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密档血将军庙》 第1节 引子 沿海地区某幢花园别墅,从外面看,大气、通透、美丽。 在这个别墅的地下室中,一老一少两个人正在看着一具女尸。 不知过了多久,年龄大一些的人说道:“安成,去拿把椅子,我想在这儿单独坐一会儿。”不一会儿,椅子拿来了,高安成把这张躺椅平整地伸展开来。 “安成,你先出去吧,把地下室的门带上,顺便把灯也关了。” “爸爸,您……”高安成不无关切地说道。 高长胜摆了一下手,高安成便不再说什么了,他走到门口,啪地一按开关,这间四十平方米的地下室立即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接着,他又把门轻轻地带上了。 高长胜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在这个地下室中,除了高长胜之外,还有一具棺材,一具水晶棺材。棺材里躺着一具汉代女子的尸体,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醒来一样。 漆黑的地下室静得出奇,高长胜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他在等待着…… 忽然,水晶棺那里似乎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流水声,在这漆黑的环境里,那声音显得格外诡异…… 不出他所料,这声音居然又出现了。他的思绪随着这轻微的流水声,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那些景象记忆犹新,一系列古怪且不可思议的字眼儿充斥着他的脑海——封印、血手、阴阳通道…… 第一章青铜女人鞋 众所周知,在1977年,中国组织大队人马对神农架地区进行了科考。历时将近一年。此间发现了许多新奇物种,但没有发现野人存在的直接证据。 在这个百余人的庞大科考队中,有一个叫高长胜的研究员。在科考队中他的地位并不突出。 此次科考,得到了附近一些村民的帮助,在这些村民中,有一个人叫何大壮。 高长胜为人非常幽默,经常和这些人说笑话。 有一次,高长胜开玩笑,说道:“大壮,咱们俩打个赌好不好?” 何大壮说道:“打什么赌?赌什么?” 高长胜笑着说道:“你一直说这个神农架有野人,但是咱们这么多天来连毛发都没发现,我说这个地区没有野人。” “如果有野人呢?”何大壮不服气地说道。 “如果真有野人的话……你看见咱们这支科考队里的那个女同志没有?我把她介绍给你当对象。”这些天来,高长胜看到何大壮经常注意那个女同事,所以就这么说了。 “你说的是真的啊?”何大壮的脸刷地一下红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 “那要是没有野人呢?我输给你什么?”何大壮摸着头发讷讷地问道。 “什么也不输。”高长胜说道。 在科考途中,高长胜就把这事和那位女同志说了,问问那位女同志的意见。那位女同志远远地看了看何大壮,摇了摇头,从表情上可以看出来,有点不乐意,高长胜也就没有说什么。当然,他也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老实的何大壮。 待科考队任务完成之后,成员回到了北京。而何大壮一个人并没有放弃寻找野人,他自己仍然日日夜夜穿梭在老林密布的神农架。 高长胜此时已经是北京一个考古研究所的副所长了。 时不时地何大壮就给高长胜寄来一些毛发,让高长胜在研究所鉴定一下是不是灵长类动物的。 确实有一些毛发属于灵长类动物,但是这些毛发并不能作为野人存在的直接证据。何大壮并没有失去信心,而是继续在神农架地区寻找野人的踪迹。他的目标是活捉一个野人! 又有一日,高长胜下班之后,正准备放自行车,看到家门口有一个小伙子在徘徊。 这个小伙子看见高长胜回来,马上跑了过来,说道:“请问您是高长胜高叔叔吗?” 高长胜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小伙,皮肤黝黑,眼睛炯炯有神,结实的肌肉、健壮的身板儿,一看就是经常进行体力活动的人。 高长胜疑惑地说道:“我是高长胜,小同志有什么事啊?” “哦,高叔叔,这是何大壮叔叔让我带过来的一个包裹,这里还有他的一封信。” “何大壮最近身体还好吧?”高长胜一边接过包裹一边说道。 “嗯,何叔叔身体强壮得很。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村里有几个人给何叔叔说媒,何叔叔都不答应。村里人都说何叔叔精神有问题,成年累月地往神农架里跑。还有老人说,大壮是不是被山里的妖怪迷住了?老辈人说山里边是有妖怪的。据说那个妖怪是一个年轻女子,会勾引男人,有一些人还要坚持找神婆做法事。” 听到小伙说的这些话,高长胜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高长胜拎过包裹,好像比上两次的沉了一些。心里嘀咕道:“这里是什么物件?还专门让人送过来。难道这里装的是野人用过的工具?” 这是何大壮给高长胜的第三个包裹,前两个是邮寄,而这个是托专人送过来的。 小伙子把包裹交给高长胜的同时还交给高长胜一封信。 这个小伙子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叫高长胜写下名字,以示把包裹确实交到了高长胜手中。 高长胜想留小伙子在家中坐一会儿,小伙子说什么也不肯,执拗地走了。 高长胜回到家中,在写字台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包裹,他也想知道究竟这位老友这次带来了什么东西。 他打开包裹,里面有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用软纸包裹着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着实有些分量。 出于职业惯性,高长胜戴上了一副手套。去掉外面的包层,他看到了,这是一只鞋,一只青铜鞋。 第2节 鞋子并不大,而且表面雕刻着一些花纹、一个椭圆,上面带着三个蛇头之类的东西,初步判断是一只女性的鞋子。 他小心翼翼地摆弄着这只铜鞋,发现它的底部还刻着一个东西,可能是因为摩擦的缘故,并不能准确地判断出刻着的是什么图案。 高长胜实在想不出,谁会穿着一双铜鞋子,或者——这只铜鞋子有什么用处。他打开老友的那封信,想从信件中了解到这只铜鞋子的来龙去脉。信中内容如下。 长胜大哥: 今年六月十八日我在神农架北部追逐一个毛发呈黑色的人形动物,那个人形动物跑得飞快,我当时拿着猎枪,紧随其后。正当翻过一片密林的时候,突然远远地听到前面的人形动物一声大叫,我赶忙拿着猎枪追了过去,以为这个不明的人形动物碰到了山里的什么野兽。但这声叫声过后,那个人形动物不见了。我追寻着这个人形动物的脚印,来到一个洞穴旁边,这个洞穴在湿润的土壤之中,处在一个斜坡上,洞穴直径约有两米,里面黑洞洞的。 我俯身向着这个洞穴里看去,这个洞穴是斜向下延伸的,里面有一些杂草和树叶,应该是长年累月地随水流进洞中的。 我想,那个不明的黑色人形动物可能是掉在了这个洞里面,所以我在洞旁布置了捕捉动物的绳索机关,并清理了一些周围的干枯树枝,点燃了一堆树叶。待树枝燃烧后,我灭了明火,树枝一会儿就升起了大量烟气。 我向洞里面扇烟,以期把那个动物逼出来。烟确实是很浓,呛得我直咳嗽,但是洞里面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扇了半天,结果那个人形的不明动物也没有出来。 我向远处望了望,看看是否有别的地方冒出烟气。也许有第二个出口,但是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来。 我这时突然考虑到,那个不明动物可能跑到了别处,根本没有掉进这个洞里,就把树叶彻底熄灭,准备离开。正当我起身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有人的咳嗽声,好像还是一个女人。 我俯着身子大声向里面喊道:“有人吗?”没有人回答。我又向里面喊了几句,依旧是无任何人说话。 可是我明明听到里面刚才传出咳嗽声,于是我拿着猎枪,打着手电筒走入洞中。 斜着向下走了四五十米,忽然又有咳嗽声传出,我确定有人,而且咳嗽的是一个女人。 我大声喊道:“你是谁?需要帮助吗?”没有人回答。 当时我心里有一些害怕,毕竟在这个漆黑的洞中,不时地有女人的咳嗽声传出来,是有些让人身上起鸡皮疙瘩。但随即我又认为莫非这是某个女子受了伤,处于半昏迷状态?忽然我想起一件事,那是不是被野人抓走的女人?这里早就有传言,说有一个女人被野人抓走了。 我壮着胆子又向洞里面走了一段,突然,我感觉我的脚下面似乎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我拿着手电照着,扒开洞里散布的一薄层落叶,发现是一双半嵌在泥土里的鞋子,我拔出来一看,是一双带有奇特花纹的铜鞋子。 洞里面仍然漆黑一片,我怕出现意外状况,就没有再向里面走,只是把这双铜鞋子拿了出来。在洞口,我布置了标记,准备改天再探。可是当天晚上,神农架地区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一连几天的雨,待到天晴了,我招呼了几个人打算再次找到那个洞穴,看看那个洞穴里有什么。哪知洞穴周围土质疏松,已经崩塌。再想挖掘,已不可能。也不知洞穴中的女子现在怎样? 把一只铜鞋邮寄给你,希望你能充分发挥在考古界的力量,查查这只鞋的来历,以期为我解惑。 弟何大壮 高长胜拿着这只铜鞋翻来覆去地看,这只铜鞋确实奇怪,花纹也古朴。自己在考古所的这几年,虽然看过很多出土的青铜器,但是青铜鞋子,确实还是第一次看到。 第二天,带着疑惑,高长胜把这只铜鞋带到考古研究所里,所里的同事和朋友们的看法莫衷一是。 所里面关于青铜器最熟悉的就是一位姓莫的教授,他拿着这只鞋子在放大镜下看了很久,作了一些发言:“大家都知道,在三星堆中出土了大量的青铜器,这些青铜器包括人、禽、兽、虫、蛇、植物等。” “其中,青铜的人头像、人面像和人面具代表被祭祀的祖先神灵;青铜的立人像和跪坐人像则代表祭祀祈祷者和主持祭祀的人;眼睛向前凸出的青铜兽面具和扁平的青铜兽面具等可能是蜀人崇拜的自然神祇,或者说那时兽类对他们有威胁,他们戴上这些奇怪的面具有惊吓野兽之用。” “还有一些植物,比如那棵青铜神树,我们都知道,那则反映了蜀人崇拜植物的宗教意识。” “早期的蜀人,崇拜动物、植物还有祖先,这是他们原始宗教观念的体现,也是他们主要的精神世界。” “可是,”莫教授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却没有发现任何这样单独存在的铜鞋子。看这个铜鞋子,也和古代成年女子的脚大小差不多。可是这总不会是真正让人穿的鞋子吧?青铜鞋子这么沉。从这件器物的年代上看,它的成型时间大概和三星堆出土的那些铜器年代差不多。” “是啊,莫老,我们做考古这行的,什么类型的青铜器具没有见过?铜鼎、铜人、铜树,等等,这只铜鞋真是离奇。” “莫老,那以您的看法,这双铜鞋有没有可能是现代人仿做的?为了做得离奇,卖个高价?” “这个可能性我看是微乎其微的,做别的东西还有可能,可是做一双青铜鞋子,这个想法就说不通了。” 青铜器,不是为了铭记就是为了祭祀,铜鞋子之类的还没有在任何一本古籍中记载过。 这件事就这样放下了。 他给何大壮写了一封信,大意是:“我们正在调查研究,关于那几缕毛发,美国方面发回了消息,不属于任何一种已知生物的头发,但淡红色的毛发是否属于灵长类的头发,还有待研究。关于这只铜鞋子,也在做进一步的考察。大壮,望早日成家。”高长胜提笔写到这里,又想说点什么,但是思索了一下,把笔又放下了。 高长胜的妻子林颖走了过来:“长胜,这么晚了还在继续看那些考古资料啊?” “哦,不,我在给那个神农架的老友写一封信。1977年我们考察完神农架之后,这几年他自己一个人一直穿梭在密林之中,希望能发现野人存在的直接证据。” “哦,你那个老友还挺执着的。”高长胜看着妻子林颖微笑了一下。 第二章冻土层女尸 一天,考古研究所的所长张兴把高长胜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长胜,最近那只铜鞋子的事情有什么新发现没有?”张兴问道。 “张所,目前还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高长胜爽快地回答道。 “那只铜鞋子的事以后慢慢研究,给你一份资料看看。”张兴的话语里带有一些兴奋,随手把一个标有秘密字样的纸袋交给高长胜。 高长胜打开纸袋,其中只有两页纸和几张照片,两页纸分别是中英文的资料。 他看了看中文的资料,内容如下: 我们在加拿大北部的冻土层发现一个中国古代女人的尸体,因为在冻土之中,所以保存完好。 由乔纳森教授率领的考古队在加拿大北部的冻土层中挖起两块人形的红褐色黏质冻土,在实验室里,我们慢慢升高温度,待冻土融化后,里面竟是两个人。因为在冻土层中是零下10c的恒温,没有氧气和一些微生物,所以尸体保存完好,甚至衣服也没有破损。 此两具冻尸一名为女性,从服装判断所处年代为中国汉代,经鉴定,年龄为30岁左右。另一名为男性,穿着为中国汉代将军服装,身上带有一柄汉代缳首铁刀。 现在,我们打算与你们合作,共同研究这两具尸体,期望弄清他们为何会在加拿大北部的冻土层中出现。而且如果允许,我们可以把这两具尸体移到贵国进行研究。 高长胜又拿起照片仔细看了看,那果然是一具穿着汉代将军服装的人,另一张照片上是一个女人。 “长胜,你对这事怎么看?”张兴看着高长胜问道。 “哦,所长,不是有批示了吗?热情接洽美国科研团体,准许此物归国。”高长胜郑重说道。 第3节 “嗯,这个我知道。我要说的是你对这具古尸怎么看?”张兴站了起来,在办公室踱着步子。 “这个问题我也正在考虑,难不成这具女尸复活了?要求回到自己的祖国不成?” “你还是那么幽默。你看到那张照片上的那块黑色的板状物没有?英文里他们称它为‘晶板’,目前估计他们是因为这个来的。” “嗯,我看到了,他们声称,这块黑色晶板的硬度已经超过了金刚石,不知道是什么物质。” “既然他们还,咱们就收,一切等来了之后,自会真相大白。” “嗯,我考虑了一下,和美国科研团共同研究这个古尸的事由你具体负责。”张兴顿了一下又说道,“长胜,在副所长中,你的年龄最小,所里就是看中你的稳重谨慎和工作能力,所以才把这项任务交给你,希望你圆满完成这次任务,一切事宜要处理得当。” “请所长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高长胜信心满满地说道。 “哦,对了。乔纳森教授还有一个条件,就是对这两具尸体所做的研究完成之后,还要运回美国。乔纳森教授这次的挖掘出资人是瑞恩,他本想把这两具尸体归还中国,但是瑞恩不同意。所以,他提出了此物要有条件地运回,等研究之后必须运回去。乔纳森教授说,目前国际上也没有关于这种事情的法律,所以他也没办法,同时他希望我们能理解。但是无论什么原因,我们本着在文化考古上合作交流的态度,都会友好合作。” 不久,美国的科研团到来,用一艘货轮做伪装,运来了这两具古尸,这次是乔纳森教授作为领头人带队,手下跟着来了三名研究生。一位是dantsey(单格祺瑞),一位是doris(多莉丝),还有一位叫李尔,李尔的父母是亚裔。 经过几天的颠簸,古尸从沿海地区运到了此考古研究所。高长胜作为中方考古所的负责人,一直陪同乔纳森教授。 乔纳森教授来到北京的考古研究所,林颖看到了这个乔纳森,随即上去拥抱了起来。 高长胜看到这个情况,一脸茫然。20世纪80年代,还比较保守,看到妻子突然拥抱起这个老外,有些说不清楚的感觉。 乔纳森教授说道:“哦,林颖,你从美国回来之后,因为沟通不便,失去了你的联系方式,没想到你在这里工作。” “教授,这几年来您的精神是越来越好了。”林颖笑着说道,“长胜,这就是我美国的老师,乔纳森教授。老师,高长胜是我的丈夫。” 高长胜听林颖这么一说,赶忙说道:“看来我不应该管您叫教授了,也应该管您叫老师了。” 一番寒暄过后,进入了研究这两具尸体的正题。 乔纳森教授说道:“十分感谢你们,另外,关于这次考察的经费,由我们负责。当然,我们只是想知道这具古尸的来源以及这块晶板到底是什么,由此而发现的任何物质上的东西我们都不会带走,这个请你们放心。其实,我是主张把这两具尸体交给中方的,但这次加拿大考古行动的出资人是瑞恩,他不同意。希望你们谅解,不过我会争取,毕竟这是中国的。” “教授,很感谢您做的这些工作。无论这两具尸体是否留在中国,在考古方面,我们都会精诚合作。毕竟,考古的发现,不一定非得是某个国家的,有时,考古的成果更应该是属于全人类的。”高长胜诚恳地说道。 一番热情的款待过后,大家真正地开始研究起了这具古尸。 古尸放在一个隔绝氧气且装有特殊液体的水晶罩子里。 乔纳森教授说道:“尸体在冻土之中保存得相当完好,在这样的环境下,可以保存很长时间。” 高长胜细细地在聚光灯下端详着这具尸体,不紧不慢地问道:“乔纳森教授,现在这具尸体看起来没有照片上的完整,衣服似乎也有一些褶皱,而且,应该是被脱下来过吧?” 乔纳森教授一脸无奈,摆了摆手,说道:“我们确实对这具古尸做了一些基础性的研究,不过,我们并没有破坏这个古尸。单格祺瑞,把那个箱子打开。” 乔纳森教授让手下的研究生打开了一个密封手提箱,手提箱里用一块特殊海绵包裹着一块黑亮黑亮的晶板,还有一块玻璃,玻璃里面镶嵌着一块绸缎,好像是从一件古代女人穿着的衣服上撕下来的。而且这块绸缎上有字,红色的字。 “高所长,这就是我们从这具古尸上拿下的两件东西,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乔纳森教授摆了摆手。 高长胜拿过了那块晶板,掂了掂,并不重,像漆黑的水晶板,上面刻着几道纹理。 “教授,想必这块晶板是什么成分你们已经做过实验了吧?”高长胜说道。 教授笑了笑,很坦诚地说:“这块晶板太坚硬了,我们现在还无法测出它里面的原子排列顺序。不知道中国目前是否发现过这样的晶板,或者说中国的考古资料中有没有这个晶板的来源?” 高长胜总算明白了一些,这些人果然是有些问题自己解决不了,才想到向中国同行求援。 他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教授先生,我对目前考古这块的进展不是很清楚,不过,我相信,既然是在这个汉代女尸身上发现的这块晶板,那么在我国的考古界一定会有线索的。” “这个绸缎是什么?”高长胜问道。 “哦,您说这个。这个绸缎本来包裹着这个晶板,我们从女尸上取下,怕这段绸布遇到空气会发生变化,就把它镶嵌在了特殊的玻璃之中。” “嗯,这个可以给我们看看吗?”高长胜颇有礼貌地说道。 “这个当然。” “谢谢。”高长胜拿着这块玻璃,看着绸布。 绸布上有几行鲜红的字,是汉代的隶书,歪歪扭扭,不像是用笔写上去的。他从头到尾读了几遍,大致明白了这些红字的意思。 乔纳森教授看着高长胜,以为他读起来比较吃力,就递给了高长胜一张纸,上面是翻译好的中文简体。 “我们翻译过了,这绸缎上记载的好像是你们中国发生在古代的一段爱情故事,汉代光武帝刘秀手下的将领邓奉和一名女子的爱情故事。”乔纳森说道。 高长胜边听边接过这张纸。 “我们经过化验,这个绸缎上的红色字迹是用血写上去的。”乔纳森教授又接着说道。 高长胜拿着这块玻璃板,看着绸缎上的字。 绸缎上写着:“妾乘船逐浪,与四十将共赴冥岛,海虫袭船,几至颠覆,水人救,乃生。后不期暴雨雷电袭船,遂起大火,与将梁邱隽跋涉至荒岛,遇血人,与之战,不敌。妾与将军不慎旋入深洞,极寒,妾虑不得生,乃以血书衣。新野之思,奉郎之情,妾永感忆,本欲先潜刺吴汉,然救奉郎心切,先赴冥岛取鱼水。今妾身困于此,望奉郎见之……”后面有一段字迹模糊了,看不清,可能是用血写在绸缎上,然后那时冻土之中的冰水浸在字迹上,毕竟这么多年了。 最后绸缎上又写着:“梁邱隽不能辅将军之大业,憾终生也……” 虽然都是汉代隶书,但是这几个字的字体和前面显然不同,前一段应该是那个女子写的,而后一段是这个叫梁邱隽的士兵写的。 高长胜这个考古学者当然明白绸缎上写的意思,隶书并不难懂。 “教授为何以为这个女子在绸缎上所写的奉郎就是后汉的将领邓奉呢?他或许是别人呢,只不过名字里有个奉字。”高长胜反问道。 “这绸缎上的字迹出现了新野和吴汉。据史书记载,邓奉家乡在新野,而且邓奉是因为吴汉才起兵与光武帝刘秀为敌的。”乔纳森说道,“还有将军一词,当时在新野和吴汉为敌的将军除了邓奉之外不会有别人了吧?” “没错,确实是。”高长胜点头表示同意,“没想到乔纳森教授对中国历史有一定的了解。”其实高长胜已经看出来了,综合这几点,这块绸缎上写的奉郎一定是邓奉,就是想问一下乔纳森教授,看看他对这块绸缎的了解。 听了高长胜的夸奖,乔纳森摇了摇头,连说了几声“no”,接着说:“因为这个绸缎,我学习了几个月的中国汉代历史。” “教授,这两个人是怎么死的,相信你们一定也做过相关检测了吧?”高长胜问道。 第4节 “确实,经x射线检查,他们好像是突然掉入冻土层的缝隙之中。这个男的浑身有一些伤痕,可能是在和什么东西搏斗的时候造成的。具体说就是绸缎上所记载的——血人,虽然我并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血人究竟指的是什么。这个女子除了脚跟处骨折之外,全身并没有其他重大的伤痕,应该是掉在了冻土的缝隙之中,把脚摔骨折了。又冻又饿,昏迷之后,直接在零下10c的冻土层中沉睡了千年。” “通过分析,我们暂时也只能了解到这么多了。”乔纳森教授摸了摸额前所剩无几的头发,“不过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高所长,这个绸缎上记载的血人、水人,以及海虫、冥岛、鱼水等几个词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具体指的是什么?在中国的古文献资料里有没有相关记载?可能是我们美国毕竟对中国文化了解得少,这方面还得请像高先生这样的专家释疑。” 高长胜看着这几个词也是头晕:血人?海虫?水人?冥岛?鱼水? 显然,从字面意思判断,血人和海虫以及水人都应该是指动物,而冥岛应该是指一个地名,鱼水应该是一种液体。 第三章女尸的疑问 这些词语的字面意思很好推断,可是究竟它们指的是什么?“血人”显然不能看成是浑身带血的人,“鱼水”更不能看作是养鱼的水。“水人”是水族人?这个解释基本也不成立,虽然中国古代存在过水族人,但是很明显,是这艘大船在海面上遭受到一种他们称为“海虫”生物的袭击,然后“水人”把他们救了。从这里理解,“水人”倒更像是在海洋里的一种“人”。高长胜也是如坠五里雾中,想不出个所以然。 他虽然做了这么多年的考古工作,古文字也研究过不少,古籍也看过许多,但是这些字眼儿还是头一回看到。 高长胜也没有故作深沉,而是直接说道:“教授,十分抱歉,就我所了解到的知识而言,这些词语的准确解释我目前还给不了您。不过我想,通过考察和研究会有结论的。” “好的,高先生,我相信通过咱们的努力,最后一切都会弄清楚的。”乔纳森教授说道。 高长胜又拿起了那块黑色的晶板,看到上面有一些不规则的纹理,他用手指敲击了一下,发出一声很清脆的鸣响。 “教授,这块晶板是您从这个女尸的身体上发现的?” “嗯,不错,是我亲自取下来的。”乔纳森教授说道,“当时,这个女人的双手握着这块晶板,非常紧,显然这个对她是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教授,你在资料中说这块晶板非常硬,那么经你们做过的实验,这块晶板到底有多硬?” 乔纳森教授做了一个手势,说道:“高所长,这块晶板的硬度超乎我们的想象。您知道,在自然界中,金刚石是最硬的天然物质,硬度为10,我们用金刚石划这块晶板,金刚石的尖头在显微镜下有了划痕,而这块晶板却毫发无伤。具体是多硬,我们的仪器现在无法测量。” “既然这块晶板这么硬,那么它上面的纹理是怎么形成的?难道天然就是这样?”高长胜问道。 “这个嘛,高先生,我和你一样疑惑。”乔纳森教授笑道。 奇特的女尸,古怪的晶板,绸缎上那些难解的词语,预示着这显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件。 高长胜和乔纳森教授等人又根据历史严谨地分析了一下这块绸缎上所书写的内容。 这个绸缎上的文字翻译成汉语大意就是:“妾乘着船,乘风破浪,与四十名战将一起赶赴冥岛,途中遭遇到海虫的袭击,差一点儿造成船只倾覆,幸亏得到了水人的帮助,才得以生还。然后,我们继续赶赴冥岛。在海上遇到雷暴天气,船只着火,只有我和部将梁邱隽两人逃到一个荒岛(这里的荒岛看起来是指加拿大)。在荒岛上,妾和梁邱隽与血人遭遇,然后和血人打了起来,但是不是血人的对手,在逃跑时掉到了一个深洞之中,这个洞非常寒冷(这就应该是冻土层),妾考虑到难以生还,所以用血在绸缎上写字。在新野和奉郎你的感情,妾永远记在心里,本打算先暗地里刺杀吴汉,但是考虑到还是先救你要紧,所以先去冥岛取鱼水。现在妾被困在这里,希望奉郎看到……” 高长胜说道:“乔纳森教授,这个绸缎上现在除了这几个难以解释的词语之外,我还有一个更大的疑惑。” “我想我已经知道高先生的疑惑是什么了。”乔纳森说道,“邓奉在历史上明确记载被刘秀杀死了,而在绸缎上写着这个女子居然还要去冥岛找鱼水来救邓奉,这根本是说不通的。” “嗯,教授,您说对了。史书上记载‘吴汉纵兵掠新野,破虏将军邓奉,新野人也,怒汉暴己邑,勒兵反,袭汉败之’。光武帝刘秀手下的将军吴汉放纵士兵在新野掠夺,而邓奉是新野人,看到自己的家乡被蹂躏,才起兵造反,并且击败了吴汉的军队。然后光武帝刘秀大怒,亲自征伐,《后汉书·光武帝纪·上》记载:‘夏四月,大破邓奉于小长安,斩之。’古代的‘斩’是砍头的意思。邓奉在历史上明确记载被砍头了,难道砍头了还能救活?” 乔纳森教授说道:“还有,我在美国查阅了几乎所有关于邓奉的史料,但是丝毫没有发现这位和邓奉有着亲密关系的女子的记载,请问中国方面有吗?如果能查到此女子的身份,或许此事也能找到一丝线索。” “教授,对于汉代历史,我还是非常了解的,这不仅仅是因为我是一个考古工作者的原因,还有我对汉代历史也非常感兴趣。刚才在看绸缎上的字时我回忆了一下,历史上应该没有记载这个女子。”高长胜说道,“当然,关于这些男女之事即使存在,历史上也不一定记载,就像和宋太祖有关的赵京娘,正史上也没有任何相关记载。”高长胜很确定地说道。 高长胜看完绸缎,又专注地看了看水晶棺里的女子。从表面特征上看,她根本不像一具已经有1900余年历史的尸体,她的双眼微闭,甚至连睫毛也清晰可见,就像一个入睡的少女,随时都会醒过来一样。 乔纳森教授看着水晶棺用手比画着说道:“高所长,这名女子的皮肤居然还有弹性,一切器官似乎都没有老化的迹象,只是没有了心跳和呼吸,与其说断了头部的邓奉能够活过来,我倒倾向于这个女子能醒过来。” “哦,教授,你的意思是——这名女子有被救活的希望?”高长胜问道。 乔纳森教授摆了摆手:“不不,以今天科学的观点看,这是不可能的,她已经停止呼吸了一千多年,我刚才的意思是说她看起来应该比邓奉更像一个活着的人。” “教授,我以前听说过在冻土层中动物复活的事情,难道你们没有做过复活她的努力?” 乔纳森教授一笑,说道:“高所长,被复活的动物是一些古蜥蜴之类的生物,这么说吧,它们进入冻土层中只是‘休眠’了,并没有死去。而这个女子不同,她进入冻土层之后不久便停止了呼吸,这其中夹杂了许多别的因素。” “哦,是这样。谢谢教授。” 第一天就这么在讨论之中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乔纳森教授和高长胜又见面了。 “教授,昨晚休息得可好?”高长胜精神饱满,满面笑容地说道。单从这张脸上,丝毫看不出他昨天晚上和几位老专家彻夜讨论了一宿。 “我的朋友,你们招待得非常周到。也欢迎您到我们的国家去做客。”乔纳森教授也颇有礼貌地说道。 一行人来到会议室。 高长胜说道:“对于古尸的死亡情况,相信教授或许还有教授的同事应该已经做了非常充分细致的研究,我们在这里就不想对这具古尸说什么了。我有几个问题,希望能得到教授的答复。” “请高所长说。”乔纳森拿出来一支笔和一个笔记本。从这里可以看出这位老教授对学术和科研的敬业。 “一、从这块绸缎上我们可以判断出这些人是乘船漂洋过海到的加拿大。教授是否在附近的海岸做过水下探测,找到了类似古代木船的残骸?如果这些船能漂洋过海到达加拿大,显然它的体积是非常大的,也许在附近的海里能找到一些这些船的踪迹。” 乔纳森说道:“确实,我们在加拿大西部的海岸线上使用设备寻找了多天,也没有发现沉船的痕迹,或者,经历了一千九百多年,木船早已腐坏得没有痕迹了,这可能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沉船的地点离海岸较远,我们暂时还没有能力探寻如此广阔的海域。尊敬的中国朋友,我们的探测船队现在也在继续工作,希望能找到沉船的蛛丝马迹。” “高所长,据这块绸缎上记载,这些人应该是去冥岛,却到了加拿大,那么您认为冥岛是指加拿大吗?”乔纳森教授问道。 高长胜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据文字推断,不应该是一个地方,这个女子的船队遭到了雷电的袭击,应该是仓促之中,偶然经过长时间漂流至加拿大的。而且到了加拿大只剩下了两人,其余的人可能是在这次雷电袭船中死亡或失踪了。” 乔纳森教授点了点头,随后,又就一些别的问题和考古所的人交流了看法。 第四章女尸诡语 讨论了一天,高长胜显得十分疲惫。晚上十点多钟,他一个人还在考古研究所里。汉代女尸的谜底究竟是什么呢?他在思索。不知不觉,他来到盛放这具女尸的地点。女尸在这个所里面的一个恒温地下室,高长胜来到了地下室门前,把钥匙插进锁里,吱吱地拧了三圈,才把门打开。地下室里一片黑暗,他刚要开灯,忽而听到好像有种水流动的声音,而且是在盛放水晶棺的方向。这间地下室并不大,而且四处并没有水管,怎么会有水流声?地下室四壁渗水了?似乎也不可能,这个地下室也就相当于地下一层,况且四壁都是防水设计,基本不可能出现漏水状况。只要一按墙壁上的开灯键,整个地下室就会通亮。但是似乎有种特殊的直觉告诉他,只要一开灯,这种水流声肯定会停止。在黑暗中,这流水声显得神秘而且诡异,是那副特殊水晶的棺材里发出的声音?莫非是那具女尸在活动?但是高长胜此时并不害怕。他慢慢地把地下室的门关上了,现在他处在一个绝对黑暗的环境之中,静静地听着慢慢的流水声。 此时他仿佛觉得远离了所有的喧嚣。他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似乎有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隐约传来:“奉郎。” 这个声音来得如此空虚,如此缥缈,仿佛来自远古。黑暗之中,人的听觉会变得异常敏锐。所以,即使这个声音非常微弱,但高长胜也觉得非常清晰。 “谁——是——奉——郎?”高长胜异常平静地回复着这个自黑暗中传出来的声音,或者说回复着这个可能根本不存在于现实中的声音。 “我的奉郎是邓奉,我要救我的奉郎。”黑暗中那名女子的声音再次传来。 高长胜均匀地呼吸了一会儿,一字一板地说道:“你的奉郎不是已经死了吗?你怎么救?他在哪里?” 第5节 他说完这句话,黑暗的地下室又变得异常沉寂。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和谁对话,和灵魂吗?和这具女尸吗?或者说是和自己的幻觉?过了好久,黑暗中似乎又有几丝女人的哀怨之声传来。那个空蒙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去冥岛取鱼水就是为了救活我的奉郎。” “冥岛在哪里?鱼水又是什么?”高长胜轻轻地问道,他在努力配合着这个声音。问完这句话,地下室再次陷入长时间的寂静。忽然,高长胜感觉到手背有些湿润,冷冰冰的,似乎有人蘸着什么东西在他的手上写字。他分不清这是幻觉还是现实,即使是幻觉,他也想多保持一下这种幻觉的效果。这个冰冷的手指在他有些温暖的手掌中写了一会儿字之后离开了。 “那你又是谁?”一缕幽怨之声似乎又从远古传来。 “我……”还没等这句话说完,高长胜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接着便失去了知觉。 “长胜,长胜。”不知不觉中,高长胜觉得有人在耳边喊他,他睁开眼睛,一看是张兴和他的妻子林颖。原来高长胜没有回家,他的妻子林颖向所里打来了电话,问他是不是在所里,所里值夜班的并没有看到高长胜值夜班,一帮保卫科的人员找来找去最后在地下室里找到了他。 “长胜,我们看见你晕倒在了地下室里。”所长张兴说道。 “哦,可能是今天太疲惫了吧?”他看着妻子林颖笑了一下。 “还笑呢,你工作起来就是不要命。”林颖关心地说道。 高长胜回到家里,躺在床上,一夜无眠,他在想着:今天在地下室里我究竟是在和谁说话?是自己的幻觉吗?虽然他努力说服自己那是幻觉,但是感觉却是那样真实。 高长胜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似乎还觉得有一些寒意,但是揣摩不出来到底写的是什么。 高长胜看着窗外,天空中悬着一轮明月。明月上似乎又浮现出那个女子的影子。他静静地梳理了一下这几天的讨论和线索。那个绸缎上写着“新野之思,奉郎之情”,说明这个女子极有可能是在新野和邓奉相识,并产生了感情。之后,吴汉管束部下不严,放纵兵士在新野进行掠夺,进而邓奉在新野地区聚兵造反,此时这个女子也应该在邓奉的军中。而这个女子提到的梁邱隽应该是参加了邓奉起义军的一名将领。如果这个女子是在新野和邓奉相识,或许在新野能发现这名女子的蛛丝马迹。而“邓奉被斩”,这个女子想救邓奉,那么显然在邓奉被斩之后她得到了邓奉的尸体,姑且不论已经被斩首的邓奉能不能被救活,如果能找到邓奉的尸体所在,那么也将是一个线索。邓奉在当时是一个叛将,不可能为之修墓,况且考古也没有发现邓奉之墓。这个女子出海之前,应该想到邓奉的尸体可能腐败,那么会把邓奉的尸体放在一个能够长久不腐烂的地方,这地方肯定温度极低,利于邓奉的尸体保存。一个突破口是找到邓奉的尸体,但稍微一想,这个几乎是不现实的,经过了一千多年,可能邓奉的尸体早已化为尘埃。退一万步说,即使邓奉的尸体现在还保存在某个地方,想找到它,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另一个突破口就是查找这个女子的身世,目前唯一相关的地方就是新野。 两个线索相比较起来,还是查找这个女子的身世比较靠谱一点儿。如果要查这个女子,就从古代新野这个地方查起,希望能发现一些传闻或者传说之类的。传说和传闻口口相传,经常有一些不记载于史的事情会流传下来。 月光如水,夜色静谧。 高长胜难以入睡。 “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人呢?她拿的晶板究竟是什么东西?” “断头的人真的可以被救活?简直是匪夷所思,是不可能的。既然不可能,那么这个女子又要去冥岛取鱼水做什么?” 高长胜想得非常深入,他甚至想到了这个女子深深地爱着邓奉,邓奉之死对她打击巨大,使她的精神出现了问题,进而由于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错误地以为冥岛的鱼水能救邓奉,这种心理上的推断在某种程度上是成立的。而且在现实中这种事情也是存在的,比如某个人的死对另一个人造成了巨大刺激,则这个人就会认为他并没有死甚至会产生某种幻觉,并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这名女子会不会是这种情况呢?她去找所谓的“鱼水”是不是一种精神错乱后的举动呢? 但是高长胜转而一想,这种说法似乎也讲不通,就算这名女子被邓奉的死刺激过大,可与这个女子共同出海的四十名将领难道也和她一起实施这不可能的取水行动?况且造船出海,也不是很小的工程。四十个人都疯了?这根本不可能。况且在绸缎上,这个叫梁邱隽的人还希望辅佐邓奉成大业。从书写文字的理智程度来说,他们的精神不像是有问题的。事实离他如此之近,但真相却又如此之远。高长胜想得头有一些痛,揉了揉太阳穴,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高长胜来到所里,和乔纳森教授碰面了。 “哦,对了,教授,可以冒昧问您一下您给这次行动定的代号是什么?据我所知,每次重要的科研行动都是有代号的。” “寻找上帝。”(lookforthegod) “这是个不错的代号名字,请问是您亲自定的吗?” “这个,不是,我只是参与者之一。” “那为什么叫这个代号呢?”高长胜问道。 “除了上帝之外,谁能复活一个断了头的人呢?所以如果能揭开这块晶板上的全部秘密,说不定我们也真的可以见一见上帝了。” “乔纳森教授,您还是挺幽默的,我尊重您的意见。关于这次行动的代号,既然您这里称作寻找上帝,那么我们中方就取汉语拼音的前四位xzsd。教授,你相信这种天方夜谭的事吗?”高长胜问道。 “从我的个人感情上讲,我愿意相信它是真的。”乔纳森回答道。 “为什么呢?” “如果有人出了车祸,头部被撞掉了,用点这个鱼水就可以挽救生命,这就是一个奇迹。不过,我想,上帝是不会让人类来行使他的特权的,即使真有这个东西,上帝也会把它收回。”乔纳森笑道。 高长胜也笑了,心想,乔纳森教授可能是个基督教徒吧,随时把上帝挂在嘴边。 随着方案代号的确定,考古历史上最神秘的一次探查行动由此拉开了序幕。 第五章新野之行 “要从哪里查起呢?”乔纳森教授说道。 “既然这块绸缎上涉及邓奉,而且这个女子也极有可能是和邓奉在新野认识的,那么,我们就从邓奉的家乡——新野入手,看看有没有线索?对于这个行动方案,不知道您有没有什么异议?”高长胜说道。 “客随主便,相信高所长对中国的历史和中国的文化比我们了解得深入得多。况且……其实我们也并没有什么更好的想法。”乔纳森教授爽朗地笑了起来。 其实高长胜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从邓奉的家乡查起也只是碰碰运气,因为根本没有任何线索,除了一块晶板、两具汉代古尸、一段绸布。 回到住所,乔纳森教授的脸色突然一下子变得不是十分好看。 “老师,您的身体不舒服吗?脸色似乎不太好看。”他的学生多莉丝问道。 “多莉丝,我总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关于这次行动,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是却说不上来。” 多莉丝一愣,随即说道:“老师,我们是您的学生,也是您的助手,这次只是有些不同寻常罢了,并没有什么太过离奇的地方。或许那个绸缎上的记载根本就是假的,只是那两个不知道怎么到了加拿大的汉代中国人编的。” “单格祺瑞,你怎么看呢?”乔纳森问道。 “嗯,我倾向于确实这个绸缎上记载的是一种客观事实,不过我仍然置疑‘冥岛’是否存在。” 乔纳森的目光又转向李尔,李尔笑了笑,说道:“我和单格祺瑞的看法一致。” 多莉丝说道:“教授,我觉得这次探查行动会有一些危险。” “为什么?” “只是一种预感罢了,在美国,一些牧师告诉过我,每当有一些与自己有关的大事发生时,人都会有感觉。” 乔纳森教授笑了笑:“上帝会保佑我们的。” “我什么都不怕,我觉得一定会非常刺激!”李尔说道。 单格祺瑞凑近李尔的耳边说道:“你看,你脚下有一条蛇。”李尔吓得噌地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 几个人哈哈地笑了起来。 第6节 “还说什么都不怕?”单格祺瑞嘲笑道。 李尔红着脸辩解道:“你故意吓我,地球上除了蛇之外,我什么都不怕!” 李尔确实是个胆子大的人,但是小时或被毒蛇咬过,所以一直到现在,都非常怕蛇。 过了几天,两部车载着相关人员向新野进发。 所里的专家提供了一些关于邓奉家乡新野的资料,包括一些人文资料,也就是风土人情的,但并不是很详细。 高长胜也领了两个学生,一个是刘俊毅,一个是赵明路,也带了一些专家和学者,还有一些普通的考察人员。其中也包括高长胜的妻子林颖,一来是她和乔纳森教授比较熟悉,二来是她也是考古所的人员,对考古方面也比较熟悉。 高长胜一行人经过几天的颠簸,来到了新野。 他们到了一个村庄,找到这个村的村干部。对外宣传是国家文化局的人。他们被安排在了大队的几个空房间里住宿。 新野,这地方并不神秘。事情已经过去一千多年,能不能查到什么大家心里都没底。 他们在附近经过几天的走访,旁敲侧击地打听邓奉的信息,大都没有得到有用的线索。光武帝刘秀和阴丽华的故事倒是听了不少,光武帝手下将领像邓禹、邓仲华等人也都有人带着自豪感说起,唯独邓奉,似乎这个人在历史上只是一粒尘埃一样,早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等了几日,有一天,一个老者来到大队找到了高长胜他们,说他倒是知道一些邓奉的事情。他说,他的爷爷曾经哼唱过几句小戏曲,戏的名字叫《刘秀斩邓奉》,据说那部戏的发源地就是在邓家村,离这儿好几十里,那个村子环山,相对封闭一些。在当时,这是一个姓郭的员外家每年必唱的戏,当然,事情已经过去了百余年,能不能找到这部戏已经很难说了。 听到这个消息,高长胜一行人还是感到非常兴奋,毕竟,总算找到了一些关于邓奉的线索。马上驱车赶往邓家村。 去这个村是这个村民带的路,据他说他小时候和爷爷来过这里一趟,那时道路非常不好走,崎岖不平。赶了整整一天多,高长胜一行人终于到达了这个村庄。这个村庄确实靠山。 到了村口,那个村民说什么也不愿意进去。问他为什么,他只是说他的爷爷曾经来过这里,被一条黑蛇咬伤,伤口不大,但是始终没有治好,折腾了两年而死的。 看着旁边的山,高长胜说道:“可能这里有毒蛇,大家要小心一点儿。” 当时还有一些雾气笼罩着,看起来还挺僻静,但是似乎还带有一丝神秘。在浅浅的雾气之中,高长胜隐约看到有几个人从远处的山上跑了下去,那可能是在玩耍的孩子。 来到这个邓家村,高长胜直接打听了以前是不是有个姓郭的员外。在一些老村民的指引下,高长胜来到了村东头的郭穆家里。据说,郭家在以前就是员外,但现在是普通百姓了。 根据一些老辈村民讲,以前都是老郭家在组织唱这一出戏。但那是百来年之前的事了,他们也根本没有听过。 等了整整一个下午,这对夫妇才从田地里归来。看着村长领着一帮人在自己家门外,感觉到有些不自在。 高长胜自称是国家文物局的人员,来收集一些散落在民间的戏谱剧本,并问他们家是不是有这个《刘秀斩邓奉》的剧本。 如果能找到这个剧本,那么一些线索也许就会水落石出,而且更重要的是,还有可能找到关于这个女子的信息。 这两个淳朴的夫妇拿出了一个发黄的本子,高长胜翻了翻这个薄薄的戏本,基本上就写到邓奉因吴汉纵容部下烧杀抢掠,愤怒而起兵,然后邓奉被光武帝击败了。没有任何实用价值。 据这个叫郭穆的男人说,在百余年前,高祖父时运不济,家道中落,也组织不起唱戏的人了。“我听爷爷说,戏本本来有一厚摞,但是觉得唱起来不拿手,也就删删减减,最终也就剩下这个剧本了。” 高长胜急忙问道:“那个厚戏本还在吗?” “三年前有个人花二十块钱买走了。” “买走剧本的那个人是谁?还能找到吗?” “那个人我们不认识,恐怕找不到了。”郭穆挠了挠头说道。 这时,天已经黑了,这两口子点起了灯。 正在这时,一个小男孩跑了进来,穿着一套破旧的服装,看见这么多人,不免有些害羞,两个大眼睛望着这些人。人多,加上屋子里比较黑,没人注意这个小男孩。 高长胜想了想,又问道:“不知大哥家有没有家谱啊?” 那个中年村汉郭穆说道:“家谱原来有,从自己爷爷那辈,三个儿子分家,乱得很,期间家里还失了一次火,把老宅烧得精光,家谱也化为灰烬了,我根本就没见过。” “那你的父亲或祖上有没有传下来什么东西之类的呢?” 高长胜马上觉得这句话问得太露骨了,怕这个男人起疑心,但是证明他多虑了。 “您是国家文物局下来的,有的话我一定交给国家,确实没有什么,只不过我父亲想教我唱戏,我一点儿兴趣也没有,老人家到死还说我是个不肖子孙。” 这个叫郭穆的男人倒是诚实。 “你听你的父亲唱过全部的戏段子吗?” “就是这个戏本了,再说,我根本不爱听戏。” 高长胜觉得收获甚微,不过还是很礼貌地说道:“谢谢老哥,谢谢马村长。那我们就不再打扰了。” 正往外走着,高长胜不经意间又看了那个男孩一眼,觉得有些奇怪。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注视着那个男孩。 “老哥,你家小孩穿着的是不是戏服?”高长胜突然问了一句。 “哦,是的,这是他爷爷在世时给他做的一套,这不,穿了好几年了,脏了破了补了又穿。” 昏暗的灯光下,根本没有人注意这个男孩,再说,已经补了很多次的服装很难分辨出是不是戏服,但是从比较粗大的袖口和带边的领子,高长胜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些特征。 “为什么穿这套戏服?” “因为他爷爷教他唱过戏。” “哦,是吗?!” “小朋友,你的爷爷都教你唱过哪段戏啊?”高长胜微笑着问道。 “《刘秀斩邓奉》!”小男孩机灵地回答道。看着这么多人,这个男孩似乎并没有感到十分害羞,甚至还有些兴奋。 高长胜一听,非常高兴,似乎看到了曙光,兴奋地说道:“那么,你能不能全部唱下来?我想完全听一遍。” 这个男孩说道:“我能,其实爷爷教我唱的和这个戏本上的差不多。” 第7节 男孩又说道:“这出戏的主角是邓奉,我是唱邓奉的,还有光武帝刘秀,还有一些光武帝手下的将领。我唱邓奉,谁唱刘秀呢?” “我,我来唱。”高长胜拿着戏本说道。 “长胜,没想到你还会唱戏呢!”林颖说道。 高长胜说道:“豫剧、皮影都会一点儿。” 当时,这个郭穆的家中还有一些锣鼓之类的,都是他的爸爸留下来的,许久已经没人用了,此时也派上了用场。几个考古科研所的人敲锣打鼓的,还真有一些戏曲的味道。 戏曲是根据历史改编的,当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正史,它只是一种演义,一种人为加工后的娱乐节目。但高长胜此时想看的并不是多少历史,而是想从这出戏里了解到一些那个女子的线索。 大家在院子里围成一个弧形,小男孩唱起戏来也大大方方,高长胜也随声应和。 戏曲的背景是在小长安,也就是刘秀亲征邓奉、大败邓奉的地方,戏曲从这个地方拉开了序幕。 剧本的大致内容: 城下,残阳如血,薄雾蒙蒙。 刘秀和邓奉在阵前相对而视。 刘秀(高长胜饰)唱道:“奉卿起兵新野间,万民皆处烽火天。为何怒报至此甚,不肯息兵和朝谈?” 邓奉(小男孩饰)唱道:“新野起兵非私怨,皆因暴将他吴汉。纵兵抢掠无休意,百姓叫苦声连天。” 邓奉仰天长叹一声,说道:“陛下部将吴汉纵兵抢掠,邓奉并非想反陛下,而是起兵击吴汉。” 刘秀唱道:“奉卿之心朕自明,且欲下旨惩吴汉。卿亦此地旋罢兵,众将和颜皆尽欢。” 然后刘秀说道:“吴汉束兵不严,朕也正欲训诫于他,奈何奉卿屡聚乡野贼寇与汉将战,死伤无数。” …… 邓奉说道:“吴汉罪行,岂止训诫?诛之何过?” 刘秀说道:“奉卿,你与吴汉皆为汉将,且卿与朕妃阴丽华旧时有恩,朕本欲以心腹待汝。” …… 邓奉说道:“邓奉自知不敌陛下天威,愿降汉。” 刘秀喜上眉梢,此时旁外众将说话:“邓奉背恩反逆,纵兵抗拒王师经年有余,致贾复伤痍,朱佑见获。陛下既至,不知悔善,而亲在行陈,兵败乃降。若不诛奉,无以惩恶。” …… 刘秀在众将的干涉之下,无奈挥泪斩邓奉。 那本发黄的戏本到此,即没有了下文。 高长胜问道:“小同志,戏到这里还有吗?” “还有一点。”他机灵地回答道。 “哦,那你接着唱。” 小男孩说道:“邓奉有一事相求,愿陛下答应。” 光武帝泪眼婆娑:“卿有何事?” 邓奉说道:“抗拒王师,罪皆在邓奉,臣部下皆无罪,愿陛下不要尽诛之。” 小男孩唱道:“后邓奉与部将梁丘隽、冥将铁鬼和妾女缇姬云云。” 然后邓奉被斩,抬尸下。 到这里,小男孩说道:“这就是爷爷所教我的全部剧本。” 高长胜听了出来,最后一句“后邓奉与部将梁丘隽、冥将铁鬼和妾女缇姬云云”这里才是重点,而且他们“云云”的内容可能更是重中之重,但是不知何故,被删掉了。 想到这里,高长胜说道:“你能把这三个名字写下来吗?” 高长胜掏出纸笔,小男孩在纸上工工整整地写出了这三个名字:部将梁丘隽、冥将铁鬼、妾女缇姬。 第六章尘封的秘密 高长胜拿过这张纸。 部将梁丘隽应该就是绸缎上写的那个部将梁邱隽了,这个没错。 看来妾女缇姬指的就是绸缎上写的“妾”,她的名字叫缇姬,也就是现在在水晶棺材里的女人叫缇姬。 而“冥将铁鬼”指的又是何人?很显然,这个“冥将铁鬼”似乎和“冥岛”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而且这个名字还如此奇怪。或许“铁鬼”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当时邓奉等人对这个人的一种称呼。 高长胜还想到了一点,“缇姬”这两个字比较复杂,小男孩刚六七岁的样子,能正确地写出来肯定是他的爷爷特意教过他,这样又有何目的呢? 想到这里,高长胜又问道:“小同志,这个冥将铁鬼和缇姬是不是你爷爷教你写的?” “嗯,是的,当初为了练缇姬这两个字,我练了很多张纸呢!”小男孩说道。 “那你的爷爷为何让你练呢?” “嗯……这个,我不清楚,爷爷只是必须让我写得正确。” “那么你的爷爷提过这个冥将铁鬼是谁吗?” “嗯,提过一点儿,是因为我问过爷爷,当时我四岁吧。我说这个铁鬼是人的名字吗?爷爷说这冥将铁鬼只是当时人对这个人的称呼,他脸上长年覆以铜具,从不摘下,其状如鬼,无名,所以当时邓奉及其他人管他叫铁鬼。” “邓奉是谁你知道吗?”高长胜问道。 第8节 “这个当然知道,爷爷总给我讲,说邓奉是一个汉朝的将领,后来起兵反叛被刘秀杀了。那时我虽然不大,但是都记住了。” “哦,那小同志知道为什么叫冥将铁鬼吗?‘冥将’你爷爷跟你提过是什么意思吗?” 小男孩挠挠头,眨着眼睛说道:“这个我没有问过爷爷。不过爷爷好像有时候自言自语说什么‘冥将’如火,其色赤,力大无比,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记得这一点儿了。” 高长胜听到这里,抬起头问了问这个男孩的爸爸郭穆,说:“老哥,这些东西您的父亲向您提起过吗?” 朴实的郭穆憨笑道:“高所长,不瞒你说,我当时特别烦这个唱戏啊,还有什么的,为这,我父亲没少打过我,我根本一句也听不进去,要不是您刚才问,我一辈子也不会关心这事,什么冥将铁鬼啊,什么戏本啊,我根本不了解。” 顿了一会儿,郭穆又继续说道:“当时我年轻的时候父亲想教我学唱戏,我说,您要是再教我,我就把戏本给烧了,现在想起来,挺对不起他老人家的,学不学是一码事,要不是我气他老人家,说不定我的父亲还可以多活几年。”说到这里,郭穆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沙哑。 看到这里,高长胜也就不再问郭穆什么。 高长胜又接着向小男孩问道:“缇姬是谁,你的爷爷向你提过吗?” “没有,反正爷爷就是要我会写并记住这个名字,说这个女人对我们郭家祖上有恩。” 这时郭穆接过了话茬儿:“有的东西高所长也别净听我儿子瞎说,其实我家老爷子有一段时间疯疯癫癫的,这个也不瞒你了,村长也在这里,当时我爹吧,有时半夜突然坐起来经常说她要回来了,她要回来了,还手舞足蹈。我问谁要回来了,我恍惚就听见我的父亲说‘缇姬’这俩字。我说谁是缇姬,我父亲说是汉朝人。当时我认为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精神上的问题,还送他去过医院,从那之后,我的父亲就一直沉默寡言了,只是偶尔教教他的孙子唱戏之类的。” 高长胜回头向乔纳森教授说道:“教授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吗?” 乔纳森教授摆了摆手,说道:“咱们回去再研究一下吧,刚才那些什么唱戏,我也听不太懂,还有冥将铁鬼‘以铜覆面’之类的把我搞得有点晕头转向的。” 高长胜一笑,说:“好的,那回去再和教授好好研究。” 高长胜说道:“今天非常感谢郭穆老哥,天已经非常晚了,就不打搅你们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收集那些散落在民间的宝贵历史遗产,所以今天问了这么多,老哥不介意吧?” “哪能呢?我们一定支持国家的工作!”郭穆说道。 “哦,对了,那个戏本我们能不能先拿走借看一下?” 郭穆把戏本递了过来,高长胜连声感谢。 刚要走出大门口,高长胜又说了一句:“老哥,你家的孩子唱得真好,以后可以考虑去中国戏曲学院!” 小男孩望着高长胜他们的背影,眼睛里射出黑炭一样的光芒。一身精神,聚乎两目,人的眼睛会散发一种能量。男孩眼中的目光完全不同于他的父亲,有的人的眼睛你看久了,会觉得像湖水一样,虽纯净,但却深邃得可怕,小男孩的眼睛就是这样一双眼睛。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但是月光还是非常亮。 马村长说道:“其实这出戏我倒是听老辈人说过,但基本没有人记得内容。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而且,在我们村的外面,有个大戏台,现在早已毁了,只剩下一点儿青石地基,据说原来唱戏都是在那里唱的。” 高长胜说道:“哦,这个倒是一个新情况,那明天我们去那个戏台看看。” “好的,”马村长说道,“不过其实也没有好看的了,那里现在很偏僻,杂草丛生,基本没人去了。” 高长胜正和村长说着话,突然看见一个人身着破军大衣,蓬头垢面,怀里抱着一个东西急匆匆地在路上走着,而且嘴里好像还不住地叨咕着什么话。这个人走得很快,高长胜也就是随眼一瞥,并没有在意。对于这样的人,一般人都不会在意。 第七章大戏台惊魂 那个人看到马村长,嘿嘿一乐,傻乎乎的。 高长胜随口问了马村长一句:“马老哥,这个人是谁?” 马村长看着那个邋遢不堪的男人说道:“他是军人老三,唉……”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无奈与同情。 正说到这里,突然,“喵”的一声,一只体形肥硕的大黑猫从这个人的怀里钻了出来。 在月光下,一双绿幽幽的眼睛盯着高长胜他们,马村长见状,马上跑过去,说道:“老三,你快收起你的猫,别伤了别人!” 那个人傻里傻气地应了一声,赶快俯身想把这只大黑猫抱起来,大黑猫一跃,跳入了人群之中。乔纳森教授他们马上闪到一旁,这个叫老三的人赶快跑了过来,高长胜没有闪躲,这只大黑猫刚好跑到高长胜的腿下,盯着高长胜看,但是并没有攻击高长胜的意思。 老三跑了过来,一下子把这只大黑猫抱入怀中,老三就站在高长胜的面前,他身上散发着一股非常难闻的味道,军大衣外面油光锃亮,一看就是很久没有清洗了,再加上怀里的大黑猫,味道当然好闻不了,熏得高长胜打了一个喷嚏。 老三傻乎乎地嘿嘿一乐,赶快抱着大黑猫离开了,边走边冲着怀里的大猫嘀咕着:“大黑,你是抓鬼的,不是抓人的。” 马村长看着这个老三的样子又叹了一口气。 这时老三已经抱着大黑猫走远了。 高长胜看着老三的身影,有些疑惑地问道:“马村长,这个老三是不是精神有点……” 马村长点了点头。 “他是因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刚才说那黑猫是捉鬼的是怎么一回事啊?”高长胜问道。 马村长一愣,随即回答道:“高所长,这个人疯言疯语的,总是胡乱地说一些话。”说到这里,就不再往下说了。 高长胜看到马村长的表情,知道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但可能是顾忌某种原因而未说,他决定改天再问。 不一会儿,高长胜他们一行人来到了住处。 高长胜本想让乔纳森教授早些休息,但是乔纳森教授坚决不肯,他说今晚要把戏本的知识彻底消化掉。 随即考古所一行人即讨论起今天这个戏本的事情,谁都没有睡意。 乔纳森教授问了一堆关于这个戏本的问题,在基本弄懂之后他说了自己的一些看法。一是照这个戏本看来,邓奉被斩之后,尸体应该是由他手下的部将以及这个缇姬带走了。然后极有可能是由这个冥将铁鬼提出来一种可以救邓奉的方法,具体就是去冥岛取鱼水。但是这个方法一定十分困难,不然哪个人的头断了都可以救了。 乔纳森教授说:“当然,我这种推测有一个前提,就是按照邓奉可以救活的情况下。” 高长胜说道:“我认同乔纳森教授的看法,不管邓奉能不能被救活,这个冥岛一定非常难到达。而且,这个常年戴着铜面具的铁鬼,嗯,此人也是一个十分关键的人物,可惜我们现在对他的资料知之甚少。” “小男孩还说到冥将其色赤,力大无比。”林颖说道,“从这点上说,铁鬼还真是一个特殊的人。” 高长胜说道:“这些也可能是对他的夸张描写,比如他的力气非常大,然后穿着一件红色衣服或者把身体涂红,以达到某种目的,古代经常有这种情况。经过漫长的时间就可以传得神乎其神了,我觉得单凭这一点不能说明什么。当然,在没有弄清铁鬼的身份之前,大家可以提出自己的看法,集思广益嘛,呵呵。” 高长胜又翻开那个破旧的剧本,看了看里面的内容,说道:“大家应该注意到了,剧本里面基本上写的都是关于邓奉的溢美之词,比如邓奉被光武帝及手下众将击败之后,光武帝刘秀唱道:唯危难,奉卿匹马顺当先,昆阳之下卿随战,杀敌无数剑光寒,取首级,莽军百万齐破胆,天下一统又归汉……借刘秀之口还说了许多邓奉的功绩,剧本是同情甚至褒扬邓奉的,这说明编写剧本的人一定和邓奉有着某种关系。” “这个很好理解,郭穆的儿子不是说他爷爷告诉过他那个妾女缇姬是对他祖上有恩的人吗?缇姬和邓奉是恋人的话,很显然,郭家祖上编写剧本肯定会对邓奉使用赞美的词语。”林颖说道。 第9节 “按中国的说法,缇姬也算邓奉的红颜知己了吧?不管结果怎么样,邓奉也应该是很幸福了。”多莉丝说道。 她说过这句话之后,严肃的讨论气氛忽而轻松了一下。 “林颖姐是不是高所长的红颜知己呢?”多莉丝又接着说道。林颖莞尔一笑,脸颊飘起一抹绯红。 考古所里有的人也在捂着嘴笑。 高长胜咳嗽了两声,郑重地说道:“可以看出来,邓奉起事的核心是梁丘隽,缇姬、铁鬼这几个人应该也是他的心腹。” 当时的农村,有一些地方还根本没有电灯,即使有,也都是那种梨形白炽灯泡,灯光有些发黄。 此时高长胜他们住在一个普通平房里面,正讨论着,刘俊毅突然喊了一句:“窗外有个黑影在晃动!” 听到这里,考古所的人马上跑了出去,看见一个黑影远远地跑开了,没看清是谁。 高长胜看了看表,快十二点了,说道:“咱们今天就讨论到这里,身体要紧,明天还要赶往大戏台!” 全体队员睡下后,高长胜又自己拿着手电沿着这排平房转了转,这时,他发现在地上有几根烧焦了的鸡毛,他闻了闻,还有点煳味,说明是刚烧焦不久,谁扔下的呢?他捡了起来,放到一个塑料袋里,然后回去睡觉了。 午夜时分,考古队的人正在睡觉,忽然窗子前又出现了一个黑影,但是熟睡之中的他们并没有察觉到。这时,窗子外面有一个人说话了:“老三,这么晚了,你跑这里来干什么?” 高长胜猛然惊醒,他本来就没有睡沉呢,作为一个考古队的负责人,他时时保持着警惕。听到窗外的说话声,他睁开了眼睛,轻轻地走到窗前。 老三粗里粗气地一乐:“大黑,我的大黑半夜跑了出来,跑到了这里,我追了过来。这就走,今晚它跑了两次了,嘿嘿。” “快点,快点把它抱走!在家看好了,别让它胡乱自己跑出来,要是它真的把人抓伤了,大队就把它没收!” 高长胜听了出来,这窗外一个是那个疯疯癫癫的老三,一个是马村长。 老三抱着大黑猫,嘴里嘀咕道:“把你喂这么肥,是叫你去捉鬼,不是胡乱来吓唬人的,你再偷跑出来,就饿你几天。” 接着,高长胜听到老三远去的脚步声,马村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走开了。 高长胜明白了,刚才窗外刘俊毅看到的那个身影也应该是老三,他的黑猫跑到这里,然后给捉了回去。 高长胜在窗边又站了一会儿,外面再无声音,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饭,在马村长的带领下,考古所一行人来到了荒废了许久的大戏台前。 这个大戏台前杂草丛生,不仔细看,俨然不知道这里是个戏台,只有许多块散碎的青石隐隐约约地围成了一个长方形。 马村长弯腰捡起一块小青石,说道:“这个戏台我小时候就基本是这个样子了,听我爷爷说过,他刚四五岁的时候在这个戏台前听过几出戏。” 高长胜环顾戏台,这就是曾经唱过《刘秀斩邓奉》的戏台。 他突然间有了一个离奇的想法:在《刘秀斩邓奉》这出戏里,是谁饰演“冥将铁鬼”的角色?又是谁饰演的“缇姬”这个角色?这是不是一个突破口呢? 在被掩埋于黄土之下的大戏台边,考古所的人忙着收集一些石块,有的人还挖掘了一些土壤。 高长胜闭着眼睛,闻着沁人心脾的青草味儿,努力想勾勒出当年戏台上的情景。 人类是不是真的有冥想一说,他并不确定,但是每次闭上眼睛,他都能最大限度地排除杂念,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在想要复原的事情上。 此时,他就幻想着自己是这个戏台下的看客,最后唱戏的时段应该是快到了清末,他就以清末为时间背景在自己的脑海里恢复这出精彩的大戏。 台下有许多人,但他看不清面目,这似乎是清代末期,台下的人有穿宽大旗袍的,有穿光鲜马甲的,更有时髦的年轻人穿着西装。 他幻想着戏台徐徐地从地下升起,锣鼓声徐徐响起。一队人马上台,一面是刘秀,皇冠龙袍,手持长剑;一面是邓奉,铠甲银盔。几句对白和唱段过后,两人交战。 几个回合,邓奉被刺于马下。 尔后,几段对白,邓奉即将被斩。 这时,最重要的人缇姬上台了。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绸缎衣服,看着邓奉,两人泪眼蒙眬,相视而语,高长胜努力想勾勒出两人之间可能的对话。 突然,有名台下的女子在高长胜的耳边喊了一声“奉郎!”他闪电般地打了一个激灵:“谁?谁喊的奉郎?!”他的眼睛刷地睁开了,戏到这里,戛然而止,锣鼓之音瞬间消失。 没有人回答他,早晨的阳光照在高长胜的脸上,雪白雪白的…… 众人被高长胜这突然的一嗓子吓了一跳,都莫名其妙地看着高长胜。 高长胜环顾四周,确实,此地除了他们,没有任何人。 女人除了乔纳森的学生多莉丝和他的妻子林颖以外,再没有其他人,但显然,这个声音绝不是她们俩发出的。高长胜思索着,这应该是幻觉,对,一定是幻觉。 一个人闭着眼睛久了,脑海里总想着一件事,难免会出现幻觉,高长胜的脑门儿渗出了浅浅的汗珠。 林颖走了过来,掏出手绢,擦了擦高长胜额头上的汗珠,说道:“长胜,这两天你都没休息好,我知道你是这次考古行动的负责人,时时刻刻既要研究考古上的事,又要关心大家生活上的事,但也不要太累了。” 高长胜看着林颖一笑,说道:“我没事的。” 这时,正在挖掘一些青石的刘俊毅说道:“高所,你看,这青石下似乎有个青铜器。” 高长胜马上走到刘俊毅身边,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用工具把这个铜器挖掘出来。他拿在手中,说道:“这是一个青铜面具,口、鼻、眼三处开口的青铜面具。”高长胜仔细地看了看这个面具,发现它的一些基本特征与普通的铜面具不同,这张铜面具的嘴部还有一些类似牙齿的突起,看起来有些说不清的诡异,而且眼睛处开的口呈十字状。这是什么原因?高长胜一时也没有想明白。 大家马上围拢过来,高长胜去除面具表面的浮土,发现面具上有几个裂璺,他仔细地观察了几遍,说道:“初步判断,这个青铜面具的制作时间不长,也就是一二百年的历史。” 林颖说道:“这会不会是在这戏台上唱戏时那个‘冥将铁鬼’使用的面具?!” “有这种可能,这个面具可能就是唱完戏发现有了裂璺之后弃之不用的。”高长胜说道。 “高所,我看着这个面具怎么这么奇怪?怪不得叫‘铁鬼’,平常人戴上它冷不丁地看起来真的是像一个鬼了。”刘俊毅说道。 “对,俊毅,你说得不错。可是这个铁鬼为何要总戴着这样一副面具呢?” 乔纳森教授拿着这个面具在放大镜下面仔细地看了看,翻翻前面,又摸摸后面,对林颖说道:“alisa,你在美国也学过心理,以你的观点看,总是戴着这种奇怪异常面具的人是一种什么心理呢?” 林颖业余在美国也学过心理,alisa就是她那时的英文名字,关于这个名字还是乔纳森教授第一次称呼的,意思是活泼大方的女孩,正好符合她的性格。 第10节 “嗯,教授,从心理上分析,如果一个人长久地戴着一个面具,应该是掩盖、掩饰或者隐藏什么,也有可能是一种习惯。关于这个铁鬼,可能是在隐藏着什么,当然,信息不多,我也不好确定。” 乔纳森教授忽然把面具贴在自己的脸上,说道:“你们大家看看我。”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又接着说道,“现在你们看着我有什么感觉呢?” 考古所的人小声议论纷纷。 “如果长久地和这样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待在一起,会让人感觉到浑身很不自在。”单格祺瑞耸了耸肩说道。 “除非和他在一起的人对他非常信任。”林颖补充着。 乔纳森教授拿下面具,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戴着面具的铁鬼一定用某种方法取得了邓奉的信任,不然,没有人愿意把一个戴着可怕面具的人带在身边。” “大家继续挖掘一下,看看还有什么发现没有。”高长胜说着。 考古所的人在戏台周围又仔细地寻找了几遍,再也没有发现别的东西。 戏台的考察工作进行了一个上午,中午的时候,马村长说:“今天咱们大家改善一下伙食,来了几天了,也没怎么吃上肉,今天中午咱们吃炖猪肉!” 现在的人可能体会不到,在当时,能痛痛快快地吃上一顿猪肉是一件很难得的事。考古所的人也都馋得很,听见马村长这么说,有些人忍不住地咽口水。 乔纳森教授虽然说过此次的考古经费由他们出,但是每一分经费高长胜都用在了考古上,他想尽量多为考古所省下一些钱。 第八章老三的黑猫 中午,在大队的院子里,支起了一口大锅,炖肉的香味散发出来,真是让人垂涎三尺。 高长胜闻着肉香,也不禁咽了咽口水。这时,他忽然看到那个老三抱着大黑猫站在了大队院子的门口。 马村长看到老三来了,急忙走了过去。高长胜以为马村长要赶他走,立刻跑过去,喊住马村长,说道:“马村长,其实我不太喜欢吃肉,要不你就把我那份给老三吧。” 马村长一听就明白了高长胜的意思,笑着说道:“高所长,你误会了,我不是想赶老三,我是想让他进来。你是客人,当然不能少了你的,呵呵。” 老三蹲在院子的一角,独自逗着他怀里的那只肥硕的大黑猫,时不时地发出嘿嘿嘿的笑声,看样子很不愿意和别人靠近。 马村长看着老三那副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高长胜把马村长叫到一边,东扯西拉地就说到了这个老三。 村长拿着旱烟袋,吸了一口烟说道:“这个老三本名叫王孝义,是个复员军人,因为在同辈之中排行第三,所以大伙平时都管他叫老三。” “哦,那他因为什么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呢?”高长胜问道。 马村长看了老三一眼,说道:“高所长,其实这个事确实很蹊跷,而且直到现在还有一些东西没有查明。” “哦,什么东西没有查明?或许我能帮上这个忙。” 马村长看了高长胜一眼,说道:“高所长是文化部的,又不是侦探。” “马村长,我以前是个刑侦警察。”高长胜说道。当然,他在“骗”马村长,他只是想知道这个老三身上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因为他有种感觉,老三或许和这一切有关系或者说可以从老三身上得到某种线索。 “真的?”马村长疑惑地问道。 “那还有假,我糊弄老哥做什么?”高长胜装得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个老三家和我家还有些亲戚关系,要是高所长真的能够查明这个事情的真相,我马宏忠就算给您跪下都行!” “老哥,您见外了。”高长胜赶忙说道。 马村长边抽烟边和高长胜说起了这个老三的事:这个老三复员之后,小伙子长得也帅气,人也勤劳,就和本村的一个姑娘结婚了。老三的父亲死得早,就一个老母亲。老三的媳妇也孝顺,把婆婆照顾得很好,婆婆到处夸这个儿媳妇懂事,小两口的日子过得红火。可是有一天,不知怎么的,老三的媳妇就把她婆婆给杀了。 “把她婆婆杀了?!这是怎么回事?”高长胜问道。 “这事说来也蹊跷,一天,老三他们一家三口去田间干活儿,老三当时有台照相机,是复员时连长送他的。干活儿回来到了郭家,也就是郭穆家祖上建的将军庙,他媳妇就提出来在那里给他照一张相,他媳妇不知道因何走进了庙宇,然后,叫老三的母亲也进去,然后拔下头上的簪子直接扎在了她婆婆的脖子上。因为流血过多,她婆婆当场死亡了。接着老三的媳妇像发疯似的跑了。老三当时就傻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这时旁边有人经过,直接报警了。警察来了之后,经过一番调查,认定老三的媳妇是故意杀人,且精神没有问题。当老三问他媳妇为何杀他母亲的时候,他媳妇说根本不知道自己把婆婆杀了。可是警察并不认同这个说法,老三的媳妇以故意杀人罪被判了无期。” “母亲死了,媳妇被关,老三受不了如此严重的精神打击,就疯了是吗?” 马村长点了点头。 “老三的遭遇怪叫人同情的。”高长胜也觉得这个老三很可怜。 “那老三的媳妇现在还在监狱里吗?” 马村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她得知老三精神出了问题之后,在监狱里撞墙自杀了。本来老三的精神问题并不严重,但是他得知妻子在监狱撞墙死了之后,彻底地疯了。从那以后,老三就不知从哪儿弄来一个大黑猫,成天嘀咕着到将军庙那里去抓鬼,他是怀疑他媳妇是被鬼附身了。此地的村民把这件事也越传越玄,说老郭家的将军庙里闹鬼。警察为了平息事件,就把老郭家一直供着的庙给封了。”马村长猛地吸了一大口烟袋,烟丝见底了。 他继续说道:“高所长,不瞒您说,当时我也怀疑老三的媳妇是不是中邪了,平时那么孝顺的孩子突然把她婆婆杀了,确实很难理解。” “马村长,我相信肯定会查出真相的,中邪了这个应该不是原因。那个将军庙还在吗?” 马村长磕了磕见底的烟丝,说道:“没了。” “拆了?”高长胜问道。 “倒不是拆了,而是给埋了。” “谁埋的?” “不是人埋,是天埋。”马村长缓缓说道。 “天埋?什么是天埋?”高长胜问道。 马村长说:“当时这个将军庙被封以后,大家都说将军庙那里邪性。再加上庙地处偏远,晚上走过那里确实感到脊背发麻。而且,据说有人夜里走过那座庙的时候听到庙里有声音,还有人说是女人的声音。” “那可能是心理作用,以讹传讹。”高长胜说道。 马村长看了高长胜一眼,说道:“不瞒高所长说,其实我就遇到过。” “老哥,你自己遇到过?”高长胜惊讶地说道。 “嗯,高所长,要是你们不来,我可能就把这件事带进棺材里了。既然你来了,说调查这事,我就和你说一说。当时,有一年正月,我去一个亲戚家,吃完晚饭回来,走夜路,经过将军庙那里,我就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穿黑色衣服的人站在庙门口,一动不动,站了很久。我很好奇,就一直盯着那个人看。大冷天的,心里就犯起了嘀咕,这人是谁?那个穿黑衣服的人有时高举双手,然后又垂下。当时我年轻,胆子也大,就在地上捡了一节大木棒子,走了过去。大喊了一声,那人没有回应。我也不信什么邪性物件,直接一棒子削在了这个穿黑色衣服的人的腰部,以为这一下就可以把那个人打翻在地。削完之后我手心里直冒冷汗,那衣服里根本没人,就是一件衣服直挺挺地立在那里,我用力很猛,那件黑色的衣服就挂在棒子上。当时我就打了一个冷战,那样一件柔软的袍子,怎么能自己站在那里呢?而且还可以做动作。我吓得扔下棒子,立刻跑回了家,之后还生了一场大病,命差点丢了。” 第11节 高长胜觉得匪夷所思,但是听马村长的语气,观察马村长的表情,觉得他不是在说谎。对于鬼神之说,高长胜不信,他认为一切事件,都应该有合理的解释。 “高所长,这件事我从未对别人说过,你是第一个人。你知道,那时的情况,如果我随便说,肯定要说我宣传牛鬼蛇神。” “嗯,这个我清楚。我不怀疑你说的话,不过马村长,我觉得神鬼之说不足论。” 马村长对于高长胜的看法未置可否。 “那天埋是怎么回事呢?” 马村长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有一年夏天,这里接连下了几天的大雨,有一天半夜,将军庙所在的那个地方突然发出一声巨响。这声巨响特别大,像是在炸山一样,震得窗子直颤动,像地震一样。第二天早上,村里的许多人到那里,一看,整个将军庙陷在了地下。那里形成了一个锥形大坑,有不少村民议论纷纷,说这是老天爷把这个邪性庙给埋了啊!当时也是为了稳定情绪,避免一些传言,村里就组织了一批人直接把这个陷下去的大坑给填平了。” 听到这里,高长胜明白了,说道:“老哥,那不是天埋,那是一种正常的地质现象。” “高所长,这个我现在也知道了,不过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大家都认为是老天爷埋了这个庙呢。” “那将军庙大不大?陷得深不深?”高长胜问道。 马村长说:“这虽说叫庙,但是小得很,这个庙啊,说白了,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大石块,把里面掏空了,然后里面有一座泥塑像。庙陷得倒不深,也就在地下十多米。” “十多米,也不算深,土方的话也就应该在几百立方米。”高长胜心里想。然后说道:“马村长,能不能帮忙组织一次挖掘?然后我们付工钱。” 马村长说:“这个好办,我组织一下,应该没问题。” “明天就进行挖掘行不行?” “我尽力。”马村长说道。 高长胜看着蹲在墙脚的老三,他还在逗那只大黑猫,也许在老三心里,这只大黑猫已经是他的亲人了。 中午吃肉的时候,马村长给老三盛了一大碗肉,老三端着这碗肉,跑出了院子。高长胜和马村长来到院子外,看着老三用手抓着肉吃得满嘴流油。老三也没有自己全吃了,而是挑了几块特别肥大的肉块给了他的大黑猫。 高长胜走到老三身边,把自己的那碗肉也给了老三,老三倒也不客气,只是嘿嘿一乐,又用手拿着吃了起来。 高长胜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跟马村长说道:“老哥,你能不能带我去一下老三的家里?” “去老三家?有什么事吗?”马村长说道。 “也许能发现当年那起离奇案件的蛛丝马迹。” 第九章老三与女鬼 “既然是这样,好吧,那我说说看,可是这个老三啊,自从疯了以后从未让陌生人去过他的家里。” 高长胜看了老三一眼,此时老三还在用舌头舔着自己嘴边的油水,马村长走到老三身边,说道:“老三,那个人想去你家,可以吗?”马村长指了指高长胜,老三盯着高长胜看了几眼,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马村长回头对高长胜说道:“高所长,您看……” 高长胜走了过来,蹲在老三身边,小声地和老三说:“老三,我是来帮你捉鬼来了。” 老三正在逗着他那只大猫,听到高长胜这么一说,双手马上停了下来,像一尊木雕一样静止了有半分钟。然后他慢慢地转过头,看着高长胜的眼睛,木讷地说道:“你会捉鬼?” “对,我会捉鬼。”高长胜压低了声音说道。 “可以捉恶鬼吗?”老三沉沉地问道。 “可以。” 老三抱起他那只大黑猫,说道:“那你们来吧。” 高长胜走进院子,和大家说有些事情,和马村长出去一下,然后跑了过来。 马村长有些惊异地问道:“高所长,你真的会捉鬼?” “对,这一次我就要捉一捉被你们说的煞有介事的‘鬼’!” 高长胜把“鬼”字的音调说得特别重。马村长的身子不禁战栗了一下,高长胜察觉到马村长这个细微的动作,便说道:“老哥,没事吧?” “没,没事,老三的家就在前面。”马村长说道。 走到半路,老三突然又回过头来,看了高长胜一眼,十分认真地问:“你真会捉鬼?” 高长胜一愣,随即说道:“只要有鬼,我就能捉到。” “我家里就有一个鬼。”老三神秘兮兮地说。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老三家门口。 老三家的大门上有一把大锁,老三把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摘下来,打开了门。三人进了老三的院子,老三又把大铁门哐当一声关上了,并用那把大锁从里面锁在大门上,然后他抱着大黑猫走进了屋里。 院子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高长胜四处观察了一下,地上的一幅图案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老三家的院子里,画着一个巨大的图案。高长胜围着这个巨大图案转了一圈儿,发现有些眼熟,但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便问马村长:“老哥,这图案画的是什么?” 马村长说道:“高所长,说出来你也别介意,这是老三自己画的符,自从老三疯了之后,他就不知从什么地方搞来不少的符书,在自家院子里画,并说自己的家里有一个穿红衣服的女鬼,这是用来驱鬼的。平时他极少让人进他家里,我一年也来不了几次。” “哦,原来是这样。”高长胜说道。 不仅如此,高长胜还发现老三家房子的窗户和门都用破旧的黑布罩了起来。 “马村长,这些黑布是做什么用的?” 马宏忠抬头一看,吃惊地说道:“高所长,这个我真不知道,我几个月之前来还没有呢。这个老三,我真不知道他为何把窗子和门都用黑布罩起来!” 这时,高长胜突然发现,在黑布的缝隙之间,有一只眼睛从里面正在盯着他看,他能准确地判断,那是一只人的眼睛,但绝不是老三的!老三的眼睛呆板无神,而这只眼睛明显发出黑炭一样的光芒! “老三!老三!”马村长喊道。 老三把门前的黑布撩起一条小缝,露出半张脸,毫无表情地说道:“你们进来吧。”紧接着又把脸缩了进去。 第12节 “这个老三,看来真是越来越不正常了,唉。” 听完老三说话,高长胜又向黑布间的缝隙看去,那只神秘的眼睛不见了。 “走,老哥,咱们进去看看。”高长胜边说边向前走着。马宏忠却站在原地没动。 “老哥,你怎么了?” “高所长,看见这个黑布,不怕你笑话,我心里还真有些发怵。自从那天晚上我看见那块无人的黑布之后,我再看见这些东西,心里就毛毛的。” “哦,这样啊。”高长胜说道,“没事儿,那老哥不用进去了,在外面等我,我自己进去看看。” 马村长不好意思地说道:“让你见笑了,那我在外面抽袋烟,有事喊我。” 高长胜一笑,掀开门口的黑布,走进了屋里。 老三的房子是三间,分为东西屋,中间是过道。 因为用黑布罩着,屋子里比较黑,高长胜看见在东屋里有一些亮光,以为老三在那儿,就走了进去,一看这屋子布置得像一间灵堂。在正东的柜橱子上放着一张相片,相片两旁各点着一支大红蜡烛,刚才看见的光应该就是这两根蜡烛发出的。 高长胜走到相片跟前,上面是一个年轻女子,看样子不过二十三四岁,面容清秀。 “这可能就是老三死去的妻子了。”高长胜心想。 在这女子的相片下面,还放着许多新鲜的野花,看来像是今天早上采的。 高长胜本以为老三的屋子会肮脏不堪,气味难闻,却没想到这间屋子收拾得十分整洁,各种东西摆放得井井有条,而且满屋里弥漫着一股花香的味道。看来老三还是一个细心的人。 看着这张相片,想到老三的悲惨遭遇,高长胜心里不禁有些发酸。他突然意识到老三没在此屋,便转过头对着西屋喊了几声:“老三,老三!”正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背后好像有一个人突然跑过,带起一阵阴风,把两只蜡烛吹灭了,屋子顿时陷入一片昏黑之中。高长胜刚想回头看看是谁,却听见老三小声说:“不要回头。” 老三站在高长胜的面前,眼睛却没有看着高长胜,而是直直地盯着他的身后,似乎在看着什么东西。 “你真的会捉鬼吗?”老三再一次问道。 “只要有,我就能捉到。”高长胜说。 “鬼就在你身后!”老三目不转睛地看着高长胜身后说道,“她穿着一身红色衣服!” 高长胜以为是老三神志不清,胡乱说的,本想转头,但他从老三的眼睛里看到了某些东西,有一个东西映在老三的眼睛里! 尽管屋里比较黑,但他仍然可以隐隐约约地从老三的眼睛里看到确实有什么东西站在他的身后。老三的手紧紧地抓着高长胜的手,已经渗出了不少细密的汗珠。高长胜虽然不信鬼神之说,但是从老三的眼睛里可以清楚地看出来,站在自己身后的确实是一个实体! “她走过来了!”老三的声音有些颤抖,高长胜注意到,那个东西确实在老三的眼睛中越来越大,进而也可以判断出那个东西正在向自己靠近! “大黑!大黑!”老三发疯似的喊道。 高长胜突然看见一个黑影从头上飞速掠过,扑向自己身后,他知道,那是大黑!突然,窗户上的黑布“哗”地落了下来,阳光照射进了老三的屋子。 “老三!你罩这么多黑布干什么!”原来是马宏忠从外面把一块黑布给扯了下来。屋里一亮,高长胜注意到,老三眼睛里映着的那个东西瞬间消失了。只听到啪的一声,是大黑扑到了墙上。高长胜这时回头环顾屋子,一切如旧,除了那两支熄灭的蜡烛还冒着一些烟。过了一会儿,高长胜和老三走出屋子。 “老三,你为啥把整个房子都罩上黑布?”马村长问道。 老三蹲在地上,低声说道:“我听有人说罩上黑布可以看见鬼。” “哪有鬼!”马村长厉声说道,似乎有一些愤怒。 “就是有鬼!我媳妇就是被鬼附身了才变成那样的!”老三的声音有些发抖,双手攥紧了拳头。 “再说,见了鬼又能怎么样?!”马宏忠说道。 老三猛地站起来,有些愤怒地说:“看见将军庙的那个鬼,我就可以杀死她为我媳妇和母亲报仇!”马宏忠不再说什么,只是手有些发抖。老三又把那块黑布重新挂好了。 “你不是会捉鬼的吗?”老三说道。高长胜听了出来,这是在问自己。 “刚才要不是大黑,估计你已经让那个红衣女鬼给掐死了。”老三说道。 高长胜看着老三,老三抱着他的那只大黑猫走到大门前,把锁打开,然后说道:“走吧,走吧,你们走吧,还有你,以后别来我家了!” “高所长,咱们走吧。”马宏忠说道,“你也看见了,老三这个样子。” 高长胜走到门口一回头,忽然他又发现那只眼睛在黑布的缝隙之中盯着他看。他愣了几秒钟,随即和马村长走出了大门。 第十章神秘将军庙 走了不多远,忽而听到哐当一声,那是老三在关大门。 回来的路上,高长胜琢磨着:“从黑布缝隙向外望的那只眼睛究竟是谁呢?还有,映在老三眼睛里的实体真的是那个所谓的红衣女鬼?” “不,不,不可能,这世上没有鬼,那一定是别的东西!”高长胜又在心里坚定地对自己说道。 这个老三口口声声说是将军庙里的女鬼害死他媳妇的,那将军庙里供的究竟是什么人呢?想到这里,高长胜问道:“马老哥,我想起来一个事,那个庙叫作将军庙,里面供奉的是哪个将军呢?” 马村长摇了摇头,说道:“这个,这个我还真不是很清楚,不仅我不清楚,连我爷爷都不清楚,只知道那里供奉的是一个古代的将军。” “这不是老郭家祖上建的将军庙吗?那么郭穆一定知道供奉的是谁吧?”高长胜说。 马村长一笑,说:“虽说这个将军庙是老郭家祖上建的,但是这个郭穆还真不知道。” 高长胜觉得有些诧异不解:“老郭家建的将军庙,郭穆竟然不知道,这有些说不通吧?” “不仅郭穆不知道,就连他爹郭军生都不知道。当时老三的媳妇把他母亲杀死之后,警察就来调查了,当时郭穆的父亲郭军生还健在,警察盘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老头子真的不知道是谁,只是说这个将军庙是他祖上一辈一辈传下来的,说必须按时修缮按时供奉。后来因为传言这个将军庙里闹鬼,越传越凶,在当时那种环境下,警察就把这个庙给封了。” “哦,原来是这样……”高长胜听完点了点头,“那供奉的将军是个什么样子呢?这个老哥应该看过吧。” “这个,当然看过,就是一个泥塑的穿着盔甲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长剑,长剑顶着地下。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哦,老哥,那今天就麻烦你做一下动员,组织一下人手,咱们明天一早,就开始挖这个将军庙。” “好的,高所长,那你也回去准备准备,我这就去动员。”马村长笑了笑,满口应承下来。 第13节 高长胜回到了住处,和大家说明天要挖掘将军庙了。 马村长则去做动员。首先,他想到了去郭穆家里,因为那座庙是郭穆祖上建的,当时在掩埋的时候郭穆的父亲郭军生说什么也不同意,这回要挖掘,他们家肯定最积极。想到这里,马村长去了郭穆家。 郭穆正在家里修理一把木质椅子,一见马村长来了,立刻迎了出来,把马村长让到了屋里。“马村长,坐坐坐。”郭穆很热情地给马村长倒了一杯水,马村长在村里还是很有威望的。 马村长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不紧不慢地说:“郭穆,明天我们准备配合国家人员挖掘将军庙……” 郭穆愣了一下,搓了搓手,说道:“马村长,下来的这批国家文物人员准备挖掘吗?这个将军庙都沉入地下那么多年了,您跟他们说过那个庙的邪性事吗?” 马村长把杯子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怎么,你不支持吗?这个庙还是你祖上建的,如今正好国家人员来挖掘,可以重见天日,不正好圆了你家老头子的愿吗?” 郭穆看着有些激动的马宏忠,连忙赔着笑脸说道:“不不不,马村长,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 “虽然庙是我家祖上建的,但是……但是那里不是出过事,闹过鬼吗?” “闹什么鬼?那都是瞎编的!” 随后,马村长又站了起来,拍了一下郭穆的肩膀,脸上的表情也不再绷紧:“郭穆兄弟,这回挖掘将军庙是好事,咱们村既可以挣钱,又为国家做了贡献,你说是不是这么一个理儿?再者说了,大庭广众之下,哪会闹什么鬼呢?” “马老哥以前和你家走动不多,也不知道你究竟对这个将军庙知道多少,兄弟真的一点儿也不了解吗?”马村长停了一下,接着说。 “马村长,这个你也知道,当初警察来我们家盘问我父亲时,都没问出什么来,到了我这一辈,那是根本不知道啊。但是我父亲在病得严重时,曾经对我说过一些话。” “哦,说的是什么?” “说,等将军庙重见天日的那一刻,一定要马上修缮那个将军,不能让他身上有裂璺。” “还说过什么没有?” “真的没有了。” “那可能是老爷子对这个将军的敬畏之心吧?不想让这个将军受损,可以理解。” 郭穆没有说什么。 马村长又接着说道:“那好吧,明天早上,拿好工具,来将军庙塌陷的地方集合,挖掘将军庙!” 郭穆毕恭毕敬地将马村长送到大门口。 看着马村长走远,郭穆深出了一口气。郭穆的儿子,那个唱戏的小男孩说道:“父亲,爷爷临终的时候曾经说,千万不能让将军站起来。如果将军站起来了,将会有很多人死去。” “那是个泥塑的像,怎么会站起来呢?那是你爷爷病糊涂了说的一些胡话,不要乱说。” “这是爷爷亲口说过的,怎么是乱说呢?”小男孩有些犟犟地说道。 “以后在别人面前不要再提起你爷爷病重时说的那些话,知道了吗?” =>文<=小男孩悻悻地点了点头。 =>人<=马村长继续挨家挨户动员村民们。 =>书<=高长胜此时自己又来到了这个大戏台前,那天他在摒除一切杂念冥想的时候被一声冷冷的“奉郎”吓醒了,他也弄不清楚到底是真的,还是因为自己太投入、想得过多而产生的幻觉。 =>屋<=这时大戏台前空无一人,只有斑驳的野草随风摆动,不会有人打扰,他兀自走到戏台中间。闭上眼睛,再一次集中精力,融合所有的信息开始冥想起来。在冥想中,他仍然把时间推移到清末。 此时高长胜站在戏台中间,在冥想中,俨然自己变成了这出戏的主角。他感觉到自己身穿铠甲,不过已经浸满血迹;手持长剑,已经无力举起它。头盔已落,长发散乱。 他的身边有许多模糊的影子,他集中精力,这些影子变得渐渐清晰起来。他转头,看到自己的身后,站着许多兵士,这些兵士大多已经受伤,而在他身边,还跟着三个人,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一个身着薄甲的女子,一个拿着缳首刀,腿上带伤而目光如电的将领。 他知道,这三人应该是铁鬼、缇姬和梁丘隽将军,高长胜又看了看自己的装束,难道自己此时是邓奉? 此时在戏台上的高长胜紧闭的双眼不停地在颤动,好像一个人做梦时的姿态。额头手臂也渗出了汗珠,他知道,这种冥想的状态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他看到在自己面前,站着许多人,与自己身后的士兵不同,他们大多气势高昂,像一群饿虎面对着一群垂死挣扎的绵羊。 但是在这些看起来随时都会把自己撕碎的人中间,站着一个人,正在盯着自己。这个人的盔甲锃明,手里没拿武器,似乎没有参加过战斗,面对着他,给人一种威严而又平和的感觉,与那些人不同,这个人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愤怒,倒是带着一丝哀怨。 “这个人是谁?难道是刘秀吗?”高长胜想着,“自己冥想的究竟是戏曲还是真实的?” 这个人独自向他走了过来,在戏台上,他的身体又晃了两晃,喘息声也开始加快,他在竭力维持着这种冥想状态,可是眼前还是不由自主地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他感觉到这个人向自己慢慢地靠近,忽然他从余光扫到,从自己的身后突然蹿出来一个人,那人手持兵器,尽管已经受伤,但是动作迅捷,直扑向这个向自己走近的人。 高长胜有种强烈的感觉,不能伤害眼前这个人,他想拦住这个人,使出全身力气抬起手中的长剑,向这个人的手臂刺去,自己虚弱的身子也随之向前倒去……“啪”的一下,他感觉到自己的面部一阵酸麻,他知道,自己倒在了戏台之上…… 虽然已经脱离冥想状态,但是仍然可以模糊地听到在自己倒下的瞬间,缇姬在呼唤自己的奉郎,梁丘隽在呼唤自己的将军……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舔自己的脸,猛地睁开眼睛,一看是一只大黑猫——正是老三的那只大黑猫。他认出来了,因为这个猫有一些与众不同的特征,全身都是黑毛,没有一点儿杂色,而且体形特别肥硕。 高长胜双臂撑着坐起来,这只大黑猫围着自己转了两圈儿,然后走开了。高长胜笑了一下,转而想起了今天和马村长去老三家的情景,难道老三的家里还藏着一个人?一个被老三称作“鬼”的人?老三屡屡提到自己的媳妇被将军庙里的鬼附身了,那么隐藏在老三家里的那个人会不会和将军庙有某种关系? 高长胜决定晚上去老三家探查一番,弄清楚这些事情。 “和谁去老三家呢?”高长胜琢磨着,马村长显然不合适,这是偷偷地去老三家,高长胜决定和自己考古所的刘俊毅去,一是刘俊毅跟随自己时间最长,二是这个小伙子头脑灵活,口风紧。 第十一章老三被附身 午夜,高长胜和刘俊毅来到了老三家外面。 老三正在屋里看着自己妻子的相片发呆,忽而听到门外有一声猫叫。 他抱起自己的大黑猫,走向了门口。门开了,一个戴着面具的人站在门外。 “你来做什么?”老三问道。 “明天考古所要挖掘将军庙了,你知道吗?”这个人的声音相当低沉、沙哑,好像嗓子被烫伤一样。 第14节 老三皱了一下眉毛,说道:“真的挖掘了将军庙,他们谁也活不了,都会被那个将军杀死。” “你怎么不阻止他们挖掘?毕竟,我看那个领队的不像一个坏人。” “我阻止得了吗?!” “你忘了,郭穆的父亲曾经说过,将军早晚会出世吗?!” 老三一把抓住这个戴着面具的人的右臂,向上一撸袖子,这人的右臂上一个红蛇的印记时隐时现,似乎在臂中游走。 老三的大黑猫看着那条印记发呆。 “看来是他们的命不好,这是注定了的。”过了一会儿,老三又说道,“将军出世也好,我能为我的媳妇和母亲报仇了。” 忽而那个戴面具的人看着老三的身后发呆,老三家黑漆漆的屋子里突然似乎传出来一些声音。 老三惊异地回头,说道:“她又来了!你先走吧,我和大黑去捉她!” 戴着面具的人没有说什么,径直走了。 高长胜和刘俊毅在墙脚偷偷地听着他们的谈话。 “看来这个老三是装疯的。”高长胜说道。 “俊毅,分头行动,我去看看这个老三家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你去跟踪一下这个戴面具的人,记着,不要靠近他!” “好的,高所长,你也要小心。” 刘俊毅去追那个戴面具的人。 高长胜则悄悄地从院墙跳入了老三家里。他蹑手蹑脚地走到老三的窗边,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听了一会儿,没听到有什么声音,整间屋子一片死寂。 白天,他没有进老三的西屋,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高长胜慢慢地站起来,把耳朵贴在黑布上,倾听西屋是否有声音。 忽然,他的耳朵边上似乎感觉到有人出气的热量,黑布后面正有一个人对着他的耳朵吹气! 他一惊,又迅速蹲下。“难道窗帘后面有人?” 不过他马上又推翻了这个结论,这个窗台的宽度极窄,也就五厘米左右,根本站不下一个人,如果不是人,那么是谁在对着他的耳朵吹气? 这时,窗帘突然晃动起来,有个东西在里面游走!游走了一会儿,窗帘又不动了。高长胜站起来,用手慢慢地掀开了黑窗帘。 高长胜掀开窗帘,或许他将与老三口中的那个红衣女鬼直接对视。即使不信鬼神,此时他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明显加快。 窗帘拉开了,原来在窗帘里面有一只小猫,一只黑色的小猫,它眼睛也在盯着高长胜。高长胜本来有些紧张,看到这只小猫后微微一笑,浑身轻松了许多。毕竟,即使胆子再大的人,也不愿意和那些莫须有的东西见面。 小猫突然把头转向高长胜的身后,高长胜笑容马上僵住了,因为他从窗户玻璃里看到有一个人形影子正站在他的身后,但是看不清这个影子的面容。小黑猫开始发出一种有些惊恐又有些愤怒的叫声。 高长胜感觉到了自己在流汗,这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有的生理反应。 忽然老三的脸出现在高长胜面前,他俩之间隔着一层玻璃。但是老三的眼睛没有盯着高长胜,而是盯着高长胜的后面。 老三似乎并没有对高长胜的到来感到诧异。 他在示意高长胜不要回头,同时他的手在慢慢打开窗户。大黑就站在老三的肩膀上,望着窗外的那个东西有些发怒。 这个东西是鬼吗?高长胜决定不管那么多了,他直接哗的一声扯下黑色的窗帘转身向身后那个东西罩去。转头的一刹那,高长胜的颈部似乎被什么冰冷的东西触摸了一下,晕倒在地。模糊中,他似乎看到一张面容扭曲的脸正在对着他笑…… “高所长,高所长!”高长胜模糊之中听到有人在叫他。 睁开有些沉重的眼皮,发现是刘俊毅。他摸了摸自己的颈部,觉得有些酸麻。 在刘俊毅的搀扶下,他站起来。向窗子里望去。 老三趴在屋子里的炕上,一动不动,大黑在他身边来回转悠。高长胜马上跑进西屋。 他把手放在老三的鼻子下,还有气息。 “俊毅,你怎么来了?”高长胜问道。 “哦,我跟踪那个戴面具的人,追着追着就发现那人站在郊外的一个地方不动了,还不时高举双手,不时下摆,好像在重复一个动作。或者说,是某种虚无缥缈的仪式。我观察了一会儿,突然那个人又向河边走去,我追到河边,看见那件衣服直接摊在了地上,我觉得非常奇怪,就走了过去,发现里面根本没人。你看,这是他的衣服和面具。” 高长胜拿过面具,发现和他们在戏台旁边发现的那个一模一样。 这时老三的胳膊动了一下,高长胜喊道:“老三,老三。” 老三睁开眼睛,看见高长胜和刘俊毅,显得有些愤怒。“你们快走!”老三吼道。 “老三,你根本没疯,是不是?!”高长胜说道。 老三一愣,继续说道:“这不关你们的事!” “老三,刚才那个戴面具的人是谁?为什么挖掘了将军庙我们就都会死?” “你们赶快离开这里!”老三眼睛有些血红,像是受了某种刺激。 这显然不是自己平时看到的老三的样子,也根本不像是一个疯子! 高长胜一把拉住老三的袖子,直接把老三拽到近前,表情异常严肃地说道:“老三,你知道我们为何想挖掘这个将军庙吗?” 老三被拽了一个趔趄,当时一怔,但随即神情缓和了许多。高长胜趁热打铁,说道:“老三,我知道你应该知道关于这座将军庙更多的事,能不能和我说一说?” 老三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说道:“好吧,那我只与你一个人谈,你让他回去吧。”老三指着刘俊毅说道。 “俊毅,你先回去,我与老三谈谈。”高长胜看着刘俊毅点了点头。 “高所长,你自己……” “没事。”接着高长胜转过头看着老三说道,“老三是个好人,你先回去等我吧。” 第15节 “那高所长,你自己小心一点儿。” 刘俊毅说完就走了。老三把高长胜带到东屋,两根蜡烛还在点着,那个女子的相片下仍然放着许多新鲜的野花。 “高所长,你知道这个女子是谁吗?”老三看着这张照片说。 “你的妻子,是吗?” “不,她不是。” “那她是谁?”高长胜疑惑不解地问道。 “他是老三的妻子!” 老三的一席话,说得高长胜云里雾里的。 “你不就是老三吗?她是老三的妻子也就是你的妻子啊!” 老三忽然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高长胜说道:“你怕鬼吗?” 高长胜不明白老三为何这样问,郑重地说道:“我不怕。”高长胜顿了一下,又看着老三说道,“老三,我不怕,因为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 站在高长胜面前的老三突然呵呵地笑了几声,然后一字一字地说:“我现在就是一个鬼……”在昏黄的蜡烛照射下,老三的脸越发显得苍白。 老三笑了,说道:“高所长,你不用怕。” “老三,你说的话我根本听不明白。” “这个相片上的女子是老三的妻子,而我不是老三,我是老三的大哥,现在正占用着老三的身体,老三确实是疯了。” 高长胜听到这里,更觉得不可思议。 老三接着说道:“我,也就是老三的大哥,早就已经死了,老三还活着,现在老三的身体里有我和他自己,老三偶尔的行为是他做的,偶尔的行为又是我做的。” 高长胜总算明白了。 “你是说,这个身体是老三的,而现在跟我说话的不是老三?” “对,高所长。”这个老三点了点头。 “那你为何要附在老三的身上?”高长胜虽然不信,但是他还是按照这个“老三的大哥”的思路说了下去,因为说得越多,就越能从话语中抽丝剥茧,从而找出真相。 “因为我想帮老三查案子,查我的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你的母亲不是老三的妻子杀死的吗?” “直接凶手是我的弟媳,但是我相信这绝不是她的本意!” “那什么时候这具身体里是老三,什么时候又是你呢?”高长胜问道。 “看眼睛,眼睛有神的时候是我,眼睛昏暗无神的时候是老三。” “那你查出来谁是幕后凶手了吗?” “还没有,但是这个将军庙疑点很大。” “对了,今天晚上戴着铜面具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说将军庙一旦挖掘出来我们都会死?” “这个戴面具的人是……”说到这里,忽然一阵风从门口的缝隙吹过,两根蜡烛熄灭了。老三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向外面疯狂地跑了出去。 高长胜迅速追了出去,老三并没有跑远,而是在门口蹲了下来。 高长胜走到老三身旁,试探性地问道:“你是老三吗?” 老三抬起头,木讷地看着高长胜,嘿嘿地笑了几声,随即傻傻地说道:“你不会捉鬼,你骗我,你骗我。” 高长胜注视着他的眼睛,眼神昏黄,毫无精神,心想,如果按照刚才“老三的大哥”的逻辑,这应该是真的老三了。 他蹲下身来,平静地看着老三,说道:“孝义兄弟,我一定会为你捉到那个毁了你家庭的鬼。” 老三傻傻地笑了起来,说道:“你管我叫什么?孝义?嘿嘿嘿,孝义?嘿嘿嘿。” 高长胜走出了老三的家门,月光照在他的脸上。 老三偷偷地在大门里探出头看着高长胜,眼里流出些许泪水。 刘俊毅和林颖他们正在焦急地等待着,看见高长胜回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那个老三到底疯了没有啊?他说了什么?”刘俊毅问道。 高长胜随口说了一声:“疯了,不过没全疯。” 刘俊毅愣了几秒钟,高长胜又说道:“疯了,老三确实疯了。” “明天还要挖掘将军庙,大家早点休息吧。” 半夜,高长胜模糊地感觉到,有一个人站在他的身边,在盯着他。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个模糊的背影。他想动动身体,但是丝毫动不了…… 第十二章挖掘将军庙 第二天一大早,在马村长的带领下,考古所一行人来到了当时将军庙的塌陷处。 高长胜扫了一下,二十多个小伙子已经手持铁锹,站在塌陷处周围。 而许多老人则是在驻足观看,并且指指点点。 高长胜一眼就看到了郭穆,还有他的儿子,那个唱戏的小男孩。他和郭穆打了一个招呼。 其实这个将军庙很好挖掘,和普通的遗迹不同,普通的遗迹挖掘必须特别细心,相当谨慎,可这个庙它本身就是一间石屋子,用铁锹戳上也不会有什么损坏。 第16节 马村长说道:“高所长,这个将军庙就在这地底下。我昨天动员可是费了不少的力气啊,这个庙老辈人都说邪性,不要挖,我说这是国家下来人要挖的,它邪性都是传言。可是年纪大一点儿的都不愿意来挖,你看这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 “马老哥,我知道你费了很大的劲,这回的考古经费,我多拨给你这里点。” 马村长笑了:“这倒不用。”他靠近高长胜耳边,小声地说道,“这个庙可真的挺邪性的,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邪性?我看不会,那多是传言。”不过高长胜还是笑着点了点头,“不过我们会注意安全的。” 随即他简单地布置了一下挖掘分工,二十多个小伙子便拿起铁锹猛劲地挖了起来。人多力量大,十数把铁锹上下翻飞,有许多人向外用小车推土。 没有多长时间,直径二十多米的土层就下去两三米。高长胜环顾四周,忽然他看见了老三,老三手里也拿着一把铁锹,大黑跟在老三的后面,他用铁锹在地上画着什么。 高长胜走过去,老三并没有注意到他,还是专心致志地用铁锹在地面上画着什么。 “孝义兄弟,你画什么呢?”高长胜问道。 “符,驱鬼符。等会儿你们挖到它了,它就跑不了了。”老三回答道。 “谁跑不了了?” “将军庙里的女鬼!”老三讷讷地说道。 高长胜没有说什么。 低着头的老三忽然说道:“昨晚你身边的那个年轻人有问题。” 高长胜听到这里,不禁一惊:“你是说刘俊毅,他有什么问题?” “将军出世,他会帮着将军杀人的。” 高长胜低声说道:“你是老三的大哥?” 正在这时,有一个挖掘的小伙子突然喊道:“我脚下有东西在动!” 这一嗓子可是吓坏了在场的人,二十多个人马上跑了上来。 高长胜走了过去,问道:“哪里在动?” 其中一个小伙子说道:“我刚才感觉到脚下有什么动物在爬行,你看!又动了!” 高长胜望着三米深的坑里,果然,有一片土一起一伏的,显然有什么东西在土层下运动。 “血!你们看土里渗出了血!”有人用手指着喊道。的确,在刚才涌动的土壤下面,有几丝血水溢出。有几个老人惊恐地说道:“将军要出世了!将军要出世了!” 马村长也呆呆地站在坑旁,他想劝说这些惶惶的村民,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高所长,你看!”马村长的表情显得十分呆板。 乔纳森教授也把眼睛睁得大大的,说道:“这地下为什么会有血水冒出来?他们的意思是这地下有魔鬼吗?”村民在渐渐地向后散去,郭穆却没有后退,他的儿子拽着他的衣角,站在他的身后,静静地盯着起伏的土壤和鲜红的血水。 林颖拉了拉高长胜,意思是想让他往后退,毕竟,这种景象实在是太奇怪了,以她的常识无法解释,尽管她不相信有什么鬼神。 这时三三两两的老人议论起来:“你还记得曾经有一个看风水的先生说过吗?他说过将军出世,血流成河。” 高长胜听到了,向马村长问道:“老哥,村民们口中所说的这个看风水的是怎么回事?” “高所长,这些都是一个江湖术士的话,我认为都是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所以就没和你讲。当时老三的媳妇死了以后,村里来了一个据说是会看风水的先生,他来到这个将军庙处,四处勘察了一下地形,然后大惊失色地说道:‘此庙不除,必将有大灾。’当时并没有人在意。然后他还说,此地有巨蟒精作祟。说来也巧,有一天晚上,几个年轻人经过这个庙,说真的看见一条白色巨蟒盘卧在将军庙上,没有人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在高长胜看来,马村长刚才所说的话显然是有些危言耸听了。 难道这土里会突然蹦出一个浑身带血的将军?高长胜不相信。 他拿过一把铁锹,进入坑里,这时那坑里的血水已经渗成一个直径近一米的圆形。 他拿着铁锹就要向下铲,这时老三突然喊道:“大黑!大黑!”高长胜一回头,看见大黑飞快地跑了过来,老三在后面追。 大黑一下子跳到这个坑中,对着那一起一伏的土地发出一种猫特有的吼叫声。 大黑这一叫,说来也奇怪,那土地下面的东西突然不动了,血水也不继续向外渗了。 大黑在围着那圈土地转圈儿。乔纳森带来的那三个研究生在用英语议论着,乔纳森教授甚至还从口袋里掏出了十字架。 这时老三跑了过来,看着那鲜红的血水,也是直愣愣地发呆。 高长胜直接一铁锹向那带血的土壤挖了下去。一是他骨子里根本不相信这个什么将军会复活;二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必须挖这一锨。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之中,高长胜猛地把那带着鲜红血液的土壤掀起。 血土之下没有什么将军,而是一个圆形的小孔。高长胜又接连挖了几锨,一个直径约三十厘米的圆形洞穴露了出来,洞里面的土壤也都是红色的。显然,刚才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这个洞穴里出来,那些血水也应该是这个物件带出来的。 众人一看没有什么将军,又渐渐地围拢了过来。 老三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蹲下身子,想把大黑抱起来,哪知道大黑突然纵身一跃,直接嗖地一下钻入了这个洞中。老三急忙俯下身子,对着洞里大喊,可是大黑却没有上来。 高长胜蹲下来,拿出手电,向这个洞穴里面照了照。洞穴漆黑一片,斜向下蜿蜒而去,在洞壁上偶尔还滴下一两滴鲜红的液体,高长胜戴着手套蘸了一点儿,放到鼻子下闻了闻,确定这是血液,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人的。 而且,这个洞中还飘出一种特殊的腥味。 “这是什么洞?” “会不会是很多年以前那个看风水的先生说的蟒蛇精?” 村民在指指点点地议论着。 刘俊毅说道:“这倒真可能是一个蟒蛇的洞,蟒蛇生性喜欢住在阴暗潮湿的洞穴中。将军庙这里地处郊外,再加上此地很久没有人来了,杂草丛生,确实有可能是蟒蛇在这个洞中生活。但是洞里这么多的血是哪里来的呢?蟒蛇吃动物不会把动物撕裂,而是活活地把动物勒死,然后整个吞下,整个过程猎物的身体基本不会有外在的伤痕,也就不会产生大量的鲜血。” 高长胜疑惑的也正是这一点,莫非有什么东西钻入蟒蛇洞之中把蟒蛇吃了?这种说法虽然在理论上似乎是可能的,但是并不符合实际,因为大型蟒蛇已经是处于食物链顶端的动物,基本没有什么动物会主动攻击大蟒蛇。而且这个动物直接进入蟒蛇洞把蟒蛇吃掉的可能性更是不可能的。 还有一个问题,如果这个是蟒蛇洞的话,那么老三的大黑为什么钻了进去?难道大黑是被血液的味道吸引的? 第17节 当然,此时高长胜并没有把这些想法说出来,而是大声说道:“大家不要害怕,这可能是一个蟒蛇洞。普通蟒蛇,三四个成年男子就可以制服。” 听到高长胜这么一说,更多的人又聚拢过来。考古所的人在此刻的环境下也都没有说什么。 “大黑!大黑!”老三趴在洞口喊得声音已经有些嘶哑。 “老三,老三,你干吗呢?快起来。”马村长说道。可是看老三的样子他不但不想起来,还似乎想要钻下去,他用手支撑在洞口,把脸贴得更近了,甚至都沾上了一些血液。 “你们看看,这个疯子……”人群中有人嘲笑着。 高长胜狠狠地看了那人一眼,那人缩了缩头。 高长胜拉住老三的胳膊,把他拽了起来。老三突然抓住了高长胜的手,压低声音说道:“我现在不是老三!跟我来一下。” 高长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大声说道:“老三,别哭了,大黑我们会给你找回来的,你先起来。”边说边拉着老三向外走去。 老三低沉地说道:“那个戴面具的人曾经去过将军庙里,现在也有可能在下面,而且他来的主要目的不是将军庙,而是你的妻子!” “因为我的妻子?这和我的妻子有什么关系?这个戴面具的人到底是谁?!”老三提到了林颖让高长胜的情绪有些激动。 正说到这里,突然人群中一阵骚动,还有人大喊着:“它出来了,它出来了,快跑!”顿时人向四面逃散开来。 高长胜听到喊声,回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第十三章可怕的血鼠 人群像潮水一般散开,一个带血的有小臂粗的蛇头飞出洞外,高长胜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动物站在洞旁,目露凶光地看着周围的人。这只动物的身长约有半米,身后拖着一条巨大细长的尾巴,身体上除了眼睛之外全是血红色,而且,那全是新鲜的血液。 显然,那个蛇头是它用嘴扔出来的,它竟能吃蛇? 一时半会儿,高长胜也辨别不出这是什么动物。 考古所的人也都跑远了,这个时候,大家都显露出了动物最原始的趋利避害的本能。 乔纳森教授被搀扶着,嘴里还说着:“天啊,这是什么动物?” 突然,从这个血洞里又跳出一个浑身带血的动物。但是很明显,这两个动物不是一类。 老三突然喊了一声:“大黑!那是大黑!” 高长胜听老三这样说,仔细地看了看第二个从洞中蹦出来的动物,那确实是大黑,只不过浑身的毛都染成了血色,不仔细看根本分不出来。 大黑和那个动物对峙着,嘴里发出低吼,那个动物嘴里也是吱吱地直叫。 大黑站在洞口处,那个东西在围着大黑转圈儿。 它的身长和体形几乎达到了大黑的两倍,但是却不敢主动攻击大黑。 “它不敢主动攻击大黑!”高长胜根据这一点突然想到了什么。 老三忽然站起来,噔噔地跑了过去,捡起地上那个带血的蛇头,嘿嘿地笑着:“真好玩,真好玩。” “老三,别过去!”高长胜喊道。那只浑身带血的怪物一转头,察觉到老三过去了,直接奔着老三扑了过去。大黑也猛追过去,但是大黑还是比那个怪物慢了一步,这个动物两个飞跃蹦到老三面前,然后直接张着嘴冲着老三的脖颈蹿了上去。老三吓得把蛇头掉在地上,眼看它快咬住了老三的脖颈,身子突然斜着倒下去,原来高长胜从背后把老三扑倒在地。那个动物掠空了,大黑追过来,爪子一下子抓在那个东西身上。这个怪物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但是它的嘴也同时咬到了大黑的腹部。 大黑和那个动物厮打在一起,在地上翻滚着,土地上瞬间滚出一片片的血迹。 那个动物突然一抖动身体,把大黑从它身上甩落,然后想逃回洞中,可是速度明显比刚才慢了许多。应该是受伤了,大黑也追上去,腹部流着血,一瘸一拐的,老三看到大黑这个样子,愤怒地从地上抄起一把铁锨向那个巨大的动物跑过去。 “老三,别过去!” 但是老三哪肯听高长胜的,几步跑到这个动物跟前,举锨就拍。这个动物看见铁锹拍了下来,一个闪躲,锹拍在了它的长尾上。 老三因为愤怒,所以这一锨使的力量非常大,差点把这个动物的尾巴斩断! 这个动物浑身带血的毛发都奓了起来,异常尖利地嚎叫了一声,血红的眼睛几乎凸出了眼眶。在嚎叫瞬间,它的两条后腿猛然蹬地,像一个弹丸一样射向老三的脖颈。虽然它受伤了,但是这次攻击的速度还是非常快,高长胜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大黑突然一跃而起,腹部的血液喷了出来,但是它还是把这个动物扑到了一旁,它俩翻滚了几下,大黑不动了,这个动物也呼呼地喘着气,显然它已经筋疲力尽了。 老三瞅了瞅躺在地上的大黑,又转头看着这个动物,两眼几乎冒出了火星子。 他从喉咙里发出一阵闷吼,举起铁锹对着这个动物一阵猛拍,直接把它拍成了一摊血水。 各种液体溅了老三一裤腿! 之后,他把铁锹啪地一下摔在一旁。 “大黑!大黑!”老三疯狂地喊着,但是大黑依旧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腹部还在流血。老三抱起大黑,头也不回地跑了。 “老三,老三你去哪儿?”高长胜喊道。 老三没有回答,只是猛跑。看到这只动物死了,在远处观望的人们又回来了。不一会儿,一大群人聚集在这个动物身旁指指点点。高长胜对马村长说道:“咱们去看看老三吧,毕竟那只猫像他的亲人一样,万一死了,老三会不会一冲动,做出什么事情来?” “好的,那我自己去看看就行了,高所长,你留在这里继续组织挖掘。” “嗯,也好,那你多劝劝老三!” “高所长你放心吧。”马村长说着去追老三。 高长胜来到这个动物身旁,虽然它几乎已经被拍扁,但是也可以从牙齿、外貌等体形特征清楚地看出来,它应该属于一种啮齿类动物,跟老鼠长得非常相似,但是因何原因长得这么大却不得而知。这到底是什么呢? 但是高长胜此时要稳定大家的情绪,便说道:“大家不要惊慌,这属于大型啮齿类动物的一种,学名叫地豚,十分罕见。” 众人面面相觑。 “高所长,什么是地豚?”乔纳森问道。 “哦,教授,这是生长在中国的一种极其罕见的物种,目前并未对外公布。国内只有少数专家正在对它的习性进行研究。”高长胜解释着。 “哦,原来是这样,看来它是濒危动物,就这么被拍死可惜了。” 高长胜想再次组织挖掘,他环顾一下四周,看到大多数村民脸上都挂满了恐惧。这也难怪,刚才的“血鼠”确实让人心里发毛。谁知道是不是还有第二个“地豚”蹦出来? 第18节 郭穆见状走过来,在高长胜身边说道:“高所长,要不我找几杆火枪、猎枪,村里有许多(当时还未收枪),都是打鸟撵兔子用的,如果真的还有那东西出来直接给它一枪。” 高长胜正在发愁,听郭穆这么一说,兴奋地回道:“这敢情好,那麻烦郭穆老哥了。” “说不上,说不上。”郭穆憨厚地笑道。 郭穆朝人群中说道:“这回咱们配合国家挖掘,挖掘到了文物就是做贡献,张老爷子、李大哥……麻烦把你们家那打鸟的火枪拿过来。” 高长胜也比画着手讲道:“万一再出来这个东西就直接给它一枪,防止有人受伤,谢谢大家。” 有枪的村民互相看了看,高长胜又说道:“这是租用大家的枪,会给报酬的!如果损坏了,会给赔偿!”听高长胜这么一说,才有村民陆陆续续地回去拿枪。 郭穆又看了看那个动物的尸体,说道:“高所长,这里怎么会有这种动物?” “这可能仅仅是一种巧合,没有别的。” 郭穆的儿子又拉了拉他的衣角,似乎在嘀咕着什么,郭穆看着他瞪了瞪眼,小男孩低下了头。 不多时,有七八个村民拿着火枪过来了,大家的情绪这才基本上平复。经过高长胜的一番动员,挖掘行动继续进行。 老三疯疯癫癫地抱着大黑跑回家里,马村长也来到老三家,但是他看着老三家罩满黑布的房子头皮有些发麻,没有敢进去,只是在屋外喊了几声“老三”,屋里没人回应。马村长在屋外抽了一袋烟,又喊了几声老三,还是没有人回答。他决定不管了,冲进去看看,刚掀起门帘走进去,只觉得自己的脸和一个白色的东西几乎碰上了,屋里昏暗,他感觉到这个白色的东西在呼吸,那应该是一张人脸,像白纸一样的人脸。 慢慢地,在黑暗之中,他看出来了,这张脸就是老三已经死去的妻子莫涵的脸。面容非常清秀,但是却毫无生机,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忽然觉得身后有一双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马村长想挣扎,可是似乎全身没有了力气;想叫喊老三,可是喉咙被这双冰冷的手扼得紧紧的。他感到呼吸困难,似乎在耳边传来一个女子咯咯的冷笑声,那种冷笑声已经在他的耳边盘旋多次…… 这时老三忽然从东屋里急匆匆地走出来,看了直挺挺站着的马村长一眼,愣了一下,没有说什么,而是在橱子里找到一个小瓶,然后又走到东屋里面。过了一会儿,那双手渐渐地离去了。马村长缓了过来,汗水已经湿透了衣服,他的身体抽动了几下,还是走到了东屋。 将军庙这里,在高长胜的组织下,挖掘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好几十人干得热火朝天。当然,都是能拿到工资的。 二十多个小伙子一个个赤裸着上身,干得非常起劲。 经过几个小时的挖掘,已经挖下去七八米深,把这个地方挖成了一个巨大的倒置漏斗形。 在挖掘的同时,有几个人拿着猎枪守在那个血洞之前,随时准备给跳上来的那种浑身带血的动物以攻击,但洞里却一直没动静。 “再加把劲儿,今天也许可以看到将军庙的顶部了!”高长胜站在斜坡上为大家鼓劲儿。 马村长说过,这个庙陷下去的深度也就十多米,高长胜算计着这样挖下去差不多到晚上就能看到这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将军庙。 有个壮实的小伙子挖得最狠,也最快。忽然听见咔嚓一声,小伙子的铁锹尖似乎挖到了什么很硬的东西。 第十四章连体棺 “领导,这下面有东西!”那个小伙子冲着高长胜喊了一声。 高长胜从斜坡上走到那里,俯下身子仔细一看,果然,在土里似乎有一个略显青色的物体。他戴上手套,摸了摸,感觉这个土里的东西很硬,像一个金属物。 接着,高长胜用铁锨挖了挖这个金属物周边的浮土,发现露出来的只是金属物的一个角。 没有人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既然挖到了,就要挖掘出来。 挖掘这个东西和挖掘将军庙不同,不能仅凭力气。这是个细致活儿,考古所的人员派上了用场。在高长胜的组织下,他们十来个人分为左右两组,挖掘得也很快,约莫一个小时,这个金属物即露出了它的全貌。 但是现场的人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物件。 “是棺材吗?”有的村民议论道。 “不像,哪有棺材做成这个模样的?”随即又有人说道。 高长胜凭着多年的考古经验,判断这个东西是青铜做的。 他围着这个东西转了两圈,也不知道这个确切是什么,或者怎么称呼。仅凭外形,或许应该叫“连体棺”? 这两个金属物呈长方形,各自呈一个棺材的形状,如果分开,那就和两具棺材差不多,但是最为奇怪的是,它们中间竟然用数十根青铜锁链连接着! 而这些铜链并没有连在金属物外面,而是直接通向了金属物的内部。也就是说,铜链把这两个金属物内部的东西连接在了一起!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高长胜也是满腹疑问。 这两个金属物表面上还附着一层泥土。 考古所的人用木刷清除了附着在一个金属物上面的黏土,惊奇地发现,在这个长方形金属物的上表面刻着一幅图案,一个人戴着一个面具,浑身散发着火焰一样的光芒。 “冥将铁鬼!这幅图案画的是铁鬼。”在场的考古所人员有人禁不住小声嘀咕道。 高长胜仔细看了看,确实,这幅图案刻画得和小男孩口中描述的“冥将铁鬼”极其相似。 这里面装的是谁?是“冥将铁鬼”的尸体吗?这些铜链是做什么用的?拴着金属物中的物体吗?为什么这“连体棺”会出现在将军庙这里?一系列疑问充斥着在场所有人的大脑。 郭穆看着这幅图案也是呆若木鸡,嘴里喃喃说道:“莫非,莫非你爷爷说的是真的?真有冥将铁鬼存在……” 除了考古所的人和郭穆父子,其余的基本都是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只是私下小声嘀咕交流着。 “大家现在不要互相议论。”高长胜对考古所的人员表情严肃地说道。 “咱们先清除另一个铜体上的浮土。”高长胜站在铜物的一侧,俯身刮起来。突然,他恍惚间看到这“连体棺”之间的铜链好像抖动了一下。 那些链子突然动了一下,高长胜眨了一下眼睛,又仔细地看了看,链子又不动了。 “可能是自己刚才看错了吧?”他心里想。毕竟那么多根青铜锁链,看得眼睛有些花。 但是高长胜在这突然一瞥之下发现了一个情况,他注意到在这些青铜锁链上,好像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或者说是文字。 高长胜暂时停止了清理第二具铜棺上的浮土,而是检查起这些金属锁链。 这些密密麻麻的锁链通过铜棺侧壁上的孔洞延伸到铜棺之内,但是由于铜棺壁极厚,根本无法窥知铜棺内到底装的是什么。 “你们看,这些青铜锁链上好像也有一些文字。”他说道。 第19节 乔纳森教授还用放大镜观察着锁链上的符号,啧啧称奇,说道:“能在这样的锁链上刻下这么多精致细小的文字,技艺太精湛了!我考古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这种奇妙的东西,简直可以把它看作是艺术品!” 不过看了半天,谁也不知道这些刻着的符号究竟是什么,高长胜觉得似乎有些眼熟,但是琢磨了一会儿,也没想起来在哪里看到过。或许那些不知名的符号看起来都差不多吧! 这时,刘俊毅他们几个人已经把第二具铜棺上的浮土基本清理干净了。 果然,在这具铜棺上也刻有图案。高长胜一看,这个铜体上的图案比“冥将铁鬼”那幅图还令人震惊! 这个青铜棺上不是一幅图案,而是几幅。第一幅是许多穿着长袍的人低着头跪倒在地,他们的手上拖着一个扁平的圆盘状物体,在这个盘子上,有一个动物。那个动物像一条巨蟒,但是又和巨蟒有明显的不同之处,它的头上和颈部长满了厚厚的鬃毛,更奇怪的是,它的头部和身子是断成两截的。 第二幅图案上出现了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可以隐约地看出来,这个面具和铁鬼戴的十分相似,他的手里拿着一面类似镜子的物体,这个类似镜子的物体里发出一束光芒,光芒正照射在这个动物的身上,笼罩着它的身体。 第三幅画已经显得有些模糊,但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到这个动物的身体已然悬空,剩余的部分则看不见了,可能是受到某种腐蚀的缘故,长满了铜绿,看不清楚,必须经过特殊的复原处理才能看清。但是考古所目前并没有带着这种处理材料。 这些图案,村民们并不知道到底描述的是什么意思,他们大都在谈论那个长着鬃毛的动物如何如何奇怪。 但是考古所的人心里明白,虽然第三幅图案已经看不清,但是他们已经大致推断出来,那个奇怪的生物按照图案上的逻辑极有可能被复活了! 这些图案刻画的内容是真的吗?这两具铜棺里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高所长,你发现了没有?这两具铜棺除了侧面上的这些孔洞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缝隙,也就是说,铜棺很有可能是整体浇铸而成的。”刘俊毅说道。 “嗯,我已经注意到这个情况了。” “到底是谁建造了这两具类似大铜棺似的东西?为何要建造这样两个类似铜棺的东西?” 不管怎么样,高长胜决定先把它们拉上来再作进一步处理。 思索了一会儿,他对村民说道:“这两具铜棺可能是古代某个氏族所铸造的,上面的图案则代表了他们对某种图腾的崇拜。” 接着,他对郭穆说道:“郭老哥,麻烦找几根大绳,把这连体棺运上去。” 这连体棺比一般的棺材体积要大上许多,每个长度都达到了四米左右,宽度约有两米。 不一会儿,大绳找好了,考古所的人把大绳牢牢地绑在这两具铜棺上,裹上些茅草,算了算拉的角度,高长胜便指挥二三十人开始向着这个坡面拉动铜棺。 “一二三,加油!一二三,加油!”号子声此起彼伏,大家伙儿使了半天劲,铜棺却几乎没有挪动地方。 可能是这两具铜棺太重了,毕竟,这样的两个大铜块也有十数吨重。考古所人员想出了一个办法,用几根大圆木头插在铜棺底部,来减少铜棺与地面的摩擦。 又从村里找来几头牛和两辆仅有的手扶拖拉机,一切准备好。几十号人和牛、拖拉机同时用力。 几根大绳子绷得紧紧的,连体大铜棺开始移动了。但是仅仅是移动了十来厘米,接着,无论再怎么用力,铜棺只是在原地左右摆动。 考古所人员纳闷了,这是怎么回事?不符合常理啊,就算铜棺再重,这么多人和拖拉机也该能拉得动。 众人正疑惑不解时,铜棺底部传来了一阵铜链的敲击声。 “在铜棺底下有东西在动!”有人喊道。 这时高长胜发现,在铜棺底部确实有什么东西在晃动。 “是将军活了吗?”村民中又有人惊恐地说道。 考古所的人经过一番检查,原来在两具铜棺的正下方,各有一个碗口粗细的金属大锁链连接着铜棺底部,怪不得这么多人拉也拉不动呢。铜棺体积太大,又加上这两条链子在铜棺底部的正中央,所以起初才没有被发现。 这两条巨链深埋于地下,目前还看不出两条链子到底有多长,它们下面连接着什么东西。 “这铜棺底下怎么会有铜链呢?它们有什么用呢?”高长胜思索着。 “高所长,这里挖掘得怎么样了?”有人突然问道。高长胜一抬头,原来是马村长回来了。 这时,天已经擦黑,而且下起了蒙蒙细雨,看见马村长,高长胜急忙问道:“老哥,老三怎么样了?大黑还活着吗?” “高所长,你还别说,这老三虽说疯疯癫癫的,但是他还真有两下子,可能是当兵的时候学来的,他居然还会缝合伤口,大黑腹部的皮不是被那个动物撕裂了吗?他把一根针消了毒,用线把那个伤口缝合了起来,然后取出一些药物撒在大黑的伤口上,包上了一层白布。你猜咋样?过了约莫一个小时,大黑居然醒了过来。看来这老三虽然脑子疯了,但是手没疯。都说猫有九条命,看来真是不假,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能活下来。” 高长胜看着马村长的样子,听着马村长说话,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儿,但是又说不出来,他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哦,那太好了。” 高长胜听马村长说大黑还活着,也的确从心里高兴。 此时天已经擦黑了,高长胜看了看手表,说道:“马老哥,今天不早了,况且还下雨,看来这个得明天再挖了,麻烦你找几个防雨帐篷,今晚我就在将军庙这里过了。” “高所长,那怎么行呢?要不我看吧,把你冻感冒了就不好了。”马村长接着说,“再说,这两具大铜棺下面系着铜链子,别人根本搬不走,在这里看着它们也没有什么意义啊。” “没错,老哥,这具连体棺别人确实搬不走,但是有文物出土了,看守这是我的职责。” “大家有没有愿意晚上在这里看铜棺的?”马村长向村民喊道。村民一听这个,都没人吱声了。 雨水冲刷着马村长的脸部,他的表情变得非常严肃,说道:“那我就指派人了!” 高长胜一听,马上说道:“不用了,马老哥,谢谢你。” 他明白,这些人是肯定不会有谁留在将军庙这里看棺的。 “马老哥,别难为大家伙儿了,我们考古所的人够用,你找俩帐篷来就行了。” 夜晚,将军庙这里搭起了两个帐篷,一共四个人,一个帐篷里是考古所里的年轻人刘俊毅和赵明路,高长胜和林颖在另一个帐篷里。 为了安全,马村长让村民留下了三杆火枪。 夜晚,电闪雷鸣,雨哗哗地下着,冲刷着两顶帐篷。 “颖,你非要留下来干吗?我们三个人就够了。”高长胜以少有的温柔语气说道。 林颖搂着高长胜,说道:“难道我不应该和你在一起吗?这么多天了,还没有时间和你单独地这样待过。你说咱们的儿子成成还习惯咱们不在家的生活吧?” “我只希望他爷爷奶奶不要把他惯坏了。” “他几乎就是我生活的全部意义了。” 第20节 “那我呢?” “你?你第二,来,亲我一下……”林颖娇娇地说道。 “小声点儿,隔壁帐篷还有人呢……” “我不管嘛,快点!”高长胜和林颖在甜蜜中睡去了。 另一顶帐篷里,刘俊毅说道:“明路,你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奇怪不?那个带血的像大耗子一样的东西真把我吓坏了,那要是咬住人的脖子估计真的一下子就可以把喉管咬断了啊。” “可不是嘛,当时我腿都有些发软。这回算是长见识了,居然还有这种动物!俊毅。我问你啊,你说那具铜棺里有可能真的是冥将铁鬼的尸体吗?” 刘俊毅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还真不清楚。按图案来看,有这种可能,不过我不认为这个铁鬼是一个普通的人,但是……” “但是什么?” 刘俊毅笑了一下,说道:“但是这个铁鬼应该是一个拥有特殊本领的普通人。” “另一具铜棺上的图案更诡异,你说那个长得像蟒蛇一样的动物最后真的被复活了?” “那也有可能是古代人的幻想,就像咱们看过的古代铜制三头怪蛇,都是古人不着边际的想象,这个长着鬃毛的大蛇复活,应该是寄托他们的一种对起死回生的向往。”刘俊毅说道。 “你听,隔壁帐篷里是不是有声音?”赵明路说道。 刘俊毅侧着耳朵仔细地听了听,小声说道:“当心我明天告诉高所长!哈哈。”两个人说说笑笑着就睡下了,手里握着火枪。 夜半时分,帐篷外面几声轻微的响动把高长胜惊醒了,似乎铜棺那里又传出来声音。高长胜一直保持着警觉,他看了看睡着的林颖,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然后穿上雨衣,打着手电走向铜棺那里。这个巨大漏斗的坑壁,在雨水的冲刷下非常湿滑,高长胜打了几个趔趄。 第十五章血鼠复仇 高长胜用手电照了照铜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可能是雨太大了,打在铜棺上发出的。 他正想回去,突然听到这个漏斗形大坑的底部有响动,他用手电照了照,没有什么东西。他又照了照白天发现的那个带血的洞穴,这个洞穴深得很,白天已经挖下去很深,但是没有见底,也不知道这个洞穴里有什么。 雨水哗哗地流进这个洞穴里面。这时天空打了一声闷雷,然后一个斜向下的闪电把大地照亮了,高长胜猛然发觉在远处有一个人影,闪电过后,一切又陷入黑暗之中。他用手电照了照那个方向,什么也没有,可能是刚才看错了吧。 他向着帐篷走去,这时他看见自己的帐篷外站着一个人,手电光打了过去,一看是林颖。但是林颖的表情显得十分恐惧,他刚想问林颖怎么了,忽然林颖大喊道:“长胜,快跑,你的身后有一双眼睛!” 高长胜听后一惊,赶忙向上跑去,因为他的手里没拿着火枪,可是地面非常湿滑,跑了没有几步,一下子跌倒在地。他一回头,那个东西发出吱吱的叫声,在手电光的照射下,眼睛发出绿幽幽的光芒! 他看了出来,这是今天的“血鼠”同类,但是这个的体形明显比和大黑搏斗的那个大了许多。它浑身也是血红色,在雨水的冲刷下,那些鲜红的液体把土壤都染红了。高长胜突然想到,它身上沾着的就是蟒蛇的血液! 血鼠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向着高长胜凌厉地扑了过来,高长胜的身体素质也非常好,瞬间敏捷地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儿,血鼠扑了一个空! 高长胜翻身的瞬间,把雨衣刷地一下子脱下来。以白天那只的凶猛程度判断,如果只是一只血鼠,他相信自己能对付得了,要是这个血鼠扑上来,他就用雨衣罩住它。可惜高长胜想错了。 他和血鼠对峙着。这只体形巨大的血鼠突然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咯咯地叫了几声,忽然一转身,向着林颖非常迅速地跑去。高长胜见状,几乎歇斯底里地狂呼道:“颖,快跑!” 可是林颖早就吓得呆住了,哪里还有力气跑?高长胜想追上血鼠也是不可能的,大血鼠猛然一跃,扑向了林颖的脖颈。 一道闪电划过,林颖看见血鼠的大嘴吓得大叫了一声。忽然,一个黑影迅速向血鼠扑过去,直接和血鼠一起滚入坑下,高长胜一看是刘俊毅。 刘俊毅在泥水中打了几个滚,和血鼠分开了。 高长胜抄起雨衣,直接想盖住这只血鼠。 “高所长,小心,你背后还有一只!”刘俊毅喊道。 高长胜一回头,不知道何时又从那个洞里出来一只,可是他看到这只血鼠,整个人马上呆住了。如果把前两只称作小血鼠的话,那么这只就可以称为鼠王了,它身上的毛直立着,整个身体肥硕得像一头半大的豹子,尾巴足足有两米多长,像一根绳子一样,几颗尖锐的牙齿已经突出在嘴外,嘴里还在不住地往下滴血,看来是刚才吃了什么东西。 雨水冲刷在它的身上,两只尖牙外露,它一抖毛,随即扑向高长胜。它的动作特别迅速,高长胜根本就来不及闪避。 忽然间传来“砰”的一声,接着高长胜看到有一摊血水在雨中爆炸,有几滴溅在了自己的脸上,那个血鼠王翻滚出老远。 原来是赵明路开枪了! 无疑,血鼠被击中了。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它死了吗?”刘俊毅擦了一把脸上的泥水,有些惊恐地问道。 高长胜一看,刚才被击中的并不是血鼠王。在赵明路开枪的瞬间,刚才那只小点的血鼠用身体把血鼠王撞在了一旁,而它身体几乎碎裂,小血鼠成了枪下的牺牲品。 “不,不,它没死,我们快去拿枪!”高长胜说着向坑上跑去。 血鼠王在地上翻滚了一下,直接一跃,从后面把高长胜扑倒在地。紧接着,它以非常快的速度冲向拿着枪的赵明路。 砰的又一声枪响,赵明路又冲着血鼠王开了一枪,但是这次只击中了它的尾尖。此时鼠王已经到了赵明路的跟前,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血鼠重重地扑倒在地。 这只血鼠的力量非常巨大,它的前爪扣着赵明路的双肩,他根本无法动弹。它的眼睛里里充满了血红色,在闪电的照射下极为可怕,接着血鼠用身体一掀,把赵明路整个人扔到了这个大坑中。一切都是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此时,惊慌中的林颖已经拿出火枪,她知道自己瞄不准,喊了一声:“长胜,接着!” 第21节 血鼠突然转头,跃到空中,把枪用尾巴一挂,甩出了老远。 血鼠王站在林颖面前,林颖双腿颤抖,害怕得条件反射地向后退着。血鼠突然间用两只后脚站起来,头部几乎和她的颈部齐高! 林颖惊叫了一声,血鼠并没有直接咬住她的脖子,而是用尾巴一卷,顺势把她也扔到了坑下! 林颖滚了一身泥水,这只鼠王看着在坑下的四个人,发出一种奇怪的叫声,或者说是奇怪的笑声。 高长胜刚才被血鼠扑了一下,背部已经酸麻,赵明路刚才被摔得几乎昏迷。 血鼠王走到今天被杀死的那只血鼠身边,之后又看了看那几乎被枪打碎了的血鼠,嘴里发出一种声音,听起来异常凄厉。看来它是想为这两个血鼠报仇,把高长胜他们四个人当作猎物了。可是这只鼠王为什么不直接杀死林颖呢?它究竟想做什么? 这时鼠王突然咕咕叫起来,在黑夜中,这种声音让人感到头皮发麻。高长胜扶着满身是泥的林颖,她惊恐地看着这只血鼠王。不知道它究竟想做什么。 “你们看那边是什么?”刘俊毅大喊着,几个人一回头,看见从洞中又出来十来个血鼠,它们的个头比较小,有的嘴里还叼着一条蠕动的小蛇,几口便吞了下去。 血鼠王看着高长胜他们。林颖紧紧地抓着高长胜的衣服,周围数十双绿幽幽的眼睛盯着他们四个人。 “高,高所长,我,我们该怎么办……”刘俊毅结结巴巴地说道。 高长胜捡起淤泥里的一支木棒,攥在手里,说道:“等会儿我攻击那只最大的,然后你们趁机可以逃跑就跑。” 然后他贴着林颖的耳朵边上说道:“颖,等一会儿我会主要护着你,只要一有机会,你就跑出去。” 瑟瑟发抖的林颖刚想说什么,突然血鼠王向他们冲了过来。高长胜手持木棍,摆出迎战的架势,血鼠王看着高长胜的样子,从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似乎在嘲笑这个不自量力的人类。突然它双腿一蹬,从高长胜的头顶上跃过去,直接扑向林颖,尾巴一卷,即把林颖甩了出去。其他血鼠并没有上前,而是像在旁边观战一样。 高长胜扑了过来,血鼠又扑向刘俊毅。血鼠的攻击实在太快了,他想躲避,可是行动在血鼠面前显得如此迟缓,血鼠两米长的尾巴一扫,把他重重地扔了出去。 但是血鼠王只是围着高长胜转悠,好像是在让他欣赏着这一切。 扔了几回,三个人全部死死地晕倒在这个坑中。 雨越下越大,雷声轰鸣,天空中不断地打着巨大的闪电。血鼠王咯咯地叫着,高长胜愤怒了,他向着血鼠王扑了过去,血鼠王可能是玩腻了,这次直接一跃,用尾巴缠住了高长胜的脖子,然后一带,高长胜的身子飞了起来,“啪”的一声,他的头撞在了那具铜棺上,身体也磕在了棺边。他感觉到腰疼得几乎像折了一样,几乎昏厥,冰凉的雨水冲刷在他的脸上,才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高长胜用尽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向着林颖走去。 血鼠咯咯地叫着,又要发动攻击。忽然,一个天空的闪电竖着向地面劈了下来,直接打在那具铜棺上。高长胜因为离铜棺比较近,也受到了一些电击,浑身瞬时感到一阵酸麻,整个身子像棉花一样瘫倒在地上。 高长胜瘫软在泥土上,意识变得有些模糊。 头部微浸在水里,他隐约地感到,血鼠王正在用舌头舔着自己的脸,它嘴里的腥臭味时不时地飘入自己的鼻孔。 这一切他都不在意了,只是微微地抬起头,慢慢地爬向林颖。 血鼠王跟随了一会儿,然后一下子跳到他的背上,它似乎在欣赏着这个人类最后的挣扎。 高长胜半个身子陷在湿润的泥土之中。血鼠王的喉咙里又发出咕咕的声音,几只小血鼠跑到林颖身旁,伸出细长的舌头,舔着她的脸部,似乎正在闻着即将到口的食物的滋味。 高长胜隐隐感觉到,死亡已经离他不远了。 血鼠王空中一跃,跳到林颖身旁。小血鼠一哄而散,它用鼻子嗅了嗅林颖的味道,然后一下子用锋利的牙齿咬住她的衣服,猛地一扯,林颖上身的衣服被撕下半块。 看到血鼠胡乱撕扯林颖的衣服,高长胜猛然站了起来!人在将近死亡之时,往往能爆发出一股能量。 看着突然站立起来的高长胜,血鼠王似乎也大吃一惊,但是随即它用粗壮的尾巴一抽,高长胜的身体向前飞去。 他只感觉到胃里有什么东西向上翻涌,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来,这个硬汉彻底地倒下了,倒在了林颖的身边。 他抓住林颖的手,这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牵手了。 或许,等到明天早上有人赶到的时候,这里只剩下四具残缺不全的肢体。 他感觉到腰部一阵剧痛,知道是血鼠在啃食自己的身体。 这时,血鼠群突然集体叫了起来。高长胜隐约听到铜棺那里传来某种声音,好像是那些青铜锁链相互撞击的声音,哗哗的。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看着那两具铜棺。果然,那些铜棺间的锁链在剧烈晃动着,擦出许多火花。血鼠的注意力从这几个人身上转移开了,全部围向了这两具铜棺。 还有几只小血鼠跳上铜棺,用鼻子四处闻着。 忽然,又一个巨大的闪电垂直打在那具铜棺上,巨大的能量把那几只血鼠崩出了很远,四处弥漫着一股焦肉的味道。 显然,血鼠再聪明,也不知道铜棺这个金属物会吸引闪电。闪电击过之后,那些锁链摇晃得更剧烈了。 铜棺上也似乎附着上一层明亮物。过了一会儿,整个青铜大棺上笼罩着一层红幽幽的光芒,好似已经燃烧起来。 高长胜也被这种景象惊呆了,他甚至分不清这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的。 铜棺上红幽幽的光芒越来越大,就好像把许多酒精洒到铜棺上点燃了一样,但那是火焰吗?高长胜看得目瞪口呆。 血鼠王也在盯着这两具似乎燃烧起来的铜棺。不仅铜棺在燃烧,那些锁链也在不住地鸣响,在这空旷的郊外,非常有穿透力,刺激着人的耳膜。 那些血鼠叽叽喳喳地开始往后退,显然它们也感到了莫名的恐惧。 不一会儿,铜棺那里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爆裂声,仿佛整个铜棺都要裂开,那些红色光芒随之蹿得更高了。 高长胜的眼睛有点瞬间被致盲的感觉,恍惚之中似乎看见一团人形火焰从铜棺里蹿出来。 这些血鼠冲着这团火焰吱吱地乱叫。 血鼠王发出一声低吼,几个小血鼠冲着这团人形的火焰扑上去。但是刚接触到这团火焰,这些血鼠全身的毛皮都被点燃了,夹杂着凄厉的叫声一个个像小火球一样四处奔散开来,跑了不多远,在地上翻了几个滚儿,便一动不动了。 血鼠王见状,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鸣叫,血鼠群迅速退却。它看了看这团火焰,带着残余的数只血鼠向远方奔去。 这团火焰站立了一会儿,然后向高长胜移了过来,高长胜处于眩晕状态,他看不清火焰里到底是什么,只感觉到好像有一股热量在向自己靠近。 但是他实在坚持不住了,眼前一黑,头一歪,直接昏倒在了泥水之中。 第十六章猫衔纸团 等到高长胜醒来,他发现自己和林颖、刘俊毅和赵明路四个人已经躺在了一家医院里,马村长正在旁边和医生说话,乔纳森教授和考古所的人也在场。 第22节 看到林颖在打着点滴,他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 “马村长,我们这是……”高长胜问道。 马村长看到高长胜醒了,立刻走了过来,十分关切地问道:“高所长,你可算是醒了,今天一大早,四五点钟,天还没亮,我就去了你们那里,当时我就傻眼儿了,看见你们四个人都晕倒在了泥水之中,在你们周围还有几只烧焦了的像大老鼠一样的动物。我急忙联系把你们送到县里的医院。还好,经过医生检查,说你们受的只是一些皮外伤,休息几天就应该没事了。” 考古所的其他人员也聚拢过来,高长胜说道:“我没事,大家不用太担心。” 此时刘俊毅他们三个人也醒了过来。 高长胜看着醒来的林颖微微笑了一下,可是林颖的泪水却一下子涌了出来。或许别人永远也不会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究竟有多么惊险,生死只在一瞬间。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马村长疑惑地问道。 高长胜就把昨天遭到血鼠攻击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但是他并没有说最后自己看到青铜大棺燃烧起来那些事情。 马村长听完,说道:“哦,原来是这样。”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今天我们早上去的时候,有一具青铜大棺裂开了。” “什么?有一具铜棺裂开了?裂到什么程度?哪具铜棺裂了?” “就是表面刻着一个人形的那具铜棺,这铜棺不是一个整体的吗?它的盖子整个被掀了起来,裂得形状很不规则,而且,而且那些铜棺间的锁链都断掉了。”马村长说道。 “锁链都断掉了?那铜棺里发现什么了没有?”高长胜若有所思地说。 “倒没有发现什么,不过在铜棺底部有许多奇怪的铭文,而且在铭文中间有一个图案,不知道画的是什么?” “哦,那我今天去看看。”高长胜说到这里就想起身,结果感觉腰部一阵发麻。 “高所长,你不要起来,经医生检查,你的腰部被什么东西咬伤了,已经消毒和包扎,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这两三天还是不要动了。”马村长说道。 高长胜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腹部缠了一圈绷带。 “长胜,你的腰部怎么了?”林颖关切地说道。 “哦,没事,昨天被那东西咬了一下,没事了。” 这时高长胜透过人群的缝隙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他的怀里抱着一个东西。“老三,那是老三吗?”高长胜说道。 门口那人嘿嘿地笑了起来。确实是老三,老三怀里抱着的是大黑。 “高所长,其实,其实是老三最早发现你们的,大清早不到四点钟,我家的大门就响了起来,我想,这是谁在敲门呢?开开门之后,发现是老三,老三说有四个人在坑里边睡觉呢。我一听,什么叫在坑里边睡觉?觉得有问题,就马上赶到了将军庙那里。说实话,能抢救得这么及时,还真得谢谢老三。” 听马村长说完,高长胜笑着说道:“孝义,谢谢你了。” 老三仍然嘿嘿地傻笑着。 大家聊了一会儿,决定过几天等高长胜基本康复了,再继续挖掘那个将军庙。 留下几个照顾他们的人,考古所其余的人都回去了。 下午,阳光照进病房,林颖抓着高长胜的手,说道:“昨晚,我晕倒之后,你是不是这样抓着我的手?” 高长胜很惊讶,说道:“对啊,可是你晕倒了怎么会知道呢?” “嗯,是的,我是晕倒了,可是我仍然感觉到了你抓着我的手,这种感觉已经刻在了我的心里。” 正在这时,病房的门开了,大黑走进来,一瘸一拐地来到了高长胜的病床前。它的身上包着一块白布,高长胜用手抚摸着它,大黑突然向高长胜的手里吐了一些东西。 高长胜把大黑吐的东西攥在了手里,这个动作林颖、刘俊毅和赵明路都没有看见,大黑把这个东西吐给他之后,又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高长胜感觉出来,那是一张纸,他在病床的一侧轻轻地打开了,看到上面写着一行字:不要相信马宏忠。 高长胜看着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单凭字面意思,非常好理解,不要相信马村长,可是这张字条是谁写的?是老三吗?如果是老三,那么为什么不亲自和自己说呢?如果不是老三,那么大黑为什么要替这个人传达信息呢?马村长到底有什么问题? 不知不觉过了三四天,高长胜也觉得自己的身体好了许多,腰部基本不疼了,非要出院。大家劝不过他,只好提前让他出院了。其实林颖他们伤势并不重,只是暂时性昏厥,经过这几天休息,已经完全恢复了,只有高长胜让血鼠咬了一下,伤势有些严重。但是高长胜生来就是这样一个犟脾气,他决定做的事谁也拦不住他,这一点,他儿子和他像极了。 出院之后,高长胜直接去了将军庙那里。 “这里的一切自从你晕倒后都没有动过,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马村长说道。 高长胜看到坑中有几只被烧焦了的血鼠尸体,那具大铜棺的顶部被完全掀翻在了地上。他向铜棺中望了望,的确,在铜棺的底部刻有一些不知名的铭文。在正中央,还刻着一幅图案,这幅图案类似一个大十字。 铜棺里有许多小段的锁链,显然,这些锁链已经断了。它们应该是捆绑着某些东西,但是被这个东西挣脱了。 第十七章蛇精照片 现在只剩下一具完整的铜棺。高长胜决定,先挖掘将军庙,看看将军庙里到底有什么,也可以看看铜棺底部的锁链到底埋在哪里。如果实在不行,就斩断这根锁链,把这连体铜棺运走。 在经过一番组织之后,挖掘行动继续进行。 村子里的人又聚集过来不少,马村长在旁边点燃了一袋烟,看着越挖越深的漏斗形坑洞,脸上的表情变得阴郁起来。他深吸了几口烟,然后走到高长胜身旁,小声说道:“高所长,你跟我来一下,我这里有些东西给你看。” 高长胜和马村长走出人群,马村长从衣服里拿出一张照片说:“高所长,这是那天我在老三家里无意间看到的,不知道是否真实,你看看吧,这张照片上的白石屋子就是将军庙。” 高长胜拿过照片,这是一张模糊的照片,照片上显示的是一条巨蟒缠绕在将军庙上,头部高高地扬起,它的嘴里还吐出一些烟气,因为照片是黑白的,显示不出巨蟒的颜色。目测,这条巨蛇缠了将军庙三圈,至少得有上百米长,它的头上似乎还覆盖着一些毛发,两只眼睛跟两个巨大的灯笼一样。 “这张照片是谁拍的?”高长胜问道。 “可能是老三吧?老三不是有一台照相机嘛,这是我那天无意间在他们家的一个盒子里看到的,沾满了灰尘,可能很久都没有人看了。趁老三不注意,我就拿了出来。高所长,你说这张照片是真的吗?我认为是假的,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动物?但是看着越挖越深的坑洞,我还是有些担心。” 高长胜仔细地看了看,照片确实是很久以前照的。从像质来说,没有被做过手脚的痕迹。高长胜忽然想到了那个字条上的内容:不要相信马宏忠。马宏忠突然给我这张照片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的理由是担心将军庙上真有这样的蛇类,怕大家有危险,这似乎也说得通。 突然高长胜觉得身旁的马宏忠哪里不对劲儿了,他的眼睛变得血红起来,嘴角上扬,朝着高长胜在笑着,笑得异常诡异。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不是马村长! 高长胜惊恐地向后退了几步,他回头看了看那些村民和考古所的人,他们都晕倒在地,而在他们的周围,站着一圈穿着灰黑色长袍的人。这些人在围着那个大坑转动,似乎在做着某种仪式。他跑过去,大喊道:“林颖!俊毅!”没人回答。他回头看着马宏忠,他哪里还是人的模样! 马宏忠的头发变得越来越长,衣服被挣破,身子变得如那条巨蛇一样,张着大嘴,吐着烟气。高长胜惊得手一抖,照片掉在地上。 “高所长,照片怎么掉了?”高长胜一惊,缓过神来,原来刚才是出现的幻觉,他揉了一下头部。 第23节 马村长弯腰把照片捡起来,说道:“怎么了,高所长,还好吧?” “哦,没事,刚才一不注意照片掉了。”高长胜说道。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幻觉呢?他心里琢磨着。 这时,人群中有人喊起来:“挖到了!挖到了,挖到将军庙的顶了!”高长胜和马宏忠一听到有人喊挖到将军庙了,赶快跑了过去。 这时,高长胜又发现远处站着一个人,还在用一把铁锹在地上画着什么,他看出来了,那是老三。他看了老三几眼,随即和马村长走到大坑的底部。 “马村长,这是将军庙的顶部吗?”高长胜看着这一米见方的白色石头说道。 马村长蹲下来,用手抹了抹上面的泥土,说道:“这应该就是将军庙的顶部了,因为将军庙的四周都刻着一些奇怪的花纹,你看就是这样的。” 高长胜蹲在马宏忠身边,小声说道:“马老哥,看来那条巨蛇可能是不存在的。你看,都挖到将军庙的顶部了。” 马宏忠僵僵地点了点头,说道:“希望那照片是假的。” 郭穆也站在一旁,可以看出来,他看着将军庙的表情有些激动。 忽然,高长胜感觉到脚底下的将军庙晃动了一下。马村长的脸色瞬时变了。 但好像只是轻微地震颤了一下,然后便恢复了平静,高长胜说道:“这有可能是地质问题。” 马宏忠喘了几口气,慢慢说道:“高所长是懂科学的人,我相信你说的话,哪里有什么巨蛇?说不定那张古怪的照片是疯老三从哪里弄来的。” 高长胜只是微微一笑,脑子里却在想着,刚才那张照片应该不是假的,可是老三为什么拍下了那张照片呢?是老三拍的还是别人拍的?这些问题高长胜一时半会儿琢磨不透。 “高所长,今天还挖吗?”马宏忠嘴角颤动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 “挖,当然要挖!” “那好,”接着,马宏忠又对着负责挖掘的村民喊道,“大家加把劲儿,今天应该就可以把这个将军庙挖出来了!” 在马宏忠的动员之下,小伙子们又开始挖掘起来。两三个小时之后,整个将军庙在坑底露了出来。 高长胜看着这座将军庙,它果然可以被称作是一块大石头,几乎是四四方方的一块大石头。 将军庙外壁上还粘着不少的泥土,但可以隐约地看出来刻满了一些花纹或者说是符号。 许多村里的老人都躲得远远的,驻足观望着这座出土的将军庙,并且不断地议论纷纷。 郭穆和他的儿子也来到这座庙前,这个小男孩惊奇地看着这座石庙,说:“爸爸,这就是爷爷所说的将军庙?”郭穆点了点头,小男孩继续说,“可是爷爷还说过将军庙……”郭穆看了儿子一眼,小男孩便不再说什么了,只是眨着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这个庙门看。 高长胜围着这个将军庙转了一圈儿,用手摸了摸这个冰冷的巨大石块。 这个庙里供奉的究竟是何人,在庙门打开之后就要见分晓了。 在将军庙外围的土壤上,还是有一些鲜红的血迹。高长胜琢磨着:这应该是那些血鼠留下的,或许那些血鼠在这里吃过蛇。 庙门开在石头的正前方,是两扇厚实的大木门,深埋地下这么多年,已经有些腐烂。在门上有一把巨大的铜锁,锈迹斑斑。 可能是由于当年塌陷时土壤冲击的缘故,这个庙门向庙里倾斜,本来严丝合缝的门此时已经张开了有四五厘米宽的一个缝隙,里面黑乎乎的。 刘俊毅打着手电顺着这条窄缝向里面观望,看了一会儿突然手电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他惊恐地向后退着。 第十八章庙里蛇头 高长胜刚想问怎么回事,忽然听见有人喊道:“血,将军庙里往外流血了!” 高长胜一看,果然有一小条血水从将军庙的门缝里向外流出来。 “快跑啊,将军要出来了!”人群中有人大喊道。这一嗓子喊完了可了不得,人群像兔子一般向外散去,胆子小的直接跑得没影了,胆子大的跑到大坑边缘向底下的将军庙小心窥视着。 “哪有什么将军?大家不要害怕!”马宏忠大声喊道。 人群散开了之后,大坑底部只剩下考古所的人和马村长还有郭穆父子,小男孩似乎并没有感到害怕。 “高所长,你看……”马村长指着四散奔逃的村民说道。 高长胜看到这股血水也是一愣,但随即反应了过来,对马村长说道:“哦,没事,这可能是出于他们对将军庙传说的恐惧。这血水,可能是那些血鼠在庙门里来回穿梭时留下的,等会儿我们打开将军庙的大门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俊毅,你到底看见了什么?脸吓得跟一张白纸似的。”赵明路说道。 刘俊毅喘着粗气,脑门儿上已经都是汗珠儿,他颤颤巍巍地小声说道:“刚才我在将军庙里看到一张人脸,而且还好像、还好像是一张女人的脸!” 高长胜看着非常惊恐的刘俊毅,说道:“俊毅,你会不会是看错了?这里光线不好,刚才也许是因为将军庙里面有什么东西反光或者说有像镜子一样的东西。” 刘俊毅只是瞪着眼睛盯着那条门上的缝隙,没有回答。 “爸爸,刚才我也好像看到门缝里有一张人脸。”郭穆的儿子说道。 “别胡说,埋在地下这么久的将军庙,里面怎么可能有人!”郭穆瞪了一眼小男孩。 高长胜听到这句话,走过来,说道:“小同志,你刚才也看到庙门里有一张脸?” 小男孩点了点头。 “高所长,小孩子可能看错了。”郭穆说道。 “老哥,我一直没问,您儿子叫什么名字?” “哦,郭麟琬。” “郭麟琬。”高长胜默念了一下,说道,“这倒是个好听的名字,是老哥起的吗?” 郭穆憨憨地笑了一下,说道:“嗨,我哪这么会起名字,这是他爷爷生前给他起的。” “他爷爷为什么给他起这个名字?” “这个,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第24节 “不管怎么说,从这个名字就可以听出来,老爷子是个文化人。”高长胜说道。 郭穆听完一笑。 林颖听着郭麟琬这个名字说道:“长胜,古代有‘麟子凤雏’一说,用来比喻皇族显贵,也用来形容俊才少年,这可能是他爷爷对这个孙子给予的期望吧?” 高长胜看着林颖笑了一下说:“这个倒是有可能。” 高长胜又看了郭麟琬一眼,觉得这个小男孩眸子很亮,与一般人不太一样。 “哦,对了,高所长,给你钥匙,这是我父亲生前给我的。”郭穆说道。 高长胜接过钥匙,说道:“这就是庙门的钥匙?” “嗯,不过这庙埋在地下这么多年,这门上的大锁可能锈了,钥匙能不能打开就不好说了。”郭穆说道。 “高所长,刚才庙门里真的好像有个人影,一闪而过。”赵明路说道。 高长胜听罢,走向庙门,打开手电,向里面照着,在地下埋了这么久的庙里怎么可能有人?除非他不吃不喝不呼吸。 这时已经傍晚,将军庙又处在深坑的底部,阳光几乎照射不到将军庙。 手电的光亮打在庙门里像一个光柱一样。他看到,在庙的正中间,有一个人的坐像,那就应该是供奉的将军了,这坐像上落满了灰尘,看不清面部,其余的地方好像没有什么。 他的手电向下移动,看到将军庙的地上有一条白色的大蛇,浑身伤痕,流着血液,旁边还有许多小蛇在蠕动:“这可能就是被血鼠咬伤的,看来这里果然有蛇类生存。” 正想到这儿,他忽然看到庙里似乎有个黑影晃动了一下,跑到将军像的后面。 他又用手电照了照,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拨了拨这两扇古旧木门上的大锁,上面沾满了泥土。 他用刷子清理了一下,还好锁眼儿没有被堵住。 高长胜拿着钥匙插进锁孔,正左右拧着,突然从庙里伸出来一只白色的手抓住了高长胜的手腕子。 接着他看到了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在庙门里盯着他,高长胜一惊,还未反应过来,就觉得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往庙门里一拉,硬生生地把他整个人通过庙门拽到了里面。 这怎么可能?庙门才开了一个三五厘米宽的小缝,自己怎么进来的?当时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他顺着庙门的缝隙向外看去,发现有人正在开锁,仔细瞧了瞧那人的脸,真的把高长胜吓着了,那不是自己吗?自己正在门外开锁。可是那是自己吗?自己现在在庙里面啊,如果庙门外的人是自己,那么现在自己是谁? 他想走过去,却发现怎么也移动不了,双腿好像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在地上一样。他朝庙门外大喊着,声音却好像根本传不出门外,只是在将军庙里回荡。 这时,他发现在自己前方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穿着红色衣服,背对着他。留着长发,他看出来了,这是一个女人。 “你是谁?”高长胜问道。 “我是王孝义的妻子莫涵。”那个背对着他的红衣女子说道。 “老三的妻子?莫涵?”高长胜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他却不怎么害怕。 “你怎么会在将军庙里?” “因为我在等害死我的凶手。” “谁是害死你的凶手?为什么在这里等?”高长胜问道。 “我不知道是谁,但是是他在这里害死的我,我知道他总有一天一定会来这里!”红衣女子说道,“而且,将军目睹了他害死我,一定会替我报仇的!” “马宏忠说你不是在监狱里……” “是的,可我是被他在这里控制的。” “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我能帮得上忙吗?” 红衣女子突然背着他跪倒在地。 “你这是做什么,你究竟是怎么死的?”高长胜问道。 “我……”她说到这里,庙门上的大锁突然嘎吱一响。高长胜看到面前那个红衣女人突然消失了。 几道手电的亮光射进来,高长胜看到自己从外面推开了庙门。 庙里有很多灰尘,门外的自己被呛得咳嗽了几声。 他看到自己走了进来,马村长突然看着他诡异地笑了起来。 自己正在向庙里走,他看到靠近庙门上方的一个突出的大石块突然掉下来,他使尽全身力气猛地一跃,把自己推出了庙门外。接着,感觉到自己重重地摔在了外面的泥土中。 “长胜!” “高所长!” 高长胜听到耳边有人在叫他。 他睁开眼,一看是林颖和马村长。高长胜站起来,拍了拍身上沾的泥土。 “长胜,没事吧?”林颖十分关切地问道。 “没事。” “刚才你正往里走,忽然自己就向后弹了出去,然后庙里发出一声闷响,我们一看,是庙里靠近门口的一块巨石落了下来。” 高长胜随即说道:“哦,对,我刚进去忽然看到一块石头落了下来,然后就急忙向后闪去,这才摔倒了。”他心里想着,是自己救了自己吗?要是刚才自己没有扑出来,恐怕现在脑袋上已经多了一个窟窿了。但这一切究竟是真的还是幻觉?他分辨不清。高长胜捏了捏眼眶,心想,最近怎么接二连三地出现似真似幻的景象,可能是这次考古探查太累了吧? 平复了一下情绪,高长胜一行人往将军庙里走去。 “你们看,这里面真的有蛇!”马村长指着庙里说道。 的确,在庙门口的一侧,有一条受伤的大白蛇和许多小蛇,这些高长胜刚才已经看到了。 受伤的大白蛇在缓慢蠕动,密密麻麻的小蛇在它身边盘绕。 第25节 “马村长,大家伙儿也不要害怕,这些蛇类是无毒蛇,而且不会主动攻击人的。”高长胜正说到这里,忽然老三从门外冲进来,扛起那条受伤的大白蛇就走。 老三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大家着实吓了一跳。 “老三,你这是干什么?”马村长说道。 老三这回并没有嘿嘿地傻笑,而是非常认真地说了一句:“我给大蛇治伤。”接着,看了高长胜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高长胜感觉到,那眼神分明不是傻老三的,但是高长胜并没有说什么。 村民们看着老三扛着不住吐着血红芯子的大白蛇,也都吓得让开一条路。 “这个疯老三,唉——”马村长叹了口气。 “马村长,你也别这么说,大黑不是被他治好了吗?能治好大蛇,也算是保护野生动物了。这样巨大的白蛇在野外是不多见的。”高长胜说道。 大蛇被抱走,那群小蛇也都各自爬走了。在庙里,还散落着几颗带血的蛇头。 “看来这些蛇是被那群血鼠吃掉的。高长胜说道。 “这些像大老鼠的生物可真是残忍至极。”林颖看着庙里零散的蛇头愤愤地说道。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就是动物界的生存法则。也许这些啮齿类动物就是以白蛇为食的吧?”李尔说道。乔纳森教授的学生李尔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从跟随考古所的人出来,基本都没有说过几句话,这时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林颖瞪了他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你知道什么,它们不仅吃蛇,还会吃人!” 将军庙的中央,一尊塑像岿然而坐,仿佛在注视着这些无端而来的人类。 “将军像!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将军像吗?”乔纳森教授擦了擦眼镜,盯着它激动地说道。 考古所的人这时也都兴奋地议论着:“这就是咱们要找的那个将军像了,这么多谜团或许可以解开了。” 这尊坐像右手紧握一柄带鞘的长剑,剑锋指地,显得十分威猛,但是由于落满了灰尘,看不清它的面容。 第十九章长发男人 正在这时,忽然庙门口有人阴阳怪气地说道:“没有将军的允许,动了将军像,你们都会死的!”然后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声。 “谁在外面说话?”马村长一边大声喊着一边走了出去,一看外面站着的是个六十岁左右的男人,头发很长,挡住了面部,手里还拿着一个古怪的棍子。 高长胜也出来了。 “你是哪儿的人?在这儿乱说什么话,什么动了将军像,我们都会死,那将军像就是个泥塑的,难不成他还会起来杀人?”马村长有些愤怒地说道。 那人古怪地笑了一阵,突然把棍子往马宏忠面前一扔。马宏忠捡起棍子,看了几眼,突然啪地一下又扔了,不住地向后退着,脸色瞬时变得煞白。 高长胜看得清楚,说道:“马老哥,这人我看不是你们村的,他是谁?这根棍子怎么了?”说着,便要捡起那根棍子。 马宏忠惊恐地说道:“不要碰那根棍子!” 高长胜非常疑惑,问道:“这根棍子有什么问题?” 马宏忠结结巴巴地说道:“这棍子,这棍子……” 突然他用脚狠狠地踢了一下那根棍子,然后愤愤地对着那个古怪的男人说道:“你快走!” 马村长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语言弄得大家都莫名其妙。这时在坑边观看的一个村里的老人突然说道:“是他!他回来了,他回来了!”接着便跑了。 接着又有一个老村民喊着:“是他,是他回来了!”然后疯狂地跑开了。 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两个老人见之如见鬼魅,连马宏忠也如此恐惧?高长胜十分不解。 高长胜说道:“马老哥,我戴着手套呢,就算那根棍子上有什么也对我没什么威胁吧?” “不!不!高所长,你不要碰那根棍子!”马宏忠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个长发男人又咯咯地笑了起来,他捡起了那根棍子,然后阴阳怪气地对着高长胜说道:“你想看看这根棍子吗?来,给你。”说着便把棍子抛了出去,想扔给高长胜。 高长胜伸手去接,但是马宏忠忽然一跃,把棍子打了出去,接着从旁边的地上拿起一把铁锹,猛地铲了那根棍子扔出很远。然后拿着铁锹走到这个长发男人面前,举起铁锨,大声吼道:“快拿着那棍子走开,要不我打折你的腿!” 长发男子看着双眼发红的马村长,又古怪地笑了起来,他走了几步,捡起那根棍子,然后走到大坑上部,回头说了一句:“动了将军像的人,都会死的。” 马宏忠的脸上此时已经浸满了汗珠儿,看到这个长发男子走了,才把铁锨放下。然后呆呆地站在那里,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道:“他怎么回来了?他怎么回来了?” “马老哥,马老哥。” 高长胜喊了几句,马宏忠才忽然反应过来,脸色苍白地说道:“哦,高所长。” “马老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高长胜看着一脸阴郁的马宏忠说道。 马宏忠把铁锨扔在一旁,蹲在将军庙门口,双手颤抖着,点燃了一袋烟,深深地吸了几口,沉沉地说道:“高所长,这件事我想、我想先跟你一个人说说,可以吗?” “可以,要是老哥有什么不方便和大家伙说的话。”高长胜看着考古所的人点了一下头,然后和马宏忠来到坑边坐下来。 “我马宏忠曾经做了一件事,至今压在心里每晚都睡不好觉。既然今天大家都看到了,那我说出来,不管大家以后怎么看我这个马村长,至少我也安心了。” 高长胜没有说话。 “当年,那件事也发生在将军庙这里。我年轻的时候好赌博,但是你知道,在那时赌博管得很严,可是赌瘾犯了又憋得难受,我就和村里的三个好赌的人偶尔夜晚来到将军庙里赌,把庙门一关,点上一根蜡烛,有时弄点散酒。唉,现在想起来,要不是因为好赌,根本不会发生那件事。” “那是一个夏天,有一天半夜,我们四个人弄了点散酒和花生,一边吃喝一边赌,因为热,所以就都把上衣脱了,光着膀子。正在这时,忽然庙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当时我们四个中有个叫许蒙的,他就扒着门缝向外望去。” “接着他就笑了。” “我们问他笑什么?他说外面有个漂亮女人,我们几个就起哄,笑着说道:‘那女人再漂亮也不是你老婆,你笑啥子?’” “当时许蒙兴许是喝多了,一脸醉意地说道:‘说啥子!她不是我老婆?我这就把她变成我老婆!俺正没有老婆呢!’” “说着,便拿起自己的衣服跑了出去,我们当时就说:‘许蒙,你回来,你想干啥子?’” “我们出去,就看到许蒙用衣服蒙着那女人的头,拉拉扯扯地向庙里拖来,那女人还在不断挣扎。” 第26节 “我们三个当时酒就醒了,马上去阻止他,惊恐地说道:‘许蒙,你这想做什么?快放了这个姑娘!’当时这个姑娘被蒙着头。” “许蒙趁着酒劲儿凶巴巴地对我们说道:‘今天这事老子就做了!你们要是谁敢说出去,我就揭发你们聚众赌博,谁也不用想好!这个娘儿们也不是这里的,也不知道是谁做的!’” “有人说:‘许蒙,你这要是被发现就得游街!’” “许蒙恶狠狠地说:‘游街?老子不怕,老子这么大了还没碰过女人呢!’” “许蒙人高马大,我们当时想上去阻止,许蒙说道:‘今天谁要是敢碍到老子,他家就甭想好!’我们当时头脑也有点发蒙。现在想起那女人的喊叫声,我还时常从梦里惊醒。” “许蒙完事之后,系上裤子,那女子已经昏迷不醒。许蒙甩着油光锃亮的大脸说道:‘这个女子不能留!’” “我们说:‘许蒙,你疯了,你还想做什么?’” “许蒙大声说:‘我疯了?这不都怪你们,刚才许蒙许蒙地叫我,要是这娘儿们醒了之后报案怎么办?’” “说着,他两眼冒着凶光,坐到那女人身上,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我们三个当时都慌了,我急忙上去拉着许蒙的胳膊,许蒙一下子把我甩在墙角。女人似乎在最后挣扎了几下,随即便不动了。就这样,我们三个眼睁睁地看着这名女子被活活掐死了。” “之后,许蒙连夜一个人把她埋在了将军庙的后面。” “当时许蒙说:‘人已经死了,今天你们也算是胁从作案。只要咱们四个不说出去,谁都没事,说了出去,我死你们也都得蹲大狱!’” 马宏忠说到这里,高长胜沉沉地问道:“那个许蒙现在怎么样了?” “他死了。” “哦,怎么死的?” “被蛇咬死的。”马宏忠吧嗒了一口旱烟,继续说道,“就这样,那个姑娘死了,我们也不知道这姑娘是哪儿的,没有人知道。突然有一天,许蒙又找到我们,说到将军庙那里去,我们三个在夜晚就去了。到了将军庙那里,许蒙突然拿出一把菜刀,恶狠狠地对我们三个说:‘那个娘儿们的尸体不见了!是不是你们三个说出去了?’当时我们惊恐万分,可是确实不知道那具女尸到了哪里,又找了找附近的草丛,都没有。然后他拿出一块白布,让我们几个用血在上面写上字,说是一起杀死的这个女人。当时我们又惊又恐,人高马大的许蒙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看他也是豁出命去了,当时稀里糊涂地就写了,然后许蒙把这块用血写的白布就收了起来。从那以后,此事也就此尘封。直到有一天,那个据说会看风水的男人来了。” “刚才那个留着长发的男子就是那个风水先生?”高长胜问道。 “嗯,他当时来到将军庙这里,不知道是真会看风水还是乱蒙,说将军庙这里邪气。有一天,他来到了我家里,我当时并不知道他是谁,他递给我块白布,我一看,居然是我们写字的那块!他说七月十五这天晚上,来将军庙这里。那天我半夜到了将军庙,一看许蒙他们三个也到了。当时我就问许蒙,说白布不是在你那里吗?怎么跑到了这个男人手中?许蒙说他也不清楚,应该是让他偷了。不过许蒙说他有计划,说等那个男人来了趁着将军庙这里没人就杀死他。不一会儿,那个男人就来了,然后说让我们四个为他做事。当时我们都不答应,大不了坐牢。许蒙也不肯。当时许蒙就把那块白布抢了过来,拿出身上的菜刀就砍向这个人的脸,许蒙就是想砍死他。他为什么留着那么长的头发?那就是为了盖住脸上被刀砍的伤疤。那人没注意许蒙突然的一刀,脸上一下子就开了一道大血口子。” “许蒙把那人砍死了?”高长胜问道。→文¤人·$·书·¤·屋← “没有。”我们当时也愣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做,许蒙大喊着:‘还不来帮我!’我们也就扑向那个男人,当时那人就拿着这样的一根棍子打向许蒙,许蒙挨了一棍子之后突然“啊呀”一声倒地不起。我的腰部也挨了一棍子,当时就觉得一股钻心的疼痛。我恍惚地看到,他拿着的那根棍子突然自己蠕动起来!那竟然是一条蛇!接着,这个人又用那根棍子或者说蛇狠狠地抽了许蒙的脸部几下,许蒙抱着头号叫。抽过之后,这个人看了我们三个几眼,捂着脸就走了。过了一会儿,我们的疼痛稍微减轻了一些,就各自回家了,谁也不敢和别人说起这件事。 “当时过了不长时间,我的腰部就出奇地疼,我仔细看了看,发现自己的腰上居然长了几乎一圈细小的鳞片。紧接着,我们便听说许蒙出事了。他不仅身上长了鳞片,连脸部也长满了鳞片。当时医生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病,也不知道该怎么医治。他痛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在地上打滚儿,到最后,竟然自己用铁钳子从脸上往下拔那些鳞片,结果流血过多,感染死了。我们三个虽然没有他严重,但每天也都痛得睡不着觉。” 第二十章马村长的隐情 “你看看,高所长,这就是当年长的鳞片留下的疤痕。”说着,马宏忠撩起自己的衣服。高长胜一看,果然,在马宏忠的腰部有一圈类似鳞片的痕迹。 “那你们怎么好的呢?” “后来,后来那个人又找到我们,给了我们一些药,我们吃了他的药之后这些鳞片就渐渐消失了。但是每到阴雨天气这些鳞片处还隐隐作痛。现在想想,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吧?许蒙害死了那个女子,我们几个一直没有揭发,也就是从犯了,没有受到法律的惩罚,却受到了这样奇怪病痛的折磨。” “他为什么要给你们解药?你们三个答应了为他做事吗?” 马宏忠点了点头。 “那这个人到底要你们为他做什么事?”高长胜问道。 “倒也没做过什么特别坏的事,要是杀人放火的事,我宁可死也不会做,他叫我们捉蛇。”马宏忠说道。 “捉蛇?” “嗯,捉蛇,隔三岔五地,他都和我们约好日期,来将军庙这里捉蛇。” “捉什么蛇?怎么捉?”高长胜问道。 “他每次来都拿着一个香炉,这个香炉散发出一种非常怪异的味道,然后有一种特殊的黑蛇就会来到将军庙这里,他就让我们替他捉这些蛇。这些蛇是有毒的,在捉的过程中,我们经常被这种蛇咬伤,疼痛至极,然后他给我们一些药,我们吃下去之后,蛇毒就解了。不过在这过程之中,我们也受到了极大痛苦。” “捉蛇这事别人也可以做啊,为什么找到你们三个?” “他说许蒙杀死的那个女人是属蛇的,她的怨气就化入到将军庙周围这种黑色的蛇身体之中,如果不把这种蛇逮光,我们三个迟早会被这种蛇咬死。他说这是在替我们赎罪,在救我们。我也不知道他说这些话是吓唬我们还是有别的原因,反正在这里我们为他逮了几个月的这种黑蛇。到后来,这种蛇越来越少,到最后,十天八天不见一条蛇过来,他说这种蛇已经被逮光了,就离开了。这么多年一直也没有回来过,直到刚刚,他又回来了。” 高长胜明白了,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马宏忠看到那根棍子时吓得魂不附体,原来那根棍子就是那种咬了人之后就会使人全身长鳞片的蛇。 “那刚才突然逃走的那两个人就是……” 马宏忠点了点头,说道:“对,那两个人就是当年和我一起捕蛇的人——也是目睹许蒙杀死那个女子的人。” “高所长,其实这么多年了我内心一直感到惶恐不安,等你们挖掘完这个将军庙我就……我就准备去自首。” 高长胜站起来,面无表情地说道:“凶手已经死了,我不会去告发你,这件事我也不会告诉别人,至于你自不自首是你自己的事。”说完,便径直地走向了将军庙。 马宏忠喊道:“高所长,那人说谁动了将军像都会死!” 高长胜停下来,头也不回地说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吗?” “我不清楚,不过我觉得这个人不应该是突然出现的,他的到来一定有目的!”马宏忠说道。 “至于你们和他以前的事,我不想去参与。要是他敢采用人身攻击的方式阻止我们挖掘将军庙,那么我们就会采取措施。还有,马宏忠同志,谢谢你这么多天来对我们此次挖掘行动的支持,如果有什么关于将军庙的信息,我还是希望你能向我们提供。”高长胜说道。 高长胜虽然心里知道在村里做什么少不了马村长的帮忙,但是一时间心里的气愤也完全表现在了脸上。 考古所的人看到高长胜走下来,都上前问道:“马村长说了什么?刚才那个人到底是谁?” 高长胜一笑,说道:“马村长和那人以前有过一些私事,和我们无关,至于那人说的挖掘将军庙的人都会死,那可能是出于某种目的的危言耸听。要是他敢以任何形式破坏我们的挖掘行动,那么我们就报警。” 高长胜回头一看马宏忠,他站在这个大坑的边缘上,望着天边快要落下去的夕阳。 忽然他冲下来,跑到高长胜身边,小声说道:“高所长,还有一件事,许蒙全身长满鳞片死后,没人敢碰他,还是我们几个人拿草席裹着他抬到郊外随便挖个坑给埋了。但是、但是过两天我们来到他的坟前,不知道谁把他的坟给扒了,人也不见了。” 高长胜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 马宏忠又说道:“高所长,我说的是真的,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那两个人。” 第27节 “谢谢马村长的提醒,我不想验证这件事的真假,这好像和我们挖掘将军庙关系不大。”高长胜说道。 这时高长胜又想起那张字条上的话:不能相信马宏忠。 马宏忠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呢?虽然还有那两个村民或许可以证明马宏忠说的话,可是他们三人要是串通好了呢?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又是谁呢?他为什么这个时候出现了?莫非动了将军庙真的有事?一系列疑问闪过高长胜的脑海,但是现在一个也无法解决。 马宏忠说道:“高所长,今天天快黑了,明天一大早挖掘更好。” 也是,当时在农村的郊外连电都没有,大晚上的去将军庙里查看还要打着火把,十分不便。 “那好吧,马村长,我们考古所还继续在将军庙这里宿营。” “那我跟你们一起。”马村长说道,然后,强制要求几个小伙子也在将军庙这里拿着火枪守夜。 第二十一章老三家的大水井 吃完晚饭,高长胜站在坑边,看着底下黑漆漆的将军庙,心想:“这个长发男人为什么说动了将军庙我们大家都会死呢?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转而他又想到了老三,老三疯疯癫癫地说的话高长胜并未特别在意,但是说那个戴面具的人是为了林颖,这句话一直不能让高长胜释怀,他决定今晚去老三家看一看,顺便看看老三怎么治疗那条大蛇。 夜里九点多钟,高长胜到了老三家里。马宏忠本来说跟着来,但是高长胜说自己去就行了。 老三家的门今天并没有锁,可能是一直在治疗大蛇忘了。 高长胜先走到老三窗前,从黑布的缝隙向里面看了看。 此时老三在东屋,并没有睡下,屋里仍然点着两根红蜡,老三白天扛回家的那条大白蛇被他放在炕上,老三看着白蛇嘿嘿地乐着,大黑也在旁边。但是那条大白蛇不住地往老三妻子莫涵的画像那儿爬,老三不住地拽,大蛇吐着芯子,老三却一点儿也不惧怕。 显然,大蛇的伤口已经被老三敷了药。 “看来这老三真有两下子。”高长胜心想。 忽然他看到老三下了炕,从箱子里找了找东西,然后把两支蜡烛吹灭了。 “这老三睡觉了?”高长胜决定进去看一看,是不是能有些收获。他走到东屋之中,屋里漆黑,突然他似乎看到一双眼睛,一双在黑暗中盯着他的眼睛!但随即又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他猛地打开手电,向屋顶扫射了一圈儿,没有发现什么,接着高长胜把手电端平,一看炕上躺着一个穿红衣服的长发女子。 他仔细一看,那不正是今天恍惚之中把自己拉进庙里的女子吗?怎么可能?老三的妻子莫涵不是已经死了吗?现在怎么又会躺在炕上?今天在庙门外可能是自己的幻觉,而现在炕上躺着的绝对是个实体! 高长胜并不是一个胆子小的人,但是看到此时的景象,也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老三去了哪里?刚才明明还在屋里? 这时,炕上躺着的那个红衣女子突然动了一下。 “你是莫涵吗?”高长胜明明知道不可能,但是下意识里还是这样小声问道。 高长胜把“莫涵”两个字刚一说出口,在炕上躺着的那个红衣服的人突然坐了起来,脑袋上的头发也哗地一下子掉了,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可把高长胜吓得不轻,他的手抖了一下,手电差点掉了。向后连退了几步,手电的光亮在漆黑的屋子里晃动。 炕上的那个人忽然说话了:“莫涵在哪儿?” 高长胜听声音,好像是老三的,随即他用手电一照,果然是老三。他穿着一件红衣服,戴着假发,或者说,真人剪下来的头发。 老三双眼迷离,又呆呆地问道:“莫涵在哪儿?” 原来这个人是老三! 老三盯着高长胜看了一会儿,突然抓住了高长胜的衣服,说道:“你不是会抓鬼吗?你不是会抓鬼吗!害死莫涵的那个鬼你抓到了吗?” 高长胜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一会儿,老三冷静了下来,松开了抓着他的手,坐到炕沿上,默不作声。 高长胜问道:“老三,这衣服是谁的?你为什么要穿成这样子?” 老三摸着这件衣服,说道:“这是莫涵的,每次我想莫涵了,穿上这件衣服,她都会托梦给我。” “看来老三又在说一些疯疯癫癫的话了。”高长胜想着。 老三突然说道:“你怎么会在这儿,你在监视我?” “老三,我没有什么恶意,你别这么激动,我也是为了查你妻子当年案子的真相。”高长胜说道。 老三听到这里,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可能是看到高长胜来了,老三又把自己穿着的那件红衣服小心地脱下来,整整齐齐地叠了起来,放到一个柜子中。高长胜向那个柜子瞥了一眼,看到有一些化妆盒之类的,那可能是莫涵的遗物。 高长胜又问道:“老三,你妻子给你托梦,托的是什么梦?” 老三说道:“我正在将军庙那里给她照相,然后突然从庙里伸出一双手,把她拽进庙里,我就追了过去。庙门一下子就关上了,我怎么敲都敲不开。” 高长胜知道,这可能是老三受到了刺激以后在脑海里所留下的印象,所以在梦中可能会不定时地重现,可并不一定是真实的场景再现。 “老三,我能在你们家里看看吗?”高长胜轻声说了一句。 老三又开始逗起了大黑,没有说什么,这就代表老三同意了。老三的家里有前院和后院,上次和马宏忠来老三家里看到前院的地上画了几张大符,那时老三说是捉鬼用的。老三家的后院他还没来过。 高长胜来到后院,用手电照了照,院子不大,地上也没有画着前院的那些符。他四处看了看,发现在后院的墙角处有一口大石井。那个时候在农村这种露天石井众多,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是老三家这口石井的口部出奇地大! 高长胜走到井口,用手电照着向下看了看,井水不深,离地面有三四米,黑黝黝的。他刚想走,忽然发现井里的水面泛起了一些波纹。 这井里根本没风,也没有青蛙之类的动物,水面怎么会突然起这些波纹?高长胜继续看着井水。不一会儿这井里的水波动得更厉害了,还翻滚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井里出来一样。 高长胜忽然觉得头部有些不自在,他晃了晃头发,有个黑色东西从头上飞走了。 “井里能有什么东西?”高长胜更奇怪了,水剧烈地翻滚起来,在手电光下,他看到水里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向水面浮上来。 高长胜更惊异了,莫非这井里真的有什么东西? 他继续注视着,但是水里那个大黑影在接触水面的一刹那却停了下来,并没有冲出水面。可是,在手电光的照射下,高长胜还是清楚地看到,有一些棕黑色的鬃毛浮出了井水面。 第28节 高长胜向后退了一步,脚下不慎踢到一颗石子,那石子啪的一声掉入井中。等高长胜再次向井中观看时,这些棕黑色的鬃毛又沉入水下,井水面转眼之间又恢复了平静。 高长胜拿手电在井里扫了扫,忽然发现在井的内壁上刻了一些文字,因为是刻在井的侧面,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因为时间长久,有些文字上甚至长了一些苔藓和绿毛,但是作为考古工作者的高长胜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这属于古楼兰文字的一种,楼兰文字通称是“吐火罗文”,古代楼兰用两种文字,一种是古汉文,一种是“佉卢文”,也就是起源于印欧语系的一种文字。井壁上刻的就是这种文字。 日久斑驳,高长胜也就是看了个大概,没弄懂意思。 “这个井壁上怎么会有一些古代楼兰的文字呢?”高长胜在思索着,他决定明天问一问马村长。 忽然发现在水面上又出现了一张脸,一张人脸,高长胜一惊,以为在井水里有人,他又仔细地看了看,原来那不是水底下出现的脸,而是从井口倒映在水面上的。自己身边有人! 高长胜急忙一抬头,发现是老三。不知道什么时候老三也一声不响地来到井边,向下看着。 “老三,你刚才看到了什么没有?”高长胜问道。 老三摇了摇头,木木地说道:“我看见你在这里看,以为井里有什么,就跟着看了起来。”看来老三来的时候,那些鬃毛已经沉了下去。 高长胜这时突然想到马宏忠给他看的那张照片,那照片上的蛇类动物在头上和颈部也长满了鬃毛。这井里的东西会不会和那个动物有什么联系呢? 正在这时,忽然在屋里传来喵的一声,那是大黑在叫。 老三听到大黑的叫声马上冲进去,高长胜紧随其后。突然老三啪地一下又从黑布中蹿了出来,差点没把高长胜撞倒,一脸的惊恐,嘴唇颤抖着,用手指着黑布里面,似乎看到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东西。高长胜拿着手电,小心地掀起黑布,走了进去。来到东屋,原来是大黑和那条白蛇在掐架,大白蛇竖着头部,吐着鲜红的芯子在看着大黑,大黑则站在柜子上盯着白蛇,两个受了伤的动物居然还掐起了架。 看到这里,高长胜松了一口气,喊道:“老三,没有什么,是大黑和这条蛇打起来了。” 老三这才进来,瞪着大眼睛四处瞧了一会儿,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老三,你在找什么?”高长胜问道。 老三没有说话,寻找了一会儿,然后脸色苍白地坐在了炕上。那条大白蛇和大黑继续对峙着,老三随即扛起大白蛇就放到了西屋。 高长胜有些疑惑,白蛇和大黑打架不至于把老三吓成这个样子。莫非老三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想到这儿,高长胜拿着手电在老三家里四处找了找,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东西。 老三回到东屋,说道:“你走吧,杀死莫涵的鬼就在将军庙里,明天你们去看的时候小心一点,这鬼凶猛得很。”然后老三用双手拉大自己的嘴巴,做了一个普通人难以做到的鬼脸,向外吐着舌头,含混不清地说道,“那个鬼比这个样子还可怕!” 高长胜看了老三这个夸张的表情,心里有些五味杂陈的感觉。他把老三的手从脸上拿开,说道:“孝义,谢谢你的提醒。如果明天将军庙里那个‘鬼’出来的话,我一定把它抓住。” 老三嘿嘿地笑了起来。 高长胜从老三家出来,感觉有些怪怪的,这种感觉从一来到这个村子就有了,仿佛在某个角落里有人在跟踪自己,监视着自己。 老三家水井里的古楼兰文字是什么?林颖对古楼兰文字倒有一定的研究,等将军庙的事弄完了以后,有时间也看看这口井里到底写的是什么。 第二十二章将军庙之谜 第二天早上,朝阳升起,郭穆父子和一些村民已经早早地赶到将军庙这里,他们也想看看,这将军庙的将军像身上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昨晚停止勘探将军庙之后,考古所又把将军庙的大门锁了起来。 在高长胜的带领下,乔纳森教授等人来到将军庙前,马村长也跟在后面。 突然,那个长发男人出现在了大坑边上,手里拿着那根古怪的棍子在玩耍着。 马宏忠看到他,发了一会儿愣,然后跟高长胜说:“高所长,你看,那个人在坑边,不知道他来这里做什么?” 高长胜看了那个长发男人一眼,没有说什么。忽然他感觉到了什么,向身后一看,老三抱着大黑站在人群里。 老三居然看着高长胜笑起来,这次笑得很自然,并不是那种傻傻的笑容,高长胜也随即一笑。 人一旦高兴了,可能不管疯子还是正常人露出的笑容都是发自内心的。 看到了老三,高长胜忽然想起昨晚水井的事情,就有一句没一句地问了马宏忠一下:“马村长,老三家后院的石井挺大的,什么时候砌成的啊?” 马宏忠愣了一下,可能没有想到高长胜会提起石井,随即说道:“那井可有年头喽,高所长今天问的,我小时候也问过我爷爷。” “哦?” 高长胜听马宏忠这么说,显然他肯定去过水井那里。 “高所长,我小的时候特别贪玩,一天到晚野跑,那时跟着几个小伙伴去老三家里玩,就围着这个大井边转悠,当时就有个小伙伴问,马蹄子儿,你说这个井有多深啊?我说不知道。有个小伙伴又说,马蹄子儿,就属你水性好,要不你下去看看,我给你买糖葫芦。” 林颖听到这里扑哧一笑,随后又捂住了嘴。 马村长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我小名马蹄子儿,当时我跑得特别快,就给我起了这个外号,不过几十年没人叫了,今天又重提了,嘿嘿。” “马村长难道还下过那井?”高长胜问道。 “这个,嗯,当时我虽然胆大,但是围着这个大石井转了几圈儿,看着里面井壁上净是青苔藓,黑黝黝的井水,也有些犯憷,怕里面有蛇什么的。正琢磨着要不要下去,不知道谁一推我,直接脚底一打滑,扑棱一下我就摔到了井里。要不是井粗,非把我脑壳磕破了不可。” “我砰地一下掉入了井里,当时直接没了脑瓜顶儿,还呛了一大口水,然后脚底一蹬,浮出了水面。当时觉得那水的味道啊,恶心死我了,差点吐了,有些发腐,心里想着,这井里准是有死耗子死蛤蟆之类的。我仰着头,对着井边就骂开了,上面那个张木头就说:马蹄子儿,你小子别骂了,你上来给你买五串糖葫芦,你快下去看看能摸到井底不?” “当时我琢磨着下也下来了,索性就看看井究竟有多深,就说:‘妈的,张木头,这水味可呛鼻子了。’” “我憋了一大口气,一个猛子向井下潜了下去,怕撞到井底,就用双手打着前面。当时我特别能憋气,一口气在河里扎个四五十米远的猛子不是问题,就使劲向下扎,可是一直也没碰到底,感觉着气有些不够用了,就浮出水面。一般的井不是太深,可老三家的那口井砌得可真的很深,当时鼻子里呛着那股水味,现在想起来还有些恶心呢!” “我就冲上面喊,妈的张木头你叫我看看水多深,这井根本没底!张木头还怪我水性不好,我就说你妈的你找一条鱼来它也游不到底!” 高长胜心里暗自乐了一下,马宏忠有时说话也和自己一样,带着一种乡间的幽默感。 “后来呢,马老哥没有探到底吗?” “没有。一是那井确实很深,水里发凉,而且我也有些害怕;二是井水实在难闻,后来我就让他们找来了一根草绳子,把我拽上去了。” 高长胜寻思着,听马宏忠这么说他应该不知道那些苔藓后的模糊文字。一想也是,一般人哪看得懂呢?又在井壁上。 “当时我记得清清楚楚,呛了那口水之后,好几天我都不想吃饭。哦,对了,高所长,你怎么突然间问起那井来了?” “嗯,这个我昨天不是去老三家转悠嘛,来到了井边,看那井比一般的大很多,琢磨着修这么大的井是干什么用的呢?就随便问问。” “是这样啊,高所长,那井水不能喝啊!后来我就问我爷爷那井有多少年了,我爷爷问我干吗去了,我就把下井的事说了,听完老头子向我直瞪眼睛,拿着鞋底子追着要抽我,说我下那个井做啥子,成百上千年的老井了,有水鬼。” 第29节 “水鬼?” “嗯,他说小时候也是听长辈说那个井曾经淹死过人,里面有水鬼,不让去井边玩,还说这次水鬼没把我拽去是我命大。” “那井里还淹死过人吗?” “这个我也不肯定,不过我爷爷说淹死过。” “高所长,你也别见笑,老辈子人都有些迷信,就算淹死过也没有什么水鬼,是吧?” “对,这个是肯定的,绝对没有什么水鬼。”高长胜说道。 “嗯,那个井里虽然没有水鬼,可是也挺危险的。高所长你看。”说着,马宏忠把右胳膊袖子向上一挽,在胳膊肘处露出一小段成条状的伤疤。 “马老哥,这是怎么弄得?井里有机关不成?” “那倒没有,不过我游到三四米的时候,胳膊一不小心碰到了可能是一块非常锋利的石头,把胳膊划破了一点,当时井水凉,在里面没感觉到,到了上面一看胳膊肘子往外冒血,才知道破了。” “哦,谢谢马村长说这么多。”高长胜非常有礼貌地说道。 “哪里话,高所长甭这么客气的,我只要能帮忙,就一定尽全力。”马宏忠也呵呵一笑。 从表面上来判断,马宏忠似乎没有刻意隐瞒着什么,高长胜默想着。 说着说着,众人就来到将军庙前。 今天,这将军庙的所有秘密即将揭开。那些关于将军庙的古怪传说,那些虚幻与真实今天都将水落石出。 高长胜看着两扇陈旧的木门,沉重而沧桑,昨天晚上看得不是很仔细,这两扇大门上除了腐烂的部分之外,还隐隐约约地刻着两个动物。 马宏忠说道:“听老人说,门上刻的是两只类似麒麟兽的东西,没埋入地下之前,风吹雨淋,就不是很清楚了。现在经过了这么多年,更看不清了。” “麒麟兽?”高长胜若有所思地迟疑了一下,然后拿着钥匙打开大锁,向里用力一推庙门,庙里的景象把他们都惊呆了。 在开这个庙门之前,高长胜又想起了昨天的情景,想起老三的妻子莫涵和自己在庙里说话的情景。她——这个自称莫涵的女子不管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高长胜都觉得很蹊跷,如果她只是存在自己的想象之中,那么自己为何会想象她向自己下跪?如果是真实存在的……高长胜想着想着,又隔着门缝向里面看了看,尽管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找昨天那个真实的梦幻。 这回他从门缝里并没有看到什么,再没有莫涵的影子,但是觉得庙里很白,白茫茫的一片,怎么会这么白呢? 随着庙门的打开,里面的景象把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昨天还只是有些灰尘的将军庙,此时里面竟然全部绕满了蜘蛛网,密密麻麻,一张接着一张,把整个将军庙里都罩了一个遍,连将军像都给罩住了! 昨天晚上关着庙门,一夜之间哪来的这么多蜘蛛?整个考古所的人都吃了一惊。 还有许多外表呈深棕颜色的大蜘蛛在网上爬来爬去,整个将军庙里面白茫茫的一片。 现场又有数名村民惊呼:是不是保护将军的蜘蛛精来了? 马村长看到这些蜘蛛也是连连后退,惊恐地说道:“以前这里确实出现过这种蜘蛛,而且还有人被它们咬伤,差点丢了性命,不过很久没有出现了,怎么一下子在将军庙里出现这么多?它们是哪里来的?” 高长胜看出来,这些体表呈棕色的蜘蛛是棕色隐遁蛛,有相当强烈的毒性,如果被它们咬到,极有可能致人死亡,看来马村长说以前有人被咬了差点死人的事应该属实。不过这种蜘蛛并不常见,而且一般生活在草原上,高长胜也是在考古中发现过它们远古祖先的化石,才对这种蜘蛛略知一二。 此时这些棕色隐遁蛛正在庙内的蜘蛛网上爬行。 高长胜要求大家暂时不要接近将军庙,以免被这种蜘蛛咬伤,并让大家仔细查看一下将军庙附近的地面上是不是有这种蜘蛛,考古所的人员谨慎仔细地寻找了一圈儿,惊奇地发现只有将军庙里有这种蜘蛛,而且它们也没有向外爬的迹象。不仅没有向外爬,连庙门上都没有一只,似乎它们被某种奇怪的力量约束在了庙门里面一样。 高长胜走到庙门旁,用手摸了摸庙门,又用鼻子闻了闻,除了有一些腐木的味道,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气味。 这些大蜘蛛为什么不敢靠近这两扇庙门呢? 高长胜正在纳闷,忽然从庙里传来一声小孩的哭声,声音不大,而且来得太突然,他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再次听时,庙里寂静一片,除了偶尔这些大蜘蛛发出一些声响,再没有什么异样。 这庙门是向里开着的,莫非这个庙门后面有什么东西?他看了看,这两扇庙门非常厚,而且外面有许多地方已经腐烂,昨天推木门的时候高长胜还清楚地记得确实从门上掉落了一些木屑。 他打着手电照了照门后,突然在门的内部,他好像看到一张脸,一张女子的脸,而且正在对着他微笑。 这女子似乎身体被夹在厚重的庙门之间,只从腐烂的地方露出一张脸。高长胜一惊,退了出去。 莫非这庙门里面夹着一个人?可是也不对啊,这庙埋藏在地下这么多年了,即使真的有人,估计也早就腐烂了。而那张脸非常真实,就像一个活人站在里面一样正在微笑。 林颖问道:“长胜,怎么了?” “哦,没,没有什么。”高长胜回道。 怎么会有一张脸呢?莫非真的有人被夹在门壁之间?不可能,高长胜不信,他又壮着胆子向那扇厚重的大木门后仔细地看了看。 这回终于看清楚了,那不是一张真正的人脸,而是蜘蛛织成的一个人脸形状的茧状物,粘着一些尘土,散发着暗幽幽的白色。但是由于蜘蛛的破茧而出,在这个白色的茧壁上留下了几个孔洞,正好和人脸的眼、口等器官的位置吻合,所以刹那看去,像极了藏在庙门中间的一张脸。 看来这些蜘蛛以前是藏在这扇厚重的大门之中,已经织成了茧,类似于冬眠,然后昨天打开了将军庙的庙门,木门后面的木屑掉了许多,这些蜘蛛从沉睡休眠状态中醒来,破茧而出,爬到了将军庙里。这或许是一个合理的解释,高长胜琢磨着。 可是将军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剧毒蜘蛛呢?是有人以前把它们放在这里的还是将军庙里有吸引它们的东西?高长胜想不通。 高长胜随后和大家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这些蜘蛛可能是在茧里休眠,新陈代谢极慢,加之一些其他适宜条件,活了很久,现在外界条件变化了,它们又苏醒了过来。 “高所长,我们怎么处理这些蜘蛛?用火烧行不行?”马村长问道。 “用火烧倒是可以,不过这样是不是不太好?”高长胜说,“不如这样,我们用棍子先把这些蜘蛛和网清理干净,这些蜘蛛以后再作处理。” 马村长点了点头,随即召集了许多小伙子拿了大长棍子,忙活了大半天把这些蜘蛛和蜘蛛网全部清理出了将军庙,然后装到一些幔子罩里。这些灰色的大蜘蛛在里面不住地爬行,看得人瘆得慌。 清理完这些大蜘蛛之后,考古所的人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保这些蜘蛛已经被完全清理干净了,因为被这些大蜘蛛咬上一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时考古所的人员发现,这将军庙里除了将军像以外,在靠近一边的角落里,还有一个茧状物体。其实它也并不是茧,就是被许多蜘蛛网缠绕上了,从外观看起来像一个茧。 “这是什么东西?咱们昨晚进来时好像没有啊?”刘俊毅说道,“大家有谁昨天在庙里看到过这个东西?” 考古所的人员面面相觑,表示谁都没有发现,当然也不排除昨天晚上庙里太黑,加之这个东西非常小,如一个婴儿大小,又在将军庙门后的角落里,所以没有人注意它。 马宏忠突然说道:“高所长,我以前来这个庙里的时候,庙里没有这个东西,庙陷到地下时还没有。” 第30节 高长胜又看了一眼郭穆,郭穆说道:“高所长,当时庙里确实没有这么一个东西,这是什么时候谁放进来的呢?” 莫非昨天晚上有人进了庙里放进来的?昨天晚上可是有人巡逻的,有人进来不大可能。 高长胜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打着手电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木门的腐烂处,发现腐烂处的上方也有空间,而且那个空间和这个茧状物的大小形状差不多,可能是这个东西以前也在这个门里,它上面的茧是蜘蛛吐丝织成的,然后蜘蛛出来的时候,它也随之松动,从而落到了将军庙里。 这蜘蛛织成的茧里缠绕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考古所的人小心地把这些外面的网丝去掉以后,他们惊奇地发现,这竟然是一尊婴儿的泥塑像!五官俱全,手脚在蜷缩着。 看着这个泥婴,高长胜突然想起刚才隐约中听到的那一声婴儿啼哭声,可是这是一尊泥塑像,又怎么会发出声音呢? 这个婴儿眼睛微闭,似乎正在睡觉。为什么在庙里会突然出现这样一尊婴儿塑像呢? 从外貌上看,这个婴儿塑像与真婴儿大小无异,但是有一些不同之处,就是在这个泥婴的胸前,刻着一个类似一个圆形发光太阳的标记,然后在这个圆形标记之中,是一个相貌奇怪的三头蛇。 见多识广的高长胜也没有见过这种奇怪的图案。 众人议论纷纷。 “高所长,这像是不是一种图腾图案呢?”乔纳森教授一边专注地看着一边问。 “中国古代部族有用动物作图腾的,也有少数用植物或非生物作图腾的,不过这个外面好像一个太阳,而内部有个三头蛇,单独的一个很有可能就是图腾图案,不过这两个东西合在了一起,在现实中还没有发现类似的图腾标志。”高长胜蹲着看着这尊婴儿像说道。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咯咯的笑声,高长胜当即听了出来,是那个长发男人。 听到这个笑声,马宏忠脸色立刻变得阴郁起来,他走了出去,说道:“你在笑什么?” 那个长发男人没有理他,而是冲着考古所的人说道:“这个婴儿是这个将军的孩子,你们要是谁碰了这个婴儿,将军都会找你们索命。”说完之后又走开了,弄得大家莫名其妙。 “高所长,这个泥婴怎么处理?”马宏忠问道。 “不要动它,我们先来清理一下这个将军像。”高长胜说道。 这尊将军像上缠满了蜘蛛网,考古所的人用木棍慢慢地清理干净,然后用一些细布擦拭着这尊将军像上的尘土。 不一会儿塑像上的尘土基本被擦拭干净了,也许是因为许久没有修缮的缘故,塑像浑身上下都有一些细小的裂璺,但仍然掩盖不了这尊塑像的容貌与气势。 大致上看来,塑这尊泥像的手艺,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它身上穿着一副盔甲,每个甲片都能看得非常清楚。 这尊塑像没有头盔,它留着汉代典型贵族男子的发式,长长的头发,一小部分留于脑后,然后把其余的头发盘于头上,加冠。右手握着一把长剑,剑锋指地。 虽是泥塑,但是双目却是那么炯炯有神,栩栩如生。 英武之姿、王者之气集于一身。 “长胜,这尊将军塑像的水平还要远高于那些几年前发现的兵马俑啊!”林颖说道。 高长胜端详着这座塑像,点了点头,有些感叹地说道:“真不知道是古代哪个巧夺天工的匠人塑成了这尊将军像。” 第二十三章将军之子 乔纳森的学生多莉丝瞧着它惊讶地说道:“it’ssocool!”(它太帅了!) 林颖看了一眼多莉丝,笑着说道:“这确实算得上是古代的美男子了。” 乔纳森教授用手扶了扶眼镜,说:“这尊塑像在人物的表现力上不逊于法国伟大的雕塑家罗丹的完美杰作《思想者》,他就好像在看着你,眼睛里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中国真是一个神秘而伟大的国度!” 这时郭穆笑了,说道:“听着你们的评价,看来这真是一个珍品,我不懂艺术啥的,和我父亲曾经来过这个庙中,当时还差点把这个像给砸了。” 高长胜笑道:“郭穆大哥,你要是真砸了就是毁坏文物了哦。” 郭穆嘿嘿一笑。 “哦,对了,令尊和你说过这尊像是谁吗?”高长胜问了一句。 “这个……不瞒高所长,就连我的父亲也不知道,他说他曾问过他的爷爷,也就是我的太爷爷,但是都不知道。但是都说是对我们老郭家有恩的人,具体有什么恩,这个我父亲也没有提过。” “那郭穆大哥,既然这个人对你们家有恩,你为什么想砸了它呢?” 郭穆搔了搔头发,说道:“高所长,当时我父亲让我跪拜这个将军,我说跪拜它干啥,这跪拜就是搞封建迷信,当时脑袋也是一根筋。” 高长胜说道:“老哥,这个我理解,当然,你父亲或许不应该强迫你跪拜,但也不要偏激地去砸它。” 正在这时,林颖忽然说道:“你们看这个雕塑手里拿着的剑,剑鞘上好像有一些孔洞!” 高长胜俯下身子,他看到,这剑鞘也是泥塑的,泥塑的剑鞘上裂痕极为明显,而且有一些小孔洞。高长胜用木棍碰了碰这些泥巴,它们居然剥落了下来,原来这个将军的手里拿着的是一把真剑!在剑鞘上只是涂了非常薄的一层泥! 把这些泥巴层清理干净,高长胜发现这个剑鞘上有一些好似火焰形状的图案。 忽然这时,将军庙里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这回非常清晰,刘俊毅说道:“是从那个婴儿那里传来的!” 大家都望向那个泥婴。 婴儿泥塑依旧眼睛微闭,没有任何变化,可是它怎么会发出声音呢?考古所的人一脸茫然。 这时大黑突然跳进将军庙,对着那尊婴儿塑像从嗓子眼儿里发出一种愤怒的声音,并露出一种攻击的架势。 老三随后跑进来,顺手一抄,想抱走大黑,大黑一躲,依旧围着那个婴儿像转圈儿。老三看了看婴儿像,忽然这尊像又发出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我要救你!”老三突然说道,然后一下子抱起这个泥塑婴儿,向庙门外跑去。 当时考古所的人根本没有准备,也没想到老三会抱走这个塑像。马宏忠喊道:“老三,你抱着这个像去哪儿?” 老三头也没回,只是嘟囔着说着一句相同的话:“我要救它,我要救它。”外面的村民也没人敢拦着老三。 难道老三知道这个泥婴的秘密?高长胜想到这里,对考古所的人说道:“你们先在这儿等着,我去追老三!” 刘俊毅说道:“高所长,我跟你去!” 第31节 “不用,没事!”说着,高长胜一个人追了出去。他怕人多了反而更加添乱,自己一个人和老三比较熟,也许能探查出更多的事。 老三抱着这尊泥塑像狂奔,大黑也跟在老三后面。这老三身体素质还不错,可能是以前当兵打下的底子,落下高长胜一大截距离。 老三跑到家里,高长胜也追了进去,他刚到前院,就听到后院的井里传来砰的一声。 高长胜到了后院一看,老三站在井边伸着头向下看着,还嘿嘿地傻笑,不停地说着:“活了,活了,婴儿被我救活了。” 高长胜也惊奇地看着井里,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井水里泛起一阵波纹,有个黑灰色的影子在水里动来动去。 难道这个东西真的是泥婴?它复活了? 高长胜仔细地看着,过了一会儿,他看了出来,原来在井里活动的是一条娃娃鱼!难道泥婴里面是一条娃娃鱼?这倒可以解释这尊泥婴为什么会发出婴儿一样的叫声,可是是谁把这条娃娃鱼塑进这个婴儿像之中?这样做又有何目的?而老三为何又知道这尊泥婴之中有个娃娃鱼呢? 从娃娃鱼还活着可以判断出这尊塑像刚塑成不久。 高长胜说道:“老三,你要救的就是这个娃娃鱼?” 老三听了,木木呆呆地看着高长胜,说道:“它是娃娃,它是娃娃!我听到过娃娃的声音。” 高长胜听到这里没有继续再说什么,他忽然觉得哪些地方不对劲儿,接着又向井里看了一眼那条娃娃鱼。这个娃娃鱼个头挺大,而且普通的成年娃娃鱼一般是褐色,而这条娃娃鱼的整个身体几乎呈血红色,就像全身被涂上了红墨汁一样,普通的娃娃鱼哪来的这样的颜色? 高长胜正在纳闷,忽然听见有人从自己背后叫道:“高所长!”回头一瞧,是马宏忠。 “我担心这疯老三不知道又干什么,所以过来看看,你没事吧?”马宏忠气喘吁吁地说道。显然,刚才他也是一路追了过来。 “哦,马村长,我没事。”他回答道。 马宏忠走到井边,向下看了看,说道:“高所长,这个娃娃鱼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这个泥婴里面有着一个娃娃鱼,老三把这尊泥像磕破之后扔进了井里,泥像破了,鱼跑了出来。”高长胜解释着。 马宏忠一听,向正在嘿嘿傻笑的老三说道:“老三,谁告诉你这泥婴里面是个娃娃鱼?你怎么知道的?” 老三听到马宏忠这么一说,双眼发直,然后用手擦了一下鼻涕,嘴里哼着气跑到屋里。过了一会儿,拿出一张照片,给了马宏忠。马宏忠接过照片一看,突然一愣,然后又反应了过来。 “高所长,你看。” 高长胜看到,那是老三的一张照片——一张黑白老照片,上面的他穿着军装,挽着衣袖,双手抱着一条娃娃鱼,脸上有着那种非常灿烂的笑容。这张照片应该是老三当兵时照的,可以看出来,当时的老三也是面容清秀、十分帅气的一个人。 在这张照片里,他的旁边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人,但是只照出了一半侧脸,也穿着军装,那应该是老三的战友。 “可能是老三以前听过娃娃鱼的叫声,然后他刚才听到这个泥婴发出了那种声音,所以认为这尊泥像里也有娃娃鱼。”马宏忠说道。 高长胜点了点头,说道:“有可能,老三刚才喊着‘我要救它’可能并不是指救这个婴儿,而是里面的娃娃鱼,但是没有表达清楚。” 马村长一脸愁容地说道:“高所长,你记得那个长发男人说的话吗?他说谁动了这个婴儿,将军就会找他索命,老三现在摔破了这个泥婴……” “马村长担心真的会有将军索命一说?”高长胜说道。 “这个,其实我是不信,但是那个长发男人确实很古怪,每每想起许多年前他让我们捕蛇的事,我还是后背发凉,还真的有点担心老三。” “马村长,其实,其实我也担心,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遇到了许多古怪的事,有些我真的难以解释,我也害怕将军真的会找老三索命。”说完,高长胜露出一种迷离的眼神。 “高所长,你对这事也相信?”马村长有些疑惑地问道。 高长胜点了点头。 然后高长胜盯着马宏忠的眼睛十分认真地说道:“马老哥,我没有和我们队里的人说,怕影响大家的情绪,其实我的心里真的有点害怕了。” 马宏忠表情显得非常异样。 高长胜说道:“马老哥,如果真的有将军索命,我们有什么办法吗?” “这个,这个,我还真、真没想过。”马宏忠说道。 高长胜翻过这张照片,看到背面好像有一个人的签名,这可能是战友留念时的签名,但一般拍照会露出正脸,照片摩挲得已经发黄,只能隐约地判断出一边是王孝义,另一边是一个手印,这是一个拇指的手印,从大小上来看,比一般人的要大。这令高长胜非常奇怪,为什么要在照片的后面按上一个手印呢?难道露出半张脸的这个人不会写字吗?显然这说不通。 高长胜指着照片上只露出半张脸的人对老三说道:“老三,照片上的这个人是你的战友吗?照片后面是他的手印吗?” 老三听后一愣,随即点了点头,但是又猛烈地摇了摇头,接着从高长胜手里拿过照片,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这时刘俊毅跑进来,说道:“高所长、马村长,我们在将军庙里发现了一些东西!” 高长胜说道:“马老哥,走,咱们去看看。”走到后门口,他又跑到老三身边,小声说道,“孝义,相信不久我就可以抓到那个‘鬼’了。” 老三听了这话,看了看高长胜的眼睛,随即又盯着井里的娃娃鱼看了起来。 第二十四章将军像 三人来到将军庙,考古所的人员正在看着这座将军像议论纷纷。 “长胜,你来了,你看看,这将军像居然是两体。”林颖有些惊讶地说道。 “嗯,知道了,刚才俊毅在来的路上已经和我说了。”高长胜回道。 乔纳森教授正蹲着观察这个塑像的缝隙,见高长胜来了,推了推眼镜,问道:“高所长,在中国的历史上有过这种两体像吗?或者在考古中发现过吗?” 高长胜走到塑像面前,仔细观察着这尊雕像腹部的缝隙,整整一圈儿,应该可以开启。 “这个真不多见,我工作这么多年,看到的各种各类的塑像数不胜数,但是两体的这还是第一回见到。” “普通的泥像肯定会塑成一体,如果塑成了两体的必定是有某种目的。”林颖说道。 “确实,这种像虽然在考古中还没有发现过,但是在一些野史中应该还是有一些记载的。” “哦,怎么记载的?” “据传,曾经曹操手下的一队校尉在挖掘一个规模不大的古墓时,偶然发现了几片残破的竹简,这竹简上记载这个墓主人是一个吕姓人,有几行字:先祖吕嘉入天穴,地忽起一像,面容甚怒,大惊欲奔,后细观之,像为两体,以剑破之,其内中空,灿灿若有光,以手探知,乃一怪蟾,下有三足……” 第32节 乔纳森教授听完,说道:“哦,这个记载倒是挺奇怪的。” “这些记载不足为凭,接近神话。”高长胜笑着说。 “高所长,我们怎么开启这个将军像?”刘俊毅问道。 高长胜用皮尺量了量将军像的高度,两米五左右。 “这个将军像分量应该不轻,以目前的条件,咱们用两个滑轮,建一个简易的起重装置就行,当年移动一些墓穴里倒地的石像使用的都是这种办法。”高长胜说,“马老哥,麻烦你看能不能找来两个滑轮和一些柔软的棉絮,然后找人做一个这样的简易木架。” 说完,高长胜用笔在纸上画了一个草图。 马村长拿过图纸看了看,说道:“两个滑轮和棉絮倒是好找,可是要做好这么一个四米多高的木架,至少得明天了,我现在就去找村中的张木匠做,木料他那里应该有。” “好的,那老哥你就多费心,不急。”高长胜说道。 待马宏忠走后,高长胜走到郭穆身旁,趁着旁边没人就问道:“郭穆大哥,在将军庙陷入地下之后伯父说过什么没有?” 郭穆想了一会儿说道:“我父亲就说如果将军像出土了,找人修缮一下,其余的什么也没说。” “哦,谢谢郭穆大哥。”高长胜笑道。 同时,他也敏锐地注意到,郭穆的儿子郭麟琬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看了看父亲之后又低下了头。 当晚,考古所的人员继续在将军庙附近宿营。还有两三个村里的小伙子负责巡逻,这回高长胜并没有让人把将军庙的大门关上,而是敞开着。他的帐篷则正对着大门,以便可以时时观察这个将军庙里的情况,马宏忠也在这个帐篷里。 夜晚,微风阵阵,帐篷里倒也舒爽,两人躺下就聊起了天,聊得很随便,谈天说地。高长胜发觉这马宏忠放开了其实也挺幽默的,偶尔说点俏皮话,逗得他时不时地发出一阵笑声,聊着聊着两人就说到了老三。 马宏忠先是说老三家怎么怎么苦,老三怎么怎么自立,怎么怎么孝顺。 高长胜听着听着突然插了一句:“老三是有个大哥吧?” 马宏忠听了这句话,突然一下子不说话了,沉默了好一会儿,半晌才有点疑惑地说道:“高所长……这个,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哦,我也是听别的村民偶尔谈到的……” 马宏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不错,老三是有个大哥,可是他大哥早就已经死了,这村里的人一般没有人提他。” “哦,这是咋回事呢?” “高所长,你也应该知道,当年不是挨饿嘛,老三的父亲瘫痪在床,这一家人的口粮有限,老三的父亲就说我一个老人少吃点也行,一段时间下来,这老爷子眼看就顶不住了,瘦得像个骷髅。老三他大哥看着一家人饿得实在够呛,就、就去偷粮食。” “老三他大哥去偷粮食?” “嗯,偷了几次被人发现,结果就被抓起来了。” “后来呢?” “抓起来之后,本来想判刑,但是考虑到老三家境困难,关了一段时间就放出来了。放出来之后,旁人看他的眼光都不一样了,在背后议论纷纷,当时他大哥有个未婚妻,两人情投意合,眼看就快结婚了,可是因为这件事,他那未婚妻的父母都不同意了,说什么也不让女儿和他结婚,老三的父亲拖着带病的身子去那姑娘家说好话,可是女方父母就是不同意,老三的父亲因此得了一场大病。” “哦,原来是这样,那老三的大哥和这个姑娘就分了?” “没有,这个姑娘后来就和老三的大哥跑了,倒也没跑多远,只不过到了远房的一个亲戚家中住了几天,不久又回来了,可是那个姑娘怀孕了。女方父母坚决不同意她生这个孩子,当时这事也是闹得沸沸扬扬,两家的关系更僵了。老三的父亲说他的老脸都被这个不孝子丢尽了。他大哥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姑娘,也对不起父母,一冲动,就跳河了,他父亲也因此一口气没上来,就……”说到此处,马宏忠的声音有些哽咽。 “哦,老三的大哥其实也挺凄惨的。”高长胜也不无感慨地说道。 “老三的大哥对老三这个兄弟极好,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接受不了他大哥跳河这个事实。我曾看到,老三那段时间经常来到河边说要去救他大哥,说他大哥还没死。”马宏忠停了一会儿,接着说道,“那个姑娘后来也……也跳河了。” 说完这句话,马宏忠沉默了好长一会儿,高长胜也望着黑漆漆的帐篷顶发呆。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老三的家庭为什么接连遭到这么多不幸?这是否和他院子里的水井有关系?或者说,他们兄弟俩有某些秘密不为人知?然而这一些线索显得琐碎而复杂,并不是环环相扣,暂时难以理出一个头绪。 眼前这个马宏忠说的话究竟是可信的还是不可信的,或者说,马宏忠本身是不是可以信任的?还有那个戴着铁鬼面具的人,这个长发男人,这一系列问题又和这座将军庙有关系吗? 老三曾经说过,那个戴面具的人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林颖,是老三胡口乱说,还是确有其事?可是林颖是从北京来到新野的,如果是真的,难道那个戴面具的人一直在跟踪林颖? 太累了,想着想着高长胜就睡了过去。夜半时分,高长胜忽然感觉有个东西在舔自己的手,他忙扭头一看,原来是大黑,隐约地可以看到,大黑的嘴里叼着一个东西,他用手接过来,是一张字条,他打开手电一看,上面写着:今晚来老三家里。 送完字条之后,大黑又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这张字条究竟是谁送的?”高长胜不知道,但知道自己必须去。 高长胜静静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马宏忠的鼾声响了起来,高长胜看了看手表,两点一刻。他摸黑走出帐篷,趁着夜色向老三家赶去。 老三家的大门并没有锁,他轻轻一推就开了,门好像是专门为他留的。在院子里他望见老三屋里一片漆黑,连东屋里那每每亮着的两根蜡烛也没点,他走到门口处,小声地喊了喊:“老三,老三。” 没人回答,他打开手电,掀开黑布,向东屋里走去。 他走到东屋,往炕上照了照,没有发现老三的身影。用手电四处扫了一下,莫涵的相片仍然竖在两根蜡烛中间,相片前面摆着一些新鲜的野花,应该是今天新采的。 盛放着莫涵遗物的箱子打开着,上回老三就穿着莫涵的那件红色的衣服,说莫涵可以给他托梦。 高长胜走过去,看了看箱子里的东西,最上面仍然是那件红色的衣服,衣服颜色非常艳丽,在手电的照射下甚至有些反光。看着看着,他忽然之间有种莫名其妙的冲动,上回老三说穿上这件衣服就能梦见莫涵,他也想穿上这件红色的衣服,看看是不是能梦见莫涵。 他打着手电四处找了找老三,又来到后院的粗口石井旁边,只看见那个娃娃鱼还在里面。 没有找到老三,他又来到东屋,那件衣服似乎有种吸引他的神秘魔力,高长胜情不自禁地拿起这件红色衣服,看了看,往身上套去,然后闭上眼睛。此时他觉得还真有些犯困了,恍惚之间,他好像觉得有人在叫他,那个声音来源于老三家后院的井里。 高长胜急忙来到老三家后院的井边,向下望着,井水异常清澈,似乎可以向下看到很深很深。井水里有一名女子,闭着眼睛,他仔细看了看,是莫涵。 莫涵忽然半个身子浮出水面,看着高长胜说道:“你穿着我的衣服做什么?把它还给我。” 高长胜说:“这件红色的衣服是你的?” 井水里的莫涵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它是我和孝义结婚时穿的。” 高长胜从身上脱下这件红衣,扔向水里,莫涵冲着他笑了,笑得很明媚,向上伸手接着。忽然井水里有一个巨大黑影在靠近,莫涵的腿部似乎被那个黑影缠住了,她的身子向井水里急速陷去,不断地在挣扎,在喊着救命。 高长胜情急之下跳入井水之中,他拉住了莫涵的手,感觉到她的手是如此冰冷,那个黑影缠着莫涵在不断下沉,他拽着莫涵的手也一起被深深地拉入井水之中。随着身体的下沉,高长胜只看见那件在井水面上漂浮的红衣离他越来越远,可是他并没有放开莫涵的手。 第33节 不久之后,他感觉到自己好像快被水窒息了,手渐渐地松开了,之后他悬浮在井水之中,看着莫涵被那个大黑影拖入井底无边的黑暗之中……高长胜似乎昏厥了,不知过了多久,他醒来了,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帐篷顶! 难道刚才自己在做梦吗?高长胜摸了摸脑门儿上的汗,看见一旁的马宏忠正在睡着。可能是今天自己听了马宏忠的话之后想多了,又想到了老三,然后做了一个梦。 高长胜看了看表,已经凌晨三点了。明天还要工作,翻了翻身子,沉沉地睡去了。 正睡着,突然高长胜被刘俊毅叫醒了。 “高所长,不好了,马村长出事了!”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吓了一跳,昨晚自己还看见马宏忠睡得好好的,怎么会出事了呢? “马村长现在在哪儿?”高长胜急忙问道。 “刚才在将军庙里,现在正在送往村卫生所!”刘俊毅说道。 这时天还没亮,高长胜一边披衣服一边向将军庙跑去,这时那帮巡逻的小伙子有两个站在将军庙门口,高长胜一看,在庙里地上有一些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 “我刚才起来方便,恍惚之中看见将军庙的地上好像躺着一个人,跑下来一看,居然是马村长。他仰面躺着,头下有一些血迹,就赶忙叫醒了那几个巡逻的小伙子,他们早就睡着了。这不,刚送往村里的卫生部。” “走,去卫生所!” 到了卫生部,高长胜看到马宏忠正躺在病床上,头上裹着纱布。据医生说,他伤得倒也不是严重,就是头部受了一点轻伤,估计一会儿就可以醒过来了。 听到医生这么说,高长胜总算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马宏忠醒来了,看见高长胜坐在床边,有气无力地说道:“高所长,你来了……”说着就要坐起来。 “马老哥,你没事儿就好,别着急,先休息。”高长胜急忙说道。 这时,一个中年妇女急匆匆地走进来,高长胜一看,是马宏忠的妻子李英,他其实和这个李英也就见过一两面。她白了高长胜一眼,也没理他,直接来到马宏忠床边,看到马宏忠这个样子,有些关心又有些埋怨地说道:“我说过多少次不让你管这个事,可是你非要管,看看,看看,现在闹成这个样子……” “大嫂。”高长胜说道。 “以后你们弄那个将军像什么的就别叫上我们家老马了,他身子不好,现在又受伤了。”李英没好气地说道。 “你这是怎么和高所长说话呢?”马宏忠看了一眼李英。 “反正你以后不要再管这个事了,你以后再管就不要回家了!” “好好,我以后不管了,你先回家去,我和高所长说点事。”马宏忠说道。 “我先做一些饭,等会儿给你送过来。”李英有些怨愤地看了高长胜一眼,走了出去。 “高所长,你看……” “马老哥,你别怪嫂子,这是因为关心你才这样的。”高长胜接着说道,“老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我现在想想也觉得奇怪,昨天晚上,我睡醒一觉,隐约看到将军庙里似乎有些许亮光,我看你正在睡觉,自己就走过去,以为是哪个在坑边看庙的小青年在里面抽旱烟呢。到了将军庙里,我看到一个人正看着将军像,背对着我,我就问道:‘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没想到那个人一下子钻到将军像后面,我走过去用手电照了照,却发现那个人不见了,正纳闷着,忽然头部就挨了一下,结果便晕倒在了地上。” “哦,原来是这样。”高长胜听完马村长的叙述若有所思地说道,“老哥,用不用报警?” “你看,伤得也不重,我觉得就不用了吧?”马宏忠表示。 高长胜点了点头,说道:“那一切都听马老哥的。” 听到这里,刘俊毅突然给高长胜使了一个眼色,高长胜说道:“马老哥,那你先休息,我就不打扰了,先回去一趟,等会儿再来看老哥。” “那高所长,你们先忙着,等会儿我去找你们。” “马老哥,不急,你先休息,身体重要。” 走到外面,刘俊毅说道:“高所长,刚才人多,我没和你说实话,马村长刚刚说的话有问题。” “哦,有什么问题?” “我起来方便,确实看到将军庙里有一点火光,就准备下去,同时我也看到马村长从帐篷里钻出来奔着将军庙走去,当时我觉得他也可能看到那将军庙里的微光了,就没有叫他。他一个人走向将军庙,还四处望了望,似乎在看是不是有人盯着,然后快速地跑进了将军庙中。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漆黑的天,这马村长一个人跑到将军庙去做什么?我就从将军庙后面偷偷地绕了过去,然后听见马村长在里面和那个人说话,声音太小,当时也没听清楚。” “然后许久都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我猫着腰转到大门处向庙里一看,马村长就已经躺在地上,头部有一些血迹,将军庙里也没有别人,这我才喊醒了那几个睡着了的小伙子,说把马村长送到卫生所。” “俊毅,这事目前你和谁都不用说。”高长胜说道。 “知道。” 其实即使刘俊毅不说这番话,高长胜也隐约地感觉到,马宏忠似乎这次遇袭并不是他所说的那样,他话里话外似乎隐藏了一些什么。 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高长胜和刘俊毅赶回将军庙那里。马村长遇袭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将军庙周围聚集的村民们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有人说马宏忠这事只是将军给他们的一个警示,继续开启将军身子则是会死人的。 高长胜听了一会儿,这都是村民的胡乱猜测,没有什么值得询问的线索。这时,他看到有几个小孩手里拿着许多蛇蜕在将军庙附近玩耍,其中有一个孩子还把蛇蜕缠在身上,这个扁平的蛇蜕看起来约有二十厘米宽,简直就像这个孩子穿着一件半透明的小马甲。这么大的蛇蜕不多见,普通的也就三四厘米宽。 高长胜走过去,向那个身上缠着蛇蜕的孩子问道:“小同志,你身上的这个蛇蜕是哪儿捡来的啊?” 这个小男孩挠了挠头发,眨着眼睛说道:“你说这个蛇皮吗?” 这个孩子可能不知道这个学名叫蛇蜕。 “对,就是这个蛇皮。”高长胜说道。 “在那边,我们村的坟地里面,是从那里捡来的,有一个坟周围还有比这个更大的呢,可是我们不敢去。” “因为什么呢?” “有人说那坟里面住着蛇精!谁去就会吃了谁!”小男孩说完蹦蹦跳跳地走开了。 第二十五章人形蛇蜕 第34节 “坟里面住了蛇精?”高长胜觉得这有点不可思议,顶多那个坟里面是个蛇窝,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可能是大人怕小孩子们去那里万一被蛇咬了,所以就编造了蛇精的说法。 郭穆这时走了过来,跟高长胜说道:“高所长,听说马村长昨晚在将军庙里遭袭击了?” “嗯,现在在村卫生所,头部受了点轻伤。” “那等会儿我得去看看,”郭穆接着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长胜也没隐瞒什么,直接把马宏忠说的全都告诉了郭穆。郭穆听完之后沉默不语,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这时他的儿子郭麟琬看着那些玩蛇蜕的孩子说道:“爸爸,我也想去坟地里捡蛇皮玩。” 郭穆严厉地说道:“你不能去,他们去他们的,早就跟你说过,那里的三头蛇会吃人。” 郭麟琬噘着小嘴不吭声了。 听到这里,高长胜又有些疑惑地问道:“郭穆大哥,你说坟地里有三头蛇?” 郭穆一愣,随即憨笑着说道:“高所长,这都是吓唬小孩子的。”“哦,我刚才也是听那个玩蛇皮的孩子说,在坟地的一个坟包里住着蛇精。” “哪……哪有什么蛇精?这都是一些闲人瞎传的。”郭穆说道。 “从那个孩子身上的蛇皮可以看出来坟地里确实存在着个头非常大的蛇,这在平原地区是不多见的。”高长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郭穆大哥,我想去坟地看一看那个据说是埋着蛇精的坟包,你能不能带我去一趟?” 听到这句话,郭穆的脸色刷地一下子变了。 “郭穆大哥,你这是……”高长胜问道。 过了一会儿,郭穆说道:“高所长,其实那个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就是那个坟周围长了很多草,蛇就喜欢那个环境,我不让小琬去是怕他被蛇咬了。” “那郭穆老哥知道那是谁的坟吗?”高长胜问道。 郭穆听后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那个坟就是原来我们村的一个光棍儿的,死了之后就埋在那儿,也没人管,所以坟周围的草长得非常高,经常有一些蛇出没。” “哦,那个光棍儿叫什么名字?”高长胜隐约地感觉到了什么。 “许蒙。” “那是许蒙的坟?”高长胜有些惊讶地说道。 “高所长,你、你知道许蒙?”郭穆也有些惊讶地说道。显然,郭穆并不知道马宏忠和高长胜说过许蒙的事。 “哦,我只是听村里的一些人在闲聊的时候偶尔提到过。”高长胜没有把马宏忠和自己说的那些话告诉郭穆。 “郭穆大哥,我听别人说许蒙死得特别奇怪,一直很好奇他究竟是怎么死的,这事你知道不知道?”高长胜有些试探性地问道。 “这个,”郭穆有些迟疑,不过他又接着说道,“高所长,这个许蒙死得非常蹊跷,当时他全身都长满了类似蛇皮一样的鳞片,一直喊着模糊不清的话语,还不时地像蛇一样在地上爬行,弄得地上粘着一片一片的血迹,最后自己用钳子拔自己身上的鳞片,看到的人都觉得揪心,后来因为流血过多,感染死了。” 郭穆和马宏忠所说的基本一样,看来马宏忠在许蒙这事上并没有说谎。 “他是晚上死的,第二天大清早不知道从哪儿来了两条大蛇在他身上盘了好一阵,然后走了。大家都没人敢碰他的尸体,最后还是马村长和几个人把他抬着埋了,那个经常有蛇出没的坟就是许蒙的坟。” “哦,那这许蒙为什么会浑身长满鳞片呢?”高长胜问道。 “这个,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据有的人说他是吃了一种奇怪的蛇才变成这个样子的,不知道是真是假?”郭穆说道。 此时,高长胜心里暗自估计这个所谓的鳞片可能是一种少见的病毒性皮肤病,但是由于没有亲眼看到,也不好说。 据马宏忠说,他们埋了许蒙之后过了几天去看,许蒙的尸体已经不在坟墓中了,这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高长胜沉思着,说不定这和那个长着鬃毛的动物有着某种联系,但是看郭穆刚才的表情,八成他是不愿意带着去,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谁对这个长满鳞片的人都忌惮三分,即使他死了。 郭穆似乎看出了高长胜的想法,说道:“高所长,要是我带你们去了,万一谁被草丛里的蛇咬了就不好了。” “蛇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再说,我们有防护措施。”高长胜说道。 郭穆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带你们去。麟琬,回家把你爷爷那一坛封着的雄黄酒拿来。” “郭大哥家还有雄黄酒?”高长胜问道。 “嗯,这是麟琬他爷爷生前留下的,还有几坛。” “伯父还爱好这口?” “老爷子以前自己到将军庙里来都备点雄黄酒。” 不一会儿,郭麟琬抱着一坛酒晃晃悠悠地来了,满脸的汗珠。 郭穆一把将酒坛拎过来,坛封一起,高长胜立刻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 “高所长,雄黄酒就靠着这个气味驱蛇,有了这酒,那些蛇离老远就跑了,咱们去许蒙那里就安全了。” “郭大哥想得还挺周到。”高长胜说。郭穆听了呵呵一笑。 高长胜和考古所的人员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和刘俊毅、郭穆一起赶往许蒙的坟墓。 在当时,各个村庄都有集中的坟地,也俗称坟圈子。当然,与现在的城市公墓截然不同,那是无人管理的,一般处于荒凉之处,各自的坟只有自家人在上坟期间护理一下。 这个村的坟地面积也不小,呈长条状,有三四里地长。 高长胜望了望,大小坟包像馒头一样堆挤着,有些坟上是杂草丛生。 忽然刘俊毅用手指着一个坟包大声说道:“高所长,你看那个坟!” 高长胜顺着刘俊毅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也吃了一惊。的确,这个坟包和别的有着明显的不同,倒不是它多大或者多华丽,而是整个坟包上全是花朵,五颜六色的新鲜野花把整个坟都盖上了,而且是很厚的一层。难道是谁在坟墓上种花了? 高长胜不禁走了过去,原来是采摘下来的花覆盖在了坟墓上。他走到墓碑前一看,上面写着“爱妻莫涵之墓,x年x月x日”,这原来是莫涵的坟墓!而日期正是十几年前的今天,也就是说,今天是莫涵的忌日。 坟上哪来的这么多花呢? 第35节 正想着,忽然看见老三从远处背着一个编筐走过来,老三看见高长胜站在坟前,突然一愣,随即用手推了推高长胜,高长胜一看,是自己的脚踩到那些坟包周围的花了。高长胜往后退了几步,看着老三那被露水几乎全部打湿的衣服,知道他应该很早就来收集这些野花了,或许昨天晚上就已经来了。 老三把编筐里的花又撒在莫涵的坟上,然后坐下来,手里拿着一些花,一声不吭地看着墓碑。 “高所长,想不到这老三看着有些疯,在这上边倒是挺有心的。”刘俊毅颇有感慨地说道。 “是啊,老三要是不疯,莫涵要是不死……”郭穆刚说到这里,老三突然抬起头有些不高兴地看着他。 “郭大哥,别再说了,走,咱们去许蒙的坟墓。”高长胜看了老三一眼说道。 听到要去许蒙的坟墓,在地上坐着的老三忽然站了起来,很惊讶地看着他们三个,痴痴呆呆地说道:“那里有一条大蛇,昨天晚上我来摘花时看到的,它还吐着黑烟,把那里的花草都熏得有些黑了,我没敢过去,远远地看到那条蛇后来就钻进了那个坟里。”老三边说边用手比画着,有这么粗这么粗。 高长胜听老三说完,有些惊异,但是并没有完全相信。有蛇是肯定的,因为有蛇蜕,但是蛇还会吐烟雾,估计这是老三大晚上的没看清。 刘俊毅则有些不屑地在高长胜耳边小声说道:“高所长,我看这老三又在说疯话了。”郭穆只是盯着老三看了看,并没说什么,可能是也没把老三的话当回事。 “老三,没事,放心。”高长胜接着说道,“郭穆大哥,走。” 老三直直地盯着他们三人的背影,忽然从莫涵的坟墓前跑开了。郭麟琬回头看了看说道:“爸爸,那个人跑了。” 高长胜回头一看,不知道老三又跑去哪里了…… 郭穆领着刘俊毅和高长胜,又向前走了很远,最后都已经出了这个坟圈子了,然后走上一个小黄土坡。 离土坡百十多米远的地方,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没有墓碑的小坟头,郭穆用手指着说道:“高所长,您看,那就是许蒙的坟。” 高长胜望了望,要是不在这个土坡上,根本不知道那里还有一个坟。这个坟包周围杂草丛生,有的地方的草长得比人都高,从草丛里时不时地还传来某种动物穿梭的声音,应该有老鼠,当然,肯定有蛇。因为在草丛的边缘,他们发现已经有甚多蛇蜕了,许多甚至是重叠在一起的,有草的地方有蛇蜕皮是很正常的,但是一下子出现这么多蛇蜕,还是有点出人意料。 “爸爸,你看,这里也有!”郭麟琬指着脚底下说道。三人一低头,发现在土坡上也有几条大蛇蜕,还有一条将近十五厘米宽的。 郭穆说:“因为大家对许蒙临死前那个样子实在是太害怕了,所以这里一般没有人来。许蒙没有亲人,草更是没有人铲。” 正说到这儿,忽然草丛里传来一阵很急速的“嗖嗖”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向三人急速穿梭过来,弄得一人多高的草一晃一晃的。郭麟琬站在郭穆后面,郭穆猛地向前泼了一下雄黄酒,立刻有一股浓浓的刺激性气味散发开来,那个东西可能是怕了这个雄黄酒的气味,又向草丛深处爬去。 高长胜说道:“俊毅,走,咱们俩用镰刀把草开成一个小道,郭大哥,麻烦你再洒点雄黄酒。” 郭穆一边洒着雄黄酒,高长胜和刘俊毅一边拿镰刀开道,草丛中四面穿梭的声音不绝于耳。郭麟琬紧跟在郭穆后面,两个大眼睛不断向四处看着,他非常好奇这个许蒙的墓,因为他听大人说,这里有三头蛇,也想看一看,好奇心甚至压过了恐惧心。 草割得很快,不一会儿四个人即站在了许蒙的墓前,与其说这是一个墓,不如说是一个圆形的大锅盖扣在了地上,没有墓碑,什么都没有。可能自从许蒙被埋下那天起,再也没有人祭奠过他。 郭麟琬围着这个坟转了一圈儿,忽然大喊道:“这里有个大洞!”三人转到坟后,一看,果然,有一个水桶粗的大洞通向坟中,只是在杂草的掩映下很不容易被发觉。 高长胜蹲下身子,一股带有潮湿的腥气从里面飘出来,高长胜用手电向里面照了照,洞很深,土也很湿。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他发现在这个洞中的土壤里半埋着一个蛇蜕,高长胜戴上手套,取了出来,把它平铺在地上。这是个残缺不全的蛇蜕,已经失掉了大半部分,蛇蜕一般都是圆形,但是这个蛇蜕居然在旁边有个分叉,这令高长胜十分不解。 郭穆也抱着酒坛子来回打量着这个蛇蜕,喃喃说道:“这样带有分叉的蛇皮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高所长,这有没有可能是个双头蛇的蛇蜕呢?”刘俊毅看了一会儿说道。 的确,这在理论上是有可能的,加之蛇蜕残破,到底是怎么形成的一时还难以判断。 这时,忽然从草丛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高长胜一看,原来是马村长来了。 还没等他们说话,马村长就说道:“郭穆,你领着高所长他们来的?这里蛇这么多,万一被蛇咬了,谁来负这个责任?”郭穆嘟着嘴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马村长,你错怪郭穆大哥了,是我让他带我来的。”高长胜说道。 马宏忠非常不高兴地看了郭穆一眼,然后走到高长胜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高所长,这个地方真的很危险。” “哦,是不是因为有蛇?” “对对,这里可能有毒蛇。” 马宏忠一瞥,看到那张地上的古怪蛇蜕,表情突然僵住了,高长胜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一种深深的恐惧。 “马村长,马村长!”高长胜连叫了两声,马宏忠才反应过来。 “哦,高所长,快走吧!”然后他表情阴郁地对郭穆说道,“你也快走!” 郭穆看了高长胜一眼,立刻抱着酒坛子领着儿子郭麟琬顺着那条小道走开了。 “俊毅,把这个蛇蜕拿上。”高长胜说道。 “不,高所长,别拿这个蛇蜕!” “这个蛇蜕怎么了?”高长胜有些不解地问道。 “等会儿出去了我再跟你解释。高所长,咱们赶快走。”马宏忠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高长胜走出了这片草丛。 “马村长,你怎么知道我们来这里的呢?”高长胜问道。 还没等马宏忠回答,他就看到在远处站着的老三。难道是老三告诉他的?高长胜思索着。 “刚才我觉得头不怎么疼了,就到将军庙那里,一看你不在,就向你们的人打听了打听,才知道你来了这里。” “马村长,那个奇怪的蛇蜕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让俊毅拿?” 马宏忠拉着高长胜来到一旁,略带惊恐地说道:“那不是蛇蜕下来的皮!” “那不是蛇蜕下来的?!”高长胜听到马宏忠这么说也有些吃惊。 马宏忠点了点头,然后信誓旦旦地说道:“许蒙死了之后,他那个老宅子没人敢去,时间一长,就阴气森森的。有一回我夜晚经过那里,听见他那屋里有声音,但没有任何光亮,自己没敢进去。第二天,我找到两个人,一起去许蒙的宅子里看了看,发现在屋里竟然有一张人形蛇蜕!” “人形蛇蜕?”高长胜不禁一愣。 “对,当时把我们三个都吓坏了,我以前不是说我们去过许蒙的坟发现被扒开了吗?当时我们以为是外力把许蒙的坟给扒了,但是看到那次蛇蜕之后细细一琢磨,可能许蒙根本没死,或许他变成了别的什么东西!” 尽管马宏忠说的话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难辨真假,但是从刚才那张古怪的蛇蜕可以看出来,那确实不是一张普通的蛇蜕下来的皮。 第二十六章鬼手张木匠 第36节 马宏忠接着说道:“我刚才去将军庙的时候叫人去找张木匠了,估计这会儿那个木架子也差不多该运到将军庙了。毕竟,这回高所长的目的主要是将军庙,至于许蒙这事也没必要去管它,万一因为这事伤着人就不好了。” 高长胜听马村长说完,笑着说道:“老哥说得对,走,咱们去将军庙。”说完他和马村长、刘俊毅赶往将军庙。 快走出这个坟地时,高长胜回头看了一眼老三,老三正背着编筐还在采花。 突然他发现老三编筐里的花儿上有一些奇怪的大蝴蝶,体形巨大,颜色几乎纯黑,在两个翅膀上还各有一个圈,在阳光的照射下,一闪一闪的,似乎就是人的一双眼睛。 过了不久,三人来到将军庙这里,张木匠他们也把木架子用手扶拖拉机刚运来,正要往下卸。 马宏忠用手一指,说道:“高所长,那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人就是张木匠,这人做木工活儿的手艺有一套,但是脾气古怪。” 高长胜笑了笑,走了过去,这张木匠脸形消瘦,长着一双三角眼,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高长胜,说道:“就是你说的做这个木架子要开这个将军像吧?” “不错,老哥,你的木架子做得真快。”高长胜说道。 “别夸我,要不是马村长来找我,我说什么也不会做这个木架子,开启将军像的罪过,那可是大了去了。”张木匠用手摸着山羊胡子说道。 “哦,开启将军像有什么罪过呢?” 张木匠斜着眼睛看着高长胜,说道:“一看你这个外来人就不懂,你知道将军庙在这里有多少年了吗?” “多少年?” “上千年了。”张木匠有些不屑地说道。 “你知道这将军像最开始是谁塑的吗?” 难不成这张木匠知道关于这个庙的事?高长胜想到这里,忙问道,“这我倒真得请教一下张老哥了。” 张木匠仰着头,山羊胡子也跟着翘得老高,表情傲慢地说道:“这将军庙里的将军就是我的祖辈张诚胥塑的。” 高长胜听后有些吃惊,然后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马宏忠。马宏忠把高长胜拉到一旁,低声说道:“这个不好说,很多年前,在将军庙的附近挖出一个残破的石碑,上面写着很多字,应该是关于这个将军庙的一些信息,但是字迹早就磨平了,根本看不清,到后面落款是‘塑此清泪将像者男诚胥,勒石者郭雷’,后面的日期也看不清。这郭雷就应是郭穆的祖上,但是也不确定,至于诚胥是谁,没有写姓氏,而张木匠家有一本家谱,里面有一个人的名字是张诚胥,而且是精于雕塑,年代久远,所以张木匠据此就说这个将军像是他的祖辈塑的,不知道真假,也没人跟他争论这个。” “哦,那块石碑现在在哪儿?”高长胜问道。 “那块石碑现在就在张木匠家里。” “这个有时间得去看看。”高长胜说道。 “嗯,这个随时可以去。高所长,刚才我说的这些话千万别和张木匠说,他这个人极好面子,要是让他知道了,非得把那个木架子劈了不可。不过话说回来,他确实有两下子,不仅木匠活儿有一手,你没看到过他塑的那些泥马泥人,涂上颜色,简直就跟真的一样,将军像真是他祖辈塑的倒也说得过去。”马宏忠说道。 “我看出来了,他这个人得奉承着说才行,这可能就叫恃才傲物吧?”高长胜笑着说道。 高长胜走到张木匠跟前,说道:“原来这尊像是张老哥的先祖塑的,真是巧夺天工。” 张木匠哼了一声,说道:“我先祖做的木质黄鹂鸟,可以在空中飞三天而不落下,可到我这里却失传了。以前有人管我叫鬼手,可我这双手和祖上比起来简直是有云泥之别。”说着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惭愧之色。 “张老哥可千万别这么说,这木架子换作别人两三天都不一定能做好,您一晚上就做成了,我见过的木匠多了,您的手艺绝对属第一。”张木匠听了高长胜说的这一番话,双眼微眯,显然很满足。 “那张老哥知道这庙里的将军塑的是谁吗?” “这个,我的先祖没有提及,不过从挖出的那个石碑来看,这将军庙不应该仅仅是一个让人供奉的庙宇,它应该是某种标记。”张木匠说道。 “哦,这将军庙是一个标记?”高长胜问道。 “对,我们张家石刻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石方为碑,石圆为记,在基于某种隐讳不能直接说时,就用这两个石形暗指。那块石碑上刻着一个圆形图案,就此推断,这应该还是一个标记,但是具体标记的是什么说不清。”张木匠说道。 “那十分谢谢张老哥了。”高长胜说道。 这将军庙是一个标记?它想标记的究竟是什么呢?高长胜思索着。 马村长突然走了过来,小声说道:“高所长,那石碑上是有几个图案,但是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形状,这张木匠说得不是很可靠。” 高长胜随即一笑,说道:“马老哥,那咱们就别耽误时间了,把木架移进将军庙吧。” 马宏忠组织了一拨人,不一会儿,木架子被平平稳稳地放置在将军像的位置。 高长胜把一些棉絮裹在将军像的身子和双臂上,然后用绳子把将军像的身子上部拴牢了。试了试滑轮,一切准备就绪。 众人一起努力,慢慢地拉起了将军像。泥像腹部的缝隙刚刚露出一个小口,就有一股奇异的香味从将军像里飘出来。 高长胜闻了闻,说道:“这是艾草的味道。” 随着木架上滑轮的滚动,将军像的上半部分身体被高高吊起,里面竟然是一尊晶莹剔透的玉刻像,是一名女子,婀娜多姿。高长胜和考古所的人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他们都看了出来,这尊玉刻像的容貌酷似那个水晶棺里的女子,也就是妾女缇姬。她双手合十,握着一个鼓鼓的用绸缎做成的丝囊,已经有些残破。 “看来这个丝囊里面装的是一些香艾。”林颖说道。 历经千年的挥发,味道已在将军像体内充盈。随着气味的扩散,整个将军庙中都充满了一种沁人心脾的香味。 第二十七章邓奉缇姬 乔纳森教授问道:“这个玉刻女子像手中为何要捧着一个带有香味的丝囊呢?” “这个丝囊称为香囊或者香包应该更恰当一些,它是随身之物,热恋中的青年男女常把它当作礼物赠送。如果是这个意思的话,那么这个将军就应该是……邓奉了。”高长胜说道。 “香囊虽有多种意义,如保平安、送祝福,但是,这个香囊在这种情况下用爱情来解释应该是最适合的了。”林颖接着说道。 “那女子赠送给男方香囊,就相当于说‘我爱你’了吧?”多莉丝说道。 “嗯,应该可以这么理解,香囊如果是女送男,那么就是定情之物,它传情达意的密码是多种多样的,含蓄且优美。” “我记得我第一次参加挖掘是在1970年,在唐长安城兴化坊,也就是今何家村,我们发现了许多精美器具,大多为皇家专用。但是有一些没有对外公布,其中就有杨贵妃所佩戴的‘葡萄花鸟纹银香囊’,但那个香囊是金银制的,也是用来表达唐玄宗和杨贵妃之间的爱情的。”高长胜说道。 “按照高所长所说,这个将军还真的极有可能是邓奉了,妾女缇姬深爱着邓奉将军,捧着香囊来表达这一个意思确实是个很浪漫的想法。”多莉丝说道。 “这尊妾女缇姬的玉像到底有何意义呢?难道就是想表达一个爱情的誓言吗?无疑,这应该是一部分,海枯石烂,斗转星移,我缇姬对邓奉将军的爱情永不变。据郭穆说,这里供奉的是对郭家有恩的人,那么到底是这个将军对郭家有恩,还是这个缇姬对郭家有恩?又有什么恩情呢?”高长胜又在思索着。 如果这个将军是邓奉的话,没有流传下任何信息也是可以说得通的。邓奉乃后汉刘秀时代的叛臣,即使他的部下或亲近之人为他建像也不可能说出名字。 第37节 郭穆和他的儿子郭麟琬此时也走到近前,看着这女子像也惊讶不已:“我的祖辈和父辈供奉的究竟是什么人呢?究竟是这个将军还是这个女子呢?”他在喃喃自语。 郭麟琬踮起脚尖向前伸手摸了摸这个女子的身体,这座玉像似乎略微晃动了一下,郭穆立即向后拉了一下他。 突然,这个晶莹剔透的女子玉像的身体表面出现了许多若隐若现的奇怪斑点。 紧接着,这座玉像竟然发出了一个女子的声音,高长胜离像最近,听得也最清楚,确实是女子的声音,但说的话语比较模糊,他根本听不清是什么! 随即那个将军手中拿着的剑也颤抖起来,发出某种响声。 这尊玉像身上的斑点还来回移动,除了考古所的人,村民离着庙门口都有一定的距离,不敢靠得太近。有一个中年男子看到这尊玉像身上来回闪耀着奇怪的灰斑,又发出女子的声音来,大喊道:“将军显灵了!将军显灵了!” 村民们又一下子跑得老远,好像生怕这个将军突然抽出手中的剑来一样。 突然出现的斑点和玉像发出的女人声音,让考古所的人也十分愕然,高长胜也不禁吃了一惊,斑点和声音到底是来自哪里? 马宏忠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身子也在不自觉地向后退去。郭穆父子也退到了庙门口。 “高所长,这是、这是怎么回事?”马宏忠结结巴巴地问道。 高长胜没有说话,但他也绝不相信这是什么将军显灵。 这时站在一旁的张木匠突然说道:“难道真的是这样?” 接着他走到将军像前,把头探进将军像内部,兴奋地说道:“女子发声的原理就在这里!”高长胜听完,也把头伸进将军像中。 原来在这尊玉像的底部是两个铜制圆盘,它们正在转动。在第一张圆盘上,有许多不太规则的孔洞,在第二张圆盘上,则有许多符号,两盘转动着,互相摩擦,而产生了一种类似女子说话的声音。那些符号也是由底下圆盘上的符号反射到玉像上所致,这些符号呈黑色,可能是涂了某种荧光剂的东西。刚才郭麟琬偶然间一碰这尊玉像,这古怪的圆形玉板竟然转动起来。 高长胜把情况和大家说明了,众人的情绪逐渐安定下来。 不一会儿,圆盘的转动停止了,女子说话的声音随即消失了。 乔纳森教授惊讶地说道:“这个装置简直就像一个原始的声音储存器!” 高长胜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马宏忠说过曾经有人夜晚经过将军庙时,听到里面有女子说话的声音,这应该就是这两个铜盘由于某种作用而转动起来发出的。以讹传讹,越传越玄。 但这两个铜盘是何人所做?它储存的到底是什么声音? “张老哥,你怎么知道女子的声音是这个装置发出的?” 张木匠突然笑起来,喜上眉梢,说道:“这就没错了,这尊将军像一定是我的先祖所做的了!” 他接着兴奋地说道:“我说了这么多年这像是张诚胥所做,就是没人相信,这回终于找到证据了!” “张老哥,这是怎么回事?哪个是证据?”高长胜问道。 张木匠指着玉像底下的两张铜盘说道:“这就是证据,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家里取一些东西。”说着,他手舞足蹈地跑出了将军庙。 马宏忠看着他的样子说道:“这张木匠,有时脾气跟孩子一样。” 高长胜笑了,说道:“马老哥,你可别小看张木匠,越是这样的人越有怪才!” 不一会儿,张木匠抱着一个古朴的木箱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你们都过来!”他冲着考古所的人喊道。 众人围了过去,只见张木匠打开这个箱子,也拿出两个铜盘,和这尊玉像下的铜盘极为相似,不过上面已经锈迹斑斑。 “张老哥,这是谁做的?”高长胜问道。 张木匠抬头看了高长胜一眼,说道:“我的老祖宗张诚胥啊,你们看着啊。”说着,他用一个塑料棍儿穿着这两个铜盘,用手慢慢地拨动起来。随着铜盘的转动,也竟然发出一个女子说话的声音!和刚才的几乎一模一样,就是有些断断续续。可能是因为铜盘上有一些锈迹的原因,声音不是那么圆润。 “这真是太神奇了,”乔纳森教授说道,“简直像一个原始的留声机。” “长胜,这看来应该是一个实验品,而那个玉像之下的铜盘是个比较成熟的原始储存装置。”林颖说道。 高长胜点了点头,说道:“张老哥,这个铜盘里储存的究竟是什么声音?” 张木匠说:“这个声音不是很清楚,我也不知道到底说的是什么,不过可以肯定,它里面的声音和那个玉像下的铜盘储存的是同一个人的声音。那剑的响声应该是与铜盘发生的共鸣现象。我的这个铜盘铜锈太多,修复不了,那个玉像下面的应该可以修复,它经历了这么多年的转动,也应该不是本音了。” “只要修复了这个铜盘,或许就可以揭开这个谜团的一部分了。那事不宜迟,咱们把这尊玉像取出来,马上修复这两个铜盘。”高长胜说道。 经过了一番折腾之后,这尊玉像被从将军的身体里取出。张木匠拿着这两个铜盘,看了看,说道:“这个磨损不严重,应该几天就可以修复。” “那麻烦你了,张老哥。”高长胜非常客气地说道。 “哪里话,修复祖上的东西,理所应当。”张木匠兴致勃勃地说着。 忙碌了将近一天,考古所的一行人把将军庙内的两尊像妥善放置起来,然后聚在坑边一处空地上谈论起来。 高长胜首先分析道:“就目前知道的情况看,这尊将军像应该是邓奉,基本无疑。郭穆的祖上郭雷是这个将军庙的营建者,而张木匠的祖上张诚胥则是具体建造者。可以就此推测,郭雷可能是当时邓奉的部下之一,张诚胥也有可能和邓奉有关系,当然,也可能是受雇于郭雷。还有,张木匠所说的也并非全部吹嘘,据他说他祖上可以用木料做可以在天上飞三天的黄鹂鸟,这并非空穴来风,历史上也许确有其事,《墨子》一书中有这样的记载:‘公输子削竹木以为鹊,成而飞之,三日不下。’不得不说,一些古代智慧的结晶确实淹没在了历史的尘埃里,那两个铜盘上应该记载着一些信息。” “长胜说的我同意,从这个铜盘就可以看出来,古代的一些事情也许并非杜撰。”林颖说道。 “高所长,据你这么说那两个铜盘上可能就记录着妾女缇姬的某些原始话语?”乔纳森教授问道。 “不错,极有这种可能,而且据我推断这两个铜盘在庙刚建成时应该是不能自由运动的,但是经过了这么多年,这个装置渐渐地松动了,后来在某些外力的作用下就能自己转动发出声音来了。” “长胜,那马村长今天早上的受袭事件你怎么看?”林颖问道。 高长胜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这事不一定和将军庙有关系,或许是邻里之间的矛盾,然后用将军庙做了一个幌子。既然马村长自己没有追究,我们也没必要过分地参与。” 众人各抒己见,又互相交换了一下意见,最后高长胜作了一下总结,然后说道:“咱们现在的任务就是等着张木匠修复好这两个铜盘,大家这两天也可以放松一下了。” 第二十八章直面马宏忠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马宏忠和高长胜两人又坐在坑边上,马宏忠抽起了烟,还咳嗽了几声,头上缠着纱布,脸色有些蜡黄,嘴唇有些微裂。高长胜看着他的样子说道:“马老哥,你头部有伤,就暂时少抽点烟吧。” 马宏忠磕了磕他那支大烟袋,苦笑了一下,说道:“高所长,其实我本来不喜欢抽烟,可是从那次捕蛇之后,我就从心底里怕蛇,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一点不假。老辈人都说蛇怕烟袋油子,从那以后,我就抽起了烟,这个烟袋连夜晚都没离过身。” 第38节 高长胜明白,这是对某种东西恐惧到了极点之后产生的心理反应。马宏忠不是在说谎。 “马老哥,你对张木匠所说的这个将军庙是一个标志有什么看法?”高长胜问道。 “在新野这块土地上,流传的故事也颇多,说是什么标志,这个我也琢磨了半天,不过也没想出啥来。” 这时他们远远地看见老三走过来,背着那个编筐,头上还插着几朵野花,他的身上竟然穿着那个残破的人形蛇蜕! 老三傻笑着走过来,看了看高长胜和马宏忠,没有说话,又走了。 高长胜突然又看了看老三的编筐,发现那些黑色大蝶不见了。 “嗨,这老三,真是越来越痴呆了。”马宏忠抖了抖烟袋,说道。 高长胜看着老三的背影,突然间问道:“马老哥,你说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马宏忠正抽着烟,差点没呛着,盯着高长胜说道:“高所长,我们这没啥文化的人有时才拿不准,你难道也认为有?” 高长胜笑了,意味深长地说道:“有鬼。” “难道,难道高所长见过?”马宏忠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对,在老三家里见过。” “鬼长什么样子?”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鬼是谁。” “谁?” 高长胜直直地盯着马宏忠的眼睛说道:“马老哥,你和老三在一个村这么多年,难道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老三身上的奇怪之处?”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马宏忠问道。 “比如有时清醒好像一个正常人,而有时又傻得出奇。”高长胜说道。 马村长沉默了许久,直到把一袋烟抽完,才缓缓地说道:“高所长,其实这个我也知道一点,你是不是说老三的大哥附在了老三身上?” 高长胜没有说话。 马宏忠接着说道:“高所长,其实这个我知道得并不多,我只记得有一天,老三突然以他大哥的口气和我说话,当时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但我碰到的这种情况不多,而且,而且我也有些害怕,也不知真假,但那眼神,几乎和他大哥的一个样!” “那马老哥是真的相信老三被附体了?” 马宏忠听完,只顾磕着自己的烟袋,没有表态。 高长胜对这件事已经有了自己的看法,其实他一开始觉得老三确实很奇怪,尤其是老三以某种神秘的语气和自己交谈,甚至连自己也一度怀疑是不是真的有某种不为人知的东西存在,但是那天晚上,和马宏忠谈到老三的大哥之后,马宏忠说老三的大哥对老三特别好,而老三也有段时间精神不正常。高长胜又有了新的想法。 他把老三可能被他大哥附体这事和妻子林颖交谈了很久,林颖给出了一种答案,这可能是老三得了一种病症,精神分裂症。在老三的大哥死的时候,老三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从而头脑中产生了他大哥还没有死的假象。 但是那时老三没有真正地不正常,而是把这一种想法压在了心中,当他的妻子莫涵和母亲去世之后,老三的精神彻底崩溃了,从而这种在内心压抑了很久的想法又爆发出来。因为老三几乎和他大哥朝夕相处,所以即使从各个方面模仿起他的大哥来都非常相似,包括眼神。其实那并不是他大哥,而是老三所自己创造的一种他大哥的精神假象。 而他这种假象并不经常外露,而是他的潜意识受到了某种刺激的时候才有可能外露。 这种假象不仅起初欺骗了高长胜,也欺骗了另一个人,或者一些人,而这些人和将军庙有着某种关联。 这些人和老三的大哥有着某种关系,而老三身上的这种和他大哥的神似也让这些人相信是老三的大哥灵魂真的附在了他的身上,老三在某种程度上已经代替了他的大哥。 老三的内心深处有一种信念,即找出莫涵的死因,即使老三变傻了,这种信念依旧在时时起着作用。这是高长胜的妻子林颖给出的一个答案,高长胜也表示了一定程度的认可。老三可能并不明白一切,但在一定程度上他继承了并充当着他大哥的角色,而这些目的就是为了找出在莫涵杀人这起案件里的真凶。 马宏忠也可能和老三的大哥有某种关系,但是看起来好像不是背后的指使者,而且可能在某种程度上马宏忠对自己也没有恶意。 大黑叼的字条到底是谁给我的呢? 不管怎么说,给我字条的人一定和马宏忠有某种不和。 高长胜和马宏忠交谈了很长时间,他觉得马宏忠并不像个坏人。 第二天,高长胜和马宏忠去了张木匠的家里。张木匠正在用一整套专业工具来修这两个铜盘,见到两人来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儿说道:“这两个铜盘除了我之外,恐怕没有第二个人可以修了,这是我们祖传的,虽然我已经不会制作存储声音的铜盘,但是还是可以修的。” 高长胜笑着说道:“那是当然,张老哥的鬼手堪称一绝。” 马宏忠指着后院说道:“高所长,你看,这就是张木匠所塑的泥人。” 高长胜走到后院,看到在一个棚子中放置着两尊泥人,一男一女,容貌刻画甚精,虽与将军庙里的将军像比略显气势神韵不足,但是也水平一流。在这个棚子的一个木架子上,有一个东西用红布覆盖着。 马宏忠说道:“这就是那块在将军庙附近挖出的石碑。” “为什么用红布盖着?”高长胜问道。 “张木匠说红布代表对祖先的尊重。”马宏忠回答道。 高长胜走过去,看着这块石碑上的红布,突然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手拽着红布一角,轻轻一抖,红布便滑落下来。 他没有看见石碑,而是看到一个女子正在对他微笑,刚才掀下去的红布就像是这个女子的红盖头。四目相对了许久,高长胜没有感觉到陌生,因为已经看见她多次,这女人是缇姬。 忽然他听到马宏忠在旁边说道:“高所长,怎么还不掀开?” 高长胜一看,自己的手还把着红布的一角,根本没有打开。 “怎么最近总是出现一些幻觉呢?而且还和这个女子有关。”高长胜想着,拉开红布,那就是一块石碑,碑身呈黄白颜色,应该是由于年代久远,风化变色。石碑上有一处有些青色的印记,可能是以前长过的青苔被刮掉之后留下的。碑上的字迹大多磨平了,唯有那两行字还略微可以看到:塑此清泪将像者男诚胥,勒石者郭雷。 这是汉代隶书字体,以此判断此石碑应为汉代所立。 “男”是职位的一种,应该是张木匠的祖上还有一定的官职。 郭雷立碑应该无疑了。 第39节 高长胜用手触摸在这个石碑上,一股滑滑的、凉凉的感觉顺着指尖传至全身,这种感觉是如此熟悉。 这两行字虽然已经被磨得浅之又浅,但是也能看出当时凿刻时的苍劲有力,气势笔走龙蛇。 第二十九章长发男人的约定 这时突然从张木匠的屋里传来一阵女子的声音,接着传出来张木匠兴奋的喊声:“修好了!修好了!” 高长胜和马宏忠赶快走了进去,只见张木匠用一个工具把两个铜盘串起来,按一定的速度缓缓地转动着。两个铜盘相互摩擦,似乎就是一个女子在他们面前说话。 这些话语并不好破译,一是声音的声调不够,毕竟这么长时间了,一些铜盘上的凹凸点难以完全修复;二是古代声音与现代有些许不同。 马宏忠和张木匠大眼瞪小眼地听着,显然辨别不了太多,高长胜虽然有这方面的研究,但是也只是能判断一个大概。经过一番细致的辨别,大致有以下内容:“……祭祀棺椁……庙下之藏……十路蛇首……深土十丈……奉郎与妾……魂咦翱翔……” 高长胜、马宏忠和张木匠三人随即拿着铜盘一起来到考古队,给考古所的人播放了铜盘里的声音。 众人经过一番讨论,认为在将军庙下还有一个空间,应该是这个所谓的“棺椁”或者“祭坛”的所在地,张木匠也表示同意,因为他说从那块石碑上看出这将军庙是一个标记,它标记的应该就是这个地下的空间。 确定了思路之后,高长胜一个人连夜在桌前制订挖掘方案,准备尽快挖掘。可是此时高长胜也犯愁了,将军庙陷入地下十多米,挖掘就实属不易,深土百丈,那可不是一个浅深度,稍微计算了一下,要以人力物力挖那么大一个坑,几乎是不可能的。一丈就有三米多,百丈那就是三百多米,虽然不能排除夸张的可能,可是就算只有五十丈的深度,按普通挖掘的土方来算,也够村里的劳动力足足挖上一个月的,这不仅是一笔巨大的开销,而且这个所谓的“地下空间”具体在哪里还不确定,那这样的工程量是无法计算的。 马宏忠专门给高长胜自己准备了一间屋子,他自己也在这里。半夜,马宏忠实在熬不住了,就先睡了过去。 夜半时分,高长胜在纸上愁闷地画着图,突然门开了,大黑走了进来,并吐给了高长胜一个字条,然后摆摆尾巴走了。 高长胜打开字条一看:“你自己来将军庙北面一里之外。” 高长胜看了看表,两点十分,看了看床上熟睡的马宏忠,拿起手电独自走了出去。 将军庙北面一里之外是一片小树林,高长胜到了那里远远地看到一个男人站着,手里拿着一根棍子。 高长胜认出来,是长发男人。 “刚才是你让大黑叫我来的?”高长胜问道。 “是的。” “大黑为什么听你的话?”高长胜问道。 长发男人没有回答,而是咯咯一笑,从眼睛里射出两道瘆人的光芒,盯着高长胜说道:“你难道不怕我吗?” 高长胜一笑,说道:“怕你?为什么要怕你?” “看来是马宏忠没有和你说他和我之间的事情吧?”长发男人说道。 “说了,你不就是那个许多年前在将军庙这里的捕蛇人吗?许蒙就是你用蛇杀死的,对吧?” “不错,许蒙该死,甚至死十回也弥补不了他犯下的罪孽。” “是的,许蒙死有余辜。”高长胜说道。 长发男人蹲下身子抚摸了一下大黑,大黑喵喵地叫着,显得甚是顺从。 “你很奇怪大黑为什么听我的话吗?你看看周围的树上。” 高长胜打着手电照了照周围的树上,一看有几条灰黑色的蛇正盘在树上冲着他吐着芯子,蛇的眼睛在手电的照射下像许多小光点。 “不仅大黑听我的话,这些剧毒蛇也听我的话,只要我稍微发出一点声音,你今天就会死了。”长发男人接着说道。 “你如果要杀我,也不会叫我上这里来了,直接用一条蛇就可以了。”高长胜说道。 长发男人手里拿着那根蛇棍子晃了几下,说道:“是的,我并不想伤害你,也不会伤害你,因为有个谜非要你才能揭开。” “哪个谜?” “不死的将军之谜。” “你是说这个将军庙里的将军?” “不错,就是这个将军之谜。” “为什么非要我才能揭开?我现在也可以就此罢手了。” 长发男人嘴里发出一阵奇怪的响声,这些树上的蛇都跑得不见踪影了,然后他说道:“你不会放弃的,因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是注定的,这也是我前不久才知道的。” “你知道什么?” 长发男人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不会放弃。” “我不相信你说的那一套,没有什么是注定的,而且,你的话也未必可信。” “不!将军之谜一定会由你揭开的!”长发男人信誓旦旦地说道。 高长胜不准备再和他讨论这个问题,转而问道:“那以前大黑给我的字条也是你给我的了?为什么现在和我见面了?” “对,以前的字条也是我给你的,本来我不愿意和你见面,今天我要和你见面的目的是想和你合作,或者说做一个交易。”长发男人说道。 “你为什么告诉我说马宏忠的话不可信?” 长发男人听到这里,脸上浮现出一种愤怒的表情,过了一会儿,略有些激动地说道:“马宏忠曾经在将军庙这里犯下那么大的罪行,你说这样的人说话可信吗?” 高长胜知道这个长发男人说的是马宏忠没有阻止许蒙杀那个女子的事情,随即说道:“那个女人是许蒙杀的,又不是马宏忠。” 长发男人更激动了,把手中的蛇皮棍子攥得啧啧作响,然后看着高长胜,有些颤抖地道:“马宏忠和剩下的那两个人也早就该死,你真的认为他们什么都没参与?被他们杀死的那个女人身上包里的首饰被他们几个分了!” 他接着说道:“难道这样的人嘴里会有真话?” 高长胜只是听着,心里想道:“马宏忠做了分首饰这事没和我说应该是难以启齿了。不过在那种情况下,也许是被迫的。” “我之所以以前没有杀死他们几个,就是想让他们受苦,受一辈子苦,身上的蛇伤会一直疼下去,直至死亡。”长发男人又笑了起来。 第40节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高长胜问道。 “因为那个女人是我的……”长发男人说到这里,没有继续说这个女子的事情,而是拿着这个蛇棍说道,“这还得归功于这些蛇,是这些蛇带我找到了这个死去的女子,然后这些蛇又带我找到了马宏忠、许蒙他们几个人。” “听马宏忠说,那个女人的尸体在埋后不久即不见了,是不是你带走了?” {#文#}长发男人没有说话,看来是他带走的。 {#人#}“你抓这些蛇有什么用?”高长胜问道。 {#书#}“这个没必要告诉你。” {#屋#}“那你今天要合作什么?” 长发男人说道:“我和你合作去冥岛找鱼水。” “那我们为什么要跟你合作?你找鱼水有什么用?” “找鱼水有什么用,这个你也不必知道,你没有质问我的权利。至于你为什么要和我合作,因为你早晚会需要我的帮助。”长发男人说道。 “你对这个将军知道多少?”高长胜说道。 “我知道得也不多,你们推断得很对,这个将军是邓奉,而且这个将军在生前杀死了一个人,想必你也应该知道。” “邓奉身为将军,杀死的人应该很多。”高长胜说道。 长发男人看着高长胜,说道:“不,这个人非常特殊。” “这个人是谁?” “这个人是巨无霸。”长发男人说道。 “巨无霸?你是说在刘秀和王莽手下的将领王邑、王寻,在昆阳城下的那场大战役中的巨无霸?”高长胜说道。 “对,我说的就是他。” 高长胜对汉代历史熟悉,他知道巨无霸此人,史载巨无霸“乃奇士,长丈,大十围……出于蓬莱东南……轺车不能载,三马不能胜……霸卧则枕鼓,以铁箸食”,而且巨无霸能“驱诸猛兽虎豹犀象之属”。 也就是说,巨无霸此人身材十分巨大,一辆车根本拉不动,三匹马都难以承受他的重量,睡觉枕着大鼓,吃饭得用铁筷子。而且巨无霸还有个技术,即能驱猛兽,如老虎、豹子、犀牛和大象等动物,也就是会驭兽。 当然,这些记载高长胜并不确定是真还是假,毕竟,即使是正史,也时常有夸大的成分。巨无霸此人在昆阳之战中不知所终,有的人推断被杀了。 长发男人接着说道:“昆阳一战,假如不是战前邓奉斩杀巨无霸,刘秀基本必败无疑,那些猛兽只受巨无霸一人驱使,巨无霸一死,这些老虎、豹子、犀牛都失去了控制,损伤王莽军队无数。而历史上没有记载这些,只把这次战争的胜利都记在了刘秀的指挥有方上面。” “你怎么知道这些?巨无霸控制野兽那也许是历史虚构的。”高长胜问道。 长发男人没有说什么,而是从喉咙里发出了几下类似鸟鸣的声音,接着,一个瘦长的黑影出现在这片密林中;长发男人接着又发出一些低沉的声音,这个大黑影又迅速地跑开了。 “这不是历史的虚构,你看,大黑,我并不是它的主人,但它却被我驱使。这些蛇也是同样,被我驯服。” 这个长发男人驯服动物的本领确实令高长胜一时之间难以解释:“你是说你的这些本领和巨无霸有关?” “对,和巨无霸有关,不过,也和他无关。而且邓奉其实一个人也杀不了巨无霸,当时他得到了一个人的帮助,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冥将铁鬼’,如果没有他暗中的帮忙,想杀死巨无霸难于登天。”长发男人说道。 “你知道‘冥将铁鬼’?”高长胜问道。 “不,我不了解,但是‘冥将铁鬼’应该和巨无霸有关系,巨无霸其实有名字,但是他并没有说,只是不想让人知道,而自称巨无霸,他说来自蓬莱东南,也只是泛称。” 长发男人继续说道:“巨无霸被邓奉取了首级,军中猛兽大惊,有三头雄虎驮着他的尸体而走,这巨无霸和冥将铁鬼均来自海上,但没人知道他们来自哪里。” “你和这个巨无霸有什么关系?”高长胜问道。 “我说过,你没有任何权利质问我!”长发男人说道。 “我今天叫你来的目的就是告诉你不要把我当成你的敌人,虽然我们未必是朋友。”长发男人顿了一下,说道,“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你不是一直在调查王孝义的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吗?她的确是被莫涵杀死的。” “哦,你怎么知道的?” “她该死!而且死有余辜!”长发男人有些激动地说道,“当时,许蒙他们四人杀死那女人的时候,王孝义的母亲也正好经过,但是得了首饰之后,什么也没说,她也该死!” “那莫涵为何要杀死王孝义的母亲?”高长胜说道。 “当然不是莫涵自己想杀死她,是死了的那个女子的魂魄附在了莫涵身上,以莫涵之手杀死了王孝义的母亲,她、她的怨气太重了。”长发男人低声说道。 “不过莫涵的死的确是个意外。” “莫涵是被那个女子的鬼魂附在了身上报复老三的母亲?”高长胜琢磨着,在他的想法中,这种说法过于离奇,“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这些?” 长发男人咯咯一笑:“其实我没必要和你说这么多,只不过想告诉你——不要从心里把我当成一个敌人。” 此时一阵风从树林中吹过,长发男人覆盖在面部的长发被吹起,借着月光,高长胜看到他左脸上的一道疤痕由额头直到耳下,从疤痕的颜色来看,当时应该是几乎到了骨头上。马宏忠说过,这是许蒙砍的。 高长胜没有再问什么。 “这是你生命中注定的事情,除非你死了,否则,你永远也摆脱不了不死将军邓奉的召唤。”说完,长发男人拿着蛇棍走入黑暗之中。 “这个男人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他的话里有几分可信度?这个死去的女子和他有什么关系?关于莫涵的死因或许真的是他说的那样?”高长胜一边思索着,一边向回走去。 “从逻辑上看,应该是成立的,难道真的是魂魄杀人?不,不,绝对不可能。”月光冷冷地照在高长胜的脸上,“不死将军的召唤?恐怕是这个男人的危言耸听。” 不管怎么说,这个长发男人也绝对不简单。 正走着,高长胜忽然听到在将军庙附近的草丛中有响动,他用手电照了照,一个黑影迅速地跑开了。离得太远,高长胜没有看清楚是谁。 回到住处,高长胜推开门,灯依旧亮着,可是床上的马宏忠不见了。过了一会儿,马宏忠回来了,看到高长胜,问道:“高所长,你去哪儿啦?我刚才去了一趟茅厕。” “哦,我刚才出去转了一圈儿。”高长胜随口答道。 “高所长,你整晚都没休息了,快睡会儿吧。” 第41节 高长胜也是困得几乎不行了,熄了灯,迷迷瞪瞪地躺下了。 第三十章地下秘密 第二天一大早,考古所的人又来到将军庙,挖还是不挖呢? “深土百丈,也许这是一个十分夸张的约数,比如古代有十万兵马就敢说带着五十万兵马,这个深土百丈我估计也就一二十丈。”刘俊毅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说道。 暂时也只好先挖挖看了,挖不出来也没办法,如果有发现更好。 经过马宏忠的一番组织,挖掘行动又开始了。这次是从将军庙的侧面下手,一挖就是五六天,这几天的挖掘进行得很顺利。 马宏忠和高长胜站在那两具大铜棺的边上,看着越挖越深的坑洞,说道:“高所长,你说这地底下到底有什么啊?这具大铜棺下面的铜链子到底连着什么东西?和那个什么棺椁有关系吗?” 高长胜虽然心里对马宏忠非常反感,尤其是昨晚听了那个长发男人说的话之后,但是这些并没有表现出来。高长胜摸了摸这个大铜棺,说道:“马老哥,应该是有关系吧,这些物件之间应该有着某种内在的联系。” 挖掘进行了十多天,可是仍然不见什么地下空间的影子,高长胜也是非常着急,一是挖掘的方位不知道对不对,二是到底深度是多少也不知道。 一天,挖掘完休息之后,马宏忠和高长胜在将军庙周围转悠。 马宏忠突然说道:“高所长,或许,或许这个地下空间有另一个入口。” “哦,在哪里?”高长胜听他这么一说,马上来了精气神儿。 马宏忠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我今年五十多了,常说五十知天命,我也不知道天命是啥?高所长,既然现在你们要找这个地下空间,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 “这事是保密的,当初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不是全国各地都挖防空洞或者修建地下粮库和大型军事设施吗?” “嗯,这个我知道,深挖洞,广积粮。”高长胜说。 马宏忠点了点头,说道:“对,当时在村里靠近山边也挖过,当时是部队来人挖的,村民有些人帮忙,后来挖了一阵就换地方了,对外宣称说是挖到地下水了,然后把那个洞口用炸药爆破之后掩埋起来,换到了别处去挖。” “这事怎么成保密的了?挖到地下水是很正常的。”高长胜说道。 “不,不是这么回事,当时我的叔叔是老村支书,和部队的一个领导有交情,据那个部队领导说,本想挖个防空洞依山而建,而这个山脚正好有个大洞,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谁挖的。他们就借着这个洞扩了一扩,然后又向下挖了挖,挖了三十多米的时候,发现一个直径两米多的地下洞穴。之后部队派两个战士下去探探是什么,战士的身上都拴着绳子,过了许久也不见战士上来,只拉回两条绳子,绳头带有一些血迹。然后又派下去五个荷枪实弹的战士去寻找,并带着手榴弹。过了许久,只听见洞里传来几声闷响,最后只上来一个战士,神情呆滞,时而发笑,时而又哭,完全疯了。发生这事之后,部队里的上层经过一番讨论,决定秘密炸毁这个洞口,当时听说用了十多公斤tnt沉入到这个洞里面,然后炸毁了这个洞穴,对外界宣称是挖到了地下水。”马宏忠说道。 “哦,还有这么一回事!”高长胜听后觉得十分惊讶。 “嗯,当时几乎没有人知道,有一次我和我叔俩人喝酒,他喝高了就说了出来,之后他特别严肃地跟我说,千万别把这件事说出去,那可是泄密罪,我一直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这不是要找这个地下空间嘛,我琢磨着是不是和那个防空洞穴有关系才跟您说了。” “被炸了,那么就是说洞口已经堵死了。” “在当时是堵死了,可是后来被我们村里的哥仨给挖通了。” “哦,他们为什么要掘那个洞穴。” 马宏忠拿着大烟袋抽了一口说道:“这个没人清楚,后来有人传言他们哥仨是去那里掏宝贝,当然,那也不可信。” “掏宝贝?” “当时有人传言是。” “那知道他们哥仨掏到什么没有?” “不仅没有,还差点把命搭里头。”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高所长,这些我也是听人说的,也不知道准确不准确。据说当时啊,那哥仨把那洞穴掘通以后,留了那个兄弟一个人在上面看守,他的两个哥哥拿着火枪去掏宝贝,过了许久,两个人也不上来,那个小兄弟有些害怕,就叫了村里人来,可是谁也不愿意下去,后来那个小兄弟自己下去了,用了很长时间背回来一具昏迷不醒的带血的尸体,但是还有气儿,还有人看见他背着一个黄颜色的布包。众人就问他大哥呢?他说在洞里没发现,也没敢往里去,他大哥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失踪了。他二哥养了很久,外伤基本是好了,可是精神疯疯癫癫的,一会儿说有人长着尾巴,一会儿又说什么有恶鬼,反正满口胡言。后来有人说那个洞通着地府,阴气太重,就没人敢去了。然后村里怕有些不知情的人下去,白白丢了性命,就把那里又封了。” “怎么封的?” “用许多巨石堵住的。” “那防空洞穴在哪儿?”高长胜立即问道。 “就在那边的山脚下。”马村长向将军庙左边指了指。 “马老哥,我想去那个下过洞的大哥家里一趟。” “什么时候?” “现在合适吗?” 马宏忠沉默了几秒钟,说道:“既然高所长想现在去,那么就现在去。说实话,那个小伙儿自从那次下洞以后,特别不爱说话,估计……” 高长胜听了马宏忠的意思,即使去了,也不一定能问出什么来,随即说道:“马老哥,这个我知道,能了解一点信息是一点吧。” 马宏忠点了点头,随即带着高长胜来到这个男人家中。 在路上,高长胜得知,这个男人叫宋洪亮,家里现在是两口人,他和他疯疯癫癫的二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照顾着他二哥,也算尽了弟弟的责任。 来到宋洪亮家门口,大门敞着,高长胜看到一个男子正在院子中拿着桶浇葱,看到他们来了,面带微笑地说道:“马村长,你来了。”声音很弱。 他随即又看了高长胜一眼:“这是……” “洪亮兄弟,这是高所长,就是国家派下来来咱们村挖掘将军庙的文物局领导。”马宏忠说道。 “嗯……我有些印象,那天去将军庙那里看见好像是他在主持挖掘。” “洪亮大哥,你好!”高长胜一边说着一边摆了一个握手的姿势以示友好。 这个叫宋洪亮的男人迟疑了一下,然后还是伸出手来和高长胜握了握。 高长胜感觉到他的手非常凉,好像身体非常虚弱,只有精气不足血液流通慢才会导致这种四肢发凉的情况。 高长胜观察了一下这个人,他的面色发白,嘴唇有些发红,看上去确实不是十分健康。 第42节 他好像感觉到了高长胜的心里疑问,马上又把手缩了回去。 “马村长,你们来有事吗?” “哦,洪亮兄弟,高所长有些事情想和你打听一下。” “和我打听什么事?”他看着高长胜,眼神之中带着几分疑惑。 “洪亮兄弟,就是你许多年前下那个山洞的具体情况,能不能……” 还没等马宏忠把话说完,宋洪亮的脸色突然变了,刚才就比较白,现在变得几乎和白纸一样了。 马宏忠看了高长胜一眼,意思是还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高长胜说道:“洪亮大哥,我这回来,不是来调查什么,只是我们也可能近期要下那个山洞,只是想问一下那个洞穴中的环境,为我们下去能做一些更好的准备……” “你们要下那个山洞?”宋洪亮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不少。 “对,我们要下去。” 宋洪亮又低下头,而且蹲在了地上,双手不住地颤抖,待了一会儿,竟然哭泣起来。 马宏忠和高长胜相互看了一眼,都觉得很茫然。 “洪亮兄弟,你这是……” 宋洪亮颤抖着双手哭泣起来,不住地说着:“都怪我,都怪我,我的两个哥哥都被我害了!” 马宏忠蹲下把宋洪亮扶起来:“洪亮兄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以前你从未提起过,我们也不知道你那次进洞的具体情况。” 待宋洪亮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下,说出了那次探洞的原委。 据他说,那次部队把洞穴炸毁之后,他认识一个当兵的,就问起了为什么炸洞。那个当兵的信誓旦旦地说,在洞里有宝贝,但是那个宝贝不好拿出来,所以现在要炸了它封住。他问那个宝贝是什么,那个当兵的说什么也不肯说。 听完当兵的这番话,他就动了挖宝贝的心思,然后就怂恿他两个哥哥一起去掘那个炸毁的洞穴。他两个哥哥本来不想去,但是在他的不断劝说下还是和他去了。 就这样,哥三个一有空就偷偷摸摸地去掘那个洞穴,这一掘就是好几年。还别说,还真给他们掘通了。 一天晚上,在什么都准备妥当之后,他们三个就准备进洞。 在洞口,他的两个哥哥叫他守在上面,拿上火枪、火把和两个手电筒就下去了。 整整过了一夜,里面仍然没有任何响动,正当他犯瞌睡的时候,突然隐约地听到里面传来几声枪响,接着一切便归入沉寂。 他有些害怕,等了半天,他的两个哥哥仍然没有上来。 他不敢去叫人,最后自己壮着胆子下去了。在洞里,他看到自己的二哥浑身是血躺在洞口,火枪甩出去老远,而大哥则不见了踪影。洞穴里黑乎乎的,他不敢找,也不敢多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的二哥弄了上来。 “就是这样一个情况,至于地洞里到底有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至今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袭击我的哥哥。”宋洪亮眼圈红肿地说了这些话。 “宋兄弟……”高长胜想问一下那个有人看见他背着一个黄颜色布包的事,但是想了一想,又打住了。 “宋兄弟,谢谢你和我们说这么多,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着,高长胜的意思就是想走,忽然宋洪亮盯着高长胜问道:“你们真的要下那个洞吗?” “对,我们会下那个洞穴。”高长胜一边点头一边认真地说。 “你们不怕危险吗?” “所以我才向洪亮大哥来询问洞里的情况,希望可以多做一些准备。” 宋洪亮继续说道:“你们真的下洞的话,如果……”说到这里,他停住了,似乎不愿意再说下去。 “洪亮大哥,你有什么事就说,我们可以帮忙的话肯定帮!”高长胜真诚地说着。 “如果你们在洞下看到我大哥——我大哥的尸体的话,希望你们能给带上来我好安葬。” “哦,这个没问题,如果我们发现的话,一定带上来。” 宋洪亮听后,笑了一下,说:“你等一下,我去取个东西。”说着跑进了屋里。 过了一会儿,宋洪亮气喘吁吁地走了出来,右手拿着一串类似木珠一样的东西,交给了高长胜,一边咳嗽着一边说道:“这个东西会保佑你平安的。” 高长胜一边说着谢谢一边拿着看了看,也就是十多颗菱形铜珠,用白线绳穿在一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有两颗比别的要大。 他本来不想收,但在宋洪亮的一再坚持之下,还是收下了。 回来的时候,高长胜向马宏忠问道:“老哥,这个宋洪亮是不是身体上有什么病症啊?看上去怎么那么虚弱呢?” “哦,这个我也不清楚,当初记得他从那个洞里上来之后也病倒了,后来好了以后身体一直很虚弱,也去看过医生,好像是说查出血液有某些问题,但是没法针对治疗,也就一直是这样。” “哦……”其实刚才在宋洪亮说话时,高长胜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当他说到下洞时,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明显的恐惧,说明在洞下他可能遇到了某种可怕的东西,对他的刺激很大。但是宋洪亮虽然说的话不假,可是不代表他说的话没有隐瞒成分,或许他隐瞒了一些内容。 高长胜又拿出那串铜珠来,看了看,笑了笑,不知道有什么玄机。 第二天一大早,马宏忠领着高长胜一行人来到了这个山脚下,指着一个长满杂草的洞穴说道:“这就是那个洞穴。” 高长胜看了看,洞穴里几乎堆满了石块,杂草从石块中间冒出来。 马宏忠已经带来了人,随即布置了一下,大家向洞外搬起这些石头,小石头七八十斤,大石头有二三百斤。 马宏忠在前面带头干,所以搬得很快。 这时,一个小伙子突然把手中的石头一扔,喊了一声:“草里有蛇!”蹿了出来,然后撩起了裤腿。 “蛇在哪儿?被咬了吗?”马宏忠随即走出来。一看,在这个小伙子的腿肚子上有几个小牙印,有一个甚至渗出了血珠儿。 “什么蛇咬的?” “在那儿!”小伙子一指石缝,马宏忠拿着镰刀走了过去,看到一个绿色的尾巴露在外面,随即向外一拽,是一条不到一米的菜花蛇,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把蛇往外面一扔,说道:“这就是条普通的菜花蛇,没有毒的。” 第43节 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马宏忠看了高长胜一眼,高长胜从他满脸的汗珠儿可以察觉出来,他刚才担心的是那些许多年前的黑蛇是不是还存在。 几乎用了一天时间,把石头搬完了,几个人拿着镰刀把草割了,然后,慢慢地一个大洞穴的雏形显露了出来。“那个深洞就在这个洞穴的最里面。”马宏忠说道。 这个洞穴是斜向下的,越走越低,在最里面,有一块大石板,石板上面压着一块非常大的石头。 “当年怕有人再贸然下去,就在洞口盖上了这块厚石板,压上了这块巨石,没有二三十个人,这块巨石根本移动不开。” “马村长,那现在就移开吧。”高长胜说道。 马村长点了点头,随即挽了挽袖子,把大烟袋从腰上抽下来放到一旁,说道:“大家伙加把劲儿,把这石块移开。” 经过一番努力之后,巨石被移到一旁。 “这下面就是那个洞穴了!”马宏忠盯着这块大石板说道,紧接着他又看了高长胜一眼。 高长胜示意可以打开。 马村长叫来几个小伙子,拿着撬杠撬起了石板,一个黑黝黝的洞穴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高长胜走过去,拿灯向下照了照,发现洞穴的四壁并不是十分光滑。突然,高长胜发现了什么,他俯下身子仔细地看了看洞壁,回头说道:“把这块石板掀过来!看看背面。” 几个小伙子合力把石板掀了过去,高长胜一看,果然在这块石板的背面有些许抓痕,有深有浅。 “高所长,这些……” 高长胜看了看,说道:“这个洞穴中可能有一些蜥蜴类动物,它们的爪子比较锋利,这些抓痕就可能是它们造成的。” “生活在地下的蜥蜴?”马宏忠有些不解地问道。 “确实有一些爬虫类生活在地下,”乔纳森教授也说道,“但这些地下的动物怕光、怕火,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的。” 考古所的人早就已经做好了预备方案。 探明下面的空气质量和一些必要状况之后,考古所的人认为这个可以满足人员下去。 第三十一章进洞 经过一天休整之后,准备好足够的火把、照明设备以及威力比较大的火枪,拉好绳索,高长胜、马宏忠、刘俊毅和赵明路先下去了。 其实这次下来,可能会有一些危险,高长胜并未要求马宏忠必须跟随。但是马宏忠说,自己现在没在监狱里就算幸运的了,这次如果能为国家做点贡献也算值了。再说,关于这个将军庙的秘密,自己也非常想知道。 这个洞穴并不难下,高长胜也早有下洞经验。 系好绳索,正要向洞里下,忽然高长胜远远地看到洞外有一个人走来。从消瘦的身形上看,那正是宋洪亮。 宋洪亮走入洞中,大家疑惑地看了看他,但是他好像没有看到别人一样,径直走到高长胜身边,小声说道:“那个护身符戴在身上了吗?” 高长胜从口袋中一掏,说:“在这里。” 宋洪亮脸上紧绷的肌肉透露出一些笑容,又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山洞。 旁边有人在议论着:“就是他以前在这里掏宝贝,差点把命搭上……” 高长胜看着他的背影,说道:“准备下洞!” 穿好衣服,把裤腿绑紧,尽量不直接暴露皮肤,怕万一有什么虫子钻进衣服里。 准备好了之后,四人开始下洞,不断地慢慢沿绳而下。刘俊毅在最下面,高长胜下洞经验最丰富,但是刘俊毅坚持要在第一,一是自己年轻,二是也应该自己锻炼锻炼,不应该什么事都让高长胜打头阵。 刘俊毅下得并不快,而且旁边的石壁不时有几块石片滑落,砸入洞底,但是却毫无声息,就好像沉入水中一般。 “高所长,这洞穴看起来深得很啊。” “据他们说,有二百米左右,你还是第一次下这么深的洞吧?” “嗯,以前攀过六七十米的悬崖,不过现在我很好奇下面到底有什么?” 四人有条不紊地下着,高长胜本来以为马宏忠下洞会比较吃力,没想到似乎也是一副老手的样子。可能他以前也有过这方面的经验,高长胜琢磨着。 正向下攀着,忽然刘俊毅说:“你们看到了吗?在下面那块凸出的石头上好像有个浅黄色布包!” 高长胜调整了一下角度,借着光亮向下看了看,果然在他们下方十五六米远的地方有个布包似的东西。 一会儿,他们已经下降到了布包旁,高长胜看了看,这个布包呈长方形,用手摸了摸,似乎还很硬。高长胜用鼻子闻了闻,有一股特殊气味,似乎在布包下面,还有一些淡黄色的粉末。高长胜戴着薄手套拿起一些,他看了出来,是tnt。 这也就是马宏忠说过的军方要炸毁这个东西的tnt。 可是当时tnt已经爆炸了,怎么会剩下这么一包呢? 高长胜又仔细看了一下周边,发现了一些凌乱散置的八毫米左右的导火索。他忽然想明白了,军方用于炸毁这个洞穴的tnt剂量很大,而且肯定不止一个这样的烈性炸药包。这是分段炸裂方式,说明也就是可能在这个洞穴里以不等的距离分布,然后分段炸毁,这说明军方当初想彻底摧毁这个洞穴! 但是高长胜没有直接说出自己想象的军方意图。 “这里面是tnt炸药,不过没有引爆装置的话,没什么危险性,遇到明火也没事,咱们等会儿上的时候,把它带上去。” 刘俊毅问道:“高所长,这怎么会剩下一个炸药包呢?” “我推断在当时部队炸毁这个洞穴时,使用了多个炸药包进行了垂直分段爆破。但是可能在某一个药包爆炸时,因为一些原因把绳索和导火索炸断了,致使有的炸药包没有爆炸,遗落在了洞中。” 洞穴下得还算顺利,二百米虽然说有些累,但是也没用太长时间。 下到洞穴底部,点燃了两个松油火把,地穴里的景象呈现在了他们面前。洞穴底部是一个类圆形的空洞,有三四十平方米。 在这个圆形洞穴的边上,有两个相隔不远的通道,一个通道里有许多碎石,可能是在炸药的爆炸下引起的坍塌。 洞里静得出奇,似乎千年以来都没有人下来过,好像一切都静止了,不是安静那种静止,而是生命全都消失了的空洞,可是高长胜的心里并不恐慌。 第44节 高长胜干了这么多年的考古挖掘工作,下过的洞穴多了去了,该注意什么他心里非常清楚。 另一个通道看起来比较完好,但是也有一些石壁脱落,露出许多土层。 “高所长,我们要走哪条路?”刘俊毅和赵明路点起了火把。 高长胜看了看,发现在碎石一侧的通道口处外壁上有一些深红色。他看着那个洞口发了一会儿呆,洞穴里火苗攒动,忽明忽暗,他仿佛听到了那个通道中传来一些可怕的声响,然后看见那兄弟俩从那个洞穴中满身是血地仓皇跑出来,面带极度惊恐,还朝着通道深处在放枪……那些石壁上的深红色,就是他们逃跑时蹭在上面的血迹…… “高所长!”马宏忠叫了一声。 回了回神,高长胜说道:“先走这边好走的,那边碎石太多。” 正说着,忽然似乎从那个几乎损毁的通道中传来一声婴儿的哭声,只是一声,非常恍惚。 这声音很突然,刘俊毅不禁打了一个激灵,他看了高长胜一眼。 高长胜没有说什么。 四个人走入这个稍微好走一些的洞穴。 说这个洞穴好走,那也是相对的,它的两侧墙壁也多处脱落。 第三十二章地下河 在这个洞中,四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高长胜摸了摸这个甬道的墙壁,有一些湿润,滑滑的,似乎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水雾。高长胜闻了闻,似乎有一种腥味。 顺着这条甬道,众人走了一段时间,这时在前面有个拐角。在拐角处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刘俊毅照了照,停了下来,有些惊讶地说道:“高所,你看,那团黑颜色是什么?好像是一些毛发!” 高长胜走过去,用手电照着,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在这个拐角处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的头部冲外,刚好露出拐角,也就是刘俊毅所说的那团黑乎乎的头发,两人的身体已经基本腐烂,只剩骨骸,地上有一些残碎不全的衣服碎片,可以大致判断出来,可能是被什么东西撕的,而且衣服破片颜色呈淡绿色。马宏忠说道:“高所长,这会不会是……” “嗯,有可能。”马宏忠的意思是想说“是不是那两个曾经下洞的战士”,高长胜打断了他的话。 “这两个人可能受到了洞穴中的某种蜥蜴类的袭击,大家注意!”高长胜说道。 刘俊毅和赵明路迅速拿着火把四处扫视了一下,那眼神好像生怕在黑暗之中有什么东西蹦出来一样,但是没有发现什么。 “咱们把这两具尸骸清理一下,如果可以带上去,就带上去埋了。”高长胜说道。刘俊毅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些柔软薄塑料,这是考古人员随身携带的东西,几个人包裹了起来。 高长胜又皱了皱眉,拿着手电在这两个战士的周围照了照,心想:这两个战士肯定是拿枪下来的,可是现在这里只有两个人的尸骸,那枪呢?即使受到了蜥蜴的攻击,蜥蜴总不会把两支枪给叼走吧?可是这周围确实没有枪。 “高所长,装好了。”刘俊毅一边说着一边把这两个包裹着尸骸的塑料包靠在甬道的一侧。 四人拿着火把继续前行,洞穴里时不时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刘俊毅和赵明路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走了没多久,他们远远地看到,好像有什么东西把甬道堵住了。走近了一看,发现这是横亘在前面的一堵石壁,这块巨石把这个甬道堵死了。 “高所长,你看这里没路了啊。”马宏忠说道。 高长胜打着手电细细地看了看这块巨石,发现它和甬道两侧的石壁贴合得特别紧密,似乎就是经过专门打磨而堵在这里的。 高长胜以前考古的时候见到过这种情况,这些石块或石门之类的东西都是为了保护里面的东西,防止外人进入。 这种封闭分为暂时性和永久性封闭两种,不知道这个属于哪一种? 这块巨石并不特殊,看样子应该是呈长方体,巨石上没有文字,但是刻着一双眼睛,这双眼睛让人看起来非常不舒服,因为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它都好像盯着你一样。 这是属于雕刻艺术的一种手段,但是此刻看起来就好像是给任何来到这里的不速之客的一种警告。高长胜相信,那两个战士一定也看到过这双眼睛,因为在这个石壁上,有些许弹孔,显然,他们在生前一定向这堵石壁开过枪。 高长胜直面石壁,盯着这双眼睛看了一会儿,发现在这双石眼的眼角处有一个奇怪的标志,或者说是一种小图案,但是由于石皮的剥落,残缺了,看得不是很清楚。高长胜用纸拓了下来。看着纸上的形状,他觉得似曾相识。 刘俊毅和赵明路打着火把在墙壁上四处查看,期望能找到一些机关之类的东西。找了许久,除了剥落了几块残破的甬道壁石,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发现。 “如果这条路不通,就得走那边碎石多的甬道了。”高长胜心想。 可是那边碎石多的甬道,高长胜隐约觉得那里有一种潜在的危险。 但是在这里待着也不是事,最终高长胜决定,折回,走那边,高长胜回头又看了看那块巨石上的眼睛,它仿佛正在对着自己微笑。在近处看没有发现这双眼睛有什么不对劲儿的,从远处看,这双眼睛看起来缺了些东西,它应该是没有瞳孔的一双眼睛。 当再次经过包裹着那两个战士的袋子时,高长胜脑海里突然萌生了一种想法:宋洪亮的大哥没有死!那两个战士的枪是被他拿走了! 可是这么多年了,他如果还活着,那么在这个地下洞穴里吃什么? 四人拿着火把,一边踩着甬道的碎石一边向前行进,薄石片碎裂时的咔咔声在洞穴里回荡。 刘俊毅在最前面,身子靠着甬道的侧壁拿着火把走着。忽然,他手中的火把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火苗在地上一蹿一蹿的。“俊毅,怎么了?”高长胜急忙问道。 刘俊毅的身体紧靠在另一侧的石壁上,指着另一侧,急促地喘息着说道:“那土里有东西!” 同时,他把身上的火枪摘了下来。 高长胜过去捡起了火把,看到刘俊毅的脸色苍白,双眼紧盯着对面的土壁,那一侧的石面全部脱落了,只露着一些湿土层。 “高所长,别靠近!那土里有什么东西在动!”刘俊毅的喊声在洞穴里回荡。 赵明路和马宏忠也已经摘下了火枪。 果真,那土在向外面一鼓一鼓的,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要拱出来一样。 土也在一点一点地向下掉落着,高长胜站在侧面,并不是十分紧张,因为从鼓动的大小看,这个东西并不大,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凶猛的动物。 随着土层的剥落,一个动物尖尖的头部露出来,但是马上又缩了回去,好像是很怕光。 长时间生活在黑暗之中的动物都是畏惧亮光的,因为它的眼睛受不了。 不过从刚才那一露头,高长胜看出来,那就是类似小型蜥蜴类的东西。 此时刘俊毅也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喘着气说了句:“原来是这么个小东西,刚才真把我吓坏了!” “俊毅,你平时不是胆子挺大的吗?这回怎么这么胆小了?”赵明路笑着说道。 第45节 “去你的,刚才它从土里一顶我的身体,我还以为是啥呢。要是顶到你的身体,估计已经把你吓得尿裤子了!” 两个小伙子调侃了几句。 高长胜知道,这不是刘俊毅胆儿小,而是在地洞这种特定的条件下神经时刻都处于一种紧张状态,遇到什么刺激都会放大,就好像在大白天,一个人突然拍了你一下不会怎么样,但是在黑夜里要是被人从背后拍一下可能被吓得蹦起来一样。 “行了行了。”高长胜一边说着一边拿着火把走在前面。 在甬道的前方,有一个向下的斜坡。走到那个斜坡上,一些流水的声音从前方的黑暗之中传来。 “地下河,这里是不是有地下河?”刘俊毅率先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从话音里能听出一种兴奋。 “应该是的。”高长胜说道。 在刚进洞的时候,高长胜就发现在那个洞的洞顶上,有一些石乳,是一个典型的石灰岩地区的地貌,所以有地下河也是十分正常的。 果真,四人沿着这条甬道走了不久,即发现前方有一个大型的天然岩洞。在岩洞里面,一条宽广的河面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高长胜也点燃了一个火把,看着这个洞穴,洞穴顶部有许多石乳在滴着水,不时地落在地下河之中,这条地下河水流动得并不快。 刘俊毅走到河边,撩了一下水,说道:“这河水还挺凉的。” 高长胜拿着手电四处照射了一下,在这条地下河另一面的岩壁上,有一个青色的门状物半掩着,因为距离较远,看不太清楚。 “这里怎么有一种血腥味?”马宏忠吸了吸鼻子。 “你们看那里,是不是一些动物的尸体?”刘俊毅拿着火把说道。 的确,在不远处的石壁河滩上,散落着几具动物尸体的骨架。走近一看,这些“动物”的尸体有三四具,相隔不远,从体形判断,这应该是属于长达两米的类蜥蜴动物,而且,有一个动物的头部还有部分和身体连接在一起,但是已经有些模糊,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动物。 其余三具基本已经剩下骨头。 “高所长,这个动物会被什么动物吃了呢?看它身上的血迹还没干,似乎被吃的时间不是太长。”刘俊毅用火把照着这具尸体的头部说道。 在地下,从体形看,这些大型动物已经几乎是所向披靡,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它们是被什么东西吃掉的呢? 地下动物的种类并不少,确实在地下河中也存在着少量的鱼类,但一时半会儿,高长胜还想不到有什么动物能对这些可能是蜥蜴的大型动物造成威胁。 突然,一种想法又闪过高长胜的大脑:吃掉这些蜥蜴的不是地下的某种生物,而是宋洪亮的大哥! 但是这种推断马上被否定掉了一半,因为高长胜仔细检查了一下这个动物的骨骸,发现这些动物的脊骨在一处有被咬断了的痕迹。假使是宋洪亮的大哥杀死了这些蜥蜴类动物并吃了它们,没必要咬断它们的脊椎骨,而且应该也不会吃这些动物的内脏。 “高所长,你看,河水里有东西!”刘俊毅拿着火把照着河面说道。 高长胜向水中一瞥,发现水里有几个影子向河上游顶了过去,游动得很快,没有发现到底是什么。 “高所长,你看,那边的石壁上有很多洞穴!”刘俊毅指着远处在地下河上方悬着的一个椭圆形的球状物体说道。 第三十三章地室 高长胜仰望去,发现这个东西类似一个巨大的蜂巢,而且上面有许多蜂窝状的孔洞,这些孔洞的形状并不是很规则,但是基本上呈圆形,直径三四十厘米。因为离得很远,且在地下河上方的洞顶上,暂时无法到达,而且照明设备也不是特别先进,所以孔洞里到底有多深,里面有什么,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判断。但可以肯定,这个类似蜂巢的东西里面一定存在着什么生物。 四人又沿着河边走了一小段,一道水里的大红影子赫然在水中若隐若现,这条影子直贯河对面。马宏忠刘俊毅等人警惕地拿下火枪,以为是什么大型水下动物,似乎在不断涌动,这地下河里理论上不会出现这么大的动物。高长胜靠近河边,拿着手电仔细照了照,发现这不是什么大型动物,而是一道巨大的水下石梁! 这道石梁距离水面有十多厘米,不仔细看,真的好像一条巨大的水蛇在水里蜿蜒游动。 “顺着这石梁,正好可以走到河对岸,看看那个青色的半掩着的门里究竟是什么?”高长胜望着河对岸说道。 接着他蹲下摸了摸这道石梁的上面,感觉很光滑,上面附着了一层薄薄的苔藓类植物,说道:“我先过去,在那边拴上一道绳索,然后大家可以顺着攀爬过去。” 高长胜拉着绳索的一端谨慎地走过了石梁,尽管滑了几下,但还是有惊无险地走过了石梁,把绳索牢牢地拴在了那边一个突出的石头上。 随后,马宏忠三人拉着绳索慢慢地跨过了石梁。 几个人随即向那个洞壁上虚掩着的青色大门走去,高长胜注意到马宏忠在不断地向河水里看。 走到那个青色大门处,高长胜向上仰视,发现这是两扇大门,呈青色,在手电的照射下好像还有些反光。走到大门近前,四人停住了脚步,大门并未关紧,而是其中有一扇门斜向里面开了一个半米的缝隙。 高长胜打着手电观察了一下这两扇门,又用手触了触,发现是青铜材质,且在大门的最外围,有三道向外辐射状的环纹,类似于水波,而这个青铜门类似一个非常清澈的湖面。 在青铜门正中央,有半个人形刻画。高长胜又看了看那半扇铜门,仍然有半个,应该是合在一起的话就组成一个人形。 但这个青铜门上的“人”似乎并没有裸露任何一部分皮肤,他穿着一身类似盔甲的衣服,上至头颅、下至腿部甚至脚部,都覆盖这种盔甲。辨别不出来这究竟是一个女性还是男性。 正在众人看着这个青铜门表面人像的时候,突然地下河里激起一阵水花,高长胜一回头,虽然光线较暗,但还是注意到有一个东西跃出水面,然后落了下去,那水花就是这个东西激起来的。一般地下河里的鱼身体颜色较浅,但是恍惚间觉得这个动物身体的颜色似乎很深,也可能是光线反射所致。随着这个动物沉入水里,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马老哥,你看清楚是什么了吗?”高长胜问道。 “哦,没有,不过,不过我注意到它们好像是红色的,但是光线太暗,也没看清楚……” “红色?” “我眼睛不太好使,也没看清楚。”马宏忠喃喃说道。 “俊毅、明路,你们看清楚了吗?” “没有,我回头时只看见了它激起的一片水花。” “可能是地下河里的鱼吧?我看着有点像。”赵明路说道。 铜门里没有任何声响,高长胜打着手电向里面照了照,发现里面的空间并不是特别大,也就四五十个平方米,他用手推了推铜门,铜门虽然有些紧,但是竟然还能活动。 四个人几下就把这两扇大铜门向里面完全推开了。 在火把的照射下,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个地室的全貌。在这间圆形地室顶部,可以看到,有一圈用石头雕刻的大石蛇,它们的头部上扬。 这间地室以青石铺地,在这个室的中间部分,有一个墨绿色的圆形石台,台子分三层,有十多米高,石台上面有什么还看不清楚。 那些石蛇的头部正好都对着这个石台的上部,在这个石台周围还放着几个大石块。 第46节 高长胜拿着手电围着这个石台转了一圈儿,发现在这个墨绿色的石台外围有一些古怪的文字,但是年代久远了,而且长了一些不知名的苔藓。在这么深的地底下只有为数不多的植物能勉强生存,而这种苔藓就是其中一种。 高长胜摸了摸这些苔藓,滑滑的。 他用专业工具刮下一些苔藓,仔细看了一段这些文字,这些竟然也是古楼兰的吐火罗文,但是磨迹明显,很不清晰。看着这些文字,高长胜想起了老三家里水井下的文字,那也是古楼兰文字,不知道这两处是不是有某种联系? 几个人对这个地室作了一番简单的考察,随即决定先回去,正当要走出地室的时候,高长胜忽然感觉到似乎在这个地室中有几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看。 但是地室就这么大,地上有一些尘土,没有什么印记。很明显很长时间没有人来过,肯定不可能有人在里面。 渡过那个地下河,又顺着甬道向回走去,一边走着马宏忠一边不住地回头看,高长胜说道:“马老哥,你看什么呢?” 马宏忠慢慢地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这里除了我们几个人之外还好像有别的活的东西,你们有这种感觉吗?” “可能是这里面太黑暗了吧!”刘俊毅说道,“刚才那个小蜥蜴就把我吓了一跳。人在黑暗中一般就会觉得有东西,这是人原始的恐惧感之一。” “俊毅,你还别说,我也感觉到了,好像是的,我也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这应该不是心理作用。”赵明路说道。 刘俊毅突然说道:“明路,你后面有个影子!” 走在最后面的赵明路吓得一哆嗦,火把差点掉了,一阵哈哈哈的笑声在甬道内回荡。 傍晚,高长胜和考古所的人把从地洞里带上来的两具战士遗体掩埋在一处坟地内。马宏忠用铁锨铲了最后一下土,说道:“这俩人现在也可以安息了。” 夜晚,马宏忠和高长胜在将军庙附近转悠着。马宏忠装了一袋烟,吧嗒吧嗒地吸着,说:“高所长,我有种感觉,今天在那个地洞里面除了咱们之外一定还有别的活物。” “对,应该有蜥蜴类动物。” “不,不是,我指的不是这个。”马宏忠摇摇头。 “那水里的鱼吗?” “也不是……”马宏忠把头转向高长胜,说,“高所长,难道你真的没有感觉到在那洞里有些不对劲儿吗?” “不对劲儿?哪里?” “我觉得那里有人!” “有人?谁?” “我感觉可能是……”高长胜觉得马宏忠将要说是宋洪亮的大哥。 “我感觉好像是……许蒙!”马宏忠把声音拉得长长的。 “许蒙?”高长胜没有想到,“哦,为什么马老哥以为是他呢?”高长胜不知道马宏忠为何突然提到许蒙。 “我虽然没有看到什么,但是地洞里有一种味道,那种特殊的膻腥味,许蒙临死时全身上下也散发着那种味道,时隔这么多年,我一点也没忘,至今闻起那个味儿,我还是非常恶心,想吐。”马宏忠说道。 “许蒙,他不是死了吗?难道他真的会死而复生?”高长胜问道。 “高所长,我不是和你说过嘛,我们把许蒙埋了之后,不久他的坟就被扒开了,而且在他的家里,发现了奇怪的人形蛇蜕,他也许根本没死!或许他现在就在那个地洞里!” 显然,马宏忠所说的这些话高长胜听起来有些过于离谱儿。 “马老哥,就算许蒙真的没死,那么他藏在那里想做什么呢?” “这个,我不知道,或许他真的变成了别的东西,然后那里的环境适宜他生存。” “马老哥,我认为不管许蒙是不是在那里,或许那里真的是生活着一个人。” “还有人?是谁啊?”马宏忠睁大眼睛。 “宋洪亮的……大哥。” “什么,他大哥?!” “嗯,我认为他大哥还活着。马老哥,你想想,在洞里的那两个战士,本来是拿着枪进去的,可是咱们在包裹他们遗体的时候,却没有发现枪支。我以为他们的死亡可能是因为某种蜥蜴的攻击所致,但是从理论上来说,除人以外,任何动物都不会拿走枪支这个工具。” 马宏忠点了点头,说道:“高所长,你说得也有道理。哦,对了,按照高所的意思,那些在河边的大型动物,有可能是宋洪亮的大哥杀死的了?” “有这种可能,不过我从那个动物的脊椎骨被咬断,又觉得那里应该有别的食肉动物。马老哥,你记得吗?你说那个地下河里跃出的那个东西像是红色的。” “对啊,不过我也没看清楚,就好像皮肤是红颜色的。” “那天在将军庙里,那个泥婴里面是个娃娃鱼,那个娃娃鱼的身体就是红色的。” “高所长是说,那地下河里的动物有可能是娃娃鱼?” “只能说是有这种可能性。” 晚上,考古所的人和乔纳森教授谈论起那个洞穴里的情况,说了一下那里的具体情况,乔纳森教授表示那是一种溶岩地貌,普通情况下,在水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型生物。 随后高长胜又拿出石门眼睛上那个奇怪标志的拓片,说道:“在那个眼睛上,有一个特殊的标志,但是由于石面的剥落,现在看不清楚。”说着,把这张纸交给大家传阅了一下,这是一张不全的图案,似乎两边还有些对称,但是大家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林颖拿过这张纸看了看,说道:“这个纸上所描下来的这个东西我肯定见过,在我的印象中,它应该是一种会飞的动物的翅膀!” 听到林颖说完这句话,高长胜又拿过这张纸看了看,突然他想了出来,这是蝴蝶,蝴蝶的翅膀! 他想起了坟地里在老三身上看到的黑蝴蝶,对,这个东西画全了的话就应该是那个黑蝴蝶的翅膀! 为什么在这个石刻的眼角处,会刻着这样一只蝴蝶的翅膀呢? 高长胜说到了那个长着苔藓的石台,说那些石台上似乎刻着一些古代的楼兰文字,林颖对这个有一定的研究,如果下去的话,可以看看那些文字写的是什么意思。 晚上睡觉的时候,高长胜一翻身,忽然觉得身下一阵疼痛,醒来一看,原来是被宋洪亮给他的那几个铜珠子硌得够呛。他拿着那几个铜珠子看了看,然后又睡着了。 朦朦胧胧之间,他好像又下到了那个洞中,来到那个石壁的眼睛之前,那个缺了瞳孔的眼睛在对着他笑着,忽然这双眼睛似乎变得有些愤怒了,而且发出一种声音:“还我眼睛!还我眼睛!”洞穴中充斥着这种可怕的声音。 高长胜向后退却着,忽然觉得身上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他一低头,发现是那串铜珠子。他捡起来,看着那串铜珠子,忽然他发现,这串珠子上的两个大菱形铜珠子就好像那个眼睛的瞳仁。他拿着这两个大珠子,塞进这双眼睛里,这双眼睛又笑了起来,然后这块巨石向地下陷去,露出一个通道……他刚想进去,忽然有一双毛茸茸的手抓住了他的肩胛骨,只觉得肩膀一疼,从梦中醒了过来…… 第47节 惊出一身冷汗的高长胜看着这两个铜珠子:“莫非,莫非这两个珠子的确是那双眼睛的瞳仁?” 第三十四章第二次下洞穴 经过了一天的准备,考古所的人又准备下洞。这次下洞的人比较多,林颖、乔纳森教授等人都下到了这个洞中。 第二次下洞,经过了一天准备,马宏忠不仅为众人准备了更多的火枪,除了女士之外人手一支,而且找来了几把大刀,非常锋利,正好可以作为近距离防身之用。 这次下洞,他们准备的工具更加完善,比如各种绳索,甚至还有一张大网。马宏忠想捕捉一下地下河里的那个动物,看看到底是什么。还有一个简易的软梯,准备到那个十米多高的石台上面看看有什么。 经过一番折腾,十来个人终于来到了这个一百多米深的地洞之中。 乔纳森教授摸了摸潮湿的洞壁,说道:“高所长,这是我第二次来到这么深的地下,来到地下的感觉真的是叫人既兴奋又恐惧。” “哦,教授以前也下过类似的洞穴?”高长胜问道。 “对,1972年,在美国肯塔基州中西部的默斯大地穴,我亲自参加了测量。不过那个地穴比这个要宽敞许多,当然,这也难怪,这个地下洞穴是有某些人为成分的,而那个是纯天然形成的,大自然的力量当然要比人类更伟大。” 高长胜也对乔纳森教授所说的美国默斯大地穴略知一二。 据说那个大地穴上下五层,内有225条各种走向的通道、23条竖井、三条暗河、八道瀑布、两个地下湖,曾一度让人怀疑是否有地下人生存在其中。 高长胜这次说先要去那个带着眼睛的石壁看一看,众人也跟随着他来到了这个巨大的石块之前。 乔纳森教授说道:“高所长,以前读过一本金字塔的书,那里面就有关于这些巨石的记载,在这些巨石的后面都有一个或几个石销,卡在巨石边缘,防止有人进去,不知道这个巨石是不是那个原理。不过,在那些巨石上,从未发现过有类似这双眼睛的图案。” 高长胜拿出那两个从线绳上拆下来的大铜珠子,就向其中一个眼睛里塞去,居然真的塞了进去!接着,他又拿着另一个铜珠塞进了另一个眼睛,塞的时候,他好像感觉到这双眼睛瞳仁那里的石头在向里面凹陷。塞了之后,这块巨石就像有机关一样,慢慢地向地下陷去,大家非常惊讶。 “长胜,这两颗铜珠是谁给你的?”林颖吃惊地问道。 “这个上去再说,现在先看看这块巨石之后到底有什么?” 刘俊毅等五六个人看着慢慢下降的巨石,已经站到了侧面,把火枪对准巨石之后,如果有什么东西从巨石后面蹿出来就准备直接开枪。 巨石慢慢地陷到与这个甬道的地面几乎持平,就停止了下陷。在巨石另一侧的黑暗之中,没有任何东西蹦出来,相反,却出奇地安静。 在众多灯光和火把的照射下,巨石后面的东西看得非常清楚,有两个巨大的锁链从洞顶垂下,在锁链之下捆绑着两具非常精致的棺材,在棺材的周围,画着一圈类似太阳的图案。 看见这两条从洞顶垂下来的大锁链,众人马上想到了将军庙的那两具大铜棺,在铜棺底部连接的两条粗实的锁链看形状特点极有可能是这两条锁链。 锁链底下连接的到底是谁的铜棺? 两具棺材还是非常完好的,可以看出,没有遭受到任何破坏。 在这具棺材的外面刻着一些文字,也是古代的楼兰文。林颖站在旁边,仔细地读了起来。 上面写着的大致意思是:尊敬的王,您的肉体将永远完好地存放在这里,而灵魂会得到永生。 另一具棺材上写着:尊敬的王后,您的肉体将永远完好地存放在这里,而灵魂将得到永生。 没有别的文字。 在这两具石棺之旁,站着一个石人,这个人的造型非常奇怪,而他的眼睛就是刻在外面石壁上的那双眼睛,他的眼角似乎还有类似蝴蝶的文身。而且他的头发非常特殊,似乎是向上直立地盘起,他的手里持着一个器具,类似于一根棍子,但是上端和下端都有一个圆形的隆起,让人联想起可能是某种法器。 这到底是什么? 这两具棺材里的人到底是谁? 而这具石人又是什么人?为何要站在这两具棺材旁边? 从文字推断,这里好像是楼兰的王和王后,可是他们为何会在这里?什么又叫灵魂能得到永生? 众人观察了一会儿,决定先去那个地下河边带有铜门的地室去看看,回来再研究这里的东西。正当向外走的时候,从众人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火光映红了整间地室。 众人回头,只见有一个人拿着火枪对着这个棺材旁边站立着的石人,石人的身体在火枪的轰击之下已经裂了很大缝隙。 “怎么回事?谁放的火枪?”高长胜问道。 这个前面端枪的人浑身发抖,然后似乎还要继续装药轰击这个石人。 “李尔,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打这个石人?” 原来用火枪轰击这个石人的是李尔,李尔神情很是恍惚,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我看到它用手里的那个东西指着我,还说要杀死我们,所以用火枪打它。” “李尔,你到底怎么了?这具石人要杀死我们?”多莉丝在他耳边大声说道。 听了多莉丝这么一喊,李尔潮红的表情渐渐淡了下来,把端着的火枪也放下了。 石人拿着法器的手臂已经掉在地下,几乎摔成碎块,而脸也大多碎裂,显得面容更加狰狞,好像在看着众人诡异地笑着。 在这个漆黑的洞穴之中,可能李尔产生了某种幻觉。 李尔也承认可能是幻觉,据他说,刚才他走在最后面,忽然听到后面有声音,然后一回头,就看到那个石人在动,而且用手中的恶法器指向我们,接着向我走了过来。我一激动,就开枪了。 既然石人已经碎了,高长胜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叫大家要冷静一些,洞穴里的空间会让人感觉到一些压抑。 李尔也表示不再拿火枪,把它给了赵明路。 一行人顺着另一条甬道走到这个地下河边。其中有几个人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地下河,不住地撩着地下河的水,情绪很是高涨。 刘俊毅拿着火把来到那几具动物的骨骸前,照了照,忽然说道:“高所,你看,昨天咱们看到了这里有四个动物的尸体,今天又多了一具!” 第三十五章法手那罗达的诅咒 高长胜走了过去,果然,在这几具动物骸骨的旁边,又多了一具动物的尸体。这具尸体上残肉还很多,血迹斑斑,似乎刚被猎杀不久,血液不住地向下流着,渗入这条地下河中,河水的一小片都被染成了淡红色。 这一次可以看清这个动物的真面目,它的头还没有被吃净。考古所的人从河里弄了一些水浇在了它的头部和身子上,把血迹冲洗干净,可以看出来这个动物的眼皮很大,还有一些颗粒状的斑点。 它的四肢短小,前端长着锋利的爪子。 第48节 “我知道,这是在地下生活的蜥蜴的一种。”乔纳森教授说道,“在美国的大地穴中,我们也发现过不少种类的蜥蜴类地下生物,他们的眼睛多数已经退化,捕食生物多靠感官。不过这么大的动物,是被什么东西捕杀的呢?蜥蜴类的皮肤一般非常厚实,角质层特别厚,一般动物都不是它们的对手。不过从它们的肉被撕咬的程度看,似乎是一种牙齿异常锋利的肉食动物。” “乔纳森教授,你说在这个地下河中会不会存在一种这样的凶猛动物呢?” 在火把的照射下,巨大黑暗的河水之下似乎隐藏着某种巨大的杀机。“关于地下河和地下洞穴里面的动物,现在还没有一个系统的总结,有什么凶猛的动物也说不定,但是我想,在地下生活的动物,一般都怕光亮,只要有足够的光亮,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乔纳森教授,你看,那是前天我们弄的索桥,在那条绳子的底下,有一个石梁,从那个石梁上可以过去。那边有个石洞,那几层石台就在里面。” “好的,我们先到那里去看看。” 一行十多人拉着绳索,顺着石梁向对岸走去。忽然,林颖觉得有个东西在水里猛地一撞,加之石梁上有一些滑滑的苔藓类植物,林颖脚下一滑,摔到了地下河里,但是因为拽着绳索,只是下半身掉到了河里,在他后面的人把林颖拉了上来。 “刚才水里有个东西撞了我的脚一下。”林颖咳嗽了几声说道。 “大家注意,小心一点儿。林颖,没事吧?”站在河岸另一侧的高长胜说道。 “我没事,不过刚才我掉下去的时候,仿佛看见在石梁上刻着一些东西。”林颖说道。 “哦,大家先过来。” 等所有人从石梁上鱼贯而过,高长胜又来到林颖所说的石梁刻着东西的地方,他抓着绳子,俯下身子,以便更好地观察这个石梁上的文字。 刘俊毅也在旁边用手电照着,高长胜仔细地看了看,发现在石梁上方刻着一个头像,而这个头像正是那个被李尔打坏了的石像!这个人的头像怎么会刻在石梁上? 高长胜接着看着,发现在头像的旁边有字迹。他看了看,发现这又是古楼兰文字,自己依然不认识,没办法,只好又让林颖来到石梁上。 林颖来到石梁上,高长胜扶着林颖说道:“小心一点儿。” 林颖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在高长胜的帮助下,脸几乎贴到了水面上。 高长胜因为离得近,发现从水面倒映出来的林颖的表情非常不对劲儿,似乎特别紧张而又疑惑。过了一会儿,她拉着高长胜的手站起来,对考古所的人说道:“这石梁上的字迹磨损太严重,我也看不太懂。” 说完这些话,她看了高长胜一眼。 高长胜对这种眼神心领神会,每当林颖有些不便于当众说的事情时都会用这种眼神暗示他,这也属于他们俩之间的“密码”交流吧。别人根本看不懂。 林颖非常小声地在高长胜耳边说道:“刚才石梁上文字的大概意思是:你们闯入了禁地,还毁坏了我的雕像,你们已经受到诅咒,都会悲惨地死去!王的法手那罗达。” 高长胜听后吃了一惊:“颖,你没看错吧?” 林颖表情严肃地摇了摇头。也是,林颖不会和自己开这种玩笑的,可是这句话也太不可思议了。显然,从林颖的叙述可以看出,这个头像,也就是那个石像的名字可能叫那罗达,而王的法手,或许就是和那个“王”关系特别亲密的人的一种称呼,或者是一种职位,这些倒没有什么特别的。闯入禁地,一些地方经常有这种看似骇人的话,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危害。 关键是那两句话:毁坏了我的雕像,你们已经受到诅咒,都会悲惨地死去! 雕像是李尔刚刚用火枪打裂的,如果这石梁上的字迹是以前写好的话,怎么会提前知道会有人毁掉呢?这两句话弄得高长胜很是疑惑,他望着粼粼水波,石梁上的字迹时隐时现,那个王的法手那罗达的眼睛似乎在看着他诡异地微笑…… 正在高长胜看着水面时,忽然听到赵明路大喊:“这里有人!” 众人都吃了一惊,手电筒的光在溶洞内四处晃动。 “哪里有人?哪里有人?”→文¤人·$·书·¤·屋← 只见赵明路惊慌地指着那河边石壁上的两扇铜门,火光、手电光齐聚在铜门处,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有人的影子。 高长胜走过去,问:“明路,你刚才看见人了?” 赵明路磕磕巴巴地说:“高……高所长,咱们那天来的时候,把铜门完全向里面打开了,可是现在……” 高长胜一看,果然,这两扇铜门现在完完全全地合上了,那个铜门上穿着某种“盔甲”的两半身子也对在了一起,显示出一个完整的人形。 刘俊毅也拿着火把走了过来,看了看这两扇铜门,说:“高所长,明路说得还真是啊,这两扇铜门怎么自己关上了?” 马宏忠看到关着的两扇石门,脸色发白,没有说什么。 高长胜也在纳闷,前天他记得非常清楚,铜门是打开的,而且是向里,今天竟然关得这样严实。高长胜就想上去推这两扇铜门,但是在将要触碰到这个盔甲人时又把手抽了回来。 这个人拼到一起和分着的时候竟然似乎有些不同! 这个盔甲人,前天来的时候,似乎看不见它在盔甲里的双眼,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能是由于拼在了一起,给人的立体感更强了,从那双盔甲里好像隐约地射出两道深邃的目光。高长胜觉得这个盔甲人正在盯着自己,而那种目光给人一种要摄取人灵魂的感觉! 高长胜觉得很不舒服,马上不再与这个虚无中的目光对视。 这个穿着盔甲的人如果脱下盔甲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高长胜用手碰了碰这个铜门,铜门关得虽然严实,但是并不紧,还是可以推动的。高长胜向里面推了一个缝隙,正要再推,发现铜门内部竟然有一张蛇脸在看着自己!而且那张脸上的眼睛在发光! 高长胜虽然胆子不小,但是还是吃了一惊,啪的一声,铜门又自己关上了。 “高所长,刚才铜门里面好像有两道浅光射了出来。”在高长胜旁边的乔纳森教授说道。 刚才高长胜还以为是幻觉,但是乔纳森教授这么一说,那肯定不是幻觉,难道门里面真的有人,而且眼睛还会发光?当然,那光可能是反射的。 不过在铜门里没有任何动静,如果有人的话,不管他是谁,肯定会有一些响动。 高长胜觉得,刚才在开门时那张脸并没有动,应该是个静止的蛇脸。 莫非前天看到洞顶上的那些石蛇复活了? 前天,高长胜他们进来的时候,发现在洞顶四周,依石刻着一圈大石蛇,这些石蛇的头部上扬,都对着中间那个高高的石台。而且,这些石蛇的身上有了许多裂璺,如今说不定一条石蛇掉落下来,正好高高地扬着头部对着石门。 刘俊毅突然跑到铜门前,用火枪棒猛地敲了敲,砰砰砰的声音在洞穴内回荡,刘俊毅侧耳趴在铜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然后一下子推开了这两扇大门,在火光的照射下,果然有两道浅光从门里射了出来。 但是在火光的照射之下,高长胜马上弄明白了,洞顶上那刻着的一圈蛇其中有一条掉落了下来。 这条靠近铜门上方的石蛇掉落下来了。 刘俊毅推开铜门,仔细检查了一下,这才发现,在铜门后面有许多碎石块,可能是那条大石蛇掉落下来的时候,许多石块砸在了铜门后面,然后把铜门撞合了。 第49节 这些石蛇的眼睛里竟然镶嵌着黑颜色的宝石!可以看出,修建这个地室的人,对蛇一定有一种非常特殊的感情。而这些蛇,也都是三头蛇,与在泥婴上发现的那个标志里面的相似。 弄清了原因,众人才松了一口气。毕竟,在这样黑暗的地下,稍微有一些响动都会让人神经有些紧张。 “大家注意一下洞顶上部的石蛇,尽量别站在它们下面!”高长胜说道。 十多个人来到这个石室之中,这次人多灯也亮,这时他们才发现,在这个地室的周围有四个突出石壁外部的铜把手,每个铜把手的头部都是一个盘蛇的形状。高长胜知道,那些个铜把手估计是装火把或灯油用的。 上回他们没有仔细看洞壁,这才发现在最里面的洞壁上有许多成片状血迹,不知道是什么形成的?马宏忠靠近这些血迹,闻了闻,嘴角抽动了几下,他走到高长胜跟前,小声说道:“这些血迹也是、也是许蒙身上的那种味道。” 高长胜贴近了闻了闻,确实有一股异常奇怪的腥味。但是因为不知道许蒙身上到底什么味道,高长胜也就没说什么。 不一会儿,刘俊毅把软梯搭好了,对高长胜说道:“高所长,我到这个石台上面看看有什么?” “嗯,好的,小心一点。”高长胜关切地说到。 刘俊毅一下一下地顺着软梯爬上石台,众人继续观察着这个石室。 在这个圆形石台的周围,有四块大石头,上回高长胜他们来到这里已经看到,但是这四块石头放在这个地室中显得十分不协调。 “长胜,你看,这个石头后面有一些孔洞。”林颖站在这个地室一块石头的背后说道。 高长胜走到那块石头后面,打着手电往这些孔洞里照了照。里面黑乎乎的,似乎还有些反光。 这时,不知道是谁大声喊道:“你们看!洞顶上有人!” 第三十六章玉方体 这一嗓子引起的动静可不小,大家忙打着手电向洞顶上方照去,高长胜也举起了手电,多束亮光在这间地室的上方穿插交错,晃来晃去,但是根本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爬到半截的刘俊毅也看着这间石室的顶部。 “刚才是谁喊的?”高长胜向考古所的人问道。 “刚才我真……真的看到在洞顶上有个人影在动。”赵明路结结巴巴地说道。 高长胜转而向刘俊毅问道:“俊毅,你离洞顶最近,刚才看到什么了吗?” “刚才听到喊声,我一抬头,看到在洞顶好像有个人形的影子在移动,但是……但是一转眼又不见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刘俊毅说道。 没有见到什么,大家的情绪渐渐地平静下来,唯独马宏忠靠在墙壁的一角,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洞顶,脸上显出几丝恐惧。 高长胜通过几人的话语,觉得刚才在洞顶出现人影应该不是一种莫须有的幻觉,而是确有其事的。 但洞顶很平,看上去很光滑,明显不可能有人在上面行走,除非是壁虎。 高长胜细细地想了一番,突然他想到了一种可能,快步走到林颖说的那块带有孔洞的石头后面,用手电向孔洞里照去。这时又有人喊道:“在洞顶上方有人影,大家快看!” 高长胜仰头望去,只看见确实有个人形的影子在洞顶上方,高长胜的手电一动,那个影子飘了一下。高长胜把手电从石头孔拉远,那个影子变得淡了;把手电靠近,那个影子的颜色加深了。 高长胜关闭了手电,那个洞顶上的影子消失了。 “高所长,这是……”乔纳森教授疑惑地问道。 为什么用手电一照这个石头的孔洞在洞顶上方就出现人影呢?很明显,这石头之中有名堂,高长胜琢磨着。 突然马宏忠走到这块石头跟前,举起大刀就要往这个孔洞里扎。 高长胜连忙一抻马宏忠,说道:“马老哥,你这是做什么?” 马宏忠说道:“这石头里可能是……”他喘了喘气,看着高长胜,没有说出“许蒙”二字。 高长胜虽然制止住了马宏忠,但是他也很纳闷,石头怎么会反射出这个人形的物体呢?难道石头里面还藏着一个人? 马宏忠拿着手电,向孔洞里面望去,他的头已经几乎贴在了这个孔壁上,突然,马宏忠向后一退,大吼一声,直接用大刀向这块石头劈去。 马宏忠的动作很快,显然是很拼命,高长胜也没有料到他会用这么大劲,咔嚓咔嚓几下,这块石头裂开了一个大缝。 随后,马宏忠又补了一刀,这块石头彻底裂开了。 随着一种咔咔的声音,石块裂开了,大家发现了更奇异的一幕。原来这并不是一块石头,在石头里面居然包裹着一大块黑色的透明物体,刚才剥离的不过是这个黑色玻璃体的表层。 几个手电灯照射在这个玻璃体上,发现在这个玻璃体里面不止一个影像,而是三个! 虽然这个黑色物体透光性并不怎么好,但是还是能显出三个模糊的人形。 那三个物体究竟是人还是别的东西,暂时不好确定,除非把这块黑色的玻璃体敲碎。 马宏忠喘着粗气拿着大刀站在这块玻璃体旁边。 众多手电光照在这个黑色的玻璃体上,但是这个玻璃体中生物的真模样还是看不太清楚。 看到这块古怪的晶体,大家都惊叹不已。 “长胜,这会不会是琥珀呢?”林颖问道。 “几乎不可能,在自然界中,琥珀一般是黄色的,少数也呈红色或绿色,还有极其罕见的蓝色,而这个东西是黑色的,世界上还没有发现黑色琥珀的任何记载。” “哦,我的天啊,这究竟是什么?这里面包裹的是什么?是人吗?”乔纳森教授的女学生多莉丝惊讶地道。 高长胜用手摸了摸这个黑色玻璃体,它的外表并不是特别光滑,凉凉的,有些像冰块一样的感觉。 “这究竟是什么呢?里面为何会有三个‘人’呢?”高长胜琢磨着。 忽然,一个远古的字眼儿在他的头脑里浮现了出来——封印! 任何一个人,不仅是考古工作者,应该对“封印”这个词都不会陌生——但似乎这只是属于传说中的一个字眼儿。 中国传说中的封印,说普通了就是把一个人从精神或形体上禁锢起来,多是采用如五行、太极、八卦等手段,并有例如符咒、法器等物品的辅助。 第50节 封印一词多作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没有人真的看见谁被封印了起来,或者谁会使用封印。 但是,目前这个玻璃体中的生物,确实使人联想起了“封印”二字。高长胜并不迷信,他相信这个石块里的东西终究有一个科学合理的解释。 与此同时,乔纳森教授也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这难道是封印?” 乔纳森教授的这句话令高长胜十分惊讶,也令在场的人十分不解。 “哦,乔纳森教授,你也知道封印吗?”高长胜问道。 乔纳森教授点了点头,说道:“在西方一些宗教中,也有封印之说,不过那个趋向于神话传说了。看着这个物体,我只是联想到了这个词语。” 高长胜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个玻璃体中的生物,影影绰绰地看到它们的手臂比一般动物的要长,而且似乎还拿着某些东西。但由于透光率极低,就像隔着一层毛玻璃,判断不出来。 刘俊毅此时已经爬到了石台上部。 “高所长,这上面是一个长方形的玉台!”他说道。 “玉台?” “对,在玉台的一侧还有一些突出的角状物。”刘俊毅接着说道。 “高所长,这玉是透明的,但是,但是里面似乎有一些……”说到这里,刘俊毅向下看了看高长胜,表示这个东西他也说不好。 “哦,俊毅,你等等,我上去看看。”说完,高长胜也顺着软梯来到这个石台上。 这时,众人来到此地,前面的洞穴里发出一阵吱吱的响声。 靠近洞口的李尔用手电照了照,表示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高长胜爬到这个石台上,看到上面果然摆着一个玉方体,晶莹剔透,但是高长胜看了一会儿就看出了它的奇怪之处。 档案里这样描述:这个玉方体从外面测量长度约两米六、高度一米、宽度两米,但是这个玉方体非常奇怪,即从上面向下看去,仿佛看不见底。 这个玉方体呈现出一种浅绿色、一种极其清澈极其纯粹而又极其深邃的绿色。 高长胜盯得久了,仿佛像盯着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一样。 这块玉表面没有任何的杂质,是透明的,但是怎么望又都望不到底,仿佛它的里面就是一个极其广阔而又浩渺的空间,让人有一种想融入进去的欲望! 高长胜看着看着,眼睛有些模糊,他揉了揉,才缓过来一点儿。这个玉方体通体平滑,而略显突兀的是在它的一端有一些触角状的物体。 高长胜用手摸了摸这个玉方体上部,感觉到它的表面并不是纯平的,而是似乎有一些轻微的凹陷,但是肉眼几乎看不出来。 高长胜细致地摸了几遍,发现这个凹陷部位似乎呈现出一个人形,也就是说,这个轻微的凹陷似乎是因为某人长年仰面躺在上面造成的。 就像在某地寺庙的砖石上有一双脚印,那是某个人长久站在一个地方形成的。 可是谁会长久地躺在这个上面呢?高长胜又用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这个玉方体上面的角状物,手指有一种麻酥酥的感觉,就好像碰触到了一股微小的电流。 “这个角状物是用来做什么的呢?”高长胜琢磨着。 这个角状物的根部似乎直接与这个玉方体相连接。 “俊毅,来你照着这个触角的底部,我看看下面是什么?”高长胜说道。 过了一会儿,刘俊毅没反应。 高长胜一回头,石台上哪还有刘俊毅的身影!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刚才还在上面,现在刘俊毅的人去哪了? “俊毅!你去哪了!”仍然没有人回答。高长胜来到石台的边缘,向下望去。只见刚才在台下的所有考古所的人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圈穿着黑袍的人,他们围绕着这个石台站成一圈,低着头。 “林颖!明路!俊毅!”高长胜大声向台下喊道,可是这些人并没有抬头,除了自己的声音在地室中回荡之外,没有人回答他。 “长胜,救我!”忽然林颖的声音传来了。 “颖!你在哪里?”高长胜说道。 “我在这里!” 声音从玉方体里传来,高长胜一低头,看见林颖整个身体已经在玉方体中,而且还在不断下沉,似乎要沉到那个玉方体根本不存在的空间之中。 高长胜想抓住林颖的手,可是根本伸不进去,只有眼睁睁地看着林颖沉入到那个深不见底的绿色之中。 “颖!”高长胜大喊道。 “高所长,高所长!”刘俊毅拍了高长胜一下,高长胜突然惊了一下,清醒过来,手还在这个角状物上。 高长胜马上拿开了手,俯身一看,林颖他们还在观察着这个地室的各个角落,其中乔纳森教授还在观察着这个石台周围那些不清晰的文字。 第51节 看来是这个玉方体上的角状物体让人产生了幻觉。 第三十七章奇怪的咳嗽 正在这时,忽然从铜门外面传来一声咳嗽声,所有人不禁一怔。 “是不是有人在外面?”高长胜问道。 大家互相望望,清点了一下人数,所有的人都在这个地室中,没有人在外面。 高长胜和刘俊毅从这个石台上顺着软梯走了下来。 几个人拿着火枪跟随着高长胜来到了铜门外,打着火把,四周基本能看清,除了刚才进来的那条甬道里时不时有什么东西看不清以外,其余的地方没有什么。 高长胜照了照地下河的上游和下游,那些地方几乎和石壁贴在了一起。应该不会藏着什么人,再有一个地方就是离地下河十几米高的石壁上那个有一人宽的裂缝,不过刚才那声咳嗽好像离这里很近,不像是从那个裂缝中传出来的。 刚才的咳嗽声十分清晰,而且大家都听见了,证明这不是流水声或什么别的引起的幻觉,那就是人的咳嗽声。 “可能宋洪亮的大哥真的没有死。”这一声咳嗽更加印证了高长胜的判断。 高长胜也和考古所的人说过这个想法,但是大多数人都认为这么长时间了,他大哥生还的可能性不大。 忽然,黑暗中传来一些声音,很嘈杂。高长胜仔细听了听,这种声音是从地下河的上游传来的,听起来带有一种“吱吱”的声音,好像大蛇在吐芯子一样。 几把手电聚焦在了声音的来源处,不一会儿,从河上游的那些碎石缝隙之间,钻出一些蜥蜴,一条、两条……后面还有更多的! 它们摇摆巨大的身体沿着这边的河岸向铜门这里走来,嘴里血红的芯子向外一吐一吐的…… 蜥蜴非常多,起初,在手电光的照射下,它们有一些退却,但是从蜥蜴的后面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在听到了这个声音之后,大蜥蜴又向前爬行,这些光亮似乎不能阻止它们。 刘俊毅等人看着越来越多的蜥蜴向后退却着。 “大家退到地室中,快关上铜门!”高长胜看着越来越多向这边爬行的大蜥蜴说道。 众人悉数进了地室,哐当一声,厚重的铜门从里面严实地关上了,刘俊毅拿了一把火枪当作杠子顶在了铜门的后面。 过了一会儿,众多蜥蜴的嘶嘶声越来越近了,但移动得很慢,似乎在离铜门还有不远的时候,这些“吱吱”声不再往前走了,而是停在了某一地点。 大家听了一会儿,那些吱吱的声音还在原地打转儿。 蜥蜴为什么不往前走了呢?刘俊毅刚才把一个火把扔在了铜门外,尽管这些蜥蜴因为某些原因从这里穿行,但是有火光照着蜥蜴就可能不会靠近铜门。莫非蜥蜴是看见了火把不再往前走?可是这也说不通啊,刚才的火光比这个还大。 总这样待在石门里面也不是办法,从声音判断,蜥蜴离着铜门还有一段距离。高长胜小心翼翼地把铜门打开一条缝隙,几个人拿着火枪站在后面。借着手电光,高长胜发现,那些蜥蜴停在了那个蜂窝状的石头一侧,好像对那个石头有一种巨大的恐惧。 这些蜥蜴的个头非常大,按理说,即使那个蜂窝状的石头里面有什么东西,体形也不会太大,因为那些孔洞也就三四十厘米,它们的身体一定比那个洞的直径小。 不断涌出的蜥蜴都扎堆了,这时有一个大蜥蜴晃动着身体,似乎想闯过去,它爬得很迅速,但是经过那个石块的时候,那个石块的孔洞中掉落下一个东西,不偏不倚,正好掉落在这个蜥蜴的背部。大蜥蜴迅速地猛烈晃动着身体,想把那个东西甩下去。尽管蜥蜴的力量十分巨大,可是那个东西似乎像吸盘一样紧紧吸附在蜥蜴的背部。 大蜥蜴发出一些奇怪的叫声,可以听出来,它很痛苦。高长胜用手电照射着挣扎的蜥蜴,这时他看清楚了蜥蜴背部的东西,那正是娃娃鱼——全身红色的娃娃鱼!它的嘴紧紧地咬住了这只大蜥蜴的皮肤! 大蜥蜴在蜷缩、摇摆,挣扎了一会儿,动作渐渐地慢了下来,就好像被注射了麻药一般,最后,身体翻滚了一下,一动不动地停在了地下河的岸边,那只红色的娃娃鱼仍然没有离去的意思。高长胜在注视着这奇怪的一幕,可以明显地看到,娃娃鱼身体的红色在慢慢地加深,而且在膨胀,它在吸食这个蜥蜴的血液! 最后,吸食饱了的娃娃鱼又滑入水中,转瞬间就不见了踪影。大蜥蜴的尸体就这样残留在河岸边,有一些血液缓缓地渗入河水中,画出一片殷红! 剩余的蜥蜴可能是感觉到了这只大蜥蜴死亡的气息,又全部退了回去,嘶嘶之声不绝于耳。过了好一会儿,这些蜥蜴又都消失在地下河尽头的洞穴中,一切似乎又归入了平静。 这些红色娃娃鱼究竟是什么?它们为何有如此巨大的攻击力? 难道那个蜂窝状岩石里面就是这种血红色娃娃鱼? 蜥蜴全部走后,高长胜和刘俊毅几个人拿着火把来到了这个蜂窝状的巨石旁边,可以看出来,它上面的孔洞数以千计,看着让人有些发憷。如果每个洞穴里都有一条娃娃鱼的话,那么将是一个惊人的数字。这些娃娃鱼为何会生活在这里? 高长胜拿着手电向一个洞里面照射观察着,这时,他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的脚! 他低头一看,是一个从水里伸出来的东西,这个东西的力量很大。 地下河的岸边岩石非常光滑,慌忙之中,还没有看清是什么,就被拽入了水中。 高长胜觉得这个东西在使劲地向河水深处拽他,他本能地用手反抗着,也攥住了这个东西,感觉到这个水里的东西身上长满了毛发,而且力量非常巨大。高长胜虽然身体也十分健壮,但是在水中和这个东西的搏斗仍然处于下风。 他感觉到这个东西的手臂顺着他的腿摸了上来,似乎想要掐住他的脖颈,使他窒息。 搏斗了一会儿,高长胜已经喝了几口水,就在这个东西摸到他胸前的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双手竟然放开了自己。高长胜赶忙用双脚一蹬,身子跃出水面,直接向岸边划来,他看见刘俊毅等人在岸边打着手电照着自己,手里拿着火枪。 几个人把高长胜拉上河水,着急地问着:“刚才水里的那是什么东西?”高长胜表示也说不清楚。 那个水中的黑影并没有消失,而是可以隐约地看到向河岸的另一侧游去。高长胜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摸口袋,那几个铜珠子不见了,那个黑影游到另一侧上了岸。刘俊毅已经准备开枪。 高长胜大喊道:“你是宋洪亮的大哥吗?” 那个浑身略有些发白的生物听见高长胜这么一喊,突然停住了脚步,向这边望了望,然后又三下两下地跑到那个甬道中,消失不见了。 “高所长,你说那真的是宋洪亮的大哥吗?”刘俊毅问道,众人也是对于这个行为举止怪异的人出现非常不解,尽管高长胜此前和考古所的人说过宋洪亮三兄弟的事情。 “嗯,极有可能,最起码那应该是个人。”高长胜说道。 “要不要去追?” “先不用,那人看起来应该并没有恶意。再说了,追应该也追不上,这里石缝这么多。” “如果这个人是宋洪亮的大哥,那么也是人类在黑暗环境中极限生存的一个奇迹了。”乔纳森教授说道。 “等会儿咱们考察完这里去找一找。”高长胜看着河对岸的那条黑暗的甬道说着。 第三十八章石台文字 林颖仍然在读着这个圆形石台周边的文字。 石台上的绝大多数文字好像都被刀刮了一遍,只留下非常少的断句,残缺不清,读起来根本连接不上,林颖也就是读出了一些断断续续的语句,如这个石台上方的玉方体应该是叫“晶玉”。而在这些记载中,似乎这个“晶玉”有着一种很奇特的作用,它可用来储存人死之后的灵魂,但是需要有一些环境……这块“晶玉”是楼兰王安归的后人为躲避追杀携带到这里的。跟随着他的后人还有一些忠心的护卫者,这些护卫者就是殷祖族,殷祖族这个群体那时的首领是那罗达…… 第52节 林颖表示,目前能读出来的字句也就这么多了。从这些断断续续的语句中,还是能听出一些线索的,这块“晶玉”应该来自古楼兰,或者说,和古楼兰有着很大的关系。而且,它有一种奇特的作用,即在某种情况之下,能储存人的灵魂,且不说这个作用是否属实,单凭文字判断就是这样。 关于楼兰王安归,熟悉汉代历史的高长胜知道:楼兰王安归在公元前92年继承楼兰王位,但因为他是匈奴扶持登上王位的,所以倾向于讨好匈奴,与之成为一派,与汉朝为敌,经常截杀汉朝使者,公然挑起事端。当时汉朝正处于汉昭帝时期,大将军霍光主政,霍光和汉昭帝都非常恼火,就派傅介子出使楼兰,让他责备楼兰王背叛汉朝、杀害汉朝官员和使者的行为。其实这时傅介子想的不仅仅是责备,而是刺杀楼兰王,以对楼兰和其他西域国家予以惩戒。 这个傅介子有勇有谋,到达楼兰之后,设计杀死了楼兰王安归,并立了安归的弟弟尉屠耆为新的楼兰王,更名其国为鄯善。 这石台上记载的应该就是楼兰王安归的后人为了躲避一些麻烦而带着这个“晶玉”来到了这里,而且跟随而来的还有一支特别忠于他的族人——殷祖族,这支族人的首领就叫那罗达,也就是那尊石像。 目前所能判断的大概意思就是这么多,可是“缇姬”和这个玉方体又有什么关系呢? 难道缇姬也是楼兰人吗?或者是这个楼兰王安归的后人? 但是这个石台上还有一些字,不是古楼兰字,而是汉字。这些字迹似乎是用刀子刻在上面的,很深,但是很明显,有用刀刮过的痕迹,可是因为刻得十分深,没有被完全刮掉,就又胡乱地在这些字迹上画了很多道儿,想让人分辨不清。 林颖把高长胜叫过来,让他看看是否能认出这些汉字。高长胜仔细地看了看,拿出一张纸,拓了下来,然后平放在地上,仔细地观看着。 这些字迹被有意涂抹之后确实很混乱,考古所的人也看了看,但是都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字。 高长胜又开始发挥字迹独特的“冥想”,这是在长久以来他形成的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能力,他开始排除杂念和周围的声音,目光紧紧地盯着这几行字。 他似乎看到,有一个人在这个石台周边挣扎着,他用刀子在石台上乱画着,在他的旁边,站着一个人,但是看不清这个人的真面目,那个靠在石台上的人在呼喊着什么,好像特别惧怕这个人的样子……过了不知多长时间,这个人靠在石台上不动了。那个黑影看了看石台上被画出的字迹,夺过他手中的刀子,猛地刮了一阵,但是仍然刮不干净。他又在这些字迹上乱画,使人看不清,之后,他拿着刀子拖着这个人的尸体,走出了这间地室…… 这些可以说全是高长胜根据一些线索的主观想象与推断。 过了一会儿,他想象着,看到这些白纸上的字迹开始清晰起来,那些无关的刻痕开始消散,读出了这样一句话:王孝名,你背叛了殷祖族的契约,你会遭受到那罗达的诅咒! 读完这行字,高长胜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因为有个似曾相识的名字——王孝名,老三的名字是王孝义,而这个是王孝名,他是不是老三的大哥? 关于这些冥想的内容,高长胜也不知道是否全部准确,况且这句话的意义本身并不大,他提到了一部分,说:“这句话讲的可能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诅咒,应该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这时他走到马宏忠身边,低声问了一句:“马老哥,老三的大哥叫什么名字?” “哦,这个,他叫王孝名,高所长这时候为什么提起这个了?” 高长胜点了点头,说道:“哦,没什么,我就是想起来问问。” “看来老三的大哥真的来过石台这里。”高长胜心想,“那老三会不会来过呢?他们和这个石台有什么关系呢?” 这句话又提到了那罗达的诅咒,这究竟是一种什么诅咒?刚才林颖在石梁上也读到了那罗达的诅咒。 现在这句话提到了和老三的大哥王孝名之间的契约,这个人和老三的大哥之间究竟有什么契约? 高长胜通过冥想这几个字,突然又明白了一个状况,这几个字之所以特别不好认,关键不仅在于被人为破坏,还在于是错过位的,即这些字刻在了石台层与层之间的交界处。然后石台的层与层被转动了一些,从而使这些字的笔画更加凌乱无序。 想到这里,高长胜开始细致地观察着这个石台,起初,他从外观看,这个石台就好像是三层,但是细致地剥落一些苔藓之后,惊奇地发现,从上到下,这个石台其实分为六层! 刚才写着字迹的地方两层之间被移动过了,看来这个石台能转动! 高长胜组织了一下考古所的人,按照自己刚才推断出来的字迹笔画转动这个石台,想把它复原到没有转动之前的位置。 石台转动起来并不是特别费劲,就好像在石台的中间有一根轴一样。 高长胜密切地注意着转的程度,随着字迹的重合,只听见啪的一声,好像是触发了石台内部的某些机关,紧接着,便移动不了了,两层石台牢牢地紧固在了一起。 当石台对在一起的时候,突然在石台的周围出现了一条光圈,这个光圈围绕这个石台,与石台相隔一米左右,好像是从洞顶反射下来的光圈。 “高所长,你看,洞顶上的光线好像是从石台顶端的那个玉方体上射出来的!”刘俊毅指着上方说道。 玉方体怎么会突然发光呢? 正在这时,那些围绕在洞顶的石蛇,眼睛里似乎都发出了一种光芒,直射向这个石台上的玉方体,把整个地室照得明亮。 “这是怎么回事?”大家一边看着这奇妙的变化,一边议论。 忽然,门外又响起了千万声娃娃鱼的叫声,这些娃娃鱼好像在向这里围攻过来。 从它们刚才攻击大蜥蜴来看,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娃娃鱼,它们的牙齿上应该还有一些特别奇怪的毒素之类的东西。要是咬在人身上,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高长胜刚要去关上这两扇铜门,突然觉得有一个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个声音的穿透力很强,直冲人的大脑,高长胜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起来,但是不知怎么的,他感觉到在头脑之中似乎有一种力量在与这种奇怪的声音抗衡,使他从恍惚之中清醒过来。他猛然睁开眼睛,惊异地发现,此时考古所的人和乔纳森教授等人都围绕着这个石台在慢慢地转动着,不时地举起双臂,然后嘴里还发出某种说不明白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他首先注意到了人群中的林颖。 “颖!”高长胜冲着她大喊了一句。 可是林颖的眼睛只是直盯盯地看着这个石台上方,似乎根本听不到高长胜的声音。 难道他们被刚才那个奇怪的声音迷惑了? 高长胜冲过去,一把抓住林颖的胳膊,拽着林颖,不让她再转动。 他使劲想把林颖拽出这个人圈,被拽着的林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刷地一下转过头,直直地盯着高长胜看着,眼睛好像充血了一样,红得可怕。紧接着她的喉咙里发出几声断断续续的低吼,然后绕着石台的这群人听见了这个声音,好像接到某种命令一样,突然集体向着高长胜逼了过来。 高长胜惊恐之余向后退了一下,腿部移出了这个光圈,然后那群人并没有继续攻击他,而是继续围绕着石台在转动。 高长胜仰头看着这个洞顶,从玉方体之中发出的光芒好像越来越大。 这些人变成这样可能就是玉方体的作用,想到这里,高长胜猛地一蹿,穿过人群,抓住了软梯,迅速地向着石台上方爬去。 底下的人想抓住高长胜,但是动作迟缓,没有拽住。 高长胜摇摇晃晃地攀登了几下,来到这个玉方体旁,眼前出现的一幕景象让他彻底惊呆了! 他发现,在这个玉方体之中,那种深邃的绿色之中,出现了几个黑色的影子,这些影子在不断蠕动挣扎着,似乎正在从玉方体的深处向上游来。 这些蛇眼发出的光照得高长胜有些发晕,他看到玉方体里的那些黑影好似都有面目一般,在最上面的一个黑影游得很快,也离这个玉方体的表面越来越近了,影子的五官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他看到了这个黑影的面目——那正是王的法手那罗达,他向上游动得最快。 第53节 高长胜向下面看了看,发现林颖他们的嘴角都在流血。 刚才刘俊毅上来时,带上了一个山镐,管不了那么多了,高长胜拿起山镐,猛抡着就刨向这个玉方体。只听咣当一声,山镐差点被崩飞了,高长胜两臂震得发麻,这个玉方体竟然如此之坚硬! 他看到,这个玉方体中的影子向上游得越来越快。 情急之下,高长胜从身上拿下火枪,装上药,瞄准了这个玉方体就要开枪。正打算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忽然他听见外面娃娃鱼的叫声又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高长胜向门外一瞥,惊奇地发现,那个刚才浑身发白的人跑了进来,他向上看了一眼高长胜,然后捡起地上的一把火枪,装上了药。 “你要干什么?!”高长胜从上面喊道。 这个人没有回答,而是举起了枪。 只听见砰的一声,这个白毛人对着顶上的石蛇就是一枪,紧接着轰隆一声响,一条巨大的石蛇掉落在地上,几乎摔得粉碎。掉落之后,这条石蛇眼睛发出的光芒也熄灭了。 高长胜仿佛觉察到了什么,回头一看那个玉方体,它的颜色变得暗淡了一点,里面的影子不再那么黑了,变得有些透明了,而且向上游动的速度明显减缓了许多。 高长胜明白了,如果没有这些石蛇,这个玉方体的光亮应该就会熄灭。 想到此处,他也拿着火枪对准了洞顶的另一条石蛇,直接扣动了扳机。石蛇本身就有许多裂璺,拿枪这么一轰,这条石蛇也从洞顶上掉落下来,哗的一声摔在地上,石蛇眼睛中的光芒不再闪烁。高长胜看了看,玉方体的颜色更暗了。 看来这些石蛇是控制这个玉方体的关键所在。 第三十九章石台秘密 与此同时,高长胜发现,洞顶上每掉落一条石蛇,底下围着石台转的人就昏倒一个;掉落两条石蛇,马宏忠和刘俊毅就晕倒在了地上。高长胜对着下面大喊道:“马村长,俊毅!” 他们晕的程度并不深,经过高长胜这么一喊,都清醒了过来,揉了揉脑袋,似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高所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马宏忠问道。 高长胜只是大喊着:“快击落洞顶的那些石蛇!” 刘俊毅和马宏忠一人拿起了一把火枪,也对着石蛇射击起来。 砰砰的声音充斥着这间地室,火光也不断地闪现。 石蛇一条一条地被从洞顶击落,围着石台转的人一个一个地晕倒在了地上…… 随着高长胜扣动扳机,最后一个眼睛发光的石蛇被击落了,最后一个围绕石台转动的单格祺瑞也倒在了地上。 高长胜松了一口气,他转身看了看玉方体,玉方体已经暗淡,最后一闪,亮光熄灭了。但在最后闪光的同时,高长胜恍惚中看到一个浅白色的影子钻出了玉方体,等高长胜眨了一下眼睛想寻找的时候,那个影子消失不见了。 这时高长胜向石台下面看去,那个浑身发白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与此同时,铜门外面的那些血红色的娃娃鱼也不再叫得那么猛烈了,而是成群地退回到了地下河中。 马宏忠和刘俊毅是最先清醒的,昏迷得并不严重,可是越到后边,那些处于“被控制”状态时间越长的人昏迷得越严重,尤其是单格祺瑞,可能他流得血最多,其次是乔纳森教授。 “你俩快去看看乔纳森教授和单格祺瑞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高长胜向下对着刘俊毅和马宏忠喊道。 高长胜自己也顺着软梯从石台上下来了,他则奔向了林颖,林颖嘴角流着血,侧倒在地上。高长胜抱着林颖,擦了擦她嘴角的血迹,从包中拿出一些水,敷在林颖的额头。林颖昏迷时间并不算太长,也许是这些水起了作用,她咳嗽了几声,然后睁开了眼睛。 “颖,你醒了!”高长胜激动地说着。 她的眼神很散,看了看高长胜,又看了看周围残破的石蛇:“长胜,这……这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高长胜说:“等会儿再说刚才的事,没事就好。” 林颖在高长胜的搀扶下想从地上站起来,身体晃了一下,可能是刚醒过来,头还有些发晕,她摸着头部说道:“刚才我就只记得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然后发生什么事情就都不记得了……” 其余的人也都逐渐醒了过来,地室到处充满着那些石蛇掉落时激起的烟尘。 “这是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有的人摸了摸嘴:“我的嘴怎么流血了?” 不管怎么说,人都已经没事了。 “高所长,这究竟是怎么了?”扶着石台站着的乔纳森教授望着残破不堪的地室,疑惑地问道,“我的头……我的头怎么这样晕?” 高长胜见到大家都已经醒来,就把刚才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从那个奇怪的声音响起,到玉方体发光,再到击落这些洞顶的巨蛇。但是,他没有说从那个玉方体中有许多影子想往外钻的事,因为在当时,他的精神也极其紧张,关于那些玉方体中的影子,自己也不敢确定是否真的出现过。还有钻出来的那个浅白色的影子,那究竟是不是幻觉…… 最后晕倒的人是单格祺瑞,乔纳森教授和多莉丝在他身边。高长胜看到,单格祺瑞脸色蜡黄,额头上浸满了汗珠,可以看出,由于刚才做那些不知名的动作,体力消耗极大,眼睛紧闭,但是还有呼吸…… 高长胜看着昏迷不醒的单格祺瑞,说道:“先这样吧,马老哥,你和明路先把单格祺瑞送上去,我们留下来再看一看这个地方。” 最后,由马宏忠、赵明路和李尔三人背着单格祺瑞,准备把他先送上洞去。 三人扶着昏迷不醒的单格祺瑞,踏过石梁,向来时的那个甬道走去。 过了一会儿,林颖说道:“对了,长胜,你刚才说那个玉方体发出一些光芒,我想上去看看。” “这个……好吧,我跟你一起上去。” 林颖抓着软梯,软梯上面松了,可能是高长胜刚才用力过大。 “我上去固定一下软梯的顶部。”刘俊毅说着,小心翼翼地登到了软梯上。 马宏忠三人轮流背着单格祺瑞在甬道之中慢慢地行走着,三人的体力也不是很充沛,这时这个甬道中传来了一阵吱吱的声音。这次传来的声音十分清楚,好像在黑暗之中存在什么东西一样。 赵明路打着手电,李尔举着火把,向前方窥探着,但是没有发现什么。 马宏忠听到这种吱吱的声音,又吸了几下鼻子,忽然表情变得异常紧张起来,他靠在这个地室的一侧,背着单格祺瑞加快了脚步。 走在前方的赵明路忽然指着地下说道:“你们看,这里有一些血迹,咱们来的时候好像没有。” 果然,在地上有一些浅浅的血迹,不知道是怎么弄的。 第54节 “明路,把火枪准备好,万一出现什么就开枪。”马宏忠说道。 突然,一声吱吱的声音在马宏忠耳边响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几乎把马宏忠的头发吓得立起来,双手一松,单格祺瑞也摔倒在了地上。马宏忠的身子因为条件反射则刷地一下子靠到另一侧洞壁,并随手拿下了火枪。 他感觉到了一股极腥的气味扑面而来! “那是什么?”赵明路打着手电惊恐地喊道。 只见一个浑身红色的动物从洞壁里伸出半截身子,头部差点抵住了马宏忠的面部。 李尔吓得“啊”大叫一声,手电的光亮在地洞里剧烈地晃动起来。 马宏忠的身子靠在洞壁上,那个东西张着大嘴,嘴里不断地呼出一些带着热量的腥气。马宏忠的腿有些颤抖,空间过于狭小,火枪此时并不好使。 他愣了约有两秒钟之后,迅速抽出腰刀,反手一刀向着这个从洞壁里突然钻出来的怪物削去。那个东西身子向上一撇,速度非常快,然后直接伸出两个前臂咔嚓一下握住了马宏忠的刀身,直接一扔,马宏忠连人带刀都被抛出老远,在洞中一阵翻滚,马宏忠“呀”闷哼了一声,显然这下摔得相当重。 紧接着,那个怪物向前一伸展,整个身体已经从洞壁里钻出来。 “天啊!”李尔喊道,“这是什么?”在手电的照射下,这个东西两眼泛着光芒,身上有些深绿,但是大多是血红色的,而且还往地上滴着液滴,刚才那些土上的浅红色应该就是这个东西身上滴下来的。 这个东西忽然一张大嘴,吐着一条芯子向着赵明路和李尔扑来。 赵明路呆了一下,虽然也是惊恐万分,但是本能使他举起火枪,想向这个怪物射击。这个怪物动作特别快,还没等赵明路瞄准,它就到了赵明路的跟前,用力一抓赵明路的腰部,赵明路感觉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当即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这一切的发生只是几秒钟的事情。 第四十章脱险 李尔吓得两腿发软,直接一下子瘫倒在地,几乎连拿枪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大叫了一声。 这个声音在洞穴里回荡,隐约地传到高长胜他们所在的地室之中。 “这是怎么了?是李尔他们在喊吗?”多莉丝望着门外说道。 “你们过去几个人看看,他们是不是遇到了一些麻烦?”在石台上方的高长胜说道。 几个考古所的人拿着火枪,走出了铜门。 这时他们发现在甬道中有一个黑影迅速向这边奔来。 “谁?是李尔吗?”有人喊道。 可是那个黑影并没有回答,而是飞快地越过了石梁。 这个东西的动作太敏捷了,以至于他们还没有看清这个动物到底长得什么样子,就被这个动物击倒在了地上,人人都感觉到身上有一种酸麻的感觉。 之后,这个蛇面动物冲进这个地室中,它浑身长着鳞片,手指上还有一些膜。众人见状皆惊恐起来,这个动物没有随意攻击人,而是看了一看,它好像在寻找着什么。它一抬头,看到在石台上方正在向下望着的林颖,突然攀住软梯,几下就蹿到了这个石台上。高长胜想去阻止,但是已经晚了,它扑在林颖身上,直接把林颖扑下石台,石台距地面有十多米高,这要是直接掉下去估计得摔死。林颖在摔下去的瞬间抓住了软梯,但力量太大,还是从软梯上落了下去,摔倒在那些考古所人员带来的背包上,身体没有大碍,只是翻滚了一下。 考古所的人有的手里拿着枪,刚反应过来,就装药准备射击这个不知名的蛇面东西。 它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在地室中迅速地左右跑着,把这些人都击倒了。接着,又扑向林颖。 这一切的发生也就是十来秒的时间,高长胜见这个动物凶猛地扑向了林颖,也顾不得下石台了。但是因为这个蛇面人离林颖太近,也不能开枪,就直接拿着山镐,从石台上跳下来,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儿直接用山镐打向了这个不明动物。 这个动物见高长胜来袭,直接一甩那粗壮的尾巴,打在了山镐上。高长胜感觉到虎口一阵发麻,手部几乎要裂开一样,山镐以极快的速度脱手了,飞出去的山镐一下子重重地打在洞中那个黑色的玻璃体上。 玻璃体咔嚓响了一声,从中间裂开来。 高长胜的身体也一下子被甩到地上,当时头上就磕出了血。 这个怪物又扑向林颖,旁边的多莉丝吓得瘫倒在地室一角。林颖看着这个动物扑向自己,由于惊吓过度,身体根本无法移动。 突然啪的一声,从怪物头上传来一阵响声,原来是石台上的刘俊毅直接把山镐扔在了这个怪物身上,镐尖戳到了它的脸上,划出一道大口子,血液一下子从那个怪物的脸上渗了出来。 怪物本来只是看着林颖,但是此时却瞪着血红的眼睛望着石台上的刘俊毅。 刘俊毅赶忙把石台上的软梯抛了出去,这个动物用手或者说爪子插着石台的缝隙向石台上方爬去。 高长胜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看到这个动物爬到石台半中间,拿起地下的火枪,砰的一声,冲着这个动物的背部就是一枪,火光四射。这个动物听到响声也本能地闪了一下,但是身体还是被火枪击中了一部分。老式火枪的攻击范围都比较大,这个动物的身上冒出一些烟气,显然,它这回受伤了。 它嘴里深深地吼叫了一声,直接转身,双腿一弹,又扑向高长胜。高长胜一闪,这个怪物扑了个空。 正在这时,突然有个黑影从铜门外冲进来。 高长胜一看,是马宏忠。马宏忠从身上掏出一个塑料瓶子,突然打开瓶盖,往这个怪物身上一泼。 这个怪物吱吱地吐了几下芯子,发出一阵异常凄厉的声音,脸上显出一种十分怪异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痛苦。 紧接着,它身体一滑,直接到了马宏忠身前,抓住马宏忠拿着瓶子的右胳膊,两手一扯,生生地把这条胳膊扯了下来,鲜血瞬时射了出来,喷到地室的墙上。马宏忠歇斯底里地叫了一声,倒在地下。 马宏忠嘴里吐着鲜血,意识模糊地说了一声:“许蒙……” “难道那怪物是许蒙?那确实是一个蛇人。”高长胜无暇思索,一翻滚儿捡起那个塑料瓶子,也向这个蛇面人身上泼去,这个蛇面人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嘴里发出一阵特别奇怪的吼声。这阵吼声过后,从铜门外,传来了一些吱吱的声音,高长胜听出来,是那些大蜥蜴又过来了。 忽然整个地室里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似乎是某种器具发出,像是一种奇怪的乐音。 紧接着,整个地室似乎颤动起来。 一阵低沉的声音在洞穴里回荡,就像有几面鼓在周围敲响,在这面积不大的地室中这声音震荡着众人的耳膜。那蛇人一时间呆住了,它好像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引起的这间地室的振动以及这个声音是如何发出的。 突然地室的地面向上鼓起,似乎要有什么东西钻出来一样,裂开一条大缝,紧接着有一些水喷出来,林颖摔倒在地,咚的一声,一个巨大的长着鬃毛的东西从这个地缝中伸出来。 “蛇,长着鬃毛的巨蛇!”高长胜看了出来,这就是马宏忠曾经给他看的那张照片上巨蛇的头部! 蛇人看见这个巨大动物也发出吱吱的声音,然后刷地一下越过地缝,直接向倒在地上的林颖扑了过去。 这条长着鬃毛的巨蛇突然一甩头,张着大嘴把蛇人逼得后退了几步,然后环顾一下周围,似乎看了一下林颖。然后那种浅浅的乐声再次响起,从地下钻出的大蛇直接张开血盆大口向着蛇面人咬去。 地继续在震颤。 第55节 蛇人见这条大蛇咬了过来,急忙向石台上一跳,然后蹦到这个大蛇头上,抓住大蛇头部长长的鬃毛。 大蛇猛地一甩,把蛇人甩到一旁。蛇人动作非常灵活,在地上一阵翻滚,又站起来,这一摔并没有伤着它。 大蛇只是头部露出了地面,动作并不灵活,但是力量非常强大,引得地面颤动不息,地下水也不断渗出,看来这个地室支撑不了多久了。 高长胜趁着蛇人和大蛇争斗,几个跃步,跑到林颖身旁,并对着石台上的刘俊毅大声喊道:“俊毅!快走!” 刚才情况十分危急,高长胜也没有来得及看那个破碎的玻璃体中到底是什么。这时他一瞥,天啊,那居然是三个“人”,可能是被这个黑色的玻璃体封存得太久,他们的肤色都变得非常特殊,其中有一个“人”的上臂拿着一个东西,像一个铜棍子,青黄色。高长胜一把拿过这个黄颜色的东西,领着林颖冲出了地室,刘俊毅此时也跳下了石台。 蛇人几次想攻击逃跑的林颖,但是都被大蛇击退了。 蛇面人的嘴里不断地发出那些吱吱的声音,外面的大蜥蜴越聚越多,这回它们好像也不管那些血红色娃娃鱼的攻击了,直接都向着这个铜门处张牙舞爪地扑来。其间,仍然有许多蜥蜴被这些娃娃鱼攻击,不断地倒在地下河岸边,但还是有蜥蜴冲过来。考古所里没有昏迷的人,扶着、背着昏迷和受伤的人跌跌撞撞地越过石梁,向着甬道的出口跑去。高长胜向那些冲过来的蜥蜴开了几枪,但是仍然阻止不了它们的进攻。他同时组织着考古所的人加快后退,但是那些蜥蜴的爬行速度都非常迅速,高长胜决定自己断后,不然大家可能都被蜥蜴咬死! 高长胜喊着:“你们先走,我马上就过去!”说着,他堵在了甬道之中,用三把火枪连续向蜥蜴射击,前面的蜥蜴尽管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但是还是不断向前挺进。 这时,高长胜突然觉得身后站着一个人,他以为是考古所的人,就大喊道:“你快走!” 可是那个人并没有动,高长胜一回头,竟然是那个身体发白的人!他的手里提着一个东西,高长胜说:“你是宋洪亮的大哥吗?” 那个人点了点头。 “那你也上去吧!” 这个人没有说话,而是拿着手里的东西向前靠了靠,捡起了甬道中的一个被丢弃的火把。 高长胜这时看清楚了,他手里提着的是一个炸药包! “你要干什么?” 这个白毛人塞给高长胜一个东西,然后喉咙里发出一阵声音,似乎在催促着他赶快离开。 高长胜拽了一把白毛人,白毛人把他甩到一旁,指了指自己的身上,再次以那个声音催促他快走。 高长胜看到,那些蜥蜴越来越近了,它们的眼睛在火把的照射下闪着白光。 白毛人看着不后退的高长胜似乎有些愤怒了,他可能已经不会说话,喉咙里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高长胜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睛有些湿润,向着洞口跑去,已经有人陆续上去了,刘俊毅看到高长胜,说道:“快走,高所长!” “大家快点上!”在上去的时候,上面有人拉着,所以上得非常迅速,也就是上到一半多的时候,从地穴里传来一阵猛烈的爆炸声。高长胜知道,是宋洪亮的大哥引爆了炸药包。紧接着,洞穴四周的岩壁也在向下脱落。 终于,考古所的人都到达了地面,尽管有一些人受伤,但最终还是有惊无险,除了马宏忠断了一条胳膊之外,其他人都无大碍。这时,只听见这个洞穴里巨石下落的声音,有一些烟尘顺着洞口冒了上来。 “这下面有什么东西爆炸了吗?”有人问道。 “可能吧。”高长胜随口应答着,也许除了他之外,没有人知道是宋洪亮的大哥引爆了炸药包,阻止住了那些蜥蜴。 这时忽然有几个小伙子从山洞口跑进来,大声喘着气说道:“不好啦!将军庙底部有水涌上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高长胜来不及休息,又马上赶往将军庙。 马宏忠上来后已经被几个人送到了村卫生所,进行了一番简单的包扎后又被送往了县医院。 当高长胜赶到那里时,将军庙已经被水淹了大半,地下水还在不断地向上涌动着,将军庙也在不断地晃动。 当时,在这里的村民还不少。 “发水啦!大家快跑啊!”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嗓子,大家都从漏斗形的坑中跑了出去。刚跑不多远,突然水中传来一阵冒泡的声音,接着传来一阵巨响,水柱喷出老高,水向四处弥漫开来,人群跑到了很远的地方。 高长胜站在坑边,仍然能感觉到大地的晃动。 “地裂缝了!”这时又有人惊恐地喊道。 的确,在以将军庙为中心的地上,一条条地缝呈辐射状裂开了,如同地震。 一切来得是那么突然,人们都退得远远的。 因为晃动得厉害,高长胜也向后退着。 水越冒越多,可以看出将军庙已经沉降下去,形成一个巨大水坑。用现在的观点来看那就是一个天坑,因为有地下水喷出,土不断地陷落在天坑内,正是因为地下河流才使得天坑的形成有了支持条件。 沉降下去的将军庙,本来有地下河就容易引起沉降,这些乔纳森教授已经说过了。看来将军庙几十年前的那次沉降就是地质作用,而这次沉降得更为彻底罢了。 关于丢了胳膊的马宏忠,村里人是议论纷纷,但是因为这项工作属于机密,所以除了考古所的人,没有人知道在洞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长胜赶到县医院看了看马宏忠。马宏忠经过治疗,已经醒来,他的妻子在旁边哭得眼圈儿都肿了,看见高长胜来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露出一种想扇高长胜一巴掌的表情,可能是马宏忠不让她说什么。 不管马宏忠以前怎么样,这回在地室里丢了一条胳膊,高长胜还是感到十分过意不去。 马宏忠要和高长胜说一些话,把妻子支走了。 “马老哥,这回真的……” 马宏忠苦笑了一下,说道:“高所长,这不是你们的责任,其实我不顾一切地杀许蒙并不仅仅为了救大家。” “马老哥,不管怎么说,是你救了林颖。” “其实我自己也想杀死许蒙,我这些年活在恐惧之中全是因为他!” “马老哥,你认为那个蛇面人真的是许蒙吗?” 马宏忠点了点头,高长胜虽然很怀疑,但是也没有说什么。 马宏忠的嘴角有些抽动,继续说道:“要不是许蒙杀死了那个女子,我就不会落到今天这样,这些年的自责和恐惧一直压抑着我,还有那些被蛇咬后的疼痛一直折磨着我!” 高长胜知道,当年就算马宏忠分了那个女人的首饰,但是在最开始应该也是无奈,本质上或许他算不得是一个坏人。 晚上,高长胜又回到村庄里,和乔纳森教授等人讨论了一下在洞穴里的事情。 第56节 关于地下的那条长着鬃毛的古蛇,大家看法莫衷一是。有人表示,有地下河流的地方可能有古蛇。 那些蜥蜴倒是好解释,可那个蛇面人到底是什么?在最后总结的时候,乔纳森教授认为那个是一个未知的古老的地下爬虫类,只是有些像人罢了。只有高长胜心里知道,那可能是许蒙。 第四十一章烧掉的是什么 夜晚,高长胜拿出了宋洪亮的大哥交给他的那个东西。那是一段从衣服上撕下来的布片,上面有红的字迹,看来是用血写成的,这个布片里面还包着东西,就是那些铜珠子。 高长胜想看看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但是最终没看。他来到宋洪亮的家里,把这个布片和这些剩余的铜珠子交给了宋洪亮。 宋洪亮接过这几个铜珠,发现缺了两个大的,就问道:“那两颗呢?” “在洞穴里有一个机关正好用它们打开了。” 宋洪亮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 “洪亮大哥,这些铜珠子是谁给你的?” “我二哥从洞穴里带出来的,刚上来的时候他并没有疯,上来之后因为头部伤口感染,发高烧烧傻了,当时他上来在昏迷之前告诉我要保存好这些珠子,说以后有谁再次下那个地洞的话就交给他。” 高长胜明白了,原来宋洪亮交给他这些珠子,并不是这些珠子能带来好运,而是另有目的。但是宋洪亮未必知道这些珠子究竟有什么用,至于宋洪亮的二哥是不是知道这些珠子的作用不得而知。 宋洪亮似乎觉得刚才说的话有些不妥,继续解释道:“高所长,这不是我故意要骗你,我二哥交给我珠子的时候说把这串珠子交给下洞的人,我就认为它一定有用。” 高长胜没有说什么。 “对了,高所长,这个是谁让你交给我的?”宋洪亮拿着这块布说道。 “这个……”高长胜一时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你打开看看应该就知道了。” 宋洪亮带着疑问打开这个布包,看了几眼上面的字迹之后双手颤抖起来:“这……这难道是我大哥……” “我大哥还活着是不是?是不是?!”宋洪亮抓住高长胜的衣服发疯一样问着他。高长胜任凭他撕扯,也没有说话。 过了几秒钟,可能宋洪亮感觉到自己的做法有些失态,缩回了手,又低着头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的眼睛湿润起来,接着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 “这怎么……”随后他问道,“高所长,你是不是也看过这上面写的字?” “没有,我没看。” “真的没看?” “洪亮大哥,这个我没必要骗你。” 宋洪亮突然拿着这块布跑进屋里,高长胜不明白他这是做什么,正纳闷着,忽然看到屋子里燃起一团火焰。高长胜急忙跑到屋里,发现宋洪亮把这个布块用火柴点着了,不一会儿,只在地下留下一团灰烬。 “洪亮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哦,没有什么,我大哥在上面写着让我看完之后烧掉。” “你大哥在上面说了什么?” 宋洪亮低着头,看着地上的一抹灰迹,说道:“高所长,这是我们兄弟间的事。” 高长胜听到这里,知道他不想说,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那好,洪亮大哥,那我就先走了。” 宋洪亮把高长胜送出大门口,说:“无论如何,我都应该谢谢高所长,带回来了我大哥的消息。” 高长胜淡淡地笑了一下。 其实高长胜的心里此时有些后悔,后悔没有看那布上到底写的是什么,这倒不是想窥探别人的隐私,而是这块布上记载的内容可能对洞下的一些事情有着解释。 高长胜又想到了老三家的大口石井,那些在洞底地下河里的娃娃鱼和在老三家井里的娃娃鱼一样,都是血红色的身体。第二天,他来到老三家里,发现老三一脸愁容,并发现在大石井的井台上有一摊暗色的血迹,血迹有一些腥味,仍然未干,聚集在了井台的一些凹陷处,可以看出,这血刚流到井台上不久。 “老三,这是怎么回事?” 老三看着那摊血迹,脸上露出一丝愤怒之情。他走入屋子,扛着那条大白蛇走出来,大白蛇在老三的肩上耷拉着头,一动不动,仿佛像冬眠一样深睡了过去。高长胜发现那条白蛇身上有些浅黑色。 “老三,这条白蛇怎么了?” “娃娃鱼,井里的娃娃鱼把它咬成这样了。”老三激动地说道。 后来经过老三一些断断续续的描述,高长胜听明白了,原来老三把这条大白蛇放进井水里想洗一洗,谁知道过了一天发现大白蛇漂浮在水面上,他捞上来发现它的身上有牙印,一看就是那些娃娃鱼咬的,气得老三把娃娃鱼用筛子捞上来拍死在了井台上。还好,老三发现得及时,还给大白蛇吸了伤口里的毒血敷上了药,这才保住了白蛇的性命。 “这些血红的娃娃鱼果然是有毒的。”高长胜想着,他又向下看了看这个井,井壁上的文字仍旧依稀可见。 既然将军庙已经沉入地下,也许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要回去了,趁着在这里,赶快看看这个井里的文字写的到底是什么。高长胜有种感觉,这个井一定和那个地下洞穴有着某种联系。 因为探井并不属于这次探查的目的,所以高长胜并没有叫很多人来,而是只叫了刘俊毅、赵明路和林颖来到老三家里。 第四十二章探井 站在井台上,高长胜指着井壁上的那片苔藓说道:“你们看,那就是古楼兰的文字。”三人俯着身子向井内探视。刘俊毅和赵明路其实并不怎么懂,林颖则一眼看了出来,那确实是古楼兰文字,但是因为有苔藓的遮挡,而且有一些在水下,所以看不清,只有下井去看看。 下这个井并不困难,高长胜已经在来时准备了一些绳索和软梯,几个人把软梯顺着井边垂到井下,正好可以进入水面一部分。为了安全起见,林颖又在腰间系上了一条安全绳。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林颖顺着软梯下到了井里,蹲着用工具清理了一下井壁上的苔藓。这些苔藓有些地方很厚,一看就是许多年都没人碰过。 花了老半天的工夫才基本把这些苔藓理净,然后勉勉强强地看到了这些文字,水面上的还行,可是在水中的文字仍然看不清楚。 水面上写的字并不多,林颖仔细辨别了一下,这些古楼兰文字的大概意思是:“我们为心中最尊敬的王和王后修建了这个天井,但是他们却把井盖上,把井下的通道封死,还用箭想把我们射死在井里。有几个人中箭,潜到水下,他们用石板盖住了井口,想把我们困死在井里。我诅咒我的王和王后,愿天雷击碎那个可怕的玉器,使他们不再年轻,衰老死去,灵魂灭亡……我们十五匠人的灵魂会永远诅咒他们,诅咒他们的亲人……” 林颖动了动身子,叫高长胜把绳子向下放一放,清理起了水面之下的苔藓,想多读出一些文字。忽然她发现在水里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两张脸,着实吓了她一跳,急忙一蹬井壁,向旁边晃去,绳子在不住来回摆动。可是她很快发现,那两张脸不是水里的,而是在井壁上出现了两张脸——应该说是在井壁上刻着的脸。 看见不断晃动的绳子,高长胜马上喊道:“颖,没事儿吧?” 林颖向井上表示自己很好。 水面下的文字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那两张脸的图案较大,模模糊糊地能分辨出个大概。 第57节 可以看出来,其中一张脸是男人的,戴着精美头饰,但是在咽喉处隐约地刻着一把匕首,显然这个人应该是被这些挖井的匠人称作王的人。接着她又看起了另一张脸,那是一张女人的脸,也戴着精美的头饰,但她看了看之后觉得这张脸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忽然她的脑袋轰地一下,几乎差点空白,刻在井壁上的,那不就是自己的脸吗?眉毛、眼睛、脸庞,都非常相似,要不是水蚀作用,那简直应该就是照着自己临摹的画像!怎么会这样?这个人为何与自己长得如此相似? 林颖接着看去,发现在她的脖颈处,也画着一把匕首。显然,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是上面所说的王后。 看来从这段话的意思可以判断出来是这批匠人修建了这个井之后,王和王后不守信约,应该是为了隐藏什么东西或别的目的,把他们困死在了这里。 林颖又用手摸了摸这两个石脸的下面,似乎还有一些刻痕,但感觉不出是什么来。 林颖冲着井口说:“长胜,这井水底下不光有文字,好像还有一些图案,但是摸不出来。等我上去告诉你们这里写了些什么。” 林颖来到井上,把刚才那些文字所叙述的匠人的事情向三人说了一遍,但是没有提那个王后的刻像与自己相似。 这个大口井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水面下写的这些文字是什么?它又通向哪里呢? 高长胜决定潜下去看一看,可是这里又没有潜水设备。那个年代,跟现在不同,想找点什么东西确实相当的不容易。即使一个县里,也未必有一套像样的潜水设备。 还好,高长胜曾经多次潜过水,也对潜水装备有一定的了解,他用一些简单的材料制作了一套简易潜水装备,最主要的是一个很长的塑料管,主要为的是尽量可以在水下多呼吸一会儿,还有一些其他的可以保护头部的东西。 装备凑得差不多了,高长胜准备亲自下水,刘俊毅和赵明路争先说下去,但是高长胜决定还是自己下去。 一是怕可能有什么危险,二是自己下去对情况了解得更清楚。 高长胜在腰上系了一条绳子,说如果自己往下拽绳子,就向上拉。 高长胜一直没有提水中可能有鬃毛大蛇的事,一是这事本身未经验证,可能是自己看错了;二是现在说了,估计大家伙儿都不会让他下井了。 高长胜系着绳子下到水井里,对着林颖笑了一下,摆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自己会安全的。 高长胜在井里俯视了一下黝黑的水,嗅了嗅。果然马村长没有骗他,这水里充斥着一股腐味,非常难闻。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个大井这么多年了,里面有一些死蛇、死蛙的尸体不足为怪,然后它们腐烂了,造成了水体污染。” 高长胜穿戴好装备,然后慢慢地扎进了井水里。往下游了有五六米,明显感觉到水体有些变凉。 井下的水往往如此,随着水位的加深,水的温度会随之下降。 高长胜继续用手触摸着旁边的石壁下潜,不久,他的手摸到石壁上有一些划痕,是很不规则的,就好像是胡乱划的一样。一般的很细很深,像是用匕首划成的一样。 高长胜一边下潜一边琢磨着:这可能是那些匠人在井里因为被困饥饿而失去体力,滑到井水之中,然后被水灌了口鼻,在极端痛苦的情况下胡乱做着最后的挣扎。 果真,高长胜的推断不久得到了印证,他的手随即触摸到了石壁缝隙里的一把硬东西,他摸着判断了一下形状,轮廓上是一把匕首。他用手晃动了一下,发现插得并不紧,这可能是水不断地侵蚀石头,把匕首的缝隙冲磨大了。 高长胜晃动了几下拔出这把匕首,用手碰了碰刀刃,居然感觉到还有些锋利。 这么多年了,匕首还保持成这样,看来一定是经过某种特殊的表面技术处理。 这时高长胜想到了越王勾践随身佩带的那把长剑。 勾践那把剑于1965年出土,历经两千多年而毫无锈迹,锋利无比,现代人多是推断其表面经过了硫化处理。 高长胜摸了摸匕首的两侧,似乎还有一些纹饰。不管怎么说,能使用这种匕首的在古代一定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 看来这些古代的楼兰匠人也是有身份的。 高长胜把这把匕首放在身上。当时马宏忠说小时候下井被什么东西刺伤了,应该就是这把匕首了。 高长胜又向下游走了一会儿。在周边的井壁上,还插着几把匕首,高长胜全部收集了起来,整整一包。 这时他感觉到胸部有一股明显的压力,耳朵也略微有些疼痛,以以往的下水经验看,这时离水面已经至少有三十多米,人类不加防护装置的最大下潜深度在七十米左右,一般人下潜到一二十米身体就有些承受不住了。高长胜的身体素质非常棒,所以下潜到三十多米才有了一些不舒服的感觉。 高长胜是个爱挑战的人,与林颖两人喜欢潜水。高长胜曾经在海中下潜过五十米左右,所以此时他估计,还可以继续下潜。 果真,又下潜了一会儿,就在他感觉自己快到身体极限的时候,他的手触到了井底! 可以说,这个井底与普通的底部不一样,那是一个岩石地面,似乎有一个甬道通向井底的内部。 是谁在井里修筑了一个这样的甬道呢?应该是这批楼兰匠人了。 甬道会通向哪里?高长胜一面拽着井壁一面又向四周摸了摸。四周并没有通道,而是一些碎石的棱角。可以推测,井底的石头塌了。 高长胜又摸了摸,没有发现什么东西。他在水底待这么长时间,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就拉了拉身上的绳子。 刘俊毅和赵明路觉得绳子一紧一紧的,知道高长胜在释放信号,马上向上拉起,不一会儿,高长胜刷地一下从井水里探出了头。 看到高长胜毫发无损地上来,大家都很高兴。到了井台上,他从身上摘下那个装着刀子的布包,哗地一下撇到井台上,然后脱下装备,深深地呼吸起了空气。 “长胜,这包里面是什么?”林颖问道。 “匕首。” “匕首?井里有匕首?” 高长胜点了点头。 刘俊毅小心地打开这个布包,十四把完好无损的刀子展现在大家面前。 林颖拿起了一把,看了看,用手试了试,刀锋依旧锐利无比。 “井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匕首?”刘俊毅说道,“高所长,难道是谁在井里面布的机关吗?” “不是。”高长胜说道,“林颖,刚才你不是说过在井壁上刻着十五个匠人吗?” “对,哦,难道这就是他们生前所用的匕首吗?”林颖说道。 正说到这里,赵明路突然“哎呀”叫了一声。 “怎么了,明路?” 赵明路捂着手指头,脸上露出一种痛苦的表情,一丝鲜血从指缝涌出。 第58节 “这,这刀刃简直……简直是太快了。”他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说明路,你也太笨了。高所长,你看他自己把手割破了。” 赵明路白了刘俊毅一眼,额头上布满了黄豆大小的汗珠,而且浑身还颤抖起来。 “我说明路,你这也太怕疼了吧?刀子割破了一点皮肤,就痛成这个样子……” 还没等刘俊毅说完呢,赵明路的身子抖动得更厉害了。高长胜马上发觉了事情不对头,看样子,赵明路可能中毒了。可是刀子上就算有毒,这么多年过去了,毒性也不该这么强烈吧? 高长胜一看那把匕首,发现那把匕首上的血明显有两种颜色,一种颜色鲜红,一种颜色暗红。原来刚才他随手一扔包,把这袋刀子扔在了井台上的那个娃娃鱼刚死的地方,由于血液渗进了布袋中,有一些匕首刚好沾到这些娃娃鱼的血液,而赵明路又凑巧割破了手指。 这个娃娃鱼的血是有毒的,目前情况,最好的方法是从手指向外吸血! 想到这里,高长胜俯下身子,就要给赵明路吮吸。 正在这时,老三不知道是听到了赵明路的喊声还是怎么回事,就从屋里出来了,看着赵明路抽搐的样子,老三愣愣地说道:“我这里有药,可以给他治伤。” “什么,老三,你有药?在哪里?”高长胜急忙问道。 老三转身走到屋里。赵明路的身体抽搐得像一片树叶,高长胜看着心急如焚,仍然从他的手指吮吸出几口鲜血。随后,老三拿着一小瓶药走出来,高长胜看到,这个小瓶里装的是一种白色粉末。 老三旋开瓶盖,倒在手心上一小捏,沉沉说着:“来,你们躲开,我给他敷上。” 说着,老三掰着赵明路受伤的手指,以一种极熟练的方式敷好药,并用一块白布条裹上。从这套动作,丝毫看不出老三是一个“疯子”。 说也奇怪,在老三给赵明路敷上这个药不久,赵明路的身体停止了抽搐,嘴唇的颜色也渐渐地变了过来。 这个药效还真快。高长胜也纳闷,就算这是以前从部队带回来的好药,可是也绝不会有这么快、这么好的作用,好像这个药就是针对这个娃娃鱼的毒的。 老三看着逐渐好起来的赵明路,嘿嘿一乐,把药又拿回了屋子中。 “明路,感觉怎么样了?” 坐在地上的赵明路额头上的汗珠儿已经消失了大半,面带惊奇地说道:“刚才我感觉到心跳加快,浑身无力,伤口剧痛,可是老三的这个药敷到手指上之后,有一种凉飕飕的感觉。这些药就好像随着血液进入了我的身体一样,然后手指一点儿也不痛了。” 听赵明路这么一说,三人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高长胜说道:“你们先照顾明路回去,我在老三家待一会儿。” 三人拿着这包特殊的匕首回到住处,高长胜则独自留在了老三家中。 老三坐在东屋的炕上,似乎只有大黑是他永恒的陪伴。 老三就这样默不作声地待着,似乎没有注意到高长胜的存在一样。 高长胜看了看莫涵的照片,说道:“老三,你刚才用的那瓶药是哪里来的啊?” “你抓住杀死莫涵的那个鬼了吗?”老三在炕上默默地问道。 这个问题该怎样回答老三呢? 长发男人说是那个被许蒙害死的女人的灵魂附在了莫涵身上,然后莫涵发疯把老三的母亲杀死了,可是这个理由高长胜自己都不是很信服,当然也不能跟老三这么说。 看着沉默的高长胜,老三忽然又说道:“那个娃娃鱼是血蛊,那个人就是中了血蛊的毒。” “老三,你在说什么?什么血蛊?”高长胜有些听不明白。 “我不是老三,我是他大哥。”炕上的老三说道。 “那血蛊是怎么回事?” “血蛊是这个血红的娃娃鱼。” “这些娃娃鱼为什么叫血蛊呢?” “因为它们是别人炼制的一种蛊。” 高长胜明白了,怪不得在地洞里的时候,大蜥蜴那么惧怕那些娃娃鱼,是因为娃娃鱼有剧毒,大蜥蜴这么多年肯定被咬死了不少,从而产生了一种对娃娃鱼的敏感畏惧。 “是谁炼制的这些娃娃鱼血蛊呢?”高长胜又问道。 老三沉默了半晌,说道:“是殷祖族的人。” “殷祖族?”高长胜走到老三跟前,“你知道殷祖族?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炼制了这些血蛊?” “殷祖族跟随楼兰王安归的后人来到这里,他们发现了那个天然的地洞,然后便由他们当中十五个最出色的匠人督导众人依势而建,修成了一个庞大的地下洞穴。” “你是老三的大哥?” 炕上的老三突然看着高长胜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去过那个地下洞穴?” 这个老三笑得声更大了,高长胜拽住他的衣服。突然,老三抱着头喊起来:“疼!我的头疼死了!”说着竟然在地上打起滚儿来。 高长胜马上俯下身子扶住他:“老三,你这是怎么了?” 老三又在地上滚动了几下,不再动了,双眼紧闭。 高长胜把老三扶到炕上,大黑在围着老三转悠,时不时地喵喵叫唤。 “老三,老三……”高长胜喊了几声,躺在炕上的老三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这时高长胜又看到在屋子里的那个装着莫涵遗物的箱子,他走到那个箱子旁边,又回头看了一眼炕上的老三,老三依然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似乎已经睡着了。 随后,高长胜轻轻地打开了箱盖。在箱子的最上层,就是莫涵的那件红衣服,叠得整整齐齐的。 “这衣服下面是什么呢?”想着,高长胜把那件衣服小心地拿起来。在衣服下面是一个精致的塑料盒子,看样子像一些化妆品。 第59节 还有一个盒子,是铁的,这个盒子里是什么呢?高长胜打开这个盒子,发现是一打照片,最上面的一张是莫涵的。 忽然,高长胜感觉似乎有人在窗户外看着他。他一回头,发现好像有一只眼睛在顺着黑布缝隙向里望着,但嗖地一下就消失了。 高长胜马上顺着门口跑出去,向四周环顾一番,但是没有发现什么人。 他又走进老三的房间,刚进东屋,发现老三正在往箱子里装东西,看见高长胜进来了,有些生气地吼道:“谁让你动这些东西了?你走!”说着,就向外推搡着高长胜。 就这样一直把高长胜撵到大门口,然后哐当一声,把大铁门关上了。 高长胜从老三家出来回到住处,看到赵明路已经完全好了,看来毒是完全解了。 晚上,高长胜和考古所的人讨论了关于这十四把匕首的事情。 乔纳森教授拿着一把匕首在灯光下看了看,又拿了一块布条,搭在刀刃上,轻轻一拉,布条瞬时化为两半。 “中国古代的铸剑技术真是高超!”乔纳森由衷地赞叹道。 每把匕首的柄上都刻有一个花纹,像是一朵不知名的花朵,花上有十五个小花瓣,惟妙惟肖。 高长胜此时突然想到,这十五个花瓣或许就是象征着曾经来到这里的十五个最杰出的楼兰匠人。 乔纳森教授表示老三家的那口井极有可能是通往那个地下洞穴的另一个入口,可是由于地下洞穴的爆炸塌陷,估计这个洞口也不可能再进去了。 高长胜在井底摸到的碎石块就是一种说明,可能是那次爆炸的威力太大,加之地下洞穴的不稳定,已经全部塌陷了。 当天晚上,高长胜睡不着,出来溜达,不知不觉中就转悠到了将军庙这里。 月光还算明亮,这里的水还没有消失,整整一大片,看面积有两三平方公里。水里夹杂着泥土,昏黄一片。 高长胜站在水边,回想着在地室里所见到的一切。 那个奇怪的蛇人听马宏忠说是许蒙,这也许是真的,蛇人在历史上并非虚构,而且高长胜所在的考古所以前挖出过一些奇怪的残缺不全的化石,似人非人,有蛇的尾巴,只是对外秘而不宣,淡而化之。当然,许蒙如果真的变成了那个动物,那么它这么多年蛰伏在地室究竟想做什么?它袭击林颖又是为了什么? 从地室的裂缝钻出来的巨蛇,为什么会保护林颖呢?或者说为什么要攻击许蒙呢?这种巨蛇高长胜在古书上看过,有一些印象,在历史上也有明文记载,其音如鼓。 在巨蛇出现之前,那种奇怪的类似乐器的声音是从哪儿传出来的呢?似乎就在地室之中,巨蛇好像是在听到了这种声音之后才钻出来的。 正在这时,高长胜看到对岸有一个人向他走了过来,他看了出来,是那个长发男人。 待长发男人走近了,高长胜看着他问了一句:“你知道这一切吗?” “你说的‘一切’指的是什么?” “我们进入那个深深的地道之后的事情。” “我不清楚,我知道你们下洞,但你们下去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长发男人看着这片水域接着说道,“将军庙为何会坍塌?” 高长胜就把在洞穴中的事情大致上说了一遍。 “在地室出现的那个蛇面人,马宏忠说是许蒙。”高长胜接着说道,“但马宏忠只是推断,是不是你应该更清楚,当初就是你手中的剧毒蛇把他咬伤的。” 长发男人看了看手中的蛇棍,咯咯地怪笑着说道:“许蒙早就该死,如果他真的没死的话,也会受尽痛苦!不过让这个剧毒蛇咬过之后没有我的解药的话——我还没有看见谁能活下来!” “不管它是不是许蒙,这个蛇面人听你说挺凶猛的,那你们是怎么逃脱的?单凭你们的武器恐怕杀不死它吧?”长发男人又道。 高长胜点了点头,说道:“后来,在地室的地下又钻出一条巨蛇,这条巨蛇的颈部长着长长的鬃毛……” 高长胜说到这里,长发男人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你说什么?在那个地室出现了一条长着鬃毛的巨蛇?” 第四十三章长发男人的秘密 “对,而且它只是头部钻出了地面,身体还在地下,看起来非常长。” “那条巨蛇是什么样子的?” 高长胜又凭借着印象仔细地描述了一下巨蛇的颜色、眼睛等外部特征。 “难道这里真的有巨蛇存在?”长发男人若有所思地喃喃说道。 “怎么,你知道这种巨蛇吗?”高长胜问道。 长发男人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见过,只是听说过,这种巨蛇发音如鼓,其身百丈,出于沙漠湖海之中,王莽手下的驭兽之人巨无霸,曾专门去沙漠找过这种巨蛇以助王莽来攻击刘秀,但是并没有找到。”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高长胜问道。 长发男人没有回答。 高长胜也没有继续逼问,而是说道:“巨无霸能控制那条巨蛇的话,你是不是也能控制?” 长发男人笑着摇了摇头:“当然不能,我无法控制的很多,不说这个了,如今将军庙陷到了地下,可能这里的线索就中断了。” “你找这个‘将军’究竟是想做什么?”高长胜问道。 “救人。” “救谁?”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第60节 ≡¨下‖ ≡¨载‖ ≡¨网‖ 长发男人看着水面,仍然没有回答。 “你是不是要救那个被许蒙杀死的女子!” 听高长胜突然这么一说,长发男人显得有些激动。 “你难道真的相信什么‘鱼水’之类的能救人?”高长胜问道。 “我信。”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长发男人沉沉地说:“我不希望你和任何人说起关于我的事。” 高长胜未置可否。 长发男人接着说道:“我觉得那个老三,他的家里有不同寻常的气息。” “什么气息?” “我在他的身上看到过黑蝴蝶。”长发男人神色异常凝重地说道。 “黑蝴蝶有什么不平常的吗?”高长胜想了起来,自己在坟地也看到在老三的肩上落着一只样子奇特的黑蝴蝶,不仅是在老三的肩上,在地穴中那罗达的石像上也发现了一个黑蝴蝶的标记,这些黑蝴蝶究竟是什么? 长发男人也怕它吗? “那不是应该存在于这里的,但是却出现了,这些黑蝴蝶曾经夺去了我师父的性命。” 长发男人的这一席话让高长胜感觉到莫名其妙、匪夷所思。 “什么是不应该存在于这里的蝴蝶?你师父怎么被这些蝴蝶夺去的生命?”高长胜问道。 “这些蝴蝶非常可怕,比这些剧毒的黑蛇还要可怕,如果谁把它们激怒了,谁就会死!” “你为什么要收集这种剧毒蛇?”高长胜看着长发男人手中的蛇皮棍子说道。 “因为这种蛇的血液中流淌着十数年前那个女子的血液,身上附着着她的怨念,我不收集这剧毒蛇,它们一旦四散开来,被咬伤的人将不计其数。” 蛇有剧毒一说还说得过去,可是说蛇身上附着着那个死去女子的怨念,高长胜并不信。 “你知道什么是那罗达的诅咒吗?” “那罗达?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洞穴底下看见的。” “殷祖族的那罗达?” “对。” “我知道,我就是殷祖族的人。” “什么?你就是?” 长发男人点了点头。 “不过我不会告诉你关于我们部族的任何事情,因为无论什么事情都是我们族内部的,不需要外人来管。” 高长胜看了看手表,已经半夜两点多钟了,说着:“我要回去了。”然后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想过不久我就会回北京了。” “不管你去哪里,我们以后一定还会见面的。” “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正在这时,忽然两人面前的浑浊水中荡起一丝涟漪,紧接着,这道波纹向远方游去,似乎在水底有一条大鱼,可是这水里面怎么会有大鱼呢? “水里有人!”长发男人说道。 紧接着,他把手中的蛇棍扔进水里,高长胜发现那根蛇皮棍子竟然游动起来,它根本不是一根棍子,而是一条活蛇! 长发男人说道:“我把这条蛇催眠了,它平时看起来就像棍子一样,就像冬眠的蛇。” 接着,长发男人的嘴里发出了几声咕咕的声音,这条黑蛇迅速向着那道波纹追过去,可是那条波纹也游得极快。过了几秒钟,有一个黑影从将军庙水域对面上了岸,飞快地向那边的树林中跑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高长胜和长发男人想绕过水域去追,显然已经来不及。过了一会儿,这条黑蛇自己游了回来,长发男人把蛇从水里一下捞了起来,看了看蛇的嘴部,咯咯地笑了笑:“这个人中了我的蛇毒,活不了多久的。” 高长胜叹了一口气,回头走了,也没有和长发男人说话。 “你愿意和我定一个契约吗?”长发男人说道。 “什么契约?” “去冥岛找鱼水。” “我没兴趣,也不准备去。” “不,你一定会去的。” 说着长发男人从身上取下一块布,紧接着,把拇指弄破,在布上按了一个鲜红的手印,然后递给了高长胜。 “你这是做什么?” “这是我们殷祖族订立契约的方式,如果双方订了契约,而另一方反悔的话,就会受到我们的惩罚。” “那你们反悔了呢?” 第61节 长发男人咯咯地笑了笑:“我们殷祖族的人绝不会反悔,除非我们死了!” “我说过了,我不会去找什么鱼水,也不会和你订什么契约。” “你会的,你一定会的。”长发男人说完,向着那边的树林里走去。 高长胜看了看这块布上的血手印,突然他想起了老三给他和马宏忠看的那张他抱着娃娃鱼的照片,在照片的背面,也有一个鲜红的血手印!莫非老三和殷祖族的人订立过某些契约? 高长胜决定明天去老三家再问个明白。 高长胜拿着这块布条,摇了摇头,一抬手,想把它扔进水里,但是他看到水面下似乎浮出了一张脸,是那将军庙里将军的脸,他在对着自己微笑。过了一会儿,这张水中的巨脸又消散了。 高长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布条装在了身上。 回到住处,差不多三点钟了,高长胜走进自己的房间,向炕上一坐,有些困了,他整理了一下被褥,这时他发现放在桌子上的那包匕首消失了! 他四处找了找,还是没有,莫非是俊毅他们拿走了? 高长胜急忙叫醒了其他房间的人,问谁拿走了匕首。 大家互相看了看,都表示没有拿。 看来这几把匕首是丢了! 刘俊毅看着村庄的南面,说道:“那里的天怎么那么红啊?” 高长胜看了看,是老三家的方向,突然他的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急忙领着众人向老三家那边跑去。 赶到老三的住处,只见三间房子火光冲天,而且已经波及邻近,有几个人正在救火。奈何火势异常猛烈,那时候根本没有消防车之类的有效设备,全靠着人用桶泼水,这根本就是杯水车薪。等到把大火扑灭,老三的房子也基本上烧散架了…… 事后,在烧散了架的断壁残垣里,发现一具烧焦的尸体,这具尸体面目全非,像一块黑炭一样。那时鉴定条件非常简陋,不用说判断这个人是不是老三,就连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来了。之后,警方介入了调查,但一无所获,这场大火是如何形成的,也说不清。最后,警方也没有查清这到底是有人纵火还是老三家失火。警方也是没有办法,把这具尸体定性为老三,火灾原因不明。 不仅老三的房子被烧塌了,后院的大井里面似乎也发生了爆炸,井也全部坍塌了。 马宏忠回来后,和考古所的人给老三举行了一次葬礼,把这具烧焦的尸体和莫涵葬在了一处。站在老三的墓前,谁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久,马宏忠单手示意大家“走吧”。 当大家走了不多远的时候,郭麟琬说道:“爸爸,你看,那坟上有个大猫。”众人回头,只见老三家的那只大黑猫一动不动地趴在老三夫妻的坟头上…… 回去住所以后,考古所的人开始收拾东西,因为明天,就要回去了。 夜晚,高长胜和林颖在大戏台旁边转悠。 林颖说道:“长胜,你知道我那天在井里看到了刻在井壁上的什么吗?” “那天不是说过了吗?就是王和王后的面部刻像。” “嗯,我是那么说的,可是,可是我感觉那个王后的头像特别像我……” “哦,是吗?那会不会是在水中光线反射的呢?” 听高长胜这么一说,林颖说道:“那也可能是吧。” 老三家的井塌了,也不可能再一次看那幅图画了。 考古所一行人带走了张木匠的两个铜盘,离开了新野…… 从此以后,当地人对将军庙的事讳莫如深,闭口不谈。或许是受到了某些警告,没有一个人再提起。 将军庙所在地完全陷到了地下,连同那具拴着青铜锁链的大铜棺。据说水干了以后人们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了。 第四十四章楼兰之行 高长胜把这次考察的成果以书面形式交给了张兴,张兴认真地浏览了几遍,说道:“长胜,这次辛苦了,报告材料就按这个存档吧。” 张兴走到高长胜身边,小声地说了一句话:“有些地方还是应该适当修改一下。其实关于这种考古报告,有一些看起来过于‘不实’的地方都应该去掉。” 高长胜听后,脸色马上严肃起来,立刻说道:“谢谢张所长提醒!” “长胜,咱们都一起工作几十年了,表面上是上下级关系,其实不就是老哥俩吗,赤诚相待,应该的。”张兴拍了拍高长胜的肩膀。 高长胜没有把长发男人的事情告诉任何人,老三与他大哥之间那种莫名其妙的身份转换的情况,除了林颖也没有对谁说起。 考古所开始研究高长胜他们从新野地室中那个“封印人”的手中带回来的法器,这件法器为铜质,距今已经有3000多年的历史。 经过一番细致的观察,在这个法器上发现了古楼兰文字和类似楼兰太阳墓的图案,所以乔纳森教授有一个提议,希望能去楼兰一趟。 关于太阳墓,考古所的人知道得很清楚,据第一次发现太阳墓的记录:太阳墓的地表有七层胡杨木桩圈围成的椭圆,木桩由内而外粗细有序,最里一层的木桩直径仅二三厘米,而最外一层却粗达十余厘米。七层木桩外又有呈辐射状向四面散射开去的立木,立木直径最粗可达三十多厘米。立木和木桩竖直深埋沙中,暴露于地表之上的部分在厉风吹蚀下都残留一个斜向西南的小尖,说明这里盛行东北风。整座墓,如一轮光芒四射的太阳。墓主人便埋在七层环形木桩的中心地下,木质的棺具早已朽烂,墓主人均为男性,随葬文物寥寥无几,主要是一些木雕人像、齿形物件、骨锥、骨珠等,在墓地中如祭坛般布置,井然有序。 这些太阳墓直到今天也是一个谜团,没有人能准确地解释当时人为何会建造这些太阳墓,只是大致推断可能是因为对太阳的崇拜。 而且,迄今为止,在这些太阳墓中发现的尸体都是男性。→文¤人·$·书·¤·屋← “教授,罗布泊里的楼兰太阳墓和这个晶板或者汉代女尸的关系应该不是很大,我建议以后由我们所里的科研人员去就行了,然后有什么发现再通知教授。”其实考古所所长张兴的这段话在当时来说有着另一层含义。张兴作为一个科研所的负责人,考虑是全方位的,他不希望外国友人出现什么差池。 “这纯粹是我对楼兰古城的向往,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描写的楼兰古城令我心驰神往。即使不为这具女尸,我也想趁此机会去楼兰以了却我长久以来的心愿。”乔纳森教授说道。 高长胜看了张兴一下,张兴说道:“教授,这个我过几天回复您,好吗?” “好的。”乔纳森教授说道。 张兴第二天请示了一下,回复是“可以”,但要注意安全。 张兴对高长胜面授机宜,说了一下前进路线,并且最后告诉高长胜:“长胜,这次去罗布泊的首要意义不是非要找出这个法器的答案,而是保证人员安全。”毕竟,张兴想的是另一个层面,如果出了事,他是被问责的第一人。 “我知道,所长。”高长胜说道。 经过一番准备,十来人直接开赴罗布泊。 领队仍然是高长胜,高长胜已经去过楼兰古城一次。这次去,可谓是轻车熟路了,专业的工具、翔实的图纸,在考古所看来已经是万无一失了。 第62节 还有两台小型发报机。 这次去楼兰,选择了经过太阳墓一带。太阳墓在孔雀河附近,这些太阳墓是这次最主要的考察目的。 这次去楼兰,高长胜还找了一个向导,因为尽管有地图,但是沙漠里的环境瞬息万变,难以琢磨,队伍配备一个有经验的当地向导是十分必要的。 高长胜找到的这个人,叫安鲁(音译),一米七的个头,古铜色的皮肤,由于常年在外,身体健壮,年龄也就三十出头。当年高长胜由于一次考古行动第一次来到沙漠的时候,和安鲁第一次相识,尽管见面的次数不多,但如今按年头来说,也算老朋友了。 安鲁是新疆人,因为住得离罗布泊较近,也算一个通常所说的罗布人。这里居住的人汉语一般不怎么好,但安鲁是个例外。因为安鲁的母亲是一位汉族人,从小安鲁受母亲的影响学了很多汉语,所以能够非常流利地和高长胜他们交谈。 高长胜和他聊了一些近况之后,就谈起楼兰古城近些年的情况。经验丰富的安鲁有时自己牵着两头骆驼就能穿行沙漠,对于沙漠中的事情,远比一般的科考队了解得多。 提起楼兰古城地区最近的情况,安鲁面色沉重,高长胜看出来,这一定是有一些不好的情况发生了。确实,据安鲁描述,近些年来,到沙漠之中来探险的人越来越多,但他们一般并不是单纯的探险,而是盗窃。 “安鲁兄弟,这些人来沙漠盗窃什么呢?” “挖墓。” “挖墓?” “对,高大哥,你还记得吗?第一次,我们去楼兰古城的时候,在那附近,发现了一座规模不小的太阳墓。” “对,安鲁兄弟,这个我记得,我记得那个太阳墓周围放射状的圆木有两千三百多根。” 安鲁继续说道:“高大哥,我前几个月去那里,发现已经被人挖了。” “那儿被人挖了?是什么人挖的?”高长胜非常吃惊地问道。安鲁表示对于挖墓人他不太清楚,但是他知道这里的掘墓人很多。 安鲁还讲述了由于不了解,居然曾经还给这些挖墓人带了路。 第四十五章那些灰袍人 “有一次有几个年轻人来到这里,说是去楼兰探险,想找一位向导,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找到了我,说如果带他们去的话,会给我丰厚的报酬。我倒不是贪图这些报酬,而是觉得只是想帮助一下他们。” “准备好一切,我们就出发了。一路上,我觉得他们人挺好的,对我也不错,经过几天的跋涉,终于到达那里。” “后来他们在楼兰附近寻找到一座太阳墓,就准备挖掘。” “我想阻止,他们说是国家考古的,这次挖掘是为了保护文物,我也就信以为真了。随着墓穴的挖掘,他们取出了一些墓里的东西,也不作任何处理,就把墓弃了,还要再接着让我和他们一起寻墓。当时我就琢磨着不对劲儿,想回来,他们也看了出来,就把我打晕了。醒来之后,发现他们早就没影了。” 高长胜听过这些之后,才知道这些年盗墓分子猖獗,尤其在沙漠这块地方,千里没有人烟,想要靠人力来防范盗墓行为是很难办到的。 不过据安鲁说,令他欣慰的是,自从那次事件之后,他的警惕性提高了,也配合当地有关人员制止了几起盗墓行为。 高长胜听完,说道:“安鲁兄弟,你可是为国家做出贡献的人。”安鲁憨厚地摆了摆古铜色的大手,说这是自己应该做的。随后,他询问起高长胜的来意,高长胜说,“我们这次来是准备去楼兰做一次考察,看看那里的环境等方面的变化。在这里,我知道安鲁兄弟对沙漠情况是最熟悉的了。” 安鲁说:“高大哥,你知道,我就是长年累月待在沙漠中,有一些经验罢了。” “安鲁兄弟,我知道你曾经看着沙漠的天气,就能知道何时起风,比那些天气预报还准。” 在交谈中,安鲁一直注意着乔纳森等外国人。借着一个机会,他把高长胜拉到一边,悄悄地说道:“高所长,他们几个黄头发的外国人是做什么的?我记得那些盗墓贼不全是中国人,有时就是那些个蓝眼睛的人领头的。” 高长胜笑了笑,拍着安鲁的肩膀说道:“安鲁兄弟,你多虑了,他们可不会做那些盗墓的事情。那几个人是外国的学者、考古的专家,也是为了一些学术问题而来的。”听高长胜这么一说,安鲁总算安心了。 第一晚,高长胜等人,就在安鲁这里住下了。夜晚,高长胜和安鲁两人在附近转悠。白天的沙漠热得烦人,晚上倒是凉快得很,高长胜望着天边的云霞,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来沙漠的情景。 那时他刚进考古所不久,因为罗布泊附近发现了一处遗迹,就跟随着张兴等人来到这里。当时他还是追骆驼能手,那时没有车,是考古所和驼队来到的这里。有一次沙漠中突然起了风暴,一匹骆驼不知因为什么情况受到了惊吓,连安鲁都没办法,眼看着那匹骆驼跑远了,高长胜骑上另一匹骆驼就追了上去,没多久,就把骆驼追了回来,那次高长胜还受到了所里的表彰。 安鲁和高长胜比较熟,刚才因为人多,也就没多说话。 这会儿是畅所欲言地说了。聊了一会儿之后,安鲁突然说了一句:“高大哥,你们真的打算去楼兰吗?” “是啊。” “现在最好不要去。” 安鲁的这两句话让高长胜觉得十分不解。 “安鲁兄弟,为什么现在最好不去楼兰?那里发生了什么?” 安鲁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高大哥,前段时间我和一个朋友去沙漠中,在楼兰附近发现了一队穿着打扮很奇怪的人。” “哦,这些人有什么奇怪的?” “这一队人有十二三个,其中有四个人穿着一身灰袍子,像斗篷一样,根本看不清他们的面目,剩下的都是很普通的人。那些普通人似乎很怕这些穿灰袍的人呢,我远远地看到他们,以为又是一队盗墓分子,就暗地里跟踪他们。” “可是我发现他们虽然也找过太阳墓,但是并没有进行挖掘。每到一个墓地,这些灰袍人都在测量着什么,测量完就走,似乎那些不是他们要找的。” 安鲁的这番描述让高长胜觉得非常奇怪。 “那他们最后做了什么呢?” “我和朋友那次带的水和食物很多,就一直跟踪着。有一天晚上,他们宿下营之后,我们也在附近安了营。我和朋友轮流值班,到半夜的时候,我的朋友突然叫我起来,说他们走了。我起来之后,就和朋友追赶,追到天亮,发现了他们,但是不是全部人,那四个穿着灰袍的人不见了,剩下的那些人则昏倒在了沙漠中,骆驼在附近游荡。” “那些穿着灰袍的人最后去哪儿了?” 安鲁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们没有看到,不过那些人醒来之后,就睁大了眼睛看着四周。我们想问他们那些灰袍人去哪儿了,他们惊恐地喊着‘蛇,蛇!不要过来’,然后都发疯了似的跑开了,最后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这些情况虽然听起来有些奇特,但是高长胜相信安鲁所说的都是真实的,他也明白了安鲁不想让他们现在去楼兰的缘故,是怕有危险。 这些灰袍人到底是什么人?和新野自己在地室的墙壁上看到的那些灰袍人是不是有联系?他们在楼兰又在找什么呢? 高长胜点点头,笑着对安鲁说道:“谢谢安鲁兄弟提供的这些情况,我们再商量一下。” 不过高长胜知道,只凭着安鲁说的这些灰袍人的情况就说不去楼兰有些牵强,也难以说服乔纳森教授等人。再者这次来罗布泊,高长胜等人是带着枪来的。三支半自动步枪,即使遇到一些盗墓贼或者什么突发情况,也应该可以应付得来。 在经过一番商量之后,考古所的人最后还是决定去楼兰,安鲁也没有强烈反对,他也同意当这次楼兰之行的向导。 准备好一切之后,高长胜等人出发了。哪知道没几天这支队伍就出现了状况,倒不是遇到了盗墓贼和灰袍人,而是领队高长胜病倒了,而且病得非常严重。 第63节 经过几天行程,科考队到达罗布泊边上。正在全队准备兴致勃勃去探一下楼兰古城的时候,身体健壮,一向像个小伙子的高长胜却突然病倒了,高烧42c,浑身发冷,咳嗽流鼻涕,典型的重感冒症状。 医护人员给高长胜打了退烧针,一天两天过去了,高长胜的病情不见有任何好转。 难道此次楼兰之旅就此罢手? 乔纳森教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既然有地图,我们携带足够的食物和水,按地图所标记的路线行进,先期到达楼兰古城,然后等高所长病情有了好转再和我们会合。而且,我们携带着小型电报机,可以随时联系,不至于出什么状况。” 高长胜不同意乔纳森教授这个提议,坚决不允许乔纳森教授去。 此时高长胜心里也是非常奇怪,以前来这里的时候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罗布泊不属于高原,自己也不是高原反应,身子一点儿力气也没有,烧得眼睛看东西都乏力,脑门儿似乎真的可以煎鸡蛋了。 病来如山倒,高长胜几条毯子裹在身上还瑟瑟发抖。 但是年轻气盛的李尔发表了一些不恰当的话语,令考古所的人十分不痛快,高长胜当时也是烧得脑袋发晕。 李尔看着病倒的高长胜,不知道是非常着急还是怎么回事,就说道:“我准备去楼兰,八十多年前,斯文·赫定自己就可以穿越楼兰,现在我自己也能行,探险就是给胆子大的人预备的活动,做事畏畏缩缩,怎么能有什么创造性的新发现呢?”李尔还说如果出了事自己负责。 当时考古所的人听了李尔这么说,都很不满意,也没人再阻止他了。 最后,考古所的人员经过商量后决定,自己这边留下几个人,由四个人拿着图纸和两把枪赶往楼兰古城,他们是李尔、多莉丝和两名考古所的人员。 高长胜怕出现什么问题,便私下里询问安鲁能不能给他们当向导,安鲁同意了。 第一天,一切皆好;第二天,高长胜的烧也渐渐地退了。 他们赶往楼兰古城,准备与乔纳森教授手下的学生会合。 李尔他们五个人按照地图走在沙漠中,安鲁并不愿意与他们多说话,只是他们问问题的时候才偶尔回答。走了将近一天的时间,傍晚时分,安鲁正在寻找扎寨地点之时,敏锐地发现,在前方不远的沙漠地区有人在活动。多年培养的警觉性告诉他,看行动,那伙人极有可能是盗墓分子。 随后李尔也发现了这一情况,他当即表示:现在这里有两支半自动步枪,让考古所的那两名男同志和他一起去,驱离这伙盗墓分子。 安鲁听后,劝说他不要贸然行动,因为安鲁知道,盗墓分子一般也是带有武器的,虽然一般只是普通火枪。 最后大家商量了一下,就给高长胜他们发了电报。 高长胜此时的感冒好了许多,接收到了这封来自安鲁队伍的电报,马上回报:不要轻举妄动,绕道而行,先不要与盗墓分子正面接触。可是安鲁这边的电报机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竟然没有接收到这封电报。 看着迟迟不来回信,年轻的李尔有些坐不住了,最后他不耐烦地说道:“我们有两把火力强大的枪,你们真是一群胆小鬼,我自己去!” 没办法,安鲁和其他人员只好跟随着李尔过去。那伙盗墓贼看有人过来,便警惕起来,但是他们只有一把猎枪,双方僵持了一会儿,被李尔几梭子弹吓跑了。 李尔拿着枪站在太阳墓的坑边,望着四人远逃的背影,骄傲地笑起来,让别人看起来就好像是他自己赶走了盗墓贼一样。 刚才这四个人挖的是一座太阳墓,安鲁看到,这座墓应该说带有一些特殊性,它的规模并不算很大,但是看起来特别深。普通的太阳墓,深度也就两三米,而这个太阳墓,深度则达到了六米以上。也不知道这伙盗墓贼究竟挖了多少天,但是这几个盗墓贼还没有完全挖掘出来。安鲁此时只是看到坑底露出了一具棺材,这种太阳墓里的棺材安鲁见得比较多,多为木质,这具也不例外,但是在这具棺木的木质顶上似乎还镶着一个铜板,而且这具棺材看起来比一般的棺材要大很多,似乎可以装得下两三个人。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具棺木?”安鲁心中有些疑惑。 木质的棺体已经有些腐烂,甚至有一些地方已经裂出了很大的缝隙,看起来直通棺椁的内部。 这棺材挖出了约有三分之二,棺材完好,但是在棺材的侧面却有几个手臂粗细的孔洞。 李尔下到这个大坑中,看看这具棺木,对着安鲁说道:“太阳墓里的棺材都是这样的吗?” 安鲁看着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李尔笑笑,也没继续问下去。他来到这具棺木前,围着它转了一圈儿,看着这几个窟窿比较好奇,就打着手电向棺木里照着,脸几乎趴在了棺木上,向里面看着。 安鲁也下到坑中,他发现这具木棺的上部已经开裂了,好像在棺材的上部还刻着一些文字和图案,但是他看不懂这些文字,由于棺木开裂,这幅图案也看不清到底画的是什么,但是可以隐约看出来是个人的面部形象。 安鲁也十分好奇这具棺材里究竟有什么,就通过棺材另一面的孔洞向里面看了看,忽然他看到在这具棺材里面有一双闪着光的眼睛在望着他! 随即那双眼睛突然以极快的速度伸出棺木,安鲁一惊,向后退了一步,但是还是被那双眼睛贴到了面部。紧接着,他感觉到眼睛和面部一阵剧痛,向着坑顶猛跑过去,最后在黄沙中打了几个滚儿,便失去了意识。 高长胜他们接到了一封电报:安鲁受到攻击,晕倒了。李尔…… “什么情况?你们在哪儿?”高长胜这边发着电报。 可是那边毫无信息。 高长胜这边发出去的电报却似石沉大海,没有得到回音。 “我是多莉丝,李尔变成了骷髅!李尔变成了一具骷髅!”这是五个年轻人发来的最后一封电报。 教授看到这封电报,当时差点昏厥:“天哪,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高长胜也是心急如焚。 教授感到事情不妙,急忙快行。一天后根据地图经过一番周折,他们赶到了五个人的出事地点。 高长胜一眼就看到躺在这个大坑边缘处的安鲁,他走过去,看到安鲁嘴唇发黑,眼部浮肿,好像是中毒了。 随行的医务人员马上给安鲁打了一针。 第四十六章那罗达的诅咒 高长胜他们站在坑边,发现了那个巨大的残破棺材。有一具骷髅,仰面躺在这个棺材上。 剩余三人失踪,装备、电报机等留在原地。 教授看到这副完整的人的骨架,身体不支,又倒下去,学生单格祺瑞从背后扶住了他。 医生给教授打了一针镇静安神的药,过了不久,教授醒了过来。 高长胜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骨架,他的抗击打能力显然比乔纳森教授强上许多。 这副骨架异常干净,就算是一个专业屠夫,也剃不了这么干净。沙漠上无血无肉,似乎李尔身体的血肉全被什么东西吸干了。 目前,这副骨架是不是李尔的还不能判断。但是从这副骨架手腕处的手表来看,应该是李尔的。 有一把枪扔在这具棺材旁边,高长胜看了出来,这是自己队伍的枪支。 第64节 这具棺木上面刻着一些古楼兰文字,林颖此时也看到了,她读了读,小声地对高长胜说道:“长胜,这上面刻的是那罗达的诅咒——打破我塑像的人已经死去,没有人能够逃脱。” 高长胜不禁一惊,在地室的那道石梁上就刻着那罗达的诅咒,想不到这具棺材上面又刻着!难道真的有这种诅咒存在吗? 这具腐朽的木棺上面有几个破洞,高长胜刚想打着手电向这个洞里望望,突然,李尔的尸骨动了一下,这令考古所的人大吃一惊。 沙漠里没有风,这里也没有流沙,李尔这具骷髅上黑洞洞的眼窝望着天际,可以让人感觉到一丝恐惧与怀疑。 这突然的一动,好像已经死亡的李尔要翻身一样,高长胜看着李尔的尸骨也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 乔纳森还惊恐地拿出了十字架,忽然刘俊毅喊道:“李尔身下的那具棺材盖似乎在动!快闪开!” 果真,是棺材盖子在动。 突然,李尔的骨架哗地一下被顶了起来,直接翻了过去。 紧接着,腐朽的棺材板竟被顶翻了,摔到一旁。这具木棺材盖本来就裂了很多缝隙,加之这么一摔,直接裂成了好多小条。那些字迹也随着棺盖的碎裂烟消云散了。 一个黑色的东西从里面伸出脑袋,如临大敌一般地环视着四周。 “这是沙漠眼镜蛇!大家快退后,不要靠近它!” 一条硕大的长相非常奇特的沙漠眼镜蛇从棺材里面钻出来,嘴里咝咝地吐着芯子,环视着四周。奇怪的是,这条蛇的尾部在棺材里,缠着一个布包,不知道布包里是什么。 这条蛇离高长胜最近,自然就把头抵向了高长胜,它的尾部缠着的包裹半嵌在棺木里的沙粒里。 这条蛇出奇地大,露出沙子的部分有两米多长,下半身还隐藏在棺木之中,其中尾部露了出来,半缠着那个布包。 它吱吱地看了一下周边的人,好像觉得有些害怕,并没有攻击人,而是身子直接一蹿,硕大的身躯直接蹿出棺木,向远处游走了,只在沙漠上留下一条浅浅的沙痕。 高长胜走近那个布包,向里面一看:天哪,布包里居然是一个婴儿!这个婴儿满面土黄色,双眼紧闭。高长胜看着这个婴儿,这么大的风沙,谁会把一个婴儿放到这里呢? 寻找许久也没有见到有其他人的任何蛛丝马迹。高长胜上报了当地部门,当地有关部门组织了大规模的搜索行动,但是仍旧没有发现什么。 高长胜望着茫茫的沙漠。人类,真的是太渺小了,在茫茫的沙砾下,究竟能埋藏着多少故事? “走吧,再待在这里也是徒劳。” “好的,走吧。” 在茫茫的沙漠之中,不知道已经消失了多少人,多少人的尸骨在沙漠下面无助地望着幽黄的天际,多莉丝他们只是其中一部分。 乔纳森抓起一把黄黄的沙粒,装在衣服中,老泪纵横:“孩子们,恕我无能为力!” 这次沙漠之行以谁也没有预想到的方式结束了。 回到考古研究所,以所长张兴为首的考古所领导层忙了很长时间。 最后,乔纳森教授表示,他的两个学生失踪,需要有人去美国那边说明一下情况,顺便按照约定,把这具女尸运走。鉴于种种原因,最后林颖决定和乔纳森教授去美国说明一下情况。 因为需要运送古尸,所以选择了乘船。 第四十七章林颖失踪了 林颖精通外语,而且以前和乔纳森教授有一段师生之谊,所以考古所决定由林颖陪同乔纳森教授去美国说明情况比较合适,这属于一次考古意外。 这艘小型货轮在黄昏时候出发了。 关于李尔为何在沙漠中会成为一具骨架,并没有一个十分准确的定性结论,也根本不会是那条眼镜蛇所为,但是考古所和乔纳森教授经过仔细检查,通过李尔的死状,大胆提出了一种推测:李尔之死,应该是和沙漠中一种古老的食肉细菌有关。关于这种食肉细菌,现代医学界并无准确记载,而且考古界一致认为,它在数万年前已经灭绝了。唯一有记载的是,在撒哈拉沙漠,在一次1960年的考察中,一支美国科考队在一处沙漠地下的洞穴中发现了大量远古蛇类的骨头,场面十分震撼,在这些骨头上,附着着许多红色的斑点,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后来,通过一系列的相关研究,发现这些红色斑点是一些很复杂的小细胞体,但是已经全部死亡。据推测,这些红色的斑点就是远古时期的一种食肉菌大量死亡后所形成的。根据李尔目前状况,推测身上的肉是在短时间内被大量食肉细菌所食的。 可是这种可怕的食肉细菌很久以前就灭绝了,难道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它们还尚存人间?当然,这也仅仅是推测。 现在乔纳森教授他们所乘的是一艘小型货船。根据约定,水晶棺应运回美国,这个盛放着汉代女尸缇姬的水晶棺材就放在货舱之中,当然,还有那块晶板。 高长胜没有跟随,他差一点儿被考古所除名,因为张兴力保,所以现在还在观察留用之中。 此时林颖站在船舷边眉头紧锁,自从上船,还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一句话。 乔纳森教授见状,走到林颖身旁,说道:“我的学生,这次的沙漠遇险不能怪高长胜,而是应该怪我,如果不是我坚持要去楼兰,李尔根本不会……”说到这里,教授的声音有些哽咽,苍老的脸上露出一种自责的悲情。 林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安慰着说道:“不,教授,这不应该是您的责任,如果长胜再准备得周到一些,谨慎一些……”林颖嘴上说着高长胜的不是,可是心里一直在想着他,她知道高长胜此时一定也非常难受。 乔纳森教授说道:“不不,这次应该怪我。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替换李尔。”这位老人的眼泪随即也流了下来。 这时单格祺瑞走过来,说道:“老师,不用太过自责了。” 失踪的多莉丝和两名考古所的人员也是生死未卜。多莉丝的恋人也是乔纳森的学生,此时,这位老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们的亲友解释。 漆黑的夜降临了,薄薄的夜雾就像梦魇一样笼罩着这艘船,船行进得极慢。 乔纳森、单格祺瑞、林颖三人站在甲板上。 突然这艘船没有任何征兆地摇晃了一下,好像受到了从船底来的一股水流的猛烈冲击。过了一会儿,船上忽然有人报告,船底漏水了!而且漏得相当厉害。 好端端的一只船怎么会漏水?! 船长急忙组织人员疏散,还好,这船上有几艘简陋的救生艇,在货船沉没之前,船上的人员全部转移到了救生艇上。 那具水晶棺材也安全转移到一个救生艇上,水晶棺材外面罩了一层不透明的防水材料,除了乔纳森几人,同行的人员并不知道其中是什么。因为乔纳森来中国的时候已经签订了一份保密协议,中美双方不得对无关人员透露。 船员已经发出了求救信号,估计两个小时左右,救援人员就会到达。 坐在小艇上,他们静静地看着这艘小型货轮沉没了。 “这艘船怎么会突然漏水呢?”在小艇上的人议论纷纷,“的确,下水时还检查过,怎么会突然漏水呢?” “你们看!那是什么?”一个船员用手指着不远处的海面大声喊道。 单格祺瑞他们循声看了过去,也非常惊异。 第65节 只见在不远处的海面下,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向着这几艘小艇靠近! 看着渐渐靠近的大黑影,众人几乎屏住了呼吸。没有人知道这个巨大的黑影究竟是什么,只希望它不要攻击这些小艇。 这个大黑影游到离小艇不远的地方突然沉入水里,在水面上留下了几个旋涡。 忽然,在远处的海面上传来了一些声音,似乎是某种乐器的声音,又似乎是某个人浅浅的吟唱。 这时,有人又拿着望远镜喊道:“你们看!那里是不是有一个人!”在海面上的确似乎有一个人露出了头部,正在这时,忽然在平静的海面下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一个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海水似乎炸开了花,几个小艇几乎被掀翻了。 “海蛇!海蛇!”有人惊恐地喊道。的确,单格祺瑞看到,一个巨大动物的头部露出了海面,是一条巨蛇类动物。 巨蛇扬着头看着小艇上的人,这时它的目光转向林颖,接着把头探过来,船长手里此时有一个高爆鱼叉,他以为这条海蛇想攻击林颖,也来不及多想,直接冲着这条海蛇的头部发射了一个鱼叉。鱼叉力量巨大,一下子插进了这个海蛇的身体,受伤的海蛇发出一声鸣叫,紧接着身体哗地一下扎入水中,远方那声音似乎更响了。 众人正在努力划着小艇想远离这片区域,但是真正的噩梦来临了,巨大的海蛇并未离去,而是又从海底猛冲上来,巨大的水浪把数个小艇掀翻了。 大海蛇一阵猛蹿,这些人几乎被水浪拍晕了…… 那艘盛放着水晶棺材的小艇也翻了…… 单格祺瑞在晕厥之际似乎看到了远处那个水里的人也游了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单格祺瑞醒来了,此时他和乔纳森教授等人已经在前来救援的船上了,单格祺瑞揉了揉发晕的脑袋,急忙问救上来了多少人。救援人员说道:“十四个。” 十四个?这一船一共是十五个人,谁失踪了? 单格祺瑞勉强地站了起来,然后看了看周围的人,他敏锐地注意到:林颖!少了林颖! 按常理说不应该,十四个人都救上来了,单单地少了林颖?他们都穿着救生衣,沉不到水下,此时海面没有风浪,也不会漂流太远。 “拜托你们,请继续寻找,还少一个人!拜托你们,请继续寻找,还少一个人!”单格祺瑞不断向救援队重复着这样的一句话。 当然,此时救援队在寻找着。他们来了三艘船,搜寻了很大面积的海域。可是,三四个小时之后,也没有发现林颖的踪迹。林颖失踪了,水晶棺材也跟着一起失踪了…… “林颖失踪了!”第二天,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样在高长胜的耳边炸响。 数个小时之后,高长胜连同张兴等人到达林颖失踪的海域。此时在这片海面上,已经聚集了五艘搜救船。 单格祺瑞现在也在一艘船上,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高长胜等人说了一遍。 “什么?海蛇袭人?”张兴听后异常惊讶。 这片海域以前没有那么大水生生物的记载,但是显然单格祺瑞和其他那么多人不会说谎,可见昨天确实有大型蛇类动物在这片海域出没。 当单格祺瑞想起了在大海蛇出现时海面似乎有某种声音,他凑到高长胜近前,说道:“这个和在地室巨蛇出现之前的那个声音有些相似。”的确,高长胜他们在新野地室的时候,巨蛇从地下钻出来之前也有一种特殊的声音响起,类似于某种特殊的音乐,莫非这种声音能控制巨蛇类动物? 当然,此时当务之急是寻找林颖,不是谈论这些问题。 高长胜连同搜救船只,连续又找了几天,仍然没有发现林颖的踪迹。第三天,已经连续几昼夜没有合眼的高长胜病倒了。 考古所又另派了人跟随乔纳森教授等人去了美国。 在病床上躺了三天的高长胜已经瘦了一大圈儿,眼窝都有些下陷了。醒来之后,还是不断地说着要去找林颖,被同事制止了。 “长胜,搜救人员还没有放弃,他们还在继续寻找。”张兴焦虑地说道。 高长胜没有答话。 “一切的一切,这究竟是怎么了?”高长胜躺在病床上痛苦地回忆着,“自从那具女尸出现,发生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件。” 第四十八章尾声 林颖所坐的船沉没不久之后,在云南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情。 当时在云南的一个山村里面,有一批下来收古董的人员。 “收古董,收古董……”的声音回荡在大街小巷。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从门里出来,喊住了收古董的人员,拿着白布包裹着的一个东西:“请问这件东西收不收呢?值多少钱?” “这位大姐,我们得看过物品之后才能决定价钱。”收古董的人员非常客气地说道。 “哦,对对,给你们看。”这位中年妇女把白布包交给了收古董的人员。 这几个收货的人打开布包一看,像是一个形状很规则的光滑“玻璃”板子,黑漆漆的半透明状,上面还有许多纹理。 收古董的五六个人员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大姐,请问这个东西……” “不是偷的,不是抢的,是祖传的。”这位四十多岁的妇女马上说道。 “哦,大姐,我们没有别的意思,我们实在看不出来这是个啥物件啊,能不能给我们说一下它的来历啊?” “我只知道这是祖传的,来历我也不清楚。”这个女人说道。 “这东西特别硬,同志,你要是不信可以试试,用刀子在它上面也刻不上字。”这时这个女人的丈夫从屋里出来,吃着一根黄瓜说道。 “这个我们可不敢试,万一试坏了可要担责任的啊。”收古董的人员说道。 “好,我试给你们看。”一会儿,男人进屋取了一把大镐,“老婆子,把它放在地下。” 女人立刻把这块“玻璃”板子放在地上。 男人举起大镐就向下刨去,那几个收古董的人看到这个情形,想阻止,可是已经晚了。 大镐的刃一下子磕在这个东西上,只听咔的一声,那几个收古董的人都以为这个东西不成两半也得裂了。 那个村汉把大镐撂在一旁,拿起这个“玻璃”板子:“各位同志,你们看。” 第66节 几个收古董的哈了几口气,拿袖子擦了又擦,除了上面原来的那几道纹理,咦,还真没见裂璺。 几个人面面相觑,小声嘀咕道:“这物件莫不是金刚石的吧?看着黑得发亮,金刚石有黑颜色的吗?” 几个人一商量,跟那个村汉说:“大哥,这个物件本身不怎么值钱,也不是字画瓷罐,就是这个材料还不错,这样,我们给您四百块钱收了,您看怎样?” 四百块钱,在当时绝对是一个大数目了,这两口子没承想能卖这么多,顶多一二百就心满意足了,这时马上喜上眉梢:“卖给你们了!” 这几个收古董的拿着这个物件回去放在仓库中,这个大仓库是这几个收古董人员跟村里租的,特结实。十里八庄收的东西全放在这里,其中不乏好东西。 为啥选了这个仓库放收来的古董?原来这个仓库的地面皆以青石板铺砌,四周的墙壁用大块石头砌成,听说以前是个武器库,所以修建得十分坚固。把古董放在这里,周围再派上人员巡逻,可保收来的古董万无一失。 几个人拿着这个物件,研究了一晚上,还是没有个结果,就把这个物件放到了这个仓库中。大门一锁,派上几个人巡逻。 几个人去睡觉了。第二天一大早,几个人来到仓库大门前,打开大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仓库中间地上有一个大洞,二三十厘米厚的青石板上被打出了一个边缘非常规整的圆洞。 核对收来的古董,经细致检查发现,就那个类似“玻璃”的板子丢了,其余物件、字画、瓷器等一个没动。 马上通知了上级部门,毕竟在那个年代,四百块钱不是个小数目。 这个消息传到张兴耳朵里的时候,张兴马上通知了高长胜。 “长胜,据内部通知,云南那边收古董的收到一个物件,据他们描述,和美国教授乔纳森送来的那块晶板很是相似,那块晶板不是在沉船事故中遗失了吗?这个东西据描述很可能就是那块晶板,本来收古董和咱们所没太大关系,但是因为这个缘由,我想让你跟随调查一下。” 高长胜听到这个消息,精神为之一振:“那块晶板现在在哪儿?” “可是那块晶板在收上来的第二天失窃了……”张兴说道,“这次上面要派人去调查,因为是古物件所以通知了咱们所。长胜,只有你对这块晶板比较熟悉,上次去新野考察时也有了不少收获,或许到那里能查到一些线索。” “好,所长,我去。”高长胜非常爽快地回答道。 不久,高长胜跟随调查人员来到云南这个小村庄。 警察把那天晚上巡逻的人员叫来了,这三个人是当地的村民,早就吓得脸色煞白。经过一番细致盘问,确定此案不是他们三人所为。 唯一从他们那里得到的消息就是那晚在这个仓库中并没有任何动静。 “一部分人走访群众,看看村子里是否出现过可疑人员,一部分人跟我检查这个地洞。”警方人员说道。 青石板的边缘非常齐整,像是用切割工具切割的一样。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大家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到有什么工具能达到如此完美的切割效果,而且还没有多大动静。 高长胜和大家下到这个洞中,洞壁十分光滑,不像是用锨、锹、铲一类常见的工具挖的,好像是被什么物体挤成了一个模型一样。 而且,在洞里没有发现鞋印,鞋印看来已经被偷盗人员抹平了。高长胜沿着洞走,突然听到洞里有水声。 “这附近是不是有河?”调查人员问道。 “对,在村外有条小河,这个洞是从河底挖过来的,也许是为了把泥土直接用河水冲走,才神不知鬼不觉地打造了这个地洞。” 这一行人来回走了两遍,仍然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大家拿着手电在洞中找着一切线索。“高所长,您看,这里有一根头发!”突然,一个比较年轻的小警察说道。小伙蹲在地上,用手电照着。大家一看,果然,有一根头发在泥土里,只有半厘米左右露在土外面,怪不得大家都没有发现。 高长胜戴上手套,小心地用木铲从土里起出这根头发,头发约莫有三十厘米长,初步判断是一根女人的头发。 “咱们拿回去化验一下,看看有什么发现。”接着他把这根头发放在一个塑料袋中。 警察们又仔细排查了几遍,确实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宣布收队。 警犬搜索也没有任何突破性的进展,这时,在村中排查的人员有了新的发现。 走访结果是这样:有两个村民喜欢摸鱼,那天天气非常热,凌晨三点多钟,这哥俩儿睡不着觉,就去河边摸鱼。摸着摸着,看见河中间泛起一阵水花,起初,还以为是大鱼或大蛇呢。 突然有两个人从河里浮了上来。 他们俩吓坏了,赶紧跑到岸边的一棵大树后面静静地观察着。 这哥俩儿既害怕又好奇,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这两个穿着潜水装的人走上河岸,摘下装备之后,趁着月色,他们俩看清了是一男一女,很年轻,二十多岁。男的和女的说了一些话,他们没有听清。 这时,其中有一个村民感觉到脚脖子有些凉,一看是一条蛇缠住了小腿肚子,吓得大叫一声。 这对男女马上回头,明亮的月光之下,四目对视着,两个村民吓得连摸的鱼也不要了,踉踉跄跄地跑回了家中。 到了家里,什么也不说,直到办案人员走访,在办案人员的不断说服下才说出了那晚的情况。 办案人员问他们一男一女的模样看清楚没有,他们说因为月色极好,所以看得比较清楚。警方派专业素描人员画了像。 其间高长胜自己走访了拥有这块晶板的夫妇。起初,这对夫妇坚称这块晶板是自己祖传的,高长胜因为没有看见晶板的样子,也没有办法。但是高长胜去了多次以后,也许是感动了这对夫妇,这对夫妇说出了这块晶板的来历。原来这家男的前段时间因为一些事情去海边,发现一个渔民在兜售这块其硬无比的晶板,这个渔民声称这块晶板是从海里打捞上来的,当地人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这个男人就用一百块钱买了下来,带回了家。 高长胜答应他们不会把这个事说出去。 在云南这桩案子查了一段时间,但是一直没有结果,所以就封存了起来。高长胜之后又通过一些办法和线索找到了那个打捞到晶板的渔民。经询问,据这个渔民说是在海里打捞到的,而那片海域正是那艘船出事的海域。 接下来很长一段日子,高长胜都独自驾着一艘小船来到林颖出事的这片海域,整天整天地寻找,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究竟自己想找什么,是在找林颖的人,还是在找林颖的尸体。 过了多日,高长胜没有找到林颖,他步履蹒跚地来到林颖父母的家里,之所以现在才来,是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两个老人。 林颖的父母已经知道了她失踪的消息,老两口坐在沙发上,眼圈红肿,手里还拿着一打林颖的照片,有小时候的,有上中学的,还有出国前夕的…… 他们见到面容疲惫的高长胜,也没有愤怒,有的只是淡漠。 林颖的父亲林强只是看了一眼高长胜,林颖的母亲站了起来,淡淡地说道:“坐吧。”然后就拿起水壶想给高长胜倒杯水。 高长胜马上拿起杯子说:“妈,我来吧。” 老太太也没客气,就把水壶放在桌子上。高长胜放下杯子,说了一声:“爸、妈,我没照顾好林颖……” 林强向上推了推眼镜,冷冷地哼了一声。高长胜低着头,他自己现在都想打自己两巴掌,沉默了一会儿,这个大男人“扑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他哭了。 第67节 林颖的母亲见状,看了林强一眼,走过来说:“长胜,你这是干啥?快起来。”说着,她把高长胜扶了起来。 “林颖这次出的事故也不全怪你。”一直沉默不语的林强说了一句话,然后把那叠照片放在了桌子上,指了指旁边的落地柜。 随后,林颖的母亲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包裹,说道:“长胜,这是林颖的东西,之前我们一直保存着,这几天我和你爸一直在商量,是不是还要继续保存着这些东西……” “妈,您这是……” “长胜啊,我和你爸年纪都这么大了,小颖在的时候我们保存着,准备哪天交给她,这不是……”说到这里,老太太止不住,又抽泣了起来。 高长胜劝了劝,老太太接着说道:“现在小颖不在了,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还是由你保存比较好。” 高长胜明白了,这老两口的意思是自己年纪大了,万一哪天不在了,这些东西还是交给高长胜比较妥当。 最后,高长胜泪眼婆娑地接过了这个包裹。 …… 高长胜本来准备伺候自己的父母和林颖的父母,就这样一直过下去,奈何天意弄人,这四个老人并没有活太大年纪,都去世了。 高长胜也是悲痛欲绝,哭了很久,看着空荡荡的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再无留恋,还是无心继续工作了,只觉得换个环境会好一些,会忘记一些。就这样,那时正赶上下海经商热,高长胜就向所里递交了辞职信。张兴虽然再三挽留,但是高长胜还是拒绝了,张兴知道,高长胜就是这样一副脾气,自己一旦下定决心要办的事就不会改变。高长胜整理了一些衣物,带着自己的儿子高安成和那个从楼兰发现的小男孩,来到北京站,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在火车上,夜晚,高长胜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他又拿出林颖的照片看了起来,上面记录着林颖从小到大的容貌,一切宛如昨夕,照片上的林颖似乎还在对着他微笑,高长胜也笑了一下。 这时,他忽然想起林颖的父母给自己的那包林颖的东西,当初拿到的时候软软的,以为是林颖的衣物,就放在了柜子中,一直没有看过。只把林颖的照片放在了外面,时常拿出来独自看着回忆着往昔的岁月。 高长胜从箱子中取出这个包裹,打开一看,里面确实是林颖的一些衣物,不过有些褶皱。高长胜拿出来,想整理一下,最上面是一件紫色的上衣,他拿着这件衣服,忽然有一个信封掉出来。高长胜把衣服放在铺位上,俯身捡起这封信,发现信封上没有邮票,也没有写字,这是写给谁的信呢?高长胜有些疑惑地取出了信纸。 信中第一句这样写道:亲爱的女儿小颖。当你看到这封信时,请不要怪我们。高长胜立即认出来,这是林颖的父亲林强的笔迹,这难道是一封父母写给女儿的信件? 高长胜继续读下去。上面写道:小颖,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和你的母亲应该都已经不在了。其实,你并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到现在才告诉你这个,也许我们是有一些自私,不过并不是我们有意隐瞒你,而是我们实在太爱你了,我们不想与别人来分享女儿的爱! 读到这里,高长胜吃了一惊,林颖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信中继续写着:小颖,当初我上班,加晚班半夜回家,听见在公园的长椅上有孩子的哭声,走了过去,发现在长椅上有一个婴儿。那时的你看起来也就几个月大,旁边一个人没有,我喊了半天,仍然没有人回答。我在那里等到了天亮,仍然没有人来找,便把你送到了派出所。我时不时地打听是不是有人领走了这个婴儿,很不幸,没有人来认领,但这对于我们却是一种幸运,办了一系列手续,我和你妈领养了你。 其实我们并不知道你的父母究竟是谁,捡到你的时候,只是在你的身边发现了一枚玉佩,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我们一直都把你当作亲生女儿…… 高长胜又翻了翻这个包裹,发现在一块红布之中确实包裹着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高长胜打开这个红布包裹,瞬间惊呆了,这是一只玉蝴蝶!蝶状玉佩! 看着它,高长胜几乎陷入一片空白!这个蝶和那个王的法手那罗达的眼睛边上刻着的蝴蝶简直一模一样! 高长胜突然明白了,林颖为何那次看到地室巨石上的图像之后就看出那是一双蝴蝶的翅膀,应该是在她极小的时候,看过这个蝴蝶,尽管那时林颖可能并没有记事,可是如果一件东西看久了的话,还是会在头脑之中留下一些模糊印象的。 高长胜叠好了林颖的衣物,躺在床上。双手摩挲着这块玉佩,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林颖和那罗达又有什么关系呢? 随着火车有节奏地行进,高长胜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夜半,高长胜正在熟睡之中,忽然觉得有个人在自己旁边站着,他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身体无论如何也动不了。这个人掰开他的手掌,拿走了那块玉佩,高长胜嘴角抽动,说着:还给我……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个人拿着玉佩看了一会儿,忽然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向自己的胸口扎了下来。他喊不出声来,只是眼睁睁地感觉着锋利的匕首插入自己胸膛,直至刀柄,血液像花朵一样喷出,一丝凉意涌进身体。他恍惚之中看到那把匕首的手柄上,刻着十五瓣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