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心中一抹暖阳》 第一章 我没有心 假如这个世界再给你一次活着的机会,你会活的亏欠还是精彩万分…… 2017年5月21号。 5月21是我跟温暖的生日,也是温暖的忌日。我们从那天以生命的姿态降临这个世界,而她又是在二十三年后的这一天,用她自己的命给了我第二次苟且。 上山时烟雾缭绕,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水意,温暖的墓碑孤零零地在海棠花海里伫立。 墓碑上的照片三年里一直微笑,温暖是我姐姐,我叫温言。 在温暖的墓碑前我缓缓蹲下,从包里拿出几块酥梨糖放在台阶上,“我又来了……” “三年了,你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是不是感觉孤单……” 空气闷了起来,漫山的烟雾化作淅沥沥的小雨,我把来时的外套穿上,拿着一条崭新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把墓碑擦拭干净。 “我想你,可也恨你……” 空荡荡的山顶除了我的自言自语,还有断断续续的几声杜鹃鸟的低鸣,似乎它也在对温暖倾诉什么。 抬头,眸子有些酸痛,我能感受到心脏轻微的抽疼,是了,温暖也在疼。 “你说你是不是傻子……用自己余生的几十年换我七年的苟且偷生,”我用力抽了口冷气,哽咽接着说道:“你在这里一定很孤单吧?再等等我,再有几年我就能去陪你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投胎……” “下辈子我要早你出生,换我用命去爱你……” “下辈子我们不做姐弟好不好?”攥紧手里的毛巾,我冲着温暖的照片笑着说:“我选择当你的仇人,甘之如饴的让你时时刻刻折磨。” “就像电视剧里的情节一样,被你折磨的同时我还会深爱着你,”想了想,我摇头反驳自己接着说:“好像这样也不够偿还你,你说我该怎么办?该怎样才能偿还你这辈子对我的好?” 心在抽疼,是不是温暖感受到了?我捂着胸口跪在她墓碑前,贴着墓碑我轻声嘟囔说道:“姐,我想在仅剩的几年里把我们的故事写下来,我怕会有人把你遗忘,名字就叫温暖的温言怎么样?”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姐,我要走了,你能不能抱抱我……” 杜鹃鸟落在海棠花海里,温暖曾经说过,每个人死后灵魂都会变成一只杜鹃鸟,它会替自己守护自己珍爱的人。 我一直说她太过天真,这种鬼话连篇的故事居然也会相信。可如今我却真的希望这个故事是真的,这只杜鹃鸟真的就是温暖的灵魂所化。 雨越来越大,我不敢在停留,因为我怕会让温暖的心受伤害,下山时台阶有些打滑,我小心翼翼地下去,走到山下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昏黑。 我不知道自己该恨还是该爱,我恨温暖用自己的命换我苟且,让我在整整三年里活的愧疚。 我爱温暖,她是这世间唯一对我好的人,哪怕是要用她的命换我未来的七年…… “暖暖……”江悦从车里走出来,她挽着我的胳膊轻声细语的说道:“冷了,她也会冷吗?” “或许吧,”我缄默后开口说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再过几年我也能去陪她了,多好……” 对于死亡我早就期盼它的到临,从温暖将心给我的那一刻起,我都在期盼死亡的来临。那个傻女人骗我说自己是癌症,所以把心给了我…… 可结果呢…… 她总是这样轻描淡写的掩饰自己的付出,她难道不知道当谎言被揭开后,留下的人有多痛苦吗? “走吧,”临上车时我回头眺望一眼山顶,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温暖的微笑,我抬手偷偷把眼角的泪水擦拭。 回到枫林别墅湾的时候夜幕已经彻底笼罩这座城市,我将身上休闲装换下,然后穿上温暖的女装。 “表情自然一点,下巴抬一点……”江悦手里拿着单反,不厌其烦的让我摆出她想要的动作。 “这样呢?,”我僵硬的伸手扯了扯身上的紫色晚礼服,指着旁边衣服说道:“是不是还要我换上那身黑色礼服?” 回到自己房间换回男装,我望着江悦再次说道:“我想离开这里,在你们眼里,死了的是温言,活着的才是温暖,可我是温言……” “离开?”江悦嘴角上扬,倾国倾城的脸露出一抹嘲讽说道:“那就打断你的腿,把你永远关在这座别墅。” “我累了……”我苦笑一声打开电视,“时间太久,我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个男人。” 我叫温言,谁与温存的温,言不从兮继以痛哭的言。 我还有另一个名字,温暖,一个以女人身份活着的另一个我。 三年前的手术,温暖把她的心给了我,而我成为了温暖,暖暖的温暖…… 温暖是我的姐姐,可笑又讽刺的是我居然毫不知晓温暖的过往,直到她心脏进入我身体的刹那…… 手术后醒来我被江悦带到南京,在这之前我压根没听过这个名字,但我知道温暖一定认识,因为从看到她的第一眼,‘我们’心是疼的。 “暖暖,一会陪我去参加晚会。” 江悦从洗手间里出来,随手拿起沙发上粉色毛巾擦拭发丝上的水珠,略微紧致的睡衣将她完美身材衬托的更加妖娆。 “不去!”我咽了咽口水,低头继续看我的电视剧,这女人叫暖暖的时候真的是一点都没觉得难堪,“江悦你以后在家时候能不能穿的正常一点……还有我叫温言。” “怎么?”江悦弯着身子凑到我跟前,声音冰冷的说道:“叫姐!” “温暖死了,”我转过头,尽量不去看她那呼之欲出的高峰,“所以我哪来的姐姐?江悦你想她吗?” 我睁开眼,神色复杂的看着江悦。温暖是我姐姐,仅比我大几分钟的女人,天杀的护士当初给孙女士剖腹产的时候居然先把那个笨女人抱出来。 出生时候赶着,最后连死都赶在我前面,似乎她一辈子都想压着我,“你知道欠债的感受吗?身体里藏着一颗别人的心脏,我不敢喝酒,不敢抽烟,更不敢喜欢别人……因为心不是我的……” 三年前温暖将她的心给了我,结果自己躺进冰冷的骨灰盒里,之后的三年里我几乎活的像个精神分裂。江悦是温暖的朋友,但我心里有种感觉,她们两个更像是百合爱人。每次看到江悦跟别的男人谈笑风生,我身体里的那颗心便会抽疼得要死。 “温暖就是个贱人!要不是她,我……” 啪 江悦倾国倾城的脸上挂着怒意,她盯着我脸上的红手印声音沙哑的说道:“不许你骂她!是温暖给了你生命,你就是这样对她吗?” “我宁愿她不给,”我咬紧嘴唇,紧紧攥着手里的电视遥控器,“我没心你知道吗?你知道我每天看见你的感受吗?就像恋爱的心悸,可结果这份感情却不属于我!” “疼吗?”江悦红着眼伸手在我脸上轻抚,她哀叹一声将头靠在我的胸口,嘴里嘟囔说道:“心跳声和她当年一模一样。” 我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任由她聆听我的心跳,对这件事我早就习以为常,几乎听心跳已经成了她的生活习惯。 “你知道吗?曾经我想花钱替你换下别人的心脏,可是温暖说别人的心不配活在你的身体里,”江悦抬头,泪眼婆娑的盯着我,哽咽说道:“你是不是恨我把你拴在身边?” 恨吗?我不知道,心里欣然接受,身体却总是抗拒,我只知道我陪在江悦身边是温暖的心在指引,就连每次陪江悦逛街我都会情不自禁的替她挑选衣服。 “恨你大爷!”我咒骂一声,拿过桌上纸巾心疼的擦拭衣服上的鼻涕,“这是我最后一件衬衫……” 恼怒的看着江悦,我哀叹一声说:“住着几百万的别墅,结果老子穷的连衣服都买不起!江悦你什么时候给我发工资?” 我可怜巴巴的望着她,自从被江悦接到南京,我几乎跟她形影不离,就连工作都被她安排在自己公司,按理说我应该偷着乐,可是江悦却从来没有给我发过工资! “娅茹回来了,”江悦换了一套休闲装从卧室房间出来,一改适才的凄凉,转而妩媚姿态说道:“你要不要陪我去机场接她?” “……”我连忙摇头,几乎乞求地说道:“江悦你能不能借我点钱让我出去躲躲……白娅茹简直就是个女魔头!” 还没到年底,她现在不是应该在英国上学吗?我只觉得头皮发麻,从头到脚的寒意让我忍不住哆嗦,“她就是个疯子!江悦我答应跟你结婚,你能不能让她放过我……” “可我现在又不想结婚了,”江悦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目光充满希冀说道:“相对于结婚,我更想看到的是你穿女装的样子,”她款款靠近,柔荑在我耳间穿过,将我的发丝捋到耳后,贴着耳朵她轻声开口,“你穿女装的样子和暖暖一模一样……” 鼻间是江悦沐浴后的独特体香,沁人心扉让我一度无力招架,我用力摇头,苦笑着说道:“所以呢?三年里所有的的时间是你们把我打扮成温暖的样子,可我是温言!究根结底我变不成温暖……” 温暖是姐姐…… 温言是弟弟…… 怎么可能是一样,可结果呢?温言活成了温暖,一个和温暖拥有同样容颜的温言。 第二章 吸血的恶魔 我闭目沉思,带着温热的朱唇贴在我的唇间,还未等我来得及反抗,江悦抽回身子,她目光涣散,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乞求:“暖暖,陪我好不好……” “我……”心在抽疼,强忍着一种想哭的内疚痛觉,我微笑着看着她说:“好……” 这个女人总是这样,总是这样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每次她这般模样我的心都会疼得厉害。 温暖啊温暖,你到底是怎样的女人?既然你舍不得江悦,为什么还要用自己的余生换我短暂的七年…… “真的吗?”江悦漂亮的眸子闪过惊喜,从房间拿出那一套‘专属’我的化妆品,“暖暖我给你化妆好不好?” 我沉默,坐在镜子前任由江悦折腾,她的发丝垂在我的脸上,有些痒,我咬紧唇角望着她,“江悦,只有四年了……到时候你会怎么样?” “不许说话,妆花了,”江悦瞪了我一眼,眉间的哀愁一闪即逝,她甩了甩手腕,拿着眉笔继续在我脸上折腾,“暖暖你爱我吗?” “温暖死了……”我再次苦笑说道:“温言也会死,江悦放过自己好吗?” “我知道,也能感受到温暖爱你……”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环抱住她的腰,将头埋在她的身前,“温暖要是活着她一定也不希望你变成这样……” “暖暖……”江悦身子轻颤,手里的粉扑落在地上,她下巴抵在我的头顶,声音沙哑地说道:“你就是暖暖啊……” 她说完将我推开,雪白的晚礼服从她身上缓缓褪下,眼眸里是沉沦的迷离。我有些慌乱,连忙起身将她的衣服替她穿上,转身镜子里映着的是一张和温暖一模一样脸。 “走吧,我们去接白娅茹……”我惨笑一声,从鞋柜里拿出那双玫瑰色高跟鞋给自己穿上,回头,我望着江悦轻声说道:“江悦,以后你要好好的活着,温暖三年前就不在了,温言也会离开。” “不会的!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江悦着魔般摇头,眼睛里的泪水将脸上的妆容打花,她咬紧嘴唇,表情痛苦的说道:“暖暖,我爱你……” “江悦……”心又在抽疼,我拿过桌上纸巾将她脸上泪痕轻轻擦拭,拇指在她唇上划过,用温暖的声音说道:“妆都花了,很丑的好不好?” 温暖啊温暖,你的心又在疼呢,既然舍不得那你为什么还要选择换我活着…… 江悦抬头,冲我笑了出来,她的声音满是自得,“我就知道你爱我。” “是啊,温暖爱你,”我违心的说道,温暖的心会为江悦而疼,白娅茹也是这般…… 司机早已在门口等候,她就是这样,明明可以自己开车,可她总是说:开车时候不能挽着你,我会难过的。 胸前礼服上的天蓝色琼花随着我的心跳而轻颤,虽然有些反抗,但女装的我早就习以为常,因为就连我自己都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男是女。 到达机场的时候白娅茹早已在出口等候,她见我们过来,一脸嫌弃地说道:“你们两个来的这么晚,是不是偷偷背着我做什么坏事了?” 她说完走到我跟江悦之间,挽着我的胳膊面带期盼的问道:“暖暖有没有想我呢?” 江悦就如地狱的火焰,时而娇弱如柳,时而魅惑如妖,她暖时便是晴天,她冷时便是沉沦…… 白娅茹却如雪山之巅孤零零绽放的雪莲花,她的热情似火都透着一股冷意,她的话谁都不敢违背,因为她是魔,有一万种方法折磨一个人的魔鬼。 “不想,”我有些抵触的从她怀中抽回双臂,用着温暖的声音说道:“你不是在英国读书吗?怎么会突然回来?” “当然是想回来陪我的暖暖呀,”白娅茹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目光真诚,但她的手却迅速掐在我的腰间,“怎么?整天沉沦在江悦床上,是不是把我忘了?” “疼……”我倒吸一口凉气,目光投向一旁的江悦试图求助,可她却像没事人一样冷冷看着我们,“你觉得‘两个女人’能在床上沉沦什么?” “哟,真把自己当女人了?”白娅茹嘲讽说道:“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江悦把你调教的不错呢,有没有穿着女仆装伺候她?” 江悦拉着我上车,白娅茹跟在旁边,司机将车内隔音板主动升起。 “白娅茹……”我叹息一声,无力地说道:“在你眼里是觉得温暖是那种女人?还是温言真的就卑微到这般模样?”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跟你去英国吗?”我咬着嘴唇望着白娅茹说道:“因为你太强势,强势到我害怕有一天你会把温暖的心掏出来放进容器,像一个艺术家一般每天观赏自己的杰作。” 白娅茹微笑着的倾国容颜瞬间冷漠,眼眸里透着的冷意让我有些发怵,我强忍着心里的抽疼说道:“别说你没有这个想法,因为你就是这种疯女人。” 白娅茹简直丧心病狂,我永远忘不掉那晚夜里她拿着手术刀在我心口比划的样子,她舔着嘴角笑的样子就是一个恶魔。 “是吗?”白娅茹起身坐在我的腿上,她柔荑在我脸颊上轻抚,猛的低头咬在我的脖颈。 过了许久后,她用食指抹掉嘴角的鲜血,而后咬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你说错了,我不会把她放进容器,因为我要一口一口吃掉她,这样她就能永远和我在一起。” 江悦一直冷冷看着,她从包里拿出纸巾将我脖颈上的血渍擦净,转头打趣白娅茹说道:“你的嗜好一如既往地让人恶心。” 我拨开江悦的手掌,将沾了血的纸巾随手扔在车座上,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习以为常之后就是淡然面对,“我像不像被囚禁的面首?” 我的手在白娅茹身上轻抚,用着温暖的声音极度低沉的说道:“你想要吗?” 啪 白娅茹转身一记耳光扇在我的脸上,她从我身上挪开,鄙夷又厌恶地说:“你算什么东西!若不是因为暖暖把心给你,就凭你也配站在我面前?” “可我现在是温暖呢,”脸颊上传来的疼痛感使我更加放肆起来,我再次用温暖的声音说道:“所以,你不想吗?温暖唉,她的心还在我身体里呢。” “温言!你是想死吗?”白娅茹冷声开口,目光阴沉的说道:“我有一万种办法折磨你,或者我不介意亲手帮你自宫绝育。” “我当然知道,”我冲她微笑,淡淡说道:“可是你舍不得呢,因为疼的是温暖的心。” “到了,”江悦打断我们的话,从容的在包里拿出一张创可贴把我的脖颈伤口遮住,她打开车门指着酒店说道:“今晚无论谁问,你都要说你是温暖。” “决定了?”白娅茹在车上换上跟江悦一模一样的白色礼服说道:“你知道要是被那贱人算计你会怎样吗?” “什么意思?”我茫然地望着江悦,疑惑问道:“哪个贱人?” “楚妃……”江悦朱唇轻启,脸上露出一丝疲倦样子,“暖暖,你想活吗?” “不想,”我摇头,很是自然的表情说道:“我过够了愧疚的生活,过够了每天女装的日子。” “你的命是暖暖换回来了!”白娅茹咬牙切齿地盯着我,倾城的容颜流露出的尽是愤恨,“你这么想死对得起暖暖吗?” “那又怎么样?”我摇头,自嘲说道:“反正已经对不起她了,又怎么会在乎再一次亏欠?” “我不会让你死的!”江悦望着我冷笑着:“暖暖让你活,你就要活,谁都不能把你带走。” 江悦说的坚定,毫不在乎我的感受,我不知道温暖当年到底跟她们发生了什么,可即便生死恋人也不至于痴迷到这般吧? “走吧,”我用回温暖的声音说道:“还有差不多四年呢,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定明天我就求活呢,”我拉住江悦的柔荑轻声接着说道:“其实温言也喜欢你……” 挑逗过江悦后我回头冲着白娅茹笑了笑,另一手挽着她的手臂,一度至交闺蜜的亲昵。 走进酒店我看到店里工作人员的惊讶羡慕的目光,还有那些男人眼中流露出的欲望神色,我苦笑一声,压低了声音,笑着在白娅茹耳边说道:“你说她们是羡慕我的脸还是羡慕你的呢?” “温言!”白娅茹冷着脸狠狠说道:“你要是敢用这张脸去做什么不好的事,我会杀了你!” “不好的事?”我略带好奇地扫视四周,咬着嘴唇说道:“你是指那群男人,还是指我去找个女人呢?” 我故作委屈,哀怨地揽住江悦的芊芊细腰,哀怨说道:“悦悦,她欺负人家……” 路过前台我看到镜子中的温言,含情目透着一股哀怨,蹙眉如红楼梦里的林黛玉一般,嫩白的肌肤透着一丝病意,尤其是朱唇竟然跟温暖一模一样。 我不知道是不是江悦的化妆技术原因还是自己看错,自从温暖的心放进我的身体里后,自己的容貌潜移默化偏向温暖的模样改变。 很恐怖的事情,我怕自己某天醒来莫名其妙变成了真的温暖,如果真的发生,到那时我该怎么办…… “娅茹说的对,”江悦回头威胁我说道:“不只是她,你要是敢顶着暖暖的模样出去浪荡,我也会杀了你!” 第三章 沉沦在病态的世界 “哦,”我抬头,食指戳了戳自己下巴冲她说:“还真是期待呢,听说很多姑娘都喜欢穿女装的男人,那像我这般漂亮的人是不是更招人喜欢呢?” “你看,”我抬起胳膊在江悦面前晃动,指着吹弹可破的肌肤说道:“这三年里被你们每天用昂贵的护肤品呵护,好像我的肤色比你们还好呢,”接着我用回自己的声音轻笑道:“江悦你不是想和我结婚吗?” 就是这样,许久之前我已经成了一个精神分裂的人,总能在温暖和温言之间轻易地转换,变音更是信手沾来,许多时候我都在想,这是不是温暖在跟温言共用一个身体…… “温言!”江悦面露不快,冷冷对我说道:“你不要得寸进尺!你只是长的像温暖而已!” “这样的吗?”我低头跟她对视一眼,嘴唇抵在她的唇上轻轻咬了一口,味蕾传来的是她口红的味道,有些香甜类似某些水果的味道,“所以呢?你们明明知道温言只是一个替代品,可是为什么就不肯放过彼此!” 我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转身又看了一眼身后的白娅茹,却只见她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我忍着胸口疼痛愤恨说道:“现在的温暖不过就是个替代品,一个活着的人对死去人的执念罢了,可温暖她死了!三年前已经死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发展成现在这副样子,适才的交谈不是很和谐吗?什么自己会心疼?为什么会控制不住自己心中恶毒的恨意? “是啊,执念而已,”江悦手里的包掉在地上,她抓住我的衣领将我推到墙角,凄凉笑着说:“活着的人才会有执念不是吗?因为活着的人才是最不想活的,所以那就折磨吧。”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温暖坐在床边看着我,她用跟我一模一样的口吻说:温言你要好好活着,替我活着…… 那道昼思夜想的身影慢慢溃散,我伸手却只握住一丝星点,猛然惊醒,身旁是一道陌生女人的背影。 她赤脚站在地上背对着我正在穿衣,我努力起身映入眼帘的却是满地狼藉,“你,是谁?”几近崩溃的心理,身上满是旖旎之后的吻痕,“该死的江悦!” 贱人,江悦那个贱人竟然在晚会的饮料里迷药!她竟然真的这样做!她怎么舍得把温暖送给别的女人!她怎么敢! “醒了?”女人转身,她的美丽竟然跟江悦不相上下,同样的眉目传情,同样的朱唇玉齿,“怎么?感觉自己吃亏了?” “楚妃!”我几乎可以断定她就是进酒店时江悦和白娅茹提起过的女人,“为什么……”我几近绝望的问她:“不是我吃亏,难道是你吗?” 我起身,只觉得浑身酸痛,从浴室拿出浴巾裹住身体,对于昨晚的印象我竟然丝毫没有,只有地上的凌乱和破碎的衣服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昨晚的疯狂。 “哦,那就当是你吃亏好了,”楚妃露出诡异的微笑,她穿着薄薄的轻纱睡衣贴近我,低头,朱唇轻启印在我的心口,“暖暖的心呐,她还真是狠心。” “所以呢,你们什么意思?”我摇头,推开楚妃的身体,嘲讽说道:“江悦应该是给你做了什么交易吧?” 我低头沉思,片刻后开口再次说道:“温暖是江悦的爱到极致的女人,能让她放弃温暖的唯一理由大概就是为我治病吧?” “没错,”楚妃点头,脸上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意外,她坦然说道:“心脏排斥在目前医学上来说一道难题,但对我而言也仅仅是难题而已,江悦求我救你,我的要求就是让温暖陪我。” “可惜你不是真的温暖,”楚妃自嘲笑了起来,脸上的潮红褪去,她将身上的黑色轻纱解开,用极度诱惑的语气说道:“想不想重温一次昨夜?” “江悦在哪!”我用力抓住她的臂膀,那个贱女人明明那么深爱温暖,可她还是做了!天知道她现在哭成什么样子,我做不到无动于衷,因为我的心现在抽疼的厉害。 “求求你告诉我江悦在哪……”我几乎哀求地说道:“我不要你帮我治疗,求你告诉我江悦在哪好不好?” “江悦?我又没有把她藏起来,你干嘛要问我呢?”楚妃呵呵一笑,腰间的丝带重新系住,“她当然在她该在的地方,难不成我要请她观看现场表演吗?” “我倒是不介意,可是她舍得吗?”楚妃食指抵在我的嘴唇上,轻声开口继续说道:“如果我怀孕了你可要负责呢。” “哦,”我机械般的点头,裹着浴巾转身离开,昨晚的衣服都已经破了,手机在江悦的包里,所以除了浴巾我没有带走丝毫东西。 出了酒店我看到江悦的玛拉沙蒂停在门口,透过玻璃依稀看到她正在抹泪的样子,我不顾酒店门口路人满是嘲讽鄙夷的目光,走到车前敲响车窗,愤恨说道:“下车!” 江悦红着眼从车里下来,抬头泪眼婆娑的哽咽说道:“暖暖,对不起,对不起……” “贱人!”我用力抱紧她,牙齿狠狠咬在她的嘴唇上,“我是你的,你怎么舍得把我送给别人!” “因为只有她能救你……”江悦捂着嘴,目光满是痛苦的神色,“只要能救你,我可以把我的心给你。” “上车回家,”我把她推进车里,主动担任司机的角色,“白娅茹呢?一定是她出的主意对不对!” “暖暖,不是这样的……”江悦拼命摇头,紧攥的手掌竟然连指甲都嵌入掌心,可她仿佛毫无知觉一般,望着我哭泣说道:“娅茹也是为你好啊,暖暖你要相信我们好不好……” “我不怪你,”江悦的模样让我刚平复的心再次疼痛起来,我柔声安慰她说道:“我是温暖,是你的暖暖,也是白娅茹的温暖,怎么可能,又怎么舍得怪你呢……” 江悦有病,白娅茹有病,就连身为医生的楚妃都有病态,我更是病入膏肓…… 活在这个病态的世界里,谁又能逃脱的了呢,我们都陷入一种奇葩的绝症里,伦理伦常早就被颠覆不复存在…… 江悦为了温暖着魔,白娅茹为了温暖入痴,楚妃呢?她是爱着江悦的对吗?不然她怎么会为了报复江悦而宁愿失了自己的贞洁…… 可我呢?因为对温暖的愧疚所以一直活成温暖,不只是对温暖的补偿,更是对江悦和白娅茹的补偿,因为我忘不了江悦当初每天几近丧心病狂的自我折磨。 可时间久了,就连我自己都在潜移默化把自己当做温暖,容貌,声音;想法。 我是温暖还是温言?是男是女? 现在的我到底算什么? “娅茹先回家了,她现在一定跟我一样难过,暖暖……你能不能回去好好陪陪她……”江悦再次楚楚可怜的望着我说道:“暖暖……” “好,”等红绿灯时候我伸手在她头上轻抚,感受着车内属于她身体的气息,我有些痴迷说道:“你说的我都会做,因为你是江悦啊,是温暖和温言一起爱的一个女人。” 回到枫林湾,江悦主动要求停车,我知道她是为了留给我与白娅茹独处的空间。回到家里,客厅满是狼藉,用过的纸巾揉成一团散落在地板上。 白娅茹蜷缩着身子躲在沙发的一角,对于我的到来她仿佛丝毫没有察觉,我身后从她身后绕过拥她入怀,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用温暖的声音柔声说道:“原来白娅茹也会哭的吗?” 食指在她眼角轻触,沾了她的泪水放在唇间舔舐,味蕾是一种咸涩的味道,我开口再次说道:“恶魔的眼泪居然也是咸的呢。” “闭嘴!”白娅茹转身,目光冰冷的直视着我说道:“你身上有楚妃的味道,洗不干净我就杀了你!” “怎么杀?”我紧紧抱住白娅茹,朱唇的碰抵,她的牙齿咬住我的嘴唇,一股腥暖的味感在口腔内徘徊不散。 “破了,不好看了,”我松开白娅茹,抬头可怜巴巴的盯着她,委屈说道:“肿了,我是温暖唉,你居然舍得这样对我。” “那又怎么样?”白娅茹一副胜利者的模样,颐指气使地说道:“去洗澡!洗不干净不许出来。” 白娅茹舌尖刮过嘴角残余的血渍,如白玉般的牙齿被鲜血染红,她此刻的模样就像西方的吸血鬼一般冷傲,“要穿我给你买的那身!” “好……”我无奈的苦笑,拿过沙发上她早已准备好的衣服走进浴室。 喷洒里涌出的冷水一遍一遍冲刷着身子,似乎想要洗掉身上所有的不堪。我伸手将玻璃上的水渍擦掉,里面倒映的是跟温暖有七八分相似的素颜。 七八分呢,我指尖在脸颊划过,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嘲讽说道:“所以呢?你在顶着温暖的身份生活,享受着本该属于她的所有,温言你还是偿还吗?倒是像鹊巢鸠占的土匪。” 第四章 你以为作贱折磨谁呢 镜中的人发丝垂到肩膀,我用毛巾将发丝包裹擦干。打开纸袋里面放着valentino瓦伦蒂诺女装,衣服摊开是v领长袖款连衣裙。 还真是白娅茹的眼光,我苦笑一声,她永远都是这样,喜欢看我穿着红色裙子在她面前扮作温暖的模样,然后再狠狠地咬在我的身上肆意吸食我身体里的血液。 “这样你心情好点了吗?”我穿着她准备的衣服走出来,用着温暖的声音嘲讽说道:“知道心疼还把我送出去?” 白娅茹走到我的面前,伸手将我身上衣服整理一遍,然后冷声说道:“所以呢?你不是很享受楚妃那贱人的温柔乡吗?” “可我更愿享受你的,”我将她拥入怀中,舌尖肆意在她腔内掠夺,感受着她身子的微变,我将白娅茹松开,懦懦说道:“白娅茹你就是个疯子。” “我会杀了你!”白娅茹抓过我的手臂用力撕咬,过后又是满嘴血渍的盯着我,声音撩惑地说道:“将你的血吸干,掏出你的心脏一点一点吃掉。” “我说过,你不会在乎温言的疼痛死活,但是你舍不得温暖心疼。” “是吗?”白娅茹流露出一股无法形容的痴迷,“那你现在要不要试试?说不定我会比楚妃还要娴熟呢。” “温暖爱你,但是温言不爱,”我摇头,满是不甘地说道:“温言爱的是江悦……”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江悦,因为心都不是我的,我又能拿什么去爱别人…… 一个没有心的人,怎么配去说爱,怎么敢说……因为所有的一切感情都不过是温暖的心在作祟罢了。 “你爱江悦?”白娅茹柔荑绕到我的后背,我能感受到她十指修长的指甲嵌入我的身体,她贴着我的心口嘲讽说道:“你连心都没有,配吗?” “至少温暖的心在我身体里不是吗?”我伸出食指挑起她的下巴,目光与她对视说道:“你以为你在折磨作贱谁呢?疼的可是温暖的心。” 我咬住她的嘴唇,任由她食指在我后背抓挠,许久后我松开她的嘴唇,将她脸上的泪痕舔抵殆尽,“白娅茹,我忽然想活唉,就这样大家彼此互相折磨也是不错的选择。” 活着,继续在这扭曲的地方沉沦对吗?我不知道自己生活在一个怎样的圈子里,这跟我想过的生活简直天壤之别,在此之前我都不敢相信这世界上会有这般扭曲的人性存在。 那温暖呢?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温定国的失踪使我们没有父爱,所以她才会变成这般模样吗? 还是因为自己这个累赘才使她堕落?我不知道,这是她的谜如今却成了我要追寻的真相。 “看来昨晚你跟楚妃相处的不错嘛,”白娅茹毫不在意我的恶言恶语,她娴熟的掏出女士香烟点燃,吸了一口烟雾吐在我的脸上,“你也喜欢不是吗?你看你跟温暖简直一模一样,温言啊温言,你也在沉沦不是吗?” “对啊,昨夜跟楚妃确实相处的不错呢,”我夺过她手里的香烟用手掐灭,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想不想知道?我可以毫无保留的告诉你哦。” 呵呵,这就是白娅茹,明明伤心到极致却还要用自己的伤口互相伤害,她比任何人的心都要狠,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她毫无顾忌的将彼此的伤口撕裂,然后拿一把盐在彼此的伤口上揉搓,她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比任何人都要坚强…… “好啊,”白娅茹欣然说道,她拿过桌上烟灰缸拍碎,捡起一块锋利的碎片抵在我的脸上,几近疯狂的说道:“你说一句,我划你一道,不知道能不能将你的脸划成破布呢。” “白娅茹!”我看到她手心被玻璃刺破,殷红的鲜血顺着掌心缝隙落在地上,“你明知道温暖的心会疼,对不对……” 我无力地摊手,脸色煞白的掰开她的手指,血将她的柔荑染红,我小心翼翼将她拦腰抱起走进洗手间,握着她的手放在水龙头下一遍又一遍冲洗,“你知道温暖的心有多疼吗?” 心抽疼的厉害,洗干净的手还会有鲜血从伤口溢出,我将她的手捧起,舌尖在她手心伤口舔舐,“白娅茹,你就是个疯子!” “是吗?”白娅茹另一只手抚过我的脸颊,她舌尖舔过唇角,贴着我耳边轻声说道:“我就是要折磨你,就是要让温暖的心疼,你怕吗?” “怕,”我无力地点头,仰视着她真诚说道:“我知道这对你而言是轻而易举的手段,就如江悦在温暖面前总是一副依人暖甜模样。” “你们还真是两个极端,或许可以用作张爱玲女士的一本书将你们两个女人概括。” “什么?” “红玫瑰与白玫瑰。” 江悦提着一串新鲜的葡萄走进房门,听到房门声我慌忙转身,冲她呵斥道:“站在那里别动!” 我瞪了一眼白娅茹,拿过地上的拖把走了出去,“地上有玻璃,划伤你的脚丫我会心疼。” 我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可是……那是我的心吗?疼的是我吗? 江悦低头浅笑,摘下一颗葡萄放进我的嘴里,她微笑着说:“暖暖,你在关心我吗?” 我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将玻璃碎片清理干净后扔进垃圾桶里,“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不用,”江悦几乎是将整个身体挂在我的身上,她嘟着嘴撒娇说道:“暖暖你陪我去逛街好不好?” 白娅茹在洗手间处理好伤口后径直走到江悦身后的沙发上坐下,她手托着下巴目光冰冷的说道:“这次允许你穿正常装出门。” “正常装?”我苦笑一声,身出十根修长的手指,指甲上是江悦亲手替我做的美甲,“你觉得现在的我是男是女?” 下意识的撩起发丝,顺滑的竟然和江悦的一模一样,我再次用回温暖的声音说道:“你觉得我是温言还是温暖呢?” 脑海里一阵刺痛,我彻底被变成了温暖,除了喉结和身体的某些器官不同以外,其它的简直如出一辙。 最终我还是选择穿了那款黑色半裙出门,泡泡袖高领省了丝巾围脖遮挡喉结的痛苦。 路过迪奥专柜,白娅茹在柜台前停下脚步,她指着999回头问我,“我记得你喜欢这个唉,家里的快用完了吧?” “还有半管,”我点头,虽然化妆桌抽屉里塞满了各种口红,但这款色号却是我最喜欢的颜色,因为哑光蓝金不似其它色号那般妖艳,对于我这种另类来说倒是没有觉得不妥。 她将包装好的礼品盒递到我的手里,调侃说道:“送你的,我们是最好的姐妹。” 她故意将姐妹两个字拖长,我看到专柜的姑娘看我满是羡慕的眼神,或许在她们眼中这便是最好的闺蜜吧。 “谢谢。”我毫不犹豫地收下,在这种事情上我从不会跟她据理相争,因为我知道最后落败的永远都是温言。 第五章 因为遇见所以没有公平 回到枫林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江悦提前回去洗漱,别墅外的小道路灯下我与白娅茹并排走在一起,昏黄的灯光将我们的影子重叠一起。 我们相互缄默谁也不愿开口,走到第二个路灯下我停住脚步转身看着她微笑着问道:“能不能给我一支烟……” “嗯?”白娅茹错愕地望着我,讽刺说道:“你不是说讨厌烟草的味道吗?”她掏出一支女士烟含在嘴里,点燃自己吸了一口后将烟蒂放在我的唇间,“抽吗?” 我学着她的样子含在嘴里轻轻吸了一口,一股凉凉的薄荷味充斥口腔,咽下白雾的刹那只觉得喉咙像被火烧一样难受。 “好难抽!”我半蹲在路灯下拍着胸口咳嗽不止,幽怨地望着白娅茹说道:“这么难抽的东西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 “你是不是傻子?”白娅茹捧着肚子哈哈大笑,片刻后喘息着说道:“你干嘛咽下去?” “那你为什么喜欢抽烟?”我麻木地盯着她,最终还是将烟踩灭,“戒烟好吗?” “神经病,”白娅茹将烟头弹出两米多远,她低头嘴角勾起,冷声说道:“戒?怎么戒呢?” 烟头在沥青路面上散着最后的坚强,白娅茹手指捻着我的耳唇,凑到跟前她柔声细语地接着说道:“温暖,你知道什么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事情吗?” 我将手背在路灯下翻转,黑色的指甲泛着熠熠光彩,“白娅茹,我好看吗?”转身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片刻后嗤笑说:“你说我们谁更可怜呢?” “一个固执的可怜,一个痴迷的可怜,还有一个沉沦的可怜呢,”眼睛有些胀痛的感觉,抬手用无名指擦掉眼角的泪滴,我接着自嘲说道:“好像我们之间只有姐姐才是最无忧无虑的人呢,不过好像也不对唉,姐姐是鬼,是从沉沦世界里走出的一只清醒的孤魂野鬼对吗?” “我们都在为了温暖的过错饱受折磨痛苦,对吗?” “是又怎么样?”白娅茹呵了一声,她的脸上满是失落的凄凉,“活着的人还能有个执念不是很好吗?” “可如果温言死了呢?你怎么办?江悦怎么办?为什么你们从不愿为自己考虑?温暖死了!是她欠你们的,凭什么你们要用她的亏欠折磨自己,这公平吗?” “公平?”白娅茹抓着我的手臂满是好奇地望着我,她的指甲嵌入我手腕的皮肉里却浑然不觉,“在谁先遇见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公平可言。” 疯了吧,是疯了才执着,还是因为执着才疯了? 白娅茹丢下我自己回了别墅,路灯下我将那半只还未熄灭的香烟捡起咬在嘴里。耳边传来房门关闭的声音,我学着她的模样用力吸了一口入肺。 这一刻不再是辣喉的痛感,席卷而来的是一种飘飘然的知觉,像是酒醉的痴傻,这像是彻底沉沦的痛快…… 回到房间换回自己的衣服,将一整瓶的卸妆水倒在毛巾上用力擦拭,我能感受到脸上肌肤传来的痛感,可是我不在乎。 我是温言,一遍又一遍不断重复的告诉自己。 打开电脑,新建了一页word文件,刚敲下‘今晚放肆沉沦’六个字房门被白娅茹从外面推开。 她瞥了一眼电脑屏幕,鄙夷说道:“写书?看名字就觉得恶心。” “是啊,不过还有比温言更恶心的事吗?”我自嘲一声,双手离开键盘叹息说道:“去山上看望姐姐的那天,我告诉她名字就用‘温暖的温言’,可是这几天我却发现,没有比这沉沦更适合我们的名字。” “对于我们而言,每天活着都像是生活在没有白昼的夜里,我们放肆沉沦在这张夜幕中互相折磨。” “那就沉沦吧,”白娅茹毫不留情地讽刺说道:“你觉得会有人看你满是恶心的词句吗?还是你认为所有的人都与我们一般活的迷茫?” “你也知道我们是迷茫吗?”房间里变得冷清起来,我缄默许久后才开口说道:“我只是为了能留下一丝姐姐曾经来过这个世界的痕迹。” “她是温暖啊,暖暖的温暖,”我抬头再次望向白娅茹,目光呆滞地说道:“你能告诉我吗?” “我不知道,”白娅茹倾城的容颜流露出几许饱含深意的惆怅,许久后她开口缓缓说道:“她是这世间最完美的人,即便是漫天星辰也不及她一丝一发……” “完美……”我试图辩解说道:“这算是她在你心目中的臆想吗?” “臆想?”白娅茹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肆无忌惮的坐在我的腿上,她用食指挑着我的一巴,一字一句说道:“等你找到答案时便会发现,你能拥有与她几近相同的脸该是多么的幸运!” 幸运……如果因为和温暖长的相似而幸运的话,那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不能做自己还要悲哀的事情! 温暖有那么完美吗?若真如此为什么温暖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对我提起过呢?我现在才开始对温暖的曾经感到浓浓的兴趣。 “她有那般吗?”怀揣着疑惑与不甘我开口向她问道:“白娅茹,你知道多少她的故事?” “神话……”白娅茹自惭形愧地说道:“就连身为女人的我们都对她如痴如迷,你觉得那些男人又有哪个不在觊觎她的垂怜?” “她是这世间的光,有她在的地方永远没有战争和硝烟,她一句话可以救人于水火,她的一道眼神令无数人趋之若鹜。” 温暖,竟是这般完美吗?我满是震惊的望着窗外星空,就连白娅茹什么时候离开都浑然不知。 许久后手机响起一声短暂的提示音,我掏出手机打开后是白娅茹发过来的一条简讯:好好活着,温暖的过往是你一辈子无法彻底解开的谜团。 夜里我又做了一场奇怪的梦,梦境里一道模糊的倩影现在一座雪山顶峰,她手里拿着一张白纸,安静的坐在雪上写着什么。 而后她冲我微笑,将写满字的纸悉心折叠放回怀里,我听到她叫我温言,她说:温吞吞你要好好活下去,替姐姐活下去。 睁开眼,头顶的灯光依旧明亮,白娅茹坐在床边看着我说:“醒了?” “嗯,”我点头,从被褥里爬出来枕在白娅茹腿上重新躺下,仰望着白娅茹倾城的面孔,我惆怅地说道:“我又梦见了姐姐,是不是我做梦吵醒了你?” “听到你房间有声音,所以进来看看,”白娅茹淡然一笑,她的柔荑在我额前轻抚,柔声说道:“如果你真的是温暖该多好呢……” 她弯身贴近我的脸,我能感受到她呼吸洒在我脸颊上的温热,她肆无忌惮地咬在我的脖颈上,然后是一股钻心的痛感席卷全身。 “暖暖……”白娅茹声音哽咽,眼眸里尽是沉沦后的迷离,“暖暖,你爱我吗?你是爱我的对吗?” “温暖当然爱你,”我伸手勾住她的下巴,用拇指将她嘴角的血渍擦净,心还在隐隐作痛,是温暖吗? 脑海忽然有种大胆的推测席来,温暖决定用命换我苟且,是不是为了逃离这场夜幕的沉沦?她应该没想到江悦和白娅茹会爱她爱到痴迷吧,更没想到她们会把我当成她来深爱…… 既然想逃离,那为何还要隐隐作痛,温暖啊温暖,你到底是怎样的女人呢? “抱着我,”白娅茹回复往日的冷傲,她抓住我的手臂放在她的腰间,而后眉目间透着一种报复后的快感,她冷冷问道:“你说我和楚妃谁的身材好呢?” 第六章 你是她用命换来的 她的转变总是这样翻脸无情,上一秒可以风情万种,下一秒可以将人冷冻窒息。 “吃醋吗?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江悦一起把我送进她的怀里呢?”我浅笑着望着她,用温暖的声音暧昧说道:“白娅茹,你是温暖的女人呢,难道不该尽自己的义务吗?” 我伸手将她额前的发丝捋到耳后,解开自己的上衣冲着她挑衅说道:“你看,里面是温暖的心呢,我就是温暖不是吗?” “闭嘴!”白娅茹从我怀里挣脱开来,她像发疯一般双手用力掐紧我的脖子,目光冰冷的说道:“你就是一个垃圾,一个供我们玩弄的克隆赝品而已,你有什么资格提起温暖!” “对啊,我是没有呢,”我伸手握住白娅茹的手腕轻易地挣脱掉她的控制,贴在她的耳边我轻声说道:“白娅茹,我能感受到温暖的心是疼是爱,可你能感受到吗?” “可她是为你死的!”白娅茹冷着脸,目光透着万分的仇视,她毫不留情地说道:“温言,你不觉得愧疚吗?温暖比你好千倍万倍!” “是啊,我愧疚……”我低头沉默,白娅茹说得对,所以一直以来我对温暖以及江悦和她都是抱着亏欠的态度,是以我任由她们的‘捉弄’。 温暖啊温暖,你用生命换我苟且,可你想过苟且的温言每天都是活在愧疚中吗?可曾想过你年少时每天叫着的温吞吞如今变成了跟你一样的温暖…… 从样貌到声音…… “白娅茹,你知道亏欠的滋味吗?”我望着窗外月光下映在玻璃窗上的梧桐树影,缄默许久失神的问她,“其实你们都恨我对吗?因为我所以让你们失去了生命中自以为最重要的人。” “可是在我眼中,最希望温暖活着的是温言,温言呢,一奶同胞的弟弟,和她样貌几乎一模一样的人……”我惨笑,攥紧的拳头抬起,手腕上的青筋暴露,我将手腕上的疤痕对着她,如释重负地说道:“你看,是不是觉得很漂亮?每一道都像是夜空里绽放的烟花,如灿烂,如湮灭。” “我宁愿是用温言的十条命换温暖的一转瞬。” “白娅茹,你懂吗?” “算了,干嘛跟你说这些呢,”我无力申辩,深埋的委屈在一瞬间席卷而来,它似乎想要从眼眸里发泄而出,我红着眼深吸口气惨然笑道:“在你们眼里,温言永远都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侩子手。” “难道不是吗?”白娅茹食指抵在我心口的位置,冷冷说道:“你是温暖用命换来的。” 是啊,一场用命换来的亏欠,因为温暖所以连带着江悦与白娅茹一同亏欠。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债主吗?又或者是游戏中过路的npc…… “温暖的心脏开始排斥了,”感受到心脏的不适,我强忍着胸口的疼痛说道:“白娅茹,如果我死了你们能放过自己吗?” 白娅茹就像嗜血的恶魔,一旦内心得到一丝满足她便会永无止境的索取,她孤傲却有另一种悲伤。 江悦像是与我一般的精神分裂患者,当她看到温暖的那一刹那,她便是世间再普通不过女子,反之她孤冷的像个没有感情的机械,她执拗,忍受世间最残忍的疼痛。 我们都是固执到骨子里的沉沦者,谁都不肯低头,谁都不肯放过彼此,而作为始涌者的温暖呢? 白娅茹在我怀中发出轻微的鼾声,眼角欲落未落的透明液体在灯光下荧光熠熠,“睡了?” 我轻声嘀咕,用手指将她眼角的眼泪抹掉,动作极轻地将她放在床上,“白娅茹啊白娅茹,为什么你的爱会是这般独特?把自己折磨到极致,然后再用感情的盐粒在伤口一遍又一遍的搓揉。” 白娅茹占据了我的床榻,我只能挤在客厅沙发凑合,凌晨下起大雨,我能听到硕大雨滴拍打玻璃窗的声音,还有北风刮过婆娑梧桐树在闪电下映出的黑影。 回家,脑海闪现出一个三年里从未有过的念头,好像自己都快忘了那里曾是自己与温暖生活长大的地方。 我记得那三间瓦房两间茅屋,那里有我跟温暖的童年记忆,因为我从小身子孱弱,温暖从不让我做什么剧烈的运动,她对我的严厉胜过母亲对我的管制。 长大后我们离开那座山村,温暖考进了清华,大学半年后收到她的来信,她说:生命应该是自由且追逐的存在,而非如笼中的金丝雀一般安逸。 当我再次收到她的来信时候已经是三个月后,信中她写着:我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温暖你也要加油哦。 从始至终我都不知道她所谓自己的人生是什么,因为当我再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时的我收到了医院的病危通知书。 心脏衰竭,算是医学界的奇葩病症,他们查遍所有的资料也没有找到关于这种病症的治疗方法。 温暖带了一名外国医生主持了整场移植手术,醒来后温暖的遗体已经火化,作为她这世间唯一的亲人却只能捧着她的骨灰盒痛哭。 是江悦将温暖安葬,我不知道江悦为此付出了多少,但我知道那座山的价格绝对不菲。她给了温暖一个归宿,那是我这辈子无法给予的付出。 她们替我安葬姐姐,她们比我更在乎姐姐的死活,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们是我与温暖在这世间的恩人,是牵肠挂肚的羁绊,是至死不愿放下的执念。 清晨的第一束阳光透过玻璃肆意洒落在客厅,荷包蛋加热牛奶是我与江悦三年来不变的早餐,对于这些早在来的第一个月后我就已经轻车熟路。 我习惯将江悦的早餐鸡蛋摆成笑脸的装饰,我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温暖的心在作祟。 白娅茹因为要在英国上学,所以只有每年的夏天和春节才会回来,加起来会有两个月时间的相处。 这次她的突然归来,虽然她不说但我能觉察到她的这次回来是永久,大概我能想到她的心思,温言快死了,意味着温暖也将随着温言的死亡而消散在这世界。 “暖暖……” 我转身,江悦正睡眼惺忪地打量着我,宽松的真丝睡衣,腰间打着的蝴蝶结早已散开。 她真的很好看呢,倾国倾城的脸,嘴角时不时流露出的微笑以及她的芊芊细腰身材。 鼻腔的温热,我下意识转身冲进洗手间,殷红的血顺着捂住鼻孔的指缝渗出点点滴落。抬头看到的是镜中自己的脸惨白到毫无血色。 “要来了吗?”脸被冰冷的水打湿,抬起手抚摸着镜中与姐姐一模一样的脸,温暖的心在我胸口疼的要命,将手放在心口,就如面对未知的心悸。 “什么时候的事!”江悦出现在洗手间门口,她冷着脸抓住我的领口,再次开口质问道:“我问你什么时候!” “什么?”我深吸口气,忍着心口疼痛故作轻松地说:“最近上火而已,干嘛这么激动?” “好啦,赶紧吃早饭,今天周一公司还要开会呢。” 第七章 留下的人最孤独 “什么?”我深吸口气,忍着心口疼痛故作轻松地说:“最近上火而已,干嘛这么激动?” “好啦,赶紧吃早饭,今天周一公司还要开会呢。” “温言!” 温言……她现在叫的是温言呢,本就疼到窒息的心脏忽然像是漏掉了跳动,许久后我看到白娅茹出现在客厅。 我低头不敢直视江悦的目光,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说道:“早晚的事情而已,不要这样好不好?” 她怎么可以这样敏感呢?她难道不知道一个女人应该笨一点才可爱吗? “去医院,温言去医院……”江悦双目噙着眼泪,抓着我的袖口,抬头可怜巴巴的望着我接着说:“暖暖那么爱你,她的心怎么会排斥你呢!” 医院?倘若医院可以那她当时又怎么舍得把温暖推到楚妃的怀中呢…… “江悦!”我一改曾经的软弱,语气僵硬的说道:“我活了三年的温暖,最后的时间我想做回温言。” “我可以用自己的命去弥补偿还,因为是我和温暖欠你们的,可最后我好想做一次温言……” 想了许久,我目视她鼓足勇气一字一句问道:“你是不想温言死还是怕温暖就此消失?” “你是温暖!这辈子谁都不能再把你夺走!”江悦的低声抽泣转瞬成了歇斯底里地哭喊,她攥紧我的手臂,修长的指甲似乎要嵌入皮肉。 “谁都不能!”江悦目光楚楚可怜,激动的说道:“你是我的温暖。” “等你下班我们一起去,”她的目光依旧冰冷,她的脸色看起来比我还要苍白,望着她咬破的唇角,我终是狠不下心。 温暖,她想的念的是温暖不是温言,她担心难过的也只是温暖留在我身体里的心脏而已…… 是啊,自己不是早就知道这个结局吗?谁又会在乎温言的死活呢,温暖才是这个世间最该活着的人。 “什么医院?”白娅茹出现在江悦身后,她睁大眼睛,盯着我一字一句说道:“你要死了?” “喂,白娅茹大清早的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么丧气的话?”我瞪了她一眼,将她们推搡回客厅,“我去换衣服。” “男装吧,”江悦回头笑着说:“就当给你福利咯。” 大脑处在空白状态,她居然主动提起男装,若不是朝夕相处早就清楚她的为人,我还以为她的灵魂被人调换过。 “哦,好,”我机械般点头。 这是她对一个频临死亡之人施舍吗?还是一朝醒悟走出了沉沦的夜幕? 打开衣柜琳琅满目的是各类款式的连衣裙,捣鼓半天终于在最底层的格子里翻出曾经属于自己的衣服。 泛黄白衬衫,洗掉脱色的黑色板裤,还有一双三年前的旧网鞋。 因为江悦,所在在三年里我从未买过一件温言应该穿的衣服,因为白娅茹,我都快忘了自己穿男装时的样子。 习惯了女装,再穿回正常样子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别扭,镜子中的自己一如既往地披肩发,想将衣领整理一番,抬手看到的却是染着黑色指甲油的指甲。 “还是像温暖呢,”指甲划过脸颊,留下的是一道红色的指印,就连眉间的神韵都是那么相似。 青丝垂过眉间,张口轻轻将发丝吹起,撩过鼻间引的触感些许瘙痒,露出的面孔和精致的五官与她如出一辙。 “姐姐可曾想过后来的温言会跟你一模一样呢?”指着镜子里的‘温暖’我没心没肺的笑了出来:“从小你就管着我,长大后从未想过我愿不愿意便把心给了我,如今还要用样貌掣肘着我,温暖你怎么可以这么霸道呢?” 解开衬衫的钮扣,胸口趴着一道如蚯蚓般恶心的刀口,三年前我的心从这里取出,温暖的心在这里放进温言的身体。 醒来我感受到了温暖心脏在体内第一次跳动,感受到若有若无的一双柔荑抚摸心脏,三年里每次的心疼都是因为那两个女人。 两个如仙女般却和自己没有丝毫干系的女人。 我不知道是温暖用我的身体爱着别人,还是我用温暖的心替她爱着对方。 我只知道,我没有心,没有自己的感情,更没有自己的未来…… 穿着有些陈旧的衣服走出卧室,白娅茹换了一身红妆,饶有兴致地围着我转了一圈,而后满脸鄙夷地讽刺道:“你就穿这个出门?” “是啊,”我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额头前垂下的刘海居然有一丝变成了白色,我下意识揪下那根白发塞进白娅茹手里。 “送你的,等我死了以后你就每天看着它过日子吧。” 今天的嘴唇没有丝毫奇特的味道,记得以前每次涂抹口红我都会下意识的用舌尖舔食,所以江悦气的每天都要在她的包里放四五只口红。 只不过是一日没有化妆打扮,还真是念念不忘。 “那不如在你临死前让我把你的心挖出来吧,”白娅茹眸子里透着炙热的欲望,像极了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她跟我一样舔着嘴角阴冷说道:“怎么样?反正它本来就不属于你不是吗?” “白娅茹你就是个疯子!”我只觉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躲在江悦身后,她说的没错,我毫不怀疑白娅茹会趁我刚死还热乎的时候,亲手把我和姐姐的心掏出来,然后像个标本一样放在容器里把弄。 “别闹了,吃饭。”江悦不耐烦的打断我们,指着桌上的早餐略带悲伤的说:“对我们来说,每天的早餐都是吃一顿少一顿不是吗?” 时间往后推五个小时,到达江海集团后白娅茹陪同江悦一直在顶楼会议上开会,而我一如既往地坐在江悦的办公室替她处理最近的文件。 临近中午十分,江悦的助力言诺诺推开办公室房门,她一脸惊讶的表情望着我,结结巴巴说:“温,温姐?” “怎么?”我放下手里的策划书,冲她露出微笑,耸肩说道:“以前都跟你说过我是男的了。” “太不可思议了!”言诺诺捂着嘴,抬手想要捏我的脸颊,她战战兢兢说道:“我,我能捏一下吗?这简直……” 言诺诺是江悦的执行助理,虽然我从未打听过关于言诺诺的事情,但我能觉察到她对江悦发自肺腑的尊崇。 “两性吗?”我不以为然地抓过她白皙的柔荑放在我的脸上,然后轻声说道:“活的,还是温热。” “我叫温言,温暖是我姐姐,或者说我们是同一个人。” 我主动向她重新介绍自己,陪江悦来公司上班三年,言诺诺一直把我当成姑娘,从温小姐改成温姐,再到无话不谈的知己。 从护肤品到美丽的衣服,从夜用品牌到月事时间…… 三年里每次来公司我的脖颈都是围着一条丝巾,所以她发现不了也很正常,只是对言诺诺我多少有些愧疚。 “所以……以前的温暖也是你?”言诺诺惊讶之余眼眸闪过一丝愤怒,她指着我呵斥道:“亏我还把你当好朋友,你居然穿成女装骗我!我,我还……” 说到这里,言诺诺愤怒的说不出话来,她的愤怒与尴尬我大概能明白,毕竟我们当初交谈的是有关女孩子的私房话。 “没关系啊,你看即便穿回男装我不还是以前的脸吗?” “悦悦让我带你出去买衣服,走吧!”言诺诺冷着脸不愿再跟我交谈,这跟之前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女人啊,总是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温柔是她,狂躁也是她。 驾驶的车还是江悦的那辆玛莎拉蒂,言诺诺坐在副驾驶一言不发,我主动担任起司机的任务,路过北京路打开了车里的音乐。 放着的是光良的那首童话,脑海是mv里女主与男主亲吻流血的场景,画面转换男主在钢琴前孤独的弹奏。 好应景呢,这个世界总归会有一个人留下承受孤独与心痛不是吗?温暖留下了我,而我又要留下江悦和白娅茹,或许在我不知道的记忆里还有第三人也不一定。 第八章 海底捞能不能打包 随着音乐最后一个音符的结束,我将车停在地下车位,笑着问她:“你是不是觉得被人欺骗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是!”言诺诺率先下车,站在车前她回头咬牙切齿地说:“难道不是吗!” “或许吧,欺骗真的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呢,”我将车门关好,习惯性地用右手的小拇指将额前的发丝挽到耳后,“其实我真的没有想过要骗你,至少不是刻意的欺骗。” 言诺诺身着紧身的黑色工作装,胸口的微隆随着她略带愤怒急促的呼吸而忽隐忽现,或许她发现了我的目光,于是将手里的包挡在胸前,“变态!” 言诺诺的咒骂让我苦笑不已,有种无法辩解的感觉,只是看一眼而已,况且我的眼中也没有那种男人该有的贪婪不是吗? “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我揉了揉太阳穴,深吸口气无奈说道:“你好好想想,自始至终都是因为我穿着女装,所以你下意识的把我当成女人,而许多时候不都是你说我听吗?扪心自问这么久以来,我从没有主动跟你讨论起女孩子的话题不是吗?” “我不愿欺骗别人,更不愿被人欺骗,所以我很能理解你的感受,”我再次诚恳地望着她说道:“女装也好女声也罢,我都有自己迫不得已的苦衷,或许你会觉得我是变态,但有些事有些债总是需要去偿还的。” “那你能告诉我,你的手术在哪里做的吗?”言诺诺听我说完后愤怒的神色终于缓和下来,她指着我的脸说:“看不出一丝整容过的痕迹唉。” “天生美色,”我主动接过她手里的包,进电梯后按了三楼按键,“你知道温暖吗?” 言诺诺白了我一眼,嘟囔说道:“知道,大骗子。” “我的意思是在我之前……” 电梯里陷入诡异的沉默,当电梯铃声响起门打开时,她终于开口说道:“见过几次,你们太像了,不对,应该说是一模一样,否则我怎么会被你骗了三年呢!” “是悦悦的意思吗?”言诺诺叹了口气,眉目间透着一股哀愁,“你能告诉我温暖去哪了吗?为什么你要扮成她的样子。” “死了,温暖三年前死了,”我指着旁边的奶茶店说道:“想喝,你能不能请我?江悦三年都没有给我发过工资……” “可以,但作为条件你要告诉我你的回答。” 我摇头,十分计较的说道:“那不划算,你觉得一个人的秘密就值十几块钱吗?”我伸出食指很没出息的说道:“再加一顿烧烤!” “可以。” 言诺诺的爽快答应让我有些疑惑,但当看到她嘴角不经意露出的微笑时我才恍然大悟,这女人就是在挖坑等我自己去跳。 我陪言诺诺在奶茶店最靠窗的位置坐下,食指捻着柠檬水的杯沿,缄默许久后我缓缓开口说:“温暖死了。” “她骗我得了癌症活不过三个月,所以她把自己的心脏移植给了我。” 言诺诺握着马克杯沉默,我看到她咬着的下嘴唇,还有慢慢湿润的双目,我将事情跟她讲了一遍,然后笑着问她:“是不是觉得变态?因为一颗心所以温言变成了温暖,从一个人男人变成了女孩。” “你可以告诉我你曾经对温暖的了解吗?”杯子里的冰块融化成水,玻璃杯表面蒙上一层水渍,我望着言诺诺满怀期待的开口接着说道:“我只想在最后的时光里多了解她一点……” “这应该是悦悦跟你的秘密吧?”言诺诺抬头,从桌上拿过纸巾将眼角的眼泪擦掉,她红着眼问我:“为什么告诉我?” “我时间不多了……” 低头,我看到柠檬片的纤维慢慢沉淀到杯底,伸手在杯子上弹了一下,本平静的水面荡漾出一圈纹理,“尘归尘土归土,以前的事就让它随着温暖和温言就这样过去吧。” “我知道你在乎江悦,对于一个重视感情的人来说,她一定不忍心看到自己在乎的人活的痛苦。” “喂,你说的怎么像是临终前的遗言呢,”言诺诺沉默许久,目光透着一股沉思,仿佛在回忆当初的场景,“她跟悦悦还在娅茹的大学同学,我只知道当她们还在国内读书的时候,温暖却毅然自费去了英国读书……” “后来呢?”我迫不及待地问道,温暖居然是去了英国,难怪那么多年没有她的消息,“后来温暖怎么样了?” “后来……”言诺诺从回忆中醒来,不可方物的脸庞露出羡慕的表情,“温暖就像是夜空中悬挂的高雅亮洁的月亮,她每次出现都能给别人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那时候江海集团被同行打压,是温暖替江悦引入资金渡过难关,娅茹出国留学也是她帮忙安排……” 温暖……原来她真的如白娅茹口中说的那般完美。 “好啦,温暖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多,不然我怎么会在三年里一直看不出来你是假的呢,”言诺诺吐舌,一副小女孩的姿态再次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真的一模一样唉,就连眉间的神韵都是丝毫不差。” 言诺诺呡了一口奶茶,仿佛意犹未尽的样子,“我觉得你穿男装的样子也像女孩子。” “怎么可能……” 我握紧双手,试图遮掩住十指的美甲,扫视一眼四周奇怪的目光,我低头说道:“去买衣服吧……” “悦悦喜欢温暖对不对?!”走出奶茶店,言诺诺不死心的接着说:“温暖呢?她喜欢谁?” 我没有理会言诺诺,路过海澜之家店铺我刚要走进去却被她拉住,言诺诺白了我一眼冷不丁的说道:“你能不能有点高层次觉悟?” “什么意思?”我疑惑问道:“穿衣服而已,没有你说的这般计较吧?” “去那家!”言诺诺指着拐角mpo专卖店,她不等我反对抢先直奔专卖店。 在言诺诺的精挑细选下最终选下一件白格子衬衫,一件纯黑色修身西装,还有一条黑色的修身裤。 结账时候五千八,我下意识的瞅着言诺诺问道:“江悦给你批了多少?” “你猜?”言诺诺语不惊人死不休再次开口道:“大概够你十年的工资了。” …… 路过海底捞我摸着肚子问道:“海底捞能不能打包?” “干嘛?” “我想吃……”我可怜巴巴望着她,指着海底捞三个字再次说道:“烧烤换成这个可以吗?” 一个人的转变大概就是峰回路转的心酸与无奈,曾经小心翼翼活着唯恐伤了温暖的心,等到自己时日无多的时候却开始肆意妄为起来。 言诺诺点了许多菜品,我在锅里捞出一块牛肉咬了一口,结果辣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好辣……” 我能感受到眼角的泪水,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然后将火锅两个字在备忘录里删除。 “你在写什么?”言诺诺放下筷子一脸好奇地问我说:“能给我看看吗?” “一个人临死前的清单,”我将手机屏幕转向她,里面还剩下三件要做的事情:洱海,重庆,山村…… 记得以前听人说过:洱海,那里有蔚蓝的天空和自由的飞鸟。 “温言你为什么要这么悲伤呢?” “温言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温言你的脸真好看,”言诺诺托着下巴羡慕的说道:“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比女人还好看的脸呢。” “什么意思?”我尴尬的低头,衣袖上沾了一滴蘸料,我拿着纸巾沾了水轻轻擦拭,强忍着眼睛的酸痛,我淡淡说道:“这张脸是温暖的,早晚要还给她。” 第九章 死的心为谁 “不是,”言诺诺摇头,十分认真地说道:“我的意思是,你这么好看不应该这么颓废。” 好看就不应该颓废吗?言诺诺的理论还真是单纯的可爱,这和工作之中的她简直判若两人。如果好看也能成为一个理由,那这个世界该是多么悲哀。 “我想出去走走……” 抬头,我满是希冀地望着言诺诺满是将:“来南京这么久我都还没有好好看过这座城市呢。” “温暖用自己的命换你活下来,我觉得你不应该这样颓废,不然你对得起温暖吗?” 言诺诺拿过纸巾将嘴角上的汤汁擦拭干净,她叹息一声接过打包好的食物提在手里,“你和她真的很像,她爱你所以拿命换你活着,温言你好好想想吧,这世界上最不能辜负的便是一个爱你的人对你的好。”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脑海里全是言诺诺临走前的那句话:这世界上最不能辜负的便是一个爱你的人对你的好。 微风带着一股暖意,就连空气都充斥着一种熟悉的感觉,这一切和三年前来到南京时一模一样。 这座城市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而锦上添花,也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繁华落尽,它一如既往地看似七分温暖实则带着三分凄凉。 “喝点什么?” 莫名其妙走到广场的咖啡店,老板正在弹着吉他哼唱自己填写的歌词,他见我进来里7家。。笑着——跟我打招呼说道:“好久没来,还以为你离开这里了呢。” “柠檬水不加冰,”我抬头回了他一个微笑的表情,而后在他制作柠檬水的时候伸手抚摸了一下他那把当作宝贝的吉他。 老板叫李木子,是我来南京第二年时候认识的一位有趣的中年人,三十来岁;时不时会留些许日子的胡子;他看似面相粗犷,但活的却格外精致。 第一次遇见是在枫林湾附近的公园,那晚我陪着江悦散步意外看到路灯下的李木子,他抱着吉他坐在台阶上,翻唱的是莫文蔚的那首《电台情歌》。 歌词的每一个字在他嘴里唱出都像是一种另类的悲伤,与爱情无关,与亲情无关,好像是那种迫于生活而放弃生活的无奈。 “最近怎么样?”李木子将杯子放在我的面前,而后兴致勃勃地拿出写写画画改了多次的本子,他递给我迫不及待的说道:“这是我最近刚写的词,快帮我看看!” “过的还行吧,”我接过李木子的手记认真的看了起来,虽然我对音乐不懂,但是从字里行间我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牵动。 抵触生活却被生活碾压,却又向往自己想要的那种生活。 我不会赞美他写的那句‘繁花簇簇尽落,岁月流离蹉跎。’因为看到这里我想到的是自己欠费的余生,“很好啊,我这么一个不懂音乐的人都觉得你写的太棒了。” “李木子等你成了歌星记得要免费请我喝柠檬水!” “出息,”李木子笑着把吉他收回吧台里面,他从抽屉里抓了一把大白兔奶糖放在案上,而后自顾自剥了一颗放在嘴里咀嚼,“今天怎么没有穿裙子?” “你觉得穿不穿有什么区别吗?”我习惯性用小拇指将额前乱了的刘海挽到而后,然后将十指黑色美甲亮在他的面前。 “没啥差别,”李木子摸着下巴的胡子渣,仔细打量我,毫不忌讳地坦然说道:“你这张脸女人看了都嫉妒。” “呵呵,”我无力地冲他笑了笑,端过水杯选了靠近落地窗的位置坐下,还未等我坐稳便有人端着一杯咖啡冲我走了过来。 “能不能请你喝杯咖啡?” “不能,”我抬头,满是厌恶地冲他说道:“等你能买下李木子的咖啡店再说。” “男,男的?”那人脸上仿佛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他转身骂骂咧咧嘀咕说:“妈的出门遇到变态,真他妈倒霉。” 我没有开口反驳,因为我看到他脖间有纹身的样子,看起来应该是纹了一个挺大的龙的尾巴,这种人我不敢惹,也不想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李木子端着一杯凉白开迎面走过来,他毫不犹豫地将满满一杯子水泼在那人的脸上。我以为会引发一场灾难,可结果却让我惊掉了下巴,那人竟然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转身跑掉…… 李木子重新换了一杯水走过来满怀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在我的地方让你受委屈了。” “没事啊,习惯就好了,”我微笑回他,耸耸肩示意自己没有放在心上,“我或许要走了,能不能唱首歌来听听?” “好。” 这就是李木子,他从不深究别人的故事,与他倒像是有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 李木子点头,转身回到吧台拿着吉他走到小舞台上坐下,熟悉的音律响起,店里交头接耳或低头摆弄手机的客人不约而同抬头注视着他。 谁能够将天上月亮电源关掉,它把你我沉默照得太明了。 关于爱情我们了解的太少,爱了以後又不觉可靠。 李木子唱的还是莫文蔚的电台情歌,唱的人忘情,听的人沉溺, 柠檬纤维沉淀在杯底,手机突然响起,打开是江悦发来的短讯,屏幕上只有两个字:医院。 她说话还真是简洁的要命,我目光歉意地望向台上的李木子,他似乎感受到我的目光,他冲我微微一笑。 离开‘禾以南北’时我看到广告牌下微小的一行字,上面写着:这个世界不只有美好,因为还有悲伤和你。 一行微小的字引起心里的共鸣,眼眸莫名其妙地湿润,酸痛的感觉席卷脑海,仿若临死前的窒息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风拂过肌肤的炽热。 我能清楚的感受到心里的悲伤,像是世间飘散的一缕青烟,我能看见却怎么也触摸不到。 为什么悲伤,为谁悲伤?我不知道,心里好像有一扇门,直觉告诉我推开,推开就能看到自己想知道的结局。 “姐姐,是你吗?” 我攥紧手里的手机,心好像在这一刻被人像折纸一样对折成几次,疼的撕心裂肺却如梗在咽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第十章 人生还有许多遗憾 好像还有许多的遗憾,从未看不清这世间是峰峦叠翠还是暮雪千山,也未曾看见温暖临死前的最后一刻,更未曾触摸到她掌心的最后一次余温…… 我听到有人低声细语,听到有人在耳边轻唤温暖,听到抽泣,听到安慰…… 鼻间传来熟悉的气味,那是只有医院才会有的独特消毒水的味道,三年前温暖消失在这种充满消毒水味道中,三年后呢?是换作温暖了吧…… 还是那场梦,还是那道熟悉的背影,温暖坐在雪山之巅微笑,她冲我挥手说:温吞吞,你要替姐姐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温暖说希望我温吞地活着,如清风徐来不急不缓,如雨露均沾不多不少,这大概就是她短短二十几年里对我一生的希冀。 “你醒了?”耳边是江悦熟悉的声音,听起来是压抑不住的激动语气,“饿了吗?我去给你买吃的。” “不饿,”我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黑暗,能感受到身体是躺在床上,揉了揉眼睛我说:“能不能帮我把灯打开?” “灯?好,好的,”江悦的声音略显促急,或许是天黑的缘故,我听到她起身后椅子碰倒在地的声音,“那,那你等我一下。” “慢点,”漆黑的世界陷入寂静,我听到左边有类似医疗设施的低鸣声,转过头却没有看到设施该有的电源信号灯,“江悦是不是医院停电了?” “江悦!江悦?”任凭我怎么呼喊,回复我的只有设备的低鸣声,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坦然面对死亡,可却从未想过死亡前是无尽地黑暗,心里有无助也有害怕,是对身处孤独的无助和永坠黑暗的害怕。 失明……脑海里只有这两个字,我睁大眼睛试图推翻心里的理论,可任由我怎样眼前一如既往地被黑暗笼罩。 我慌乱起身,不经意间好像碰到了什么,有东西落在地上然后是乒乒乓乓的摔地的声音。 右手食指好像被什么东西划破,拇指与食指轻捻能感受到恶心的粘稠感,“江悦我瞎了对吗?” 早在三年前我就做好了随时因为心脏排斥而死亡的准备,可我却从未想过死亡前迎接我的是无尽地黑暗。 出于本能的害怕,我抱着自己膝盖蜷缩成一团,我听到有开门的声音,而后传来江悦熟悉的脚步声,她攥紧我的手不停的安慰我说:“只是停电了,暖暖别怕,一会就好了。” 身边还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声,他用手扒开我的眼皮,在我的脑海深处仿佛看到一束光刺进我黑暗的世界里,一闪而过没有泛起丝毫涟漪。 “医院怎么可能停电,”我甩开她的手,很是无所谓地说道:“江悦,刚才是医生对吗?” “江小姐……”医生开口后又犹豫片刻才接着说道:“温先生的移植心脏已经进入排斥阶段,常规来说单纯的心脏排斥不应该引发失明症状,目前看来温先生应该是受到外来刺激才会暂时失明,但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见,我们需要开会研究一下……” “尽快!”江悦冷声开口,我看不见她的面孔,但我能感受到她声音的无情冷漠。 “江悦我想回家,”我抽出被她握住的手掌,摸索着从床上下来,犹豫许久我自嘲说道:“枫林湾好像也不是我的家,江悦你能把我送回那个山村吗?” “不能!”江悦断然拒绝,她再次抓住我的手腕决绝说道:“我要你一辈子陪着我!” “呵呵,一辈子?温暖早就死了,她怎么可能陪你一辈子,江悦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执着?为了一个死去的人着魔值得吗?” “因为我愿意,所以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江悦的柔荑在我脸上抚摸,她贴着我的额头轻声开口,“我带你去找楚妃!” “江悦,我想出院……”心里仿佛被一块磐石压住, “你哭了?”我抬手在面前半空摸索,江悦伸手将我的手放在她的脸上,肌肤带着一丝温热,略微僵硬地手指能感觉到她脸上的泪痕,麻木地心疼窒息。 “哭了不好看了,你是欺负我看不见吗?”我靠近江悦,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我开玩笑说道:“悦悦你是在提前为我哭丧吗?” “胡说八道,”江悦一把打掉我搭在她脸庞上的手,岔开话题说道:“诺诺说你想去洱海,等你眼睛好了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洱海吗?自由的飞鸟和蔚蓝的天空,听说那里的风都带着一股自由的味道。 “现在是什么时候?” “中午,你睡了三天三夜……”江悦开口,她的手好像在掏什么东西,一会儿功夫她拿着口红在我嘴唇上涂抹,“干了,不好看……” “水蜜桃味道,”我犹豫片刻,努力让自己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冲她笑着说道:“我饿了,能不能陪我去吃火锅?” 江悦离开后我听到房门再次被人推开,熟悉的脚步声以及那道属于她的独有香味。 我顺着声音看着,只是不知道自己的眼珠是不是变成了全黑,或者是全白…… “你怎么来了?”喉咙有些刺痛,好像是感冒一样,抬手把头发捋到耳后,我沙哑地说:“头发好像打结了,白娅茹你能不能帮我整理一下?” “嗯,”白娅茹应了一声,她没有过多的话语,把我扶下床用纤细的手指将我头发故意呼啦蓬松,“手破了?” 她声音变得格外好听起来,至少这三年里第一次觉得白娅茹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人。 “不小心,”我冲她傻笑,反正自己看不见,至于笑的好不好看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来了?” “没什么想说的?”她答非所问。 “说什么?”我反问她一句。 她的动作很轻,像是给头部按摩一样,好像三年来这是第一次感受到她的温柔。 可惜我看不见,不然她温柔的一面一定很好看吧? “我不想见楚妃,”手肘拄在膝盖上,我托着下巴问她:“你说现在眼瞎了,过几天会不会再坏点别的部件?” “我一直想着临死前看着绿意怏然,没想到第一件事便是瞎了眼,老天爷做事还真是绝呢,不给人留一丁点念想。” 如果我能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那一定是邋遢不堪的样貌。 我想不明白温暖救我的意义是什么,她那么聪明难道就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吗? 第十一章 我陪你一起死 她的不顾一切忽然让我觉得害怕,第一次觉得这不是爱,是对一个人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折磨。 “你在想什么?”白娅茹修理头发的手略微停顿,她声音带着疑惑不解地问道:“不是要互相折磨吗?” 互相折磨……她居然把这种笑话当真,“你是怕我想不开吗?”我把头挪到一边,张开手冲她说道:“有什么想不开的呢,今天和明天哪有区别。” “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别人的用心良苦!”白娅茹声音质疑。 她似乎拿了头绳替我把散着的头发扎成了马尾,苦口婆心道:“虽然许多话说多了会让人觉得心烦意乱,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温暖用命换你活着,不是为了让你这般轻贱作弄。” “你以为死了就能偿还,可你想过即便是你死了也没办法换她回来吗?” “你要偿还那就替她好好活下去!所有人都想你活着,你凭什么放弃自己?你有资格自暴自弃吗?” 她说的愤恨,似乎我不活着就是这世间的罪人一般。 看吧,这就是债,死和活都成了别人的选择权。 “你们想的、愿的都是温暖活着……”我嘲弄说道,嗅着空气中烟草的气味,我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烟,用力吸了几口才将脑海里的烦躁压制住,“如果不是温暖的心,你们会这样对我吗?” “我想大概就像路边的陌生人一样,你们连一个眼神都吝啬到不愿施舍。” “嗯,你说的没错,”白娅茹连否认的念头都没有,直接了当地说道:“可那又怎么样,你以为你活着就是为了别人?你既然想死那不如现在就从楼顶跳下去,死了一了百了。” “你不敢?那我陪你,”白娅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生拉硬扯地将我拽进楼道电梯。 楼顶天台上,偶尔有风拂过脸庞,即便是清晨的阳光也一样烤的人浑身炙热。 “你总觉得自己可怜,你以为你是这世界上最无奈的人,可温暖呢?她算什么?想活的人却再也看不见,活着的人却想着一了百了,温言你怎么能这般下贱?” “呵呵……”白娅茹声音变得哽咽,她的指甲深深嵌入我的手心,沉默片刻后,她冷声冷语说道:“你以为死了就能偿还给她?那你倒是想的美。” “我今天陪你跳下去,等见到温暖你就告诉她,她用未来换回来的就是你短短三四年的自甘堕落!” 她说完拉着我的手往前走,我看不见,但能感受到前方的风更大了一些。 这个女人是真疯吗?有必要搭上自己的命跟一个要死人的赌气折腾? 慌乱之下我拉住她的手,或许太过用力,两个人竟然摔倒在地上,我将她紧紧抱住,生怕她继续作妖,“要死也是我死啊,你跟着算是怎么回事?” “不敢了?”白娅茹声音满是深深的鄙夷,她从我怀中挣脱起身坐在地上,那双熟悉柔软的手再次攀上我的脸庞,“如果你觉得愧疚,那就好好的‘痛苦’活下去。” 我没有害怕白娅茹的疯狂,只是心疼她的付出,或者应该说是温暖的心疼。 好像这个人最可怜的事情,便是就连死亡都变成了一件‘畏首畏尾’的奢侈品。 她们都应该好好的,离开的只能是温言,孑然一身的离开。不过离开之前总该做:些什么吧。 “江悦是傻,但你是真疯!”我感叹一声从地上爬起来,虽然看不见白天的模样,但我想今天应该是一个不错的晴天,因为这阳光照的皮肤有些疼。 “能不能先回家?在医院这么久我想回去洗澡……然后再去见楚妃可以吗?” 从小在北方长大,有些入了骨子的习惯是一辈子也改不了的存在,就好比这些年洗澡习惯了用颗粒状的搓澡巾。 习惯了被像用沙砾磨、搓肌肤的那种痛感,倒像是自我折磨般的寻求过后的快感舒畅。 江悦先去了公司安排工作,白娅茹一直在客厅等着。冲洗完后我摸索着找到白娅茹事先放在浴室衣杆上的衣服。 眼睛失明只能凭借着感觉慢慢摸索找出衣服的反正,领口低v的一面一定是前,因为白娅茹不喜欢我穿露背的衣服。 一个极为小气疯了的女人,在她眼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专属品,她能跟江悦和平相处还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复杂的多恋关系…… 无法想象温暖当初是怎样做到的雨露均沾。 发丝湿漉漉的贴在脖颈,难受的要命,我靠着墙壁从浴室走出来,凭借着这些年的熟悉感觉缓缓靠近自己的房间。 “帮我化妆怎么样?”我低头不敢‘看’白娅茹所在的位置,小心翼翼问道:“化一次少一次,给你一个珍贵无比的机会。” “不需要,”白娅茹冰冷的声音在我面前响起,她的柔荑攀在我的腰间用力掐拧,发泄过后她冷冷笑了出来,“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瞎子怎么给自己化妆呢。” “哦,那不化了。” 我切了一声,无所谓地耸肩,想了想还是非常不要脸的补了一句,“本人天生丽质,即便不化妆也比你漂亮。”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不要脸呢?”白娅茹哭笑不得说道,她的手从我的腰间挪到脸庞,她的头靠近我的耳间,悄声说道:“比不要脸还不要脸。” 白娅茹的呼吸拍在我的脸上,痒的让人讨厌,我连忙挪了挪身子,背对着她回道:“以前不也没发现白娅茹也会有温柔的一面。” “温暖、温言,以后你就叫温柔,江悦就叫,叫……温乡,你俩合起来就是温柔乡,以后咱们就去生死与共的好姐妹!” 四个姓温的姐妹爱恨纠缠,自己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闭嘴!”江悦冷声呵斥,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冷的比屋里的空调温度还要低上几分,“眼瞎反倒嘴贫了,信不信撕烂你的嘴!” 手里握着一管口红,习惯性地放在鼻间嗅了嗅,淡淡的芳草清香,我咧嘴笑着说道:“信啊,怎么不信,你可是白发魔女。” “眼线画淡一点,我要玫瑰色。” “眉毛描轻点,疼……” “白娅茹我想把指甲染成粉色……” 第十二章 天黑我怕找不见你 “闭嘴!”白娅茹估计是被我絮叨烦了,她厉声呵斥,手里的眉毛夹用力戳在我的后背上。 大概是看到了我疼痛的模样,她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笑着说:“一个瞎子要是再成了哑巴,会不会很有趣?” “哪个哑?白娅茹的哑吗?”我舔了舔嘴唇上刚涂抹的口红,沮丧的问道:“白娅茹今天能不能不穿裙子?衣柜里的那几套百搭我还没穿过呢。” “不行!”她拒绝的果断毫无一丝犹豫。 不过几十秒,伴随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冷着声说道:“黑白、粉自己选。” “当然是粉色!”我立马应声,伸出十指冲着身后方向炫耀着刚涂抹的指甲,“仙女专属粉。” 说的轻佻,就连我自己都觉得错愕,略微尴尬的低头,总觉得自己像是撒娇的姑娘。 记忆深处温暖最是喜欢粉红,小时候过年,母亲为她买了一身粉红外套,温暖当时如获珍宝,以至于过后四年里那件外套依旧如新。 她就是这样,对于喜欢的总是小心翼翼珍藏。 假如这个世界科技再发达一些,假如我和温暖的故事再曲折一点,倒像是一部换心后的科幻片。 “在想什么?”白娅茹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些许打趣,“木讷的像个呆子,心里有事?” “没什么,”我微微摇头,心里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心又不是我的,“江悦还没回来吗?” 好像从山上回来后江悦变了一个人似的,说不清到底哪里变了,但总觉得她似乎有事瞒着我。 那种直觉很奇怪,她隐瞒的好像与我有关,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询问。 被吊着的胃口像是蝼蚁啃噬。 “想她了?”白娅茹开口问我,她说的比我还要轻佻许多,“公司事情比较急,我带你过去。” 我知道她说的过去是去哪,只是我真的不想再见到那个女人。 美到不可方物,心思缜密的可怕…… “楚妃说如果怀孕要让我负责,”想了想我还是说了出来,“不过我觉得你和江悦多少要负点责,毕竟有你们俩的‘功劳’。” 我故意把最后两个字拖长音,论起来我才是受害者不是吗? “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还真是贱的可以,”白娅茹嗤鼻一笑,她站在身后,手掌放在我的肩膀上,继续嘲讽说道:“楚妃长的那么漂亮,你就没什么特殊想法?” 特殊?白娅茹的话让我先是错愕一阵,接着才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伤受在自己身上的疼别人又怎么会感同身受,最多一句不痛不痒的‘怎么这么不小心’,又或者是同白娅茹一般,事后的冷嘲热讽和捉弄。 “最近一直梦到姐姐,”我岔开话题提起温暖,因为我知道在任何事情上与白娅茹纠缠,受伤的永远都会是我自己。 “应该是她想我了吧,姐姐曾经说过一个人死后灵魂会化作杜鹃鸟,我在她坟前见过,她说的好像是真的。” “白娅茹你说我现在的眼睛是什么样的呢?白的还是黑的?是不是像电视里那样,睁开眼睛便是两颗死鱼眼?” 我听到眼影盘扣上的声音,她搀着我的胳膊将我扶起来,“和正常一样,怕了?” “是啊,看不到洱海的模样,看不到自由的飞鸟和蔚蓝的天空,也看不见村里的那三间瓦房,”说完我故作沮丧的接着感叹道:“也看不见你的样子。” 房间里陷入回忆的寂静,就连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就像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唯一还在动的大概就是两个人大脑的思维和心跳。 “整天胡说八道,”白娅茹终于开口,她的手搭在我的额头上,轻声询问我说:“假如有一天你发现所有的一切都不似你想的那般,你会怎么样?” 我以为她会开口骂我,没想到她竟然温柔的不像话。 虽然我看不见,但能感受她瞬间转变后温柔面孔,“有什么不一样?” 她说的没头没尾,我听的懵懵懂懂,“先去见楚妃吧,不然你们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该见的终归要见,该面对的总归还是要去面对,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把希望寄托在楚妃身上,至少在我认知里,楚妃并不像她们说的那般惊绝艳艳。 白娅茹开车,我坐在副驾驶,就连安全带都是她帮我系好,车子行驶在路口拐角的时候,透过车顶天窗缝隙我嗅到熟悉的味道。 “北京路?”我将额前的刘海挽到耳后,低头小声嘟囔说道:“好像是依林小镇甜甜圈的味道,可以停一下吗?我想去买点……” “狗鼻子!”白娅茹笑着骂了我一句,车子稳稳停下,她开口叮嘱说道:“我去买,你在车上等我。” “不要……”我慌乱的伸手试图抓住她的衣袖,若不曾想到手肘直接碰在了方向盘上,酥痛感瞬间席卷全身。 “我,我不想一个人……” 声音极轻,我怕她听不见又重复说道:“太黑了,我怕找不到你……” “哦。” 白娅茹应了一声,她转到副驾驶把我从车上扶下来。 六月的南京热的要命,脱离了车里的空调冷气,身子瞬间像被放在蒸笼里一样,一股热浪由上而下席卷自己。 “太热了,我们还是走吧,”我摇头,自以为是微笑的表情说道:“等回来再买。” 白娅茹怕热,我知道,就如同知晓江悦喜欢吃海鲜一样,熟知的简直比了解自己还要多的多。 “矫情,”白娅茹并不理会我的无病呻吟,她攥紧我的手,力气很大,我能感受到手腕传来的禁锢痛感。 是怕我丢了吧?刀子嘴豆腐心,我低头嘀咕几句,顺着白娅茹的手腕怀抱住她的胳膊,让自己尽量离她更近一点。 “神经病!” 她声音似乎有些厌烦,“要不要找手铐绑在一起?” 我抬头冲她咧嘴笑,没心没肺地说道:“我怕你半路把我卖了。” 一个人都觉得热,更何况是两个人手挽手黏在一起,白娅茹走得有些急,似乎是想快点逃离这天地的热炉。 我故意走慢拖住她的步伐,我还记得当初医生让她多晒太阳,可她却对阳光有着说不出的厌恶。 “你是不是没涂抹防晒霜?走那么快你是想摔死我吗?” 记忆中路口离依林小镇大概五六十米距离,我硬生生拖着她走了六七分钟。 “白娅茹刚才是不是过去一位漂亮小姐姐?我嗅到了香水味道,那么好闻一定非常漂亮。” “刚才过去一头猪!”白娅茹语气不善,甩开我的手用力掐在我的腰间,愤恨说道:“信不信我把你丢马路中间让你死在这里!” “好啊,记得先给我买份保险,受益人就写你吧。” 第十三章 你的眼睛最是干净 “温言你就这么想死吗?”她愤恨开口,语气掺杂了失望的意味。 “喂,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奇怪,明明是你想让我死的啊。” 我浑然不惧,只是因为我知道,在这个世界最不想我死的不是自己,是江悦和她。 有恃无恐的做作最是耗人心神。 推开玻璃门,感觉自己瞬间回到了深秋,凉意吹过身上的汗渍竟觉得有些哆嗦。 依林小镇是一家很不起眼的小店,这还是在我初到南京时意外发现的地方,就像路边淘宝,不经意便能让人意外欣喜。 老板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姓楚,楚楚动人的楚。 楚姐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丈夫早些年外语离婚,之后她便在这里开了一家甜品店。 依林小镇布置格外精致,挂在柜台前的紫色风铃,每次我来的时候都会碰它一下。 “两位美女中午好,请问想吃点什么?” 礼貌且陌生的声音在前方传来,我有些诧异,是换老板了吗? “六个甜甜圈,两杯柠檬水,一杯加冰一杯不加冰。” 我低头,戳了戳身旁江悦的手臂嘀喃说:“你能不能帮我碰一下那个紫色风铃?就是那串刻了紫罗兰的那个。” 风铃有点多,我怕她碰错特意叮嘱了一声。 倒不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只是因为在众多风铃中,只有刻了紫罗兰的那串声音最好听。 熟悉的悦耳声音响起,我冲她微微一笑说了声谢谢。 “今天怎么穿的这么好看?这位是你女朋友?” 楚姐的声音响起,一时之间我竟分辨不出是在哪个位置传来,下意识地左顾右看才想起自己已经失明。 “楚姐也觉得好看吗?”我低头,声音带着一丝仿徨,别人都觉得好看,可我自己却看不见。 “当然好看啦,看的姐姐都羡慕不已,女朋友……”楚姐仿佛发现了我的状况,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 黑暗中一双手抓住我的肩膀,有些颤抖,十指仿佛嵌入我的皮肉里。 “身子出了点问题,”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舔了舔嘴角岔开话题说道:“路过闻到甜甜圈的味道,所以就……” “钱包忘在车上,”白娅茹打断我的话,她不等我回应便离开了店里。 我听到玻璃门上的铃铛回复平静,知道她已经离开后才松了口气,她最不喜我跟别人说话,更不用提还是交朋友。 我知道这不是小气,而是因为她对温暖强烈的占有欲作祟。 “哇,你居然是男的!” 姑娘的声音带着惊讶和欢愉,似乎没有觉得男扮女装有什么不妥的样子。 “什么时候招店员了?我还以为换老板了呢,”我有些尴尬,就这样被人当面揭穿自己的下作变态。 “就你话多,”楚姐开口,说的是那个姑娘,“我认识位医生,一会让她过来给你看看。” 她拉着我到旁边卡座坐下,不等我开口她继续说道:“李李说你要走了,没想到临走前还……” 声音透着惆怅和悲伤。 她说的李李是李木子,木子合起来就是李字,像个姑娘。 “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她说的哽咽,我连忙把手搭上她的手背上,安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要活的日子,哪有那么多顺心。” “这是你当初亲口说的,”末了我补充说道:“楚姐,你相信命运吗?” “我一直以为是温暖改变了我的命运,可失明后我才知道,人永远都是被命运改变,”出于对茫茫未来的唏嘘,我叹息一声。 我想不明白怎么就落得了现在的地步,明明可以好好的不是吗? 即便是三年前死在心脏衰竭之下,那也总好过现在的苟且偷生。 我看不见春意央然,看不见烈日当头,看不见自己的喜怒哀乐,就连是想去山顶看望姐姐也成了妄想。 “你啊,就是想的太多了,”楚妃唏嘘不已,她把打包好的东西递到我手里,安慰说道:“很多东西都要看开,不然伤人伤己。” “我刚给朋友发了讯息,她一会儿过来。” 医生吗? 我略显意外,没想到她比我还要心急,起身我冲她微微低腰,满是歉意说:“白娅茹要带我去见人,要不然下次吧?” “好,好吧。” 楚姐语气有些不高兴,大概是因为我这般不爱惜自己。 你看,这世界还真有人会比自己更关心自己。 楚妃引着我出了店门,白娅茹似乎一直在门口等着,嗅着她身上独特的体香,我傻笑说:“你付钱。” “不用了,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快去忙吧,明天记得过来。” 楚姐将我交给白娅茹,不等我回话她转身回了店里。 “真怀疑你是不是假瞎,”白娅茹质疑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味道,”我掐了一下眉心,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你身上的味道和别人不一样。” 温暖曾经说过每个人的味道都不一样,同样是香可还是会分出上千种。 就好比与一个熟悉的人隔了一道墙,还是可以从脚步声中听出是谁。 我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笑的像个傻子,我说:狗的鼻子,猫的耳朵,姐姐的眼睛。 温暖笑着戳我的眉心,及腰的发丝在风下翩翩起舞,她问我:为什么是我的眼睛? 因为姐姐的眼睛干净!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姐姐的眼睛是我见过最干净的,眸子清澈的像是山里的活泉。 母亲去世后她便成了我们家的主心骨,柴米油盐、洗衣做饭,哪怕是墙角微乎其微的沙砾她都能清理的干干净净。 她从不舍得让我做脏活累活,从不舍得我洗衣做饭,哪怕是晒被子她都要训斥我许久。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担起一个家的责任,更未想过她会将一个支离破碎的家维持的瑾瑾有序。 至少在母亲在世的时候,她跟我一样都是被呵护的人。 应该是庆幸吧,若不是年少时她无微不至的呵护关怀,以我的身子应该活不到成年。 温暖说我们是最亲的人,唯一的亲人,我试图狡辩说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的温定国! 温定国啊,那个抛妻弃子的狠心男人,就连自己老婆去世他都没有出现。 温暖铁青着脸,拿着手里的扫帚狠狠抽在我的腿上,她的嘴唇咬出了血却浑然不觉,许久我看到她眼眸泛起的泪花。 长这么大温暖只哭过三次,第一次是母亲去世,第三次是在医院见到我,第二次便是她打我的时候…… 细算下来,姐姐一生三次的眼泪居然有两次是因为我的缘故…… 我以为她是因为我提起温定国三个字才会动怒,我吓得连忙用袖口擦拭她嘴角的血,一个劲的不停保证以后再也不提这三个字。 温暖死死抱着我,嘴里不停的说对不起,成年后我才知道,她的对不起是因为动手打了我。 我喜欢温暖的笑,就好比在每次夜幕降临之前,我都会祈祷今晚有一个挂满繁星的夜空。 为什么是繁星呢?温暖不喜欢月亮,她说月亮只有一个,争夺它的人很多。 星星就不一样,漫天星辰自己随便指着一颗不知名的星星那它便是自己的,不会有人争,更不会有人夺走。 这便是温暖,一个不争不夺的女人,安静的宛如处子。 “嗯,好,知道了。” 白娅茹手机铃声打断我的回忆,她随意敷衍了几句便挂了电话,抓住我的手腕,她开口说道:“江悦今晚不回来了。” “因为佳轮的方案吗?”我嗯了一声,估摸着她会说什么,转念解释说道:“那天你们开会时候,我看过关于佳轮的策划方案。” “和你没有关系!”她的声音转而冷漠下来,攥着我手腕的手似乎更用力了一些,“你认为一个瞎子可以做什么?” 第十四章 最无奈的是感动了自己 “我有一个计划,”上车后我想了想,询问她道:“佳轮对上次公司方案驳回的理由你不觉得奇怪吗?” “按理说公司的方案并没有什么问题,毕竟之前合作过很多次,可问题就出在了没有问题上。” “总是千篇一律的方案是人都会心生疲劳不是吗?” “和你有关系吗?”白娅茹再次冷嘲热讽,她似乎很是不愿我多做什么。 “把往年的室内车展流程改成户外赛车比赛,佳轮这次主推的是时尚运动款车型,所以在赛车过程中才能更好的激发消费者的兴致。”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身上有些不太舒服,我搓了搓眼睛,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白娅茹放进去的眼罩戴上。 白娅茹陷入沉默,我以为她在担心费用问题,于是开口再次说道:“那天我看过本市的赛道租用价格,一天的费用大概二十万左右,这只是官方的回应,但我想价格应该可以再降一些。” “哦。” 车子拐弯,白娅茹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车子在某个地方稳稳停下。 她扶着我塌上台阶,进了旋转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芳香,对于这种天然的花香我一直情有独钟,近乎贪婪地用力深吸几口。 “我想活着……” 自嘲笑了出来,挣脱开被她禁锢的手,我一字一句说:“我想活着,所以我需要完成佳轮的策划方案。” 心镜不知何时做了改变,或许是因为失明才会觉得生命中其它色彩的重要,或许是因为每日梦境里温暖的出现。 总之我想活着,替她看遍这世间的所有斑驳与酸甜。 “不需要!我的钱够你用了,”白娅茹说的轻巧,仿佛对于未知的金额毫不在意一样。 可我知道对于我的病来说,几十万就如同一滴水落了大海,一丝涟漪都不会荡漾。 “我欠你们的够多了……再多还不了了。” 我懦懦开口,这些年里虽然江悦和白娅茹总把我当成替代品,让我反感甚至厌恶,但究根结底来说她们对我一直很好。 功过可以相抵,但是好坏又怎么是一句偿还便能够还清的呢。 “欠多了,还不清,”我摇头拒绝,黑暗中摸索到她的柔荑,我紧紧握住,“欠着的滋味太过折磨,况……” “所以你想要佳轮的方案策划?”白娅茹嗤之以鼻,对于我的想法不屑一顾的说道:“那点提成你觉得够吗?” “我知道啊,”我耸肩,无可奈何道:“只是想自己努力争取一下。” “况且姐姐走的时候给我留了一些钱还有东西……” “哦,她留给你的那就是你的,这事江悦知道吗?”她打断我的话,不以为然地询问,似乎对温暖留下的东西并没有一丝留恋。 很是好奇,她那么爱温暖,怎么会对她留下的东西毫不在意呢? “没说过,”我想了想回道。 “那就对谁都别提起。” 她说的没头没尾,听不出丝毫别的异样,难道她想通了?我心里满是好奇地想着。 这世间没有平白无故的好,也未曾有过理所应当的接受,谁都不曾欠谁,又有什么理由让自己觉得问心无愧呢。 真心说起来,我亏欠她们的已经够多,衣柜里琳琅满目的服饰、化妆桌上高昂的品牌化妆品…… 还有,那座山顶上埋葬温暖的孤坟…… 无法想象若是再多下去的亏欠,该怎么偿还,有的债还的清,有的债却是要一辈子挂念。 “怎么转了想法?”白娅茹突然开口,声音不冷不热,好似是说一句毫无意义的闲聊。 “因为爱情啊。” 我故作轻松回答,说完后才发觉自己说的过于敷衍,“你相信吗?”我嘀咕问道:“以前梦到她我总认为是她想我,所以会托梦给我,现在想来……” “什么?” “没什么……” 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索性闭嘴沉默,有些话明明自己脑海里万分清晰,可当要开口时候,却又变得模糊不知该从何说起。 温暖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她说‘我爱的是你爱我’,故事里的情节至今历历在目。 她羡慕万分的跟我说:温吞吞,假如这个世界有一个人可以为了你放弃自己,那她一定是爱你的,所以你也应该爱她。 我把刚买的海棠花搬进她卧室的窗户旁,十分鄙夷地回她:照你这么说,别人爱你那你就应该爱他咯? 有句话我没有说出口,也没敢说,姓言的那么爱你也没见你回应他。 我嘲讽她做作,故意忽视了自己的现实困境,然后说出一些冠冕堂皇的人生哲理。 心灵鸡汤说的至情之深,无外乎把自己感动了罢了,结果呢?把自己感动的痛哭流涕,除此之外就连自己的亲弟弟都感动不了。 白娅茹领着我出了电梯,扑面而来的芳香再次席卷而来,有些熟悉,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这种味道。 “来的这么快?我还以为你们会赶在晚餐时候过来。” 楚妃的声音响起,说的不急不缓,听她的意思好像是为了蹭饭一样。 我能感受到白娅茹的身子有些微颤,她的声音冰冷说道:“什么时候开始!” 站在白娅茹身后,我将手掌从她手里抽出,而后搭在她的肩膀上轻声安慰道:“我们走吧,这里空气不好,咱们回家吃火锅!” “闭嘴!” 白娅茹将我的搭在她肩上的右手打下,恶狠狠地骂道:“没有人跟你说话!老老实实待在这里。”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善变?我吃了瘪索性缄默老老实实站在她身后。 “哎哟,白娅茹你这般欺负一个瞎子合适吗?”楚妃轻吟开口,而后幽怨地说道:“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这么欺负我的人,就不怕人家生气吗?” 我感觉到一双手从我后背绕到胸前,几乎下意识的往前走了几步躲开,“楚小姐!” 我无奈开口,她说的那般暧昧,可谁都知道那只是一场交易!而作为交易的受益者却是一个受害者。 “带白小姐到休息室等候。” 楚妃开口,办公室门打开发出吱呀的声音,第四人的脚步声靠近,陌生的女人声音响起,“白小姐请跟我来。” “楚妃!”白娅茹声音愈发冰冷,出声拒绝道:“温言要跟我在一起!。” “哦,好吧,那你把人带走吧,”楚妃不急不缓的开口,好像早就知道她会这般执拗,“记得提前给他准备好葬礼,到时候千万别忘了通知我一声。” 毒舌,女人毒舌起来真的可怕,居然没有一丝避讳。 “我没事,你先去等我会吧,”循着声音,我冲白娅茹开口安慰道:“一会就好啦。” “好。” 白娅茹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脚步声传的越来越远,接着是房门关闭的声音,偌大的办公室此刻仅剩下我与楚妃两个人。 第十五章 夺夫之仇 “你们有仇?”我满是好奇地开口询问,这两个人说话总是针锋相对,说没过节傻子都不信。 “有啊,夺夫之仇!”她俏皮的回应,把我领到一张椅子上,她按住我的肩膀示意躺下,以后认真地说道:“自己的男人身边有别的女人,你说呢?” “无聊……” 我扭过头不愿再搭理她,这人……长的好看说话却没个正经! “哟?居然害羞了,那晚也没见你怎么害羞啊?” 她开口不留余地的嘲弄,下一秒她捏着我的下巴冷声冷气的说道:“转过头来。” “转不转过来有什么区别吗?反正都是看不见。” 我叹了口气,但还是顺从的听了她的话,女人变脸很快,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上一秒可以谈笑风生,下一秒也可以变得郁郁寡欢,甚至像她们这样,冷暖总在瞬间改变。 温暖曾经总是说,永远不要相信女人的话,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我问她,那你呢?姐姐这么漂亮,我应不应该相信呢? 若干年后看过金庸先生的倚天屠龙记我才明白:所谓的漂亮女人是除却爱你的那个人,不爱你的人,即便她貌美天仙那也是虚幻,或者说是另有所图。 “最近身体有什么感觉?” 她的话让我有些气闷,这算是含沙射影的嘲讽吗? 我闭眼,声音冷漠的回她:“眼瞎算吗?” 楚妃简直不可理喻,这般嘲讽就是为了彰显她胜利者的姿态? “对不起,我……” 可…… 想了想恍然大悟,这应该就是医生和患者之间的正常交流,只是话说了一半却戛然而止,竟然不知道应该再怎么说下去。 “没关系,”楚妃轻笑一声,似乎看出了我的尴尬,她的柔荑覆在我的眉心位置轻轻揉捏,跟着她柔声询问道:“病历我看过了,想听真话吗?” “不知道……”我敷衍的开口回答,真话和假话对我而言早就失去了本有的意义。 “总觉得从来到南京,发生的一切都像是梦境,是假的……” 不知为什么,心里莫名的放松了对她的戒备,反而有种想要倾诉的冲动。 脑海里一团乱,好像从某一刻开始,自己看到的那些真实的东西都在悄悄的改变。 江悦无时无刻的关怀,似乎变的渐行渐远、白娅茹冷暖善变容颜,也好像并不像她表现的那般冷漠,以及自己从未经历过但却又在脑海里清晰可见的画面。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楚妃的手指在我太阳穴位置轻轻按揉,见我出神模样打趣说道:“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干净呢?” “曾经我对姐姐说过这样的话。” 你的眼睛干净……很熟悉的一句话,当年我也是这般告诉过温暖。 这世间总有一句话可以勾起一个人埋藏深处的回忆,等到回忆起的那一刻才恍然觉悟曾经是多么的美好, “以前我对姐姐说过这句话,她总是很骄傲的说只有美人才会有干净的眸子。” “你说温暖是不是特不要脸?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说出这般不要脸的话呢?” “因为她值得这般自豪……”楚妃淡淡的开口,语气里满是对过往的缅怀。 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如决了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我从躺椅上起身,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故作轻松地说:“在你们眼里或许温暖是一个完美的女人,她卓越也好卑劣也罢,但在我眼里她只是一个身为人姐的普通女人。” “卓越卑劣?谁告诉你的?”楚妃声音明显的错愕,她将手用力的互相摩擦几下后再次放在我太阳穴位置,“张冠李戴的形容。” “难道不是吗?”屋内的冷气重了些,我将领口收了收,吐了口浊气说道:“她抢了你喜欢的人。” “我喜欢的人?谁?我怎么不知道?”楚妃一连三个疑问,接着恍然大悟笑了出来,“你是指江悦?” 她笑的没心没肺,仿佛压根就没有这回事一样,我撇嘴戳穿说道:“难道不是吗?” “想象力还挺丰富,怎么就偏偏眼睛失明了呢,下次应该让你脑袋坏掉!”楚妃恶毒地说道。 “冷了?”身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她将一件类似外套的东西披在我的身上,“姐姐我十分正常,千万别拿你们龌龊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 “那你……”攥紧披在身上的衣角,心里仿佛受了极大的侮辱一般,我忍着冲动再次说道:“既然这样,她们为什么把我推出去!” “因为她们需要我帮忙,而我又刚好有生理需求,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吗?” 她说的直言不讳,这般露骨的话在她嘴里轻易吐出,简直令我瞠目口舌,尺度之大就连听的人都深感羞涩。 左边耳唇传来温热的气息,似乎是鼻吸的感觉,我慌里慌张的站起来躲开,尴尬的说道:“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 她的手穿过我的后背,将我攥紧衣角的手掰开,她的身体贴紧我的后背,有些像妻子的感觉,我心里这般胡思乱想着。 “可以啊,”她终于开口,手指抵在我的嘴唇上打趣说道:“医生总是要收诊费的,一个问题陪我一天怎么样?” 说的似乎是商量,但语气里多的是不容置疑。 “医生诊问别人是要谈条件的吗?”褪下她为我披上的外套,我打趣的问道。 “那也要分什么人,”楚妃毫不为意的回答,大概停顿了几秒,挑逗的语气刚落,她接着郑重的问道:“除了眼睛,最近有没有觉得其它地方不舒服?” “医生都是这么跟病人沟通的吗?”回答与问答之间简直衔接的天衣无缝,脑海里想了许久,我沮丧地说道:“假如我说每个月流鼻血就像跟月事一般准时呢?” “恶心,”她淬了口涂抹,满是打趣地说道:“你和温暖简直天壤之别。” 我对温暖的了解简直微乎其微,如今第一次听别人主动谈及姐姐的话题,脑海只觉得仿佛听闻她这般说,我连忙开口询问瞬间停顿一般。 我压制住内心的冲动,装作闲聊毫不在意的模样,旁敲侧击说道:“温暖?有什么差别? 第十六章 假如一切都是蓄谋已久 “她们没有告诉过你?”楚妃满是诧异地问我,短短几秒后她笑吟吟地道:“也对欸,这种事她们怎么会告诉你呢。” “什么意思?”我蹙眉,一股冷意油然而生,喉咙处仿佛有着什么东西,一时间竟有些憋闷起来。 “字面意思,”楚妃将我额前的刘海捋到耳后,她贴近我的耳唇,用极度蛊惑的声音悄声说道:“你不会真的以为她们只是单纯地想让你活下去吧?” “不然呢?想来想去我好像没什么地方值得她们这般筹谋。” 似乎除了和姐姐样貌相似之外,自己真的是一无是处,曾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在她们面前也是那般不堪对比。 楚妃的话乍听之下就如夏蚊叮咬,初时会觉得一丝不爽,但细想一下她能说出这种话也算是情理之中。 毕竟在她与江悦之间,严格来说我应该算是第三者,虽然只是个赝品…… 女人的心思总是让人难以琢磨,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她的一颦一笑都像是万丈深渊,随时可以颠覆一个人的一生。 从未想过这个世界会是这般复杂,温暖之后自己似乎坠入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颠倒、沉沦,就连空气中都充斥着恶心的气息。 “我不想当一个瞎子……” 我沮丧的开口,许久之前听人说过,可怕的自始至终都不是死亡本身,死亡前的等待才是最让人痛苦挣扎的存在。 如今…… 似乎我便是这种状态,失明后才知道自己的不甘和不舍。 洱海、三间瓦房、温暖的过往…… 这些此刻都成了让我挣扎活下去的借口。 喉咙有些刺痛感,大概是室内外温差太大导致着了凉,清了清嗓子,我低声说道:“言归正传,现在可以谈病情了吗?” “急什么,”楚妃手掌放在我的心口位置,轻声笑着说道:“难道你不好奇为什么会变成温暖的模样吗?” “难道你真的以为单纯的一奶同胞就能变成一模一样的人?” “温暖有没有告诉过你一句话呢?任何的突如其来都是蓄谋已久。” “你看……”她的轻笑戛然而止,略带歉意的说道:“忘了你现在可是看不见的。” 她压着声音继续开口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世界都是那么美好?好到别人因为另一个人而对你好。” “呵呵,还真是天真地可爱,不愧是温暖用命来保护的人。” 什么意思?她居然说的是保护,可明明是用命换的不是吗? 内心防御彻底被她的话击溃,身子莫名的颤抖,冷意再次席卷全身,就连指甲都觉得疼痛。 与温暖相同的样貌是我最念念不忘的事情,可我却从未因为这件事情而怀疑到别人身上,如今楚妃主动提起,我竟然产生了深深地怀疑。 短短几句话便直指人心,这么多反问她到底想要说什么?挑拨离间还是另有所图…… “所以呢?”有史以来第一次的疲倦,浑身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我张了张嘴,有气无力问道:“说了这么多好像和我来的目的并没有什么关系。” “别着急,让我想想该从哪里跟你说起。” 房间陷入一片寂静,唯一可以听到的是我跟她彼此的呼吸声,而她仿佛真的陷入了沉思,竟然许久没有开口。 室内中央空调制冷的声音慢慢遮掩了呼吸声,伴随着异响她叹了口气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是何种情绪,“温暖临走之前一定交给你了什么东西吧。” 她言简意赅,一句话竟然指出了我埋藏许久的秘密。 我低头沉默,不敢让她看出我脸上表现出的异样神色。 温暖当年确实留了东西给我,一张银行卡,一张褐黄色信封,只是我从未打开过她留下的东西,我怕,更舍不得…… 那是她留给我唯一的念想,是这个世界我唯一的羁绊牵挂,我怕一旦打开我连活到七年的勇气都没有。 我压制住内心的波澜冲动,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有啊,除了钱还留了一些话,怎么?你想知道?” 我说的真真假假,我知道对于楚妃这种聪明的女人,掩饰只会将自己的秘密彻底暴露在她面前。 果不其然…… “这倒是蛮符合温暖的做派,”她淡淡开口,端了杯水递到我的手里,幽幽开口说道:“我猜你一定没有看过或者深思过她留下的话吧?不然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般田地。” 她停顿片刻,接着认真说道:“男不男女不女的生活是不是特别难受呢?” “西装领带和你无缘,灯红酒绿你却只能刻意疏远,甚至连喜欢一个人的资格都没有……” “我……” 开口只吐出一个字我便哑口无言,不得不说楚妃的话确实直指人心,她说的那些都是我曾幻想过的未来生活。 可是伴随着温暖的突然出现换我余生,而后是江悦和白娅茹的到来,这一切措不及防的发生彻底将我打入另一个世界。 “没有心,怎么可能喜欢人呢,况且灯红酒绿太过嘈杂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开口努力辩解,为了让她更加深信不疑,我索性说道:“再说了,我觉得穿女装的才符合自己的这张脸不是吗?” “真的是你的脸吗?”楚妃呵呵笑了出来,她牵过我的手用自己的手指在我掌心比划。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后她收回手指,再次漫不经心说道:“不过,这张和温暖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不穿漂亮的衣服还真是浪费的可耻。” 楚妃看似简单的一个字却让我内心泛起波澜,无暇顾及她嘲讽地数落,脑海里全是她在我手心写下的字。 她这是什么意思?在自己的办公室为什么要这般鬼鬼祟祟?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她画风一转,竟然变得严肃起来,“每个人身体的器官移植大多都会带着宿主或多或少的一丝记忆。” “你是说,我每天梦见陌生却倍感熟悉场景都是因为温暖心脏的原因?”我突然开口。 这怎么可能!楚妃的话简直匪夷所思,心脏怎么会有记忆…… “其实从温暖找上你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你要走上她不愿走的那条路。” 楚妃缓缓开口,带着遗憾的声音说道:“她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可这世间哪有不透风的墙呢。” 第十七章 成都是个不错的地方 离开楚妃公司的时候我的思绪还在游离状态,白娅茹一边开车一边问我许多,大多我都是随声附和,最后自己都记不得她说了什么。 楚妃说我失明和心脏排斥没有关系,失明是因为郁结所致,她给我开了些药,同时让我每天都要过去接受辅助治疗。 我以为楚妃会医术只是一个楦头,但经过她看似简单的治疗后,虽然不是立竿见影,但眼睛的胀痛感却消退了最多。 可一码归一码,办公室里她说的没头没尾,似乎是有意半遮半掩引我过去,她做到了,因为对于任何人来说,半知半解的真相才是最让人痛苦难熬的。 就如同在一个潦倒窘迫的乞丐面前炫富,引来的只有乞丐发疯般的掠夺。 ‘走。’ 楚妃居然写下这么莫名其妙的一个字,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走去哪?为什么走?还有她含沙射影指的江悦和白娅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种种困惑缭绕心头久久不能散去,许久不曾痛过的心再次被折痛席卷。 楚妃很可怕,她的心机比任何人都要深沉,就连人心她在面前都能随意摆弄,让人生不出任何抗拒。 三年的朝夕相处又怎么是一句两句便能放下的,我不愿相信楚妃的话,但…… 回到枫林湾,刚推开客厅门,屋里多了一个人的脚步声,声音陌生从未听过,一道大约四五十岁妇人的声音响起,语气毕恭毕敬招呼道:“白小姐温小姐您们回来了?饿不饿?我去做饭。” “你是?” 江悦从不喜别人来家里,如今冷不丁冒出第三人让我满是意外和震惊。 “江悦最近有事回不来。” 似乎看出我的困惑,白娅茹站在我身旁开口解释道:“明天我要飞回英国,你一个人在家不方便,所以我将公司的张姨请到家里照顾你。” “江悦怎么了?你不是不用回去了吗?” 满腹疑惑,每天时时刻刻的腻歪,如今却又突然分别,虽是暂时,但心里总是有些异样的失落。 “你们……” 话说一半,蓦然想起楚妃在办公室说的话,巧合的太过凑巧即便再怎么不信,心里也会有些异样想法。 “什么?”白娅茹疑惑一声,握着我的手稍微用力了一些,安慰说道:“回英国有些事要处理,最多一个礼拜就能回来。” “哦,”我低头应了一声,明知道她说的是真心安慰的话,脑海里却想的是白娅茹的欲盖弥彰。 “洱海呢?你不是说要陪我去吗?”沮丧地开口询问,伸手试图握住她的柔荑,若不曾想竟然落了个空,努力让自己露出微笑的模样,说道:“英国好看吗?听说那里的和平鸽跟国内的不一样。” “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她接过我伸出的手,安慰说道。 曾经哪怕是感冒发烧,江悦都会寸步不离的守着,如今失明她却突然离开…… 白娅茹呢?她不是很在乎温暖吗?怎么也会在这个时刻离开…… 难道楚妃说的都是真的?这一刻我才真正的开始怀疑我们之间的关系。 卧室,在床头柜抽屉里找出之前每天要服用的药,有些庆幸自己的偏执,总喜欢将自己的所有东西有序的摆放,不然依照现在模样想要找到还真是困难。 “楚妃跟你说了什么?”白娅茹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她的声音沙哑似乎在隐忍什么。 我回头冲着她的方向微微一笑,揶揄着道:“她让我娶她,说什么男人要负责的蠢话。” 见她没有说话,我故作鄙夷地切了一声,接着说道:“她自己都说了男人要负责,像我这般漂亮的‘女人’可没有想过负责。” 我故意将女人二字拖长,嘴里说着心却痛着,她们是我最亲的人,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可如今却有人跟我说她们的好是另有图谋,就连样貌都是她们在刻意的引导改变…… 白娅茹沉默不语,我听到脚步声靠近,一双手抚摸在我耳旁的发丝上,动作小心翼翼好似唯恐伤到我一般。 半天后她叹息一声,“这样,也挺好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累了一般。 我满是错愕,事情好像不应该是这样发展,她不是应该损我几句或者痛骂楚妃一顿吗?怎么现在好像换了一个人呢。 “结婚离开南京,听说成都不错是个养老的好地方,你们可以去那里。” 虽然看不见她此时此刻的模样,可从声音里我能感受到她说出这话时候的落寞。 三年多的时间里从未听过她说的这般凄凉,一直以来她都是那般要强孤傲,可如今…… 我可以对她的排挤咒骂甚至肉体的折磨无动于衷,但对她这般的低落却是做不到那般狠心。 我伸手反握住她的手掌,开口小声嘟囔道:“不去,听不懂那里的方言,去了被人欺负怎么办?我想去洱海,你陪我。” 我听到她极为小声的抽泣,手臂传来她身子的微颤,我眉头紧皱,忙开口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哭了?你……” 还未等我说完,黑暗的世界里仿佛有一道更为漆黑的身影撞向我的身体,脖颈间传来的疼痛使人窒息。 对啊,我怎么忘了她就是这般嗜血的女人,这些日子我以为她已经改变,可没想到…… 她松口推开我,几近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从她口中说出:“对你好只是因为你像温暖而已,你不会真的以为温言值得我们这样吧?” 脖颈被她咬破的口子有些冷意,抬手触摸手感有些粘稠,我转身背对她,用手心捂着伤口苦笑一声,满是失落的说道:“白娅茹,你是不是有病?瞎子的血你也喝?” 我绕开与温暖的话题,她说的那般明显不就是为了让我有自知之明吗? 是呐,我不配,如果不是因为温暖,或许我连跟她们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所以如今能跟她们同一个屋檐下生活我应该感到荣幸不是吗? “江悦出差了,佳轮的策划权我已经替你拿来,诺诺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