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强华山弟子》 001 剑斗(一) 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上午,段飞自山外办事回华山,路过华山演武场,只见偌大的演武场上,稀稀落落的站着十来个华山弟子。 他们或独自练剑,或二人对剑,或三人混战,正各自辛勤苦练华山剑术,清脆的兵器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段飞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羡慕之色,然后,这种羡慕神色很快变成一抹化不开的自嘲。 从踏入华山派那一天开始,他就很想成为这些人中的一员,与他们一同切磋剑术,一同分享喜怒哀乐,一同江湖拼杀,一同为光大华山派出力! 然而,华山派中有些人却把他视为敌人,不断排挤他的师父,不断的排挤他自己! 拳头不由自主的握紧,压抑多年的憋屈与愤怒在心头蠢蠢欲动,使得少年的身躯微微颤抖! “呼!我忍!” 心中记挂着恩师的叮嘱,段飞长长舒了一口气之后,双手悄然松开,猛地摇了摇头,收敛心神,转而绕着演武场布满青苔的台阶继续赶路。 “很快就要到家了。” 段飞心中这样想到,怒气渐消,心情顿时变得喜悦了许多,紧接着,一个清丽无双的绿衣少女毫无征兆的浮现在脑海,让段飞乐得嘴角一弯。 “师父去云贵办事,路途遥远,想来现在还没回山,但师妹总该在吧!师妹啊!我清丽无双,倾国倾城的好师妹,一个月不见,师兄好想你啊!” 想到师妹,段飞下意识的摸了摸怀里贴身藏着的一个小包裹,他的的脚步变得更加轻快,却不知此时,正有一双眼睛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 也是段飞命中干犯小人,今日合遭劫数,此时,那演武场上正有一名叫陈平的华山弟子,乃是华山派执法长老刘义达的徒弟,年方四八,天赋一般。 仗着习武时间长,时常在入门教短的弟子面前耍威风,众人对他十分不齿,他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这陈平平时最善于揣摩刘义达的心意,故而日子过得还算滋润,华山派几次淘汰不合格弟子,许多比他厉害的人都惨被淘汰,他却安然无恙。 他知刘义达与段飞师父周义武素来不和,而段飞入门时间不过三年多,武功必定不会胜过已入门整整十六年他,故而一直想找段飞麻烦。 以此来讨好刘义达,无奈那周义武管教甚严,一直不得机会,而今好不容易等到周义武外出办事,而段飞又正好从一边经过,他又岂会轻易放过这个天赐良机! 生怕段飞溜走,陈平尽展生平所长,三步并作两步赶到段飞身前,充满戏谑的盯着段飞,阴阳怪气的说道:“哟,我还以为是谁呢, 这不是咱们华山派侠名远播的小英雄回来了吗?” “哈哈!” “哈哈!” 此时,演武场上众人都注意到这里的情况,纷纷围了过来,听见陈平称段飞为小英雄,有几个与陈平一样师从刘义达的弟子立时哄笑出声。 其中有一个名叫李泽,年方三八,与陈平臭味相投,方才也是他与陈平对剑,也是最先赶到现场的人,笑得前俯后仰,最为大声。 因为他知道,陈平这样说可不是在夸段飞,而是在嘲讽段飞,甚至为了加重嘲讽语气,陈平还故意把小英雄三个字拉得很长,很长,就等着看段飞的笑话。 因为这其中关系着段飞的一件来陈年糗事,在有心人的传播之下,早就已经名满华山,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说起这件事,还是段飞刚入华山派不久时候的事,当时他奉命给师父周义武的好友,也是青城派长老胡意林送信,途径川内一座大山之时。 瞧见一大一小两个魔教女子袭击商队,这两人武功非常厉害,护送商队的镖师被杀得血流成河,溃不成兵。 当时的情况,别说是当时刚刚入门只有些三脚猫功夫的段飞,就算是三年之后已经今非昔比的现在,段飞依旧不是这两人的敌手。 稍有些智慧的人都会选择远远逃开,而不是去白送性命,但段飞却挺身而出,原因竟然不是因为行侠仗义! 而只是因为那商队中有一个非常貌美的小姐,仅仅是因为他想英雄救美! 最后的结果,段飞当然是非但没有当成英雄,反而还被那年纪较小的女子给狠狠羞辱了一番。 自此,段飞就与魔教势不两立。 最后,也许是这两个魔教女子觉得羞辱一个名门正派弟子要比杀了他更好,又或者是这两个人觉得段飞这样一个名门正派的败类活着是对正派的打击。 总之,最后段飞活了下来,而哪位非常美貌的小姐也在段飞以死相逼之下,活了下来。 没办法,谁叫这两人一定要留段飞这样一个名门正派的败类去祸害正道呢。 后来,在有心人的操纵下,事情的真相顺利传到华山,整个华山举派哗然,人人对段飞指指点点,刘义达更是乘机想要开除段飞以达到打击周义武的目的。 好在掌门秦义轩觉得段飞年纪小还有改正机会,又确实救了一人性命并非全无可取之处,否则段飞早已被华山派除名。 即使这样,周义武依旧勃然大怒,处罚段飞独自一人面壁整整一年,想那段飞自幼长于妓院,当时才被带上华山不久。 还没有习惯山上的清净日子,只要三天没有人和他说话,他就会浑身不自在,更何况是整整一年,可想而知,这一年的闭关思过里受了多大的磨练。 所以,当段飞结束面壁之后,紧接着就生了一场大病,严重得周义武棺材都准备好了,可是, 当段飞得知在他闭关的时间,周义武给他收了一个容貌不输哪位非常美貌的小姐的师妹之后。 段飞的病竟然奇迹般的飞速痊愈,气得周义武把段飞人道毁灭的心都有了,也沦为人们茶余饭后的又一笑话。 此时,陈平故意称呼段飞为小英雄,自然就是嘲笑段飞色迷心窍,自不量力给华山派丢脸了。 “哟!小英雄,这次下山有没有英雄救美啊!” “有没有被人揍得死去活来啊!” “自不量力,学别人英雄救美,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少斤两!” “哈哈哈哈。” “哇哈哈哈!” 周围传来的露骨讥笑落在段飞耳里,好似一根根锐利的针,狠狠的扎在他的心上,带来阵阵锥心的疼痛,心中那股原本将要熄灭的怒火又开始再度熊熊燃烧。 抬起头,望了望周围这群大声嬉笑的华山同门,段飞嘴角忽然翘起一抹微小角度,似笑非笑的打量了陈平一眼,忽然拱手说道:“哟,这不是咱们华山派的镇派野兽吗?久仰久仰!” 他嘴里说着久仰,脸上却是一脸的嬉皮笑脸,那里有一点久仰的意思,围观众人听见镇派野兽这四个字,顿时有几个人熟知内情之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再看那原本得意洋洋的陈平,一张五大三粗的脸竟涨得通红,盯着段飞的眼神由戏谑变成仇恨。 原来,陈平这人属于窝里横,平时在华山派有人撑腰,在新入门弟子面前嚣张跋扈,可是一说到去与魔教作战,顿时就怂了。 华山派数次与魔教生死对决,参与者非死即残,他都通过讨好刘义达轻松躲过,众人对陈平这种贪生怕死的行为非常愤怒。 碍于刘义达位高权重,又心胸狭窄,众人不敢明着抱怨,暗中却偷偷给陈平起了一个外号,就叫做华山派的镇派神兽! 表面上是夸陈平,实则是讥讽陈平贪生怕死不敢下华山与魔教比武,只能龟缩在华山派,好似镇派神兽一般。 而段飞这次更妙,直接把神兽换成野兽,意思是说同门在外血战,陈平却贪生怕死不敢出战,不讲义气,不配做人,直如禽兽。 当场数人细细品味之后顿觉镇派野兽比镇派神兽更为贴切,纷纷点头赞许,陈平瞧在眼里,恨得牙痒痒。 嘴角挽起一抹刺目冷笑,段飞直接无视陈平凶狠的眼神,移动脚步想要离开。 “别急着走,让师兄考考你的武功!”陈平牙冠咬得喀喀直响,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段飞,待段飞与他擦身而过之时,忽然拔剑就刺,一招一剑定山直取段飞左肩。 江湖上,像这种趁人不备,不宣而战与偷袭无异,更何况偷袭的对手还是一个比自己后入门十余年的同门师弟! 周围围观的人群顿时响起一阵喧哗,似是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华山弟子能够做出的事情。 然而,当他们想到使剑之人平素的为人之后,又觉得这是在情理之中的事,看向陈平的目光中,鄙夷顿时更多了。 段飞眼中同样闪过一丝惊讶,旋即嘴角一弯,双眼斜视陈平,挑衅与鄙夷意味浓重,他自幼混迹市井,对于人性卑劣一面的认识要比寻常华山弟子要多许多。 他早已注意到陈平不友善的眼神,所以暗中早有戒备,陈平这一剑对于旁人来说可以算是偷袭,甚至还能让他偷袭成功。 然而对于段飞来说,陈平这一剑已经失去了偷袭成功的可能,只见段飞左脚猛地向后一踏,跟着左肩朝后一偏不偏不倚正好避过陈平势在必得的一剑。 接着在陈平招式未老来不及变招之前,噔噔噔连退三步,同时右手在腰间一揽,只听铿的一声轻响,一柄白晃晃的长剑顺势出鞘。 “锵!” 一声金铁相击的轻响在演武场外回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任何声响,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注视着眼前这不可置信的一幕。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段飞这一个仅仅入门三年多的弟子,竟然能够在被一个练武十余年的师兄近身偷袭的不利局面中,从容的抽身而退,更能出手反击! “好身手!” “好剑法!” 片刻后,众人方才如梦初醒,叫好之声此起彼伏,连带着望向段飞的眼神中,都多了一些许敬意,这在往常是不曾有过的! 002 剑斗(二) 众人惊诧目光中,段飞眼神清冷好似深秋的月华,落在在场众人身上,带来一股莫名凉意! “飞儿,你天赋异禀远胜其余华山弟子,为师对你寄望甚厚!望你万事求全暂且忍耐,切不可因为逞一时之气,而坏了终身大事!” 心中不断回响着周义武的叮嘱,段飞牙关紧咬,再度强压心中怒火,右手看似随意的挥动中,手中长剑剑尖倒转,十分干净利落的收剑回鞘! 问道:“多谢师兄指教,不知师弟方才这一剑,师兄你可满意?” 陈平脸色阴晴不定,一柄长剑举在空中维持着被段飞挥剑挡住时的姿势,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敢回应段飞的话语,心想:“此时我若收回来就意味着认输, 这许多师弟师妹注视之下,输给一个晚入门许久的段飞,无异于颜面扫地。可若是继续提剑再战恐有不妥。 只凭段飞方才兔起鹘落的几手利落身手,料想自己武功是有所不及,到时若是再败只怕是羞辱不了段飞,还会被师父责骂。” 想到刘义达平素的小肚鸡肠,陈平就浑身直冒冷汗,悔得肠子都青了,心想自己今天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平白无故的就送脸上门。 而这段飞到底又是何方妖孽,竟然只用短短三年就胜过了自己十余年的苦学,这等天赋委实惊人! 见陈平踌躇不语,段飞右手不着痕迹的紧了紧腰间长剑,对于陈平这种小人,若不是周义武事先交代要顾及同门之情,不可下狠手,他要么不理,一理就定要见血。 “师兄既不愿点评,想是认为师弟剑术不精,还不足以进入师兄的法眼,那师弟只有就此告辞,回家再练招数,期望有朝一日,能够入得了师兄法眼!” 下意识的摸了摸怀中贴身藏着的小包裹,段飞对师妹的惦记更加浓烈,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说了一些颇具挑衅的场面话之后,立刻移步离开。 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少年身影,人群顿时耸动,处处皆是交头接耳的声响,似是不敢相信,段飞这一个势单力孤的少年,竟然敢于直缨华山派第二大势力!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高声叫道:“段飞,你休得嚣张,陈平师兄不过是念你年小,方才出手留情一再忍让,你不识好歹也就罢了! 在你使尽浑身解数终于获得一个平手之后,立刻就口出讥讽之语,未免太不把人放在眼里!” 此言一出,顿时满场哗然,就连那几个与陈平一样师从刘义达的弟子,也是一脸的尴尬,因为方才那场比剑,虽然开始得突然,结束得很快。 但在场每个人都知道,那是陈平输了,输得彻彻底底,输得哑口无言。 怎么还会有人如此的厚颜无耻? 这里真的是名门正派?真的都是华山弟子? 此时,段飞的额头也是布满黑线,虽然他也不是什么正常的名门正派子弟,但若输得是他,他绝不会说成是自己赢了。 想到以后江湖中人若是真拿这样的人与自己相提并论,那还不如一剑杀了他。 心底这样想着,段飞慢慢转身,当他看到说话之人面目之后,他就与其他所有人一样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原来说话之人正是与陈平臭味相投的李泽。 段飞转身摸了摸鼻子,淡淡说道:“李泽师兄说在下使尽全力方才博了个平手,真是说得太对了,师弟这点微末技俩,自然是入不了陈平师兄法眼。 所以师弟才会说回去再练招数,期待有朝一日能够入得了陈平师兄法眼,师弟所说句句皆是肺腑之言,句句都皆是恭维之话,不知哪里是嘲讽了?” “你!”李泽被说得哑口无言,他万料不到段飞会借杆爬,利用他为陈平贴金的胡话来反驳他自己。 “呵呵!” “噗!” 注意到李泽吃瘪的样子,身旁早就对他二人所作所为不齿的人顿时有了一种大快人心的感觉,有几个甚至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些成功忍住的,也是憋得脸颊通红,想来忍得非常辛苦。 “呵呵!告辞!” 注意到人群反应,又注意到陈李二人囧样,段飞轻轻一笑,拱手转身,心想:“你爷爷的两个又丑又臭的大乌龟,我若是与你们呆得久了, 沾了你们的臭气,师妹就不肯和我玩了,那可大大的不妙!” 谁料他刚刚才一转身,身后的陈李二人立刻对视一眼,眼中凶光闪烁,只听陈平大声吼道: “站住!好哇!段飞,你目中无人好大的胆子,看来今日若不给你一点教训,他日行走江湖必然会吃大亏。” 那李泽拔出长剑,跟着吼道:“不错,江湖险恶,今天就让师兄们给你上一课,被自己人打,总好过日后被魔教之人杀,师兄们这是为你好!” 说完也不等段飞回应,也不等段飞回身,二人纷纷挥剑朝段飞刺去,如水一样的剑身倒映出两双狰狞的眼睛! “啊!” 以二对一,还是两个师兄对付一个入门不久的新弟子,现场立刻响起一阵更猛烈的喧哗,人人义愤填膺,就连那些同样师从刘义达的华山弟子也是脸现愤怒。 却没有人敢上前拔剑阻止,这就是刘义达成年累积的威信,就连掌门也要敬三分,没有人敢于违逆! 段飞利落转身,看着两柄直冲而来的夺命利剑,看着周围人群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段飞牙冠紧咬,握剑的右手因为太过用力发出喀喀的声响。 “对内酷政,对外称孙,刘义达,这就是你所想要的?” 内心一声咆哮,腰间长剑铿然出鞘,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月牙,直缨逼来的夺命二锋。 “铿!” “锵!” 演武场外,一小二大三道身影闪转腾挪,步履如风,手中长剑时而猛烈撞击溅起一道道火光,时而缓慢缠绵响起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刺耳尖声。 若是被江湖中人瞧见,定会大加赞叹,因为这三人的华山剑法竟然已有小成,特别是那最年小的少年,剑术竟然最高! 战圈外,十来个入门尚短的华山弟子聚精会神,沉迷于三人剑术精妙之中,只盼他们一刻不要停止,自己也好学得透彻,完全忘记了这三人已是性命相博! “噗呲!” 长剑刺入肩膀发出沉闷声响,溅起一道凄厉血花,被刺中之人却是一声不吭,右手剑锋更是凌厉,直逼得刺剑之人连退三步! “哈哈,段飞,你投不投降!”李泽连退三步方才稳住身形,得意的甩了甩带血长剑,狞笑道。 “哈哈,投你奶奶的大头鬼。” 右肩中剑,血流如注,段飞却置若罔闻,一声笑骂,手中长剑上下翻飞,尽展生平所学之华山剑术。 看得周围新入门的华山弟子直瞪眼,似是想不到华山剑术还有这样的境界! “师弟,快帮忙!” 凌厉攻势下陈平立刻左支右绌,狼狈不堪,只觉眼前到处都是剑影,挡得了这剑,却挡不了那剑,恨不得多生一双手, 多拿一柄剑,只得不顾颜面的大叫李泽支援。 “以往没见过段飞使剑,想不到竟然这般厉害,若是假以时日,只怕未来武学成就不可想象…” 看着眼前少年凌厉剑路,虎虎生风,李泽眼中突然闪过一抹惊惧,心道:“斩草除根,防患未然,以绝后患!” 心中念头一起,李泽眼中凶光直冒,立刻挥剑加入战局,高声叫道:“陈平师兄,段师弟已经六亲不认, 未免他滥杀无辜,祸害咱们华山派,你我不可再留情,需要做好壮士断臂的准备!” “李泽师弟说得对,壮士断臂,杀身成仁!” 李泽的加入使得陈平终于松了一口气,与李泽臭味相投的他立刻听出李泽的言外之意,杀意一起,最后仁字一出,二人招招致命,使尽全力再斗段飞。 “噗呲!” 一声长剑划破肌肤,刺碎硬物的声响之后,金铁交击之声戛然而止,时间在这片刻场面仿佛定格,在场的每个华山弟子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鲜血淋漓的一幕。 震惊,惋惜,愤怒,悲伤等等情绪五味杂陈,同室操戈,名门内斗,江湖果然还是江湖,刀光剑影,人心险恶。 段飞眼神空洞,好似提线木偶一般僵硬低头,胸口,一柄白晃晃的长剑直直的刺进左胸,滚滚热血顺着冰冷剑身缓缓流淌,嫣红瑰丽。 “段师弟,你为什么不躲,你知道的,我不想杀你的,哎!”李泽一脸狰狞,用一种十分惋惜的声音问道。 “哎!段师弟年纪轻轻,剑法就已经这样厉害,只可惜,哎,英雄自古薄命,也是我华山派一件憾事!”陈平眼角带笑,语气却是充满了惋惜! 面对讥笑,段飞置若罔闻,只见他左手缓缓抬起,握住长剑然后用力一抽,一股热血跟着剑尖喷涌而出,剧烈的疼痛使得段飞嘴角一抽! 但他却丝毫也不在意,紧接着用被剑锋划破已经鲜血淋漓的左手,小心翼翼的扒开沾血的胸前衣衫,于湿漉漉的伤口中掏出一个被剑刺断成两截的金钗。 “啊!” “不会吧!” “难道金钗挡住了剑,所以没有伤到要害!” “老天有眼!” 金钗一出,现场突然响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热烈的喧哗,原本得意洋洋的陈李二人顿时变色,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师弟小心!”那李泽反应最快,见方才一剑可能没有刺中要害,装模作样的大叫一声之后,手中长剑猛地朝前一送,直刺段飞胸膛。 他的剑在刺中段飞胸膛后本来就没有收回,距离段飞胸膛不过寸许,又是出其不意的一击,在场众华山弟子纷纷尖叫出声。 “啊!” “卑鄙!” “无耻!” “噗呲!” “啊!” 众人的尖叫声与怒骂声中,只听得又是一声长剑入肉血花四溅的声响,随即而来的便是一声凄厉惨叫,有些刚入门不久的新弟子被吓得闭上了眼。 有人心里想着:“段师兄有伤在身,只怕是会被这两个无耻之徒给害了!” 有人想到:“华山派不是名门正派吗?为什么会有这样令人发指的无耻之徒?” 有人想道:“徒弟如此,做师父的是怎样就可想而知,我看这华山派不是人待的地方,还是尽快另谋出路好了!” 然而等他们张开眼之时,惊骇的发现原本被认定必死的段飞竟然没有死,只见他眼神冰冷刺骨,看着陈李二人就好像是在看两只畜牲。 跟着一言不发的抽出李泽刺进左肩的长剑,鲜血纷飞中,哗啦一声轻响,带血长剑被丢在冰冷的青石板地上。 反观李泽双腿直发颤,青色头巾不知何时已经被人砍断,披头撒发再配上因为过度惊骇而铁青的面色,好似来自地狱的恶鬼。 陈平则站在原地,脸色一样惊惧,丝毫不敢动弹,嘴里直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也不知是什么不可能。 几位新弟子惊异的对视几眼,如坠云雾,其实何止他们这几个闭眼的人,方才段飞那凌厉一击,就是在场睁着眼之人,也只有一两个内功较厚的人能够看清楚, 其余之人所见的也不过是一片白光耀眼! 牙冠紧咬,段飞紧紧盯着惊惧交击的陈李二人,眼神冰冷刺骨,浑然不似人类眼睛,直盯得陈李二人汗毛直竖。 他的左手紧紧握住金钗,因为太过用力,金钗被握得扭曲,尖锐部分更是深深刺进肉里,带来阵阵锥心疼痛! “你们,你们该死,啊!” 嘶哑有如野兽的一声咆哮自段飞喉咙深处涌出,宣泄着段飞刻骨的杀意,陈李二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惧意! 003 剑斗(三) “段...段师弟,方才师兄们不过是和你闹着玩的,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陈平舔了舔因为过度紧张而干燥的嘴,恬不知耻的说道。 “是...是啊!段师弟,大家同门一场,打断骨头连着筋,你就放过师兄们吧!”李泽也战战兢兢的哀求道。 看见这两个卑鄙小人的无耻面貌,周围响起一阵嘘声,只听有人粗声粗气的说道:“无耻之徒,你二人方才出手偷袭,以二打一,以大欺小,招招想致段师弟于死地之时,有没有想过他是你们的师弟,现在眼见不敌,就出口哀求,换作是你,你会答应吗?” 若是换作平时,听见有人这样说他们,那陈平早就暴起发难,然而今日他二人命悬敌手,只得尴尬直笑,连讥讽他二人的人的模样也不敢转头去看。 望着陈李二人战战兢兢的模样,段飞心中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过往岁月里,那些被排挤,被孤立,被冷言冷语的点点滴滴! 刹那间,前仇新恨一起涌上心头,化作滔天怒火,不断灼烧着少年的心脏,带来一阵阵刻骨铭心的疼痛,使得少年的呼吸微微急促! 事到如今,若是把段飞的位置换做是在场任何一人,只怕是谁都没有一丝放过陈李二人的理由! 但段飞有一个,那就是周义武的叮嘱,若不是周义武的雪中送炭,段飞早就沦落街头, 段飞心念急转,心想:“我已苦战许久内力耗损大半,又流血过多体虚力乏,方才吓退他二人那一剑也不过是徒具模样,再加上运气好不偏不倚正好砍在李泽头巾上, 方才让他二人高估我的实力,若是此时与他二人亡命一搏等于自寻死路,委实不划算!” 一念及此,段飞冷声说道:“你们的所作所为足以死上数次,我答应过我师父,不对同门下狠手,今日之仇暂且记下,等到他日我禀明师父之后, 咱们新仇旧恨一同了结!现在,乘我还没有改变心意,快滚!” “多想段师兄!” 陈平二人如获大赦,刻意讨好段飞,竟然恬不知耻的称呼段飞为师兄,慌慌张张捡起长剑就要离开,那许多新弟子气愤陈李二人作为,不愿他二人就此轻易脱身。 只听有人说道:“段师兄,这两个卑鄙小人是华山派耻辱,不能这么轻松就放了他们!” 又有人说道:“段师兄,他们把你伤得这么重,怎么能够轻易就放他们离开,至少的砍他们一手一脚,让他们没办法作恶。” 眼见着群情激愤,都为段飞鸣不平,段飞嘴角微抽,心想:“方才你们不敢出手相助,也只是谁都不帮,但是现在我已外强中干, 你们叫我去砍他们一手一脚,不是等于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正感为难之际,忽然闻到一股恶臭,放眼瞧去,却见那陈平裆部前后湿了一大块,竟然被吓得屎尿齐流。 段飞心中一喜,眉头却是一皱,叫道:“恶臭难当,还不快滚!” “多谢段师兄,多谢段师兄!” 陈李二人如蒙圣旨,转身就要逃离,忽听有一人阴阳怪气的说道:“段师兄,这二人数次欲置你于死地,你竟然就这样放他们离开,你好大的胸襟!” 又有人更加阴阳怪气的说道:“哈哈,段师兄,我看你只怕是油尽灯枯,外强中干吧!” 此言一出,满场皆静,每个人都陷入思虑之中,而段飞却是后背一凉,他知道,有人已经瞧出他外强中干,有人要借刀杀人置他于死地! 再看陈李二人,果然已经停下脚步,眼神闪烁,只要段飞稍微露出一丝内力不济,陈李二人必定会再次举剑相向。 可以说段飞此时已经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这种情况,若是换作一般人,只怕是会当场露馅,然而段飞自幼混迹市井,与泼皮无赖为伍, 心理素质与临机应变都是一等一的。 只见他嘴角轻笑,对着四周笑道:“师兄的胸襟大不大,你出来摸一摸不就知道了!师兄强不强,你出来试试不就知道了,呵呵!” “…” 静!寂静!死静! 偌大的演武场外,只有段飞笑吟吟的声音经久不息。 几个女弟子羞得满脸通红,不敢抬头看向段飞,心头小鹿乱撞,有人心头想到:“段师兄一表人才,想不到却是这般…” 又有人想到:“这个生死关口还胡思乱想,段师兄真是深藏不露啊!” 还有人想到:“段师兄武功这么强,哪方面会不会…强!哎呀,我到底在想什么!” 而那些男弟子则是不约而同的露出怪笑,互相对视,一副你懂的我懂的的表情! 那出言挑衅之人仿佛也没有料到段飞会口不择言,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段飞举目四望,看不出谁的表情有异。 细细回想,也没有听出说话之人的方位以及人数,这种敌暗我明只能被动挨打的状况,段飞嘴角的笑意却更浓了,对着陈李二人吼道:“ 你们两个蠢货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也想摸一摸师兄的胸襟?是不是也想试一试师兄强不强?” 语调暧昧至极,说完还不忘抛一个媚眼,刺激得在场众人嘴角直抽,鸡皮疙瘩掉一地,原来段飞在妓院长大,见得多了,学几个嫖客的语调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敢!不敢!” 那陈李二人本来举棋不定,这时见段飞谈笑风生,言语自若,中气十足,再也不敢上前挑衅,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得无影无踪。 “真是没用!” 望着陈李二人飞奔的身影,段飞一脸的不爽,目光忽然落到一个女弟子身上,微微一笑,刚要开口说话,那女弟子脸颊顿时通红,啊的一声立刻逃得无影无踪。 “呵呵!” 段飞呵呵一笑,仿佛又回到了儿时妓院里的日子,只觉得自己是有钱的大爷,周围都是等待他赏脸的粉头,身上什么伤都忘了,变得精神奕奕。 贼亮的目光游移落到下一个女弟子身上,同样还没有等到他说话,那女弟子也红着脸跑了,段飞摇了摇头,暗骂一句给脸不要脸之后, 目光移转到另一个女弟子身上,这女弟子果不其然也是掩面而奔。 “你爷爷的,你们不陪我,本大爷还看不上你们呢!” 好似妓院里的大爷附体,接连吃了几个闭门羹之后,段飞顿时拉下了脸,也不管是谁在暗中捣乱,骂骂咧咧的渐行渐远走去。 众人只见段飞步伐稳健,行走如风,就是身上伤口还没有愈合,走一路就滴一路的血点,分为惊心。 “呵呵!” 待得段飞走出很远,留下的几个男弟子忽然不约而同的会心一笑,有人说:“这个师兄挺好玩的。” 又有人说:“伤成这样还能行走如风,段师兄好强!” 一提到强字,现场氛围顿时变得迥异起来,几个人怪笑着四散而走,于是,偌大的演武场外已经空无一人了。 不对,应该还有至少一个人,就在众人都走后,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华山弟子提剑而出,碧绿的剑穗在风中飘扬! “段飞,这次整不死你,下一次就没这么容易了!” 004 老头(一) 段飞离了演武场,仗着有妓院里的大爷附体,硬是拖着鲜血淋漓的身体,一口气走了十余里山路回到精武阁,却发现精武阁内空无一人。 他那倾国倾城的好师妹已在昨日下山办事去了,段飞嘴角微抽,找来金疮药止住流血,忽然想到:“师傅说骨头受了伤,若是不能彻底治愈,会对以后武学境界造成影响。 而治疗骨伤最好的便是清灵峰上的思华草,我何不去踩一些回来,把骨伤彻底治愈,以免为日后的武学道路留下隐患!” 一念及此,再无犹豫,稍微休整之后,段飞辨明方向,携了一柄长剑,若干干粮,径直向清灵峰而去。 那清灵峰也是华山有数的高峰,平时只见白云萦绕山腰,不见山顶真容,而这思华草,便是生在这云雾缭绕之地。 段飞上了清灵峰,来到云雾缭绕之地,只觉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云雾,以他今时今日的目力也只能勉强看见半丈之内的物事,半丈之外就是一片朦胧。 人进入这种环境,就好像是被罩在一个不透明的锅盖里,只能看见近距离的东西,而看不见远处,若非熟悉道路之人,走得远了必定迷路。 好在思华草在清灵峰上并不罕见,不用深入云雾之中也能采得,这也是段飞为何敢于孤身一人上清灵峰的原因。 站在云雾边缘,段飞凝聚目力仔细的在周围寻找,当目光渐渐扫过身旁一处石缝之时,段飞的神色忽然一凝,石缝开口处,好似有几抹青紫在迎风招展,别样显眼。 再细眼瞧去,入目的是几条青青紫紫的细长叶片,以及长满叶片边缘的细小绒毛,一个只在书本上见过的名字刹那间涌上脑海。 “清灵草!” 段飞心中一声惊呼,急忙小心翼翼的扒开石缝边缘的碎石,里面藏着的那颗足有幼儿拳头大小的清灵草顿时跃然眼前,使得段飞心头猛跳,心道:“清灵草,真的是清灵草!想不到书上写的是真的, 清灵峰上真的有清灵草!师傅说清灵草是多年生草本植物,春生冬残,根却不死,每年只长米粒大小,这么大的清灵草最少得有几十年的年纪。 若是磨成粉泥,敷在身上,治疗几处骨伤自是手到擒来,说不定还能洗筋伐髓,使得我的武功脱胎换骨,再上层楼!” 想到能够使得武功更上层楼,段飞顿时双眼放光,心头怦怦直跳,他日夜苦练,花费无数光阴,为的不就是提升武功吗? 更甚者,放眼整个江湖,那数不清的江湖儿女之中,又有谁不是每日蝇营狗苟,期盼着自己武功能够更上层楼? 武功是人的根本,一个人只有武功越来越高,所受到的尊重才会越来越多,自己的名誉和地位才会越来越高,这是江湖之上,亘古不变的永恒真理。 也是无数江湖儿女用血与泪所检验出的亘古铁律!可以说,一个人只要是身在江湖,就绝不可能逃出这条铁律,没有人能够逃出! 要想过得逍遥自在没人烦恼? 要想横行霸道没人敢管? 要想出人头地被无数人顶礼膜拜? 武功高强是唯一的出路。 而今,这么一个能够脱胎换骨,咸鱼翻身,呸!锦上添花的机会就摆在段飞眼前,试问他如何能够不兴奋?如何能够不激动! 但是,老天好似故意要与段飞开一个玩笑,就在段飞双眼放光准备动手采摘之时,忽感身前白影一晃,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段飞身前,而且是触手可及的地方。 段飞一脸茫然,在他还没来得及弄明白,眼前胡子花白的老头到底是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自己身前,这个问题之前,他又看见这老头的一双魔抓竟然伸向了石缝里的清灵草! “你大爷的,先来后到懂不懂?这是我先发现的!” 心中一声怒吼,段飞急忙伸手,想要在这来历不明的老头采走清灵草之前,先把清灵草抓在自己手里,或者,就算是一拍两散,把清灵草捏碎了,也绝不能白白便宜你。 儿时的市井心态一出现,段飞顿时再无保留,全力施展生平所学的华山擒拿手,以比白发老头更快的速度,直直的朝石缝里的清灵草抓去。 “哼!想捡大爷的便宜没那么容易!捏碎了也不给你!” 心中这样想着,右手已经下意识的朝腰间长剑摸去,以防身前白发老头恼羞成怒暴起发难之时,他也能及时的出剑反击! “上一个想捡大爷便宜的人,现在坟头的草都有三尺高了!” 嘴角泛起一抹得意狞笑,段飞握住剑柄的手变得更加用力了,就等着身前老头暴起发难,他也好来一个后发制人。 然而,一堵弥漫在白发老头周身看不见的气墙,使得段飞的如意算盘落了个空,他的左手已经无限接近清灵草,只需要再进一点点,就是这么一点点。 他手中集聚的华山擒拿手功力,便能把清灵草给抓个粉碎。 可就是这么一点点,就这一点点距离,段飞使尽了吃奶的劲依旧没办法越过,与他左手较劲的仿佛不是空气,而是一头牛! “你爷爷的,高手!” 心中念头犹如电光火石一般闪过,段飞双脚在地面猛的一蹬,同时头往后仰,想通过原地打滚的方式,从白发老头身边抽身而出。 同时右手往外一抽,腰间长剑应声而动,就要化作一道银龙,守护段飞的生命。 然而,滚当然是没有打起,长剑也没有化作银龙,段飞感到自己整个人好像被人丢在了非常非常黏稠的浆水里面,四面八方都是无形的压力,连眨一眨眼皮这么简单的事都没办法做到。 白发老头仿佛根本没有看见段飞,他不紧不慢的刨掉清灵草根须上的泥土,动作轻柔的让段飞感到有些恶心。 然后把整根清灵草放在段飞眼前,近得段飞能够看清清灵草上最细小的纹路,还能够嗅到清灵草独有的清香味,然后眉开眼笑的说道:“清灵草,老夫找了你五年,终于让我找到了,嘿嘿!” “干你大爷,这老头绝对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在气我!” 清灵草就在眼前,却没办法毁掉,这种憋屈感气得段飞浑身直冒火,若不是此刻他被莫名气墙压制无法动弹,段飞真想狠狠咬眼前的白发老头一口。 “小朋友,你是华山派的?” 或许是被段飞冒火的双眼给盯得不舒服了,这老头忽然问道,而伴随着老头的发问,那股一直压制段飞的气墙骤然消失。 005 老头(二) 气墙消失得毫无征兆,段飞此前一直积攒的气力没有了约束骤然发作,整个人顿时不由自主的朝身后打滚而去。 同时,腰间长剑没有了制约,只听铿锵一声脆响,一抹白光在段飞腰间乍然而现。 似是早已料到段飞的反应,又或者是认为段飞根本伤不到自己,白发老头一动不动的待在原地,连一根汗毛都没有移动过。 而另一边,段飞毕竟是名门正派出身,讲究循序渐进,一步一个脚印,虽不如魔教速成,根基却是非常扎实,即便是此刻骤然生变,再加上自己身上有伤功体不全。 依旧是反应神速,应变得体,打滚途中腰间骤然向上发力,同时双脚猛朝下踩,顷刻间,向后打滚变成了原地的鲤鱼打挺,稳稳的蹲回原地,与白发老头大眼瞪小眼。 又见白发老头语调平和,好似没有敌意,段飞右手立时再朝身后一送,那柄已经出鞘半寸的长剑骤然回鞘。 这一连串动作说起来很长,却不过是一眨眼间的事。 若是被外人瞧见,即便是武功胜于段飞之人,也不得不佩服,因为方才兔起鹘落的几手变招,听着虽然容易,做起来却非常困难,想那鲤鱼打挺,便是要突然改变用力方向。 本来猛的朝后躺,力道还没有尽,肌肉的力量以及经脉之中的内力都还没有用尽,便要立刻改为朝上仰,需要的力量远不是鲤鱼打挺这么简单。 而是要同时对抗自己肌肉中残余的力量,以及经脉之中残余的内力! 能够做得如段飞这般迅疾与流畅者,必定是有着极好的根基,而正道之人最讲根基,一个人的根基越厚,代表着他日后的成就越高。 所以说,即便是武功现在胜过段飞者,只要他的根基赶不上段飞,就终有段飞逆袭反超的一日。 然而,白发老头却好似对段飞的这几手身手颇为不以为然,温润的眼中连半点波澜都没有,段飞已经稍微有点了解白发老头的实力,对此也不觉奇怪。 只是心底忍不住有些小九九,心道:“你爷爷的,不就是比我多练几十年的武功吗?用得着这样高高在上,一副谁也看不起的神情吗? 不怕给你说,你大爷我比你年轻,以后有的是时间成长,有的是机会超越你!告诉你,莫欺少年穷!咦!说了这句话,为什么我浑身起了这么多鸡皮疙瘩?你爷爷的,真是见鬼了。” “小朋友,问你话呢,你是不是华山弟子?” 见段飞只顾与自己大眼瞪小眼,完全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白发老头又问道。 “额...这老头到底是正是邪呢?若是正道,我说自己是华山弟子,这老头一高兴,或许会指点我几招!哎!想什么呢?这又不是说书人说的武侠小说, 怎么可能遇见这么好的事情?说不定这老头是魔教中人,与我华山派有深仇大恨,我这么一承认,岂不是自投罗网!” 一念及此,段飞便是要想胡说一个帮派,转念又想到:“这老头武功很高,年纪又是一大把了,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都多,必然有些见识,我方才使用的华山功夫肯定逃不过他的贼眼, 反而还会被他笑话。即是如此,我何不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是华山弟子,到时候死也死得光荣一点。” 想到这,段飞忽然仰天哈哈大笑,说道:“不错,本少侠正是华山弟子,识相的就快把清灵草还我,不然我师傅可不饶你!哈!哈哈!” 他虽然是笑,但是想到自己有可能要被白发老头杀死,以后就见不到疼他的师傅,仰慕他的师妹,以及...不能再去给养母上香...心底总是不开心,这笑得别提有多僵硬了。 “嘿嘿,你师傅是谁?这么神气?” 听见眼前少年自称少侠,白发老头微笑摇头,问道,心底却是微微叹气,心道:“眼前少年根骨极佳,本是一块极佳的练武材料,可是他说话眼神闪烁, 显然肚子里正在打什么注意,并非正人君子,以他的天赋日后若是正途到罢了,若是阴差阳错走上邪途,只怕会是一个祸害。” 段飞还不知道白发老头已经把他看穿了,故作傲气的说道:“怎么样?怕了吧!我师傅正是华山派中位高权重的执法长老,名刘,讳上义下达。 哼哼,你若识相就快把我的清灵草还来,要不然,哼哼...哼哼!” 段飞儿时与泼皮流氓为伍,因为体弱多病不能打,最会的就是狐假虎威,这时便用了上来,那神情,那语气,那哼声,别提有多真了。 不过,段飞也留了一个心眼,他知道老头武功非常厉害,他死了就算了,可不能给他师傅带来麻烦,于是便说自己师傅是刘义达,没办法,谁叫刘义达总是排挤他呢! “刘乌龟,你在华山派耀武扬威,人模狗样,想不到老子我给你找了一个惊喜吧。什么?你说要谢我?不用客气,你我同门一场,平时又这么照顾我,这是应该的。嘿嘿!” 想到自己临死前找了一个垫背的,段飞心中顿时变得开心了许多,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欢快许多,看在白发老头眼里,活脱脱就是一个狐假虎威的纨绔子弟,名门败类。 白发老头本是正道曾经非常有名望之人,如今虽然归隐深山不问世事,但过去的骄傲还是有的,今日这株清灵草本是段飞发现。 按理说,以白发老头的地位不可能再去抢夺,然而他找清灵草炼药救治一位极为重要之人,已经连续找了几年,几乎把清灵峰给翻了个底朝天,直到今日方才找到。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弃的,本来见段飞是名门正派弟子,心想着传他几门厉害武功,就足以抵偿清灵草的损失。 后来却见段飞心机极深,又非常纨绔,心中传功的想法便顿时烟消云散,更甚者,连带着夺取段飞清灵草的亏欠,也少了许多,可不是嘛! 抢一个纨绔子弟的东西,不是罪恶,还是为民除害! 一念及此,白发老头也没有了继续与段飞周旋的心情,笑道:“老夫孤陋寡闻,什么牛蚁达,蚂蚁大的,根本听都没听说过。这华山派也是越来越不成气候了, 堂堂的执法长老宝座,竟然随随便便就让不知是哪里来的阿猫阿狗坐了,真是太不像话了!” 这段话段飞听了当时就不乐意了,心想:“你爷爷的,你个魔教妖人骂刘义达,蚂蚁大,狗益达就好了,尽可以用力骂,完全不用给我面子。 但你后来骂我华山派不成气候,骂我华山派不像话,你大爷就不能忍了!更何况,你还抢了我的清灵草,这么做简直是欺人太甚,你爷爷今天若不把你骂得狗血淋头,就不是你大爷!” 006 老头(三) 却说段飞听了白发老头的话,火冒三丈,眼中几乎都能喷出火来,那白发老头是何等人物,自是瞧出段飞眼中的怒火,眼角顿时闪过一道嘉许之光。 心道:“这小孩虽然纨绔不羁,又一肚子坏水,但他见我骂他师傅,竟然眼冒怒火,拳头握得咔咔直响,说明他是一个极为孝顺之人,倒不是没有一丝可取之处。 俗话说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看来这小孩之所以变成这样,应该是那什么刘义达的问题,他现在的年纪还不大,天赋又好,若是有人能够好好调教,日后未必不能成才。 只是我已淡出江湖,不再收徒,哎!如此良才竟被庸才带入歧途,这刘义达真不是一个东西,可惜可惜,可惜可惜啊!” 白发老头未退隐前,也是一风流潇洒,热血沸腾之人,想到良才被带入歧途,心底连呼可惜,却是无可奈何。 这边段飞听见白发老头出言侮辱华山派,心中无比愤怒,已经认定白发老头是魔教中人,或者至少是与魔教中人有些勾勾搭搭,不清不楚之人。 他虽入华山不久,但正魔有别,势不两立的念头通过周义武朝夕不断的灌输,已经根深蒂固,心中早已认定魔教就是必杀之人,即知眼前之人是魔教中人, 还出言侮辱华山派,段飞心中唯一的客气顿时烟消云散,他双目灌火,右手紧握剑柄,伸出一只左手沉声说道:“老头,快把本大爷的清灵草还我,否则,别怪大爷不客气。” “哼!清灵草绝不可能归还,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个不客气之法。” 白发老头原是一地位极尊之人,常人与他打交道,不是老前辈,前辈的喊着,就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求着,何曾有人感直呼他为老头! 更何况,常人在他面前,自称一声在下就已是到顶了,哪有人敢自称大爷的?这个自称大爷的还是一个毛头小孩! 这,无论如何也不能忍,也忍不下! 若不是昔日起誓绝不对任何一个正道中人下手,以白发老头的脾气,早就一掌把段飞拍死了。 但是,即便是知道白发老头能够把自己一掌拍死,这该骂的段飞还是要骂,就凭白发老头半路出现捡段飞便宜这一条,就足以使得段飞怒发冲冠了! 他还记得,上一个半路出现捡他便宜的人,现在坟头的草都已经三尺高了。 更何况在段飞眼中,白发老头还是一个正道之人,人人得以诛之的魔教妖孽! 骂! 当然该骂! 打不过你,还骂不过你了? 有种大家君子动口不动手,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对骂,何如? 我敢骂你,你不敢骂我,因为你知道,你骂不过我! “老头,小爷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再不还大爷清灵草,别怪小爷嘴上无情!” 他一会小爷,一会大爷的自称,直说得白发老头青筋直冒,若是眼神能够杀人,段飞已经尸横片野了! “兔崽子,你若敢说出一个脏字,老夫定叫你生不如死!” 白发老头被气得浑身发颤,威胁道,同时心中也不免有些讶异,心道:“这小子武功能练到这个层次,必定不会是傻子,不可能不知道与我的差距。 而且我先前已经看出他一肚子坏水,按理说,他应该是不断的给我拍马屁才对!可现在他却怒气冲冲的与我说话,看来他必是一位极为孝顺之人,我骂了他的师父,所以他心中一定恨急了我, 方才不顾死活与我这样说话!哎!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好一颗赤子之心啊!若是用在正途,以他的天赋,日后必定会是一位惊才绝世之人。” 想到这里,白发老头方才终于忍住不顾誓言,一掌拍死段飞的念头。 看着白发老头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模样,段飞心中非常痛快,他若要不客气,就绝对不会多bb,他之所以迟迟的不肯不客气,是因为他已知道自己绝不是白发老头的对手。 甚至,他连走上一招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他才会故意拖延,为的就是在死前,多占一点嘴上便宜,同时,又见他这样不客气的称呼之下,白发老头竟然能忍,心中不免也有些怀疑。 心道:“难道我猜错了,难道白发老头不是魔教中人?就算不是魔教中人,这样半路出来抢别人东西的人,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名门正派之人! 额!陈平李泽二人卑鄙无耻,不也是名门正派之人?这个...这个...管他爷爷的,只要捡我便宜的人,就一定要骂他个狗血淋头!” 一念及此,段飞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指着白发老头一字一句的说道:“不还是吧!好! 我! 干! ...” 白发老头听着段飞一字一句的骂着,神色越来越冷,待听见一个干字之后,忽然神色聚变,凌空对着段飞右胸一指,段飞顿觉身体软麻,非但不能移动,就连说话都说不出来了, 后面的一通脏话顿时淹没在肚子里,然而,即便是没有说出来,这干字一出,后面想必就不会是什么好话,最好的结果就是干你了! 既然骂人的效果已经达到,段飞也不觉得遗憾,反而因为当面骂了一个武功远胜自己的人,而沾沾自喜,得意洋洋。 另一边,那白发老头眼神锐利似刀,盯着段飞似是要把段飞给大卸八块,段飞虽被点穴,兀自不甘示弱,也大睁着眼睛恶狠狠的瞪着白发老头,像似在说要杀就杀,小爷不怕。 他二人就这样你瞪我,我瞪你,谁也不肯示弱,一直这样持续了许久,若是有人路过,有可能会读出这样的意思。 白发老头问:“你瞅啥!” 段飞回:“瞅你咋地!” 白发老头又问:“你瞅啥! 段飞又回:“瞅你咋地!” “...” 白发老头心念电转,似是在权衡誓言与尊严之间那个更为重要,良久,白发老头忽然长长一叹,心道:“我既已退隐江湖,功名富贵就已离我远去。 我又抢了这小孩的清灵草,又骂了他师父,他气我恨我让他骂上几句也是活该,又何必与一个无知小辈一般见识,让那几个老不死的看见,定会笑话我一辈子!” 想到这,白发老头神色渐渐温和,说道:“小孩,你听着,你若不在骂我,就把眼珠往上下移动,我看见了,就替你解穴,怎么样?” 说完就略带期待的盯着段飞,在他看来,方才显露的功夫,只要不是傻子,就一定看得出他的厉害,而选择乖乖听话,却不知段飞心中是另有想法。 段飞儿时与泼皮为伍,知道有一种叫做猫捉耗子的游戏,那猫明明可立刻杀死老鼠,却总是故意给耗子希望,然后立刻又把希望掐断,接着又给希望,再掐断...如此循环,直到耗子被彻底玩死! 段飞心想:“这老头为老不尊,干得出抢夺小辈宝物的勾当,必定不会是什么好鸟!他这时说要替我解穴,指不定就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我若上当,岂不是太傻了!” 这倒不能怪段飞心理黑暗,只能说江湖险恶,人心叵测,多长几个心眼是对的,更何况,段飞儿时经历忐忑,若不是他步步算计,处处小心,早就不知死在什么臭水沟里了! 再加上,他刚刚才遇到陈平,李泽两个无耻之徒,心中受的伤还没有痊愈,就又遇见白发老头强抢清灵草,这强行让他心理阳光,真是太强人所难了! 却说那白发老头本来是带着期待的盯着段飞,忽见眼前少年眼神漂移,顿知段飞心中又在打算盘,心道:“这小孩颇有心机,我得仔细看他的眼神,以免他故意答应,一解穴之后又胡乱开骂!” 白发老头这样想着,眼中情不自禁的流出淡淡的警惕神色,被段飞瞧在眼里,顿觉不妙,心道:“不好,这老头好像瞧出我所想,干脆我就给他来一个左右移动,表明他爷爷不吃这一套,不能让他小看了!” 于是段飞猛的左右移动眼珠,那白发老头看在眼里,气得嘴角直抽。 这种场面若是换做段飞儿时的玩伴,定会暴跳如雷,说:“哟呵!给你脸你还不要脸了?给你个台阶让你好下台,还让你给踹了?” 写到这里,各位看官想必是认为段飞与白发老头太不会掩饰表情,心中怎么想的,顿时就会被人给看出来,其实这其中是有原因的。 那白发老头武功已入化境,任你掩饰再好,他若真想看,定然不会看不出你心中有鬼,至于你心中到底是有什么鬼,他就只能靠猜了。 而段飞则是儿时的一番摸爬滚打,早已把眼神练得炉火纯青,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任你武功再高,老子也看得出来,至于看出什么,老子不告诉你! 所以说,不是段飞二人不会掩饰,只能说,他二人是棋逢敌手,不相伯仲,战得难解难分。 007 秘谷(一) “大人不记小人过,大人不记小人过,...” 白发老头心中默念了一百遍,大人不记小人过,之后方才稳定下心来,对着段飞尽可能的和颜悦色道:“小孩,我看得出你身受剑伤,需要清灵草医治,但我也看得出,你所受的剑伤并没有伤及根本, 用不了这么多清灵草,更甚至,用不上清灵草这等灵物。而我有一张药方,非清灵草不能成,这样吧,清灵草归我,我给你一些补偿,定然超过清灵草! 须知这整根清灵草就算是全部服用,也不过是让你功力增长两成,而我有培元益气丹三粒,你每隔半月吃上一粒,一个半月后,非但剑伤痊愈,内力还能增长数成,你若愿意交换,眼珠左右移动。” 段飞一听乐了,心道:“听这意思,这老头好像是要赔偿我的损失啊!你爷爷的,早这么说不就完了,但是,等等,这老头说的什么培元益气丹如果真的有这样神奇。 必定是灵丹妙药一级的宝物,这样的东西,这老头真的随身携带?不怕被抢了?虽说以他的功力,要想从他手里抢东西颇为困难,但是,这种提升功力的丹药, 又不是金疮药,迷魂药一般时常需要的东西,他真的随身携带吗,这...可能吗?真当我是三岁小孩?你想玩猫捉老鼠,我可不想玩!” 想到这,段飞的眼珠猛的上下移动,这一次,段飞可真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白发老头身上还真的就没有带培元益气丹。 他想的是一旦段飞答应,他立马就回家取培元益气丹,反正以他的轻功,一个来回就跟玩一样。 白发老头见段飞不肯答应,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武功他是肯定不会传的,而清灵草他也是一定要带回去的,就是眼前这个难缠的少年,他有些不知如何处理。 有些鬼鬼祟祟的朝四周望了望,确定没有一人注视到这里的情况之后,那白发老头眼神忽然开始变得有些闪烁,让他对面一直观察他眼神的段飞心中直呼不妙。 “老乌龟要杀人!” 心道:“你个老乌龟,要杀就杀,你爷爷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到时候定要抓住你这只老乌龟去煮乌龟汤!额,不对,十八年后我未必记得这只老乌龟。 那这样好了,我就在地狱里与牛头马面十殿阎王多说些好话,叫他们别让我投胎,总会等到你这只老乌龟下来,到时候我是法力高深的老鬼, 你是什么都不会的小鬼,咱们的处境掉了个个,到时候我也定会像猫捉老鼠一样,把你活活玩死!额,死了还能再死吗?对啊,就把你活活玩生,嘿,你爷爷的,平时恶人都是玩死, 我却玩生,真是厉害!” 他心中这样想着,顿觉心底好受许多,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被点了穴位,不能让让白发老头听见,只能尽其所能的恶狠狠的盯着白发老头。 那白发老头眼神闪烁,不与段飞对视,慢慢的走到段飞身边,忽然伸出一只右手抓住段飞的肩膀,紧接着,段飞就感到好似腾云驾雾一般。 四周景物快速倒退,快到段飞已经没办法看清到底是什么景物,心道:“你爷爷的,这老头武功好高,比师傅都高!嘿!若是他因为恨我而去对付我的师傅, 我与他说我的师傅是刘义达,那刘义达可就要倒血霉了!” 心中这样想着,段飞也不觉得害怕,反而因为得罪了白发老头这样的高手,而充满期待,恨不得白发老头立刻就去与刘义达算账。 如此过了约摸半盏茶时间,四周景物忽然变得清晰,定睛一看,所处之地竟是一处悬崖峭壁之上,突出到空中的一块数亩大小的石台,上上下下都是云雾缭绕,真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咕噜!” 段飞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想要问这是什么地方,却说不出话,白发老头好似也没有给段飞解穴的意思,他看了一眼段飞,说道:“小孩,你不要怕, 吾不是强取豪夺之辈,今日所作所为实在是情非得已,你先在这里等会,我去内屋找一找有什么东西可以和你交换,你若满意,我也满意之后,定会放你离开。” 说完,也不理段飞是不是答应,径直走了,段飞只听见白发老头的脚步声在身后渐渐远去,一会儿就听不见了,他不能转头,也不知白发老头去了哪里。 想骂上几声,却又说不出话来,寻思着白发老头的话,心道:“听他的意思,想必这里就是他的贼窝了,也未免太过寒酸,就我现在所见的,就只有几间破草屋遮风挡雨都不行,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烂花烂草,说不出名字,怪难闻的,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好的物事,有些烂沟烂渠,里面的水都臭了,整理得倒是颇为井井有条,看得出花了一些功夫!” 段飞穴道被制,不能行动,只能好似木头人一般站在石台之上,他心中有气,眼珠移转渐渐的把石台给看了一个大概,嘴里挑三拣四的,把白发老头的贼窝给批得一无是处。 说道最后,竟然破天荒的说了一句好话,这倒不是段飞良心发现,而是因为他看到石台整理得井井有条,就想到他的师妹了。 “师妹,你知道吗?师哥好想你...” 想到她师妹,段飞那被剑刺都没有流泪的眼眸,竟然开始渐渐湿润,忽然,段飞眼珠猛转,把刚刚积累的泪水给转干,若是能够咬牙,他必定会咬牙,道:“ 段飞啊,段飞,你现在都是什么处境了,竟然还在胡思乱想,难怪师妹嫌你不正经了!现在,这白发老头说要和你交换,定会定会拿出一大堆好东西, 以此来引起你的兴趣,然后又突然掐断你的兴趣,过一段时间,说不定他又会找些借口,又拿出一些好东西来勾引你,接着再狠狠掐断,这种猫捉老鼠的伎俩,你应该早已明了!” 一念及此,段飞心中顿时涌出深深的憋屈感,若是能够握拳,他必定早已双拳紧握,心头恶狠狠的说道:“可恨的是自己学艺不精,如今方落得任人宰割的地步。 可恨的是我早不知学武,若是我能够早学个几年的武功,今日就不会被陈李二人如此欺负!更不会为了找思华草疗骨,而遇见这白发老头,也不会被他如此捉弄!” “咦!不对,我这与自怨自艾有什么区别?师傅说,男子汉顶天立地,事已如此,段某自当刀来伸头,剑来挺胸,反正砍头不过是碗口粗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心中这样想着,段飞顿觉豪气干云,胸中积累的怨气一消而散,就等着白发老头再来,想着:“老头,想玩猫捉老鼠是吧!小爷就陪你玩,看看谁是猫,谁是老鼠!” 008 秘谷(二) “咦!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 就在段飞心中想着猫和老鼠,准备着和白发老头狠狠较劲的时候,忽然嗅到一缕幽香,沁人心脾,忍不住在心中大声叫好。 此时,他身处险地,又被点了穴道,命在旦夕,本来闻到什么味道都应该提心吊胆,大叫不妙才对,然而,此时他豪气干云,已经完全豁出去了, 管你使毒烟,还是用利掌铁拳,他均是泰然受之,毫不含糊,大有尽管放马过来,本少侠若是叫出半句求饶,就不是英雄好汉的意思。 毒药,利掌终是没来,如此这般嗅了一会儿,除了后背发痒,好像是有什么人在身后某处偷看他之外,并没有其他异状,不由暗暗纳闷,道:“怪了,怎么总觉得后背发痒, 是不是有人在后面看我?难道是白发老头?不对啊,白发老头身上怎么可能这么香?额,莫非,这里除了白发老头之外,还有其他人,而且还是女的!” 一念及此,段飞心中顿生歪念,腹中诽谤道:“嘿!你爷爷的,看不出这白发老头这把年纪了,还还老骥伏枥,老当益壮,尽然还有姘头!” 这倒不能怪段飞阴损,想那白发老头抢了他的清灵草,又不由分说的把他给捉到了这里,他心中自然十分气愤,自然是不可能会像好的方向想。 心中又道:“哎!世上的女人果然大都下贱,为了钱,为了权,为了名,就算对方貌丑如猪,也是能够笑脸相迎,笑靥如花,我段飞以后若是为这种女人而死,就太下贱了。” 他儿时长于妓院,见惯了风尘女子的迎来送往,露水姻缘,只以为天下女子尽皆薄幸,后来因缘际会,却也让他见识到一些真正有情有义的江湖女子,总算是没有断绝他结婚生子的念头。 这边,段飞后背的发痒感一直持续了许久,让他感到非常不自在,若不是穴道被制,他真的很想转过头去,看看这个喜欢背后偷看别人的人,到底是长得什么模样。 也多亏了段飞穴道被制,否则真让他转过头去,看见了那人的模样,一定会悲喜交加。 便在此时,忽听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看见白发老头拿着一青一紫的两柄长剑,以及一大一小两个瓷瓶出现在他的面前,说道:“小孩,你看好了。 这两柄长剑虽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却也是江湖之中有名望之人所使过的兵器,任意一件都比你现在的兵器要好上数倍,足以抵偿清灵草的损失,你若愿意交换,就动一动眼珠。” 说完,仿佛是为了印证自己所言不虚,白发老头抽出青色长剑,段飞只见眼前一道清光闪过,接着便是铿的一声脆响,段飞忽然发现腰间悬挂的长剑一下子就轻了许多。 “我靠!” 虽说因为穴道被制,段飞没办法低下头去看腰间长剑到底怎么了,但仅凭重量的变化,段飞就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一股无名怒火顷刻间就涌上心头,若是能够瞪眼,他此时已经目眦尽裂! “老乌龟,你竟敢把我师傅传给我的剑毁了,我段飞与你势不两立!” 心中无声的咆哮,眼中渐渐溢出真火,段飞死死的盯着眼前白发老头,恨不得能够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他自幼命运坎坷,出生之时便带有非常严重的疾病,因而被亲生父母抛弃,全靠身为**的养母无微不至的照顾,方才没有过早夭折,养母却也因此劳累过度,香消玉殒。 那妓院见养母去世,段飞又是一个病殃殃的废物,完全没有利用价值,就把段飞赶出了妓院,任他流落街头自生自灭。 可以说,如果没有周义武后来的雪中送炭,就没有今日的段飞,这份恩情段飞一直铭刻在心,致死不忘,所以在段飞的心中,那柄周义武亲传的长剑, 已经远远超出了长剑的范围,是他会倾尽所有都一定要守护的东西! 而今,这柄对他如此重要的长剑,尽然被眼前的白发老头给断成两截,刹那间就使得段飞失去了理智,体内原本安稳的内力好似一千匹,一万匹脱缰野马一般, 开始不受约束的在体内四处乱窜,带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也因为这些内力乱窜,数道内力无意中冲破了被制穴道,段飞身躯猛的一震,一口滚烫热血自嘴里喷涌而出,直直的冲向对面,那被这突如其来变故所镇住的白发老头。 “铿!” 一声脆响发自段飞腰间,一柄被连带着剑鞘一分为二的银白长剑铿然而出,直刺眼前白发老头。 “嗡!” 嗡鸣声中,喷涌鲜血与银白断剑都被一股无形气墙挡住,再难进得分毫,金色夕阳映衬之下,鲜血瑰丽殷红,断剑璀璨夺目。 “你...该...死!” 渐渐失神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头,嘴里一字一句费力的吐出心中最直接的想法之后,段飞眼皮缓缓合拢,整个人就好似断线风筝一般跌倒在地上, 只是,他的右手,依旧紧紧握住断剑,握得是那样的用力,竟然没有一丝血色。 “哗啦!” 无形气墙悄然而逝,那些悬浮在空中的滚滚热血如雨而下,点点滴滴,尽皆落在地上少年那快速苍白的脸上,纸一样苍白的脸,桃花一样殷红的血,是那样的各自分明,是那样的惊心动魄。 “哎呀!” 一声少女惊呼骤然而起,紧接着,便是一道浅绿身影自段飞身后飞奔而出,微风吹过石台,衣袍翻飞,勾勒出少女婀娜的身段, 一抹浅绿纱帐包裹住少女脸部,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眸,清新动人。 “爷爷,你...” 少女有些无可奈何的瞪了白发老头一眼,然后飞速蹲下,探了探段飞鼻息之后,又要探段飞脉搏。 “丫头,别探了,这小子武功不行,根基倒是扎实,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直到此时,白发老头方才回过神来,略带疑惑的看了段飞一眼,然后对着少女说道,语气虽是呵斥,关爱之情却是溢于言表。 “那就好...” 009 秘谷(三) 华山清灵峰,一处不知名的悬崖峭壁之上,有一座不为人知的半圆形石台,石台上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堪比名扬天下的苏州园林,与段飞口中的烂沟烂渠有着天壤之别。 视线移转,在石台与峭壁接触的地方,若是仔细观看就会发现,石台的主人在峭壁之上坚硬的岩层里,还修建了几处石洞。 这些石洞的门均是精铁打造,只在洞壁上留有一个碗口粗细的透气孔,不知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唔!” 此时,晨光熹微,一声少年轻微的呻吟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有些费劲的自床上坐起,入目的却不是精武阁内熟悉的景致,段飞双眼略带茫然,头脑一片空白,右手下意识的朝腰间摸去。 自入华山派开始,那柄随身长剑就成为了段飞最亲密的朋友,除了精武阁外,不论在何时何地,只有摸到腰间长剑之时,才会让段飞心底感到安心。 而今,他却摸了一个空! 刹那间,就好像是数九寒冬里,被一盆冰水从头顶泼下,只是这一瞬间,就这短短的一瞬间,段飞迷茫双眼猛瞪,整个人彻底清醒。 紧接着,体**力猛的一动,好似一头小豹子一般从床上跃下,伶俐的目光以极快的速度扫过四周,搜索着可能存在的敌人。 只见,一束晨光自洞壁的透气孔里射入,映照出石洞内一张石床模糊的轮廓,除此之外,一切尽皆黑暗,与他昔日面壁思过的密室有异曲同工之妙。 “难道师父回来了,看见我与人争斗,所以罚我面壁思过?” 就在段飞心中惊疑不定之时,忽听透气孔处传来一连串清脆悦耳的声响,使得段飞紧绷的神经微微松弛,细眼一看,竟是一串风铃! “呵!想是师妹也回来了,怕我一个人面壁思过太无聊,所以特意放了一串风铃替我解闷,哎呀!不愧是我的好师妹,不枉我平日这么疼你!” 看见风铃,段飞立刻就想到了他的师妹,因为以前他被罚面壁思过之时,他的师妹就总会偷偷的在透气孔处放一串风铃,以免段飞受不了黑暗密闭,而憋出毛病来。 “师妹啊!我的好师妹,你终于回来了,师兄好想你啊!” 想到师妹回来了,段飞心中什么负面情绪均一扫而空,顿觉神清气爽,信心满满的盘腿坐回了石床上,准备练习华山内功,好等出关之日,让师妹大吃一惊。 忽然,段飞又猛的跳了起来,一想到练功,段飞终于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正所谓闭关思过,这过是一定要反思的,关却也一定是要闭的。 既然要闭关,总要给段飞一柄武器把,不然段飞怎么练习华山剑术? “你爷爷的,这里面一定有古怪!”拍了拍额头,段飞眉头微皱,开始有些烦躁的在石洞之内来回踱步。 好在石洞之内毕竟不是完全没有光,以段飞如今的目力,适应得久了,还是能够勉强摸清石洞之内的大概,总算是没有碰到坚硬的石壁之上。 “武器...剑...我的剑...师傅传给我的剑...我靠,臭老头,你快给我滚出来,你赔我长剑来?” 一边踱步,一边在脑海中一步步抽丝剥茧般回忆,段飞终于把昨日发生的事情完全记起,顿觉火冒三丈,破口大骂。 石洞外,一老一小两个身影早已伫立许久,起初,二人听见石洞内有声响,料是段飞醒来,刚要开口说话,忽然听见段飞说什么师父回来了,什么与人争斗,什么面壁思过这等没头没脑之话。 便认为段飞伤重之后在说梦话,也就没有理会,只想等着段飞彻底醒来方才开口问话,可是,当这二人后面听见段飞说到风铃,顿时醒悟, 方才知道段飞从一开始就不是在说梦话,而是错以为自己被师父罚去闭关思过了! 那白发老头微微一笑,心道:“看来,在这小子心理,还有一个与他师父一等重要的师妹,他知道顾及这两人,甚至超过了他的生命。 这样看来,昨日我斩断的那柄长剑,莫非就是他师父或者师妹送的,所以他才会突然失控,走火入魔,原来如此!” 心中这样想着,白发老头对段飞昨日刺他那一剑的仇也决定不再计较,毕竟没有刺到。 那少女绣眉微皱,心道:“这少年...怎得语气这般轻挑,即便是朝夕相处的师妹,也应该是相敬如宾才对,华山派是名门正派,怎得会出了这样一个弟子?” 少女这样想着,心中顿时对段飞有了一些不屑,又听见石洞里面传来一声脆响,紧接着便是听见段飞说有古怪,顿时忍不住轻蔑一笑,心道:“呆子,当然有古怪啦,咋的,现在才明白过来?” 这少女自幼就隐居清灵峰上,一年中也见不到几个活人,昨日她见白发老头居然带了一个活人回来,还是与她一般大小,便忍不住在暗处偷偷观看,那瞧得段飞后背直发痒的人,便是她了。 却不是白发老头的姘头,而是孙女,芳龄十六,正是花一般的年纪,昨日段飞走火入魔之后,正是由她医治,她的医术虽不怎么高明,仗着白发老头积蓄极厚,几种名贵药物一下,段飞自是生龙活虎。 待得后来,少女听了事情经过,虽觉白发老头有错在先,但见段飞称白发老头为老头,还自称自己为大爷让少女决定给段飞一些教训,便把段飞关进了白发老头闭关练功的密室,这就是段飞为什么被关在密室的原因了。 这时,少女又听见段飞骂白发老头,顿时双眼一瞪,朝着石洞的透气孔威胁道:“里面的人听着,你若是再骂一句,就别想再见你师父,师妹了!” 她虽是娇滴滴的少女,说出的话却好似白发老头一般苍老,若非熟悉白发老头之人,准会认为是白发老头在说。 010 石洞(一) 却说段飞忽然记起白发老头斩断了他的长剑,正在怒发冲冠之时,忽听石洞外传来白发老头的声音,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当时就要破口大骂,最后却强自忍住。 心头怦怦直跳大呼不妙,寻思道:“糟糕,这老头武功极高,听力与轻功自然超凡入圣,不知何时已经到了石洞之外,我却被蒙在鼓里,现在听他的话,一定听见了我方才的自言自语。 糟糕!糟糕!他说让我别想再见师父,师妹,是要对付我还是对付我师父,师妹?要对付我尽管放马过来,可他若是要对付我师妹,对付我师父,那可怎么办?” 一念及此,顿觉后背猛的出了一身冷汗,想他内功扎实,即便是昨日受伤大出血之后,依旧是行走如风,丝毫不见体虚力乏之状,更何况是内力尽复的现在? 然而,正是内力尽复的现在,一想到师父,师妹有难,他却是真真切切的出了一身冷汗,就在此时,一个念头在心头闪现,心道:“等等,我已骗他说我师父是刘义达,他们要算账也只会找刘义达,而不会找师父! 更何况,就算他知道我有一个师妹,这华山派如此之多的女弟子,他又找得出是谁?” 想到这,段飞心头稍稍安宁,忽然又觉不妥,心道:“他若带着我上华山派,或者抓一个华山派弟子过来,看我的样貌,自然就知道我是谁了,这...可怎么办?难道...要毁容?” 寻常之人听见毁容想来必定会吓得屁滚尿流,然而段飞却欢喜的跳了起来,心道:“对啊!我若把自己毁了容,毁容到连师父师妹也认不出是我,那这白发老头自然就没有办法找师父师妹的麻烦!对,就这样!” “哈哈!” 想到师妹,师父不用受到牵连,即便是自己要被毁容,段飞的心情却是越来越畅快,最后竟忍不住高笑出声,落在屋外两人耳里,别提有多违和。 若是这两人还知道他心中所想,一定会认为瞠目结舌! 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江湖上有多少人为了一本神功秘籍,一颗灵丹妙药,一柄神兵利器,连手足都能出卖,像段飞这种肯为师父,师妹做出如此牺牲者,却是有如凤毛麟角了! “你尽管笑,笑只能掩饰你自己的心虚,你越是笑,就越是表明你师妹,你师父在你心中的重要性!就越证明你想见他们,不想再也不能见到他们!”少女说道。 “老头,你说了那么多废话,这一次终于说对了,不错,我师父,师妹待我极好,所以我很珍重他们,时时刻刻都想见他们。但你若是要以他们两个来威胁我, 只怕是会让你失望了!”石洞内传来段飞的回应,平平淡淡,听不出一丝紧张的气息。 听见段飞说白发老头的话为废话,少女嘴角微抽,若不是隔着厚厚的石壁,想来少女一定会暴起发难,深吸数口气压下胸中愤怒,少女说道:“哦!这倒是让我意外了,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老头,我与你无亲无故,还有许多恩怨,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但是本少侠素来极为敬重那些武功高强之人,念在你武功比我高出那么一点点的份上,本少侠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耳听着石洞内传来段飞大言不惭的声音,那白发老头立刻开始吹胡子瞪眼,似是在说:“比你高出一点点?小子,你很厉害是吧!来,老夫让你双手双足,一招打不败你算我输!” 而那少女却是眼露鄙夷与不屑,说道:“少侠请讲,小...老夫洗耳恭听。” 她本想自称小女子幸亏最后及时忍住,又称段飞是少侠,语气却是阴阳怪气,哪里有一丝敬意,满满的皆是嘲讽,段飞听在耳里,心头暗骂一句狗眼看人低之后,大声说道:“你听好了, 本少侠只说一次!我师父是华山派举足轻重之人,是有头有脸威风八面的人物,我作为他的弟子,自然不能够丢他老人家的脸,以免日后传了出去,让人笑话他老人家管教不严!” 他连续用了举足轻重,有头有脸,威风八面这几个成语来形容自己的师父,为的就是洗脱他真正师父周义武的嫌疑,毕竟整个江湖都知道,华山派的周义武就是一个光杆司令,哪里谈得上有头有脸,威风八面? “想不到你倒是挺孝顺,知道为你师父考虑,那你师妹呢?你师妹若是知道你被关在这里一辈子,她一定会很伤心的!”少女说道。 “咦!听老头所言,好像是要关我,而不是要对付我师父与师妹!这太好了!”听见白发老头说要关他,他的心底反而豁然开朗,随后却忍不住腹里嘀咕道:“对了!我真笨,即便是这白发老头武功练得再高, 咱们华山派可也不是吃素的,这老头不会这么傻,为了我这样一个无名之辈,而去华山派自寻死路!哎!段飞啊,段飞,你怎么这么没有自信,那白发老头不过是露了几手武功, 便认为华山派没有人能够对付他,你也不想想,华山派名扬天下这么久了,有那一天没有增加仇人?若是真的向你想的这么不堪一击,早就不存在了!” 他这样嘀咕着,心底渐渐有了底气,又听见白发老头说只是对付他,底气顿时就更足了,那少女在外面久久听不见回应,便认为说中了段飞的软肋,对段飞的鄙夷更多了,说道:“ 你口口声声说师父师妹对你极好,你非常珍重他们,现在看来,你珍重的只是你的师妹吧,也对,像你这种轻挑浮浪之人,眼里自然尽是红粉佳人,懂得孝顺才怪了!!” 少女这句话之后本以为段飞会勃然大怒,然而出乎预料的是,石洞之内竟是一片宁静,仔细听下去,还能隐隐听见轻微的鼾声。 原来,段飞在知道白发老头可能要对付师父师妹之后神经非常紧张,后来又知道白发老头只是想关他之后,心情一放松,重伤初愈的身体便是忍不住困意上涌,顷刻间竟然就睡着了,还破天荒打起了鼾声。 011 石洞(二) “爷爷,他...竟然睡着了?”少女眼角余怒未平,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 “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都已经身陷囫囵了,竟然还睡得着。哎!随他去吧,小雨,爷爷要出去一趟,你就留在这里,若是这小子醒了,你就和他说他的剑我已经找人去修了, 保证修得和原来的一模一样,叫他稍安勿躁。等到长剑修好之时,我就会放他出去,清灵草的损失也一定会赔给他。”白发老头摇了摇头,然后吩咐道。 “爷爷,他这样不客气的与你说话,为什么还要赔他东西?干脆...直接把他送回华山派好了。”少女有些忿忿不平的说道。 “小雨,爷爷知道你关心爷爷,但今天之事错不在他,更何况爷爷与他华山派里的师祖平辈,岂能平白占了后背便宜,你难道想爷爷被那几个老东西笑话吗?” 爱怜的摸了摸少女头上青丝,白发老头温言说道。 “小雨听爷爷的!”心中微微纠结片刻,少女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小雨乖,爷爷走咯!”言语刚落,白发老头便是化作一道清风,眨眼睛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少女似是对这种情况已经习惯,也不觉得惊异,目光在石洞的透气孔上微微停留之后,少女转身自一旁的木屋里提来一小圆灯笼,径直走进另一个石洞里。 火光摇曳照出一个半径六尺的圆形石洞,里面靠墙放着一排圆形书架,上面层层叠叠摆着许多书籍,书香四溢,竟是一座巨大的藏书库。 那少女眼波流转,自进门左边约摸两尺的书架上抽出一本泛黄书籍,火光摇曳中,隐隐能够看见书籍封面上,清风剑则四个黑色篆书字。 少女又朝里走了一步,微微翻动之后,又从书册里翻出另一本泛黄书籍,这次却是孤鸿剑影,未做停留,少女提着灯笼在石洞内闲庭信步,每走几步就会从书架上翻出一本书籍。 不一会儿,少女手里已经有了六七本书籍,想是觉得够了,少女抱着书籍重新来到另一间木屋里坐下,开始细细翻阅,若是此时段飞从一旁经过,一定会大惊失色。 原来,不论是清风剑则,还是孤鸿剑影,亦或者是其余几本书籍,记载的均是华山派有名剑术,那孤鸿剑影更是已经半数失传,只能在师辈们口耳相传的传说之中一会其旷世风采! “唔!” 石洞内,段飞轻哼一声,自酣畅淋漓的睡意中苏醒过来,美美的伸了一个懒腰之后,顿觉浑身舒畅,心中大叫舒服,这可是他这一个月以来,睡得最为舒畅的一觉。 唯一让他不满意的就是身下石床太硬又太凉了,比他在精武阁里面壁思过时候睡得铁床还要更加冰凉更加坚硬,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 “这床一定有古怪!”段飞心中这样想着,忍不住抹黑用手细细的在床面上摸索,只觉得触感清凉而光滑,就好像是在摸一块巨大的铜镜, 紧接着,一股似有似无的凉气自手中穴位慢慢渗入,因为这股凉气太过轻微,故而当段飞察觉到之时,已有一些凉气钻入了经脉之中。 段飞神色猛的一变,他习武虽不过三年,但于内功一途却也有一些火候,要不然也没可能一人独斗两个比自己先入门许久的师兄。 他知道内力一途最重精纯,只有越精纯内力才会越强,同时,当一个人体内有了多种不同内力之时,就极有可能会发生一种可怕的事情! 那就是这些不同种的内力会互相冲撞,就好像是两股势不两立的军队一样,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方才能够罢休,而这些内力的战场就是经脉与丹田。 可想而知,当这些内力互相争斗,斗个你死我活之时,作为战场存在的经脉与丹田可就要倒血霉了,而经脉是内力运行的通道,若是没有经脉,那就算你有一身内力也一点也使不出来。 那丹田则是积蓄内力之地,若是丹田没有了,又到哪里去积蓄内力呢? 所以,一旦一个人体内有了多种内力,而且这些内力还不受控制的互相争斗之时,等着这个人的就只有武功倒退,更甚者武功尽废这一条路了。 一个习武之人,若是没有了武功,就与废物没有多大区别,那是一种多么可怕的打击,所以段飞一边立刻以最快的速度从石床上抽身下来,另一边则运动内功,从丹田之中抽出一股内力直灌掌心。 想要在那股侵入经脉的凉气还没造成更大破坏之前,率先以优势内力将之浇灭,使得损失降到最小。 人的经脉有奇经八脉数量繁多,然而经脉最大的出口与入口,也就是所谓的穴道,皆在人的双手,这也是为何段飞在石床上酣睡两次,直到现在用手探查石床之时方才察觉到的原因所在。 此时,那股入侵的凉气已经通过手掌的穴位成功入侵经脉,极有可能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段飞心中虽然急切,内力调动却是有条不紊。 在他的调动之下,一股内力顺着经脉顺利抵达手掌,马上就要与入侵的凉气正面冲突,段飞眉头忍不住一皱,这种内力冲撞带来的痛楚,即便是他性子如何坚韧,依旧是有些心怯。 寻思着凉气来路不明,一股内力恐怕不足,段飞很快又从丹田之中调出一股内力,便在此时,一种想也没有想过的事情就在他的手掌经脉之中发生。 只见,那凉气与段飞内力相遇,竟然好似份数同源的内力一样,完全没有拼个你死我活的激烈,而是渐渐发生了融合简直是如胶似漆,分也分不开! “这...怎么可能...我的内力为什么能够同化清凉气劲?我...手掌的这股内力好像变得比开始更强了?!” 段飞楞在原处,目瞪口呆,任由手掌清凉气劲与自身内力融合,直到第二股内力赶到手掌,与第一股内力一同挤在经脉之中,带来淡淡的膨胀感时。 方才及时醒悟,手掌对着石墙一拍,两股内力裹挟着清凉气劲顿时化作段飞的掌力,宣泄在石洞坚硬的石壁之上,发出一声沉闷声响。 “这...怎么可能!方才的感觉,绝对没有错!这石床发出的清凉气劲能够加快内力提升的速度!简直就是习武之人的神器啊!” 望着石床模糊的轮廓,段飞心中惊疑不定,旋即想到白发老头,喃喃自语道:“不对啊!这白发老头到底在搞什么鬼!虽说他有错在先,抢了我的清灵草,但是也没必要送这样一个神器给我啊! 这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呸!呸!呸!这样一说我不就变成狗了!哎呀!真是搞不明白白发老头在做什么了!” 就在段飞心中惊疑不定之时,那在木屋里看华山剑谱的少女已经被段飞拍击石壁的哪一掌带来的声响吸引,当他说道神器之时,那少女正好走到能够听见段飞说话的地方。 后来段飞口误误把自己说成狗的话,那少女可是听的一清二楚,差点忍不住就要笑出声,又听见段飞以极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难道...这就是白发老头玩的猫捉老鼠游戏? 哼!我明白了,他先故意送一个神器给我,让我沉迷内力快速提升的爽快感而不可自拔之时,突然把神器拿走,让我就好像是抽大烟上瘾的瘾君子一样, 完全不顾尊严的去求他,嘿!你爷爷的,这老头真要玩猫捉老鼠的游戏?那本少侠就陪他玩到底,等会他来的时候,我先故意装作发现了石床秘密,而且爱不释手,实际上却不碰石床! 等他估摸着我已经上瘾把石床拿走之时,我再把真相说出来,哈哈,到时候一定会把这老头的嘴都给气歪了!哈哈哈!真好!” 那白发老头的嘴是不是会被气歪,我们无从知道,但是,那与段飞一墙之隔的少女的嘴,好像是真的要被气歪了! 012 石洞(三)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就在石洞里好好的玩猫捉老鼠游戏吧!”少女心中恶狠狠的嘀咕一句之后,也不转达白发老头留下的话,转身回到木屋继续观看华山剑术。 她的武学由白发老头悉心传授,这一去一来果真如风一般轻柔,即便是段飞现在的耳力,也是一丝声响都没能够听见。 另一边,自昨日遇见白发老头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段飞已经快要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这时腹若雷鸣,便从随身行李中摸出预备的干粮,艰难的干吃。 因为顾及着白发老头的猫捉老鼠游戏,那张能够加快内力提升的石床却不敢再坐了,望着石床模糊的轮廓,段飞一边吃,一边心底寻思着:“这里密不透风,又漆黑一片, 只留下一个碗口大小的透气口,倒是与我精武阁里闭关的密室一般布置,再加上这张能够加快内力修炼的石床,莫非...这里不是囚牢,而是白发老头的练功室?” 一念及此,段飞双眼猛的一瞪,三两口就把一个干饼塞进嘴里,起身拍了拍手,开始用手在石洞内细细摸索,因为担心石洞内是不是还有什么与石床一般古怪的物事, 这一次段飞就没有用手掌,而是用手背细细摸索。 如此这般一寸寸,一尺尺的摸索了好一阵子,除了石壁那些超出身高之处,以及头顶的天花板之外,整个石洞基本上被他摸了一个遍,就连石床也被他摸得清清楚楚。 “没有?不会啊!一定是我摸得不够仔细,再让我摸一摸!”段飞双眼放光,有些不服气得又把石洞再仔仔细细的摸了一个遍。 这一次他做得更仔细,就连那些站着时候摸不到的石壁之处,他也施展轻功跳上去摸了一摸,更甚至,连头顶的天花板也没有放过,七七八八的给摸了一个大概,依旧是一无所获。 “呼!呼!” 有些气喘的坐到地上,段飞眼中闪过一抹颓然,紧接着,这抹颓然便是变成了自嘲,他狠狠的拍了自己脑袋一下,自嘲道:“段飞啊,段飞,你果真是听人说书听得多了,便以为武林高手的练功室里定会刻有神功秘籍! 你也不想想,即是神功秘籍,谁不是视若珍宝,又岂会随随便便的放在这里,让你这么一个无亲无故之人白占便宜?呵呵,哈哈哈哈!段飞,你活该这么白费功夫。” 少年自嘲的笑声自透气孔传出,远远的映入木屋内少女的耳帘,一抹好奇的亮光在少女双眸闪过,似是好奇段飞到底在笑什么。 随即,似是想到段飞往日的言语,少女眼中的好奇被忿忿取代,稍微凝视石洞一眼,少女的目光又回到了书页之上,心道:“爷爷说华山剑术别具一格,大有门道,我往日见华山派声名不过如此,便颇为有些不以为然。 而今观看这些剑术,果然是内有乾坤,精妙绝伦,想来华山派之所以未能攀上武林顶峰,应是华山后辈弟子不肖,没办法发挥出华山剑术的真正威力!” “咦!”一想到华山弟子,少女心头微微一凝,心道:“爷爷曾说石洞内的臭小子根骨极佳,我何不放他出来,看看他的华山剑术到底如何?若他的剑术平平,我也好大肆讥讽一番,也算是替爷爷出了一口气。” 少女心中这样想着,眼中忿忿消散,露出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似是根本就不相信段飞的剑术能够算得上一个好字! 是啊,想那华山派中,武功剑术远胜段飞者真是数不胜数,那些人的剑术都算不上好,段飞这么一个华山派的无名小辈,又有什么资格算得上好! “让我多看一些华山剑术,明白其中的一些关键,也好在臭小子练剑之时,能够有根有据,定要说得他哑口无言,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呵呵!” 泛黄书页在少女指尖流转,发出轻微的哗哗声响,若是段飞能够听见,一定会认为是有人在外面点数钞票,而根本不会认为是有人在翻阅剑谱。 毕竟,他入华山不过短短三年,而他混迹市井却有十二年多,耳里听得最多的,便是妓院柜台上传出来的铜钱与碎银的哗哗声响。 石洞内,段飞自嘲了片刻,便继续吃着干粮,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在眼眶里慢慢转悠,最后落在了透气孔里的风铃上,他越看越觉奇怪,忍不住心道:“你爷爷的,这白发老头不会与我一样, 惧怕黑暗密闭没有人说话的环境,所以故意摆了一个风铃在这里解闷吧!不对,这风铃一定有古怪!” 想到这,段飞又急忙三两口的把干饼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之后,一双眼睛便是直勾勾的盯着风铃,略微估计了一下透气孔的高度之后,段飞施展轻功,接着石壁的助推一只右手顺利抓住透气孔。 接着右手朝上一拉,整个人顿时来到与透气孔平行的地方,只见春日午后的阳光透过透气孔照进来,刺得段飞微微眯眼,那串风铃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段飞舔了舔嘴,想要伸手去触摸风铃,又怕会引动机关,正在踌躇不决之时,忽然瞧见透气孔的斜对面,有一座小巧精致的木屋。 在这木屋的窗前,好似正有一名身穿浅绿纱衣的少女在翻阅书籍,纱巾敷面,让人看不清相貌,但只凭那婀娜多姿的甚大,那水灵灵的清丽眼睛,已经胜过世上绝大多数女子! 一股清风袭来打在段飞脸上,好似带着淡淡幽香,沁人心脾,段飞心头怦怦直跳,只看得他目瞪口呆,浑然忘记了自己是来观察风铃的。 其实,正如段飞所料,这串风铃真的有问题,因为这串风铃就是石洞的钥匙,只要拉动风铃,便能够从里面打开石洞,这是白发老头特意设计的。 因为这石台上大多数时候就只有他与少女两人,那时少女还小,武功还够不到风铃,所以白发老头才设计一个能够在里面开门的机关,以免他近得去,出不来。 当然,以白发老头的功力,没有钥匙也能够出来,但这意味着,他还得重新做一个石洞,实在是多此一举。 013 少女(一) 却说段飞自透气孔中看见了洞外少女的卓然风姿,一颗心怦怦直跳,直看得他目瞪口呆,忘记了查探风铃的古怪,也忘记了周义武平时教的规矩。 只想就这样痴痴的看着,一直看到海枯石烂,看到天荒地老,便在此时,那少女好似若有所感,头朝着透气孔方向一转,正好与段飞四目相对! “啊!” “啊!” “扑通!” “哎呦!”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惊呼,紧接着便是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以及一个少年非常传神的呻吟声,这呻吟的少年自然就是段飞了。 正所谓,做贼心虚,段飞偷窥别人,还没有正式交锋就已经先怂了三成,待得与少女四目相对正式交锋之时,等着段飞的自然就只有丢盔卸甲了! 不过段飞不是战场上的士兵,没有盔丢,也没有甲卸,他有的只是惊慌失措中,从高高的透气孔上重重的摔倒地上,然后痛苦的呻吟一声了。 而那少女自幼隐居清灵峰,平时极少见人,更别说是与人四目相对了,心底难免会惊慌失措,而且,这少女在尚处襁褓之时,脸上被仇人洒了一种极厉害的毒药。 虽然救治及时没有性命危险,但少女那张本该祸害苍生的漂亮脸蛋,却是谁也保不住了,这也是为何少女会用绿纱覆面的原因了,毕竟没有人愿意被人看见自己毁容过的脸。 所以,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本该在这场交锋中占据上风的少女,最终会落得与段飞一般的丢盔卸甲了! 另一边,石洞内,段飞摔在地上迟迟不能起来,这倒不是他摔出毛病来了,以他的现在的内功,就算是再高一倍,除了更痛之外,再也不会有其他任何后果。 他之所以起不来,是因为心头兀自在怦怦直跳,而且手软脚软,有一种被雷劈中的感觉,心底不由得又是惊讶又是困惑,一时也搞不明白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他自出生以来就在妓院厮混,见过的女子没有五百也有三百,虽说妓院里大多是庸脂俗粉,偶尔倒也有那么一两个颇具姿色的女子,他却从未有过现在的感觉。 而后他又登上华山,想那华山派名垂千古,门派里的女弟子不论相貌,还是气质,均远胜过儿时见过的所有女子,他却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到后来,那个让他垂死病中惊坐起,那个让他起死回生的女子,他的师妹,也没有让他产生现在的感觉,一想到这里,段飞身上的异状忽然之间就完全消失。 他猛的从地上坐起来,一双眼睛张得大大的,直勾勾的盯着透气孔下的墙面,好似能够看穿厚厚的石壁,直接看到木屋内的少女。 “呵!” 这般看了一会儿,段飞嘴角忽然轻翘,嘴里发出一声似有似无的轻笑,自言自语道:“段飞,你喜欢的是你师妹,你以后一定要娶的那个人也是你师妹,你非常明白不是吗?你不是已经发过誓了吗? 所以说,只有与你师妹在一起的那种感觉才是真正喜欢,而方才的感觉不过是你做贼心虚偷看别人,然后被人抓个现行之后的恐惧,茫然与羞愧罢了! 这种感觉与你小时候偷看隔壁老王家闺女洗澡时候,不巧被隔壁老王抓个现行时的感觉不是一样吗?嘿嘿!” 又是一声略带荡漾的轻笑,段飞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眨眼间就把少女的身影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的目光又再度聚焦到透气孔里的风铃上。 “铃铃铃!” 风吹风铃发出悦耳声响,段飞眼睛眨了眨,又开始在石洞内四处摸索,与前几次摸索的目的不一样,段飞这次是在寻找有没有什么机关。 因为根据他的了解,如果这里真的是练功室的话,那么肯定不会只有眼前石洞这么点大的空间,肯定会有能够洗漱和解决卫生的地方,毕竟一个人武功再高,吃喝拉撒睡还是一定要的。 更甚者,段飞心底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死心,他梦想着能够找到白发老头藏武功秘籍的密室,然后...一把火把这些秘籍烧了... “咦!这是什么?” 段飞摸索了一会儿,忽然在一处墙角摸到一个比较坚硬,颇有菱角的东西,小心的用手指试着碰了碰,没有觉察到任何异常,段飞便把这个东西拿到透气孔中光线能够照到的地方,想要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谁知这一看不要紧,等他看清这硬东西的庐山真面目之后,顿时满脸黑线,心中想把白发老头那一头白发给拔了的心情都有了。 原来,这硬东西不是别的,就是一块较大的鸡骨头,再联想到这里是练功室,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一定是白发老头闭关练功之时,不小心掉在地上的骨头,你爷爷的,你倒是逍遥自在没有人管,我段飞就倒霉了,想我因为不小心掉了一粒米在练功室里,就被师父打了十下手心, 哎!同样是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望着鸡骨头,段飞越想越生气,心中一个激动就把鸡骨头朝透气孔丢了出去,他此时心中气愤,手里就用出了扔暗器的手法! “嗖!” 只听嗖的一声,鸡骨头准确的钻进透气孔,紧接着,一阵悦耳声响传来,段飞心底猛的一个咯噔,心道:“不好!鸡骨头打中风铃了!” 这风铃段飞早就瞧出古怪了,他先前之所以不敢轻易触动,就是因为这里是别人的地盘,这风铃到底是福是祸他完全猜不透,而今,鸡骨头打中风铃,后面的机关就极有可能会被触动。 若是好的机关,段飞倒是不会说什么,就怕是什么不好的机关,想到白发老头的恐怖修为,那么这里的机关会有多恐怖就可想而知了。 段飞虽然不怕死,但他也不想死,他才十六岁,还有大好时光没有享受呢! “咔咔咔!” 风铃过后,石洞内果然传来机关转动发出的咔咔声响,段飞如临大敌,几股内力聚集脚上,一旦情况不对,他就那立刻闪躲,然而他心中也知道。 如果机关是杀人机关,以他现在的武功,任何挣扎,都是徒劳。 014 少女(二) 却说段飞随手扔的一根鸡骨头,不想竟触动石洞内福祸不明的机关,不由得胆战心惊如临大敌,便在此时,忽见正前方黑洞洞的洞壁上突然现出一条刺目亮缝,诡异非常! 段飞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的以为是什么暗器毒烟袭来,急忙禁闭气息,同时双脚在地上猛的一蹬,以身平最快的速度跳到亮缝照不到的黑暗之中。 随即,几股内力又在段飞意念控制下快速运到周身,他目光炯炯直勾勾的盯着眼前刺目亮缝,神态看似寂静,实则在这般寂静之中,蕴藏着常人所想不到的巨大爆发力,随时都能暴起发难! 他这一生虽入江湖不久,却因为周义武制定的以实战快速提升剑术的策略,以及自身所具有的卓绝天赋与刻苦努力,而拥有了远超他这个年纪应该拥有的武功修为! 可以说,此时此刻的段飞,不论是从经历的江湖厮杀来说,还是从具备的临战经验,亦或者是从拥有的武功根底,更甚至是从心理素质上来说,都绝不比陈平李泽这等入门已有十余年之人差,更甚者,他还要超过这二人! 可以说,演武场外的那场以少敌多的剑斗,若不是段飞对周义武极度尊敬,若不是他把周义武的吩咐当成金科玉律,而不肯一出手就是狠手,死手,那陈平李泽二人就算是最后能够重伤段飞,自身也极有可能成为两具飞速冰冷的尸体! “轰!” 就在段飞直勾勾的注视着亮缝之时,便是听见一阵巨大的轰鸣声灌入耳帘,紧接着,只见前方亮缝不断扩大,原本浑然一体的洞壁竟缓缓裂开一道四尺宽,七尺高的长方形裂口! “这...” 遍布周身的内力悄然而散,段飞有些目瞪口呆的望着裂口外久违的蓝天白云,心中好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他虽然早就猜到风铃有古怪,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风铃是石洞开门的机关! 因为,他在精武阁里见过的练功室,就是只能在外面打开的,人一旦进去,没有达到规定时间是绝对不可能出来的,这也是周义武特意设计的,为的就是断绝段飞的退路,让他能够一心一意的闭关练功! 而作为闭关思过的常客,段飞对精武阁里的练功室映像极深,便是想当然的认为天下间所有的练功室均只能在外面打开,而忽略了有很多练功室也能从里面打开的可能! 此时,见自己误打误撞的以一个鸡骨头就从里面打开了练功室禁闭大门,心中的惊讶与不可思议也就能够理解了! “这白发老头到底在搞什么鬼?若是要玩猫捉老鼠游戏,让我对石床上瘾之后不得不去求他,他又为什么会把我关在这么一个能够从里面打开的地方?这不是完全没有用吗?” 望着洞开的大门,段飞抓了抓头发,把遇见白发老头之后的所有经过,在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心中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对白发老头产生了某种误会,那什么猫捉老鼠游戏不过是自己牵强附会的事情! 其实,这种感觉在他心中早已有之,只是,在遇见白发老头之前,他刚被陈平李泽两人合起伙来,用卑鄙手段欺凌,心中非常受伤。 若是这陈平李泽是寻常之人,他的心中倒也不会觉得受伤,偏偏这陈平李泽二人正是堂堂的华山弟子,是正儿八经的名门正派中人! 段飞出身虽然卑微,甚至卑贱,是一个连乞丐都瞧不起,从一出生就病殃殃的毫无用处的药罐子,却从不妨碍他志存高远心慕正道,故而当他知道一心倾慕的名门正派中出现陈平李泽这两个败类之时。 这让段飞心中非常受伤,情绪一度极为低落,这心理自然而然就被负面情绪填充,他又见白发老头抢他清灵草不说,还骂华山派,便是以为白发老头也是与陈李二人一般货色。 故而方才会如此的不客气,后来经过一段时间,见他这般冲撞之下,白发老头依旧没有生气,而是把他带回石台,说明要补偿他之时,段飞心中就已冒过是不是误会的念头。 只是那时他的心情依旧没有恢复,那白发老头又断了他师父传得长剑,心中误会的念头方才被他强行压制,直到现在,时间已经过了许久,段飞心情也恢复了不少。 方才开始认真考虑他与白发老头之间是不是存在着误会这个事情,绝对不是因为方才透气孔中的惊鸿一睹,段飞被绿衣少女的卓然风采所迷,方才会认为他与白发老头之间有所误会。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段飞绝不是这样的人,希望各位读者明白,嗯,就这样。 “老头,老头,你出来,我有几句话要问你,老头?” 段飞出了石洞,在石台上慢慢走着,只见石台上毫无人影,非但看不见白发老头的身影,就连方才那与他四目相对的绿衣少女也不见了踪影。 他心中觉得有些奇怪,心道:“怪了,方才明明看见一个绿衣少女了啊!怎么现在不见踪影了!莫非...莫非现在白发老头外出了,而绿衣少女怕我报复,所以在什么地方躲起来了?” 一念及此,段飞兴奋得跳了起来,说道:“太好了!白发老头现在不在,那少女又躲了起来,这座石台看来也没有别人了,岂不是任我为所欲为?嘿嘿,老头,即便是我可能对你有所误会,但你也抢了我清灵草,咱们在这里扯平了。 可是你把我师父传我的长剑断了,段飞是如何也不能原谅你的,这样好了,我先看看你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宝物,然后给你砸个稀巴烂,大家就彼此彼此,谁也不欠谁了!” 想到这,段飞顿时眉开眼笑,便背负双手好似在自己庭院里闲庭信步一般,在石台上慢慢走着,一边走,一边细细观看周围是不是有什么宝物,这一不看还好,一看了顿时吓得他猛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哪位仙人的洞府! 015 少女(三) “这是...接骨圣药出云菇!还有...疗伤奇药碧龙参!哇!竟然还有九色海棠这种能够大幅度提升内功的神药!这里难道是太上老君用来种植奇珍异草的药圃?” 石台上,段飞双目炯炯心头怦怦直跳,好似那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一头钻进了王母娘娘那长满仙桃的蟠桃园,周围全是他平时做梦都梦不到的宝贝! “怎么办!这么多好东西,我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好宝贝!哎呀!怎么办?怎么办?该从哪一件开始?哎呀!头好晕,心跳得好快,我要晕了吗?我要晕了吗?” 望着遍地唾手可得的奇珍异草,段飞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给狠狠的砸晕了,一时间心血过于澎湃,竟然开始四肢发颤,头晕目眩,简直比那洞房花烛夜的新郎官还要更加紧张。 “冷静,段飞,你要冷静!你怎么说也是堂堂的华山弟子,可不能这么没有出息,冷静,呼!冷静,呼!” 一边在心头默念冷静,一边长长的出了几口气之后,段飞渐渐压抑住了心中澎湃,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在周围遍布奇珍异草的药圃内缓缓旋转,心中不断的把能够认出的药草名字细细记下。 如此这般环视药圃数次,段飞已经把所有能够认出的药物名字都记在了心里,然后缓缓合上双眼,好似在心底默默计算着什么。 片刻之后,段飞的双眼猛的一张,也不见他有任何犹豫,径直来到一株约摸半尺高,通体碧绿的灵芝前面蹲下,喃喃自语道:“师傅曾说灵芝一般是黑色或者暗红色,但有些灵芝因为长得太久了,就会渐渐转绿。 这种泛绿的灵芝最少也有五十年的年纪,而且灵芝长得越久就越绿,药效也越好,眼前这株灵芝通体碧绿好似最通透的翡翠,想来年岁必定不会少,应该是这里最珍贵的药物!” “嗯!” 一念及此,段飞默默点头心中有了计较,说道:“白发老头,你斩断了我师父亲传长剑,就是毁掉了段飞最珍贵的东西,所以现在我就要毁了你最珍贵的东西,这样下来咱们就谁也不欠谁了!” 想到这,段飞眼神一凝,猛的高举右手,数股内力自丹田中抽出直灌掌心,使得原本因为受伤而有些苍白的右手微微泛红,正是他所学会的华山断魂掌中最凌厉的一招,五步断魂! 这五步断魂,名字自是凌厉,威力却也同样不可小觑,寻常人只要练至小成,掌力便足以徒手击毙一头壮牛,虽说以段飞如今的内力修为,还不足以掌毙壮牛,但是掌碎灵芝却是不费吹灰之力。 而让段飞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曾与他四目相对过绿衣少女,那个他在石台上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的绿衣少女,竟然在他刚刚走出石洞之时,就已悄悄的跟在他身后数尺处! 所以,并不是少女在什么地方躲了起来,她一直就在段飞身边,段飞走三尺,少女就走三尺,段飞往东,少女就往东,他二人就好像是同一根绳子连着的蚂蚱,段飞去哪儿,少女也去哪儿。 当段飞回头之时,少女就会像鬼魅一般从地上飘飞而起,然后毫无生息的落在段飞看不见的地方,等着段飞又回过头之后,少女再度如影随形,重新紧紧的跟在段飞身后三尺处! 所以说,其实少女一直都在,只是段飞现在的武功没办法发现她罢了,这不是说少女的天赋好,段飞的天赋就低,只是因为少女练武的时间要远远超过段飞罢了! 若是段飞练武时间不是三年多,而是也与少女一般练了十年武功,那么今日这场无声的较量到底是鹿死谁手,就很难说了。 现在,少女绿纱掩面,只露出一双水盈盈的眼睛,静静的盯着身前那个举掌欲劈的少年背影,心底一点也不紧张,反而有一种莫名的饥嘲在眼底酝酿,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一定会惊掉大牙! 想那少女自幼就隐居在这里,不会不知道段飞要劈的这株灵芝的珍贵,更甚者,这株灵芝她已经细心的照顾了数年,就算是少女不在意灵芝的珍贵,这几年间的精心照顾,总该是会有一点点的感情吧! 所以,见到段飞作势欲劈灵芝,按理说少女完全没有不紧张的理由,然而,少女却真的有她不紧张的理由! 理由一,她的武功比段飞高出许多,就算段飞真的劈下去,她也有绝对的把握能够救下灵芝,理由二,也是最重要的,少女打心底就不信段飞能下得了手! “看他别的不挑专挑这株灵芝,说明他明白这株灵芝的价值,这样的前提之下,他还有什么理由毁掉灵芝?我若是他,一定会乘现在左右无人把灵芝挖出来,然后再想办法离开!” 少女心中这样想着,越发的显得智珠在握,又见段飞手掌在空中愣了片刻之后,果真如她所想一般缓缓放下,少女眼中的饥嘲开始迅速蔓延,心道:“ 好一个名门正派的弟子,果真是表里如一,一诺千金!” 她心底想着表里如一,一诺千金,其实是嘲讽段飞言行不一致,不讲信用,明明刚刚才信誓旦旦的说了要毁掉白发老头最珍贵的东西,好替自己师父亲传长剑报仇! 但一见到灵芝这等天材地宝之后,曾经说过的话立刻就变得一文不值,就连师父亲传的长剑也变得毫不重要! “姑姑说得对,所谓的名门正派,不过就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表面上说得大义凛然,最后还不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连人格都能出卖!” 想起姑姑曾经说过的话,少女眼底的饥嘲渐渐转换成尖锐的鄙夷与厌恶,莲步轻移中,少女的右手缓缓举到胸口,浓烈的真气在少女皎洁如玉的手掌中快速凝聚,跳跃,使得周围空气微微扭曲! “你这等伪君子,本姑娘多看你一眼也觉得污染了眼睛,让你在石台上多走一会儿,也觉得脏了石台,不如把你打晕之后,掉在树上,等爷爷回来再处理你!” 就在少女不声不响的来到段飞身后半尺处,右手将要朝着段飞后颈落下之时,眼前少年有些一本正经的低语声,却使得少女僵在原地,心头好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016 鬼影(一) 却说段飞蹲在那块举世罕见的灵芝前面,手掌凝聚掌力作势欲劈,忽然心中一动,喃喃自语道:“不对!石台这么大,我不过是看了一部分地方,又怎么能够断定这块灵芝就是白发老头最珍贵的东西? 倘若这块灵芝不是白发老头最珍贵的东西,岂不就是便宜他了!不行,我得再四处看看,看看到底什么才是白发老头最珍贵的东西,然后再给他毁了,这样才算公平!” 想到这,段飞顿时放下手掌,起身又在遍布奇珍异宝的石台之上慢慢走着,从始至终都没有再回头看过灵芝一眼,好似身后那块举世罕见的灵芝,不过是一块微不足道的烂木头。 这一幕若是让某些江湖中人看见,一定会露出见鬼了的表情,因为段飞遇见的这块灵芝整个碧绿通透,没有千年也有八百年,按照某些略带迷信之人的话来说,就是简直都快要成精了! 这样的灵芝,别说是半尺高,就算是只得到手指粗细的一块吃了,也定能脱胎换骨,焕然一新,这吃灵芝后与吃灵芝前的对比,就算是用鲤跃龙门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它可以很轻易的让一个武学废物,摇身一变成为武学天才,它可以让原本就是武学天才之人更上层楼,它能让一个什么武功都不会的人,眨眼间就拥有别人苦练数十年的武学修为! 所以,若是有人告诉这些江湖中人,说曾经有一个少年视这等神物为无物,只怕是打死他们也没办法让他们相信! 当然,段飞心中必定不是不贪念灵芝,恰恰相反,段飞心中比谁都贪,不贪才怪了,若是换成他没上华山前的秉性,只怕是在遇见灵芝的当时,就把灵芝生吃了! 然而,段飞虽贪却也有自己的一个底线,那就是大家都能够耳熟能详的一句话,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是他那早故的养母对他唯一的遗愿,也是周义武千叮咛万嘱咐的人生准则之一。 这两人均与段飞没有一丝血缘关系,但他们一人不顾身体含辛茹苦的把病殃殃的段飞养大,另一人则让段飞从一个谁都看不起的小混混,摇身一变成为前途光明的名门子弟。 可以说,这两人均是段飞生平最为敬重之人,他把这两人的话,看得比自己生命更为重要,所以他才会强忍杀意在演武场上放过陈平,李泽这两个无耻之徒,所以他现在才能强忍贪念不对灵芝动手! 那少女隐在段飞视线看不见的地方,手中掌力渐渐消散,一双露出绿色纱巾的清亮眼睛,十分讶异的望着身前少年渐行渐远的背影,似是从来没有预料到,段飞会有这个打算! “哼!欲盖弥彰,我不相信你不贪灵芝,我不相信你不想武功飞速进步,我就要看看你还能装多久!” 片刻惊讶之后,少女心中冷冷一哼,身形一展再度化作一道春日清风,重新紧紧的跟在段飞身后三尺处,段飞在前面随意的走着,对绿衣少女的举动浑然不觉。 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的乱转,把周围经过的物事尽皆收入眼底,然后细细记下以备后面计算那样最为珍贵,渐渐的,段飞心底被一股浩大的震撼所填满! 他虽入华山不久,又被刘义达排挤,没有获得华山派的重用和培养,然而,他却也曾有幸随着周义武去过华山派珍藏奇珍异宝的珍宝阁,当时的那种震撼与惊讶,段飞至今难忘! 可是,那让段飞震惊无比的珍宝阁若是与段飞现在所见相比,却又是小巫见大巫了! “咦!这里怎么还有一个石洞没有关门?” 就在段飞心中震撼无比之时,在他先前出来的石洞旁边,一处不起眼的石壁皱褶里,段飞又发现了另一个没有关门的石洞,淡淡的书香味从黑洞洞的石洞内飘出,散发着莫名的诱惑。 那个在段飞身后如影随形的少女见到这个石洞,神情顿时变得微微紧张,心道:“不好,刚刚进藏书阁里取了几本秘籍,不想竟然忘记关门了,若是让他闯进去,不小心毁了里面的秘籍,爷爷回来一定会骂的!” 想到爷爷会骂,少女也顾不得考验段飞是不是真的在欲盖弥彰,就要出手击晕段飞,却见段飞只是朝石洞里略微望了望,然后就好像没有发现石洞一样,自顾自的走开了。 “...”望着段飞慢慢走开的背影,少女楞在风中,独自凌乱,心中已经开始有点怀疑段飞的智商了,毕竟,在一个武林高手的家里,能够传出书香味的地方,除了珍藏武学秘籍的密室,基本上就没有别的地方了。 这也是少女不懂段飞,在段飞心中,能够传出书香味的地方,其实并不是藏秘籍的地方,而是妓院存钱的密室,以及他师父收藏各种名家字画的书室,偏偏段飞现在对这两样都不感兴趣,所以才会对石洞毫无兴趣。 那少女不知个中缘由,难以理解段飞的行为也是情有可原的,她微微发愣之后,又再度跟了上去,这时段飞已经来到石台最左除。 那是一块光秃秃的圆形平台,约摸半亩大小,隐隐能够看见一些残缺不全的脚印,好似刻在平台之上一样,段飞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他华山派的演武场,以及精武阁内练功的地方,均是这般模样。 “看来这里就是白发老头平时练功的地方了,没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咦!这是...”缓步平台之上,感受着脚下残缺不全的脚印带来的凹凸感,段飞心中渐渐有了计较, 正要转身回去,忽然瞧见前方平台边缘的一个小巧脚印,便是忍不住低低的咦了一声。 少女听见段飞的轻呼声,微微一惊之后,视线随即转到段飞所注视的地方,只见这座平时用来练功的平台边缘,隐隐能够看见一个约莫两寸的小巧脚印。 “呀!”这一次换成少女惊讶了! 017 鬼影(二) “什么香味?” 前边说到段飞看见一枚约摸四寸的小巧脚印,心中正觉讶异,便在此时,又有一缕醉人幽香传人鼻尖,使得段飞的心神微微一凝。 其实,这缕幽香段飞并不是第一次闻见,在他刚刚踏出石洞之后片刻,他就已觉察到这缕幽香,后来,当他在石台上漫步之时,又曾经多次嗅到这缕幽香。 只是那时,他途径之处皆有各种不知名的花花草草,花香四溢,他也就没有觉得奇怪,直到现在,当他来到这个光秃秃的练武场上之时,本来已经有过片刻嗅不到幽香。 然而,片刻后,这缕幽香却又好似自己会走一样,再度跟来,刹那间,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觉涌上心头,使得段飞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需要补充的是,若是只是幽香,段飞的反应倒也不会如此之大,毕竟这处光秃秃的演武场没有多大,不远处就是几种艳丽花朵,偶尔有幽香袭来并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段飞在嗅到幽香之前,又看见了那一个四寸的小巧脚印,要知道演武场上皆是坚硬的石头,要想在上面留下脚印,内力必须到一定的火候。 就算是以段飞如今的内力修为,能够留下的脚印也不过是比那小巧脚印略微深一些,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在这处石台上有一个人,在六七岁之时,他的内力造诣就已与现在的段飞不相上下! 一念及此,段飞顿觉毛骨悚然,直到此时,他才终于如梦初醒,终于意识到了一个有些惊悚的事实,那就是,那个他以为躲起来了的女子,其实根本就没有躲起来,别人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他却被蒙在鼓里! 段飞身平最恨之事有三,一是有人半路出来捡他便宜,那白发老头就是触碰到了这条线,才使得段飞对白发老头的第一印象就变得极差,否则,后面的事也许不会演变到现在的地步。 二是有人在背后偷看他,由于儿时的坎坷遭遇,每当有人在后背偷看他之时,就总会让他觉得这些人是不是背后对他指指点点,就好像是儿时那些在他身后之人一样。 说什么他的母亲是人尽可夫的贱女人,说什么他是一无所事的废物,说什么他是一个连亲生父母都不要的贱种! “你爷爷的!” 拳头下意识的紧握,段飞心中发出一声悲愤怒吼,猛的提起一口内力,拼尽全力猛的转身,却见,视线所能够瞧见的极限之处,隐隐瞧见一抹浅绿一闪而逝,好似迎风飞舞的浅绿裙角。 “后面果然有人,哼!喜欢在人背后偷看是吧,我倒要看看你长得是何面目!” 心中猜疑得到证实,段飞忽然记起他刚到石台之时,那个在他身后瞧得他后背直发痒的神妙人士,在那时他就已非常想要看看,看看那个喜欢在背后偷看别人的神秘人士的庐山真面目。 无奈他那时穴道被制,心中虽然非常想看,却完全没有办法,只能任由神秘人士尽情偷看,这一度使得段飞非常憋屈,此时,又让他遇见一个喜欢在别人背后偷偷尾随之人。 这前仇旧恨顿时一起涌上,使得段飞心中憋足一口气,他今日说什么也一定要看到来人的庐山真面目! 段飞双眼再度一凝,腰背用力旋转,同时双脚在地下不停画圆,整个人好似陀螺一般在原地飞速打转,只见眼前景色飞速流转,变幻,但视线所能够得的极限之处,却总是有着一抹浅绿挥之不去。 除此之外,段飞却再难看见更多东西,心知此人功力远胜自己,即使是这样转到天昏地暗,也不可能看见来人的庐山真面目,段飞牙关一咬,转动速度缓缓减慢,最后停在原地,举目四望。 似这般极速旋转之后,若是换做陈平,李泽二人,定会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段飞却是脸不红气不喘,朝着四周拱手说道:“阁下即不愿相见,又何必尾随在下, 若是怕在下惦记这里的宝物,以阁下的武功大可一掌就把在下制住,又何必苦苦尾随,似这般的大费周章?” 他不知来人年纪,只知来人必定是一个女子,又觉得以白发老头的年纪,姘头的年纪必然不会小,方才使用阁下这个称呼。 若是那少女没有带着纱巾,段飞在透气孔中与少女四目相对之时就能知道少女年纪,此时的称呼就会换成姑娘,自然再也不会朝着姘头这个方向想去,毕竟,少女是白发老头的孙女,样貌还是能够找出三分相似。 “哼!你们这些名门正派子弟,个个耀武扬威,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的厉害,依我看来,你们的武功却也不过如此,否则,又为何会被我蒙在鼓里,直到此时方才察觉?” 少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听入段飞耳里,却好似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她先前与段飞对话,用的是白发老头的苍老声音,此时又用中年妇女的声音,真是用什么声音就像什么。 “阁下此言差矣,依在下看来,阁下武功之所以胜过在下,不过是因为阁下练武时间长,若是不用内力,只看招式的造诣,阁下却也未必胜得过在下!” 闻言,段飞拱手回道,语气不卑不亢,经过这许久的遭遇,段飞发现白发老头始终没有动他一根汗毛,甚至在他的无礼冲撞之下,还尽皆忍让。 段飞心中已经隐隐觉察白发老头并不是魔教中人,既然不是魔教中人,那么根据周义武平时的教导,他与白发老头之间就有许多商量的空间,所以他的语气才会变得客气,否则,就算是明知不敌,段飞也是绝对不会客气。 “哈哈!少年郎,你好大的口气,你可知道,就算是你华山派的什么牛已大,马已大,狗已大的亲自到来,也绝不敢在我面前说出这句话!”少女笑道,言语中挑衅意味浓重。 原来,少女听见白发老头说段飞根骨极佳,她心中就有与段飞较劲的念头,所以她才会去翻看华山派剑谱,后来觉得华山剑术精美绝伦,便更有一试段飞剑术的念头,所以此时方才出言挑衅。 “我不许你侮辱我师父!有种的就出来与我较量较量,看看只轮招式,到底是谁更厉害!” 听见少女出言侮辱刘义达,段飞心头暗喜,脸上却是露出一副愤慨的神色,好似中了少女的激将法一样,其实,段飞只是想看看来人的庐山真面目,顺带栽赃一下刘义达而已。 “呵呵!你我内功差距悬殊,即便是我不用内力,我本身的身体素质也要远胜于你,和你比试不过是白白的占你便宜,到时候你输了只怕是更不服气!少女回道。 “那你要怎么办?”见少女不肯比试,段飞也是借坡下驴,他可不想自取其辱,毕竟内功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能够不断的淬炼人的体质,内功越强之人,身体就越好。 所以正如少女说的一样,即便是双方都不用内力,吃亏的依旧是段飞。 “依我看,这样好了,你就在这里施展你最得意的华山剑术,我在一旁观看,若是我觉得你练得好,就算我输了好吧!”沉闷片刻后,空中传来少女到回声,依旧是四面八方而来,让段飞猜不出具体位置。 018 鬼影(三) “就我一个人练?然后...你在旁边偷学?你当我傻啊!” 少女的话还没有结束,段飞就已经不乐意了,虽说只靠观看一个人练剑,就想偷学武功是很困难的,因为剑术包括看得见的招式之外,还有许多看不见的变招,最后,还有最重要到就是体**力的运转路线。 若是没有变招没有内力,那这种剑术甚至算不上绣花枕头,简直就是毫无用处! 而要想学会招式比较简单,很多人都会,根据招式推理出那些没有施展出来的变招就比较困难了,最后,看出内力运转路线就更困难了,这需要极高的内力造诣,一般人是根本看不出来的。 但是少女神出鬼没的身手,使得段飞不得不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华山剑术被人学去了,然后找出破解之法,到时候有危险的就不只是段飞一人,而是那许多使用这种剑法的华山弟子。 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段飞可不想做华山派的千古罪人! “哼!就你那什么华山剑法,有什么好偷学的,告诉你,我手里有许多华山剑谱,我都懒得学了!”听见段飞怀疑自己想要偷学,少女有些不屑的冷哼道。 “嘿嘿!加油,你吹得都快要像真的了!”段飞不以为然,嘿嘿直笑,因为他知道,华山弟子这么多,自然会有许多不肖之徒泄露华山剑术,可是那些知道华山剑术秘密的人,基本上都在华山派的追杀中升天了。 “嘿嘿...”嘿嘿直笑中,段飞心头忽然莫名一紧,笑声由最初的慷慨激昂,渐渐变得稍显僵硬,寻思道:“这白发老头隐居清灵峰,与我华山派如此接近,只怕是会与我华山派有些来往,有一些华山剑术也是极有可能的。 糟糕!糟糕!这白发老头若是果真与我华山派有来往,那么以他的年纪辈分自然极高,我那样和他说话,若是被师父知道了,那可乖乖不得了了!” 一想到师父知道后的模样,段飞便是忍不住偷偷吞了一口口水,那些笑声也随着口水一同滚到了肚子里,便在此时,果然听见那少女不屑的笑着说道:“你说我吹牛,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你尽管说出你最得意的剑术,我可以给你找出相应的剑谱出来,不过我事先声明好了,不要说一般的剑术,哪些寻常剑术我看不上!” “阁下牛皮吹得大了,不怕闪了嘴?”心中虽然忐忑不安,段飞兀自嘴硬,把生平所学的剑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心中暗暗寻思道:“听她的口气,好像真的有些门道,我不能往简单的想,也不能往正常方向想,对了, 我记得一个月前下山之时,曾与师妹切磋过一套剑术,名叫青梅剑决,乃是华山派一位前辈偶然所创,招式优美,却没有什么实战用途,故而,即便是在华山派中,也极少有人知晓这套剑术,我何不用青梅剑决一试?” 一念及此,段飞自演武场外一株桃树上取下一根桃枝,来到场内,朝着四周高声说道:“阁下可要看好了,在下只使一次,阁下若是认不出来,可得自报姓名,向在下赔礼道歉!” “可以!”微微沉闷片刻之后,四周传来了少女的回应,是那样的虚无缥缈,让人没办法琢磨,一抹无奈在段飞眼底闪过,他已数次尝试跟踪声音来源,却一直无法锁定真正的来源。 “看好了!” 一声轻吼之后,段飞身形展动以桃枝为剑,青梅剑法顺势而出,他本是堂堂男儿汉,此时舞起剑来竟好似忽然变成一个娇滴滴的女子,使得一旁静静观看的少女绣眉微皱。 若不是与段飞赌约在前,少女是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的,如此这般耐着性子看了一会儿,少女已认出段飞所使的正是青梅剑法,刚要开口点破。忽见场中少年身形愈加柔美,再无一丝阳刚之气。 这种情况,若是换上一身女装,再蒙上面纱,只怕是任谁都会认为是一位女子在使剑,而绝不会认为这是一名男子,少女原本微皱的眉头忽然一凝,心道:“想不到,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 竟然能够把只适合女子习练的青梅剑法发挥到这个地步,若是此时他习练是其他适合男子的剑法,岂不是更加容易?难怪爷爷说他根骨极佳,他果真是名副其实!” “哈!” 演武场中,青梅剑法已到段飞的极致,随着段飞一声轻吼,手中澎湃内力猛的一震,桃枝上的娇嫩花瓣被瞬间震离桃枝,漫天飞舞,正是青梅剑决中少有的杀伤招式。 若是这一招在敌人身上施展,定会爆出一个大大的血洞,远比寻常的剑伤给为致命! 就在此时,忽听一声轻微的破空声响自身旁传来,紧接着便是看见一本线装书籍跌落在身旁三尺处,放眼看去,竟是青梅剑决四个大字。 段飞心头一跳,有些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入眼的还是青梅剑决四个大黑字,再次更用力的揉了揉眼睛,看见的依旧是青梅剑决四个大黑字。 “咕噜!” 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段飞捡起地上的青梅剑决,细细翻阅数页之后,竟然果真是记载着青梅剑决的剑谱,有些不死心的再多翻几页,记载的依旧是青梅剑决,除了纸张较新之外,与他在华山派中所见别无二致。 “啪!” 啪的一声轻响,青梅剑决的剑谱从段飞手里跌落在地上,只是这片刻时间,段飞后背就出了一身的冷汗,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不断回响:“怎么可能!难道华山派的剑法真的外泄了!” 华山派以剑术开宗立派,若是剑术真的外泄,那对华山派绝对是一次致命的打击,若是泄露得足够多,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足以使华山派这个千年巨派被人完全抹杀! “怎么样?认输了吧!”注意到段飞不可思议的神情,少女以为段飞此时,若是段飞心中没有被语气破天荒的少了些许鄙夷 019 审问(一) 前面说到段飞看见少女果然拿出青梅剑决,似这等连大多数华山弟子都不知晓的冷门武学,竟被少女拿出,段飞心中的震撼自是无与伦比,甚至超过了看见那块举世罕见的灵芝时刻。 因为,自他上华山初始,时时刻刻都能从周围人身上,感受到华山剑术对于华山派的重要性,似这等忧关华山派兴衰荣辱的根本之物,若是果真流传到外面,后果将不堪设想! 一念及此,段飞那双因为过度震惊而稍显呆滞的眼中,刹那间,便是浮现几抹冰冷凶光,他这一生命运坎坷,珍重他的人向来不多,所以他对那些珍重他的人,分外看重! 周义武便是这样的一个人,故而,段飞心中对华山派极为看重,因为他知道,华山派是周义武一生最为看重的东西! 而今,当他得知那些华山派视若珍宝的剑术,竟然已经泄露,这种感觉,就好像知道自己的命门被别人掌握一般,更甚者,远远超过了命门被别人掌握! “师父说过,华山剑术忧关门派兴衰存亡,绝不能外泄,如今这人却能够拿出青梅剑决的剑谱,不知还有多少华山剑术,若是这些剑谱落到魔教手中,华山派岂不是危在旦夕! 就算这些剑谱没有落到魔教手中,但剑谱不在华山派,总归是一个隐患,难道要让华山派日后时时刻刻都如履薄冰,都受制于人?” 演武场上,段飞一双清冷眼眸死死的盯着地上的青梅剑决,心中思潮剧烈涌动,片刻后,心中便已拿定注意,数股内力从丹田之中被偷偷的调了出来,直灌头顶天灵盖。 江湖中人大多知道华山派剑术的厉害,却少有人关注华山派除剑术之外的其余功夫,段飞现在所施展的钢筋铁骨便是其中之一。 钢筋铁骨,顾名思义,这是一门硬身功夫,若练至大成,周身坚硬无比,寻常刀剑难动施展者一根汗毛,但钢筋铁骨与寻常的硬身功夫的阳刚不同,它却是一门比较阴柔的武功,一旦施展,则施展者周身冰冷似冰,寒气逼人! 段飞之所以会练习钢筋铁骨,便是要利用这股寒气,他在头顶茂密的头发里,贴着头皮隐藏了几粒青城派秘制的云霄丹,这云霄丹乃是一种十分厉害的迷药。 寻常温度之下不会发作,但若是温度变得极低,它的药性就会迅速发作,飘散到周围的空气里,人若是不小心吸入了云霄丹的药性,短则数息,长则不过十数息,便会浑身酸软,如坠云雾之中,只能任人宰割。 不过云霄丹也有一个弱点,就是对真正的高手没什么用,因为它还算不上真正厉害的迷药,真正高手即便是吸入了云霄丹的药性,也能很快用内力化去,所以段飞才没有对白发老头使用。 到了现在,经过方才的追逐,段飞已对少女的武功有了一定的了解,他知道少女的武功虽然远远超过他,不过也还算不上真正的高手,因为少女始终没办法彻底甩掉他,而总是让他看到一丝裙角! 数股内力灌入天灵盖,钢筋铁骨终于被段飞施展出来,若是段飞此刻是一个光头的和尚,大家就能够看见一颗乌青的大光头,以及上面那几粒飞速挥发的青色药丸! 另一边,上面这些事情叙述起来虽然很长,却不过是极为短暂的时间,此时,那少女正好从出神的状态中苏醒过来,见段飞兀自盯着青梅剑决出神。 那种神情,好似摆在眼前的不是一本观赏性剑谱,而是他华山派镇派之宝,少女心中不免略觉讶异,心道:“这人好生奇怪,青梅剑决不过是一本观赏性剑谱,算不得多珍贵,用得着如此不可置信吗? 难道他从来没有在其他人手里见过华山剑谱?” 也是少女自幼隐居清灵峰,年纪又小,还不了解江湖上的许多规矩,她不知道江湖中人对各自秘籍的看重程度,有时候是超过自己身家性命的! 所以,她不知道,从她拿出青梅剑决的那一刻开始,其实就已经为自己引来了杀身之祸! 就在少女正觉讶异之时,忽然感到手脚微微发麻,体内原本流畅的内力也迅速迟缓,顿觉不妙,急忙运功抵挡,却已为时已晚,她的功力只能延缓软麻进展的速度,却没办法真正驱除软麻。 “卑鄙,竟然暗施迷药!” 少女狠狠的盯了段飞一眼,两枚透骨钉从手上爆射而出,径向演武场上,那个蹲在地上的少年而去,她知道,依照目前迷药蔓延速度,若是这两枚透骨钉不能制服段飞,她已没有再次出手的机会。 “嗖!” “嗖!” 透骨钉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声,若是放在平常,段飞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的,但是此时少女中了云霄丹药力,一身功力剩下不到五成,透骨钉自是没有了往日的风采。 段飞右手在地上猛的一拍,地面坚硬的表面顿时产生一道道细小的裂纹,巨大的反弹之力反震自身,使得段飞获得一股巨大的朝上力量,同时双脚在地上猛的一蹬,整个人顿时一飞冲天,堪堪避过两枚袭来的透骨钉! 而随着高度的不断攀升,段飞的视野也越来越大,渐渐的能够看见原来看不见的地方,只见距离他原来所处之地不过十余步,一处繁花似锦之地,一个一身浅绿纱衣的女子缓缓跌倒在地上,好似断线的风筝一般。 “找到了!”段飞心中发出一声低低的欢呼,刚好此时上升的力道用尽,段飞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少女所在,等他落地之后,立刻快步走到那处繁花似锦之地。 只见好一片繁盛的花丛,密密麻麻,比段飞还高一个头,若不是在空中观看,即便是隔得如此之近,段飞也是极难透过花丛,看见藏在花丛背后的女子。 “呼!” “呼!” 耳听着花丛后不断传来少女粗重的呼吸声,段飞知道少女此时非常生气,段飞隔着花丛说道:“阁下先不要动气,在下施展迷药是因为有一件事需要向阁下询问,只要阁下如实回答,在下保证不会动阁下一根汗毛,事成之后当即自杀,绝不劳阁下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