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莲花精的前世与今生》 第一章 我叫丁浅浅,是个卖馅饼的,之所以从事这个职业,是因为这个时代对女人打压很厉害,不允许她们抛头露面,所以,我就卖馅饼了。 好吧,我承认这其中没有必然的关系。 其实是因为,我没有文化,看不懂之乎者也的文字。 这好像也没有什么必然的关系。 好吧,其实我是可以卖汉堡包和炸鸡翅的,只是这个时代没有这种叫法,他们一般叫肉夹馍和烧鸡的翅膀。 我养了四只宠物,个个唯我马首是瞻。 一个叫东林,总说自己是个仙。 我说,你能把我变美了,我就承认你是个仙人。 于是他给我做了造型,又连夜缝了一件紫色披风,最后用糯米把我的头发固定住。 结果,一连几个月,我只能坐着睡,因为头发太硬,翻一个身就会导致脑震荡。 忘记说了,他总爱穿紫色的长袍,我的那件披风就是他的长袍改的,最后成了鸡窝的帐篷。 另一个叫霄九,总说自己是个九尾狐。 我说,你不要这么不要脸,我听说九尾狐最擅长迷惑人的心智,凭什么我每次见你的时候都那么清醒。 他很苦恼,为了证明自己的魅力,走上了青楼的不归路,成了远近闻名的小倌。 还有一个是个老神棍,总说自己是上天入地最后一个神。 我问他叫什么? 他给我写了他的名字,一个鲲字,接着想开始吟诵诗歌,据说是庄子的逍遥游。 我打断他,既然你是神,又名叫棍,以后就叫你神棍。 他大惊,没文化真可怕! 最后一个是个小乌龟,最爱吃的是我做的馅饼。 听说他是神棍的坐骑。 我很好奇,以小乌龟的速度,从我家厨房爬到大厅都要一周,神的思维总是很难懂。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在我家,吃我的饭,睡我的床,这是很长的一个故事,所谓说来话长,所以我们以后再说。 有一天,我去赶集,刚把馅饼摊子撑起来,城管就来了。 这个时代不叫城管,叫捕快,集抓贼和抓良民于一身。 他们说我是无照经营,卫生质量很不达标。 我说,官老爷,我是小本买卖,隔壁卖臭豆腐的都卫生达标了,凭什么单为难我一人。 他们说,隔壁卖臭豆腐的是县太爷七舅母家隔壁的私生子,你说他的卫生达不达标。 于是,他们把我摊子收了,顺带的把馅饼都没收了。 回到家我很气愤,说,这么欺负人,不就是看我没后台吗? 东林安慰我,要不你去攀个亲,听说太子爷门房的二傻子要娶亲,你去给村里的翠花保个媒。 我说我不害人。 东林说,你倒是想害己呢,可是人家根本瞧不上你。 他奶奶的腿的,我二八年华,大好的青春,凭什么瞧不上我? 晚上的时候,我在油灯底下算账,越算越心慌,止不住长吁短叹。 霄九说,丁浅浅,我明早还要开工,你不要影响我睡觉。 我说,霄九,你能不能借我点钱,馅饼摊的资金快要周转不开了。 他给了我一个白眼,说皮肉钱你也敢打主意,真是丧良心。 什么皮肉钱,他这个既不卖身也不卖艺的大混蛋,每天只要点个卯,就能拿到一大笔的出场费,却吝啬的连个烧鸡都没往家里拿过,真丧良心的那个人应该是你吧。 只有小乌龟和我亲,慢慢的靠近我说,他以后少吃一点,就当减肥了。 我还没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神棍不乐意了。 凭什么我们要少吃,瞧你的肚子,都瘦了一大圈了。 小乌龟不好意思的把自己浑圆的肚子藏起来了。 这几个货,看来指望不上了,我只能自力更生。 我上山去采药,听说有一种草药能治百病,引得村里的人都蠢蠢欲动,纷纷放下手里赚钱的营生,组团去山里当药农。 我本来有些怀疑,可是看到所有人都纷纷出动,于是赶紧拿上锄头和斗笠,唯恐再晚一步整座山被他们挖空了。 挖了半天,除了挖出了几十条蚯蚓以外,基本上是一无所获。 后来我知道,这个骗局是一环套着一环,一个富商要开发山里的房地产,可是又不想出开发费,于是借着这个骗局把山里的土都翻了一遍。 回到家的时候,我又渴又累,可是家里的床上却躺着一个女人。 女人很美貌,美貌的我都有点自惭形秽,女人很高贵,高贵的我的小屋仿佛要蓬荜生辉。 我问霄九,这人是谁? 霄九摇摇头说不知道。 不知道,干嘛把人抬到我的床上,我这又不是大众旅店。 霄九说,人是我从村外捡到的,本来不想管的,可谁让她的衣服这么有特色,我想问问布料是从哪个铺子进的,也好给自己做一身。 我说你的衣服已经够多的了,怎么平时不多想着点我? 他说,丁浅浅,我既不是你的爹又不是你的祖宗,凭什么要管你。 这个自私的家伙! 恰在这时,女人醒了,眼睛一睁开,眼波流转,真的是气象万千。 我说,你醒了。 她点点头。 我问她喝不喝水? 她摇摇头。 我说,姑娘你叫什么,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是否婚配,丈夫可是京城人士,我们把你送过去是否有赏银拿? 她闭上了眼睛。 我推推她,姑娘,醒醒,最起码你要告诉我们你是想睡觉还是不小心昏迷了。 她说,你要再吵,我让人把你活剐了。 我闭嘴了,心里很气愤,这是在我家,她凭什么这么颐指气使的。 霄九安慰我,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她跟你又不是一路人。 我说,虽然我很高尚,但她也不能如此嚣张吧。 霄九说,谁让人家比你美,比你高贵,连用词都比你大气,你就认命吧。 等到我们吃晚饭的时候,女人自己醒过来。 我说,既然醒了就走吧,家里菜不够,就不留你了。 她不走,眼睛在我们的晚饭上逡巡。 东林看不过,给她盛了一碗粥。 她端着碗,犹豫着要不要吃,最后还是放下了,霄九一把接过去,呼噜呼噜的全吞下去了。 她很鄙夷,说,瞧你长得芝兰玉树的,怎么吃相这么粗鲁。还有你,她指着我说,做这种食物出来,你这厨娘是怎么当的。 我说,大小姐,你要是走我不留,你要是留,我就要动用武力了把你撵出去了。 混账!她气吞山河一声吼,震得我的小屋抖三抖。 东林和霄九赶着拍自己身上的灰,神棍端着粥喝的有滋有味的,丝毫没看见碗里新添了一味作料。 我对霄九说,你捡来的,你送走。 霄九为难的看看她又看看我,最后使了个隐身诀,遁了。 我于是对东林说,你是仙人,把她给我移到郊外的乱坟岗去,听说昨天刚运到一批尸体,让她去跟他们做个伴。 东林说,丁浅浅,我很为难,毕竟这样做有损阴德。 于是,他也遁了。 我朝神棍转过头,他抱着小乌龟已经没影了。 这三个货,关键的时候一个也指望不上。 我只好亲自出马。 待我把气势做足的时候,女子却低眉顺眼的跟我赔不是了。 不知道姐姐这里是仙人府邸,适才是瑾儿冒犯了,还望仙人不要介怀,瑾儿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 说完,她朝我深施一礼。 我有些懵,但本着吃软不吃硬的原则,于是很淡然的说,无妨,无妨。 她说,姐姐这里这么粗陋,我本以为是寻常乡野农家,却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对姐姐不住,可瑾儿有难言之隐,姐姐可否一听? 我对咬文嚼字向来没有免疫力,因为听不懂,总有种想睡的冲动。 但是,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想必故事很曲折,一般曲折的故事说书的要说个三天三夜的,我可不想陪她呆个三天三夜,于是对她说,你长话短说。 她也不生气,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开始文言文轰炸的节奏。 通过蒙和猜,我明白了故事的大概,故事里她是折子戏中的女二,除了作妖促进男主女主故事发展之外,整个一个炮灰。 我们的国家叫梁,上一代的君王膝下有三子,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的阴谋,其中有一个,长的格外风神俊秀。 一般风神俊秀的男子感情之路总是颇为曲折,因为他们总在爱情和事业之间摇摆不定。 这个男子也不例外,除了拥有一个青梅竹马之外,还有一大堆的爱慕者。 我们的瑾儿就是其中一个。 她的父亲原本是二皇子的支持者,可是她却瞧上了风神俊秀的三皇子,于是她与父亲之间开始了第一轮无声的较量。 最后,她用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把情报间谍工作做得滴水不漏。 我觉得她把自己的吃里扒外形容的格外高尚,于是很不悦的哼了一声。 她说,我原本有些动摇,毕竟这关系到我整个家族的命运,再说,父亲待我如掌上明珠,我如此对他,确实不该。 我端着一杯水,听的很入戏,问了一句,既已知道不该,为什么还是做了呢? 她说,三皇子说他最看重的品质是坚持不懈,我如此半途而废,岂不是让三皇子笑话。 这脑回路,可真够清奇的。 第二章 接着出现了一个大事,三皇子要选妃了,瑾儿作为候选人,兴奋的等待翻牌子。 可是,三皇子像是失了忆,把瑾儿的存在完全忘了,选了自己的青梅竹马。 瑾儿很灰心,准备放弃了,最后问三皇子是为什么。 我不问也知道三皇子定是花言巧语,说一些虽然你不在我身边,但是我心里永远有你的位置这样的屁话。 瑾儿说,三皇子当时很诚恳,把自己对青梅竹马的爱情说的地动山摇,然后说此生只爱她一人,生同寝死同穴,白首不相离。 我很惊讶。 然而让我更惊讶的是…… 瑾儿说,她听完之后忽然豁然开朗,誓死追随三皇子左右,再也不会出现灰心丧气等负面情绪了。 我说,这是为什么啊? 她说,因为三皇子重情啊,现在他这样对别人,等有朝一日,他一定会这样对我的。 这脑回路,可真的够离奇的。 这个时候,青梅竹马的男二出现了,痴情男化作抢亲小分队,把三皇子的准王妃给绑了。 三皇子日日愁眉不展,发誓要踏平男二的大本营。 瑾儿这时候落井下石了一番,把青梅竹马给三皇子的信件截留了。 我说,你总算干了一件对的事。 可是,瑾儿很苦恼,三皇子日日对镜思人,眼看人比黄花瘦了。 于是她日日洗手作羹汤,争取早日把女主给取代了。 只是,女主和三皇子历尽一番千辛万苦终究是团圆了,瑾儿截留信件的事也东窗事发了。 这时候,三皇子要杀了瑾儿以泄私愤,被善良可爱的女主拦住了。 女主说,瑾儿姐姐虽然做了错事,但是她已经知道错了,在我不在的时间里,都是她陪着你的,我还是十分感激她的。 三皇子说,永远不会有别的女人能取代你的位置,对我来说,没有你的陪伴,我日日如同行尸走肉。 两个人情话说的肉麻,忽视了趴在一边听的肠子都要打结的瑾儿。 瑾儿说,她当时恨不得三皇子一剑把她杀了,也好过把心给一点点的凌迟了。 最后,瑾儿入了空门,带发修行,准备四大皆空了。 可是,三皇子的局势很不利,瑾儿的父亲准备发生政变了。 这时候,女主来求瑾儿,姐姐如能保住三皇子,她愿意把王妃的位置腾出来让给她。 瑾儿心动了,再次做起了间谍工作,把她父亲的军事部署图给偷了。 最后,毫无悬念的,三皇子赢了,瑾儿的父亲连同全部的叔伯兄弟们都英勇的献身就义了。 瑾儿以为她的牺牲足以唤起三皇子对她的爱了。 可是,三皇子说,你只是一个摆设,我永生永世都不会踏进你的闺房半步的。 三皇子说话很算话,真的没有踏进瑾儿的闺房半步,瑾儿作为王妃成了一个笑话。 而且,三皇子日日在寻找自己的青梅竹马,连节假日都没停息过。 瑾儿这时候怀孕了。 我很惊讶,没有男人,女人难道可以自己受孕吗,这是不是叫做自体受精呢? 瑾儿说,三皇子不过来,她可以过去啊,三皇子不喜欢她,可是身体还是需要女人的,一杯酒,一包春药,足以让三皇子播下种子了。 我说,这的确是立竿见影的好办法。 怀孕的瑾儿得到了三皇子的一点优待,具体就是让厨房炖汤的时候多给她一碗,碰巧偶遇的时候,说几句天气很好之类的废话。 就这样,瑾儿已经满足了,满心欢喜的等着做孩子他妈。 可是,女主这时候回来了,依旧是善良的小白兔。 她哭着对瑾儿说,姐姐,我舍不得三皇子,只要能让我留在他身边,我做什么都愿意。 瑾儿当然不同意,身边放一定时炸弹,我是想死还是想活? 可是,女主暗度陈仓,买通下人做了三皇子府上的一个使唤丫头。 三皇子和女主还是有心灵感应的,在女主有意无意的犹抱琵琶半遮面后,终于相见了。 三皇子觉得瑾儿阻拦他和女主见面是人神共愤,天地不容的,于是想废了瑾儿的王妃让她滚粗了。 三皇子对瑾儿说,她为我付出了那么多,你为我做过什么,竟然妄想占着她的位置。 三皇子你是失了忆吗,瑾儿为你做地下工作,死了一户口本,你竟然说她“你为我做过什么”,这么歪曲事实真的好吗? 女主很善良的说,怎么说她也怀了你的骨血,王妃的位置我不稀罕,只要你生生世世陪着我,我就知足了。 于是,三皇子把瑾儿禁足了,然后和女主花前月下,月下花前了。 时间一晃过去三年了,瑾儿的儿子三岁了,女主的儿子也三岁了。 不要对时间吹毛求疵,反正三皇子的儿子们都是亲生的。 瑾儿的儿子很聪明,也很争气,虽然在见不到自己父亲的前提下,被自己的爷爷关注了。 他爷爷,也就是那时候的皇上,觉得自己的这个孙子简直是自己的亲孙子,于是愈发爱不释手了。 拜托,别的孙子也是你的亲孙子好嘛,不要因为人家长得漂亮,又聪明可爱就认为是自己的亲孙子,你让那些资质平平的亲孙子们怎么想呢。 皇上觉得这样的孩子不立为皇储简直天理难容,于是下了一道诏令,他百年之后,三皇子即位,唯一的条件是,把瑾儿的儿子立为太子,要不然他死以后也要从棺材里爬出来吓唬人。 三皇子很两难,一边是自己喜欢的,一边是自己父亲喜欢的,中间还夹杂着皇位,这委实令人难以抉择。 这时候,女主说了,只要我们娘俩能在你的身边,这天下是谁的又有什么打紧,就算是瑾儿姐姐的孩子即位,也不会对我们不利的。 这一句话提醒三皇子了,在他心里,瑾儿就是毒蛇猛兽,教出的孩子定是可以吃人的,等自己不在了,他们娘俩指不定怎么打击报复呢。 于是,三皇子想了一个万全之策,把瑾儿的孩子抱给女主抚养了,他觉得,像女主这么善良暖心的娘亲,一定可以教出善良可爱的暖宝宝的。 失去孩子的瑾儿生不如死,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把女主的孩子给偷出来扔在荒郊野地了。 这下捅了马蜂窝,虽然孩子最后找到了,但是三皇子余怒未了,把瑾儿的双腿给废了,然后禁止她出院门一步,至于瑾儿的孩子,马上洗脑教育,把瑾儿说成一个黑心冷面的黑巫婆,把女主夸成盛世的一朵白莲花,孩子接受了,对瑾儿的感情开始冷却了。 然后就是老皇帝驾崩,新皇帝即位,瑾儿从一个冷宫搬到另一个冷宫了。 前几天,瑾儿听说自己的孩子落水了,于是心急火燎,想去看一看关怀一番,可是,侍卫们都很尽职尽责,除非给他们银两,否则哪儿都不能去。 瑾儿把自己娘亲留给自己凤钗给了侍卫,然后偷偷摸摸的去了太子的寝殿。 太子正喝着女主熬得鸡汤,转头看见瑾儿来了,害怕的钻到被子里了。 瑾儿很伤心,孩子,我是你娘亲,你为何害怕我,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可是回应她的是女主的安慰,孩子还小,不懂事,你不要见怪。 我自己的孩子见怪个鬼! 瑾儿上前想抱抱自己的孩子,被孩子一把推开,然后是尖利的声音,娘亲,快把这个女人赶走,我讨厌她! 他是对着女主叫的娘亲。 瑾儿懵了,我才是你的娘亲,你这个不孝儿。 女主把太子抱在怀里,安慰了他几句,太子终于笑了。 然后,女主说,姐姐,孩子病还没好全,你不要再吓他了,求求你了。 瑾儿终于明白,孩子已经不是她的孩子,虽然他们流着同样的骨血。 接着,就是皇帝震怒,把瑾儿的侍卫换了一批,就算蚊子也别想从里面飞出来了。 我很怀疑,说,那你是怎么出现在这儿的,别告诉我你会遁地。 她苦笑着说,我是趁祭天的时候偷偷跑出来的,本想一死了之,却不想被姐姐救了,大恩大德,瑾儿没齿难忘。 我很汗颜,忙说,小事,小事,不足挂齿。 我问她接下来想怎么办,是继续死呢还是继续活? 她摇摇头说不知道。 我说,既然不知道就睡觉吧,天也已经黑了。 她一怔,我这才想起,她已经睡了一天了。 但我真的没什么好招待她的,总不能把她撵出去吧。 她看我很为难,说,姐姐,既然你是仙人,能不能许我一个心愿呢? 我说,不能。 她愣住了。 我说,我不是什么仙人,就是一个卖馅饼的,前天刚被官老爷把馅饼摊子没收了,现下我都不知道该向哪个许个愿呢。 她说,这不难,我可以让官府把东西还给你,你能帮我重新回到宫中吗? 我很诧异,你不是刚从里面出来吗,现在又想回去,当初干嘛要多此一举呢,难道只是出来领略我国的风土人情的。 她说,我死过一回终于想通了,人活着究竟是为什么呢? 我问究竟是为什么呢? 她说,活着就是得吃饭,得穿衣,得上茅厕…… 我说,你这不是废话吗,不吃饭得饿死,不穿衣得冻死,不上茅厕得憋死。 她继续说,除了这些,还得有亲人,有爱人,有朋友。没有这些,你会孤独,即便你死了,都没有一个人为你感到难过,即便你到了阴曹地府,都没有一个可以说说话的。现在,如果我死了,没有一个人会为我伤心落泪,我的丈夫不会,我的孩子不会,伺候我的宫娥们不会,我的家人们都恨我入骨,更不会为我掉一滴泪,所以,即便我被风光大葬,都没有人真心的为我哭上一哭,我这一生是快乐还是难过,没有人在意。姐姐,你说,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所以,你想怎么做? 她眼神很坚定,我要回宫,即便得不到什么,但是能让我爱的人为我哭上一哭,我就算是死也安心了。 第二天,我的馅饼摊子就被送回来了,是官老爷亲自送到家的,我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官老爷承诺,即便我以后无照经营,卫生质量不达标,也没有人敢靠近我的摊子半步了。 我说,哪儿的话,我现在就办证,办证。 官老爷说请找齐十个保证人,准备十两保证金,于办公时间到衙门办理,节假日恕不接待。 第三章 我很苦恼,十两银子是我一年的收入,更重要的是我现在凑不出银子来,只有几个铜板。 我小声说,不办证行不行? 官老爷说行。 靠,闹半天,你们衙门才是无照经营。 摊子送回来了,我欠了瑾儿一个人情,以后可以无照经营,我又欠了她一个人情,这人情我总要还的。 于是,我说,我请你吃馅饼吧,特别的香,保证你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她说,对于吃的,我从不挑剔,连鲍鱼燕窝都是能勉强下咽的。 你可真不太挑! 我同他们四个商量,怎么把瑾儿安全又没有任何负担的送回宫。 东林说,使个仙诀就行了,保证安全无负担。 我刚想说好,霄九说,仙法在凡间乱用是要遭天谴的,不如我们用个遁地术吧,保证没有人会发现。 我想想说好吧,可是神棍说,遁地术这东西最麻烦,谁知道你出来的时候别人是不是正拿屁股对着你呢,据我统计,遁地术出现在茅厕的几率还是相当大的。 我说,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他说没有。 没有你废什么话! 小乌龟这时怯怯的说,我可以把她驮进去的,很快的。 我问很快是多快? 他说,如果腾云的话要半柱香,如果走陆地的话要半年。 我说,那就腾云吧,就选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吧。 神棍不乐意了,在人间腾云是要折寿的,他的小乌龟要是折寿了,他可要心疼死了。 你的小乌龟都活了十几万岁了,就算折寿能怎么的? 于是,我们定下明晚子时行动,由我统一指挥。 瑾儿很犹豫,仙人们的办法原本是极好的,可是我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总要惹人怀疑的,不如我们再从长计议可好。 我就说不能欠人情吧,看,这人情还的有多麻烦。 最后,我们决定用最原始的办法,走回宫里去,而且是光明正大,光天化日下。 走到门口我们被拦住了,瑾儿说她是皇后,侍卫说我们不认识皇后,只认识贵妃。 我说,那就叫贵妃过来认认吧。 侍卫冲我一瞪眼,哪来的无知刁民,贵妃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我冲瑾儿一摆手,你看,怎么办吧? 瑾儿把昨天用草纸写的书信拿出来,说,把这个给贵妃,她知道该怎么办。 侍卫很为难,冒充皇后是死罪,敢在宫门口冒充皇后的,就是诛九族的大罪,谅她也没有这个胆量,可万一她就有这个胆量呢? 侍卫犹犹豫豫的去了,我们靠在宫门口边聊天边等着。 一会,东林说,他觉得宫里的景致不错,御膳房的东西也很多,要不去参观参观。 霄九说,要不带上一个我。 神棍说,有什么可参观的,想当年我下凡历劫,可是当了十几任的皇帝,都是一个样,没什么新鲜的。 我说,你们别吵,现在应该是紧张时刻,说不定贵妃马上要带人把我们活埋了。 他们继续聊着御膳房的糕点是经过几道程序,用多大的火来烘焙的。 一会,一个宫装美人急匆匆的过来了,后面跟着一群的宫娥,她走的太快,后面打扇的,捧茶的都乱作一团了。 只见她抓住瑾儿的手,脸腮上挂着泪珠,姐姐,你让我和陛下找的好苦。 她应该就是贵妃女主了,确实生的清纯干净,即便口是心非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正经。 瑾儿抽回自己的手,冷冷的说,劳妹妹记挂了,本宫是否能进这宫门了? 贵妃冲几个侍卫一瞪眼,你们怎么当差的,这是皇后娘娘的凤驾,竟被你们当做闲杂人等了,自己领罚去吧。 我们几个功成身退,正要离开的时候,被贵妃女主叫住了。 这几位是? 瑾儿说,这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次能回来多亏了他们。 贵妃很热情,既是姐姐的救命恩人,那我应该重谢才是。 我说,小事一桩,不足挂齿,不过你要重谢我也是不拦着的,没有金子,赏银子也是可以的。 贵妃咯咯笑了,这位姑娘真风趣,哪有自己讨赏的。 我就知道,皇家的人是最吝啬了,拿个瓦片就敢说是琉璃的,还要你感恩戴德。 瑾儿说,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救了本宫不能要赏赐了,本宫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眼看矛盾一触即发,我真恨不得磕着瓜子坐着板凳在这宫门口安营扎寨了。 女主不愧是女主,每回尴尬的时候,总有贵人要出现。 皇帝出现了,同样走的飞快,后面打扇的捧茶都还保持着队形。 看,皇帝亲随的素质比贵妃的好太多了。 皇帝急匆匆而来,果然是心急了。 怕自己娇滴滴的贵妃被凶悍的皇后给欺负了。 因此,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 放肆! 侍卫们赶紧跪下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衬得我们几个挺鹤立鸡群的。 不是我不想跪,是他们反应太快了,我跟不上啊。 幸好,皇帝没同我们几个计较,因为,他的关注点都在他的女人身上。 皇帝冲贵妃说,爱妃,这里风大,小心吹痛了肩膀。 皇帝对皇后说,你这个贱人,怎么回来了! 前后变脸速度之快,让我有点望尘莫及了。 瑾儿很悲伤,皇上想让臣妾死在外面吗,真遗憾,臣妾辜负了您的期望。 我觉得瑾儿的智商和情商都不适合走宫斗系列,就冲她敢让皇帝当众下不来台的智商,能活到今天委实是烧了高香了。 听说天子一怒,血流漂杵,我想我今天真是来错了地方。 不知道这个皇帝是不是喜欢殃及池鱼? 果然,他是喜欢殃及池鱼的。 他让禁卫军把我们都捆了,扔在暗无天日的地方。 我说,我们冤枉! 禁卫军说,再吵就让你们尝尝竹笋炒肉的味道。 霄九很没见识的说,竹笋炒肉是什么,好吃吗? 神棍很嫌恶的看着他,出去你别对别人说我们认识,我丢不起这个人。 我说,都什么时候了,还讨论好不好吃,不管多难吃,能吃饱就行了。 东林对神棍说,我总觉得人分三六九等是不对的,现在才知道,有些人的脑子天生就是用来显个高的。 神棍深以为然。 我觉得我的名誉受到了侮辱,可又不知道哪里受到了侮辱。 已经到了晚饭时间,皇帝仍然没有放过我们的打算,为我们开了一顿牢饭。 我瞧着里面黑乎乎的,于是不耻下问的说这是什么? 禁卫军很高傲的给了我一个白眼。 我觉得我还是不吃为好,不然等一会拉肚子还没有茅厕上,该多悲催啊。 他们三个在旁边下棋,我瞧了一会说,我们是不是该商量一下怎么出去,而不是争论谁家的炮干过谁家的车? 他们说,出去干什么,这里不是挺好的吗,就算刮风下雨也不用担心屋顶会塌了。再说,还有人给我们守门,也不用担心哪个熊孩子来胡闹了,最重要的是,借对门的五吊钱暂时不用还了。 我说,可是我们是被关起来的,不是来到此一游的,你们难道不觉得这里又阴暗又潮湿,到处是老鼠和蟑螂吗? 于是,他们随手布了一个结界,把我挡在了外面。 我觉得瑾儿虽然情商不高,但总不至于忘恩负义吧。她就算不把我们救出去,也得送一些被褥夜壶什么的吧,这样不闻不问真的让人很寒心的。 事实证明,让人寒心的事情瑾儿真的做出来了,我缩成一团,眉头皱的很紧。 真的很想上茅厕啊。 就在我忍无可忍想当场解决的时候,门开了,一个丽人走过来了。 贵妃女主来了。 身后带着一个加强团,光端香炉的就有三个。 看见那三个气定神闲正下棋的货,她有一瞬间的惊讶。 也是,能把天牢当成旅店的也没有几个。 我正在思量和她的关系究竟是敌还是友的时候,贵妃女主已经坐下了。 凳子当然是随身带过来的,还带着蕾丝边呢。 我说,娘娘是贵人,这天牢是贱地,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可好,这里湿气重,小心伤了娘娘的身子。 这是我说过最文绉绉的话,还是从戏本里学来的。 贵妃女主很温和,姑娘有心了,听说是姑娘亲自救了皇后姐姐,我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说着,她就要施礼。 还没站起来就被宫娥拦住了。 娘娘不可,娘娘身份贵重,如此行礼可是要折了她的寿的。 贵妃女主从善如流的坐下了。 我只好无所谓的笑笑。 看穿不揭穿是我的良好美德。 你一个贵妃要搞面子工程,何必呢? 贵妃女主接着说,皇上对姐姐本是极好的,但是姐姐经常误解皇上本意,皇上日理万机,又是个男人,体擦不到女儿家的心思,结果,姐姐对皇上的误会越来越深,这次在众人面前驳了皇上的颜面,这才把皇上给惹怒了。本来姑娘是救人的,反倒给关起来了,想想也是可怜。 我说,娘娘说的是,是挺可怜的。 她愣了一下,可能没想到我这么厚脸皮吧。 第四章 她接着对我施恩惠,皇上当时正在气头上,我不敢多言一句,想等着皇上气消的差不多的时候,再替姑娘求求情。 我说,劳娘娘惦记,我们出去以后也不会忘了娘娘大德的。 她说,这多大点的事,姑娘不用这么客气。 我就是嘴上客气客气,你不用往心里去。 扯了这么多,还没扯到正题,皇上到底答没答应放我出去,你倒是说啊。 贵妃女主倒是不急,喝口茶润了润嗓子,她把这当成她家后花园了吧。 我急了,说,娘娘,我院子里晾着被子呢,你听,外面打雷了,今天的雨恐怕下的不小,能不能让我回去先把被子收了,这可是我们家唯一的一床被褥,淋湿了再也没有了。 她笑了。 我可以理解为她这是在嘲笑吗? 她温和的说,我知道姑娘不容易,只是,你出不出去我做不了主,还得等陛下圣裁。 说了半天,我还得被关着,你说前面那些废话干什么? 不过,她接着说,我看姐姐和姑娘很投缘的,姑娘又是姐姐的救命恩人,你说的话她也能听进一些的,所以,我想求姑娘劝一劝姐姐,不要总跟陛下置气,毕竟是一家人,还有小太子在中间,闹的不好看总归都是要伤心的。 我说,说求就不敢当了,只是我和皇后娘娘不熟,帮不了什么忙,真是惭愧的很。 她又愣了一下。 可能她没想到她只是客气客气,我却当真了吧,还一口回绝了她,她的台词没有准备这一部分,场面有些控制不住了吧。 不过,女主就是女主,临场反应能力还是不错的。 她说,姑娘虽说没有什么过错,可也冒犯了陛下,这天家威严,说大也大,大到可以诛九族,说小也小,只要姑娘能让皇后姐姐回心转意,算是立了一件大功劳,陛下自是不会追究姑娘的过错的。 她这威胁的话说的太委婉,我有些搞不懂,于是问道,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忽然怒了,后面的宫娥先发话了,放肆,有这么和娘娘说话的吗? 我很无辜,没文化听不懂又不是我的错。 不懂就问怎么就放肆了? 不过,最后,我还是出去了,因为瑾儿忽然病了,病的很严重,说要是不放了我们,她就经常到贵妃那儿去串门了。 皇上一听害怕了,你这病要是过人的话,我的爱妃不就被传染了吗,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把我们都放了。 不过,皇上听从贵妃女主的建议,皇后病了,正好需要家人陪伴,我们虽然不是家人,但胜似家人,所以就理所当然的留在皇后的寝宫了。 我当时知道的时候很惊讶,说让我留下也就算了,把东林和霄九他们几个留下干什么,难道皇上不怕戴绿帽子吗? 事实证明,是我的脑子不够使了。 东林说,贵妃那个女人倒是不笨,能想出这个计策。 霄九说,借刀杀人这招我早就用腻了,她这算什么好计策。 神棍说,我忽然想念当年当皇帝的岁月了,她这招在后宫里只是小儿科。 我摸不着头脑,问他们,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东林说,你真的不明白。 我摇摇头说不明白。 他说,你问小乌龟吧,这么浅显易懂的东西我不屑解释。 去他妈的,这哪里浅显易懂了? 想了好几天我也想不明白,于是去问了小乌龟。 小乌龟说,浅浅,你不用明白的,后宫里的女人勾引斗角,是最可悲的,只有傻女人才活的长长久久的,你若搞懂了,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很容易被人杀人灭口的。 于是,我再也不问了。 只是,有一天,瑾儿冷笑着说,他为了除掉我,连一个男人的尊严都不要了,惟愿来生再也不会遇见他,再也不跟天家有任何的瓜葛。 瑾儿皇后在东殿独坐惆怅,我们在西殿火锅涮的欢畅。 我觉得有些不和谐,于是对他们说,你们不会觉得这样有些过分吗? 霄九说,过分吗?我不觉得啊。 神棍随声附和,对啊,这有什么过分的,不就是吃她的喝她的住她的,然后不管她吗? 东林好歹懂点事,说,是有点过分,要不你去陪陪她吧。 我说,凭什么是我,你们吃的可比我多多了。 他们三个对视了一眼,说,你也可以不去,又没人逼你。 于是,我们继续涮火锅,瑾儿皇后继续独坐惆怅。 眼看日子一天天的滑过去,瑾儿瘦的皮包骨头,我们养的皮白馅大。 看着瑾儿每天吃的药比饭多,我实在不落忍,于是劝她,虽说这药材很贵,可也不能多吃,是药三分毒,日积月累,早晚把身体亏空了。 她说,能吃药说明我还活着,我最害怕的是有一天连药都救不了我了。 旁边的宫娥哭了,娘娘,你要保重身体啊,就算不为自己,也为了小殿下想想啊。 提到太子,瑾儿也哭了。 看着她们主仆二人抱头痛哭,我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些碍眼,但又实在不能感同身受,流出一点眼泪来应应景。 于是,我就走了。 回到西殿,他们正在蹴鞠,球飞的满院都是。 我说,你们就不能消停消停,皇后娘娘可正抱头痛哭呢。 霄九正要射门,听到我说话,分神的看了我一眼,于是球就被东林给截跑了。 霄九破口大骂,丁浅浅,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这只臭狐狸,我早晚要做身狐狸皮的大衣。 他们都指望不上,我总得想一个法子吧,毕竟瑾儿也算对我不薄,这些天,西殿的吃穿用度都是要花钱的,虽说花的也不是瑾儿的私房钱,但总归是看了她的面子,我们才能住的这么的心安理得,她在那边人比黄花瘦,我们在这边大碗吃肉,总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我觉得,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小太子请过来,毕竟皇帝的难度系数更高一点。 怎么把小太子诓过来呢? 用食物,不行,他又不是我们村里的孩子,一点桂花糕就能跟着人家走三百里地。 用奇巧的小玩具,不行,听说太子说那些是奇技淫巧,从一岁的时候就把玩具给戒了。 用术法,这倒可行,霄九的迷魂术可是独步无双的,可是,过来一个躯壳瑾儿该更伤心了。 用…… 我正想着,东林过来了,问我想什么呢? 我说,想怎么把小太子诓过来。 他说,这简单啊,敲晕了扛过来啊。 我大惊,这怎么可以,他可是太子,这是要杀头的。 东林拍拍屁股站起来,我就是随便一说,谁让你当真了。 第五章 晚上的时候,我去看瑾儿,她正在做针线,整个大殿烧的红彤彤的。 我说,你吃饭了吗? 她咳嗽了一声说药已经吃过了。 我看着她手里的小衣服,心里有些难过,箱子里已经堆满了,都是小太子的,只是小太子身子长高了,穿不着了,瑾儿却固执的每天做一件。 从东殿出来,我悄悄的去了小太子的寝宫。 幸好,宫里的侍卫大都不认识我,所以都不确定我是不是哪个宫里的娘娘,于是在抓与不抓之间徘徊,所以,我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小太子的寝宫。 小太子正读书,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眉眼和瑾儿有八分像,以后长大了绝对是祸水级别的。 见我过来,他很疑惑,问我,你是谁? 我说,我是你娘的救命恩人,特地来看看你的。 他大人般的站起来,朝我施礼,既是娘亲的救命恩人,本宫这厢有礼了。 我说,不是什么大事,不用这么客气。 他很严肃的说,事关娘亲的性命,怎么不是大事? 我只好说,对对,你娘亲的命都是我救的,受你三跪九叩也不亏的。 他很诧异的看了我一眼。我这才想起,太子只有对天对皇帝才能三跪九叩,寻常人只要他施礼就会折点寿,更别说受什么三跪九叩了,那是真的不要命了。 我转移话题说,我看你在看书,在读什么书啊。 他说,是孔圣人的一些教诲。 我很欣喜,论语我也是读过前几句的,终于找到共同的话题了。 于是,我说,孔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真是说的太好了,我看完书都要跟别人讲一讲的,不说出来心里就憋得慌。 他很苦恼的看了我一眼,还是说,那个字念yue,喜悦的意思,不念说的,而且,这句话的意思是,学了又时常温习和练习,不是很愉快吗? 我说,村口的夫子就这样教的,这难道还能有错。 他挣扎了一会,放弃了和我争辩。 没想到,话题刚开始就陷入尴尬,我也不敢跟他讨论“说”有几个读音,怕暴露了自己没文化。 幸亏他很知趣的不跟我讨论文化了,转而问起我怎样救了他的娘亲。 我大书特书了一番,说的连自己都感动了。 没想到他的脸倒变了。 原来你救得是那个女人,本宫和她没有丝毫瓜葛,你走吧。 我懵了,虽然有心理准备,但他不孝的程度还是超出了我的预期。 我说,你是你娘十月怀胎生的,现在说和她没有一点瓜葛,要不你爬回去你娘的肚子,再出来看看有没有瓜葛。 他脸红了,招手叫来一堆人把我轰出去了。 我很气愤,留给他一句话,孔子曰过,不孝顺的人都该下冰山地狱的。 他也很气愤,回了我一句,孔子没说过这话。 回到西殿以后,我犹自愤愤不平,拍着桌子说,真是气死我了。 东林瞥了我一眼,把一个黑子落到棋盘上。 霄九不乐意了,你这是作弊,这盘不算,重来。 东林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作弊了?我是偷了你的棋子了还是换了我的棋子了? 神棍也说,这不算作弊,顶多算运气。 霄九说,你们两个老东西,太欺负人了,明明我的棋子掉了一个,你们装看不见是吧? 东林指着我说,罪魁祸首在那里,你该找她兴师问罪才是。 我懵了,你们下棋关我什么事? 霄九咬牙切齿,怎么不关你的事,不是你拍桌子,我的棋子能掉吗? 我定睛一看,桌子底下果然滚着一颗棋子,还在滴溜溜打着转。 我有些心虚,但还是色厉内荏的说,不是你们不理我,我能拍桌子吗? 东林把折扇摇着,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问我,谁惹你生气了。 于是,我把今晚发生的事完完整整说了一遍。 霄九说,这事有什么值得生气的点吗,我怎么找不着呢? 神棍说,是没什么值得生气的,太子又没要她的命,更没诛她的九族,只是让人把她轰出去了,这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呢? 这两个王八蛋! 东林倒是很善解人意,说,她是替东殿的那个女人感到可惜,觉得她有些可怜而已。只是,丁浅浅,你一个卖馅饼的可怜人家锦衣玉食的娘娘,就像一个满街乞讨的可怜关在屋里读书的少爷没有自由一样,纯粹靠想象啊。 刚才少算了他这个王八蛋! 恰在这时,瑾儿的侍女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把抱住了我。 我当时正被三个混蛋气的牙疼,也没看清是谁,一把把她推出去了。 侍女懵懂的看着我,坐在地上。 我急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侍女也没跟我计较,急忙说,是娘娘,娘娘出事了! 原来瑾儿吐血了,本来这没什么大事,她一天要吐好几回呢,可这次不一样,她吐完然后昏过去了,宫娥们都急了。 至于她们为什么会来找我,纯粹是想在东林和霄九面前刷个存在感,毕竟这两个货的皮相还是很不错的。 于是,就有了下面一段对话。 我说,赶紧去找太医啊。 她说,去找了。 我说,赶紧去报告皇上啊。 她说,已经报告了。 我说,我去看看瑾儿。 她拦着我,太医正在诊治,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我很懵,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她有些脸红,我就是通知你一下,免得你着急。 靠,我什么也不知道更不会着急的! 等到太医宫娥们如潮水般退去后,我带着他们几个去表示一下慰问。 我安慰瑾儿凡事想开些。 她咳嗽了一声又吐了口血。 后面的侍女赶紧端着盆子接着了。 我问侍女太医是怎么说的。 侍女眼睛红红的,太医说娘娘的身体已经亏空了,可能药石罔及了。 瑾儿让侍女先出去了,然后挣扎着要下床。 我忙拦住她,你要喝水还是出恭,喝水我给你倒,出恭我陪你去。 她脸红了,仙人玩笑了。 我有开玩笑吗,明明很认真的。 她说,瑾儿恳请仙人,能不能让我见我的孩儿一面,我总是记挂着他是胖了还是瘦了,衣服是不是合身,每天吃的多不多,有没有生病,夜里有没有做噩梦,还有,听说他换了新先生了,是不是听的惯? 我让东林他们几个赶紧群策群力。 他们正在争论一件陶器是春秋的还是战国的,听见我叫,慢悠悠的回来了。 霄九说,这不是什么大事,包在我身上了。 我问他有什么好计策。 他说,坑蒙拐骗,打抢夺,你们选一个吧。 我说,你滚! 东林说,其实有个好办法,只是需要皇后娘娘配合。 瑾儿忙说,我配合,无条件的。 然后,东林开始部署计划,听的我云里雾里的,看他们一脸凝重的样子,也不好意思说你解释一下吧,可是真的不知道东林讲的是什么。 第六章 东林讲完了,问我,你觉得怎么样? 我点点头说,不错。 东林又问,哪里不错。 我说,哪里都不错。 东林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那你就去做准备吧。 做什么准备,这里面还有我的事呢? 我慢吞吞的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想。 霄九说,丁浅浅你干什么去? 我茫然的说,做准备啊,不是东林吩咐的吗? 顿时,他们三个笑的整个屋子都震动了。 瑾儿忍住笑说,姑娘,这种事不用你亲自做的,我让下人做就可以了。 我说,不用,反正我没什么事,下人做的可能不尽心,还是我亲自来做吧。 东林把我扯走了,边走边说,给你台阶就赶紧下,就跟你知道要你做什么事一样? 后来,我知道,他们是先让一个宫女去勾引太子身边的大太监。那个大太监是贵妃的心腹,只有先把他除掉了,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计划按部就班的进行,太子被身边的大太监毒害的事迅速在宫里传开,皇上震怒,下令彻查,查来查去,查到了贵妃娘娘的头上。 皇上不相信这么善良的女人会毒害这么善良的儿子,于是亲自审问。 善良的贵妃娘娘当然不承认,她又没做过凭什么承认? 皇上耳根子本来就软,再加上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于是这场审问以他在贵妃的床上过了一晚而终结。 我急了,问东林,现在怎么办? 东林说,你说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不是正问你呢。 这时候,瑾儿出来了,一身的缟素,衬的脸格外的俏。 我问她干什么去。 她说去礼佛。 都火烧眉毛了,你临时抱佛脚真的可行吗? 虽然说人定胜天,但事在人为,你什么也不干,只是求神拜佛,佛祖也会头疼的。 东林说,你跟着去吧。 我很惊讶,我去干什么? 瑾儿笑着说,万佛寺的斋菜还是不错的,姐姐去尝一尝吧。 好吧,总算为我找了一个理由,我这次真的没理由不去了。 皇后娘娘驾到,享受的是至尊的皇室待遇。 从一进山门开始,除了鸟雀,基本上周围五里之内全部清空了,有些来不及走的,还抱着包袱在狂跑,生怕冲撞了凤驾。 我对瑾儿说,这太不人道了,佛家讲究众生平等,可你一来,让周围五里的众生都不平等了,就算礼佛,佛祖也会怪罪的。 瑾儿说,世间万物都有规矩,若我坏了规矩,佛祖更会怪罪的。 好吧,你有权你有理。 万佛寺取名的本事极大,讲究先在气势上压倒你,再在宫殿的规模上震慑你,最后在香火钱上压榨你。 从一进寺门开始,我就感慨,这年头寺庙建的都比皇宫漂亮了,你让住在茅草屋中的芸芸众生们怎么活? 既然到了寺庙,总是要烧香的,我跪坐在蒲团上,嘴里念念有词。 求佛祖保佑我数钱数到手断,姻缘顺到逆天,青春永驻,万古长存,阿弥陀佛。 我把香插上,然后又拜了几拜,虔诚的程度堪比神仙正坐在上面看着我。 晚饭过后,我溜达着消食,看见一个将军,正朝我走过来。 论理,我是该避嫌的,毕竟古代的男女还是有别的,可是周围空荡荡的,我只有掉头就跑才能把这嫌成功的避掉。 还没等我有所动作,他先动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风驰电掣的往他刚来的方向跑,忍不住追了上去。 这位将军,你的钱包掉了。 他猛地立住脚,红着脸低着头转向我。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看上我了呢。 我说,这位将军,你的钱包掉了。 他红着脸接过,有劳姑娘了。 我忙摆手,不客气,我也是顺路而已。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手里的钱包快被他扭成麻花了。 我说,将军是不是在想怎么谢我,但又怕金银首饰都太俗了,恐污了我的眼睛。 他愣了一下,然后把手伸进怀里开始往外掏。 我没想到他这么实在,于是拦住他说,几两碎银子就行了,我虽有些俗,但并不贪得无厌。 他红着脸把怀里的东西塞到我手上。 我一看,原来是几个草编的小动物,虽然活灵活现,但并不值钱。 我很失望,但又不好意思说什么,于是敷衍的说,挺精巧的,做工不错。 他说,这是山下最出名的师傅编的,每到集市上都供不应求的。 就算供不应求,那也是几个铜板就可以打发的,算了,这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我总不能说,不值钱的东西再精巧都是摆设,只有值钱的摆设才有收藏的价值的。 为了不让他难过,我违心的说会好好收藏的。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我。 我问他,将军你怎么了? 他期期艾艾的说,这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婢女吩咐人买来的,说是哄小太子开心的,我看姑娘是皇后娘娘跟前的,我一个外臣不方便入内,想请姑娘代为送一下,不想姑娘好像是误会了。 我恍然大悟,你为什么不早说,害得我会错意了。 他的脸更红了,我无意冒犯姑娘,还请姑娘不要生气。 我能不生气吗,你一个铜板都没给我,还让我做跑腿的,这人真是,忒不会做人了,也不知道他的官阶是怎么升上去的。 回到房间,我还没坐下,就听见有人喊我了。 听声音,像是瑾儿身边的。 我说,我在这儿,你进来吧。 她慌里慌张的推开门,看见我,猛地一下跪下了。 我大惊,有什么事起来说,我受不起的。 她红了脸,我跑急了,被门槛绊了一下,让姑娘见笑了。 我说,不妨事,只要没有摔坏就行。 她扑扑身上的土,问我,姑娘可是从外面回来的。 我说是的。 她看看我,欲言又止。 他妈的,一晚上看着两个人欲言又止,真的很让人憋气啊。 我气道,有什么就说,有什么就放,话是人说的,屁也是人放的,憋着不是做人的风格。 她红了脸,小声的咕哝了一句什么。 亏我耳朵好,听见她说,一个女孩子,怎么说话如此粗俗不堪。 我也不好意思跟她说,你昨天上茅房的时候,一连放了十个响屁,当时怎么不觉得粗俗不堪了。 她看了看我,还是说了,姑娘从外面来的时候,可是看见一个将军,二十出头,脸圆圆的,很腼腆爱笑的,一笑就容易脸红。 我想了想,说看见了。 她踌躇了半晌,问道,他可有交给姑娘什么东西,我只是随便问一句,姑娘千万不要多心。 我想我多心做什么,那人交给我的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我把草编的那几样物件拿出来递给她。 她有些不可置信,问道,他交给姑娘的就是这些东西。 我有些生气,她是什么意思,难道就这几样东西还被我私吞了不成。 我气呼呼的说,就这几样,说是山下最出名的师傅编的,你要不要啊? 她忙接过来,有劳姑娘了。 我摆摆手,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她显然还有些话要问我,但是踌躇了半晌还是出去了。 我心里犹自气闷,被人当成了传送东西的小厮不说,还被人误会私吞了,真是倒霉的很。 我正要睡觉,被人喊起来了。 喊我的叫翠菊,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我与她还有些交集,不好意思发脾气,于是把她让进来了。 姑娘,这么晚打扰你真不好意思,只是有些东西需要过来取,取完姑娘也好睡觉。 她话说的文绉绉的,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说,你取什么东西? 她说,是几件草编的物件,是我托刘将军从外面买来的,用来哄小太子高兴的。 我很诧异,东西不是已经给你们了吗,怎么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过来讨要呢? 我说,东西已经给那谁谁谁了。 她问我,那谁谁谁是谁? 我说,就是一身桃红,头上插满木头的那个。 她说了一声知道了,转身就走。 待我关门的时候,她忍不住回了一句,姑娘,那不是木头,是沉香木,是皇后娘娘特地赏赐的。 我很疑惑,沉香木不是木头吗? 第七章 一会的功夫见了两拨人,我有些口渴了,想起厨房好像炖着雪梨汤,于是起身前往厨房。 路上遇见一个人,二十出头,脸圆圆的,很腼腆爱笑的,一笑就容易脸红。 咦,这形容词怎么这么耳熟呢? 只是,他一身便衣,没有穿着铠甲。 我问他有事吗? 不是我强行搭讪,只是因为他挡住了我过去的路。 他红着脸说,姑娘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 我点头说是。 他又问,姑娘是否认识桃红? 我摇头说不认识。 他很为难的拿着手里的东西,一个金灿灿的步摇。 我眼睛一下子亮了。 这金步摇选用上等材质,完全手工制作,做工考究,采用最先进的淬火工艺,完全是居家必备,出门旅行,以及炫富的好东西。 我流着口水问他可是想让我捎东西。 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姑娘真是蕙质兰心,猜的真准。 我想不猜准可以吗? 我拿着那金步摇,越看越爱不释手,忍不住插在头上感受一下。 这时,一个女子急急地朝我奔来,一身的桃红,头上插满木头。 我认识她,不正是翠菊要找的那个吗? 还没等我打招呼,她一把拉住我,急切的说,姑娘,求你一件事,可千万要帮我,要是你不帮我,我今天必丧命于此。 这么严重,我忙问她什么事。 她说,求姑娘承认那些草编的物件是你送给我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我很疑惑,那些本来就是我给你的,难道这跑腿的功劳也有人惦记吗? 她一下子抱住我,谢姑娘成全。 我很懵,有些想不懂。 正好翠菊过来了,那宫女的身体一下子紧绷了。 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她正抱着我。 她开始颤抖,然后出汗,然后快晕倒了。 翠菊对她说,你怎么在这儿? 她声音抖的快听不清了,翠菊姐……姐,那些东西真的是浅浅姑娘给我的。 我想起她的嘱托,忙说,是我给她的。 翠菊不在意的点点头。 本来就不是该在意的事情。 翠菊对我说,姑娘,皇后娘娘有请。 这大晚上的,皇后找我什么事?莫不是也要我捎些东西? 不要怪我神经紧张,实在是一晚上被吓怕了。 我在前面慢慢的走,后面翠菊对那个宫女说,桃红,你把西跨院的杂物清一清…… 我听到桃红两个字,莫名觉得有些耳熟。 耳边的金步摇叮叮的响,忽然我想到了什么。 我一把回头抓住那个宫女的手,问她,你可是桃红。 她很诧异,问我,奴婢是桃红,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我忙把头上的步摇往下拽,边拽边说,有人叫我把这个给你,我本来想着,可叫你们一打岔,差点忘记了。 她的脸顿时白了,忙止住我的手,急切的说,姑娘可是弄错了,这本来就是姑娘自己的,怎么说是别人给我的呢? 我很懵,这是什么情况,后宫现在流行谦让吗? 翠菊也问我,姑娘,这金步摇到底是谁的。 我也不知道是谁的?难道真的是我的,前面的难道是幻觉? 桃红急急忙忙的说,是浅浅姑娘的,前几天我还看见她带着呢,翠菊姐姐你看,这金步摇和浅浅是多么相配啊。 我前几天还带着?前几天我新学了一个法式,每天都把头发披着,美其名曰自然美,霄九说我疯了。头上别说金步摇,就连一根针也没有啊。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桃红把金步摇给我扶正了,然后在我耳边留下一句话,姑娘,救命,你千万不要说这东西是我的。 我忽然福至心灵,明白了一切。 明白过来的我,很幸福的抚摸了一下金步摇,缓缓的说,许久不戴了,倒忘了它的存在了,翠菊,你看这金步摇好看吗? 翠菊说,好看,和姑娘很配。 我说,如果有一天别人说这东西是她的,赶着跟我过来讨,我是给还是不给呢? 桃红的脸一下子更白了。 翠菊笑着说,姑娘说的什么话,这是姑娘的东西,怎可给别人呢。 桃红的脸更更白了。 我也笑了,既然翠菊你说是我的,那就是我的了。 翠菊也笑了,这本来就是姑娘的。 桃红终于晕倒了。 我很感慨的说,天太热了,你看宫里的人都中暑了,赶紧找太医过来瞧瞧吧。 翠菊望着寒风中摇曳的小树,附和着我,姑娘说的是。 原来,桃红和那个圆脸爱笑的小侍卫暗通款曲,私相授受,本来这事是要背人的,谁知道这两个阴差阳错,约错了地方,最后成全了我一支金步摇。 事后,桃红曾来找过我。 她说,姑娘,可否把那支金步摇还给我? 我说,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于是,她就不再说了。 再说那天,我去找皇后,她还在佛祖面前跪着。 我说,你都跪了一天了,晚上佛祖也忙,他也要睡觉的,你不要打扰他老人家了。 她说,礼佛最忌讳的就是在佛祖面前胡说,曾经有一个宫人,只说了一句浑话,就惹怒了他老人家。所以,姐姐,你切莫要重蹈覆辙。 我听得心惊肉跳,问道,这个宫人最后怎么了? 她看了我一眼,姐姐真的想知道? 我忙摆手,要是太惨就不要说了,毕竟佛祖他老人家也在这儿呢。老人家慈悲心,听了要伤心的。 天实在太晚了,我打了一个哈欠,说,我去睡了,晚上你加点衣裳,别着凉了。 正要走,被她叫住了。 她说,姐姐,你能不能再陪陪我? 我很为难,毕竟我们姐姐妹妹只是口头上的,又没有什么实质的关系。 见我为难,她说,姐姐在帷幕后面的榻上靠一靠就行,里面有些素果,姐姐饿了可以吃一些。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再推辞显得我多么不近人情了。 我刚坐到榻上,就听见一声门响,有人从外面进来了。 不是伺候的宫娥就是伺候的和尚,反正没我啥事,我心安理得的躺着了。 可是,外面的动静实在太大了,都听见瑾儿喊救命了。 我扯开帷幕一看,乖乖,皇帝的女人正被大臣调戏呢。 只见一个壮汉,身着盔甲,脚穿战靴,正恶狠狠的往上扑呢。 这个壮汉看着有点眼熟,我打量半天才清楚,这不就是那腼腆的刘将军吗,只是,现在的刘将军眼睛像是充了血,就算我在场,他也要把这场大逆不道进行到底了。 瑾儿大声喊,姐姐,快!救命! 我略一思索,不要怪我冷血,因为我在冲上去有没有用和出去叫人然后再回来之间犹豫不定。 不过,情况危急,我只有牺牲自己了。 我抱住刘将军的后背,然后被他甩到了柱子上,折了一根肋骨。 这档口,瑾儿已经衣衫不蔽体了,刘将军的头都快扎到瑾儿的肚子里了。 我想,完了,皇上的绿帽子看来戴定了。 不过,这样也好,瑾儿终于可以不用守活寡了。 事情如果这样发展却也不错,起码这个将军像是个没有娶妻的,再说皇上素来大度,能把瑾儿赐给别人也说不定。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皇上千万不要亲眼目睹,毕竟视觉冲击这东西还是很厉害的。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皇上出现了,后面跟着一群的太监和宫娥。 我有些诧异,毕竟天已经很晚了,起码到了大部分人睡觉的时刻了,皇上这么晚出来散步,而且散到宫外来了,这委实有些诡异了。 皇上还没开口,后面的太监已经大叫放肆了! 我觑了觑皇上的神色,委实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实在是带绿帽子的好材料。 不过,更让我吃惊的是,刘将军委实好胆色。 不但非礼了皇上的老婆,还是当着正主的面,这真不是一般人可比拟的。 太监宫娥们一起上,然后一起摔倒地上了。 毕竟刘将军的体格还是可以肯定的。 眼看皇上的面色越来越不善了,后面一群的侍卫拼命的开始表现自己了。 也不管以前刘将军怎么和他们称兄道弟了。 刘将军被拉开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双眼,除了赤红没有一点的颜色,好像灵魂被掏空了。 再看皇后,美人含泪,衣衫半开,委实是风情无限啊。 皇后嘤嘤的哭,瞧见皇上站在身侧,一咬牙就要往柱子上撞,一边撞一边喊,臣妾不活了! 我来不及阻止,也不会阻止。 因为,皇后的动作是慢动作,在撞到柱子的那一刻就被皇上抱住了。 时间差打的刚刚好。 第八章 皇上说,皇后你这是何苦呢? 皇后梨花带雨,肩膀上未着寸缕,一直在皇上的怀抱里哭泣,皇上,臣妾愧对皇上,愧对祖宗,唯有以死谢罪。 皇上说,皇后言重了,是别人对你图谋不轨,你何罪之有? 皇上安抚好了皇后,就开始原地审问胆敢当着他的面给他戴绿帽的罪魁祸首了。 他们一直忽略了,我在坐在地上呢。 而且,肋骨还是折了的。 众人在我面前进进出出,都小心的绕过了我。 太医出现了好几拨,没有一个睁眼看我的。 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也不过如此了。 刘将军被按在地上的时候,嘴里大叫冤枉! 叫的挺情真意切的,不知情的还以为他真的被冤了呢。 皇上脸色很不好,你想啊,谁大半夜的不睡觉脸色会好呢。 皇上说,大胆狗贼,竟然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等丑事,说,是谁指使你做的? 皇上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刘将军爱慕皇后娘娘的姿色吗?这荷尔蒙分泌旺盛难道也要别人指使吗? 刘将军恨不得以头抢地,皇上,臣冤枉啊,定是有人要陷害微臣!您要给微臣做主啊! 皇上有一瞬间的犹豫,毕竟这事处处透着诡异。 但是,皇后作为被害人不干了。 她要以死以证清白了。 于是,现场一片忙乱,打扇的要抢功,把扇子扔了,捧香炉的也想抢功,也把香炉扔了,正好扔在我的脑袋边上。 亏得他的准头不够!好险! 于是,皇上骑虎难下了,他不得不把刘将军打入死牢,然后择日处斩了。 皇后边哭边提醒,皇上,他一个侍卫怎有这包天的狗胆,定是有人看臣妾不顺眼,想要用这种龌龊的办法让臣妾百口莫辩,皇上,你要为臣妾做主啊! 皇上说,朕定会给皇后一个交代,只是这事怎么也事关国体家誉,还是不要声张的好。 毕竟,他是被戴了绿帽嘛。 怎可让天下人都知道呢? 于是,兵荒马乱的一晚总算结束了。 皇上拥着皇后走了。 太监宫娥们也随之而去了。 剩下一个我,孤零零的坐着。 肋骨还断着。 这时候,我最想的就是家里的那张破褥子,还有那顶棉帽子,还有一碗热腾腾的红豆粥,还有…… 因为,天实在太冷了,更气人的是,门还大敞着,风呼呼的往里灌。 我睡着了,梦见有人进来把我抱起来,还顺便把我的肋骨给搭好了。 我想说声谢谢,毕竟他搭骨的技术还不错。 可是,那人把我的嘴巴糊住了,我一张口就开始打喷嚏了。 于是,谢谢之类的还是没有说。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了,更可怕的是,身上的被子还是东林的。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东林就进来了。 我连装睡都来不及了。 他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让我喝。 我问他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味道这么特别呢? 我竭力让自己表现的像是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的。 他说,这是一些动物的尸体熬制的,对我的骨头生长很有效的。 我说,这很造孽啊,你还是出门倒了吧。 他没说什么,把碗里的东西都倒在了我的嘴里了。 这药实在太难喝,连副作用都是立竿见影的。 整整一天,我吃什么都是这股味,每次一说话,周围的人都离的远远地。 对于昨天的事,他们都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我每次一开口,他们就说,没想到人心这么险恶,亏得他们都不是人。 我只好不问了。 事情后来是这样发展的,刘将军居然是贵妃女主的表弟,还是没出五服的,算是亲戚中走的比较近的。 于是,有人指控,一定是贵妃女主设计陷害皇后娘娘的,不然,何以解释刘将军会这么胆大包天呢? 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吗?刘将军胆大包天最该承担责任的不是他父母吗?贵妃娘娘又没有生他,更没有养他,怎么最后背锅的是她呢? 不过,没有人同我想法一致,所有人都认为是贵妃女主指使的,连皇上都这么怀疑了。 毕竟,这绿帽子是他戴上的,激进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次,贵妃女主也是喊冤的,毕竟事不是她做的,主意也不是她想的。可是皇上这次没有在贵妃女主的床上过夜,连夜下了一道圣旨。 贵妃无德,禁足于内院。太子年幼,可随生母教养生活。 一连几天,皇后的宫里都是人影闪烁的,大家每次走路都是用跑的。 因为,要干的事真是太多了。 皇后娘娘要把整个宫里重新装修了,更可怕的是,她不确定装修的风格,总是拆了又建,建了又拆,折腾到处是绫罗绸缎,珠宝古玩,连个下脚的地都没有了。 等到整个装修工程结束,我发现,装修风格和以前没多大差别,只是把红木的家具换成黄花梨的了。 接下来就是把小太子接过来了。 没想到,小太子对这个想法很排斥,直接把派过去的人打出来了。 皇后很苦恼,想让我帮忙出个主意。 我对她在万佛寺的行为一直很懊恼,于是说,我只是一只卸磨的驴,拆掉的桥,哪还有什么资格出主意。 她忙向我道歉,说那天实在是太乱了,一时没有顾上我,事后,她曾派人去寻我,却发现我已经不见了,不管怎样,她都把我当姐姐看的。 如此,我就放心了,宫里的姐姐妹妹本来就是面和心不合,背地里下绊子的,我无需多介怀。 看在她诚心求教的份上,我还是出了一个主意,把小太子的亲信都挖过来,俗称挖墙脚,等到墙角挖的够大了,小太子自然就跟过来了。 皇后很为难,姐姐的主意本是极好的,可是,小太子的亲信是好几家的眼线,轻易动不得的。 得,没有点智商敢唱宫心计的没几个。 她又找东林讨主意了,很郑重其事的,和对我随口一说的态度委实是天上地下了。 东林说,小太子喜欢什么,你投其所好不就行了。 皇后思考了一会说,他喜欢看书,思考,闲暇时还喜欢骑射打猎,最喜欢和夫子讨论治国之道了。 靠,要是他不做储君真是可惜了。 以后也会是个造反的好材料的。 东林说,如此,我就帮不上什么忙了,我做的是出世的道,他学的是入世的理,虽然佛家云,出世即是入世,入世即是出世,但小太子还太小,对这些道理还是知之甚少。 大道理说的云山雾罩的,其实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我不是个喜欢动的人,不论是动脑还是动手,这都不是我的强项,你另请高明吧。 皇后不死心,因为她找不到别人了。 可是东林显然是不愿意帮她的,于是她退而求其次转向霄九和神棍了。 霄九出了个主意,把小太子宫里的厨子挖过来。 他这话很有道理,人的味蕾一旦形成了就很难改变了,譬如你喜欢吃辣的,就算粤菜再美味你都是喜欢不起来的,譬如你喜欢刀叉,就算筷子是象牙的你也是不愿意去使的,所以,八大菜系不是人人都一般喜欢的,即便师傅都是一样的。 可是,皇后说,小太子秉承孔孟之道,但在吃饭一事上却是背道而驰的,孔子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小太子说,吃饱就行,管它粗和细。 所以,霄九的提议也被否决了。 神棍提了一个更好的主意,就是用三十六计中的一计。 我们问是哪一计。 他神秘的笑了,我就知道没好事。果然,他说,食色性也,小太子虽然年幼,不到情窦初开的年龄,但只要稍微提点一下,小太子定会是色中饿鬼的。 还没等他说完,就被皇后无情的打断了。 果然,婆婆和未来的儿媳妇们都是天敌的存在的。 第九章 皇后从我们这里讨不到主意,于是去求告皇上了。 从万佛寺的事件以后,皇上的态度显然缓和了很多,虽然不到相亲相爱的地步,但也没有一见面就你死我活了。 皇上正对着一大堆的折子苦恼呢,听到皇后的问题,想也没想就说,你是一国之母,天下都是你的子民,都是需要你去关心的,你竟还在这些小事上浪费精力,再说小太子已经成人了,既然他不想和你住,你又何必勉强呢? 说的很义正言辞,可是,皇上,天下都是你的子民,为什么有的穿绫罗绸缎,有的要露宿街头呢,为什么你的兄弟要你的皇位,你就是不给呢? 皇后垂头丧气的回来了,本来帝后就是一对合作伙伴,哪有什么夫妻情分呢。 皇后试图亲自出马感化小太子,只是小太子充分发挥,不理,不睬,不说话三原则,让皇后每次都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长此以往,快要精神分裂,内分泌失调了。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主要是,厨子们都让皇后带走了,我们每天的饭都得自己做,委实是味道大不如从前了。 我抱怨道,本来这里精神就压榨的厉害,现在连物质保障也跟不上了,不如我们想个办法回家吧,这几天连下了几场雨,我怕家里的屋顶快要顶不住了,**雨倒没什么,就怕把家里的贵重物品给压着了。 霄九很疑惑,家里还有贵重物品呢? 神棍说,就是她的那几个梳妆盒,里面放着一个镀银的首饰,就她平常赶集戴的那个。 霄九哦了一声,说了一句话把我气着了。 隔壁的小花来赶鸡的时候看见了,玩着玩着就把首饰的头给撅折了,我怕你生气,于是把它扔到村口的那个井里了。 我真想把霄九的狐狸头给撅折了。 我问东林的意见,毕竟他的鬼主意是最多的。 东林说,我们现在还不能走,事情还没有做完呢。 什么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呢? 看东林的神色,他并不准备告诉我,于是我猛地福至心灵,觉得一定是东林看上了哪个宫娥了,或许更大逆不道的是,他看上皇上的哪个妃子了。 东林觑了我一眼,你想的太多了。 晚上的时候,我睡不着,主要是蚊子忽然多起来了,更可恶的是,专咬我的一个地方,导致那地方很红肿肥大了。 我起来去上茅房,路过东林的房门,看到门虚掩着,里面的灯光在闪烁。 这么晚,他一个人不睡干嘛呢? 我刚想推门,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了。 于是,我把脚步放轻了,把耳朵贴上去了。 女人的声音很熟悉,除了瑾儿还有哪个。 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用爪子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肾上腺素急增,东林的胆子也忒大了,竟然敢给皇上戴绿帽子,真是本朝第一人啊。 不对,他步的是刘将军的后尘,应该是第二人。 皇上,你的绿帽子是批发的吗,怎么这么多? 可是不对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应该少儿不宜的画面居多啊,为什么他们两个这么安静呢,难道是嘴巴正忙着吗? 我差点要嘿嘿笑了。 忽然,听见瑾儿一声长叹,仙人的条件我答应,只是那姑娘值得仙人这么折损自己吗?毕竟是逆天行事,或许会万劫不复的。 东林说,这是我的事,不劳娘娘担心。 我听的云山雾罩的,感情这是个三角恋啊。 还没等我想明白,瑾儿就出来了。 我就杵在那里,她愣是看也没看我。 弄得我想打个招呼都尴尬的吞回去了。 猛地一抬头,看见东林正抱着膀子看着我。 我说,你还没睡呢?我去上茅房,你一块去吗? 他冷冷的说,不去,然后“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真是小气,不就是听了他的墙角吗,还没听到我感兴趣的。 回去以后,我仔细琢磨,琢磨到最后,我觉得,东林的本事还是挺大的,这才几天啊,都弄出一三角恋来了,怪不得不想走呢,要我,我也不想回去。 第二天,我还没起床,就听见小太子的声音了。 我很纳闷,难道昨天没睡好,还导致幻听了。 不想,小太子的人我还看见了。 难道,我不但幻听,眼睛也不顶事了? 直到吃饭的时候,小太子的宫娥们来回穿梭,端出一盘盘的珍馐,我才明白,小太子是真的来串门了。 而且,是自备食物和宫娥。 我默默的往嘴里塞东西,这小太子回心转意的速度也太快了,昨天还义正言辞,大义凛然,死也不来这承恩殿,今天就缴械投降,举了白幡了。 真是活的任性又潇洒啊。 这以后当了皇帝可怎么着? 我边吃边琢磨,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这时,霄九神秘兮兮的笑了,笑的我毛骨悚然的。 他说,丁浅浅,有一个秘密,你要不要听? 我忙把碗筷放下了,洗耳恭听。 东林敲敲我的脑袋,好奇害死猫,别着了这只狐狸的道,知道越多的人死的越快。 他越拦我,我越觉得这秘密和他有关,毕竟昨晚的墙角听的很不尽兴。 我把霄九偷偷拉到一边咬耳朵。 霄九反而卖关子了,算了,既然有人不愿意让你知道,我还是不说了。 他越这样,我越觉得这秘密还非听不可了。 这时,小太子插了一句,他想说,你的碗在经过大树的时候,被上面的鸟留下了一味作料,你刚才吃的太快,他还没来得及提醒你呢。 我如遭雷击,趴到一边呕吐去了。 东林说,我就说秘密这东西听多了不好,你还非要知道,怪谁呢? 怪谁呢?难道怪我吗? 小太子用完了膳,跟着东林就到内室去了,顺便把门也关上了。 我很好奇,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呢? 我问神棍,小太子所来是为何? 神棍说,来被洗脑的。 我还没明白过来,霄九意味深长的说,就算他答应皇后了,也不用这么卖力气吧,我看他一定另有图谋呢。 我忙问,东林答应皇后什么了? 霄九斜了我一眼,丁浅浅,这是个秘密,你想知道吗? 我怎么觉得他是不怀好意呢,还是我多想了? 我想起刚才的事,顿时胃里泛起一股酸水,忙到旁边呕吐去了。 小太子的事情还没弄清楚,贵妃女主就来了。 我很吃惊,毕竟这里是皇后的居所,她们的关系也没好到可以串门了。 果然,一听到贵妃女主来了,皇后马上盛装接待了。 只是,你们干嘛挤在西殿的小屋里,明明东殿那么富丽堂皇。 再说,我们的茶叶都是烧过十几遍水的,一点茶味都闻不到,她们两个喝了两壶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问她们,两位娘娘要些茶点吗?毕竟光喝白开水也太不够档次了。 她们两个相互看看,咬着牙点点头,好像等一会我端上来的是砒霜拌老鼠药似的。 贵妃女主问我,敢问姑娘,更衣的地方在哪里呢? 我忙说,娘娘要更衣,就在我睡觉的地方吧,那里有张床,娘娘可以顺便休息一下的。 我这等殷勤,没想到她却红了脸。 旁边的宫娥忙上去扶住她,娘娘要更衣,跟我来。 等她走后,皇后也走了,脚步匆匆的,很显然也憋不住了。 等到她们两个走后,小太子出来了,冲着东林一拱手,先生,学生受教良多,等明日再来请教。 东林说,学东西贵精不贵多,今日教你的话可记住了。 小太子点点头说记住了。 东林说,记住了只是皮毛,重要的是融会贯通,知晓它内在的道理,你最大的问题是懂孝义之理而不明其何为,你自己回去好好想一想吧。 第十章 小太子拱拱手走了。 我问东林,你给小太子讲什么了,怎么这么郑重其事的? 东林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如此而已。 我一脸茫然的问他是什么意思? 他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下你明白了吧。 我还是摇头,有这打哑谜的功夫你就不会给我讲明白了。 他走了,留下一句话。 孺子不可教也! 靠,和文化人说话就是费劲,每天都得猜猜猜。 贵妃女主更完衣,又匆匆的过来了,恰好和皇后的凤驾撞作一团。 两人顾不得仪表,都问我,小太子呢,可是出来了? 我说,已经走了…… 话还没说完,她们两个就消失在大门口了。 我后面的话是,小太子走了好一会了,你们追是追不上的。 晚上的时候,我坐在院子里看星星,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然后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一身白衣,穿的甚是拉风,站在几朵荷叶上,跟一段藕说话。 看起来像个神经病。 我说,他为什么不来看我了呢? 藕竟然发出声音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是妖,他是仙,终归是不能在一处的,再说,人家有未婚妻的,比你美,比你气质好,比你品阶高,你就不要妄想了。 我苦恼的哭了,边哭边说,他说过要给我一个名分的,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藕说,就冲你整天哭哭啼啼的,我也不会要你的。 我说你滚,然后把藕扔进烂泥塘里了。 藕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丁浅浅,我操你妈! 这梦做得甚是玄幻,连男主角的一片衣角都没见到就醒了。 一个人影窜进了东林的房。 看身影,看气度,不是瑾儿是哪个。 他们两个故事果然是不可说的。 我忙蹑手蹑脚的贴近窗户纸。 只听见瑾儿说,仙人,我知道不该心急,可见到他就控制不住我自己。 东林说,如果你再这样,连我都帮不了你了。如果,今天你同她闹起来,你觉得他会站在哪一边呢? 瑾儿轻轻的啜泣,看来是不会站在她这一边了。 我原来以为这是个三角恋,看来应该不是了。 这最起码是个四角恋。 东林在这里面就是个牵线搭桥的。 或许他是喜欢瑾儿的,可又看不得她受苦,于是给她和她心爱的人牵线搭桥,还得在瑾儿面前强颜欢笑。 东林,你何其苦也! 瑾儿走了,东林站在门边一动不动。 唉,看着爱人远去的背影,为谁风露立中宵,真是凄苦的很,也令人唏嘘的很。 我还没感叹完,就听见东林说,丁浅浅,你还要在那里蹲多久? 我扬起头,说,腿麻了,站不起来了。 他恨恨的说,活该,你听墙角的习惯可真是几百年如一日。 我有些不明白,统共我只听了两次,怎么就用上几百年这个时间段了。 第十一章 第二天,小太子又准点来报到了。 皇后也把饭桌搬到西殿了。 于是,我们只好把饭摆在院子里了。 一院子的宫娥来回穿梭,差点把小乌龟给踩着了。 神棍不乐意了,这可是他的坐骑啊,你踩坏了让他坐什么。 我劝他,你一个神,同这些凡人计较什么,她们就算全踩上去,也没你一个人重的。 神棍气咻咻的说,还不都是你害得,以前你是个惹祸精,现在是个扫把星。 我气坏了,这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让他们住进来的,要怪也要怪东林啊,明明就是他重色轻友,夹在中间和稀泥的。 饭桌上,没有几道菜,却暗流汹涌。 皇后把一盘拍黄瓜挪到小太子的面前,和蔼的说,这是你爱吃的,我让他们多做了些。 小太子真的是好养活,放着一桌子的山珍海味不动一筷子,专挑最便宜的下筷子。 可是小太子并不领情,把拍黄瓜放到我边上了。 他说,这不是你最爱吃的吗,本宫命令你全吃了,一点也不许浪费了。 我快哭了。 天地良心,我最不爱吃的就是拍黄瓜了,尤其是洒了胡椒粉的。 我把拍黄瓜推到霄九的面前,对小太子说,论理,我不该不听太子爷的话的,只是,孔子他老人家曰过,不能专美于前,所以,我借花献佛,把这道菜献给霄九,还望太子爷不要见怪。 东林的嘴一抽搐,这成语用的,可真是够特立独行的。 小太子的筷子都快掉了,孔子他老人家什么时候说的,他怎么从书上找不到呢。 霄九正喝着一碗甜汤,猛地一口喷出来了。 丁浅浅,你没文化就不要瞎显摆,你本来就不漂亮,何必要把自己的蠢再卖弄出去呢? 我气的一脚踢出去,然后踢空了。 霄九喜欢甜的,所以对拍黄瓜也爱不起来。 他把拍黄瓜给神棍了,神棍喜欢吃肉,对素的东西很敏感,于是把拍黄瓜给东林了。 东林捞起盘子,递给小太子,说,食物不可浪费,即便它是一盘拍黄瓜。 于是,一盘拍黄瓜全进了小太子的肚子了。 皇后眉开眼笑,愈发显得慈祥了。 用完膳,小太子要跟着东林去做学问了,皇后就站在门边,当门神。 我说,皇后你坐坐吧,站着怪累的。 她说,等你做了母亲就明白了,有时候站着比坐着快乐的多。 我很诧异,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忽然,想起来,村里生了孩子的二丫说,等你做了母亲就明白了,坐着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 她的孩子除了睡觉,没有一刻闲下来过,不是上树就是下河,连梦游都是用跑的。 如果二丫听见皇后这么说,会怎么想呢? 所以,孩子都是比较出来的。 别人家的孩子总是好的。 转眼间到了祭祀的节日了,满皇宫的人都忙的脚不沾地,恨不得肋生双翼了。 往年,皇后禁在冷宫,所有的程序都是贵妃代劳的。 贵妃今年失了点宠,皇后又重新进入大臣的视野了。 所以,有大臣建议说,皇后是国母,身份贵重,祭祀这样的大典理应交还皇后手中,这样上天才不会降罪于我国。 很显然,如果仍旧用贵妃代替,上天会觉得自己不受重视了,只有皇后出面,上天才觉得自己的面子保住了。 可是,也有大臣说,往年都是贵妃主持的,已经驾轻就熟了,现在换人有点来不及了,如果出了一点差错,上天更会怪罪的。 为了这件事,大臣吵了好几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弄的整个大殿像是菜市场了。 皇上为了显示民主,不能一言堂,所以,只能受着了。 那几天,皇上的脸色好比天上的明月,落在臭水沟了。 我说,不管是皇后还是贵妃,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吗? 霄九说,他们就是闲的,南方发水灾的时候也没见他们这么积极过。 神棍说,你们懂什么,这是政治,是博弈,谁先认输就彻底输了。 我有些听不明白了,这关政治什么事呢? 东林给我解释,如果一部分人说梨是酸的,另一部分人说梨是甜的,你觉得梨是酸的还是甜的呢? 我很诧异,这尝尝不就知道了吗? 东林说,如果不让尝呢,譬如它是圣果,是至高无上的,只有最尊贵的人才可以享用。 我说,他们真可怜,把梨当圣果,那多种点梨树不就结了。 东林无语了,说了一声孺子不可教也。 我摸摸头,问霄九,东林他说了半天,是想表达个什么? 霄九很鄙视的看着我,你问我,我问谁,这家伙最爱故弄玄虚了,有时候搞得我头都大了。 既然你也不懂,干嘛要鄙视我? 这时候,小太子过来了,我把这个问题抛给他了,说是东林留的作业。 小太子很诧异,说,先生怎么会让我思考这么简单的问题,还是先生有什么深意,我得回去好好想一想了。 我忙拉住他,说,你先简单的说一说,我也好看看是不是正确。 好吧,他说,梨是酸的是甜的都不要紧,关键的是看吃它的人是怎么觉得的。 我更糊涂了,难道吃它的人会把甜的说成酸的,还是他的味蕾坏掉了。 小太子走了,留下一句。 孺子不可教也。 得,跟着东林都学坏了。 既然弄不明白,我也不浪费自己的脑细胞了。 第十二章 皇上觉得这样吵来吵去也不是办法,于是,把这个难题丢给小太子了。 他还特意颁了一道圣旨。 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然后为君能分忧。 小太子为子要尽孝,为臣要尽忠,必须要把这件事搞定。 小太子去请教东林。 东林只留给他几个字,从其本心。 小太子日也思,夜也思,快要变成思考者了。 我看不过,说,要不抓阄好了,公平公正公开。 小太子还没说话,身边的人开始训斥我了,这等大事岂能儿戏,说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那你不说出去不就完了。 小太子又问东林,心不净,怎么办? 东林说,心不净,要思。 于是,小太子又苦逼的去思考了。 我问东林,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希望他选哪个? 东林说,当然是皇后了,亲疏远近你搞不懂吗? 我忘了,他和皇后之间不可说的故事了。 原来,红颜祸水这东西真的是存在的,这不,把东林搞的一点原则都不讲了,人家贵妃女主招谁惹谁了。 我又很疑惑,既然你想让他选择皇后,干嘛还要搞着这么麻烦呢,直接告诉他不就行了。 东林鄙视的看着我,如果你想拿隔壁七婶家母鸡下的蛋,是不是先要昭告天下呢? 我红了脸,我就拿过一次,而且是为了给霄九补身子的,再说,她家的鸡那天正好多下了一个,属于额外劳动,我就算拿走了,七婶也不会说什么的。 东林说,看吧,凡是做坏事的,都得先给自己找理由,不然,良心会过不去的,即便这理由很扯淡,连自己都骗不过去。 我想了半天也没明白这和小太子的事有什么关系,于是问东林。 他说,我就是良心有点过不去,所以不好直接说。 靠,说了半天都是扯淡,就是脸皮不够厚而已! 小太子最终选择了瑾儿,也就是他的亲娘。 看来血缘这东西还是很管用的,就算你想违心,也拗不过自己的良心。 只是可怜了贵妃女主,培养的间谍反了水,这么多年的付出算是付之东流了。 瑾儿很高兴,高调的开始铺张浪费,今天打个首饰,明天做个衣裳,发型要最高贵的,料子要最华贵的,凡事不讲究合适,只要贵!贵!贵! 我劝她,凡事适可而止,今年国家收成不太好,你这么浪费,传到皇上耳朵里,又要对你有意见了。 瑾儿说,我不从国库开销,用的是自己的私房钱,再说,我高兴,管别人的脸色干什么? 得,算我没说,瑾儿的心已经膨胀的听不进任何忠言了。 至于小太子,自从选定以后就开始忙了,一会大臣过来哭诉,太子爷,您这样是非不分以后可怎么治国啊,皇后虽是你的亲娘,但恶毒善妒,担不起这次的祭祀大典啊,万一上天怪罪了,苦的是全天下的百姓啊。 一会,贵妃女主过来了,孩子,不管你选谁,我都不会有意见的,谁叫为娘最疼你呢,为了你,就是天儿(贵妃女主的亲儿子)我也可以舍弃的。 一会皇上来了,虽然我让你自己做主,可你也不能不问问朕的意见吧,就这样擅自决定了,你对得起朕对你的期待吗? 小太子很苦恼,又来请教东林了。 东林说,孟子的教诲你都忘了吗? 小太子说,不敢忘,只是父皇和母妃的心情我总要顾忌的。 东林说,你忘了,我说过,凡事要从其本心,你这样事事都要顾忌,最后离本心会越来越远的。 小太子说,先生,没有两全的办法吗? 东林思考了一会,说,没有。 于是,小太子垂头丧气的走了。 我再见到小太子的时候,头昂的高高的,甚是向上的样子,同前几日相比,精神状态好了一大截。 我问他是怎么调节过来的。 他没理我。 后面的太监耳朵很尖,苦兮兮的把我拉到一边说,姑娘,你劝劝太子爷吧,这几天都在念一句话,虽说是圣人名言,可每天重复几千遍真的很让我们为难啊。 我很纳闷,你们怎么为难了,既是圣人名言,多读读总是好的。 太监说,可是太子爷这样会让皇上下不来台的,你没看见皇上这几天的脾气明显大了吗? 我又没见过皇上,怎么知道他的脾气是不是大了。 我很好奇,小太子读的究竟是哪个名人的名言呢,造成这么大的后果。 太监把书展示给我看,是孟子的名言。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第十三章 祭祀大典如期举行了,那天没有打雷,没有下雨,可谓是风和日丽,鸟语花香。 皇后身上的饰物足有十几斤,站着甚是吃力,还要三拜九叩,诵读经文,我瞧着甚是不忍。 我说,她这是何苦呢,明明可以坐着喝茶的,偏偏要站着受罪? 霄九说,你懂什么,坐着喝茶能得到万众瞩目吗,你没看见好多百姓都争着看她吗,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岂是你一个土妞能懂得。 靠,霄九你个小倌,一个卖弄色相的有什么资格在这儿给我上课。 神棍对东林说,你开头算是不错的,以后怎么做可是想清楚了? 东林看着远方的人潮,说,如欲取之,必先予之,至于后面怎么发展,还要看她的造化了。 我听着不解,问他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呢? 神棍抱着小乌龟,对我说,丁浅浅,你这几天抽空烙几个馅饼吧,御膳房的东西太腻了,吃的我都上火了。 怪不得有人说,没有享不了的福,只有受不了的罪。 到了神棍这儿,吃几个馅饼就是享了大福了。 他这一打岔,我把刚才的问题都忘记了,转而跟霄九猜大臣的顶戴都是几品的,衣服的材质是哪里出产的。 祭祀大典的时间格外长,说是要等上天显一下吉祥的征兆。 我很奇怪,要是上天没动静,岂不是要一直跪下去了? 东林动了一下嘴唇,显得很无奈。 小乌龟说,以前祭祀的时候,祥瑞都是我做的,这我最有经验了。 我说,祥瑞还可以自己做,你是怎么做的呢? 小乌龟说,我在天上转一圈,让所有人都瞻仰一遍就行了,只是每次我转的时候,下面的人都不敢看我,害得我想换个拉风的姿势都没人欣赏。 我恍然大悟,原来他们都在等你上天呢,你还不快去,在这儿杵着干什么? 小乌龟没声音了,神棍抚摸着他的肚皮说,不要跟人一般见识,他们有的是没脑子的。 靠,说谁呢,这指桑骂槐的以为我听不懂呢? 东林实在看不下去了,指着一个方向对我说,你看,那是什么? 我望过去,那边围着一堆人,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太监和宫娥。 我说,他们是不是有人晕倒了,毕竟今天的天气还是挺热的。 东林看了一眼天说,孺子不可教也,我跟你废什么话呢? 我不服气,推了一下霄九说,你看懂了吗,那边是在干什么呢? 霄九搭了个凉棚,看了半天说,里面的东西在动呢,好像是一条龙,还是纸扎的。 我说,他们不是要放风筝吧,今天的风可是不大啊,也不知道飞的起来吗。 霄九很疑惑,就是啊,放风筝为什么赶在今天呢,这么多人,怎么放的起来呢? 神棍对东林说,你确定还要坐在这儿吗,再坐下去,我怕我真的因为智商不够飞不上天了。 靠,我不明白了,神棍看着也不聪明,怎么这么有智商上的优越感呢? 东林给我们两个普及镜面的反射与折射,讲的我昏头昏脑的。 几面镜子就能做成祥瑞了,还是在人的眼皮子底下,舞个龙就能让人觉得是真的龙在天空翱翔了,这不是扯淡呢吧? 可是,我还是被眼前看到的震撼了。 第十四章 一条龙蜿蜒的爬过我的头顶,慢腾腾的,很不赶时间的样子。 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的头顶上。 众人山呼万岁,有的还晕过去了。 如果不是东林的一句话,我也震撼的快晕过去了。 毕竟现场实在太震撼了。 传说中的龙不腾云不驾雾,而在我的头顶盘旋,是个人都会觉得自己很荣幸的。 但是,东林说。 看吧,这就是镜子的反射,光通过三次折射才成了这个效果。 去他妈的折射,反射,做个白日梦还不行了! 总之,祭祀大典在很圆满的氛围中结束了,所有的人都兴致盎然的离开了。 除了瑾儿。 她走不动了,身上的十几斤把她的脖子快压折了。 一排的宫娥搀着她,亦步亦趋,快赶上小乌龟的速度了。 我说,皇后娘娘,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她告诉我,把最近的茅房先清一下,她快憋不住了。 我真是的,干嘛多嘴问一句呢? 有几个宫娥在茅房门口聊天。 我说,皇后娘娘要来了,请你们回避。 她们看了一下我,然后继续聊天了。 我被赤裸裸的无视了。 亏的我脸皮厚,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皇后娘娘马上要出恭了,无关人等请回避。 其中一个宫娥怒了,你要敢再多嘴多舌,信不信我让你进去出不来? 我信。因为,她真的在撸袖子了。 只是,她的袖子撸到一半,猛地就跪下了。 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皇后驾到,茅房外的犹可,里面的可惨了。 有的还没上完,提着裤子跑出来了,边跑边喊,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场面很混乱,我好心的帮一个宫娥把裙子放下来了。 皇后娘娘在里面出恭,外面围了一圈的宫娥,悄无声息的。 我很想对她们说,你们走远一点吧,总要顾一下皇后娘娘的隐私吧,要不,继续聊天吧,总不能光听里面的声响吧。 见我要走,刚才要撸袖子的宫娥赶紧一把抱住我了。 我说,放手,再不放手我不客气了。 他奶奶的,皇后还在里面呢,她就想放肆了,还反了她了。 可是她不放,不但不放,还哭上了。 姑娘,救命! 我很诧异,你不是要打我啊? 她把我拉到一边,苦兮兮的说,姑娘,刚才的事是我不对,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同我这种小人物一般见识,这是我家人送来的镯子,虽然不能同宫里的比,但也是花了几两银子的,知道姑娘一定不稀罕,可姑娘千万要收下,不收下就是看不起我。 说着,她把手腕上的镯子脱下来塞到我的手里。 我愣了一下,心里的喜悦一点点的泛上来。 我说,这么客气做什么,我也没说要跟你计较,芝麻大的事,谁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她冲我一笑,如此,就多谢姑娘的大恩大德了,锦珠下辈子当牛做马一定报答姑娘的。 我说,好说,好说。 我举起镯子冲着光照,一边照一边自言自语,这是翡翠的还是玛瑙的? 锦珠正要走,还是回了我一句。 姑娘,这镯子是石头做的,最是耐摔耐磨。 靠,说了半天原来是不值钱的货! 第十五章 大典之后必是晚宴,这是不成文的规定,如果哪一天这规定失效了,那一定是穷的连顿像样的饭都摆不起了。 皇后今日出尽了风头,算是扬了眉,吐了气,让我们这一众亲信也沾了光,在晚宴上有了一个位置。 晚宴讲究色香味俱全,色就是美人,香即是菜肴,味即是酒香。 晚宴的规格很高,一众大臣们觥筹交错,说话谈吐都挺不正经的。 一个说,中间穿红的脚长得不错,可惜腿露的太少了。 一个说,这些美女都太小了,一只手就能抓过来了。 另外一个大臣忙附和,其实不小,就是遮的太严实了。 我想了半天才明白,他们绝对说的不是年龄,更不是身高,至于说的是什么,诸君自行体会吧。 皇上皇后在上面坐着,可能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们面和心不合。 可能是灯光有些暗,皇上的脸一整晚都是黑色的。 皇后的粉抹的有点多,白的又有点过分了。 所以,他们两个在上面坐着,很有点黑白无常的感觉。 一会,小太子携弟弟妹妹们过来敬酒了。 一群奶娃娃们,由于生的都不错,所以看起来一片和谐。 我看着很是眼馋,说,你看人家,生在帝王家,颜值都还不错,好事全都让他们得了,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怎么活? 东林说,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我觉得你的人生比他们好多了。 神棍探头过来加入讨论,丁浅浅,你只看到他们面子上的风光,可没看到他们下面勾心斗角有多龌蹉,就冲上面这个位置,以后他们一定会斗得你死我活的,其实还不如平平淡淡,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呢。 我嗤之以鼻,你们就是酸葡萄心理,吃不到以为那就是酸的。 东林斜了我一眼,是吗,你要是这么想也不为过,毕竟你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变成人上人了,对人家羡慕嫉妒恨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你别拉上我,我是超然物外,同你这个凡夫俗子可不是一路的。 靠,说的好像你多高大上一样,昨天,你不也是同我抢那半盏燕窝吗? 宴会正进行的如火如荼,大家都喝的差不多的时候,忽然,小太子出事了。 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只看到小太子慢慢的倒下去了,手抓着胸口,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甚是痛苦。 顿时,整个宴会一片兵荒马乱,大臣们想要尽忠,可是站都站不稳,还都想往前挤,于是你磕了我的头,我踩了你的脚,你把我的帽子戴反了,我把你的烟袋塞鼻子里了。 太监宫娥们更是要表现自己,毕竟帝后都在这儿呢,此时不表现还待何时呢? 于是,大家一窝蜂的往上挤,挤不过去的干脆往上爬,整个现场叠罗汉叠了好几堆。 第十六章 皇上在里面声嘶力竭,太医何在,赶快滚进来! 太医提着医药箱在里三层外三层的夹击下艰难的前行。 一边前行一边说,皇上,臣在此。 贵妃犹可,皇后像疯了一样冲向小太子,皇儿,你快醒醒,千万别吓唬为娘啊! 小太子被她晃得吐了好几口酸水,可就是没有醒过来。 皇后还想再晃,被贵妃女主按住了。 姐姐,别急,太医马上就来了。 皇后在这个时候暴露了女二的本质,把矛头转向了贵妃娘娘。 一定是你这个女人,嫉妒我今天夺了你的风头,才要害我的孩儿的,你想出气找我啊,干嘛跟一个孩子过不去?我皇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这个贱女人陪葬! 贵妃很尴尬,本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还被扣上了谋害皇嗣的罪名,要被有心和无心的人听了,自己这么多年精心营造的良好形象就这么毁了。 这时候,皇上神助攻,对皇后破口大骂,住口,你这个毒妇,皇儿就是吃了你给的果饼才这样的,说起来,谋害皇嗣的人好像是你吧? 皇后急了,皇上,你不要这么污蔑本宫,虎毒不食子,我怎么会害自己的亲生孩子呢?是这个,这个贱女人,一定是她,皇上,你要为本宫和小太子做主啊! 说着,皇后梨花带雨,跪下了。 贵妃女主也不甘示弱,也跪下了。 她问皇后,姐姐刚才给小太子吃的是什么果饼,可有添加什么? 皇后大怒,难道我给自己的孩子添加砒霜鹤顶红吗? 贵妃女主忙解释,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太子不能碰龙井的,一碰就会全身起疹子,我看小太子脸红红的,可是要起疹子的征兆,所以,我问一句,是不是果饼里掺了龙井? 皇后一屁股坐下了,很显然,罪魁祸首是她了。 因为,她的气势一下子被灭掉了,可谓是一招致命! 我对东林说,这个时候该你出手了。 毕竟,英雄救美这种桥段还是很能打动人的,说不定皇后一感动对东林就能以身相许了。 谁叫东林这么在乎人家呢? 从一开始,就拦住我,还说,别让我添乱,不就是怕我给他的瑾儿添什么麻烦吗? 可是,东林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看戏了。 靠,这么冷淡难道是突然转性了,对瑾儿的爱突然消失了。 这不科学啊! 皇上可是宫斗的专家,毕竟他是最后的胜利者,痛打落水狗这种事他是做的驾轻就熟的。 他马上传旨,皇后心肠歹毒,谋害皇嗣,罪不可赦,从今日起废除皇后位份,打入冷宫,无旨不得出。 皇后哭的稀里哗啦的,皇上,臣妾不知,臣妾冤枉啊! 这时候,太医终于到了。 他全身上下像是被水洗过了,箱子已经快要变形了。 只是他太认不清形势了,还要给小太子把脉。 拜托,现在正在宫斗呢,谁要看你把脉呢? 于是,皇上说,不用了,太子误服了龙井,你下去配药吧。 太医刚艰难的到达,马上又要艰难的回去了。 第十七章 皇后被打入冷宫不要紧,我们这些亲信瞬间也失了宠。 一个太监明目张胆的把我桌上的东西给撤了,顺带还踩了我几句。 我告诉自己,心要宽,体要胖,宁被小人损几句,也不要赤裸裸的骂回去。 可是,他们太过分了,一个宫娥居然吃了霄九的豆腐,还明目张胆的说,手感不错。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把一株海棠连根拔了。 皇后被架走的时候,眼神是呆滞的,嘴里只是重复着。 臣妾冤枉啊,臣妾真的冤枉啊! 经过贵妃女主的时候,皇后怎么也架不动了。 她拽着贵妃女主的裙子,五个太监都没把她拉开了。 我很担心,贵妃女主的裙子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撕裂了,不然,皇后的罪名可又要加一条了。 好在,贵妃女主的裙子质量还是过得去的,起码在弹性方面是有保障的。 皇后哭着说,皇儿昨天还喝了龙井茶,今天怎么就起疹子了,是你陷害我的,一定是你在背后搞的鬼! 贵妃女主还没说话,皇上一脚就把皇后踢开了。 贱妇,事到如今还要狡辩,明明是你这么多年对皇儿的衣食起居漠不关心,现在还要攀咬他人,真是罪无可赦,来人,还不把这贱妇赶快带走。 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卫赶紧去执行了,只是皇后虽然被废了,但还是皇上的女人,既是皇上的女人,侍卫们是不可以染指的,连碰一下都是犯法的,是对皇上的大不敬,据说是要抄家灭族的。 可是,皇上的命令又不可以不听,侍卫们满头大汗用胳膊的力量把皇后托起来了,身子挺的直直的,就差用板子固定了。 皇后留下最后一个眼神,最后一句话。 哀怨的,凄惶的,不甘的,还有愤怒的。 好像是对贵妃女主说的,因为当时我们已经被驱逐出宴会的领地了。 她说,我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 我当时正跟一个太监斗智斗勇呢,他要把我手里的绿豆糕给抢过来,我已经吃了一半了,怎么好意思给他呢,于是赶紧跑着把另一半塞到肚子里。 当时,离得贵妃女主只有一丈远,听见她冷笑了一句,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我瞬间石化了。 说好的善良美好呢,说好的干净纯洁呢,说好的不给人下绊子呢,难道话本里的女主都是骗人的,实际上的女主都是功于心计的。 最后,我注意到一个细节,皇上的手一直握着贵妃女主的,两个人虽然都为小太子担心着,但彼此的目光含着心照不宣的一种成功的喜悦。 我有些看不懂了。 难道,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皇上也参与其中了? 不可能,小太子可是他亲生的,怎么会拿他的生命开玩笑呢,难道…… 小太子不是他亲生的? 我瞬间又石化了。 第十八章 但是,我忽略了自己的处境,一群太监和宫娥正虎视眈眈的对我磨刀霍霍。 我不明白,就算是趋炎附势,也不要这么赶趟吧,刚才还对我卑躬屈膝,现在就磨刀霍霍,感情你祖上是四川的,都专业学习过变脸吗? 幸好,我还有几个队友,都是神一般的对手。 东林抱着我旋转了720度,我瞬间就出现在了十米开外的空地上。 我有些头晕,有想呕吐的冲动。 霄九问我,你刚才傻呆着干什么呢,是皮痒了,想挨顿揍搔搔痒吗?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你不觉得今天的事情很反常吗,好像是有人导演了一场阴谋,目的就是把皇后拉下马,小太子只不过是被利用的一个道具而已。 霄九刚想说话,我就打断了他的话,跟你说你也不明白,你的脑子是用来盛水的,里面全是浆糊,哪能理解这么高深的阴谋呢? 霄九冷笑,丁浅浅,你太小瞧人了,你不就是想说小太子不是皇上亲生的吗? 我愣住了,我是想说来着,可还没来得及说,霄九这货是怎么提前知道的? 东林看不下去了,丁浅浅,你想错了,小太子如假包换,是皇上的种,绝对没有掺一点假的。 我很疑惑,你是怎么知道的? 东林刚想说话,就被我打断了,因为,我忽然明白了一切。 一定是瑾儿对你说的吧,古人说的果然没错。 东林很疑惑,古人说了什么? 我昂首挺胸,觉得自己简直是先知的水平。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东林,你是不是对瑾儿已经情根深种了? 东林看了我一眼,对另外两人说,刚才我要救她的时候,你们为什么没有拦着我,现在我非常后悔怎么办? 神棍出主意,要不再把她放回去,我看那些太监还都没走干净呢,虽然不至于把她揍个半死,但是受点外伤还是可以的。 我急了,你们什么意思,我可是你们的朋友,有你们这么对待朋友的吗? 霄九把袖子挽起来了,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丁浅浅,你不要怪我,刚才你还嘲笑我的脑子进了水,我这是在报复你,是你自己的嘴惹的祸,你可千万不要怪我的手太黑。 我忙往后退,嘴里喊着,霄九,你误会了,我刚才不是说你呢,你的脸生的这么好,刚才还有还几个宫娥惦记着吃你的豆腐呢,你看,你多受欢迎啊,比在青楼当小倌的时候还风光……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霄九给击晕了。 晕之前,听见霄九说,我现在好想把她变成哑巴关起来,你们两个千万不要拦我! 再醒过来的时候,听见一个女人正在哭,哭的凄凄惨惨,哀怨无比。 我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这太像是鬼故事的开场了,还带音乐和声效的。 我爬起来,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 一看之下,大失所望。 这也太简陋了吧,整个房子四处透风,连个完整的床都没有,地上满是动物的粪便,看起来还是新鲜的。 这他妈是什么地方? 是哪个杀千刀的把我关进来的。 还没等我理清思路,哭声忽然停止了。 我的汗毛一下子竖起来了。 因为,一个白衣女鬼正朝我飘过来,头发太长,把整张脸都遮住了,身上的衣服隐隐还散发着味道。 我一下子便吐了。 这是视觉和味觉的双重蹂躏,让我这个大活人情何以堪呢? 我爬起来想跑,可是双腿被人按住了。 不对,人的手哪有这么冰的,简直比冬天的冰块都要冰。 我啊的一声尖叫,忍不住裤子快要湿了。 我朝女鬼哭喊,姐姐,您千万不要找我,我们前世无冤,后世无仇,我会多多给你烧纸钱贡香火的,要是你想配个冥婚,我们也是可以商量的,你千万不要害我,我平日里连个蚂蚁都不敢踩死的,遇见乞讨的都是绕着走的,哦,不是我小气,因为我也是穷苦人,平时连顿饱饭都是吃不起的,姐姐,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就不要互相伤害了吧? 那女鬼不理,在我身上摸来摸去,就差把我的衣裳给扒了。 我忽然福至心灵,姐姐,你是不是冷了,看上我这身衣裳了,不用你脱,我可以自己动手的。 可是女鬼不听,把我的鞋也给脱了,边脱边闻,鼻子都快凑近鞋底了。 看来,这是个有怪癖的女鬼,喜欢闻人的脚臭味。 第十九章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女鬼把我的鞋子给扔了,悻悻的说了一句,又是个穷鬼,一个铜板也没有。 说完,她就悠悠然的飘走了。 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冲我一笑。 笑的我头发都立起来了。 只是我没想到,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女鬼说,你还不快跟上,傻坐在那里干什么? 我的牙齿“咯咯”响,裤子终于忍不住湿了。 我边往后退,边说,大仙,我还没活够,求求你别带我走,每年的清明和祭日我都会想着你的…… 她愣了一下,打量了一下我。 很明显,她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因为,她冲着外面喊了一句,这里有个神经病,你们谁把她给弄走了,看着她我都害怕了。 靠,你个女鬼矫情个什么劲! 还没等我感慨完,又来了几个披头散发,形状酷似女鬼的。 一个个伸着头,朝我看着,嘴里还嘟嘟囔囔的。 神经病在哪里呢,快让我瞧一瞧,看一看。 我气的哭笑不得,得,我把她们当成女鬼,她们把我当成神经病了。 都是半斤八两,就不要互相伤害了。 这时,她们其中一个胆大的,慢慢的靠近我。 她很戒备的摸摸我的头,说了一句话,看着挺正常的啊。 本姑娘哪里不正常,不正常的是你们,没事干嘛不洗洗头呢,就算不洗头,也要扎起来吧,一个个披头散发的干什么呢? 她们确定我不是神经病,脑袋还算正常,起码现在不会发作了以后,开始跟我聊家常了。 一个说,你是哪里人,什么时候进的宫,得罪了哪个,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出去了? 一个说,你多大了,在外面有没有相好的,看你长得不算太丑,起码应该有个太监做对食吧? 一个说,你这身衣裳不错,是哪个宫里的贵人赏赐的,你还有没有存货? 她们七嘴八舌,我一个字也插不上。 等到她们稍微喘口气的时候,我忙问,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呢,你们是谁? 她们冷不防我提出这么弱智的问题,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我。 我不好意思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还是这是什么不该问的? 其中一个对另外几个说,我就说她脑袋有问题吧,你们还不信,看,现在你们相信了吧? 另外几个同情的冲我摇摇头,说了声可怜见的,然后排队飘走了。 我冲着她们喊,哎,你们别走啊,要走把我也带走吧。 她们头也不回的加快了速度,一眨眼的功夫,就看不见人影了。 靠,这是什么情况,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还是她们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了? 好吧,不管怎么样,我在这儿不是孤单一个人,起码有几个女鬼陪着。 我很艰难的往外走,比小乌龟的速度快不了多少。 因为我走路的姿势很难拿捏,毕竟裤子还是湿着的。 走到门口,我才发现,圆月当空,今天的天气还是不错的,起码没有落雨的征兆。 整个院子摆在我眼前,让我的眼睛疼了一下。 靠,这么破败,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整个院子杂草丛生,没有一点规律可循,东一块西一块,看着像是得了牛皮癣一样。 这还算好的,起码是自然生长的,可是院子里摆满了陶瓷片,是要搞哪样? 陶瓷是很美的装饰,可一院子的陶瓷片就不美了,尤其还是碎到无可救药的。 这我都能忍,可是一院子的小动物究竟是谁养着的。 这边是老鼠窝,那边是蟑螂的家,还有蝎子蜈蚣以及一大波水蚊子。 好不容易等我挪到门口,门竟然是锁着的,还是从外面上的锁。 一定是那几个女鬼干的,看来天真的要绝我了。 我靠着门板,喊的嗓子都哑了,除了几只蚊子过来了,一个人影都没瞧见。 我被盯得起了好几个包,又疼又痒,我还不敢挠,因为它们都盯在脸上了,万一破相了可就真的惨了。 既然门走不通,那就试试翻墙吧,可是我忽略了一个事实。 墙塌了,在我靠近的时候,轰隆一声,土浇了我满头满脸,让我瞬间就成了土黄色。 一个人影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很是熟悉和亲切。 还没等我出声,他就慢悠悠的说,丁浅浅,我脑袋里进水了,你脑袋里可是进了土了,要不要我分点水给你,让你洗一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