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鬼眼》 第一章雨夜惊魂 题记: 一次灵异事件的偶然目击,我意外的发现,自己竟然具备了特异功能,有一双常人没有的眼睛,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邪灵…… 绝对不是意外坠楼身亡的室友谭征宇,死得不明不白,心系学业,心有不甘,怨念极重,亡灵在校园里飘荡,成为穿梭在这所大学校园里的邪灵…… 恐怖、怪异事件接踵发生,接二连三的死亡事件让整个大学人心惶惶,校方束手无策,这个时候,我挺身而出…… 雷电交加,风雨大作,雷闪电鸣之后,整个学校停电了。 夜,漆黑不见五指,无边的黑暗和一场特大暴风雨吞噬着n大学的整个校园。老师没有来查铺,502寝室的我和衣躺在床上,和睡在下铺的兄弟谭征宇一搭没一搭的小声闲聊,其余的室友早已经进入了甜甜地梦乡。 我说晓龙,你女朋友如雾真他妈地漂亮,脸白净,奶子大,气质好,你小子真他妈地有福气!我从谭征宇的口吻中听得出他对我的羡慕嫉妒恨。 只要一想起女朋友柳如雾,我就有一种莫名地自豪感。我和柳如雾相恋整整四年,四年里,我没少听这样羡慕嫉妒恨的话语,柳如雾在整个校园一枝独秀,绝对的校花! 我低低地应道:谭征宇,你别老他妈地他妈地好不好,眼看就要大学毕业各奔东西了,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抱得美人归呢? 谭征宇压低声音笑道:你小子就偷着乐吧?谁不知道你们早已经突破了那最后的一道防线啊?笑声里说不出的暗昧。 我恼了:你小子就是满肚子坏水,不跟你说了,睡觉! 谭征宇索然无味:睡觉就睡觉,我也困了。 听他一说,我倦意袭来:好,睡觉…… 我躺在床上,听着室友们此起彼伏悠长的鼾声,翻了几个身,兀自还没有睡着,直到下铺的谭征宇传来均匀的鼾声,我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个惊天炸雷将我从睡梦中惊醒,迷迷糊糊中我似乎看到有一个人影正对着窗户在往下撒尿:这是谁啊?这么不道德,小便竟然从寝室的窗口往下洒? 外面雷雨大作,听不清是这个人的撒尿声还是雨滴声? 不会是谭征宇吧?我准备爬起来看一下,哪知道手脚均动弹不了,天哪,一股透心的凉意直袭我的心窝,这是怎么了,我的意识很清楚,可手脚却动不了? 我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在这漆黑的夜里,害怕极了。 我大着胆子,在黑暗里再次望向窗户边那黑影的时候,奇怪,那黑影居然不见了?我的手脚突然就能动弹了,我用手使劲的擦了擦眼睛,再次望向窗户边,窗户边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撒尿的人影? 我一个激灵,不会吧?刚才我明明看得清楚,还听到撒尿声音的…… 可能是幻觉吧?或许真是谭征宇起床撒尿害怕天黑不敢去厕所也不一定?我在心里安慰自己。 算了,如果是谭征宇的话也就原谅他了,谁叫自己与他那样铁呢?这么一想,朦朦胧胧中我又睡下了。 第二天早晨,风停了、雨住了,还在睡梦中的我被谭征宇叫醒:晓龙,该起床了,我们不是说好去跑步的吗? 我一骨碌爬了起来,揉揉睡眼惺惺的眼睛,穿上衣服,跟随谭征宇去跑步。 在田径场上,我一边跑步一边责问他:都怪你,害我一夜没有睡好…… 谭征宇诧异极了,喘息着回答:晓龙,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你没睡好怎么怪到我的头上了啊?我跟你聊天之后就睡了,没有影响到你啊? 我不紧不慢的跟随着他跑动:还不怪你,你昨晚半夜起来对着窗户撒尿,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把我都弄醒了…… 谭征宇听我这么一说,急了,停了下来:晓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昨夜我哪有起床对着窗户撒尿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也停了下来:还说没有,我亲眼看到的! 谭征宇半响没有说话,眼里竟有泪花闪现:晓龙,枉我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没有想到你竟然不相信我,说我这么不道德,半夜起来在寝室的窗户口撒尿…… 我一看他居然急哭了,心里也没底了,不知道昨夜的事情到底是幻觉还是亲眼所见?我吓懵了,难道真见鬼了? 另外一个声音又在对我说:不会的,这世界哪会有鬼?肯定是看花眼睛或者他在撒谎? 这么一想,我内心的恐惧就减少了,我安慰谭征宇说:算了,或许是我看错了在做梦也没一定! 说是这么说,可我心里还是犯了嘀咕:明明亲眼看到的,他怎么不承认呢?下次再被我逮到,我一定要在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揭穿你…… 有了那一晚恐怖的经历,我虽与谭征宇照样在熄灯之后聊天,可是心里的那个阴影始终没有消除。 我也曾故意圆睁双眼等到下半夜也不睡,看谭征宇到底有没有对着寝室的窗户撒尿?可我失望了,没有看到他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对自己说:或许那晚我是真的看错了,也有可能是谭征宇听我责备他之后改正了不一定! 这么一想,我心里释然了,就再也没有去想这个事情。 这件事情很快的就淡出了我的记忆。接下来,一个风雨大作、雷电交加的夜晚发生的事情让我魂飞魄散,毛骨悚然…… 那一刻,我才相信谭征宇并没有对我说假话,他的确是无辜的,可是,他却死了…… 那一晚,风雨交加、雷闪电鸣,校园里照样没有电,我们摸黑早早的在铺上躺下了,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校园里发生的趣事。 说哪个系哪一级的哪个美女奶子大,脸皮白净,风骚诱人,说哪个男生暗恋哪一个女生等等此类的话题,直到寝室里其他的同学传来悠长的鼾声。 谭征宇还欲与我聊下去,我困意袭来,打了个哈欠:我困了,还是睡觉吧? 他见我这么说,也没有了聊天的兴致,答道:好,晓龙,我们睡吧…… 我脱掉上衣,躺在床上,听着室友们此起彼伏悠长的鼾声,翻了几个身,兀自还没有睡着,直到下铺谭征宇传来均匀的鼾声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朦朦胧胧中似乎听到一声深长的叹息,耳边又听到有人对着寝室撒尿的声音,我一激灵,努力睁开疲倦的双眼:好你个谭征宇,你还不承认?今天晚上终于被我逮到了…… 我想爬起来看一下,哪知道手脚跟那晚一样,又动弹不了了? 我一惊,努力睁开疲倦的双眼,在黑夜里借着闪电的光芒望去,天哪?这一望,望得我肝胆俱裂,魂飞魄散…… 漆黑的夜里,雷鸣电闪之下,我竟然看到一个身影正对着窗口撒尿,双脚似是没有站在地面上,看不清脸部,浑如漂浮在半空中,这哪里是人?明明就是一个鬼啊! 我想喊救命,可喉咙里根本喊不出来,豆大的汗滴从我脸上滴落…… 我的苦胆水都吓出来了,我看到那人影募地回过身来,飘到了谭征宇的床边,朝躺在床上的谭征宇挥了挥手,最诡异的一幕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刚才还打着鼾的谭征宇居然从床上爬了起来,神不知鬼不觉的跟那黑影站在了一起! 我看到那人影拉着谭征宇的手,似是在说些什么,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向着窗户口走去…… 那人影漂浮在空中,募地升高了一米,谭征宇爬上了靠近窗户的书桌,那人影竟似是要拉着他从窗户跳下去! 不要啊,谭征宇!潜意识里我意识到了谭征宇存在的危险,可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我的咽喉,我拼命地喊,拼命地挣扎,可就是喊不出声,挣扎不起来…… 我眼睁睁的看着那黑影拉着谭征宇的手从窗户上跳了下去!跳下去之前,我居然看到那黑影冲我呲牙一笑,阴森森的,好不恐怖! 我吓得苦胆都碎了,眼泪流个不停! 黑夜里只听得“嘭”地一声巨响,我知道那肯定是谭征宇的躯体掉落在楼下水泥地上的声音,五层高的楼房,掉下去哪还有活命的机会? 第二章非正常死亡 突然之间,我浑身能动弹了,口也说得出话了,我大喊,声音里充满着无边的恐惧:救命啊,救命啊!谭征宇跳楼了…… 全寝室的人都被我吵醒了,纷纷起床来看,不知道谁点燃了一根蜡烛,一看,谭征宇的床铺真的空空如也! 这下大家都慌了,乱成一锅粥。我冷静下来,喊了寝室里一个胆大的同学摸黑冒雨把事情报告给了学校领导。 学校领导迅速赶来了,整个校园轰动了,在风雨中半夜爬起来围观的学生几千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在宿舍的空地上围个水泄不通。 在手电筒惨白的灯光下,谭征宇血肉模糊的摔在了宿舍楼下的水泥地上,脑浆并裂,脸上居然带着一种安详的微笑,诡异之极,我吓得呆住了: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第二天,我将昨晚看到的事情说给了寝室里面的室友听,他们没有一个人相信,这世上哪里有鬼?都猜测谭征宇是因为黑夜里站在窗户边撒尿,一不小心失足掉了下去的…… 我很无语,我发誓,但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相信我…… 校园里发生了学生非正常死亡事件,学校领导迅速地做出了处理,报警!并通知谭征宇的家属前来学校! 警方介入了,我坐在一名年轻警官的面前,听着校园里谭征宇父母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哭声,语无伦次:警官,我说的绝对是真的!请你相信我…… 我将那晚看到过的事情翻来覆去地说,那年轻的警察不耐烦了:林晓龙,你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这世上哪里有鬼?这鬼神之论你骗谁去?我不相信! 我喃喃自语:你要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反正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信不信由你们…… 年轻的警官慢慢合上面前桌子上的案卷,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林晓龙,经过调查,谭征宇在学校四年,平时也没有和谁结怨,应该不存在他杀,但你说出来的这一篇鬼话找不到理论的支持,所以不成立!谭征宇死亡的理由应该只有一个,那就是那晚他踩上桌子对着窗口撒尿,不慎失足跳楼身亡! 我大叫:警官,真的不是这样的!我说的全是事实啊! 年轻的警官一声冷笑,离案而起:年轻人,我建议你应该去看一下医生! 我暴跳如雷:你才要去看医生,你才要吃药! 年轻的警官把情绪激动的我交给了学校领导然后走出了问话室的大门。 谭征宇的死亡事件,警方做了最后的结论:不慎失足跳楼身亡!校方赔偿了十五万元做了了结。 听到这个结论,我呆呆地坐在寝室的书桌前,两眼无神地望向窗外,死亡的恐惧依然萦绕在我的心头。 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居然说没就没了,并且还如此的诡异!如果那晚自己不是发不出声,不是挣扎不起来,如果阻止了谭征宇,悲剧就不会发生!难道那晚自己真的是在梦中?谭征宇死亡的原因果真如警方判断那样? 我傻傻地、痴痴地想,头都大了,两行清泪无声无息地从我脸上流了下来,浑身充满了寒意。 我的脑海里突然想起村子里的九叔公跟我说过的一些话来。 九叔公是村子里的师公道士,如果哪家的小孩魂丢了,哪家有白喜事要超度亡灵,哪家要看地、看风水、送鬼神都会找他。 他对我说:小龙,你是村子里唯一的本科大学生,可你相信这阴阳之说么? 那一刻,九叔公的眼神里居然有一种魅惑,寒彻到骨头里的东西,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我不是无神论者,赶紧毕恭毕敬的回到:九叔公,我信! 九叔公长长地虚了一口气,说道,其实, 世间分阴间和阳间,万物皆有灵魂…… 九叔公总爱我提起阴阳眼的事情,我对这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向来都心存敬畏,他告诉我,阴阳眼可以看到不属于人间界的灵异事物…… 我被自己吓了一跳:莫非我真具备一双传说中的阴阳眼?能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我冷汗淋漓,魔从心生吧?不会的,不会的,我哪会有阴阳眼…… 谭征宇的尸体就摆在学校大门口的一间小屋里,他的父母在那里搭设了灵堂,整日哀哀啼哭,就像杜鹃啼血一样,哭得好不凄凉…… 他的老家有一个规矩,在外面死了的年轻人尸体是不能运回家乡安葬的。他的父母在所有人的劝说下,最终答应了警方和校方的要求,将尸体火化,撒到江河之中。 两位老人痛定思痛,拿到校方的赔偿金,一步三回头的痛哭流涕的踏上了归途,我远远地看到两位老人痛不欲生的摸样,心如刀割。明天就是将谭征宇的尸体送往殡仪馆火化的日子,想起平日里的交情,我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晚上,我一定要去跟他的尸体做最后的告别…… 由于警方鉴于我的那些“胡言乱语”,认定我精神上有毛病,学校派了几名学生会的干部陪护着我,且一再吩咐,我绝对不能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 怎样才能摆脱他们的纠缠,去跟谭征宇的遗体告别呢? 我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来摆脱这几名学生会的干部,他们将我看得死死的,在他们的注视下,我想,哪怕就是地上突然裂开一条缝,我也休想掉进去? 天眼看就慢慢地黑下来,我变得狂躁不安,开始在寝室中走来走去,他们警觉地看着我,开始轮流做思想工作。 这几名守护我的学生会干部我都认识,系里的学生会主席柳青、宣传部长李孔亮、组织部长赵云烈、保卫部长成东林。 柳青说:林晓龙同学,我知道,谭征宇的死,对你刺激很大,我们也很痛心,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你要保持正常的心态去面对这件事情。 成东林说:晓龙,我们也不想看到在学校里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毕竟发生了,我们就要正确面对,而不能在校园里散播谣言,搞得大家人心惶惶…… 李孔亮说:是啊?这世上哪有什么鬼魂?我说林晓龙,那晚你看到的肯定是身体不舒服产生的幻觉所致吧? 赵云烈说:林晓龙同学,我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要崇尚科学,破除迷信,不能信邪,不要走错路…… 他们四个左一句右一句的在我面前说教,我歇斯底里的狂叫起来:你们说的这些我都懂,我那晚看见的都是假的,我根本没有看到什么,是谭征宇在撒尿时失足坠楼还不行吗?我错了…… 我尊在地上,捧着脑袋低低地哭泣起来。 我从指缝中看到柳青对成东林使了一个眼色,他们四人一起走近前来,将我扶起坐在凳子上:林晓龙同学,你千万不要激动,要冷静,如果你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付不起责任啊? 听到他们这么一说,我停止了哭泣,冷静下来。是的,他们是学校安排看护我的人,我这个样子他们又怎么能放得下心?我这个样子别说想去跟谭征宇的遗体告别,就是想离开寝室的大楼一步都很艰难。 我安静下来,两眼乞求似的望向柳青,柳青被我的眼神吓了一跳,后退几步。 我知道柳青是他们当中的负责人,对他说:柳主席,我有一件事情相求,希望你能够允许? 柳青见我突然之间变得这么乖巧,迟疑着问道:什么事,你说? 第三章鬼魂附体(1) 我尽量放低语气,平静着心中的激动说道:我想去跟谭征宇的遗体做追后的告别! 柳青他们果然被我的话唬住了。 这怎么行?学校领导说过的,要我们陪着你,寸步不能离开宿舍大楼…… 再说,那么阴森恐怖的灵堂你去我们不放心! 明天就是谭征宇的遗体运往殡仪馆火化的日子,要去明天可以去啊…… 我软语相求,将自己平时与谭征宇在生时的关系说了一遍又一遍,可丝毫打动不了他们,我差些就想跪在地上求他们了。他们也真他妈的冷血,丝毫不为我所动。 晓龙,你还在自责啊?寝室门口传来女友柳如雾轻轻地略带伤感的声音。这个声音在我此刻听来却如天籁之音。 我知道,如雾是一个感性的女孩,她看到谭征宇的死带给我的痛苦和恐惧,心里一定很伤感。 我迅速的抬起头来:如雾,是你啊?快进来…… 柳如雾走进寝室,来到我的身旁坐下,面容坚毅,对柳青他们说:柳主席,我已经来了一会儿了,你们和晓龙的说话我全听到了,你们就答应他吧?作为同室最好的朋友,单独去跟谭征宇的遗体告别,这也是人之常情…… 如雾说完,两只美丽的大眼睛如云如雾,就像一潭望不尽的秋水,一眨不眨的望着柳青。 或许是我的诚心感动了他们,抑或是他们面对柳如雾这么一个美女的央求不好拒绝。柳青终于松口了:柳同学说得是有道理,只是……只是……林晓龙同学一个人去,我们放不下心,万一……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可担当不起这个责任! 柳如雾平静地说道: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陪他去的! 陪他去?我们?我可不敢去,我一想起谭征宇那诡异的笑脸就有些胆战心惊……李孔亮嘟咙着。 我也是,自小就害怕看到灵堂之类的东西,柳主席,要去就你陪着林晓龙去!赵云烈看上去也有些害怕。 成东林突然说道:你们这些胆小鬼,不就是陪着林晓龙同学去谭征宇的灵堂告别么?哪就害怕成这个样子?难道还怕谭征宇的尸体忽然跃起来吃了你们?你们不去,我去! 李孔亮和赵云烈被成东林这么一吼,脸红到了耳根,但依然不做声。 柳青接道:好,那就由我和成部长陪着林晓龙去谭征宇的灵堂,你们三个在这里等着我们回来! 柳如雾突然在旁边应道:柳主席,我也去!我想陪着晓龙…… 柳青看了柳如雾一眼,默默地应允了。 就在我刚才与柳青他们的争执中,时间过得很快,已经是午夜十二点。整个校园里安静极了,昏黄的路灯下,我、如雾、柳青、成东林四个人的身影幽灵一般出现在通往学校大门口的林荫小道上。 学校刚出了死人的事情,所有的学生早就早早的睡下了。 我们四个人谁也不说话,低着头走路,周围静谧极了,空气当中洋溢着一种阴森恐怖的味道。 我虽然极力要求去跟谭征宇的遗体告别,可是此时此刻,竟然有一种恐惧又来自心灵深处,隐隐感觉有事情要发生,这种感觉来得奇怪,来得突然…… 突然,一只野猫“悠”的一声从身旁花丛中窜出,一声长叫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突如其来的野猫把我们被吓了一大跳,我明显的感觉到走在身旁的柳如雾,身体在颤抖,显然吓得不轻,只是没有喊出声来。我用手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其实我也吓坏了,手心里全是冷汗。 成东林骂骂咧咧,骂道:该死的野猫,吓了老子一大跳! 柳青声音平稳,听不出受惊吓的摸样,奇道:这校园里平时不见有野猫出入的,今晚奇了怪了,从哪里窜出来这么一只野猫来? 成东林瓮声瓮气的继续骂道:莫非真的有鬼?老子还真的不信这个邪! 一听成东林说有鬼,柳如雾身躯又颤动了一下。我轻声说道:如雾,要不我们先送你回宿舍吧? 柳如雾声音颤抖,但在黑夜里却无比坚定:不!我要跟你在一起。 我们一行四人很快地走到了学校大门口,近了……近了,离摆放着谭征宇遗体的小屋越来越近,我愈发感觉到害怕。 柳青停了下来,站在校门口的昏黄的路灯下,喊住我们:成部长,我突然感觉有些头晕,我就不进去了,你陪着林晓龙和柳如雾进去吧? 成东林止住脚步,诧异的问道:主席,你没事吧? 柳青答道:我没事! 成东林带着我和如雾继续前行,他哪里看到,此刻站在校门口的柳青呼吸急促,面如金纸! 我和如雾、成东林三人走进了校门口那间被临时改成谭征宇灵堂的小屋。灵堂的摆设很简单,一床白布遮住了谭征宇的整个遗体,他就静静地躺在我面前一块木板上,昏黄的灯光,一盏煤油灯放在他的灵前,摇曳不定。 自谭征宇的父母凌晨走了之后,这小屋里空无一人,学校领导本来安排大门口的一个门卫负责看护的,估计此刻夜深人静,那门卫也偷懒去睡觉了。 静谧的小屋中,此刻只有我、如雾、成东林,还有谭征宇的遗体。 我望着谭征宇灵前的黑白照片,看到他的音容笑貌依旧,如今却已天人永隔,不仅悲从中来,两行清泪夺眶而出,这一瞬间,我居然忘记了刚才来时的恐惧! 我恭恭敬敬地鞠躬,如雾和成东林也赶紧学我一样鞠躬,毕竟同学一场,死者为大! 我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抬起头的那一瞬间,我忽然看到谭征宇遗像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竟然朝我眨了两下,我魂飞魄散,倒退两步,颤抖着问道:成部长,如雾,你们看到这照片上的眼睛在动么? 我这么一说,成东林和如雾显然也吓着了,两人几乎异口同声:晓龙,你不要自己吓自己,照片是死的,没有灵魂,眼睛怎么会动? 我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再次仔细的看去,这一看,我吓得目瞪口呆。照片上的眼睛又朝我眨了两下,嘴角似乎还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不错!这笑容就是那晚谭征宇摔下楼时那副笑容,这个画面已经深深定格在我的记忆深处,绝对不会错! 我惊叫起来:他的眼睛又在动啊?嘴角还带着笑,你们看到没有? 成东林上前扶住我的肩膀:晓龙,这哪里在动啊?是你的幻觉而已……你已经跟他的遗体告了别,我们回去吧? 此刻,屋外忽然刮起一阵风来,大风将小屋中的煤油灯悠忽就刮熄灭了,吹得盖着谭征宇遗体的白布咧咧作响,好像要掀开这块白布一样! 我挣脱成东林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颤抖着去点灵前的那盏煤油灯。我曾听九叔公说过,死者灵前的煤油灯是不能熄灭的,它要照着亡灵的投胎转世之路。如果熄灭了,那亡灵就永世不得超生。 煤油灯点着了,我起身的瞬间大风突然就刮开了铺盖在谭征宇遗体上白布的一角,我清楚地看到谭征宇的眼睛悠忽打开又闭上了,我肝胆俱裂,魂飞魄散,大呼一声,有鬼啊!转身就往屋外跑! 与此同时,成东林远远地听到从校门口传来柳青惨绝人寰的惊叫声! 我吓得小便失禁,跟着如雾、成东林跑出那间小屋,夜风一吹,感觉清醒了一点,但兀自惊魂未定! 刚才柳青在校门口的那声惨叫我和如雾也听到了,我们跌跌撞撞跟着成东林一路往校门口方向跑,心像要跳出来一样!莫非柳青出事了? 我不知道此刻成东林到底有没有害怕?但在黑夜里,他此刻成为我和如雾精神上的唯一依靠! 从那间小屋到校门口大约有1000米左右,等我们惊魂未定的跑到校门口时,校门口已经有了人影。 一个站着,一个躺着。站着的是那个门卫,躺着的是柳青。那门卫自然是被柳青的那声惨叫惊醒了。 第四章鬼魂附体(2) 我们气喘吁吁的跑到校门口时,看到躺在地上的柳青脸如金纸,嘴角吐着白泡,浑身抽动,这哪里还是往昔那个温文尔雅的白面书生柳青? 柳如雾哇的一声吓得大哭起来,在黑夜里传得老远,犹如怨妇泣血! 那门卫看了我们一眼,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我惨白的脸上:林晓龙,怎么又是你?你还嫌你荒诞离奇得不够吗? 我怯懦的立在夜风中,哪还敢做声? 那门卫喝道:你们几个人三更半夜的在学校溜达,这下,柳青出事了,看你们怎么交代? 末了对着成东林喝道:你们两个还不将他扶起送往学校医院? 成东林回过神来,从地上扶起柳青,背在背上,已顾不得害怕,背着柳青往学校医院方向跑。 我木然的跟在后面,此刻我已经忘记了一切,就像行尸走肉一般,跟着失魂落魄的如雾、成东林,深一脚、浅一脚的赶路,后面紧跟着那凶巴巴的门卫。 我们将柳青送至学校医院,医院里昏黄的灯光照着我、如雾、成东林三张惨白、惊魂未定的脸。如雾头发散乱,泪痕犹自未干。 柳青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面如土色,嘴里一直喘着粗气,好像谁掐住了他的脖子一样喘不过气来。 我望着柳青,心里的骇异程度并不亚于刚才在灵堂看到谭征宇的遗像眨眼、嘴角带笑。我怎么这么莽撞?如果不是我执意要在今晚去跟谭征宇的遗体告别,哪里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万一……万一柳青如果死了,后果会怎样? 我不敢再想下去,在心里祈祷:柳青,你可别吓我?你要快些醒来!你在校门口到底碰到了什么事情啊? 我扭过头去看成东林,看见他的胸脯起伏不定,黑着脸站在那里,显然也是受惊不轻。我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啊? 成东林悠地转过头来:你还说,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又怎么会这样?他咆哮起来。我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赶紧低下了头。如雾站在那里,没有任何的表情。 我们给柳青挂的是急诊,医院值夜班的医生很快地赶到了抢救室,一位漂亮的女大夫,看摸样很年轻,一个刚从医科大学毕业的学生。 成东林急道:医生,求你救救我的同学! 女医生一副慵懒的表情,打了一个哈欠,白了我们一眼:你们是怎么搞的,半夜也有事?你们还嫌前几天学校的死人事件闹得不够啊?说着走近病床:咦,人怎么昏迷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完转过头用询问的目光向我们看来,我心里有愧,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成东林答道: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事情是这样的……成东林结结巴巴的将今晚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她。 女医生用非常怪异的眼神望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原来,你就是那个林晓龙啊?久闻大名!你看你,前几天在学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今天晚上又发生事情,这一切都是你引起的……你也不检讨一下自己。 完了,谭征宇的死亡事件我居然变成了全校的焦点,我就像掉进了一个无底深渊,往下掉,直往下掉…… 那凶巴巴的保安此时开口了:杨医生,救人要紧,你赶快救救这孩子吧? 那杨医生听了保安说的话,弯下腰去,用手掀开柳青的眼皮,我们看到柳青的瞳孔白多黑少,甚是吓人,刚刚有些平复的心又蹦蹦地跳了起来。 杨医生接着用手替柳青把脉,她秀眉微蹙,轻声说道:怪了!他的脉搏若有若无,时而跳动时而停止,这样的病例我还是第一次碰见,在医学院读书我也没有听教授说到过。结合你们今晚的经历,只能用一种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来说明,那就是他…… 中邪了?杨医生的话还没有说出,我的口中就已经蹦出这三个字来。 对!他应该是中邪了,在校门口碰上不干净的东西了……杨医生肯定地说。 成东林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杨医生,那现在该怎么办啊? 成东林这个无神论者语无伦次,世界上竟真有邪灵的存在? 杨医生沉吟不语,将手负在身后,焦急的来回走动,病房里安静极了,静得只剩下我们的心跳。 说实话,祸从我起,我的焦虑程度比这在场的任何人都要高。我本来心里已是乱成一锅粥一样,此刻居然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村子里面的九叔公来。 九叔公看在我对他推崇备至的份上曾经对我说过:一般的邪灵附身,只需找一些原茶叶,再加上一小缒米,混合到一起,往患者身上撒,就能将邪灵逼离…… 我脱口而出:我有办法,用茶叶米! 茶叶米?杨医生疑惑的目光向我望来。 这一刹那,我居然有点兴奋,对着成东林喊道:对,用茶叶米!就是将原茶叶和隔年的陈米混合到一起,往柳青身上撒,绝对有作用! 半夜三更了,此刻又去哪里找茶叶和米呢?成东林喃喃自语,他突然旋风般的往抢救室外扑去:林晓龙,你和柳如雾好好看着柳青,我去菜市场买原茶叶和米!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 我不经意间突然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柳青眼睛悠地睁开又闭上了,居然是望向我。 我惊呼:杨医生,如雾,你们看,柳青刚才睁开了一下眼睛? 杨医生、如雾和那保安赶紧向柳青望去,看到的依然是刚才的摸样。 杨医生不悦的说:林晓龙,我看你不是精神恍惚就是心理有阴影了…… 如雾也惊恐的看着我:晓龙,你不要老这样好不好,吓人吓己…… 看到如雾也不相信我,我本想争辩几句,说刚才的确看到柳青睁开了一下眼睛,但想起争也无用,只好作罢,救回柳青才是正事,我闭口了。 成东林很快将茶叶和米买来了,浑身湿透,就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晓龙,这是茶叶,这是米,给你! 我接过茶叶和米,放到一个医用托盘里和在一起,然后端起托盘,一步一步向病床走近,所有的人都紧张的注视着我。 我也不知道这个办法到底管不管用,心里默念: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我林晓龙得罪了,请你赶快离开柳青的身子! 就在我端着托盘,走进病床的时候,怪异的事情发生了。刚才一直昏迷不醒的柳青突然睁开了眼睛,从床上跳了起来,卷缩在病床的一角,眼神惊恐万状的看着我,嘴里叫着:你……你……你不要过来!我可不怕你! 突如其来的变化差些吓得我将医用托盘掉到地上,我呆住了,抓起茶叶米的手居然撒不出去,杨医生、保安等人见到如此怪异的一幕,也被唬住了! 成东林突然发疯似的从我后背冲了过来,一把抢过医用托盘,抓起盘里的茶叶米就向柳青撒去。 我看到茶叶米洒在柳青身上的那一刻,柳青像一只受惊的狮子,嘴里嚯嚯的叫着,从床上弹了起来,身如鬼魅,向成东林扑去! 成东林手中的医用托盘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茶叶米撒了一地。 平时温文尔雅的柳青此居然力大无穷,只一扑,就将个头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头的成东林扑翻在地,并用双手狠狠地去掐他的脖子,,眼里闪现出狰狞的神色。 杨医生吓得尖叫一声跑出了抢救室,柳如雾将我狠狠地一推:晓龙,你赶快上去帮忙啊?这个柔弱的女子此刻居然没有慌张。 我反应过来,向着骑在成东林身上的柳青扑去,试图去拉开柳青紧扼着成东林的双手,哪知柳青身影微动,便将我掀到了一旁。成东林在柳青的身下脸涨得通红,眼看就快窒息。 那保安也大吼一声从后面抱住了柳青的身子,却如蜻蜓撼柱,哪里动得他分毫?我手脚发软,倒在地上爬不起身。 第五章与亡灵对话 情况危急万分!千钧一发之际,从抢救室外跑进来一群人来,是杨医生叫过来帮忙的。十来过男子汉一齐动手,方才将柳青从成东林身上拉扯开来按在地上,柳青双眼血红,嘴里嚯嚯怪叫,挣扎着,意图离开人群的控制。 成东林被人们从地上扶了起来,站立不稳,心胆俱裂,两眼无神的望着柳青,摇晃着,一股难闻的骚味瞬间在空中弥漫开来。 成东林这个无神论者在遭遇今晚的经历后居然小便失禁了,尿液透过他的裤子,一滴一滴滴在了柳青的身上、脸上…… 说也奇怪,刚才还凶猛如豺狼般的柳青忽然就平静下来,眼中的红色迅速退去,嘴里的怪叫声停息,突然从口中吐出一股恶臭难闻的污水,安静下来。 我从地上爬起,脑海中灵光一现:童子尿! 村里的九叔公曾经跟我说过:如遇到凶恶的邪灵,茶叶米不管用时,可用童子尿淋他全身,邪灵自退! 我刚才怎么没有想到呢?我兴奋的叫道:童子尿……童子尿……柳青这下没事了! 抢救室里在此时此刻突然响起我兴奋的声音,本不合时宜,在所有人看来,我是今天晚上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几个人用厌恶的眼光向我看来,我只有沉默,这个时候的沉默才对我是最好的保护。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安静下来的柳青转移到另一个病房,又将精疲力尽的成东林扶进病房在病床上躺了下来。 赵云烈、李孔亮听到消息后从宿舍那边过来了,杨医生告诉我们,邪灵已经离开了柳青的身子,他只需要好好地休息就行,嘱咐我们好好地照看。说完带着一群人离开了病房,柳如雾也在那保安的护送下回女生宿舍睡觉去了。 折腾了大半夜,本来该精疲力尽的我此刻却特别亢奋,这太不正常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人群散去,病房中剩下了我、赵云烈、李孔亮,还有躺在病床上的柳青、成东林。一个晚上的担惊受怕、魂飞魄散使成东林这个无神论者沉沉睡去,他打起了了均匀的鼾声。 我和赵云烈、李孔亮坐在病床前面面相觑,今晚的经历他们想必已经是听说了,原本就很胆少的他们在病房昏暗的灯光下看上去有点害怕,脸色有点白。 我们谁也不作声,就这么坐着,默默地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两个人。 我胡思乱想,柳青原本是站在学校门口,并没有进入到谭征宇的灵堂,为啥给邪灵附身了呢?这个附身的邪灵又是哪里来的?不会……不会是谭征宇的亡灵吧?这么一想,我的后背感到一阵阵发凉,起满鸡皮疙瘩!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们听到柳青“咦-的一声发出声来,柳青醒了?我们赶紧起身走到他的病床前。 柳青虚弱的抬起头满脸的不解,问道:咦,我怎么在这里?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他使劲的抓着脑袋:我记得我和成东林是陪着你们去谭征宇的灵堂跟遗体告别的,我站在校门口等你们,怎么现在却在医院里?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我去了哪里?这一段时间的记忆呢? 听到柳青提起刚才发生的事情,赵云烈和李孔亮惊恐地向我看来,我知道,他们有两种意思,一是害怕,二是要我回答柳青的话。 我此刻已经不再害怕,平静地对柳青说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柳青惊叫着从床上爬起:这样啊?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我被鬼魂附身了? 我点了点头:是的! 柳青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喃喃说道:真是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只是我对成东林太亏欠了…… 柳青把目光望向成东林问道:东林没事吧? 我一声苦笑:差些就被你掐死了?不过现在没事了,估计睡到天明就没事了。 柳青用手抚了抚胸脯:那就好,那就好…… 柳青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成东林,对我们说道:你们折腾大半夜了,也小睡一会吧? 赵云烈答道:我们坐在凳子上打个盹就行,柳主席,你放心睡吧?我们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和东林的! 柳青说了句谢谢重又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我看了看手机,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我对李孔亮、赵云烈说:你们还是睡一会啊?我负责陪护…… 或许是真的倦了,赵云烈和李孔亮伏在桌子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他们都睡着了,可我依然还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整个医院寂静极了,病房中静得只听到他们四个人发出的鼾声和我的心跳。 病房的门忽然无风自开,一个凉飕飕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晓龙,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我浑身一哆嗦,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啊?这不是刚刚坠楼身亡的谭征宇的声音吗?此刻,我居然忘记了害怕,身子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随着那声音走出病房。 走廊上空荡荡的,几排长椅,昏暗的灯光,我蓦然看到一个身影正立在走廊上,背对着我,就只这么一眼,就只这么一个背影,我就认出来了,这正是死去的谭征宇的背影! 我不知哪里来的胆量和勇气,居然向着那身影走进,没想到,我前进几步,那身影就后退几步,形如鬼魅,静若处子,动如脱兔。 那凉飕飕的声音又响起:晓龙,你不要过来……你是我生前最好的朋友,我今晚想来告诉你,我死得好冤啊! 我怔了一怔,想起他现在虽是鬼魂,却没有害我的意思,静下心来,开始了与他人鬼的对话。 征宇,你说你死得冤枉,又不是哪个同学害死你的,你为何还冤魂不散在此纠缠不休?我劝你应该就此离去,早过奈何桥,早喝孟婆汤,早日投胎,重新做人……我把从书上看到的人死后会投胎做人的那一套全搬了出来。 谭征宇的声音幽怨之际,如同来自地狱:晓龙,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么?我只是另外一个亡灵找的替身啊……那个亡灵生前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他曾经也住在我们的寝室我的铺位,他死于十年以前同样是一个暴风雨的夜晚,他同样是前一个死去的亡灵找到的替身……三十年来,我们住的那个寝室我住的那个床铺已经有三个人坠楼身亡。十年一周期,如果我在这十年没有找到下一个替身,我的灵魂就会和前面死亡的那个人一样,在这校园里游荡,永不得超生…… 晓龙,我不想死啊,想我寒窗苦读十年,终于成为别人眼中的骄子,我有我的抱负,有我的壮志,可这一切如今却已经是天人永隔,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我不甘心啊……所以我来找你…… 听到谭征宇说的话,我汗毛倒竖:原来那个暴风雨的晚上我看到的居然是真的!我看到那个引领着谭征宇跳下大楼的黑影就是前一个坠楼身亡者,他在找替身!这样说来,如果不把这件事情告诉校方,那么这样莫名奇怪的死亡事件还会出现在这个校园,虽说周期是十年,时间比较长,可事件依然会发生。 我静静地望着谭征宇的亡灵:征宇,如今你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说了你能复生? 我是不能复生,我今晚前来是有一件事情相求于你。希望你看在我生前是你最好朋友的份上,请你告诉学校的领导,千万不要将我的遗体火化,我要土葬! 听到谭征宇的魂魄提出这样的要求,我一下子愣住了:学校领导已经决定在明天就将他的遗体运往殡仪馆火化,我突然冒冒失失的去求领导,说不要火化,要求土葬,学校领导会相信吗?我在他们的眼中早已经是一个造谣传谣神志不清的形象。 我将心中的疑虑慢吞吞地说了出来,就听到谭征宇一声冷笑:如果谁要坚持将我的遗体火化,那就会要他死的很难看,我说到做到,我现在已经是鬼,而且是厉鬼…… 我的心抽紧了,赶紧说道:你先不要太担心,我明天一定去找学校领导说这个事情! 谭征宇低低的应道:晓龙,那就拜托你了……说完就欲离开。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说道:今天晚上我们好好地去学校大门口你的灵堂、拜祭你的亡灵,跟你的遗体告别,你为啥要害我们,而且还上了柳青的身子? 面对我的质问,谭征宇的声音诧异极了:我没有啊,真没有!你不相信我?对了,是他……一定是他,我去找他,他害死了我,现在又来害我在世间最好的朋友,我不会放过他的…… 说完,走廊里刮起一阵阴风,他的影子悠忽不见。 我想到刚才谭征宇说过,他的死只是另外一个亡灵找的替身,在这所校园里,在同一个宿舍,同一个铺位,同样是暴风雨的夜晚,同样是坠楼身亡,三十年来,已经死了三个学生,心里凉凉的。 既然在十年以前已经死了两个人,校方对这种事情却秘而不宣,导致了悲剧再次发生,为啥就没能引起重视,将那栋楼房予以拆除?或者那个宿舍不再住人?如果我将这个事情报告给领导,领导会怎么看? 我瞬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以现在的处境,我可能卑微到连谭征宇要求土葬的愿望都不能帮他实现,如果还说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话来,那周围的人可能会用更加另类的眼光来看我了…… 我正在痴痴地想,病房门口忽然传来赵云烈颤抖的声音:晓龙,你一个人站在走廊里自言自语么子?又是灵堂,又是遗体?又是柳青的……你不要吓我啊? 我瞬间明白过来:赵云烈被我的话惊醒,看到我孤零零的站在医院的走廊上说着话,自然再次吓到了他。 我回过头来,答道:赵云烈,我没什么……说完淡淡地走进病房里坐下。赵云烈跟在我身后,怪怪的看着我,眼神写满恐惧。 学校附近的农庄里一声公鸡的啼鸣打破了夜的寂静,我笑笑,这漫漫恐怖的长夜终于过去了,天亮之后,我将会去找学校领导,希望能够实现将谭征宇火葬的愿望…… 第六章 灵异,灵异 天终于亮了,黎明前小睡了一会的我,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定睛一看,看到成东林、柳青、赵云烈、李孔亮等四个人已经全部醒了。到底是年轻人,昨夜的折腾并没有使哪一个疲惫不堪,看起来没有丝毫的倦意。 成东林说起昨夜的经历,依然是惊魂未定,看来,这个无神论者的系保卫部长,经过昨夜的煎熬,已经完全颠覆了他的世界观。 他们见到我醒来,怔怔地看着我。我努力的挤出一丝笑意,迎合着他们:对不起啊,都怪我,都是我惹的祸? 没想到成东林却咧着一张大嘴,居然也笑了:林晓龙,这也不能全怪你,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我答道:谢谢你们能够这样说,天已经亮了,我们该回宿舍了? 李孔亮一看手上的手表:嗯,五点多了,我们走吧? 我们一行五人从医院的病房里走了出来,清凉的晨风一吹,脑袋清醒了不少。从医院到我们住的宿舍,至少有3000米的样子,因为还早,路上只零星见到几个早起跑步的教职员工或者学生,柳青在学校里的名气比较大,几个人跟他招呼:柳主席,这么早! 柳青机械的回答:嗯……嗯……早!我看到他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显然是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不好意思。 我突然说道:柳主席,等一会儿我想去找学校的领导,有事情报告,你看行么? 柳青答道:你去找学校领导?有何事情?学校领导可是嘱咐过我们要寸步不离的看着你的……没想到还是出了昨夜的事情,我身为组长,已经是失职。 赵云烈、李孔亮在旁边附和:是啊,是啊,林晓龙,我们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如果再发生什么事情,估计我们就只能等着被学校开除了…… 我在心里冷笑:如果我不将昨夜谭征宇的亡灵说起过的事情报告给学校领导,那才会出事情呢? 嘴里却说道:你们看,我不是很正常么?经过昨夜的事情,我想你们也相信这世上真的存在鬼了吧?这证明我之前并没有说胡话,你们还不相信我啊? 一直不做声的成东林说道:林晓龙,我相信你,你有事情向学校领导报告,等会我陪你去!有什么责任我来承担好了…… 成东林都这么说了,柳青等人不好再坚持。柳青说道:林晓龙,你说你很正常,我们相信你,可是学校领导相信你么? 我故作轻松的笑道:我此去就是想对学校领导说明这个事情,证明给他们看,解除我的禁锢,也好还你们的自由…… 我最后的一句话直击他们的软肋,他们又何尝想整天陪着我,干这样辛苦的差事呢? 八点半左右,作为这所学校的所有高层领导全部会齐,坐在会议室里,就历史系男生宿舍15栋502寝室大三学生谭征宇非正常死亡的善后事宜做最后一次的商谈。 成东林陪着我赶过去时,正准备散会。 我和成东林的茫然闯入,让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学校的领导见是我,都吃惊的看着我们。谭征宇坠楼死亡事件使我这个历史系名不见真传的小子名动校园,我敢说,学校领导没有哪一个不认识我? 我们历史系的主任董方乾是一个头发花白、年过六十的老者,精神矍铄,他的目光不管是看谁,都好像看着一件古董一样,经常令人不敢逼视,浑身起鸡皮疙瘩! 此刻,我们历史系的董方乾主任正是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和成东林,好像看着两具来自远古的万年僵尸。 我被他的眼光吓到了,聂诺着不敢说话。站在身旁的成东林将我的左手捏了一下,悄声说:晓龙,你不是说有事情向学校领导报告么?快说啊! 成东林的声音小得只有我能听见,在学校全体领导面前,他也不敢造次。 董方乾先开口了:林晓龙,怎么是你?你们来有什么事情? 我鼓起勇气,抬起头来:董主任,各位领导,今天我和成东林前来,是有一件事情来求学校领导。请学校领导不要火化谭征宇的尸体,将他土葬吧? 我的话一出口,会议室里立即引起了骚动。 林晓龙,你说什么?将谭征宇的尸体土葬?他父母都已经同意将他的遗体火化之后撒于江河之间了,你怎么还提出如此荒眇的要求?你是神志不清了还是怎么?说这话的正是学校的校长东方贵,年龄四十来岁,正是人生经历最丰富、年富力强的年纪,说话嘟嘟逼人。 就是啊……就是啊……这孩子估计是真神志不清了……会议室附和的声音很多。 我该怎么说啊?我能告诉他们谭征宇的亡灵昨夜来找过我,并且跟我有过人鬼对话?我能告诉他们如果将谭征宇的遗体火化会有严重的后果,他们信么? 我急得眼泪差些就流出来了:东方校长,谭征宇的遗体真的不能火化,我求你们了! 董方乾说话了:林晓龙,说出你的理由? 我大叫起来:不能就是不能!如果将他火化,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听到东方贵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荒眇!不就是火化一个尸体么,能有什么严重后果?林晓龙,你不必说了,今天上午十点准时将谭征宇的尸体运往殡仪馆,就这么定了,散会! 东方贵一锤定音,所有的人陆续走出会议室。 董方乾走出会议室的瞬间,我拉住了他的手:董主任,真不能火化啊,求你跟东方校长再说说? 董方乾的目光似利剑,寒如刀,透过他那厚重的镜片逼视过来:林晓龙,你是历史系的学生,知道史上有很多科学解释不了的自然现象,可逆也不应该说出如此荒眇的话来,莫非你中毒了? 说完,撒开我拉着他的手,转身就走。 我神智很清醒,我没有中毒。我望着东方贵和董方乾离去的背影大喊起来:你们知道谭征宇是怎么死的么?他并不是失足坠楼的,他只是被另外一个鬼魂找到的替身,我那晚看到的全是真的!还有,我们住的那栋宿舍,谭征宇住的那个铺位这三十年已经死了三个人了…… 或许是我最后一句话震住了东方贵和董方乾,我清楚地看到董方乾的背影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然后他们停下,转过身慢慢地向我和成东林走来。 董方乾的眼神很是吃惊,他颤抖着声音问我:你……你……你在说什么?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 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了来自他内心深处的恐惧,他在这所学校已经从教近40年,他应该是知道这三十年来发生的事情的。 我毫无畏惧的将目光迎了上去:董主任,我说我们学校历史系的男生宿舍15栋502寝室已经发生三起学生坠楼死亡事件,谭征宇是第三个死亡的…… 听我说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话,成东林在旁边瞪大了眼睛,惊异的看着我。 校长东方贵从外校调过来刚当校长不久,还不是很清楚这所学校的事情,他邹眉:林晓龙,你在说什么?不要造谣传谣,这些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望着面前这个年轻的东方校长:校长,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问问董主任? 东方贵把询问的目光投到董方乾的脸上,董方乾答道:校长,这是真的……我们到会议室里再坐一会儿吧,我把这个事情详详细细的告诉你…… 第七章白荷之死(1) 事情都过去三十年了,这牵涉到学校的声誉,我本以为这件事情没有人会再提起,没想到该出现的终会出现,该来的依然会来……董方乾清了清嗓子,向我们说起了三十年前发生在这个校园的第一起学生死亡的事件。 那还是八十年代初期,全国恢复高考不久,n大学刚刚建成,我被派到这所学校来任教。学校只有几栋简易的大楼:教学楼、教工宿舍,男女生宿舍、还有食堂……学校的周围全是荒山野岭,荒山野岭上有数不清的坟堆,半夜随时可以见到游离在山上飘荡着的磷火,可以听到那坟堆之间发出的各种怪叫。我是学历史的,不信神,也不信鬼,自是没有把这样的事情放在心上。 学校的学生只有三百来人,来自全国各地,这些学生带着自己的梦想不远千里,来到这里求学,看到学校这个样子,他们有的失望,有的叹息,于懵懵懂懂中依然带着一丝尚存的希望坚持下来,他们是n大学的第一届学生。 在这群学生当中,有一个女学生,叫白荷,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浑身散发着一种青春的动人韵致。她勤奋好学,经常跑到我的办公室里问这问那,同时还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接触久了,我慢慢地感觉到了她的异常。她在问我问题的时候,我可以感觉到她热辣辣的目光和蹦蹦的心跳,我猛然醒觉,这个叫白荷的女学生莫不是喜欢上我了?…… 董方乾说到这里,我发现他的一张老脸上竟然有一种久违了的青春气息,这就是爱情的魔力? 会议室里很安静,东方贵、成东林、我静静的盯着董方乾,我想我已经猜到了结局。 董方乾清清嗓子,继续说了下去。 我来n大学任教,没有携带妻儿同行。莫说我已经是一个已婚的男人,即使是未婚,按照学校制定的校规,是不准学生谈恋爱的,何况还是师生三角恋?我不好明说,就采取慢慢疏远她的方法,意图让她知难而退。 没想到这个白荷是一个烈性女子,在一个雷鸣电闪、暴风雨的夜晚,跑到了我的宿舍,向我大胆的表白。我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直白,一时间呆在那里。 她向我倾诉,她已经喜欢我很久了,今生非我莫嫁!我耐心的跟她解释,我已经是一个有家室的男人,要对妻儿负责,我与她不合适。 她听到我的拒绝,哭得很厉害,反复说着同样的话: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我此生跟定你了! 看到她哀哀啼哭,我想长痛不如短痛,此时不斩断她的妄想那只会更加害了她。 我对她说:白荷,你很年轻,又这么勤奋,将来一定会很有出息,会遇到比我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男人,你不要这样好吗? 她听到我一再拒绝,猛然抬起一张带泪的脸,目光中满是恨意:董方乾,我生不能成为你的人,跟你朝夕相伴,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死了,就此消失在你的眼前…… 说完,足足盯了我一分钟,似是要把我看饱、看足,那眼神有柔情、有憎恨、有伤心……复杂之极,我被她看得毛骨悚然,正准备再开导她,没想到她一扭头,就冲进了狂风暴雨里,我追出门来,试图拉住她,却哪还来得及?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在无边的黑夜里…… 第二天早上,我刚起床,就听到一个消息,说是学校有一位女生昨夜在学校后面的荒山中吊死了! 我手中的漱口杯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出老远,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坏了!不会是白荷吧? 我跟随着人群往后山跑,来到后山,只见一棵很大的松树前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很多围观的人群,我费力的挤了进去,凝神望去,这一眼看得我心揪紧了,松树下面躺着的那个女生不是白荷还是谁? 此刻的白荷静静地躺在松树下,脖子上有一条鲜红的勒痕,双眼圆睁,湿漉漉的衣服紧裹着浑圆的身体,脸上已经没有了那动人的青春韵致,惨白的可怕。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自杀?有什么想不开啊?多好的妹子,又漂亮、又勤奋,怎么会选择走上这一条道路呢? 我眼前一黑,险些就栽倒在地,心里难受之极,有一个声音在心里响起:多怪你,如果不是你,白荷又怎么会轻生?你是罪魁祸首,罪魁祸首……白荷虽不是你杀死,却是为你而死的。你是凶手……凶手…… 我忍受不了良心的折磨,跌跌撞撞的往回走,一路有学生对打招呼我也置若罔闻,心在辣辣作痛,如果不是我,白荷又怎么会死? 我回到宿舍躺了下来,眼前全是白荷那俏丽的身影在我眼前闪烁,一条年轻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我发着高烧,说着胡话,一病就是一个星期。 病好后,我才知道,警察来过了,结论是自杀;白荷的父母来过了,在学校里哭了整整三天三夜,无奈人死不能复生,绝望的两位老人最终不得不拖着不堪的身体悲痛的回转故乡。 白荷的坟就葬在后山她自杀的松树旁。 一个星朗月明的夜晚,我独自一人来到她的坟前,点燃三柱清香、一对蜡烛,买了她最爱吃的水果,惨悔自己的罪过…… 白荷的死因,在学校成为一个谜,只有我知道,她是为情而死,为我而死。我不敢说出口,我怕受处分……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忍受着良心的折磨,每每想到这件事,我就夜不能寐。没想到,三十年了,居然你又提起了这件事情…… 董方乾说着把目光投到了我的脸上,眼神里充满着恐惧和疑问:林晓龙,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吗? 董方乾这么一问,东方贵和成东林也紧紧地盯着我看,显然,他们也很想知道。 其实我知道,董方乾的故事并没有说完,他还会继续说下去。我看到他们三个紧紧地盯着我,一副迫切想知道的摸样,我心里百转千回,如果我说是昨天夜里谭征宇的亡灵告诉我的,他们会相信吗? 我想他们一定不会相信的,我灵机一动,说道:这一切都是昨夜我睡着的时候,谭征宇托梦告诉我的…… 我看到董方乾睁大了吃惊的双眼,嘴里喃喃自语:还真有这么一回事,我以为…… 我不知道董方乾口中的“我以为”是什么意思,但东方贵的表情和眼神告诉我,他明显不相信我所说的话。 东方贵在旁边嗤之以鼻,眼神又转向了董方乾:董主任,那第二次死亡事件又是发生在什么时候?这跟谭征宇的死有什么关系吗? 董方乾眼神霎时间变得深邃遥远,似是在回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他的语气充满了恐惧:第二次学生死亡的事件发生在十年以前,这件事情还得从那女学生白荷之死说起。 白荷死后的几年里,我内心时刻充满着愧疚,时刻觉得自己是一个罪人,虽然我的双手没有沾满鲜血,可总觉得自己就是凶手,那几年我几乎是夜不能寐,食不安寝,只要一闭上眼,就仿佛看到白荷两眼幽怨的望着我,死不瞑目。 时光就在我的恐惧中度过,转眼就到了九十年代中期。就在我慢慢将这件事情淡出我的记忆时,另外发生的一起学生非正常死亡事件又将我拉入恐慌的深渊…… 第八章白荷之死(2) 八十年代初到九十年代初,这十年时间,学校发展的非常快,规模从最初的简陋校房逐渐增加到几十栋,学生也增加到了两三千人,慢慢向四周的荒山野岭扩展。由于学生的急剧增加,学生宿舍已经容纳不了现有的学生。 在宿舍的选址上,学校高层最后做出了决定,就在昔日白荷吊死的松树旁另起一栋男生宿舍,这男生宿舍就是现在历史系的男生宿舍15栋。 我听到这个消息后,整日惶恐不安,唯恐打扰到白荷的亡灵,让她在那个世界也不安。有心跟学校领导提出来选址选在那里不合适,可又有心无力。 我日夜受着折磨,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向学校领导说明了我的担忧,可学校领导一笑置之,还跟我说,我堂堂历史系的主任,居然也信这个邪,不是唯物主义者。我苦苦哀求领导,千万在动工之前,要将白荷的坟堆牵走,不要让她暴尸荒野。 白荷死了将近十来年了,她的父母因为怕触及心灵深处的伤痛,路途又遥远,从来没有来给她上过坟,除了每年清明节我偷偷地给她上坟以外。在学校领导眼里,那早已经是一座孤坟。 我苦苦哀求并没有起到作用,学校领导做出最终的决定,直接动工。 动工那天,我跑到了后山,我看到挖机师父一锄挖下去,白荷的坟堆就挖开了,我不忍细看,正欲转身离开,却听到挖机师傅骇然惊叫起来,声音惊骇之极,似是看到了世间最为惊异的事情。 所有的人都围拢了过去,我忍着内心的颤抖挤进人群。但见挖碎的棺材里,白荷静静地躺着,面目栩栩如生,犹如当初刚吊死时躺在松树下那般,就连脖子上的那条勒痕依然清晰可见。 十年后突然间看到犹如当初一样白荷的尸体,我的脑袋一片空白,两眼发黑,时光似乎又回到十年前那个雷闪电鸣、暴风雨交加的夜晚。 就在此时,白荷的尸体发生了变化,悠忽之间,身上的衣服寸寸破碎、整个躯体除了皑皑白骨以外,全化成了灰烬。 我低下头伤心、愕然,忽然间又听到那挖机师傅一声惊叫:你们看哪,这是怎么回事?我赶紧抬起头来,正看到一股青烟从棺材里冒起,笔直向空中冲去!转瞬间,那皑皑白骨也全化作灰烬。 在场的人看到那股冲向空中的青烟在上空盘旋一会,最终消失不见。所有的人都害怕了,全部跪了下来,在白荷的坟前祈祷,打扰她的亡灵,求她莫怪。 那一刻,我脑海里忽然有一个奇怪的想法:白荷为情而死,死不瞑目,这飘向空中的青烟一定是她的魂魄,她肯定不甘心,这次修建男生宿舍让她死后也不安心,这事情一定会有麻烦…… 我在心里默默地祷告:白荷,你在天的那一边还伤心吗?在那里应该不会再为情所困了吧?你一定要早日超生,不要做一个游荡的孤魂野鬼了…… 我平日里其实也是不信鬼神的,可看到白荷死后十年尸体居然不腐朽,又化作青烟,我差些就颠覆了自已一直以来的信仰。 这件事情并没有引起学校领导的高度重视,施工继续进行,一年以后,男生十五栋宿舍建成,并且将历史系大二的学生搬住进去。 那应该是1992年吧?一个夏天的夜晚,暴风雨空袭了整个城市,雷闪电鸣,风雨聚致。由于雷电交加,整个n大学停电了,校园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学生们早早的回到宿舍睡觉,辅导老师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查寝。已经是午夜时分,住在历史系15栋男生宿舍对面中文系的一个男生起床上厕所,在雷闪电鸣中,他突然看到502寝室的一个男生从窗口一跃而下,身后似乎还看到一个黑影跟着,披头散发的,看身影像一个女生,只是看不清面孔…… 他吓得魂飞魄散,在雷雨夜里大叫起来:快来人啦,历史系502寝室有两个人跳楼自杀了! 尖利的叫声响彻整个校园,学生、老师们很快的就爬起床来,打着手电筒冒雨赶往出事地点。 来到历史系15栋男生宿舍的楼下一看,就看到一个名叫程庭的男生脑浆屏裂的摔在了水泥地上,人已经死亡,脸上却带着一种残忍的笑容。 中文系的那个男生跌跌撞撞的挤进人群,脸色惨白,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明明看到一男一女同时跳下来的,怎么只有一个男的啊?我还以为是殉情自杀呢…… 这个叫程庭的男生学业非常优秀,跟班上同学相处得非常好,在学校没有发现他有恋爱的迹象,排除了他杀和为情自杀的可能。一个如此优秀,性格外向的男生,没有忧郁症结,却为什么要自杀呢?所有的人百思不得其解……警方介入以后,也没有得出结论,最后以意外失足坠楼死亡结案。 中文系那位男生因为没人相信他说看到有一男一女同时跳楼的话,居然疯了……学校领导看到他那个情况,怕再出意外,让他提前结了业回了家,十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那男生的疯病好了没有? 当初我隐隐有一种感觉,莫非是白荷阴魂不散,她的亡灵还一直飘荡在这校园里,这个叫程庭的男生是她害死的?可我瞬间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世上哪会有这样的事情呢?没有想到,又是一个十年了,事情居然重演? 这次谭征宇的死亡事件跟十年以前那个叫程庭的男生之死竟然惊人的相似,无论是时间、地点,还是死后脸上那诡异的笑容,都如出一撤。东方校长,那晚,当我赶到出事地点的时候,我的心就如掉进了冰窟,我不敢说,也不敢去想,我怕引发我这个在心底已经隐藏了一辈子的秘密。今天,林晓龙同学突然说到三十年来已经有三个学生非正常死亡,我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事情就是这么诡异,东方校长,你看这个事情怎么办? 董方乾一说完,我看到成东林打了一个很大的冷战,通过昨晚柳青事件、今天董方乾的回忆,他一定是相信了这世间真的有邪灵之说!我如释重负,长长地嘘了一口气,看来,我要求将谭征宇的遗体土葬的要求能得到他们的同意了…… 我念头刚落,就听到东方贵冷冰冰的回答董方乾:董主任,我不管你说的是真还是假,总之,不能让这鬼神之说在校园里泛滥,所有的话不能再到其他的场所去说。至于谭征宇遗体的处理,还是按照当初的决定,坚决火化!我就还真不信这个邪了……说完,大步离开了会议室,董方乾犹疑了一下,也跟着离开了…… 我呆若木鸡,怔怔地站在会议室里,想起昨晚谭征宇的亡灵说过:“谁要是坚持将他的遗体火化,他一定会让他不得好死”的话来,我不寒而畏…… 成东林轻轻地对我说:晓龙,算了,作为朋友,在这件事情上你已经尽力了,我们回去吧! 我呆呆地跟在成东林的身后往宿舍走,耳边似乎又响起了谭征宇的亡灵说过他已经变为厉鬼的话来…… 上午十点半,谭征宇的遗体在一阵鞭炮声里,在全校同学的注视下,运往殡仪馆。我站在拥挤的人群里,眼泪流了下来:征宇,对不起,我没能做到你跟我求过的事情,我无能为力啊?你被火化之后,所有的骨灰将被撒于江河之间,你就在这天地之间安息吧……我希望你不要再在这世间游荡了,早日超生,争取十八年之后再做一条好汉…… 第九章青天白日撞鬼 我眼睁睁的看着,运着谭征宇遗体的车子走远、走远,逐渐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他的灵车前,另外一台小车上除了司机以外,还坐着东方贵、董方乾、以及把我做笔录的那个年轻的警官。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宿舍的,这一刻我的心里夹杂着太多复杂的情感:恐惧、麻木、懊悔、伤心、失意……这种种复杂的情感充斥着我的心灵。 第二天,我接到校方的通知,鉴于我目前的精神状态,让成东林护送我回家休息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如果身体复原了,再来学校读书…… 临行前,柳如雾过来给我送行。 柳如雾的确是一个感性的女孩,转眼就要分别一个月,何况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看上去泪眼涟涟,伤感之极。 我看到她,眼泪又流了下来:如雾,我马上就要回家了,其实我神智很正常,并没有像他们所说的那样,我那晚看到的全是真的啊?如雾,你相信我所说的是真的吗? 我看到如雾满脸的迷茫,急了:如雾,难道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柳如雾抿着嘴唇,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如释重负,脸色舒展开来:如雾,今天我就要离开学校回家了,只是……只是你怎么办? 柳如雾轻声应道:什么我怎么办?三年的感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我握紧柳如雾芊芊玉手,动情的说道:如雾,你对我真好!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学校最终没有安排成东林来送我。我在火车站与柳如雾挥泪而别。坐火车、转公汽,再走水路,历经两天两夜的时间,我终于回到了家乡的小镇——双排镇。 双排镇坐落在十万大山围绕的中央,青砖绿瓦掩映在青山绿水之间,亭台楼阁,青石板小路四处可见,三里一亭,十里一铺,民风古朴醇厚。 我背着行李,走在家乡的青石板小路上,呼吸着新鲜空气,心旷神怡,大学校园里谭征宇死亡事件带给我的阴影此刻在脑海里荡然无存,我只想快些回到阔别已久的家门,叫一声“爹”,喊一声“娘”,品尝娘亲手做的猪血丸子,尝一口娘亲手爆的米花,和爹坐在一起,在淡月星光下拉拉家常,喝两杯碎米酒,满天数星斗! 近了,近了,离家门口近了,远远地已经可以看到掩映在翠竹林里的屋檐墙角,我加快脚步,怀着急切的心情,迈开大步而行。 青石板小路上安静极了,一些不知名的野花点缀在青山绿水之间,耳畔听着一些小鸟的鸠鸣,一阵山风刮来,我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心里头募地又出现谭征宇躺在宿舍楼下水泥地板上脑浆并裂,落出一副诡异笑容的画面来…… 我强自压抑着心头的恐惧,加快了步伐,拼命地想把那件事情从脑海里忘掉,可任我怎么努力却挥之不去! 路旁的小溪边传来一阵棒槌敲打衣服的洗衣声音,节奏错落有致,我心头一暖,终于听到熟悉的洗衣声音了!这是谁家的婶娘在洗衣服呢? 我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叫声,颤巍巍的:晓龙,今天从学校回来了啊? 我抬头一看,只见溪边蹲着一位年约八十来岁的老太婆,门牙已经掉得差不多了,满头银丝,裂开着一张嘴在喊他。 这不是院子东头的吴婆婆吗?吴婆婆年轻的时候死了丈夫,没有生下一子半嗣。在村子里一直打着单身,守着活寡。天幸可见的是,这位老人从年轻到现在一直身体硬朗,无病无痛,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慈祥、善良的老人,我从小就很喜欢这位吴婆婆,吴婆婆也经常拿一些自家地头种出来的黄瓜之类的瓜果给我吃。 我见吴婆婆一脸慈祥的笑意,在跟自己打招呼,刚才萦绕在心里的那一份恐惧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吴婆婆,是你啊?你好!嗯,回来休息几天…… 吴婆婆颤巍巍地答道:回来了好!回来了好!你快些回家吧…… 我边走边笑道:吴婆婆,那我先走了!啊? 棒槌声悠然而熄,身后传来一声长长地叹息…… 院子里静悄悄地,午后的阳光尽情的照耀着我家门口的青石板小路和翠竹柳林。 娘杨四妹正坐在走廊上的竹椅上神情专注地,一针一线地纳着鞋底,我踏进院子,她兀自还没有发觉! 娘,你在纳鞋底啊?我回来了!久别进家门,我如一只欢快的小鸟。 娘猛然一惊,抬起头来,见到我长身玉立地立在她面前,这么久没有看到我了,泪水一瞬间湿润了她的眼眶,她强忍着没有掉下来,问我:晓龙,你今天怎么回来了?不是还没有放假吗?怎么也不提前写封信回家啊?你爹都还外出做工去了! 娘接过我身上背的行李,一边进屋一边唠叨,我欢快地跟在她的背后。 娘,我刚才在村子的小溪边看到吴婆婆在洗衣服,看上去她老人家身体还硬朗得很呢!我想起小时候吴婆婆对自己的好,开心的说道。 娘的脸募地变色,手上拿着的行李“嘭”地一声掉到了地上,尖声叫道:晓龙,你说什么? 我吓了一跳:娘,你怎么了?我说我刚才在村口小溪边看到吴婆婆在洗衣服啊! 不可能吧?吴婆婆在一个月以前就已经去世了!你怎么可能看到她?你是不是看错了……娘呼吸急促。 啊?怎么可能?我明明看到是她,我还跟她说了两句话呢!一阵寒意忽的从我的脊梁处升起,寒到了心底深处。 一个死了一个月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在小溪边洗衣服? 娘果断地说:晓龙,你肯定是看错人了!吴婆婆是一个月以前去世的,我和你爹还到帮助料理她的丧事,你怎么可能在青天白日之下看到她?她就葬在村子路口的小山坡上…… 我一下子懵了,对娘说的话置若罔闻,那晚在寝室里看到的那个漂浮在空中的鬼影,今天在小溪边看到死去了一个月的吴婆婆!我是怎么了?真的是处处都能碰到鬼吗? 我一声大叫,扭头冲出了屋子,向村口的小山坡上跑去。不行,我要到对面的小山坡上亲眼看看,吴婆婆是不是真的如娘所说,已经在一个月以前已经死了? 我身后传来娘的惊呼:晓龙,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两眼充血,不理不睬,向小山坡疾步小跑,娘追了出来。 我气喘嘘嘘地来到了小山坡上,但见茅草丛中,一座新建的坟墓赫然而立:吴氏老孺人之墓! 坟上没有长草,显然是刚死下葬不久,我一阵天旋地转,心胆俱裂:自己就在刚才居然还看到了葬在这座坟墓里的主人,并且还与她交谈过! 这世界有鬼,莫非我真的能看到别人眼睛看不到的东西?我魂飞魄散,寒透心肺,急火攻心,眼前一黑,在吴婆婆的坟前昏迷过去…… 我倒在吴婆婆的坟前,眼睛紧闭,身子不能动,口不能言,意识却很清楚,我能听到母亲杨四妹焦急的呼喊声,她在喊正在田里做事的父亲来背我回家。 父亲林擎天很快的来了,我听到他呼哧呼哧的喘气声,然后被他背在了背上,母亲扶着我的背,一路小跑,往家里赶。 父亲将我放在了床上,用被子盖好,我听到母亲说:老林,孩子是遇到脏东西,撞邪了,你快去请七叔公过来吧?越快越好,我在家里守着…… 父亲没有答话,我听到他的脚步声离开了房子。我感觉特别疲惫,朦朦胧胧中睡去。 第十章黄泉路上无客栈 我迷迷糊糊中似是看见吴婆婆像平常一样慈祥地笑着,向我招手:晓龙,你过来,婆婆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玩…… 我脚下轻飘飘地,竟似能御风而行,不由自主地跟着吴婆婆向前飘。 一路上但见芳草萋萋,阴风扑面,我疑惑的叫道:吴婆婆,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吴婆婆并不回头:晓龙,你不要问婆婆会带你去哪里,你到了之后就知道了…… 我不再说话,只是跟着吴婆婆轻飘飘地往前走。 往前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竟然是一处城市所在,车水马龙的热闹非凡。过往行人当中有老人、有孩子,有青年,有少年……街道两边店铺林立,繁华之极。 我看得呆了,大声叫道:吴婆婆,这里又是哪里? 吴婆婆回头一笑:晓龙,这里是澧都! 澧都?是鬼城啊?我大骇:吴婆婆,莫非我已经死了? 吴婆婆答道:晓龙,你没有死,我只是带你到这澧都来游玩一趟,等会就送你回阳界去! 我大叫:不!吴婆婆,你还是送我回去吧!我不想在这里游玩,阴森森的,太恐怖了! 吴婆婆见我停了下来,也停住身影,和颜悦色的说道:晓龙,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婆婆在世时腿脚不方便,蒙你幼时挑水砍材照顾……你放心,婆婆绝不会害你!婆婆今天带你来澧都是想要你见见我家老头子…… 我大奇:吴婆婆,在这里我能见到已经故去多年的吴公公么? 吴婆婆点头:晓龙,是的!你等会就会见到我家老头子。 我听吴婆婆这么一说,略作思考答应了下来,于是跟着吴婆婆又往前走。 转过几条幽深的小巷,来到一个铁匠铺门口,炉子里红红的火焰喷得老高,可我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 吴婆婆飘身进屋,回头招呼道:晓龙,到了,你进屋吧? 我怀着疑虑跟着飘了进去,但见里面正坐着一个年轻的汉子在喝着小酒,吴婆婆叫道:老头子,我给你把客人请回来了! 这年轻汉子竟然是吴婆婆故去多年的丈夫吴公公?我瞧了一眼白发苍苍的吴婆婆,再看了一眼风华正茂的吴公公,大奇! 吴婆婆看到了我眼中的疑虑:晓龙,你是不是觉得婆婆我很老,你吴公公很年轻啊? 我点了点头。 我慢慢地飘然进屋,吴婆婆早就搬了一条凳子过来,让我坐下。我一想:既来之则安之,何况吴婆婆吴公公也并没有加害自己的意思!我坐了下来,吴婆婆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我。 吴公公长长地叹息:晓龙,我英年早逝,留下你吴婆婆在人间受苦,承蒙你多多照看,我在此感谢你了……停了一会又说道:此番我着吴婆婆邀你前来,乃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与你。 我大奇,你一个阴间的鬼魂能告诉我一个阳间的人什么重要事情?问道:吴公公,到底什么事情啊? 吴公公答道:晓龙,此番领你来澧都一趟,你回到阳世后就具备了与凡人不同的本领,你能看到凡人看不到的阳世之事,也能见到凡人见不到的阴间一切,你要好自为之! 我汗毛倒叙,急了:婆婆,你这么说,那岂不是阴阳两世,在我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隐私了么? 吴婆婆答道:是的,这就是你的宿命。 我无法形容自己此刻心中的忐忑:宿命?阴阳眼?能看到凡人眼中看不到的一切?我凄然一笑:吴婆婆,吴公公,我不要,我是一名大学生,我不想具备这样的特异功能? 吴公公忽然掐指一算,眉头紧皱:老婆子,不好,你赶快送晓龙回阳界!有术士正在阳间为他招魂,我们擅自邀晓龙魂魄前来澧都,如果被黑白无常知道了,你我麻烦就大了? 吴婆婆慌忙站立起来:晓龙,我们快走! 我早就想离开这阴气森森的鬼城,慌忙跟着吴婆婆出了铁匠铺,往来时的路疾走。 我跟着吴婆婆往来时的路疾走,没想到刚出澧都城,远远地就看到一黑一白两个长相奇丑的人如游魂似的飘了过来,正是阴间专门据拿魂魄的黑白无常! 我见他们两人手拿招魂幡,舌头伸出老长,吓得肝胆俱裂,魂飞魄散。 吴婆婆轻轻一捏我的手掌,和我隐藏在路边的毛草丛里。 黑白无常悠忽间就到了跟前。黑无常吸了吸鼻子:奇怪?我怎么闻到有生魂的气息? 白无常答道:哎,伙计,我刚才明明看到有两个人影从这条路走来,怎么一悠忽间就不见了?你看到没有,刚才过去的是妖怪还是神仙呀? 哎,妖怪神仙咱哥俩都管不着,咱们只管拿人,知道吗? 拿人,得了吧你,大活人谁叫人拿呀,咱们是捉拿死鬼。 对呀,一切孤魂野鬼都逃不过咱们哥俩这口无常带呀。 可不是吗?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旦无常万事休。无论是贫无立锥还是富可敌国,都逃不过咱们哥俩的手掌心。 哈哈哈…… 阎王跟判官管人生死的事,咱们管不着,只要死鬼灵魂出了窍,就得乖乖的跟我们走。 咱们不能随便出动啊,免得我们这个长相吓死了人。那人家做鬼做得多冤啊。 黑白无常这一问一答,我险些吓晕过去。 我耳边忽然听到吴婆婆轻轻地叫道:晓龙,不好,我们已经被黑白无常发现了,我先走一步,你不要担心,现在阳间施法术的那个招魂大师会前来搭救你…… 我大叫一声:不要啊?一看身边,吴婆婆居然已无踪影。 黑白无常突然听到路旁一声大叫,两人一起纵声大笑。 白无常说道:我们进去抓他…… 黑无常阴测测地答道:好! 黑白无常两人的手突然就伸长了数米,将我一把从毛草丛里抓出。我大叫:啊!你们是谁?放开我,放开我…… 黑无常阴测测一笑,毛骨悚然:我们是谁,我们不是人,你现在也不是人。 我惊呼:我不是人,难道还是鬼? 白无常笑得更加的恐怖:鬼?你现在只是魂,还没资格当鬼呢! 我挣扎着: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想死! 黑无常厉声喝道:你不想死?哼,你算老几啊,秦始皇跟汉武帝都不想死的,阎君能饶得了他们吗? 白无常嘿嘿一笑:阎王要你三更死,决不留你到五更,走…… 我被黑白无常押着走在一条宽阔的路面上。 我苦苦哀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家中有父母,大学有恋人,我有好多牵挂,我不想死啊? 白无常冷哼一声:哼,你连命都没有了,还惦记着那么多事情? 我大呼救命。 黑无常说道:你叫什么叫?你就算把嗓子叫哑了,也没人来救你的! 我绝望了,弱弱地问道:这么说我永远也看不到我娘我爹还有我的恋人柳如雾了? 白无常没好气的答道:谁你也看不到了,死了死了,一了百了,你现在是鬼,要是给人家看到,会把人家吓一跳!你做了鬼,自然是不在人间了,要是人鬼不分,鱼龙混杂,那还成什么世界?” 黑无常冷冷地说:看开点吧,老弟,有道是黄泉无客栈,咱们赶路要紧啊。 我跟着黑白无常在黄泉路上越行越远,吴婆婆口中前来搭救的阳世高人还没有出现,我彻彻底底的绝望了。 黄泉路上阴风扑鼻,冷气森然,我无助之极,只想着怎么摆脱这两个黑白无常,回到阳世,可哪又能够?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看到黑白无常停了下来。黑无常对白无常说道:奇怪?我怎么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召唤这小子回阳世?莫非我们据的乃是生魂?这小子并没有死? 白无常走近前来,长长的鼻子在我身上一嗅:不好,这小子只是魂魄出窍,并没有死,确实是生魂…… 那我们放了他吧?我听到黑无常问。 我赶忙大叫:两位神君,求求你们放了我! 白无常阴测测的一笑:你小子命不该绝,我们现在就送你回阳界…… 也不见他们两个怎么作势,长袖一挥,我随着一股劲风飘起,往来时的路急退! 我肝胆俱裂,吓得大叫:救我!救我…… 我大叫一声,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床边站着父亲和母亲,还有七叔公。但见七叔公黄豆大的汗滴从脸上往下滴。 见我醒来,长长的虚了一口气:总算醒过来了?好凶险……这是我这么多年来头一遭碰到过的凶险事……不过现在不要紧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第十一章 高手在民间 父亲和母亲赶忙向七叔公道谢,殷勤挽留他在家吃晚饭,原来我竟已经昏迷了几个时辰,现在已是晚上。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被七叔公按住:晓龙,别动,你需要休息! 我使劲弄开七叔公的手,坐了起来,我有太多的疑惑要跟七叔公说,要问他! 父亲赶紧将我扶了起来,并搬来一个凳子,让七叔公坐下。 母亲下厨房煮菜去了,父亲陪着我,在昏黄的灯光下,我将大学校园里谭征宇死亡的事件以及自己的经历,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 直听得父亲满脸的疑惑和恐惧,七叔公摇头又点头。 父亲问七叔公:这么说来,这世上真的存在邪灵啊?七叔公,我家晓龙该怎么办? 七叔公沉吟良久,说出了一番父亲不是很懂我却能听懂的话来:鬼怪灵异问题是客观存在的,对鬼怪灵异现象目前科学无法解释。时间和空间的问题,是世界上最复杂的问题。古往今来,岁月流转,这就是时间。盛装宇宙万物、日月星辰的这个大容器,就是空间。我们人类生活的空间叫三维空间,其实还有一个人类看不见的四维空间存在着,其实,我们的古人已经发现了第四维空间,俗话说“天上一天,凡间一年”,第四维的空间就是我们熟知的鬼怪灵异世界,一般人是看不到的。 我想,晓龙之所以能够看到灵异事件,他应该具备了一双常人没有的阴阳眼,这应该是与生俱来的,这次校园内发生的那起学生非正常死亡事件是一个引子,引发了晓龙这潜在的阴阳眼的功能…… 七叔公没有读过什么书,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我颇为震惊,同时内心骇然:天哪,我竟然真的具备了传说中的阴阳眼,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我想起谭征宇的亡灵跟我说过的诅咒:“谁要是坚持将他的遗体火化,他一定会让他不得好死”,我赶忙向七叔公请教。 七叔公眼里流落出一种悲壮:据我猜测,你们学校那个坚持要将遗体火化的领导,不出头七便会出事…… 我从床上跳下地来:真的?真的会灵验? 七叔公凝重的点了点头。我抓住七叔公的手:七叔公,可有解救之法?我明天就赶回学校去,告诉东方校长、董主任他们规避…… 七叔公叹息:晓龙,有些事情是非你我解救得了的!该来的终会来……我见七叔公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急了,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七叔公,你既然说了我具备常人没有的资质,请你传授规避之法,我要去跟谭征宇的亡灵说,要他放过东方校长他们…… 七叔公叹道:以我的法力,对付怨念极强的邪灵还对付不了,我听你说过的这个谭征宇,他应该是怨念极强的亡灵,我无能为力……这样吧?我这里有一本老祖宗遗留下来的老书,我只看得懂前面上卷的东西,下卷我穷一生的力量也没有弄清楚,我现在将它传给你,希望对你有所帮助。你也不算我的传人,你看过之后,可将此书还我…… 七叔公说完从随身携带的一个黑色包裹里拿出一本泛黄的书,交到我的手中。 七叔公那黑色的包裹,长长地,经常背在肩上,从来不离身,我从小就很敬畏。这本泛黄的书是线装手抄本,字迹看上去很工整,估计已是年代久远,看到这本书的时候,我脑海里突然冒出:高手在民间!“这句话来。 这本书显然是七叔公的传家宝,七叔公的看家本领都来自这本书名为《天道酬勤》的小册子,我接到手上,如同接到七叔公的殷切期望。 七叔公说道:晓龙,你是我们村里唯一一个考取大学的高材生,知识渊博,学的又是历史专业,理解能力超乎一般的人,我相信你能将这书里面所有的东西参悟透彻,我不指望你能将这一门玄学发扬光大,可我希望你能凭借这里面的知识救人于危难,毕竟人命关天,我支持你明天就赶回学校,希望你能将这场祸患化解于无形。 父亲在旁边,脸上阴晴不定,突然说道:七叔公,我有些担心,晓龙能行么? 七叔公答道:这个难说了,但人命关天,看晓龙自己的意思了…… 我将那本《天道酬勤》的册子紧紧地攒在手中,大声说道:爹、七叔公,我已经决定了,明天我就赶回学校…… 我听到父亲一声长长地叹息,叹息声里满是担心和忧虑。 七叔公在我家吃过晚饭,背着他那黑色的长长的行囊走进夜色中,父亲和母亲陪我说了一会儿话,进房休息去了,我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兴奋难以自扼。 我对这本《天道酬勤》的册子充满了浓厚的兴趣,这到底是怎样的一本奇书?它会带我走进一个未知的世界吗? 我翻开书的第一页,看到几行比较大的字体:天道酬勤,厚德载物。天行健、君子己自强不息,君孑以厚德载物。我懂这两句话的意思,说的是勤俭自有报酬是天理,德行高尚自会载育万物! 很有哲理的两句话。我再逐一往下翻,看到册子的上卷里面写的是辟邪的一些简单的方法和心得,这些简单的作法,我听七叔公说起过,就没有细看。 我翻开册子的下卷,这就是七叔公所说的穷其一生力量也没有弄懂弄透彻的内容了,一个名为《鬼的几个阶段》的标题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小册子上面写道,鬼有不同的阶段: 1、普通幽魂,刚新生的鬼物,一般头七生成的鬼物就是这种。非常弱小,怕光,怕活人阳气,一般午夜出来活动,吸收地气,所以住地下室的,半夜走无人的黑暗小路的,在殡仪馆太平间工作的,管理坟场的,会遇到这种鬼。不要以为这种鬼弱小就不加理会,因为鬼物也有生老病死,如果一个月内吸收不到足够的地煞阴气,便会彻底消散。这时候一些魂魄完整,灵智较高,相对强大的幽魂就会恐吓生人,人受惊后魂魄紊乱,不自觉散逸出的七魄真气,对鬼物是大补,就会助幽魂凝成地煞。这也是为什么厉鬼杀人越多就越强大的原因。这种鬼很好识别,因为是虚体,所以没有影子。少数有非常淡的影子。 2.煞,或称地煞。普通人所害怕的强大厉鬼多指的是煞。煞已经非常强大,不怕强光,可以凝为实体,需要活人的精血阳气为食料,会主动袭击活人。有智慧,很聪明,寿命长达百年,有些种类的地煞,可以御风,喜欢半夜盘旋在一些高速公路上空,袭击车辆,制造车祸,吞噬死者血肉。当你不慎走入老宅发现有人影跟随,或是开夜车发现路中间有奇怪的人,或者发现车顶有巨大黑影,自求多福吧……这种已经有了实体,有身体有影子的鬼物非常可怕。 3.天煞,或者称天魔。完全可以在高空大气中穿梭自如,甚至不惧雷霆闪电。有些空难就是这样造成的…… 下面讲一些简单实用驱鬼辟邪的方法。 幽魂:如果你只听到脚步声而没发现人影,恭喜你,小小一个幽魂,不足为惧。可以回身大吼跺脚,足以吓跑这些不速之客。 如果发现淡淡的影子,就要警惕了,一旦跟你回家,甚至可能有血光之灾。常走夜路的可以携带小刀利刃,越锋利越好,雪亮刀光路灯下一闪,保证它魂飞魄散,夺路而逃。女的可以考虑带小刀,也可以带防狼电击器,幽魂也怕电光。自备防身器具,防鬼也防狼~~~还有个办法,在殡仪馆太平间的工作的可以考虑,买一块硫磺药皂,用来洗澡,鬼非常害怕火药硝石的气息。(过年放烟花的时候不知多少幽魂丧命)这也是为什么头七出门要放鞭炮的原因。 煞:遇煞就比较倒霉了……小刀利器效果依然很好,看到实体不要惊慌(一般大家会吓得拔腿就跑,这很愚蠢,煞的速度比车还快,你觉得两条腿跑得过车吗?),照头部猛切下去即可,有血也不要怕。这个时候火药和明火效果就很大的,在它凝虚为实的一瞬间,用火烧鞭炮炸,保证没问题。常开夜车的人可以带黑曜石手链,也可以摆些黑曜的车饰。黑曜石粉也很不错,在刀上一抹,绝对是斩鬼利器! 最后提醒大家,千万别相信什么开光的佛珠,念佛,金玉佛像之类的搞笑把戏。完全没用,还浪费钱财。至于高僧为什么能驱鬼,超度凶魔,完全是因为十几年的修行,七魄七轮比常人强大太多(舍利子和鬼物的煞丹原理相同,不过前者是至阳之宝,后者是至阴之物),再加上往生符咒,才能化解怨气,真正是功德无量!至于平时庙里求来的这些鬼画符,还是自己找个坑埋了吧。你一定要搞这个也行,可以自己带着黑曜佛像黑曜佛珠去灵隐法喜等杭州的千年名寺找大师开光,或者你拿来大师平时做功课时诵读的手卷,效果也很好,镇宅保命的好东西。 我看得毛骨悚热,心里想道:不知道那谭征宇的亡灵属于哪一个阶段呢?不知道还能不能说服他或者制服他? 村子里忽然传来狗吠声,我不敢再看,因为我知道自己有一双阴阳眼,会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尤其是在半夜。 我赶紧熄掉电灯,钻进被窝里睡下了。 第十二章第四个死亡者 第二天早晨,我起得很早,父母却起得更早,等我洗漱完毕从房里走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将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弄好摆在堂屋里了。 我吃着饭,虽然没有抬头看父亲和母亲,我却能感觉到父母亲眼里那种来自肺腑的关切之情。 我两碗饭下肚,碗刚一放到桌上,就听到父亲说:晓龙,你真的要今天返回学校吗?学校领导说好放你一个月假再回去的? 我知道老实巴交的父亲担心我,不忍我今天回学校去。我抬起头望着父亲,目光坚毅:爹,我已经决定了。我担心东方校长和董主任有危险,我要去救他们! 母亲忽然哽咽着哭起来:晓龙,你怎么就不担心担心你自己?你此去可是去降魔伏鬼,毕竟人鬼殊途,娘实在是放心不下? 我站起身来,用手轻轻拭去母亲眼角的泪滴:娘,你和爹不是经常教育我,作为一个男人,立于这天地之间,要有担当和责任吗?现在,我已经长大了,既然九叔公说我天生异禀,有异于常人,我想此话自有他的道理;再说,那个谭征宇在生时与我的感情很好,他应该不会害我,你和爹就放心好了…… 我话音未落,爹接话道:晓龙,爹还是不放心。虽说那个谭征宇生前与你感情很好,可他现在已经不是人,而是亡灵,是怨念极强的亡灵,如果你说服不了他,他执意要伤害东方校长和董主任,那你怎么办? 我还么有考虑过如果说服不了谭征宇的亡灵该怎么办的问题,听爹一提起,我喃喃道:爹,你忘了,我还有九叔公传给我的《天道酬勤》? 爹答道:这正是我想跟你说的事情,当你说服不了他的亡灵,用九叔公传给你的《天道酬勤》里的法术去制服他、伤害他时,那他肯定会反抗,会祸及到你啊…… 我没有深想这方面的问题,我心里有两个打算:一是说服谭征宇灵魂早投胎,莫再祸及无辜,伤害他人,让悲剧重演;二是实在说服不了,那就只有用九叔公《天道酬勤》的法术来对付他,毕竟救生不救死,这世界不能没有阳光,人心不能出现恐慌。 我盯着父亲的眼睛:爹,管不了这么多了,救人要紧! 爹和娘两声长长的叹息,叹息里有担忧,有恐惧,有不舍…… 仅几天的时间,我转战南北,在爹娘的嘱咐声中又踏上了前往学校的归途。 我走水路,转公汽,坐火车,历经两天两夜的时间,我又出现在n大学校园的门口。离开学校还不到一个星期,可我感觉好陌生。学校里的学生三三两两成堆聚集,在校门口的林荫道上,小声的议论着什么,看着我走进校门,他们就像看到一个怪物,眼里充满惊骇的神色,根本不敢直视我的目光…… 因为谭征宇意外坠楼事件我的“出色”表现,我知道,我早已经成为了n大学的第一名人,我相信,在这所大学里,已经没有人不认识我?有可能有人不知道东方贵校长,但绝对知道我的名字。 我没有在意,我一路疾走,只想快点回到那座恐怖的15栋宿舍302寝室,放下包袱,找到成东林、柳青他们,一起去找东方贵校长和董方乾主任,向他们报告自己的担心,规避死亡,然后再去女生宿舍找柳如雾。 快到15栋宿舍了,我的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林晓龙,你怎么就回来了?声音里充满恐惧。 好熟悉的声音!这是成东林的声音。我悠地转过头去,本想给他一个笑脸,可看到他一脸比哭还难看的脸色,我的笑容凝结在脸上,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莫非在我离开学校的这几天里,又发生了事情?莫非是东方校长和董主任他们…… 我不敢再想下去,也来不及跟他打招呼,一把跑到成东林面前,两只手使劲的摇着他的肩膀:东林,是不是出事了?你快告诉我……快告诉我……是东方校长他们吗? 这是大学同窗三年来我看到过的成东林最恐惧的眼神,也是三年来我听到过的他最无助的声音:晓龙,你说这世界是怎么了?还真的有鬼啊?谭征宇亡灵的诅咒真的应验了……东方校长昨夜凌晨死了,在自家的宿舍楼坠楼身亡,死亡的表情和谭征宇的一模一样……昨夜好大的雨啊……校园一片漆黑…… 我的眼前一黑,肩上背的行李“砰”地一声掉在地上,即使是在阳光下,我也能感到来自心灵深处那份彻骨的寒意。谭征宇的亡灵那晚在校医院里跟我说过:“谁要执意将她的尸体火化他就要谁不得好死”的诅咒居然真的灵验了,竟然真的发生在东方校长的身上? 我两眼发直,耳边翻来覆去的就只有一个念头:我来迟了……我来迟了……如果早一天赶到学校,或许悲剧就不会发生? 成东林用手在我眼前晃了几晃:晓龙,你不要吓我,你没事吧?学校接二连三的发生死亡事件,为了避免在校园内引起恐慌,省教育厅已经全面封锁了消息,并且派了专家下来了,协助警方全力调查这个事情,调查死亡的原因,你就不要操这个心了…… 其实我并没有听清楚成东林在说什么,我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叫了起来:东林,那董主任呢?董主任呢?董主任可好? 成东林被我的双手弄得生疼,他使劲扮开我的手:董主任?董主任今天早上听到东方贵校长死亡的消息,精神失常了,已经送进了医院…… 怎么这样啊?怎么这样啊?一瞬间,我感到身心从所未有过的疲惫,我对成东林说:东林,你送我回502寝室吧?我想静一静,先休息一会…… 成东林答道:晓龙,学校领导在今天早晨8:00以前,已经将历史系15栋宿舍5楼的学生全部迁出,目前正一起挤在学校的招待所里。要不,你跟我回我的宿舍吧? 也只有这样了,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成东林往他的宿舍走,脑袋里乱的很…… 我跟成东林回到他的宿舍,他们宿舍里的人都用很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有几个还在窃窃私语,似乎都往后退了退,好像我有什么传染病似的。我知道,他们都是在说我,说我是个怪人,居然能碰上别人碰不到的事情。 一向沉默寡言的成东林突然吼了起来:你们看什么看?说什么说?有本事大声说出来啊?他就是历史系那个林晓龙,其实他也很无辜,他很正常,你们在说你妹啊! 寝室里一时安静极了,看来整个寝室里的人都有些怕这个牛高马大的东北汉子,平时少言语,发怒起来却像一头雄狮。 我的脑袋清醒过来,赶紧陪着笑脸说道:成部长,你不要生气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同学们,你们好,我就是历史系的林晓龙,我今天过来投宿给你们添麻烦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成东林宿舍的室友们见我一副很低调的样子,反而不好意思了,赶紧招呼我坐下,给我倒茶。 成东林坐在我的对面,一言不发的看着我。我想起此行返校的目的,心里又不安起来,我两手使劲的绞着衣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 成东林见我有话要说,说道:晓龙,你是不是有话要说啊?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一点,或许大伙儿会给你出出主意? 全寝室的人见我有话要说,一骨碌的全围过来,好像我是一个重大新闻的发布者,他们是忠实的听众。 我被围在中央,看着周围这些和我一样血气方刚的同龄人,心灵沉重,缓缓地将我回家的经过以及我返校的初衷说了出来。 最后,我沉重的告诉他们,担心历史系的董方乾主任、还有那个给我做笔录的年轻警察会步东方校长后尘。 我的话犹如石破天惊,就像一道炸雷,一处闪电,在成东林的宿舍里炸开。 我看到了他们惊恐万状的眼神,原本,他们也应该像成东林一样,是个无神论者,哪里想到我的一番话,居然就颠覆了他们的世界观? 第十三章 惊现地煞 所有的人挢舌难下,这世界上原来真的有鬼,而且实实在在的存在着?并且就存在自己的周围,游荡在这所大学的校园…… 难耐的沉默,几分钟后,成东林开口了:晓龙,原来,你村子里的七叔公早就预料到东方校长他们会出事?真的是高人啊?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所有人的目光又齐刷刷的聚集到了我的身上。我打开包裹,将那本七叔公给了我的,我出发前用布细心保存了好几层的古书《天道酬勤》缓缓地拿了出来,摆在桌子上:东林,如果谭征宇的亡灵再来找我,我说服不了它的话,也就只有靠它了…… 《天道酬勤》?有几个人想去拿那本书看,手到半空又缩了回去,好像这本书上有什么恐怖的咒语一样。 我淡然一笑:同学们,你们不用害怕,这本书可是我村子里那个七叔公专治妖魔鬼怪的传家宝,你们看了,或许对学校发生的事情有帮助呢? 成东林一言不发的拿起古书《天道酬勤》,翻看起来,几个好奇胆大的室友也纷纷爬到他的跟前看。我在旁边呆着,思维可没有停下,待会该怎么办呢?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成东林就将《天道酬勤》上下两卷翻看完毕,居然长长地嘘了一口气:晓龙,这本书可真的是奇书,我寒窗苦读十几年,还从没有看到过像这本书这样的书籍,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我从成东林的口中听出了他对《天道酬勤》里面阐述到的内容的肯定,我想,如果我告诉他,我回家一趟,具备了常人没有的一双阴阳眼,能够在夜半看到阴阳两界的事情,他会怎么想呢? 我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早得很,才上午十一点多。我对成东林说:东林,我想先去医院看看董主任,然后去东方校长的灵堂看看情况。 成东林点了点头:晓龙,要不我们叫上柳青、赵云烈、李孔亮他们一起去吧? 我沉吟了一会儿,想起赵云烈和李孔亮比较胆小,答道:叫上柳青吧,我们三个一起去就行了。 成东林答应了我的提议,带着我去寻学生会主席柳青。 我们三个在学生食堂吃过中餐,到商店买了一点礼品,去医院看望董方乾主任。 我们三个刚走进医院,没想到冤家路窄,正好碰上那晚值夜班,帮柳青看病的那个年轻的女医生杨医生。 她没好气的说道:你们又来干什么,那晚还没有被你们吓晕吗?这下好了,因为你们,东方校长坠楼身亡,历史系董方乾主任精神失常住进医院,你们到底还有完没完? 这个杨医生其实蛮漂亮的,玲珑的身材包裹在宽大的白大衣里面,凹凸有致,一张脸倒也精致,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可怎么说出的话却这么冷冰冰的?好像我们是害人凶手一样,我气不过,正准备和她辩论几句,柳青一拉我的袖子,示意我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我赶紧三缄其口,跟在他们两个的身后往前走,我们在走廊上走了大约五十米远后,居然还听到那个杨医生气质败坏的哼声,似乎我们不理不睬的态度对她是一种轻视,是一种不敬。 董方乾主任的病房门口虚掩着,房内可隐约听到一个老妇人低低饮泣的声音。 我们三人轻轻推开董方乾主任病房虚掩着的门,房内低低饮泣的妇人抬起一张愁得到一处的脸来。她是董主任的夫人,学生食堂财务室的管理人员林小英女士,我们都认识。 我们赶紧向招呼:董师母好…… 她的表情很惊诧,看样子不认识我们,也不怪她,全校一万多大学生,她哪里会认得这么多? 她停止了饮泣,问我们:你们是? 柳青赶紧答道:董师母,我是校学生会的主席柳青,这是校学生会的保卫部长成东林……最后柳青指着我说:这个是林晓龙,历史系董主任的学生…… 柳青的话音未落,我看到了最为惊异的一幕,董主任的夫人林小英突然从床边的凳子上立起身来,两眼放着求生的目光一样,直直的逼视着我,走到我面前,噗通就跪了下来,双手拉着我的衣袖:你……你……你就是那个能看到鬼魂的林晓龙啊?求求你……求求你,救救老董! 我被她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回答她,语无伦次:董师母,你……你别这样,千万别这样……如果我能救董主任,那自然会努力……我使劲的将林小英从地上拉了起来,扶到凳子上坐下。 林小英坐到凳子上,情绪稍稍恢复平静,但看得出来,董方乾突然之间精神失常,对她打击很大,她的眼神空洞无物,目光游离,心灵显然经历了无比的痛苦。 我仔细的打量着这个病房,房内纤尘不染,白色的墙,白色的床单,白色的日光灯,白色的病号服,白,掩盖了这房中的一切。 董方乾主任此刻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双眼望着天花板,对我们的来访不闻不问,似乎游离在现实之外。 柳青示意我和成东林上前跟他打招呼,我和成东林走上前去。 我看到他昔日锐利的眼神已不复存在,面部毫无生机,心中摹地一痛:人的一生一世,何其短暂,原来,再强悍的男人在病魔痛苦之前还是不堪一击! 柳青轻轻地叫道:董主任,我是柳青,我和成东林、林晓龙来看你来了,你还认识我们吗? 我看到董方乾慢慢将头扭了过来,他能听得到柳青的讲话,应该还是有意识的。他转过头,用眼睛扫视一下柳青、成东林的脸,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 这一刻,他的眼神发生了急剧的变化,本来白多黑少的眼珠子一下生动起来,那目光惊恐之际,似是看到了世界上最为恐怖的事情,嘴里嚯嚯的叫着:恶魔……恶魔……你……你……你……你不要过来…… 他的突然出声把病房中的四个人都吓了一跳,林小英条件反射似的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浑身颤抖:老董,你……你在说什么?你可不要吓我,青天白日的,哪有什么恶魔啊? 这一刻,我清楚滴看到董方乾惊恐的眼神并不是盯着我的脸,而是望着我的身后,我瞬间明白过来,他说的并不是我,而是我身后的存在东西…… 我几乎是在一秒钟之间转过身,回头望去,但见身后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东西存在?除了病房中站着的五个人,什么东西也没有。我浑身一激灵:莫非是谭征宇的亡灵跟着我们进了这个病房? 想到这里,我忘记了害怕,大声吼道:征宇,是你么?我就知道是你!求你看在往昔同学的份上,不要再来伤害董主任了,好么?征宇,你已经害死了东方校长,求你不要再造孽了,再造孽的话对你往生也不好,我求你了…… 我的语气颤抖,显然还是很紧张。 话音刚落,我看到病房的门无风自开又关上,似乎感受到一股清风从门外去了,我还听到了一阵嚯嚯的怪笑声,凭和谭征宇三年的交往,我敢断定那声音绝不是谭征宇所发出的…… 一股深深地凉意从脊梁处升起,因为我想到了董方乾主任曾经跟我和成东林、东方校长在学校会议室里说过的那番话:第二个意外坠楼身亡的男孩程庭…… 天哪?如果是他,他的亡灵在这所大学校园飘荡已经有十年之久了,青天白日也敢现身,莫非已经不是怨灵,而成煞了?我不敢再想下去,强自收摄心神,强自镇定,对林小英、柳青、成东林说道:大家别怕,根本就没有什么?我们不要自己吓自己…… 躺在病床上的董方乾在那股清风窜出病房之后,安定下来,目光又黯淡下去,瞳孔白多黑少,空洞无物…… 第十四章 驱凶避邪 柳青看到这个情况,对我和成东林悄悄地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我们两个跟他到病房外面的走廊上去,好像有话对我们说。 我们走出病房门的时候,我回身瞬间看到林小英的眼睛向我看来,眼神里充满绝望和无助,我心里凉凉的,轻轻地对她说道:董师母,你别害怕。你照顾好董主任,我们会想办法的…… 林小英点了点头。 我们三个走出病房,从走廊尽头的窗户处吹过来一阵凉风,大家头脑比刚才清醒多了。我们走在医院的走廊上,走到那晚我与谭征宇亡灵对话的地方停了下来。 柳青说道:东林、晓龙,我原本是不信神、不信鬼的,可自从谭征宇死亡之后,那个夜晚碰上的事情,加上现在东方贵校长的离奇死亡,我也信了。晓龙,你实话跟我说,刚才在病房里,董主任突然恐惧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看到和听到了什么? 我抬头看着面前的他们,语气出奇的平静:我也不瞒你们,刚才董主任突然惊醒并恐惧,确实是有不干净的东西跟着我们一起进入到了他的病房。董主任阳气低,自然就看到了。可那不干净的东西并不是谭征宇写的亡灵,而是另外一个凶灵。柳青,你听说过十年前历史系有个叫程庭的男生跳楼身亡的事情吗? 柳青点了点头:你回家之后,东林跟我说到过这个事情。 我沉吟着说道:这就对了,是他,一定是他!那晚附在你身体上的也是他!他既然敢白天现身,我想他已经不是一般的邪灵了,应该已经成煞了…… 我的话音刚落,看到他们两个猛的打了一个寒颤。成东林急道:晓龙,那我们该怎么办?董主任又该如何?我们得保护董主任的安全啊? 其实我内心也没有把握,但想到此行的初衷,还有七叔公的期望,我静下心来,对他们说出心中的忧虑:如果我们不加以努力,不出意外的话,第五个死亡者肯定会是董主任。这样吧?我们按照《天道酬勤》那本书上说的做,能不能救下董主任,那就看他的造化了…… 柳青眼神充满着不解:天道酬勤?怎么回事? 成东林答道:是这样的,天道酬勤是一本祛邪避凶的古书,晓龙的七叔公送给他的,我刚才粗略的看了一下,书里面讲到的一些方法应该是可以对付这些看不见的邪灵的! 柳青不懂,但成东林说了,他也没有追问,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平静地对他们说出了心中想到的办法,吩咐柳青去集市买硫磺粉,买回来之后洒在董方乾病房的周围;要成东林去买两把锋利的匕首回来,一把插在董方乾病房的门口,一把插在董方乾的床头。 吩咐完毕之后,成东林和柳青迅速地离开了医院,去完成我交给的任务去了。我知道,不管是普通幽灵还是地煞,锋利的刀锋和硫磺还是畏惧的。 目送他们离开,我又回转到董方乾的病房。林小英见我回转,站了起来,正欲开口,我先说道:董师母,你不用害怕,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说。 林小英六神无主,在床前的凳子上重坐了下来:你说,只要能救我家老董,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望着面前这个昔日气度不凡的高贵妇人,一种莫名的悲哀在病房间静静流淌:此刻的她哪还保持有昔日的一份从容和淡定?东方贵校长的离奇死亡、董方乾莫名其妙的神智失常已经彻底的击垮了这个外表强硬、内心脆弱的女人! 我在心里长长地叹息后对她说道:董师母,你如果想救董主任,除了配合医院的治疗外,还需要配合我们。我给你想了一些民间驱邪避凶的法子试试,能不能起到作用,那就只有听天有命了。不过医院里是不管信迷信的,这个需要你的配合。 林小英失神的眼光突然闪动起来:林晓龙同学,你说,需要我怎么配合你尽管说! 我答道:等会我会在董主任的病房门口和床头各插一把锋利的匕首,会在病房周围洒满硫磺粉,会将一道驱凶避邪的灵符贴于董主任的额前。如果医院方问起来,你就说是你要求这么做的,并不允许他们将这些东西移开。你明白了吗? 林小英轻轻的点了点头,看样子,她已经完全相信了我的话。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我的心里没有丝毫的底,灵符是我离家前七叔公偷偷送给我的,总共有三张,能有用吗?危急关头,不管有没有用,也只能试试了。 一会儿,柳青和成东林就将东西买了回来,时间才十二点。正是吃中饭的时间,整个医院里静悄悄的,学校的医院,平时没有什么病人,此刻中午,更是看不到一个人影。我们怕碰上那凶巴巴的女杨医生,迅速的行动开来。 柳青负责将硫磺粉洒在病房的周围,成东林负责插匕首,我则将一道画满了我也看不懂的灵符贴在了董方乾的额前。做完这一切,我又千叮咛万嘱咐,要林小英千万记得我跟她说过的话。 事关生死,林小英自然不敢丝毫懈怠,表示坚决的配合我们。做完这一切,我们走出了医院的大门,准备去东方贵校长的灵堂里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们三人刚走出医院的大门,我忽然听到一个细如蚊蝇却恶狠狠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了我的耳朵:林晓龙,你居然还有这一手,算你狠,我不会放过你们的!董方乾那老头迟早会跟我走的……声音向来自地狱的诅咒,悠忽之间就听不到了。 又是那个陌生的声音,是程庭,是他,肯定是他!炽热的阳光下,我的后背升起重重的凉意,脸色难看之极! 柳青看到我停住脚步,脸色惨白,问道:晓龙,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知道,他们肯定没有听到刚才的声音,为了避免吓到他们,我强自笑道:我没事,咱们走吧…… 在阳光下,我和柳青、成东林一路行走,离医院越来越远,可我的心里充满着担忧和害怕,看来,这个事情会越来越麻烦了,一个谭征宇的亡灵已经焦头烂额了,如今还加上这个程庭,该如何是好呢? 我一路胡思乱想,柳青和成东林脸色凝重,谁也不说话,很快就走到学校的大礼堂前。 大礼堂此刻已经临时改为了东方贵校长的灵堂,四周放满了柏树,显得庄严肃穆,而又诡异,东方贵的遗体就摆在大礼堂里。大礼堂前冷冷清清,几个警察站在大礼堂的门口,显然是不允许闲杂人员进入,礼堂里传来一个妇人揪心的哭泣,哭得是肝肠寸断。 我们在大礼堂门口停了下来,几个警察警惕的望着我们。 那妇人的声音好不悲痛,这一刻,我忘记了恐惧,心里凉凉的,有一种流泪的冲动。成东林悄悄地对我说:晓龙,进不去,怎么办? 我哪里知道该怎么办?正在思索如何进入灵堂,柳青突然说道:这样吧?我知道省里来的专案组在勘察完现场和检查了东方校长的遗体后,此刻正在学校会议室里研究、讨论。要不,我们去那里转转,或许能听到一些蛛丝马迹? 我想想,也只有如此了。人家既然是专案组,肯定有不同凡响的办案人员,说不定能从那里看出一些端倪额呢? 想到这里,我点了点头,我们三个转身往学校的会议室里走。 第十五章 飘荡在校园里的游魂 学校的会议室里关着门,但能听到从会议室里传出来的声音,我们三个不敢贸然上前敲门,平心静气的站在走廊上听里面专案组人的说话声。 我们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话,是我们学校的副校长杨帆,他的声音颤抖,显然满怀恐惧:刘局长,学校接二连三发生死亡事件,校园里已经是人心惶惶。尽管我们校方全面封锁消息,但仍然听到一些负面的话语,有好多学生已经无心读书,担心死亡会突然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作为一所学校,现在搞成这样,我们校方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又该怎么办呢? 我们听到杨帆口中的那个刘局长清了一下嗓子说道:杨校长,你莫急。我想听一听整个事情的始末,不管是现在发生的还是这所学校以前发生的,只要你知道的,我都想听听…… 杨帆答道:我来这所学校才十几年,有些事情我也是听说的。其实最了解这所学校发展史的是我们历史系的董方乾主任,可惜……可惜他在听说东方贵校长昨夜坠楼身亡之后突然精神失常了,要不,他是最知情的…… 刘局长说道:不要紧,你就把你不管是经历过的还是道听途说的,都说给我听听…… 我们在会议室外面听到这刘局长对学校过去发生过的事似乎特别感兴趣。 我们不敢声张,听杨帆校长说过去的事。 杨帆答道:其实这些事情,我也是前几天才听东方校长说起,当时,东方校长还嗤之以鼻,说这是迷信,不可取。没想到,才几天时间,他就没命了……东方校长告诉我,这些事情他都是听历史系的董方乾主任说的。 这所学校创建于八十年代初期,至今才有几十年的历史。发生在校园里非正常死亡的事件包括东方贵校长在内,已经有四起了。第一个死亡的是建校初期的一个叫做白荷的女学生,因为爱上了董方乾主任没有结果为情自杀于学校当时后面荒山上一颗松树上,那个地方正是现在历史系男生宿舍15栋502寝室所在地。 第二个死亡者叫程庭,历史系的学生,当时15栋宿舍刚刚建成,学生也才搬了进去,据说,15栋破土动工那天冲撞了白荷的亡灵。程庭住502寝室,在一个暴雨夜坠楼身亡。目击者是中文系系的一位男生,他起床小解,发现502寝室有一男一女跳楼,他还以为是男女殉情自杀,最后却只发现了程庭的尸体。他因此精神恍惚,学校提前让他结业回家了,估计学校的档案里还能找得到这个人。 第三个死亡的叫谭征宇,也是历史系的学生,也住在15栋502寝室,也是在一个雷电交加的暴雨夜坠楼身亡,和程庭的死亡时间相隔十年。此次的目击者是他们寝室一个叫做林晓龙的学生,据说,他亲眼看见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引领着谭征宇从楼上跳了下去。他还曾经极力阻止东方贵校长将谭征宇的遗体火化,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语,不过,没有说服东方校长。 第四个死亡的就是东方校长了,昨夜雷电交加,校园里漆黑一片,清早我们就听到了东方校长坠楼身亡和董方乾主任精神失常的消息。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也只知道这么多了。刘局长,你看这些对你们有帮助么?求你们一定要帮帮我们…… 我听到杨帆提到了我,我也知道他肯定会提到我,我知道,我已经成为了这所学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出名人物,我望了一眼柳青和成东林,他们两个也正向我望来,我们用眼神无声的交流,都想听听这个刘局长怎么说。 刘局长没有问别的,我听到他问了杨帆三个问题。 他问杨帆:东方贵校长经过我们验尸解剖,基本排除他杀的问题。他平时是否患有精神抑郁的疾病? 杨帆答道:没有,东方校长为人开朗活泼,事业上兢兢业业,绝对没有自闭症或者说有自杀的动态。 刘局长又问:十年前目击程庭跳楼死亡的那个男生,你还能找得到么? 杨帆答道:学校档案室里应该还存有他的档案,因为那是一件大事情,学校会有记载。 刘局长再问:目击谭征宇跳楼的那个林晓龙有没有在学校,我想先见见他? 杨帆答道:林晓龙现在不在学校。考虑到谭征宇的死亡对他打击比较大,又见他精神恍惚,老是说一些胡话,学校放了他一个月假,让他回家休息了…… 刘局长说道:杨校长,你立即通知那个林晓龙归校,我有重要的话要问他。现在,我想要你先陪我去学校档案室查一下十年前那个目击者的资料…… 杨帆还不知道我已经提前回到了学校,我听到那个刘局长说有事情要问我,又听到杨帆答应着准备陪他一起离开会议室,我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进去,把自己的想法和知道的事情告诉他们呢? 柳青说话了:晓龙,我们一起进去,把我们最近经历过的事情和你的想法跟他们说说? 我的心思千回百转:我所说的毕竟是不科学、迷信的东西,我说出来,他们会信吗? 在柳青和成东林的鼓励下,我鼓起勇气,敲响了会议室的大门。 大门打开的一瞬间,我看到了杨帆惊讶的表情:林晓龙,怎么是你?你回学校来了? 我平静的答道:杨校长,我回来了!我们在门外听你和刘局长的话已经听了很久了,刘局长不是有情况想向我了解么?我希望我说的话能对你们有些帮助。 我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那刘局长说:你就是林晓龙同学?好,你回学校来了,好……请坐,请坐! 刘局长热情的邀请我们坐下。我坐了下来,打量了一下会议室里的人员,我看到会议室里除了杨帆校长和刘局长外,还坐着五个人,那个把我做问话记录的年轻警察也在。 会议室里一个穿着青布衣裳的老者引起了我的注意。那老者大约六十岁左右,眉宇间有一股煞气,从他的身上我居然感受到了七叔公身上的那种味道。难道,这省委派下来的专案组里也有江湖方士的存在? 我正在注视着那老者,刘局长开口了:林晓龙同学,你能把最近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跟我说一遍吗? 我收摄住心神,答道:刘局长,可以。 会议室里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我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我从看到暴雨夜的幽灵开始说起,谭征宇坠楼,灵堂惊魂、鬼魂附体、与亡灵对话、亡灵诅咒、回村走了一趟黄泉路,到今天在医院里去看董方乾主任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娓娓道来,就像开新闻发布会一样把事情说了开去…… 我看到除了那个老者以外的所有人,都瞪着一双惊讶的眼睛看着我,就好像看一个天外来客,在听我说天方夜谭的故事。 我说完了,回想起那些事,心里兀自打着寒颤。 那个刘局长打破了会议室的沉静:林晓龙同学,你所说的是真的吗? 我正准备说话,没想到柳青和成东林几乎是异口同声的答道:刘局长,我们都是这件事情的参与者,林晓龙说的是真的! 刘局长目光望向那青裳老者:这么说来,这世界还真的有灵魂存在啊?按照林晓龙同学的说法,现在游荡在校园里的幽灵不止谭征宇一个,还有那个程庭,或者说还有那个叫白荷的女子? 第十六章 死亡的阴影 那青衫老者听刘局长说完,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刘局长,你分析得不无道理。今天我刚踏进这校园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了凝聚在校园上空的怨念。东方贵校长不是自杀,也不是人为地他杀,他死于谭征宇亡灵的诅咒!他应该要听林晓龙同学的话,不应该一意孤行,执意火化他的遗体,谭征宇已经成为飘荡在这所校园的第二个邪灵。据我猜想,那个叫白荷的女子在害死程庭之后已经得到重生。我有点想不明白的是,那个叫程庭的男孩死了十来年了,为何他的亡灵还在校园里飘荡?就像林晓龙同学说的一样,他应该已不再是普通的幽灵,已经成煞了。成煞了的亡灵,即使是在阳光下,也能凝聚成形,害人于无形。当然,不管是普通的幽灵,还是天煞、地煞,在黑夜尤其是午夜魔力更加高强。现在,当务之急,应该先采取非常措施,救你们学校历史系那个董方乾主任和你们警察局的小张。他们两个会是谭征宇下手的第二个和第三个对象! 警察局的小张就是在谭征宇死后帮我作问话记录说我神经不正常、不信鬼、不信神的那个年轻警察,此刻他也坐在学校的会议室里。 那青衫老者说出这么一番石破天惊的话,我看到那个年轻的警察小张霎时间脸色惨白,冷汗直流,脸如死灰。 也难怪,我相信不管是谁,要是听说自己被鬼惦记上而且离死亡不远,他能不恐惧? 那小张站了起来,颤抖着走到青衫老者身旁,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大师,救我!求求你救我!我还年轻,还没有结婚生子,我不想死,不想死啊……说到最后,竟然哭出声来。 好死不如赖活着,经常有很多人笑谈死亡,可真正面临死亡的威胁时,又有几人能从容面对呢?我看着面前的小张,哪里还有那天做我笔录时的半分豪气?我在心里叹息。 青衫老者将软成一滩泥似的小张用力扶了起来,放到椅子上坐下,沉声说道:小张,你是警察局里全程参与谭征宇死亡事件的工作人员,那天火化他的遗体,你也去了。所以已经被谭征宇的亡灵纳入了诅咒的对象。你不用害怕,我会想办法救你的。针对你目前的这个状况,不宜再进行工作,你必须休息。 小张目光呆滞,一瞬间好像老了十岁:大师,你是说让我回家休息?可是,我回家后要是被那个恶鬼盯上,我该怎么办啊?刘局长,大师,你们帮我想想办法吧? 小张两眼无神的望向刘局长,刘局长沉吟半响,答道:张天师,我看不如这样吧,学校历史系的董方乾主任不是精神失常住在医院里么?我们干脆将小张也送进医院,安排在那间病房,便于我们统一监控和保护,你认为怎么样? 我看到那张天师眼神里满是自信,点了点头:这样就稳妥了! 原来,省里派下来的专案组人员是有好几个局组成的,刘局长叫刘天,市警察局局长,担任此次行动组的组长,全权负责处理东方贵校长非正常死亡的事件。这个专案组里,有法医、警察、还有防恐防暴队员。至于那个青衫老者张天师是何方神圣,整个专案组里除了刘天之外无人知晓,大家看到刘天非常的尊重他,刚开始还觉得纳闷,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现在,听他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大家才知道,原来n大学非正常死亡事件竟然是邪灵在作祟?这也就难怪了…… 一群人走出会议室,杨帆安排我、柳青和成东林将小张送到医院,他陪着刘天他们去学校档案室里查阅关于程庭死亡事件的资料。临走时,又吩咐我们,要我们守在医院里,他们查完资料后就过来安排。 小张几乎是在我们的用力搀扶下,才走到了学校的医院里。短短的两公里路,我们足足走了半个小时,死亡的阴影浓罩着学校,浓罩在这个年轻的生命身上,我们的心里也充满恐惧。我们三个也是整个事件的目击、参与者,还有赵云烈、李孔亮、柳如雾他们,谁又知道,下一个死亡的究竟会是谁呢? 我们三个搀扶着小张走到医院的门口,老远地就从空气中闻到了硫磺的气味。不对啊,这硫磺的气味为什么比刚刚洒落的时候还浓呢?莫非有人在扫? 柳青邹了邹眉头,对我和成东林说:晓龙,你和东林搀着张警官,我先去医院里面看看。柳青话音未落,我们就看到医院的一个清洁工人拿着一个扫帚,提着一个垃圾盆,从医院里走了出来,垃圾盆里满满的一盆硫磺! 柳青发疯似地跑了上去,将那个垃圾盆抢了过来,恶狠狠地喝道:你在干嘛?谁要你将这些硫磺扫出来的,你给我走! 那清洁工人碎不及防,差些被柳青撞倒,等他回过神来,发现是柳青,看着我和成东林,不禁大怒:你个小兔崽子,是你们做的好事,破坏卫生的吧?我不罚你们打扫干净,你居然还撒起野来?你们是哪个系、哪个班的学生,我不告诉你们的系主任和班主任处罚你们,我就不是人! 清洁工人用力来抢柳青手中的垃圾盆,身单力薄的柳青哪里是那牛高马大清洁工人的对手,一下就被他抢了过去。 清洁工将抢到手里的垃圾盆用力一甩,居然将满盆的硫磺甩出五十米远,嘴里还骂着:我叫你抢,叫你多事,这下你总满意了吧?我不跟你们小孩一般见识!骂完,提着一个扫帚转身就回医院里面去了。 硫磺随风飞扬,空气中充满着浓烈的硫磺气味,我和成东林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好好地一个硫磺隔时空的计划竟然被那个清洁工人破坏了! 我看到柳青转身,似欲去检那个垃圾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成东林、还有张警官,看到了最为骇异的一幕,张警官竟然昏了过去! 我看到柳青抬起了右腿想走,可那右腿却怎么也落不到地上,竟然悬浮在空中。他的脸涨得通红,似是在用力的挣扎,可怎么也挣脱不了,身后似是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拉扯着、控制着他! 来自后背的一股重重凉意让我惊醒过来,坏了!他肯定又是被鬼上身了!我看到成东林也是脸色煞白,全无一点血色! 我大喝一声:东林,柳青又被鬼缠住了,你扶着张警官,我过去看看! 成东林回答我声音小极了,声音颤抖:好……晓龙,你去吧?小要心…… 我将昏迷过去的张警官交给成东林,走到那清洁工人扔掉的垃圾盆旁,两手抓满硫磺,跑到柳青身前五米处,大喝道:我不管你是哪路游魂,你为何三番两次缠着柳青不放,现在,你给我放手! 我将满手的硫磺用力向柳青身上撒去,这么近的距离,硫磺居然全部在离柳青身子一米远的地方落了下来。我的耳里又听到了那个细如蚊蝇恶狠狠地声音:林晓龙,你以为两把硫磺粉就能吓到我啊?你错了!你处处与我为难,我不会放过你的! 是程庭!又是程庭!我呆立当场。 我看到柳青还在痛苦地挣扎,脖子上青筋爆裂,两眼似乎要凸了出来,整个脸孔扭曲变形,我清楚,如果还想不到法子解救他,他肯定会心力交瘁死亡! 死亡的阴影霎时间袭遍我的全身,我突然想起那晚柳青也是被程庭的鬼魂上身,被成东林一泡尿解救的事情来! 第十七章 张天师 我才不管这个恶魔程庭会不会放过我的事情,现在救柳青要紧!我逼近柳青几步,掏出自己的小弟弟,就欲往柳青身上尿! 忽然想起自己已经不是童子之身,这一泡尿下去,肯定救不了柳青,心中懊悔无比,自己怎么就受不了诱惑,早早的破了身子呢?早知道童子之身有这样的威力,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和如雾偷吃禁果!不过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我将小弟弟重新弄回裤裆,火急火燎的跑到成东林身旁:东林,你将张警官交给我,往柳青身上尿! 我也不管柳青同不同意,从他的手中接过张警官,一推他:你快去呀! 成东林迟疑着:晓龙,你是说要我向柳青身上尿尿吗?我怕面对着他尿不出来啊? 我骂道:成东林,你就是尿不出来也要给我尿出来,柳青已经快不行了,难道你见死不救啊? 成东林在我的催促声里走向柳青,我从他的背后可以看到他解裤子,掏小弟弟的动作,可半天我没看到他尿出来。柳青还在痛苦的挣扎,我几乎能够听到他喉头咯咯作响的声音。 我急了,将张警官放到地上,跑上前去,一脚揣在成东林的屁股上,大骂道:成东林,你倒是给我尿啊!没想到奇迹出现了,这关键时刻,成东林居然尿了出来,一泡热乎乎的尿液全部洒在了柳青的身上。 好骚啊!他妈的!这小子的尿液可真够骚的!我闻到了一股难闻的骚味和腥臭味!我受不了这股骚气,难道你他妈的程庭能忍受得了吗?人都受不了,你鬼还受得了? 尿液洒满了柳青的全身,骚不可闻,可我确切的看到柳青抬在空中的右腿刹那间落下地来,浑身乏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似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 我正准备去搀扶柳青起身,没想到耳边又传来那个恶狠狠寒透心肺的声音:林晓龙,你从哪里弄来这么一个家伙来对付我?他妈的他的尿液真骚,真难闻!我是服了!不过,你就要他随时准备尿吧!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等着吧! 身旁似是有阴风拂过,经历了这么多次了,我已经忘记了害怕,放不放过我们,我现在懒得去管。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林晓龙和成东林的尿液奈何不了你,我们还有那个张天师! 想到那道行高深,神秘莫测的青衫老者张天师,我的心里踏实多了。 我和成东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将昏迷的张警官和柳青弄进医院的大门。 我们搀扶着柳青和张警官走进医院,没想到还真的是冤家路窄,下午值班的医生居然又是那个漂亮冷艳的女医生杨医生。 她看到又是我们三个,还搀扶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年轻警察,脸上冷冰冰的:怎么又是你们?你们嫌学校还不够乱吗?整日不读书,不学习,就知道到处添乱,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我已经习惯了这个杨医生的尖酸刻薄,正欲开口求她快些救人。成东林大吼起来:你没看到我们送过来两个病人吗?人命关天,你不先行救治,反而在这里风言风语,出了事情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更何况,我们是学校杨帆副校长安排我们将病人送过来的,你倒是快些行动啊! 成东林的大吼声震住了杨医生,她没有再答话,迅速的拨打着电话,招呼前来救治的医生护士。 几分钟的时间,过来了一群护士,按照我们提的要求,在董方乾主任的病房里重新安排了两张病床,将柳青和张警官弄到了病床上躺了下来。 那些护士在布置病床的时候,看到病房门口和董方乾床头插着两把锋利的匕首和那道灵符,脸上落出骇异的神色。 我和成东林坐在病房里的凳子上冷眼看世界,我看到林小英神色木然,眼神空洞无物,似是对这一切漠不关心,无神的眼睛盯着躺在病床上熟睡的董方乾,偶尔落出一丝柔情蜜意。 在医院医生的抢救下,柳青已经恢复了平静,安静的躺在病床上休息,两眼望着天花板,不出声。 年轻的张警官也苏醒过来,用被子将整个头蒙住,缩在被子里索索发抖,显然刚才在医院门口的那一幕对他刺激很大。 最近发生的这一切,已经彻底让我卷入了这个凶灵杀人的事件。偏偏我天生异禀,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亡灵咒语,我该怎么办呢?我能救下董主任他们吗? 坐在病房里,我的思绪百转千回,脑袋里一片混乱,一幕又一幕的灵异事件犹如电影倒带一样在我的脑海里闪现。我感觉到自己肩上责任重大,似乎肩负着很多人的性命,掌握着很多人的生死。我害怕吗?有一个声音在对我说:不!你已经不害怕了,富贵在天,生死有命,你必须尽力,与天争锋,与鬼斗法,还n大学一片朗朗长空! 我冷汗淋漓,汗湿罗衫。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杨帆带着刘天、张天师他们过来了,我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和成东林赶紧站起来打招呼。 刘天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柳青,很惊讶:这孩子怎么了?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躺在病床上了? 我和成东林两个人将刚才发生在医院门口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听得林小英失声尖叫。刘天方才意识到我们不应该将这件事情放到病房里说。 那张天师走进病房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拿眼光四下打量病房里的一切,当他看到插在病房里两把锋利的匕首和那道灵符时,脸上落出赞许的神色。 杨帆和刘天简单的安抚了一下受到惊吓的林小英,并且告诉她和张警官,要他们不要害怕,学校和专案组的同志已经在想尽一切办法保护董方乾和他,在这病房里,绝对的安全! 林小英和张警官方才惊魂甫定。 刘天和杨帆等人将我和成东林叫到了隔壁的一间病房,这间病房就成了专案组的一个临时会议室。 参加会议讨论的除了专案组的人员外,还有杨帆、我、成东林,杨医生,因为我们是这一系列灵异事件的目击者和参与者。 刘天轻轻地咳了一声说道:事情越来越朴素迷离了,刚才我们去学校档案室查阅十年前那个叫程庭的男孩坠楼身亡事件的案卷,没想到杨帆校长一个星期以前还看到的案卷居然在档案室里不翼而飞,这就怪了,我问了管理档案室的工作人员,据他们说,那个案卷在东方贵校长和杨帆副校长看过之后就一直小心翼翼的保存在原处,十年了就只动过一次,没人会去动它,因为大多数的人认为不吉利。哪里知道,没有脚的一个档案袋居然自己会走路,会不翼而飞? 刘天稍作停顿,接着说道:关于追查程庭死亡事件那个目击者下落的事情,麻烦杨帆校长找在学校里教书多年的教师打听一下,一旦有其下落,必须第一时间通知我们,我担心那个男孩会有生命危险,因为这众多的事情串联到一起,可以证明这个程庭的凶灵正在疯狂的反噬所有与他有关系的生命。 杨帆点了点头。 刘天把目光望向张天师,沉声问道:张天师,你认为我们目前该怎么办? 张天师双眼精光一闪即逝,看得我心里寒寒地:据我观察,那个程庭的鬼魂两次上了柳青的身子,是柳青体质肉,阳气低,无法抵御鬼魂的侵入。程庭的鬼魂两次上身,两次被这个成东林同学的尿液驱走,我想,这个同学的尿液不仅是童子尿这么简单,他的尿液里肯定含有其他什么特殊的物质,以致竟能驱赶已经不是普通幽灵的程庭!这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成东林同学的尿液可以驱邪避魔,是程庭的克星,程庭绝对不敢轻易接近他!所以,只要成东林同学在旁边,程庭就不会轻易得手。刚才我在病房外闻到硫磺的气味,在病房里看到两把锋利的匕首和贴在董方乾额头的灵符,没想到学校里也还有懂道法的高人,我不知道是谁的杰作,这的确是可以在白天规避普通幽灵和地煞的。但是在午夜里,如果遇到怨念极强的煞,那是抵挡不了煞的魔力的。好在还有那道灵符,只要不揭开,它足以保护董方乾的安全。 张天师提到成东林的尿液,我想起他尿液中那股难闻的骚味和腥臭,向成东林望去,看到成东林的脸红红的,显然他想到了那晚在医院里吓得小便失禁的事情来,偏偏这个漂亮的杨医生也在现场。 我知道成东林脸皮薄,处男,不再望他,仔细听张天师说话。 张天师对刘天说:刘局长,目前可以确定的这个凶灵杀人的案件只能内紧外松,所有的事情不能外传,以免在校园里引起恐慌。你看这样安排可好? 第十八章 翠竹园里的遭遇 刘天凝视着张天师:你说! 张天师说道:第一、我们将这间病房作为在医院的临时指挥所和保卫室,我和刘局长你留在这里二十四小时监控医院,决不允许邪灵踏进隔壁病房半步,保护董方乾、小张、柳青的安全;第二,杨帆校长负责做好东方贵校长死亡事件的善后工作,在今晚九点以前负责打听出十年前那个目击程庭坠楼身亡男孩的下落,明天我们就派人出发,去寻找那个男孩。至于去的人员,我想请刚才在医院里插匕首、贴灵符的那个人负责,我们专案组再派一个人同去。我想问一下,这一切是不是林晓龙同学做的? 我听到张天师问我,赶紧回答:大师,是我!我是跟我们村子里的七叔公学的!他还传授了一本名为《天道酬勤》的小册子给我,里面记载的全部是驱邪避魔的方法和措施! 我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张天师失声惊呼:天道酬勤?你七叔公? 我点了点头,没有去想别的,恭恭敬敬的答道:大师,是的! 张天师声音瞬间恢复平静:那就再好不过,林晓龙同学,明天你就负责去寻找十年前的那个目击者,并保证把那个目击者安全的带回来! 张天师的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我本想说尽力,可说出来的话却成了“大师,我保证!”,说完之后,才觉得自己把话说过头了。 成东林坐在我身旁,突然瓮声瓮气的说道:大师,我要求和林晓龙一起去! 张天师和刘天对望了一眼,刘天说道:好吧!你就和林晓龙一起去,但必须注意安全! 我和成东林异口同声的答道:知道了! 门口突然传来两个熟悉的声音:刘局长,我们在门外已经听你们说话很久了,我们也想和林晓龙一起去,请你允许! 我闻言向门口望去,看到柳青扶着门站在门口,柳如雾站在他的身旁,眼睛里流落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朦朦胧胧的。 几天不见柳如雾,她明显地瘦了,我站了起来,几步跨出病房,拉着柳如雾的手,说道:如雾,怎么是你?我今天刚回学校,都还没来得及去看你,你怎么过来了? 柳如雾声音幽怨,却很坚定:晓龙,我听到有人说你回学校来了,就过来找你,我知道你肯定会来医院看望董主任的!这不,你们都在这里!晓龙,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要跟着你去! 我想到明天的行程危险重重,柳如雾又是一个女孩子,路上诸多不便,答道:如雾,太危险了,你还是留在学校里比较好。你听话,啊? 不!我一定要跟着你们去!这件事情我也从头至尾参与了,怎么能少了我呢?晓龙,你不要说了,我已经决定了!柳如雾很坚定的对我说。 我把眼光望向刘天和张天师,听到刘天说道:这样吧,柳青身子虚,阳气低,就不用去了,留在医院里修养。至于这个女孩子,既然去意已决,就让她去吧! 柳如雾不敢放肆,跨进病房低声说道:谢谢刘局长。 既然刘局长都答应了,我也不好再做坚持,只有默许了,路上有个女孩子,或许也有个照应,毕竟女孩子的心会细些。 事情安排好了,我和成东林、柳如雾将柳青重新送到病房,便告辞出来,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将近黄昏。我和成东林才意识到整天都没有吃饭,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我和成东林都说肚子饿,柳如雾说道:我请你们两个吃晚餐吧?地点嘛,老地方,你们可同意? 成东林不懂柳如雾口中的老地方是哪里,但我知道,老地方是大学三年我经常带着柳如雾宵夜的地方,学校菜市场旁的一家名叫翠竹园的小店。 我高兴地说道:好啊!那我们一起去翠竹园,要不要叫上李孔亮、赵云烈他们? 成东林说道:如果不叫上他们,我就不去了,懒得跟你们当电灯泡,看你们卿卿我我的! 柳如雾笑道:成部长,这样吧?我和晓龙先去点菜,你负责叫他们过来,行么? 成东林答道:好吧!我去找他们,你们先去,我们随后就来。 柳如雾一个漂亮的转身,击个响指:好,那我们不见不散!说完拉着我的手蹦蹦跳跳的向菜市场方向走。 我看到柳如雾兴高采烈的摸样,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心里感慨万千,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是一个感性的动物,还真是如此! 死亡的阴影依然浓罩在我的心头,并没有真正散去。明天的行程,路途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呢?我的心里充满着恐惧。 翠竹园是n大学很隐蔽的一个小饭店,地处学校菜市场旁,小店的后面长着一捧翠竹,所以开店的老板林哥(老板姓林,我们所有的学生都叫他林哥)别出心裁的取了一个雅致的名字:翠竹园。这小店的生意也不是蛮好,因为地势隐蔽,平时接待的客人都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我和柳如雾三年里已经光顾了这小店不知多少次,是翠竹园的常客。 今天看来翠竹园的生意很冷清,我和柳如雾进到店里的时候,没有发现有其他的客人,只发现林哥一个人不知道在后堂忙碌着什么,见我们进来也不像往常一样热情的迎上前来招呼,只顾着在后堂忙,我和柳如雾常来,也不以为意,坐在店里等着林哥出来。心里想,反正也要等成东林他们。 我和柳如雾自己倒了茶,边喝边聊,一直聊到成东林三人到来,还不见林哥出来。此时已经是月落西山、华灯初上了。 我急了,招呼着成东林等三人坐下,奇道:今天这林哥是怎么了?怎么也不见他出来招呼一声啊? 我说完就往后堂走,眼前的一幕让我惊呆了。林哥见我走进后堂,竟然挥舞着手中的菜刀指着我,恶狠狠的说:林晓龙,你别过来!我今天听说,凡是你出现的地方,就会有幽灵出现,凡是与你交往过的人,都会被亡灵诅咒,我可还不想死,我求求你放过我,以后再也不要来翠竹园了好吗?就算我上辈子欠你的!你们给我走! 我的心如掉进了冰窟,我真的是一个不祥之人吗?真的每一个接近我的人都会被死亡的阴影浓罩吗?我看着以前和蔼可亲的林哥如今形同陌路,凶巴巴的样子,本想分辩几句,话到嘴边我又咽了下去,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眼泪从我的脸上悄悄滑落,我用衣袖擦干,不想让柳如雾他们看到我的脆弱。我没有说什么,默默地退出后堂,回到包房里。 成东林他们显然已经听到了林哥的大声咒骂,他们已经全部站了起来准备走出包房。 柳如雾问道:晓龙,怎么了? 我淡淡地回答:没什么,今天林哥没空招待我们,我们走吧! 他们四人都知道我说的是谎言,但谁也没有戳穿,一行人随着我往翠竹园外走。走出翠竹园,夜风一吹,我的脑袋清醒不少,想起大家都还没有吃晚餐,还饿着肚子,我强自笑道:东林,我看这样好了,我们四个男生回你的宿舍,如雾负责替我们买夜宵送过来,我们一起在你宿舍里宵夜如何?哦,对了,如雾你记得多买一份宵夜,柳青在医院躺着还没有吃饭呢? 我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赞同,我们四个男生回宿舍,柳如雾买宵夜。本来兴高采烈的一次聚会却因我的原因搞得扫兴而归。 柳如雾送来了夜宵,没有和我们一起吃,说是明天要跟我们出远门,今晚想早些休息,因为翠竹园里林哥那一幕我也不是很有心情,没有留她,由她去了。 我们四个人加上成东林宿舍里的几个男生除了将柳青的那一份留着之外,将柳如雾送过来的宵夜三下五除二消灭干净。 吃完宵夜,还不到八点,李孔亮和赵云烈负责替柳青送饭,成东林负责联络刘局长和林校长,打听有没有十年前程庭坠楼事件那个目击者的下落。我感觉有些累,留在了成东林宿舍休息。 晚上九点钟的时候,成东林回宿舍里来了,他带回来重要的消息。杨帆校长已经在学校打听出十年前那个目击程庭死亡中文系男生的下落了。那个男生叫田荆南,家住在广西南宁十万大山中央的一个小山村南岭村里。从n大学提前毕业回家之后,当地政府本给他在南宁安排了一份工作,却由于他的神思恍惚,单位让他回家休养,十来年了一直呆在老家。 杨帆和刘天还要成东林告诉我,原计划不变,明天一早由我负责带领成东林、柳如雾、以及专案组里一个叫做张刚的防暴队员出发去寻找田荆南,一定要安全的把他带回学校不能出任何的差错,否则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力气,没有任何的实际意义。 第十九章 来自亡灵的恶咒 我感到了肩上责任的重大,既然连那个神鬼莫测的张天师都认为这个田荆南会是程庭报复的对象之一,那我能够安全的把他带回学校吗?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受过惊吓,有些精神恍惚的病人? 管不了这么多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成东林看出了我心中的忧虑,不无担心的对我说:晓龙,你能行吗? 事已至此,我还能说些什么呢?刘局长他们看得起,要我负责,再说我对自己也有信心,我除了有九叔公传给我的天道酬勤外,身上还有剩下的两道灵符和成东林骚不可闻的童子尿作为屏障!有了这些,我还担心什么?张天师不是说,成东林的童子尿就是程庭的克星!如果是遇到程庭的亡灵,只要成东林尿得出来,自然是不怕! 想到这里,我展颜一笑:东林,不怕!我们并肩作战,把那田荆南接回学校即可! 成东林自然想到了我说的并肩作战是怎么回事,脸刹的又红了。他自己也知道他的尿液腥臭无比,骚不可闻! 成东林宿舍的男生基本上都睡下了,我和成东林躺在一张床上有话没话的聊着,我突然意识到,今天我们又被程庭的怨灵缠上,忽视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谭征宇呢?谭征宇去哪了?他的幽灵居然被我们忽视了?明天我就要离开校园,去寻田荆南,如果要是谭振宇的亡灵再作祟,又该怎么办呢? 我平静的对成东林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东林,今天我们忽视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东方贵校长应该是死于谭征宇之手,今天我们被程庭的亡灵缠上,竟然忽视了这个事情。我有一个想法,想去15栋历史系男生的宿舍502看看,我有一种预感,今晚会在502寝室碰到谭征宇的亡灵! 我话音刚落,我能感受到谭振宇挨着我的身体索索发抖:晓龙,你真要去吗? 我答道:我必须去,我想凭借我昔日跟谭征宇的交情上劝说他放手,放过所有一切无辜的人! 成东林的话音明显颤抖:晓龙,你决定了吗?如果你决定了,我陪你一起去吧?毕竟有个照应! 我清楚成东林说出这句话应该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我说道:东林,没有办法,我现在最坚强的依靠就是你了,你陪我去吧? 黑暗中听到成东林的答复:晓龙,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也不怕了。好,我陪你一起去! 我和成东林悄悄地爬起床,悄无声息地走出宿舍往历史系15栋男生宿舍而行。 夜黑无光,星星和月亮都躲进了云层,偏偏还刮起了夜风,我和成东林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历史系15栋男生宿舍而行,一路上我能听到成东林粗细的鼻音,似是害怕到了极点。不过有成东林的陪同,我反倒什么也不惧怕,心里平静得很。 历史系15栋五楼的学生全部迁往了学校的招待所,我们从一楼走到五楼,都没有碰到任何人,一楼到四楼的学生此刻全部已经进入了梦乡。 我和成东林走上五楼,五楼好安静啊,安静得几乎能听得到我和成东林的心跳。我和成东林慢慢滴向502寝室靠近。 昔日熟悉的楼层才十来天左右变得如此陌生,黑暗中我扫视了502寝室一眼,心里感概万分,这个寝室曾是我大学三年最温暖的归宿,最温暖的港湾,可就是现在,却变得如此陌生? 502寝室的们并没有上锁,我轻轻滴一推,门就开了。 我和成东林手牵着手慢慢滴进入,就像进入到一个可以让我们魂飞魄散的空间,这一刻,我们的心里依然充满恐惧。 就像我预料的一样,我和成东林刚进入502宿舍,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曾经伴随我大学三年:晓龙,我就知道你今晚会来,我一直在等你! 这是谭振宇的声音,我感觉到成东林拉着我的手一直在发抖,显然他也听到了谭征宇的说话。 我运足目力在黑暗里望去,看到谭征宇的身子悬浮在502寝室他昔日的床铺面前,看不清面孔,他背对着我们说话。 我大口的呼吸了几口空气,以平静自己内心的不安:是的,振宇,今晚我的确是特意过来会你的,我心中有很多疑惑想问你! 没有我想象中的剑拔弩张,也没有我预料中的生死对决,我听到谭征宇亡灵平静的声音:晓龙,你是我在生时最好的朋友,你有什么你说! 我看不清谭征宇的脸庞,但我能听出他话语中没有恶意,我的胆子大了起来:征宇,我不管你现在有什么想法,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谭征宇在黑暗中话语冷冰冰的:你说! 我静下心来,问道:征宇,我想问你,东方贵校长的死亡是你造成的么? 我听到谭振宇依然是冷冰冰的声音:是的,他就是我杀死的!谁叫他执意要将我尸体火化,不止他该死,还有董方乾那个老头、警察局的那个小张都该死!他们都等着吧,过不了多久,他们都会来阴间陪我! 我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央求道:征宇,我求你看在昔日我们是好朋友的份上放过他们吧? 谭征宇一声冷笑:放过他们?他们又何曾放过了我?你苦苦求他们不要火化我的遗体,他们又可曾听到?你不要多说了,我会让他们死得比东方贵更难看! 我听出了他话音中的恶毒,想到柳青被程庭的鬼魂两次附身的事情,又问道:征宇,那个引领你跳楼身亡的程庭又是怎么回事?他已经两次附在了柳青的身子上意图伤害柳青,我们该怎么办啊? 谭征宇听我问到这件事情,话音居然也有些颤抖:晓龙,你管好自己就行,干嘛管那么多闲事?这个事情我也无能为力,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我听出了他语音中的害怕,大声说道:征宇,柳青是我的好朋友,也是你的好朋友,难道你就不管他的死活了吗?还有,这个程庭亲口跟我传话,说不会放过一切与这件事情有关的人,包括我,你也不管吗? 我居然听到了谭征宇长长的叹息:晓龙,你知道吗?那天晚上医院的事情,程庭上了柳青的身子,我已经尽力了,可我奈何不了他啊? 又听到谭征宇说:我知道你明天将去寻找十年前那个目击程庭死亡的田荆南,你知道田荆南已经是程庭报复的对象了吗?我劝你不要去了,此行危险重重,先不说程庭会怎样对付你们,光游荡在广西那十万大山里的怨灵就够你应付了。据我了解,程庭已经跟那些怨灵取得了联系,你们此去凶多吉少,还是收手吧! 我心里毛骨悚然,可想到田荆南也是一条无辜的生命,毅然地答道:征宇,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广西之行我已经决定了!不管前途有多凶险,任何人也阻挡不了我的决心。我想最后劝你一句,你放手吧,免得万劫不复! 我不想跟他说出那个张天师到来的事情,但我心里清楚,凭他的魔力一定不是张天师的对手。 哪里想到谭征宇居然输出这一番话来:晓龙,你不用劝我了,我死得不明不白,最后连个尸身也不能保全,我现在不能投胎做人,已经成为游荡在阴间的游魂,我哪怕是灰飞烟灭,也要将执意把我的遗体火化的人杀死方能平复我心中的怨气,我走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黑暗里我也没有看到谭征宇怎么作势,瞬间消失在我的眼前。我感觉到成东林拉着我的手手心里全是冷汗,我轻轻地说道:东林,他已经走了,我们回去休息吧?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成东林嘴里喘着粗气,自然是吓得不轻,答道:好!我们回去吧! 回到成东林的宿舍已经是午夜十二点,我们不敢拉亮电灯,怕惊扰众人,关门,脱衣服,然后睡下。 躺在床上,我又哪里睡得下?耳边、脑海里全是刚才我与谭征宇的对话,我感觉到董方乾、张警官他们真的已经被死亡的阴影浓罩,或者说还有我们这一系列的参与者? 睡在我身旁的成东林可能是由于疲劳的缘故,已经发出均匀地鼾声,我闭着眼睛,努力地想使自己睡过去,可事与愿违,却怎么也睡不着,我又不敢翻身,怕惊醒了成东林。 一直到凌晨两点,我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临天明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依稀看到谭征宇被一个方形金箔罩住,旁边站着冷眼旁观的张天师。谭征宇站在金箔里,泪流满面:晓龙,看在昔日同窗三年的份上,你放我走吧?求求你了…… 我答道:征宇,我不能放你走啊?你害死了东方贵校长,如果你逃走了,你还会继续去害董方乾主任和张警官,那可是两条人命啊…… 谭征宇继续苦苦哀求:晓龙,你是知道的,我死得不明不白,学业都还没有完成,现在却被这老道收了,再也无法投胎重新做人,我会魂飞魄散的啊,求你了…… 我听他说得可怜,心里一酸,差些也掉下泪来:征宇,请你原谅我,我不能,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谭征宇见哀求无用,眼里突显凶光,嘴里说着:晓龙,我是一定要走的,我不想魂飞魄散,不想飞灰湮灭,我一定要重新投胎为人,你这可怪不得我了……说完居然挤破了那个方形金箔,钻了出来,张牙舞爪、恶狠狠的向我扑来…… 我一惊,叫出声来,从梦中醒了过来,想起梦中的情景,心里兀自还砰砰直跳!黑暗中我看了一眼熟睡的成东林,再也没有了睡意,大睁着眼睛等天亮。 第二十章 死亡之旅(1) 天终于亮了,生活在n大学校园里的悻悻学子们并没有被校园里最近发生的两起非正常坠楼死亡的事件所困惑、所吓倒,依然重复着他们每天该要做的事情。 成东林宿舍里的男生起床锻炼身体的早早就起床去跑步了,我看着宿舍里忙碌的身影,轻轻叫醒成东林:东林,该起床了,吃过早餐,我们还要出发去广西! 成东林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揉着睡眼朦胧的双眼:晓龙,还早啊! 我笑道:我们先起床,吃过早餐,等会还要去校门口等张刚和柳如雾他们。 我和成东林两个起床洗漱完毕,在学生食堂吃过早餐,回到寝室里取行李的时候,突然发现七叔公送我的那本《天道酬勤》册子不见了!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完了,这本书七叔公送给我的时候说过还要还给他的,再说此次广西之行,万一碰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还要依靠它呢? 我急得如热锅里的蚂蚁,在成东林的床上、抽屉里一阵乱翻,可依然不见踪影。问他寝室里的同学,大家都说没有拿过,还是昨天下午一起看的时候见过。 我知道,大学校园里的寝室除了集体上课关门落锁,平时是不关门的。坏了,这本书究竟被谁拿去了呢? 我和成东林在宿舍里一阵乱翻,每个角落都不放过,铺位的床底,浴室、鞋子里面都仔细的找,甚至连寝室里十位男生的被子也被我们抖了出来清理,却依然踪影全无。我泄气了,站在一旁不出声。 成东林说:晓龙,有个时候你想找一件东西,你越急就越找不到,或者过一段时间,你不急于找它的时候,它反而出现了。 成东林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寝室里的其余九位男生都在。我听出了他话里的弦外音,现在我就是再急也没有用,如果真是寝室里的哪位男生拿了的话,碍于情面,此时也不会拿出来,不如给他一点时间,或许他会拿出来。 想通了这层关系,我心中释然:嗯,东林,你说得对!这样吧,今天我们先出发去广西,回来的时候再仔细找找,说不定就找得到了…… 成东林应了声好,背上行李和我一起出发。 来到校门口,柳如雾和那个专案组里那个叫张刚的防恐防暴队员已经站在晨曦里等着我们了。 柳如雾看来今天的心情不错,穿一身天蓝色的运动服,脚上一双登山鞋,头发用皮筋在脑后扎了一个长长的马尾,浑身散发着动人的青春气息。她这副装扮哪里像是去完成一桩生死攸关的任务,倒像是去做一次轻松愉悦的旅行。 专案组里的防恐防暴队员张刚身高一米八左右,看上去精神干练,眼睛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本来身强力壮的成东林,可站在他的身旁却像一个小孩子,我就更不用说了。 我看到张刚背着重重的行李,走动之间发出金属碰撞的响声,也不知道他的行李里背着些什么,但我估计是枪械类的东西。警察局局长刘天在张刚出发之前,应该让他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张刚看到我和成东林到来,展颜一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他的笑容阳光灿烂,我和成东林不由得精神一振。 车子很快就来了,刘天局长给我们安排了一台专车,开车的师傅是市警察局的一个年轻干警熊必可。我知道刘天派了转车的意思,兵贵神速,既然下定决心要去解救田荆南,那么还是行动迅速的好。 我们将行李塞进车子的后备箱,张刚坐了副驾驶室,我、成东林、柳如雾坐了后一排。从n大学所在的省城出发去广西南宁,最快也需要十个小时的路程。也就是说,我们在路上不耽搁的话,到达南宁也要在黄昏之后。 车子在柏油马路上快速的行驶,熊必可车技不错,我们没有感到颠簸和不适,柳如雾和成东林在车子开出省城以后就睡着了。我睡不下,脑海里想到的是,这个田荆南我该如何才能把他顺利的带回学校呢? 一路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我无心观望车子之外的风景,任由那些山山水水在车窗外风驰电掣而过。 中午的时分,我们到达广西地界一个叫做枫林渡的小镇,熊必可告诉我,车子要在这里加油,加好油之后必须在这里吃过中餐再走,否则出了枫林渡,我们就找不到吃饭和加油的地方,因为从枫林渡到达南宁的郊区将全部是崇山峻岭,荒郊野外。 柳如雾和成东林醒了过来,听到熊必可这么说,柳如雾对我说道:晓龙,我早餐只在学校喝了点稀饭,肚子饿了,我们在这枫林渡吃过中餐再走吧? 我本以为要大家克服一下饥饿,等车子加了油就走,晚上到达南宁再吃饭,可听到柳如雾软语相求,心里软了,同意了柳如雾的要求。 车子在枫林渡路旁一个简单的加油站加好油,我们便四处寻找吃饭的地方。 枫林渡这个小镇就只有一条街道,全长不超过两公里,街道上杂货铺比较多,饭店却很少,我们在车子即将开出镇上的尽头,终于发现了一家小餐馆。 这家小餐馆小得不能再小了,只有一间铺面,铺面前用四根竹子支撑了一张薄膜,简易的棚子下面算是厨房,一个乌漆墨黑的小灶台上摆满了各种调味瓶。小餐馆的墙上用木炭歪歪斜斜的书写了六个大字:枫林渡大酒店。 我们一行人走下车来,不仅心里苦笑,这哪里是一个酒店,还大酒店?就连一间小炒铺也谈不上,这店主人牛皮吹大了。 我们怀着同样的心情一起走进这家小餐馆。 餐馆里冷冷清清地,除了我们一行人不见其他的客人,店里唯一的一张餐桌也不见收拾,居然还有飞尘,几只苍蝇在餐桌上空嗡嗡的飞来飞去。柳如雾邹眉:晓龙,这餐馆太不卫生了,我们另外再找吧? 我苦笑:另外再找?另外再找我们就出了枫林渡了!到时候去哪里找吃饭的地方,将就一下吧? 柳如雾不再做声,我看到店里没有一个人,大声的问道:店里有人吗?没有听到人做声,我把声音提高了八度:店里有人吗? 我们方才听到一个声音从一个被柜台遮住了的角落响起:你们可是要吃饭?今天小店不做生意,你们走吧! 然后看到一个双眼失神的男子从角落里抬起头来,手里拿着一瓶快喝剩了的二锅头,浑身酒气冲天。 成东林不耐烦了:开店的哪有将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我们肚子饿了,你快些给我们做饭,我们又不吃你的霸王餐,吃了之后会付钱给你! 那醉汉从角落里爬了起来,摇摇晃晃走到我们的身旁,满嘴喷着酒气:付我钱?我知道你们会付钱。可是你们告诉我,钱能够卖得到命吗?你们说,你们倒是说啊! 说到后来,我竟然看到那醉汉双眼赤红,似欲滴下泪来。 这醉汉像是有伤心地事情压在心头,躲在这里以酒消愁,我内心不忍,用眼神止住了正欲搭话的成东林,和颜悦色的问道:大叔,你可是有什么伤心地事情?能否说给我们听听? 那醉汉斜着双眼:伤心地事情?年轻人,我家女儿就快死了,我说出来给你们听,你们就能救她性命?不能吧?我已经将她送到我们枫林渡的镇医院给她看病了,医生都束手无策,这些天来,她一直牙关紧闭,昏迷不醒,粒米未进,我看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我作为一个父亲、作为一个男人,却无能为力,你说我还有心情帮你们做饭?我是不忍在家里看到女儿那个摸样,所以才躲到小店里,没想到你们也不让我安宁?我该怎么办啊?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醉汉大哭起来,涕泪滂沱,哭得伤心至极。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那醉汉一直在呜呜啼哭,我们站在店里,坐也不是,走也不是。我静下心来,仔细地回味着刚才他的话语,觉得这山林小镇上生活的人们还真是愚昧,只要是镇上的医院治不好的病在他们看来,就等于是下达了死亡通知书,是高院最后的判决!须不知镇上的医院只是比乡村赤脚医生条件好一些的医院罢了,轮医疗设备、医疗技术,又哪里能跟镇外的县城医院甚至省城医院相比。 想到这里,我正欲劝说这醉汉可以将女儿送到上一级的医院进行检查,脑海里却猛地灵光一闪,不对!这醉汉说他的女儿一直昏迷不醒,牙关紧闭,莫非是撞邪了?我想起我们此行的目的,抱着信一信迷信也未尝不可的心理,对醉汉说:大叔,你能带我们去看看你家的女儿吗?说不定我能想到办法。 话音刚落,那醉汉居然停止了哭泣,双眼睁了开来,不再醉眼迷离:你是说……是说你能救我的女儿?我没有听错吧? 我点了点头:大叔,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我愿意一拭! 我的话在醉汉看来就如同天籁之音,他噗通一声跪倒在我的面前,双手拉着我的手:小兄弟,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求求你了!如果你能救下她,我愿意每天在家烧三柱高香,保佑你长命百岁…… 第二十一章 死亡之旅(2) 看到那汉子这个摸样,我的心里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酸酸的:我也不要长命百岁,但愿他女儿真的是撞邪,而且只是撞到一般的邪灵,我这个半吊子水平的“大师”能救下她就好了! 我使劲的将那汉子拉了起来:大叔,事不宜迟,我们尽快的救人要紧,你赶快领我们去你家看看吧? 那汉子绝对的是病急乱投医,我们跟他只是素味平生的陌生人,我们能不能真能救他女儿,他也不管了,总而言之,完全相信了我所说的话。他从地上站起来,扔掉手中的二锅头酒瓶,也不关餐馆的大门,带着我们扭头就走。 我暂时忘记了饥饿,跟着汉子往前走。成东林、柳如雾他们不知道我唱的是哪一曲,又没有时间问我、跟我商量,迟疑了一会还是跟了上来。 我听到那二锅头酒瓶在餐馆里噗通一声,碎成碎片,没有喝完的酒浓烈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我竟然有了一种想法:或许这是个好兆头,我能救下这汉子的女儿,同时也使他获得新生。 因为行走的全是村野小道,车子开不了,我们将车子停在枫林渡小餐馆的面前,跟着汉子一路步行。 我们跟着那汉子愈行愈远,枫林渡镇上的一切已经望不见,我紧随慢行,一路走一路跟着汉子闲聊。 那汉子告诉我,他叫金大贵,住在枫林渡镇的马家巷村,今年三十五岁,跟老婆杨芳结婚十来年方才生下这个女儿。中年得女的他欣喜若狂,将女儿取名金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丢了,爱若珍宝。 金宝出生后很乖巧,活泼可爱,聪明伶俐,如今已经将近五岁,招人疼爱。 金大贵为了添补家用,于去年在枫林渡小镇上开了那家酒店,也不要妻子杨芳做其他的事,只要她悉心照顾好金宝就行。 一个星期以前,院子里一个远房的婶娘去世,金大贵因为餐馆里面的生意放不下,打发妻子杨芳带着金宝回家做客,没想到做客回到镇上,一进餐馆金宝就病了,发着高烧说着胡话。夫妻两吓坏了,金宝可是他们的命根子,他们连夜将金宝送到了镇上的卫生院。 在卫生院又是输液又是扎针,住了两天,金宝的病反倒更加严重,昏迷不醒了。卫生院的院长对他们夫妻两发出病危通知书,告诉他们,孩子已经没救了,赶紧回家准备后事。 夫妻两抱着金宝,一路痛哭着回到马家巷老家,看着昏迷不醒的孩子,整天以泪洗面,却又无可奈何。很奇怪的是,回到家中的金宝虽然处于昏迷状态,但几天过去了,依然有微弱的脉搏和呼吸。 夫妻两一筹莫展,只是整日整夜的守护在金宝的床前,看着昏迷中的金宝,心如刀绞,痛彻心扉。 今天金大贵实在忍受不了内心的煎熬,一个人独自回到镇上的小餐馆,借酒消愁,以泪洗面,然后碰上了我们。 听到金大贵说出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我的心里反而踏实了,心中已经隐隐猜到,事情或许就出在他那个死去的远房婶娘身上,是他这个婶娘的亡灵在作祟…… 走了大约四十分钟的路程,方才到达马家巷村。这时已经是下午两点,我们看到在田里忙活的农户们纷纷走上田埂,准备回家吃午饭,此起彼伏的炊烟从各家的屋檐角散出,飘在村子里的上空。 村子里绿树成荫,桃红柳绿,莺莺燕燕,我们听到了久违的空山鸟鸣。 好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却哪里料到,在这平静的田园风光中居然隐藏着作恶的幽灵?潜藏着死亡的危机! 走上田埂的农户们都往我们这一行人看来,眼里流露出惊异的目光。很显然,这个村子里很少有外来的陌生人进入。他们看到走在我们队伍前面的金大贵,在低声的交谈,似是在叹息金大贵的不幸,同情惋惜…… 金大贵哪里有心情去顾及别人的看法,哪怕是同情和叹息?他带着我们一路疾走,很快的就来到了他的家中。 金大贵的家是典型的农村四排三间的户型,坐北朝南,通风透气,门前栽满了垂柳,屋子的傍边载着各种果树,屋后有翠竹松柏,我初一看,还真有一种回到家里的感觉,可现实告诉我,这里不是我的家,我来到这里是来给人家驱邪避魔的。 我走进堂屋,霎时间感觉到一股阴冷之气扑面而来,我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却并不害怕,通风透气的房子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我注意到了堂屋的竹椅上坐着一个年近四十的妇人,蓬头拓面,两眼浮肿,看摸样已经几天没有洗脸、没有梳头了,此刻正木然的看着我们一行人走进堂屋。 当她一眼看到走进屋子的金大贵时,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发疯似的向金大贵扑了过,对金大贵又撕又咬,嘴里叫骂着:你个没用的男人,你个懦夫,你还知道回来啊?你救不了金宝,你还算个父亲、算个男人吗?你不是选择逃避、不管我们娘儿俩了吗?那你还回来干嘛,你不如就此死在外头算了…… 我知道这个妇人就是金大贵的妻子杨芳,即将失去爱女的悲痛已经彻底打垮了这个女人,让她频临崩溃的边沿,她此刻恨不得杀了金大贵的心情我很理解。 金大贵没有防备,进屋即被杨芳拉扯住,他一边躲避着杨芳挥舞在他脸上的手指,一边挣扎:阿芳,你……你……你这是怎么了?你疯了啊……你给我住手,你看,我不是担心金宝,把能救治金宝的高人请回来了吗?阿芳,你放手啊…… 杨芳充耳不闻,嘴里依旧叫骂着:金大贵,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今天我就与你拼了,大家一起死了干净。 看到这个阵势,我和成东林、张刚、熊必可正欲上前将杨芳拉开,一声清脆穿透力很强的声音在堂屋里响起,是柳如雾的声音:大嫂,你放开杨大哥吧?我们是来救你女儿的! 或许是柳如雾陌生的口音杨芳容易听得到,也可能是同是女人,杨芳更愿意接受来自同性的声音,她听到柳如雾说完之后,慢慢地松开了撕扯着金大贵的手,双手捧着头,坐到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我示意柳如雾上前劝说杨芳,让她安静下来,懂事的柳如雾走上前,抚摸着妇人的肩头小声的劝说开导。 我则催促着金大贵带着我们四人走进了旁边的一个偏房。 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一桌一椅、一个火柜,房子的角落里堆着一些杂物,散发着陈年的霉气,房子的中央摆放着一张雕花的木床,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木床应该是那个妇人杨芳娘家陪嫁过来的嫁妆,只有嫁妆的东西才会做工这么精细。 床上躺着奄奄一息的女娃就是金宝了,我快步走上前去,掀开蚊帐一看,果不出我预料,躺在床上昏迷过去的金宝,印堂发暗,两眼有黑色的圆晕,嘴角似乎有白色的液体流出,散发着腥味,果然是中邪的征兆! 我大声吩咐金大贵,快去拿些陈年的茶叶和米来,有急用! 金大贵对我的话如奉圣旨,赶忙去找陈年的茶叶和米。 在我的心里早就想好了几种帮金宝驱邪的方法,茶叶米、硫磺、菜刀、还有我怀中剩下的那两张灵符,实在还不行,就只有用成东林骚不可闻的童子尿了。成东林的童子尿连程庭那样成煞了的邪灵都惧怕,我就不信还制服不了一个普通的幽灵? 慌了神的金大贵找来找去就只有在自家的米桶里找到了米,却怎么也找不到陈年的茶叶,他嘴里念叨着:茶叶呢?茶叶呢?我记得还是前年清明的时候在山里采折回来晒干放在家里,一直没有用的,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本来在柳如雾劝说下还一直痛哭失声的杨芳突然止住了哭声:你个死鬼,茶叶不是你放在厨房里的碗栈上放着吗?你什么记性啊! 金大贵一拍脑袋:对了,我怎么就忘了呢? 金大贵将找到的陈年茶叶和米很快的交到了我的手中,我要他拿一个圆盘过来,要将茶叶和米和在一起。 金大贵找来一个很大的簸箕,我也不管这么多了,将大簸箕放到地上,把茶叶和米放在一起。我正准备捧着茶叶米洒向金宝身上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幽灵附体,如果一旦离开了金宝的身子逃跑了怎么办?我又不能长期的守在这里。要是在房子门口和窗户上各插上一把锋利的刀子,幽灵逃跑经过房门或者窗户,一般的幽灵肯定会被格杀,如是遇到魔力稍微高强的亡灵应该也会被锋利的刀锋所伤。 我正在思考这个问题,旁边的成东林忍不住了,说道:晓龙,你怎么了?你倒是撒啊? 说完就欲去捧茶叶米。我喝道:东林,且慢,我们布一道防线再撒! 成东林愣住了,直直地望着我,不明白我所指的再布一道防线是怎么回事。我微微一笑:金大叔,麻烦你再去找两把锋利的菜刀来,我有用! 菜刀?金大贵不明就里。我点点头,是的,你快去。我早已经注意到了,这个房子就只有一道门和一个很窄小的窗户。 金大贵很快的就拿来两把菜刀,我吩咐张刚和熊必可将两把菜刀分别插在了房门口和窗户上! 第二十二章 邪灵让道 一切准备就绪,我抓起了两捧茶叶米,口里轻轻地念叨:我不管你是哪路神仙和亡灵,我现在就要你离开金宝的身子,还一个活波可爱的金宝给我们,得罪之处,还请莫怪…… 我没有念出声来,嘴巴一张一合,看得成东林他们在旁边神秘兮兮的,以为我正在念什么高深的咒语。 念完之后,我将手中的茶叶米又放回簸箕里,端起地上的大簸箕,将簸箕里的茶叶米全部倒在了金宝的身上。 一瞬间,蚊帐无风自动,我感受到了一股阴风从蚊帐里窜出,扑面而来,直向那窄小的窗户扑去,意图从窗户窜出。插在窗户上的菜刀突然刀光一闪,我清楚地听到一声惨叫!但那股阴风仍然从窗户那窄小的口子里钻了出去。 我跑到窗户边,从窗户上取下菜刀,居然看到菜刀上有一丝墨绿色的液体滴下,我连叹可惜。 成东林他们走上前来,问我可惜什么?我拿起菜刀给他们一看:这刀不是很锋利,只是剁伤了它,它逃走了,我想还会有麻烦! 成东林、张刚、熊必可、金大贵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我口中所说的它是什么?我想他们应该没有看到那阵阴风,听到那声惨叫。 我微微一笑,对金大贵说:金大叔,金宝已经没事了,她很快就会苏醒过来! 我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了金宝虚弱的叫声:爹、娘……你们在哪里?我肚子好饿啊…… 啊?金宝?金宝?金宝她真的醒了……金大贵像个孩子一样高兴的跳了起来,忽然又失声痛哭,双泪长流:阿芳,你听到没有?金宝她醒了,她在叫我们呢? 杨芳又疯又跳的进房来了,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木床:金宝,金宝,娘的乖儿子,你终于醒过来了,吓死娘了……说着抱着金宝大声的哭了起来。 金大贵跑到床前哭了一会儿,又来到我的面前,搂着我一把就跪下了:小兄弟,你真的是高人、我金大贵的再生父母啊!你说,你需要什么,只要是我金大贵拿得出的我一定给你…… 我用力的扶着眼前这个涕泪滂沱的大男人,心里苦笑:我哪是什么高人?就连半吊子大师也不是,我只不过是机缘凑巧,看了《天道酬勤》那本小册子,受了七叔公的影响,学了这么一点,凑巧救了金宝而已,哪敢谈要人家什么礼物?何况,我心里还有一层更深的忧虑,刚才逃跑的那个幽灵说不定还会跑回来报复,该如何是好呢? 成东林等上前将金大贵用力的扶了起来,金大贵止住了哭声:阿芳,金宝说肚子饿了,你怎么光顾着高兴,不去给金宝弄饭啊?哦,对了,这几位大恩人连中饭都还没有吃过的,光忙着高兴,我把这件事也忘了…… 杨芳从床前站起,对躺在床上的金宝说:金宝,你乖啊?你已经几天都没有吃东西了,你再睡一会,娘弄好了饭就来叫你! 我听到金宝低低的应了一声嗯,翻转身又睡着了。 杨芳走到我们的面前,对金大贵说:大贵,你还愣着干嘛?我去煮饭,你去村子里卖只鸡回家杀了,好好款待一下我们的大恩人。哦,对了,我们家院子的桂花树下不是还埋藏着前年酿的一坛重阳酒吗,去挖出来,好好地跟恩人们喝上几杯! 清醒过来的杨芳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麻利的下厨房忙碌去了。金大贵将我们安排在堂屋里坐下,泡了一壶茶上来,自去院子里买鸡。 我们坐在他家堂屋里,因为肚子早已经在唱空城计,我们连续喝了几杯茶,方才感到没那么饿了。 柳如雾轻笑道:晓龙,你真厉害!你刚才口里念念有词的在念些什么呢?我故作神秘:不告诉你! 柳如雾撅起了小嘴:不告诉我就不告诉,谁稀罕? 我赶紧答道:我只是在心里默念让金宝早些醒来,邪灵让道! 成东林问:就这样啊…… 我回答:是的! 一路很少做声的那个专案组里的张刚突然问道:林晓龙,你刚才在窗户边连叹可惜,说刀锋不锋利,让它逃了,恐怕还会有麻烦到底是怎么回事? 成东林也在旁边说:是啊是啊,我好像看到那把菜刀上还有墨绿色的液体留下,那液体又是什么? 这话问到了我的心坎上,我凝神静气,将自己心中的忧虑说了出来。我告诉他们,刚才我将茶叶米洒满金宝身体的时候,有一个幽灵从金宝的身体里出来,逃出窗户的时候因为菜刀不够锋利,只是受了伤,而没有将它斩杀,菜刀上墨绿色的液体我想应该就是那幽灵流下的血液,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我担心它很快就回来,会对金宝不利! 我的话语在堂屋里激起了丝丝的凉意,我明显看到了来自除我之外四个人眼中的恐惧和害怕。 原来是这样啊?还真的是可惜,居然让它逃了?成东林开口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默。 柳如雾接着问我:晓龙,那该怎么办呢?如果我们一离开,那幽灵再度回来,金宝就有生命危险了…… 我点点头:这正是我最担心的问题!我正在考虑怎样才能保护金宝周全…… 我们正在闲聊,担心,金大贵买了一只大红鸡公回来了,鸡公在他的手上跳跃挣扎,发出雄壮的蹄声。 我心中一动,迎了上去:金大叔,你把鸡公交给我,我来负责宰杀吧? 金大贵不明就里,但对我敬若神明,我的话他不敢不听,当即把鸡公交到我的手中。我拿起菜刀,将手中公鸡的脖子轻轻划开,将公鸡脖子上流出来殷虹的鲜血迅速的洒在了金大贵屋子的周围。最后,我在堂屋的门口停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七叔公给我的一张灵符,沾上公鸡的鲜血,拔下三皮鸡毛,粘在灵符上,将灵符贴在了金大贵堂屋的大门上。 做完这一切,我觉得心里踏实多了。因为七叔公曾经对我说,雄鸡一唱天下白,越是雄壮的公鸡,它的鲜血就越能驱邪避魔。如果将公鸡的鲜血撒于哪个物体的周围,再用灵符沾上鲜血和鸡毛,贴于物体上,那么,这个物体百魔不侵! 我将死去的公鸡扔给金大贵去处理,洗干净手上的鸡血,笑着走进堂屋,对柳如雾他们说:现在没事了,我们吃过饭就可以离开这马家巷村了,小金宝不会再有事情…… 我从柳如雾的眼里看出了一种想问清楚为什么这样做了之后就会没事的渴望,可她没有问,我也懒得说。 饭菜很快就弄好了,金大贵在和堂里的桂花树下摆了一张桌子,桌上摆满了煮好的菜肴,杨芳进屋喂金宝吃饭去了,金大贵坐在下手边作陪。 菜是好菜,从地里刚摘回来的新鲜蔬菜,加上那只大红鸡公,满满地摆了一桌;酒是好酒,当金大贵把那埋藏了两三年的重阳酒酒坛打开的时候,一股酒的清香在空气中迅速的弥漫开来。好香啊,饥肠懦懦的我们哪里还忍得住这美酒佳肴的诱惑,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感觉从来没有哪一餐饭菜吃得这么香甜,我平时很少饮酒的,可我实在忍受不了重阳酒钻进鼻子里的香味,主动要求金大贵给我满上了一杯。 金大贵酒量不错,频频地劝我们多喝酒,多吃菜,也很健谈,话里行间对我们救了金宝的性命除了感谢还是感谢,并且把我敬畏为神仙似的人物。我脸红心跳,我哪有他说的那么好,那么道法高强? 几杯酒下肚,金大贵的话开始多了起来。他跟我们说,他们这个马家巷村子里还没有一个人像我这么有本事,其实每一年村子里面都会有人出现像金宝一样的症状,然后呆在家里静静地死去。家里的人除了悲伤之外却只能悲伤,认为这一切都是老天爷的安排,人毕竟抗不过命…… 这重阳酒的后劲很足,我喝了一杯酒之后本已经晕晕乎乎,可金大贵这一番话让我猛地惊醒,他的话就像一记化骨绵掌,举重若轻地击打在我的心窝上,我刹那间酒意醒了不少:金大叔,你在说什么?你是说你们村子里每年都有会人出现金宝这样的症状死亡? 金大贵话虽多看上去却很清醒:是的,我们村子里每年都有人死于这种症状,男女老少都有,我想如果那些人像金宝这么幸运,碰到你这样的高人,也就不会死了…… 我的意识开始混乱:坏了,照金大贵这样的说法,他们村子里以前死亡的那些人都是撞邪而死了?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村子啊,为啥会被怨灵纠缠? 我的意识开始混乱的那一瞬间,居然发觉自己对这件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是怎么了,难道我已经对这种驱邪避魔的事情上瘾了吗?不!我是一个在校大学生,不是一个别人口中的江湖方士或者神棍,毕业后我会有自己更远大的志向,从事光辉的事业,我怎么会对此类事情感兴趣呢?此次介入到这件事情当中来、包括现在远走广西都是情非得已,是为了救人性命…… 第二十三章千年禁区,杀人狂魔 可是有一个声音却同时响起:林晓龙,你怎么会这样想呢?不管你身处何时何地,都应当救人性命于生死之间,你怎么会有不负责任的想法? 我迟疑着,夹在筷子中的菜居然忘了往口里送,柳如雾见我一副窘相,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成东林说道:晓龙,你在想什么啊,这么入神? 我猛地惊醒过来,干笑两声已隐藏内心的不安:呵呵,我没有想什么呢。你们没有听到金大叔在说他们村子里面的事情吗?金大叔,你继续说下去啊…… 金大贵的话头被成东林和我打断,在闷头吃菜、喝酒,听我发问,赶紧抬起头来:林大师,你想听些什么? 就我在将金宝救下来的那一刻起,我俨然已经成了金大贵眼中的“大师”。我饶有兴趣的问:金大叔,你能给我说说你村子里面比较恐怖、又跟那些死亡的人有关的事情吗? 金大贵瞪着一双赤红的双眼,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不瞒各位,其实啊,我们村里有一个人人都不敢去的禁区,去到那禁区里面能活着回来的人几乎没有,即使活着回来也会像金宝那样,昏迷不醒,甚至更加恐怖,没几天时间就死了,前面那些死亡的人几乎都与这个禁区有关…… 禁区?我们五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应道。 是的,我们村子里的人只要谈起这个禁区,无不变色。不过今天不怕,有大师你在,我相信没事!金大贵接着说道。 我看到金大贵在说这话的时候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显然是对这个所谓的禁区谈虎色变,心有余悸。 我们几个虽然心里也在打着鼓,可好奇心驱使着我想继续问下去:金大叔,你倒是跟我说说这个禁区的情况? 金大贵双眼忽然显得朴素迷离,似是在下决心要不要将这个禁区的事情说给我们听。我催促他快些说。 金大贵叹了一口气,说我们如果真想听,他就把关于这个禁区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们。 我刚想说想听,一直默不作声的张刚说话了:林晓龙,我们还是不听金大叔的故事了吧?你看,时间已经不早,我们在这枫林渡耽搁很久了,车子也在镇上,我们还要出发完成任务呢? 我一看时间,坏了,我们这一耽搁还真的到了下午五点钟了,如果按照原计划,我们是要在今天七点以前到达南宁的。 金大贵见我邹眉,知道金宝的事情耽搁了我们的行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林大师,你们既然还有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我就不跟你们说了。来,喝酒、吃菜,吃完了你们好早些出发! 我想到这古老的马家巷村如果真有凶铃作怪的话,那还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生命会枉死?假设我们要是能从金大贵口中了解到什么情况 ,能想办法制住这凶铃,即使在这里再耽搁一个晚上的时间,那也是功德无量?虽然说田荆南要早些找到才安心,可这事遇上了又岂能撒手不管? 这么一想,我下定了决心,用商量的口吻对张刚他们四个人说道:反正已经晚了,我们听听金大叔的故事再走如何?张刚和熊必可对望了一眼,又看了看我的表情,知道我已经下定了决心。 张刚忽然就笑了,又落出那口洁白整齐地牙齿,阳光灿烂极了:好,你是组长,我们听你的! 金大贵听到我们想继续听那个禁区的事情,不再推迟,在夕阳下,黄昏里,桂花树旁,将这个事情给我们说了开去,直听得我们后背发凉,头皮发麻,恐怖异常。 原来,金大贵口中的禁区就是离他们村子不远的一座大山,这座大山方圆十几里,山上怪石林立,荒草杂树丛生,山里树木遮天蔽日,终年不见阳光。村民们只要稍稍靠近那座大山,就会感觉到阴风扑鼻,遍体生凉。每逢狂风刮起,山里就会传来尖锐的恐叫声,声音很大,似狼、似虎、似鬼、有什么都不似。那声音能够远远的传到村子的上空,这个时候,不管是黑夜还是白天,村民们是不敢出来观望的,大家都缩在家里,直到狂风停止,叫声消失,方敢开门出来,大家管这个叫声叫魔鬼的声音。 村子里的大人从小孩出生的时候,就开始教育告诫,千万不要走近那座山头,那山里头住着恶魔,如果一旦走近或者误入,就会被魔鬼吃掉。村子里甚至连小孩啼哭,只要一说出这座山头的恶魔,小孩立刻就不敢哭了,他们管这座山头叫做鬼见愁。 村子里面发生的死亡事件跟这座鬼见愁的大山相关联的有好几起。 村子里面有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叫做马清宁,不信神也不信鬼,跟三个年轻人在一起玩,说别人眼中的鬼见愁,在他的眼里却只是一座大山而已。那几个年轻人赌他,如果他能在晚上去鬼见愁深山里转一圈回来没有事情,回来就请他喝酒。 那马清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答应了,老人们都劝他不要去,父母也不准他去,可他还是偷偷滴去了。但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第二天清早,村子里去寻找他的人在鬼见愁的山路口发现了他的尸体,面目全非,身上的伤痕横一道,纵一道的惨不忍睹。一条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就只为一个简单的赌局。 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情,跟他打赌的这三个年轻人居然一个个先后死于非命,死的形状大致跟他差不多,死的地点也是进鬼见愁的进山路口。 听到金大贵说到这里,我们都失声惊呼:跟他打赌的三个年轻人先后也全部死了?并且死状、死的地点都相同,这也太诡异了吧? 金大贵沉重地点了点头:是的,这事就发生在前年里,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去镇上做生意。这四个年轻人先后死于鬼见愁的进山路口,死了之后,村里人以为是恶魔报复,没有惊动政府,草草埋葬了事。自此,就再也没有人敢轻易开口提起这个禁区。今天我是看你们在此,又喝了酒,壮着胆子将这件事说了出来,希望没事…… 说完,不再作声,似乎是在怪自己多嘴,懊悔把这个事情说了出来,一种莫名的恐怖气氛静静流淌在我们的周围。我心里有着太多的疑惑和不解,不会这么巧合吧?四个人死状相同,死的地点也相同,是人为还是非人力所为?我不敢确定。 身为防恐防暴队员的张刚和年轻的小警察熊必可似乎也听出了金大贵口中事件的可疑性,两人怀疑的目光在碰撞,在无声滴交流。 我听到张刚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在问:金大叔,我感觉这件事情有很大的疑点,我怀疑不是凶灵作祟,而是人力所为。也就是说,我怀疑这四个年轻人都是死于他杀! 张刚的几句话犹如石破天惊,又像一道炸雷在我们中间炸开,居然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金大贵惊呆了:这……这……怎么会呢?这四个年轻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平素在村里口碑甚好,没有得罪过村里任何人,按道理,村子里面的人不管老幼,都没有杀他们的动机和理由啊?如果是外来人,时间都过去一两年了,即使是是他杀,凶手恐怕也逃之夭夭了…… 看不出这个金大贵思路还蛮清晰的,我在心里赞叹,同时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据我猜想,最有可能的就是流窜到你们村子里的逃犯犯案…… 张刚、熊必可也支持我的观点,柳如雾和成东林好像看一个怪物似的看着我,眼神里居然充满着崇拜,这一刻,我有点飘飘然。 张刚说:林晓龙,看这个情况我们留下来听金大叔说完这个故事是对的,事件反正已经晚了,我们不如在这留宿一晚,到那个鬼见愁的山里看看,如果万一是流窜犯翻了血案,又假借凶灵之名震住了村子里面的人,我分析,他为了活命,是一定不会轻易离开这座山里的。 金大贵张大着一双惊恐的眼睛:你们真的要去那座山里?算了吧,我劝你们还是不用去了,自从前年死了四个人,这两年村子里还是很太平的。除了我刚才说有几个像金宝那样昏迷不醒死于非命之外,就再也没有发现有人像马清宁他们那样死在鬼见愁的进山路口了…… 我心里想,或许后面死掉的几个人真的死于撞邪,可是有个时候,人远远比鬼可怕!金大贵的一番话更加坚定了我们晚上去鬼见愁探一探山里奥秘、解开心中疑团的决心! 天黑时分,金大贵在我们的强烈要求下终于壮起胆子带领我们踏上去鬼见愁的路途,为了安全起见,我留下了柳如雾在家陪杨芳和金宝。我们一行五人借着皎洁的月光行走在去鬼见愁的路上。 乡村的夜晚很安静,劳作了一天的村民们甚少走家窜户,估计都在家洗澡或吃晚餐,睡得早的可能已经进入了梦乡。我们能听得到蛙鸣和虫草的叫声,好静谧的夜晚!可是现在我们五人却充满从未有过的恐惧,我们毕竟是去探山,前途有未知的恐惧和即将接近的死亡。 第二十四章 人比鬼更可怕 我们谁也没有做声,就连脚步是静悄悄的,我准备了一些驱邪避魔的东西,并且在金大贵家中戴上了那把并不锋利的菜刀;张刚更是全副武装,出发前我看到了他将子弹上了膛,把两把锋利的匕首分别交给了熊必可和成东林。现在的我们怕的不是鬼,而是怕比鬼更凶恶、更难对付的人! 走了约半个小时的荒草野道,我们终于赶到了马家巷村所有村民眼中认为的禁区鬼见愁大山前。金大贵颤抖着对我们说:林大师,前面就是鬼见愁了,我们村子里的四个年轻人就死于前一百米进山的路口,我是不敢再往前走了,要不我先回家,你们去吧? 淡月星光下,我看到金大贵显然是吓得不行,身体居然索索发抖,我理解他为什么会吓成这样。长年累月生活在这个小山村,听多了有关这鬼见愁恐怖的故事,先入为主,自然是心胆俱裂。 我们刚来,鬼见愁现在在我们的眼前就是一座黑沉沉的大山,我们除了对隐藏在这山中的穷凶极恶的凶徒或者不可知的未知因素外,反而心里比金大贵更坦然一点。 看到金大贵被吓成那样,我和张刚交流了一下想法,反正都已经到山口了,倒不如让他回去,有个时候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也不会全是好事。 金大贵沿着来时的路一个人往回走,我、成东林、张刚、熊必可四人壮着着胆子往前行。行至金大贵口中四个年轻人非正常死亡进山路口时,我们明显的感受到阴风扑面,冷得不行! 成东林牙关打颤:晓龙,你们分析得的到底正不正确啊?我感觉到这里太阴森恐怖了,如果不如你们所说的那样,要不我们回去吧?多一事不如小一事,你还嫌我们惹的麻烦不够多吗? 其实我心里也是有些害怕的,但我想到我是我们这个行动组的组长,心里又勇气倍增:东林,不怕,或许我们走进这座大山,就能解开这故老相传的谜底?有个时候,谜底和真相就是那么关键的一步,再坚持一下吧? 黑暗里我看到了张刚肯定的眼神和灿烂的笑容,我清楚,他是在鼓励我。跟他相比,他可能比我们经历过更多更接近死亡的事件,有他在,我们不应该怕什么。想到这里,我更加鼓起了勇气。 成东林在我们的鼓励下继续前行,我们经过进山的路口,居然就找不到路了,鬼见愁山上到处荆棘丛生,茅草长过人的膝盖。 淡月星光下,我和张刚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我们分成两组,相隔五里一路搜山。我和成东林一组,张刚、熊必可一组。分别的时候,张刚交给我一颗型是烟花爆竹的东西,告诉我,如果遇到危机情况,点燃这个东西,他就会和熊必可迅速的赶来救我和成东林。 我将这颗东西放在左手,右手紧捏着那把并不锋利的菜刀,和成东林按照我们预定的路线茫茫然走进了这座马家巷村所有的村民都列为禁区的茫茫大山。 我和成东林不敢打开手电筒,在淡淡的月光下一路披荆斩棘前行,锋利的茅草割破了我们的脸庞、胳膊、手脚,我们不敢出声,彼此照应着一路前行。 四周看不到有关人的任何踪迹,我和成东林小心前行,心里着实是害怕到了极点,既担心出现猛兽野虫,又担心出现猛鬼幽灵,更担心的是怕我们眼前出现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挥舞着利器扑向我们。 我和成东林就在恐惧和担忧着小心前行,愈行愈远,已经是快到大山的深处。 我一路没有忘记提醒自己用眼光四处搜索,走在我身后的成东林忽然扑上前来,我被吓了一跳,低声问道:东林,你怎么了?你想吓死我啊? 成东林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用手指着远房不远处的一个山谷,颤抖着声音对我说:晓龙,你看到没有?那里有火光! 我顺着成东林手指着的方向望去,惊呆了!前面大约三百处的一个小山谷里,隐隐约约有火光呈现,我瞬间反应过来,有火光的地方一定是有人居住!野兽和凶灵哪里还在乎有没有光亮?我兴奋起来,看来我和张刚的预料没有错,这大山深处真的住着一个杀人越货的通缉犯! 兴奋过后我又清醒过来,如果这山里住着的真的是穷凶极恶的歹徒,到底是一个、两个或者更多个?他们既然能在这深不见阳光、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来,自然有过人之处,就凭我手中的菜刀、成东林手中的匕首能奈何得了他们吗? 我看了看手中的那颗能叫来张刚、熊必可的那颗夜雾弹,瞬间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行,如果点燃烟雾弹,势必会惊扰到山谷中的凶徒。该怎么办呢?我怎么也想不到到底该怎么办?和成东林呆立在黑暗中,只能听到彼此蹦蹦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我们太没有经验了,毕竟是两个涉世未深的在校大学生。 没想到成东林胆子比我还大,他悄无声息的附在我耳边,轻轻地说:晓龙,我们先摸过去,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再说! 黑暗里成东林细小的话音就像一剂兴奋剂,点燃了我心中的欲望和勇气,我强自按耐住蹦蹦的心跳,低声应道好!东林,我们见机行事! 我和成东林迅速的行动开来,绝对的悄无声息,就像谍战片里的特工一样,平心静气,匍匐着前行,二百米、一百米、五十米……慢慢地,近了、近了……快接近那火光闪烁处,我居然发现山谷里有一个小菜园和一座茅草屋! 我心跳得厉害,既然有菜园子、有茅草屋,那一定是有人居住!但我的心比看到往昔的邪灵还要跳得厉害,我们即将接近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是否就是我们猜测中的流窜凶徒?村子里四个先后死亡的年轻小伙子是不是他所杀呢? 我回头望了一眼匍匐在地的成东林,看到他满头大汗,眼里充满着绝望、毅然赴死的光芒。 成东林此刻的眼神是我大学三年从来没有看到过的,这个东北长大、牛高马大的汉子,就连那天晚上在校医院碰到程庭上了柳青的身子,眼神还没有这么绝望? 我清楚,一个人的意志对于处理突发事件很重要,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如果少了成东林,我绝对奈何不了眼前这个未知、未可估量的事情。 我握紧手心里全是冷汗的成东林,悄声说道:东林,今晚这个事情有可能是你我兄弟俩从未遇到过的,现在张刚和熊必可未必能赶得到,只有靠我们自己了,我们要对自己有信心!等会不管发生什么情况,由你放夜雾弹通知张刚、熊必可,你记住没有? 我说完,将张刚交给我的那颗夜雾弹交到成东林满是冷汗的手中,这一刻,我的心里充满赴死的准备,我也不知道为何有这种感觉? 成东林颤抖着问我:晓龙,如果我们奈何不了眼前的歹徒,又该怎么办? 其实我心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此刻只有我和成东林在一起,没有办法,硬着头皮回答:东林,不怕,如果那些歹徒我们制服不了,你一定记得发放烟雾弹,让张刚和熊必可赶过来,人多力量大,我就不信奈何不了那歹徒! 成东林点了点头。 我们继续前进,匍匐着经过菜园子,接近那茅草屋,眼前的一幕让我和成东林放心不小。 我们隐藏在茅草屋的门旁,放眼向屋里望去,但见火光燃烧的映照下,我们看到了一个须长过膝的男子坐在一把自制的竹椅上,在雄熊燃烧的火光旁,无神的坐在那里,浑然没有觉察到危险的来临,他的危险来源于我们!或许他没有想到,有谁敢会三更半夜来到这人人害怕的禁区! 显然这男子经过了多年的逃亡,已经没有了警惕,他绝对没有想到今晚会是他呆在这深山老林逃命的最后一晚,后面的结果只能证明这个男子错了! 我和成东林匍匐在茅草屋外,他手中锋利的匕首在星光下散发着逼人的寒光,如果这个男子稍加警惕,应该能发现这逼人的寒光,可是他没有,多年逃亡后遁入这人人自危的深山老林,过了两年安逸日子以后,已经使他丧失了应有的警惕性。 我附在成东林的耳后悄声说道:东林,等会我们以迅雷贯耳的行动扑上前,不能有任何的闪失,直接制服他!如果万一给了他行动的机会,你记得发放烟雾弹! 成东林点了点头! 我看到那孤单寂寞的男人在火光旁似是昏昏欲睡,我想应该是时候到了,我用眼神招呼一下成东林。 我们两人犹如看到猎物伺机而动的豹子,从茅草屋外跃起,狠狠地向茅草屋里那个男子扑去!我也想不到我们的行动如此迅速,又配合得如此默契,在那个男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们已经将他制服在地,并且还来不及用我们手中的菜刀和匕首! 第二十五章 扮鬼杀人,在劫难逃 我和成东林在茅草屋里找到一根粗大的草绳,严严实实将那男子像包粽子一样捆了起来。那男子一边挣扎,一边叫骂:你们是谁,为何要突然袭击我?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到底是谁? 我看着在地上翻滚腾挪的男子,声音冷到了极点:你的事儿犯了,跟我们走吧! 我没有想到我能像警察一样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我看到那男子凶狠的目光一闪即逝,眼里最后剩下的是可怜和哀求:你们是警察对吗?老子手上确实有几条命案,今天落到你们的手中,也算是老天有眼!老子早就活腻了,这么些年躲在这深山老林,没有人说话,没有人陪伴,像一个孤魂野鬼,我早就不想活了,你们的到来就让我结束这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吧? 说到过后来,他已经是咆哮起来! 对于他这种歇斯底里的嚎叫我能理解,如果一个人整天生活在恐惧、没有希望、与世隔绝的日子里,倒还不如真的死去! 我没有多说话,示意成东林发放烟雾弹,招呼张刚和熊必可过来。 成东林点燃夜雾弹的那一瞬间,烟雾弹冲天而起!我看到那烟雾弹几乎映红了整个鬼见愁山头的空中。 十来分钟左右,张刚、熊必可披荆斩棘赶过来了,浑身大汗淋漓,看到被我们制服在茅草屋里的汉子,眼神里充满着惊异。 张刚问我怎么回事,我将这汉子说过的话说了一遍,他瞬间明白过来,知道我们的猜测不错。也不问他为什么,押着那汉子就往山外行。 当我们回到村子里金大贵的家中,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金大贵、杨芳、柳如雾都还没有睡,在焦急的等着我们回来。 他们看到押回来个野人似的汉子,大吃一惊! 张刚、熊必可将那汉子捆在了金大贵门前的那棵桂花树上,汉子也不挣扎,任由他们处置,只是眼神里偶尔闪过一丝凶狠的光芒,透露出他原本凶残的本性。 金大贵到厨房点了一个很大的火把出来了,火光映红了马家巷子的半边天。我看到成东林和自己满脸全是泥垢,衣服裤子被山里面的荆棘划得稀烂,脸上、手臂上有几道细微的伤口,隐隐有细小的血丝渗出,可我们并没有感到疼痛,我们还沉浸在今夜这种平生第一次刺激而又恐怖的历险过程中。 或许是成东林在山上放的烟雾弹惊动了村子里的众人,村民们又看到金大贵家中火把亮起的熊熊火光,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往金大贵家中赶来。 几乎整个全村的村民都被惊动了,金大贵家中的和堂里站了黑压压的一群人。他们看到我们几个陌生的面孔和被捆在树上野人似的大汉,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我知道,在他们的心里,全村应该还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一个村长摸样的人挤过叽叽喳喳议论的人群,走到我们的面前,迟疑着问金大贵:大贵,这……这是怎么回事情…… 金大贵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也不知道碰到这样的事情该如何处理,聂诺着指着我们:村长,你问他们吧? 我和成东林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荷枪实弹的张刚此刻显露出了他作为警察的优点,他处变不惊,大声的喝道:乡亲们,我是一线省警察局的警察,请你们安静一下,我有话对你们说! 张刚声音不大,但很有磁性和穿透力,人群安静下来,张刚在人群中间成了瞩目的焦点。 张刚双目很有神的扫视了一遍黑压压的人群,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乡亲们,你们看到了捆在树上的这个人了吗?你们有谁认识他吗?你们还记得前年村子里面死去的那几个年轻人吗?我怀疑,那四个年轻人的死亡,与这个人有关!这个人是今晚我们从鬼见愁深山老林中捉回来的,试想,一个外乡人居住在人人害怕进入的禁区鬼见愁,他是为了什么?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应该是一个身负血案的流串犯窜入了我们马家巷村子,为了躲避警察的追捕和活命,躲进了人见人怕的鬼见愁!利用你们不敢进入鬼见愁畏惧的心理掩护着自己,在深山老林里苟延残喘! 张刚说完走上前,将那汉子被长长头发遮住的脸用力的抬起,喝道:说!你是谁?为啥要躲进鬼见愁,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马家巷村马清宁四个年轻人是不是被你杀害的? 那汉子的脸在火光下由红变青,再变白,眼神里凶恶的光芒一点一点褪去,或许是常年累月的逃亡生活已经使他心力交瘁,疲惫不堪,再也不想挣扎,不想做无望的抵抗。他两眼失神的望着面前黑压压的人群,压低着声音:我说,我说,我也不求你们能放过我,我罪恶滔天,罪责难逃,我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到来,我早就期望着这一天了,我实在是受够了,痛苦、寂寞、折磨,这么些年,我像野狗一样活着,生活没有意义,没有乐趣,我早就想死了…… 那汉子接着对我们说出了一件石破天惊的事情来。 原来,这汉子叫做柳二黑,广东肇庆市人,三年前在家乡赌博与人争吵,将对方用刀捅死,警方接到报案后四处围堵,却被他逃脱。他一路逃亡,竟被他逃进了广西的十万大山,消失在了警方的视线当中。 他昼伏夜行,来到马家巷村已经是疲惫不堪,他龟缩在田野山脚,渴了喝山泉水,饿了就到地里或者偷进农家找东西吃,偶尔的一次机会,让他知道了马家巷子里面的人对大山鬼见愁讳莫如深,从来没有人敢轻易进入,他觉得这是上天给他留的唯一一条生路,他很快的潜入了鬼见愁,在大山的深处搭起了一间茅草屋,开辟了一个小菜园,人如鬼魅,在鬼见愁里生活下来。 告别如惊弓之鸟的生活足足有半年的时间,他没有被外界打扰,他在深山里打猎、种菜,除了寂寞和内心的恐惧之外,倒也安然自在。 可是,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一个不速之客竟然胆大包天的闯进了这个人人自危的深山老林,并且发现了他茅屋中深夜燃起的火堆。他吓坏了,开始以为是警察,正准备逃亡,可仔细一看,又不是警察,倒像村子里面的村民。 他瞬间想到了一个办法,扮鬼吓退来人。他捏紧喉咙发出各种恐怖的叫声,没想到不仅没有吓退来人,反听到来人说:我马清宁今夜既然敢独自来到这里,就不管你是人、是鬼,还是兽,即使是鬼也要扳掉你两只角,拿回去好跟金小狗、刘大林、马家驹他们证明我来过这鬼见愁,回去用你的肉跟他们下酒! 来人马清宁悄无声息的向茅草屋逼近,柳二黑听清了来人的话之后,反倒镇静下来,来的只是村子里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轻后生而已,激发了他潜在的凶性。他拿着一根粗如儿臂的木头,只要马清宁靠近茅草屋,就给他致命一击。 马清宁走进茅草屋的那一瞬间,柳二黑出手了,粗大的木头重重的击中了他的头部。马清宁连柳二黑的摸样都没有瞧到,就像一段断木一样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柳二黑一不做二不休,身上已经背负着一条人命,再多一条人命也不在乎。他拿出逃亡时随身携带的管制刀具,割破了马清宁的喉咙,看着殷虹的血液汩汩流出,他感到了一种很久没有的残忍的快意。 然后,他在马清宁的尸体上横一道,纵一道划满很多伤口,弄得惨不忍睹,将尸体抛在金山的路口,正如他预料的那样,村民们发现了马清宁的尸体,并没有报案,反而认为是住在山里的恶魔所为,草草埋葬了事。 风平浪尽过后的几天里,他想到了那晚马清宁口中提到的那几个名字,担心马清宁进山之前跟那些人说了什么,他一旦想到这些,就夜不能寐。 他想出一条天衣无缝的计划,继续扮鬼魅杀人,设计将其余的三人先后害死,同时制造出相同的死状和抛尸地点。 柳二黑招待了所有的犯罪事实,话音刚落,就听到几声凄厉的哭声,几个老者和妇人痛哭着、叫骂着扑上前来:你个恶魔,你还我儿子的命来……这些人都是受害者的家属,他们对着柳二黑又是拳打脚踢,又是撕扯口咬,瞬间弄得绑在桂花树上的柳二黑遍体鳞伤。 张刚看到群情激奋,担心柳二黑会被这些人打死,赶紧招呼我们上前将这些人拉开,并且大声的说道:乡亲们,我能理解你们失去亲人的痛苦,柳二黑双手沾满了鲜血,的确是将他打死也不为过。可我们毕竟是一个法治社会,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群情依然涌动,我们刚拉开的家属瞬间又扑了上来,现场很混乱,我们正在为难之极,那个村长发话了,看样子,村长在村子里有一定的威信。他拦在柳二黑身前,大声的说:父老乡亲们,我能理解你们此刻的心情,可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如今这凶徒终于被这几个英雄给抓住了,我们不能失去理智,不能打死他,不能知法犯法……我们将他交给派出所处理! 第二十六章 千年迷局 那几个家属听到村长的话后,神智稳定了很多,几个妇人蹲在地上哀哀痛哭,柳如雾在一旁轻言细语的劝说着。 柳二黑在张刚、熊必可、村长以及村里面几个年轻小伙子的押送下,五花大绑的在夜色中离开了马家巷村,送往枫林渡派出所。人群在叹息声里,痛哭声里终于散去,金大贵家中又回复了平静。 已经是深夜一点,我和成东林、柳如雾坐在和堂里,没有一点睡意,跟金大贵杨芳两口子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等着张刚、熊必可的返回。 我也浑然没有想到,一次意外的马家巷之行,不仅救下了金宝,而且还抓获了一个潜逃多年的杀人犯,保护了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金大贵一家人对我们一行五个人更加的敬若天人,说我们是天兵天将下凡,专门来解救马家巷人疾苦的,言辞之间夸大其词,弄得我们三个很不好意思。 大概三点钟左右的样子,张刚和熊必可从枫林渡镇上回来了,后面跟着村长。其实我们已经疲惫不堪了,坐了一天的车,又劳累了一个晚上,打算跟村长说准备睡觉休息的时候,村长要我们慢些休息,说有事情要跟我们说。 我们不好拒绝,只得重又在金大贵和堂里的桂花树下坐了下来。 村长说:我代表全村人民非常感谢你们能抓住这个杀人凶手,避免我们今后依旧生活在恐怖里。现在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就是关于鬼见愁大山每逢狂风暴雨传到村子上空的尖叫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想请你们帮忙破解这个谜团。你们是大学生、是警察,见多识广,知识渊博,我相信你们一定能破解这个谜团的。我代表全村的人求求你们了…… 村长言辞恳切,期盼之情洋溢于表。 我在脑海里迅速的思考,这尖叫声只有逢狂风暴雨才响起,莫非是一种自然现象?也只有自然现象才能发出这么强烈的尖叫,即使是猛兽、恶鬼,是发不出这么强烈的声音的。 想到这里,我对村长说:村长,要想解释这其中的谜底,不如我们明早一起进山看看,说不定谜底就揭穿了! 柳如雾、成东林他们见我说得这么肯定,愕然的望着我。我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说,这尖叫声绝对不是魔鬼的声音,我们今晚抓到的那个柳二黑才是真正的恶魔。 村长见我们答应了他明早陪他一起上山破解谜团,聊了一会儿就回家了。 我们疲惫不堪,在金大贵的安排下草草洗漱后就躺下休息了。人精疲力尽的时候是最容易进入梦乡的,一躺下,我们就全睡着了,一夜无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 热情好客的金大贵夫妇早早的就起来了,忙着跟我们烧水洗脸、做饭。柳如雾也起得比较早,正在逗着金宝玩。金宝在她的逗弄下,笑颜如花,在晨曦里可爱极了,哪里又知道,就在昨天,这个小女孩已经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我、成东林、张刚、熊必可站在金大贵家中的和堂里,遥望着昨夜出生入死的大山鬼见愁,感慨万千,确实如世人所说那样,有个时候,有思维的人远远比鬼更可怕! 吃过早饭,我们只留下了柳如雾在金大贵家,其余的几个人在马家巷村长、金大贵的陪同下前往鬼见愁,去追寻大山的蛛丝马迹,意图能破解流传在村子里更古千年魔鬼叫声的谜团。 鬼见愁这座大山很清晰地呈现在我们的眼前,像是一条婉蜒数十里的的巨龙,山势重叠,云雾缭绕。 村长看上去年纪有些大了,身体似乎衰弱,但走起山路,却依然脚步生风,令我们自愧不如。 我们很快的走到了鬼见愁的进山路口,来到我们昨夜登山的地方,我们看到那条被踩出来的小路荆棘密布,想想头皮发麻,也不知道我们昨晚是怎么完成那个伟大的抓捕任务进到深山里的。 我们一行人窜高伏低,正在行走之间,山腰一阵狂风突然刮起,村民们口中尖锐怪声突起,村长、金大贵面色不由得倏地变了,颤抖着说道:就是这种声音,你们听啊…… 我们也吓了一跳,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什么。 金大贵、村长面无人色,讷讷说道:风中怪叫声,你们……你们可听见?那是魔鬼的叫声啊…… 说话之时,风刮得更大了,朔风怒吼,地暗天昏。我们一行人几乎站立不稳,当然也无法与村长交谈了。 天眼看就要落下暴雨,但我们没有退缩,既然是来破解谜团,又恰逢怪叫声,这是难得的好机会! 那风中怪声果然甚为古怪,似是诸声杂作,或如战鼓雷鸣,或如空山梵唱,或如巫峡猿啼,或如高岗虎啸,或如鹤唤九弄,或如鲛人夜泣……雄壮、凄沧、哀号、温婉,各种奇怪腔调,兼而有之,构成了极不和谐的合奏。我们也止不住魄动神摇。 村长和金大贵用手使劲的捂着耳朵,盘膝坐在地上,脸色煞白,似是心胆俱裂。 我们四人依然披襟迎风,立在半山腰听那怪声。 没想到这狂风来得快去得也快,渐渐风停沙静,恢复了晴朗天气,并没有落下雨来,也没有见恶魔出现。 我们将村长和金大贵从地上扶了起来,惊魂普定,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一支烟的功夫,村长方才恢复过来:就是这些怪叫声,千百年来一直困扰着我们马家巷村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我刚才在风中仔细的观察了这山中的地形,发现风并不是从鬼见愁的山中刮起,而是从另外一个山头刮过来的。我指着对面的山头问:村长,那边的山叫什么山啊?我怀疑那边的地形,或许有有些特别? 村长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我一直没有去过山的那一边,那里已经不是我们村子的地盘了。我哪有有那么大的胆子去那里?这鬼见愁里怪异的事情已经够我害怕的了…… 我为了给他壮胆,笑道:今天我们给你壮胆子,咱们一起到那座山头看看如何? 村长点了点头。 我们折转回来,一行人加快脚步,不过两个时辰,就走到了那座山下。 我一路走一路仔细察视,只见这座山头山壁上有无数小孔,宛若峰巢密布,风过处,虽然不是狂风,也听得叮叮咚咚的类似尖叫之声。 我恍然大悟,笑道:你们听见了吧,这些蜂巢般的小孔,就是风中怪声的来由了。 村长、金大贵他们侧耳细听,果然听到来自这些蜂巢般小孔类似刚才在风中听到的各种不同的叫声,心中顿然释疑。 疑团破解开了,村长、金大贵向我们竖起了大拇指:果然是高材生,不同凡响啊,不同凡响…… 回到村里,村长亲自下厨,在家里煮了饭菜为我们践行,对我们千恩万谢,并表示将召开户主会议消除这千百年来在村民们心中根深蒂固的各种不良影响,从此,鬼见愁不再是禁区,他将号召全村里的人进山扫山,扫清所有的荆棘,让阳光再次照进鬼见愁深山…… 我们很赞成村长这样的举措,在全村人特别是村长、金大贵的感谢声中,我们背起行囊,重又踏上新的旅途。 回到枫林渡,我们小车即将发动的那一瞬间,金大贵、杨芳两口子抱着金宝走上前来,握着我的手叮嘱:林大师,你们从广西南宁回来,枫林渡是必经之路,到时候一定要到我的小店里喝上一杯! 看着热情的夫妻俩,虽说只有一天一夜的交往,我忽然有了一种依依不舍的感觉。我大声的答应:好,到时候我们一定在这里停车,跟你们再聚一次! 熊必可发动了车子,在金大贵夫妻俩的目送下,缓缓驶出了枫林渡。 坐在车子上,我想到了很多,虽说因为马家巷村子里的事情耽搁了我们几乎是一天一夜的行程,可是我们却戏剧性的成为了马家巷村人心目中的大英雄,帮他们破解了千年怪叫声存在的谜团,抓捕了在逃的凶犯,救下了小金宝……这一切的一切在我眼前不停的闪烁,我几乎忘记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是去寻找田荆南,阻止程庭亡灵对他的报复…… 我正在神游物外,忽然听到张刚在问熊必可:必可,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如果按照这个速度赶到南宁,大概要到什么时候? 熊必可答道:如果路况没有问题,晚上九点之前就一定能赶到! 听到他们一问一答,我就知道,今晚会在南宁落脚了。菩萨保育,让我们顺利的找到田荆南,没有任何的差错吧! 我想着想着,倦意袭来,靠在车子的后背上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听到哐当的一声车子停了下来,我以为已经到达南宁了,睁开疲惫的双眼一看,四周黑漆漆的,显然是荒郊野外,还没有到达南宁。耳旁传来熊必可的骂声:奇怪,怎么突然之间就熄火了,难道碰见鬼了? 第二十七章 荒郊野外惊魂 熊必可那一句话提醒了我,我一惊,睡意全消,推推坐在我身旁的成东林:东林,车子抛锚了,我们下去看看…… 我看到熊必可和张刚已经打开车门下了车,响声也惊醒了柳如雾,她问我:晓龙,车子怎么停下来了? 我告诉她车子抛锚了,她睁大着一双大眼睛,惊恐的说道:不会吧?好好地车子怎么会突然抛锚?这荒郊野外的,我们怎么办? 我微微一笑:如雾,不怕,熊必可和张刚已经下车看情况去了,我们一起下车看看吧? 柳如雾打了一个哈欠:晓龙,你和东林下去看好了,黑灯瞎火的,我就不下去了。 我见她不愿意下车,也不强求,跟成东林打开车门走下车来,心里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绝对不是车子正常抛锚,我想起了谭征宇的亡灵在502寝室跟我说过的那些话: 我知道你明天将去寻找十年前那个目击程庭死亡的田荆南,你知道田荆南已经是程庭报复的对象了吗?我劝你不要去了,此行危险重重,先不说程庭会怎样对待你们,光游荡在广西那十万大山里的怨灵就够你应付了。据我了解,程庭已经跟那些怨灵取得了联系,你们此去凶多吉少,还是收手吧! 想到这些,我浑身打了一个寒颤,莫非真像程庭说的那样? 小车的前面熊必可和张刚正掀开车头,在检查零件设备,黑暗里传来熊必可的声音:怪事,没有坏啊,一切正常啊?怎么突然就熄了火呢? 我和成东林走上前去,我悄然环顾四周,低声说道:真的是这样啊?难道我们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张刚用力提着的车盖哐当一声盖了下去,如不是熊必可反应得快,差些就被砸住了脑袋!熊必可声音惶急:林晓龙,你……你是说我们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你……你不是大师吗?你赶紧想办法! 我正欲搭话,却忽然到从车内传来柳如雾惊恐的叫声:车上有人!车上有人!鬼啊!有鬼啊…… 她凄厉的叫声在旷野里传得很远,凄惨至极,我虽然有心理准备,也还是吓了一大跳! 我一把扭身打开小车前面副驾驶室的门,喝道:如雾,你怎么了?人在哪里?鬼在哪里? 柳如雾双手抱着头颅,整个人蜷缩在车子后排的座位上,听我发问,颤巍巍地抬起头,用手指着副驾驶座位,声音惊恐万分:晓龙,我刚才看到一个人影就坐在那里,不,是一个鬼,她在对我笑呢?牙齿好长啊,她手一伸几乎就快掐到我的脖子了,可一转眼就不见了…… 黑暗里我运足目力向座位上看去,却哪里有什么,座位上空空如已! 我知道事情并非像我此刻看到的那样,柳如雾说的应该是真的,为了减少柳如雾的心中的恐慌,我安慰她;如雾,刚才你是不是看花眼了,产生幻觉,你看,这里哪里有什么? 柳如雾依然如惊弓之鸟:晓龙,是真的,我真的看到了,好怕,好怕啊……晓龙,你快些坐到我身边来…… 我依言上车坐到了她的身边,她将整个人埋在我的怀里,身子兀自瑟瑟发抖。 柳如雾的尖叫声让成东林、张刚、熊必可也吓了一大跳,他们几乎是跟我同时拉开车门坐回了小车,黑暗里谁也没有出声,四周一下子归于沉寂,寂静得只能听到我们五颗年轻的心蹦蹦蹦的跳声。 我虽然紧张,却并没有害怕,知道该来的迟早会来,那个程庭的亡灵肯定不会让我们顺利的走完这段旅程。 我脑海里快速的想着应对之策,七叔公和已故的吴婆婆不是说过我具备一双常人没有的眼睛,能看到阴间的事务么?可为什么我现在看不到,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奥妙吗? 我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既然上天让我拥有这样不同寻常的眼睛,那就请在我睁开眼的瞬间让我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一切吧! 我心与神会,心意相通,缓缓睁开双眼,向车窗外望去,这一望望得我浑身起满鸡皮疙瘩,后背升起重重的凉意。 我清楚地看到一个身着黑衣黑裤的女子,披头散发的漂浮在小车旁边的空中,长长的头发遮住了脸孔,尖锐地双爪正抓住车子。我意识到了,车子突然不动,肯定是被她拉住了。 我没有说话,怕惊动了她,我用手悄悄地碰了碰成东林,示意他把那锋利的匕首交给我。成东林弄懂了我的意思,将匕首柄交到我的右手。我装做不在意,轻轻滴用左手摇下车窗,我看到那女鬼听到响动,脸孔朝这边转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将右手抬起伸出窗外,锋利的匕首快速的向那影子划去,但见匕首的寒光在黑夜里散出夺人魂魄的光芒,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影子已经化作一股青烟散去! 我迅速的缩回右手,身上已是大汗淋漓。 张刚他们也听到了女鬼的惨叫,吓得浑身一哆嗦,身子颤动的幅度在黑夜里也清晰可见。 过了半响我才听到成东林颤抖着声音问我:晓龙,你……你……刚才将那女鬼杀了? 我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故作平静的答道:我也不知道,估计还是让她跑了,现在应该没事了,必可,你试着发动一下车子,我想应该能开动了。 熊必可用发抖的手发动了电机,还真的发动了,车子如离玄之箭一样向前驶去。 车子在熊必可的操纵下,就像一头负伤的野兽,一路高速行驶,不管是坑坑洼洼,也不管是平坦的小道,熊必可玩命的驾驶着车子,任由车子飞速行驶。 坐在车子上面的我们哪里还有丝毫睡意,圆睁着双眼看黑暗中马路两边的景物倒退、倒退…… 我很理解熊必可此刻的心情,经历了刚才的一幕,他已经吓破了胆,只想快些开到南宁,人多有灯火之地,解除这看不见的威胁,这也是我们大家的想法。 近了,近了,我们已经能看得到南宁市内灯火辉煌的街道、闪烁着的霓虹,高耸的大厦……从刚才停车的地点,我们经历了三个小时的路程后终于到达了我们的第一个目的地,南宁!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的那一瞬间,我们大家都虚脱了,似是经历了一场生与死的旅程。 我们疲惫的走下车来,打开车子的后备箱,提着行囊准备走进那家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比我们预定的时间晚了近2个小时。 我们一行五人走进酒店的大堂,柳如雾一屁股坐在大堂的沙发上,长长地虚了一口气,显然才把那积压在心头的恐惧放了下来。我、成东林、熊必可将行李仍在地上,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三个小时以前那恐怖的一幕依然还在我们眼前闪现,现在好了,终于到了闹市,可以松一口气了。 张刚拖着疲倦的身子上前去定客房,没想到坐在吧台的那位女子很告诉他:对不起,今天客房客已经满了,请你们另外找住处吧? 那位女子的话让我们透心凉,我听到张刚在软语相求:服务员,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我们是外地人,人生地不熟的,你让我们去哪里找住宿? 那服务员不高兴了,打着哈欠:对不起,我们店里的确已经住满,至于你们要去哪里住,跟我没什么关系?说完自顾自的睁开眼睛看着墙上放着的电视,爱理不理的摸样。 张刚愕然地站在那里,我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服务员,你怎么这样的态度呢?即使你们酒店已经住满,你也应该告诉我们该往哪里去找住宿的地方啊! 那服务员斜着眼睛打量了我一下,见我一副斯斯文文的摸样,阴阳怪气的说道:呦,我就这么一个态度你怎么了?你管得着?你是我们酒店的老板、还是大堂的经理?你给我发工资啊?哼,真看不出一个看上去这么斯文的男子,居然朝一个女人发脾气,算什么男子汉啊? 说完不再理我。我被那服务员抢白一顿不说,还落一个男人欺侮女人的恶名,哭笑不得,这女子怎么这副德行啊,我自认倒霉。 张刚对我说:林晓龙,我们不跟她一般见识,我们走! 我们拧着行李走出酒店大门的时候,身后传来那服务员的叫声:喂,外地人,老娘再不跟你们一般见识,老娘想通了,告诉你们一个落脚的去处吧。从这条街道往右拐,再往前走两千米左右,那里有一个柳林宾馆,你们可以去那里住。如果你们不去那里,这附近的酒店恐怕都已经注满了,你们就只有露宿街头了…… 我们没有回头,连看也不想看她一眼,一个年仅十七八的姑娘,开口老娘,闭口老娘,什么素质? 走出酒店的大门,我气愤的说:张刚,我们不听她的,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我们自己找酒店。 看来张刚对那女子也厌恶之极,答道:好,我们自己找! 我们一行五人背着行囊,沿路找了几家酒店,还真的如那女子所说,全部已经客满了。 第二十八掌 诡异旅馆 柳如雾央求说:晓龙,我们要是这样找下去,可能据点没有找到,天就已经亮了!我累死了,好想睡一觉啊!我们不如就依那女子所言,去那柳林宾馆落脚吧? 我想想也对,大家已经很累了,再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那女子虽然态度不好,应该也没有恶意,不如真的去那里投宿。 我们又折转回过头来,按照那女子说的路线,往柳林宾馆方向走。 我们沿着街道往右拐走了大约500米竟然走进了一个胡同,胡同里的路灯每隔一百米才有一盏,显得非常昏暗,昏黄的灯光下我们继续前行。 成东林说:晓龙,我们会不会被那女子耍了?我看再往前走一千米差不多都要出城了? 我没有答话,在心里祈祷,但愿那女子没有骗我们,这样走来走去的,大家早已经精疲力尽了,那女子跟我们无冤无仇的,不会这样恶作剧吧? 又走了大约一千米,已经到了胡同的尽头,还是没有看到有宾馆存在的样子,大家的脚步慢了下来,像灌着铅一样的沉重。 我加快了步伐,将他们落在了后面,快步走到胡同的尽头一看,意外的惊喜让我瞬间兴奋起来。原来胡同的尽头处又一个拐弯,拐弯处有一条河流,河堤上种满了杨柳,昏黄的灯光下,一座仿古建筑的木楼临河而建,纸糊的灯笼上书写着“柳林宾馆”四个大字。 真的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各一村啊!我兴奋的叫道:你们快些啊,前面就是柳林宾馆了…… 成东林、柳如雾、张刚、熊必可四人加快了脚步,很快的走上前和我汇合在一起,我们快步向柳林宾馆走。 本来月晕星希的黑夜里,此刻突然刮起了一阵风,紧接着一个炸雷从空中响起,有雨滴倾间飘下,我说道:不好,要下雨了,我们快些走吧! 话音未落,瓢泼的大雨倾盆而降,昏黄的路灯下我们慌不择路,没命似地柳林宾馆跑。 冲到柳林宾馆门前的石阶上,柳如雾站在屋门口用手挪了挪湿润的马尾,望着外面的大雨,心里暗暗庆幸,这场雨来得还不算太早。 等我们稍作整顿,一回头,才发现这柳林宾馆不是很大,光线也不是太好,不足二十平方米的客厅里,左右两面墙处摆着两个大的木柜子,木柜子又被分成不同尺寸的小木格子,每个格子上又放着一个木盒子,木盒子大小不一样,但是外表看起来基本一个样,不是正方形就是长方形,颜色暗红,看上去简单古朴。在昏黄灯光的照耀下,居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我们正四处张望,忽然看到墙边竹制的帘子响动,从里屋走出一个清秀端庄的妇人。那妇人大约三十来岁,白净的瓜子脸、柳叶眉,一头秀发在脑后随意的挽了一个发髻,身上穿一件合体的墨绿色旗袍,手腕上拿着一串紫檀佛珠。 我看得呆了,几疑自己回到了民国初期,见到了民国初期的女子。这女子就像拍的民国初期电影里的女子一样,浑身散发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魅力! 此刻,她俏生生地立在我们的面前,脸带微笑,朝我们点头:你们深更半夜的到来,可是要住店? 我兀自在想,这女子看上去,怎么如此有魅力啊?张刚的回答“是的,老板娘,我们是来住宿的。”才让我惊醒过来。 那老板娘居然噗嗤一笑:既然是来住店,时间又这么晚了,为何还傻傻的站在这里?小店有多余的客房,你们随我来吧? 我们正欲跟着这美艳妇人上楼,没想到柳如雾径直向左面墙壁旁的那个木柜子走去,两眼紧紧盯着那些暗红色的木盒子。 美艳妇人浅浅一笑,回身走到柳如雾的身后,打量了一下,嘴里赞道:妹子,你真美,你是我最近十来年见过的最漂亮的妹子…… 灯光下我看到柳如雾的脸悠的红了,两眼还是望着那些木盒子。 美艳妇人又笑道:妹子,如果你喜欢就看看吧? 柳如雾从木格子里轻轻拿起一个木盒,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味即在厅里弥漫开来。我突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几步上前,从柳如雾手中夺过那小木盒,放回木格子里,柔声说道:如雾,时间已经不早,我们还是不看了,进客房休息去吧? 柳如雾依了我的话,恋恋不舍的看了木格子里的小木盒,转身想走。那美艳妇人将我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又赞道:妹子,你好福气,这是你男朋友吧?好英俊,跟我丈夫年轻的时候差不多…… 我冷冷应道:多谢大嫂夸张,你还是早些安排我们的房子吧…… 美艳妇人再也没有多说什么,领着我们一行五人走上二楼,给我们安排了三间房子,我和成东林一间,张刚和熊必可一间,柳如雾单独一间,嘱咐我们早些休息之后就下楼了。我发现到她下楼时竟然轻悄悄的,听不到她的脚步声。这个美艳老板娘处处透着古怪,临进房的时候我吩咐大家不要睡得太死,瞌睡惊醒一些。 柳如雾嫌我大惊小怪,这里是闹市,又不是荒郊野外,担心什么?困都困死了,说完哐当一声将房门关上休息去了。 我怕吓到她,又担心这柳林旅馆本没有什么,是自己疑神疑鬼而已,所以不再强调,和成东林回房休息。 一整天的舟车劳顿,一整夜的担惊害怕,成东林简单的洗了一把脸,连脚都没有洗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呼噜打得山响。我摇摇头笑笑:莫说这店里没有鬼,即使有鬼听到成东林这么响的呼噜也恐怕被吓走了。 我这个人虽说过惯了清平的生活,但非常的爱洁净,哪个晚上只要不洗澡我就绝对的睡不踏实。 我走进浴室,打开温热的水洗起澡来,好舒服啊!我身上千百个毛孔张弛开了,浑身透着说不完的舒服,我用毛巾使劲的擦洗着浑身的污垢,好像觉得这个热水澡把这两日来白天黑夜的劳累也一洗而光了。 穿好衣服,我正准备上床睡觉,门铃突然响了起来,我被吓了一跳,担心是柳如雾碰到什么情况来敲门,赶忙一个箭步窜到门边将门打开。 一个肥嘟嘟的脸忽的就伸进门来,我惊了一大跳,等看清来者是一个胖男人之后,我骂道:半夜三更的敲什么敲啊,你想吓死人是不是? 胖男人苦着一张脸,语出惊人:这家宾馆闹鬼! 不会吧?好好的一家宾馆怎么会闹鬼?我搞不清那死胖子的意图,淡淡地笑了笑,就欲关门。 但是,胖子却很认真:你别不信,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我也不会相信。 我看见他地用一张毛巾不停擦拭着泛着油光的脸,大滴大滴的汗珠不断地落下来,神情显得十分紧张和不安。 你什么时候看见的?我忍不住问道。 昨晚,我是昨天刚住进来,当晚就看到了,一个白衣女鬼在我窗前游荡,还瞪着我看了老半天,吓得我只好蒙着被子睡了一宿。 那你怎么不退房?还留在这里干嘛?我突然感觉他的话有问题,所以逼问了一句。 胖子嗫嚅着,半天才说道:说心里话,我也有些疑惑,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鬼,所以,想留下来探个究竟,可是又,又……” 我恍然大悟,这胖子分明是自己胆小,却又抵御不了好奇心的驱使,想拉我下水,陪着他一起查访。但是,我转念一想,今晚看这美艳的老板娘,还真的有些蹊跷,也想弄个明白。 于是,我对那胖子说道:这样吧,如果你今晚还发现什么情况就及时通知我,我们一起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罢,随手找了张纸,写下我的手机号码递了过去。 矮胖子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去,藏好,满脸喜色地走进对面的房间。 我和衣躺在床上,耳旁听着成东林均匀的呼声,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心里空荡荡的,竟然毫无睡意。不知从城市的何处有架自鸣钟连敲了十几下,每一下都像是击中了我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心中一种莫名的情愫在静静流淌,这段日子以来,我几疑自己是生活在梦中,发生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可伴随在身边的柳如雾、成东林、张刚、熊必可他们又活生生的告诉我,这不是梦,是现实…… 暴雨依然在下,“滴答,滴答”雨水打在窗上,树上,雪亮的闪电划破夜空,柳树梢被风吹动,左右摇摆着树枝,看起来犹如鬼魅一般。一声炸雷,让我猛地一惊,我仿佛看见有一个白色“人”影一晃,定睛再看,天地早又笼罩在黑暗里了,等到雨势变小我也没再看见什么。 我在窗外滴答滴答的雨声里朦朦胧胧睡去。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吓了我一大跳,我连忙接通,只听到那个矮胖子的带着哭腔叫道:又来了,又来了,白衣女鬼,就在我窗前,你快来。 第二十九章 三生石,绛珠草 什么?好,我马上来,你开门。我关掉手机,本想叫醒成东林与我一道同去,可看到成东林翻个身又睡着了,那胖子在电话那头又叫得急,虽然素味平生,可我已经答应了人家。 我起身、穿鞋、迈步,一气呵成,打开门冲了过去,推开他的房门一看,只见那胖子蜷缩着身子蹲在门边,用手捂着眼睛,身上瑟瑟发抖。听到我进来的声音,他用一根手指朝窗的方向指了指,我顺着他的手势看去,果然看到窗外依稀有一个白色的“人影”,一张女人的脸贴在窗上,正在向里张望,由于光线实在太暗,我无法分辨这张脸到底是什么样的,但那无疑是一张狰狞的“女人”的脸。 冷汗一下子从四面八方沁了出来,我顿时感觉浑身湿漉漉的,心脏猛烈地撞击胸腔,好在我尚有一分理智,扶着墙跌跌撞撞向前摸索,按着了电灯开关。灯亮了,那影子却悠忽不见了。 我冲到窗口,向外望去,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物体在不远处晃动。我不假思索地拉起胖子说:好象在外面,我们出去看看! 矮胖子看见我来,已经不象刚才那么害怕,站起身跟着我冲到走廊外面,蹦蹦的往楼下跑,朝宾馆后面园子的方向追去。 雨已经变小了,却给这本就黑暗的夜晚带来一丝朦胧,使得树木花草显得十分妖异,树木丛中正是那个“白衣女人”,她走得很慢很慢,但又感觉轻飘飘,还不时发出“吼吼吼”的声响,象嚎叫,象喘息,象哭泣,又象是几种声音的混合,令人产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冷汗混杂着雨水湿透了全身,我从心底里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寒意。而身旁的胖子吓得牙齿打架,声音清晰可辨。 我们蹑手蹑脚地跟踪着,没想到,这个柳林宾馆后面的园子还真不小,曲折蜿蜒,好象走不到尽头,在这么的一个黑夜里总会让你产生一些恐怖的联想,加上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女人在前方隐隐绰绰的引路,象是要把我们带往幽冥世界。 这时,我觉得肩上突然搭上了一只手,连忙回头,却是那个胖子,他低声说道:怎么不见了? 果然,一直飘忽在前面的那个白衣影子不见了,我不由得脚下一滑,象是踩到了一样什么东西感觉很柔软,随着一声嘶叫,一只猫窜了出来,把我们吓得够呛,不由的停止了脚步。 胖子搭在我肩头的手将我使劲往回拉:算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我害怕…… 雨夜里,胖子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全身已经湿透,我叹了一口气:好吧,我们回去! 回到房间,我重有走进浴室洗了一个澡,方才上床睡着了,还好,睡下之后平安无事。 我第二天清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多。我穿起衣服,看了一眼尚在熟睡中的成东林,不忍叫醒他。这么多天了他跟着我千里奔波,也够辛苦的了,何况,我们还碰到那么多让人提醒吊胆,心胆俱裂的事情? 就让他再多睡一会吧?我在心里想。 我走进浴室,关上了门,尽量将水龙头的水流量放到最少,以免惊醒了成东林。洗漱完毕,我悄悄地打开房门,将门带上,轻轻地溜了出去。 来到走廊上一看,我看到张刚、成东林、柳如雾住着的房子依然还是关着的,或许他们也还都在熟睡中吧?我没有敲门,我有一个想法,就是想到昨夜和对面房子里见到女鬼那胖子去过的宾馆后面园子里看一下,看昨夜到底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直觉告诉我,这个宾馆真的有鬼魂存在,昨夜,绝对不是梦。 我走下楼梯,来到一楼的大厅里,仰面就碰上了那个美艳的老板娘,依然是给我很惊艳的感觉,手里头拿着那串紫檀佛珠。 她朝我笑笑:年轻人,早啊!昨夜睡得还好吧? 就在昨夜,我还一度把那胖子看到的女鬼跟她联系在一起。她的笑容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我无法形容。 见她招呼,我不能失了礼数,赶紧应道:老板娘,早! 她又浅浅笑道:你们同来的几位客人还没起床吧?你是不是要先吃早餐? 我答应一声,跟着她来到饭厅,发现对面房子里的那个胖子已经在吃早餐了,我点头跟他招呼,也算是熟人了,昨夜毕竟曾一起历险。 整个饭厅吃饭的只有我和矮胖子。 美艳老板娘站着的时候娴静似水,可做起事来干净麻利,一个人忙里忙外,嘴里还不停地跟我们唠着家常,我见闲着没事,心里又有太多的疑惑,就和她闲聊起来。 原来,这个美艳妇人竟是一个寡妇!十年前,她嫁给了她的老公,两人相依为命,凭着自己的勤劳的双手,又借着南宁市旅游开发的光,开了这家方圆几十里小有名气的家庭旅社,家境渐渐富裕起来。 很遗憾的是,她和老公结婚几年了一直没有小孩,不过老公一直待她很好。结婚几年后,老公在一次开车进货的途中出竟然出车祸死了,她也没有改嫁,打理着这个小宾馆。 说到这里,那美艳老板娘用手绢抹了一抹湿润的眼睛,随即笑道:看我,说着说着就哭上了,让你们见笑了,你们有空可以到我们园子里转转,那里虽然比不了苏州的园林,倒也种了些花草树木,现在刚好春夏之交,院里的花开得正艳;园里还有个水塘,那些都是我丈夫活着的时候布置的,唉……。说完离开饭厅往大厅里走了。 我突然有了一种凄楚的感觉,想起刚才和美艳妇人的谈话,可以感觉出这是个不幸的女人,一生的境遇甚为坎坷,但对生活却还是充满了热情。 我不禁对这个女人崇拜起来,为昨夜自己曾经还把她当成黑夜里的女鬼而后悔。 吃罢早饭,那胖子站了起来,揩尽嘴角的饭馅之后,露出一个献媚的笑容:兄弟,不如我们真的到后园里去看一下吧?昨夜,我看得不是很清楚,想想依然害怕…… 看他那副表情,我知道他余悸犹存,想了想答应了。 我和胖子走进柳林宾馆的后花园,还真如昨夜黑暗里看到的那样,这个园子的确不小,曲折蜿蜒,象走不到尽头。园子里小道迂回曲折,道旁的小花竞相开放,在雨后的清晨显得娇艳欲滴。这何曾有一丝诡异的现象?我和胖子停了下来,相互望了一眼。此刻,我怀疑昨夜的真实,是梦境吧?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折转回来,经过饭厅,来到大厅里,我一眼看到,柳如雾已经起床了,此刻正站在大厅里左墙角处的那个木柜前,如昨夜一样,正盯着那些小木盒看,美艳妇人站在一旁浅笑低吟。 我看到柳如雾在那木格子里随手取了一个木盒子,一股若有如无的檀香味犹如昨夜一样没入我的鼻中。 我快步上前,从柳如雾手中拿过那个小木盒子,心里诧异万分:怎么如雾对这一个木盒子如此痴迷万分呢? 木盒子有半尺见方,两尺来高,拿在手里竟有些发沉,我思量着,这木盒子里该不会装的是一个什么古董吧?既然柳如雾如此痴迷,倒不如打开看看,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宝贝? 我轻轻地揭开盒盖,里面的东西出乎我的意料,竟然是一盆花?不,应该是一株草。在这封闭的木盒子里,这株草为何长得如此青翠欲滴?我悄悄地用手捏了一下叶子,惊愕的发现,居然是一株真草,那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味就是从草的茎叶上散发出来的。 这……这株草还长得真的是别致好看!我有些违心的笑道,拿着花盆的手瑟瑟发抖。谁会把一株草放到密封的盒子里养呢?除非这人精神有问题,我心里想着眼睛悄悄地想那美艳妇人望去。 那美艳妇人正若有所思的望着我手里捧着那盆草微微笑着,眼波流转,别有一种韵味。 喜欢吗?这是绛珠仙草,产于三生石旁……美艳妇人说得很轻,似乎怕惊动了我手里的那盆草。 嗯。我和柳如雾都点了点头,我没有注意到的是,身旁的柳如雾眼中放出此刻竟然别样的光芒。 三生石?绛珠仙草?好漂亮的名字!我喜欢它青翠欲滴的茎叶,还有这顽强的生命力。柳如雾从我的手中轻轻接过那盆草说道。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这盆草,它长得像一个孤寂落寞的灵魂,青翠欲滴的叶子里居然有一种令人讨厌醒目的墨绿色,它让我想起了,两度从我刀下逃脱的亡灵残留在我刀上那墨绿色的血液。 人活一世,花开一时,谁都在努力为自己能生活在这个世上挣扎着。可又有谁能记得三生石旁,绛珠仙草畔许下生生世世的诺言?你瞧我,本来和老公相约执子之手,白头偕老,可谁又知道,大难来临各自飞呢? 美艳妇人说着话,似欲又滴下泪来。瞬间,我又有一种可怜她的情愫在心中缓缓流淌。 美艳妇人走上前来,从柳如雾手中接过那个木盒子,将那盆草拿了出来,放到了大厅的茶几上,那株草似乎闻到了久违的大自然气息,愈发娇嫩欲滴了。 第三十章 宿命相连 恍然间,眼前的那株草变得模糊而飘忽起来,柳如雾忽然感到头昏脑胀,很不舒服,挣扎着对我说道:晓龙,我有点不舒服,你扶我到房间里休息一下吧? 柳如雾的一只手扶住了我,我大惊,厉声问那美艳妇人:她……她……怎么了?不会是你拿出来的这株什么狗屁的绛珠仙草有问题吧? 美艳妇人依然是淡淡的笑容,波澜不惊:年轻人,你女朋友可能是最近比较劳累的缘故才不舒服吧?如果是我这盆草有问题,为啥你没事? 我想想也有道理,但仍然不放心,狠狠地盯了美艳妇人一眼,扶着柳如雾往二楼走,那胖子赶忙过来帮忙。 柳如雾这一刻并没有昏迷,她挣扎着说道:晓龙,你怪人家老板娘干嘛?我只是头昏脑胀,眼睛睁不开,想休息而已……说完,她任由我和那胖子扶着她往房间里走。 我和胖子费力的将柳如雾弄进房间,让她躺到了床上,我关切的用手探了探柳如雾的额头,没有发烧,放下心来。 柳如雾又挣扎着说了一句:晓龙,我没事,你放心好了!可能是最近几天没有休息好的缘故,睡一觉便好了…… 她说完翻过身,居然睡着了,发出均匀的鼻息声。 我听着她均匀的鼾声,心里想道,或许她是真的累了,休息一下也好!大不了明天再出发前往田荆南所在的岭南村去寻找他罢了,再说,我隐隐觉得这柳林宾馆并不简单,美艳老板娘不简单,她为啥要将那株草养在一个封闭式的木盒子里呢?何况那草的名字还叫得那么有灵异气氛:绛珠仙草?还有昨夜出现的白衣女鬼…… 这一切的一切使我想到,这柳林宾馆的背后一定存在着不为人知的某些方面。瞬间我做出了决定,留下来,在这个宾馆里再呆上一天一夜,好好观察,顺别让大家休养生息,养足精神,明天再出发。 我将还准备在柳林宾馆休息一天一夜的想法告诉了刚起床闻讯赶来的成东林、张刚、熊必可他们。张刚沉吟良久说:现在柳如雾累了,我们大家也都累了,休整一天也好,我听你的。临行的时候,刘局长曾经给了我一个公务函,吩咐我去南宁市公安局衔接一下,希望取得他们的支持,能派一个人给我们带路就最好了。 旁边的胖子听到张刚提到南宁市公安局和岭南村,眼里露出诧异的神色。 我没有注意,点了点头对张刚提出来的想法表示支持。 吃过早饭,张刚带着熊必可去南宁市公安局联系工作去了,成东林回转房中继续睡大觉,我不放心柳如雾,坐在她的房中和那未曾离开的胖子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胖子问我:你们要去岭南村干什么? 我说去找人,他又问去找谁? 我不耐烦了,答道:我说出来去找谁难道你认得? 那胖子见我不想透露此行的目的,态度不是很友善,灿灿的向我告辞走出了柳如雾的房间。 房间里就只剩下了我和柳如雾,我坐在柳如雾的床前,望着熟睡中的她,最近发生的事情又一幕一幕的在眼前闪现。不知道在学校医院里住着的董方乾主任、张警官、柳青他们现在是否还好?七叔公给我的《天道酬勤》古书居然不翼而飞,是谁动了手脚呢?一路走来的经历,已经是让我心力憔悴,现在柳如雾又累得躺下了,该怎么办呢? 想着想着我倦意袭来,竟然趴在柳如雾的床头沉沉睡去。 睡过去的我却哪里知道熟睡中的柳如雾此刻竟然有了另外一番的遭遇,醒过来之后居然变成了一个道法高强、能驱妖斩魔的高人? 柳如雾在睡梦中神魂出窍,迷迷糊糊跟着前面一个身影往前走。那身影轻飘飘的,似是御风而行,看摸样,正是柳林宾馆的老板娘那美艳妇人。 柳如雾的脚步跟不上,急得在背后大叫:老板娘,等等我,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啊? 美艳妇人回头一笑,宛若神仙中人,脚步却丝毫不停,嘴里答道: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柳如雾加快脚步,跟着那美艳妇人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美艳妇人带着柳如雾来到一个云雾缭绕的深处停了下来,一块黑黝黝的石头横卧在她们的面前,石头缝隙里一株草吸取天地之灵气、吸收日月之精华,顽强地生长着,青翠欲滴。 美艳妇人指着那块石头、那株草问柳如雾:妹子,你可还曾记得这三生石、这绛珠仙草? 柳如雾迷惑的望了望眼前的石头和那株草,又望了望眼前的美艳妇人,摇摇头:不记得……怎么,难道我来过这里吗?我只记得你跟我说过面前的这株草就是绛珠仙草…… 美艳妇人微笑着点了点头:是的,你不仅来过这里,而且你几千年前就是在这里生长的一株绛珠仙草,而我,只是你茎叶上的一滴露珠…… 柳如雾见美艳妇人说得这么玄乎,笑得岔不过气来:大姐,你是看神仙电影看多了吧?又是几千年前,又是草,又是露珠的…… 美艳妇人正色道:妹子,我说的是真的!你别不信,凡是皆有因果啊……你我在这三生石旁修炼几千年,方才能投胎转世为人。可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努力想做人的愿望是现实了,但老天,却给我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让我生不如死…… 柳如雾见她说得凄凉,不仅动了恻隐之心,轻轻地问道:大姐,你能将你的心事说与我听吗? 美艳妇人点了点头,说出了一段让柳如雾悚然动容的话来。 我命犯天煞,注定无依无靠没有任何亲人……美艳妇人眼中闪烁着泪光:十四年前,那年我十六岁,父母将我许配给了村子里的一个后生,结婚当晚,还没有洞房,等送完所有的宾客,他家突然莫名的起了大火,全家都烧死了,唯独我没事。我只好又回到了娘家,继续待字闺中。 不久经父母安排,将我又嫁给了隔壁村的一个杀猪的男子,没想到悲剧继续降临到我这个不幸女子的身上。刚定亲的第二天,屠夫竟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自家的猪圈里,尸体已经被猪啃的血肉模糊了。 于是,村子里有了很多流言蜚语,说我天生的克夫命,谁娶谁倒霉,像这样的女人还有谁敢要?父母也不敢出门,生怕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又过了三年,我已经二十岁。村里来了一个走村串户的小木匠,摸样很周正,在村里四处揽活做。在给我家干活的时候,我父母得知他尚未婚配四海为家,要他做我家的上门女婿。小木匠见我天生丽质、勤劳贤惠,答应了父母的要求,结果三天后小木匠和我父母都无缘无故的死了,唯独我活了下来。 我被村里人称作扫把星,他们见我无依无靠,将我赶出了村子。我离开村子四处漂泊,漫无目的的走,只想尽快的离开村里,去到一个无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没吃没喝的,我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天,走了多远,又走到了哪里,我又饥又渴,昏倒在一条大路旁。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眼前一个男子眼神很关切地望着我,好久都没有看到这种关切的眼神了,我的眼泪流了下来,虚弱的问那男子这里是哪里?男子用手轻轻地揩尽我脸上的泪水,告诉我,这里已经离他发现我的地方几千里了,他见我饿晕在路旁,所以救了我回来。 我在那男子的悉心照料之下,身体很快的恢复过来,男子没有打听我的往事,我也将那段往事深深埋葬在心底。 我的巧笑嫣然、勤劳善良打动了他,他向我求婚,我流着泪拒绝了他,心里剌剌作痛:我又何尝不想嫁给这个知人疼人的男子呢?可是我不能,我不能害了他。 后来经不住他的苦苦哀求,我和他终于结婚了。婚后我们的感情很甜蜜,他用他婚前的全部积蓄在南宁市开了一家家庭旅馆,因我独爱柳树,他将宾馆的名字取为柳林。于是,我在家经营旅馆,他跑长途运输,我在担惊害怕里开始了新的生活。 毕竟,人熬不过命,几年后,他死于了一场车祸,而我,却依然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美艳妇人说完,泪光晶莹,似是伤心痛苦之极。 柳如雾听得心里凉凉的,两滴冰凉的液体从脸上滑落,咸咸的:大姐,没想到你有这么一番伤心往事啊?对不起,我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能问问你吗? 美艳妇人用手中的手绢揩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点了点头。 柳如雾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大姐,就算真如你所说,我的前世是绛珠仙草,你是我茎叶上的一滴露珠,你又如此悲苦,如今引来我到这里,我能帮到你什么吗? 美艳妇人见我问到了正点子上,点了点头: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我的丈夫虽然死于车祸,却是死于一个女鬼之手,那个女鬼趴在他的车子上,使用了障眼术,他开着车子冲下了悬崖,车毁人亡,可怜他尸骨无存,这些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丈夫死后的几个月里,我无心经营小宾馆,生意一落千丈。一天,一个神秘的老太婆挎着一个小竹篮走进宾馆,告诉了我丈夫的死亡真相。我当时除了恐惧就是仇恨,发誓要找到那女鬼,将它擒住,要它永世不得超生。 第三十一章亡魂十三杀 老婆婆临走前从竹篮里拿出一株草来,对我说:大妹子,其实我跟你有莫大的渊源,还有这株草。你如果能将它放到封闭的木盒子里养活,那你就能报得此仇!这草名叫绛珠仙草……你切记,如果今后宾馆里里来了女客人,不由自主的对这个木盒子痴迷的话,你只需将木盒子打开,将里面的草给她看,她就能助你将那女鬼捉拿!天机不可泄露,我走了…… 老婆婆瞬间不见了,我一惊,居然是南柯一梦。可柜台上却当真放了一颗青翠欲滴的小草,我才知道刚才并不是梦境。 从那天开始,我就将那株小草小心翼翼的放到木盒子里养着,直到你们昨晚走进宾馆,仅一眼,我就知道,你就是那老婆婆口中的神秘客人…… 柳如雾听得张口结舌,恐惧异常,就算我前生是什么绛珠仙草,可现在的我却平淡无奇,又有什么能力帮你去捉拿这个害死你丈夫的女鬼? 她正欲开口,没想到那美艳妇人接着又说道:最近一个月来,我也曾听闻宾馆开始闹鬼,我知道,肯定是那害死我丈夫的女鬼追过来了。我不敢声张,怕宾馆没有了生意,经常一个人手拿紫檀佛珠在宾馆为客人守护到半夜。可消息还是传了出去,几乎整个南宁市的同行都知道我柳林宾馆闹鬼。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你们是怎么有胆量,还敢找到我宾馆来住宿的…… 柳如雾突然想起昨晚刚下车那酒店的服务员来,原来,那个开口老娘、闭口老娘的小姐还真不安好心?是想把我们往虎口里送,还真的是缺德!不过,话又说回来,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吧! 柳如雾这么一想又释然了。 美艳妇人接着说道:妹子,我知道你心里还有很多疑惑想问,待会那老婆婆会告诉你的,我的任务只是引你来到这里,我先走了,你在此等一会吧…… 柳如雾想拉住那美艳妇人,却哪里还来得及?美艳妇人已经悠忽不见。 柳如雾站在云雾深处,茫茫然不知归路,正在留神四处观看,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和蔼的声音:如雾,你是在找我吗? 柳如雾吓了一跳:这人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啊?她赶紧回过身去,看到一个手挎竹篮的老婆婆在云雾里笑吟吟的立着,两眼望着她。 柳如雾见是美艳妇人口中的老婆婆,忘记了害怕,反问道:老婆婆,应该是你在找我吧? 老婆婆笑骂道:好你个丫头片子,巧舌如簧,伶牙俐齿,不过婆婆我喜欢! 也不见她怎么作势,瞬间就来到了柳如雾的身边 柳如雾却不不害怕,笑着问道:老婆婆,你究竟找我有何事啊?我都快被你们搞糊涂了? 那老婆婆叹了口气:如雾,你的前世是什么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事情是这样的,我乃天道酬勤派第一百零八代传人,号璇玑道姑。本门虽擅长抓鬼降妖,却从未象茅山道一样创建帮派,但降妖伏魔的能力绝对不在他们之下。 天道酬勤?我好象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我只听说过有什么茅山派、什么麻衣世家等等,那你们天道酬勤为什么不开山建派呢?柳如雾一头雾水。 哎……这个叫璇玑道姑的老婆婆表情暗淡了下来:天道酬勤从第二代传人开始到现在的一百零八代,每代弟子从来就没超过二个,你知道为什么吗? 璇玑道姑的话勾起了柳如雾的好奇心,她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下去。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妖亦有道,若想入我天道酬勤门下,必须生辰八字非常硬。前一百零几代的传人为了寻找下一代的弟子,几乎找遍了大江南北,却也难找到一个适合练习天道酬勤法子的人。在天道看来,鬼伤人是合理的,恶鬼要投胎做人必须害人,就象自然界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的食物链一样,而人伤鬼却是不合理的。璇玑道姑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无奈。 璇玑道姑的话让柳如雾想起了游荡在校园里的程庭和谭征宇的亡魂,难道他们害死东方贵校长是合理的吗?还有被死亡阴影浓罩着的董主任,张警官? 想到这里,柳如雾脱口问道:为什么会这样啊?那还有天理? 璇玑道姑侧过身子,两眼望着渺渺茫茫的云海深处,说道:人伤了鬼,鬼就无法投胎做人,也就破坏了自然界里的法则,违背了天道天理。学习天道酬勤的人就要受到天道的惩罚,这种惩罚不是突然的,不会要了人的性命,但它会跟随人的一生,可能是惩罚到命数里,也可能时惩罚到身体上…… 璇玑道姑略作停顿回转身来,两眼直直的盯着柳如雾:如雾,你的生辰八字和人品很适合拜入我们天道酬勤,我已经寻你很久了。你今生有十条命,这也就是平时所说的九死一生。你愿意吗? 柳如雾听的似懂非懂,想起最近遇到的灵异事件和前途未知的凶险,心思百转千回,最后作出了决定:反正学了也没有什么坏处,不如就跟这璇玑道姑学习这所谓的天道酬勤。如果天道酬勤派的驱邪降妖法术真像面前这道姑说得这么玄乎,能帮一帮晓龙他们也是好的。 柳如雾望着璇玑道姑,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答应下来。 璇玑道姑眼角闪过一丝满意的笑容,瞬即正色道:柳如雾,你既然愿意拜入我天道酬勤门下,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天道酬勤派第一百零九代传人,还不快快行过拜师大礼? 柳如雾只有在电影里看到过弟子拜入师门时是如何行礼的,没有想到现在会轮到自己的身上。她当即跪了下来:师傅,弟子愿意拜入天道酬勤门下,请师傅教诲! 璇玑道姑将她轻轻拉起,说道:如雾,你既入我天道酬勤门,就当以驱妖除魔卫道为己任,哪怕就是真的九死一生,你能做得到吗? 柳如雾答道:师傅,我做得到,请师父传我法术! 璇玑道姑笑道:你这个丫头片子,这么急啊?不过我也知道你时间紧迫,好了,好了,我马上传你宝物和法术…… 璇玑道姑从竹篮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来,说道:如雾,这一把匕首与普通的匕首不同,它的名字叫做阴魂吟,遇到普通的幽灵,你只要将它向那幽灵刺去,那幽灵顷刻就会魂飞魄散,你记得收好了。 柳如雾接过那把阴魂吟放在手里把玩,但见刀锋锋利无比,寒光沁人肌肤,好一把利刃! 璇玑道姑又从竹篮里拿出一把类似古琴的东西来,大小只有一尺见方,甚是精巧细致:如雾,这架古琴名叫杀无赦,它发出来的声音我们天道酬勤的传人都叫它“亡魂十三杀-,不管是怨念多强,魔力多高的亡魂或者妖魔,你只要拨弄这杀无赦古琴,保管它无处遁形,魂飞魄散。但你千万要记住,这杀无赦威力太强,有可能伤及无辜,如不是关键时刻,你不能轻易的动用它,切记切记…… 柳如雾接过答道:师傅,我记下了。 璇玑道姑最后从竹篮里拿出一本泛黄的古书交给柳如雾,叹道:这是我们天道酬勤代代相传的秘籍,你要收好了潜心研究,今后广大我天道酬勤门派就靠你了!其实,现在民间流传有天道酬勤秘籍的手抄本,只不过是这部书的十分之一而已,却哪里有这样博大精深?因此民间只知道茅山派、麻衣世家而不知我们天道酬勤,我们天道酬勤被民间那些沽名钓誉的江湖术士、神棍给没落了…… 柳如雾听她说得如此慎重,恭恭敬敬的应道:师傅,你放心,我一定抽空研究这天道酬勤,将我门发扬光大…… 璇玑道姑说道:这就对了!话音刚落,她的手指突然如鬼魅般向柳如雾额前袭来,柳如雾大吃一惊,躲闪不及,被璇玑道姑的手指点在了两眉之间,却并不疼痛,方知璇玑道姑并没有恶意,放下心来。 璇玑道姑将手指缩回:如雾,我这一指点在你眉心,已经替你开了天眼,如遇到你见不到的鬼魂,你只需咬破食指,将一滴血液涂于眉心,所有的一切秽物将在你的面前无所遁形,我送你回去吧…… 说完左手一挥,柳如雾如疾风般的往来时的路后退。柳如雾大叫:师傅,我今后怎么才能见到你啊? 璇玑道姑的声音远远传来,但非常清晰:有缘的时候自会相见!你记得不能将这件事情说与任何人听,哪怕是你最亲的亲人!还有,柳林宾馆的老板娘白荷现在遇到一个麻烦的事情,你替她解决了吧?这是师傅交给你的第一个任务,你记下了吗? 柳如雾大声的应道:师傅,我记下了! 说完柳如雾一惊,醒来了,才发现竟是南柯一梦! 我被柳如雾的声音惊醒过来,揉揉眼睛,诧异的问道:如雾,我听你在梦中说”师傅,我记下了“,你什么时候有了个师傅啊? 柳如雾想起梦中的情形,璇玑道姑的嘱咐,迟疑着答道:晓龙,我只是做了个梦而已,我哪有什么师傅啊…… 第三十二章并不是梦境 柳如雾的手在被子中一动,隐隐摸到了一个小包裹,凭感觉竟然是一把匕首、一架一尺见方的小古琴,还有一本书。天哪,这竟然不是梦,是真的!她想起璇玑道姑的再三嘱咐,没有叫出声来。 我并没有感觉到柳如雾的异常,关心的问道:如雾,你没事吧?你这一睡竟然睡到了中午十二点! 柳如雾坐起身来,对我笑道:晓龙,我没事啊,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我想我应该是累了…… 我见柳如雾睡觉醒来之后神清气爽,也放下心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可吓坏我了…… 柳如雾问道:晓龙,成东林他们呢?怎么没见到他们啊? 我笑道:成东林跟你一样,也在房里睡大觉呢!张刚和熊必可去南宁市公安局联系工作去了,我想也快回来了。 我话音刚落,就听到房间外的走廊上传来张刚的声音:林晓龙,你在哪里?我们回来了…… 我赶紧打开门,答应着走了出去。 张刚和熊必可将去南宁市公安局联系工作的结果告诉了我。他们说,南宁市公安局接到刘天局长的公务函之后,非常重视这件事情,已经派出市公安局得力的干警岳小飞来协助我们完成任务。 警校毕业、擒拿格斗样样精通的岳小飞出生在南宁市离岭南村不远的一个村子,既可以给我们做向导,关键时刻还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 我松了一口气,有了这么一个好的向导,明天出发去岭南村就不要大海捞针似的四处寻找田荆南了。 临时决定,我将成东林、柳如雾、张刚、熊必可召集到我住的房子里开了一个会议,商量明天行程的安排。 张刚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张南宁市的行政区划图,他将图纸摆在床上,指点着说道:你们看,我用红笔头标记出来的岭南村在这里,我们现在的位置在这里。从我们现在的位置出发到岭南村,大概还有一千二百公里。中途要经过灵山、蒲县……经过糖浆口、流云镇……,最后,我们将车子停在这个励志镇上,然后徒步出发去岭南村。从励志镇到岭南村要经过十来里水路、五十里山路,我们必须在励志镇上睡一个晚上,养足精神,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争取能在天黑之前到达岭南村……总的说来,就是我们从这里出发到达目的地大概还需要两天两夜的时间。 张刚的一番话听得我们目瞪口呆,成东林哇的一声叫了出来:妈呀!还有这么远?真不知道当初那个田荆南是怎么从这大山深处走出来,来到我们学校读大学的? 我微微一笑,没有接成东林的话茬,说道:这几天大家都很辛苦,吃过中餐后再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明天就随南宁市公安局的岳小飞出发。不管道路有多远,前途有多艰险,我们必须完成刘局长交给我们的任务! 我注意到柳如雾在听张刚和我说话时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游离,我以为她还不舒服,问道:如雾,你没事吧? 柳如雾似是从冥思苦想中惊醒过来,惊慌的应道:晓龙,没事,你们说的我在听着呢…… 我不好再问,一个女孩子家跟随我们一大群男人出来吃苦,已经很不容易了,何况,她还是因为想和我在一起,担心我有危险才自告奋勇,要求出来的。 我望向柳如雾的眼睛充满了柔情:如雾,难得来广西一趟,要不吃过中餐之后我陪你去街上逛逛吧,顺便了解一下这广西的风土人情,尝一尝风味小吃? 柳如雾的眼神躲避着我,没有正视,迟疑着答道:这……这……,晓龙,中餐之后我想再休息一下,就不和你去逛街。 我没有多想,应道:也好,休息一下也好! 成东林在旁边叫了起来:晓龙,就只见你和如雾在这里打情骂俏,到底还有没有考虑到我们的感受啊?你偏心,柳如雾不陪你去逛街,我可以陪你去的啊? 张刚和熊必可站在旁边相视而笑。说实话,柳如雾没有答应去逛街,其实我也就不想去了,倒不如在宾馆好好休息。现在听到成东林这么一嚷,倒不好意思了,说道:东林,我们两个大男人去逛街有什么意思啊?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我们两个不正常! 成东林坚持道:两个大男人逛街又怎么了?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我和柳青也不是没有单独去逛过?我真的很想去街上逛逛,了解了解这南宁市…… 我没有再拒绝,答应下来。 到我们散会时,已经是到了吃中餐的时间。我听到柳林宾馆的老板娘那美艳妇人在敲柳如雾的门:妹子,你在房里么?好些没有?该吃中餐了! 我们赶紧打开门走了出去,美艳妇人俏生生的立在宾馆二楼的走廊上,依然是浅浅的笑容,依然是那副百变不惊、风华绝代的摸样:呵呵,原来你们都在啊?该吃中餐了,随我走吧? 我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原因,只要一见到这美艳的宾馆老板娘,心里就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总会不自觉的把对面房子里那胖子说宾馆里闹鬼和昨夜的白衣女鬼想到一起。 我没有答话,听到柳如雾在甜甜的应答:大姐,谢谢你!我们就随你下去! 柳如雾这一声“大姐”我没有往深处想,没有任何的交流沟通,才相处一会儿的功夫老板娘怎么一下子成了口中的大姐了?我哪里想得到柳如雾在睡梦中经历了的遭遇? 经过宾馆大厅的时候,我留意看了一下左右墙角处那两座大的木柜子,竟发现摆在那木格子里的那些方形、正方形的小木盒不见了,怪事? 我脱口问道:老板娘,你木格子里的这些小木盒呢?怎么不见了? 美艳妇人并没有回头,淡淡的答道:年轻人,你不是不喜欢这些小木盒,不喜欢我将花花草草的养在封闭式的木盒子里么?今天上午,我已经叫人全部处理了,免得有客人认为我这是黑店,以为我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的母夜叉孙二娘? 美艳妇人的一番话说得我无地自容,我不正是这么想的么?我没有答话,灿灿的跟着大家往饭厅走。柳如雾笑道:大姐,你说笑了。像大姐这样一位貌若天仙,心地善良的老板娘怎么去跟母夜叉孙二娘比呢? 美艳妇人轻轻笑道:妹子,就你嘴甜! 我们不再说话,来到餐厅里坐了下来。我游目四顾,没有发现对面房子的胖子来吃饭,问正在忙碌的美艳妇人:老板娘,住我对面房子的那胖子怎么没有下来吃饭啊? 美艳妇人答道:你问的是那位胖子啊?我见到他刚刚出了宾馆,说是要去街上买点东西回来,不在宾馆吃中餐了。 没有见到那胖子,我心里居然有点怅然若失。 吃过中餐,我和成东林想再去征求柳如雾的意见,是否愿意跟我们外出逛街。敲开柳如雾房门的那一瞬间,我看到她将一个什么物件往被窝里塞,眼神明显有一丝慌乱。我很惊讶,问她:如雾,你怎么了?有什么东西不能让我们看吗? 柳如雾半天才回答:女孩子自有女孩子的秘密,难道我就不能有一点点隐私吗?晓龙,我希望你尊重我,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 柳如雾说出这样一番话是我始料未及的,看来女孩子还真的是会天生找借口的动物,我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干笑两声:如雾,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我和东林只是想再问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去街上玩…… 柳如雾再次拒绝了我们,我和成东林只好退出了她的房间,两个人结伴往楼下走。 我和成东林走出柳林宾馆的大门,午后的柳林宾馆真的特别的美丽,雪白的外墙,古朴典雅的窗户,在金色的阳光下像个优雅含蓄的少女,这使我想起了宾馆的老板娘,那美艳的妇人。 柳林宾馆前面是一条河流,河道旁两边柳林成荫,千丝万缕的柳枝在微风中轻轻摆动,时时刻刻像在撩动着游人的心弦。柳树下,摆放着一排整齐干净的桌椅,供客人一边欣赏河景,一边聊天饮茶。的确,我不得不说,这柳林宾馆的位置极佳,却为何整个客店除了那胖子就只我们一行五人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和成东林对南宁市的街道并不熟,只好沿着昨晚来时的路往前走。我们跨过河上的石拱桥,一个拐弯,来到昨夜经过的胡同,一千多米的胡同小道因为曲曲折折,居然一眼望不到尽头,我想起昨夜我们找不到住宿的地方那狼狈劲,不经意的笑出声来。 成东林奇道:晓龙,你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吗? 我止住笑声答道:东林,一个人啊,真的是好奇怪,我现在走在这胡同里,跟昨夜走在这胡同里,心情就截然不同了…… 成东林听我原来是大发感慨,说道:那当然了,昨夜我们是因为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心里着急,哪像今天我们好整以暇在这里闲逛,这两种感觉当然不同了…… 我们说说笑笑,一路前行,很快就出了胡同,来到大街上。经过昨晚我们停车去投宿那大酒店门口的时候,我想起那服务员的态度,朝酒店门口,啐了一口唾沫,骂道:我一想起那个服务员,心中就有气,什么态度啊?我呸! 成东林也嗤之以鼻,回应道:是的,什么素质! 第三十三章超强预感 骂过之后我们两人开心的大笑起来,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笑过了。过路的行人见我们在路边肆无忌惮的大笑,惊奇的望着我们,又不敢靠近,以为我们是两个疯子。 疯子就疯子吧!至少我觉得现在的心情远比别人看我们正常的时候好!只要正常的时候我就会想到最近发生的一切,承受着太大的压力和来自心灵深处那份无休无止的恐惧…… 我和成东林好不容易止住笑声又继续前行。 我们走的应该不是南宁市的主要街道,这条街道车流量很少,除了骑摩托和骑自行车的人就是手提着购物袋步行的人群。街道两旁摆满了地摊,地摊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东西,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我和成东林一边闲聊,一边往街道两旁的小摊注视,我心里有一个想法,如果地摊上有什么小饰物之类的东西,想买一个给柳如雾。她那么爱美的女孩,跟自己相恋整三年还从未送过她什么礼物,每每想到这些我就有些惭愧。 忽然,前方不远处一个蹲着的人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大约一米六的个头,蹲在地上却占了很宽的面积,那不是住在我对面房中的胖子又是谁? 我奇道:原来是他?他在买什么东西呢? 成东林听我自言自语,问我:晓龙,什么原来是他啊?难不成你在这南宁市的闹区还有熟人? 成东林自然不知道我昨夜和胖子有那么一段奇诡的经历,我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地摊笑道:东林,你看到没有?前面那个在地摊前买东西的胖子也是柳林宾馆的房客,就住在我们房子的对面,我们上去看看吧? 说完我也不等成东林答应往前就走,成东林只好跟了上来。 我走到那胖子的后面,悄无声息的一拍他的肩膀:老兄,在这里买什么啊? 胖子吓了一大跳,显然还沉浸在柳林宾馆昨夜的恐惧里,回身一看是我,用手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水,强笑道:兄弟,是你啊?吓了我一跳!你看,这摊子上买的是什么?这摊子上买的是宝物……说着站起身来,附在我耳边说:兄弟,这摊主说,他买的可是专门治鬼捉鬼的宝物,我准备买几件晚上回宾馆用,我一定要将柳林宾馆里闹鬼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看来这胖子还真的是个有心人,不到黄河心不死,其实我也很想弄清楚昨夜看到那鬼影的事情,我笑道:这样啊,那我看看。 摆地摊的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头,他见到我在地摊面前蹲了下来,赶紧说道:小伙子,我买的这几件真的是家传宝物,不骗你…… 说着拿起一样东西:这是罗盘,我的这个和一般的师公道士不同,是组上传下来的,它能根据鬼魂发出的磁场感应确定出鬼魂的准确位置。 我接过那老头的罗盘拿在手中把玩,这个东西我依稀在村子里九叔公那里见过,有一次九叔公在驱邪时,我曾经清楚的看到罗盘上的指针在飞快的转动。我觉得这个东西不错,问那老头:这个罗盘怎么卖? 老头答道:一百元。 这么贵啊?成东林在一旁嚷了起来。 那胖子好像生怕我们买走似的,赶紧说:不贵不贵……这个罗盘我要了! 我和成东林只有苦笑的份。胖子又指着地摊上一把形状像匕首,又不是匕首的东西问:这是什么?怎么卖? 老头回答:它叫灭魂刺,遇到妖魔鬼怪能将其魂魄打得魂飞魄散,这个贵些,要卖200元。 胖子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兴奋的神色,答道:好,好,我全部要了。说着掏出300元钱给了那老头。 他将东西装进手里提着的包里,立起身来,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兴奋的对我说:兄弟,这下我不怕了,我们晚上见! 说完,吹着口哨准备转身就走,哪知他突然一个翘裂,竟然甩出一米多远,摔了一个狗啃粪,那个包被甩出更远,甩到了马路的中间,一辆货车正快速的开了过来。胖子爬了起来,大声叫喊:是谁?谁在背后推我?他一眼瞥见开过来的货车,叫得更急:我的罗盘,我的灭魂刺!完了,完了…… 胖子的身边就只站着我和成东林,哪有什么人推他啊?我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坏了,莫非青天白日之下有亡灵作祟? 我环顾四周,什么也没有看到。我闭上眼睛,在心里念道:如果青天白日之下真有亡灵作祟,你就让我看到它吧? 我意与神会,心意相通,缓缓睁开眼来,天哪,我居然看到那辆急刹在胖子扔出的包前面停下的货车上,一个身着白衣的女鬼趴在车顶,正狰狞的笑着! 胖子已经上前捡起了包,嘴里叫道:还好,还好,没被压到…… 货车司机很快的发动了车子,我大急,正欲上前拦下,可哪里来得及?那货车司机已经开着车子一溜烟的走了。我似乎还看到趴在车顶上的白衣女鬼朝我呲牙一笑,我浑身如掉进了冰窟,我心里清楚,这台货车完了,这个年轻的司机完了。 我哭丧着一张脸,招呼着成东林没精打采的往回走,心里一点滋味都没有,眼看着亡灵作恶,我却无能为力!我在心里为那货车司机默默祈祷,但愿他平安无事。 那胖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见我们往回走,跟了上来,跑到我的面前说:兄弟,刚才你看到是谁在后面推我吗? 我没好气的答道:鬼推你! 胖子一脸的惊骇:兄弟,不是吧?这世上哪有这么多鬼,青天白日的…… 见我不搭理他,他跟着我和成东林闷闷的往回走,走了大约一个小时的路程,我们方才回到了柳林宾馆。 我们走进宾馆大厅,意外的是竟然没有看到那老板娘美艳妇人。我和成东林走进二楼住的房子,胖子似乎很想到我们的房间里坐坐,见我们没搭理他,不好意思,回转对面的房子里去了。 我重重地倒在床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成东林也坐了下来,不解的问我:晓龙,你怎么了?忽然就闷闷不乐起来? 我答道:没有,我只是想休息一会儿!我闭上眼睛努力想使自己睡着,不去想这些揪心的事情,可事与愿违,那货车、那年轻的司机、那白衣女鬼老在我的眼前晃动。 成东林见我不理他,在床上躺下又坐起,坐起又躺下,最后将房子里的电视打开,为避免打扰到我,他将电视的音量开到了最少。 只一会儿,刚刚有点睡意的我被成东林的惊叫声惊醒:晓龙,你看,你快看,这不是我们刚才在地摊旁看到的那辆货车吗?出事了,出事了,车毁人亡!怎么会这样啊…… 我条件反射似的从床上弹了起来:怎么?在哪里?东林,你快将电视的音量调大些! 成东林将电视的音量调大了,我看到电视屏幕上的画面惨不忍睹,一辆货车撞在了一处悬崖边的一块大石头上,车头严重扭曲变形,年轻的货车司机静静地躺在车子的旁边,白布盖着身体。正是我们刚才遇到的那辆货车! 电视里主持人正在用很伤感的声音播报着这则新闻:各位观众,本台第一时间给你播出这一则交通事故新闻。今天下午两点过五分,一辆从市内开出的货车在途径蒲庙的时候,撞在了悬崖边的一块大石头上,车子严重损坏,货车司机当场身亡,现场没有任何目击者。经查证,这辆货车的司机并没有酒后驾车,蒲庙这一段公路路面很宽,究竟是什么原因发生这起交通事故,目前警方还没有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事故原因还在继续调查当中。 我不想再听下去,不敢再看下去,我痛苦的闭上眼睛,凶狠的对成东林说:东林,将电视关了,我不想再看下去! 机灵的成东林觉察出我的异常,呐呐的问道:晓龙,莫非你刚才在地摊旁看到了什么,早就预感到这辆货车会出事? 我痛苦的点点头,不想说话,一个年轻的生命因为我的来不及阻止,竟然命丧黄泉,这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一个罪人,那年轻的货车司机虽然不是我所杀,但却是因为我的来不及而死。我恨自己为什么拥有这样的一双眼睛,能看到别人见不到的东西。如果我没有这样的一双眼睛,我也不至于如此的痛苦和自责。 整个下午,我没有离开房间,没有去找柳如雾、张刚、熊必可他们,我将自己的头深深地埋在被窝中间,心里什么滋味都有,五味俱陈。 柳如雾也没有来找我,吃过中餐之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里没有出来,我猜不出她在房里干什么,睡大觉还是在看电视,直到吃晚餐的时候我才看到她。 经过一整天的休息,她精神状态看上去非常的好,心情不错。我看得出她还略施了粉黛,穿着一身天蓝色的裙子,如梦似幻,整个人看上去干净清爽,宛若出尘的荷花。 我又听到了那美艳妇人将饭菜端到桌子上夸柳如雾的那句话:妹子,你真美!柳如雾浅浅的笑道:谢谢大姐! 成东林见我目不转睛的望着柳如雾在看,笑骂道:林晓龙,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到如雾,用得着这么盯着看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我脸一红,意识到了失态。柳如雾的脸也红了,骂道:成东林,就你嘴毒,你不说话别人不会当你是哑巴!还不快吃饭! 第三十五章 死亡的阴影 张刚、熊必可听到我们在唇枪舌战,哈哈的大笑起来。 住在我对面房子的胖子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另外一张桌子上,突然叫我:兄弟,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张刚他们很诧异我跟那胖子怎么那么熟悉?我淡淡的笑了一笑,端起碗盏走了过去。 那胖子将头伸到了我的耳边,悄悄地说道:兄弟,我有一个预感,今晚那女鬼肯定还会出现,到时候你可记得陪我一起去抓鬼啊……还是老办法,我打你电话,我感觉你这个人很讲义气,一定会来的。 我不置可否的笑笑,也悄声答道:好,只要你打电话,我一定来陪你! 胖子的眼神里出现了感动,我心里想,这还真的是一个好奇心很强的人,为了查根究底,竟然不顾安危,不顾恐惧和害怕,只一心想把事情的真相弄清楚! 我回到了自己的饭桌,柳如雾好奇的问我:晓龙,你跟那胖子在嘀咕什么啊? 我头一仰,故作神秘的说:这是我与他之间的秘密! 柳如雾大声嚷嚷:你们两个大男人还有什么秘密啊?真恶心! 我知道她故意把声音弄大,是想让那胖子听见。果不其然那胖子听到了,看上去他有些不好意思,放下手中的碗筷离开了餐厅,回房间里去了。 我轻声责怪柳如雾:如雾,你也真是的,你看,说得人家不好意思了吧? 柳如雾沉着脸,不答反问:林晓龙,我与你相恋三年了,你肯定有很多事情瞒着我,对不对? 我一看她来真格的了,害怕了,赶紧求饶:如雾,我哪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啊?你看这么多人在这里,你就给我个面子,放过我吧? 成东林见我一副可怜巴巴的摸样,插话了:你们两个少在这里打情骂俏,受不了你们……说完作势端着碗盏准备离开的样子。 我拉住他,对柳如雾说:如雾,你看,让他们笑话了吧? 柳如雾噗嗤一笑:好了,好了……不说了,我们吃饭,谅你也没有这个胆子! 我低头应答:那是,那是! 吃过晚餐,柳如雾进了房间就将门关上了,我和成东林躺在床上,一边看电视一边闲聊。我心不在焉的跟成东林聊着天,脑海里却在想,今夜一定要把柳林宾馆闹鬼的事情弄清楚。 还不到晚上十一点,成东林就睡着了,我没有,我依然处于亢奋的状态。我不知道柳如雾、张刚、熊必可他们睡了没有,我在等待对面房间里那胖子打电话过来。 夜色笼罩下的柳林宾馆寂静极了,隔着窗户可以看到河边的柳林,夜风拂动千万根柳条,似是千万个魅影在夜风中狂舞,我不敢再往窗外看,赶紧闭上了眼睛。城市里远处的那架自鸣钟又像昨夜一样响了起来,连敲了十二下,我悄悄的一看手机,正好午夜十二点,我担心手机响起时会惊醒成东林,将手机调到了震动状态。 胖子还没有打电话过来,我却有些睡意了,朦朦胧胧中我正欲睡去,手机屏幕随着震动亮了起来,我一惊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果然传来那胖子急促的声音:兄弟,你快过来,那女鬼又出现了! 我悄无声息的爬起床,敲开胖子的房门,我看到那胖子一手拿着白天买回来的罗盘,一手拿着那把灭魂刺,黑暗中我借着走廊上映照到房间里微弱的光,看到了罗盘上的指针在飞快的转动,一会儿东,一会儿西,最后指向宾馆后面的院子不动了。 我没有多说什么,拉了一下胖子,口中低声喝道:后花园,我们追!临下楼梯时我没有忘记带上张刚送给成东林的那把锋利的匕首。 我和胖子走下楼梯,经过大厅、饭厅,进入了后花园,我们两个跌跌撞撞的在后花园石径上摸黑前行,胖子鼻息粗重,显得又是兴奋又是害怕。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月亮已经被乌云遮蔽,在这一片死寂中,远处却传来“噗通”,“噗通”的声音,煞是怪异,我拉着胖子,赶了过去,绕过了那个树丛,看见前面有一个通到围墙的水塘,“哗哗”的水流声证明这是活水,流出墙外。虽然很暗,还是可以看出上面连接着一座九曲桥,中间黑乎乎的,应该是一座亭子。 亭子中一样白色的东西蠕动了一下,胖子“啊”的一声轻呼,我隔着夜幕看过去,正是那个“白衣女鬼”,只见“她”的身子不停地扭曲着,伴随这那奇怪而单调的声响,说不出的诡异,我虽然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恐惧感还是油然而生。我发现矮胖子的手指已经掐进了我的肉里,而且象是在往回拉。正是这种痛楚的感觉,反倒让我清醒了一些,既然到了这里,我无论如何也要看个究竟,于是心一横,拉起胖子冲进亭子,来到“白衣女鬼”的面前,我摸出手机,借着手机屏幕的灯光向她脸上照去。 一张狰狞恐怖的脸霎时间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胖子哇的一声叫出声来,举起手中的那把灭魂刺,颤抖着说道:我……我可不怕你…… 那女鬼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冷到了极点,也寒到了我的心灵深处:你这个不知死活的胖子,白天我就已经警告过你,不要多管闲事,没想到你冥顽不灵,居然想方设法对付我,老娘今晚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今夜这亭子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胖子全身瑟瑟发抖,哪里还应得出话来?我一声冷笑:你说错了,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吧?你不去投胎重新做人,反而甘愿做孤魂野鬼,凶残成性,涂炭无辜生灵,你会遭天谴的!今天白天那货车司机是你害的吧? 白衣女鬼桀桀怪笑,摸样更加狰狞恐怖:这件事情你也知道?看来老娘我今夜遇到高人了!不过,老娘早就想会会你们这些所谓的江湖方士和江湖神棍了,看看你们是否真的像传说中那样神奇…… 说完,忽然随风飘起,悠忽之间就到了我们的面前,一只长长的利爪向胖子的脖子掐去!胖子大骇,危急中挥舞着手中的灭魂刺向白衣女鬼乱挥乱刺。 白衣女鬼瞬间就夺下了他手中的那把所谓的灭魂刺和罗盘,扔到了亭子旁边的水塘里:就凭这些破铜烂铁就想对付我?你们太小看老娘了! 说话时分已经是将胖子的脖子紧紧掐住,胖子死命的挣扎,喉头里挣出断断续续的一句话:兄弟……快……快救我!我上当了,原来那老头是骗人的…… 情况万分危急,我抽出身上藏着的那把锋利的匕首,爆喝一声,扑了过去:放开他! 白衣女鬼头也不回,阴森森的说道:你不要着急,等会就轮到你了! 我嘴里喝道:不见得吧!手中的匕首在黑夜里闪着寒光,向着那女鬼的后背刺去。我也没瞧见那女鬼怎么作势,她的另一只利爪从我绝对意想不到的方位伸了出来,一把就击落了我手中的匕首,将我的脖子也掐住了! 白衣女鬼一下子同时制住了我和胖子,看来今晚我和胖子遇到的不是一般的幽灵,是极厉害的的鬼魂。我万念俱灰,死亡的阴影铺天盖地向我袭来,完了,没想到今夜会丧生在这柳林宾馆的后花园里!明天清早柳如雾他们发现的将是我和胖子的尸体,他们会怎么想怎么看呢? 我努力地挣扎着,呼吸着,可一切却是那么徒劳,死亡第一次离自己这么近,我心胆俱裂!我眼睛的余光看到那胖子已经快不行了,眼前金星乱冒,手在空中狂抓乱舞,千钧一发之际,我从身上居然抓出了九叔公给我的最后一道灵符。 我趁着脑袋还清醒,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将那道灵符向白衣女鬼狰狞的面孔上贴去。我听到女鬼一声惨叫,松开了掐住我们脖子的利爪,我和胖子重重的摔倒在地,空中飘下了我贴向女鬼的那道灵符,白色影子已经悠忽不见。 我清楚,关键时刻是七叔公给我的那道灵符救了我和胖子的性命,从那声惨叫中可以猜测出那女鬼已经被灵符伤了,可毕竟还是让她逃了! 我意识开始模糊,昏迷过去之前,我依稀看到一个身着天蓝色衣服的女子翩若惊鸿般的出现在夜幕里,口里喝道:往哪里逃?今晚就是追你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收了…… 转瞬间那天蓝色的影子已经消失在我的面前,从那身影和说话声来看,倒有九分像是柳如雾!怎么会是如雾呢?她此刻应该是躺在床上睡觉,她哪里有这个胆子敢半夜出来抓鬼?不会的,我应该是看错和听错了! 我的意识终于全部模糊,在凉亭里昏了过去。 我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我躺在床上,头痛欲裂,睁开眼睛看到了四双关切的眼神。柳如雾见我醒过来了,高兴地叫道:晓龙,你终于醒过来了,吓死我们了…… 成东林说道:晓龙,你昨夜和那胖子去后花园做么子啊?我半夜醒来,见你不在房间里,就叫上张刚他们四处寻找,最后在宾馆的后花园里发现你和胖子昏倒在那凉亭里,我们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将你们弄了回来。这不,对面房子里的那个胖子不知道还有没有醒来呢…… 第三十六章 夜幕下的亡灵 我回想起昨夜的情景,兀自心有余悸,挣扎着坐了起来,将昨夜的遭遇跟他们说了出来。成东林、张刚、熊必可吓得脸色惨白,我仔细地观察到柳如雾居然没有被吓到,脸色正常,正关心的望着我。 我本想问她昨夜我昏迷之前出现的那个女子是不是她,可我瞬间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会是她,一定不会!或许是自己看花眼了,她哪里有这个胆量? 想起今天还要出发前往岭南村去寻田荆南,我挣扎着起了床,故作轻松的笑道:我没事了,吃过早餐,我们就出发吧?哦,对了,张刚,南宁市公安局的那个特警岳小飞过来了没有? 张刚看了看时间,答道:我跟他约好九点在柳林宾馆前面碰面,现在已经八点半了,他就快过来了。我们抓紧时间收拾行李,吃早餐吧? 我一边整理行囊,一边答道:好,你们先下去吃早餐吧?我洗漱完毕后去对面房子里看一眼那个胖子就下来,看那胖子醒来没有! 张刚应了一声,带着成东林、柳如雾、熊必可去吃早餐去了。我将头使劲的摇了一摇,发现已经没有刚起床那么痛了。我走进浴室,洗脸漱口,一切完毕后,我回到房间里检查了一遍东西,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落下,然后才走出房间,轻轻地敲响了胖子的房门。 胖子的房门虚掩着,一敲之下竟然开了。我惊奇的发现房间里已经没有了胖子的身影,被子在床上叠得整整齐齐,已经是人去楼空!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莫非他已经起床退了房子离开了宾馆?我带着满肚子的疑惑走下楼,看到那美艳妇人正坐在大厅里。我问她,知不知道对面房间里的那胖子去哪里了?美艳妇人淡淡的一笑,告诉我,胖子今天起得很早,一大早就退掉了房子,回家了。 原来是这样!我如释重负。 美艳妇人今天看上去气色比我刚见到的时候要好多了,脸上阳光明媚的,更加增添了她不凡的气质。奇怪的是,她今天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经常拿在手里的那串紫檀佛珠也不见了,居然没有了初见时那种神神秘秘的感觉,此刻她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面对着我浅浅的笑着,为什么有这种感觉我也说不上来。 我谢过她往饭厅里走,她又叫住了我:小伙子,你女朋友不错,记得要善待她! 我怔了一怔,从踏进这柳林宾馆,她就这句话是最有人情味。我答道:谢谢老板娘,我会的! 我转身又走,却看到柳如雾、成东林、张刚、熊必可他们已经吃过早餐说说笑笑从饭厅里走了出来。张刚对我说:林晓龙,你抓紧时间快些吃饭,我们在宾馆前面的草坪里等你! 我还在想着那美艳妇人为何变化如此之快,胡乱的应着走进了饭厅。 吃过早餐出来,我看到柳如雾正在和那老板娘聊得正欢,依稀听到柳如雾说事情已经解决了,美艳妇人在说谢谢。 我满心的狐疑,如雾在说什么事情已经解决了啊?难道昨天她一天没有出门是在帮美艳妇人解决什么难题吗?我想起昨夜遇到的那个狰狞恐怖魔力高强的白衣女鬼,兀自心有余悸。今天就要离开了,还是跟美艳妇人提个醒吧? 我为了避免吓到柳如雾,说快走吧,张刚他们在等着我们呢?支开了她之后,我停了下来,轻声的对美艳妇人说:老板娘,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你这个宾馆里不干净,你得注意些! 没想到老板娘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吃惊,反而笑道:小伙子,谢谢你的提醒,这个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你放心,你们走了之后,我决定关门三天,请一个道行高深的法师收了它! 看到老板娘成竹在胸的摸样,我不好再说什么,背着行李走出了柳林宾馆。 清晨的空气特别的清新,我看着天空升起的那伦朝阳,忘记了一路走来的恐惧和煎熬,心情也变得开朗起来。我看到草坪里除了成东林他们四人以外,还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这应该就是南宁市公安局派过来的特警岳小飞了。我快步走了过去,向岳小飞伸出了自己的手:你好,我叫林晓龙,感谢你能过来支持我们! 张刚在旁边补充说:小岳,这是我们这个行动组的林组长! 岳小飞腼腆的笑着握住了我伸出的手:林组长,你好!我是南宁市公安局的特警岳小飞,向你报到,请多关照! 我脸一红,松开了岳小飞的手:岳警官,你太客气了,不要叫我什么林组长,我听着别扭,我只是这个行动组的临时负责人,你还是叫我林晓龙吧? 岳小飞两手在胸前搓着,依然腼腆的笑着:我来的时候,局长交代我要一切行动听指挥,帮助你们顺利的完成任务!好了,我看我们年龄差不多,既然你说了,我就叫你晓龙吧…… 我们在朝阳下,在说笑声里踏上了前往岭南村的旅程。我不知道前途等待着我们的有多少未知的危险,也不知道我们到底能不能够顺利的找到田荆南,把他带回学校交给刘天局长他们,但我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信念:我们一定会找到他! 我们一行六人上了熊必可的车子,岳小飞的到来,使得车子的后排要坐四个人,显得有点拥挤,不过还好,柳如雾身材娇小,占不了多大的空间。她紧挨着我坐下,我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女子特有体香,不仅心动神摇。 我突然想起柳如雾临行时跟柳林宾馆那老板娘美艳妇人说过的话,赶忙收摄心神,低声问道:如雾,你刚才跟柳林宾馆的老板娘说得那么热乎,都说些什么啊? 柳如雾显得有点紧张,反问道:你都听到些什么啊? 我没有注意到柳如雾紧张的神色,答道:没听到什么,只是听你在说帮她解决了什么问题,她在说谢谢…… 柳如雾笑道:林晓龙,你一个大男人为何这样八卦啊?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秘密,你也要打听吗? 成东林也笑道:呵呵,晓龙,女人的事你最好不要打听,这不,吃了闭门羹了吧! 车上的人都笑了起来,我无语,虽然心中还是有那么点困惑,不好再问。 柳如雾将头轻轻靠在了我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我不知道的是,此刻柳如雾的心里并不像她外表这样的平静,她的眼前又出现了昨夜那恐惧担心、万分凶险的一幕来。 其实,昨天夜晚我在柳林宾馆后花园昏迷之前看到的女子身影的确是柳如雾。 昨夜,柳如雾因为师傅玄机道姑的吩咐,一直没有睡觉,她在等待那女鬼的出现,她要帮助柳林宾馆的老板娘解决宾馆闹鬼的事情,也是完成玄机道姑交给她的第一个任务。 我和胖子从楼上追下去的时候,已经惊动了柳如雾。她拿起玄机道姑传给她的阴魂吟和亡魂十三杀,悄无声息的跟在了我们后面走进了后花园。 当我和胖子被那女鬼掐得死去活来,我摸出七叔公给我的那道灵符贴向白衣女鬼的的时候,她方才赶到园中凉亭,白衣女鬼被灵符所伤逃走,她娇叱一声,追了过去。 白衣女鬼化作一团青烟,在她面前若隐若现,第一次独自抓鬼,柳如雾其实还是有些害怕的,心里没底,不知道那旋玄机道姑所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她还是一咬牙追了下去,一直追出后花园。追到柳林宾馆后面的柳林里,她惊讶的发现,那白衣女鬼竟然不见了? 柳如雾环顾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柳树枝条在夜风中随风飘舞,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悉悉索索的响动,她汗毛倒竖,心跳加快:完了?怎么不见了? 她想起玄机道姑告诉她开天眼的方法来。她咬破食指,将血液摁在了额头上,奇迹出现了,她在黑暗中运足目力望去,看到的一幕差些让她魂飞魄散:只见那白衣女鬼此刻正倚在柳林里的一棵柳树上喘息着,脸上乱发披散,狰狞恐怖,口角流出了一丝丝墨绿色的液体,显然被被那道灵符伤得不轻…… 柳如雾举起手中的阴魂吟,大着胆子喝道:看你往哪里逃?今晚本姑娘一定要收了你! 白衣女鬼此刻眼神里居然流露出害怕的神色:姑娘,你竟然能够看到我,足见你也有些本事!看来今晚我遇到了高人,求求你放过我吧? 柳如雾见白衣女鬼开口求饶,眼神流露出祈求的眼色,突然心中一软,可又想到自己曾经答应师父完成任务和这女鬼作恶多端,心肠硬了起来。 她一声冷笑:放过你?你却可曾放过他人?你害死柳林宾馆老板娘的丈夫不说,还继续在此纠缠;你不去投胎重新做人,反而游荡在人间作恶……你恶贯满盈,人神共愤,你说今晚我还能放过你吗? 白衣女鬼突然凄然一笑,笑得柳如雾毛骨悚然:姑娘,我害死的人的确很多,确实魂飞魄散、死有余辜!可这也不是我的本意,我是被逼的啊?如果我不害人,它们就不允许我回到家乡,重新投胎做人!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办? 柳如雾心中一动,依然举起手中的阴魂吟对准白衣女鬼: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三十七章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白衣女鬼声音突然变得幽怨之极,浑然没有了刚才的那股凶猊之气:姑娘,我叫白荷,30年前我是一线省n大学的一名女大学生,当时我爱上了n大学的教师董方乾…… 柳如雾听这白衣女鬼一开口,浑身打了一个寒颤,打断她的话头,声音颤抖着问道:等等,你说你叫什么? 白衣女鬼答道:我叫白荷! 柳如雾一阵眩晕,天哪,她居然就是白荷?她就是n大学的第一个死亡者白荷?这个名字通过校园里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早已经在柳如雾心中根深蒂固!她二十年前害死那个程庭,时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没有投胎做人,还是一个在人间游荡的孤魂野鬼?事情这么巧,让自己今晚在这里碰见了她的鬼魂?并且她还离自己站得这么近? 柳如雾心跳加速,心脏猛烈的撞击着胸腔。她大口的呼吸着夜幕里的空气,稍稍平息自己内心的不安,喝道:你说下去! 女鬼白荷继续说道: 没想到那董方乾是有妇之夫,不解风情,拒绝了我。我一气之下,自缢于学校后山的一棵松树上。时间悠忽就是十年,n大学破土动工修建历史系男生宿舍,动了我的坟墓,打扰到我在地下安息。我一怒之下,发誓要n大学校园不得安宁!在历史系男生宿舍竣工学生搬进去之后,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我将一个叫做程庭的男学生害死,并且立下诅咒,如果十年后那个程庭的鬼魂不以同样的方法害死一个人的话,他就永世不得超生。程庭斗不过我,答应下来,成为飘荡在n大学的第二个亡灵…… 我没有继续在n大学校园里飘荡,我突然好想重新做人。可我重新投胎做人就必须回归家乡,不能是没有名号的孤魂野鬼。我的家乡就在这广西省南宁市的励志镇,我飘飘荡荡一路归来,可刚进南宁就遇到了麻烦。一个名叫魅尸先生的孤魂野鬼挡住了我的去路,他是这十万大山里孤魂野鬼的老大,所有的孤魂野鬼都听他号令,不让我回归家乡。我与他斗法,却哪里是他的对手?被他所伤,只得留下来帮他害人,希望有一天能够让他心满意足,实现我投胎做人的愿望…… 魅尸先生在练一门高深的魔法,据说练成了之后可以统治仙魔两界,但他必须给吸取生人的元神。他给我下达了害人的任务,只要帮他害满五十个人,他就会放过我。这十多年里,我已经帮他害了四十九个人,我在柳林宾馆已经盯了那胖子两天两夜,只要今晚将那胖子害死,把他的元神送给魅尸先生我就功德圆满,可以投胎做人。没想到今晚却遇到了你们,功亏一篑!我先是被那少年灵符所伤,现在又被你追踪到这里,或许我今晚真的在劫难逃,可我求你能够放过我,我好可怜啊…… 柳如雾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这白荷居然和田荆南都是励志镇的,好巧合啊?她本想跟她说自己现在是n大学的女学生,按道理还是她的师妹,可一想起白荷为了自己能投胎做人,已经害死了这么多人,她又忍住了。她颤抖着声音:白荷,我问你,你为了自己能重新做人害死了这么多人,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你甘愿受那魅尸先生控制,成为他杀人的工具,还找了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寻求良心的安然,你不觉得良心有愧吗?现在,我就要替那四十九个屈死在你手下的亡魂替天行道,要你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白荷见哀求没有用,柳如雾没有放过她的任何意思,眼神里忽然凶光大露,历声喝道:姑娘,你不要逼我太甚,也不要认为我就怕了你?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若想收了我,今夜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放马过来吧! 柳如雾握紧手中的阴魂吟,逼了过去,强自压抑住内心的忐忑,嘴里喝道:白荷,你给我记好了,本姑娘乃天道酬勤派第一百零九代传人柳如雾!现在我告诉你,你已经没有来世,没有生生世世了,从此,这茫茫宇宙不会再留下你的任何踪影,今夜就是你魂飞魄散,灰灰湮灭之时! 白荷见柳如雾逼近,身影忽的飘起,长长的利爪向她的脖子狠狠地掐去。一股阴风扑面而来,柳如雾骇出了一身冷汗,眼见躲无可闪。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然想起了白天看的那古书《天道酬勤》里记载的一种步法“踏雪无痕”来。她柳腰轻扭,走乾位,踏坤位,与刻不容缓之际闪过了白荷的那一抓。 她接着挥动着手里的阴魂吟,身躯拧动,揉身欺进,蓝蓝的刀锋在黑夜里沁人肌肤,散发着夺人魂魄的光芒,于电光火石之间划过了白荷的尸身,白荷一声惨绝人寰的惊叫:柳如雾,你灭了我,魅尸先生不会放过你的! 惨叫声中,柳如雾看到白荷的影子在逐渐的变小、变小,最后无声无息的散去。 柳如雾呆立当场,汗湿罗衫,她没想到这“踏雪无痕”的步伐和阴魂吟威力竟然这么强大?她还来不及用那亡魂十三杀!不过她清楚,她已经灭了白荷,白荷已经魂飞魄散。她在夜风中将阴魂吟收进口袋,心里依然是惊涛骇浪般的害怕! 她回到柳林宾馆,本想去后花园唤醒我和胖子,却看到成东林他们已经下楼在寻找我了,方才回到房间里休息。 柳如雾躺在床上,心情久久不能平息,虽然灭了白荷,完成了师父交给的任务,帮助老板娘报了大仇,却引来一个孤魂野鬼界比白荷更为凶残、更厉害、魔力更高强的魅尸先生,该怎么办呢?她翻来覆去,不能成寐,刚才那恐怖的一幕不时在眼前闪烁,看情形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林晓龙呢? 柳如雾愁肠百结,一夜都没有睡觉,直到第二天来我的房间里看我。 昨夜发生的这一切,我哪里又知道?我闻着柳如雾靠在我肩头头上的发香,轻轻地问道:如雾,你睡了吗?你在想什么啊? 柳如雾依然将头靠在我肩上,轻声应答:晓龙,我没有睡。我在想,我们能不能顺利的完成刘天局长他们交给的任务呢…… 我心里一动,是啊,这恐怕是我们车子上所有人的想法。我安慰柳如雾:如雾,车到山前必有路,不用担心,我们会完成任务的! 柳如雾轻轻地嗯了一声睡着了,能听到她均匀的鼻息声。我在心里叹息,睡吧,睡吧,能睡一会儿也是好事,谁知道前面又会碰到什么事情呢? 南宁市公安局的特警岳小飞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男孩,一路上很少说话,如果我问他什么,他除了简单的答复就是那腼腆的笑容,初次相识,我也不好多问。 车子在马路上匀速行驶,我们谁也没有做声,成东林他们全部睡了过去,我大睁着眼睛毫无睡意,看车子外面的山山水水飞速的倒退,中午时分在灵山吃过中餐后,我们又出发了。 离开了灵山,我们就进入了山区,整个公路上车流量很少,放眼望去,往往十里八里也没有一户人家。寂静的大山,蜿蜒曲折的山路,空谷鸟鸣,一种静谧的气氛在空气中静静流淌。我听得到熊必可粗重的鼻息声,显然他还在担心会突然出现像那晚的状况,一年遭蛇咬,十年怕井绳,也难怪他会紧张! 已经临近黄昏了,我们还看不到一个村落,张刚醒过来了,问我:林晓龙,看这个情况,今晚我们找不到借宿的地方了,你说怎么办? 我游目四顾黄昏中的茫茫大山,但见蜿蜒的山脉一路起伏高低而去,这山路何时才是一个尽头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正在沉吟,正在开车的熊必可说道:张刚,我分析今晚我们无论如何也赶不到糖浆口镇住宿了,开了一天的车我感觉很累,只要前面有人烟的地方,我们就停车休息吧? 可哪里才会有人烟,哪里才会是今晚我们歇脚立身之处?夜幕已经越来越浓,崎岖的山路像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恐怖狰狞,似是要将我们这一行人连同车子一起吞没,我不由得又紧张起来。 天终于完全黑了下来,我们乘坐的车子哐当一声停在了路边,车上睡觉的全部醒了,成东林紧张的问:必可?怎么了?出什么状况了? 熊必可说:没什么,车子没有出状况,事我感觉有点累了,不如今晚我们就在这里歇息吧? 在这里歇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黑咕隆咚,有点吓人啊……成东林嘀咕着说。 我心里一动,打开车门说:这样吧?我下去看看,看这山中有没有什么古寺或者林场之类的建筑,如果有,我们过去将就一晚,总胜过露宿野外! 大家想想也有道理,一起走下车来。 柳如雾突然兴奋的大叫了起来:你们看,那边山里好像有微弱的火光,应该有建筑物,说不定有人家呢?不如我们到那里去看看? 我们顺着柳如雾手指着的方向看去,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头上确实有火光在闪动。那座小山头离马路大约有一千多米左右的距离,按道理那里没有住着人家,我猜测应该是一座寺庙…… 我们很快的做出了决定,熊必可和张刚留在车子上睡觉,我、成东林、岳小飞、柳如雾去那寺庙里过夜,如果有什么事情,就手机联系! 第三十八章 诡异古寺 我再三嘱咐张刚、熊必可他们要注意安全后,在岳小飞的带领下,我们四人借着微弱的手电筒光芒,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一条很窄的山路直通向那灯火闪亮处,道路崎岖不堪,路两边的茅草比人还高,本来是很难行走的,幸好还有人走过的痕迹,我们小心翼翼的行走在路上。 柳如雾因为路边的茅草割到她裸露着的臂膀,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叫,我赶忙将她扶住,搀着她跟随着前面的队伍走。 我们在大马路上看到那有着明明灭灭的灯火处好像不远,可实际行走起来却是那么遥远,我们走了半个多小时居然还是没有走到。黑暗里成东林突然说道:晓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远啊? 我何尝又不是跟他一样的想法?我心里一颤,但安慰他说:东林,你知道吗?望山跑死马,有个时候能看到是不远的距离,但走起来却要很久,再坚持一会或许我们就到了! 岳小飞走在队伍的前面,一声不吭,带着我们往前走。拐过了一道弯又一道弯,黑暗里只听得到我们四人的脚步声和蹦蹦蹦的心跳,除了此外就是大山里那些不知名儿虫鸟的叫声。 没有下雨,但夜幕笼罩下的大山却星月无光,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寂静极了,我们就像一只突击小分队,平声静气的朝着前面闪着火光的建筑物前进。 看上去不远的路程,我们居然走了足足一个多时辰,那闪着火光的地方才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柳如雾惊喜的叫道:晓龙,你看,我们终于到了! 我也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今晚终于找到落脚的去处了! 岳小飞拿着手里的电筒往前照去,我们看到了一座略显败落的寺庙出现在我们的眼前,既然有灯光,就一定有人居住,且不管他是不是和尚,只要是人就好! 我们兴奋得往前走,近了,近了,我们终于走到了那座寺庙的前面。 这座寺庙规模不是很大,整个建筑面积绝对不会超过一千个平方米,寺庙的大门半掩半开的立在那里,就像一只蹲在大山深处的怪物,虎虎视眈眈的望着我们这群夜幕下的不速之客,烛光从半掩半开的门缝里透露出来。 岳小飞用手电筒照了照寺院的大门,我们看到寺院大门的上方龙飞凤舞的书写了三个大字:西山寺,这龙飞凤舞的字体显然与现在这败落的寺院有点不相称。 我内心叹息,这龙飞凤舞的字体彰显着这寺院曾经的辉煌,可现在却败落如斯、辉煌不再! 我想起这是佛门清地,不敢贸然闯入,学着电影里面听来的口吻大声喊道:里面可有人在?我们几人错过了住宿的地方,今晚想在贵寺借住一晚,可以吗? 我的声音在黑夜里传出很远,山谷里传来回音,我相信就是连在车子上面休息的张刚和熊必可应该也听得到了,可寺院里半饷没有回音。 岳小飞说道:晓龙,莫非这庙里的人已经睡着了,要不我们直接走进去吧? 成东林也赞成岳小飞的提议,我拉住他们两:等等,我再喊喊? 我又大声的喊了一遍,一会儿我们终于听到了寺院里面传来了脚步声,一个身着宽松僧袍的小和尚手拿着一个烛台出现在了门口。 这小和尚大概十五六岁年纪,长得眉清目秀,一双灵动的眸子里透露出灵性,瘦小的身子裹在宽松的僧袍内。在这荒山野岭里终于见到了人影,我们大喜。 我编了一个理由:小师傅,我们几人结伴出来旅行,没想到走到这里天就黑了下来,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看是不是允许我们在贵寺借宿一晚? 我满怀期待的等着小和尚作答。 那小和尚在摇曳的烛光下打量了我们几眼,咿咿呀呀的叫了几声,用手示意我们跟着他进去! 原来,这小和尚竟然是一个哑巴?我看着面前这可爱的小和尚,心里有一种精美的瓷器掉到地上摔碎的感觉。造物主也太残忍了,竟然给他的是一个残缺、无声的世界! 我们跟着那小和尚走进寺院。寺院的大雄宝殿前面是一个大草坪,草坪的中间有一条小石子铺就的小路,路上很干净,大雄宝殿的两旁是厢房,有曲折蜿蜒的回廊,小和尚领着我们并没有往大雄宝殿走,他带着我们沿着回廊往左边亮有烛光的厢房里走。 我一边走一边观察这西山寺,除了看到大雄宝殿里有微弱的烛光透出以外,其余就只左边的两间厢房里有烛光,看摸样这胜力寺里僧众应该不多。 小和尚带着我们在一间厢房的门口停了下来,用手指轻轻的敲了敲门,我们听到房内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若苦,是有客人来访么?快请他们进来! 小和尚原来叫若苦,他用手推开了房门,我们一起走了进去。 房内坐着一个老和尚,竟然用布蒙着脸,我们看不清他的面孔,只看得到他转动着的眼睛,眼神很浑浊,这不应该是一个得道高僧应有的眼神,我在心里想道。但迅即哑然失笑,这个年代,欺世盗名的所谓高僧多得去了,那还会有什么得道高僧? 按季节现在已经是初夏已始,不知道月亮何时穿破黑暗从云层里落出脸来,竟然又圆又大,月亮的清辉透过纸糊的窗户撒进房内。外面传来一阵阵清脆的虫鸟鸣叫,鸣声尖锐而响亮,“嘀、嘀”声和“扁罐罐、扁罐罐”声,相互交替。 我是山区长大的孩子,知道那是山里的野竹鸡在叫,这野竹鸡不叫到到精疲力尽是不会停的。 那老和尚见我们这群不速之客用古怪的目光看着他蒙在脸上的黑布,有点不好意思。我看到他黑布蒙着的嘴咧嘴一笑:各位施主,让你们见笑了,这段时间因为我这顽疾犯了,所以才用布蒙着脸!你们请坐! 他不知是因为口罩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声音很含糊,像是咬着东西发声,声音里居然透出一种诡异的气氛! 我们在若苦搬来的几条凳子上依次坐了下来,向那老和尚说明了来意。 老和尚答道:老衲是寺里的方丈苦海,在这寺里已经呆了四十年有余!不瞒各位,我这西山寺在一年以前香火还相当的旺盛,这附近方圆十百里的善男信女都会前来烧香拜佛。可在一年以前,寺庙里接连出了两件怪事,风声传出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前来烧香拜佛了。如今我们已经封山闭寺一年多,寺庙里的僧众走得就只剩下我和若苦了。我和若苦在这山上靠种点地自给自足,闲时派若苦下山化点缘买些油盐酱醋,这一年多的时间就这么样过来了…… 那老和尚说了这么多,唯一让我心跳的就是他说没了香火的缘故是因为寺庙里接连出了两件怪事。到底是什么怪事啊,竟然让这原本香火旺盛的西山寺竟然门可罗雀?因为我的心里一直担心这一路上会出问题,所以就特别的留意听。 老和尚没有说,我们也不好问,仅萍水之缘,免得提起他痛苦的回忆。但我看着他黑布蒙着的脸,总感觉很诡异。这苦海方丈穿着一身僧衣按道理就得不打逛话,可是为什么不以真面目示人?戴着个口罩算什么意思?又是什么顽疾缠身? 我正在想这些的时候,老和尚在叫若苦:“若苦,若苦,你快过来…… 若苦一路小跑过来,唔唔哇哇的,不知在说什么。反正我一见他,就觉得这个穿着比自己身体大一号僧衣的小和尚,小眼睛里透着机灵的小和尚,不像是一个,嗯,怎么说呢,不像是一个安份的和尚。 一座深山中的古寺,突然在一年前香火尽失,封山闭寺,僧众走散,若苦把我们带进寺里,方丈苦海虽是对我们礼敬有加,可却从头到尾没有以真面目示人,戴着个黑色口罩,配着蓝灰的僧衣,无比的怪异。 我们见到的苦海和若苦,唯一能看到的面孔,就是若苦那张长着一双机灵眼睛的圆脸蛋。 你快去右厢房收拾四间住房,带客人前去休息,然后准备点饭菜,让客人们吃饭。老和尚吩咐着这个小和尚,然后回过头来对我们说:各位施主,来者即有缘。您们多担待,鄙寺简陋,委屈您们了。 我赶紧扬扬手笑道:方丈大师,你太客气了,我们是农村长大的孩子,吃过苦的人,承蒙你收留就已经感激不尽了!错过旅店,打扰到你清修,还请原谅! 我说过客气话,带着成东林、岳小飞、柳如雾一起前往右边的厢房。 若苦收拾好了四间房间,点燃了蜡烛,将我们带了进去,然后匆匆走了,看来是给我们准备饭菜去了。 我走进右边的第一间厢房,发现房内纤尘不染,很干净,让人有一种特别舒服的感觉。看来这机灵的小和尚若苦倒是一个特别勤快的人,寺院内的卫生经常打扫,要不一眨眼的功夫绝对不可能将卫生清理得如此干净。 我将行李扔在床铺上,到柳如雾、成东林、岳小飞房间里转了一转,他们都说很累,想先休息,等会吃饭的时候叫他们! 我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铺上,听着窗外野竹鸡的叫声,想到这西山寺里两个和尚,一个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老和尚、一个是不能说话却处处透着机灵的小和尚,总感觉特别的古怪,到底怎么个古怪法,却又说不上来? 第三十九章 奇怪小和尚 我正在苦思冥想,门外忽然传来笃笃的敲门声,这小和尚刚去弄饭没多久,不会这么快就把饭弄好了吧?我一惊低声喝道:谁? 门外传来柳如雾的低笑声:晓龙,是我! 门没有上闩,柳如雾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来,烛光下,她的脸上洋溢着一种说不清的神色。 我问她:如雾,你不是想休息吗?怎么过来了? 柳如雾低声说道:晓龙,我总感觉这西山寺里古古怪怪的,有种电影《倩女幽魂》里兰若寺的感觉? 我本来也有此感觉,可此刻却轻笑道:如雾,如果这里是兰若寺,那我就是那书生宁采臣,而你就是那艳绝天下的女鬼聂小倩,不如今晚我们就在这里上演一曲现代版的倩女幽魂…… 柳如雾啐了我一口,笑骂道:贫嘴!晓龙,这一路来危机四伏,魅影重重,你还有心情在此说笑! 我赶忙正色道:如雾,你说得很正确,我也感觉这寺庙里处处透着诡异,看来我们今晚得小心一些! 柳如雾点了点头:嗯。晓龙,要不,趁这个时候的空档,我们去寺庙里走走,观察一下动静? 我觉得柳如雾说得有理,答应了她。 我和柳如雾蹑手蹑脚悄悄地溜出了右厢房,向着大雄宝殿前面的草坪里走去。淡月星光下,我和柳如雾像两个幽灵似的出现在了西山寺里的花前树下。 我们来时走过的石径竟是一条环寺路,沿着它居然可以走完整个寺庙。我和柳如雾在夜色的掩护下边走边观察,才发现这西山寺虽然建筑面积只有一千来个平方,但占地面积却有近五千个平方!规模不可谓不宏大。寺里亭台轩榭,假山林立,楼宇掩映下有一个很大的池塘,在这春夏之交的季节,荷花开满了池塘,一阵阵荷香扑鼻而来。 柳如雾不由自主的赞道:晓龙,你看坐落在这深山里的西山寺,表面像一座寺庙,可我觉得倒不如说是一个避暑山庄更合适一点!你看这布局、这环境? 避暑山庄?我一听柳如雾这么说,还觉得真的是这么一回事情。 我和柳如雾低声的谈论着这古怪的寺院,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那老和尚苦海的禅房前,我示意柳如雾噤声,敲开了那老和尚的门。 刚一进门,我们就听到那老和尚的说话声:你们来了?我早就知道你们会来!你们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请说! 我和柳如雾被吓了一跳,我们站在那老和尚的面前不出声,心里却在想:莫非这老和尚真有未卜先知之能?。 我望着他用黑色口罩蒙着的脸,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苦海大师,我有几件事情不明白,希望你不吝赐教!第一,你说这西山寺一年以前原本香火茂盛,却因为接连发生的两件怪事封山闭寺,这究竟是怎样的一回事情?第二,你口罩蒙面,说是顽疾缠身,究竟是什么疾病?为什么不去医治?第三,若苦小师傅聪明灵慧,是天生的哑巴还是后天才哑了的啊? 我们听到苦海长长的叹息:年轻人,你们请坐。既然你们问到了这几件事情,老衲就全部告诉你们吧,希望不会吓到你们…… 我望了一眼柳如雾,柳如雾点了点头,我和她今夜第二次在这个苦海方丈面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苦海面朝着我们,浑浊的眼神里居然闪过一丝害怕的神色,显然对那段埋藏在心里的恐怖经历兀自心有余悸。 原来,一年以前,西山寺里突然有两个前来进香拜佛的客人因半夜留宿在寺中,突然暴毙而亡。两人死亡的时间仅相隔一个月,死状一模一样,看不出有任何的外伤,就连法医也查不出任何的结果。官方无奈之下只好对外界宣称,这两个客人是因高血压、脑溢血之类的疾病突发身亡。可是,民间却认为,不可能这么巧合吧?佛门清地,竟然发生了两起非正常死亡事件,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于是西山里不干净、闹鬼的传说流传开来,香客们本来进山拜佛是祈求平安、菩萨保佑的,现在西山寺里的菩萨非但不报佑,反而发生了命案,又有谁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呢?于是,再也没有了香客敢前来西山寺烧香拜佛…… 苦海说到这里稍作停顿接着又说道:两位施主,事情就是这样,那两位客人的死因至今也没有查出来,成了一个悬案,我也日夜为此忧心……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西山寺山门前门可罗雀!我和柳如雾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苦海又说道:至于施主你问到我为何蒙着面不以真面目示人,这是个人的顽疾问题,半年以前才开始生的病。这……这……不说也罢!说了,你们也不懂! 苦海言辞闪烁,似是在回避着什么不敢面对的事情。 我以为这顽疾牵涉到他个人的隐私,他难以启齿,赶紧说道:苦海大师,你既然不愿意说那就算了!那哑巴小师傅又是怎么一回事情啊? 他啊,是这样的,您们看,我这个小徒弟原本好好的,可自从一年前我们闭寺后,他就变成哑巴了。隔着口罩,苦海说了这么久,声音很含糊,我费了老大劲,才听明白他说什么,再一看,他的口罩都让口水洇湿了一片。 你等等。我抬手打断他的话:你说,你们一闭寺,他就哑巴了? 苦海挺直了腰,努力清清哑子,接着说:那到不是,开头吧,是嗓子先哑,慢慢的才没有了声。 我倒不是想听那小和尚为什么哑,因为我即使知道了原因也无能为力,我不是医生。其实我是想知道,这老和尚平时是怎么对待这个小和尚的,我的潜意识里总感到这个老和尚对小和尚不好:哦?是这样啊! 是的。老和尚答道。 若苦这会正在给我们弄斋菜,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子做这些,想想确实有些让人于心不忍。 我和苦海正聊着,那小和尚若苦走进了禅房,口里呜呜呀呀的一阵乱叫,用手比划着示意饭菜已经煮熟了,要我们前去吃饭。 苦海站了起来,说道:两位施主,你们快去把其他的两位客人叫过来一起用斋吧? 我们谢过老和尚苦海,跟随着他们走出禅房,前往饭堂。路过右厢房的时候,我们叫出了成东林和岳小飞。 西山寺用膳的地方足可以容纳二三百人用餐,可以想象出一年前游客如云,香客络绎不绝在此用餐的盛况,如今却冷落到了这个地步。 我们四人和苦海在一张四方木桌前坐下。一会儿,若苦端上了斋菜,都是些笋尖、萝卜、冬菇、豆腐之类的东西,正合我们的心意,清淡有清淡的好。我们细嚼慢咽,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完了,若苦又端了茶水过来。 若苦小师傅,你先别走。我叫住了若苦,站了起来,在膳堂里踱了几步,走到苦海方丈附近,突然弯下腰低头用逼近他:苦海大师,你不饿吗? 不只是这老和尚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就连柳如雾、成东林、岳小飞也被我吓着了。柳如雾尖声叫道:晓龙,你怎么了? 我抬头看着他们微笑,示意我没事。 老和尚吓了一跳,闪开身子用含糊的声音说:老衲……老衲……过午不食。 哦?我皱起眉头,继续用低沉的声音问道:你不吃饭,若苦也不让吃? 嗯,不让吃。 太过份了!我轻喝一声:若苦他还是个孩子,身体正发育,才十五六岁,你居然这么狠心? 苦海被我突如其来的发问答不出话来,聂诺着答道:你们不知道,我这是为他好…… 是吗?为他好?连饭也不给他吃吗?我冷哼一声,直起身子,向若苦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我拉起若苦宽松的僧衣,若苦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想要挣开,但他哪够力气。我翻开他的僧衣,借着烛光,看到他背上有几道鞭打过的血痕,很淡,应该是旧伤。 果不其然,这老和尚苦海对这小和尚并不好,时常打他。柳如雾他们三个没出声,静静地站在旁边,我歪过头盯着老和尚,等着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若苦挣扎了几下,把僧衣从我手中甩开,整理了一下,重新遮住了伤痕。 苦海站那里那里尴尬地看着我,双手相互揉搓,不知摆放在哪里好,这确实是一个尴尬的时刻。 我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这样一个冲动的举措,引起苦海强烈的不满,最终恼羞成怒,做出什么不应该有的行为,比如,将我们赶出西山寺。 事态发展并没有按我想象的那样进行,我听到苦海恼羞成怒的对若苦喝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给客人烧水洗澡? 我看不到若苦的表情,听到老和尚的呵斥,他转身就走出了膳堂,烧水去了。看来,这小和尚很惧怕老和尚的淫威,又不敢反抗,已逆来顺受惯了。 尽管若苦这个小和尚看起来不怎么讨喜,可他毕竟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这老和尚怎么就下得去手?尤其是看到那一条条的鞭打的痕迹,虽然已经淡化了,可我还是能想象得出当时是怎样的血迹斑斑,怎样的触目惊心? 我正自在心里愤怒,没想到那老和尚回过头来换一付笑脸对着我,说:我这一病啊,性情也变了,定力不足,定力不足,犯了嗔戒,一会儿自罚。 第四十章 古寺来怪客 本来想发作的,但我们一群不速之客,实在也管不了这西山寺什么,只能对他此举视若无睹。 见若苦跑去厨房了,苦海又请我坐下聊天。柳如雾他们见这老和尚如此对待小和尚,心里有气,也不打招呼,一路议论着结伴往右厢房里休息去了。 我看老和尚聊天也聊不到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想着不知那若苦烧好水没有,去泡澡了吧? 没多久,就看到若苦又气喘吁吁地从厨房方向跑回来,面上尽是灰烬,黑脸,衣服也有被火烧到的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我立马从坐位上站起,跑到若苦面前,没想到苦海比我还快,一个转身就挡在我面前了。 我越过他的身体两步窜出膳堂朝厨房方向看去,月色下,厨房那边火光闪闪,还有浓烟冒出。若苦慌张地指着厨房,哇哇大叫。 怎么就突然起火了呢?我也没有多想,口里大叫道:东林、小飞、如雾,厨房起火了,你们赶快出来救火啊…… 我想跑过去帮忙救火,哪知道还没跑两步,就被这老和尚从后面抱着,不让我动,还大喊着:不要紧,你们不要过去…… 干嘛啊这是?赶紧救火啊!我大吼。 老和尚死死抱着我的腰,这老家伙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我竟然挣不脱。他竟然还能分心踹了若苦一腿,吼道:你倒是去救火啊?回头再收拾你。 若苦吃了一痛,跌跌撞撞跑向寺庙深处的后堂。一瞬间,我看到了他的双眼充满了恐惧。紧接着传染到我身上,背后的寒毛刹时立了起来。于是,条件反射地用尽了力气想要挣开老和尚的环抱。 挣扎间我下意识地踩了老和尚的脚,他嗷嗷叫了两声,两手的力气减轻了一点,我趁势就脱开身来。手在挥舞的时候,把他的口罩给掀了一角,月光下,我看到了无比诡异的一幕。 两只长长的、白森森的獠牙,从他的嘴里伸出来,淌着涎液顺着牙尖滴落。他喘着粗气、盯着我,相似一个想一口把我吞下去的怪物。 深山的寺庙里,月光下,一个左耳挂着口罩嘴上长着两只森白獠牙的老和尚,充满敌意地盯着我看。 我吓得魂飞魄散,心胆俱裂:你……你……你是人是妖还是鬼? 我想发声叫成东林他们过来帮忙,可那里又喊得出来?我看到他们的身影从右厢房里跑出,往寺院深处的后堂跑去救火…… 完了,我手无寸铁,身边灵符也早用完了,就等着这青面獠牙的老和尚将我一口一口的撕碎吞下肚子,等到柳如雾他们救火回来,或许我已经成了一堆森森白骨,抑或死骨无存…… 我手脚无力,浑身冷汗直冒,闭上了眼睛,就等着那不知道是妖还是鬼的老和尚扑上前来。可半响不见响动,我睁开眼睛朝那老和尚望去,却看到了意外的一幕,我看到那老和尚竟然已经戴上了口罩,两眼没有了刚才的敌意,正平和的望着我。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用手按住胸前蹦蹦直跳的心脏,两眼望着那老和尚,等待他说话。 老和尚见我没有了刚才的恐惧,缓缓说道:施主,你不用害怕,我不是妖也不是鬼,我是活生生的人!你刚才看到我嘴里长出的獠牙就是我跟你说的顽疾。其实这不是病,这是修炼我本门秘籍达到一定层次之后出现的自然现象,等练到登峰造极之时自然会恢复原状。我修为还不够,还没有登峰造极,所以身体出现了目前这个状况……这牵涉到本门秘密,原谅我不能跟你详细的说下去……同时也请你在你的朋友面前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说到后来,老和尚长长的叹息,似是在为刚才在我面前原形毕露,吓到了我而后悔。 我将信将疑,本门秘籍?如果修炼所谓的秘籍而将自己的身体弄成这样,那就是打死我也不会学! 我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莫非那若苦小和尚经常挨这老和尚的鞭打,跟学这所谓的他们门中的秘籍有关?莫非小和尚见老和尚为修炼秘籍身体变成这样不愿意跟他一起修炼,所以老和尚恼羞成怒,性情大变,才打他的? 如果真是这样,我觉得很无语,也为这小和尚不值。 我正在思考这老和尚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又听到老和尚急促的声音:施主,厨房里的火已经扑灭,你的朋友过来了,记得我刚才跟你说过保守秘密的话! 我还没有回答,成东林、岳小飞、柳如雾他们就已经跑到了我们跟前,他们身后跟着若苦。 成东林大声说道:晓龙,原来你在这啊,吓死我们了,幸好火势不大,又扑救及时,没有造成什么损失! 我能感觉到那老和尚的眼光又看向我,似是在提醒我不要忘记,这一刻,我相信了他说的话。我故作轻松的笑道:那就好,辛苦你们了! 岳小飞憨厚的笑着:救火小事一桩,谈不上辛苦…… 老和尚向他们道谢,然后吩咐若苦,时间不早了,赶紧给澡堂点亮蜡烛,让客人早些洗澡休息。 若苦顾不得一脸的乌漆墨黑,又小跑着去了。我本想再说老和尚两句,但想起刚才他跟我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等我们四人洗过澡躺倒床上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二点。老和尚和小和尚也睡下了,整个寺院里鸦雀无声,静谧得只能听到山里那野竹鸡咕咕的鸣叫…… 太累了,连续五天没有好好休息,我没有再去多想什么,也没有精力再去想了,躺到床上不久便进入了梦乡。睡过去之前心里头竟然有一种哪怕是天塌了下来也还是要睡觉的想法…… 也不知过了多久,熟睡中的我突然听到窗外有敲击窗门的声音,我一惊,立刻清醒过来。最近发生太多的事情让我所有神经的玄绷得紧紧的,哪怕是精疲力尽,我也会在有任何响动的那一刻醒来。 我低声问道:谁? 窗外传来岳小飞浑厚的男中音:晓龙,你跟我来,寺院里有状况! 我从床上跳下,来不及点亮蜡烛,在黑暗中摸索着穿好鞋子,也不开门,推开窗子,从窗户口爬了出去。 淡月星光下,我看到岳小飞一脸紧张的神色:晓龙,寺院里来了外人,不知道是什么人?正在后堂后面的荷花池旁和那老和尚对恃,我们过去看看。 好!小飞,我们走!我跟在岳小飞的身后放轻脚步,猫着腰向后堂走。 还没到荷花池旁,我们远远地看到有五条身影在黑暗里临风而立,一边四个,一边一个,那孤零零站在一边的人影看身影正是那老和尚苦海,脸上依然蒙着那黑色的口罩。 我正欲轻手轻脚的向前走,却被岳小飞一把拉住,他拉着我躲在了一处假石后面:晓龙,我们先不过去,听他们怎么说?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还是特警出身的岳小飞有经验,我这一走过去,岂不是就被他们发现了? 我和岳小飞躲在那假山后面,大气也不敢出,双眼死死盯着前面不远处的那几个人影。 一个怪异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师弟,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找你,没想到你竟然躲到这深山老林里一躲就是十八年!看你这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摸样,莫非已经将师门秘籍《玄灵绝学》练至传说中的第九重,只差一重就达到最高境界了?恭喜师弟啊! 明说恭喜,可语调却难听之极,似在挖苦,又似在讽刺!听在耳里,好不难受! 老和尚声音很平和,却浑厚有力,与我们初见他时声音决然不同,冷冰冰的:欧阳修师兄,别来可无恙?想当年我们同门学艺,你为了玄灵绝学,丧尽天良,害死师傅……师父临终之时,将玄灵绝学交给我,要我远走高飞。为了避免你的迫害,我从四川一路逃亡,遁入广西这深山老林勤修苦练,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难道这是天意? 那欧阳修又是一声怪笑:我知道你已经改名换姓叫苦海,我暂且就把你当做这破寺庙里的主持苦海吧!师弟,当年我害死师父,情非得已!谁叫他那么的疼爱你,偏心于你,他死有余辜!在他的眼中,我就像一根小草一样微不足道,不!甚至连一根小草都不如!你知道我内心的感觉吗?我自幼父母双亡,孤苦伶仃,从小我就发誓要出人头地,可师父除收留了我,他给了我这一切吗?我不甘心,不甘心得不到他的真传!所以才下了偷书的念头,一时失手才杀死他的,这能怪我吗…… 我听这叫欧阳修的老者说出这样的一番话,透心的凉!这人真的是禽兽不如,为了一本什么破秘籍居然欺师灭祖,实在是死有余辜!转而又一想,看来这老和尚苦海果真没有骗我,他那青面獠牙确实是因为修炼秘籍《玄灵绝学》所致! 我也感觉到岳小飞握着我的手手心里全是冷汗,身躯微微颤抖,看样子是想冲出去擒拿那杀人凶手欧阳修。 第四十一章 杀机四伏 这个时候我拉住了他,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小飞,再等等!反正他们一时半会也不会走,我们把事情听清楚些再说…… 岳小飞停住了身影,继续听他们争论。 老和尚声音比刚才还要冷:欧阳修,你这个叛逆,当年如果不是师傅拉着我不让报警,我早就报警抓你了!没想到时隔一二十年,你居然不思悔改,反而说出这种没有良心,没有天理的话,你天理难容!师傅其实也是疼你爱你的,只不过由于你自己从小性格扭曲,眼中只看得见仇恨和冷漠,看不到人间的真爱,你……你……你居然变态到毫无人性,欺师灭祖!你说,你今夜前来为了什么?可是为了那本师门秘籍《玄灵绝学》? 欧阳修纵声大笑,在黑夜里非常刺耳,看来他是有恃无恐,以为在这十万大山里没人会听到他的说话,没人会看到他的恶行。 大笑过后欧阳修恶狠狠的说:苦海,你是聪明人,居然一语就道破了我此行的目的!实话告诉你,今晚如果你不交出那本《玄灵绝学》,我会让你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哈哈……老和尚也笑了起来:欧阳修,老衲遁入空门已经多年,早已经看破红尘生死。我不妨也跟你交个底,要《玄灵绝学》没有,要命一条!书在人在,书失人亡! 老和尚说这话时语气阴森森的,令人不寒而颤,他似乎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 欧阳修阴冷的喝道:苦海,你这就怪不得我了,我本来还念在同门师兄弟一场,只要你交出绝学,放你一条生路!老子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杀过人了,既然你如此顽冥不灵,我也不在乎今夜手下再多你这一个亡魂。杀了你之后,我只需一把大火将这破寺庙烧了,这荒山野岭的,任他什么福尔摩斯也查不出会是我干的!旁人只会当做寺庙突然失火,你来不及逃跑被大火烧死!说完又得意的笑了,转头吩咐那几位黑衣汉子:兄弟们,你们跟我看好这老和尚,须防他逃跑,且看我怎么捉拿他! 其余的四个黑衣汉子迅速的行动起来,将那老和尚围在了中央。 我听那欧阳修口中将生命视如儿戏,又想出这么一条绝密的毒计,心中愤慨,悄悄从假山旁的地面随手拾起一根粗大的枯枝,准备关键时刻帮那老和尚一把! 一眨眼的功夫,欧阳修已经扑进了圈子,拳脚并用,向老和尚恶狠狠的攻击,月色下身影矫健之极,哪里像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头?赫然是一个武林高手!我看到那老和尚居然也进退有度,章法严谨,一面招架,一面还能施力向欧阳修攻击!看来二十多年的佛门清修,他也没将师门传授的武功落下。 此刻,我居然怀疑事情发生的真实性,一种只有在电影、电视里面才会发生的月黑风高杀人越货的事件就在我的眼前上演!我使劲的摇了摇头,以为是幻觉的时候,岳小飞已经从假石后边窜出,几个起落就到了那群人的面前,我听到他大喝一声:我是警察,你们都给我住手! 岳小飞宛如天神下凡,威风凛凛的立在黑夜里,瘦小的身躯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凛然风范,我看得呆了,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不愧是一个特警! 我握紧粗大枯枝的手却在颤颤发抖,我心里清楚,今晚我碰上的不是妖,也不是鬼,而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比那晚在马家巷村子里的禁区还要紧张和害怕,那晚我和成东林是偷袭,准确的说,是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那杀人恶魔柳二黑制服在地!可今晚呢?今晚这群人是有备而来,手里拿着的是亮晃晃的兵器,是随时可以致人于死地的兵器,我要不要冲出去呢?我喉咽发干,心就像要跳出来一样,步伐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迈不出去分毫! 岳小飞的出现让那群人大吃一惊,欧阳修停止了向老和尚攻击,四个黑衣人分散开来,把包围圈拉大,将岳小飞和老和尚重又围在了中间! 岳小飞冲上前去,和老和尚背靠背而立,摆开了随时迎敌的架势! 欧阳修看清来者只是一个稚气未干、身形瘦小的年轻人,口里喊着自己是警察,手中却并没有枪而是赤手空拳时,放下心来,喝道:哪里来的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敢来坏老夫的好事?你说你是警察,那今晚老子就是警察的祖宗!不管是谁,挡我者死! 说完手一挥,示意那四个黑衣大汉上前攻击岳小飞。 四个黑衣大汉挥舞着手中明晃晃的利器缓缓走上前来,将包围圈子缩小,显得是训练有素,欧阳修也狞笑着逼近。 躲在假山石头后面的我似乎也感受到了那刺骨的寒意,该怎么办呢?去喊成东林、柳如雾?可他们来了又能帮上忙吗?说不定还只是增加伤亡而已!我想到了远在马路边车子上睡觉的张刚和熊必可,可我瞬间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我出来时忘记带手机不说,即使是用手机通知他们赶过来,那也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远水救不了近火。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此刻我就像一头困兽,思绪全打乱了,没有一点头绪! 电光火石之间,欧阳修带着那四个黑衣人已经和老和尚、岳小飞交上了手。岳小飞和老和尚的依角之势瞬间被打破了,两人被隔开。四个黑衣汉子手挥着利器,刀刀不离岳小飞的要害,岳小飞以一敌四,每一次的回身闪躲,似乎都是与鬼门关擦身而过,我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心里在默默期盼岳小飞能够取胜。 欧阳修与老和尚斗在一起,并没有用兵刃。我虽然看不懂拳脚,可我能看得出欧阳修的邪恶用心,他是想尽快将岳小飞这个绊脚石杀掉,然后生擒老和尚,逼他交出那所谓的师门秘籍《玄灵绝学》。 我的目光紧紧盯着正在激战、生死攸关岳小飞和老和尚,我发现老和尚和岳小飞两个人的拳脚逐渐慢了下来,岳小飞已经在步步后退,只有回身闪躲招架的能力了,已根本没有力气去攻击那四个黑衣大汉? 老和尚的身上、脸上、头上已经被那凶狠的欧阳修打中了很多拳,如果欧阳修用的是刀或者是其他兵器的话,老和尚早就没命了。 激斗中,我忽然听到老和尚一声闷哼,身子如断线风筝一般飞出一丈多远,然后扎实地掉在了地上,黑暗里,我看到那个欧阳修如饿虎扑食般的腾空纵起,嘴里狞笑道:今晚如果你不交出玄灵绝学,这破寺庙就是你的葬身之地!话音未落他向一丈远以外的老和尚扑去。 岳小飞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了老和尚的处境,大急,有心上前解救老和尚,可在四个黑衣汉子的围攻下自顾不暇,分身乏术!就只这一分神,一个黑衣汉子的一柄刀已划过了他的手臂! 岳小飞受伤了,黑暗里我闻到了血腥的味道,我热血沸腾,双手紧握着那根粗大的枯枝就欲冲出去救岳小飞! 忽然,我的脚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迈出去的脚步硬生生的收了回来,什么时候身边竟然多了一个人,一个瘦小的和尚!清冷的光辉下我看清楚了,这悄无声息出现在我面前的竟然就是这西山寺里那小和尚若苦! 我低声惊呼:你…… 小和尚若苦并没有望我,只是低声喝道:别动,看我的! 我看到小和尚在一瞬间两手运劲齐挥,掐在他五指之间的一个形似钉子一样的东西夹着劲风,破空袭向那欧阳修和四个大黑衣大汉,飚的一声准确无误的插进了那欧阳修的右腿和四个黑衣大汉挥舞着利刃的手臂!欧阳修的身子重重地从半空落下,四个黑衣大汉的刀子全部掉落在地! 五个人痛得哭爹喊娘,鬼哭狼嚎起来。欧阳修躺在地上,拖着一条受伤的右腿,心里恐惧,嘴里却怒骂:谁?谁在暗算老子?有本事就站出来,鬼鬼祟祟的算什么好汉? 我又听到了小和尚轻轻的一笑:我本就不是什么好汉!你嘴毒,我就让你再也说不出话来!黑暗中我看到他从宽松的僧袍里又掏出那个型似钉子黝黑的东西来,也不见他怎么作势,手一扬,那东西破空飞去,又准确无误的钉入了欧阳修的嘴巴! 欧阳修发出一声野兽般的狼嚎,嘴里哇哇叫着,听不清在叫些什么!或许真如这小和尚所说,今生他再也讲不出话来了! 四个黑衣大汉游目四顾,不知道这夜色掩护下的西山寺到底来了多少他们的敌人,又有多少高手埋伏在暗处?他们心胆俱裂,魂飞魄散,没有了丝毫斗志,其中一个黑衣大汉叫道:师父受伤了,风紧,扯呼!这老和尚约了高手埋伏在暗处,我们快走! 四个黑衣大汉用没有受伤的左手用力扶起欧阳修,一个黑衣大汉将他负在背上,几个腾挪,出了西山寺,转眼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第四十二章 疑团重重 老和尚见欧阳修他们被莫名其来的暗器打跑,心里又惊又喜,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倚在荷花池旁的一颗大树上大声的喘息着。 岳小飞死里逃生,用手使劲按着被刀锋划过的伤口,避免流血过多。两人谁也没有做声,剧烈的打斗已经使他们丧失了全身的力量。 躲在假山旁边的我被小和尚怪异的举动惊呆了,恐惧比刚才更甚,竟然忘记了上前去救护岳小飞。 这小和尚原来会说话?并且还有一身神鬼莫测的飞刀绝技,那手劲之准,之狠,让我膛目结舌!他发出的型似钉子摸样黝黑的东西是什么材质呢……太多太多的疑问在我心头充斥。 黑暗中小和尚对我说道:大哥,你千万别将刚才的事情告诉我师父,如果有什么疑问你等会到我的房间里来!师傅应该没事,只是体力透支,倒是你的朋友受伤了,你赶紧去帮他止血吧!我走了,拜托! 话一说完,小和尚瘦小的身子就如狸猫一般没入了黑暗中。 我丢掉手里的枯枝,跌跌撞撞的往前跑:小飞,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岳小飞居然冲我一笑,月光下脸色白得可怕:晓龙,我没事,只是被刀划破了点皮!可惜还是让那帮坏人跑了…… 他轻描淡写的说来,显然是不想让我担心。 我跑到他的面前,扶着他坐在一个石墩上,撕下一块衣角,将他受伤的手臂紧紧的包扎起来!做完这一切,我也是大汗淋漓,不知道是刚才吓出来的汗水还是看到岳小飞受伤紧张所致! 老和尚喘息稍定,走了过来,对着岳小飞说道:施主,你的伤不碍事吧?刚才如果不是你挺身相救,还有你这位朋友的暗器绝技,我恐怕此刻已经命丧黄泉了,谢谢你们…… 岳小飞的手臂已经不流血了,他抬起头回答道:苦海大师,我没事,只是受了一点小伤而已!你也不要谢我,我真的是警察,除暴安良、维护社会次序是我应尽的责任!如果你要感谢的话,倒是应该感谢我的这位兄弟,那伙坏人全靠他在暗中发的暗器打跑! 他们都把我当做在暗中发暗器打跑欧阳修他们的那个小和尚了,我张口正欲解释不是我,是另有其人,又担心他们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到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起那小和尚的嘱咐,我生生把话头咽了下去,呵呵笑了两声算是回答,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岳小飞站了起来,我想搀扶他,他手一扬:不用,我自己能走! 他又对那老和尚说道:苦海大师,今晚那帮人是不会来了,但不敢担保他们以后会不会来?我想,你那丧心病狂的师兄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你最好带着若苦小师傅离开这里!虽说是师门恩怨,却也是生死搏杀,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老和尚长长的叹息:施主说得正确,天亮以后我就带着若苦离开西山寺,至于去哪里、哪里才是我的安身之所,随缘吧,我已经习惯了……说完也不理我们,蹒跚着步履向禅房走了。 我和岳小飞一边走一边聊,回想起刚才的凶险情景,心有余悸。 岳小飞说:晓龙,没想到我竟看走眼了,你居然是一个个中高手?今晚如果不是你,我或许已经在这西山寺里挂了…… 我脸上红得厉害,避实就虚的回答:小飞,你莫谦虚,我对你才是仰慕得紧。今晚你冲出去救那老和尚的瞬间,你那股天神般的威风,足令那几个歹徒闻风丧胆,我哪能跟你比?我就没有这个胆量!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岳小飞呵呵的笑道:晓龙,谁叫我的职业是警察呢! 我们很快的走回了住房,柳如雾和成东林房中黑漆漆的,在走廊上依稀可以听到他们睡觉发出的均匀呼吸声,刚才西山寺这一场恶斗居然没有惊醒他们!我在心里苦笑:他们太累了……这也是一种福气吧! 我将岳小飞安置在床上,打来清水把他手臂上的血迹清洗干净,又帮他洗了一把脸,嘱咐他好好休息之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没有点亮蜡烛,借着皎洁的月光摸出手机一看,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初夏季节,天亮得早,五点多就全亮了! 还去不去找那小和尚若苦问清楚自己心中的疑团呢?他会不会也还没有睡在等着我去? 小和尚离开寺院后堂假山时那灵动的双眸在我的眼前闪烁着,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小和尚!老和尚明天就要带着小和尚离开西山寺了,今后漂浮不定,如果今晚没有问清楚的话,将来很可能就没机会了。 弄清楚事情真像的好奇心驱使着我悄悄打开房门,在黑夜里,月光下,向小和尚若苦的房间走去。 小和尚住在寺院后堂深处的一个小禅房里,门是开着的,一灯如豆,显然是在等我。 我走进去的时候,小和尚正坐在灯下,灵活的双眼闪着聪慧的目光。 大哥,你来了?请坐。小和尚指了指面前的一张凳子。 我依言坐下,望着面前的小和尚,就像望着一团迷雾…… 小和尚笑了起来,眉清目秀的脸庞看上去特别可爱。一直没见他笑过,原来他的笑容竟是如此灿烂,朝气蓬勃?一种贝壳遗落沧海的心痛瞬间淹没了我。 他不等我开口就说道:大哥,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我跟你讲一个故事吧? 我知道他就要解开我心中的疑团了,点了点头:好! 或许是很久装哑巴没有说话的缘故,小和尚的声音听上去特别的嘶哑,这嘶哑的嗓音在黎明即将到来之际将一个故事娓娓的道了开来: 听我师傅说,我出生时,家门前整个菡萏池里洁白如玉的莲花,一朝成了如血般妖艳的红莲。我那善良却懦弱的父母顿时大惊,恰有游方道士路过,说此男婴不祥,男生女相,将来必给家里带来祸端。于是,我的父母信了那道士的言语,把我抛弃在路边的草丛里。那时师父正缓缓从荒郊野外走过,听见草丛里似有若无的哭声,便寻着哭声找到了我。师傅是一个游方和尚,他给我取名若苦,将我带进了这西山寺。 我在这西山寺里跟随着师傅长大,因为师傅特别宠爱我的缘故,不明白的师叔伯开始还以为我是师傅在外面的私生子,经常在背后议论,或者逗我,要我叫师傅叫爹!直到有一次被师傅遇到,师傅大发雷霆,将那几个平日里议论得最欢的师叔伯狠狠地惩罚了一顿,流言蜚语才再也没有发生。 师傅平素寡言少语,眼里经常含着忧郁,我不明白师傅为何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摸样,我很少见到他笑。 十多年的时光转瞬即过,我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长成了少年。 一个月朗星疏的夜晚,我无意中发现了师傅的秘密,他趁着所有的师叔伯熟睡的时候,在寺院后堂深处的荷花池旁对着一本书做出各种奇形怪状的动作。 从小在寺院长大,耳濡目染,我知道师傅一定是在练功,肯定是在练习一种高深的功夫!可奇怪的是他为何要瞒着各位师叔伯呢? 我虽然轻手轻脚在窥看,到底还是被师傅发现了。他没有责怪我,反而语重心长的对我说:若苦,今晚师傅练功既然被你发现了,说明你跟师傅确实有缘。你知道师傅练习的是什么功夫吗? 我望着神神秘秘的师傅,头摇得像货郎鼓:不知道! 师傅拉着我在荷花池旁的石墩上坐了下来:若苦,师傅修炼的功夫乃是你师祖传给我的《玄灵绝学》。如果将这门功夫练到第十重境界,不仅修炼的人会百毒不侵,而且所有的妖魔鬼怪在面前会无所遁形,可以降妖伏魔,造福苍生!只是……师傅叹了一口气停了下来。 我被师傅说得心里痒痒的:师傅,只是什么啊? 师傅接着说道:只是为师修炼多年,如今方才修炼到第八重境界,不管怎么样,始终突破不了第九重! 我安慰师傅道:欲速则不达,师傅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我一语点醒师傅,师傅很高兴,问我愿不愿意随他学习这门高深的绝学,将来跟他一起降妖伏魔,造福苍生?我高兴的答应下来。 我跟随师傅只学了一年的基础功夫,寺院里就出事了。两个来进山烧香拜佛的游客先后死在了寺内,警方没有查出任何的线索。后来虽然不了了之,可寺院却从此没有了香客。僧众们吃饭都成了问题,师叔伯们一个个不辞而别,另寻去处。我和师傅坚持下来了,在寺院旁边的山地里开了几块荒地,种上一些菜,苦睚时光。 没有了师叔伯和外人的干扰,我除了耕种、洗衣做饭、偶尔外出采购油盐材米外,其余的时光就跟着师傅苦练《玄灵绝学》里面的功夫。 有一天清早,我还没有起床,师傅敲开了我的门,兴奋地告诉我:若苦,为师我终于已经将玄灵绝学练到了第九重! 我睁开眼睛正准备恭喜他,却看到了最为怪异的一幕:师傅的两个门牙突然变长了,嘴唇已经包容不了它们,有点像传说里鬼怪的獠牙! 我吓得大叫:师傅……师傅……你的牙齿怎么了? 第四十三章 后会无期 师傅看到我骇异的表情,用手摸了摸嘴唇问我:我的牙齿怎么了?不是好好的吗?他还是没有意识到他的牙齿已经发生了变化。 我用颤抖的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一面镜子递给他,当镜子里映照出他摸样的时候,我听到了镜子摔落在地粉碎的声音。 他在我的房间里打着转,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我不敢吭声,乖乖的躺在被窝里一动也不敢动。师傅显得焦躁不安,不久摔门离开了我的房间。 那天我起床后一直没有看到师傅的影子,直到傍晚时分他才回来,脸上带着一个口罩。 他对我说:若苦,为师今天在山后苦苦参研《玄灵绝学》一天,终于明白我的牙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原来这是《玄灵绝学》练到第九重功夫后的身体反应,等练到第十重,会自然消失…… 师父话是这么说,可我心里害怕,害怕自己再练下去也会变成他那个样子! 我看到师傅的门牙越长越粗,越长越长,口罩从小号换到大号,一直在不停的换。我不想学那个什么《玄灵绝学》了,再神奇的功夫我也不想学了! 当我跟师傅说不想再练玄灵绝学的时候,师傅暴跳如雷,骂声不绝,用皮鞭抽我,不准我吃饭。 不准我吃饭我也不练,就算打死我我也不练了! 当师傅知道我的态度以后,性情大变,经常打我骂我,不让我吃饭。我整天不说话,任他抽打,等他打累了之后就一个人躲到后山里面去哭,于是,师傅真的以为我成了哑巴,打骂的次数逐渐少了下来。 从决定不跟师傅说话那一天起,我就特别的孤单。每次他练功,我就在寺外徘徊,陪伴我的,只有山中竹鸡的鸣叫声。可是,那些竹鸡在远远的灌木丛中、山涧里鸣叫,我想要靠近它们跟它们一起玩耍,它们却移动的像奔马那样快,我恼怒异常,捡起石块朝它们扔,直到惊跑它们…… 掷石块的手法,也许就是我在那无意的、愤怒的情绪中,居然练得百发百中。我杀生了,开始偷偷地吃荤,只是不让师傅发现。 每一次,师傅在寺内练功,我就溜出寺庙去后山玩,就会有竹鸡丧命,在那例无虚发的石块中,每只竹鸡均被击中脑袋。 后来我用小刀将山里的楠竹砍下,削成一个钉子形状的摸样,用它来扑杀竹鸡更为方便。我将这细小的竹钉取了一个名字:若苦飞刀!这竹钉我用到后来已经是得心应手,弹无虚发,百发百中,这就是我无意中修炼的暗器功夫,没想到今晚居然派上了用场…… 若苦说完这些话,吁了一口气:大哥,我好久没说话了,现在跟你说了这么一大通,居然感觉心里舒服多了……我还是那个请求,请你不要将这些告诉我师父行吗? 面前这个神秘少年和尚的谜团终于解开了,可我却没有任何的喜悦。这个少年背负着太多的心理压力,如果不往正路上走,像那个同门师伯欧阳修一样走上邪路,那危害社会会更大! 我没有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答应他不会告诉他师傅后就离开了他的房间。 与若苦的一番长谈,天色已经鱼肚白,可怕的黑夜终于过去了,迎来的将是阳光灿烂的黎明。我在右厢房前伸了伸懒腰,大声喊道:东林、如雾、小飞,你们该起床了,我们马上下山…… 约半个时辰左右,柳如雾、成东林、岳小飞背着行李走了出来。 柳如雾看到站在晨曦中的我叫道:晓龙,你是天光鸟啊,起这么早?你不知道这山里的空气有多清新,夜晚有多凉爽,昨夜我睡得好舒服啊……你呀,不是我说你,真是不懂得享受生活…… 成东林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跟着嚷道:就是,就是! 他们哪里知道知道昨夜我和岳小飞险些就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我没有上床,岳小飞也只睡了两三个时辰?我和岳小飞对望了一眼,只有苦笑的份:他们睡得像个死猪一样,寺里那么大的动静也没有听到…… 既然他们不知道,我不打算说,免得增重他们的心理负担。 我看到岳小飞今天穿了一件长衫,刚好遮住了受伤的右手,他用左手提着行李站在那里,很显然,他也不想成东林他们知道作夜发生的事情。 而我,却是知道的。 我将自己的行李背在背上,走上前去,故作轻松的笑道:小飞,你的行李我给你拎吧?岳小飞推上了几句将行李拿给了我。 柳如雾忽然叫道:好你个林晓龙,你竟然喜新厌旧!我是个女同志,你不替我拿行李而给岳警官拿,什么意思?说,你们俩什么时候好上的?到底是什么关系? 岳小飞看到柳如雾一本正经的摸样,话说得那么难听,脸一下子就红了,本就不善言辞的他也不说话,伸手过来想从我的手里抢过行李自己拿。 我正尴尬,没想到柳如雾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好了,好了,岳警官,我是跟你开玩笑呢,你可别当真! 岳小飞脸涨得通红,坚持从我的手中要拿过行李,我没有办法,只好交给了他。 我白了柳如雾一眼:如雾,你也真是的,岳警官跟咱们不是很熟,他哪里知道你是在开玩笑啊? 柳如雾的笑容凝结在脸上,不熟就不熟,一个大男人,居然连玩笑都开不起,真少见?一说完气呼呼的往寺院的山门外走。 我看到柳如雾可能是真的生气了,赶忙说道:小飞,对不起啊?女孩子就是天生的小心眼,你原谅她算了…… 岳小飞脸色恢复了正常:晓龙,我没事,你去劝劝柳姑娘吧? 我拔腿欲去追柳如雾,成东林却拉住我:晓龙,如雾你又不是不了解她,撒撒小性子而已,过一会儿就好了……我们就这样不辞而别吗?还去不去跟那老和尚、小和尚告辞啊? 我估计那老和尚、小和尚昨夜受惊,此刻应该还在睡觉,想了想回答道:东林,算了!天色这么早,我们不要去吵醒他们了!就算我们不辞而别,我相信他们也不会责怪,一面之缘,过一段时间他们也就忘了…… 我坚持不去辞别,成东林不再说什么,跟着我和岳小飞往外走。 走出山门,眼前的一幕出乎我的意料,晨风里,蒙着黑色口罩的老和尚带着小和尚此刻正立在山门之外,宽大的僧袍随风飘舞,宛若神仙中人! 柳如雾站在一旁生着闷气,小和尚站在老和尚身旁,一双灵动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我,眼里竟有几丝不舍的神色。 看到小和尚那样子,我居然也有了几分不舍。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茫茫人海,缘聚缘散,本也是自然的法则……散就散了吧,我不敢再看小和尚的眼神。 老和尚说道:各位施主,今晨老衲带着小徒特意为你们送行,只是寺院陈设简单,昨夜招待各位贵客不周,还请海涵!从此后会无期,你们多保重……说完拱手向我们作揖。 我和岳小飞听懂了老和尚话中“后会无期-的意思,因为送我们走了之后,他带着小和尚也要离开这熟悉的西山寺了。 我心里想,离开吧,离开好,走得越远越好,最好是无踪无影,让那个大坏蛋欧阳修哪怕穷奇一生的力量也找不到才最好! 我学着老和尚的样子,将双手端在胸前,说道:苦海大师,谢谢你昨天能收留我们在寺里过夜,我们感激不尽!我们走了,你和若苦小师傅要多保重! 说到“保重”两个字的时候我特意加重了语气,我想他们能听懂我说的意思。老和尚、小和尚和我们挥手告别,我不忍回头看到小和尚不舍的眼神,默默地跟着成东林他们往下山的方向走。 已经走出了很远,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咿咿呀呀的叫声,我回头一看,只见在晨风中、朝阳的映照里,小和尚如飞般的向我们跑来。 我心中一动,对成东林他们说道:东林,你们先走,那小和尚跑过来了,可能是有事情想跟我们说,我等等他…… 成东林一边走一边边笑道:晓龙,你傻了吧?那小和尚是个哑巴,他能跟你说话?呵呵,你要快些跟上我们,我们跟张刚他们汇合以后还要到前面的镇子上吃早餐呢…… 我回答道:好,我记下了,你们走吧……我不想让他们知道小和尚装哑的事情。 成东林他们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小径两边的茅草丛里,小和尚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我面前。 他大汗淋漓,大口的喘着粗气,微微上仰的脸庞居然洋溢着一种圣洁的光辉,令人不敢逼视。 我望着他:若苦,你跑来可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小和尚点了点头,眼睛里泪花闪现:大哥,我有话想跟你说,如果今天不说出来恐怕以后就真的没有机会了……他还是喘着气,接着又说:我知道你绝对不是一个误入西山寺寻常的游客,看你的摸样,一定读过很多的书对吗?其实……其实我也很想读书,可我没有机会,我读的书只是师父教我读的佛经…… 第四十四章 生死古道 小和尚语无伦次,词不达意,我轻轻打断他的话:若苦,佛经也不错啊,你要是能通读佛经并能理解其中的意义,将来可以成为一代高僧啊…… 小和尚摇了摇头,咬着嘴唇说道:我不想当和尚,当和尚在青灯古佛前渡过一生,我不甘心……大哥,你知道吗?师傅刚才告诉我,他今天会带着我离开西山寺,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生活,不再做和尚,但求能平安过一生……我知道师父的意思,他是在躲避昨晚来的那个坏蛋。我已经决定跟师父一起走,祸福同当,不离开他…… 小小年纪居然也知道跟师父患难与共,生死相随,我对面前这个瘦弱少年充满了敬意:若苦,不用做和尚了,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只是……只是你跟师父究竟要去哪里? 想到若苦从此就要跟苦海大师天涯漂泊,居无定所,我有种心痛的感觉。 我不知道师父要带我去哪里,总之是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生活。我担心将来人生地不熟的过不习惯……哎,你看我老说这些干嘛,不说了……大哥,其实我跑过来是有一个请求,在这世上,我除了师傅之外再无亲人,我想……我想……我想认你当大哥……可以吗? 说到最后几个字,小和尚的声音像蚊子在叫,说完瞪着一双清澈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我,等待我的答复。 可以这么说,小和尚的眼神是我长这么大见过的最清澈的眼神,清澈明亮得就像我家乡后山的那汪清泉!我能忍心拒绝吗?我没有犹豫,一口答应了他:好!没问题! 小和尚高兴得跳了起来:太好了,我终于有一个大哥了……说着从宽松的僧袍内掏出三枚楠竹钉来,交到我的手上:大哥,这三枚楠竹钉我送给你,你如果想我了就拿出来看看,记得我与你曾经有这么一个夜晚,一起共同退敌! 我握紧了那三枚黝黑的楠竹钉,就如同握着小和尚的期望,强忍着即将流下的泪水点头应道:若苦,我知道了,这三枚若苦飞刀我收下了,我会想你的…… 若苦想了想又问:大哥,那以后我怎么才能跟你联系? 我将手机的号码告诉了他,小和尚赶紧将那串数字用树枝写在了地上:好,大哥,等我和师傅安定好了,我一定会打电话给你! 我握了握小和尚的手:若苦,大哥该走了,你要多保重,这个电话号码我会一直保存,等着你打电话给我的那一天…… 转身的瞬间,两滴清凉的液体从脸上滑落,咸咸的,我悄悄用手拭去,不敢再回头,我怕看到小和尚那清澈明亮眼神里的不舍,向着山下便走,小和尚若苦瘦小的身影在西山寺门口矗立成风景! 我在茅草丛生的山间小径上一路小跑,很快的就追上了成东林他们。成东林问我:晓龙,那小和尚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事情啊? 我想起小和尚那依依不舍的神情和他送我的那三枚“若苦飞刀”,心里一酸,淡淡答道:没什么,他只是差不多一年时间没看到外人进入西山寺,舍不得我们离开而已…… 一直生着闷气的柳如雾讥讽道:林晓龙,那小和尚既然舍不得你,你又同情小和尚,那你干脆在西山寺出家当和尚算了!这样你就可以和小和尚晨钟暮鼓,朝夕相伴了…… 成东林笑了起来:如雾,晓龙如果真的做了和尚,不知道有个人会多伤心啊! 柳如雾也不回头,答道:笑话,林晓龙做了和尚,我只知道我是绝对不会伤心的,其他的人我就不知道了…… 成东林不敢再接话头,担心柳如雾真的生气。他们一问一答之间,我们已经快走到山的边沿。 岳小飞惊奇的叫道:你们看,车子怎么不见了?张刚他们呢? 我们往山下的马路望去,但见昨夜我们下车的地方空空如也,哪里还有车子的踪影? 不会吧?张刚他们如果不是遇到了什么情况是绝对不会先行离开的?难道他们出事了?我莫名的紧张起来。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欲拨打张刚的电话,可这该死的深山里手机竟然一格信号也没有! 完了,现在该怎么办呢?我看到柳如雾、成东林向我望来,眼神里满是迷茫,全然没有了刚才嬉笑怒骂间的轻松。 我用商量的口吻对岳小飞说:小飞,张刚、熊必可他们连同车子一起不见了,手机没有信号,无法联系他们,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岳小飞清秀的脸上眉头微蹙,很快的做出了决定:晓龙,我想我们目前只有两个办法选择。一个办法是在昨夜我们下车的地方等他们回来;第二个办法就是我知道有一条山间小路可通前面的糖浆口镇,步行需要一个多小时,到了镇上手机一定有信号,我们再联系他们…… 我看了一下时间,正好是清晨六点半,说道:好,我们在原地等一个小时,如果还不见他们回来,我们就采取第二个办法,走捷径,去糖浆口,然后打电话给张刚,通知他们前来汇合…… 等待的过程着急而又漫长,我们心里更多的是充满恐惧和担心,担心他们是不是出事了?我几乎每隔十分钟都要看一下手机,都要往马路的前方和后方望望。时间在一点一滴的过去,可望穿眼神,也不见熊必可那台车子的踪影。 当手机的屏幕显示七点半的时候,我泄气了:小飞,我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采取第二个办法,去糖浆口镇吧? 岳小飞叹了一口气:好,我们走!不过那山路甚是难走,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尤其是柳姑娘! 柳如雾将行李背在背上,回答道:岳警官,你放心,我不怕。 我说道:好,那我们出发吧! 我们四人沿着马路大约走了十分钟的时间,就到了岳小飞口中那条捷径的进山路口,岳小飞仔细的辨认了一下之后带着我们踏上这条荆棘密布的小山路。 岳小飞告诉我们,这条路他也只走了一次。那还是一年以前,他追捕一个逃犯,为了赶时间,从这座山穿了过去到达糖浆口镇。这大山深处有一个小小的村庄,村庄前有一个水库,村庄的后面,有一条可以通往糖浆口镇的古道。 我们谁也没有出声,跟着岳小飞往前走,很快的就到达了那个小村庄。很奇怪的是,这个村子随处可见的只有老人,我们一点都没有在意,毕竟现在的年轻人基本上都去了大点的城市打工。 只是,我们没有发现,在我们走向村子后方的时候,那些老人眼里露出恐惧的目光…… 村子后面进入古道的地方有一口水井,很古老的样子,很清澈的泉水不断从泉眼涌出,溢出来,流向下边的渠道。古井的旁边是一颗看起来年代久远的歪脖子大槐树,树上系着不少的红绸,看起来是一颗用来祈福的吉祥之树。 太阳已经很大了,柳如雾一路走来流了不少汗,于是蹲在井边洗起手来,我也洗了一把脸,水很清凉。在我起身的瞬间,似乎感觉到那棵不知年代的老槐树竟然轻轻笑了一下。一股凉意摹地从心底升起,不会吧?肯定是昨夜一夜没有睡好出现了幻觉……又或许是是山风吧……可此时并没有风吹过,我使劲的盯着老槐树又看了一会,见没什么异常,方才放下心来。 进入古道,是一条泥土路,崎岖陡峭,两旁树木和杂草丛生,看不见深处。也许是村子里有人常常走的缘故,看起来并不是很难走的样子。一路深入,岳小飞感觉有点不对劲,因为一年前来过的那次没有多久就到了去糖浆口镇的正道,可现在走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了,感觉还是在山中绕来绕去。他迟疑了一下,停下来对我们说:我觉得有点不对,有可能是我记错了路,确定要一直走这边么?我可保不准一定能找到通往糖浆口正道的地方。 没关系,一直走吧,走到了就继续走下去,要是找不到正道,我们就退回来。我考虑了一下答道。成东林,柳如雾也都说好,岳小飞同意了我的观点:好,怕是我自己多疑了也不一定。 接下来的路开始变得狭窄,跟田埂一般,两旁的树木和小灌木越来越密集,有些地方要扒开挡道的藤条才能通过,偶尔还有从山上流下的水形成的小溪,我们小心翼翼的踏着溪中湿滑的石头才能走过。 一旁是陡峭险要的山壁,一旁是看不见深处的松林,而这山林深处,只有我们四个人寂静的走着…… 又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大家都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了,柳如雾眉头紧紧的皱着,她穿的是一条七分裤,小腿露在外面的部分被灌木荆条划开了好几道口子,她用塑料袋裹住了她的脚,红色的塑料袋在绿色的杂草和黑色的泥路中看起来很奇怪,而我的衣服也被拉破了几个小洞。 我看了看四周,向下,只能远远的看到那个大大的水库,以及那个小小的村庄,而另一边,是连绵不断的群山。 岳小飞说:不然我们往回走,继续去大马路边等张刚他们吧? 我说:小飞,你确定这条路是可以通到去糖浆口的正路么? 是的,我一年前走的那一次,可是好像没有走这么久。岳小飞回答。 那或许是太久又只走了一次记错了吧,你上次走已经是一年前了。成东林笑笑说。 也许吧?岳小飞想了想说:不如我先去前面看看,能走的话就通知你们过来,要是过不去,就退回去吧。 好!我们一致同意。 第四十五章 死亡倒计时 岳小飞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给我一支,给我点上。我从来不抽烟的,但此刻心情急躁,接过放到嘴里狠狠地吸了几口,吐出一个个烟圈。 岳小飞自己也点了一支烟,然后往前走,这次他没有走多久,当我把烟吸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听到岳小飞在对面山上叫我们:晓龙,你们快过来,从你们呆的地方往左拐,再绕过一片竹林就可以了,看来我没记错。 我笑了笑,对成东林、柳如雾说道:我们走吧,小飞找到正路了,你们小心点走,路太窄了。 岳小飞在对面山上继续点了一根烟,等着我们过去。 我们三人按照岳小飞说的往左拐,经过一片竹林,可是我们绕来绕去都始终走不出那竹林。怎么回事?刚才岳小飞只走了一会儿就在喊我们过去,可现在我们走了快半小时了,怎么还看不到他?我急了,大声喊道:小飞,你在哪里?我们怎么找不到你?山那边传来岳小飞的回答:我也不知道,你们等等,我马上回来接你们。 没多久,确切的说,差不多一根烟的时间,他找到了我们,怎么回事? 我惊呆了,他还是只走了这么久,为什么我们走半个小时都没过去?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把事情跟他们一说,大家都被吓了一跳。 奇怪,为什么我感觉不对,对了,还有一个人呢?成东林呢?我大喊道。 不知道,刚才他还走在我后面的,你在前面开路,我和他在后面跟着,我在看着脚下,一直没注意到他。柳如雾的声音有些颤抖。 走,我们走回去找。我大吼道。 可是又出现了奇怪的事情,当我们往回走的时候,大概十多分钟的样子,我们居然走出了古道!那口古井那颗歪脖子老槐树就在我们面前! 见鬼了!我晃了晃有些昏涨的头脑,岳小飞一脸惨白,而柳如雾紧紧抿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去,我们回去找!我的声音异常的沉寂。如雾你留下来,我和岳小飞去找成东林。 我把背在肩上的行李递给柳如雾,只带了一瓶水,转身走去。岳小飞走在我的面前,可我感觉,为什么他在越走越远…… 我赶过去和他并肩走着,没过多久,古道上出现了一条岔路,奇怪,我们走来的时候明明没有岔道啊? 晓龙,我们分开走吧,有情况再联系!岳小飞说着走向右边的岔道。我看了看他的背影,为什么我感觉好像要失去他一样,我的心里异常的慌张:继续找吧,希望不要出事,即使如此诡异?我怀着恐惧的心理走向左边的小路。 没有,没有,我走的这条路跟之前走的路一模一样,这次大概半个小时,就看到了竹林和山道。为什么会这样子?我的脑袋一片眩晕,成东林呢?岳小飞呢?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柳如雾尖锐的惊叫声:晓龙,你快回来,成东林,成东林他在这里,在井里! 我这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浑身冰凉:如雾,我马上回来!小飞……小飞,你在哪里?你快回来,成东林出事了! 山谷里到处回荡着我焦急的呼喊声,可我听不到岳小飞的回答,不管了,先回去。我发疯似的往来时的路冲了回去。 死了……成东林死了……莫名其妙的死在井里。 他的死相很离奇,身上有好几道很深的伤口,看起来像是被刀砍伤的,致命的看起来是心脏处的一刀。一张脸形成可怖的形态,舌头突兀的伸出来,整个表情有些扭曲,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睁的大大的,眼眶都有些撕裂,头发零乱地散开,漂浮在水里,缠绕着他苍白的身体…… 怎么会这样?我害怕到了极点,一个刚才还跟我们有说有笑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没了,我狠狠地捶着自己的脑袋,懊悔不已:如果不是此次广西之行,这个牛高马大的东北汉子又怎么会死?我又该如何对他的家人交代?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说马上就到,岳小飞呢?柳如雾眼睛通红,像是刚刚才哭过。 你报警了?电话能打得出了?我声音带着哭腔。 柳如雾咬着牙狠狠地点了点头。我拿出电话一看,信号竟然是满格,真的见鬼了! 我试着拨打岳小飞的电话,可还是打不通,我的声音在颤抖:他电话打不通,应该过不久会回来的,我们等着警察来吧,这是怎么回事?你又是怎么发现他……他的尸体的? 我想去村子里看看能不能找人来帮忙,可是那些老人都不出声,天气太热了,我想来洗脸,就……就看到成东林了……柳如雾又开始抽泣了起来。 我努力的使自己安定下来,再次试着拨打岳小飞的电话,第4次的时候终于通了:小飞,你快回来,成东林出事了,在水井这里! 水井?怎么会?咦……电话匆匆挂断了,没多久,岳小飞回来了,呆滞的看着水井里面成东林的尸体,我看到他眼睛里满是恐惧!恐惧?为什么是恐惧?而不是悲伤?到底他接电话的时候发现了什么?我不知道…… 糖浆口镇派出苏的警察带着法医很快的来了,尸体捞了出来,验尸,打捞水井,没有发现凶器。警察录过我们口供之后接着派人去搜山了,可回来后他们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们,因为我们口中时长时短的山路,和他们搜索后那个并不存在的岔路口…… 死因是溺水死亡,身上有多处伤口,像是匕首之类的利器划伤的,并没有造成死亡的可能。听到法医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发现岳小飞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难道他知道什么?我疑惑着…… 我们被带到了糖浆口镇派出所,在警察局接受了再一轮的盘问,由于我们的口供一致,岳小飞表明了警察身份,而我们又没有杀死成东林的证据和动机,于是释放了我们,要求随时接受调查…… 我们三人沉默着走出警察局,不知道说什么好,此次岭南村寻找田荆南之行,原本魅影重重的旅途,还没有到达目的地,成东林却死了,而且死得莫名其妙,我的心情既难过又悲伤,感觉死亡的阴影无时无刻不笼罩在自己的身边。 我竟自暗自伤神,突然柳如雾的身体闪烁了一下,往马路上倒去,幸亏岳小飞反应快,一把拉住了她,一辆汽车飞般的从我们眼前驰过……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们找一个旅馆先住下,然后跟张刚他们联系吧……小飞,你说呢?我看见岳小飞的神情有些恍惚。 好,我们先找一个旅馆住下……岳小飞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微笑…… 一路上柳如雾一直没有说话,我劝说了几句,但她表情依然呆滞,似还是沉浸在悲伤当中。 糖浆口镇不是很大,我们在镇上唯一一家旅店悦来客栈住了下来。我送柳如雾进到房间门口,转身准备离开时,柳如雾一把拉住我,用极其恐惧的声音说:晓龙,有人推我,刚才在警察局门口,有人推了我一下,我才跌出马路的! 我愕然,当时只有我们三个人在路边! 我沉默:你先回房间吧,我休息会……柳如雾在惊恐过后,一脸疲惫的表情,我默默的转身。 回到房间,我试着拨打张刚、熊必可他们的电话,可怎么也打不通,我懊恼的将电话扔在床上,成东林死了,张刚他们又联系不上,该怎么办啊?我的眼前又浮现出成东林的死相,突出的舌头,撕裂的眼眶,缠绕身体的头发,扭曲的表情……岳小飞为什么没有表现出伤心而是恐惧呢?又是谁推了柳如雾?一堆的疑问环绕在我的脑海中……睡不下,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我拿起手机,开了流量,准备玩会游戏,缓解下心情,想要忘掉所有的难过和惊恐…… 这时候岳小飞的qq闪烁了起来,他的qq还是在南宁出发前我加他为好友的。 小飞,睡不着么? 嗯! 我也是,你知道么,我们转身去找成东林的时候,我看见你的背影,好像要走很远似的,好像要永远离开我们,把我们丢在那深山里。 怎么会这样,我在岔路口看到你背影的感觉一样! 没事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多想了,好好休息……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我怕他被吓到,经过这些事情,我自己的神经已经受不了,我装作若无其事的安慰他。 我也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可是我感觉好害怕,我感觉有人跟在我左右一样!你们要小心一点。 只是你的幻觉吧,下线吧,去睡一觉,然后什么都忘掉…… 良久的沉默,岳小飞没有再发送消息,可qq头像依然亮着。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担心恐惧充斥我的心头。 我迅速的打出一行字:小飞,你没事吧? 手机屏幕上显示了他的短消息:晓龙,我没事,早些休息吧…… 接着头像灰暗了下去。我松了一口气,或许是我多疑了。 第四十六章 死亡记录本 已经是凌晨三点,我依然睡不着,莫名的恐惧充斥着我的心房,从谭征宇、东方贵之死,到现在成东林的突然死亡,张刚、熊必可的失踪,我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深深的漩涡,深不见底,随时都有沉溺下去,一去不复返的危险。 广西岭南之行,本来是奉刘天局长的安排,前来寻找精神失常的田荆南,挽救他的生命。可现在倒好,田荆南还没有寻着,成东林却死了?也不知道住在医院里的董方乾主任和张警官还是否平安?出来已经是第八天了,我也没有联系过他们。此时方才意识到应该把这件事情跟刘天局长要报告一下。可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他们也应该睡了吧?我下定决心,天一亮,我就跟刘天局长打电话报告。 在恐惧、伤心、焦虑的包围中,我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梦中全是成东林稚气未脱的脸庞、高大的身影和那憨厚的笑容………… 第二天早上8点,我在剧烈的敲门声里惊醒过来。我打开门一看,是柳如雾。柳如雾眼神里全是恐惧和害怕,声音颤抖:晓龙……晓龙……岳小飞死了!警察已经勘察完现场离开了! 什么?怎么会?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我突然发现今天天气很不好,阴霾的乌云遮住了整片天空,我呆滞的看着柳如雾惊恐的脸。 今天早上服务员叫他起床的时候发现的,打开房门的时候看到岳小飞吊在房间里面,满身伤痕,和成东林一样,但是死因是上吊窒息而亡……法医鉴定的死亡时间是昨晚10点到凌晨1点左右。 我手中的手机掉在地上,默而呆滞的看着柳如雾。天哪?凌晨2点,他还在和我聊天,这怎么可能? 样子很惨,我看过他的尸体,好像死之前看到什么很恐怖的东西,眼眶睁大到撕裂开,舌头长长的伸出来,可是没有挣扎的痕迹,房间和衣服都很整洁,身上的伤口很多,血流满了全身,可是衣服并没有破损…… 接下来是我们了么?我呢喃着,岳小飞最后留下的那一句,你们也要小心,是在提示我和柳如雾也会死掉么?我隐约感觉到我们四人在那条古道上遇到了什么不可解释的东西,或许是鬼魂,或许是一种诅咒。 可不管怎么样,我不想死!我还没有完成刘天局长交给我的任务。 我发疯似的冲向岳小飞住的房间,房间里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他的尸体已经被运走了,连残留在地上的血渍也被清理干净。我看到他的房间桌子上有一杯红酒,一支笔,一本本子,一包烟,一个打火机和一个烟灰缸,还有他的手机。我揉了揉眼睛,8点30分。我忽然发现杯中的红酒像活了一般慢慢的涌动,我的手颤抖着,房中的灯光变得闪烁不定,那杯酒在一遍遍放大…… 我的耳朵突然听到柳如雾的叫声:晓龙,你怎么了? 幻觉消失了,我惊出一身冷汗。我从桌子上拿起岳小飞的手机,塞进兜里。就在昨夜的凌晨二点,他死亡以后居然还拿着这个手机跟我聊了天,警察在清理遗物的时候为什么单独落下了手机,这暗示着什么吗? 柳如雾脸色惨白,一天一夜之间身边的两个人突然死亡,任谁都不免担惊害怕,伤心难过。柳如雾轻轻地拉了拉我的手:晓龙,你告诉我,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此刻我感觉我们像是两只被蛛网黏住的蚊子,等待那个未知的诅咒或者鬼魂把我们吞噬掉,却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我决定和柳如雾再去一趟那神秘的古道! 什么都没有,同样的古树古井,同样的古道,没有岔路口也没有近两个小时的路程,半个小时就到了通向糖浆口镇的正路。 我们两人颓然的坐在古井旁边,我从口袋里掏出出发前买的一包香烟,拿出一根点上沉默的坐着。柳如雾的右手握成拳头用力的攥着,手臂的青筋因为用力过度突兀的显现出来,她看了看我,嘴巴张了张,好像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却又闭上了。 怎么了?我问,她摇摇头表示没什么。 这时我看到那棵歪脖子槐树上竟然比昨天多了两条鲜红的绸子,像鲜血一般的红。昨天我在细看老槐树的时候有数过那鲜红的绸子,只有八十六条,可今天我数到有八十八条。那些经过的老人还是没有人会开口回答我们的疑问,尽管我在努力的问他们,希望能有一个答案,他们一个个沉默着摇着头离开,眼里充满了恐惧。 回去吧!我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泥土,招呼着柳如雾离开。 晓龙,就这么没有办法了么? 我不知道,到底我们遇上的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我们正准备离开,从村子里出来一个年轻人,他见我们站在歪脖子槐树下的古井边,和那些老人一样流落出骇异的神色。 我走上前拉着他问:兄弟,你能告诉我你们村子里究竟有什么奇怪的事么?为什么你们见到我们的眼神都这么害怕? 那年轻人迟疑着,吞吞吐吐的告诉我说,那是一口被诅咒的井,每一个经过这里没有沾染井水的外来人都会被恶灵杀死,而每死一个人,古井边的老槐树上就会多一个用鲜血凝结的红绸结。那根本不是什么祈祷吉祥的古树,而是一本死亡记录笔记! 年轻人说完就离开了。 原来竟是这样?我的眼神里哀伤,恐惧,愤怒!昨天,我和柳如雾因为天气太热,都在井里用井水洗过脸,反而逃脱了恶灵的报复,成东林、岳小飞没有,却死于非命! 我两眼恶狠狠地盯着那歪脖子老槐树,眼里似欲冒出火来,柳如雾惊恐地叫着:晓龙,你要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我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我想一把火烧了这害人的老槐树! 柳如雾惊叫着扑上前来:晓龙,不!不要啊!我有些害怕,我们回去吧? 我望着这可恶的古井、邪恶的槐树,眼里只剩怒火,心底只有愤怒,我在柳如雾的生拖硬拽下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那神秘的古道,回到了糖浆口镇的悦来客栈。 我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昨天到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件件在眼前闪现。我不想打电话,不想联系刘天局长,也不想联系张刚、熊必可他们。这一刻,我想死的心理都有了,就只愿这样静静地躺着,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做,坐等世界末日的来临…… 突然我怀中的手机滴滴滴滴的响了起来,我赶紧从怀中掏了出来,一看,是岳小飞的手机在响!谁还会给他打电话呢?我用颤抖的手按下接听键,是张刚,竟然是张刚? 电话那头传来张刚焦急的声音:小飞,你们在哪里?我和熊必可出了一点事情,现在住在糖浆口镇镇上的医院里,你赶快通知晓龙他们一起过来一下…… 看来张刚他们还不知道岳小飞、成东林死亡的事情。我听着张刚熟悉的声音,眼泪刹那间流了下来:张刚,我是晓龙,你知道吗?小飞、东林……他们……他们死了? 啊?什么?我听到了张刚的一声惊叫,电话挂断了。 我试着再拨打过去,却怎么也打不通了。我用手拭干脸上的泪滴,准备叫上柳如雾去镇上的医院跟张刚他们会合。爬起来的时候,手不经意间按到了岳小飞手机的屏幕,我赫然看到岳小飞手机的屏幕出现了一个视频,一看时间,我吓坏了:竟然是昨夜十一点时候拍的? 我顾不得去叫柳如雾,按下了岳小飞手机的播放键。 晓龙,我隐瞒了一些事情……这是一段录影,画面里的岳小飞,颓丧的不成样子,才几个小时的时间,他的瞳孔像被无限放大了一般,什么害怕的事情折磨得他脆弱不堪…… 成东林是死在我面前的,我眼睁睁看着他在我面前被杀害。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尸体会出现在那口古井里。谋杀?可尸体怎么解释?岳小飞会眼睁睁看着成东林被害么?不可能!他是警察,天啊…… 那个男人,不,我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他是人,那个拿着刀子的杀人魔,有一张狰狞可怖的脸!那个杀人魔的眼睛里只有眼白,从额头到嘴唇有一条长长的伤疤,而整张脸都满是青筋。我听到你的呼喊之后,听到声音跑过去的,就看到这幅画面,他一刀一刀的割在成东林的身上,好多血啊那时候我的心疼痛到不能呼吸,我疯了一样冲过去的时候,那个杀人魔的身体居然缓缓的变幻成一条鲜红的绸带。而我扑过去,那红绸带不见了,都不见了,成东林也不见了!然后我一路跑回来,心里只剩下恐惧他的脸上满是泪水,我沉默的看着录像里的他! 我预计到死亡已经来临,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我将要离开了,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可我不知道那个杀人魔是怎么出现的?我只知道我活不过今晚的12点,现在是11点50分了,我不想死在恶灵的手里,我要你看着,看着他是怎么出现的,然后你们逃开!远远的逃开!他的脸上露出坚决和疯狂的神情!而我已经泪流满面…… 就在这个时候,岳小飞放在房间桌子上他最喜欢的打火机慢慢在变形,我看着屏幕左上角的时间,23点57分,出现了!变化!是从物体变化来的!那张可怖的脸,和他描述的一模一样!满脸的青筋,从额头到嘴唇一道狰狞的伤疤!狞笑着扑向了岳小飞…… 轰……一声巨响,屏幕变成黑色这个保留下来的视频,岳小飞想告诉我的,除了他们的死因,就是要我怎么去逃避…… 可我不能去面对,怎么面对……在这样的未知的恶灵面前,我能用什么去抗拒?我能逃避么? 第四十七章 触目惊心 就是这未知的、隐藏在另一个世界里的杀人恶魔夺去了成东林、岳小飞年轻的生命,我的眼前一黑,手机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我茫然拾起岳小被摔得粉碎的手机,方才意识到就连我刚才看到的那个视频也已经没有了。我烦躁不安,坏了,就连最后的一丝证据都没有了,如果我把刚才看到的那一段视频说给警方听,他们会相信吗?不!他们一定不会相信的,他们一定会认为是天方夜谭,是我编出来的故事! 我恐惧的茫然四顾房间的每个角落,有些担心那个恶魔会随时出现在我的视线,然后将我置于死地。这一刻,我再也没有了几天前那份面对邪灵、从容淡定的心境,有的只是恐惧和死亡的阴影。 成东林、岳小飞朝气蓬勃、青春飞扬的脸庞交替在我眼前闪烁,可如今却天人永隔,再也看不到他们憨厚的摸样和腼腆的笑容…… 我突然对此次广西南宁岭南村寻找田荆南之行无比的懊悔,为了寻找一个精神失常的田荆南,已经搭上两条性命,如今还有必要将这个旅途继续下去吗?我正自怨自艾,房门口传来柳如雾轻轻地喊声:晓龙,你在想什么?我有话跟你说! 我漠然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应道:进来吧,有什么事情你说! 柳如雾走进房中,看到我手中摔得粉碎的手机,有点惊讶:晓龙,你的手机怎么了? 这不是我的手机,这是小飞的手机……你知道吗……我正想把刚才无意在岳小飞手机里看到的那段视频说给柳如雾听,想了一想又忍住了,还是不要给柳如雾太大的心理压力,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 没想到柳如雾说出一番我意料不及的话来:晓龙,成东林、岳警官惨死,不是人为的他杀,而是凶灵在作祟,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据我分析,我们如果继续前行,那未知的危险会时刻伴随着我们。张刚、熊必可又联系不上,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怎么了,你怕还是不怕?我想通了,不管怎么样,哪怕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也要完成找到田荆南的任务……你说呢? 我完全没有想到柳如雾一个柔弱的女孩子会说出这么一番坚强的话来,我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似的望着她,心里想:或许环境的变化已经使她迅速的成长起来!不过这也好,免得我时刻会惦记着恐惧会围绕在她左右…… 我叹了一口气:如雾,张刚已经跟我联系上了,他和熊必可也出了事情,目前正住在糖浆口镇的医院里,要不我们先联系上他们再说吧? 柳如雾点了点头:那好,我们先去医院跟他们会合,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和柳如雾结伴离开悦来客栈,在客栈旁一个摆水果摊的大妈那里打听到镇医院的方向,望医院而行。 不多久,我们便到了镇上的卫生院,稍一打听,我和柳如雾顺利的找到了熊必可住着的病房。 我推开病房门的一刹那,看到熊必可正躺在病床上,张刚看到我们是满眼的惊慌和恐惧。 张刚,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何不在西山寺山脚下的马路旁等我们,究竟出了什么事?仅一天两夜不见张刚、熊必可,可我的感觉好像是如隔三秋。 张刚眼神里流落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这是我从未见过的惊慌的眼神:晓龙,太可怕了,你不知道有多可怕啊……你知道前天凌晨我们遇到了什么吗…… 一种浓浓的悲哀、恐惧弥漫在熊必可病房里,成东林、岳小飞一天一夜之间死于非命,张刚他们也出事了,到底时遇到了什么样的情况让这个司空见惯恐怖事件的防恐防暴队员如此害怕呢?张刚对我们说出一桩让我背脊发凉,恐惧更甚的事情来。 原来,我们前天夜里在西山寺里发生的事情他们一点也不知道……凌晨四点左右,熟睡中的张刚被车子发动的马达声惊醒过来,他看到极为骇异的一幕,熊必可突然发动了车子,疯了一般的往前行驶。 惊醒过来的张刚大叫:必可,你怎么了?我们要在这里等林晓龙他们的……没想到熊必可状若疯狂,对张刚的大喊熟视无睹,加大了油门,车子往前猛冲。 路上没有车,也没有行人,还是凌晨四点,天还是很黑,没有丝毫亮的意思。熊必可开着车子驶出不久后,张刚就发现有辆车在跟着他们。 是一辆黑色的别克车,开车的好像是一个男的,看不清楚。黑色的别克车跟着熊必可的车子一样的飞速行驶,熊必可车速放慢,那辆车的车速也慢,熊必可加快车速,那辆车也加快车速,熊必可拐弯,他也拐弯,张刚的心狂跳不止,又阻止不了熊必可开车前行。 那辆车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开车的那个人又是谁?为什么熊必可会突然开着车离开?张刚透过后视镜向后看,只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其他什么也看不到。 前面已经是红灯,张刚看到熊必可继续加大油门往前冲,心跳到了极限:必可,你怎么了?前面是红灯,你醒醒啊? 没想到熊必可在他的大喊大叫下还真的醒过来了,放慢了速度之后,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满脸疑惑的问张刚:张刚,我怎么开着车到这里来了? 张刚这一下吓得不轻,汗毛倒竖起来:必可,你不知道吗?我喊都喊你不住? 熊必可喃喃自语:我真不知道啊…… 就在这一瞬间,后面开过来的那辆别克车跟了上来,与熊必可的车子并排到了一起。张刚扭头向那辆车看去,没有人,天啊,驾驶的座位上竟然没有人,怎么可能?这……这…… 刚才还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现在竟然没有人。 张刚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辆车,前面的车灯还在亮着,甚至一闪一闪的,可是车里确确实实没有人,车窗玻璃是摇下来的。 熊必可也看到了这诡异的情景,这个时候红灯终于转了绿灯,他一踩油门,超过了前面的车,向前急速行驶。 那辆没有人驾驶的车居然如影随形,紧紧地跟了上来。 熊必可喘了一口气,惊恐的说道:张刚,它在追我?张刚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辆无人驾驶的车居然在拼命的追逐着他们。 张刚不住的看着后视镜,越看心跳越快,几乎赶得上熊必可飞速架势的车子。 轰隆隆……一声巨响,很突然的一声巨响。 啊……熊必可猛的尖叫了一声,双手条件反射般抱起了头,车一下子偏离了车道,他连忙转动方向盘,车颠簸一下之后有变得平稳起来。 什么在响?张刚问熊必可。 熊必可惊恐的回答:我不知道,张刚,我想我们遇到鬼了…… 张刚的心如刚才一样狂跳不止,正欲答话,轰隆隆……又是一声巨响,这下听清楚了,是雷声。 打雷了吗?张刚透过车窗玻璃看着依然漆黑如墨的天空。 啪啪啪啪……前面的车窗玻璃像是许多豆子摔在上面一样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是雨滴,大颗大颗的雨滴。 下雨了,竟然下雨了,说下就下。还下得这么大。 车子前面的玻璃顿时一片迷蒙,然而张刚、熊必可却顾不上去擦拭,因为他们看到后面那辆黑色的别克车就在自己车子的后面,马上就要追过来了。 熊必可再次加大油门,同时摁动摇杆将玻璃窗上弥漫的雨滴擦拭掉。 两个银灰色的摇杆有些费力的左右摇动着,而大颗大颗的雨滴却接二连三的落下来。 轰隆的雷声和噼里啪啦的雨声让张刚、熊必可的心变得越来越不安。而将这种不安推到极致的是身后紧紧跟随的那辆车…… 一个黑色的影子映入张刚、熊必可的眼帘,前面站着一个人,看不太清楚,但确确实实是一个人。离熊必可的车子大概有十来米远,熊必可的心快跳了出来,前面有个人,那人就站在那儿,动也不动,看身影竟然有点像成东林…… 快刹车!张刚大叫。但是来不及了,即使刹了车,车的惯性也会迫使车冲过去将那人撞飞。 啊……快躲开……熊必可大喊。随着这声大喊,熊必可的车如离弦之箭一样射了过去。”咚“的一声闷响,混合着噼里啪啦的雨声,那个身影像极成东林的人真的被撞飞了,像个被抛出的纸片,轻飘飘飞过熊必可的车顶,然后像块沉重的砖头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熊必可的车噶的一声停了下来,但张刚和他的心却没有停下来。自己撞死了一个人,熊必可的脑海里不住的冒出这个念头。 轰隆隆……雷声开始接二连三的划过黑暗的夜幕,大块大块像是灰色的东西随着电闪雷鸣集聚在一起,遮盖住整个天空。 张刚打开车门往后一看,居然看到刚才撞飞的那个人竟然不见了,他强自压抑住内心的恐惧,连滚带爬的上了熊必可的车子,指挥着熊必可:必可,快开车……你根本就没有撞到人,我们刚才是眼花了…… 熊必可疯了一样的开着车往前跑,犹如火箭窜入空中一样。他们已经不再去想那两无人驾驶的车是不是还在身后,现在他们只想想腾云驾雾一样驶出这茫茫的黑夜。 路越来越黑,也越来越长。这是哪儿?又来到了哪里?怎么这里有一条岔道?张刚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脑子中像车窗外的雨水一样迷茫。 第四十八章 漫无边际的恐惧 雨似乎下得细了,路上没有别的车,也没有别的人,就连那辆无人驾驶的黑色别克车也不见了,只有熊必可驾驶的车子在黑夜里飞驰。他将车子从主道开进了眼前的这条岔道,他不知道这条岔道通向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停下来。 忽然,熊必可看到前方100处的茫茫的细雨中又站着一个人,那人低着头,看不清脸孔,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袖,是个男人,有点熟悉。 张刚,前面怎么又有个人?熊必可紧张得快说不出话来了,声音小得只能自己听得到。当他再次向前面望去时,竟然又什么都没有了,是自己看花眼了吗?刚才应该是看花眼了…… 当车子驶近前方100米处的时候,那个人影又出现了,惨白的车灯映照下,那人猛地抬起头来,竟然像是岳小飞,一张脸狰狞的笑着,说不出的难看…… 怎么会是岳小飞?他怎么会到这里来了?他不是和林晓龙他们投宿去了吗?张刚心胆俱裂,大叫:小飞,快闪开……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熊必可开着车子向那个人影狠狠地撞了过去,张刚看到那个人影被撞飞到前面的五十米处,嘣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啊……熊必可尖叫着,车子不受控制的冲了出去,然后咚的一声撞在了前面的山崖上,熊必可的身体急剧的摇晃,接着趴在方向盘上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车子撞向山崖的那一瞬间,张刚过硬的身体素质和军事素质显现出来了,他一把拉开开门,用双手护着头部,向车下跳去。 张刚的身体触碰到坚硬的地面,生痛,却没有受伤。他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来不及去看前面被撞飞那个有点像岳小飞的人影,他呼喊着熊必可的名字向歪歪斜斜停靠在前面不远处山崖边的车子跑去…… 他看到熊必可昏厥在驾驶室的座位上,殷红的鲜血从额头顺着脸颊往下流,心比刚才还要跳得厉害:不会死了吧……他颤抖着用手去探熊必可的鼻息和脉搏,还好,鼻息虽然急促,却还是正常,脉搏依然跳动。 他费力的将熊必可的身子从驾驶室的座位上弄了出来,扛到后排的座位上躺好,然后爬进驾驶室,试着发动车子,车子受损不是很厉害,一下就发动了……张刚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的找一家医院救治熊必可,我必须救下他…… 张刚倒车,将车退进车道,发疯似的加大油门,开着车子向前疾驶,前方刚才撞飞人的地方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人影? 张刚汗水、泪水全下来了,魂飞魄散!太诡异了,今晚连续撞飞的两个人影居然像极了成东林和岳小飞,可过后却踪影全无,见鬼,见鬼,一定是见鬼了…… 张刚状若疯癫,任车子如一头负伤的猛兽般在山路前进、前进……约半个小时左右,天终于亮了,张刚发现自己驾着车子已经来到了一个镇上。这是什么地方?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红色的路标,上面写着四个字:糖浆口镇。 这个名字好熟啊?这不是跟林晓龙他们约好去岭南村必须经过的小镇糖浆口镇么?张刚浑身虚脱下来,到了镇子上,那就一定有医院,熊必可获救了!他重又发动车子,很快的找到了糖浆口镇卫生院,在黎明的曙光里将熊必可送进了医院…… 张刚将经过说完,我和柳如雾手心里全是冷汗,身上大汗淋漓,真的是见鬼了,昨天凌晨根本就没有下雨,繁星满天,会什么他们看到了雷声雨滴?会什么他们看到了成东林、岳小飞的身影,并且都被熊必可的车子撞飞?难道他们看到了成东林、岳小飞的生魂,预示着他们的必然死亡? 太可怕了,又无法解释,我沉浸在漫无边际的恐惧当中。 张刚接着说道:晓龙,熊必可目前情况虽然稳定,但一天一夜了依然昏迷不醒,医生建议尽快转入大医院治疗。我在听到成东林、岳小飞死亡的情况后,已经向刘天局长报告了这边的发生的事情。刘天局长最后做出指示,成东林、岳小飞的死亡事件留给南宁市公安局处理,在今天下午将熊必可送入南宁市中心医院进行救治,要求我们按照原计划不变前往岭南村寻找田荆南…… 为了一个田荆南,已经出了两条人命,我忽然怀疑刘天局长决策的正确性,这段寻人的旅程还有意义将他进行下去吗?我感觉到身心特别疲惫,突然好想回家,好想结束这段危机重重的旅程……我似乎感觉到的有一双双诡异的眼睛在暗处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无数个血盆大口在等着吞噬我们的性命…… 我疲惫极了,漠然的回答张刚:好吧……我和如雾住在镇上的悦来客栈,你将必可安排好之后就前来客栈叫我们,我们在客栈里等你。 我走到床前,看了一眼昏迷中的熊必可,但见他脸色煞白,全无血色,头上缠着白色的绷带,挂在病床上方的液体正在一点一滴的输进他的血管,挽救他年轻的生命。 我脸上有泪滴滴下:必可,你要快些好起来,等我们从岭南村寻到田荆南,就带着他来南宁市与你汇合…… 我跟张刚点头示意,招呼着柳如雾走出熊必可住着的病房。刚走出医院的时候,我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眼前一闪,然后走进了另外一间病房。 怎么这么眼熟呢?我突然想了起来,这不是那晚在西山寺里袭击老和尚苦海大师的四个黑衣大汉当中其中的一个人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哦,对了,那晚,他们四个包括那老者欧阳修全部被小和尚若苦的楠竹钉所伤,肯定是在这医院里治伤! 我想起这群人的恶行,血脉膨胀,担心起苦海大师和若苦来。他们有没有离开西山寺了呢?或者说他们离开西山寺会不会经过这糖浆口镇,万一经过遇到这群人怎么办?那晚若苦是在暗处,方才用这小小的若苦飞刀惊退了他们,在明处明枪明刀的搏斗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很快的做出了决定,对柳如雾说道:如雾,你先回客栈,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情跟张刚说一下。 柳如雾迟疑着:晓龙,什么事情?要不要我留下来陪你? 我回答道:不要了,你先走,我一会就回客栈。 柳如雾嘱咐我早些回到客栈后,消失在镇上人来人往的人群里。我悄然的折转身,向着那黑衣大汉进去的病房走去。 果然不出我的预料,这间病房里住着的正是那晚在西山寺意图抢夺秘籍《玄灵绝学》的欧阳修一行人! 病房的门半掩半开着,我听到病房里传来欧阳修含糊不清的声音:这次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秘籍是什么样子都没见到,竟然就损兵折将,无功而返……那秃驴真可恶,竟然在暗中安排了高手对付我们…… 欧阳修先是被若苦用楠竹钉伤了右腿,接着又被伤了嘴巴,我听着他说话说不清楚的口音,心里竟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快意:要是说不出话来就更好了! 我又听到一个黑衣大汉接着说道:师父,我们为了寻找老和尚,差不多花了十来年的时间方才找到。这次打草惊蛇,我分析老和尚此刻肯定已经离开了那破寺庙,天下之大,今后我们去哪里寻找他啊? 一个声音附和着:是啊……我们听师傅将那本《玄灵绝学》秘籍说得那么神乎其神,也很想见识见识,没想到前天夜晚却失之交臂,真的可惜…… 欧阳修含糊不清恨声说道:古语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可如今那秃驴肯定已经弃庙逃跑,我决定了,我们留在这医院里还养一天的伤,等伤势稍轻就出发追他们。我就不信,他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我从门缝里看到嘴巴肿得像猪八戒一样的欧阳修,心里居然有了一种怜悯:真的是不可救药,欺师灭祖,年纪这么大了还这样利欲熏心,伤势那么重,居然还在想着那本《玄灵绝学》…… 我从口袋里悄然摸出小和尚若苦送给我一枚楠竹钉,对准门缝,手用劲一挥,楠竹钉势如破竹的从门缝里快速的向病房里飞去。 我迅速的躲进了对面的病房,若无其事的坐在一张病床前面的凳子上,跟那位病人闲聊起来。 跟我想象的一样,我听到走廊上一声惊呼:谁?然后没有了声音,我知道此刻走廊上空无一人,我能够想象到出来察看动静黑衣大汉脸上惊恐的表情。 不到五分钟,我又听到了欧阳修住着的那间病房传出杂乱的脚步声,显然,他们五个人已成惊弓之鸟,早被那小小的、如影随形的楠竹钉吓破了胆,不敢再在这医院里住下去了。 我在心里偷笑,就要让你们这群坏人不得安宁!吓跑他们正是我意料中的事情。 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从病房中走出,快到医院大门口的时候,我看到了其中的一个黑衣大汉正在办理出院的手续,欧阳修和另外三个黑衣大汉坐在医院里候诊的座椅上。 他们不认识我,可我也没有停留,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走出医院,向着悦来客栈的方向走去,此刻我心里有一种残忍的快意。 第四十九章 哥抽的不是烟,是寂寞 柳如雾先我一步回到悦来客栈房间里,关上房门,扑到床上失声痛哭起来。成东林、岳小飞的突然死亡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她忍受不住这来自身心和外界的双重煎熬,她频临崩溃的边沿……导致成东林、岳小飞莫名其妙的死亡竟然来自那古老的村落,该死的古井恶咒,她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奇的死亡,却来不及救他们。 她觉得自己是一个罪人,他们虽然不是因她而死,但她觉得自己有一定的责任。自从在柳林宾馆梦境里遇到璇玑道姑,无意间得到《天道酬勤》古书,她这一路上无时无刻不在瞒着其他人勤修苦学。 师傅璇玑道姑曾经说过,她已经帮她已经开了天眼,这世间将没有任何一种祟物能逃过她的眼睛;如果学全《天道酬勤》里面驱鬼降魔的法子,那她就能降服世上一切的妖魔鬼怪。柳林宾馆里灭了作恶多端的白荷就是一个很好的列子,那次她只用了阴魂吟和踏雪无痕的步伐,甚至来不及用威力超强的亡魂十三杀…… 可这两天遭遇的凶灵她却无法看到,更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成东林、岳小飞死亡。她有一种来自内心深处最恐怖的悸动,那个夜晚、那座柳林,白荷魂飞魄散之前曾经说过,那个魔力高强的魅尸先生不会放过自己的……莫非魅尸先生真的已经跟上了自己这一群人? 天哪?如果是这样,那就麻烦了!魅尸先生手下掌控着这十万大山里所有穷凶极恶的孤魂野鬼,单单派上几个残忍的孤魂野鬼,就够自己这一群人吃不消了;若是亲自出马,那还得了? 柳如雾感觉自己这一群人已经被死亡的阴影重重包围,窒息得让她喘不过起来,随时随地会出现的凶灵恶煞,像时刻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从南宁出发的六个人,如今两死一伤,只剩下了三个人,她不敢想象,剩下的旅途将怎么走下去,又将如何去完成刘天局长交给的任务?如果放弃,那成东林、岳小飞的死亡、熊必可的昏迷不醒显得极其没有意义;如果坚持,那前途未知的凶险又时刻危险着这个特别行动小组仅剩下的三个人,或许……归来的时候,他们这个特别行动小组的人是否还有人会活着? 柳如雾不敢再想下去,用衣袖擦干脸上的泪水,从床上爬了起来,发疯似的从行李里翻出那本古书《天道酬勤》和阴魂吟、以及那把型似古琴的亡魂十三杀摆在床上,双手合十,默默地祷告:师傅,请你一定要保育弟子和其他人平平安安的完成任务,找到那该死的田荆南,将他带回学校…… 做完这一切之后,柳如雾将东西重又收进行李,因为璇玑道姑曾经吩咐过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要保密。 这个时候,我带着一种戏弄了欧阳修他们后残忍的快意回到了悦来客栈,敲开了柳如雾房间的门。 我看到了柳如雾脸上残存的泪水,关心的问道:如雾,你怎么了? 柳如雾一把抱紧了我,双手使劲的箍着我的腰,好像怕失去我似的,让我喘不过起来。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弄湿了我的脖子:晓龙,我害怕,好怕啊……我想我们此次遇到的不是一般作恶的邪灵,而是及其厉害的邪魔,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柳如雾的哭诉让我从那种残存的快意中醒来,将我拉回了现实:是啊,现在该怎么办呢?但我想到我是男子汉,需要给面前这个柔弱的女人一个坚强地依靠。我强自镇定,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如雾,别怕,一切有我在…… 柳如雾松开了箍紧我腰的手,抬起一张惊恐万状、梨花带泪的脸来:晓龙,我还是害怕…… 我用手轻轻拭去柳如雾脸上的泪水,爱恋的望着面前这个犹如受惊兔子一样的女子,心里长长地叹息:原本她是不用跟着我来走这一段危险重重的旅程,可是因为我,她来了,如今我却连保护她的能力也没有,我算什么男子汉,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我心在滴血、落泪,却不敢表露出来,我知道,越是危机的时刻越要保持镇定,不能自己乱了方寸,自乱阵脚。 我将柳如雾拉到凳子上坐了下来,轻轻地说道:如雾,不用怕,你看,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们不是好好地吗?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我会保护好你的…… 或许是我的话语起了一些作用,柳如雾慢慢地停止了抽泣。我看她的情绪逐渐稳定,放下心来,又对她说:如雾,熊必可今天下午会有专人将他开车送到南宁市中心医院进行救治。我已经跟张刚商量好了,我们今晚在这糖浆口镇上再住宿一晚,明天清早就出发前往岭南村,你记得要休息好! 柳如雾紧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我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竟然已经是下午五点整,跟张刚约定来客栈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我说道:如雾,越是紧要关头,我们越要振作,快到吃晚餐的时间了,你洗过澡休整一下,等张刚过来我们就一起去吃晚餐! 柳如雾答道:好!晓龙,我听你的! 我出了柳如雾的房间,走进自己的房间,脱光衣服,进到浴室,将水龙头开到了最大,用毛巾狠狠地擦洗着身子,似乎想把这几日来的恐惧、担忧、伤心、难过全部的冲洗掉…… 洗过澡,我躺在床上休息,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任一个一个从我嘴里吐出的烟圈在我的头上盘旋。 过去,我是从不吸烟的,可自从那神秘古道上岳小飞给我吸过一支烟以后,我竟然有些上瘾了,难道我是在用烟缓释自己的估计和害怕吗?我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今年网络最流行的一句经典得心痛的句子:哥抽的不是烟,而是寂寞…… 可我抽的是烟,不是寂寞,而是恐惧!我自嘲的笑笑。 时钟指向六点钟的时候,张刚开着车过来了。他告诉我,熊必可已经在去南宁市中心医院的路上了,是南宁市公安局过来的人亲自护送他的。 我放下心来,问张刚:要不要先洗过澡,然后再一起去吃晚餐? 张刚答应着走进了浴室。 晚上七点钟,天已经快完全黑了下来。我和张刚调整好心情,敲开柳如雾的房门,一起去悦来客栈的饭厅吃晚餐。经过岳小飞住着的那间客房时,我看到了那房间已经被公安贴上了封条,后背摹地就升起了一股重重的凉意,居然寒彻心扉,我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张刚意识到了我的异常,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晓龙,没事! 他嘴里这么说,可我明显感觉到他拍向我肩膀的手有些颤抖,他应该也是有些害怕的,可我不敢说出来,感激的应道:嗯,没事,我相信一切会好起来的! 柳如雾莫名其妙的瞪了我们一眼。 悦来客栈整个住宿的房间里静悄悄的,除了我们三个房客没有其他的客人。也难怪,客栈里刚莫名其妙的死了一个客人,并且还是一个警察,任谁都会害怕,哪里还有人敢前来投宿? 可我的想法错了,此刻悦来客栈的饭厅里来了一老一少两个客人,正在饭厅用餐,晚上是准备在客栈里住宿的。 当我走进客栈饭厅的一刹那,尽管那一老一少两个客人经过明显的乔装打扮,可我一眼还是认出了他们,来者竟是西山寺弃寺逃跑的方丈苦海大师和那会使“若苦飞刀”百发百中的小和尚若苦? 我惊出一声冷汗,继而有些兴奋,如同异地遇见了亲人,快步走上前去,话音里带着明显的惊喜:苦海大师,若苦,是你们? 苦海大师头上戴着一顶斗笠,遮住了原本光秃秃的头,很奇怪的他竟然没有用那黑色的口罩蒙着面孔,莫非他就这两天两夜的时间已经将那《玄灵绝学》练到了第十重、已经恢复原状了? 我正在猜想,看到苦海大师警惕的抬起头来,果然,正如我想的一样,他的牙齿已经完全恢复了原状,跟普通人一样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惊喜:林施主……林老弟,是你们? 是我们!我差些就掉下泪来。 小和尚若苦激动地站了起来,拉着我的手:大哥,真的是你?我说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 若苦,是我! 苦海大师见我脸上神色异常,眼里有泪光闪动,又回头看看张刚、柳如雾,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问道:林老弟,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你另外的两位朋友呢? 我沉声答道:他们死了…… 若苦手中的筷子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清澈的眼神里满是迷茫:林大哥,怎么会这样?我们才分别两天的时间啊…… 苦海大师也迷惑的望着我。 我对张刚、柳如雾说道:你们先吃饭,我跟他们说说话…… 张刚带着柳如雾在另外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点了菜,等着服务员开饭。 此时悦来客栈的饭厅里没有其他的人,就只有我们五个人在,或许是没有农网改造,电量不足的原因,饭厅里的灯光非常的昏暗,给人一种游离彼岸的感觉。 昏黄的灯光下,我将离开西山寺所经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苦海大师,说到害怕处,我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原来是这样!难怪,今晚我带着若苦经过这悦来客栈的时候,发现这里面透露出重重地杀机!你们肯定是被极厉害的恶魔盯上了……苦海大师叹了一口气。 我脑海里忽然灵光闪现,那晚在禅房里若苦跟我私下交流时说过,苦海大师修炼的《玄灵绝学》是妖魔鬼怪的克星,如今他已经修炼至第十重,那岂不是所有的妖魔鬼怪在他面前都无法遁形? 我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大师,你是世外高人,求你救救我们! 若苦赶紧将我拉了起来,眼里闪现狡黠的光芒,似是在对我说,这件事情对于他师傅来讲是小事一桩。 苦海大师又是一声长叹:林老弟,我们两度相遇,说明确实有缘。老弟你曾经助我退敌,如今你们有难,我又岂能袖手不管呢?你放心,今晚我就在这悦来客栈收了杀害你两位朋友的那个恶煞! 我大喜过望,赶忙道谢,正欲跟苦海大师再聊几句,那边传来柳如雾的喊声:晓龙,快过来吃饭了! 来了……来了……我一边答应着柳如雾一边又说道:大师,吃过饭之后我们再聊! 第五十章恶煞杀人,对象竟然是我 有了苦海大师的帮助,那还怕什么邪灵恶煞呢?所有的邪灵恶煞统统给我让道!我的心安定下来,屁颠屁颠的跑到张刚、柳如雾的那张桌子旁坐了下来。 张刚见我跟那两个陌生人聊一会儿天的功夫,居然像变了个人似的,高兴成这个样子,不解的问我:晓龙,那两个客人是谁啊?你遇到他们之后怎么兴奋成这个样子? 我强自压抑住心中的兴奋,望了一眼老和尚和小和尚,压低声音说道:张刚,那两个客人是那晚我们投宿寺庙中的方丈和小和尚……你不知道啊,这老和尚练就一门玄门绝学,专收妖魔鬼怪,任它什么凶灵恶煞,在他的面前也是在劫难逃!他刚才答应我今晚在这客栈里帮我们收了那害死成东林、岳小飞的恶煞呢? 张刚正欲答话,没想到柳如雾一声冷哼:不见得吧?晓龙,你把那老和尚说得那么神乎其神,我看就不怎么样,说不定他只是一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而已,我瞧他就是不顺眼,心术不正!今晚说要在这里收鬼,到时候可不要丢了性命哦…… 柳如雾的话说得这么难听,但我能理解她的想法,她对那老和尚印象很差,说他心术不正肯定是还对老和尚用皮鞭抽打小和尚的事情耿耿入怀。 柳如雾的声音很大,我担心那老和尚苦海大师会听到,赶紧提醒说道:如雾,你轻些说行不行? 柳如雾白了我一眼,不做声,继续低头吃饭。 张刚没有去过西山寺,不明白我和柳如雾口中所说的话,茫然的望望柳如雾,又望望我,插不上话。 我扒了一口饭,又低声的对张刚说道:张刚,今晚我们早些休息,有他们在,我们终于可以睡个安心觉了…… 张刚见我将事情说得这么肯定,嗯了一声低头吃饭。 柳如雾见她的观点我们都不支持,放下了筷子,不高兴了,不过这次还是放低了声音:晓龙,不是我不相信他……你倒是说说,那老和尚讲今晚在这客栈里要帮我们收了那杀人的恶煞,可我们到时候都睡觉了,没有人在场观看,那你又怎么知道他是不是收了那恶魔呢?万一他没有,却在明天早晨告诉我们他已经收了那个恶魔,我们也是不知道的…… 张刚觉得柳如雾说的有一定的道理,我无法说服他们,扫兴极了,我怒道:你们爱信不信,我是信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张刚、柳如雾见我突然发怒,不做声了,我也闷闷地大口吃着饭不出声。 半响,柳如雾偷偷地看了我一眼,说道:晓龙,不要生气了,我们相信你还不行吗? 有张刚在场,我意识到自己刚才也确实过火了一点,听柳如雾柔声说话,火气消了,赶紧答道:张刚,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对,请你原谅…… 张刚看着我展颜一笑:晓龙,没事,我们如今生死与共,患难相随,还计较那点小事情做什么?我又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你说呢? 我尴尬的呵呵一笑,又继续低头吃饭。 吃过晚餐,小镇的当街铺子已经是华灯初上。苦海大师和若苦早已经吃完饭喊服务员安排好了房子,他们住在208房间,与柳如雾的房子207是隔壁。 柳如雾说是要好好休息早早的进了房间把门关上了,我本想进去陪她说一会儿话,但看她恹恹的样子,只好算了。 我和张刚推开208号房间,发现小和尚若苦不在,老和尚苦海大师正坐在房中的凳子上闭目养神。我轻轻叫道:苦海大师…… 苦海悠地一下睁开眼来,眼睛里精光四射,随之精光隐没,见是我和张刚,赶紧招呼我们坐下:林老弟,是你们啊?快快请坐! 我和张刚依言在空着的两张凳子上坐了下来。我问道:苦海大师,怎么不见若苦小师傅啊? 苦海答道:我吩咐他去街上买些今晚要用的用品,等会就回来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这悦来客栈的重重杀机,也不知他为什么敢肯定杀害成东林、岳小飞的那个恶魔今晚一定会再次出现在这客栈里…… 我正准备开口想问,没想到老和尚倒先开口了:林老弟,我知道你此刻心中还有很多的疑问,老衲就告诉你吧?今天傍晚,我带着若苦从客站门口经过,我发现客栈的上空竟然阴云密布,怨气冲天,似是刚出了凶杀案的摸样。我不由得心中一紧,坏了,这不是一般的凶杀案,是凶灵在作祟杀人。于是,我带着若苦走进客栈想探个究竟,没想到从你的口中证实,还真的是恶煞作祟杀人……今晚那杀人的恶煞一定还会出在这客栈里。林老弟,你知道吗?他今晚选择下手的对象不是你旁边的这位朋友,也不是那位柳姑娘,而是你…… 老和尚话音未落,我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差些就糟了,好险!今晚如果不是遇见了苦海大师,那明天早晨张刚、柳如雾他们发现的将是我的尸体! 我颤抖着声音:大师,求你救救我! 苦海答道:林老弟,你不必惊慌,有我在,任何的凶灵恶煞也休想伤你半分半毫!只是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很奇怪,跟你随行的这位柳姑娘,据我观察,她的身上竟然有一股凌然的正气,偶尔还能看到她的头顶有紫气护体,一般的凶灵恶煞是绝对不敢轻易靠近她的。难道,她也是我们玄门中人吗? 苦海大师的这一番话说得我和张刚云里雾里,我笑道:苦海大师,不会吧?你是不是看错了?柳姑娘跟我是大学的同学,现还在学校读书。我跟她同学三年,不说对她了如指掌,但自认为还是很了解她的,她应该从来没有接触过玄门中的绝学,照大师这么说,难不成她出自娘胎、先天就有了这股凌然正气和护体的紫气? 苦海大师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我想我应该没有看错! 我和张刚看苦海大师一副不相信的摸样,苦笑着耸了耸肩。 这个时候,若苦背着一个黑色的行李袋回来了,那行李袋有点像村子里七叔公走家串户经常背的那个,长长地,也是黑色。 若苦将行李袋放到桌子上,见到我,有呀呀呜呜的叫了起来,两手比划着,似是告诉我他已经将师傅吩咐他的事情办好了。 我对若苦说道:若苦,辛苦你了,你快坐…… 苦海倒了一杯冷开水递到若苦的手中,和蔼的说道:若苦,见你满头大汗的,先喝杯凉开水吧? 我看到苦海此刻看若苦的眼神里充满着爱怜,心里释然,或许他将《玄灵绝学》练到第十重之后,身体恢复了原状,性情也恢复到了原来的摸样,他原本也是心疼若苦的。只是……若苦……你为何还要继续在他面前装哑巴呢?莫非你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若苦左手接过苦海递过来的茶,右手揩了揩额角的汗水,吚吚呜呜的叫了两句,向苦海大师投去感激的目光。 我暂时忘记了自己身处险境,在心里叹息:这一对师徒相依为命,亡命天涯,但愿他们从此无病无灾,逍遥自在吧…… 我正自感慨,苦海大师对我说道:林老弟,今晚你们可以早些休息,睡个安心觉,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安全,将那个前来行凶的恶煞引致户外,然后收了它! 我和张刚赶忙道谢,临出门的时候,我看到若苦一双清澈无比的眼神望着我,似是在给我信心,要我相信他师父,今晚一定会没有事情!我的心里踏实下来。 我住的房间不是双人间,只有一张床,但张刚没有再重新去开房子,我们决定在一张床上挤一个晚上,两人睡在一起,有个照应,毕竟心里更踏实。 苦海大师虽然说得很坚定,可说我们不害怕是假的,我们的心里其实还是害怕得要死…… 张刚洗澡去了,我将电视的音量开得很大,躺在床上一个频道接着一个频道的换台,哪里有心思看电视,只不过是无聊的打发着时间而已。 我突然想起应该跟柳如雾联系一下,看她此刻在房间里做什么,是不是寂寞或者害怕? 我拿出手机,打开流量,看到柳如雾居然在线,她的qq头像是亮着的。 我迅速的打出一行字:如雾,你在忙什么?休息没有? 晓龙,我还没呢?正在看电视。柳如雾很快的有了回应。 早些休息,这么多天累坏你了…… 没事,倒是你要早些休息,我看到你这段时间以来,眼角的黑眼圈好大…… 嗯,我会早些休息的……哦,对了,你不害怕吧?需不需要我过来陪你说一下话? 算了,我不怕,只是也累了,想早些休息。 那好吧,万一有什么状况记得要打电话,千万要记得!!!!! 我知道了,谢谢你,晓龙…… 柳如雾打出最后一行字,头像迅速的灰暗了下去。 估计是已经休息了吧?我叹了一口气,随手关了手机的流量,在床上翻了一个身。 张刚洗澡出来了,带着满身沐浴露的香味,一身壮得像牛犊子一样的肌肉显露出男人阳刚的气质,我看得呆了,打趣道:呵呵,张刚,你这个刚出浴的汉子好帅啊! 张刚呵呵的笑道:晓龙,我就是一粗人,哪像你们这些读书人,腹有诗书气自华,才称得上是真正的帅哥,你就莫洋我了…… 张刚阳光的表情,爽朗的笑声感染到我,我的心情放松开来,浑然没有了刚才紧张的心情,陪着他傻傻的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我对张刚说:我去洗澡了,你先休息! 张刚答道:好,我先看会电视,等会就睡。 我洗澡出来,张刚还在看电视,他见我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睛,赶忙将电视的音量调到了最少,以免打扰到我,我翻了几个身,居然就睡着了。 第五十一章 邪刀王子,化尸大法 我睡下不久,张刚也就睡着了,来不及关掉房中的电视,一个阳刚、硬气的特警连续十来天的担心恐惧,也早已心力交瘁,即便是铁打的人也要累得趴下了。我们住的房间里响起了张刚和我此起彼伏、均匀的鼾声。 熟睡过去的我和张刚不知道的是,对面207房间里的柳如雾此刻却处于高度亢奋的状态,她在等待,等待苦海大师口中那杀人恶魔的现身……她在饭厅柔声对我说相信我的话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做好决定,今晚如果那杀人恶魔胆敢在客栈现身,她一定会跟它拼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今晚对于她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也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207房间的电视是开着的,可柳如雾并有看,她手中紧紧握着那把型似古琴的“亡魂十三杀”,只要一有动静,她就会咬破食指,将血液滴在额头上,然后冲出房间,用手中威力无穷的“亡灵十三杀”灭了那杀人的恶煞。她不准备用那把阴魂吟,她怕阴魂吟对付不了那个极其凶恶、杀人于无形的恶魔……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在研究璇玑道姑传授给她的“亡魂十三杀”和那本古书《天道酬勤》。原来“亡魂十三杀”也是有曲子、口诀和等级的,练到第十级是最高境界,那个时候,只要一弹“亡魂十三杀”,那不管是多厉害的妖魔鬼怪,都会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柳如雾冰雪聪明,学问渊博,什么东西一学就会,她不仅看懂了“亡魂十三杀”的曲子和口诀,而且已经将那些口诀、曲子熟记于心,才十来天的时间,她已经能弹奏第五级“亡魂十三杀”;同时《天道酬勤》里记载的“大雪无珩”类似轻功的步伐她已经练得得心应手,炉火纯青,再也不是柳林宾馆面前柳林里消灭白荷亡灵时的那个青涩少女。 此刻,柳如雾的心里已经没有了害怕和恐惧的感觉,她将精力集中在耳朵和眼睛上,听着隔壁老和尚住房的动静,观察着空气、夜风流动的方向……她知道,机会稍纵即逝,任何一个疏忽对于她都会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夜已经很深了,柳如雾看了看时间,快午夜一点了,怎么整个楼房还是毫无动静,莫非那个将话说得神乎其神的老和尚真的只是在讲大话吗?真的只是一个骗子? 不!应该不会,看林晓龙那个认真的摸样,那老和尚应该还是有点本事的……林晓龙似乎有很多的事情在瞒着我,找个机会我得把它问出来…… 柳如雾心头百转千回,却毫无睡意。就在此时,她听到了隔壁208房间开门的声音,紧接着又听到老和尚的低喝:何方鬼怪,还不现身更待何时? 柳如雾的鼻中闻到了淡淡的清香味道,那老和尚在搞什么鬼? 柳如雾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咬破了食指,将血液滴在了两眼中间。手拿着“亡魂十三杀”,打开门冲了出去。 奇怪?为何一瞬间走廊上竟没有了老和尚的身影?柳如雾看到走廊上有一个墨绿色的物体扔在了那里,鼻中闻到的淡淡清香味正是从那个物体上散发出来的。 她骇异的游目四顾间,她忽然听到了来自悦来客栈后面的树林里传来老和尚的怒喝:原来你敢到处作恶,还真的有点道行,可惜你今晚碰上了老衲,你的这点微末伎俩在老衲面前却还不屑一提! 杀气,浓浓的杀气迅间弥漫开来,柳如雾使出“踏雪无痕”的步伐,迅速的下了楼,隐身在客栈外面的一堆石头后面,两眼紧紧地盯着树林。 这一望,简直望得她魂飞魄散,肝胆俱裂。他看到老和尚衣袂飘飘留了一个背影给她,看不出手中拿着什么武器,可漂浮在空中老和尚对面的那个魅影,只一眼,她就觉得苦胆水都想呕出来了,柳如雾用力的按着胸口,强自压抑着不让呕出来,以免惊动了恶魔和老和尚。 那是一张怎样恐怖狰狞的脸?那是个男人,不,他不是个人,是拿着刀子的杀人魔,一张狰狞可怖的脸上眼睛里只有眼白,从额头到嘴唇有一条长长的伤疤,整张脸都满是青筋。 这个杀人恶魔此刻正漂浮在老和尚面前的空中,狰狞的笑着:老和尚,你一把老骨头了,竟然敢管本魔君邪刀王子的事情,是活得不耐烦了吧?今晚本魔君就先杀了你,再去把姓林的那小子杀掉,然后回去跟魅尸先生交差…… 老和尚说道:等等……你说什么?你是邪刀王子?还有一个什么魅尸先生?你说清楚些…… 邪刀王子邪邪的笑道:老和尚,害怕了吧?看在你能逼我现身,有几十年修为的份上,我实话告诉你……我的主人叫魅尸先生,统率着这十万大山里所有的孤魂野鬼,他目前正在练一门绝世的神功,一旦神功炼成,妖魔神鬼人三界任他横行。我只不过是他坐下的的四大弟子之一的邪刀王子,你如果知难而退,今晚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隐身在石堆后面的柳如雾大气都不敢喘,眼睛都欲滴出血来。听这杀死成东林、岳小飞的恶魔邪刀王子说出跟白荷一样的话语,她明白了,她们遭遇到的所有经历全是那魅尸先生幕后操纵,手下的孤魂野鬼作祟而已,她的心往下沉,往下沉……没想到白荷所说的是真的,自己真的把魅尸先生招惹过来了。 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听老和尚怎么说。 她听到老和尚一声冷笑:什么魅尸先生?什么狗屁神功?什么邪刀王子?今晚我就让你见识什么才是玄门的正宗功夫?什么才是你们这些邪灵鬼怪的克星?让你来得去不得…… 柳如雾看得呆了,老和尚说着话,竟似能御风而行,瞬间就逼近了邪刀王子的身旁,一股无形的杀气立刻充斥在树林的周围。 此时乌云遮住了月亮,漆黑一片,客栈后面的树林里夜风习习,吹得老和尚的衣襟猎猎作响。 瞬间云开月明,皎洁的月光下,柳如雾看到邪刀王子狞笑着挥舞手中闪着蓝蓝刀锋的弯刀向老和尚迎面劈去,嘴里喝道:不知死活的老和尚,今晚本魔君就让你在这里成为这十万大山里枉死的又一个新的孤魂野鬼,将你收归坐下…… 也不见老和尚怎么作势,回身即躲过了邪刀王子的那一劈,接着回转身来,用手中的兵器向邪刀王子刺去:大胆妖魔,看老衲收你! 这下柳如雾看得清楚了,原来老和尚手中拿着的是一把剑,鼻中有桃木的香味,应该是桃木剑吧? 邪刀王子大笑:就凭你手中这根破木头,不见的吧?身如鬼魅,在空气中飘忽急退,躲过了老和尚那一刺。 老和尚御风而行,如影随形,口中喝道:当然不是!对付你这种穷凶极恶的邪魔外道,老衲有的是招数,……看老衲的玄灵绝学! 话音未落,柳如雾突然看到老和尚的衣服似一个气球一样膨胀开来,身体在无限增高、增粗,似天神下凡一样威风凛凛。霎时间狂风大作,三丈以内难以睁开眼睛。这是气场……这就是传说中的气场……一个强大的气场足可以使所有的妖魔鬼怪闻风丧胆,这是玄机道姑传授给她的古书《天道酬勤》里面记载的,但古往今来,能达到如此气场的没有几个人,没想到今晚在这里看到了,林晓龙说得果然没错,这老和尚的确是世外高人…… 老和尚一双手就如白玉一样晶莹透明,悠忽间用左手就夺下了邪刀王子手中的弯刀,那弯刀在他手中变成了几滴水滴落在地,紧接着用右手捏住了邪刀王子的手臂:大胆妖孽,还不乖乖束手就缚? 邪刀王子脸色更加的狰狞苍白,强自狞笑,似是想运劲挣脱老和尚拉着他的手,可哪里能够? 就在此时,怪事发生了,柳如雾看到那邪刀王子嘴里突然喷出几口墨绿色的液体,腥臭扑鼻,他的一条手臂就和身体分了开来,脱离了老和尚的掌控,往自己隐身的这堆石头方向逃来。 老和尚转身惊呼:化尸大法? 邪刀王子边逃边狞笑:老和尚,算你还有点见识!本魔君不陪你了,再见! 柳如雾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手中端着“亡魂十三杀”募地从石堆后面现出身来,一声娇斥:哪里逃?本姑娘已经等你很久了? 邪刀王子被柳如雾挡住了去路,硬生生的从空中停住了身影,当看到面前是一个娇滴滴小姑娘的时候,放下心来,狞笑着用剩余的那只手向柳如雾狠狠地掐来:小姑娘,挡我去路者死! 千钧一发之际,柳如雾并不慌乱,左手托着“亡魂十三杀”,口中默念口诀,右手与刻不容缓之间拨动了“亡魂十三杀”上面的音符…… 第五十二章 鬼道通缉令 柳如雾关键时刻柳腰轻折,毫不慌张,迈动“踏雪无痕”步法,闪过邪刀王子狠狠地一扑,左手托着古琴“亡魂十三杀”,口中默念口诀,右手与刻不容缓之间拨动了“亡魂十三杀”上面的音符…… 霎时间,一股刺耳的、难听的音乐在客栈后面的树林里缓缓响起,时而舒缓时而激越,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在这股难听之极的音乐当中,邪刀王子如受重击,从空中跌落在地,双手捧着头部在地上翻滚,脸色狰狞扭曲变形,似是被困在了一个天罗地网之中,难受之极…… 说时迟那时快,老和尚早已飘身追到了柳如雾跟前,看到这一幕,凝注身形,呆住了,嘴里喃喃自语:亡魂十三杀……亡魂十三杀……传说中的亡魂十三杀又重现人间,今晚我终于见到了…… 柳如雾看到邪刀王子被困在“亡魂十三杀”发出的音符交织的天罗地网之中,她继续轻轻拨动着音符,看着邪刀王子在网里痛苦的挣扎,呻吟,心中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复仇的快感:我让你凶残成性,我让你杀害成东林、岳小飞,今天我非灭了你不可…… 邪刀王子在亡魂十三杀的天罗地网里慢慢变小、最后终于化作一缕青烟飞灰湮灭、魂飞魄散…… 柳如雾看到邪刀王子已经被灭掉,停了下来,方才发现老和尚已然来到她的面前,正痴痴地望着她,似是有很多的疑问要问她。 柳如雾刚才运功催动“亡魂十三杀”,费了不少的精力,此刻头发披散,汗湿罗衫,见到老和尚直直的看着她,心里恼怒,低哼一声就欲离开。 老和尚叫住了她:柳姑娘,且慢!老衲有一事不明,想向你请教! 柳如雾也不转身,背对着老和尚,冷冷的答道:有什么事,请说! 老和尚问道:柳姑娘,我见你刚才躲避邪刀王子的步法和手中发出的琴音,竟是传说中失传已久的正宗玄门绝学“踏雪无痕”和“亡魂十三杀”,敢问姑娘是从何处学来? 柳如雾心中一动,这老和尚竟然也认识这“踏雪无痕”的步法和“亡魂十三杀”?她悠地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种圣洁的光辉,突然想起师父玄机道姑的嘱咐,还是冷冷的说道:苦海大师,对不起,请恕我无可奉告! 老和尚见柳如雾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不想透露分毫,呐呐地说道:柳姑娘,其实我也从来没有见过这“踏雪无痕”的步法和听过“亡魂十三杀”的琴音,这一切,我也是从我师父那里听来的。师傅曾经告诉我,如果我碰到了会“踏雪无痕”步法和“亡魂十三杀”琴音的人,不是我的师妹就是我的师侄,并且嘱咐我一定要厚待这个人,如今看来,柳姑娘与我应该有一定的渊源…… 老和尚的一番话说得柳如雾云里雾里,一股强烈的好奇心从她心中升起:师父璇玑道姑那天并没有对我说过她有同门师兄或者师弟这方面的事情啊?怎么现在倒凭空变出一个同门来了? 柳如雾两眼盯着老和尚,声音依然很冷:苦海大师,此话怎讲? 老和尚叹了一口气:柳姑娘,我知道你对我怀有很大的戒心,不如我们坐下来谈谈吧? 好吧……柳如雾答应着在面前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老和尚缓缓说道:柳姑娘,这件事情我还是很小的时候听师傅说起过…… 我的师傅灵虚子拜入师祖门下学习玄门道学,师祖有一个女徒弟叫做灵素,是师祖的独生爱女。她任性骄纵,学到了什么法术经常要和师傅比个高低,师傅不和她比的话,她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师傅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好背着师祖私下里与灵素师叔比试。 同门比试,本来胜负无可厚非,可灵素师叔好性心强,一心要超过师父,如果比输了就跟师父赌气,有个时候一个星期甚至一个月都不理师傅。她不理师傅的日子倒还好,师傅乐得轻松。可一旦她学到了什么新的法术,又会来缠师傅,师傅被她逼得无法,考虑到她是师祖的独生爱女,只好和她比试,但处处谦上着她…… 时光在两人的吵吵闹闹中过得很快,他们之间的这种微妙关系终还是被师祖发现了。 有一天,师祖把师傅、灵素师叔叫到跟前,半是责怪半是不放心的对他们说,你们俩个终日里这样使性斗气,叫为师怎么放心得下?说完叹了一口气。也罢,你们的玄门道学入门基础功夫如今已经学得差不多了,为师这里有两部玄门正宗绝学,是姊妹篇,都是一等一的降妖除魔卫道玄门绝学。一为《天道酬勤》,一为《玄灵绝学》。《天道酬勤》性主阴,《玄灵绝学》则刚猛,灵素是女孩子,适合练习《天道酬勤》;《玄灵绝学》就传灵虚子。但你们两个一定要记得,千万不能贪多,两部绝学不能同时兼得,否则必生祸害,切记切记…… 师祖交代过后,没过多久就归天了,师傅和灵素师叔伤心痛哭过后,将师祖的遗体入土为安。两人住在一起,从此潜心修行。 灵素师祖与师傅朝夕相对,渐渐暗生情愫,可依然任性顽劣不改,在师傅面前争强好胜,师傅还是处处谦上。直到有一天,灵素师叔缠着师傅要求看那本《玄灵绝学》,但师傅牢记师祖遗训,坚决不允,两人终于反目成仇,灵素师叔一怒之下运用法术将不做丝毫抵抗的师傅打伤,并且扬言一世不得原谅师傅。从此浪迹天涯,踪影全无……师傅终身未娶…… 老和尚说到这里,长长的叹息:柳姑娘,师傅告诉我,当年灵素师叔打伤他的法术用的就是“亡魂十三杀”。当日他曾细细地形容过“亡魂十三杀”的摸样,并且告诉我,“亡魂十三杀”对一切妖魔鬼怪固然作用更大,但是,如果一个心怀怨恨的女子面对用情至深因爱生恨的男子,其杀伤力依然是不可想象的……所以今晚你一弹奏“亡魂十三杀”,我就听出来了。柳姑娘,我说得可对? 老和尚娓娓道来,柳如雾听得如醉如痴:原来,传我道艺的师傅璇玑道姑竟是面前这老和尚的灵素师叔?想当年师傅因爱成恨,打伤了他的师傅,想来也是伤心难过的,要不她怎会从此浪迹天涯,终生不与他相见?她想得痴了又想道,现在我与林晓龙苦苦相恋,如果哪天晓龙离我而去,负心于我,我是不是也会像师傅那样,用亡魂十三杀对付他呢?不!不会的,他又不是我门中弟子,即使我用“亡魂十三杀”对付他,也是伤不了他的,何况,他又怎么会舍得离我而去呢…… 柳如雾想得痴了,老和尚哪里会想到她心中此时此刻的千百个念头?见她一副痴痴的模样,老和尚轻咳一声:柳姑娘,我在问你话呢,你没事吧? 柳如雾惊醒过来:我没事!苦海大师,你好眼力!我今晚用的确实是师傅传给我的“踏雪无痕”步法和“亡魂十三杀”。这么说来,我该叫你一声师兄了? 老和尚点头应答:嗯,按辈分你确实该叫我一声师兄的。 柳如雾站起身来双手作揖:苦海师兄! 老和尚赶忙还礼:柳师妹! 柳如雾想了一想对老和尚说:师兄,我有一事相求。当日师傅传我道术曾经嘱咐我不能对任何人说起,今晚我一不小心在师兄面前泄露了行踪,还请师兄在大家面前替我保密? 老和尚很是诧异,也想不清灵素师叔为何有这个要求,但还是点头答应了柳如雾。 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柳如雾整理了一下衣裳,向老和尚告辞。老和尚拱手相送,转身凝视刚才邪刀王子丧身之地瞬间,又叫住了柳如雾:柳师妹,且慢!你看那是什么? 柳如雾顺着老和尚手指着的方向望去,她看到了地上竟然有着一张神似纸张摸样的东西。一个凶残成性的凶神恶煞,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 柳如雾和老和尚走上前去。老和尚用手拾起那物件,却不是一张纸,但也不知道是什么物件。 柳如雾看到老和尚拿着那物件的手在轻轻颤抖,知道这个东西一定有名堂,问道:苦海师兄,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老和尚颤声说道:柳师妹,你听到过绿林道上传绿林箭的事情么? 柳如雾想了一想回答:我在戏文和小说里看到过。那是古时候通讯不发达的年代,绿林人物为了追杀某个人神共愤的江湖凶徒,由绿林盟主签发、代表着正义人士心声,围歼,追杀那江湖凶徒的信物…… 老和尚说道:对了,这个东西就是一个神似绿林箭的物件。这是在鬼界由鬼王发出的对它们必杀的人类所发出的“鬼道通缉令”,见“鬼道通缉令”如见鬼王,号令所有的孤魂野鬼……柳师妹,你们的麻烦大了!据我分析,你们这一群人都已经上了“鬼道通缉令”的死亡名单了? 柳如雾骇了一跳:鬼道通缉令?死亡名单? 老和尚答道:是的,这邪刀王子是鬼王魅尸先生坐前四大弟子之一,因此魔力高强之极!今晚如果不是遇到你和我,跟你同行的林晓龙应该就已经被它害了!它是来执行鬼王下达的鬼道通缉令的…… 柳如雾矫舌难下,一股凉意从心底深处升起:师兄,那我们该怎么办? 老和尚沉吟半响,问道:柳师妹,你实话告诉我,你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柳如雾将此行的目的如实说了,老和尚答道:原来是这样?难怪鬼王魅尸先生对你们下达了“鬼道通缉令”。我想原因有二:一是飘荡在你们校园内的那个怨灵程庭对远在广西的鬼王魅尸先生万里传书,要求魅尸先生派出孤魂野鬼沿途杀害你们;二是你在南宁柳林宾馆灭了魅尸先生手下的弟子白荷,激怒了他。所以魅尸先生是必须杀害你们而后快!你们此行凶险重重啊…… 第五十三章 琴音未绝,防不胜防 柳如雾尽管心里已经有了思想准备,还是吓出了一声冷汗。她颤抖着问老和尚:师兄,那现在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老和尚答道:你们此行去岭南村寻找那个当年的目击者田径南,到这糖浆口镇只走了一半的路程,路途还遥远得很……你们这个特别行动组出发的时候本来有六人,可才到了这里就已经两死一伤,足见那白荷和邪刀王子口中的魅尸先生魔力高强之极。我猜想,你们一路走下去,随时随地都会遇到这十万大山里孤魂野鬼的袭击,防不胜防!你有玄门道学护身,如果不是遇到鬼王魅尸先生,我相信你绝对有能力自保,但如果遇到的是鬼王,那就不一定了……你随行的两位朋友性命堪忧啊…… 柳如雾急道:师兄,求你帮忙? 老和尚叹道:柳师妹,你是有所不知啊?现在我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哪里还有精力顾及你们的事情? 柳如雾奇道:师兄,凭你现在的功力,这妖魔鬼怪还有谁会是你的对手? 老和尚知道柳如雾肯定还不知道那晚西山寺欧阳修半夜来犯抢夺秘籍的事情,本想说出来又忍住了:柳师妹,这个事情不说也罢,同门相残啊!有个时候人比鬼更可怕,我怕的不是鬼而是人…… 柳如雾听他说出这一番话来,知道老和尚肯定遇到了很棘手的事情,他不愿意说,自己不好再问,遂向老和尚告辞。 老和尚不再说什么,跟随着柳如雾走进悦来客栈,各自进房间休息去了。此时,已鸡叫三更,天已经快亮了! 柳如雾进浴室洗了澡,躺在床上兀自没有睡意,心里亦喜亦忧。喜的是自己终于亲手替成东林、岳小飞报了仇,灭了那邪刀王子;忧的是鬼王魅尸先生发出了“鬼道通缉令”,不知道前途还有多少邪刀王子在等待着他们,想要了他们的性命,并且防不胜防,随时随地都会出现……天哪,为何处境如此的艰难! 又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师出同门的老和尚苦海师兄,今晚共同灭魔,同进退,共呼吸……可是,老和尚竟然也有难言之隐,似是遇到了很麻烦的事情。如果此行有他带着那小和尚相助,就不管它什么魅尸先生还是什么凶灵恶煞,都不怕了,但又怎么好开口相求,怎么说服他呢? 柳如雾愁肠百结,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我在午夜二点的时候被张刚轻轻推醒了:晓龙,你听,客栈外好像有人在弹琴,那琴音怎么这么难听啊? 我一惊醒了过来,揉揉朦胧的睡眼,凝神静听,没有听到什么声响,嘟哝着:张刚,哪里有人弹琴,谁会深更半夜在这一个荒野小镇上弹琴?你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多了? 说完翻了一个身,又欲昏昏睡去,实在是太累了,再说今晚有那老和尚保驾护航,我也不担心会发生什么事情。 张刚又推了我一下:晓龙,你听,真有人在弹琴啊…… 我被张刚彻底弄醒了,再次凝神听去,似是听到了一声刺耳的琴声嘎然而止,但再听又没有了声音。我怀疑是自己是在张刚话语的影响下出现了幻觉,埋怨道:就你疑神疑鬼的,好不容易睡个好觉,不理你了,睡觉! 我听到张刚说:奇怪,怎么真的没有了琴声?难道我听错了,莫非是在做梦? 我不再理他,浓浓的睡意依然袭来,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张刚早就已经起床了,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好舒服啊,我伸了一个懒腰跳下床来,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我以为是柳如雾来叫我们起床了,拉开门一看,没想到是小和尚若苦。若苦清澈的眼神里闪动着狡黠的光芒,示意我跟着他出去,他有话对我说。 我顾不得洗脸,跟着他出了客栈,来到客栈后面的小树林里。若苦此刻神情显得有点兴奋,拉着我的手说道:大哥,你知道吗?师父今天早上一起床就对我说,他决定带着我跟着你们一路前行去那个什么岭南村。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又和你们多呆上几天了!我也不准备装哑巴了,抽个合适的时间说话! 听若苦这么一说,我的兴奋之情并不亚于他:此行如果能得到苦海大师和小和尚的相助,那简直是求之不得,太好了!老和尚苦海大师法力高强,那些邪魔外道哪里还敢前来骚扰? 一想到那些邪魔外道、孤魂野鬼,我问若苦:昨晚,你师父有没有灭了那个恶煞啊? 若苦得意的说:那还用说,肯定是灭了的!不过我没有跟着师傅去,我在睡觉呢…… 见若苦那得意的摸样,我用手摸了摸他的小光头说:若苦,瞧你这无忧无虑的得意劲,大哥我真有点羡慕呢!说着叹了一口气。 若苦问我:大哥,你何故叹气?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我答道:若苦,你还小,有很多的事情你还不能理解,等你再长大几岁你就知道了! 望着若苦,我突然想起昨天在镇卫生院碰到欧阳修一行人并用楠竹钉吓走他们的事情来,昨晚竟忘记跟他们说了。 我对若苦说道:若苦,你知道吗?昨天我在这镇上的医院里见到那晚在寺庙里被你打跑的那群坏人了…… 真的?不过我不怕,如果再遇到他们打我师父秘籍的主意,我用我的“若苦飞刀”会再次狠狠地教训他们!若苦并没有害怕的神色,年轻的脸上洋溢着一种莫可名状的朝气。 我被感染了:好,到时候万一再碰上他们,大哥帮你一起教训他们! 我和若苦正在聊着,电话响了,是张刚打来的:晓龙,你去了哪里?怎么到处找你不着?该吃早饭了,吃了早饭我们还要赶路,我在饭堂里等你…… 好……好……我连声的答应着,拉着若苦的手往客栈里走。 等我洗漱完毕拿着行李走出房门的时候,柳如雾已经在等着我了。她一见我就笑道:晓龙,早啊! 我赶忙应道:如雾,早!柳如雾看上去虽然有些憔悴,但心情不错,竟然一改往昔的愁颜,说笑着跟我往悦来客栈一楼的饭堂里走。 饭堂里依然冷清,除了我们五人加上服务员没有任何的生意,刚出了凶杀案的客栈又有谁会敢走进来,自触霉头呢? 早餐很简单,桌子上摆着一锅稀饭、几个馒头,一盘粉丝,张刚坐在桌前等着我们来。 老和尚和若苦坐在另一张桌子上,我正准备邀请他们过来一起吃饭的时候,没想到柳如雾先开口了,语气竟然非常的热情:苦海大师,你们过来跟我们一起吃早餐吧? 柳如雾对老和尚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弯,我正纳闷,没想到老和尚居然没有推辞,带着小和尚若苦走了过来,我赶紧热情的招呼他们坐下。 柳如雾忙着给老和尚添稀饭,夹馒头,忙得不亦乐乎,我在旁看得云里雾里。还在昨天晚餐,也是这张桌子上,我说老和尚法力高强,能驱魔抓妖的时候,柳如雾还一个劲的挖苦讽刺,今天早上是怎么了? 想是这么想,我并没有说出来,反而想到,也难得柳如雾这么热情、大方,总得感谢一下昨夜老和尚帮我们灭了杀害成东林、张刚的那个恶煞吧?这么一想,我又释然了。 一边喝稀饭,我一边假装不知道若苦告诉我老和尚说过要与我们同行的事情,问老和尚:苦海大师,吃过早餐,我们就要出发前往岭南村,不知大师行程如何安排,今后有何打算? 我这一问问到了柳如雾的心坎上去了,她紧张地盯着老和尚,听他怎么回答。 老和尚咽下一口馒头,慢条斯理的答道:林老弟,我实话跟你说吧,自离开西山寺,目前我还没有想到究竟要去哪里落脚。倒是你们前去岭南村,此行凶险万分,如果你们愿意,我想带着若苦与你们一道前往,等你们找到了那个田荆南顺利返回完成任务后,我和若苦再另作打算! 我从若苦的口中早就知道了老和尚的想法,因此觉得他这番话是意料中的事情。柳如雾却比我还要高兴:真的?苦海大师,太好了! 老和尚点了点头。柳如雾如一只欢雀的小燕子一样,脸上阳光灿烂。 吃过早饭,我们在悦来客栈结算了住宿和吃饭的费用,坐上了张刚开着的车子。上车的一瞬间,我看到坐在车里的苦海大师和若苦,浓浓的伤感涌上心头。就在两天以前,这车里坐着的还是成东林、岳小飞两条生龙活虎的汉子,可如今,他们的音容笑貌虽然依旧,却已经是天人永隔,再也无法寻觅他们的笑容…… 两滴清泪从我脸上滑落,我怕被他们看到,赶紧擦干了眼泪。 车子缓缓地驶出了糖浆口镇,醒目的路标在路旁依然屹立,可是在我的心里,已经是物是人非。 糖浆口镇,我会永远记住这个名字,一生一世,这里承载着我痛苦、恐惧的记忆。 第五十四章 人心难测,喋血阴阳镜 我们从糖浆口镇出发,沿途没有下车吃中餐,只在车上吃了一点干粮,途径流云镇,在天黑之前终于赶到了岭南村所在的励志镇上。 励志镇是广西南宁最偏远的一个小镇,四周大山环绕,一条宽阔的河流沿着镇子的边上在大山深处逶迤流去。与其说是一个镇子,倒不如说只是一个人口相对集中的院落,没有整齐的街道,也没有饭店和客栈,荒凉得很,看上去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醒目的路标才知道这里已经是励志镇。天还没有黑,整个镇上竟然看不到一个人影。 张刚将车子停在了镇口,我们走下车取出行李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愁住了。柳如雾轻声问我:晓龙,怎么看不到一个人影,这么个鬼地方,今晚我们睡哪儿啊? 是的,今晚睡哪儿呢?我也愁住了。 张刚安慰道:不用愁,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到前面找户人家去打听一下吧? 张刚的提议得到了我们大家的赞同。我对他们说道: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前面打听打听。 院落里家家户户基本上都关上了大门,我几乎快把院子走完了,也还没有看到一户开着门的人家。我疑惑极了,感觉到情况非常的怪异,这是怎么回事啊? 院落尽头的最后一户人家依然大门紧闭,我忍不住了,上前咚咚的敲响了那户人家的大门。我敲得手都疼了,方才听到里面有拉门栓的声音。 半响,一个头花花白的老者将门打开一条缝,探出头来看了一下我,见我是一个陌生人,眼里流露出惊恐的神色,迅即又把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我从这老头的眼神里看出来了,这镇子上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方始对外来的陌生人如此畏惧和戒备。可我好不容易看才到了有一个人影,我不想放弃。我继续用力的敲着门:大爷,你开门啦,我不是坏人,你开门啊…… 或许是我的坚持还是什么,老者打开了门,但站在门口堵着我不让我进屋,依然还是充满恐惧的望着我。我展颜一笑,柔声说道:老大爷,你不用害怕,我不是坏人。你老人家仔细看看,你看我像坏人吗? 老者用狐疑的眼光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说话了:年轻人,我看你很眼生,你是外地人吧,有什么事情吗? 我赶紧诚恳地答道:老大爷,我确实是外地人,是去岭南村找一个朋友的。岭南村离这里还有很远,现在天已经黑了,一时半会儿又走不到岭南村。今晚找不到住宿的地方,你老人家是否愿意收留我住一晚上?哦,对了,我还有四位朋友…… 我话音刚落,老者毫不考虑的将头摇得像货郎鼓一样:年轻人,不行!我不能收留你、还有你的朋友!你另找住处吧?说完又欲关门。 我急了,用手用力的按着门框对老者说:老大爷,你不要急于拒绝我,能听我再说两句吗? 我不等老大爷回答自顾自的又说了下去:老大爷,我们的确是从外地来到这励志镇上的,可我们来的目的只是访友,并没有恶意,大爷你为何拒人于千里之外呢?莫非你们镇子上发生了什么大的事情?能说给我听听吗? 可能是我诚恳的态度打动了前面这位善良的老人,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犹自狐疑的说道:年轻人,不是我不愿意收留你,只是我们镇子里昨夜有一户人家里确实是出了大事……出事的原因是收留了五个外地人在他家过夜啊…… 啊?五个外地人?我们也刚好是五个人,不会这么巧吧?我心里一惊。 老者说着话浑浊的眼神里似欲滴下泪来,想来他们镇子里昨夜出事的那户人家肯定相当的凄惨。我问道:老大爷,究竟是怎么回事情? 老者此刻松开了拦住我进门放在门边的手,背过身去,朝我扬了扬手:年轻人,你进来吧,我把昨夜的事情告诉你…… 我跨进了这老大爷的大门,打量了一下他的家。但见一个很大的堂屋,里面摆有一张四方的木桌和吃饭时能供两人坐的四条长木凳;屋内有一个材火灶,灶上摆放着一口大鼎,灶膛里此刻正燃着熊熊大火,显然是在熬着一锅茶水。 老大爷正欲给我搬一条凳子过来坐,我走到灶边烧材火的矮凳上坐了下来:老大爷,不用麻烦你了,我坐这就行!坐在这灶边,我有一种回到家里的感觉…… 我说的是实话,这老大爷家里的设置跟我家基本差不多,好久没有这种温馨的感觉了。 我这句话引起了老大爷的共鸣,老大爷走了过来,坐在了灶膛边的另外一条矮凳上:年轻人,你家里也是农村的啊?不会吧,我看你倒有点像城里人的派头…… 我笑了笑,明明暗暗的火光映红了我朴实的面孔:大爷,我不骗你,我真的是农村出生的放牛娃!不过我现在的身份是在校的一名大学生而已。俗话说,一年土二年洋,大学三年级的我就成了大爷你眼中的城里人了啊,呵呵…… 老大爷听我说得风趣,又是农村的孩子,一下拉近了他跟我的距离,去掉了戒备的心理,很热情的跟我谈了起来。说到昨夜离他们镇上不远的那户人家发生的惨事,不禁老泪纵横,连叹悲惨…… 昨天傍晚时分,励志镇上来了五位陌生的男人,沿途打听前去岭南村的道路。热情好客的励志镇人一边指点道路,一边热情地留宿,告诉他们,今晚是走不了了,等明天吧!明天天一亮,坐船走十来里水路,然后转旱路,再走几十里山路,就到了岭南村了。 五位陌生的来客并没有在镇里待留,而是在镇子的周围四处观察,在天黑下来的时候,他们遇到了刚从山上打猎回来的张猎户。他们向他借宿,张猎户考虑都没有考虑就答应下来,谁出门在外,没有一个应急呢? 张猎户将五位陌生的客人带回家中,热情的招呼着他们喝茶、休息。又叫妻子煮了饭,弄了野味,让儿子小虎去村子里打来米酒,在淡月星光下陪他们喝酒。 酒酣耳热之际,张猎户对他们说出了他家里的一个祖传的秘密。其实这在我们村子里也不叫秘密,张猎户每次只要喝高了就会吹嘘他家里有一个祖传的宝物:一面阴阳镜。可以预知人的生死,预测人的未来。 他每次说起,我们都会笑他:张猎户,那你从你家的祖传宝物阴阳镜里面有没有看出你能活多少岁啊?他每次都面红耳赤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我们就只把他所说的当做一个笑话来听。 没想到张猎户对着这五位陌生的来客说起这件事情,立即引起了其中一位客人的强烈兴趣,执意要张猎户将这家传的宝物、能预测人生死未来的阴阳镜拿出来给他看。张猎户不知道是酒喝高了还是家里根本就没有这所谓的阴阳镜,只是推辞,说祖传宝物,不能拿给外人看。五位陌生客人闷闷不乐,在张猎户的妻子烧好水洗了澡之后就去客房睡觉了。 张猎户喝多了酒,也带着妻儿早早的睡了。 张猎户的儿子小虎睡到半夜,忽然被父亲张猎户一声暴喝惊醒:虎儿,你快走! 小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后面一个陌生人的声音让他明白这竟然不是在做梦,他听到有个陌生的声音在阴森森的大笑:张猎户,今晚你如果不将宝物交出来,你们家谁也别想走! 糟了,莫非是爹傍晚带回来的那几个陌生客人在逼爹交出家传的宝物? 小虎一个激灵,睡意全消,屋外父亲的怒骂声声声入耳,他一翻滚从床上爬了起来,黑暗中从枕头下摸出一枚从小就练熟的柳叶刀,掐在两指之间,强自按耐住心中的恐惧和紧张,抹黑向户外偷偷走去。 我们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张猎户有一套祖传的防身功夫,别看他经常一副醉醺醺的摸样,可一手飞刀是百步穿杨,说打天上飞过大雁的左眼,那就绝不会打到右眼,那眼神之狠,手劲之准,真的是神乎其神!是整个村子里的打猎能手。 小虎耳濡目染,自幼也是练得一手飞刀绝技,村子里的伙伴经常缠着小虎,要求他教他们飞刀,可小虎却从来没有答应过他们,村里的小伙伴无奈,也只有羡慕的份。 小虎隐身在黑暗处,清冷的月光下,小虎看到父亲张猎户正翻滚腾挪,跟四个大汉斗在一起,正是傍晚前来投宿的陌生来客。 怎么只有四个坏人在这里?还有一个呢?去哪了?坏了,爹在这里,娘呢?娘在哪里?怎么没有娘的声音?娘是不是已经……小虎刚想到这里,突然听到父母住的房间里传来娘一声惨叫,接着就是重物倒地的声音,紧接着一条黑影从父母的房中窜了出来,身手矫捷之极。 小虎听到娘的一声惨叫,就知道娘出事了!他的心中刹那间充满了无比的仇恨! 藏在黑暗中的他已经习惯了眼前的黑暗,那黑影刚从他身前一闪而过的时候,他恰在两指之间的柳叶刀准确无误的出手了,飚地一声正中那黑影的咽喉,那黑影来不及发出叫声,就推金山倒玉柱似地倒在了他的眼前,小虎甚至能听到那柳叶刀蚀骨封喉般插入那黑影咽喉处的声音…… 第五十五章 飞刀!又见飞刀! 那黑衣大汉倒在了小虎的身边,小虎的心里有了一种残忍的快意。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却没有害怕,刚才父母房里娘的那一声惨叫已经使这个年仅十五六岁的少年忘记了什么叫做害怕,取代的是满腔的仇恨…… 小虎没有惊叫,悄无声息地从那人咽喉处取下带血的小刀,摸进父母的房里,黑暗里,他看见娘倒在血帕中,在房里痛苦的呻吟、挣扎,翻滚,他摸上前去,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低声轻唤:娘……娘……你没事吧?娘…… 他听到娘颤抖、微弱的声音:虎儿,你快去帮你父亲,你父亲有危险……快去…… 倒在血帕里、奄奄一息的娘此刻还惦记着在外面正与人生死搏斗的父亲,眼泪从小虎的脸上流了下来,剩存的意识告诉他,暂时还不是悲伤的时候,屋外还有四个凶狠的敌人,在招招要取他父亲的性命,要他家破人亡!要想救娘,就必须先打退那几个恩将仇报、凶狠残忍、贪婪成性的坏蛋…… 他将那枚柳叶刀又掐在两指中间,摸索着往外走,任凭刀上的血液一滴一滴往下掉。他转身的瞬间,他娘已经是昏厥过去。 小虎悄无声息的从房内走出,俯身在堂屋门口的角落里,但见父亲张猎户拳脚翻飞,正与那四个大汉斗到紧处,这么多年来的从事农活,父亲的功夫丝毫没有落下,这个小虎是知道的,因为他从小就在父亲的带领下闻鸡起舞,学习祖传的张家拳法和柳叶飞刀神技。 可今晚这些贼人竟然也是拳脚当中的高手,招招不离父亲张猎户的要害。张猎户以一敌四,每一次的回身闪躲,似乎都是与鬼门关擦身而过,看得懂拳脚的小虎手心里全是冷汗,心里在默默期盼父亲快些取胜。 可事与愿违,小虎再看了一会儿,发现父亲张猎户的拳脚慢了下来,身上、脸上、头上已经被四个大汉打中了很多拳,如果对方用的是刀或者是其他兵器的话,父亲张猎户早就没命了。小虎看清楚了,很显然,这些贼子暂时还没有想杀死父亲的想法。小虎懂,这些人是想生擒他爹,好逼他交出那祖传的阴阳镜来。 激斗中,小虎忽然听到父亲一声闷哼,身子如断线风筝一般飞出一丈多远,然后扎实地掉在了地上,黑暗里,他看到一个黑衣大汉如饿虎扑食般的腾空纵起,向一丈远以外的父亲扑去。眼见父亲已经闪无可躲,小虎没有任何的念头,这一瞬间,掐在他两指之间的柳叶刀出手了,那柳叶刀在夜空里闪烁着夺人魂魄的光芒,飚的一声准确无误的插进了那黑衣大汉的咽喉,黑衣大汉的身子重重地从半空落下,挣扎了一会,终于不动。 张猎户借此机会从地上一跃而起,嘴里喘着粗气,两眼死死的盯着面前剩下的三个敌人。 那三个黑衣汉子见同伙在地上扭转了几下就不动了,知道已经死亡。游目四顾,不见敌人影踪,只道是暗处隐藏着武林高手,心里均骇然:此间莫非也像那晚一样另有高手?又是神鬼莫测的暗器功夫,又见飞刀! 三人吓破了胆,其中一人窜入了小虎的堂屋里寻找同伙,却发现同伙倒在了屋里,这一下害怕更甚,他将同伙的尸体背了出来,颤声叫到:师傅,老四已经死了! 躲在堂屋门口角落里的小虎看着那黑影窜进窜出,手里没有了柳叶飞刀,大气也不敢出,他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应道:有高手,我们快走! 说完指挥另外一个黑衣人将倒在小虎飞刀下的第二具尸体背起,几个起落,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情况急转突变,张猎户心里清楚,儿子小虎并没有在自己刚才的呼喊声里远走,刚才这救命的一刀就是小虎发的,他摇摇晃晃的向堂屋门口走来。 小虎热泪双流,出现在堂屋的门口,在清冷的月光照耀下,就像一尊不倒的战神! 张猎户走近了,小虎忽的扑进了他的怀抱中,大哭起来:爹,我杀人了,杀了两个人,我害怕…… 张猎户用力的拍拍小虎的肩膀:虎儿,别怕,别怕,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是正当防卫……咦,你娘呢?我叫你娘躲在房中不出来的…… 小虎听张猎户提到娘,哭得更厉害了,肩膀抖动着:爹,娘在房里,估计已经没救了……都怪我,没能好好保护娘…… 张猎户紧搂着小虎的手募地一松,似是全身没有了一点力气,失神的问道:虎儿,你说什么?你娘……你娘……死了…… 小虎哽咽着点了点头。虎儿他娘……张猎户发疯似的向房中跑去。 小虎在黑暗中摸索着点燃了煤油灯,端着灯来到父亲的房中,但见房里翻箱倒柜一片狼藉,父亲紧紧搂着娘的尸体,一言不发,似是着了魔一样。 小虎星目含泪:爹,娘已经死了……我们今后该怎么办啊? 张猎户一言不发,轻轻地将妻子抱了起来,放到床上,像怕弄疼了她似的,然后给她擦去脸上的残存的血滴,盖上被子:虎儿他妈,家道今晚遭此变故,非我所愿,都怪我啊,都怪我多嘴…… 张猎户哭喊起来,一遍一遍呼唤着小虎的娘,声声血,字字泪……小虎在旁边也是伤心欲绝,泣不成声…… 突然一股火苗从后房窜起,火势迅速蔓延开来,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张猎户家的木房子!小虎失声尖叫:爹,失火啦!我们快救火! 没想到张猎户竟然心如死灰:虎儿,你娘都死了,家也没了,还救那火干什么? 小虎急了,大叫:爹,你醒醒啊!屋里危险,你快抱着娘出去,我去外面看看…… 喊完,小虎又掐着那枚柳叶飞刀迅速的窜了出去,火光中但见一个黑影在他眼前一闪即没入无边的黑暗,瞧身影正是刚才活着逃走的三个黑衣人之一返回前来放火烧屋! 小虎虎牙咬碎,一咬牙追了下去,小虎毕竟体小力薄,追着追着追到后山深处的时候竟被那黑衣大汉遁入了茫茫大山,不见了踪影。 小虎的家是单门独户,建在最靠山边的陡坡上,当火光映满了整个天空,村民们呼儿携女提着水桶前去救火赶到时,火势已经无法救及,小虎家中的房屋在熊熊大火中化为灰烬,村民们在灰烬里发现了二具被烧焦了的尸体,显然是张猎户和他的妻子,村民们在扼腕叹息中纷纷垂泪。 这个时候,小虎回来了,当他看到爹娘已经全部死在了大火中,顿时放声大哭,状若疯狂,转身就欲往后山追…… 老者说到这里的时候略作停顿又接着说道:当时我也在救火的现场,一把拉住小虎,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小虎抽泣着将整个事情的真相告诉了我。今天清晨,我们报了警,埋葬了小虎的父母,可是,小虎却失踪了…… 老者说完,用手揩拭着眼角的泪水:张猎户多好的一个家就这样毁了,毁于那几个恶人之手……现在我们镇子里的人人人自危,心中惶恐,很担心那几个坏蛋去而复返,所以不到天黑我们就将门关上躲在屋里。 我听得呆了,心中满是愤怒。这当真是现代版的东郭先生和狼啊,好心留宿,反而招来杀身之祸。 我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五个人?昨天傍晚?黑衣大汉?莫非是欧阳修那群坏蛋?肯定是他们,这帮该死的坏蛋,竟然如此凶残,作恶多端?只是他们去岭南村干什么?他们为何也去岭南村?现在他们犯下案子,警察应该正在追捕他们,他们还敢去岭南村吗?他们现在或许正像一群丧家之犬,和马家巷村那个杀人逃犯柳二黑一样躲在深山老林里苟延残喘吧? 老者看到我一言不发,似是在想些什么,以为吓到了我,说道:年轻人,你没事吧? 我回过神来:老大爷,我没事,那帮人真的该死!我在想,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帮人终有一天会落入法网的……还有,我很担心那个小虎! 老大爷答道:是啊,我也很担心小虎,他应该是去追那几个坏蛋去了,他年纪那么小,我担心会出事…… 我正准备回答,门外传来张刚的叫声:晓龙,你在这里吗? 原来张刚他们见我来了这么久没有回去一路寻了过来。 我赶忙应道:张刚,我在屋里,你们进来吧! 张刚一群人走了进来,跟老大爷打着招呼,老大爷赶忙搬凳子让他们坐下。张刚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把刚才听到的事情跟他说了,但我没说猜测是欧阳修他们干的事情。 听得大家义愤填膺,张刚怒火万丈:这还得了?朗朗乾坤,竟然发生如此凶残的事情?如果让我碰上,我一定要将他们绳之以法! 可是,又去哪里才能找到欧阳修这帮坏蛋呢? 我和张刚说话之间,老大爷帮我们倒来了茶,问我们吃过晚餐没有?柳如雾说道:老大爷,我们还没有吃晚饭呢! 第五十六章 未雨绸缪,心系少年 我和张刚说话之间,老大爷帮我们倒来了茶,问我们吃过晚餐没有? 柳如雾说道:老大爷,晚饭我们还没有吃,就是不知道你老人家家里可否有供我们食用的食物? 老者连声说:有……有……,粗茶淡饭还是有的,只是要委屈你们了! 柳如雾答道:不委屈,不委屈,只是我们这么多人来这里麻烦你,不好意思。 老者说道:闺女,你们出门在外,我与你们方便,也是与自己方便,看到你们我就想起了在远方务工的儿子和儿媳,家里也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你瞧,我老伴死得早,家里就我一个人,人老了,话也多了,你们先休息一下,我马上给你们弄饭去。 柳如雾笑着答道:老大爷,你告诉我米在哪里,油盐在哪里,给我们弄一些下饭的菜出来,其余的就交给我来弄吧? 老者告诉柳如雾米在哪里之后,转身寻菜去了。 我坐在灶膛前继续烧着火,柳如雾忙绿开来,淘好米,将米下了锅,又帮老大爷清理厨房的卫生,若苦也跟着在帮忙。 我望着柳如雾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心里不禁想道:如雾勤快、贤惠,没想到还操持得一手好家务,将来跟她结了婚,那我就有得享福了! 想着想着我脸上不禁流露出幸福的笑容来,没想到被柳如雾看到了,灶膛里吞吐出来的火焰明明灭灭映照出我傻傻的笑容,她一边搞卫生一边笑问:晓龙,你在傻笑什么? 我的脸忽的就红了,赶紧应道:没有,我在看你搞卫生啊! 辛亏是在火边,又是晚上,她看不到我红到耳根的脸庞。 柳如雾很快就将老大爷家里的厨房收拾得井井有条,那老者拿着菜走进屋来。老者寻来的菜是时令的蔬菜茄子、豆角、四季豆之类的,很新鲜,看样子是他摸黑到菜园子里采摘来的。 柳如雾上前接过老者的菜篮子,笑道:老大爷,你辛苦了,我来弄吧! 老者将菜篮子交给柳如雾,看到厨房里干干净净的,跟往昔的模样大不相同,呵呵笑道:闺女,你真勤快,比我媳妇还要勤快,只一会儿功夫就把我原本很脏的厨房拾弄得井井有条,谢谢你啊,闺女…… 柳如雾将菜篮子里的菜倒了出来,和张刚、苦海大师、若苦一边茬菜,一边回答:老大爷,不客气呢,小事一桩而已! 在大家的共同参与下,一餐可口的饭菜端上了老者堂屋里的那张四方桌上。我们五个人早餐在糖浆口镇的悦来客栈只吃了一些稀饭、馒头、粉条,中午在车上吃了一点干粮,早就饥肠辘辘,端起饭碗狼吞虎咽起来。老者慢条斯理的吃着饭,看着我们这一副吃像,脸上幸福的笑着:慢点吃,别咽着啊…… 我吞下一口饭,尴尬的笑了一声:老大爷,我觉得今晚这一餐饭是我长这么大吃得最香甜的一餐,太好吃了…… 老者依然笑着:你们是饿了,要不粗茶淡饭的怎么能下喉…… 呵呵,大家都笑了起来。 吃过晚餐,时间还只有晚上八点,今晚的月亮似乎特别的圆,清辉撒的满地遍是银光,山村的夜晚静寂极了,能听到远处的蛙鸣和虫鸟的叫声,好一副美妙的山村夜景图! 老者将家里的那张四方木桌搬到了和堂里,搬来了长凳,烧好了茶水,朗月星空下,我们一边喝着茶一边聊着天。 老者问我们去岭南村是不是真的去访友?我告诉他,是去找一个朋友,但素未谋面。 老者笑问:既然是朋友,又为何素未谋面? 我没有跟老者说实话,只是告诉他,这个朋友是大学里比我高几届的一个师兄,千里迢迢来找他,是有重要的事情。 老者见我不想透露此行的目的,没有再问下去。 我问老者,我们明天去岭南村,听说要走水路,水路走完之后还要走山路,天黑之前能不能赶到岭南村? 老者告诉我,我们的车子只能停在这励志镇上,明天我们从镇上的码头乘船出发,大约走十来里的水路,到一个叫做酷迪码头的地方下船,然后走山路,如果我们脚程快的话,在太阳下山之前应该能赶到村里。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我们对明天的行程依然还是担忧。这忧心不是来源于山路的难走或者说是路程太长,而是来自心底深处那未知的危险和恐惧,明天会平安、顺利的到达岭南村吗?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我们谁的心里都没有底…… 聊了一会儿天,老大爷就进屋帮着我们收拾今晚睡觉的床铺去了。 一直没有做声的苦海大师对我说道:林老弟,吃饭前我听你说那五个在张猎户家中杀人放火、意图抢夺他家传宝物阴阳镜的歹徒也曾打听去岭南村的道路,我想到一位故人,心里在猜测是不是他们?只是猜不到他们为何也会去岭南村? 我心如明镜,苦海大师口中的故人自然知道他说的是欧阳修他们,但张刚、柳如雾并不知道,我听到他们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故人?苦海大师,你说这几个杀人越货的歹徒你认识? 苦海大师叹了一口气: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但愿不是他们,如果是他们,那麻烦就更大了…… 张刚继续问道:苦海大师,你能告诉我那些人究竟是谁吗? 苦海大师摇了摇头:算了,但愿不是他们! 见苦海大师不愿提起,张刚不好再问下去。 柳如雾说道:晓龙,你觉得张猎户家剩存失踪的儿子小虎会去了哪里?一个才年仅十五六岁年纪的小孩子…… 我确实想不到这个跟若苦一样会使百发百中飞刀绝技的小虎去了哪里,我把询问的眼神转向张刚。 张刚答道:据我多年从事刑警工作的经验,分析这个小虎一定是进山追踪那三个害死他父母的凶手去了。我担心他会有危险……如果时间来得及,我倒想留下来,进山去寻找他,把他带回村子里。他一个人,人单力弱的,又怎会是那几个杀人凶手的对手? 张刚的一番话让我们都陷入了沉思。是的,一个年仅十五六岁的少年,面对三个穷凶极恶的歹徒,无论是论心智,还是论力量,都不是那些歹徒的对手。尽管他会使柳叶飞刀,也会一些拳脚,可终究人单力薄。 苦海大师打破了沉默:张警官,要不这样吧?你留下来,在村子里面发动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进山去救小虎,我带着若苦,跟林老弟、柳姑娘去岭南村找人。你如果找到了小虎我们还没有从岭南村返回来的话,那你就再到岭南村来与我们汇合,你看这样可好? 我也心系着那个叫做小虎的少年的安全,觉得苦海大师说得有道理,张刚答应了下来。 我们谈话之际,老大爷已经给我们铺好了床铺,并且烧好了洗澡用的水,出来喊我们进去洗澡。我对柳如雾说道:如雾,我们在这里还聊下天,你先进去洗澡吧?早些休息! 柳如雾答应着洗澡去了。我们在朗月星光下,继续和老大爷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拉着家常。 老大爷告诉我们,他们励志镇因为地势偏僻,山高皇帝远,这里的人户基本还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原始生活,男人们基本上就靠打猎,女人们就在地里耕种。这几年好了,一些信息的传入,让一部分年轻的人走出山外,到沿海的城市里务工去了。他儿子儿媳是今年过了春节才出去的,没有了儿子儿媳陪伴的生活,让他感到很孤单。 老大爷的话引起了我心里的共鸣,我想到了远在万里之外的父亲和母亲,他们此刻是不是也感到孤单寂寞,在想念着我,担心着我的安危呢?我想起离开家归校的那天清晨,父亲和母亲将我送到镇子上,千叮万嘱。在我转身的那一瞬间,我明显看到了母亲眼角流下来的泪水,父亲在风中佝偻、瘦小的身躯在颤抖。船行至江中央,我远远望去,看到父亲母亲依然站在江边,矗立成一道风景! 我的脸上有两滴液体滑落,咸咸的,是泪水。 此刻柳如雾洗了澡走了出来,在朦胧的月色下显得格外的漂亮,如同下凡的仙女。她浅浅的笑着:我洗好了,你们谁先去洗澡啊? 张刚要我先去,我说道:苦海大师,你年纪大些,你先去吧? 苦海大师没有推迟,起身进里屋去了。若苦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我,似是有话想跟我说。 却苦于有其他人在场,他又一直在装哑巴的。 我考虑了一下说道:若苦,我觉得这里的夜晚好美啊?要不你陪我去那边走走? 聪明的若苦明白了我话中的意思,站起身来就欲跟着我走,柳如雾叫到:晓龙,我也想去那边走走,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柳如雾的要求让我很为难,又不好拒绝她,怎么办呢?我见她穿了一条短裙,大腿露落在外,立刻想到了一个拒绝她的理由。 第五十七章 藏宝洞穴,梦魇惊魂 我大笑道:如雾,你刚洗了澡,又穿着短裙,这乡村的夜景美是美,可蚊子也多,你就不怕那些蚊子叮你咬你,吸你大腿上的血吗? 我这一吓,果然起了作用,老大爷也在旁边证实户外的蚊子确实多,柳如雾被唬到了:那我就不跟你们去了,你记得跟小和尚快些回来,早些洗澡好休息。 我答应着带着若苦往外走。 我跟若苦来到离老大爷家不远的一处角落里停了下来,问道:若苦,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若苦答道:大哥,我想跟你说,你能不能假装会一点医术,明天去山里胡乱的扯一点草药,说是能治哑病的,然后给我熬汤喝下……我不想再继续装哑巴了,却又不想让师傅知道,原来我一直在骗他,你帮帮我这个忙吧? 我哑然失笑:医术?我真不懂,怎么帮你?万一被你师傅识破穿了帮,知道我们在联合起来欺骗他,那怎么办? 若苦低声说道:大哥,不怕,据我了解,师傅于医道是一点都不懂的! 呵呵……我笑道:这样啊,你个鬼精灵,那我试试吧? 若苦见我答应了他,高兴得跳了起来。我和若苦携手往回走,回到老大爷和堂里的时候,苦海大师和张刚已经全部洗了澡了。 等到我和若苦洗澡完毕,已经是差不多十一点钟了,在老大爷的安排下,我们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我依然和张刚睡一张床,老大爷给我们的床上铺上了厚厚的稻草,睡上去特别的柔软,这使我想起了家里的床,有一种回到家里的感觉。乡村的夜晚很凉爽,尽管是夏天,还是要盖被子。 张刚一躺下就睡着了,发出均匀的鼾声。我想到明天是最关键的一天行程,越来越接近岭南村、越来越接近那个让我们历尽凶险、付出成东林、岳小飞生命代价的田荆南,心情复杂,兴奋、伤心、恐惧、犹疑……各种想法纷至沓来,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直到凌晨一点钟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朦朦胧胧中,我似乎来到了一座不知名的深山老林里,黄昏,残阳如血。我放眼放去,只见一条巨大的山脉随着天际蜿蜒开去,左青龙,右白虎,山脉的中间凭空涌起十二座飘渺的主峰,自西向东绵延十多公里,如游龙戏珠。主峰上面云雾飘绕,缠绵在山的周围,犹如仙境。 苦海大师、柳如雾不见了,我的身边只站着小和尚若苦,我和若苦焦急的满山在寻找柳如雾和苦海大师,我们爬过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头,依然不见他们的踪影。 我爬累了,带着若苦下到大山深处的一个洼地里。忽然,我远远地看到洼地里竟然站着一个老者和二个黑衣汉子,衣服褴褛,模样疲惫不堪,看身影竟是欧阳修那帮坏蛋。 张刚不在身边,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想起西山寺里他们和苦海大师、岳小飞的搏斗,害死小虎爹娘的恶行,我既紧张又害怕,示意若苦跟着我摸上前去,看他们在偷偷摸摸的干些什么。 我和若苦悄无声息的摸了过去,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蹲下了身子,仔细听他们的说话。 我看到欧阳修正对着一张地图在仔细的查看,两个黑衣汉子站在旁边,双眉紧蹙,紧紧地盯着他。 良久,我听到欧阳修欣喜的说道:你们知道吗,这张藏宝图上记载埋葬宝藏的地方就在前面三百米处,只是千多年来地壳移动,星象陡移,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改变? 两个汉子看来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悸动,声音有些颤抖:师傅,你确定吗? 欧阳修信心十足的应道:确定!说完,手一挥,我们走! 我和若苦躲在山石后,手心全是冷汗:原来,这群坏蛋竟然是来这里寻宝的?他们在西山寺夺经不成怆惶逃走,继而又在小虎家抢劫家传宝物阴阳镜未果,杀人之后逃进这深山,居然还有胆量来这里寻找财宝?未免胆子也太大了吧?不说他们的种种恶行,但就这远古遗留下来的宝物,也是不能落入此等恶人之手? 我轻声对若苦说:若苦,我们跟过去看看,不管是什么财宝,绝不能让它落入这等坏蛋之手,我们想办法破坏他们的计划。 若苦看上去也很紧张,但依然毅然的点了点头。我带着若苦,远远地跟着,亦步亦趋的跟在欧阳修他们的后面。 我跟着欧阳修他们转过一道山坳,没想到山里竟是别有洞天,一片开阔的平地前,一个巨型瀑布横现在我的眼前。 欧阳修的语气兴奋得难以形容:是了!就是这里了!按照古图记载,这瀑布后面一定有一个大的溶洞!真难得啊,千百年,这瀑布居然还是水流如注,将这溶洞全然遮掩!否则,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天就要黑下来了,那欧阳修突然双泪横流,声音颤抖,双膝跪在瀑布的前面,头重重地地叩了下去:祖先保佑啊,我无意之间得来的这张藏宝图,历尽这么多年的领悟,今天我终于找到了这传说中的宝藏了…… 大约几十秒钟的时间,他方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对身边一个黑衣大汉说道:王五,你即刻准备探照灯和进洞用的工具,我要马上进洞去! 王五迟疑着问道:师傅,你看天黑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这宝藏又不会飞,要不,我们明天再来吧? 欧阳修突然飞起一脚,将王五踢翻在地,骂道:混蛋!我是一分一秒都不能等了,再说,你跟着我也有不少的年头了,做这样的事情,能在大白天光明正大的进行吗? 王五唯唯诺诺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连连应道:是,是……从随身带的行李里面居然取出了矿灯、洛阳铲、尼龙绳索等等工具。 看来欧阳修为此次寻宝做了充分的准备。 欧阳修双眼盯着王五说道:王五,你觉得师傅平时待你怎样?声音冷峻,带着一种威严。 王五脸如死灰,颤声应道:师傅待我恩重如山,犹如再世父母! 欧阳修声音转为柔和:王五,寻找这个宝藏是我们此行的最后一个目的,等取出宝藏,我们就回老家,也不去跟那老和尚争什么《玄灵绝学》那本破书了,到时候我们有用不完的钱财,还在乎那本破书干什么……如今张三和李四已经死了,就只剩下你跟刘大跟着我,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现在我要派你前去探路,你可愿意? 王五跟着欧阳修多年,知道但凡古代的藏宝洞穴,都设有暗器机关,或者里面晦气冲天,第一个进入的人凶多吉少。但他又深知欧阳修的心狠手辣,又不得不去,只好抱着侥幸的心理:小人愿意,哪怕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 欧阳修不再说话,双眼凝望着天的那一边,似乎这一切与他无关。 我看着王五颤抖着拿着相应的工具下了水,慢慢地向瀑布那边的悬崖峭壁游去。只一会儿,王五的身影以及头上的探照灯就消失在了瀑布的后面。 我知道瀑布外等待的欧阳修和李大这一刻肯定度日如年,一秒,两秒,十秒,一分钟,十分钟,时间已经点点滴滴的过去了,瀑布后面始终不见王五的身影,也没有听到王五说话的声音。 欧阳修焦急的在瀑布前深潭旁的空地上度着步子,烟一根接一根,显是焦虑不安到了极点。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月光淡淡地清辉洒落在欧阳修的身上,犹如山中的幽灵,我躲在远处见那王五一去不复返,虽然希望如此,心也悬到了喉咙:那个王五一去无踪影,莫非出事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欧阳修将未吸完的烟狠狠地摔在地上,用脚踏息,手一挥,低沉的说道:走!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情?我看他带着李大走下了深潭。 我一拉若苦的手,示意赶紧跟上,等我和若苦走到深潭前面的空坪里时,欧阳修和李大的身影已经没入在瀑布里。 若苦问我:大哥,现在怎么办? 我没有犹疑,答道:下水,我们跟上去!我和若苦很快的爬进了瀑布后面的溶洞,两个人身躯轻巧地朝着深处匍匐爬去。 我看到前面不远处的欧阳修从怀里掏出几根荧光棒,往黑黝黝的山洞深处扔了几根,光芒霎时间照亮了山洞里前行的道路。进洞的路口似乎深不可测,欧阳修又扔了几根荧光棒进去,光芒闪耀之处,我似乎看到有一张惨白的人脸在盯着欧阳修看,我吓得差些叫出声来,再仔细一看,却有什么也没有。 妈的,有点古怪!李大,你把刀子给我亮出来,这山洞里好像有不干净的东西……欧阳修一边说一边将手搭在了刀柄上。 我一听那欧阳修说山洞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打了一个寒战,悄悄拉住了若枯的手。若苦的手用力握了握我的手,示意我不要紧张,有他在! 我猛然醒起,若苦跟随苦海大师也是修炼过那本正宗玄门道学《玄灵绝学》的,虽然没有苦海大师那样厉害,但对付一般不干净的东西应该也绰绰有余,这么一想,我没有了刚才的紧张。 突然,一个急促的声音从我和若苦身后响起,一张惨白的人脸从眼前一擦而过,随即就没入了黑暗深处。 看身影竟有点像先进洞穴的王五,一股凉意从我的后背升起。突然,我看到了更为怪异的一幕,那没入黑暗中的王五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欧阳修身后,那张被矿灯照映着的脸绿幽幽的,带着一种诡异、残忍的笑容,张开森森白齿,一口朝欧阳修的脖颈咬去…… 啊!……我吓得叫出声来,大汗淋漓,在黑暗中一摸,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原来竟是南柯一梦! 第五十八章 十八弯水路 吓死我了……我大汗淋漓,全身湿透。我的叫声惊醒了张刚,他条件反射似的从被窝里坐了起来,紧张的问道:晓龙,什么事……出了什么事? 我惊魂普定,用手抚摸着兀自蹦蹦直跳的心脏,在黑暗里对张刚说:张刚,没其他的事,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吓死我了! 噩梦?你梦到什么了?你确定是梦么?张刚还不放心。 我答道:噩梦,确实是一个噩梦,但是梦里的情景是那么的真实,尤还历历在目,太可怕了……不说了,睡觉吧,说出来会吓到你的! 张刚见我不想说,没再坚持,说道:好吧,那我睡了…… 嗯,睡吧……我也要睡了,要养足精神保持体力,明天要爬山路!我轻声的回答。 张刚一会儿又进入了梦乡,我努力的想使自己睡过去,可梦中的情景老是在脑海里闪现,挥之不去,我陷入漫无边际的恐惧当中,天哪,那梦境不会成真吧? 我圆睁着双眼,听着耳边张刚均匀的呼吸声直到黎明也还没有睡着。 老大爷起得很早,天刚微微亮就起床了,尽管的脚步放得很轻,我还是听到了厨房里锅瓢碗盏的响动,倒水、劈材、烧火的声音,估计是老大爷起床在给我们烧洗脸用的水和准备早饭。 我心里感动,望了一眼尚在熟睡中的张刚,蹑手蹑脚的起了床,出了房门进到厨房,果不其然,老大爷正在厨房里忙碌着。见我进来,老大爷说道:小伙子,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一会儿?是不是睡不习惯啊,我家里条件差,不比你们…… 多么善良的老人!我赶紧打断老大爷的话头:老大爷,睡得习惯,睡得习惯!……我在学校里起早床锻炼身体习惯了,天一亮就得起床,我来帮你吧? 老大爷摇摇手:不用,不用,你去户外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吧,山里空气好!今天早上我想亲手做一餐饭给你们吃,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我又坚持了一会,但老大爷坚决不允许我插手,我没有办法,不再坚持,走出户外。 我站在老大爷的和堂里,远远地望去,但见励志镇四周一座座山巍巍地随意延伸开去,高高低低,迤俪起伏,组成一个偌大的山的家族。凝重苍茫的群山,带着远古气息的溪水、山川,一片鸿蒙浑沌,只见水在流、风在吹,几只早早出来觅食的飞禽,在空中兀自盘桓,显得幽静、苍凉。山谷里,一座座瓦房,升起了一缕缕炊烟;大山深处,已经传来山里汉子劳作响亮的号子…… 长长的山坡上,几朵野花点缀于青山绿水之间,遍野缤纷。山坡的尽头,两峰相夹之间,白云缭绕,溪流如带,参差的人家,散布在青山绿水之间,远远望去,几疑是桃源仙境。 我被眼前的山村美景迷住了,好久没有放松心情亲近大自然了,多美的一座大山,就像人间仙境,连日以来郁结在胸中的心结在此一刻居然释放开来。 就在我沉浸在大自然的美景当中时,突然听到那茫茫大山深处居然传来一阵清脆的情歌声:郎上坡哟姐上坡哟喂叫声哟哥哥哟情郎哥哥哟咿哟你等等我哟喂我走三步来退两步哟不是哟等你哟情郎哥哥哟咿哟你等哪个哟喂…… 听着这清凉、撩人心弦的缠绵情歌,我感到了一种从没未有过的宁静幸福。 这励志镇真是一个老得不能再古老的边缘小镇,亭台楼阁彰显着民风古朴,青石板小路随处可见,我看着这画一般的青山绿水,呼吸着山里清纯得仿佛洗过一遍的空气,心旷神怡。 苦海大师、若苦、张刚、柳如雾他们陆续起来了,柳如雾洗漱之后又快手快脚的帮老大爷一起做饭,老大爷一边忙一边夸柳如雾勤快、贤惠、能干,弄得柳如雾有点不好意思了。 吃早饭的时候,我们将昨晚商量好的事情告诉了老大爷,说我们担心那个小虎的安全,留下张刚,要老大爷发动村子里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陪同他进山去寻找小虎。 我们的提议得到了老大爷的支持,老大爷浑浊的眼神里泪花闪现,连声道谢,表示他也正担心小虎的安全,一定会全力的支持张刚把小虎寻回来。 早上九点钟左右的时候,张刚和老大爷把我们送到江边的码头,目送我们上了渡船之外方才离开。 渡船不是很大,能容纳七八个人左右的样子,可能是因为天色还早的缘故,整个渡船就只坐了我们四个人。 艄公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很是健谈,我们刚上船,他就爽朗的笑了起来:我常年在此摆渡,看着各位却很面生,你们是外地人吧?敢问几位客人,你们要去哪里? 苦海大师答道:我们去库迪,在那里下船,然后去岭南村。 你们是去岭南村啊?太远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在库迪下船之后还要走很远的山路啊……艄公说着将镐在水中用力一点,小船在江面上缓缓行驶开来。 我接声道:嗯,我们知道的,多谢大叔…… 并不是很宽阔的江面上凉风习习,船支在艄公的掌控下平稳而又缓缓的行驶。两边青山环绕,船底碧水荡漾,江风轻拂,我举目远眺,但见两岸青山,间杂有几朵不知名的野花。江风吹来,阵阵花香沁人心脾。艄公划着小船穿行于江面,船在画中走,人在画中游。我暂时放下了心头的一切杂念,与天地融为一体,沉浸在这一片大自然的美妙风光里。 就在我心无旁骛,沉浸在这山水天地之间时,柳如雾突然大声的说道:晓龙,你看!前面也有一只渡船,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比我们还早?江风瞬间淹没了柳如雾的喊声。 我凝聚目力向前望去,只见远处江面上目力所及的范围内果真有一艘渡船在行驶,小舟轻缓,如离玄之箭。 我心道:这励志镇虽说风景秀丽,可毕竟没有几个人知道,只不过是一个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大姑娘罢了,这小船上肯定不是游山玩水的游人,准是跟我们一样赶路的客人罢了!当下趣味肃然。 过了一会儿,柳如雾又叫了起来:晓龙,你快看啦,那船头立着一位少年,一个人摇着小船,加上这湖光十色,好俊美啊! 听到柳如雾的叫声,我本待不理,却突然心中一动:少年?去岭南村?小虎?莫非是那家破人亡的小虎,跟我们一样正在赶往岭南村去追寻欧阳修他们的途中? 我为了看得更清楚些,出了船窗,来到船头,艄公嘱咐道:小兄弟,小心!江上风大! 我无暇体会艄公的善心,运足目力从江面上望去,那艘小船却已经去得远了,只隐约看到一个少年立在船头,奋力的摇着撸,宛若一个天地山水间的精灵! 我心头一震,不知道是何家的少年,会不会是小虎呢?如果是,那么小虎暂时安全,他还没有找到欧阳修他们……但愿是吧? 我一思忖间,那船已经去得远了,在江只上剩下了一个模糊的小黑点。 我说道:老伯,能否麻烦你快点,赶上前面那艘船? 艄公笑道:小兄弟,即使不是出来游玩讲究的也是心情,心情没了再美的风景也味同爵蜡!小兄弟有吩咐,我自当遵从!说完,那艄公加快了摇橹的速度,船儿在江面上迅速地穿行。 我两只眼睛使劲的盯着前方,寻找那船的踪影。 可任凭那艄公怎么费劲的摇着橹,离那船总还是有那么远,我始终只能在江面上看到那小船的影子。 那艄公一边摇着橹,一边又说道:小兄弟,不要着急,从这条水路去库迪,不管大小船只都要大半天的路程,任何船支都会在库迪码头靠岸,你若要追赶那小船上的朋友,你大可放心,中午在库迪你们一定可以见面! 听完那艄公的话,我也不知道前面的小船上究竟是不是那素未谋面但牵动着我们的心的少年小虎,于是答道:老伯,我知道了!那你慢慢地摇吧!不要太累了……… 江风中传来艄公爽朗的笑声:如此多谢小兄弟了!要不我给你们唱个船歌解解乏吧? 我一想路程还有这么长,又不忍拂了艄公的美意,正准备答应,没想到不知何时柳如雾已经来到了船头,拍着手笑道:老伯,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亲耳听过唱船歌呢?老伯,你唱吧? 好嘞!那艄公答应了一声,江面上就响起了他那粗犷雄浑的歌声: 呜喂风儿呀吹动我的船帆 船儿呀随风荡漾 送我到日夜思念的地方 呜喂风儿呀吹动我的船帆 姑娘呀我要和你见面 向你诉说我心里的思念 当我还没来到你的面前 你千万要把我呀记在心间 要等待着我呀要耐心等着我 姑娘我的心像黎明初生的温暖太阳 呜喂风儿呀吹动我的船帆 姑娘呀我要和你见面 永远也不再和你分离 歌声在湖面上四散开来,余音袅袅……那艄公的船歌简直似唱到了柳如雾的内心深处,她听得痴了,两眼悄悄地望向站在她身边的我。 柳如雾想道:茫茫人世,确实是苦海无边,两个相亲相爱的人不一定真的就能相思相守,白头偕老。比如她的师父璇玑道姑和苦海师兄的师父灵虚子,虽然倾心相爱,最后却还是弄得个反目成仇,劳燕分飞,终老一生……自己和晓龙此刻近在咫尺,但人世无常却有一种远在天涯的感觉,成东林、岳小飞的死亡不就是最好的说明吗? 想着想着柳如雾眼角竟然流下两行晶莹的泪水。 那艄公见柳如雾突然流泪,诧异极了:姑娘,你怎么了?没事吧? 柳如雾扭回过头去,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滴,不让我看到,回头笑道:老伯,我没事,是江风将一粒沙子吹进了我的眼睛,所以流泪了…… 我赶忙说道:如雾,江上风大浪急,不如我们还是到船舱里去吧? 柳如雾应道:晓龙,没事,我想看看江上的风景呢! 我们乘坐的小船在江面上匀速前进,前面的那条小船始终在我的前面若隐若现。苦海大师带着若苦在船窗中休息,我和柳如雾立在船头,那爽朗的艄公时不时跟我们聊上两句,非常的健谈。 第五十九章你等,我会来 船在水上行,青山两岸走,快到库迪了,那艄公对我们说道:呵呵,前面不远处就是库迪了,沿途闷坏了吧?要不要我跟你们讲一个流传在我们这里关于库迪的一个凄美故事给你们听听啊? 有故事听?关于库迪码头的?我没来由的心中一动,微微一笑应道:老伯,你说吧?柳如雾也立在船头拍手叫好。 艄公笑道:那我讲了啊,你们听好了!那艄公在江风里一面把舵一面讲开了故事: 这件事情发生在民国初期,距今已经有很多年了,库迪码头旁,哦,对了,那个时候其实还没有库迪码头这个名字,这是后面才有的名字……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农家女孩,在家排行老四,当地的农户都亲切的称呼她为四妹子。四妹子的父亲是一位远近闻名的把师,有一年拉壮丁,被抓进了军队,最后战死在战场,母亲伤心过度,积劳成疾,不久也去世了,那一年,四妹子才五岁。四妹子痛失双亲,年迈的婆婆痛失爱子媳妇,从悲痛中清醒过来的婆婆把全部的爱倾注在了四妹子的身上,她和婆婆相依为命。 在婆婆的悉心照料下,十多年后四妹子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厚重的大山赋予了她满身的灵气和倔强,她皮肤黑亮,触目如青山,眸子似绿水,就像一朵水灵灵的野花静悄悄的盛开。 在村子里,四妹子尊老爱幼,勤劳俭朴,更兼心灵手巧,绣得一手好女工,刺的绣就像天上七仙女织的云彩,漂亮到了极点。更要命的是她嗓子清越,天生一副好歌喉,唱得一曲好山歌。只要她一唱山歌,老大娘就会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专心听她唱一段,唱得大姑娘更加的思念心上人,眼泪直淌,唱得多情的小伙子心猿意马…… 四妹子在这码头边的村子里就是一个美丽的化身,所有的人都说,不知谁家的小伙子才有福分娶得这么俊俏的姑娘?围在她身边打转的小伙子多得就像走马灯似的。可不知怎的,她就硬是没有看上一个。方圆几百里,无人不羡慕她婆婆有这么一位漂亮的好孙女。 四妹子长到十六岁的时候,有一天在这江边洗衣服,洗着洗着,她就自顾自的唱了起来: 郎从那门前过哟,妹在家中坐哟,我泡碗香茶呀得儿喂,给郎喝哟。 娘在那屋里问哪,你泡茶给哪个哟。我慌里慌张是打破了碗,烫到脚哟。 娘在那屋里问哪,你泡茶给哪个哟。我慌里慌张是打破了碗,烫到脚哟…… 那歌声就像天籁之音,在这江面上静静流淌。突然,四妹子感觉到河里放排的木筏上有一双热辣辣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她慌忙停住歌声,抬起头来向河中的木排上望去,只见木排上站着一位英俊帅气的后生正盯着自己,望向自己的眼神里满是情意。两股目光在空中碰撞,四妹子脸一红,赶忙低下头来,心如鹿撞,衣服也不洗了,端起放在河边的洗脸盆就往回走。 那放排的汉子见她要走,也唱起山歌来,声音粗狂厚实: 对面的小阿妹你慢些走,慢些走,山里生水里长,山水和你相依偎; 对面的小阿妹你慢些走,慢些走,风里生雨里长,风雨和你相伴随; 小阿妹长的美,大大的眼睛弯弯的眉,小阿妹长的美,小嘴一翘让人醉,想你就到梦里面,念你我就醉一回…… 四妹子脸红心跳,一路疾走,回到家中犹自还心如鹿撞,被那个放排汉子的歌声撩拨得心里痒痒的,他那粗狂的歌声一直在她耳边回荡。 原来这个放排的汉子名叫库迪,住在离江边码头很远的深山老林岭南村里,以砍伐树木放排为生。他的一副好身板就像高山大海,虎背猿腰,英俊非凡,是岭南村里的打猎能手和放排高手。 自从那次见过四妹子一眼后,库迪放排经过江边码头,总会用他那粗矿的声音唱起绵绵的情歌,向四妹子求爱。 四妹子对他早已是日久生情,一颗芳心牢牢地系在了库迪的身上,也用山歌来回应。一旦哪天没有听到库迪的歌声,四妹子就像掉了魂似的。 库迪每次放排经过江边码头,总会从山外捎给四妹子捎一些稀奇的货物回来,同村的小伙子终于知道了本村的凤凰四妹子恋上了岭南村里的汉子库迪,个个心里嫉妒得不得了,可是,嫉妒归嫉妒,谁叫四妹子不喜欢自己呢? 一个风雨大作雷电交响的日子,库迪放排出发了,在经过江边码头的时候,河水越来越急,一个浪头高过一个浪头,壮实勇敢的放排汉子库迪终于还是扛不住大自然的淫威,一头栽倒在河里,转眼被风浪吞没。 四妹子知道库迪死了,她大哭着冲进漫天的风雨,跑到江边的码头,哭喊着库迪的名字:你等我,我就来……纵身跳进了滚滚的江水,再也没有上岸来。 为了纪念这对痴情的恋人、苦命的鸳鸯,当地的人将四妹子与库迪经常碰面的江边码头叫做库迪码头。并在码头的旁边立了一块石头,请了当时的一位前朝秀才在石头上写了一句文邹邹的话以示纪念:摘一把虎耳草,唱一夜传情曲,把你藏在梦里,不让离去;我等,你要来…… 艄公的这一个故事再次感染到了我和柳如雾,我们两目相接,竟然都有一种凄然的感觉。柳如雾几乎是带着哭腔问那艄公:老伯,当真有此事? 艄公答道:自然是真人真事,你们到了岸上,就会看到那石头。石头上的字虽然由于年深日久、风吹雨打,但仍然可以辨认。 我和柳如雾心中均恻然,虽然听惯了很多流传千古的爱情故事,却还没有哪一个故事能如此让我们伤感和感动。 终于到达了库迪码头,我们在老艄公“一路走好”的话语中登上了码头。码头旁停泊有几艘大大小小的船只,都是木船,没有客人,几个艄公都坐在船上打着盹。我仔细的看了一下,发现有支停泊的小船上空无一人,正是我们在江面上发现的那支船只,只是并没有发现那奋力摇橹的少年,我微感失望。 库迪码头依山傍水,果然是风景别致。一座像是饭店的小木屋依山而建,此刻正冒出一阵阵的炊烟。苦海大师对我们说道:林老弟,柳姑娘,我看那有炊烟冒出来的地方肯定是一个小饭店,现在已经是中午,不如我们去那里吃过中饭再赶路可好? 我和柳如雾也觉得饿了,我答道:好,我们去那里吃过中饭再走! 柳如雾笑道:苦海大师,你带着若苦先去饭店要老板炒菜,我想和晓龙去看看刚才那艄公口中的石头就过来! 听柳如雾提议,其实我的想法和柳如雾一样,也很想弄清楚那艄公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苦海大师带着若苦先去小木屋了,我和柳如雾沿着码头边的小径往右走,走了大约一百米,就看到一块很大的石头悄然屹立在江边。我心头一震,看来还真有此事? 我和柳如雾走近前去,果然,正如那艄公所说,大石头上密密麻麻的刻满了绳头小字,历经风吹雨打,却依然清晰可辩。 柳如雾轻声的念出声来: 摘一把虎耳草,唱一夜传情曲,把你藏在我梦里,不让离去。 为纪念库迪、四妹子而作 民国二十八年。 这个人也许永远也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春时杏花深处沽酒,夏日里紫花布衣裤,秋冬季安置在悬崖滨水上的房屋妥帖,黄泥的墙,乌黑的瓦。四季纯净澄澈,一切平和安静。夜幕低垂,孤寂依偎,你心慢慢憔悴。 等过第一个秋,再到下一个秋,等到哭了为何爱恋依旧?绿叶泛黄,雪花落了一场,燕子衔着泥巴开始筑巢,雷声匆忙轰响过村庄。你说,你的心如不安息在他的怀里,便不会安宁。 太阳升起,江上的汉子放排归来,竖起竹竿,挂好铁环,牵上废缆。你皮肤黑亮,触目如青山,眸子似绿水。放排汉子略弯着腰,两手缘引了竹缆,一跃下船。河水透明,游鱼嬉闹,浓郁的山色不锁你的欢颜,明亮的山歌若隐若现。 岁月在时钟的画轴里穿梭,指针在你的等待中逆向转动。记忆和着清风随处摆动,到处流淌。或许,冥冥之中自会有定数所在,你无能为力,他也束手无策,可你那真实到揪心的喜欢,该寄存到哪里? 锣鼓蓬蓬,咝咝流泻的白光,漫天花雨的烟火。那时,月色未央,呼吸紧张到牵强。那一刻美好的邂逅,那一眼偷偷地斜睨,那一抹抿起嘴唇的浅笑,那一时内心乱无章法的悸动,那一夜彻底的无眠,你都应该清晰记得。 瞥见一个眼神,怎容你付出生命的代价? 你做了一个梦,梦见听到一种歌声,又粗狂又缠绵,你跟着那声音来到悬崖半腰,摘了一大把虎耳草,可又不知道把那东西交给谁……露水降了,歌声涩了,你醒了。 电光掠过屋脊,大雨倾圮,雷响訇炸,南方又是一颗流星划空而下,对溪有猫头鹰叫。放排的汉子去了,你也去了,天保佑你们,都到西方去吧…… 柳如雾念着念着就流下泪来:晓龙,太感人了,没有想到还真有这样凄美、坚贞不渝的爱情故事实实在在的存在着。你看,这前朝的老秀才写得多美啊,他是以那以身殉情的四妹子的口吻在写这个故事…… 我也被感动了,对柳如雾说道:如雾,故事毕竟是故事,我们走吧…… 柳如雾方才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水,一步三回头的望着那块石碑跟着我往回走。 第六十一章邪恶山大王 转瞬之间,我就被四妹子送到了那竹林后小木屋的厅堂里,她最后忘了我一眼,眼神幽怨、哀婉之极,似乎这一眼望尽了她的前世今生,然后一咬牙,一阵清风过后便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我被摔得七荤八素,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再仔细去看壁上的那副卷轴,却见那图画上只剩下江边码头的景物,画中巧笑嫣然的姑娘已经不见了。我才意识到刚才并不是做梦,而是实实在在的存在过,我双手合十,在厅堂的袅袅香烟里默默祷告:姑娘,得罪莫怪,祝你早日超生! 做完这一切,我还未从厅堂里走出,就听到柳如雾嘴里喊着我的名字前来寻我:晓龙,你是不是掉进厕所了了,还不出来? 我快步走出厅堂,一眼看到小木屋的饭店老板那灰裳老者正端着菜笑吟吟的走向竹林里的苦海大师和若苦,我突然想起刚才四妹子说过这灰裳老者是鬼王魅尸先生通过鬼道通缉令派过来围堵截杀我们的第一个亡魂的话来。 我来不及答应柳如雾,一边跑一边大叫:苦海大师,若苦,你们小心,那菜吃不得!他不是人,是鬼…… 我的话音未落,那灰裳老者募地转过身来,朝我和柳如雾阴森森的一笑:年轻人,你在说什么?你怎么说我不是人? 我汗毛倒竖起来,依旧大叫:我就知道你不是人,你是鬼王魅尸先生的手下,乃是奉它签发的鬼道通缉令前来害我门的! 老者手中端着的菜盘子哐当一声的掉在了竹林里,摔得粉碎,盘子里刚才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瞬间化作了一块腐肉,上面爬满了蛆虫,恶臭难闻,我几乎就要呕吐出来。 柳如雾不知哪里来的胆量,一个回身竟然护在我的面前,大声喝道:你是何方妖魔,竟然敢在此巧扮饭店老板暗害我们?原来的饭店老板呢,去哪了? 那灰裳老者阴测测的一笑:好家伙,原来你们还真有点本本事,难怪白荷、邪刀王子相继会毁在了你们的手中,不过,今天你们遇到了我山大王,管教你们插翅也难飞……至于你问到这饭店原来的老板,我不妨告诉你们,我让他见阎王去了! 山大王身后突然响起苦海大师浑厚的男中音:不见得吧?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你们这些邪魔外道,始终是见不得阳光,斗不过玄门正宗道学的……不管你魔力有多高强,只可惜今天你遇上的是老衲! 苦海大师从石凳旁站起身来,不退反进,向灰裳老者山大王缓步走了过去,竟似闲庭信步。我强忍着恶心拉着柳如雾绕过苦海大师和山大王,迅速的和若苦汇合在一起,远远地观看苦海大师怎么斗这个山大王。 山大王凶相毕露,将头缩进了整个衣裳,瞬间又伸了出来,这一伸一缩之间,显得诡异无比。 我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有危险逼近了苦海大师,心猛得绷紧了一下,一股阴冷的气息从脚蔓延到我全身,我大叫:小心,苦海大师! 话一出口,我就听到了一种“嘶嘶”的声音,一个小小的物体从山大王的袖中飞出,迅捷无比,猛地袭向了赤手空拳的苦海大师。 千钧一发之际,我看到身旁的若苦小手一挥,一枚型似钉子摸样的东西向那个空中飞出的物体打去,不偏不倚,正好在那物体将袭到苦海大师胸前的时候打落下来。 我知道,若苦打出的是楠竹钉,若苦飞刀,原来他早做好了准备! 山大王袖中发出的物体落地之后,我和柳如雾惊呆了。 我们看清楚了那被若苦飞刀击中的物体居然是一条色彩斑斓的小蛇,它虽然已经被若苦发出的楠竹钉击成了两半。可这两半的身躯,居然还在地上不停的扭动,蛇断口处流出来的血,是黑色的,也散发着恶臭,明显剧毒无比。 苦海大师背对着我们,我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我想他应该也被这山大王的突然袭击惊住了,因为他停止了前进的脚步。 桀桀……桀桀……原来除了你这个秃驴,你们之中还另有高人,看来,我也小看了你们了!阴冷而沙哑的声音从山大王口中传出。随着声音的落下,山大王将身上的灰裳衣裳脱了下来扔在了竹林里,我和柳如雾正诧异它在搞什么鬼,就看到一大堆蜈蚣,蜘蛛,蛇之类的毒虫从他的衣服下源源不断的钻了了出来。 晓龙,晕死,这家伙是开动物园的吗,居然养了这么一大堆恶心的东西!柳如雾擦了擦眼睛,惊叫出声。 毒虫慢慢的朝苦海大师逼近,苦海大师一步一步后退,但很快,我们就发现苦海大师不能再退了,因为毒虫已经围成了一个圆圈,把他围在了中央,慢慢的朝他逼近。 有几条零星的毒虫向我们站着的这边爬来,若苦眼疾手快,发出楠竹钉将那些毒虫纷纷钉在了地上。可依然还有零星的毒虫向不断我们爬来,若苦随身携带的楠竹钉终有用完的时候,我和柳如雾、若苦也不断后退着,心中又担心苦海大师的安危,眼睛惊恐的在苦海大师和毒虫的身上不停的扫视。 就在我们担心害怕的时候,听到了被毒虫、毒蛇围在中央的苦海大师一声清越的笑声:哼,旁门左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我一把火就将你这些破玩意烧得个一干二净! 我和柳如雾像看他变戏法似的居然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小葫芦。苦海大师嘴里念念有词:敬请华光马天君法通天地大神通,额上三眼透三界手提金砖治邪精,身边发出三昧火囊中派出火鸦兵千里顺风随吾身风火二将随吾行…… 柳如雾听着苦海大师念出的这些咒语,觉得竟有些耳熟,忽然记起,他念的乃是华光的地火决,师傅璇玑道姑传给她的《天道酬勤》的古书里有记载:五显华光大帝本是释迦佛祖殿前的莲花灯芯,后来成为了道家的灵宫马元帅,可华光大帝的原身仍旧是天生火灵。除却玄眼,耳报,武法之外,华光大帝留下来的火决,极是霸道至阳,对付猛虫恶兽,是最好的法子。 柳如雾念头刚落,就看到苦海大师的身子拔地而起,在空中一个旋转,一声怒吼:天之天光,地之地光,日之灵光,月之精光……柳姑娘,你们闪开! 接着,一股热量隔空传来,我看到他全身赤红,青筋直冒,像是在岩浆里洗过一遍澡似的,全身冒着一股热气。苦海大师在空中咕噜的吞了两口酒,然后就是呼的一声,从口中喷出了炽热的火焰,围绕着他的四周烧出了一个大火圈。那些毒虫被火焰燃烧,发出难闻的腥臭味。 我忽然感到了一种难以忍耐的眩晕,莫非这燃烧着的毒虫散发出的腥臭味里有毒?柳如雾也是摇摇欲坠。苦海大师又是一声猛喝:若苦,你快将师门秘制的解药给柳姑娘和林老弟服下! 若苦从口袋里掏出两粒药丸来,给我和柳如雾服下,药丸一入口,我就感到身体的晕眩感立减,舒服多了!只是,这药的味道怎么这么奇怪呢?竟然有点辣,有点咸。 毒虫很快的被大火烧了个一干二净,余下的几条也被若苦发出的楠竹钉钉死。 山大王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似是不敢面对眼前的现实,嘴里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说着发疯似的向苦海大师跑了过来:你个秃驴,我跟你拼了! 苦海大师又变戏法似的从空中抓出一把桃木剑来,剑尖直指前方,用力过猛的山大王撞在了桃木剑上,桃木剑竟然洞穿了它的身体。 我们听到山大王“啊……”的一声惨叫,眼睛睁得又圆又大,死死地盯着苦海大师,眼神迅速的黯淡了下去。 苦海大师手一松,山大王噗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我们头皮发麻、看到了更为骇异的一幕: 山大王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鼓起来,皮肤的外围蔓延着一圈圈青紫色的花纹,筋骨都冒出了皮表之上。但仅仅是一秒钟的时间,他的皮肤又迅速的瘪了下去。如果说他先前是一个胀气的皮球,那么这一眨眼的时间变换,他瞬间变成了一个干枯的木乃伊。 这一幕让我头皮发麻,心里面透出重重的寒气。长成这么大,最近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这么诡异的情况还是第一次看见。可是诡异的事情并没有结束,我又听“啪”的一声,犹如鸡蛋破壳,紧接着看到一条足足两米长的黑蛇居然从山大王的口里钻了出来,这黑蛇吐着蛇信子,幽绿色的蛇眼散发出诡异的寒芒。 老人常说,没有毒的蛇头是圆的,剧毒的蛇是三角扁头的,这黑蛇,很明显就属于剧毒的那种。 黑蛇出来之后,居然围着山大王的尸体游走、转起了圈圈……接着,扑哧一声,蛇头宛如弓箭般一伸,居然一口把山大王的尸体吞下了肚子。 第六十二章 比放蛊还阴损的职业 苦海大师衣裳湿透,声音里惊骇无比:原来,这山大王竟然是一个训虫师?鬼道也有如此高手?若苦,这黑蛇是山大王的元神,你快用刚才发的竹钉打他! 苦海大师话音刚落,我就看到那条黑蛇鳌起头来,闪吐着蛇信子,迅捷无比的向我们这个方向爬来,不,准确的说,是向我们我们这个方向飞扑而来! 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长这么粗的大蛇不说,它现在居然还向我扑来?我似乎能看到蛇头那阴森森的眼睛放着绿色的光芒,正是在恶狠狠地盯着我。我骇得魂不附体,可不想像刚才那个山大王一样被这条毒蛇一口吞了下去而葬身蛇腹,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求生的意识让我往竹林对面的杂树林里飞跑。 与此同时,若苦手中的楠竹钉出手了,准确无误的击中了蛇头,却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那蛇头竟似皮粗肉实,若苦发出的楠竹钉对它起不了丝毫的作用,就像隔靴搔痒,不过还是阻了一阻那黑蛇飞速前进的动作, 我吓得魂飞魄散,趁这个机会将身子躲藏在了一棵杂树后边,在心里祷告,希望这条蛇不要看见我。 谁知道,那条黑蛇居然就像看到我躲在树后一样,用蛇眼一瞪发出楠竹钉的若苦,又迅速的朝这边游来,游到那杂树旁就径直向我扑来。我大为惊恐,狂奔逃命,那黑蛇也越发追赶得迅猛了,我回身看时,那黑蛇已经追到了我的身边。 我逃生的本领这个时候显现出来,我一边大声呼救一边摇身一跃,爬到了一棵大树上,希望能躲过那条黑蛇的攻击。没有想到那条黑蛇居然腾空而起,将我连人带树紧紧地缠了起来,一直缠绕了好几圈。黑蛇敖起头,用蛇信子直刺我的鼻子,腥味扑鼻,弄得我鼻血如注,血一滴一滴的从我的鼻子里流到地上,我用双手使劲的抓着蛇头,往外推,黑蛇将我越缠越紧,我痛彻骨髓,呼吸再也难以通畅,几乎就要晕厥过去…… 我这一奔一逃之极,苦海大师、若苦也没有闲着,柳如雾见那黑蛇一个劲的狂追我,心里的骇异程度并不亚于我,恐惧比我更甚,声音颤抖:苦海大师,你快救林晓龙!若苦的竹钉伤不了他…… 苦海大师拔腿欲追过来,却一摊坐在了地上,嘴里喘着粗气:柳姑娘,我刚才为破那毒虫阵,动用了三昧真火,伤了元气,法力已是不足平日的三成……要救林老弟,如今只有两个办法,一是若苦用楠竹钉打它的双眼,让它目不能视物;二是用你的亡魂十三杀,把它控制在天罗地网里…… 苦海大师话音未落,若苦双手齐发,两枚楠竹钉带着劲风分袭那黑蛇的左右双眼,飚的一声准确无误地扎进了黑蛇的双目。黑蛇吃痛,松开了缠着我的蛇身,摔下树来。 我靠在树干上喘息着,看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一幕。我看到柳如雾从随身携带的行李袋里拿出一张小小的古琴,随即脚步飘飞,身如鬼魅似的向我躲身之处飘来,身法轻巧无比,我几疑是在梦中,长这么大还只有在电影或者电视里才看到过这种场面…… 柳如雾落下地来,左手托着那小小的古琴,右手五指在那古琴上轻轻地一拨,一阵刺耳的琴音就在杂树林里响了起来,似怨妇泣血,又似娇儿夜啼,似幽谷空鸣,又似千军万马……声音难听之极,我用双手使劲的捂着耳朵,那琴音还是不绝入耳。 在柳如雾弹奏出来的琴音里,那条大蛇在杂树下,翻滚腾挪,四处游走,似是想破空飞去,却像被罩在了一张天罗地网里,始终只是在原地挣扎,不能离开半分半毫! 大约一枝香的功夫,那黑色的大蛇从急剧的翻腾逐渐慢了下来,最后竟然岿然不动,似是死了。 柳如雾大汗淋漓,汗湿罗衫,喘息着停止了弹奏古琴,又将古琴收进了随身携带的行李袋里。 若苦飞速的向我跑来,把我从杂树上搀扶下来,重又回到竹林中的石凳胖坐下。我们四人坐在石凳上,望着四周那数不清的毒蛇、毒虫的尸体,心里均骇然之极。 惊魂稍定,我像不认识柳如雾似的看着她,刚才的那一幕让我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看来我有事情瞒着她,她也有事情瞒着我,什么时候她竟然有了这么一身俊俏的步法和能降妖伏魔的本事? 柳如雾开口了,语气很平静:晓龙,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的疑问想问我,可我答应过师傅不能泄露秘密的,我想……我想请你原谅我、尊重我…… 她都既然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些什么呢?我不是也有很多的事情在瞒着她吗?何况,她对我有没有恶意的隐藏,刚才如果不是她搭救,我此刻早就已经葬身蛇腹了,干嘛要说对不起? 我释然了,心里充满着感动,两眼柔情的望着她:如雾,我尊重你的决定,谢谢你救了我…… 柳如雾展颜一笑:晓龙,我们的关系不存在什么谢谢不谢谢的,为了你我就是付出生命也愿意! 患难见真情,我听出柳如雾说出这句话,差些就流下泪来。是的,到了这个地步,人人生死与共,前途不知还有多少的不能预知的危险在等着我们,还需要彼此隐瞒什么呢? 我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刚才的再一次死里逃生让我感慨人生的无常,谁也说不清,在下一个路口是不是就会成了诀别,像成东林、岳小飞那样命赴黄泉? 我转过头去,望着若苦缓缓说道:若苦,你说话吧?我想你也无需再对苦海大师隐瞒什么了? 若苦清澈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犹疑,站起,跪下:师傅,请你原谅我,其实我一直在装哑巴…… 苦海大师站起身用力的将若苦扶了起来:若苦,你不用说了,你的一举一动我早就知道,只是没有点破而已。那晚在寺庙里你在暗处助我打退强敌我就知道了……好孩子,快起来,为师不怪你! 若苦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原来……原来,师傅你竟然都知道? 苦海大师展颜微笑:是的,是师傅不好,才导致你在我面前装聋作哑的,从此就不用了…… 若苦见苦海大师不怪他,转瞬将刚才的生死搏杀抛到了九霄云外,高兴得跳了起来:师傅,你真好! 一切的误会都冰释前嫌,一切的善意隐瞒都大白于众人,我将隐藏在心底深处的事情全部说出来之后,居然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或许正如一句话所说:一个人心底的秘密太多,那这个人一定会活在压抑与恐惧之中……说出来让朋友、亲人分担了一些,那岂不轻松多了? 柳如雾听我说到刚才四妹子带我走的那段经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原来,我喜欢的傻小子竟然就是放排汉子库迪转世投胎,看来我是选对人了……只是苦了那痴痴等待六十年,就只为见你一面的四妹子了…… 我脸一红,正准备回答,没想到柳如雾接着说道:喂,林晓龙,我问你,刚才你见到美若天仙的四妹子,是不是对她动了心?有没有与她订下今生的约定,要你等她什么十八年的事情?还有,到底是她美,还是我漂亮?说,不准说假话! 看到柳如雾一本正经,我心慌了,说没有对那个四妹子动心是假的,但凡天下男人,如果见到四妹子那样现实中的生活美女不动心,那这个男人除非是一个不正常的男人;四妹子临走时曾跟我说起投胎转世来生究竟还有没有记忆会不会碰到我的事情,这算不算约定?说句实话,柳如雾的确很美,但跟四妹子的那种美相比,又比不了…… 她不准我说违心的话,我该怎么回答她呢?我左右为难时,若苦在旁呵呵笑了起来:林大哥,我们都知道你是喜欢柳姐姐的,又怎么会喜欢那个女鬼四妹子?柳姐姐,你就不要为难林大哥了,我觉得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美女…… 柳如雾被若苦一番话逗笑了:好你个若苦,论辈分你该叫我师姑的,居然叫我柳姐姐,人还没长大就学得这么油嘴滑舌的,看师姑怎么收拾你……说完作势站起要去呵若苦的胳肢,若苦大笑着躲到了苦海大师的身后求饶道:好师姑,求你放过若苦吧? 苦海大师也笑了:若苦,你就不要闹了,我们好好商量一下下一步的打算吧? 若苦方才坐回石凳。 我突然想起刚才被那黑蛇吞下去的山大王来,问苦海大师:大师,我听你说那个山大王是一个训虫师,我只听过什么驯兽师,从来没听过什么训虫师,到底是怎么回事? 苦海大师听我旧话重提,脸上的笑容黯淡下去,叹了一口气:我原只以为训虫师只有人类会,没想到在鬼界居然也有如此高手!今天如火不是碰上了我们,哪怕就是千军万马也会毁在了这千万蚁虫毒蛇部下的阵法之中…… 我们见苦海大师说得如此的凝重,平心静气的听他说了下去。 原来,训虫师这个神秘的职业就是起源于这广西的十万大山中,是融合了苗疆蛊毒和中华的一些符箓之术,而自成一家。 训虫师这个职业特别阴损,他们认为虫是低等的生物,要想进化,首先就得吸取人气,获得人性。每一个训虫师,第一个豢养的本命虫,首先就得以新生婴儿的生命为祭品,先将婴儿剥开肚子,让毒虫钻进去生吃,一直把婴儿吞食到渣都不剩。其恶行令人发指,即使是民间一些不惧五弊三缺,为钱卖命的法教狠人,你若是骂他的作为和广西训虫师无异,他都会脸赤脖子红的跳起来骂你:呸,别把老子和那群畜生比!由此可见,天下百家,没有一家对训虫师会有好感。 另外,训虫师的传承,师傅收徒,必在徒弟身上种下一蛊,苗疆之中,以身养蛊是一种禁忌,可训虫师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不仅种了,而且还立下了一个规矩。如若弟子的修为超过师傅,可以吞噬师傅的蛊王,增加自己的修为。反之,如果师傅要把徒弟身上的蛊王提炼出来,要徒弟死,徒弟也不得不从。 苦海大师娓娓道来,我们听得毛骨悚然,天哪,世上竟还有这种阴损的职业,我们都不说话了,陷入对训虫师这种阴损职业的恐怖之中。 苦海大师从行李袋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突然对若苦说道:若苦,你用这匕首将山大王的元神那条黑蛇的肚子破开来,看里面有些什么? 第六十三章 辟邪珠,楠竹钉 若苦不解的问道:师傅,把那黑蛇的肚子破开干什么? 苦海大师答道:你破开就知道了。 若苦接过明晃晃的匕首,跨过小径,向着竹林对面的杂树林里走去,我虽然对那黑蛇恐惧、呕心至极,但担心若苦,跟了过去。 我和若苦走到我刚才仓皇逃命的那棵杂树下,心有余悸。若苦蹲了下去,拿着锋利的匕首对准那黑蛇的蛇腹划了开去。说来也奇怪,刚才还皮粗肉实若苦用楠竹钉运劲都钉不进去的黑蛇在若苦锋利的刀锋下竟然一划就开了,一股刺鼻的腥味弥漫开来,闻之欲呕,我差些就将早晨在老大爷家里吃过的饭全部吐了出来。 我用手用力的按着腹部,蹲在地上干呕着,忽然听到若苦惊奇的叫声:林大哥,你看,那是什么? 我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抬头望去,这一望望得我目瞪口呆,只见那黑蛇的蛇腹里此刻竟然滚出一粒拇指大的珠子来。这颗珠子在杂树林里闪发出夺目的光芒,芳香扑鼻,将刚才的那股难闻的恶臭全部掩盖了过去,黑蛇的蛇身在那颗珠子滚出身体的瞬间化作了一堆水滴。 若苦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布,将草丛里的那颗珠子拾起,包上,向竹林里跑去,边跑边叫:师傅,我在黑蛇的蛇腹里发现了一颗珠子……我赶忙跟上。 苦海大师从若苦的手中接过那颗闪闪发光的珠子,脸上露出一种难以说出的神色:柳姑娘、林老弟,你们知道这颗珠子叫什么名字吗? 我们摇了摇头,心里充满着好奇,不会是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吧? 苦海大师说道:你们知道吗?这颗珠子价值连城,它有个名字叫做“辟邪珠”,只要将这颗珠子带在身上,百虫莫侵,天地之间的所有毒物会纷纷绕道而行? 若苦睁大了好奇的眼睛:师傅,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苦海大师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珠子向我递来:林老弟,你呗那毒物缠绕伤身,如今我就将这珠子送给你吧,你也算与它有缘。 我缩回正欲伸出去接“辟邪珠”的手,惶恐莫及:苦海大师,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还是留着吧,或者给若苦也行…… 苦海大师将那颗珠子硬塞到我的手上:林老弟,难得你秉性醇厚,见财不贪,我觉得你很适合拥有这“辟邪珠”,你就不要推迟了。 苦海大师再三坚持,我推脱不过,只得接受了“辟邪珠”,用布包好,塞进贴身的口袋。 我向苦海大师、若苦道谢,若苦急的一双手乱摇:林大哥,你就莫客气了,这“辟邪珠”寻到你这个新的主人,算是弃暗投明了,呵呵…… 我不再客气,重又坐下。柳如雾见我得了宝贝,也替我高兴,向我祝贺。 这一番生死搏杀,寻觅“辟邪珠”,差不多浪费了我们两个多时辰,饭没吃上,倒险些踏进了陷阱,大家的肚子都在唱着空城计,咕咕咕咕的只叫。 若苦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饼来,这是他早上在老大爷家里舍不得吃带到身上的。他将饼子递给苦海大师:师傅,你饿了吧?这饼子给你吃! 苦海大师没有接,说道:若苦,这只有一个饼子,我们有四个人,怎么分得来?一个饼子解决不了问题。如今我们只有两条路,一是留在这里寻找吃的,二是继续前行希望碰到有人家的地方再想办法。说着他将目光望向了我,征求我的意见。 我心里乱的很,留在这里寻找吃的,想到那山大王心里就有点反胃,即使找到吃的也未必敢吃;继续前行,这大山茫茫的,也不知道到底要走多远才能碰到人烟,找到吃的? 柳如雾突然说道:我想到办法了!刚才在那杂树林里我看到有又大又鲜美的蘑菇,不如我跟晓龙去那边采摘些蘑菇过来,找到有水源的地方清洗干净,然后将这小木屋里的锅碗瓢盆全部清洗一遍,煮些蘑菇汤来喝,岂不美哉? 柳如雾这一说提醒到了我,我刚才在杂树林那边仓皇逃命的那一瞬间,似乎真的看到有很多的蘑菇如雨后春笋一般到处都是。 我答道:好,那我们去采摘吧?事不宜迟,我们快些行动,吃过之后好赶路! 柳如雾点了点头,拉着我就走。若苦在旁边叫道:林大哥,柳师姑,我也要去! 苦海大师坐在石凳上微微笑道:你们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休息没事,快去快回,别走远了! 我们三个答应着望竹林对面的杂树林里走。走进杂树林深处,果然发现那蘑菇又大又鲜美,到处都是。我们三个兴奋极了,忘却了就在刚才我们还险些从死神身边擦身而过。 我们的手很快就拿不住了,我脱下上衣,将采摘好的蘑菇放到衣服上面,用手提着,跟着柳如雾、若苦往杂树林深处行,我们只顾着采摘蘑菇,却不知道我们离那竹林已经原来越远,行至了杂树林的最深处。 我们三个有说有笑的正在采摘着蘑菇,突然听到从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惨绝人圜的叫声:啊!……一声惨叫过后瞬间就没了声音。 我们吓了一大跳,这哪是人的叫声,简直就是鬼哭狼嚎! 我们迅速的蹲了下去,躲在一个荆棘丛生的刺堆后面。柳如雾推了推我,轻轻地问道:晓龙,前面有情况,怎么办? 我低声的答道:如雾,我们身上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再说也不清楚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我们不管它吧,沿着原路往回走算了…… 若苦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瞪得又圆又大,眼神里露出不忍的神色:林大哥,柳师姑,不行,我们得到前面去看看,万一是有坏人在那里害人的话,我们见死不救是有责任的。 说完,猫着身子就欲窜出,右手的五指之间早就扣好了五枚楠竹钉。 若苦的一番话说得我满脸通红。我一把拉住他:若苦,且慢!就是要去,我们也得先商量一下对策! 若苦急了:林大哥,还研究什么啊?来不及了,人命关天的…… 说着用力的挣脱我的手,匍匐着向前方爬去,我和柳如雾对望一眼,将手中提着装满蘑菇的衣服放下来,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我不知道的是,此刻柳如雾的心情比我还要紧张。她在想,如果万一碰到的是凶灵恶煞伤人,自己有、又没有将阴魂吟和亡魂是三杀带在身边,那如何是好? 我和柳如雾跟在若苦的身后,慢慢向刚才发出叫声的地方靠近。可是,有些奇怪,我们差不多都快到了那个地方的时候,竟然没有返现任何影子和响动。 就在我们迟疑着想站起身上前去看的时候,忽然又听到一声惨叫,一个身影如同标杆一样从远处五十米远的杂草丛里反弹起来,若苦的楠竹钉出手了,他一出手就是四枚,分袭那身影的四肢。 四枚楠竹钉夹着劲风破空飞去,不偏不倚,钉入了那身影的两只手和两只脚。那人影又是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刚弹起的身子又重重的向身后的茅草丛里倒下。 我和柳如雾在那身影倒下去的瞬间,看清楚了那人的面孔,天哪,这个被若苦楠竹钉击中的人影竟然就是我们在南宁市柳林宾馆遇到的与我一同抓鬼、被鬼击晕的那个胖子?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丛林深处? 我大骇,从地上爬了起来,呼喊着胖子的名字:胖子……胖子……胖子,你没事吧? 若苦见我们竟然认识被他击伤的人影,愣愣的站在原地,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柳如雾也跟着我往前跑。 我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跑,很快就跑到了胖子倒下的地方,我看到胖子手脚上面的鲜血咕咕的流出,已经殷红一遍,我赶紧蹲下去,说道:胖子,你没事吧?说着托着他的上身就欲将他拉起来。 胖子又大叫起来:哎呦,痛死我了,我的脚,脚…… 我仔细地看去,方才看到胖子的右脚被一个铁夹子夹住了,鲜血直往外冒,竟是一个当地农户用来夹野猪的夹子! 我心中又急又气,你好好地跑到这深山老林中来干嘛?跑到深山老林中不说,却又被这夹野猪的铁夹子夹住,真的是倒霉到家了…… 我看到胖子只是被铁夹子夹住了右腿,被若苦发出的楠竹钉伤了四肢,没有生命威胁,心里放下心来;同时也暗中庆幸,幸好若苦发出的楠竹钉没有打胖子的咽喉,否则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一具死尸了。 我双手使劲的想把夹在胖子右脚上的野猪夹子扳开,可任我怎么使劲也是纹丝不动,柳如雾见我满头大汗的还是扳不开那铁夹子,蹲下来跟我一起使劲,可铁夹子依然纹丝不动。 我站起身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滴,朝着若苦吼道:若苦,你站在那里干嘛?倒是过来帮忙啊? 若苦方才回过神来,跑了过来,等他看清楚那胖子原来是被野猪夹子夹住了右腿之后,对我说道:林大哥,你和柳师姑让开,我来!这是夹野猪用的铁夹子,我会弄! 听他说得那么轻巧,我将信将疑的和柳如雾起身站开。 若苦蹲了下去,只见他用手轻轻地在那个铁夹子的一个地方轻轻一弄,铁夹子竟然嘭地一声就弹开了。原来,这铁夹子竟是有机关的,若苦还不费劲的就弄开了它! 胖子在铁夹子离开右腿的一刹那,又是一声惨叫:啊……痛死我了…… 我看到胖子躺在地上,脸色惨白,浑身冷汗淋漓,就像一个被捅了一刀的猪一样,血液直往外冒。我急了,对柳如雾说:如雾,我们必须先给他止血,否则可能会有生命威胁…… 柳如雾没有说话,跑到我们刚才藏身之处,将蘑菇倒在了草丛里,拿着我的衣服跑了过来,二话没说,便将我的衣服撕成条状布条,将胖子被野猪夹子夹得献血直流的右腿紧紧包裹起来。 她正准备给胖子包裹被若苦楠竹钉击伤的手脚,却看到那楠竹钉还钉在胖子的四肢上,轻声的问我:晓龙,这个怎么办? 我抬头望了一眼若苦,若苦会意,走到胖子的身边,将四枚楠竹钉依次取下,擦干血迹,放到怀中藏好。他每取下一枚楠竹钉,胖子都疼得大叫一声,嘴里骂骂咧咧的骂个不停:哪个丧尽天良的乌龟王八蛋,老子本来已经够倒霉的了,被野猪夹子夹住不说,还赏老子四个钉子!如让老子知道是谁干的,老子非剥了他的皮不可!哎呦……痛死我了…… 若苦从胖子身上取下楠竹钉,一言不发,冷冷的站在那里。 第六十四章 噩梦成真 柳如雾见那胖子口中骂骂咧咧的不停,心里不高兴,在给他包裹伤口的时候故意用力包扎,那胖子又痛得死去活来,连声惨叫,我心中不忍,说道:兄弟,你忍着点,等会就好了! 没想到胖子竟然对着我破口大骂:亏你还叫我兄弟,叫我忍着点,换做是你,先被夹野猪的铁夹子夹伤了腿,后又被哪个王八羔子暗算打伤了手和脚,你忍得了吗?你也太不讲义气了,亏我还当你是兄弟? 我强忍着气,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没想到举步之间,胖子又大叫起来:你没看到我伤得这么重不能走,你是想要我死在你面前吗?难道不知道做一个担架抬着我走? 见胖子这般胡搅蛮缠,我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无名的怒火:你这个人是怎么了?难道我今天救你救错了?不管你了,你自生自灭吧……我扶着他的手一松,胖子像一滩烂泥似的倒了下去,又鬼哭狼嚎起来: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没有良心?见死不救算哪门子好汉?我如果死了,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我正欲发作,没想到一直站在旁边不做声的若苦走了过来,冷冷地说道:胖子,我不是好汉,但是可以救你……请你不要再骂人,积点口德吧? 胖子一眼看见若苦,骂得更毒:好你个小子,看你贼眉鼠眼的,一见就不是个好人,你以为老子不知道啊,老子早就知道那四枚钉子就是你的恩赐,你这个时候装什么好人?你不得好死,死后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千刀万剐,永世不得超生…… 胖子把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我以为若苦会生气,没想到若苦竟对我说:林大哥,我们去那边竹林里砍几株楠竹,做一个担架来,救救他吧? 我本来很烦这个胖子,但见若苦开口相求,不好拒绝,答应了他。 柳如雾说道:晓龙,我们不如分头行动,你和若苦去竹林砍竹子做担架,我去寻觅水源洗蘑菇,顺便将木屋内的锅碗瓢盆洗干净,等你们回来,我应该差不多也将蘑菇汤做好了…… 我们分头行动,吩咐胖子在原地等我们不要动、嘱咐柳如雾注意安全后,我和若苦返回了竹林。苦海大师不见柳如雾回来,问我们:柳姑娘呢,怎么不见她? 我将刚才在杂树林里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跟他说了一遍,苦海大师双手合十,叹道:罪过、罪过……若苦,你妄伤人性命,罪过啊……如今你要将功补过,将那胖子救回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知道了吗? 若苦也双手合十:师傅,我知道了。 我和若苦从苦海大师那里借来那把锋利的匕首,砍下几株翠竹,做了一副简单的担架,担心胖子的安危,往杂树林里飞走。 等我们赶到胖子受伤的地方时,没想到胖子居然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软语相求:兄弟,救我,救我……说完几欲昏厥过去。 我心里募地涌起一股怜悯之情,轻声说道:胖子,你放心,既然遇到了你,我们一定会救你的,你要挺住啊…… 说着和若苦将那胖子费力的弄上担架,两人抬着担架出了杂树林,来到竹林。 我们又将胖子从担架上扶起坐到竹林的石凳上,苦海大师走上前来仔细的察看了他的伤势,说道:兄弟,你的伤势不是很重,没有生命危险,你就放心吧…… 胖子的眼里挤出一丝感激的神色,低声答道:多谢大师…… 我们坐在竹林里等着柳如雾洗蘑菇回来煮蘑菇汤,可左等右等等了大约两个时辰,还不见她回来。 这下我着急了:苦海大师,如雾去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她回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我没注意到此刻胖子的眼神里闪过的一丝恐惧的神色。 苦海大师答道:林老弟,这样好了,我留在这里照顾这位胖子老弟,你带着若苦去找找柳姑娘吧?我想,凭柳姑娘的能耐,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苦海大师的话虽然说给了我很大的安慰,可我依然着急。我知道柳如雾的身上并没有带上她那能克敌制胜、降妖伏魔的阴魂吟和亡魂十三杀。 我带着若苦漫山遍野的寻找柳如雾,嘴里大声的呼叫着她的名字:如雾,你在哪里……柳师姑,你在哪里……可我们听到的只是山谷里回荡着的回声,没有听到柳如雾的回答。 我急得眼泪都快掉了下来,心里跳得厉害:如雾……如雾……你在哪里?你怎么不见了?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你倒是应一声啊…… 我心里乱成了一锅粥,带着若苦一边呼唤一边满山头的寻找。也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我们依然没有找到柳如雾,柳如雾就像在人间蒸发一样,凭空消失了。 我看了看天边的日头,居然已是黄昏,天边残阳如血。 这个时候,我和若苦不仅爬山爬累了,而且喉咙也喊嘶哑了,再大声的说话也传不出五十米左右,我几乎绝望了,心在滴血,一阵阵的痛到极致:如雾,你不要吓我,你究竟在哪里? 我和若苦站在一个山顶,放眼放去,但见一条巨大的山脉随着天际蜿蜒开去,左青龙,右白虎,山脉的中间凭空涌起十二座飘渺的主峰,自西向东绵延十多公里,如游龙戏珠。主峰上面云雾飘绕,缠绵在山的周围,犹如仙境。 我心中一动,这个地方怎么这么熟悉,我似乎来过?可左思右想偏又记不起来? 我使劲的想了一会,脑海中突然灵光闪现,这不是昨晚在励志镇上那老大爷家梦境里来过的那地方吗?我心跳加速,莫非昨晚中的梦境竟然是真的,我只不过先知先觉而已? 我强自按耐住狂跳的心,悄声的对若苦说道:若苦,等会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我们都得冷静,你听明白了吗? 若苦见我满脸凝重恐惧的表情点了点头:林大哥,我知道了,我会见机行事的…… 若苦答话的瞬间我看到他拿出了八枚楠竹钉恰在了十指之间。 就像梦境中一样,当我带着若苦下到大山深处的一个洼地里时,我果然远远地看到洼地里站着一个老者和二个黑衣汉子,衣服褴褛,模样疲惫不堪,正是那晚在西山寺被若苦用楠竹钉赶跑的欧阳修那帮坏蛋。只是他们原本有五个人的,此刻只剩下了三个人。 一瞬间我全明白了,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在励志镇上小虎家里杀人防火、二死三逃的黑衣汉子一定是他们! 想到这里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原来昨晚的梦境竟是真的?我想起梦中恐怖的情景,兀自心有余悸,可又该怎么办呢?我知道这帮坏蛋此刻是来这里寻宝的,我是回身带着若苦逃走还是像昨晚梦境中一样想方设法破坏这帮坏蛋的寻宝计划呢? 我很快的做出了决定,欧阳修这帮坏蛋坏事做绝,杀人越货,无所不为,一定不能让他们阴谋得逞。 我紧张得到了极点,示意若苦跟着我摸上前去,看他们在偷偷摸摸的干些什么。 我带着若苦悄无声息的摸了过去,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蹲下了身子,仔细听他们的说话。 就像梦境中看到的一样,欧阳修正对着一张地图在仔细的查看,两个黑衣汉子站在旁边,双眉紧蹙,紧紧地盯着他。 良久,我听到欧阳修欣喜的说道:你们知道吗,这张藏宝图上记载埋葬宝藏的地方就在前面三百米处,只是千多年来地壳移动,星象陡移,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改变? 两个汉子看来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悸动,声音有些颤抖:师傅,你确定吗? 欧阳修信心十足的应道:确定!说完,手一挥,我们走! 我带着若苦躲在山石后,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知道这帮坏蛋是前来寻找宝藏的,可手心依然全是冷汗! 我轻声对若苦说:若苦,我们跟过去看看,不管是什么财宝,绝不能让它落入这等坏蛋之手,我们想办法破坏他们的计划。 若苦看上去也很紧张,但依然毅然的点了点头。我带着若苦,远远地跟着,亦步亦趋的跟在欧阳修他们的后面。 我跟着欧阳修他们转过一道山坳,来到梦境里一片开阔的平地前,一个巨型瀑布横现在我的眼前。 欧阳修的语气兴奋得难以形容:是了!就是这里了!按照古图记载,这瀑布后面一定有一个大的溶洞!真难得啊,千百年,这瀑布居然还是水流如注,将这溶洞全然遮掩!否则,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天就要黑下来了,那欧阳修突然双泪横流,声音颤抖,双膝跪在瀑布的前面,头重重地地叩了下去:祖先保佑啊,我无意之间得来的这张藏宝图,历尽这么多年的领悟,今天我终于找到了这传说中的宝藏了…… 大约几十秒钟的时间,他方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对身边一个黑衣大汉说道:王五,你即刻准备探照灯和进洞用的工具,我要马上进洞去! 王五迟疑着问道:师傅,你看天黑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这宝藏又不会飞,要不,我们明天再来吧? 欧阳修突然飞起一脚,将王五踢翻在地,骂道:混蛋!我是一分一秒都不能等了,再说,你跟着我也有不少的年头了,做这样的事情,能在大白天光明正大的进行吗? 王五唯唯诺诺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连连应道:是,是……从随身带的行李里面居然取出了矿灯、洛阳铲、尼龙绳索等等工具。 欧阳修双眼盯着王五说道:王五,你觉得师傅平时待你怎样?声音冷峻,带着一种威严。 王五脸如死灰,颤声应道:师傅待我恩重如山,犹如再世父母! 欧阳修声音转为柔和:王五,寻找这个宝藏是我们此行的最后一个目的,等取出宝藏,我们就回老家,也不去跟那老和尚争什么《玄灵绝学》那本破书了,到时候我们有用不完的钱财,还在乎那本破书干什么……如今张三和李四已经死了,就只剩下你跟刘大跟着我,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现在我要派你前去探路,你可愿意? 王五跟着欧阳修多年,知道但凡古代的藏宝洞穴,都设有暗器机关,或者里面晦气冲天,第一个进入的人凶多吉少。但他又深知欧阳修的心狠手辣,又不得不去,只好抱着侥幸的心理:小人愿意,哪怕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 我看着王五颤抖着拿着相应的工具下了水,慢慢地向瀑布那边的悬崖峭壁游去。只一会儿,王五的身影以及头上的探照灯就消失在了瀑布的后面。 我知道瀑布外等待的欧阳修和李大这一刻肯定度日如年,一秒,两秒,十秒,一分钟,十分钟,时间已经点点滴滴的过去了,瀑布后面始终不见王五的身影,也没有听到王五说话的声音。 欧阳修焦急的在瀑布前深潭旁的空地上度着步子,烟一根接一根,显是焦虑不安到了极点。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月光淡淡地清辉洒落在欧阳修的身上,犹如山中的幽灵,我躲在远处见那王五一去不复返,虽然希望如此,心也悬到了喉咙:那个王五一去无踪影,莫非出事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欧阳修将未吸完的烟狠狠地摔在地上,用脚踏息,手一挥,低沉的说道:走!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情?我看他带着李大走下了深潭。 我一拉若苦的手,示意赶紧跟上,等我和若苦走到深潭前面的空坪里时,欧阳修和李大的身影已经没入在瀑布里。 若苦问我:大哥,现在怎么办? 我没有犹疑,就像昨晚梦境中回答他一样:下水,我们跟上去!我和若苦很快的爬进了瀑布后面的溶洞,两个人身躯轻巧地朝着深处匍匐爬去。 我看到前面不远处的欧阳修从怀里掏出几根荧光棒,往黑黝黝的山洞深处扔了几根,光芒霎时间照亮了山洞里前行的道路。进洞的路口似乎深不可测,欧阳修又扔了几根荧光棒进去,光芒闪耀之处,我似乎看到有一张惨白的人脸在盯着欧阳修看,我吓得差些叫出声来,再仔细一看,却有什么也没有。 妈的,有点古怪!李大,你把刀子给我亮出来,这山洞里好像有不干净的东西……欧阳修一边说一边将手搭在了刀柄上。 我一听那欧阳修说山洞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打了一个寒战,悄悄拉住了若枯的手。若苦的手用力握了握我的手,示意我不要紧张,有他在! 我猛然醒起,若苦跟随苦海大师也是修炼过那本正宗玄门道学《玄灵绝学》的,虽然没有苦海大师那样厉害,但对付一般不干净的东西应该也绰绰有余,这么一想,我没有了刚才的紧张。 突然,一个急促的声音从我和若苦身后响起,一张惨白的人脸从眼前一擦而过,随即就没入了黑暗深处。 看身影竟有点像先进洞穴的王五,一股凉意从我的后背升起。突然,我看到了更为怪异的一幕,那没入黑暗中的王五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欧阳修身后,那张被矿灯照映着的脸绿幽幽的,带着一种诡异、残忍的笑容,张开森森白齿,一口朝欧阳修的脖颈咬去…… 眼前发生的一切虽说早在梦境中出现,在我的意料之中,我依然吓得不轻,大汗淋漓。 第六十五章 身如鬼魅一般的女子 我吓得差些就叫出声来,若苦拉着我的手使劲的握了握,是在鼓励和安慰:叫我不要害怕! 在矿灯的照耀下,我看到王五那白森森的一口咬住了欧阳修的脖子,欧阳修一声闷哼:啊……用手使劲去推王五,却哪里又推得动? 李大回身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吓得魂不附体,尖声叫道:王五,你……你……在干什么?洞穴里立即响起了“王五,你……你……在干什么的回音。 欧阳修眼睛里闪出残忍、狰狞的笑意,右手握着的匕首散发着清亮的光芒,铩的一声划过王五的咽喉,王五怪叫着倒了下去,挣扎几下终于不动,我和若苦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道。 李大似是被欧阳修的举动惊呆了,手里拿着的矿灯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竟然熄灭了,洞穴里霎时间陷入了无边的黑暗。黑暗中传来李大惊恐的声音:师傅,你……你将王五杀了? 欧阳修恶狠狠地说道:我不杀他,他便要杀我!你没看到他已经变得疯狂不是王五了吗?哼……挡我者死…… 欧阳修这样心狠手辣,把自己徒弟的生命当成儿戏,伴随在他的身边岂不如同伴着一只猛虎,随时会吞噬自己的生命,我和若苦都毛骨悚然。 难忍的黑暗,时间好像静止了,这一刻谁也没有出声。 欧阳修打破了黑暗中的沉静:李大,矿灯怎么灭了?快拾起来! 王五似是已经吓破了胆子,颤抖着回答:师傅,我……我……看不见!这洞里这么黑暗,我怕……要不我们退回去白天再来吧? 欧阳修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今晚我们共同进退,绝无退出洞外的道理,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两根荧光棒来,霎时间微弱的黑暗照亮了洞穴方圆五丈之内的地方,映照着李大已经惊惶失措的脸庞。 欧阳修冷冷地说道:李大,去那边把矿灯捡起来,看摔坏没有? 矿灯摔落在洞穴的一处岩石旁,李大颤颤抖抖的走了几步,将矿灯捡了起来,一检查,发现矿灯并没有摔坏,只是掉落的瞬间不知道开关怎么关了。 李大用手打开开关,矿灯在洞穴内又亮了起来,一股刺眼的灯光向我和若苦藏身之处射了过来,我一时不适应,下意识的往旁闪躲,没想到带动了一块小石子,小石子哐当一声掉了下去,发出清脆的响声。 欧阳修身体一颤,停住了前进的脚步,回过头来,眼神里有明显的恐惧:谁?到底是谁? 声音在洞穴内回荡,我以为他已经发现了我们,正欲从藏身之处走出,若苦附在我耳边悄声说道:林大哥,别上当,他并没有发现我们。 我心蹦蹦的跳个不停,猫着身子不动。 欧阳修见没有了任何的声响,以为是洞穴内有什么小动物在夜间爬行,不小心碰到了松动的小石头,故而发出了声响。他放下心来,回过头去对李大说道:我们走! 李大跟着他继续前行,可心里害怕得紧,声音一直打着颤:师傅,我总觉得这洞里有什么东西存在,感觉如影随形跟着我们一样,我有些害怕…… 欧阳修声音冷到极点:你害怕什么?一切有师傅在,今晚我们没有回头路! 欧阳修和李大在前面慢慢地前进,我和若苦悄无声息的跟在他们后面,始终相隔在五丈以外,幸喜洞内曲折蜿蜒,他们发现不了我们。 这山洞开始很狭窄,越往里走就越宽阔。洞内奇形怪状的石笋、石钟乳林立,形态千姿百怪,有点像那痴情之人千年不干的眼泪凝聚而成,在那望穿秋水。 我和若苦虽然心里紧张,也看得目瞪口呆,暗暗惊诧这神奇的世界真的无奇不有! 拐过几道弯,欧阳修和李大突然发现前面居然有烛光,摇曳着照着进洞的路,他们停了下来,我和若苦也停住身影不洞。我听到欧阳修悄声在李大耳边说道:小心,前面有灯光,一定有人! 欧阳修要李大熄灭了矿灯,摸黑前行,一会儿就到了散发出灯光的洞口,欧阳修隐身在石柱后往前一看,呆住了,原来这洞里竟是别有洞天。 但见洞里竟是温暖如春,布置得如同一个洞房!洞内金光闪闪,四处岩壁上竟然嵌满了奇珍异宝,散发出夺目的光芒,果然是一处宝藏所在。欧阳修喉咽发干,手心冒汗,带着李大就欲闯进。 李大拉住了欧阳修,低声说道:师傅,你看……你看,那是什么? 欧阳修停住前进的脚步,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一壶热酒,一碟子青豆,摆在洞中央。一个红色棉布袍子的少年坐在角落处,大红的一块布遮了脸,只露出白皙精致的下巴和喉结。一个绝色的女子身影正走向少年坐的那个角落。 那女子巧笑嫣然,出语娇滴:你怎么不跑了? 我知道我跑不了……但听那少年答道。欧阳修心头一震,这少年的声音为何如此熟悉,似是在哪里听过? 意思是你答应了?那女子用手捏着盖在那少年头上的红布轻轻问道。 少年一声冷哼:答应?我死都不会答应! 这样你会答应吗?那女子两颊绯红,媚眼如丝,那笑声也变得诱惑起来。 不!我死也不会答应,你跟我人妖殊途,怎么能结为夫妻? 那女子哈哈大笑:我见过的男人都很贪心,唯独你没有,你这么年少英俊,我就喜欢你这种男人! 她轻轻旋转着身子,衣袂飞飞,等话说完,身上只披着一层薄薄的纱了,雾里看花,朦胧最美,一瞬间那女子连身上最后的一层薄纱也扯掉了。 那女子玉峰挺立,双腿并拢,盈盈的看着那少年,她知道这时候她不用说话了,因为从来没有男人能抗拒。她一把扯掉那男子头上盖着的红盖头,然后蛇一般滑落在那少年的怀里。 欧阳修惊呆了,这盖着红盖头的少年赫然竟是前天晚上在励志镇上那个被他们害得家破人亡的少年小虎!为何这个名叫小虎的少年会出现在此间此地? 年轻力壮的李大如此近距离的看到一个女子的身体,脸红心跳,血脉疯涨,热血直往头顶冲,此刻他的眼里哪里还有珠宝,眼中这剩下那绝色女子,脚一抬就冲进了山洞内,欧阳修一下子没有拉住。 李大邪邪地笑道:妹子,哪有美女自甘下贱,硬逼人成婚呢!如果你不嫌弃,哥哥我愿意跟你成婚…… 李大突然现身,那女子大惊,从小虎怀里翩若惊鸿般立起,慌乱的将衣服披上:你是谁?居然敢坏我的好事? 李大大笑:我是谁不重要,只要姑娘你愿意就行了! 小虎看到李大突然现身,眼里闪现惊喜的眼神,他大叫:大哥,救我啊! 可看清来人竟是那天到他家杀人防火的黑衣汉子李大后,眼里流露出惊慌仇恨的目光,两眼死死的盯着李大,欲喷出火来,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此刻李大就不知道死了好多回了! 小虎乍见仇人,心里反而冷静下来,只可惜自己被这妖女捆缚住了手脚,否则早就冲上去拼命了。怎么才能脱离这要女的束缚而报仇呢,小虎心头百转千回。 那女子赫然一声冷笑:哪里来的多管闲事的汉子?本姑娘在这荒山野岭遁迹已久,还真的从来没有见过不要命的人,今天你撞破了我的好事,你还想生出此洞吗? 那女子话音刚落,欧阳修已经从山洞外走入,我和若苦赶紧跟了过去,隐身在那石柱后往洞内观看。 我们听到欧阳修阴测测的笑道:这么不要脸的女子,我看你的脸皮比万里长墙还要厚!今天这个闲事我不仅管定了,而且我还会要了你和这个少年的性命,然后将这洞内的金银财宝全部带走! 那女子两眼悠地向欧阳修看来,眼神如利剑,声音如鬼魅:原来,还有一个老不死的,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管我流月白狐的闲事了? 说话之间,也不见怎么作势,那流月白狐已经入蛇一般的滑了过来,瞬间就到了李大的面前。 李大大骇,流月白狐身法如此怪异,哪里是人能够做到的?李大惨叫一声,已经被流月白狐的袖子缠住了脖子。流月白狐的袖子此刻就如两道钢丝绳,勒得李大喘不过起来。李大双手乱舞,喉头咯咯作响:师傅……师傅……救我…… 欧阳修见李大一招之内就被这妖媚一样的女子制住,心跳加速,魂飞魄散,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挥舞着手中明晃晃的匕首,揉身而上,丝毫不显老态,欺近那女子身边,匕首狠狠地向那女子的双袖划了过去。 流月白狐一声冷笑,两只袖子松开李大的脖子,双袖挥舞,直挺挺的向欧阳修面门袭来。李大就像一段木头一样,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双手抚摸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欧阳修抽身疾退,暴退一丈有余,一只脚在岩壁上一点,借一登之势,挥舞着亮晃晃的匕首直扑流月白狐。 流月白狐滑入游蛇,向侧闪开,两只长袖犹如两支铁棍,又向欧阳修袭来。 我和若苦在外面看到山洞内的恶斗,倒吸了一口凉气,在这荒山野岭山洞内居然碰上如此型似鬼魅的女子?心中的惊吓并不亚于欧阳修他们。 第六十六章 千年白狐 小虎见欧阳修突然从洞外走进,瞬间就认出来人是杀害他爹娘的元凶,他两眼喷出火来,却苦于身子不能动,但口能言,情急之中,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坐在那里大叫:白狐,如果你能杀了这两个人,我就愿意留在这山洞里陪你! 小虎到底是年轻脸皮薄,不敢将答应与流月白狐成婚的话说了出来。 我和若苦躲在那石柱后心头一震:看这少年坐在那角落里,似是被面前这非人非鬼的女子捆缚住了手脚,按道理是被逼的,为什么此刻竟然答应留下来在洞里陪这女子呢?难道他对欧阳修有不共载天之仇吗? 想通了这一层,一瞬间我明白了,这个少年一定就是被欧阳修他们害得家破人亡离家出走的小虎。天哪,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落入了这什么白狐的魔掌? 欧阳修和流月白狐接了几招,激战中凌空跃起,一把匕首晃动着亮光,重重向流月白狐刺去,觅了个空隙,直刺流月白狐的面门,大喝一声:着! 流月白狐一声娇笑:不见得吧?间不容缓之间堪堪避开欧阳修的匕首,挥动袖子,又恶狠狠地向欧阳修攻来,迫得欧阳修连连后退。 欧阳修心里大急:就眼前这种情况自己自保都不可能,又如何取得了这山洞里的宝藏,杀得了面前这个叫做小虎的少年?至于李大的死活,他才不放在心上,死了更好,免得他事后来跟自己分宝藏。可是按照目前这个情况,他还需要李大的帮助,一起共同打退面前这个妖异的女子。 欧阳修在仓皇后退中大叫:李大,你快站起来,我们一起灭了这个妖女…… 李大喘息着从地上站起来,顺手拾起山洞里的一根树枝,向流月白狐狠狠地攻击。 流月白狐一声长啸:不知死活的东西,去死吧! 流月白狐两支挥动着的袖子一支缠向欧阳修的匕首,一支如铁棍一样袭向李大的面门,李大惨叫一声,身子直往后飞去,重重地撞在岩壁上,反弹回来,掉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岿然不动,血水从嘴角汩汩流出,两只眼睛圆睁着,眼见不活了。 欧阳修见李大被眼前的女子一招之内致命,心胆俱裂,丧失了斗志,萌生退意。他一面和流月白狐游斗,一面努力向山洞的出口靠近。 山洞里气氛诡异之极,大红蜡烛映照着整个山洞,本该暖意融融的洞房此刻却上演着一场生死决战。小虎身着新郎服装坐在角落里,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敌人,欧阳修与披散着长长头发的流月白狐激战,山洞旁的石柱后面我和若苦在黑暗中眼睛精光闪闪,一颗心提到了桑眼,关注着山洞里面的争斗。 我和若苦心里均想,不管是欧阳修胜还是流月白狐胜,对于我们来讲都不是好事。如果欧阳修打败了流月白狐,那我和若苦势必就要面对欧阳修;如果流月白狐打败了欧阳修,那我们就要面对流月白狐。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必须解救困在这山洞里的小虎。 在我和若苦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最好是两人两败俱伤,否则不管我们面对哪个,都会有很大危险,若苦手中紧紧的掐着那八枚蓄势待发楠竹钉,随时准备给胜利的那一方以致命的一击。 欧阳修在激斗中不断的变换方位,将拳脚功夫使得淋漓尽致,兀自敌不过流月白狐的两支长袖。 欧阳修悄悄地向山洞洞口靠近,流月白狐又是一声长啸:不知死活的老鬼,今晚你还想逃吗?莫说我的郎君说杀了你们答应跟我成婚,就是他没有这句话,我也不能让你生出此洞!声音冰冷恐怖之极,仿佛来自地狱,在山洞外一直偷看的我和若苦也赶到了冰凉的凉意。 流月白狐话音未落,已是凌空飘起,几个起落又将欧阳修堵在了山洞内。 流月白狐此刻站在山洞门口,离我很近,我看得仔细了,但见她一张绝美的脸上带着一种残忍的笑意,双眼直直的逼视着欧阳修,令人不寒而栗。 欧阳修见后退无门,几乎绝望,哪里还敢打面前珠宝的注意,他颤抖着说道:姑娘,你究竟是是哪路神仙?老朽无意之中进入此山洞,打扰到姑娘清修,冒犯之处,还请恕罪,今晚就请姑娘网开一面,放过我吧…… 流月白狐一声冷笑:想我流月白狐在此修炼已是千年,我最恨的就是别人前来打扰。我虽然是异类,很羡慕你们凡人男耕女织的生活,但也讨厌像你这种贪婪成性、不知死活的东西。从你的面相看,你也绝非善类。今晚你绝非误入,你是有备而来,为这山洞里的宝藏而来的,对吗?说! 欧阳修几乎吓得小便失禁:天哪,面前这女子不是鬼,明显是一只修炼千年的狐妖,她居然能够看穿自己的心事? 我在外面听到这自称修炼千年的狐妖说出这一番正义凛然的话来,忘记了自己身处险境,忘记了害怕,暗暗叫好! 欧阳修语音颤抖:大仙,求你放过我,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敢前来打扰你了,只求你今晚能放我一条生路…… 流月白狐表情冷漠之极:放过你?你想都不要想,你已经没有以后了,你想怎么死,是要我动手,还是你自己自残,我等着你! 欧阳修真正的绝望了,两眼凶光毕露,趁流月白狐没有防备之际,就笑一头负伤的野兽,狂吼着挥舞着匕首向近在咫尺的流月白狐胸前狠狠地刺来。眼见流月白狐躲无可闪,在我身边的若苦出手了。 若苦一出手便是八枚楠竹钉,八枚楠竹钉呼啸着从山洞外向山洞内激射而入,就在欧阳修手中的匕首堪堪刺到流月白狐的胸前时,八枚楠竹钉准确的钉入了欧阳修的身体,其中的一枚钉入了欧阳修的咽喉。 欧阳修怪叫着倒了下去,鲜血从喉头汩汩流出,血腥味道弥漫了整个山洞,小虎看得呆了,事出突然,欧阳修就这么死了,死在他的面前,他甚至来不及看清楚,可他的心中依然充满着复仇的快意……虽然没有亲手报得了家破人亡之仇,可毕竟还是报了,仇人已经死在了自己面前。 小虎瞬间浑身没有了丝毫力气,感觉生活没有任何的意义,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复仇意志土崩瓦解。 事出突然,流月白狐见欧阳修突然被从山洞外飞来的暗器射杀,也是一惊,厉声喝道:谁?是谁?有胆量就给我进到山洞里来! 我和若苦并不恐惧,反而有一种释然的感觉,该面对的事情终须面对,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山洞。 流月白狐悠地一声转过身来,蜡烛、珠宝的光环照耀下,竟然有一种别样的风华,凛然不可侵犯:原来还有两个人,说,你们为何前来?是不是跟这老鬼一路的? 我和若苦站在流月白狐的面前,望着满室熠熠生辉的珠宝,心里没有任何的心动,坦然极了,就只想求她放过我们,放过小虎。 我奇怪自己此刻居然没有丝毫的惧意,迎着流月白狐的目光望了过去,平静的说道:姑娘,这死去的老鬼叫欧阳修,正如你所说的一样,他不是一个好人,是一个大坏蛋。据我所了解的,这人罪恶滔天,贪婪成性,到处抢劫,杀人放火,死有余辜!我与他们绝非一路,也非窥伺这山洞中的宝藏而来,开始我们跟着欧阳修进入山洞只有一个想法,就是阻止他盗取山洞里的宝藏;现在我们又有了另外的一个想法,想求姑娘放过被你捆缚住的这个少年? 流月白狐两眼狐疑的望了我和若苦一眼,迟疑着说道:你说你们不跟那两个坏蛋是一路的,也不是窥伺这山洞中的珠宝,你让我怎么相信? 我回答道:姑娘,我不管你是妖还是仙,但请你相信我们。只要你放了这个少年,我们立即出此山洞,不会带走洞内任何一样东西,保证永远不会前来…… 流月白狐说道:你们口口声声要我放了他,跟他有何关系? 我答道:姑娘,我跟你抓来的这个少年非亲非故,但却知道他的伤心身世。他的父母正是被眼前死在你洞内的这个欧阳修他们所杀害。不信你可以问问他? 小虎坐在角落里,眼睛从我们走进山洞那一刻起就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我们的身体,眼神里有惊喜,有渴望,有惊奇,奇怪的是我们居然会知道他家里发生的事情?听我们一再要求这流月白狐放他出洞,他的眼神里充满更多的期盼和求生的欲望。 我话音未落,他赶紧应道:这位大哥说的是事实!这帮坏人来我家借宿,我爹好心相留,没想到他们见财起意,欲抢夺我家的家传宝物,残忍的杀害了我娘,放火烧了我家的房子,将我的爹活活烧死在大火中……我为了报仇,才离家出走,没想到就遇见了姑娘,被你掳至这山洞里……老天有眼,今晚仇人送上门来,让我亲眼得见他们死在我面前,我就死而无憾了…… 小虎说到后来,这个年仅十五六岁的少年已经泣不成声。 第六十七章 妖亦有情 小虎随口说来,伤心至极,显然不是在说假,流月白狐怔了一怔,听小虎说得伤心,眼里泪光晶莹,眼角也差些流下泪来。 我见这流月白狐这副摸样,知道面前这个女子虽然是千年狐妖,倒也心地善良,趁热打铁的说道:姑娘,我知道你虽为异族,但心地善、宅心仁厚,求你成全我们,放过小虎后,我们立即出洞…… 我听到流月白狐一声长叹:我虽为狐妖,可我心中还是有情,我就是一只有情有义的千年白狐!算了,强扭的瓜不甜……小虎,既然你不是心甘情愿留下来的,我留下你来,也是枉然,你走吧,我送你们出洞,出洞之后,你要记得,千万不要回来…… 我们和小虎听到流月白狐答应送我们出山洞,大喜过望,连声向她道谢。 流月白狐两袖挥舞,捆在小虎身上的绳索瞬间寸寸断落,小虎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麻木的手脚,走上前来,两眼闪着泪花,握紧我的手:大哥,谢谢你了…… 我握紧他的手答道:小虎,不客气,我们出洞吧…… 好!我们走……我和小虎、若苦刚走出几步,身后传来流月白狐的喊声,我心头一紧,莫非她改变主意了? 我想错了,我们听到流月白狐的声音竟然幽怨缠绵,浑然没有了刚进山洞那股凌厉之气:小虎,你就这样走了么?连回头看我一眼都不愿意吗? 我和小虎、若苦硬生生的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 又听到流月白狐幽怨的声音在山洞内响起:小虎,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我在此山洞内苦修千年,幸喜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前不久,蒙观世音菩萨点化,说我与你有这么一段孽缘,方才有掳你致山洞逼你成婚这一曲。如今,此劫已过,菩萨怜惜我做人心切,已经允许我投胎转世为人,说我与你还有一世的尘缘。你要记得,十八年后,湖南省湘西凤凰古城城门洞子旁,一个卖花的姑娘便是我,记得要前来找我…… 小虎心头一震:莫非我与这千年白狐真的有俗世的姻缘?见她说得可怜,起了恻隐之心,恭恭敬敬的答道:姑娘,如果我真的与你有缘,十八年后的今天我一定会前往湖南凤凰去那古城城门洞子旁寻你,你要保重! 小虎口是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不相信,十八年后?十八年后那个时候我已经三十多岁了,不可能还没有成家吧?再说你若真的放着狐妖不做,去投胎转世,十八年后你也未必就记得这件事情…… 没想到小虎这一承诺,还真的成了事实。十八年后,三十五六岁的小虎在湖南凤凰真的邂逅了一个卖花的女子,和她结为夫妻。此是后话,以后会写到。 流月白狐听到小虎答应下来,喜极而泣,一晃身来到我们的身边,带泪的笑脸显得分外的美丽:小虎,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们。你们出了山洞之后,我将封闭山洞,施法将这洞内的宝藏转移,留待有缘人,你们切莫起贪心,害人害已,你们记住了吗? 我们只想快些离开这个鬼气森森的山洞,赶紧答应下来。 流月白狐深情的望了小虎最后一眼,双袖挥舞,山洞内讯间刮起一阵大风,烟雾弥漫。我们在曲折蜿蜒的山洞内随风飘行,竟然没有碰上任何的一块岩石,出得洞来,竟然穿越了洞前的瀑布,越过深潭,轻轻滴摔在了深潭旁的草地上,毫发无损。 掉在草地上的我们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就像从地狱里走了一趟回到了世间一样,刚才的一切就如做梦。我心里感慨万千,没想到只有在电影里看到的狐仙居然让我在生活中的碰上了,而且还面对面的交流过,我怀疑这是不是真的,可眼前的一切却让我感觉得到,这千真万确。 若苦突然惊叫起来:林大哥,小虎,你们看…… 我们随着若苦手指着的方向望去,突然感觉到就像地震一样,深潭前面的山剧烈的摇动,山石飞落,只一瞬间,瀑布竟然断流,慢慢的不见了……再仔细地望去,面前的大山已经不是往昔的摸样,在淡月星光下陌生无比,只有眼前的深潭依旧。 我望着深潭痴痴地想道:瀑布已经断流,或许过不了多久,这深潭也会水干鱼尽,面目全非。欧阳修、王五、李大已经死在山洞内,与这山洞融为一体,在这世上,知道这座山为什么会日转星移的恐怕就只有我、若苦、小虎三个人知道了…… 小虎叹道:大哥,我们走吧,估计是她在施法封闭洞口,转移宝藏…… 我和若苦自然知道小虎口中的她指的是谁,从小虎的语气中我听到了些许的不舍,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不会就因为那流月白狐的一句话去践行十八年的承诺吧? 我抬头向小虎看去,小虎也正向我看来,我看到小虎的星目中竟然如星光散落,落寞之极。我在心里叹息,不幸的少年,居然负载着如此厚重的心理负担! 我和若苦爬了起来,跟着小虎往前走。正行走间,我看到小虎似是想到了什么猛然回头停住了脚步,眼睛凝望着深潭前那座面目全非的高山,竟是痴了! 我心头一颤,也停住脚步,向那高山顶望去,这一望望得我流下了眼泪,我看到了只有传说中才能看到的一幕: 我看到一只银白色的狐狸此刻正立于高山之巅,皎洁的月光下似乎与月亮的光辉融为了一体。望着望着,那只银白色的狐狸慢慢的幻化成了一个少女的摸样,在山顶翩翩起舞。 好美啊……我的眼睛湿润了,我似乎听到陈瑞那首《白狐》伤感的音乐在我耳边响起,缓缓流淌。我看到了那只美丽白狐变化的白衣少女,满眼忧怨,满怀伤情,在高山顶上、月亮的清辉下翩翩起舞,似欲飘然飞天而去,这一舞是为前世的邂逅,还是为来生的等待呢? 她孤独的千年等待,孤独的千年修行,只为了十八年后的相约。她一颗感恩的心等待了千年的轮回,结果还是此生无缘,默默忍受彻骨的心痛…… 我不禁想到小虎,每当夜深人静的窗外深处点点的灵光,他可否还会记得这一个孤独的白衣女孩在舞、在哭,为了千百年的感谢,为了千百年的等待,也为了他祈福?他是否会在十八年后等待她下辈子的轮回呢?茫茫人海,滚滚红尘,又怎一个情字了得…… 我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站在我身边的小虎早已经泣不成声,谁说妖亦无情?谁说人妖殊途? 我正在感慨中,高山顶上的流月白狐又慢慢幻化成一直银白色的狐狸,瞬间消失在了山顶…… 站在我身边的小虎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顺着高山顶上那白狐独舞之处叩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默默地往前走。 我和若苦赶紧跟上。 若苦说道:小虎,别伤心了,人生一世,随缘吧? 小虎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声音带着哭腔。 一个年仅十五六岁的少年上伤心离别,这很正常。可是小虎他究竟能不能明白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个含义恐怕就难说了……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在竹林等着我们回去的苦海大师、胖子,还有失踪的柳如雾来,刚才一耽搁,一害怕,一感动,竟然忘记了这些事情。 我一看天上的月亮,竟然已经有西沉之像:坏了,都大半夜了,我们还没有找到柳如雾回去,苦海大师肯定急死了?如雾,你在哪里呢? 意外找到小虎的喜悦被柳如雾的失踪冲淡了。我揪心的对若苦说道:若苦,你看我们出来大半夜了,也没有找到你的柳师姑,该怎么办啊? 若苦接道:是啊,我也急死了,你看这深更半夜的,在这深山老林里也不是个办法,不如我们回到那竹林找师傅商量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大哥你认为怎么样? 我想了一想觉得若苦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这深更半夜的找人,手机又打不通,怎么能找到如雾呢?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或许柳如雾已经回到了竹林也不一定,说不定她正在担心着我们呢? 想到这里,我有些兴奋:好,我们先回竹林! 可以自我和若苦又愁住了,刚才漫山遍野的只顾寻找柳如雾,一个山头一个山头的找过来,竟然忘记了来时的路? 该怎么办呢?该怎么办?居然忘记路了……我使劲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在原地急得如热锅里的蚂蚁。 小虎突然说道:大哥,你把竹林的具体位置和摸样跟我说一下,或许我能记得你们来时的路。 我把竹林小屋所在地的大概情况跟小虎细心地说了一遍,小虎答道:大哥,那个地方离库迪码头不远,刚入大山而已,你放心,我记得来时的路,你们跟我走,就能找到那儿! 听小虎说得像模像样,我和若苦高兴极了,随着小虎就往前行。 小虎带着我们爬山越岭,越过一个山头有一个山头,在黑暗中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就走出了茫茫大山,见到了我们曾经走过的那条山间小径。 我心中的兴奋难以形容,同时也忐忑不安:如雾,你究竟回来没有? 第六十八章 柳如雾遇险 柳如雾究竟又去了哪里?此刻到底有没有回到小竹林的木屋里和苦海大师、胖子汇合呢? 下午,当我和若苦去竹林砍伐竹子给那个死胖子做担架时,柳如雾将我倒在地上的蘑菇用几根苄基柯(茅草的一种,茎小呈圆状,常见于湖南、广西的大山中)串成了一串一串的,提着蘑菇就离开了胖子受伤的地方去寻找水源。 柳如雾提着几串蘑菇,一边小心翼翼的走,一边游目四顾,看有没有山泉之类的水源。她走过几个山坡,一直没有发现水源,她走得累了,将几串蘑菇放到山坡上,坐在草地上上休息。想起刚才那胖子的胡搅蛮缠,心中犹自不快;又想到在竹林里遇到的邪恶山大王和那场恶战,心里忽然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 山中静寂极了,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有的只是不知鸟儿的鸣叫和山风吹来的声音。随着山风的吹来,柳如雾突然听到了一股泉水“叮咚叮咚……”的响声。这一意外的发现,让柳如雾高兴起来,暂时忘却了疲劳。她仔细的辨别了一下那“叮咚叮咚……”的泉水声来自何方后,然后提起地上的几串蘑菇就往前走。 走了大约两里地的样子,柳如雾的眼前豁然开朗,但见一个山寨里的岩石旁居然有一个泉眼,泉水清澈透明,还散发着丝丝的热气,似乎是一处温泉所在。 这意外的发现让柳如雾心中一喜,她的脚步也变得轻快了,提着手中的蘑菇快步向前走去。 来到泉水边,柳如雾用手到泉水里一探,哇,果真是一处温泉,水温差不多跟人体温度相当,三十六七度的样子,舒服极了。 柳如雾将串成一串一串的蘑菇小心地从苄基柯上弄了下来,然后观察泉水周围的环境。她发现在离泉水不远处的地方竟然生长着一棵巨大的芭蕉树,计上心来。 柳如雾跑到芭蕉树的面前,用手摘下一块巨大的芭蕉叶,用泉水洗干净放在了泉眼边。这下好了,洗干净的蘑菇可以放在这芭蕉叶上带回去,等会回到竹林,再叫上林晓龙、若苦拿着那小木屋里的水桶、锅碗瓢盆来这里洗干净,那就有蘑菇汤喝了……想到这里,柳如雾得意的笑了,似乎已经闻到了蘑菇汤的香味。 柳如雾很快的就将蘑菇洗好放在了芭蕉叶上,起身的瞬间,忽然瞥见水中自己的影子。但见自己头发披散,脸上满是尘土,手上脚上也到处是树叶尘屑,天哪,自己怎么变了这副摸样?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柳如雾也不列外。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晓龙和若苦要做担架去抬那胖子,自己何不趁此刻四下无人,在这泉水里痛痛快快的洗个澡呢? 柳如雾是一个胆大量大的女子,说做就做。她三下五除二将身上的衣服扯掉,跳进了温泉里。哇!好舒服啊,不凉不热的水温冲洗着她的身子。柳如雾此刻就像一条鱼一样在水里摆开四肢,舒畅淋漓的游来游去。这阳光照耀下的温泉成了她一个人酣畅淋漓的世界。 这一刻,柳如雾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只想就这么在温泉里泡着,舒舒服服的泡着…… 忽地,一声轻微地响声惊动了泡在温泉里的柳如雾,又听到一声轻笑,竟似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柳如雾惊得花容失色,不敢从水中站起来,大声喝道:谁!是谁? 阳光下山谷空寂,没人做声,只有她的回音在泉水边岩前回荡。 柳如雾大骇,慢慢游到温泉岸边,举目一看:苦也!刚才脱掉的衣服竟然不知去向?明显是有人来过,还取走了她的衣服! 柳如雾大急,没有衣服怎么上岸啊?她急得大喊大叫:是谁?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将我的衣服拿走? 她的声音依然在泉水边的岩前回荡,柳如雾继续大叫:谁啊?谁啊?快将我的衣服还我? 她又听到了刚才的轻笑声:你是哪里来的女子,青天白日的在这泡澡,也不害羞? 听那声音真的是一男子,并且略带轻薄。柳如雾怒道:你快将我的衣服还我,我在这里洗不洗澡关你屁事啊? 那男子的声音似是远远地传来:哟……脾气还不少,有本事你就光着身子上来啊?呵呵……笑声由远而近,忽地噗通一声将她的衣服扔到了岸边:这样的臭衣服,估计十天半个月都没有换洗了,人这么美,衣服却这么脏…… 柳如雾心噗通噗通的直跳,从岸上抓过衣服,在水里迅速的将衣服穿好,身影微动跳上岸来大怒,她杏目圆睁,骂道:哪里来的轻薄之徒?我问你,你到底有没有看见本姑娘洗澡? 那声音又缓缓地说道:看到了……不仅看到了,而且我还闻了你的衣服臭还是不臭?结果吗……臭极了! 柳如雾怒火中烧,坏了,自己的身子居然被这个轻薄之徒看去了,以后怎么做人啊?这一刻柳如雾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继续怒骂道:有本事你就给我出来,今天我非得教训一下你这种轻薄之徒,不挖出你的眼睛我就不是柳如雾? 哟……哟……柳如雾,好漂亮的名字!人美名字也美,只可惜,衣服臭了些……男子出言轻薄,阳光下但见一个身影如鬼魅一般地缓缓移动过来。 柳如雾声音冷到极点:是吗?你这种轻薄之徒不仅身上臭,而且嘴也臭,本姑娘今天就教训一下你这个臭男人! 柳如雾看不清那男子的面孔,只见来人身材瘦小,举手投足之间竟似女子一样窈窕,仪态万方,别有一种风情。 来人见柳如雾骂得恶毒,显然心中也动了气,哈哈狂笑道:好吧,你说要教训我,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教训的法子? 那男子悠忽间转过身来,阳光的照耀下柳如雾骇了一大跳,一股凉意从心底深处升起:刚才看他的身形体态虽说有点像女子,可毕竟还是别有一番风味。但他的容颜却实在不敢恭维,脸上竟然有一块碗大的疤痕,奇丑之极!柳如雾瞬间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 柳如雾看着他其丑无比的脸庞,又骂道:哪里钻出来这么一个不男不女,奇丑无比的怪物?不在家好好地藏着,还敢出来四处转悠,也不怕吓到别人,你长得丑不是你错,可是你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那男子听柳如雾骂得如此歹毒、入骨三分,怒不可抑,随手折下了一枝柳枝,结成了一个环形,忽然又笑了一下。他不笑还好,这一笑笑得柳如雾更加骇异,他扯动了脸上的肌肉,在阳光下看不出的凌厉! 柳如雾刚才只逞口舌之快,没有往深层次的去想,瞬间猛然醒起,这深山老林里本来人踪爻无,怎么会突然钻出这么一个怪物来呢?莫非……莫非……莫非他不是人,而是和终于遇到的那山大王一样,是鬼或者妖? 这么一想,柳如雾恐惧更甚,颤声喝道:说!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那男子桀桀怪笑:我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问得好!我现在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害怕……我本来就在这里的,这里是我的地盘,我不在这里又会在哪里? 这下柳如雾全明白了,面前的这个不男不女、其丑无比的男子不是人,不是鬼就是妖! 她脸色惨白,尽管心里有那么几分害怕,但依然喝道:你到底是鬼还是妖?本姑娘不怕! 男子继续怪笑:姑娘,你的胆子我不得不佩服,你是我见过的最胆大的女子,不仅敢骂我,还敢理直气壮的问我是鬼还是妖?我实话告诉你吧,哥哥我就是这十万大山里的芭蕉精,你刚才不是还到我的身上拔下了一块芭蕉叶吗?你弄得我好疼…… 柳如雾听到这男人自称芭蕉精,知道自己遇上了妖怪。她低头向泉水边那块芭蕉叶上洗干净的蘑菇看去,心里突然有种想呕的强烈欲望,可惜了这些好蘑菇! 她听到这男人自称芭蕉精,知道自己遇上了妖怪,这下心里反而冷静下来。她在心里暗暗计划着要怎么才能脱离这险地。大声呼救自然不现实,苦海大师、林晓龙、若苦他们根本听不到,跟这个妖精斗法,阴魂吟和亡魂十三杀自己没有带在身边,肯定是斗不过眼前这个芭蕉精。唯一的办法就只有试试踏雪无痕的步伐了,希望能逃离这个地方,回到竹林。回到竹林就不怕他了,竹林里有苦海大师、还有若苦的楠竹钉、以及自己的法器…… 那芭蕉精见柳如雾在沉思着什么,又笑道:柳姑娘,现在这大山里就只有我和你,你不要想着逃跑,你是跑不了的,不如留下来陪我,做一对恩爱的夫妻,快活似神仙…… 芭蕉精左一句柳姑娘右一句柳姑娘,又叫得柳如雾心头火气:不许你叫我柳姑娘,我的名字岂是你这种妖邪之人能叫的?你想要留下我,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本姑娘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就凭你还留不下我! 芭蕉精击掌笑道:够辣够味道!难怪魅尸先生会向我下达鬼道通缉令,要我截杀于你!我本来对你有怜香惜玉之心,想将你留下来陪我,没想到你不识抬举,这就怪不得我了…… 说完,一阵狰狞的大笑。 柳如雾心往下沉,魅尸先生?又是魅尸先生?自己早该想到的,为何没有想到呢? 两人在阳光下的泉水旁边对侍着,杀气在岩壁前弥漫开来。 第六十九章 深山遇故魂,魂兮归来 芭蕉精又是一笑:柳姑娘,你信不信,我就用这柳枝,能将你留下? 柳如雾心念一动,娇声叱道:不见得吧?本姑娘不奉陪你了……她在说话这一电光石火的刹那之间,展开“踏雪无痕”步法,一飘一闪,身法快到难以形容,陡然间从芭蕉精身旁掠身而过,柳腰轻折,回身向山上便逃。 芭蕉精暗叫不妙,运力如风,身影似鬼魅一般如影随形,向柳如雾扑去。 柳如雾的“踏雪无痕”步法端的是举世无双,精绝妙绝,如水蛇游走,柔滑飘忽,难以捉摸。芭蕉精几次差些就抓到了她,却被她一一避开。 柳如雾的身法轻灵之极,在芭蕉精的抓扑下,有如彩蝶穿花,冷不防的欺身进扑,轻盈美妙,纵是天下最悦目的舞蹈,亦不能与之相比! 芭蕉精越看越喜欢,越追越是爱慕,望着眼前柳如雾那飘忽不定的身影大声喝道:柳姑娘,你不用逃了,今天我就是追你追到天边,也要捉到你,要你留下来陪我! 柳如雾和芭蕉精这一逃一追,早已是离开那泉水很远。柳如雾慌乱之中只顾逃命,没有辨明方向,越逃离苦海大师在的那竹林越远。 也不知逃过了多少山头,柳如雾仗着“踏雪无痕”的步法一路飞奔,芭蕉精在后面紧追不舍,柳如雾从下午三点差不多已经逃跑了三个时辰,早已经是精疲力尽,恨不得马上停下来休息。可后有追兵,她哪里又敢停下疲惫的脚步?只有逃……逃……,方才能脱离这妖魔的魔掌……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柳如雾跌跌撞撞的往前奔,身后依稀能听到那芭蕉精的狞笑。柳如雾又饥又渴,又累又疲惫,她不知道还要跑多放才能甩掉后面紧追不舍的妖魅一样的男子?她的心中在无声的呼喊:晓龙,你在哪里?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可知道我已经快支持不住了吗?晓龙……晓龙…… 柳如雾绝望的往前奔跑,心中的恐惧在一点一点的凝聚,她头昏眼花之际,突然看到前面竟有一处败落的庄院,她想都没有多想,径直跑了进去,躲进了庄院的一处断壁残垣之下,小声的喘着粗气,希望那个妖精不要发现,没有追过来。 幽清的山峦,败落的庄院,柳如雾躲在断壁残垣的角落处,在清冷的月光下,但见墙倒屋塌,院内长满杂草,台阶上廊檐下,细草如毯,看不到一个人。周围阴森森的居然渗透出三分的静谧五分的诡异七分的杀气。柳如雾做出了最坏的打算,如果那芭蕉精还要追来,她也不准备逃了,就在这里与他决一死战,哪怕被他杀死,也绝不落入它的魔掌,任它凌辱。 柳如雾在等待一场生与死的决斗,内心深处弥漫出来前所未有的紧张和恐惧。 近了,近了,柳如雾听到了芭蕉精进入这败落庄院的脚步声,稍稍平息的心又不争气的狂跳起来,头上、脸上的液体滚滚而落,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芭蕉精走进庄院,看到大殿的后面还有一座房子,中间用青石板铺路,路面光滑明亮,没有一点杂草。隐约能看到屋内挂满帷幔床帐。它不敢确定柳如雾是不是逃进了这败落的庄院?或者这庄院里还住着另外的什么人也说不定? 芭蕉精调匀呼吸,大声喊道:敢问里面的主人可在?我是过路的客人,夜晚在山里迷了路,可否在庄院里借宿一晚? 柳如雾明白芭蕉精的意思,它这一喊,乃是探听虚实,如果这庄院里有主人,它既没有失了礼数又可以打听有没有生人闯入…… 柳如雾心念转动之间,就看到里面走出两个人影来。柳如雾心头一震,原来,这庄院虽然败落如斯,却还是有人居住的,这下好了,终于有救了……怎么?这两个人影竟似在哪里见过?熟悉得很,一下子偏又记不起来。 那两个人影一开口,柳如雾顿觉天旋地转,她听到的竟然是成东林和岳小飞的声音,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们没有死吗?不!不可能,她是亲眼看到了他们两个死亡的……柳如雾一阵眩晕,昏了过去。 柳如雾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是离开了那个败落的庄院,躺在一处平坦的山地上,身旁站着成东林,不,准确地说,是成东林的人影! 她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看到曾经活在身边已经死去多时的、最熟悉的人依然吓得魂不附体:东林……东林……怎么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如雾吓得语无伦次,在淡月星光下她看到成东林的脸比一张白纸还要白,吓人之极。 成东林声音很冰冷,听不出有半点的人情味,但话语却很温暖:如雾,你怎么遇上那个妖精了?今晚你如果碰到的不是我和岳小飞,此刻你恐怕已经成为这十万大山里的又一个亡灵了。你知道吗?你逃进庄院里,那妖精寻进来的时候恰好碰上了我们,我们施计骗过它,然后找到昏迷的你,把你送到这里来了……你赶快离开这里,这里很危险!你今晚进入的庄院正是鬼王魅尸先生闭关修炼的地方,现在我和岳小飞给他控制,在他手下当差。岳小飞不敢离开庄院,吩咐我将你送到这里来了。如雾,你听我最后一句,那鬼王魅尸先生相当的厉害,你劝晓龙带着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回学校去,越快越好……天就要亮了,我得回去听魅尸先生差遣了,你们自己保重! 一番话说得柳如雾既伤心又难过,声泪俱下:东林,你觉得我们还能半途而废吗?我们已经进入这茫茫大山,离岭南村找到田荆南只一步之遥了,你说我们还能放弃吗?如果我们此刻选择放弃,你和岳小飞用生命付出的努力还有意义吗?东林,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成东林欲走的身影突然停滞,但没有回头,依然冷冰冰地说道:这里离那竹林不远,你赶紧回去跟林晓龙他们会合吧?我言尽于此,告辞!说完身影飘忽,已经不见踪影。 柳如雾发疯似的在用手捶打着山坡上的草地,嚎啕大哭:不!我不去,死也要死在这里……不管怎么样,我也要与那魅尸先生斗一斗,看到底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还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柳如雾伤心的哭泣着,多日来的恐惧、伤心、失意随着泪水滚滚而出,倾泻开来……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哭累了,她也漫漫地哭醒了,看看天色,天已经快亮了。 柳如雾一惊,方才想起在那竹林里还有苦海大师、晓龙、若苦在等着她回去。她疲软的站起身来,擦干了眼角的泪水,出了山地,摇摇晃晃地沿着小径往竹林赶。 天边已经亮出了第一丝曙光,整个大山还睡在梦里,没有任何的声音。柳如雾一路摇晃着往回走,心里头有一个意念很强烈,就是回到竹林,想办法吃饱饭之后,必须将自己遇到的那个芭蕉精和鬼王魅尸先生闭关修炼的地方告诉苦海师兄他们,然后想办法对付它们……对了,还有成东林和岳小飞的目前的境况…… 再说我带着若苦跟着小虎走出深山回到竹林的时候,天还未亮。我大老远就看到苦海大师此刻正站在竹林旁的小径上,在担心着我们的安危,盼望着我们归来。 若苦看到了苦海大师,大声的喊道:师傅,师傅,我们回来了…… 苦海大师在黑暗中看到我们一路走着三个人影,能过听得出他声音里的激动:回来了好,回来了好……你们找到柳师妹,能平安回来我就放心了…… 苦海大师的话让我一愣,怎么,如雾还没有回来吗?我的心在往下沉,往下沉,如雾还没有回来,那一定是出事了……我的眼泪哗啦哗啦的就流了下来,我的脚步沉滞得厉害,似是脚上承受有千钧的力量,让我迈不开脚步…… 短短的几百米路程,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才走过来的,走到苦海大师的身边时,我一把抱着他痛哭起来:大师……大师,如雾……如雾她还没有回来,一定是出事了……我的心好痛啊…… 苦海大师仔细的看了一下我们三个人,见我和若苦带回来的是一个少年,并不是柳如雾,笑容凝结在脸上,他用力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强自安慰我道:晓龙,别激动!柳师妹虽然生死难卜,但我想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现在快天亮了,我们分成两组,马上出发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苦海师兄,什么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啊?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你们是在诅咒我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们耳边响起,不是柳如雾又是谁? 我悄悄擦干眼中的泪水,抬起头来,我一眼看到在清晨的第一缕晨曦中,柳如雾正俏生生的站在我们面前,虽然容颜憔悴,却笑靥如花,宛若大山的一个精灵! 我喜极而泣,眼泪又流了出来,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柳如雾:如雾,你终于回来了,可吓死我了…… 柳如雾轻笑道:一个大男子汉,动不动就流眼泪,烦不烦啊?我娘曾经对我说过,我是九命猫下凡,有九条命,哪能就这么轻易的死了,我还要和你们一起去南岭村寻找田荆南呢…… 柳如雾的话感染了大家,我不好意思的用手擦干泪水,心里想道:我怎么又婆婆妈妈了,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第七十章 新一轮的恐慌 柳如雾平的回来,我们都高兴异常。在黎明的曙光下,我们坐在石凳上,庆幸大家都还平安……可短暂的高兴马上就过去了,我们又迎来新的恐慌。 是的,昨天就这样过去了,可我们还只迈进这茫茫大山的第一步,竟然就连遇险着?今天……明天……我们能不能平安的抵达岭南村寻找田荆南?……太多太多的恐惧沉淀在心头,太多太多未知的危险在等着我们,前面是一个又一个我们看不见的陷阱,该怎么办? 苦海大师脸色凝重,两眼扫视了我们一遍,沉声说道:你们昨天一整天未归,确实让我很担心,幸喜现在都平安回来了。我想你们一定是遇上了事情,你们先讲一下昨天到底碰到了什么情况,我们再行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的事情。 我望了望柳如雾,对苦海大师说道:大师,我将我遇到的事情跟你们说一遍吧…… 我将怎么一路寻找柳如雾,在深山里迷了路,巧遇欧阳修寻宝,跟着他们进了山洞,碰到千年狐仙流月白狐和小虎,以及流月白狐将欧阳修等人杀死、欧阳修葬身山腹,流月白狐施法封闭洞口并转移宝藏的事情一并地说了出来,只是略过了流月白狐逼小虎跟她成婚并且有十八年约定的事不提。 我信口说来,苦海大师、柳如雾却听得惊心动魄,柳如雾的眼中有泪花闪现,分袭是被我不畏危险寻找她的精神所感动了。 躺在担架上的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醒来,他一动不动的倾听着我们的讲话,脸上眼神闪烁,狐疑不定。 苦海大师长声叹息:作恶多端必自毙,欧阳修贪婪成性,杀人越货,没想到却葬身山腹,与大山融为一体,也是天意!只是可惜了他的一身修为。如果我能引他走上正路,修为一定不在老衲之下!可惜可惜……说着眼角滴下两滴清泪,似是在叹息师兄的死去,毕竟同门一场! 我看到苦海大师有点伤心,说道:苦海大师宅心仁厚,欧阳修虽然是你的师兄,可是他的行为确实是天人共愤,人人得而诛之,死有余辜,大师你不必自责。 苦海大师点了点头,眼睛凝望着小虎,问道:这么说来,你就是小虎了? 小虎点了点头。 苦海大师接着问道:小虎,那欧阳修乃是老衲的师兄,师门不幸,出此败类,害你家破人亡,老衲也是难持其咎。我想问问你,你今后有何打算? 小虎眼睛里又有了晶莹的泪水:大师,我也不知道该何处何从?暂时也没有什么想法。刚才我听你们此行是去岭南村寻找一个叫什么田荆南的人,我在这里土生土长,熟悉山里的情况,我想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向导。请你们留下我,等你们完成了任务我再做打算。 我想到小虎那一手神鬼莫测的柳叶飞刀,心中一动,对苦海大师说道:大师,我们在这山里没有向导指路,就像瞎子没有拐杖。小虎既然愿意留下来帮助我们是个好事,就不如留下他吧? 苦海大师点了点头,眼睛又转向了柳如雾:柳师妹,你把你昨天遇到的事情也说一说,让大家好有个心理准备。 柳如雾将自己遭遇到的经历一股脑儿说了出来,就连在温泉泡澡的事情也没有隐瞒,听得我心惊肉跳、怒火万丈,好你个芭蕉精,竟然敢戏弄柳如雾,我非把你那芭蕉树砍了不可? 当柳如雾说到那败落的庄院里就是鬼王魅尸先生闭关修炼之地的时候,恐惧又瞬间遍布了我的全身:好险!要是柳如雾被它发现了,哪里还会有命?说不定今天这大山深处就已经添了一座孤坟,无处话凄凉…… 柳如雾最后说到成东林、岳小飞亡魂相救之事,我既伤心又难过,陷入对往事的追忆当中,成东林和岳小飞两张年轻、朝气蓬勃的脸庞在我眼前交替闪现…… 柳如雾一说完,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苦海大师打破了沉默:这样吧?我们现在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的问题,大家都可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然后再最后确定! 柳如雾想了想说道:苦海师兄,我先说吧!我认为我们当务之急是要填饱肚子,才有力气来面对发生的事情。第二步,我们去灭了那芭蕉精,它是鬼王魅尸先生派出的、在这深山里拦截我们的第二批鬼道杀手;第三步,擒贼先擒王,我们干脆找到那败落的庄院,跟魅尸先生决一死战,消灭了它,我们才永绝后患,才会畅通无阻……你们认为我这个想法正不正确?如果正确的话就这样做,不正确话就请你们提出更好的办法。 不得不说柳如雾提出的想法很有思路,可是,那魅尸先生魔力高强,我们能斗得过它吗?这才是隐藏在大家内心深处不敢触及的问题。 我们谁也没有做声,苦海大师发话了:我认为柳师妹提出来的很有道理,就按照她说的去做!我们先想想办法填饱肚子,然后出发去那泉水边,灭了芭蕉精那妖怪,免得它危害人间! 只是该怎么才能找到填饱肚子的东西呢?小虎突然沉声说道:这个不难,我知道这山上有个地方有很多野果子,我多去摘一些来,保管大家都能吃饱! 若苦在旁叫道:小虎,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小虎嗯的一声答应了,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蹦跳着去了。 既然商量好了下一步的打算,我们反而安下心来,尽管心里有恐惧和害怕,但绝对没有丝毫的犹疑不决。 这个时候,我看到了躺在担架上的胖子。想到自从把他救回竹林还没有问过他为何会出现在深山里,又怎么会被夹野猪的铁架子夹住? 我走了过去,在担架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轻声的喊道:胖子……胖子……你睡醒没有? 胖子紧闭着的眼睛睁开了,看到我满脸的关切,答道:兄弟,我没事了,谢谢你昨天的救命之恩…… 我说道:胖子,我有几件事情不明白,想要问你。第一,你在柳林宾馆为何不辞而别?第二,你是哪里人,怎么会出现在通往岭南村的深山老林里?第三,你为何又被夹野猪的夹子夹住? 我一股脑儿的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听胖子怎么回答。 胖子眼神闪烁,不敢正视我的目光,迟迟疑疑的答道:兄弟,我柳林宾馆我不辞而别是害怕那白衣女鬼报复,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实话跟你说吧,我是岭南村人。被那夹野猪的铁夹子夹住,是我在这小径上走着走着想撒尿,去到深山里才被那铁架子夹到的……兄弟,你说我够倒霉的了吧,被夹野猪的夹子夹伤不说,还被跟你同行的那个小光头钉了四个钉子,现在,你又像审讯犯人一样审讯我,你要我怎么想? 胖子说了这么一大通,句句在理。尤其是最后一句说到了我的心痛,若苦用楠竹钉伤了他,我心里有愧,把本来想问他既然是岭南村人,认不认识一个叫做田荆南的人给忘记问了。 我赶忙安慰他道:胖子,我们刚好要去岭南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你放心好了! 胖子没等我把话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并且打起了呼噜。柳如雾看不惯胖子的行径,叫道:晓龙,我有话跟你说,我们到一边去。 柳如雾将我拉到小木屋厅堂前那株正怒放着白色的花朵不知名的花树下,悄声说道:晓龙,我总觉得这个胖子怪怪的,我们得小心他一些。 我哑然失笑,示意柳如雾大题小做了,那胖子都成那样了,还能怪到哪里去? 柳如雾见我不相信她的话,小嘴一厥,不高兴的离开了。 一会儿,小虎和若苦就采摘野果回来了,摆在石凳上好大的一堆,我们都饿坏了,来不及用水洗,拿起野果放到衣服上擦了一擦,就吃了起来,感觉从来没有吃到过这么香甜的野果。 忽然从担架上传来胖子的呻吟声:你们大家都在吃水果,也不给我拿一个过来,还管不管我的死活啊?哎呦……说着竟然呻吟起来。 柳如雾、若苦厌恶的看了胖子一眼,不做声。我于心不忍,正欲拿一个过去给胖子,没想到小虎先一步拿着一个水果跑了过去,说道:胖子大哥,饿坏了吧?先吃一个,等会我再给你拿! 胖子这下变乖了,接过野果咬了一口,连声向小虎道谢。 小虎回答道:胖子老兄,不要客气,你受伤了,照顾你是应当的,吃完还想吃记得叫我啊! 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我们狼吞虎咽的很快就将石桌上的野果吃光了。若苦吃得慢,拿着最后一个野果正欲咬的时候,没想到躺在担架上的胖子又大叫起来:我才吃了四个野果,半饱都没有,我还想吃一个啊!行行好,小光头,你将你手中剩下的那个给我吃了吧? 胖子出言相求,又叫他小光头,若苦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野果递给小虎:你去给他吧? 小虎不明白大家为何很厌烦这个胖子,但还是拿着剩下的那个野果走了过去。 第七十一章 人妖殊途 用野果权当作早餐,我们五个人吃过早餐之后,正在商量如何对付那泉眼边芭蕉精的事情,没想到躺在担架上的胖子兀自还在喋喋不休,说他只吃了五个野果,还没有吃饱,我们就不给他吃,太没有人性。 柳如雾怒了:死胖子,有得给你吃就不错了,你一个人都吃了五个,你还要怎样?再叫就把你扔在这里让你自生自灭! 胖子似乎被柳如雾的话吓住了,望了一眼怒气冲冲的柳如雾,乖乖的不敢再做声了。 我低声的对柳如雾说道:如雾,算了,你看他那个样子,也挺可怜的。 柳如雾犹自怒气未息:我们自己的事本来就够烦心的了,没想到偏还遇上这么个累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苦海大师打住了我们的话头:你们不要争了,还是商量一下如何对付那个芭蕉精吧? 我考虑了一下说道:苦海大师,刚才如雾的建议我觉得好是好,但我认为还是有一点漏洞。比如说,我们这一大群人突然出现在那泉眼边,是不是会吓跑了那妖精?我们大家都去了,谁来照顾这胖子? 我话音刚落,那胖子又在担架上大叫起来:是啊,你们得有人留下来照顾我,否则这深山老林里,又是妖精又是鬼魅的,我怎么办啊? 柳如雾喝道:死胖子,你给我闭嘴!再说就真的把你一个扔在这里喂野猪! 胖子又不敢做声了。 柳如雾接着说道:苦海师兄,我有一个计策,看能否可行? 苦海大师答道:柳师妹,你说出来听听? 柳如雾说道:我们暂且以这竹林中的小木屋为大本营,林晓龙留下来照顾这胖子,我和你带着若苦、小虎去寻那芭蕉精。去到那山谷,你们三个暂且在乱石杂树后隐藏,由我一个人出去引那妖精现身,然后你们再冲出来一起对付它! 柳如雾一说完,我就急了:如雾,留下小虎或者若苦照顾胖子吧?你一个人去引那妖精,太危险了,我不放心,我要陪在你的身边! 柳如雾展颜一笑:晓龙,你忘了吗?昨天我赤手空拳也曾从那妖精手中逃出。今天有了苦海师兄、若苦、小虎的帮助就更不怕了。我会带上我的法器,你去了反而不好,免得我们还要分身照顾你…… 柳如雾怕我伤心,没有将我去了会成为他们的累赘这样的话说出来,但我听懂了。我望了一眼苦海大师,又看了看柳如雾,答道:好吧!但是,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有丝毫的风吹草动,要马上撤回来! 苦海大师说道:柳师妹说得有道理,就由林老弟留下来照顾胖子,我们去斗那妖精,不管是不是能灭了那妖精,我们都会早些撤回竹林来。林老弟,你就放心吧? 柳如雾从包裹里拿起阴魂吟、亡魂十三杀塞进兜里藏好,在我的目送下走出竹林,往杂树林里走去。我怅然若失,回身望着担架上的胖子,胖子的那一张脸孔在我的面前突然变得非常讨厌起来。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在心里说道:真的是一个累赘,不然我也就和如雾他们一起去了。 柳如雾沿着昨天采蘑菇的路线带着苦海大师、若苦、小虎小心翼翼的行走在山间的毛草丛里。经过昨天胖子被野猪夹子夹伤的地方时,柳如雾小声的嘱咐大家要注意脚下,不要被猎户们放在山上夹野兽的夹子夹到,然后带着大家又出发了。 爬过几个山头,拐过几道山坡,山寨中岩壁前的泉眼已然在望。柳如雾让苦海大师他们停了下来:你们看到前面的山寨处那处温泉没有?那温泉边有一棵巨大的芭蕉树,就是它在这山谷里吸取天地之灵气,吸收日月之精华而成精的。你们暂且藏在这里,我一个人下去引它现身! 苦海大师、若苦、小虎点了点头,表示已经看到了那处泉眼、那棵芭蕉树。小虎此刻并不紧张,有了昨天山洞里与流月白狐相处的那一幕,他的心里已经不害怕了。 柳如雾整理了一下衣裳,调整好心态,一个人慢慢地从山坡上走了下来。 山寨里空无一人,清晨的风凉爽极了,带着野花淡淡的香味。柳如雾来到那温泉边,看到昨天洗好的蘑菇依然还在那块芭蕉叶上放着,只是经过一个夜晚的时间,蘑菇已经变成了褐色,显然已经是不能食用了。 柳如雾叹了一口气,在温泉边蹲了下来。泉水清澈透明,可以看到水底的游鱼在欢快的窜来窜去,柳如雾心里叹道:鱼儿啊鱼儿,你可知道这人世间的险恶和龌龊,我要是能像你们这样无忧无虑的在水底畅游就好了…… 柳如雾心念一转,对影自怜,但见泉水面上映照出一个容颜清丽的面孔来,虽然略显憔悴,但依然清丽脱俗,俊俏不可方物。 她正在顾影自怜,感慨万千,忽然听到泉水畔那棵芭蕉树处风吹草动,噗嗤的一声轻笑。 柳如雾一个激灵,这笑声正是昨天她在这岩壁的温泉里泡澡时那个妖媚的男子所发,她从泉水边迅速的站了起来,起纵之间,已是离开泉眼两丈有余。 柳如雾装作惊惶失措的摸样,却并不逃跑,在晨风中衣袂飘飘,俏生生的立着:阁下到底何方高人?阴魂不散的缠着我? 一阵清风过后,那妖媚男子突然地就出现在了山寨的泉眼边,站在柳如雾的身前,堵住了柳如雾的去路:柳姑娘,你胆子真够大的,昨天让你逃跑了,今天居然还敢回来? 柳如雾从那妖精的眼神明显的看出他对她的不死心。她在阳光下笑靥如花,巧笑情兮:芭蕉精,本姑娘今天前来,实是指望你能放过我们,不要再与我们为难,还望你能成全。 芭蕉精见柳如雾言辞突然婉转柔顺,心中一喜,望向柳如雾的眉梢眼角全是情意:柳姑娘,如果你能答应我从此在这山谷里陪我,那我宁可违背鬼王魅尸先生所下的轨道通缉令,放过你们所有的人。 柳如雾继续娇笑,撒着娇:是吗?如果我不呢? 芭蕉精轻声答道:柳姑娘,女人是不能说不的,要乖巧可爱。今天你既然来了,我就不会允许你像昨天那样跑了。说着又是一声轻笑,叹息道:世间女子,我原本以为再无人能打动我的心,可是昨天我遇到你以后,我才知道我错了,错得有多么厉害……这么多年以来,你是唯一一个能让我心动的女子…… 柳如雾见这妖精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心里怒极气极,嘴上却笑道:阁下身为妖精,居然说出这么不知礼义廉耻的话来,羞还是不羞?就算我是能打动你心的女子,可你也不问一问我,有没有打动我的心?即使我们不是人妖殊途,我对你也没有兴趣!我不妨告诉你,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他叫林晓龙,我的眼里只有他,这辈子是,下辈子也是…… 芭蕉精御风而行,也不见怎么作势,瞬间就到了柳如雾的跟前。柳如雾又看到了他脸上那块碗大的伤疤,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芭蕉树气味,这气味几乎让她作呕,她强忍住了。 但听得芭蕉精一声冷笑:礼仪?廉耻?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在我的眼里,我只知道,我喜欢的东西就必须得到!什么你的眼里只有那林晓龙,那林晓龙值得你这么喜欢他?我知道他跟你们在一起,也来到了这里,我去杀了她,你的眼里不就没有了他只有我了么?说到后来,芭蕉精的声音已经是凌厉之极! 柳如雾想起林晓龙和那身上有伤的胖子就在附近的竹林里,尽管知道此行是来灭了这妖精的,但听这妖媚男子一说,心里还是大骇,生怕这妖精说到做到,会立即离开去寻林晓龙,赶紧答道:林晓龙并没有随我们前来,他虽远在天边,却在我的心里,他比你好十倍、百倍!你就算真的杀了他,我也不会喜欢你! 那妖精听柳如雾说出这样几句话,呆了一呆,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喃喃自语道:不会的,怎么会呢?在鬼王魅尸先生的手下,无论是鬼道,还是妖道,没有哪个不说我是美男子啊?说着用手一指柳如雾:不!你说谎!我不信! 柳如雾见他身为男妖,居然这么一副一副顾影自怜的样子,胃里剧烈的翻腾,就欲呕了出来,但依然叫道:芭蕉精,瞧你这妖不妖鬼不鬼的摸样,你到底还要不要脸啊? 或许是柳如雾的话语激怒了芭蕉精,他一声冷哼:我说过的,只要是喜欢的我一定要得到!冷笑声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柳如雾扑来。 柳如雾看到这妖精说翻脸就翻脸,心中默念“踏雪无痕”口诀,柳腰轻折,宛若燕子一般灵动,于刻不容缓之际避开了芭蕉精凌厉的一击。 柳如雾同时叫道:苦海师兄,且看我怎么斗这妖精,你们守好了四周,切莫让这妖精逃了? 山坡上传来苦海大师雄浑的男中音:柳师妹,我知道了,你要小心! 顷刻之间,苦海大师带着若苦、小虎从山坡上从了下来,离柳如雾和芭蕉精方圆五丈之处分四周站定,将柳如雾和芭蕉精紧紧地围在了中央。 第七十二章 天罗地网,踏雪无痕 芭蕉精见柳如雾有备而来,居然还带了帮手,桀桀怪笑:你这娘们,还真的是带刺的玫瑰,我本来有怜香惜玉之心,想将你留下来与我福慧双收,可现在,用不着了……莫让我逃了?你以为我怕了你们?今天我就用我五百年的道行斗斗你们,看是你们厉害还是我厉害?说完手往空中一抓,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变出一把戒刀来。 芭蕉精手拿一柄戒刀如鸟一般腾空跃起向柳如雾袭来。柳如雾从怀中掏出阴魂吟,举起一格,好沉的力道,她被逼退两步。 柳如雾却并不慌乱,踏乾位,走坤位,展开“踏雪无痕”步法,与芭蕉精游斗,只要一有机会就用阴魂吟刺那妖精。 芭蕉精虽然强敌环饲,也不急不慌,一圈刀环如密集的天芒集成的网,绵绵不绝的笼罩着全身,天之气势,地之神威,五百年的道行还确实不能少看。 柳如雾在刀圈中已是惊得汗透罗衫,她明明看到的是他的戒刀,游滑过来的居然是魅影重重的人,明明看到的是人,影闪过来的却是天人合一的那柄刀,刀刀不离她的要害。 柳如雾的每一个回身躲闪,都是和鬼门关擦肩而过,顷刻之间青丝散乱、娇喘吁吁,冷汗淋漓,被芭蕉精逼得只有招架之功,哪还有还手之力? 芭蕉精脸上神色更加的狰狞,骂道:不识好歹的娘们,居然口出狂言要与我斗,今天我非用手中的刀劈了你不可…… 柳如雾危机之中运用“踏雪无痕”中最精妙的的步法“雪夜望梅”,从芭蕉精绝对意想不到的方位踏出,脱离了芭蕉精的刀圈范围,揉身便向圈外奔逃。 芭蕉精一声厉喝:哪里逃?挺着戒刀凌空击下。 就在刀锋离柳如雾后背不到三寸的时候,若苦手中掐着的八枚楠竹钉和小虎手中掐着的一枚柳叶飞刀出手了。 飞刀和楠竹钉破空飞去,直击芭蕉精的戒刀和身子。“噹噹”两声清脆的响声,小虎发出的柳叶飞刀和若苦发出的一枚楠竹钉同时击中了芭蕉精手中的那把戒刀,戒刀偏离了方位,夹着劲风从柳如雾的肩头两寸处划过,劲风扑面,柳如雾惊出一身冷汗:好险! 若苦发出的余下七枚楠竹钉分袭芭蕉精的头脸和身子,只听到芭蕉精一声惨叫,七枚楠竹钉全部钉入了他的身子。若苦飞刀,百发百中! 但见有白色的液体从芭蕉精的身体里汩汩流出,芭蕉精并没有停留,嗷叫着往苦海大师站着的方位便逃。 苦海大师沉声喝道:妖精,哪里逃? 苦海大师运起玄灵绝学神功,芭蕉精似是碰上了一道铁壁铜墙,被苦海大师强大的气场又逼了回去。苦海大师叫道:柳师妹,不能让它逃了,快用亡魂十三杀! 在这顷刻之间,脱离了危险的柳如雾早已经缓过神来,从兜里掏出那古琴亡魂十三杀端在了左手上,心中默念口诀心法,右手五指刷地一声划过那古琴的琴弦,顿时刺耳的琴声在山谷里弥漫开来。 若苦和小虎听到这琴声心里感觉到很不舒服,用手使劲的捂着耳朵后退,苦海大师喝道:若苦,你快带着小虎离开这里,这琴音会伤害到你们! 听到苦海大师的喝声,若苦、小虎两人飞快的跑离了山谷,回到了刚才山坡上的隐身之处。虽然还能听到那刺耳的琴声,可心里已经没有了刚才那般的难受。 若苦伸了伸舌头,暗自叹道:柳师姑的这把古琴弹奏出来的琴音如此难听,威力如此之大,名字也叫得那么难听,不知道跟师傅修炼的玄灵绝学到底谁更厉害呢? 若苦心念刚转,又探头向山谷里瞧去,他看到那妖精在地上腾挪、翻转,似是难受之极,左冲右突,又始终在原地打着转,似是被一张天罗地网网住,任它在里面如何痛苦的挣扎,却始终也不能破网而出。 小虎看得呆住了,他看到刚才还恶狠狠地妖精此刻就像网里的一条鱼,慢慢地逐渐安静下来,躺在泉眼边的草地上喘着粗气,两眼如死灰,最后不动了。 他看到柳如雾也停止了拨弄左手上的古琴,琴声戛然而止,空气似乎也流动起来。 若苦和小虎从山坡上又飞奔下山谷,来到近前一看,但见那妖精身体里的白色液体继续咕咕流出,身体慢慢地空瘪了下去,全部化作了一堆白色的液体。 小虎惊问道:大师,这白色的液体是什么?好恶心啊…… 苦海大师缓缓答道:这白色的液体是这妖精的血液,也是树液,它流干净了,这妖精自然就灰灰湮灭了。只是可惜了它五百年的道行…… 说完叹了一口气走到柳如雾的身边。 柳如雾此刻正坐在草地上轻声的娇喘,刚才的一场恶斗几乎消耗了她的全部体能,她坐在草地上精疲力尽,头昏眼花。 苦海大师轻声的问道:柳师妹,你没事吧? 柳如雾嘴角挤出一丝笑容:师兄,我没事,终于还是将这妖精消灭了,为我们前进扫除了障碍,也为这山里的人消除了一大祸害…… 苦海大师点了点头:嗯,是的,终于还是将它灭了。柳师妹,你先休息一会我们再回竹林吧…… 柳如雾答道:好,我先休息一会马上就回竹林,免得晓龙担心。 苦海大师也在柳如雾的身边坐了下来,望着眼前这茫茫的大山,风景如画的苍松翠柏,心里感慨:如此安静祥和的环境里竟然也隐藏着步步杀机…… 若苦突然大叫起来:师傅,你快看泉水右边的那棵芭蕉树,怎么变成那样了? 苦海大师回头望去,但见泉水边那棵本来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的芭蕉树此刻就如经历了一场秋风的洗礼,宽大的叶子无声的垂下,慢慢地枯萎萎缩,瞬间倒下。 见若苦一副惊奇的样子,苦海大师微微一笑,问道:若苦,我问你一个问题? 若苦见他不答反问,说道:师傅,什么问题啊? 苦海大师说道:一个人如果血液流尽,那这个人会怎么样啊? 若苦答道:师傅,这样的问题你也问我,那这个人一定就会死亡啊6 苦海大师说道:这就是一样的道理,这棵芭蕉树本就是那妖精的肉身,妖精被我们打伤,血液汩汩流出,也就等于这棵芭蕉树的树叶在汩汩流出;妖精血尽而亡,那这棵芭蕉树树液流完树也就死了……明白了吗? 若苦伸了伸舌头:这样啊,师傅! 是的。苦海大师答道。 柳如雾突然说道:师兄,我已经休息好了,我们回竹林吧? 苦海大师站起身来答道:好! 柳如雾挣扎着欲站起来,没想到一个翘列又倒了下去,显然还是没有恢复好体力。 苦海大师赶紧扶着柳如雾坐了下来,说道:柳师妹,不急,我们在这里再休息一会儿再走不迟? 柳如雾答道:师兄,我们出来已经很久了,晓龙肯定在担心着我们,我想早些回去。 苦海大师说道:你的想法我能理解,可你这个样子怎么能走,何况还要爬那么险峻的山坡? 柳如雾四肢乏力,不再坚持说立刻就回竹林。 苦海大师抬头看了看山谷上空的太阳,发现太阳已经是到了天空的正中央,应该是正午了,刚才与芭蕉精的一场恶斗居然差不多用了两个多时辰。 妖精是消灭了,可今天中午又该吃些什么呢?苦海大师眉头皱了起来。 若苦拉着小虎的手走了过来,问道:师傅,你在想些什么呢? 苦海大师顺口就答了出来:我在想现在已经是正中午了,我们该弄些什么填饱肚子,总不能老吃野果吧? 苦海大师这一问把若苦和小虎给问住了,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站在山谷里一声不吭,也愁住了。 山风吹过,山谷里凉风习习,刚才被汗湿透了的衣服此刻经凉风一吹,居然已经干了。 远处山坡的杂树竹林中忽然传来咕叽咕叽的叫声,那是竹鸡在觅食的鸣叫声。若苦心中一动,忽的一拍脑袋:师傅,我们中午的午饭不用吃水果,有着落了! 苦海大师疑惑的望着若苦:若苦,你有什么办法,快说? 若苦得意的笑着:师傅,你刚才听到什么叫声没有? 苦海大师游目四顾,侧耳倾听,答道:哪有什么叫声啊?你个鬼精灵,快说,到底有什么办法? 若苦笑道:师傅,莫非你忘了?我这百发百中的“若苦飞刀”是怎么练成的? 苦海大师恍然大悟,一拍脑袋:呵呵,我居然忘了。竹鸡……竹鸡…… 若苦正色道:师傅,我刚才听到前面不远处的山上有竹鸡的叫声,你和柳师姑在这里在休息一会,我和小虎去去就来,包你们今天中午有一餐美味佳肴! 说完拉着小虎的手就往前跑,苦海大师在身后叫道:你们两个不要跑得太远,快去快回! 若苦和小虎已经去得远了,远远地传来若苦的回答:师傅,我知道了…… 两个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苦海大师的视线里。 苦海大师摇头轻叹:毕竟是孩子,一转眼就忘记了,可是我又怎么能够? 第七十三章 楠竹钉与柳叶飞刀 若苦和小虎转眼就将刚才经历过的危险抛之脑后,两人一路小跑,沿路凝神静听那“咕叽咕叽”的叫声到底来自哪里。 他们转过几道山坳,来到了一处山坞里。站在山坞间,环顾四周,满眼尽是绵绵的高山,而山坞里却是一片满眼青葱的翠竹,耳尖的若苦听到那“咕叽咕叽”的叫声正是从翠竹林的深处发了出来。 好久没有打竹鸡了,熟悉的声音让若苦兴奋起来,他从怀里掏出八枚楠竹钉,恰在十指中间就欲悄悄地往竹林深处走。竹鸡往往是成群结队出来觅食的,他有信心,只要他八枚楠竹钉一发出,肯定就会有八只竹鸡在他手下丧生,他似乎闻到了久违的烤竹鸡的香味。 小虎伸手拉住了他。若苦诧异的问道:小虎,怎么了? 小虎神情也有些兴奋,答道:若苦,我刚才看你发竹钉打那妖怪的时候,手法、劲道都很不错,尤其是那准头百发百中。我自认为我家传的柳叶飞刀也堪称一绝,不如我们今天来比试比试,看到底是你的竹钉厉害,还是我的飞刀厉害? 若苦少年心性,一听就乐了:小虎,怎么比试,你说说看? 小虎得意的一笑:等会我们发现了竹鸡,我用飞刀,你用竹钉,我们一只一只的打,看谁的准头好,看谁打得多? 若苦答道:好啊……他刚一答应,突然想到,如果他们这样做的话,很有可能就只能打到两只竹鸡,其余的竹鸡早吓跑了。 小虎见若苦欲言又止,问道:若苦,怎么了?莫非你怕了? 若苦头一扬,又忍住了:小虎,怕我是不怕,但我们还是不要比了,如果你坚持要比试的话,那我们大家今天中午很可能就要饿肚子了…… 在大山里土生土长、熟悉竹鸡习性的小虎一下就明白了若苦画话里的意思,只好答道:好吧,不比就不比,我们以后有机会再比试。 若苦点了点头。 小虎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柳叶飞刀,掐着右手中指和食指之间,跟着若苦放轻脚步往竹林深处出发。 竹林里长满了杂草,那咕叽咕叽的鸣叫声不时从前方的竹林里发出。若苦和小虎小心翼翼的前行,以防惊动这移动得如奔马一样快的竹鸡。 若苦突然示意小虎停住脚步,用手指着前方五十米远处的地方让小虎看。小虎抬头望去,但见有十来只体型灰褐色的竹鸡正排成一排停在一根竹子的茎上,在那里叫得甚欢。 刹那间,小虎身上的毛孔瞬间张开了,兴奋得难以自制,一扬手,就欲将手中的柳叶飞刀射出。 若苦赶紧止住了他,附在他耳边悄声说道:小虎,慢着!你的柳叶飞刀刀身沉,能射中一百米之外的物体,我的楠竹钉很轻薄,一百米之外的射程虽然能射到,可射中物体,那劲道也弱了,我们再走近一些吧? 小虎答应了若苦。两人又慢慢的走近了大约四十米,停在竹竿上的那十来只灰褐色的竹鸡已经清晰可见,还在那里“咕叽咕叽”的乱叫,却不知道危险已经慢慢地向它们靠近…… 若苦轻声对小虎说:小虎,我数过了,那竹竿上总共有10只竹鸡,你用飞刀打左边上的第一只,我用楠竹钉打从右边开始数的那八只,余下的那只估计是打不着了,就放它一条生路吧…… 小虎抿起的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并不答话,等着若苦发号施令。 若苦两手从腰下轻轻抬到胸前,两眼凝望着竹鸡栖息的竹竿,悄声招呼小虎:我数到三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出手,听到没有? 小虎点了点头,心中的兴奋言表,他想用这一刀向若苦证明,他的柳叶飞刀原本比他的楠竹钉强,以后也不用比试了。因为,若苦不知道,小虎有一手一刀双雕的绝技,小虎有信心将若苦口中放生的那只竹鸡一刀同时射下。 若苦开始数数了:一……二……三…… 当若苦数到三的时候,他们两人同时出手了,八枚楠竹钉和一枚柳叶飞刀分别从若苦和小虎的手中甩出,直奔那十只竹鸡而去。 竹鸡惨叫着纷纷掉下竹竿,并没有若苦想象中的那样,会有一只竹鸡扑腾着翅膀,惊叫着离开,似乎十只竹鸡全部掉到了地上。 若苦惊异极了:怪事,还有一只竹鸡呢?莫非我刚才数错了? 小虎狡黠的一笑:没错,是有十只,我们过去看看吧…… 若苦和小虎跑了过去,他一眼看到,小虎发出的那枚柳叶飞刀竟然像箭一样,刀尖贯穿了两只竹鸡的咽喉,将两只竹鸡窜在了一窜。 若苦挢舌难下,赞道:小虎,你太神奇了!你的柳叶飞刀果真厉害,我是服了…… 小虎见若苦称赞,心里得意,嘴上却谦虚道:若苦,你的楠竹神钉也不错,咱们彼此彼此,半斤八两。 若苦和小虎从竹鸡的身上取下自己的飞刀暗器,将十只竹鸡提了起来,正准备走出竹林,突然感觉有一股劲风迎面向他们扑来。 那竟是一只带有箭矢的竹箭,夹着劲风向小虎劈面射到,若苦惊呼:小虎,小心! 小虎在千钧一发之际,低头缩腰,箭矢带着他的一缕发丝噗的一声插进了他后面的一根翠竹,剪身兀自摇晃不已,足见射箭之人力度非常刚猛,小虎惊出一身冷汗。 小虎惊恐未了,就看到一头野猪发疯似的冲进竹林,迎面向他们扑来,野猪的身上插着几枚箭矢,鲜血淋漓,吼叫着向他们逼近。 若苦赶紧拉着小虎向旁边急闪,堪堪躲过野猪的冲击,野猪并没有停留,吼叫着一路继续狂奔,后面却并无猎人追赶。 小虎一跃而起,对着若苦说道:若苦,我们快追,这野猪已经负伤,估计是被山中的猎人射伤,猎人体力不支,没有追来。我们将这头野猪猎下,几天就不用愁食物了…… 若苦大骇:就凭我们?野猪皮肉厚实,我的楠竹钉可伤不到它? 说话之际,小虎已经跑出一丈多远,回头叫道:不要紧,这野猪已经受了很重的伤,等到它失血过多,就会倒地身亡,到时候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将那头野猪猎下,我们快追! 若苦见小虎已经追了下去,一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手上提着那十只竹鸡追了过去。 野猪一路狂奔,跑过一个山坳又一个山坳,将小虎和若苦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小虎和若苦已经看不到野猪的身影,只能凭着它一路留下的血迹跟踪前进。 他们两个气喘吁吁的跑过了几个山坳,突然看到前面的杂草丛里听到那头野猪在大声的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将一个杂草坪的杂草差不多压倒了一亩多地宽。 小虎拉着若苦停了下来,喘着气:若苦,这野猪已经倒了,挣扎不了多久了,我们在这休息一会,等它死了,我们再过去。 若苦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叫道:小虎,累死我了…… 小虎脸上汗珠淋淋,用手一摸,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这算累什么?想以前,我和我爹在深山里打猎的时候比这辛苦多了,可我一点也不觉得苦,想起从前的日子,感觉好温馨,可现在一去不复返了…… 想到伤心的往事,小虎的笑容凝结在脸上,说着说着喉咙就哽咽了,眼睛里泪花闪现。 若苦赶紧站了起来,用力的握了握他的手,劝道:小虎,你莫伤心了!你比起我来还是幸运多了,毕竟你还有一个快乐的童年,不像我一出生就被父母抛弃,如果不是师傅救了我,我早就死了…… 小虎惊异的望着若苦,没想到他比自己还不辛,他用手抹干眼睛里的泪花,轻声问若苦:那你还知道你的父母在哪里吗? 若苦摇摇头:不知道,师父没有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他们在哪里?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可他们也太狠心了,自己的亲生骨肉也狠得下心来抛弃? 小虎回过头来劝若苦:若苦,你也莫伤心了,现在我们两个都是孤儿,同病相怜,我们以后互相关照,互相支持吧? 若苦点了点头,小虎突然说道:若苦,我们两个不如像古人那样来个桃园三结义,结为异性兄弟吧? 若苦一瞬间想到了感觉如亲哥哥一样的林晓龙,又看了看面前这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少年,心里忽然充满了甜蜜的感觉。虽然父母抛弃了自己,可是自己除了师父疼爱之外,还有像林大哥和小虎这样的兄弟关心着,需要着,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活在这个世上,原来也还是这么重要? 若苦眼泪流了下来,竟是痴了。 小虎看到若苦忽然眼泪直流,又没有回答自己的话,以为他不愿意,心里的情绪一下子跌落千丈,怔怔地问道:若苦,你怎么了?如果不愿意就算了…… 若苦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见小虎那副摸样,赶紧答道:小虎,谁说我不愿意了,我愿意,我一百个的愿意! 两个少年从身旁的杂草丛里折下三根树枝,插在一个小土堆旁,当做是香,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响头。 小虎说道:苍天为证,今日我与若苦结为兄弟,今后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违此誓,就如这根树枝! 说完将身旁的一根小树枝拿起折为两段,稚气的脸庞上显现出大人的坚毅,似乎一瞬间便长大了几岁。 当下若苦也将小虎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折断了树枝,两人一问年纪,小虎居然年长三个月,乃是兄长。 两人站起身来,正欲跑过去到那杂草丛里看那野猪死透没有,忽然远远地传来一个声音:喂,两个小孩,你们可看到有一头野猪从这里跑过去没有? 第七十四章 荒山野岭 荒山野岭的,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小虎和若苦都吓了一跳,停住了前进的脚步往身后望去,但见一个猎户摸样的中年汉子背负长箭,如飞般的赶来。 小虎对若苦低声说道:不好,那猎户寻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若苦望了望来人,答道:小虎,这野猪原本就是别人的猎物,我们只不过跑了一趟冤枉路而已,还给他算了。 小虎心有未甘,却没有办法。两人一嘀咕间,那汉子已经跑到了跟前,叫道:两个小孩,我在问你们话呢? 小虎极不情愿的往那杂草丛里指了一指:在那里! 汉子大喜,也不道谢,往杂草丛里跑。小虎心中不快,拉着若苦,提着竹鸡往来时的路走。刚迈出几步,又听得那汉子叫道:两个小孩,别走! 小虎怫然大怒:你猎下的野猪我们已经还你了,你究竟还要干什么? 那汉子奇道:咦,莫非你们也是追赶这野猪方才来到这里的么? 小虎叫道:我们如果不是为追赶这头野猪,跑到这荒山野岭来寻死路啊? 那汉子大笑:呵呵,年龄不大脾气不少!你们过来,帮我把这野猪拾弄好了,等会送一腿野猪肉给你们…… 小虎大喜,刚才的恼怒早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真的? 那汉子继续笑道:自然是真的,我一个大人还骗你们两个小孩不成? 小虎拉着若苦欢天喜地的跑了过去,但见躺在杂草丛里的野猪已经死透了,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足有一两百来斤。 那汉子麻利的从背上的行囊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刀来,吩咐小虎和若苦将野猪身上的箭矢拔了出来,然后拿起刀,用劲在野猪的肚皮上狠狠地划了下去,皮粗肉厚的野猪就被破了开来。那汉子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汗滴,对小虎说道:你们想办法帮我把野猪的内脏弄出来。 小虎从兜里掏出那把柳叶飞刀,很熟练的将野猪的内脏一个一个地清理出了野猪的身子。汉子赞道:看不出你小小的年纪,居然还有这么一手? 小虎一边侍弄,一边答道:我爹原本也是猎户,我随爹爹上山打猎打得多了,这些倒还难不住我。 汉子笑道:我说呢,原来如此。 在若苦的帮助下,小虎很快的就将野猪的内脏清理干净了。那汉子用刀砍下一腿野猪肉递给小虎:这个给你,余下的我要拿回家了。 小虎伸手接过,那汉子将余下的一百多斤野猪肉负在肩上,起身便行。小虎叫道:大叔,谢谢你,你是哪里人啊? 那汉子脚步不停,背负着一百多斤野猪肉依然行走如飞,远远地传来他的回答:不用客气,我是岭南村人,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得在天黑之前赶回村子,你们也快些回去吧,这深山老林的,猛兽出没,你们要小心! 说话之间,已经不见了那汉子的身影。 岭南村?若苦心中一动,正欲出声叫住那汉子,那汉子已经去得远了。 小虎将那腿血淋淋的野猪肉扛在肩上,与若苦说笑着一路往回走,很快的就走到了消灭芭蕉精的泉眼边。但整个山谷里空无一人,苦海大师和柳如雾都不见了。 若苦说道:小虎,师傅和柳师姑估计是见我们这么久没有回来,回小竹林里去了…… 小虎答道:应该是的,我们回竹林吧?两个人又折转往竹林而行。 再说我留在竹林照顾那胖子,目送柳如雾、苦海大师带着若苦、小虎离开之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似乎也跟随着他们去了,悬在了半空。他们这一去,能否灭了那妖精呢? 胖子躺在担架上又呻吟起来,我虽然心里厌恶,不耻胖子的为人,但还是赶紧走了过去,问道:胖子,你怎么了? 胖子答道:我在这担架上躺了一天一夜了,腰酸背疼的,你能不能扶我去石凳上坐一坐? 我答应了胖子的请求,小心翼翼的将胖子扶到了石凳上坐了下来。胖子说道:兄弟,这荒山野岭的,没吃没喝,你们又是遇到妖怪又是遇到鬼的,吓都吓死了,到底什么时候出发啊?你们出发时记得一定要带上我,千万不要将我扔在这里。 我的心里一咯噔,出发的时候带上他,那麻烦就大了,关键是他不能行走,要两个人抬着他,他又那么重,抬着他走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岭南村? 我没有答话,脸上现出犹疑的神色。胖子看到了,以为我会丢下他不管,急了:兄弟,你不会是在想不管我了吧? 我赶忙答道:管是想管你,但怎么管你啊?你又不能行走。 胖子更加急了,挣扎着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我能走的,你看,你看……挣扎着往前用左脚跳了几步,扯动了右脚的伤口,又痛得如杀猪般的嚎叫起来。 我心中不忍,走上去重又将他扶到石凳上坐了下来:算了,别逞强了,等苦海大师他们回来再说吧。 胖子脸上现出一丝感激的神色,不再说话,两眼痴痴地望着竹林对面的杂树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的心正乱着,也懒得去理他。苦海大师、柳如雾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呢? 我和胖子坐在竹林里,苦苦等待苦海大师、柳如雾他们归来,提心吊胆的,七上八下。 正午时分,终于发现那小径的尽头出现了人影,我大喜过望,窜出竹林一看,但见柳如雾头发散乱,和苦海大师正缓步向竹林走来。 我大叫道:大师,如雾,你们回来了? 苦海大师答道:嗯,回来了! 我没有看到若苦和小虎,心里莫名其妙的一惊:大师,若苦和小虎呢?他们没事吧? 苦海大师答道:他们没事,去捉竹鸡准备中午的吃的去了! 大家都平安,我高兴极了,跑上前去将柳如雾搀扶着,慢慢的走回竹林。 坐了下来,我正准备开口问那妖精的事情,柳如雾开口了:晓龙,那妖精已经被我们灭掉了。只是我现在感觉特别的疲惫,想好好地睡一觉。估计今天是不能出发去寻那鬼王魅尸先生了,我们必须要以最好的精神状态去斗那传说中恐怖的鬼王。 苦海大师点头说道:是的,我们今天哪里也不去,就在这竹林里休息,明天天一亮,我们弄点吃的就去寻找柳师妹昨晚误入的那庄院,去斗那鬼王魅尸先生。 我想了想答道:好,就这么办! 柳如雾坐在石凳上,将头附在石桌上睡着了,我对苦海大师说道:若苦和小虎去捉竹鸡应该很快就会回来,我去这竹林里小木屋的厨房看看,那些锅碗瓢盆还能不能用?如果能用的话,我就去把它弄干净,等会好煮东西。 苦海大师轻声答道:好,你去吧…… 我穿过竹林,走进厨房,但见厨房里的东西一应俱全,我的眼前募地又出现了那天那个山大王在厨房里忙碌的情景,心里有一种作呕的味道。这些餐具当时全部经过那个魔鬼的手,还能不能用呢? 我仔细的寻找有没有水龙头,整个厨房竟然没有水源,怪事?我忽然听到厨房外面的树林里传来流水的声音,心中一喜:原来,这里还是有水源的…… 我把厨房里的碗筷放到一个洗脸盆里,然后端着洗脸盆、提着菜锅出了厨房的后门,往后山走。来到后山一看,但见树林里放着一个很大的木桶,木桶的上面放置着一根朔料水管,泉水正从水管里慢慢滴下,此刻,那大木桶里的水已经装满了并且慢慢地溢出。 我走上前,将水接到脸盆里很仔细的将盆中的碗清晰了一遍又一遍,生怕上面还留有那魔鬼山大王的任何痕迹,直到我的手洗得生疼,锅碗瓢盆散发出清光我才停住了手。 回到厨房,我又将厨房里的卫生打扫了一遍,意外的发现,厨房角落处的一个簸箕里竟然还有十几斤米,显然是原来的木屋主人留下来的。这个发现让我欣喜若狂,这下好了,今天终于不用饿肚子了,有米饭吃了。 我怀着狂喜的心情,将米拿到后山的水源处淘洗干净,回到厨房,倒进锅中,用口袋里的打火机点燃了厨房里用来煮饭的树枝,炊烟从厨房里飘了出来。 一会儿,我听到厨房门口传来苦海大师的问话声音:林老弟,你在烧火弄什么呢? 我惊喜的回答:大师,我在煮饭!原来这厨房里竟然有米! 我从苦海大师的声音里也听出了惊喜:是吗?这真的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我们终于可以吃上一顿像模像样的饭了…… 苦海大师跨进厨房,闻着锅里米饭渐渐散发出来的香味,不住的点头,脸上落出喜悦的神色。 十几分钟的时间,我就将米饭煮熟了。苦海大师计算道:我想,若苦和小虎很快会回来了。 我和苦海大师重新回到竹林,柳如雾兀自还在熟睡中。胖子见我在厨房里弄了这么久才出来,又闻到了一阵阵的香味,口水都流出来了:兄弟,你们在厨房里吃了些什么呢?怎么也不弄点出来给我吃? 这天杀的胖子竟然以为我和苦海大师在厨房里吃独食? 我恼怒极了,但看到他那副摸样,又强自将心中的怒火压了下去,淡淡的应道:我在厨房里找到了米,已经煮熟了,就等若苦、小虎他们回来,我们再吃! 胖子忍不住了,哀求道:兄弟,我人胖食量大,早上只吃了五个野果,早就饿坏了。你能不能行行好,先盛一碗米饭过来给我吃? 我正欲拒绝,苦海大师说道:林老弟,你就先去盛一碗米饭过来给他吃吧? 苦海大师同意了,我不好再说,狠狠地瞪了胖子一眼,到厨房里用一个很大的菜碗给他盛了满满的一碗米饭出来递给了他。 胖子毫不客气,端着菜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一会儿工夫,便将满满的一碗米饭吃个精光,显然是饿坏了。 我不仅对这个胖子同情起来,又到后山给他端来一碗山泉水,让胖子喝下。 胖子喝了几口水,打着饱嗝,脸上落出感激的神色,说道:兄弟,谢谢你,我实在是饿坏了…… 我淡淡的应道:不用客气,你吃饱了就好! 此时竹林外突然传来若苦的叫声:师傅,林大哥,我们回来了! 我回头向竹林外的小径望去,但见若苦手里提着很多的竹鸡,小虎肩上扛着血淋淋的一块肉,在阳光下如飞一般的向我们走来。 第七十五章 竹林来怪客 若苦和小虎走进竹林,将手上提的竹鸡和肩上扛着的那块血淋淋的肉噗通一声扔在了石桌上,嘴里喘着粗气:累死我们了……不过……不过,今天我们有好吃的了…… 我惊异的望着石桌上那块血淋淋的肉,问道:这是什么肉? 小虎笑吟吟的应道:野猪肉! 我一惊:野猪肉?你们打到野猪了?为何又只有一腿野猪肉? 小虎喘了几口粗气将刚才在山上打竹鸡,碰上受伤的野猪、最后遇到猎人赠肉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只是隐过与若苦结拜的那一节不提。 我一惊一乍的:这样啊?你们辛苦了,先休息一下吧?我去弄这竹鸡和野猪肉…… 若苦笑道:林大哥,这野猪肉交给你去弄;至于这竹鸡嘛,还是交给我好了,我有经验,这竹鸡得烤着吃才有味道! 我也笑了起来:呵呵,我倒忘了,你是弄竹鸡的高手! 我叫醒了柳如雾,拿着那块野猪肉走进了厨房,若苦和小虎提着那窜竹鸡也走了进来。若苦说道:林大哥,我们烧一锅开水,将这竹鸡的毛拔了吧? 我答道:好! 小虎到后山提来了水倒进锅里,一会儿水就烧开了。他们两人将竹鸡放到沸水中烫了几趟,将竹鸡提了出来,快速的把竹鸡的毛拔干净,并将肚子剖开,取出了内脏。 若苦冲我做了一个鬼脸:林大哥,你和柳师姑在厨房里慢慢忙吧?我和小虎去外面烤竹鸡了…… 柳如雾笑骂道:小鬼头,鬼精鬼精的,快去吧!好好地烤,如果烤糊了,拿你是问! 若苦一伸舌头,拿着竹鸡就和小虎出去了。 我坐在灶门前烧着火,柳如雾将足足有二三十斤的那腿野猪肉放到了锅里的开水中煮了一会儿,又捞了出来,用菜刀将野猪的皮毛仔细的去了,然后将野猪肉划成了几斤一块的小块。我仔细地数了数,竟然有十来块。 我问道:如雾,你把这野猪肉分成这么一小块一小块的,什么意思啊? 柳如雾答道:晓龙,我在想,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岭南村,今天显然是走不了了,明天我们要去寻那鬼王魅尸先生,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不定我们会在这小竹林里呆上几天几晚也说不定,我们得有计划、省着点吃,你说呢? 好一个细心地柳如雾,竟然想得如此周到,我答道:如雾,还是你考虑得周到! 我突然想起留在励志镇上寻找小虎的张刚来,又说道:如雾,你说现在张刚在哪里?他没有找到小虎,小虎反而被我们遇上了。你说他现在是不是也在赶往这岭南村的途中呢? 柳如雾答道:已经差不多两天一夜了,他寻不着小虎,我想他应该会乘坐明天的渡船过来,明天中午时分应该就能到达库迪渡口。 柳如雾说着话,手上却并没有停留,她将划成条块状的野猪肉一块一块的用一根粗线串了起来,随手挂在了厨房里的通风处。 她将剩余的那块野猪肉在砧板上切成细细的小块,倒进锅里,笑道:晓龙,我的任务完成了,你把火烧大一点,我就喝野猪肉汤了…… 我答道:好,你休息吧,熬汤的任务就交给我吧……我将一大堆枯枝细末塞进灶膛,火势瞬间大了不少。 将近一个小时左右,我和柳如雾就将一锅香喷喷、热腾腾的野猪肉汤端进了竹林,放到了石桌上。若苦和小虎也将竹鸡烤好了,香气弥漫着整个竹林。 苦海大师赞道:好香啊,才几天没有闻到肉味,没想到此刻闻来竟是如此的食欲大动! 我们都笑了起来。柳如雾笑道:苦海师兄,你这个和尚原来也是个酒肉和尚,也吃荤的啊…… 苦海大师双手合什,笑答:罪过,罪过……佛祖心中坐,酒肉穿肠过……,从我走出西山寺的那天起,我就已经决定不做和尚了…… 我笑骂道:如雾,你怎么这样没大没小的,苦海大师面前也这样没规没距的? 苦海大师说道:林老弟不必认真,我与柳姑娘师出同门,乃是师兄师妹,不算没有规矩…… 柳如雾笑得花枝乱颤,指着我的鼻子:林晓龙,你自作多情,撞了一鼻子灰了吧?呵呵,自讨没趣! 大家又大笑起来。若苦叫道:我们开始吃饭了吧,我都饿坏了! 好……好……开始吃吧……苦海大师答道。 我夹着一块野猪肉正欲往口里送,胖子又叫唤起来:兄弟,你太没良心了,知道有好吃的在后面不想给我吃,先给我吃了那么一大碗白米饭,让我吃得饱饱的。你看看,我现在哪里还吃得下? 没想到这胖子将我和苦海大师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我将那块野猪肉从嘴边放到碗里,不悦的说道:胖子,你怎么说话呢?我们又不是不准你吃,你倒是吃啊? 胖子哭丧着一张脸:你叫我吃,可我吃不下啊…… 柳如雾感到很奇怪,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将胖子已经吃了一大碗白米饭的事情告诉了她。柳如雾笑得岔不过气来,她本来对那胖子就没有好感,出言讥道:胖子,是你自己要吃得那么饱的,怨不得别人,为何还说我们没有良心?你倒是吃啊,不吃晚上就没得吃了,野猪肉已经被我全部煮了…… 胖子一脸的尴尬,拿着筷子在锅里夹出一块野猪肉就往嘴里送,嚼了几下咽下肚去显得很难受,又吐了出来,将筷子放到石桌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不再理他,说笑着吃着饭,喝着汤。 柳如雾将一只竹鸡撕成两半,将其中的一半给我,身后忽然有人说道:撕作三份,鸡屁股给我。 我们都吃了一惊,怎地背后有人掩来,竟然毫无知觉,急忙回头,只见说话的是个中年汉子。这人一张长方脸,颏下微须,粗手大脚,身上衣服东一块西一块的打满了补钉,却洗得干干净净,手里拿着一根竹杖,莹碧如玉,手上个朱红漆的大葫芦,脸上一副馋涎欲滴的模样,神情猴急,似乎若不将鸡屁股给他,就要伸手抢夺了。 我们尚未回答,他已大马金刀的坐到了小虎的身旁,将葫芦放到石桌上,拔开塞子,顿时酒香四溢。这是我想起了那晚在马家巷村金大贵家中的重阳酒,好久没有闻到这样浓烈的酒香味了。 他骨嘟骨嘟的喝了几口,把葫芦递给我,说道:年轻人,你要不要喝几口? 我心里想道,这个人为何这般没有礼貌,但见他行动奇特,心知有异,不敢怠慢,答道:我不喝酒,您老人家喝吧。言下甚是恭谨。 那中年汉子又问柳如雾:姑娘,你喝不喝? 柳如雾摇了摇头,苦海大师沉声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老弟,这酒我喝!说着用手从中年汉子手中接过酒葫芦,咕噜咕噜的喝了两大口,赞道:好酒!好酒! 柳如雾见中年汉子望着自己手中的竹鸡,喉头一动一动,口吞馋诞,心里暗笑,当下撕下半只,果然连着鸡屁股一起给了他。 那中年汉子大喜,夹手夺过,风卷残云的吃得干干净净,一面吃,一面不住称赞:好吃!好吃!实在是太好吃了,我走遍了大江南北,还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食物。 柳如雾微微一笑,把手里剩下的半边鸡也递给了他。那中年汉子谦让道:这怎么可以?你们自己还没吃。他口中客气,却早伸手接过,片刻间又吃得只剩几根鸡骨。他拍了拍肚皮,叫道:肚皮啊肚皮,这样好吃的竹鸡,很少下过肚吧? 柳如雾噗哧一笑,说道:大叔,你如果觉得这竹鸡好吃,不妨再吃一只? 那中年汉子拍拍肚皮答道:好吃的东西怎么可以一个人全部吃完呢?百人吃了百人香,一人吃了落肚肠,我走了…… 说完,从苦海大师的手中抢过酒葫芦,也不道谢,径直往林间的小径去了。 这中年汉子来去一阵风,宛若不曾来过,看到留在石桌上的剩余鸡骨头,方才感觉刚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 我觉得这件事情很突然,问苦海大师:大师,你看刚才这突兀的中年汉子是什么来头啊?怎么怪怪的,一个人独自出现在这深山中? 柳如雾、若苦、小虎也停止了吃饭,都盯着苦海大师看,等待苦海大师的答复。 苦海大师沉吟半响答道:这汉子来去一阵风,行为古怪,他刚坐下来的时候我曾运用玄灵绝学上的“窥人术”仔细的观察过他,竟然看不出他的半点来头,但可以确定的是,此人绝非妖魔鬼怪,是友是敌,我们小心就是了。 我们都知道苦海大师的玄灵绝学已经练至最高境界,所有的妖魔鬼怪在他面前是无所遁形的。既然他说那中年汉子绝非邪道,我们也就放心了。 一顿饭吃了半个小时,整锅野猪肉汤被我们喝得一点不剩,十只竹鸡留下了五只,留到晚餐才吃。小虎和若苦争着去刷洗碗筷,两人将石桌上的碗筷收拾好往后山泉水边去了。 第七十六章 荒山遇散仙 小虎和若苦一边用清凉的泉水刷洗着碗筷,一边对若苦说道:若苦,刚才那中年汉子坐到我身边的时候,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那种感觉来得好突然,就像一个久违了的亲人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若苦停止了洗碗,用手在小虎的眼前晃了两晃问道:小虎,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不会是中邪了吧? 小虎用力的将若苦的手从眼前推开,祥怒道:你才中邪了……我是真的有这种感觉。 若苦答道: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我师父和林大哥他们? 小虎摇摇头:算了,就不要跟他们说了,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你可记得要帮我保密哦…… 若苦勉强的点了点头:好吧,我会替你保密的,你放心好了。 两人将洗好的碗筷端到厨房里放好,然后说笑着出了厨房,往竹林里走来。 竹林的石凳上只坐着苦海大师和那愁眉苦脸的胖子,若苦叫道:师傅,林大哥和柳师姑呢?他们去哪了? 苦海大师答道:他们出去散步了,这两天一夜的,他们也够累的了,出去散散步也好,可以缓解一下心头的压力。 若苦对小虎说:小虎,我们也去外面玩一会吧? 小虎迟疑着望着苦海大师,希望他能开口答应。 苦海大师望了一眼天空上的太阳,已经是有西沉之向,他缓缓说道:好吧,不过天色已经不早了,你们不许贪玩,也不许走远,玩一会儿就要回来。 若苦和小虎高兴极了,相携着就往竹林外走。听到那胖子叫道:小光头,你们出去玩,如果发现有什么野果之类的,记得采些回来给我吃,听到没有? 胖子开口就叫若苦小光头,一点也不尊重人,若苦心里很是恼怒,不理他,没想到小虎痛快的应下来了:胖子大哥,我们知道了! 若苦悄声地说道:小虎,不要理他那种人,又自私,又贪婪! 小虎劝道:若苦,算了,就不要跟他计较那么多了,能在一起患难与共,也是一种缘分。 若苦笑道:患难与共?不会吧,就他那种人依我看就只能共荣华富贵,不能共患难。就拿目前我们遇到的事来说吧,你看看那胖子,简直就是一个累赘,难道还指望他能帮上我们些什么? 小虎不以为然:他身上有伤,如果没有伤的话或许还是能帮我们的。 若苦见小虎一直在为那胖子辩护,心里不高兴了,怒道:小虎,你是吃错药了吗?怎么老是帮他说话? 小虎见若苦生气,赶忙说道:若苦,算了,我们不提那胖子了,走吧。 若苦闷闷不乐的跟着小虎往前走,两人大约走了两三里地的样子,小虎突然兴奋地叫道:若苦,你看,那棵树上长着好多的猕猴桃! 若苦随着小虎的手指着的方向望去,果真看到一棵树上长着好多的猕猴桃,但一想到那胖子要他们摘野果回去的话语,兴奋的心情只是一闪而过,淡淡的应道:小虎,你过去摘吧,我就不去了,我在这里等你。 小虎笑道:还在生我的气啊,呵呵,那我去了,你记得要在这里等我。小虎话音一落,即没入了杂树林中。 若苦坐在地上,无聊的用手扯着身旁的杂草,满空乱丢。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楠竹钉细细的把玩,一会儿又凭空翻几个筋斗,无聊之极,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小虎过来。 等得急了,若苦大叫:小虎,猕猴桃摘好没有,你怎么还不过来?还不过来的话我就不等你,先回去了。 满山回荡着若苦的叫声,可就是不见小虎的回答。若苦这下吓坏了,顾不得生气了,连爬带滚的向那棵猕猴桃树所在的地方跑了过去。跑到树边一看,只看到有几个猕猴桃散落在树下的草丛里,树上树下哪里又有小虎的身影? 若苦记得快哭出声来了,大叫:小虎……小虎……,可夕阳下的密林中只有自己的呼喊声,根本就听不到小虎的回答。 若苦的眼泪出来了,中午才跟小虎结拜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这下可好了,小虎失踪了,自己却还好好的站在这里。 若苦用力的将树下的几个猕猴桃踢得希啪烂,边哭边骂道:该死的胖子,谁叫你嘴馋,谁叫你要我们摘野果的,小虎失踪了,都是你惹的祸,胖子,死胖子……死胖子…… 若苦踢累了,哭累了,看看天色,却已是暮色蔼蔼,黑压压的浓罩着了整个山林。他不敢再停留,一路哭着往回走。 回到竹林,若苦一眼看到我们,大哭着跑上前来,哽咽着说道:师傅,林大哥,柳师姑,小虎失踪了……说完冲着胖子狠狠地盯了一眼,骂道:都是这胖子要吃野果,小虎过去摘野果才不见了的! 我心头一惊,赶紧问道:若苦,你别急,把事情的经过说一说。 若苦擦了擦眼泪,答道:事情是这样的,我和小虎沿着林间小径一路前行,小虎发现了一棵野生的猕猴桃树,树上结满了猕猴桃。他想到这胖子曾经要求我们带些野果回来,就过去去摘了,我在路边等他。我左等右等也不见他过来,过去找他的时候,就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若苦一说完,我的心里凉到了极处:坏了,小虎肯定出事了…… 我将目光紧紧地盯着一言不发的苦海大师,就听到苦海大师沉声问道:若苦,今天你一直和小虎在一起,小虎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你告诉师傅。 若苦想了想答道:没有说什么,刚才去玩的时候,我就是因为看不惯这个胖子与小虎有一点小小的争执。小虎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按道理不会不辞而别的…… 苦海大师又问道:那之前呢?他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若苦抓了抓脑袋,欲言又止:没有…… 苦海大师突然加重了语气:真没有? 若苦浑身一颤,不敢看苦海大师的眼睛,吞吞吐吐的答道:师傅,你不要逼我,小虎不许我说的,我也答应要保密的。 柳如雾柔声说道:若苦,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保密?到底是你们之间的秘密重要,还是小虎的生命重要? 若苦这下被柳如雾问住了,迟疑着说了出来:刚才小虎和我在一起洗碗的时候,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他说他看到今天坐在他旁边的那中年汉子,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如同见到了久违的亲人一样,他不允许我告诉你们的…… 若苦话音刚落,我听到苦海大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照这样说来,小虎的失踪跟那个中年汉子有莫大的关系…… 柳如雾打断苦海大师的话头,急问道:苦海师兄,那小虎有没有生命危险啊? 这也是我想要问的话,我静静地等着苦海大师回答。 苦海大师表情凝重,又摇头又点头,最后说道:那中年汉子不是普通的人,也非妖魔鬼怪,我分析小虎如果是被他带走了的话,按道理来讲,不会有生命危险,那中年汉子倒有些像一个隐居在名山大泽的散仙。 我惊奇的问道:散仙?什么又是散仙? 苦海大师答道:一般名山大泽都会有散仙隐居,这些散仙寻觅名山大泽修炼成仙后,都会在名山大川隐居起来,没有上达天庭位列仙班,所以称为散仙。 这世间难道还真的有仙人存在吗?我不解,继续问道。 苦海大师微微一笑:林老弟,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天地人三界自然是存在的,仙人也是存在的,只不过我们凡眼肉胎,看不到他们而已。 苦海大师的话一说完,我不由得想起从前我对村子里七叔公那一套也是半信半疑的,因为从来没有见过,所以就不相信。可自从谭征宇惨死,我看到了亡魂,这两天又见到了妖魔,苦海大师说的这一切我不由得信了。 我张大了惊讶的嘴巴,表示已经信了。 苦海大师接着又说道:小虎与那位中年汉子说不定有隔世的缘分,应该是被他带走了,没有生命危险,你们就放心好了…… 若苦一听说小虎没有生命危险,高兴得跳了起来,叫道:师傅,可吓死我了! 苦海大师爱恋的望了一眼若苦,嘱咐道:若苦,以后可不许贪玩了。 若苦答道:师傅,我知道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和若苦到杂树林里抹黑拣来了一些枯枝,放到竹林木屋前空旷的草坪里,用打火机点燃了。 我们四个人围着火堆坐了下来,熊熊的火光映照着我们疲惫的脸庞。胖子自从若苦回来说小虎不见了之后就一直没有做声,似乎心里也很自责。我们走过来的时候,他居然没有要求要我将他搀扶过来。 我回身向竹林里望去,看到胖子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竹林的石凳上,孤独无助的样子,心里不忍,走了过去问道:胖子,要不要过去坐坐? 胖子是带着哭腔回答我的话的:兄弟,还是你这个人好,居然还记得我,谢谢你…… 胖子在我的搀扶下慢慢的走到火堆旁,我搀着他坐了下来。若苦、柳如雾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又将眼睛移到了其他的地方,不再看他。 胖子这下很识趣,苦着一张脸,不做声,眼睛里的眼神闪烁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苦海大师望着我说道:林老弟,明天这样安排你看可行?今晚我们好好的休息,明天早些醒来,弄好饭吃过以后,你留下来继续照顾胖子。我和柳师妹带着若苦,去找那鬼王魅尸先生,我们出其意料的找到它的巢穴,斗它一斗!但肯定会是一场恶斗,谁胜谁负尚难预料,我就不信凭我们天道酬勤门派和玄灵绝学的两大传人还斗它不过…… 第七十七章 生离死别 苦海大师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火光的映照下,我看到他的眼神里竟然充满着焦虑。这一瞬间我明白了,苦海大师话是这么说,可心里是没有一点把握的,我不禁提心吊胆起来,回过头去看柳如雾,没想到她也正向我看来,两股目光在空中碰撞,她在我的眼神里看到了担心和恐惧,我从她的眼神里读懂了安慰和无畏。柳如雾似乎是在用眼神告诉我,不要担心,该来的就一定要面对,不要担心…… 我放下心来,淡淡的一笑:大师,既然已经决定了,我就按照你说的办。明天你们安心的去找那魅尸先生的巢穴,我留下来照顾胖子,顺便等着小虎回来。只是……只是你们一定要小心,如果万一斗不过鬼王魅尸先生,千万记得要平安回来。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苦海大师点了点头。柳如雾微微一笑:晓龙,你放心好了,我们会平安回来的…… 坐在我身旁的胖子头靠着一根枯枝已经沉沉睡去,我打了个哈欠,说道:我们也休息吧,你们得养足精神,应付明天的恶斗! 苦海大师、柳如雾、若苦坐在火堆旁,学那胖子的摸样,将头枕在一根枯枝上很快的就沉沉睡去。我将几根枯枝扔进火堆里,弄亮了火势之后,倦意袭来,也睡着了。 幸喜一夜无事,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醒过来了,看看还在熟睡中的他们,我轻手轻脚的绕了一圈,走过厨房,到后山泉水边草草的洗了一把脸,走进厨房淘好米之后,生起火来。 我将材火烧得旺旺的,不一会儿,锅里就散发出来快煮熟的米饭的香味。我从口袋里掏出还剩下半盒的香烟,从里面拿出一根,点燃,吸上,眼前募地又出现在岳小飞在那神秘古道上吸烟的摸样来,心里募地一痛,将才吸了两口的香烟狠狠地扔进灶膛里,看着它在熊熊大火中化为灰烬。往事不堪追忆啊,我只要一想起成东林和岳小飞,心里就痛得厉害,两条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在这该死的旅途中。如果没有此次的广西岭南之行,他们一个是生活在大学校园里的天之骄子,一个是擒拿格斗样样精通的人民警察,他们的生命也不会陨落。可是一切都不能回头了,他们死在了这十万大山里,并且灵魂还不得安息,不能投胎转世为人,受着那邪恶的鬼王魅尸先生的控制。即使就是不为那什么鬼道的通缉令,单单为拯救他们两个的亡灵,也要去灭了那鬼王魅尸先生。只是,苦海大师、如雾今天能够打败它消灭它吗?想着想着两行清泪从我的脸上流了下来。 我听到了若苦的声音:林大哥,你怎么流泪了?原来是若苦醒来走进了厨房。 我赶忙用袖子擦干眼泪,掩饰着笑道:没事,我是被烟雾熏的,过一会儿就好了。 若苦“哦”的答应了一声到后山洗脸去了。苦海大师、柳如雾相继的醒来时,我已经将饭煮熟了。 柳如雾关切的问道:晓龙,你怎么起这么早?一夜没睡好吧? 我回答道:我昨天在竹林里休息了一整天,什么也没做,早就休息好了,所以今天早起来一点给你们准备早餐。 柳如雾看到已经煮熟了的米饭,说道:晓龙,等会我来煮菜,你休息一会吧,啊? 我答应着走出了厨房。清晨的空气多新鲜啊,我呼吸着这新鲜的空气,放眼望去,但见满山翠绿,云雾缭绕,几疑是在仙境。可谁知,这平静祥和的背后竟然隐藏着无限的杀机?等会,苦海大师、柳如雾、若苦三个人就要踏上生死未知的行程,这一去能不能回来是一个未知数,说不定就是生离死别,我差些就想请求他们不要去了。可一想起成东林、岳小飞是因为这鬼王发出的鬼道通缉令而死亡,我们还没有完成任务找到田荆南,我又将心中的恐惧强忍压制了下去。 柳如雾很快的就将野猪肉煮好了,若苦快手快脚的将米饭盛好,端到了竹林的石桌上。气氛很是沉默,谁也没有出声,苦海大师、柳如雾、若苦飞速的往嘴里扒着米饭,一锅野猪肉根本就没动多少。我也无心吃饭,只有那胖子看上去吃得很香甜。 一餐饭很快的就吃完了,柳如雾、苦海大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东西、若苦也检查了口袋里的楠竹钉,在我的目送下踏上了前往寻找鬼王魅尸先生的路途。他们的离去让我突然有了一种荆轲刺秦王莫名其妙的悲壮:他们这一去,能全部回来吗? 我担心、我恐惧,可这一切并不能挽留他们,或者说挽救他们,抑或自己?我只能让自己的心狠狠地疼,又不能说出任何的话来,一瞬间,眼泪从我脸上滑落,湿润了我的眸子,模糊了他们三个的身影。我不敢再看,咬咬牙扭转身,任眼泪尽情的流…… 胖子兀自还在大块的吃着肉,大口的喝着汤,抬头的瞬间见我泪流满面,惊愕住了:兄弟,你怎么了?他们不就是去斗那个鬼王魅尸先生吗?又不是生离死别,你那么伤心干嘛? 我再也受不了这死胖子了,我咆哮起来:死胖子,你这乌鸦嘴,你给我住口!你知道个屁啊,你不知道,他们此行有多危险吗?这一去有可能就回不来了,你还在这里大吃大喝,说风凉话,你的心难道被狗给吃了…… 我一顿怒骂,胖子不做声了,拿着筷子停留在空中,半天才呐呐的说道:那老和尚不是挺有信心的吗,用得着你这么担心? 我遇上这样的人,遇上这个胖子,我简直是无语之极,简直倒了八辈子霉,我不想理他,跟这样的人说话,简直就是对牛弹琴。不,还不如对牛弹琴!我默默地离开竹林,在小径的尽头张望,苦海大师、柳如雾、若苦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这茫茫大山深处。 柳如雾带着苦海大师、若苦沿着那晚被芭蕉精追杀的山路一路翻山涉水,汗水早就打湿了他们的全身。这一段路程很远,他们三个咬牙坚持,谁也没有出声,心里被一种高度恐惧而又高度兴奋的复杂心理所控制住。就要找到这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沿路发出鬼道通缉令,对他们围堵截杀的鬼王魅尸先生了,这又该是怎样的一个恐怖的邪魔? 苦海大师心里没底,柳如雾心里没底,只知道这个魅尸先生肯定远远比他们曾经消灭过的比如说白荷、邪刀王子、山大王、芭蕉精之流的妖魔鬼怪更加厉害,跟它们绝对不是一个档次的邪魔,它是这十万大山里的群魔之手,群鬼之王。凭苦海大师的玄灵绝学和柳如雾的亡魂十三杀、若苦的几枚楠竹钉就能消灭它吗? 三个人一路默默前行,走了大约两个多时辰,终于找到了隐藏在大山深处里的那座败落的庄院。或许这座庄院曾经辉煌过,可现在在这里住着的确是一个恶魔,一个控制着这大山里所有孤魂野鬼和妖魔的大魔头…… 柳如雾悄声的说道:苦海师兄,我们走了这么长的山路,感觉有些累了,先休息一会再过去,怎么样? 苦海大师点了点头,三个人在离那败落的庄院五百米处的一堆乱石边隐藏住身子坐了下来。若苦悄悄地探头向前方不远处的那座破房子望去,但见在阳光的照耀下,那座庄院现出无比诡异的气氛,若苦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寒颤,赶紧缩回头来,紧张的望着苦海大师和柳如雾。 苦海大师看到了若苦紧张的表情,低声的问道:若苦,你怕吗? 若苦咽了一口唾沫,低声答道:师傅,如果我告诉你不害怕是假的,我害怕是害怕,但是我决定了,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与师傅、柳师姑共同进退! 柳如雾听若苦说出这么斩钉截铁的话来,心里感动,微微一笑,以示赞许。 柳如雾又低声的对苦海大师说道:师兄,我分析这庄院里肯定不止魅尸先生一个邪魔,那晚我在此就曾遇到过成东林和岳小飞的亡魂,等会如果我们遇到他们该怎么么办? 苦海大师想了想答道:成东林和岳小飞刚死亡不久,按道理他们的亡魂在这阳光下还不敢现身,如果他们现身的话肯定会魂飞魄散,所以不担心遇到他们。倒是那魅尸先生手下有四大弟子,我们还只消灭了一个邪刀王子,如果剩余的那三大弟子一起在这庄院里的话,那就麻烦了…… 柳如雾考虑了一下说道:师兄,如果鬼王魅尸先生带着它的三大弟子一起现身的话,我想办法引开它的座下三弟子,你运用你的玄灵绝学神功跟魅尸先生斗上一斗,我用亡魂十三杀对付它那三大弟子。 苦海大师摇了摇头:柳师妹,这样做太危险了,你的亡魂十三杀还只练到第六重境界,我担心对付不了那三个邪魔…… 柳如雾展颜一笑:师兄,莫非你忘了,我还有一套逃生的步法:踏雪无痕?就算我斗不过它们,但逃过来与你们汇合我还是有把握的。 苦海大师答道:也只有这样了,我们见机行事……回头又对若苦说道:你暂时留在这里不要动,如果你觉得能帮得上我们的忙,你再出来。 若苦轻声叫道:师傅,你这不是要我作缩头乌龟吗?不,我要跟你们一起去,我刚才还说过的,要与你们一起共同进退! 苦海大师微微一笑:若苦,这不是逞强的时候,听话,啊? 说话之间已经和柳如雾站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悄无声息的走出乱石堆,向前方五百米处那败落的庄院走去。 第七十八章 生死搏杀 清幽的山峦,败落的庄院,一个和尚和一个妙龄女子站在庄院前,脸色凝重,在阳光的照耀下,现出三分的诡异三分的杀气四分的悲壮。 眼前败落的庄院就如这深山中的一头巨兽,横卧在他们的面前,这巨兽口中隐藏着传说中的杀人恶魔,他们就要走向这巨兽的心脏,找出杀人、吸血的恶魔,将它们消灭干净,还这十万大山的朗朗乾坤。 他们能够吗?他们没有害怕,同时迈动了前进的脚步,向庄院进发,或许也是向死亡进发。 苦海大师和柳如雾相携着走进了庄院的断壁残垣,凝神立在那里。柳如雾一眼瞥见那晚她曾藏身的那断壁残垣,心里噗通的一跳。那晚,如果自己碰上的不是成东林和岳小飞的亡魂,后果将不堪设想,此刻,他们两个不得安息的灵魂是否也游荡在这败落的庄院里呢? 柳如雾正自伤感,苦海大师已经沉声喝道:大胆妖魔鬼怪,赶快现身!再不现身我一把火烧了这破房子让你们无处藏身…… 苦海大师说话之间已经默运玄灵绝学神功,声音在山谷的上空回荡,惊散一群飞鸟。 四周安静极了,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柳如雾诧异极了,莫非成东林那晚没有说真话,乃是给自己提供了虚假的信息?他为什么要这样误导自己…… 就在柳如雾心念还未落的这一瞬间,她和苦海大师猛然听到一个细若游丝的声音: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狂徒,居然敢踏入庄院,还大声在此喧哗…… 那声音奇怪之极,詹之在左,忽之在右,捉摸不定,听来说不出的难受,又好像有几个声音在同时说话,话声弥漫在苦海大师和柳如雾的周围。 苦海大师低声喝道:柳师妹,别慌,这是鬼魅惯用的伎俩,声东击西之法,我们只需站在这里以不变应万变即可! 柳如雾点了点头,苦海大师声如洪钟,一声冷笑,又大声喝道:朗朗乾坤,岂容你等鬼魅横行,今天便是你们的死期到了! 那个声音又阴森森的在庄院的上空响了起来:哪里来的和尚,是不是活腻了?口出狂言,如果还不快快离开,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柳如雾此刻心中的兴奋竟然盖过了恐惧,她一声冷笑,轻叱道:躲躲闪闪的算什么行径?难道这是你们这些鬼魅惯用之道吗?你们这些见不得阳光的邪魔外道,今天本姑娘不仅要灭了你们,而且还要一把火烧了这破庄院! 那个声音悠忽之间又响了起来:原来还有一个大姑娘,你不留在家中待字闺中,反而跑到这荒山野岭来放泼,是不是想男人了?哈哈……哈哈…… 那声音大笑起来,直刺耳膜,好不难受! 柳如雾怒道:如果没有你们这帮鬼魅横行,本姑娘或许不会来到这荒山野岭之间,可正由于你们这些邪魔外道的存在,本姑娘才来到这里,要替天行道!至于想不想男人的事情,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那声音又变得阴狠歹毒起来: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既然这样,就休怪本大王手下不留情了! 柳如雾大声叫道:你们放马过来,我们手底下见过真章! 忽然阴风扑面,一阵青烟过后,苦海大师和柳如雾的周围募地现出三个青面獠牙,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来,它们狰狞的笑着,十指如利剑,狰狞着向苦海大师、柳如雾逼近。 苦海大师迅速的和柳如雾背靠背的站在了一起,成依角之势,以防腹背受敌。三个鬼魅同时现身,应该是鬼王魅尸先生座下剩余的那三大护法弟子。柳如雾紧张地问苦海大师:师兄,怎么办? 苦海大师望了一下慢慢逼近的三个鬼怪,沉声答道:鬼王尚未现身,这是我们消灭这三个妖魔的最佳时机……现在是白天,阳气盛,它们的魔力不比晚上阴气集聚之时,你不必使用亡魂十三杀,你可以使用阴魂吟,配合“踏雪无痕”的步法,应该就可以对付这些妖魔鬼怪。你记住了,你负责灭了左边这个,其余的两个交给我…… 柳如雾答道:好……她从怀里掏出那把型似匕首的阴魂吟来,紧紧握在右手中,阴魂吟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夺目的光芒。 三个鬼魅已经步步逼近,苦海大师突然大喝一声:柳师妹,小心!说着已经是运用玄灵绝学神功,身子悠地拔地而起,离开地面,手中忽地就多了一把桃木剑出来,身子在空中,凌空下击,一剑两刺,就将两个妖魔鬼怪隔离开来。 苦海大师用桃木剑隔离开来的这两个妖魔乃是鬼王魅尸先生的座下大弟子黑无常和二弟子白无常,它们隧不及防,差些被苦海大师手中的桃木剑刺到。它们急忙回身闪躲,堪堪避开苦海大师的凌空一刺。 黑无常、白无常大意轻敌,差些就被一招制住,不禁大怒,也不见它们怎样作势陡然飞身直起,两个影子四双利爪,齐向苦海大师脑门抓下。 柳如雾正运用阴魂吟和踏雪无痕的精妙步法与鬼王魅尸先生座下的三弟子柳下惠游斗,瞥见苦海大师遇险,猛的惊叫一声,忽见一道白光,俨如匹练,倏然横在黑无常、白无常四爪之间。苦海大师的桃木剑悠忽之间居然变成了一把利剑,略一挥动,有如白虹,就像黑无常和白无常将四张利爪主动送到剑上去似地。 黑无常叫道:好宝贝!看不出你这老和尚还有些个本事……只见剑光人影之中,声如裂帛,苦海大师大笑道:哈哈……鬼王魅尸先生的座下护法弟子也不过如此! 原来黑无常和白无常并未将苦海大师放在眼里,刚才一怒之下,各各飞起动手,它们以为一下子便可将这老和尚了结,哪知事情大出意外。 苦海大师变剑快极,一把桃木剑瞬间变成了一把利剑,它们飞身下扑,陡见剑光,避已不及,结果苦海大师的衣衫被他们撕成数片,它们头顶的两个束发的铜环也被削去,连头发也被削去一片,还被苦海大师讥笑一番。 黑无常看了苦海大师一眼,说道:老和尚,好道法,今天咱们好好比划比划,我们绝对不会放你生出此庄院! 苦海大师微微一笑,道:来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不灭了你等妖魔,我是不会走下山去的! 黑白无常气得哇哇直叫:老和尚,你讲大话不要闪了舌头,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苦海大师的长衣适才被黑白无常撕成片片,挂在身上,碍手碍脚。他整了整衣,刷的一声,将长衣整件撕下,露出紧身衣褂,不怒自威,抚剑直指前方,喝道:放马过来! 黑白无常身形微动,狞笑着挥手从空中一抓,各各变化出一根绿色的拐杖、从不同的方位呼的一杖向苦海大师迎面扫来,苦海大师反手一剑,但见白光绿光互相纠结,发出一片极其清亮的金玉之声。白光绿光,互相纠结,苦海大师吃了一惊,心道:原来这两个妖魔鬼怪的拐杖竟也是及其厉害的兵器? 苦海大师手中的利剑一粘在黑白无常的拐杖上面竟然移动不得,而黑白无常的拐杖也似被苦海大师的剑光裹住,抽不出来。三人犹如钉牢在地上一般,苦苦相持,过了一盏茶时刻,三人额上都滴下汗珠。 忽然呼的一声,苦海大师身形飞起,利剑仍未抽开,连人带剑,就如吊在黑白无常的拐杖之上似的,呼呼疾转。 忽听得“当”的一声,三人已倏地分开,东西相向,苦海大师大声喝道:玄灵绝学,天之神威,地之气势,邪魔外道,挡者披靡! 暴喝声中,苦海大师身影暴涨,瞬间变化成一个巨人,强大的气场使得这败落庄院里悠地如刮起一阵狂风。 黑白无常身形暴起,手中的拐杖一长,疾如雷霆,竟然穿破了苦海大师面前强大的气场,向他的额角天庭猛地戳下,来势既疾,又怪异之极。 苦海大师脚步不动,小腹内陷,身躯陡的后移,青锋三尺,疾起而迎,这一招拿捏时候,恰到好处,黑白无常的一条长臂,被苦海大师手中的利剑剑硬生生地切下。 黑无常和白无常一声惨叫,手中的拐杖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悠忽不见,墨绿色的液体从它们的断臂处激射而出,腥不可闻。惨叫声里,两个凶狠无比的怪物倒了下去,在地上痛苦的挣扎,一盏茶的功夫,化作一堆墨绿色的液体。 苦海大师见已经消灭了黑白无常,默运玄功,身体又恢复了原状,回身去看柳如雾与另一个妖魔鬼怪的争斗。 但见柳如雾运用“踏雪无痕”的步法与那柳下惠正斗得狠处。柳如雾手中挥动着阴魂吟,寒光直沁柳下惠的肌肤。但那妖魔似乎全身柔若无骨,各部肌肉,都可随意扭曲屈伸。在柳如雾阴魂吟的攻击下双眼圆睁,有如铜铃,有时以足作手,狠狠扑向柳如雾,身法诡异之极,却都被柳如雾以“踏雪无痕”的步法于刻不容缓之间避开。 柳下惠气得哇哇直叫,时而飞身跃起,时而倒竖地上,手足并用,长长地利爪扑向柳如雾的攻势猛极,两人各以怪异身法搏击,相持不下。 第七十九章 回魂瓶,魂归何处 不知不觉已是正午时分,正是一天中阳气最盛的时候,柳下惠耳听得黑白无常惨叫倒地,化作一堆污水,知道它们两个已经被老和尚所灭,焦躁异常,扑向柳如雾的搏击更烈。柳如雾却如一只穿花乳燕,脚步翩飞,目送飞鸿,身影凝重之极而又潇洒之极! 苦海大师站在一旁看得眼花缭乱,心中暗暗称奇。须知苦海大师的师傅灵虚子与柳如雾的师傅灵素乃是同门师兄妹,师出同门,但苦海大师却从来没有见过这“踏雪无痕”的精妙步法,只是从师傅口中听说过。今天柳如雾把这套精妙步法再次用来,苦海大师不得不感慨师门绝学,确实博大精深…… 苦海大师正自沉吟间,猛听得柳下惠又是一声大叫,柳如雾轻叱一声,抬头看时,只见柳下惠一声狂笑,身形飞起,长臂疾伸,呼的一声向柳如雾当头抓下。柳如雾并不慌乱,危机之中挥动手中的阴魂吟从柳下惠绝对意想不到的角度刺出,正中柳下惠的咽喉,一股腥臭无比的液体从它的咽喉处激射而出,柳如雾连忙抽身疾退,退出一丈有余。她看到那妖魔柳下惠圆睁着铜铃般的双眼慢慢地倒下,似乎致死也不知道面前这个娇滴滴的姑娘竟然能战胜它,并消灭了它。 柳如雾将阴魂吟从柳下惠的咽喉处拔了出来,擦拭干净,放到了怀里收好。她双眼向苦海大师望去,却看到苦海大师的目光也正向她望来,目光中除了关切以外毫无半点胜利的喜悦。柳如雾心中一凛,突然想起鬼王魅尸先生尚未现身,真正的战斗还没有开始,孰胜孰负,尚未可料,自己和苦海大师能不能活着离开这个破庄院、离开这个山头,还是未知之数。 柳如雾青丝散乱,汗珠淋漓,轻声的娇喘着。苦海大师问道:柳师妹,你没事吧? 柳如雾展颜轻轻一笑:师兄,我没事,现在就等着那魅尸先生出来了……柳如雾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又说道:咦,师兄,我很诧异,我们在这里刚才与那三个妖魔鬼怪缠斗这么久,为何不见那魅尸先生出来?莫非……莫非它不在此处? 苦海大师想了想答道:它座下三大护法弟子都在此处,那它肯定也在。不见它出来就只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它在闭关练功,修炼一门高深的魔功,只是还未炼成……你不是在那柳林宾馆也曾经听白荷的亡灵说过,魅尸先生正在修炼一门高深的功夫吗?说只要一旦修炼成功,天地人三界任它横行!此时,我们来的正是时候,趁它魔功未成,我们逼它出来,灭了它! 柳如雾紧咬着嘴唇,使劲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靠在断壁残垣上轻轻喘息,少顷,柳如雾又问道:师兄,你刚才说要将那闭关修炼的魅尸先生逼出来,我们用什么办法可以将它逼出来? 苦海大师答道:用火攻,我们防火烧了这破庄院。 柳如雾放眼望了望四周的荒山野岭,不无忧虑的说道:用火攻?万一引起山火怎么办? 苦海大师微微一笑:我说的不是普通的火,是三昧真火!普通的火逼出不了它,只有三昧真火才能将魅尸先生逼出来……再说,三昧真火我可以控制,绝对引发不了山火。 柳如雾又问道:师兄,用三昧真火最耗功力,你刚才和那两个妖魔决斗已经消耗了不少的体力,万一把那魅尸先生逼了出来,你已经无力与它相抗该怎么办? 柳如雾这一问问到了苦海大师的心坎上去了,苦海大师愁眉紧蹙:这也是我最担心的地方……我想好了,那魅尸先生一出来,如果我体力不支,无法与其决斗,你直接就用亡魂十三杀对付它,万一对付不了,你千万别逞强,逃命要紧,记得保护好若苦…… 柳如雾急道:师兄,那你呢? 苦海大师惨然一笑:你就不用管我了,我会拖延时间让你和若苦逃走…… 柳如雾叫道:不!这怎么可以?不行,我不会丢下师兄你不管的…… 苦海大师眼神转为柔和,轻声说道:柳师妹,我们不能做傻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万一我不敌魅尸先生,命丧此荒山野岭,也是命中注定。你逃跑后,练好亡灵十三杀,尚可卷土重来,替我报仇,也是除魔卫道,你明白吗? 柳如雾的眼泪流了下来,拼命的摇头:不,我不明白……我只知道必须与师兄你共同进退……再说,我们联手,也未必就不敌那魅尸先生…… 苦海大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柳师妹,等会我们见机行事…… 柳如雾用手擦干脸上的泪滴,脸上的神情又显得无比的坚毅,点了点头,问道: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苦海大师看了看空中的太阳,说道:事不宜迟,就现在!此刻阳气还很盛,可以有效的遏制那鬼王魅尸先生的戾气…… 柳如雾从怀里掏出了那把古琴亡魂十三杀,端在左手上,右手五指紧扣琴弦,显得紧张无比。 苦海大师微微一笑,默运玄灵神功,身影暴涨三尺,悠地变幻出一个火葫芦来。近在咫尺的柳如雾立即感觉到一股热浪迎面扑来,不仅后退了几丈,犹自感到热不可挡,大汗淋漓。 苦海大师嘴里念念有词:敬请华光马天君法通天地大神通,额上三眼透三界手提金砖治邪精,身边发出三昧火囊中派出火鸦兵千里顺风随吾身风火二将随吾行…… 突然,柳如雾看到苦海大师的身子拔地而起,在空中一个旋转,一声怒吼:天之天光,地之地光,日之灵光,月之精光……柳师妹,速速退出这庄院! 柳如雾抽身急退出庄院,可她任然感到一股浓浓的热量再次隔空传来。柳如雾看到苦海大师全身赤红,青筋直冒,像是在岩浆里洗过一遍澡似的,全身冒着一股热气。苦海大师在空中一个漂亮的旋转,身影已是在庄院之外,他身在空中,咕噜的吞了两口酒,然后就是呼的一声,从口中喷出了炽热的火焰…… 苦海大师落下地来,与柳如雾并肩而立,整个庄院霎时间燃起了熊熊大火,就连那断壁残垣也燃烧起来,热量一重一重的向庄院深处铺了开去…… 柳如雾突然尖声叫道:师兄,不好……如果成东林和岳小飞的亡灵在此,会不会受到伤害? 柳如雾两眼焦急的望着苦海大师。 苦海大师缓缓说道:这个我倒是没有考虑,这是三昧真火,如果他们在此的话那是一定忍受不了的,只要他们一现身,那肯定就会魂飞魄散,飞灰湮灭…… 柳如雾见苦海大师说得如此的恐怖,清楚苦海大师说的绝对是真话,更加的急了,眼泪又流了下来:师兄,成东林和岳小飞惨死,灵魂被魅尸先生控制,不得安息,也不能转世投胎为人,已经是很惨了,如果还在我们的手下魂飞魄散、飞灰湮灭,你叫我良心何安?师兄,我求求你,想办法救救他们…… 苦海大师见柳如雾急成那样,心中不忍,说道:要救他们两个的魂魄,也不是不可能,只是…… 眼见火势已经浓浓的烧了过去,柳如雾急坏了:只是什么……师兄,你倒是快说啊…… 苦海大师没有回答,忽的又大喝一声,身影如陀螺般的在原地转了起来,越转越快,转得柳如雾眼花缭乱。惶急中的柳如雾虽然不知道苦海大师这是干什么,但她清楚,苦海大师一定是在想办法救成东林和岳小飞的魂魄。 果不其然,苦海大师旋转着的身子由疾转慢慢地缓了下来,最后停止不动。柳如雾定睛看去,但见苦海大师脸色惨白、脸上汗珠淋漓,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是刚才这一疾转用功过度,体力消耗已尽,身影摇摇欲坠,他的手上却俨然拿着一个白玉似的小瓶子。 看到苦海大师那副摸样,柳如雾赶紧上前扶住了他,惊道:师兄,你没事吧? 苦海大师嘴里喘着粗气:我没事,柳师妹,你快……快拿起我手中的这个瓶子,这是“回魂瓶”,可以召唤魂魄回归,你只需高声呼唤成东林和岳小飞的名字,要它们魂兮归来……快……快……要不来不及了…… 柳如雾伸手接过苦海大师手中的“回魂瓶”,苦海大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柳如雾来不及去搀扶他,用手揭开小瓶子的瓶盖,对着熊熊大火里的败落庄院,大声喊道:成东林……岳小飞……魂兮归来……,成东林,岳小飞,魂兮归来…… 柳如雾话音未落,她就听到两声熟悉的惨叫,正是成东林和岳小飞的声音。惨叫过后,她看到两缕青烟穿过熊熊大火的上空,破空飞来,一溜烟的钻进了她手中的小瓶子里,她赶紧将瓶盖盖上,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似乎怕一不小心,就会将这小瓶子摔碎似的。 第八十章 恶斗鬼王 柳如雾将那个“回魂瓶”捧在手里,知道刚才破空飞来一溜烟先后钻进去的两道青烟,便是从三昧真火中逃生出来的成东林和岳小飞的魂魄。她捧着“回魂瓶”,想到成东林、岳小飞的魂魄就在自己的手中,从此得以脱离鬼王魅尸先生的掌控,可以投胎转世为人,竟似痴了。 柳如雾沉浸在伤感后的喜悦当中,耳边忽然传来苦海大师的惊呼声:柳师妹,你快看…… 柳如雾一惊惊醒,定睛看去,这一看看得她惊奇无比。 此刻,熊熊燃烧着的三昧真火已经逐渐熄灭,整个败落的庄院烧得片瓦无存,庄院后面竟然别有洞天。柳如雾忽觉眼前一亮,她看到庄院的后面居然有一股清泉,透明的泉水中有闪光的水珠和零落的花瓣。 柳如雾如醉如痴:好美啊!师兄,这不是幻觉吧? 苦海大师已经从庄院前的山坡上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指着前方的清泉美景,喃喃的说道:不是幻觉,这是实景……好美啊,没想到如此阴邪之地还有这般美景…… 有两丛“仙花”开在泉水旁,柳如雾忍不住跑上前去摘花,忽见花丛中有一朵极大的红花,竟有海碗那样大。她用阴魂吟拨开花丛中的荆棘,忽然“咦”了一声,惊叫道:师兄,你快来! 苦海大师上前,用手中的桃木剑拨开荆棘,走进去一望,也骇异地叫出声来! 花丛的后面竟是一面石壁,石壁上凿有一个窄窄的洞窟,洞窟里有一个人影盘膝而坐,面容枯削,全无血色,就如一具骷髅一样!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鬼王魅尸先生了,柳如雾一下紧张到了极点,将阴魂吟和“回魂瓶”贴身收好,从怀里掏出古琴亡魂十三杀,右手五指紧扣琴弦。 苦海大师定了定神,朝着石窟大声说道:何方妖孽,在此装神弄鬼的? 那骷髅似的怪人充耳不闻,仍是盘膝闭目,不言不语。 柳如雾紧张得连声音都变了,姣斥道:阁下可是魅尸鬼王?不要再装神弄鬼的了,今天便是你死期到了! 那怪人忽然张开双目,冷森森的目光直射到两人面上,阴阳的好不吓人,只听得那怪人叫道:你们既然知道我就是鬼王魅尸先生,为何还灭我四大护法、放火烧我修炼之地、强行抢走我据来的魂魄?你们胆子也太大了,今天还想活着离开这里么? 柳如雾怒道:我本就没打算活着离开这里,来这里就是为消灭你们这般阴邪之人! 怪人哈哈大笑:大胆!见了本鬼王居然还说此大话,把你的命留下!忽地一声怪啸,也不见他怎佯作势,人已飞掠到柳如雾旁边,伸出鸡爪般的怪手,朝柳如雾当头便抓! 柳如雾大吃一惊,施展“踏雪无痕”步法,横里一跃,堪堪避过,但觉进风飒然,脖子辣辣生痛。 苦海大师手中的桃木剑瞬间幻化成了利剑,刷地往上撩去,鬼王身法古怪之极,在方寸之地,竟自盘旋如意,苦海大师利剑方刺出,手腕忽地一阵辣痛,宝剑几乎掉地,急得大吼一声,运用玄灵神功,左掌猛的发出,鬼王身影一晃不见,接着是柳如雾大叫一声,整个身子跌入了花丛之中。 原来苦海大师见柳如雾猝被攻击,手中利剑如神龙入海,斜侧刺去,鬼王身形略闪,居然闪到了柳如雾的背后,一掌把她推倒,回过头来,苦海大师已施展玄灵神功,跳过了花丛。鬼王又是一声怪啸,跟着飞跃出来。 苦海大师手中利剑一个旋风疾舞,护着身躯,展开玄灵绝学中的精妙招数,紧紧封闭门户,鬼王在剑光中穿来插去,想把苦海大师手中的利剑躲下,却始终无法夺到。但苦海大师也感到掌风劈面,迭遇险招,心中骇然:这鬼王魅尸先生的确是魔力高强…… 再说柳如雾猝不及防,被怪人一掌推如花丛之中,忽闻奇香扑鼻,精神顿爽,一看那朵大红花正在鼻尖,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喜欢这朵花,即使是身处险境,她也没有忘记急忙摘下收进怀中。 柳如雾拨开花枝,跳出外面,只见剑光闪烁,掌风呼呼,苦海大师和那个怪人正打得十分激烈。 柳如雾努力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站在石壁前迎风而立,左手端着亡魂十三杀,右手五指扣着琴弦,默念口诀心法,徐徐地催动了亡魂十三杀。 那怪人打到分际,忽然听到刺耳的琴声遽然响起,忽然双腿齐飞,连环踢出,将苦海大师逼退几步,大声喝道:你这姑娘弹奏的亡魂十三杀是哪里学来的?可惜啊,还不到火候,又岂奈我何? 怪人说话之极,已经凌空向柳如雾袭来,一手向她抓去。 鬼王一口喝破亡魂十三杀的名称,柳如雾心中一凛,见它长爪向自己抓来,急忙运用踏雪无痕步法,侧身闪过,手中的琴音却依然不断。 鬼王磔磔怪笑,忽然说道:你这女娃儿是灵素道姑的什么人?今天如果是那道姑亲临,我尚忌惮三分,至于你的话,我就不惧了…… 柳如雾运用精妙的步法在鬼王翩飞的掌影中来回穿梭,迭遇险招,娇喘嘘嘘。危急关头,苦海大师一个筋斗倒纵翻过来,朗声喝道:妖邪就是妖邪,今天即使灵素师叔没有到此,我们也要将你灭了,免得你为祸人间……手中利剑霍霍展开,又和鬼王恶斗。 原来,这鬼王魅尸先生竟然不是鬼魂,乃是这十万大山里的一棵柳树修炼成精幻化成人影。昔年刚得到成精,因涂炭生灵被路过此处的灵素道姑碰到,一番恶斗,被灵素道姑用亡魂十三杀降服。灵素念他一千多年修为不容易,没有将它灭掉,只是逼它立下重誓,再也不要伤害生灵,如果有违誓言,当天打雷劈。 这柳树精最初几年倒也安分,时刻掂记着誓言。可时间一长,劣性又出来了,它施展妖法控制住了这十万大山里所有的孤魂野鬼、妖魔邪道,供自己驱使,摄取人的元神供自己练功,期待有一天能横行天地人三界。它与灵素道姑有一面之缘,故而一眼就认出了柳如雾施展出来的乃是亡魂十三杀。 鬼王继续桀桀怪笑:叫灵素老儿为师叔,那你们就是晚辈了,我与你师叔曾有一面之缘,你这老和尚也应该叫我师叔的…… 苦海大师怒骂道:你等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说话之间刷的一剑刺出,鬼王忽地旋身,双手迎着剑锋便抓,苦海大师剑锋斜划,往后一拖,用的是玄灵绝学中攻守兼备的精妙招数,鬼王微噫一声,身子一挫,不敢硬抓,嘴里怪叫道:你这女娃,将你刚才召唤过去的魂魄快快给我还来!转身又向柳如雾攻去。 柳如雾的“踏雪无痕”步法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心随意走,转身闪开。没想到鬼王长长的手臂从她绝对意想不到的方位伸了过来,利爪所抓之处赫然就是她怀中藏着的回魂瓶之处! 柳如雾大骇,运用“踏雪无痕”中最精妙的步法“雪夜望梅”急急闪开,她担心“回魂瓶”会被鬼王抢走,已经顾不得弹奏亡魂十三杀,用右手从怀里掏出“回魂瓶”紧握在手中,就欲抽身逃走,没想到那怪人如影随形的跟了过来,如附骨之蛆,长长的手臂又是凌空向柳如雾手中握着的“回魂瓶”抓来。 眼看那怪人就要抢到柳如雾手中的“回魂瓶”,柳如雾吓得魂不附体,手一扬,竟然将“回魂瓶”远远地抛了开去,“回魂瓶”在空中打着转,眼见就要摔落下去摔得粉碎,柳如雾厉声惊呼:成东林,岳小飞…… 鬼王顾不得攻击柳如雾,凌空跃起,长长的手臂直直的去抓那“回魂瓶”,手臂堪堪抓到“回魂瓶-的时候,没想到眼前一花,一个光头小和尚,比它快那么一点点抓到了那“回魂瓶”,抓到之后,身子更不停留,几个倒翻落在几丈之外,同时左手一扬,几道乌黑色的光芒向鬼王激射而来,光头小和尚这几个动作漂亮之极,一气呵成。 鬼王气的哇哇怪叫,闪避过那几道乌黑色的光芒,手臂一挥,向光头小和尚当头便抓去。 这么缓得一缓,苦海大师挺着手中利剑赶过来了,利剑一挥,直刺鬼王后背,鬼王顾不得去抓那光头小和尚,回身急救,避过苦海大师狠狠地一刺,又与他缠斗在一起。 柳如雾“回魂瓶”出手的那一刹那,吓得闭上了眼睛,她知道“回魂瓶”一旦摔碎,成东林、岳小飞的魂魄在阳光下现形,势必会魂飞魄散、飞灰湮灭,她不敢看那令她心碎的一幕。 没想到她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到光头小和尚若苦正手拿着“回魂瓶”站在阳光下,朝着她挥手。关键时刻,竟是若苦赶了过来救下了成东林、岳小飞的魂魄,柳如雾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既然“回魂瓶”安然无恙,柳如雾又镇定下来,她转头向苦海大师望去,但见那怪人的身法实在古怪,攻势连绵不绝,险招迭出不穷,苦海大师已经只能自保,无法进攻,时间一长,势必落败。正在吃紧,那怪人连连怪啸,掌法更见凌厉,叫道:老和尚,我先杀了你,再杀那小和尚和女娃儿…… 第八十一章 起死回生酒 柳如雾见自己的亡魂十三杀对面前这个鬼王没有任何的杀伤力,又见苦海大师危在旦夕,心里惶恐,将古琴亡魂十三杀贴身收好,从怀里掏出阴魂吟,脚踏“踏雪无痕”,嘴里厉声喝道:我与你拼了……挥动着阴魂吟向鬼王狠狠刺去,哪知她一刺出,露出空门,怪人一抓便抓到她的胁下,柳如雾顿时如断线的风筝一样飘飞几丈远,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一股咸咸的味道从她的喉炎处急涌而上,她吐了出来,竟然是一丝丝的血丝,欲挣扎站起,却哪里又爬得起来?她倒在地上无力的喘息着,身子不远处的那把阴魂吟在阳光下散发着光芒…… 柳如雾被鬼王击飞,激战中的苦海大师和手拿“回魂瓶”在远处观战的若苦一声惊呼:柳师妹……柳师姑……若苦手拿着“回魂瓶”向柳如雾惊恐万状的跑去。 苦海大师这一分神被鬼王觅个空隙,两支利爪狠狠地插进了他的胸膛,苦海大师惨叫一声,身子如一段木头一样的重重倒了下去。 鬼王抽出两支鲜血淋漓的利爪,狞笑着一步一步向若苦逼来,若苦本来已经跑到了柳如雾的身旁,此刻见苦海大师倒下、柳如雾躺在了地上,鬼王向他狞笑着逼来,肝胆俱裂,手拿着,“回魂瓶”惊恐万状,左手一扬,几道乌金的光芒又激射而出,拔腿便往山下逃。 鬼王一阵狞笑,摇身避过楠竹钉:光头小和尚,你还想跑么?把手中的瓶子给我留下…… 柳如雾历声尖叫:若苦,快跑,不能将瓶子给他…… 没想到那鬼王竟然停止了追赶若苦的脚步,站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似是无法动弹了。 离得近的柳如雾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心里立即想到这鬼王连番与苦海大师和自己恶斗,应该也精疲力尽,此刻正是消灭它的最佳时机,可惜自己动弹不了,若苦的身影也快逃离自己的视线…… 念头转动之间,柳如雾急得大叫:若苦……若苦,你快回来,这妖怪已经动不了了,你快回来给他甩几枚楠竹钉…… 鬼王正如柳如雾想的那样,连番恶斗,实已累得筋疲力尽。见柳如雾识破了它的状况,扭过头去看着柳如雾,狰狞的笑道:女娃儿,你叫那光头小和尚跑过来试试…… 柳如雾见鬼王笑得那么恐怖,又恐防有诈,心里七上八下,一方面又希望若苦能听到她的喊声回转,一方面又希望若苦逃得越远越好,心情矛盾之极。 她竟然看到若苦回转过来了,显然是听到了她的呼唤,若苦的手中并没有拿着回魂瓶。柳如雾一见就明白了,机灵的若苦是将那个“回魂瓶”藏好了才跑回来的。 若苦很快的就走到了柳如雾的面前,脸色惨白,大汗淋漓。他一眼瞥见柳如雾摔落在地的阴魂吟,弯腰拾了起来,紧握在右手中,左手五指间依然掐满了四枚楠竹钉。 柳如雾叫道:若苦,先不要靠近,用楠竹钉打它!她还是担心鬼王使诈,骗若苦靠近。 若苦两眼冒火,左手一扬,四枚楠竹钉激射而出,不知道是由于紧张还是害怕的缘故,这四枚楠竹钉竟然失了准头,没有打中鬼王,全部打在了乱石上,若苦举着阴魂吟的手在颤颤发抖…… 鬼王见到若苦如此害怕的模样,得意非凡,狰狞怪笑:小和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本来好好的逃生去了,现在又回来送死,你就怪不得我了…… 若苦见面前这妖怪炎炎大言,语气中充满了极凶狠极可怖之意,双手更抖得厉害了。苦海大师和柳如雾的倒下已经让他心力交瘁、如惊弓之鸟,心里害怕到了极点…… 其实,此时鬼王心力交疲,支持艰难,只希望立时就地打发这一群不速之客,休息几日几夜。但他心知此刻所面对这光头小和尚,实不亚于刚才和那老和尚、那女子等的激战。只要自己稍露疲态,给这光头小和尚瞧出破绽,他用手中的阴魂吟一攻,立时便伸量出自己精力已尽,那时他阴魂吟戳来,自己只有束手就戮,是以强打精神,出言恐吓,显得行有余力。 柳如雾见若苦四枚楠竹钉全部打空,还以为是鬼王闪避开的,心中也是大惊,继续叫道:若苦,你用手中的阴魂吟捅他试试,如果不对,就赶快逃命…… 若苦圆睁着双眼,紧握着阴魂吟一步一步向鬼王逼近,行至它的身边,举着阴魂吟猛力向鬼王的胸前刺去。 柳如雾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她看到鬼王一瞬间居然抬起了它枯瘦的右腿,对准若苦一脚狠狠地踹去,若苦惨叫一声飞出一丈多远,掉在了地上再也挣扎不起来。这一瞬间,鬼王居然从地上爬了起来,阴邪的笑着向自己走来:女娃儿,你不是寄希望于那光头小和尚吗?现在小和尚已经被我解决了,轮到你了…… 说着十只长长的利爪恶狠狠地向柳如雾的面门插来,柳如雾心头一片空明,此刻居然忘记了害怕,闭目待死。这一刻,她想到了林晓龙、成东林、岳小飞、小虎…… 就在柳如雾从容无畏面对死亡的时候,她居然听到了鬼王魅尸先生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叫声,尖尖的十指并没有插入自己的面庞,然后她听到鬼王重重的倒在了她面前的声音…… 柳如雾意外的睁开眼来,她一眼看到一棵古树下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小的是小虎,大的正是昨天在竹林里问她吃鸡屁股的中年汉子。 小虎保持着发射飞镖的姿势尚未改变,刚才救柳如雾一命的飞刀正是小虎所发的柳叶飞刀。柳如雾定睛看去,她看到小虎所发的柳叶飞刀竟然洞穿了鬼王的后脑勺,刀尖从咽喉处露了出来。 鬼王两眼圆睁着,恐怖之极,显然至死都不知道这致命的一刀究竟是谁所发,死不瞑目。慢慢的,慢慢的,鬼王干枯的身体在发生着急剧的变化,最后化成了一段枯木…… 柳如雾眼泪、鼻涕都出来了,惊喜的大叫:小虎……小虎…… 中年汉子拉着小虎走了过来,柳如雾指着苦海大师和若苦倒下的方向叫道:大叔,小虎,求求你们快想办法救救苦海大师和若苦…… 这个时候,若苦挣扎着爬了起来,尖声叫道:我没事,你们快救我师父…… 中年汉子和小虎走到苦海大师的身旁,苦海大师气若游丝。小虎弯腰将苦海大师挪在怀里,两眼望着中年汉子,焦急的问道:师父,你看苦海大师还有救么? 中年汉子微微一笑:小虎,这世上还没有师傅救不活的人,只要这个人还有一口气在…… 小虎大喜,央求道:师父,那你快救救苦海大师! 中年汉子从腰间取下随身携带的酒壶芦,吩咐小虎用劲扮开苦海大师的嘴唇,咕噜咕噜的给苦海大师喂下几口酒,然后说道:小虎,苦海大师没事了,等会就会醒来…… 小虎瞪大了惊异的眼睛:师父,你说这几口酒就能救下苦海大师的性命? 中年汉子展颜一笑:是的,难道你还不相信师父?说着长叹了一声:凡事有因必有果,如果昨天在竹林里他没有喝下我的那几口酒的话,此刻恐怕已经命丧黄泉……师父的这个酒啊,有个名堂,既可以起死回生,又可以钓命,让人保持一口气不落下去……这也是命中注定啊…… 中年汉子说话之间,小虎看到苦海大师胸前两个血糊糊的血洞居然慢慢的愈合拢来,最后竟然连疤痕也不见了。气若游丝的苦海大师呼吸变得均匀、面色变得红润起来,就像熟睡了过去一样…… 太神奇了,小虎望向中年汉子的的眼神里满是膜拜的神色:师父,你真厉害…… 此刻,柳如雾、若苦已经挣扎着爬了起来,相互搀扶着走了过来,一眼看到苦海大师居然没事,喜极而泣,劫后余生的感觉让柳如雾和若苦两人感觉到能够活下去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中年汉子看了看柳如雾和若苦的伤势,对小虎说道:小虎,他们受的是内伤,你只需给这位姑娘和小和尚每人喝上一口师父酒葫芦里的酒,保管就痊愈了,但他们任然需要休息。 小虎依言给柳如雾和若苦喂了一口酒葫芦里面的酒,柳如雾和若苦感觉喉咙辣辣作痛,那酒顺着喉咙一溜烟而下,刹那间,那股难以说出的味道不见了,心里竟然清凉无比…… 中年汉子笑道:姑娘、小和尚,你们睡上一觉吧?睡上一觉醒来之后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中年汉子的话竟似有很大的魔力,柳如雾和若苦吨是否、感觉倦意袭来,沉沉睡去。 小虎叫道:师父,他们没事吧? 中年汉子大笑道:不会有事情,他们一觉醒来之后虽然不能健步如飞,却也可以像常人无异。只是他们这一睡至少需要两个时辰方可醒来,你就在这里守护着他们,等他们醒来吧……我要走了…… 第八十二章 天池仙桃 中年汉子举步欲走,小虎叫道:师傅,你这是要去哪里?以后我怎么才能找到你? 中年汉子说道:缘聚缘散,本来就是自然界的生存法则,你我师徒缘分已尽,以后或许不再见面…… 小虎急道:师傅,我刚与你相聚还不到一天一夜的时间,怎么就缘分尽了呢?我不信,师傅,你骗我……小虎说着喉咙哽咽了,眼泪就欲流了出来。 中年汉子停住了脚步,回头笑道:傻孩子,师傅与你有缘,该传授给你的已经传授给你了,如果我们有缘再见,那也是十八年之后…… 怎么又是一个十八年之后?小虎的心头募地想起那千年白狐跟他十八年后相约的事情来,他吐口而出:师傅,十八年之后我们相见的地方可是湖南湘西凤凰古老的城门洞口? 中年汉子微微一咦:小虎,你是一个灵性的孩子,师傅一说你就全知道了。实话跟你说吧,我跟你遇到过的千年狐仙是此山中的道友,她去投胎转世为人之前曾经对我说起过你们有约的事情,所以我才赶来,传授你功夫,救你的朋友……我该走了,你自己保重吧,十八年后再见…… 中年汉子话音一落,身子如御风而行,眨眼间不见踪影。 小虎突然想起跟中年汉子相处差不多一天一夜,居然忘记了问他的道号,心下懊悔不已,当下怏怏不乐。他低下头去看睡在面前的三个人,意外的发现,那中年汉子竟然忘记把酒葫芦带走了。 他从地上拾起那酒葫芦,高声的喊道:师傅,你的葫芦忘记拿了……师傅,你听到没有?你忘记拿酒葫芦了…… 可青山渺渺,空谷回音,中年汉子已经踪影全无。 小虎拿着那酒葫芦,蹲了下来,他忽然发现了刚才酒葫芦放着的地方竟然出现了几行小字,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山中昆虫爬过的痕迹。那几行小字歪歪扭扭,难看之极,显然写字之人非常匆忙,小虎仔细的读了下去:小虎,这酒葫芦我留赠与你,妙用无穷,记得切莫拿来行恶,谨记谨记…… 一看就知道是中年汉子留下来的,小虎将酒葫芦捧在胸前,心里想道:这酒葫芦除了起死回生、吊命之外,难道还有什么妙用?他一时想不明白,索性就不去想了。 他呆呆地望着眼前躺着的苦海大师、柳如雾、若苦三个人,想起中年汉子说过,他们要等到两个时辰之后才能醒来,现在还不到半个时辰,离他们醒来还早得很,荒山野岭的,又没有个说话的地方,小虎觉得无聊之极。 小虎放眼看到被烧成瓦砾一样的庄院,心里不禁骇然,他能想象到他没有到来之前战况之激烈,恶斗之艰辛。最后他的眼睛停留在鬼王变成的那端枯木上,他看到他发出的那一把柳叶飞刀兀自还插在那枯木上,在阳光下散发着清冷的光辉。 小虎走了过去,把那把柳叶飞刀拔了下来,想起这鬼王的凶狠残忍,还不解气,拿着那把柳叶飞刀,在那段枯木上又狠狠地插上几刀,但见木屑纷飞,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恶臭。 小虎赶紧离那段枯木远了一些,但看着那段枯木依然横在那里,心里觉得很不服输,他突然想起那中年汉子曾经说过酒葫芦妙用无穷的话来,心里一动:如果,我将酒葫芦里的酒倒在那枯木上会是怎样的结果? 小虎想到便做到,行动起来。他将柳叶飞刀擦拭干净收好,用手掩着鼻子,隔空将酒葫芦里的酒倒在了那段枯木上。膨地一声那段枯木竟然燃烧起来,小虎吓了一大跳,赶紧退开,他看到了最为奇异的一幕:那段枯木此刻就像一个人的衣服被点燃了一样在地上翻滚着,宛若一个大活人,随着火势的燃烧,那段枯木翻滚了一会儿后终于在火中化为灰烬。 小虎伸了伸舌头:妈呀,这酒葫芦怎么一下子变成火葫芦了?竟然可以喷出火来? 也是小虎这一念之间才彻底的消灭了鬼王魅尸先生,否则化为枯木的的鬼王在一段时间之后依然可以吸收天地之灵气,吸取日月之精华,获得重生。 小虎放火燃烧了那段枯木,眼睛紧紧地盯着酒葫芦口,心里想道,这酒葫芦如此妙用无穷,真的是一个宝贝,就是不知道还有其他用处没有?想着想着,小虎的脑海里又出先昨天傍晚在杂树林里采摘猕猴桃遇到那中年汉子的情景来。 昨天傍晚,小虎没入杂树林里去摘猕猴桃,他刚爬上树摘了几个猕猴桃,忽地听到一声轻笑:少年,你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小虎骇了一跳,手中握着的几个刚摘的猕猴桃一下子就摔下树来。他回头望去,就看到白天在翠竹林里坐在他旁边喝酒吃鸡屁股的那个中年汉子满脸的微笑,看上去特别的和蔼可亲,正微笑着望着她。 那一股似曾熟悉、亲切的感觉瞬间铺天盖地的向小虎袭来,小虎不由得滑下树来,向那中年汉子走去:大叔,你是在叫我? 中年汉子又是微微一笑:这里除了你和我,还有谁?不是叫你难道还是叫别人? 小虎想不明白的是,自己为何对这个只见过一面的中年汉子如此的依赖和信任,他迷惑的问道:大叔,你找我有何事? 中年汉子继续向他招手:你过来,跟我走,我有话跟你说…… 小虎停住了前进的脚步:大叔,我不能跟你走,如果我跟你走了,苦海大师、林大哥、柳姐姐、若苦他们会着急的,我不能让他们担心…… 中年汉子答道:真的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你放心,你跟我走了,他们不会担心的,跟你同行的那个老和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一定能算到你是被我带走了的…… 小虎问道:真的?大叔,你不会骗我吧? 中年汉子答道:真的,大叔怎么会欺骗你。你过来,跟我走…… 小虎懵懵懂懂的走了过去,中年汉子用手抓住了小虎的右手,吩咐道:孩子,你闭上眼睛不要睁开,等会到了目的地我就会放你下来。 小虎依言闭上了眼睛,中年汉子拉着他的手忽然一用劲,小虎就感觉到自己的双脚离地而起,随着中年汉子御风而行,身旁两侧的树木呼呼的倒退,速度就如飞行,小虎心中害怕,确实不敢睁开眼睛来看。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虎感觉中年汉子的速度缓慢下来,最后带着他落下地来。 他听到中年汉子柔声说道:孩子,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小虎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他看到自己的落脚之地竟是一座如巨笔般矗立在云海中的高峰,朵朵白云在山顶峡谷间飘浮,就像成群的羊在草地上吃草。 中年汉子说道:快到了,你随我走吧?说完携着小虎的手便走。越往上走,山顶越豁然开朗,奇花异草,遍地都是,小虎奇道:大叔,想不到在如此高峰绝顶,还有花草! 中年汉子说道:这些花草都是惯耐霜雪的了,在五六月间,雪中还开出花来呢!天高峰绝顶,花草反而容易生长,你知是什么道理吗?说罢向下一指,在北边高峰稍低处,有一个小湖,湖光云影,景色清绝。 中年汉子说道:这便是传说中的天池了,那里原是个火山口,火山死了,化为湖泊,大气却是暖的,花草在死火山口旁边,又有湖水滋润,自然容易生长了。 什么是火山,什么是湖泊,小虎第一次听说,睁大着好奇的眼睛望着中年汉子,和中年汉子边说边行。 中年汉子又向前指道:这间石屋便是我的住所了! 中年汉子携着小虎的手走进石屋。小虎放眼望去,但见那石屋内简单之极,一桌一椅一蒲团,上面供奉这南海观音菩萨的佛像。 中年汉子让小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吩咐他不要到处乱跑,他去给他弄些吃的来。小虎来到陌生的高峰绝顶,自然不敢乱动,坐在椅子上乖乖的等着中年汉子回转。 一会儿,中年汉子回来了,带回来一个很大的水果,这果实看上去既像桃子又像苹果,足足有一斤来重。中年汉子笑道:孩子,你将这水果吃了,可以保你三餐不饿…… 中年汉子说得如此骇然听闻,小虎有些不相信,迟迟疑疑不敢上前去拿。 中年汉子一声叹息:孩子,也是你缘分不浅,须知这天池仙桃一百年才开一次花,二百年才挂一次果,三百年才能成熟。你机缘凑巧,今天刚刚成熟就被你碰上了,这的确是莫大的缘分哪……吃了这天池仙桃,你不仅可以身轻如燕,还可以延年益寿…… 中年汉子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小虎再不迟疑,拿起面前这个大水果一口就要了下去,哇,太甜了,简直甜到心里去了,他长成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水果和吃过这么鲜甜的水果,竟然入口生津,小虎三下五除二就将那个天池仙桃吃下肚去。 第八十三章 苦难少年得奇遇 天池仙桃一下肚,小虎顿觉饥饿立减,精神百倍,浑身似是有用不完的力量,方才明白这中年汉子所言非虚,连忙道谢。 中年汉子微微一笑:不必客气,你我有一日师徒之缘,这也是缘分。小虎吃过吃仙桃,拜过师傅,又和中年汉子谈了一会,小虎告诉中年汉子自己的名字叫做小虎,父母双亡,目前孤零零的一个人活在这世上,说到伤心处,不仅虎目蕴泪,双眼似欲滴下泪来,中年汉子听得长长的叹息。 说话之间,一轮明月,已到中天,中年汉子忽然携了小虎,走出室外。高峰绝顶的月色是大自然的馈赠,唐朝的大诗人李白就写过“明月出高山,苍茫云海间”这样的绝句。这时眺望大山群峰,在云雾封琐之中,给月光迫时,好像蒙上一层冰雪,月亮又大又圆,好像正正悬在头顶,伸手可摘。小虎沉沐在月光中不仅沉醉赞叹,他忽然觉得中年汉子的手微微发抖。 小虎悚然一惊,中年汉子忽道:人生百年,电光石火;本无一物,何染尘埃?随心到处,便是楼台,逐意行时,自成宝相。你若心中有佛,随处都是清明…… 小虎似懂非懂,急忙说道:师父,我愚鲁笨拙,未解禅义,还望师父教诲。 中年汉子说道:一落言诠,便非精义。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人间魔障未除,又何忍自寻极乐? 小虎愕然不知所以,一双眼睛呆呆地望着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一声叹息:小虎,你还刚入我门下,以后你就会懂了…… 小虎似懂未懂的点了点头。 原来,中年汉子心中感慨,人间魔障尚未消除,而自己却已经萌生退出三界红尘的意思。佛经虽是一种唯心的哲学,但也有可采的哲理。 中年汉子又对小虎说道:高山绝顶苦寒,你将来愿否来此,听你自便。我与你有师徒之缘,当传你一些道法。我这里有一本剑谱,你好生收着,闲时可拿出来细细琢磨,或许你会成为除妖灭魔的高人,时候不早,还是早点歇息吧…… 中年汉子说完,拿出一本书来,递到了小虎的手上。小虎借着月亮清凉的光辉,接过一看,但见书的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捉鬼剑诀》。小虎心中一凛,赶忙贴身收好。 这一晚,小虎在石屋里一夜都没有睡好,得此奇遇,心里兴奋之极,耳边却传来中年汉子均匀的呼吸。 小虎整夜无眠,心想自己一个孤儿,却蒙上天眷顾,得遇奇师,还不到天明,披衣起来,看着中年汉子睡得正酣,看看天色还未明,不敢叫醒他,一个人悄悄地走出石屋外,想独自走走。 小虎迷迷茫茫,高峰绝顶又宽又大,也不知自己究竟该走向何方,他信步所之,在山岗漫无目的乱走。这时晨露未干,晓风拂面,行走间,忽听得哟哟鹿鸣,远远望去,只见一头梅花小鹿,在山溪旁边饮水。饮了一会,又咩咩乱叫。 小虎心想:这头小鹿,孤零零的在这里饮水,一定是失了母亲的离群小鹿,真是可怜。想到自己的身世,不仅悲从中来。他胡思乱想,慢慢地走过去,自言自语他说道:小鹿,小鹿,我也是个没有情人的人,你不赚弃,我和你做个朋友吧。 正胡思乱想间,忽听得一声兽吼,在树林草莽之中,跑出了一只金钱大豹,一声狂吼,腾空窜起,向那头小鹿扑去,小虎大怒,骂道:小鹿这样可怜,你还去欺负它! 小虎从口袋里掏出柳叶飞刀,身子一跃,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居然一跃数丈,看来昨天吃了那天池仙桃果真已经让自己身轻如燕。 小虎大喜,柳叶飞刀扬手挥出,正中豹子的后背,只是距离过远,那豹子皮肉又厚,虽然痛得狂嗥怒吼,却并未跌倒,那小鹿被它咬中后腿,也痛得狂奔,那金钱豹身上带着那枚柳叶飞刀,仍然不舍,紧紧的向那头小鹿追去。 小虎突然一腔怒气,好像要向豹子发泄一样,连续纵身起跳,追在豹子之后。 追了一会,那小鹿似乎慌不择路,竟窜进了一座小小的石窟。那豹子也追了进去,小虎赶在后面,距离已近,捡起地上一根树枝,运劲向豹子射去,刚好射入金钱豹的肛门,那豹子大叫一声,仆在地上,尚未爬起,已给小虎夹劲捉着,小虎用力一拗,没想到竟然力大无穷,把豹子颈项拗断,小虎心中高兴之极,骂道:看你还欺负小鹿? 他把柳叶飞刀取了下来,将豹子一把抛进洞内,缓步进去,只听得里面小鹿叫声很是惨厉,他心中一动,跑了进去。他看到一根巨大的蟒蛇此刻正将那只小鹿浑身缠紧,猩红的舌头在小鹿的身上狠狠地撕咬,小鹿惨叫连连。 小虎见到小鹿刚刚脱离豹子的追击,又落入蟒蛇的口中,勃然大怒,柳叶飞刀骤的出手,正中蟒蛇的腹腔,蟒蛇负痛,松开了缠绕着小鹿的身子,瞪着铜铃似的双眼,恶狠狠地向小虎袭来,小鹿跪在一旁哀哀鸣叫。 石窟内很窄,小虎避无可避,他大吃一惊,急忙向后纵开,只见那蟒蛇通体朱红,蛇头忽伸忽缩,蛇口中伸出一条分叉的舌头,不住向他摇动。广西十万大山,蛇虫很多,课这般红色的奇蛇小虎生平未见,慌乱中倒退几步,背心撞向石壁,一惊望去,却正是到了石窟的门边。 小虎急步夺门而出,刚走到门边,突觉腿上一紧,似被人伸臂抱牢,又如是给一条极粗的绳索紧紧缚住,当时不暇思索,向上急纵,不料竟是挣之不脱,随即右臂一阵冰冷,登时动弹不得。 小虎吓得魂不附体,清楚自己的身子已被那条蟒蛇缠住,这时只剩下左手尚可任意活动,立即伸手向怀里去掏那把柳叶飞刀,突然间想起柳叶飞刀已经插入蛇腹,容不得他细想,一阵辛辣腥味扑鼻而至,脸上一凉,竟是那蛇伸舌来舐他脸颊,这危急之际,哪里还有余暇去蛇腹处摸那把柳叶飞刀杀蛇?小虎忙提起左手,叉住了蛇颈。那蛇力大异常,身子渐渐收紧,蛇头猛力向小虎脸上伸过来。 小虎挺臂撑持,过了片刻,只感觉腿脚酸麻,胸口被蛇缠紧,呼吸越来越是艰难,运劲向外力崩,蛇身稍一放松,但随即缠得更紧。小虎左手渐感无力,蛇口中喷出来的气息难闻之极,胸口发恶,只是想呕。再相持了一会,神智竟逐渐昏迷,似乎再无抗拒之力,左手一松,大蛇张口直咬下来。 小虎心道:我就要死了,就要死了,没想到我竟会葬身蛇腹之中…… 小虎残存的意识知道,蟒蛇的血盆大嘴已经伸近脸边,向他咬来。若是给蛇牙咬中,那还了得?危急中低下头来,口鼻眼眉都贴在蛇身的上面,这时全身动弹不得,只剩下牙齿可用,情急之下,左手运劲托住蛇头,张口往蛇颈咬下,那蛇受痛,一阵扭曲,缠得更加紧了。 小虎连咬数口,蓦觉一股蛇血从口中直灌进来,辛辣苦涩,其味难当,也不知血中有毒无毒,但不敢张口吐在地下,生怕一松口后,再也咬它不住;又想那蛇失血多了,必减缠人之力,当下尽力吮吸,大口大口吞落,吸了一顿饭时分,腹中饱胀之极。那蛇果然渐渐衰弱,几下痉挛,放松了小虎,摔在地下,再也不动了。 小虎累得筋疲力尽,这时只觉四肢酸软,爬起来刚行走了几步,却支撑不住,他索性躺了下来,掩着面孔,闭目养神,竟昏迷了过去。 刚才给豹子咬伤的那头小鹿,好像知道小虎是它的朋友似的,慢慢地挨将近来。 小虎在昏迷中只觉小鹿在自己的胸口轻轻摩擦,他悠悠醒转。他也轻轻地用手抚摸着小鹿,喃喃说道:豹子死了,蟒蛇也死了,小鹿,小鹿,不用害怕了!说话之间,忽然又觉有甜甜腻腻的液体滴进自己的口里,一直滑下喉咙,片刻之后,胸腔似有一股暖气升起,人也清爽了许多。那液体正是鹿血,它给豹子咬伤,又给蟒蛇咬伤,流血一直未止,鹿血是补气补血的珍品,小虎用力过度,又受了重伤,幸得鹿血给他稍稍回复了精神和体力。 小虎苏醒过来,只见地上一滩滩的鲜血,他试图挣扎着站起来,没想到他轻轻的一移动,眼前又是金星乱冒,这才知道自己毕竟是用力过度,暂时不能行走了。 小虎摸摸身边的小鹿,小鹿也没有了气息,敢情也是死了。猛然间他觉得非常寂寞,好像自己从来没有过亲人也没有过朋友一样,心中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迷迷糊糊间,他躺在地上陷入了熟睡之中。 也不知睡了多少时候,一觉醒来,只见阳光从洞外透入,看样子应该已经快到中午,他站了起来,仍然觉得脚步还是软软的,只是精神却比刚才好了许多。他想,现在走出去,自己体力还是不支,若再碰到猛兽,就无法抵抗了,看来只好在这石窟中休息一会儿再说了。 想到那中年汉子,小虎心里想道:不知师父他见我久出未归,是不是在满山满岭的寻找我,为我担心呢? 第八十四章 石窟里的骸骨 小虎坐了起来,抬头四看。在洞外阳光的照耀下,小虎忽然看到石壁上画着许多人像,那些人像各有各的姿势,十分古怪,第一个人像的前面竟然有几行如蚯蚓般的小字。 小虎定睛看时,只见有的人像低眉合什;有的人像摩拳擦掌;有的人像作势欲扑,如虎如狮;有的人像作势擒拿,如猿如鹰,还有手里拿着刀剑作劈刺之状的,各种姿态,千奇百怪。但因年深日远,有的画像已模糊不清,有的图像更剥落殆尽,只余下一点点痕迹。小虎闲得无聊,索性沿着石壁,细细一数,其中清晰可辨的有三十六幅,模糊不清和已经剥落的却有七十二幅之多。在清晰可辨的三十六幅之中,有六幅是打坐之像,其中三幅的姿态,都是盘膝垂手,正面而坐,好像完全一样,另外三幅则稍稍改了一些,有一幅是侧面打坐的,有一幅是合掌胸前的,有一幅是欠身欲起的。 小虎稍作休息之后,感觉气力稍增,反正无事,就试照着壁上画像的姿势练习。前面六幅,他看得莫名其妙,懒得去理,只拣那些自己看得懂的来学,起先是练几个掌法,说也奇怪,照样打了一遍之后,竟然气血流通,身心舒适,精神长了许多。他越练越高兴,反正自己尚未完全复原,就索性在洞中多待几个时辰,将三十幅画着运掌、使刀、击剑的各种姿势,练了又练,不过二个时辰,已经滚瓜烂熟。 小虎试着练练力气,只觉已完全恢复,心中大喜,便待出洞,目光忽然被第一个人像前那几行蚯蚓般的小字所吸引,他走了过去,定睛细看,见刻的是十六个字:重宝秘术,付与有缘,入此石窟,遇祸莫怨。这十六字之旁,有个剑柄凸出在石壁之上,似是一把剑插入了石壁,直至剑柄。 小虎好奇心起,握住剑柄向外一拔,却是纹丝不动,竟似铸在石里一般。正想再看,听得洞口隐隐似有呼唤之声,忙奔出去,转了弯走到甬道口,听得中年汉子在叫自己的名字,忙高声答应,走了出去。原来中年汉子醒来不见小虎,等了很久不见回来,心中焦急,漫山遍野的在寻找小虎。 小虎见是那中年汉子,大喜过望,定了定神,将石窟中的情形说了出来。 中年汉子沉吟半响,说道:这石窟里肯定是有世外高人毕命于此,我在此山上已经经年,居然不知道有此石窟存在。你能进入石窟,当是有缘,我们进去看看。 中年汉子和小虎相携着走进石窟,小虎道:这石壁上的十六个字是什么意思? 中年汉子沉吟道:看样子似乎这世外高人在洞中埋藏了什么宝物。石壁上所刻图形,当是他的秘籍了。这十六字留言颇为诡奇,似说谁得到他的遗赠,就得算他门人,而且说不定会有祸患。 小虎骇然说道:说得如此诡异,谁还敢成为他的门人啊?只不知这世外高人还有什么奇特花样? 中年汉子叹了口气,说道:咱们也不贪图这世外高人的什么重宝秘术。小虎,你再找找看,看这个洞里有没有这位世外高人的骸骨,如果有,就把这位前辈的遗骨葬了,在他坟前叩拜一番,也对得起他了。 小虎答应了,向着石窟最里面走,拐过一道弯,小虎惊异的叫了起来:师傅,这里果真有一具骸骨,好怕人的! 小虎一眼看见对面石壁上斜倚着一副骷髅骨,身上衣服已烂了七八成,那骷髅骨宛然尚可见到是个人形。他见到这副情形,一颗心嘣嘣乱跳。 中年汉子走了过来,心里黯然:一代高人,竟然抛尸石窟。说话间忽的就变出一把锄头来,交给小虎:小虎,这石窟应该是这位世外高人曾经修炼之所,你就地将他埋葬了吧? 小虎瞧着那副骷髅,心想:师父说,这人生前是一位世外高人,不知何以落得命丧荒山,死在这隐秘的石窟之中,骸骨无人殓埋,心下恻然,在骷髅面前跪下,叩了几个头,暗暗祝告:小虎我无意中得见前辈遗体,今日给前辈落葬,你在地下长眠安息吧! 祷祝方罢,一阵冷风飕飕的刮进石窟来,只觉寒气逼人,小虎不禁毛骨悚然。他不敢再在石窟中多耽,便用锄头在地下挖掘,心想地下都是坚硬的岩石,倘若挖不下去,只有把那骸骨捡到洞外去埋葬了。 哪知一锄下去,地面应锄而开,竟然很松软,忙加劲挖掘,挖了一会,忽然叮的一声,锄头碰到一件铁器。小虎定睛一看,见底下有块铁板,再用锄头挖了几下,拨开旁边泥土,原来竟是一只两尺见方的大铁盒。 小虎叫了起来:师傅,这里有一个铁盒子! 中年汉子回答道:小虎,你拿出来看看? 小虎把铁盒捧了出来,见那盒子高约一尺,然而入手轻飘飘地,似乎盒里并没藏着甚么东西。打开盒盖,那盒子竟浅得出奇,离底仅只一寸。他心下奇怪,问道:师傅,这铁盒子有一尺来高,为什么盒里却是这般的浅? 中年汉子微微一笑:这盒子必有夹层。 盒中有个信封,封皮上写着八字:得我盒者,开启此柬。 小虎拆开信封,里面有张白纸,年深日久,白纸早已变黄。白纸上写道:盒中之物,留赠有缘。惟得盒者,必须先葬我骸骨,方可启盒,要紧要紧。 信封中又有两个小封套,一个封套上写着“启盒之法”,一个封套上写着“葬我骸骨之法”。 小虎举起盒子用力一摇,发现铁盒里面果然另有物体,心里想道:师父可怜你世外高人,竟然暴骨荒山,方才要我给你收葬骸骨,又不是贪图你的重宝秘籍? 小虎拆开写着“葬我骸骨之法”的封套,见里面又有一张白纸,写道:你如果诚心葬我骸骨,请在坑中再向下挖掘三尺,然后埋葬,使我深居地下,不受虫蚁之害。 小虎心里想道:这个人枉为世外高人,尽然如此啰里啰嗦,没有一点高人的气概。不过今天我就好人做到底,索性照你的吩咐做吧。 小虎接着又向地下挖掘,这次泥土较坚,时时出现山石,挖掘远为费力。他此时虽然力气已经恢复,但也累出了一身大汗,堪堪又将挖了三尺,忽然叮的一声,锄头又碰到一物,拨开泥土,果然又是一只铁盒,不过这只盒子小得多,只一尺见方,暗想:这位什么世外高人怎么如此古怪,不知这盒中又有什么东西? 打开盒盖看时,小虎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盒中一张白纸上写道:你果然是是忠厚仁义之人,今蒙你葬我骸骨,当酬以重宝秘术。大铁盒开启时有毒箭射出,里面的秘籍和取出石壁上魔邪剑的方法都是假的,而且上面有剧毒,以惩贪欲恶徒。真的秘籍和取出魔邪剑的方法在此小铁盒内。 小虎不敢多看,将两只铁盒放在一旁,把那具骸骨依次搬入穴中,盖上泥土,拜了几拜,回身去看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看了那几几张白纸,暗暗心惊,又把大铁盒中写着“启盒之法”的封套拆开,里面一张纸写道:铁盒左右,各有机括,双手捧盒同时力掀,铁盒即开。 小虎向中年汉子伸了伸舌头,说道:师傅,我这条小命,今日差些送在这石窟之中了。我要是不先埋他的葬骸骨而即去开启大铁盒子,只怕难以躲开盒中射出来的毒箭? 中年汉子吩咐小虎躲远一些,用两根小树棒同时压住大铁盒子左右,用力一抵,只听得呀的一声,铁盒子的第二层盖子开了,接着嗤嗤之声不绝,十数支毒箭激射而出,插进了石壁上,箭声兀自摇晃不定。 小虎看得目瞪口呆,中年汉子叹道:这人实在也太工于心计了,竟然在这大铁盒内果然设置了机关毒箭。此人用心如此歹毒,又岂称世外高人? 中年汉子说完又打开小铁盒,小虎看到里面有一本书,封面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的字,却看不清写的是什么。正欲上前细看,小铁盒子已经被中年汉子关上了。 中年汉子对小虎说道:此人为了对付不肯葬他骸骨之人,不惜花费这么大的功夫,安置了这许多毒箭。其实人都死了,别人对你是好是坏,又何苦如此斤斤计较?此人行为乖僻,他的秘籍观之无益,也埋了吧? 小虎本来还好奇那本书究竟写的是什么,但中年汉子吩咐,他只好答应下来。他在埋葬那具骸骨处的旁边挖了一个小坑,将那个铁盒子埋了下去。 一切就绪,中年汉子突然掐指算道:小虎,不好,你的那几个朋友现在有难,我们得赶快过去救他们!你随我走! 说着挽起小虎的手臂,一运劲,两人就出了石窟。小虎闭上眼睛也能感觉得到中年汉子带着他飞行的速度非常快,就像腾云驾雾似的。 中年汉子携着小虎一边御风而行,一边大声说道:小虎,你记住了,此山名叫凌霄峰,就坐落在你们广西的境内,以后如果你想到山上来,也可从山底爬到山顶,只是须费些时日。我从此云游四海,不会再回来,你记下没有? 小虎闭着眼睛大声的答道:师傅,我记下了,等我帮助林大哥他们办完事情,我也许会回到凌霄峰的。风声瞬间淹没了小虎的声音。 也是中年汉子一念之差,没有销毁那石窟内小铁盒子的秘籍,后来被一位魔头无意之中得到,竟然练就一身魔功,在天地人三界掀起一股腥风血雨。 第八十五章 缘起缘灭,劫后余生 中年汉子带着小虎来到这败落的庄院所在的山头之际,正是鬼王魅尸先生恶狠狠地扑向柳如雾之时。关键时刻,小虎的柳叶飞刀出手了,救了柳如雾一命。 小虎想起昨天傍晚到现在的遭遇,几疑似在梦中。但这烧成瓦砾的庄院和躺在面前的苦海大师、柳如雾、若苦却让他真真实实的感到,这是真的,不是做梦。 小虎看了看天色,已经是到了黄昏,山中的小鸟归林,发出一片叽叽喳喳的叫声。他在心里计算着时辰,两个时辰快过去了,他们应该也快醒了…… 小虎心念刚落,他就听到若苦的叫声:小虎……小虎……你在哪里? 小虎抬起头来,赶紧应道:若苦,我在这里,你醒来了? 小虎一边回答一边跑了过去,他看到若苦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小虎刚跑到若苦的身边,若苦一把抱住小虎,劫后余生,两人喜极而泣。 良久,若苦方才松开抱着小虎的手,问道:小虎,你究竟去了哪里?让我们担心死了…… 小虎微微一笑: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若苦用力的一捶小虎的胸膛,也笑了,带泪的笑脸在黄昏的残阳里分外动人。 小虎和若苦两人一问一答之间,柳如雾和苦海大师相继的醒了过来。苦海大师从地上站了起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奇怪的说道:我竟然还活着?这不是黄泉路上或者阎王殿吧? 柳如雾刚好爬了起来,接口道:师兄,这不是黄泉路,也不是阎王殿,我们都还活着…… 苦海大师脸上老泪横流:柳师妹、若苦、小虎,你们是说,鬼王魅尸先生被我们消灭了? 小虎点了点头答道:大师,是的! 苦海大师似是想到了什么,望着小虎问道:小虎,你怎么也在这里?我记得你并没有跟我们同来的? 小虎笑道:大师, 我是在你昏迷过后方才赶到这里的。 柳如雾的眼前募地想起小虎向鬼王魅尸先生发出致命的一刀那一幕来,对苦海大师说道:师兄,你不知道,其实真正消灭了鬼王魅尸先生的是小虎,不是我们。我是亲眼看到小虎灭了鬼王魅尸先生的。在这一场搏杀中,小虎才是真正的胜利者,功不可没! 小虎听到柳如雾这样夸张自己,脸上一红:柳姐姐,不能这么说。如果那鬼王魅尸先生不是跟你们已经斗得精疲力尽,我就是偷袭也无法得手的。现在好了,幸喜大家都平安无事…… 柳如雾突然问道:小虎,你师父呢? 小虎答道:他已经走了…… 师父?苦海大师满脸的疑惑,小虎什么时候又有一个师傅了? 柳如雾将在竹林里遇到的那个奇怪的中年汉子现身相救一事跟苦海大师说了。苦海大师长叹一声:果真是世外高人,我竟然与他擦肩而过,今后恐怕再无缘与他相聚了。 小虎想到中年汉子说过的十八年之后才能在湖南凤凰古城相聚的话,心中黯然。虽然只有一天一夜的相处,可小虎觉得这一天一夜竟然就像一辈子、一生一世那么久远。 若苦看了看暮霭沉沉的天空,叫道:师父,柳师姑、小虎,我们回竹林吧,出来一整天了,林大哥见我们这个时候还没有回去,不知道有多担心呢…… 柳如雾一拍脑袋:我倒忘了,我们走吧…… 苦海大师等一行四人望着面前面目全非的山头,心里感慨万千,有恐惧、有害怕,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各种感情充斥,矛盾极了。 四人最后望了一眼这生死搏杀、几乎命丧黄泉的山头,在蔼蔼暮色中往山下走。 快到若苦来时隐身的乱石边时,若苦停了下来,说道:柳师姑,我将那个小瓶子藏在这乱石中了。那瓶子到底是什么宝贝啊,值得你舍命相护,还有那鬼王拼命抢夺? 若苦不提,柳如雾差些就忘了。她听若苦说起,赶紧说道:若苦,你快去将那个小瓶子从乱石中取出来给我。 柳如雾说得情急,若苦一路小跑,将那个“回魂瓶”取出来递到她的手中。柳如雾用双手将那白色的小瓶子捧在胸口,似是宝贝之极,两眼流下泪来,嘴里喃喃的说道:成东林,岳小飞,我们终于消灭了鬼王魅尸先生,从此之后,你们再也不要受它控制,灵魂可以安息,可以投胎转世为人了…… 若苦听到这白色小瓶子里装着的就是成东林和岳小飞的魂魄,心里恻然,默不作声。 柳如雾两眼望着苦海大师,问道:苦海师兄,成东林、岳小飞的魂魄还在这个“回魂瓶”里,现在怎么办? 苦海大师抬头看了看天色,见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答道:白天阳气盛,他们作为刚死的亡魂是不敢现身的。可现在已经是晚上,阴气已经慢慢聚集,你可以放他们出来了,别让他们在瓶里闷坏了。 柳如雾将“回魂瓶”交于左手,用右手轻轻的拧开瓶盖,但见两道若有若无的青烟从瓶中冒了出来,慢慢地凝聚成了人影,漂浮在他们面前的空中。 柳如雾定睛一看,正是成东林和岳小飞的身影。 成东林说道:如雾,我们差些就魂飞魄散了,好厉害的三昧真火!幸亏我们在那一刻听到了你的声音,我们就像听到久别亲人的呼唤,不由自主地就越过那道三昧真火,钻进了你手中的瓶子,谢谢你救了我们,没有让我们飞灰湮灭,魂飞魄散。 柳如雾用手擦干脸上残存的泪滴,将回魂瓶交给苦海大师答道:不是我救了你们的魂魄,是苦海大师救了你们,要感谢,你们就感谢他吧? 成东林和岳小飞的亡灵齐声向苦海大师道谢。 苦海大师沉声说道:你们被鬼王魅尸先生传下的鬼道通缉令害死,它继而又控制了你们的魂魄,供它差使。现在好了,鬼王魅尸先生已经被我们消灭了,你们自由了,灵魂可以安息,也可以投胎转世为人,你们好好的去吧…… 成东林的亡灵听苦海大师说鬼王魅尸先生已经被消灭,眼里闪过一丝明显的惊喜:大师,这是真的? 苦海大师和柳如雾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是真的,我们能够好好地站在这里,就是证明鬼王魅尸先生的灭亡。 成东林的亡灵望着柳如雾的眼神竟有那么一丝不舍,柳如雾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下头来,抽泣着说道:东林,小飞,你们去吧,好好地投胎做人,有缘自会再相见。 成东林和岳小飞漂浮在空中的身影向苦海大师、柳如雾、若苦、小虎深深地一鞠躬,又化作两道青烟,顷刻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 柳如雾闷闷不乐的跟着苦海大师他们往前走,想到成东林、岳小飞他们从此之后或许生生死死不能相见,不能聚头,心中黯然。 柳如雾心头忽然空明如镜,想起了在一本书里看到的一段凄美得让人心痛的语句来。那段话的标题是:缘是什么。 那段话是这样写的: 佛说:万发缘生,皆系缘分!偶然的相遇,蓦然回首,注定了彼此的一生,只为了眼光交会的刹那。 诗写婵娟,词谱秋莲。喜榕树,书香氤然。香梅品尽,两处情牵。谢诗为证,曲为媒,词为缘。隐隐青竹,脉脉红莲。深深院,绮韵盈然。花前携手,秋波相牵。道眼中情,情中语,语中缘。 你说:缘是山中高士晶莹雪,世外仙姝寂寞林。 我说:缘是众里寻她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你说:缘是纵然两情相悦,仍难逃宿命之劫。 我说:缘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晨钟暮鼓,日走云迁。怕依窗、独对钩弦。去也兰舟,远也红楼,怯深寒,罗袖轻裘。花开梦里,月隐山中。华年逝水,逐浪萍踪。若流光影,太无定,太匆匆。 驼说:缘是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窗前点滴到天明。缘是无尽的思念。而我,傲立于沙漠中静静的看着它缘起缘灭。 佛说:每个人所见所遇到的都早有安排,一切都是缘。缘起缘灭,缘聚缘散,一切都是天意。 柳如雾心里长长的叹息,人生就好比真的是一场旅行,每一个人只是这旅途中的空空过客,就好比成东林、岳小飞,他们两个就在这旅途中过早的离去了……正如佛说的一样,每个人所见所遇到或许幂幂之中真的早有安排,一切都是缘,缘起缘灭,缘聚缘散,一切都随天意吧。 苦海大师见柳如雾在黑暗中一路行走不见说话,问道:柳师妹,你没事吧? 柳如雾低声的应答:苦海师兄,我没事,只是伤感往事罢了。 苦海大师说道:柳师妹,你是一个感性的女孩,但也不能总沉溺于往事之中,逝者已逝,生者堪追,看开些吧…… 柳如雾答道:师兄,我知道了。 一行人在黑暗里摸索着、走在回小竹林的山间小径上。此刻,夜色如墨,月亮和星星都躲进了云层,目不能视物,四个人小心翼翼的摸黑前行。 第八十六章 迷局重重 正行走间,黑暗之中忽然传来一阵动物的叫声,紧接着便听到了草丛和树木摩擦的声音,柳如雾一下子就紧张起来:糟了,前面可能有猛兽? 一行人停止了前进的脚步仔细凝神静听,却发现那声音怎么又没有了?苦海大师笑道:可能是听错了,我们走吧。 四个人抹黑继续往前行,苦海大师和柳如雾没有发现,走在他们后面的若苦和小虎两人在黑暗中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会心的一笑,从左面悄无声息的窜入了灌木丛中。 此刻,云开月明,月亮从云层中钻了出来,将淡淡的清辉洒落在茫茫大山深处。柳如雾忽然感觉到不对,明明有四个人的,可为何只听得到自己和苦海大师的脚步声?她猛地回过头去,发现若苦和小虎竟然不见了!她厉声叫道:苦海师兄,小虎和若苦不见了! 苦海大师一惊回头,在淡月星光下,果然看到在这大山的深处真的只有自己和柳如雾。苦海大师沉声说道:柳师妹,别慌,有可能是他们两个走得慢,没有跟上来,也有可能是走错了方向,我们回头去找? 柳如雾站在原地,一张脸纸一样的煞白:不可能没有跟上来的,就在刚才听到那动物叫声的时候,我明明看到他们两个还站在我背后的,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师兄,你说……你说这山中莫非还有别的凶灵存在? 柳如雾的话让苦海大师心中一凛:鬼王魅尸先生虽然已经被消灭了,可不排除还有其它接到鬼道通缉令的凶灵尚在执行它的任务,如果是这样的话,若苦和小虎就危险了。 苦海大师沉吟不语,柳如雾焦急的问道:师兄,你说怎么办?这茫茫大山的,又黑灯瞎火,去哪里寻找他们? 苦海大师低声说道:柳师妹,我们先别大声的叫喊,以免引来山中的其它什么怪物。你不是有灵素师叔教给你的开天眼么?你试着将天眼开了,扫视一遍这周围刚才可又什么凶魅出现过? 柳如雾点了点头,用嘴唇咬破了食指,将一滴血液滴在了两眼中间的额头上,游目四顾,没有发现任何的祟物。她垂头丧气的对苦海大师说道:苦海师兄,没有发现什么,我们该怎么办? 苦海大师也急了,在原地转着圈,最后说道:如果不是怪物作祟,那么,若苦他们两个有可能是真的迷路了。目前,我们只能采取两个办法,一个办法是大声呼叫,希望他们能够听见;第二个办法,我们在原地等他们,如果到天亮还不见他们回来,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 柳如雾想了一想,也没有更好的法子,苦海大师话音岗路,她就急得大叫起来:若苦……小虎……你们在哪里?若苦……小虎……你们在哪里? 山高林密,柳如雾的声音根本就传不出去,只听得在方圆几丈的范围内传来一阵阵回音。连续叫喊了几遍,都听不到若苦和小虎的回答,柳如雾泄气了,一屁股坐在毛草丛里,对苦海大师说道:师兄,我们在这里等他们吧…… 苦海大师叹了一口气也坐了下来。当柳如雾大声呼叫若苦和小虎的时候,他们已经去得远了,哪里还能听得到她的呼喊。若苦一边走一边对小虎说道:小虎,我们这样私自溜出来总归不好,师傅和柳师姑会着急的…… 小虎答道:若苦,你要是怕你师父和柳师姑责怪,那你回去算了,我一个人前去打那野猪。你想想看,如果刚才我们把想法告诉了苦海大师和柳姐姐,他们会允许我们过来吗? 若苦还是有些担心,脚步明显的慢了。小虎也放慢了脚步,又说道:若苦,我不强迫你,你现在要是回转原地还来得及,我估计苦海大师和柳姐姐一定还在原地等我们。不过,你发现没有,我们存放在小竹林里的食物已经不多了,如果能打下这头野猪,那我们走出这林子到达岭南村,食物应该不成问题。到时候,我想苦海大师他们一定不会责怪的。 小虎最后一句话打动了若苦,若苦咬了咬嘴唇,应道:好吧,我跟你去。 两人又加快脚步,在毛草丛里、杂树丛中快步向刚才听到野猪叫声的地方奔去。 走了大约五里地的样子,小虎突然看到前面树林里有一个黑影在蠢动,正是一头野猪。他用力的一拉若苦,悄声说道:若苦,别动,那头野猪就在前面。 若苦定睛看去,发现前面五百米处有一头看上去比昨天那中年猎户打下的野猪还要大的野猪在树林间慢慢地移动着身子,他差些就叫出声来,被小虎一把就掩住嘴巴。 小虎附在他耳边说道:别出声,惊动了那野猪说不定就被它逃了…… 若苦使劲的把小虎的手从嘴唇上推开,不无担心的小声说道:小虎,我听说野猪发起飙来很凶猛的,我现在身上一枚楠竹钉也没有,帮不上你什么忙,单靠你那把柳叶飞刀能将这么大一头野猪打下吗? 淡月星光下,若苦看到小虎得意的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把柳叶飞刀,恰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却并不发刀,对他说道:若苦,你躲在这里别动,也不要出声,等我回来! 小虎说完,终身跃起,这一跃,竟然迅捷无比,足有一两丈远,若苦想拉住他已经来不及了,一颗心提到了桑眼,眼睁睁地看着他在黑暗中向那野猪逼近。 若苦忽然看到正在跳跃前进的小虎脚步一滑,紧接着整个人的身体平衡不受控制掉到了一处跟人齐肩的毛草丛里,再也不见身影。 若苦顾不得危险从隐身之处一跃而起,向着前面四百米远处小虎身影失踪的地方飞奔。奔跑的过程中若苦用眼角的余光望了望刚才野猪停住的位置,那野猪竟然不见了? 若苦汗毛倒竖,不可能看花眼睛的,自己也曾确定过那野猪所在的位置。莫非那野猪被小虎和自己的出现惊跑了?应该是这样的,否则怎么会突然就不见了呢?若苦边跑边安慰自己。 可若苦忘了一点,就是他根本就没有听到过野猪奔跑践踏草木和树木摩擦的声音。 若苦跑到了小虎不见得那草丛面前,用手把茅草扒开,赫然看到草丛里落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若苦连着喊了几声小虎,可是下面一点反应也没有。 若苦心里急得要命,可又想不出什么办法,回去叫师傅或者柳师姑过来,又担心自己没有守在洞口,小虎会出了什么意外。看看天色,月亮还高高的挂在天上,离天亮还早得很。 若苦急坏了,该怎么下洞去营救小虎呢?他的目光落在了身边的一棵藤木状的小树身上。有了,如果我将这檵木树扭成绳索,系在一棵树上,然后再攀援下洞,当可以把小虎救上来。 若苦马上行动起来,他把附近所有的檵木树全部弄断,用手搓成了绳索,一根一根的接了起来,最后将这根很特别的绳索牢牢地捆在了一棵大树上,在黑暗中一看,竟然有五六丈长。他心里想道,这应该够了吧?这洞不会还要深吧? 若苦又将其中的一端牢牢地捆在自己的腰上,打了一个死结。一切准备就绪,他坐在洞口边的毛草丛里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沿着洞壁慢慢地攀援而下。 洞内伸手不见五指,若苦的双脚一落实地,便觉得有一股刺骨的凉风从自己的耳旁吹过,似乎是有人在对着他的耳朵吹了一口冷气,若苦打了一个寒颤,当即便解开了捆在腰中的绳索。 他让自己的眼睛在黑暗里习惯了一会儿,然后定睛向周围望去,只看到四周都是凌乱的碎石和一望无际的黑色。好在这一段时间以来,若苦已经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心里并不是很害怕。 小虎,你在里面吗?若苦试探性的喊了两声。发现前方黑暗里的确传来小虎的声音:是若苦吗?我在,我在这里…… 若苦大喜过望,紧接着向前方小跑前进,发现这里似乎是一个人工修葺的通道,虽然不是很精细,但是看得出来很平坦,洞里似乎还连着其他的地方,偶尔有冷风吹过,看来这里面可能还真的另有洞天。 若苦跑了一会儿,脚底下突然像踩到了什么东西,接着就被绊了一下,嘭的一声摔在了地上。若苦被摔得眼冒金星,陷入一片无边的黑暗。 若苦,你怎么了?前方传来小虎的声音,却看不到他的身影,似乎他是被困在了某个地方不能出来。 小虎,我没事,你现在在哪里?情况怎么样?若苦揉了揉眼睛爬了起来,黑暗里望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推测了一下小虎所在之处应该离他所在之地的距离不是很远,正准备走过去。 黑暗中又传来小虎的声音:若苦,你现在摸着洞壁走,过几分钟应该就能看到我了。 若苦按照小虎的指示摸索着往前走,发现前方竟然出现了一点亮光。可是越走若苦就越觉得不对劲,前方的亮光看着似乎离自己很近,但是越走就越觉得不可捉摸,走了大概十分钟都还没有看到小虎的影子。 第八十七章 离魂洞,魂在何方 若苦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刚才听到小虎的声音明明就在不远处,现在怎么走了十来分钟竟然还没有走到,难道是走错了路走进了岔道?那么前方出现的光亮又是什么?若苦定睛看了看,他发现前方的光亮突然变成了淡淡的幽兰色,而且那光亮似乎总是离他有那么一段的距离,若即若离,只要他前进一步,那光亮就后退一步。 若苦知道小虎掉进洞里的时候只带了那个中年汉子留给他的酒葫芦和怀中揣着的那把柳叶飞刀,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摔伤。若苦又试着往前走了几步,依旧没有看到小虎的身影。他喊了几声,洞里传来的却只有自己空荡荡的回音,这会儿连小虎的回答都听不见了。若苦急了,勉强摸着洞壁又向前走了几步,刚没走几步就发现前方出现了一个朦胧的黑色身影。 若苦欣喜若狂,赶紧问道:是小虎吗?可是等了几分钟也没见回答,那影子越来越近,若苦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在他心念一转之间,那黑影已经来到了面前,听声音正是小虎:若苦,真的是你? 小虎突然就出现在了若苦的面前,若苦恼道:小虎,刚才我叫你你怎么不应我?害我担心死了。若苦一看到小虎,那种不祥的预感就消失了。 刚才我没有听到你在喊我啊?算了,不说了,这洞里黑乎乎的,太诡异,我们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小虎一说完,就拉着若苦往来时的方向走。 小虎在前头走,居然好像很熟悉这洞中的结构似的,轻车熟路,目光在黑暗中竟能视物,走得迅捷无比。若苦跟在后面,一路磕磕碰碰,好不容易才跟上小虎的脚步。 若苦起初也有些怀疑,这个小虎怎么了,竟然能在黑暗中健步如飞,可一想到他那神通广大的师傅,心中又释然了,或许这种本领是他师傅传给他的吧? 来时若苦摸索着走了大约半个小时的路程,小虎带着他还不到十分钟就走到了洞口。在黑暗中久了,若苦已经适应了黑暗,此刻看到天上月亮的清辉从洞口洒落,照进洞里,自己攀援而下进洞来的那根绳索正从洞上面垂直的挂在洞里。 若苦高兴的说道:小虎,你先上去吧? 小虎也不答话,捷若猿猴,双手拉着若苦用檵木搓成的绳索攀沿而上,迅速的就消失在若苦的视线里。若苦在洞里高声的叫道:小虎,你到上面了没有? 洞外面听不到小虎的回答,若苦一咬牙,使出吃奶的力气,拉着绳子从山洞内爬了出来。 若苦坐在山洞边的茅草丛里大声的喘息着,小虎漠然的站在身旁。 若苦……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若苦猛地一转身,却发现背后根本就没有人,只有那个黑乎乎的深不见底的山洞口,而那声音似乎就是从那山洞里传出来的,而且很熟悉的感觉,但一下子却想不起来。 他忽然想到那声音竟然是小虎的声音,这……这怎么可能?小虎明明就站在自己的身旁,怎么可能还会在洞里叫我?若苦使劲的摇摇头,清晰地看到小虎的的确确站在自己的身旁,心里释然,刚才一定是幻觉,是自己太累的缘故出现的幻听。 小虎从洞里上来之后就一直没怎么说话,若苦以为他是太累了,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没想到倒是把他吓了一跳。以若苦了解的性格,小虎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反映,莫非他在山洞里遇到了什么,吓傻了? 若苦担心的说道:小虎,你在想什么? 没……没事……小虎后退了一步,没有再多说什么。 若苦一愣,小虎的胆子是很大的,一般的事情吓不到他,除非是他刚才在洞里遇到了十分害怕的事情。可转念一想,刚才自己在洞里除了看到那道若即若离的绿光以外,也没有看到其他的东西啊? 小虎站在洞口边发着愣,若苦拉他他也不动。若苦没有办法,只好坐在洞口等天亮。 天渐渐的就亮了,一道曙光突破黎明前的黑暗,照进了树林里。若苦虽然疲倦之极,却站了起来,游目四顾,希望能看到师父和柳师姑前来寻找他们的身影。 若苦没有失望,他竟真的听到了柳师姑的呼喊声:若苦……小虎……你们在哪里?若苦……小虎……,你们在哪里? 若苦欣喜若狂,赶紧大声的应答:柳师姑,师父,我们在这里……紧接着便听到了两双脚步的声音从山的那边跑了过来。 若苦惊喜的对小虎说道:小虎,师父和柳师姑他们来找我们了。 若苦话音未落,他看到了最为怪异的一幕,小虎的表情突然就变得惊恐起来,他拼命地后退:不,不,我不能跟你们回去……我不回去……小虎接连高声的呼喊了两声便快速的向树林深处跑去。 若苦想拉住小虎,却哪里拉得住,小虎就像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若苦急的直跺脚:糟了,万一小虎再遇到危险怎么办? 苦海大师和柳如雾嘴里喘着粗气,跑了过来,只看到若苦一个人站在那里急得团团转,柳如雾一愣,焦急的问道:若苦,小虎呢? 若苦用手往前方的树林一指,哭丧着一张脸:他跑了…… 跑了?不对,若苦,你想想,小虎见我和苦海师兄过来了,他为什么要跑?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说给我听。柳如雾感觉有些不对劲。 若苦将昨晚他和小虎离开之后的经过详细的说了出来,柳如雾和苦海大师听得愁眉深锁。 柳如雾突然问道:若苦,你仔细的想一想,小虎出洞以后身上有没有背着那个酒葫芦?手上有没有掐着那枚柳叶飞刀? 苦海大师也在旁边提醒着:对!若苦,你仔细想想。 若苦使劲的想了一下,可就是没有一点印象,实在想不起来。他摇了摇头:师父,我记不得了。 苦海大师和柳如雾相对望了一眼,摇了摇头。 若苦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那个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一直困扰着他的那件事情,那就是总感觉小虎有些不对劲:为什么小虎在黑暗中能在山洞里捷步如飞?为什么出洞后一言不发?为什么出洞后自己突然听到山洞里还有叫自己名字的声音?为什么小虎听到师傅和柳师姑呼喊,会捷若猿猴般的逃离…… 若苦正欲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告诉苦海大师和柳如雾,他突然又听到了山洞内传来一个声音:若苦,你在哪里?我是小虎,我掉进这山洞里了…… 千真万确是小虎的声音,怎么又有一个小虎? 三个人一起跑到了洞口,附身往下看,苦海大师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是不是小虎? 苦海大师,真的是我啊,我是小虎,你们拉我上来啊!那个声音再次从洞内传了出来。相处几天时间了,若苦已经非常熟悉小虎的声音,而且连柳如雾也听到了,应该不是幻觉。 苦海大师和柳如雾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疑惑之极。两个人均觉得这件事情不可思议,太蹊跷了,刚才若苦明明看到小虎消失在密林中。如果在洞里面的这个人真的是小虎,那刚才消失的那个人又是谁?莫非一直还有看不见的鬼道高手在如影随形的跟着自己?鬼王魅尸先生不是都已近被消灭了吗? 一系列的疑问充斥着苦海大师、柳如雾的脑海,两人最终决定,先把这个人拉上洞来再说,且不管他究竟是不是小虎。 苦海大师向若苦使了一个眼色,若苦会意,用手摇了摇挂在洞口的那根树藤,大声喊道:小虎,你看到了掉进洞里的这根树藤了吗?如过看到了,你就拉着这根树藤上来,我们在上面帮你。 若苦忽然感到手中握着的那根藤蔓一紧,似乎被山洞里的重物系住。他叫道:师父,小虎已经抓住树藤了,我们帮忙把他拉上来吧? 苦海大师和若苦一齐努力,将小虎从洞中拉了出来。 小虎一出山洞,苦海大师面无表情的对若苦说道:若苦,把他绑了? 若苦惊异的望着苦海大师,可想起刚才那一系列不明白的问题,依言用刚才进出洞口的那根树藤将小虎捆成一个粽子似的放在了地上。 小虎满脑袋的雾水,不清楚苦海大师为什么要若苦帮他,自己不就是叫上若苦私自离开队伍,出了一点意外吗?犯得上要用绳索绑我吗? 小虎虽然任由若苦绑缚,可嘴里叫道:大师,你为什么要绑我啊? 苦海大师冷冷的答道:为什么要帮你?等会你就明白了。 等若苦将小虎绑好,苦海大师两眼似寒霜,紧紧的盯着小虎的眼睛: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冒充小虎? 小虎一脸无辜的望着苦海大师:大师,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帮我?我真的是小虎啊?你们怎么了?我一上来就将我绑了…… 若苦仔细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小虎,发现他的眼神似乎并没有说谎,于是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他,听得小虎云里雾里不知所以然。 第八十八章 阴阳离魂镜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小虎惊叫起来。 苦海大师见小虎神色不似作假,让若苦松开了捆绑着小虎身子的树藤。小虎活动了一下手脚,揉了揉酸软的臂膀,站了起来。 柳如雾柔声问道:小虎,你在洞里到底看到了什么事情? 原来,昨晚小虎在纵跃前进间脚一滑无意掉进山洞,凭着敏捷的身手,并没有受伤。但也还是觉眼前金星直冒,一阵天旋地转,俯地跌在洞底。 小虎坐在山洞里,等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借着月亮清冷的光辉定睛一看,他竟然看到洞口里地面高达五六丈,凭自己的力量是绝对出不了这个山洞。小虎冷静下来,知道若苦还在上面,一定会想办法救自己。他看到这个山洞显然废置已久,落叶败草,堆积腐烂,都化成了软泥,最近几十年来,绝对没有人来过。 小虎正自沉吟间,忽然看到不远处竟然出现了亮光,忽闪忽闪的,幽蓝幽蓝。他的心里一惊:莫非这山洞里竟有怪物? 小虎手里扣紧那枚柳叶飞刀,在黑暗中摸索着走了过去,于是,他发现了这个山洞并不是一个简单地山洞,有些古怪,像是人为建造一样的。 小虎心里虽然有些害怕,但好奇心驱使他在黑暗里一直往前走。他走了一会儿,竟然发现这个山洞里有两条岔道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该走那一边呢?左边?还是右边? 小虎脑海里突然想起父母在世的时候听他们说过的男左女右的话来,走左边吧,父母的话应该不会错。小虎折身走进了左边的岔道。走了不久,他来到了一个简单的房子结构的门前。小虎犹疑着,是进去还是不进去?进去如果里面有吃人的妖魔或者鬼怪存在,又该如何?小虎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房子里面传来,似是有什么东西在破壳而出。小虎壮了壮胆,掐着那枚柳叶飞刀一大步就跨进了那间房子。 眼前的一幕让小虎惊住了,这个房子里什么也没有,房子的中央竟然立着一块巨大的镜子,而且还缺了一个角,此刻正在他面前散发出绿油油的光芒。 小虎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又走近几步,那面巨大的镜子里突然就出现了一个一摸一样的小虎。小虎定睛向镜子看去,他看到镜子的左上角书写着:“前面为阳,后面为阴,阳镜离魂,阴镜照死。”十六个大字。 小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他猛地醒起,原来不管自己望向镜中的那个方位,镜里的那个自己却一直在看着自己,他似乎还看到镜中的那个自己向他笑了一下。 这么一想到,小虎当即吓得魂不附体,夺门而出。往外跑的时候,他好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似乎跟了出来,回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然后就听到了若苦下到山洞里呼喊他的声音。 小虎欣喜若苦,他看到若苦明明就在他身前不远处的一个地方,却看到他和若苦的中间始终隔着一段距离,最后他叫若苦,若苦也不回答他,无视的从他身旁走过,然后转身又往山洞的进洞口方向走了。 小虎一口气将在山洞内发生的情况说了出来,听得柳如雾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深深的知道,在这茫茫十万大山里,什么样的情况都可以发生,什么样奇怪的东西也可能会遇到,毕竟这样的事情,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或者遇到了。 苦海大师忽然沉声问道:等等……小虎,你刚才说,你在山洞内看到的那面镜子上有十六个字,而且确定上面缺了一角? 小虎见苦海大师问得奇怪,点头答道:大师,我确定。 苦海大师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阴阳离魂镜了,甚好,你没有到那镜子的后面去,如果到镜子的后面一照,你此刻可就变成皑皑白骨,抛尸山洞了。 小虎听到苦海大师说得如此郑重其事,不仅毛骨悚然。他突然想起苦海大师口中的阴阳二字,脱口问道:苦海大师,你说那面镜子叫做阴阳离魂镜,我家就有一块祖传留下来的阴阳镜,我爹和娘就是因为那块镜子被欧阳修那帮坏蛋杀害的……莫非…… 小虎想到的柳如雾也想到了:小虎,莫非你家的那面阴阳镜正是这这山洞里那块阴阳离魂镜所缺失的那一角? 小虎答道: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苦海大师问小虎:小虎,你见过你家祖传的那块阴阳镜吗?小虎答道:没有,我就只听我爹提起过,也不知道爹将那面阴阳镜藏在了哪里。 小虎想到被欧阳修他们杀害的娘和葬身火海的爹神情黯淡下来。 苦海大师喃喃自语道:这就对了,这个事情绝非偶然。我想小虎的祖先就曾经下去到达了这个山洞,并打破了那面阴阳离魂镜,从山洞中带回来那破碎的一角,好好地保管起来,一代一代的流传,以致成为了小虎家中的家传宝物。没想到时隔多年,机缘巧合又让小虎掉进了这个山洞,看来,事情有因必有果啊……说完摇头叹息。 柳如雾听不明白,问道:师兄,你在说什么有因必有果啊?小虎家里拥有那面阴阳镜到底是福还是祸? 苦海大师叹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付,这个难说。这阴阳离魂镜如果用到了正途上,可以照到别人离失的魂魄在何方何处,便于招魂人将那魂魄离失之人的五魂六魄聚齐召回躯体。如果这阴阳离魂镜落进了邪恶之人或者妖魔鬼怪的手里,它只需将反面把人一照,那人立刻变成皑皑白骨了。 柳如雾的心里嘣嘣直跳,暗自庆幸那鬼王魅尸先生等妖魔鬼怪在此山中横行多年,却没有发现这个山洞口,没有取得这面阴阳离魂镜,否则,此刻自己等四人早就变成一堆白骨,魂魄成为这大山里的鬼魂野鬼了。 苦海大师接着又说道:小虎,你也要去想你家那面阴阳离魂镜的事情了,走吧,我们回小竹林去。出来一天一夜没有回去,柳师妹的那位林老弟可能快急疯了。 苦海大师很少开玩笑,此刻信口说来,柳如雾却站在那山洞旁边一动也不动。若苦叫道:柳师姑,我们该回去了? 柳如雾突然说道:师兄,我想去山洞里一趟,毁了那面害人的阴阳离魂镜再走,反正已经出来这么久了,也不在乎让林晓龙多担心这一刻! 苦海大师停下欲走的脚步,问道:柳师妹,你是说你还要去洞里一趟? 柳如雾点了点头:师兄,是的。 苦海大师神情凝重,劝道:柳师妹,我看算了,这荒山野岭的,连人迹都罕至,谁又会来到这里,像小虎那样掉进山洞发现那面阴阳离魂镜呢?再说,那山洞里有两条岔道,小虎只走了左边的一条,右边的那条通往何处不知道,有什么未知的危险因素也不知道。太危险了,我们还是走吧? 柳如雾坚定的答道:师兄,话不能这么说的。虽然这个山洞让人发现的概率微乎其微,但不也还是发生了吗?小虎的祖先、小虎都进入了这个山洞,不确保这个山洞就不会被别人或者妖魔鬼怪发现,万一这样的话,那这世间岂不是乱套了?不管这山洞有多危险,我决定了一定要下去毁了那面阴阳离魂镜…… 苦海大师觉得柳如雾的话有一定的道理,这个姑娘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后迅速的成长起来,哪里还是十来天以前,在那个悦来客栈后面树林里消灭邪刀王子时的小姑娘?他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年龄比他少几十岁的小师妹,他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他师傅口中那个灵素师姑的摸样来。 苦海大师见柳如雾态度坚决,叹了一口气,答道:好吧,那就到山洞里去一趟! 若苦叫道:师父,让我陪着柳师姑下去,万一有什么事情也有个照应? 很久没有做声的小虎突然说道:若苦,还是我陪着柳姐姐下洞去,我熟悉洞里的情况,你就不要和我争了。你留在地面上陪着大师等我们回来。 若苦还欲争着下到洞里去,苦海大师说道:也好,就让小虎陪着柳师妹去洞里走一趟吧!但是你们一定要记住,如果遇到什么危险,即使毁不了那面阴阳离魂镜,也要马上回到地面上来。柳师妹,你听明白了吗? 柳如雾回答道:师兄,我听明白了,如果山洞内有我们应付不了的危险,我会和小虎第一时间爬出洞来。 柳如雾检查了一下怀里带着的那把阴魂吟、古琴亡魂十三杀;小虎检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柳叶飞刀和那酒葫芦,两人在苦海大师的嘱咐声里,在若苦焦急的目光中,沿着树藤慢慢的攀援而下,身影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苦海大师和若苦的视线里。 若苦站起身来,长长的虚了一口气,望向苦海大师的目光中满是着急和担心。 第八十九章 诡异无比 柳如雾带着小虎重新下到山洞里,她在黑暗中仔细的察看这个洞的情况,发现洞壁上有几个地方竟然有几丝光亮照了进来,所以尽管山洞很阴暗,却也并非目不能视物。 洞内四通八达,有明显的人工建造的痕迹。小虎闷不做声的带着柳如雾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大约五十米,真的如小虎所说的那样,在他们的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左一右两条岔道。 柳如雾突然发现小虎的表情异常严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以为是他内心过于紧张所以才会这个样子,开口安慰道:小虎,别担心,这山洞里里虽然诡异但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我知道你肯定是刚才掉进洞里看到那面吓人的阴阳镜才会这个样子,放心吧,我在这里,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小虎回头看了一眼柳如雾便回过头去,可就是这一眼居然让柳如雾感到有一阵凉意从后背升起,因为他的眼神里并没有害怕的神色,仿佛身上隐藏着一个秘密。 走了没多久便到了若苦和小虎口中所说的那个闪着幽蓝幽蓝的鬼火的位置。果不其然,柳如雾看到了山洞里的前方堆积着一堆白骨,数量居然有很多,看上去竟然错落有致,好像经过有人精心摆放一样。柳如雾不敢触及那堆白骨,拉着小虎贴着洞壁绕过。 很快就走到了岔路的分口,柳如雾问道:小虎,你确定是向左走吗?小虎在前头没有答话,似乎没有听到柳如雾的说话,竟然转身就向右边的岔道走去。 小虎,你要去哪里?柳如雾发现小虎有些不对劲。 一直没有说话的小虎突然发疯似的向山洞的右边疾跑,柳如雾怕他有危险,赶紧的跟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喊:小虎,你给我停下,你要去哪里? 小虎就像没听到柳如雾的说话一样,转眼竟然消失在了山洞的深处,消失在了柳如雾的眼前。 小虎的怪异举动让柳如雾毛骨悚然,她停了下来,仔细的一想:不对,莫非这个小虎不是真的小虎,而是一个假的? 这么一想,柳如雾的冷汗就流了下来,望着山洞里无尽的黑暗,有一种拔腿就想往山洞门口跑的冲动。她忍住了,想起下山洞来的目的是去毁了那面邪恶的阴阳离魂镜,如果此刻就爬出山洞,岂不是前功尽弃? 柳如雾从怀里掏出阴魂吟,壮着胆子一步一步后退,生怕前面突然出现一个什么怪物向她扑来。她很快的就退到了来时的那个分岔路口,前后左右仔细的一扫视,没有发现有任何的异常,迅速的转过身来,摸索着沿着洞壁向左走。 柳如雾很快的就来到一个简单地形似一个房子结构的小屋前,她的心里跳得厉害,这应该就是放着那面阴阳离魂镜的房子了。 柳如雾强忍着心里的害怕,悄无声息的走进了那小屋子。走进小屋一看,果然看到了一面古怪的大镜子正立在屋子的中央,右上方缺了一个角。她横下一条心,径直向那面镜子走去。 这面镜子也不知是哪朝哪代铸造,看上去年代非常的久远,镜子的周围已经有了锈迹斑斑的铜绿,镜子的左上角果真有十六个大字,看在眼里觉得非常的恐怖。 柳如雾左看右看总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似乎少了点什么?她突然意识到,面前的这面镜子竟然照不到任何的东西,包括自己的影子。柳如雾身上的冷汗又流了下来,莫非,这镜子是一个去到哪里的入口? 柳如雾强忍着狂跳着的心,小心翼翼的将手伸了出去,去摸那面镜子。冰凉的感觉从指间传来,这竟然的的确确是一面大镜子。只不过这面镜子好生的奇怪,居然照不出任何的物体。柳如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里想道,或许是进洞来之后,那个小虎突然不见,自己神经紧张所致,或许这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并不像苦海大师说的那样恐怖,可以让人变成一堆森森白骨。苦海大师又没有亲眼见过,他就怎么敢断定这就是传说中那邪恶的阴阳离魂镜呢?或许它只是一件文物而已,那还要不要毁了它呢?如果真的是一件远古的文物,自己亲手毁了它的话那就是民族的罪人了。 柳如雾犹疑着,紧张地心情稍微缓解了一下,刚想从镜面上抽回自己的手,却不料,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拼命的拉住她的手,使劲的想把她往镜子里面拉去。 柳如雾感觉到自己的手似乎被一个东西、确切的说,是被一个类似人手的东西死命的拖住。柳如雾三魂六魄都吓飞了,用劲将手往回拉。可对方竟然不放,柳如雾的手始终无法脱离镜面。双方僵持不下,处于势均力敌的状态。 柳如雾的瞳孔突然就睁大了,她这一刻竟然看到了那镜面竟然出现了很多模糊的人影,张牙舞爪的似乎正向她扑来。镜子的里面仿佛就是一个地狱,而里面的恶鬼仿佛在这一刻想统统跑出来。 妈呀!柳如雾大叫一声,慌乱之中举起左手中的阴魂吟就向那面镜子刺去,噹的一声如击在钢板上,竟然反弹回来。也许是镜子里面的东西被阴魂吟刺了一下吃痛不住,抓着柳如雾手的力道突然松了一下,柳如雾挣脱开来,但她用力过大一下子摔倒在了地面上。 我的妈呀……柳如雾再一次吓得惊呼起来,原来她竟然摔在了一个人的身上。走进小屋子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这面阴阳离魂镜的面前居然还躺着一个人? 柳如雾的身子重重地摔在了那个人的身上,躺在地上的那个人被柳如雾压住,闷哼一声醒了过来。柳如雾听那声音,竟然就是小虎! 她一时间意识混乱,小虎不是从洞中右边那条岔道逃跑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昏迷不醒? 由不得她多考虑,躺在地上的小虎已经使劲的把她的身子推开。当看清是她的时候,小虎的声音里满是惊喜:柳姐姐,怎么是你?你怎么也掉进这洞里了?是来救我的吧? 柳如雾迅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冷静下来,顾不得害怕,举起手中的阴魂吟对准尚还躺在地上的小虎,眼睛在黑暗中闪着阴冷的光辉,吼道:说,你究竟是谁?到底是不是小虎? 小虎看到柳如雾那副凶狠的摸样,惊住了:柳姐姐,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我真的是小虎啊? 柳如雾被搞糊涂了,如果躺在面前的这个人是真的小虎,那么往密林中和山洞里岔道右边逃跑的那个小虎又是谁? 她看到小虎一副惊惶不定的摸样,手中举起的阴魂吟竟然刺不下去,担心面前这个小虎是真的小虎,会误伤了他。柳如雾颤抖着声音问道:小虎,真的是你吗? 小虎从地上爬了起来,叫道:柳姐姐,你是怎么了,怎么老是问这个问题?难道这世上还有一个与我摸样相同的小虎吗? 柳如雾犹疑不决,到底是相信这个小虎所说的话还是不相信呢?手中举着的阴魂吟慢慢地垂了下来。 小虎看到柳如雾似在思考着什么问题,反而问道:柳姐姐,你没事吧? 柳如雾方才想起刚才那面镜子的事情,她翻开自己的衣袖,发现自己的手腕上赫然有两道红色的印子,看来刚才的确是有东西抓住她的手了。 柳如雾回身再去看那面缺了一角的大镜子,但见那面大镜子里面哪里还有那重重叠叠、张牙舞爪的魅影?镜面居然光滑如洗,自己猛力刺下的阴魂吟没有伤到那面镜子一分一毫。 这面镜子居然毁不了它,一定有问题,看来此地不能久留,柳如雾瞬间做出了决定。也不管面前的这个小虎到底是不是真的小虎,她毅然说道:小虎,你赶紧跟我离开这个诡异的山洞! 说完借着那透进山洞的微弱光亮跌跌撞撞的往回跑,小虎一声不啃的跟在柳如雾的身后。他们很快的就跑到了那条分岔路口,柳如雾一紧张,竟然带着小虎向右边的那条岔道跑去。 走了也不知多久,柳如雾突然发现不对,怎么走了怎么久了,还没有看到来时经过的那堆森森白骨?莫非走错路了? 柳如雾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心脏不争气的狂跳起来。小虎在后面问,听得出来声音很紧张:柳姐姐,怎么了? 柳如雾稍稍平息一下自己狂跳的心,答道:小虎,我们可能走错路了,你说是继续前进,还是往回走? 小虎茫然的回答:柳姐姐,我也记不起进山洞来的路了,我们怎么办? 柳如雾心里跳得厉害,却低声的答道:别慌,我们一定能找到走出山洞的路的! 柳如雾带着小虎又摸索着往前走了约五十米,拐过一道弯,这山洞内竟然别有洞天,眼前出现了一个约有一百来个平方的大溶洞,里面石笋林立,千姿百态,蔚为奇观。 可此刻的柳如雾哪有心情欣赏面前这奇异的石笋景观,她只想带着小虎快些离开这个诡异的山洞。 第九十章 千年守护者 柳如雾正欲招呼着小虎离开这诡异无比的石洞,忽听身后传来一声阴测测的声音: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老夫在此已经千年,从来没有人敢进来打扰我,今天你们来了,还想走吗? 柳如雾惊恐的转过身来,颤声惊呼:你是谁?装神弄鬼的我可不怕你,有本事你就现出身来! 那声音又阴测测的响了起来:老夫不是人也不是鬼,在你们两个娃娃面前也用不着装神弄鬼。千多年来,老夫在此隐居,寂寞难耐,没想到老天眷顾于我,竟然在今天将你们送进洞来……哈哈……太好了,你们就留下来陪着我吧! 话音未落,柳如雾就看到前方山洞窄小的道路上有一个野人似的汉子出现在了她们的眼前,紧接着劲风扑面,柳如雾和小虎不由自主的退进了石笋林立的石洞内,那野人哈哈狂笑着逼进石洞来。 柳如雾和小虎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身子,柳如雾突然陷入险境,心里害怕但并不惊慌,厉声喝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住在这地狱一般的山洞里,莫非你见不得阳光吗? 那野人似的汉子狰狞的笑着。柳如雾这下看清楚了,那怪人长发垂肩,眼睛里闪着绿色的光芒,手上竟然拿着一根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做成的软鞭,居然闪着白凯凯的绿色光芒,乍一看,就像进洞时发现的那堆白骨散发出来的光芒。 柳如雾心里一紧,他手上拿着的那根东西不会是人的脊梁骨吧? 黑暗中只听得阴测测的一声冷笑:问得好!老夫已经千多年不见阳光了,早就不知道阳光为何物,至于这山洞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我把你们留下来就知道了…… 说完,挥动手中的鞭子向着柳如雾和小虎就扫了过来。柳如雾没想到这怪人如此快的就动起手来,赶紧施展“踏雪无痕”的步法堪堪避过,但衣角任然被那鞭子挂着,劲风扫得她的脸颊辣辣作痛,她惊出一身冷汗,方始去看站在身边的小虎。 柳如雾看到小虎在那怪人的鞭稍即将扫到他面门的时候,纵身后跃,竟然身法轻灵,倒退两丈有余,远离了怪人手中软鞭所及的范围。 怪人微微的一咦,自是惊讶为何柳如雾有那么怪异的步法、小虎有那么轻灵的身法,自己的软鞭竟然一击不中? 柳如雾接连经历恶斗,心力憔悴,萌生怯意,只想快些离开这个山洞,口中叫道:阁下到底是何人?我们并无恶意,只是误入了这个山洞,此刻想走出山洞而已,你为何苦苦相逼? 那怪人手中挥动的鞭子缓了一缓,不再劈下,冷冷的说道:那你们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不是为着这洞里的那件物事而来? 柳如雾答道:什么物事?莫非你指的是那面阴阳离魂镜? 那怪人冷冷的哼了一声:你知道我是谁? 柳如雾答道:我不知道你是谁。 那怪人冷笑道:你连我也不知道,那你还敢来到这里?你又是为何知道这世上有阴阳离魂镜?我瞧你就是为这面阴阳离魂镜而来! 不错!我就是听说那阴阳离魂镜太过邪恶才想进洞来毁掉它的!柳如雾胆一横,豁出去了。 那怪人勃然大怒,大声喝道:我早就知道你们不是好东西,你入了此门,断不能让你们活着再走出去!长鞭挥动,不由分说,立即又是狂风暴雨般向柳如雾抽来。 柳如雾心里想道:管他是人还是魔,必须要先制服他才说的清楚!那怪人的鞭稍夹着劲风一鞭紧是一鞭的向柳如雾抽来,柳如雾运用精妙无双的步法一一避过。 她抽空回头去看小虎,却看到小虎此刻站在那石笋林中间双眼茫然,如醉如痴,柳如雾急了,大叫:小虎,你怎么了?快发柳叶飞刀! 小虎在柳如雾的急喝声中似乎清醒过来,从怀里掏出那把柳叶飞刀,飚的一声就向那怪人袭去。那怪人见小虎发出的飞刀夹着劲风径直的向自己的面门袭来,晃了一晃,挥动着手中的软鞭向破空飞来的飞刀打去,柳叶飞刀和那软鞭撞击,竟然发出截金断玉的声响,小虎百发百中的柳叶飞刀失手了,被击落在地。 趁着这个空挡,柳如雾施展踏雪无痕的步法,有如风飘柳絮,无声无息,悄然欺近了那怪人的身旁,运劲将那怪人手中的软鞭劈手躲过,扔到地上,紧接着用阴气森森的阴魂吟逼住了那怪人的咽喉。 小虎见柳如雾制服了那个怪人,从石笋林中如飞般的跑了出来,将掉到地上的柳叶飞刀拾起,再想去拣那根软鞭,没想到手一刚触到那根软鞭,他骇得大叫一声又把软鞭扔到了地上。原来这软鞭触手冰凉,就好像摸到了死人的白骨。 柳如雾见小虎惊叫,稍一分神,阴魂吟离开了那怪人的咽喉处几分。那怪人摹地一声长啸,柳如雾蓦然感觉一股极强劲的力道推来,遍体生寒。 柳如雾顾不得制敌,松开了那怪人,急忙闪开。 原来,这山洞内还有其他人的存在,这怪人还有帮手?柳如雾倒抽了一口凉气。 柳如雾和小虎听到一个更为阴冷的声音在问:爹,你怎么了?那怪人答道:差点儿给这个小姑娘打死了,他们两个合起来欺侮我,你替我把她们杀掉!说到“杀掉”二字,声音冷峻得令人肌肤起满鸡皮疙瘩! 后来的这个人看上去竟然是一个和小虎差不多大年纪的少年,只是赤露着上身,用兽皮遮住了羞处,手上挥舞着一柄开山斧,力大无穷,大吼一声,倏地就冲到了小虎的跟前,朝着小虎的头部猛地就砸了下来,小虎捷若猿猴,起纵之间已经避开。 柳如雾见这少年现身,反而冷静下来,她仔细的分析了一下面前这两个野人似的汉子,心里想道:这个少年看上去和小虎差不大多的年纪,那个怪人却自称已经在这洞里活过千多年,少年怪人叫他作爹,显然自相矛盾,不符合逻辑,莫非……柳如雾脑海中心里一动:莫非这对父子只是这山里普通的百姓,信奉着祖上的遗训在此洞里守护着那面阴阳离魂镜,只不过是想装神弄鬼吓走窥视那面古镜的来客? 这么一想,柳如雾有点兴奋,她看到那怪人竟然不动,只是狠狠地在盯着自己,而那少年怪人却已经挥舞着开山斧将小虎逼进了石笋林的中央。 柳如雾叫道:请让我把话说清楚了,再动手如何? 那少年怪人喝道:你进入了这个山洞,说什么我也不能放你们生出此洞!他口中说话,手底却是丝毫不缓,一斧接着一斧的向小虎劈去,小虎被逼得连连后退,哪里还能够分心说话? 小虎拼死支撑,浑身发冷,但却汗如雨下,正在非常危险的时候,脑海里忽地想起在那日凌霄峰顶石窟内练熟了的那些光头和尚的姿势来。 危急时刻,小虎手舞足滔,不由自主的就变换了躲闪的姿势,竟然欺身自进,一招之内便将那少年怪人的开山斧夺下。 少年怪人呆了一呆,凝注身影竟然不动。 那野人似的汉子忽的双泪长流,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声悲吼:先祖啊,你们世代苦苦守护的这面阴阳离魂镜,在我和啸天这一代就要失去了,不是我和啸天不尽职尽责,实在是无能为力,请你们宽恕…… 说完,将头扣在地上掷地有声。 少年怪人默默地走了过去,使劲将那野人似的汉子从地上扶了起来,叫道:爹,你不要这样!我们已经尽力了,你将我和娘丢在家里不管,在此山洞内一呆就是二十年,现在你跟我回家去吧! 原来这少年怪人叫做啸天?他们父子之间这一问一答更加坚定了柳如雾心中的想法,他们还真的就是山中的普通老百姓? 那野人似的汉子好像一瞬间就老了几十岁,浑然没有了刚见他时那股凶虐和阴狠之气,在他儿子啸天的搀扶下颤巍巍的往石洞外走,小虎看得呆住了。 柳如雾叫道:且慢!你们慢走? 那个叫做啸天的少年回过头来,怒目而视:那面阴阳离魂镜已经归你们处置了,你们还想怎样? 柳如雾将掉在地上的那根软鞭似的东西和那柄开山斧拾起,拿着慢慢地走到啸天父子的跟前,诚恳的说道:大叔,我们确实是路过这荒山野岭误入了这个山洞,才发现了那面阴阳离魂镜的。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听说这面阴阳离魂镜太过邪恶,才起了毁灭它的念头。如今既然知道这面镜子有你们一家人世代守护,也没有出任何问题,我们就放心了,不会再毁了它。这面镜子也不知已经经历几朝几代,何年何月所铸造,它年代这么久远,应该也算是一件文物,是我们中华民族的瑰宝,它凝结了我们祖辈的心血,如果把它交给考古学家研究的话,是一笔难得的宝贵财富。我言尽于此,你们送我们出洞吧? 情势急转直变,那啸天父子没想到柳如雾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那野人似的汉子拉着啸天噗通的一声就跪在了柳如雾的面前。 第九十一章 山洞里的秘密 情势急转直变,那啸天父子没想到柳如雾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野人似的汉子拉着啸天噗通的一声就跪在了柳如雾的面前:谢谢姑娘能念在我们祖祖辈辈守护的份上,不再毁灭那面阴阳离魂镜,我林大鹏带着儿子林啸天在这里给你叩头了! 说完嘣嘣的向柳如雾叩了三个响头,立起身子竟然看到额头上有血迹隐现,足见那面他们世代守护的阴阳离魂镜在他们心中有多重要的地位,看上去甚至比他们的生命还重要。 柳如雾叹了一口气,就欲要林大鹏父子送她和小虎出山洞。没想到小虎两眼发痴,怔怔的问道:林大叔,我怎么感觉到这个地方好熟悉,好像那面阴阳离魂镜跟我有莫大的关系,你说这又是为什么? 小虎出言怪异,林大鹏带着儿子林啸天停了下来,惊异的望着面前这个英俊的少年。林大鹏诧异地问道:小兄弟,你在说什么?你说这山洞似曾熟悉,好像来过一样? 小虎轻轻地点了点头,又问道:林大叔,你能将这面阴阳离魂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告诉我们吗?还有,那面镜子的右上角为什么会缺了一角? 林鹏天听到小虎发问,眼神黯淡了下去,过了半响方才抬起头对柳如雾说:姑娘,这位小兄弟有很多疑问想问我,你想听听吗? 柳如雾其实也很想知道关于他们这个家族为何会世代守护着这面阴阳离魂镜,世世代代会有人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山洞里乐此不疲,不离不弃的死命相护那面镜子。听那林大鹏愿意说,她当然也愿意听了。 林大鹏在黑暗中向柳如雾和小虎说出了关于他们家族一段心酸而又艰难守护阴阳离魂镜的历程。 林大鹏家祖祖辈辈生活在这荒山野岭不远处的中溪村里,也不知道从哪一代开始,他们的房子就建造在离村子主要院落很远的山中间,很少与村子里的人来往、交流,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村子里面的人都称他们一家人为怪人。 对于这个称呼,林大鹏不在乎,因为他们的家族背负着一个惊天的秘密,一代一代传下来的秘密,就是守护一面叫做阴阳离魂镜的大镜子,不能让外人得到它或者破坏它,也不能让它重见天日。 他们这个家族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男丁必须娶妻生子,等到上一代的守护者在山洞内死去之后,第二代的守护者如果已经有了子嗣,那就必须立即去山洞接替守护的任务。 只可惜他们林家人丁不旺,每代都是单传,到了林大鹏这一代依然还是单传。林大鹏的父亲是在林啸天出生还不到一年的时候就死在了阴暗潮汐的山洞里。年仅三十岁的林大鹏将妻子和幼子抛在家中,进入到山洞担任起守护者的责任。他的妻子除了暗中给他送饭以外,对村子里面的人则宣称,林大鹏是外出做生意,跑山货去了。悠忽就是十八年,林啸天逐渐长大成人,除了接替送饭的任务外,还担当起了暗中守护这面阴阳离魂镜的重任。 说到这里,林大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两眼望着小虎,说道:小兄弟,至于我家为什么要世世代代守护着这面阴阳离魂镜,我的父亲还来不及跟我说就死在了这山洞里,你们进洞来发现的那堆皑皑白骨就是我世代先人的埋骨之所。这面镜子为何会缺了右上角,这件事情我倒听我父亲说起过。那还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也不知是我那个祖先的手里,有一群人像你们一样无意之中进入到了这个山洞,见到那面阴阳离魂镜,顿时就想据为己有。我的祖先与他们激战,最后将那群人几乎全部歼灭在这山洞里。但百密一疏,却让一个从死尸堆里爬出来的人,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居然敲掉了那面镜子的右上角,偷偷地爬出了洞外,逃跑了……从那一件事情开始,我的祖先对这个山洞更加的加以防范,甚好一直没有事情发生,直到今天你们再闯进来。 林大鹏说完了,小虎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怔怔的出神。原来,我的祖先就是从这山洞的死尸堆里爬出、敲掉阴阳离魂镜右上角的那个人……父亲视为生命、招来家破人亡之祸的祖传之宝阴阳镜,竟是祖上从这个山洞里盗了出去的,自己的祖先竟是一个盗贼…… 小虎对林大鹏的话置若罔闻,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柳如雾注意到了,轻声问道:小虎,你没事吧? 小虎惊醒过来,赶紧答应道:柳姐姐,我没事,我是完全沉浸在林大叔这个故事当中了。 柳如雾见小虎没事,又对林大鹏说:林大叔,你对这面阴阳离魂镜死命相护,可知道它有什么用处? 林大鹏茫然的摇了摇头:我的父亲没有告诉我,我不知道。但我必须按照父亲的遗愿将这面镜子守护下去,直到我死后交给啸天,啸天再交给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再交给儿子……这么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 柳如雾轻轻地叹息,这林氏家族的先人太愚忠或者说愚昧了,为着一个不着边际的承诺,竟然让后辈们一代又一代的钻进这黑暗的山洞里,过着山顶洞人的原始生活,居然并不知道这样做是为什么,只知道这是祖训,必须这样做。 柳如雾很无语,原本想把苦海大师说过这面阴阳离魂镜究竟有何作用的话说了出来,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既然这面阴阳离魂镜在这山洞里已经数千年,也没有听说发生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让它继续的立在这山洞里吧,或许这也是自然界的一种平衡法则,也许那面镜子在这山洞里镇压着什么妖魔鬼怪也不一定。柳如雾的眼前摹地闪现出刚才她接近那面镜子时,镜子里出现的张牙舞爪、魅影重重的人影来。 柳如雾拉着小虎转身欲走,林大鹏说道:姑娘,你和这位小兄弟好本事,竟然能打败我们林家祖传的功夫,不简单。老夫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请你们出洞以后千万不要对外人说出这个山洞的秘密? 柳如雾和小虎答应下来,在林氏父子的引路下,很快的就到了山洞的出口。柳如雾最后望了一眼面前的林氏父子,心里不知道是何滋味,同情、怜悯、伤感……等等感觉一应俱全。 林氏父子很快像幽灵似的消失在了山洞的黑暗里,柳如雾摇动了那根垂下来的树藤,但听得上面传来若苦惊喜的叫声:柳师姑,是你和小虎吗? 柳如雾有气无力的应道:若苦,是我们,你快将我们拉上去! 柳如雾和小虎在苦海大师和若苦的全力配合下很快的就爬出了山洞,回到了地面。苦海大师见柳如雾脸色惨白、面如金纸,关切的问道:柳师妹,你怎么脸色那么白?没事吧?有没有毁了那面阴阳离魂镜? 柳如雾有气无力的回答道:师兄,我和小虎已经将那面镜子毁了……我没事,可能是将近两天一夜没有吃东西饥饿所致,我们赶紧回小竹林吧! 柳如雾自从遇到了苦海大师之后,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说谎,也不说在洞里的遭遇,只是催着苦海大师快些回小竹林。 此刻已经日落西山,天边的一道晚霞美得让人心醉,黄昏时山中特有的山风阵阵吹来,柳如雾不仅打了一个寒颤。她抬头望了望眼前茂密的树林,却怎么也看不到远处。柳如雾看着在前面和若苦并排行走着的小虎,心里有一个疑问:今天怎么遇到了三个小虎?跑向密林深处的、在山洞里消失身影的、昏倒在那面阴阳离魂镜前面的,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小虎?面前的这个是真的吗? 柳如雾脑袋一下子就乱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鉴别眼前的这个小虎是真是假。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快些回到小竹林,吃一顿饭,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 在月亮挂上中天的时候,柳如雾一行终于回到了小竹林。离小竹林还有五百米远的时候,若苦拉着小虎如两只归巢的乳燕一般向着小竹林飞跑,嘴里叫着:林大哥,我们回来了……林大哥,我们回来了…… 两天一夜危险重重的经历、劫后余生的喜悦,在若苦的声音里完全释放出来。 再说我在小竹林一边照顾那胖子一边等待苦海大师、柳如雾、若苦他们的消息,当成是度日如年,心里担心到了极点,很担心这一别也许会成为永别。 我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把饭菜热了又热,在竹林旁的小径上翘首盼望,可每次都是望穿了秋水,却依然不见苦海大师他们归来。我的心在希望中慢慢沉溺,同时又在心里安慰自己,或许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我在心里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苦苦等待,我从黄昏一直就站在竹林旁的小径上痴痴等待,心里作出了决定,如果今晚还不见柳如雾她们回来,明天不管怎么样我也要扔下那个已经能慢慢行走的胖子进山去寻找他们了。 眼看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月亮慢慢的升起,我心如死灰,站在竹林的小径上一动也不动,就如一尊雕塑,心里乱极了,完了,都两天一夜过去了,还不见他们回来,肯定是出事了?说不定他们此刻已经成为了这茫茫大山里的冤魂,我胡思乱想。 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呸!乌鸦嘴,怎么会老往坏处想,他们说不定此刻已经快回到这小竹林了。我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一会儿忧,一会儿担心,在患得患失中看着月亮慢慢的挂上了中空。 月亮的清辉洒落在这大山的深处,似是给大山涂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我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到前方传来若苦的呼喊声,几疑是在做梦,脚一软,差些就跪倒在了地上。这一瞬间,我看到了若苦和小虎如飞般的向小竹林跑来,身后跟着柳如雾和苦海大师,我不再怀疑,两行眼泪忽的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第九十二章 神奇的葫芦 看到苦海大师、柳如雾他们都平安的回转小竹林,我就知道,那个鬼王肯定已经被他们消灭了,当下心里高兴之极。 回到小竹林石凳上坐着的柳如雾看上去神色特别的疲惫,脸色苍白,苦海大师精神状态倒还好些。若苦、小虎快手快脚的帮我把早已准备好了的饭菜端上了石桌。 菜还是那野猪肉,柳如雾闻到野猪肉汤的香味,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足足吃了三大碗米饭方才打着饱嗝,说已经吃饱了。 我们吃过饭,那胖子居然挣扎着下了地,一扭一拐的要争着去洗碗筷。我拦下了他,说道:胖子,你行动还不方便,就别添乱了,碗筷还是我来洗吧…… 小虎瞧了一眼胖子那受伤的腿脚,又看了一眼腰间的酒葫芦,忽然想起这个酒葫芦能起死回生的妙用。他从腰间解下酒葫芦,走到胖子的面前,笑着说道:胖子老兄,我有一个办法能治你手脚上的伤,包你半个时辰就能痊愈。 小虎说得这么神奇,不仅那胖子不信,就连我也不相信,我停下了收拾碗筷的动作,望着在竹林里月夜下笑吟吟的小虎,忽然发现小虎拿着的那个酒葫芦似曾在哪里见过。我一下子想了起来,那不是那天到小竹林里问柳如雾吃鸡屁股的那个中年汉子挂在腰间的酒葫芦吗?我见这酒葫芦现在在小虎的手里,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苦海大师分析得没错,小虎的失踪原来果真是被那奇异的中年汉子带走了,并且还将随身携带的酒葫芦送给了他。只是小虎将这酒葫芦说得如此妙用无穷,有这么神奇吗? 胖子呐呐的站在小虎的面前,脸上的神情又惊又喜,又狐疑不定:小兄弟,你不会骗我吧? 小虎答道:自然不会骗你。你只需喝上这酒葫芦里的一口酒,身上的伤口不出半个时辰就能痊愈。说着将酒葫芦递给了那胖子。 胖子迟迟疑疑不敢喝,怀疑的眼光一直打量着面前的小虎。小虎见这个胖子是一个生性多疑的人,心中不喜,但仍然轻声的说道:胖子老兄,你要相信我,我决不会害你! 胖子这才好像下了必死的决心一样,端起酒葫芦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口,然后将酒葫芦交给了小虎。 小虎将酒葫芦挂在腰间,不再理那胖子,转过身来帮助我收拾碗筷。 奇迹在我眼前出现了,我看到胖子就在那酒下了肚的一瞬间,竟然能行走起来,和常人无异。胖子快步走到了小虎的身边,脸上满是喜悦,对小虎说道:小兄弟,谢谢你,没想到你这酒葫芦这么神奇。说着用眼睛看了看小虎挂在腰间的酒葫芦,不无羡慕的说道:真的是一个好宝贝! 柳如雾见小虎用酒葫芦里的酒治好了胖子的伤,这一刻再无怀疑,这个小虎一定就是真的小虎,因为她曾亲眼见到过那中年汉子用酒葫芦里的酒救了苦海大师、若苦和自己。 小虎端着已经收拾好了的碗筷,淡淡的答道:胖子老兄,不必客气!转身就欲往小木屋厨房的方向走。 胖子居然客气万分,拦住了小虎:兄弟,你让我来,你看我留在这里麻烦你们几天了,一直没有帮上你们什么忙。现在能动了,让我也出一份力吧! 胖子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弯,柳如雾却依然还看不惯,总觉得这胖子惺惺作态,不讨人喜欢。她看到胖子拦着小虎坚持要去洗碗,冷冷的说道:小虎,你就让他去!要不只吃饭不干活哪行? 小虎怔了一怔,将手中的碗筷递到了胖子的手上,胖子屁颠屁颠的端着碗筷往厨房的后山去了。 我看到胖子在月色下挪动脚步的身影,心里想道:毕竟是一个陌生人,如雾这样说他是不是太过份了?我抬头向柳如雾看去,柳如雾的目光也正向我看来。我看到柳如雾容颜憔悴,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着疲惫,心中一痛:她这几天也够劳累的了,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眼,我又怎么能忍心责怪她? 苦海大师在吩咐若苦和小虎去厨房烧热水洗澡,若苦拉着小虎很快的就走进了厨房。没过多久,厨房里就燃起了熊熊的火光。 我对柳如雾说道:如雾,你先在石桌上靠一下打个盹,等会若苦他们把水水烧好了先洗澡,今晚好好休息。 柳如雾轻轻地应了一声将头靠在了石桌上,或许是真的累了,柳如雾一会儿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苦海大师示意我跟他去一边说话,以免打扰到柳如雾睡觉,我跟了过去。 苦海大师说道:林老弟,柳师妹一个女孩子跟着我们野餐露宿就很不容易了,何况一直以来还担受着这么大的重担,成为我们这个特别行动组的主力军,今晚我们得想办法让她睡得舒适一些? 苦海大师的话让我脸上发烧,是啊,我作为这个行动组的组长,居然还当不得如雾,有危险的地方都是她去独当一面,而我却缩在一边,我情何以堪?让如雾今晚睡舒服一点,怎么才能让她睡舒服一点呢?我的脑海里在迅速的想着办法,忽然一拍脑袋对苦海大师说道:大师,有了,我想到一个办法了! 苦海大师笑着问道:什么办法? 我卖了一个关子,在月夜下转身就走:等下你就明白了……苦海大师坐回到石凳上休息。 不一会儿,我从竹林对面的杂树林里采回来一大捆的茅草,将茅草厚厚的扑在了地上,就像一床棉絮一样的盖住了地面。我将我的行李折叠起来放到了茅草的边缘,这样,一张柔软的茅草床就铺就了。苦海大师站在一旁看着我微笑。 我得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正在想象柳如雾躺在这张茅草床上舒适睡觉的摸样时,胖子洗好了碗筷走了过来,看到地上厚厚的铺着一层茅草,两眼放着光,一屁股就坐下去,躺在了上面,大声叫道:哇,好舒服,好久都没有躺得这么舒服了,今晚我就睡这里了,兄弟,还是你想得周到…… 我看到胖子躺在了茅草床上,把茅草都弄乱了,赶紧走上前去,将他拉了起来,骂道:胖子,你一边去,这可不是给你准备的,这是给柳姑娘准备的,你要想舒服自己弄去! 胖子一听是给柳如雾准备的,知道面前这个柳姑娘惹不起,赶紧退到了一边不做声。我重又将茅草弄到一起,然后仔细的压了一压,让它服帖点,方才起身坐到石凳上休息。 若苦和小虎烧好了热水,一行人洗完澡,已经是快午夜一点钟了,柳如雾躺在我亲手铺就的茅草床上,枕着我的行李,沉沉睡去。 我和苦海大师、若苦、小虎、还有胖子,就像那晚一样,照样在那空旷的草坪里燃烧起一堆大火,五个人围着火堆,将头靠在树木上睡觉。 天快亮的时候,我不知道的是,一个人影悄然的从火堆旁爬起,悄无声息的走到小虎的身边,解下了他腰间的酒葫芦,然后一转身消失在了茫茫的大山深处。 天微微亮的时候,我醒来了,我担心惊醒熟睡中的苦海大师他们,放轻脚步自去厨房准备热水和早饭。我知道,苦海大师他们连日的奔波,与妖魔鬼怪恶斗、厮杀,太需要时间休息了,让他们好好地睡到自然醒吧…… 我将饭菜煮熟、热水烧好之后,已经日上三竿,走出厨房一看,发现苦海大师、柳如雾他们还在熟睡,叹了一口气,又折转回到厨房,坐在灶门前的小木凳上发呆。 我想道,现在好了,鬼王被消灭,前进路上的障碍已经扫清了,那就能很快的到达岭南村去找那田荆南了。如果今天天黑以前能够到达岭南村,找到那田荆南,并说服他跟我们一起回学校的话,那我们明天就能踏上回校的归途……今晚在村子里借宿一晚,美美的睡上一觉,明天早上就能启程……这一切都快结束了,结束了…… 我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到厨房外面传来小虎的叫声:咦,我的酒葫芦怎么不见了?若苦,你看到我的酒葫芦了吗?我明明记得我睡觉之前挂在腰间的! 我听到若苦在回答:小虎,我可没看见你的酒葫芦,昨晚我比你先睡过去,我怎么知道你的酒葫芦哪里去了?你不会怀疑是我偷走了你的酒葫芦吧? 小虎的声音很急:我又没说是你偷的,你干嘛这么激动,莫非你心虚? 若苦大叫起来:小虎,枉我把你当成最好的兄弟,你竟然不相信我,还诬陷我偷了你的酒葫芦…… 他们的争吵声惊醒了苦海大师,苦海大师揉了揉双眼,见他们两个争吵得面红耳赤,问道: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在吵些什么? 若苦委屈的答道:师傅,小虎他诬陷我偷了他的酒葫芦,我真的没有拿…… 小虎叫道:我又没有说你拿,是你自己那么激动才让我怀疑你的…… 苦海大师大声说道:你们两个不要吵了,这竹林里就我们几个人在这里,酒葫芦按道理不会丢。小虎,你仔细想想,我们帮你找一找。 小虎和若苦停止了争吵。我走出了厨房,一眼看到那个胖子怎么不见了?心中一动,不好,莫非是那个胖子将小虎的酒葫芦偷走了? 第九十三章 密林中的少女灵儿 一想到怎么没看见那胖子,我的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坏了,肯定是那胖子窥视小虎酒葫芦的神奇,将它拿走了! 我脱口而出:你们有谁看到胖子没有? 经我一提醒,苦海大师、若苦、小虎都面面相觑,表示醒来之后都没有看到那胖子。 糟了,莫非是胖子偷走了小虎的酒葫芦?我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林老弟,我们先不要妄下结论,万一不是那胖子拿走的怎么办?这里只有我们加上胖子总共才六个人,每个人都有嫌疑。苦海大师这么一说,我不好再说了,因为我也有嫌疑。 柳如雾也醒来了,看到我们站在一起,神色慌张,走了过来,问道:你们怎么了,大清早的就神经兮兮的? 小虎低声的答道:柳姐姐,我的酒葫芦失踪了。 柳如雾游目四顾,突然问道:胖子呢?怎么不见那死胖子?如果胖子不见了,那酒葫芦肯定就是被他偷走了!他那个鬼鬼祟祟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没想到柳如雾心里想的跟我一样,她又接着说道:我们四处分头找一找那胖子,看能找到么? 我们五个人把小竹林附近的山前山后都找遍了,没有找到胖子。 我说道:看来我们分析得不错,肯定是胖子见宝起意,昨晚趁我们都熟睡后,偷了小虎的酒葫芦连夜逃走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世上居然还有胖子这种恩将仇报的人?小虎好心拿酒葫芦给他医好了身上的伤,他却不念恩德,反而做出这种下作之事。我的话让大家一阵沉默。 若苦气愤的说道:如果让我再逮到那胖子,我绝对会再赏他几枚楠竹钉,扎他几个透明窟窿方解我心头之恨! 小虎在一旁情绪低落,显得难受之极。苦海大师劝慰他:小虎,不要难过了,你师父送给你的酒葫芦那么神奇,我想也不是一般的人就能使用的。像胖子那种德行败坏的人偷走了你的酒葫芦,尚不知道是福还是祸?我们沿途再找找吧…… 我也在劝说道:小虎,这深山茫茫的,那胖子也不可能拿着那酒葫芦躲在山里不出来,说不定我们还会碰到他,到时候把酒葫芦夺回来就是。你不要难过了,我们先吃早饭吧? 小虎咬着牙点了点头。一餐早饭由于小虎酒葫芦的丢失大家都吃得无滋无味。 本来我们预料张刚会在昨天到达库迪渡口,中午会来小竹林与我们汇合的,可是直到我们吃过早餐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的时候,却依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我望了望下山的路,小径尽头看不到一个人影,我对大家说道:估计张刚肯定是在励志镇上被什么事缠住了,我们不等他了,出发吧…… 我们出发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钟,日头很大,居然透过了层层丛林晒进了这林间的小路。小虎和若苦看到山里绿树成荫,路边野花竞相开放,两人蹦蹦跳跳的往前行。小虎早已经将失掉了酒葫芦的事情忘记得一干二净,他一边走一边采了几朵指甲花,一边就笑起来:柳姐姐,如果将这几朵指甲花带到你的头上,那你就更美了。 柳如雾笑骂道:小虎,你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油嘴滑舌了,看柳姐姐怎么收拾你?说着作势就要去追小虎,小虎哈哈一笑远远地跑了开去,嘴里还叫着:柳姐姐,我说的可是实话,像柳姐姐这样的大美女,在我们励志镇上方圆几百里还找不出一个来。 柳如雾见抓不到小虎,从地上拾起一个小石子,轻轻地向小虎扔去,嘴里依旧笑着:小虎,我让你还贫嘴…… 石子远远地落在了小虎的身后。 我看着柳如雾和小虎在吵闹,心里头有着前所未有的轻松,所有的魔障在历经生死之后,都消除了,什么鬼道通缉令,什么鬼王魅尸先生,统统让它见鬼去吧……只是想到成东林和岳小飞的惨死,我心头依然恻然,我知道,这将是我心头永远解不开的心结。 正行走间,若苦突然问道:师傅,这大山茫茫的,山高林密,你说山里会不会有拦路抢劫的土匪啊? 苦海大师很奇怪若苦怎么会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来,看了他一眼,答道:在新中国为解放以前,这山里或许有土匪吧?现在太平盛世的,哪里来的什么土匪。 我边走边笑道:若苦,这山里有土匪的,等会就会有人持着枪冲出来指着你,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抢劫你个小光头! 柳如雾见我在聊侃若苦,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若苦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小光头。 柳如雾忽然停住了脚步,眼睛向左边一条清澈的溪水望去。我顺着她的眼光也看了过去,但见溪水那边有一只画眉在唧唧喳喳叫得正欢,一只形状很怪异的大鸟正围着溪那头的一棵老槐树打起转转,扑棱扑棱的地飞着,两只画眉则在树梢间上上下下地蹦。 柳如雾知道那只大鸟肯定是在打树上画眉窝里雏鸟的主意,所以惊动了老画眉,急得老画眉在树枝间上下蹦跳。她突然起了恻隐之心,对若苦说道:若苦,你不经常说你的若苦飞刀弹无虚发,天下第一么?你把那只怪鸟给我打下来。 若苦望了望距离,摇了摇小光头,为难的答道:柳师姑,这距离太远,楠竹钉太轻,打不到那怪鸟! 小虎拍手笑道:柳姐姐,你怎么不叫我呢?我的柳叶飞刀也是百发百中的,距离也比若苦要打得远些。 柳如雾没好气的答道:不叫你,谁叫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就只学坏,油嘴滑舌的…… 小虎继续笑道:原来柳姐姐心眼那么小,还在生我的气,呵呵,我下次不敢了,柳姐姐,你还不原谅我么? 柳如雾笑骂道:算了,不跟你计较了。她忽然看到那只怪鸟往天上一蹿,跟着就像离弦之箭一般地往下俯冲,吓得她大声叫出声来:不好,那些画眉有危险了哇! 事情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忽然听到“砰”的一声枪响,那只怪鸟一头就栽在了那棵老槐树上的树杈上。 枪声就在这时骤然响起,柳如雾被吓了一大跳,浑身一弹。我们也被吓了一跳,连刚才还在憨笑的小虎脸上也变了颜色,若苦从怀里悄悄地摸出一把楠竹钉掐在了手里。 刚才若苦还问到过这山里头有没有土匪,接着就听到了枪响。我的心绷紧了,这年头虽说是太平盛世,可经常也听得有报道说,哪里哪里有歹徒持枪抢劫,几死几伤的事情,这荒山野岭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蹦出几个歹徒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忽然感觉这陌生而幽暗的林子中藏着什么未知的危险,会随时大喊一声蹦出来。可我等了半天,什么也没有蹦出来。 一片紧张的静默中,有脚步声踏过溪水,越来越近,然后我们就看到一个身影,跑到了前面的大槐树下,灵巧得仿佛一只猴,三下两下爬上树梢,捡到了挂在上面的那只大鸟。 ――那竟是一个姑娘? 我就说了嘛,这青天白日的,哪来有什么土匪?小虎憨憨地笑着:这是我们打猎的山里人,人人会打猎,会使枪。 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若苦紧紧扣着楠竹钉的手也放了下来。 柳如雾怔怔地看着那个姑娘,她没有想到这大山里的一个姑娘家竟也有这样的身手?她看到那姑娘下了树,向他们走了过来,才发现这姑娘不过十六七岁,有着两只漂亮得惊人的大眼睛。 眼睛里没有胆怯与害羞,只是一片天真的好奇:你们是谁呀? 我们……我们是去岭南村找人的,你呢?柳如雾答道。 我是林儿。那姑娘在阳光下巧笑情兮。这回答让柳如雾突然笑了,只在这一刹那,她已感觉到这姑娘是如此天然,天然得跟这眼前的山野浑然一体。 灵儿,好漂亮的名字,真的是人如其名,浑身充满着灵气!我在心里赞道。 灵儿听到柳如雾说是去岭南村找人,漂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姐姐,我就是岭南村的,你们要去找谁啊?我给你们带路…… 柳如雾回答道:田荆南。小妹妹你认识么? 灵儿想了一会摇了摇头:不认识,不过我爹一定认识,他是我们村子里的村长。 灵儿说完带着我们转身就走。 她带着我们一路走过画一般的青山绿水,呼吸着山里清纯得仿佛洗过一遍的空气,我们觉得是那么心旷神怡。 快傍晚时分,她带着我们终于赶到了岭南村。 此刻,晚霞正映在天边,远处的山,不见阳光处是墨墨的绿,夕阳映照处是血血的红,红与绿之间,过渡着由深而浅的金黄――柳如雾只觉得她读过的任何诗,也描不出这恬美、壮丽的万一。 望着这令我们九死一生的岭南村,我差些就跪了下来,两腿哆嗦得厉害。 第九十四章 打虎寨 “那就是岭南村,我们这里叫做打虎寨,寨子的西头就是我家。” 翻过一个很长的坡,顺着灵儿手指的方向,我们就看到了一片长长的、绿草如茵的山坡,野花烂漫,遍野缤纷,山坡的尽头,两峰相夹之间,白云绕绕,溪流如带,参差的人家,点缀在青山碧水之间,远远望去,几如桃源仙境。 好美啊--我看到柳如雾几乎都看得都快痴了,这远离尘嚣的大山深处竟然有如此的美景? 柳如雾看得痴了,浑然没有发现她脚边的草丛里此刻正有一条五步蛇,等看到的时候,她的脚就快要踩到蛇尾巴了。 灵儿叫道:“姐姐,你不要退了――那条蛇有毒的。” 柳如雾募地觉得草丛里有响动,一回头就看到了那条蛇,发出魂飞魄散的一声惨叫,她现在不怕鬼也不怕妖魔,但与生俱来就怕毒虫。 柳如雾的惨叫声把灵儿吓了一跳,她没有想到一条晒太阳的蛇竟会把一个人吓出那样恐怖的叫声――不就是条蛇么,值得那样鬼喊鬼叫? 小虎从怀里掏出那把柳叶飞刀,作势欲向那条五步蛇打去。 灵儿及时叫住了小虎:“慢!不要伤它性命?你莫动,你不动它不会咬你的。”她告诉我们。 柳如雾真的一动也不动了――她不是真的听了灵儿的话,而是吓得早就全身都僵掉了。小竹林里恶斗山大王的元神变幻出的那条黑色大蛇募地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不光她,一旁边歇气的苦海大师、若苦、还有我都吓得“蛇”、“蛇”、“蛇”地大呼小叫起来。 然后,我目睹了最奇特的一幕:这个一枪能打落飞鸟的灵儿姑娘从草丛中随手拔了几株草,放进嘴里嚼了嚼,上前来,对着那条五彩斑斓还吐着信子的五步蛇喷了一口――仿佛施了某种咒语,那条蛇一下子就软绵绵老实了。 “懒鬼,晒太阳怎么晒到路上来了?”伸手捡起蛇,灵儿的口气就像在教训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也不看看天要黑了,还不回家?” 她骂完了,把蛇放回草丛,蛇就好像做了错事一样,乖乖地滑进草丛深处不见了。 柳如雾这才回过神来:“灵儿,你刚才喷的什么?” “月见草啊,蛇最怕月见草了。”灵儿似乎很奇怪柳如雾连这都不知道:“我阿爹讲过,一物降一物,有蛇的地方,肯定就有月见草。” 这小姑娘灵儿说得这么轻松,我可是吓出了一身冷汗,看得出,这小姑娘很崇拜她的阿爹,她的阿爹又是怎样的一个人物呢? 大约十来分钟的时间,灵儿在暮色中领着我们走到了她家院门口。“阿爹,来客人了……”灵儿脆生生的叫道。 我们就看到一个正在院子里摆弄着猎枪的中年汉子惊愕的抬起头来:“灵儿,这是哪里来的客人?” 灵儿欢快的应道:“阿爹,这是我在山中打猎遇到的客人,他们刚好是来我们打虎寨找人的,我就将他们带回来了。” 小虎和若苦突然齐声叫了起来:大叔,怎么是你?我惊愕的望着他们两个,怎么,莫非在这岭南村里还有他们熟悉的人? 那汉子忽的就热情起来,笑了:“呵呵,原来是你们两个小鬼头啊,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了?来了就是客,赶紧进屋坐进屋坐……”中年汉子忙不迭地叫灵儿给我们倒茶送水。 灵儿姑娘拉着柳如雾的手就要扯她进屋去吃芝麻豆子糖,这中年汉子的热情让我们都觉得心里热呼呼的,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一番寒暄通报姓名之后,中年汉子忽的记起刚才灵儿说我们是来找人的事情,问苦海大师:“大师,你们这么大老远的过来,到底是要找我们村子里哪位重要的人物?” 我见中年汉子问的是苦海大师,当下不做声。苦海大师平声答道:“田荆南,敢问你可认识?” 中年汉子本来笑意盈然的嘴角忽的就凝固了,声音有些吃惊:“田荆南?你们找他做什么?” 我不敢将刘天局长交代的任务说出来,抢着回答:“大叔,他是我的师兄,也就是学长。我们此次来找他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那中年汉子没有听我把话说完,脸忽的就沉了下来,对着里屋喊道:“灵儿,送客!" 我们都惊愕住了,这中年汉子为啥一听说我们找的人是田荆南,态度立刻来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刚才我和苦海大师并没有说错了什么话、惹翻了他啊? 灵儿从屋里跑了出来,满脸的委屈:“阿爹,你这是怎么了?你平时不是告诉过我,黑灯瞎火、荒山野岭的夜路走不得吗?为何这个时候还将客人赶走?” 中年汉子依旧还是摆着一张脸:“我们山里人家,破破烂烂的,这些贵客哪里住得习惯?让他们还是另找地方吧。” 苦海大师开始还以为他是讲客气,赶紧堆起笑跟他说:“太客气了,这里就蛮好,就蛮好。” 没想到那中年汉子根本就不是讲客气,一张脸拉得死长,好像我们前辈子欠了他的钱忘记了还一样依然说道:“对不住,我屋里烂房烂瓦烂场合,真的容不得你们这些贵客的大驾,各位还是赶紧走吧。”他一边讲还一边手一抬,摆明了逐客。 这一刻,不光我们一行五人涨红了脸、傻了眼,就连灵儿的脸都涨红了。 灵儿发了急:“阿爹!人家远来是客嘛,要是怕咱家住不下,我再到寨子里多找几户人家,总要给人家一个露宿的地方啊。” 我也赶紧陪着笑脸说道:“大叔,我们别无他求,只求今晚能安安心心有个落脚的地方,哪怕房钱饭钱加倍算也行。” 小虎也在帮着说好话,哪知道好话讲尽也没用,这个篶头篶脑的中年汉子好像长了个花岗岩脑壳,油盐不进,直扁起双眼睛好像恨不得把我们一脚踢出寨门口才好:“寨子里家家都不宽敞,哪有多余的地方?” 我看到灵儿很为难的摸样,还想再求求那中年汉子,柳如雾却先忍不住了:“晓龙,人家既然不方便,我们何必勉强呢?走吧!”她掉头就走。 灵儿想冲出来拦住柳如雾,没想到被她爹一把就扯到了一边:“你吵么子吵?回屋去!” 我看到灵儿被训得眼泪水当时就涌出来了,一头冲进了屋里。 我们就这样被灵儿他爹那中年汉子灰溜溜地赶出了她家的院门。 我们一行人在夜色中灰溜溜地出了灵儿家的院门,看到沉沉的夜色将前方蜿蜒的山路笼罩得模糊不清,附近也看不到一座房屋,黑灯瞎火的,又去哪里找那个该死的田荆南呢? 小虎一脚把地上几块石头踢得飞出了老远:柳姐姐,我还跟你夸过我们广西十万大山里民风古朴,没想到碰上这种人,真是……委屈你了。” 我看她的样子都晓得,这一气肯定把她气得不轻。 “人家又不是开旅馆了,凭什么留我们?”柳如雾口气淡淡地:“我只是没想到,那么纯朴的姑娘,会有个这样的爹。” 人家有什么爹我现在也顾不上想了,说道:“大师,这半夜三更,荒郊野岭,我们该怎么办啊? 苦海大师沉吟道:“大家都打起精神加把劲,快点走,找一户人家问问。” 也只有这样了,可是要命的是,这个什么岭南村、该死的打虎寨竟然看上去十里八里没有人烟。 黑灯瞎火的走了大约一里地的样子,我们已经是精疲力尽。柳如雾突然问道:“晓龙,你说我们要找的这个田荆南是不是有问题啊?” 我垂头丧气的回答她:“是有问题,据说是吓傻了的,有些神经的。” 我没有听懂柳如雾话中的意思,柳如雾怒道:“林晓龙,你想哪去了?他在学校被吓得傻了我早就知道了。我是说这个田荆南回到岭南村之后,是不是有问题?为何我们一说出来是找田荆南的,灵儿他阿爹就是那副态度?” 我这才明白柳如雾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想了一想答道:“应该是的,但却不知道这个该死的田荆南在他村子里有什么问题。” 我们大家都陷入了沉默,黑灯瞎火的又走了十来分钟,还是没有看到一户人家,眼前出现了一个三岔路口,该走那条道呢? 小虎突然叫了起来:“你们看,我们身后有火光!那是山里人举着火把走夜路发出来的,等那个人过来,我们问一下就知道了。” 小虎的话给我们带来了希望,我们看到那个火把在我们身后的山林里约隐约现,但在快速的移动,那个人并不是在走路,而是在跑步前进。 我一下子就紧张起来:“这山里不会有危险吧?莫非又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出现?” 那火把迅速的移动到了我们的面前,一个人打着火把,口喘着粗气站住了,竟是灵儿:“姐姐,我阿爹进山打猎去了,我不放心你们,所以追过来了。我带着你们去找村子里的五公公吧,他一定会知道你们找的那个田荆南住在哪里?” 第九十五章 寨子里的魔鬼 山里人白天要做的事有很多,耕田、放牧、采药、打猎、还有收拾屋后种的苞谷、红薯,总之有做不完的事情。 只有到了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饭,气氛才会热闹起来。灵儿会把一天里有趣的新鲜事给他阿爹雷大汉细细地讲上一遍。然后便牵着家里的大黄狗在阿爹雷大汉的带领下,来到屋子前面的悬崖上,看月色下的寨子,抓萤火虫玩,灵儿唱一些熟悉或者新学来的山歌。有个时候,就连雷大汉都会忍不住,跟在女儿后面哼上一句半句。 父女俩一日的辛劳,便在灵儿那悠长的山歌声中,融入到茫茫的夜色里。 每逢雷大汉夜晚上山打猎整天整夜不归,灵儿吃过晚饭照样会在黄昏里,牵着家里的大黄狗,来到悬崖边,坐在岩石上。看天空被夕阳烘成桃花色的薄云,看偶尔来山寨收买山货的外乡生意人在暮色中形色匆匆,听山中杜鹃叫个不停。这个时候,灵儿总会想到已经死去的母亲,心中有些儿薄薄的凄凉。 但今晚,雷大汉在家,雷家却没了往常的热闹,灵儿坐在闺房里不出来,一句话都不说。雷大汉叫她出来吃晚饭,她也不应。 ――长到十六岁,她记不起阿爹有哪次对她粗过喉咙动过气。她就不晓得,阿爹今天是哪根筋搭歪了,为什么硬要把她请来的客人全部赶走,还要竖起眉毛对她那么凶?她做错了什么嘛?此刻她只觉得心窝窝里全是气。 雷大汉同样没做声,闷起脑壳吃了晚餐,又闷起脑壳蹲在门口吃了一袋旱烟,好像就没看见灵儿在跟他生闷气。吃完三袋烟,田伏秋起了身,从墙上摘了柴刀、药葫芦,系到腰上,又背上那杆擦拭得铮亮的猎枪。 灵儿这时刚好走出了房门,见阿爹准备出门,气也不敢生了,低低的问道:“阿爹,这么晚了还出去呀?” “五里亭七叔公的腿杆子风湿又犯了,我去给他采些草药。”雷大汉边说边出了门。灵儿知道,治风湿的夜枯草,是要晚上上山采来的,药效才好。回头雷大汉又叮嘱了灵儿一句:“明天你还要上山打猎,早些睡吧。”灵儿又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阿爹雷大汉出门之后,灵儿知道他一时半会不会回来,点亮了火把,吩咐大黄狗在家看好院门之后,赶忙向我们离开的方向追来。 我们从打虎寨灵儿家灰溜溜的出来,走到一个三岔路口,已经精疲力尽,不知道该往那条岔路走,灵儿,这个心地纯朴的山间小姑娘就像及时雨一样举着火把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前头是一宽一窄两条岔路,柳如雾问道:“灵儿,我们该往哪边走才能到达你们村子里五公公家?” 灵儿手一指:“这边,这条路是通往十里坡五公公家的。” 灵儿举着火把领着我们走上了左边的岔道,我突然发现怎么不见了小虎,心头一凛,赶紧叫道:“小虎……小虎……” 我喊了三四声,小虎才从后面一棵大树后探出了脑壳:“撒个尿,就来。” 懒人屎尿多!我们只好等着他。还好他一泡尿不长,很快便系着裤带从树后面钻了出来:“林大哥,什么事?” 我笑骂道:“哪有什么事,只是担心你会丢了而已。”小虎看到灵儿举着火把在夜色中笑嘻嘻的望着自己,脸一下子就红了。 十里坡在岭南村的最北头,灵儿带着我们走了一个多时辰方才走到了十里坡。一条青石板路弯弯折折,尽头处竟然豁然开朗,现出一片竹林,枝叶摇曳间透现一角屋檐。 灵儿笑道:“这就是五公公家了,我阿爹虽然是村长,可有个时候还得听五公公的话,五公公是寨首……” 灵儿的话猛地就止住了,我们看到她三下两下将火把弄熄灭,脸上露出骇异的神色。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脸色一下子变得如此凝重,我吓了一大跳,轻声问道:“灵儿,你怎么了?” 灵儿将手指放在嘴唇上“嘘”的一声,示意我们不要发出声响,然后像做贼似的悄声对我们说:“不好,我们寨子里发生大事了,所有寨子里的青年小伙子都到七叔公家开会来了,我阿爹应该也在里面……” 我们抬头向竹林内那间古朴厚重的青石板老屋看去,果然看到屋里灯火通明,人影憧憧。 我知道有些地方特别是少数民族地区有很多禁忌,有很多不想让外来人知道的秘密,看到这个阵势,灵儿又说得那么神乎其神,我将苦海大师拉到一边,悄声问道:“大师,怎么办?” 苦海大师低声应道:“这个村子里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我还隐隐感觉到会与我们有关。” 我一下子又紧张了,不解的问:“与我们有关?”苦海大师点了点头:“我们静观其变。” 我和苦海大师回到原地时,发现灵儿不见了,我用手蹭了蹭柳如雾。柳如雾明白了我的意思,用手往前面指了一指,然后示意我们站在原地不要动。 我看到灵儿姑娘正猫在那青石板砌成的老屋窗后在偷听,那摸样倒像电影里那些个神出鬼没的江湖侠女月下探路。 我这么一想,哑然失笑,差些就笑出声来。黑暗中柳如雾狠狠地盯了我一眼,我方才强忍着不笑。 只一会儿,灵儿就满头大汗、花容失色的折转回来了,看得出她的心里特别的紧张,脸上满是恐惧的神色。 她示意我们跟她到离五公公家远些的地方说话,我们跟着她又来到了来时的那条青石板路上。 灵儿紧张的对我们说:“不好了,我们寨子里出现了魔鬼,五里亭那边整个院落里的人全部死光了,死状恐怖,又不知道是谁干的,此刻五公公正召开寨首大会,商量对付的办法,可好像一筹莫展,大家都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 灵儿说完低低的饮泣,似乎恐惧到了极点。 “魔鬼?杀人恶魔?”我们的心都快跳了出来。不会吧,连鬼王魅尸先生都已经被我们消灭了,这山里还会有魔鬼?我们一行人的心又揪紧了。 柳如雾轻轻拍了拍灵儿的肩膀,说道:“灵儿,你带我们去见你五公公吧?我有办法帮你们寨子里的人找出那魔鬼,并将它除掉。” 灵儿惊异的抬起头来,望着柳如雾:“你?姐姐,你是说你能帮我们寨子里的人除掉那恶魔?” 柳如雾微笑着点了点头。 但灵儿迅即又摇了摇头:“不行,我刚才好像听五公公说,对外来人要严加盘问、拷打,他们怀疑是有外来的人潜进村子里放毒害人。你们还是不要去了,一进去恐怕话都不让你们说,就将你们绑了。”说着灵儿咬着嘴唇:“姐姐,虽然我相信你们是好人……” 我听到这话,心头一震:这小姑娘说的话不无道理,说不定我们一走进他们的祠堂,连话都不会让我们说就将我们绑了,点了天灯、或者沉塘什么的……这些少数民族的族规是最不讲理的,想起是心有余悸,我不安的望着柳如雾。 没想到柳如雾依旧笑着对灵儿说:“灵儿,谢谢你相信姐姐。姐姐确实也不是坏人,我想你们的族人应该也会想到这一点,如果在你们村子里下毒害人的是我们,那我们还不逃走,会送上门来束手就缚吗?更何况,我们真的能帮你们除掉这个魔鬼。小妹妹,难道你不想你们寨子里的人都平安无事吗?” 我没想到柳如雾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还这么镇定,不由得暗暗佩服,为自己刚才自私的想法有点脸红心跳。 柳如雾的话说到了灵儿姑娘的心坎,灵儿答道:“姐姐,我当然希望我们寨子里的人无病无灾,平平安安的。” 柳如雾笑道:“这就对了,那你带着我们去见你五公公他们吧。” 灵儿犹豫了一下答应了,我忐忑不安的跟着他们往五公公家那座青石板砌成的祠堂里走,我边走边看苦海大师,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可苦海大师看上去却很沉静。 短短的路程在我的眼前感觉很遥远,我患得患失,担心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如果在这岭南村里全军覆没,死于这些村民的愚昧和无知,那就冤枉了。我清楚这些少数民族地区的村民发起狠来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 厚重的祠堂大门被灵儿用手轻轻一推,吱呀呀威严地打开了。我们在灵儿的带领下缓步走进寨子里这古老的祠堂。 看到我们这群不速之客,满场的喧闹嘈杂顿时被压了下去,祠堂内静得连一根针掉下的声音都听得到。我仔细地观察到灵儿的爹,那个将我们赶出他家院门口的中年汉子也坐在里面,此刻他正吃惊的看着我们的到来。 这祠堂的大殿看上去宽有五丈多,深有三丈多,殿正中是丈把高的一尊神主,高冠峨带,大袖长铗,形容清癯,满面忧色,活生生便似朝了北方故都正长吟苦啸的屈原。 大殿虽大,可此刻却挤满了来自四方八寨的寨首们,一个大殿坐得满满的。 第九十六章 谁是凶手 那些寨首或者须发全白,或者须发花白,但无论花白或全白,看上去他们的老腰杆却是无一例外地挺着。四周站着一些背着猎枪,拿着砍材刀的青壮年男子,俨然就是这个寨子里的护寨队一样。我不由得一阵发毛,偷眼向苦海大师和柳如雾瞧去,却看到他们镇定如常,我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灵儿带着我们闯进正在开会的祠堂,估计在这寨子里还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我们从那些人的眼中看到了惊愕、愤怒和激动…… 坐在灵儿阿爹旁边的老者胡须花白,看上去足有八十多岁的高龄,此刻却坐在祠堂大殿的正中央,神情不怒自威,自然就是灵儿口中的五公公了。 祠堂大殿里人群的惊愕也就是那么一分把钟的时间,那些持枪拿刀的青年汉子乍见我们几张陌生的面孔出现,人群里居然还有一老一小两个和尚,显得怪兀突然,不伦不类,不知道谁发了一声喊,一下子就将祠堂的大门围堵上了,似乎怕我们夺路逃跑。 我的心里发毛,手心里全是冷汗。 我听到灵儿的阿爹在叫灵儿:“灵儿,你快过来,你怎么把他们给带过来了?你是想要他们全部死在这里吗?” 灵儿固执的应道:“我不过来!阿爹,他们不是坏人!” 大殿里的人群忽的就炸开了锅,众说纷纭,说得让我毛骨悚然、恐惧万分。 “五里亭寨子里的惨案肯定就是他们干的,为什么他们早不来,迟不来,一来到我们这里,寨子里就出事了……” “将他们全部抓起来,点天灯、零刀碎剐,剥掉他们身上的皮以祭五里亭寨子死去的亡灵……” “不行、不行,我们先将他们绑起来,然后大家去他们身上咬一块肉下来,活活的痛死他们才能解我心头之狠……” 群情激奋,我看到有几个青年汉子居然举着手中明晃晃的砍材刀向我们围了过来,眼里闪现着仇恨的光芒。灵儿在人群中上串下跳,奋力尖叫:“各位叔伯、叔公,他们不是坏人,绝对不是害死五里亭乡亲的恶魔,你们相信我,你们要相信我……”可她的声音显得那么的渺小,转瞬即淹没在嘈杂的人声当中,哪里起得了丝毫的作用。 我看到逐渐逼近了的青壮年汉子,脸上的汗水流了下来来了:完了,没想到我们历经千辛万苦来到这岭南村,田荆南还没找到,却要丧生在这些与他们前世无仇,后世无冤的村民手中了。 我透过人群的缝隙,好像看到灵儿的爹在跟那个五公公说些什么。然后就在那群青壮汉子将要动手对付我们的一瞬间,我们听到了那五公公一声威严的咳嗽,然后就是一声大喝:“都给我住手!” 看来,这五公公在这岭南村各大寨子里还相当的有威信,满场顿时鸦雀无声,那些青壮年汉子迅速的退了开去,但依然紧紧地守着那道祠堂们。 五公公目光扫过众人,不紧不慢的说道:“大家稍安勿躁,我们岭南村也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地方。即使他们这几个人就是害死五里亭全寨子乡亲的凶手,我们等他们把话说完再抓他们也不迟,让他们死了也是一个明白鬼!” 这五公公的话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我却听得毛骨悚然,很显然,他还是把我们当做杀人的凶手。 坐在大殿里的各位胡须花白的老者纷纷交头接耳,似乎觉得这五公公不愧是他们的总寨首,将事情考虑得如此周到。他们议论了一会,整个大殿又安静下来。 我壮着胆子,正准备回答那五公公的话,没想到柳如雾比我先开口了。 柳如雾用目光打量了一下围观的众人,朗声说道:“这位老公公说得好,不管怎么样也得让我们把话说完。的确,我有很多的话想跟在座的各位父老乡亲说。第一,我们确实是今天才来到了你们的寨子里,我们进入寨子的时间已经是傍晚了,请问五里亭寨子的血案是旁晚之前还是傍晚之后?如果是傍晚,那我们没有在五里亭寨子害人作案的时间。这一点,灵儿姑娘可以作证,我们是在半路遇到了她,她带我们进入寨子的;第二,我们没有去五里亭寨子作案的动机。试想一想,我们是为了什么才去将五里亭全寨子的人全部害死?害死之后又不逃跑,反而在今晚还送上门来,你们觉得有这样傻的凶手吗?第三,我们来到你们寨子里确实是有事情,是想找一个叫做田荆南的人,这个人曾经在我现在念大学的学校读过书,可以算得上是我的学长。就此简单而已,我们并没有其他的恶意……” 柳如雾话音一落,大殿内顿时又炸开了锅。 “田荆南正是五里亭寨子里的人,他们怎么也是去五里亭寨子啊……” “田荆南前一段时间曾经在寨子里消失了好久,可今天中午的时候有人看到他回来了……” “真的是怪事,整个五里亭寨子里的人全部死光了,可左找右找就是找不到田荆南的尸体……” “太凄惨了,整个五里亭寨子竟然变成了一座空寨,成了人间地狱啊……” “我就是担心那死亡会延续到其他的寨子,现在可是寝食难安啊……” 众人议论纷纷,众说纷纭,有说如果真的不是眼前这几个人干的,那肯定就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在作祟,等明天天一亮要去祭山神……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我仔细地听着他们的议论,心里一阵焦急一阵恐惧。 原来田荆南竟然就是岭南村五里亭寨子的人,而现在五里亭寨子里的人全部死光了,幸好还没有发现他的尸体,他会不会是全寨子里唯一一个漏网之鱼呢?不会是死在了那个角落里还没有被人发现吧?不管怎么样,只要他还没有死,我们就一定要找到他,将他带回学校,交给刘天局长。啊,一瞬间,我忽然感觉有什么不对,觉得自己刚才的思路出了问题。这些人说的是田荆南失踪了很久,今天中午突然回来,然后下午寨子里的人就死光了,最后田荆南又无缘无故的失了踪。这不会是巧合吧?按道理田荆南也没有杀死寨子里父老乡亲的动机啊?这也不对,我的脑海在迅速的转动。 柳如雾清脆的声音在大殿内又响了起来:“各位父老乡亲,我刚才听了你们的议论,想到了一个问题,五里亭寨子里的惨案只有一个人知道真相。” 柳如雾的话落地有声,全场的人一震,又安静下来,齐刷刷的都把目光集中在了柳如雾的身上。 那五公公惊愕的问道:“姑娘,这个人是谁?” 柳如雾语出惊人:“田荆南!就是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田荆南!” “怎么会是他?他现在失踪了,又去哪里才能找到他?”五公公咳嗽着问。 柳如雾继续说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田荆南失踪了一段时间后在今天中午回到村子,下午寨子里就出事了,而他又再次失踪,你们难道不觉得可疑吗?我认为,整个事情只要找到了田荆南,一定就会水落石出!我怀疑他就是凶手!” 柳如雾这句话让大殿里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发出一阵阵唏嘘的声音。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他?”,“不可能的……”,“但这女孩说的话又有一定的道理……” 柳如雾不慌不忙,接着又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别急,我也只是怀疑而已。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桩事情即使不是他干的,但是一定跟他有莫大的关系。” 那些人见柳如雾说得有道理,看我们眼神变得不再那么有敌意了,柔和起来。 那五公公又问道:“如果按照姑娘你的看法,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柳如雾想了一想答道:“五公公,我认为目前我们应该按三步走。第一,做好隔离,严禁其他寨子里的人进入五里亭,发生群体性死亡我怀疑是中毒事件;第二,我们今晚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请你派几个青壮小伙陪着我们去五里亭实地检查一下,看田荆南的尸体究竟在不在村里;第三,如果没有发现田荆南的尸体,那就请你发动全寨子里的人全民皆兵,到附近的山头搜索,一定要找他。另外,请你们相信我,我们决不是坏人,你们没有查清这桩案子之前,我们绝不离开岭南村。如果你们还不相信我们,就请您派几个人盯着我们。” 柳如雾的话也是我心中想到了的,不过如果是我来说,我绝对没有柳如雾说得这么有条理,我不禁对柳如雾更加的佩服。 柳如雾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寨首们似乎是全部信了。 那五公公把手一摆:“大家安静,我觉得这个姑娘说的有一定的道理,我们不如就按照她说的做。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你们各回各的寨子里歇息去吧!明天早晨再来这里等待命令!” 众寨首在五公公的话中纷纷离去,我不由得送了一口气,终于安全了,我向柳如雾投去感激的目光,柳如雾对我微微一笑。 灵儿的阿爹带着灵儿也正欲离开,五公公叫住了他们:“大汉,今晚你带着灵儿就留下来吧,陪陪这几位客人。” 雷大汉答应下来。灵儿高兴得跳了起来,拉着柳如雾的手兴奋的说:“姐姐,你真厉害,竟然说服了他们;你是我长这么大见过的最漂亮的姐姐,能留下来陪你我很高兴!” 柳如雾笑道:“灵儿,你才是姐姐见过的最漂亮的妹子,姐姐都有些嫉妒你了!”柳如雾说的是实话,并没有欺骗灵儿的意思。下午在溪边见到灵儿打那只怪鸟的时候,柳如雾就把灵儿惊为天人,山中的精灵。 苦海大师把我们一行到现在连中饭都还没有吃的情况告诉了五公公。消除误会后这山里人的热情好客立时就显现出来了。五公公吩咐雷大汉带着灵儿赶紧烧水做饭,若苦和小虎两个小鬼争着上前帮忙。 我和苦海大师、柳如雾坐在大殿内陪着五公公闲聊,望着此刻安静的大殿,想起刚才的危险场面,犹自心有余悸。 明天,又会是怎样不平凡的一天呢?事情是不是会像我们预料的一样,找到田荆南,就能解开五里亭全寨子死亡的真相? 第九十七章 死亡寨,绝命岭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当我们吃过早餐,跟随五公公、灵儿的阿爹雷大汉走出那扇古老的祠堂们时,我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大跳。 山门外黑压压的站着一大群人,各大寨子的寨首和青壮年男丁全部到期了。他们像昨晚一样,背着猎枪,拿着锋利的砍材刀,全场鸦雀无声,在等待着总寨首五公公的安排。看着面前这些表情凝重的山里汉子,我为岭南村里各个寨子的人居然有这么强大的凝聚力而震撼。 五公公清了清嗓子,将苦海大师和若苦留在了祠堂,并没有安排其他的人与我们同往,与我们同去的只有雷大汉和灵儿。我们一行五人在大家的目送下走出十里坡的竹林,向着五里亭寨子的方向走。 我、柳如雾、小虎、灵儿父女是带着口罩,穿着长筒胶靴进入五里亭寨子的,寨子里行人绝迹,一片死寂,就连家禽家畜的叫声也不曾听见。一种阴森森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寨子,眼前的景象犹如人间地狱,令人发指。 寨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很多具尸体,有老人、有妇女、有小孩,惨不忍睹。空气里,混杂着死鼠和死人的臭味,还有拜神驱邪的香烛的味道。或许,这个寨子里最后的一个死亡者在目睹死亡之后还曾在寨子里烧过纸钱和香烛。 我在心里叹息,灾难来临的时候,人们毫无察觉,也没有任何防备,没想到一场灭顶之灾这么快的逼近又这么快的上演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悲剧,生命何其脆弱。 灵儿不敢走进寨子,我让小虎留在了寨子外面陪她。而我、柳如雾、雷大汉戴着口罩和厚厚的橡胶手套,穿着长筒胶靴带着想揭开死亡真相的渴望走进了这座人迹灭绝的寨子。 说实话,长成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非正常死亡的人,看到这么恐怖的场面。我强忍着胃里剧烈的翻腾一路仔细的搜索,看现场有没有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 我在寨子的水井里发现了很多死老鼠。死老鼠随着井水一沉一浮,已经发白发胀。我哇地一声跑开了,蹲到墙角角里干呕起来。 其实,这个时候,这个寨子已经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大肚子的死老鼠,还有越来越多呆滞、行动迟缓的病鼠源源不断地从地下冒出来。 我和柳如雾、雷大汉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人和畜生死光了,居然连隐藏在地下的老鼠也难逃这灭顶之灾?这究竟是人为还是不干净的东西在作祟? 雷大汉带着我们把所有的尸体确认了一遍之后,告诉我们:“寨子里没有田荆南的尸体。” 这就怪了,五里亭寨子总共才十几户人家,我们把每个角落几乎都寻到了,依然不见田荆南的踪影。 莫非这个田荆南先知先觉,在死亡的魔咒降临寨子之前独自一个人跑了出去,得以生还?假设是这样,他为何又不见踪影? 我觉得再留在寨子里没有任何的实际意义,看着倒在身边的胀肚子死老鼠越来越多,心里作呕,一刻也不想再停留,招呼着柳如雾、雷大汉退出了寨子。 出了五里亭寨子,犹如走出地狱。我摘下口罩,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口气,强自平复着内心的悸动,好一会儿,方才恢复过来。 柳如雾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雷大叔,五里亭寨子的乡亲死于中毒,毒源来自寨子里的那口水井。至于谁是下毒的人,只有找到了田荆南才会清楚!” 我赞同柳如雾的观点,这个该死的田荆南竟然成了突破口,成了这个寨子里风尖浪口的顶尖人物! 雷大汉默默地点了点头:“柳姑娘,那五里亭寨子里这些尸体如何处置?” 柳如雾说得斩钉截铁:“用火烧,不能掩埋,提防有人会感染。” 大约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我们又回到了五公公家的祠堂里。祠堂门口依然还是那群黑压压的人群,没有散去。 柳如雾将情况跟五公公说了一遍,五公公迅即做出了安排,全寨十八岁到五十岁之间的男人带着武器进山,全力搜寻田荆南的下落,如遇到危险,以放火为号。 五公公将进山搜寻的人分成了五个小组,每个小组五个人,分别搜索岭南村五个寨子附近的五座山头。我们五个人被分了开了,每人跟着一个小组进山搜索。 我被分到了和灵儿的阿爹雷大汉一个小组,负责搜索打虎寨的所有山头。灵儿本来不在计划之列,可她强烈的要求跟我们进山,雷大汉见拗不过她,答应下来。 五公公最后强调,所有的搜索队员必须注意安全,不管是什么情况,天黑以前必须赶到祠堂门口集合。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着雷大汉父女、还有另外三名打虎寨的青壮年男子走进打虎寨的茫茫大山。大山里山高林密,不时有山风吹来,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担心会有情况在我们这个搜索小组发生,这预感非常强烈,有些莫名其妙。我不敢说出来,怕引起队员们的恐慌。 山林里的一切在我的眼前,黑暗无边,看起来有点诡异。山气阴寒,弥散在林间,渗进衣服里。偶有风吹树叶的扑簌簌声,除此之外就是我们六人的脚步声了。 雷大汉走在最前面,脚步稳健,一看就知道是常年翻山越岭惯了的山里汉子,我知道在林子里走路,哪怕就是白天,也很容易迷路,我只有拼命加快脚步跟着他。 为了减轻心中的焦虑,我有话没话的找雷大汉说话。 “雷大叔,这山叫什么山啊?” “绝命岭。”雷大汉头也不回。 我心中一惊:“绝命岭?这山名怎么这么恐怖?有什么渊源吗?” “没有,我不知道,一代一代沿袭下来一直叫这个名字。”雷大汉话语依然冰冷。 雷大汉忽然停住了脚步,举手示意大家不要做声,似是在用耳朵在用心的听什么,大家都停了下来。 这灵儿的阿爹不会长着一双顺风耳,能听得到十里八里之外的动静吧?我瞧他那全神贯注的样子,心里猜想。 雷大汉仔细的听了一会,说道:“你们看这前面,这里不禁有折断的树枝,新长出的草还有被践踏过的痕迹。我想这里一定有活着的动物从此走了过去,是人是动物目前还看不出来……” 这个雷大汉还真的厉害,观察仔细,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我在心里嘀咕。 灵儿好像能够看透我的心事一样,附在我耳边悄悄地说:“林大哥,你不必奇怪,我爹这是专业!” 我伸了伸舌头,忽然听到雷大汉在叫我:“小林……” 我赶紧答应。 雷大汉说:“一会儿沿着这被践踏过的痕迹,我带着大狗、二傻往左,你和灵儿、三柱三个个往右,注意看两边的草丛和灌木,有没有被踩踏或者重物拖过的痕迹。我估计这痕迹失踪最后的去向不会连着山道两边,那样目标太大,暴露的可能性高。我想,会是在这山林深处的某处。” 我答应下来,带着灵儿和三柱猫着腰就往右边走,一边走,一边仔细的用眼神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雷大汉不在身边,灵儿话多了起来:“林大哥,你知道吗?这个山里我一个人也曾来过好几回,有一回我还打到了一头很大的野猪……” “你不知道那野猪有多凶猛,中了枪之后居然还飞奔了几个的山头,急得我啊,背着猎枪就追了下去……” 我一边与灵儿敷衍一边仔细的察看动静。 走在前面的三柱忽然就停了下来,接着我就听到了从他嘴里发出的一声怪叫:“死了一地啊,死了一地,哎哟我的娘。”三柱喊着娘,脸色变得苍白可怕。 我顺着他的喊声向前望去,眼前的情形吓得我魂不附体,拉着灵儿飞快地向后退了几步。 我又停了下来,怀着好奇,压着恐惧,顺着往前走了几步,刚才的情形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一大片的尸体…… 当然不是人的尸体,有鸟、山鸡、松鼠、黄鼠狼、野兔、野猫、蛇,甚至还有两匹狼。这些山禽野兽死得血肉模糊,肚皮翻开,羽毛内脏飞得到处都是。许多虫子聚在这些尸体旁啃食,好像还有许多虫尸。那简直是个人间地狱。 灵儿喃喃自言自语:“天哪,怎么会这样?从前总是有人说在山里听见过狼叫,可从来都没谁真的见过。原来还真的有狼?” 我怀着极大的恐惧,远远地望着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冷静下来。这也太奇怪了,莫非这山中还有什么凶虫猛兽出没,竟然连同类也不放过?不对,如果这些动物遭受凶虫猛兽的袭击,不可能全部死在了这里,肯定会尸骨无存。 我做出了决定:“灵儿,你鸣枪告诉你阿爹,要他迅速的赶过来,这边有情况!” 灵儿将猎枪上了膛,正欲向天鸣枪,被三柱一把就抓住了:“不行,你这一鸣枪,就等于暴露了目标!你们想想看,如果我是田荆南或者这个不明的物体,还会让你们跑过去活捉吗?” 三柱的话很有道理,灵儿放下了手中的猎枪。 三柱说道:“林大哥,你和灵儿在这里守着不要动,我去找雷大叔过来。” 话一说完,三柱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重重密林里。 第九十八章 该死的胖子,人鬼对决 不一会儿,三柱就回来了,跑得满头大汗,焦急的说道:“不好,我没有找到雷大叔他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心乱如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一地的死尸,万一……万一,前面如果不是田荆南而是其他的不明物体,又该如何应付? 灵儿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见我惶急的摸样,拍了拍手中的猎枪,说道:“林大哥,找不到阿爹也不要紧,还有我和三柱哥。三柱哥可是我们寨子里除了阿爹以外最好的猎手,枪法出神入化。再说,我手中的这杆猎枪也不是吃素的,我们三个人到前面摸摸情况,见机行事。” 我想了想,灵儿的话也不无道理。我壮着胆子,带着三柱和灵儿绕过那些恐怖的动物死尸,小心翼翼的在树林里穿行。 他妈的,那些死去的动物尸体简直就是一个尸阵,足足有两里多路长,我强忍着心中的不适,走了大约十多分钟,前方才没有了那些动物的尸体。 我和灵儿、三柱停了下来,动物的尸体已经没有了,该怎么走?继续向前,还是后退,我没有了主意。 灵儿扑闪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也在思索。三柱闷声说道:“要不这样,林老弟,你留在这,我和灵儿去前方探探路,看有没有什么状况?” 我迟疑着答应了,说实话,我一个人留在这,想起身后不远处那些恐怖的动物尸体,还是有些害怕的,可是在灵儿面前,我不想示弱,只得答应下来。 三柱带着灵儿没入了前方的树林,我一屁股坐了下来,妈呀,累死我了! 我坐在树林中间的一个大石头上,用手擦了擦脸上的冷汗,看着眼前这黑乎乎的密林,心里又隐隐约约的恐惧起来。一会儿担心会突然出现一头怪兽,张着血淋淋的大口向我扑来,一会儿又担心出现一个山魅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的身后,咬断我的脖子,将我变成一具僵尸。我总感觉身后凉飕飕的,不敢往身后看。 啊?不对,我怎么感觉树林里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绝对是有一双眼睛,我的感觉不会错。我顿时觉得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毛骨悚然。 我机械的转动着身子,壮着胆子慢慢地转身,回头。 我头转过去的那一刻,似乎看到有一个身影在树林里一闪就不见了。我摇了摇头,莫非是幻觉?不对,绝对不是幻觉,那个身影竟然还有些熟悉。是谁的身影呢?我使劲的在脑海里回想,该死,竟然想不起来了。 我麻着胆子从石头上站了起来,悄悄地向刚才有身影闪过的那片树林慢慢靠近,近了,近了,我已经走到了那片树林,心里狂跳起来,如果刚才我没有看花眼,那说明这树林里真的藏匿着有人,会不会是那个该死的田荆南呢?一瞬间,我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绝对不会是他,因为刚才闪过的那个身影我感觉很眼熟,田荆南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怎么会眼熟呢? 想到是曾经见过的熟人,我的心里恐惧中又夹杂着兴奋,会是谁呢?怎么又会出现在这深山密林里?我怀着揭开谜底的好奇悄悄地掩藏过去。 走过几丛茂盛的荆棘,越过几道深窾,我趴在一个小山坡上望眼前一看,天哪,出现在我眼前的竟然是与我数度相逢,在小竹林里不辞而别的那个死胖子! 一看到那胖子,我的气就上来了,小虎用酒葫芦治好了他身上的伤,他竟然还恩将仇报,将小虎的酒葫芦偷走。 我也不害怕了,从小山坡上爬了起来,大声喊道:“胖子,你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干什么?小虎的酒葫芦是不是你偷的?” 其实我后面的这句话根本就是多余的,我一眼看到小虎那个酒葫芦此刻正挂在胖子的腰间。 胖子见我突然现身,显得有些慌张,但不并害怕,眼神里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意,也不答话,回身就往密林深处跑。 我一见那胖子甩腿就跑,急了,赶紧跌跌撞撞的追了过去,一边追一边大喊:“胖子……死胖子……,你给我站住,给我站住,快点把小虎的酒葫芦还给我!” 胖子根本就不搭理我,跑得更快了,我忽然想到一个奇怪的问题:他妈的,这个胖子体重一百八十多斤,为何此刻却身轻如燕,跑得比奔马还快? 我根本就无法追上那胖子,我停了下来,靠着一棵树大声的喘息着,心里早已经是将胖子的祖宗八代骂了几遍。 怎么办呢,胖子追不到,小虎的酒葫芦也拿不回来,我怒火万丈,却又无可奈何。 我正靠在大树上喘息,忽然感觉到好像有人欺身到了身后,我心中一凛,回头望去,又什么也没有。我摇摇头回过身来,妈呀,我竟看到刚才逃走的胖子一张肥嘟嘟的胖脸就在自己的面前! 我吓得魂不附体,嘴里骂道:“死胖子,吓死我了,快将酒葫芦还给我!” 我用左手去推胖子肥嘟嘟的脸庞,右手就去他腰间摘酒葫芦。 我的左手先摸到胖子的脸庞,妈呀,我像见鬼似的大吼起来。胖子的脸庞竟然是冰凉冰凉的,没有一丝热气,我的左手就像摸到了一句冰凉的尸体。 我顾不得再去他腰间解那酒葫芦,转身就逃!这胖子一定有问题,一定有问题,莫非这满山的动物就是他所杀? 此刻,我只恨爹娘给我少生了两条腿,只想逃得远远的,越远越好,永远再也不要见到面前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死胖子。 我的想法错了,我没命的逃跑竟然在胖子的面前不堪一击。 大约已经跑出了500米左右的我一抬头,发现那个死胖子竟然就站在我面前,看着我阴森森的冷笑,他是怎么赶过我前头的我丝毫不知道。 这胖子一定是有魔鬼附身了,这是我的第一个感觉。我吓得又是一声大叫,回身又跑。可跑了一会才发现那个胖子又不知何时又超到我的前头堵住了我的去路。 我跑不动了,心胆俱裂,索性也就不跑了。 我看着胖子狰狞的笑着向我逼近,我心里想,就是死也要做个明白鬼,得问清楚面前这个死胖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冷笑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声音居然没有一丝颤抖,怒喝道:“站住!你究竟是谁?是不是胖子?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没有预料到,我的这一声怒喝竟然让那胖子停了下来。胖子脸上的表情既恐怖又狰狞,就像从地狱里放出来的恶魔,他桀桀的怪笑:“兄弟,你不认识我了?我是胖子啊。” 我从声音里听出来了,面前的这个人真的就是那个死胖子没错。我气不打一处来,骂道:“既然你是胖子,为何在这深山密林里装神弄鬼,恐吓我?” 忽的有一个像来自地狱般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林晓龙,你太爱管闲事了,今天这深山密林便是你的葬身之地,你要记得,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 我的心脏遽然一紧,骇异的游目四顾,没有看不到任何的身影。这声音如此熟悉,谁的声音呢?我一瞬间想起来了,这个声音我曾经听到过两次,那还是在学校的医院里。 程庭!是程庭的声音!我的心脏快跳了出来,怎么会在这里听到了程庭亡灵的声音呢? 我看到面前的胖子依旧冷森森的看着我怪笑,天哪,这个胖子一定是被程庭的鬼魂上身了? 我忽的就明白了,为何这个死胖子一副阴冷的表情,为何他的速度快愈奔马……只是,他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深山密林,这是任我绞尽恼计都想不明白的问题。 我颤抖着后退:“你……你……,你不是胖子,你是程庭……,我可不怕你?” 胖子肥嘟嘟的脸上表情更加的骇异,一步一步向我逼来,咬牙切齿恶狠狠地吼道:“林晓龙,被你说对了,我是程庭。你不是很有本事吗,竟然能躲过鬼王发出的鬼道通缉令,灭了鬼王,逃过重重追杀,来到这岭南村。我会出现在这里,你想不到吧……现在,你为什么又知道害怕了?” 我的身边没有任何的东西,没有灵符,没有锋利的刀子,也没有硫磺,我想不出该怎样对付面前的这个魔鬼。 既然逃不掉了,我为何又要逃呢?不逃了,我停下了身子,直视着慢慢逼近的胖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怒骂道:“程庭,你还嫌你害的人不够多吗?田荆南因你的死亡而精神失常,谭征宇被你害死,成东林、岳小飞虽然不是你直接害死,却也是因你而死,现在你附身胖子,又想害我,你不觉得你会遭报应,会下地狱,会天打雷劈,会永世不得超生吗?” 我义正言辞的说出这番话,原本希望程庭能突然醒悟,没想到胖子嘴巴一动,竟然一声冷笑;“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林晓龙,我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没有来世了,我也不想再要什么来世,想在我想要的就是要你给我陪葬,陪我一起下地狱!” 第九十九章 挖心,人心险恶 阴森的话语从胖子的口中说出,我如坠入九寒地狱。我俯身在林间拾起一根粗大的树枝,横在胸前,嘴里叫道:“你……你……你不要过来!” 胖子怪笑着霎时间就变成了另外的一个摸样,两眼深陷,嘴角扭曲,整个一个惨不忍睹的脸庞,伸出来的两只手臂,竟然十指如刀,恶狠狠地向我扑来。 被他那两只利爪抓中,哪里会有命?我挥动着手中的树枝向着面前的这个魔鬼用尽吃奶的力气砸了过去,“嘭”地一声砸在了他的头上,可他并没有倒下,断的是我手中的树枝,他的两只长长的利爪堪堪伸到了我的胸前。 求生的本能在危机时刻显现出来,我迅速的扔掉了手中还剩一截的树枝,忽的一个转身,竟然绕到了那棵树的后面,程庭两只长长的利爪“噗嗤一声插进了那棵大树,大树剧烈的摇晃,树叶纷纷掉落,程庭又恢复了胖子的摸样,痛得“哇哇”大叫。 趁此机会,我转身就逃,哪里还敢回头去看胖子有没有将手从那棵树上抽了出来,只希望他的手从此就插在了那棵树上,与大树成为一体,再也不要抽出来。 我没命的奔逃,逃出了大约一两千米,居然没有听到后面有半点声响。这下好了,总算把那个冤魂不散的程庭给摆脱了!我停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心里发誓,不管那个胖子以后怎么样,我一辈子再也不想看到他那张肥嘟嘟的脸庞。 我的念头刚落,忽然感到有些异常,我头顶的大树上怎么有雨滴滴下?大晴的天,怎么可能会有雨滴? 我颤抖着伸出手,往前面张住了一滴,定睛一看,红红的,竟然是血? 我的心如同跌入冰窖,“哇”的一声怪叫,逃离了那棵树下。抬头一看,就看见那个胖子此刻正坐在一根树枝上,脸上绽放着绿色的光芒,血红的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一双手竟然齐腕而断,血淋淋的垂在树枝两旁,血液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落。 我知道我跑不了了,我哪能跑的过这快如奔马的鬼魅?即使他不杀我,累也会把我累死了。我不想再做无谓的抵抗,这一刻,我想到了柳如雾、苦海大师、小虎和若苦…… 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坐在树枝上的胖子忽的又变成了程庭的摸样,从树上飘飞而下,十指尖尖向我的胸腔凌空抓来,我闭上了眼睛:如雾,再见了,我们来世再见…… 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在树林里响起:“林大哥,你快蹲下!”我下意识的就蹲了下去,“砰”的一声枪响,一股青烟在我眼前升起。我就地一滚,滚出一丈多远,回头望去,就看到那声枪响将飘在空中的程庭击落在地。然而他并没有倒下,只是微微颤动了一下,嘴角带血的笑意更加的阴森:“又来了两个送死的,今天我要你们一起给我陪葬。” 枪都打不死,灵儿端着正在冒着青烟的猎枪吓呆了。“砰”的又是一声枪响,三柱手中的猎枪也射了过去,正中程庭的胸前,可依然只是微微颤动了一下,并没有阻挡程庭前进的脚步。 我骇得大叫:“灵儿,三柱,你们快跑!他是一个鬼魂,枪打不死他的!” 灵儿似乎吓傻了,脚步一动也不动,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横刺里穿了过去,拉着灵儿的手转身就跑。 刚跑出没三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三柱的“啊”的一声惨叫,悠忽间就寂静无声了。 我的心脏遽然收紧,停住了前进的脚步。灵儿因为惯性,收不住脚步,向前直甩出三米多远,跌进了一蓬荆棘丛里。 我顾不得去拉灵儿,回身一看。我看到刚才跑出不远的三柱此刻正血淋淋的倒在了密林间一动也不动,程庭尖尖的十指捧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放在嘴里嚼动,血水沿着它的嘴角流了下来,无比的狰狞恐怖。 我眼泪哗啦啦的就流了出来,心往下沉、往下沉,似乎沉入到了无底的深渊……三柱,显然已经被程庭害死了,程庭放在嘴里嚼动的东西正是三柱就在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心脏…… 如此的践踏生命,我的愤怒已经超过了恐惧,此刻竟然不再害怕死亡。 我两眼散发着仇恨的光芒,迈动了脚步,没有后退,而是向前,向着那个吃人的恶魔程庭走了过去。 走到离它还剩十来米的地方,我停了下来,语气出奇的平静:“程庭,你想要的不就是我的命吗?我就站在这里,你随时可以拿去!” 程庭将三柱血淋淋的心脏随手扔在了林间的草地上,如同扔掉一件杂物,狰狞的笑着:“林晓龙,你总算想通了,与我作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就拿命来给我陪葬吧?”说完就欲扑上前来。 我将手一摆,厉声喝道:“且慢,我还有话要说!” 程庭的身影居然停了一停:“你反正是要死的人了,哪还有这么多废话?” 我沉声说道:“程庭,枉你在生时还受过高等教育,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难道你也不懂?我今天反正是逃不掉了,你听我把话说完又有何妨?如果你不听我把话说完就将我害死,那么到了阴曹地府,我也要与你不死不休,做个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或许是我的话击中了程庭的要害,他竟然没有立即扑上前来,只是阴冷的笑着:“好!林晓龙,你说!可千万不要给我玩什么花样?” 我一声冷笑:“你我人鬼殊途,怎么跟你玩花样?我就一个要求,你杀了我之后,请你马上离开这里,放过这里所有的人,放过田荆南、放过董主任他们!” 我的话音一落,程庭一声桀桀怪笑:“离开这里?放过他们?呸!说得轻巧,你们又可曾放过想到要放过我?你们这些心险恶的人,要心何用?请来什么天师地师,处心积虑的想着对付我,想要我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你说,我还能放过他们吗?” 程庭歪曲其词,居然将所有的责任推到了活着的人身上,须不知自己如果不是作恶在前,安安心心做一个鬼魂投胎转世,哪里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无言以对,轻声的说道:“程庭,我相信老天也会有眼,天道自在这天地之间,你自己好好的看着办吧!我的话说完了,你来吧!” “不!”一声惊呼,我看到灵儿嘴角渗出血红的血丝、披头散发的从左边荆棘丛里爬起,向我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嘶声的呼喊:“林大哥,不要啊……” 我的脸惨白如金纸,大声的回答她:“灵儿,你快跑,不要管我!” 程庭狞笑着已经向我扑来:“你放心,你们一个也跑不了,我会让你们死得毫无痛苦……” 程庭尖尖的手指伸到我胸膛的时候,灵儿也跑到了,口中一口血线忍耐不住,“噗”的一声直向程庭当面喷去。 意外发生了,血线喷到了程庭的面部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程庭竟然惨叫一声,如受重击,身影向后直直的飞出四五米远,倒在了地上。 灵儿拉着我的手,急促的说道:“林大哥,我们快跑!” 我惨然一笑:“灵儿,我们跑不过他的,你快跑,我留下来应付他!” 灵儿忽然坚定无比的说:“林大哥,既然你不跑,那我也不跑了。阿爹告诉过我,打虎寨里的儿女,宁可牺牲自己的性命,也不要做孬种!” 我没想到那个不通情理的雷大汉居然能说出这么血性的话来,一时间竟然很感动,如果还有来生,那么一定要向灵儿的阿爹当面道歉,把自己曾经误会过他的事情说出来。 可是,还会有来生么?那个魔鬼程庭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又移动着脚步向我和灵儿走了过来。 灵儿紧紧地挨着我站在密林中,脸上毫无惧色,透进密林中的一缕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散发出一种圣洁的光辉。我不禁为她心折,这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在这种危难时刻竟然能和我一起坦然面对死亡。 我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为何此刻站在身边和我面对死亡的是灵儿,而不是柳如雾? 我轻声的问她:“灵儿,你怕吗?” 灵儿笑得很灿烂:“林大哥,如果我告诉你不怕,那是假的,不过怕归怕,该来的终究要面对。这么一想,我就不怕了。” 多么天真烂漫的女孩,她不该卷入到这件事情中来的。我的心中摹地一痛,忽然像想起了什么:“等等,灵儿,你刚才口吐鲜血居然将那枪都打不倒的这个恶魔打退了,是怎么回事?” 灵儿将舌头伸了出来,又缩了进去,回答我:“林大哥,我的舌尖摔倒时被牙齿咬破了,刚才喷向那恶魔的正是我忍不住才喷出的舌尖血液。” 我恍然大悟,莫非这恶魔害怕人身上舌头中的血液? 容不得我多想,程庭那张狰狞的面孔瞬间又出现在了我和灵儿的眼前,我不由分说,忍着疼痛将舌头咬破,一口血液向程庭喷了过去,程庭的身影向后便倒,又飞出一丈多远。 灵儿似乎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拍着手笑道:“林大哥,我们都不用死了,那个恶魔一过来,我们就用血液喷他!” 灵儿忽视了一个问题,人体舌尖上虽然毛细血管丰富,可毕竟是有限的,怎么是说喷就能喷啊? 倒在地上的程庭似乎受创比较重,挣扎了很久方才爬起身来,只是一眨眼间又变成了胖子的摸样,两支齐腕而断的手臂垂在腰间。 灵儿骇异的大叫:“林大哥,你快看,这个魔鬼怎么变成一个胖子了?” 灵儿话音未落,我就听到了一个威严的声音:“田荆南,你在这干什么?” 田荆南?谁是田荆南?这山里只有我、灵儿、胖子、还有程庭那看不见的鬼魂。 第一百章 销声匿迹 倒在地上的恶鬼程庭瞬间又变成了胖子的摸样,两支齐腕而断的手臂血淋淋的垂在腰间,嘴角兀自还残留着铰嚼三柱心脏时的丝丝血丝,摸样无比的恐怖狰狞。 灵儿骇异得大叫起来:“林大哥,你看,那个魔鬼怎么变成一个胖子了?” 忽然间我和灵儿就听到树林间响起了一个无比威严的声音:“田荆南,原来你果然躲在这里?” 田荆南?谁是田荆南?这里只有我、灵儿、三柱的尸体、胖子、以及程庭那看不见的鬼魂啊?我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内心的震撼程度比刚才程庭长长地十指即将插进我胸膛时还要强烈;这个我在心里念了千遍万遍、骂了千遍万遍、又恨了千遍万遍的名字居然被这突如其拉来的声音喊了出来,我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灵儿欢呼一声“阿爹……”便向来人跑了过去,我知道是灵儿的阿爹雷大汉他们赶过来了。 我慢慢的扭头,转身,眼神迷茫的望向雷大汉,看到雷大汉手里端着他那杆铮亮的猎枪,满脸的怒容,猎枪指着正前方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那个死胖子。大狗、二傻端着猎枪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旁。 雷大汉混若一尊天神,威风凛凛的站在树林中间,浑身散发着一股凛然的正气,不怒而自威。 我一瞬间全明白了,我们历尽千幸万苦,逃过重重追杀,用岳小飞、成东林付出生命的代价寻找的田荆南居然就是眼前这个胖子?这真是太讽刺了,老天和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早知道这个胖子就是田荆南,我完全可以在南宁市遇到他的那间小旅馆将他带回学校;早知道这胖子就是田荆南,我也可以在与他再度相逢的小竹林里将他带回学校……如果是这样,那么一切都会改变,成东林、岳小飞不会死亡,我们不会再经历那么多的凶险,五里亭寨子的老幼妇孺也不会有那灭顶之灾…… 太多太多的如果,可一切已经晚了,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这个该死的胖子、不,这个田荆南才是害死所有人的真正凶手,我差些就想瘫坐在这密林当中,永远不再起来,永远的失去思维…… 从地上爬了起来的田荆南忽然听到雷大汉的一声怒喝,身躯颤抖了一下,血红的眼睛竟然流露出一丝莫名的惊慌,转身就往树林深处逃匿。 雷大汉怒吼一声:“田荆南,你给我站住……给我站住……再不站住我就开枪了……”。我的意识忽地又清醒过来,决不能让这个田径南跑了,我发疯似的向着田荆南身影消失的树林深处追去。 雷大汉赶忙招呼着灵儿、大狗、二傻一齐追了过来。 我们追着、追着,就不见了田荆南的身影,就像空气一样消失在了我们的眼前,雷大汉带着我们停了下来。 灵儿焦急地问道:“阿爹,怎么办?” 雷大汉喘了两口粗气答道:“点篙火,通知所有搜山的人到这个山头来!” 大狗、二傻迅速的砍下了一大堆的树枝堆到了一起,雷大汉用打火机点燃了树枝,一瞬间,滚滚的浓烟从绝命岭山头袅袅升起,直冲云天。 雷大汉自己点燃了一支烟,叹了口气坐了下来,眼神里满是焦急和愤怒。 我早已经累得快迈不开脚步了,蹲在雷大汉的身旁,两眼望着这深不见边际的大森林,内心的焦虑程度比雷大汉还要强烈。程庭的怨灵附身在那该死的田荆南身上,如果让他逃进了寨子,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雷大汉还不知道有怨灵附身在田荆南的身上,我趁着这其余人赶来支援的空挡,对雷大汉说道:“雷大叔,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你,田荆南现在已经不是他自己了,有一个极厉害的怨灵上了他的身子,我们才追他不上。” 原以为雷大汉会大吃一惊,没想到我错了,雷大汉淡淡的应道:“这个,我早就看出来了,否则,他看到我也不会跑得那么快……” 灵儿在一旁对我说道:“林大哥,你不知道啊,我阿爹除了是寨子里最强的猎手,同时也是最好的木匠,对于抓鬼有一套很大的本领,五个寨子里无论哪家驱凶避邪,都离不开我阿爹……” 灵儿说话的时候,雷大汉猛地咳了一声,灵儿停住不敢往下说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雷大汉身上的一股凛然正气与生俱来,足可以让如程庭那般凶恶的邪灵闻风而逃,我对眼前这个铁骨铮铮的山里汉子又多了一层敬重。 赶来支援的其他四个搜索小组很快的就到达了我们在绝命岭放烟雾的地点,汇合之后柳如雾的第一句话就是:“晓龙,你没事吧?” 看到柳如雾、苦海大师、小虎、若苦他们全赶过来了,我的心里松了一口气,不敢把刚才凶险的情景告诉他们,淡淡的应道:“我没事,只是很可惜,让他逃了。” 雷大汉迅速的做出了安排,两人一组,对绝命岭进行地毯式的搜索,一有情况即鸣枪为号,天黑之前在绝命岭的山下集合。 所有的人员迅速的自行组成了两人小组,开始了仔细而又担惊害怕的搜索。可是,直到天黑时分,大家全部集中在绝命岭山下汇总情况时,竟然没有任何一组的人发现田荆南的身影。 田荆南就如空气一般的消失在了绝命岭。 天慢慢地黑了下来,所有的人都焦躁不安,这个杀人恶魔没有找到,那就是说危险有可能时刻会出现寨子里,而且他在暗处,防不胜防。 雷大汉的两条眉毛几乎蹙到了一块,在绝命岭前焦急的走来走去,嘴里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呢?其余的山头我们也全部搜到了,究竟我们还疏忽了哪个地方没有搜索到位?” 雷大汉最后一句话提醒了我,一道灵光忽然在脑海里闪过,我脱口而出:“五里亭寨子!雷大叔,五里亭寨子……” 我的话音不高,但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到。 柳如雾一拍脑袋:“对,五里亭寨子!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这个田荆南一定是无处藏身,又折转回到了寨子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此刻他一定躲在了寨子里,他以为我们一定想不到他又回到了一座死亡之寨!” 雷大汉被我和柳如雾大胆的推测震住了,眼里闪过一丝不相信的眼神,灵儿看到了,大声的叫道:“阿爹,既然林大哥和柳姐姐都认为田荆南回到了五里亭寨子里,我们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你还犹豫什么啊……” 雷大汉像下了决心似的,大手一挥:“好吧,我们大伙儿一起去五里亭!” 众人轰轰的一齐就要往五里亭去,苦海大师挥手拦住了他们,大声的说道:“这么多人一起去,吓也把那个田荆南给吓跑了。不如这样,由雷老弟陪着我、如雾、晓龙、若苦、小虎五个人一起去就行了,其余的人回祠堂待命,你们觉得怎么样?” 苦海大师的话很有道理,可有一个人不同意,是灵儿。 灵儿高声的叫道:“大师,你忘记我了,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 苦海大师没有回答,两眼望着雷大汉。雷大汉说道:“灵儿既然要求去,就让她同去吧!” 灵儿迅速的站进了我们的队伍,和柳如雾紧紧地站在了一起。 兵分两路,一路回祠堂,一路从绝命岭下抄近路赶往五里亭。 一路上,苦海大师向雷大汉仔细的打听了五里亭寨子的情况和布局,最后对我们大家说:“到了五里亭,我们分四个方向将寨子紧紧围住。雷老弟带着灵儿、柳如雾跟晓龙、若苦和小虎,还有我分别占据东南西北四个角落,防止田荆南逃跑。我用三昧真火将那个田荆南以及附在他身上的怨灵程庭逼出来,然后我们一起灭了它!” 雷大汉忽然不冷不热的说道:“大师,你这个方案我基本赞同,但有一点我不同意。” 我在心里想:“这个灵儿的阿爹是不是那个倔脾气又上来了?” 苦海大师微感诧异,问道:“雷老弟,你有哪点不同意的地方请说吧!” 雷大汉瓮声瓮气的答道:“大师,我有一个请求,就是田荆南现身之后,不管那个怨灵有没有附在他的身上,请教给我来处理!” 苦海大师疑惑的向雷大汉望去,我想起在绝命岭上灵儿跟我说过的话,赶紧说道:“大师,既然雷大叔说他来处理就让他来处理吧。” 苦海大师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雷大汉又说道:“五里亭寨子遭了灭顶之灾,我必须手刃了那个畜生方才消我心头之恨!”说着声音有些颤抖,似欲流下泪来。 原来,这雷大汉痛惜五里亭寨子的人遭田荆南和附在他身上程庭的怨灵的毒手,想亲手为乡亲们报仇而已。 第一百零一章 人面兽心,最后的疯狂 五里亭寨子死一般的沉寂,空气中散发着人尸体的臭味,随处可见死亡了的老鼠鼓胀着肚子,横七竖八的躺在寨子的角落、路上,气味闻之欲呕。我和雷大汉等七人趁着朦胧的夜色悄无声息的潜入了五里亭的寨子,所有的人没有做声,就连脚步都是静悄悄的,我们就像训练有素的特工迅速的占据了寨子东南西北的四个角落。放眼望去,整个寨子的一举一动我们都一览无余,即使是黑夜,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将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来之前雷大汉想办法跟五公公取得了联系,达成了一致的共识,鉴于五里亭寨子的人死得过于凶恶、不干净,同意将整个寨子里的尸体火化,超度亡灵。 这为苦海大师使用三昧真火逼出田荆南和附在田荆南身上的亡灵程庭找到了合理的借口。 朦胧的月色下,苦海大师变戏法似的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小葫芦,嘴里念念有词:敬请华光马天君法通天地大神通,额上三眼透三界手提金砖治邪精,身边发出三昧火囊中派出火鸦兵千里顺风随吾身风火二将随吾行…… 忽然,苦海大师的身子拔地而起,在空中一个旋转,一声怒吼:天之天光,地之地光,日之灵光,月之精光…… 接着,一股热量浓罩在五里亭寨子的上空,苦海大师全身赤红,青筋直冒,像是在岩浆里洗过一遍澡似的,全身冒着一股热气。 在空中旋转着身体的苦海大师咕噜的吞了两口酒,然后“呼”的一声,从口中喷出了一股炽热的火焰,寨子里的房屋着火了,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映红了整个岭南村的半边天空,那些被火焰燃烧着的尸体,发出难闻的腥臭味。 我跟柳如雾站在寨子的正东方向,没有像白天在绝命岭那样的紧张,因为我知道,单凭一个程庭,不管它魔力有多高强,一定逃不过柳如雾的“阴魂吟”和“亡魂十三杀”。何况,这里还有身具绝世玄学的苦海大师,以及不知道道行有多高深的雷大汉,单凭他在绝命岭里一眼看出有亡灵附身在田荆南的身上那份本领,已足以惊世骇俗。 柳如雾手里拿着“阴魂吟”,眼睛紧紧地盯着被三昧真火燃烧的寨子中央,眼神里充满着自信。我清楚,她一定相信那个亡命之徒田荆南、还有那个从远在千里之外追杀过来的亡魂程庭一定就躲在这寨子里某个阴暗的角落之处。 我也希望,我们的猜测没有错,我们的猜测寄托着岭南村全寨子的希望。 熊熊的火光迅速的燃烧到了五里亭寨子的中央,在威力无穷的三昧真火之下,火光过去,所有的房屋和尸体全部化成了灰烬。 忽然,我看到了有一道身影“嗷嗷”的叫唤着从火光燃烧之处现出身来,熊熊的大火中显得分外的惶急和狰狞,那道身影在火光中上蹿下跳,向着寨子外疾奔。奇怪的是,那个身影所到之处,本来燃烧着的大火竟然熄灭,那个身影向着小虎和若苦所在的南方奔去。 在黑暗中,我看得明白,正是那双腕齐断的田荆南,他从火光中奔出,说不出的狰狞恐怖。 我骇异之极,为何苦海大师苦练了几十年的至深玄门内功三昧真火,此刻在他的面前竟然不起丝毫的作用。 柳如雾轻轻地对我说道:“晓龙,这个胖子有点古怪,但我可以确定一点,那个程庭此刻并没有附身在他的身上。” 既然柳如雾都不明白的事情,我也就更不明白了,我悄声地回答:“如雾,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过,单单的一个田荆南出来,小虎和若苦足足能够应付。” 我的话音未落,就听到小虎一声惊呼:“胖子,怎么是你?” 若苦骂道:“死胖子,自从在那杂树林里用竹钉误伤你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没想到你竟然还如此的丧尽天良,今天小爷绝不放过你……” 若苦说话的时候夹杂着小虎的怒吼:“死胖子,快将我的酒葫芦还给我!”紧接着就听到田荆南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啊……痛死我了,小光头,你怎么这么狠心,又用竹钉钉我?” 黑暗里传来若苦的怒骂声:“痛死你了?那你杀害全寨子父老乡亲的时候,难道你不知道别人也会痛?你如此的丧尽天良,连自己最亲最近的人都下得了手,实在是人神共愤,人人得而诛之!” 若苦一番话义正词严,没想到那田荆南竟然挣扎着说出一番让大家都惊呆了的话来:“我……我没有杀害寨子里的父老乡亲,我是无心之过,要怪就怪你这个酒葫芦,是它害死全寨子里的人的……” 小虎怒道:“寨子里的人死亡跟我的酒葫芦有什么关系?” 田荆南大叫:“怎么没有?谁叫你把自己的酒葫芦说得那么神奇,能医百病,起死回生?我昨天回到寨子里,本是想让全寨子的人都能无病无灾,长命百岁。我将酒葫芦里的酒倒了一点放到了寨子里的饮水井中。没想到,灾难就这样来临了,好可怕啊,喝了井水的人刹那间就死了,遍地都是尸体,我吓蒙了,只得赶快逃离了寨子,躲进了绝命岭……你能说,这寨子的人是我害死的吗?害死全寨子里的人是你的酒葫芦,是你!寨子里的人虽然不是你亲手杀死,可也是因你而死亡,你居然还敢堂而皇之的站在这里,我呸,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小虎没想到自己居然被面前这个双手沾满了血迹的胖子教训了一顿,又怒吼道:“死胖子,你给我住口!你偷走我的酒葫芦,我还没有跟你算账,你却倒打一耙,颠倒黑白是非,像你这种人,留在世上又有什么用处?” 我听到了两声清脆的声音,显然是盛怒之下的小虎给了田荆南两个清脆的耳光。 良久没有听到田荆南发出声音,我知道,他已经被小虎和若苦止住了,已经没有了逃跑的能力。 听着田荆南垂死的挣扎、大叫,与小虎、若苦的一问一答,我的心里凉凉的,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是这个样子,五里亭寨子的人竟然死于那个死胖子田荆南的一片“好心”。我在心里叹息,或许这真的是天意,幂幂之中自有定数吧。 我双手合十,端在胸前,默默地为寨子里死去的亡灵祷告:“各位亡灵不远,愿你们的魂魄能够早日安息,早登仙界,投胎转世为人……” 我忽然听到柳如雾一声惊呼:“晓龙,你快看,那个恶魔程庭被三昧真火逼出来了!” 我赶紧收摄心神,向着熊熊燃烧的寨子中央望去,但见火光中,一个摸样无比狰狞恐怖的影子从空中破口飘起,身影飘去的方向正是雷大汉和灵儿据守的正北方。 此刻,月亮躲进了云层,寨子背后的树林里吹来了阵阵的凉风,吹得所有的人衣袂猎猎作响。程庭的亡灵在黑夜里犹如一道青烟向着寨子的正北方向飘飞。 柳如雾喝道:“晓龙,你过去帮小虎、若苦看着田荆南,我过去帮助灵儿的阿爹!” 我答应了一声又嘱咐道:“如雾,你帮灵儿的阿爹看着它不要跑掉就行!雷大叔说过的,不要你们插手,他要亲自动手的,你注意安全。” 柳如雾答道:“知道了!”说话声中她的身影已经跑过去两三丈。 我刚跑到若苦和小虎所在的地点,就听到雷大汉一声虎吼:“大胆的邪灵,竟然敢到岭南村里来撒野?今晚就是你的死期到了……” 小虎对我说道:“林大哥,这边不要紧,这个死胖子已经被若苦用楠竹钉打伤了双腿,跑不了了,我在这里看着就行。你和若苦过那边去看看吧,或许能帮上雷大叔的什么忙?” 小虎已经将酒葫芦夺过来了,我看了看躺在地上如死猪般干嚎的田荆南,心中居然没有一点怜悯,觉得小虎的话有道理,我一拉若苦:“若苦,走,我们过去看看!” 我和若苦跑到正北方的时候,我看到柳如雾和苦海大师分别站在程庭亡魂的左边和右边,提防着它会逃走。 雷大汉和程庭相向而立,程庭的身影漂浮在空中,一股无形的杀气从雷大汉的身上山发出来。我感受到了,这灵儿的阿爹看上去还真有两把刷子,真的是高手在民间啊。怪不得我常听说,一个有本事的木匠比一个出名的阴阳师傅还要厉害。 程庭缓缓地从空中落了下来,冲着雷大汉阴森森的冷笑:“挡我者死,谁拦我,谁就得死!” 它这一笑,差些就把我吓得半死,摸样狰狞的脸上蛆虫直掉,我的胃里又剧烈的翻腾起来。 “天悠悠,地悠悠,邪灵作祟,绝不可留。”雷大汉一边说着话,也不见他怎么作势,一抬手,一个闪着寒光的物件冲着程庭的面门直射而去! 闪着寒光的物件竟然让程庭的怨灵避无可避,嘭的一声击中了胸口。程庭一声惨叫,胸口俨然插着一个型似陀螺的东西,阴气从体内散发出来,就像压力锅冒出来的气泡一样。 雷大汉一击得手,没想到程庭怪啸一声,又恶狠狠的向他扑去。 第一百零二章 来得去不得,一切都迟了 雷大汉一声冷哼,喝道:“灵儿,快将你手中的鲁班斧给我!” 灵儿没有犹疑,迅速的把手中一把看上去只有三寸大小,却寒光闪闪的小斧头递到了雷大汉的手中,镜像一把暗器。 程庭正怪啸着向他扑来,眼里闪着令人寒心的绿光,长长地十指直插雷大汉的双目。雷大汉挥动着手中小巧玲珑的鲁班斧,向着程庭的尖尖十指狠狠地劈了下去,刀起手落,将程庭的两双利爪般的手劈落在地。 程庭一声哀嚎,圆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迎面倒在了地上,翻滚腾挪,痛苦的嚎叫、挣扎。雷大汉双目如寒星,大踏步走上前去,一脚将程庭踩在了脚下,沉声喝道:“你不是很嚣张吗?为何此刻又不嚣张了?我告诉你,这岭南村你来得去不得!” 程庭的哀嚎停止下来,胸口的两臂腋窝间往外冒着阴气,两眼乞求的望着雷大汉,哀求:“救我……救我……,我不想魂飞魄散、飞灰湮灭,我还想来世为人……” 我走上前去,想起它的种种罪恶,厉声怒喝:“迟了,这一切已经迟了……,你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吗?你还知道来世为人?不管是你的肉身还是你的魂魄,都不能存在于这天地之间……雷大叔,不能放过它!” 雷大汉从腰间摸出了一个行似钉子摸样的东西来,程庭看到了,大声的叫道:“不要啊……不要啊……” 雷大汉没有说多话,将握着那钉子摸样的东西放到左手上,对准了程庭的脑门,右手高高的扬起,用力的拍了下去,口中大喝一声:“善字兴中绕,前缘尽勾销。禁魂钉,破!” 噗嗤一声,竟然没入了程庭的脑门,我看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啊……”,程庭长长地一声惨叫,周身冒出一股浓浓的黑气,慢慢地化去,最后消失不见。 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问道:“雷大叔,它已经死了吗?” 雷大汉淡淡的答道:“它已经魂飞魄散,再也不会存在于这天地之间了,包括灵魂和肉身。” 苦海大师走了过来,在黑暗中目光如闪电,赞道:“雷老弟,好本事!” 雷大汉将那把小巧玲珑的鲁班斧交到灵儿的手中,谦虚道:“让大师见笑了,我但求能保得寨子里的平安就已经万福。” 我接口道:“雷大叔,你真厉害,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本事!”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雷大汉微微一笑,似是很受用。大手一挥对我们说道:“走,我们过去看看那田荆南!” 我们在黑暗中行走,走到小虎所在的正南方大约需要十来分钟的时间,可就在这十来分钟的时间里,竟然出了意外的事情。 我们突然就听到了小虎的怒喝,在黑夜中分外的骇异:“胖子,你要干什么?你不要命了……” 接着听到田荆南斯歇底里的嚎叫和狂笑:“命?我落在你们的手里还会有命吗?我的手头血债累累,五里亭整个寨子里三十二条人命都是死在了我的手中,你觉得我还会有活下去的机会吗?那个魔鬼斩断了我的双手,我生不如死,像条狗一样的活着有什么意义……不……不……,我也不想的,可是这一切已经成这样了,你让我怎么办……我无颜面对村子里面的父老乡亲,我选择死亡也是迫不得已……天哪……你就让我在这熊熊的烈火中烧尽身上的罪孽,来世再惨悔吧……” 说着,大哭起来,歇斯底里的狂叫加上哭声,在夜色中荡人魂魄。小虎惊呼连连:“胖子……胖子,你回来,你快回来……” 我心头一紧:“不好,田荆南想自杀,我们快走!” 我们一行六人疾步跑到小虎身边的时候,那田荆南已经走到了正在熊熊燃烧的大火边缘。 我看到他艰难的挪动着身体,地上流淌着满地的血迹,慢慢的靠近了大火。我大叫:“胖子,你怎么了?你快些给我回来!” 田荆南听到了我的声音,身体微微地颤动了一下,竟然在大火边沿处挣扎着站了起来。 熊熊燃烧的大火,两碗齐断、满脸血迹的胖子,在这个死亡之寨的寨子中央构成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 我看到田荆南朝着我凄然一笑,嘴里叫道:“兄弟,你是一个好人,自从在南宁柳林宾馆遇到你,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好人。我们一同抓鬼,共同进退……小竹林里,你对我细心的照应,这一切,我都记在心里。不过,你的恩情我只有等来世才能报了……我是一个罪人,一个大大的罪人啊……” 不知道怎么的,我听到田荆南此刻的话语,心里酸酸的,脸上有泪滴流了下来,我带着几乎是哭腔的声音喊道:“胖子,你不要做傻事……你……你如果早告诉我你是田荆南,那你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回来!” 田荆南的表情怪异极了,似笑非笑,肥嘟嘟的脸上有一种令我终生都不能忘记的神情,他大哭着:“兄弟,这一切……可惜……太迟了……”说完,纵身跳进了熊熊的大火,在火中瞬间化作了灰烬。 我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为田荆南的死,不,也不完全是为他的死,这一刻,我想起了很多。想到从学校出发,历尽千辛万苦,跨越重重磨难,用成东林、岳小飞的生命代价换来的居然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我蹲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柳如雾将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柔声说道:“晓龙,不要悲伤了,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 我将柳如雾的手使劲的甩开,嚎叫起来:“不……不……,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你们谁能告诉我……谁能告诉我……,我错了吗?” 灵儿上前轻轻握住柳如雾的手,说道:“姐姐,林大哥心里憋屈很久,需要宣泄,你就让他哭一会吧?”柳如雾流着眼泪点点头。 苦海大师沉声劝我:“林老弟,这世间之事,原本是因果循环,滚滚红尘,自然太多的恩爱纠葛,情感缠绵,死者已逝,生者还是节哀顺变吧……” 我哭了大约半个小时,哭累了,也哭醒了,看到大家都在黑暗中默默陪着自己。忽然想起,这一路上他们也并没有比自己少付出了多少,他们甚至付出得更多,面对的危险更多,甚至是与死亡擦肩而过,我有什么理由在他们面不坚强,像一个大娘们似的呢…… 想到这里,我用手擦干了眼角残存的泪滴站了起来,说道:“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请你们原谅!” 灵儿忽然笑着说道:“林大哥,那个恶魔已经被我们消灭了,山寨里的父老乡亲也安全了,我们应该高兴才对啊?” 我勉强的笑了笑:“灵儿说得对,我们应该高兴才对。如雾,你说呢?” 柳如雾一声悠长的叹息:“是的,高兴才对。” 在黑夜里,我最后望了一眼在苦海大师喷出的三昧真火中化为灰烬的五里亭寨子,以及寨子里的尸体,心里想道,这一个画面将永远定格在我记忆的深处,再也不会磨灭。 我忽然又想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想起那葬身火海的田荆南来。我还是习惯性的叫他胖子,问苦海大师:“大师,你说胖子是怎么回事,他从火海中逃出来的时候为什么大火一沾他的身体火势就熄灭,而后来,他投身火海的时候,被大火吞没?” 苦海大师向小虎一指,说道:“这个问题还是出在小虎腰间挂着的酒葫芦上。胖子从火海中窜出,身上有酒葫芦,投身火海时,酒葫芦已经被小虎夺回来了。没想到,那奇怪的中年汉子传给小虎的酒葫芦这么神奇,不仅能起死回生,还破了我的三昧真火。” 我的问题又出来了:“大师,小虎的酒葫芦本来奇妙无比,能让人去骨生肌,起死回生,可是到了胖子的手里,为何却成了害人的东西?” 苦海大师长叹一声:“这个问题就是人了,心存善念之人自然能化腐朽为神奇,心存恶念之人,什么宝贝到了他的手中都是害人的东西,我只能这么解释了。如果在今后有缘再遇到小虎的师傅,再解开这个谜团吧……”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带着一种莫名的悲壮跟随着雷大汉、灵儿回到了五公公的祠堂里。 虽然已经是半夜,五公公的祠堂门口依然是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所有的人都在等着我们的回来。 雷大汉将发生在五里亭寨子的事情跟五公公以及所有的人说了一遍。当大家知道恶魔已经被消灭,田荆南葬身火海时,除了高兴,更多的还是悲哀…… 我们五人此刻俨然成了这岭南村人眼中的英雄,五公公大声的宣布:“各位,今晚大家就不要回寨子里去了,去几个人到寨子里拉一头猪、几头羊来宰了,我要在祠堂里设宴宴请这几位贵客!” “好……”,“好……”……人群里发出一阵欢呼,有几个人在雷大汉的安排之下,去寨子里捉猪牵羊去了。 我的心里苦苦的,田荆南肥嘟嘟的脸庞不时在我眼前闪现。 今夜,注定无眠。 第一百零四章 半凡半仙之体 田荆南死了,恶魔程庭的怨灵也被灵儿的阿爹给除了。我坐在五公公家的祠堂门口,看着在夜色下欢呼、热闹的人群,心里空落落的,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在我脑海中闪现:这个危机重重的岭南之行,也可以说是死亡之旅还有什么实际意义吗?没有了,一切都已经被这个残酷的现实击得支离破碎,我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一种淡淡的悲哀萦绕在我的周围。 月挂中天,夜凉如水的夜晚,竟然起雾了,雾气弥漫在群山的山腰,苍穹灰黯,苍苍茫茫,笼罩着这片一望无际的茫茫大山。 这幅美丽而雄壮的夜景图此刻却成了我眼中哀艳而苍凉的恋歌。 我听到祠堂外传来灵儿清脆的歌声,歌声高亢而清越,她唱的是一首暧昧而缠绵的情歌:“大山斫柴不用刀,大河挑水不用瓢,姣妹不用郎开口,闪闪眼睛咧--动眉毛……” 灵儿的歌声在此刻引起了我的共鸣,我想起柳如雾一路来的不容易,偷眼向黑暗中的她望去,没想到她也正向我望来,两股目光在空中碰撞,心里均是一惊。这段时间以来,我们居然忽视了彼此的温暖和柔情? 祠堂外燃起了膏火,懂乐器的山里汉子弹奏着乐器,围着膏火,跟着灵儿的歌声忽高忽低的应和,歌声苍凉古朴,让人浮想阵阵。 雷大汉走进祠堂来对我们说道:“各位,你们为我们寨子的平安付出了很多的努力,请你们先沐浴更衣,待会在开饭之后,我们要请五公公祭奠五里亭寨子的亡灵。” 我回答道:“待会借一扎香,我也要向五里亭寨子里的亡灵默哀” 雷大汉说道:“好,等会五公公祭拜完毕,你再说吧。” 雷大汉带着我们五个人进入了祠堂的后院,热水早就准备好了。我虽然不知道这个寨子里的风俗习惯,但我知道,在祭拜亡灵之前让我们沐浴更衣肯定是对最尊贵客人的待遇。 我们吃过晚饭,月亮已经有些西沉。仲夏夜的山区,雾气竟然不知何时已经散了,天空显得特别明净。满天星斗,像一粒粒的宝石嵌在蓝绒幕上,远处的群山矗立在深蓝色的夜空中,像水晶一样闪闪发光。 祠堂门前的膏火依旧燃烧着,越烧越旺,宽大的空地上已搭起一座高台,高台上放着一个三尺来高的瓷瓶,五公公满身缟素,颤巍巍的立在高台上,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他慢慢的跪在了瓷瓶之前,默默祈祷。台下鸦雀无声,空气十分肃穆。我用眼角偷偷的看了一眼柳如雾,只见柳如雾垂下了头,眼角有晶莹的泪光。我心里一阵阵的难过,没想到在这样美丽的山区之夜,演出的却是这样沉重的悲剧。 不知何时,灵儿来到了我的身旁,她悄悄地附在我耳边说道:“林大哥,我听阿爹说,我这个五公公非常了不起,他是半凡半仙之体。平素不作法时,倒也吃喝拉撒与常人一般无异,一旦念起咒,作起法,三魂七魄里竟能有二魂六魄脱窍升天,上天庭能求得九天玄女娘娘的法旨,请来吕洞宾附体,那法眼便开了灵光,一眼能将来求仙问卦的人一生的前景看个清楚明白,再三言两语点化于他……” 我听灵儿说得这么悬乎,有些不信,悄声的回答说道:“半凡半仙之体?有这么厉害吗?难道比你阿爹还要厉害?” 灵儿悄然一笑:“真的有这么厉害。我听阿爹说,五公公本是十里坡寨子里一个父母双亡后幸存下来的孤儿,小时候曾经讨过饭,还得病发烧烧坏了脑壳,痴傻傻十几岁了话都还讲不清楚。他在二十岁的时候外出了几年,不见踪影,回到寨子里,大家才知道,原来他得到上天的眷顾,暗地里懂得了法术。 回到寨子里的他,果真不凡,一改往昔傻乎乎的神态,算卦请神驱邪捉鬼样样精通,法力无边。被他算过的人,没有不中的。他还有一样特别得本事,擅长医病,一口符水,几味草药,灵验得很,不管什么疑难杂症,内火外伤,郎中治不好的,他都治得,若是他也治不得,那就是那人命该绝了。” 我见灵儿越说越悬乎,笑着摇了摇头,灵儿急了:“林大哥,你不要不信,我阿爹就是五公公的徒弟。” 灵儿把杀手锏抛了出来,如果灵儿的阿爹真的是眼前这个颤巍巍的站在高台上五公公的徒弟,那我倒信了,因为我亲眼看到雷大汉不费吹飞之力就将那个凶神恶煞的程庭除掉了。 看到灵儿撅着一张小嘴一副生气的摸样,我赶紧答道:“灵儿,我信!” 灵儿见我一张脸似笑非笑的神情,更加恼了:“林大哥,你口里说信,其实心里还是不信的,对吗?” 我正欲回答,没想到我和灵儿的一问一答惊动了柳如雾。柳如雾向我们看来,问道:“晓龙,你和灵儿在瞎嘀咕什么呢?” 灵儿笑道:“柳姐姐,我在跟林大哥说五公公的故事呢?”柳如雾答道:“哦?灵儿,我也想听,你回头得给我再说一遍!” “好嘞!”灵儿愉快的答应了。 “嘀哩哩――”高台上忽然回旋起尖锐的竹哨声……柳如雾说道:“晓龙,你快看,吴公公开始做法了!” 我和灵儿赶忙向高台上望去。 高台上,不知灵儿的阿爹何时已经上去,这尖锐的竹哨声正是从他的口中发出的。五公公左手打响着竹板,右手舞动着长幡,在祭器齐鸣中,一股神风便幽幽然从他身上吹起,吹得祠堂旁边的竹林树叶哗哗作响。 吹得高台下站着的黑压压人群一个个提神屏气,虔诚地跪满了一地,我忽然发现就只我和柳如雾没有跪下去。 我赶紧一拉柳如雾:“如雾,跪下!” 柳如雾方才惊醒过来,跟着我一起跪了下去。我偷眼向旁边跪着的人瞧去,才发现大家的头都伏在地上,根本就没有顾及到我和柳如雾有没有跪下。 我偷偷地抬起头,看到一柱柱香烟在高台上的净瓶前点燃起来,香烟缭绕中,祠堂前面的整个空地悠忽间便弥漫起了一股神秘的氛围。 五公公威严的声音吟诵起来:“锣一遭,鼓一遭,天乾地坤师郎到,八方仙公齐齐请,洞宾大仙下天桥。” 吟诵声中,我听到铜铃当啷啷一阵子响,手摇响铃的五公公居然且歌且舞,声音干直凄厉,身影如鬼如魔:“南请南天玄女――北请电母雷师――东拜观音大士――西叩王母瑶池……” 这古老的神歌之中,我不敢再偷眼细看,满怀着敬畏虔诚,跟跪着的人群齐齐叩首,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五里亭寨子里的亡灵早登仙界…… 五公公在高台上状若疯狂,雷大汉满脸的凝重。 五公公直舞得大汗淋漓,直喊得力竭声嘶,“……” 五公公终于祭奠完毕,默默的站了起来,台下有妇女起了一片啜泣声。五公公说道:“五里亭寨子的亡灵已经超度,他们再不会受黄泉之苦,我们祝愿他们亡灵不远,早登仙界。” 台下忽然响起巨雷般的回答:“我们祝愿他们亡灵不远,早登仙界” 我被感染到了,拉着柳如雾跟着他们一起回应。 巨雷般的回应足足有十来分钟才停止下来。雷大汉站在高台上朗声的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我们的寨子能够消除磨难,全靠有苦海大师他们五个人的帮助。下面我们请这五位贵客上台来,表示感谢怎么样?” 高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忽的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在掌声中,我、柳如雾、苦海大师、若苦、小虎从侧面搭着的梯子走上了高台。 我在台上拿起一扎香,放到炉火盆里点燃,然后在净瓶面前重重的跪了下去,心里默默地祈祷后三叩首然后回归原位。 苦海大师、若苦、柳如雾、小虎也依次这么做了,回到原地。 雷大汉又大声的喊道:“乡亲们,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再一次对他们表示感谢!” 雷鸣般的掌声瞬间又响了起来。 祭奠的仪式终于完毕,那些山寨里的青壮年汉子把高台拆了,把所有的东西放归原处之后,才各自回自己的寨子里去了。这个时候,已经是月下柳梢,快天亮了。 一整天的担惊受怕,一整夜的情绪低迷到热血沸腾,竟然感觉累得实在不行,就连走着都想打瞌睡了。雷大汉受五公公的委托,很快的安排好了我们的住宿。 我一躺到五公公的床上,居然就没有了睡意,辗转反侧,竟然难以入睡,白天发生的事情在我的眼前一直闪现。 我这是怎么了?我简直有些自虐了。我努力地闭上眼睛,想让自己睡去,可就是睡不着。 整个山寨的鸡公全部叫起来的时候,我方才朦朦胧胧的睡去。 刚睡着,我似乎看到那个死胖子田荆南居然就出现在了我的床前。 第一百零五章 江面水怪 林子很大很深,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布满荆棘的地面,四周静谧的恐惧极了,偶尔传来几声猫头鹰的惨叫,凄凄惨惨。 我奋力的往前迈动着步子,感觉既恐惧又很劳累,疲惫像潮水一样包裹着我的全身,地底下仿佛随时会伸出一双手来,丝丝翟住我的腿,要把我绑住。 “林大哥,它追过来了……”耳边响起灵儿尖而细的声音。 我猛然扭头,看到田荆南齐腕而断的双手血淋淋的,正狞笑着朝我追了过来。月色下,他肥嘟嘟的脸襂白毫无表情,只是狰狞,就像从地狱里出来的杀手。 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拉着灵儿,咬着牙,使出了所有的力气往前狂奔。 然而,不管我和灵儿跑得有多快,田荆南始终阴魂不散的跟在我们身后。我很想听下来问他,究竟为什么要这样穷追不舍,赶尽杀绝。可我明白,我一旦停下来,他就会像鬼魅一样向我贴近过来。田荆南的身后似乎还有一个身影,像是程庭。我不能冒这个险,灵儿在我的身边。 “砰”,身后突然传来枪响,我惊悚地回头,然后我看到身旁灵儿的身躯缓慢的倒下,倒下的速度非常的缓慢,感觉很真切,血从她后背上襂了出来,流到地上,就像一朵朵盛开的杜鹃。 “不……不……不!”我嘶声裂肺的狂喊在林中纠缠、盘旋。 田荆南的身影一瞬间不见了,我听到灵儿虚弱的喊声:“林大哥……林大哥……,我有话对你说……” 我两眼流着泪,将灵儿紧紧的挪在怀里。 她的身躯已经成了一片血海,血水漫过我的脚裸,脚裸处还有温温的感觉,刺鼻的血腥味让我几欲晕厥。 我看到灵儿双眼睁得老大,正死死地盯着我看,似乎蕴含着无数的感情在里面,想把我看过够。 我大哭着应道:“灵儿……你说!” 灵儿的嘴角有血丝溜出,惨白的脸上居然挤出一丝笑容:“林大哥……,你……你知道吗,我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喜欢上你了……,但我知道,我不能喜欢你,你有柳姐姐……。可我又阻止不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林大哥,你会觉得我很贱吗?” 我用手擦去灵儿嘴角的血丝,狂喊道:“不……不……灵儿,你不贱,你是个好姑娘……你不会死的,你不能死……” 灵儿抬起右手抚摸了一下我的脸庞:“林大哥,我想让你亲口告诉我,你喜欢过我吗?” 我将灵儿的手紧紧握住:“灵儿,我喜欢你,你这样美丽的姑娘又有谁不喜欢?” 灵儿又笑了:“那柳姐姐呢?” 我一时语塞:“如雾……如雾,不……灵儿,像你么善良的姑娘会有更多地人喜欢……” 灵儿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眼神迅速的灰暗了下去,随即又神采奕奕起来,我知道,这肯定是回光返照。 灵儿又说道:“林大哥,我就知道你放不下柳姐姐,不过我能听到你亲口说喜欢我,我已经知足了……我就要死了,林大哥,你能亲我一下吗?” 我看着灵儿带泪的笑脸,用嘴唇狠狠地亲了下去。 灵儿微笑着闭上了眼睛,在我的怀中逐渐的冰冷。我大叫起来:“灵儿……” “诶……”,我竟然清晰地听到灵儿在回答,这是怎么了?我一下子惊醒过来,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南柯一梦。 灵儿蹦蹦跳跳的走进房来:“林大哥,你在喊我?有什么事?都日上三竿了,你怎么还不起床?” 我想起梦中的情景,尤还历历在目,想到在梦里竟然亲了灵儿一口,脸忽的就红了,呐呐的答道:“灵儿,没事,我做了一个梦!” 灵儿的一张脸笑得比桃花还要灿烂,饶有兴趣的问道:“林大哥,什么梦啊?这么说来,你梦到我了?说给我听听?” 灵儿哪里会想到她在我的梦中被枪打死了死在我的怀里?我赶忙答道:“一个奇怪的梦,吓死我了,不说了,不说了……” 灵儿不依不饶,一定要我把梦中的情景说出来,我只得编了几句谎话应付过去。 我爬起床来,和灵儿走出房间。看着灵儿朝气蓬勃的身影,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林晓龙,莫非你真的喜欢上她了?柳如雾呢?”这么一想,我的脸又红了。 吃过早饭,已经是接近中午。 我们跟五公公、雷大汉、灵儿告辞,灵儿想留我们去他们打虎寨里再玩一天,我婉言拒绝了。 灵儿的脸上就显现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摸样来,两眼红红的,似乎要滴出泪来。她拉着柳如雾的手说:“柳姐姐,真舍不得你们走……” 柳如雾用手轻轻抚摸着灵儿的一头秀发,笑道:“灵儿,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有缘相聚相识,这是老天给我们的恩赐,我们彼此好好珍惜这份缘分就好了。” 灵儿的眼泪流了出来,哽咽着说道:“柳姐姐,我没有读过什么书,真的很羡慕你和林大哥这样的读书人,能说出这么好听的话来……我会想念你们的。” 柳如雾用手轻轻擦干灵儿脸上的泪滴,说道:“灵儿,我也会想念你的,你还年轻,有时间的话还是多读些书,去山外的世界看看。” 灵儿流着泪点了点头。 我们一行五人从五公公的祠堂里走了出来,正挥手跟他们告别,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穿过竹林,急匆匆的向祠堂走来。 来人走得非常的急,好像有很急的事情要找五公公。 我定睛一看,竟然就是励志镇上我们在他家留宿了一晚的那个老头林三大。我诧异极了,他怎么会到岭南村来呢? 我凝神观看的时候,小虎已经叫出声来:“林大爷……” 我几乎跟小虎同时发出了叫声:“林大爷,你怎么来了?” 林三大看到我们和小虎,也怔了一怔:“原来是你们和小虎啊?小虎,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有急事要找五公公,等会再跟你们说……” 林三大急步迈进了祠堂。我看到他神色匆匆,脸上焦急的表情一览无余,心中一动:张刚呢?张刚不是留在励志镇上寻找小虎的吗?怎么不见他同来?莫非出事了?…… 我对苦海大师他们说道:“大师,这个林大爷来找五公公,神色匆匆,肯定是有事情,我们去听听吧?” 苦海大师回答我:“好,我们去听听,如果能帮得上他的忙就更好了……” 我们重新又回到了祠堂里,林三大喝了一口水之后对我们说出一件骇异的事情来。 原来,励志镇旁边的那条江面竟然出现了水怪,林三大是来找五公公求援的。 关于水怪的说法,其实早就在环绕着大山周围的这条梦桐江边存在着,本地土生土长的居民人们习惯把江面划分为一道湾、二道湾、三道湾和四道湾,他们看到江面上经常会堆积一些枯木,并漂有很多动物的尸骨。 梦桐江的江水很怪异,在当地人的眼中是一条“变色江”,江面会随着季节和天气的变化而时时变换颜色:晴天深蓝绿色;阴雨天暗灰绿色;夏季炎热的天气里湖水会变成微带蓝绿的乳白色。 水怪的最早目击者是励志镇上一个叫做大牛的年轻船夫。有一次,当他把客人送栋库迪码头返航的时候,突然在湖面上看见了一个漂浮的物体。这个物体和船的距离约有四五百米远,他判断那物体的长度足足有船的两倍。 这个物体只露出了一个黑色的脊背,一直在缓慢地移动,由于天色已晚,渐渐就看不清楚了。 两年之后的一个夏天,大牛再次从库迪码头返航时,当时正是下午四五点,当他无意中向湖面上望去的时候,突然又看到那个似曾相识的东西。 然而,当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当地的居民后,却遭到了严厉的训斥。镇子上老人们似乎早知道江里有水怪的事情,叮嘱大牛不许外传。这梦桐江里出现的不是水怪,而是江圣,是大家的保护神。 大牛两次看到水怪的地方都是在梦桐江里的三道湾处,他后来虽然没有再说,可梦桐江里有水怪的事情还是在励志镇上传了开来。 就在我们坐船离开励志镇的第二天,一个从库迪码头返航的船夫驾船经过三道湾处时,遇到了不明物体的袭击,死在了江中。 目击者看到,风平浪静的江面,突然出现惊天骇浪,一个巨浪打来,那船猛烈颠簸起来,然后船翻人亡。惊慌失措之中,他看见一个黑色的物体在巨浪下摆动着,迅速消失了。 江面出现水怪袭击致人死亡的事件,让全镇子里的人谈虎色变,这两天已经没有人再敢在江面上使船,担心会被水怪袭击。今天,林三大是壮着胆子自己驾船到达库迪码头来到岭南村的。 林三大说完,脸上恐怖的神色显露无疑。又对五公公说道:“五公公,我久闻你法力无边,今天就是专程过来请你出山去降服那个水怪的……” 第一百零六章 水怪兴风作浪 林三大话音刚落,五公公就说道:“林老弟,我也听说梦桐江有水怪潜伏已久,但一直未曾伤人,所以没有在意。如今既然这个水怪出来袭击过往船只,伤人性命,自然放它不过,我年岁已大,大汉已尽得我的真传,就要大汉陪你走一趟吧?” 雷大汉赶忙应承下来。 我听到林大爷说出这一番话来,心情澎湃,说道:“五公公、林大爷,降服梦桐江面的水怪我们或许能帮上忙,请你们允许我们与你们一道前去……” 五公公看了我们一眼,心里清楚我们这一群人虽然僧俗不一,但俨然有过人之处,说道:“好,有你们同去,我就更放心了……” 林三大详细的问了一下小虎失踪后的情况,小虎一一的回答了他。林三大叹了一口气,长叹道:“小虎,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知道吗,张警官为了寻找你,没有和他们一道前来岭南村。这两天,梦桐江出了事,张警官几天几夜没睡,一直守在江面上,哎……” 我的心中一下子释然:“原来张刚没有赶来岭南村与我们汇合,竟是励志镇上出了问题,难怪……” 事情紧急,我们没有多说话,跟着林三大跟五公公告辞,走出祠堂。 我们和灵儿父女赶到库迪渡口的时候,已经是天将黄昏。路过那小竹林的时候,我仔细的看了一眼小木屋,心里竟然生出一种不舍的感觉来。毕竟在这竹林里渡过了难忘的几天几夜。这小竹林里有我难忘的喜乐哀乐、恐惧担心的记忆…… 林三大在黄昏中摇起了他的小渡船,在晚上十点钟的时候到达了他的家中,张刚显然是在等待林大爷的归航。 张刚一眼看到我们,眼神里惊喜万分。几天不见,就好像有几年没见面了。张刚紧紧地握着我的双手问道:“林老弟,情况怎么样?还顺利吧?” 我没有跟张刚说详细的情况,只是告诉他,我们完不成任务了,田荆南死了。 张刚很愕然,当我把所有的情况告诉他之后,他不胜唏嘘,原来是这样!心里感慨不已。 雷大汉没有问及其他的问题,简单的问了张刚这两天江面上水怪的情况。张刚告诉他,这两天江面上幸喜太平无事,水怪再也没有出现。 雷大汉的眉毛挫到一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我们便早早的起了床,吃过早饭之后,林三大带着我们坐上他驾驶的那只小木船,从励志镇上出发,到达三道湾处停了下来,仔细观察江面上的动静。 整个白天竟然没发现有丝毫的动静,我有些泄气了,对雷大汉说道:“雷大叔,看样子今天这水怪不会出来了,我们怎么办?” 雷大汉在黄昏的夕阳中睁开闭目养神的双眼说道:“林老弟,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今晚这个水怪一定会出现……” 我对灵儿的阿爹一直佩服有加,既然他这么说了,我相信那水怪一定会出现。 水涨船高,像是起潮了。 我们乘坐的渡船摇动得厉害,尤其是那根合抱粗细、高耸当天的船桅柱子,吱吱哑哑地响着,看样子真像是随时都会倒下来。 月亮出来了,够大也够圆,只可惜才出来不久就被乌云给吞噬了,江面上浪花汹涌,一个接一个地卷起来拍打在岸上、石头上、船身上,每一次都澎湃有声,激发出万点银星 江面上蒸腾着白茫茫的雾气,时见鱼群的“泼刺”。 神秘兮兮的雷大汉一声不吭地抽着烟,不时翘起脚来,旱烟袋杆子磕在鞋底上,笃笃有声地落散着小火星子。 把舵的是林三大,虽然年纪一大把,但看上去却像有用不完的力量。他将那只长长地长篙牢牢地插在江面的江心上,控制着渡船不随波逐浪。 所有的人心情都很沉重,我默默无声地找雷大汉借了一支烟,打着了火,点上了,狠狠地吸了几口烟。 雷大汉眯着一双布满了皱纹的眼睛,正要说什么,忽然站起来道:“咦!” 我在月色下往雷大汉看去,竟然看到雷大汉脸上惊恐的表情,我心中一动,莫非水怪出现了? 我顺眼向江面望去,但见霎时间江面风起云涌,风云变色,一道道波浪冲天而起,小船在水面直打着转。 我大惊失色,叫道:“大家注意,水怪出来了……- 柳如雾一惊,叫道:“晓龙,真的吗?这是干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是转念的当儿,那随波逐浪的、隐藏在水底的怪物经已来到了眼前。 我们这才看清楚了,月色下隐藏在水底的怪物竟然比我们的渡船还要大、还要长,头顶居然是尖尖的形状,如果被它撞到,那岂不是船毁人亡,全部掉进江里去喂王八? 林三大第一个发觉不妙,忙叫了一声:“快!” 小虎、若苦、林三大同时行动,以最快的速度,一个人操起了一根长篙,猛地向着那怪物刺了了过去。 是时,那波涛汹涌的怪物,已风驰电掣地来到了近前,林三大等三人三根长篙各自施出了全身之力,猛地向着它尖尖的头部点了过去。 水怪突然的现身,本就有几分诡异,以如此神速硬撞我们的渡船,扑朔迷离之极…… 林三大他们点过去的三根长篙虽然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但水怪来势凶猛,力道千钧。一交接之下,只听见“咋喳”一声脆响,林三大手中长的长篙首先折断。 小虎、若苦俩人手中长篙虽虽然没有被折断,但要想阻住水中怪物这么猛的来势,却是万万做不到,一接触来那怪物尖尖的头部,两人跌倒在船面上,摔了个仰面朝天。 江面上黑乎乎的一片,我们只能借着皎洁的月光看到波涛汹涌的江面,感受到在风浪中摇曳的小船。总之,以眼前这江里水怪猛厉的来势,一旦撞着了,我们乘坐的渡船必然会被撞毁。 林三大狂叫一声,一个骨碌从地上翻起来,正准备拼了老命,再次用手中的长篙向那水怪尖尖的头部戳去…… 我魂飞魄散,也想拾起小虎、若苦掉在船面上的长篙去帮他的时候,忽然看到船头人影一闪,一个声音喝道:“闪开!”林三大手中的长篙已经被雷大汉抢了过去。 我硬生生的停住了身影,看到雷大汉手上的长篙,已不顾一切地点向了怪物的尖尖的头部,尽管如此,看来雷大汉仍然是慢了一点。 雷大汉鼻子中重重的“哼”了一声,眼看着他手中长篙在水中怪物巨大撞力之下,有如弓也似地弯了过来,却仍然不能阻挡它凶猛的势头……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万分危急之际,灵儿紧端在手中的猎枪开火了,一道火光准确无误的击中了水中的怪物。 怪物被灵儿的猎枪击中,竟然发出一声惨嚎,飚上空中约有一尺来高。 这下我们看清楚了,那水中的怪物竟然是一个长达一两米宽、行似婴儿的物体,两眼散发着让人心寒的绿光,转瞬即落入了水中。 总算阻止住了水中怪物的冲势,我们的渡船摇摆动荡,在江面上激起了滔天的巨浪,久久不能平息。 林三大和我们目睹这番情景,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我们原以为无论如何难以躲过沉船的劫数,却万万想不到竟会在千钧一发之际,灵儿这一枪,竟然让怪物定住了来势,使得大家转危为安。 事出突然,所有的人怔怔地看着江面发傻,肝胆俱裂,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双手持着长篙的雷大汉,想是在刚才全力戳向那怪物的时候用力过重,一张尖削的长脸,脸色苍白。 他扔掉手上的长篙,一连咳了好几声,盯着江面逐渐平息下去的江水接连长叹:”不好,那怪物逃走了……“ 我的心中微微一凛,这雷大汉不仅道行高深,看上去身手还真的不弱,这么大的年纪了,动作如此的利落。 我来不及细想,一双眼睛也紧紧的盯着江面细看。 月亮躲进了云层,江面一片漆黑,只有波光凌凌的水面我们依然看得见。 柳如雾说道:“看样子,今晚这水怪不会出现了,我们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 林三大觉得柳如雾的话说得很有道理,答道:“柳姑娘的话很对,我认为这水怪受了灵儿姑娘的枪击,今晚不会再出来了,不如我们先回镇上休息,明天再来扑捉它……” 苦海大师沉声应道:“也只能这样了,我们回镇上去吧……” 小渡船在林三大的奋力摇橹下,在晚上十点钟左右回到了镇上他的家中。 回到林三大家里,我们毫无睡意,围着微弱的烛光商量着明天如何对付梦桐江里水怪的问题。 柳如雾一直没有做声,只是在听我们大声的讨论。在我们的讨论声里,柳如雾打断了我们的话头,说出一番领我们悚然动容的话来。 第一百零七章 聊斋志异里的故事重现 回到林三大的家里,我们毫无睡意,依然还处在与水怪凶猛的搏击产生出的极度兴奋和恐惧当中。想起当时江面上波浪翻滚,差些船毁人亡的景象,兀自心有余悸。 我们一行人坐在林三大家的堂屋里,商量该如何对付江中水怪的问题。 林三大叹了一口气:“诶……”,接着说道:“其实,这个水怪很早以前就曾在江面出现过,但那时镇上的居民都对它怀有恐惧和神秘的心情,把它视为神灵、敬畏为江圣。逢年过节甚至还有村民将祭祀后用过的圣品、供果倒入江中,以祈求平安和幸福。说来也怪,那些祭品倒入江中后第二天就会不见踪影,竟像被那水怪吞食了以的一般。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人们一直提心吊胆的过着日子,幸喜在江上行走的船只和过往客人都还相安无事。却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听了林三大的话,我的心里思绪万千,这都是迷信在村民们心里作祟惹的祸。如果当初刚发现水怪那会,就组织人力将它捕杀而不是奉若神明,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了。 张刚接着说道:“自从江面上出现水怪吃人事件之后,我已经在江面上盯了两天两夜,今天晚上方才发现水怪现身。只是很可惜,居然让它逃了,这一逃就不知道它何年何月才会出现了……” “奶奶的……”一直抽着旱烟闷不做声的雷大汉忽然说了句粗话:“我分析那水怪虽然被灵儿用猎枪击中了身子,但皮肉厚实,估计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不出两天,我相信它一定还会现身。现在就是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引诱它出来?” 张刚说道:“是啊,这水怪不除,确实是一个心头大患。不仅祸及附近居民的人身安全,而且江面船只不敢通行,交通中断,这个情况如果长期下去,着实不妙……” 柳如雾忽然说道:“雷大叔,我有办法引诱那水怪出来……” 柳如雾一语惊人,大家停止了讨论,瞪着好奇的眼镜看向柳如雾。 柳如雾淡淡一笑:“是这样的,我刚才听你们说,这附近的居民逢年过节有将祭祀用过的祭品倒进江里喂那水怪的习惯,那些东西到第二天便不见了,自然是被水怪吞噬了。我们何不准备一些猪羊供品,倒进江中,引它出来,我们在船上日夜守着。” 我鼓掌赞道:“好主意!”但瞬间又觉得有些不妥,那水怪出来了,又怎么对付它?它要是一发觉不对,又潜进江里逃走,那就没什么办法了。 我从林三大的口中早就听说这巍巍的梦桐江江水从来就没有干过,也不知江里究竟隐藏这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那水怪又是什么来历,是成精的鱼类,还是变形的异族?这一切无人知晓。 雷大汉沉吟道:“柳姑娘这办法好是好,可引出来之后我们又怎么对付它,毕竟不是在陆地上。” 柳如雾想了一想,突然笑道:“雷大叔,我想到一个绝妙的法子。蒲松龄笔下的《聊斋志异》不是有一则故事说到过,有一个过往的客商用烧红了的炉铁除了江中水怪的事情。古人的法子,我们何不也试用试用?” “烧红了的炉铁?”大家异口同声的问柳如雾。 柳如雾答道:“对,烧红了的炉铁!我们将准备好的猪羊供品穿在烧红了的炉铁之上,就像钓鱼一样,远远地伸在江面,那水怪受不了食物香味的诱惑,从水底钻出来咬食物的时候,必然会将烧红的炉铁吞进口中,一百多度的温度,必然受不了,会五脏六腑焚烂而死……” 灵儿拍手笑道:“柳姐姐,这个主意好。这样一来,那水怪必定在劫难逃,我们一定会除了那个水怪!” 小虎忽然拍了拍腰间挂着的酒葫芦,瓮声瓮气的说:“雷大叔,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的。既然是用火攻,我这酒葫芦或许能帮得上忙。” 雷大汉诧异的望向小虎,他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个英俊的少年究竟是什么底细,但也不敢小看。听他这么一说,问道:“小虎,你这酒葫芦?它究竟有什么作用?” 关于酒葫芦究竟有多大的妙用,其实小虎也不是很清楚。不过那神秘的中年汉子既然说过妙用无穷,那肯定就是的。他曾经用酒葫芦里的酒化成烈火焚烧了鬼王魅尸先生的尸体,按道理对付这个江怪也没有问题。 小虎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雷大汉不住的点头,说道:“嗯……这么说来,倒可以试一试。” 大家聚在一起,迅速的把除灭水怪的计划确定下来。雷大汉将人员分成了两组,轮番去江面上守候。我、柳如雾、小虎、苦海大师分到一组,小虎负责撑船;雷大汉、苦海大师、灵儿、林三大一组,由林三大负责撑船。 引诱水怪现身的东西,一切由林三大、雷大汉两人准备,商量好之后,大家就在林三大家里分头睡了。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我们都白白的在江面上守候了三天,江面上风平浪尽,丝毫不见水怪的影子。 第四天轮到我们这一组去江面继续等待,我们带着东西,坐着船就出发了。我不无担心的对柳如雾说:“如雾,这已经是第四天了,我担心那水怪被灵儿枪击,受了惊吓,不会出来了。” 柳如雾答道:“晓龙,这水怪如果不出来,我们就只有一直坚守下去。我就不信它会没有现身的时候。” 可是……可是,这一坚持又会是多久?我不敢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默默地点了头。 天空碧蓝碧蓝的,整个江面上风平浪尽,就只有我们一艘船停泊在梦桐江三道湾处。 我们从清晨一直守到黄昏,没有丝毫的动静。小虎泄气了,说道:“今天跟前面几天一样,估计又是杨白劳了。” 若苦不以为然:“小虎,那晚我们看到水怪出来,不也是在黄昏之后吗?你得打起精神,当心水怪出来,你没有准备,它一口将你吞了下去!” 小虎笑骂道:“若苦,你真的是个乌鸦嘴!不过,我们可是说过,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我被水怪吞了,你也是不能独活的……” 若苦俏皮的伸了伸舌头,不做声了。 听到他们的一问一答,我问道:“怎么?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歃血为盟,结为义兄义弟了?” 小虎依然笑道:“林大哥,这是我和若苦之间的秘密……不过啊,若苦,不是我说你,你的那张嘴也太毒了……” 小虎伸出手去呵若苦的胳膊,若苦转身就逃。小船本来就窄小,若苦又哪里逃得掉?被小虎一把抓住。 小虎正要伸手去痒他的胳膊,忽然看到若苦的笑容凝结在脸上,听到他颤抖的声音:“小虎,你莫吵了,你看……你看,水怪出来了!” 小虎以为若苦是在吓唬他,依然将手伸向他的咯吱窝,嘴里叫道:“若苦,我知道你又在骗人?” 我听到若苦叫声的那一刻,就立刻意识到有情况,说不准真的是水怪出来了,因为江面忽然就起风了。我赶紧喊道:“如雾,水怪出来啦……” 柳如雾赶紧从怀中掏出阴魂吟,紧紧握在手中,两眼紧张地望着突然波浪翻滚的江面。 小虎听到我的声音,方才意识到若苦在刚才并没有骗他,心中一凛,放开若苦,悠地转身,已经是将腰间的酒葫芦解了下来,端在手中。 我们心情不比往日的时候,往日遇到危险的情况,毕竟是陆上,而现在我们是在水面上。没有脚踏实地,我们的心情也很不踏实,只要一不小心,就有船毁人亡的危险。 在三道湾处一个角落里,我们将早就准备好的炉铁烧了又烧,上面挂着一整头的肥羊,烤的是清香四溢,我相信就是连神仙也要被这个香气吸引过来,何况还是江底一个没有任何思维的水怪? 到黄昏的时候,我们已经将那炉铁不止换了十次,这会儿,还刚刚将烧红了的炉铁换上。 若苦没有说错,狂风过后,滚滚的波涛里我们又感受到了与四天前的傍晚一样的感觉,小船在波浪上起伏跌宕,摇曳不定。 我们四个人努力的在船上定稳身子,两眼却始终不离水流喘急的江面。 黄昏的夕阳下,我们担惊受怕的看到了最为惊险的一幕,惊涛骇浪里,就如我们意料中的一样,一个形似婴儿,却长达一两米宽的怪物从水中跃起,向挂在烧红的炉铁上的那头肥羊一口咬去。 这怪物的嘴巴足有脸盆那么大,一口白森森的牙齿让人望而生畏,我们看得既紧张又兴奋,心里一直在喊:“快咬,吞下去,连那根烧红的炉铁一起吞下去……” 柳如雾就好像是一个导演一样,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是按照她预定的情节进行,《聊斋志异》里记载着的那个千百年流出下来的故事此刻重演。那个水怪竟然将那根烧红了的炉铁连同那头肥羊全部吞进了肚子里。 第一百零八章 感情危机 我们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看到那个水怪从空中重重的掉了下来,水花四溅中,江面上波涛像山一样的翻滚,我们的坐船就像一叶小舟在狂风骇浪中起伏不定,一下子被抛上了半空,一下子又似沉到谷底。 我们大惊失色,用用紧紧地抓住船的边沿,在风浪中与死神做垂死的挣扎。 大约过了半来个小时,江面上风停了,浪熄了,终于恢复了平静。 柳如雾花容失色,已经是呕吐得不像一个人样。我摸了摸兀自狂跳着的心脏,爬起来上前扶住了她。她靠着我的肩膀有一顿呕了起来,只呕得黄疸水都吐出来了,方才停住了呕吐。 小虎叫道:“林大哥,好险啊!” 我们四个人刚才就像在鬼门关里走一了一遭,与死神擦身而过。 我突然记起来了:“那水怪呢?那水怪怎么不见了?” 我的话音未落,就听到若苦一声尖叫:“你们快看,江面上怎么忽然有一座小山向我们飘来了?” 我这一惊更甚:“水怪不知所踪,不会又从水底出现什么怪物了吧?” 柳如雾扶着我的肩膀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用手捋了捋额前飘散着的几缕发丝,有气无力的说道:“哪是什么小山啊,是那水怪的尸体浮在水面向我们的船飘了过来。” 柳如雾的话就像在我的心中注入了一丝兴奋剂,在黑暗中我集中目力望去,但见那逐渐漂拢过来的型似一座小山一样的东西正是那水怪的尸体。我高兴地大叫起来:“水怪终于被我们除掉了……水怪终于被我们除掉了……” 那水怪的尸体慢慢飘到了我们渡船的跟前,小虎急忙把着长篙将小船移开,避免碰撞到小船。 我看到那水怪圆睁着一双阴森恐怖的双眼,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心里竟然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惧意,对柳如雾说:“如雾,你看这个水怪死不瞑目的,是不是还没有死亡,会不会重新复活啊……” 柳如雾答道:“我也不知道……这水怪就算已经死了,如果任它的尸体漂浮在这江面上,吓也会把别人吓个半死,晓龙,你说怎么处理这水怪的尸体?” 我脑海里灵光一现,想起小虎说过的话,他那个神奇的酒葫芦来。 我叫道:“小虎,你快用你的酒葫芦,将葫芦里的酒倒在这水怪的尸体上看看?” 我一句话提醒了小虎,小虎如大梦初醒,在凌乱的船窗当中找到酒葫芦,然后将渡船向那鬼怪的尸体摇了过去。 快接近漂浮在水中水怪的尸体时,小虎扒开了酒葫芦的塞子,将壶中的酒奋力向水怪的尸体淋去。 酒一淋在了水怪的尸体上,竟然真的就燃起了熊熊大火,那势头竟像苦海大师的三昧真火一样,炽热逼人,就像火山爆发一样,让我们也感到了重重地热浪向我们逼了过来。 这伙即使就是在江水里面,依然没有熄灭,竟能与水相融。我看得惊呆了,没想到小虎的这个酒葫芦当真神奇之极。 大火大约燃烧了十来分钟,那水怪的尸体才被完全烧尽,在江面没有了影子,全部化作灰烬与江水融为一体。 我全身虚脱开来,瘫坐在小船上虽然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可觉得无力之极。 若苦轻轻地问我:“林大哥,我们现在就回去吗?” 我无力的答道:“等一会儿,休息一下再走吧,我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我们在船上躺了下来,听着水花拍打着船舷的声音,感觉就像做梦一样,想起刚才在惊天骇浪中死里逃生的情景,恍如梦境。 月亮将清辉柔和的洒在此刻风平浪静的江面上,泛出点点银光。淡淡的月色下,水面竟然碧波万里,水平如镜。 柳如雾轻轻地爬起身来,坐了起来,发出梦呓一般的声音:“晓龙,你看……今晚的月色好美啊?” 虽然是劫后余生,可看到如此的良辰美景,我也不禁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回答道:“如雾,是啊,好美……” 柳如雾慢慢地向我坐着的地方靠了过来,将头又靠在我的肩上:“晓龙,我们这一路真的就好像去西天取经的唐僧师徒,经历了九九八十一个磨难啊……” 小虎和若苦见我和柳如雾情话绵绵,两人悄悄地去船尾说话去了。 我鼻中闻着柳如雾身上散发出来的少女特有的体香,不禁神动心摇,但听她话中伤感,猛地惊醒,此时此刻,怎么也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我用手将柳如雾披散的秀发轻轻地掠到脑后,答道:“是的,不过,如雾,这一切就快结束了,我们又很快的会回到校园,再也不用担惊害怕了……” 柳如雾半响没有做声,突然又问道:“晓龙,你说很多年后,我们还会记得这一段充满着死亡、充满着恐惧的旅途吗?” 我想都没想就答道:“那肯定会记得,这一路来的确太不容易、太过艰辛,我们的身上都被烙上了死亡的印记……” 我突然想起死亡的成东林和岳小飞来,心里黯然之极。 柳如雾见我说着说着就没有了声音,轻轻问道:“晓龙,你是不是又想起了成东林和岳小飞啊?” 她真的是一个心细如发的女孩,竟然连我心里在想什么都知道。我应道:“如雾,是的,只要一想到他们,我就有一种罪恶的感觉,我觉得不应该让他们跟着我们来的,否则,他们又怎么会死?” 柳如雾将头从我的肩膀移了开来,淡月星光下,一双剪水似的瞳孔紧紧地注视着我:“晓龙,你不要自责了,人的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人死也不会复生,我们在此伤感又有何用?” 柳如雾叹了一口气接着又说道:“晓龙,我现在唯一觉得欣慰的是,我们从那万恶的鬼王手中解救了他们的魂魄,他们的灵魂可以安息了,也可以投胎转世为人了……” 我在月色下点了点头,用手轻轻地握住了柳如雾的手。 我们两个不再说话,在这月色下的湖光十色里赏受着这一份难得的宁静。 咦,我的脑海里怎么一下子出现了灵儿的身影,灵儿那俏皮可爱的笑容、充满朝气、火辣辣的身材也似乎浮现在我的眼前。我这是怎么了,用力的摇了摇头,灵儿的身影方才在我的脑海里消失了。 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幸好是在夜晚,柳如雾看不清我脸上的神色。 没想到我错了,柳如雾就像神仙一样似乎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她问道:“晓龙,你是不是想到灵儿了?” 哇,我差些就叫出声来,想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柳如雾接着说道:“晓龙,你不要不承认,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喜欢灵儿,五公公家那天早晨你在睡梦中叫她的名字,我都听到了灵儿是个好姑娘……” 我的脸迅速的烧了起来,如果此刻用温度计量体温的话,脸部的温度肯定超过了人体的正常温度。 我惊慌失措,慌乱的答道:“如雾,你在说什么啊?这怎么可能?我们都已经相恋整整三年整,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柳如雾依然轻声的地说道:“晓龙,有些事情是骗不了自己的,你就不要否认了……人生啊,其实就是一段简短的旅程。在这个行程中,每一个人都会扮演者不同的角色。或许,这个角色随着时间和环境的改变也会发生变化,万事不可强求,随缘吧……” 我正准备再分辨几句,没想到柳如雾已经在叫小虎和若苦撑船返航了。听到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从船尾传来,我赶紧闭上了嘴巴不做声。 第一百零九章 那个夜晚 小虎奋力的摇着小船从梦桐江三道湾处返航,在夜色下,和若苦兴奋得不得了,两人唧唧咋咋的说个不停。 我和柳如雾坐在船头上,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我在心里轻轻地问自己:“我有喜欢过灵儿吗?”,回答竟然是肯定的。那个残阳如血的傍晚,绝命岭上,灵儿与我并肩而立,淡然面对死亡;那个夜晚的梦境,灵儿倒在血帕里的凄婉哀惨,让我禁不住的吻了她……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心中的想法,我这是怎么了?莫非我天性就是一个朝秦暮楚、水性杨花,见一个爱一个的男人……?不……,我绝对不是,在大学校园里,面对那么多的花花草草,我也就喜欢过柳如雾一个人啊……我和灵儿只是萍水相逢,与她就会像两列相向行驶的列车,永远不会接轨。明天,就在明天,我们就要结束这段旅程,从此与灵儿不会再见面,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定会将她淡出感情的记忆…… 我不敢再想下去,努力地甩掉了自己脑中的妄想,害怕柳如雾又能猜到我此刻心中的想法。 回到励志镇上林三大家里,苦海大师他们都还没有睡觉,还在讨论怎么才能除了江中水怪的事情。看来,他们即使没有去到江面,却依然在担惊害怕。 看到我们走进院子,灵儿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跑了过来:“咦,林大哥、柳姐姐,你们怎么回来了?那水怪是不是已经被你们除掉了?” 我不敢看灵儿扑闪扑闪的漂亮大眼睛,柳如雾微笑着点了点头:“是的,今晚水怪出现,终于被我们给除了……” 灵儿高兴得跳了起来,拉着柳如雾的手又蹦又跳:“那太好了!柳姐姐,你想出来的办法真厉害!” 我们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早已经惊动了屋子里的所有人。听到那水怪今晚出现已经被除掉的消息,大家都喜形如色。 林三大颤抖着声音,眼泪流了下来:“老天保佑我们梦桐江边的所有居民,从此之后,再也不用提醒吊胆的过日子,总算太平了……” 我看到林三大喜悦的老泪在脸上纵横,走上前去握着他的双手说道:“林大爷,你不用伤感了,如今水怪已除,明天你便可在镇子上集中的院落贴出告示,江上已经太平,过往船只可以通行了……” 林三大点了点头:“好……好……,明天我就去贴,谢谢你们,你们辛苦了……” 我赶紧答道:“林大爷,你客气了,我们也只是尽了一份自己的力量罢了……还要感谢你能收留我们呢……” 雷大汉抽着旱烟,敲掉了烟灰,瓮声瓮气的说道:“林老弟,还是要感谢你们的。可以说,你们的到来,不仅为我们岭南村五个寨子里的乡亲们做出了不懈的努力,而且为梦桐江边的所有居民也作出了卓越的贡献。我雷大汉代表大家再次感谢你们……”说着竟然站起身子,面朝我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没有想到这个沉默寡言、铁骨铮铮的山里汉子居然也有柔情的一面,我有些惊惶失措,赶紧答道:“雷大叔,你言重了,我们担当不起……” 灵儿忽的叫道:“阿爹,你和林大哥还在那里客气,他们一整天没有吃饭,早就累了,厨房里有现成的饭菜,我去给他们端上来,大家再吃一点吧?” 雷大汉一拍脑门,憨憨地笑道:“对了,我怎么光顾着高兴,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灵儿,那你还不快去?” 灵儿清脆的应答了一声,准备去了。 吃过所谓的晚饭,就真的已经很晚了,差不多已是午夜十二点。我看得出柳如雾一直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眼神在尽量避免跟灵儿的交流。我在心里叹息:“完了,这一次的旅程或许也是一段与她的感情即将终结的旅程,她的心中已经有很深的疙瘩了,我该怎么办啊?” 柳如雾吃过饭,推说很累,早早的进了房间睡觉去了。我呆呆的坐在林三大家的堂屋中,思绪万千,心中的波潮涌动,实不亚于梦桐江水面出现那怪物时的惊天骇浪。 打开记忆的闸门,往事如梦似幻,瞬间淹没了我。和柳如雾相识相恋的一幕幕就像电影倒带一般在我的眼前闪现出来…… 三年以前,我刚入校没有几天,第一次见到柳如雾,她和一群花样年华的少女正站在女生宿舍楼的走廊上迎风笑语。我眼前迅速的一亮,有种很惊艳的感觉,当看到她的盈盈笑靥,我就傻了,觉得这个女子就是我今生该等的人。 时至今日,我仍然还会不时想起,那天那样盯着她看,那摸样一定很傻。但从那一刻起,我的生命一切视乎都鲜明有了意义。学校里来来往往的人群和那一天的明媚阳光在我的眼前忽然都模糊了起来,我眼里能看到的,就只有她了。 从此,我慢慢的找机会接近柳如雾,死磨硬泡,终于让她成为了我的女朋友…… 思绪回到了一年前的那个初夜,临近放暑假的一个晚上。 那是一个幸福的夜晚,我和柳如雾在学校的大排档都喝了点小酒,我喝得有些高了,分不清东南西北,柳如雾没有办法,在大排档的附近小旅馆给我开了一间客房。 她看到我醉得不成人样,不敢离开,留在了旅馆里陪护我。 我半夜酒醒,在昏黄的灯光下,看到柳如雾娇俏可人的摸样,从心底喷涌而出的原始念头瞬间就掩盖了我,像海啸一样迅捷有力。 事毕,柳如雾流下了眼泪。我什么也没有说,抱着她,用舌头一点一滴的舔干净她脸上的泪滴,她抱着我壮实的身体,抑制不住地,大声哭了起来。 那个夜晚,我对她说了许多我在老家的故事,她趴在床上,手托下巴听得津津有味。 她问我:“晓龙,你是不是你村子里长得最帅的?” 我笑了:“也不是。” 接着,我的话就多了,给她讲和一个村子里姑娘的事。 我说那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很美,是村子里最漂亮的妹子,暗恋我好几年,暗恋无望后最后才选择放弃。 说着我叹了一口气,在漆黑的夜里,我破裂点燃起一支烟,火光明明灭灭的映照着我的脸。 柳如雾说:“晓龙,你村子里还真有个姑娘叫小芳啊?莫不是你身在曹营心在汉,现在还在思念那个村姑小芳?” 我一骨碌爬了起来,掀开被子,凑到她的跟前,凑得很近,我能听到她噗通噗通的心跳。 我说:“傻瓜,怎么会呢?我发誓,今生只爱你一个人,你就是我的唯一。” 我说话的神态相当的认真,她笑了:“当然相信你了,你那么紧张干嘛?” 我拿手指痒她的胳膊窝,她笑得喘不过气来,直求饶:“明天还要上课,休息吧……” 那个夜晚特别寂静,我整个晚上无法入睡,大睁着眼睛看着紧紧拉着的窗帘,听着柳如雾平稳的呼吸,我觉得她就是我的整个世界。 想着想着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柳如雾一片真心待我,我怎么能够做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呢?一个声音从我的心底深处发了出来:“林晓龙,其实你真正喜欢的是柳如雾,不是灵儿,你只是将灵儿当做小妹子一样看待罢了……” 我下了决心,明天一早必须把这个事情跟柳如雾说清楚,解开她心中的疙瘩,挽救我们这段频临危机的感情。 若苦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林大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独自一人坐在这里不去睡觉?” 我一惊,赶紧擦掉脸上的泪痕,挤出一丝笑容,回身望去,就看到若苦和小虎手拉着手,在夜色中从院子的外面走了进来。 我祥怒道:“两个小鬼,这么晚去了哪里?吓我一跳!” 若苦笑道:“林大哥,我们明天就要离开这个镇子了,我和小虎到外面说了一会悄悄话……” “呵呵……,说的是什么,快说给我听听?”我两眼紧紧地盯着他们两个,似乎想从他们的脸上看出来究竟说了什么悄悄话。 没想到小虎挂在脸上的笑容突然就凝结了,声音竟然有些哽咽:“林大哥,你们明天就要离开了,我有些舍不得你们?” 我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但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我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小虎,一股默默地离愁在我们三个的身边迅速的弥漫开来。 小虎接着又说道:“林大哥,我父母都已经不在人世,我想好了,明天你们走后,我就上那凌霄峰去,练习师傅给我留下的“捉鬼剑诀”,有缘再来与你们相见。十八年后,我会去湖南凤凰的……” 没想到这个年纪少少的阳光少年还记得要遵守那千年白狐的承诺,我不禁暗暗地佩服。 我点了点头:“小虎,我答应你,十八年后我不管身在何方,身处何地,也会赶到湖南凤凰来与你相聚。” 小虎紧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若苦轻声的说道:“小虎,到时候我也来。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休息吧?” 我们三个方才各自回房睡了。 第一百一十章 烙在额头上的死亡印记 第二天起床后,我看到柳如雾两眼红红的,不像没有睡醒的样子,倒像是哭过。我的心里一惊,把本来打算好好跟她谈一谈的念头又压了下去,哎,干脆等回到学校再跟她一起说吧?没想到这一没说,竟成了永远的遗憾…… 我们向林三大、雷大汉、灵儿、小虎告辞,灵儿拉着柳如雾的手哭得像泪人似地,犹如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小虎的虎目蕴含着眼泪,强忍着没有流下来。 苦海大师告诉我们,那万恶的欧阳修既然已经葬身山腹,他也没有打算再东躲西藏,决定带着若苦重新回到西山寺,继续他们的清修生活。只是因为歆慕雷大汉、五公公神奇的道术,想回岭南村跟他们交流一下心得,所以不与我们同行。 小虎依然还是决定去凌霄峰。 我和柳如雾坐上张刚发动了的小车,挥手向他们告别,摇上车窗的那一刹那,我明显的感觉到了灵儿那一份揪心的痛楚,我的心里没来由的一痛,闭上眼睛,泪水就流了下来:“灵儿,再见……或许,不会再见……’ 我们的车子缓缓的行驶出了这个荒凉而又偏僻的边陲小镇,我看到柳如雾也在流泪,不知道她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没有说话,看着车子里空出来的座位,又想起已经死去的成东林和岳小飞来…… 张刚将车子开到广西南宁的时候,带着我和柳如雾去医院里找熊必可。熊必可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他也早知道我们在旅途中所发生的一切,见面任然不胜唏嘘。我们在柳林宾馆睡了一晚,第二天就离开了南宁。 中途我们再也没有停过,其余的时间一直在车子里度过。 到第三天下午的时候,我们已经是快到一线的省的省城了,看着马路两旁熟悉的风景,心里头有一种劫后余生后回到家的感觉。 车子在张刚的操纵下,以一百二十码的速度匀速前进,我忽然间看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我看到坐在我身旁的熊必可、柳如雾两个人的额头上竟然忽然出现了一个恐怖的字眼“死!”。 我的心头一惊,以为是幻觉,摇摇头,再次定睛看去,他们两个的额头上赫然还是出现了那个“死”字,我“啊……”的一声惊叫起来。 柳如雾三个人一起向我望来,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我:“晓龙,怎么了?” 在张刚回头的一瞬间,我发现他的额头上也赫然印着一个“死”字!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我颤抖着声音指着他们的额头,说道:“你们的额头上怎么有字出现?” 柳如雾、熊必可、张刚三人疑惑的互相对望了一眼,奇怪的说道:“没有啊,我们的额头上哪里印着有字?我们怎么看不见?” 他们怎么全部看不见?我的心头一沉,预感到会出事,大声对张刚叫道:“张刚,你快停车,我担心会出事,你们三个人的额头上全部出现了一个很大的黄色字体”死“字……” ““死”字……”张刚边开车边大笑:“晓龙,我看你都快成惊弓之鸟了,你不要开玩笑了,我们大家都没有看到,你开的什么玩笑?” 我急了,嘶声力竭的大叫:“张刚,我没有骗你们,你们的额头上真的出现了这个字,就好像被烙上去的一样,你快停车啊……”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我的话音未落,就看到张刚开着的车子突然方向盘一滑,车子偏离出了车道,仿佛一头野兽般嗷嗷的叫着根本不受张刚的控制,向着万丈悬崖深处撞去,然后坠落。 一瞬间,我失去了知觉…… 在我恢复意识的那一瞬间,似乎听到耳边有杂乱的脚步声响个不停。我想努力的睁开双眼,眼皮却沉重得难以睁开。恍若看到一幢白色的建筑物在暴风雨中仿佛飘忽不定,一股子刺鼻的福尔马林的味道直扑向我的口鼻。 这是什么医院吗?我又是在哪里?我使劲的想记起些什么,可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耳朵里听到焦急的一个声音在说:“这孩子真奇怪,昏迷都快十二个小时了,还没有醒来……” “是啊,的确是一个怪人,我们已经使用了大量的退烧药物,体温竟然还维持在四十八度恒温不变,心跳、脉搏偏又很正常,这真的是难以解释清楚……比正常的人体温足足高了十度,要是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没命了……” 说完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两个声音陌生极了,我从来就没有听到过,他们是谁呢?我不知道。但我能够感觉出此刻正躺在一张床上,眼睛既然睁不开,那就干脆让它闭着,反正我的头痛得要命,就是想努力的转动一下都不能…… 应该是有冰凉的液体在输入到我的体内,能听到“滴答、滴答”如时钟一样的滴水声。 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我应该从来就没有来过,我开始焦躁不安,想挣扎着坐起或者离开这里,我的手微微的动了一下,就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老苏,你看,这孩子手在动,终于有知觉了。” 另一个声音说道:“不错,刚才确实是动了一下,看来这孩子很快就会醒来,已经度过危险期了……” 说完,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这些人是谁,为什么会这么关心我?又有什么目的?我问自己,可答不上来。 我的脑袋忽然剧烈的疼痛了一下,这一痛竟然让我恢复了一部分的记忆。我隐隐约约记起来了,我好像是坐着什么车子,翻下了悬崖。 这么说来,莫非我还活着? 我的手脚忽的剧烈的一颤抖,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我看到的除了是白色,还是白色。白色的墙、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日光灯,白色的床铺,还有两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 这两个人的眼睛此刻正在紧紧的盯着着我,眼神里透着焦急和关心。在我现在残存的记忆里,还从来没有过有这样的眼神。担这两个人的眼神让我心里有一种异常的感觉,暖暖的。 他们一看到我睁开了眼睛,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我:“孩子,你醒来了?” 我看着面前这两张陌生的脸孔,虚弱的问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其中一个声音对我说:“孩子,这里是医院,你出了车祸,从悬崖上摔了下来,受伤了,被一个进山砍材的老伯发现后送到这医院里来的。” “医院?老伯?我怎么不记得了?” “李医生,坏了,这孩子恐怕是摔成脑震荡了,你看,现在该怎么办?”老苏对另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说。 什么是医院,什么是脑震荡,我的脑海里还似乎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名字? 我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望着眼前的这两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 “按道理不会,没有发现颅内出血,也没有骨折,但不排除有一部分脑神经末梢受到压迫,会让这孩子失去记忆。”那个老苏回答完毕两眼关切的望着我,问道:“孩子,你能记起你是哪里的人?父母叫什么名字吗?” 我费力的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老苏抬起头,对另一个人说:“李医生,看来情势不容乐观,就如同我预料中的一样,他失忆了……” 那个李医生点了点头。 我将眼睛投向李医生身上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股久违了的熟悉味道扑面而来,那是死亡的气息! 我看到那李医生此刻的额头上居然显示出一个大大的“死”字黄色字体,这样的事情我似乎已经看到过一次了,但记不清楚是在哪里看到?只隐隐记得,额头上刻着“死”字的人马上就会死亡…… 我惊骇莫名,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指着李医生大叫:“你知道吗?你就要死了!” 老苏和李医生被我这句莫名奇妙的话吓了一大跳,四周看看,没有什么异常。 李医生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说道:“老苏,看来这孩子不仅失忆,有可能神经还出了问题……”说完一张脸已经是没有了任何的笑容。 当然,不管是谁,要是当面听到这样的话,没有谁会高兴得起来! 我见他不相信,又叫了起来:“你们不要不相信啊,你真的就要死了,并且就在今天!你们要相信我……” 李医生更加不高兴,指着我对老苏说道:“你看,这个孩子,我前世与他无仇,后世与他无怨,怎么就这么不懂事,竟然当面诅咒我,他这个病我不看了……” 说完,将胸前的听诊器取了下来,放到床铺旁边的小柜子上,作势就欲离去。 老苏拦住了他:“老李,童言无忌,你就不要生气了。你是我们医院最好的外科医生,治疗这样的疑难杂症,哪里又能离得开你呢?” 李医生鼻中重重的哼了一声,才重又在病房里站住了身子。 我忽然听到医院的走廊里传来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叫声骂声一片,声音由小到大,逐渐向我住着的这间病房里跑了过来。 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了,老苏和李医生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能预知死亡 我看到一个衣衫不整,头发蓬乱的年轻人,右手挥舞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嘴里赫赫怪叫着闯进了病房,后面跟着一大群追赶的人群。 就在这一瞬间,那个年轻人一把抓住了李医生,左手勒住了他的脖子,同时将那把锋利的匕首顶在了李医生的咽喉处,眼睛惊恐万状,嘴里大叫着:“你们不要过来……统统给我后退……,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杀了他!” 从外面追进来的人群有穿白色大褂的,有保安,见那个年轻人控制住了李医生,受他危险,纷纷止住了前进的脚步,眼神里流露出明显的担心和着急。 我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害怕得很,挣扎着从病床上爬了起来,将被子拉到胸前,双手护住,全身瑟瑟发抖,只希望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年轻男子不要对我发起攻击。 老苏后退几步,又扭转身,看到李医生在年轻歹徒的劫持下已经是面无人色,他尽量平复自己心中的悸动和焦虑,放低声音对那歹徒说:“兄弟,你不要乱来,你放开他,我们让你出去……” 那歹徒手一颤抖,锋利的匕首尖就在李医生的咽喉处划开了一道口子,一丝丝的血丝流了下来,瞬间就染红了李医生胸前的白大褂,那血丝染红的白大褂就像一朵朵盛开的红杜鹃,醒目鲜艳之极! 情况万分危急,所有的人都沉默下来,那歹徒一声狂叫:“你们让开,放我出去,我没有病,你们偏要说我有病,我有病吗?你们说我有病吗……,说……” 老苏声音里透着难以言说的恐惧:“你把刀子拿开……你……你……没有病……,我们放你出去,你放开李医生……” 这一瞬间,我似乎弄清楚了这个年轻男子的身份,竟是一个精神病人!此刻,从外面追进来的人群已经让开了一条道,那歹徒挟持着李医生往前迈动了几步,整个身体已经是将背部留给了我。我悄悄地拔掉了扎在血管里的针头,用一陀棉花使劲的按住,寻找机会想救那李医生。 李医生的双脚似乎已经迈不开脚步,任由那歹徒推着他往前走,身子一直在发着抖,可见他内心的恐惧已经到达了何等的程度? 年轻男子挟持着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变故突然发生了。所有的人听到李医生似乎已经肝胆俱裂,“嗬”地一声大叫,双手就去抢那歹徒手中的匕首…… 那歹徒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的笑意,手中的匕首轻轻地一划,李医生的咽喉就被割开了,汩汩的热血像喷泉一样从他的咽喉处激射而出,弄得离他们站得比较近的几个人浑身都是鲜血。 李医生圆睁着双眼,喉头发出嗬嗬的怪叫,歹徒手一松,他的身子重重的向后倒了下去。 所有的人见歹徒在片刻之间杀了李医生,都惊呆了,眼见得穷凶极恶的年轻歹徒又挥舞着手中的匕首逼了过来,大家纷纷后退,眼看那歹徒即将窜出病房…… 我忽的热血沸腾,从床上爬了起来,将那个用来挂点滴瓶子的木架子双手举起,使出吃奶的力气,从歹徒的身后用力的砸了下去! 歹徒一声惨叫,手中匕首“簹”的一声掉落在地,说时迟、那时快,已经退出病房人群迅速的冲了进来,将歹徒制服在地。 病房里喊声、骂声一片,现场很混乱。我望了一眼嘈杂的人群,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远离他们的感觉,我强忍着头部的疼痛,悄无声息的穿过人群,走出了病房,没有人会注意到我。 我往医院大门口走的时候,看到有很多穿着制服的人往楼上奔跑,显然是接到医院的报警赶来支援的警察。一个警察的身体撞到了我,凶狠狠的要我快些让开,我没有说话,默默让开了身体,往医院门口走。 外面竟然下着大雨,哗啦啦的雨滴漫天盖地的打在地上,溅起一朵朵的水花,我想赶快的逃离这个地方,可是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该怎么办呢? 医院的旁边是一个很大的超市。将超市建在医院的旁边,看得出这个店主人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做病人家属的生意是最好做的,他们急于要买东西,根本就不会跟你讲价,你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此刻超市的里面挤满了躲雨的人群,我一猫腰,从漫天大雨中窜了进去。哇,果真有好多的人,老人、妇女、孩子都有,大家都焦急的望着外面铺天盖地的雨帘,希望这场大雨快些停下来。 我窜进超市,挤进拥挤的人群当中站住了身子,没有人会对我注意,我只不过是一个被大雨逼急了进来躲雨的普通人而已。 在这拥挤的人群里,我害怕会再次看到,有人的额头上会出现那个大大的黄色字体“死”。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想快些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城市,到一个人烟飘渺的地方去,这样就可以远离血腥,远离死亡,至于究竟要去哪里,我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想法,我也说不上来。因为我连自己是谁,从哪里来的,都无法记不起来。 我低着头站在人群里,眼睛的视线忽的被从医院门口出来的一群人吸引住了。 此刻医院的门口抬出来一副担架,担架上用白色的床单裹着一个人的身体,在雨中向着停在医院门口的一辆警车走去。 人群里发出了一阵小心的议论。 “医院里怎么了?又死人了?” “有这么多的警察,还有警车,是不是出了什么凶杀案啊?” “哎,这年头,怎么医院里面老是发生死人的事件……” 听着周围人群的议论,我没有做声,但我知道,那白色床单裹着的一定是那个李医生的尸体。 很快的,我就看到那个持着匕首杀死李医生的年轻歹徒戴着脚镣手扣被两个年轻的警察押了出来,其中就有一个是撞到我对我凶狠狠的那个警察。 我在用眼光看向那警察的刹那,天哪,我竟然看到那个警察的额头上此刻居然又显示出一个黄色的字体“死”字,我一阵眩晕,心里往下沉,这个警察竟然就要死了…… 我强自压着那颗狂跳的心,是该冲过去告诉那个对我凶狠狠的警察,还是不告诉他呢?我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我告诉他他就要死了,他会相信吗?还有,告诉了他,就能避免他的死亡吗?一个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不,即使你告诉了他,也不能阻止死亡,那个李医生不就是个最好的列子? 我停住了即将迈出的脚步,看着那辆警车装着李医生的尸体、押着那个年轻的歹徒在大雨中呼啸而去…… 超市里的人群如炸开了窝。 “天哪,医院里当真是发生了凶杀案……” “你们看那凶手,眼露凶光的,看着都让人害怕……” “天知道那个凶手还有没同伙,这里不安全,我们赶紧回家吧……” 就有人顾不得天上还下着雨,打着小雨伞匆匆的离开超市,走进雨中,任由那把撑在手中的小伞被狂风吹成了一叶狂风骇浪中的孤舟。 我喃喃自语:“等会恐怕还会出事情……” 我的声音不大,但被几个人听到了,他们警惕的向我看来,将身子往旁边移了一移,离我远远的方才站住,两眼又向我看来,似乎担心我会突然对他们施加暴力。我还听到有一个人轻轻的嘀咕了一声:“神经病……” 我站着的地方,很快的就空出了一个比较大的圈,我没有动,也不在乎别人此刻对我什么看法,傻傻的笑了一下。但我清楚,那个凶了我的警察今天一定会出事情…… 我不敢再看站在我周围人群的额头,我担心会在他们的额头上也看到那个触目心惊的黄色字体:死“字……我只想快些离开这个让我压抑的环境。 雨终于停了下来,超市里面避雨的人群陆陆续续的走了出去,走进了积着很深水的街道。 望着这些匆匆忙忙人群的背影,我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伤感,人生在世,匆匆忙忙短暂的一生,可一旦死亡来临,谁又能避免得了呢?就像我能看到好像烙印在别人额头上死亡的字眼,能提前预知死亡,可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在我眼前倒下、死去…… 我忽然有了一种很悲凉的感觉,这感觉来得迅猛,我恨自己,为什么能看到这样的情况……如果看不到,那我就不会这么深深地自责,背负着这么重的心理压力…… 所有的人群都走光了,我知道这些人此刻的心情,他们想快些回到家里,只有家才是避风的港湾,与家人躲在那个空间不大的房间里,才会有安全的感觉。 我傻傻的站在超市门口傻傻的想,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先生,请问你要买些什么吗?” 原来是超市的主人,我回过神来,慌忙的应答:“老板,不需要……我不买东西……” 超市的老板微微一笑,又回到了货柜中间忙碌去了,我迅速的跑出超市,逃离似的冲进了积水的街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并非逃亡 我的头已经没有刚才在医院里时那么痛了,但还是隐隐有些痛。经过一家药店的时候,我走了进去,把症状给药店老板说了。药店老板给我捡了两副中药,并且一再嘱咐我要用桑树枝烧的火来煎熬,药效更佳。 我谢过药店的老板,拎着两副中药走出了药店的大门。 我是谁?来自哪里?如今又要去哪里?我茫茫然不知所致。信步慢走,只觉得天地之大,没有我的立身之处,我就像是一个弃儿,在这个城市的街道游荡。 我的眼光忽然被立在一个大商场前面的屏幕吸引住了,屏幕上正在报道一则新闻:各位市民,今天在市中心医院发生一起凶杀案,作案的歹徒是一个去该医院就诊的精神病患者,名叫张乐,今年二十一岁。他持刀在一间病房里杀害了市中心医院著名的外科大夫李继明。 这起凶杀案里面还有一则小小的插曲,就是一个因车祸来历不明住在该病房里的年轻人曾在李继明大夫被杀害之前,预言他今天会死亡。这的确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为什么会提前知道李大夫会死亡呢?据在场的目击证人苏小龙大夫讲,这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因车祸失去了记忆,体温高度四十六度,而心律、脉搏均正常,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怪人。这个怪人在歹徒张乐还未持刀冲进病房前,声称在李继明大夫的额头上看到一个黄色的字体“死”字。这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住在病房里的怪人用木架子砸晕歹徒后,也逃离了医院,至今不知所踪。 没想到的是,凶案还继续在延续。歹徒张乐在被押往警局的途中,又残忍的杀害了一名警察,跳车逃跑了,目前警局正在全力缉拿逃犯,凡是见到那个歹徒的每一位市民,请你们提供线索,警局将有巨额的奖赏。 呼吁各位市民注意,请你们不要私自一个人外出,也不要到公共的密集场所,防止这个名叫张乐的歹徒继续作案…… 屏幕上播音员富有磁性的嗓音还在继续,我一个字也听不到了,心里想道,那个警察果然死了,歹徒继续在逃,我成了别人眼中的怪人…… 我手一松,手里拎着的两幅中药“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两手竟似连两幅中药的重量也承受不起。 我对着天空仰天狂啸起来:“你们告诉我,我是谁?我该回到哪里去……” 我尖锐的叫声引起了过路的市民注意,远远地在指着我,小声的议论着,我忽然看到岗亭有两个穿着制服的人向我走来。 坏了,他们有可能把我当成那个在逃的杀人犯张乐了?我赶紧从地上捡起那两幅中药,飞也是地逃离了那两个穿着制服的人的视线。还好,他们并没有追过来。 我拎着两幅中药在街道上飞跑,管不了在别人的眼中究竟是什么样子,反正我已经成为了这座城市市民眼中的“怪人”。 我一阵猛跑,将那座城市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已经是到了这座城市的郊区,眼前一条茫茫的大江阻住了我的去路。 我看看逐渐黑下来的天色,心里没了主意,该去哪里呢? 一艘即将抛锚起航的大船映入了我的眼帘,我心中一动,喊道:“老伯,你要去哪里啊?等等我……” 船上的老头大声的回答我:“年轻人,我们是去湖南,你要去哪里?” 湖南?我的脑海中不知道怎么没来由的就冒出“湖南凤凰”这四个字来,赶紧应道:“老伯,我去湖南凤凰,你能载我一程么?” 船上的老头没有立即回答我的话,好像在跟船上的乘客商量着什么,一会儿才一边回答着我,一边将船慢慢的靠拢岸来。 我在船老大的搀扶下走上了那艘大船,老头一见我拎着两副中药,赶紧关心的问道:“年轻人,你身体有病,还要远行?” 我见老头问起,眉头一邹,扯了一个谎:“老伯,我爷爷病得厉害,躺在床上已经几天几夜没吃没喝了,家里来了电话,要我赶紧赶回去,所以才带病赶路……” 老头将我安排在一间边窗里住下,临走的时候嘱咐我说道:“年轻人,我姓欧,叫我老欧就行。此去湖南有两天两夜的路程,你就安心的在船上住着休息,好好养病。这两幅中药我拿去等会叫船上的伙计李二给你煎好之好给你端进来……” 老伯拎着两副中药转身就走,我突然记起药店老板的嘱咐,拉住了老欧,说道:“欧老伯,你船上油桑树枝么?这药得用桑树枝煎熬,药性才会更好……” 老欧邹了一下眉头,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说道:“年轻人,你运气还真好,我船上的那个伙计李二刚好是养蚕的,他砍了一些桑树枝在船上。” 我赶紧谢过欧老头。 天慢慢的全黑了下来,我躺在边窗里的床铺上闭目养神。水涨船高,像是起潮了。大船摇动得厉害,我隔着窗子看到船上那根合抱粗细、高耸当天的船桅柱子,吱吱哑哑地响着,看样子真像是随时都会倒下来。 月亮够大也够圆,只可惜才出来不久就被乌云给吞噬了,江面上浪花汹涌,一个接一个地卷起来拍打在岸上、石头上、船身上,每一次都澎湃有声,激发出万点银星。 大江上蒸腾着白茫茫的雾气,我的潜意识里觉得还在哪个地方见过这样的江景一样,可就是想不起来。 我挣扎着下了床,将边窗的门打开,一股江风扑面而来,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我倚在门边,看到那头发花白的老欧一声不吭地抽着烟,不时翘起脚来,旱烟袋杆子磕在鞋底上,笃笃有声地落散着小火星子。 把舵的是他儿子欧明雄,个子高高的,头上扎着布,浓眉毛,大嘴,黝黑黝黑的,看上去像是天生撑船的,有一身用不完的力量。 那一边灶头上,伙计李二正在升火煎药,一把把的树枝塞进灶头里,发出劈劈拍拍的响声,火苗子不只一次地穿出来,差一点就燎着了他的眉毛。 我听到那个李二嘴里在嘟哝着,“嘿!煎药就煎药吧,干吗还这么讲究?非得用桑树枝来烧火,怎么?桑树枝烧的火是冒蓝烟儿?”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老欧微微咧着嘴笑,一丝丝的白烟,就像小蛇也似地由他黑牙缝里钻出来。 “岐黄谱上说过,桑是属凉的,用桑枝点火,八成儿是去火吧。”翻着两只大肿眼泡,咂了一下嘴:“噢,准是清火气,清心补肺吧!” “清心补肺?”李二一脸的疑惑:“这么说,他是得了肺病?年纪轻轻的……真可怜。” “别瞎说!”老欧立刻又正经了起来:“这话要让人家听见,绝饶不了你,你嘴里要积德!” 李二端着一张黄脸,道:“我只是瞎猜着玩罢了,我说嘛,这个年轻人像一个怪人似的,一看就觉得神秘兮兮……” 一面说,他直起腰来,用一根白木头药杓子在大罐子里搅着,浓重的药气随风飘散开来。接着他用一个小小的药滤子,把罐子里的药汁滤出来,不过是小小的半碗药,又浓又绿的颜色。 李二用鼻子闻了闻,皱着眉毛说道:“这是什么味呀?怪里怪气的!”才说到这里,他立刻眼睛发直地注视着前方,悄声的对老欧说道:“看!那个难说话的客人来了!” 我听到李二和老欧的一问一答,听到他们说我是个怪人,不仅在心里苦笑。 第一百一十三章 杀人逃犯 我听到李二说有个难说话的客人过来了,心里一惊:“这先上船的究竟是什么客人啊,为什么说是一个难说话的人?……” 我看到老欧站起身来,烟也不抽了,把着舵盘子的欧明雄也伸长了脖子。在舱檐前面两盏桶状的船灯的照射下,一个瘦长的影子已来到了他们的近前,在黑暗中我看不清楚来人的脸庞,只是恍惚觉得身影有些熟悉。 老欧紧张地走上前去前,赔着笑脸道:“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来人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东张西望的看了一下,显得有些紧张:“这是什么地方了?” “噢!”老欧向外看了看,这地方估计他很熟悉,听他说道:“五里滩,再下去是十里坡,呵呵,还早呢!要到明天过了晌午,大概就到了益阳了!” “哼!”来人不耐烦地听着:“到时候记得告诉我一声。” “是……”老欧十分害怕的样子:“先生,我记下了……” “那还差不多……”来人一下子虎起了脸。 “啊……”老欧吓得后退了一步,半天才变过脸来,一面赔着笑道:“先生,请你放心……” “记得该问的就问,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来人打量着老欧等三个人,冷冷地说道:“前舱里没你们什么事,不招呼你们就不许进来,只管好好招呼着船,到了益阳我走人,钱只有多没有少,知道吧?” 倒是后面这句话还算中听,老欧拱着两只手连连称是。 来人抬起一张瘦黄枯小的脸来,乘这机会,我终于看清楚了这个人的摸样。这一看,让我大惊失色,这个年轻的乘客竟然依稀就是在医院用匕首杀死李继明大夫的凶手张乐。我强忍着心中的悸动,将身子隐藏在前窗的门边,再悄悄的听他们讲话。 张乐交待完了这几句话,刚要转身,一眼看见了李二手里端着的药碗,怔了一下,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李二结巴着:“是……一碗药……” “药?”张乐已经走了过去。 李二喃喃地道:“是药,是给这前舱里住着的一位年轻人的……” “住在前窗里的年轻人?”张乐的脸上像是忽然罩上了一层霜,拧过头来,瞪着老欧,喝道:“是后面上船的那位客人吗?” 老欧不安地干咳了一声,喃喃地道:“是……是的,是这么回事,就是跟你商量过才上船来的那个客人……” 张乐凶狠地问道:“快说,刚才上船来的是一个什么摸样的人?” 老欧小声的答道:“是一个身体有病的年轻人……” 老欧话还未完,只见面前人影闪了一闪,紧接着“啪!啪!”两声脆响,张乐已经将老欧扇了两记耳光。 这两下子打得还真不轻,老欧“啊哟”地叫着,顺着嘴角往下面淌着血。 欧明雄一看父亲挨打,从舵台上跳下来,伸手就去操那根长篙。 欧明雄的手还没来得及抬起来,已被张乐的脚踩了个结实,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已经抵在了欧明雄的咽喉处。欧明雄已痛得几乎咧嘴,连声“啊唷”了起来。 老欧顿时傻了脸,李二端着个药碗,像个木头人似地站在船舱里。张乐冷笑着道:“怎么了,还想动家伙,不要命了?” 老欧哭丧着脸,连连打着拱手,鞠着躬道:“不敢……不敢……先生你老高抬贵手吧!” “哼!”张乐缓缓松下了脚,一脸怒气地看着老欧喝道:“叫那个年轻人明天天一亮就滚蛋,我想好了,这条船我整个包下了,不搭外客,听到没有?” 老欧吓得魂飞魄散,赔着脸干笑道:“好……好……,按照大爷你的吩咐,天一亮就叫他滚蛋……” 张乐似乎还想发作,却又忍着,冷笑了一声,往前窗去了。 “这……”欧明雄一脸为难的样子,老欧赶紧示意儿子不要再做声了。 我吓了一大跳,看这个人说话的腔调和举止,分明就是杀人潜逃的张乐无疑,他不会认出来我就是当时躺在病床上,后来给他致命一击的人吧?该怎么办呢?我一时没了主意。 我看到老欧摸着麻辣辣犹有余痛的脸,缓缓地坐下来。 欧明雄一脸忿忿地走过去,骂道:“他娘的,船是咱们的,咱们爱搭谁就搭谁,他管得着吗,这个姓张的,也太欺侮人了!” 老欧漠然地看了儿子一眼,叹了口气道:“也难怪,收了人家的定钱,原是不该再搭外客的……” “只是……咱们怎么跟那位小哥说呢?人家还在病着,况且也经过他同意了的……” 李二插嘴道:“这我可不去说。” 老欧叹了口气站起来,把旱烟袋杆子插在腰上:“有什么办法,李二,把碗给我,我瞧瞧那位年轻人去。” 李二一怔道:“你真……真的要赶他下去?” 老欧也没说话,接过碗来,独自个地向前窗走来。我赶紧躺回床上,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船身微微地动荡了一下,船窗里的烛光也在晃动,我听到老欧一声轻咳:““这位小兄弟,你的药来了!” “噢!”我赶忙应了一声。船老大老欧端着药碗缓缓地走了进来,看到我躺在船舱里简易的床铺上,身上全是腻腻的汗。 他在摇曳的烛光下睁眼看了一会儿说道:“小兄弟,感觉好些没有?” 我装作全身酸软,没有一点力气,头痛欲裂的摸样手撑着半坐起来。“船老大亲自送药,不敢当!”说话时,我已接过了药碗,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老欧笑道:“大概有点凉了,再去热一下吧!” “不必了!”我回答得很干脆。 一边说时,遂即仰首把小小的半碗药汁喝了个干净。我放下药碗的一瞬间,看到老欧在盯着我看。 我以为老欧看出了什么,眼神如电光火石般的向他看去,四只眼睛交接的那一霎那,我看到老欧打了个寒颤。他是在担心我的病情吗? 我微微一笑,老欧又往后退了一步,我挣扎着下了床:“欧老大请坐,你有话要跟我说么?” 我抬起一只手,指了一下舱里的座位,老欧顺着我的手指处就坐了下来。喝了一碗药下去,感觉头疼得好多了。 “欧老大喝茶。”“是……不客气,不客气!”一面说,老欧就手拿起茶几上的茶壶,倒了半碗清茶,端起来喝了一口。 “茶凉了。” “噢,还好,还好……” “今夜的月色不好。” 说到月色不好,我缓步向船窗前,推开了两扇临江的轩窗,一阵江风袭来,窗里的烛火滴溜溜地直打着转儿,有飞沙走石之的状态。 老欧“啊”了一声,慌不迭地离座站起来,想帮我关上窗户。 老欧身子不过才站起来,舱房里却已恢复了原有的平静,那阵风像是只进来兜了个圈子,却又出去了。我已经将船窗关上。并非是风停了,眼看着窗外浪花翻飞,其势不已,这小小边舱,一瞬间,却和煦如春。 我打量着当空在疾风行云中的那轮皓月,深邃的目光,转向附近水面,天是波谲云诡的,水也是波谲云诡的…… 我发出几声轻咳,老欧像是忽然警觉起来一样,打量了一下“讳莫如深”的我,问道:“这位小兄弟,你是不是着凉了?” 我摇摇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答非所问:“没有,你要关心你的船……” “还没请教小哥贵姓?” “我?” 一霎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姓什么呢?我不知道。 我迟疑着说道:“你可以叫我凤凰小兄弟。”我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凤凰……小兄弟?” “对了,凤凰,湖南凤凰!”我的脸上泛出笑荣。 “呵呵!”老欧咧着嘴嘿嘿笑道:“我看你这位小哥像是个念书人的样子,凤凰小兄弟,你的病……” 我避而不答:“欧老大,夜已经深了!” 老欧眨了一下眼,喃喃说道:“是这样……前舱里住着的客人……” 我轻叹了一声打断他的话头:“江上起风,只怕是多事之秋,欧老大你要注意了!” 老欧“哼”了一声,再次开口说道:“是这么回事,我来看凤凰小兄弟,是……” “且慢……”我轻轻地摇了一下头。 我不允许老欧把话说完,知道他心里那股子别扭劲儿肯定不用提。 隐约间,前窗似乎传有声音传了过来,等到我倾全力再听时,却又没有了。 经过我这么一搅和,老欧要想说的话是一句也没有让他说出来,我知道他肯定没有兴趣再说了。 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做出一副要休息的样子。老欧叹了口气,站起来道:“天不早了,我走了!” 我眼睛也没睁,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风浪比先前更大了。 老欧走出边窗以后,我并没有睡觉,坐在床铺上闭目养神。我的心里既紧张又害怕,原来,这船上先前上来的客人竟是杀人潜逃的张乐,该怎么办呢?如果把这件事告诉欧氏父子,还有那个伙计李二,我们能够对付他把他缉拿归案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追捕 我仔细地琢磨那张乐的神态举动,根本就不像一个患有精神病的人。那他在医院里持刀杀死李继明大夫又是什么原因,莫非这背后还另有隐情?或许他是间歇性的精神病并发症?我一想,脑袋又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我赶紧凝神静气,不再去想。 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担心老欧他们会出事。我悄无声息的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沿着窗子的缝隙往船头观察,看到老欧和他的儿子欧明雄、伙计李二此刻正坐在舵旁发着愣。显然是受了那个张乐的威胁,他们不敢随便在船上走动。 我隐约听到李二在黑暗中说道:“老欧,我想不通住在大舱里的那个人究竟是干什么的。说是生意人吧,可又不像,说是普通的客人吧,更不像,看着那个摸样,怪怪的……” 老欧冷笑一声:“你少管闲事,反正人家坐船给钱,我们管他是谁?” 李二答道:“那是,咱们想管也管不了,我只是心里想不通。还有边舱的那位生病的客人,看着好像浑身都透着悬乎,怎么,怪事都让我们给碰上了?” 没有听到老欧的声音,我看到他默默无声地打着了火,点上了纸烟,吸了几口烟,好像准备说什么,忽然站了起来惊奇的叫道:“咦!” 我看清楚了老欧脸上惊恐的表情,心中一动,莫非发生什么事了? 我推开船窗,顺眼看过去,只见一艘双桅平顶的中型快船正由后方快速驰来。 老欧一惊道:“唷!这是干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是转念的当儿,那艘快船已来到了眼前。 三人这才看清楚了,黑暗中驰来的大船来势迅捷,如果被它撞到,肯定是船毁人亡,船上所有的人全部掉进江里去喂王八。 老欧第一个发觉不妙,忙叫了一声:“快!”三个人同时行动,以最快的速度,一个人操起了一根长篙,猛地向着右舷扑了过去。 那艘凶猛的的来船,已风驰电掣地来到了近前,老欧等三人三根长篙各自施出了全身之力,猛地向着来船船头点了过去。 来船突然的现身,本就有几分诡异,以如此神速硬撞我们坐着的船,我觉得怪异之极,一时真摸不清这来船上的人究竟是什么目的。 老欧他们点过去的三根长篙虽然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但对方来势凶猛,力道千钧。一交接之下,只听见“咋喳”一声脆响,欧明雄手中长的篙首先折断。 老欧、李二俩人手中长篙虽虽然没有被折断,但要想阻住来船这么猛的来势,却是万万做不到,一接触来船船头,两人跌倒在船面上,摔了个仰面朝天。 这条来船整个船身看不到有一盏明灯,黑乎乎的一片,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蓄意操纵?总之,以眼前这番猛厉的来势,一旦撞着了,我乘坐的大船必然会被撞毁。 老欧狂叫一声,一个骨碌从地上翻起来,正准备拼了老命,再次用手中的长篙向来船船头戳去…… 我心里一惊,想出去帮他的时候,忽然看到船头人影一闪,一个声音喝道:“闪开!”老欧手中的长篙已经被来人抢了过去。 我硬生生的停住了身影,我看到来到老欧面前的,正是张乐,他手上的长篙,已不顾一切地点向了来船的船首,他手中的长篙在对方巨大撞力之下,有如弓也似地弯了过来,却仍然不能阻挡来船的势头……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万分危急之际,一连几声暴响从来船传了过来,高悬来船的四面风帆竟然一齐自空中桅杆上高高坠落了下来,在离老欧的大船只有一米处的地方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来船总算停了下来,我的心里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但来船猝然失去了主力,加上沉重的落帆之力,摇摆动荡,在江面上激起了滔天的巨浪,久久不能平息。 老欧等三人目睹这番情景,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他们原以为无论如何难以躲过沉船的劫数,却万万想不到竟会在千钧一发之际,对方变生时腋,竟会无故自落风帆,定住了来势,使得自己转危为安。 四人怔怔地看着来船发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双手持着长篙的张乐,想是在刚才全力定船的时候用力过重,一张尖削的长脸,脸色苍白。 他扔掉手上的长篙,一连咳了好几声,紧接着紧张的望了停泊在对面的船只一眼,对老欧三个紧张的说:“等会要是有人问起你船上的客人,千万不要说出我的摸样,否则,你是知道的……”说完凶狠狠地盯了他们一眼,像狸猫一般迅速消失在了船头,没入黑暗中。 我隐身在边窗里,吓出一身冷汗,这船上坐着的究竟是什么人,他们的船只会什么会失控一般的向老欧的船只撞来?我没有移动身子,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那船上黑漆漆一片的船只。 船上忽的一道强光向站在船头的老欧他们射来,照得他们睁不开眼睛。就听到一声大喝:“船上坐着的是什么人,为何半夜还在江面行驶?” 老欧眯着眼,想努力的看清是什么人在说话,可一时适应不了眼前的强光,本来想说船上坐着两位客人,但一想起那张乐凶狠的目光,又改了口:“船上坐着一位客人,因老家爷爷生了急病,所以连夜赶路,要回湖南凤凰……” 来人似乎不相信,微微的咦了一声,从那只船上跳到了老欧的船只上。 我看清楚了,来人竟是穿着制服的一个警察,年纪轻轻,像只有二十来岁。我心里有些纳闷,既然是警察,为何开着船只强行撞向老欧的船只,难道不顾船上人的安危吗? 我的念头一路,就听到那警察说道:“你就是船老大?”老欧害怕的点了点头。 那警察又说道:“对不起,黑灯瞎火的,我们的船只驾驶的时候除了故障,差些就撞到你们的船了……” 李二在一旁嘀咕:“一声对不起就可以了,如果要真的是撞上了,我们全部掉进江中喂了王八,你又跟谁说对不起?以为自己是警察,了不起啊……” 李二的话被那警察听到了,那警察很歉意的笑笑:“这位兄弟批评得对,我虚心的接受,再次向你们表示歉意……” 老欧父子虽然对刚才的事情很不满,可看到对方诚恳的态度,气稍微消了一点。老欧对李二说道:“李二,算了,没事就好了……” 那年轻的警察脸色迅速的凝重起来,向老欧出示了一个证件,黑暗中我看不到证件的样子,但猜想应该是警察证。 听到那警察说道:“船老大,我们在执行公务,请你配合!” 我瞬间明白了,这船上的人就是为了防止张乐从水路逃窜前来抓捕他们的警察。我本想从边窗里走出来指证那个张乐现在正在在这艘船上,可一想船只有这么大,这警察一定能找得到。警察办案,还是不插手、不惹麻烦的好,又忍住了,听他们怎么说。 老欧的眼神下意识的往前窗和我住着的边窗瞄了一眼,颤抖着问道:“警官,你们要干什么?要搜船吗?” 年轻的警察答道:“是的,我们在追捕一个逃犯,看有没有躲在你这艘船上,也是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 “逃犯?”我看到老欧的两腿在瑟瑟发抖:“警官,刚才我跟你说了,这船上只坐着一……一……一个客人,身体还生着病,要不,你去看看吧?” 老欧明显是在说我。 第一百一十五章 凶杀案的背后另有隐情 这个老欧马拉戈壁的,也太没有良心了吧?关键时刻怎么拿出我来做挡箭牌。那个躲在他船上的张乐才是一个危险的人物,为什么不实话跟面前的这个警察说?我心里有些愤愤不平,然后,我就看到那个穿着制服的年轻男子向我住着的边窗走来。 我想起商场门口那个大的电视屏幕里播音员播报的新闻,坏了,我在他们眼中是一个怪人,如果被他们发现我就是那个怪人,要将我带回警局怎么办?我一时间没有了主意,是告诉他那个杀人潜逃的逃犯张乐就在这条船上转移他的视线,还是不告诉他呢,我犹疑不决,那个警察带着老欧已经走进了边窗。 我急得满头大汗,头又剧烈的痛了起来,老欧指着我说:“警官,你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客人,身体不是很舒服,正病着呢,你看他满头大汗的……” 那警官一双眼睛向我扫了过来,我竟然感觉他的眼神特别的阴鸷,不像一个正派人士,为什么有这种感觉,我说不上来,总之我觉得这不是一个警察应有的眼神。 面前这个穿着制服的男子回头对老欧说:“你说的就是他?” 老欧赶忙答道:“警官,是的,船上就只他一位客人……”我看到老欧的眼神里明显闪过一慌乱。 穿着制服的男子鼻中重重的哼了一声,也不多说,转身就往窗外走,老欧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背后。我听到他出门的时候竟然还说了一声“晦气……” 我心中的火头猛地冲上脑门,马拉戈壁的,老子又不请你到我的窗里来,说什么晦气,我看你才一身的匪气,哪里像一个警察……我在心中狠狠地骂了几句,火气才消了下来。不过,心里头怪怪的,总觉得面前的这个穿着制服的男子不像一个警察,尽管他刚才一再跟老欧他们因为差点撞到船的事情再三解释。 我顾不得头部揪心的疼痛,又从床上爬了起来,隐藏在窗门边看船上的动静。 此刻,老欧正满脸赔笑的站在那个男子的身边,那个男子说道:“船老大,你带我去前窗里看看?” 老欧心里有鬼,知道那个凶巴巴的客人就住在前窗里,哪里敢立即答应,迟疑着回答:“警官,前窗里没有安排客房,只是堆放着一些杂物,平时就是我们三个轮流在里面休息……你还要检查啊?” 那男子两眼阴鸷的向老欧看来,莫说是站在他身边的老欧,就连我在边窗里看到他的眼神也全身发毛,我在心里作出判断,不对,这个人一定不是警察……不是警察而冒充警察,那一定是一个坏人。我浑身的冷汗又冒了出来,这船上本来就躲藏着一个杀人逃犯,现在倒好,又上来一个坏人。 那男子重重的“哼”了一声,不理老欧的说话,起步就往前窗里走,我看到老欧似乎脚步都迈不动了,我清楚他此刻心中的恐惧,欺骗警察、妨碍公务,这个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说不定就是要进局子里的……可我知道,这个年轻的男子肯定不是警察,是一个冒牌货,但老欧不知道。 其实,不管眼前这个男子是不是一个警察,我倒希望他能找到张乐,那么他深夜来到这艘船上的目的就知道了。 可是,我失望了,过了一会儿,那男子跟老欧竟然折回来了,显然是没有找到张乐,我大是意外。怎么可能呢,那个张乐明明就是躲在前窗里的,怎么会在一瞬间不翼而飞,失去了踪影? 那男子又前前后后的把整艘船上搜了一个遍,张乐踪影全无,就像空气一样在茫茫江面消失了。 老欧继续陪着笑脸,小声的说道:“警官,我没有骗你吧?我船上除了我父子和伙计,真的就只装了前窗里面那个生病的客人,你也看到了,不是你要找的那个逃犯,你看,我们可以开船了吗?” 那个男子又狠狠地盯了老欧一眼,说道:“船老大,希望你没有对我说假话,否则你是知道后果的……” 老欧连声应道:“那是……那是……,警官,你慢走……” 这个穿着制服的男子转瞬间又上了那艘快船,发动了船上的动力,驾驶着船向前疾驶,将我乘坐的大船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我听到老欧嘘了一口很长的气,似乎心里一直紧张得要命。李二张口骂道:“什么德行,还人民警察,没有一点风度……” 老欧赶紧制止住了李二:“李二,当心祸从口出,不要胡说了。”李二马上闭紧了嘴巴,看得出他刚才也很紧张。 马拉戈壁的,这个张乐莫非会奇门遁甲,竟然将身子隐藏了起来?我很是意外,老欧、欧明雄、李二也在四处张望。 我忽然听到江中水花四溅的声音,一眨眼间,发现那个张乐嘴里叼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浑身湿淋淋的从江里沿着桅杆爬上船来。 一爬上船就坐在船板上大声的喘着粗气,嘴里喝道:“尼玛的,闷死老子了……” 老欧见张乐像个水鬼一样从江面爬了上来,嘴里还叼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吓坏了。老欧结结巴巴的问道:“老板,你刚才是躲在水里面?你……你为什么要躲藏啊?难道……难道你真的是一个逃犯……”老欧牙齿相撞,说话都不顺利了,吓得不轻。 张乐从船板上站了起来,用匕首指着老欧父子、李二,脸上的神情恐怖狰狞,恶狠狠的说道:“对,你说得对,老子就是一个逃犯……不过,我告诉你们,刚才上船来的也不是个好人,他比我还坏,还要十恶不赦……你们怕了?怕了就好……看在刚才你们的表现上,我给你们一条生路,不杀你们,到了益阳我就下船,船钱还是那句话,只会多给不会少给,你们记住了吗?” 老欧两腿哆嗦着一下子就跪了下去,嘴里叫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我们记下了……” 张刚重重的一哼,转身走进前窗里去了,剩下老欧三人在船上瑟瑟发抖。 张刚这一番话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第一,他根本就没有精神病,李继明大夫的被杀绝非偶然,背后一定有隐情;第二,刚才上船来的穿制服的男子根本就不是警察,有可能是跟张乐一伙,或者是知道内情前来灭口的也说不定。 我这一惊非同小可,这个张乐杀死李继明大夫是什么原因呢?为何在逃亡途中会有陌生的人前来追他?张乐这么急急忙忙的赶往湖南益阳究竟是干什么?我对这一切充满着好奇。此刻在我的心里,好奇居然战胜了恐惧,我打定主意,一定要弄清楚这起看似简单、其实不简单的谋杀案背后的隐情。 我看到老欧向边窗里走来,我赶紧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躺到了床上。 老欧在我床边坐了下来,脸色苍白,重重的叹气,欲言又止。 我知道老欧想跟我说什么,我却假装不知,问道:“欧老伯,你可是有什么事情?” 老欧两眼无神的望着我,吞吞吐吐的说道:“小伙子,你……你……,明天天一亮,我将船靠岸,你还是下船去吧?” 我装作惊讶的问道:“欧老伯,发生什么事了?我要急着赶回家,你不会真的把我扔在半路不管了吧?” 老欧又是一声长叹:“小伙子,老伯不会害你,你明天天一亮还是下船去吧……” 我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一定非常沉重,船上装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徒,时刻提醒吊胆的,偏偏还装着一个身体有病的我。说句实话,我很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可我不想下船,我想弄清楚这个张乐杀人潜逃,究竟有什么阴谋。 我装作不解的问道:“欧老伯,那个凶狠狠的警察不是已经走了吗?你还这么害怕干什么?” 老欧似乎想下定决心跟我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呐呐的说道:“小伙子,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这样吧,前窗里住着的那位客人,如果明天不赶你下船的话,你就在船上呆着吧……不过,你要记得,千万不要出来到船头晃悠,在船窗里呆着比较好。早饭和煎好的药我会安排李二给你送进来的……” 我赶忙向老欧道谢:“欧老伯,谢谢你,只要你不赶我下船我就在船窗里呆着不出来,不讨前窗里住着的那个客人的嫌。” 老欧摇了摇头,走出了边窗。 我很理解面前这个善良的船老大的心情,他一方面担心着自己的安全,另一方面担心着我的安危。他把我当做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伙子,以为我什么都不懂。 我知道今晚还是很安全的,船在江心,那个张乐肯定不会有疯狂的举动。我吹熄了船窗里的蜡烛,躺在床上,感觉特别的疲倦。明天那个穷凶极恶的歹徒张乐会不会天一亮就赶我下船呢,管他,走一步算一步,明天再说,我想了一会儿,沉沉睡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山林中的诡异茅草屋 天终于亮了,老欧让伙计李二将早饭和煎好的中药给我送进来了,我谢过李二。李二临出门的时候对我说:“小兄弟,还好,那个恶人今天居然没有赶你下船的意思,你就安心的在窗里呆着,不要出来。中午的时候船就到益阳了……”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整个上午平安无事,中午时分,船就到了益阳城边的码头,我看到张乐四处张望了一眼,神色慌张的上了岸,身影没入了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赶忙向老欧道谢,上了岸,远远地跟着他。 张乐并没有在城里待留,竟是向城外走,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犹如惊弓之鸟。我清楚他此刻内心的想法,作为一个杀人潜逃的逃犯,自然是心惊胆战的。 张乐选择走的路全是山间小道,越走月偏僻,最后整个山间小道上就只有剩下了我和他在行走。张乐回身看的时候已经看到了我,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的神色。我在船上的时候没有跟他见过面,很明显,他并没有认出我。 我一看躲不过了,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加快了步伐追上了他,喊道:“这位兄弟,你去哪儿啊?这里山高林密的,还真有点害怕……” 张乐眼里有一丝凶狠的神色一闪即逝,对我笑道:“哦……我……我去梅城找亲戚……” “梅城?”我装作很惊喜的样子:“呵呵,我也是去梅城,刚好同路,做个伴吧……” 张乐看我一副斯斯文文、病恹恹的样子,放下了戒备的心理,说道:“好吧,一路有个伴也是好的……” 我有话没话的找张乐说话,张乐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心不在焉,显然心里在想着什么事情。 黄昏的时候,我们就走到了梅城,到了一个分叉路口,张乐对我说:“兄弟,我是要去梅城的梅山上拜访一位得道高僧,要趁夜间的时间赶上去,我们就此分手吧?” 我想了想,再死缠着他跟下去会让他起疑心,只得答道:“好吧,那你去吧,我也要去旅店投宿了。” 张乐匆匆的离去,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当中。看着他匆忙的神情,倒并不像躲避警察的追捕想遁入深山,反而像是去寻找什么东西,去办一件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略一停顿,随即跟了下去。 我沿途留心查看张乐的踪迹,却始终不见他的人影。天已渐渐的黑了下来,夜风吹起,密林里不时传来一阵树叶沙沙的响声,让人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毛骨悚然,我壮着胆子继续前行。 银灰色的月光将清辉洒满了整个密林,树林的后面又是一座更高的山峰,道路非常的崎岖,看来那岭上的路更加难以行走。 我有些害怕了,心里想,这个张乐反正在这座山中,也不急于今天晚上就追上他。要是这山间有什么护林员住的小屋或者祠堂什么的,在里面过一夜就好了。没想到我刚有这个想法,拐过一道弯,还真的看到了一道矮矮的竹篱墙,我心中大喜:“既然有竹篱墙,那就肯定有人家。” 我沿着那道竹篱墙走过一排苍松翠柏,果然看见了三间茅草屋,茅草屋内有烛光透了出来。 我大声喊道:“喂,屋里有人么?我是过路的客人,在这密林中迷了路,想在此借宿一晚,可以么?” 我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大约六十岁的老头打开一扇篱笆做成的门走了出来,两眼向我不住的打量。我赶紧说道:“老伯,我想在此借宿一晚,能行个方便么?” 那老头答道:“哦,原来是这样啊,小伙子,与人方便,也是与己方便。你要是不嫌我茅草屋里不干净,就进来吧……” 我赶忙道谢,走进茅草屋,只见屋内纤尘不染,清洁异常,心中微感诧异。我在茅草屋内刚刚坐定,一个年纪大约在十五六岁的少女,给我端了一杯茶上来,低声说道:“请用茶。” 在摇曳的烛光下,那少女竟然清秀异常,轻灵灵动,就像山间的精灵,我看得呆了。那少女见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脸悠地就红了,退到一旁坐下。 我方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干咳一声,以掩饰自己。 老头微微一笑,对我说道:“小伙子,她叫素儿,是我的孙女,我们在此山中居住已经有二十多年了……” “素儿?人漂亮名字也漂亮!”我又呆了一呆,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老伯,你怎么会住在这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里呢?怎么没看到素儿的爹娘?” 面前的这个老头跟我说出一番话来。 原来,这老头姓秦,不是益阳梅城本地人,是岳阳人,因有一年大旱,家里颗粒无收,在家乡存身不住,携家逃来益阳,见这森林里边有些无主荒地,就与两个儿子开垦出来,并搭建了几间茅草屋。 哪里想到,这那森林里竟然有很多的毒蛇出没,不到两年,他两个儿子、一个儿媳妇全被毒蛇咬死,只剩下秦老汉和他的孙女素儿。 秦老汉气愤不过,学了捕蛇之法,在森林中大杀毒蛇,给儿子媳妇报仇。不久,他开垦的荒地又被公家收了。没了土地,他就在此林间酿酒,将捕捉来的蛇胆浸泡在酒中,以出售蛇胆蛇酒为生。 好在这森林中毒蛇特别的多,别的人也不敢进山捕捉毒蛇,祖孙二人就此相依为命,这八九年来倒也有口饭吃。 哪里知道,到了今年开春,森林中的毒蛇忽然越来越少,以前本来遍地皆是,可现在要找半天,在林间翻石拨草,才能找到一条,因此,祖孙俩的日子已经没有以往好过了…… 秦老汉说完一声叹息,我听了也嗟叹不已。 吃过晚饭,秦老汉便安排我休息。素儿点燃了蜡烛,将我领到一间茅草屋内,低声说道:“大哥,这荒山野岭的,条件简陋,千万莫怪!” 我赶紧答道:“素儿莫客气,能够得到你们的留宿,我已经很高兴了……” 素儿说道:“大哥,你就早些休息吧……”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几声极尖厉的鸟鸣之声。素儿似乎吃了一惊,手一侧,蜡烛险些就掉到了地上。 那鸟声在夜空中听来非常的奇怪,我听了竟然感觉全身发痒,胸口作呕,说不出的难受。我强自按耐住心中的难受,问道:“素儿,那是什么鸟儿,叫声怎么如此难听?” 素儿低声答道:“那就是吃毒蛇的神鸟啦。” 我惊异莫名,问道:“吃毒蛇的鸟?”素儿答道:“是啊,林子中的毒蛇就是被这只鸟吃完的,害得爷爷无法捕捉毒蛇浸泡蛇胆酒……” 我说道:“那你爷爷怎么不想办法把这这只鸟除去?”素儿脸色微微变色,忙道:“大哥,你声音小些。”走过去关上了窗子,又说道:“大哥,那是只神鸟,通灵性的,给它听见了就不得了了。” 我更加奇怪,问道:“什么?难道那只鸟能听懂我们说的话?”素儿正准备回答,秦老汉在隔壁听到了我们两人两人的一问一答,走到房门口低声说道:“素儿,你就要跟客人多说话了,让客人早些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素儿跟着秦老汉走出了房间。 我看到秦老汉脸上也有惊恐的神色,更加觉得奇怪奇怪,躺在床上,想到没入这森林里的那个杀人逃犯张乐现在究竟在哪里?到这里来又有什么目的,心中思潮起伏,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睡到半夜,我突然听到“咕、咕、咕”的响了三声,正是刚才素儿口中那神鸟的鸣叫。我胸口烦闷,心想反正睡不下,倒不如去看看那吃毒蛇的神鸟究竟是什么样子我悄悄地爬了起来,推开窗子,借着月亮的清辉,正要向那鸟鸣之处走去,忽听背后一人低声说道:“大哥,我和你一起去。” 背后突然有声音响起,我被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见素儿披散着头发,站在月光之下。 她这副模样,我还以为是见到女鬼了,心中一凛。素儿肤色极白,想是自幼生长在山畔密林之中难见阳光的缘故,这个时侯给月光一照,更加增添了一种飘渺之气。 她双手各拿着一个圆鼓鼓的黑色物体,慢慢走到我的身前,低声说道:“大哥,你是不是想去看那只神鸟?” 我答道:“素儿,你怎么知道?” 素儿脸上露出害羞的神色,轻轻叫了我一声:“大哥,我看你临睡前那个样子,就知道你想去看那只神鸟。” 这素儿就像一个神仙似的,竟然知道我内心的想法。 我答道:“素儿,我们去看看那只怪鸟,如果有机会,我们把它捕捉下来,好让你爷爷有毒蛇捕捉,浸泡蛇胆酒。” 素儿赶忙说道:“大哥,声音小点!”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手中那黑色物体举了起来,说道:“罩在头上,以防不测。”声音颤动,显得非常不安。 我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头盔,心中不解。 第一百一十七章 林间现怪鸟,诡异无比 秦素儿将左手中的头盔罩在自己的头顶,悄声说道:“大哥,那只神鸟来去如风,快如闪电,喜欢啄人的眼睛,厉害得很。它耳朵特别的灵,一听见有人做声,立刻就会飞到。您必须要小心在意。” 我心里想道:“那只食蛇怪鸟纵然灵异,左右也不过是只扁毛畜生,素儿为什么却这样害怕? 但看见秦素儿如此关心,不忍拒绝她的好意,我接过那头盔,罩住了面部。 秦素儿在前面引路,两人往那树林里走。 还没有走到树林边,听见那只怪鸟又是“咕、咕、咕“的叫了三声,树林里突然异声大作,像大风吹过,万木齐齐颤动。 秦素儿脱口叫道:“奇怪,树林里怎么出现了这么多蛇?”我听这声音非常惶急,似乎蛇群被那咕咕咕的叫声惊摄,突然从石堆草丛里冒出来一样。 秦素儿拉着我的手臂,快步跑向林中。我看到左边一棵古槐枝干挺拔,树叶茂密,足可容身,拉着秦素儿爬上了那棵古槐一枝突出的粗干。 刚刚在槐树上坐好身子,那怪鸟又叫了三声,这次声音近了,听来声音更加的尖锐刺耳,片刻之间,林间群蛇万头起伏,好像聚会一般的齐齐积聚在树林中。 我和秦素儿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蛇同时出现,吓得心惊肉跳,手足发软。秦素儿牢牢抓住我的衣袖,不敢放手。 我看到蛇群从西面一直扑向树林中,一入林中,立时四面八方的乱蹦乱窜,似乎地下滚烫异常,停身不住一般。月光之下,成千成万的白蛇黑蛇跃起跌落,跌落跃起,无片刻的安静,就好比一大锅泡沫翻腾的沸水,成为一道诡异的景象。 蛇群汹涌而来,无穷无尽,突然间我耳鼓一震,全身毛发直竖,原来是那只怪鸟忽然又发出刺耳的叫声。说也奇怪,蛇群登时全部伏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刚才群蛇飞腾跳跃虽然令我惊心动魄,但是这个时后万蛇齐僵的情景,却更显得诡异绝伦。 我和秦素儿僵坐在树枝上,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动了蛇群或者那只怪鸟。正在没有一点办法的时候,鼻中突然闻到一阵芳香,胸口登时舒畅无比,只见群蛇忽然抖动起来,全部昂起了蛇头伸向空中。 我感觉香气越来越浓,来自上空,一抬头,忽然看到见一团火光从半空扑来,迅捷无比,落在了古树前的地上。我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哪里是火,竟然是一只全身血红的鸟儿,这只鸟得身子只比乌鸦稍微大些,尖喙却很长,约有半尺左右,站在地上,游目四顾,虽只是一只小小的鸟儿,却似有极大的威严。那股异香,就从鸟身上发出来的。 我见这只红鸟模样非常可爱,通身殷红,无一根杂毛,月光下它的一双眼珠就如珊瑚一般,竟也是红的,身上芳香无比,心里想道:“如果将这只鸟儿捉住那就好了……”我起了捉鸟的念头。 群蛇见了这只怪鸟,似乎吓得不行,起初吓得簌簌乱抖,随即又全部僵卧不动。怪鸟咕的叫了一声,蛇阵中便出来了四条大蛇,游到怪鸟的身前,翻过身子,肚腹朝上。怪鸟长嘴一划,四条大蛇的肚子立时裂开,怪鸟连续啄了四啄,就将四枚蛇胆吞入了肚中。 怪鸟将四枚蛇胆吞入腹中后,竟用长嘴在树林中衔来些枯枝败叶,两个翅膀轻轻地扇动,那些树枝就燃烧起来。 我越看越觉得奇怪,轻声对秦素儿说道:“素儿,你看这只怪鸟真的是很灵异,好像会法术一样!” 秦素儿答道:“是的,但是也太吓人了……”我说道:“这样稀奇古怪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秦素儿说道:“是啊,我虽然早就听到过这只怪鸟的叫声,但是如此奇怪的事也是今晚才看到。我终于明白这树林里毒蛇急剧减少的原因了……” 我回答道:“是啊,素儿!” 我正准备再问秦素儿些什么,忽然听到身后似乎有个女子轻轻叹息了一声,回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不由得毛骨悚然,心里想:“难道这树林里有鬼?” 我看到秦素儿紧紧挽住我的手臂,上半身倚偎在我的怀中,我低声问道:“素儿,谁在叹气啊?” 没想到那秦素儿全神关注着那只怪鸟,既没有听见叹息之声,也没听到我的问话。一个温香软玉般的身子靠在我的胸前,我微微发颤,她竟茫然不觉,只是看着那只怪鸟在火焰中翻滚。 那只怪鸟在火光中滚了一会而,火光渐渐弱了,它又去衔些枝叶添在火里,等待火势变旺,又张开翅膀在火上烧炙,羽翼不但丝毫无损,经火一烧烤,反而更加的煜煜生光。它一边烧,一边用长喙在羽毛之中磨擦,竟如洗澡一般。它羽翼遇火不燃,已经是非常奇怪的事情了,而在火中越烧香气越浓,蛇群闻到这股香气,似乎渐渐抵受不住,又乱蹦乱跳起来,再过一会儿,突然互相咬啮吞噬,有的蛇似乎痛苦难当,竟然自咬腰尾。这千万条毒蛇像着了魔中了邪一般,翻滚腾挪,摸样实在是吓人,秦素儿看得头晕眼花,险些跌下树去,她急忙闭上了眼睛,搂住了我的身子。 我看到火势渐渐熄灭,怪鸟双翅猛扇,扬起一阵阵灰烬。我拍了拍秦素儿的肩膀,将她轻轻推开,低声说道:“素儿,你在这儿,抱住树干。”不等秦素儿回答,我从树上爬了下去,慢慢向那只怪鸟走去。 那怪鸟发现了我向它走去,竟然不躲不闪,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我看。我轻声说道:“鸟儿,来……来……”怪鸟却傲着头对我不理不睬。我刚爬下树的时候,看到林间的许多毒蛇心里还害怕得很,但看到那怪鸟如此的可爱,竟然忘记了害怕,只想把那只怪鸟抓住。没想到我每小心的跨出一步,毒蛇竟纷纷让道,心里非常的不解。募地想起我贴身的衣服里有一颗珠子,这颗珠子是什么时候就开始在我身上的,我想不起来,但看到这些毒蛇纷纷上道,我就知道一定是这颗珠子的事。我壮了壮了胆子,迈步向前,伸出右手,向那只怪鸟抓去。 我出手的速度应该说相当的快,哪里知道这只怪鸟就好像是天生灵性的生物,飞动得更快,身子一晃,就避开了我伸出的右手,不等我再次出手捉它,它已经猛地向我扑来,来啄我的眼珠。 秦素儿在树上大叫:“大哥,留神它啄你的眼睛……”我右手挥动着头盔,向怪鸟罩去。怪鸟在空中硬生生的停住了身子,立即向后倒退,背脊刚好从头盔边上擦过,没有被我罩中。 我暗暗喊了声:“好家伙!”身子立起起,挥动着头盔朝着那怪鸟横里罩去。怪鸟振翅向上,掠地而飞,忽然又倒退飞去,没想到重重的撞在了身后的一块大山石上,砰的一声,跌下地来。我心中大喜,用手中的头盔上前一把罩住,嘴里喊道:“素儿,捉住怪鸟啦……” 秦素儿喜出望外,从怀中取出两颗蛇药,在口里含了一颗,溜下树来。 怪鸟的身子撞在山石上,身子跌落在地,被我罩住,好像对蛇群的威力立刻失去了,群蛇如逢大赦,像万箭齐发,四面八方的窜出树林去了。 我看到那只怪鸟毫不动弹,怕它死了,双手轻轻笼住,走到林隙的月光之下细细细的查看。秦素儿走了过来,将一颗药丸递给我,说道:“大哥,这药能防毒蛇。” 我的直觉告诉我我用不着,因为毒蛇看到我纷纷上道,但想到秦素儿一片好心,就伸手去接。我罩在怪鸟身上的右手刚一拿开,忽然觉得手中一震,眼前一道红光倏忽掠过,那怪鸟竟然脱离了我的掌控,振翅飞走了。我连连跺脚,大声叹气:“唉,可惜,可惜!” 第一百一十八章 狭路相逢,火焰中的涅槃 秦素儿叹道:“这只怪鸟极很灵性,让你这么一捕捉,估计不敢再来了……” 我答道:“是啊,所以可惜。” 秦素儿问道:“可惜什么?” 我说道:“我本想捉来给你玩的,又要它再也吃不了毒蛇,你爷爷好捕捉毒蛇,用蛇胆来浸酒,你们的生活就不用发愁了。” 我和秦素儿并排坐在一棵横倒在地的梓树杆上,我忽然感觉到秦素儿的目光有些异样。我说了一会,忽然醒觉,笑着说道:“素儿,三更半夜的,我们在这里说话,咱们回去吧,你爷爷要是醒来,不见了你,肯定会担心的。” 秦素儿回答道:“不,我爱听你说话。”隔了一会,她又说道:“大哥,你是哪里的人,要到哪里去啊?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这两句话触动了我的心事,一时不知怎么说才好,想到自己竟然对以前的事情一点都记不起来,口中喃喃说道:“是啊……我是谁,是哪里人,又要到哪里去呢……”我越想越是伤心,悲从中来,不禁哭出声来。 秦素儿见我正说得好好的,忽然哭了起来,害怕自己说错了话,又是担心又是后悔,又不知该如何劝说我。见我用衣袖在眼上乱抹,从怀里取出一块手帕,递给了我。 我接过了手帕,抹去眼泪,要想不哭,却又忍不住,正狼狈间,忽听身后似乎有人“噗哧”一笑,我从树枝上一跃而起,叫道:“是谁?”只见地下一片清光,树影交织,哪里有半个人影? 秦素儿说道:“大哥,你怎么了,这里就你和我,哪里还有其他的人,你可能是累了,咱们回家吧……”我游目四顾,确实是不见任何的人,怀疑自己刚才是听错了,回答道:“好吧。”。 我和秦素儿一前一后走出树林,一起走回了茅草屋。 第二天早晨,我刚刚醒来,就听到室外秦老汉正在责怪秦素儿,说她不该带着我昨晚去树林里捉那只怪鸟,太危险了,要是出了问题怎么办? 听到秦素儿笑着答道:“又不是我带他去的,是他他自己爱玩嘛……” 秦老汉骂道:“他又不是孩子了,什么自己爱玩?”秦素儿笑道:“你不信就算啦。”秦老汉怒道:“唉,你还不认错?若是客人给毒蛇和那只怪鸟伤了,那怎么得了?”秦素儿说道:“毒蛇看着他纷纷给他让道,本事大得很,又怎么伤得了他?” 秦老汉说道:“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快去收拾收拾,准备早饭吧。”秦素儿答应了一声走进了厨房,一会儿就听到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的锅碗瓢盆的响声。 我心中歉然,起床走了出来,告诉秦老汉,昨晚并非是秦素儿的错,是我自己要求她同去的,就不要再责怪她了。 秦老汉回答我,说秦素儿不懂事,不过,没事就好了,又问及昨夜我们遇到的情形,连声叹息不已。 吃过早饭,我本来想向秦老汉祖孙告辞,去追那杀人凶手张乐,但想起这大山里云海茫茫,又去哪里寻找他呢?倒不如跟秦老汉打听打听,在这深山里究竟有没有什么寺庙、得道高僧之类的人,所以我没有急着要走。再说,那张乐杀了人,躲在这人烟稀少的大山应该感觉更安全,不会轻易的离开。 秦老汉搬了一张用竹子制成的桌子、两只竹椅、泡了一壶清茶,三人在门外的荫棚棚下坐下。 秦老汉跟我说起各种毒蛇的奇怪习性,我听得甚有兴味,眼看日上三竿,秦老汉还在说过不停,我又不忍打断他的话头,只好耐心的听了下去。 秦老汉笑着说道:“小伙子,我们这里难得有位客人来,素儿这孩子日日夜夜陪著我一个糟老头子,早把她闷坏了。” 秦素儿答道:“大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走了,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啦。”声音有些凄凉,我看素儿这幅摸样,心里想道:“是啊,我终究是会走的,哪能日日留在这里陪伴你……”我默然不语。 秦老汉望了望天边的乌云,忽然说道:“快变天了,我们进屋去吧。” 我手忙脚乱的帮着秦老汉、素儿将院子里的东西搬进屋内。说也奇怪,我的头本来还有些隐隐作痛的,可喝了那一杯茶,竟然感觉神清气爽,没有了一点疼痛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忽然传来一阵人奔跑的脚步声,“咦!”这深山之中这么早怎么会有人到来?我的念头刚落,就看到一个青年男子快速的跑进茅草屋来。 那青年男子一抬头,看到了我,我也看到了他。他大感意外:“咦,怎么会是你?” 我心狂跳不已,来人竟是那夜在大船上前来追击张乐的那个年轻人,虽然没有穿那身警察的制服,可我一眼还是认出来了。 想起那个杀人逃犯张乐说过眼前这个青年男子比他还要穷凶极恶万倍、千倍的话,我的心跳得更加厉害了。该怎么办呢?该怎么自圆其说才不会露馅?我的脑海里闪过千百个念头,不自然的应道:“是我,我……我是在路途听说这深山密林中有得道高僧,想为重病的爷爷求一个能够得救的办法的……”我顺口就将这几句话说了出来。 青年男子眼光阴鸷,脸上的表情犹疑不定,仔细的打量了我几眼,见我不像说谎,才把眼光从我的身上移开了。 青年男子向茅草屋内四处看了看,忽然奇怪的问道:“兄弟,这茅草屋里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秦老汉和秦素儿明明就站在我的身旁,两眼看着他,只是不说话而已。我心里好笑,正欲搭话,灵儿微笑着用手在嘴角轻轻的一嘘,示意我不要说话,我把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我看到秦老汉带着灵儿走进了里屋,我不知道他们祖孙俩在搞什么鬼,当下眼睛向里屋看去。 青年男子见我没有回答他的话,眼睛反而瞄向别的地方,声音就大了:“喂,兄弟,我在问你的话,你没有听到吗?你不会身体有病,连耳朵都聋了吧?” 我一惊回过神来,心里骂道:“妈拉个隔壁的,你才是是个聋子……”脸上却笑着回答道:“我听到了,这茅屋里不止我一个人,主人也在。” 我的话音刚落,我就听到里屋传来秦老汉咳嗽的声音,然后就看到他带着灵儿走了出来。看到青年男子,秦老汉连声说道:“我这茅草屋内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原来,是又来了一位客人,请坐……请坐……素儿,你快去倒茶!” 秦素儿站在秦老汉的身旁,嘴角微露笑容,脸上雪白的肌肤之中透出一层红玉般的微晕,就像晨露新聚,奇花初放,说不尽的清丽脱俗。她的脖子中挂著一串明珠,发出一片柔光,照映得一个人就像一块美玉似的。她低眉敛首,轻轻的应了一句“是”,离开了秦老汉的身旁去倒茶。 我看到那青年汉子的双眼睁得老大,一眨也不眨的望着秦素儿,那摸样像恨不得把秦素儿一口吞进肚中。坏了,这个坏蛋肯定是看中了秦素儿的美色,看上她了,我的心又蹦蹦的跳了起来。 还好,秦素儿将茶递到他手中的时候,这青年男子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只说了一句谢谢,看来我的担心莫非是多余的? 我正在沉思,眼前一黑,一大片乌云顿时遮住了阳光,一会儿满天全是黑云。茅草屋内的光线也变得阴暗不定,几滴雨点落了下来。夏天的阵雨,说来就来,滂沱大雨已经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秦老汉笑着说道:“下这么大的雨,估计你们一下子也走不了了,就安心的在我这茅草棚里歇着吧,我和素儿跟你们准备中饭去。” 我赶忙道谢。秦老汉带着灵儿走进了厨房。 我和青年汉子没有说话,两人紧紧的盯着屋外的雨帘,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这个时候,天上的炸雷一个接着一个,闪电一过去,震天般的炸雷立即劈下,闪电与炸雷几乎没有间隔,只听得震耳欲聋的一声炸雷,树林边一棵大树被雷声击中,烧了起来,我看得心惊肉跳,回头去看那青年男子,见他脸上阴晴不定,显然也被吓到了。 雷雨声中,青年男子忽然向那棵烧得正猛的大树一指,对我说道:“兄弟,你快看,那是什么?” 我向前望去,竟然看到昨天晚上出现的那只怪鸟正在火焰中翻滚跳跃,非常的好看。我看得呆了,青年汉子面上露出阴鸷的笑容,冲进雨中,笔直向那只怪鸟奔去。 我看着青年汉子去捉怪鸟,一时大急,担心那只怪鸟被这个坏人捉住,落入坏人的手中,我在心里不住的大喊:“怪鸟,你快飞啊……快飞啊……,要不,你就啄瞎他的双眼……” 可惜我错了,那只怪鸟竟然好像没有发现那青年男子的逼近,依然在雷雨中、火焰中,跳舞一般的烧烤着翅膀。 第一百一十六章 吹眠术 可惜我错了,那只怪鸟竟然好像没有发现那青年男子的逼近,依然在雷雨中、火焰中,跳舞一般的烧烤着翅膀。 青年男子在暴风雨中悄无声息的逼近了那只全身通红的怪鸟,双手猛地一扑,竟然将怪鸟捉到了手中,欢天喜地的向茅草屋内跑了过来。 怪鸟在他的手中扑腾着翅膀,挣扎着想飞出青年男子的掌身,发出“咕咕咕”的鸣叫声音,可又哪里挣脱得出。 素儿听到鸟的鸣叫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两眼直直的盯着青年男子手中的怪鸟,眼里露出无限喜欢的摸样。 我心中不忍,开口求道:“兄弟,你看素儿姑娘很喜欢这只鸟,不如你就将它送给她了吧?” 那青年男子将捧着鸟的双手往胸前使劲一缩,似乎怕我们动手抢的一样护在了胸前,答道:“这只鸟儿如此可爱,一定不是寻常的鸟儿,说不定能买个好价钱呢……” 秦素儿忽然说话了:“这位大哥,你看着我,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我听到秦素儿的话语竟然变得飘渺幽然,似乎有一股不可抗拒的魔力,浑若不是昨晚跟我说话的声音。我心中一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向那青年男子看去。 青年男子果然正用眼睛望向秦素儿。 秦素儿接着说道:“这位大哥,小妹子我很喜欢这只鸟儿,你就将它送了给我吧?”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注意到那青年男子的眼神里忽然出现了一丝茫然,迟疑了一下,将双手捧着的鸟儿递到秦素儿的面前,回答道:“既然妹子喜欢,我就送给你了。” 秦素儿问道:“你不后悔?” 青年男子答道:“我不后悔,只要是妹子喜欢的东西,我就心甘情愿。” 秦素儿笑道:“这位大哥,谢谢你了,你累了吧,如果累了,你就安心的在这睡一觉,反正天还下着大雨,一时半刻也走不了。” 我站在旁边,看得怪异之极,浑身发颤,那青年男子果真就像极度疲倦的样子,打了几个哈欠,坐在茅草屋内的一条凳子上靠在桌子的面上就睡着了,居然打起了呼噜。 我失声惊呼:“素儿,你在干什么?莫非你会妖术?” 秦素儿回过头来淡淡一笑,语气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笑道:“大哥,你别害怕,这不是妖术,这只是普通的吹眠术,我想从这汉子手中要回这只怪鸟而已。” 我惊魂未定,半信半疑的问道:“吹眠术?” 秦素儿得意的笑道:“是的,我跟爷爷学的,爷爷比我还要厉害!” 看到秦素儿天真无邪的笑容,我打消了心中的疑虑,走上前去看她手中那只还在扑腾着翅膀的怪鸟。 但见秦素儿欢喜无限,双手捧住那只怪鸟,两眼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怪鸟看。 那怪鸟累得筋疲力尽,似是通灵一般,眼中露出乞怜神色。秦素儿笑道:“神鸟,你乖乖的听话,我就不杀你。” 秦老汉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见到怪鸟被秦素儿捧在手中,非常高兴,说道:“素儿,这下好了,捉住了这只神鸟,爷爷和你又有口苦饭吃啦。我编个笼子用来装它,你看可好?” 秦素儿欢喜无限的神情绝非伪装,拍着双手笑道:“好啊,好啊,爷爷……” 秦素儿知道这只怪鸟爱吃蛇胆,从室内拿出一瓶蛇胆酒来,让怪鸟喝了半瓶。这只怪鸟顿时就像恢复了体力一般,又变得神采奕奕起来,看着我和秦素儿的眼神也似乎特别的友善。 秦素儿高兴地说道:“我要养得它听我的号令,以后专啄坏人的眼珠。” 秦老汉很快的就将竹笼编好了,秦素儿将怪鸟放入,站在一旁细细的观看。 秦老汉双眼注视在哪个呼呼熟睡的青年男子的身上,嘴里喃喃自语道:“这个人看上去绝非善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深山密林中呢?” 我一惊问道:“老伯,莫非你会看相?” 秦老汉回答道:“小伙子,我这么大年纪了,阅人无数,自然也能从一个人的面相看出来个是非曲直。你的面相与这个人就大不相同,你的眼神清澈明亮,天庭饱满,地阔方圆,一脸正气,看上去就是一个正人君子。而这个人,虽然五官清秀,但眼神阴鸷,目光游离不定,很显然就是一个大奸大恶之徒……”说完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想起在江面的船上张乐说起过面前这个青年男子比他还要凶恶百倍的话,心里不禁对秦老汉更加的佩服。本想把心中潜在的秘密说出来,但我又忍住了,担心会吓到这善良的老人和秦素儿。 秦老汉对秦素儿说道:“素儿,你估计他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秦素儿娇笑道:“爷爷,估计半个小时吧……” 秦老汉不住的点头:“嗯,半个小时醒来那差不多就可以吃中饭了……” 秦素儿将那只装有怪鸟的竹笼子端进室内,跟着秦老汉走进厨房煮饭菜去了。我望着坐在椅子上的青年男子,耳边不住的闪现出杀人逃犯张乐在船上狂吼的话来。 我在脑海里思索着该如何对付这个熟睡中的青年男子,是趁他正在熟睡告诉秦素儿父女他的罪行,一起将他杀了,然后抛尸深山吗?我瞬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行,莫说我还不知道他究竟犯了什么罪,就是知道了也不能这么做,杀人是犯法的…… 我愁肠百结,正在苦苦地思考,眼前一花,忽然看到有一个穿着青衣青裤的老者走进茅屋来。 我很惊讶,这道士打扮的老者从暴雨中走了进来,没有打伞,但浑身干爽,竟然没有被大雨淋湿。身影竟是如此熟悉,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想不起来,也就不去想了。 那道士见到我的神情也是微微一惊,我正准备开口招呼秦老汉祖孙二人,又有客人来了。那道士张口止住了我说话的声音,看了一眼熟睡中的青年男子,皱了皱眉,随即从包裹里掏出一个型似祭坛摸样的小坛子来摆放在桌在上,又在那小坛子上插了黄、白、黑、蓝、紫五色纸旗,接着,从怀里拿出两个瓶子放在地上。 我看道士走进屋里一声不肯,神秘兮兮的在搞东搞西,看得毛骨悚然,不敢声张。 道士从背后拔出一把长剑,像是桃木做的,散发着桃木的清香,长剑的方向直指着秦老汉和秦素儿做菜的厨房,嘴里轻轻地在念着什么咒语,念着念着,我忽然看到了两团黑雾从厨房里飘出,分别钻进了放在地上的那两个瓶子里。 那道士将长剑收起,用两个型似猪尿泡的东西把瓶子口紧紧地封住了。 这个时候,那个道士方才高兴地说道:“好了,这下这两个狐狸精终于被我收服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找他们。” 我大声惊呼:“道长,你说什么?这里哪有什么狐狸精?” 道士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不答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在这里?我跟道长你有见过面吗,我怎么记不起来了?”我大感意外。 那道士又是一声冷笑:“我们当然没有见过,不过道家有一句话说得好,见面即是有缘。” 这道长的话深奥之极,什么见面即是有缘我才懒得去理他。我关心的是他说的有两个狐狸精被他收服的事情。如果这山里有狐狸精出没,秦老汉和素儿他们祖孙两岂有不知之理? 我看那道士眉眼怪怪的,也不搭理他,起身去厨房找秦老汉祖孙两人,想问清楚这个装神弄鬼的道士口中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走进厨房里一看,看到灶膛里的火依然燃烧得很旺,快要煮熟的米饭散发出特有的清香,可是竟然不见了他们祖孙两的身影。 厨房外传来那道士冷冷的声音:“你在找什么,他们在这里……” 第一百二十章 死里逃生 道士说谁在那里呢?他说的莫非是秦老汉祖孙两人在外面?我奔出厨房,问那道士:“你说谁在哪里?” 道士答道:“你是不是在找秦老汉和秦素儿?” 我脱口而出:“是的,你怎么知道。” 道士一声冷笑:“我怎么不知道,他们就在这里面。”说着向放在地上的两个瓶子指了一指。 我又惊又怒:“你是说……你是说,秦老汉和秦素儿祖孙两人被你施展妖法关进了这瓶子里?” “什么妖法?他们祖孙两人才是妖怪。想当年我在岳阳君山碰到他们的时候本就要收了的,可惜被他们逃脱了。如今时隔十多年,终于在这里又叫我碰上了他们。哼,真的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我呆了一呆,秦老汉还真的和我说起过,十多年以前他是带着一家人逃难逃到这里来的,莫非这道士说的是真的? 但想起秦素儿那天真无邪的摸样,即使是妖,却也未曾害人,又不是大奸大恶的妖魔鬼怪,你这道士多管闲事干嘛? 我气往上涌,怒道:“你这道士,我看你才是妖怪,你做法害了秦老汉祖孙二人,我与你拼了……” 我怒喝着向那道士扑了上去,去夺摆在他面前的两个小瓶子。 道士一声冷哼:“我看才你是鬼迷心窍,不知死活。你喜欢多管闲事,今天这荒山野岭的反正无人,不如就让道爷我超脱了你吧……” “超脱”这两个字我懂,看来这道士对我已经起了杀心。我的心中一寒,却依然不顾一切的去夺那两个瓶子。 道士用脚尖将地上的两个小瓶子一勾,瓶子就弹了起来,到了他的手中,然后一脚向我踹来,将我足足踢飞两丈有余。 这道士好大的劲道,马拉戈壁的,踢得我的胸口生疼,我倒在地上,用手使劲的揉着胸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两眼射出仇恨的光芒,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似曾相识的道士。 道士狞笑着向我走了过来,眼神里闪动着狰狞的笑意。我心胆俱裂,不好,我就要被这道士杀死了,将被弃尸荒野,任虫鸟蚁兽撕咬我的尸体,面目全非,然后变为一具无名男尸被草草掩埋…… 想到这里,我又不故一切的爬了起来,向着走近的道士一拳挥出,仰面向他打去。这一拳我用足了吃奶的力气,却被那道士轻轻的接住,抓住我的手腕一扭,我就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痛彻心扉,我差些就痛晕过去。 这道士在一瞬间扭断了我的手腕,又挥起一脚将我踢到在他的面前。 我知道在这荒山野岭的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来救我,可我不想死在这里,我想到那个杀死李继明大夫的凶手张乐还潜在这深山老林里,并且还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目的,我心有不甘,两眼圆睁,怒骂道:“尼玛的……你这个老不死的道士,如果你今天杀了我,我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道士狰狞的笑着:“化作厉鬼?不会放过我?我不妨告诉你,道爷我我就是专收厉鬼的祖宗……死到临头,还如此嘴硬,这样看来,我就不能让你死得那么快,那么轻易了……我要让你在我面前痛苦的死去……”说到后来,那道士已经是在咬牙彻齿。 这哪里是一个道士嘴里所说出的话语,分明就是一个魔鬼,一个妖孽……他会怎样对付我呢,是将我零刀碎剐,一刀一刀的将我的肉割下来,还是将我的四肢齐齐斩断,让我像一个圆筒似的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然后流尽血液死去…… 我强忍着断腕处钻心的疼痛,后背脊梁骨处升起的寒意直透心底,我看到道士已经在屋内寻找着什么东西了…… 我正在害怕,忽然听到“啊”的一声,那个被秦素儿使用催眠术睡过去的年轻男子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站了起来,看到那道士,竟然惊喜的叫道:“张天师,你怎么在这里?” 那道士骂道:“龙杰,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竟然着了别人的道都不知道……” 青年男子龙杰一阵脸红一阵脸白,显然对这个张天师有些害怕。他一转眼看到躺在地上痛得冷汗直流的我,诧异的问道:“张天师,他……他是怎么回事?” 张天师冷冷的应道:“这小子爱管闲事,恐怕会破坏我们的好事,我们将他做了,你去杀了他……” 张天师从厨房里拿了一把菜刀交给了龙杰,那菜刀锋利无比,在阳光下闪着夺人魂魄的寒光。 草泥马,他们竟然是一伙的,看来我是在劫难逃,还是躲不过这杀身之祸了。 求生的本能让我大喊起来:“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救命啊……” 龙杰阴鸷的眼神看得我直发毛:“你喊啊,赶紧喊……哈哈,这荒山野岭的就是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你……” 我忽然听到内室有“咕、咕、咕”的叫声发出,尖锐刺耳,接着就听到了有翅膀扑腾、竹笼倒地的声音,我甚至在这一瞬间看到了龙杰和张天师皱眉的表情,很显然,他们听到这声音也有些烦躁不安。 我知道,是那只被秦素儿关入了竹笼中的怪鸟在笼中挣扎扑腾,想冲出竹笼来。 龙杰狞笑着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高高扬起手中的菜刀,嘴角掠过一丝残忍的笑意:“小子,你记着,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手中的菜刀向我的脖子处狠狠地剁了下来…… 对死亡的恐惧让我闭着眼睛“啊……”的一声叫出声来。 可是,我没有感觉到有菜刀切入我骨头的疼痛,反而,只觉得一团通红的物体从眼前一闪而过,紧接着就听到龙杰“啊”的一声惨叫,菜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我睁开眼睛望去,竟然看到龙杰双手捂着一只眼睛,鲜血从指缝出流出,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那只全身通红的怪鸟在他的身前高低起伏盘旋,作势欲再次袭击他和那个张天师。 关键时刻,竟然是这只通灵的怪鸟撞破了鸟笼,救了我一命。 事出突然,我看到张天师见到这只怪鸟,脸上也落出恐惧的神色。 怪鸟忽然在空中一个漂亮的转身,舍了那个鬼哭狼嚎的龙杰,像离弦之箭一样俯冲过去,去逐张天师的眼睛。张天师连忙挥动着手中的桃木剑去刺它,无奈怪鸟的体型很小,桃木剑根本无法刺中它的身体。 说时迟,那时快,怪鸟从张天师绝对意想不到的方位窜了进去,直扑张天师的面门,听得一声惨叫,张天师一颗血淋淋的眼珠子已经被怪鸟衔在了嘴里。 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心里既恐惧又兴奋,嘴里大喊着:“神鸟,去……去……,去把这些坏人的眼珠子全部逐瞎,让他们成为瞎子,再也害不了人……” 张天师捂着血淋淋的左眼,狂吼道:“龙杰,快走……” 龙杰顾不得疼痛,跟着张天师没命的逃出了茅草屋,留下一路的血迹。 张天师奔出茅草屋的时候,身上哐当一声掉下了一个瓶子。 看到张天师和龙杰狼狈逃走,我的心里痛快之极,强忍着手腕处的疼痛,爬起来去捡张天师掉落的那个小瓶子。我知道,这个瓶子里装着的不是秦老汉就是秦素儿。 那只怪鸟并没有飞走,而是停在了茅草屋内的桌子上,用长嘴梳理着身上通红的羽毛。 我将瓶子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捡了起来,轻轻的晃动了一下,放到耳边细听。 忽然听到瓶内传来秦素儿的声音:“大哥,是你吗……你快救我……” 听到秦素儿的声音,我的心里激动无比,也不管她究竟是人还是妖,又是怎么钻进了这个瓶子里去的,我只想快些把她从这个小瓶子内放了出来。 我惊喜的答道:“素儿,是我,我马上放你出来……” 我用手使劲的去揭瓶子上的那个瓶塞,却怎么也弄不开。 秦素儿在瓶内又说道:“大哥,没用的,你拧不开瓶盖的。你只需把那个祭坛上的那五面彩色纸旗拔出来,在用针在这个塞进的瓶盖上刺几个小窟窿,我就能出来了……” “好,我知道了……”我赶紧将瓶子放到桌子上放好,看到那个小坛子形状的祭坛也摆放在桌子上。 谢天谢地,那个张天师逃得匆忙,竟然忘记拿了,祭坛还在。 我一把将那五面小纸旗撤了下来,摔在地上,用脚狠狠的踩上几脚,并吐了一口唾沫,狠狠地骂道:“草泥马,该死的道士,见鬼去吧……” 我在茅屋内四处寻找针状的东西有没有,瓶内又传来秦素儿的声音:“大哥,我的房内有一个木匣子,里面放着有针线,你只需将针拿出来在这个猪尿泡上扎几个孔就行了。 我大喜,到秦素儿房内寻到针线跑了出来,用针在猪尿泡上扎了几个孔。我就看到一股青烟从瓶内冒了出来,青烟散尽,一个俏生生的秦素儿募地又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返阳术,去往古战场的道路 我看到秦素儿从瓶内钻了出来,高兴异常,顾不得断腕的疼痛,用左手抱着她喜极而泣。秦素儿忽的推开了我搂着她的手,尖声叫道:“大哥,我爷爷呢?爷爷去哪了?”我伤心的告诉她:“你爷爷……你爷爷被那可恶的道士带走了……” 我的话音未落,秦素儿就尖叫着:“我要去救爷爷回来……” 我一把拉住了她,说道:“素儿,你冷静些,爷爷是肯定要救,可是该如何去救,我们得想个办法才行……” 秦素儿失声痛哭起来:“大哥,你快说该如何才能救下我爷爷啊?” 其实,我也没有主意,看到秦素儿泪眼涟涟的摸样,心里更加乱了方寸。我想了一会儿说道:“素儿,那可恶的道士张天师和恶人龙杰已经被神鸟灼伤了眼睛,估计逃不得很远,我们一路跟踪下去,找个机会把你爷爷救下来可好?” 秦素儿点了点头,泪眼朦胧:“大哥,其实我和爷爷并不像那道士口中说的那样,全部是狐狸精。我爷爷才是修炼千年的狐狸精,而我,是蒙爷爷收留的一个女鬼……大哥,你要相信我,不管是爷爷,还是我,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一定要帮帮我,救回我爷爷……” 秦素儿当着我的面,突然说出她是一个女鬼,我的心里还是吓了一跳,迟疑着问道:“素儿,你在骗我吧。昨晚我记得你拉着我的手,我感觉你的手并没有像平时听说过的那样鬼的手是冰凉的啊……” 秦素儿答道:“大哥,这就要感谢我爷爷了。这些年爷爷带着我隐匿在这深山大泽,教我吸取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我已经能够在光天化日之下幻化成人影,和常人无异。爷爷告诉我,再过个几年、十几年的,或许我就能脱近鬼气,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爷爷的这门法术在它们狐族叫做返阳术。 “返阳术?”秦素儿一席话听得我目瞪口呆,没想到在未知的世界里竟还有这么神奇的法术。 秦素儿拉了我一把:“大哥,我们快走,去救爷爷吧,迟了就来不及了……” “哦……”我反应过来,拉着秦素儿的手就跌跌撞撞的往茅草屋外跑。 站在桌子上的那只怪鸟“咕、咕、咕”的叫了三声,突然发出人一般的叹息声,一个盘旋,飞出屋外,没入了茫茫的森林深处。 雨后的山林空气特别清新,清新得就如洗过一样,我拉着秦素儿的手沿着林间小道上那张天师和龙杰留下的点点血迹一路仔细的辨认前进。 奇怪的是,受伤后的张天师和龙杰居然走的不是出山的路,依然是进山的路。是什么目的在支撑着他们不出山找大夫医治他们的眼伤,反而丧心病狂的继续前进呢?一瞬间,我想起了那个在昨天天黑就潜入了深山的杀人逃犯张乐来。对了,他们一定是在找张乐,可他们找张乐又是什么企图……任我想破了脑袋我也想不出这一切是为什么。想到他们的凶残,我心里隐隐有一丝害怕。 行走间,秦素儿忽然问道:“大哥,你害怕吗?” 我脚下步伐不停,一时语结,半天回答道:“素儿,说不害怕是假的,不过,为了你,我一定想办法把你爷爷给救出来……” 秦素儿的脸在阳光照耀下,忽的两颊通红,两眼直直的向我看来:“大哥,你……你是说,为了我什么都肯做吗?” 我有一种触电的感觉,忽然意识到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千娇百媚的女子不是人,而是一个女鬼,才感觉自己刚才的那句话说过头了,毕竟是人鬼殊途。 我没有应答,秦素儿又说道:“大哥,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毕竟,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里的人……不过,我别无他求,只要能把爷爷救出来就行了……救出爷爷之后,我会跟着爷爷再寻找名山大泽,继续修炼返阳术,期待着能早一天变为真正的人。到那个时候,我就和大哥一样了……” 秦素儿说道“到那个时候,我就和大哥一样了”这句话时,语气幽怨、哀婉,她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到她变成真正的人时,我是不是愿意为她做任何的事呢? 我的心中一动,不忍伤她的心,违心的答道:“素儿,大哥答应你,愿意为你做每一件事。” 秦素儿高兴的跳了起来:“真的啊?” 我说道:“真的,不骗你……” 秦素儿高兴了一会儿,忽的又伤感起来,一边走一边对我说道:“大哥,你说爷爷……爷爷他现在还好吧?” 这个我哪里又知道,胡乱的答道:“那张天师忙着处理自己的伤口,应该无暇对你爷爷下毒手吧……” 刚说完,我忽然又想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秦素儿是鬼,而张天师是道士,如果再次让张天师见到秦素儿,那会不会又被他收了去? 我紧张起来,对秦素儿说道:“素儿,我亲眼看到那张天师的道术很厉害的,我担心你跟我一起去你爷爷,是飞蛾扑火,自己往他的陷阱里撞啊……” 秦素儿没有我想象中的害怕,语气很坚定:“大哥,这个问题我早就想到了。没有爷爷,就没有我秦素儿的今天,只要是能够救下爷爷,我哪怕万劫不复,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 我不禁对面前这个女鬼肃然起敬,鬼也有情。可是人呢、人心复杂,有个时候要一颗心有何用。比如说丧心病狂的张天师、张乐、龙杰等人…… 我和秦素儿在林间小道上不紧不慢的前进,道路越来越难行。张天师和龙杰留在林间小道上的血迹刚开始还清晰可辨,越到后来,就看不见了。 要命的是,在我和秦素儿的眼前竟然出现了一条岔道,向左还是向右,我和秦素儿在岔道前停了下来。 “靠!血迹已经不见了,该怎么办呢……”我估计到了这个时候,张天师和龙杰已经想办法止住了眼眶里滴下的血迹。 究竟该往哪边走,秦素儿也犹疑不决。 我脑海里灵光一闪,问道:“素儿,你知不知道这深山里有没有什么古寺?” 秦素儿两眼迷茫:“古寺?” 我点了点头:“是的,古寺。你仔细的想想,有没有。” 秦素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的说道:“我曾经听爷爷说起过,这座山曾经是一个古战场。听说引清兵入关的吴三桂就曾经在这里有过一场恶战,最终的结果是丢盔弃甲,大败而逃。有没有古寺,我倒是没有听爷爷说起过……” “古战场?”我差些就兴奋的大叫起来:“素儿,没错,就是古战场……你知道古战场的方向怎么走么?” 秦素儿答道:“当年,爷爷带着我逃到这深山的时候,曾经带着我去过古战场,说是祭奠在古战场上死去的亡灵。说了一些我们在此修行,打扰到它们,请它们莫怪的话语……” 秦素儿的话让我想起了鬼鬼祟祟的张乐、穷凶极恶的张天师、龙杰……这些线索在脑海中若隐若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莫非他们三个是得到了一张有关这古战场的藏宝图,来此寻找宝藏来了? 这么一想,我兴奋极了,对,是这样,一定就是这样。 想通了这一层,我紧张得牙齿打颤:“素儿,你还记得去古战场的路么?” 秦素儿想了一会,往右边的岔道一指,肯定的说道:“右边,就是右边。” 我拉着秦素儿的手走上了右边的林间小道。兴奋过后我清醒过来,即使是知道了他们的目的,我又该如何阻止他们寻找宝藏,救回秦老汉呢? 我愁眉不展的跟着秦素儿披荆斩棘的一路前进。走了一会儿,我紧张的问秦素儿:“素儿,这一路丝毫不见那两个歹徒的踪迹,我们离那传说中的古战场还有多远啊?” 秦素儿抿嘴一笑:“大哥,看把你紧张的,古战场离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还远着呢,估计到傍晚的时候就能走到了……” “要傍晚才能走到啊?那岂不是天黑了……” “嗯。”秦素儿点了点头。 从茅草屋内出来,一路上这还是秦素儿第一次露出笑容,她的笑容鼓舞到了我,我也笑着说道:“素儿,天黑就天黑,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把你爷爷给救出来。” 秦素儿歪着脑袋,忽然奇怪的问我:“大哥,你为何就这么肯定那两个坏人走的是去右边古战场的这条路呢?” “我……我也是猜的……这叫做预感吧……”我没有将心中想到的事情告诉秦素儿。有个时候多知道一点事情也不全是好事。 秦素儿笑道:“预感?大哥,你的预感到底灵不灵啊?别让我们走错了路……” 我肯定的回答秦素儿:“素儿,请你相信我,我的预感很灵的……” 看着我这幅认真的样子,秦素儿“噗嗤”一声的笑出声来:“大哥,看把你急的,我相信你还不行吗?” 啊?不对,怎么有两个笑声,我忽然听到了除了秦素儿之外的另一种笑声。 我毛骨悚然,正在四处张望,忽然听到前面的杂树林里“啊……”的一声传来惨绝人寰的叫声。 谁?是谁?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入此山谷者,杀无赦 我毛骨悚然,正在四处张望,忽然听到前面的杂树林里“啊……”的一声传来惨绝人寰的叫声。 “谁?是谁?”我差些就惊呼失声。 秦素儿用手放到嘴角“嘘”的一声,示意我不要做声,他拉着我的手蹑手蹑脚的朝前面的杂树林里前进。 山上全部是比人还高的荆棘丛,我们的视线范围看不到杂树林里的任何动静,刚才的那声惨叫实在是太过于吓人,简直就不是人能发出的叫声,我的心脏猛烈的撞击着胸腔,快跳了出来。秦素儿拉着我的那只手,手心里全是冷汗。 我和秦素儿隐身在一堆荆棘丛后面,秦素儿轻轻地用手拨开一个缝隙,我放眼看去,这一看只看得我五腹六脏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忍不住的在秦素儿旁边呕了个七荤八素,早上没有吃早饭,还是昨天晚上吃过的东西全部呕了出来,最后连黄疸水全呕了出来,方才止住。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就好像被谁勒住了脖子。秦素儿悄声的问道:“大哥,你没事吧?” 我点了点头答道:“没事!” 秦素儿用手指着前方,颤声的说道:“大哥,你看,那是什么?” 我忍不住又向前看去,但见前面的杂树林中,一棵大的炸树上正悬挂着龙杰的尸体。龙杰的面目狰狞,此刻正被人用一根绳子勒起脖子吊在树上,舌头伸了出来,被那只怪鸟逐瞎的眼睛眼眶空洞洞的,另外一只眼睛布满血丝,怒目圆睁,竟似死不瞑目。更骇异的是,他的四肢齐断,就像被人用利刃齐齐的斩断,但树下却并没有他的四肢。几个用鲜血写成的大字触目惊心:“入此山谷者,杀无赦!” 树上的血色大字看上去血迹尤未干透,能闻到血腥的怪味。 秦素儿的身躯颤颤发抖,我清楚,此等残忍的场面无论是人,还是鬼,见了都会害怕。 我心里也害怕得要命,那几个红色大字,就好像一个无声的诅咒,血淋淋的似乎在警告着我们,再往前踏上一步,死亡的我们。 害怕归害怕,我在脑海里迅速的思考着一个问题,这个龙杰跟那个张天师是一同逃出小茅屋的,他为何会死在了这里,那个张天师为何又不见踪影,去了哪呢?如果他们都是一个共同的目的,来此山中的古战场寻找宝物的,那也不应该在没有找到宝藏之前就自相残杀,黑吃黑啊。我忽然想到了早就潜入此山中的张乐,心里顿时豁然开朗,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秦素儿记错了,古战场其实离这里并不远了……我设想,张天师和龙杰逃到此处,遇到了张乐。张乐跟张天师更亲近,说出龙杰曾经在江中追杀他的事情,两人一起合力杀了龙杰,然后将他的尸体斩去四肢,挂在了这棵炸树上继续前行。 会不会是这样呢?如果不是,那么龙杰或许真的是被此山中的孤魂野鬼所杀,而张天师却仗着一身通天的道术逃走了…… 我正在凝神思索,秦素儿见我这幅傻样,以为我被吓傻了,用手在我眼前轻轻的一晃,轻声说道:“大哥,你没事吧?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我一惊回过神来,想了一会儿说道:“素儿,我们绕过这片杂树林,继续走过去,我就不信那血淋淋的警告真的会灵验……” 秦素儿咬着嘴唇答道:“好,我们绕过去。” 我和秦素儿又折转身子,往后退了大约500米的样子,回到了那条林间小道。我坐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山里的新鲜空气,好像不这样就会马上窒息死亡的那样难受。 秦素儿站在我身旁,四处张望。 休息了一会儿,我感觉舒服些了,站了起来,对秦素儿说道:“素儿,可以走了……” 我和秦素儿就像这深山中的幽灵,在树木荒草间飘忽。行走间,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问秦素儿:“素儿,我总感觉有一个影子一路在跟着我们,你有没有发现?” 秦素儿奇怪的问道:“大哥,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我怎么就没有感觉到?” 我想了想答道:“素儿,不对!我不是感觉,我是亲耳听到过有声音在我耳边二次发出笑声,并且清晰可闻。第一次,是在你家门前的那片森林里,那天晚上你跟我去捉那只怪鸟的时候;第二次就是在刚才我们还没有看到龙杰的尸体,你在笑的时候……” 秦素儿见我满脸的凝重,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惊讶的说道:“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啊?” “嗯。”我点了点头。 “按道理我的感觉比你会灵一些,为什么就只有你听到了,而我没有听到……莫非此山中还真的有一个幽灵跟在我们的身后?” 秦素儿这么一说,我的身上又起满了鸡皮疙瘩,浑身凉飕飕的,赶紧向身后看去。 身后却什么也没有,只有山风吹动树枝发出的声响。我也弄糊涂了,莫非真的是错觉,其实我并没有听到什么笑声? 秦素儿轻笑道:“大哥,你就不要自己吓自己了,身后什么也没有……”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素儿,看来是我多疑了……” 秦素儿说道:“嗯,不过不要紧,我们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我和秦素儿好不容易绕过了悬挂着龙杰那具尸体的杂树林,来到了另一处所在。 我放眼看去,但见四周到处都是茫茫的群山,黑压压的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横在我面前的山间小道崎岖蜿蜒,高低不平,更是难行。我欣喜的发现,这小道的茅草被人轧在了小径的两边,很显然,有人从这条小径刚走了过去。 这一发现,让我又是兴奋又是恐惧,兴奋的是我们马上就要追上张天师那个恶道了,恐惧的是我并没有想好对付他的办法。 秦素儿看到我的眼神游离,脸上的表情捉摸不定,问道:“大哥,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我指着小径两旁明显被轧动过的茅草对秦素儿说道:“素儿,你看!这条路上有人刚刚才走了过去,这深山老林的,如果不是起了山火,又有谁会走到这里来,哪怕就是护林员,一年也绝不会进山几次。所以我断定,从这条小径走过去的绝对不是护林员,而是张天师那个恶道,或许还有另外的一个同伙。也就是说,我们马上就要追上他们了。” 秦素儿惊道:“另外的一个同伙?大哥,恶道的同伙龙杰不是死在杂树林里了吗,怎么还会有一个同伙?” 我清楚一下子也难得跟她解释得清,含糊的应道:“素儿,我也是猜的,我们抓紧时间走吧,争取能在天黑之前追上他们。否则,黑灯瞎火的,我们又没有带照明的东西,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秦素儿答道:“好,大哥,我听你的。” 由于张天师在前面一路行走,我和秦素儿跟在后面,虽然山间小径崎岖难行,反而比前面一段路程行得更加的轻松。 知道张天师就在前面不远处了,我和秦素儿不敢明目张胆的大步行走,一路小心翼翼的前进。 山间的茅草早就割破了我的脸、手、脚,被割伤处和断腕处火辣辣的疼痛,可在此刻,揪心的恐惧和兴奋早已经是占据了我的整个心头,我居然丝毫也不觉得疼。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夕阳将天边抹得绯红,归林的倦鸟在林中环圈腾跃,可前面依然还不见张天师的影子。秦素儿有些泄气了,问我:“大哥,我们的判断没有错吧?怎么还没看到他们……都一整天时间了,我担心爷爷会出事情……”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 说句实话,到了这个时候其实我的心里也没有底,但是也只能咬牙追上去了,我希望没有走错道。 我看到秦素儿衣服哀婉凄楚的样子,心中不忍,出言安慰道:“素儿,你爷爷不会出事的,我想我们很快就会追上那恶道了……” 秦素儿低低的应道:“但愿如此吧……”。 我和秦素儿在夕阳的映照下继续前行,直到天空的那道光亮全部消失在了天边,我终于发现在前面不远处的山头上隐隐约约出现了两个身影。 看身影正是那恶道张天师和杀人逃犯张乐。 我既兴奋又紧张,用手指着那个山头,对秦素儿悄声说道:“素儿,你看,那个恶道他们就在前面了……”。 秦素儿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两个身影在树林间若隐若现。 秦素儿紧张的问我:“大哥,你怎么知道那个恶道在这森林里还有同伙啊?” 我为了放松一下心情,微微一笑:“素儿,你大哥我可是神仙。” 秦素儿被我这句话逗乐了:“神仙?哪有你这样断腕的神仙?”。 秦素儿提到我被张天师扭断的右腕,她不提还好,一提我还真感觉到有些疼。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在黑暗中悄无声息的前进。进了、进了,我们离张天师他们的距离原来越近,我的心快跳了出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人在做,天在看,人影鬼影都有 恶道张天师和张乐的身影在前面的山头若隐若现,我和秦素儿大气都不敢喘,悄无声息的摸了上去。 走着走着,忽然就不见了他们的身影。秦素儿紧张地问:“大哥,他们不见了,怎么回事?”。 我悄声的答道:“没事,他们或许坐在地上休息,我们才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我们走上去看看情况再说。” “嗯。”秦素儿点了点头。 我和秦素儿在黑暗的掩护下在茅草丛里匍匐着前进,绝对没有任何的响动。 我们向前走了大约五百米,忽然听到前面传来张天师的说话声音,我赶紧拉着秦素儿在一堆乱石旁停住了身影。 我听到张天师长长的叹了口气:“乐儿,你知道吗,为了找这张吴三桂古战场的藏宝图,我几乎穷尽了这一生的心血,幸亏老天有眼,终于还是被我找到了……”。 我心里一惊,他叫张乐为乐儿,莫非这个杀人歹徒竟是他的儿子?我心念未落,就听到张乐回答道:“爹,这叫做苦心人,天不负,我们父子两终于熬出头了。”。 果不其然,这个张乐还真的是恶道张天师的儿子,我在心里恨得牙痒痒的,真的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 张天师又说道:“乐儿,退路我已经想好了,我们只要找到宝藏,就马上移民国外,我已经找那个傻瓜似的刘天局长帮忙办好了移民的手续。只是……”。 张天师的话语中竟似透露出一股很大的忧虑。张乐轻声问道:“爹,只是什么……”。 张天师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是,我担心事情不会如我想的这般顺利。”。 张乐的声音在黑暗里让人毛骨悚然:“爹,这件事情唯一的两个知情人那个李医生、还有龙杰,已经全部被我们杀人灭口。现在,这件事情,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还担心什么?况且,不管是谁,只要是阻碍我们挖掘宝藏,那就叫他来得去不得,葬身在此深山之中……”。 张天师答道:“乐儿,话是这么说,可我们还是得小心行事。我在进山的路上,碰到了一个年轻人,他竟然就是在那次广西之行唯一的生还者,这个人我们不得不妨……”。 张乐恶狠狠的说道:“什么人?能让爹你如此顾忌?刚才在那里为什么不杀了他?”。 我听得后背脊梁骨凉飕飕的,这对父子二人丧心病狂,视人的生命如草芥,须不知人在做,天在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哪里又会知道此刻,在这深山之中有一个人和一个女鬼,正在听到他们的说话。 张天师说道:“乐儿,这个人叫林晓龙,本身有一种常人不具备的特异功能,能看得到别人眼中看不到的东西。你在医院里杀那个李继明医生的时候,他刚好就在病房里。他竟然能提前知道你会去杀那个李医生。你说这件事奇怪不奇怪?还有,你就是被他用木架打翻在地,才被那些人捉到的……”。 我的头轰的一声就炸开了,这张天师口中说的明明就是我,似乎很了解我一样。什么?我叫林晓龙?我什么时候又去了一趟广西?我又是唯一的一个生还者?还死了什么人吗?我使劲的在脑海中回想,却依然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我的脑袋又隐隐作痛起来,不敢再想,继续听他们说话。 张乐恨恨的说道:“爹,这个叫林晓龙的人如果让我碰到,我尽管有千万种手段让他生不如死!”。 张天师答道:“乐儿,你遇到这个人千万要小心,他的身边时刻都会发生一些怪事情。就拿今天在那茅草屋里的情况来说吧,我收了一个女鬼和一只千年老狐狸,龙杰正准备杀他的时候,却没想到从茅草屋内钻出一只浑身通红的怪鸟,逐瞎了我和龙杰的眼睛,救了他一命。那只怪鸟好奇怪啊,浑身通红,快如闪电,想起来我都还有些害怕……”。张天师的话中透出来自心底的恐惧。 我在心中冷笑,又惋惜:“那只怪鸟要将他的双眼全部逐瞎就好了……”。 我听到张乐又问道:“爹,听你说,你收服的两个鬼怪逃掉了那个女鬼,我们拿这只千年狐妖怎么办啊?”。 这张乐终于问到了秦素儿的爷爷秦老汉,我感觉到秦素儿握住我的手在颤抖。不过,张乐既然这么问,那说明秦老汉还没有遭他们的毒手,我微微松了一口气。 张天师答道:“这个不急,等我们寻到宝藏,变成了人民币存入银行,到了国外之后,把他打回原形,活剥了狐狸皮,到时候也是一件宝贝啊……”。 张天师轻描淡写的说来,我和秦素儿却听得浑身冰冷,起满了鸡皮疙瘩。好毒的恶道! 张乐又问道:“爹,你但不担心那个逃走了的女鬼会来找我们报仇啊?”。 张天师笑道:“不怕,那个女鬼道航尚浅,不是我的对手。如果她敢来,我照样收了她,以绝后患之忧。我最担心的是那只怪鸟,似乎有些通灵,如果要是来了,倒还是一大顾忌……”。 张乐不以为然的说道:“不就是一只鸟吗?大小也就是一只扁毛畜生,又何惧之有?”。 张天师叹了一口气,说道:“乐儿,你是没有见过那只怪鸟,如果见过,你就不会这么说了。那只怪鸟让我有些隐隐约约觉得不那么简单,总觉得是一个我曾经熟悉的人死后化成的,满身的灵气和怨气积聚在一起,很难解释,我对付不了。”。 张乐沉默良久,似是被张天师口中的话吓到了。我和秦素儿躲在乱石堆后面大气也不敢出。 张天师又说道:“乐儿,我仔细的看了你从李继明那个死鬼家里夺过来的这张藏宝图,根据图上的记载,那个古战场应该就在这附近了。今晚黑灯瞎火的,我们就在这里好好地休息一个晚上,吃点干粮,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动手。”。 张乐担心的说道:“爹,我们不如现在趁黑动手,明天天亮,如果让人发现了怎么办?”。 张天师骂道:“乐儿,你是个猪脑子啊,这林海茫茫的,一年半载都见不到一个人进山来,别说人影,就连鬼影子也见不到一个,有谁会发现啊?”。 张乐被张天师骂得不敢做声。 我在心里冷笑:“恶道,这下你错了,在这深山中,不仅有人在听到你所说的一切,也有鬼在听到你所说的一切,所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里既有鬼影,也有人影。 秦素儿附在我的耳边,悄声的问我:“大哥,现在怎么办?怎么才能救回我爷爷?”。 我的脑袋里在迅速的思考这个问题。硬来是肯定不行,秦素儿斗不过张天师,我也不是那个凶神恶煞般的张乐的对手,只怕是一露面,秦素儿就被张天师收了,而我,就会在张乐的刀下变成这大山里的孤魂野鬼。 我的汗下来了,实在想不出一个什么好的办法,心里很后悔,怎么不要求那只通灵的怪鸟跟自己一起来。 看着黑夜里秦素儿焦急的双眼,我低声的答道:“素儿,你别急,你爷爷目前还很安全,我们见机行事,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我就不信这个恶道没有空隙可寻,我们再等等吧……”。 秦素儿也没有主意,在黑暗里点了点头。 我和秦素儿隐身在乱石堆后寻找机会,两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前面张天师和张乐的栖身之处。 过了一会儿,前面竟然亮起了火光,原来是张乐到寻了一些枯枝细末烧起了一堆火。我对他们这个举动大惑不解,他们这么明目张胆的烧火,就不怕泄露行踪吗?继而一想,又明白了,这深山老林的突然燃起火光,山外的人们远远地望来,根本就看不见,即使看得见的人,也会以为是鬼火,谁又会想到竟是张天师和张乐这两个鬼呢? 张天师和张乐在火堆旁坐了下来,这下我看得更为清楚了。张天师的右眼用一块黑布蒙住,脸上的表情狰狞恐怖,那张乐一脸的凶悍之气,坐在火堆旁就像这深山老林里冒出来的两个怪物。 我听到张天师对张乐说道:“乐儿,这深山老林的,难免有凶猛的野兽出没,烧上一堆火,可以防止野兽的攻击,你知道吗?”。 黑暗中我看不到张乐的眼神,只听到他低低的“嗯。”了一声。 张天师又说道:“乐儿,今晚我们轮番睡觉,要恢复好体力,利于明天挖掘宝藏。”。 张乐答道:“爹,上半夜你打瞌睡,我负责守护;下半夜我打瞌睡,你负责守护。”。 张天师答道:“好,就这么办。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你记得要叫醒我。”。 张乐说道:“爹,我知道了,你先休息吧。”。 张天师将头倚在一棵大树旁,闭上了眼睛。 火光的映照下,我看到装着秦老汉的那个小瓶子赫然挂在张天师的腰上,他们安排得如此滴水不漏,我和秦素儿又该怎么才能取回那个瓶子呢? 我和秦素儿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没了主意。只有等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三人一鬼,殊死搏斗 张天师和张乐的一番对话,说得我很感意外,原来,我叫林晓龙,林晓龙就是我的名字。可是,我是做什么的,又是从哪里来的?我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个容不得我仔细的去想,目前如何帮助秦素儿夺回装有秦老汉魂魄的那个小瓶子,破坏这两个人的惊天阴谋才是至关重要的事情。 该怎么办呢?装神弄鬼肯定吓不倒他们,秦素儿就是一个女鬼,可她吓不到道行高深、老谋深算的张天师;硬抢又不是他们的对手。我和秦素儿陷入了无边的恐惧和纠结之中。 更深露重,山上寒气逼人,秦素儿不觉得什么,可我却受不了,冻得浑身直哆嗦。看着张天师他们身旁的那堆火,我有一种想冲上去烤火的冲动,但知道这无异于是飞蛾扑火。 我忍受着刺骨的寒气,双手抱在胸前,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坐在火堆边没有睡觉的张乐。心里直叫:“尼玛的,你倒是快些睡啊,还不快些睡,冻死老子了……”。 可那个张乐看上去竟然毫无睡意,一张凶残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在黑夜的山林里显得狰狞无比。 我应该是有些感冒了,鼻子塞得厉害,有些呼吸不畅、想打喷嚏的感觉。我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打喷嚏……不要打喷嚏,一打喷嚏就会被他们发觉,那就后果不堪设想了。 没想到我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还真的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啊泣……”的一声终于还是将憋了很久的那个喷嚏打了出来。更要命的是,不止打了一个喷嚏,接二连三的打了几个喷嚏方才停了下来。 喷嚏的声音很响、很大,在黑夜里听来就如空谷炸雷。 不该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我听到了心中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是张乐的声音:“谁?是谁?”。 我哪里敢应声,拉着秦素儿将整个身子藏在了一捧荆棘丛里,大气都不敢出。 张天师被惊醒了,问道:“乐儿,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 张乐大声的回答:“爹,这山里有人,我刚才听到有人在打喷嚏!”。 张天师问道:“在哪里?在哪里……”。 完了,我从荆棘丛的缝隙里看到张乐的手正指着我和秦素儿藏身的方向:“爹,就在那边……”。 张天师脸上的表情犹疑不定,自言自语的说:“这山里有人,应该不可能啊……”,又问张乐:“乐儿,你听错没有?”。 张乐肯定的答道:“我绝对没有听错,爹,我真的听到有人大喷嚏的声音。” 张天师从包袱里掏出一个很大的手电筒来,摁亮了,把手一挥:“乐儿,走,我们过去看看!我就不信还真的有人阴魂不散的缠上了我们父子俩……”。 一束强烈的灯光直向我和秦素儿隐身的地方射来,我看到了张乐的手上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我吓得三魂七魄全飞了:“完了……完了,被他们发现了,看来今夜难逃这血光之灾……”。 我腾地一声从荆棘丛里站了起来,拉着秦素儿的手,喊道:“素儿,他们发现我们了,快逃!”。 没想到秦素儿站在那里,丝毫不动,脸上有一种圣洁的光辉,一行清泪从脸上流了下来:“大哥,我不想逃了,爷爷救不回来,我的返阳术练不成,做了这么久的孤魂野鬼,也做腻了,横竖是一个魂飞魄散,倒不如就跟爷爷在一起了……”。 我大叫:“素儿,你傻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赶紧逃……”。 秦素儿用力的挣脱我拉着的手,凄楚的说道:“大哥,我们萍水相逢,又是阴阳殊途,难得你这样肝胆相照,我知足了,你一个人逃命去吧……今晚,我就在此深山中与这恶道拼了……”。 我们的说话声早就惊动了张天师父子,张天师手中的电筒直向我的脸上照了过来,等看清楚我的样子之后,阴测测的笑道:“好小子,果然是你!看来我还真低估了你的本事,竟然能跟着我们走到这里来了……嘿嘿,不过,这一趟你可是来错了,这叫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张乐惊叫起来:“爹,你说的就是这个小子?这个小子从船上一直跟着我来到益阳。看来他早就发现我们的秘密了……留他不得!”。 张天师恶狠狠的说道:“那是自然。你知道吗,就是这小子在医院里将你砸倒在地的……”。 张乐脸上的表情更加的狰狞恐怖:“是吗?这么说来,还真的是冤家路窄!今晚我就要他命丧在此荒山野岭之中,与那龙杰一起去黄泉路上相聚!”。 张天师和张乐就像从森林里冒出来的两个恶魔,打着手电筒步步向我和秦素儿逼近。 我大喝一声:“站住,不要过来,我有话跟你们说,说完了,你们再杀我也不迟!”。 我的这声大喝居然让张天师和张乐浑身一颤,看来做贼心虚这句话不假,纵使丧心病狂的恶道也会被吓到。 可是,这也只是缓了一缓的事情,张天师狞笑着喝道:“林晓龙,死到临头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你太爱管闲事了,在这里,你已经没有任何条件可讲了,我还等你什么废话!”。 眼看着张天师已经到了身前近二十米远的地方,我用没有受伤的左手从地上拾起一个大石头来,两眼喷火,盯着这对丧心病狂的父子,只要他们还走进一点点,我就会将手中的石头向他们狠狠的砸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在黑暗中一直没有做声的秦素儿,身体忽然的就随风飘起,一头披肩的长发成了夜风中猎猎作响的旗帜,十指如钩,嘴里叫着:“恶道,你还我爷爷的魂魄来……”,向着张天师狠狠的扑了过去。 张天师大笑,笑声格外的阴森:“女鬼,道爷我本有意放你一条生路,没想到你不死悔改,竟然还敢撒野,现在,我就收了你,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张天师的身影快如闪电,一转身就躲过了秦素儿那狠狠地一扑之势。 我大叫:“素儿,你快逃,你斗不过这个恶道的……”。 秦素儿的声音一瞬间仿佛来自地狱,连我听了都浑身充满了寒意:“斗不过也要斗,今晚救不出爷爷,我也绝不独活……大哥,你能逃就逃吧……如果我还有来世,我一定再与你做兄妹……”。 张天师一边躲闪着秦素儿的攻击,一边阴测测的冷笑:“好一个有情有义的女鬼,只可惜你已经没有来世了,道爷今晚会将你超度……”。 张天师的话音未落,忽然“啊……”的一声大叫出声,原来他躲闪不及,脸上被秦素儿尖尖的十指抓出了一条长长地血印。 手里挥舞着匕首向我一步一步逼近的张乐回头叫道:“爹,你没事吧?”。 张天师恶狠狠的回答:“乐儿,我没事,就凭这个女鬼的微末伎俩,又怎么能伤得了我,你太小看了你老爹我了……,你快去把那小子做了……”。 张乐回头去看激斗中的张天师和秦素儿的时候,我手中的那块大石头向张乐的后脑使劲的扔去。 石头夹着劲风,直奔张乐的后脑,没想到被他一侧身躲了过去。然后我就看到张乐挥舞着精光闪闪的匕首向我追了过来,嘴里叫骂着:“你他妈的,是嫌死得不太早吧……”。 我不是傻瓜,关键时刻求生的本领显露出来,我转身就逃,利用山里的乱石、荆棘,与张乐捉着迷藏。 我虽然累得喘不过气来,可生命攸关的事,又哪里敢停下来?只要张乐那个坏蛋没有追上我,我就是耗尽生命的最后一滴能量,也会奔跑下去。 果然,张乐被我逗得精疲力尽,追赶我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你他妈的,等会老子抓到你,一定要将你零刀碎剐,绝不会让你死得那么舒服……”。 我才不管他怎么骂,反正我绝对不会停下来。如果人都死了,哪还管他死得舒不舒服呢…… 我很担心秦素儿,载于张乐一追一逃得同时,我时不时抽空偷望一眼。看到秦素儿的身体就如空中漂浮的青烟,围着张天师的身体直打着转。张天师却好整以暇,以静制动,寻找着秦素儿攻击的空隙。 我心里清楚,这个张天师是在寻找最佳的时机,给秦素儿致命的一击。时间一长,秦素儿就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 清幽的山峦,皎洁的明月,夜风习习,一股无形的煞气凝聚在此刻这深山老林中,一鬼一道,殊死的拼搏,一个持着匕首的男人追赶着另一个男人,在我的眼前勾画出一幅诡异的图像。 天哪,谁会来救救我和素儿?在这深山之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清楚明白得很,尽管此刻,我和秦素儿还能够坚持,可最终却难逃一个结果:我被杀死,秦素儿魂飞魄散…… 长在奔逃着的我忽然听到了“咕、咕、咕……”的鸟叫声。 第一百二十五章 恶有恶报,恶道伏诛 我绕着一堆乱石没命的奔逃,张乐手持寒光闪闪的匕首紧紧地追在我身后,正在奔逃着的我忽然听到了熟悉刺耳的“咕、咕、咕……”的鸟叫声。本来这鸟声听来非常的刺耳,甚至让人心生烦躁。可此刻在我的耳中听来,却如天籁之音。 是它!是那只浑身通红的怪鸟飞过来了。 果不其然,在黑暗里,那只怪鸟就像一团红色的小火焰席卷而来,迅如清风般的飞到了张天师和秦素儿的身边。 秦素儿正处于危机的时刻,那怪鸟来得刚好是时候。怪鸟横刺里一飞,竟穿进了张天师和秦素儿激战中的圈子里,长嘴一叼,就将悬挂在张天师腰间的那个小瓶子叼到嘴里,斜斜的飞开,将瓶子轻轻地放在一块乱石堆上,旋即又向张天师冲了过去,去啄张天师的另一只眼睛。 张天师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敢与秦素儿相斗?转身就逃,嘴里叫着:“乐儿,怪鸟来了,我们快逃……快逃啊……”。声音凄惨凌厉,在黑夜里听来让人魂飞魄散。 秦素儿从空中飘了下来,恢复了人影,倚在一棵大树上微微的喘息,看着那怪鸟继续追逐着张天师。 张乐听到张天师的喊声,心里不以为然:“不就是一只怪鸟吗,爹何必吓成那个样子?等我宰了前面这个小子,再把那只怪鸟打下来烤鸟肉吃!”。 心里这么想,也不停止追我的脚步,嘴里恶狠狠的回答张天师:“爹,你不要怕,等我杀了这个小子,再来帮你乜鬼除鸟!”。 我眼睛的余光看到了张天师被怪鸟迫得连连后退,出言讥讽道:“你自己的小命都难保了,还敢口出狂言?你那个恶道爹的左眼又被神鸟啄瞎了,等会就轮到你了……”。 我本来是信口说说,没想到还真的听到张天师“啊……”的一声惨绝人寰的惊叫,显然是真的被怪鸟啄瞎了左眼。 这声惊叫让张乐停下了身子,回头向张天师望去,我赶忙停了下来,靠在一堆乱石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也向张天师那边望去。 天哪,张天师那边简直是惨不忍睹,一双眼睛全瞎了,此刻他状若疯狂,嘴里“咴儿咴儿……”的乱喊着,双手捂着瞎眼处,形如鬼魅,没命在树林里奔逃,时不时的撞上树木,也不觉得疼,回身随即又逃。 张乐大喊着:“爹,你怎么了?你怎么了……爹……”向张天师奔了过去。那只怪鸟并不起身再去攻击张天师和张乐,而是飞到那岩石旁,将那个装有秦老汉魂魄的小瓶子叼了起来,飞回秦素儿的身边,轻轻地放下。 我看得呆了,这只怪鸟竟然就像一个人的一样,通灵通性? 张乐已经奔到张天师的身旁,拉着他的手,声嘶力竭的喊道:“爹,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张天师大声的呼喊:“乐儿,我的双眼全瞎了,痛得要命,以后什么都看不见了。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不如给我一刀,将我杀了吧……”。 张乐狂喊:“爹……爹……,不要啊,不要啊……,我们只要找到宝藏,那就什么都有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到时候我们移民国外,奴仆佣人成群,看得见又如何,看不见又如何?爹……爹,你要振作……”。 张天师一声冷笑,笑声颤栗不已:“振作?我还能振作什么?我穷一生的心血、杀人越货找到的藏宝地图,居然还来这样的一个结果?天哪,你既然让我有此机缘,却为何给我如此残酷的现实……乐儿,好痛,我受不了了……”。 说话之间,张天师已经挣脱了张乐拉着他的手,又没命的向前奔逃,张乐一把没有拉住,尾随追了上去。 我休息了一会儿,感觉好多了,脚步软绵绵的,浑身无力。我挣扎着向秦素儿依着的大树那边走,还刚走到一半,忽然听到前面的树林里传来张乐惊恐的叫声:“爹,不要往前跑了,前面是悬崖!爹……”。 我心中一动,停住了脚步。 又听到张天师阴测测的笑声:“乐儿,爹知道前面就是悬崖,爹已经不想活了,就让这个惊世的秘密宝藏随着我们父子两人一起消失吧?”。 张乐惊恐的大叫:“爹……爹……,我不想死……,我想挖掘出宝藏,带你移民国外……”。 张天师恶狠狠的狂笑:“乐儿,你不要怪爹,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不想让你留在世上吃苦,你手上又有血案,被警察抓到照样也是一个死,不如就留在这里,陪着爹一起死吧……”。 “爹……,爹……,不要啊……”。我听到了张乐挣扎着后退的声音,显然他被张天师拉住了身子。 张天师狂笑当哭,笑声比夜鸟啼哭还要难听,忽的笑声就断了,张乐凶狠的声音传了过来:“爹,你不要怪我,我不想死,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啊……”。 张天师的声音沉闷之极,恐怖异常:“乐儿……乐儿,你连亲爹都下得了手,不愧是我张天师的儿子……,但是你忘了,你爹我是道士,有一身过硬的道法……今天,我要你陪着我一起死,那就容不得你了……。乐儿,我们来世再做父子……”。 然后我就听到了张乐……”的一声惨叫,然后四周寂静无声。 我跌跌撞撞的往张天师父子发声支出跑去。 跑到前面一百米处观看,天哪,前面果然是深不可见黑压压的悬崖,悬崖前的荆棘茅草被弄倒一大片,茅草丛里有难闻的血腥味道。 我心里恻然,张天师要拉着张乐一起跳悬崖,张乐不同意,用匕首刺了张天师一刀,最终还是被张天师拉着跳下了悬崖…… 正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父子相残,我的心里空落落的,又跌跌撞撞的往树林里走了回去。 秦素儿见我远远的奔了回来,轻轻地问道:“大哥,那两个恶人怎么了?”。 我回答道:“跳下悬崖,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看到他们父子相残,死前如此的狰狞凶恶,我竟然生出一种恻隐之心。 秦素儿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脸色比一张白纸还要白三分:“死了好!这叫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秦素儿的话有一定的道理,我想起刚才险恶、死里逃生的情景,兀自心有余悸,点了点头。 秦素儿又说道:“大哥,我与那恶道激战半晚,浑身没有丝毫力气,你帮我吧爷爷从瓶子里放出来吧……。” 我一边答应,一边在山中找能将瓶子上的猪尿泡扎孔的东西。那只怪鸟就好像知道我的心思一般,忽的飞了起来,用长长的嘴巴在猪尿泡上啄了几口。然后围着我和秦素儿低低的飞了一圈,“咕、咕、咕……”的叫了三声,展翅飞上了半空,转眼就消失在了茂密的森林里。 这只怪鸟来得快,去得也快。我急声大喊:“神鸟……神鸟……,你别走啊……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还没有感谢你啊……”。 我忽然听到已经消失在我视线中的那只怪鸟从远处发出几声“咕咕咕……”的叫声,然后踪影全无……它好像用声音在回应我:“你们好之为之吧,我走了……。” 想到这只来无影、去无踪的怪鸟,我呆呆地望着它在树林里消失的方向傻傻的出神,太神奇了! 一股青烟从秦素儿身旁的那个小瓶子里冉冉冒出,在林间迅速凝聚成了人影,正是秦老汉的身影。 秦素儿喜极而泣,叫道:“爷爷……,我们终于还是将你救出来了……”。说完挣扎着向秦老汉扑去,一把抱住,嘤嘤哭泣起来。 秦老汉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无比的瘦小虚弱,整张脸还没有两根手指宽。他抚摸着秦素儿的满头秀发,慈爱的说道:“素儿,谢谢你了,谢谢你能救我出来,你吃苦了……”。 秦素儿抬起一张带泪的笑脸,微微地摇头:“爷爷,我不苦,再苦只要我们能聚在一起,我也觉得值了,……”。说着好像记起什么来的一样,松开抱着秦老汉的手,往我一指:“爷爷,这次能顺利的救你出来,还真的要多谢林大哥的帮助……”。 秦老汉两手放在胸前,抱成拳头,说道:“林老弟,你的救命之恩,我和秦素儿没齿难忘……”。 我本想学着秦老汉的样,将两手端到胸前,可是右手微一动弹,竟然痛得难受。我只好将左手扬起,挥了一挥:“秦老伯不用客气,这叫做吉人自有天相……”。 秦素儿破涕一笑:“还是林大哥说得对,吉人自有天相,吉人自有天相……”。 看着秦素儿那婉转的一笑,我终于明白了一句话的真正含义,什么才是世上最美的笑脸?现在有了答案,那就是秦素儿现在的笑脸—这一张带泪的笑脸! 看着他们祖孙俩人,一狐一鬼劫后重逢,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忘情酒,雷霆劫难 多行不义必自毙,恶道张天师和杀死中心医院著名外科医生李继明的凶手张乐双双坠入悬崖,一命呜呼。 只有我和秦素儿祖孙才是在场见证人。不,严格的说来,只有我才是现场的唯一见证人。因为秦老汉是千年黑狐,秦素儿是一个女鬼,在法律上不成立。要不要把这一件事情报告给警方呢?我在心中犹疑不决。最后做出了决定,算了,就让他们随同这古战场有巨大宝藏的秘密一起石沉海底,消失在历史的时空里吧…… 秦素儿搀扶着秦老汉走到我的面前,说道:“大哥,我们回去吧?”。 “回去?,回哪里去?”,我惨然一笑:“素儿,我只听那恶道叫我林晓龙,可我真的记不起来我到底是哪里人,又该到哪里去?天地之大,我觉得并无自己的容身之地啊……”,说着,我又流下泪来。 世间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我此刻的心情了,竟然不知自己该身归何处? 秦老汉抬起头望着我,问道:“林老弟,莫非你是失忆了?”。 “是的,我记不起以前任何的事情了……”。 秦老汉试探性的问道:“那你仔细想想,你脑海里离你最近的记忆是什么?”。 我摇了摇头,凄楚的说道:“秦老伯,我只记得我好像跟什么人一起坐着车子,翻下了悬崖。等我在医院里醒来的时候,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秦素儿两眼盯着我,问道:“大哥,你再好好想,跟你一起坐车的是你的朋友,还是你的亲人?”。 “素儿,对不起,我真不记得了。”我痛苦的摇了摇头。 秦老汉忽的对秦素儿说道:“素儿,你林大哥是间断性的失忆,你说我们酿制那种“忘情酒”对治疗他的症状会不会有效果?”。 秦素儿眼睛一亮,叫道:“爷爷,你是说以毒攻毒,用忘情酒来唤醒林大哥沉睡的记忆?” 秦老汉点了点头:“是的,我看可以试试。不过……”,秦老汉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有凶险还是什么?”。我一听秦老汉可以治好我的失忆症,赶紧问道。 秦老汉点头答道:“是的。林老弟,不瞒你说,我这忘情酒,常人吃了可以让他失去前世今生的所有记忆,比奈何桥头的孟婆汤还要厉害。但是,如果让已经失去记忆了的人喝下的话,不仅可以让这个人能记得起以前发生的所有事情,还可以唤醒他前世的记忆。所以,我才在考虑能不能给你服下这个问题。”。 我急切的问道:“秦老伯,这又是为何?能记起前世又怎么样?”。 秦老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林老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对于你们人类,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对于我们妖界,那也是自有法度。如果我违背天意,泄露天机,给你服下这忘情酒,让你记起前世的所有记忆,那就是违反了天条,会遭受雷霆劫难的啊?”。 “雷霆劫难?”,我见秦老汉说得如此凶险,不忍把自己能恢复记忆这件事建立在秦老汉的痛苦之上,视他千年修为和性命而不顾。 我黯然的摇了摇头,说道:“算了,秦老伯,有个时候对于一个人来讲,记不起以前的事情或许还是一件快乐的事……”。 秦素儿两只漂亮的大眼睛在黑夜里忽闪忽闪的,突然问道:“爷爷,我想知道,在你们狐仙界里有没有逃避雷霆劫难的法子?”。 秦老汉叹息一声:“素儿,有还是有的,只不过这千百年来还没有人敢尝试过。”。 秦素儿说道:“爷爷,林大哥为了救我们祖孙,不顾性命危险,我们就是为他牺牲了性命也在所不惜。爷爷,你修炼千年,敢不敢以身相试雷霆劫难?”。 我没想到秦素儿会说出这么一番不合情理的话来,竟然劝秦老汉为了治好我的失忆症以身试法,我赶紧叫道:“素儿,不要啊……,我不想秦老伯有任何的生命危险。”。 秦素儿没有理我,两眼紧紧地盯着秦老汉看。 秦老汉不敢正视秦素儿的眼光,内心似乎在作强烈的挣扎,最后终于说道:“素儿,为了你和林老弟,我愿意试试。”。 秦素儿两行清泪流了下来:“爷爷,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不过,我已经想好了,万一爷爷你葬身于雷霆劫难之下,我秦素儿绝不偷生,一定会跟随爷爷你而来……”。 天哪,这祖孙两简直就是疯了,居然不惜性命也要治好我的失忆症。我连忙说道:“素儿、秦老伯,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们千万不能这么做,如果为了治好我的失忆症,而让你们死了的话,那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纵使能记起生生世世的记忆又如何?”。 秦素儿坚决的说道:“不用再说了,就这么决定了。爷爷,我们带着林大哥回茅草屋里去吧。如今,那恶道已经死了,就不会再有人会来打扰我们了。”。 祖孙俩相互搀扶着往来时的方向走。 我默默的打定主意,就是强逼我也决计不喝他们酿造的那个什么忘情酒。 山路崎岖,但回时的路竟好像比来时的路要近了许多,天亮时分,我们就回到了那间茅草屋内。 我们精疲力尽的在屋内坐了下来。素儿从室内拿出了治疗伤口的断骨白药轻轻的给我接好了右腕的腕骨。 那药涂在伤口上清凉清凉的,竟好像能入骨生肌,伤口一下子就不疼了。 我连忙向秦素儿道谢。 秦素儿正色道:“林大哥,你是我和爷爷的救命恩人,再这么说就显得有点生分了,以后,可不许再这么说话了。你记住没有?”。 说完,一双妙目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我的胸口微微一热:“素儿,我记下了。”。 秦素儿莞尔一笑,扶着秦老汉走进室内。 一会儿,秦素儿从室内走了出来,一手拿着一壶透明的液体,一手拿着一个竹制的杯子。 她来到我的面前,轻轻地对我说道:“林大哥,这是爷爷秘制的接骨生肌膏,只需喝上一小口,你这右腕的伤口立即就能好。”。 我看她的神情似笑非笑,疑心她手中端的就是那让人心寒的“忘情酒”,却不点破,坚决的摇了摇头:“素儿,你刚才不是已经给我接好腕骨了吗,这东西我就不喝了。”。 秦素儿笑着说道:“林大哥,我知道你心里所想的,担心这是忘情酒。不过,这还真的是接骨生肌膏,你就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 我看秦素儿两眼清澈透明,似乎真的不是在骗我的样子,我接过那竹杯子,让秦素儿倒出一小杯清凉的液体。 我再一次狐疑的望了秦素儿一眼,秦素儿微微一笑,似是鼓励我将这杯清凉的液体喝下去。 秦素儿的眼神在此一刻,竟好像有很大的魔力,让我不得不把手中的这杯液体喝了。 我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丝灵光,不好,我着了秦素儿的道了,我手中端着的这杯液体,一定就是那足以让他们祖孙二人丧命的忘情酒…… 可这灵光只是一闪而逝,我还是不由自主的将端在手中的液体一干而尽。 秦素儿的眼神忽然就充满了魅惑,话音飘忽不定:“林大哥,你也累了,睡吧……睡吧……,睡一觉起来,你就什么都记得了……”。 我两只眼皮立刻就沉重的睁不开来,合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我也不知睡了有多久,朦朦胧胧中忽然就看到秦素儿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梦里。 她看上去惶急无比,一进入我的梦里就焦急的说道:“林大哥,求求你救救爷爷?” 我急忙问道:“素儿,究竟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素儿哭着说道:“林大哥,刚才我给你喝下忘情酒,爷爷已经算出在今天凌晨有八百年的雷霆劫难,只有你才能够救救他”。 素儿完之后花容失色,浑身颤抖,想是清楚那八百年一次的雷霆劫难之苦。 我一听就急了,说道:“素儿,那你说说,我该怎么才能救秦老伯?” 秦素儿答道:“林大哥,爷爷说了,你在梦中就可以救他。你只需将这把将宝剑拿在手中,在梦里如果遇到雷霆轰击,你千万别动!林大哥,你千万要记得啊!我走了,要出去躲一会儿……” 秦素儿将一把形状古朴的长剑递到我手中,转身就走了。 朦朦胧胧中,我似乎是行走在山间,经过一片乱山丛,下到了一个深谷,忽然就看到秦老汉站在一个山洞前向我招手。 我提着宝剑走了过去。秦老汉急切的对我说:“林老弟,时辰马上就到来了,你手拿着宝剑站在这山洞前,任凭雷霆怎么轰击千万不要移动身子。”。 我照着秦老汉的话站在了山洞的前面。 不久,果见天上风起云涌,昏天黑地。回头看时,深不见底的洞穴前一只黑色的老狐狸在狂风中瑟瑟发抖,正是秦老汉现出了原形。 我惊愕万分,只只听到几声霹雳声响,山摇地动,狂风卷着暴雨把大树连根都拔了起来。 我觉得头晕目眩,但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忽然一团乌云从我的头顶直压了下来,只见从乌云中伸出两只尖嘴和长爪来,向那只黑色的狐狸抓去。 我看得真切,那两只长爪一把就抓住了那只黑色的狐狸。说时迟那时快,我回身跃起,挥动着宝剑向那只长爪砍了下去,黑色的狐狸应声从空中掉了下来。 一会儿,云散雷住,清晨的曙光照进了这片山谷。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结局 我一惊,从梦中醒了过来。 耳边听到秦素儿欣喜的笑声:“林大哥,爷爷终于得救了!”。 啊?我霎时间将所有的往事全部记了起来。 我跟柳如雾、张刚坐着熊必可的车子从广西南宁回来的途中,我看到了他们烙印在额头上黄色的字体,一个大大的“死”字,然后车子翻下了悬崖…… 柳如雾他们怎么了?全部死了吗? 我从床上挣扎着下来,失声痛哭起来:“素儿,我记起来了,我叫林晓龙,是n大学的一个学生,我们在执行一个任务的时候出了车祸,全车的人全部都死了……”。 秦素儿见我痛哭失声,心中恻然:“林大哥,那你现在准备怎么样?”。 我看了看秦素儿,说道:“素儿,我得赶回学校,向学校领导交差。”。 秦素儿说道:“林大哥,你现在就准备走吗?”。 我答道:“是的,我必须赶回学校。”。 秦素儿哭了起来:“那……那林大哥,我们以后会再见面吗?”。 我看到秦素儿哭得恻然,心中不忍,说道:“素儿,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缘聚缘散,有缘自会相见。你安心的跟着你爷爷修炼返阳术,等你修炼成为真正的人我再来看你。”。 秦老汉和秦素儿将我送到出山的路口,与我拱手道别,我的心里也酸酸的。 我走水路,转汽车,两日之后,终于回到了n大学。 学校里早已经是物是人非。 原来,那个恶道张天师已经将谭征宇的魂魄收了,董方乾主任和柳青、张警官早已经脱离了危险。 当我亲耳听到柳如雾、张刚、熊必可他们死亡的消息时,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怎么会这样啊? 一个广西之行,成了没有任何意义的行动,居然死了这么多的人?我大哭着冲出了学校的校园。 四月清明,公墓园里。 我蹲在柳如雾的墓前,点燃三柱清香,然后将纸钱点燃,看着纸钱随风翩翩飞舞,回头看墓碑上柳如雾巧笑嫣然的照片,我的眼泪又不自禁的流了下来:“如雾,你离我而去,已经一个多月的时间了,你在另一个世界里过得好吗?应该没有仇恨,没有恩怨了吧?……”。 我在纸钱的火光中,似乎又看到柳如雾那风华绝代、浅笑低吟的摸样来。 “林大哥,你在这里啊?”。我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我一惊,回头一看,只见灵儿红衣胜火,站在雷大汉的身边,俏生生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惊喜的叫道:“灵儿,是你?”。 “是我,林大哥,你跟我们回广西吧?”。 我走上前拉着灵儿的手:“好,我跟你们走!”。 我感觉,这一刻是无比的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