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80后的挣扎》 前奏 前奏：本命年的挣扎 我，罗华宇，今年是本命年，36岁的我怎么也想不到，本命年的魔咒又一次紧紧卡住了我的咽喉，而且比上一次更紧、更痛。 距离春节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了，如果能够听到除夕的钟声，就意味着我又一次跨过了这道坎；也许，会与上一次本命年一样，有惊无险的开始一段新的人生。但是，这个“也许”我配拥有么？ 二月的北方已经能够嗅到春天的气息，夜已深，虽有一丝的微风，但丝毫没有凛冬的寒意。我已经连续失眠一周了，却没有丝毫的睡意。推开卧室的门，轻缓却稚嫩的鼾声让我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个小东西找个机会就要让妈妈哄着睡。没有动静，我知道她们都睡熟了。 穿好衣服，轻轻关上家门，望着楼道里面通往房顶的楼梯，我缓缓走上了天台。我们住在顶层，再上面就是整栋建筑的楼顶，以及几间隔开的电梯机房。我缓缓的靠在通风井突出的圆顶旁，打量着不远处小区里其他的建筑物，好安静，大家应该都睡了，因为今天已经是周一的凌晨了。 8层楼不是很高，但是也足够满足一个人的冲动了。结束一段绝望的人生是我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打开手机，看着那条“trustme，idomybest”的信息，正是这条国外客户的信息，让我再一次感到无尽的绝望。希望-失望-绝望，轮回的重点一定是绝望，这一年经历过过几次了？够了吧。 走到围栏旁边，除了能够照亮小路的路灯，一切都是黑漆漆的。 跳下去，就再也没有苦恼了； 跳下去，就终于能睡着了； 跳下去，就真的解脱了； 跳下去......么？ 《一个80后的挣扎》前奏 前奏：本命年的挣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前奏 序：我要留下点什么 一切就这样戛然而止么？有点不甘心。 在一些同学和朋友眼里，我的某些经历可能是一种传奇，也有几个朋友想让我出本自传，搞得我尴尬的下不来台。他们都是我过往记忆中一块块的碎片，每一个碎片对于我来说既是一个关键词，更是一条索引，让我总能够想起来那些有近有远的往事。有痛彻心扉的孽缘，但是更多的是经历苦却回忆甜的片段。 让我想想，有哪些关键词？ 宝宝、家庭、唱歌弹琴，摄影旅行，足球，学渣中的学霸，感情，死党，亲戚，证券，牢狱之灾，极端叛逆，外贸，创业，欺骗、贷款...... 还是开心的关键词总是最先跳出来，越往后越是绝望的关键词。乍一看没有什么逻辑，但是每一个关键词，都有一段开心与不开心的故事；在我过往的每一个时期，总会有那么几个关键词交织在一起。 写写看吧，想到哪个关键词，就先记录下那段有苦有乐的往事吧。如果有一天不更新下去了，也许前面的前奏就成为了终章了。 哦，对了，多说一句：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体裁的文字，也不知道能写多少；也许这是一篇创作的小说，也许这是一篇纪实的自传。 《一个80后的挣扎》前奏 序：我要留下点什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的爱人 000：概述 起了这么一个很有学术性的名字，自己都觉得有点搞笑，但是着实很贴切。忙过了春节最折腾的前三天，终于能坐下来有点属于自己的时间了。忽然发现，本命年刚刚熬过去了，现在已经是牛年了，绝望中似乎又看到了些海市蜃楼般的曙光。 本来已经构思了一个提纲，想以3个本命年为分卷，按照时间顺序慢慢写下去，恐怕像日记一样的记录早晚会写成一篇流水账，有点无聊。前些天春节的聚会让脑海中一下子又涌进了3条新的主线：我的爱人、我的父母、我的孩子。这三个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虽然在时间线上有很多交集，却是我人生最重要的时间点和转折点，正是他们的存在，串起了我人生一个个值得怀念的瞬间。 既然是概述，就先写写爱人的概述吧，因为我相信她会是一直陪着我走下去的人。 第一部：相识 1.那一年面试，一张面试桌，她坐里面，我坐外面。她一副严肃的神情，有点吓人。我被录取了。 2.入职以后，根她分属不同小组，天天却能看到她工作的身影，依然那样高冷。 3.一次公司集体活动，一群人去ktv，忽然问她同去否？她摇摇头，说还有事。心里忽然有种失落感。 4.曾经的女朋友分手了，痛不欲生，父母从海津赶来东海看我，摇曳的人生有了最后一个支柱。 5.单位组织去洋锡旅游，充当摄影师的我，拍了她许久许久。 6.从洋锡的酒吧回来，想找她诉诉苦，她说：好。等到很晚没收到短信，以为她睡了，于是略有失落的入睡。转天她告诉我：我等你的信息等到很晚。 7.回到东海，偷偷洗了一张她的照片做成书签，似乎喜欢上她了。 8.一天下班，我们一同来到轻轨站，虽然方向相反，不知道为什么，我告诉她今天要去书店，正好跟她顺路。 9.其实一起在轻轨上只有几站，她下了，我只能再傻乎乎的坐回去。这一招我用了很多次，只为傻傻的多说几句话。 10.终于有一天，我相信我已经爱上了她，办公室不好表白，于是在qq上发了一条信息“做我的女朋友好么”。许久没有回信。 11.看到她的头像在闪，忐忑的打开，说了很多都忘记了，只记得一句话“如果你毕业后，还是这样的想法，我做你女朋友”，那年我还没有毕业。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失落，下班后脑子一片混乱。还有两年才毕业啊。不过从那一天起，她已经是我女朋友了。 12.从那天开始，鼓起勇气下班送她回家，下了轻轨要走好一段距离，但是一路上说说笑笑，我很满足。从此下班后至少要两个小时才能回到自己家，不过到家也重复着那个年代情侣都做过的两件事情：聊qq、煲电话粥。 第二部：相恋 1.一个多月后的一个晚上，还是在qq上，我再次向她提出了请求，许久许久，她答应了。她说“我再恋爱为的是结婚”。我，暗自窃喜“谁不是呢” 2.转天下班，下了轻轨，第一次拉起了她的手。那天我们开始了新的人生。 3.熬到周末，请他吃饭，选择了日本料理，为了保持绅士风度，继续保持良好印象，只能口是心非的没敢多吃，结果到家就饿了，这个小段子现在还被她嘲笑。 4.第一次看电影，将她搂在怀中，好温暖。 5.周末去同事家玩，晚上离开后，我们坐在公园长凳上，她躺在我腿上，我们聊了很久很久。 6.我得了一场重病，她天天陪我在医院，同事们说我真幸运，刚交女友就被细心照顾。 7.我们搬到了一起，在市中心的一个老、破、旧、贵的小楼里面，我们开始了真正的生活。 第三部：相趣 1.我辞职了，同事们都说我来这家公司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讨个老婆，我也只能一笑而过。是啊，在这里得到了最重要的东西。 2.第一次吃她做的饭，炒年糕。眼泪都流出来了，她一直以为是我感动，多少年后告诉她“辣酱放的太多了”。 3.家里很简陋，但是我们很开心，冬天躲在被窝里看电影；夏天，光着膀子吃火锅。这就是生活 4.被她父母发现了，电话里虽然对我严词厉语，但是对她却提出了一个唯一的要求：“住在一起了，你就只能嫁给他！”她答应了，我窃喜了。我可爱的丈母娘啊 5.她父母来东海看我们，带了一堆东西，聊了一下午。我表面很自然，其实吓死多次了 6.我们的生活很丰富：周末的电影院居然只有我们两个人；游戏纸牌，两台电脑一间屋子，合谋抢了多少人的欢乐豆。 7.十一回她家，岳父岳母对我很好，很快就没有了紧张感。 8.在小区里，她要我学狗叫，终于发现了我隐藏的buff，自带音效的我高声一吼，绵延的回声招来小区其他狗狗的回应。从此，她再也没叫过我的名字，因为我成为了她的宠物。 9.我说，一起去照相吧，顾左右而言他的我成功的将情侣照拍成了结婚照。再次窃喜，又一次达到了我的目的。 10.去楼下修遥控器，早晨送过去，晚上去取回。结果店主告诉我，早晨“你爸”送来的时候没什么问题；狂汗中，脱了西服我就变儿子了？发胶和领带就是我的化妆品和道具。 11.我换了工作，独立办公室，高薪，准备买房买车，真正娶了她。 12.她辞职了，工作很累，工资不稳定。还不如在家轻轻松松。很自豪，我的老婆是全职太太了。 13.每次回到家，她都要闻闻我身上有没有别家妖精的香水，我告诉她：即便有，你也不会发现，结果被暴打。忽然掏出她买的精油，告诉我下班累了我给你做spa。我的私人理疗师，至今还很怀念那种感觉。 第四部：相约 1.24岁本命年，金融危机，首批被裁。房租没有着落，她说：我来养活你。至今想起来眼泪哗哗的 2.工作太早，放弃学业，没有学历，无法就业。祸不单行，情绪低落。 3.房租太贵，换到郊区，没钱吃饭，馒头咸菜。老婆每次从老家回来，都给带来救济金和食物，我成了难民。 4.岳母心疼我，让我放弃东海回到老婆身边。给我在这边找工作。开着岳父的车，将东海的全部家当拉回了娘家，不能拿的就卖掉或扔掉。榨汁机、咖啡机、大量的书籍，告别了伪小资的生活。离开高速收费站的时候，无尽的落寞，副驾驶的老婆，只说了一句话“以后我们再买” 5.她的卧室成了短暂的新房，剩下的东西都放在了车库。那里是我的百宝箱，心理却是五味杂陈。 6.好景不长，岳父岳母知道了我私自退学的事情，盛怒之下欲将我赶出娘家。我彻底放弃了。老婆说，你在哪里，我在哪里。你愿意把我带回海津么？ 7.岳母哭天喊地的威胁也没有换回老婆的回心转意。我们都知道分开了，就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8.我妈来了，带走了我。临行前，老婆说“等我，十一后我去海津” 第四部：相逢 1.老婆来了，在我父母家继续着生活。我们都没有工作，虽然衣食无忧，但内心越来越凄苦。 2.老婆的坚持换来了岳父岳母的让步，安排了我们两个人在海津的工作，工资虽然很少，但那是绝望时看到的希望。 3.我爸妈很疼爱这个“女儿”，一到周末就带她出去散心，但是我知道，我应该真正给她一个家。 4.那年情人节，我问她，我们结婚把。于是我们来到了民政局，拿到了朝思暮想的红本本。我们终于不是无证驾驶了。 5.在父母的帮助下，我们拥有了一套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真正属于自己的窝。由于我的特长，至今她管这叫“狗窝”。 6.一家四口装修的那些天，我能看到高冷老婆嘴角的笑容。我知道她要的不是房子，是一个家。 7.良辰吉日，我们住进了新家。我背着她在屋子里转了很久，她快活的像个孩子，没有看到身子下五味杂陈默默流泪的我。 8.又吃上了她做的饭，饭后在小区里散步，她管这叫“遛狗”。 9.老婆单位人事变动，心里很窝火。我说，辞职吧，该我养你了。你的任务就是生一只“小狗”，然后我给你买只真的小狗。剩下的交给我这只“大狗”把。 10.岳母给我们一笔钱，让我们买车。加上我们的一点积蓄，买了红红的小车。老婆说“你就是拉雪橇的狗”。好吧，拉着妹子奔前程。 11.总要出差，每次将老婆一人留在家里，她都会用哀怨的眼神送走我，又用各种惊喜迎接我 第五部：相许 1.11月15日，我们举行了婚礼。从岳父手中接过老婆手的那一刻，我哭得唏哩哗啦。没有人知道我们经历过什么，只有我们知道这一路走的是多么坎坷。 2.婚礼当夜，我踏上了欧洲的航班，不是跟老婆，而是跟老总。至今老总还说，这小子的洞房是跟我入的，我汗颜，你断背，我可有娇妻。 3.出差回国，请了婚假，短暂的七天让我们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沙滩的奔跑，海边的落日。 4.转年的一天老婆怀孕了，添丁给我带来的是狂喜！不到两月，却不幸流产，做完手术，在车里我忍不住眼泪。爸妈背后骂我“不许哭，她只会比你更伤心”。 5.爸妈细心呵护，老婆没有后遗症。但我突然明白，男人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6.重归平静，平淡的日子却充满了不平淡的生活。我混乱的书房总有人收拾的整整齐齐，每天疲惫回家都能吃上她的佳肴。夜深人静，看着她入睡，我才明白，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身边的情人、爱人、老婆、小三都是一个人。 7.家里添了架钢琴，总想将最美的音乐送给他，但是我只能说，我一弹她就跑。是我对牛弹琴，还是我制造了噪音，郁闷。我的知音在哪里啊？ 8.我没有昂贵的钻戒、没有奢华的住房、没有尊崇的名车、没有百万的身价。但是老婆只要“这只忠诚的狗陪在她身边”。已经不记得上次吵架是什么时候了，这么多年来似乎吵架的次数不超过5次，我那天幸福的跟老婆说“咱们吵一架吧”，结果被当作了空气。 9.年初连续出差，短暂回家后又再奔旅途。待我归来，一句“老公真厉害”让我一头雾水，原来我们她又怀孕了。全家这次都很紧张，但是我们知道她比谁都紧张，她知道我喜欢孩子，所以一定要给我生一个宝宝。 10.我的工资卡全部交给了她，虽然我希望她能够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这些钱都是她的，但是我总能看到工资卡里面的钱在快速增长。老婆不要存钱了，花点吧。 11.她总说没钱了找她要，我就告诉她，已经有富婆包了我了。老婆居然很激动的说，“这笔买卖干得过”我泪奔啊。生活就是情调加情趣。 12.孩子快7个月了。“幸运”的是，孩子的预产期我又会在国外出差。突然想到一部老片，《篱笆、女人和狗》，看样子确实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了。 13.b超的结果再次让全家崩溃，多囊性肾积水，孩子出生就需要手术，全家都犹豫了。只有她坚定要生下这个孩子，她的坚强像个男儿身。 14.日子到了，我送她办好了住院手续，当晚，我又飞走了，那天与我们结婚是同一天。在比利时机场，我开机收到的第一条信息就是我儿子的彩信。 于是，我的生命又拉开了新的篇章，那是第二卷的主线。 我的爱人 001：第一次见面 从轻轨站的楼梯下来，我站定呼了一口气。东海，这个全国甚至全世界排的上号的大城市，虽然今天是周六，轻轨上依旧人头攒动。视线所及，是三三两两扎堆的脑袋，逛街的情侣像条头糕一样相互依偎着，孩子因为能假日出游在座位上蹦上跳下，早锻炼回来的老人脚边横七竖八的堆着鼓鼓囊囊的超市购物袋，我只得靠在车门口，希望到站时能第一个下车。我拍了拍肩膀上若有似无的灰尘，拉了拉袖口，从包里掏出地图。面试的公司似乎离轻轨站不远，我迈开了步子。不久，就看见了一幢不高的粉色小楼。与繁忙的商业区不同，这里的天空是完整的湛蓝色，点缀着朵朵白云，没有被利剑似的通天大厦劈开几道口子，初春的阳光和煦，不似被玻璃幕墙反射的那么刺眼。我顿时对这家公司有了别样的感觉。 随着电梯有节奏的律动，我被引进了一间大大的会议室。二十多个应聘者安静的等待着，气氛有点像学生在等待开考。不过拿到手的不是考卷，而是应聘简历。对于新闻系的我来说，填写这个不在话下: 父母？--父母也要调查么？ 之前的工作经历？--在读学生，这么填会不会一下子就被淘汰了？ 对于理财怎么看？--好专业的问题，应该从哪方面作答能引起面试官的兴趣呢？ 期望薪金？--呃，是写具体数字呢还是大概范围？ 未来的职业规划？--这种问题大概都不会有人细看吧，毕竟现实很骨感啊。 不过希望还是要有的，记者的职业素养就是随机应变，找到应付突发事件的解决方案，我的大脑高速运转，搜索着以前读过的专业名字，笔尖刷刷刷的在纸面上飞舞。不一会，纸面上已近没什么空白地方了，我自信满满的交到了站在门口的工作人员手中。偷偷瞄了一眼旁边，是一位穿着白色外套的女生，一只耳朵插着耳机，另一只耳机搭在脖子一侧，里面嗡嗡的传出音乐的声音。简历上小小的字体，只写了四，五行。大约是个学生吧，我偷笑着。 几分钟后，简历都收齐了，那位工作人员打开了最前面的液晶电视：“请大家先观看公司介绍，耐心等待面试。”声音波澜不惊，跟他的长相一样没有任何能让人记住的特点。说着，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黑色的液晶屏幕泛着耀目的光芒，映照出一屋子面试者不同的表情。想起我居住的出租屋那台比电脑屏幕大不了多少的背投电视，我不禁感叹了下这个公司的实力，看来误打误撞的选了这个公司还不错，我窃喜。 “圆众集团，为爱而生。目前，圆众已经发展成为拥有27家省级分公司，600余家分支机构的全国性集团公司。我们为全国8000余万客户提供各类理财服务，未来还会有更多的人成为圆众的客户。在圆众，他们将享受到专业的理财金融服务，为自己的家庭财富获取一份稳固的保障。。。。。。” 浑厚激昂的男中音，配合着颁奖典礼似的进行曲，气势恢宏，让这部宣传片格外吸引人。片中富丽堂皇的公司内景，专业的员工团队，让人不由得对这个公司及其工作深深的向往。 没看多久，就有三三两两的人拿着包走了出去。应该没到面试环节啊，难道是我看的太投入了，没听见吗？还是退出了？现在就退出，未免太可惜了吧。我惋惜的想。过了这么多年，现在我意识到，当时是被他们高大上的宣传片镇住了，没有仔细考虑公司真正是做什么的，金融理财包含的的内容和涉及的行业实在是太宽泛了。先行离开的人是事先见识过了这一类的招聘流程。人这一生永远是在不断实践和不断探索的过程，不亲自了解践行过就得不到成长，经历的任何事件都能成为我们宝贵的财富和经验。谁又会知道这里面不会发现新的机会和转折呢。 一个，两个的面试者被从房间叫走。那个收简历的工作人员却一直在门口直挺挺的站着，双手反背在身后，一身标准的职业西装，目光在剩余人员的脸上扫来扫去，似乎要从我们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接近中午，麻雀在电线上蹦来蹦去，叽叽喳喳的叫着。马路对面居民区的阳台外面晒着花花绿绿的被子，这一幕对于从北方来的我来说是新鲜的景致。 等待总是那么让人不知所措，就像南方的梅雨，不需要打伞，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它的存在，善于让你进退两难。 “罗华宇，请跟我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我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心里的那种愉悦甚至超越了紧张感。“冷静，加油。”我对自己说。扣好了西装的第一粒纽扣，整理了下摆的褶皱，我拎着包离开座位 面试是在一个大办公室，没有我印象中的蜂窝状的格子间，四周落地的窗户，光线能照到每一个角落，四白落地的墙，简单的几张桌椅，就是全部了。 我被带到了靠里的一张桌子前。“请坐。”面试官简洁的说了两个字，声音听不出任何起伏。我姿势标准的落座，脑子里反复重温着之前背好的自我介绍。 “北方人?” “啊，对，是的。“不按套路出牌啊，我顿时就把精心准备的介绍词忘得一干二净。面试官的脸被大大的简历遮的严严实实的，只能看到黑色的波浪卷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金色的光泽。手指细细小小的，修的很整齐的指甲涂着亮亮的指甲油，右手边放着一个粉色的保温杯。沉寂了很久，空气里浮动着我的香水味，我有点后悔喷了这瓶阿迪达斯的运动香水，生怕这个味道打破了这种沉默。 “罗华宇，你还是在校学生？” “对，现在大二。”我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不想在我的学生身份上过多的关注，简单的回答到，以避开简历后面犀利的眼神。 “你才大二，怎么有这么多工作经历？”简历放低了一点，后面露出了一双细细长长的眼睛。 “我大一的时候就开始勤工俭学，我认为在实践中能找到更好的学习方法和检验方式。。。。。。”巴拉巴拉，终于回到我设计好的答案了，我自豪的介绍着这几年的工作成绩和发表的文章，而对面的那双眼睛始终保持着似有似无的微笑。 “为什么想从事金融行业？”每个问题都那么简洁。 “虽然我是体育记者，但是我自学了cfa，转做了财经频道。虽然学了那么多的书本上的知识，但是始终想在实践中学习，从另一个方面补充自己的学习成果。。。。。。”我慢慢的回复了面试的状态，不紧不慢的回答，侃侃而谈。虽然这样，我却没有在面试官的脸上捕捉到任何的反应，接纳，赞许，排斥甚至反感，她甚至连动作都没有变过。说着说着，我心里越来越没底了。 “怎么保证工作时间呢？” “我们学校是鼓励实践的，我会尽量安排规划好时间，可以跟其他班一起上课或者借其他同学的笔记补一下。。。。。” “翘课吗？”那双眼睛透出了一丝笑意。 我的脸红了一下，一阵尴尬。可不就是翘课吗？全职哪有办法兼顾啊，我心里默默的说。 “周六日我可以加班。”我尝试努力一下。 “一周三天是需要保证的。” “这个没问题，我可以调课的，还可以安排课后时间。。。。。”大学本来课就不多，加上有的课程点个名就可以走了，三天的时间还是绰绰有余的。我信心满满，不断给自己创造加分项。 “好的，那今天就先到这里，通过的话我们会联系你的。”面试官恢复了职业性的回答，重新把脸埋进了简历后面。 “这个？”这么快就完了，等通知么？那是有没有希望呢？我有点迟疑，回忆着这十几分钟过山车般的面试场景，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答案的线索。 “还有问题么？”面试官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望着我。那是一张圆圆的脸，皮肤白白的，化着妆，看上去年纪还没我大呢。 “那我可以走了吗？ “嗯。”一个多余的字也没有。 不知不觉走到电梯门口，明晃晃的不锈钢电梯门上映出我的影子。我回头望了望面试的办公室，搜寻我面试的那张桌子。正午的阳光射进窗户，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清，影影绰绰的人影来回晃动着。想起忘了跟面试官说再见了，还有面试中的几处瑕疵，我不禁有点丧气。按照我的成绩和履历应该是当场录取的吧，等通知不就是没有消息了？后悔无期了？ 我的爱人 002：意兴阑珊 重新坐上轻轨，一路换乘，从这个城市的一边到了另一边。东海的便利交通在全国都是闻名的。只不过一路上的风驰电掣把周围的树影和高楼拉成了长长的直线条，还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窗外就进入了漆黑一片，等停下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电视上狂轰烂炸的巨幅广告，卖车的，卖房的，卖什么的都有。人们总是追求快捷的到达目的地，而忘记了窗外的美好，等到了却发现得到的只不过是一些人造的繁荣。 我在学校外租了一间30多平米的小房子，带独立的卫生间和小小的厨房。以我当时的工资足够覆盖学费和日常开销，不用轮流上厕所，不用到点熄灯，不用担心学校网速慢，有空调让我适应南方夏天的湿热和冬天的阴冷，过着让很多同学羡慕的日子。并不是我多么的不合群或者贪图享受，只是希望在远离家乡的地方有偏安一隅能让我感受到家的感觉。而且鉴于我当时做记者的工作性质，熬夜加班写稿是常态。这样一间小屋能让我安心工作，不用担心被别人打扰，也不会打扰别人。还有我那一桌子的杂志，专业书籍和电脑也有个安身的地方。 轻轨站并不靠近学校，至少还有2-3公里的路程，接下来也没什么安排，我步行向学校的方向走去。心里填满了面试的点点滴滴，那种不确定的犹疑和潜意识里冒出的期盼就像初春空气中星星点点飘移的柳絮，倏地从眼前划过却无法抓住。 我打了个喷嚏，往人行道内侧靠了靠。南方的城市最初打破我意识的就是沿街的一楼大都规划为琳琅满目，品类繁多的底商，。既方便了人们的生活，也繁荣了城市的经济。相比于我的家乡来说，偶尔有一两家在窗户外挂出了小卖部或者打印复印的牌子，也是不成气候，门可罗雀。人们闲散悠逸，满足现状。看来经济的发展还是离不开统一的规划和人们意识形态的发展进步。 头顶“联华超市”几个蓝黑色的大字早已发黄泛白，不大的空间却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扫码的嘟嘟声此起彼伏。 斜对面自助火锅店的老板正忙着码放菜盘。自从那次和系里几个同学一起踢完球来这里吃火锅，从夕阳西下吃到半夜，五六个大小伙子把冰柜里的肉卷一扫而空，墙角堆着的啤酒也逐个变成空酒瓶。老板从开始接待时喜笑颜开的在收银台后面玩纸牌接龙到拿着拖把蜻蜓点水似的在我们脚边东划西画，最后耷拉着脸端着凳子坐在门口抽烟。第二天，大门玻璃上便出现了一张通知，粗体黑字写着：用餐时间不得超过两个小时。我每次路过便有意从马路对面绕着走。青春啊，是每个人的无价之宝，我们有时间和能力去实现理想，也有机会和办法来纠正所犯的错误。 再往前走一段，理发店里留着时尚发型的理发小哥正在清扫地上的碎发，紧身的牛仔裤口袋里插着当时流行的诺基亚新款手机，这款里面的贪食蛇比旧的玩起来顺手多了，他笑着说道，露出一口白牙。 和绝大多数城市一样，大学的周围总是围绕着不少小商贩。我也没有心情去挑选晚饭吃什么，还是照例炒饭，有菜有肉有米饭，一举多得。老板娘朝我笑着点点头，麻利的把食材扔下锅翻炒起来。强劲的火舌翻出一阵阵热浪，我不由得后退了几步，扯下领带，叠好了塞进包里。看着老板娘涂着劣质粉底的脸和油腻腻的袖口，我苦笑了一下，随即一阵饭香扑鼻而来，我”咕”的咽了一下口水，想起午饭还没吃，拎着炒饭快步往家走。 我租的房子临街，此时不开灯，也并不觉得黑暗，阳台透进的夕阳，昏黄的路灯和闪烁的霓虹灯牌让整个房间包裹在浓浓的暖意中，足够驱赶现在并不浓重的黑暗。我脱下仅有的那件西装，小心的挂在椅背上，拎着炒饭袋子，来到阳台上，边吃边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 华灯初上，周围黑洞洞的建筑陆陆续续亮起了或黄或白的窗户，像一幕幕舞台上演着不同的戏剧。路灯把人们的影子渐渐拉长，轻轻摇晃着直到消失，随即下一个又会接上。空气里弥漫着各种美味佳肴熟悉的气味，那或许就是家的味道。我喜欢边吃饭边享受这这种氛围，尤其是在这个季节，傍晚的风虽然还是有一丝凉意，但却让我能暂时忘记一天的烦恼。 吃饱喝足，我躺在舒服的大床上，望着床尾墙上克洛泽胜利后空翻的海报，面试的场景再次在脑海里放电影似的出现。那个面试官看着年纪不大，不会也是学生吧？应该不会的。还是她不相信我能准时到岗？嗨，对我这种还没毕业就能找到工作的学生，学校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保证就业率是硬标准。她上网搜了我的文章吗？我的报道不少，还有摄影作品，应该能搜到吧。 我一个翻身坐到电脑前打开百度，检索着关于我的词条。没问题，我的经历都是真实的，我稍稍放下心来，拿起手机看了看，安静的待机屏幕，别的什么都没有。书桌的另一角，老爸老妈的照片静静的看着我，老妈胖胖的脸浅浅的笑着，老爸就是在拍照还是那副严肃的表情，好事多磨，耐性等待吧，过不了多久，或许明天就会有电话打给我告诉我录取了，我自信的在心里跟他们说。我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看着电脑的桌面，那张是夜晚江上闪烁的游船和江景，我颇为满意的一幅摄影作品。红红绿绿的灯光映照着江上的凌凌波光，东海标志性的建筑物雄伟的矗立在两岸，构图极富美感，光圈和调色也经过精心修改，几近完美。电脑屏幕上映出我的脸，满意的微笑。 我的爱人 003：录取 一觉醒来，接近中午了，上午的阳光见缝插针的从窗帘的缝隙里穿流而进，洒在白色的被套上，平时看不到的灰尘在那一小片光亮中上下翻飞。都说，人的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床上度过的，介于此，我给自己选择了一套舒服的床品，软软绵绵。我裹紧了被子，翻了个身，不情愿的把脸露出来，睁开眼睛。写字台上的电脑已经黑屏了，但是指示灯仍然亮着；吃剩的炒饭扔在一边，塑料袋软趴趴的泛着油光，不锈钢的勺子上还沾着饭粒；电视倒是亮着，画面定格在最后的演员表上。我站起身，把电视关了，退出dvd，那盘是看了无数遍任然爱不释手的美国连续剧《24小时》，小心的捏着光盘的两边放进包装盒里。我回忆了一下，今天也没什么重要的课程，就不去了吧，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对了，忘了介绍一下我自己了，我叫罗华宇，现在就读东海体育学院新闻系。对于痴迷体育的我来说，能进体育学院是我最大的梦想。当然我知道很多人也许瞧不起体院的学生，认为他们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我绝对不这么认为。就拿我自己来说，我从小酷爱足球，初高中的时候一切课余时间都被我用来练习足球。除了上课时间外总能在学校的足球场看到我的努力练习的身影，一圈圈的蛙跳，加速跑，耐力锻炼，甚至把当一个足球运动员当做我以后的职业目标。所有的零花钱都被我用来购买足球杂志和资料用来研究技战术。我在比赛中闪转腾挪，能踢前锋不知疲倦的跑满几乎整个比赛，也能当门将毫不畏惧的扑球救球。身上的伤疤让我骄傲，终于我成为了国家二级足球运动员。所以，不要轻易的给一个人贴标签，你看到的也许并不是他的全部，深层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往往更让人动容。然而，身上的伤病不允许我再作为一个职业运动员，我选择了体育新闻系，这让我仍然能接触到我喜爱的足球运动。当一个人的爱好与工作能融为一体的时候，他是幸运的，所以我加倍的努力工作，乐此不疲。 但是，大多数人在大学里显然不是好好学习的状态，三五扎堆的打牌，玩游戏，天南海北的聊天，让我无法专心写稿。我更愿意多积累专业知识，抓紧实践的机会让自己得到多方面的锻炼，尽快的在大学中学习和成长。这里给了我更广阔的天地和自由的时间，我不能浪费一分一秒，消磨时间。其实，现在看来，当时的选择也未必十全十美。都说医院是个小社会，大学亦然。就像范玮琪歌里唱的“第一次见面看你不太顺眼，谁知道后来关系那么密切”，学生时代的情谊往往是最纯洁，最容易延续的。一起逃课，一起突击考试，一起在天台畅聊直抒胸臆，这样的情感是难能可贵，不可重来的。但是，我也不后悔当时的选择，分叉路口总要走向一边。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命运总是不会让你猜到最后的结果。 话题扯远了，回到上文。睡眼惺忪的我，给自己冲了一杯速溶咖啡，咖啡混着植脂末的甜香充满了不大的房间，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感觉清醒了许多。我从冰箱里拿出切片面包，抹上黄油和果酱，大口大口的塞进嘴里。与家乡大多数人的习惯不同，我从小学开始，就被老爸养成的习惯：偏西化的早餐，面包，煎蛋，牛奶。从不在外面的早点摊吃人们都熟悉的豆浆，油条，烧饼。 说到老爸，是个典型的大学老师，古板而固执。和中国的绝大多数父母一样，按照自己的意愿规划着子女的将来。用他们的意识形态来评估事情的发展方向，并且不遗余力的让孩子也接受。这就是我不远千里来带东海的原因，不然，当时已经获得高考保送资格的我，直接就能就读于他所在的大学。想到以后四年甚至一辈子将要生活在他的影响之下，我顿时头上出现三条黑线。孩子与父母的关系就像一条抛物线，从儿时的崇拜到青年时期的不屑与对峙，再到成年的宽容与理解。如果双方都能站在对方的角度想问题，不局限在自己的思维境界中，多放一点耐心，那么这条线必然会平缓许多。这个道理也是我到了现在这个年纪才领悟到的。 “叮”，手机短信响了。诺基亚的经典款，金属的光泽，屏幕闪烁了幽蓝的光。我舔了舔手指上的混着果酱的面包渣，一把抓过手机，一个陌生的号码，层层点开。 “罗华宇先生，现在正式通知您：经过本公司慎重考虑，您已经被圆众集团正式录取，请于下周六下午两点，到公司办理入职手续。请着正装，携带身份证原件及复印件两张。如确认以上信息，请回复收到。” 我赶紧抓过一张纸巾，擦干净手机，仔细再看了一遍短信，没错，“办理入职”。我一个跨越翻到床上，重重的砸在被子上，转过脸去，伸手冲着爸妈的照片比了个“v”。目光所及，椅背上的西装也手舞足蹈的掉落了一半，昨天不应该随手挂在椅背上的。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小心的拍打着下摆的灰尘。回完短信，我如释重负。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几天我过得很积极很阳光，上课，写稿，回复编辑的邮件，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外带整理房间，擦桌子，洗了积攒了几天的衣服，当然，我也没忘记最重要的熨烫西装，搭配好同色系的衬衣和领带。 我的爱人 004：入职 转眼又是一个周六，入职的日子。虽然是下午，我还是定了一个上午十点的闹钟。刷牙洗脸刮胡子，给吹好的头发喷上发胶。虽然我还是个学生，但是对护肤和仪表方面还是从不马虎的。照例的咖啡和面包，东西是一定要吃的，我可不想在融洽的入职环节出现任何不协调的生理反应。 藏蓝笔挺的西装，喷上香水，领着包，皮鞋也擦得铮亮，这幅装扮怎么看也不像个学生，办理入职正好，我蹬蹬蹬的往楼下走。 不知道是交通太顺利还是我看错了时间，竟然早了一个小时到达，还是那座大楼。 出了电梯，很安静，我是到的最早的吧。这是一栋“回”字型的写字楼，中间是电梯间和洗手间，四周都是办公室。这一层应该都是圆众的吧，我望着进门的墙壁上圆众显眼的蓝绿标志和硕大的字体，暗暗心想。我悄悄的一间一间的转着的，每一间办公室都没有过多的装修，白的耀眼的墙和青灰色的办公桌就是最显眼的搭配了。面试的那间大房间里亮着灯，我透过透明的玻璃门向里望去。窗户旁边的办公桌边坐着我的面试管，仍然是长长卷卷的头发，浅灰色的女士西装配着短裙，桌上摆着一个小小的化妆包。旁边的桌子边坐着另一位女士，蓬松的头发，微胖的身材，把那身黑色的西装撑得鼓鼓囊囊的，一手在桌子上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在空中带劲的挥舞着，似乎在说一个有趣的话题。我的面试官不时的掩着嘴笑着，原来她会笑啊。 我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身后的一声呼唤让我一个机灵： “请问您找哪位？” 我猛地回头，差点跟后面的人脸贴脸撞上。面前是个看上去学生模样的女孩，长长的披肩发染成了栗色，大大的眼睛里黑眼珠又大又黑，此时正一眨一眨的盯着我。“我。。。”我很快就回过神，正了一下领带 ： “我是来签约的。” “哦，那你稍等一会吧，来的太早了，我们还没准备好呢。”她笑嘻嘻的说了一大串，举了举手中的大塑料袋，里面是叠好的西装。我尴尬的笑了一下作为回应。 “我带你去休息室等一下吧。” 我被带到了之前等待面试的房间里，桌子撤走了，一排排椅子整齐的排列着。那个小女孩看上去挺开朗的，应该是以后的同事吧，我的领导会是谁呢？面试的哪位女士？还是刚才看到的旁边哪位？我不禁对未来的工作环境产生了期待。 我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那个时候还没有智能手机，手机的功能仅限于打电话的发短信，连qq都需要电脑操作，更不用说等待的时候能在手机上玩开心消消乐和刷网页短视频了。好在大家似乎对签约都显得非常积极，不多一会，房间里的人就陆陆续续的多了起来。大家都身着正装，正襟危坐。我旁边是一个黑黑胖胖的小伙子，带着扁扁的黑框眼镜，一头微卷的头发倔强的立着。穿着一身款式普通的藏蓝色西装，双手不时的往下拽着上衣的下摆。坐下的时候长条形的椅子发出吱吱嘎嘎的呻吟，我转过头去，他尴尬的朝我笑了一下，点点头，我微笑着报以回应，心想，这人长的真像西游记里的黑熊精，我憋住了笑。 这时，一位领导模样的人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走了进来，脚步铿锵有力，充满了朝气。仔细打量，三十多岁的样子，头发打理的整齐又不呆板，闪亮的金丝边眼镜显得格外干练。铁灰色的西装贴合着挺拔的身材，像是量身定做一般，微微漏出的衬衣袖口上装饰着崭新却低调的袖扣，西服胸前的口袋里，斜插着精心折叠好的丝巾。对于那时的我来说，这一身打扮虽然跟我的相差不大，但是总觉得时时透出一股精英范，令我羡慕不已。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慢慢了解到气质这个东西与个人的相貌身材不同，它是一种经历的沉淀和眼界的增长，当然同时还有对事物的判断能力和鉴赏与审美能力。 “大家好，我叫林欣荣，首先我代表圆众集团欢迎大家的到来。。。。”开始了，我一阵兴奋，竖起耳朵集中了精神。林欣荣，姓林，欣欣向荣，好名字，我不禁感叹道。回想起的我名字，小时候曾有人建议，我的名字寓意太广阔，怕是压不住，老爸对此嗤之以鼻，看来起名字还真是有讲究，我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天马行空了。 “通过这两天的面试，我相信在坐的各位都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我回头默默的看了下人数，果然人来的不少啊，看来这家公司是在发展上升期，需要招募这么多的人，我暗自思考，充满了干劲。 “圆众集团给每一位有志青年提供了完善的培训机会，也为你们的晋升提供了足够的空间。只要你们自己足够努力，在这里的每一个人，以后都有机会成为主管，成为部门经理，成为大区经理。能够站到什么样的位置，完全取决于你们个人的努力。能够赚到多少钱，也完全取决于你们的付出，因为我们的薪金没有天花板。。。。”他紧握右手，脸上粉红一片，声音抑扬顿挫，完全进入了自己的世界。坐在下面的人个个仰着脑袋，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作为成功人士的状态，似乎在讲台上衣着华丽，慷慨激昂的是他们自己。每个人的心里都燃烧着一团火，要在这个冉冉升起的新星公司里大展拳脚，大干一场。 几年以后，在工作领域略有成就的我，每每想起这番话，心里都五味杂陈：它完全没有说出公司的基本情况，人员架构，组织管理，任何应聘者想知道的信息一概没有；却用一种显而易见的道理让我们热血沸腾，挖掘出了青年们的干劲。这不得不让我感叹：生活总是在不经意间把当初的理想慢慢挖走，渐渐地掺杂了太多的现实与功利。但这就是成长，历经百转千回，艰难沟壑，愿初心热情不减，归来仍是少年。 “好了，在这里我不再多占用大家的时间，今天只是一个简短的欢迎仪式，最后我再次代表圆众集团，祝贺大家通过面试，在各自的领域取得辉煌的成绩。。。。” ”哗。。。。”下面的掌声雷动，经久不衰，我也使劲的拍着手，极力释放着我那即将蓬勃而出的工作热情。 领导说完，在掌声中步履轻快的走下讲台，朝着门口的工作人员挥了挥手，简单的说了句“开始吧”，便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罗华宇，靳斌，张曼宇请跟我过来。”工作人员语态平静，仿佛刚才的演讲对他并没产生什么影响。我迅速的拿起包跟在他的身后。 还是上回面试的屋子，这回我有了足够的时间与精力去观察四周。墙面上贴着大幅的宣传口号： “成功就是简单的事情重复做” “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 “你不理解不代表别人不理解” 屋子的一角还有一个独立的房间，应该是后来临时隔开的，墙面并未与房顶相连，还有大约一米的距离。薄薄的门板边安装着简单的拳头锁。是临时办公室，资料室，还是其他，我猜测着。 我们三个被引导到窗户前的一张办公桌前，一字排开站立着，窗户上挂着厚厚的百叶窗。桌子后面站起了一位陌生的女士，笑容满面的自我介绍道“我叫王晓枫---三横王，早上拂晓的晓，秋天枫叶的枫。以后你们三个就是我的组员了。在这个行业里呢，你们就是我的徒弟了，平时就叫我师傅好了。”略带南方口音的普通话。 什么，师傅，我脑海里立马蹦出了“坐稳了，您去哪？”因为在我的家乡，师傅大多是对出租车司机的称谓，我憋着笑，低下头。桌子的一角放着一个提篮形状的文件筐，上面是装订好的厚薄不一的a4文件。醒目的位置摆着一个大大的招财猫，摇晃着手臂咧着嘴正对着我傻笑。 “哎呀，你们坐呀，不要紧张，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以后都是同事了，放松一点。”我们三个犹豫的相互看了一眼，随即就被“师傅”按在了椅子上。“师傅”应该比我略涨几岁，圆圆的脸，粗粗的眉毛，弯弯的眼睛充满了笑意，钝圆的鼻头上面架着一副无框眼镜，不长的头发做了内扣，在耳朵旁边打着卷。同样是职业装，不过胸口大大的双c形字母的胸针和脖子上的亮色的丝巾却让人眼前一亮。这一细看，哇，“师傅”张的跟她桌子上的招财猫还有点像，招财猫套上假发就是她啊，我又开始发挥了我那不着边际的联想。 “你们三个人的身份证和复印件都带来了吗？”恢复到正题。 我把包里的透明文件袋抽了出来，双手递了过去，里面的材料整整齐齐。等待时坐在我旁边的那位“黑熊精”同学正在使劲缕着复印纸边角的褶皱，而坐在离我较远的那位正从包的暗袋里费力的掏出身份证。“师傅”翻着我的材料，抬头看了我一眼，转头说道： “李经理，麻烦你帮我准备一下合同，以及入职需要填写的材料。” 我的面试官伸手递过来一叠纸，一阵桂花的香水味顿时弥漫开来。原来，她姓李。她朝我微微笑了一下，似乎是职业性的打了个招呼，或者是祝贺我通过面试，我不知道，随即便转身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今天办完入职手续后，从下周一开始，我们正式开始培训，现在你们只是在试用期，未来还需要通过一个职业资格考试，拿到从业资格以后，你们才算被正式录用。”哦，现在只是试用期啊，不过无论进哪个公司都会有试用期的吧，正常，我安慰自己。 “罗华宇，周一你应该还要上课，那能参加培训吗？”师傅突然把话题转到我身上。 “没问题，我会自己安排好的。”我怎么能第一天培训就请假呢，上课的事情小意思，这个对于我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现在各位是试用期，所以没有保底工资，不过如果各位在试用期内有了业绩，为了鼓励你们，我会尽力为大家争取提成。”没想到师傅人真好，一开始就在为我们着想。其实写到这里大家应该都明白了，我应聘的是销售岗，但是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觉得销售才是展现多劳多得的绝佳途径。 师傅把刚才那叠纸分发给我们，我大概看了一下，抬头五个大字“入职登记表”，需要填写一些简单的个人信息，然后就是一些密密麻麻的条款。我刚要仔细看一下这些条款，师傅又恰到好处的发话了： “只需要填写你们的个人信息，然后在下面签字，日期呢，先不用填。” 她的突然打断，让我的视线从表格上离开，同组的那两位已经在刷刷的填写了，我犹豫了一下，掏出笔，顾不上再去细读那些条款了。签上名，一只手立即抽走了我面前的合同，随后仔仔细细的阅读着我写的每个字，确认无误，迅速收进了桌子上早已准备好的黑色文件夹里，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仿佛事先练过很多遍的样子。 “好了，今天的事情就到这里，周一上午9点请各位准时参加培训。”师傅恢复了一开始轻松和谐的语气对我们说道。 我们三个收拾了随身物品拎着包往外走。之前见过的栗色长发的女孩坐在我的面试官旁边，换上了黑色的正装，表情夸张的朝我挥手再见。而我的面试官正在整理桌子上的文件，头也没有抬。 电梯的红色箭头向上闪烁着，升降链条的声音规律的由远及近。“你好，我叫靳斌，面试的那天就见过你。”“黑熊精”同学首先发话了，憨憨朝我微笑着。我也开始简短的自我介绍，看着他真诚的眼神，我似乎有点后悔给他取了这么一个稍显不雅的外号。很快，融洽的气氛中，我们三个约定周一再见。 这就是我期待了好几天的签约仪式，虽然和想象中的有些不同，还带着少许疑惑和不解，但是也说不上有什么问题，同时让我对今后的日子多了些许期待。 我的爱人 005：理财计划1 今天，是入职后正式上班的第一天。 我的大部分同学此时都应该在赶往教室的路上，而我，却被卡在东海拥挤的地铁上。大城市的早高峰总是不约而同的拥挤，在大家对路面高架的承载力有了深深的体会和了解后，轨道交通成了不二的选择。东海轨交号称3分钟一站路的雷打不动的准时也抵不住潮水般侵袭而来的人群。我被夹在两位男士中间，一只手紧紧的抓住头顶的吊环，另一只手拼命护住我的拎包。而那两位男士似乎已经习惯了每天这样的行程，机械的盯着窗外，脸上没有显露出任何厌恶与焦躁。车厢里飘散着葱油饼和生煎的味道，我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生怕一个不小心西服上就会多出一片油渍。每一次的到站就像勺子搅动白米粥，刚出现的空隙瞬时就会被填满。我狼狈的跳上站台，努力把包从即将关闭的门缝中抽出，加快脚步朝闸机奔去。 这次时间算是刚刚好。办公室里人多了一倍，老员工在互相问候早安，交流着后续的工作内容；新员工则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默默等待，目光在各个地方停停走走。 我的师傅和面试官依旧前后而坐，她们都有自己固定的办公桌。师傅的手办---那个硕大的招财猫正不知疲倦的向我招手，而李经理的桌上仍然没有多余的物品，还是那个粉色的保温杯，桌子中间多了一个小小的红色笔记本电脑，各式各样的文件夹下漏出时尚杂志的一角。 “来了。”师傅主动跟我打了招呼。 “先坐下来，看看一会要培训的材料吧。”说罢，她递给我一个几页纸的册子，铜版纸印刷，塑封的封面，看起来还蛮精致的。 “圆众福—阖家团圆理财计划”，封面的标题映入我的眼帘，没有复杂的背景图片，倒是显得很大气。不过最下方的几个大字，还是吸引了我的注意---“圆众人寿”。 我随手翻了一下，显眼的是一张表格：一个18岁的青年与一个6岁的孩子，每年缴纳5万元，连续缴10年，那么等到他们22岁大学毕业时，能拿多少钱？结婚时能拿多少钱，创业时又能拿多少？退休开始可以每年领到等额的现金，如果能够活到80岁，又能拿多少养老金。意外身故后，他们的亲属能拿到多少钱？表格里的数字随着年龄的增长迅速往上攀升，倍数的增长。 这个是什么？存钱计划吗？我在脑子里搜索着学过的金融知识。这可比存钱要合算太多了，有风险吗？应该比炒股的风险低吧。虽然没有弄清楚这份材料，但我对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觉得这确实是一个值得学习的理财计划。 我的爱人 006：理财计划2 “好了，大家安静一下，时间差不多了，各位主管看一下，各自的徒弟都到齐了吗？”座位上的人纷纷扭头左右观望，原来大家都是“徒弟”啊，我稍稍放心了。 说话的是一位陌生的年轻男士，瘦高的身材，利落的发型，带着眼镜，五官立体，应该能归到英俊潇洒那一类里。 “我叫张洋智，是这次的培训讲师。希望通过这几天的学习，能够让大家更快的了解到未来我们要做什么，更好的融入到圆众的大家庭中。”标准的普通话，简洁的开场白，没有一丝拖沓。 “首先，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大家都有存钱的习惯吗？”他双手撑着讲台，目光在我们头顶扫视着。 下面没有人回答，多数的脑袋在上下晃动表示赞同。 “那么，假如你存入一万块钱，你们知道一年后你的账户上会收入多少钱呢？” 嗯，这个问题，虽然银行卡人人都有，但是我还真没关注过银行的存款利率。虽然听长辈们讨论过利率的涨跌，但是我压根没往心里去，卡上的钱虽然不会自己减少，却也没有突然增多；跟何况我的存款存的是活期，恐怕更生不了多少利息了。我心里想。 “那我来告诉你，按照现在银行固定存款利率，如果是一年定期存款的话，是2.55%；如果是活期的话，年化收益率只有0.35%。也就是说一年最多只有255元的收益。” 什么？一万元一年后才只有255元，怪不得卡上的钱只见少从来也不会多，感情是花的没有赚的多啊！ 他一边说，一边在面前的白板上写下了这几个关键数字，还在上面大大的加了几个方框。 “255元，现在能在东海做些什么呢？买一件新衣服还是请别人吃一顿饭？仅此而已了吧。也就是说，如果存在银行，一年下来增值的部分最多也就是让你多买一件衣服或者多吃一顿饭。” 切~~，哪够啊，我身上的这件衬衣都不止这个价钱，我不由得心疼的拽了拽袖子上隐隐出现的褶皱。 下面点头的人似乎多了起来，大家交头接耳，表示对所讲内容的肯定。 “有人会说，我会炒股，股票赚的肯定比银行多多的了，巴菲特不就是靠股票发的家吗？” 正说到了我刚才想的，我竖起了耳朵，提起了兴趣。 “那么我来告诉大家啊，股市也符合著名的二八定律。也就是说，十个人炒股，只有两个人能赚钱，剩下八个人是赔钱的。可能有人在一段时间内买到了一支上升中的股票，赚了一点钱，但是我保证他肯定不会立即卖出这支股票，把赚来的钱变成现金放进口袋里，总是想着明天我可以赚的更多，一山更比一山高，等这支股票的走势急转直下的时候，那么他想卖也卖不出去了，这就是人性。” 看不出来啊，他还是一位心理学家，分析的没错。我周围炒股的人不少，基本都有过他刚才描述的状态，股票最后还真是赔多赚少。 “当然，还有人说我可以拿钱去做生意啊。” 那个年代的人们还没有接受“投资”这个事情，大多都称呼为“做生意”。形形色色的人，只要是自由职业，大概率介绍自己的时候，会说自己是个生意人，掏出名片，公司的名字和抬头印的满满当当，自己的名字却委屈的挤在最下面。就像人们戏谑的说，扔一块砖头能砸到几个当官的，剩下的都是做生意的。 “如果你真的有能力，有渠道，有人脉，确实能够依靠做生意赚到钱，甚至是发家致富。但是你们知道一个创业者的艰辛吗，声称做生意的人那么多，最后成功的不也就是那么几个人，不成功的人呢，除了家人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 这是把能赚钱的路都堵住了啊，我的目光转向了桌面上的那份资料。 “对，说道这里，我们就要引出一个关键词语，一个能够让你终身受用的词语—保险。”他提高了音调，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 这是一份保险计划，我将信将疑，保险能赚那么多钱？我再次确认了计划书里最后的数字。这跟我认识的保险不太一样啊。下面的听众们明显有所波澜，息息嗦嗦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都有着跟我相同的疑问。 “你们知道保险是什么么？有人能告诉我保险的定义是什么么？你们不知道！我来告诉你们保险的真正定义，它不是你们在报纸杂志上看到的样子，也不是身边的人口口相传的样子。保险是一份保障，这份保障，能够在你最危难的时候拉你走出泥潭，这份保障，能够在你最无助的时候无条件的给你最大的帮助，这份保障，能够跟随你一生，除了你规定的受益人，谁也拿不走！”他一口气说了一大串，丝毫没有给我们思考的时间。 “大家知道，理财里面有一个重要的基础理论叫，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刚才我说过了：存款收益性差；股票波动不定，投资更需要长远的目光和丰富的知识储备，只有保险能实现资产的长期保值和稳固增值，不会随着日后的通货膨胀而发生贬值。并且，保险不会计算入你的可用资产中，什么意思呢？假如你生意失败，公司破产，所有的资产例如房子，车子，现金都有可能用来作为资产来赔付给你的债权人。但是保险是无法被处置的，也就是说保险产生的收益和赔付是可以自己拥有的，任何人都无权拿走。所以，一个家庭或者个人是必须要购买保险的，它能给你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所以说保险是一份能够跟随你一生的保障。。。。。” 没有一丝停顿，一大堆专有名词蜂拥而来。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大家都在消化刚才听到的内容。年轻的讲师停顿了一下，两口喝光了水杯里的茶水，满意的看着我们。 他喘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而且保险公司不会破产，只会被更大的保险公司收购，所以你们不用担心自己的钱会蒸发，投进保险公司的钱永，远，安，全。” 最后四个字被他拖长了音调，这个说法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我赞同的点头。 “而且保险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特性——复利增长性。”他大手一挥，迅速的在身后的白板上写下了这五个大字，并且用加粗的黑框框了起来。 “复利增长性是保险在所有理财产品中最具有吸引力的特性!爱因斯坦曾经说过“复利是人类历史上的第八大奇迹”。古印度有个国王。。。” 爱因斯坦有没有说过这话已经无从考证，但是那个农民向国王用棋盘复利累计要谷子的故事我已经在高数课上听过了。如果保险真是以复利累计的话确实比银行的单利合算不少。我作为一个理科生对这点还是深信不疑的。张讲师在讲台上高声解释着复利累计的惊人效果，每个学员都认真的记着笔记。办公室里笔尖接触纸面的沙沙声不绝于耳，我似乎又回到了课堂上，攫取新知识的气氛经久不散。 以至于我现在想起当时的情景，任然记忆犹新。保险拥有的某些特性确实是其他理财产品无可比拟的，但是也并非完美无缺，达到每个家庭必须要购买的地步，它是经济发展与人民生活水平逐步提高的产物。只是在当年甚至直到现在，我们始终着眼于保险的投资效应，急功近利的与其他理财产品比较着收益率，从而忽略了保险最基础的保障功能。在盲目追逐各方面经济利益最大化的同时，忽视了应该承担的责任与义务。销售险种与渠道的单一，信息渠道的狭窄与滞后，使中国保险业在经济快速发展的洪流中周而复始，艰难前行 我的爱人 007：初露锋芒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的培训内容只有一个：如何卖出第一份保险。 我的师傅，亲近而又和善，眼睛里总是带着笑意，说话不紧不慢，偶尔蹦出几个字的东海方言。相比起坐在房间另一面的张洋智讲师，多了一份女性特有的理智。 我们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那份印刷精美的理财计划，师傅和风细雨，娓娓道来的讲解，伴着霹雳吧啦的计算器按键音，我很快理解了材料里面，不同年龄和不同缴费金额的案例。对于我这个有着一定金融基础的学生来说，如此高的收益率和身故赔付金额，让我对这份产品的优势深信不疑。 “任何事情迈出第一步总是最困难的，当然对于你们来说，卖出人生中第一份保险，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是啊，没有任何销售经验的我，该去找谁，如何开口，我一时间没有了方向。 “其实，你们可以想想周围的亲戚和朋友，这是最容易的切入点，成功率也会更高。”师傅仿佛看穿了我们的疑惑，边晃着杯子里的咖啡，向我们说道。 “父母是最希望看到你们成功的人，亲戚朋友也能给与你们时间，听你讲完所有介绍的一个群体。” 其实，在那个时候，还没有新媒体运营这个概念。在销售领域，没有客户基础，没有成熟的渠道，大部分人还都是从熟人开始做起的。师傅说的没错，一开始面对陌生人，难度非常大，一次两次的拒绝，就会让人心生退意。我不禁感觉师傅就是师傅，每一句话都实实在在的把有用的东西教给了我。 第一个到底应该去接触谁呢？ 父母么？我要了摇头，就老爸这个脾气，别说让他买保险了，就光我现在在卖保险这个事情，就能把他气疯了。我都能想象他那黑着脸，一言不发生气的样子。 还有谁呢？亲戚么？到是有那么几个，人到中年，家庭条件也不错，完全符合保险的要求。可是怎么开口呢？我从小就在父亲的严格要求下，成绩一直在班上领先，连寒暑假和课余时间都用来练习钢琴。一直是其他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上了大学也很快拿到了记者的兼职工作，稿费收入都高过了父母工资的总和。这样的生活轨迹让我极少甚至没有面对失败的经历，我不知道如果我如果被拒绝了会怎么办？我该用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 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机会却鬼使神差的找到了我。 “大宝贝，最近过得怎么样？”嘀嘀的短信提示音想起。 是姑姑，一个从小就对我疼爱有加的人。姑姑那北方妇女常见的微胖的身材立即浮现在我眼前，短发烫成时髦的大卷，比起东海这样大都市的女性来说，豪不逊色。在我小的时候，姑姑常常带着我穿梭于大街小巷，寻找各种巷子里的美食；等我长大了一点，她又会不时的找机会把我从各种补习班里”解救”出来,偷偷的塞给我零花钱。所以，现在虽然我远在东海，我们仍然保持着一周通话一次的习惯，频率甚至高过了我的父母。 “我换工作了，刚入职。”我没多想，立刻给他回了一条。 不出意外，电话铃声响了。 “怎么回事？换工作了？好事情啊，现在在做什么？”飞快的语速，一如她那泼辣的性格。 “进了一家金融机构，在试用期，还在培训。”我脑子飞快的转着，盘算着如何用合适的词语告诉她我现在的状况。 “这么厉害！”姑姑总是对我充满了鼓励。 “没有啦，还不能算正式入职。”我谦虚了一下。 “试用期都做什么？” “金融公司么，就是先让我们推销保险，锻炼销售能力”我支支吾吾：“我以前也没做过销售，不知道怎么开始啊。” “保险啊，以前我买过，这是个好东西啊。你这会儿有空吗？给我仔细讲讲你们的产品吧。” “啥？”我目瞪口呆，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打开了局面，而且是往好的方向发展。“有啊，当然有时间了”我赶忙答道，生怕再犹豫一秒，这个电话就断了。 15分钟的时间，我恨不得把师傅教的每一个字都传达到电话的那边，并仔细听着电话里传来每一丝细微的呼吸变化，猜想判断着姑姑的表情变化，一边及时调整话术的前后顺序。通话中每一分每一秒的空白与停顿都让我感到如此的难受与煎熬，我看不到姑姑的反应，同时也庆幸她没有看到我的语无伦次和因为紧张而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的额头。 “因为我这边已经买过一份保险了，太多的金额对我现在来说也不太现实。但是既然你在做这行，我也确实想再添一份保险，那就在你这儿再买一份，给你冲冲业绩。”姑姑一如既往的对我无条件的支持。 我的保险生涯就这样顺利开始了，顺利的让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但是，从小到大，我一直处在第一的状态，让我感觉这次也不能例外，我对自己的信心又多了一分。 第二天到了公司，我忽略了周围同事和我打招呼，第一时间冲到师傅面前告诉她这个消息。她的表情充满了惊讶，眼中闪现出疑惑和不信。 “保费多少？什么时候签合同？你都说清楚了？确定吗？”一连串的问题扔在我的面前。 “还没确定，不过我想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我谨慎的说。 “只要还没签字，这个单子就还有可能拿不下来。你要尽快敲定，这个时候越快越好，别放凉了。”师傅手指敲着桌子，用力的说道。 “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呢？姑姑是不可能来东海的，合同能邮寄回去吗？”我考虑着各种签字的方式。 “我建议你还是回去一趟吧，利用周末的时间，来回的路费我向公司申请给你报销。争取拿一个“最快开单奖”，这样，在新员工里面也能拔得头筹，说不定会有额外的奖励哦。”师傅习惯性的拍着我的肩膀。 这样也好，见面签字更稳妥一点，况且从过完年我也有好几个月没回家了。我心里盘算着，师傅真是考虑周全啊。 “思瑶，你那里有现成的合同么？”师傅问我的面试官。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抽出一份合同，递了过来，没有说话，但却好奇的从上往下打量着我，我也借这个机会第一次仔细的看着她。小小的嘴唇涂着耀目的口红，圆圆的但是棱角分明的下巴高高的抬起，双眼皮的宽度恰到好处，冷冷的眼神望着我，似乎竟然带着一丝羡慕。忽然，她意识到了我也在望着她，皱了一下眉毛，迅速的将目光移回到了面前的电脑屏幕上。 这份合同感觉正式多了，条条框框的写的密密麻麻。师傅仔细的叮嘱我哪些地方需要填写，千万不能有任何涂改，一旦填错，整张合同就作废了。还建议我把要填写信息事先写在一张白纸上，确认无误后，在誊抄过去。第一份合同，对我而言意义重大，我认真的记着，师傅更是不容我有一丝差错。 “思瑶，再给我一份吧。要是填错了，他这趟就白跑了。” 李经理又递过来一份合同，只不过这次，她的目光丝毫没有在我的身上停留。 “这里，你先不要填写，”师傅指着合同最后“代理人”一栏。 “因为你们现在还没有通过资格考试，是没有资格进行销售的。到时候只能签我的名字，不过你放心，这一单的佣金肯定是你的，而且还有荣誉呢。”师傅说的信誓旦旦，我也深以为然，深信不疑。 “既然你有机会回去，就抓住这次的时机，多谈谈其他的客户，不要签这一单就满足了，把时间都用起来。”师傅不失时机的对我又鼓励了一番。我连连称是，对于初尝到甜头的我来说，销售带来的经济收益确实是巨大的，尤其是这第一单来的毫不费力，我对今后的工作充满了斗志。 “思瑶，再多拿几份合同吧，再给我5份吧，给我徒弟壮壮声势。”师傅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李经理仍然面无表情，嘴角向上翘着转身拿过来几份合同，没有递到师傅手上，却轻轻的放在了办公桌上，合同顺势翩然而下，在桌上摆出一道弧线。工作多年之后，想起这时的场景，我才理解到师傅当时的得意与炫耀，李经理的小妒忌与不耐烦，但是两人都观察到了对方的情绪，却谁也没有表现出来，依旧一切如常。而我却沉醉于短暂的成功中，浑然不知。复杂的职场啊。 7份合同摆在了我的面前，我小心翼翼的放进了事先准备好的文件夹中。这时我才注意到同组的靳斌和张曼宇，两个人一言不发的坐着，处境似乎有些尴尬。是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恭喜我即将开单还是在酝酿着向师傅表达他们会努力工作的豪言壮语，抑或是在搜索着手机的通讯录寻找着潜在的目标客户。只有坐在李经理旁边的上回和我打招呼的小姑娘，暗暗的在桌子底下冲我竖起了大拇指，没心没肺的傻笑着。不过从她背的当季老花手袋和包里露出的顶级护手霜来看，似乎人家也根本不在乎这万儿八千的提成，我微笑着微微点头回应她 我的爱人 008：萧然 周五，我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向师傅请假，下午直接赶往火车站买票。那个时候，车票只能直接去火车站或者代售点买，远不如现在能用手机网上购买来的便捷。并且车次一天只有一趟，来回奔波是一件累人的事情。师傅爽快的答应了，并且再次叮嘱我一些早已说过的注意事项和路上注意安全之类的。听着这些暖暖的话，我心里对师傅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不年不节的，票不是很难买，我翘着腿坐在候车室的长椅上拨通了姑姑的电话。 “周六早晨我就回来了，到时候见面再仔细聊吧。” “嚯，效率够高的啊！我也跟我的小姐们们先聊聊，看还有没有人感兴趣。”姑姑语气兴奋。 师傅说的没错，还真有潜在客户可以挖掘，客户就在身边，就看你有没有能力找到了。我盯着对面墙上的大显示屏，希望早点跳出我的那班车次。 “晚上的火车，明天一早我就回来了。”按下发送键，看着手机屏幕里的小信封越飞越远，我掩饰不住我的兴奋。 这显然不是发给我爸妈的，而是我在家乡的女朋友。本来不想告诉她，到时候给她一个惊喜；又怕她会安排其他的事情，加上当时能签单和见到她的双重喜悦，我有点沉不住气了，没有多想就给她发了短信。异地恋的大部分时间和金钱都花在了电话和qq上，能见面就是极大的奢侈了，我可不想让好不容易得来的见面机会白白溜走。 当然，回家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不通知爸妈呢。我心不在焉的望着火车窗外渐渐灰暗的天空，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爸妈的问话，手里吧嗒吧嗒的捏着还有半瓶水的矿泉水瓶。没说几句就匆匆挂断了电话，生怕爸妈再追问我现在的生活工作情况。因为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他们说我在推销保险这个情况，只说公司让我回来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太麻烦了。”我心里暗想。 这时，师傅的短信适时响起，除了预祝我能旗开得胜，又一次强调了以前叮嘱过的好几个关键点，以及代理人一栏千万不能填写我的名字。我连连点头称是，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不会出错，心里却有点不爽。能够签上我的名字，才能代表我的成绩啊。但是师傅之前解释的也滴水不漏，毫无破绽，我也找不出任何能反驳的地方。不过，这种念头一闪而逝，随即淹没在我即将成功的喜悦中。 那时候还没有高铁，10多个小时的车程人们普遍选择了卧铺。我这边此起彼伏的电话和短信声让对面的人频频侧目，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身着西装，拎着公文包，一副成功人士派头的人会是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我沉浸在甚至有些享受他们羡慕的眼光。车窗外的点点星光像流星一样纷纷划过，一个接着一个，我睡意渐浓。脑子里却任然充斥着各种保险条款，师傅殷切的眼神，姑姑热烈的拥抱，女友惊喜的表情。。。。。各种人物和场景来回穿梭闪现，忽明忽暗，让我分不清哪个是梦境，哪个是现实。。。。 经过了一夜的半梦半醒，我回到了我的家乡—津海市。 听到这个名字，就知道我的家乡靠海。他三面环山，唯独南侧一马平川，易守难攻，自古就是个水陆要冲，盐粮集散之地。传说这里就是神话中哪吒闹海的地方。不过，传说终究是传说，靠谱一点的说法是大明的开国军师刘伯温曾在此地受到了金甲神人的指点，挖出了建城所用的金砖，由此，按照金甲神所擎的金鼓和算盘，建立了一座三层高的鼓楼，接着以鼓楼为中心，按照算盘的模样，建筑了一座长方形的城垣，这就是后来的津海城。 一下火车，北方特有的干燥空气夹杂着点点泥沙扑面而来。还没到验票口，远远的就望见了我的女朋友—萧然。 萧然，h省商都人，大学考取了本市外语学院英语系，做了我一个多月的大学同学。没错，你没看错，就只有一个多月，但我们就在这短短的30多天里认识并确定了关系。至于后来我为什么来到东海上体育学院，其中的故事就留到下一本书里再细说吧。 她应该不是符合当前审美的美女，中等个头，微胖的身材，圆圆的眼睛时常弯弯的笑着，尖尖的小巧的下巴，笑起来脸上就出现一对深深的酒窝。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女，但绝对是那种让人一看就喜欢，充满保护欲的可爱类型。 我拖着行李快步来到她身边，她很自然的挽住了我的胳膊，脑袋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柔软的短发贴着我的脖子，酥酥痒痒的，我不禁扣紧了她的手。一小会儿，她把脑袋从我的肩头移开，我望着她的眼睛，她淡淡的笑了一下，扭过头去，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一路上，我欣赏着沿途的景色，试图从中找出童年的回忆。而萧然虽然时不时的望着我，眼睛里充满了惊喜与欢快，手却始终插在外套口袋里，紧紧握着手机。 在我马上要离开津海市，去东海上大学的那个暑假，我带她见了我的父母。虽然生活上存在着不小的名族差异，但是萧然那讨人喜欢的个性赢得了我父母的喜爱，他们没有反对，从另一方面说也就是同意了，至少在我们家我俩的关系似乎是已经确定了。生活习惯的不同和性格的小小差异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我沉浸在恋爱的喜悦中，甜蜜而不自知。 我大二，她大四，在我奔波于各种采访现场，忙于在电脑前写稿的时候，她则费力的修改着自己的简历，徘徊于各个招聘现场。我用我辉煌的工作成绩来安慰她应聘的失落，她以她充满希望的新开始来填补我一天的疲惫与劳累。我手机上她的一个个未接来电最终变成我在球场上的一骑绝尘，我在她qq对话框的一条条留言也幻化为她下班后和新同事的聚会。 大学时， 异地恋是一扇打开的窗户， 我在这边， 她在那边。 几年后， 异地恋是一根长长的网线， 我说给你听， 她拍给我看。 工作时， 异地恋是一弯浑浊的小河， 我不想游过去， 她怕脏了衣服。 最终， 异地恋是一块呆呆的墓碑， 我虽有故事， 她却不再倾听。 我的爱人 009：回家 萧然陪着我一同到家。这是一幢老式的建筑，虽然经过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但是整个外观仍然保持完好，没有斑驳的脱落，足见当时建筑质量的上乘。楼下的草坪在这个季节正长的郁郁葱葱，翘着长尾巴的灰喜鹊正在窗台上叽叽喳喳。这座城市的平和与安逸孕育了良好的生态环境，这种清脆的悦耳叫声是东海这样的大都市难得一见的。我抬起头，窗户里映出了老妈胖胖的脸庞，努力的挥着手朝我笑着，脸上的皱纹显得更深了。 脚步刚踏上台阶，我伸出手，指关节还没落到门上，大门就悄无声息的开了。门后是老爸一如既往的毫无表情的脸。“回来了。”算是简单的问候，他伸手接过我的行李箱。“萧然也来啦。”老妈从厨房冲出来，伸出还没擦干的手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回来就好，你爸一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老妈一开口，话就止不住了。“咳。。”老爸咳嗽了一声，打断了老妈，伸手把我们推进了房间。 “怎么不做记者了？”老爸坐在沙发上盯着我问到。 “太累了。每天不管你在做什么，一旦编辑找你，就要在规定的时间内，把稿子赶出来。遇到突发事件，夜里也会被叫起来。我还上不上课了?”我知道爸妈最关心的始终是我的学业。 “那就继续安心把书读完吧。” “房租一个月1500，加上生活费，学费，平均算下来，一个月也要3-4千了。我总要把这笔钱赚出来吧。”自从自己能赚钱了，我就再也不习惯跟父母伸手要钱了。所以，工作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的。 “那你回宿舍住，房租不就能省下来了么。你现在宿舍的费用也交着，自己还要再另外交一份房租，何必呢？学费和生活费以后我们给你，这样不好么？”老妈给我们端上了饮料。 “对啊，大学不都应该住宿舍吗？非要搬出去住，有什么事情老师怎么管理，我们都联系不到你。”老爸又拿出了那一付教导主任的架势。 “哎呀，不用了。我现在不是找到工作了吗，很快就能领到工资了，虽然一开始没以前赚的多，但是还是能养活自己的。”让我回宿舍住，怎么可能。自己在外面住多舒服，多自由啊。还省的你们天天往宿舍打电话，问这问那。再说了，等我带着合同回到东海，不就又有提成拿了。我半躺在沙发上，搓着脸，不耐烦的应付着爸妈的各种问题。老爸还想再说什么，半张着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老妈在旁边整理着我的行李，嘴里嘟囔着，估计又是感叹我一个人在东海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气氛有点略显尴尬。 “你说你现在在做金融了？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啊？”看着这个情景，萧然恰到好处的转移了话题。萧然总是能在关键的时候站在我这边，给我说话，。不过一开口就是这个关键问题，唉，想必这个也是她关心的吧。即使她不问，爸妈也迟早会问到的。 “一家投资理财公司，叫圆众集团，你们可能没有听说过。不过在全国有几十家分公司，还是很正规的。我现在是试用期，等过段时间我把职业资格证考下来，就能正式入职了。”我含糊的介绍了一下，希望他们后面不会再一直追问下去。 “记者当得好好的，又瞎折腾，你这样还怎么上课啊，不管怎么样，也要把文凭先拿下来。”老妈坐在萧然身边，挽着她的胳膊，对我轻声说道。 “哎呀，毕业了不也是要找工作么，学校现在也没有那么多的事情，我提前把工作的事情先敲定了，这还不好啊。”他们总是关心文凭，可是我现在没有文凭不也能找到工作养活自己了，我不屑一顾。对付我妈的唠叨，我还是深有心得的。妈妈都宠着儿子，再说了，她也知道我决定的事情，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打算在家待几天啊？”萧然放出了个轻松的话题。 “还没定，这边需要我联系点业务，周一周二再说吧。” “那你中午想吃点什么？我跟你爸出去买菜去。还是做你爱吃的那几样。。。。”老妈掰着手指细细的数着。 “走啦，别再这傻坐着了。”老妈把老爸的外套塞进他怀里，推着老爸向门外走去。老爸还是没有说话，默默地穿上衣服。他对这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儿子，充满了担心和焦虑。既怕像儿时那样的严厉训导会让我更加叛逆，加深父子之间和隔阂；又迫切的想知道我现在的生活近况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而我多次的顶撞与不耐烦，也让老爸更不愿意与我有过多的交流。 还是老妈有眼力啊，给我和萧然创造独处的时间。我喜滋滋的想。那时的我，沉浸在爱情中，巴不得老爸老妈赶紧出门。 我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床上，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下来，疲惫感便骤然袭来。昨天晚上确实也没怎么睡好，我哈欠连连。萧然坐在床边，抚摸着我的手心问到：“回来联系什么业务啊？” “一上来还不是要推销公司的产品，不过姑姑答应帮忙了。对了，下午我要去趟姑姑家，一块儿去吧。”我翻了个身，托着萧然的脸庞问到。不过，问了也是白问，我知道她一定会答应的。我好不容易回趟津海，当然要充分利用时间粘在一起了。 午饭摆了满满当当一桌子，似乎过年也没有那么多菜。土豆炖牛肉，红烧茄子，清蒸鱼，油爆大虾。。。他们是不是把整个菜场都搬回来了。我吃的满嘴流油，家里的菜就是比外面的盒饭强多了。爸妈却吃的很少，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我吃，不停的往我和萧然的碗里夹菜。一顿丰盛的家常饭，是父母对回家的孩子最大的褒奖了。看着菜碗个个快见底了，老爸的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我的爱人 010：旗开得胜 吃完午饭，我跟在厨房收拾忙碌的爸妈打了个招呼，就拉着萧然出门了。 姑姑家离得并不远，走路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敲开了门，姑姑那硕大的脑袋从门内探出：“萧然也来啦，快进来，快进来。”一如往常那高亢爽朗的声音。姑姑穿着一件中式旗袍领的薄棉背心，里面是黑色的打底衫，既休闲居家，又不失招待来客的正式。虽然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北方女子，但是一直喜欢南方文化，当年对我去东海上大学这个事情也是极力支持的。 “又胖了。”我戳着她的肚子打趣道。“去”，胖胖的大手瞬间朝我的手拍了下来，我快速闪到一边，嘻嘻哈哈的做着鬼脸。“瞎说什么，瞧姑姑这衣服，多好看，这镶边多精致。”萧然嗔怪道。萧然会说话，总是能在短时间内做出适时而并不刻意的称赞，这让她周围的人都如沐春风，尤其是我老妈和家里的一些女性家长，尤其的喜欢她。 “你们快坐，今天你姑父加班，就我和胖宝儿在家。”姑姑忙着给我们冲咖啡，端上刚洗好的水果。“多吃点，我早上刚买的。”姑姑一见到我们，话就不停。 “哥，嫂子好。”胖宝儿一脸坏笑，从他的房间里伸出头来。 这是我表弟，高我一头，胖我两圈，身材结实，像一座大山。我们从小玩到大，小时候总是我欺负他，现在他却能轻易的把我举起来。我戏称他就像那个卡通动画里的功夫熊猫，他回击我便是那个带着厨师帽的大鹅，说完自己感觉不对，硕大的拳头在我俩的笑声中像雨点般砸了过来。 “别瞎叫。”姑姑冲他喊了一声，回头却意味深长的笑着看着我俩。我和萧然也都笑了，我是得意略带猥琐的笑；而萧然的笑略带腼腆却夹杂着一丝尴尬。反正早晚的事嘛，我大方的拉了拉萧然的手。 “没叫错，今天就算改口了。”我随声附和道。 “去去去，我们说正事去了。”姑姑把胖宝儿的头按回到屋里，一手“粗暴”的推着我的后背，一手亲密的挽着萧然的胳膊，把我们让回到客厅。 我随手掏出了合同，虽然姑姑答应了我的事从没有食言过，但是我此时只有看着她签上字，才能放下这颗悬着的心。 “嚯，这么多张，都是公司给你的任务？”姑姑注意到我拿出的文件夹里不止一张合同，调侃中带着惊讶。 “啊，不是不是，一个是怕我们写错了，这个合同上不能有修改的痕迹；另外当然也是希望我回来这一次，能够带回更多的业绩么。”我慌忙解释道。 “那你要做多少业绩，才能顺利转正？”姑姑若有所思。 “还不知道呢。这不是我回来的急，培训还没结束呢，好多事情我还不是太清楚。”我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把实情都说出来，随口含糊道。 “我呢，大概算了一下，我这边能给你出七千多。然后我联系了我的一个小姐妹，她也有意向，应该能给你再凑一万多。加一起大概不到2万吧，你看够不够，如果不行的话我再给你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 我最亲的姑姑啊，一下子给我开了两单，而且不费我什么力气。她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我的亲人了，简直是我事业的贵人。要不是萧然在现场，我简直就要给她来个大大的热吻了。 “钱怎么给你，转账还是要到柜台上去交？” “转给我好了，我回东海要公对公给你交上去。”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好事，这种细节已经不是问题了。 “那你临走时我再转给你吧，现在手里没这么多钱。到时候直接转你银行卡里，坐火车别带这么多现金。”姑姑还是细心的为我考虑着。 第一份合同签的出奇的顺利，不仅没有波折，第二天还可能再有斩获。我跟姑姑约好周日去见她的小姐妹。 闲聊了一番，婉拒了一起吃晚饭的邀请，我和萧然离开了姑姑家。 “妈，晚上我们不回去吃饭了啊。”我掏出手机，跟老妈报备一下，准备把第一份成功的喜悦和萧然一起分享。 “你不早说，这都几点了，我们都准备好了。”语气中有些不满。不过他们也知道我难得跟萧然见回面，肯定是不会顿顿在家吃饭的。话是这么说，她仍然叮嘱我早点送萧然回学校，询问有没有带够钱之类的，我点头连连应付着，还没等说完我就匆匆收起了电话。 吃晚饭，看电影，情侣约会的标配。初春的夜还是有点凉，萧然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乌黑的头发被微风轻轻吹起，发梢隐隐有股洗发水的香味。我把外套披在她的肩上，衣服上残留着面试时的运动香水味，她浅浅的吸了一口，皱了一下眉毛，随即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我握着她的手，温温的软软的很舒服，指甲修的很短很整齐，没有涂指甲油，这样就很好看了。萧然的打扮总是在我审美点上，清爽却不寡淡，简洁又不失优雅。我送她回到学校，依依不舍，互道晚安。 回到家躺在床上，掏出手机准跟萧然继续甜蜜，却看到了一条未读短信，是师傅发来的。内容也很简单，无非是问我这两天的进展情况。 我把今天的进展一一汇报，并承诺明天一定要再拿下一个客户。。。。 “恭喜你啊，先预祝你梅开二度，回来一定要给你开一个庆功会。”师傅显然很开心。 那一晚我睡得很安稳，师傅的笑灼颜开，入职时那位林总监的热情鼓励，靳斌和张曼宇以及其他不认识的同事的羡慕的眼神，甚至那位冷傲的李经理也在为我鼓掌。。。我沉浸在其中，忘记了原本要给萧然发的短信编辑了一半。。。 日子过得很快，每天的日程也排的很满，见客户，约会，每天早出晚归，也就没有什么时间在家陪爸妈。姑姑这次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不仅自己签了一单，还带我见了几个她的朋友，帮我介绍了不少人脉，又促成了一单。我有心请她吃饭作为答谢，反而被她抢先了，还在最后一天给我买了两套西服。 不知道试用期结束后，我的最终业绩能够排在什么位置，但至少从师傅口中得知，“最快开单奖”的荣誉，归属于我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明天就要回东海了，毕竟不是假期，还要回去上班，学校也要时不时的露一面。这是我在家的最后一个晚上了，不管怎样，也要留点时间和爸妈一起坐坐了。 “这段时间钱还够用么？听你的意思，试用期还没有工资？你自已在外面租房子住开销大，别省着，总吃方便面，钱不够了跟家里说，”老妈坐到我旁边，又开始唠叨上了，老爸也在旁边不住的点头。不管你走的多远，最惦记你的人永远是父母。 我心里一热，放下了正在手里乱摁的遥控器，把目光从电视上移回来。“没事儿，前几个月的稿费还有不少呢。房租也是一下子交了三个月的，最近就没有什么大的开销了。”我说的都是实话，虽然不知道这两单的提成能有多少，但是至少覆盖几个月的房租是没问题的，而且销售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难。当时，我信心满满，对未来充满希望。 “明天还是要出去跑业务么？要是没安排，我下午过去，晚上一起送你去火车站？”萧然发来了短信。 “恩，好啊，中午来家里吃饭吧。明天我倒是没有什么安排。” “也好，这两天你一直在外面，最后一天了，就好好陪陪爸妈吧。” 这就是萧然，她的细致和周到总让人感觉很舒服，这也是爸妈最喜欢她的地方。不过，她的这条短信，让我深深感觉到，自从离家上了大学，确实是有些忽略他们了。学习，工作，越来越大的生活人际圈子，让他们在我的视野中越来越小；有时仅仅是因为懒得沟通和反感他们的观念，我甚至有些刻意的回避他们的关心和询问。父母都不年轻了，在生活上也没什么保障，要不，找机会给他们俩都买份保险吧，也算我的一份孝心。 不过他们一直都不相信保险，直接跟他们说肯定没戏，还会说我是乱花钱。要不就不告诉他们，我自己给他俩买了。签名倒不是问题，以前上学的时候模仿过多次了，早已烂熟于心，不仔细看肯定分辨不出来，再说公司也不会去核实。但是身份证复印件是个大问题，虽然是我问他们要，肯定也是要追问原因的。唉，早点想到的话前几天就应该要留心找找机会了。 实在不行，以后再说吧。反正暑假也是要回来的，到时候再找机会想办法。 不过那段时间我确实很幸运，好像只要我想做的事情，总有机会去完成。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爸妈招呼了一句“今天萧然要来吃饭，我们出去买点东西。”就出门了。好机会，我暗自得意，确定了他们走远后，我从抽屉里找出他们的身份证，飞快的去楼下的复印店各自印了两张，收在我的保险合同文件夹中。我跑的飞快，生怕他们在我之前回来，做贼心虚么。 两个小时候后，爸妈大包小包的敲开家门，两人手里都满满当当的。“买那么多东西啊，十个萧然也吃不了啊。”我打趣道，边帮他们把东西往厨房运。“不都是给萧然的，多半给你带回东海。”老爸头也不抬，严肃的说。各种罐头，奶粉，麦片，我爱吃的零食，爸妈正在我的箱子里各种比划，怎样能充分利用空间，合理的都装下去。“也只能给你买些速食的，能存放时间长的，都带走，不许不带啊。”老妈插话了。 我的眼眶红了，这熟悉的一幕发生过许多次，每一次都是爸妈把东西一样样塞进我的箱子里，我又皱着眉头一样样再取出来扔在旁边。我总是觉得现在交通那么方便，想吃什么在哪都能买到，何必费力的做这个搬运工呢。不过，现在，握着手里的文件夹，我似乎明白了。我的床上铺着粉红色大红牡丹的“国民”床单，我不止一次的嫌弃，嘲笑老妈的审美，她却说这是她最喜欢的花色。靠窗的写字台上多了一幅白菜萝卜的水墨画，老爸的得意大作，特意摆在这里的。我走过去，帮着他们一起把东西往箱子里填，他们的表情惊讶而又开心。 吃过午饭，我拉着萧然在屋里聊天。也许她以前并没有接触过保险这种东西，那天在旁边听我跟姑姑的对话，觉得新鲜有趣，问东问西的向我讨教了很多保险的问题。 “要不回来你也给我买一份吧，回去我也仔细算算，看我能拿出多少钱。”萧然歪着脑袋眨着眼睛问我。 太好了，真是不虚此行，我一把把萧然搂在怀里，“你真是我的解语花啊！”我感叹道。萧然羞涩的拍着我的肩头，挣脱了我，微笑的向门的方向努了努嘴。 销售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基于客户对你的信任，先认可你的人，再接受你的产品就容易多了。它不是机械的介绍产品，列数字，算利益，这样的客户很容易流失。找到和客户的共情点，建立信任的基础，那就是成功了一大半了。 坐在回东海的火车上，跟来时的心情截然不同。能不能拿下首单的担心，如何应对父母的盘问，以及萧然对我这份新工作会如何看待的疑问，此时都悄然而散。我抚摸着皮包，里面装的已经签单的保险合同。这使我对在新公司的前景愈加憧憬，第一个月闪亮的工资条，傲人的“新人奖”，我喜不自胜。 虽然回家的这几天工作进展的都无比顺利，但对于情感异常敏感的我，却隐隐的感觉到这次和萧然的重逢，总有一些说不出来的小疙瘩。久别重逢之间似乎少了一些情侣间的亲密和激动。是我过于专注工作而忽略了她？还是我想的太多了？我有点疑惑。但随着火车离东海的距离越来越近，对工作的热情把一切杂念都掩盖了，我相信明天一定是美好的。 我的爱人 011：崭露头角 “下一站，终点站，东海站，请所有旅客带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准备下车。”清脆的广播声音响起，旅客们纷纷起身整理。不少人拎着简单的行李，对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惊叹的仰望，希望自己能在这座最早融合了东西方文化的大都市中立有一席之地。江滩边五光十色的灯光中孕育了人们对美好未来的希望，也源源不断的吸引着外来的人群。但是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数以万计的普通人朝九晚五，来去匆匆，住着狭窄的木板房，在早晚拥挤的地铁中艰难挪动，用辛勤的工作换取在这里能占有一席之地。简单的早餐的廉价食用油的味道，胡同里熙熙攘攘的叫卖声，格子间里噼里啪啦的敲击键盘的声音，都淹没在这座城市时尚高端的气质中。 下了车，望着车站外的东海，我忽然伤感起来。那一箱子精挑细选的东西，此时也似乎愈加沉重起来。虽然成功逃离了父母的唠叨，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离家远行，却总有一丝的想念与不舍。 从火车站到我东海的家，即使坐地铁，也需要一个多小时。此时的地铁上，并不如我想象的那么拥挤，是与上班的人潮相反的方向吧，我望着站台对面黑压压的人群，心里升起一丝无奈。 数着站牌，大约坐了4,5站，我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如不直接去公司吧。为什么？彰显我积极的工作态度？还是像个小学生考了100分般的炫耀我的努力成果？或许都有吧。那时的我开朗乐观，虽然常常遇到各种难题，但是我毫无畏惧，总是能想到解决办法。就如大多数年轻人一样，对生活充满希望。 到了公司楼下，已经过了正常的上班时间。电梯里空空荡荡的，铮亮的轿厢映出了我略显疲惫却神采奕奕的脸。 敲了敲办公室的大玻璃门，在一片蓝黑的正装里，我这一副打扮极其显眼。大家都回过头来盯着我，没有一个人说话。 师傅看到我的那一刻，惊喜异常，眼睛里闪着激动的光。“回来啦，刚下火车？”显然是被我的突然袭击放飞了自我，声音隔着几个桌子都能听见。 我倒是有点不好意思，僵硬的点了点头。环视四周，虽然现在是讲师培训的时间，但是大部分的目光都已经转移到了我的身上，不仅有新员工，还有一些已经见过面的同事，大家都轻轻的交头接耳，不用问，一定是都在议论我的。台上的张洋智讲师微张着嘴，惊讶的愣在那里，手里的白板笔还悬在半空中。我的面试官李经理身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套裙，双手抱在胸前，好奇的盯着我。我一下子成为了整个办公室的焦点。 “大家认真听课，先不要讨论。”一个洪亮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张洋智会意，继续开始讲课，办公室一下子恢复了以前的秩序。 “怎么回事？”他转而又俯下身子，轻声向我和师傅寻找答案。 师傅这次没有着急说话，而是拉着他走出了办公室的门。透过透明的玻璃，可以清楚的看到师傅冲着我指指点点，向他边说边比划着什么，而那个男人也不时的向我扫过几眼。 他大概跟我师傅同龄，个子并不高，身材圆圆胖胖的，接近了我那个胖宝儿弟弟。微卷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油汪汪的圆脸上架着一副圆圆的黑框眼镜。一身银灰色的西装巧妙的贴合了他那圆圆的身躯，显得派头十足。 几句话后，师傅进来了，轻声跟我说道“把合同给我看看。” 我掏出了文件夹，仔细的抽出合同，恭敬的递了上去。 “不错啊，两单保费快2万了，什么时候能交钱？” 我从包里拿出银行卡，晃了晃，笑着说“都在这儿了。” 师傅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冲门外的男人比了个ok的手势。他微笑着点头示意。 “先听课吧，一会再细说。”师傅拿着合同走了出去。 没听多久，课程就结束了。 “我来说一个事情，大家先不要动。”那个男人快步走到讲台前，伸出双手做了一个往下压的手势。 “罗华宇，我们这一次录取的新员工，在不到一周的时间，就顺利的签下了两单，总保费金额一万八千一百二十三元。成为了我们这一期员工‘最快开单’奖的获得者。同时也创下了我们这个部门，历届新人里面首单第二快、目前总金额第一高的成绩。让我们大家给他一个热情的鼓励！”说完，带头鼓起了掌。 哗。。。。，掌声热烈。大家都好奇的转向我，似乎想看看我是不是真有说的那么神。而我也没有忘记不时的谦虚一下，向大家频频点头示意，时而低头表现出一种腼腆的羞涩。 此刻，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用余光搜索了一下，那一抹白色分外显眼，仿佛是为这一刻我能轻而易举的找到她而存在。李经理，那个沉默的女人，此时似乎也在微笑，即使是轻轻的嘴角上扬，也是我之前从未见到过的。 “我们新人的奖项已经有一个名花有主了，后面还有‘首单最高保费’奖、‘首月累计保费’奖等几个奖项虚位以待。希望大家能够全力以赴，赶超上来！当然，罗华宇也要继续努力，看看你最后能包揽更多奖项么！”原来，他是我们的部门经理——廖杨。 我朝他点点头，以示对他激情鼓励的认可。这一刻，我觉得我算是在这个公司留名了。 “你也没告诉我什么时候回来，而且刚下火车就来公司了，工作态度值得表扬。”师傅在我身边坐下，从抽屉里掏出一瓶水递给我。 “本来是想先回家的，换身衣服，不过，这不是怕被别人抢下第一单么。”我喝了一口水，现在跟师傅也逐渐随便了一些。 “一会一起去吃饭，等银行上班了，我跟你一起去银行，你把卡里的钱取出来，存进公司的账户。”师傅一边说，一边在包里掏出钱包。 “没事，你把公司账号给我，我自己直接转账就好了。” “不行的，不能从你的账户转出去。你现在还没通过资格考试呢，这样既不能算是你的业绩，还是违规操作啊。”师傅耐心的解释道。 “哦，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问题啊，明白了。” “那这两单我能有多少佣金啊？”这个问题也是我关心的。 “这个啊，不同产品公司的佣金比例也不同，一会我给你查一下。”师傅拽着我来到走廊，按下了电梯按钮。 “还有，这个是我来回的火车票，您看什么时候方便，能不能让公司报销一下。”一来一回的火车票，对那时的我来说也是一笔不大不小的开销，出入职场的我，当时头脑还是比较简单的。 “呃，先放我这里吧，下个月跟佣金一起给你打过去。对了，一会去银行的时候你自己开一个账户，当你未来的工资卡，到时候把卡号发给我。”师傅接过火车票，塞进了钱包里零钱袋里，搂着我的肩膀进了电梯。 后来我才明白，并不是她不清楚佣金的比例，当我远在津海的时候她就应该计算过，而是她还没想好要分给我多少。她不让我在合同上写上日期的原因，是因为要平均分配每个月的业绩，这样不至于出现业绩荒的场面。至于我的火车票钱，直到我离职的那天，也没有被报销。因为公司并没有报销来回火车票的说法，这只不过是师傅为了鼓励我签单而撒的一个小谎。其实，每个行业每个公司都有一些潜规则和不成文的规定，见得多了就见怪不怪了。没有对错，适合就留下，不适合可以离开，人生永远是在做选择，有时候可以做选择还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至于我的师傅，这位稍长我几岁的大姐姐，虽然在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坦诚相对，但是她确实教会了我一些职业技能，逐渐把我这个职场菜鸟一步步的带入社会。她让我在一个新的领域，进步的很快。我从心底依旧对她保持着一份感谢。更重要的是，她间接的促成了我这一生的姻缘。 我的爱人 012：庆功会 第二天中午，师傅神秘兮兮的凑到我面前，“下班有安排吗？” “啊，没有安排啊，公司有什么事情？”我不知所措，是要加班吗？ “那就今天晚上，咱么部门团建，一起去唱歌。我说过等你回来要好好庆祝一下，后面几天，你又不来上班，干脆今天晚上好了。”师傅一脸兴奋。 周一到周三我在公司上班，周四周五回学校上课，没想到我的日程安排师傅也熟记于胸。不过在津海呆了几天，回来的这些日子，我正在突击师傅给的从业资格考试大纲。虽说都是选择类型的客观题，但胜在题量不小，我背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的。不过，我对唱歌这个事情的热情还是远远高于看书的。再说，就凭这几年应付考试的种种技巧，我深信以我的能力，还是绰绰有余的。 保险公司没有规定的准点下班，大家忙完了自己的事情就可以各自回家，新学员只要师傅发话了就可以走。时间慢吞吞的熬到了四点半，同事们开始陆续收拾东西。 “师傅，晚上有多少人去？整个办公室都是咱们部门的人么？”我从培训到现在除了一起入职的学员外，其他的同事还没认全，有的还没见过。 “咱们部门就我，李思瑶，戴新月和黄丽这四个主管。”师傅从近到远指着她面前的四个桌子。我恍然大悟，原来主管才能拥有自己的桌子。“嗨，早就听说你了，这两天才看到真人啊。”一个硕大的黑影出现在我的面前，健硕的身材，略黑的肤色透露着健康，齐耳短发，灰绿色的紧身西装，一屁股就坐在了师傅的办公桌上。“我叫戴新月，很难写的那个戴，天上月亮的新月。我大你一级，你也要叫我师傅哦。”她晃着高跟鞋说道。 我头上浮现了三道黑线，转眼望着师傅。“去，这是我徒弟。”师傅轻拍了一下她的背，“下去，成何体统。”师傅嬉笑着假装生气。 黄丽就是那个在我面试前跟我的面试官说话的女士。细看脸上星星点点的青春痘，年纪似乎也不是很大。 李思瑶，我的面试官，此时正对着镜子仔细的补妆。“我不去了，你们好好玩。”她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你不去啊，这可是给我徒弟庆功啊。”师傅摇着李经理的手臂，竟然有一丝撒娇的意味。 “下次吧，今天有约了。你也没提前告诉我啊，以后记得提，前，预，约。”她拖长了声调，眨了一下眼睛。我罕见她有这样的表情。 “祝贺你啊，后面继续加油。”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话，恢复了往常冷冷淡淡的口气。 “李经理不去啊？”虽然刚才的对话就在我旁边发生，我还是没话找话。 “下次吧。”她微笑了一下，只有简单的三个字。看着她边整理头发边等电梯的样子，我的心里却生出了一丝失落。 “晚上吃点什么？” “一会唱歌的时候有零食的吧，我一般晚饭都不怎么吃，吃多了胖。” “我可不行，不吃饱了怎么唱的出来。” 三位女主管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一会的安排。 和她们走近了，我才发现，这些不苟言笑的职场佳人上班和下班的状态截然不同。到了下班时间笔挺得体的黑西装换成了吊带裙和牛仔裤，恨天高被踢到了办公桌下，换上了球鞋或者平底鞋。妆容精致的扑克脸也展开了笑容。一个个像”美少女”变身一样，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东海的轻轨站下方是美食者的天堂，小商小贩各自占据着一片不大的空间，经营着自己的拿手好饭，满足着一个个上班族的三餐需求。 “罗华宇，快过来，这家的铁板鱿鱼特别好吃。”不用问，这大嗓门，就是戴新月了。油腻腻的铁板上鱿鱼在滋滋作响，往外渗出的汁水在高温下瞬间升腾，海鲜的香气扑鼻而来。 “给，小心烫。”师傅塞给我一根。看着他们一个个吃的不亦乐乎，而我却怎么也找不到把根根竖立的鱿鱼须塞进嘴里的方法。既怕油渍蹭到西装上，又怕一不小心把这美味掉在地上。滑稽的样子让他们几个哈哈大笑。 “以后下班了就把西服换掉。”黄丽塞给我一张纸巾，笑着说。 简单的吃了一点，我们来到最近的ktv。我脑袋里回忆着会唱的歌单，希望一会儿不会冷场。 但是，我错了。别看三位女孩平时都挺温婉谦和的，但是，唱起歌来可是一点都不淑女。话筒始终都没能轮到我手上，我只能边打着拍子，边往嘴里塞着零食。凭轻轨站下面那点小吃，对我来说也只够塞牙缝的。ktv让这些城市的上班族有了一个发泄的空间，在这里，谁也不会笑话你的唱功好不好，音准不准。人们在这里卸下一天的压力，脱下防备的外衣，把喜怒哀乐都留在这个小小的五颜六色的空间里。昏暗的灯光下，别人看不清你的表情，你也看不清其他人的面容，光怪陆离。第二天，精神充沛的换上西装再次投入到现实的世界中，所以，ktv在当时的火爆不亚于现在的手机游戏。 “小罗，今天你是团建的主角，别坐着了，你也来一个。”师傅第一次这么亲切的称呼我。 “对啊，小罗，你也来一个。”戴新月把话筒塞到我手里，抱起了桌上的爆米花桶。 “我愿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 这是那个年代我最爱的歌曲之一，那时的我还相信童话，还相信爱情，还相信幸福和快乐是结局。 虽然青春期变声后，我的声线和音域都有了极大的变化，不太适合唱这种浪漫的歌曲。但是终究接受过多年的专业培训，在音准、换气、节拍上还有不错的把控度。几位主管一直在跟随着旋律为我拍手，一曲终了的集体欢呼，让我相信这次的发挥还算不错。 “再来一个。”麦霸师傅大声喊着，拿起两个饮料瓶为我拍打助威。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被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那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粗哑的声音吼出了我的呼唤，每当低潮失落的时候，总会有这首歌出现在我循环播放的歌单里面：我不羁放纵，我热爱自由；即便我一次次跌倒，却依旧没有放弃自己的理想。 我的爱人 013：突如其来的分手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家，工作中的挫败感让低落的情绪充满了身体，加倍放大了疲惫所带来的倦意。很长时间没有这种挫折感了，我思索着，假如能再有几个签单，就能让我暂时摆脱这种挫败感十足的推销形式。这时，我想起了离开津海前，萧然向我询问似乎有意向要购买保险。 “我回来啦，你回宿舍了么？”打开qq，看到她的头像亮着，说明她也在线。 “恩。” “我还没吃饭了，今天可是累死我了。” “怎么了？” 今天感觉她的回答都很简短，并不是那么热情。不过我还是跟她说了一大堆工作上的事情：今天打了多少电话，被拒绝了多少次，现在有多么失落等等。 “那你先洗个澡，吃个饭吧。”她的头像闪动，我并没有看到她安慰的话语。 “对了，上次你说你也要买一份保险，你算了自己一年能拿出多少钱么？” “先去吃饭吧。”她再次催促道，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好，那一会儿再说。” “恩。” 东海的春末夏初已经渐渐炎热，潮湿的气候让我很不适应。每年一次的梅雨天气更让我这个北方人苦不堪言。一天下来，衬衣潮腻腻的贴在后背上，那种挥之不去的触感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行。每天晚上冲个澡就是洗去一天疲惫的最简单的方法。 顾不得再去准备更丰盛的晚餐了，我打开了一碗泡面，倒入热水，端着碗，又坐回电脑前。热面条的白色水蒸气袅袅升起，在我和电脑之间形成一团团白雾。 “我想了很久，我真的看不到我们之间的未来。我已经算是毕业了，而你才大二。而且你现在的精力也不在学习上，工作都换了好几次了。我们离得这么远，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面。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我们分手吧！”对话框里弹出一行字。 分手？这个很久没有出现的词语，此时此刻竟然毫无征兆的，突然又来到了我的身边，像两条黑色的小蛇，在电脑屏幕上上闪动着。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愣在那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开什么玩笑，四月一号早就过了啊！qq被盗了吗？我抓起手机，匆忙的按下了熟悉的号码。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不是她在通话，而是被拒接了。 一连十几个电话，都没有接通。 “接下我的电话啊，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心急如焚，生怕她是不是出了什么危险。电脑上她的头像已经变成灰色，显示已经下线了。 “到底怎么了？接下我的电话好么？”电话打不通，只能发短信给她了。 依旧没有回复。 “亚楠，萧然在宿舍么？她一直不接我电话啊。”突然想到了我还有她宿舍的号码。在连续几次按错后终于播了出去，通了，我呼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 “没有啊，她妈来津海看她了，她应该跟她妈一起住在宾馆啊，你不知道么？”电话响了几下很快就接通了。 听到萧然没事，我一下子放心了很多。猜测着是不是未来丈母娘来津海，我都没有去个电话问候一下，她不高兴了耍耍小脾气?不对啊，她也没有告诉我啊。何况按照萧然的性格，那么善解人意，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要闹分手，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想到这里，我迫使自己沉住气，按下了未来丈母娘的电话。振铃声响了很久，不过终于接通了：“伯母，您好，听说您来津海了，萧然跟您在一起么？”已经急不可待想听见萧然声音的我，这时也顾不上客套的问候了。 “小罗啊，萧然跟我在一起，你就不要打她的电话了。说实话呢，我也确实不太赞成你们在一起。她未来还是打算考研的，这个时候学业还是最重要的。所以呢，我希望你们先冷静一段时间，再说以后的事情吧。”声音沉静而坚决。 “伯母，我也不知道您来津海了，您看能不能把手机给萧然，让我跟她说两句话么？”此时，我不想听任何人的解释，只想亲自问问萧然这是怎么回事。 “不用了，她现在不想说话，你让她自己安静一会儿吧。” “不是，我这刚下班回来，突然就看到她这样一个留言，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前几周回津海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她就会提出来分手啊！”我不由自主的提高了音调，似乎想让萧然听到。 不知道是因为我的坚决，还是萧然妈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电话那头传来了她和萧然的对话：“你要不要跟他说两句？”电话递了过去，一片沉默，但是我能听到她呼吸的声音，有些急促，有些迟疑。 “萧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稳定了一下情绪，首先开了口。 “我在qq上说的很清楚了，我不想坚持下去了，你的未来会怎样，我不敢相信。你现在说白了就是一个卖保险的，你觉得会有前途么？你为了这个所谓的工作，连学业都不要了。我觉得你从当体育记者，到世界杯采访，再到后来的亚运会，你工作起来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已经快不认识你了。我都不知道你在东海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在这个灯红酒绿的地方，你又自己在外面住，我都不敢想象你会过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我们之间的距离太大了，我们还是分手吧！”萧然一字一句的说着，声音不大但是每个字却清清楚楚的灌进我的耳朵。它们拼命往我的脑袋里挤，让我的脑袋嗡嗡作响。 “你在胡说什么？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就一个人早出晚归的，不是上班就是上学。我为什么从体育记者的岗位辞职，你也是知道的，当时你不是还表示支持吗。现在的工作也只是我的一个跳板，工作上总要从基层做起，才能一步步往上爬啊。”我有些激动，感觉我和她之间的信任瞬间崩塌。 “我看不到希望，你一个学新闻的，总想着往别的行业跨，你就不能安安心心的做本职工作么？”她也有些生气。 “我当时负责欧洲体育，夜里要跟进比赛，早晨还要准时上课，我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上次体检的结果我也跟你说了，不是我能力的问题，主编也劝我不能再这么抗下去了，身体要出事儿了。但是以后毕了业我还是可以有选择的余地啊。这怎么叫看不到希望呢？”我坐在床上，耐心的向她解释着。虽然这些情况她早就清楚，但是我还是抱着希望这只是情侣间的小插曲，她要的只是我的解释和保证。 “你别说了，这次我说分手也不是一时冲动，我们之间的交集太少了。我连你的人都见不到，更不知道你现在的真实状况是什么样的。我不想再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了，就这样吧。”还没等我接话，萧然妈妈的声音传了出来。 “小罗，萧然刚才一直在哭，她也不想再说下去了。你也知道，我跟他爸一开始就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只是因为当时她很坚持，所以我们也就没再强加干涉。但是这次来津海，看到她这个样子，让我们相信我们以前的判断是对的：你们两个不合适。所以就到此为止吧。”电话瞬间挂断了。 萧然妈妈的手机我不敢频繁的骚扰，萧然的电话也关机了，qq头像也是一片灰色，像一尊塑像一样。 昏黄的灯光下，碗里的泡面已经膨胀到了极限，肥胖的面条似乎要争先恐后的挤出来，摆脱面碗束缚。电视里的广告还在使劲的循环着，代言人大大的笑脸在朝我做作的挤眉弄眼。手机的连续震动和泛着蓝光的屏幕在提示我需要给它充电了。萧然说的每一个字都在我耳边回响，经久不退，我不知道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大的问题。津海和东海之间1000多公里的距离切切实实的成为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把我们越拉越远。我无力的瘫倒在床上，墙壁上家具的影子歪七扭八的，像是一个个在嘲笑我的大嘴。手里一直紧握的手机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在拼命的震动着，我从床上跃起，挥动手臂把手机向对面的墙壁砸了过去。它终于安静了，摔成两半静静的躺在地板上，只留下墙上一个深深的凹坑。我蹲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仿佛经历了一次浩劫，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就是那一天，没有任何预兆，我们就这样突然分手了。 我的爱人 014：挣扎 天，悄悄的翻出了鱼肚白； 路，暖黄的灯却静静的熄灭了； 你，终究成为了我生命中的过客。 曾经的离去，总知道后会有期； 今天的期许，却是永远的沉寂。 从阳台的椅子上缓缓站起来，脚边全是昨天随意扔下来的烟头。此时，脖子与肩膀正在撕裂般的疼痛提示着我昨天晚上应该是保持着一个不正常的姿势睡了一晚。清晨浓厚的雾气包裹着四周，周围的一切都陷在这白茫茫的一片中，只留一点轮廓若隐若现，让人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虚幻，仿佛梦境一般。 洗了把脸，困倦的感觉顿时消散，走廊里传来油条和豆浆的香味，却一点也没有勾起我的食欲。西装被挂在衣架上，呈现出一个奇怪的状态，我也顾不得重新熨烫，机械的穿上衣服，拎起扔在墙角的包，推开门下楼。应该是去学校还是公司？哦，穿的西装，那就往地铁的方向走吧。 为什么她会跟我分手？为什么会这么突然？我不断的在问自己，试图能从记忆的最深处，挖掘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清晨的办公室空空荡荡，显然我又来早了。里面还是维持着昨天下班的样子，只不多过了十几个小时，我的世界就天翻地覆了。 我漫无目的的来到茶水间门口，张洋智和李经理在里面，轻声的交谈着。他们都是一身运动装，似乎也是刚到公司不久。张洋智往嘴里大口塞着早餐，李经理熟练的往两人的咖啡中到牛奶。我的突然闯入，让两人吓了一跳。穿过他们惊讶的目光，我抓起纸杯，接了一大杯凉水，一口气灌进肚子里。突如其来的冰凉刺激，让还没苏醒的胃部一阵阵绞痛。 整个上午，师傅说的什么我一句也没记住，半梦半醒的胡乱回答着她的提问。 “小罗，你没事吧？生病了？”师傅看我这个样子，关切的问到。 “哦，没事，昨天晚上没睡好。”我随口应付到。被女朋友甩了这件事，在我看来是怎么也不能跟外人说的，连我父母那边是不是照实说也要好好考虑一下，对着刚认识没几个月的同事，我是怎么也开不了口的。这一上午我都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别硬撑着了。”我通红的双眼和涣散的目光似乎在宣告不是缺觉这么简单。 “不用担心，我中午趴一会就好了。”我倔强的坚持着。 那年我不满意高考成绩，准备重新考大学，她顶着父母的反对跟我确立了关系；复读的时候，她还不时的找时间来教室陪我自习；知道我要到东海上大学了，她说研究生也一定要考过来；看到网上我的第一篇报道，她把整个页面都截图下来，自豪的贴在了她的qq空间上；得知我要去世界杯采访，虽然来不及亲自给我准备行囊，却要求我，每天睡觉前把采访的稿件和照片，给她打包发过去。。。。 但这次我换了一份新的工作，她确突然提出了分手。 “先吃饭吧，下午还有课呢。”师傅的一句话把我从4年来的回忆中拉了回来，上午的培训已经结束了。 “一会儿就来，我去打个电话。”就当昨晚是个梦，萧然现在应该在学校，我一定要问个清楚。我不甘心多年的感情就被几句话付之一炬，即使要分手也必须是面对面说清楚。我下定决心，如果她再不接我的电话，我就返回津海去找她。 她的电话开机了，至少让她知道我还没有放弃。又是漫长的振铃等待。 “喂”声音似乎有气无力，分手对她来说，应该也是一种打击，我猜测着。 “萧然，我们能好好聊聊么？昨天晚上你妈在旁边，我想你一定有很多话不方便说出来吧？”我还抱着一丝希望。 “该说的，我昨天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没有什么了。”语气有些坚定夹杂着不耐烦。 “前几周我们见面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我要是哪里做错了，你就直接告诉我，你总要让我知道分手的原因吧。”我追问着，试图挽回。 “我不想重复昨天说的了，qq上，电话里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要的是未来，未来！我不相信你能给我什么未来。与其相互折磨，不如快刀斩乱麻。”萧然有些激动，似乎要把没说出口的话一口气都说出来。 “你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没有未来了？上次我回津海？”我还在求证，是不是因为我现在卖保险的身份，让她心生厌恶。 “从你坚持要离开津海，到东海去上大学，我就已经开始怀疑了。我在津海已经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了，而你当时填报志愿的时候，为什么坚定的要去东海？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么？”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失控的放声哭泣，她的话语沉静的像一汪湖水中投进了一颗石子，阵阵涟漪猛烈的撞击着我的心脏。 “那这两年来，我们在一起的日子，算什么？你说你研究生也要考过来的啊？如果你能考过来，最多也就半年的时间，我们就又能在同一个城市了啊！”我仍然不准备放弃。 “我已经坚持两年了，不想再继续了，不想再赌了。如果我考到东海，你又决定去别的城市工作，我该怎么办？还要我去迁就你么？” “东海又不是一座小城市，在这里总归会有我的立足之地的。我虽然换过几次工作，为的就是能在东海留下一点人脉，让我毕业后选择的余地更大一些啊。。。”我迫不及待，要把我的所有想法和规划都解释给她听。 “你别再说了，我不会再去坚持了，我们也没有回头的可能了。”不容我再多说一个字，电话毫不留情的挂断了。 我躲在没人的楼梯间里，身旁的窗户为了通风大开着。初夏的中午已经开始炎热，耀眼的阳光透过玻璃的折射聚焦在身上，更显得灼烫。我伸出头去，午休的员工像被人随手扔掉的棋子，三三两两毫无规则的散落在下面。高层建筑之间流动的空气像一只看不见的大手，随意的拍打着我的脸，让我感觉头晕目眩。 我狠狠的锤着墙壁，指关节泛出隐隐的红血丝，而我却浑然不觉。我再也忍不住了，委屈的泪水肆意的往外流。 这时，一个宽厚的臂膀拉住了我，使劲的拖着我远离了窗边，又一路把我拖回办公室。眼前一下子涌出了许多人，让我顿时清醒了许多。拉我回来的是靳斌，跟我的关系还算不错。 “他一个人在楼梯间咣咣咣的砸墙，我怕他有危险，就给他拉回来了。”靳斌小声的向师傅描述着他所看见的情景。 我不好意思抬头，因为我知道这时的眼角，还挂着些许的泪水，眼眶也比早晨更肿了。虽然已经无法掩饰我的面容，但此时的我依旧极力克制，避免让更多人看到我的窘态。 师傅递过来一张纸巾，悄悄把我拉到靠里的那间办公室，关上门。 “这屋里也没有别人，能跟我说说出了什么事儿么？”师傅关切的问到。 “她突然跟我说分手了。”瞒不住了，我只能说实话了。 “是一时的气话吧，毕竟你们感情这么好，而且太有夫妻相了。”师傅也有些诧异。 我摇了摇头。 他们说的，是我和萧然最好的一张的合照。那是我来东海前的暑假，老爸在当地最有名的公园给我们拍的。身后五颜六色的鲜花，被小景深的镜头虚化的恰到好处。那时的我和萧然应该都是发自内心的笑，两人的头微微倾向对方。完美的取景，感觉换上婚纱就是一张结婚照。 后来，我洗了两张带到东海，一张大的放在床头的相框里，小的就塞进钱包的照片夹里。所以，师傅知道萧然的样子。在他们看来，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妈妈也在电话里说了，不允许我们再有接触。” “那她本人的态度呢？” “很坚决，没有任何可以挽回的余地了。师傅，下午我想请个假，实在坚持不住了。”我不想下午一上班，就让更多的人看到我现在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那你一个人行么？要不让靳斌陪你回去？”师傅找了一个目前来看最合适的人选。 “我没事儿，一个人回得去。谢谢你了。”我朝着师傅点了点头，心里确实暖了一些。 “那你一定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个信息。”我想师傅一定是真的在担心我，不想让我有任何闪失。她那时应该已经把我当成了一个值得关心的小弟。 睡了一觉醒来，感觉到饿了，昨天晚上的泡面依旧摆在桌子上。是啊，算下来有三顿饭没吃了。翻了翻冰箱，还有一袋速冻饺子，能凑合一顿了。 我依旧不死心，仍然觉得这是一段能够挽回的感情，毕竟我们有这么多年的感情基础。我不想就这样轻易放弃，我还要坚持再确认一次，我几乎没对什么事情失去过信心，这次也一样。 又一次拨通了萧然的电话，许久没有接听。 “你不要再打了好么？她看到你的电话就心烦，我好不容易带着她出来走走，散散心，你的电话就进来了。她刚才说心脏已经很不舒服了，你以后离我们远一点吧，算我求你了行么？！” 这是我最后一次拨通萧然的电话，她妈妈凶狠的语言，没容得下我说一个字。 我彻底的死心了，虽然有万般的不舍，但是此刻我突然明白，我和萧然之间相隔千里广阔如海洋般的差距，不是我锲而不舍用砂砾石子就可以填满的。我拨通了爸妈的电话。 “妈，我和萧然分手了。”我的声音真的在颤抖。 “怎么这么突然？她提出来的？”在老妈心里，我对这份感情投入的很深，绝对没有理由主动放弃。 “我真的抗不住了，太难受了。。。”我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绝堤而出，不能自已。 “你别着急，我跟你爸这就去买票！” “好，我等你们。”我顿时宽慰不少。 那通电话的每一个字，至今都刻在我的脑海里。虽然只有短短十几秒，却让我感觉到了家的依靠。我知道当时自己并没有想不开，但一句“我等你们”肯定是爸妈最想听到的话。这是我20多年来，第一次感觉真正被击倒，毫无还手之力的倒下了，如此彻底。一个算是已经走入社会的青年，居然还需要借父母的肩膀去靠一下。幸运的是，他们还是像小时候那样，毫不吝啬的为我遮风挡雨。 我的爱人 015：真相大白 东海火车站，我踮起脚焦急的向里张望着。老爸老妈一人拎了一个行李袋，艰难的穿过人群，努力的向外挪动。我兴奋的冲他们招手，大声喊着，没有强颜欢笑，也没有流泪。能够再次见到他们的喜悦暂时替代了我这两天的负面情绪。 看到我这个样子，爸妈也都笑了，他们一把搂住我：“看到你我们就放心了。” 回到我在东海的小家，他们是第一次来。两人仔细的打量着这个房子的每一个角落。显然是好几天没有收拾了：地上，床上都是我随手扔下的换洗衣服，都没有了下脚的地方；被子的一边蜷缩在床尾，另一边耷拉在地上。那碗一口没动的泡面，剩了一个饺子的餐盘，随处可见的楼下餐馆的包装袋和一次性饭盒，清楚的告诉了他们这几天我的伙食。 我有点尴尬，不知道他们会怎么看待我的自理能力。要知道老爸可是一个有着超级洁癖的人，每次做完饭，都必须把厨房打扫的干干净净，不能有一丝油污。以至于每个来我们家的人都以为我家从不开火做饭。 什么话都没说，老妈开始收拾桌面上的饭盒。老爸推开窗户，把我散乱的衣服一件件捡起来扔进洗衣机。他们两个人像事先商量好了似的，没有没完没了的询问，也没有半句的指责。 床头，老爸看着我那张视如珍宝的照片，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把它收进了抽屉里。看样子他们已经接受了这个结局，或者说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老妈在厨房水池边洗碗，老爸在阳台上收拾那一地的烟灰，只有我呆坐在床边，不知道该怎么打破眼前的沉默。 “你们别折腾了，坐了一夜的火车，先歇歇吧。”我发话了。相信昨晚，他们也跟我一样，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我的这句话，似乎是他们期盼已久的，两人放下手里的工作，都围到了我的身边。老爸坐在椅子上，老妈盘腿坐在了床上，而我，坐在地板上，靠着老妈的腿。 “你们真的想好了，不是耍脾气闹别扭？”他们相视了一眼，老妈先开口了。 我无奈的点点头，把前面几通电话里面，萧然的原话和萧然妈妈的态度完整的说了一遍。 “其实，我跟你爸已经预料到了。”这句话如同一把刀，一下子深深刺进了我的心头，让我感到无比惊讶和疑惑。他们怎么会早有预感？我不在津海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上次你从津海回到东海以后，萧然跟我们说，学校已经通知毕业年级，开始准备誊空宿舍了。她的意思是一边工作，一边决定是不是要考研。”老妈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接着说道。 “她不是说已经决定了要考研么，还说要考到东海来。“我插话，有点难以置信。 “寒假以后，她就在实习了，这事儿你知道么？”老妈抚摸着我的脑袋。 “我知道啊，大四没有实习报告，就没法毕业的。” “我们也不知道你俩到底是怎么商量的，萧然跟我们说打算先工作一段时间，为的是在津海能站住脚，所以这个时候她就要找租住的房子了。我跟你爸都说，就让她先住在咱家，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何必花那个冤枉钱呢。”老妈一向节省。“但是她说不太方便，还是希望自己先独立起来，我们也就尊重了她的意愿。你爸呢就在咱们附近的小区，帮她找到了一间跟你这个差不多大的房子。离咱家也近，有什么事情，我们也好照顾她一下，平时下班回家吃了饭再回去，也不用她自己煮饭了。” 天啊，这些事情我从来没听萧然提起过。 “房租呢，她倒是表示自己来承担，不过你也知道，我们早就拿她当女儿看待了，你爸就直接交了三个月的房租。我们也一起过去，帮着都收拾干净了，床单、褥子、被子也都给她换成新的了。学校那些用了四年的东西，就别再来回搬了，直接扔了也省事儿。” 我点头表示赞同。 老妈叹了口气，望了我一眼，接着说道：“过了几天，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住的地方距离她上班的公司还是有点距离的。公交车还需要转车，就打算给她买辆电动车，上下班我们也就放心了。一开始她一直说不用，但可能是看我特别坚持，就随口说了一句，有顺路的同事，时不时的能稍她一程；天气不好的话，她就打车，公司也能报销。” 听到这里，我似乎明白了什么，难道她的公司连实习生的路费都能直接报销么？ “你听我说啊，”老妈扯了扯我的衣袖，“后来我跟你爸也就没再坚持，她自己愿意怎样就怎样吧，也别显得我们干涉太多。大概是两周前”，老妈看了老爸一眼，似乎在确认自己记的是否准确。 “她说那天晚上就不过来吃饭了，天气热懒得折腾。可我跟你爸刚好包饺子，就想给她送过去一点，也省的孩子自己做饭了。我们算着差不多的时间，溜溜达达就往那边走。上楼敲门没人，我们就想在楼下等一会儿，反正也没别的事情。下来没多久，就看见一个男的开着一辆车过来了，萧然就坐在副驾驶，两人面对面笑的很开心。” 说到这，当时的画面已经完完全全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了。 “那时候确实有点尴尬，萧然跟我们说，这就是她以前提过的那个‘顺路’的同事。那个人跟我们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话。不过临走的时候，萧然挥了挥手，乖巧的说了一句‘齐总慢走啊’。我跟你爸心里就咯噔一下，如果是老板，什么样的关系可以让他愿意经常接送一个实习生上下班啊！”老妈握了握我的手，皱着眉头低下头。 “妈，你别说了。我明白了。”我拍着她的膝盖。 “你明白什么了？你知道这个人？”沉默许久的老爸插话了。 在我还没进这家保险公司的时候，萧然确实跟我提起过这个齐总。说那是一家进出口公司，跟她所学的专业正好对路，还是萧然家里某个在津海的远亲给介绍的。当时还兴高采烈的告诉我，说老板很器重她，公司现在业务开展的又非常顺利，未来有计划在迪拜自由港设立个分公司。还问萧然是否有兴趣，老板倒是有意派她过去历练一番。 从未出过国的萧然，面对这样诱人的机会，当然兴趣十足。还开玩笑的问我，如果要是她真的去了迪拜，那就要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我还没心没肺的说：“就当我们的异地恋再多出来几个月呗，反正你又不是去移民了。” 说到这里，我和老妈的片段，终于可以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了。 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她突然就看不到我们之间的未来了？因为，她已经有更好的未来了。我摇头苦笑。 如果说爸妈来东海之前，我只是为这段恋情画上了问号；但是听他们说完这些，我终于可以死心塌地的挖一个坑，彻底将其埋葬了。 多少年后，我听她同学说，毕业后没多久，她就结婚了，好像还是办公室恋情。现在的她是在迪拜？还是在津海？都与我完全无关了。 我的爱人 016：儿行千里母担忧 萧然这个名字，从我父母来东海的那天开始，就永远的变成了前女友。然而，我一点也不恨她。 就像一把钥匙只能开一把锁，在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中，如果你们不是恰好的那一对，即使经历了艰难险阻，却仍然走不到终点。如果硬要使劲去开，结局只能是折断钥匙或者损坏锁芯。所以，及时放弃，去寻找更合适的另一半。前任是你通往最终幸福路上的铺路石，他们能够教会你如何更好的经营下一段感情。如果两个人已经不能走在同一个方向上了，那就果断的来一份芒果吧。成长是一个很痛的词，当紫霞最终离开至尊宝后，至尊宝才能真正成为孙悟空。 所以，萧然的故事，曲终人散。 我突然想开，至少，不能再让爸妈担心了。毕竟相隔1000多公里，我不能让他们回津海后的每一个深夜，都因为要担心我而夜不能寐。 “晚上我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吃饭，别在家弄了。”我想到了经常去的那家牛排店。自从来到东海，每当我获得了阶段性的成绩后，总会到那里去犒劳一下自己。 “花那个钱干什么！我买点菜，这厨房常用的调料也有，在家吃多好。”每当我想要给他们花点钱的时候，父母总是在拒绝。但是今天我可不会由着他们了。 “我想吃啊，你们就算是让我开心一下呗！”我抛给了他们一个完全无法拒绝的理由。这句话在他们那里总是百试不爽。 虽然现在来看这家牛排店，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口味只属于中等，环境也远远比不上私人餐厅的精致，但是对于那时候还是学生身份的我来说，已经很奢侈了。回想在津海的四天，我竟然只在家陪父母吃了一顿晚饭，今天就算是对他们一个小小的补偿了。虽然最后看到账单时，老爸的眼珠都要瞪出来了，三个人花了我半个月的房租。不过这份亲情又岂能是金钱所能衡量的！ 亲眼看到了我讯速恢复的状态，他们决定第二天就启程回津海。那天晚上爸妈在床上睡，我铺了床垫子躺在床边的地上。已经记不起上一次，我们一家三口睡在同一间屋子里是什么时候了。我很享受这样的状态，忽然又回到了小时候。 可是经过这几天的折腾，突然的放松让我困意十足。第二天早晨他们告诉我，本以为能多聊一会儿呢，可没说几句，我就呼呼大睡了。 周五我把课都安排在了上午，叮嘱他们：“你们俩安安稳稳的等我回来，什么也不用做。可别我一走，就开始给我做大扫除啊！” 其实我这就是瞎操心，我都能想象到，等我下课回来的时候，厨房一定闪闪发亮，阳台也会挂满洗好的衣服，冰箱，橱柜会塞满各种饭菜和速食食品，弄得我好像在东海总是没有饭吃似的。这就是为我操不尽心的爸妈。 “回来啦！”老妈依旧像对待小时候的我一样，伸手接过我的背包。看着眼前跟我想象中的情景分毫不差，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和你爸下楼转了一圈，也不知道有没有更大的菜市场，就凑合买了点菜。早点吃晚饭，新闻上说有台风预警，而且恰好是下班的时间会有暴雨。我们早点出发，哪怕在车站等着，也比在路上干着急强。”初夏的东海，台风已经跃跃欲试。但这次，我却从来没有如此厌恶过它的到来。 “还有，我们自己去车站，你就不要送了，听见没有！”老爸一张口，就堵住了我下一句想说的话。 老爸的话基本是没有商量余地的，前一刻还显得有点拥挤的屋子，此时又恢复了我快乐单身狗的私人空间。叼上一支烟，看部电影散散心吧。这两天也确实把我憋坏了，那时的我是万万不敢在老爸面前抽烟的。虽然那天阳台上一地的烟头早就把我出卖了，但是严父的那种威严感，依然有着十足的震慑力。 看了看表，正常的话，他们应该差不多到车站了。可是我也不敢打电话，万一此时他们正好拿着伞拎着包，再听到手机响的话，一定会手忙脚乱。还是安心的等着他们给我打电话吧。 还没动静！火车都应该开了啊。在我记忆里的老爸，可是一个细致到能让人崩溃的人啊。他在大学教的是机械制图，他完成的作品，是绝对不会被挑出错误的。所以此时的他们，怎么也不可能安稳的坐在火车上聊天，而忘记给我打电话报平安。我看着墙上的挂钟，一格一格跳动的秒针有节奏的拨动我的心弦，让我开始坐立不安。 不能等了，抓起电话就打了过去。怎么一直振铃就是没人接呢？这两天我算是听够了振铃的嘟嘟声了，前有100个展业电话，后有对前女友的焦急等待，怎么这老两口也开始跟我逗闷子了？ “我跟你爸在车站刚打上车，什么事情都没有啊，别担心，一会儿回去见面说。”电话终于接通了，老妈气喘吁吁，伴随着呼呼的风声，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的声音，雨势真的不小。 一会儿回去说？二位早走了两个多小时都没赶上车啊，那今天东海的晚高峰，得堵成什么样子啊？先不说这了，掐掉手里的烟，赶紧开窗通风，谁能想到今天还有这杀个回马枪的好戏啊！窗帘在我脑后乱舞，我看着楼下朦朦胧胧的一片红色尾灯，判断着他们坐的车什么时候能到。 终于把他们给盼回来了，两人下半身都湿透了，上半身也没好到哪里去。头发被风吹得一缕一缕贴在了脸上，手里的伞骨也弯了几根。六目相对，我们都笑了。这真可谓是：人不留客天留客，留在香居待雨停啊！ “我们早就到了火车站，结果临时通知，这条线上哪个位置的电路被烧毁了，这趟车就被取消了，我们就只能改签到明天了。这是老天都要我多陪儿子一天啊！”老妈一把搂住我，瞬间又把我推开，老爸在一旁也露出了笑脸。 恐怕换成任意一种场景，面对交通工具需要改签的状况，谁都不可能这么开心。不过我们一家今天算是托老天爷的福了。 “明天上午我可不在家，我要去参加考试，你们还是自己在家窝着吧。求你们别找活儿干了，我还就真不信，你们明天还能再把家里重新收拾一遍！”我把他们的湿衣服扔进洗衣机，冲他们喊道。 周六早晨就是我保险代理人职业资格考试了，我信心满满，别说及格了，没准还能拿个高分呢。倒不是我有多高的自信，只是据我师傅说，好像他们整个部门自成立以来，一次性的通过率是100%。再怎么说，凭我的智商，总不会在这上面给公司填补一个“首位资格考试落榜”的空白吧！ 考试很简单，没有超出范围，我提前交了卷。现场成绩就出来了，毫无悬念，我顺利通过。给师傅发了条短信，让她不用担心，周一一早我会正常上班。一路往家赶，猜想着老爸老妈这回能给家里变个什么样子？ 推开房门，厨房操作台上、鞋柜上、就连我的写字台上，都铺着微波炉保鲜膜，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排排的饺子。“你们这是不打算回去了，要在东海开饺子馆么？”我一边换鞋，打趣道。 “你爸闲不住啊，让我看看给你做点能存得住的吃的，少吃泡面和外卖了。我一看你冰箱冷冻室就数冰棍儿多了，还有些空间。我一想干脆包饺子得了，这不一共给你包了100来个，一会儿20个一袋装好，冻起来，够你吃一段时间了。” 饺子，我只吃我妈包的，而且固执的认为只有韭菜虾仁鸡蛋馅的，才能称之为“妈妈的味道”。面前这一片饺子方阵，让我哽咽了。 “瞧你妈包的饺子，要开饺子馆，那不就等着赔钱了吗？”老爸看我这个样子，过来拍了拍我的脑袋，搂着我肩。 吃过午饭，我掏出了两张保险合同： “爸、妈，你们俩各自在这里签个名字吧，剩下的地方我来填。你们都不再是年轻人了，以后最怕的就是生病。我想给你们俩各上一份保险，就算我送你们的一份礼物吧。” 那一刻，我需要这份保险以最正规的方式，出现在他们面前，而不是由我来模仿签字。在我看来，保险绝对是一个好东西，而我现在能为他们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送给他们一份负责任的保障。不管他们怎么看待保险这种事物，我都打算让他们知道，我做的事情并不是什么不体面的工作。 “这每年要交多少钱？两份保险我们要算算能不能交得上啊？”不知道老爸是不是以前接触过保险，他一张口，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抵触。 “这个你们就不要管了，我只是希望你们能签这个名字。即便你们不签，我也会给你们买，只不过就是我来模仿你们的签字了。但是这个钱，一定是我来出，你们不用考虑。”对于老爸的执拗，我的“威胁”往往是最管用的。 “你快闪一边去吧，就你那一笔臭字，还能模仿我的签名？”虽然老爸冲我吼着，但是我知道，他其实很开心。 感谢这场台风，既让我的父母能多留一天，也让我有机会做了这几个月来最开心，最有意义的一件事情。父母和子女之间本来就没有很大的代沟，大部分的矛盾和争吵其实都源于双方的不愿交流。面对面的说出来，并不是很难。 “你说，今天台风还能再来一次么？”我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再来一场台风，因为我实在是太享受这次与父母团聚的温馨了。 “我们在候车了，放心吧。儿子，加油！”黑色的字在莹亮的手机屏幕上闪着光，我读了一遍又一遍，紧紧的握着。 我的爱人 017：小高峰会 虽然不知道高峰会的具体内容，但是想到那天大家在办公室讨论的行程，以及每个人兴奋的表情，我还是很期待的。周六那天，我起了一个大早，换上印有公司logo的大红色t恤，兴冲冲的赶往公司楼下集合。当然，我没有忘记师傅的嘱咐，带上了我的摄影器材，准备给大家多拍几张照片。在那个手机拍照还不是很普及的年代来说，我的角色还是很重要的，我抚摸着我的器材包。 从安全的角度考虑，东海到云汐的大巴车整整开了三个小时。虽然起的都很早，但是大家却没有睡意，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聊天，讨论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师傅和廖杨像个大家长一样的给我们安排了座位，陆续分发了早餐和饮用水。戴新月的徒弟人数是最多的，都围在一起天南海北的聊天。思瑶安静的坐在靠窗的位置翻着一本厚厚的书，旁边的徒弟陈稀正你侬我侬的和男朋友煲电话粥。 云汐，取名于伏羲的谐音，由此可见这个小小的城市的悠久历史。伏羲与女娲兄妹相婚，生儿育女，孕育了繁荣富饶的东南沿海平原。江南山长水阔，帆影点点的自然山水，小桥流水，绿树人家的田园风光，以及典雅精致，古朴纯净的园林景色都让我这个出生于北方的人倾慕不已。 不知不觉，到了目的地，大巴车停在了一座酒店门前，这是一座园林式的酒店。大门前是一整片池塘，上面架着曲曲弯弯的仿古石板桥。桥上两侧种植着樱花树，现在这个季节，树冠碧绿茂盛，交错的连成一片天然的顶棚。在这暑气逼人的夏季，走在桥上，丝毫不觉得炎热。池塘里游着五颜六色的锦鲤，偶尔跃出水面，画出一条亮丽的弧线。酒店黑瓦白墙，四条飞檐高高翘起，古朴中增添了一股灵秀。 8辆大巴车依次停好，几乎占据了酒店门口所有的空间。大家都穿着统一的t恤，只是颜色不同。我猜测是属于不同分公司的。 “我们团队的人不要走散了，不要单独行动，主管们都看好各自的徒弟。”廖杨和师傅大声向我们喊着。 穿过圆形的酒店大门，里面却是一副截然相反的现代装修风格。“一会先去开会，房卡晚点再分发。”师傅把一大摞房卡放进背包里，清点着我们的人数。 会场设在酒店的二楼。穿过宽大的弧形楼梯，就是这次高峰会的主会场了。半圆形的舞台，背景是暗红色的丝绒幕布，“圆众集团东海分公司第十七届新人小高峰表彰大会”几个金色的大字格外引人注目。舞台一角设立了一个小型讲台，追光灯，音响等器具一应俱全。 会议准时开场，首先是东海分公司的销售总监沈力的讲话。我在会场的一侧支起三脚架，架起相机，准备随时拍摄。他和我们一样，穿着同款的t恤，笔挺的西裤，从拉近的镜头里看，手上的腕表非常抢镜，墨绿色的表盘在灯光的照射下煜煜生辉。 我在镜头里寻找着熟悉的同事，廖杨和师傅相邻而坐，两人左手托着脑袋，右手不时的在本子上记录着，听得颇为认真。戴新月此时正斜靠在椅子上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往下掉，我不禁哑然失笑，生怕她会从椅子上掉下来。思瑶和黄丽都低着头，似乎是在看手机，估计都是在打游戏吧，我猜测着。 第二个上场的是驼山分部的王根娣，当我听到主持人介绍她是整个东海分公司的个险销售冠军，月平均销售提成十几万的时候，我惊呆了。我赶紧把目光从取景框移到舞台上，想仔细看看这个王根娣是何方神圣。 “大家好，我是王根娣。”很普通的南方女性的名字，标准的东海普通话。50多岁的年纪，但是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显苍老。身材瘦瘦小小，头发烫成大卷，显得脑袋很大，跟她的身材相比不成比例。 “我是东海毛纺厂的一名普通下岗女工。下岗以后，我在一次偶尔的机会接触到保险，了解了保险，我的第一份保险就是给我自己买的。”她显得很自豪。“于是，我加入了圆众保险，从保险中获取的收入远远高出了我当时在工厂的工资。我们家的大部分开销都是我做保险挣来的，我儿子读大学的钱也是我买保险挣来的。”下面有人小声的笑了。我羡慕不已，安静的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大部分人都是需要保险的，就看你能不能挖掘出客户的需求了。不要怕被别人拒绝，不要怕看到客户的冷脸。你都没有勇气跟客户说话，怎么能知道他需要什么呢？我曾经连续两个星期守在客户的楼下，等他下班；也曾经每天早上到客户公司给他买了十几天的早饭。”台下响起一阵惊呼，大家悄悄的小声议论着。 “我边做销售，边学习保险。保险的条款千遍万化，总有一份是适合客户要求的。客户需要什么，我们就给他什么，让他知道每一条对他都是有利的，都是能给他足够的经济利益和人身保障的。买保险是能给他和他的家人带来好处的大事。”掌声雷动，各个分部的经理带头鼓起了掌。我瞬时有些迷茫，感觉自己是怎么也不可能做到像她那样被拒绝了多次还是锲而不舍的去找客户签单。而她所谓的金牌销售技巧和发掘客户的方式也让我对保险销售这个行业产生了些许怀疑。 上午的时间过的飞快，很快就到了午餐的时间。等我收拾完相机等器材，师傅他们已经在圆桌周围分别落座。一桌子都是当地的时鲜小菜：酱排骨，清蒸刀鱼，脆皮银鱼，肉酿面筋。。。让人食指大动。师傅早就在她的旁边给我留了座位，对面恰巧坐的是思瑶和张洋智。看着他俩边吃边有说有笑的样子，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却隐隐约约生出一丝的不适。 下午主要是对新人的表彰。公司评选出了各种奖项，各个分部的获奖同事们依次上台领奖。虽然师傅已经提前跟我说过了，但是我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兴奋。入职那天讲话的林欣荣经理给我颁发了证书，虽然是跟市面上普通的获奖证书没什么两样，但是封面上获奖证书四个大字在灯光的照耀下格外耀眼，我觉得自己这几个月的努力得到了认可。师傅似乎比我还高兴，在台下使劲的朝我挥手。 不过后来我才发现，大部分人都获得了这样或那样的奖项，只是当时只顾着自己高兴了，没有注意到别的。看来公司还是以鼓励为主的，我心里想。优秀新人代表做了代表发言，他的业绩比我多太多了。这让我一下子感到渺小起来，我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还有其他哪些客户可以发掘。 廖杨和师傅不停的招呼我给大家拍合照。陈溪也获得了一个“进步新人奖”，思瑶的脸上也难得的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戴新月的团队虽然没获得什么奖项，但是似乎也被这样的气氛感染，都干劲十足，要回去大干一场。师傅不时的介绍别的团队的同事给我认识，夸奖我的摄影技术，让我给他们拍照。我忙的不亦乐乎。会场里弥漫着热火朝天的气氛，我穿梭其中，摆弄着我的相机，感到自身的价值得到了极大的认可。 我的爱人 018：流金岁月 4点多，会议结束。其实满打满算起来，全天的会议时间只有4个多小时。虽然有些枯燥，但是因为我拿到了一个奖项，还被来回招呼着照相，所以觉得还是过得挺快的。我回房间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等着师傅的集合电话，顺手拿起了桌上的旅游简介翻了起来。 晚饭需要自己解决，说是让大家有时间去体验云汐的风土人情，但是我总觉得是公司在省钱。我把电视频道的都换了好几遍了，同房间的靳斌已经睡了几个来回了，才等来了师傅的集合短信。大家都换下了宽大的t恤，女士们穿上自己五颜六色的衣服，一时间，我眼花缭乱。陈晞穿了一条白色的蕾丝长裙，脚上是绑带镶钻的高跟凉鞋，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像一个可爱的洋娃娃。思瑶是一身湖绿色的无袖旗袍，长及脚踝。两边的开叉高达腰部，里面穿了一条黑色的牛仔短裤，配合着黑色的高跟短靴，有些像游戏里人物。长卷发拨到一侧肩膀，手上涂着黑色的指甲油。这幅装扮神秘高贵又不失端庄典雅，着实惊艳到我了。这一群女孩走在大街上，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云汐是富饶的鱼米之乡，水路纵横交错，食物以湖鲜闻名，口味偏甜腻。但是我却天生爱吃甜食，尤其是对着这一群如此养眼的美女们共进晚餐，怎能不赏心悦目，胃口大开呢。晚饭后，廖杨和靳斌分别有事，先回宾馆，仅剩我一个人陪着她们一群女孩去事先预定好的酒吧“嗨皮”。她们簇拥着我，一路浩浩荡荡，好吧，今天晚上我就当一回护花使者吧。 酒吧在一条邻水的河岸边，从外观看，很有江南民居的风味。只是一条条彩色的灯带把整个建筑的形状勾勒出来，配上屋檐下挂着的大红灯笼，默默的展示着它娱乐场所的身份。微风吹过，河面上波光粼粼，反射着灯带的颜色，水光流转，变化多端，很是漂亮。 我是第一次进酒吧，虽然以前当记者的时候陪别人喝过酒，但是后来不规律的作息把胃弄坏了，还很严重。所以基本上就不喝酒了，更不用说去酒吧醉酒了。 进到里面，人不是很多，正对着的是一整面墙的电视屏幕，放着歌曲的mv图像。暗色的光柱在舞台的中央快速的跳动，靠近出口的一侧是一个吧台，高脚椅上三三两两的坐着几个饮酒的人，调酒师在吧台内双手上下翻飞的忙碌着。娴熟的技巧和花式的动作看的我眼花缭乱。四周星星点点的围着几个卡座。戴新月迫不及待的拉着我们往舞池里走，但是我对这种嘈杂的音乐并不感冒，同时从来没有跳过舞的我此时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四肢和身体形成了一个个别扭的角度。好在昏暗的灯光下，并没有人注意到我，我坐回卡座，假称帮她们看东西。 师傅沉浸在其中，微闭着眼睛，脑袋快速的随着音乐甩动，与平时严肃和蔼的样子判若两人。戴新月看的出是个跳舞的高手，节奏和踩点都恰到好处，动作和技巧也很到位，趋向于专业。思瑶在一边随着音乐小幅度的摆动，旗袍的下摆不时的向两边飞起，露出修长的大腿，纤瘦的腰部左右摇晃，竟有点三十年代的复古韵味。 一曲终了，她们纷纷回到座位。 “你怎么不跳？”戴新月见我早就坐那了，大声问我。 “我不太会跳舞。”我只能老实的回答。 “你歌唱的那么好怎么不会跳舞？”思瑶歪着头。 “你怎么知道？”我很诧异，唱歌那天她不是没有去么，而且来公司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听见她这样评价过一个人。 她笑着指了指师傅，师傅看着我，一副自豪的表情。 坐定，戴新月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绿色的外壳，上面印着四个英文字母“more”，应该是女士香烟。虽然我没有留意过这个牌子，但是对于抽烟的我来说，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她抽出两支，扔给思瑶一支，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熟练的点燃。思瑶也把脸凑过去，轻轻的吸着嘴里的香烟。细细的烟雾升起，火苗印着她红艳艳的嘴唇，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烟并没有分发给师傅和黄丽，师傅摇着手挥散香烟的味道，看似她俩并不抽烟。 陈晞好奇的从戴新月手中抢过烟盒，“给我也来一支，什么牌子的？”烟雾从她长发的缝隙中飘然而出，黑色的大瞳孔眯了一下，“还不错。”陈晞点头道。 “少抽一点，对皮肤不好。”思瑶微笑着告诫她。 “你呢，要不要来一根？”思瑶转过头，抽出一支烟递给我。虽然我平时也是抽烟的，但是在公司还是保持着好孩子的形象，同事们都不知道我会抽烟。我看了一眼师傅，犹豫着并没有接。 “拿着拿着，给你点上。”戴新月风风火火的脾气又上来了，顺手把打火机扔了过来。思瑶按下打火机，橙黄色的火苗跳了出来，她另一只手搭在沙发背上，似笑非笑的盯着我。我看着她，不自觉的把手中的烟凑了过去。烟草的刺激性气味并不大，夹杂着一股薄荷的清香。我熟练的吐出烟圈，并没有像新手那样咳嗽与不适应。 “你们别把我徒弟带坏了。”师傅竖起手指了指着她两。大家笑做一团。 “你们喝什么？”黄丽叫来了服务生。 “先来一打啤酒。”戴新月大喊道。 “给我们上几杯饮料吧，气泡水好了。”师傅看着我们几个徒弟，显然这是为我们准备的。 “给我金朗姆吧，一倍冰。”思瑶向服务生比划着。 “你也喝饮料吗？”说完，她转过头问我。 “我就喝饮料，我不会喝酒。”我连忙解释道。 “行啊，行啊，给他来杯长岛冰茶。”戴新月朝我眨眨眼睛。 呃，也行吧，虽然我没有尝过这是什么味道的，但是听这个名字，应该是饮料一类的吧，我心里想，默认了这个提议。 很快，服务生端来了一个大托盘，上面的杯子里装着不同颜色的液体。黄丽首先站了起来，端起面前的酒杯： “祝贺罗华宇拿到本次小高峰会的最佳新人奖，干杯。” 大家纷纷起身，不同形状的酒杯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我喝了一口，有点苦涩，不是很甜，回味能尝出一点酒味，也不是很难喝。此时我也感觉有些口渴，大口的一下子喝了半杯。 “慢点喝，不用真的干了。”我拿着酒杯的手被另一只手拉住了，是思瑶。她的手有点凉，长长的指甲直接嵌进了我的手背。我惊讶的望着她，她放下手，抿了一下嘴，幽幽的望了我一眼，随即便把视线移开，坐进了沙发。我杯子里的液体只剩一小半，冰块也没怎么融化，随着晃动撞击着杯壁咣咣直响。 思瑶小小的身躯陷在宽大松软的沙发里，越发的纤瘦了。手里拿着酒杯，漫不经心的摇晃着，并没有喝得太多，仿佛在等冰块融化。琥珀色的液体在昏黄的射灯的映照下，显得晶莹剔透，散发着氤氲的光晕。她微微低着的脸庞，一半被弯曲的长刘海遮着，更显一丝神秘。 一曲终了，悠扬的音乐接着响起。舞池里的人们相互依偎，逐渐放慢了脚步。飘扬的裙角在我眼前晃过，鼻腔里混合着脂粉和酒精的香气。周围的空气像棉花般轻柔，丝丝缕缕的包围着我的感官，酥酥麻麻，让我十分放松。大屏幕上张曼玉身着白色校裙青涩朴素，清丽脱俗，与钟楚红的美丽精致，妖娆娇艳相映成趣。 金光里谁在雨中相逢 奈何又骤然相送 随一阵清风看一个轻笑 无论爱是否永远 。。。。。 甄妮低沉浑厚的歌声在我耳边响起，白色的衣裙逐渐飘远，眼前一片模糊，丝丝绿意逐渐绽开。。。。 我的爱人 019：书签 夏日的清晨亮的格外早，刺目的阳光夹杂着泥土的芬芳，从推开的窗户毫不犹豫的涌进房间。灰褐色的麻雀毫无畏惧的站在窗台上，叽叽喳喳的冲房间里张望。我睁开眼睛，就看见靳斌大大的脸： “你醒啦？感觉还好吧？师傅说让我们先下去吃早餐。” 我一跃而起，脑子里对昨天晚上的事情还是半梦半醒。我迅速的一边穿衣服，洗漱，一边努力的回忆着昨天晚上的细节。 餐厅里，由于我起的晚了一些，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嘈杂，熟悉的同事们聚在一起小声的边吃边交谈。师傅坐在了面对门口的位置，看见了我，赶紧冲我招手。 “先去拿吃的吧，给你留了位置了。”师傅冲我打手势，指着旁边的座位。我感激的冲她点了点头。还真是有点饿了，小笼包，三鲜混沌，桂花糕，糖芋头，我端了满满一盘子，小心翼翼的往回走。 廖杨坐在师傅的另一边，正在专心的拨着白煮蛋。戴新月见我过来了，拍着我的后背：“你真是不会喝酒啊？昨天我以为你骗我们呢。”陈晞和思瑶忍不住轰然大笑起来。我瞬间明白了昨天的情况。 “对不起，对不起，给你赔罪了。”戴新月举起了面前的豆浆，又一副要干杯的样子。陈晞递给我一杯牛奶，换走了我拿的苹果汁：“小罗同学，以后喝酒前喝点牛奶，就不容易喝醉了。”说着，朝我眨眨眼。思瑶笑而不语，把面前的水果盘朝陈晞的方向推了推。 我无可奈何的苦笑不已，这帮女人。师傅不断的询问我昨天回房间后的情况，确定了我的胃依然完好才放心下来。 “好啦，以后玩笑注意尺度。我先走了，准备今天的日程。”廖杨把手里完美无瑕的白煮蛋放进师傅的碗里，起身走出餐厅。大家吃完陆续离开。陈晞在我对面啃着几片西瓜，思瑶边喝咖啡，边看着手机。 我拿起手机，在桌子下面打开思瑶的号码。要不是昨天晚上她拦我一下，我估计就把那一整杯都喝了，那今天还不睡到中午去。想跟她说一些感谢的话，但是信息栏里除了“谢谢”两个字外却多一个字也打不出来。师傅专心的吃完碗里的鸡蛋，拍着我的肩跟我打招呼，我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摔在地上。 陈晞吃完了，挽着思瑶，两人朝餐厅门口走去。我握紧手机，生怕她们看到屏幕上的内容。我边吃着，脑袋里边构思着措辞，以前当记者的文笔辞藻在眼前一边一边的飞过，却总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最终，只能把“谢谢”两个字先存进草稿箱。 今天大半天是自由活动，公司的车把我们送到了云汐的著名景点——梵山千佛洞。梵山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000多年前的唐代。相传玄奘西天取经归来，游历到此，见此地层峦丛翠，景色非凡，不输给天竺佛教圣地，由此取名梵山。并嘱咐弟子在这里主持开法，创建了我国著名的佛教圣地。山中天然形成的巨大石窟，在东南平原地区实属罕见。洞壁上雕刻着千尊佛像，形态各异，无一相同。因此在游客和信众中备受推崇。 师傅招呼着我给大家照合影。虽然现在是酷暑，我还背着硕大的摄影器材包，但却乐在其中。女士们都撑着伞，不时的围在我的相机旁边评论着照片的优劣，气氛十分融洽。我是第一次接触宗教，其中的一切都让我好奇不已，加上记者的职业习惯，我把这份奇异的景致都一一收入了我的相机中。 山脚下的寺庙烟雾缭绕，香火旺盛，师傅建议大家都去庙里进香。虽然我们都不是宗教中人，但是已经走到门口了，哪有不进去的道理，大家一致同意。我虽然以前从来没有参拜过庙宇，但是此时却不知道为什么，内心虔诚不已。我学着师傅的样子，从院子里到大殿，一一拜过，乞求从此告别以往的坎坷，获得平顺的人生。估计大部分人的愿望也都跟我差不多吧。 等我从庙里转了一圈出来，师傅他们已经在门口等我多时了。太阳逐渐升高，天气也炎热了起来。我用手掌代替扇子扇着风，此时广场上音乐响起。正中巨大的六片莲花瓣雕塑徐徐展开，一尊全身鎏金的太子佛像从莲花中缓缓升起，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围在四周的九龙口中一齐喷射出数十米高的水柱，为太子佛像沐浴。这就再现了佛祖释迦摩尼出生时的故事，也是梵山一个著名的观赏项目。大家纷纷在广场周围拍照留念，围着喷泉四周接取“净水”来饮用。按照佛教的说法，此“净水”即是佛教“圣水”。 在我看来，这喷泉里的水应该就是景区的自来水，但是在当时的气氛下，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饮用了一点。伴随着空中撒下的点点清凉，驱散着中午的暑气。思瑶此时正撑着伞，斜靠在水池旁边，仰着脸，似乎正陶醉在这佛教的乐声中。半透明的紫色衬衣与水池中盛开的白色睡莲相互映衬，格外好看。我扛起相机，调准镜头，接连的按下了快门。 吃过午饭，下午大家便随大巴返回了东海市。 回到我的小屋，我打开空调，把身上的脏衣服脱下来随意的扔在地板上，翻身便倒在了床上。没有困意，下午回程的车上便没有了来时的兴奋，经过一上午的游玩和暴晒，大家都睡意渐浓，三个小时，已经足够我补觉的了。目光扫到了写字台上的相机包，我习惯性的坐到了电脑前面，把相机记忆卡插到了读卡器上。 照片一张一张的跳了出来，但是我却不着急打包。我在文件夹里仔细的挑选着有思瑶身影的那几张，把它们复制保存了下来。各种姿势，各种神情，我小心翼翼的切割调色，忙了半天。终于，我靠在椅背上安静的欣赏着，一张一张的前后翻动着。构图，色彩，人物都相得益彰，堪称完美。我并没有打算把这些照片直接发给她，也不知道当她发现我单独拍了她这么多张照片时会怎么想我，可能这只是一个摄影师发现美丽的职业素养吧，我对自己说。 我挑选了一些合照和单人照，复制进了u盘，同时短信告诉师傅：照片已经修好，上班的时候就能带过去。发送完毕，信息栏却闪烁着提示我有一条草稿还未发送，是否继续发送？我打开草稿箱，里面只有两个字，犹豫了半天，还是关上了手机。电脑屏幕停留在了思瑶的特写上，正微笑的望着我。我托着腮跟她对视，不知不觉按下了“打印”的按钮。 打印机吱吱咕咕的把相纸吐了出来，我的心里升腾起一丝异样的感觉，无法抑制，却也不敢生长。我耐心的把照片周围修理整齐，夹进了常看的书本里，替换了里面的纸质书签。 我的爱人 020：网络招聘 一晃几个星期过去了，我手里的业绩却没有丝毫增长。师傅帮着我把周围的潜在客户都挖掘了一遍，并没有什么成效，电话销售的效果也不是太好。我有点泄气了。上班不是无所事事的玩着手机，就是和已经混熟了那帮同事们闲聊。 一天下午，办公室里人不多，跑业务的跑业务，一部分人在会议室上大课，就只剩下我和几个主管聚在一起聊天。师傅端着电脑，脸上略带着神秘的表情，招呼我坐到了她的办公桌旁边。 “最近业绩不怎么样么，没有单子？”师傅歪着头看着我。 “恩。。。，这个。。。，是的。”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干脆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我盯着桌上的招财猫，等待着师傅的批评。 “你进公司的时间也不短了，现在这个情况也属于正常现象。”师傅不紧不慢，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现在，我教给你一个新的拓展业绩的方法。”师傅打开电脑，屏幕上的任务栏显示的是“精英网”——当时著名的招聘网站。 “你现在可以在网站上发布招聘信息，招聘来的人就是你的徒弟，他们可以帮你出单，也就是说他们的业绩就是挂在你的名下了。”师傅向我介绍道。 什么？我可以招聘了？我没有去管师傅说的后半段，惊讶于我也可以有徒弟了。 “是的，一个人身边的资源总会用完的，你需要源源不断的招聘新人，你应该懂得。”师傅并没有过多的关注我惊讶的表情，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我的精英网还有半年左右到期，你先用我的账号吧，省的你再申请另开一个新号，别麻烦了。”师傅补了一句，把电脑推到我的面前。我赶紧从刚才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把账号和邮箱记在了本子上。 “你看，这个是模板，你就不要动了，按照我发布的就行了。”我浏览着公司名下的招聘信息，职位大多是行政，内勤，储备主管之类的，销售岗排在了最后一个。 “我们可以招聘内勤岗？”我有些疑惑。 “当然不可以，但是网站上可以这么写，这样可以带来更多的人。你怎么知道经过了你的培训之后，他们不会觉得自己更适合销售岗？”师傅看了看我，一副你应该明白的表情。 当时一张白纸的我似乎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还可以用这种方法扩建团队？“那如果他们坚持不愿意做业绩怎么办？”我还是有一些担心，不确定这种办法是否有成效。 “这样的话就告诉他，他不符合公司的要求，很简单。”师傅轻松的回答。“你别担心，我们这个岗位是跟人打交道的，你可以学到很多东西，成长的很快，有什么不懂得随时问我。”师傅拍着我的肩膀，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 “好的，我知道了。”我老实的点点头。 “你先熟悉一下网站，下周末之前统计一下投简历的人数。” “好的。” 我登陆了邮箱，里面空空如也，看来师傅是有备而来的。我也是通过这样的流程被招进来的吗？我在心里问自己。这突如其来的角色的转变让我着实有点不适应。但是连续几个星期以来没有业绩的焦躁与烦心让我没有心情再去考虑走上网上招聘这条路是不是违背了我当时进公司的初衷。我收到简历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自己面试了？可是我一点经验也没有啊！我看了一眼思瑶，感到有一丝兴奋。 网站很简单，几分钟就看懂了。我端着杯子去茶水间倒水，不知道师傅的这个安排对我今后的事业是喜还是悲。 茶水间里，陈晞，戴新月和思瑶都在。 “恭喜你可以招聘啦。”戴新月悄悄的凑到我旁边，我抬头看着她两，思瑶也用鼓励的眼神望着我。 “我还没准备好，这个，太突然了。”我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的，花点时间适应一下，慢慢就好了。”思瑶安慰我道，随即转向陈晞：“小罗来的比你晚，晋升速度倒是快你一步，你要加油了。” “知道了，师傅，我会加油的。”陈晞撒娇道。 戴新月看着我犹疑的样子，朝思瑶使了个眼色。“你先回去吧，今天没什么事情了。”思瑶向陈晞说道。“ok”陈晞向我们比了个手势，一蹦一跳的回办公室收拾东西。 戴新月把我拉到楼梯间，思瑶也跟着进来了。 “怎么啦，能晋升还不开心？”戴新月掏出香烟。 我顺势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给她点上，掏出半包中南海，递给思瑶一支。她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就着火也点上了，三个人在楼梯间里吞云吐雾。 “可能是还需要点时间适应吧。”我含糊的回答戴新月。 “恩，是啊。我面试你的情形还像在昨天呢。”思瑶吐了一口烟雾，辛辣的味道让她忍不住想咳嗽，但是努力忍住了。 “招聘以后带过人就好了，很有成就感，你看我们团队的气氛多好。”戴新月缓缓地吐出一条细细长长的烟雾，含笑着说。 “跟你想的不太一样？”思瑶仿佛一眼看穿了我的想法。“先试着做做看，说不定你还挺适合的呢。”她双手抱在胸前，斜靠在窗户边。 “恩，以后，向你们多请教。”我认真起来，真诚的说。 “那就对啦，小屁孩，不懂就问，别客气。”戴新月拍着我的脑袋，又开始没正形了。 嘻嘻，思瑶也捂着嘴笑。指间夹着那一截快烧到底的烟蒂，上面留着粉色的唇膏印，袅袅的青烟丝丝缕缕的飘在她的脸上，竟有些像老画报上走下来的人物。 那天傍晚，我走在通往家的人行道边，夕阳把我的影子拉的很长。经过一天的暴晒，路面的已经滚烫。我靠近商铺的屋檐下，希望蹭到一点凉气。忽然，一点绿色映入了我眼帘，是楼下的烟酒店。我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老板手持着微型电扇，似乎还嫌空调不够力度。目光从电视上转向我，眼睛瞬间瞪大了，忽而马上充满了笑意，“又来啦？这么快就抽完了？”顺手从柜台里拿出两包中南海递给我。 “不是，我要这个。”我指了指玻璃柜里的绿色“more”。 “哦。”老板看了看我，“这个是女士烟，味道淡。” “恩，就要这个。”我不想和他多解释。在老板滔滔不绝的介绍和嘟囔中，我小心的把烟放进皮包的夹层中，拉上了拉链。 我的爱人 021：初见成效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除了听师傅讲课，私下的空闲时间，几乎每隔几个小时，就会登陆邮箱去看一下，简历的个数是不是增长了。看着数字慢慢的从两位数逐渐升到三位数，心里刚开始的隐隐不惑也慢慢被惊喜所取代。 周五，师傅端着她的大茶杯，把我叫到她的座位旁边，和她并排坐着。 “简历收到多少了？筛选了吗？”说着在电脑上打开了我的邮箱。 “恩，有100多封吧，但是我不知道怎么筛选，全部都要吗?”我提了一个弱智的问题。 “当然要挑一下的啦。”师傅喝了一口水，没有看我，继续盯着电脑屏幕，似乎在证实了我的想法。 “来，你看这个，”师傅点开一封简历，“这个年龄偏大，到时候招进来你带着别扭不说，还容易对你上课的思路产生影响，会质疑很多问题，你驾驭不了的。像这种就不需要通知了。”师傅把简历从收件箱里删除。 “还有这个，学历太高了，像这样期望值一般都是中层，不会安心做业绩的。当然，也有例外，很少很少啦。”师傅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这封也点了个叉。“恩，你检查一下网站吧，下个星期把有关中层的职位都换一下，你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些人，等多带几批再把这些职位加上去。”师傅一句接着一句，没容我多问为什么。 “恩，就这样吧，差不多这些人，你先通知，有什么问题咱们随时沟通。”师傅说着，把短信通知的模板发到我的手机上。跟当时我收到的面试通知差不多，只需要改一下时间，没什么难的。我点击着收件箱，还剩一大半的人。 “这么多。”我小声说道。师傅抬起头：“不多，也不是都会来的。没有时间，有事情来不了的；投了简历又反悔的；已经找到工作的。七七八八还会扣除一些人的。我已经尽量给你多留了一点。”她笑了一下，开始摆弄她的手机。 总结起来，就是要在简历中找寻蛛丝马迹，发掘任何有可能发展业绩的人群。最好是那种初入职场，想为自己的事业大干一场的人——就像当年的我一样。其次就是有志于做销售，希望多劳多得，赚取提成的人。这样的人不论年龄，不论学历和背景，我们都是欢迎的，而且培训期限能大大缩短。谁不希望自己的队伍下出现几个王根娣呢？不过能招到这样的人简直是凤毛麟脚，全凭运气吧。再次，就是一般普通人，占大多数。简历中规中矩，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至于后续发展，那就得看培训的效果了，自己，家人，亲戚，身边总有几个人身上是可以上保险的。所以留下通知来面试的人越多越好，谁知道这中间会不会有奇迹发生呢。 很快，发出去的通知短信陆续收到了回复。我把手机调成了震动，手机在桌上不时的尽情舞动着。有的回复的很简单，就是“收到”两个字；有的会加上“谢谢，辛苦了”等等。连续几个星期不出单的压力顿时一扫而空，感觉我又找到了新的契机，简简单单几个字的感谢短信，让我得到了久违的满足感，一个星期的期盼也有了回应。 虽然没有收到的回复也占了好几个，我统计了一下，可能也有几十个人暂时确认要来面试。是我自己亲自面试吗？我可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啊。我犯愁了，把实情转告师傅。 “哦，这个忘了跟你说，你没有面试经验，暂时不能亲自面试你的人。我和其他主管会替代你面试的。没关系，别紧张，到时候你在旁边先听一下，觉得可以了再说。”师傅解释道，指了指她团队下的几个主管。 恩，我点头答应了，心里放松了一些，却忍不住好奇想象着我亲自面试的场景。会像思瑶当时面试我一样吗？我有机会坐在桌子的那边了，我止不住的有些向往。 我偷偷的望向思瑶的桌子，她今天穿了一件粉色的紧身职业裙，裙摆上印着大朵的百合花图案，配上散落在后背的弯弯曲曲的长发，成为了整个办公室一个亮点。 “这次的面试要麻烦你了。”伴随着手机的嗡嗡声，我重重的按下了发送键，生怕再这条短信再多停留一会我就又犹豫的把它存进了草稿箱。我悄悄的盯着她，目不转睛。顺手把手机捏在手里，以便感受到震动就能第一时间打开。 许久，没有回复。她的目光盯着电脑，应该也是在安排面试的事情。手机就放在旁边，没有看一眼。师傅看我不时的翻看手机，还以为我是因为第一次接触面试太紧张的缘故，不断的跟我闲聊，安慰我。我一边应付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接话，一边找机会注意着思瑶的动作，额头隐隐冒出了汗珠。 “好啦，没事早点回家吧，今天周末，有活动吗？”师傅笑着问我，把电脑收进包里。 “没有。”我苦笑了一下，摇摇头。对啊，我倒是忽略了今天是周末。看着思瑶的身影笼罩在窗口的阳光下，精致的轮廓上泛出金色的光晕，我不禁把目光转向了张洋智。 盛夏的傍晚潮湿而闷热，比这气温更高的要数情侣之间的热情了。下班的时候，天空的亮度刚刚好，橙色的余晖给整个城市蒙上了一层暧昧的气息，男男女女或手牵着手，或相互挽着胳膊，在这繁杂的都市里寻找着属于两个人静谧。我独自等在轻轨站台上，无聊的左顾右盼，等待着电子屏幕上的等待时间一点点减少。手机静静的躺在裤子口袋里，没有丝毫反应。是没收到么？我翻了发送提示，再次确认已经发送成功。我有点丧气，是没有看到么？今天她的手机使用频率应该不低呀。还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我的脑海里甚至同时浮现出思瑶和张洋智两个人的身影。算了，我摊在轻轨的座位上，让空调的冷风能吹到我身体的每个角落。 “嗡嗡”轻轨上并没有多少人，手机的震动声音显得尤其响亮。是我的么？我慢悠悠的掏出手机。“不麻烦，别紧张，穿正式一点。”简短的两行字，姓名栏里赫然显示着思瑶的名字。太好了，我一跃而起，脑袋“嘭”的撞上了面前竖立的栏杆。“哎呦”，车厢里的人纷纷朝着我的方向看过来，我捂着脑袋，在众人的目光中咧着嘴，却是在笑。 我的爱人 022：第一次面试 面试那天，我早早就到了公司，一如我应聘时的陈设，只不过我的角色不再是那个好奇不谙世事的大学生了。我的任务是负责把应聘人员带领到各个面试官桌子前，然后在不远的地方等待，面试完了以后再送他们离开。但是我却不满足于此，一心想学习面试的整个流程。 正如师傅所料，并不是通知到的所有人都来了，分到每个主管的人数并不多。我默默的在络绎不绝的人群中寻找着属于我的应聘者，早已将他们的名字熟记于心。我站在玻璃门边，紧邻师傅的桌子，能清晰的听清楚他们的谈话。 “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师傅边说，边看着简历。 这是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乖巧的坐着，双手小心的放在大腿上，细细的声线，看似是班里的学霸级的女生，获得的奖项证书罗列了好几行。 “我叫谭云云，东海大学大三的学生，学的是金融专业，将来能拿到的的是管理学学位。下个学期开学就是大四了，所以想找一份实习的工作，先锻炼一下。我的学习成绩在班里还算不错吧，能排到前几名。性格比较内向，兴趣爱好不是很多，平时就喜欢在图书馆看看书，我读了很多课外书，对各方面知识都比较有兴趣。。。。”脸有点红，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手指抓着衣角，不断的搓着。 师傅把简历放在桌上，目光直直的盯着她：“有什么职业规划呢？” “啊，职业规划啊，我。。。这个。。。简历上都写了。。。”声音小的快听不见了，头也越来越低。 我失望的摇摇头，看来这个是不行了。 等了半天，师傅发话了，“恩，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们会综合考虑，再给你通知的。”师傅换了一副语气，与刚才咄咄逼人的表情截然相反。 我把小女生送到电梯，心里想：学习成绩这么好，真是可惜了，这个样子怎么做业务。 第二位，是一个看上去挺精明的年轻人，一身很正式的西装，皮鞋擦的铮亮。恰到好处的坐在椅子上，脸上一副职业性的微笑。 师傅的目光快速的在简历上扫过，挺直了后背，用手扶了一下眼镜。 “说说以前的工作经验吧？具体是做什么项目的？” “毕业以后在一家小公司做推广，主营广告创意策划。期间还兼职过其他的工作，主要也是以销售推广为主，手上客户渠道不少，都是跟了我很多年的老客户，相互都很信任。我也积累了不少工作经验，对不同行业的运作大致都有一些了解。”他自信的侃侃而谈，语言表达的进退有度，既充分展示了自己丰富的工作经历，又没有夸夸其谈式的炫耀。 师傅脸上一副聚精会神认真在听的神情，眼睛却在简历上雷达般的一行行扫描：“还兼职过保险？”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嘴角微微往上勾。 “这是听我一个朋友介绍的，并没有正式上班，谈不上什么了解。”轻微的停顿后，男子迅速调整了状态，给出了答案，一如刚才的冷静沉着。 “今后有什么工作计划？”师傅往后靠了一下，身体跟桌子保持了一段距离。 男子的两片薄薄的嘴唇上下翻飞，里面涌出对公司的溢美之情和对这份工作的向往。配合着恰如其分的手势和微微前倾的躯干，让人弄不清他是不是提前准备好了还是发自内心的临场发挥。 间隙，师傅把我叫到身边，抽出刚才的两张简历递给我。“这个小女孩不错，可以培养一下，这个男的就不要了，不用通知了。”她摘下眼镜揉了揉双眼。啊，跟我想象的正好相反啊，我张大了嘴。师傅看了看表，没有细说，吩咐我照做就行了。我看着简历右下角小小的红色叉，心里一阵惋惜，不知道师傅为什么筛掉了一个有极大可能出单的人，却留下了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女孩。我只好犹豫着收好简历，暂时把这些疑问放进肚子里。 “想不想试一下？”师傅搓着脸凑上来问我。 “我可以吗？”我不知道是该接受还是拒绝，心跳开始加速。 “试试吧，先尝试一个，我在旁边听着。”师傅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好。”我有点兴奋，努力忍住没有表露出来，坐到了师傅的座位上，拿着简历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我的爱人 023：第一次面试2 就在我努力记忆，想把简历上的内容都看完的时候，师傅已经把那位应聘者领到了我的对面。“请坐。”我学着师傅的样子说了开场白，把简历平放在了桌面上，抬起头。这一看不要紧，我差点乐喷了，我立刻后悔把简历平放在了桌上，甚至开始理解思瑶当时为什么一直躲在这张纸的后面了。 面前这位应该是个学生，留着平头，黑黑的皮肤，脸上坑坑洼洼的满是青春痘，稚气未脱。穿着不合身的深蓝色西装，宽大的西装肩部由于书包的重力作用已经被拽到了一边，深红色的领带用红领巾的打法挂在胸前。脚上穿着白色的帆布鞋，裤脚和球鞋之间彩色的袜子毫不吝啬的露了出来。西装配球鞋，这身打扮放在现在也许是一种时髦，但是在当时那个年代，还是讲究传统的西装配皮鞋。这一身，简直是没眼看啊，我心里想，就差点捂住眼睛了。 但是，也不能以貌取人，我整理了一下情绪，开始发问。“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听了这么多遍，我也记住了一些常用的问题。 “我叫张伟，就读于东海政法大学，法律系，今年大三。。。。”张伟，法律系，爱情公寓里的张伟么？我的思维开始神游。看着眼前的人，虽然没有张伟的扮演者那么浓眉大眼，但是滔滔不绝的说话劲头还是有几分神似的。我迅速把自己拉回现实中，“张伟”已经介绍完毕，跟简历上的并无二致。 “今后的职业规划是什么？从事法律工作么？”我正襟危坐，摆出一副面试官的姿态。 “能够从事法律工作当然是我的理想选择。但是我觉得生活的方方面面都需要法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法律能够帮助我们更好的规范自己和他人的行为，使我们的生活更有秩序。所以，无论我将来从事的是哪一份工作，我都会热情，公证的对待，用一个法律人的严谨，公平去做好每一份工作。”张伟的双手微微握拳，似乎在显示着作为一名法律系学生的荣誉和自豪，硕大的西装轻轻颤抖，场面略微有点滑稽。 果然是学法律的，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滴水不漏，却没有明确的回答我的问题。我瞟了他一眼，思索着下一个问题该问什么。这时，师傅悄悄的绕到了张伟的身后，在隐蔽的位置向我摆手。我心领神会，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后匆忙结束了我的第一次面试。 面试的队伍接近尾声，师傅提前把我叫到了单独的小办公室，我们面对面坐下。 “第一次面试有什么感想？”师傅拿出了几份简历摆在桌子上。 “呃，挺匆忙的，还来不及总结。”我实话实说，“有些问题还没想明白。” “不知道为什么不要这个人是吧？”师傅挑出了第二份简历。我急忙点头。 “他虽然社会经验丰富，而且从事的是销售行业，看似是我们需要的人，但是他的每一句话都是把我们想要的答案说给我们听，并没有客观的陈述他的工作实情。而且我特意强调的问了他有没有保险工作经验，他的回答显然避重就轻。就说明他肯定清楚我们的一系列工作流程，这对你今后带团队会非常不利，会严重打乱你的工作计划，破坏团队团结。”师傅停顿了一下，“这个小女孩就不同了，她虽然没有明确的职业规划，看似在面试中处于不利的地位，但是你正好可以利用她的这种性格，加以引导，让她按照你的想法来走。”师傅又把第一份简历递给我，指着继续说道。 师傅的这番话简直颠覆了我对面试的理解。简单来说就是温水煮青蛙，如果青蛙早就知道水温会慢慢升高，那么要么就提前跳出来，甚至带着其他青蛙一起跳出来。 “那最后那个？”我试探着问师傅。 “当然也不行了，我不是对你做手势了吗？你不明白？”师傅有点疑惑的看着我。 “我觉得他是学法律的，应该会对保险有一个新的看法和理解。我想让他留下来。”我的理由充分，毕竟这是我第一个面试的人，我也不想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正因为他是学法律的，后续可能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师傅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目光透过眼镜紧紧盯着我的脸，声音刻意压低显得有些压迫。 我没有说话，不愿意直接顶撞她，但是仍然抬起头迎着她的目光，毫不避讳。空气有些凝固，只剩墙上的挂钟在噌噌作响，提示着时间的流逝。许久，师傅重新把张伟的简历挑了出来，拿到面前仔细阅读。我没有多解释一句，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她。 “好吧，你要是坚持的话，我们就试一试吧。不过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及时告诉我。”师傅推了一下眼镜，语气缓和了一点。 “谢谢师傅。”我点了点头，微笑着报以回答。师傅亲昵的搂了搂我的肩膀。 这是我第一次没有按照的师傅的意愿工作。但是，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个我辛苦争取来的学法律的张伟确实给我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我的爱人 024：徒弟 随后的几天，随着新的一批学员办理入职，张伟被顺利的安排到了我的手下，进行培训。我按照师傅给的提纲，精心的准备着每一课的内容，要讲的东西写了密密麻麻几大张纸。张伟坐在我的对面，学习的很是认真，不时的提出几个相对专业的问题。但这对于在学生时代就习惯于演讲和主持的我来说，也仅仅花了一小部分时间来适应和应对，很快就融入了“师傅”的角色，口才和例证能力也逐步提高。我并不反感张伟每次的质疑和提问，反而觉得这是他钻研精神的表现，那根红领巾式的领带也不那么刺眼了。 但是，培训归培训，每个月的业绩就像逃不掉的一根弦，深深的根植在我们每个人的脑子里。陈晞这个月的业绩不错，时常看不到她的人影，但是，思瑶的桌上却总是放着厚厚的保险合同。每当陈晞背着大包，在思瑶的办公桌前大口的喝着矿泉水的时候，两人总是相谈甚欢。师傅虽然脸上并没有表露出什么，仍然是一副和蔼微笑的样子，但是眼神却总是不时的往张伟和我的身上看。我跟了师傅这么长时间，如何能不知道师傅的想法，但是对着张伟那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却总是找不到合适的开口机会。 看着墙上的业绩表，师傅团队下的“0”迟迟没有变化，我似乎也被她的焦虑的情绪传染，终于按照既定的话术流程对张伟提出了业绩要求。 “啊，这样啊，”张伟歪着头看着我，沉思着。 我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手指有节奏的在大腿上默默的敲着，生怕他那颗热情奋斗的心脏走到了哪个死胡同让我这几天的培训从此宣告失败。 “我觉得师傅你说的有道理，我们需要在实践中丰富自己的知识面，每一个客户案例都是一课很好的教材，让我们能更深刻的理解保险的含义。”他的上身微微前倾，竖起一根手指在空中比划着。 我又惊又喜，没想到开头如此顺利。我不住的点头，夸奖他的溢美之词澎涌而出。我有点得意，幸亏当时顶着师傅的压力留下了他，行业的相通性让沟通容易了许多。 “那你想想周围有哪些人是你的潜在客户？”我整理了一下情绪，不动声色，开始走入了正题。 “我同学听说我进入了保险行业，看了我们的产品介绍，这几天对产品进行了研究，对它的收益性和保障性非常满意。同时他也有能力和意向为自己购买一份。”张伟认真的说。 “那太好了。”我觉的幸运之神又一次降临到了我的头上，前有我姑姑的帮忙，现在又有这个同学这么主动的客户，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搞定了这个月的业绩。 我向师傅要了保险合同，简单的说明了情况，并没有过多的解释。但是从师傅的眼神中我看出了惊喜，还带着一丝疑惑。她拍了拍我的手臂，示意我继续加油，目送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眼睛却紧紧盯着张伟。 我跟张伟解释了一遍保险合同的填写事项，对于他这样的法律生来说，这些都轻而易举。我的心情大好，这些天来从初次招聘培训的忐忑到业绩压力的无奈顿时一扫而空。我在座位上等待着张伟的离开，从而能卸下这段时间的压力放松一下，却没注意他的眼睛却盯着合同一字不漏的看的认真。 “师傅，代理人这一栏不是应该写我的名字吗？为什么要空着？”他把合同转向我。 “这个，因为你现在还没有通过代理人考试，还没有资格作为保险代理人。”我大脑运转，把这个众所周知的答案从容的说了出来，“等你通过考试了，自然就能写你的名字了。”我皱了一下眉头，补了一句。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不急，等考试过了，再让我同学签字吧。”张伟略微思考了一下，把保险合同推到我的面前。 这个，不符合流程啊。我在心里说了一句，但是张伟说的也不无道理，我犯难了。我借口喝水，把师傅叫了出来。 “这怎么行呢！”师傅一票否决了，“先不说签单这个事情要趁热打铁，拖得时间越长，中间越有可能出现问题，很多单子就是考虑着考虑着就没有下文了。”师傅一只手不住的敲着另一只手的手掌，“而且，你要知道，代理人写你的名字和写他的名字业绩归属是有很大区别的。他现在在你的团队还不稳定，随时会连人带着业绩离开，你一定要想办法把能抓住的业绩抓在手里。再说，提成方面相差的也很大，这点不需要我多说了吧。”师傅推了一下眼镜，目光坚定。 我有些犹豫，不自觉的抽出一支烟点上。 “你要拿出你领导的威严来，跟徒弟亲近自然是好事，但是该强势的时候还是要强势。尤其是对于不同的人，像这种有主见，有自己思想的，一定要让他的思路跟着你走，一定不要被他带偏了，要让他知道你是正确的一方。”师傅强调着，用手把面前的烟雾扇走，“我相信你一定行的。”师傅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返回办公室，隐约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在这个行业的时间也有几个月了，师傅说的这些道理我也耳濡目染的听了不少，又怎么会不明白。只是张伟提的要求在我看来也是完全合理的，我不知道是否该去驳回这个合理的请求，又以何种理由去说服他。我掐灭烟头，整理了一下西装，重新坐到张伟面前。 “刚才我请示了一下领导，我希望你还是尽快让你同学签上名字，这样能让你在公司跨上一个新的台阶，有一个长足的进步。”我稍稍整理了一下领带，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那代理人写谁的名字呢?”他还是盯着这个问题不放。 “你不要着眼这些小的细节，你不是想理论和实践结合吗?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你先练练手，也能让你的事业更进一步。”我说话的声音并不大，甚至自己都感觉有点心虚。 “可是我们的任何行为都必须符合法律的规定，都应该有一个明确的准则，否则这个世界不就没有秩序可言了吗？”张伟言之凿凿。我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开始后悔为什么会录取这么一个人进来。当时面试时的优点现在全都成为了攻击我的利器，让我无法还击，甚至是连我自己都不想承认的潜意识的不愿还击。 师傅在不远处朝我使眼色，让我瞬间从犹疑的举棋不定中反应过来。我把椅子挪向张伟：“这样，你先回去把合同签了。我们是正规的公司，一定会按照法律法规办事情的，这点你相信我吧？”我望向张伟，他的眼神里渐渐露出了笑意。“在遵守法律的框架下，有些事情是可以商量的，我作为你的师傅，你相信我的能力，一定会找到让双方都满意的解决办法。”我按着他的肩膀，用力的往下压了压。 张伟看着我的手，许久，轻轻的点了点头，顺手把合同塞进背包里。我满意的跟他对视着，但是他的眼睛里却褪去了些许一开始的青涩和稚嫩。 看着张伟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师傅走到我身边，双手反背在身后，轻轻的说：“拿下这单后，找个借口辞退他，这个人以后会是个大麻烦。”我扭头看着她，虽然这个办公室里来来往往，陌生的熟悉的面孔不计其数，共事的时间也有长有短，但是这么直接的要一个人离开，我还是第一次，况且还是我的徒弟。我默不作声，双手抱在胸口，不再看她，也没有要接话的意思。师傅却也并没有等待我的回答，说完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话语虽轻，却不容质疑，干脆果断。 我的爱人 025：矛盾 第二天一早，我很早便醒了。一晚上辗转反侧，也没怎么睡着，满脑子都是与师傅和张伟的对话。八月的盛夏，朝阳刺的人睁不开眼睛，轻轨车厢里虽然有空调却仍然闷热不堪。我的心里有些烦躁不安，不知道张伟今天会带来什么样的消息。看着办公室的人陆续多了起来，时间也一点一点的逼近了整点。 张伟准时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穿着蓝色的格子衬衣，仍然系着那条暗红色的领带，搭配显得有点滑稽。跟我打招呼的表情却一如既往的严谨和认真。 “签约了吗？”早会后，我跟他面对面坐着，直截了当。 他没有说话，从背包里缓缓抽出那份合同，递给我。我伸手接了过来，动作沉着冷静，目光却贪婪的在纸上寻找着签名。 “这是怎么回事？”合同的各项信息都填写完全了，唯独客户签名栏是一片空白，在这一张布满黑色字体的a4纸上显得尤为显眼。 “是这样的，”他不紧不慢的换了一个姿势，“我考虑了一下，我同学已经把各项信息都填好了，就等我保险资格证考试通过后，直接回去让他签名。” 我心里一阵紧张，看来昨天的谈话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这个倔强的张伟还是坚持他自己的想法。“恩，近几天公司会有一个内部的评比，按照新人业绩的多少会评出“最佳新人奖”，你如果能得到在这个奖的话，在你的职业生涯中会是一个很高的荣誉。”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熟悉的说辞。 “虽然我很想得到这个奖项，但是我必须遵守规则，现在签上我的名字是不符合规定的。而且这个是我的同学，是我的客户，我应该亲自服务。”他的脸上对于拿奖的向往一闪而过，随即又换上了义正言辞的表情。 我词穷了，实在无法反驳这个看似合理的逻辑，只能握着杯子不停的假装喝水来掩饰此时的尴尬。对面张伟衬衣上蓝色的细小格子看到我眼花缭乱，红色的领带呈现出一个奇怪的角度，似乎一张小丑的大嘴在肆意的嘲笑我。 “这样吧，你先坐一会，我帮你争取一下。”我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怎么行，昨天不是都跟你讲过了吗？强势一点，别忘了你是师傅。像他这样的人不要跟他讲道理，学法律的，法律法规，他比你清楚，你讲不过他的。用你师傅的身份，摆出你的气场来。”师傅用手指点着桌子上的合同，沉着声音对我说，语气坚定，“去，让他签好字再带过来。”师傅把合同塞到了我的手里。 “但是，我想要不就等他考完试吧，我们就把这单往后放一放，我好好维护，问题应该不大。。。。”我捏着合同，说出了我的想法。 师傅抬起头，一副“你是不是疯了”的表情，愣愣的看了我半天。半晌，她捋了一下头发，把我拉到一个角落：“这单现在不拿下来，以后一定会出问题的。你那个徒弟不像表面的那么单纯，而且他又是学法律的，脑子一根筋，总是按照他的想法，很难转过弯来。你相信我，赶快让他回去签字，然后辞退他。”师傅举起右手在空中做了一个劈砍的动作。 “真的不要他了吗?我觉得他还是有资源的，我可以再试试。”我据理力争，实在不愿意因为这个原因辞退张伟。 “胡说什么？”师傅打断了我，手“啪”的拍在了桌面上，引得附近的同事纷纷侧目。见状，师傅迅速调整了状态，拉着我在她身边坐下，“你也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了，还不相信我吗？我所做的决定都是为了你们好，让你们的利益最大化。你还年轻，看人不一定准确。我难道会害你吗？你想想，你要是在公司能顺顺利利的，我也能跟着沾光不是吗。”师傅虽然语气温和，但表情却始终严肃。桌子上的招财猫手办仍然在不知疲倦的上下摇晃着手臂，在空调冷气的直吹下，手感冰凉。 我悻悻的回到我的办公桌，张伟却在座位上悠闲的玩着手机，看到我来了，赶紧把手机收进口袋里。我把合同轻轻的甩在他的面前，纸张掀起一小股风，差点掉到地上。他有些惊讶，诧异的看着我，并没有去接那份合同。 “公司的规定就是规定，我也改变不了，你还是先让投保人把名字签了吧。”我翘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 “你们这样做不符合保险法的规定，我有权拒绝。”张伟似乎是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说话开始大声了起来。 “作为保险公司，我们一定会按照行业准则进行作业的，但是公司有公司的规定，你作为公司的员工，难道不应该首先遵守公司的规定么？”我也不甘示弱，刚才在师傅那的一肚子怨气都一股脑的释放出来了。我这段时间极力想保住的徒弟，现在似乎站在了我的对立面，丝毫没有感受到我的处境。 “我不接受这种做法，你们完全是无理要求。”张伟有些激动，双手抓着桌边，但是仍然坐在座位上，努力的克制着，表现出与职业相匹配的冷静与执着。 “你接不接受是你自己的问题，作为员工，不按照公司的规章制度办事，你自己想好是什么后果。”我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前倾，语调不带任何感情。此时，我已经不去管张伟之后能不能留在公司继续成为我的徒弟了。师傅的步步紧逼和张伟的不依不饶让我成了风箱里的老鼠，无论靠近哪边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始终无法走出这个困局。我急于想摆脱这个局面，就必须选择放弃一方。 张伟气呼呼的抓起书包离开了办公室，周围的同事们却好像没看见似的依然谈笑风生，就像根本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样。 我在碎纸机边疯狂的往入纸口塞着报废的合同，似乎想将我的坏情绪一起打碎。纸张弯曲成波浪状，机器发出“咔咔”的声音，痛苦的呻吟着。这时，一只手关掉了碎纸机的开关，使劲拔出卡在一起的纸张，整理整齐后，重新打开了开关。是思瑶，她没有说话，很自然的接过我手里剩下的合同，一张接一张的送入入纸口。废纸像流水一样缓缓进入，“嗡嗡”的声音显示机器正卖力的工作着。我愣在一边，不知道说什么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当然，最后的结果是张伟再也没有来过公司，我和师傅之间也似乎有了些许隔阂，并不像以前那么亲密无间了。夏天渐渐过去，又到了开学的时间，我去公司的次数也有意无意的逐渐变少了。 我的爱人 026：重返校园 一眨眼暑假就过去了，虽然依旧是学生的身份，但是我感觉已经很久没有校园生活了。开学报到的日子，让我经过了这几个月的职场生涯后，更加的向往和期待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错过的了。 清晨，太阳刚刚升起，气温还是比较凉爽的。校园里早已开始热闹起来，操场上晨练的同学与老师活力十足的释放着自己对新学期的热情。我骑着自行车，慢悠悠的驶向教学区。一路上，看着三三两两从宿舍里结伴而出的同学，突然感觉是那么的陌生。自从从宿舍搬到外面单独租房子，就从来没有过跟别的同学一起结伴上课。 “哎呦，孙子唉，好久不见啊，你终于来上课了。”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在南方可是极其罕见的，极强的地域辨识度，强烈的吸引了我的注意。不用看，一定是同系的老乡小伍子。小伍子，大名孙伍，一眼就能看出是地道的北方人，身材高高大大，十分壮实。体能训练课上50个俯卧撑不在话下，当大多数人已经累得趴在地上喘大气的时候，他早已能够轻松的伸出两根手指朝我们比“耶”了。虽然我们不是一个班的，不过因为是老乡的缘故，平时还是格外亲切的。 我下了自行车，热情的迎了上去。他也不是一个人，后面跟着“健美哥”楚勇和“麻杆”朱开阳。楚勇从初中开始练习健美，他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身材最好的男性了。丰满的胸肌，凸起的肱二头肌，让女人都羡慕的臀大肌，每次见面我都忍不住要去伸手戳一戳。“健美哥”这个称呼实至名归。朱开阳瘦瘦小小，在体能训练课上因为身高的原因总是站在第一排。虽然我们不是专职搞体育的，但是作为体院的学生，学校当然希望我们至少有个好身体，所以必要的体能训练和防身技巧还是要学的。朱开阳的站位就让他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教练演示的目标。每当他左躲右闪或者被重重摔在垫子上的时候，我们总是在队伍后面大喊“没看清，再来一遍”。于是，他又会再一次脸朝下，龇牙咧嘴的从一人高的空中倒下，眉眼移位的挣扎着朝我们挥动拳头。 “老大，稀客啊。”楚勇一如既往的对我无比恭敬，让我觉得很受用。 “你看看人家说话，你这嘴里天天着三不着两的，懒得理你。”我假装生气，白了小伍子一眼。 “嘿，孙子这两个字是昵称，越亲切的人我才越会这么喊啊。”小伍子拍着我的脑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说吧，喊你爷爷我什么事？”我也不甘示弱。 旁边两个人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了。以前我还在宿舍的时候，只要我跟小伍子聊天，周围就会慢慢聚拢一帮“观众”。不求别的，只求在旁边体验一下来自曲艺之乡的语言魅力。他们觉得我们两聊天，就好像说相声一样。想想真是很有趣，原来同宿舍里有人说粤语，有人说浙江话，我们这些北方孩子一点都听不懂，破解他们的语言简直比破译密码还难。可是一到我们打电话，那就成了广播电台了，什么事情没几个小时就传遍了整个楼层。所以有什么私密的话题，我几乎不会用电话的形式来传达，养成了短信和qq交流的习惯，也是被逼无奈啊。 按部就班的开学典礼，校长的训话，升国旗仪式，让我感觉又回到了高中时代。回到教室，班上的成员基本都到齐了。 “班长，你来啦。”郑晓佳看到我，感觉很惊喜。她是我大学时代的几个死党之一，娃娃脸，矮矮的个子，短发，从骨子里透出精明干练。她爽朗的性格和婉转的处事方式让她在学校里格外吃香，老师们都很喜欢她，朋友也很多。 “暑假过的怎么样？”她眨着眼睛问我。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名不副实的班长。因为我在系里面年龄最大，在专业上也做出了一些成绩，进入大学没多久就全票被推选为班长了。不过呢，这一年来，我还真没为班里做出什么实质性的贡献。 “我啊，一直在上海啊，上了班就没有寒暑假了。”对于郑晓佳，我实话实说，不用刻意掩饰我的情绪。 “真羡慕你，现在就能赚钱养活自己了。我们还整天无所事事，伸手问爹妈要钱呢。”她双手托着下巴，投来羡慕的神情，眼睛里都能冒出星星了。“对了，有个事情，依琳师姐刚跟我说，系里要竞选学生会主席了。你要是有想法，赶紧报名啊。”她拉了拉我的衣角，似乎比我还积极。 “我哪有什么想法啊，你看我现在忙的，班里的事情我都顾不过来了，更不要说系里面的事情了。”我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是学生会主席这么大一个名头，恐怕谁都不会没尝试过就轻易放弃。 “你就说你要不要参选吧，只要你去竞选，我们肯定都是支持你的。”郑晓佳肯定的给我吃了个定心丸。不愧是我的死党啊。 “那我想想吧，以前也没有考虑过。”我有点动心了，开始沉不住气了，“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太好了，就等你这句话了。那这样，下午课完了以后，我跟依琳师姐一块去你家聊这个事情吧。”她摇着我的手臂。 依琳师姐，大我一届，因为一起在系里工作的原因，我和郑晓佳跟她很谈得来。别看她起了这么一个女性化的名字，实际上性格风风火火，是个女汉子型的人物。虽然我嘴上喊她师姐，其实年龄跟她差不多大，关系都很不错。 他们几个都很熟悉我家，不能说经常来吧，每个月也总有几次小聚。“郑晓佳都跟你说了吧，你是怎么想的？”我们席地而坐。 “姐啊，你觉得我该不该参加呢？你看我这平时也不怎么来上课，存在感不高啊，别到时候没什么人给我投票，怪丢人的。”我说出了我的担心。 “这个你放心。你看啊，5个系里的老师，2个辅导员的投票占30%；上一届学生会成员的投票占20%，剩下全体系里同学投票占50%。我觉得老师的票你能基本拿下了；上一届学生会的工作我去做，应该问题不大；你在这一届的同学心中，位置还是很重的。综合起来的话，赢的把握还是很大的。”她掰着手指详细的给我分析了。 “那还有哪些人参选呢？”我也被她带动，进入了状态。 “如果你参选的话，一共三个人。有何颖，你认识；还有曾华华，小你一届，你可能不太熟。”师姐拿出他们的申请表，递给我。 “那何颖现在的支持率如何？”我觉得最大的竞争对手可能就是她了，内心的竞争欲让我已经确定要参选了。 “她的影响力绝大多是还是在同届的同学中，你跟她比起来应该是稳赢的。”师姐说话一向是留有余地的，但是这回既然能这么肯定，那必定是十拿九稳了。“你后面也没有什么工作要做，但是以后在毕业找工作的时候，能添上学生会主席的头衔，那是锦上添花的事情啊。”师姐诚恳的说。 后来工作了我才明白，从简历上看，十个人里面有五个主席，剩下的都是副主席。能当上学生会主席并不意味着学习工作能力有多强。想想我因为争这个虚名，却为未来埋下了极大的隐患，真是得不偿失。最后，我还是提交了竞选申请书，决定正式参选了。 我的爱人 027：竞选主席 竞选当天，学校的礼堂黑压压的座无虚席，系里面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参加了。并不是说这个事情本身有多隆重，是因为参加的同学会给0.5个社团活动学分，更多的人是冲着这个来的。我穿着正式，跟其他两个候选人坐在第一排。一些和我熟识的同学冲我热烈的挥手，一时气氛很热烈。台上坐着各个系的老师充当观察员的角色。 三个候选人相互寒暄，用眼神问好。我和低一届的师妹只是点头之交，互相打了个招呼就算是开场了。何颖坐在我旁边，穿着得体的白衬衣和蓝色西装裙，及肩的长发夹在耳后，画着淡妆，显得精明干练。 “没想到平时上课看不到你，竞选的时候倒见面了。”她面带微笑，却并没有看我，目光注视着台上的老师们。 “我来学校的时候你也很忙，所以没注意到我。”我觉察出了她话里的火药味，不慌不忙的回击道。 “你今天的打扮让我惊艳啊，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她歪过头瞥了我一眼，随即把头扭了回去。 “你也挺好看的啊，穿正式一点好。”我懒得应付她的夹枪带棒和刻意恭维，仅用最简单的“好看”一词来形容她。 “准备的怎么样？你现在忙成这个样子，还顾得上学生会的工作么？”她看见我手里的稿子上只有寥寥几笔的一个提纲，轻笑了一下。而她膝盖上放着厚厚的一沓演讲稿，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显然是准备的非常充分。其实在我看来，照着稿子念多少显得有些呆板，发挥不出最好的演讲效果，所以我总是习惯只列一个提纲，保证把要说的都说出来就行了。 竞选很快开始，何颖和学妹的演讲感觉都是中规中矩：介绍自己，学习经历，实践经验，作品简介，未来的发展等，基本的演讲思路，内容大多大同小异。感觉听众都能预知下一个段落会讲什么，台下响起的也多是机械的掌声。 轮到我了，面对这种场面，我其实一点也不紧张。从小学到高中，无论是学校的艺术节，还是市里，电视台的一些综艺栏目，我做过无数次的主持人，也算是有一定的舞台经验了。面对台下各种各样的听众，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给台上的老师鞠躬致意后，我转过身，看着台下。也许是这样的大型演讲会着实有些无聊，同学们都有些懒怠，坐姿千奇百怪，目光游移在礼堂的各个角落。见状，我索性放下稿子： “大家好，我叫罗华宇，新闻系05级2班的学生。自从我第一天踏入我们的学校，我就无比的兴奋。因为我希望以后能成为一名传媒人，热爱体育，我知道如果未来我的职业与我的爱好能进入同一个领域，那将会是无比幸运的一件事情。所以我从第一天开始，就不断的学习，不断在实践和学习中寻找一个平衡点。我希望我学到的不仅仅是书本上的知识，更是未来的就业技能。” 也许是因为这种完全脱稿的新颖的演讲方式，台下的关注度明显提高了许多，同学们纷纷坐正了身体。 “从大一下学期开始，我就开始给飞狐网投稿，慢慢的成为了他们的兼职记者。而且，在暑假前获得了德国《足球者》杂志的邀约，去他们位于北京的中国总部实习。大家都知道那年夏天正好是德国世界杯，我觉得自己很幸运，能真正融入到传媒行业中。更没想到的是，他们的一个外派记者临时重病，无法继续后面的工作。我原以为这个工作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我，但是恰巧他们那时候只有这一名摄影记者，而我无论在摄影还是文字上，都得到了他们的认可，所以他们把这个机会给了我。我一个在校大学生，居然成为了那年世界杯的正式现场记者，在德国有了一个极其难得的采访机遇。” 说到这里，学弟学妹们明显有了一阵骚动，我知道，这种经历，即使是学长们也很难拥有。并且我从德国回来后，学校还特意给我开了一次世界杯摄影展，那时候学校里的绝大多数人都知道我的事迹，可谓是风光无限。学弟学妹们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也有所耳闻，此时都蹬大了眼睛期待我下一段的演讲。 “在这里，我要向我的老师表示感谢，正是他们的培养，让我获得了被别人青睐的机会。”话锋一转，我给台上的老师深深的鞠了一躬。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对我的行为表示赞赏。老师们赞许的点头，一时，会场的气氛被掀起了一阵小高潮。 “在我看来，学生会不是一个虚拟的舞台，不是一个追求虚名的媒介，而是一届届学长对学弟学妹们的传承。我们学的是新闻，未来更多的都是传媒人，我们的今天就是学弟学妹们的明天，我们的经验的圈子，希望能为后来的传媒人提供一点捷径。”我扫了一眼台下，大家都认认真真的听着，鸦雀无声。 其实我丝毫没有按照提纲上写的东西进行演讲，反而这种即兴的发挥却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我知道，涉世不深的学弟学妹们，一定会被我特殊的经历深深吸引，鲜有的国外采访心得体会让他们听的津津有味，羡慕不已。而且在他们看来，我众多的工作经历和实践技能未来会带给他们更多的实习机会。 投票结果：5个老师票中我获得了4票，2个辅导员有一个投票给我，上一届学生会中我获得了50%的选票，学生投票中获得了85%的选票，绝对的压倒性优势。我赢得了这次竞选。结果一宣布，台下掌声雷动，叫好声不绝于耳，当然这大多来自于我的死党们。学弟学妹们大部分很矜持，一部分朝我挥手以引起我的注意。我看了一眼第一排的何颖，她脸色有点白，在灯光的照耀下更显得没有血色。手里紧紧的抓着演讲稿，紧绷着身体，显得有点不自然。我随即移开目光，心里轻蔑的笑了一下。 会议结束后，很多学弟学妹们都围了上来，找我要联系方式。他们的嘴里是对我这个师兄的无尽的赞扬，眼神里透露出的是对我深深的羡慕。我非常受用，被大家拥簇的感觉真好。郑晓佳和依琳师姐给我送来了鲜花，看来他们是早有准备啊。鲜艳的花朵和热烈的拥抱让我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尊崇和拥戴，我悄悄许诺他们，周末我请客，好好庆祝一下。 就在我沉浸在无尽的满足感中的时候，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头，是吴老师。我大学期间最尊敬的一位老师，我的摄影老师。 “小罗，晚上还有事情吗？”他神情严肃，和现场的气氛有点格格不入，感觉并不是来向我表示祝贺的。 “吴老师啊，没有安排，您有事情吗？”我从心里尊敬他，无论什么时候对他总是恭恭敬敬的。 “那咱两找个地方聊聊？” “好啊，没问题，要不去我家吧？”我也觉得好久没跟吴老师谈心了，诚意的邀请着。 “不用了，八点半，教学楼湖边的那个亭子吧。”他冲我摆摆手，示意我不要再往下说了。 我的爱人 028：我的老师 体院的环境还是很清新怡人的，教学楼的旁边有一个人工湖，湖边绿树成荫，想来学校是为了营造一种亲近大自然的感觉。四周设置了很多长椅，方便同学们读书学习，但是到了晚上，这里就成了情侣们谈情说爱的好去处。吴老师说的凉亭就靠近教学楼的入口处，人来人往，灯光也比较明亮，情侣们通常不会选择那里。 “小罗，你知道么，其实我今天没有投你的票。”原来唯一一位没有给我投票的老师竟然是吴老师，我有点惊讶，极力回想着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够好。 “其实，我并不赞同你来参加这个竞选，”他扶了一下眼镜，停顿了一下，“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中。如果没有你的竞争，何颖应该是稳稳获胜的。但是你的出现让她一下子没了希望，并且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一次脸，你说她会怎么想？”我愣了一下，没想到这次的竞选背后会牵扯这么多的人和事。 “你现在在系里是一个特殊的存在，系主任同意并且认可你现在出去工作，是看在你以前做出的成绩上。按照常理说，你这样总是旷课，是不可能被学校接受的。但是只要没人提起这件事情，那就相安无事。今天你这样高调出现，一下子就让大家又想起了你，关于你的一切，做出的成绩和被老师的特殊照顾，都会被同时放到桌面上来。我实在是担心何颖因为今天的事情，用你的旷课给你找麻烦。”吴老师咽了一下口水，习惯性的端了一下眼镜，目光慈祥的看着我。 我思想的弦被触动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平时慈眉善目，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被我们戏称为“老吴”的吴老师，会把系里的种种事情看得那么清楚。我无言以对，这些都是我平时想都没有想过的，我仍然回味着胜利的感觉，没有回答。 “我认为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安全拿到文凭。我跟你爸保证过，大学四年把你当儿子来看待，一定保证你在东海一切顺利。而且，我也给你想好了未来的几条出路，都很适合你。所以，我真的不希望这中间出现什么问题，不然我觉得真的对不起你的父亲。你今天的竞选，不但让同级的同学想起了你，而且一下子成为了系里的焦点。你自己想想，你后面真的能保证上课时间吗？真的能一点纰漏都没有吗？”吴老师眼里闪烁着亮光，赶紧把头低了下去。 我父亲在我记事起就很喜欢摄影，所以在我刚入学的时候，跟吴老师聊的特别投机。后来我才知道，吴老师还跟我爸通过话，承诺一定要在学校好好照顾我。他一有机会就带着我四处采风：外滩的夜景，乌镇的水乡，市里的各种会议，让我增加大型活动的拍摄经验。可以说从各个角度给我创造实践的机会，也让我在新闻界有了很多知名的照片，获得了一些小的知名度。我搬家的时候，他和师娘还特意来到我家，看我布置的情况，给我添置必要的生活用品。在我心里已经拿他当父亲看待了。 “虽然你的考试成绩都还不错，而且大部分老师对你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些还不足以保证你能安全毕业。你们的辅导员今天也在主席台上，他其实对你的意见还是很大的。如果他也认为你因为课时不够而阻止你毕业的话，那即使是系主任也很难把这个事情平息下去了。今天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无法挽回了，你现在只能尽量多保证出勤，尤其是辅导员的课。考试成绩也要说得过去，其实就是大三这一年了，大四你就自由了。”吴老师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 当时的我，对吴老师的有些话并不在意。毕竟我的各科成绩还算不错，外加我的实践经验和获奖作品是有些老师都不曾拥有的。在学校同学对我的追捧和今天台下学弟学妹们的崇拜让我仍然沾沾自喜，并没有把吴老师的话放在心上。但是出于对他的尊重，我还是认真的听着，没有提出任何反驳意见。直到现在，我仍然能把吴老师当时的话几乎一字不漏的叙述下来，因为经历过了这么多的事情，我才知道吴老师的睿智与通透。他能提前预知了每一件事的结果，并毫无保留的把处理的经验完全教给我，尽力的为我着想，这是多么不容易，这些话我想我会记得一辈子，作为今后人生路上的鞭策和指引。 “好吧，今天也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吴老师见我只是听着，并不说话，也猜不透我到底有没有明白他的意思，迟疑了一下，结束了这次谈话。“对了，回去一定多思考一下我跟你说的，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临走时，他还是有点不放心，走出凉亭十几米又折回来认真的叮嘱我。我表面上点头应承着，心里却不相信几个学生或者年轻的辅导员能在系里翻出什么大水花来，我对自己在系里半个老师的身份还是深信不疑的。此时，胜利的喜悦让我充满了“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想法，把吴老师的话抛在了脑后。 周五下午下了课，郑晓佳，依琳师姐和我的几个死党们，都聚集到了我家，主题当然是庆祝我当选了系学生会主席。 “压倒性的胜利啊，花花，你真厉害，我是真没想到，你演讲的煽动力这么强。你知道么，下面两届的票几乎都投给你了。”郑晓佳一直都很崇拜我，在我的小屋里蹦来蹦去，大声的披露着投票的细节。因为我笔名的缘故，死党们有时候会昵称我“花花”，虽然有点女性化，但我并不拒绝。谁知道多年后又出了一个那么有名的唱歌的“花花”，也算是聊天时的一点小小的谈资吧。 “花花啊，你的贴吧我都没内容进行下去了，你现在也不写文章了，你得给我点题材啊！后面的师弟师妹们肯定都会来捧场的。”依琳师姐喝着手中的饮料，假装抱怨的说道。她和几个死党在度娘贴吧上，专门给我建了一个以我名字命名的贴吧，经常更新我的文章，采风的地点和作品，居然还有不少点击率。 “何颖回去怎么样？不会对我怀恨在心吧？”我不知怎么想起了吴老师的话，半开玩笑的问他们。 “她还能怎么样啊，支持率不够啊。其实她在知道你要参加竞选以后，就知道自己悬了，你看她准备的那么厚的演讲稿，不也没用么，技不如人呗。不过谁知道最后的票数这么悬殊，不过她还是副主席，也算是不错了。”郑晓佳撅着嘴说，一脸的不屑。仅仅是多了一个“副”字，已经让何颖彻底的站到了我的对立面，给我今后的道路设下了极大的障碍。我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而吴老师却已经预料到了，可惜我并没有听从他的建议。 他们几个在我家一直都是很随便的，虽然我的房间里空余的地方不多，而且只有两把椅子，大多数人还是围坐在地上。但是看得出来，他们都是发自内心的为我高兴，这种感觉更像是团队竞选胜利后，大家共同庆祝的场面。 “你们想吃什么？随便说，今天晚上我请客。”我已经做好了他们狠狠宰我一顿的准备。毕竟无论是出谋划策还是四处游说，他们真的是把这件事情当做自己的事情来对待，全心全意，而诉求也仅仅是让我请一顿饭。 “那咱们要好好想想了，反正明天是周六，晚一点也没关系。” “我要吃火锅，好久没吃了，想死我了。” “对对对，我也想吃火锅，吃完饭还要去k歌！” “好啊好啊，赶紧走啊。” 我的爱人 029：现场记者1 我原以为他们会说吃牛排，日料一类的，没想到就是一顿火锅，我有点哭笑不得。我们学校周围的火锅不仅是自助，凭学生证还能8折优惠。并不是他们刻意替我省钱，而是大学时代的友谊就是那么的青涩和纯粹。 吃完饭已经快11点了，大家接着往ktv的方向走，并没有要回宿舍的意思。那时候还没有那么多的线上娱乐，宿舍的上网费也不像现在这么优惠，ktv成了我们普遍又廉价的娱乐方式。路上行人不多，我们一路叽叽喳喳也并不显得冷清。ktv门口五颜六色的灯光下，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坐在人行道边。 “嘿，大脑袋，怎么是你？大半夜的不在宿舍睡觉在外面浪什么呢？累成这样？”我不客气的上前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巴掌。每个人的记忆中都有一个叫大脑袋的同学，恰巧我遇到的就是我的铁哥们“大脑袋”林铮。他是我以前同宿舍的一员，硕大的脑袋，圆脸，小眼睛笑起来眯成一条缝。 “靠，我以为谁呢？你以为我出来玩的啊，今天第一次出现场，就被支到了一个鸟不拉屎的球场。这个时间能回来就不错了，我还没吃饭呢。”他头发有点乱，脸上布满汗渍，背上那个半新不旧的牛仔包还保持着被人蹂躏拥挤过的样子，手里拎着一个便利店的塑料袋，里面是一桶方便面和一瓶水。 “出什么现场？你改做警察啦？快说快说。”郑晓佳一直是系里的八卦王，从不放弃打听任何新鲜事的机会。她两手同时搭在我和林铮的肩上，脑袋从中间伸了过来。 “哈哈，原来是这样啊。反正这个时间宿舍也进不去了，走，跟我们k歌去吧。晚上就住我那里。”我一下子明白了，夺过他手里的塑料袋，拉着他往ktv里面走。 “一会坐下跟你说，他这是替了我的班了，不说谢谢我，还这么多废话，那我让别人接手喽？”我转头向郑晓佳解释道。林铮虽然很疲倦，但是迫于我的“淫威”，不住的向我拱手。这个时间即使能翻墙进入学校，宿舍大门也已经关闭了，一想起宿管大妈喋喋不休的盘问，他便顺从的被我们推着往里走。 以前，我是飞狐的体育记者，因为一直在上海，也负责上海足球现场的采访任务。不过现在去了保险公司，这个岗位也就空了出来，但是我是有推荐权的。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既喜欢足球，专业水平也不差，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跟我私交甚好的林铮。也算是给他一个实践的机会，也能赚点兼职的收入。因为最初期的记者，都不需要全职，只要有时间，能完成主编给出的任务，也就基本没什么问题了。更何况大学生最多的恐怕就是能自由支配的时间了。我记得去年亚运会的时候，我没日没夜的赶稿子，几乎每天只吃一顿饭。也就是那段时间，胃彻底坏了，直到现在还没彻底好。不过那一个月我拿了一万多的稿费，这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已经几乎相当于我一整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了。 “今天你去现场了？”我给林铮开了一瓶可乐。 “是啊，第一次报道比赛，宿舍里也没有电视，我只能去现场看啊。”他打了一个嗝，擦掉了嘴角的可乐泡沫。 “看电视还能直播啊？”郑晓佳又凑了过来。 “你以为呢？大多数网站赛事的报道，包括文字直播间，其实都是一边看电视，一边打字直播的。”郑晓佳家庭条件比较好，又是女孩子，并没有接触过这一块的实际情况，对这方面充满了好奇。 “我哪有你这条件啊？还能看电视。再说这种低级别的联赛，电视都未必直播。”林铮掀开方便面，一股热气混着方便面的香味直冲他的脸，显得白净的脸上油光满面。 “那也不应该这么晚啊？今天的比赛我记得下午六点就结束了啊。” “是啊，比赛结束是六点，但是我还要整理文字，你看看我记得多详细。”他嘴里塞满方便面，口齿不清的指了指身旁的包。我掏出他的本子，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赛事的细节，几乎有5张a4纸那么多，差不多每一分钟都有详细的记录。 “比赛是结束了，可我还要到处找网吧上传报道，几乎是把体育馆周围都跑遍了。找了半个多小时，才在一个居民区里找到一家地下网吧，可累死我了，而且主编还一个劲的催我。你知道今天的比赛在哪吗？我换了两趟公交，两条地铁线，光单程就花了两个多小时。你看看我的手机，中国移动竟然欢迎我来到江州省。我靠，真是服了。”他努力的咽下最后一口泡面，一口气把剩下的面汤也喝干净了。“这点稿费今天都花在路费上了，我都没舍得买瓶可乐。”又抓起面前的可乐，一口气喝下半瓶，瓶中的可乐气泡飞快的上升到瓶口。 “也是啊，我用的是笔记本电脑，在现场能一边看球，一边写报道。比赛结束后十分钟我的稿子就交上去了。”我笑着扔给林铮一根香烟。 “你怎么交上去的？难不成现场拉网线？”他嘴里叼着烟，瞪大眼睛问我。 “你难道没听说过有一种东西叫移动网卡吗？里面插一张手机流量卡，再插到电脑的usb接口上，就能上网了啊。”我把打火机扔给他，一副“你是不是傻的”的眼神看着他。 “嗨，我以为是什么高科技呢。这一套设备都备齐了，要一万多了啊！我现在写一篇报道也就120-150块钱，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赚出来啊”。他懒懒的靠在沙发上，吐出一个烟圈。 “话说的是没错，不过你也知道，赛事报道讲究的就是一个时效性。各大门户网站其实都在争着以最快的速度出报道，这样才能吸引更多的点击率。如果你连续几次都像这次一样，隔一两个小时才出报道，很快编辑也就不会选择你了。”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面对着林铮。“我一开始一篇报道也就50块的稿费，但是很快，编辑觉得我报道速度快，稿子写得好，就会慢慢给我增加其他约稿的机会。比如说针对某个球员表现的评论，针对某个现场话题的评论员文章，等等。所以到后期，每场比赛我都可以获得直播，赛后报道，专访，转评的机会。你就单纯按照字数来算，一场比赛我就能有500-1000的收入。有时候还是一周双赛，按照平均一个月6场来算，你自己算算多久能赚出一台笔记本电脑？”我一口气说了许多，同学塞给我的话筒在手里捏了许久都没有发出过声音。 “还真是这么回事。编辑今天跟我说了，下一场我如果还是这个速度，后面就不会让我报道比赛了。”林铮眼睛看着电视上播放的歌曲mtv，心里计算着。 “就是嘛，你白叫大脑袋了，这么大的脑袋这点事情都算不清楚？”我白了他一眼。 “不过，我虽然知道你打字速度快，但是你是怎么做到一场赛后同时出这么多篇报道的？”林铮还是不死心，拉着我的胳膊，小眼睛里充满了求知欲。 “这里面就有技巧了，当然我也是自己摸索出来的，你要做的时间长了，肯定还能找到更好的办法。不过呢。。。”我卖了个关子，朝着他坏笑了一下，“叫声师傅，我就告诉你，独家经验，密不外传，可是要付学费的哦。” “以后我的稿费分你一半，你好好给我讲讲。” 林铮真是个实在人，我一句玩笑话他居然这么认真。其实我当时也是因为他的厚道，才把这个机会给了他。 “哎呦，还当真了啊，我哪能这么坑你辛苦赚来的稿费啊。再说了，我可是知道初期攒点稿费多么的不容易了。”我拍着他的肩膀，“一会你去给我买包中南海就好了，就当学费了。” “哎呀，你们两在开什么小会呢，快来唱歌，今天给你庆祝，主角怎么能不唱啊。”师姐他们把我拽到点歌台前。 “对啊对啊，我来帮你点，你想唱什么？哎呀，不管了，你要是累了我们来唱。”郑晓佳自言自语，一口气把前几页的歌通通选上了。气氛一下子热闹了起来，独唱渐渐变成了合唱。那时候去ktv唱歌就是这样的，刚开始没几个人点歌，虽然彼此熟识，却都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接过话筒，你推我，我给你。但是越到后来唱的越是热烈，恨不得把自己会的歌都点一遍，也不管有没有音准，是不是在调上。玩的开心尽兴就是唯一的标准。一时间，包间里歌声，叫好声，啤酒瓶的碰杯声，笑声，交错在一起。 我的爱人 030：现场记者2 几曲唱罢，林铮朝我使了个眼色，悄悄的指了指门外。我会意，借口买烟，两个人朝小卖部的方向走去。ktv的隔音很好，大厅瞬时安静了很多。我俩各点燃了一支烟，夜风阵阵，凉爽惬意。 “你快说，这里面有什么技巧？”林铮迫不及待的问我。 “其实一场比赛，看了文字直播的人，很少会再去看赛后的报道，因为比赛的情况如何，他已经知道了。同样，没有看文字直播的人，赛后大都只会去看赛后报道，很少有人会去详细回顾文字直播。所以你要了解电脑的快捷键，在做文字直播的同时，不断把关键内容复制粘贴到一个新的文档中，为赛后报道做准备。这样你就能在最快的时间生成两份报道，虽然大部分内容都是差不多的。然后，在中场休息的时候，你不能休息。这15分钟里，你如果速度够快，不但能把上半场的赛事报道整理出来，还可以去挑选一两个亮点，为赛后编辑可能会让你写的比赛亮点做准备。同理，下半场结束后，最多10分钟，你就能将下半场的赛事报道总结出来。你看，这样赛后10分钟出报告就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我玩着手里的打火机，仔细的解释着。 “你真是太神了，我怎么没想到呢？”林铮拍了一下脑袋，“这样一场比赛我就能出几份不同的报告了，大大节约了时间啊。”他动作幅度很夸张，烟灰弹出的火星差点点燃我的衣服。 “这样吧，以后有比赛的时候，如果你没有条件看上直播，你就上我家来，省的你跑现场了。来回加在一起的路程，也太不划算了。”我对他今天的“遭遇”也深表同情，尤其自己当年也是如他今天这样，为了报道一场球，来回好几个小时的路程，只为了那几十块钱的稿费。所以，既然我现在有条件，这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真的么？那我可是捡了个大便宜了！你给我兼职的机会，还给我提供那么好的条件，宇哥，你真是太够意思了。”林铮朝我伸出了大拇指，“当时你搬出宿舍单独租房子，还有人说你矫情不合群，看来你真是为了好好工作啊。”他感慨道。 很多时候，如果你做的事情，如果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即便是一件正确的事情，也很难得到周围人的认可，这点我是深有体会的。 “嗨，说这个干嘛。”我挥了挥手，“其实这里面还有好多细节，有机会我慢慢跟你说，你一下子估计还不能同时顾忌这么多方面。比如说，低级别联赛里面如果出现了某个前国脚，某个事件的当事人，那你就可能还是要去现场的。主要是为了拍照，因为很少有现场的照片。所以这种照片是可以产生稿费的，一张图片的稿费可相当于你直播两场比赛呢。”我故作神秘的冲他说。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真正上手实践和待在教室上课还真是大有不同，里面的门道可真多。怪不得你早早买了单反相机呢，话说这个相机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啊，加上笔记本电脑，我可得多做几次直播了。”林铮一脸苦相，不过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慢慢来吧，万事开头难。我也是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先慢慢积攒稿费，再考虑怎么能从一场比赛中赚取更多的稿费。”烟抽的差不多了，“嘀嘀”的短信声适时响起。“走吧，边走边说，估计是他们在催了。”我拉着林铮往包间的方向走去。 走廊虽然七拐八弯，但是大半夜的唱歌的人也不多，推开门，我们在靠近门口的沙发上坐下。 “虽然是门户网站，其实你仔细看他们的稿件，除了政治性强的文章外，其他的文章总能看见错别字，或者语句不通顺的现象。因为编辑第一看中的就是时效性。谁能最先发出稿件，谁就能拥有更高的点击率，所以编辑的第一要求往往就是快。虽然我不鼓励你只看中速度，我也希望你能写出高质量的稿子。但是你速度慢了，就直接没有机会了，下次肯定是不会再找你的。” 林铮仔细的听着，不住的点头。 “哇，有实习的机会啊。花花，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给我啊？”郑晓佳见我们回来了，一屁股坐在我们身边，看样子是仔细听了很久了。她倒是一个对什么都有兴趣的女孩，脑子里看样子不只是有八卦。 “你还是算了吧，你连足球里面什么叫做越位都不知道，怎么写报道啊？再说了，你说你能报道哪项运动？”林铮撇着嘴问他。本来喜欢体育的女生就不多，更不要说专业性了。 “瞧不起我是吧？我要是能有这种机会，几场比赛下来，我就能很专业了。”郑晓佳很不服气，安静的坐在一边，玩着手里的玻璃杯，带着倔强还有一丝落寞。那时的我，一直觉得女孩子做体育记者是一件不太现实的事情。 “你还真是小看足球这项运动了。我看了十几年的球，里面不仅仅有规则，还有战术，还有每个球队的风格，每个球员的风格，球队的历史等等。这哪是几场比赛就能了解的啊。”我笑着拉了拉他的手臂，“你没注意图书馆有那么多关于足球的书吗？每一本都能让你看上好几天的，光是球队历史这一段，你能弄清楚就不容易了。” “是啊是啊，你说你们女生去图书馆都干嘛的？光借些小说，杂志之类的，不好好看看专业书。”林铮摆出一副说教的派头。 “你。。。”郑晓佳无言以对，抓起沙发上的靠垫就甩了过去，引得林铮急忙求饶。 “欸，林铮，那你现在能采访了是不是就有记者证了啊？快拿出来给我看看。”郑晓佳不知道怎么想起这个了，转身去找林铮的背包。记者证对于当时还是新闻系学生的我们来说，价值不同于一般的证书，它意味着我们就是一个真正的记者了，从一个大学生转变为了自己向往的行业中的一员。在大学中还是很少能见到的，毕竟这个还是一个富于专业资格和认可的东西，对于那时的我们来说，既神秘又向往。 “你瞎想什么呢？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兼职记者还没有记者证呢，他第一天上岗怎么会有那东西啊？”我有点哭笑不得，感叹着郑晓佳的天真与好奇。 “说起记者证这个事情啊，你们猜我今天是怎进去球场做报道的？”林铮来了精神，一扫刚开始的疲惫。 “快说快说。”郑晓佳这个八卦王又开始了，大嗓门引得周围唱歌的同学都围拢了过来，等着林铮的经历。 “我今天吃完午饭就出发了，到球场的时间还刚刚好。可是球场的保安却不让我进去，说我既没有球票，也没有记者证，工作证，属于闲杂人等。我出示了学生证，可是他们根本不认，球赛马上就开场了，可把我急坏了。我给编辑打电话，他也没办法，证明不了我的身份。眼看比赛就要开始了，我还被拦在大门外呢，我心里这个着急啊。”林铮停了一下，喝了一口桌上的饮料，故意卖关子似的看着大家。 “然后呢？你怎么进去的，快说吧。别吊人胃口啦。”郑晓佳这个急性子，索性把饮料整个塞到林铮的手中，催促他赶紧往下说。 “嘿嘿，最后，我在球场的小卖部给那几个保安买了一包烟，而且我确实是体育学院的学生，来当直播记者也是顺利成章，再加上我这张人畜无害，善良真诚的脸，最后在开赛前一分钟，他们就让我进去了。”林铮滔滔不绝，仿佛说书一样。 “切，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呢，原来是行贿啊。你说这么多还不如一包香烟来的实在，快捷。”郑晓佳摇着头，仿佛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剧情。 “那你说还能怎么办，横竖我不能翻墙进去吧，你以为那是我们学校围墙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么。” 哈哈哈哈，大家瞬时笑成一片。 “恩，这个事情确实没办法解决，他们要求你出示记者证也是按球场的规定办事。不过幸亏你今天去的那个球场地势偏远，到现场的观众应该也没几个，要是人多的话，肯定不能这么容易就让你进去了。以后多跟几场球，熟悉了就好了。这个社会就是人情社会么，有时候搞好关系比什么证都有用。”我总结发言。 “好了好了，唱歌唱歌。我们是来唱歌的，不是学术交流。”大家把话题转移了回来。 唱完歌已经凌晨3点多了，学校宿舍早就关门了，不过我们谁也不着急。大家很自然的聚到我家，床上地上找个地方就躺下了。9月的东海暑气还未消，也不需要额外的被子，开着空调，还有24小时的热水，比宿舍里面舒服多了。 我的爱人 031：聚会 第二天，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同学们在我这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三三两两的告别，回到学校。秋老虎又开始发威了，打开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我赶紧缩回到空调下面。这个时节的津海，已经开始凉爽了，我不禁想起了我的家乡。没有收拾一地的被褥，我又躺回了床上，睡了一晚上的地板，让我感觉有点腰酸背痛。我窝在软软的被子里，摸索着我的手机。 没有未接来电，倒是有几条未读短信，一一点开。师傅的留言赫然在目：“小罗，学校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回公司上班？下周末我们准备去戴新月家玩，你能去吗？”时间是昨天晚上。看来昨天唱歌玩得太高兴了，都没注意到手机短信。想想我也有两个星期没有去公司上班了吧，这段时间忙着竞选和开学的事情，和师傅他们的联系也少了，是该找个时间回去看看了。 我肯定的回复了师傅，顺手打开了电脑，登陆了qq。思瑶的照片被我设置成了电脑桌面，弯弯的眼睛正含笑的看着我。她也在线，我点开了对话框，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很快，紫色头发的小女孩的头像闪烁了起来，她也回复了一个相同的表情。 “下周日有空去戴新月家吗？”我快速的打出一行字，期待着她的回复。 “哦，我去的，我们部门的主管都去。”太好了，我不由得露出了笑容。还说点什么呢？我苦思冥想，就像考试时遇到了难题一样。我从来就不惧怕考试，因为不管什么样的题目，准备过的没准备过的，我都能洋洋洒洒的写上一点。但是这个时候我却犯难了，搜肠刮肚也找不到下一个能聊的话题，对话框里的句子删了写，写了删，重复了好几次。 “那你今天有空吗？”我脑子一抽，点了回车，瞬时发送了出去。 “有。”简单的一个字。 这么顺利吗？我有点难以置信，感谢刚才脑子的短路，要不这句话可能又会被我删掉了。 “那一起吃饭吗？”我抱着电脑在屋子里转圈，感谢腾讯，感谢qq，要不这些话我还不知道怎么亲口对她说出来呢。 “不过我约了别人。”外加一个微笑的表情。 什么啊，约了谁啊，张洋智吗？我一屁股坐在床上，害我白白欢喜一场。不过，从小到大，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尽力去做，这次也不例外。“好吧，那下周末见。”我换了一个愉快的笑脸。 我把电脑放在钢琴上，开始弹奏当时我最喜欢的光良的“童话”。悠扬的乐曲声缓缓流出，我看着电脑屏幕上不断变化的屏保，那是小高峰会去云汐的照片。我微闭着双眼，谱子已经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里了，“我愿变成童话里的那个天使，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我在心里默默的唱着，伴随着流云变幻的照片，我的内心沉静而愈加坚定。 转眼一周很快过去，我按照戴新月给的地址，辗转换了三次地铁，才找到她的家。这是一个在当时来看比较偏远的地方，很少有高楼大厦，办公的地方也不是很多。四周是清一色的矮层居民楼，红红绿绿的隔热房顶，紧紧挨着。最引人注目的是五花八门的小吃店和小型超市，显得略微繁杂和喧闹。 我费力的爬上了六楼，她早已开门在门口等着我了。“呵，还是体育学院呢，这点楼梯就爬不动啦，小身体不行么。”一如既往的大嗓门，声音似乎在小小的楼梯间里回荡。 “你怎么住这么高啊，为了每天锻炼身体啊？”我有点气喘吁吁，赶紧把大门关上，生怕哪个好事的邻居开门看见我这个样子。 “六楼房租便宜一点啊。快来，她们早就到了，就等你了。”戴新月身上系着围裙，上面一层白蒙蒙的面粉，刘海被发夹紧紧的加在耳后，一副家庭妇女的打扮，和平时办公室的职业女性判若两人。 “你终于来了，学校的事情还顺利么？”师傅给我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还行，都挺顺利的，不过接下来可能不能频繁的来公司了，上个学期拉下的课时有点多。”我想起了吴老师的话，同时，上回与师傅的矛盾在我心里并未全部解开。 “行了行了，不说这个了。”黄丽过来打了圆场，“今天我们包饺子。” “是啊，这里只有戴新月会包，她一个人忙不过来的，我们也只能打打下手。就等你这个北方人来帮忙呢。”思瑶也笑着说道。 “啊，等我啊，我虽然是北方人，也只会吃，从来没动过手啊。”要我做饭，我汗都下来了。 “行了行了，他一个老爷们，想也知道是从不进厨房的人。你们一个个的，看这手，戴戒指的戴戒指，涂指甲油的涂指甲油，还是我来吧。放心，我一个人搞得定的，这点算什么。”戴新月甩了甩手，开始揪面擀皮，动作熟练，一看就是熟手了。 “对了，你老公呢？”这是一间两室一厅的房子，装修可以说几乎没有。四白落地的墙，水泥的地面，只有一些基本的家具，看样式都是偏宜家的简洁风格。没有多余的装饰物，房间里最显眼的就是一面墙的置物架上整齐排列的各式各样的女士皮包。 “他呀，今天加班。他做it的，嫌家里的那台电脑配置太低，工作一般会直接在公司做，那个就给我上上网，玩玩游戏了。”她指了指另一件房间的一台电脑。 “周末还要加班，真是辛苦啊。”我感叹道。 “我们周末不也经常加班么？我跟你们不同，我都快30了，该考虑要孩子了。现在我们在东海房子还没着落呢，怎么能不努力多赚点钱。”戴新月低着头，手里飞快的运动着。 “这个房子不是你的啊？”我惊讶的问她。 “租的，现在这个房子的房价就要3万多一平米，就凭我们那点工资，什么时候才能攒个首付啊。就这个价格还天天的往上涨，一觉睡醒又涨了一点，谁受得了啊。”戴新月似乎也把我当成了自己人，肆无忌惮的发着牢骚。那个年代还没有限购一说，不然就算凑够了首付也不一定有资格能买。 “这个房间里啊，就你师傅不用发愁这个，多好。”黄丽搭着师傅的肩，轻轻的摇着。师傅是本地人，再怎么样住的地方也总是自己的。 “别那么说，所以你们都要加油，多做业绩，还愁没有钱买房子啊。”师傅笑吟吟的，隐约透着一股本地人的自豪。 思瑶独自安静的在厨房洗刷用过的厨具，没有搭话。长长的头发随意的扎成一束搭在后背上，手里动作快速却又稳健。我想把她叫出来参与我们的对话，却几次也没有开口。 “来来来，快尝尝我老家的味道，猪肉芹菜馅的，看你们能不能吃得惯。”戴新月手脚麻利，饺子很快都端了上桌。跟我妈包的不同，这些饺子呈现出弯弯的新月状，细细长长，表皮透出隐约的绿色，独有一番江南风味。 “看着真不错，没想到你还会包饺子。”大家陆续落座。 我的爱人 032：我的学琴生涯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师傅夹起一个饺子放在碗里。我抬起头看着她，脑袋里突然出现廖杨给师傅剥白煮蛋的情景，瞬间明白了什么。我偷偷一笑，埋下头，假装继续吃。 “男孩女孩都好，我都喜欢。不过我和我老公文化程度都不是很高，家里也都是小地方的，想将来让孩子学学艺术，提高一下修养，音乐，画画什么的都行。”戴新月把嘴里的饺子咽下去，说了一大串。 “学艺术啊，那学个乐器呗。”黄丽说道，“我小时候倒练习过一段时间的小提琴，不过太苦了，没坚持下来。这个倒是能让人静下来，提高一下气质。” “是啊，要是个男孩，找女朋友的时候也是个加分项。”思瑶半开玩笑的说道，把空盘子拿到厨房。 “这个，我倒是学过钢琴，不过过程可是很辛苦的，戴新月，到时候你可别心疼啊。”我眼睛偷偷看着思瑶，缓缓的说。 “思瑶，你别忙了，一会我来。”师傅向思瑶招手，“你还会钢琴啊，深藏不漏嘛，快说说，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的？”她把凳子朝我这边移了一点，满脸兴奋的望着我。 “我记忆里应该是从四岁就开始第一次接触钢琴了。我爸从小就对乐器充满兴趣，他会吹长笛，会拉小提琴，会弹吉他，会拉二胡，会吹口琴，但是用他的话来说，他最遗憾的就是当时家里面没有条件让他学钢琴，这个被称为乐器之王的乐器。于是，他便希望能在我身上圆他一个钢琴梦。”说到钢琴，我开始滔滔不绝，毕竟我已经练了近二十年的钢琴了，它的每一个部分我都了如指掌，闭着眼睛都能说出来。 “任何乐器最好都是从小开始练。小的时候我手小力气小，我爸为了锻炼我手指的力量，就找了一个小瓶子。类似于现在的养乐多的那种吧，里面灌上水，封好口，找来一根绳子，一端扎在瓶口，另一端系在我的手指上。让手指上下移动，用来加强手指肌肉的力量。别看就这么一小瓶的水，时间长了可不轻松，刚开始一段时间每天手指酸痛，就跟进行了大剂量锻炼是一个道理。”每当想起这些，我都感慨万千。跟我一起学钢琴的小朋友因为各种原因陆续放弃，但是我因为父亲对音乐的热爱，不得不咬牙坚持着。直到现在，回过头看看，哪些经历过的艰难仿佛都是一道道有趣的谈资，让我当年枯燥的学琴生涯有了点点星光。 “哇，原来要这样啊，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专业的练习方法。”戴新月大声感叹着，歪着头，双手托着腮。 “是啊，开始孩子肯定不愿意，会哭会闹，四，五岁的孩子还什么都不懂呢。后面的练琴还是一个体力活，每天不间断的练4,5个小时，不仅需要体力，还需要持之以恒的毅力。这不仅仅考量孩子的能力，你们家长更是不能有松懈的念头，我当时要不是因为我爸的坚持，估计也就半途放弃了。孩子嘛，谁不喜欢玩呢。我小时候除了学习就是练琴，属于自己的时间几乎就不存在。”我喝了一口饮料，看了一眼思瑶，她聚精会神的听的认真，我的这段经历似乎是她从未想象过的，充满了好奇与新鲜。 “还有啊，孩子学习的时候你也不能偷懒，你也要一起学。” “为什么啊？我又不要学这个，我这个智力，学到70岁也未必会弹。”戴新月痛苦的大叫起来，身子后仰靠着椅背，眼睛瞪的大大的。 “废话，你不会怎么知道他弹得对不对啊！一个小小的错音，一段节拍的错误，甚至是漏了一小段，外行根本是听不出来的，要不怎么有“乱弹琴”这个词呢？”黄丽专业的解释道。 “我的妈呀，我太难了。。。。”戴新月夸张的趴在桌上，双手揉着头发。 “哈哈哈，听说学琴的费用也不低吧。”师傅插嘴道，“我去琴行转过的，一架好的钢琴要十几万呢，普通一点的也要几万块钱，前期投入就不少。”师傅也找到了属于她的话题，“一节钢琴课的价格也不便宜，比普通的补习班贵多了。一个星期怎么也得上个两三次吧，你算算一个月要花费多少钱？”师傅掰着手指给戴新月计算着。 “是的，不过你也别着急，你这不还没孩子么，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不过钢琴练得是童子功，随着年龄的增长，手指的灵活程度会慢慢下降，再想学好钢琴，除非真的有天赋。你能坚持，孩子才能坚持下来，没有哪个孩子会真正愿意吃这种苦，也不会愿意用练琴的时间替代玩耍的时间。不过等真正学成，工作的时候，拥有一项这样的技能还是能给自己锦上添花的，再不济，闲暇的时候给你们弹上一曲也是不错的嘛。”我在学琴这件事上可谓是说了许多大实话，可算是推心置腹了。 “唉，我好好考虑一下吧，以前还真想的简单了。”戴新月挠了挠头皮，开始收拾桌子。我们一起帮忙，大家说说笑笑，好不热闹，仿佛又回到了我刚进公司的时候。 转眼说笑了一会，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纷纷告辞。 “小罗，课余时间多上公司来上班啊。”师傅叮嘱我，朝我挥手。黄丽挽着师傅的胳膊，两个人上了地铁，转眼已经看不到人影了。我和思瑶同路，我习惯性的盯着地铁到达时间的显示屏，偷偷的用余光注意着思瑶。她斜靠在站台的柱子上，出神的望着地铁驶入的方向。外面刺眼的阳光给思瑶的轮廓上撒上了一层金色，逆光的状态下，发丝丝丝缕缕的的随风扬起，脸上的五官看的并不十分清楚，但却有一种意外的美感。 她转过头，注意到了我，我有点尴尬，有点考试作弊被老师发现的感觉，只能咧着嘴对她傻笑。“我不太玩手机游戏，这个时候只能傻等着了，或者看看周围的风景。这里我也是第一次来，还挺新奇的。”她冲我笑了一下，解释道。 哦哦，我不住的点头：“这里确实有点偏，那你哪站下？”这个时候应该是用各自的住处打开话题比较自然吧，我心里想。 “哦，我住在靠近纪念馆那里，也有点远。”说话间，列车驶入，掀起一阵风，我绅士的让思瑶先上了车。这个时间人不是很多，车上空座不少，我们两个并排坐着。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香味，却不是香水的味道，有点像某种花香，很是好闻。我庆幸昨天特意挑选了一件新衬衣，没想到今天有机会能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没想到你还会弹钢琴，真是看不出来啊，”思瑶似乎也觉得这么干坐着不太好，主动开口说道，“你师傅一直怪我那天没去跟你们一起唱歌庆祝，没能听到你的歌声有多好听。”她淡淡的笑了，似乎露出一点遗憾。 “呵呵，师傅夸张了，没那么好。”我心口不一的谦虚着，眼睛盯着我的脚尖，心脏在砰砰直跳。 “那你什么时候能给我们弹一段钢琴啊，毕业了以后就很少能听到现场演奏了。”思瑶显得有点兴奋，转过头看着我。眼波流转，对我来说，如果要形容的话，那个眼神绝对要比朱践耳先生的钢琴曲“流水”更让人着迷。 “会有机会的。”我喃喃的说道，也没顾着思瑶有没有听清楚。 地铁上的广播机械的报着站名，思瑶看着运行路线图，迟疑的拉了拉我的衣袖：“你是不是坐过站了，去你学校方向的话刚才前几站不是应该下车换乘的吗？” “这个，我，我先不回学校，我去市中心的新华书店买两本书。”我攥着她刚才摸过的衣袖，努力感受着上面若有若无的体温和馨香。并不是我恍惚着真的坐过站了，也不是特意去书店买书，就是想和她多待一会。现在大白天的，我也不好意思直接提出送她回家，只能编出这么一个损招，希望她并没有识破吧。 “啊，真的呀，你还真是爱学习啊。恩，也对，这个阶段有时间多看点书总归是好的。”她似乎对我更加赞许了。我心里有些激动，从我入职到现在，思瑶和我说的话加在一起都没有今天多，我在她的眼睛里甚至还看到了些许好奇和崇拜，让我倍感自信。 “那你什么时间有空我能请你吃个饭吗？”看着路线图上的红点一个一个的消失，过不了几站，她就要下车了，我鼓起勇气，望着她的眼睛。 “嗯，为什么呀？”她的语气略带惊讶，手指玩着发梢，歪着脑袋，玩味的看着我。 “为了。。。谢谢你帮我面试，再说没有理由就不能在一起吃饭了吗？”我心里一慌，想好的理由也显得不那么坚定了。我急忙移开目光，看着对面的电视屏幕。里面正播放着东海著名的美食节目，制作精致的南方甜点和恰到好处的拍摄角度，尤其凸显了美食的画面感，让人垂涎三尺。而我现在却无心专注于此，脚跟不住的点着地面，在安静的空气中焦躁的等待思瑶的回答。 “那，好吧。”不一会，思瑶答应了，就在她准备下车的前一刻。我瞬时卸下了心头的大石，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隔着车厢的玻璃门，她朝我优雅的挥手，我把脸几乎贴在了玻璃上，挤出了一个搞笑的造型，大大咧咧的朝她傻笑，掩饰不住的兴奋与激动。 后来我还是去新华书店转了一圈，至于买没买书我已经不记得了。当然这个也已经不重要了，值得记忆的是那天下午我迈开了一段新的感情的第一步。 我的爱人 033：职场争斗 这一个星期，我的心情无比畅快，甚至忽视了何颖在学生会的刻意反对和刁难，只希望能把手头的事情赶紧处理完好去公司上班。当然，目的还是为了能多看见思瑶。可是越是这样想，就越是觉得时间过得慢。好不容易等到了周四，我没等闹钟响就早早的起床了，洗漱一番，拎着包，哼着小曲出门了，当然，没忘记在衬衣上喷上几下香水。 今天的公司尤其热闹，办公室又添了几个新面孔，原来是又一届最佳新人奖的表彰会。想来，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出单了，当然也不算新人了。我苦笑了一下，在我的位子上坐下，目光不自觉的在周围的人群中寻找着思瑶的身影。 思瑶和陈晞两人正围在电脑前，焦急的操作着什么。思瑶今天穿了一身鹅黄色的旗袍，外面套着白色的收腰西装，刘海自然的垂在下巴旁边，及富女人味，有点“倾城之恋”里白流苏的感觉。 “早上好。”我走到她们的办公桌旁边热情的向她两打招呼。 “哎呀，小罗同学，你来啦，正好快帮我们看看，师傅的电脑死机了，按哪个都没反应，怎么办啊？”陈晞抬头看见我，站了起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把我摁倒了她的椅子上。思瑶也像看见了救星似的，赶紧把她的电脑推到我的面前。 “你们别着急，我看一下。”我的手指开始在键盘上飞快的敲击起来。“其实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内存不够了，我帮你清理了一下垃圾，等一会重启一下就好了。”可能是女生天生就对电脑不太熟悉，只是一些小障碍需要修复一下，我很快就搞定了。 “真的吗？这么快。”思瑶有点不敢相信，伸过头仔细的看着，手里尝试移动着鼠标。 “别急，你的电脑运行速度有点慢，所以你需要耐心一点，不然好多程序同时启动，弄不好就死机了。”我连忙阻止她。 “原来是这样啊，我们弄了半天呢，可急死我了。”陈晞趴在桌上，手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一眨的说道。 “以后电脑有问题的话随时找我，我可以先帮你看看。”我一副这不算什么的表情。思瑶微微点头，眼睛里透出一丝感激和钦佩。我看着她，居然有点脸红，连忙转过头，找其他的聊天话题。原来，今天的最佳新人奖里有陈晞的一个，她有点兴奋，多日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果。小女孩的青春活力与即将来临的荣誉让她活泼外向的性格更加显现出来，思瑶像一个大姐姐一样的缕着她的头发，我们聊得投机，不知不觉会议即将开场。 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等待着获奖新人上台。师傅悄悄坐到我的旁边，并没有和我说话，神色专注的看着廖杨在台上一位接一位的介绍获奖新人。我隐隐的感觉到我和师傅之间有些微妙的改变，一丝紧张的气氛在慢慢升腾，若有似无。就像泳池里滴入了一滴墨水，看不出实际的变化，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它的存在。我无聊的翻看着手机，机械的盯着台上一张张笑颜如花的脸蛋，他们此时光彩洋溢，英气逼人。 “你这边客户谈得怎么样了？还有多久能出单子？有什么问题吗？”师傅调整了一下情绪，转过头问我。大家也陆陆续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师傅看着陈晞一蹦一跳的回到思瑶身边，脸上的神情有点不自然，下巴上的几颗红色的痘痘越发明显了。 “我还在努力，希望能有结果吧。”我随口应付着。其实这一段时间，忙于开学和学生会竞选的事情，哪有功夫去谈单子。再说周围的资源也已经用的差不多了，电话销售我也有好几次没参加了，哪里来的客户啊。而且我本身对这种谈客户的方式也逐渐产生了质疑，在没弄清楚之前，暂时还不想接触新的客户。我看了一眼师傅，随即把目光移到别处。看来这个月师傅的团队业绩又悬了，我暗自想。 “有空多去开发开发新的客户，多掌握一些客户的资源，也好给你自己多加一点提成。”师傅努力的把语调放缓，拉回到正常的速度，习惯性的拍着我的手臂。 “恩，我知道了。”我的语气稍稍透露着不耐烦。保险提成的收入虽然高，但是不确定性也大，相比稿费的收入，我还是喜欢这种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赚来的钱。我低着头，等待着师傅长篇大论的教导。 “你看看，我这期又有几个新学员进来，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多听听我怎么讲课的。好不容易招进来了一个徒弟，最后还走了，不总结一下经验教训吗？”师傅看我不说话也不看她，提高了音调，竟然提到了张伟的事情。 “那张伟不也是您坚持要辞退的嘛？”我有些不高兴，这件事情始终是横在我和师傅之间的一个疙瘩，但是碍于她终归是我的师傅，我忍住了没有发作。 “你是我这个团队的，不要经常串团队，这在我们这个行业里是挺忌讳的。别人业绩高你可以学习，讨讨经验，但是别总往人家那里跑，我才是你师傅。”她坐在我对面，严厉的目光从眼镜片后面紧紧的盯着我。我瞬时明白了师傅今天发脾气的原因，我下意识的看了思瑶一眼。显然，她也听见了，或者说是师傅也是故意说给她听的。思瑶并没有做出什么大的反应，甚至都没有看师傅一眼，只是从我这个角度清楚的看到她的嘴角上扬了一下，接着亲热的拉着陈晞的手，露出了妩媚灿烂的笑容。唉，这几个人的关系也不是表面上看着的那么融洽啊，亲疏远近多少还是会和业绩挂钩的，我不禁回想起周末在戴新月家聚会的情景。 “师傅，我明白了，你放心吧。”我真诚的握了握她的手，不再和她顶嘴了。同时也明白了这个空间里这些主管经理们的不容易，每天看似光鲜亮丽，制服笔挺的出入高楼大厦，但是每个人其实都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喜怒哀乐都掺杂着物质与利益，没有办法展现出真正的自己。我开始对自己在这个公司的前途产生了担忧，将来我是不是就要成为他们的一员，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我第一次对自己的前途开始感到迷茫，或者现在开始思考还来得及？ 我打开电脑，登陆qq，跟思瑶打了个招呼。 “被你师傅训了？没事吧？”她发来一条消息。 “没事，可能最近没业绩，压力比较大吧。”我把电脑转了个方向，注意着师傅的动作。 “别放在心上，她就是这么个人，对你还是不错的。”思瑶宽慰我。 “那咱们的饭局还有效吗？”这是我关心的话题，我迫不及待的发了出去。我并没有把师傅的话放在心上，也不认为这就是所谓的串团队。既然我叫她师傅，那就是不会改变的事实，再说我也不可能投入到别的团队底下啊，我只会去做我认为是对的事情。我的目光在思瑶和师傅身上来回切换，警惕的观察着周围，尽力用身体挡着电脑屏幕。虽然我并不怕被师傅发现，但是万一被她看见了，又是一次训导，何必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要是现在拒绝，是不是显得我有点小心眼啊？”过了不久，思瑶给我发来一条信息。她斜靠着墙壁，和陈晞谈笑风生，却把电脑背面冲着外面，显然也是在避着陈晞。 “那我们还按照原计划，周末我来你家接你吧。”我暗暗露出了笑容，摩拳擦掌。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家跟你学校相距太远了，我们就在中心广场那见面吧，这样大家的路程都差不多。”思瑶想的还是很周到的，但是我又怎么能放弃认识她家的这么一个好机会呢。 “没关系的，上学期我们学校组织去纪念馆那学习过，我对那边还挺喜欢的，环境挺好的。放心吧，我经常一个人逛东海的各个地方，不会迷路的。”我找了一个自己认为还算不错的理由。不就是坐地铁的时间长了一点么，东海轨交是全国闻名的便捷，这个完全不是问题。 “好吧，那就辛苦你了。”外加一个可爱的表情。 “那我们不见不散。”我发了一个爱心的表情回应她。抬头看思瑶，她有些尴尬，瞬间合上了电脑，假装收拾桌面。我偷偷笑了，想起她当时面试我的那副高冷的样子，与现在这样小女孩似的表情判若两人。一个人真的能同时有完全相反的两面吗？她的内心究竟是什么样的呢？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我对思瑶充满了兴趣。 我的爱人 034：第一次吃饭1 周末一大早，我迫不及待的从床上蹦起，拉开窗帘。虽说早已经进入了九月，可是白天的阳光还是和夏天并无二致，刺的我睁不开眼睛。我赶紧重新拉上窗帘，打开衣柜，拿出那套昨天晚上就提前准备好的西装。熨烫整齐的衬衣，打上领带，发型自然也不能乱。我准备妥当，早早的就出门了。虽说是早上，太阳还是热情的跳出了云层，怀着跟我同样的心情，开始一天的行程。今天并不是工作日，我这一身打扮走在路上反而显的有些显眼，周围的人匆匆走过，总是不免看上我两眼，而我却毫不在意。这对我来说的第一次约会，总是要显得正式一点，才能凸显我的诚意么。我掏出墨镜带上，在地铁的玻璃窗上映出我的影子，恩，有点那意思了，我对今天搭配的这一身很满意，在座位上翘起额二郎腿。 思瑶住的地方同样远离市中心，但是与戴新月家周围的环境不同，这里除了普通的居民楼外，茂密的绿树丛中偶尔还能看见一幢风格奇特的老式洋房。线条流畅的罗马柱，雕刻精美的铁艺栏杆，仿古的木质推拉窗，无不在诉说着这座城市的历史与文化。在层层绿荫的掩映下，它们似乎并没有受到喧嚣的现代节奏的影响，仍然静静的矗立，仿佛不一会就会从弯曲的小道上走出一位长发飘飘，衣着华美的公主。 我等在思瑶的小区门口，抽着烟等她下楼。刚才在地铁里不觉得，这时接近中午的太阳角度慢慢升高，深色的西装不合时宜的发挥着强大的吸热能力。我开始冒汗了，拉松了领带结，尽量让空气能进入衬衣，但是这显然是杯水车薪，并不能给我带来丝毫的凉爽。我迅速的系上领带，擦了擦脸上的汗，不想让思瑶看见我此时的窘态。人行道上的铺路砖被晒得滚烫，我躲在树荫下，扔掉了烟头，似乎这一点小小的火星都让我倍感暑热。看门的大爷摇着蒲扇，摘下眼镜，把头探出小窗外仔细的打量了我好几次，还是忍住了没有询问我的来意。我虔诚的祈祷思瑶赶紧出现，好结束这尴尬的一幕。 好在不一会，思瑶的身影便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我赶紧朝她挥手，迎了上去。她今天穿着白色底的碎花荷叶边上衣，紧身牛仔裤，头发扎成马尾荡在脑后。走起路来，轻薄的花边像波浪一样随着脚步翻动，显得整个人休闲又灵动。思瑶看见我，瞬间瞪大了眼睛，随即把头转了过去，假装整理头发实际却在努力忍着笑。 “今天又不是上班，还穿的这么正式啊，不热么。”她的话里带着笑意。 “不热，不热，你也说了，显得正式一点么。”我强忍着后背湿透的衬衣带来的不适感，始终坚持着我的形象。 我们一路坐地铁来到中心广场，恰逢周末，逛街的人很多。情侣们大多手牵着手，一对对亲昵的或窃窃私语，或开心大笑。思瑶始终与我保持着一点距离，不过，这一点距离很快就被这充满爱意的氛围冲淡。我享受着和她被路人当做一对普通情侣的感觉。 我建议去吃日本料理，环境私密优雅，食材精致健康，适合注重身材的女士。思瑶欣然同意。餐厅装饰成日式的风格，从顶棚悬吊的日式纸伞到桌上富士山样式的筷架，配合着亮度恰到好处的木质地灯，把气氛烘托的浪漫又暧昧。我为这个昨晚思考半天才定下的贴心建议倍感自豪，不过事后才意识到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你昨天的旗袍真好看。”我给思瑶倒了大麦茶，开口夸奖女孩子漂亮总是不出错的。 思瑶盯着我，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要不你把西装脱了吧，我看着怪热的。” “恩，好。”我有点迫不及待了，脱下外套挂在椅背上。 “把椅子靠过来一点吧，那边对着空调。你这一身汗的，别感冒了。”她指了指我头顶的空调出风口，贴心的提醒我。 我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稍稍挪动了一下椅子，不敢靠的太近，生怕我身上的汗味破坏了这个恰到好处的气氛。 “没想到你的性格这么随和，跟当时面试我的样子好像两个人。”我笑呵呵的感叹道，身上的暑气渐渐消退。 “你也是啊，我也没想到你那么多才多艺呢。我小时候也练过电子琴，不过水平只停留在“洋娃娃和小熊跳舞”的程度上。”她淡淡的笑着，嘴唇弯弯的，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嗨，那还不是给我爸逼的，我爸对音乐的痴迷，那简直了。别人家的书柜里全是书，我们家的书柜里都是交响乐cd。”我一脸的无奈，要不是我爸对音乐这样极端的热爱，估计也不会让我坚持到现在这样的水平。 思瑶夹了一点凉菜放进嘴里，一副意犹未尽的眼神看着我，催促我往下说。 “从我记事起，我爸每天晚上都会收听电台里的交响乐节目，而且会用磁带录下来，仔细的在磁带盒的封面和封侧插上小纸片，写上录音时间，作品名称，演奏者，乐队名字等信息。”我边说边看着思瑶的表情。她嘴巴微张，用手轻轻的捂着，不用说，一定是被我爸这认真的程度惊到了。 “后来有了唱机，我爸终于如鱼得水，因为cd的容量更大，更容易保存。于是他最常出没的地方就是各大音像商店。不过当时正版的cd并不是很多，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到了各种据点：天桥上，菜市场的某个角落，立交桥下面，发掘了一个又一个卖盗版盘的小贩。用那些小贩的话来说，我爸可是他们的大客户，一个人撑起了他们古典乐的销量，因为他通常是买双份的，一套用来听，一套用来收藏。并且乐此不疲的给他们普及音乐知识，让他们知道了什么叫勃拉姆斯，什么叫柏林爱乐乐团，什么叫交响乐。弄得那些小贩看见我爸又爱又恨，人家给别人上课能赚钱，我爸是普及完了，还要掏钱。”我声情并茂的讲述着。 “哈哈哈哈”思瑶终于忍不住的大笑起来，“我见过喜欢音乐的，像你爸这样的还真没碰到过。听你这么说，我对你的钢琴水平更好奇了，什么时候能弹一段啊？”她歪着头，朝我眨眨眼睛。 “可以啊，我家就有钢琴，你想听随时可以。”我喜出望外。 “你租的房子吗？那你搬家的时候是不是挺费劲的啊？”她打趣道。 “是啊，虽说是二手的，但是重量还是不轻啊，3,4百斤总是有的。你听说过姜昆搬钢琴的相声吗？那个“同志们加把劲啊，哎嘿哟。。。”跟那个也差不多了。”我小声的唱了一句，但是表情和动作却是非常到位。 “恩恩，听过听过，这个相声在我们小时候可是非常的流行呢。原来真是这样啊，不过话说回来了，你模仿的还真像，是不是真像网上说的那样每个天津人都会说相声啊。”思瑶捂着嘴，努力的咽下一块三文鱼，但是身体忍不住的在颤抖，抑制不住的在笑。 “看来我们小时候看的节目都差不多么。”我吞下一块寿司。也许是被我幽默的叙述感染了，思瑶也逐渐的放松，随意起来。 我的爱人 035：第一次吃饭2 菜陆续上齐，精致的摆盘，淡淡的海鲜的香味，让人胃口大开的色彩搭配。思瑶把菜推到我的面前，“你快吃点吧，说了大半天了，还没怎么吃呢。” “没事没事。”我又把盘子往前推了推，再怎么样也要注意一点形象，我小口的嚼着嘴里的螺片。“你是不知道啊，我记得特别清楚，当我爸在我高一的时候跟我说，学习越来越紧张了，以后就不能再去钢琴老师家上课的时候，我心里是多么的兴奋，将近15年的学琴生涯，对于当时的我来说简直就是噩梦一样的日子。这回不但能够有了自己的时间，而且也不会因为练琴，而畏惧老爸呵斥的声音了。”我喝了一口茶，仿佛回到了那段“悲苦交加”的日子。 “不过，直到我上了大学，有了自己租的房子，我才发现15年的苦没有白吃。会一门乐器会给自己的生活增添很多色彩，也让生活有了更多的乐趣。当你苦闷的时候，音乐是最好的解药；当你烦恼的时候，音乐能给你最好的解脱；当你孤独的时候，音乐也会给你最好的陪伴。以前写稿子之余，我会经常自己弹弹喜爱的乐曲，舒缓工作的压力，排解一个人生活的孤独。”我畅所欲言，眼前的思瑶，不再是那个冷峻的面试官，我把她当成了一个真诚的朋友，希望能走进她的内心。 “真好，我的弹琴水平还停留在一指禅的程度呢。”她举起食指，自嘲道，“你能有这样一个爱好真是一件好事啊，你爸的努力也没有白费。”她仔细的端详着她的手指，说道。 “说说你吧，别光说我了”，看着她有些落寞的表情，我不知道是不是哪里说错了话，赶紧转移了话题。 “我，我还是挺普通的，不像你有那么多精彩的故事。”思瑶摇摇头，笑了一下，“以后你慢慢就知道了。” “你是平江市人吧，典型的江南美女啊。”我的彩虹屁又开始吹起来了。 “切，在东海这个大都市找一两个美女还不简单吗？”她瞥了一下嘴，显然是看穿了我的意图。 “西施不就是你们那的典型代表吗？四大美女之首，越女多情啊。”我感叹道，身为地道北方人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对江南文化由衷的喜爱。刚上大学时，同乡小伍子对南方菜偏甜的口味大感疑惑，质疑为什么这里每道菜都要加点糖，看起来黑乎乎的没有食欲。而我却大呼过瘾，对南方菜式的精致和淡雅颇为喜爱。江南水乡的灵动和清澈与摇曳多姿的旗袍相互映衬，让我对这里的人文和风貌尤为热衷，我对思瑶的称赞是发自内心的。 “西施最后是被沉湖的，结局并不好。”思瑶用勺子慢慢的搅着面前的味增汤，“越王后怕她是红颜祸水，搅乱越国朝堂，灭了吴国后就找了个借口就把她扔进了现在云汐市的湖里。” “但是我听说的是西施最后和范蠡一起逃到了山东省的定陶县，经商发家，安稳度日，最后范蠡不是被称为陶朱公么。”我解释道，虽然这个是野史，没有任何考古依据可寻，但是我宁愿相信这个结局。 “没想到你对历史也挺有研究的么？”她笑了，眼睛里熠熠生辉。 饭后，我们在附近的商场闲逛，用思瑶的话来说，看着眼前不同的人和事，想象着他们背后的故事，也是一种乐趣，更不用说爱逛街本来就是女人的天性了。我看着橱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心里盘算着一会的行程，是看电影?有点老套了，最近有什么新上映的片子适合呢；还是找个地方坐坐，能去哪呢？虽说我经常来中心广场，但是活动范围也仅限于新华书店周围，总不能逛书店吧。我胡思乱想着，忽然，一只手轻轻的摇了一下我的手臂：“看那是什么？这么多人，好热闹。”我脸上一热，顺着思瑶手指的方向看去。 原来是美人鱼咖啡。这个外来品牌的咖啡当时正值刚刚兴起，风头正盛的时候，在东海这样的城市也仅仅是在市中心的几个大商场开设了门店。动辄十几块钱一杯的咖啡在当时还是学生的我们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而且门店数量稀少，长长是大排长龙，等十几分钟才能买到。我虽说是有这个经济能力，但是也不愿意花这个时间去排队。店内的装修简洁又不失时尚，人们或小声的谈话或看着电脑慢慢品尝着手中的咖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香气。头顶大大的招牌，几根线条就把美人鱼飘逸的长发凸显的淋漓尽致，确实让人感觉与众不同。 “你喜欢喝咖啡？我请你啊。”我有点喜出望外，没想到我们还有着相同的爱好。 “不用了，这回该我请你了。”她朝我笑了笑，把我要掏钱的手摁了回去。她的手瘦瘦小小的，能清晰的感觉到骨骼的走向，但是皮肤很好，还散发着护手霜的香味。 “你经常喝咖啡？”我打开盖子，热气混合着植物的清香扑面而来，嘬了一小口，现磨的咖啡果然比速溶的味道更纯正。 “上大学的时候为了应付考试，没办法啊，喝多了就戒不掉了。”她双手捧着杯子，凑近杯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其实我更喜欢咖啡的香味和这暖暖的感觉。”思瑶闭着眼睛，仿佛在认真感受这一份温暖。 “你呢？难得今天有机会碰到了，你不会不爱喝吧？”她略带歉意的看着我，咖啡的暖意让人感到浑身舒畅。 “怎么会啊，我每天早上都要喝的。以前半夜写稿的时候经常3,5包的喝，有一次还因为喝咖啡弄得电解质不平衡被送到医院了呢。”我急忙解释道，“只是速溶的比较方便，喝得多，这种的还是没什么机会能喝到的” “这么严重啊，你们当记者的是不是很辛苦啊？还要熬夜。”思瑶转过头来看着我，似乎对我这个职业充满了兴趣。 “还好吧，”我挠了挠脑袋，“喜欢就不觉得辛苦啊。我对足球非常感兴趣，所以做体育记者既能赚钱，做的又是自己喜欢的事情，并不感到辛苦，反而觉得很有意思，很有干劲。”我实话实说，喝了一大口咖啡。 “真好，你爱好广泛，还能把兴趣和职业结合在一起，真羡慕你啊。”她热情的望着我，羡慕之情溢于言表，棕色的眸子里一闪一闪的冒着小星星。 “还好还好。。。”我被她看的怪不好意思的，赶紧低下头，一口接一口的喝着杯子里的咖啡。 不知不觉，接近傍晚，思瑶拒绝了我一起吃晚饭的邀请，于是，我便准备坐地铁送她回到她的住处。地铁上，正当我们聊到兴头的时候，忽然我的肚子一阵“咕咕”直叫，我心里一惊，赶紧坐直了身体，让这段不合时宜的声音减到最小，生怕思瑶听到。是饿了吗？可能是吧，中午尽顾着说话，其实我并没有吃几口东西。而且日本料理的量本来就不大，像我这种吃火锅能干掉几大盘肉卷的人来说，这几片鱼肉压根就只够塞牙缝的。只是当着思瑶的面，我没好意思再多点主食，而且逛了一下午的商场，能量早就耗尽了，此时该是肚子提出抗议了吧。这时，我不知道是不是该后悔当时做的选择，只能不断找话题来转移思瑶的注意力。不过好在车厢里还是有一点噪音的，她并没有注意到。 “那个，其实你不需要送我回去的，这样跟你的方向正好相反，太浪费你的时间了。”思瑶见我半天不说话，眼睛盯着行车路线图，以为我在计算回程的时间。 “啊，没有没有，今天不是周末么，我没有事情，不会浪费我什么时间的。”我回过神来，慌忙回答道。 “哦，这样啊。”思瑶低下头去，看着地铁电视里播放的洗发水广告，没有再说话。她哪里知道，此时的我肚子叫的更加频繁了，单纯的“咕咕”声里夹杂着急切的流水的声音，仿佛有一股暖流在我的肠子里横冲直撞，迅速的转弯又上行，在每一个角落探寻着出口。小腹也一阵接一阵的隐隐作痛，我大口的吞着口水，不着痕迹的左右挪动着身体，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来缓解这场尴尬。是中午的寿司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还是因为受不了空腹喝咖啡？我已经没有心情去寻求原因了。电视里模特瀑布般的长发飘带似的上下甩动，我的肚子也凑热闹一样跟着有节凑的律动。我死死的坐在座位上，防御般的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搞笑的是这次并不是防御敌人，我的思想正跟我的身体顽强的做着斗争。我不再看那个该死的广告了，只能盯着路线图上的亮点，希望它们能早日熄灭，我可不想在思瑶面前出这样一个大丑。 “这样吧，你不用送我出站了，我自己走回去，你换个方向直接坐回去吧，省的再买票进站了。”思瑶提议，车门在我们背后嘟嘟的关上。 “这，那，好吧。”我强忍着身体的紧张感，从容的和她挥手告别，无论如何也要为今天的约会做一个完美的结尾。天知道我这时是多么感谢思瑶做的这个明智的决定，我现在已经无心去管她是不是真的看出了我的异样或者只是单纯的为了让我省一张地铁票，此时，她就是我的天使，把我即将从地狱里解救出来的天使。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出口，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地铁的洗手间，如果在赛场上我也有现在的心情的话，估计我的战绩还能多加好几个球。 而后，我并没有像思瑶说的那样不出站换个方向再坐回去。因为身体一下子轻松舒爽了，饥饿的感觉便纷涌袭来，肚子里空空如也，胃就忍不住的阵阵抽搐的提醒我。我刷卡出站，在最近的快餐店要了一大份盒饭，狼吞虎咽，西服领带和墨镜被我甩在旁边的凳子上，我无力的直接趴在了油腻腻的桌上，往嘴里塞着米饭，也不顾什么卫生与形象了。老板赶紧把空调打开，挂出开始营业的牌子，坐在门口好奇的盯着我，不住的问我是不是要再来一份。我心里无奈的苦笑，只期望思瑶此时已经到家，不要看到我这幅狼狈的样子。 我的爱人 036：游泳考试 我们学校是在大一暑假的时候安排军训和游泳考试的，而那个时候我正好去采访欧洲世界杯，所以这两个项目我都没有参加。但是因为这两个课程的学分是必修的，所以也只能跟着后面的学弟学妹们一起训练，插空补上。这倒反而让我借此机会认识了不少不同届的同学，扩大了我的交际范围。 我们学校要求：每位同学必须要学会游泳，任意泳姿完成50米的长度，才能获得学分。这一条要求直到现在仍是教育界讨论是否实施的一个话题，但是在我们体院已经是硬性规定了，不得不说，体院出来的学生身体素质还是比一般人要强一些的。但是，这对于不少同学，尤其是女生来说，简直是一个令人崩溃的消息。不过对于我来说，就不在话下了。 从我小学毕业的那个学期开始，我爸就给我在津海的体育学院报了游泳班。他认为游泳不仅是一项很有用的技能，而且是一项能使身体得到全面锻炼的运动，比我当时酷爱的足球有益的多了。他还给我列出了很多条游泳相较于足球的优势：不会被风吹日晒-估计是怕我晒黑了就不好看了；游泳锻炼后身体形态会好看很多-足球因为带球会形成罗圈腿，总是弯腰会长不高；没有对抗会减少受伤；以及万一落水能及时自救等等。期望能说服我放弃足球，选择游泳。虽然从小学毕业开始以及初中的三个暑假，每年我都在游泳馆训练2-3周，除了蝶泳不太熟练以外，蛙泳，自由泳，仰泳我都能得心应手，我最钟爱的运动还是足球，并没有丝毫的改变，谁让我的脾气跟我老爸一样倔呢。 不过，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情倒是印证了我爸的先见之明。那是我初中有一年国庆节的时候，我们一大家子一起去登山赏秋天的红叶。我很兴奋，难得有一天能不练琴了，我在山脚下到处乱跑，放飞自己的运动神经。忽然就觉得脚下踩空，身体突然下坠，眼前一片模糊。当时我也算是反应很快了，意识到我落水了，因为耳边传来的都是哗哗的水声。但是我倒是一点也没有紧张，毕竟这么长时间的训练，我的水性也是很好的。我下意识的双脚迅速踩水，双手往上划，借着浮力，头很快就露出了水面。一旦能顺利呼吸了，我也就没有任何恐惧了。本来我就是在岸边落得水，所以刚浮出水面，我就伸手抓着湖岸。但是因为湖岸有点高，我使不上劲，很难自己爬上去。这时候冲过来两个军人，一人拉着我的一条胳膊，轻而易举的就把我扥了上来。我爸妈估计也是吓傻了，在岸边愣了十几秒，才意识到落水的是他们的儿子。 家人一个劲的向人家道谢，两位军人也是不停的摆手，嘴里一直说着“没事，应该的”，随即转过来关心的问我“小伙子有事情么？”爷爷奶奶也随后赶了过来，看着他们这个浑身湿透的孙子，又心疼又着急。因为我上岸后就一直没出一声，他们都认为“孩子肯定是吓傻了”。其实，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是我很快就回过神来了，在我看来，这跟以前训练跳水的时候并没有多大区别。我低着头，没有说话是不愿意被周围的游客看见我的脸。毕竟十几岁的半大小伙子了，这种事情在我看来还是有点丢人的，当时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遮挡，我只能保持低调吧。不过好在那个年代手机录像还没有普及，不然周围这么多游客的眼睛都在盯着我，恐怕下一秒我就能上朋友圈了。搞不好就像姜昆的相声虎口脱险里说的，“两名军人奋勇搭救落水学生，景区提醒游客注意游览安全”，上个热搜也不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我对学校的这个政策还是挺赞同的。游泳课放在晚上，管理相对没那么严格。只要随时支会教练“我可以了”，并且符合要求的完成，后面的课就不用参加了。于是，这天晚上是我的第一次游泳训练课，也是最后一次。 吃完晚饭，我朝着学校的游泳池慢慢的溜达过去，我并不着急，胸有成竹。我们学校的泳池分室内泳池和室外泳池，室内泳池的条件比较好，学校就对外开放了，供周围的居民锻炼和小朋友们教学。一个是给学校增加一点额外的收入，也给我们学生提供兼职当教练勤工俭学的机会。 室外泳池很大，足够一个系的学生开展训练，美其名曰“露天泳池”。因为很大比例的学生还不会游泳，教练在门口反复强调着“岸边集合，不许私自下水”，的禁令，学校还是以安全为第一要素的。我呢，自然是跟补考的同学们一起了，于是，也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男男女女的同学们穿着泳装，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还真有点不习惯呢。大家打着招呼，男生互相戳着对方的肌肉，显示着自己的身材；女生们则小声的议论着谁的泳装更时尚好看，更能凸显身材。我却只盼着赶紧考完试可以回家躺在床上吹空调，毕竟一天上课下来也不轻松。 “班长，你来啦。”一个短发的女孩向我打招呼，粗粗的眉毛，浅黄色的连体泳衣。 “是啊，你也来了。”我礼节性的点点头。秦雨，我们班的，跟我关系还不错，每次一说话脸就不由自主的泛起红晕。 “大家都站在黄线后面，不要靠近泳池，万一挤来挤去有人落水的话，我先救谁后救谁啊。”教练挺着不大的啤酒肚，“嘟嘟”的吹着哨子。看着泳池边黑压压的一片，大家嘻嘻哈哈的打闹，这壮观的场景，估计教练也是有点挠头。 “这两周的时间，我希望大家能尽快学会游泳，只要能用任意一个泳姿从泳池的一边游到另一边，就算通过考试了。”教练开始宣布考试规则。 “啊，两周时间？” “太短了！” “时间不够,学不会。”人群里一阵惊呼，大家七嘴八舌起来。 教练说的简单，但这对于一只旱鸭子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啊。 “那我从这边游到对面算不算？”一个男生指着泳池的短边笑着问到。 “别废话，是你的智商不够啊，还是你觉得我的智商不够啊？你怎么不说直接从1米2的地方走到对面多好啊？”泳池基本上都是一边浅一边深，浅的一边只有齐腰深，对于不会游泳的人来说，深的一边就是恐惧的深渊了。 “这样也行？那我肯定没问题。”这位男生打算浑水摸鱼了。 “你信不信我把你一脚踹下去？”教练瞪着眼睛，双手插着腰，有点生气了。 “踹他，把他踹下去。”周围的同学一起起哄起来。教练瞪了他们一眼，“嘟嘟”的哨声响起，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你们以前有没有学过游泳的？”教练挥了挥手，赶紧进入了正题。 “我以前练过。”我站了出来。 “能坚持游50米？别游了一半还要我去救你。”教练看着我，怕我逞能。 “什么泳姿都可以？”50米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教练点头示意我开始。我走到起点，蹲下往身上甩了几下泳池里的水，让身体适应一下水温。虽然是夏天，必要的准备工作还是要有的，下水前先适应一下水温，避免突然下水后的温差引起抽筋。转身我站上起跳台，前后挥动手臂，做着简单的准备活动。 “还挺专业啊。”教练点头默许。我这一系列的准备动作，让师弟师妹，以及那些同届同学的目光齐刷刷的聚焦在了我的身上，赚足了面子。 戴上泳镜，俯身，触边，蹬腿，起跳，入水，上下摆动腰身，双腿开始上下打水。我才不会用蛙泳的泳姿游过去呢，太入门级了，自由泳才能游出速度。我的双手快速的划水，每划4次做一次偏头呼吸，很快就到了50米的岸边。不过我并没有停下来，一个标准的翻滚转身，继续向起点游回去。 超额完成了50米的任务，触岸，起身，把泳镜拉到头顶，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我朝岸上的教练看了过去。同学们热烈鼓掌，这一系列教科书般的标准动作着实惊艳到了他们，没想到补考的同学中还能有这样一个游泳健将，大家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秦雨也夹在人群里使劲鼓掌，脸红红的。 教练愣了半天才示意我上岸，“你这样还训练什么啊？快能去当教练了。学号报给我，赶紧回去吧，凑什么热闹。”他朝我挥挥手。 “哇，后面就可以不用训练了？” “姿势真好看，我什么时候才能游成这样啊！” 队伍里又传来了羡慕的惊呼声。 “是啊，你们谁能游成这样，随时可以来考试；不然明年还是要参加补考的。实话跟你们说吧，现在还有已经毕业的同学，因为游泳没通过，没法领到毕业证呢。我想你们将来肯定不想坐火车回学校就为了参加游泳补考吧。”教练手握“生杀大权”，开始训话了。 我冲着大家招招手，向更衣室走去。别人的训练刚刚开始，而我的考试就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