这些干活的人都觉得好奇啊,就问东家这东西有什么用处,结果他也没说,就说这是石精,里面有宝玉,我们也不知真假,反正也没当回事。当晚大伙领了工钱都散了,我因为家远,路头不好,就先没走,继续在工棚里住着,半夜的时候我心里好奇啊,就凑到东家的帐篷边上,偷偷往里面看了一下,结果你猜怎么着?” 卢老头说到这里,两眼放光地看着我,停了下来。 “那石头里面真有宝贝?”我疑惑地看着他问道。 “有,怎么没有?还是活的呢,”卢老头说着话,猛灌了一口酒,这才对我道:“他们把那石头给敲开了,里面是中空的,西瓜大的一个洞,洞里有水,水里呢,就趴着一只金黄色的蛤蟆,看着像是石头做的,但是却会动,一蹦三尺高,差点就跑掉了,幸好东家眼疾手快,用一个红绳子扎的网兜,一下子给扑住了,这才逮着。嘿,你说奇不奇?当时要不是亲眼见到这个场面,打死我都不敢信。你说那石头在山里得埋了多少年了?里头怎么还会有活着的东西?反正我是没想明白。不过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这东家不是寻常人,我要是能跟着他,肯定可以发大财。后来第二天我就找到东家,跟他说了,想跟着他长期干,然后可以的话,如果他觉得我这个人还可以,就给我传一两手绝活,那我就给他磕头感谢了。” 卢老头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吃了一口菜,继续道:“后来吧,我就一直跟着东家,跟了四五年的时间,这段时间,和他一起走南闯北,钻山挖宝,苦头是吃了不少,但是钱没少赚,我家里的房子啊,就是那几年盖起来的,我也娶了媳妇,生了孩子。但是呢,话说回来,东家也有点藏拙,一直没教我实在的寻宝法子,我只能凭借平时跟着他寻宝的一点经验,大约懂那么一点点门道。但是只懂这么一点皮毛,那是没用处的,要发财,那得找到宝贝才行。后来我就有些着急,和东家说了,我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给你干活,你老是不教我本事,有点太过分了,再这样下去,我可坚持不住了。”团场冬扛。 听到这里,我皱了皱眉头,很想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后卢老头就继续说道:“当时东家见到我这么说,也觉得我的话在理,就教了我一套寻宝之法,甚至还告诉我怎么鉴宝ひ驯宝。当时啊,我虽然还继续跟着他干,但是眼看着宝贝都归他,他一直发财,我心里就不舒坦了,后来终于有一天我们再次去寻宝,那次就是找这个玉蝴蝶,嘿,我最先找到的,拿到手之后,我知道这是一件灵宝,就揣着跑了。东家对于这件事情,倒也没把我怎么样,但是从此就形同陌路,再也不理睬我了。我是后来才知道我所学的技艺,只是九牛一毛,压根就上不了台面,以至于后来我再也没能找到第二件灵宝,一直就依靠这一件宝贝过活着,而据我所知啊,东家这些年不知道找了多少宝贝,嘿,那钱财真的是花都花不完啊,所以我悔啊,后悔当初自己太冲动了,不然的话,我也不至于一直这么穷困。” 老头子的话倒是应了一个俗语,人是命,天注定啊,不该属于他的,他再怎么想也没啥用处。 不过,通过他的话,我倒是有些了解到马云,也就是那个马老头的厉害之处了。原来这寻宝一门,竟是有这么多门道的,如此看来,以后和他多讨教一下,倒也不是坏事。可是爷爷为什么对这个马云如此排斥呢?这让我非常疑惑。 当下吃着饭,又随便聊了一些事情,之后吃饱喝足,游离收拾了饭桌,把屋子重新空出来,卢老头点了一袋烟,一边抽着,一边看着外面黑乎乎的夜空,对我道:“时间差不多了,你跟你这位朋友说一下,让他一切都听我安排。” 听到这话,我就对卢老头道:“没事的,他虽然不能说话,但是听得见,我之前都和他说好了,你尽管安排他,他不会有意见的。” 见到我这么说,卢老头就点点头,然后把游离叫了过来,让他双手捧着那玉蝴蝶,之后则是带着他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对游离道:“这个法子要喊几声口诀的,你喊不了,那就在心里想着,我帮你喊,记得,跟紧我,一直走。” 卢老头说话间,先走到院子的四个墙角,对着那边拜了拜,出声道:“哎呀呀,小乖乖,来家喽,上宿喽——” 这个过程中,游离一直亦步亦趋地跟在卢老头后面,我和小小则是有些好奇地站在院子中央看着。 小小很好奇,就问我那老头子在喊什么,我告诉她说是宝贝,她眨眨眼睛,不知所以然,我只能告诉她不要说话,安心看着就行了。 很快,卢老头四个墙角喊完,准备往门外走,结果就在这个当口,一团白影子“嗖”一下从门外冲进来,吓得卢老头和游离都是一哆嗦,之后再细看才发现那是小白,小家伙刚觅食回来,嘴巴里面还叼着一只喜鹊。 见到这个状况,卢老头倒是没有生气,反而是点点头道:“起效果了,这小东西可是听到声音才回来的。” 卢老头说着话,转身对我道:“小哥,把你那小白狗看好了,最好让它在屋子里呆着,不要跑出来,它的灵气太足,怕吓着小孩子。” “哪儿有小孩子?”我有些疑惑地问道,但是还是按照他的说法,把小白唤过来,让它进屋里去。小白非常通人性,我说话它都能听懂,所以当下自动跑到屋子里趴下来,一直都没有再出来。 这边,看到我把小白唤到屋子里去了,卢老头带着游离出了大门,绕着墙根子,转悠起来,一边转悠一边一边就继续叫着:“哎呀呀,小乖乖,来家喽,上宿喽——” 这里老头子所说的“上宿”,其实是一种方言,就是天晚了,鸡鸭回家上笼子或者棚子的意思,类似的方言还有“上槽”,这个很简单,是指牛驴到食槽里面吃草。 当时我和小小也走到门外,跟在他们后面看着,觉得老头子很神秘,但是总觉得这法子不一定有用。 然后老头子绕着游离的院子饶了七圈之后,回到院子里,又在四个墙角拜完,喊完,这才回到院子中央站定,看了看四下,发现靠左边的地方有一个磨盘,于是就对游离道:“你抱着那玉蝴蝶,注意拿稳当了,蹲那磨盘上等着,不要说话,对了,你也说不出来,这正好,总之就是不要出声,不要乱动,在那儿等着就是了,等着的时候注意看墙角,看门口,有什么异常,你就马上打开手电筒照过去,注意,不能自己往上扑,就算是照到东西了,也得等我来弄。” 老头子说完话,让游离在磨盘上蹲好,他则是亲自走过去把大门开好,给游离拿了一把手电筒,之后则是满脸神秘地对我和小小招招手,让我们进屋去,然后他自己也进屋来,把二门关上,这才坐下来,一边抽着烟,一边对我道:“都不要大声说话,现在就是等着就行了。” 见到这个状况,我不觉是有些好地问道:“能成么?” “嘿嘿,那可说不准,要么不成,只要成了,那可就不简单呢,我之前相过了,这地儿是金气,金子最会走,成功率很高呢,”老头子说话间,眯眼看着我,突然有些猥琐地笑了一下道:“最好的是你这个朋友的气息,嘿嘿,不阴不阳的,那可是最能招脏的体质,所以啊,我保准这次能成。”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三羊开泰 没想到这卢老头这么贼,原来他一直就在打着如意算盘呢。他这么做,虽然没什么不妥的。但是他说游离不阴不阳的,倒是让我有点不舒服,不管怎么说,我觉得游离这么个人还是不错的,即便他的身体状态不是很好,我也不希望别人随便非议他,特别是在我面前非议他。 好在卢老头只是简单说了一句,并没有继续扯下去。 这个时候我透过门缝,看着静静坐在磨盘上的游离,心里多少有些同情和感触,他身上穿的衣服还算保暖,就是那身形,那脸。还是那么阴柔,乍一看。完全是一个女人养,他的头发也留得有点长,起码得十公分以上了,这使得他更加雌雄难辨。 爷爷曾经和说过,说是这种戏子,又是阴阳人,最是喜欢迷惑人,男人女人他们基本是通吃状态。而且很多法子非常阴邪,让人不知不觉就中了招。我不知道游离是不是也准备对我使用这些法子,但是我至少可以保证的一点就是,我肯定不会被他迷惑到,毕竟我经历过那么多惊险的场面,心智早已历练地极为坚定,力量也大有提升,何况还有蛊王护体。一般的花招都骗不到我,我现在是真心想要和游离做朋友,希望他不要这么孤独。 只可惜的是,我并没有时间多陪他,只能偶尔来看看他,我估计他过年之后,可能还是会跟着那些吹哇呱的人继续跑场子,人总要有点事情做,游离也是一样的。 很快,时间已经夜深了,外面起风,刮得呼呼响,游离坐在磨盘上。冻得瑟瑟发抖。 见到这个状况,我有些不忍心,就问卢老头能不能先算了,让游离进来暖和暖和,结果这老头子也真是心狠,连忙摆手道:“嘿,马上就是最关键的时候了,这个时候可不能撤,耐心点,好好等一会儿,你那朋友穿得挺厚实的,放心吧,冻不死的。” 这老头子真是见钱眼开,一副势利样,难怪马老头没有把看家本领传给他,不然的话,真不知道这家伙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不过,既然卢老头这么坚持,我也就没有去把游离叫回来,然后因为不忍心看着游离挨冻,我爽当转身和小小说话。 这个时候小小因为白日里的奔波劳累,有些困倦了,趴在桌子边上昏昏欲睡的样子。 我担心她睡着了会冻着,就坐到她身边,把她搂着,让她靠在我怀里睡。 小丫头有点依赖我的意思,趴在我怀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当时我低头看着她的额头,还有那小巧的鼻子,带着几分风流气质的五官,禁不住有一种很怪异的想法,琢磨着她长大之后,不知道会找一个怎样的人家嫁了。 这话说起来,就让我有些感慨,想得也有点多了,我首先想到的是季北川,虽然说我不指望她回来找我,可是我也真心不希望她找一个外国人,因为我听过外国那些洋鬼子都是远看着还像个人样,近处看了,一身浓密的毛发,皮肤也很粗糙,特别郁闷的一点是,外国人思想没有什么约束,很多人都很变态,我不希望季北川被那些洋鬼子糟蹋。 另外还有一个人就是霍小玲了,这小丫头现在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估计快过年了,天天想着玩儿呢,她长得也蛮好看的,长大了应该是个漂亮姑娘,她距离我比较近,应该不会走远,倒是可以考虑把她娶回家当媳妇,何况她的身体都让我看光了,抱也抱过了,摸也摸过了,还一张床上睡过,我不娶她的话,简直没有天理。 不过这些话说得都还有点早,毕竟我的年纪还小,谈婚论嫁的话,起码得四五年以后才有可能。 低头看了看小小,我心里又开始浮起那个疑问来,就是小小到底是怎么来的,三姨这么规矩的人,怎么会未婚先孕,还把孩子给生下来了呢?这真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看来有空回家要好好和我爸妈打听一下,我相信他们一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小的确是挺可怜的,这一点让我很心疼,她长得不丑,也很乖巧听话,这要是在古代,表兄妹可以通婚,我倒是不介意照顾她一辈子,让她每天都过得幸福开心。 其实,说起来,新时代的婚姻法,是禁止亲表兄妹结婚的,说是孩子容易得遗传病,这个怎么说呢,在我看来,其实只要是两个人真心相**,想要在一起的话,总会有办法的,大不了不要孩子,何况表兄妹结婚,生下的孩子也不一定就不健康,远的不说,就是我们村里,爷爷奶奶他们那一辈分的人,好多都是表兄妹结婚的,生下的孩子也都挺健康的,也没见几个有病的。 不过,法律毕竟是法律,何况这么多年的教育普及之下,老百姓普遍的观念就是表兄妹结婚的话,后代肯定会有问题,这就导致表兄妹在一起很困难,首先是**的阻力,其次道德?人群等等,总之不太好办。 但是话说回来,我真要照顾小小,难道就非得娶她,让她成为的女人吗?这可不一定,我既然心疼她,那我就应该非常单纯的去帮助她,照顾她,而不是想着去占有她。 心里这么一想,也就有点通透了,让我感觉舒服了很多,对待小小的态度也变得轻松起来,不是那么纠结了。 就在我半抱着小小,心里有些胡思乱想的时候,卢老头子一袋烟抽完,从他的袋子里,摸摸索索地就掏出了一副黑皮手套来。 那手套似乎是牛皮做的,很坚硬的样子,也很厚实,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老头子掏出手套戴上,又扯了一条麻布口袋在手里,然后趴在门缝上往外看着,不多时,就听到他一声低呼道:“快,快看,来了,白的!” “啥?”听到他的话,我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却发现小小已经睡着了,不想弄醒她,爽当就把她抱起来,然后往东屋里走。东屋是游离的卧室,摆设朴素典雅,靠墙还有个梳妆台。我把小小放在他床上,给小小盖好被子,这才蹑手蹑脚关门出来。 出来的时候,发现卢老头已经开门出去了,我也连忙跟出去,结果到了院子里一看,就发现游离打着手电筒照着墙角的一个地方,那儿正有一个白乎乎的东西,大约有拳头大,在那儿快速地跑动着,而卢老头这个时候则是扯着麻布口袋,弯腰拼命追着那东西。团有吐巴。 不过那东西跑得挺快,卢老头的速度有限,抓了好几下没逮住。 我上前看了一下,发现那居然是一只白色的小羊羔子,身上泛着一种金属材质的光泽,不知道是个什么来路,但是有鼻子有眼的,四腿跑起来嗖嗖快,特别奇异。 见到这个状况,我二话没说,上前一个闪身加速,伸手就把那小东西给抓了起来。 见到我的举动,卢老头不由一阵惊慌地对我道:“哎呀呀,可了不得,这野物都有脏气,不能直接用手拿,小心被冲撞了。” 我微微一笑,心说我要是还怕这点脏气冲撞的话,估计当时我早就被旱魃弄死了。 当下我没有说话,攥着那小东西,来到灯下,仔细看了一下,赫然发现居然是一只沉甸甸的银元宝。 这玩意可不多见,先不说它的古董价值,就是这重量,也是很值钱的。 当时卢老头见到那银元宝,眼睛一亮,随即却又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道:“原来只是一只银元宝,这东西撑死也就万把块钱,可没啥赚头。” 我没有说话,将那银元宝塞到他手里,让他收好,然后伸头看向外面,想看看还会不会有东西出现。 结果就在这个当口,突然我眼角一动,感觉大门外面似乎有个白色的东西晃了一下,然后就消失了。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动,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下小白,发现它趴在那儿并没有动,但是这小东西似乎也感应到门外的异常了,下意识地就抬头竖起了耳朵。 见到这个状况,我琢磨着那些财宝可能不太敢往人家里走,所以只是在门口晃荡着,所以这个时候如果我出去直接捉的话,应该可以有更多的收获,再说了,小白这也是灵兽,它干这个应该更在行。 当下我对小白一声呼哨,然后带着它就往大门外面跑,卢老头有点瞠目结舌地跟在我后面,一直想把我叫回去,那意思是让我别吓着那些正在往院子里移动的宝贝,但是我压根就不去理会他,一直来到外面,对小白一打响指道:“四下看看,有什么金银财宝都给我逮住叼回来!” 听到这话,小白“啊呜”一声叫,扑到旁边的竹林里就叼出一直黄色的小羊羔,我攥到手里一看,发现是一只金元宝,这东西可就值钱多了,当下我不觉是满心的欢喜,继续让小白去叼,但是好半天的时间,小白也只是又捉了一只白羊羔回来而已。我问它周围还有没有财宝,结果这小家伙摇摇头,意思是没有了。 见到这个状况,我就点点头往回头,琢磨着虽然没有抓住太多的财宝,但是三阳开泰,金银满堂,也算是不错了,这应该是可以给孤儿院一次性捐助不少的款子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小肉人 卢老头可能做梦都没有想到我和小白竟然会这么凶猛,非但不惧那些财宝的阴寒脏气,甚至还可以直接把它们抓住。这显然是超出他的想象范畴的。所以当下他站在那门口那里看着我和小白的表演,面上只有一片的震惊,估计脑袋里也是空白,有点看不懂我了。 对于这种状况,我竟然心中油然升起一股自得的感觉,下意识地想把卢老头归为可笑的凡人一类,而自己呢,显然出已经超脱凡人范畴的神人,仙人还算不上,反正得比凡人要牛一些。 不过,得意归得意,其实这次的收获并不是很多,只有一块金元宝和两块银元宝。幸好那块金元宝还算比较大,不然的话。按照卢老头的说法就是亏大发了,毕竟他那玉蝴蝶一年才能用两次左右,而且还不一定都有效果。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卢老头说是这附近的财宝绝对不止这么多,之所以我们只得到了这么一点点,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我和小白太过声势浩大,把它们吓跑了。后来经过他的解释。我才知道他这个招财进宝的时间,可以持续接近两个时辰左右,所以如果之前我们能够有点耐心,说不定可以抓住更多的宝贝。 也就是说,我用我的冲动证明了我的智商低。 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原先还一直志得意满的那种感觉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甚至还有些自责。 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还是有收获的。 当下我们拿着东西。一起回到屋子里坐下来,卢老头拿了一个瓷盘子,摆在桌子中央,我则是把那三块金银都放上去,之后再借着灯光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这三块金银都是满身的绿锈,显然是有年月了。 原来农村老人传说金银宝贝上来年头会自己走路的事情是真的,我一直还以为是骗人的呢,现在看来,这还真是山川有灵秀,万物有精神,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时机合适。说不定都有进化出灵性来。 其实这一点也是非常好理解的一个事情,举一个非常直白的例子就是,如果你养了一条狗,那么,当那狗的岁数比较大,比较老的时候,你会发现它明显比其他的狗更加通人性,也更加有灵性,这就是岁月的力量,万事万物,只要存在,只要活着,就是一种修炼。其实人类不也是这样么?小时候都很傻,但是人老成精,没有哪个老人是真正傻的,除非得了老年痴呆症。 当时我看着那三块宝贝,就琢磨着要怎么分,这可是个问题,毕竟这东西的价值不好估量,而且一时半会还不容易出手。 不过卢老头似乎早有计较,当下他先是从他的蛇皮袋子里取出一把干艾草,点着了,对着那元宝熏了一会儿,说是驱除脏气,之后他又拿出一把钳子,把那元宝挨个夹起来,放到火炉上烤了一会儿,说是驱除精气,最后他才拿出一块粗麻布,沾了一点水,小心翼翼地把那元宝一番摩擦,直到三个东西都光泽锃亮了,这才放回到盘子里。 再之后,更神奇的是,他竟是从蛇皮袋子里抽出一把小秤,分别给三个东西秤了重量,那块金元宝个头大,重量也最重,足足两斤重,也就是1000克左右,那两块银的,则是一块五两重,一块八两重,也就是五百克和八百克左右。 那年月,金子和银子的价格其实并不是很贵,当时卢老头拿出一个小算盘来,噼里啪啦一阵哗啦,说什么金子算市价一百块一克,银子算五十块一克,总共折价下来是十六万五千,再除去一些中介的费用之类的,就算是十六万吧,他分一半,也就是八万。团有冬弟。 然后他算好之后,抬眼看着我和游离,就微笑着问道:“这个,你们是给我现钱呢,还是等出手之后再结账?要是给现钱的话,我现在拿了钱就走人,这三个宝贝可就归你们了,之后你们甭管卖多少钱,都是你们的,卖再多我也不眼红。要是你们不给我现钱呢,那说不得,这三个东西我来帮你们想办法出手,不过不管到时候卖多少价格,我都还是要分一半,你们看怎么样?” 当时我琢磨了一下,我和游离对金银市场都不太熟悉,而卢老头显然是长期浸**此道,所以这个事情交给他来办,应该是最妥当的,于是我就简单和游离商量一下,说是要把那三个宝贝交给卢老头去处理,游离自然是同意的,然后我就告诉卢老头,说是你拿去想办法出手吧,到时候给我们钱就行了。 “行,那就这么办,”卢老头说话间,把那三块元宝都收到了怀里揣了起来,之后他抬眼看看外面的天色,发现夜已经深了,不方便出行,就说那我们先休息吧,明天一大早我就起来赶路,争取早点把这生意做好了,咱们大家伙也好分钱。 我点点头,说行啊,那就这样吧,之后就和游离商量着怎么住宿,结果这个时候,那卢老头问我要不要让他留点什么东西押着,我说不用,他就很好奇,说你这么信任我,我笑了笑,告诉他说,不是信任他,而是不怕他跑了。 听到我的话,卢老头点点头道:“也是啊,凭你的能力,我老人家的确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这边正说着话呢,游离进了西屋,把里面收拾了一下,回来和我比划了一下,意思是让卢老头去那边住,我就让卢老头过去了。 但是接下来又难安排了,我们三个人,我ゥ游离,还有小小,只剩下一张床,这可怎么办?而且现在小小已经把游离的床给占了,这就让游离有些不好意思了,最后就对我示意了一下,意思是让我和小小住一起,免得她害怕,而他呢,则是去东边的耳屋里面睡,他说那边也有被子和床铺。 见到他这么说,我点点头,也就答应了,毕竟折腾了一夜,我也有些累了,于是就打着哈欠进了东屋,然后合衣躺下来,挨着小小,盖上被子,没多久的时间,就已经睡着了。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到窗户那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下,赫然发现那窗台上竟然站着一个大约有一尺高的小人。 这个状况让我一阵疑惑,下意识地走过去,结果一看之下,不觉是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此时外面的月光正好清冷地照下来,那小人的模样看得清晰,细看之下,却发现那是一个从头到脚,光滑一片,全部都是肉乎乎的小人,那皮肤的颜色,就跟店里卖的那种火腿肠一样,给人一种很面,很想捏一下的感觉。 小人的眼睛也很小,只有类似绿豆大的两点,但是却闪着绿光,这会子正用它那短小的肉胳膊扒拉着窗户上的玻璃,似乎是想要进到窗户里面来。 这是什么东西? 当时我满心的疑惑,下意识地压低身体,和它对望着,然后就见到那小人猛地张开一个宽大的嘴巴,里面獠牙遍布,凶戾无比,然后它竟是对我发出了一声类似嘶吼一般的尖叫,尔后猛地一窜,竟是想要向我扑过来。 我由于距离它很近,顿时一惊,然后下意识地身体一哆嗦,接着就醒了过来,再看看房间里面,一片黯淡,清冷的月光从窗外洒进来,那窗台上压根就没有什么小肉人,我也一直躺在床上没有动弹,原来只是做了一场梦。 可能是因为我做梦的时候,身体下意识地颤动了几下,小小被我惊醒了。 她迷糊着眼睛,小嘴打着哈欠,侧身抱着我,嘟囔着说道:“姨哥,现在几点了?” “没事,你尽管睡吧,天应该快亮了,”我拍拍她,哄她睡着,而自己却是好半天都没能睡着,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那个梦让我有点魇着了,总觉得那小肉人对我充满怨恨的样子。 结果,就在我正在心里瞎琢磨着的时候,就听到旁边“噗通”一声轻响,把我吓了一跳,抬头看时,才发现是趴在椅子上睡觉的小白突然有些警惕地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小白是灵兽,感应很敏感,它这个举动,证明外头可能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下我连忙起身,把衣服穿好,又帮小小掖好被子,然后则是蹲下身,摸摸小白的脑袋问道:“小白,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 听到我的话,小白直接就往房门那边跑了过去,然后用爪子抓门,似乎想要出去,情状有些焦急,我连忙过去,想要帮它开门,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西屋里面猛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哎呀呀——可疼死我了,救命啊,救命啊,葫芦肉,葫芦肉要杀人啦——”卢老头的声音随即传来,立时惊得我眼皮一跳,飞快地打开门,然后带着小白就向西屋里冲过去。 但是,要命的是,西屋的门被反锁了,所以当时我情急之下,飞起一脚,把那门给踹开了,之后进去一看,却赫然看到卢老头正趴在地上不停地抽搐滚动着,身下黑乎乎的一片,似乎是流了很多的血。 ??---- 第二百九十三章 葫芦肉 当时,见到卢老头的样子,我真是吓了一大跳。不知道他怎么了,看那样子似乎是受了很重的伤,而且人很痛苦,屋里里又黑呼呼的,我也看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先摸索着把灯点亮,然后端着灯再一看地上的卢老头,正好见到他一边惨叫着,一边翻身过来,然后我一看他的胸口,立时惊得头皮都有些发麻了。 此时,只见卢老头身上只穿了一套藏蓝色的粗布衣服,胸口正敞开着。而在那胸口位置,却是赫然趴着一只肉乎乎的东西。那东西身上一片血迹,再加上卢老头用两手抓着它,一开始我没能看清楚是什么,结果仔细一看,赫然发现正是我做梦看到那个小肉人。 它没去找我,直接来咬卢老头了! 当时这个状况惊得我目瞪口呆,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猛地一把掐住那小肉人的脖颈,然后用力往上一扯。接着就发现那东西长满獠牙的大嘴正死死地咬着卢老头的皮肉,我这么扯下来的话,估计卢老头胸口的皮肉得撕下一大块来,而且我扯的时候,卢老头已经开始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很显然那很疼。 这个情况让我一阵焦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小白突然呼得一声冲上来,对着那小肉人的脑袋就一口咬了下去,然后那小肉人吃痛,下意识地松了口,这才救下卢老头。 然后那小肉人松口之后,小白立时把它一叼,跑到角落里就“呜呜”叫着开始啃吃起来。 说起来也真是笑人,这个时候卢老头受了很重的伤,躺在地上都有点奄奄一息的感觉了,结果他居然还不忘抬起手来,下意识地指着小白的方向,**着叫道:“别,别让它吃掉。那个最值钱——” “啊?”这话让我一怔,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却发现小白动作很快,已经把那东西吃得只剩下一条腿了,这会子正在意犹未尽地把那条腿也吞到了肚子里。 这个状况让我有些无奈,只能有些抱歉地对卢老头道:“没办法,已经吃完了。” “哎,这可真是遭罪啊,那我这伤不是白受了哇,嘿——”卢老头说话间,满脸的痛苦和纠结。 就在这个当口,游离有些慌张地从外面赶进来,两手比划着问我这是怎么了,我还没来及解释,房门又被推开,小小也是满心担忧地走了进来,见到地上卢老头的样子,小丫头立时吓得面色惨白,小嘴巴捂了起来。 我来不及和游离解释,实际上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毕竟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只能先上前安抚一下小小,摸摸她的脑袋,让她先回去睡觉,不要担心,都没事的。 小小很听我的话,当时虽然有些好奇,但是却没有多问,回去继续睡觉去了。 这边我和游离赶紧把卢老头扶起来,然后给他止血,包扎伤口。这还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卢老头被咬得蛮重的,胸口撕开一道大血口子,骨头都漏出来了,不知道流了多少的血,好在这老头子身体还算硬朗,所以暂时还能支撑得住。 帮他包好伤口之后,游离把地面清扫了一下,然后对我比划了一下,意思是去给老头子烧点热汤,然后就出去了。 这边,游离走了之后,我搬了个凳子,在卢老头的床边坐了下来,咳嗽了一声之后,看着老头子问道:“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事儿,我觉得你之前应该不是不知道,或者是没有预感。” 听到我的话,老头子就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我道:“的确啊,我一开始就是冲这个东西来的,哪里想到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啊,原本我还以为能逮住个灵物呢,可谁知,天算不如人算,让你的小狗给吃了,嗨,这可让我怎么说。” “什么意思?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我有些好奇地看着他问道。 听到我的话,卢老头就悠悠地说道:“金银童子玉娇娘,珍珠小妹,奇货丑郎?人参娃娃葫芦肉,蛇雀**,鬼狐成双。这两句话你可听过?” 听到这话,我不觉是皱起了眉头,感觉这话听着耳熟,仔细想了一下,立时就想起来了,我记得当时我和爷爷在马老头那里,帮他破解那金元宝的时候,爷爷就说过这句话,当时我只是觉得这话有些上口,却没有再多想,现在想来,莫非这话里藏着什么秘密,是他们寻宝这一行当的暗语,或者是切口么? 当下我摇摇头,表示没有听过,然后卢老头就给我解释道:“这话先看字面的意思,金银童子,意思就是金子,或者是银子,到了一定的年月,有了足够的灵性和精气之后,就会变成童子的模样,而玉呢,一般都是美娇娘,珍珠是小妹儿,至于其他一些比较奇特的物什,比如乌木柜子,黄花梨的棺椁啊,可能就变成比较凶悍比较丑的男子形象。后面那一句也差不多吧,人参娃娃,这个应该都听说过,至于那葫芦肉是啥,等下我再给你细说,蛇雀**,很简单了,蛇和鸟雀,成精之后会迷惑人的魂魄,鬼和狐狸喜欢成对成双出现,目的是互相借气。基本上,这两句话,就是对一些宝贝和自然精怪的概括表述了,这也是我们寻宝人这一行当最流行的一句话。当然了,所有的事情都不能照本宣科,完全按照这个规矩去论,别的不说,就说咱们今晚逮住的这三个宝贝,那就不是童子的模样,而是小羊羔的样子,为啥?精气不足,年月不够呗,每个东西都分阶段不是?” 卢老头的话,让我大约明白了宝贝的一些形态,不过,这些东西和那小肉人有什么关系呢?对了,那小肉人好像就是葫芦肉,之前卢老头似乎这么喊过的,可是这东西是什么玩意儿变的?我怎么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 就在我正疑惑的时候,就听到卢老头解释道:“接着要说的就是这葫芦肉,说起来,这东西也是天地之间的奇物了。说之前,我先问你一下,有没有见过葫芦?” “葫芦?这个我肯定见过,咱们村子里老是有人种啊,一开花结果,挂得满树都是葫芦呢,”我说道。 “对啊,咱们老农村都很喜欢葫芦,老人拿它装酒,孩子们拿它玩儿,长得比较大的葫芦,还可以锯开当水瓢使,这东西的确是个好东西,最要紧的是它的名字好啊,葫芦葫芦,应着福气和官禄,迷信一点的人,都好这一口。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传说啊,这葫芦是从天地初开,混沌时期就已经出现的灵种,在所有的植物里面,也算是最有灵气的一种了。古时候有些人啊,就连死了,都要带着一些葫芦到棺材里面去。嘿,可这么一来,就出了岔子了,”卢老头说到这里,喘了一口气道:“那葫芦年月日久,吸收了足够的地气之后,就产生了灵性,慢慢肉化,变成葫芦肉了,然后再厉害一点的呢,最后甚至长出手脚,变成人形。咱们今晚遇到的,就是这么一个葫芦娃啊,看这情形,少说也得上千年了。白天的时候,我一到这里,就望到这东西的气息了,一直就琢磨着怎么把它引出来,原本还没想好怎么弄的,结果后来你和你那小白狗出去抓元宝,可不就惹了事情了?那元宝肯定都是跟着葫芦娃一起的物什,估计这么久的年月下来,也都是那葫芦的亲近之物了,咱们这么一抓,那葫芦自然有些被惹恼了,肯定要来报仇,想把那财宝抢回去。我当时把那三个元宝揣怀里来,就是想趁那葫芦出现的时候,偷偷摸摸给逮了,这样一来,横竖你们也不知道,我倒是白赚了一笔,那知道这东西这么凶,上来一口都快要把我咬死了,我没奈何了,只能叫出来,这才把你们给惊动了。” 这一下,我可是有些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原来这卢老头一直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呢,他是打定主意要自己赚大头,所以才会这么热心的帮我们的,这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很多事情,都不能只看表面的。团有吗才。 不过,话说回来,那葫芦肉想必也是阴邪之物,怎么就会值钱了呢? 当下我一问,卢老头就又有些心疼地瞅瞅小白,满脸郁闷地说道:“那东西可不是一般的物什,活物逮住了,放在锅里慢慢蒸煮熟了,然后吃下去,嘿,甭管你多大年纪,起码十年内身体硬朗,眼不花耳不聋,完全一个壮年体格,若是死物,那也是有大用处的,晒干入药,就是再难的症候,比如那癌症,哪怕是医生下了病危通知单了,给他灌下去,也能够给他从阎王爷那边捞回来,虽然病不一定治得好,可是不会那么快就死掉。你说这东西宝贝不宝贝,那价格压根就没办法估算啊,只要找到合适的买家,特别是那些大官,那些大富商,做成一单子,这一辈子就不用愁了啊,哎,可惜现在被你的小白狗给吃了,这还真是暴殄天物哇。” ?????? 第二百九十四章 气跑小白 卢老头的话,让我有些哭笑不得,回身看了看已经吃完葫芦肉。一副意犹未尽神情的小白,感觉有些无奈,这家伙平时不怎么吃东西,但是对于一些有灵气的食物,却是绝对嘴快的很,也不管你到底有没有用处,总之逮到之后先吃了再说。 这让我感觉有些尴尬,琢磨着回头得和这小东西好好聊一聊,让它适当地克制一下,以后再找到什么好东西,最好先交给我,让我看看有没有用处,然后再给它吃。也不知道它会不会按照我说的做。总之先这么想着吧。 不过,这次卢老头倒是真的有点白受罪了。被那葫芦肉咬得这么重,结果还没有得到那葫芦肉,估计他现在心里的感觉一定很难受,何况他这么大年纪了,原本藏着的一点小心思也因为这个事情被我揭破了,这就让他更加尴尬,所以他讲完话之后,就闭目躺在床上装作睡着了。估计是不怎么好意思和我说话,也没什么心情说话。 见到这个状况,我琢磨着这个时候还是不打扰他为好,就让他好好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会儿,休息一下,顺带也调整一下心情。想到这里,我起身对小白招了招手,带着它离开了卢老头的房间。来到了东屋里。 到了东屋里,发现小小已经穿好了衣服,正怔怔地坐在床边上等着我。 我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发现已经蒙蒙亮了,但是看样子还需要一点时间才会全亮,所以就问小小为什么不再睡一会儿,结果她说她已经睡得够多了,现在不困了,再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让她也完全醒了,没了瞌睡的劲头。 我说那行吧,那你先坐一会儿。等下游离可能会做早饭,咱们吃了早饭就会姥爷家去,她点点头,看着我手边的小白,有些疑惑地问我道:“姨哥,小白好像突然长大了一些了,你有没有发现?” 我当然发现了,何止是长大了一些?你是没有从一开始就看到它,实际上它现在的体型,比我刚发现它的时候,足足大了三倍以上,之前它只是比一般的猫大一点,现在已经是一条很大的白狗一般了,站起来的高度都超过我膝盖了,这可不是大了一些啊。 不过,这些话我当然不能和小小说,我只能告诉她说小白是比较特殊的品种,就是长得比较快。 听到我的话,小丫头点点头,也就相信了,并没有怀疑,然后她起身往外走,说是去打点水来洗脸。我点点头,没有说话,她就出去了。 小小出去之后,我把门关上,这才回身看着小白。 此时这小家伙正张着一双宝石一般的眼睛看着我,那神情很萌,让我一时间也没什么脾气。 但是,诚然如此,我还是上前蹲下身,摸摸它的脑袋,语重心长地对它道:“小白,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那葫芦肉可是有大用处的,你怎么直接就吃掉了呢?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再有类似的东西,你先逮住它,交给我看看,让我看看有没有用处,之后你再吃,知道么?” “呜呜——”听到我的话,小白往后缩缩身体,低声叫唤了两声,仰头看着我,那神情似乎有些不太乐意。 这下我可就有点生气了,不觉是上前揪着它的一只耳朵拧了一下道:“你好好听话,知道么?不然我就揍你,信不信?” “吼——”这家伙还来劲了,低吼了一声,挣开了我的手,爽当缩到床底下去了。 见到这个状况,我知道它是对我的话有些抵触了,但是考虑到以后要长期带着它,该训练的还是要训练,所以当下我果断也是沉下脸来,瞪着它道:“好吧,你还不知悔改,那你就好好呆在这房间里面闭门思过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出来。”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可能把小白的灵性想得太高了,当时说话的语气,完全是和人类交流一般,而不是和一只小狐狸说话。 但是这也不能怪我,毕竟之前我已经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一直觉得小白能够准确明白我的每一句话,所以,当时我说完话之后,还下意识地对小白挥了挥拳头,这才关门出去了,把小白关在了房间里。 从房间里面出来之后,发现游离正好从西屋出来,手里端着一只碗,很显然是给卢老头喂了热汤了。 我和他点点头,然后告诉他我和小小可能要早点赶回姥爷家里去,想要麻烦他到时候开车送我们一下,游离点点头,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好说,然后他又指指西屋,意思是问我那个卢老头怎么办。 我皱了皱眉头,琢磨着这老头子伤得有点重,估计如果自己回家去的话,起居生活不方便,可能会不大好,所以我就对游离说,让卢老头先留在他这里,让他照顾卢老头几天,待到这老头子身体好些了,再送他走。实际上,老人家的伤,一般好得比较慢,所以我和游离商量了一下,到时候如果可以的话,他就一直陪着这老头子,和他一起去把那三个宝贝出手了,这样一来也可以知道他到底卖了多少钱。 游离点点头,同意了我的提议,然后他打个手势,出去做早饭去了。 游离刚出去,小小端着一盆冒着白气的热水走了进来,里面还放着毛巾,然后这小丫头很乖巧地把脸盆放在凳子上,让我洗漱一下。 我有些小感动,感觉她蛮会照顾人的,再加上她刚洗过的小脸蛋,粉嫩粉嫩的,煞是可**,禁不住上前在她的腮帮子上捏了一下,然后她吐吐舌头,有些撒娇地对我道:“哎呀,人家都长大了,以后可别捏了,捏多了脸会歪,到时候变丑了嫁不出去,你可要负责的。” 这话说的我一阵失笑,只好对她道:“放心吧,甭管你嫁不嫁的出去,我都可以对你负责一辈子,知道为什么吗?” 我说话间,洗了洗脸,接着一边用毛巾擦着脸,一边看着她道:“因为你是我最疼**的妹子,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听到我的话,小小满心的欢喜,但是随即又有些意兴阑珊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什么心事一般,我有些好奇,问她怎么了,她摇摇头也不乐意说,只是说她感觉身上不大舒服。团住讨弟。 听到这话,我就点点头,说她可能是这两天跟着我到处跑,有点累着了,让她回去姥爷家好好休息一下就是了。 她点点头,看了看我,然后接过毛巾,把脸盆端出去了,整个过程很是自然,那纤柔可人的背影,看得我一阵窝心。 不多时,游离做好了早饭,端上来,我们一起坐下来吃饭,吃饭的当口,就随便聊了一些趣事,虽然游离不会说话,但是用手比划着和我们聊得也很开心,而且哑巴的表情一般都很夸张,所以我和小小都被他的一些举动逗笑了。 这个过程中,我就完全把小白给忘掉了,基本上就没去想它的事情,结果就在我们快吃完的时候,就听到东屋里传来“哗啦——”一声震响,吓了我们一跳,连忙开门进去看时,才发现窗户大开着,小白不见了,这家伙竟是跳窗跑了。 当时我有些愕然,让他们不要担心,毕竟我了解小白,这小东西虽然有些脾气,但是好歹还是听我的话的,所以我连忙追出去,一边追一边喊着小白的名字,结果却发现这家伙的身影在大门口一晃就消失了。 我追出去之后,也不知道它往那边跑了,只能凭感觉往侧面的山林里面找过去,却不想一直找了很远的距离,都到了山林深处了,都没能找到小白。 到了这个时候,我有些呆住了,敢情这家伙被我训斥了一顿,就有点受不了,直接离我而去了? 我当时真不知道该怎么想才好,正发愣的时候,游离带着小小也跟了过来,问我找没,我说没有,估计是跑掉了。他们都觉得很奇怪,说是分头继续找,但是却被我阻住了。 小白是什么样的属性,我心里最清楚,它真要跑,估计没人能追上,我们就算是找到它,它不乐意回来的话,我们也没有办法,所以,我觉得不用白费力气了,它跑就跑了吧,若是它愿意回来,自然会回来了。 当下我带着他们往回走,一路上心里总感觉是七上八下的,好像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一样,我还真担心小白这一去就不回来了,我也有些后悔自己对它太严厉了,可是,我又觉得它这样小题大做太过矫情了,所以一时间,很是伤脑筋。 回到游离家里之后,我们就先没走,准备在他家等一等,看看小白到底会不会回来,我给自己定的时限是等到中午,如果中午饭吃完之后它还没有出现的话,那就随它去吧,原本它就是野物,而且一开始跟着我,还有点被我胁迫的意思,现在它既然要回到大自然中去,我也不想拦着它,我觉得有点郁闷的是,这些日子以来,我们相处地一直不错的,从我这个角度看,感觉我们的感情蛮深厚的,怎么它说走就走,难道就对我一点依恋都没有么? 第二百九十五章 老头子要走 世事难预料,得到的东西,总之不知道珍惜。我对小白是这样,实际上,很多时候,我们对身边的人,可能也是这样。 这一天本来应该都是开开心心的,结果因为这个事情,闹得我神情很低落,当时在游离家里等着,也不知道做些什么事情才好。为了装出镇定的样子,我就和游离下棋,小小捧着腮帮子坐在旁边看着,屋里边,卢老头还在睡觉。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就这么等到太阳升到正当空,小白还是没有任何踪迹。这让我心里一阵的失望,不对,是绝望,感觉它可能真的走了,不会再回来了,不知道我回去之后,若是把这个事情告诉了爷爷,他老人家会怎么说过。不管怎么说,小白都是十分难得的灵兽,结果就这么被我气跑了,话说当时它把葫芦肉吃了,吃了就吃了呗,我也真是小气,人家从跟着我到现在,我就给它吃过什么东西。都是它自己找食吃,现在我还要控制它吃东西,也的确是有些过分。 总之,这个事情思前想后,让我都很郁闷,那心情是没法掩饰住的,全写在脸上了,看得游离和小小也是跟我一样,闷闷不乐的。 后来小小就说我们再去找找吧,结果这个时候我也有些怄气的意思,就拦着让他们不要去,他们也没办法,然后游离做了午饭。小小给他帮忙干活,我则是进去找卢老头说了一会儿话。 卢老头的身体还不错,昨晚流了那么多血,伤势也蛮重的,结果休息了一下子之后,现在竟然安然起床了,除了面色苍白,走路有点虚之外,其他地方并没有太大的不当。 当时他先问我外面发生什么了,怎么感觉我们三个人一上午都有点闷闷的样子。 我也是无奈,正好想找个人吐苦水,就叹了一口气,把小白的事情说了。 结果,听了我的话之后,卢老头先是一怔,一拍大腿,挣得他伤口扯痛,老脸都抽成一团了,这才有些气愤地指着我道:“哎呀呀,我说你这小哥,真是不知道轻重啊,那葫芦肉再值钱,连你那小狗的百分之一都不到啊,你这下可不是白白把天大的福分给气走了,嘿,你这还真是,叫我怎么说你是好?” “这我有什么办法?我也没想到它这么容易就被我气走啊,再说了,这事情还不是因为你吗?”我有些委屈地辩解道。 听到我的话,卢老头怔了一下,咋咋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算了,是你的早晚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没有用,事情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就不要想太多了,顺其自然吧。”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即看着卢老头,问他伤势怎么样了。 他说没什么大碍,反正死不了人就是了。然后我和他说,让他留在游离这里多呆几天,养养伤,恢复一下精气神,但是他摆摆手拒绝了。 “这点小伤不碍事的,放心吧,我今天就走,得想办法早点把东西出手了才踏实,这玩意儿放在手里是没用处的,就是个铁疙瘩,但是若是换成了嘎嘎叫的票子,嘿,那我这个年可就有点过头了,”老头子一提到钱,顿时眉开眼笑。我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钱,看样子是从小穷惯了。 不过他既然这么说,那我也就和游离说了一下,让他回头开车带着卢老头一起,顺道把他送回家去,正好也认认门,方便他以后赖账了,好找地方。 之后我们就吃了午饭,吃完午饭之后,游离就开着他的小卡车,带着我和小小,还有卢老头出发了。 由于卢老头家所在的花厅村比较近,所以我们先去了他家。 说起来,这花厅村还是很有说头的,前几年那边好像发现了一个古建筑群的遗址,当时从里面挖出来很多宝贝,附近甚至有很多人家因此都发了财,因为一开始那遗址被发现的时候,官方并不知道,老百姓横竖知道那块地里有宝贝,都成群结队拿着铁叉ガ铁锹过去挖,有人挖到罐子了,有人挖到雕像了,更幸运则是挖到了金银和玉石。 当时盛传了一个比较出名的故事就是说,当时有个人看到别人挖到宝贝了,他也去挖,而且他心狠力气大,拿的农村挖地的那种粗齿的大铁叉,一挖一大块土,然后他运气也不错,挖了几枚铜钱出来,之后再一叉子下去,就听到“咔嚓”一声脆响,吓了他一跳,但是随即又是满心兴奋,知道挖到好东西了,连忙撬开一看,嘿,傻眼了,为啥?因为那地下正好是一只玉盘子,他这一叉子正好戳在中央,盘子碎成好几块了。 听说后来那些考古专家在附近人家收这些挖出来的文物,当时看到那只盘子,欢喜地不得了,然后又听说那盘子是那农民挖碎了,当时听到这话,那专家差点报警把那人抓了起来,直说那人的行径该坐牢该枪毙,然后说什么这么精美的一只九龙戏珠的盘子,古往今来都没见过相同的样式,他这是毁坏国宝。 那人被吓坏了,连忙求饶,后来就把盘子免费教给专家了,专家把那盘子修复了起来,现在就陈列在省博物馆里面,听说算是镇馆之宝之一呢。 也因为这个原因,后来花厅村那边有一块地被化为古文物遗址保护区,平时都是联防队的人看守着,普通人不随意让进去。团住来弟。 这个时候,因为坐着车子,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和卢老头聊那古文物遗址的事情,问他当初怎么没去挖宝贝,当时要是去挖了的话,保不准挖到宝贝,现在都成大富翁了。 结果,听到我的话,卢老头就禁不住一阵感叹,说是那个年头,大家都老实,挖到宝贝了,被政府一吓唬就都交出来了,其实不交也没事的,哪像现在的人,只要弄到手里,谁还管文物不文物的? 然后我和他说那个九龙戏珠盘子的事情,结果他说他也知道那个事情,而且他还知道,当时那个专家压根就是在忽悠人,他把那个老农民给吓唬住了,盘子拿走了,一点补偿也没给,结果他回去之后,因为收缴文物有功,被奖励了几十万,那个年头,几十万,嘿,比现在的几百万还值钱唻。 说到这里,卢老头就一脸气愤道:“越是文化人,越是那些位高权重的人,其实越心黑,你说他得了这么多钱,也不给人家分一点,这是人干的事情么?” 老头子的话有感而发,虽然有些偏激,但是也不得不说,其实这的确是一种很普遍的社会现象,不然的话,孤儿院那边也不会这么举步维艰了。 然后我就问卢老头当时到底有没有去挖宝贝,然后这老头子瞥眼看了我一下,就说了一句让我很惊愕的话。 “挖到九龙戏珠盘子的那个人,就是我,”老头子说话间,吹了吹胡子道:“都怪我运气不好,再加上那个混蛋专家心黑,不然的话,我也不会一辈子这么穷困。” 这可真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原来卢老头就是那个挖到九龙戏珠盘子的人,这还真没看出来。 当下我心里也不知道为啥,看着老头子那愤愤不平,愤世嫉俗的样子,就感觉有些好笑。 然后我看着路途快到花厅村了,就想起来个事情,问卢老头家里还有什么人。 听到我的话,卢老头就有些低落地叹了一口气道:“没什么人了,一个老伴,十几年前就走了,还一个闺女,嫁在外地,几年都没回来过了,现在就我一个人过活,所以我才这么拼命啊,想攒点钱,好准备后事啊。” 老人家的话,有些落寞,我只能安慰他一下,然后没再说话,跟着车子,一路来到花厅村,在他的指导下,最后在村子北头的一个小院子门口停了下来。 车子停下来之后,卢老头先是左右看了看,这才下车,然后招呼我们过去,他自己则是掏出钥匙开了门,让我们进去家里坐坐。 我们也就跟着他进了院子,结果,刚进院子没几秒钟,大门口突然就走进来一个人。 “唉哟,搁哪发财回来了?”那人开口对卢老头喊道。 听到这话,卢老头回头一看那人,立时脸上一僵,尔后抬手指着那人道:“你,你给我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儿子,你又要来做什么?我告诉你,我老头子没钱给你!” “哼,你会没钱?以为我看不出来吗?这都开着小汽车回来的,会没钱?”那人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但是却一副尖酸样,袖着手,勾头塌腰的,流里流气,一看就不正干,不过,听卢老头那话头,这人又似乎是他的儿子,这下可真是有戏看了,估计卢老头对他儿子相当不满意,所以刚才在车上,他连提都懒得提起来。 现在看这情形,卢老头的儿子很显然是来向他要钱的,真不知道卢老头要怎么办才好,也不知道他儿子为什么问他要钱。 当下,卢老头听到那人的话,立时就走到磨盘边上,抽起扁担,想要去打那人,但是老头子却忘记自己的伤了,当时立时因为动作太大扯动伤口,“唉哟”一声叫唤,捂着胸口就蹲倒在了地上。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不肖子 卢老头这一下叫唤,把我们三个都吓得够呛,毕竟我们知道他老人家身上的伤势很严重。所以当下我们上去把老人家扶起来,问他感觉怎么样了。 但是,他那个儿子见到这个状况,却是撇嘴冷笑了一声道:“哼,你使劲儿装吧,天天不是心疼就是肝儿痒的,不是早说要死的吗?这都多少年了,也没见你怎么样啊,现在有外人在,就瞎装,博同情呢?” 不得不说,卢老头这个儿子也有点太不像话了,哪有跟自己亲爹这么说话的?古时候有个说法。说是不肖子,这他连不肖子都算不上啊。妥妥的逆子嘛,盼着自己老爹死,这什么玩意儿?团住医亡。 当时我气得够呛,抬眼瞪了他一下,那意思很明白,你再废话,小心倒霉。 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旁边有人比我更加火爆,我还是用眼睛瞪了一下,人家上去就给了那家伙一拳头,直接打眼窝上,当时那家伙就嚎了一声,捂着眼睛蹲到地上去了。 这个人自然是游离了,还真没看出来,他这么有血性。 卢老头的儿子显然不是善茬子。挨了一拳之后,立刻大骂着跳起来,想要找游离拼命,但是他那身子骨,如何是游离的对手?当下之间游离冷着脸,把那家伙的手臂一拨,跟着又是两脚,直接踹得那家伙飞了出去。 这一下,那家伙没脾气了,站起来在那边哆嗦了半天,咬牙切齿的,最后只能是指着游离大叫道:“好,好。有种,在我家里打我,你,你给我等着,跑的是我孙子!” 那人说完话,掉头往大门外面跑去了,估计是去叫他的狐朋狗友来帮忙去了。 我和游离压根就没把他当回事,扶着卢老头进了屋,让他坐下来,然后解开衣服,查看了一下伤口,发现果然撕裂了,又流血了,那血把纱布都染红了一大片。 见到这个状况,游离对我比划了一下手势,意思那伤口得重新解开纱布,重新消毒处理才行,但是我们又没有纱布和消毒药水之类的东西,游离家里倒是有,但是我们没带过来,无奈之下,我只好问卢老头这里有没有卫生室之类的地方,然后老头子喘着气,站起身来,无力地说道:“有,不远的,我自己去吧,你们坐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这我们怎么能放心,当时就起身跟着他一起去了。 路上我扶着卢老头,就有些疑惑地问他:“你儿子叫什么来着?怎么这么混账?这您没把他教育好啊?虽然说他混账,但是养不教父之过,古时候的人说得也没错的。” “嗨,别提了,”听到我的话,卢老头停下脚步,喘口气,看了看远处,这才满心无奈道:“霄子原本是个很好的娃,很有出息的,哎,的确也都怪我啊,当年他要上学,我那时候供给不了他,就硬给拿下来了,他心里头有怨气,回家之后也就一直不正干,整天在外面和一群无聊的人瞎混,后来呢,他迷上了下棋,他说他脑子聪明,上学没机会了,那就继续玩点高智商的,就练下棋,还拜了师父跟着学,那下棋的技术的确是很厉害了,但是可惜啊,挡不住那些地下赌局里面的暗门道,他年纪轻轻的,哪里懂这些东西,就去跟人家赌棋,想赚大钱呢,结果后来就被坑进去了,欠了一屁股的债,整天被催着要,我的家底儿都给他掏空也还不上。当时我就说他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没一点踏实劲头,他也是被打击到了,没两年,喝酒ゾ抽烟ゾ赌博,这些恶习全沾上了,整天就知道要钱,嘿,我真不知道自己的命是怎么回事啊,和辈子就没过舒坦过哇,其实我还真就感觉我这样活着,不如早点死了好呢。” 这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各人都有自己的伤心处。卢老头的话让我们也很无奈,话说事情已经这样子了,还能怎么办?指望他儿子浪子回头,那估计是不大现实了,人的习惯一旦养成了,就很难改变的,所以我们也只能跟着一起叹气了。 然后我们陪着卢老头来到卫生室,找到医生,给卢老头拆纱布,重新处理伤口。 当时那纱布拆开之后,卢老头胸膛上血肉模糊的一片,把那大夫也吓得够呛,问他这是怎么了,他说他不小心被狗给咬了,这才把那大夫给忽悠过去。 这边,那大夫正给卢老头的伤口上碘酒消毒呢,外面就来一群人,我抬头看了一下,发现就是那个卢霄,也就是卢老头儿子,带着一群几个地痞流氓找了上来。估计他们是问了村里的人,知道我们来卫生室了,就一路追了过来。 当时我和游离正好站在卫生室的门口,卢霄一看到游离,立时两眼冒火,嘴角冒着唾沫星子,一边大骂着,一边就招呼人往前冲,游离稍微后撤了一点,拉开场地,准备跟他们干。 见到这个状况,我眉头一皱,琢磨着游离就算是再厉害,也不可能是这四五个人的对手,所以我肯定要帮忙才行。 但是,让人没想到的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卢老头却是从卫生室里面走了出来,看着卢霄道:“霄子,你看在爹的面子上,今天这事儿先过去了行不?这两个人都是爹的客人,之前也是误会。” 没想到卢老头居然对他儿子这么客气,当时我也有些呆住了,而那个卢霄呢,估计已经很久没听到他爹这么好言好语和他说话了,再加上他一眼看到卢老头胸膛上那一大块血肉模糊的伤口,立时他就愣住了,抓着棍子的手臂,抬在半空,停了好半天之后,最后还是放了下来,然后他就眼睛看着别处,有点不以为然地说道:“那,那行吧,那就先饶了他们这遭。” 卢霄说完话之后,又偷眼看了看卢老头,毕竟父子血脉相连,他有点下意识地问道:“你,你这是咋了?” “没事,不小心撞的,没什么大碍的,你先去忙吧,啊,”卢老头对他儿子说道。 听到这话,卢霄怔了怔,最后招呼一下他那些同伴,准备离开。 见到他们要走了,我就走上前,对卢霄的背影喊道:“卢霄,卢大爷这是为了去挣钱给你花,才弄成这样的,他真是要把老命给拼进去了。希望你看到他这个样子,能明白点什么,俗话说得好,浪子回头金不换——” 听到我的话,卢霄回头看了看我,抬手指了指我道:“少放屁,你懂个鸟!” 说完话之后,卢霄那些人就走了,而我们却只能是一脸无奈地互相对望一番,各自叹气。 不过,好在这个事情算是安全过去了,卢老头的伤口也重新包扎好了,他身上也没钱,我出钱给他买了消炎药和纱布之类的东西,然后和游离一起把他送到了家里。 到了家里之后,卢老头让我们坐坐再走,我们哪里还有心情坐下去,就说不坐了,让他老人家自己多保重。 老头子很好强,临走还对我说道:“你放心,最多七八天,少就三四天,东西肯定就出手了,到时候你们准时来拿钱,我担心钱放我这里,万一让那小子看到了,可就要被抢走了,到时候我可没有多余的钱给你们。” 听到这话,我点点头,让他不要着急,先把身体养养再说,然后我们就上了车子,依旧是游离开车,带着我和小小到了姥爷家。 到姥爷家的时候,天色都已经傍晚了,那西沉的太阳,在冬日里显得如血一般的红,给人一种苍凉悲戚的即视感,当时我看着那太阳,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消沉,小小牵着我的手,怔怔地站在那儿,好半天的时间,才有些感叹地说了一句道:“真希望时间不要过得这么快。” “怎么?你还没长大,就可是嫌时间过得太快了?”我看着她,调侃地问道。 对于我的调侃,小小却是小大人一般发出了一声哀叹,尔后却是不作回答,只是拉着我的手,往姥爷家里走。 姥爷和姥姥见到我们回来,都是很开心,然后他们又看到游离,我给介绍了一下,结果他们对望一眼,都是有些勉强地笑了笑,招呼着游离家里坐。 游离似乎感觉出来二老对他的不欢迎,就挥挥手,说路太远,要早点回去。 见到这个状况,我也不太好说太多,就让他先回去了。 之后,游离开车走了,我和小小进到家里,我就有些不太开心,问姥爷怎么这么对人家,结果姥爷却是不屑地撇嘴道:“这个人我知道的,邪性着呢,你怎么跟他混一块去了的?可要小心点,说不准就被带坏了。” “才不呢,姥爷你错了,游大哥人很好的,”这个时候,小小就在旁边帮腔,我则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结果,听到我们的话,姥爷就摇摇头道:“你们现在还小,很多事情你们还不太明白,以后你们就知道了。总之这种人不太吉利,尽量不要和他接触,除非你命够硬,不然早晚得给克死。这种人叫什么,你们知道吗?天煞孤星,六亲不认,克死一切的命,谁靠近他,谁就得倒霉。” 第二百九十七章 那天黑夜 没想到姥爷和爷爷竟然是英雄所见略同,都觉得游离这种人不能深交,是一种不祥的存在。我并不知道这是他们的思想太古旧,还是游离的确是这个样子的,但是,我感觉我和游离接触以来,一切似乎都还不错,并不是那么不祥,起码我一直没有什么危险,虽然丢了小白—— 对了,小白丢了! 按照卢老头的说法,就是我无意中把一个天大的福分给丢掉了。这算不是因为游离的原因?毕竟当时我正好在他家里,而且当时卢老头也挺倒霉的,好像游离对靠近他的人的确比较克,但是。情况似乎也不尽然,小小不就没事么?她就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啊。难道是我和卢老头的命太弱,克不过游离,小小天生命硬? 这个事情我暂时还想不明白,只能一步步观察,看情况再说了。 不过,现在比较好的一个事情就是我和小小总算是安全回到姥爷家里了,这让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到了地上。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跟你着爷爷走上这条莫名其妙的道路之后。很多时候我很害怕出门,一旦出去,说不定就有什么事情发生。 当时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姥姥在张罗着做完饭,厨房里炊烟袅袅的,我和小小都是打下手帮忙,姥爷则是在院子里整理一些中药材。 听说上次周雨的病治好之后。林冬尘和周雨给姥爷和爷爷塞了一大笔钱,算是两个年轻人所有的积蓄了,林冬尘甚至还动用家里的关系,借了一些钱来,但是爷爷和姥爷最后却都没有收他们的钱,只是象征性地拿了一点而已,这个时候,听说当时把林冬尘和周雨感动地哭的一塌糊涂,两人都给姥爷和爷爷跪下了,之后千恩万谢才离开。 这个事情,让我对两位老人家非常佩服,他们的确是很高风亮节的,而他们这种性格和处世态度。也让他们的子女的品性都不是很差,再对比一下卢老头和他的儿子,不得不说,那卢霄之所以这么混账,估计卢老头的责任更大一点,他一来没有做好表率,二来没有做对事情,怎么能因为家里穷困就不让孩子上学呢?这是没有道理的事情,一般来说,只要孩子自己愿意读书,那就是再穷再苦,砸锅卖铁也要供他把书读好的。 毕竟,读书是农村孩子的唯一出路,虽然不一定就能有出息,就能成功,但是不读书的话,成功的机会更加渺茫,没知识没文化,那就只能混社会,而社会人是什么样子的,不用说就知道了。 晚饭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大姨带着年货来看望姥爷和姥姥,然后姥姥就说她嘴长,正好赶着饭点到的,大姨就傻笑,说是好久没回家了,特地回来尝尝老妈做的菜。 姥姥很疼大姨,说她小时候受过委屈,能养大已经是不易,所以平时对她格外好一点,当时见到她来了,特地又去做了一个菜,这才吃饭。 大姨人长得不高,瘦瘦小小的,有点黑,三角脸,头还略略有点歪,平时说话的时候,眼睛下意识地就有点散光的意思,总之整体给人的感觉有点奇怪,好像有点傻的意思。一开始我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后来我听了一些关于大姨的故事之后,方才明白,大姨原本是长得非常水灵乞巧的,但是就是小时候的一件事情,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那件事情,说起来也很邪气,我一直记忆地很清楚,听说那是大姨13岁的时候,当时算命给大姨算过,说是她13岁要有一场大劫,处理不好,说不定就保不住。 原本,因为姥爷和姥姥对这方面都比较迷信,也相对来说懂得一些门道,所以,其实这个事情很好处理的,但是问题就出在那个时代上,那是什么时候,大跃进的时候,大家都吃集体饭,每个人都几乎要饿死,姥爷和姥姥为了糊口,养活几个孩子,基本上是没日没夜的干活,一来二去忙得太厉害了,也就忘记大姨的事情了,而大姨当时虽然已经十三岁了,但是姥爷和姥姥都没有给她采取什么措施,她自己也不太懂得这个事情,结果有一天晚上,就真的出了事情。 听说,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夏夜,四野不见人影,当时姥姥家在东边的山头下边有一小块菜地,里面种了一些小青菜,这些不算是集体的地,所以非常稀罕,一直精心照料着,指望着能够种点东西出来,给家里人解决一点口粮问题。 然后,那个时候因为大姨白天要带孩子と做饭と洗衣服什么的,而姥爷和姥姥都在干活挣工分,压根就没有时间去打理那菜地,甚至连浇水都赶不上,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夜里去给菜地浇水。 原本这个活计,一直都是姥爷在干的,但是那天晚上姥爷实在是累得不行了,去不了了,而那菜地又干了好几天,不去浇水不行,姥姥又在带孩子,实在去不了,所以最后就让大姨去给菜地浇水了。 不得不说,那时候农村人的心也真大,大姨那是十三四岁正直花季,水灵灵的一个小姑娘,他们俩居然敢让她这么乌漆麻黑的去山脚下给菜地浇水,先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说这个安全性,也是让人很担忧啊,这要是放在现在这个年头,那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然后,那天晚上,大姨就一个人挑着水桶摸黑往那山头下面赶,那地儿距离村子足足有一两公里远,已经完全是荒郊野外了,不然也不会有这么一小块地空下来,因为村子里的地,当时都集中到生产队统一耕种,不允许私人种地的,姥爷这也是偷偷摸摸的捡了这么一小块地,平时还不敢张扬,不然说不定就被扣上走资派的帽子,搞不好还要被打倒呢。 很显然,那个年头,也没有什么手电筒之说,农村人走夜路也不习惯点火把,就是摸黑的,说是摸黑,其实天上有那么一点点的微光照下来的,农村人老百姓常年累月下来,都能在这种极其微弱的光线下,看到一点点路面的轮廓,有些甚至直接什么都看不见,完全凭感觉,跟个瞎子一样,也可以正常走路的,这不得不说,人的适应能力是非常强大的。团介土亡。 大姨也是摸黑过去,一个小女孩,十三四岁的,可以想象那个年头的孩子有多么坚强,现在的孩子真心没法和那个时候的比啊。然后大姨到了那边之后,就开始给菜地浇水,那菜地不远的地方正好有一处水沟,那是山上的雨水留下来,在石头窝里面积聚形成的,听说那石头窝底下还有一个非常深的洞,所以那水沟到底有多深,谁也不知道,总之就是平常的时候,里面的水都是清湛湛的,看着也没什么鱼,但是却从来没人敢下到那水里去,大家都觉得那水有点邪性。 大姨当时就摸索着到了水边,小心翼翼地灌满两桶水,挑着往菜地里走,去浇水。 要说大姨当时不害怕,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其实她也怕,这荒山野林的,大黑天的,就她一个小女孩,她能不怕才怪,听说当时她腿肚子都打颤啊,心里一直发毛,所以就急着要赶紧把菜地浇完好回家。 就这么着,一块菜地浇了有一大半了,看看差不多快要结束了,大姨也是又怕又累,那年头孩子都营养不良啊,所以就感觉那肩上的担子啊,越来越重,一次比一次重,后来就感觉有个人在抓着水桶往下坠一般,再后来呢,大姨甚至感觉她背后一直就跟着一个人,一直在冷冷地看着她。 她当时真的是吓坏了啊,硬着头皮最后一次到那水沟边上,把水桶放下去灌水,然后往上提,但是这一次呢,那水桶就像是定在了那水沟里面一样,任凭大姨怎么用力,都拽不上来,这拽不上来倒也罢了,最要命的是,她那两腿就跟被人绑住了一样,她明知道这情况不对劲,但是她那腿就是抬不起来,走不动了,一直就站在那水边上,眼看着就要撑不住倒到水沟里面去了。 要说也是大姨命不该绝,结果呢,就在这个时候,正好距离那水沟不远的地方啊,有个守林人住的小屋子,那天晚上啊,守林的老头子听到这边有水声,就有点好奇,所以就点着旱烟袋,晃荡着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当时他差不多快到水沟边上的时候啊,就下意识地咳嗽了两声。 嘿,还真别说,就是这两声咳嗽,顿时让大姨精神一震,恢复力气了,当下连忙把水桶拽上来,也不去浇那最后一趟水了,把水一倒,然后挑着担子就往家里跑,到家之后,大姨也没能把这个事情说给姥爷和姥姥听,因为她到家的时候,姥姥和姥爷都已经睡下了,她自己虽然还在后怕,但是还是洗洗就睡了。 结果呢,那天夜里,大姨就翻来覆去的,一直感觉睡不踏实,然后半夜起来上茅厕,结果就看到自家院子大门好像开了,同时还看到一个黑影,四肢张开,就那么撑着门框,站在那儿,冷冷地看着她,后来甚至还朝她招了招手。 第二百九十八章 石精鬼 高亮听到我的话,瞬间脸就红了。 他的反应已经暴露他的内心,虽然他嘴上不承认。但是我肯定他一定是和我一样,一直暗恋着秦晓玲,平时一直在偷偷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至于她所接触的男生,那更是逃不过他的法眼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只是和秦晓玲一起走出了校门,几乎连话都没怎么说上,就这么一点点的小事,都被他发现了,可见他是一直在暗中观察秦晓玲的。 明白到高亮的心思,我不自觉一阵的哀叹。 说起来,这个秦晓玲在男生中的人气,的确是蛮高的。别的不说,就说她的长相。那绝对是杠杠的,用古话形容就是:樱桃小嘴柳叶眼,乌鬓如云鸭蛋脸,走路轻轻袅袅,如同弱柳拂风一般。这女孩也比较**美,可能是家里也比较有钱,衣服比较好看,新潮。再加上她学习成绩好,人文静,也就难怪很多男生偷偷喜欢她了。 高亮肯定以为我是和秦晓玲在谈恋**,所以才来问我和她怎样了,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我和秦晓玲八字都还没一撇,特别是周五晚上她看到我的手伤,那吃了苍蝇一般的反应。更是让我凉透了心,基本上让我对她已经没什么想法了,所以这个时候,虽然知道高亮也喜欢秦晓玲,我倒是没怎么生气,只是对他道:“放心吧,我和她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的,你不用多想的。” “噢,那好,那好,”高亮点点头,然后又推着车子陪我走了一阵子,似乎还有什么事情要说。我就很好奇,问他还有什么事情,然后这家伙支吾了半天,才断断续续道:“听说,听说三班的铁蛋也在,在追她,你知道这个事情不?” 听到高亮的这个话,我不由一怔,眉头皱了起来。 三班的铁蛋,那可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小流氓,从入学就开始打架,初一就敢打初三,如今他自己变成了初三,那就更加称王称霸了,听说他和学校里几个不学习的坏孩子拜了把子,一伙有十八个人,号称十八罗汉,学校里基本上没人敢惹他。 这铁蛋居然在追秦晓玲,这个事情,虽然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是出于少年人天生的正义感,我还是觉得这个事情最好能够阻止才好。秦晓玲毕竟是个好女孩,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不知道比铁蛋高出多少倍,这要是让他得手了,秦晓玲就要被活活糟蹋了。团介央才。 铁蛋这些小流氓可不像我和高亮这样讲道理,追女孩子还只是停留在写情书つ约会つ牵手的阶段,这些混蛋可是一得到机会,直接就要扒裤子的。 当时我心里一想到铁蛋那黑乎乎的丑样,满脸邪笑地把秦晓玲摁在身下,我的拳头不自觉就攥了起来,忍不住对高亮道:“你知不知道他准备怎么办的?现在追到什么程度了?秦晓玲答应了没?” “秦晓玲应该还没答应,我只是听说铁蛋放话了,说秦晓玲是他的,以后谁敢追她,他见到就打。”高亮满脸忧郁地对我说道。 “果然是这样,这些流氓就是这么霸道,”我皱眉看着高亮,发现他似乎有些担心的样子,心里顿时明白过来,知道他应该是担心他自己去追秦晓玲的时候被铁蛋打,所以才和我说这些的,而他说这些话的目的,很显然是想要拉拢我,让我和他一起对付铁蛋。 这就让我有点不开心了。我是要对付铁蛋,但是我只能是为了秦晓玲去做这些事情,这样的话,好歹让秦晓玲知道我的好,若是我只是为了高亮去和铁蛋干架,那就有点不像话了,最多得他几包烟什么的,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再者,我这个人,虽然痞了点,平时也不怎么学习,但是真要说打架,我和铁蛋还是差了一大截,何况他还有十八罗汉的把兄弟,这就让我感觉有点难办了。 “你,你有没有办法对付他?”高亮满脸希冀地看着我问道。 我有什么办法对付他?打又打不过,还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我肯定不能在高亮面前把这些表露出来,所以当下我就对他道:“放心吧,这段时间我请假,等我回去了,再想办法对付他。” “好好,那到时要帮忙的话,你叫我,我虽然不能打架,但是人多力量大,肯定也可以帮到你。”高亮对我说道。 见到他这么说,我点点头,倒是很乐意有这么一个帮手。这事儿暂时就这么定了。 当下把高亮打发走,我回到家里,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吃了晚饭,就已经入夜了。 入夜之后,爷爷照常背着他的箱子,我则是提着马灯给他照亮引路,然后又来到了徐三家。 表奶照例是忙忙地迎出来,先把徐三的情况说了一下。 这一天下来,徐三的情况还算稳定,烧退了一些,汤饭也吃了一些,下床方便了两次,感觉都还算正常,就是身上还一直发凉,整个人都不停哆嗦,下床站不了多久就又回去躺下,盖上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 爷爷查看了一下徐三的情况,问他感觉怎么样,他哆嗦着说冷,然后又说他之前睡着的时候做了个梦,梦到有个女人一直飘在他上方,一身大红衣服,满头黑发,就那么直愣愣地一直看着他。 听到这话,爷爷皱眉咋咋嘴道:“无碍,无碍,没下来就行。” 然后爷爷又对着那柜子上供着的纸人拜了拜。 我一看到那纸人就感觉全身不自在,她的肚子依旧圆鼓鼓的,看着像一个孕妇,再有就是她的眼睛一直在看着我,似乎想要和我说话一般,至于她眼睛里面流出来的泪痕,已经湿了她大半张脸,这导致她的脸浮肿了起来,纸做的脸上鼓起了很多小泡泡,看起来愈发狰狞可怖。 爷爷拜完之后,让我也拜拜,我硬着头皮上前,捻着一根香,刚点上,还没来及拜,猛然间看到那纸人的眼睛,发现那眼睛似乎是眨了一下,这让我一时间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下,再看时,又发现那纸人似乎并没有动弹,我满心疑惑地跪下来,学着爷爷的样子,把那根香夹在两手间,举过头顶,一边上下晃荡着,一边祷告道:“来也好,走也好,都是人间瞧一瞧,水里开,土里埋,生死都是一棺材,还有什么想不开?” 念叨了几遍,起身准备把香插上,结果这个时候,奇怪的事情来了,那纸人眼睛里居然再次流下泪水来,而且这次那泪水竟是变成了血红色。 这个状况惊得我目瞪口呆,爷爷的眉头也是紧皱了起来,伸手把我的手臂一抓,让我把香插上,赶紧退下,随即却是再次在火盆里面烧纸,取出纸笔砚瓦,然后依旧是照着昨晚的样子,一手捏着笔,一手拿着黄纸,闭眼念念叨叨的,似乎鬼上身一般,哆哆嗦嗦地在纸上一笔相连写下了几个字。 写完之后,爷爷停下来,把那纸上的字拿起来一看,不觉是怔住了。 “是个女儿。” 这什么意思?是个女儿是什么意思? 当时我看到这字迹也愣住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想必这是说那纸人,不对,应该是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女孩子吧。 可是她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呢? 再者,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如果她不是赵红霞的话,又会是谁?难不成是无意中路过这里的孤魂野鬼? 我把这个疑问和爷爷说了,爷爷摆摆手道:“这世上压根就不存在什么孤魂,都是阴气,阴气必须有根,没了根,阴气就散了。这女人的坟,肯定就在这附近。” “那是不是找到她的坟就可以了?”我问道。 “那也说不定,现在主要是帮她消怨,这就比较犯难,首先要找到正主才行。但是现在我们压根就不知道这个霍惊天是谁,这就有些麻烦了。”爷爷皱眉道。 “那我们问问村子里的人吧,说不定有人知道霍惊天是谁,”我对爷爷说道。 爷爷摇摇头道:“没用的,我在这村子呆了这么久,我都不知道的人,其他人估计也都不知道。再者,这女人距离咱们的时代估计比较久远,所以这个霍惊天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 “那怎么办?”我疑惑地问道。 “不知道,只能继续看了,”爷爷把那黄纸收了起来,然后蹲下来继续抽烟。 我看看那纸人血泪,浑身不自在,就问爷爷能不能把这个纸人换个新的,结果爷爷摇摇头,看着我问道:“知道这纸人是做什么的么?” “做什么的?”我好奇地问道。 “这叫聚阴纸人,放在这里就是聚集阴气,一旦阴气聚拢,这纸人就有了灵性,轻易不能乱动,否则就会被阴气浸体。”爷爷说道。 “那就这样一直放着?”我疑惑地问道。 “那也不是,等到这怨气消了,就可以收起来了。”爷爷对我说道。 听到爷爷的话,我心里不由一阵闷沉,感觉这个事情越来越没头绪了,心里没来由就有些急躁,正要说点什么刺激一下老人家,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一阵疾喊:“刘老哥啊,刘老哥在吗?快就命啊,我家儿子出事啦!” 第二百九十九章 小小的身世 老师和同学们见到我,都是有些好奇,但是因为正在上课。也就没说什么,让我进去坐下。 坐下之后,同桌的张二雷就问我的手怎么了,我说不小心跌的,然后就翻开课本听课,结果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不是进度跟不上,而是安不下心,因为这个时候,我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次我破坏了铁蛋他们的好事,以他们这群混子的性格,估计之后不会放过了,不用过多久时间。起码今天晚上放学之后,他们肯定要堵我。 我可怎么办才好呢?要说打吧。发起狠来,也并不是打不过,关键是那个大熊是校长的外甥,若是真和他们打起来,最后吃亏受处理的人一定是我。所以,我得想个办法把这个事情解决才行,和这些混蛋干耗着不是办法,浪费时间不说。人家也会以为我也是混子。 就在我正烦恼的时候,外面却是突然吵吵了起来,先就听到铁蛋扯着声音大叫了起来:“快呀,不好啦,不好啦,大熊掉水坝里淹死啦!” 这话听得我心头一跳,随即一阵狂喜,下意识地往外跑。想要出去确认一下真假,班里的人也都争先恐后往外跑,想要看个究竟,于是课堂的秩序瞬间都乱了起来,压根就是一锅粥,英语老师大声呵斥了半天都没用,随即她自己也跑出去了,似乎是想要问个究竟。 我紧跟着她跑到外面,就看到铁蛋和二熊他们几个小混子,带着校长和几个男老师,手里拖着绳子和筢子,还有挠钩,疯了一样往外跑。看样子是真出事了,保不准那大熊真淹死了。 这可是老天爷开眼了,这样的混蛋淹死才好,不然以后真不知道要坑害多少人。 不过,与此同时,我也想起了一个事情,那就是之前在玉米地里和大熊他们打架的时候,我摸到大熊的腿,发现他的腿一片湿凉的,而且当时看着他,感觉他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黑气,这个是不是说传说中所说的“印堂发黑,血光之灾”? 心里正胡思乱想,幸灾乐祸的时候,发现很多男生也都往外跑,似乎是想要去看看情况,于是我也跟着一起往外跑,然后没跑几步,高亮就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对我道:“你的手怎么了?是不是被人打了?” “不是的,”我依旧否认,然后一路跑出校门口,绕过玉米田,往大坝那边跑。 大坝东西走向,两百多米长,足有十几米高,北面那边是一片平原,种着庄稼,南面这边则是一个大水库。由于大坝是用来拦水的,靠水这面的斜坡都是水泥浇筑的,很结实,也很干净,再加上坐在那斜坡上,正好可以晒着太阳,吹着凉风,观赏一大片的广阔水面,所以这斜坡上,很多时候都是小情人约会的好地方,学校里那些谈恋**的孩子,基本上都会到这里来闲逛。 铁蛋和大熊那些人,平时也经常来这里,不过不是来约会的,而是钓鱼,或者是调戏和挑衅约会的小情侣。 按理说,他们今天想要去糟蹋季北川,然后被我破坏了,没能够成功,那他们后来应该是直接返回了学校才对的,怎么他们不但没回学校,还跑大坝这里来了?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不多时,我们已经跑到了大坝上,这个时候,几个男老师已经脱了衣服,跳到水里,拿着带钩子的长杆子,开始在水里捞了起来。 大熊可是校长的亲外甥,所以可以想象当时他急成个什么样子,于是当下他一把将铁蛋抓过来,对着他脸上二面开光“啪啪啪——”一阵猛抽,然后飞起脚,把余下二熊他们也都踹得满地乱滚,整个人凶神恶煞一般,已经完全不顾体面,开始暴走了,然后殴打了半天,才被两个女老师拉开,然后那校长这才喘着粗气,吐着唾沫,指着铁蛋道:“你说,你们不上课,来这里做什么?我草你吗,你个狗日的,平时就是不学习,专门把大熊往坏里带,我告诉你,这次大熊若是出了问题,我把你们几个皮都剥了!” 铁蛋几个人吓得浑身哆嗦,挨打挨骂都不敢吭声,最后还是大熊的弟弟二熊,怯生生地说道:“我哥,我哥之前说是要带我们去镇上吃火锅,走到这里,他说热了,想洗澡,就到了水边上,谁知道一下子滑下去了,然后就没上来,那水边有青苔,太滑了——” “你还有嘴说!”听到二熊的话,校长上前对着他又是抽了一巴掌,然后这熊孩子立时就捂着脸哭了起来。 把几个人混子打了一番,校长这才走到水边,满心担忧地看着里面的男老师,叫着让他们赶紧捞。 也幸好那些男老师的水性够好,几个人轮流扎猛子下去水底查看,最后还是体育老师建功了,下去摸了一圈,然后翻身上来,手里抓着一只人脚,然后一边凫水,一边拖着人脚往水边靠。 见到这个状况,几个男老师立刻上去帮忙,最后大家一起努力,这才把大熊从水里拖上来。 拖上来的时候,大熊的肚子已经鼓得溜圆,完全皮球一样了,那脸色也已经变成了铁青,压根不知道死活。 见到这个状况,校长差点都哭出来了,连忙让人给急救。 好在这个时候,附近村子里的人也都被惊动了,里面有个上年纪的,比较有经验,一看这情形,立刻差遣一个小伙子飞奔着去家里提了一只铁锅过来,然后那老头子把铁锅翻扣在地上,之后让人抬着大熊的手脚,让他趴到铁锅上,尔后老头子伸手在大熊背上一按,立时大熊的嘴巴张开,“哇啦啦啦——”嘴里一呼隆吐出一大滩黄白相间的水迹秽物。 之后老头子继续按着大熊的脊背,直到他肚子完全瘪下来,肚子里的水都吐完了,这才让人把他平放到地上,尔后开始给大熊按压胸口,并且不时折他的腿脚,给他透气。 那时节,农村人还不懂人工呼吸什么的,都是土办法。 不过,老头子的手法也算是神奇,折腾了一番之后,大熊居然是“咳咳”吐了一口气,然后恢复了呼吸。 见到这个状况,老头子这才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擦擦额头的汗水道:“好了,还阳了,赶紧送医院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听到这话,校长连忙让几个男老师抬着大熊往镇上跑,他自己则是走到老头子面前,满脸殷切道:“二表大,谢谢了,这些年是我王喜悦对不住您,您放心,等大熊这孩子稳定下来,我就专门摆酒谢您。”团介丸血。 原来这老头子是校长的表爷,两人之前似乎还有些过结。不过经过今天的事情,估计校长要欠人家大人情了,应该不会再继续有什么过结了。 校长对那个老子的称呼,其实是农村里比较普遍的一个称呼方法,比如说,称呼某人为“大爷”,一般只叫“大”,“爷”字不叫出来,这样显得尊重和亲切。 “别说这些了,孩子的命重要,赶紧去吧,其他事情,以后再说,”听到校长的话,老头子挥挥手,让他赶紧走。 校长连不迭答应了一声,转身就小跑去追那些男老师,结果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老头子突然又把校长叫住了。 “等一下,喜悦你回来,”老头子对校长喊道。 “二表大,咋了?”校长满心好奇地回身问道。 “喜悦啊,我跟你说,这孩子的路数不太正常,刚才我摸他心窝冷,全身凉,瞅着脸上那气色发黑,没准是撞了邪。你这个,合适的话,最好还是找个先生给他看看,不然的话,估计就算这次救回来,下回还是躲不过这个灾。”老头子对校长说道。 “唉唉,知道了,二表大,谢谢您哈,”校长哆嗦着手,把兜里的一把飞马香烟掏出来,塞到老头子手里,然后头也不回地往镇上跑去了。 这边,看着校长那些人往镇上跑,我们这些围观的学生,横竖也没什么事情,也都跟着往镇上走,结果没走几步就迎头过来一个男老师,正是学校的教务主任,平时最**打骂体罚学生,出了名的大黑脸。 大家一看到他,就有些害怕,而他也对着我们喝了一声道:“你们都做什么?还不都赶紧回去学校去?快点,都给我赶紧回去,谁敢再不回,看我不一脚踢死他!” 被大黑脸一喝,大伙就都往回走。然后大黑脸又会合几个零散的老师,一起把我们驱逐到学校里,让各人都回班级坐好,之后让老师挨个班级点名,看看都有谁趁乱跑了,回头要进行处罚。 我回到班里,才发现高亮居然没有回来,不由心里一阵的好奇,按理来说这家伙是个**学习的,不会乱跑,怎么这会子反而不在了呢? 尔后点名完毕,老师让我们留在班里自习,我借口上厕所,然后走到隔壁班窗外,往里面看了一下,果不其然,秦晓玲也没在。这么说来,高亮应该是和秦晓玲搭上了,这会子估计躲到哪个角落里倾诉衷肠去了。 想到这个事情,我心里无形中有点哀伤,闷闷地撒了尿,然后重新回到了教室里,呆呆地坐了下来。 第三百章 抱阴借阳 当时爷爷的神情,让我很疑惑,因为老人家给我的感觉。就好像他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一般。 而这时,我也猛然想到了一个事情,那就是,爷爷的左眼是半瞎的。 从很早的时候起,我就听村里人传,说是爷爷那半瞎的眼睛,似乎是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现在的这状况,莫不是说,刚才那阵凉风,爷爷也看到了?团尤台技。 当时不知道怎么了,一想到这个事情,我浑身都起来一层鸡皮疙瘩,下意识地就想转身往屋里看。结果爷爷发现之后,猛然对我喝了一声道:“不要动!” 我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站着,无形中感觉背后似乎站着一个人,惊得我牙齿都开始打颤了,答应表奶的事情也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表奶这时也发现了异常,有些疑惑地停下叫魂,看着爷爷问道:“他表爹,这是怎么了?” 爷爷出了一口气,走上来。对表奶道:“不用叫了,叫了也没用,真是撞上了。” 听到这话,表奶一惊,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爷爷问道:“怎么说?他表爹,你可得给想想办法啊。” 爷爷点点头,让她先把东西收起来。然后上前把我一拽,拉着我到了太阳地下,这才对我道:“你先回吧。” 这时候我其实真是有点被吓到了,但是我还不想走,这刺激的东西刚来呢,我平生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没个头尾就让我离开,我怎么可能乐意? 当下我说我不回,等他把事情搞定了再回,结果老人家神情一闷,看了看我道:“你这是越来越不听话了,怎么让你做什么你就非得对着干?” 我嘿嘿一笑,不想惹火老人家。就说我这是好奇,只是想看看而已,看完就走。 爷爷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那行吧,你看可以看,但是别进屋了,就站太阳底下看。 我说这大日头的,晒着难受,树阴下面行不? 他点点头道:“那也行,就是别进屋。” 我答应了,然后爷爷就把他带来的那只小箱子打开了,我凑过去一看,发现里面摆着一些奇怪的东西,首先是一叠用红笔画的纸符,一套纸笔砚瓦,然后是一把桃木剑,一对纸人,一些纸元宝,几只黑乎乎的小瓷瓶和一只黑漆小盒子。 那黑漆小盒子的形状很像个棺材,上面雕着银白色的花纹,看起来有些阴沉。 当时爷爷准备东西的时候,我就问爷爷刚才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听到我的话,爷爷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我道:“你说什么?” “就是刚才,我感觉有一阵凉风往屋里灌,正瞌睡,被冻醒了,然后就看到你正在瞪着我,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你还不让我转身,为什么?”我看着老人家问道。 听到我的话,老人家更加疑惑地上下看着我道:“你能感觉到?” 一听这话,我不觉是来了兴趣,随即问道:“当然啦,那么凉,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倒是您老人家,不会真能看到吧。” 听到我的话,老人家摇摇头道:“我看不到。” “你看不到,为什么刚才瞪着我?”我好奇地问道。 “磨盘上的香熄了,我就知道有事情,”爷爷对我说道。 听到他的话,我抬头看了一下磨盘上的香,发现果然熄了,心里不由满心疑惑,按道理来说,这香正常点着,又没风没雨的,一般来说不可能中途熄掉,这倒的确是一个征兆。 不过我还不死心,就问爷爷为什么不让我转身。 结果爷爷说当时看到在那边猴子一样没个正形,心里来火,就对我喝了一声。 听了老人家的话,我不由长出了一口气,心说你老人家说话也不说清楚,可不要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因为我背后站着个东西,正准备上我身呢。 然后我心情镇定下来,问爷爷接下来要做什么。 爷爷看看我说:“你要是跟着学,我就告诉你,要是不学的话,这些活计不能随便传,也不能随便说。” 我说我是您亲孙子,你和我说怕什么,结果老人家摆摆手说:“那也不行。” 听到这话,我不觉是满心郁闷,有点逆反地撇嘴道:“什么好东西?封建迷信,我才不稀罕呢。” “你个小兔崽子,信不信我打死你?”爷爷被我气得抬手把我捶了一下,我连忙跳起来跑掉,站在树荫下看着他。 爷爷也没追我,自顾自忙活着。 他先取出一个小纸人,那纸人半尺长,扎得精致,上身红衣服,下身碎花裤子,有鼻子有眼儿,脸上还涂着腮红,黑漆画的头发,是个女纸人。 爷爷取了纸人之后,把表奶喊过来,问郝庆家的媳妇名字叫什么。 表奶说叫赵红霞,这些事情,似她这种老太太,估摸比谁都清楚,别说是名字,估计连那赵红霞的生辰八字和月事时间,她都能说出来。 爷爷于是就在纸人的身上写了赵红霞的名字,然后递给表奶,让她拿去放柜子上,然后点香供着。 表奶拿着纸人去了,然后爷爷又抽了一张纸符塞到怀里,然后则是取出桃木剑,也进了屋。 我不知道他进屋去做什么,好半天也没什么声音,我悄悄过去趴门看了一下,却才发现爷爷正在抽烟,表奶正对着柜子上供着的纸人祷告。 “不是冤家不对头,红霞这里不是你家,你要来串门不拦你,串完赶紧回自家……” 我一看这老太太神神叨叨的,就没啥心情了,转身看到爷爷放在磨盘上的那只箱子,顿时来了兴趣,不声不响就摸了过去,刚要开起来,结果背后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道:“一手,喜欢吃啥,表奶给你做去。” 我惊得一抽,连忙回身说不用了不用了,表奶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表奶说这孩子真乖,然后就拐进锅屋,做饭去了。 我看着她进去了,这才放下心来,又回头看看爷爷,发现也没出来,于是悄悄把那箱子打开,仔细看着里面的东西,感觉都挺新奇的,不觉是伸手这个摸摸,那个拿拿。 后来我无意中拿起一个瓷瓶子,本来是想看看里面装着什么的,却不想那瓶子一入手,立时感觉里面晃了一下,那情状竟似装着活物。 我吓了一跳,眉头也皱了起来,小心翼翼把塞子拧开,然后往磨盘上一倒,立时就见到黄黄的一片,再看时,却是一条肉乎乎的大虫子。 那虫子似乎很怕阳光,被倒出来之后,立时就在磨盘上不停打滚拧动挣扎,仿佛被油煎了一般,不一会竟然是浑身发黑,散发出一阵恶臭的气味,直接死在了磨盘上。 也就在这个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喝:“你在做什么?!” 我回头一看,发现是爷爷,立时心里一秃噜,连忙丢下瓶子,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叫道:“不是我弄的,它自己死的。” “什么?!”爷爷上前一看,见到那死掉的虫子,立时一跺脚道:“哎呀,你个混小子,你可不是作死么?你没事动这个做什么?!” 爷爷说着话,把瓶子捡起来,然后把那虫干重新装好,这才指着已经逃到大门口的我道:“你过来!” “我不,”我嘟囔道:“我先回了。” “你敢回去,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爷爷恨恨地瞪着我道:“你先过来,我不打你。” 听到他的话,我这才犹豫了一下,看着他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好奇,倒出来看一下,谁知道就死了,这玩意不经晒。” “放屁,冰蚕怎么可能经得起晒?你这孩子,我看你跟我是冤家,你赶紧过来,我给你解毒,不然你非得被毒死不成。”爷爷对我说道。 “这个有毒?我中毒了?可是我连碰都没碰到它啊。”我对爷爷说道。 “嗅到一点味儿就够了,你这混小子!”爷爷说话间,从那些小瓷瓶子里又挑出一个,然后从里面倒出来一粒白亮的药丸,对我道:“过来吃了。” 见到这个状况,我虽然感觉自己没中毒,但是还是安全起见,过去把药丸接过来吃了。 然后刚吃完,爷爷就从墙角抽了一根藤条打了过来。 我连忙又要跑,老人家跑不过我,这才丢了藤条,把箱子抱在怀里,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对我道:“你这个样子,上学不好好上,身上也没有一技之长,以后能有什么出息?成天除了捣蛋,啥都不会,我看你是没指望了。” 我被老人家说得心里一阵膈应,本能地想要反驳两句,却又发现说不出啥来,只能酸酸地说道:“像你这样,装神弄鬼的,就有出息了?” “哼,你要是愿意学,说不定还真能成点事儿,就怕你压根就没这个胆儿。”爷爷走到屋里,在桌边坐下,我也跟到了门边。 “学这个还要胆儿?”我笑了一下道:“这东西也不能赚钱,能成什么事儿?” “谁说不能赚钱?”听到我的话,爷爷瞪了我一眼道:“学成了这个,你想赚多少钱就可以赚多少钱,只要不干亏心事就成。” “什么叫亏心事?”我问道。 “坑蒙拐骗,”爷爷抽了一口烟,有些好奇地抬眼看了看我道:“你小子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和我磨上了?” ?????? 第三百零一章 白林山 老头子实在是够沉稳,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情怀念老哥们。 我可没他那么淡定。当时提着灯四下照着,生怕冷不丁哪个角落里窜出个东西来。 “还记得吧?他抱过你的,当时你才三四岁,他天生秃头,我们都叫他秃子,你叫他歪爷,还记得么?”爷爷自顾自问我。团尤系扛。 我被他一问,脑海中立时浮现了一张布满皱纹的慈祥面孔,老人家的头的确是光的,当时我叫他“歪爷”,小时候我很喜欢跟着他,老人家也喜欢给我买好吃的。 没想到他都死了十几年了,一想到这坟里就躺着那么一个人。我没来由有些伤感,皱皱眉头。对爷爷道:“爷爷,咱们还是赶紧干正事吧。” “也好,你带路吧,找找看,有没有新坟,”老人家对我说道。 当下我提着灯往前走去,坟地里的草很杂乱,还有一些带刺的荆条穿插在其中。走起来不是很方便。 坟地的面积并不是很大,总共也就几亩地的样子,呈长条形,东西大约几十米宽,南北却又百米远,在坟地最北头的地方,有一片黑松林,是个高坡。那里都是一些旧年老坟,尤其是个阴森的地方,由于那坡下有一条小路通往村里,有时候,村里人下地干活,图省事,都是就近从这条小路走,而他们所见的一些诡异现象,也大多都是在这条小路上。 我提着马灯,一路在找下来,在下面的坟地里没能找到新坟,最后只好来到了黑松林旁边,就着灯光往那黑松林里看了看。也只看到一些长满毡草的旧坟头,没发现新坟,看样子,这赵红霞的坟,可能埋在了黑松林里面,这可就有点奇了,这黑松林可是有年头没进过新坟了,大家都觉得这个地方太脏,人埋进去不太吉利,郝家人怎么把赵红霞埋这个地方了? 再者,如果她的坟这么隐蔽,那个徐三是怎么转到她坟上去的? 心里疑问的同时,我们已经上了坡,进了树林,一阵山风吹来,那一团团的马尾松呼呼直响,四下晃荡,看着就瘆人。我身上本来就是湿漉漉的,再被风一吹,顿时从头凉到脚后跟,感觉全身都不舒服,隐约都有点发抖。 爷爷一直催我快点,不要耽误时间,我也很无奈,只能一直往里走,然后片刻之后,先是见到地上的草丛一片杂乱,看样子是刚在前不久被人踩踏过,接着再往前一走,灯光一照,一座黄泥土堆成的新坟赫然出现在了面前。 那坟位于整个坟地最高的地方,两边是两株斗来粗的老松树,树冠遮天蔽日,把那坟顶的天光全部遮挡了起来,让这坟无形中显得有些阴凉。 坟前面的地面上有一摊纸灰,纸灰和坟头之间,竖着一块薄薄的墓碑。 我和爷爷转过去看了一下,发现墓碑果然写着“**妻赵红霞之墓”,边角小字“夫郝庆立”。 见到这个状况,我知道这是找到了,心里居然是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爷爷端着旱烟袋,绕着那坟看了一圈,立时面色凝重地沉吟了下来。 “奇了,奇了,”爷爷自言自语道。 “咋啦?”我好奇地问道。 “这地儿是谁选的?怎么把她葬在这里了?”爷爷疑惑地问道。 “这个谁知道?估计是他们父子俩心虚,也没敢找人给看事儿,直接就随便找了个地方葬了吧。这个地方比较隐蔽,所以就埋在了这里。”我对爷爷说道。 “是了,”爷爷点点头道,“可是这里可不是能随便埋人的地方,这下可倒好,若不是我来看看,估计他这一家人都过不得安。” “怎么了?您老看出了什么?”我看着爷爷问道。 听到我的话,爷爷点点头,却没有说话,而是拉着我走远一点,指着那坟道:“你看看这地形,说说这坟的风水如何。” “我又不懂风水,”我为难道。 “不懂才好,”爷爷笑了笑道:“风水风水,一看风,二看水,是个人都能明白,有时候,干这行,凭借的都是直觉,真正要什么都归咎到阴阳八卦上面去,其实很难,毕竟这个世界瞬息万变,不是什么事情都说清楚的。” 见到爷爷这么说,我于是便静下心来,仔细看了看坟头的位置,很快,居然真的看出了一点门道,不觉对爷爷道:“这坟埋在坡顶上,整片坟地,就属它高,这个情形,看样子只能得到风,不能得到水,所以这坟估计有缺残。” “不是估计,而是就有缺残,还是大缺残,”爷爷说到这里,对我道:“知道这叫什么吗?” “这叫什么?”我疑问道。 “盖顶风吹**,”爷爷说着话,重新点了一袋烟,一边抽着,一边悠悠说道:“人埋在这个地方,只得风不得水,知道会发生什么?这若是在古代,都是尸身下葬的,那就主这坟里的尸身长期不会腐烂,最后风干成皮尸,若是再有点怨气,随风飘散,那就祸害个没完了。现在虽然都是火化了,但是毕竟骨灰在这里,怨气难散,再加上这两棵松树遮了天光,送了地气,常年淤积下来,保不准借精成灵,最后成了恶煞。” “另外再一点,这地儿,一般来说,都是年纪大,威望高的人才能镇得住,她一个小小的女娃子,命格太轻,埋在这个地方,地气翻涌,风气吹拂,本身就主她坐不住,只要心里有怨,就肯定要做怪。”爷爷说道。 听到爷爷的话,我心里禁不住满是疑问,不觉对爷爷道:“你老说得一套一套的,不过,我怎么觉得这事儿不像您说的那样呢。” “可以,你小子居然也能发现疑点,说说吧,”爷爷对于我的话,居然一点都不反感。 “首先,刚才在表奶家里,您老亲自说了,做怪的不是赵红霞,所以,这首先证明了一点,这赵红霞的坟虽然地方不好,但是不一定会做怪。再者,你所谓的借精成灵,什么恶煞,是不是就像聊斋里面讲的那样,女鬼吸食活人的精华元气,最后把人活活吸死的意思?您老觉得这事靠谱么?”当时我看着爷爷,满心的疑惑。 说起来,从我很小的时候起,就没少听过聊斋,里面的故事,更是有很多都是耳熟能详,当然了,感觉最精彩的,自然还是那些美女狐妖ね吸精女鬼之类的传说了。但是这些传说虽然精彩,毕竟都是杜撰,实际的可信性很低,我真心从来没信过。 没想到爷爷这会子居然说出了这种话,这就让我有些反感,觉得他老人家把话说玄了。 听我这么一说,爷爷不由看着我道:“第一点你说对了,第二点,理解错了。” “什么意思?”我好奇地问道。 “借精成灵,不是女鬼吸食人的精华阳气。那完全是古时候的人瞎编胡说,压根就没这种事情。别说女鬼什么的不一定存在,就算是存在了,那也是阴气凝聚,最怕的就是阳气,她还吸食阳气做什么?找死不成?”爷爷看着我说道。 “那您老这借精成灵是啥意思?”我疑惑道。 “这里所说的精,是指大地自然孕育的精怪,对于这个地方来说,就是指这两棵老树。上了年头的东西,都有灵性,这两棵树,少说也百年了,早就有了点灵性,那底下的根须更是深得地气,现在这坟埋到这里,地气滋养怨气,怨气淤泥之下,保不准会操纵这两个精怪作乱。这么和你说,你可明白?”爷爷问我。 我点点头,大约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问道:“那之前说做怪的不是赵红霞,是不是她已经开始操控这精怪了?” “现在看来,似乎不是,”爷爷皱皱眉头道:“所以我才觉得蹊跷。” “那现在怎么说?看都看了,要怎么办?”我看着爷爷问道。 “嗯,不管怎么说,总之这坟葬在这个地方不对头,得让郝家人移走才行。”爷爷说道。 “你说移走就移走?人家干嘛听你的?”我说道。 “这个不难,”爷爷对我招招手道:“走,去郝家看看,我先给他们提个醒,等他们自己来找我就行了。” “表奶家的事情怎么办?”我问道。 “放心,那个徐三暂时死不了,这里面的事情暂时没弄清楚,得慢慢来,急不得。”爷爷说话间,背着手下了坡,沿着小路往村里走。 我连忙跟了上去,离开黑树林的当口,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下,恍惚之间,总感觉那树林里藏着一个人,正在看着我。 这让我心里一哆嗦,连忙跟紧爷爷,和他并肩走着。 “爷爷,人都说这黑树林里面闹鬼,是不是真的?”我心里一直有些疑惑,这会子就趁机问爷爷。 听到我的话,爷爷皱皱眉头,停下来看了看我道:“莫非你看到了?” “这么说,那些传说是真的了?”顿时我心里一打愣。 爷爷摇摇头道:“是不是真的,谁也说不准。不过,你要记得,人眼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这黑松林的地气茂盛,常年累月下来,难免有些传说,但是既然没害过人,就不用去管,知道么?”afeeee 第三百零二章 独角狼 事情发生地实在太过突然,当时在场的人,几乎完全都没有反应过来。也没办法去拉那个人。 但是,也就在那个人即将要落到棺材盖子上的一瞬间,却只见距离他最近的爷爷突然身影一晃,那速度快地出奇,竟是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臂,尔后老人家看似干瘦,可是那力气竟是出奇地大,咬牙一声闷哼之后,居然将那个重约一百四五十斤的壮年汉子提了起来,然后往后一退,将他推到了边上,让他跌在了土坑旁边的泥地上,愣是没让他落到那棺材盖子上。 见到这个状况。大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正要伸手去把地上的那个人拉起来。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地上那人却是突然一翻身,四肢着地,似乎是想要自己爬起来,却不想他两手刚一用力,就已经“哎呀——”一声,一条后腿仿似被人抓住往后拽了一下一般。然后两腿一打滑,整个人就再次扑倒在了地上,于此同时,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向后滑去了。 这个情况,让众人都是一阵愕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快拉我一把,有东西在拽我脚脖子!”就在这个时候,地上那个人叫了起来。 听到他的叫唤。距离他比较近的两个人也是立刻反应了过来,连忙冲上去抓住他的两手往后拽,这样一来,那人的身形总算是停了下来。 “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大伙一阵惊讶,我也是满心的好奇,当下提着灯凑上去一照那个人的脚脖子,顿时大伙都是面色大变。 此时,只见那人的脚脖子上果然缠着一根东西,那东西看着似乎是一根肉蛇,但是却又不像,因为那玩意没头没脑,拇指粗细,通体血红色。表皮在灯光照耀下,隐约泛着光泽,一头缠在了地上那个人的脚上,另外一端却是扎根在泥土里,不知去向的。 “这是什么?!”众人看清那东西的同时,隐约还嗅到了一阵腥臭的气味。 然后,这个时候,有一人伸手想要去抓那东西,却不想突然被爷爷一声冷喝打住了。 “都不要动,不要沾那东西!”爷爷说完话,凑上前看着那东西,随即面色凝重,眉头紧皱道:“没想到连血阴根都有了,这底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老爷子,您别光说话啊,这到底怎么办啊?”郝鲁看着那血阴根,有些焦急地问道。 “说不得,只能先用那招了,”听到郝鲁的话,爷爷上前,突然抬手对着那血阴根一拂,看似只是用袖子在那血阴根上面飘了一下,实际上却是极为快速地掐指对那血阴根弹了一下,似乎弹了一个小东西在那血阴根上了,但是由于光线太暗,再加上爷爷的手法过于隐蔽,所以没人能看清他到底弹了什么东西上去。 然后,爷爷的大袖一飘之后,就见到那血阴根如同被撒了盐的蚯蚓一般,立时一阵剧烈的抽搐打卷,随即缩回泥土里面去了。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松了一口气,随即抬手擦擦汗,对众人道:“大伙都退后,全部都散开点,小心脚下,这是百年聚阴成灵的血阴根,阴邪无比,只要碰上一下,就要肌肤溃烂。” “啊呀,刘叔啊,那我怎么办啊?”听到这话,先前被那血阴缠住脚脖子的人不由满心惊慌地问道。 “你先过来坐下,我检查一下。”爷爷把那人唤过来,让他坐到地上,然后抬起的脚脖子,仔细查看了一番,这才点点头道:“还好,你穿了袜子了,那东西没沾到皮肉,不然可就惨了。不过你这袜子也不能再穿了,回去之后就脱下来烧掉吧。” “知道了,知道了,谢了刘叔。”听到这话,那人方才松了一口气,重新站起身来。 这个时候,大伙因为得到了爷爷的提醒,都已经四散开来,距离那坟地土坑,起码也都有两三丈距离了。 但是,犹是如此,由于之前那个血阴根的原因,这个时候,大家心神都有些慌乱。 “老爷子,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出来个血阴根?这坟都挖开了,难不成这棺材不能动了么?”见到这个状况,郝鲁有些焦急。 “也不是,你们先等下,让我看下情况,”爷爷说完话,一步步向棺材那边走过去,随即站在那里,对我招了招手。 这个时候,我也站在距离棺材比较远的地方了,毕竟我对那血阴根也不了解,担心自己也中招,但是,现在老人家一招手,我就只能无奈地提着灯走过去,和他并肩站在那棺材旁边了。 “爷爷,这到底怎么回事?不会出什么问题吧?”我过去之后,下意识地低声问爷爷。 “不知道,现在看来,这里的情况绝非寻常,我道行还是太浅了,一时半会看不明白,不过,这血阴根倒也好对付,我现在担心是这棺材会不会也有异变,”爷爷说话间,取出了长烟斗,蹲在土坑边上,伸出烟斗在那棺材上面磕了磕。 此时那棺材上裹缠的肉白根须,由于被爷爷倒了药水,不是发黑变干了,就是已经打卷缩成一团了。 起先的时候,那些根须还冒着黑烟,发出嘶嘶的声响,这会子已经没有什么气息了。 “这棺材还能有什么异变?”爷爷的话,让我有些不解,我倒是对那个血阴根更加担心一些,这会子一边站着,一边下意识地看自己的脚下,唯恐土里突然钻出来个东西把我也缠住了。 对于我的疑问,爷爷没有回答,只是绕着那土坑一圈,用烟斗对着那棺材盖子的周边均匀地敲了一遍,这才起身皱眉,带着我走到郝鲁他们身前道:“情况不太妙,现在这棺材不方便动,最好等到天明再弄。大家伙先回去吧,明天一早来,带一些盐过来。” 听到这话,大家倒是松了一口气。本来嘛,大半夜移坟,众人心里本身就有些虚,大家也都希望天明了再来弄,只是让众人不明白的是,爷爷居然让大伙带盐来,这就有些奇怪了,话说带盐来做什么呢? 当下郝鲁把这个疑问说了,爷爷听完之后,看了看众人道:“大家伙都不要想太多了。让大家伙半夜来移坟,是为了不损伤阴人的气息,也算是保全大家的阴德,但是现在的情况来看,这里显然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那就不按常理论了。从刚才那些裹在棺材上的根须,以及那血阴根来看,这地底下肯定还有什么非同寻常的东西,这玩意借精成灵,已经成了一定的气候,如今那泥土里的树根都已经肉化成精了,极为阴邪,一不小心的话,就有可能被中招。不过,这倒也好解决,让大家伙带盐过来,就是为了对付这些根须。这些东西虽然阴邪,但是撒上盐,就会脱水干瘪,也就没有什么危害了。我现在担心的是那底下的东西,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团尤围划。 “哎呀,老爷子,您是高人啊,这到底怎么回事,您可一定要给个准话,不然的话,到时候ˉ万一出了事情,可就不好了。”听到爷爷的话,郝鲁有些担心地说道。 听到郝鲁的话,爷爷有些为难地说道:“这个我还真说不出来。不过我有个提议,就是如果大家伙实在太担心,那我们明早就不要直接移动那棺材,咱们从这脚下这个斜坡这儿开始挖,把这个土包子山头整个切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大家伙说怎么样?就是这样一来的话,工程量有些大。” “我看还是想办法把那管次啊弄出来,找个地儿安葬下来吧,这样挖的话,不知道要挖到猴年马月了。”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郝大炮突然说了一句话。 听到这话,众人都是点点头,然后有人提议道:“不就是这两棵树做怪么?明早咱们带上锯子,先把这两棵树给锯倒,不就行了么?” 见到大伙这么说,爷爷也只好点点头道:“既然大家伙这么说,那就先这样吧,大家伙辛苦了,先回吧,明早天一亮,太阳一出来,咱们就到这里来集合。” 听到这话,大家伙点点头,随即一起往回走,我和爷爷也跟在后面。 我一边走着,一边下意识地回头向那馒头一样的土包上望过去。这么一看之下,竟是隐约看到那里氤氲着一团黑气。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个激灵,随即想起了爷爷之前给我介绍过的方法,不由是微微眯眼弓腰,用眼角的余光向那边扫过去,结果一看之下,我顿时感觉整个身体都有些发麻了。 余光扫视之下,我竟是看到那馒头坡上站着四五个人影。 这怎么回事? 当下我一把抓住爷爷的手臂,低声道:“爷爷,你看到了么?好多影子。” 听到我的话,爷爷连忙一捏我的手,打住我的话道:“不要说,小心忌讳。” “可是,这——”我依旧心有余悸。 “明天再看,到时候太阳升起来,阳气足,什么都不用怕了。”爷爷对我说道。 “那好吧,”听到爷爷的话,我无奈地点了点头,跟着人群继续往前走,很快回到了村子里,然后大伙各自散去,而我和爷爷也回到了家里。 第三百零三章 咕噜眼 青白的手爪,死死地抓在我的脚腕上,将我一路往水底拖。 我感到阵阵痛苦的窒息。想要**,但是一张嘴,却是一口冷水涌进来,立时呛得我心肺都要撕裂了。 我拼命地挣扎着,两脚猛烈地对着那女人的手爪踢腾。 但是,那手却如同铁钳子一般,死死地抓着我脚裸,尖利的指甲直接挖进了我的骨肉之中,似是永远也不会再松开。 我要死了,我要淹死了。 我抬眼向上看去,只看到晃晃荡荡的水面上一抹天光照下来,然后我越沉越深,仿佛那水没有底一般。就这样一直往下落,直到我脚腕上一松。身体停了下来,然后方才发现,虽然窒息了,虽然呛水了,虽然全身都不能动了,但是我却似乎并没有死,因为我还有知觉,还有视觉。甚至我还能看清楚水底的光影。 我整个人如同一具浮尸一般,不,是沉尸一般,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了深水之中。 水面透下淡淡的光线,让我可以看清水底的状况。 我动不了,依旧是全身僵硬不听使唤。 我所能做到的就是大张着双眼,怔怔的看着水底的世界。 水底,是一处水草丛生的去处。 长长的水草如同一条条漂浮的水蛇一般在水底招摇着。连忙不断,延伸到远处。 整个水底,一片的虚无,没有游鱼,没有任何水生的动物,只有缓缓流动的水流。 我如同一具尸体一般,随着水流飘动,缓缓的下沉。 最后我发现我沾到了地面,双脚陷入茂密的水草之中。 那些细长的水草,立刻缠住了我的全身,如同水蛇一般。 我能感觉到它们在我的身上爬动,钻入我的衣袖里,钻进我的衣服下。沿着皮肤四下的延伸钻腾,冰凉的,滑溜溜的,带着黏液。 有几条不但钻到我身上,还钻到我的耳朵里和嘴巴里,搅的我五胃翻腾。 我想吐,但是却动不了。 我只能怔怔的忍受着那种全身被水蛇缠满的感觉。 我的眼睛并没有被挡住,我只能怔怔的向前看去。 在我面前,我终于看到了河底唯一的一处没有水草的去处。 那是一座被淹在河底的坟头。 坟堆,如同一个大大的馒头一般静静的坐落在水草丛中。 坟堆上方没有任何的草木,青色的泥土,一层层的沉淀的河泥,最中央的地方,是一口水桶粗的黑洞。 黑洞如同一张巨大的嘴巴,空洞的对着上方。 那些缠住我的水藻,拉扯着我一点点的向那个黑洞移去。 “不要,不要!”我心里大喊着,但却于事无补,我就这样被一点点的移动到了那个黑洞的上方。 然后被水藻拉住脸,整个人朝下倒翻了过去,脑袋正好在那个黑洞的上方。 就在这时,那黑洞里面伸出了一只枯枝一般的手臂,抓住我的头,死命的向着黑洞里面拉去。 又是一片漆黑,我的脑袋首先进入了黑洞之中。 我首先感觉到的是一团肉呼呼的东西猛然包裹着我的头部,然后一点点的向我的周身包裹而来。 如同被吞入蛇腹一般,我一点点,一点点的被整个包裹了起来。 最后,我感觉到自己竟然是躺倒了下来。 而我的身下则是压着一具软软的,但是冰凉的身体。 一点点的光线照进来,我才看到我正和那个红衣女尸面对面的躺着。 我的眼前就是女尸那翻着白眼的青白色的面皮。 而她的嘴唇则是血一样的红。 就这样,女尸没有动,我也动不了。 在这一片黑暗中,我们两个一人一尸,就这样互相看着,好像多年未见的情人一般,身体贴着身体,最后嘴对着嘴,舌头互相伸到了彼此的口中,越伸越长,互相搅动彼此的内脏。 我连舌头舔到胆汁时的苦涩味道都能清晰的察觉到。 …… “我还没有死!” “这一切都是幻觉!” 就在无边的噩梦持续的折磨着我的神经,使得我几乎陷入崩溃之中的时候,我的心头却依旧维持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明,冥冥之中,仿佛天空正有人在看着我,在鼓励着我。 “当你能感觉到,你就没有死!”我突然想起很早的时候,爷爷曾经和我说过的一句话。 是的,我还没有死,一切都只是幻觉! 荒冢ぱ水藻ぱ黑洞ぱ女尸ぱ恶心的搅动的舌头,这一切都是幻觉,都是那该死的女鬼在侵蚀我的灵魂。 越是这关键的时候,我越是不能随波逐流,越是不能任由她的摆布。 一旦放弃,我就真的要陷入这无尽的恐怖和黑暗之中,彻底沦为女鬼的傀儡了! 我要保持清醒,我要反抗! “咳咳!”我用仅存的一点意志,控制自己的心神,不要迷失,不要沦落,不要闭上眼睛,不要失去知觉。 哪怕是再恐怖,哪怕是再黑暗,也要在黑暗中用自己的双眼去寻找光明! 但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却是猛然的看到了女鬼的白色的眼珠子猛然的张大了一倍,使得她的眼珠子整个的显现了出来,如同一只剥掉皮的鸡蛋一般在眼眶里翻滚着。 然后这只鸡蛋慢慢的裂开,无数的蛆虫带着恶臭从鸡蛋里爬出来,密密麻麻如同抱团的蚂蚁一般,蠕动着尖尖白白的米粒一样的身体,弓着腰背,开始爬动着,沿着女鬼和我的长舌头向我的面上爬来,在我脸上蠕动着,麻麻的酥痒,让人的鸡皮疙瘩暴起一层又一层。 很快,我的脸上就爬满了蛆虫,蛆虫开始围攻我的眼睛,从我眼皮开始向眼睛里钻。 剧烈的疼痛传来,我很想闭上眼睛,但是我的意志告诉我绝对不能闭上眼睛,否则将会永远都醒不过来。 我挣扎着,强忍着疼痛,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被这种痛疼折磨的抽搐着颤动着。 但是恐怖而剧烈的疼痛却是无休无止一般继续侵蚀着我的每一寸皮肤。 我清楚的感觉到我的脸上的皮肉都已经被蛆虫钻透吃空。 那些蛆虫在我脸皮下蠕动着,四下钻腾着,繁殖着,不停的扩散着。 而我眼眶里的那些蛆虫也几乎咬断了眼球和大脑相连的筋肉,差一点就可以将我的眼球搬出去了。 “唔!”就在持续的疼痛无休无止的蔓延的时候,我终于发现原来自己能够感觉到一点点的身体的存在感。 虽然嘴里和肠胃里都被长长的舌头还有蛆虫塞满,但是我却是可以从鼻子里呼出一点点仅有的声息。 就是这一点点仅有的声息,使得我猛然感觉到全身的每一寸肌肉原来都还存在。 我大吼一声,全身瞬间恢复了知觉,尔后我连滚带爬,手脚并用,从水底浮了上来,尔后我一边咳嗽着,一边抓着水草向岸上爬去。 然后就在我刚刚爬到岸上之后,不经意间,眼角的余光瞥到水塘对岸的地方,却赫然发现那儿的水边居然还有一个人影,而这次的人影,一眼望去,顿时让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银亮的月光照耀下,看得清晰,那人影赫然是一个穿着一身红衣,黑发如瀑披散的女人。 那女人是蹲在水边的,黑色的长发,一直垂到水里,而她却是拿着一把梳子,正在慢悠悠地梳着头发,然后,片刻之后,她似乎发现我在看着她,竟是缓缓抬头向我这边看了过来。 顿时,一张素白的脸孔映入眼帘,那模样与我之前中所见的赵红霞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我惊得魂飞魄散,禁不住“啊呀!”一声叫了出来。 却不想,我这么一叫,那女人和那水上时隐时现的光球,瞬间都消失地无影无踪了,整个水塘刹那间一片寂静,只剩下涟漪轻荡的水面,什么都没有了。 这个状况让我一阵惊悚,不自觉是满心地往回跑了几步,尔后又下意识地停下来,隔着芦苇层,伸头往那水塘里看了看,确定什么都没有了,方才惊魂甫定地地转身准备继续逃走。 但是,却不想,就在我一转身的当口,面前赫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这一下差点没把我吓得晕过去。 我下意识地怪叫一声,跳脚就往后倒退了出去,抬头仔细看时,不觉有些愣住了。 因为我认出了那个人,那人不是别人,居然就是郝大炮! 深更半夜的,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对,他不是去住院了么?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对了,这一切都是幻觉,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心底的一丝清明,一直在告诫自己。团匠上扛。 郝大炮一手提着一只竹篾鱼篓子,一手抓着一把尖利雪亮的鱼叉,此刻正冷冷地看着我。 我满心的奇怪,下意识地问道:“你,你怎么在这了?” “哼,”听到我的话,那老头子眼神阴沉地皱眉看了我一眼,接着却是有些嫌恶地瞪着我道:“贱货,你情愿便宜别人,也不给我,你说,你跑到这里来,是不是又要偷汉子了?” 我心里一惊,暗想他怎么骂我贱货? 随即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不觉是惊住了。我什么时候变成女人了? 一身红衣,黑发披肩,小手纤细,低头看着领口,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的一片丰满的玉白。 这是,怎么了? 我怔怔地发呆,愕然地看着郝大炮,却赫然发现他抬起鱼叉向我的胸口戳了下来。 “插死你个贱人,叫你再偷汉子!” 第三百零四章 回花摘叶 爷爷的话提醒了我。当时我心里也是一动,暗想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今天跟抽风一样,老是和爷爷做对? 后来想想。我也有些释然了,其实当时我之所以这样,估计是因为我心里一直在和爷爷生暗气,总之就是看到他老人家别扭。昨晚的事情没闹个明白,手伤的事情也不和说,所以我心里一直疙瘩着,自然而然就左右和他对着干了。 当下我有些无奈地在门口坐下来,仰头看着天,有些感叹道:“就是感觉无聊。” 听到我的话,爷爷从屋里走出来,在我旁边坐下,一边抽着烟,一边对我道:“年轻人不能这个样子。要有点追求才行。” “生在这个地儿,还能有啥追求?”我有些失落地说道。 听到我的话。爷爷沉默了一下,这才看着我道:“你也大了,有些话也可以和你说了。这么和你说吧,你小子混是混了点,不过我早就给你仔细算过了,你不是普通人的命。好好使劲,不会一辈子窝在山里头的。” “不窝在山里头,无非是出去打工。大学肯定是考不上了,我的成绩在班里都快倒数了。”我对爷爷说道。 “人一辈子也不是就打工和上学两条路,每个人的命都不同,这个谁都说不准的。”爷爷说道。 说到这里,我见到老人家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就拐着弯儿问他道:“爷爷,昨天晚上我真听到你在坟里说话了,能不能和我说说这到底咋回事儿?” 听到我的话。爷爷顿了一下,抬眼静静地看着前方,许久之后,还是摇摇头道:“这些你就别问了。还没到时候,暂时你不需要知道。”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我好奇地问道。 “这个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爷爷说道。 我有些无语地看看他道:“你这接下来是要做什么?驱鬼?” “不是,”爷爷说道:“什么鬼不鬼的,就是有点阴气而已,散散也就没了。” “那纸人是做什么?”我问道。 “跟供牌差不多,”爷爷皱眉看了看我道:“你要是好奇的话,先别问太多,安心把这个事情看完。看完你要是想学的话,我都教给你。” 当时听到这话,我心里琢磨着。横竖我也没什么本事,学学这些东西,以后装神弄鬼,赚点钱倒也可以,于是就点头道:“那好,不过,到时候,手伤的事情,还有昨晚的事情你都给我说清楚,不然我心里太疙瘩。” “该告诉你的,我自然会告诉你。”爷爷说完,起身走到屋子里,四下看了看,然后又查看了一下徐三的情况,发现他睡着了,这才对我道:“可以进来了。” “对对,进去吧,吃饭。”这时表奶正好也端饭过来,对我招呼了一声。 我起身进屋,帮着表奶盛饭盛菜,然后一起坐下来吃饭。 不得不说,老太太做菜的手艺还是很好的,饭菜虽然很简单,但是很好吃。 吃饭的时候,表奶就问爷爷接下来要怎么弄。 爷爷说得等到午夜才行,到时他做个法事,散散阴气,大约也就差不多了。 我一听,心说要到午夜,那我要看完的话,不是也要一直跟着等下去?当时有些犯难。好在表奶听了之后,对爷爷道:“那行,那早些的时候,你们爷孙就先到我那东屋歇着,床被都现成的。” 爷爷点头说好,然后吃饭。 吃完饭之后,爷爷问表奶家里有没有老黄历,表奶就找了一本过来。 爷爷拿了老黄历,拉着我在门口坐下来,对我道:“你要学这门手艺,先得把这里面的东西都看懂,最好能全部背下来。这是最基础的东西。” 那老黄历我当然是认识的,里面的内容也大约了解一点,盖因农村的人家,每家都有这么一本东西,平时婚丧嫁娶,做一些大项的事情之前,肯定都要翻翻这个东西,选个合适的日子才行。 我家也有一本老黄历,不过我不怎么看,我一般只看墙上的挂历。 当下爷爷翻着那老黄历,对我道:“这上面首先是本年的阳历ゝ阴历ゝ干支历,这个能背就背,不能背,多看看,了解一下,会照着查也行,你要背的,其实是这个后面的东西,比如这个面相ゝ手相ゝ算命ゝ生男生女表ゝ生肖运势ゝ家宅风水ゝ周公解梦等等,都是很实用的东西。说白了,学会这些基础的东西,就算你没别的本事,凭这些,去街上摆摊算卦是没问题了。” 当时我接过那老黄历,翻了翻,发现足足上百页,里面的内容也是五花八门,中间两页甚至还有喜联和挽联,最后几张还有一些驱凶避邪的道符画法,不觉一阵头大,暗想这玩意要背下来,估计不太容易,白话文我都背不了多少,这玩意好多子丑寅卯,那字我都认不全,怎么可能背下来? 老人家一看我犯难,就呵呵一笑道:“这世上的事儿没一个容易的,你要学东西,就得下苦功夫,我这门手艺也不是吃白饭的,当真只是装神弄鬼,那就谁都能干了。” 听到他的话,我不觉皱了皱眉头,也没说话,当下就在那里坐着,把那老黄历一页页地翻看了起来,虽然不是全懂,大约也看出来一些门道,基本上算是了解了一些天干地支,阴阳八卦的事情。 还真别说,这老黄历上的东西,仔细看看的话,有些还挺有意思的,特别那些关于算命的内容,神神叨叨的,不过对照我自己的八字算了一下,发现有些还是挺准的,什么早年可能有灾厄,命格喜忧掺半,说得跟真的一样,让我感觉很好玩。 一下午时间,不知不觉过去,猛抬头,才发现日头偏西了,不觉是站起来,发现爷爷靠着墙都眯着了,表奶则是一直在堂屋门口筛豆子,忙活个没停。 我站起身,伸伸懒腰,琢磨着要不要回家去和爸妈说一下,免得他们担心,然后我打着哈欠,下意识地回身往屋子里看了一下,却不想正好和柜子上供着的那个纸人对上了眼,一时间我竟然是感觉那纸人正在看着。团匠史亡。 那种感觉让我心里一沉,觉得那纸人的眼睛亮晶晶的,太过有神,像是活人一样,这不由让我感觉浑身不自在,联想一下我刚才一直坐在门前,这纸人就一直站在那柜子上看着我的背影,无形中我竟是有了一种被人偷窥的感觉,连忙往侧里站站,躲到纸人的视线之外,心里方才平静了一点。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右手边又是一阵凉风吹过,似乎有个人走到了我身边一般,惊得我眉心一跳,正要往外面的阳光下逃,爷爷正好醒了,见到的情状,他一下子跳了起来,飞快从袖子里掏出桃木剑,对着我身边一点,然后那股凉凉的感觉顿时消失了。 这个状况让我一时间目瞪口呆,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那情状我也有些看出来了,刚才果然是有东西走到了我身边。 而是,那能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看不见?莫非是赵红霞的鬼魂? 鬼魂大白天就出来了? 一时间我心里嘀咕了起来,有些毛骨悚然,不觉是看着爷爷问道:“爷爷,这,这是怎么了?” 爷爷对我摆摆手,没有说话,转身径自进屋去了。 我本来想要跟进去的,但是却有点失却了勇气,只能在门口对爷爷道:“那个,要不我先回家一下,和爸妈说一下,免得他们担心。” “也好,”爷爷一边说话,一边从怀里把那张纸符掏出来,用桃木剑挑着,在徐三的床边晃了一圈,这才重新收起来,转身看着那纸人,有些疑惑地沉吟道:“感觉有点不对劲啊。” “有啥不对劲的?”我好奇地问道。 爷爷摇摇头,没和我说,挥挥让我先回家去。 我很无奈,当下只好放下老黄历,和表奶打一声招呼,往家里走去了。 当时一路走着,心里就一直琢磨着之前发生的事情,然后禁不住把自己的右手抬起来,看了又看。 我感到很奇怪,好像每次我感到凉风的时候,都是只有右手能够感觉到,身上其他的地方却是一直很正常,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难不成是这右手受过伤,火气变弱了? 满心疑惑,想不明白,一路回到家里,和爸妈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 父亲听说我晚上还要过去陪着爷爷,不觉是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有些犹豫,但是最后还是点点头道:“去了多小心点,不要乱来,免得惹灾害。” “放心,我不会乱动的,”我和他们说完,重又往回走,结果走到门外不远,回头看时,却发现父亲和母亲居然都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我,那神情就似乎我要离家远行一般,这个状况让我非常疑惑,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后来回到表奶家里,发现表奶正在做晚饭,不过不是给我和爷爷做的,而是给那个徐三做的,是一碗荷包面,老太太亲自端到床边,喂给徐三吃,这家伙也真是好意思,居然就那么歪在床边,让他娘给他喂饭,看得我直皱眉头,琢磨着,这家伙估计是被老太太溺**坏了,到死估计也长不大,不怪他媳妇离了他。 第三百零五章 放开她 一双细白的小手,蒙在我的眼上。那手散发出一股清新的香气,我被香气包围着。晕乎着,不知不觉之间,视线开始随风流转,所见的一切,如同浮光掠影一般,在脑海中不停旋转。 …… 东边日出,西边雨。 天上被云遮住了半边,是春天。 村口槐树上的白花挂了一串串,葡萄一般。 女人挎着一只小小的竹篮,在树下仰头往上看。 春天是吃槐花的时节,还有榆钱。不过榆钱太糙,比起来,还是槐花比较可口。 摘的时候。要那种没有全开的,刚刚含苞的花骨朵。一串串摘下来,单单把花儿捋下来,用井水洗净,略微晾干,然后直接放在锅里水煮开一番,用漏勺捞出来,紧出水,捏成团。撒上盐,吃饭的时候油炸一下,盛上一盘,散散地搅开,就是一盘清香爽口的小菜。 若是烧稀饭的时候,放进去一团,稀饭也有了清香的味道。 最好的是,煮熟的槐花可以晒干。储存好的话,几乎可以吃一年。 女人在山里出生,从小吃着槐花长大,对于槐花的各种制作办法,是从小就学得精道的。 如今日子虽然好过了,不像早年的时候,很多人家需要用槐花拌饭,勉强解决粮食紧缺的问题。但是,虽然如此,看到满树的槐花,女人还是禁不住心动,想要摘一些回去,重温儿时那种清香的味觉。 槐树都老了。长得很高,底下的槐花勉强能够着,但是都开了,上头那些还没开,却是没法子摘,除非爬上去。 女人一身月白段子的衣服,头年新做的,鞋子是自己做的布鞋,好容易有了一身新衣裳,刚穿出来,不想弄坏,站在树下发起呆来。 “霞嫂子,摘槐花呢。”一个粗里粗气的声音响起来。 女人扭头看了一下,是个黑乎乎的小伙子,十七八岁,长得壮实,浑身都是劲头,正拉着车子,车子上满满一车子干柴。由于是上坡,小伙子脸上的油汗湿成了溜子。 “上头的够不着呢,”女人偷偷看了小伙子一眼,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自己丈夫。她丈夫很瘦弱,站起来就像一根干柴一般,似乎风一吹就倒,最不好的,他压根就不中用,似乎从小就有病。 女人想着,要是丈夫像这个小伙子一样就好了。 这个想法刚蹦出来,女人的脸就红了,感觉自己有点贱,怎么能这么想? “我帮你摘,”小伙子把上衣脱了,只穿一件灰黑的汗衫,圆实的肩头露了出来,手臂上都是肌肉。 走到树下,小伙子吐口唾沫,没三两下就翻到树上了,站在树上把槐花一支支折下来,全都丢给了女人。 女人很快就摘了满满的一篮子。 “骡子,够啦,”女人眯着眼睛向上望着,微笑着看着小伙子。 此时,东天的阳光照下来,槐花在霞光中,朦胧地呈现紫红的颜色,小伙子的脸膛也照得黑得发亮。 “唉,好,”小伙子跳了下来,拍拍手,抬头看了看女人,下意识地眨眨眼,咧嘴笑道:“霞嫂子,你真好看,跟仙女一样。” “哎呀,你这孩子,别乱说话,”女人有些心虚地打断他,急忙忙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又回头对小伙子道:“改天槐花做好了,我给你端一碗。”团乒尤才。 “好唻,”小伙子答应一声,拉起车子,喊着号子走了。 女人站在墙角,偷偷看了半天。 天上的云越来越密集了,簌簌地下去了酥油一般的春雨。 地里的青草疯一样的长,很快就超出禾苗了,要除草,还要趁着雨后地酥的时候就去拔,不然地皮一干,不但拔起来费劲,草还容易断,没有拔出根来,雨一来,涨势更旺。 西湖的地,女人家和小伙子家的地正好相邻,都是种着春花生。 女人起早就去地里拔草,两亩地,一个女人,想要拔完,少说也得两天。 指望她男人是不行了,男人身体太弱,春播秋种,都是找人帮忙,公公又**吃喝,每天就到处喝酒赌博,地里的活,完全不管,女人只能干。 “霞嫂子,我家的拔完了,我帮你吧。”小伙子卷着裤腿,光着上身,一身泥水,乌油油的胸膛被阳光晒得发亮。 “那麻烦你了,回头嫂子给你做饭吃。”女人实在有些难,只能答应了。 “没关系,”小伙子转身供着背,呼呼地拔着草,有的是力气。 女人跟在后面,怔怔地看着那厚实的脊背,傻傻地数着那上面挂着的汗水。 “骡子,今年几岁啦?”女人问道。 “十七,”小伙子嘿嘿笑了一下,直起腰,看了看女人,咧咧嘴道:“霞嫂子你几岁?” “比你大着呢,”女人撇撇嘴,“十七了,赶明可以娶媳妇成家啦。” “哈哈,哪有人肯嫁?”小伙子笑了一下。 “这可不一定,好好干活,有空嫂子给你介绍一个对象,”女人眯眼笑道。 “那敢情好,要是和霞嫂子一样好,我就娶了她。”小伙子说道。 “哎呀,你这小子,咋又乱说话?”女人瞪了小伙子一眼,抬眼看看天,日头往下落了,得回了,家里还有牛羊要照看,这个还算好办,拔出来的草,带回去喂就行了,关键是自己还得做饭。 剩下的地头也不多了,明早再来拔一下,也就差不多了。 “骡子,天晚了,回吧,帮嫂子背点草。”女人笑着说道。 “好唻,”小伙子把拔出来放成堆的草一把把抱起来,走到地头,拧根草绳,捆成一大捆,大吼一声,扛了起来。 “嫂子,快走,要下雨了。”好好的天,一片云头飘过来,冷风一吹,簌簌的雨又飘了下来。 “嗯,这就走,我洗下脚,”女人答应一声,手里拿着草帽,走到地边的小溪里,洗了洗脚。 小伙子扛着草跟过来,站在那儿怔怔地看着她,好半天,不知不觉道:“霞嫂子,你的脚真白。” “去去,别乱看,”女人连忙穿上鞋,招呼着小伙子一起往回赶。 刚到村头,雨就连成串了,女人的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草帽被雨点打得哗啦啦响。 “霞嫂子,是阵雨,去树下躲躲!”小伙子喊着话,扛着草捆奔到一棵老槐树下。 老槐树上依旧挂满了槐花,密匝匝地挡住了雨滴。 两个人一起站在那儿躲着雨,小伙子把草捆也放下了,两人靠得很近,彼此都能嗅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小伙子下意识地往女人身上看了看,发现她湿透的衣服,有点透,里面几乎都可以看见,他看了一眼,立时脸上有点红,忙忙地扭头看向远方,没话找话道:“霞嫂子,你看雨快停了。” “是呀,”女人伸头看看外面,雨是小了,西天的云层也缓缓地散开了一些,云缝里透出一道金红的阳光,斜斜地照下来,落在槐树上,那满树的槐花又现出了紫色的模样。 女人看了看紫槐花,又看了看小伙子,她想说可以走了,但是却没说。 小伙子舔舔嘴,搓着手,有些坐立不安,似乎也知道可以走了,但是他却也没走。 “嫂子,这槐花真香,”小伙子说道。 “是呀,”女人说着话,脸上红成了一片,似乎是阳光照的,“骡子,你真觉得嫂子好么?” “好,比谁都好,”小伙子不太会说话。 “是么?”听到小伙子的话,女人却是低头叹了一口气。 “嫂子你怎么了?”小伙子挠着脑袋,看着女人问道。 “骡子,你抱抱嫂子好不好?嫂子可重了,看看你能不能抱动。”女人抬眼看着他,面上的神色很尴尬。 “可以啊,我力气可大啦,”小伙子说话间,伸手把女人腰一揽,轻轻松松就抱了起来。 女人有些愕然地躺在小伙子的臂弯,好半天突然奋力挣扎起来,叫道:“快放下,快点,等下被人看见——” “哈哈,哪有人?”小伙子笑了一下,把女人放下,笑笑地看着女人:“嫂子,你真的好轻,要多吃点。” “行了,知道了,快回吧。”女人转身急匆匆就走了。 小伙子感觉怪怪,闹不明白女人怎么了,连忙扛起草跟了上去。 “上哪去了?!” 女人回到家,刚一进门,冷不丁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响起,吓了她一跳,抬头看时,才发现是喝得半醉的公公。 “拔草去了,”女人说话间,走到灶间,开始做饭,“郝庆呢?” “北湖的地皮浅,我让他去出土了,整天不正干,干不完他不敢回来。”老头子点了一根烟,背着手,站在门口,看着忙活的女人说道。 “北湖三亩地,那不是要到半夜才回来?他身体不好,你怎么还这么让他干活?我去叫他回来。”女人说话间,起身往外走,却被老头子伸手拦了下来。 “你做什么?”女人紧皱着眉头,后退一步问道。 “你做什么?”老头子眯着眼,吊着烟,笑嘻嘻地看着女人道:“刚才你在槐树下做了什么?” “你说啥?我没做什么,躲雨呢,”女人捏着衣襟,“你让开。” “好你个小贱人,还当我不知道,”老头子上前一把抓住女人的手,把她一推,就往柴火堆里按,“你在外面偷汉子,辱门败户,还想抵赖!” “你说什么?你放开我!”女人拼命踢打尖叫着。 “你叫,你再叫试试看,不怕丢脸,就往外说。”老头子黑着脸威胁,“你最好乖乖从了我,我保准什么都不说。” 第三百零六章 水精白 女人的怒气终于爆发了。 她扑在丈夫身上拼命的厮打,她心里真是恨死了这个无用的男人,为什么这是她的男人?就是因为母亲治病需要花钱。这个男人出了几千元的彩礼,就把她买下了! 男人果真是没用的,连女人都打不过,居然吓得两腿都在哆嗦,抱着头跪在了地上。 看到他的怂包样,女人心里当真想笑。 “哎呀,反了,反了,这家还能过么?!” 但是女人忘了,在他们旁边,还站着手拿铁锹的郝大炮。 于是,就在女人正在厮打她的男人的时候,郝大炮突然抬起了铁锹。一楸砍在了女人的后背心上。 郝大炮这一手,不可谓不毒。 用过铁锹的人都知道。这种工具,若是对着人平拍,就是用了再大的力气,其实也不是很痛,更不会造成内伤,但是若是竖着砍,那就是把这东西当刀使了,那下手的时候。就是奔着致命去的。 女人的身子多单薄,怎么可能受得了这样的重创? 于是当下她浑身一震,气都喘不过来了,尔后头一歪就倒在了地上,嘴里开始往外吐血,这就是内伤了。 郝庆吓得哆嗦,颤抖着双手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的老婆。又抬头看着脸色铁黑的郝大炮。 “爹,你怎么——”他怯懦地说道。 “哼,反正是个贱货,打死算了,你要是带种的,自己给我动手打!”郝大炮把铁锹丢给了郝庆。 郝庆哆嗦着把铁锹捡起来,咬牙举起来,看着地上两眼瞪着自己的女人,尖声叫道:“你认不认错?你以后还偷汉子么?你说,你给我说!” 此时的女人,躺在泥地上,刚刚才从方才的痛楚中缓过来,见到男人的情状。瞬间万籁俱寂,不自觉咬牙沉声道:“郝庆你个怂包,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我,好,好呀,果然你也觉得我怂包,所以你才去偷汉子,是不是?你偷汉子你还有理了,是么?我打死你,让你再说我怂包!让你再说我怂包!”郝庆咬牙狂叫着,舞起铁球,没头没脑地砸下来。 女人从始至终,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死死地瞪着,直到她的视线变成了昏暗,最终什么都看不见。 “打死我好了,我真的不想活——” ……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活的那么自在?!” 那鬼魅的声音,听起来平淡,但是其中隐藏的恨意,让我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是啊,每个人都活得那么自在,那么快活,为什么偏偏她变成了这样? 究竟是谁的错? ……团乒见技。 女人的命也算是硬的了,受了那么重的上,却没有死。 醒来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命很贱,为什么没有死? 身上的伤很痛,可是她却似乎感觉不到一半,只是木讷地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屋梁。 外面的天光一片灿烂,时间应该是第二天了。 家里面静悄悄的,没有请医问药,她只能自己在床上躺着,熬着,死或不死,都在她自己。 连昨天的湿衣服都没有换掉,自己的男人呵,当真是让自己寒心。 到了这个时候,连泪水都没有了,很累,又渴又饿。 或许,应该继续活下去吧。 她挣扎着想要起床,却发现全身都针扎般的痛,不自觉一声**,重新躺了回去。 “哈,醒了啊?” 一个让她感到反胃和恶心的声音响了起来,扭头看时,才发现郝大炮端了一碗饭,一边扒拉着,一边走过来,眯眼得意地看着她道:“舒服么?早知道这样,早点从了我,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么?” “饿了吧?渴了吧?嘿嘿,可惜啊,郝庆又下地干活去了,我给他带了午饭,不到晚上他不敢回来。怎么样?你求我啊,求我就给你饭吃——”郝大炮在桌边坐下来,一边剔着牙,一边看着女人说道。 女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去看,因为她觉得脏。 “嘿嘿,还装,你看你那浪样,你以为我真不敢把你怎么样?”郝大炮跳起来,把碗往桌上一摔,丢掉披在身上的褂子,爬到了床上,开始扯女人的衣裳。 女人满脸的愕然,张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郝大炮那猥琐的脸,她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 最终,她闭上了双眼,眼角流下泪来,整个人如同石头一般躺在那里,一动都不动,任由郝大炮撕扯着,折腾着,那黝黑肮脏的躯体在她身上摩擦着。 就当自己死了,总之,无论如何,自己是不能活了,干净或者不干净,又有什么不一样呵? “爹,你干啥?” 只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郝庆居然回来了,肩膀上还扛着锄头。 看到屋子里的景状,他也是满心的惊愕,下意识地举起了锄头。 郝大炮一阵错愕,但是却是突然翻身跳起来,冷眼瞪着郝庆道:“你做什么?!莫不是想打我?有种你打一下试试看?老子让你下地干活,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是不是想死?你说!” 郝大炮说话间,从墙边抄起了一根擀面杖,指着郝庆骂着。 郝庆两眼通红,手里的锄头紧了又紧,最终还是放下了。 “我回来拿个磨刀石,锄头钝了。”郝庆怯懦地说着,抬头看着郝大炮道:“可是爹,你,你怎么能那么做?” “我这是在帮你,你个没出息的东西,难道你自己可以做这个事情么?”郝大炮头也不回:“你个没有用的东西,是不是要想我们郝家断子绝孙?还是等着这贱货再出去偷人?爹这是帮你生个孩子,横竖都是我们郝家的孩子,你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可是,可是我——”郝庆动了动嘴唇,向床上躺着的女人望去。 女人的衣裳此时已经基本都被剥光,白花花的身躯暴露出来,上面布满了淤青。 “看什么看?你还不下地干活去?没看到这贱货自己都不动么?你还想做什么?滚!”郝大炮瞪着郝庆一声怒喝。 郝庆怔怔地捏着手,最终却是真的一点点向门外退去了。 “郝庆——你个孬种!”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东屋里面传出来,但是郝庆却只是加快了脚步,向着门外跑去了。 心,彻底的冰了。 女人一声叫唤之后,彻底陷入了木讷之中,一动不动,任凭那干瘪丑陋的躯体,龙虾一般弓着腰,趴在自己的身上,肆意地蹂躏着。 血,一丝丝鲜红的血,滴在了席子上,桃花一般绽开,似乎从心里滴出来的一般。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噩梦结束了,老混蛋抹着嘴,心花怒放地出门去了,女人却死了一般,依旧是静静地躺在床上。 …… “咔嚓——”一道闪电撕破云层,从天空直射下来。 夜再次降临了,瓢泼的大雨哗哗地落下来,一个单薄而又哆嗦的身影,在泥水之中,艰难地移动着。 她身上只披着一件破烂的衣衫,曾经乌油油的长发也分外散乱,披散在她的脸上。 敞开的衣怀里面,隐见一片雪白,她咬牙苦笑着,手里拖着一根毒蛇一般的井绳,一路来到了黑骡子的门前。 “咚咚咚——”沉闷的敲门声响起,张家人都睡熟了,只有黑骡子听到了声音,披着衣服开了门,猛然一道闪电划过,看清了女人的模样。 “嫂子,这是怎么了!”黑骡子惊愕地叫着,上前想要扶住女人,但是却不想女人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发狠一口死死地咬了下来,差点把他的一块肉咬下来。 “啊呀——”黑骡子大叫着,推开了女人,手捂着鲜血淋淋的手臂,不解地看着女人。 “为什么,为什么不带我走?!为什么!”女人尖声大叫着。 “我——”郝庆愣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骡子,发生了什么事情?”黑骡子的母亲出来了,到了门口,突然看到了女人,不觉是叫了一声道:“该灾啊,这不是作死么?你好好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这样?” “娘,嫂子她受伤了,”黑骡子说道。 “你个臭小子,你说什么?别人家的事情,要你管什么?还不给我滚回去!”黑骡子的母亲大骂着,把黑骡子推了进去,然后连看都没看女人,“哗啦”一声把大门关上了,之后站在院子里大骂了起来。 女人怔怔地看着那门,两眼泛着光芒,嘿嘿地大笑着,缓缓转身,想着村子西头走去了。 …… 风雨瓢泼,更多的画面,已然看不到了,我只感觉面前一片黑暗,然后,当我再次恢复触觉的时候,却赫然发现一根拇指粗的井绳死死地勒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井绳猛然收紧,我瞬间一阵痛苦和窒息,下意识地用手抓紧那绳子,死命地用力扯着,不想让自己被勒死,却不想,猛然之间,脸侧出现了一张雪白的脸,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去,只看到那脸上有一张血红的嘴唇。 “想知道被活活勒死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么?”血红的嘴唇张了张,发出了一阵尖笑,尔后那勒在我脖子上的绳子再次猛烈收紧。 我两腿踢腾着,挣扎着,却于事无补,最终我发现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被绳子勒拽了起来,然后,就那么悬挂在了半空之中,旁边是斑驳苍老的松树干,身侧是山间一缕缕吹来的凄凉冷风。 我这是,死了么? ?????? 第三百零七章 残虐怪癖 “一手,回来了啊,干啥去了?快。尝尝鲜,新买的黄果树,”见到我,高亮掏出烟,给我递了一支。 我没有接,只是对他们摆摆手道:“你们聊吧,我去跑步了,有点累,洗洗睡了。” 说完话,我径自去寝室了,中途就听到高亮低声骂道:“草,妈的,还装好学生呢。成绩都没我好,你们说。是不是?” 当时听到这话,我真心想回去给高亮这混蛋来一拳封眼锤,这混蛋也不想想他自己是谁,才打过几次架,就拽起来了,老子这两天打的架,比他吃的饭都多。 不过,毕竟心态不一样了。联想一下当年韩信可以受胯下之辱,也就懒得跟他计较,只是闷头端了脸盆去打水洗漱了,然后**睡觉。 **之后,我趁着宿舍还没关灯,把数学书拿出来温习了一下,发现由于之前自己不好好学习,很多知识点都学得不透。其中也有很多遗漏,我一边看,一边在书上做笔记,总觉得现在的自己和之前的确是不一样了,精神清明了许多,用句通俗话说就是脑洞大开,开窍了! 其实学习这东西,就是这样,越是学得好,越是想学,越是学不好,越是不想学,很多时候都是滚雪球的效应。 这个时候我心里慢慢形成了一个比较宏伟的计划。满打满算。大约还有两周时间就要期中考试了,我能不能在这段时间里,努力把自己成绩提升起来,到时候来个一鸣惊人,直接把名字打入年级组前二十以内呢? 心里这么想着,联想自己的名字被人红纸黑字写出来,贴到报栏里面展览,那份荣耀感,总是让我有点激动。 看来以后真不能瞎混了,打架更不要说了,万一闹出人命来,自己这辈子肯定就是完蛋了。 这么想着,又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爽当把几门主课的课本都找来,然后就在门廊灯下面看。 中途看门的老师起来看了一下,发现我在那边看书,像是看到怪物一样,但是随即却还是嘉许地对我点点头道:“用功可以,不过也别太累了,知道么?” “嗯,谢谢老师,我知道的,看一会我就去睡了。”我说完话,觉得自己这个样子的确有点搞笑,随即回去躺下睡了。 第二天照常是上课,时间是周五,晚上放学可以回家了。 放晚学之后,我看了看西沉的日头,推着车子出了校门,琢磨了一下,还是绕到孤儿院那边,想要和季北川打个招呼,告诉她今晚不能来上课了。 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当时到了孤儿院门口的时候,正看到院子里院子里站着一个人,胡大爷和胡奶奶都在旁边陪着。 那人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但是穿得很紧俏,戴着眼镜,黑色高跟鞋,一看就是有知识有文化的类型。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挽着季北川的手,对季北川似乎很是疼**。 我悄悄在门口侧耳听了一下,方才发现那个女人是在和胡大爷他们讨论给季北川办理领养手续的问题。 “胡院长,小川这孩子跟着我,你们大可以放心,绝对会把她培养成才。这孩子孝顺,心善,以后她出息了,肯定会回来看你们的,”女人说道。 “哎呀,余老师,你这说哪里的话,咱们啊,只求小川能够好好的,出息争气就行啦,咱们这两把老骨头,还能指望孩子来报答么?没那个说法。国外好哇,只希望她永远不要回来,就在那边好好过,人不受委屈就行。”胡大爷端着旱烟袋,很开心地说道。 “行吧,既然这么说,那到时候我可就要来办手续了。我还担心小川年纪大了,你们舍不得呢。既然这么着,我也就放心了。正好,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要出国去我女儿那儿过一段时间,也算是考查一下情况,顺带给小川物色个合适的学校,回来我就带她走。”那个余老师很爽利地说道。 “唉,好好,余老师,小川以后就交给你了,”胡大爷和胡奶奶说话间,眼角竟是有些泪花,很显然,他们其实也有些舍不得季北川。 季北川从始至终,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后来抬头的时候,已经泪花一片,只听她哽咽着说道:“爷爷奶奶,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忘了你们的。我现在还小,等我长大了,学到了本事,赚了大钱,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了。” “好啊,好啊,”胡大爷抑制着泪水,两眼往上抬,看了看天。 “行吧,那我先走了,小川,这段时间你要好好听话,知道么?”余老师说完话,蹲下身,帮季北川抹干泪水,又抱了抱她,这才转身出来了。 季北川把她送到了门口,正好看到我,连忙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笑了一下,看着我道:“一手哥,你来啦,快进来吧。” “噢,我就不进去了,是,是这样的,今天周五了,我要回家,今晚就不能上课了,我们下周一再开始上课,你看可以么?”我看着她问道。 “嗯,当然好,天色不早了,那你赶紧回吧,等会黑天就不好了。”季北川对我说道。 “那行,再见吧,”我推车走了,回头又看看季北川和那个正离开的女人,心里莫名的感叹。 天气晚来秋,红日西沉,人影子在地上拉开好长好长,我一路蹬着车子,好歹赶在天黑之前到家了。 到了家里,刚和爸妈招呼了一声,爷爷就从屋里出来了,上前就看着我道:“一手,把铃铛摘下来。” “怎么了?”我有些好奇地看着爷爷问道,随即又说道:“爷爷,你回来啦?怎么样,那个郝大炮死了没?什么时候给赵红霞消怨?” “先别问这些,你赶紧把铃铛摘下来!”爷爷显得有些焦急,上前伸手就去扯我脖子上的铃铛。 说起来,我对这铃铛还有些不舍,但是苦于拗不过老人家,只好顺从他,把铃铛还给他了。 拿到了铃铛之后,爷爷摸了摸,发现铃铛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指着爸妈数落道:“你们啊,说你们半瓶醋,不好好学,是不是让我说着了?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差点闯了大祸?!” “这不没事么?”父亲撇嘴说道。 “就是没事才好,不然你以为我能饶了你?!”爷爷瞪了父亲一眼,转身进屋子里去了。 这边爸妈帮我卸了车子,让我进屋吃饭,然后爷爷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进到堂屋,坐在上首,一家人开始吃饭。 吃饭的当口,我就想起了那个子凉道长的事情,随即扒拉两口饭,看了看爷爷问道:“爷爷,这铃铛到底是什么?能不能和我说说?” “这个你暂时还不用知道,先学点基础的东西再说。”爷爷对我说道。 听到老人家的话,我皱皱眉头,看着他道:“这个是不是什么系灵门的法宝,是不是叫聚阴桃木铃?”团乒序才。 听到我的话,不光是爷爷,爸妈也都是有些愕然地停了下来,出神地看着我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见到他们的反应,我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无奈地说道:“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情?”父亲有些紧张地问道,“有没有闹出人命?快说!” “人命倒是没闹出来,就是学校里的两个小痞子打我,之后他们就疯了,住院了,到现在都没好。里面有个人是校长的外甥,校长请了个道士给他看事儿,那道士来找我,说是给我七天时间,若是不去把那两个小痞子的阴气解了,他就自己动手驱除,到时候阴气反噬,我会死得很惨。”我说道。 “啪!” 听完我的话,爷爷把筷子一下子拍到了桌上,发出了很大的声响,吓了我们都是一跳,父亲更是脸都红了起来,有点心虚地看着爷爷道:“爹,你是不知道,一手当时的情况比较严重,我也是没办法,才想起来这个东西。” “好了,不用说了,”爷爷打断父亲的话,随即道:“我拍桌子,不是因为这个,我是拍那个道士,这人居然敢威胁我。我倒要见识见识他的道法了。” “这个,冤家宜解不宜结,爹,咱们是不是先帮人家把那阴气除了再说?”父亲试探着问道。 “哼,这个你就不要管了,”爷爷打断父亲的话,随即对我道:“一手,今晚跟我去给赵红霞消怨,其他的事情不用担心了,不是有七天吗?先耗耗他再说。” “担心我倒是不担心,我就是有点好奇,那铃铛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给我讲讲?还有就是,感觉那铃铛的辟邪能力还是蛮强的,能不能传给我?”我看着爷爷问道。 听到这话,爷爷不觉是笑了起来,指着我对爸妈他们道:“瞧瞧,这就是你们的儿子,还没到三脚猫的功夫呢,就开始伸手要这要那了。” “他要你就给呗,横竖就他一个人,你不给他,留着还能下崽不成?”父亲也是笑了起来。 “得,正好这阴阳铃也算是入门之物,回头我就传给他,也让他有个保命的法宝,以后在外头,不至于吃亏。”爷爷说完话,一边吃饭,一边对我道:“吃完饭,跟我回屋。” 听到这话,我知道老人家是答应把那两个铃铛传给我了,不由满心的欣喜,连忙点点头,低头快速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菜。 第三百零八章 水精族的复仇 校长叫王喜悦,很俗的名字,不过这也算是时代特色吧。基本上类似他那个年纪的人,不是叫卫国?建军?向东和红卫等等名字,就已经算是特殊了。 他大约五十岁年纪,身体有点发福,就是镇子上的人,听说他当这个校长是托了关系的,不过,他其实上课什么的,还是很有水平的,而且管理也还算严格,所以平时他在我们这些学生心里,还是很有威严的。 当时我叫我去他办公室,我可不敢不去。只好跟着他,进了他办公室。本来我还以为是昨天和大熊的打架的事情被他知道了。想要趁机处理我,正琢磨着怎么应对呢,结果进了办公室之后,才发现他办公室里面还有一个人。 校长是**的办公室,平时办公室里就他一个人。这个时候,边上的沙发上,却是坐着一个穿着一身青灰色长衫的老者,正端着一杯清茶。微微皱眉地品着。 “道长,就是这小子。”校长进去之后,首先指了指我,对那个老者介绍道:“他就是刘一手,因为小时候得过灾,右手受伤了,一直没能复原,他家里就给他取了这个名字。这小子。按照我的观察,平时成绩虽然不是很好,但是还不至于太皮,您觉得这个事情,真的跟他有关吗?” 听到校长的话,老者不置可否,端着茶杯站起身来,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花白的山羊胡子微微轻颤,尔后却是看着我问道:“小兄弟,你面色青灰,两脚虚浮,怎么样。最近是不是有些古怪的经历?” 我轻易不和陌生人说话,当下扭头看向校长。 “这是九华山上下来的高人,子凉道长。道长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快点!”校长瞪了我一眼说道。 我点点头,看着子凉道长道:“老师父,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有话就直说吧,我还等着去上早读课呢。” 听到我的话,子凉道长一怔,随即笑了一下道:“不错,少年老成,少年可畏,这样吧,我问你,你师从何人,为何使了这么阴邪的手法去祸害他人?难道你不知道这是极为损阴德的事情吗?” 听到这话,我不自觉心里一怔,搞不懂这老道是什么意思,正要辩驳,结果校长已经跳出来,指着我问道:“快说,大熊和仇成他们是不是你给下了套子?你小子到底使了什么阴毒手法把他们弄成这样了,你最好给我乖乖说出来,不然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校长的话让我更加疑惑,不自觉皱眉看着校长问道:“校长,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能不能请您把话说清楚?大熊和仇成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有没弄他们。” “哼,你小子还嘴硬,我平时看你还蛮老实的,没想到居然会下阴招。”校长看着我冷笑了一下,眯眼看着我道:“既然你不承认,那我就给你说点证据吧。我问你,大熊淹水之前,是不是和你打架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动,知道这家伙肯定把事情调查过了,不由也是冷笑一声,看着校长道:“校长,你这话说错了,不是我和他打架了,而是他们几个人把孤儿院的季北川抬到玉米地里准备糟蹋,被我撞到了,阻止了他们。然后我被他们打了,我这手伤就是他们打的。这个事情,孤儿院胡大爷还有很多孩子都可以作证,曲艺学院的看门师傅也可以作证。说起这个事情,他们还得感谢我,胡大爷本来要报案抓他们的,是我劝他不要报案的,毕竟大熊他们跟我是同学,我也不希望他们蹲大牢。校长,这个情况,你知不知道?” 我说完话,皱眉看了看校长,然后又看了看那个道长。 听到这话,校长的脸上明显有点挂不住,显得很尴尬,那气势也立马就没有了,当下连忙和颜悦色对我道:“哎呀,一手啊,我就说了嘛,你是个好孩子,呵呵,你这个事情做得很对,总之你放心,以后我会奖励你的。不过,咱们话分两头说,那个,大熊是我外甥,你也知道的,他出了事情,我能不担心么?所以啊,若是他这个症状真是你给下的招,能不能卖校长一个面子,先给他解了?” “你不是请了道长么?道长可是专业驱鬼的,我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哪里会解?”我撇撇嘴说道。团坑广划。 听到这话,校长和那个道长对望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让道长见笑了,我那外甥平时是有点皮,是我管教不严,以后肯定不会再让他这样胡闹了。那个,道长,这个事情,您看,到底怎么说?” 那道长估计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大熊等人的恶行,当时就皱起了眉头,坐下来,对校长道:“王校长啊,这个事情您别怪我说的不好听,其实也是应了那句话,天理恒昌,报应不爽,你说你这外甥,小小年纪,倒也太过大胆了,竟然要糟蹋人家小姑娘,我看他这症状,十有**是该灾啊。” “是啊,是啊,所以现在才求您帮忙驱除一下嘛,您放心,以后我一定对这小子严加管教!”校长说道。 听到校长的话,那道长点点头,扭头看着我道:“一手小兄弟,据我所知,那仇成在出状况之前,似乎也和你打过架。这个事情你怎么解释呢?虽然说他们都比较皮,算是该灾,但是往常他们却也没出事情,可是这次却都是和你打架之后,立刻就出了事情,你说这个事情和你无关,你觉得合理么?” 听到这话,我不觉是皱皱眉头,看着那个道长道:“那按道长的意思,是怎么说?是我给他们下的阴招?我拜托你去调查一下,我一天到晚,老老实实在学校读书,学的都是科学知识,从来不搞歪门邪道,这些校长都是可以作证的,我怎么给他们下阴招?” 被我这么一说,那道长也是有些疑惑,随即沉吟道:“他们两个都是阴气缠身,按照老道的观测,那阴气似是同一来路,而且似乎还是个外乡飘,如果不是你的话,那会是谁呢?这事肯定是认为的原因,不可能是两个人撞上同一个阴气。” “这我就不知道了,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去上早读课了。”我说话间,转身准备往外走,却被那道长叫住了。 “小兄弟,等一下,既然来了,正好顺道,我也帮你看看吧,”子凉道长起身走到我身边,上下打量了我一下,随即却是视线突然一沉,落到我胸口挂着的桃木铃上,随即伸手一把抓住那桃木铃,满脸凝重地看着我道:“你是系灵门人?你还不承认是你下的阴招?你这铃铛怎么说?!” 老道的举动把我吓了一跳,连忙掰开他的手,瞪着他道:“你做什么?这是我家里人给我辟邪的,什么系灵门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就是一块桃木,和阴招有什么关系?” “嘿嘿,小兄弟,你就不要狡辩了,”听到我的话,老道走到沙发上重新坐下来,然后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对我道:“行了,不管你是不是系灵门人,先坐下说吧,咱们也算是同道中人,不用那么客气了。” 听到这话,我有些郁闷地抬头看了看校长,却发现他正在给我使眼色,示意我听那老道的话。 我无奈,只好走过去坐下,皱眉看着老道。 “俗话说得好,解铃还须系铃人,小兄弟,这句话你听说过吧?”老道品了一口茶,看着我问道。 “听过,怎么了?”我疑惑地问道。 “系灵门,正是从这句话发展而来。说起来,这是民间的一个非常隐秘的流派,平时还真不多见,对这个行当了解稍微浅显一些的,估计都不知道这个门派的存在。老道我也是在山上修习多年,对天下各门各派,多少都有些知晓,方才认出你的身份来。”老道说着话,继续道:“当然了,你现在可能还没正式入门,不过,你身上这件聚阴桃木铃可是系灵门标志性的法宝。之前我还好奇那两个孩子怎么这么巧,撞上了同一个外乡飘,现在有点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如此看来,那外乡飘要找的人不是他们,而是你啊。” “你到底什么意思?”我看着他问道。 “这个你就不用多问了,总之,你回去告诉给你铃铛的人,这里出了事情了,让他最好赶来处理一下,我给你七天的时间,若是七天不来的话,到时候,说不得,老道也要用些手法,帮那两个孩子驱除阴气,只是,到时候一旦老道我动手了,那阴气定然全部反噬到聚阴桃木铃上,你的性命能不能保下来,可都不一定了。”老道看着我,嘴角带笑说道。 这话让我有点紧张,毕竟对方是高人,当下连忙点头道:“好,那我,我回去和他们说。” “他们是谁?”校长追问一句道。 “我爸妈,”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 “一手啊,封建迷信这东西,咱们可不能信啊,你是个好孩子,好好学习,以后很有希望的,知道么?以后可不能沾这个了,知道不知道?”校长看着我,满心担忧地说道。 “咳咳,”听到校长的话,那老道的脸色明显有些难堪,不自觉说道:“王校长,话也不能这么说,万物分阴阳,这可不是什么封建迷信。” 第三百零九章 背后主使者 当时被爷爷拖着,一路来到徐三的房中,抬头看那柜子上的纸人。发现那纸人眼睛下面已经湿成行,完全是流泪的模样了。 当时看着那纸人流泪盯着我,我立时就想到之前那个站在柜子上,穿着一身红衣的女人,禁不住牙齿打颤,连忙一把抓住爷爷的一摆,紧紧地跟在他后面,那情状就别提有多怂了。 对于我的反应,爷爷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一直眯眼微笑着,花白的胡子晃荡着,似乎不但不生气,反而很开心。 “一手啊。知道咱们这行当叫什么吗?”爷爷带着我走到床边,一边查看徐三的情况。一边问我。 “叫什么?”当时我心里其实想说“神棍”两个字的,后来没敢说出来。 “窥天机,晓阴阳,就是咱们的行当,名字就叫阴阳先生,”爷爷说道。 “挺玄乎,”我随口应承着,眼睛却在屋子里四下乱瞟着。生怕那红衣女人冷不丁再出现。 “那你觉得我们具体都是做什么的?”爷爷翻开徐三的眼皮看着,问我。 “做什么的?”我想说“装神弄鬼”,但是也没敢说出来,因为这会子,我已经感觉出来,似乎这个行当,也不完全是“装”。 “帮人驱鬼辟邪ぴ算命ぴ看风水等等,总之是一些和阴阳相关的事情。有时候还有点窥探天机的味道,大约就是这些事情。”爷爷说道。 “那么神?怎么不给自己看看?”我讪笑道。 “就好像医生不能给自己看病,理发的不能给自己剪头发一样,这玩意用在别人身上可以,自己给自己算就不准了。再者,一般来说,这行当都是帮助人解除困厄,就像是治病一样。要是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强求什么吉祥,反倒是无病开刀,影响了命数。这就是咱们这一行的忌讳了,不能刻意求成,更多的时候是顺其自然。”爷爷说着话,抬眼看着我道:“这一点你要谨记了。干咱们这一行,要行事公道,不能唯利是图干坏事,否则的话,你会遭到报应的。” “明白了,”我点点头,伸头看看那徐三,发现这家伙正在沉睡,完全死了一样,就问爷爷他这是怎么了。 爷爷点点头,对我道:“你看看他,看看他有什么不同的地方,看完和我说说,这也是入门的手艺。” 听到爷爷的话,我这才上前仔细看着那徐三。 自从进来这屋子里到现在,我还没仔细看过他,如今一看之下,不由发现了一些异样。 首先是徐三的脸色很难看,此时虽然睡着了,但是那皮肤的颜色,总感觉有点青,似乎被打肿了一般。 再者他的两只手,一直都紧紧攥着,似乎正在挣扎着,感觉像是做了恶梦。 当时见到这个状况,我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想要摸摸他的脸,看看他是不是还在发高烧。 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当我的手距离他的身体还有一尺来高的时候,猛然就触碰到一片的冰凉。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惊,回想之前几次的经历,不觉心中有些好奇,当下连忙闭上眼睛,也不去管那个徐三了,只是轻轻拂动着右手,沿着那片冰凉,细细地摸了下来。 最先摸到了的,似乎是手臂,穿着衣服的,衣服的布料很柔软,想必很华美。 沿着手臂往上摸,到了肩膀,然后往侧里轻轻一拂,在我预计的地方,果然摸到一团柔软而娇挺的隆起,我下意识地捏了一下,然后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手背一凉,感觉有一只手猛然抓住了我,然后那身体猛然一缩,不见了。 我本能地张开眼睛,然后伸出右手,在徐三的身体上方,左摸右摸,划来划去,好半天的时间,都没有再感触到那片冰凉。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又感触到了什么?” 听到他的话,我皱了皱眉头,摇摇头道:“没有。” 不是我不想说,而是刚才的状况让我心里的感觉有些异样。那东西似乎也可以感应到我的手,这么说来,我们之间,似乎是可以进行无声的交流。 我暂时还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确信,若是告诉爷爷的话,他可能会采取一些办法把那东西清除掉。 我想要多验证一下我右手的能力,所以,暂时想帮那东西保密。 当时我又摸了摸徐三,发现他脑袋很烧,身上冰凉,梦里还不停说着胡话,于是就对爷爷道:“他脸色发青,身上冰凉,这样子看着像是高烧。” “错了,这是典型的阴气浸体,”听到我的话,爷爷就给我解释道:“人体也有阴阳,内为阴,外为阳,下为阴,上为阳,若是阳气太弱了,外界的阴气就会趁机渗入体内,造成阴大于阳,阴阳失衡,人就会出现这种反应。” “这不是鬼上身吗?”我好奇地问道。 “什么鬼上身?这世上真的有鬼吗?”爷爷看着我问道。 我很想说有,但是最后还是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鬼都在阴间,阳间是很少有鬼的,最多是一些阴气。当然了,有些阴气因为带着怨气,所以会对人进行侵蚀,不过也无碍,驱逐掉就行了。”爷爷说话间,继续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午夜了,”我说道。 “嗯,知道为什么要这个时间驱除阴气么?”爷爷问道。 “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 “午夜时分,大地阴气浓重,那侵害人体的阴气也得到了加持,论理,这个时候驱除阴气,事倍功半,会多耗费很多力气。”爷爷说着话,继续道:“不过,你要记住一点,以后我们要清除阴气的话,最好都选择在这个时候,因为这个时候,阴气的强度定然加强了,但是那其中夹杂的怨气也可以明显地显现出来,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们才可以点灯问鬼,弄清楚对方想要的是什么。” “啥意思?你还要跟鬼说话?”我满心好奇地看着他问道。 “不是说话,而是询问对方的心意,”爷爷说话间,走到那放着纸人的柜子前,从柜子里取出一根蜡烛,掏出火柴点上,然后把碗里的香拔掉,把蜡烛插上,对我道:“看好了。” 我走过去,看着那蜡烛,发现烛光照着纸人的脸,使得那纸人的眼睛愈发明亮,不自觉就皱紧了眉头,问爷爷道:“然后呢?” “然后就给钱,”爷爷笑了一下,端过一个火盆,然后又把表奶叫过来,让她找来黄纸,剪了一些纸钱,之后就在火盆里烧了起来,一边烧一边对那纸人道:“红霞拿钱喽,拿了钱,好心安,拿了钱,心不烦——” 爷爷祷告的时候,表奶也在旁边跟着说道:“对对,拿了钱,走远点,哪怕山高路也远,手里有了钱,凡事都好办——” 两个老人家的情状,让我一阵皱眉,心说这是哪门子的驱鬼?人家驱鬼不是桃木剑,镇魔符,然后叽里呱啦,一阵咒语说完,尔后挥剑斩鬼的吗? 你们这样给鬼送钱,怎么感觉有些贿赂的鬼魂,向鬼服软的意思? “呼呼呼——”就在我心里疑惑的时候,突然门口一阵阴风吹进来,刮得那火盆里的纸钱乱翻,柜子上的蜡烛光也跟着跳了起来,眼看就有熄灭的迹象。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面色一沉,皱眉道:“看来不是缺钱。” “你怎么办?”表奶满心愕然。 “等一下,”爷爷说话间,取过一张黄纸,用剪刀剪了一个小人,放到火盆里烧了。 说来也奇,那小人烧了之后,立时门口的风势就小了一点,蜡烛光也平静了下来。 “他表爹,这是,怎么说?”见到这个状况,表奶有些惊慌。 “她要人,”爷爷皱了皱眉,接着起身打开他带来的箱子,从里面取出毛笔,沾了墨,重新回到火盆前,先把毛笔放下,然后又剪了一个纸人,尔后却是一手拿着纸人,一手捏着笔,将笔尖放在纸人上,闭上了双眼,口中迷迷糊糊道:“是谁欠的债,是谁要来还,一笔连成线,此意可通天——” 然后,就在爷爷喃喃自语的时候,就见到他闭着眼睛,手里的笔尖在纸人上一阵晃荡,片刻之后停了下来,随即一看那纸人上,已经出现了几个潦草而歪斜的字迹。 一共三个字,全部都一笔连成,很扭曲,可是却还是可以读出来。 只是,当那字迹读出来之后,我们却都有些愕然。 因为,按照本来的预计,这上面的字,不是郝庆,就得是郝大炮,可是如今一看,却发现是三个和郝家父子完全不相干的字。 “霍惊天?这是谁?”爷爷看着那字迹,也迷惑了,不自觉眉头紧皱了起来。 也就在这时,突然之间,一阵猛烈的大风从门外刮进来,尔后只听“呼呼呼——”一阵轻响,蜡烛的火光颤抖,最后竟是突然一下熄灭了,房间里的光线顿时一暗,只剩下里屋的马灯还在亮着,整个气氛顿时诡异了起来。团坑华技。 “他表爹,快看!”这个时候,表奶突然站起来,指着柜子上的纸人哆嗦了起来。 听到她的话,我连忙抬头一看,一看之下,不觉是牙齿有些打颤。 柜子上的纸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肚子居然鼓了起来,模样俨然一个孕妇一般。 第三百一十章 吊死的赵虎 当下,心里明白到老道身手不凡,我越发被激起了斗志。不觉是屏气凝神,静下心来和他斗。 首先是在我中招之后,虽然左手松了木棍,但是我右手却没受到影响,于是我一声闷哼的同时,左手缩回的同时,右手一带木棍的低端,整根棍子洒着水点向那老道扫了过去,将他逼退了,尔后我晃晃左手,再次抓起木棍,向他冲了过去,然后木棍一通乱打。将我几年学园打架生涯积累下来的流氓棒法全部都使了出来。 顿时,只见那棍呼呼刮风。呜呜叫着,对着那老道一通乱扫。 老道也没想到我竟然有如此手法,一开始略显吃惊,但是很快就踮着脚尖,“啪啪啪”踩着水花,身影快速地腾挪起来,整个人如同鬼魅一般,竟是非但没有被我的棍子伤到。反而是好几次都是趁我不注意,跳到了我的身后,然后依旧是手里的判官笔一点,笔尖如同鸟嘴一般啄在了我的身上。 说实话,被那笔点中,的确很疼,但是伤得并不重,所以我一直咬牙支撑着。于此同时心头渐渐有些暴怒起来,毕竟我在武器方面又优势,况且是年轻力壮,居然被一个老家伙打得找不着北,这实在是有些太过掉价了。 被连续点了几下之后,我有些恼羞成怒,开始暴走了,随即不自觉哇哇大叫着,手里的棍子漫天乱打,疯了一般向那老道冲了过去,却不想越是这样,越是沾不到那老道的边,那混蛋仿似影子一般。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片刻之后,又是突然冲到了我的面前,然后咧嘴对我嘿嘿笑着,尔后手里的判官笔突然在我胸口一点,张口道:“躺下吧,娃娃!” 他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我的胸口又是中了一下,顿时我只感觉全身都是一阵的酥麻,尔后竟是有些站立不稳,下意识地一个踉跄向后退去,身体摇摇欲坠,随即就要倒下,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咬牙一声大吼,两腿恢复了一点力气,然后我硬生生稳住了身形,木棍往地上一拄,站在了那个地方。 “咦?”见到我的状况,老道不由发出了一声讶异的声响,随即皱眉道:“这么怎么可能?我封了你七处**道,你居然还能站着不倒,这怎么可能?” 老道说话间,判官笔一晃,身影一闪,上前又向我的身上点下来。 这下我是彻底没法反抗了,只能咬牙瞪着他,心里真的是羞愧难当,简直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竟然被一个老头子打成了这样,实在是太丢人了。 但是,也就在那老道的判官笔马上要落在我身上的时候,却不想突然侧里一个人影闪过,随即就见到爷爷手里握着一把小巧的桃木剑,尔后轻轻一挑,已经将老道的判官笔挡开了,然后爷爷立身在我的身前,看着老道道:“道长,差不多了吧,这娃娃已经得到了教训,相信以后会沉稳很多,在下这里谢过了。” “嘿,那好吧。”听到爷爷的话,老道讪笑一下收起了判官笔,那神情极为轻松,似乎从始至终都不过是在逗我玩而已。这个情况让我更加汗颜,简直想要死了算了。 “一手,爷爷早就和你说过,一山还有一山高,年轻人切勿太过气盛,今天你可服了么?”爷爷说话间,转身看着我问道。 听到这话,我脸上顿时火辣辣,只好咬牙低头不说话,同时身上一阵酥麻,感觉简直是炼狱一般,无比的挣扎。 “嘿,我也不要你回话,总之自己好好想想吧。”爷爷说话间,伸手在我的后脖颈用力一掐,顿时我感觉全身一紧,瞬间酥麻的感觉消失了,身体恢复了知觉。 “哈哈,不错的手法,果然是系灵门的高手啊,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封住的气血,被你这么一掐就全通啦。”老道看着爷爷,笑着说道。 “道长见笑了,”爷爷微笑一下,看着赵子凉道:“不知道长今天为何来到这里?” “哼哼,说来也巧啊,本来我是跟踪你们爷孙两个,想要探探你的根脚的,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方,就看到了这个,说不得,这玩意太过凶险,我总不能袖手旁观着,你说是不是?”赵子凉看着爷爷说道。 “是是,我们爷孙刚才还在发愁呢,现在得到了道长的帮助,想必这个事情,十有**是要成了。”爷爷说道。 “哈哈,不要这么说啊,我也没那么厉害,主要还是要靠你们爷孙俩,”赵子凉说话间,眼睛依旧往我身上瞅着,随即皱眉看着爷爷道:“不过,在此之前,你这小孙子的体格,倒是让我很好奇啊。按照他这个情况来看,倒像是系灵门的嫡系传人,只是,在下有些想不明白,按照在下所知的情报,似乎系灵门传女不传男,这小哥的身体是——” “噢,这个啊,呵呵,咱们以后有空再说吧,”听到老道的话,爷爷连忙打断他的话,随即指着那土崖上的棺材道:“道长你看,这是血阴根抱棺,按照在下的分析,里面定然是极为凶邪的肉身太岁。说起来惭愧,在下也算是半路出家,学艺不精,真心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状况,不知道道长有没有什么办法。” “办法倒是有一个,”听到爷爷的话,赵子凉沉吟了一下道:“不过有两个条件。” “哦,什么条件?还请道长指教。”爷爷皱眉看着他说道。 “首先是事成之后,这太岁干必须给我,当然了,你如果想要的话,也可以拿一点,第二个就是,那桃木铃——”赵子凉说话间,抬眼看向了爷爷,满脸希冀的神情。 到了这个时候,见到赵子凉一脸贪婪的模样,我实在有些忍不住了,虽然刚才在他手里吃了亏,但是我依旧抢在爷爷面前,一句话挡住他道:“什么太岁干,鬼肉干,你想要尽管拿走,那不是我们的东西,给我们也不要。但是你想要桃木铃,那就是休想,趁早死了你这条心,否则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听到我的话,赵子凉不由眉头一皱,再次看向了爷爷。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也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赵子凉道:“赵道长,这个时期,当真是恕难从命了。一者,这铃铛,我已正式传给了一手,不能再收回了。二者,这是本门秘宝,概不外传,相信这个规矩,道长也是知道的。” 爷爷说到这里,见到赵子凉满脸失望的神情,不由顿了一下道:“不过道长也不必失望,虽然铃铛不能给你,但是在下却是想了一个折衷办法。” “折衷的办法?什么办法?”赵子凉有些好奇地问道。团坑团扛。 “呵呵,”听到赵子凉的话,爷爷笑了一下道:“我观道长所用判官笔,虽然分阴阳,但是却阴性不够,阳气不足,想来道长想要这桃木铃,应该也是想要加持这两样法宝,既然这样的话,若是道长助我爷孙灭除了这肉身太岁,在下自然理当回报,帮道长把这判官笔再重新锻造一番,让它明分阴阳,道长你看,在下这个提议可好?” “好好好,既是老哥答应亲自出手,那我就没什么担心的了。”赵子凉说话间,转身看向那土崖,随即却是皱眉道:“只是这肉身太岁可不好动啊,万一被入了身,可就万劫不复了。” “的确,这东西太过阴邪,如今已经破土见天,若是让它过了七天,必然危害不浅,到时候赤地千里,白骨成堆都有可能,对付这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火烧,可惜如今又是雨天,烧又烧不得,这就有些麻烦了。”爷爷看着那土崖,也是有些无奈地说道。 “嘿,刚才某些人不还说他有办法的吗?”听到这话,我不由撇嘴瞪了赵子凉一眼说道。 被我这么一说,赵子凉脸上有些不好看,随即却是从袖子里再次取出了判官笔,皱眉对爷爷道:“老哥,说不得了,虽然不能烧掉这东西,但是我们也不能闲着,起码要剜了这太岁眼,先消一消它的阴元才好。怎么样,这一左一右,一阴一阳,你我两人配合,一人一个,如何?” 听到赵子凉的话,爷爷点点头道:“好是好,只是这样太过冒险,道长可想好了?” “出家人本来就是天下为公,自从你我结识以来,你家这小公子对我多有微言,直把赵子凉看成了贪婪阴邪的小人,既然如此,那今天赵子凉也潇洒一把,让小公子看看眼界,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有德者。”赵子凉对爷爷说道。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开始吧。”爷爷说话间,也是取出了桃木剑,然后对我道:“一手,你去把郝鲁他们丢在赵红霞棺材那边的盐袋子取来,待会我有大用!快去!” 听到这话,我怔了一下,心里有些狐疑,但是也不好多想,只能是点点头,然后掉头往赵红霞棺材那边跑,准备去盐。 然后,爷爷和赵子凉那边,看着我跑远了之后,这才对望一眼,竟是各自分散,绕到土崖后面,一起爬到了土崖上面去了。 我一边往山下跑,一边回头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身影,突然之间心头有点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两人很是大义凛然,似是正在做着什么极为惊险的事情一般。 だ对了,大家的微博听众如果比较多的话,帮忙把本书在微博里面推荐一下,前生拜谢啦。ち 第三百一十一章 混血儿的怨恨 回到屋子里,看了一会儿书,心情出奇的平静。或许自己真的是成熟了。 之后正常睡觉,午夜时分,被爷爷叫起来了。 爷爷照例背着他的那只木箱子,手里提了一支马灯。 “提着,照亮,”爷爷对我说道。 我揉揉眼睛,把衣服穿好,然后提着马灯在前面走着,爷爷在后面跟着,一路往郝家走。 “郝大炮怎么样?”路上,我问爷爷。 “死不了,不过到现在都还下不了床,郝庆疯疯癫癫的。没法照顾他,回来之后。都还是你徐表奶过去给做了点饭,浆洗浆洗。受了这个罪,也算是还债了,估计以后也活不了多长。”爷爷说道。 “噢,”听到这话,我点点头道:“郝庆真疯了?那他们以后怎么过?” “哼,要是以后他们能好过,不就白闹这一遭了么?”爷爷说话间。深吸一口气道:“都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人在做,天在看,可不是闹着玩的。” “知道了。”我微微皱眉,不再说话,一路来到郝家门口,发现大门开着。堂屋里亮着灯。 我们走进去,发现表奶正坐在堂屋里剥花生,郝大炮在床上盖着被子躺着。团坑冬技。 见到我们来了,表奶连忙起身收拾了一下,对爷爷道:“他表爹啊,这回可要给除根啊,我家那小三子这段时间瘦了好几斤呢,可经不住这折腾。” “大妹子,你放心好了。”爷爷说完话,上前看了看郝大炮,发现他睡着了,就没惊动他,而是带着我往东屋走。 “哎呀。这个郝庆刚睡下,可别把他吵醒,不然等下又要闹腾起来。”见到我们的举动,表奶连忙追上来说道。 “大妹子,你放心吧,不会那把他吵醒的,”爷爷说话间,推门进去,让我把马灯放桌上,然后他自己则是放下箱子,先取了一张纸符贴到了郝庆脸上,之后才取出一根蜡烛,在柜子上点好,尔后又是把那纸人取了出来,在柜子上放着,最后取了火盆过来,开始在火盆里烧纸。 纸钱烧起来之后,爷爷一边烧,一边眯着眼睛,念念叨叨道:“赵红霞啊赵红霞,你的大仇得报啦。你看看,郝大炮残废了,你再看看,郝庆已经疯了,人情鬼债都还完,今后可要走远点,勿要伤人勿要杀生,平平安安了一生。今天给你点支灯,借我之手通个灵,若是能够保安宁,画个北斗勺子星!” 爷爷说完话,取了纸笔,然后又是那种发癫的状态,闭着眼睛,浑身哆嗦着,毛笔在黄纸上面一通晃悠,然后停下笔来,再一看上面的图形,果然是北斗七星的样子。 见到这个情况,爷爷不由笑了一下,起身道:“成了!” “这就完了?”我有些愕然地看着他问道。 “这只是第一道程序,点了灯,问了魂,灯没灭,七星勺子出来了,就是怨气要走了。接下来,就是送她走。”爷爷说话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我道:“你把那纸人抱上,跟在我后面走,我往哪里走,你就往哪里走,知道么?” “好,”我过去把柜子上那纸人取了下来,抱在了怀里。 说真的,当时抱着那纸人,我心里还真有点虚,毕竟此前我也摸过这个纸人,那次的经历可不怎么好。 不过这次倒也奇怪,那纸人入手,除了感觉有点凉意之外,倒也没别的感觉。这让我放下心来,随即跟着爷爷往外走。 爷爷一手提着马灯,一手拿着一只小铜锣,手指上还夹着一根小木棍,然后走不了几步,就手指一压,小木棍敲在那铜锣上,发出“嘡”一声响,然后爷爷就放低声音喊道:“赵红霞,启程了——” 爷爷的这个举动,没来由把气氛搞得有点阴森,我有些紧张地跟在后面,一会儿看看四周,一会儿看看纸人,总觉得那纸人好似活的一般,似乎我们真的在送她走。 “嘡——”又是一声锣响,来到村口了,爷爷却是没有直接往坟地走,而是在那槐树林外面开始转圈,同时口中道:“好好看一看,走了不恋乡——” 听到这话,我有些明白那话的意思,敢情这是让赵红霞最后再看一眼家乡。 一直转了七八圈,爷爷这才敲着锣,往黑松林的坟地那边走。 然后,中途的时候,我们正好路过一个水沟。 那水沟就靠着路边,人走得近一点,可以很轻易从水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然后,我走过水沟边上的时候,下意识地往水沟里看了一下,这一看不要紧,我居然看到里面有三个人影! 前面是提着马灯的爷爷,后面是我,而在我和爷爷中间,还有一个,是一个穿着一身红衣,披头散发的女人。 这,这是赵红霞? 我当时惊得浑身都哆嗦了,两腿不自觉就有些打颤,直愣愣地瞅着爷爷的背影,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又担心犯了忌讳,只能是亦步亦趋地跟上,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我总感觉怀里的纸人似乎变大了,导致我和爷爷之间的距离,总得有米把远,就是没法靠近。 爷爷一路走着,也不回头看我,一会儿敲一声锣,说什么“赵红霞,这是你家花生地,长得很好,放心么——” 当时我看着老人家一本正经的样子,感觉真像是在和赵红霞说话,一颗心几乎完全揪起来了,只盼着早点到赵红霞的坟上,把她的怨气消了,然后我好回家睡觉。 结果这老头子也真是麻烦,居然带着我又在野地里转了半天,最后才进了黑松林,一路来到赵红霞的坟上,然后让我把那纸人放到坟前。 我照例做了,把纸人放下,正好起来,爷爷叫了一声道:“把她转过来,脸对着我们。” 我一怔,抓着那纸人的手,把纸人转了过来,然后也就在那纸人转过来的一瞬间,我下意识地往纸人脸上一看,赫然发现那纸人似乎眨了眨眼。 当时真是全身都哆嗦,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往地上掉了。 连忙闭上眼睛退开,然后爷爷这才上前,从身上背着的箱子里取出纸钱了,围在那纸人周围,点起火,一边烧,一边继续祷告道:“恩也了,情也了,恨也平,怨也消,赵红霞,启程吧——” 随即,那纸钱的火呼呼地烧了起来,很快把那纸人也烧着了,然后我站在后面,眼睁睁地看着那纸人一点点着起来,最后慢慢被火焰掩埋和吞噬,尔后下意识的,我往赵红霞的坟头看了一下,这一看不要紧,我居然隐约看到一个人影正站在那坟堆后面看着我们。 可以想象当时我吓成什么样,几乎是立刻就两腿一软跪了下来,有点怂包地抓着爷爷的手臂道:“爷爷,好了么?” “差不多了,”爷爷看了我一下,把最后一点纸钱也烧了,然后才站起身,提着小铜锣,对着四下敲了起来,一边敲一边道:“东边敲一通,东边大路通,西边敲一通,极乐保安宁,南边敲一通,福气保来生,北边敲一通,红霞正启程!赵红霞,启程了——赵红霞,启程了——” 最后老人家原地一边敲着铜锣,一边叫唤,好半天的时候方才停下来,然后低头看看地上的纸灰,随即对我道:“看到没有,这纸灰刚刚好堆成了一个小馒头堆,馒头尖朝着坟堆的方向,这说明她已经拿了钱,走人了。这才算是消了怨。好了,咱们走吧,这事算是办成了。” “好好,走吧,”我早就想要逃跑了,听到这话,不自觉提起马灯,转身就走。 爷爷看着我摇摇头,也收拾了一下东西,跟了上来。 不多时,回到了村子里,我算是长出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安全了,然后想要回家,结果爷爷却被爷爷拦住了,带着我到郝家走了一遭,把郝庆脸上的纸符揭了,尔后熄灯关门,又随同表奶到了徐家,查看了一下徐三的情况,发现也没有什么异常,这才带着我往回走。 我一边往回走,一边就有些疑惑,因为我刚才在徐家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在柜子上看到那个大肚子的纸人。话说,那个纸人哪里去了? 当下我有些好奇,就问爷爷那纸人呢。 爷爷皱了皱眉头道:“收起来了。赵红霞的怨气消了,那纸人也就消怨了。一早就收起来了。” “这事真的就办完了么?”我看着爷爷,有些疑惑地问道。 “差不多吧,”爷爷点点头道:“不过也保不准,毕竟这阴气不止赵红霞一个人。” “嗯,”我点点头,想起自己在梦里所见的状况,不觉有些疑惑地看着爷爷道:“其实我觉得那个大肚子女人的怨气,可能比赵红霞还大。” “那她怎么没表现出来?”爷爷看着我问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感觉不太好,我对这个也不是很懂。”说话间,我突然心里一动,想到了那个大熊和仇成,不觉对爷爷道:“对了,我那两个同学还在医院躺着呢,您老准备怎么办?” “这个不消说,赶明你去上学,我跟你一起去,到那边看看就知道了。”爷爷说道。 “那个道士说我那两个同学都是撞了同一个外乡飘,不知道什么意思,不过听老师说,那两个同学疯癫的时候,也说过什么霍惊天和紫槐花,这个,他们是不是也被赵红霞上身了?”我看着爷爷问道。 第三百一十二章 调包 “赵红霞死的时候,怀着孩子?” 当时,猛然见到那纸人的模样。爷爷不觉是惊声问道。 “没有啊,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事情,”表奶摇头说道。 “那这怎么回事?”爷爷捏着那个写着字的黄纸小人,在屋子里转着圈,口中不停道:“蹊跷,蹊跷。” “他表爹啊,您别转啦,这到底咋啦,您倒是说啊。”表奶急得没法,只能哀求爷爷。 听到表奶的话,爷爷突然停了下来,看看手里的黄纸,又看看柜子上纸人。突然皱眉道:“这不是赵红霞!” “啥?您,您说啥?”听到这话。表奶的牙齿也开始打颤,不自觉哆嗦着问道:“不是赵红霞,那会是啥?” 爷爷摇摇头,随即说道:“得去坟上看看。” “现在去?”表奶疑惑地问道。 “现在去,正好。”爷爷说话间,把他的箱子一挎,对我招手道:“一手,跟我走。” 我吓得一哆嗦。心说这深更半夜,黑灯瞎火的,你要去人家坟上,你这不是自己找鬼去吗?居然还叫上我,你看我胆子大吧? 我下意识地往后趔趄,结果爷爷更绝,居然对我点头道:“对,把那马灯提上。” 我当时真是想逃跑了。我不是要去提马灯啊,您老没看出来吗? “快点啊,还愣着做什么?”爷爷跺脚看着我问道。 我咬咬牙,被他催得心急,最后不由心一横,暗道:罢了,就陪他老人家走一趟,倒要看看能怎么样。 当下我转身把那马灯提起来,表奶担心灯油不够,又给加了点煤油,我们这才提着灯离开。 “他表爹,可要小心啊,”临出门的时候。表奶还趴在大门口对着我们喊,把本来就很紧张的气氛搞得更加阴凉,让我无形中心里就毛毛的。 此时正是午夜,村子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狗都睡了。 表奶家本来就靠近村头,我们走了没多久就已经到了村子口。 这里是村子西头,四周都是一些黑魆魆的树林,槐树尤其多,凭添一股阴森。 说起来,我们这村子,整体并不是很大,南北略长,东西大约也就三百多米长。村子所在的地方,算是一处微微隆起的山脊,高度不是很高,山脊上的地势也很平坦,但是毕竟地形比四周的地方高一些,这就有了一定的预防洪水的作用。 从村西口出来,一条三米多宽的土路,蜿蜒向西边通去,路的一边是水沟,灌溉用的,沟里上下都长着密匝匝的草,路另外一边则是田地,如今正是夏末,那地里的玉米苗正好一人高,长得黑油油的,密不透风。 一阵风吹过,玉米帐子沙沙直响,旁边的槐树也簌簌晃荡着蓬松的头发。 一路上,爷爷就顾着走路,可能心里还在思索着赵红霞的事情,所以,到了村头的时候,才发现,由于走得太匆忙,我们都忘记问了赵红霞的坟在什么地方。 “这咋办?压根就不知道在哪儿,不如先回去吧,明天再来看。”当时我就提议先回去。 开玩笑,大半夜去摸新坟,这可不是谁都有这个胆儿的。 “怕什么?”听到我的话,爷爷瞪了我一眼道:“还能埋在哪里?不就那么几个地方?再说了,新坟很容易找,坟前肯定还有墓碑,你跟着我走,先找找再说。” 听到这话,我不自觉咧咧嘴,虽然不情愿,奈何爷爷抓着我的手腕,拉着我向前走,最后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上了。 这村西头,实际上,在村里人的口中,是一个很脏的地方。 农村人口中,说某个地方脏,并不是指那里不卫生,而是指那里的气氛不好,多半都是乱坟岗之类的地方。 就比如说这村西口,从村子里出来之后,首先是高坡上一片槐树林,这气氛首先就阴森了。 然后是高坡下来,是一排臭橘障子。这臭橘障子,不在农村常呆的人,一般很少能明白这玩意到底是什么。 这么说吧,其实这臭橘障子,就是“枳”,就是“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里面所说的枳,实际上就是橘子树,不过因为长在了气候比较冷的北方,木质变得致密坚硬,橘子针也密密匝匝,然后好大一堆臭橘子树连起来,就形成了一道屏障。这玩意早年的时候,种在村子外围,是用来防马贼的,现在是新时代,已经荒废了,然后长期没人清理,臭橘障子周围很多枯树落叶,有些人家还喜欢把死鸡死猪,甚至是牛胎盘之类的东西往里面丢,这就导致那臭橘障子里面气味难闻不说,还蛇鼠成窝,最后就变成了很“脏”的地方。 不过,即便是这样,这种“脏”,其实还不足以引起人的忌讳,这臭橘障子之所以让人望而走远,主要是因为那障子外面就是一片乱坟岗,乱坟岗和臭橘障子之间有一条土沟,说起来,这个格局,在古时候,是很利于防守的地方,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那水沟里面都是牛驴粪尿的脏水,臭气熏天,里面经常飘着爬满蛆虫的死猪,有时甚至能看到死婴,这就让这个地方,变成了极为阴邪的去处,平时很少有人敢过来,按照农村人的说法,就是这地儿太“脏”,阳火弱一点的,可能就扛不住这邪气。 当时爷爷要带我去找那赵红霞的坟,可想而知是去什么地方了,第一个地方,自然就是臭橘障子外面的乱坟岗了。 说真的,这个地儿,我是真害怕,因为从小听说过太多关于这个地方的传说了。往年就有很多老头老太太说他们晚上走夜路的时候,在那乱坟岗里面看过穿着白衣服的女人对他们招手……团阵长巴。 这事想想就骇人,大半夜站在乱坟岗里面招手的女人会是谁? 不过,爷爷似乎对这些完全不在意,硬拽着我往前走,很快来到那乱坟岗旁边的路上。 这路和那乱坟岗之间隔着一条丈来宽的水沟,里面虽然没多少水,但是草长得尺来长,黑乎乎的一片,只露出中间一线的水面,我们要到对面去,就得从这沟里过去才行。 当时爷爷给我的感觉真心是百无禁忌,居然把我手一拽,直接就下沟了。 那沟里草那么长,一脚下去,没到膝盖。 当时我就琢磨着,这里面要是有条蛇什么的咬我一下可怎么办? 好在草丛里除了一些蚂蚱乱跳之外,也没啥东西,就是露水有点大,裤管都湿了。 然后来到水边上,发现那水不到两米宽,用力岔脚,就可以跳过去。 我提着灯,帮爷爷照着亮,让他老人家先过去。 然后,就在老人家岔水的时候,我因为就站在水边,手里提着个灯,灯光倒影在水里,黄黄的,看得很清晰。 当时我就是下意识地低头往水里看了一下,这一看不要紧,我居然在里面看到一个白白的人脸。那人脸似乎对我笑了一下,然后一闪而逝。 登时,我感觉手都哆嗦了,鸡皮疙瘩立时暴了起来,连忙抬头去看爷爷,发现他已经到了对岸,正转身看着我。 “过来啊,”爷爷对我说道。 我咬咬牙,不敢去看那水里,闭眼用力一跳,好死不死的,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掉到了水里,立时浑身一阵冰凉,马灯进水熄灭了,立时四下一片黑暗。 当时这个状况,让我几乎连死的心都有了。 那水底都是淤泥,虽然不深,但是我大半个身子也都没了进去,衣服肯定都已经湿透了。 关键是,这个时候,我总感觉那水里藏着个人,正抓着我的脚往下拽。 我下意识地一声大叫,连滚带爬就往岸上蹿,慌乱中,马灯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尔后爬到草层里之后,看看周围一片黑暗,连忙就喊:“爷爷,爷爷——” “真是没用,”好半天的时间,一道亮光传来,抬眼看了一下,才发现爷爷点了一根火柴,正在点烟。 “马灯呢?找回来,点上。”这老头子真不是一般的狠心肠,我可是他亲孙子,我都掉水里了,他也不关心一下。 老头子的反应让我心里一闷,连忙借着火光,找到落在草层里的马灯,拿起来看了一下,发现灯罩里面似乎进水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点亮。 爷爷走过来,又点了一根火柴,拿掉灯罩,把捻子拨正,点了起来,居然还能亮,这让我长出了一口气,不然的话,若是一直摸黑前进,我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当下扣上灯罩,我就和爷爷哀求道:“爷爷,你看我身上都湿了,要不先回吧。” “湿了怕什么?年轻人火气旺,一会就晾干了,走吧,上去看看。”爷爷说话间,率先向上走去,我只能咬牙跟上。 伤到坡上,提起马灯一照,一片荒草起伏的乱坟岗出现在眼前,一堆堆坟头交错着向远处延伸,表面看着并不是很可怕,但是想一下那坟堆里面都是棺材,每个棺材里面都有骨灰,有些比较老的坟里面,棺材里可能还躺着尸体,所以,这感觉立时就变得可怕。 爷爷抽着烟,突然指着靠近沟边的一个大坟头,对我道:“那里头埋的是我老哥,都死了十几年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没见了,现在还怪想他的。” }zyyyy 第三百一十三章 洞中白茧 吃完饭,我便跟着爷爷进了他的屋子。 时间已经挺晚的了,外面的天已经黑下来。爷爷点了灯,让我在桌边坐下,然后他这才小心翼翼地从柜子里把那个小黑盒子取了出来,放到我面前道:“打开。” 我把盒子打开了,发现正是那两个桃木铃和那卷红绳。 “知道这是什么吗?”爷爷在我对面坐下来,看着我问道。 “阴阳铃,刚才你说过了。”我说道。 “那这绳子呢?”爷爷眯眼微笑,继续问道。 “红头绳?”我发现那绳子其实很细,严格上来讲,其实不能算是绳子,而是线,就是织毛衣用的那种毛线,估计也是羊毛之类的东西编成的。 听到我的话。爷爷笑了一下道:“这叫系灵绳,灵是灵气的灵。当然了,这个灵字,也可以当成铃铛的那个铃,以为它的作用就是把这铃铛系起来。” “有什么门道吗?”我看着老人家问道。 “当然有门道,知道这是什么材料?”爷爷将那绳子截断一小截,放到我手里问道。 我就着灯光,仔细查看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隐约看到那绳子里面似乎夹杂一些黑色的丝线,不由有些好奇地问爷爷:“这黑色的是什么?” “那是头发,”爷爷说道。 “头发?谁的头发?为啥用头发编绳子?”我疑惑地问道。 “头发是你奶奶的,之所以用头发编绳子,是因为这样才有系灵捆气的作用。这绳子你要珍惜点用,已经剩下不多了。别说你奶奶的头发没有了,就是那编绳子的白狼毛也不好找了。所以你要仔细点。”爷爷对我说道。 “噢,我知道了。”我点点头,又伸手把那两个铃铛摸起来查看了一下,有些好奇地问爷爷道:“这两个铃铛到底有什么作用。” “这个里面的门道说起来也是很简单,这两只铃铛,一个叫阴铃,一个叫阳铃,阴铃用的是百年的背阴紫金槐打造,阳铃是百年的向阳老桃木。这两个东西,一个聚阴,一个聚阳,作用正好相反。你爹妈那是典型的半瓶醋,压根就没区分出来,给你挂的是阴铃。没把你害死,算是你的运气好了。”爷爷对我说道。 听到这话,我不觉是满心好奇地问道:“那这两个铃铛有什么作用?为什么戴着阴铃就要被害死了?” “阴铃凝聚阴气,到了一定程度,自然外散,进入人体之中,造成严重的阴气浸体,你说那能好么?”爷爷说话间,抽了一口烟,接过我左右拿着那只铃铛道:“你看清楚了,这只就是阴铃,这木头有点泛黑,里面的坠子是一块血骨头,这东西说起来算是阴邪之物,不过,若是用好了,也有它的好处。比如它对阴气有很大的吸收力,在阴气并不是很强的时候,可以将阴气吸收起来,然后适当的时候,再释放出去。当然了,你现在还不懂得释放的方法,这个先不说了,以后慢慢学。” 然后爷爷又指着我右手拿着那个铃铛对我道:“那是阳铃,颜色泛红,里面的坠子是上千年的乌木,聚阳如火,戴着它,对于那些阴邪之气,百无禁忌,压根就没有阴气敢近身。这才是正宗的辟邪之物,可惜就是太过刚猛,容易误伤阴灵,搞不好就会损阴德。所以这个虽然好用,但是却不可滥用,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拿出来。” “我知道了,那为什么非要用这种绳子穿铃铛?”我再次问道。 “很简单,这绳子有系灵捆气的作用,穿到铃铛上,一者可以放大铃铛的作用,二者可以和人体心灵相通,紧急状况下还可以直接用绳子把一些脏东西系住,也算是一样法宝了。你可不要小瞧了。”爷爷说道。 “嗯,我明白了,”我说话间,把那两个铃铛和绳子重新在小盒子里放好,搂到身前,看着爷爷道:“那这东西以后就归我了?” “算是吧。”爷爷点点头道。 “那你什么时候教我释放阴气的方法?”我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那个大熊和仇成的事情,不觉是有些出神地看着爷爷道:“我想起来了,我似乎已经可以释放阴气了。我们学校的那两个小痞子似乎就是因为这阴铃的阴气释放了出去,然后才被上身的。可是,我当时都是无意的,并不知道阴气被我释放出去了。” 我说话间皱起了眉头。 听到我的话,爷爷也是有些好奇,不自觉看着我道:“你好好想一下,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比如阴气释放之前你遇到什么,铃铛当时变成了什么样子,然后你做了什么事情,导致阴气释放出去了,还对人形成了伤害。” 被爷爷这么一提醒,我不觉是一拍手道:“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当时都是一开始的时候,这铃铛似乎是吸收了阴气,变得湿漉漉的,一片冰凉,甚至还有些血红的颜色。” “不错,这的确是吸收了阴气的形象,”爷爷说道,“然后呢?” “然后我就是和那两个小痞子打架去了,我用的是钢管,在他们身上狠命砸了两下,然后那俩痞子就阴气浸体,疯掉了,其中一个还差点掉到水库里面死掉了。然后这铃铛就又恢复了普通的模样,没有水汽,也没有凉意了。”我对爷爷说道。 “一根钢管就把阴气释放出去了?”听到我的话,爷爷怔怔地看着我,好半天的时间方才一拍大腿,仰天出了一口气,神情有些激动地说道:“笑娘啊,笑娘啊,你看到了吗?一手真的成啦,他一根钢管就把阴气释放出去了。你地那边,可以瞑目啦。” “爷爷,你咋啦?什么我成了?”我满眼好奇地看着爷爷问道。 听到我的话,爷爷突然满眼认真地看着我道:“一手啊,我给你说个事情。你知道么?天地存阴阳,人体也存在阴阳,一般情况下,我们体内都是阴阳平衡的,但是有时候,也会出现一些阴阳失衡的情况了。当然了,若是普通人,一般这个时候都会得病,但是有些人却不同,非但不会得病,说不定还因此可以感受到平时感受不到的东西。你知道吗,你的体质其实和普通人不一样的,所以,如果你要好好跟着我学,学好了是很有前途的,甚至前途不可限量。你知道你为什么可以凭借一根钢管就把阴气释放出去了吗?那是因为你无意中操控了阴气的流转,知道这是什么能力吗?这就叫御气,非是拥有特殊体质的人,是绝难做到的。不和你开玩笑,就是爷爷这么大年纪,想要操控阴气流转,甚至是伤人,却也做不到啊,最多可以凭借阴阳铃的互补作用,把阴铃聚拢的阴气消掉而已。” “我有这么神奇?”我皱着眉头,看了看老人家道:“那我这体质是什么体质?我怎么感觉自己和别人没什么不一样?” “呵呵,这个你就不要问太多了,总之你的体质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好了,你先去睡一会吧,等会到了子时,我再叫你起来。今晚去给赵红霞消怨,你正好跟着看看。”爷爷对我说道。 老头子说了半截话,把我的胃口吊起来了,然后又不说了。 我也无奈,只好嘱咐他也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就起身离开了,回到了堂屋里。 堂屋里,母亲正坐在灯下做针线,父亲则是把我的车子翻过来放在地上,在帮我紧链条。 “好好的车子,也不知道**惜,”见到我进来,父亲瞪了我一眼道。 我有些无奈地点点头道:“是两个小痞子踹的,我以后不惹他们就是了。” “这就对了,你是去上学的,又不是去打架的,没事管那些混子做什么?”父亲对我说道。 “一手啊,过来,我给你做了条棉裤,来看看合适不,”母亲对我招了招手。团阵有巴。 我走了过去,母亲拿起那棉裤在我腿上比了一下长度道:“还行,差不多。好了,你先回屋做功课吧。” 听到母亲的话,我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孤儿院那群孩子,我发现那些孩子的身上都还穿着单衣,晚上都冻得哆嗦,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棉衣。 想到这里,我就笑了一下,在母亲旁边坐下道:“妈,咱们家今年不是种棉花了吗?” “对啊,怎么了?”母亲有些奇怪地看着我问道。 “噢,是,是这样的,那棉花还有多少,能不能给我一些,我有用。”我说道。 “你要棉花有什么用?”母亲不解地问道。 “那个,就是,是这样的,我有个同学住校嘛,不小心,把被子给烧了,怕他家里揍他,需要点棉花,想要重新做一条。这个,你看能不能给我一点?”我没敢把自己的真实目的说出来。虽然真实目的也并非见不得人,但是总感觉直接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 听到我的话,父亲皱了皱眉头道:“是你自己被子烧了吧?” “不,不是的,怎么可能是我自己的被子?我那么小心,”我说道。 “那行,赶明我就给你装一蛇皮袋子带过去。今年天寒,棉花贵得很,你要用就正经用,可别糟蹋了。”父亲对我说道。 “嗯嗯,我知道了。”听到这话,我不由满心欢喜地起身进屋去了。 afeeee 第三百一十五章 无限徜徉 脖子被拇指粗的绳子勒着,整个人吊在了树杈上,窒息的感觉一阵阵的传来。几乎就死的绝望涌上心头。 但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心头却依旧有一丝丝仅存的清明,那种感觉仿佛一道天光从高远的云眼中照下来,又仿似一个山一半高大的人影,正如同天神一般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赐予我奋斗的力量。 是幻觉,一切都是幻觉,刘一手,你要醒过来,你要醒过来。 一支手,冰凉。抓在我的脚裸上,猛然把我向下拽去。 低头看时。正看到一个穿着一身大红衣衫的女人,披头散发地趴在那里,干枯如同树枝一般的手爪死死地抓着我的脚裸,将我死死地向下拉去,想要彻底的勒死我。 “咕——”我被勒地口吐白沫,两手抓着脖颈上的绳子,拼命地挣扎着,尔后就觉察到脚上的力气突然一松。然后感觉到两只手爪抓着我的两条腿,把我的两腿当成树干一般,向上面爬了上来。 悉悉索索,那种紧缚的感觉,如同被蟒蛇缠绕一般,阴凉,但是却有些酥痒。 “嘶——” 一声低沉的声响从下方传来,似是那女人口中发出的声音。我不知道她的声音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是很快,我感觉到胸膛上有什么东西一蹭一蹭的往上涨,尔后我看到一蓬黑发,圆乎乎的,从下面升了上来,然后我知道接下来,我将要直面一张素白的鬼脸,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张开,不敢去看。 片刻之后,那冰凉酥痒的蹭爬结束了,我只感觉一个身体八爪鱼一般附着在了我的身上,然后。我可以想象到,在我的面前,正前方的方向,应该正好有一张披头散发的脸。 那脸也许是吐着血红的舌头,翻着白眼的惊悚,也许是血肉模糊,布满蛆虫的恐怖模样,亦或者是血盆大口张开,露出两排花白的大板牙,想要对着我的脖颈咬下来。 可是,当我下意识地将眼睛张开一条缝,向前看去的时候,所见的景状却是出乎我的意料,完全打破了我的想象。 清冷,黑色的长发在风里飘动,这是一张温柔娴静的女人脸,一双秋水一般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我,脆生生的唇角,轻轻地抿着,然后,那薄薄的嘴唇缓缓的张开,随着眸子的流转,对我道:“骡子,嫂子想你了,你来陪嫂子好么?” “噗——”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只铁锹猛然从女人的头顶砍了下来,直接把她的脑袋砍成了两半,瞬间,一片红白之物喷溅出来,沾了我一脸,我嗅到扑鼻的腥臭,再看那女人时,发现她的脸从中间分成了两半,正在缓缓地向两侧裂开,裂开的同时,还大张着两只眼,怔怔地看着我。 “贱货,我让你偷汉子,我让你偷汉子!” 一个黑影冲过来,一边大骂着,一边继续挥舞着铁锹,对着女人到底的躯体砍了下去。 血肉模糊,泥泞一片,女人如同一张纸一般被撕成碎片,陷入污泥之中。 “唔,为什么?住手啊——” 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心中一阵针扎般的刺痛,太过血腥的场面,让我控制不住地开始反胃,尔后猛然之间,整个人突然一个激灵,随即猛然张开眼睛,却才发现自己依旧是站在郝庆的屋子中,桌上点着昏黄的油灯,只是,我手里的纸人,却是,不见了。 我下意识地一个哆嗦,感觉门口吹进来一阵阴冷的怪风,尔后扭头去看柜子上,纸人也不在,再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也没有发现纸人的踪影,非但没有发现纸人的踪影,甚至,床上也空荡荡的。 郝庆,郝庆呢?! “救,救命哇——”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一声沙哑的惨叫,让我瞬间心里一跳,转身就往外跑。 来到院子中,方才发现动静来自堂屋之中,而堂屋里住着的是郝大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只跑到门口,发现门虚掩着,里面也没有点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但是却听到了一阵“咕咚咕咚”的闷响,间或还有一阵阵粗重的**声传来。 我为了安全起见,不敢冒然进去看,只能有转身返回了东屋之中,提起桌上的马灯,再次来到了堂屋门口,缓缓地伸手推开了虚掩的房门,然后提起灯,往里面一看,立时我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两条腿都不自觉地哆嗦了起来。 此时的屋子里有两个人影,一个站着,一个躺着。 站着的人是郝庆,应该是郝庆,他依旧穿着一身显小的女人衣裳,光着两只脚板,而他的手里,却是提着一把菜刀,刀刃正在滴血。 由于他背对我站着,我并不知道他此时是个什么表情,但是从他那微微低头的举动来看,他似乎正在出神地往地上看着。 而此时在他面前的地上,却是躺着一个浑身血污,正在蠕动着的身影。 那是郝大炮么?我不太确定,但是我知道他肯定已经挨了不少刀了,只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他身上的伤口虽多,此时却只是用两手抱着裆部,身体不停抽搐着,整个人滚倒在了血泊中。 “嘿嘿,哈哈哈——” 一身红衣的郝庆突然发出了一声狰狞的大笑,随即却是缓缓转身,向外面走了过来。 我惊得眼皮直跳,心里不停地打颤,下意识地想要喊出来,想要逃走,我知道,出事了,出大事了,出人命了。 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个时候却连动都动不了,整个人都木了,身体完全失去了知觉,只剩下一丝丝的意识支撑着我,使得我勉强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屋子里发生的一切。 郝庆并没有过来砍我,他一路走到了屋子中央的桌子边,然后“啪”抬手把一根黑乎乎的,血肉模糊的东西砸在了上面,然后他面色狰狞地咬牙尖笑,两手握着刀柄,跳起来对着那根血肉模糊的东西,一下下地剁了下去。 “嘭嗵,嘭嗵!”一声声刀剁桌面的震响传来,不过是片刻之间,那东西已经被剁成了一截截的碎肉,再然后,就见到郝庆在桌子前跪了下来,伸出手,抓起那碎肉,向自己的嘴里送去,并且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不时还扭头向我望过来,我看到他狰狞而扭曲的脸,嘴角挂着肉汁。 然后他龇牙对着我一笑,嘴里一堆黑红的东西涌了出来。 “唔——” 我感觉自己的胃,像是被人突然用手捏住了一般,再也忍不住那股恶心的冲动,张大嘴巴呼啦啦地吐了起来。 “骡,骡子,想嫂子了么?嫂子来了!” 就在我吐的稀里哗啦的当口,郝庆突然跳了起来,然后嘴里一边咀嚼着血肉,一边呜呜地说着话,晃荡着向我冲了过来,张开两手,鬼爪一般向我抱了下来。 此时此刻,我的精神已经达到了极限,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惊悚,闭上双眼,撕心裂肺地大叫了出来,然后,全身瞬间恢复了一点知觉,我几乎没有做任何停留,转身就跑,后面却一直听到嘻嘻哈哈的尖笑声,郝庆提着菜刀追了上来。 夜色深沉,雾气弥漫,马灯早就被我甩脱了手,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我一路冲到院子的大门那里,然后咬牙往外面一跳,却不想那大门居然是关着的,然后我的脑袋“咣当”一声闷响,直接撞在了厚重的木门之上,立时我整个人抱着头蜷缩着倒在了地上,只感觉大脑一阵晕眩,眼前一片闪亮的金星。 “大胆阴灵,竟敢伤生,还不快躺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猛然推开大门冲了进来,尔后就听到那身影一声大喝,抬手对后面追来的郝庆丢出了一个什么东西,随即那郝庆的身影摇晃了几下,倒在了地上。 然后,我抬头向上看去,接着微弱的星光,看清了那身影的模样。 “爷爷——”我心里一阵怪异的感觉,随即苦笑了一声,整个视线陷入了黑暗之中。 …… 我这是,昏迷了么? 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觉,我只感觉自己正在一条冰冷的河水里飘着,两岸都是静静站立着的身影,那些身影都在看着我,无数的白手从水里伸出来,如同翘起头游水的蛇一般在后面追着我。 终于,一只手追上了我,抓住了我,抓着我的头发把我拖住了,然后我脚下一沉,居然踩到了水底的泥沙,然后我缓缓转身看去,却只见到一个穿着一身红衣的女人,正顶着一个从中间竖直开裂成两半,正在流着淋漓的黄白之物的脑袋,张着一双眼睛怔怔地看着我。 “骡子,骡子,你终于来了,嫂子等你等得好苦啊。你还记得么?紫槐花,紫槐花好看么?你抱过嫂子,对么?来吧,再抱抱嫂子吧,骡子——”女人开裂成四瓣的嘴唇,居然还能发出声音,然后她突然向我的怀里扑进来。团阵上技。 “啊呀,不要过来,我不是骡子,我不是骡子,放开我,你放开我——” 我闭上眼睛,挣扎着大叫着,双手用力地往前推着,双脚拼命地踢腾着,想要将女人推开,却不想突然“啪”一声,挨了一巴掌,然后我整个人一怔,缓缓地张开眼来,却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屋子之中。 第三百一十五章 天罗地网 幽深的地下洞穴之中,一片暗,若不是我有蛊王护体。五感早已超出常人数倍,我也是无法在这里看到丝毫的东西。不过,现在的情况却不同了,我可以看到东西,而且看得很清楚,感觉自己对自身能力的运用,有点越来越得心应手的意思了。 这个时候,我听到远处传来的枪声,正准备带着小小过去查看一下是什么情况,然后,我们走了一段路程之后,隐约看到前方远远地传来了一些亮光。那亮光有些像是手电筒的光亮,也有一些像是自然光,总之情况是有些复杂,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这个时候,小小却是一直在打哈欠,似乎催眠药水的药效还没有过去,然后我就想让她多喝点水,多排一些小便,将催眠药水的毒素排出去,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小丫头接过水壶,一口气喝完了不说。尔后还阴阴的声音说还要喝,同时两眼都泛起了绿光。 当时见到这个状况,我下意识地心里一紧,仔细看了一下小小,顿时惊得浑身都有些哆嗦了。这个时候的小小。一整张脸上,竟然都是布满了色的斑纹,那情状显然是石精鬼气大爆发的模样,也就是说,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小小,而是她体内隐藏着的石精鬼了,所以,接下来她会做些什么,我完全无法想象。 当时我心里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赶紧把她抱住,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将那爆发出来的石精鬼气压制下去,然后我下意识地伸手抓着她的小手,将她拉到怀中抱住,所幸她并没有反抗,也没有对我发动攻击,这说明她还没有完全迷失本性,现在正处于一种朦胧而迷糊的状态之中,只要我尽快让她的身体暖和起来,她应该就不会出现什么太过怪异的情况。下一章节已更新 然后当我抱住她之后,才发现她的身体一片冰凉,原来我之前只是从背包里找了一套衣服出来,草草地给她穿上了,那衣服压根就不保暖,只能遮羞,所以这当口,她已经是冻得有点不行了,那石精鬼气也就趁机爆发了出来。 这个时候,我最好的选择其实是生起一堆火,让她烤着,但是这样一来的话,很显然我们就要暴露出来,所以这个方法不可取。 然后接下来,我还有的一个选择就是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给她穿,虽然我的衣服型号比较大,但是肯定是可以保暖的。 当时心里想到这些,我立时就先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给她穿到身上。 正好,我的外套是一件本来就比较长的羽绒服,她这么一穿上,立时垂到了她大腿的位置,把她的屁股都包了起来,整个人都得到了比较好的保暖效果。 然后我帮她把纽扣和拉链都弄好,再握着她的手,帮她呵着热气,片刻之后,她眼睛里的绿光终于消失了,脸上的斑也退去了,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醒过来之后,她有些疑惑地问我在做什么,怎么把衣服给她穿了,我告诉说是怕她冷,让她不要脱下来,只跟紧我就行了。 然后我自己转过身,先从背包里找出一件迷彩的外套穿在了身上,虽然不保暖,但是也聊胜于无,感觉好了一点,之后我则是背着背包,手里握着手电筒,腰里别着匕首,然后领着小小一路小心翼翼地向那灯光和枪声传来的方向摸了过去。 渐渐地我们越来越靠近那个地方,尔后我们躲在一块巨石后面往那边看了一下,却是发现那地方果然有一处天光,只是那天光比较小,整体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洞穴顶壁上开了一个大窗户一般,然后那窗户大开着,正从外面落进来一些亮光,可是,由于天色阴沉,再加上洞穴顶壁比较高,所以那光亮并不能照亮多大的地方,洞穴里依旧是一片的晦暗,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地方的人都是打着手电筒,四下地晃荡着橙黄色的光柱,不停地照着。 由于我们的距离比较远,并不能看清场中的具体情况,但是,由于我的视力比较好,所以当时我还是依稀看到很多人影在那边围绕,然后在人影中央,天光照耀的地方,则是有一团白色的东西,正在不停地扭动挣扎着。 见到这个状况,我不由是满心的好奇,下意识地拉着小小,从侧里的阴影里,一点点向那边靠近了过去,结果待到我到了近处,再一看时,却不觉是立时感到一阵的惊愕,那些人竟然是马云他们,然后,他们这时候,居然是正在捕捉小白! 这个情况让我顿时心头一阵冒火,下意识地就想要冲出去,但是,随即我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然后我转身和小小交待了一下,让她缩身在那块石后面躲好,千万不要出来,之后我则是自己一点点摸到场地边缘,仔细看了一下,这才发现马云他们足足有二十来个人,这个时候都是抓着一张巨大的色大网,死死地裹着场中的小白。 这个时候的小白,模样也有些奇怪,它身上竟然是穿着衣服的,虽然那衣服已经有些凌乱了,但是却看得出来,它的确是穿着衣服的,而且那衣服让我一眼就辨认出来,那是小小的衣服。 一时之间,我几乎整个人都有点定在了当场,完全地愣住了。 难道说,刚才在梦里和我发生那个事情的人,居然是小白?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别的先不说,就说它现在的这个模样,虽然个头又长大了一些,已经像是一条比较大的狗了,可是它毕竟是一头野兽,而不是梦里的美女啊,我怎么会和它发生那个事情呢?难道我迷迷糊糊之中,把一头野兽给那个啥了?那我是不是太凶残了?这可是我的第一次啊,第一次就这么重口味? 一瞬间我几乎有一种要崩溃的感觉。 但是话说回来,不管我和小白有没有发生那一层关系,总之,无论如何,我是肯定要救它的。 而且,现在的小白也的确是处于极为危险的状态之中。马云那些人显然是准备充足,在这洞穴里面布下了天罗地网,小白可能是不够小心,然后就闯入那天罗地网之中了。 如此一来,任凭小白的本事再高,能力再强,却也是架不住对方的人多势众,装备精良。 别的先不说,就说那种色的大网,我敢肯定那是马云那老头子使用特别的材料制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压制小白的力量,小白现在被那大网盖在底下,虽然没有被裹住,却也发挥不出什么能力来,最多就是快速地奔跑着,躲开时不时从四周飞射而来的子弹。 而当小白想要向上跳起的时候,却发现刚碰到那大网,就已经被弹回来了,最后只能是无奈地摔到地上。 然后它想要向周围逃跑,从大网边上钻出去,却没想到那场地四周,已经是被布置了类似钢丝网围墙一般的东西,那东西上面好像是带电的,小白刚一碰到那东西,就一阵火花四溅,被电得一阵哀嚎,最后只能是再次撤回了场中。 而这个当口,马云那些人拉着大网,接着则是一点点将场地缩小,一点点把周围的那些电网往中间移动,一点点缩小小白的活动空间,看那情形,如果让他们再继续持续下去的话,小白最终定然是要被他们活活抓住的。 当时,明白的情势的严峻性之后,我立时飞身跃入场中,对着马云那些人一声怒吼道:“放开它!” 听到我的声音,马云那些人立时都是有些愕然地向我这边望了过来。 不得不说,当时他们看着我的眼神,非常的精彩,首先是马云那个贼老头子,估计还以为我和小小正躺在冰天雪地里面呢,而王源则是满心的愕然,卢老头的眼神也是有些躲闪。 但是,不管他们怎么躲闪,最终还是要面对我的,毕竟我已经是来到这里了,他们若是对我置之不理,那我就定然会破坏他们的行动。 不得不说那马老头江湖经验丰富,当时见到这个状况,立刻就对王源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按王源立时就丢开手头的事情,掏出手枪,走到我面前,指着我道:“刘一手,我警告你,现在我们真是关键的时候,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然的话,我可以现在就毙了你,你信不信?” “我信,”我看了看王源,尔后却是冷笑一声,指了指不远处的马云道:“但是,我也可以随时毙了这老混蛋!” “哼,你说什么——”我的话让王源一阵愤怒,但是她还是下意识地扭头向马云那边看了过去,结果她一看之下,顿时就有些傻眼了,因为她赫然看到张?正拿着手枪指着马云的脑袋。 那马云老头子的神情当真是有些精彩,只能用意想不到来形容吧,他的嘴角有些抽抽着,在张?的推搡之下,无奈地丢掉了手里的渔网,然后一点点走到了我的面前,无奈地抬眼向我看了过来。 见到他的举动,我不觉是微笑了一下,看着他道:“唉哟,马爷爷,您可不够地道啊,我这大老远的跑来看您,怎么您对我也不理不睬的,这可怎么说呢?” 第三百一十六章 打断她的腿 表奶给徐三喂完饭,天色已经是傍晚,然后她又给我们爷孙两个做了点饭菜。还给爷爷拿来一小瓶黄酒。 我们吃完饭,看看天色已晚,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就先和爷爷去东屋里,点了灯,在那边等着。 表奶端了一篮子花生进来剥着,我和爷爷也一起帮忙,中途他们两个就说起来郝庆媳妇的事情。 “郝庆家的媳妇是什么时候没的?不是才过门没一年吗?去年他们家的红事还是我给看的时间,当时看那新娘子不是挺精神吗?脸色很红润,不像是短命相。”爷爷首先有些好奇地问道。 听到爷爷的话,表奶一脸神秘地看着爷爷道:“他表爹啊,这个你还不知道吧。嘿,这事说起来。那可就有意思了。您听我给你慢慢说。这女人啊,说起来。是被活活糟蹋死的,要不怎么这么大怨气呢。” “糟蹋的?怎么个说话?” 听到这话,我和爷爷不觉都是满心的好奇。农村人所说的把人“糟蹋”死,一般来说,里面都包含着一些枉死或者是冤死的成分在里面,有时候甚至是直接谋杀,总之是一些很黑暗恶毒,很没有良心的事情。 郝庆家的媳妇儿。实际上我也算是认识的,过门的时间的确不长,但是不得不承认那女人长得的确很漂亮。高挑身材,一头乌油油的黑发,鹅蛋脸形,腮边透红,眉眼透着水汽一样,让人看一眼都掉魂儿。 当时大家觉得郝庆娶到这么一个美人儿。那是三辈子才修来的福气,村上其他的那些骚老爷们就不说了,只说我十四岁大的毛头小孩子,都看着那女人**过。琢磨着这女人要是剥光了衣服,摁在床上,不知道得有多爽。 说起来,这样的女人,居然过门一年就死了,也当真让人感到稀奇,觉得这里头的确是有事儿。 当时我首先想到是郝庆那个混蛋干的好事,估计是他对那女人不好,把他女人给虐待死了,不过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那郝庆比我大不了几岁。平时就是怂包一个,踹他两脚都不带吱声的,就他这样的,能敢虐待那女人?感觉不大可能。 那这女人是怎么死的? “你还不知道啊?郝庆那个不行呀,”当下,表奶一脸神秘地说道。 “哪个?什么不行?”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勾着头问了一下,结果直接被爷爷在头上拍了一巴掌。 “小孩子瞎问什么?”爷爷瞪了我一眼,皱眉抽着烟,随即却道:“是那女人在外面有人了?” 听到爷爷这话,我大约明白过来,这事估计是郝庆那个怂货是个软柿子,没法和女人做那事儿,所以那女人在外面有了人,然后郝庆家人就把她给逼死了。 这么想想,感觉一切倒是顺理成章了,不过,农村人藏不住事,一般来说,若是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做得再隐秘,农村人捕风捉影,也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可是我这半年却似乎并没有听说过那赵红霞偷过什么人,倒是听说她身子一直不太好,基本上不怎么出家门。 “不是外面,要是外面倒也罢了,”表奶听了爷爷的话,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叹气道:“就是他们自家人!” “什么意思?”爷爷好奇地问道。 “我和您说了吧,听说就是她公公——”表奶一语惊醒梦中人。这话一下子让我张大了眼睛,心里立时涌现了许多不堪入目的画面。 郝庆的确是怂包,但是他的父亲郝大炮以前在村子里却是出了名的恶霸,据说早年的时候,那老头子绰号青头蛇,跟着国米党干过,后来又投靠了公党,走哪儿,腰里都挂着盒子枪,身份好像是什么治保主任,文国的时候,他又当上了革委会主任,更加权势熏天。那些年,村里被这老头子糟蹋过的姑娘不下十几个,被他打死打伤的人更是数不胜数,直到如今,大伙儿一提起他,就感觉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一样。团岛找才。 就是这样一个人,改革开放之后,居然也没有被抓起来毙掉,当真是有些稀奇。 如今那郝大炮已经六十多岁年纪,虽然没了当年的气焰,但是身子骨还很硬朗,在外面耍横,没人理会了,就在家里耍横,把他唯一一个儿子经常打得青头紫脸。 这郝庆的娘亲死得早,也有传言他不是郝大炮亲生的,小的时候,因为被郝大炮连累,被村子里一群小孩裹在席子里吓唬过,说是要把他抬去山上烧掉,从那事儿之后,郝庆的胆儿就吓破了一般,做什么事情都战战兢兢,哆哆嗦送的。这么多年来,谁也不知道当年那群小孩子,在那天晚上到底对郝庆做了什么,但是很显然,那是一个非常恐怖的夜晚,不然郝庆不会变成这样。 郝大炮在家里的位置,总体来说和表奶在徐家的位置差不多,都是霸道的老人,都是一名出语疼**孩子,其实就是改不掉的封建家长作风,把孩子管得死死的,一直不放手,这才导致孩子越来越没出息。 从这一点来说,我不得不庆幸我的爷爷和爸妈都比较开明,我也比较叛逆,不然的话,估计我也会变成他们那种怂样。 再说一下郝庆媳妇,按照表奶的说法,郝庆那是软柿子,房里的事情做不来,而他媳妇又长得水灵灵一个大姑娘,这就让郝大炮那个老杂毛有点耐不住了,这么一颗好白菜,白白放着,可不是事儿,于是,估计郝大炮是动了歪心思,把他儿媳妇给办了。 这种事情,想必让赵红霞那个女人完全无法接受,所以她最后有可能是郁郁而终,也有可能是被郝家父子活活给玩死的,总之是死得很冤。 当时,一想到郝大炮那浑身鸡皮的老杂种,居然能把赵红霞这么水灵灵的姑娘按在床上剥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禁不住就是一阵气愤,冷不丁一用力,把手里的花生都捏碎了。 “这还真是该死,那郝大炮早就该拉去枪毙,现在居然又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我满心气愤地说道。 听到我的话,爷爷和表奶都是看了看我,然后爷爷皱眉让我不要说话,随即问表奶道:“这事确数不?大妹子,咱们话可不能乱讲。” “这个有什么不确数的?”表奶一边剥着花生,一边说道:“他们家附近的人,都听过那女人半夜哭过,后来半年,基本上就没出过家门,一到后半夜就哭喊,还骂郝大炮不是人,你说这事能是什么原因?” 听到表奶的话,爷爷居然点头说了一句道:“该灾,该灾。” 所谓的该灾,其实就是方言,意思这是自己作孽惹的祸事,是应该得到的报应。 当时我听到爷爷这话,就有些不乐意道:“人家姑娘好好的,怎么就该灾了,这是冤枉。” 爷爷没有说话,悠悠地抽着旱烟袋,眯眼看着门口道:“这么看来,这女人的怨气不小,想散的话,可能要费点事儿。” “哎呀,他表爹啊,您是老神仙,无论如何,您可一定要给解除啊,我活了这么大年纪,就小三子这么一个男娃,”听到爷爷的话,表奶不由满心希冀地对爷爷说道。 “对了,他们父子俩这么整,那女人的娘家,就没说啥?”爷爷突然想起来什么,不由好奇地问道。 听到爷爷的话,表奶不由摇头叹气道:“这回就真是该灾了,说起来那女人的命惨,本身家里就困难,就一个老娘,还全身是病,本来指望着嫁过来安稳过日子的,结果不成想出了这档子事情,她那老娘大半年前就去了,哪里还有人什么娘家人?” 听到这话,我心里不由一阵的感叹,这么说来,那赵红霞的确是有些太惨了,几乎什么肮脏事儿都让她碰上了。 当下时间差不多是晚上九点半的样子,爷爷听完赵红霞的事情,起身说是要去徐三房里看看,我连忙也跟着他一起往外走。 不多时,来到徐三的房间里,进门的时候,爷爷随即一怔,皱眉向那柜子上的纸人看了过去。 当时我不明所以,也一起凑过去看了一下,赫然发现那纸人的两只眼睛下面,隐约之间,好似沾了一点水,湿了一小片,阴阴的水迹看得清晰,那情状就似乎那纸人刚刚流泪哭过一样。 这个情况让爷爷很惊愕,站在那儿踌躇了半天,随即却是走到自己的箱子前,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叠纸符,开始围着徐三的床铺贴了起来。 我满心好奇地看着爷爷的动作,下意识地问道:“爷爷,这女人看来是真的很冤,你看纸人都流泪了。” 听到我的话,爷爷一瞪我道:“胡说什么?那是阴气!” 听到这话,我不由一怔,暗想原来那不是纸人在流眼泪吗?可是,为什么刚才我看着纸人的眼睛的时候,感觉它真的在哭呢? 当下我下意识地抬头又看了看那纸人,一晃神的当口,却似乎看到那纸人轻微地动了一下,白纸折成的手臂,隐约之间似是动了一下,好像是在和我招手。 第三百一十七章 血战 泛着森然寒光的鱼叉向我的身上插下来,我本能地想要躲闪,但是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压根就动不了。尔后我就听到“噗嗤”一声,儿臂粗的鱼叉猛然戳进了我的心窝之中,顿时我只感觉一阵难以明喻的刺痛从心口传来,尔后整个人都因为疼痛缩成了一团,滚倒在地上不停地战栗起来,尔后突然感觉到一声呼喊在耳边响起,然后我猛然醒过来,才发现原来一切只是梦境而已。 但是,那梦境实在太真切了,真切到我以为自己真的被鱼叉戳死了。 张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母亲正站在床边,满脸关切地看着我。 见到我醒来,母亲随即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听到母亲的话。我点点头,看看窗外。发现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不觉是坐起身来,抹抹额头的冷汗,准备起床。 擦汗的时候,我方才发现我虽然做了噩梦,但是身体上的那种酸疼感觉没有了,头脑也因为冷汗的原因,被风一吹。变得十分清醒。 这说明我的烧已经退了,只是胃里还是有些冰凉,感觉前心贴后背,那滋味非常难受。 母亲伸手试了试我的额头,也是点点头道:“烧退了就好,本来还想给你叫叫呢,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听到母亲的话,我点了点头。和母亲说我要起床,结果没承想,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胃里一阵痉挛,往床边一趴,吐出了一口黄绿相间的酸水。 见到这个状况,母亲一惊,连忙给我拍了拍背,一边拍,一边对我道:“看样子烧是退了,结果胃又着凉,你这孩子,还真是不省心。身体本来就不好,还跟着老人家去闹腾,他弄的那些东西,是寻常人能摸的么?这可不,身体吃不消吧。” 我嘴里吐着苦水,感觉极为难受,那酸臭的气味一直往鼻子里钻,太过**,连忙挣扎着起身穿好衣服,晃荡着去拿铁锹和扫帚,准备把那脏水扫掉。 “你放着吧,我来扫,你去堂屋坐着,等下我给你放点指血,寒气出了,也就没事了。”我点了点头,出去堂屋坐下来。 父亲也早就起来了,这会子正在院子里忙活着,见到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就转身继续干活去了。 父亲这一点让我有些敬重,一般来说,对于我的决定,他不会说太多,只会在一些关键的时候,给我一些建议。 当下我捂着胸口,不自觉摸到昨晚父亲给我挂着的那个桃木铃,方才发现那桃木铃一片冰冷,掏出来看了一下,发现上面居然隐约有水迹,似乎夜里放在外面淋了露水一般,情状极为奇怪。 我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正琢磨着,母亲把我吐的酸水收拾掉了,然后端着一个针线筐子走了出来,在我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看到我手里的桃木铃,母亲皱了皱眉头,让我把桃木铃收起来。 我说这东西很凉,好像还湿了。 听到我的话,母亲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那桃木铃,然后就喊父亲过来,问那桃木铃怎么回事。 父亲把那桃木铃搁手摸了摸,接着却是点点头道:“对的,这桃木铃可以吸收阴气,这模样,想必是把他体内的阴气给吸收了,不碍事的。” “嗯,”听到这话,母亲这才点点头,让父亲继续干活去,然后她自己则是抓起我手,看了看,对我道:“忍着点。” 我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有点不忍心去看,因为我知道那感觉会很疼。 说起来,母亲接下来将会做什么?说出来其实有些不可思议,她这是要给我的指尖放血,也就是用针在我的指头挨个扎下去,每个都要扎出血来才行。 这个方法有点残忍,但是据说可以治疗一些内寒体虚的病,就比如我现在这个样子,胃里一片冰冷,正好是适合扎针放血的症状。 这东西说起来,针灸不是针灸,手术不是手术,我真不知道它的原理是什么,但是从小到大,我真的没少被这样扎过。 说起来也神奇,每次我胃痛或者是拉肚子的时候,吃药都吃不好,但是只要一扎针,基本上隔天就好了,很奇怪的一件事情。 对于这个东西的原理,我也曾经认真思考过,觉得可能是人体每过一段时间就会累积一些寒气或者是火气,然后十指连心,指尖放血,首先可以通过放血排除人体内的一些淤积的寒热之气和毒素,然后最重要的一个作用就是可以通过这种钻心的疼痛,刺激人体内脏的机能,特别是肠胃的有节奏收缩,基本上等于是手动让肠胃蠕动起来,恢复活力,然后,这样一来,即便是消化不良,之后也就变“良”了。 当下母亲捏紧我左手的中指,一针扎下去,我下意识地眯眼去看,发现这老娘们也够狠的,一下子扎进去一个米粒深,足足三毫米左右长,立时我疼得手臂下意识地往回抽,身上也禁不住有些哆嗦,但是母亲却死死抓着我的手指,让我没法抽走,尔后她拔了针,把我手一翻,让我的指肚对着地面,然后用力一捏一挤,立时几滴乌黑的血滴到了地上。 说真的,当时看到那血,我感觉那血就跟淤血一样,黑得发紫,真心不像是刚刚从我手指里面放出来了。 母亲看了看那血滴,也是皱起了眉头道:“这么大的寒气,你昨晚睡觉是不是踢被子了?” 我说我没踢,后来一回想梦里所见的状况,随即又点头道:“我也不知道,许是踢了吧。” “这么大人了,睡觉连被子都盖不好,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成人啊?就这点心性还和老人家一起瞎疯呢,我劝你还是趁早收了这心情吧,等下吃完饭,赶紧上学才是正经,别再在家浪费时间了,知道么?”母亲说话间,抬眼看着我,她的语气虽然柔和,似乎是劝告,但是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我很清楚这力量是什么,那就是,好说不听,等会惹恼了她,能扯起扁担把我追一整个村子。 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可不想去丢这人,被村里人看到,估计要被笑死。 无奈之下,我只好点点头道:“好的,我去上学。”团岛引号。 “嗯,好好学习,你脑子又不比别人笨,为什么就学不好呢?哎,你看你妈多可怜?当年只能上夜校,结果上了没几天还被拿下来了,回家带你小姨她们去了,到现在都不识字,要是我有机会好好上学的话,也不会嫁给你爸了。”母亲满心哀叹地说道。 母亲的话让我有些感触,其实她这些故事,我已经听过不止一遍两遍了,但是每次听完,都觉得有些心酸。 的确,母亲是个坚强的女人,也是个苦命的女人。她家里姊妹多,多到一般人不可想象,女孩七个,男孩一个,母亲排行第二,从小就没享过几天福,基本上手里能拿东西就开始干活了。那时节正是五几年,农村饿死的人在路上都能压成摞,母亲一家十几口人,居然也硬生生都挨下来了,一个都没糟蹋,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母亲没读过书,从懂事的时候开始,就整天干农活带孩子,后来她们村上搞扫盲,学校里的老师组织了夜校,专门给一些没上过学的孩子上课,教他们认字。 母亲渴望读书识字,就去学了,结果却没能学几天就又被姥爷他们打回来了。没办法,家里孩子太多,姥爷他们在村口开小店摆摊,没办法照顾孩子,所以就是到了晚上,母亲也没法闲着,得回家带孩子ゥ干活。就这样,母亲到现在都不怎么识字,但是不得不说,母亲是很聪明的人,记忆能力也特别强,我年初的时候拿回了一本三国演义,她闲常没事的时候,拿起来从头开始看,从第一个字开始跟着我认,然后半年下来,整本书居然也都看通了,字也都认识了。 这个状况让我对母亲极为敬佩,甚至心里暗暗想过,等以后有了钱,要让母亲去上老年大学,圆她一个上学梦。 “当时上夜校,学的第一句话就是**万岁,我看了一遍就会写了,第二句话是我**北京**,也是看一遍就会了,老师很喜欢我。后来被拿下来,那老师去家里找过好几回,说不让我读书,实在是可惜了,结果你姥爷把人家老师骂了一通。上学上学,你来给我们家带孩子啊?哎,想读书都没机会,你现在这么好的条件,不好好学习,真是浪费了。”母亲说话间,满心感叹,眼角泪花闪闪,然后捏住我手指又是一扎,立时我吸了一口冷气,全身都哆嗦着,眼泪都崩出来了。 母亲这个扎针的手法,其实是个姥爷学的。姥爷是个半吊子的老中医,没见给人治过什么大病,但是平时却会鼓捣一些针灸和药,说起来也算是有些绝活。 当时母亲一边给我扎针,一边就看着我,似乎想起来了什么,随即对我道:“跟着你爷爷去疯,还不如跟你姥爷学学看病,你要是真不想上学啊,我去给你说说,你就跟着你姥爷学中医好了。这门手艺好歹能赚口饭吃,你爷爷的那种东西,能有什么作用?学的再精也没用,一辈子受穷的命。” ??---- 第三百一十八章 雪巅 爷爷和赵子凉都爬到了那土崖上之后,却是没有进一步行动,而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见到这个状况。我不由满心好奇,也不继续观看了,只是快速向赵红霞的棺材跑过去,准备赶紧拿了盐,然后再回来查看他们两个人的情况。 到了赵红霞的棺材边上,很快在地上找到了半袋子的粗盐,由于郝鲁他们走的匆忙,盐袋子丢在了水里面,已经被泡化了不少,蛇皮袋子提起来,也没多少重量。 我提着盐袋子,迅速往回跑,想要快点赶到土崖下面去。却不想由于风雨太大,山上的水流一直往下冲。道路太过湿滑,我越是跑的快,越是出岔子,中途摔了好几次方才赶到土崖下面。 然后到了土崖下面之后,抬眼一看,却只见爷爷和赵子凉竟是一左一右从那土崖上抓着那些从土里透出来的白色根须,一点点地挪到了那山神脸的两个眼珠子位置,这个时候。两人正各自用手抓着那“眼珠子”上的树根,用脚蹬着土崖,然后抬起手里的武器向那树根团里面戳进去。 赵子凉戳的是阳眼,爷爷戳的是阴眼。 赵子凉一边戳着那眼珠子,一边侧头向爷爷望过去,似乎是在和爷爷比攀着。 爷爷此时所使用的工具只是一柄尺把长的桃木剑,对那密匝匝的树根团压根就形不成什么伤害,赵子凉的判官笔却是钢铁打造的。而且尖端比较尖利,所以他倒是很快把判官笔戳进了树根团里面去了。 见到爷爷进度缓慢,赵子凉似是冷笑了一声,随即却是突然高高抬起手,加大了力气,“嗯嘿——”一声冷喝,手里的判官笔猛地扎进了树根团里面去了。 然后也就在这个当口,突然之间,那整个土崖仿佛都拥有生命一般,似乎是吃痛了,竟是隐约都颤抖了起来,然后最让我惊愕的是,下方那个棺材上裹缠的血阴根竟是同一时间。一下子都“吱呀呀”尖叫着,猛地都竖了起来,那场面俨然一张血盆大口猛然张开一般,然后我瞬间看到了血阴根里面所包裹着的情状,那的确是一口气棺材,只是那棺材的颜色极为古怪,不是黑色的,不是红色的,竟然是白色的,肉白色的,那么大的一口棺材戳在那儿,乍一眼看去,仿似一大块油花花的肥肉一般,隐约之间,居然还隐隐在哆嗦着。 当时爷爷听到下面的声响,低头往下一看,不由对赵子凉喊道:“道长,快停手,这山神脸已经成形了,咱们快走,小心它反扑!” “嘿,刘老哥,你这就太没胆量了吧?看好了,我再戳他一戳,它这只阳眼保准就要废了!”赵子凉说话间,抬起手里的判官笔,再次猛烈地向那树根团里面戳了下去。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不由一阵惊愕,随即两脚一蹬那崖壁,竟是整个人向着下面飞落了下来,与此同时,就听到赵子凉那边发出了一声惨叫,再看时方才发现随着他方才的再次一戳,那阳眼里面居然是瞬间涌出了一大团血红色的细小根须,瞬间都向着赵子凉的身上缠过去了。 那些根须裹住赵子凉之后,立时就往肉里钻,赵子凉一时间全身颤抖,奋力挣扎着想要躲开,但是却压根就没有用,最后整个身体居然都被那些根须裹缠着提了起来。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焦急地对我一声大叫道:“一手,盐!” “来了!”我飞跑过去,把盐袋子递给爷爷,爷爷接过之后,迅速抓了一大把盐,然后来到了赵子凉下面,抬手一把盐粒子向赵子凉撒过去,砸在了他身上的那些根须之上,然后那些根须瞬间一阵哆嗦,竟是飞快地松开了赵子凉,缩回那阳眼之中去了。 与此同时,赵子凉从土崖上面滚落了下来,我下意识地想要去接,却被爷爷一声大喝道:“不要碰他,退下!” 我一怔,只能停了下来,然后赵子凉“嘭——”一声掉下来,砸在了我面前的泥地上,溅起一片的泥水,崩得我满头满脸都是。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飞速跑了过来,先是抓着我的手臂往后一拉,尔后向下看了看我,也不管什么情况,掏出一大把盐,在我身上溅到污泥的地方,全部都擦了一遍盐,然后又在我手里塞了一把盐,对我道:“去边上,自己擦,把身上弄干净,抹匀了!” 爷爷的神情和举动让我有些惊愕,感觉形势有些紧迫,连忙按照他的话,退到了边上,一边清理身上的泥水,一边往自己身上抹盐。 这个时候风雨依旧很大,泥水很快都被冲走了,但是与此同时,抹到身上的盐粒子也没有留住,好在有头发和衣服,所以虽然盐粒子被水溶解了,但是身上还是咸咸的都是盐味儿。 正抹盐的当口,抬头向爷爷和赵子凉看去,就见到爷爷从蛇皮袋子里大把大把地抓住盐粒子来,然后拼命地往赵子凉身上抹。 那赵子凉此时完全一条泥鳅一般在地上不停地打滚挣扎着,不是发出凄厉的惨叫,手爪拼命地浑身上下乱抓,似乎他身上爬满了吸血的蚊子一般。 然后我下意识地往赵子凉身上看了一下,顿时我感觉整个人的头皮都麻了。 此时只见赵子凉的脸上和手上,竟是密密匝匝地不满了红色的肉根须,那些肉根须都在不停地蠕动着往他的皮肉里面钻,仿似几百条蚂蝗一般,那情状惊悚而恶心到了极点。 可以想象,此时的赵子凉是多么的痛苦难当,他嚎叫着,拼命用手抓着脸,抓着手背,想要把那些正在往皮肉里面钻的肉根须抓出来,但是那东西太湿滑了,压根就抓不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东西一点点钻到他的皮肉里面去。 好在这个时候,爷爷大把的粗盐,猛烈地捂到他的脸上ダ手上,尔后用力地**了起来。立时那些肉根须都真的如同吸血的蚂蝗一般,被盐水一腌,立时都开始打卷变干,最后都缩成了灰白色的一小团,从赵子凉的皮肉里面缩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一阵猛烈的**撒盐之后,赵子凉的情况总算是有些控制住了,这家伙也停下了鬼叫,从地上坐了起来,然后这个时候,再一看他的脸上,我瞬间又要吐了出来。 此时赵子凉的那张脸,几乎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不堪入目,再狠一点,那就是万分恐怖。 原本赵子凉的脸就很瘦,压根就没多大地方,却如今,之间他的脸上却是布满了白色的盐粒子和模糊的血肉,最要命的是,那些正在往他皮肉里面钻的根须被盐水一腌,有些打卷缩出来,有些钻得深了,却是只是外面的半截打卷缩成了一团,里面的半截没有出来,这样一来,他脸上就布满了一团团灰白色的打卷肉条,密密麻麻,不下数百个,直接满头满脸布满了,那模样看在眼中,禁不住让人头皮发麻,一阵反胃想吐。 然后,这个时候,赵子凉晃悠悠地抬起两只手来,用他那几乎被血肉和盐粒子迷糊住的眼睛一看,发现手上也都是那种打卷的肉条,立时发出了一声怪叫,尔后一下子跪在了爷爷面前,急声哀求道:“刘老哥,刘神仙,你快救救我,你快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哇——”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连忙拉住他,对他道:“你先不要乱动,放心好了,全部都交给我了,你是为了帮助我们灭除这邪物才变成这样的,说不得,我就是豁出这条老命也定然保你周全。” “谢谢,谢谢刘老哥,可是,这,这血阴根入体,可,可如何是好?”赵子凉满眼崩溃地看着自己的手脸,说话的同时,面上的肌肉抽动,带着那些打卷的肉条都微微颤抖了起来,情状极为恐怖。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四下看了看,发现不远处有一株老松树,树冠很厚实很大,底下的草地还算干净,连忙把赵子凉浮起来,向那边走了过去,同时回身对我道:“带上盐和我的箱子,过来!” 听到这话,我慌忙收拾了一下,一手抓起爷爷的箱子,一手提着盐袋子,向爷爷那边赶了过去。 到了树底下,爷爷扶着赵子凉坐下来,然后他自己蹲下来,伸手抓着赵子凉脸上那打卷的肉条往外揪。团岛团弟。 揪的时候,赵子凉疼得咧嘴直抽抽,再加上这个时候,风大雨大,四野一片瓢泼,我们都已经是冻得发抖,再这么继续下去的话,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然后这个时候,赵子凉首先说话了。 “刘老哥,我看这里太冷了,实在不行我们先找个避雨的地方吧。我来的时候,看到这树林后面的山上有个土地庙,我们去那里避雨怎么样?实在不行,先回你们村子里也可以啊,你看怎么样?”赵子凉看着爷爷问道。 “回村子绝对不行,我们现在没有灭掉太岁,身上太脏了,若是回去村子里,定然要连累一整个村子的人。”爷爷说道。 “那去土地庙吧,”赵子凉说道。 “好,那就先去土地庙避一避,”爷爷说话间,点点头,扶着赵子凉站起来,刚要走,却不想远处突然响起了一阵呼喊声。 “爹,一手哇——你们在哪里啦?”呼喊声传来,我侧头一听,立时有些怔住了,因为我发现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我的母亲。(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