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从不装逼打脸的法师》 第一章 不死巫婆 兰斯汀格尔，银河联盟的最终之地，或许也是这个轮回的最后战场。 它所位于的恩罗斯星系，弥漫着彩虹一般的星尘，从远处看去，如梦似幻，就像是众神安息之地，充满了静谧祥和之感。 然而就在星系旁边不远处，有一块黑色的空间，在黑暗的宇宙大背景上显得不那么显眼。可若有人仔细观察，却会不寒而栗，那是连一缕光都无法溢出的黑暗，深邃厚重，似乎能将一切吞没。 那是一个黑洞，由死去的恒星构成，银河中最致命的陷阱。 一艘银色小飞船正在全速的飞行着，极富艺术感的造型就像一只舒展双翅的天鹅。在它身后还有十几艘带着同样标识的战舰。它们都跟随在银色小船后面，小心翼翼的沿着那看不见的“视界”绕着黑洞飞行。 因为紧追在他们身后的，是一股毁天灭地般席卷而来的冲击波，这道能量狂潮根本看不见，可当它掠过路上的小行星时，那些宇宙石块瞬间就化为了齑粉。 银色小船的船头，甲板上篆刻着一个古朴纹路的发光圆环。一个身穿白色束腰法师袍的绝美女子独立其中，眉眼间虽有些疲倦，却英气逼人，离尘若仙，周身似笼罩着一层光晕，让人不能直视。 “都跟紧点，谁掉队的话，就先在黄泉路上摆好酒席等着我们吧。”她伸出手，纤指盘旋流转，带着莫名的韵律。看不见的光之线在空中形成道道涟漪，片刻间构成了一个三层立体的透明符文。那个符文被飞船上的法力增幅器放大几十倍后，爆散开来，化为点点光尘，撒落到每一艘战舰的船体上。所有战舰的速度，顿时凭空提高了两成。 通讯回路里响起一阵笑声，这支小舰队里的军人们，一半以上已经参战超过六年。早已经历过数不清的生死险境。而他们的指挥官杨璐更是美貌与奇迹的化身，在联盟军中尽人皆知。她的外号甚至于被一些母亲用于吓唬孩子，防止他们晚上尿床，据说还挺有效。 “不死巫婆”杨璐。法师公会七级中阶魔导师，不死鸟舰队指挥官，她来自一颗已沦陷的行星——地球。 只不过除了不死鸟舰队的官兵们，很少有人知道她另一个身份。 她是一个“幽灵”，那是银河联盟的一个特别军事部门，负责完成常规部队无法做到的战斗任务。每个幽灵成员都拥有远超一般军人的能力，通常他们的故事要到许多年后才能解密，那时会成为军事畅销书的题材。 只不过以目前情况来看，或许已没有人能活到那一天。 他们终于绕过了黑洞，那看不见的冲击波被黑洞阻挡于后方。视界上闪起芸花一现的爆炸光芒，随即被永恒的黑暗吞没。 “团长，回程交给我吧，你需要立即休息。”罗珊少校担心的看着杨璐，后者身子都有些站不稳，手指微微的颤抖着，持续数天的战斗严重消耗了她的体力和心神。“放心，我会看着那些家伙，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发动任何自杀式行动的。” “罗珊少校，现在起由你领航，拜托了。”杨璐知道必须抓紧时间休息，在下个任务之前她需要恢复一些体力和法力。否则只能躺着上战场了。以目前战局之紧张，下个任务几乎随时会来。 “是，团长。”罗珊接替了她的位置：“各舰请注意，现在改为常规巡航，进行八个小时轮班休息。值班人员检查损伤情况，并注意警戒。” 杨璐走进医疗槽罐，闭上了眼睛，药液按摩全身，耳边播放着催眠作用的乐曲。她几乎立即睡着了。 从马卡拉到伊甸主星，埃洛斯到恩罗斯。。她到底经历过多少次战斗，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从一个曾经梦想拯救世界的懵懂少女，到真实负担着所有人希望的战场英雄，没人知道她经历过怎样的改变。 第一次参加战斗时，她还只是个刚从故乡逃出来的亡命者，就有了击沉一艘战舰，同时救下一位魔导师性命的惊人战例。 在那以后，以前无古人的速度成为了魔导师的她，在历次战斗中大放光芒。交付她的任务，从来都能不打折扣的完成。同时她部下的伤亡率，也始终维持在联盟团一级部队中的最低数字。 可这些究竟是如何发生的，连她自己也不十分确定，她的能力毋庸置疑，可是总有能力无法解决的问题。在那些时候，运气似乎也总是站在她的一边。 运气，她的成功当然不都靠这个，但目睹了那些曾叱咤风云，却最终黯然收场的幽灵战友。她心里隐隐觉得，或许真的有只看不见的幸运之手在她身边，每当她极度危险时，都恰到好处的推了她一把。 通信仪上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杨璐让助手把干扰波滤除，一个身穿联盟将官军服，肩章是一颗紫枫花的老军人的全息图像清楚的出现在面前，他面容沉毅，双手互握于身后，站姿像舰炮一样笔直。 杨璐行了个端正的军礼：“报告林枫上将，不死鸟已完成任务，目标阿尔法4号道标已摧毁，附近的敌人被恒星级爆炸波及，全部消灭。” “干得好，虽然道标毁灭是无法弥补的损失，但以目前情况来看，只能说这是敌人更不愿意看到的。”上将神色严肃，并没有丝毫轻松之意。“这能延缓敌人的后续部队到来将近两年时间，但那一天终究还是会来，希望我们到时能做好准备。” 杨璐放下手，问道：“潮汐计划现在情况如何？” 上将挥了挥手：“我已经把所有会使榔头的人都丢过去了，这是有史以来最具有挑战性的工程，目前仍有很多困难，但工程师们告诉我，这东西的设计虽庞大却也非常。。优雅，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完成的。而第三舰队的使命就是保护它不被敌人发现。” 他接下来的话则显得不是很有信心：“但我担心的是，就算潮汐建成了，它的用途仍然不明。我们甚至不能确定它是否真是一件武器。。。。你也看到敌人有多么强大，你认为它真能拯救我们吗？” “是的，我对此深信不疑。”从杨璐将那个设计图带回来的那天起，她已经将所有希望寄托其上，并不惜为它的建成付出任何代价。 林枫上将默然了一小会，才道：“希望如你所言，虽然我们的胜机渺茫，但仍请各位尽力而为。杨上校，你的能力有目共睹，曾多次完成不可能的任务。你被视为联盟的英雄，正是你的事迹鼓舞着这里的每一个人，包括我在内。” “运气占了大部分，我只是这个团队的一员，跟不死鸟的所有团员没什么不同。” “你或许是这么认为的，但千万别低估你对大家的影响力。”林枫上将欣赏的看着年轻的联盟英雄，接着道，“我已命人将我们这个时代所有关于这场战争的信息封存起来。若我们失败了，下个轮回的人们将在我们的废墟之下找到我们留下的警告，希望他们将会有所准备。” “但此刻，我们仍将团结一致，战斗到底。也愿你的好运一直保佑我们。”上将举起右手行礼，然后有力的放下。 “不死鸟舰队已准备就绪，随时投入下一场战斗！”杨璐立正，举手回礼。 到了这个世界最后那天，一直伴随自己的好运也会终结吧。她默默想着。 “你还不来找我吗？或许我真的坚持不到你来的那天了。。。” 恩罗斯星系的深处，一块大陆孤单的围绕那颗叫做“冥河”的恒星运行着。虽然只是一块陆地，却比一般的行星还要大些，很难想象是从怎样一个星体上分离出来的。 这就是兰斯汀格尔，旧日之都。银河联盟决死保卫的最后一处家园！若失去此地，这个轮回的所有一切都将灭亡。 曾经有幸来到这里的人，都会震惊于这里的美丽，茂密的森林里，泉水叮咚作响，麋鹿在岸边喝水，时不时抬头看看身边飞过的小鸟。草地上零星散布着多立克式的石柱，只不过大都已经倾倒风化，曾经宏伟的宫殿已化为废墟，却更增添了沧桑的美感。 若有人拥有杨璐那样的能力，抬头看去，却会发现高空中有一道法力组成的结界，无边无际，保护着整片大陆。 足以覆盖星球的法阵，该是何等强大，实在难以想像是何人能有这样的手笔。 只是现在，结界早已经千疮百孔，无数的火球带着毁灭的气息，直落而下，那是敌人的登陆船和战斗无人机在降临。随着他们的降落，从近地轨道上可以看到陆地上生成了一块又一块橘红色的光斑。 那每一块光斑都是火焰在燃烧，城市在毁灭，千万人在哭喊，然后湮灭。 杨璐在空中看着这一切，她手指已捏得苍白，指甲戳破了皮肤，可她一无所觉。 十年前，当她匆忙离开那颗蔚蓝色的小星“地球”时，并没来得及看到它的结局。这些年来，她虽然立功无数，可是以她那微弱的胜利，难以挽回联盟在总体实力上的绝对劣势。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星域不断沦陷，文明不断消亡，无数生命逝去。 可她虽然已经见过了无数次相同的情景，却一样无法习惯，一样满怀愤怒，也一样无能为力。 梦中，她经常觉得又回到了生她养她的苏州河边，城市已化为废墟，寂静无声。她大声叫着那个人的名字：“黄霆。。你在哪里？”可是连那个人也再没有出现，醒来后已是泪湿重衣。 永无休止的噩梦，何时能醒过来。 远处的空中，出现了一个越来越清楚的金属物体。它映着冷冷星光，如果只看外形，很像一只庞大无比的乌贼。 那是一艘“先驱者”无畏舰，是敌人最古老也最强大的一种，它长达两千米，如山岳般屹立于天空，拥有无可匹敌的装甲和护盾。二十四门无坚不摧的聚合能量炮，像昆虫的眼睛一样分布在舰体两侧，不断发射着毁灭的红色死光。 那就是他们的目标。 “让我们去对付一艘先驱者？联盟指挥部的老爷们发疯了吗？”火神号巡洋舰的舰长邓彼得听到任务时眉头一皱的自言自语。 火神号是不死鸟团队火力最强的主力舰之一，作为这样一艘打手船的船长，邓彼得拥有健美冠军一样的肌肉和与其外形配得上的勇猛。 可就算以他那被杨璐称为“赶死队队长”的性格来看，也找不出这个任务的成功率大于零的依据。虽然颇有怨言，但杨璐若说前进，他就绝不会后退一步。 “所有我方无畏舰要么已经投入战斗，要么就是已被击落，所以这个大家伙就只有交给我们了。”杨璐淡淡的说道。 “无所谓，反正也就早死晚死几天的区别。”阳明号巡洋舰长贝利说道，他的话阴阳怪气，可士兵们却知道他这时肯定在偷偷往嘴里倒酒，果然他接着道：“话说回来，打不过就逃，这不是我们舰队的第一守则嘛。” “如果可以选择逃走，我一定会让你先逃的。”杨璐无奈的笑笑，心里却知道这家伙一向冲得不比邓彼得慢：“但先驱者不同于其他敌人，我们来到这里，就已被它锁定，没有任何可能逃走，只有战斗到底。” 贝利：“那我们的第二守则呢。。。” 邓彼得：“见鬼的第二，别扯上我们。我没这么丢脸的守则。团长，下命令吧。” “现在按计划行动。”杨璐发布了攻击命令。 第002章 另一个法师 两艘轻型巡航舰跃出队列，向先驱者扑去，他们的尺寸跟那巍峨如高山的敌舰相比，显得过于渺小，但被杨璐加持了轻盈术的它们，动作飘忽，迅速无比，一道道死光飞来，只打中了他们身后的残影。 无畏舰发出难以理解的怪异声波，那是出现在人潜意识深处的喃喃低语，时间稍长就可以控制附近一大片范围所有的智慧生命的心灵。敌人的这种“潜移默化”能力极其阴险，那更像是一种法术，无法抵挡，无法防范。只是杨璐经过这么多年，已研究出一种不算办法的办法：一种催眠法术，对船员施展后可以稍为延长“教化”起效所需的时间。 敌舰八条巨大的机械触手开始收拢，大片的红光向舰体中部聚集而去，眼看就要发动惊天动地的一击，而对准的方位，不是那两艘蝴蝶一样狡猾的巡航舰，而是杨璐他们。这一击的威能足以把最大的联盟无畏舰直接切成两半。 “就是此时，攻击聚能仓！”杨璐终于等到了机会，不死鸟号滑出队伍，向着敌舰冲去，后方的主力舰船同时开火，十几道光柱疾射而去。紧接着对空导弹也像放烟火一样全数放了出去。 不死鸟舰队在十秒钟之内打光了他们所有的弹药！ 因为他们只有这个机会，若错过就算他们还有几倍的弹药，也是没用的。先驱者的防御根本不是他们所能撼动的，就算是联盟无畏舰，也得十艘以上才能勉强与之交手。 明亮的爆炸光芒在敌舰腹部骤然亮起，聚集起的红光被击散，形成了可怕的能量风暴，不死鸟号被刮得东倒西歪，杨璐却以非凡的平衡性稳稳站着，并没有摔倒。 敌舰聚能的弱点是她在一次战斗中无意发现的，她曾以此消灭了两艘较小的毁灭者和裁决者。但用来对付先驱者，还是第一次。艾迪计算过，这种能量乱流无法撕裂先驱者无比坚固的装甲。但却可以将它的护盾打穿一个孔，这个孔应该足以让不死鸟号进入。 至于进入后该怎么办，那是她现在要寻找的。 对付这种无比强大的金属怪物，本就没有什么十拿九稳的办法，她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尽力而为”四个字而已。 到目前为止，计划进行的还算顺利，先驱者的护盾被炸出了一个直径三十多米的窟窿，不死鸟号精准的把握了时机，要抢在护盾修复之前冲进去，根据以前对抗毁灭者的经验，敌人的护盾修复时间不少于二十秒，他们应该有足够的时间。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进去的同时，护盾残破处道道炫目蓝光结成网状，越来越密集，敌舰的护盾竟然要马上复原了！ 杨璐心里一紧，不死鸟号撞上对方护盾的后果她连想都不愿去想。这时候哪还有时间犹豫，她轻叱一声：“剑！” 虽只一个字，却声如凤鸣，震聋发聩。同时十指流转，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构建出一个星辰般闪耀变幻的符文。那符文有七层立体结构，极其复杂。那是七级法术的标志！ 一把高达几十丈的光铸之剑在前方成型，带着令人心悸的法力波动！ “璐之召唤剑”。这是以她名字命名的塑能系七级法术，整个银河系只有两个人能熟练使用。 这不是她会的最高阶法术，但却是她的意志，她的信仰所在，那剑的形状，只有在她故乡的博物馆里才能见到。 就像凡帝罗大师的“禁魔领域”，林千珊大师的“千幻法阵”一样，每个魔导师都有代表他们个性和研究方向的招牌式秘法。这种带有他们人格魅力的法术一旦施展，不仅威力惊人，更是能让目睹的所有将士们热血沸腾，勇气倍增。 但此刻那柄近乎无坚不摧的光剑硬生生斩进护盾中，却像是陷入了泥沼，仅仅只是阻止了愈合，却无力再将之刺穿了。先驱者何其强大的存在，不是杨璐个人之力所能匹敌的。 杨璐神情凝重，手捏法诀，一个“爆”字刚要出口。却见一柄一模一样的光剑凭空出现，击向她那柄剑的剑尾！ 两剑接触的瞬间，那处空间开始扭曲模糊，可怕的能量乱流四处溅射，护盾发出哀鸣似地呻吟，无力的又溃灭出一个大洞，比刚才那个窟窿还要大了很多。 “法力崩溃！”杨璐震撼着看着这景象，刚明白过来，不死鸟号已被乱流卷着，冲进了护盾里面。 “我@#%%%…………，范天行你个混蛋，你就这么想害死我是不是？”通信回路里的士兵们，听着他们所敬爱的美人团长一点不顾及形象的破口大骂，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一艘与不死鸟号差不多大小的法师飞船，悄无声息尾随着它，滑进了护盾里。没有人注意到它是什么时候来的。 两艘飞船找到了一个无人战机的出入泊位，停了下来。不死鸟号外观相当凄惨，小半截船身不见了去向，其他地方也全是冒着黑烟的破洞。 “现在决定此次任务的人选，”杨璐相当没好气的说道：“罗珊，你这次不用去了。” 罗珊是杨璐的副官，在杨璐发挥领导作用或施法时，由她负责不死鸟号的运作，在这方面她从没让人失望过，以至于船员们都认为，她完全可以取代那个唠唠叨叨的人工智能“艾迪”。 她是一个休伊特人，这是一个已经失去家园的种族，几百年来一直在宇宙中流浪，无菌宇宙环境导致他们免疫系统变得脆弱，难以抵抗细菌和病毒，任何一种微小的疾病都可能导致严重后果，所以她任何时候都带着一个呼吸循环面罩。 “虽然我很想去采集一些敌人的设备样本，但也明白这次的任务不适合我。”罗珊少校很少质疑杨璐的判断。 “帕特里夫，你跟我来，还有一个位置，那个贱人应该不会错过的。”杨璐咬牙切齿说道。 那个“贱人”此刻正在通讯全息盘上，笑吟吟地看杨璐分派工作。 那是个与杨璐差不多年纪的青年，一头银色的头发，栗色的眸子转动间似有闪电流转，他的脸庞有种文艺复兴雕刻似的美感，虽英俊却不显犀利，带着学者的温文气质。 他穿着的不是联盟军服，而是白色的战斗法师袍，在左胸口上有一个小小的不死鸟标记。就算与号称联盟军第一美人的杨璐站在一起，他的容貌也不逞多让。 他就是冰霜舞者范天行，曾经的不死鸟副团长，也是联盟屈指可数的强力魔导师之一。 “其他人转移到那艘船上，保持警惕，随时准备接应和撤离。”杨璐很快结束了讲话，他们时间无多。不死鸟的船员都是精英，他们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多年的战斗让这些人们和他们团长之间拥有非凡的默契和信任。 杨璐和枪炮士官长帕特里夫一起走下不死鸟号，踏上了未知的领域。范天行从另一艘船上下来，风度翩翩的跟杨璐打招呼：“团座，好久不见。”说着张开双手，似乎还想来个拥抱。 杨璐眉头一皱，脚下一勾，手掌一带，那是她在地球上就练成的内家拳脚功夫，当年她还是个小姑娘时，就以这种功夫把黄霆都打得差点满地找牙。范天行哎呦一声怪叫，毫无悬念的来了个标准的狗啃泥。 “我跟你好像并不是很熟，而且三天前还见过你。”杨璐总算是出了一口气，笑嘻嘻的说道，那一瞬间阳光仿佛都聚集到她的脸上，风华万千，无可比拟。 范天行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揉着脸，一边说道：“你就是这么给你的救命恩人道谢的？地球那个地方，谢谢这个词的表达方式是不是跟我们这里不太一样。。” “少啰嗦。”杨璐脸一板：“艾迪，把敌舰扫描结果发给我。” 就在此时，一声巨响，整个无畏舰都晃动了一下，他们抬头向外看去，一道耀眼的红光从他们面前掠过，让他们短时间近乎失明，随着红光而来的，是一艘八百米长的裁决者巨舰，向着火神号他们飞去！ 阳明号巡洋舰被摧毁了，它被巨型死光击中，断成了两截。起初只是燃起了大火，不过一会儿之后，就产生了无法直视的强光，那是动力核心在爆炸！这是无可挽回的毁灭，阳明号变成了四散飞溅的碎块，带着浓烟烈火缓缓坠落。 不用杨璐发令，火神号和其余舰船一哄而散，很没骨气的逃走了，这是不死鸟舰队的传统：不是不可以牺牲，但牺牲要有价值。团长严令禁止任何无意义的送死行为。 杨璐看到在爆炸之前那一瞬，有几个逃生舱成功发射了出来，她心里暗暗祈祷，里面有那个爱喝酒爱开玩笑的贝利船长。她知道，在这片战场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这样的事。就算是她自己，虽然号称不死，但十几分钟之后怎样，谁也不知。 她想起了那位以预言系法术享誉银河的大魔导师凡帝罗，那天的话犹在耳边。 “老师，是不是到我死的那天，都再也见不到他了？” “你们命运的线断了，本该再无关联，但却有那么一丝因果纠缠，似不忍散去。” “我不懂，是说我们还有机会再见？” “你若执着，会适得其反，你若放下，却有一线生机。他的未来已不可见，藏于历史之中。。我也不明白那是什么原因，天意本就难解。。” 放下才有生机吗，只是，却如何能做到？若是放下，她存在的意义又在哪里。。 老法师似有难以弄清的疑难，没有接着说下去，他闭上双眼，用以掩藏心中的震惊：“这似乎不是天意，是有人故意。。是某种魔法吗。，没有痕迹，没有道理，却能逆天改命，照耀古今未来。。真的有吗。。” 空中的残骸仍在燃烧，敌我舰船已不见了踪影。 “千万别死啊，贝利”范天行悲痛莫名：“你还欠我三瓶酒外加一张阿祖儿酒吧的入场券呢。” 杨璐斜睨着他，那个阿祖儿酒吧是什么地方，全银河的人都知道。 “小时候一位老牧师告诉我，夜空中飞舞的都是天使。”帕特里夫望着天边流星雨一般坠落的火球，喃喃自语：“真高兴他没能活到现在。” 杨璐她们的头盔显示器中，显示出了先驱者的近距扫描结果。 无畏舰拥有令人头晕目眩的复杂的内部构造，要想全部搞清恐怕得花几个小时，所幸艾迪已经进行了初步分析。结果指出，敌舰有两处可能的要害：一是位于中部的动力核心，二是位于左上部的一个平台，上面有个类似于控制台一类的东西。 不死鸟号的人工智能艾迪已经把去两处地点的路径标了出来。 “指挥官，我觉得有些异常。”休伊特面具人罗珊的声音传来：“自从我们登舰后，这个先驱者就停止了行动，我们也没检测到任何活动目标。先驱者本该携带有为数众多的战斗无人机，还有那些复活尸傀，他们都去哪了？” “怎么，你对那些东西有兴趣？”枪炮长帕特里夫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黑人，他除了操作不死鸟号的武器系统，也在上岸时自愿担任杨璐的保镖，以防她被潮水一般涌来的“欢迎群众”淹死。这个憨厚的老实人接着说：“我可是真心觉得要是这辈子再看不见一个尸傀，我就能死的心满意足了。” 第003章 看不见的敌人 无畏舰并没有启动对内防御机制，似乎从没想过有人能上来。事实上据杨璐所知，也的确没有任何人——除了死人，能成功登上一个先驱者的例子。尽管战争进行了这么久，对于这种可怕的敌人，联盟依然所知极其有限。 联盟给敌人起了个形象的名字——炼狱，那是某些古老传说中的死神。 但他们从未看见过任何一个敌人的尸体或俘虏，所有被击毁的敌方飞船上都是空的，没有驾驶员或士兵，就像与他们作战的就是那些飞船自己！ 炼狱飞船能将它们所杀死的人类或外星人通过基因重组变成可怕的怪物，这些类似于僵尸的复活生物拥有超过本体的能力，不知畏惧和疲劳，完全听命于炼狱，组成了炼狱的地面部队。 炼狱通常先以那些势不可挡的巨型战舰摧毁星球的大部分防御力量，然后收集战死者的尸骨复生成为怪物军团，慢慢消灭所有还能抵抗或者隐藏下来的人。所攻占之地无人能幸免于难。 然而人们起初并没有发现，它们还拥有一种更为阴险的能力——教化，等到发现时已为时已晚。 那是通过人类还不能理解的方式将某种声音直接送到智慧生物的大脑，不知不觉中慢慢侵蚀他们的潜意识。最终受害者将接受潜意识提供给他们的指令，还误以为那是他们自己的想法。 他们按照炼狱的命令行动而不自知，成为炼狱打入敌方内部的斥候，到了关键时候这些人的突然背叛会造成巨大的混乱和伤害。杨璐已经许多次见到这样的情景！ 杨璐三人组已经走进了巨舰内部，他们选择了疑似控制台的方向。 帕特里夫身披动力装甲，持着重型单兵压制机枪走在前面，这种速射武器有六个枪管，一秒钟能发射发热能弹一千发，对于成群的尸傀有非常好的效果，也能很有效率的对付轻型护盾。但对于重型装甲目标效果欠佳。 两个法师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他们拿着的是单人型法力增幅器，这种小型的增幅器威力当然比不上法师战船上的，但是轻便小巧，且可以激发出一道法力所构成的光刃，当作近战护身武器使用。 他们警惕而毫不停留，两个高阶法师的意志远比一般人坚定，但他们的重装战士同伴在精神力方面并没有过人之处。根据以往的经验，他最多只能在这里呆上十五分钟，否则将被教化！ 法师虽然可以施展几种精神防护法术，但对于教化这种直击潜意识的可怕能力能不能起到作用，一直都没有定论。一些从希克瑞尔遗迹发掘出来的记录显示，或许有某个法术或物品能对抗所有心灵攻击，但这种东西一直没有被发现。 艾迪遥控破解了一路上的升降门，它拥有升级后的网络战模组，其核心协议是从一只死去的毁灭者身上得到的。那是杨璐的战利品，她本可以把这个程序上传到联盟的互联网，但上将考虑到敌人可能因此而进行升级，没有同意她这么做。 他们一边前进，一面观察四周。无畏舰的内部，与外壳大不一样，它的通道和内壁并不是那种厚重整齐的外星金属，而是某种较为坚韧的物质构成，看上去斑斑驳驳，有很多孔洞和突起，杨璐觉得那很像橡胶一类的有机质。 “看，那么巨大的空间，还有那些像豆荚的东西是干什么的？”范天行有点像个好奇宝宝，上一次杨璐登上毁灭者时，他并不在场，所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敌舰的内部结构。 此刻他们置身于一个无比空旷的舱室，高度差不多有三百米，长度只能模糊看到尽头。他们所踩的通路悬浮于半空中，像是一道索桥，而像这样的通路有非常多，横七竖八的排列着，不知道通向哪里。 “看上去我们像在一个巨型腔肠动物的胃里，这地方真让人恶心。”帕特里夫有点恐高。 “这空间应该是存放战斗机的，而那些荚囊，是用来制造尸傀的地方。”杨璐目不转睛的注视前方，随口解释着。 “尸傀？这些僵尸除了样子恶心，跑得快点，也没什么本事。”范天行手里已捏着个透明的法力符文，那是一个五级法术——冰环术。“不过凡帝罗老爷子告诉我，在西部战线，出现了一些厉害的复活怪物，其中有一种叫女妖的，连他遇到都很头疼。” “女妖！我曾经见过，那是阿莎瑞人的变种——阿达亚克西（夜风之恶魔）被炼狱改造而成。拥有几种很厉害的异能。。”杨璐语声微寒：“一所阿莎瑞修道院被摧毁，我们当时就在那里，亲眼看着几百个阿达亚克西被杀死然后变为怪物。” “阿达亚克西不是阿莎瑞人的耻辱吗？她们都是变态杀人狂，所以才被关在修道院里，怎么听你的口气倒是挺为她们惋惜的。”范天行很不解。 “你错了。那所修道院并不是监狱，那里的人并没有犯下任何罪行。她们只是害怕自己会突然失控，对别人造成伤害，所以才自愿进入那里修行。她们的基因虽然恶毒，但那不是她们的过错。她们拥有的美德和牺牲精神，至少不会比你差。”帕特里夫大声说道，情绪有点激动，他对于范天行三年前突然离开一直不谅解。而且他当日也参与了修道院的战斗，目睹过那群慷慨就义的蓝发美人，并为之深感震撼。 杨璐轻轻念着那个抵抗到最后的阿达亚克西在按响炸弹前所说的那句话： “我们不是你们的奴隶，永远别想我们屈服。” 范天行叹了口气：“看来我不在团里的这三年，真是错过了很多场好戏。”摇摇头似乎很是遗憾。 “对了，我还忘了问你，你是怎么跑这来了？”杨璐想起来，她三天前跟范天行匆匆见面时，知道他在西部耳语森林防线，负责协助第十五装甲师进行防守。 “还不是凡老爷子，他预言你会在这里遇到危险，让我赶紧过来救你的命。我不想来，他一脚把我踹出来的。喏。。”他指指自己的屁股，上面真有一个脚印。 杨璐看着不觉有点好笑，随即脸一板：“来我这很委屈你吗？这么不想来，那你回去算了。” 范天行出乎意料的没开玩笑：“既来之则安之，把你这里的事干完，我得立马回去，老爷子那边的压力很大。。”他没说完，不过杨璐当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心里一紧。 女妖！，她明白老师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怪物。 他们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停，沿着空中通道走过这个大厅，他们看到通道的尽头是一个悬浮在空中的八角形平台。那应该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一个看上去像控制台的东西立在那里。 一路并没有任何敌人的阻挡，无畏舰里安静的可怕，连原本的机器轰鸣声都已消失，他们像是行走在一片死寂之地。 他们走到了平台上，杨璐开始察看那个控制台样子的东西。她突然愣住了，那个控制台，居然跟联盟战舰的控制台极其相似，连仪表刻度和说明文字都是用的联盟通用语！这是敌人在恶作剧吗？可她还从没见过任何炼狱敌人表现出任何类型的幽默感。 “刚刚，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影子飘过。。”帕特里夫神情有点紧张，舔了舔舌头。 “我什么也没看到，集中注意力。”范天行知道，这种幻觉的产生，意味着“教化”已经在黑人机枪手身上开始有了影响，他们时间不多了。他皱了皱眉，一个二级法术宁心术释放出去，看不见的光幕落到帕特里夫身上。这个法术虽然无法抵抗教化，却有宁心静神，防止幻觉的奇效。 帕特里夫明显镇定了点，可是他却突然一扣扳机，一串火舌扫射出去，把范天行吓了一跳。 “你乱开枪干什么？”范天行恼火的说，那个方向明明没有任何东西。 “小心，我的探测仪有反应，这里不止我们。”帕特里夫神色郑重，一点不像开玩笑。 “潜伏者！”范天行一惊，已是汗流浃背，他右手一拍，一直在他手里捏着的符文爆散开来，一道尖锐寒冰组成的环状波涛从他身边发散了开去。 “砰。”冰环似乎打中了什么东西，在那个方向出现了一个缺口。空气中隐隐约约有无色的液体滴下，落到地面就不见了踪影。 “它跑远了。”帕特里夫松了一口气，垂下了枪口。 “你怎么发现它的？用哪种探测器？我怎么不知道。”范天行很惊异。 “是团长的眼镜，她出发前交给我带了，这是件神奇的仪器，能看到法力运行的轨迹，我就是发现了那家伙行动时带起的微弱法力波动。” “原来如此，这就是她从地球带来的几件东西之一。”范天行恍然大悟，随即说道：“这家伙看起来只是想监视我们，否则刚才在路上，就应该有机会动手。” 他转头看向杨璐：“对方意图不明，团长，你最好使个“真实视域”。我不会预言系的魔法。” 杨璐没有回答，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她呆呆的看着控制台，一动不动，刚才那场瞬间发生又瞬间结束的危险战斗，她似乎根本没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