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英雄路》 风雪林家堡(1) “曲池,地仓!” “人迎!檀中!” 一个高亢尖锐的的嗓子略带着些嘶哑喊道,这声音就好像刀子划过了玻璃,在这漫天飞雪的院落里,听起来叫人觉得脊背发冷。 突突突突四声响。四枚铜钱连珠射出,打中院中靠墙位置的两个木人。 “中了,中了,爹,我全都打中了!”一个小姑娘,拍着手跳着脚,兴奋地嚷道。她十二三岁的年纪,身穿着红色的锦衣夹袄,腰间挎着一个口袋,里面装了满满一堆的铜钱,一张圆圆的鹅蛋脸,黑漆漆的眸子,两颊被冻得晕红,周身透着一股活泼的气息。 在她旁边的太师椅上是一个员外打扮的汉子,神情粗豪,一脸的大胡子,正是他喊着穴位的名字。两个家丁撑着雨伞,站在身后,前面是一个暖炉,暖炉上的铜盆里正煮着酒。 那少女虽然兴高采烈的样子,汉子却颇不以为然,“中了吗?我叫你一齐打中穴道,你却分了四次才中?这如果算中的话……” 少女的脸立即由晴转阴,跺着脚说道:“耍赖,你是分四次说的,那我自然就要分四次打中,中了就是中了,爹却不夸我。不玩了!”说着转身就要走。 那汉子虽然粗狂,但对这少女却怜爱有加,任着她的性子来,他端起了铜盆里的酒壶,抿了一口,“也好,也好,今儿天冷,时间也差不多了,明日再练也好。” 少女冲他做了个鬼脸,“现在练这个东西还有用吗?我听人家说,县里的衙门都已经配了枪了,一个枪子顶我们家一百个铜钱。” 一个枪子究竟有多厉害,少女似乎也不知道,这也不过是一句孩子话,哪知汉子闻听一拍太师椅的扶手,勃然而起:“哪个大胆的奴才敢教大小姐这些的?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身后的两个打伞的家丁吓得把伞都丢了,赶紧跪倒在地,“庄主息怒,小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又没说你们!你们吓得这样呢?”少女扑哧一笑,走上前来对汉子说道:“爹,你别问了,反正我长大了,有些事就该知道的,你又何必瞒我?” 汉子深吸了一口气,扶着小女孩的肩膀说道:“彤儿,你不懂,有枪有炮自然是好,但是咱们林家这金钱镖的绝技可不比他们的枪差,有很多地方用得着的。有些时候枪炮解决不了的,咱们才能解决。” “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小女孩虽然答应着,却显得意兴阑珊,看来今天的练习说什么也进行不下去了。汉子拍了拍小女孩的头,“回屋吧,暖和暖和。” 这时,一个家丁推开后院的门,慌里慌张地跑过来,“老爷,外面来了许多车马,大管家问问怎么处理。” 林老爷微微皱了下眉,又抬头看了看天,“雪大了,想是哪路的镖师来我庄上避风雪的,安排几间房给他们也就是了。” 家丁面露难色,“这可难了,二十几个人不要房,只说是借着花厅休息。” “那就打发了走嘛,”彤儿随口说道。 林老爷摆了摆手,“既然人家来投奔,总要给个方便。”转过身又对家丁说道:“给他们几碗热粥暖暖身子,就叫他们在院中休息,也算是尽些地主之谊。人在江湖,多些个朋友总是好的。” 家丁点头称是,转身退下。彤儿斜睨着眼睛看着父亲,笑眯眯地说道:“林振豪,林大善人,果然是名不虚传,连过路的到我们家都有碗粥喝,也难怪那小叫花子赖着不走。” 林振豪哈哈大笑,“小叫花子又惹你了?” “他敢吗?男的都没什么用的。”一提起那小叫花子,彤儿的眼里似乎闪烁着一种异样兴奋的光彩,总之此时此刻她的一颗心似乎飞到了那人的身上。 林振豪微微一笑,庄内没有多少与她年纪相仿的玩伴,也难怪彤儿总是惦记着,只是那小子不知什么来历,长得又不甚讨喜,彤儿千金之体还是少与他来往的好,“他在我们家吃吃喝喝也就罢了,当是做件善事,不过这样的人,不必与他交往过深。” 彤儿将酒壶塞给林振豪,一脸不屑地说道:“哪个要与他交往,看到他就觉得讨厌!” 林振豪接过酒壶,正色道:“也不必讨厌,不过是个苦人而已,你是千金贵体,非王子贝勒是不能高攀的,你可要记得!” 彤儿闻听俏脸飞红,在白雪映照下显得娇艳欲滴,那羞涩的神情就好像是个大姑娘一样了,她把脚一跺,“爹,说什么呢,彤儿才多大?” 说着气呼呼地再也不理林振豪,扯掉身上的铜钱袋子丢到地上,一溜烟地跑了,只留下林振豪在原地不住地摇头。 彤儿那里越想越是生气,都怪那个小叫花子,害得自己被爹爹数落,如果不打他一顿实在难出心里的这口恶气。她气冲冲地奔着柴房而来,经过了几处走廊,两个花园,三间穿堂的门楼,两旁的家丁、丫鬟、老妈子见她这走路的样子就知道又要发什么脾气,全都躲得远远的,没一个敢惹她,生怕一不留神得罪了这小姑奶奶就要换来一顿毒打。林老爷号称林大善人,对手下人也是极好,只是这个千金大小姐是万万惹不起的。眼看着她直奔柴房而去,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要倒霉的可不是我们了,是那个成天在柴房睡觉的小哑巴。 还没等到柴房的门口,彤儿就已经大声喊着“小叫花子,臭要饭的,还不给我滚出来!” 彤儿自幼习武,倒是一身的本事,两个箭步已经到了门前,抬起玉足对着柴房的门踹去,虽然她年纪还小,可这一脚的力气可是不小,两扇破门板被踹得分到两旁,跟着又弹了几个来回,还在不断地开开合合,映入眼帘的只是地上一个铺盖卷以及前面的半个破碗,后面一个小角门开着,里面是间茅房,那小叫花子却不知道人在哪里了。 “小叫花子!你跑哪去了,被我找到,不打折了你的腿!” 2、风雪林家堡(2) 一片片厚重的雪堆接在一起,延绵数百里,好像白色的恶魔要将天地吞噬。天地昏黄,野风开始怒吼,高悬于苍穹的太阳被这大风吹得昏暗不明,变成了一抹乌突突的晕色。关外林家回廊的屋顶上趴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风虽然强劲,他已经冻得瑟瑟发抖,一双明亮的眼睛却始终凝神盯着对面花厅中的情形。 那花厅四面漏风,正中生了一个火炉,十几条汉子团团围着,这群人身穿着黑色或蓝色的皮袄,带着貂皮的帽子,有的人身上还带着兵刃,看样子是走镖的镖客或者是趟子手和脚夫。在东首的墙角处还有三个当兵打扮的官老爷,正中的那人留着两撇小黑胡,像是个当头儿的,他们每个人的身上还都背着三八大盖的步枪,天气虽然冷,这几人却不到火炉前暖和一下,只是远远地看着那些个镖师,脸上的表情严峻异常。 这时林管家带着几个家丁抬着一口大锅走了进来,满面堆笑地说道:“几位朋友,天气冷了,老爷吩咐小的给老几位准备了些热粥暖暖身子,几位慢用吧。” 众镖师不发一语,也不起身道谢,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一个精干消瘦的老汉,似乎是等着他的意思。那老汉身高不到五尺,须发半白,但目光炯炯,凛然有威,眼角轻扫了一下林管家,便转过头来,用手里的马鞭挑了挑面前的炉火,炉火正旺,那马鞭却一点事也没有,小叫花子心中暗想:莫非是包了铁皮,否则谁把这赶车的家伙当柴火丢到火里? 只听老汉冷笑着说道:“呵呵,都说林家堡的林振豪是林大善人,真是名不虚传啊,我们千里迢迢从北平到这拜见,怎么连人都见不到?一锅粥就把我们全打发了吗?” 林管家一愣,“原来是远道的朋友,只是你们进堡时也不曾说姓名,我好向老爷通禀一声。” 那老汉头也不回,在炉子前搓着手,“这么说倒是我的不是了?” 林管家知道这些江湖人不好惹,哪句话说错了,没准就得挨一巴掌,老爷武艺高强自然会出头,可无故挨揍说什么也不太划算,他赶紧赔笑道:“哪里,哪里,是我的不是,您老道个万,我这做奴才的也好回话。” 小黑胡的当兵的闻听哈哈大笑,“满清都他娘的亡了多少年了,这姓林的居然还摆谱,你们这些家伙都是奴才吗?现在是共和了,人人平等。” 老汉猛地一回头,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怨毒,“小子,嘴上的毛齐了了吗?你家金爷爷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旁边的小兵立即举起枪,骂道:“臭押镖的,这是我们马伟东马警长,瞎了你的狗眼,信不信老子枪毙了你!” 这话一出口,十几个人全都站了起来,带着兵刃的早就操刀在手,林管家大惊失色,赶紧打圆场,“别,别,大家都是过路的嘛,别伤了和气,眼看着大风雪要来了,在这暖和暖和,明儿一早还得赶路呢。” 老汉挥了挥手,那马伟东也把手按在底下人的枪杆上,两边人就都把武器收了起来,脸上依然愤愤不平。 “马伟东,呵呵,吃官饭的了不起了,拿着个东洋玩意儿,跑到乡下来耀武扬威,也算是胆子不小啊……”金定宇冷笑道。 马伟东哪里听不出这是反话,“你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金定宇的大名早就传开了,我的胆子是不大,不过上面有些案子压得紧了,不得不奉命行事。你要是敢趟林家堡这里的浑水,我这枪可不是吃素的。” 老汉神色微变,“你怎么知道我叫金定宇?” 马伟东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要找的东西恐怕就在这附近了。就看是你先拿到,还是我们先拿到。” “拿到怎么样?你这官不当了?”金定宇冷笑了一声,完全不把这三个当兵的放在眼里,他心里知道,这些官和匪没什么区别,甘冒奇险来到这里也无非是为了那张藏宝图而已。只是这马伟东知道自己的名头还谈笑自如,恐怕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就算自己得到了那张藏宝图,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对这个人倒是不能不防。他慢慢地回过身,用马鞭在地上奋力一抽,啪的一声响,那青石板的地面立即就是一道深沟,“我不管是马尾朝东还是朝西,只要不听话就是一鞭子!” 马伟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明知道金定宇在拐弯骂自己,但见他露了这一手,刚才的气焰顿时馁了,都说神鞭金定宇,江湖传言果然不虚,自己这三杆枪在这么近的距离恐怕未必就是这瘦老头的对手,但是已经追到了林家堡,要他这么灰溜溜的回去又心有不甘,只好瞪着一双大眼,一句话也不说。 林管家这边打着圆场,屋顶的小叫花子却紧攥着拳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口中小声嘀咕着:“打啊,打啊!” 这小叫花子来到林家堡已经有个把月,林家上上下下对他还算是客气,林振豪是有名的大善人也不赶他走,每天还给点剩菜剩饭,当狗一样地养在柴房里,这里有吃有喝,又没人管他,小叫花子倒也乐得自在。别人问他姓名、家住哪里,他也懒得撒谎了,索性装起哑巴,咿咿呀呀地比划着蒙混过去。其他人都还好,唯独林家大小姐林彤儿总是找自己的麻烦,三天两头就要拉着自己练功,所谓的练功无非是一顿胖揍而已。别看林彤儿比他小上三四岁,可那丫头自幼跟着林振豪习武,厉害得很,经常就把小叫花子打得鼻青脸肿,他来的时候又装了哑巴,有苦也不能向林振豪解释,只好生生挨着,林振豪自然知道女儿的脾气,所以常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知道小叫花子挨揍也只当作不知道。 小叫花子心里有气,一直巴不得林家早点出什么乱子才好。林家堡肯定是要出事的,师父早就对他说了,只是不知道究竟会出什么事,今天一起来了两伙人,看样子真的是要出大事了,自己还是远远地看热闹才好,可别溅了一身血。 此时北风呼啸,雪越下越大,早有回事的通报林振豪,说前面的两拨人要打起来了。林振豪闻听整理衣服来到花厅,前脚还没落地,只听林家堡外的雪地里忽然传来一声尖啸,“人都到齐了吗!有一桩案子,得交代交代!” 3、风雪林家堡(3) 那声音凄厉嘶哑,似乎每一个字里都带着血样的仇恨与怨毒,话音未落,一个身影从小叫花的头顶急掠而过,外面的袍子在北风中张扬飞舞,好似一只硕大的蝙蝠从门廊的上面飞过,足尖在小叫花的脊背轻轻一点,那人的袍子正好将小叫花瘦小的身影挡住,没人发现在房顶上还趴着一个人,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林振豪在内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的轻功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七尺多高的墙,居然一跃而过,在场之人可没有谁有这个本事。 马伟东更是惊得手脚冰凉,金定宇那方人多势众,他不敢随便开枪,如今来人虽然只有一个,但从刚才显露的飞腾功夫来看,这人的武功绝对在金定宇之上,可马伟东这次却没再再像对付金定宇一样犹豫,二话也不多说,举枪便打。来人左脚向后一撤,跟着身形急转,右手将袍子扯下,迎着马伟东的方向转圈挥舞,一股劲风夹杂着满地的飞雪,迎面扑来,马伟东还没等反应过来,那人已经到了身前,左手向上一端,拇指和食指已经握扣了枪杆,马伟东吓得急向后夺,哪知手里的枪却纹丝不动,还没等他再掏枪套里的手枪,来人一拉一推,马伟东只觉得整条胳膊就好像不是自己的,顺着来人的力道前后措了两个来回,咔嚓一声,手腕脱臼,那杆三八大盖就已经到了对方手中。 “操……呃……”马伟东呼了一声疼,后面的脏字还没等出口,来人右手顺势而上已经用手背托住了他的下巴,刚好想说的那个“你”字,舌头顶住了牙齿,上下牙一合把舌头咬下来一小块,这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鲜血顺着牙缝直流到嘴角,却只能嗯嗯呃呃地哼着,发不出其他的声响。 来人手指离他的咽喉要害不过半寸,稍下一点就随时能要了他的小命,马伟东再没了刚才耀武扬威的德行,斜眼看着来人,目光中已经满是惊恐的神色。 小叫花子在房顶上轻轻拍了下手,暗自使着劲,似乎是为刚才的一幕叫好,也似乎是被来人的武功折服。其实这个举动凶险异常,他明知道此时花厅内剑拔弩张,有些江湖经验的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为哪一方叫好,若是马伟东一方有一个耳音好的发现了他,免不了就是一场杀身大祸,好在马伟东他们已经吓傻了,加上小叫花子离得还远,所以几个当兵的并不知晓。不过只这一声响,金定宇却偏偏听到,身边有个穿着蓝褂子的壮汉刚刚要起身,却被金定宇按住,从牙缝里压低了嗓子说道:“慢着,房上可能还有埋伏。” 小叫花子还算机警,拍了下手之后立即觉得不对,赶紧搂过来一捧雪将脸埋在里面,众人偷眼看去,又不见房顶上有什么人在,心中却暗自戒备:来的这个人已经如此厉害,那埋伏的人说不定武功更高,故此一个敢乱动的也没有。 林振豪见官差被人制住,赶紧打圆场:“几位都是路过贱地,无非是求个温饱,怎么动起手来了?得罪了兵爷可怎么是好?快喝碗热粥暖暖身子……” 来人慢慢地回过头,冲着林振豪微微一笑,“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啊,林堡主……我是不是该称呼你一声林堡主?莫非你们都不认得杂家了吗?” 刚才那人的动作实在太快,除了马伟东和他的两个杂兵面对着这人之外,其他人都没能看清这人的样貌,此时他回过头众人这才看得清楚,此人面色苍白,皮肤滑腻,长得有几分雍容,额角的皱纹略显沧桑,下巴干干净净一根毛也没有,一双鹰一样的圆瞳嵌入眼白之中,显得格外诡异。 林振豪大吃一惊,愣了足足有两秒钟,突然单膝跪地,垂首高呼:“奴才叩见薛总管!” 此一变故,叫所有人都觉得惊诧万分,林振豪武功不弱,一手铜钱镖的绝技更是赫赫有名,乃是成名已久的一方豪杰,怎么见了这个什么薛总管竟如此低三下四地称自己奴才?就算薛公公武功在他之上,以他林振豪的名头,也不该吓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行此大礼。 金定宇心中一动,起身问道:“敢问阁下莫非就是铁血神鹰——薛不凡?” 来人冷冷地哼了一声,对金定宇的问题并不回答,不过从他傲慢的神情中,金定宇更加肯定这人定是薛不凡无疑。 其他人面面相觑,有那不识好歹的便问道:“薛不凡是什么东西?” 金定宇飞起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手里的马鞭啪的一声,打在那人的腿上,棉裤里的棉花外翻,一道血痕赫然触目,金定宇冲他使了个眼色,骂道:“有眼不识泰山的狗东西,薛不凡的名号也配从你的狗嘴里吐出来?” 那人忍着剧痛不敢出声,连金定宇都忌惮的人物,一定十分可怕,这一鞭子等于是个教训,要是换做薛不凡出手,说不定连命都没有了。金定宇继续说道:“告诉你,记住了,薛不凡——薛公公是前朝大内第一高手,从成名起,已经二十几年不在江湖上走动了,他老人家的鹰爪功和轻功独步天下,无人能敌,你们这些后生小辈哪里能知道他老人家的名头?”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薛不凡自己还不敢称大内第一高手,但听了金定宇一番吹捧倒是十分受用,一腔怒火似乎消了不少,“过奖了……”说着手腕一抖,将马伟东的下巴彻底拧脱了,叫他连话也说不出来。那马伟东死中得活,长出了一口气,颓然倒在地上,只觉得裆下里一阵湿热,却是被吓得尿了裤子。 薛不凡看了一眼金定宇,冷笑道:“铁血神鹰无非是个绰号而已,背地里都叫杂家流血阉鸡,哈哈哈!” 金定宇不知道薛不凡这一笑是什么意思,他尴尬地呵呵着附和了两声,只是脸上却一点笑容也带不出来。薛不凡把脸一沉,金定宇的心立即又停到了嗓子眼了,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就此僵住。 薛不凡接着说道:“说道武功嘛,杂家的斤两自己清楚,听说近年江湖上出现了四大高手,南星河,北苍天,一曲、双娇绝世间。这一路走来,耳朵里灌满了这些人的名号,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来历。我也少在宫外走动,未曾想二十年里出了这么多英雄好汉……”转过头来扫了一眼还跪着的林振豪,“起来吧,小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