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火葬场工作这5年》 第1节 殡葬世家 我一出生耳边就充满音乐,什么音乐?哀乐。我是在一次法事现场出生的。 我父母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都是知名“音乐家”,也就是方圆百里唯一的“音乐家”——在法事现场为死者唱哀曲的人。我们家是世代为人举办法事的,这个职业在我们这地方被称为“喃嚒佬”,“喃嚒”就是“做法事”的意思。 那天,同村的王某中年去世,当时我妈怀我八个月,本打算息唱了,奈何死者是同村兼亲戚,又是六月天,必须早点办事。于是我爹便召集叔伯亲戚,带上家什奔赴现场。我爹给我娘安排了个简单的工作——敲棒,坐着敲就可以了,不用唱不用跳。 一般哀事一场五辑,正做到第三辑,娘胎里的我就不安分了,踢着娘的肚子。娘疼得直叫,眼看我就要呱呱坠地,回家生的话要翻一座山,过一座桥,我爹就与死者家属商量让娘进房,本来,法事在这时候是不能停的,但这是同村的,还是亲戚,都认识,一切都好说话了。可是,在这时候见血可是大事啊——法事中途见血,那家便会有血光之灾。那时候大家都很迷信。于是我爹就发挥他胡吹乱侃的本事,聊了小半天,硬生生把这一场哀丧变成喜丧。我就那样出世了——八个月,早产儿。我爹当即给我起了个超雷的名字——李喃生!也不和我商量一下。 我出生以后,父亲让叔伯们继续做法事,把我放在一个像棺材一样的盒子里,然后用牛车翻山越岭把我送回家。其实,我能顺利出生完全是因为死者家有一个老人是个接生婆。你说是不是很对不起人家啊?办丧事嘛,还要沾一手血腥。由于我是在法事现场出生的,后来我总觉得在我的一生中有很多事情都离不开死亡和尸体。 我的家族是喃嚒世家,肯定不乏一起共事的兄弟。上一辈,只有大伯、三叔和父亲,到了我这一代,就繁衍了八个孩子——很平均,四男四女。我家只有我一个男丁,大伯有二男一女,三叔有一男三女。继承和“喃嚒佬”相近职业的只有我和比我小一岁的三叔的儿子,也就是我堂弟,叫阿坤。 我现在的工作是和神(我们那里对死人的吉称)打交道:阿坤,用不好听的称呼来讲,他是“神棍”(此神非彼神)。 先说说什么是喃嚒这个职业。火葬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推广的,我小时候,农村都是土葬。正因为之前一直是土葬,所以中国一直有喃嚒家族。喃嚒就是为死人哀悼,超度。喃嚒这个职业是从道家传下来的。喃嚒佬有道服、道具(现在的魔术等也有道具什么的,“道具”这个词来源于喃嚒佬)。道服主色是黄、黑、白、红四色,北方还流行绿色。喃嚒队伍的大小根据雇主的需要调整,如果雇主要大办,那队伍可以有五、七、十一人不等,但切忌双数(两个人除外)和几个特殊数字,如三人、六人、九人等,一般都是七人、十一人;其实,两个人的队伍也有,一般是最穷的人家请的。 说到请喃嚒,请的时候言辞得讲究,不能说我家谁死了要你去喃嚒,应该说:“大爷,我家来神了,结了一窝黄蜂,某时去烧一下。” 也许有人会问我做一场法事要多少钱。这个没定论,我们叫“收红包”或者“利市”。实话说,行有行规,有钱的,场面大点的,就多给点,穷一些的就免费。丧事结束后,办丧事的要给所有过来参加葬礼的亲戚发碗和筷子,让他们带走,一般是一份礼——两只碗、两双筷子。关于红包,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一场也就三五百吧,是一伙人分。再说,人死了,办丧事的人家也不会太计较几个钱,况且那时候的三五百也很值钱。 从六岁起,我开始跟随父母去法事现场。我会演道童,就是站在喃嚒的队伍中唱哀曲。 在我的记忆里,每次某家死人了来请办丧事的时候,都有只乌鸦在村口出现。1989年年底,我十一岁(虚岁),一天放学回来,我发现路上有一只乌鸦老跟着我,嘎嘎地叫。 这只乌鸦一直跟我回到家,家里没人,我只好去三叔家找阿坤。当时三婶也在家,我就问:“三婶,我妈去哪儿了?刚才一只乌鸦跟了我半天。” 三婶瞪着眼睛问我:“几时的事?” 我答:“就在放学的路上。” 三婶颤抖着说:“是你外婆走了,来向你道别。” 我一听就哇的一声滚倒在地上直哭。外婆待我那么好,咋说走就走呢? 三婶安慰我说:“喃生,走吧,去看外婆最后一眼。你妈在那边。”写到这儿我心里很难受,外婆是我儿时的念想,直到现在一听到那首《外婆的澎湖湾》我就哽咽。 几件比较奇异的事(1) 1.?起尸 世界无奇不有,在讲我进火葬场工作前,先说说我遇到的一些当时根本无法理解的事。 这里先说一下法事现场的分工:家父主要是负责弹唱敲,大伯负责画运撒哼,三叔负责咒与净身。 弹唱敲,就是弹弦、唱祭文、敲锣鼓;画运撒哼,就是画符(纸上或者棺上),运法(表演成分很多),向各时的吉位撒纸钱,哼唱;咒与净身,就是念经,如《超度经》《亡魂经》之类,净身,就是起尸。 起尸,一般就是给尸体沐浴、更衣完毕(这个由家人负责,一般是由长儿长女或者配偶来做)后,把神放入棺材。这里有讲究:神入棺后,后人都要看神能起几次身(让神坐起来),据说,起的次数越多,后人发的财就越大。一次三叔穿着道服,戴着帽子,左手握棒,右手持符,绕棺走正三圈和反三圈,棒子在神的身上来回滑过几下,嘴里念念有词。我正在旁看着,看啥?那么小我就有兴趣看别人哭和看神穿新衣,我可是一直都不怕死人和法场的。当我正在琢磨这神的黑衣和黑裤下面的黑鞋里面有没有袜子的问题时,三叔一吆喝一捅棒,这神“腾”地坐起来了! 我吓了一跳!死者家属又哭又拜。 这次“神”起了两次,结果家属事后大发红包。这就是起尸。 起尸不一定都会成功。也是这一年,我就经历过一次起尸不成功的例子。这次家父和伯伯都在,当三叔在起尸的时候,老套路进行了快半个小时,“神”就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里面,死者家属就说三叔是冒牌天师。起尸虽然不成功,但是这家后来还是旺丁旺财,不过却苦了三叔。那场法事做下来后三叔郁闷不已,连续病了三个月。 2.?假死 村头的梁婆婆去世了,因为是大热天,上午去世的,下午就要开始做法事。一般是要做一个通宵的,再有钱的主儿,也很少做几天几夜的,毕竟,做法事既折腾人,也折腾“神”。梁婆婆应该算喜丧——八十九岁安详去世。这次阿坤也在场,我和他穿着道服打下手。 死者家属说:“我们尽孝吧,天亮前就入土。” 到下半夜时,我和阿坤都睡了一觉,都醒了,三叔根据家属需要给神起尸。三叔还是老一套,呼啦!梁婆婆坐起来了!可半晌也不见躺回去,这还没啥,她居然扭过头来看着我(我与她孙女站一边)。这次真够我喝一壶的! 我和她孙女吓得哇的一声都哭了,腿发软!过了很久,大家才冷静下来。三叔也不敢唱了,有的家属都被吓跑了。 过了一会儿,老太太突然说:“口渴,喝水。” 我们这才知道梁婆婆活过来了。原来老太太上午喝粥呛着了,“死”了,后来又活过来了。这是假死,可这事不常有。 许多年后村里又出现了一次。村东头的陈伯去世,家属为他简单地料理后事,去世的第二天就把他埋了,用的是普通棺木。 死人在棺材里都是仰躺的,陈伯没有驼背,躺在棺材里是直直的。家属把陈伯葬在一个山坡上,我们站在村头可以望见他的葬处。按照我们那儿的习俗,死者入土后三到八年之间要起棺取骨,然后用一个瓮把骨头装起来,再找风水好的地方埋,以后家属在拜祭的时候棺冢和骨冢都要拜的。 五年后某吉日,家属给陈伯起棺取骨,在挖出棺材的时候,烧香三拜,一声:“棺,起!” 棺材的盖开了,泥黄色的骨头呈现眼前。捡骨的人(一般是老人)清理好棺材内污垢,蹲下按从脚到头的顺序捡起骨头。 几件比较奇异的事(2) 正捡着的时候,捡骨人大呼:“老陈,令尊下葬是趴着睡的?” 老陈说:“没有啊。仰着的。” “那就奇怪了,怎么骨是趴着的?” 老陈一听,整个人都呆住了!原来他爸是假死,而自己却把他活埋了!老头儿在棺材里醒来,最后窒息,趴着去世。后来,自责和内疚这两种情感折磨了老陈好多年。 起尸和假死都可以用科学解释。尸体坐起来的现象可以用神经学来解释。它的道理跟中学时候做的青蛙试验差不多。神经系统引起收缩,死尸就会出现运动。火化的时候也是,突然遇火尸体就会动,这好比一张纸在烧的时候会卷起来;而假死,可以用医学知识来解释,窒息,然后又醒来,是正常的生物现象。 中国地大物博,我相信这样诡异的事情哪里都有可能发生。 3.?问米 这个事,说出来挺普通,可就是无法解释,最多只能说从事这个职业的人是神棍!像阿坤那样。我们这里称这种人为“问米婆”,这次我要说的是神乎其神的问米婆——凌婶。 凌婶原来与我们不在一个镇,她是从外地嫁入的,她所在的山镇与我们镇相距五十多里。据说,凌婶并非与生俱来就拥有这种神奇的能力,而是在她丈夫死后,她悲伤过度,一觉醒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我外婆去世八年了。我妈和三个舅舅日益思母,想知道外婆在那边过得怎样,在2000年中秋之际,约定去找凌婶见外婆。 第2节 凌婶深居简出,且只在上午十一点前接待客人,过时不候,十多年来一直这样。 那次,我给两个舅舅和妈妈当车夫,早晨六点起床赶路,到凌婶家那儿才七点半,我们赶了“头炷香”。 凌婶看上去就一农村妇女,端坐大厅边房,房内摆着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墙壁上没有贴“钟馗捉鬼”之类的画。我们敲门进去。 凌婶盘腿坐着说:“你们来啦?” 我妈说:“是。凌婶,请帮我们请我妈上来,问候她老人家。” 凌婶点点头,也不问我外婆生忌日(注意:凌婶绝对不认识我们一家人)。过了许久,凌婶睁开眼睛说:“大妹(大妹是我妈的小名,姐弟里我妈最大)你们来啦?”。 我妈一下就泪眼婆娑。凌婶的语言动作十足像我外婆。 凌婶看看大舅、二舅(三舅没来),说:“大仔、二伢也到了,阿幺呢?在上海还没回来?” 虽然是简单的一句话,但深深地震撼了我。这也太神了!凌婶怎知哪个是大仔,哪个是二伢?可她分出来了!连幺舅在上海她都能知道?我外婆去世时,凌婶还没嫁入我们镇呢。 简单解释后,我妈问:“阿妈你在那边住得好吗?有钱使吗?” 凌婶说:“有,有两个丫鬟,开始时房漏水,现在修好了,树荫下草地碧绿,还有个果园,挺好的。” 我在此不得不解释一下,外婆去世时我们给她烧了俩纸丫鬟——农村给死者烧纸丫鬟的很少。开始两年舅舅说外婆老托梦说房漏水,后来大家斥资给外婆修了水泥坟。外婆葬在一棵大树下,坟山下就是橘子园!可是,凌婶怎么知道这一切? 后来大舅问:“妈,你还记得几个孙子吧?” 凌婶做出外婆的标志性手势,说:“大孙子吃国家粮了,娶了个好老婆。” 大舅又问:“二孙子呢?” 凌婶说:“哼!娶个捞妹!”确实,大表哥是校长,吃国家粮,娶个好老婆!二表哥娶的是四川妹,我们称外地人为“捞”。 二舅问:“那我的子女呢?” 凌婶说:“二伢啊,别在北京,回来吧。阿妹天天窝在家干吗呢?”嗯,二舅的儿子去北京读书毕业没回来,女儿刚毕业在家待业。 我颤颤地叫了一声“外婆”。 凌婶看看我,对我妈说:“大妹啊,让阿喃别像你们了。他命不好,书读不成还有大把事干啊,我的乖喃。”阿喃是外婆对我的昵称。是的,我参加过两次高考,每次都是在考前一周受伤,书没读好。听到这里,对外婆的思念之情越发浓烈,我差点流泪。 后来,我们还问了许多事情,凌婶对于过去事情的回答基本正确,也问了些未来的事情,对和不对只有以后知道了。 入职火葬场(1) 两次参加高考不利后,我去民办学校读书,学费那个贵啊,三年时间就把父母存了半辈子的钱用光了。 在这个学校读书就是为了混个文凭。现在,很多大学生眼高手低,找工作都成问题。快要毕业的时候,我也投了很多份简历,都石沉大海,让我一度颓废绝望,觉得这个世界忘记了我,忘记了花光父母赚的死人钱的我! 有什么工作能让我免于激烈的竞争?能让我一学就会,还能赚不少钱?我思前想后,觉得那只有在火葬场工作了。 我把这个想法对父母说了,想不到他们竟然欣然同意了,说我们这一家其实就是离不开和死人打交道这个活儿,宿命啊! 爹问过我:“你确定去那地方上班?” 我说:“爸,我是在喃嚒现场出生的,去火葬场上班倒也不怕,就是怕给你丢脸啊,况且这地方赚钱多,好歹得让你们安享晚年啊。” 爹说:“难得你懂事。爹见的死人比活人多,和鬼打交道比和活人打交道多,幸好半年前给民政局局长家办了点事,算认识了,现在可走下后门。爹的脸是死人给的,不怕你给爹丢脸,就怕你到时候跟阿坤一样一事无成。” 我说:“阿坤挺好的啊,不就是给香港老板做风水顾问嘛。” 爹生气地说:“这个年代,那就是糊弄,能成啥气候?” 我不想和爹争,我知道他看阿坤不顺眼。其实我觉得阿坤那样没啥不好的,吃香的,喝辣的,香港大陆随便来去,能学他一半就好了。虽然我知道去火葬场这活儿不错,但我没想到我爹竟然花了三万才把我给弄进去了。 当同学们都在为找关系(有工作的差不多都是有后台的)和做漂亮简历而忙碌时,我已经一脚踏入火葬场了——这话咋这么瘆人? 我所在的城市是小城市,火葬场在市的东北边,荒凉得很。一条大马路把火葬场和公墓分开,西边是火葬场,东边是公墓。刚进来时,我算是个愣头青,啥也不懂。由于没学过化妆整容,以前学的打锣唱跳也派不上用场,我被安排先去做火化工。嗯,就是把神送入炉内,加油,摁开关。当然,后来在这里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以至于现在我的化妆水平在火葬场内部数一数二;我还跟和我住在一起的司机——大力学会了驾驶,我没拿驾照,当然是无照驾驶。开这种公家的车——灵车,一般没人查。 来到火葬场,最先认识的是报到处的小谢。 第一天,我拿着简历和档案来到报到处。一开门,见一个美女的背影,我真怕她转过身来却是只“恐龙”。在我忐忑几秒钟后,她转过身了。我拍拍胸口默念着:还好还好,万幸!就是看上去像个……咋形容?就像未婚大龄女呗。 美女见我拍着胸口,说:“先生不舒服?” 我尴尬地说:“噢,不……不……” 美女又说:“死亡证明!” 我靠,我还没死啊!来上个班都要先开死亡证明? “我……我……”不知咋搞的,我居然结巴了。 “按照流程,要在我这儿先登记死亡证明,才能进炉。你什么人去啦?” 我好想骂“去你妈的”,可刚来,不能如此放肆。 我说:“我是来报到的。” “对啊,按照流程就是先到我这儿报到。” 美女你这是讹我吗? “我来上班的。”我说。 “噢,噢,对不起,搞错了。你是小李吧?”美女问。 “嗯,嗯。”我回答。美女一改常态,好像一下从相亲对象变成了我老妈,柔声柔气地帮我办好一切手续。我又拍拍胸口暗叹:“难道活见鬼了?”后来才知道,报到处很少见活人,见的神多了,见个新同事来,美女能不乐和?对了,她叫谢思,三十五,未婚。 入职火葬场(2) 第3节 帮我办好入职手续后,谢思带我到宿舍放东西,把我安顿下来。宿舍在公墓边上,一栋四层的楼,三层四层是封锁了的。我住二楼,我的房间里摆两张床。谢思一边领着我走,一边和我说说笑笑,好像我们认识了很多年似的,像多年不见的老乡,或是以前的邻居小破孩,现在突然长大又变回熟人那样。我一路思思姐长思思姐短地叫,走五百米我就叫她八次思思姐了,她却不乐意了,说我把她叫老了。我心想你以为你是我呀,十八、二十二的?当然我不敢说,说了就该遭报应了,到三十五岁时也会像谢思那样,怎一个“剩”字了得!放好东西,谢思带我去见场长(其实应该叫馆长,反正都一样)。场长姓汪,不好意思,他单名财,嗯,汪财。 那时候接触的人少啊,特别是社会上的人。我不怕同鬼打交道,就怕和人打交道。 汪财是我第一次见的除了乡长、村长、校长、班长、家长之外最大的官!火葬场场长!也应了我的想象,官是用“大”字来形容的。汪场长不仅官职挺“大”,啥都大,肚子大,头大,四肢发达。我还龌龊地想他“那东西”估计不大,因为上学时我们班长也是个胖子,洗澡时见到他“那东西”就挺小。场长伸出蹄子般的手握住我,先扬后抑,扬的是,小李你是读书出来的啦,比全馆包括谢思的学历都高(现在觉得他是踩人啊,人家三十五岁还单身,为了火葬场牺牲了多大的幸福),还说是梁局推荐的,道家出身啥的(我可不是道士),要珍惜机会,这里虽是死人的尽头,却是活人的开始。我觉得汪财好会讲啊,他不愧是当官的!后抑就是,别学之前的某某,胆小,做事推搪,别迷信,别嚷嚷,别丢脸给死人看……我就觉得汪场长很会洗脑,只要是活人,只要有耳朵,都可能被他洗脑。 从汪财那儿出来,谢思说:“是不是觉得汪场长话好多?口水多过茶?” 我笑笑,说道:“必须的。” 谢思说:“那不是,我们不大爱听,因为……” 我被勾起了兴趣,道:“因为啥?” “因为他这话是说给死人听的。” 我一愣,道:“怎么解释?” “哈哈,这也是个典故了。我在这儿待了十多年了,以后再慢慢把这故事讲给你听吧,先带你去你的岗位。”谢思说。 我说:“嗯,谢谢思思姐的照顾。” “又来?”谢思不悦地嗔怒道。 我赶紧说我口误,马上问:“那该咋叫哟?” “嘿嘿,其实你叫我思思就可以了,小思思也行。” 我一听差点跌倒! 这小思思马上问:“怎么了?” “没事,绊石头上了。”我心里笑道:“哈哈,三十五岁还小思思,真可以说是刘晓庆演格格——扮嫩了。 这个谢思很有意思,人也很热情,很会照顾人,导致最后大家叫她干什么她都很乐意。 我忍不住问谢思:“大好的姑娘,怎么甘心待在这里呀?” 她说了一句令我震撼的话:“伺候死人比伺候活人容易。”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道:“这哪儿跟哪儿啊。” 谢思严肃地说:“在这地方最好不要大声笑。看你长得一副老实相,像弥勒佛,竟然如此油嘴滑舌!”没想到这姑娘的思维变换的速度比歼七战斗机还快。 我苦笑道:“这又是哪儿跟哪儿啊?” 很快,我们到了火化间。房里有一老头儿,六十出头,一身黑绸,正在忙活。我扫视了一眼:火化间左边一道门,右边一道门,停着几辆医院里那种常见的躺推车,有三张床、三个炉口,还有十二个装灰口,代表十二生肖,还有一些杂什。房内工具齐全,不显脏乱。 谢思见到老头儿,有点像日本崽那样,道:“七爷吉(你懂的,不能叫安的)!” “嗯。”这七爷停下活儿点点头。 “七爷,这是李喃生,是来给你打下手的。”谢思说。 七爷看看我,貌似满意地说:“嗯,长得挺结实,可咋就四眼呢?” 我暴汗,道:“四眼是我的错,读书读不好,把眼睛搞坏了。” 谢思抢答:“四眼是为了更好地看清生命,七爷。” 我就纳闷儿了,这是说书呢?咋文绉绉的?这烧炉的不是火葬场里级别最低的吗?谢思怎么对七爷如此恭敬? 七爷点点头,道:“嗯,思思说得对。喃生你今天就在这儿看我怎么做吧,思思请回。” 收红包 七爷的一生可以说是献给了火葬场,幸好有后,他女儿也在这里上班,在化妆间里做化妆工作,叫朱晓凌。生晓凌时,七爷的老婆因难产撒手而去,剩下父女俩。七爷在火葬场耗了大半生。七爷挺豁达,常说:“人不如意十有八九,有吃有后何所求?”嗯,人老要有个后代,确实这就是中国人的民生民意。晓凌是个水灵灵的姑娘,芳龄十九,豆蔻年华,长得神似郑秀文。我当时二十出头。关于我和她之间的故事,那是后话,后面详说。 我实习了一天,学会了加油,开闸,开钢锭,卸垢,装骨灰。对我来说,不怕烧炉是体力活,但怕两点:一是心理,见尸体火化时最怕想到日后自己也会有这一天,所以半夜千万别想生死,这是活受罪;二是应顾客要求,烧几成熟的事。后者可能大家有点难理解,且听我慢慢道来。 烧炉需要技术吗?当然需要!如果死者家属只拿骨灰的话,不需要啥技术,炉火一烧到底。我这里有价讲,怎么讲?靠红包,一般情况下,死者会给我们五百元左右的红包,如果有比较特殊的要求,红包的分量自然会更重。 那是我第一次自行接活,七爷不在,去治病了。那天不忙,就烧了七八炉吧。烧前五炉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家属都在尸车上放个红包,不能把红色送进焚化炉不是?我们一般都会把红色拿出来放到一个箩里边,交公。如果家属乐意给两个红包,其中一个会被装进我的衣兜里。 第六具神,看起来像是一个屠夫。家属往我兜里塞了个红包,我一摸,感觉分量不轻。我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七爷又不在。家属说要留骨头,拿回去土葬。虽然我技术不娴熟,但早些天倒见过七爷操作,也帮过忙,再说,我以为给那么厚的也是行情,就“嗯”了一声,说三个小时后来取。家属说,三个小时后时间太晚了,能否赶明儿来取?我说,可以。 是夜,七爷回来了。我乐呵呵地向七爷汇报,并拿出那个大红包孝敬七爷。七爷对此很满意,打开一看,不得了,两千! 七爷问这个神的家属要求怎么处理。我说,家属要带骨头回去土葬,我明天一早起炉。 七爷大怒说:“收人家两千,尸体是要烧个五成熟的!” 我不解,问:“啥意思?” 七爷解释说:“家属需要骨头,就不能把神全部烧成灰,把握火候很重要,五层熟就是把肉烧掉,骨头还保留着。” 七爷又问我:“开几档烧的?” 我说:“三档。” 七爷说:“龟儿子,有活干了!” 我还不解,道:“家属又不是常来火葬场的,他怎么知道两千的红包要求做到什么程度啊?” 七爷说:“你能保证他家人或亲戚不知道啊?一般家属出五百,出炉的时候家属包活儿;出一千,我们打下手;现在人家出两千,活儿我们全包。你兔崽子不知活儿累,再缺钱花也不能接这个活儿啊。” 我恍然大悟:“哎呀,那咋整啊?” “干活儿啊!走!”七爷咳嗽着气愤地说。 第4节 捡骨 七爷带着我来到火化间,现在已经都下班了,平时闷热的火化间,现在可是冷清得出奇。 七爷对我依然没什么好脸色,估计他很少接这种活儿,不是很缺钱的情况下,谁会去做这样的事情呢?烧了神,出于对神的敬重,我们都提倡家属来取骨或者取骨灰。 火葬取骨,在我们这行,特别是小地方,现在还是普遍存在的现象。 七爷戴着手套,略表敬重地捡着骨头,他隔着口罩对我说:“喃生,以后做事情要考虑下前后。我们来这里工作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让死去的人重生。” 这七爷,真伟大!我心里想。 我刚想张嘴回答七爷的问题,可是一张嘴,隔着口罩都感觉到一股气味钻进喉咙,我就闭着嘴使劲摇头。 七爷见状,他心里清楚着呢,知道我是“进气”了。 “晓得了吧?活儿真不是这样干的。”七爷继续说。 我有点忍不住了,不是忍不住这股难闻的气味,而是忍不住七爷这副大义凛然的气势。 我喊:“七爷,你高尚,你不为钱,是我见钱眼开了好不?” 七爷看我不服气,摇摇头。 “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我道。 “你很缺钱?”七爷问。 “你大爷的,我是农村出来的,上有老下有小,缺啊。”我故意气七爷说。 “小子,你就装。” “装!装骨灰!”我没好气地说。不就收了点家属给的红包嘛,七爷您老人家之前也没给我提过醒呀!“马有失蹄,人有失足”,难免的呀。 “行,回头跟你讲讲道理。”七爷说。 我俩就认真地捡骨头,仔细地把骨头从脚到头,按顺序摆好,装进“金盎”里(装骨土葬的坛子)。 和七爷忙活了个把小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了,半夜做这样的事情,心惊胆战不说,体力也已经是有点透支了。 什么叫“拖着疲惫的身躯下班”,这就是吧? 七爷对我一直没什么好话,我机械地跟着他做完事情,机械地跟着他回宿舍楼。 爷儿俩慢悠悠地走在昏暗灯光下的小道上,七爷走在前头,我走在后头。 走着走着,七爷停下脚步,回头看我。不用他示意,因为他已经把这条小道堵住了,我也只好停下来。 “喃生,你刚才为什么骂人?”七爷说。 “我?没有啊,只是语气大了点而已,因为隔着口罩怕你听不到。”我道。 “你不是骂大爷了吗?”七爷对我的话念念不忘啊。 “没,没,哪里敢,我是叫七爷,叫七爷做大爷。”我解释。 “算了,我一把年纪了就不跟你计较。”七爷说,“我就是想告诉你,以后收红包的时候要掂量一下。” 我说:“好,好。” “好什么好。我给你分析一下。”七爷说,“不是七爷我高尚,你看啊,这人,从一出生就离不开钱,死了也是。我们这个城市是小地方,人都不富裕。收红包这个事情我们杜绝不了,因为它是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可是所收的红包的大小,我们是可以控制的。第一,这些红包都是要上缴的,我们要给单位创效益,但也要为家属省钱;第二,刚才我说了,这里人都穷。但是我们不能穷了,不是我们的口袋不能穷,而是我们的行为,良心不能穷。” 七爷说了一通,我还是一知半解,只有点头的份儿。 我言不由衷地说:“七爷,还是你牛。” 七爷说:“喃生,等你到我这岁数的时候,你的想法就不会和现在一样了。是啊,我们从事的不是什么神圣的职业,甚至可以说是说不出口的低贱职业,但是真做起这一行来,有时候一家好几代人都是做这个行当。比如你,出生于殡葬世家,现在,从事的还是这行。我就这样了,可我女儿还是要跟着做这行,唉,苦了孩子。” 我就不知道这行有什么不好了,难道真要等到了七爷的年纪才能想出来这行的坏处? “七爷,你女儿呢?怎么我还没见到?”我说。 “哦,她这两天休息,出去玩还没回来,明天上班吧。对了,咱爷儿俩工作上最亲近了,你帮我看好她,我发现你宿舍的那个卡卡,就是开车的那个,有点骚扰我女儿的迹象呢。” “呵呵,七爷,年轻人的事,你就不用管了。你要管活人的事,还要管死人的事,多累。”我说。 “你和卡卡住一个房间,你帮我留意一下就是了。” “要我做你的卧底啊?我不干。”我说。 “不干也得干!不干我就让你专门烧……”七爷说。 “大爷!别,别威胁我!我的做人原则就是威武不能屈,你这样威胁我——”看七爷把话说到这份儿上,我只得说,“那好吧,我帮你看着就是了。” “那你的原则呢?”七爷问。 “当火化了。”我真憋屈!都说尊老爱幼,我尊你七爷了,可是你爱我这新来的“幼”了吗? 第二天,那屠夫家属如约来取走骨头。 谢思从七爷那里知道了我昨天做的事情,我还以为她会见我如见鬼一样,因为我都讨厌我自己做了这个事情。 谢思和父母一起住,自己带饭吃。正是午饭时候,谢思给我带了一盅炖汤,她对我说:“小李,这几天上班累吧?来,给你补补。我从自家带来的。” 我说:“是什么呀?” “喝了就知道了。” 我激动地看着谢思,除了我妈还没人给我炖过汤呢,这个干妈级的姐姐对我实在是太照顾了。打开这个爱心盅时,我心里充满了感激。 第5节 “哐!”盅掉地上了。 谢思恨恨地看着我,说:“好心遭雷劈!不喝也不用这样!” 我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了,因为我看到了盅里那些烂肉包着骨头的鸡腿,它们让我想起昨晚我捡的那些瘆人的人骨,条件反射,手一软,就掉了,可是我该怎么向她解释呢?我发呆了好一会儿。 谢思毕竟是三十五岁的女人,看事情总能看得很透彻,她明白我的心思,默默地帮我把地上的碎片和汤肉收拾好。 我的天,这样绝食下去,活着就真没意思了。 这里普及一下常识:火葬,现代人都是把火化后的骨灰放在殡仪馆的储柜里,在柜前拜。在我们这个小地方也有这种情况,但更多的是拿回骨灰到故乡老家下葬,选个风水宝地,入土为安。 防腐部里遇见她(1) 火葬场有个部门叫防腐部,顾名思义,就是专门对尸体进行防腐的部门。防腐分药剂防腐和冷冻防腐两种方式,就算是药剂防腐,最后也要进冷冻室——停尸间。停尸间专门处理一些推迟火葬的尸体、无人认领尸体、官司中要进行保存的尸体。 防腐部部门收入最多,且是明码标价,我们火化部收红包的灰色收入,与他们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刚来的时候,我不知道防腐部就在我们旁边。其实,告别厅、防腐部、化妆间等都在这栋楼里,场长的办公室远点,火化间在这栋楼的最里面。 捡骨次日,我把谢思送的汤摔了之后,就内疚地去火化间上班了。 我不紧不慢地走过告别厅,告别厅里面人慢慢多了起来,眼前永远都是一堵黑白相间的墙壁,墙壁上面一般都挂着“奠”字和“灵”字。这里没有欢笑,只有伤感和哭声。我本来就心情不好,还是离开这告别厅吧。 然后,我走到后面的一个办公区,门上写着“防腐部”几个字。 好奇心促使我走了进去。 进去防腐间,见到好多同事在忙着,我也不一一过去打招呼,我是顺道来看下嘛。来到火葬场后,见得最多的就是“热气”,不是热情。 防腐部里基本都是男的,他们负责药剂防腐,有的神防腐之后,被送到化妆间,多数被送到冷库。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围着一具尸体在喷一些东西。 进来后我就觉得奇怪,这里蛮冷的,可是也蛮香的,与我想象的不一样。 想着想着,我终于想明白了——这部门的工作核心在于一个“防”字,而非“腐”字。想通之后,我居然忍俊不禁,咯咯地笑了两声。 正忙着的几个同事听到笑声,抬起头来看我,用眼神来骂我!肯定是骂“这人咋这样”。 我失态地捂住嘴,正欲离开,心想我怎么这么控制不住自己,在神的面前笑,要是被神的家属看见了,人家会多气愤? “你!出来!”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回头一看,是个女的,留着长长的头发,身穿白大褂,可是戴着口罩,我判断不出她的年纪。 我指指自己,道:“我?” 她说:“出来。” 我当时想:不会被领导开除吧?我才进来啊!我深深地认识到,宁在被窝里哭,也不要在火葬场笑! 那女的走向走廊,我在后面心惊胆战地跟着,以为她会带我去场长办公室“接受教育”。 “领导,领导。”我叫道。 那女的回头看着我,她的手还是插在白大褂的兜里。 眼珠转动间,女子的眉毛慢慢地舒展开来,不是说眉开眼笑吗?这女的眉毛真好看,起码不凶。 “领导,我错了,我刚才发出笑声不是因为看到了什么,而是我想到了什么。领导,误会了。”我解释说。 “知道错了?”那女的说。 我使劲地点头。领导出声比不出声安全,这又是我的新认识。我觉得来到火葬场之后,对人生、对世故,无时无刻不在学习与参悟啊! “错了要怎样?”领导说。 “开除!”我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好。”女的说。 我的妈呀!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指头吗? “不是的,不是的,领导。我不是防腐部的,我……”我说。 “那你为什么到其他部门去,不在自己的岗位上好好工作?”女的说。 “我……我是路过这里……我正去上班。”我说。 “哪个部门?”女的说。 “领导,我是火化部的。这不,我是刚来的,顺道看了一下。您这个部门,工作态度很严谨啊。”我想拍马屁,让领导打消刚才让我辞职的念头。 防腐部里遇见她(2) “哦,那你是来参观防腐部的喽?”女的说。 “不是,不是,我知道制度,防腐部是不能让人参观的。我,我确实是去上班的嘛。”我有点紧张了。 “那行,既然你赞扬了这部门工作严谨了,也清楚地认识到错误了,那就不开除了,改罚吧。” 我刚才颤抖不已的两条腿,现在终于消停了。不用开除,干啥都行,如果真开除了,我给七爷做卧底这个大业都无法完成了。 “行,行。领导说了算。”没办法,把柄被握在领导的手里。 “那,李喃生。”女的说。 “到!”我立刻应声道。 第6节 女领导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你去防腐部,把他们刚才处理的那两具神运到化妆间去。”女领导说。 “好,领导放心。我这就去。”我答道。 “等等。”女领导叫住我,她把口罩摘了下来。 我的娘!从小我就认为全世界最美的女人就是我那年轻时的娘了。可今天见到的这个女领导,却比我娘年轻的时候还漂亮。她一甩秀发,露齿而笑,抿抿嘴唇。我看得差点掉魂了。 用什么词描述她好呢?“沉鱼落雁”什么的好像都俗气,“嗡嗡嗡小蜜蜂,她在花丛中”,这话好像又太平凡。她的美丽,是那么熟悉,好像曾经在哪儿见过一样。 “这是转移手续。你拿着。”女领导说。 我目瞪口呆地接过文件,怎么火葬场有这么美的领导,还这么年轻? 女领导看着我偷偷地笑,我更加狼狈了。 “郑秀文。”我大半天才想起这个名字。 对!就是郑秀文嘛!郑秀文和这领导长得真像!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眼熟了! 我来到防腐部,那几个同事正好整理完一个神,我拿出手续递给他们,说:“你们领导叫我来运这个尸体去化妆间。” 那几个同事将目光集中在当中一个高个儿的身上,然后都看着我,道:“朋友,哪个领导说的?” “刚才叫我出去的那个女领导啊。”我说,“这是手续。” 他们顿时都哈哈大笑! “你们,你们想被开除啊?”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笑,有什么好笑的。 “你是哪个部门的?”高个子男同事问我。 “火化部。”我道。 “火化部?今天没有要去火化部的防腐尸啊。” “是拉去化妆间。”我道。 “哦,对,是的,是有具神要送去化妆间,今天要参加出殡告别仪式的。”那人说。 “那赶紧的,我要回去上班呢。”我说。 “你看,人家觉悟就是不一样。”另一个男的对其他人说。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你就是刚来的七爷的手下吧?” “是呀。”我不解。 “看,一来就帮七爷的人干活儿。” “什么意思?”我一头雾水。 “刚才那领导叫你运过去的神,在这里,你运走吧。”那同事说。 “你把刚才的话说清楚,什么叫我的觉悟真高啊?”我问。 “喏,你给七爷打下手,马上就帮她女儿干活喽。好样的,小伙子,晓凌眼界高着呢。” “晓凌?在哪儿?”我道。 “那领导啊!” “靠!”我终于明白过来了,“那个就是七爷的女儿,郑秀文?” “对对,还真像!”同事说。 “我还真不知道。我有啥觉悟啊,我还以为是你们部门的领导呢。” 他们面面相觑,我又明白了,那个高个子同事才是防腐部的领导! 我脸一下就红了。唉!出师不利!真丢人!我怎么一开始就没看出他是真正的领导呢? 不过,终于见到了晓凌,我终于相信谣言或者传说有时候是真的!晓凌的确很漂亮。七爷委托我做卧底,这个事情是必须进行下去的。 我稳稳地推着手推车,往化妆间走去。 一路上,我不断地给自己打气,一定要质问她为什么装领导吓唬我。 一进化妆间,见到两个人,一个是书琴,昨天上班过来搬运神的时候认识的,还有一个是男的,不认识。 “书琴。”我喊。 “哟,喃生来啦,辛苦你啦。刚才晓凌跟我说了,你帮她运过来,动作真快呀,值得表扬。”书琴放下手里的化妆品,接过我的车。 “那个,那个朱晓凌呢?”我问道。 “哦,她不在。”书琴说。 “不就眨眼的工夫吗?怎么就不在了?”我道。 “她交代了,让我接待您。”书琴说。 “什么接待我,我接待他!”我指指推车里的神说。 “呵呵,不好意思。”书琴别有深意地看着我,她的眼神怎么那么瘆人呢。 第7节 “她什么时候回来?”我问道。 “不晓得。你还是先去上班吧。七爷可是一个人在哦。”书琴说。 “那行。”我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书琴不解地看了下我,然后忙着招呼“客人”了。 我离开化妆间,往火化间走去。我寻思,是不是晓凌躲我了,知道我要找她问罪?不管了,反正这样就算和她认识了。 初见女裸尸 我们上班都很早,特别是因为有个七爷,都说老人“见一天太阳笑一天”,一点不假,七爷天天赶在太阳出来前起床,起床时还叫上隔壁的我。 我四点半起床,起床后就要去火炉间清理火炉。 我们的火化间是有名字的,叫啥?“漱芳斋”?这儿没还珠格格;叫“炼狱”?吓死人。它叫“升天殿”,顾名思义,在此升天,前往极乐。 到火化间的时候天依旧没亮,四处静悄悄的,我看到许多穿制服的人从侧门出来(现代制服,不是清朝的)。我不以为意,警察因办案而来火葬场盘问、取证,据说很常见。 升天殿亮堂堂的,我见七爷在驼着背刷锅,就问:“七爷,你开了几盏灯?咋这么亮?” 七爷回头说:“六盏。” 我说:“七爷说笑呢。” 七爷顺手往旁边一指,说:“喏。” 我一看,裸尸,三具裸女尸!皮肤很白、模样很漂亮的女尸。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裸女,也是我第一次看到裸女尸,我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心中默念:“阿弥陀佛,勿怪勿怪。”我的视线却贪婪地游来移去。原来,就是这“六盏灯”让升天殿亮了许多啊。七爷也够人老心不老的,说起荤话来毫不含糊。 看了好一会儿,七爷说:“看够了吗?过来搬。” 我第一次摸到裸尸,竟然有意无意地碰到了那个36c。唉,自己当时那个没出息劲儿啊,真不堪回首。这是对神的大不敬,就此略过。 原来,前几天市里发生了一个案件,三个小姐被杀,裸尸,好像至今都没破案。三个小姐是在一个山上被发现的,山上有个瀑布,估计是嫖客请她们去那儿洗鸳鸯浴,后来三女一起被杀,原因不明。 三具美丽的裸女尸就要这样在我手中变成灰,实在令人惋惜啊。都说中国啥资源都不缺,唯独缺少女人资源。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害了这三个如花似玉的女人的性命?多缺德啊。 那个杀人犯真该死!我边往炉里送尸体边想。 三具女尸被我分别送进火化炉之后,我正要摁“加油”按键,七爷跑过来喝住我,道:“你干吗呢?” “加油呀。” “你想做清洁工啊?要先开钢锭,否则你有得弄。” “七爷,那你得教我呀,别到时候我搞错了,我背锅倒不怕,就怕害了你,毁了你的一世英明呀。”我说。 “你看一下,看到这个按钮了吗?这三个按钮是排在一起的,第一个是开钢锭的,第二个是加油的,第三个是点火的。你看看,这个。”七爷摁了下第一个按钮。 一会儿,七爷示意可以加油了,我才颤抖着摁下中间的按钮,汽油像溪水般汩汩地流出来。未等我反应过来,七爷已按下点火按钮,里面“腾”地一下,烟火四起。 烧的过程中,七爷几次提醒我做事要专注。烧完后我和七爷一起爬上公墓处最高的坟堆旁边看日出,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七爷娶妻 说说七爷。七爷原名朱重七,名字与明朝开国皇帝朱重八的名字只差那么一点。据说七爷与朱皇帝真有点瓜葛,但无从考证。七爷是个老实人,他在火葬场中能如此德高望重,主要原因是他是个有故事的人。 七爷年少的时候学佛,云游四方,据说遇到过一个高僧。高僧指点七爷到升天殿这个人间与天堂交界的地方工作,为人变为神的过程服务,就是在火葬场烧尸体。七爷一做就是几十年,后来,在荒诞年代,七爷与一个来火化的假死女结了婚,生下晓凌。 七爷是拿着部队的介绍信来这里上班的,上班后兢兢业业,深得当时场长的喜爱。场长说,如果有女儿就嫁给老七,可七爷就是笑着不应声,说别害了人家姑娘,我可是一烧尸的,不是杀猪的。 一天,一伙学生蜂拥而入,抬着一个姑娘走进火葬场。在那个年代,来火葬的不是坏人就是罪人,拿来烧的,不是事有蹊跷就是冤死的。 七爷一看到这帮学生就知道是红卫兵搞死人了。 其中一个红卫兵说:“喂,这儿有个土地主,你把她处理了。妈的,当着我们面喝铊自杀。” 说完,这帮学生一人踢尸体一脚,扬长而去。 “唉,幸好自己躲在这里,不然会殃及我呢。”七爷边想边处理这自杀的土地主。正弄着,这姑娘哼了一声,七爷一看,姑娘没断气!这帮兔崽子拉个活人来烧!造孽啊!七爷立刻把姑娘拉回住处,救人要紧! 七爷给姑娘灌了许多绿豆汤(解毒的),姑娘半天才清醒过来。 七爷问:“姑娘,你为何看不开?” 姑娘说:“大哥,我实在受不了了。出身不好。我受不了游街、挨打的苦,死了一了百了。” 七爷见姑娘楚楚可怜,问:“那你先在我这儿避下风头,你命不该绝,以后找机会我送你回家吧。” 姑娘说:“我已无家可归,让我死了算了。” 七爷说:“年纪轻轻的,怎么说这种丧气话?姑娘,你叫什名字?” 姑娘说:“我叫苏丹红。大哥呢?” 七爷说:“叫我朱重七。大家都叫我老七。” 苏丹红说:“谢谢七哥。这是哪儿?” 朱重七说:“我刚才说你命不该绝——你差点被送入火葬炉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就先安心在这儿养养身体吧。” 苏丹红感激地说:“那我留下,专门侍候大哥大嫂吧。” 老七说:“哪有大嫂?你先住下。” …… 第8节 苏丹红就这样留下来了,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在别人的末路外开始了崭新的生活:每天日出前起来和七爷一起烧尸,日落而归。由于苏丹红服过毒,好多年后才生朱晓凌。苏丹红产女时出血不止,在火葬场走完人生最后的路。七爷亲自把苏丹红火化,并把朱晓凌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 长大后,朱晓凌很漂亮,非常懂事。谁说巾帼让须眉?女的也可继承父业!朱晓凌继承家传,做起侍候死人的活儿,现在做给尸体化妆的工作,至于她与我将共同演绎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则是后话。 出车拉尸 在火葬场混久了,我和开灵车的大力成了好朋友。他喜欢在我不忙的时候带着我去拉尸。 这次去的是一个车祸现场,不远,二十分钟的路程。我穿着白大褂,把板车放进车。现场在二环路尾,中间要经过金牛路。太阳下山下得很快,大力的车技一流。 我们到了金牛路,大力说:“饿了,下车买点便当?” 我说:“好”。 下了车后,我发现自己很不受待见,去了三家小铺都被挥手赶出,我以为是自己穿白大褂的缘故,可跑到包子铺,一看到包子铺的老板也穿着白大褂啊,可还是被包子铺的老板赶跑。没办法,我只好从自动售货机搞了点八宝粥。当我抱着东西时,才发现自己的白大褂前面醒目地写着“xx殡仪馆”,后面也是如此,像足球服,就差写上号码了。 我抱着东西一路小跑。当看到前面的灵车时,觉得不对劲,这车好像在动,难道大力不等我?妈的,我不就跑远了点吗?我奔到车头,拍拍车窗,大叫:“上客!” 可往里一看,我的娘!驾驶室没人!无人驾驶!难道见鬼了?竟然无人驾驶? 这时有几个学生经过,见我穿着殡仪馆的白大褂追着无人驾驶、时速达十六千米的车跑,都情不自禁地大叫一声“哇”,一溜烟跑了。 我也吓得两腿发软,一下跌坐在地上。 这时后面传来“呃,呃……”的声音。 原来是大力在推车!大力从车屁股后面伸出头,道:“来帮一下,熄火了。” 妈的,人吓人。 上了车,我把大力臭骂一顿,大力也搞不懂,说灵车平白无故地坏了,还说交警看见了灵车也绕路走。 我说:“有这好处啊?那以后不怕被贴条开罚单了。” 大力说:“交警犯不着给自己找晦气,现在别说我们的灵车不管,你知道还有什么车不管吗?” “海了去了。”我答。 “红火车!”大力说。 我骂道:“靠!拿棺材来说话。”是的,棺材在我们那儿也叫“红火车”。 我们胡吹乱侃至二环路尾,现场被交通管制了,几辆警车围成一个圈停着。 路上躺着两个人,被工地盖杂物用的那种帆布盖着。 我们抬着担架推着板车过去,也不用拿出证件,白大褂和灵车就是身份证明。 我在抬尸体头部的位置站着,大力在抬尸体脚部的位置站着,只见大力看准尸体双脚,猛地一把抓紧,而我也不甘示弱,略显专业的范儿,也向有头发的部位猛地抓去…… 我抓住人头,感觉湿漉漉的,手下一滑。当时我想可能是太紧张了,手都出汗了。我和大力对视着,心照不宣地默念“一、二、三”,同时出力。我刚一用力就听见一个既清脆又沉闷的断骨声音——“咔!” 由于用力过大,帆布下的人头被我扯了出来!一贯的敬业精神使我强作镇定,没有吓得随手一扔,不然罪过就大了。我条件反射地把手伸到眼前一看,不看还好,一看就浑身发抖。这只能算半个脑袋,而且是只见头发不见骨头的半个脑袋。 我的可怜的手啊,它未曾摸过女人,也未曾打过飞机,可以说是个“处女”手,今天却落得如此田地!我当时真想剁了它!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慢慢地镇定下来,擦擦手,继续搬这具身首分离的尸体。 收拾完一具,手上的腥臭味足以熏晕苍蝇! 搬另一具尸体时,我学狡猾了,让大力搬头部,我搬脚部,心想:“这应该不是馆长汪财所说的‘干活推搪,拈轻怕重’吧?” 我站到抬尸体脚部的位置,这次要掀开盖尸体的帆布看看了,免得再次中招。我示意交警帮忙拉开帆布的两角,但不能全拉开,免得让围观的群众看到惨相。 这具尸体的下体被碾碎,肠子一直挂到大腿以下,竟然挨着我的手!这个主儿的命真不好啊,竟落得如此下场。如果人真的有灵魂的话,他的灵魂是否就站在旁边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尸体,伤心欲绝呢? 我们把这两具尸体装进尸袋,抬上板车,扛上灵车,花了整整半个小时才把这具尸体收拾好。 原本活生生的两个人在二环路上走着,却不料一辆渣土车迎面驶来,两条鲜活的生命在瞬间丧失了。 我们把这两具尸体拉回火葬场后并不马上烧。这两具尸体虽然在法医的鉴定书上被宣布死亡了,但其家属还要处理相关的官司,我们就把他们放到停尸间冰冻,等待处理。 回到宿舍我洗了无数次手,仍然无法驱除异味。有人说洗厕所的满身粪味,医生满身酒精味,有钱人满身铜臭味。大家伙可别吓唬我,说我满身死尸味啊。 大力笑着看我用完洗洁精用洗衣粉,用完洗衣粉用消毒水。 我骂道:“你就笑到抽筋吧!下次别叫我。吃力不讨好。” 大力笑着说:“哈哈。明天让晓凌拿点香水给你(死人用的劣质香水)。——对了,七爷想把晓凌许给你!” 我一听,浑身一震,肥皂打滑了。 我在火葬场工作这5年(第二部分) 房事(1) 自从上次与七爷坐在高高的坟堆旁边看日出,我就有点怀疑七爷的用心。 七爷先说了许多对女儿担忧的话,比如,晓凌出身烧尸家庭,本来就不好嫁人,现在做尸体化妆师,嫁人就更难了,他觉得晓凌能嫁个卖坟墓的就已经是高攀了,如果嫁个烧尸的那就是门当户对。接着,七爷还大谈自己从事的职业的崇高性,说烧尸有何不好?哪个人生前再高大再伟岸,到了我们手里都一样,就是一具神,被我们添油,加火,烧掉,云云。 我边听边看拥挤的坟岗。 七爷又说:“活着挤房,死后也挤房,且越挤越小,最后只一个盒子大,这是死人的行为艺术。喃生,我存够了钱,想给晓凌置个房,你带她去看看。” 我说:“七爷,年轻人的事就让年轻人办,你别担心了。” 七爷说:“我都一把年纪了,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就帮忙看一下,将来谁娶我闺女不能让他小看我闺女啊。” 第9节 我说:“七爷,我刚参加工作,还不会看房呢,我看坟墓倒还会点,毕竟就那么大点地方。” 七爷说:“这忙你帮不帮?不帮,赶明儿起我就专让你烧残缺的神。” 哟,这大爷要挟我了?可专烧那些恐怖的神,烧多了保不准我会心理扭曲。 我说:“爷,别。不就看房嘛,那明儿我带上我堂弟阿坤?先从邻近开始?” 七爷说:“都可以,从银锭堂村开始看吧。我把晓凌交给你了。” 我心下大喜,回答说:“放心吧,打明儿起你把晓凌交给我。” 七爷满意地笑笑。 银锭堂村位于火葬场旁,听说这里有几个大院出售,屋主不知是去世还是出国了。我约好阿坤,让他明天陪我和晓凌去看房。 第二天,阿坤从外面摇摇晃晃地来到火葬场大门,我和晓凌站在那儿等他。见了阿坤,我说:“阿坤,怎么不开你老板的车来?” 阿坤看着晓凌说:“老板的二岳父拉柴去了。(二岳父就是老板的二奶的爸,拉柴就是死了)” “你,你看什么呢?”我见阿坤盯着晓凌看了好久,拍他的肩膀问道。 阿坤油腔滑调地说:“我说怎么郑秀文也来了,你和郑秀文认识?” 朱晓凌一听,乐得抿嘴直笑,笑得脑袋直往我的肩膀边靠,不是情侣胜似情侣,我的虚荣心一下爆棚! “说什么呢,叫嫂子!”我晃着腿说。 这时,晓凌脸红得像盛开的牡丹,道:“谁和你是情侣了?”她又转向阿坤说,“坤哥,是吧?我不认识他。” 阿坤哈哈直笑,道:“不认识好,不认识好。” 我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被这俩人气得够戗。“得了,晓凌,要懂得三从四德。走了,看房吧。”我说。 这阿坤,居然身在曹营心在汉,边走边和晓凌搭讪,当我是鹊桥!狗男女!我心里骂道。 刚进银锭堂,香气扑鼻,原来村里有很多香烛加工点,家家都烧高香。 我问晓凌:“这里是否适合居住?” 晓凌东看看西看看,不发表意见。 阿坤念叨说:“方位走向还可以,风水还行。” 我们继续深入小巷,走着走着,来到了约定的那个大院,只见大院门紧闭。 阿坤察看四周,说:“嗯,坐北向南,西方吉位,门庭十尺,适合居家。” 我们拍门,良久无人回应。 一会儿,旁边出来个大爷,说:“你们是干吗的?” 我说:“大爷,我们是约好来看房的。” “噢,你是小朱啊?这边请,这边请。”大爷说。 我昨天电话约时留的是朱姓,汗死,若以后真娶了晓凌,那我就算入赘了。入赘非男人之所为啊! 房事(2) 大爷把我们领进旁边小道,九曲十八弯,来到他家。家里正做饭,饭香盖过了烛香。 大爷说:“小朱,昨天听你说买房要结婚?” 我说:“是的。” 这时候,晓凌恨恨地瞪我,那意思是说“你咋用这借口来看房呢?” 唉,没办法,没个正当理由谁买房?谁又会给你好房子看? 我说:“爷,是的,我们很快要拉天窗了(结婚的意思),要解决房事,所以……”说到这儿我感觉有些不对劲了,阿坤在旁偷笑,晓凌脸红得像关公,正用柳眉眼杀我,意思是我怎么这么说话!羞啊! 大爷却眯着眼点点头,说:“嗯,房事当然重要,年轻人嘛。那我们去看房?”我一听不得了,解释,必须的。 “不是,大爷,是解决住房之事。我们……我们……”我不能说我和晓凌手也没牵过啊。 晓凌在旁打点,道:“大爷,我们就想找个栖身之处,他说错了。” 我赶紧说:“对,对,大爷可不可以先说说那房的状况?” 大爷抿口茶,道:“嗯,这样吧,也是开饭时候了,不介意的话吃个便饭再去看。” 我倒无所谓了,相信阿坤更无所谓,晓凌应该也无所谓,那大爷都无所谓,那就吃吧。 我说:“那谢谢大爷了。” 我们上桌一看,孜然排骨、客家酿豆腐、猪血豆芽炖香肠、红烧猪大肠,还有一碗汤,不认识,红红灰灰的。大婶给大家舀了汤,我们习惯饭前喝汤。我一口喝下!红红的汤,带点腥,貌似里面有西红柿和鱼腥草,味道怪怪的。 大爷大婶呼呼地喝着汤,阿坤像鬼子进村,吃得如猪刨,晓凌也吃得不亦乐乎。 饭毕,我很想问一下这是什么补汤,就是没好意思。 大爷说,那房一百七十平方米一层,共两层,有个大院子,十足的乡下别墅!房主叫钟南山,去悉尼了。大爷是钟南山的堂弟,钟南山走后房子交给他处理。房子既然空着就出售,房龄八年,有土地证和房产证。有土地证和房产证的意思就是有土地使用权,如果被征收,得给土地钱和房钱,划算啊。 我边听边点头,觉得很不错。这时候,大婶爬上阁楼拿来一捆冥币。 我说:“大婶你们天天给菩萨烧这么多啊?” 大婶说了一句雷死人的话:“多烧点多取点灰,晚上还要煲汤呢。” 第10节 我一听,差点倒地!刚喝的那红红灰灰的汤,竟然是这样做出来的! 我也坦然,汤里不就加点冥币灰吗,或许是这里人的习俗,也可能是这家得了啥病。 大爷带我们去那大院。 大院不错,虽然有围墙,但一楼采光不错。 阿坤左看右看,说:“地龙神位和祖先堂摆得相冲,地龙神位放在祖先堂上面,不好,不过可以调换,问题不大。西侧门挡阳,要改改,问题也不大。”大爷嗯嗯地点头。 我们上到二楼,阳台很大,可以看见火葬场的烟囱正耸立在东方,估计七爷正在上班。那里冒着烟,烟正往这边飘。这房西侧墙干净得可以照见人影子,东侧却蒙一层灰尘,我一看那灰,似曾相识啊,灰中带白,颗粒细粉,正像尘灰里夹着骨灰。我正想用脚去踢。大爷忙阻拦我,他从怀中拿出个盒子把那灰刮进盒中,小心翼翼地,生怕一个呼吸就会把灰吹散。 我说:“大爷这干吗用?” 大爷说:“这灰是好东西啊!治咳嗽。你婶天天惦记着找这个熬羹,早上才把上次收集的喝完。” 我一听,又被雷倒,差点吐了。那是骨灰无疑,拿骨灰熬羹,难道刚喝的就是这个?当大爷正认真地收灰时,我找个借口拉阿坤、晓凌走了。他们还不明就里,走到马路边我说出情况后,三人干呕,有如孕妇般! 回到住处后,我发现很多同事都在,一进屋就一通闹。平时与我关系好的除了人事部谢思、公墓组平姐、销售部八眉没来,大力,还有化妆间的大块、朱卡卡、书琴都在。 “哥们儿,好事连连啊,刚进来就搞定七爷的女儿了。”大力调侃道。 我不解,道:“啥意思呢?” 卡卡也过来拍拍我的肩膀,道:“兄弟有眼光,我觊觎晓凌很久了,我可是看着她发育的啊,噢不,是看着她长大的。” 我鄙夷地说:“卡兄,貌似你比我小一个月,你怎能看着她长大啊?” 大块、书琴也七嘴八舌,说都去办房事了,还装啥?可以看出大块是愤怒的,书琴是酸溜溜的。 我忙说:“叔伯兄弟姐妹,误会误会。那是七爷怕晓凌不懂如何看房子,让我去帮忙的。” “还不承认?”大力说。 阿坤说:“荒谬,荒谬,晓凌姑娘不认识他,认识我!” “这是谁啊?”大块问,“又一个情敌?” “我弟阿坤。”我说。 “这是要来撬嫂子?”卡卡说。 “靠!哪儿跟哪儿啊?”我急了。 无论我如何辩解,他们就是不相信我。 正嚷着,晓凌过来了,说:“喃生,你出来!“ 兴师问罪?惨了,我的公主,我的晓凌,得饶人处且饶人啊。我出门一看,晓凌一改平时的小鸟依人模样,叉着腰像孙二娘,道:“喃生,不是我说你,你就知道自作聪明。鬼才和你结婚!鬼才和你房事!还让本姑娘干呕半天!” “啥?还干呕?”大力带头起哄。 晓凌知道失言了,脸一红,恶狠狠地瞪我,道:“你干的好事!” 真是越描越黑,大家又一阵哄笑! 在屋里闹了一会儿,阿坤欲走,卡卡拉住,道:“听说坤哥跟香港佬混,手头宽绰,你还有心思撬你嫂子,晚上得请客赔不是,对吧?” 阿坤没法子,只好答应。于是,一群火葬场勇士在一个街边大排档一醉方休,热热闹闹的。 偷埋的尸体(1) “房事”事件后不久,我们火化间特别忙,汪财打算从化妆间调个人过来帮忙。大块和卡卡为了讨好汪馆长和七爷争相来到。火化间有三个炉,来一人正好,来两个就多了,他们干得非常卖力,抢着干本来该我干的活,我反倒被晾在一边。于是乎,我向汪财申请,跑去了化妆间。 一进化妆间就见到一个美丽动人女子,白衣服里面是红色落地长裙,白皙的脸庞虽比不上床上躺的那具女神惨白,但也天生丽质。此女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流露出天女散花般的优雅高贵气质!给神化妆的动作都如此迷人,让人看得好想死一回让此女画画眉,这就是有郑秀文之称的朱晓凌! 我呆看了一会儿。晓凌看到我,说:“哟,大学生来了?” 汗,折煞我也,那破学校的字号远比不上升天殿火葬场的字号老呢,出来的算啥大学生。 我说:“书琴呢?” “她去找八眉买化妆品了。”晓凌专心做事,用那带粉的长指掠掠发尾。 我走过去说:“我也学化妆。” “今天不行,有神在。完了再教你,你先看我化。”晓凌继续做事,我三拜这神,安安静静地给晓凌端粉递笔。 我看看那神,又看看晓凌,心里流汗!晓凌怎么给尸体化自己的妆?搞成自己的发型?疯了! 我正要问:“你为什么要把神化妆成自己的样子?” 晓凌瞪我一眼,让我闭嘴,她说:“小心泄阳气。” 我只好继续看,这神竟被晓凌用劣质化妆品画得栩栩如生,好像马上要坐起来的样子。 大力说:“哟,喃生来了。晓凌,女神的妆化好了吗?化好的话我拉走,这里还有一具,这具你小心点。” 晓凌说:“化好了。什么没见过啊?和死人我都敢一块待着呢。”晓凌指指我,骂我死人。 我自我安慰地想:死人是能随便叫的吗?不到一定关系能随便叫?死人就是死鬼,要到什么关系才能叫死鬼啊? 大力把那具化好妆的神拉走,够卡卡他们忙活一阵子了。 晓凌转身进侧房调化妆品。我看看躺在推车上的神,又看看我的女神,还是决定跟我的女神进侧房,学调化妆品。 在神面前是不能放肆的,包括自己的女神。我和晓凌独处一室,有点心跳的感觉,突然想到一句话:拍拖浪漫不过在火葬场,浪漫拍拖不过在尸体化妆间。阿弥陀佛! 晓凌瞟了我一眼,说:“看,这是粉底,这是口红,这是眉刀,这是……”晓凌像打机关枪似的教我。 第11节 说完,晓凌又拿出那些工具考我,我一一作答。晓凌表情夸张地看看我,道:“你都记住了?” 我很想说女人在男人面前智商真低!一个刷子一个柄,一看就是粉刷啦,一个刀片,不修眉还修胡子啊?唇膏谁不知?还用大呼小叫?但我不能这样说,我诚恳地说:“朱师傅教导有方。” 晓凌对我的马屁很满意,继续说:“化妆前要拜一拜,拜神灵,不能笑,要严肃,要说‘给你补妆了’。记得不能说自己名字,否则化不好他会去找你的。还有……” 我逐一记住。 “喏,会了没?”晓凌问。 “试试,不要有压力,就化妆嘛。”晓凌说。 “有师傅,无事故!”我笑着道,屁颠屁颠地跟晓凌去化妆间实习。 放在推车上的尸袋动了动。 “啊!”晓凌尖叫,一下跳到我胯上。我拍拍她后背,意思是叫她不要怕,有我在,可我也怕得发抖。 这尸袋又动了一下。莫不是诈尸?我心那个寒啊。我们是来伺候你的,可别伤害我们! 偷埋的尸体(2) 我对晓凌说:“别怕,可能是大力在耍我们,把卡卡或大块装袋里拉进来,故意吓唬我们。”可那尸袋里又轻微地动了一下,我仿佛听到里面有呼吸的声音。 我大声喊道:“卡卡!大块!” 尸袋里无反应。 晓凌在我肩上趴了一小会儿,我腿软了,顺势一放,把她放到了背后。她胆战心惊说:“莫不真是诈尸啊?” 我假装淡定地说:“没有的事!我就不信!”我冷静地等待尸袋再动,心想若再动我就扑过去压着,让晓凌快走。 果然,尸体怕我压他,不动了,无声无息的。晓凌躲在我伟岸的背脊后面,大气也不敢出。等了一会儿,也没动静。等死不如主动出击!我让晓凌回到侧房,在门缝里看着,见机行事。我悄悄地走向尸袋,用化妆笔的柄部捅捅黑袋,尸袋内发出吱的一声! 我以二十多年的生活经验断定,这不是尸动,是小动物在动!想到这儿我就吐出了郁积在胸口的闷气,迅速拉开尸袋一角,又吱的一声,溜出了一只肥硕的老鼠! 老鼠一出,我没个防备,吓得不轻,居然倒地不起。 我回头看着晓凌说:“鼠,鼠。” 门嘭的一声关了,晓凌躲到门后。 我说:“快出来,没事了。” 晓凌半抱琵琶半遮面地出来,不好意思地说:“以为你说‘嘘、嘘’呢。”我就说嘛,怎么说“鼠”晓凌就跑呢。 我看那鼠溜掉,突然发觉不对劲啊,怎么这么臭? 我问晓凌:“是不是哪里有死老鼠啊?” 晓凌指指尸袋,说:“臭气是从那儿出来的。” 我说:“麻烦了。这是什么时候的神?” 我走过去,一点点拉开尸袋,臭味慢慢地淹没房间。我差点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晓凌马上递给我一个口罩,我俩各自戴上,可还是无法抵挡臭味。 当我完全拉开尸袋,一个黑色腐溃的尸体呈现在面前。我对晓凌说:“这个还怎么化?” 晓凌说:“是不是大力搞错了?” 我看这死者死了至少一个月,只见面部蛆虫太多,你拥我挤,有的掉在了地上,有的爬到晓凌脚下。晓凌吓得一个趔趄,倒进我怀里。她脚一抬一蹬,那蛆虫就成了一摊液体。我和晓凌止不住一阵呕吐! 我拉着晓凌跑出化妆间,在去升天殿的路上,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是七爷。 七爷说:“你们,你们玩啥?” 我说:“蛆,蛆!“ 七爷愤怒道:“拉着我女儿还嚷我去?晓凌!过来!“ 真是有其女必有其父!晓凌见状,脸红如苹果,说:“爸,大力拉了一身是蛆的神给我化妆。太恶心了!” 七爷说:“那也不用慌成这样啊,那也不用拉拉扯扯啊。” 晓凌语塞,说道:“爸,快叫卡卡去收尸,我是不去了。” 七爷没好气地道:“没出息,让神笑话。晓凌,你们俩到什么程度了?”七爷抓着我拉晓凌手的事不放。 晓凌说:“爸,你想什么呢?我刚才被蛆虫吓着了,才拉他的手。” “吓得拉手?”七爷不信。 晓凌一五一十地把刚才的情形告诉了老头儿。老头儿看看我说:“算你小子老实!卡卡!卡卡!”七爷向升天殿叫唤,卡卡、大块应声而出,七爷吩咐道:“去化妆间搬神。”卡卡唯命是从,大块也唯唯诺诺,不敢推搪。 后来见到大力才知道,原来这是纠察队巡山发现的偷埋的尸体,一个月前埋的,挖出来后,送到火葬场来火化。 异梦(1) 自从大力拉那尸让我和晓凌化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有去化妆间。 我和大力住在一起,七爷住在一楼。由于我们那儿地方不大,除了公墓那儿有一片山之外,我们化妆间和升天殿就在一块儿,基本是上下班一条线,回住的地方很方便。 我不知道为何三楼、四楼空着,可能是住的人不多,大点儿的官像汪财、谢思他们都住自家,八眉住商店阁楼,公墓业务平姐住自家。公墓是给死人住的,活人不跟死人抢。 一个黄昏,满世界都是橘黄色,有句谚语:“天黄黄,地黄黄,下雨打崩池塘。”这个是夏日的天气。慵懒的夏日,是火葬场空气最不好的时候,让人懒散,尸臭特重。 有一天下午,烧完十六具神,疲惫至极,我和大力回到宿舍,洗完澡躺下就睡。 睡着睡着,那个小时候常做的梦就来了。我梦见自己在一个房间里躺着,我的身上盖着一床软绵绵的被子,被子是那么暖和舒服,好像一只温柔的大手把我轻轻握住。父亲年轻时候的样子浮现在我身旁,他一声声叫唤我的名字,可是我不愿意醒来。 第12节 这个时候,似乎耳边传来由慢到快的“嗒嗒嗒”声音——好像是玻璃珠弹跳声,那声音好像从楼上传来。我住的是二楼,七爷住一楼,晓凌和书琴住在我们的右边,大块、卡卡住在我们的左边,汪财、谢思还有公墓组的平姐都住在自己家里,三楼、四楼都是空的,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呢? 我立马醒过来,可是头好重啊,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大力在另一张床上躺着,他说了一句梦话:“睡进去一点,我都掉床底了。” 我笑笑,道:“死鬼,我睡得都靠墙了。” 说完刚又要眯眼,靠!我一人睡一张床啊!你叫谁躺进去一点呢?这时候我一下就清醒过来,外面的天已经偏黑了。 我拿起一只鞋子拍打大力,“醒来!” 大力打了一个激灵,掉床底下了。 他揉揉眼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到你的床上了啊?” 我一身冷汗,道:“我一直在我的床上啊!” 大力说:“别逗了,你刚把我踹下床。” “我真没有,就听你说梦话叫我睡进去点儿呢。”这时候我又听见那种“嗒嗒嗒”的声音…… 我说:“听!” 大力说:“听什么?” “你听到有玻璃珠弹跳的声音吗?” 大力生气地说:“搞什么?没有。” 我浑身冒冷汗,外面天黑了。 我觉得事态很严重,怎么会做这个奇怪的梦呢?这种“嗒嗒嗒”的声音究竟是什么?我拉扯着大力,不让他睡。 大力好久才说:“那不是玻璃珠弹跳声,是上面有鬼,鬼的眼球掉在地上了。” 我冷汗直冒,说:“别乱说。先去吃饭吧。” 乖乖,别乱想了,去找晓凌喝奶去,噢,是找晓凌拿瓶牛奶喝喝,晚饭前喝奶是我最近养成的习惯。有个晓凌真好,她藏有好多奶,牛奶,她和我最要好,只给我一个人喝。可能是由于我和她爸一起烧尸的缘故,当然,不排除互相来电。 起床漱口,穿好衣服,我来到右边晓凌的住处,没开灯,门虚掩着,我推开门,一张披满长发的脸在镜前杵着!我一声闷叫“鬼啊”,转身就跑,头一撞门,一个“灯泡”在额头突起! 啪的一声灯开了,晓凌一手按着灯开关,一手拿毛巾把头发往后一甩,动作优美! “吓死我了!洗头怎么不开灯?”我惊魂未定。 “你胆子这么小啊!谁说洗头一定要开灯?”晓凌穿着睡衣问我。 异梦(2) 我哑口无言,对啊,洗头为什么必须开灯?自己胆小而已,可能是自己刚做了噩梦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缘故吧。 “什么事啊?”晓凌问,“你脸怎这么白?” 我还能在姑奶奶面前说被你吓的吗? “何事?”晓凌再问。 “找你喝奶。”我说。 啪的一声,晓凌给了我一个耳光,她红着脸问:“你的脸怎么又红又白?” 靠,我能说是姑奶奶你打的吗?我傻乎乎地说:“你也是。” “我叫你乱说话。”晓凌扬手又要打。 我求饶说:“姑奶奶,我还没吃饭。” 晓凌停手,道:“不早说!过来。”说着,她拉开藏各种食物的百宝箱。 大家陆陆续续地回到宿舍。书琴、大块、卡卡一进来就看到我们在恩爱地啃面包喝牛奶。我观察他们的眼神,卡卡无比羡慕,大块十分愤怒,书琴幽怨。难道书琴暗恋我?呵呵,我只不过是一个烧尸的,至于吗?大家打打闹闹,说说笑笑,我又把那个奇怪的梦和奇怪的声音忘到九霄云外。 其间,七爷的咳嗽声不时传来,晓凌下楼伺候七爷几次。 时间过得真快,又到去睡觉的时候了。 我刚脱下衣服,大力说:“晓凌人好,还长得像明星。” 我有气无力地说:“还用你说。” 我看着窗外的星星,想着以前读大学时的快乐时光,慢慢睡着了。到了午夜,我迷迷糊糊地看见窗外灯光朦胧、树枝摇曳,树影照映在床边的墙上,婆娑起舞,好不漂亮。 突然,一张人脸在窗外向内看,长发方脸。我意识不是很清醒,喃喃地说:“晓凌别逗!”那脸一下就不见了。 楼上又响起了那种嗒嗒嗒的声音,我条件反射地坐起来,蹦下床。我要去找晓凌问清楚是不是她在搞鬼!她半夜还要洗头? 我一拉门闩,冲至隔壁,啪啪拍门。 晓凌还没开门就叫道:“喃生,肯定是你!搞什么鬼!”她打开门,见果然是我,又在半秒内“哐”地关上门。我正要再拍门,可低头一看,我的妈呀!我的黑糊糊的一把“苏联手枪”挂着两颗“手榴弹”正在胯下晃着——天啊,我竟然没发现自己一丝不挂! 晓凌在门内开骂:“变态,色狼!半夜搞什么鬼?”我悲哀,我对不起晓凌!我无地自容,趁他们还没起床,我风风火火地跑回床上,先穿裤,后穿衣! 大力醒了,问谁在说色狼。我心跳不止! 我再也睡不下去了,终于等到凌晨四点左右。七爷的老脸出现在走廊的窗上,他按照惯例来叫醒大家,我松了口气。 大家陆续醒来,然后聚在一起。我问七爷:“七爷你信鬼吗?” 七爷说:“信则有,不信则无。” 第13节 这时候晓凌说:“我信你个色鬼,昨晚半夜不穿衣服来敲门!” “噢?”卡卡、大力和大块三人瞪眼看着猥琐的我。真是怕啥来啥,晓凌你就不能淡定点啊?都看了我,还要揭我丑! 七爷拿着拖布,也瞪我,道:“什么?我说昨晚半夜谁敲门呢!原来是你!” 我看看大家,道:“是我。昨晚我看见一个黑咕隆咚的人头贴在窗外,我以为是晓凌在和我闹着玩。我去找她想问清楚,忘穿裤子了!” 大家“嘁”的一声,都很鄙视我。 七爷问晓凌:“那你又看到什么了?” “没有没有,太黑了。没看见什么。”晓凌说。 我心里想,丫头,别添油加醋,你老爸就你一个女儿,我可不能得罪他啊。 七爷说:“哼!以后半夜谁敲门,都不要开,你们不知道吗?!” 异梦(3) 我把来龙去脉告诉大家,大家也觉得瘆得慌。 七爷不肯放过我,但是也没追究我不穿裤子敲门的事,而是说:“你说的是不是长头发?” 我说是。 七爷说:“是不是这样的?”他举着拖布,拖布的布条在他的脑后甩来甩去,我一看,这不就是那个长满长发的头吗? 七爷说:“小子,你什么时候才能有出息?那是我昨晚拖地,不小心把拖布举高了,就把你吓成那样,还……还裸体去敲门!” 看七爷那气愤的样子,如果他是我爹,早就打我了。大伙一阵哄笑,唯独我和晓凌尴尬。 等大家笑完,我说我还听见了玻璃珠落地的声音。他们都说昨晚没听见过。 七爷看看我,知道我说的是真的,神秘兮兮地扔下一句话:“喃生,做完今天的活儿,你来找我。” 然后大家散去,开工。 由于昨晚一夜没睡,一天下来都是浑浑噩噩的,差点给死者家属装错骨灰。罪过,罪过。 收工时,七爷把我和晓凌叫到他那儿,关上门,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叫你俩来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喃生你说你晚上听到玻璃珠落地声?是的。这个事离现在快二十年了。”七爷开始讲古了。 我和晓凌仔细听。 “这楼以前是办公楼,汪场长以前住在这里,别看汪财现在膝下无后,其实他曾经有过一个儿子,叫阿荣。当时,他们一家就住在四楼。刚开始,一家人其乐融融,儿子长到四岁的时候,会玩玻璃珠了。一天,汪财去帮助烧神,他爱人在家里做饭。八点了,汪财还没回来,他妻子月晓璃到厨房热饭菜。月晓璃可是贤妻良母,这不,那孩子都不是她和汪财生的,而是她抱养的。晓璃说孩子可怜,养大了自己再和馆长生一个。小孩调皮,晓璃怕他出门去玩会摔伤,就关了一天的门。去厨房前,她打开了屋子的门,希望屋内的灯光能照亮走廊的路,让丈夫看得清脚下。月晓璃边热菜边伸头往外看,看丈夫回来没。她发现楼下路边有个人在向她招手,只见那人黑衣黑冠,脸部被黑纱遮挡,身材曼妙,好像是个女人,不断地重复着招手的动作。月晓璃隐约看见那黑纱里面是空荡荡的! 这时候,晓璃抱养的那孩子,悄悄溜了出去,跑到了楼顶耍玻璃珠璃。晓璃一阵恍惚,那黑纱人似乎在对她说,下来啊,下来啊!声音细细的。晓璃全身一震,如触电般。突然,一个黑影从窗口掉下去,啪的一声落地,楼顶传来好多玻璃珠落地的声音,嗒嗒嗒……” 我一听,惊道:“汪财抱养的儿子掉下去了?” 七爷说:“听我讲。晓璃这下可吓坏了,出来一看!儿子没了!她再看看外面,哪里还有人影!那黑纱女也不见了。晓璃快要吓晕了!阿荣阿荣地叫。她冲上楼顶,发现那个黑纱女人正在楼顶上招呼她儿子!晓璃知道那黑纱女是脏东西,马上抽出下身的骑马布(月经带),叫道:“离我儿子远点!”冲过去抱起儿子,并拿骑马布甩向那黑纱女。那黑纱女啊的一声,跑得无影无踪。晓璃抱着儿子大哭,说:“荣荣,你怎么了?”荣荣说:“刚才阿姨叫我跟她去玩,她有很多玻璃珠,她叫我看地上。我没去,可是三楼的杨纷去了。晓璃一听,糟糕,刚掉下的是三楼老杨的女儿!这时楼下一片慌乱,哭喊一片。”七爷说着也陷入沉思。 我问:“那阿荣后来……” 七爷说:“那是后话。” 晓凌说:“啊?那……那玻璃珠落地声?” 七爷说:“晓璃是个好女人,看到杨纷的惨状,非常紧张,怕阿荣有一天也会那样,既然是抱养的,后来她就把孩子还给其亲生父母了。只是老杨的女儿掉下去以后,这楼里一直都常有玻璃珠落地的响声。我……我看到过杨纷回来玩玻璃珠。” 晓凌说:“爸,你别吓唬我。” “傻丫头,我们既然做这一行,还怕那些?别忘了我们对他们是有恩的。” “可还是怪害怕的。”晓凌说。 “怕就继续出去找房,搬出去住啊。”七爷看看我。 “还提这事,他帮不到忙。”晓凌嗔怒地看了我一眼。 原来三楼四楼没人住,锁着,是因为这事。 我回到宿舍,还在想:难道玻璃珠响是杨纷回来玩,还是另有原因啊?为何我会做那么奇怪的梦?大力为什么说梦话,说我把他踢下床?玻璃珠落地的声音和七爷举着拖布形成的“长发黑脸”之间有联系吗? 我一时想不通,只好安慰自己道:“善哉善哉,幸好是我听见,而不是我的晓凌,否则她就要受惊吓了。”我边想边眯眼,真的好困,好困……正要做黄粱美梦时,又被那嗒嗒嗒的声音唤醒。我立刻睁开惺忪的睡眼。外面朦胧的黄色灯光照着地面,我不由得心里有点发慌,这夜貌似有点恐惧。 突然,窗外长发黑脸闪现。我想:难道七爷又在拖地?再定睛一看,不见了,只见树枝摇曳。我拍拍胸,摸摸乳,大吉大利,是眼花了? 我不想再看那东西,可窗外就好像有魔力!我的视线总离不开那里,就好像人在安静的时候耳边总有声音,或者一个人走路的时候总觉得后边有东西跟着一样。窗户就像一个银幕,突然,一个小女孩出现在那里,是的,出现在二楼的窗户外。那女娃蓬头乱发,脑袋破碎,像个摔过的西瓜!女娃伸出双手,捧着一捧玻璃珠!嘴巴动着,看那口形,好像在说:“来玩,来玩。” 我惊得一身冷汗!不由自主地扑向窗户,不知是想抓住她还是想去接她的玻璃珠!小女孩越飘越远,而她身后有一个黑影在向她招手!我在窗栏里伸长手,就是抓不到她们。 突然,啪的一声,我的脑袋被一只鞋子拍了一下,我一下清醒了! 是大力!大力拍醒了我。 “怎么半夜想跳楼?”大力说。 我说:“你看见了吗?杨纷。” “什么杨纷,别闹了,睡觉!”我知道大力没看到。 我还怎么睡?一躺下就是那种“嗒嗒嗒”的声音。 我不知道七爷讲的是否真实,或许他只是吹牛,不过这个故事却在我的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烧错尸 大家是否觉得才高中毕业的女娃好追呢?或者老火化工的女儿好追呢? 第14节 前面说过,我和晓凌经过了看房事件、化妆间遇腐尸事件、半夜裸身敲门事件,虽然只写了这些,可生活中与她经历的事挺多的,且都不是什么好事。在这个地方上班的男女,都会经历一些重口味的事情吧。 和晓凌互有好感和来电是真的,七爷等人撮合也有,但就是我们还没有相互表白。也不怪,那时我二十一岁,她十九岁,快二十岁。都说那年头的年轻人,爱情就像火葬场的路灯,朦朦胧胧,含蓄而不张扬,而且我们都知道,在那地方上班啥时是个头?我们的出身和工作决定了我们除了奋斗别无选择! 自坐过一次阿坤的大奔的副驾驶座位后,我感觉它除了稳点、香点、舒服点,也没啥的! 对晓凌我也不再容易发脾气了。 数天后,场里来了一批进口的神!是公安局在缉毒时抓到的三个洋鬼子毒枭。关于这三个洋人是怎么死的,又怎么拉到我们这儿来的,我就不得而知了。因为我和晓凌算火葬场学历比较高的,汪馆长就把处理“国际友人”的尸体的任务交给了我俩。 刚开始,其中两具神分别放在m1柜和n1柜,还有一具放在a2柜。不久,领导打电话来说:“m1柜的可能带有传染病毒,火速处理。” 我和晓凌火速赶到冰柜前,拿出备忘单,晓凌说:“嗯,n1,这里。” 晓凌一向心细,她办事,我放心。 “是不是?那我来,你站远点儿,有传染病。”我说。 晓凌可感激了,用火热的目光感谢我。 我利索地拉开n1,一脚勾来推车,用力一扛,百八十斤重的神被我轻松地放在车床上。 我俩火速地来到升天殿,一切顺利!晓凌还很厚道,多赠了那外国人一升93#油!4.21元一升的呢。 一切就绪,开始点火,听着尸体在里面噼里啪啦地响,我心里有点解恨,兄弟,我把你送上西天了,你得感谢我呀! 我拍拍手,处理完了,准备拿着单去找领导汇报。我拿出单签字,嗯?m1柜,grando。我慌了,问:“晓凌,是m1柜吗?” 晓凌说:“是n1啊。” “m1还是m1?”我问。 “m1。” 这个晓凌,怎么m、n读得都一样? 我说:“我说晓凌,m和n你分不清吗?‘摸’和‘捏’你读一下?” 晓凌急了,道:“什么情况?” “我们拉了n1的出来烧了,你说的n1!你摸、捏一下!”我说。 晓凌傻傻地摸摸自己,捏一下我。我靠! “你脑瓜在想什么!”我不能不发脾气了。 “喃生,我刚说‘摸1’,你,烧错了?”她快要哭了!这是何等大事啊? 我欲呐喊,却无力喊出! 晓凌欲哭,我都要哭了呢! 人生之大悲,有人说是上错床、搭错郎,有人说是投错胎。可这烧错尸,死不安生,算不算最沉重的悲痛呢? 我看着晓凌,晓凌看着我,她的眼睛好像在说:“当家的,咋整?” 我对楚楚可怜的晓凌说:“等等,我捋捋。刚才我们接到电话和传真,说要烧m1,然后去冰柜,你说n1在这儿。我拉n1出来,烧掉。我信得过你,没仔细看,你却m、n不分。这,这可咋整?主要是可能有传染的神还在那里,烧还是不烧,这可怎么办是好?” 晓凌说:“我是说m1了,你叫我离远点怕传染病,我也信得过你,我就走到门口了。这,这……” 相互信任、心灵相通是不错,可用错地方了就成了大错特错!还错得离谱了。我也没辙了。 我和晓凌两眼相望,缺少了秋波,有的只是纠结。 晓凌说:“要不去找找我爸?商量一下怎么处理。” 我说:“没用的,都烧错了。换尸也不行,纵使n1和m1的名字都是grando,可烧了没病的,有病的还在冰着。晓凌,打仗时杀错敌人是要进军事法庭的,我们烧错神,会不会也要上烧尸法庭呢?” 晓凌愧疚地看着我说:“你真逗,哪儿来烧尸法庭?玉皇大帝的天庭倒是有。” 我说:“走吧,我去自首。你说你请假了不在。” 晓凌说:“那怎么行,是我读错了的。” 我们俩往汪财那儿走去,要杀要剐听天由命吧,大不了把我开除了,总不至于把我烧了吧? 在走廊通道,遇见七爷,我丧气地问:“七爷,去哪儿?” 七爷看看我们,说:“烧神啊” 我说:“我去帮你吧。我力大扛得了。” 七爷说:“也行!那俩外国人又胖又重。” 我一听,就说:“什么?你去烧n1、a2那俩外国人?” 七爷说:“是啊。那两外国人有二百斤吧。刚才还找不着你。” 噢!我要叫你亲爹!我掩饰不住兴奋,道:“七爹!我去,我去!” 口误,糟糕! 七爷莫明其妙地看着我,道:“叫啥呢?!晓凌!过来!你们刚是不是……咋叫爹呢!” 晓凌也是喜极而泣啊!哪里管得了亲爹有没有生气,飞一样地跟我去了,道:“爹,你现在就去火炉旁等我俩吧!回头给你敬茶!” 我听到七爷气愤地说:“死晓凌,咋说话呢?” 我们飞快地来到升天殿,把那两具神处理后,大舒一口气,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第15节 公墓惊魂(1) 烧错尸!想想真后怕啊,虽然没有烧尸法庭,但是饭碗肯定不保了,幸好七爷接到通知,要把另外两具尸体也烧了,不然我就玩到头了。 七爷还被蒙在鼓里,我如此殷勤,给他留下了“这小子不错”的好印象。晓凌更是有劫后余生的感觉,殷勤地给她老子端茶倒水,不在话下。 刚流完一身冷汗,事情又来了!对,处理骨灰! 汪财叫我俩找地方把他们的骨灰撒了,不用立碑。我也没那心思立碑,给毒枭立牌坊非我所为。 我和晓凌决定,找平姐,把骨灰埋山上。 白天我找到平姐,平姐给了我一个位置叫我去埋。其实几斤灰要埋是再简单不过的事,路边也可以。但是大家别忘了,死人住的地方每平方米的价格很贵!寸土寸金说京沪穗,还不如说是公墓。而且如果大家都随便埋,那火葬场公墓园就无章法了,做事要有规则,必须的。 平姐给我一个草图,说北三区三十层七十六号旁边有个小阁楼,那儿有个坑可埋。由于白天忙,到了晚上我才想起这件事,平姐说她就不跟我去了。我一想,没事,公墓区我很熟悉,坟头都是有编号的,很好记。 我告别平姐,约晓凌一起去。 女人就是麻烦!出去埋个骨灰都要打扮!穿得花枝招展,长发披肩,眉如翠羽,一身黑色紧身衣把胸臀捆得如包如山,外穿一件短衫,最让人受不了的是,本来嘴唇就红如樱桃,还要涂抹得像个吸血鬼。 我真搞不懂女人是怎么想的,此时的我无心赏月,无心阅“凌”。我说:“打扮成这样去哪儿呢?” 晓凌说:“咋了?见不得人?” 我说:“不是见不得人,是见不得鬼。” 晓凌生气道:“你什么意思啊你?” “你看,你穿这么漂亮去北三区,是人都以为你是聂小倩。” 晓凌说:“喂,你有意见我就不去了,谁求谁?等下阿坤来接我!” 我说:“你还说阿坤?他都会被你吓死,他就是个混混,你别得瑟。” 晓凌说:“起码他不会说我。要不要我去?我还不想去呢!“ “得得,大姐,别到时候见到有东西跟着你就跑不动了。” “话真多!多大点事儿啊,速去速回!”晓凌说。 我无奈,不过也很欣慰,带着个美女去埋骨灰,如果不顺利的话顺便在坟岗上赏赏月、看看美女找补一下。 我拿个锹,欲出发。 大力在门口刷牙,见状说:“哟!去挖坟?” 我说:“嗯。” 大力说:“哟,晓凌,你们去坟堆拍拖?非主流哇!“ 晓凌脸红,我眩晕。 大力在后面调侃道:“郑秀文转身变聂小倩了。” 晓凌脸更红了,我基本认同。 我觉得同年同月同日生,同年同月同日死都不重要,和大美女一起在坟头散步,也算如梁祝化蝶般浪漫了,不枉此生了吧?大家不妨去尝试一下,感觉就是不一样! 我走在前头,晓凌在后面跟着,与我保持三米距离,这也是安全车距。我们一起向北三区走去。我一边走,一边数着脚下的台阶,一、二、三、四…… “喃生!”晓凌叫。 我有点恼火,走之前我告诉她不要叫我的名字!民间说法,被鬼记得你名字,知道你住哪儿,会上门找碴儿! “喃生。”晓凌又叫! “晓凌,都说不许叫人家名字嘛!这儿没其他人,叫‘喂’就是对方!” “死人!那你还叫我名字!”晓凌想想也是,可我也犯浑。 “不好意思。你有啥事呢?”我问。 “好像,好像……你忘记拿骨灰了!”晓凌说。 公墓惊魂(2) 我靠!光想美事呢!杀猪忘了买猪,吃饭忘了炒菜! “你怎不早说?“ “谁叫你出门前说我来着!就是要你急。” “那我回去拿,幸好我们才走到一区。”我说。 “不行,我不能一个人待在这里!”晓凌努嘴。 “那你回去拿,我在这儿等,不远,还能看见灯光呢。”我说。 “不行。”晓凌又说。 我真郁闷了,和女人办事真麻烦! “你回不行,我回又不行,那就都不回!”我说。 “不行!”晓凌说。 “那你出方案。”我说。 “一起回。”晓凌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待在这儿。” 第16节 我说:“我说晓凌,噢,呸,我说喂,你会不会算数啊?一个人能办的事你非要两人去办。我一个人在也不怕,你回吧,就这几百米。” 晓凌扁着嘴,她说不过我,“哦”了一声,走下台阶。 “我刚数台阶数到几了?”我问她。 “二十一!”晓凌不愧是晓凌,心细啊! 晓凌回去拿骨灰了,我坐在第二十一层阶梯等她。有个人在旁边没啥感觉,这人一走,就大不一样了。月光普照,清辉洒满一座座坟头,极其壮观,也极其阴森。我身边那几座坟的墓碑上贴着死者生前的照片,看上去好像死者马上能从地底下苏醒过来似的,还有些坟前星光点点,香烛都没有烧完,烛光摇曳,好像人的眼睛。 我心说晓凌快去快回,别让哥等半天,如果离开这里在外面等,哥愿意等你一辈子,你可快来啊。 越想时间过得越慢,我身上鸡皮疙瘩四起。这一个人蹲点,真是站着的怕地底下躺着的!不行,不能乱想!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在台阶上跳来跳去,从二十一跳到十,再从十跳回二十一。我是单腿跳,一边跳,一边数数。 我来回跳了两轮,口里正数着十八!这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不能说十八!要说十九。” 我说:“地狱啊!十八层!”我又跳。 声音又起:“不能说十八!” 我这时才想起这公墓区只有我一个人! 我的腿马上就软了,道:“谁?!出来!” 良久,不见有动静。我抬头,眯着眼睛一点点地寻找。啊!离我五米远的坟头前蹲着个东西!很矮,很黑! 我的神,我的上帝,快搭救我!我颤声问:“你谁……啊?”那人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向那坟里一跳,不见了!我被吓得差点小便失禁,幸亏晚上没喝牛奶,连尿都没有!姑奶奶,骨灰拿来了吗?我要死了! 夜色如墨,乌鸦的叫声由近到远,蛐蛐不再叫了。我身边的一切好像都停滞了,皎洁的月亮躲进了乌云里,远处的灯光也像害怕似的越来越昏暗。咋连串坟吃骨灰的老鼠都没一只陪我呢?与我在一起的,就只有一伙躺在地下的神了! 此时,怪异的笑声突然传来,我头皮发麻,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谁!出来!”我颤声叫道,叫了之后真后悔,真的出来了!每一个坟里都走出一个人来!有如猴子的,有如猩猩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小,各式各样,林林总总,我的妈!是木乃伊还是阴兵复活?咋都这样呢?他们伸手指着我,一边捧腹大笑,一边摇头!怎么这么多鬼呢?我与你们无冤无仇!我的工作就是好好侍候你们啊,咋这样整治我呢?我这次真死了,被鬼吓死了!鬼真无情,吓煞最后侍候它们的人,千古奇冤啊!我死也不放过你们!晓凌,别来,有鬼! “啊呀!”我一声尖叫,一阵钻心的疼痛立马传遍全身! “啊!”尖叫,是晓凌。 公墓惊魂(3) “喂,真是你啊?”我嚷嚷。 “喂!你怎么躺台阶上睡觉?刚才我还叫你呢。”晓凌说。 “喂,你可算来了啊!快走,有……有鬼!”我一边说,一边哎哟叫疼。 “喂,这世上哪儿有什么鬼?我说你可别又耍上次那样的把戏!”晓凌道,“起来,干活儿!” 我急了,但又不能大声喊,只好说:“快跑,真有……” 晓凌似乎也被吓到了,看我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她肩上扛着条扁担挑着骨灰,我往她背后一看,只见一个黑影,穿着上衣,还用帽子盖着整个头,像万圣节的那些包头蛄髅一样,见身不见脚,不见牙也不见眼,只见黑洞洞的头部。 我呜咽着,心想死定了。晓凌见状,真认为出问题了,也转身去看。她一转身,那鬼影随她而动,当晓凌背对我的时候,那鬼影也离我越近! 我大叫一声,只见那黑洞洞的鬼影扑到了我跟前!那鬼影身带香气!轻轻拂过我脸庞,香气扑鼻,难道这是棺香?迷魂香?鬼扑向我,我紧闭着双眼,心想这鬼死前肯定是个少女,不然咋这么香。“晓凌,”我大叫,“你别来,这里有鬼!”本来只死我一个,现在却要死一双了…… 晓凌踩了我一脚,她这一脚带给我的疼痛感却没有超过那鬼影带给我的恐惧感。但那鬼影瞬间就好像窗帘布那样被人撩开。眼前显现晓凌那张可爱的脸,晓凌说:“哥,咋了?哪儿有鬼啊?” 我惊魂未定,道:“刚……刚才有一黑影压住了我,我看……看不到你。” 晓凌说:“你说这个啊?”晓凌拿出一件黑色的衣服!靠,是的,它就是我刚看到的那鬼。 晓凌说:“我怕晚上冷,带多一件衣服挂在扁担后。吓到你了?” 我说:“姑奶奶,你冷就把衣服穿上,挂在那儿干吗呢?还转身过去,那衣服就扑向我了。” 晓凌咯咯地笑,道:“大哥,你长人不长胆,被一件衣服吓成这样。” 我说:“别叫我大哥,刚才在你面前我狼狈得尊严全无,我叫你大姐吧。下次出来别整哥了。” “真叫我姐?”晓凌调皮地问。 “嗯,小妹姐。”我爬起来。 “姐就姐,还小妹姐。” 我说:“你想让我叫你小姐还是大姐?” 晓凌想想:“嗯,小妹姐就是小妹姐,姐接受了。” 我吸了口冷气,说:“小妹姐,我们回去吧,刚……刚才太可怕了。” “有姐在不怕。冷不?给你披上?”晓凌拿出那衣服,我一朝被“鬼”咬,十年怕黑衣,哪敢穿啊。 “谢过。赶紧的,我们走吧。”我哀求道。 “喂,别让姐瞧不起,好不?”晓凌真进入姐的角色了。 晓凌没见到“鬼”,哪能体会见“鬼”人的心情?既然来了个伴儿,总不能半途而废明天自己一个人再来?就算白天叫我独自来,我都要掂量半天呢!就算是七爷约我来看日出,我也不敢来了。 我说:“那走吧,北三区三十层,不远了,大概一千米的距离。” 晓凌说:“是的。那还继续数台阶吧?” 汗,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能数了,要数你自己数。”我帮晓凌扛起那条扁担,挑起骨灰,晓凌拿着锄头,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向北三区。 第17节 我实在走不动了,经过几个过山车般的惊吓,腿如注了铅一般,异常沉重,好不容易走到北三区,累得像狗一样。晓凌却好,气定神闲,走这么高的山坡腿不软,气不喘,女人肾好就是棒! 到了三十层,好不容易找到七十六号,这次没搞错。 公墓惊魂(4) 我说:“喂,歇会儿吧。”晓凌站着,鄙夷地看着我,意思是说我中看不中用。 此时此刻,月上中天,如冰轮一般,好大好美!我看着不禁入迷!怎么人生的起伏总是那么大?一会儿低谷,一会儿高潮?一会儿惊恐,一会儿美妙?是的,在月亮的映照下,晓凌是如此婀娜多姿,如此美丽动人!你说她是玛丽莲·梦露也不为过。她身材曼妙,身高一米六八,如果她是嫦娥,那我就做兔子,当然,能做吴刚更好!也难怪宁采臣如此迷恋聂小倩,终于明白,“生如泰山,死如鸿毛”仅仅是口号,我只要晓凌,生死何足惜? 晓凌看我走火入魔般看着她,以为自己没拉裤链,确认自己穿的是没裤链的裤子后,问我:“又有鬼来了?” “嗯,女鬼,小倩!”晓凌信以为真,女人很容易相信自己信任的人。她“啊”地叫了一声。 我笑笑,道:“你好美!“ 晓凌这才转过脑筋来,道:“信不信我埋了你?” 听后我真扫兴,没情调! 是啊,要埋骨灰了。看看,家伙都在。 完蛋!我突然想到一点,平姐只说七十六号旁,没说是左邻还是右里!烧错尸已经不得了,再埋错坟,那真对不起这三个外国死鬼了。 我问晓凌:“喂,哪边呢?” 晓凌也摇头,道:“不知道。你想想平姐咋说的。” 我说:“平姐说七十六号旁边,没说左右。我哪知道这儿两边都是空的?” 我问晓凌:“如果是你,你会选哪边?” “呸!”晓凌说,“不过,我会选七十五号。七十七——数字不好!” 我觉得很在理,七十七是个不吉利的数字,所以在寸土寸金的公墓地才能幸存下来!呵呵,三位老兄,委屈你们了,将就七十七号房吧,五年后以后抽空再烧三个洋妞给你们,你们就有伴儿了。 我和晓凌把那骨灰倒出时,发现袋子穿了个洞,起码撒了三斤左右的骨灰。老兄们,尸骨不全了,对不起。 我抡了两下锄头,“哧”,响起蛇吐芯子的声音!只见一条蛇尾被我轧断在地,一跳一跳地弹到了晓凌脚下!晓凌比见“鬼”时叫得还大声。 她“啊”地跳到我身后。 那条断尾蛇高昂着头,向我发出挑衅,吐着“丫”字形芯子,发出“哧哧”的声音! 我认识这厮!我们这儿叫“百步跳”!据说被它咬后走百步就身亡!我平生最怕两样东西,其一就是蛇!怎么每次和晓凌在一起时没好事不说,还老让我丑态百出! 我又惊又怕,把锄头一扔,不过没有忘记晓凌,抱起她就跑!人在什么时候有如此潜能?人只有在逃生时才能发挥超级潜力! 我抱着晓凌跑啊跑,那蛇真他妈与我有仇!居然扭着屁股追我们!离我们约一米远,危险! “百步跳”穷追不舍,怎么都甩不掉。我逃到另一片坟地,这蛇可是身轻如燕,蛮腰一闪,就是不离不弃,貌似非要吃了我们不可!我就不信人类斗不过畜生!我一路狂奔,纵身一跃,越过一道半米高的“柏林墙”,从北三区跳到北二区。 那蛇“哧哧”地在“西德”那边望墙兴叹!我就知道邪恶斗不过正义!我放下晓凌,两人深深吸了几口气,野外的青草香,夹着香烛味、怪怪的腐烂味,竟然也沁人心脾! 晓凌喘着气说:“走吧,明天再善后。” 我是绝对不敢回去了,说:“歇会儿吧,腿好软。” 晓凌说:“你为什么抱我?我有腿的。” 我汗,道:“姐,别狗咬吕洞宾。” 晓凌说:“你才是狗。” 这姑娘,红着脸揉着她的脚,我也不好说话。 唉,当时意气风发,还想来个看完月落看日出,现在看来那是痴人说梦了,我俩都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 19、晓凌受屈 和晓凌回到宿舍,走近的时候见到煞白的灯光,无比亲切。我俩衣冠不整的到了楼下,七大爷房间关灯,我以为十二点老头早就睡了。我俩登上二楼,房间大门敞开着,人头汹涌,七爷,大力,卡卡,大块,书琴都在。七爷堵在门口,见我,道:“衣冠不整,成何体面!” 我看看自己,是的,裤带都没系好,就是脱过裤子没束腰一样,松松跨跨的样子,而晓凌,本来油亮顺滑的头发却如丐帮般蓬乱,隐约可见她紧身的衣服里面内衣都掉扣了。 七爷大声喝:“你们干嘛去了?” 大力说:“他们肯定在野战回来。” 我还有点犯浑,确实是与猴鬼蛇神斗争了一翻回来,我却说出:“恩恩,野战了。” 而无独有偶,这时候晓凌可能是终于见爹了见到组织了,竟激动哭了起来,跑到书琴面前嘤嘤的哭,寻求书琴的慰抚。我看着这一幕,怎就像被抓奸在床的感觉呢? 我恨恨的瞪大力,卡卡和大块在敦笑,真是一帮好兄弟!我都快要吃不了羊肉一身骚了。我说:“七爷,我真没吃羊肉!噢不是,是你误会了。刚我们在坟墓被蛇追,差点就交待了。” 七爷说:“少废话,拿个蛇来挡事,算什男子汉,像个烧尸的男子汉麽?那我问你,你们怎么都松了衣服?” 我说:“没有哇。” “你们怎么满身草?” 我说:“驴打滚了!” 卡卡插话:“滚到一起了吧?”我怒视! 七爷说:“我闺女,你说咋整?叫你父母来”我一听,不是吧?动到我祖上了? 第18节 晓凌还在抽泣,好像我真的怎么她了!我道:“大爷,我对灯发誓,我们绝对没你想像的那样!” 大爷看看我,一摁,关了,再一摁。灯开了:“就这样?我闺女哪配不上你?” 我说:“不是呀大爷,是我高攀不起,晓凌有个体面的爹,而我仅是一帅点的小伙子,高堂还在村里用牛耙田种地,晚上无事唱唱经,我,我也才三七二十一。你,你看我,你,你看秀文,噢不,是你看晓凌,我,我现在那个了,大力大块还让我活?噢不,是这样的……”我说的语无轮次。 七爷看这个看那个,大力大块和卡卡虎视耽耽,如哈巴狗在主人面前一样看着七爷。七爷那个气阿,“啪”一声!居然抽了晓凌一巴掌!妈的,哥心痛死!死朱重七!我决定与你老死不相往来! 七爷打我的晓凌了!我恨死他!众目睽睽下,晓凌突醒,红着眼看着爹,本来老爹打女很正常不过,可是,众目睽睽阿,可是为女儿不贞而出手阿。 我用眼神杀死老七,可我能反抗麽?晓凌止哭,可又要哭,能不羞麽?七爷说:“哭哭哭,就知道哭!被这小子便宜了还哭!” “爹!你说哪去了阿!你把女儿看成什么了?刚是喃生救了我,你却……我不想活了!” 七爷看看我。我摇摇头:“七爷,你这样就不对了,你都说晓凌是要嫁的人了,你还这样对她。我,我都不想活了!” 我不知怎的被晓凌感化,哪有这样的爹阿!太不讲理了。七爷是糊涂的麽?不是的,他精得很。大力卡卡都站在了我们这一边,都说家丑不能外扬,反正我们几个不是一家胜如一家了。 七爷才镇定下来,看来这老鬼知道错了。七爷说:“喃生刚说什么?大力卡卡大块你们都打我闺女主意?我告诉你们,现在开始,你们门都没有!” “哇!”晓凌哭得更大声了,跑回她的房间!这晚超难过,老爹打了晓凌,突如奇来,没得解释,没得道歉。七爷也拿出个杀手涧---晓凌,看着我们四个,牛逼轰轰的下楼睡觉去了。不知七爷是否还在考验我或者考验我们四个。 那一夜,去看了下晓凌,不能拥慰她而睡,只有默默的念想,凌,日子还长着呢,别忘了火葬场是死人的终点,是我们的起点。 好不容易睡着。当又是鸡啼时,七爷来**,噢,是叫醒!我没理他,不去!今天睡懒觉,爱咋的咋的,汪财来了也不好使,月晓璃来了也不好使,我就要睡个太阳晒屁股,自从来这鬼地方以后,都没睡过自然醒。七爷叹叹气,自己去弄烤炉去了。活该你昨晚欺负晓凌! 我一觉起来,不再东方红太阳升,已接近九点,该上班的上班,不上班的该睡的睡。我正光着屁股放在壶里烧,想泡个菊花茶,喝菊花茶晒着暖融融的太阳,生命就是无限好。 “嘭嘭!”有人敲门。“李喃生!滚出来!”女声,母狗般的叫声。是平姐!“李喃生!” 我火速穿衣裤套,一打开门,平姐和谢思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站在门口。“平姐,早安!”我说,什么事呢?“ “李喃生,十分钟后到公墓部办公室!”平姐火气很大。我想,糟糕!今早忘记去77号房处理后事!但也不用这样兴师动众吧?不就落下个锄头麽? 我用一个手刷牙,一个手洗脸。早上乌鸦叫,坏事来报到,平姐这个老乌鸦! 我悻悻赶到公墓室,平姐和汪财在理论啥事。我进门后发现气氛有点胶状。平姐问:“馆长你说,喃生干的好事。” 我一头雾水:“咋了?平姐。” 平姐说:“叫你把那灰处理在76号旁,你却埋去77号。且埋也不埋,你就跑了。这损失怎办?” 我纳闷了:“平姐,那76号边的75号77号都空的。我埋77号怎不对了?” “大爷,77号你没看已做有记号了麽?” “记号?”我问。不应出问题呀。 “那挨边不是有标记?你说你没看到?”平姐气了。 “真没看到。”我不服气说。 “馆长你看,这什么觉悟?这什么职业素养?”平姐讨好的说。 我靠!我就个烧尸的,拿素养给鬼看麽?我无语。 平姐说:“77号是78号的连墓,78号主已经把77号定下了,77号主是78号的配偶,要买下合葬扩墓的。75号是荒墓,换过几个主说风水偏了。我早把77号标记了。我帮忙反害了我自己。”平姐一口气。 汪财见理,吆斥人挺不给面:“我说喃生,不是告诉你做事要专注,认真麽?你捅啥喽子呢?” 我能说啥? 平姐说:“墓主是个老太婆,今天一早就去看墓,可知?那骨灰,锄头,噢对,还一段蛇尾,老太婆见了那还不生气?一早来找我吵了。喏,刚走,她非要我去找喃生。我刚安慰她回去。” 我一听,我的乖乌鸦,这事可大可小!一个墓三五万是小事,防碍人家同塚团聚是大事阿! 汪财说:“什么?断蛇?” 我说是,然后把昨夜之事告之他俩,省略见鬼一事,否则,大祸! 汪财方说:“平,这事先安抚好家属。动了人家的土事小,可化,见蛇就麻烦了。喃生,等下去找谢思,这个月扣饷,检讨!” 这事之后不了了之,我没有供出晓凌,幸好只是扣饷和书面检讨。是福拦不住,是祸躲不过。后来听说平姐给人打折,烧香磕头,后来时间成了解药,等等火侯过了就息了,且那坟现在还空着,也就是说那老太婆还健在。 20、焚碎尸 我现在去菜市场买鸡,都会叫老板帮我砍碎。而烧过的这具神,不知是哪个老板如此刀法,每块都不缺斤短两。话说那天,我如期到岗,当把炉头清理干净,等待第一炉的洗礼。这时汪财把几个警察带进来,说闲人勿进,就我和七爷在。警察搬进来一麻包袋东西,圆圆的,包得密实,拿出纸说“许可证。这要处理。” 我知道行话,既然国家的人拿来的,信任度是比晓凌强的,我就个专门烧尸的,为尸服务!千秋万代!我说:“警察叔叔请放心,包处理干净。” 警察说:“还要保密。” 我恩回答。说真的,开始我真还天真的以为是一包猪牛羊尸,以为要处理没收的疯牛病牛肉呢,单纯的我。 警察交待完跟汪财出去办公室喝茶了,估计事后来取毁灭证。管他呢,不就一把火的事情麽? 我喜滋滋的打开那包肉,血水在袋底积了许多,放在地上渗出一摊。我想这活也太容易了。七爷在弄炉清炉,我逐渐打开,只见一个见块大小的五花腩肉,切口处已经变黑,这肉皮光肉滑,我想这是不是小崽猪阿?皮会连毛孔都不见?我顺手拎出来放到专用铁盆里。这块五花肉有五斤重。我接着把手伸进袋了,袋子挺深,以至于我的脑袋刮着边袋,不小心嘴巴碰到袋边的血水,有点腥有点咸,我呸呸的喷出这血水,我不习惯戴口罩,但戴了手套的。我手碰到一个猪手,这手可肥大,不像猪蹄那样上大下细,我猜测,这猪奇怪阿,换摸一块,那个蹄太重了,我一摸,这时候是个西瓜般的东西,猪嘴巴不见长嘴的?我一摸,死咯,居然碰到一排压齿!我马上觉悟过来,这哪是脑袋里的猪碎阿?分明就是……我一慌,手一抖,靠!五指紧扣!我缩手用力过度,一下把那相扣的手扯出来!一只人手!我吓得一跳,脚被地上的水一打滑,趔趄到地上!一屁股红血,无比的腥臭! 一屁股红血,好恶心!七爷见我倒地,过来看看,扔下了一句:生人无生胆!大爷就是大爷,只见他陆续的把那一块一块拿起,拼凑。先是把一堆骨肉倒出来,殷红的血水趟了半地,先拿出那个咬我的头颅,是个女的,湿碌碌的长发还盘着个发髻,挂着个耳环,可是面目全非,那脸被刀片刮过,一块一块的肉翻出来,还有细发在嘴巴里含着。我看得心里那个慌,什么场面没见过?只见七爷又拿一块胸膛出来,靠,空洞洞的一个胸腔,黑色的肺叶还粘在腔壁上,好像海棉般还挤出一丝一丝的粘稠液状!七爷找出一段脖子安上去,一具上段尸首厉厉在目!我已经忘记了呕吐,只有心里的抽筋。这,堪比解剖课?远不止! 这具尸体,真是鬼斧神工!杀手不是德洲的就是雕刻家,绝对不是屠夫!只见躯体一块一块,刀法之好远比高级厨师!把肉肉分断,骨肉分离,肠子一段段,排得像在餐厅吃的拼盘,条理不紊乱,在排骨上还有一刀一刀的开花切,若放油锅一炸,绝对是一份完美漂亮的雕骨架!用点酱油一点,就成了酱骨架!内脏排粘着,好像肥牛,好像卤菜拼盘,一卤即吃就肯定美味爽口,爽心悦目!我在想,神阿神,是谁这麽爱你阿?死都让你变成美味佳肴?七爷拿出个手和脚,细长的手像783柑蔗那样,煞白而无遐,五指并齐,那手刚与我有一下之握,我再看看我的手,涮滑的手,手套渗进的水液已经干涸,怎都拉不出手套,还很腥! 七爷很淡定,他可能当兵时做过炊事班班长,杀过猪!我猜的。七爷扛出那大腿,有点发涨了,大型萝卜腿般,趾甲还涂着紫色的颜色,我差点呕吐,因为我看到,那,那女的阴部,已经可用稀烂来形容!哪个缺德的,这样不怜香惜玉?怎就这样躏香蚀肉呢?看到尸体这般的惨状,不是被强奸后杀,就是先杀后奸!我再也不敢看那个黑黑烂烂的地方,怕影响我日后生育。好不容易,七爷拼齐了。丫的,行为艺术哇! 是的,七爷很懂的“尊重”人,特别尊重死人(对女儿却会当众抽),有碎尸啥的他会拼起来烧,如果是我,不是家属要求,我一堆就点了,当然,“有七爷,懒蛇蛇(意思是偷懒不用亲自做)”。好一个行为艺术,尸体是拼好了,可是并不能合拢的尸块,一块凸一块凹的,且一摆好转身又掉下来了,最别扭的是那双脚,平放的时候脚掌是不能竖起来的,也不能内圈腿,脚掌都外翻,外躺。这尸稀烂的脸,裂开的口,比日本的电影裂口女更加真实!外翻的红黑的肉,像牛肉的颜色,不像猪肉的;身躯一块一块,对,就是一个拼凑起来的**。 很恐怖,我扫过一眼绝不想看第二眼!七爷和我配合着慢慢的转动躺车,一个不慎,我在头部的地方,前段身的一块**滩塌下来了,七爷说:“喃生,把它捏起来装上。” 我的妈,还不如叫我去死?虽然是女人的胸肉,这不扼杀我麽?拿什么都可以,拿那团肉还不让我有心理阴影阿?七爷你不想做外公?但我不拿又不行,因为相对七爷那实在是太小事了,举指之劳。我也只好由上至下的捏起那团肉,冷冷的,软软的,一头尖一头大,大的地方是个碗口般大的切口,血肉淋漓!我一辈子都不想回忆!我捏起放上,又是一双断涯层双峰。推进去一把火,该到哪就到哪去!上帝怜惜女人! 第19节 保护动物,爱护宠物,呵护女人,是人性三**则!入法的。 烧完之后我坐着无法动弹。良久,警察叔叔过来取走骨灰,在一张纸上盖章,估计就是毁灭证明。这个应该是案发尸体,不知道警察为什么如此重视。 我管不了这么多,大爷,你带来了猪肉,就赶紧走人吧,我被这吓得不轻了,主要是我怕日后不敢娶老婆了,谈女色变。 21、开灵车兜风 我来了半年就学会了开车。我们的灵车是用金杯改装的,绵羊头,2。4排量,落地价就十万左右吧。我学开车是主动出击,帮大力搬过这么多次尸,他也不够脸皮挨我缠,就他说的以还人情方式回报我,就让我半夜在火葬场广场拉了好几晚的骀,慢慢学会了,但是技术很一般,老死火。大力说技术不好不能开灵车,你说拉着尸体一路熄火,会把活人吓死,把死人颠活,吓得我不轻。 灵车里面在驾驶座后建了个墙,但是墙上有个玻璃的方口,一为内后镜看后面,一为家属与尸体在后面方便与司机沟通,噢,尸体是不能沟通的,也是方便司机单独拉尸时看后边尸体情况,颠掉下板车事小,如果尸变了司机看不到那就糟糕了。 开灵车真爽,肯定比开大使馆的车爽!大使馆的车属于外国领土,谁都无法侵入,包括交警巡督,灵车是死人的领土,,一切活人动车都会绕远远的。 一片大好河山,为我灵车独尊,开着惬意之极! 即然学会了开车,手特别痒。晓凌虽然坐过阿坤的大奔,可我也不能落后,找阿坤借个大奔是不可能的,但大力与我同居,找他要车,难度不大。只要他肯借我就敢开,只要晓凌敢坐,我就敢飞。不就个破金杯嘛。 正好一天大力说他那部灵车要去检修,那车休息三天。哈,我也正好连休两天,天天对死人,心理压力大,也常放假放松。我和大力说了想法,他也来个顺水人情,油报消,公车私用,尸车人用。 大力问我:“开灵车出去干嘛?” 我说:“别管,开不去广州就是了,没那上高速的本领。” 大力也觉得是,说:“无所谓了,我也是成年人,开这车不怕撞人,生人见而让路的。嘿嘿,我这个车,比大使馆的还好使。” 大力想了下问:“你是让我先修检再开,还是第三天回来再修?” 我想了想:“回来再修。我晚上走。” 大力雷我:“也好,回来撞坏了第三天修正好。否则那得修两次。 “我靠!你想我出师未捷身先死?死大力!”大力你够坏!见拿了钥匙就不与你记较。找晓凌去兜风!哈哈。 我特地哼着小曲,屁颠屁颠的去宿舍找晓凌。我去房间敲门,几下,没人反应,书琴也不在。估计俩人在化妆室互相化妆学习新产品。 我就拿着钥匙晃着,走相化妆间。我推开化妆间的门,只见书琴在调料,这丫头很忙阿,床上躺着个尸体,化得全脸白里透红,如个塑料娃娃。我说:“书琴,一人啊?” 书琴见我,恩声,她戴着口罩。 “见晓凌麽?”我问。 书琴又隔着口罩恩声,没说见到也没说不见到。我看她在和死人化妆,这死人有点面熟,可就是盖了个胸以下,见不得高矮,我想当然,神嘛,能不看就不看,整个过程我只是瞟了眼。 “书琴,这神化的浓了点。”我进到书琴调料的侧房,书琴看下我没作声。我又说:“晓凌去哪了呢?”我背对着外面,问书琴。突然觉的脖子好凉!有鬼在向我脖子吹气,耳多像被头发挠了一下,我一个寒颤,我知道一般人平白无故一个寒颤的时候,是后面一个鬼向你脖子吹气。每人背着一个鬼,这是有说法的。 书琴在自顾调料,仿佛身边没有人或者不止我一人一样,小样的有点不屑。我脖子一凉,条件反应的抖一下,而耳朵一酸,全身一酥又抖一下。我余光一看旁边,一个鬼脸与我对齐!我双手一抑,啊声一叫。把书琴的粉底撒了一地,书琴骂道:“听晓凌说你是个倒霉鬼,真的是!一来就打烂东西!” 我定魂一看,我的姑奶奶,身边站着晓凌,化了个死人妆,在边上咯咯的笑!“鬼吓人,吓死人的阿你不知道麽?” 晓凌听了笑得更厉害,捧着肚子笑弯了腰,好像熟了的高粱!我被吓跑一魂,心里惊慌无措。书琴在讥讥歪歪的收拾残局。我说:“晓凌,做鬼要厚道,怎这个样出来吹气!像个扎纸人。”晓凌还是笑不止,什麽人哇! 晓凌笑完,问我:“喃生找我干嘛啊?” 我说:“晓凌你明天休息麽?” 晓凌说:“不休阿。怎么?你去哪呀?” 我看看书琴,意思是有外人,找个安全的地方说。书琴看出苗头,这丫头居然不走,道:“瞄什麽瞄,你俩私奔我都当不知道。”她还真不怕亮过电灯了。 我也只有说:“我有车,不如出去转转?” 晓凌高兴的说:“阿坤借了你?” 我一下失意了:“大力。去不去?” 晓凌想想:“开灵车出去兜风阿?恩……也好。”晓凌和书琴说,“琴,那我明天休息,和卡卡他们安排下。” 书琴张着嘴问:“明天休,今晚就不在了阿?” 我说:“是阿。” 书琴嘴巴变得更大:“你们,你们……都那个那个拉?” 晓凌红扑扑的塑料脸看不出多红。扭着拍书琴:“你说什麽呢?谁不回来?” 书琴淫笑:“呵呵,不回我也不说七爷知,打死我也不说。” 两女在闹,女人真有意思,比男人更会想,一个晚上不回来不是私奔就是那个,看来书琴有经验呀!完了之后,我拉着扎纸人就走。 “诶,急什么呢?我这样怎出去阿。”纸人说。我看也是,晓凌这样上车的话估计我会被导弹直接炸了。 说:“你也是的,好好的妆不化来扮鬼。” 晓凌说:“书琴有个步骤要温习下。很快,马上就好。” 男人的“三从四得”有一得就是女人卸妆要“等得”。这个妆也真是的,一等就是一个小时!我差点就等到花儿都谢了。晓凌完工后天已经黑了。我们才像在火葬场放飞的鸽子,向那部待修的灵车飞奔过去。 那绵羊头金杯好像头忠实的骆驼,跪在地上等我们上这沙漠之舟。晓凌还是挺兴奋的。我们上到车,像对捡了一包“情”那样的小情侣,笑呵呵的走进那部代表小康生活的四轮小车,香车加美女,洁白月光相映照,无比妖窈! 22、开灵车兜风2 香车,确实是香车,供人烧香的香。我把车打着火,一声“驾!”车起动了,向着马路跑去。老实说我很紧张,第一次驾车带人,第一次独立上路,开车的新手一般都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我顾做镇定,晓凌一路哟哟,搞得我心烦气燥,但还是固若金汤,不为压力所折服。晓凌问:“喃生学会很久了吧?” 我目不邪视:“恩,才学会。” “教教我?” 我又恩,这娃真逗,一听我“恩”就马上跨步过来,要与我于室内换驾驶座,这女真有意思。我“诶!诶!干嘛呢?干嘛呢?” 第20节 “让我开阿!你看边上的车都主动离我远远的。不怕。”晓凌当真了。 我一听就冒汗了,我还是新手呢,怎教你开!我说:“别玩,别玩,出人命的。”晓凌这时已经把整个左腿和34b**伸过来了。我一脚急刹,随后车“轰”声起叫,差点把晓凌从挡风镜冲出去! 晓凌疼得哟哟叫:“你会不会开车的啊!一个脚负责加油减油,一个脚负责刹车,你怎就一脚下去不减油呢!” 这孩子连刹车和加油同一个脚的问题都搞不懂就要兴起开车?我一手撰汗!真的未知怎死阿。 我“吁”一声,急刹停车在路中间,后面的车没机会碰尾,灵车就像个磁场,只要你的车是铁的都近不了兜着走,真马车除外。 我很生气:“晓凌,别搞!我是司机,司机生气,后果很严重,你不知道吗?” 晓凌估计被撞得也惊魂未定,悻悻的说:“我就想学学嘛。” 我语重心长的说:“晓凌,学自行车,在后座横根扁担就可以了,学汽车,你别看它四轮,马步稳,可车不是随便能开的。” 晓凌还不服气,奴嘴了:“你都可以。我就是想开。” “好,想开回去再教你,犯不着马路中间抢。”我没好气,也不想多说,说多了还影响哥心情呢。 晓凌收回去的左脚和34b,一副得不到而又不服气的鸟样。我再锁锁车门,防止她半途开门玩飞车呢。又“驾”一声,长扬而去。 都说六月天孩子脸,说变就变。现在是女子脸,一下就变好了。晓凌变得更高兴起来,手舞足蹈,说话如百灵鸟,悦耳动听,说小时候帮七爷在火葬场的乐事,乐而不能笑的地方,现在在灵车里说出来笑,憋屈了二十载,不容易阿,秀文。 见晓凌难得兴致如此高,我就心里开花般,专注开车。一会,大家安静了,晓凌问:“还没吃饭呢,咋整?” 我想真有点饿了。 “找地方吃。”我说。于是让晓凌找边上的饭馆,找了个大排档。车一靠边,就被饭馆老板挥手叫我们走了,不做我们生意,想想也是,停个灵车在人家门口吃饭,那还谁进?都以为饭馆吃死人了呢。连续三家都同样代遇。天阿,难道要饿死有车一族啊?尔后晓凌很有功劳般说:“我知道去哪吃了!” “哪?”我问。 “医院饭堂!”晓凌有劳的说。 我赞道:“你的脑子真聪明了一次!”晓凌还被我含沙射影的伪赞,赞得乐得不行,这女孩真好,带回家给参详参详!反正有车!于是我们去医院,把车直停大院门口。轻松解决了温饱问题。 饭后,晓凌说:“回去吧。” 我说:“回什么回,我们跑远点。走。” 晓凌说:“去哪?” 我说:“我回趟家看看。开车回去威风一下。” 晓凌也觉得可以:“那就走吧。” 呵呵,老爸老妈,每次回去都是老爸开摩托车串上串下去接的。今晚回去就给你们个惊喜。 开车的人都很快忘记车身是什么颜色的。我一脚油,跑上了国道。离家不远,就六十多公里,我慢慢开一个半小时就可以回到了。旁边坐着个美轮美奂的郑秀文。我心花怒放! 走到快到家的时候,已经全无路灯了,车也很少,只有三五分钟偶尔一辆呼啸而过,我放眼望去只我这部灵车慢悠悠的奔着五十迈趴着路走,这个速度完全可以把一些摩托飞车党远远甩在后面,我开心的想:呵呵,哥也有今日!晓凌见外面一片漆黑,也默不做声。在开出一个山坳时,车子抖了几抖,像喘不过去的老人一样,咳几咳竟然哑火了。我一惊,老兄,关键时刻千万别感冒阿!我把车溜到路边,车子果断的不动了。我一拍方向盘!“靠!”一声。 晓凌问道:“生哥,怎了?” 我故做镇定说:“没事。再来!”我再拧宁钥匙,还是无反应!喘几声就是不起动。 晓凌也紧张了:“不是坏了吧?” 我也不明其理,在车内看来看去,看着油表,靠!没油了,油表报警灯是坏的!妈的,大意失荆州阿!在这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半路,居然没能量了。我说:“没油了!” 晓凌开始喷了:“李喃生,你做事靠不靠谱阿,这样你都不知道?” “死大力,没油也不告诉我!”我也气了。 “那怎办?”晓凌问。 我说:“拦车,借油,否则要在这里等天亮了。”祸不单行,祸不单行阿!我俩下了车,月亮在山岗上再美再亮又怎样?只能更显黑暗。车灯亮着,我知道灯光耗完电池,比没油更可怕。于是我扭下钥匙,开始等路过的车。 23、开灵车兜风3 真验证了每次和晓凌出来无好事的说法,不是天作人合,而是好事多磨麽?这磨砺,总别堆在俩一起时发生阿。晓凌有点害怕,我也是,倒不是怕鬼。而是怕这荒山野岭的,怕个茅贼土匪的,被人捅一刀就得不偿失了。这夜晚的车可真少。好不容易见一部长途班车过来,我招手,那车呼一声而过,还夹带着车上的人“啊啊”的叫,似乎灵车比鬼更可怕。没法,这车就是个磁场。 晓凌来问我:“喃生,怎是好阿?可别在这儿过夜阿。” 我说:“你吐口水说过。”这时又见一车,是个泥头车,这车肯定有备油,我拉出晓凌:“诶诶,这个你来。” 晓凌说:“我?” “对,弄风骚点。”我说。 “阿?”晓凌被我推到路边。 她就是个演员,一出场就扭臀挥手,手里拿个手帕,像电影里的小姐般蛮腰细摇!那泥头车见一女鬼在站在灵车旁的路边招手,这家伙比我还生人不生胆,大叫一声:“时运低啊!”一脚油又跑了,丢下满世界灰土!晓凌失望的跑回来,一身尘土。 我也无辙:“唉,灵车可是生人勿近的阿。 晓凌好是失望,我更心痛。这夜怎过?我说:“别废力了,歇歇吧,看来要在路边过夜了。” 晓凌说:“我真信了你的邪。和你出来咋就这不顺的。” 我呜呼唉哉,丫的,半路没一个好司机!,借点油都不肯。 我和晓凌背靠背,在看月亮数星星,任由汽车飞奔而过,我们都当它是浮云。不可否认,除了灵车难看外,其他都是美丽的。美丽的月亮,美丽的山岗,美丽的晓凌,美丽的我。一对身影依慰在路边,我们也把茅贼抛到了九霄云外。很远处有个灯火栅栏,估计是那边有个小村庄。但我是不能抛车弃女跑去化缘住宿的。 半夜的风有点发凉,我问晓凌冷麽?她困意已来,点点头,我没有衣服好脱了,否则就是脱衣盖凌了。我试下伸手去把她抱一下,传点体温给她。她没反抗,我又再用力去紧紧,她还是默许。我胆子大了,由搭她肩的手放到她的腰,她还是无反应,是不是默许我进一步呢?我就放开来干了,双手环抱她的腰,很细,一点赘肉都没有!我心里乐阿,生理反应阿!搂着搂着,觉得不过瘾,很想把她整个抱起。我一挪下位置,她上身掉到了我的腿间,趴下了。乖乖,原来她睡着了,居然在荒山野岭这放心的睡着了,怪不得没反应。我心里斗正,要不要趁着有月亮,来惹个祸呢?看着她仰着的嘴脸,那樱桃嘴我看着蠢蠢欲动,君子,狗屁!有肉不吃非狗之所为也!我忍不住,头朝下垂…… 晚风轻拂柳眉弯,秋波逐地摊……我垂下头,朝着晓凌的嘴下去。 “啊嘲!”晓凌一个喷嚏,我一闭眼,一抹口水,白痰喷我一脸。晓凌一个激灵起来了,好谦意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第21节 我抹一把脸,潇洒的一擤:“没事没事。你凉了吧?”我关切的问。 晓凌说恩。 我道:“不如上车睡吧。” “睡哪?” “座椅太累了,车箱后有床。” “那死人睡的?”晓凌不愿意。 “怕啥?你化妆时不也躺?”我说。 “也是。”晓凌就是听话! 刚才偷鸡不成,上了车箱不就可以水到渠成?“快上。”我道。 晓凌起来,我很照顾她,帮她拍干净她屁股的草泥,呵呵,好挺好圆好舒服!晓凌却自然的配合着我拍。人生第一次摸生人的屁股,第一次摸晓凌屁股,激动得想哭。我打开车箱后门,一个“请君入瓮”的手势,晓凌蹬上车箱,我又一个顺手一托她的大屁股,她顺利的上去了。 我也正要一跃,晓凌在里面弯着要对我说:“你干嘛?” “上床睡觉啊,噢不,上车睡觉阿。”我不理解晓凌咋这可爱的问我。 “去,车头去,这只一张床。”晓凌说。我愕然一会,靠!被拒绝了! 晓凌弯着腰的,那玉蒲团在车箱灯下若隐若现,在向我招手,而它的主人却拒我于车箱门外。我“噢”应答,乖乖的退潮,道了声“晚安!”顺手一关门,春色有门,肯定是关住了,灵车没有红杏,无法越墙。我嘟囊的回到驾驶室,坐好,通过那窗口,看晓凌躺下,望波兴叹。 晓凌躺着瞄我一眼,妩媚的朝我笑,含情默默的看了我一眼后,闭上,挺尸了。好像得意的说:“小样,吃了豆腐还要生吃黄豆?”唉,我说,豆腐黄豆本是同根生,喃生何太急?我挺个舒服姿势,放下“屠刀”(坚强的小弟弟),和衣而睡盼早点天亮吧。 伴随着远处鸡啼叫声,我慢慢睁开眼睛,天空已经亮了,太阳露了半个脸出来。我习惯性的一看旁边,晓凌不在!又习惯性的看车箱后,还好,晓凌还在躺着。只见她大汗淋漓,额头都是汗珠。靠,忘开点窗了,不知把我的晓凌闷死了没有。我拍窗,晓凌,晓凌的叫。晓凌才醒来,大难不死阿。 尔后,我们出车透透气,晓凌的衣服被汗浸湿了,玉蒲团依旧,隔衣向望。她伸伸懒腰:“你昨晚吃我豆腐! 我也挺挺腰,说:“没有的事,黄豆没熟。呵呵。” 晓凌白我一眼,我说你是讥笑我昨晚不够胆还是幸好没鹿死谁我手啊? 正融洽着气氛,我的晨尿来了,我说:“我旁边方便下。” 晓凌咯咯笑:“不害羞!” 我于不远撒了一泡黄色的尿液,还带点白带,应该叫白浊,正常,欲火焚身后得不到灭火器,且是早晨第一泡,纯属正常。 我大声的潺流完晨尿,回到车旁。见晓凌正红着脸扭牛捏捏的动着,然后很不好意思的说:“我也要。” 汗死,男的好解决,女的怎解决阿?我正在搜方案,叫她去路边,身后车流如注,去哪方便好呢?看她急得!憋屈阿! 24、开灵车兜风4 身边汽车不停,叫晓凌怎尿?我脑瓜一闪,有了!车门改装成左侧是扇门式的,我打开双门,对晓凌说:““这样吧。厕所。” 晓凌很不好意思的看着我:“这样?” 我说:“是阿,前后挡住刚好。” 晓凌说:“怪别扭的阿。丢脸死人了。” 我说:“总比路边强。我出去在高速路上就常见女人这样方便的。” 晓凌咬着唇看着我,好一副“舍我其谁”的壮志凌云神情。“那,那你不是看着?”晓凌说。 靠,原来是怕我偷窥!我说:“晓凌,出江湖混,身不由己阿。”我好一副忠肝烈胆。 “你,滚远点,不许偷看!”晓凌怒视我。 我想,呵呵,自己尿尿被人看着都尿不出呢,你让晓凌被我看着她能开闸阿?让她情何以堪?我说:“那好吧,我到车那边去。” 晓凌见我转身,我的余光看见她一下就把裤子脱下,同时一蹲。“嘘嘘”的开闸声飘然入耳,晓凌,我不是偷窥狂,那我偷听总可以吧? 我正听着那动听的流水声,眼向前方看着,不看还好,一看就想抽自己耳光!前面一个路标赫然的写着“前方100米加油站”!昨晚光顾数星望月,居然没留意路标。 我“诶呀!”一拍大腿,全忘了晓凌在撒尿,流水声还有没有我都不记得了。我跑过来,晓凌一个火速立身拉裤,也来不及掏纸巾擦遗了,我还是透过余光看到一小段白色的臀部,大约是打针那个部位以上。 晓凌恶恨恨的骂:“流氓!流氓!” 我知道错了,大意了,可见到加油站我比看白臀激动哇。我转身说:“晓凌,对不起。我,我找到加油站了!” 晓凌一听,也转移了火气:“真的?” 我说:“恩,就前面一百米。 “晓凌很无奈的说:“你个冒失鬼,昨晚干嘛去了!” 我很想说昨晚还不是迷恋你的女色?你以为我想躺灵车过夜阿?我只有说:“昨晚太黑,看不见。” 晓凌见有救了,也松了口气:“阿爸保佑,不用再揪心了。”我就纳闷了,七爷还没死怎就阿爸保佑了?呵呵,其实土话意思就是阿爷保佑,阿爷指祖宗。 我说:“你在这等我吧,我去弄点油来。”晓凌想也只好这样了,说:“那你小心点,快去快回,我怕。” “不怕,白天了。”我去关那厕所门,不小心一脚,骚骚的尿味,估计晓凌也尿白浊了,我想。接着抽出几个大水瓶,向加油站走去。 晓凌望夫出征远去,焦急的盼夫凯璇,带点泪水的话我肯定感动得不去了,可没有。 打汽油出了点点意外,就是老板见我打得少不肯卖,我好说歹说,拿人格保证买去救火后马上来加满,方才打了两瓶油来。到车里后一阵捣滕才把车弄着。期间晓凌帮忙不少,受她气也不少。搞好之后,我们的阴霾也跟着烟消云散,高高兴兴的驾灵车入村。 没有彩旗,没有列队,只有我熟悉的家乡情景,这不,三叔家的猪看到我们,串走了,大伯的鸡看到我们,飞走了,隔壁老张的狗看到我们,跳墙了,喏,连十三姨那个光屁股儿子见到我们,都哭了。呵呵,开车回来就是风光阿!风光无限,无限风光!我吹起口哨。 我把车停在家门口地堂,下车看见人人都奔走相告,挺忙乎的。我想这才对嘛,衣锦还乡阿。我把晓凌扶下车。阿妈出来了,一见是我,还带着个大姑娘,那个乐阿,那个叫笑得见牙不见眼阿!我:“阿妈”叫声。 第22节 妈哈哈笑着说:“噢呵,阿生回来拉?这位是?”阿妈看着晓凌。 我碰碰晓凌:“叫妈!” 晓凌瞪我一眼,红着脸说:“阿姨您好。我是喃生的朋友,搭顺风车来看看您。” 我纳闷,来我家是搭顺风车?顺风车来见我妈?什麽逻辑。 阿妈哈哈笑:“好拉好拉,先进屋。哈哈。” 晓凌提出水果说:“阿姨,给您吃的,没啥带的。” 阿妈见个这样礼貌的姑娘,乐呀:“哈哈,都是回家,客气什麽?姑娘,和你说啊,来来来,进来。和你说我家阿生阿,就是啥都好,就是太老实了……”阿妈还有完没完,揭我短呢。 阿妈把晓凌领进屋,把我撩在地堂(晒场)。这晓凌就是会说,把我妈逗得不亦乐乎,有朋自远方来嘛。我跟进屋,阿妈当我透明的,也不分青红皂白,真当过门媳妇了,我都没敢想呢。 我看来看去,似乎总是缺少什麽东西。噢对,老东西,怎么不见爹呢?我问妈:“爸去哪了?” 妈没好气的说:“那个禽蝼阿(蜘蛛)?死了!” 我知道老妈开玩笑,这是恩爱的骂法。我继续听这两婆媳到底聊啥,她们好像相见恨晚!最后我妈问:“晓凌,你父母是做什麽的?” 晓凌开始纠结了,这个职业好不好说呢?虽然喃生妈也是类似一行,但毕竟说出来会不好意思的。晓凌说:“家父是烧烤工。” 我妈:“噢,没事,钱是赚得不多,烧得好吃就好了。” 我差点吐,晓凌看着我向我求救,我就看你什能耐。我妈还老说外面烧烤脏,你爸烤得如何之类,我最后帮圆场:“妈!说什麽呢?你儿子我也是烧烤工。” 我妈说:“那怎一样你,你烧的是啥?人家烤的是……”我妈停住了,似乎悟出来了,真是有其子无其母,现在才悟出! 我妈接着说:“噢!这有什麽呢,这是积善的事,我们俩也是喃麽的呢。那晓凌你是做什工的阿?” 晓凌被我妈拉着手不知如何是好,看看我,我偷笑,看你怎办?晓凌傻傻的说:“我,我是化妆师。” 我妈呀的笑:“呀!美容师呀?怪不得人长这么漂亮!看多俊的姑娘阿!阿生可有福气阿,小时给他算命说他命不好,真不能信阿。晓凌,阿生是做什工的你知道的吧?” 晓凌笑着低头说:,“嘻嘻,知道。我们是同事。” 我妈这次不蠢了。一下明白:“呀,哈,这样好阿!肥水不流别人田!近水楼台先得月。好阿!哈哈……”我妈可是涛涛不绝,我听得直乐,晓凌则超级尴尬超级可爱!正乐着…… 外面响起了鞭炮声,夹着哭声。我还在想谁在欢迎我呢?这时三婶哭丧进来,见到我妈就扑了过来:“二嫂阿,你们积福的阿。二哥怎说去就去阿。呜呜呜。” 我妈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阿明,什麽话呢?老李去医院没回来,怎的?他……” 我就更担心了,晓凌也跑到了我身边,这是庄重的问题。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三叔大伯也进来了,见到我,说:“喃生都赶回来了?二嫂阿,二哥咋就……”大男人都呜咽了。 外面又响起鞭炮声,人都朝这看来。 “阿三,那你二哥尸呢?”我妈问。 我一听,我也“哇!”一声哭了“爸阿,别走阿。” 三叔问:“二哥今天是去医院了吧?” 我妈说:“是阿,他说牙疼,一早去医院了。” 我哭着听着说:“怎牙疼都能死人呢?” 三叔大伯也哭:“二嫂,你就别撑了,看,灵车都来拉了。让我们看看二哥阿。” 我听到这,哭声寡然即止:“什麽?灵车?” 三叔说:“是阿,都停门口了。” 我这时就觉得,误会了。 “喃生,你咋回的阿?也不叫我开摩托车去接你。”三叔说。 我道:“那灵车我开回的阿。”说完,全场静住了。 “你开的?”大伯问。 我说是阿。 大伯说:“靠,没事你开什麽灵车阿?”我无语,是呀,要有事才出灵车的阿,大伯真生气了。 三叔也说:“是阿,你开这玩意干嘛阿?” 我支支唔唔,我妈出来了:“唉呀,大哥三弟,这喃生不懂事,开灵车带老婆回来了。你们别介,误会,误会阿。我就说怎么牙疼会死人了呢。大吉利是!” 大伯把外面烧鞭炮的喊停,说:“带老婆回来是好事,怎能用这车拉媳妇呢?不委屈人家不是?诲气!” 我赶紧把晓凌拉出挡箭,晓凌两手拉在跨那,说:“大伯三叔三婶好。”大伯三叔三婶点头答应,怒视我一眼,愤怒而去。 无比尴尬的场面。大伯临走说:“赶紧把车开走!”我听后,立马拉晓凌上灵车!这次真丢脸丢大了。 本来喜事变丢脸事,后来我知道,灵车进村不受欢迎,特别在没死人的情况下;灵车经过村庄一般都要放鞭炮的,而我是溜进来,怪不得鸡飞狗跳;二来灵车进村,有巡警的爪牙,以为死人了要来核实有否土葬,当然现在松了点。 我那次就匆匆忙忙风风火火的,本以为回去威风,却被扫出村,在晓凌面前我威信扫地阿。那次之后我父母一直以为我有媳妇了,有个好处就是后来给家用他们都不肯收了,说拍拖要花钱,存点老婆本,云云。知己莫如父母,很爱他们! 这事后,晓凌抛给了我一句话,意思说我怎成带她回去是为看父母不是兜风,都不尊重她意见,说不和我玩了。我是存了更多的钱花,可是丢了个朋友,得不偿失呀。 自从我那次带晓凌回家后,我们悄悄的回来。书琴挺有义气,没有告诉七爷。虽然相关无事,可晓凌是有脾气的,那次后她就对我不冷不热,搞得我好纳闷,想了好多方法补救,如想写个字条给她,可想想那是学生做的事;想约她出去走走,可发帖也请不出。没办法,既然天好下雨,女友要嫁人,我只有干瞪眼,让一切冷确下吧。 我就一心一意的跟七爷干活,这准岳父对我却日益变好,不过我肯定他不知道我伤害过晓凌,老七不傻,看人可清醒呢。一日复一日,也没见过鬼,也没有碎尸等出现过,这半年,可以说是无私竹之乱耳,无案渎之劳形。单身汉,悠哉尤哉嘛。时隔半年,2001年要到了。在那新年里我的愿望是与晓凌化解冤仇,化干戈为萝卜,是玉帛。耶! 25、砍脚 说一段事出来,大家不要用奇怪的眼光看我,更不要用另类的看七爷,这事我怕涉及辱尸,权当故事来将。这应该是我经历过的最后怕的事,因为我觉得那像德州杀人狂。 第23节 和晓凌分手后我心变得硬郎许多,一但硬郎过度的人就是心灵扭曲,不分事情大小,总会残忍对待。2001年一月,临近过年。有一个黑社会死了个中年人,此人约四十岁,是社团的老大。被人追砍用车撞死的。此社团在本市可是臭名昭著,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那样的人,此社团无恶不做,培养上千烂仔横行霸道,奸杀虏掠,而最高老大确是以正当经营,开厂入政,而手下一帮给他扫清障碍,拢断全市,颇似香港的洪兴社,也如潮汕黑帮,更像粤西早些年被抓的粤西黑伙林某许某。此社团足以吓唬小孩达到教育的效果;古惑仔陈浩南都没他们血腥。死的就是个前锋教头。我火葬场也受其欺迫,因而死了个老大,居然来闹火葬场。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黑社会更是有黑帮条例,有成文的,也有不成文的。这个老大死了,会有千千万万个老大竟选,在黑里面,内斗,拉帮结派,估计比任何单位都大,都狂。毫无疑问,谁够恨谁够辣,谁砍的人多,加个忠实护主,谁就是老大。这老大死后,各堂主纷纷赶来吊言,其实这是抓黑的最好机会,就如前年粤西团就是在老大酒席中打网的。可这时候警察势利,没抓。 话说老大被拉到火葬场,安于告别厅,告别厅是个大堂,所有家属都在这里为死者进行告别仪式的。这黑社会来了之后,全场清场,有人死的下午再来,此时火葬场不接客不送神,黑社会人多势众,五步一哨,十步一岗,严如**中南海。我和七爷是主雇,晓凌部门是后勤,也就是在后面化妆,出堂、出殡、烧尸是我和七爷。 大家也应看过新闻或电影,黑社会老大死了的葬礼何其隆重,来宾囊扩政商,在此我就不说政来几何了,反正我不认识。这老大身穿威装脚踏皮,油亮脖子金内衣,蛮讲究。老大躺在正中间,下面一拨一拨的人轮流鞠拜,看着汹涌人群,我想哪天我死了这麽多人拜,那是何其光荣的事呀。当一些外人参完之后,就是内部的人了。讲究就来了。先是先生念读功绩,然后是让新任堂主(老大)表态,念保证书计划书啥的。最后入棺。这里只着重说入棺之事,因为我只知道这事。 什么人用什么棺,老百姓都用红火车,老死的用红火车,喜丧;年轻的,一般指未婚的,基本用无色自然棺,德高望众的用黑棺,我们叫煤车,还有的用黄棺。这也只是在我这小块地方我总结出来的。这不,这大哥用的是黑棺。棺与尸先是离开放,拜完入棺再拜,这个可能是这黑社团的规矩。 当颂完颂词后,是我的活了。我是被逼的。我不知道他们的鬼规矩!我又不能报官。我只有说这是逼良为娼。此事我略带而过,不描述。当把我和七爷抓上去后,旁边站两人手握斧头。 当他们军师说:“请新堂主供刀斧”,新老大从马子那拿到刀,递给我,我拿着还不知干嘛。军师念:“落斧,削脚!” 新老大吆喝:“把尸体的脚砍了!” 我靠,怎干这活?我和七爷一人一把斧,一人一个脚,不能不砍,人岂能不低头。把那脚在脚腕上点,骨皮不相连的砍断。把脚掌放于尸边。入棺,砍脚后刚够长,不砍装不下。我足砍了十二斧。 得知此乃他们规矩,说老大死就死了,以后活人的事不关死人事,别死后还跑来参和。云云。人走茶凉,估计说是他们江湖人事更合适。 26、化妆 和殡义馆业务最密切的单位是什麽?对喽,是医院。所以说我们这有两人对院线最熟的人,一个是大力,一个是平姐。而我又走得最近的就是大力。常跟他车出入,也偶尔认识几个医院的人,其中一个是院长,一个护士长。平姐跑医院是推销墓地。所以2001年伊始,我们仨常一起出入。对单调的烧尸工,我觉得我更喜欢跑业务和出透气干活。 2001年春节,我也只在家呆了两天,一来家人老问我和晓凌的事,二来火葬场只有七爷父女在那过年,于是我带了很多年货回来,看能不能堵下七爷的嘴,甜下晓凌的心。 当我回到火葬场,场子挺安静冷清,我热火朝天的找到七爷和晓凌,热闹吃个年饭,好个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晓凌也对我露出了久违的甜笑,就这样我也心满意足。知足常乐,只要晓凌还在我眼皮底下,再累我看到她都觉得很轻松。我们就热热闹闹的过了个年。 大年初三,大家伙陆续的回来了。当大力回到七爷住处时,看见残骨遗羹,无比羡慕,然后把我拉出来,对我说:“去下市医院,平姐那有个活。” 我马上跟出来,知道平姐又卖出了个墓,而墓主也跟着拉柴了。我上了大力的灵车,灵车后遗症却一下涌入心头。 市医院在上次拉尸那附近。我们来到医院,平姐已等后我们多时。 谁个大年死人的,我们随叫随到。我们的红包是少不了,平姐见我们来,先分红包,这是家属给她派来帮忙的同仝的。钱不多,就个吉利。 拿着红包,平姐说:“这主是香港老板,等下你们就负责搬尸。其他我来负责。先拉回去化妆,然后会在那举行个简短的告别仪式。” 我俩说好。平姐带我们上到太平间,那香港老板和其妻等些人都在。平姐说:“老板,我们人来了。” 那老板还挺搞笑说:“叫我舅父。” “是是,舅父。那我们选好a区还是b区?” “梗系a区啦,越大越好。”老板说,“还有打斋的搞得越大越好。” 我和大力听着,这可是大主阿。 香港人和广东人一样,都是很务实的,而我这本来人就有点市侩,与港粤人有区别。 香港舅父见我和大力开着个金杯来,居然说:这麽小的车怎显气派阿?“ 我和大力哭笑不得,心想老板要不给你的保母车我开,我更乐意。 一路这香港舅父真不是省油的灯,一路说这差那差,平姐只有点头,毕竟他是爷阿,若非有个墓地要售,我管你那死那活呢。 最后说了一句让我火葬场引以为傲的话:“我就看好了你们这里的棺材!” 很快就来到化妆部。 由于是大年初三,并不忙,书琴和晓凌在侧房等着,我们把神安静的推进来。本来在火葬场是庄严的,而这香港佬变态,来了之后让我起了想揍他的心。死者为大,这里就避开死者不说,说这满口港腔的香港佬。 舅父跟着进来,还有嘤嘤的舅妈。书琴先拿着粉底盒出来,香港佬就颐指气使了:“果个大陆妹,我老爷生前风流倜倘,钟意扮靓,你要把他化得像谢四甘的款,然后阿平,阿平。” 平姐应声而出。 “墓地你去帮我办理,最大,风水最好的,对,加多一层。还有,叫服务部准备十部莲花,保时捷也得。烧四五个小妾,丫环一打,还有别墅三栋,噢对,烧个全球护照各一本,老爷钟意旅游。还有衣服啊什么的,你去安排。”好大的口气,一栋别墅最好的三千块,这是个大主阿,爽了八眉,我想。 没法,人家属有主见,且这谢四的款,非晓凌能化得出呀。此时晓凌姗姗来迟,步入大家的视线。 这香港佬见一个窈窕美女蹒跚出来,眼睛都要掉下了。我想:美见过美女吧?我们这里除了棺材靓,人更甜。 这香港佬转身对他老婆说:“你去挑选花纸。这儿我盯着。”那舅妈就走了。 香港佬一改悲伤神色,居然走到晓凌旁边,说:“sammy?”晓凌愕然,不理他,继续自己的工作。 “你真像我认识的sammy。”香港佬流口水。 我当然知道sammy是谁! 晓凌说:“先生,请您让开点,家父的遗容由我来化妆。” 香港佬还在发呆,我很想过去揍他:“看什么看!那是我条女!” 香港佬逐一把他的人支开,而我就不走,他嚷了我几次:“你是干嘛的?出去,别阻头阻势。” 我狠狠的瞪他,说:“我是烧尸的。我等谢四呢,噢不,等您老爷呢。”香港佬见我174的块头轰我不走,就顺便放肆来了。 香港佬缠着晓凌问:“姑娘称呼?去过香港麽?我带你去拉。”靠,竟然土得掉渣,这样公开追女仔。 我实在看不下去,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你以为你在这消费多点就当自己是汪财了?我对他说:“先生,请在化妆间保持安静。逝者如厮,请自律。” 香港佬说:“都说了叫我舅父。姑娘,在这上班不如到我工厂来吧。” 晓凌说:“你家是食品厂?” 舅父说:“化妆品,dhg,你来做产品展试部长。” “哟,还dhg呢?是dhc的赝品?”我真烦死他。 第24节 香港佬看看我:“你什麽身份?” 我说:“先生办丧都挖人阿。敬业。” 香港佬:“你,你!” 晓凌出来说:“先生,请注意,这里是殡仪馆。那位是我们火化部负责人,如想家父安生,请您到外等候。” 我真想赞晓凌一个,有原则,不为虚荣所动。呵呵我当时想多了。 真有这样的人,在火葬场泡妞呢,阿坤那老板估计也这货色,香港又咋了?我看晓凌把港胞轰出去,事后他还一直对晓凌骚扰,说出瑭璜的话,水平比我差多了。 谁也抢不走我的晓凌,有钱能使鬼推磨,可是使不动我晓凌的心的。 晓凌用心的给这神化妆,把他那蓬乱的头发真搞到后脑勺去了,十足谢四的款。这样这个香港老板才满意,好像是化他自己一样,没见到一点的伤心之处,反而有点得意。 27、墓地地产 在火葬场上班有一年了,积蓄加起来也有了十万块钱。那个年龄把钱拿在口袋里一点感觉都没有,那也完全是个数字,家里又不要我的钱,又没有谈恋爱。 经过香港老的事情,我就总结了一个:男人要留住心爱的女人,应该要有会赚钱的道,不能死守着一个工资来源。那不是?不是说宁做创业狼,不做打工王吗? 我手里拽着这个钱,也不知道做什么好?第一我什么都不会,第二我对钱确实不是很感冒,就是找个事情做,好回家的时候可以说:我是搞投资的。又可以虚荣。 后来和平姐说到这个事情,平姐说:“呀,这不有现成的吗?做投资房地产啊。” 我说:“就这几个钱,投资个厕所都不够吧?” 平姐说:“这不有我吗。投资墓地!” 我一听,是呀,墓地也是房地产呀,买了卖,不是很好吗?且这房子还在自己身边,还好照看,且还有个保姆,平姐可以帮买帮卖。 “可汪财是不准内部人员投资呀的呀。”我说。 “那不是有平姐我吗?这个简单。你可以把你投资的落户到你弟弟阿坤头上,买下后,合适的时候我帮你卖出去。”平姐说。 我想也是,问题不大。 “可是别忘了给佣金哦。”平姐道。 “那必须的。”我说,“平姐,准能赚?” “包你赚。” 那我就放心了,其实我心里想的,不是赚多赚少的问题,是找事情来做,亏了的话,我还可以从头再来不是? 想到就做到,我马上拿出了10万块,还想找大力借点,可还不好意思出口,虽然我们这钱来自死人,可是找朋友借钱来投资给死人,还真不吉利的。 手续一切都是平姐搞的,几天后我就拿到了墓地的合约,期间阿坤来过几次,他还特地的去帮我看了墓地的风水,真好像这是买来葬自己般那么用心。 我说:“阿坤,这个不是自用地,随便找个就可以了。” 阿坤说:“哥,不是这么说,你既然是要做生意,不找个好点的能赚钱啊?” 我道:“哎,风水这玩意,一人一个道的,你看了好,其他人看得未必好哇。” 阿坤白了我一眼,意思是说我这个外行。 平姐事后说:“信平姐,得永生。你就安心数钱吧。” 我拿着写着阿坤名字的合约,回到火葬场,这不能张扬,但是又不能含蓄。我就悄悄的给大力说。大力一听,这家伙,是有事没事都凑热闹的,也会让人开心:“哟,我说李总,真的做房地产了啊。发大海去了,给点道我也试试?” 我说:“哈哈,小子,做人要有出息。开车?有什么前途,学哥我吧。包赚。”我觉得自己真是个成功人士了。 大力就是起哄,最后没见掏钱找我帮你买墓地。 从此以后,我在晓凌面前可是昂首挺胸,头挺得特别高,好像在示威:“晓凌,哥也是个有钱的主,哥改做房地产了,慢慢的很快的就不用做烧烤工了。” 晓凌有次见我,问道:“喃生,仰着头,你没事吧?是颈椎病还是流鼻血了啊?要不去看下医生?” 当时就气得我流鼻血。 拿着墓地合同,我是躺也看,站也看,睡觉还把它压在枕头底下,我在想什么时候出手呢?平姐说过,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墓沟哇。 恩,既然房价不急,那我也不急。 这个房地产的钱还真不是好赚的,当我在火葬场上班半年后,又已经有了七万块钱入口袋,可找平姐估价我那地皮,哟,才涨五千!这不是被套死么?咋就像股票了! 房地产,泡沫经济,波及到了墓地,都是中华大地! 这一年平姐自从卖了墓地给我之后,生意也走下坡路,墓地没有卖出多少。在这个小地方,很多人都是把家人拿回老家农村葬的,流行说只有没家的死人才在公墓买地方住。这不,都流行魂归故里吗? 我一手拽着个公墓,一手又多了几万块钱。继续搞还是不搞?阿坤见多识广,我找他借借话。 于是与阿坤约出来吃砂锅粥。这小子,还是开着大奔,羡慕死我。 当喝了两瓶啤酒,阿坤就开始牢骚了,说的无非就是晓凌最近怎样?她不喜欢你的就让贤,让给弟弟。 我就生气的说:“你还说晓凌,这个你买单!” 阿坤呵呵说:“得得,我不说,你买你买。” 我靠,就说嘛,真情也耐不住金钱,这只有我才把晓凌看重过这一顿饭。 阿坤说:“做生意要有胆子。既然有人敢死,你怎就不敢买呢?是我的话,我多多都买,你才买那小块地,埋猪都嫌小。” “你的意思是要就搞大的?”我说。 “根据我老板的定律,做生意就要做大买卖。”阿坤说。 第25节 “那你也投资进来算了。” “呵呵,隔行如隔山。我要做我本分的事情,扩大我的风水顾问公司。” “你那还扩大啊?你那都是虚的。”我不屑。 “你就外行了。哥,和你说,几年后我就可以移民去加拿大洞庭湖钓鱼了,你还在这里守墓。”阿坤喝着酒说。 “就你这水平,还去加拿大钓鱼呢。洞庭湖是四川的。”我说,愕然这话。 “我是说比喻。移民加拿大,去安乐去了。” “你就安乐死吧。”我道,“买单,走人。” 和阿坤分析后,我也觉得是,生意就要做大。手头还有七万块,再搞块地出来。 于是我又找到平姐。平姐有点吃惊的看着我:“你是钱多了吧?” 我说:“这是死人的钱,就要用到与死人有关的地方。豁出去了。” 平姐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对,估计是看我是行外人,咋就这几毛钱,还想蛇吞象呢。 我对外界一切的看法,都觉得是浮云,钱是我的,我想怎弄就怎弄,平姐你不收就是看不起我个烧尸的,我做就做房地产大亨! 当我又拿着一个地约之后,开心了几天,对晓凌示威我就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对,房地产生意,不是人人都能想得到的。 孰不知,虽然说没有打水漂,可是由于我对地产太不了解,以为报纸天天吹,那是有搞头的,且我里面有人。买下来之后,就出现了什么“泡沫经济”字号,开始我还不在意,可是我在这里花1。5万每平米的墓地,放到现在,都还只是1。5万。这个钱算是套进去了。反正我也不愁钱,也就一直放着。 自从陷进去之后,导致整个2001年,我的经济萎缩,虽然追晓凌不用钱,可是口袋没个子,回家腰都挺不直;晓凌还取笑过我好多次。 一天,我正跟晓凌学化妆,我心不在焉,居然把粉底像水泥那样抹,晓凌见状,说:“喃生,是不是破产了?” 我说:“你行外人,不懂得。那是投资。” “投资?呵呵,有钱不如存我这里。安全。” 我想这个是绝对的,可是我敢给,你敢要么? 我就说:“我同意,你同意么?” 晓凌看看我,道:“想得美!” 靠!有这样的人?送钱不要? 那是,我如果是送钱了,那人家不就是送人了啊?人家晓凌是聪明的人哇。 28、装错灰 钱套进去之后,一直有点颓麋不震,本想用钱生钱,没想钱存进了“天地通银行”,卖了的话又白搭,反正又不缺那钱花,主要是心理打击有点大而已,情场不得意,连商场也不得意。得,那连烧烤场都不得意,不想那麽多了,尽心工作吧,于是那个敬业的我又回来了。 不久,真出问题了。 一天,我一如既往的和七爷早起上班,这天真够累的,一早就排了五神等候。神可等,但家属不可等,个个家属都嚷嚷,这个要烧头炉那个要先烤,火葬也要排队你们知道没?以为这儿不是银行就不用排队阿?以为你先死就一定要先烧阿?反正我俩和死人站在同一战线,就让活人忙活,抢位吧。太平间先推哪个进就烧哪个。 这个时候我又忍不住那十七万大洋存进天地通银行了的事,抽着这五具神的红包能落我袋的也就那三五百,啥时是个头呢? 我和七爷一批放三具进去,让家属记得本家进了哪炉,别到时搞错了。有的家属要看怎烧,这麽残忍的事有啥好看的,我们就打发他们出去了。 期间与七爷没搭话,就这工作,且空气也不好,一般都话不多,各就各位是了。 等了个把小时,我看看火候,把眼放猫眼处往里看,只听“啵”一声,那神的肚子在气压下暴开了。我靠,顾着想那十七万,都忘记恩扭开肚了,这次的炉有排洗!看看里面,暴开的肚子飞出的东西不多,只在炉上方的隔板挂了根盲肠,呆会火会把它烤干或成会灰,最多就是皇上皇腊肠而已,问题不大。大家要检验效果的话,可用微波炉微波一下整个鸡蛋,和那个样差不多。 我看着尸体烤的差不多了,恩了个扭,一个勾子勾着神翻了个身,火一下旺了起来,就好像一堆纸或一堆柴,烧后用棍子一撂,会变大火再烧。 除了暴肚,其他意外倒没有。与七爷那基本同时完成,然后就是冷却,摁扭即可。完成后,灰会自动被推到一起,我们就打开炉,装进指定的“金盎”。我了无状态,把灰装好后,七爷与我一起排在桌上,七爷说:“我去进二批,你列好号,通知家属取。” 我站在背对炉那边,一二三挂好号,ok!然后如医院那样,叫号,取样! 七爷拉来另外二具,忙完手中的活后,问:“刚列号拜、参拜了吧?” 我恩声。 “是面对炉列的不?”七爷好像不放心我工作。 我又恩声。可完了之后我惊呆,完了,刚心在胡边不在汉!背对炉鞠躬了!完蛋!要家属拜错祖宗了! 我不敢告诉七爷,这在内部,内部知道当没啥,传出去就问题大了!拜错祖宗,是大事!本来我家要出大学生,被你家拿去拜出了状元,这是乱轮阿! 我找个借口出去,而又不能去找家属要回来换,否则家属也不能听你一面之词,要去拿灰搞dna核实那不就是地狱大的笑话么? 我急急去了档案部谢思那里。 谢大姐估计也能猜测出状况,只是口里相信我是来找亲戚的编号的。你家才有亲戚去了!我心里默念,祈求逝者谅解。 天灵灵地灵灵,这三家都是寄存的,我改日去换过来,贿赂好管灰匣的老张,应该问题不大。 回升天殿路上,见这家属各自捧灰哭泣,我心里内疚阿!大哥,你哭错人了! 做事要认真!这是我的左右铭,否则,死人都不会原谅我们这烧尸的,装错灰的!阿门! 29、开膛破肚 如果一个胖子跳下十层楼,他会变成什么?对,变成死胖子。这天就来了个死胖子。 我不知道欧美那边的火炉是怎样的,他们的人大块阿! 这胖子很年轻,我也不知道怎么死的,死相挺正常,估计是太胖了吧。多胖?足有四百斤! 第26节 胖子在亲属好友送别完之后,来到我们火炉间。这胖子没有棺材,脱棺裸拜的(并非**)。 因为什么?就因为太大了,没有这麽大的棺材。(如果在殡仪馆朝拜,完了之后棺材回收的,好的贵的会再用,或家属拉来的普通的,恩,劈柴卖了,卖给谁?别生气后怕,卖给人做木炭!做木炭做什么?我们都在外买过木炭去野炊吧?) 我和七爷俩怎都搬不下这胖子,只见他的肉很肥,我们动动手,一打滑,抓不住,扛不动。 七爷说:“喃生,得想想法。怎么弄进去。”我想也是,那一年还没有全自动,都是手工搬的,不像现在。 我说:“七爷,经过我靠虑,这神太大了,不知要烧多少才烧完。家属要几成熟?” “家属倒没说,给了个金盎,要灰。”七爷说。 “七爷,还好,不用剔骨。这能放得进烧炉麽?”我问。 七爷说:“量量。” 七爷找来尺子,长度不成问题,宽度也够,就是他那肚子太大,估计勉强塞进去。 七爷度量后说:“这神有点难度,我看,我看……”七爷说说顿顿。 我急问,我不懂七爷要说啥,我只有不耻下问,噢,是上问,不耻上问:“怎处理为好?” 七爷慢慢说:“手工开腔!” 我一听,我的亲爹!又来?我只剔过五成熟的,只看过腐的,只摸过被别人撞烂的,最多也就砍过脚而已,现在要我开膛剖肚?我不禁打抖! 七爷见状:“别生人不生胆,烧炉工最早就是刽子手。要有心里准备。” 我抖擞说:“我,我怕,如果是包公让我开就好了,可七,七爷您……” 七爷已经拿了两把快刀出来。 我才知道,什么是刀的寒光!这两把刀难道是七爷早有准备? 只见这两把尖刀,就是屠夫用的杀猪刀。杀猪刀是细长的,一头是木柄,一头很尖,稍一捅猪脖子,即达猪的内脏,气管食道齐齐断,蹬几脚就唔呼了。就是这刀,并非之前的剔骨菜刀!不知七爷还有啥家当! 七爷给我一把说:“喃生,我们是给他超度,他在旁看着会理解的。” 七爷真逗,还说这胖子在旁看着,我心寒阿,真有鬼在我脖子吹气,一个不禁的寒颤。 七爷口中念念有词,有怪莫怪,七爷也颤怕吧? 尔后,七爷说:“喃生,你在肚脐那开刀。” 我没在这里开过肚子,我也不知道七爷做过几次,据他说开过不少,这次他不帮我这个准女婿了。我拿着刀的手软无缚鸡之力。 “喃生开始阿。”七爷催。 “大爷,我闪人吧,中不?” 七爷语重心常道:“喃生,其实这事我做也可以,但是你来也一年了。既然进了这行,迟早要经历,迟早有个开始的。趁我在,开始吧。” “那,爷,你来,我看。观摩学习。”我还是想躲。 可该来的躲不开,七爷说:“从易到难,我就是让你先开刀。接着的我来,要不你真受不了。” 我彻底无辙了。咋办?动刀还是不动? 我把锋利的刀放在神的肚皮上,看着他那傲人的将军肚,比十月孕妇的还大。 我的手不断的抖,一拉!“嘘”声,肚子开一个口之后自动敞开,我手再一抖,居然在刀口旁又切了一刀,大口小口齐开。这感觉,就像拿着把刀片划一张纸,一块布,或者像切猪肉! 那肚子自动伸缩,张开了一个尺长的口,只见那堆脂肪,那些油,好像杀鸡杀猪时一样,简直是一样一样的!而一股臭气,隔着我的口罩扑鼻而来!没有暖气的臭气,超级恶心那种,像粪坑的沼气,像家里厕所反流回来的恶气,像腐烂的菜的气味,像隔夜臭了的菜!我一个干嗝,就是吐不出来!那臭气熏天我不管,可熏得我无法呼吸,吸进去的无法吐纳,那气不是绵绵的那种半生熟的肉味,而是如锋利的一把刀,对,如这屠刀,在我的胸口,脑里,鼻子,风回云转,来回调逗我的耐力,非要我吐!我“呕!”一个吐,喷得满口罩!胆水都出来了,满脸都是垢物!再呕! 七爷见状,摇头嘲笑的样子。他没理我,他来继续我开肚的活。 他走过来,戴着手套,把一个盆放边上,用手一掏!一团油成块的出来,黄黄的,带白,黄里透白。七爷把那油一扯,一块二斤左右的油出来了,甩进盆里。一股恶臭又来! 我实在受不了了! 我把身转过去,而有好奇心驱使,老用余光去看七爷开肚。 七爷变态!开肚子开得如此娴熟!是他杀鸡杀多了还是无师自通?可我没吃过几回他杀的鸡阿。可,这七爷现在的手艺,难道七爷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我想后悔进火葬场都来不及了。 七爷继续掏,足足的,足足一盆油!七爷又拿来一个盆,然后掏内脏,我想问:“开了就得了,还掏来干什阿?”七爷不容我回答。 大肠小肠落玉盘,整齐被七爷双手捧挖出来!我看过车祸飞出的血淋淋的肠,可这死了几天的肠子,了无生趣,了无动感。它就是一根根发黑,发白,发青的肉肠,肠里的物体早以发霉发臭。我看得想自杀的心都有。七爷倒气定神闲,再臭在他面前估计他在战场都见过。 又是一盘内脏,我发誓再也不吃猪大肠,不炸猪油。 完成后,七爷拿个纸盖上那两盘佳肴,说:“喃生帮忙,抬!” 我扭头避过那东西,一个空腔的胖子,只剩下皮肉搭拉着,轻了几十斤,肚子也小了。 好不容易,把它塞进火炉,可那两盘东西再怎么也放不进去了,只好另开炉灶。 这肥仔足足用了八升油才烧成灰,而那灶油肠,烧得那个烈阿,烈烈熊火,只见那槽里炸出来的油,像小溪一样,细油长流,估计下面的桶会多出五升纯正花生油,千万别又被偷了。 这事事后,我要七爷不要说出去,我可不想被他们知道我干过这活,更不想晓凌知道我炸过油。虽然我不嫌弃她的手老摸死人脸,她也不嫌弃我老烧死人尸。可描得太白了,那我这李太白,谁见我都有阴影是不?唉,殡仪馆岗位多的事,耐何我却被安排在这里。 30、顶包 春天来了,晓凌终于对我好了点,足足的吊了我半年胃口。之所以对我好回来了,并不是树发芽,青蛙生娃,而是从一件事说明,站在她身边最近的人,是我!不是为了一顿饭钱出卖她的阿坤,也不是总爱口无遮拦的大力,更不是天天化妆时楷油的卡卡,大块,甚至不是会打女儿的七爷。 一天,火葬场进了一个主,应该是我烧得最高职的主,当然也是晓凌化妆最压力的主。她就是现任市长,不幸阿,天妒英才阿。市长姓刘,在路上车祸,据说是像那个环珠格格里边那香妃那样,不小心甩出门的。市长人怎样,政绩怎样不说。为避嫌,这里叫刘姐吧。 刘姐官宦世家,据说从她父开始,到现在的所有亲戚,都为大官人,比起汪财,汪财最多只是个管人死活的,而刘姐那可是管生活,生计的。恩,刘姐有名的,家里姐妹排行第三。 刘三姐香消玉损。从快速的车上掉下,皮开肉绽,最恐怖的是半个脸没有了,被擦去了。由于要给人瞻仰遗容,必须要把削去的脸补回来。这个任务是晓凌的。 第27节 本来晓凌开始想把这活给卡卡,因为前一夜晓凌来亲戚,又拉又吐又流血的,早已身骨散架。可恶的汪财才不管,晓凌于他们几个手最巧,人也最靓。因为是给市长整容,汪财也不容有失,毕竟官帽在身呢。 晓凌没法,只有顶着上。 晓凌来到化妆间,和他们三个加上我,五人加工,给刘三姐美容。 只见三姐左脸皮肉全无,深见骨头,头发上头皮去了一半,虽然脑汁没有撒出来,可是半个脑壳搭拉这一张脱离的头皮,头发上毛发密集,许些血迹已干,头发一块一块。 晓凌见这样开始分工:“大块卡卡你俩负责清理干净血迹。我和书琴调料。喃生,你帮卡卡俩。” 我听命。就和卡卡打来盘水,倒入酒精,用棉布和棉签逐一清洗,共换了三盘水才把血迹清理干净,然后用飘柔帮神洗头。清理血迹还好,就一点一点粘走;可这洗头,就麻烦了,神是挺着的,我又没在发郎工作过,就只有看他俩洗头。 卡卡打出洗液,然后抹在神的头发上,刚一抹上,神的头发就整块的掉,卡卡小心的挫几下,就把那头发放下盘洗,可这一放,半个头皮就搭下了,整一个脑骨头壳尽显眼底!好不可怕。半响,他俩只简单一洗,泡沫都没几下。洗完后就是扎头发,打结,上腊。专业就是专业,一个盘头就弄好了,只是配着个骨脸,看的渗人阿。 这时晓凌也搞好料了。 补脸,是用硅胶配淀粉来补,而淀粉有点怕洗液,洗液多的话流下来会让妆溶掉。 晓凌见神的头发搞好了,就端过化妆品来整容。化妆需裸手,不戴套的。 晓凌纤小的十指先简单处理神的烂脸上的污垢,手指碰到那脸的骨头,晓凌眼都不盏一下,心里素质那个高阿。我看得都寒碜。 晓凌搞完那脸,然后挖出胶泥,看着右脸对称敷上去,不小心会不对称,不美观活人不收货呀。 晓凌专心至至,慢慢的,好像女孩子做面膜那样,在填平的地方轻推,然后在肉与硅的地方按摩,让接触面放松,就差放点黄瓜片了。 我看着晓凌这柔的手按着神的脸,那时还想让她回头给我做个faceshow呢。 填补完毕,然后就是补妆,这个和活人补妆程序一样,但人工材料的要和另一脸色泽对称,因而两边要上色。 正要化妆,她估计那个来了,扭捏得很不好意思,就要去厕所,于是交给书琴先弄。 化妆品边放着两瓶水,我不知道是什么。书琴拿起其中一瓶,和着些粉轻弹到脸部,补水?我想。 髯后就是上粉底。可书琴怎上,那粉底都一块一块的,不能均匀。她着急了,再拿出那瓶东西,一看她就脸都变了!原来她拿错了,拿了卸妆水来撒脸。这些个东西与活人用的不同,都是各司其职的化学药水,毕竟死人的脸是修修补补出来的,有粘,卸的强作用。 书琴可是慌了神了,这个大头虾!怎进了这上班呢?我们三男看着她,她居然急哭了,大家都知道,这可不是简单人物。 当晓凌换完护舒宝回来,见状,气也不是,不气也不能,咋把她的成果给毁了呢!晓凌只有看看大家,那就补救吧。 晓凌只有重新化妆,可由于书琴操作不当,失误造成妆体凝固。只有用色掩盖,使劲的着色阿,着到最后挺红的。 晓凌说:“唉,行内人一看就知道,行外人都是看热闹,期盼无人研究这个。” 书琴也很不好意思。正当要告成时,谁知在额头上渗出一溜水来,还带泡沫,头发没抹干!应该是头皮底下有藏水!在神的额头一滑,居然留下了一道痕,且渗入了胶脸交融处!渗入破脸了。 晓凌慌了!怎交差?!时间都快到了,外面等着上菜呢。 慌了神的晓凌自有办法,就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拿来一瓶胶水,502胶水,把硅胶与尸皮牢固粘住!由于502胶水会泛白,晓凌就火速补妆。上色,作最后补救。急急中才完成,但并不美,不像出自晓凌朱大师之手哇。能有啥办法? 这妆是化完了,可是刘三姐被化得红如苹果,重要是很明显的有高原红,也没时间补救。 当家属看到之后并没有当面训斥,瞻仰完之后这些政府的人才找来汪财追究,由于压力,汪财找来我们五个兴师问罪。 由于这事顾发生在汪财的头顶,对工作的疏忽,我们必将受罚。轻则扣饷检讨,重则要给家属谢礼,开除。现在啥都缺就不缺人力不是。 大块卡卡书琴都知事情可大可小。竟然都默默不认,一副打死也不招供,有种就揪出来的意思。而晓凌是被点名的御用美容师,必定是首当其冲。 汪财一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面孔,把晓凌责问的像“草民知罪”的样。各自都明哲保身,只有我和晓凌能被开刀!为了晓凌,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我对汪财说:“馆长,是我疏忽,我没有把水吸干净,倒流毁妆,是晓凌经过努力补回来的。功是晓凌,罪是我。” 汪财见我任他剐割的态度,只有火气的说:“上次惹祸不改,现在又惹了!小李阿,不是我说你,你是这里学问最高的,怎工作就是不细至呢?你让我太失望了!” 我想,完了,肥猪要发飙,千万不能把肥猪当病猪呀! 我屹立不倒,任凭处置。只有晓凌感激的看着我,还含些默默,若没人的肯定会扑过来亲我啃我几个,然后说:谢谢官爷赎身,卑妾是你的人了任由布置。我只好这样**。 汪财挥挥手,让我们出去,说:“听候二审!” 我拉着晓凌出去,我想大不了换工作! 事后,七爷帮了不少忙,毕竟老员工,烧的尸比汪财吃的鸡还要多。七爷用神来担保:汪场,对我的得意门徒,保证不会有下次,就算有也保证不会被你抓到! 我才得以保身,罚了一个月的饷,也就是说这个月白烧了,能收几个红包就是几多钱,吃喝不成问题。 每事都有因有果,这事之后我与晓凌更加心贴心。失此得彼呀。 31、尸生情事 拨开乌云见月明,柳暗花明又一村。 和晓凌又回到了从前。而我的工作也没有被开除,扣饷嘛,三十天后哥我又是一条好汉!尸照烧,钱照收。有了感情寄托,干活不哆嗦,有了晓凌搭配,干活不累。 阿坤想挖床角,神就有给他!时光过得真快,烧了多少我没记,转眼就到中秋了。中秋前夕,休假,我约好晓凌,弃火葬场而去,去哪?呵呵,恩,且让我道来。 正值休息,我们约定去逛公园。真长这么大还没有去过玩公园呢,应该是没和女孩子逛过公园。 市里有个森林公园,我就纳闷,去看一山一山的树有什么好看的?在村里大把,在火葬场也不少。 我和晓凌来到公园,这里人也挺多,且是老人居多,我龌鹾的想,先和老人打个照面,说不定哪日在火葬场重逢呢。 晓凌今天打扮得不是一般的漂亮,穿着十足富家女,引来不少帅哥翘首顿足,哟哟的叫:“郑秀文,郑秀文!”搞得在旁的我无比虚荣! 走了一会,这段路上行人希少,欲断魂般。趁着花红草绿,我的心一时起了歪心。而我连郑秀文的手都不敢拉,她却好,好是沉醉于这绿绿红红间,我就好比是绿叶,她也好比是红花。 “晓凌。”我轻唤。 “恩?”晓凌看我。 第28节 “你看人家是这样拍拖的。”我指指远处的一对情侣。 晓凌红着脸:“干嘛?人家是人家。” 我道:“诶,晓凌,小心地上滑。”我顺手的去拉她的手,她的手无比纤嫩,化妆师就会保养。 晓凌也不缩手,给我一拉,她靠我近几尺。虽然去看房是她挨近过我,平时也靠过肩,可那是无目的性的,今天我是有目的的,感觉是完全一样。 我见晓凌近在咫尺,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不是?否则关系怎进一步发展阿? 我学电影那样,深情的看着她,谁知晓凌见我用深髓的眼眸看她,她竟“噗”笑出声了。说:“呀?我哪不对劲阿?” 我痴痴的看着,周边还没人,我要趁无人搏朦!我一把搂过晓凌的腰。 晓凌挣扎,叫:“喃生,你,你干嘛呢?” 我说:“你的嘴巴脏了,我看着。”晓凌也看到远处有情侣在接吻,她脸红得真好看阿。 上次在路边亲不到,今天无论如何都来个肌肤之亲了。我再用力搂紧。晓凌身材真不是盖的! 晓凌吃惊的看着我,我却有点淫笑。 水到应该渠成了吧?何不知,路边串出一个清洁工,我眼瞄着她,她却好,与我对视。我很想骂她:“大婶,没见过激吻阿?”我正要若无旁事的继续程序下去。 晓凌红着脸,又有点期待的样子,欲擒故纵?是阿,她也没试过。 我的嘴巴慢慢下来,闻到她嘴巴的味道了,是一阵青草的味道,没有被牛啃过的青草,自然的味道,好像初吻的女生都这个味道,大家有留意麽? 我正欲碰唇,那大婶,真想咒她一家。 大婶先骂:“麻勒格碧,伤风化阿!成何体统阿?看什么看,四眼仔,就说你呢!” 我靠!这大婶可是毁了一窝好猪仔啊! 晓凌一听有人骂街,急急的挣脱我手,红着脸不知如何是好! 我眼喷火!但又不能在这和别人骂街不是?那我不也就个清洁大叔。 我无比火气,见晓凌转身走了,兴趣全无。那扫地大婶还在嘟嘟囔囔。 麻勒格碧的,真懊恼! 我和晓凌出了森林公园,两人二十元门票啥都没捞到。谈情说爱这个事情,就要讲个机缘,过了这村就很难再找这店的了呀。我想,不知下次机会会是啥时候呢。 我见天色尚早,回火葬场也是百无聊赖,我就建议晓凌:“晓凌,你胆子大不大?” 晓凌说:“哈哈,我们是从哪来的?除了蛇蛤,好像都没怕过什么。反倒是你。” 我头脑一转,搞点啥有搞头呢?看恐怖电影?太老套了,假得要命,且电影院未必有得随时看。去那些鬼屋?这些年正流行呢。哈哈。我不禁为自己的聪明感到无比骄傲。 我说:“柏丽广场有个魔窟,正流行着呢,不如我们去玩下?” 晓凌铃铃的笑:“哈好阿,我正想见识下人造的恐怖呢。你上次在坟墓说看到影子入坟,就看你编吧。我们走。” 这姑娘真是哪壶不开老提那壶。我说:“别吓的吃我豆腐噢。” 晓凌笑:“哈,谁怕谁呢。” 我俩来到这魔窟,正好是这两年流行的,得到不少青年男女喜爱,已经远比看恐怖片谈情说爱了,这是谈情的升华,亲身体验,拥抱不能少。我津津思道。 这魔窟表面装修一般,就是收费比公园贵,十五元一人,一分钱一分货,这里肯定比公园划算。我发觉自己有点不达目的不罢休,不登长城非好汉的感觉。要登晓凌身上的两座大山,跨一个雅鲁藏布江,谈何容易阿? “喃生,能不能不玩啊?怪怪的。”晓凌嚷求。 嘿嘿,会求哥了吧?让你故纵欲擒呢?你越怕,我就越感觉好。 我说:“这有什麽阿,都是人演的。有哥在!”我把胸口拍得响响的。 这时候的女人任人摆布了,因为票都买了,又不能退。 我俩进入通道,里面的音乐灌耳,有聊斋的呜呜声,也有日本的鬼怪声,我说,鬼子们,大爷来了。乘我之美吧。 我在晓凌左边,一下我的左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说:“晓凌,怕就搂住我,怕也不会壮胆的。” 晓凌神经紧张的看看我,莫名其妙:“我没有哇”。 里面好黑,点点星光看上去好远,还有个半月高挂远处呢,就像在一个深黑夜晚,更像坟墓埋灰那晚。我镇定!想想其他,于是心里唱:日挂中天格外红,月缺终需有弥缝。靠,竟唱起了粤剧<紫钗记-剑合钗圆>了! 晓凌用力抓着我的手,可我感触到有人抓我的脚。我一身冷汗。 “晓凌,怕就抓我手,抓脚干嘛?!”可一看,哪还有晓凌在旁边?那刚谁抓我手?一个“啊呀”声,不知是人还是鬼! 一声“啊呀”,我倒下了,脚下踩的是软软的东西,地上还有个会动的生物! 到我“啊”大叫!本来想好进来不怕的,可真忍不住! “喃生,我!”是晓凌。 我听出晓凌声,一把拉住,这地上软软的东西缠脚,又一个手抓我叫。“快走!”我不顾尊严,托着晓凌大屁股,推她上岸,我爬上来,拉着她就跑,我真的好害怕阿! 刚到一个转角,惊魂未定!见没有鬼出现,看看晓凌,她倒淡定,估计,肯定是因为我在她身边。 我正急喘,我的乖乖,眼前不远正一个黑影越来越近,蛄髅头,呼呼大叫,张开蝙蝠翅欲扑过来。我的妈!鬼追尾! 我叫道:“滚开滚开!”那鬼还不退,像个僵尸扑来,扑扑停停,好不吓人! 晓凌躲我身后! 我火了,老子死也不被你吓死! 第29节 接着一脚踹过去,那鬼却一下消失了,应该是躲进去了。我正要掺晓凌走,那鬼再次扑出来,我的腺激素急升!忍不住又一脚,且听到“咧”一声!裤档一凉,一冷!糟糕!裤档裂了,且一裂到底,起码开到大腿下点。 妈的,丢人阿!我大喊:“降级!降级!”那鬼魅才慢慢隐去。 “晓凌,我走不了了!”我说。 这晓凌还乐,丝毫不知我裤档大开,乐呵说:“嘿,喃生,为我打鬼,好样阿。” 因为很黑,别人还看不了裂裤档。我说:“晓凌,我真走不了了。” 晓凌道:“不怕,有我呢。” 我晕,谁保护谁阿? “我,我裤档大开了。” “啊?”晓凌醒悟过来。 “走吧。”我说,“等等。”我脱下外套,在腰部系着。 “那怎办?”晓凌问。 “你去外面帮我买套衣服,裤子,34码。我在边上厕所等你。”我说,“钱包在这。” 晓凌捂着嘴拉我出来,陪我到男厕门口,看看我:“真开到膝盖了。哈哈。” 还笑?在你面前真丢大发了。我叫她:“去去,快点。” 我站在厕所里,下面那个凉。不留意还好,一留意见几个哥们也腰系外套进来,进了也不出,故作镇定等人,在旁抽着烟。唉,同为天下泡妞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呢? 大家去鬼屋不仿留意,系腰入厕,为一景观,绝对是那事。 还好,几个哥们都心里有屎,各没揭穿。 晓凌买裤子回来了,叫我:“李喃生!李喃生!” 我伸出头,小声道:“有!能不能小声点叫哇?” 晓凌递给我一包衣服:“呵呵,看看合不合身!一套西装,超划算,才88块钱!” 我一听想倒地了:“姐,一套才88?” “恩,快换。”晓凌走远了点。 我靠,我烧的神穿的寿衣都不止88元阿!我不比死人值钱,晓凌我陪完公园陪鬼屋加打的,都花了九十,你就拿我钱包给我买个88元一套的西装?太给我省了。转一想,这娃会持家!恩,换了再说。 我套上裤子,批好西装,还挺人模狗样的。可对着镜子一照,靠,一件短袖黄棉t恤配件黑色西装,再看脚,一双纽巴仑运动鞋配白袜,套个西裤!好潮流阿!因为那裤脚居然还没挑,原装正板的“一直”到底,些许毛线直垂拖地! “晓凌!”我穿出来,晓凌吸着可乐看我,一喷! “晓凌,你,怎买这样的衣服?不会买运动装阿?买正装干嘛?”我一口气,“还不挑裤脚。” 晓凌大笑,笑得喘不了气:“哈哈,好看好看!兴潮阿!” “真被你气死!”我能有何办法? 旁边传来了笑声,我真想一头钻进晓凌怀里,太丢人了。穿回火葬场,太丢鬼了! 晓凌还在笑,过来挽我走人,偷偷说:“88元特价不包挑裤脚,单挑要三块,回去我帮你挑。” 我要气吐血,但一想,也好,道:“好个贤妻良母!” 晓凌锤我:“你才是母呢!” 我目光看到,好几个女的也抱了衣服回那厕所。 从鬼屋回来,穿着这身寿衣,不敢再出去浪费了。 32、月中见鬼1 我站在车旁,一敲车身,大力一个受惊,然后一滚出来,只见他一脸机油!他狂吐,发大火:“靠!麻勒格碧!敲啥阿!” 我一看,不得了,估计被我一拍,机油漏下来,淌了他一脸。喝油了!我连忙对不起。他边吐边骂咧,跑走洗脸了。我闯祸了! 跟他回到宿舍,他忙他的,我忙我的,他忙洗脸漱口,我忙晓凌这口,我让晓凌试买回来的衣服给我看,她说七爷从小教她不许在男生面前脱衣服。我说:“是试不是脱,啥理解阿。”这娃就是不肯,和我耍太极,然后把我打发走。太阳都下山了,今天没戏,第四次摸屁股无法实现了。 回来住处,大力搞完,对我又是一顿批,说我吓他,害他吃机油。妈的,今天真倒霉!事事不如意。 然后大力说:“今晚得你和晓凌帮我个忙。” “啥忙?” “出车。” 中秋都不能闲阿,结这兄弟。 “晓凌!晓凌!穿衣服没?”我过来拍门。 “怎说话的呢?谁不穿衣服拉?无赖!”晓凌开门生气的说。 “大力叫我们跟他车出去,去不?”“ “去哪阿?” “不知道,你过来。”我说。 “那坐得下吗?要我坐车箱我无滞(不同意)。”晓凌已换一身休闲衣。 “不能,挤下嘛。座位就像**,挤挤总会有的,挤挤更健康。”我乐呵的取笑。 第30节 晓凌一个脸红,怒道:“我警告你,李喃生,你休再无礼,否则与你老死不相往来!” 哟,又吓唬我了,我是厦大(吓大)的,女人的老死不相往来就好像男人的山盟海誓,能信你的邪呢?信了就母猪上树了! 不过我知道在晓凌面前不能放肆,保持形象是不?还等米下锅呢。我赶紧道歉,说:“这是大力刚说的,我转贴而已。”对不起了哥们。 晓凌才不计较,关门过我房。 这晚就我们仨。 大力说:“今晚十二点前要赶去钵兰街,那有个主十二点前要出屋。今天是十四,八月十四,家属不留过十五的,所以今晚要去拉回来。” “噢,八月十四嘛,又不是七月十四。这家真不孝顺,中秋都不让家人过。”我道。 “那是人家家事了,我们奉命就是。”大力说。 “噢,好哇。那我去给我爸打个招呼。”晓凌说。 “不用了,我和七爷说过的。走吧。”大力说。 晓凌道:“那我怎坐阿?” 大力说:“挤挤总会有的,挤挤更健康。” 听完我噗吃的笑,而晓凌脸红,怒视看看我,又看看大力,意思我们一起耍她呢。 大力被看得一头雾水,抛下句:“奸夫淫妇。” 晓凌更火,眼都可杀了大力,大力命硬,幸好他不是我,免受皮肉之苦,只替我受了个白眼,谢了,兄弟。 我们走向灵车。此时正是月挂中天格外红阿。中秋八月中,人魂齐团圆的日子。 钵兰街位于城南,与我这挺远,对那边也都不熟悉,必须早点出门。 钵兰之意,即为奉鬼之乡,香港就有个钵兰坊,同意思。钵兰街像我隔壁这银锭堂村差不多。都说我这城,南有钵兰北有锭堂,颇具格局。 大力几下把车修好,我们坐上车。这次我却没有抢车开,大力还奇怪呢:“你开?”我说不! 呵,大力阿,鸿鹄之志,孰是你这些麻雀可知的?对,因为今晚有拼座,这好是弥补回了今天一切的不幸。 大力上了驾驶室,我要晓凌上副驾,而晓凌推让,让我先上。是哟,搭摩托车时女的都不坐中间坐最后呢,不是不优先,而是前后一男,此女情何一堪。 于是我进去了。想拉晓凌,她呵呵示意我坐手杆边的空座!唉,我还以为让她坐我大腿呢!痴人说梦! 别看晓凌屁股大,可真的占位很小,我就觉得奇怪了。 安好坐,大力起动汽车,奔城南而去。 月亮当空照,路上人烟稀少,都在家吃月饼吧。 我仨无心赏月,在灵车上赏月,总觉的阴气沉沉。我仨说不上热热闹闹的上路,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 快到钵兰街时,才十点不到,离约定时间还一个多小时。可在钵兰街转来找去就不见钵兰街三巷,二四巷之间只有一个胡同,胡同才深三米,并没见路牌也不见房子。虽然不急,可没找到雇主也让我们捏一把汗。 而此时,灵车却“突突”几下,熄火了。 我对大力道:“大力,你的修车技术很水阿。治标不治本的。” 大力奇怪的说:“没阿,我就查了下机油,看了下发动机。离合线也没问题阿。” “可你看死火了。晓凌,下车,下车。”我推晓凌。 我们仨相继下地,大力打开座椅下的发动机检查。 “没事阿。”大力说。 晓凌凑过来问:“是不是没加水阿?” 我想笑,道:“你以为是手扶拖拉机阿?汽油车哪用加水的呢?没见识。” 晓凌嘟囔的不说话,她没见识。 大力说:“我再看看,你俩找家人问问钵兰三巷在哪。” “可人家都关上门了,打烊了阿。”晓凌说。 “你真笨!路不在鼻子下面麽?”大力气道。 晓凌被踩得不开心了,好心来帮你俩,一个说我没见识一个说我笨,能开心阿? 我看出了端倪,这大力也是的,赞晓凌是大家的权利,可弹她仅是我的权力的!道:“大力你咋说话的呢?你,你道歉。” 大力看着我俩:“你刚不也是说……” “你是你我是我,能一样?” 大力无奈,说:“真是奸夫淫妇。” 我拉着晓凌,不理他,找个家问路而已嘛,你以为能比你修车难? 车后边有个房子,卷匣没放下。我和晓凌走过去。 那家玻璃门门口点着腊烛。我和晓凌来到门口,里面开着暗红的灯,是那些货品开着照亮的。而门对面那个路口有堆东西在烧着,就是纸人,纸房那些。我琢磨,不应该在中秋烧香祭祖啊?拜月亮?也不该烧这些东西阿。 33、月中见鬼2 晓凌拍拍我说:“诶诶,屋里太师椅坐着个老太,问问她。” 我往里看,是的,里面太师椅端坐着个老太,是这家家长吧,问问她。 第31节 晓凌拍着门,问:“阿婆,请问钵兰三巷在哪啊?”我也拍拍门,可老太悠然自在的坐着没理我们。 这时从里屋出来个妇女,我问:“阿姐,阿姐。” 妇女见有人敲门,打亮灯。我再看太师椅空了,不知阿婆几时转身拐进屋了。 阿姐打开门,问:“这麽晚我们打烊了。买什呢?” 晓凌说:“阿姐,我们是问路的。钵兰三巷怎走阿?” 阿姐说:“钵兰三巷?” 我说是的,但我不能说是去那拉神的,非让人家扫出门不可。 大姐说:“这没三巷阿,喏,对面烧纸那是钵兰三号。唉哟,那老邓家刚走了个人。你们找干嘛?” 我想是对了,三巷三号,可能那巷就这一家,且雇主就姓邓。我道:“噢,没有没有,可能搞错了。”我正欲与晓凌出去。 晓凌却说:“阿姐,刚坐那太师椅的阿婆怎转身就走了阿?” 阿姐一个惊,手里拿的碗都甩地上了,口中念道:“小姑娘信口开河,有怪莫怪!” 我的头发一下直了起来!因为我看到屋内里墙挂着个黑白相,就那老太婆!刚看到的…… 阿姐拿来一扎香,一盒月饼,来到那相前烧拜,口中惊慌有词:“有怪莫怪,阿妈过节了,今天忘了上香,保佑后代。”诸如此类。 我用手朦住晓凌的眼和耳,不让她看这情况,否则非吓坏她。我们不好意思打断阿姐烧香,独自出门。过后那姐出门看我们远去,见一部灵车停不远,吓得她“大吉利是”一声,火恼的把卷匣一拉!“啪”的关门! 我心有余悸,这个月中真倒霉!太倒霉了!我们回到车旁。 “大力,大力,快走!邪门阿,邪门。”我一拉开车门钻进去。 大力说:“我也觉得邪门。这车都好好的,咋就死火了呢。” 晓凌也被我宣染得有点紧张:“刚那婆婆,怪怪的。” 我说:“晓凌你真没看到刚那屋墙上挂的相?” 晓凌一个寒颤:“你是说,那阿婆回来的?” 我也出汗:“明显的。大力,你有没些符?给我一个。” 大力上车:“这灵车就是百无禁忌的。”一打火,着了! “坏哪了?” “拉风嘴一打就可以了,奇怪。”大力说。 由于过于紧张,晓凌坐在了我的大腿上,我却毫无感觉。奶奶的,见鬼了,没吓出尿就是理想主义了。 我道:“三巷,就后面那个。烧纸那个。 大力恩:“终于找到了。”一个灵车调头。 大力把车调回头,刚那家已经拉起了卷匣了,我看都不敢看一下那地方。正要拐进那三号的口,可因太窄,必须要转几下骀才能进去。 大力专心的打着转,忽然停了。说:”后面有个老太,挡我转车了。” “啊!!”把晓凌吓得快哭了,车后边就是刚那太师椅。 “大力,不是百无禁忌的麽?”我也怕。 “呵呵,逗你们的。” 我真想掐死大力一起拉回去。倒好车后,我们步入,老邓家门。家属在门坎那烧堆纸,我们跨纸而入。 老邓家的神摆在大厅,我和晓凌再也不敢随便看周围。老邓遂一给我们发利是,大过节的,等会就中秋了。 老邓感激的给我们倒茶,黄不拉讥的茶水,我没敢喝。由于工作特殊,我们不宜在活人家久呆,就好像神一样。老邓就与我们一起搬尸,他那家子哭得,断肠阿。最后老邓说:“师傅,家父嘴里有很多金牙,明天火化后我来装灰。” 我明白的,家属要求自己装灰的很大部分就是取金牙,总不能撬嘴敲牙的。 我说没问题。明早十点开始排队吧。“ 然后我们就拉神回去,家属在后面开车尾随,把老头亲自送到火葬场,这就是”送神送到西“,我们是”帮神帮到底“吧。这个八月中,很诡异。我和晓凌现在都想不通。 34、粪发涂肠 火葬场有个茅厕,虽然宿舍有洗澡房,但在那里最多只能洗澡小便,小便多了地上泛黄,还一股骚味。。我们规定,不能在洗澡房大便!其实不规定也没人傻到屙在地上,然后踩成烂泥冲走。 茅厕里面是高空的,不出三尺下面全是”人中黄“,特别一到下雨,那叫”黄河之水泛滥不绝“阿。 最讨厌是秋雨来了,不大不小,地上肮脏。 中秋过后月饼大跌卖,大力就一下买了四盒,说要当早餐。 那天,大力分饼给大家,我们一想起尸油,都不要,一气之下他就吃了三个,双黄莲蓉,港产的。 我们不以为事,就吃死你! 果不出其然,事后一个小时,我和卡卡等就知道什麽叫倒腾了。 入夜,这是大力第八次去茅厕了。卡卡笑道:“大力,月饼不是这样吃的。” 大力软弱无力,虚脱的说:“靠!别扯了,兄弟都不帮分摊。快给我拿奇石散。又来了!”一阵风,大力就消失在风雨中。秋雨绵绵,我在想着晓凌,和卡卡有一句没一句的侃着。 卡卡说晓凌咋好咋有意思,我骂他:“还用你说。” 不知不觉,还没在意大力还没回来。 第32节 说了一会,我内急,对卡卡说:“我去下厕所。” 卡卡道:“哟,要你亲自去厕所阿?” 我窒息:“你去厕所有代劳阿?” 卡卡才醒起说错话了。 我不理他,走过晓凌这边,拍门:“晓凌,晓凌!” 晓凌探出头:“什麽事?” “去厕所不?”我道。里面书琴听了哈哈笑:“喃生,真够可以的阿。都请客上厕所了!” 我也觉不妥,转想,道:“我,我是怕这夜晚,傍下你们的伞,且你们不怕厕所有屎忽鬼麽?” “切!”书琴说。 晓凌拿了伞出来:“哈,我也正想去呢。” 书琴屋里又说:“上个厕所都要亲自去!”我汗死,和卡卡一个德行! 不管她,我和晓凌同一把伞一起下楼走向那茅厕。自从那次见黑影后,对晚上去厕所有点心里阴影。而晓凌却浑然不知! 茅厕很臭,堪比腐尸。和晓凌各自入厕,男女有别。 进去后我才想起大力一个小时前去了厕所未见回来。可能去买药了。 我掏出家伙一阵泄意,如此的舒畅,可一想,不对,我是来大便的。于是脱下裤子,呃呃的拉起来。 由于粪池下面是男女都通的,晓凌一声不发,我就奇怪这姑娘,这么快就尿完了?杳然无声的?想再次偷听嘘嘘声都错失机会了。我正想着,看旁边的坑怎么垮了?谁的恶做剧,夜里要是七爷看不清,一踏,不就掉粪池了麽?这样的人都有。 正想着,旁边晓凌“啊!”尖叫! 有鬼?我的晓凌!幸好你和我都亲自上厕所了!我没抹屁股,一条没消化的青菜还挂在那里,我管不了,猛地一抽裤子,飞奔女厕,大叫:“晓凌,我在!我在!” 有鬼就见鬼,没鬼就可见晓凌没穿裤子!两全齐美,我不假思索,跑过去! 太纳闷了,去到之后只见晓凌衣冠整齐的站在边上发抖。 我问:“晓凌,晓凌,咋啦?要我帮你抽裤子麽?” 晓凌见我进来,指着茅坑说:“我一进来,那坑就好像有东西在挖啊挖,我以为老鼠,没敢上厕所。可,可刚,那伸出了一,一只手!好怕阿。呜呜……” 怪不得近听水无声,原来晓凌没脱裤子。 “有,有这回事?”我凑过去看。 “不是被,被你说中的屎,屎忽鬼阿?” “那是我扯的。”我走过去。 正凑近,茅坑里出声了:“喃生,喃生。” “啊!喃生,这屎忽鬼还认识你?” 我还不信你的邪。我再进一步,那坑里又说话:“是我,大力。救我。呕……” 啊!原来是大力,我道:“大力,你,你在下面躲猫猫阿?” “先,先救我。”一只手伸了出来。 我不能见死不救,我刚想伸手去拉,但我是见屎不救啊!那只手,全是黑黄交鼎的东西。我缩回来,道:“大力,再忍忍,我找个东西来。” 晓凌见是大力,才放心下来。帮着找东西。 找来找去,只有一条捣屎棍,是堵茅坑时捣屎用的。我拿着干净的一头,一头伸到那手去给大力抓。 奈何大力手太滑,刚抓住棍子,一用力,手一打划!“噗”一声大力重新掉回坑里,好肉麻的直落物体入屎坑的声音阿!大力一个噗通,一阵臭气滚翻整个厕所。 “大力,大力,加油!”晓凌助威。 “大力抓住了,再来!”紧张的救援气氛,我气都不敢大呼,因为很臭。 九牛二虎之力啊,搞了十三分钟,大力才被弄上岸。 “呜呜呜呜……”大力哭了。 “哥们,能走不?”我道。 大力哭泣着,说:“大哥,谢谢你救命之恩。谢谢,我想拥抱你。”大力用力要撑起身。 那还得了,他现在是屎人。我说:“客气,客气,举屎之劳,勿需挂屎!”我害怕的口吃了。 晓凌很不争气,看见大力她吐了。能不吐?我看着这屎人,衣服都湿着贴身,头顶顶着一滩黑色的,是谁便秘排出的硬便,嘴角还淌着黄色的酱汁,一条虫子还在嘴角爬,大力一挥手,打掉了一根蛆,可袖口却甩出一打蛆粘在鼻子旁边,他的耳朵挂着一条长的蛔虫,这个应该是月晓璃的,因为我看过她吃江中牌消虫片。 一见着屎头,我跟着呕胆汁!大力也没闲着,呕出一口一口嫩滑的黄色的东西,像月饼,更像木瓜,土豆泥! 我吐着说:“大力你别动!动则殃及我俩。晓凌,去,去拉水喉过来!” 大力终于站起来,他这一站,抖下一身辅料,散装的,油状的,条状的,应有尽有,落得让我目不接暇。大力呕啊呕。 “哥们,没啥大不了的,大屎大悲,没事。”我安慰,“你,你别动。” 晓凌扯来水管。我对她说:“你回去找卡卡,拿套衣服过来。他得裸冲,你回避。”晓凌乖乖的回去。 我拧开水喉,说:“大力,撑住!我冲了。” 大力张开嘴,手指指嘴巴,示意先从口开始。“对,从口开屎!”我说。 第33节 一喷射,大力满嘴食物顺流而出,看得我想起龙肉都食欲不震。大力嘴里冲了一会,然后是头发,那个纠结啊!是头发纠结,都结在了一起,冲出黑色的水,如染发剂一样,大力说:“回去理光头。” 我道:“那要理牙不?” 头发搞了很久,黑色的水就像脏衣服,冲一次黑一次,只有逐渐变淡。然后那条卷曲的蛔虫耳环才掉地。 大力一张手,三下五除二的把衣服脱了个光猪,我用水枪一喷,张着嘴巴吃惊的喷,恨恨的喷!可水枪与大力的铜墙铁躯一个撞墙,一堵水反溅,对我横冲直撞过来,就电光火石之间,我满口污水!妈的,操作不当,忘记物理反射,帮人终害己!我拿水枪反扫,我狂吐,一身全湿!丫的,喝了一口屎水!恶心! “大力!麻勒格碧!你害我阿!”我吐完,拿着水枪自己淋浴,管你大力生屎! 淋着觉得不爽,也脱衣冲屎。一脱掉裤子,觉得菊花那里有条线在扯着,丫的,蚂蝗钻菊花了!我想。用手去一扯,扯出一根青菜。大力吃惊的看着我,意的是:“还掖着,要开私灶阿? 我不管,冲了会,大力嚷嚷:“这,这……”我才转枪头,射他。唉,那个垢物阿,冲得满地都是,满地的蛆虫在脚下的水里驴打滚,搞得我脚底钻心的痒。 大力终于表面冲得差不多了,翘起菊花让我冲,天,那儿夹着好多黄色凝状物体,还有被夹死的好多蛆虫尸体,善哉啊!人家虫子本在美餐,突然天降菊花雨,硬把一家子夹死。 满地尽是黄金甲,满地全是“乌拉邦”,五彩缤纷,虫凤呈祥的大好江山阿。 冲水与吐声不止,我是近朱者赤,近屎者黑阿。真有点冷。 当我们正在搞清洁的时候,卡卡拿着衣服来了。晓凌站在厕所外面没敢进来,女厕她都进不来,因为我们俩在女厕里。 卡卡抱着衣服,看着我们俩,睁大了眼睛问:“怎么?你们俩都掉茅坑了?晓凌只和我说一个人掉,我只带了一套衣服啊。” 我很纳闷,我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正要说。 卡卡大喊:“晓凌,你回去帮喃生取衣服,俩都掉进去啊。” “啊?什么时候掉的?喃生。”晓凌问。 “叫你去就去,别问这么多,这里俩光着身子呢。”卡卡不容我回答,也不容晓凌问。 “卡卡,你,你别声张可不?”我说。 卡卡把衣服拿进来,一看这满地的,根本没地方下脚。把衣服一抛:“大力,你先穿。” “我的呢?”我问。 “晓凌回去拿了,你等等。对了,大力穿的那套衣服就是你的。”卡卡说。 “什么?那不是拿我衣服堵茅坑吗?”我好恨卡卡,那套衣服可是晓凌送给我的那套88元的西装,还是新的,很有意义的啊。 大力才没管这么多,几下就穿好了,比脱衣还要快。 半响,晓凌才拿来我的衣服。很不舒服,身上总觉得痒痒的。 我们这里有个习俗,谁掉茅坑了,要在厕所外面煮一锅饭,多少都要吃点的,这样象征掉进了最肮脏的地狱,总能有得吃,还要边烧香。 这个事情七爷很快知道了,老人家都比较信这个。就拿来一点米,在厕所门口垒起灶台,给我们俩煮起了米饭,而我们要在粪坑上面吃上一口饭。 就个米饭,我和大力在粪坑上面吃了几口,边吃边看下面的蛆虫,大家都吃素。妈的,这个是什么滋味?没人想象得到。其实我可以不吃,但是我也一身屎,老人非要我也吃个。 茅坑上吃饭,一生就这一次经历。 自从大力掉下粪坑,我们大家把他隔离了一个多月。我也想不明白他是怎么调节过来的,反正我不慎喝了那一口屎水之后,我一个星期就刷了两根黑人牙膏,吃饭不超过二斤米。我还多得晓凌的照顾,不离不弃,我才在恶梦中走出阴影。孤寡的可怜的大力,就没那么好 35、魅影再现 我又一次在墓地见到它们了,而不是晚上,就下午。我敢肯定的知道那不是幻觉。因为我和七爷一起看到。 冬天的夜晚来得很早,这天烧完最后一具神才下午三点。平姐叫我和七爷去墓地等她,五点有个客人来看墓地,而一定要火化间的我俩去做眼镜帮看,肯定是平姐为了达成交易,把我和七爷捧了出来,无非是说我俩有什么门道,而为何举我出来,肯定是平姐从我买地后知道我有个风水的老弟。但为何不把我那地推销出去?可能这主是瘦鱼,没赚头。 事完,我对七爷说:“平姐有求于大爷,大爷就顺水推舟,卖个人情给她?” 七爷倒豁达:“同事同僚的,帮下也没事。况且就近在咫尺。我想不明白她怎叫我也去。” 我说:“爷,那还不是你震鬼。” 七爷欲揍我:“死契弟,找死。吐口水说过。” 我们这爷俩就把升天殿的门一关,朝东边公墓走过去。 墓地以前和七爷来看日出来不少次,自上次埋灰见鬼我就很少很少来了,阴影呀,不亚于吃屎水。 我和七爷一前一后,步入公墓园。我们这一出现,本安静的公墓园却一下热闹起来,为什么?因为我们惊动了即将休息的乌鸦。是的,公墓里除了神多,就是乌鸦最多了。我也搞不明白,乌鸦又不吃尸体,聚在坟墓干嘛,但可能是乌鸦喜阴,吸阴! 七爷在后面,有点咳嗽,这爷的,平时很少咳嗽,可今天咋就喘上了呢? 夜幕未至,平姐也未到,我和七爷真积极,我却已把帮人终害己的口号已忘记了。 “七爷,快点!”我说。这次是来旅游的,可以唤双方名字。 七爷不知哪学来的邯郸步伐,走得就是慢,还一路咳嗽。真是人老不中用。 我不等他了,和晓凌上次看不了月落,今天可和他老爹看日落。我加快步伐,太阳要下山了,难得机会,难得心情。 我攀登高峰望故乡,向山顶前进。太阳西下,坟道西风瘦爷,七爷已经落后了我上百米,可是咳嗽的声音却绕梁三日,老是在耳边响起,七爷的内力不错啊。 我遥望下面还是没见平姐的到来,我想她应该还在和顾客谈价格。先不管了,反正就这点地方。 我就来到坟岭的中间,这里是南区,不是上次的北区。但是无论是南区还是北区,坟地哪里都一样,因为公墓的建筑,都是西方建筑,就是一个石碑一个后塚。就像电影院里面那样,有排位座号,还真能辨别甲乙丙丁。当然,每户家居的家长名字都不同。 一阵冷风吹来,我跑得一身发烫,都感觉到一点点寒冷。这风;冷得感觉就不一样。都说北方的冬天是干冷,南方的是湿冷,可是这里坟墓的,可是刺冷,渗透力很强。 我一览众山小,千家万户候,虽然没有千家万户的活人家居景象,可这千千万万的坟地,好不壮观。 我正欣赏着死人与活人争下来的土地,在西边脚的地方,又见一黑影!就在旁边一行的第15个坟墓!我以为是眼花了,毕竟现在天开始逐渐变黑,人眼看到些不寻常的东西,都应该是浮云! 我没有多想,继续浏览这大好河山。 第34节 “七爷!快点!”我叫喊。 “快了!”一个苍白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出来。 我以为七爷整蛊我呢,可七爷不是那样的人哇。 我见七爷在下面邯郸学步的走着。 “七爷!”我叫。 “诶。”有人应! 靠!是回音壁呢还是错觉?坟墓回音壁,应该回我问的声音啊,而不是回要回答的声音! 七爷在下面抬头看我,使劲的招手,我以为他在向我打招呼,我也使劲的摇。 七爷好像在叫唤,我也呼应:“快啦,快啦!” 不好!我旁边又跑出了一个黑色的东西,看不清!真看不清,就一个黑色的影子,像盖着个斗笠还是黑衣,应该是穿着个寿衣! “谁?”我问。 “呵……呵……”有人呼气的声音。 “出来!是谁?”我只有问。 那声音欲大而止,却没声音了。 靠!我一看,上面那第三排那里坟墓石碑前蹲着一个人,一老一小!他们在吃东西! 我以为是来扫墓没回的人。我就叫:“诶!刚是你们吗?诶” 只见那一老一小,听到我的声音,转过头来! 吓死我了!是人貌不错,可是那样子,白皙的脸,嘴角流着红色的血,我一看,是的,那小孩手里拿着一根红色的蜡烛,在嚼蜡烛!那老头也在拿着个碗在吃香! 那小孩见着我,裂开嘴对我笑。 我一个惊吓!腿一软,居然滚下去了,滚了有七八个台阶,才被一个旁边的石碑卡住! 七爷,七爷,你在哪里?我在呼叫你! 我躺在地上,不敢朝刚那老少坟墓看去,我正要绝望的时候,旁边的坟墓却沙沙响,又见他们!又是他们!上次看到的那样的影子,纷纷向坟墓钻禁区。 我这次不死也掉一层皮了。 正这时,伴着个咳嗽声音,和脚步大力跺脚的声音!好熟悉!是七爷! 七爷爬上来了。 我都要哭出来了。 “七爷,扶我走,有鬼啊。”亲爱的七爷,站在了我旁边。 “喃生,你不要走这么快。”七爷说。 “七爷,刚,刚那边,这里,那里都,都。”我说不出口。 “恩,我知道的。喃生,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也就不会见到鬼了。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啊?”七爷扶起我问。 “我没有啊,就上次偷摸过晓凌而已。”我一下失言。 “恩?还有呢?”七爷问。 “没有没有,七爷,真没有。你看,我刚说的都是年轻人的事,你别误会。” 七爷有点发火:“想不到你也是这样的人!活该。” “七爷,回去我坦白交代。”我说,我想走啊。 “我看你是因为上次掉厕所,得了阴,所以会看见。”七爷先不说我刚的事。 “七爷,刚,有一老一小……” “我都看见了,走吧。不慌。” “你也看见了?”我问。 “你以为我肺痨吗?我一路上来咳嗽,就是要提醒他们,有活人来了;走路边跺脚,就是告诉他们别挡道。你走这么快,做什么。”七爷说。 “七爷,你是大爷。你也做亏心事了吗?”我问。 “贫嘴!我这把年龄,什么没看过?我烧了这么多,有什么看不见?”七爷说。 “七爷,你真神啊。我们走吧,别等平姐了。”我哀求。 七爷说:“你真怕吗?” 我说怕。 “生人不生胆!走吧。”七爷说,“惹不起,我们就闪吧。我也怕。” 我的神!你也怕啊?我又不好意思问。 路上七爷继续跺脚咳嗽,还说:“喃生,我们是做与死人打交道的活,有时候很多东西你要记得,比如上坟地时,要跺脚咳嗽,进太平间前要在门前叫一声,有人进来了,好让他们避开,晚上别在树底下和电线杆,坟墓边撒尿。别以为年轻,火气旺就忽略。” 我说:“是,是。” 下到山下的时候,太阳也依旧还没有下山。我再抬头往山上看,你对老小已经不见所踪,那些黑影好像也已经全进屋了。 第35节 帮人终害己,我这次怎的都不帮平姐了。 36、谜团:天宫开门 谈下在火葬场看到的景像。这个事情不是诡异,不是天荒夜谭,我只能说这是自然现像,但是这个事情确实是让人记忆尤新。 早起,又是早起,我都已经习惯七爷天天天未亮的敲门声了。都说家有一老胜过一宝,单位有一老也是如此。因为有老就是有闹钟,可以随时叫醒。 这早天空蓝如海,非常湛蓝,都很久没见如此美景了没这个境况只在小时候农村见过,和在北京见到过。 “七爷,早睡早起,精神百倍啊!”我伸懒腰说。 “年轻人,当你到我岁数,见一天太阳少一天阿,这时候,见个下雨也是幸福的,何需彩虹。”七爷答。 真怀疑七爷不是烧尸的,是烧诗的。 早上的火葬场袅无人烟,晓凌等她们还没起床。我和七爷走在奔火化间的大道上。 天空开始出现传说中的鱼肚白,霞光出现,东边公墓那边开始变得殷红,整个大地好像充满激情,让人心邝神怡。 东方的彩云开始浮动,慢慢由浮动变成滚动。我翘首顿望,喊七爷:“七爷,七爷,看天空,真炫丽!” 七爷也站住昂起头看那边。 天空的云如像戏场开幕那样,烟雾滚动。天空若隐若现,逐渐有人登场,是的,那里像天庭,一排一排的人出现了,有扛犁托耙的,有敲锣打鼓的,有唱戏玩要的,好一幅太平景像。 我惊呆了,我看像七爷,欲言不出,这,这是海市辰楼?七爷也看得很痴呆。 只见这天景,里面的人在红殷的云层里,向前移,前段消失后段继续,足有一公里长。这景像持续了五分钟,直到云层滚滚,由红到白,慢慢的消失了。 看过后七爷说:“神奇吧?” 我问:“七爷这天像,是自然现像吧?” 七爷说:“很多东西用科学去解释就没什么看头了。这景像是我第二次看。叫天宫开门。意在天下必出大事,是好是坏就不得而知了。” “七爷,这分明就是自然现像,说得这麽玄乎。”我道。 “喃生,你若问你父母,在76年的时候全国很痴地方出现过这天宫开门,那年毛,周,朱就过世了。你回去问下。” 我回忆起来,貌似听过这事。这一早我脑里一直是那幅太平盛世景像。 这个事是一个自然现像吧,可我永远记得。 37、偷尸冥婚 生活挺单调,朋友圈子很小,来来去去就这帮人,而在社会上,无论是平淡之交的友人,还是同窗好友,自知道我的工作后,都有意无意的与我保持距离。谁愿意跟个烧尸的做朋友? 日子一天天过,一天经我手的就五六个神的样子,不是清闲得悠游南山那样,但也不是忙的面朝黄土背朝天那样。 这天,晓凌给一个女神化妆完,化得那个美啊!晓凌给女神化妆,总爱化成自己的打扮,我都说过她好多回:“每次烧神都好像是烧你似的?”晓凌反而不在乎,对我说:“爱乌及鸟呗!” “没文化,是爱乌及乌,爱神及尸!”我答。 这不?这次这神就化得一模一样!我真纳闷了。 见这美的女神,我还真舍不得烧,看她穿得如此高贵,妆化得如此入神,反正要排队,就让下午最后一个烧得了。 于是我把这神安排了在最后。上午烧的,该怎烧就怎烧,搞完就午饭,这女神,就先排在火化间的床上先吧,秀尸可餐,美神,让你身躯留于世间再多几个时辰,我够意思吧。 我于七爷后面离开,我没有关门,因为午饭时间短,火化间要通风透气,且我们一直不习惯锁门,这火葬场的,连保安都不用请,除了尸油,也没啥可偷的。 中午的饭本来单位有食堂的,可是没人吃,后来就取消了。怕啥?就是怕这死汪财,这吝啬鬼为省点钱,就地取材,和厨师来个里应外合,让我们尸油下饭,都没敢吃,况且谢思平姐月晓璃等一些近居的近居,有家的家吃,我们也就只有以多数服从少数了,我们也私开炉灶。 这次吃得不亦乐乎,晓凌很好学,每日菜系不同,今天白切鸡明天明炉烧鹅,我们都有口福了。 饭毕,我依旧规律,饭后一泡屎,快活如神仙,目送七爷先去火化间。我一拉如泄,舒畅,活着真好。 一柱香时间,拉完抽裤子,吃饱了拉完了,下午活照出! 恩,七爷估计已经去火化间了。 我正欲出门,却回头见晓凌在屋外洗刷,好丫头,哥要调戏下你,都半个月了,没和你单独玩过。 我故技重演,猫着腰拐回房前,在侧边偷看晓凌弯腰洗碗,乖乖,晓凌穿的是桃型开口t恤,一弯腰,那里面的bra让我一览无疑!34b的高峰足见三分之二,我垂延欲滴啊! 正观赏着这巨无霸,晓凌一个转身,找白猫洗洁精,还好没发现我。可是她拉了拉胸带,一切却闭幕了。 我不甘心,得唬她一个。于是我在她前面的栏基下,怎唬呢?对,她怕蛇! 正好我懂口技,我会用舌头发出蛇咬青蛙的蛙叫声! 我卷起舍头,“蛤~~~蛤~~~蛤~~~。”的操起口技,蛇吞青蛙就这叫声! 晓凌真有点惊,一愣:“蛇!”的一呼则起,我再继续几声,晓凌“啊!”大叫,端起那盆油污的水朝我这边一泼! 妈呀,大雨淋头!一盘洗碗水倾盆而下!我顿时**,是湿身!几条剩菜还挂在我头顶。 我正要呼叫:“晓凌你丫给我站住!给我沐浴更衣!”可还没等我唤出,晓凌已扑回七爷房间扣门,吓得不轻阿。 我有火发不出,挪脚要回屋找晓凌算帐,七爷在那边急急唤我了! “喃生!喃生!”大叫,震耳欲聋。 “到!”我冲过去。 七爷大呼:“你,你上午办了几个?” 我说:“三个。” 第36节 “都办完了麽?”七爷问。 我纠结了,不是还一具没办麽?那个化得晓凌样的。我说:“还一晓凌没办。” “恩?”七爷不解。 “噢不,是还一具晓凌化妆的还没办,排在下午了阿。” “那在哪呢?”七爷问。 这七爷真好笑,能去哪呢?不是在那躺着难道会起床跑了啊?活人就涂得了个免费靓妆? 我说:“七爷,不就在那躺着麽?”我指着那尸袋,走过去一拉。 这一拉尸袋,那袋子轻如鸿毛,掉地上了。 “靠!神呢?”我问。 “问你呢!”七爷气道。 “不可能啊,她能跑了?七爷你见过会跑的尸麽?” 七爷也急了:“完了,偷尸的来了。” “偷尸?这只在电影看过。七,七爷,该不是假死了吧?” “假死?天真!这医院都出死亡证明了!”七爷说,“得去找场长,这可是大事啊!” “这,这,不可思议阿。咋说?”我道,“这火葬场,连保安都没有,出这事,得报警。” “我也没遇过。走,出去找汪财。”七爷说。我爷俩可担不起这责任,出人命了!噢,是出尸命了!火烧眉毛啊! 去到汪财办公室,月晓璃在弄办公桌,估计办公桌盖了不少人骨灰,月晓璃在用玻璃水抹桌子。 “汪馆长!”七爷招呼。 “噢,老朱啊,老汪在告别厅。那个谁,就那个小主持人的家属,在那举行告别仪式。噢,好像是举办冥婚。”月晓璃说。 “冥婚?”我和七爷面面相觑,那小主持人?管不了了,去告别厅先。 爷俩如锅上蚂蚁,匆匆来到告别厅。 这里人不少啊,汪财也真在,他在旁边搭拉着手站着。 这场面,喜事还是丧事呢?咋红白挽联相映出啊? “汪馆长,和你打个报告。”七爷说。 汪财腆着肚子站出来,问啥事? 我急了:“火化间一具尸不见了。” “噢?啥时的事?神叫什么名字?”汪财问。 七爷不好意思说话,因为这是失职啊。我只有道:“刚午饭时间。神叫肖燕,女的。”我看向那被人参拜的尸体。那不就是麽?那,那尸怎出来这了? 汪财说:“噢,肖燕阿?在那呢。”一指。 我们确认了尸体,我和七爷松口气。咋跑这了呢? 肖燕被鲜花拥束,一个新郎站在旁边家属谢礼,友人严肃庄严的碎步走过,献花,与新郎拥抱。 这是在举行冥婚。原来那新郎与肖燕深交如妻,可肖燕得了不治之症,新郎陪完她最后一个分秒,不抛弃不放弃,在肖燕死后新郎决意举行冥婚,而且要抢婚。家属让肖燕化妆完毕送入升天殿,新郎趁我们没在把尸体抱走了,差点把我和七爷的魂也抱走。怎抢?对,就是在火化间把尸体偷出来结婚,有如内蒙那边的抢婚风俗,抢婚是结婚中最高的最神圣的爱情,大家不仿去把嫁给别人的,自己爱的人,在结婚时抢回来,意为三生都在一起。好个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汪财谦意的给我俩解释,没办法,场长都是帮凶,拿了人家钱财得替人家消灾。我和七爷大度大量,也罢。 冥婚事件是个插曲,曲终人也得散,尸还是被我烧了的,好个幸福的女神。愿你在天堂安息!得此郎,妇复何求? (关于冥婚现场这不描述,有意的可参考beyond乐队叶世荣的冥婚旧闻。) 38、微说:头炉尸 在庙宇有头柱香的讲究,特别是新年头柱香,大小庙都一样,特别台湾那边。头柱香很重要,都希望神明保佑头柱香,我觉得有点像抢“沙发”,一样一样的。 头炉尸没有像头柱香那样排队抢啊挤啊的,但是头炉尸的红包会特别大,有点像竞标那样,不成文的,谁给的红包大,我们就先烧谁。这也是不成文的规则,和你们说吧,有时头炉尸的红包比一整天都多,当然是要遇见大主儿,而又有点信那个的。 头炉尸意为干净,净身入天堂,没有前一位神火化后扫不干净的杂灰,否则啊,烧最后一个骨灰如果用显微镜来找,能找出十来个人不同的灰多少的掺在一起,一个瓮里挤着十几个人,这神是够有伴的。若掺多几个女神的灰,我反而觉得这男主更有艳福呢,是不? 头炉尸的讲究由来已久,大家都注重,都愿意沙发,我们这些烧工是改变不了的,反而会多点灰色收入,对我们四方(神,家属,我们,我们单位)都有百利而无一弊的。 火炉有三个,所有头炉尸有三具,所以每天早上我为什麽和七爷早起?有句话叫一日之计在于晨,在我们这尤为明显。就是主要为这三个头神服务的阿。 第二炉也是要排队的,第二炉稍逊于头炉,但是也不亚于头炉,状元第一,榜眼第二,沙发第一,板凳第二,由来已久吧。。。。。。 一般头炉,次炉的尸都是在前一天化妆好的,所以晓凌的一日之计在下午偏多,不用早起,最多晚上加班。 若信则有不信则无,头、次炉尸,我认为都不重要的,因为每烧一尸我们都会把前一个的灰完全处理干净,这是我们职责所在,各位爷以后也别花那冤枉钱肥了烧尸的,也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头炉尸好彩头,各自取决。我说咱这行工作,必会先敬神明再敬自己,家属们别打卡烧尸,让神睡个自然醒,几点烧就几点烧。我也要睡的呢,可天天四点半起呀。 39、火葬场奇遇 2002年我们这里没下雪,可刀郎的歌来了。就是这个春意浓浓的春季,三月,妇女节。3月8日,农历一月廿五,双节,对,晓凌这年正好这天生日。 这天晓凌休息,她说要我陪她过生日,我说你的生日我就不陪你过了,我陪你过妇女劳动节。把她气了一把,怎把处女当妇女呢?这不显摆想把她从处女变妇女嘛,二十一岁的处女,拣到宝了!相比sammy,她此时此刻应该和许志安刚闹分手。哥们志安,我比你幸运! 三八我请假,搞得汪财好奇怪:“妇女节你请什麽假?” 正对我说着这事,他接到月晓璃电话,呃恩几声说:“准假!因为我也要请假了。” 汪财同意我请假,接着自言自语:“搞什麽妇女节!解放妇女是世界动乱的第三因素!” 第37节 把我震得够呛。 很不幸,这一天所有妇女最少都有半天假,平姐,谢思,书琴均罢工,加上罢工的唯一的男性---我。又傍女人福了。死就死,谁担保你下辈子还一定是男人? 晓凌对我说想找阿坤出来一起过。我好生妒忌! 可想想,这也没什麽呀,那不是我弟弟麽?况且他有车!晓凌找他出来无非是想有个车方便,而且内因是想我找阿坤借车罢了,大家注意啊,多分析女人的话,女人的话都是话中有话的。 可我说:“啊坤不肯借车给我的,不如问大力借?” 晓凌说:“还没嫌怕?开灵车拉风?” 这妮子,一年比一年务实了,也不再是十**了。 我道:“那行,我现在去找她。你在家等我。” 晓凌才哈哈的乐,看来没买车还真搞不定晓凌啊!郁闷的是那墓地套了我很多钱,否则的话可买个奔小康了。唉,还无车无房,人得有计划阿。 很不公平,我打电话给阿坤的那个新手机,他说在办公室陪老板,等下老板就走,要车我自己去取。丫的,挤公车去找大奔,完全不亚于昨天喝茅台下快餐! 不为女死,不为女活,就为女的面子吧。我就去找阿坤了,晓凌还等我呢。 哈,阿坤今天是不是喝多了?居然直接把大奔的钥匙给了我,说:“小心开,六点来这接我。” 我一看,还有三个自由开车时间!弟弟就是弟弟,虽然想对我两肋插刀抢晓凌,可也够血本的啊,借车献佛呢!是他老板的车。 我乐滋滋说:“没问题!你请客都可以!何止来拉你。” 阿坤:“恩?是说六点带晓凌来搭我。” 我笑得如佛般哈哈走了。直下地下私人停车位。好个奔驰s600,你是那么的阔气大方!接晓凌去那兜呢?我边琢磨边试车,这车就是棒,一摁就着火了,一加油就跑了,全自动啊! 我缓缓开出来,心里无比光荣,爹,我开大奔了!直接把音乐调到最大声,一曲“我的爱,**裸……”如雷灌耳,跟灵车,就没得比的!反了,是灵车,就没得比! 从市区到火葬场有二十分钟的路,二十分钟我把它当四十分钟开。对晓凌和灵车是熟了,可对大奔还不熟呢,轻车才能熟路。 在一段偏辟的路上,这首震耳欲聋的“**裸”飘出车窗,开得无比伟岸! 正唱着,看前面有一个长头发的女人站在路边,头发泼了一脸,穿着白衣,但有点脏。唉,谁没个落迫不幸的时候!我想,而我有香车,做个好事也好。于是我把车慢慢开向那女的。 靠近了点,可我还是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见头发搭拉在前面。我绝没想过她是精神病人,因为她姣好的身段,秀丽的电发,应该是个没有病的精神病,只是那衣服太怪了。 我靠近那女的停下,那女的见我停靠了,没经过我同意一把拉开车门,钻进了我的车。好不客气! “小姐,请问去哪里?”我见此女不客气,我之艳福啊! 小姐刚坐好没说话,我一脚油,路上几个坑被我飞了过去,车震!绝对的车震!颠簸中那女啊。啊。几个叫唤,顾着被颠,顾着喘气,回答不上来!大奔遇见坑洼也颠簸,别信太多广告。 我从倒后镜见此女脸色仓白,手里捂着个红苹果。我又问:“小姐去哪?” “火葬场。”女曰。 “噢?顺路啊,我也是进火葬场。”我觉得有点碜。小姐盯着我,没出声。 “小姐去火葬场干嘛阿?”话一出口我就觉得问错了。去火葬场送别人,还能住那啊? “我住那里。”女悠悠的说。 “住那?”我问。可那是我的第二个家,大姐我怎不认识你阿? 就这两分钟,快到了,看见了熟悉的烟囱了。 那女的捧着个苹果出来,从后座递给我:“我住那的啊。吃苹果,伙计你吃不?” 我谢过,炫耀说:“开大奔,不能吃东西。” 那女的缩回手:“噢。那我吃!我生前很喜欢吃苹果的。” 我的妈啊!才下午就见鬼?!她生前爱吃苹果,那她是女鬼? 我一个急刹车,我怎都要把她弄下车!非鬼则神经病。我停车从倒后镜一看!哪还有那女的人?我一身冷汗!啊坤你这车怎这阴讳阿!我见没人,一脚油想快点离开这鬼地方。车飞一般在路上辗着。我再看倒后镜!妈的呀,那女的端坐。在那里!见鬼了啊! 我眼前快要黑了:“姐姐,放过我,我就个烧尸的。” 那女的捧着苹果说:“刚苹果被你急刹弄掉了,掉座垫底下,我才掏出来。伙计,我生孩子前很喜欢吃苹果的哇。” 呃呃?我一下脸红,这不是自己吓自己麽?真以为大白天见鬼?我才松了口气。她是生前爱吃苹果,生娃娃前。 这女神智不轻,原来是从六角亭偷跑出来的!我只想尽快停车赶她下来! 马上到了,快到了,见到晓凌站路边等我了。做好事拉着个神经女,这三八节啊! 车一靠边,我顾不了这麽多,甩车门而出,奔向晓凌,呼曰:“晓凌神经病!晓凌神经病!” 晓凌见我飞奔过来,还听我叫她神经病。一拍我脑门,一个飞毛腿,那个凶!“你才神经病!” 我急急道歉说:“是,是车里有个神经病!”说完我拉晓凌到大奔前。 那女在车里安静的看着我们。晓凌也好奇的盯着她,两女相对,必有一伤!还好,那神经女挺安静,也很自然的打开车门,出来了,我松了口气,送佛送到西了啊! 那女的下了车,一站大地,这人马上就不正常了。开始胡说八道,完全一副非人类样子。 “快!快上车!”我拉晓凌。 “咋会回事咋会事?”晓凌还没反应得过来。 那女的完全不行了,完全是个神智不清的人。 “喃生,咋情况?怎她是谁?” 第38节 “别问!走先!”我一脚油,管你个生死! 我比晓凌更怕,晓凌这单纯的姑娘,她想不明白,而我厚道,一五一十的说出了原由。晓凌却不笨,一下就问:“你想来个艳福?而不慎的拉了个精神病?” 我有口难辩了,咋说?晓凌说是对的。唉,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 我支支唔唔,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神。 先兜兜,后接坤。 说到带上晓凌,她一路烤问我,是不是见女色心起?我不能说不是,太造作,也不能说是,太露骨。只有一迎一合。 总结了一点:男人做事,无论真伪,打死也不承认!切记! 和晓凌转了市一环一圈,说事不少,我均就轻避重,除了刚的神经女啥都侃。和晓凌一起,真的很放松。怎的放松?因为我们所说的一切都很随心所欲,哪怕说鬼神。有这样的伴侣,还求什乎? 快到六点,是时候去接阿坤了,即使我不大愿意,不愿把嘴边的大鱼大肉捧到别人嘴边,但是没法,车和人都不完全属于我的。 阿坤在市区,在建设大厦,我如期而至,打电话叫他下来,阿坤摇摆下来,很不给我面子!我气愤! 阿坤过来我窗前,对我说:“把大奔给回我。” 靠,有啥大不了的,不就四个轮嘛。我只好听从。还好,听从了我还可以与晓凌坐一起,失此得彼呀。我乐。 晓凌今天生日,兴至挺高,问阿坤去哪好? 阿坤说:“去babyface。”那可是好的地方,不远,这个自助式ktv,正合三人行。 晓凌的生日就是三八节这天,我们刚开始唱歌,居然有一伙人看上了郑秀文般美丽的朱晓凌,过来骚扰,晓凌颤颤,我和阿坤挺身而出,被人家打得个落花流水!两男帮晓凌打架,这个事情告诉我们,千万别带自己心爱的女人去那种乱地方,得不偿失呀,被人打伤是小事,打不过人家是丢脸事! 40、入土落棺1 这年有个不幸的消失传来,一个亲戚去世了。 这亲戚是堂伯,应该说是认的伯伯更合理吧,因为同一村,他与家父很要好,一起做过喃麽佬,而对我家有恩。因此我们对这伯伯都很敬重,这伯也最喜欢我,说希望能在去世前能见到我娶老婆。 问题就来了,我没有老婆,连确认的女朋友都没有,上次带晓凌回去家里传了半年,被我扼杀,封杀消息,最后都不了了之,总结一句话是:喃生被人家甩了,喃生做那行终究无妻。 我就纳闷了,泡妞未捷身先死呀。 伯爷病重了,加里捎话来让我回去见最后一面,阿坤都已经回了。且要我带个女朋友回去给伯爷看看,让他安心的去。 我有点束手无策,租个女朋友回去?没那路数,找不了货源来租。找晓凌帮忙?唉,一为晓凌应该不肯,这事传出去了人家还怎么嫁人?二为晓凌是我村认为我是被她甩的,再搞她回去就是说我是晓凌的回头草,也不磊落呀。 我搜索下还有谁可以帮我。对,有个人好像暗恋我的,书琴!找她看看,但是要避开晓凌才行。 我正为此主意叫好,还是先到她宿舍,无人在。那应该在化妆间。 我暗然去到化妆间,悄麽叽的,还好,只有书琴一个人在,在那拿着个模具在练习残脸妆。 我见无人,在门口打个口哨,像做贼那样招呼上书琴。书琴见是我,也很配合地悄悄摸出门口,也小声的问:“喃生,啥事?” 我俩像特务那样交耳:“书琴,有个事要你帮忙。” 书琴好开心,因为她喜欢我,而我从没找过她办事,现在猎物上来了她能不开心? 书琴一个反手,不小心把门哐的关了,我们站在门外。书琴在里面藏汉子啊?用得着比我更神秘麽。 “书琴,是这样的,我,我要回趟家,你,你能跟我回去不?”我左右看看无人,说。 书琴惊讶:“喃,喃生,太,太突然了吧?我,我没心里准备啊。” “不是,是这样的。我回去要带,带个女朋友回去。所,所以找你帮忙。”我很不好意思的说。 “那,那晓凌呢?” “她?呵,她又不是我条女。”我故作不屑。 书琴好乐啊!终于看到了阳光的样子,诡异的笑着,意思是我死定了,被她吃定了!她想。 看着这个稍胖的妞,一说出口我就有点后悔了,得赶紧说明情况,别让人误会呀。 我正要用我的解数,突然门内房间“吱吱”扭门声。 “书琴你里面藏汉子呀?”我问。 书琴有点扭捏:“没,没有啊。是,是组长。” 晓凌?我慌了,死了,要想瞒天过海,求你晓凌刚没听到。我们这麽小声她不会听得到吧? 正千均一发间,门打开了,我的晓凌站在里面。 “书琴,你们干嘛鬼鬼祟祟呢?”晓凌问。 可能晓凌真没听到,书琴要淡定啊!唉,办事本不易,偷情也更难啊! 书琴让我雷倒!书琴乐的忘蜀,居然对晓凌说:“晓凌,喃生要我做他女朋友,叫我跟他回家。” 真后悔找书琴,恨死胖女孩了! 晓凌先是一愣!呆了七秒看着我,她的眼睛在这几秒内,一下全红了!红着眼,跟着泪盈满眶。 “我,我……”我这时心碎都有,很心疼,晓凌流着泪,冲出去,跑了,还嘤嘤。 看着晓凌哭着跑了,我怒视书琴:“你!你!你乱说什麽呢?” 书琴也很单纯,就是很爱自主的想当然:“不,不是麽?” 我扔下一句:“是你个头!被你害惨了!” 第39节 妈的,只是租你一用嘛,何必要伤我晓凌呢?!我撒腿就追!晓凌哭了,心痛死我。 我回到宿舍,晓凌没在。哪去了?诺大的火葬场她会去哪? 对,肯定是去她娘的坟了,每次她不开心都去她娘那,好像还没戒奶的,二十年如一日,她二十年来心里只有个为谋过面的妈妈为支柱。好可怜的没有娘的娃娃。 我跑去墓地,记不得那里的鬼了。远看,真的,晓凌在那她娘面前抽泣着。晓凌,误会啊,误会啊。死了的岳母,我来串门了。 我悄悄跑近晓凌。她哭得真好看,因为她为我哭了。 我来到她身后:“晓凌,晓凌。” 晓凌装没听到,我也蹲过来。晓凌红着眼说:“滚!找你新女朋友去。” 我厚着脸皮过来说:“我哪有女朋友,你才是我最好的女朋友。” 晓凌说:“滚!你有这么多女朋友呢,是不是要说成女朋友们了?别把我当你的女朋友们!” “晓凌,你听我解释,不是那样的。书琴就只一根筋的,你听她胡说什么呢。” “一根筋?一根筋不是好泡麽?”晓凌好像松动了。 “你以为我是韩国人阿!”我说。 “恩?” “爱吃泡菜啊。”我道。 晓凌被弄得不哭欲笑了。 “晓凌,真误会。是这样的。”我说。 “不听不听不听!”晓凌捂耳。我知道女孩就这样,说不听其实是要听,说不要其实就是要。 我看着岳母的遗照,想:你女儿呀,我真没欺负呀。 “晓凌,是这样的。听我说。”我让她捂着耳朵,其实她是掩耳盗听的,这伎俩。 于是我把家里伯爷病危要我回去,还要带个女的回去,我又没女友,想借个回去,不找你的原因一二,我都灌给晓凌听。 她听着是认真的。我说完后她问:“完了?” 我:“恩,就这样。” “真的?”晓凌抬头问。 我说:“是真的。我对灯发誓,噢不,对太阳发誓。” “不行,太阳会下山。对我娘发誓。”晓凌说。 “天啊,晓凌,你,你不用这样吧?怪渗人的。”我说,“搞不好你妈跑出来找我算账,那,那不唬得我赖尿?” “我妈有什渗人的?她正看着呢。”晓凌是相信我了,就是要求证。 “那得,我对阿姨起誓。”我没法。 “呵呵,得拉,逗你的。你和我妈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晓凌看开了,女人的眼泪就像婴儿夜尿,说来就来,说赖就赖! 我逃过一誓。 晓凌又说:“我怎就不能跟你回去呢?我怎说也去过啊。” 我道:“可,可你是好马呀,这草,这草。” “马好心,回头的也吃不可以麽?” 心头之石终于告落:“那谢谢你,好马。呵呵。” “有条件!我是借给你,你别当真!我不会做你女朋友的。”晓凌说。 我很想说你就装吧。 “可以,你的大恩大德,我决定用五天的红包上缴给你。” “你说的!我妈听着。”晓凌说。 真够吓人的啊!我说:“好,马上就走。” “走!我去和书琴说下,不用劳烦她了。”晓凌起身说,“我真犯贱,抢的什么活呀!” 41、入土落棺2 我也起身,管你什么活呢,对我有利就可以了。 一想起就要咽气的伯爷,连欣赏晓凌的心都没了,只想马上飞回去。 晓凌去给书琴晒命了,让书琴欲哭无泪。女人啊,啥都要,特别是面子,晓凌也是有杀错没放过,非要跟我走,书琴你咋哭就咋哭,不在我的业务范围之内。 我带晓凌请好假,一起出门,现在有钱了,直接打长途的士回村。 由于并不是喜事,我也无心耍闹,一直闷回到村里。 一进村,发现村口里弓张弩势,好些年轻人像打仗一样围着路边。 “啊水,干嘛呀?”我问路边的村民。 “喃生回来啦?呀,这是你老婆吧?”阿水问。我虚荣无比,点头默认,而晓凌除了脸红一会,也没啥表态,点头与大家招呼。 “阿水你们都干嘛呢?”我又问。 第40节 “噢,是这样的,伯爷病危时,政府的人来了很多次,估计是严抓土葬了,你说人还没死就来盯,是不是太过分?” “有这回事?” “这不,去年就挖走了一个。我们这次来,怎都要维护好伯爷。他们一来我们就赶他们。喃生,你快回去见伯爷一面,估计是熬不过今晚了。”阿水说。 我眼不禁一红,亲人离去,最伤心。我拉晓凌就往村跑。 伯爷,喃生回来了,带女友回来了。 回到伯爷家,一团人围着,我哭喊:“伯爷!” 大家纷纷让开说喃生回来了,伯爷听到我回来,一下就睁开了眼,伯爷无妻女,但对全村都很好,在这里最德高望重。 “喃生。”伯爷喊我。 “诶,伯爷,你看,这是我朋友,晓凌。晓凌,叫伯爷。”我说。 晓凌马上叫:“伯爷。” 伯爷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一下就精神了,坐了起来,大家都啧啧称奇,这就是传说中的回光反照,一回光了,命不久矣,这个我和我爹最清楚 伯爷看着我和晓凌笑,说:“好姑娘啊!好姑娘。喃生得好好待人家。” 晓凌很通情达理的,这时候尤为会迎合老人。 伯爷的精神一下变好,大家都说喃生带回个好妻啊,伯爷不用死了啥的。 可是生命就像煤气瓶,没气的时候,摇摇瓶身或侧下瓶子,火会一下旺会,可没一会就又灭了,无法补救。是的,半天过后,下午,当我介绍完,伯爷也交待完后,他说:“喃生,我存了点钱,你帮拿出来,给大家分了吧。我累了,要休息了。” 我从伯爷的枕头底掏出了六捆钱,交给伯爷,可伯爷已经闭上了眼睛,伯爷永远休息了。钱死不能带去,死了钱也没花完。 我扑着哭了,晓凌也哭了,大家都哭了。 伯爷安祥的死去,也喜丧吧,只是平时烧别人的尸体从没感觉,现在自己身边的人死去,欲罢不能啊。 我父和大家说,用伯爷的钱给伯爷搞个隆重的丧礼,他亲自挂帅,丢了多年的喃麽,爹和叔伯他们重操旧业,大家都赞同。 我以为晓凌害怕,她却说小时候在火葬场看过,也熟悉,我才放下顾虑的心。 阿水守村,村内我们火速准备,晚上即开始。 伯爷去了,晚上就喃,明早就上坟,从此世间就少了个伯爷。 我们活人紧急的布置,很快,伯爷早就准备好的棺木板,在两个小时内就被木匠弄成了个简约棺材,我和晓凌帮着着色,大红漆,杉木棺。做棺材的木板在我这一般为两样,一样是老人自备好棺木板的,这样的板只能做薄棺,一样是临时伐松树锯板,但是这个会因为做厚板会太重了不好抬,这种棺木就也不好上色了;老人有两个习惯,一个是都会自己晚年时在山上找个好风水的吉位号穴,我们叫假坟,死后埋进,自己生前喜欢看到哪个山头,就怎号墓,还一个爱好就是给自己的或与爱妻一起备棺板。这样的板会先伐木,松木或杉木,有语说“晾起千年松,浸水万年杉”。杉木可放池塘泡十年八载,然后切成板再泡或埋池塘底,死时即用。伯爷就是有备板的。所以杉棺很快就做出来。 我和晓凌没了谈笑风生,默默地上色,一般都会安排死者生前最爱的人上色的,所以这个任务是我的。我一层一层的涂,涂完棺身后,然后在棺的头端写了个篆体“寿”字,底端写个“禄”字。 人死后就个这麽大点的床。 自己做的棺材是方的,而外面以前卖的棺材手艺更精,雕刻啊啥都有,身圆内方,材料也多样,樟树、柳树什么的。我们自己用板钉的棺,简约而不简单。 我用心的涂完棺材,看着心里颇多感概。着好色后,有人拿来了枕头,铺个伯爷用的毯子,这床就无比温馨了。铺完后,大人们就把已经沐浴更了寿衣的伯爷,轻轻抬入棺里,伯爷有点驼背,就是躺不直,三叔只好再抱来棉被,伯爷就像个被裹住的精品,安祥的躺在里边,然后盖上被子,露出个头。女的就拿来陪葬品搁在伯爷身边,有米一小包,有油盐等像征性的一点,还有水果一个,碗筷一双,有红绿豆等,代表五谷丰登,对,还有一个伯爷爱抽的小型烟筒--大禄竹。如果是古代,还会有金条银元等,现代就没了,金钱都靠烧过去,天地通银行银票、支票都有,一烧到帐,不用带现金过去,就杜绝了盗墓的发生。 一切弄好后,大家相继来看伯爷最后一眼。而我和晓凌批麻戴孝,当个孝子孝孙,一直弄到八点多。 随着以爹为首的喃麽团“叮”声敲响警世钟,告知路边烟魂,有人要上路了。 “喳!笃!噔!”哀乐响起,师父的喃麽歌词也念起:“阿哟,喃麽,那个上路哟喂,铁马,冰河,那个入梦来咯哟喂……”我和晓凌跪一边,即使你不想哭,这样的场景总能让人潸然泪下。 喃麽一般分场,上中下场,每场分节,半个小时一节,场中休息二个小时,节中休息半个小时。为什麽?活人要休息,死者听戏也要休息啊,超度都得排队过奈何桥的。 当到第二场时,晓凌累了,我把她扶回我家,安顿她休息。明天上坟她是不能去的,一是嫁出去的女不能去上坟,再是未过门的媳妇也不能去上坟。 我继续回来当孝子。 由于伯爷是孤寡人,三叔就不做起尸了,只是讼经,超度。我又一次置身于喃麽场中,好多年没参加过了,熟悉、伤感。 让死者安息,这夜没人来砸场,也幸亏阿水赶过几次他们。我们要顺利度过今晚,埋了之后就安全多了。挖尸的人主要是欺负没后台没人维护好欺负的主,我们这样护伯爷,他们也不敢过于妄为。 喃麽,就是一个人**、灵魂的最后一次演唱会。 一夜平安。我只在半场时趴着睡了几个小时,而无论入睡与否,哀乐总是不绝于耳。导致睡着了都梦见伯爷听着大戏在笑,我想那可能不是梦,而是真的。对,我敢肯定那是真的,伯爷在托梦给我,他在那边很好。 天朦朦亮,快出太阳时要上山了。大人们就都起来,最后集体一拜三鞠躬,烧香放鞭炮。 四个大力水手四个角套着绳子,抬起出门。抬尸出门有讲究的,都是脚在前的,所以在居家风水里都有讲,在房间睡床不要脚对门口,就是这个道理。抬尸出门后,在本村虽不用喊生人回避什麽的,其实不用喊也不会有生人来给你撞面,况且选的是无人的早上。 抬着棺材走在路上,鞭炮不绝,冥纸不断撒,乐队不用跟,只一个人拿着铃铛在最前面摇铃带路。跟来的人不多,除去力工,就十人左右吧。 很奇怪,在路上没狗吠这个还有情可原,狗会嗅出死人的味道和对活人会察颜观色,可到了山上平时不多见的乌鸦却成群。 清早来到坟上,抬着棺材是不能碰到草木上的雾水的,因此一到爬山的道上,绳抬棺要改为肩扛,如果前夜下雨,墓坑积水的话要跪着用勺子舀清里边的水才能落棺。 由于“管曲水来迟,山高日出晚”,我们来到山上惊扰一窝乌鸦后,天空才发亮。 三叔在前面继续摇铃,喊:“到!” 大力士就把棺放在边上,有人去清里墓坑,里面没积水,但也得像征性的往外做舀水动作。 “起棺!”三叔号令,力士再抬起。 三叔开始诵经:“喃唔阿弥沱佛,有神来兮,天灵地神通道……”接着绕着坑一阵作法。 “落棺!生人转头,非礼毋视。”我们所有人遂背相棺材墓坑。 这时只有大力士和三叔在摆棺下坑。 良久,放毕,三叔道:“喃生,落土!” 第41节 一般第一粒土是由最亲的人放的,这任务也非我莫属。我背着身手抓一抔土撒落棺上,能清楚的听到土石落棺声。然后力士就用铲子撬土埋盖,我们才可以转过身来看。 看着红棺被土一点点埋上,那人身就完全的离开了阳间,土下为狱,逝者永生! 对生命的所思,不绝于脑,珍惜我们未入土时的世界,无论喧嚣,烦脑,不顺,贫福,与在土埋,火化时相比,活着才是好的。 也怪不得这么多人怕死后被一烧,土埋确实是最安息的,有吃的陪葬,有穿盖的铺身,有棺防水防潮,睡个三五年起棺后还可重见阳光。 一方水土一方坟,死后只有灵魂没了身躯了,痛感也全无。 生兮,珍惜! 埋毕,而在回去的时候不能走重复的路,得绕道回去。我们都闷闷的赶回伯爷家,正是早餐时分。 “烧黄蜂”都必须吃顿素餐的,以豆腐为主,有豆腐粥,豆腐脑,等等,也可以有鸭,因为鸭子是扁嘴的,代表哭,鸡与鹅是圆嘴的代表笑,因此鬼节时候吃鸭肉,过年过节喜事吃鸡肉、鹅肉就是这道理。 我回家叫起晓凌,在素餐中我和晓凌得到大家的祝福,也有同龄过来问“好马与回头草”的问题,晓凌也无比尴尬。 这次回到家,父母比上次开心,他们对晓凌很满意,郑秀文啊,美不胜收,人见人爱啊! 42、场长汪财 我总相信一句话:成功者不是偶然的,绝对是必然的。喏,说说汪财,他个将军肚,他的地政关系,真不是盖出来的。 幸好汪财不是个难伺候的主,反而是很好说话。都说死胖子好说话,没脾气,这个有点道理。 单位中有两个人长着老实相,一个是我,敦厚的样子,还一就是汪财,京巴的样子。 汪财出身卑微,也从烧尸工做起,是个很本份的人,在和七爷共事好些年,兢兢业业,才碰一个机会高升。 汪财是本地人,谁也年轻过,在未进火葬场时他做过混混,无业游民,但正因这样,他才天不怕地不惧,和一哥们打赌,进了火葬场上班。 话说他年轻时,帅如汤镇业。一次喝酒和朋友打赌,朋友说:“你敢去火葬场弄个尸体出来,再送回去,你汪财就不再是游民。”是的,这和他打赌的狗肉朋友正是市某局局长的公子。人家是官爷出身,传承父业是水到渠成的,而你汪财就一介游民,或你有本事公子哥帮你谋份差,举手之劳。 正因这个小赌,汪财不用知识,也能改变命运。 那个年代的火葬场,无管理,死人都不进,更别说活人。烧的多是无主的,或者判刑的,或者案杀无人领取的尸,更甚是病死发臭的畜牧;无设备,那时就用焚尸坑,倒柴油下去,可以冬天时凭尸火取暖,胆大的还可借那火烤土豆。 汪财这次没喝多,借酒壮胆,不就是搞个尸体给他看吗? 夜里火葬场没人,他偷偷的摸进去,只是有几间平房住着人,住着场长一家。 正直夏日,那时没有自来水没花洒热水器,一般都到旁边一口井里洗澡,而女的就提着水去一个用木条封着的房里洗澡。 这天很热,汪财琢磨这么热的天停尸房有存货不。 他摸进来,看见平房里开着灯,他绕过焚尸坑,见这坑四周黑漆如炭,还偶有老鼠在那一游,他悄悄摸进去,挨在那洗澡房放风,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发现,还好,一切正常。 汪财像那些老鼠一样,左观右望。他突然觉的身后的房内有动静,而里面又没有灯。完了,是不是这就是停尸房啊?里面有诈尸啊?汪财心里一横,管你是生人活尸,追个究竟先! 汪财就猫着眼看里面情况,可里面漆黑一团。 他闭着气找来找去,里面动静不小就是不见鬼! 突然一根火柴划过黑夜,一盏煤油灯点亮。 汪财差点流鼻血!男人都是不怕石榴裙下死,这何比石榴裙?里面一个女子,坦胸露乳,正一件一件的脱衣服!汪财流口水了!只见那女的慢斯条理地宽衣解带,一双高峰如死神庙斯的灯,一下照亮了整个黑屋!白白的臀部上翘,细细的腰间双掌可围,修长的秀腿比例刚好!只见这女在那桶水边蹲下,一块肥黑带毛的阴部让汪财一览无疑! 汪财彻底窒息了,他只能感觉到一股热血只集中一处,其他地方完全失血无觉。 正欣赏着这女一颦一动作时,一只黑猫从房顶扑下,汪财“啊”声,应声而倒,直接把这澡房压倒一边糊的墙! 汪财扑倒在美女身边,一个**展现眼前! “呀!”一个比汪财刚的叫声高出许多分贝,这女双手捂眼!她知道,暴光了!女人暴光时都最先捂眼,不是上面也不是下面。 汪财这个冤啊!被抓奸在澡房! 此洗澡女正是场长小女,芳龄才十九。这不,天上掉下个偷窥狂,让月场长的女儿怎么嫁人? 一伙人摁住汪财,那女穿好衣在旁哭。月场长就命人提汪财出到井边,审死官般审候汪财。汪财一副浪狈。 “姓名?” “汪财。” “贯籍?性别?” 贯籍就好了,大爷们还问性别?“家住河西。男。” “噢,本地人嘛。为何偷窥?你说吧?咋整?” 汪财想大不了打一顿,还会挖眼杀剐?汪财说:“我,我是路过,不是顾意的。” “路过?趁圩麽?你知道这里是哪?”月场长问。 “真的。这是火葬场,我是来……”汪财看是逃不过一劫,就交待了吧,反正尸没到手不违法。于是说出来想偷尸的。 月场长见此人如此老实,也不失为一表人才,胆子又大,而自己的大小儿子都去美国了,剩个幺女,总得解决问题,而女又被看了,咋再嫁人?于是一个大胆的决定,让汪财像上天下地,如坐过山车。 “汪财是吧?你把我女儿看了,你得负责到底。一,到火葬场来做工,二,必须娶我女儿,月晓璃。” 汪财这次比刚偷窥更窒息!好事?坏事? 那个年代,不说相亲提亲嫁女,没谋过面的娃娃亲都有,这样歪打正着的婚事也不足为怪。 汪财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真的?烧尸吧,总比失业强! “那,那,姑娘同意麽?”汪财问。 第42节 那个时候都是包办婚姻,女儿无一点主见的。而月晓璃再看汪财第二眼的时候,貌似已经不哭了。 巧合姻缘,谁都说不清,如七爷娶假死女一样,火葬场的人个个故事满腹。 直到现在说起,丫的,我听到汪财于酒桌上说出这段“狸猫变姑爷”的故事,大家男的都后悔没出生早几个年代啊!现在连七爷选婿,都不偷工减料的,早死早超生,早生早享福啊! 接着故事,汪财就成了烧尸工。而拼弃掉那些狐朋狗友,走上了堂皇大道,娶了月晓璃之后,月场长就跑美去了,继承家业制度,汪财力压七爷,成为第五任场长。汪财一路风顺,与他的能力,努力,关系脱不了关系。所以,这是必然的,而非偶然。 汪财烧尸很喜好安抚尸体。安魂是不错,可是过于安抚,就像变态。 一次汪财烧尸,烧尸前由于在家喝了点酒,迟到了。只见七爷已把尸放入焚尸坑点火,汪财不顾一切,匆匆拿起灭火器,硬是把烧得半熟的尸体弄出来,黑成一块炭,尸是,汪财也是。 七爷就好奇的问:“汪财,这是无认尸烧了就得了,你干嘛?” 汪财醉熏熏的说:“就因他无认领,我还没和他道别。”于是对那尸说了一堆告别,鼓励尸体投胎的话。 七爷后来说:“可能是汪财还没从偷窥娶妻的好运中醒过来。谁碰谁疯啊,如贫民中五百万。” 汪财当了场长之后并没有改变做人方法,反而更加照顾下属,比如对同仝、七爷更是照顾,对晓凌,谢思等也无微不至的帮助,更甚给谢思介绍对象的次数用手指都数不过来。 汪财有点酗酒,一般人酒后大胆,平时不敢唬老婆就等喝醉酒打老婆。而汪财正好相反。 平时与老婆相敬如宾,外人还看不出来这个胖子会是气管炎。可汪财一喝醉酒回家就会躲老婆,老婆一个大点的呼吸汪财就会失禁! 一次,汪财在外与某某局的喝酒,完后回家见月晓璃躺下了,酒壮色胆,头脑也不禁回想第一次偷窥见的那肥大黑毛。趁着酒意,一身酒味尸味爬入那荷花蚊帐内。月晓璃见一头日渐肥大的猪在自己被里乱拱,这是好事,可月晓璃就是厌倦,对着这一身膘,臭若尸猪的丈夫,她一脚蹬!把整头猪踢下了床,骂骂咧咧说把老娘当陈园园啊! 这头猪掉床底后竟然失禁了,这也与喝的酒过多有关,但更多是怕妻。这次摔断两根肋骨,足足有两个月没与那些神去做道别仪式。 正因如此,汪财胖了不灵活拱老婆了,壮胆怕妻了,据说后来与月晓璃都是一年两次,但不是一次半年,因此一直无育。估计月晓璃也是冷水。但他们夫妻还算恩爱。 汪财是个好男人。 43、第一次腐败1 我们平时都玩啥?不多。实话说做我们这行的心里压力很大,有钱都没什么地方花。 说说各人喜好,七爷就不说了,一直是存钱给晓凌买房,想买了一套再买第二套,大力?他是司机,都说司机最好女色,一点不假。大力又年轻又帅,可因工作环境一直没固定女友,有一个没几下就把别人吓跑了,所以他比较喜欢灯红酒绿的场所,如酒吧,桑拿等。卡卡?球迷!大块?没戒奶的,有空就回家宅或者在火葬场宅。书琴?花痴!我和晓凌?我不大爱玩,常和卡卡看球赛,晓凌是乖乖女,如果有夫的话就相夫教子,没夫的时候就在家打理事情,没啥追求。阿坤?十足的二世祖那样。 说到02年,那次经历了一事让我无地自容,几乎身拜名裂。 周末,阿坤开着车来找我,叫我约上俩同事,带我们去玩。 我说:“正好,带上晓凌吧。” 阿坤这次很厚道,说:“不了,叫大力和卡卡他们。” 我说:“哥们,这次不想你嫂子了?” 阿坤说:“啥我嫂子?你成了麽?别这么自信。这次去一个地方,我刚跟老板去过,简直是天堂。” “切,有啥大不了的?那我去喊大力开车来。” “有车,有车,万万不要公车私用。”阿坤道。 “靠,我还不知道?你等下。”我回宿舍。 大力正闷得发毛,看着“家庭”杂志在意淫呢。见我一说,他精神百倍:“坤哥有介绍?走,走,难得难得。” 我也不知道要去干嘛。就三人一起坐着大奔走了。 一路上大力和阿坤说这黑话,我还真听不懂,阿坤对大力说:“大力,那地方好玩,包夜,自助餐,烟随便抽饮料,肉随便吃,饭后有中式,欧式,泰式。” 大力听得直流口水:“坤哥,加大点油,快点快点。” 我想这真好地方呢,欧日泰都有,这电影一看,又一日了!唉,出来混真风光。 转几条道,到了一个很大的场所,整栋楼金碧辉煌,写着“天使休闲水会中心”,我问阿坤:“这是干嘛的啊?” “阿坤说:“澡堂!” “靠,这麽大的澡堂,奢华呀。”我挺满意,也真没好好洗过澡了,既然阿坤懂道,那就进去吧。 果真,一进去就是“男宾部”,“女宾部”。我们从左进,进去就是脱衣间。 阿坤,大力随便的把衣服裤子一脱,最后连内裤都脱了!我有点不好意思,站着不动。一个男服务员过来主动帮我脱衣裤,我羞得,脱掉后小弟弟都羞答答的藏进草丛了。咋这样的地方? 跟着也看好几个男的进来,都横无肆忌的脱衣,我才想到:这就是阿坤说的天堂,有人给你宽衣解带,但可是男的。那就让人服务一把吧。 我剩最后,他们都进去了,唉,我落后呀。不想,进去! 真舒坦!进去后有很大的澡池,有泳池的有喷撒的,还有热池,冰池,还用的是飘柔!最壮观的是一条条男人,带着把枪挂俩手雷,在池里游的游,站着搓的搓,我有点脸红,为什么?因为我看着他们的枪,为他们脸红,他们的最多就是薄壳枪,我的是炮,他们的是手雷弹,我的可是地雷!唉,第一次到这地方,怪不好意思。 见大力阿坤在旁熟练的搓洗,抽烟,我只有在臆想,哪天包他个场,带晓凌来见识见识,该多爽啊!简直就是香港电影的款。 洗了一会,阿坤大力他们走了,进这后大家都自助,各忙各的。 靠!老子也会。这是男宾,进去里面也是男人,怕啥? 我擦干水,向着“大厅”走去。 还好,都各忙各的。 我跨入大厅。灯光不亮,看到好些人躺在按摩椅上,盖着被子,看电视。 我虽没来过,那看也会呀。我就理所当然的,悄悄来到靠边的按摩椅坐下,没啥人关注到我。盖上被子,露个脚和肩。还没见大力出来。 我躺下后悠哉尤哉的舒服着。 正惬意,只见一个长发躺到了我旁边。女的?你走错了吧?这是男宾部啊! 第43节 这时候我就觉得全身发热了!不是害羞,而是害臊!因为我看到了好些女的进来,看她们出来的通道,写着女宾部!再看看,男的都穿着睡衣进来的! 完了!这大厅是男女共用的,而我却一丝不挂!咋好?羞死人了。 见大力阿坤穿着宽衣进来了,他们找了几圈才发现我。我用那短小的被子捂得严实!我感觉到天旋地转! 阿坤过来要拉我被子,我抓得紧紧!阿坤问:“不舒服了?”我不知怎办好! 旁边那女的看了一眼我,一下就把口里的可乐泼了,见我一腿的毛张扬外露,胯部顶起!她“啊!色狼!”跑开了。 一个叫声引来好多眼光,阿坤大力知道我裸着,这下拿被子一裹我,拉我起来。 这一站起来,一阔步,大力踩到了我的被子!我一个**完全外露! 全场哄声笑声四起,阿坤大力拥我进入澡堂!我全身都发烫,无地自容阿!我还怎有脸回去大堂? 一回到澡堂,阿坤,大力在大声笑。说:“你没来过啊?你,你怎……哈哈!”我钻进桑拿间不敢出来!这兄弟,落井下石。 良久,我想透了,里面刚那么暗,肯定没人看清楚我,或者我再裸进可能会认出来我,但我穿衣进去就未必认得了我。且谁认得我阿? 拿定主意,跟阿坤大力再入虎穴!把阿坤大力喊来,伺候大爷我出浴! 阿坤大力这时候没丢下我了,伺候着我进入大堂。还好,哥穿上睡衣,也是个人。 刚才的哄笑没有了,这次有女部长笑盈盈的过来伺候我们仨上帝,被伺候的满足感油然而生,这世界就是好!做地主就是好,有丫环,三妻几妾的更好。我边想边和阿坤他们进行自助餐,吃饱喝足后,躺着用电脑看电视,无比有成就感!妈妈爸爸,我被人伺候着呢! 躺到了十点,大力说:“坤哥,喃生,上钟了。” “上钟?这麽早睡调几点闹钟啊?”我呆呆问。 阿坤大力相视而笑:“走吧,上钟就是按摩。” “按摩?”我没试过啊,我就知道这是黄色行为。“我,我不去。”我道。 “哈哈。坤哥,喃生还是处男。”大力说。 “大力别玩喃生。喃生,你想哪去呢?24小时才68元,包吃三餐包随便喝随便抽,你以为叫鸡这麽便宜?没那回事的,就松松骨。”阿坤说。 我想也极是,六十八元又喝又抽又吃又洗人家飘柔的,那人家不亏本?去就去吧,不就隔衣挠痒麽。 44.第一次腐败2 进入钟房,名副其实啊!红色的灯光,一张小床一张大床。阿坤大力早就不理我钻进去旁边那个房了。 我一踏入房间,部长在门口招呼姑娘来。一次进俩,问我:“老板要哪个?” 我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你以为是选猪崽麽?拿女人来挑?不就按摩麽,凭手艺吃饭的!干嘛这样蔑视女人? 我涨红着脸,又不好发作,毕竟这是在江湖,不是在化妆间。 我随便一指:“你。” 另一个更漂亮的女孩看下我怨恨的走了。我确实不想看着这麽漂亮的女孩伺候我啊,你应被人伺候。所以我留下这个年纪大点的。 这女笑淫淫的感激我,随手关门。屋里只剩下我俩。 这时旁边房子传来辛苦,享受的呻吟声,我想:杀猪呢?按个摩就叫成这样,难不成是按脚底? 姑娘过来给我铺床,问我要开灯不。我奇怪,难道是盲人按摩啊?不开灯怎看?我说:“恩,要。” 姑娘铺完两张床,然后问我:“帅锅,选中式还是泰式呀?” 我不解:“啥区别阿?” 中式小床,泰式大床。“ 我想小床太挤,比棺材都小。”泰式吧。“ “好的帅锅,泰式加三十噢。” “钱不是问题,只要你不太累就好了。”我单纯地、关心的说。 姑娘淫淫的笑,无比感激。我也觉得做人就是要厚道好心点。 我正要躺下。却见那姑娘…… 那姑娘脱衣解带,我瞪大着眼睛问:“你,你干嘛?是,是你给我按摩还,还是我给你按?” “那姑娘也不解的问:“泰式,都是在床上按的阿。不脱?” 我想糟了,都是我不好,好心点给她多出三十块,可,可我没心里准备啊!裸尸见过不少,活**我真没见过啊。 那女的把衣服脱了剩个黑色的bra。 “我,我……”我脸马上红了!死了,晚节不保,晚节不保!晓凌,我犯罪了啊!“姑娘,穿,穿上。”我哀求。 姑娘正要解内衣,看着我:“老板不满意麽?不要泰式麽?” “泰,泰式,不用脱。”我扭过头。 “可公司会查的啊,老板会告诉部长说我不脱麽?”姑娘说。 “不,不会。就这样,穿上。”我道。 姑娘才穿上衣服,对我挺感激,估计没遇过这样的主。 我见姑娘穿了,兔子般的心跳才停止。我很不好意思的躺下,按姑娘说的仰卧。 姑娘爬上来,双手帮我脱上衣,我本拒绝,想想上衣不怕,就犯了。 第44节 姑娘搓满baby精油的手在我胸口来会挑动,我全身都酥了!这就是按摩?姑娘的**隔着衣服碰着我,靠,波推啊?!我一把把姑娘推离,我不能弄脏人家衣服。 我在咒骂阿坤,来这地方,传给晓凌知道,我怎明哲保身?这按摩?揉面的力都没有。 我全身酥痒。突然觉得弟弟两恻一紧!糟糕!姑娘握住我的枪了? 只见那姑娘看着我笑,说:“这是按你的大动脉,壮阳的噢。”我一听,虽然还穿着短裤,可发现我弟弟早已硬如钢铁,被她摁着的大动脉,让我确实舒服。 正享受这一分钟,感觉下面一凉。裤子被脱了,那姑娘也不害羞! 彻底没有了!我露阴了!破处子之身了!我要被强奸了?我想反抗,我要反抗。可是全身软弱无力。 “姑娘放过我。”我哀求。 姑娘好像没听见,低头张嘴,向下。 “你,你干嘛?”我怕,比见鬼还怕!这,这是什麽事啊?不就按摩麽? 姑娘说:“帅锅,见你这麽帅,对我这麽好。我帮你吹出来好麽?” “什麽?啸十一郎?”我一下惊醒!罪过,我都已经是踏过道德的底线了,姑娘你还要把我往深渊拉? 我为等她嘴碰我那钢铁,居然“嗤”,射了!弄得姑娘一脸。 我死一般:“饶了我!我不要!”哭着脸套上裤子。姑娘为何要这样待爷? 姑娘惊讶的看着我,抹抹脸,估计是以为得罪我了。 我穿好裤子,说:“姑娘,啥不干要干这个,羞煞我啊。”说出来之后我很后悔,自己都是嫖客,干嘛给自己立坊啊?我心里很矛盾。姑娘也不解的看着我。 前后才二十分钟,我想钻进地里。 这时,外面热闹起来了,有人大喊:“趴下!别走!” “趴下!”外面喊。 姑娘也有点慌:“快穿好衣服!警察!” 这吓得我要漏尿,第一次按摩就被抓?我二五进一,套上外衣,这时门被撞开:“趴下!趴下!” 妈呀!还带警犬的!我没被抓过但看过电视,学着双手一抱头蹲下。我真这麽大没见过这阵势。 警察把姑娘和我摁在一起蹲着,然后拍照。 这时阿坤和大力也被带到了走廊,大力没穿上衣,阿坤没穿鞋子。警察把他俩踢入我房间,审讯。 在火葬场见警察他们都是恭恭敬敬的,这时却是凶神恶煞! “同志,我,我没犯法。”我说。 “没犯法,我们只是扫黄。”警察说。 “黄?我啥都没干!”大力说。 “啥都没干?那刚才骑在那上面,玩骑马呢?”警察说。 阿坤比较淡定,没说话。 “你哪单位的?同知单位领导还是家属?”警察此言一出,我就开始抖擞,通知哪个都不好啊! “我是市火葬场的。”我只有说。大力失望的看着我。 “噢?场长汪财?”警察问。 大力见是汪财旧识:“是是,你们认识吧?呵呵,同志,我们初犯,您看……”大力估计是想找烟或钱包,奈何身上衣服都不整,摸几下就笑嘻嘻,一副汉奸无骨气的模样。真想说他做嫖客做得有骨气点。 警察看看大力,不屑的说:“火葬场有你们这些败类!汪场还想我们帮他教训你们呢!” 大力和我有点绝望,汪财不管用,估计是这警察家无一老,不用留后路。 见警察拿出对讲机要通报:“这还仨。” 阿坤站出来说:“同志,我们初犯。我是长江河集团的风水顾问,请问刘局的办公室换西没啊?” 警察一听,停止了动作,看着阿坤。靠,长江河集团可是市的财神爷,警局都是他们赞助建的。这可比火葬场好使。 警察看看阿坤,然后说:“噢,李大师呀?久仰久仰。这不,我们局长一换办公室,就破了所有难案。你怎在这?” “哈。那就好。噢我?这不,我这俩兄弟说最近老见到不干净的东西,心里压力大。这是林总的场,我就带他们来见识见识,小孩子说没见过大蛇屙屎,本不让他们来的,可这没办法。” 我看着阿坤,他说是我带他下水了,真次亏大发阿,我这次窝囊大了。 这片警会来事,阿坤单位是得罪不起阿。警察说:“呵呵,年轻人火气大,在那地方上班久了是该出来透透气。今天不巧,我们接到线报就来了。没事,我们过去旁边看看。”片警头说。 “那同志,回头我给刘局问候下。”阿坤说。 “好说好说。那我走了。”片警几个带着警犬跑隔壁去喊趴下了。 阿坤喊我们:“闪!” 我们仨趁着慌乱,挤过人群,匆匆的走了,都不用买单。 “阿坤,以后与你老死不相往来!”我恨恨的说,“咋是我拉你下水?” 阿坤坐在驾驶室:“唉,有惊无险!再也不在河边走了。” 大力还好:“坤哥,以后有这事兄弟真得麻烦你哇。” 我蹬大力:“还来?你们来前不告诉我!这涉黄阿!” 第45节 阿坤和大力看着我笑:“那你破身没?” “靠!别再和我说这个!我没去过。” “放心,晓凌不会知道的。”大力说。 “妈的!还说!我刚碰都没碰到!冤枉死我了”我道。 阿坤大力哈哈笑。以后我再也没去过那地方。 奉献各位,别有空就去那地方,被伺候,不如回家伺候老婆。对不? 45、火化爆肚 自从按摩被抓之后,我心忐忑了好多天,总怕被抓奸在口,我说话声都不敢大,看晓凌都不敢超过三秒。 事后三天,终于阿坤没来过,大力也没露半点风声。 五天后,七爷有事没在,只有叫晓凌来和我一起上班,一起烧尸。 平时烧尸我们都穿白大卦,化妆也是。这不,我在火化间等晓凌,她婀娜多姿的穿上一件升天殿的工衣,跚跚来到我跟前。喏,盘着个发髻,细白的脖子里发尾飘飘,耳坠挂着个小环,挺翘的鼻子,如她那挺翘的胸和臀,性感如充气娃娃,穿着个白大卦就是个天使。 “过来拉?先洗锅,八点准时开工,昨晚就有三神排到今早的。”我流着口水对晓凌说。 晓凌“噢”声,插着兜不出动。 “姑奶奶,动手哇。”我停下看着她说。“ “噢?恩。我,饭锅就会洗,这个,麻烦生哥你,你来。”晓凌看着我说。 “恩?哦。”我也不好说啥,这不,刷锅做饭给大家吃的公主,来洗这锅,真吃不下了,一手尸油,那就再省花生油也罪过。于是我亲自动手。 我自己干,晓凌看,神都会羡慕我们,哼。我边干边想。 干了一个小时,我们在这里又不能显表恩爱,一因为场所不能,二为我心里有鬼。 最后晓凌拿来抹布,看着我伸腰,只要把盖子抹好,推进去就搞完了。我正站直,晓凌贪功,怕说她没帮到忙,就伸前身过来,用抹布去抹那盖子,可她的挺胸隔着白大卦撑了两下我,她却毫不在意,妈呀!我全身又酥了,上周的波推再现。我愣神。 晓凌随手抹几下问:“好了,咋弄?” 我说:“波推。波推。” 晓凌很奇怪的看着我,她的胸已离我手臂。“什麽?” 我一下像抹了清凉油醒过来了,靠,说啥了呢?忙道:“不,推。我推。”我随手把那盖子一推进去。 晓凌以为我中邪:“叫我不推就不推,说啥bo推呢?信了你的邪。”她没好气的放好抹布。 不行啊,都二十有二了,脑子乱想的啥呀? 我回过神,脸依旧的红。糊着晓凌,我假装忙了起来。等下就有神进来让我和晓凌伺候了,年轻人伺候老人,活人伺候死人,是天经地义的事。 晓凌,对不起神我都要斗胆说一句:你的波推真没那姑娘的水准。我又胡思乱想了。 第一个进来的是个美女神,家属在外面哭得唏哩哇啦,搞得我和晓凌也毫无兴致,只想早给他们烧早投胎。 关上门,我和晓凌摆弄着神。这神穿一件厚厚的貂皮寿衣,一般贵重的或太厚的我们都会帮神脱下来,可别烧出来衣灰多过骨灰。 晓凌朝我奴嘴,让我脱衣,我看看,说:“不能啊。晓凌,这是女神,我尊重女性,你来脱。” 晓凌看着我,也说:“哟?这就计较了?被活人脱都不羞呢。” 我一听,头皮都发麻,两眼要发黑,想:不能啊,保密工应该做到位了啊,大力出卖了我? “我说晓凌,你怎能满口雌黄呢?谁,谁那个啦?” 晓凌忍住不笑:“咋这麽大反应?男人不都出去玩麽?” 我更烦了,这,这不是在验证我麽?我道:“晓,晓凌,你别听大力胡说。是他带我去的。” 晓凌瞪着大眼睛看我:“什麽?你跟大力去玩过?说,哪?” 靠,女人不要这样好不好?要问就直接问,干嘛要试探?你直接问我不就招了吗? “你刚说我被人脱的,你,你不是说……”我语无论次。 “我是问,我是说,我正想说你是襁褓时的事,你却……我不和你说先,忙完你再招。”晓凌说完,怒怒的把那女神的衣服剖了,这神对不起,是我沉不住气,我害你被晓凌搞了。 晓凌把那女神的衣服剖个剩下最后层纸衣,虽然两胸挺挺,可我看的心思都没有,一颗心如着电的老鼠,串来串去。在这悲崔的气氛下,显得格外严重。 我和晓凌边推进炉,我边想:晓凌究竟知不知道那事?或者究竟知道多少?妈的,压抑!男人干嘛老想做坏事?做完坏事干嘛老怕?没胆就别去干呀!还是打死我也不说? 女神安然的走入了上天堂的炉里,我一摁掣,死人比活人没烦恼。 女神进炉安息,晓凌看着我让我不得安生。我是贼麽?我做过贼? 本想与她解释,可此时此刻,一切只能尽在不言中。 我满怀心事的去摁那个开剖掣,摁一下,没啥反应,再恩。还是无反应,要不先加油点火吧,可能是被油卡住了刚没刷干净。 加油点火一摁即灵,熊熊大火如秋天烧山般,壮观之极。 片刻我再摁开剖掣,还是无反应。这神是不是被晓凌气晕了报复啊? 晓凌看看我,问:“咋了?” 我道:“某掣不灵。” 晓凌是懂道的人,说:“那不是要微波鸡蛋?” 第46节 我无辙:“是!卫生有排搞!” 我往猫眼朝里看,我的神!正收着腿,欲坐起来!正发腹音,内力深厚啊!我再锁紧盖门,怕个原子弹暴发! 晓凌也紧张的猫在我后面,不是怕炸平了这升天殿,而是怕气球暴炸!就这两分钟,那女神的肚子膨胀,先是有若孕妇,再就是越来越大。小时候我们吹气球,越吹越捂耳,并不是怕暴了弹得痛,而是条件反射根本无法控制双手。 当女神的肚子撑破早已成灰的寿衣时,这具黑炭般的神,在卷坐着的时候,肚子“嘭!”声突破!势如暴竹,响声带闷,一团内脏扑在猫眼,若不是有盖挡着,就是五脏飞出,扑面而来! 我和晓凌一个吓得紧抱,我是不见肉,只闻女香,晓凌的。 无心深闻,伸过我的近视眼,再看,那猫眼里的肉已滑落,我苦恼了,里面那个“光茫四射”啊!肠子挂在上梢,肝脾散落贴在两壁,心脏一半飞顶一半扑猫眼。 “晓凌,这,这等下你别走开呀。要洗完里面再烧。” 晓凌说:“生哥,这,我看好你。” 我真想说:“看好我有鬼用吖?又不以身相许?” 我竟想着把这话脱口而出了。 晓凌脸一红看着我:“李喃生,别得寸进尺。我还没追究呢。谁叫你明知按钮坏了不手剖?” “手剖?你敢看我就敢剖,就如你敢死我就敢烧!”我有点无法控制。 “你!”晓凌气歪了,“这回头说!先工作!” 我知道说得有点过了,咋能咒自己爱的人?先把女神收拾了在被女友收拾吧。 真不容易。 46、打死也不承认 我不敢再大声吆喝,女人是拿来疼的,看这晓凌生气的样子,我就觉得自己受委屈了,虽然我是贼,可这不是我本意呀是不? 整理完这个美女神,当烧完之后,里面的微波炉避上全是灰尘点点,我好不容易的,才凭我个人之力清理完。 晓凌一直在看着,我很想对她说:“晓凌,以后洗锅我全包,这可不是白学的。” 清理完毕,俩人配合地工作完,这不是这两年来白搭档的。 只是一路我有点心虚,话不多,只有祈求好好的伺候好这些神,然后回去这些神能好好的保佑我,不要被晓凌溺待。 我相信晓凌是善良的,就好像我相信自己是无辜的那样。可是有时候事与愿违。 搞完这几个神之后,我们收工回去,这次晓凌没有做饭了,没有好生待我,我有意见也没有地方申诉,因为我不是她男人,她不是我女人,七爷也还没是我岳父,找汪财,只有穿帮的份。 回住处的路上,我小心的跟在晓凌身后,眼睛盯着晓凌的屁股看,她脱掉了白大褂,紧身的牛仔裤把臀部包裹得特别大,我想,男人穿这样的牛仔裤,那还不是让老鸡变小鸡?不过女人的东西朝下,应该问题不大。回去再好好解析解析,问题也应该不大。 于是乎,我跟着她回到宿舍,我先进她房间,大家都出去吃饭没回来,只有我俩。 晓凌还好,没有暴力,除了冷暴力---没搭理我之外。 只见晓凌在她的八宝箱里取出牛奶,我才想起,今天还没找晓凌喝奶呢。 我有点馋,问道:“晓凌,给点奶我喝。”我以为她会脸红,可非也。 晓凌看这我说:“喏,我喝完给瓶子你喝。” 什么人啊! “晓凌,别这样,我真饿了。”我说。 “饿?我又不包你吃的。自己出去找吃的。跟着我干嘛?”晓凌继续喝奶,加个饼干,清脆的饼干呢声音让我肚子一阵一阵发慌。 人为鸟死,鸟为食亡,我决定霸王硬上弓,不就个干粮吗?不吃一顿我会死?抢你的吃我又会死? 我心意已绝,一把扑过去抢晓凌的八宝箱,晓凌对我有一手,估计看我的相貌就能知道我哪里有屎。一个乌鸦喝水,拿着整包的饼干往八宝箱一扔,我扑了个空,我怨恨的看着晓凌,你要饿死我?还是要刮我耳光?以还七爷刮你之仇? 我问:“干嘛?” 晓凌说:“谁让你碰我的东西?” “不就点饼干吗?爷我还不稀罕。”我生气道。 “哟?今天好大的口气呀,敢顶嘴!”晓凌还真不是省油的灯。 我没脾气,好男不和好女斗,即使你不是好女,哪有这样残忍的好女的?我惹你不起,我走。 晓凌见我转身,一个鲤鱼打挺,用长腿把门一关:“小样,没交代就想走?” 我觉得这女真不可理喻呀,交代?你以为是交功课啊?需要给你什么交代? “交代什么?有什么好交代的?你别含血喷人。”我说。 “呵呵,喃生,别这洋嘛。”晓凌一改常态,估计是看我不吃硬的,如果把我惹急了把她办了,就引狼入室了。女人对于斗争很有一手,绝对的。 我看晓凌没发脾气,我也不好与她吆喝,都伤肝伤肾,下下策。 “晓凌,给点牛奶我泡个面算了。”我转话题。 “必须的。来喃生,过来。”晓凌说。 我乖乖的过去,这个晓凌,以为你屁股大我就怕你?最后你还不是乖乖给我就范? 晓凌拍拍旁边的床,让我坐下,我唯命是从,挨着晓凌坐下。晓凌一个弯腰,在旁边的八宝箱掏东西,她的34b又与我相邀了,不小心又碰了我。 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好鸟,一到这个事情就想法特别多,毕竟二十有二了。我有点享受这个摩擦。 晓凌问:“那个,推下。”意思是叫我把八宝箱的抽屉推一下。 第47节 “波推。”我犯浑加犯贱了。 “哪里啊?”晓凌好像催眠一样。 “天使。水会,大力。”我是怎么说出来的我不记得了。 接着,“哌”一个耳光。我才醒悟。 “李喃生,我就知道你有鬼。你说吧,你今天是坦白从宽,还是抗拒从严?”晓凌欲擒故纵呀! “我,怎么了?我。”我觉悟过来。 “怎么?你说怎么?那个大力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问我怎么?”晓凌说。 “真没有,刚,刚不是你,你的那个,那个碰着我啊。”我道。 “哼,好啊你,波推?原来你也是这样庸俗的人。哼。我给你推,你推!”晓凌双手快如叶问,朝我使劲的打。 我呀呀的求饶,我知道晓凌不是暴力的人,肯定是我惹到她了,让她如此的凶狠,凶狠到只用手打,脚踢,不用指甲挖我。 “晓凌,晓凌,我真没有。这个词是,是大力教我的,我承认。”我说。 “承认了吧?承认了该怎样?我算是看错人了。”晓凌并没有停手。 “我承认我说错话了。”我说。 晓凌才累了停下来,有点想哭,扁着嘴,真的快要哭出来了。 我挨女人的打倒没关系,打是亲,骂是爱嘛。可是看着晓凌一哭,我的罪恶感,我的内疚感,我的心,像脱下来一样,好想陪她一起哭。 “晓凌,晓凌,别哭了,我没有,真没有。”我说。 “呜呜呜呜,你说没有就没有呀?你说我就相信你啊?”晓凌真哭了 “莫哭,莫哭,我真没有做什么坏事呢。”我都不相信我的话了。 “你欺负我。你不得好死,你怎这样呢?呜呜呜呜。” “姑奶奶,你哭什么哭啊。我真没有呀。你又不是我妈不是我女朋友,你怎就哭了呢。”我说。 “李喃生,你没良心,你说这话有意思吗?”晓凌说。 “好好,是我不对,莫哭了好不?我真没有呢。”我说。 “真没有?”晓凌又像那次在她妈坟前那样开始动摇相信我了。 “真没有呢,我干嘛要去那种地方啊?”我有点说谎。 “那你以后别近大力这么多,他老色了,你还是不相信你没有出去波推啊。呜呜呜呜。”晓凌又来了。 “好了,得了,我真没有。”我决定,打死也不承认。 晓凌还是有点抽泣:“你发誓。” 又发誓?好,这有什么,男人发誓就好像猪放屁。 我说:“我发誓。” “对着我发誓。”晓凌认真的看着。 我对着晓凌:“我发誓,我真没有去天使休闲水会中心,没有去波推,如果我有去,绝对不给你知道!”后面几个字我火速带过。 晓凌没有听出端倪,一下就晴天了:“呵呵,恩恩。你记得的啊。你说的。以后真不能去那些地方。” 我一看,这样都行?女人都是这样的吗?是血冲脑了还是真没注意男人发誓说什么的?在什么情况下女人的智商是零?我赶紧的,安抚好晓凌说:“就是啦,那有什么好去的呢?晓凌,以后你就对我好点,不要这么凶巴巴,你看,郑秀文要去拉皮,你也想去拉啊?” 晓凌被我一逗,还真与我拉近了距离。女人的眼泪,真是花洒,一开就来,一关就没呀,稳定了之后的晓凌,才肯给我喝奶,这姑奶奶,早点拿出来不就没有这一出戏了。 我俩在房间里啃干粮,吃着吃着,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完了。 47、火烛 “急急忙忙的干嘛?!”晓凌见我跳起来。 “糟糕了,釜底忘了抽薪!烧火忘了取柴!”我不等晓凌回答,一个飞奔,朝火化间冲去。是啊,开了第三炉的自动清洁键,这个破机器也就只是半自动!不知道怎的不会自动跳闸了。好的时候都是开了自动清洁键,跳闸后再清理就可以的了。可这玩意儿,我都只故讨好晓凌,这下问题可大可小了。 我急忙跑到火化间,果然不出我意料。第三炉冒烟了,黑烟。 我心里急啊,妈的,这个事情就好像癌症一样,如果发现得早的话,就没什么问题,最多就是清理清理内部,如果发现得晚的话,机器得报废! 火化炉炉口是有装裱的,弄得就好像是一个抽屉口,可是里面,就是一个方形的铁炉,铁炉里面有着几个功能,可是炉外面,就是空的,因为要散热,就好像一个铁棺材放在平地一样,只是火炉是在边上进去的。 这时候三炉里面正浓烟滚滚,看来炉外面也有不少东西融化了,因为我闻到了一股股的焦味----二噁英! 我想,大爷,不要这么大的整蛊呀,也就才这点时间而已,如果是烧坏了火化炉,让神排队还好说,可是让汪财知道,不是赔偿扣饷,就是失业下岗呀。 我顾不得这么多,反正现在也是晚上时分,大家出去吃饭的吃饭,回家哄老婆的哄老婆,我先进行自救才行。 我就五步作二步,跨到火化炉前。之前我学习过对于火化炉的保养,维修,安全操纵等,但是毕竟还没有遇见过火烛的,该怎么整?我一把将电的总闸关掉,房间一下黑了,只能从火化炉往里看,能看到点点星光,应该是里面的电线或者胶物状着火了。 浓烟在屋里还不是很大,我能清醒的分析到,这个可以不用灭火,因为里面最多就是融化了点塑料,重要是通风。 从房间的侧边有个门进去火化炉机房的,里面有排气扇,有喷水头,我一把把那门打开。 浓烟一下扑面而来,一股黑色的塑料烟冲出机房,我顾不得了,先进去看看洒水了没有,不会是喷水头也坏了吧? 进去后一看,果真没有自动喷水,应该是里面好久没有人来修了,也没发生过火灾,更没有相关单位来检查消防系统,甚至连七爷都没有进去检查过。 一会,我感觉胸口好闷,我后悔了,怎么没有撒泡尿用布捂着鼻子进来呢?特别是我的童子尿,据说可以过滤所有有毒气体! 第48节 我摸进去才没两分钟,感觉头晕脑胀,鼻子发疼,胸口闷痛,我甚至连喷水开关都还没有找到,还笼罩在一片黑雾之中,好像下了地狱,有人来收我了。 失魂间,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我应声而倒,我身体有点飘,这个感觉跟在坟墓见鬼窒息完全不一样,怎了呢?怎么都是黑的? “李喃生!”我听到有人叫我。 “啊!火烛啦!”晓凌在外面大叫。可没见到我应声,晓凌冲进来。 我能听到的就这两句,后来我听晓凌说,当她进入火化间的时候,整个间都是浓烟,却怎叫我都没有人应,她看到旁边的机房门打开了,她就拿毛巾弄湿捂着鼻子进来找我。每次和晓凌都没有好事发生,这次她却救了我一命,她冲进去后见我已经倒在了满地尸油的肮脏的地上,顾不得乱想,她那高大的身躯与体力发挥了作用,硬是将我从机房拖了出来。当把我拖出来后,我已经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晓凌毕竟是学过几下的,可能是自学,也可能是她师傅教的,用手摁住我的胸口,大力的往下压,然后就是人工呼吸。 晓凌后来还调侃我说:“我的初吻就这样给了你了。” 我后来说:“我又何尝不是?”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化妆间,晓凌用来给神化妆的那个床上了。因为我在火化间门口被晓凌急救之后,已经恢复了呼吸,且我也没有达到什么问题都去医院的娇贵,是晓凌和大力等经过汪财的同意,把我拉进化妆间的。从这次拯救中毒事件,我觉得人与人最能体现爱的时候,就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你能看到许多人间的互助互爱。 我“咳咳”几声,脖子里喷出一口二噁英,感觉胸口还是闷痛。晓凌心疼的端来水给我喝。我看见大力,书琴,卡卡,大块,汪财等都在身边站着,我本想笑笑晓凌那乌黑的脸的。可是我先听到了汪财的话。 “小李,好点没?”汪财关切的问。 “谢谢领导,死不去。”我说。 汪财见我能说话了,于是说:“小李啊,你太冲动了,你不要只故单位的财富,连自己命都不要啊。幸好你中毒不深,调调就好。” 晓凌见我醒过来,她的眼一下红了,不是因为我死了,而是因为我死不去! “恩,恩。场长,我……”我想说是我操作不当,我要认罪。 汪财未等我说出来:“小李,你放心,你就安心的调养几天。你为单位做了很多,我这次一定要检查出机房是哪里出了问题。” 呃?我快要死了,但是我的脑子还灵光!原来汪财还不知道是我操作不当失火的?哈哈,天助我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这个黑锅不用我背,也不用七爷背,因为七爷今天没上班。嘿哈。我心里想。 “场长,我没事,这,这……”我咳嗽着。 “哦,小李你放心,这个月你奖金大大的。这个机器也老旧了,我要申请坏套机器了。你这是为单位找出了结症所在,你就好好休息吧。晓凌,书琴,你俩好好照顾小李,有必要的就去医院检查。” “哦,不不,不用,谢谢场长。我没事,你看。”我动动脖子。我真有后福呀!本以为会下岗,现在,我心里偷笑,怎的奴才都能成英雄? 晓凌心疼的看着我,也看看场长,晓凌是个演员,她睿智的头脑肯定看出了我的想法,我从来就逃不过她的法眼。晓凌帮忙的说:“是呀,场长,要不是喃生舍身扑火,这不是坏一套机器的问题呀。” “恩,恩。晓凌,那就让你来照顾小李,必须等他好了你再来上班,这两天就让卡卡大块带书琴做,不行的就补人进来。”场长说。 “哦,不用补人了,我会安排好工作的,保证不耽误神仙上路。”晓凌乖巧的说。 我虽然很晕,但是我能感觉到激动的心跳,太谢谢晓凌你了,谢谢你祖宗,也谢谢汪财你十八代!你俩太好了,太为我着想了。 汪财“恩,恩”的反手踱出化妆间。 晓凌他们才过来把我团团围住,问长问短,其实晓凌知道内因,可是卡卡他们不知道哇。 “哟,喃生,真不简单啊,做英雄了。”卡卡说。 我只有无奈的笑笑,或者叫庆幸的笑笑,如果不是大家都在吃饭,我那不是狗熊了?你大力还会如此敬仰哥? 晓凌想打发他们走:“得了,你们就别瞎参合了,快出去吧。” “去哪?你俩要在这里双宿双飞啊?”卡卡说。 “你?”晓凌领悟过来,是呀,这里只是化妆间,叫人家走去哪里呢。 “晓凌,我说什么这么臭?”我道。 书琴站出来:“英雄,你躺的这张床,下午刚搬走一具腐尸。大块张罗的。” “啊?”我“噗”一声,掉地上,让我躺尸床,晓凌,你真是好随便啊!这样款待英雄。 “诶,诶,怎掉了呢。”晓凌过来扶我。 “这是英雄纪念悲呀。”我说。 “啊?对不起,我来的时候以为……”晓凌差点穿帮,说来的时候以为我是罪人,孰不知狗熊变英雄。 “快,快,扶朕回宫。”我要抱抱。 “哟,美得你啊。”晓凌已经完全没有哭相了。 “哈哈。应该的,应该的。小卡子,过来帮忙。”大力说,过来扶我。 “靠!不得了呀。小块子,你也来。”卡卡招呼大块过来帮拉这个78公斤的我。 “哈哈。”我乐道。这帮家伙,幸亏汪财是胖子,智商没有想到是我纵火烧炉,否则的话,对待我的肯定是包青天得狗头铡。 三个男人把我扛回 宿舍,晓凌和书琴在后面跟着,晓凌还不时的过来摸我的脸,不知道是怀念刚才人工呼吸的初吻,还是真看见我的脸黑了。 路上我和晓凌打着心照,看,晓凌,奶没喝多少,可咱立功了,对不起了胖子。 48、中邪 我真不是故意的,无论是失火,还是得逞,我都不是故意的。 晓凌帮着我收拾,大力他们把我弄回去之后,一帮人就出去玩了,漫长的夜晚,偌大的火葬场,在房间里就我和晓凌俩人,亲爱的七爷今天也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一楼也没见他回来。 有晓凌在身边我一点都不怕,就好像有我在她身边她也什么都不怕那样。 我躺在床上,身上还是很脏,我有个歪主意,我要晓凌帮我刷洗身子!这个应该不过分吧?怎都说我是病人,是英雄呀。 我看这晓凌,嘻嘻笑:“晓凌,哥身子很脏了,你看?” 第49节 晓凌突了我一眼,温柔的说:“大爷,是不是要我帮你捏脚啊?” “嘿嘿,晓凌,感情是真的才好,那朕给你机会让你伺候下?”我心里乐啊,这个晓凌,真是个贤妻良母呀。 “啪!”又是一个巴掌,打在我的头顶上。 “你真把你当大爷啦?你真把自己当英雄啦?李喃生,不是我可怜你,你咋就这样呢?你好威风啊,救火受伤呢?”晓凌再改形象。 “我,我……”我说不出口。 “你别这样得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自己工作失误了,别人不知道,在我面前你还装?得了吧你。” “我……” “我什么我,你以为我会把你当皇帝呀,整好,趁人不在,我给你面子,现在就修理你。”晓凌恨恨的说。 “得,得,姑奶奶,你演技也太好了。那你刚才还帮我开脱?”我说。 “帮你开脱?那不是怎办?你还叫我说是你纵火啊?我真瞎了眼了,记得就不理你是了。” “晓凌,干嘛这样咄咄逼人啊。既然这个事情是往好的方面发展,你干嘛扼杀了这个态势呀。”我说。 “好的方向发展?不修理你你怎记得过失呢。谁知道你背后会不会背着我去做什么事情呢。对了,那个事情还没完呢。”晓凌说。 “还有完没完啊?得,我改之就是。你看,我全身都黑炭一样,给我抹抹身子呀。”我看晓凌也不是真的生气,她是讲道理的。 “呀?李喃生,别把自己当丈夫呀。我为什么要帮你抹身子?”晓凌道。 “哎,哎,也罢,也罢,你把我初吻强取了,现在你有底气了是不。” “你!你!”晓凌又气又恨的,被我说出这个事情,她脸不禁就红了。 “我给你打水,你就在这里自己处理吧。我才懒得理你。”晓凌说着拿起脸盘去给我装水。 “你别呀,怎这么忍心呢。你看,这,这多脏。”我还是不死心。 “有我这样伺候你,你捡到宝了。还诸多要求。”晓凌说这出去了。 我一看没戏了,这个晓凌,是冰棍呢还是石头?我突然想起一部电影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也许晓凌是慢热的人。 我只好自己处理,等着晓凌拿来水,我自己手洗。没人照顾,这样已经很满足了,知足常乐啊;况且纵火这事,坏事转好,真不是这样转法的,很不光彩,天不知,地不知,就我和晓凌知道就是了。 我吃力的站起来,现在除了呼吸胸口还是有点痛之外,就是难闻的气体在我胸内荡气回肠。 晓凌出去了好一会,都还没见回来。我站在窗口看看外面,寂静无比,只是我的心有点在跳,男女共处一室,虽然没有事情可以发生,但是敏感的神经,我觉得都无法控制自己了。 我看着窗外,没有见有人出入火葬场大门,刚才的火灾好像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反正也不是很严重,也是内部的原因,更没有报警,这个明天汪财就会批下个条,让谢思去采购一个新炉回来,一切又会回到正常轨道了,是升级了的轨道。 悠悠的大路,街灯初起,人间看似热闹,却又没有人烟的样子。我看见一个女子打着一把伞从水井那边走来,这个女子好像是晓凌,我想:这晓凌怎么搞的呢?没下雨,又没出月光,怎就打伞。 我叫唤:“晓凌,晓凌。月亮出来了要打伞呀?” 那女子停下来了,雨伞稍稍的往后面放下来,我看见此女身材与晓凌一样,穿着黑色的衣服,好像寿衣,但也无法清晰的分辨出是紧身的还是旗袍。那女子头发像晓凌一样,长到肩下,她一抬头,还真有几分晓凌的样子,我心里暗笑,这个晓凌,出去提个水都要换衣服呀,莫非是想给我惊喜?还是她也要洗下身子呀?我不禁又意淫了。 这个黑衣服打伞的女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呆呆的看着我,只是我注意到这个晓凌,平白无故的穿个红色的鞋子提水,你干嘛呢你?呵呵,你等着,哥这就下去。 我转过身子,在地上找到我的人字拖,穿上,用手把门一拉开,哟,这晓凌,这么快的就站在我的门口了。 “哟,真机灵啊,这么快给我开门了。”晓凌说。 我说:“哈哈,晓凌,你怎跑这么快?水还有没有呀?”我看着晓凌提的水。 “喏,够了吧?”晓凌说。 “够了,晓凌你会凌波微步呀,跑这么快一点水都没滴。”我说,“哦,你的伞呢?” “你没事吧?平白无故的打什伞?”晓凌把水放地上。 “我说晓凌,你怎么变魔术呀?一下就换好衣服了。”我看晓凌穿的是绿色休闲装。 “莫名其妙!”晓凌说着,没理我,她蹬着鞋子的泥土。 “你,刚没打伞?”我一下想到了什么。 “神经病。雨伞挡月光啊?”晓凌说。 “那刚才在路下打伞的不是你?怎么我看那就是你啊。”我道。 “你说什么呢?”晓凌说。 我一身冷汗又出,肮脏的衣服后面一下湿了一大片。 我有点发冷。晓凌说:“我没有啊,我一直穿这个衣服啊,都还没来得及换,你看,都是脏的。你怎么了?” “我,我看见鬼了。”我说。 “你没事吧?你怎么老见鬼的?在哪?”晓凌说。 我说:“窗外的路边,黑色衣服红鞋子,打着伞。样子和你一模一样。” “哪?我看看。”晓凌说这跑向窗口。 “不,不。”我拦不住,晓凌已经到窗口了。 “没有啊。哪里有?是活人吧?跑了吧?”晓凌说。 “活人?是就好了,我也不想见鬼啊。”我还是害怕的过去看看,晓凌已经离开了窗口,去忙活那桶水的事情了。她以为我耍她。 我往外一看:“晓凌~~~~~~”我颤抖的说,“你怎么在下面呢?”我真看见了,真见那女的在外面路边的树下,那树正是开始被我埋了三两肉的那里,那个黑衣女正看着我,可是她的脸很白,白得很惨,我全是鸡皮疙瘩像揠苗助长一样,全部起来了。 第50节 “恩?”晓凌过来,趴着我往外看,“没有啊,哪里啊?”晓凌说。 “你没看见?啊!”我忍不住小声的惊叫,我怕惊动外面的那个神,我怕晓凌和我被伤害。我跌倒在床上。 喃喃的说:“她来了,她回来了。她来了……”我也好像没有了意识。 “李喃生,李喃生!”晓凌拍着我的脸说。 “她回来了,晓凌回来了。”我说。 “李喃生你别吓唬我!你怎么了你!”晓凌不是被鬼吓唬到,而是被我吓到了。 “晓凌,你站在外面的树底下做什么?”我喃喃的说。 “李喃生你是不是故意的骗我?我不欺负你了,你别这样啊,你说话啊。”晓凌说。 我心里是听到她说的话的,我也希望我这是装的,可是我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识,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我心里想着:晓凌你就依了我吧。可是我嘴巴还是说:“回来了,回来了。” 什么叫不由自主?什么叫无法控制?我现在的样子就是无法控制,我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来人啊!来人啊!”晓凌慌张了,可是整个大楼,除了楼上有鬼在听着,哪里有活人听得到你的声音啊?这时候很流行手机了,可是大家在火葬场上班,来去除了鬼就是人,给神烧过不少手机,可咱们这帮人就是没个买手机的。 “啊!来人啊!喃生疯了,喃生疯了!”晓凌夺门而出。 我在房间里还是喃喃的说:“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我用余光乜视下窗口,妈呀,那死鬼就站在窗口外,应该是飘在窗口外,因为我这是二楼啊!难道把杨芬拉下楼的女鬼回来了?我信鬼,但是我不信鬼能活这么多年! 这黑衣女真的好像晓凌!她在窗口一闪即逝。 49、治邪1 接着,我躺在床上打滚,无比的痛楚,全身好像有蚂蚁在趴,像吸毒的瘾君子,可是我口中喃喃有词,脸憋得老红,又是窒息的感觉。这个有点像我经常做的那个梦一样,欲罢不能的感觉,对,就是这样,我真想把自己的骨头拽出来挠痒,那感觉是全身的,晓凌,你去找到人了吗? 晓凌出去了,不知道这姑娘去找谁,但是我相信她不会扔下我不管。 晓凌出门,她也不知道找谁,办公室应该还有人,场长不在的话,起码值班的老关也在。她冲向办公室,正路上,七爷回来了,七爷出现在火葬场大门口,这可是晓凌的亲爹,亲爹回来了,晓凌一个“哇!”哭声。 “晓凌怎么了?”七爷问。 “喃生,喃生……”晓凌说不出口。 “他怎么你了?”七爷问。 “他,他,他好像中邪了。”晓凌说。 “在哪里?什么情况?”七爷还有点不信。 “在宿舍。他,他……”晓凌说。 “快,快去。走。”七爷急急的和晓凌回到宿舍。 七爷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晓凌在路上和七爷说了我救火的事情,女人的手都是往外拐,永远是帮夫家的,没有说是我忘记关电所造成,而是像汪财那样说是我做了英雄,七爷皱着眉头,将信将疑。 七爷说:“他说见到了一个打伞的女人?” “恩,可是我什么都没看到。爸,不会真的有鬼吧?”晓凌问。 “不好说。”七爷来到我跟前。 我卷得像个春卷一样,在床上煎饼,滚来滚去,额头全身汗水。七爷翻翻我的眼皮盖,他希望看出我是病而不是真有鬼附身;七爷再把把我动脉,看看我脖子,然后说:“有问题了。” 晓凌担心的问:“爸,什么问题?” “是脏东西。你看好他,我下去拿点东西上来。但是我不能驱走。得让喃生静下来,我再想想办法。”七爷说,“对了,我先问问你,喃生今天都烧了什么尸?” “三具女的,一具男的,一具有点腐的。都是我化妆的。还在,在化妆间的床上躺过。”晓凌说。 “恩。晓凌,我慢慢得和你说个事情。等我下去拿东西先。”七爷下去一楼房间,取家伙?七爷也会驱鬼? 七爷下去后,我头脑有意识的看着晓凌,晓凌啊,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我的初吻给出去了,我要对你负责任的啊,你快想办法帮我把阿坤和我爸找来。我这个事情他们可能搞得定。 片刻,七爷上来了。 只见七爷手里拿着个米筒,里面装满了米,手上还抓着几根香和四支筷子。七爷要做林正英?不可靠啊,我只见过七爷烧尸,还真没见过七爷会驱邪呢。 “爸,你这是?”晓凌问,相信晓凌也不认为他爸会这一套,因为一般烧尸的除了迷信点外,心里是没有杂念,也不会专门学驱邪之类的有高技术含量的活的。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这也只是走走形式,这个治标不治本。”七爷一口的中医口吻,你还能治标?不求你治本了,你能让我没那么痒,我就叫你亲爹都行,只要晓凌乐意的话。 “爸,行不行的呀?”晓凌问。 “等等,晓凌,办完这个事情我真得说你。你去,去拿一盘谁过来。”七爷说。 晓凌去端来盘水,就是盛菜的菜盘。七爷拿过来,在窗前的桌子上摆好,米筒装满糯米,把点着的香插在米筒里,然后跟前放着盘水。七爷摆置好后,和晓凌把我弄坐起来,我勉强的坐着,晓凌扶着我。 七爷口中念念有词:“天灵地灵神灵,求保太平,喃生安宁,有求必应!筷神直挺。”说这,七爷把撰着的四根筷子安放在水盘里,先是用力捏一块,然后慢慢松手。 居然!四根筷子直立在一起!竖着没倒。 我和晓凌都瞪着眼看,我想,这不可能!我打小看过杂技团在小学操场表演过脚踏鸡蛋,手指钻砖块,也见过刀枪不入,真没见过四根筷子能直立在盘子的水中! 晓凌也是不可置信的看这七爷,出神的眼睛好像看马戏! 我突然发现我全身震了一下,竟然感觉不到了痒和恶心,这也太神了吧?由于这个驱邪法对我的吸引力太大,我感觉全身注意力一放在其他地方,有了好转反应了。 晓凌看着我不抖了,瞪眼看这那筷子,她高兴的说:“爸,好了,好了。”说这话如“某某死了死了”一样,你爸当然好了,我还没好呢。 第51节 七爷也看我好了点,喜出望外,他也想不到自己会这一手,这个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一手。 “好了?喃生。”七爷说。 我:“恩,叫我爸来,电话是76448448,快。” 七爷真以为我好了,站起来,可他一站,那四根筷子一下就散了掉下来。接着,我也从坐着的姿势掉了下来。人的注意力一集中在某个地方,神经就控制住你的行为,就好像男人一看到美女,某些地方一集中精神,就会发生质变;我刚才全身痒、恶心的样子,一下被七爷的古怪杂技吸引,好了几秒,现在,筷倒猢狲散,是筷倒喃生散,我不是猢狲。 七爷和晓凌忙忙然的把我扶躺在床上。 “晓凌,快去打电话,这喃生,是不是要见家人最后一面了?这问题大了。”七爷说。 “呜呜呜呜,死李喃生,你可别这样啊。我去,我去。”晓凌快快出门。 我很想说,我不是叫你去喊我爸来吃饭,吃最后一顿饭,而我爸是喃嚒佬,他对我比你们了解,我是鬼上身吗?你们诊断不出来,或者你们诊断不出是什么鬼来。 七爷在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我能感觉到这就堪比亲爹的照顾,七爷帮我抹身子,从上到下,任何地方都没放过,我有点难过,我的处子身被准岳父先看了,有点不平衡啊。 晓凌打完电话之后,回来见七爷脱光了我的衣服,她跑回她房间回避了,我没有露阴癖,我也羞答答的想办法扭身子,我现在还是有点犯浑,全身痒,吐依旧,口中还不时的喷出泡沫来,不知道这中的邪是不是个病秧子来的。 三个小时后,家父和三叔来到了,这是家人第一次到火葬场看我,之前他们都没有来过,这次到来都是10点多了,我的舍友出去了都还没有回来,估计是去网吧了。 “喃生,怎了?”父亲问我。 我无法回答,全身还是出汗,中邪的时候真的很难受。 “二哥,我看喃生这次中邪真不浅,快快,准备吧。” 我爸看下三叔,没有说话,沉思道:“这个,我看未必。阿三,你来,用筷子夹住难受的手指,对,拇指。” 50、治邪2 三叔就拿七爷的那几根筷子,用力夹我的拇指,我一个生痛,“阿”声叫了。晓凌和七爷在旁边看着,七爷有点敬佩带点蔑视地看着我父亲,这个同志,看来手艺与我差不多啊,要不怎么不带家伙,用我的筷子呢。 “晓凌,晓凌。”我爸叫。 “叔叔,在,在。”晓凌站出来。 “喃生是不是呼吸了浓烟?”我爸问。 “是的,他今天可勇猛了,去救火被烟熏晕了。还在化妆间躺过床。”晓凌说。 “恩,烟毒,就阴。看来我知道了。”我爸说。 七爷过来问:“同志,喃生中的什么邪?他说他看见了女鬼。” “这位爷,不是中邪。我儿子我知道。”我爸说。 “啊?不是中邪?”七爷还不相信。 “羊癫疯!间竭性的。” “什么?发羊吊能发这几个小时?”七爷问。 “这个说不准,况且他还中毒在身,躺尸床阴气过重。但最主要的是羊癫疯。这小子曾经有过一次。阿三!”我爸问。 “二哥,在。”三叔说。 “走,我们出去找点东西。”我爸说,“大爷,这里哪里有水池?” “水池?边上有个小池塘,我带你去”七爷说。 “有劳了。对了,晓凌,喃生说见到鬼,是怎样的?在哪里?”我爸问。 “他,他说和我一样,我就莫名其妙了。”晓凌说。 七爷看看晓凌,正要开口说晓凌,还是带同志去找东西先吧。 我爸,三叔,七爷仨来到小池塘边,七爷问:“找啥呢?” “水蛇。”我爸说。 “这,整好,里面很多。但得小心点。”七爷说。 “大爷放心,我抓多了。”三叔说。 三叔和我爸就卷起裤腿,下到池塘边上,那个泥深至膝盖,一阵沼气飘上来,这个池塘,就是臭水池。 三叔陷在泥土了,感觉到脚底下有东西串来串去,不是泥鳅,泥鳅没这么短,是水蛇!水蛇在三叔脚底打滑,估计是三叔踩到它,一条拇指粗的,半米长的水蛇探头而出,三叔一个飞爪抓蝇的动作,一撩,就抓住了水蛇的七寸。 “二哥,有了,有了,走。”三叔抓着水蛇,在水里晃几下,洗掉蛇身的泥。 “恩,可以了,回去,快点。否则就晚了。大爷,谢谢你。”我爸赶紧的洗脚上岸。 七爷虽然是贫苦出身,也见过世面,可是见这三叔如此娴熟、专业的抓蛇动作,有点怀疑这中年人是不是抓蛇户呢。孰不知在农村别说抓蛇,就算是打野猪、套狐狸等人人都是高手。 三叔把水蛇抓回来,把晓凌吓得不浅,晓凌在我身后把我扶起来,我知道解药来了。 我爸拿着水蛇的尾巴,问七爷要个剪刀,“咔嚓”的把水蛇的尾巴剪断。三叔就这晓凌的力,用手把我的嘴巴一捏,我乖乖就范,张开了嘴巴。爸把水蛇那滴血的伤处放在我口里,那蛇不断的扭动,那血一滴一滴的滴进我嘴里,一股热流,腥臭味在我喉结里往下钻,嗜血成性?我这么大,这是第二次吸血。 那蛇血滴了十分钟才放完,我满口是血,好像吐,可是我的头被三叔摁着,无法动弹,直到所有的血流进我的肚子,感觉还有点饱了,我舔舔嘴唇,三叔才放开我的头,我恶作剧的,张嘴“哈”一声,如吸血鬼般,把晓凌弄得个激灵,哎,又在晓凌面前除了这吸血相,不吓到她才怪。 我感觉身体一个热流,半个小时后,神上的痒痛慢慢消失,药到病除。我虚脱一般躺在床上,血口喷床,死的心都有。 “好了,好了,终于好了。”我爸说。 “同志,喃生一直都有羊癫疯的吗?”七爷问。 “也不是,他以前有过一次,小时候带他去检查过,没有这病史,家族也没有这病史。根据我和死人打交道这么多年来看,他这个事情不是本身的问题,问题出在很多方面,比如他见鬼,紧张导致的。对了,喃生,喃生。”我爸叫我。 第52节 “恩。”我软弱无力的回答。 “好点了吗?”爸爸问。 我又恩声。 “你再看看,下面的女鬼还在不?” 我都不想回忆,更不想再看:“不看了。不知道。” “你说说那女鬼。”三叔说。 “什么女鬼,那是晓凌。晓凌的模样。”我说。 “我?喃生,你别吓唬我好不。”晓凌说。 “晓凌,我要问你个问题。”七爷说。 “恩。” “听说你老把死人的妆化成你自己的样?”七爷问,“我烧过的几具就是,我也和你说过呀。” “恩。这样好化点,专注点。”晓凌说。 我爸一听,那还得了:“啊?姑娘,你,你这样工作也太投入了吧?你知道这样会有什么后果吗?” “这有什么啊?不就化妆嘛。”晓凌说。 “天啊,你这样不行的啊。这样死人会变成你,回来找你的,到时候满街都是你,都是鬼,你这样会折寿的。”我爸说,“我之前在村里喃嚒,沐浴的时候生人都很避忌死人穿着和活人一样呢,这不,寿衣都是纸做的,还不是为了和生人避嫌啊。姑娘,你不能再这样了。” “啊?哦,恩。”晓凌有点被吓到了。 “得了,同志,女儿我来调教吧。要不我们出去吃点宵夜。”七爷说。 “好好,可以吃蛇羹了。”三叔说。 “你女儿?你就是七爷?”我爸问道。 “是啊,怎么?哦是啊,你怎么认识晓凌?”七爷也问。 “咳,晓凌都去过我家两回了,我只见了一回。”我爸说。 糟糕,穿帮了!七爷之前一直不知我带晓凌回去过,这不就是纸包不住火吗? “什么?晓凌!”七爷大叫。 晓凌站出来。 “你什么时候跟喃生回家了?”七爷问。 “我,我,这不是这么回事。爸,你听我说。”晓凌说。 “哈哈,七爷,年轻人的事,管不了这么多的了。走吧,出去吃东西。”我爸乐道,那当然,七爷的女儿都被自己的儿子拐回家了,七爷还不知道,面子是在我爸这边哇。我们的习俗就是不到结婚的时候是不能带女的,或女的不能带男的回家的,如果带多几个回去,碰见记性不好的老人会说:“哟,这个怎么不是上次那个啊?”那对方就要纳闷了,带了多少个回来啊?结果就是事倍功半—告吹。带回去的都是要结婚的,而我这样背着七爷带晓凌回家,那让七爷情何以堪啊? “哼,晓凌,回来你给我老实交代。同志,既然都到这个份上了,我们出去吧。晓凌,你在这里陪喃生,等下卡卡他们回来你就让他们帮喃生再洗洗身子。”七爷说。 “哦,你们去吧。”晓凌说。 “哈哈,七爷,你看,现在年轻人,真管不了这么多啦。哈哈,走走,喃生休息下就没事了。”我爸见亲家,能不乐? “同志,是,没错,可是我女儿啊。哎,女大不中留。”七爷说。 “七爷,有女儿很不错了,既生此何生彼呢?有女有孝顺,我看这晓凌是很好的姑娘。二哥,你也得教下喃生,争气点哇。”三叔道。 “恩,恩。好,吃蛇羹去吧。”我爸说,三个超过150岁的老人,开心的出了火葬场的大门,朝那个大排档去,三叔脖子还挂着条不小的水蛇。 因为我的所谓中邪,亲家这样见面了,机缘呀. 51、烧婴1 两亲家宵夜到凌晨才回来,我爸回来见我没事了,和三叔一起乘坐包来的车回去,我又只剩下这帮难兄难弟照顾了。这次晓凌也休息了两天照顾我,这个时期,我俩的关系也升温不少,也少了些吵闹,汪财也给我补了奖金,这个事情弄拙成巧呀,心里无比舒畅。 养伤两天,火葬场的工作依旧,毕竟这个火葬场不是我一个人开的。 我好了之后,第一次到火化间去看,汪财办事效率真不赖,两天时间就让谢思弄好了火化间第三炉,我很兴奋,因为这个新炉功能更齐全,怎么汪财就不一下全部换了,不会又是等我再次纵火烧了才换啊?不可行啊。 第一天回岗,一早,太阳还没有当空照,花儿就对我笑,我背着“尸包”去殿堂,新一天的烧尸工作开始了。 一到火化间,已经恭候我的七爷就对我说:“昨晚大力没有回来过夜吧?” 我说:“是的啊。” 七爷说:“大力家里出事了,他的侄子好像过世了。” “啊?我没听他说。”我吃惊。 “恩,我也是昨晚听场长说的,昨晚大力给场长电话,说今天他有个亲人来。”七爷说,“大力没和你说。” “今天来?” “恩,估计等下就到。”七爷说。 “啊?大力家里也出事啊,那,就真的不好意思呀。”我说。 “生死有命,人的生死由不得自己啊,所以要珍惜生命。”七爷说,我毫不怀疑,七爷真不像烧尸的。 “恩,等下我们就好好为大力家尽力吧,自己人。”我说。 “必须的。”七爷说。 第53节 我们照常的清理炉具,这当中七爷也没有问过我这几天休息的事情,更加没关心我和晓凌的问题,估计是和我爸喝酒过后,有点约定轴承,年轻人,爱咋地咋地,如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少了个判官了。 灵车“呜呜呜呜”的进入火葬场,我知道是大力回来了,这孩子,每次进入火葬场都是这么高调,好像不知道他回来似的,也好像别人不知道他拉了业务回来似的,我和他说过很多次,做人要低调,做死人生意更要低调,这不,自家死人了,还这么高调,这不是报应是啥? 我和七爷在火化间等着,我们也不打算给大力个头炉了,即使有三个炉,因为既然大力今天回来,带来的神怎么都还得去化妆间。做这行的,行内人也不要求头炉了,就好像贩毒的人不吸毒一样。 大力情绪很低落,他是和家人一起来的,他叔叔,婶婶等一家人。 他们来到化妆间,依旧,今天正是晓凌当打之年,所以所有大事都是晓凌亲历亲为,如果晓凌退役了的话那就不是了。 大力进入化妆间,喊:“晓凌,晓凌。” 晓凌出来:“大力,是你啊?一大早的,回来了?”晓凌还不知道底细,还想和这个被她认为好色的司机调侃下。 大力哭丧着说:“晓凌,我叔叔,婶婶。今天麻烦你了。我侄子,不幸了。” “啊?大力,怎么了?”晓凌说。 “能带家属来到这,还有什么好事?最好的事就是喃生他家人来这里了,就是抓抓蛇。我今天来,我叔叔儿子,那个了。”大力说。 大力叔叔婶婶红着眼说:“姑娘,麻烦你了,我家小栋,被水鬼拖下泥里,带走了。无论如何,你得帮我化妆好。小栋生前很喜欢美的。” 晓凌见状,还真第一次给熟人化妆,这真是压力,倒不是手艺不精,而是给熟人家属化妆,心里那个坎真的挺难跨过的。 “这,叔叔婶婶,你们放心。都是自家人,我会尽力的。”晓凌说。 叔叔想给晓凌红包,晓凌推搪说:“大力,和你叔叔说下,我们这里员工家属,全部都是免费的,你让婶婶他们放心,有我在,我会做好的。叔叔你说是不?” 叔叔只好收起来,说:“恩。人难得几次死呀?就一次,那我就借大力的光了。谢谢姑娘。” 晓凌不能说:“这是应该的。”否则的话会被人咒骂死,你说谁死是应该的呢?恩,“应该的”这个话在火葬场谁都不能说。 “恩,叔叔在外面稍为等候。”晓凌说。 大力搀着叔叔婶婶在外面等候,因为是小孩,三岁的小孩,一切手续都从简的,也没什么手续,只要把死人该走的程序走完,这个三岁的小孩也算完整的在人间经历生死了,也就算完整了。 大力婶婶有点迷信,在小栋过世的时候,她就坚信是被水鬼拖下水带走的,因为小栋在河边玩的时候,那河水并不深,可就淹死了。 小栋是给自己的母亲带的,可是这个母亲有个不良习惯,就是爱凑热闹,在带小栋的时候,就在旁边看别人打马吊(就是老人玩的纸麻将之类的游戏),一时过于出神了,身边的小栋脱手后,跑到了身后的河里玩,他看见一个气球从河岸边一直往水里飘,三岁的小孩就去追气球,越追越到河里,河本身就不深,可是由于水里淤泥太多,硬是把这会走路的小孩陷入了泥了。 当外婆看完打马吊的时候,才发现外孙子不见了,她就四处寻找,可是无果。外婆才知道出事了,回来告诉大力叔叔,这个事情可大了。 大力叔叔全家出去寻找,都找不到小栋,后来迫不得已,只有想到当时小栋只有是掉到河里了,于是清了打捞队,经过一天一夜的打捞,才在淤泥里找到小栋的尸体,已经死了两天了,全身都已经发白发胖,水肿一样。叔叔婶婶当时就绝望得死了一会那样,好不容易才知道,儿子没有了。 小栋离开了他们,外婆当天就晕了过去,当醒来的时候,就再也回不来之前的思维,也就是,疯了,自己的孙子在自己的大意之中,离开了这个世界,老人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刺激,神经错乱,祸不单行,一家就这样散的散,疯的疯,叔叔才做回了正常人的决定,把小栋带到大力工作的火葬场,给小栋最后的尊严,火化。一般未满五岁的小孩死去,是不进火葬场的,很多都是草草埋掉,在山上,或者在沟里,让小孩入土为安,基本都不进祖坟。大力的叔叔不一样,把小栋带到了火葬场。 52、烧婴2 晓凌看着大力这发胖发白的侄子,小栋的脸是肿得如蒸熟的面包,皮肤很嫩,一碰就破,晓凌知道这样的尸体不能用工具化妆,必须是用裸手上色,裸手容易掌控力度,不会像拿毛刷那样,一刷一块皮就没了。 小栋稀疏的头发,已经没几根,因为都因为泡久了全掉了。晓凌用收轻轻的,一根一根的讲那仅有的几根短发往后脑勺捋,本来小孩子的头脑就很软,经过水泡小栋的脑袋就像是个即将要烂的梨子,只有轻轻的动作,才勉强将那几根毛发贴在了脑袋上。晓凌弄完头发之后,再往小孩的脸蛋看看,只见小栋的嘴巴里满口的淤泥,有些已经被挤到了嘴角,晓凌拿来根牙签,小心的将孩子口里的泥土,一点一点,一粒一粒的挑出来,弄完之后,足足有半碗之多,好可怜的孩子,死的时候还满口泥土,大悲哀哉。弄完小孩嘴里的泥土,嘴巴怎都合不上,几个稚牙外露着,晓凌巧夺天工,用唇膏轻轻的摸在小栋的唇上,然后轻轻的清理牙齿里的泥土,小孩就出现了一副张嘴灿烂笑容的嘴巴,如果是活的话,这个肯定是个正开行大笑玩玩具的小孩。 晓凌整理完孩子的嘴巴,再看看那个脸,发白的瞳孔显得很蔫,这就不是个开心的小孩。晓凌就拿出个美瞳的隐形眼睛,黑色的,轻轻的给小孩子戴上,这才有了一个黑白分明的眼球,这才像个刚死的,正常死亡的眼。发胖白皙的脸已经不用怎么化妆,都已经是光可照人了,晓凌就巧巧的抹上一点粉底,加点高原红,这才像个娃娃。 这个小孩化了一个多小时,整理好小孩衣服后,晓凌看看,恩,起死回生的感觉,如果是小栋还活着,这样该多好呢。 晓凌弄好后,出门对大力他们说:“叔叔,你们进来看下,这样可以了吗?” 叔叔和婶婶进来一看,一下子就哭了,是啊,亲生骨肉升天,已经不成样没有抱任何希望的一具水泡尸,现在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就像个活生生的娃娃一样,多希望这个是活生生的小栋啊,可是,这个希望,完全就是绝望,再怎么也回不来了。婶婶看着自己的儿子,昏厥了过去。 人就是这样,孩子活着的时候,无论他再丑,再调皮,再任性,哪怕是残缺身躯,自己的娃都是最漂亮最聪明的,当骨肉在自己的眼前悄然离去,哪怕只是出生几个小时就夭折,作为父母亲的,就好像自己的生命没有了延续,而当看到已经离开的孩子时,就好像看到自己的生命在那时也就跟着终止。父母都是爱儿子的,就好像儿子也都爱父母那样。 大力扶着叔叔婶婶出来休息,然后对晓凌说:“恩,晓凌,谢谢你。小栋化得很好,你就交给喃生吧。灰就让七爷帮装起来,等下我再陪叔叔过去。” 晓凌也低落的招呼卡卡,用推车把小栋轻轻的推出化妆间,叔叔婶婶死一般,看着儿子小栋一米一米的离自己远去,死了的是儿子,断了的不止是生命,还是父母的根与希望。 我和七爷把最后一具成人神火化后,也心有灵犀般,觉得大力的侄子应该来了。果然,卡卡推着小栋来了,晓凌在后面跟着,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我看这这个被晓凌化得如活人般的小栋,我真不忍心把他推进火化炉。小栋安然地,轻快的张嘴笑着,好像也完全不知道自己来到了活人的最后终点---火化炉。我看他沐浴后换的新衣服,粉红的脸好像早上对我笑的花朵,小栋这朵花,切凋零在这只有三几岁的年龄上,不能说是天妒英才,只有道是天公不作美,夺走了这个早上升起的太阳,小栋的时间应该还有许多许多年,可是初升太阳遇黄昏,这什么上帝,什么公平啊?该死的死神庙斯!非要取了个小孩的性命。 我把小栋接到火化炉口,我打开火化炉的门,里面热气奔腾,可是小栋感觉不到害怕,他表情依然,我知道:娃娃,走好,叔叔送你最后一程。 小栋微笑着进入了火化炉,我把门轻轻的关上,生怕把小孩在美梦中惊醒,然后我又轻轻的按下加油的按钮,我们都没有看里面,只听到汽油均匀的喷洒出来,一个电子打火,“呼”一声,里面的世界就是里面的世界,外面的我们,在外面的世界等候,再见了,小栋!应该是,永别了,小栋!来生投胎,会更好,活人要有希望,死了也要有希望,下辈子你会很长命。 尔后,我们在火炉外面静静的送走小栋,等烧完的时候,七爷才打开火炉门,已经被推成一堆的骨灰,里面却掺和着许多泥土,是的,小栋死得太难受了,他也吃了不少的泥土在肚子里。 七爷慢慢的把骨灰装进金盎,加上泥土,足有大半个坛子的灰。 我们也算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们是老人送走了小孩,心里都很不好受,最后晓凌的眼睛都红了。这个生命虽然不是在我们的手里离开,但是这个生命体,却是在我们的手中,由肉体变成灰,大家都不好受。 大力和他叔叔在门外等候,我们把这个金盎送到婶婶的手中,颤抖,抓紧,婶婶的儿子,再也不能“牙牙”叫妈,只有妈妈在他的遗照前,“呜呜”的唤:儿子,开学了;儿子,吃饭了…… 53、拜山 又是一年的春分,万物复苏,我这里风俗是春分祭祖的,我们叫拜山。很多地方都是清明祭祖,也有人是秋分拜山的。 我在火葬场上班也有三年了,每年回家的时候要么就是春节,要么就是中秋,还有一个就是春分。祭祖是大事,不仅求祖宗保佑,更是每年都有一天是对祖先的缅怀,从我爷爷时候起,已经一百年不变了。 每年的这三个节日,无论你在外面多忙,离得多远,都必须赶回来的。春节、中秋是活人的团聚日子,拜山时是与祖先同堂的节日。 三月二十一日,我,阿坤等在外面工作的这一代人都回来了,明天就是宗族拜山的大好日子。 回来当天,我们各家都准备着自己的贡品及物料。一般是提前准备好白纸,然后把鸡血喷在白纸上,白纸有两种,一种是大的,用来压在坟头上,一种是长方形的,用来绕着坟堆压着。 白纸被红色的血点滴着,这血由红变黑,晾干即可。 接着就是杀鸡,广东都是用白切鸡做贡品的,就是杀了之后用水直接煮熟,吃的时候蘸酱油吃,清甜可口,原汁原味,然后就是做糍粑,有发糍,油角,糖果,香保蜡烛等等。 一切准备就绪,第二天一大早,就是去取定做的乳猪(也叫金猪),乳猪一般都是三十至五十斤,皮脆肉嫩。都是一个家族里面一头乳猪就可以了,两人抬上山去拜祭。有句话叫“太公分猪肉”,就是指拜山完了之后全家族来分这个乳猪,不是因为它是最贵的(现在约一千到二千一头),而是因为这乳猪最好吃,最有吉祥意头,每个家庭都会抢着要猪头。 第54节 乳猪回来后,就是打扮乳猪,先是用一个槽装起来,然后用红纸修葺猪耳朵和猪尾巴。金黄色的乳猪拌着红纸耳朵与尾巴,无比窈窕。金猪,吉庆之意。 出门之前,先是在家门口拜祭天神地神,每次这个时候都是家族里最老的长辈,在门口摆好坛位,金猪,白切鸡,糖果糍粑,香蜡,米等,一应俱全。 准备好之后,老爷开始对着天地拜祭,口中念念有词(我们叫唱也):“天神啊地神,太公太婆,伯公伯婆,叔伯先辈,今天是春分,大家欢聚一堂,供先辈吃饱喝足,不饱吃到饱,不足喝到足,祖先保佑,子子孙孙侄侄,出门平安,做高登胜手,样样好,年头好到年底,今年阿坤、喃生要娶妻生子,保佑子孙满堂,给祖先繁衍十代百代。” 每次听到老人说的愿望,我的心都会虔诚的祝愿,祝愿老人身体健康,祝愿家族欢庆,可是老人从来就没有在这愿望里说过保佑自己长命百岁的。 我们祖先的坟山,那时以高为主,最高深的一个祖先就葬在一座就近海拔八百米的深山里面,进去后要防止蚊子与山蚂蝗。这个最高的祖,也一直被看成是风水最好的坟山,登高望远,使得我家出了我这个大学生!风水发我家来了。 小时候,每次拜山的时候我都会虔诚的拜祭,叫祖先保佑我读大学,赚大钱,做大事。还好,大学是读了,钱也赚了点,可是大事,从事的确实也是人生大事。 我们家族挺大的,就是伯伯、三叔、我这几家直系嫡系每年都是集合着一起的,先拜完自己家的祖先,回来再参加宗族的祠堂拜祭。 这次的拜山热闹依旧,活人在缅怀先人的时候都是要热闹去拜祭的,这样是对先人的尊敬。 我和阿坤抬着金猪,爬在向往八百米的高山。 翻山越岭啊,跋山涉水,终于来到了山顶的祖坟。我们好不热闹,抡起锄头就有序的把坟山的草木清理干净,大人小孩,都兴致勃勃,祖宗,我们来拜祭你了。 一队几十人,把贡品放在坟头前面,鸡鸭鹅金猪糍粑糖果,一应俱全。大家都在排队参拜,都说大家的祝愿,盼望大家如意。 等参拜完之后,就是放鞭炮了,对于小孩来说最开心的就是放鞭炮。 当大伯、三叔和我家都把十万颗的卷炮都拆完安装好之后,阿坤说:“嘿嘿,祖先保佑,给我留三个大炮头。” 我说:“阿坤你真没出息,怎就要个炮头,怎不像我以前那样保佑我读大学啊。” “谁人像你啊,我没大学读,那我拿个彩头总希望祖先满足吧?我都要了二十年了,祖先都没给我留下一个大炮头。”阿坤说。 “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啊。呵呵。”我道。 挂好鞭炮,其他的小孩都钻到了父母的跨下,等着放完好拣鞭炮。阿坤和我一人托着一根竹竿,竹竿那头挂着三米多长的“满山红鞭炮”。 三叔先给我的那串鞭炮点完。那个震耳欲聋啊,我捂着耳朵,背对着军火,还有不少的鞭炮弹到我的背部,一阵一阵的,好像做着针灸,一下一下的,被弹得还满舒服。 五分钟才把小炮燃完,最后,是最大的那个炮头,我等待着山崩地裂的爆炸。可完了之后,大家都呵呵笑,说:“阿坤阿坤,祖先灵验了,那炮头真没着火。哈哈,看来你今年的运气不错呀。” 阿坤那个乐,这时候就是小孩,他肩膀扛着自己的那根竹竿,一手夺过我的鞭炮,喜乐喜乐的把那个炮头收好,放在自己的脚底下。 我也替阿坤乐。 然后阿坤那串鞭炮燃起,最后,那个大的炮头又没有爆炸。 “伪劣产品?”我对阿坤说。 “哈哈,你巴不得了的,这是太公给我留的,太公能听到我的话哈哈。”阿坤乐道。 “我想是不是你把连着的引子弄断了啊?”我有点怀疑阿坤做手脚。 “得得,还有一串,你检查下。”阿坤把三叔那串给我看。 真没有,一切正常,引子都还健在。 是巧合?还是玄乎?三叔扛着的这串鞭炮最后还是没有把大炮头点着。 阿坤这次就一次的收到了祖先留的三个礼物。 你们说这是巧合吗?我就相信,祖先显灵。 拜祭祖宗,三家人用了三天时间,这是个苦力活,但是我们都很乐意。拜祭完祖先之后,大家就回来祠堂里,参加我们李姓的上千人的公祭大会,这才叫那个热闹,唱戏,表演连续演了三个晚上,每顿都是大鱼大肉,这比拜年还有多亲戚,大家都互相认识熟悉。 每年的春分前后,都是家族里最热闹的一个节日。 缅怀先人,沟通现亲,所以大家无论再远,再忙,都应该回去参加祭祖。 54、清明节快乐?1 在拜山的时候,我拿阿坤的手机给火葬场晓凌挂了个电话,晓凌接到我电话的时候吃惊的问:“喃生,你在哪里呢?有什么事?哎哟,你那里怎么这么大的风?你被吹到哪里了啊?” 我说:“我在山顶呢,八百米的山顶上。” “你就骗我吧,山顶装有电话呀?有部队在上面啊?”晓凌单纯的问。 “啥,这需要部队吗?我的后勤就是阿坤,他不是有个手机吗?他以前的是寻呼机,现在都换手机了,和你说,这个手机真方便,回头我们也买俩。”我笑着说。 “是吗?那这太好了。行,你回来帮我买一个,回头我给你钱。”晓凌说。 “哈哈,我送个给你。”我说。 “恩,你送给我,我出钱。”晓凌说。 “需要吗?哥是做房地产的。回头见,过几天我就回去。”我说。 说完之后,我心里乐开花,要与时具进,手机都出了几年了,一定配个手机,别到时候再次受伤连人都找不到。 几天以后,回到火葬场时都接近四月了,这一走就走了差不多一个星期,这个单位真好,假期可以自己随意的定。 我坐着阿坤的大奔回到火葬场,路上我玩着新买的手机,买了两部夏新a6,一千七百元一部,这个被称为会跳舞的手机,我一个天蓝色的,晓凌一个粉红色的。在车上玩了没几下,就没有电了。 阿坤一路上笑我:“哈哈,少爷,叫你买个我这样的喏鸡呀,我这个省电,你偏买国产。” “你不知道,我去年给家里买回来的dvd就是夏新的,比较有感情。你看,这个手机够薄够酷。你就别羡慕了。” “你呀,泡妞很舍得下本呀,都送手机了,我看我是对郑秀文没希望了。”阿坤说。 “你就得了吧,别挖我墙角。和晓凌我们也就心有灵犀的。你这开着大奔不是也很舍得本套狼,说吧,你追了几个啦?今年大伯可是许愿了要我们结婚的呢。” “我就算了吧,我有鸿鹄之志,你是怎能知道呢。这车确实是好,如果不是都有报销,我就把他送给你开了。”阿坤说。 第55节 “当真?给这车我,我可以连老婆都不要。” “哈哈,你就贫。你们收入高,稳定。一切都挺好。”阿坤怎么羡慕起我来了? “咋就只是个烧尸的。就怕不长命。”我无限感慨。 “呵呵,你爸和我爸不都是这行吗?积德的,就满足了吧。”阿坤把我送到了火葬场门口。 这个晓凌,真有我心,她打扮了下已经站在火葬场门口等我了。不至于吧?她又不承认是我女朋友。不过现在在阿坤面前,面子是赚足了。 “停,停,晓凌。”我喊阿坤。 “哟,晓凌这么快就在这里等我了?”阿坤说。 “哈哈,你以为等你啊”我推门下车。 晓凌走过来。 “坤哥。”晓凌第一个问候。 我眼一瞪:“你等谁的呢?” 晓凌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我,我路过啊,真巧,你们回到了。” 阿坤听了在车里大笑:“哈哈。恩恩,晓凌,要去哪里啊?” 晓凌说:“喃生,你先回去吧。我,我要去下xx殡仪公司,八眉在那里等我,那里进了一批化妆品。” “你真不是出来迎接我的?”我说。 “真巧合呀。怎么?喃生,走不了路了?”晓凌问。 “去你的。没有,那要我陪你去不?”我说。 “不用啦。阿坤带我一下,就几步路,马上就回来。”晓凌说。 阿坤可乐了,而我面子扫地,什么人啊! 我晃着手里的两盒手机,说:“那我就回去咯?” 晓凌一看我手里的手机,眼睛短暂的亮了一下,可就一会就灭了,说:“等下我回来马上找你,你不需碰我的手机。哼。”居然就这样钻进了阿坤的大奔。 “喂,喂,没人性。”我说。 阿坤一个加油,对我说声:“哥你就放心吧,我担保把晓凌送到。” 我失望的看着这个大奔,奶奶的,我也要尽快得买个才行,看多方便,随时可以接到美女上车。 大奔一溜烟的就开走了。我信步走入火葬场。 我回到宿舍,大力他们都在,当我拿出手机的时候,大力偷着笑:“呵呵,喃生,进步了啊。恩不错,夏新的。你看我这个。” 我一看,靠,啥手机啊,和电脑键盘一样的:“啥玩意?俄罗斯方块游戏机吗?” “哈哈,你落后啦,现在都用彩屏智能了,你还买黑白屏的啊。”大力说。 “靠,世界不会这么快吧?我都跨过了寻呼机,黑白屏手机,怎一买还落伍了。得得,哥不缺钱,玩腻了这个换个大哥大。”我看这自己的手机,有点寒碜,晓凌应该不会嫌弃吧?我怎么总觉得自己总是落后时代一步? 我也没什么看头了,光看大力玩他最新买的这个手机,羡煞我也,将就吧,人比人,比死人的。 许久,书琴回到宿舍对我说:“晓凌刚回到化妆间,她叫你过去。” 我:“哦,好,我知道了。”我拿着两部手机就走,可不能因为被大力的比下去而不要了对不。 我兴冲冲的来到化妆间,也一把将阿坤接走晓凌的事情忘记了,男人不能计较太多东西。况且我都有一个星期没仔细看过我的郑秀文了。 “晓凌,晓凌。”我未见其人先喊其名。 “诶,喃生,过来,帮我把这个箱子放上去。”晓凌说。 “恩,恩。晓凌今天忙完了吧?” “忙完了,今天化了十二个神,其中我一个人就化了六具。他们三化六具。”晓凌说。 “他们也忒会偷懒了吧?”我说。 “也不是,还不是我是组长,照顾下他们嘛。况且我化的难度都不大,今天有三个破脸的都给他们三个化了。”晓凌说。我们都是做这行的,在身边没人,没神的时候我们都会张开嘴什么都说,谁个一天到晚还是像死人般落寂呀。 “行了。放上去了。晓凌你看,我给你买的手机。”我掏出一个手机。 “哟,好漂亮。谢谢你了喃生。”晓凌抚摸着粉色的那个。 “我俩谁和谁呀。对,手机卡我都装里面了,你和我的号码只是最后一个数字不一样,其他都一样。”我说。 “啊?这,这,这叫什么?”晓凌问。 “哈哈,情侣号。”我道。 “谁和你情侣了!不害羞。算了,这样也好,还懒得记呢。”晓凌脸红的说。 “哈哈,没关系。哦对,是不是该给七爷买个呢?”我问。 “不用,他不用这玩意儿的。”晓凌在仔细的看着手机,“好像没有大力那个好。” 我一听,到我脸红了,是呀,谁还用个黑白屏的,买的时候又自作主张,说彩屏彩信不可能这么快流行,迟点再买,可想不到的是都已经普及到我的上铺床位了。 55、清明节快乐?2 “哎呀,晓凌,这个可是会跳舞的手机,我弄给你看下。你看,是不是?像你的身材那样美妙。”我把手机跳到震动,合上盖子,竖在桌面上,一打过去,那手机真的旋转起来。 第56节 这可把晓凌看得有点入迷:“哈哈,有点意思。恩好啦。谢谢你就是啦。” “呵呵,我们还情侣手机呢。”我顺着她的话说。 “滚!什么情侣手机。巧合。”晓凌又脸红。 我们在化妆间研究了好一会手机,才往家里赶,又一天了。 自从买了手机之后,我就喜欢上了发信息,信息也发了三四天,就是电话的通话记录还是为零,没人打进来过。我就纳闷。这不是浪费资源吗? 想想,还真没有地方可以打,也没有往家里想过。 就这么琢磨了几天,无果,明天就是清明节了。 四月四日,公墓那边开始忙起来,殡仪馆这里也是。这天的活不多,汪财让七爷一个人留守升天殿,我们大家都出去帮忙,帮什么忙?搞创收。 我们这里有个间专门放着许多桌子,椅子、帐篷。是每年春分,清明,秋分的时候供大家拜祭所用的。大家来公墓拜祭,需要放贡品,而这些桌子之类的很少有人自带,我们就准备着这些物料专门出租,而单位又没有专门管理这东西的人,都是我们年轻人过来帮忙,反正就这几天嘛。 每到一年的这个时候,那叫人熙攘啊,这叫车水马龙呀,这叫人山人海啊。从天没亮,我就把大力卡卡等等一团人叫起,我是队长,必须要把这个任务完成,第一,收到足够的租金,第二,保证活人安全,第三,确保逝者有香火可吃。 我和晓凌一组,负责东区,大力、卡卡负责西区,大块和书琴留守化妆间,平姐做总指挥,连谢思都出来帮忙了。 基本是每年的清明时节雨纷纷的,今天也不例外,一早的细雨蒙蒙,我们一起搭帐篷,然后十人搬出近一百张椅子,搞到公墓开业时间,早上八点。 人们把车子全部停在外面的公路边上,然后都是一家大小的抱着贡品,花圈等等陆续进场。我指挥着大家说:“大力卡卡你们西区,人流量最大,今天出租的桌子任务是九百人次,也就是说,一百张桌子,每张一天内出租九次,二十元一个小时,你们一人负责桌椅的摆放和安全,一人负责收钱,平姐思姐你们做总监,总负责片区回款,和监督大家工作,做好人流的安排。我和晓凌与大力卡卡的工作一样。大家努力,做好这几天的战斗。对了,大家的手机都保持电源,保持开机。”我说这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晃晃,可是一看,原来大家早就普及手机了,还真是我和晓凌的落后。 “保证!加油!”大家口号。这我才想到,自己不但能管控死人,还能控制活人呢?原来做官的感觉这么爽,呵呵,孰不知我这个位置还是汪财见我牛高马大才给我坐的,大个子好搬桌,我就乐在其中吧。 平姐和思思看我的眼神有点暧昧,搞得我心里一下就飘起来,男人就是需要权力来武装自己。我乐着,低头一看,靠,裤链没有拉!丢死人了! 我假装没事,趁晓凌没主意,我用手轻轻一拉,搭着晓凌来到东区。 雨开始大了,人开始多了,我们忙碌着,穿梭在人群中,晓凌忙着收钱,每租出一个桌子的时候,我就拿着个标签,注明此桌已出租,一轮下来,数千银元已到手。 “等等,等等,小伙子,我要拼桌。”这时一个阿姨叫我。 “拼桌?阿姨,一张也不贵,就二十元。要不这样,现在没有了,你等下一轮吧,最多一个小时,最快十多分钟就有了。”我道。 “不是不是,不是钱的问题,是我赶时间,还得赶车会村里拜山。小伙子你就腾一张出来给我?”阿姨说。 “我看看,我看看。”我找来晓凌,想问问她有没有多余的桌子。这时候才十点,这里好像庙会一样,又好像赶集一样,人多得只能玉步前进。我找了下没找到晓凌。 于是我给晓凌发个信息,不知道这娃手完钱后有没有出去歇脚去了。我发道:“侯客,有余桌?” 我承认我发信息很懒,一个字能表达的意思绝不多发一个字,真对得起电信公司。 晓凌回信息“冇”,这最多半个字!比我还懒! 我只有对阿姨说:“阿姨你只有等等。” 我说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你也年年来,这一个小时就怎么等不了呢? 阿姨有点无奈,抱着一堆的东西也不见有亲人一起,我是欲罢不能啊,必须一视同仁,哪怕是大力的叔叔来了,我也必须举贤避亲,做人要守规矩。 正当阿姨闷闷不乐的时候,我旁边的一个主子,他在整理桌子的时候听到了阿姨的苦衷,他对这阿姨说:“大姐,要不这个就让给你先吧,你急的就先用,我家的先人现在估计还没起床,他生前就是爱睡懒觉。” 我一听差点就喷了,这大叔,你也太能侃了。 阿姨见有个桌子,千谢万谢,硬是给大叔五十块的红包,大叔也不好意思不收,在我面前,大男人的推搪就不好看了,况且我也不会想到,在这里还会有黄牛党? 这类抢桌子的事情就很多,但是主动让位的还是比较少见的,我也感谢的看看这个黄牛党,虽你赚多了是三十块,能解决别人的方便,也不为过,且你这黄牛是一次性的。 我看这一轮出租的差不多了,举目四望,这是火葬场,也是一年最热闹的时候,这也更是一年里最快乐的几天,因为大家来祭祖,都是兴高采烈的,因此,清明节何不能快乐呢? 我站在帐篷里避雨,也没见到晓凌过来,我有点无聊,于是发信息度时间,我编道: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发给谁呢?这么有诗意的杜牧写的,管他呢,手机可以群发,给领导同事看看,我也会念叨几句诗词。于是我发给了汪财、月晓璃、平姐、思思等等全部有手机一族。我正高兴,吓死你们!我会编诗,呵呵。 一会,我就接到电话,靠,是汪财打来的,第一个:“李喃生你干嘛呢?不好好干活,大白天的吓唬人呢你?”说完“嘟”声就挂了。 我说这汪财怎么这么莫名其妙?谁吓唬你? 我正想着,电话又响,平姐:“喃生,你别唬人,现在是下雨,阴天如傍晚,你写的什么呢?你那边有情况吗?” 奇怪,我又无语,我说你们都不认识杜牧呀?清朝人写的诗,咋就这么没文化呢? “大哥,你没事吧?”阿坤给我回信息。 这帮兵,秀才我遇见你们就是我的悲哀了。 这时候晓凌往我这边过来,她用手遮着小雨,小跑到我的帐篷里。 “晓凌,你刚看到那诗了吧?你知道谁写的吗?”我问。 “呵呵,谁写的?你啊。你吓唬人呢你。”晓凌说。 “怎么?怎么大家都说我吓唬人呢?这明明是杜牧的啊。怎么汪财,平姐,阿坤他们都这么说。”我道。 “哈哈,你自作聪明吧?这恐怖的诗不是你写的?”晓凌说。 “恐怖?”我不解。 “那不是,你的标点符号,你认真读。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吃人啊你?”晓凌不屑问。 靠!我一看还真是,因为打字的时候我懒得换输入法,就全打出来之后再逐一标符号,怎么今天就犯浑标成这样了?公墓有鬼,肯定有鬼! “晓凌,这,这,真是的啊,怎会这样?”我傻傻的想。 “呵呵,你就别装文化人了,大家都知道你是大学生,你有墨水可以不?”晓凌问。 第57节 我无语,是我小聪明了,低智商。 晓凌说:“对了,我这里收入了二千元,跟我去交给平姐吧。” “没事,没人敢在这里撒野抢你钱的。”我道,我是嫌下雨,懒得跑。 “你究竟去不去?”晓凌说。 “又来了,一个人能办的事非要耗多一半的油?”我说。 “就要,咋啦?去不去。”晓凌努嘴说。 “好,好,走吧,就在对面的帐篷。”我没办法,和女人搭配干活是不累,但是跑死你! 我俩跑到平姐的地盘,见到平姐和思思,我有点尴尬,一为开始的裤链问题,二为信息唬人,真都不是我本意,俩姐就别见笑了,你们见过的鬼都比我见过的人多,你们蹲厕比我站着尿尿多得多。 钱入账之后,我和平姐她俩招呼好,就和晓凌乘着清明雨回到我们的工作岗位,确实不宜久留。 一天下来,我们都有点冷,湿冷的春天,在这时候特别明显。不过还好,今天四月四,算是过了,明天才是“春运”的高峰期,四月五日,一个日子二十四小时,对于我来说,却是个特殊的日子。 清明节那天正好是我身份证上的生日! 56、清明节快乐?3 我是六月份出生的,但是小时候为了方便入学,家里就去给我改了出生日期,弄了个四月五日!现在身份证上写的明明就是四月五日!导致我成长的过程中,无论在学校,还是现在在单位,我从来都没敢过过一次生日,不是活人忙拜祭死人,而是怕这天生日把活人吓成死人!这天生日对我来说不是个吉利的日子,也是我推辞别人给我过生日的利好借口。 晚上提前下班,扫墓的一般到下午四点半就散场了,难得的有个早休。今天大家都累得伸不直腰来,草草的解决晚饭,好早点休息等待明天我生日那天扫墓的高峰。 今天光是收租金就收了四万多,明天还得增加桌子,这个就让大力开单位的货车去找桌子了,我这个队长就休息先,管完死人管生人,真够麻烦的。 是夜,我躺在床上,瘫痪的我也不心思去害怕了,管你是鬼还是死人甚至是晓凌,我要先把自己当个死人来睡个觉先。 一下就睡到了四月五日的凌晨十二点整,一觉还没醒得来。突然我的手机“嘀嘀”几个声音加震动,把我从梦中叫醒。 我慵懒的拿到手机,一看,死女娃,晓凌给我发的信息。我无心的打开一看:“喃生,祝你清明节快乐!” “靠!生日不祝,贺我清明节快乐?”我骂道。 我回信息:“晓凌你耍我吧?惩戒我三八给你过生日的事吗?” 信息发出去我就不管她了,大半夜的,就一墙之隔,吼一嗓子我就听到了,还花钱信息,这个晓凌。 半会,没见晓凌回信息,我要睡觉了,又收到了信息,谢思给我发的,依旧祝我清明节快乐。 我说你们太搞了吧?清明节都能快乐的话那不是太渗人了?我一怒之下群发回去:“同乐!”,跟着关机继续睡觉,要死就一起死,要乐就一起乐。咱们是老战友,有福同享,有乐同当! 从发信息到起床,就是四个小时时间,一大早天还没亮的我就起来了,四点起床已经成了生物钟,多得七爷的照顾,才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起来一看,大力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他还在赖床,我骂道:“妈的,大力,起来!都四点了,还赖床!” 大力惺忪的说:“哟,这么快啊!四点了,不能赖床了,才睡不够三个小时呀。” 大力起床。我俩洗刷,今天是清明节,这时正是鬼休息,人起床干活的时候。 今天更忙,连汪财都下来帮忙,下来帮收钱!月晓璃也来帮着张罗,这就像个江湖,这就像个圩镇,因为人太多了,把一切的规章制度都摒弃了,谁先抢得桌子谁先来拜祭,也没那么讲究了,我们也没必要为了二十块参加入抢桌子的行列,我们是盯好这一边的桌子,稳坐钓鱼台就是了,最后上去收钱即完工,这样的制度才是最完美的制度,直接和钱打交道。 我们把一切就绪完毕,八点时候人潮已经汹涌,汪财才剔着牙齿下来,我们纷纷敬礼,毕竟是领导。汪财见我,还想找我的茬,说我昨天给他发的信息吓得他一天都不敢出火葬场办公室大门,这个死胖子就是怕死,怕鬼就让贤呀。 我没有给汪财机会,和他招呼后我就和晓凌忙去了,就剩你一个人数钱吧,这是活人的钱不是死人的,我们都成全你。 大力昨晚加班,今天有点懒惰,没什么精神的,他经过我和晓凌的跟前,我把他拉住,说:“大力,没睡好呢。” 大力:“恩,昨晚才睡了三个小时,幸好昨晚不用我搬东西,哎,这汪财就是看得起我,你是羡慕不了的了,有活都给我干,看来我是要升官了呢。” “哈哈,恩,是啊,你都要当车队队长了。”我道。 “哦?恩,是啊,就这一部灵车,我的专车。要当队长了,也不错。”大力真以为是。 “大力,场长这么看得起你,今天过节的,你不去给场长说道个贺?”我忽悠道。 “呀?也是呀。这,这清明节怎么说好。”大力说。看来人睡不够的时候智商会跟着下降的,成正比。 “我有个信息,你看下。”我把晓凌昨晚给我的信息给大力看,大力一瞄,表示明白。 他直径的走过去,来到汪财跟前,立正敬礼的说:“汪馆长,祝您清明节快乐!”大力毕竟是当兵出身的,敬礼真标准。 谢思、平姐一听,口中含着的豆浆早餐一喷!满地豆花。 汪财一愣,大脸一涨,吼:“滚!” 大力才如梦初醒,怎这么丢人?这个早上是怎么了?还真信了喃生的邪! 我和晓凌在远处看着,我有点乐,抓弄了大力他也不好意思找我算账,就好像初中时候把一个蛇皮放到女同学的书中夹着一样,吓人于无形无罪呀。 大力红着脸的跑了,他头也不敢回,大力可能还在想:丫的,一大早,撞邪了,幸好场长看得起我,否则不退休都扣饷啊。 我正乐着,手机又来几个信息,是平姐和谢思的,说:肯定是你疏导大力,你捉弄人呀。 我想想,说:“我是师傅,你们是师爷呀。都是你们教的。” 幸好,这个事情只是个插曲,大家都热火朝天的帮汪财敛财,他也没有说任何事情。这天过后,大家都说要给我庆祝生日,我狠狠的说:“大家想我早点死还是要一起死啊?我还没死就想拜我呢?”结果大家就不敢给我做生日了。 这个清明节前后一个星期,收了十五万左右的租金,把汪财乐得恨不得大家天天都清明节快乐!一个星期后,汪财给大家发了奖金,每人有个万儿八千的,我们也就乐在其中了。 这个清明节后,我发现我和晓凌一起办事越来越默契了,比如说我搬桌子的时候她会搬着椅子跟着,好一副妇唱夫随的劳动景象。。。。。。 57、入殓 自从火葬开始后,一直都还没有落实到我们这里,这里到这个清明节后才开始重视,就是要普及火葬,开始每个来火葬场的家庭,都要参加火葬的讲座,就是洗脑,意思是以后家里再死人,或则邻居朋友死了甚至自己死了,都要来火葬,不要回村里和活人争山头土地呀。于是乎,我们的火葬场现在多了许多项目,比如知识讲座,告别仪式,入殓等等,大家都开始忙碌起来,既然死了,回不了故土,那就在火葬场也风光一下吧,对后人以儆效尤,跟着党走,让你火葬就别想着回家土埋。 第58节 这个五月有个特殊的任务,就是要我做入殓师。工作挺简单的,也和之前的告别仪式差不多,就是多做点对尸体有信仰方面的举措,如沐浴,泪别,升天仪式等等。 这不,刚过完清明,汪财就安排了人来主讲火葬礼仪,且安排我去告别厅给人做入殓工作,这可是我的外行啊,我是冒充专家来给神做法啊。没办法,汪财就是舍不得情人,正如他说的,这只是一阵风,很快就会恢复到正常状态。我发觉这个胖子真是居安不思危的,有点复古,不进步,觉得火葬场永远都是在这一亩三分地做着这半斤八两的工。 入殓由我和晓凌来主打,安抚家属等等那些由其他人谁有空谁做。为什么是我和晓凌?因为我是烧尸的,懂得一些对神的尊重,晓凌是化妆的,入殓无非就是喃、法与化妆。不繁杂。 今天来了个特殊的家属,因为逝者有点政绩,颇受活人尊重的那种,因此这个过程要求我们做得最好看,也是因为最近全世界都在宣传的火葬如何如何有好处,在火葬场能给逝者如何如何的景仰什么的,因此家属非要我们给出个火化的方案出来。这一求方案,汪财敛财,就说让我们的员工给您做全套服务! 苦煞我也。 逝者是个老头,年纪在八十岁左右吧,据说的什么委员,我看了资料,是个退休半个世纪的郭委员。我和晓凌如约的来到告别厅。 家属见到我和晓凌过来了,他抓住晓凌说:“姑娘,家父安于此,他生前喜好庄重外表,你给好好弄。” “先生放心。我会好好做的。”晓凌说。 我俩来到郭委员跟前,家属全都跪在旁边。我和晓凌拿着工具,也跪在尸体前。 我和晓凌对着尸体三鞠躬,我说:“有怪莫怪,晚生给您跪安来了。” 说完,我拿出热毛巾要给尸体的脸敷一下,主要是为了给尸体硬邦邦的脸弄软了,这样晓凌好化妆。我轻轻的盖着神的脸,他是那么的安然,如果人死后都是这么安然的,我想也没有谁会怕死了。郭委员是老死的,固然安然。 晓凌来到神的头顶,然后把我盖上的白毛巾取掉,接着用梳子给神的头发梳理,口中念道:“一梳生前万事顺,二梳现在身光颈亮,三梳来世万福!”这老人的头发稀少,但是被晓凌的手用摩丝打得油亮油亮的。 完毕后轮到我给神的脚换鞋子,这叫有头有尾,先头后脚,然后身躯,这个流程在我们这里是颇有讲究的。 我把神原先的皮鞋脱掉,给他穿上一个用纸做的鞋子,和真鞋无异样。我也要口中有词,否则神是会不高兴的,我道:“满足走万里路,换鞋到天堂,有道快走,莫回头。”这些都是我们这里的口头喃词,一般大家都会,只是用的地方只有在给神化妆,烧神,或者是拜祭时候。 接着,晓凌开始给神化妆脸部,这神的样貌很伟岸,化起来很容易,四方的脸,化出来后像列宁那样,非常好看。 于是,我用另一条毛巾给神的手,轻轻的抹几下,说:“脏过净过,事后一切了过。”然后就是给神整理遗容,他之前沐浴过后换了一身的中山装,我也轻弹衣领,给这大爷理理皱褶,一切是比较简单的。 整理完之后,本来我就是喃嚒出身,没有参加过敲锣打鼓,但是也听过念词,就好像是没见过猪跑但是吃过猪肉一样。 “叮”一声,我摇起铃铛,颇像喃嚒的开场,但是没有喃嚒隆重。 “喃嚒阿弥陀佛,夫金刚经,无相有宗,无住有体,妙言有用……”我道。 家属在旁边哭声开始四起,先是抽泣,然后有的哭出声音来了。我长期在这样的地方工作,其实我也应该哭的,可是已经没有了眼泪,因为我在这里一天,我就会更加珍惜生命一天。 这是入殓的哭场。 哭完后,我也在神的周围摇铃几圈,然后就和家属帮把这大爷放进黑棺材里,老人依然非常的安然,就好像睡着了一样,我看着他躺在棺材里,想想,死后躺这样的好棺木,也不枉此生了啊。 进棺之后,我继续摇铃,家属跪拜,然后就是在钵里烧纸。 约一个小时后,大家参拜完毕,我们就用最好的推车连棺一起推到火化间。我和晓凌好像孝子孝女那样,从前到后,一直伺候着老爷。 我们这一行,女人当男人来使,男人当牲畜来用,可以说是只要是在火葬场里面的活,任何人都会干过任何工作,我们把死人当人看,可是汪财把我们当死人来吆喝呀,呵呵。 58、坟场求爱1 自从经历了最近的事情,我和晓凌已经心有灵犀了,我也很想早点把关系确定下来,可是这晓凌还是迟迟不答应,但我也知道她有点蠢蠢欲试,毕竟是女大不由父了呀。 我们现在经常被汪财安排在一起工作,不知是他另有用心还是真是缘分已至,或者是七爷开始对我首肯,终于把女儿放出笼子了。我和晓凌用一样的手机,号码也差一个数字,出入成双,正如平姐说的:“无眼看你们。” 男人出击总比守株待兔的好,我得想想法子,尽快的把晓凌确立下来,以飨我那在天的外婆呀,外婆教导过我,叫我以后找老婆,要先敲钟再吃饭,这个一直是我追晓凌的座右铭。 我找了个良辰吉日,阿坤说的,这天他正要向他老板的女儿进攻,那这天也就是我向晓凌进攻的大好日子了,我管你谁谁孤寡,我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先。 该去哪里求爱好呢?我有几个点子,第一是要显示男人魄力的地方和方式,第二是要找好后路,不要被拒绝了自己没有容身之地,第三,低调,不成功便成仁。 我想第一次在晓凌面前臭的时候是在公墓里面,那时候是因为有鬼,那我个大男人的,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我怕见鬼,那我白天去总可以吧?对,找晓凌去她妈妈坟地那儿求爱,让你晓凌装呐,我不浪死你让你成为我的女朋友! 大家都在我房间里玩牌,唯独晓凌在她宿舍,不会是洗头吧?我就过来她这里。 果真,晓凌真在洗头,还用着风筒在吹头发呢。我敲敲门。 “喃生,是你啊?来,过来帮我吹下后面。”晓凌说。 哈哈,这娃还不是对我有意思?要不怎么会叫我帮她吹头发呢? 我道:“恩恩,乐意乐意。呵呵。”我过去拿着风筒,她的发尾飘飘,撩动我的心弦。 “哈嘲!”我一个喷嚏,被晓凌的头发撩到我鼻子了。 “啊!啊!热,热!”晓凌大叫。 妈呀,我顾着打喷嚏竟然照着她的头破直吹了。 “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摇动风筒。 “喃生,你想什么呢?”晓凌见我心有所思。 “晓凌,要不等下我们去你妈妈的坟地里走走?”我说。 “为什么?你今天怎么有这想法啊?”晓凌问。 “没,这不,今天是儿童节,你得到你妈跟前耍耍啊。”我道,嘿嘿,到了那里让我耍你吧。 “哦。这样啊,好像也是。行,等下就和你过去,反正今天大家休息。”晓凌说。 “恩恩,等下你换好衣服。哟,怎么,你的头发开叉了?”我道。 “有吗?怎会呢?哪里哪里?”晓凌想用手抓我说的头发。 我用手指捏住她后面最短的一根头发,故意的就是弄不到她跟前,我就使劲的拉,趁着动作把自己的头都搭在她的肩膀上了,晓凌完全没有顾及到,还问哪里啊哪里啊? 我有点小作坏,说:“这呢,这呢。”说完左手捏着头发,右手要绕过她的脖子接那根头发,哈哈,我居然要环抱到晓凌了。 第59节 “我看看!”晓凌右手一抬,“咔”的不小心砸了我下巴,我一咬,妈呀,咬到了舌头,那个疼!我条件反射的一缩右手,又“嚓”一下,电吹风掉下去了,不偏不离,正好砸到我的小弟弟!一股热风猛吹,我好不狼狈! “怎么啦?”晓凌见我缩下来,“刚砸到你下巴了,你趴下去干嘛?” 我:“嗯!嗯。没事。”我捂着肚子蹲下来,虽然下面被砸得不是很厉害,几秒就可以过去,但是我不能让晓凌知道啊,只有故作肚子疼。 “小样,你就装呗,不就只撞到你下巴嘛。”晓凌看着我笑,边撩动头发。 姑奶奶,我能说被风筒撞到要害了呀?你还幸灾乐祸? “就好,就好,疼死我了。”我故意捂着下巴,下巴不痛,可是舌头痛啊!祸不单行啊! “呀,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晓凌说。 “得,得,故意的话估计就废了。十分钟后,坟地见。”我痛着冲出房间。每次和你在一起,真没什么好事。 我回去马虎的整理好衣服,换了一套最新的靓仔装,搞得正在玩“锄大地”牌的卡卡大力大块书琴等奇怪的看着我,书琴说:“又去偷情啊?” 我没理她。 “羡慕不了的啦,人家有人啊。”大力说。 大块、卡卡也附和着什么:“一对k!” “你们忙,我先走了。”我匆匆的出来,我们不想在他们面前和晓凌单独出来,人言可畏啊,如果不成功的话或者再次“野战”般回来的话,我就有口都说不清啦。 我飞快的跑到火葬场门口的商店,我要买点花,火葬场这里的花圈都是给死人的,管你呢,反正就是花,大不了我拆了圈子,取出个花朵,不就是一个求爱的花了吗? 靠,真是好事多磨,当我快要到的时候,发现口袋没有带钱包!回去拿的话肯定在路上遇见晓凌甚至七爷,且时间不多了,怎么只给晓凌十分钟呢?女孩子脱个衣服都不止十分钟啊,还没说换呢!失策,真失策!我后悔呀。 也不好去店里赊数,于是我想,算了,到了坟地再想办法吧。谁说求爱一定要花的?有嘴就行了。我就火速的来到坟地,在通往她妈坟地的道上,等待我的晓凌出现。 正站在过道边时,哟,真实天无绝人之路,我看见旁边那坟前,有一束高档的康乃馨,估计这主扫莫刚走,留下的花我想他里面的前辈也用完了吧?我抬头看看四周,之后几十米之外才有零星几个活人在祭祖。我想:“火葬场员工,拿你的花不算偷!是盗,也不对,是借,我先借你的花一用吧,等下我还你就是了。” 于是我悄嚒讥的到那坟前,用手迅速的拿起那束花,藏于身后,四周看看,只见不远处晓凌在低头过来,没人见我偷花,万幸啊! 59、坟场求爱2 我就火速的先到达晓凌妈妈的坟前,等着晓凌的到来。 正如我算计,在固定的时间内,晓凌出现了。我先是有点不信,才十分钟时间,晓凌却如个出水芙蓉,这么短的时间她居然还画了眉,上了粉,抹了淡淡的口红,还穿这一身紧身的黑衣服,像个黑寡妇般,如此迷人,这也太快了吧?我太小看晓凌了。 “晓凌。”我居高临下的问道。 “诶,喃生,好准时呀你。”晓凌说。 “呵呵,晓凌,这个送给你。”我从身后拿出那束花。 “呀,哈哈,来拜祭我妈,你连花都带上了啊?想得真周到。”晓凌说。 “……”我无语,是啊,想得不周,这可怎么好?明明是送给你的啊,难道要我借花献佛?哎,又失策! “喃生,你真有心啊。”晓凌接过花。 “恩恩,应该的,应该的。”我说。不行,得尽快的离开这里,在她那死去的妈跟前我不好求爱啊!要么就是泼出去了,不用管我自制的那三天原则,要么就是换地方,如何是好? “妈,我和喃生来看你了,他是我朋友。今天是儿童节,我这么大都没有过过,这次,是喃生给我过……”晓凌把我当朋友般透明,和她妈说悄悄话了。 我真没想到,如果我是从事着正常职业,那不就好了?在这个死火葬场上班,泡个妞连找个说话的地方都没有。 “晓凌,别伤心。”我说。 “伤心?哈哈,没有,我每次来我妈面前我都会开心的。”晓凌说。 “哦。”我又说错了。 “呓,这花里怎么有个卡片?”晓凌说。 “什么?”我问道。糟糕!别人的卡片,我忘记了! 晓凌边拿出卡片边说:“喃生,真是太有我妈心了,你连这个都想到了。” 我快要晕了,怎办是好?天啊!大意失荆州呀! 晓凌打开卡片,我又不能去抢。 晓凌念道:“妈,您在下面挺好吗?您走了这几年,我们一切都好,您在下面没钱花了就托个梦给我。” 我听着,菩萨保佑啊!快点完啊。 晓凌看看我说:“喃生,我妈走了几十年了,不是几年,你落了个字,还有,你怎么叫妈呢?哦,对,是送给我念给我妈听的。”晓凌继续念道,“最近我喜事多多,都是您的保佑。我们缅怀您,我们爱您。您的儿子,阿生。” “阿生?”我一听,那个主的儿子也叫阿生?这不就是天无绝人之路吗?这不就是柳暗花明吗?我一下由死变活,就说嘛,有缘的人,扯都扯不断。 “我说,喃生,你写的,落款是你,你却叫妈。咋写得好陌生呢?”晓凌问。 “哦哦,我,我……”我几秒就找好了解析之道。 “算了,算你有心吧。今天谢谢你。”晓凌说完,拉着我对着她妈妈四鞠躬,如果这就是“家属谢礼”的拜堂就好了啊。我躲过一劫,得寸进尺的想。 求爱得离开她妈坟地,否则又要我对着她妈发誓就有点那个了。 礼毕,我和晓凌离开那坟,就差个手拉手了。正好,我可以在路上表白。 走远之后,我用手扯扯晓凌,说:“晓凌。” “恩?”晓凌回答,蚊子般的声音。 “我,我想和你说个事。”我道。 第60节 “恩。”晓凌继续蚊子般回答。 “要不,我……”我真说不出口,怎说好呢?我这么大没有说过啊。 正在我犹豫怎么说时,突然旁边串出一帮人:“就是他,就是他!” 我一看,不是鬼啊,我怕你干嘛? “就是他偷了二姨那花。”一个小伙子说。 这几个人跑出来我跟前,我眼又要发黑,几位爷,你们发发慈悲,我连表个白都还没说得出口,你们这就来抓我了啊? “是你偷了我的花吗?”一个大个子问。 晓凌有点莫名奇妙,倒不是怕大白天的这帮人抢劫,而是要处理问题的。 “什么事呢?”晓凌说。 “这人偷了我二姨坟前的那束康乃馨。”小伙子说,“我刚在五十米外的太公坟前看到的。” 我脸一下从上红到脖子! “小伙子,你怎么偷花呢?一花一用,你要祭祖带个就是了,怎干这事呢?”大个子问。 “我,我那不是偷。”我狡辩。 “你是想说那是盗?是借?这不吉利啊。”小伙子说。 晓凌看看我,也看看他们,为我开道说:“各位大哥,我哥是来拜祭家母,忘记带花了,他看你们留的花,以为你们走了,他想利用一下,真没其他意思,你们就体谅下我哥的爱母心切,我给你们道歉了。” 我这下可是红到了脚底,这什么事啊这是? “阿生,走吧,也没个大事,那也在理的,就个花嘛。”一个年纪大点的对那大个子说。 “二叔,那是给二姨的花,这,这也太晦气了吧。”小伙子说。 这个叫阿生的大个子道:“也罢,爸,这还真不是什么事。”然后对我说,“算你走运,最近我们喜事多,这就念你孝顺了。我们走。” 几人好像很慈悲为怀,放过了我这个偷花贼。见他们远去,我真蔫了,这太丢脸了,求爱不成,还要晓凌为我开脱,如果没有晓凌再,我最多和他们干一架,伤身不伤心,可现在倒好,伤心欲绝啊。 晓凌看着我,抿着嘴笑:“嘿嘿,喃生,谢谢你偷花祭我妈。” “我……”我哑口无言,只有羞愧。 “得啦,你刚不就是要和我说这事吗?是从人家那里拿来的又怎样?我又不是没做过。哈哈。好啦,其实我也早知道啦,从那卡片我就看出来了那不是你写的字。你别害羞啦。恩恩,回去啦好吧?”晓凌说。 晓凌,你真实体贴我的心啊,我爱死你了!这样你都觉得没什么?那我还害羞干嘛啊?偷花不可耻,可耻的是被人事后抓住,丢脸给鬼看,丢脸给晓凌你看呀。 “那回去吧。”我杳无兴趣求爱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晓凌铃铛般的笑声在我耳边响起,她根本没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 燕雀焉知鸿鹄之志?我开始就是想拿那花来求爱的啊!算了,日子还长着!雪了这次耻,日后再说。 60、半夜谁追尾 自从向晓凌求爱不成之后,我情绪有点低落,我不是为女生为女死的男人,但是那个丢脸的事确实让我尴尬好一阵,不过我确实多得自己的三个原则,就是为自己留个后路,这个很重要。 又是夏天了,讨厌的知了,他总是和我一起起床,我刷牙的时候它就“知知”的叫!在这个阴森的火葬场里,绿树成荫,一到夏天就吃“知了”的尿都可以解渴,没事不要到树底下。 我也只有在太阳下山的时候到树下去乘凉,这个夏日,真个烈啊! 在火葬场工作最不好的季节就是夏天,因为夏天的尸体臭味特别重,哪怕是在冰冻的停尸间,还是有一股让人难以呼吸的味道。 这不,今天坏事要来了,坏事要来就和“天要下雨,娘要出嫁”一样,谁都阻挡不了。我今天一个人就烧了八具神,七爷对我有点嚣张,可能他猜到了我追不到你女儿,今天就是不怎么帮我。忙完的时候都已经是八点多了,饿着肚子,拖着劳累的身体,你说,做个烧尸的人容易吗我。 我胡乱的吃了点东西,搞完的时候都快要半夜十二点了,这帮孩子,没一个在乎我的,宿舍连个鬼影都没有,大力不知跑哪去了,我又不能下一楼去找七爷谈心,一老一少有啥好谈的。 我正要脱衣睡觉,电话响了,是大力。我接。 大力道:“哥们,你快来帮下忙,这灵车死火了。” “叫拖车啊。” “大半夜的,有谁敢来给我拖拖车呀。” “你是出活还是收工?”我问。 “收工的路上了。快来,就在火葬场门口向北五十米再向右第一个路口然后就向左。快来啊。” “那是多远呀?” “直线的话就三百米。我在这里等你。” “靠!没个好事。我怎就忘记关手机了。”我道。 “少啰嗦,我帮你还少呀。限你三分钟,马上到。” “你以为我是鬼飘过去啊。”我火了。 “别说鬼,吓人。我在车里等你。这里黑灯瞎火的。”大力挂了电话。 我就纳闷了,这大半夜的还让人睡觉不。 我嘟嘟囔囔的穿好刚脱下的衣服,整个火葬场安静得要命,连七爷的咳嗽声都噶然而止了,我看着这熟悉的灯光,心里除了火恼大力之外,也没有想其他。 我走在安静的大道上,晚上的知了早就休息了,估计鬼也休息了。我这么想,一想到鬼,我就会禁不住的回忆起那个杨芬和那个长得很像晓凌的女鬼。 正走着,不知道哪里传来“咿咿呀呀”的戏剧声音,我想应该说小卖部老张家放吧,这老人一上年纪了就爱听大戏,导致我还是青年就喜欢听戏了,真不正常。 第61节 走在树底下的时候,我特地留意了一下,上次出现黑影的地方,今晚挺和谐的,没有发现什么动静,我就说自己吓自己,自己不得好死。一个人走夜路,别想太多。 我转出大门,这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是这路的绿化真好,可能是因为在火葬场,烧尸的灰比较多,因此树木,草丛也比较旺盛。我想这样几百米转几个弯去大力那里,起码要走个十五分钟吧?不如兜个小路,也一直这么走的。于是我一拐,就进了穿越的小路,只要穿过去,三五分钟就到达了。 我辗转的进入小道,这里更没有路灯。我快速的穿过小树丛,我既怕鬼又怕蛇啊。我走着走着,感觉身后有东西在跟着我,我可不敢回头看,应该是幻觉,因为一个人走路的时候往往会出现幻觉的,或者那就是我的鞋子发出的声音。 我管不了这么多,继续往前走,可我走快的时候,身后的脚步声也跟着快。我就放慢脚步,奇怪,那脚步声也跟着放慢了。会是谁这么大整蛊呢?我突然想起七爷教我的,晚上走夜路,要跺脚。我跟着,用力的跺了几下地,又迈开几步,还真没有东西跟着了。我心里开始着急,这不明不白的,是什么东西跟我啊? 很快就可以到大力那里了。我加快步伐,可是刚一走没几米,那个“噗,噗”的声音又跟来了。我惊怕的问:“谁?”无人反应。 我撒开腿就跑,我的姑奶奶,你是鬼还是妖?它也飞奔起来,我真不敢回头看,怕一看没有见到任何东西,比见鬼更可怕。 幻觉,幻觉! 我一个急刹,那个声音也一下“唰”一声,好像闪进了树林,还有意的和我躲猫猫呢? 我看见了不远处的公路了,这五分钟的小道,我用三分钟就可以跑完了。可就是这最后几百米,我腿如灌铅了一样,就是迈不开。 “大力!大力!”我呼叫。不知道大力听到没有。 我用力的慢慢走,身后的脚步依旧跟着我,我说,你是神还是鬼啊?现身吧,别吓唬我了好不好?我再也不走小路了。 突然我感觉脖子很凉,像风吹过一样,好像有人在我脖子里吹气。我“啊!”声呼唤。顾不得禁忌了,我转身,回头一看,后面黑咕隆咚,只有树影在摇曳,我感觉到一阵阴风从我身边刮过,一个黑影飘到那边的树干后面。 “谁?出来!”我全身鸡皮疙瘩已经起来了,差点就失禁,这大半夜的被鬼害死了臭了都没人知道。 那黑影又一飘,飘到了另一个树上,还有唰唰的声音。 我心里默念,幻觉,一切都是梦,幻觉。 “喃生!喃生!”公路那边有人呼叫我了。 是大力,你这死崽子,为了你我被鬼追尾,你现在才回应我。 “大力!救命!”我叫道。 “喃生,你在哪里?”大力叫道。 “小路,快来!我怕!有鬼!”我真的要哭出来了。 接着我看到一个手电筒朝我这边晃照过来,谢天谢地谢大力,你终于发现我困身于深山老林了! “来了,来了。你有毛病啊,大路不走,走这里做什么。”大力慢慢的走近我。 “别啰嗦,快点,我动不了了。”我颤颤道。 “你是掉进棺材坑啦?”大力问。 “什么棺材坑,有鬼啊。”我真哭了。 大力离我只有十米远了,道:“哪里来的鬼啊?你怎么生人不生胆呢?” “这路我也走过啊。怎么,刚才有东西跟在我后面!”我道。 大力过来,见我站着不动,摇摇我:“你没事吧?” 他这一摇,我还真好了,能动了。我说:“都是你,大半夜的叫我出来,这好了,快走,刚树后面有一个鬼影在那里,还唰唰的叫。” 大力用手电四处照照,一看,真的!那树后面是有个黑色的影子,还夹带着白色。黑白无常? “呀!那!那!”我喊道。 大力可真够胆的,他见那黑影没动,是鬼的话早就闪了。他仔细再照照。 “叼,那是个薄膜胶纸好不好?”大力说。 “咋可能?”我道。 “你看,那不是有个棍子在牵着吗?” “刚还跟着我走路呢。”我说。 大力又照照我的脚,靠!我的脚底下粘着好些薄薄的那些薄膜胶纸! “我就说你,你走走看!粘着这东西走路,你感觉不到它,可是它会响的,是不是?”大力说。 我走两步,妈的,就是刚才跟我的声音!这太玄乎了! “大力,绝对不是,刚才绝对是鬼追我。”我道。 “你看是不是这样啊?”大力用手电筒从下巴往上照。 “靠!和你说认真的。”我说。 “喃生,这里本来就是乱葬岗,这里的幌子很多的,你刚看到的黑影真的就是那胶纸作怪,你自己还带上了,肯定有东西跟你了。你胆子怎么这么小?”大力说。 “你奶奶的!以后别叫我出来救你!”我说。 “走吧,车就坏在下面。你看你,怎么好热吗?全身都湿透了的?”大力说。 “再也不走夜路了。”我说。 “你还是走大路吧,你命硬,这里真有东西的。走吧。”大力说。 我也不敢四处看,在大力前面借着手电筒光走了。夜晚走路真要小心呐。 我们来到灵车旁边,我怎么都不肯给大力推车了,我 坐进驾驶室,让大力在下面推,我用脚尖点踩着刹车,大力用完吃奶的力,就是推不动,老骂“这死破车!”我在驾驶室偷偷的笑,大力,报应啊! 第62节 折磨得差不多了,我才配合把车子弄着,轮到大力一身的汗。 61、尸臭中定爱 第二天,我对昨晚大力叫我出夜的事情耿耿于怀,谁不知第二天这个大力,又对我昨晚踩刹车让他推的事情,又恨恨的报复了我,无意的报复了我。哎,还是伺候死人好哇,不会有活人的钩心斗角,也不会害你。 大力一早就出车了,当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快要中午时分,我把手上的活忙完后,来到化妆间找晓凌玩耍,正在挑逗晓凌的时候,大力进来了,对着我说:“哥们,来了个神,出来帮忙抬下。” “举手之劳啦。晓凌你等等,等会我和你一起化妆。”我说,跟着大力出去了。 这个神是用黑色的尸袋装着的,还滴着水。我问大力:“兄弟,一大早出去,就拉这活呀?” 大力说:“可不是?哎我说这人是怎么了,怎么跳河自杀了呢?都没人敢去拉。” “自杀的?你说活着多好,怎么就想不开呢?多难得来到世上呀,你说这一没就永远都没了,没有回头路的。自杀!”我说,“刚去的吧?” “什么刚去的,都打捞了一个星期才捞上来的。这不,没人敢去拉这活,只有我去了。” “什么?一个星期了还化妆?”我说。 “就是,家属要求的,听说在功德箱里投了不少利是。简单化下就可以了。” 我真想抽大力,拉这活回来,你化呀?还不是苦了我的晓凌? “哥们,直接去火化间吧。行不?”我说。 “就走走场,人家家属还在火化间那边等着看遗容呢。”大力不以为然的说,“对了,这包东西给你。” “什么?”我问。 “等下你就用的着了。哥们,我先走了啊。等下化完之后就不用去告别厅了,直接升天。”大力扔下我和这尸体,拍拍屁股就走了。 我和晓凌看着这躺在尸袋里的尸体,心里开始做准备,每次烧溺死的尸体,总是要有一天吃不下饭。 “晓凌,让我来吧。”我拆开大力给我的那包东西,是一捆口罩。 我和晓凌一人拿了一个,大力真大方,给这么多口罩做甚呢? 晓凌一般有我在的时候都特别淡定,她在旁看着我去拉开尸袋的拉链。 我很自然的把手伸到尸袋口,拉开那个黑色的塑料拉链。正当我一靠近,感觉嘴巴有点臭味,我以为早上没刷干净牙,要不怎就有一种浸水的腥臭呢?我慢慢的拉开,靠,一股腥的味道刺鼻而来,我一紧手,拉上,太臭了。 跑过来对晓凌说:“不行,太浓了,再戴上个口罩。” 晓凌递给我一个新的口罩,她也套上了两个。 我再走近那尸体,这次有了心里准备,也做了防臭准备,用力一拉,把整个尸袋口都拉开了。不得了!当臭味浓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它就不是空气,就好像一阵臭风一样,能让人的皮肤感觉到沙尘那般扑面而来。 隔着两个口罩,都还是透不过气来,这也太臭了,腥的,腐烂的,酸的味道,让人呼吸不了,这个臭味绝对不亚于剔骨时候的那种绵绵让人吐的味道! 我“呕!”一下,胃部马上抽筋,要是刚吃过早餐或者午饭,绝对就吐出来了。晓凌在三米远的地方也感觉到恶臭。我跑到晓凌面前,示意着再给我口罩! 晓凌一次性的给我戴上三个,她也戴上,我们每人戴着五个口罩。我都无法呼吸了,无法呼吸总比吸进那腥臭腥臭的好。 我再过去打开尸袋,靠,这还是人吗?这完全就是一具腐烂的肉体而已,那发白的皮肤,如豆腐一般,轻轻一碰就穿孔,那个肚子,涨得如孕妇,眼睛发白,舌头耷拉在口腔外面,我直摇头,这还怎么化呢? 我扭过头,呜呜的叫晓凌:“晓凌,不上尸床了,在这里直接化。” 我说得不是很清晰,但是和晓凌有了灵犀,一点就通了,她点点头,拿着化妆盒直接过来。 我说:“我来吧,你远点。” 晓凌感激的看着我,真跑远了,这我一个人都能干的活,如果要俩人干的话不是我的风格。 我撑开尸袋,让尸体的脸部直接外露,我真不想多看,拿出工具,梳几下那尸体的头发,一梳就掉了一大块,连皮都直接拉出来了,不管了!我然后用毛弹蘸上粉底,点了个最红的粉,在那发白的脸上胡乱的扫,才见一个白色的皮肉被红色覆盖,怎的都没有了刚才的恐惧感,但腥臭依旧。 那根舌头很长,搭到了下巴的位置,我用毛弹的柄,把那舌头一撂,直接捅进了她的嘴里,不是捅的话根本进不去,或者叫塞进去。 好不容易,用了三分钟把这个神的脸部化妆完,这她的身躯就不用化了吧,等下连尸袋一起烧掉罢了。化完之后我赶紧的拉上拉链,然后跑到晓凌跟前,又要吐了! 我“呕”的在一个盘里吐了半盘,晓凌给我捶背。 “喃生,难为你了。这个,真得谢谢你。”晓凌说。 我摆摆手,豪气的说:“闲话少说,赶紧喷清新剂。” 晓凌才想起,拿起茉莉花清新剂使劲的喷,好一会,我俩躲在侧房才躲过这么浓的尸臭味。 “晓凌,和你说个事吧。”我说。 “什么事?”晓凌拉开口罩问。 “你嫁给我之后,我就不让你在这里上班了。”我说,不知道当时是有意还是无意。 晓凌脸一下就红了。 “你说哪里去了啊?”晓凌说。 “真的。在殡仪馆上班,很多人避开我们,我倒无所谓,认知的就是朋友,不认知的躲开的我也不怪他们。生命没几年,如果你做了我的人,我让你去享福去,这里的活不用你干,前提是你也不要嫌弃我是个烧尸的。”我认真的说。 “死喃生,你都不嫌弃我是给死人化妆的,我凭什么会嫌弃你烧尸的呀?”晓凌有点动情了,“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说:“是。你答应吗?” “我想想。”晓凌跑开了。 “又想?”我追着问。 “你把这个神火化掉后,我给你满意的答复!”晓凌偷偷的对我说。 第63节 “哈!ok!”我就不信能难倒我这个有心之人! 完了之后,我乘着尸臭的春风,心情舒畅地把这个尸体推去火化间;为了晓凌你,再臭我都再所不辞! 有心摘花花不香,无心栽柳柳成荫啊,想不到我的表白是在一具腐烂的尸体前面说出来的,也想不到有这样的效果! 62、命带三煞1 自从对晓凌表白之后,我也以为一切都顺理成章了,也以为能像电视那样的光明正大的谈恋爱了。可是晓凌一句话,让我这个解放的恋爱史一下又回到了解放前。 晓凌说:“我们要遵循三大原则:第一,不拉手不亲口;第二,众人面前我们该是同事还是同事,不许有任何的亲密表现;第三,试用期。” 我听了之后,差点没有吐出人中黄来,这和没谈恋爱有什么区别啊? “那,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亲密?”我问。 “婚后!”晓凌说。 我更加倒,这叫什么谈恋爱呀?我就这样栓牢在你这棵火葬场场花身上?如果和很多要烧的女神来比,你还不是场花呢。 “这,你这也太那个了吧?”我哑口无言。 “爱谈不谈。”晓凌奴着嘴说。 “谈就谈,谁怕谁。反正和你已经在河边走了,你还怕不湿鞋?”我没辙。 “哼。”晓凌那可爱的小脸一转,回去她的宿舍了。 留下我一个人在面对着这个占据了我青葱岁月的火葬场。 上次我爹回家后,和我妈说了许多晓凌的事情。导致后来我妈使劲的打我电话,我一般都是接到家里的电话,摁掉自己打回去的。 今天,我妈又来电话了:“喃生啊,你告诉我姑娘的生辰呀。” “妈,你干嘛呢?我不知道呀。我正忙着呢。” “你快告诉我就忙你的去,她是什么时候生日的啊?出生时辰,都要告诉我。我给你找算命的算一算。” “算什么呢?你想多了,我媳妇什么时候生日到时候你不就知道啦。” “你说什么呢?你懂不懂呀?不懂就别这么快叫媳妇。看看你是的八字合不合得来。” 我没办法,那就随便报个给老人家?我在火葬场上班,我已经抛弃了迷信的念头,可是老人虽然是喃嚒人,可是她更相信“命理”呀。 “那,你记一下,是6月25的,寅时。”我匆匆道,“就这样了,我要做事了。” 让你老人家算去吧,尽量满足你们的好奇心。 七爷好像对我也不再是那么的居高临下了,卡卡他们见我更像是见到敌人了。唉,我的心里有你没有他,管你们对我怎样,只要能和晓凌进一步的发展,我走上了谈恋爱的正常轨道,连汪财你炒我鱿鱼也不在乎。 一天,七爷把我叫到他的居室,还是那样的怪气,我进去后,七爷还特地的,好像特务那样的看看门外,见没人没鬼,就把门关住。 “七爷,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啊?我今天没收红包呀。”我问。 “你就是因为没收红包做错这个事情了。你太老实了。”七爷也没给我倒茶,直接就对我骂槐。 “七爷,这,这,不收,是因为今天几家都是穷人呀。”我真以为这七爷真这么庸俗,神神收红包呢。 “呵呵,唬你的。不收就说明你老实嘛。”七爷说。 “得,爷,别介,明天我给你收。”我怕七爷背后一枪。 “唉,这个,顺其自然吧。我也一把年纪了,生死都快不由自己了。现代火化,和医院也差不多了,是禁止收红包的趋势越来越重了。”七爷还挺识事务,俊杰呀! “那七爷今夜找我不是兴师问罪的?”我试探的问。 “我和你说下晓凌的问题。” 难道七爷叫我提亲了?也太快了吧?手都没拖过呢,就提亲?谁划算呀? “提亲。。。。。。”我自言自语。 “提什么亲呢?”七爷说,“这是后话。和你说晓凌的事情。” 这七爷,真有点让人急啊,你说就说嘛,干嘛提几次呢?晓凌的什么事情呢?晓凌有过初恋? “晓凌什么事情?她谈过对象?”我问。 “你说什么呢?”七爷说。 “那晓凌有什么好说的呢?我们挺好的啊,都是好同事好朋友呀。”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啊?你和我闺女是不是谈恋爱?”七爷问。 “这,这你都看出来?不是太明显了吧?”我问。 “一直我都知道,今天我也是故事重提,我是想再次确认下。以前一直以为你们都是小孩子,说来玩玩的。你爹也来过,晓凌也去过你家,对你,我还是满意的。可有时候有些事情必须得先说清楚而已。”七爷一口气说。 “七爷,谈恋爱是年轻人的事,你不要干涉太多了。”我问,“晓凌以前谈过??” “去!我女儿还是黄花大闺女呢,益了你了!还怀疑什么呢?”七爷说。 呵呵,是不是黄花闺女这个晓凌才知道呢,你七爷就这么吃准呀?我意淫了下。 “七爷,我和晓凌没表现出让你们看到我们在谈恋爱的这层关系吧?”我还是不死心,nnd,手都没拉就全世界知道我们谈恋爱,究竟是对谁公平了呢? “和你说,晓凌的命理,晓凌的命特别硬。”七爷说。 “什么意思?命硬不好吗?”我说。 第64节 “你也知道,晓凌的出生是我一辈子的幸运,她妈妈为了她也为了我,都牺牲了自己。晓凌出生的生辰八字,是属于命带三煞的。这个事情上次没和你爸说,那时候是因为还没到说的时候。我现在就先和你说,你可以让你妈找人算一下。” “七爷,我不信这个呀。”我道。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你问下你家里那边的人,哪个取媳妇不找人算下命的?看双方八字合不合?” “有,我六婶家里的猪生崽都要选时辰让猪生啊。”我道。 “别扯。命带三煞,你知道吧?”七爷若有其事的说,“也叫命带三杀。” “真不明。” “就是传说中的杀夫之命,且是要杀三夫。”七爷说。 不会这么恐怖吧?还是七爷你在考验我呢?我管你呢,我就不信我不能为爱人而死,我死了还不用走后门有人烧,多好呀! “七爷,我不信这个。那你说的三煞,有破解的方法吗?”我问。 “你以为是迷信呀?破解?这是命理,你知道命理吗?”七爷问。 “我不知道。”我说。 “我也不知道。”好你个七爷,你不知道你唬我干嘛呢?你还说这干嘛呢? “你不知道你还说。算了,我走了。我不信这个,就算是,我宁愿。。。。。。”我起身。 “先别这么早说,走着看吧。”七爷说。 我道别七爷,起身出门,什么命带三煞?我还命带三烧呢!! 63、命带三煞2 都说情场得意,商场失意,一点都没错,最近老是没有收红包,将我心比“汗青”,只要晓凌不要金!在烧烤的过程中我已经达到了不要利是、不耍脾气的境界。 和晓凌在名誉上、私底下是拍拖,我到现在觉得那是好比是过家家一样,俩人在火葬场里,死人堆了浪漫,见证着死人活人的生活。 自从七爷和我说了晓凌命带三煞,其实我一直没怎么在意,只是我那老娘却信了这个邪,把我搞得鸡毛鸭血。 是日,我正在工作,把一个神推进炉子之后,我确实是憋得慌,也不和七爷打个招身不邪恶,但是我的心有点象打破常规,来场真正意义上的翻身革命。 正抽着,我电话响了起来,我一看,家里的老娘。 “妈,干嘛?”我打回去道。 “阿生,在干什么呢?”我妈是明知故问。 “在烧火呀,你有事直说。”我道。 “阿生啊,我和你爸接了个活,你有空回来下啦。” “我与你都不是同一行业的,叫我回去帮得了什么忙呀。”我说。 “你回来下,这次活主是个算命的,可以给你破解一下。”我妈啰嗦道。 “破解什么呀?不懂。” “你和晓凌啊,她命好硬,你必须回来看看怎么处理。” “什么怎么处理?妈,你别乱搞了。这又不是迷信。如果还信这个的话,那我这样的工作不是天天得和鬼打牌?” “你别乱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还是回来下吧。” “得啦,别搞,妈,我在忙着呢。要起炉了,不和你说。”我急急忙忙的挂掉。 突然觉得手指一痛,丫的,连烟头的欺负我。烫到了。 我毫无精神般回到升天殿,七爷在忙活着,今天还真够忙的,都排着队呢。我看着这些化妆好的神,发觉都是年轻人,心里默默的念:同志们,怎么不好好活着呀?死了很好玩吗? 一直忙活,和七爷把这些忙完之后已经是快要虚脱了,我说汪财,什么时候请多个人来帮忙吧,虽然是小城市,虽然我不希望自己忙,可是有时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只要大家好好的活着,让我们这些烧尸工好好偷懒,我情愿这样。 晓凌进来到了我这里,见到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俩人,在一堆尸旁忙活,她也忍不住的过来帮忙。我就说呢,家族企业,一个家族做老板的,那这个企业这家人都是老板;家族工种,各行各业,做哪行的,继承制度在中国也执行了很多年。做哪行有哪行的传承,我们做烧尸的也有家族继承。我还真不想晓凌继承七爷的工作呢。 “晓凌,你回去吧,别来这里。”我说。 “没事,我化完装了。回去和书琴也是在发呆的,我来帮点忙吧。”晓凌这姑娘真实体贴,如果和她回去种田,估计我可以做个大大的男人了,打洗脚水、捶背不在话下。 我看着七爷,想让七爷叫晓凌回去。 七爷拿起个铃铛,对着一神用力一摇,“叮”的一声,然后念念有词,把神放进炉子里。烧尸的时候,对尸体摇铃,意思是要告诉他,上路了。这个和港产僵尸片里的摇铃带僵尸有点异曲同工之处。 “喃生,晓凌本身就适合做这样的工作。和你说过她命很硬,一般这样阴气的工作还是伤害不了她的。”七爷说。 晓凌有点莫名其妙的看着七爷:“说什么呢?” 七爷对晓凌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命硬,带三煞,腹中带弓箭。” “爸!你又胡扯什么呢?这不都迷信吗?”晓凌急了。 我看着这父女俩,真有意思。 “七爷,我们都不信这个的,您老就消停下吧。”我说。 七爷看着我:“你真不怕?” “怕什么!不就杀三夫嘛?有什么可怕?”我说。 晓凌很感动的看着我。 我那细腻的心一下就从晓凌这样的目光之中看出了些许端倪:女人好这一套,那我就感动死你!感动了你你就不会再与我不拉手不亲口了! 第65节 “七爷,晓凌说了,只要我敢死,她就敢烧。我不怕。” “你?!“晓凌瞪大眼睛。 糟糕!驶错方向了! “我的意思是,我能为君死,为君亡。我宁愿做你需杀的三夫中的第一个,第二个和第三个。” 七爷看着我,晓凌也看着我。 七爷笑笑说:“你看电视看多了吧?显示些啊。” 我无奈,这老顽固,和你说你也不明白,因为你没有拍过拖。 我看着晓凌:“晓凌,我不信这个邪的,你就看着吧,我肯定不会比七爷早死。” “啪”一声,吃了七爷个巴掌。我发现我真的很不会说话,我连七爷都拍错了马屁,还怎么拍晓凌的?口拙啊口拙啊! “七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们大可放心。年轻人嘛,爱情,和你说也不懂。” 我是对着七爷说的,我说话也没大没小,可是晓凌的目光好像在追着我杀! “唉,我不是说你信不信,主要是你妈那边也肯定找人算了。到时候再说吧。”七爷说。 我呵呵笑,看着晓凌说:“那就,日后再说!” 晓凌“哼!”一声,默默的给那些神整衣,不理我。我还意淫了下,邪恶的心理在这一刻,已经超越了生死,意淫着这次还不把你晓凌下个定心咒? 晓凌生气都是那么好看,和晓凌说话很简单,不管是好话还是不好听的话,晓凌总能很翕然的看着我,我也总能凭着这张与死人打交道的嘴,让她开心让她笑。我真不相信,这就算爱情,也不想相信,这样的也能叫爱情? 我一边烧着,一边看着晓凌,越发觉得,这个女人与我虽然没有甜言蜜语,但是怎么觉得她好像很有故事,在吸引着我?这个女人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却是好比闭月羞花那般模样?这女虽然从事着美容事业,可我也不是什么好鸟职业。难道这就算所谓中的冥冥之中的命运安排? 这时候我想起了一句词:尸中自有黄金屋,尸中自有颜如玉! 我看着晓凌,念着念着这词,总觉得很拗口,管他呢!好尸,好诗! 64、抢尸1 我根本就不把所谓的三煞记在脑里。和晓凌还是在约法之内简单的进行着所谓的烧尸工的恋爱。 日子还是这样的过,尽管老娘催了好多次要我回去详谈,我就是把她的话当耳边风。 又变天了,每到换季的时候我们都特别的忙,无论是车班还是我们火化班。看着这么多的骨灰送我的眼底下溜过,并且这种得到恋而得不到爱的日子,有点困扰我,心理憋得有点慌。 这天,我再也不想在火化间里看到一具一具的神了,我很敬爱他们,可是我也得敬爱我的生活。我没有再找阿坤一起出来去减压,那些风流日子不是我过的,且还要担惊受怕。 没办法,年轻的年龄和年轻的车龄,还是让我喜欢着开车,觉得那呼啸而过的快感,比打飞机的高潮还要舒服,坦荡。 于是我和卡卡说:“卡先生,今天我不想过了。” 卡卡放下他的那本金瓶梅不解的看着我:“怎么?想进炉子?” 我一拍这孩子,骂道:“丫的,你敢进我就敢烧。” “喃生,怎么?你今天很鸡寞吗?”卡卡问。 “你才鸡寞呢,否则怎么看金瓶梅?”我道。 “这你就不懂了,和你说,如果不是有曹雪芹,这金瓶梅可就是四大名著了。”卡卡晃晃那书说。 “你就吹吧。你这也能知道,你还有什么不能知道的?”我说。 “不是,你今天怎么了?找晓凌去呀。她今天好像休息呀。” “不找。找不找还不是一样,找不找还不是在火葬场这里溜达,你觉得好浪漫吗?”我说。 “呵呵,那我就不奉陪了,我要研究内参。”卡卡说。 “靠!研究你个屁!你今天忙啥?开车带我出去玩。”我骂道。 “你还想坐我的专座去玩啊?免了。哥我今天休息。” 奶奶的,怎么全世界都休息?我今天不休的,特地找七爷,靠关系才休息了。大家都不陪我玩。鸡寞啊! 正想着,电话响了,不是我的。 卡卡的电话响起来了。只见卡卡很不情愿的拿起电话,懒洋洋的:“喂。”一声,接着就是弹起。 等卡卡挂了,我问他:“卡卡,挂了?” 卡卡说:“是,挂了。” 然后恶狠狠的看着我:“你才挂!不过真有人挂了。要加班。出车。什么日子嘛!研究下文学都不给人家时间!” 我轻轻的问:“去哪?” “南城!最讨厌那条路了,老是堵车。”卡卡穿裤子说。 “咱,咱的车不是不怕堵吗?有绿色通道。” ”走吧,再绿色,还是有颜色的。”卡卡要带上我。 呵呵,这还不用寂寞了,跟你卡卡出去下吧。相关何事呢? 我还想推搪下,这卡卡也不给面子,一句“少装”,拉扯着我就往他的专座跑去。 当出了火葬场之后,真的发现,这个季节不光是火葬场热闹,外面还更热闹啊!什么叫车水马龙?什么叫熙熙攘攘?我看这去南城的路,堪比北京二环啊! 一路的拥堵,我们的车还是走得很慢,悠悠的半个小时都没走几步路。 第66节 我叫卡卡:“鸣笛啊!” “你真当这是警车?我这车没笛。”卡卡说。 “看来还是你不会开,让贤吧,我来。”我说。 “生哥,这是工作时间,你安分点可以不?”卡卡说。 “那是你熊。真慢。” 卡卡还真气不得,三几下就拐过了几部车。 “慢!慢!”我急了,哪有把车当飞机开的? “来了!坐稳了!你不是说慢吗?”卡卡说。 这孩子,你淡定点心理素质好点可以不?真被我这一说就飞天,如果给你个糖果那还得了? 几段的堵车,也不知道这个卡卡是怎么跑过了。只见他几个潇洒的动作,汽车已经在环城路上飞奔了! “你,你还真把自己当兰博了?”我抓住把手,后怕的说。 “兰博?谁?名字还是代号?”卡卡边开车边问。 “你没看过好莱坞大片吗?”我说。 “看过一部。”卡卡说,“第一滴血。” 我狂喷!什么人哇!没文化! 好不容易的,来到了南城,一个村子里面。 “卡卡,进村了。就咱俩,怕不怕?”我问。 “怕什么?恶人村?”卡卡不解的问。 “我听说南城很多村子都是恶人蛮多的。” “看来是你看好莱坞看多了。”卡卡把车子驶进牌坊,“等下有村干部和家属在的,我们直接去拉就可以了。” 看来是我想多了。 越是往村里走,人也越多了起来,并且都拿着锄头、扁担、棍子啥的。 “哟,这村的人可真勤快啊!比我村的人勤快多了。这么早就带着家伙干活去了。”我说。 当去到一个房子前,我以为会是鬼哭神嚎的哭声,可不是。只见人头攘攘,拿着家伙的家伙们,聚在一个地堂上面。 南城的村子基本是城市化了的,据说在征收方面,这村子可是发了大财,征收时候一次性给钱之外,据说每年分红都让村民们个自安康,过着早上麻将,晚上“将马”的富饶日子。 卡卡把车停到一边,根本就没有人理我们,我们的车可是大大的写着“殡仪”俩字的啊!这车进我村的时候可是好比日本鬼子进村,可进这南城村就这么淡定呢?看来山窝窝的人怕鬼这话是真的,哪怕他们见鬼的机遇比城市多,可还是怕。 我见没人理我们,那么我们就只有找到死者家属了。卡卡拿着公文包,也不急着去把拖车弄下来,下车后也不是把车子锁上,这车安全的地方不是因为它的刹车好,不是它撞不坏,而是不怕偷。 我俩遂进入人群,人人都是义愤填膺的样子,凶神恶煞的样子。人群里分两边,看来他们在对垒! 唉,做的什么活,我们只是来拉尸的,干嘛要给这样的脸色我们看哇?我跟着卡卡走,他比较有经验,他见过的世面多,凡是我见的死人,都要排在他之后。 卡卡穿着白大褂,来到人群的中央。中国有楚河汉界,打架的时候也分这楚河与汉界,这分开的道,里面躺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看来这就是关键,和问题所在了。 我们只是来拉尸的,不要让我们繁琐起来好呀! 65、抢尸2 站在汉界边上,看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尸体的脚露在外面,还穿着个红色的绣花鞋,一看就知道是女尸。 有一个村长模样的人出来了,卡卡把手上的文件交给村长,然后指着尸体意思我:“干活,抬到车上去。” 我正欲弯腰帮忙抬尸体,殊不知,这时候旁边飙出来一个大汉,吼着不让我们抬,我不解的看着卡卡。那大汉叫喊:“不许抬走!不许抬走!” 卡卡说:“文件齐全,接到通知怎不让抬走?” 村长这时候过来吆喝那大汉:“阿汉,让彩虹安息吧,你就让他们抬走。” 大汉说:“抬什么抬!问题解决了吗?” “问题我们生人会处理好。让他们抬走。”村长说。 “你们这不是毁尸灭迹吗?不行,村长你得等东村的村长过来,这个事情还没了结,不能抬走。”大汉护住尸体。 我和卡卡有点看不懂,怎么死了人了还有什么问题没解决的? “村长,这是怎么回事?”卡卡问,“我的任务是来接尸,有规定时间的呀。” 村长看着我俩,说:“还不是没处理好彩虹的事情。是这样的,彩虹是我南村的人,嫁到了东村。由于英年早逝,户口都还来不及割过去,这不,现在在闹这些事情。” “哦。这个按程序走不就得了吗?况且,人都走了,户口在哪里还不是一样?”卡卡说。 “话是这么说,可这还不是涉及到今年年底分红的事情。”村长说。 “那两边家属的意思是?”我问。 “两家打呗!”村长说。 “那死了还怎么割户口?”卡卡问。 “不就是这个问题吗。婆家说他家有关系,这两天可以靠关系解决。娘家不肯,非要留在自家。” “会分多少啊?用得着这样折腾死人吗?”我问。 第67节 “同志你就不懂了。这不,我们这两村都在征收范围内。凡是年内存在的户籍,都有分红,一人一百万吧。”村长说。 靠!富得漏油啊!比火葬场还有赚头! 这时候两家亲戚过来抢尸体了。大汉是婆家那边的,死活的拉扯着抬担不让另一边人搬抬,而娘家的人也嚷嚷。有句话说得好,人为鸟死,鸟为食亡。哦,应该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我和卡卡无能为力,站在旁边好像看热闹。这也难怪,一百万的分红呀,谁家抢到尸体,用谁家的名誉的火化也好,靠关系去补办户籍也好,或者是注销户籍也好,反正我也不知其理,我们只是来拉尸的。 大汉大打出手,你们见过吗?只见大汉抡起锄头,对着亲家那边的人使劲的甩,而亲家那边也不甘示弱,拿起扁担左挡右拦,一个回合下来,平分秋色,只剩下俩人气喘吁吁,好一部武侠大片,真实格斗!我在看着目瞪口呆,这都是什么人啊?蛮人! 大汉喘气说:“我说大舅子,你就从了我吧,彩虹都嫁给我这么个月了,理应就是我家的人,死也是我家的鬼。你们这样不行。” 大舅子说:“我们俩连襟,为什么还让我妹子死不过去?人都走了,你们还折腾什么玩意儿?快快让她入火为安。” “你还好说,我老婆还不是回到你家死了的,鬼知道是不是你们下的毒手?”大汉说。 完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刑事案件了! “妹夫,你这什么话?我妹有绝症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知道还娶,我早就看穿了你的把戏,你还不是想娶个南村媳妇,做个南村女婿,还不是知道南村的征收在即。”大舅子回敬。 “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卖猪肉的远近有名,要娶个本地老婆,还不是容易过杀猪!”大汉说。 “哼!你娶媳妇容易,可是娶个马上要死的媳妇,你当真是庖丁解牛那样快手吗?”大舅子道。 “得!无论如何,彩虹的尸体你不能让火葬场的人拉走!要拉也是应由我家叫来拉。我叔是赵刚,他是村支书,你赶紧的松手,让我把彩虹带回家。”大汉说。 “赵刚又如何?你真以为死人他还能给入户籍吗?再说,赵刚还说卖猪肉出身的,再怎么也是个猪肉佬!”大舅子说。 大汉有点不服气,一副凛然的态度,觉得民政局就是他那杀猪的叔开的,不屑的瞄着他连襟---大舅子。 看热闹要讲门道,虽然人家死了人了,我们还在看热闹,真是过意不去,但是我们不能闭着眼睛不看这个事情。 卡卡忍耐不住了,对村长说:“村长,不好意思,我的出车时间到了。要不我先把逝者带回去,存进冰冻仓,后来的怎么搞就怎么搞吧。” 村长也没话说。卡卡就示意我,一起把这白布搬进车。我弯腰抬神。 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我们抬尸的时候倒没有人来拦我们,可是只听见“哐哐”几声,是我们的车发出的声音。 我放眼过去,我的妈呀,还真是蛮人,这样的事情都有? 只见又一个大汉带着几个人,把我们的车弄翻了!我们这车可是连交警都避让三分的“绿色皮卡”,在这村民眼中居然比不上一头牛!就这样被他们翻了! “喂喂喂!!干嘛?”卡卡一甩白大褂衣尾,指着这帮蛮人,飞一般的冲过去,我见形势不妙,也顾不得尸体,走回我们的拉尸车。 “我要告你们!你们妨碍公务,妨碍殡葬事务!”卡卡气得直吐唾沫! 这小一号大汉,估计就是刚那大汉的弟弟,长得一个饼印出来的模样,一看就是卖猪肉出身的人。 那小汉说:“我叫你们搬!我叫你们走!” 人群也朝着这边围过来,就这几十米远的地方,村民已经把我们的车和人围得水泄不通了。我俩看着这群蛮人,也真没有办法。我只看过我村里的人把一些来欺负村民的恶霸的车弄翻,想不到今天我们开着殡葬的车还真能被他们弄翻!如何是好? “你们要打架就打架去,为什么要弄翻我们的车呢?所有的责任你们来负!”卡卡大叫。 那大汉跑过来,看着小汉,估计大汉也有点想不到,对小汉指责带骂,小汉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带着那几个翻车的人目视天空,还跟我拽呢? 我拿起我的夏新手机,直拨110,看你们这帮村民得瑟! 好生热闹,抢尸、群殴、妨碍公务,损坏交通设施,所有的一切扰乱社会治安的事情都在这瞬间发生了,这时候不能再靠两个村长来主持公道了,只有靠我们的警察叔叔了。 村长知道事情闹大了,带着两个家属给我们赔礼道歉,说一切他们会负责,云云。卡卡可是气不打一起来,任由他们奉承,我们也只能等警察过来处理。 此事的结果就是,我们那天用了超过出车时间的几倍,才回到单位,尸体我们没有拉过来,后来还是由同事再次出车拉回来的,而最后这尸体还是经过我烧的,那可是三个月后。 我们的车由小汉那家出钱维修和赔偿,警察把他们抓了起来关了几天;那尸体最后是入籍谁家,那就不是我关心的事情了,这个事情的结果我还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死一个人不容易,要拿那一百万的分红,估计那杀猪的更不容易,我知道那杀猪大汉之所以娶绝症老婆,看来一切都在他那猪肉刀的运筹帷幄之中。 66、半途熄火 都说人一倒霉就会喝水都要剔牙。在火葬场上班也些许年了,也遇见了不少的事情,例如剔骨回炉都做过,嗜尸血都试过,什么尸体都见过。也一直在这工作中不断的寻找人生的意义,最后得出的总结就是:活着比什么都好。当我把这个心得与卡卡他们说了之后,受到他们的鄙视,因为他们认为我说的这是废话,人就两个境界:一是生,一是死。所以认定的我说的都是废话,也罢,我可不是乔斯坦贾德,想不出所有的人生哲学来,对于一个烧尸工,能悟出这个结论已经很难得了。 自与卡卡抢尸之后,我对车班的兴趣也荡然无存了。出去开车,还不如在火化班里好好烧着,不就个点火的事情嘛。 自从恋爱后,我变得有点优哉游哉,甚至可以说成是吊儿郎当那样了。我饭后走往火化间,七爷已经去上班半个小时了,我还是垫后,理由是帮他女儿收拾碗筷。 我来到火化间,里面已经停了四具神,七爷忙得不停,摆弄这个,摆弄那个。我穿好白大褂,戴上口罩,信步走进火化间。 今天火化间还真热闹,我进入之后,门外还是吵嚷得要命,我看不过去,打开门口就对他们说:“让逝者安息,请肃静。” 七爷看着我,我问他:“外面怎么了?他们不是在告别厅完了吗,还跑这边来做什么?还这么多人。” 七爷说:“唉,他们也不是为了神儿来的,他们几家在一起吵。” “吵什么?”我问。 “还能有什么?家产呀。现实的社会。”七爷边工作边说。 “那也不能来这里吵呀。七爷,赶他们走。” “不在这里吵那去哪里吵呢?告别厅现在轮到其他家属用了,他们要吵就吵吧。我们干自己的活。”七爷说。 我也无奈,反正他们吵就吵吧,和我们活人过不去,可也不能和死人过不去呀是不? 我把三具神一次的推入火化炉,百无聊赖。烧一具屍体大约需要四十分钟左右。和七爷嫩眼瞪老眼。我跑到门口,既然没什么事情做就叫嚷下他们的家属。 “等下,你,你,来取灰。”我指点他们。 他们停下来争吵看了下我,接着又若无其事的争起来。无非就是争吵些什么“老爷子的哪个房子是我的,哪个资产是我的”之类。你们就争吧,真不敬! 第68节 和野蛮的人是无法讲理的,就好像那次在南城那样。 “七爷,今天怎么这么多呀?”我确实找不出话题来度过这四十分钟。 “生乃死之所依,死乃生之所兮。”七爷说。 “好你个七爷。唉,就是辛苦了晓凌了,这么多活。”我才不想听七爷的胡扯。 七爷看下我,可能是因为见我对他女儿如此在乎,有点激动,看我的眼神也由冰冷变成的酷热。我一看七爷这样看着我,我还真有点害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啊!我之前被七爷无数次的怀疑过对他女儿的不敬,历历在目。 “七爷,我,我和晓凌没事儿。很正常,很正常。”我此地无银三百两般哑口疾言道。 七爷见过不打自招,对我也毫无办法。 此事,只见眼前一黑!跳闸了! “啊!”我大叫。 “生人无生胆,跳闸而已。”七爷起身。 刚才还轰轰响的火化炉,也没有了生气,停火了!而外面的家属也一窝蜂的朝大门口拥出去,瞬间世界一下安静下来。 “七爷,怎会这样?怎能跳闸?”我问。 “正常。”七爷回答。 “我来这么久都没遇见过呀。这怎么办?”我问。 “还能怎么办?烧过呗!”七爷说。 好一会还是没见来电,也没见有人过来营救我俩,虽然我们没有被困在火化间里。可是停电后的火化间,抽风机没有了,很快的整个房子都处在一个火炉般,熏气,焦气慢慢的凝固起来鼻子开始呛了。我说汪场长呀,改变设施呀,每年进账不少,怎么设备就不完善一下呢? 良久,好安静的火化间,好像整个世界只有我和七爷俩人,其他人没有一个关心我们这里的,我们这里可是火葬场里最重要的部门呀。看来人走茶凉是真的,在一个人最后走的地方---火化间,真没几个人记起。 “七爷,不行了,我要出去透透气,那个,电工怎还不来呢?”我忍不住了,这样呆在里面不是办法。 七爷也无法,拉着我就要往门口走。走廊还真一个人都没有,是一个鬼影都没有。 在走廊敬了七爷三根烟,电才姗姗来迟,我和七爷看着满地的烟蒂,不好意思,现在没人给神上香,那我和七爷就给你们敬烟吧。 等火化间里的抽风机开了一会之后,我们才进入。里面还躺着两具神,我绕过他们,正要重新的开启火化炉。 七爷一个吆喝:“停!” 我条件反射的把伸出去的手收回来。 “干嘛?”我不解。 “先别开,这样开的话,机器很容易坏。”七爷说。 “哪这么容易呢?就算坏就坏呀,坏了叫汪财换新的就是了。”我说。 “你懂什么呀?国家财产哪有这样损耗的?”哟,七爷还搬出了国家财产来了。 “那,那怎办?”我问。 “保护机器是一回事,其实呢,最重要是对神的尊敬。你看,烧了一般,他们已经很受罪了,不能就这样开了呀。”七爷说。 “那你老说该怎弄呢?”我很想叫七爷为老古董的。 “必须要让他们回光一下。”七爷说。 “什么?回光?”我大跳起来。 “恩。把门打开,拉出来见下空气,再烧。”七爷说。 我一听,很想骂七爷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七爷,这,这没其他人,咱就省略这个吧?最多我加多点油,让他们少受罪。可不?”我说。 “你是还没活到我的年龄。没其他人?还俩人躺在这里看着呢。”七爷指着那两具神。 “七爷,你就饶了我吧。要不,你自己弄,我出去下。”我说。 七爷见我想溜,他哪肯啊?他盯着我,说:“失职,我和晓凌说有你这样的人有何用?” 我的大爷,把杀手锏都拿出来了!是,你女儿是我现在唯一的精神寄托。也罢,遇见你这样的岳父,遇上你这样的合作伙伴,那我就赴尸蹈火也罢! 我无奈,留了下来和七爷帮烧了一半的那两神拉出来。 我虽然戴着口罩,可没有眼罩,眼镜还是要去接触最有挑战的视觉的。七爷和我一左一右,轻轻的把关门扎往下一掰,金属声“哐”声,大门松开了。 我看看七爷,我不想看这烧了一般的尸体。小时候我烤过红薯,烤红薯是皮黑肉嫩的,就是不知道这烤了一半的尸体是怎样的?视觉挑战,必须的是视觉挑战! 七爷轻轻的把门打开,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我试过剔骨回炉,可是那次可是把尸体凉了半天的,里面的热气早就没有了,这次不一样,可是热气沸腾,脸一阵一阵的热浪。 我顺着力度,轻轻的把那个尸架往外拉。我见过烤全羊,见过烤红薯,可这烧了一半的人,我第一次见。 热浪还是浓烟滚滚,一团浓烟冲出来,把整个火化间都弄得烟雾袅袅。我看着拉出来的尸体,我一阵恶心!一股烧焦的味道直钻我鼻子,我眼睛的余光看了下这个尸体,好一块黑炭般!不是我对尸体的不敬,确实是见到这样的情况让人一生难忘,过目不忘! 只见那尸体的衣服已经全没有了,尸体里最容易烧掉的是头颅,因为头颅就个皮包着骨头,只见一个白色的头裸露在烈火残温之中,眼睛里还冒出阵阵白气,嘴巴里喷着烟,与西游记里面的那些妖怪有点像。再看看尸体的其他部位,肚子最难烧了,因为肚子里水分比较多,也比较大。只见那肚皮已经开绽,爊黑的肚子下面好像煎鱼那样,不断的“吱吱”声炸出油来,那油一出即干,也很少看到有液体往下滴。里面的肠子等也像蒸笼里的香肠一样,发出阵阵恶心的味道。我看着这样的神,心里很不是滋味,到时候自己 也是这样?我还是很想自己土葬啊! 我再也不敢看了,拖出来没几秒钟,我马上的把托子推进去,这七爷不是心里变态就是有什么嗜好,他面不改色的把这些事情做完了。 我忍不住的出去吐了几下,剩下的活,就拜托未来岳父吧。阿弥陀佛,我在门口使劲的抽烟,那些家属怎么也不见人过来,什么人呀。 67、残灰 第69节 这活还真不是人干的,不过幸好我上面有人,就是有七爷,他能尊老爱幼,我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恶心事情。我抽完烟等七爷搞好之后,他才叫我进去。既然如此,干嘛还要我去拉拖箱出来呢?这七爷,不喜欢独乐,喜欢众乐乐啊。 我进去之后,那两具尸体烧完了,七爷叫我进来是让我去找家属来收骨灰,我对七爷说外面走廊没人,那帮争家产的人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 七爷说:“去找!” 我就只有夹着尾巴往外面跑去找人来收骨灰。谁家没个事呀?可是这家怎么就不主动来收骨灰呢? 我一路小跑,见到有家属我就把人家翻过来,看看是不是这家子。一路上,见人翻人,见鬼翻鬼,可就是找了半天,都未见刚才那家子人。 我只好跑到登记处,找这家人的联系方法。登记处的老张好像也见惯不怪,让我随意的寻找,找到了,这家子,姓王!真是王八蛋!怎么收尸的时候这么积极,现在收灰的时候人就跑了你? 我一个电话打过去,良久,那边才接。 “喂!”那边很不客气。 “你好,我是殡仪馆的小李,你家属的骨灰可以收了,你看什么时候过来收。” 对方接到我的电话,顿了一下,马上就:“去你大娘的!你家才要收灰呢!你家才死人呢!你等着,你给我等着,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去你大娘的!” 我一听,不对呀,难道是串号了吗?怎么对方这么凶?还是我的招呼没打好? 对方电话挂了之后我很茫然,平白无故的被人骂了一顿。老张看看我,拿出我拿着的那本登记表,然后很不好意思的说:“哦,喃生,对不起,这,这号码是送水的。我刚把来电登录到了这里来。” 我一听,靠!老张,活该你做一辈子的登记工作!这都行?我怒瞪下老张:“您老给我小心点!” 老张很抱歉的看着我,戳着另外一个号码给我说:“后生,对不起。你打这个吧,这个才是。” 我只好白受一次骂,掰过电话,再打过去。这次对了。 “嘟嘟……”电话通了。我说:“您好,是老王吧?” “王八蛋,你才是老王八!”对方又是骂。 “对不起,是王先生吧?我是殡仪馆的小李,贵家属的事情办妥了,你什么时候过来办理?”我说,知道刚才口误了。 “哦,这个,恩。知道了。”对方一下就挂了,那边还是一如既往的吵,估计他们还在吵架,甚至打架。 我看着话筒,对方也没个信呀,我回去怎和上面的人交代呢?这社会,人的礼貌已经被火烧了! 我回到火化间,看着七爷,七爷也看出了端倪。 “唉,算了,看来只有自己动手了。弄完这个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七爷说。 “哦。”我明白,凡是家属没来的,我们要自己帮他们收骨灰。这样的事情不多见,但是也不是没有,帮忙还没有红包收,这个让我有点心理不平衡。 七爷说:“也罢,让逝者安息吧。喃生,快来弄。” 我只有和七爷拿起一把锤子,来到刚火化完的骨灰前,敲起那些还没有完全灰化的骨头,然后拿一个金盎象征性的装了一抔骨灰,接着把这罐骨灰放到一边去,贴上名字。 最后把多余的骨灰用铲子铲到一边的空格里去,那里已经堆了很多了,也有几天没有清理了。 等我们把手上的几具尸体火化之后,还没见那家属来取骨灰,对于这样的事情,我只有转给场长,负责人去跟进了,反正与我关系不大。 今天的工作除了烧尸之外,完工后,我和七爷要清理火化炉,这个活最脏最难受了,可是也必须要做,司机都要经常擦车呢,何况我们也是用机器的人。 还是那句话,我上面有人,我能偷懒则偷懒,有个七爷,就等于有了靠山,出粮后给七爷进贡瓶好酒就完毕了,现在他女儿在我手上,对我也不敢有过多的要求。 我也不是没有良心的,等七爷擦干净了火化炉,最后收拾那些残灰,我还是得帮忙。在农村的时候也干过铲活,所以对于收拾残灰也不是难事。 收残灰的时候,我要戴多一个口罩,因为那灰尘大啊,小心得了肺痨,必须戴多几个口罩。 七爷把推车与铲子拿来,我俩七手八脚的,把多余的骨灰装进了一个箱子里面,那些灰可是有十多具啊。 “七爷,这些灰要怎么处理?”我问。 “有人来收走的。”七爷隔着口罩回答。 “当垃圾?”我问。 “不是。”七爷说。 “那怎么处理这些事情啊?”我不死心。 “你最好不要问。”七爷说。 “呵呵,难道拿取做骨质瓷?”我开玩笑说。 “你找死啊?没有这样的事。”七爷说。 “那干嘛去呢?做肥料?”我还是不死心。 “你管这么多干嘛呢?”七爷瞪我。 “呵呵,你也不知道吧?”我问。 “恩。”七爷说,“干活!做你该做的事。” 最后我也没有答案,真不知道这些灰到底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