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局》 01:婳蝶 我是一个堕落的女人。 孤儿、灾星、狐/狸/精,这些都是我的代名词。 他们欺/辱我,贬低我,却无人得知,我二十六年里,到底经历过什么…… 我叫婳蝶,出生在一个很偏僻的山村,母亲刚生下我就难产死了。 父亲嫌我不吉利,将我遗弃在雪地里,哭声引来了拾荒的老奶奶。 她心善将我捡回去抚养。 我三岁时,眉心的胎记慢慢成熟后,像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路过的算命先生说我上辈子欠了情债,今生转世投胎要受苦受难,凡是对我动情的人,全都没有好下场。 还嘱咐说:千万不能整容,暗自失了机缘,要遭天谴。 奶奶对算命先生的话深信不疑,长大后说给我听,我劝奶奶千万不要封建迷信,江湖算命的话也能信? 后来,弟弟离奇死亡,我卷入一场商斗争雄的算计中,旋游在两个只手遮天的男人间朝生暮死时,我才真正相信了什么是命运…… 故事,要从我十六岁遇见风生那年开始说起。 盛夏的早晨,我陪奶奶在集市卖鱼虾,他是个小贼,抓起摊位上的一把虾米转身就跑。 “干什么!”我大喊一声,迅速追了上去,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 风生一双清澈纯净的眼眸中,全是恐惧,他盯着我,说饿了。 我这才发现,他破烂的衣衫早已和鲜血粘成一团,浑身被打的皮开肉绽。 他哭着说:“后爸用皮带抽我,也不给吃的,才从家里跑了出来。” 我心软,用仅剩的零花钱,买了两个包子给他,并教育他说偷盗是违法的。 他一直低着头,跟在我身后,说什么也不肯走。 我看他鞋都破了,指甲盖青紫,实在不忍心,将他带回了家。 我和奶奶的生活本不富裕,拾荒赚钱摆了个小摊,刚够吃喝。 可是,有了风生,每天一碗米不够吃。 我几次要赶他走,他都拽着我的袖口,说什么也不肯松手。 奶奶劝我,“让他留下吧,好坏是男孩力气大,能干活。” 我们收养了他,风生每天早晨会主动帮我做饭,早上去集市上摆摊,晚上偶尔会去搬废铁卖,赚点钱就给我买米糕。 风生很懂事,长得白白净净,稚嫩的五官也很精致,睫毛密集,是个典型的南方男孩,嗓音很动听,尤其说普通话的时候。 我也习惯了他总是跟在我身后,叫我:“婳蝶姐姐。” 夜晚,他总是一个人睡在角落,经常做噩梦,口中还在呓语。 暴雨夜,闪电将乌黑的天空照的骤亮,雷鸣轰隆隆的好像世界末日,狂风不停吹着门板,风生怕的瑟瑟发抖,惨叫了一声,流着泪躲进我怀里。 这是我第一次触碰风生,他头发那样柔软,散发着淡淡肥皂的味道。 “不怕,姐姐在。”我安抚着风生。 雷雨天持续了半个月,我每晚都陪伴着他。 他有时不乖,我就会凶他,“快睡觉。” 他也不敢多嘴。 我就这样陪伴了风生十年。 时光匆匆,他已然长成了英气逼人的大男孩。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一双清澈的眼眸,变得充满了野性,对我的感情,亦不在纯真…… 02:异样的目光 “出去!” 窄小潮湿的洗浴房,墙壁上都长满了青苔,暗黄色的灯光笼罩在风生英俊的脸庞。 我拿衣服遮挡着前胸,湿漉漉的毛巾一把扔了过去,正好砸在风生的肩头。 “你干什么!”我气的面红耳赤,大声吼他,不顾脚脖子早已被铁丝勾的流出了鲜血。 风生力气很大,单手抱起我,无论我怎样打骂,他就是不说话,直到将我抱回沙发上,才去窗台上寻找医药箱。 碘酒、纱布,风生为我细心的包扎伤口。 好深一道口子。 疼得我眼泪都流了下来。 “别哭。”风生抬头,紧紧握住我的手,轻声道:“浴室太偏僻,不放心才跟着你,不是偷看你洗澡。” 我侧过脸去,和他置气。 风生宠溺的揉了揉我的头发,“以后当心,别在摔了。” “我不要你管,你离我远一点!”面对他的关心,我毫不领情。 我气的浑身都在发抖,激动而泣道:“你知道村里人都怎么议论我们吗?外人眼里,我是你亲姐姐!” 霎时,风生温润的面容骤然生变,他一手按住我的肩膀,纤细的手指深陷锁骨之中,疼得我皱起眉毛。 他一字一顿辩解道:“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当成年的风生,十分认真的对我说:“婳蝶,求你以后别当我姐姐,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我恐惧,他对我的感情,已经变了质。 我失声痛哭,撕裂道:“我在乎!” “我不想被外人耻笑,让奶奶没法抬头做人!” “山村很保守的,风生。”我小心翼翼的拽住他,像平时说教一样,柔声道:“奶奶已经存够了给你娶媳妇的钱,东村有个姑娘长得很水灵,人也贤惠,张婆婆几次来家里拉煤,希望能促成好因缘,你为什么如此固执,非要执迷不悟?” “难道,你害的这个家散了,才心满意足?” 窗外,一道闪电霹雳而过,黑暗的房间都煞白了,照耀在风生难堪的脸上。 他躲在墙角,眸光中溢满了愧疚和坚定,“婳蝶,这辈子,我只要你。” 我望着从小宠爱到大的弟弟。 我对他的每一分感情,都只关乎亲情,别无杂念。 “你走吧。”我掩面,“以后,别进我房间。” 风生望着我许久,最终拉门出去。 此后,我经常躲着风生,待他也没有之前亲近。 奶奶早看出我们行为怪异,她嘴上不说,却一直闷闷不乐。 其实,奶奶三个月前,就患上了严重的疾病,她在家不停的咳血,郎中来瞧过好几次,先是摇了摇头,又开了一些中药就走了。 中药又苦又贵,奶奶喝了一个月也不见好,就不太乐意喝了。 “你们还年轻,用钱的地方多着呢,犯不着在奶奶身上浪费钱,还不如多喝点水,兴许明天就好了呢。”奶奶白发苍苍,瘦的皮包骨头,脸色蜡黄,颧骨都凸了出来。 我跪在床边,紧紧握住奶奶干枯的手,强忍着泪水,生气道:“别胡说,奶奶,村里的郎中治不好,我明天就去大城市里找医生。” “小蝶……”奶奶焦急的握住我的手,接连咳嗽了好几声,像是将肺都能咳出来。 “奶奶!” 我从小被父亲抛弃,奶奶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奶奶咳嗽了好一会儿,才挥了挥手,声音沙哑道:“小风,你先出去,我有几句话要和小蝶说……” 03:魏景深 “女人这辈子啊,得认命。”奶奶摸了摸我的头发,“这姻缘啊,早就是注定好的,跟着什么样的男人,过什么样的日子。” “小蝶啊,奶奶瞧着,小风性格好,样貌好,男人嘛,对你有心就行。”奶奶说着喘着,像是累了,闭上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他比你小七岁,数字七啊,不吉利。但是小蝶,你出身不好,配小风绰绰有余,心眼别太高,否则,容易吃亏啊……” 奶奶之后在说什么,我也记不清了,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就看见奶奶从口中吐出一大片鲜血,自己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刺目的猩红,像一朵绽开的玫瑰花。 其实,奶奶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大美人。 她丈夫早死,她没有儿女,守了一辈子活寡,捡了我,相依为命。 灵堂中,全是肃穆的黑色,我抱着奶奶的遗像,几次哭的晕厥了过去。 等我醒来,继续坚持守灵。 风生心疼我,“坟已经挖好了,明天就给奶奶下葬。姐,你别哭了,行吗。” 我气愤风生,但依旧拿他当弟弟,出了事,里里外外都是我们姐弟俩操办。 风生精神不好,人也消瘦了,眼睑处泛着乌青。 山村的丧事很繁琐,五天后,奶奶终于下葬。 我亲眼看着一堆堆黄土,将奶奶的尸骨掩埋后,远处灰蒙蒙的天空,了无生机,就仿佛我的人生,瞬间灰暗到一眼望不见底…… 晚秋的雨夜,奶奶死了,犹如一场梦。 我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无论谁敲门也不开。 我将近一周水米未进,风生怕我出意外,用斧头砸开了窗户,破碎的玻璃渣散落了一地。 我眼前是一片漆黑。 风生好像在叫我,我却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只闻见了一股饭味,是风生拿着勺子,强行掰开我的嘴,往胃里灌米汤。 我像是被噎住了呛得连连咳嗽。 他紧紧抱住我,情绪近乎失控道:“姐,我求你了,吃点东西吧。” “小风……”绝望之际,我死命抓着风生的手臂,像是绝处逢生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他点头。 “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是,我永远不会离开你!”风生说的异常坚定,将我搂在怀里,温柔的大手抚摸着我的头发,像安抚孩子一样,“小时候,你就是这样陪伴我,给我温暖,婳蝶,以后的路,不管多难走,我都一直陪着你。” “好……”我呐呐道:“以姐弟的身份吗。” 此时此刻,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执着什么? 我反复回想奶奶临终前,对我说过的话。 她让我跟了风生,毕竟知根知底,对我还不错。 可是,我就是一直迈不过心中的那道坎。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我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拿上了生活必需品,离开了渔村。 走时,我还特意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风生。 我不敢想象,他醒来后,见不到我会是怎样的失魂落魄。 我只是留下了一封信,告诉他,“风生,姐姐不甘在渔村终老,奶奶死后,你是我唯一的牵挂,可说好的一生陪伴,我失信了,原谅我,我们该有各自美好的未来,勿念。” …… 颠簸了将近七个小时的山路,我才来到火车站,买了一张去港城的车票。 火车开的很慢,车窗外大片干枯树木的倒影,透着阵阵凄凉。 不知望了多久,天空竟然下起了大雨。 豆大的雨水滴落在透明玻璃上,斑驳了视线。 “魏先生,从澳洲运来的一批货出事了。” 不远处,一阵低沉的嗓音,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抬起头,餐车旁白色的凳子上,坐着一位穿着深色西装的男子…… 04:初到港城 只仓促一秒钟的对视,男子如鹰犀利的眼眸,就渗透到我的血液中去,浑身上下每一处细胞,都被深深的震撼填满。 我在想,世界上,怎会有如此阴鸷之人? 可仔细看,他相貌非常英俊,碎黑的头发轻挡眉梢,高挺的鼻梁又显得脸部轮廓深邃,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模样,好似掌控着生杀大权,又那么云淡风轻。 一旁的助理,卑躬屈膝道:“负责人已经去处理,代理商那边?” “你看着办。”男子轻薄的唇,勾起了一丝弧线。 我一不小心撞倒了茶壶,女人尖叫了一声,引来了男子注视的目光。 他抬眸的一瞬,正好与我对焦,那种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个猎物。 感觉很怪异,我说不上来。 我向女人道歉后,立马转身进了洗手间…… 我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就是他身上的那股气场,让我很不舒服。 十二个小时后,火车进站。 我下车时,还特意望了望餐车,男子早不见了踪影。 港城,一个梦一样的地方,纵横交错,车水马龙。 我看什么都好奇。 满目琳琅的商店,进进出出的是千姿百态的人们。 和他们相比,我仅穿着一双旧的发黄的布鞋,就和他们拉开了天壤之别的距离。 自卑,是我唯一的心里反应。 白天,我躲在人群中,毫不起眼;夜晚,我偷偷看着五彩斑斓的霓虹灯闪耀。 身上带的钱不多,很快就花完了。 我找了不少工作,都因为没学历被拒之门外。 也找过很多不正规的,差点被坑骗。 想起之前和奶奶摆小摊积攒了不少经验,几次反转,才敲定了做销售的决心。 可是,港城的人都非常势力,一位大公司的人事部经理,用异样的目光盯着我看道:“你以为自己之前卖过臭鱼烂虾,就能任职了?销售可没那么简单。” “首先,我们公司服务的客户,上至亿万老总,下至百万身家的老板,就你这副形象,又能干什么?我劝你,还是从哪来,回哪去。” 源天集团,全球最具有影响力的销售平台,一年营业额是天文数字。 富丽堂皇的会议厅,经理不屑的眼神快速扫过我们身上,指责人事部经理道:“销售也不是全没有门槛,别什么人都往里带!” 说罢,她正准备转身离开,我站在她面前,笃定的拦住了她的去路,“经理,我听说小街里的大排档,还用的是一次性餐具,源天集团旗下专售的消毒柜,如果我能在那里销售十五台,你就给我一个上岗的机会行吗?” “呵。”经理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瞪着我,用十分轻蔑的语气问道:“一个能用一次性餐具大排档的老板,会用他微薄的盈利,去买一个消毒柜?你知道消毒柜多钱一个吗?” “zst315型号的消毒柜,生产成本约950,加后期广告费,平摊每件1230,销售每件13600,卖出去一台,除去人工工资和税收,集团净赚8763元,我哪怕只销售一台,集团也是赚,我不需要你付基础工资给我,我只要一个机会。” “做生意,当然是从利益角度出发,并不是看我的出生地在哪,你提供货源,我去推销,绝对不会做任何抹黑集团的事,像我这种社会最底层的人,也没能力给自己摊上什么官司,不是吗。” 话说完,会议厅所有员工都在看我,包括和我一同来应聘被拒绝的人。 可能谁也没想到,我一个渔村来的女子,会有勇气这么和经理说话。 经理觉得面子过不去,犹豫半秒,最终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我还有个会,你晚点来办公室找我。” …… 落地窗玻璃外,将港城最繁华热闹的街区,尽收眼底。 经理一身白色的工装裁剪合身,皮鞋干净的一尘不染。 她精致的妆容,高傲的目光,对我而言,她已经是这个城市的佼佼者。 “坐吧。” 经理将整理好的关于消毒柜的全部资料,和生产商的联系方式给我后,又给我了一个临时工牌,望着我,认真道:“希望你不光是只会卖嘴皮子。” 港城的冬天,异常严寒。 我穿着奶奶亲手用粗线给我织的毛衣外套,蜷缩在大排档门口,冻得我瑟瑟发抖。 垃圾横流的马路上,时不时透出下水道的恶臭,三三两两的客人,稀稀拉拉的进店,吃完结账。 已经半个月了,我用最传统的推销方式,已经被十几家店的老板赶了出来,消毒柜一台也没卖出去。 仔细算了一下老板的营业额,总共也没多少钱。 一天,我踩完点,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天空中,竟然飘起了雪花,落在脸上冰凉凉的。 “别挡路,让一让,人命关天。” 一处破旧的居民楼下,保安为救护车开路。 因为楼梯道太窄,担架根本抬不上去,医生只能在外面等。 很快,一个生命垂危的男人,被拉上了救护车…… 05:焦灼不已 据了解,男人是吃完大排档后,细菌感染,人到医院全力抢救,才保住了一条命。 家属决定和大排档的老板打官司,律师说:“一旦官司胜诉,大排档将会全体关门改造。” 大排档老板哭天抹泪道:“我们生意做了几十年,从没遇上这种事,真要关门,让我们一家老小吃什么喝什么呀?” 老板都是外乡人,守着大排档的店,供养孩子上大学,有的父母生病,还躺在医院。 等律师走后,我进店点了一份葱油面。 老板端上来后,仿佛看我眼熟。 我对他招手,“要不坐下来,聊聊?” “我早说过,你们这里卫生不达标,容易出事,餐饮业得多小心,就怕摊上事。”我苦口婆心。 哪知,老板根本不领我的情,还厉声道:“你个卖消毒柜的丧门星,为了赚钱,天天诅咒我们出事,现在好了,大排档都要关门了,谁买你的东西,吃完面,赶紧走人!我还等着和其他老板商量对策。” “对策?”我吃完面,擦了擦嘴,“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撤诉。” “说得到轻松,怎么撤诉?”老板气呼呼道。 “给钱!”我胸有成竹,“我谈下来,你们每家买我一个消毒柜就行。” 我环视了一圈,“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见老板犹豫了许久,像是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样子,一咬牙,“行,他能撤诉,我们就买!” 得到老板的承诺后,我才离开了大排档,直接去了医院。 其实,我早就了解过感染男子家中情况,他儿子娶媳妇,需要20万彩礼钱。 正巧男子前些年生了一场大病,经济条件也不好,他想让商家来赔钱,用打官司的方法,来吓一吓大排档的老板。 哪知,那些老板根本不开窍,半句也没提用钱来摆平。 老板们也许觉得,男子差点丢了一条命,肯定要狮子大开口。 僵持无果中,男子正一筹莫展,我说他只要撤诉,我就拿出20万来补偿。 “明天就要打官司了,律师凌晨下班,恐怕来不及了。”男子故意这么说,无非是想加价。 我轻笑道:“20万已经是笔不小的数目,况且这个钱是有我来出,和大排档老板没什么关系,他们早已经做好闭店的准备。” “我咨询过律师,你属于轻伤,责任人只需要赔偿医疗费即可。” 男子眼眸打转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最好明天之前,打钱给我。” 为了搞定这件事,我三天两夜没睡觉,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 马不停蹄的赶到源天集团。 市场部门正在召开紧急会议。 “对不起,你不能进去。”助理拦住我。 我焦急道:“我有重要的事,找任经理沟通。” “董事长在里面。”助理面无表情。 透明玻璃内,长方形的白桌上,为首的是一名男子,他穿着深色西装,碎黑的发轻挡住眉梢,却怎么也无法掩盖他一双精明犀利的眼。 一瞬间,我回想起,那时在餐车上偶遇的男子…… 助理称呼他为,魏先生。 06:心脏狂跳 魏景深,米国财经大学金融系的高材生,毕业后创立了新型销售理念,后成立源天集团,资金实力雄厚,先是处理了棘手的熔断问题而闻名,后收购了前些年最牛的软件集团。 三十岁,早已经成为一代传奇…… 此时,他双手交叉,胳膊肘抵在桌上,聚精会神的听着各部门的报道,时不时还低眸,查看着资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焦灼的等候着。 半个小时后,会议终于结束了。 陆陆续续的人群中,我拦住了任经理,将我和小老板签订的协议拿给她看,“五十台消毒柜的售卖合约,您能不能先预支20万给我,一周后,我还给公司。” 原本容光焕发的任经理,此时疲惫不已,她从上到下打量我一番,皱起眉头,“你是哪个部门的?” “半个月前,您亲自聘请的我,您忘记了?”我焦急道。 “哦。”任经理淡漠道:“我不是将消毒柜部门的电话给你了吗,你直接和他联系就行。” “可是,我急需20万,得公司批款才行。” “干什么?”经理烦闷道:“你只是一个未上岗的临时工,拿着一个合约向我要20万?你到底干没干过工作?清楚内部销售是什么样的流程吗。” 我站在长廊上,被任经理大声呵斥,引起了来往员工的注视。 正尴尬不已时。 繁华都市为背景的玻璃旁,出现一位男子的身影,他身材高大,逆光而行。 当站在我面前,紧紧逼出了一种压迫感,那种强大的气场,让我顿时觉得自己,特别渺小。 “魏总……”任经理一抬头,连大气都不敢喘,刚才趾高气扬的模样也消失殆尽。 男子从我手中,拿走了我和大排档老板签订的协议,削薄的唇勾起了几分讥笑,“这位小姐,将一台消毒柜,翻了两倍的价格,一卖就是五十台,向集团要20万,也不过分吧,任经理。” 任经理马上摇头,花容失色道:“魏总请放心,我立刻放款,只是……她不过是临时员工,还未入职……” 任经理话说了一半,抬头见魏景深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我,那种阴鸷至极的眼神,冷的像冰窖一样,却异常专注。 我十分不自在,被他看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她,就跟你了。”魏景深轻然道。 任经理立刻像接到圣旨一样,“魏总,我马上安排。” …… “靠,这丫头走了狗屎运了?一个渔村来的,无学历、无背景,摇身一变成源天集团正式员工了?”一位来自b大的实习生,端着咖啡杯,忿忿道。 “听说,半个月卖出五十台消毒柜,翻了翻的价格,人家,还是有点实力,就大排档的小老板,你去搞定呀?”办公室角落中,坐着一位金发妹,眨着她铃铛般的大眼睛,表情娇媚道。 “渔村女子,天生下贱,专门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指不定为了成交付出了什么,咱们学不来。” “这么羡慕啊。”任经理穿着一套灰白色正装,手中拿着文件,姿态风韵的走过去,手肘抵在桌子上,挤眉弄眼道:“人家啊,是魏总钦点的,酸什么?有本事,你们也来呀?” 07:天之骄子 一听魏总,大家都不说话了,开始埋头干自己的工作。 传说,魏景深在源天集团,是个神一样的存在,花招多,要求高,所有员工都捉摸不透他的脾性。 奇怪的审视点和标准,都异于常人。 也许你做错了一件特别小的事就会被开除,反之,却得到了升职。 集团几万员工,每天都处在水深火热中,享受着全港城最好的福利待遇,压力却也是成正比。 “婳蝶。”任经理对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坐下。 一处干净整洁的桌面,放着一台全新的苹果电脑,旁边是个卡通的座机,还养着几个爱阳光的小绿植,抬头,正对的就是任经理的办公室。 看来,她是不放心我,才将我放在自己眼皮底下。 任经理笑着夸赞道:“穿上工装,气质很好嘛。”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等下,我拿资料给你,好好看。” “知道了,经理。”我环视一圈,刚才交头接耳,嚼舌根员工的脸,我全部记住了。 办公室一片安静,只有敲打键盘的声音。 今天,同我一起入职的还有一名女孩,她叫栗娇,脸上透出一抹未尽的纯真,皮肤真的很白,像剥了壳的鸡蛋,漆黑的眼眸透出来的光泽,感觉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清纯玉女一样。 午饭时,她主动找我搭讪,“婳蝶姐姐,听说你刚入职就成交了大单,以后,你能不能带带我?” 一声‘婳蝶姐姐’,叫的十分亲切。 恍然间,让我想起了风生小时候,总是跟在我身后,那稚嫩青涩的模样。 也不知,风生现在过的好吗? “销售不难搞,你又是名校毕业,好好干,绝对比我强多了。”我安慰栗娇,“别紧张。” 工作了一天,才发觉办公室的小心机,也真是不少,虽说我从小在渔村帮着奶奶摆摊,什么奇葩没见过? 同行人的小心机,客人之间交流的套路,还有社会上最复杂的人情世故…… 下班后,我刚出公司,显眼的一辆黑色迈巴赫旁,助理拦住我的去路,“婳小姐,我们老板要见你。” 车窗旁,倒影出男子高大朦胧的身影,高挺的鼻梁,尖鞘的侧脸轮廓。 我心中,顿时升起几分不好的预感…… 港a88888的车牌,清晰的浮现在我眼前,来往上下班的员工,哪个会不知道,这是魏景深的车? 我能有的职位,全是依仗他,他要见我,我也不能太拂人家脸面。 “好。”我微笑着,弯腰进入车厢。 哪知,屁股还未坐热,就跌进了一个力大无穷的怀抱中,唇被死死的堵住,掠夺了我的呼吸,一股淡淡苦咖啡的味道,在我鼻腔中萦绕。 那种感觉,似狂风、暴雨、急促的连喘息的余地都未有,焦灼不已。 更像的是,猎兽在宣夺着主权,而我,只是他嘴边一道鲜美的食物…… 我都懵了,等我想起来要抗拒时,魏景深已占领了我余下最后一丝的理智,太疯狂了,这种感觉像是自有的肾上腺素,让人欲罢不能…… 08:魏总恭候多时了 “魏总……”车厢内,都弥漫着一股炽热的气息,他烦躁的扯着领结,为我擦去唇角的残余。 不过几秒,就恢复了神智。 月光下,魏景深英俊的面容,没有任何凌乱过的痕迹,和刚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阴鸷的眸光中,又多添加了一丝精明,好像刚才的冲动从未出现过的灰飞烟灭。 而我,早就变成了一只受惊的小鸟,谨慎又疑惑的重新叫了一声,“魏总。” 他决口不提刚才为什么要轻薄我? 一双一眼望不见底的眼眸,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我许久。 最终,充满磁性的声音,滴水成冰道:“婳蝶,你胆子真不小,敢肆意改变市场价格,从中牟利?” 猛地一下,我心脏狂跳。 难道,魏景深要找我秋后算账? 他真生气,也不会为我提供职务,早就拟律师函来起诉我了。 面对他一双凌厉的眼眸,我故作神闲的解释道:“无奸不商,定价不过是参考需求,几百年前的苹果卖出五千万的天价,只因为它是文物。” “一个愿买,一个愿卖。况且,销售本就是赚差价,魏总,我不知道自己哪错了?“ 魏景深抿了抿唇,目光都未移开,不满道:“没人敢在我面前卖弄,你觉得自己很有本事?” 我立刻言词卑微道:“我的本事在魏总眼里,不过是雕虫小技。” “你很会欲拒还迎嘛。”魏景深笑了。 “我查过你的身世,从小日子过的很艰苦。”魏景深转移话题道:“初来港城,有地方住吗。” 我摇了摇头。 “公司在市区为你安排了一所公寓,你安顿好,明天上午,来办公室找我。” …… 闹市中央,商业金融cbd,一平方的公寓卖出二十万的天价。 我一辈子,也未住过这么好的房子。 高级灰色的家具,木纹样式的地板,柔和的灯光照耀在羊皮沙发上。 偌大的落地窗,放眼望去,华灯初上,灯红酒绿,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 这里,拎包入住,打开衣柜,裙子、礼服、工装,一应搭配的鞋子和包包,奢侈的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晚上,我去楼下散步,偶然发现,与我同住的还有栗娇。 她刚从超市出来,一抬头,看见我,惊喜道:“婳蝶姐姐,你也在这?” “好巧啊。” 我们坐在长椅上,一边聊天,一边望着墨黑色天空中,耀眼的星星。 栗娇吃着冰淇淋,糊的满嘴都是,转过头冲我笑道:“婳蝶姐姐,我是名校毕业生,但成长的条件不好,父母早亡,我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也没什么朋友,不过,进了源天集团,福利真是好,这所公寓是魏总亲自安排。” “我也是。”望着栗娇单纯的笑容,我内心隐隐不安。 我在傻,也明白一个道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付出和收获,永远成正比。 这奢靡的高级公寓,难道是一个基层员工该享有的福利吗。 “婳蝶姐姐,我住0122,你呢。” “0120。” “邻居哎。”栗娇轻笑道:“姐姐,我怕黑,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吗?” 09:销售公主 夜晚,柔软的大床上,栗娇早已进入梦乡,我则睡得十分不踏实。 朦胧的光线从窗帘缝隙中照耀进来,洒在地板上。 辗转反侧的梦中,好像有一双大手,拖拽着我的灵魂,凄凉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萦绕。 “快跑,快跑……” 我奋力挣扎,整个人都陷入泥潭,绝望的一点点下坠。 无力环生的感受,就好像,我亲眼看着奶奶死在我面前般束手无策。 猛地一下,我被惊醒后,大口喘着呼吸。 闹钟,也同一时间响起…… 第二天,我如约来到总经理办公室。 “魏总。”我被助理领进去时,魏景深穿着一件深黑色衬衣,领口随意解开一粒纽扣,锁骨清晰显现。 他端着咖啡杯,如鹰犀利的目光将我从上到下审视一番。 窗帘,被缓缓拉上。 干净明亮的办公室,一时陷入了黑暗,只有一盏朦胧柔和的暖光,洒在我身上。 魏景深步履轻盈的朝我走来,地板上,交叠着两人的影子。 他挥了挥手,示意助理出去。 凑近我后,一股炙热的气息轻抚耳畔。 我闭上眼睛,居然开始回忆起昨晚在迈巴赫车上的拥吻…… “魏总……”我浑身都变得僵硬,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撩拨过我的发丝,淡淡沐浴露清香,涌动而出。 他声音黯哑道:“喜欢玫瑰香吗。” 魏景深拿出一瓶香水,粉色的液体,喷落在我脖颈,痒痒的,特性气味散发,混合着我身上的荷尔蒙,成为一种奇香。 我深陷这种感受中,目光虚晃,大脑也一片空白。 “魏总……您这是。”我迷离的一双眸,落在他英俊的脸颊上,如剑的眉峰,轻薄的唇瓣。 魏景深筹谋一笑,“做生意,不光是搀行夺市,有时,也要用点技巧才行。” “什么意思?”我皱起眉毛,销售除了一个愿买,一个愿卖,还有别的门路不成? “千万人做同样的零件生意,买家为什么只选择你?而不是别人?除了更好的工艺,还需要提供给他,此时,最想要的东西,明白吗。” 愕然,我抬头,对视上一双阴鸷无比的眼眸。 “难道……?”我一刻明白了,迅速摇头道:“魏先生,你看错人了,迎客往来的生意,我做不来。” 他是想将我打造成‘销售公主’,专门为顾客提供,‘便利服务’。 这种特殊人群,在市场中,已经形成潜移默化的规则,入职的都是年轻貌美,且具有高学历的女子。 还有人,通过这种方式来嫁入豪门,过起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阔太生活。 魏景深嗤笑道:“你在怀疑我的眼光?” 他强而有力的手掌心,死死抵住我的后脑,将我压在墙壁上,迎面而来的是一面镜子。 此时,它倒影出我一张因恐惧而慢慢变形的脸。 尽管眉心有处栩栩如生的胎记,也根本影响不到我的容颜。 修长的睫毛卷翘,透着一股骄人的心劲,弯弯的柳叶眉不画而黑,一双灵动的桃花杏眸,会说话似得撩人心弦。 “长得好看的女人,一抓一把,我更看重的,是你的能力。”魏景深摸着我的脸,轻笑道:“随机应变,又能把握时机,只需稍稍培养,绝对是属于这一行的天之骄子。” 10:夜下闲聊 “魏总,这一次,你绝对看错人了。”我推开魏景深,实事求是道:“我不过是从渔村来打工的穷酸女,根本登不了大雅之堂,万一得罪了你的客户,我吃罪不起。” 出卖灵魂的事,我做不来。 我婳蝶,这辈子也不奢求什么大富大贵,只想依靠自身努力,过上小康生活既可。 虽然我很清楚,多少优秀毕业生,挤破了头想进源天集团,也明白销售职务,有多来之不易。 “魏总,我辜负了你的美意,也没脸继续留在源天集团,我会主动申请离职的。”说完后,我心惊肉跳的‘逃离’了总裁办公室。 完全未在意魏景深,一双阴鸷无比的眼眸,变得更加凝重,像一处不见底的深渊,漆黑无比。 “麻烦你,明天帮我把这个交给任经理。” 夜晚,公寓中,栗娇正在浴室里卸妆,转过头,看见暗黄色的信封上写着:辞职信,三个大字。 她满脸诧异,张大嘴巴,“婳蝶姐姐,你疯了?” “多少人挤破头,想进源天集团,这么宝贵的机会,你不珍惜?” 见我未说话,栗娇鄙夷的望着我,猜测道:“今天,你从魏总办公室出来就不太对劲,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和我说呀。” 我正在收拾东西,本来也没带多余的行李,只有几件往日穿的衣服和洗漱用品。 弄整齐后,装进箱子里。 临走前,我将公寓的钥匙,也一同交给了栗娇,“麻烦你了。” “婳蝶姐姐……”栗娇不舍的追了出来。 奢靡的公寓长廊上,暖黄色的灯光照在栗娇一张精致的脸庞上。 她的喜怒都牵扯着五官,“我也是第一次来大城市,战战兢兢,唯恐不安,他们都很势力,可是,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亲近的像姐姐,我们一起入职,为什么就不能相互扶持着走下去?” “离开这里,你又要去哪?继续回渔村,过穷苦日子吗?” 从小生活条件不好的女人,当然想靠着自身努力来改变命运。 港城灯红酒绿,莺歌燕舞,是一座巨大的销.魂窟,纸醉金迷的让人欲罢不能…… 栗娇,肯定也是魏景深选上的‘种子’,只等待时机后,重点培养。 “那我问你,如果你现在所得到的一切,高级的住宅、浪漫的法餐,昂贵的服装,是必须牺牲你的才貌才能换取的,你愿意吗。”我目光不在闪躲,一瞬不瞬的望着栗娇。 她坚定道:“我愿意。” “无论什么,都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如果大众愿意消费我的才貌,我牺牲一下又何妨?明星不就是这样,我们比谁高贵吗?“ 第一眼见栗娇,觉得她是世界上,最清纯的女人。 可是,此时,她冰清玉洁的眸光,蒙上了一层世俗。 我想要反驳,却没有理由。 不过,她人的选择,与我无关。 我宁愿回渔村继续摆摊,也不愿被同流合污,每个人,只是价值观不同罢了。 手,搭在栗娇的肩膀上,我抿唇微笑道:“祝好。” 说完,我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公寓。 空荡荡的走廊,只余下栗娇甜美,且透着几分不舍的叫声,“婳蝶姐姐……” 11:你是新人? 我原以为,离开了源天集团,就可以重新找一家公司,继续奋斗。 哪知,魏景深的势力,覆盖了整个港城,他属于只手遮天的人物,又是每个小公司攀附的对象。 各行各业的老板得知,我在源天集团干了不到一周就离职后,纷纷询问我缘由。 我又不能说实话,只好随便找个理由来搪塞。 面试经理让我回去等消息,这一等,就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钱,早已经花光了,四处游荡了半个月,还是未找到合适的工作。 我被逼的实在无路可走时,去一家小餐馆洗盘子。 每天工作量巨大,堆成山的残羹剩饭,和双手长时间泡在冰水中,冻得像红萝卜。 一晃,竟是寒冬腊月,天空中飘散着鹅毛大雪。 下班后,我走出餐馆,一辆墨绿色的奔驰跑车,停在一旁,垃圾成堆,就连下水道都泛出一股恶臭。 和穿着今年香奈儿新款,打扮娇艳的任经理,格格不入。 “婳蝶。”看见我后,她轻笑,“还认得我吗?” 我点点头。 “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茶馆里,一壶红茶,泛着清香。 任经理从包中取出一份合约给我看,“大排档的老板,用了源天的消毒柜后,感觉不错,又介绍了几单生意,销售出一百多台,这是你应得的。” 鼓起的信封,朝我推来,里面装着厚厚一沓钞票。 “你收下吧。”任经理特意加了一句,“魏总,专程让我给你送来的。” 魏景深,他知道我在这里工作? 回想起,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莫名的触感,他想要,将我拉入无底深渊。 这种人,我必须远离,否则,今后的路,肯定万劫不复。 “怎么,不喜欢?”任经理皱起眉头,解释道:“其实,销售公主,并不是一份丢人的职业,每个销售公司都会重点培养的人群,近几年,变得更加专业罢了。” “你非池中物,不然,也不会得魏总如此青睐。” 我将信封推还给她,“这钱我不能要,你拿回去吧。” 虽然,我比谁都需要钱。 可,一旦收下,魏景深就会以为,我动摇了。 “婳蝶,以你的能力,洗个盘子,不觉得屈才吗?不如回来找我,继续干吧?”任经理言词低微,她放低了身段,像是在讨好我。 过了良久,我都未说话。 安静的茶馆中,任经理长叹一口气,恨铁不成钢道:“哎,你怎么比驴还犟。” “算了,我好话说尽,不开窍是你的事。”任经理别有深意的提醒道:“只是,整个港城,没有人敢得罪魏总,今后的路,你小心点走。” 任经理瞪我一眼,起身离开了。 第二天,我就被小餐馆的老板给炒了,结算工资后,我也没多问为什么。 简单收拾了东西,出门后,我站在寒冬腊月中,望着眼前一片白雪皑皑的景象。 刺骨的寒风,吹在我脸上时,凌厉的像一把刀子,划的我生疼。 此时,我迷茫的不知道该去哪,仿佛偌大的港城,都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夜晚,我躲在漆黑的角落,想起小时候,奶奶为我讲的童话故事,卖火柴的小女孩,冻死在一个寒冷的冬天。 其实,听故事的时候,我更在意的是,她一盒子的火柴,到底有没有卖出去? 哪怕一根? 12:闯祸 “婳蝶姐姐……” 是风生,他在叫我。 一双清澈纯透的眼睛,像天空中最耀眼的星星,闪烁着…… 他从小就跟我在一起,早就培养了深厚又稳定的感情。 内心最深处,还是放不下他…… 猛地一下,我从梦中惊醒,眼角还噙着泪水,只觉得浑身冰冷。 我怎么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孤冷的寒天,偌大的港城,看着万家灯火,竟没有一盏是为我而明。 一股心酸涌入心底,让我更加思念风生。 我们小时候,家里没有暖炉,他年纪小,被冻得瑟瑟发抖,我抱着他,依偎着,相互取暖。 风生爱生病,也是冰天雪地里,我背着他去瞧郎中,开了几服药,他硬扛着,才退了烧。 那一次,真是把我吓个半死。 之后的每一年,我总是给他烧姜茶驱寒。 现在,他已不是那个瘦小的少年,个头也比我高了,一双手就能轻松将我抱起来。 我哈了一口气,全是白烟…… 我拿着仅有的一千块钱薪水,给风生买了一个航母模型,这是他小时候,求我要了好几次。 因为穷,没有买给他。 我非常愧疚。 我离开风生,也是希望他好好生活,不要将心思全部用在我身上,我不愿耽误他一生。 但是,奶奶马上快过七七了,我也该回渔村祭奠,看望一下风生,在想想我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因为雪地难行,火车停了,我只能坐长途车回渔村。 我拎着大包小包,上了中巴车,一路颠簸。 望着窗外,白雪皑皑的一片,刺目异常,我闭上眼睛休息。 哪知,车子还未开半个小时,刚临近出城,却停下了。 “怎么回事?”车上的乘客,全是返乡的,心情焦灼,纷纷不耐烦的催促着,“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有东西卡住了轮胎。”司机推开车门,下去查看了许久,都未见动静。 “我也去看看。”几名乘客争先恐后的下车后,我也好奇的跟随着大家的脚步。 雪虐风饕中,地下居然堆积着白骨,周边朱红色的血迹早已经凝固了,旁边还拴着一个快要生锈的黄色铁链,结实的卷到了车轱辘下面,阻碍了中巴车的前行。 先开始,我们都认为是动物的骸骨,这里除了鱼虾,还有人吃牛肉。 可是,当司机拿着树枝,捣腾着一堆白骨时,发现了一只像是人形的手,骨头酥脆的碰一下就散了。 一旁有经验的乘客好像看出了端倪,立刻上前制止道:“你别破坏现场了,要不叫巡捕来看看吧?” “对啊,说不定是凶杀现场,杀人抛尸呢。” “真倒霉,本来明天就到家了,现在又被困到港城了,下班车到底什么时候来?”一位乘客根本不关心是不是杀人案件,她不满的抱怨着,怀中的婴孩也开始哭闹。 司机安慰大家道:“别着急,等下会有沿途车经过,你们能上多少人,就先走几个。” 不知怎么,天空昏暗了下来,我心中异常挂念风生,只想快点回到渔村去。 哪知,等了一个小时都没车,还是巡捕先到的。 几名巡捕经验丰富,只看了一眼,就马上拉了警戒线。 “领导,有新情况。”一位年轻的巡捕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打开之后,居然是人头。 “死者年龄应该在二十岁。” 隐约的画面中,我眼睛定格在一处断掉的筋上,一根细红的呢绒绳。 那尊观音像异常熟悉。 我记得,风生十六岁那年,因为身体孱弱,我专门去寺庙为他求的平安符。 姐姐,希望你一生都平安喜乐,康健无忧…… 13:打扫厕所 那尊被破开的观音像,此时,只剩下了半截,一双灵动的眼睛,仿佛一直在盯着我看。 那时,风霜打在我身上,我浑身的骨头都僵硬了,心慌手抖的根本不敢去看找到的头颅。 我喉咙发紧的上不来气,冷汗不停的从后背往出溢。 如果,死者真的是风生,该怎么办? 强烈的打击让我双腿一软,犹如一滩烂泥的跪倒在地。 仿佛有什么东西吞噬了我的魂魄,飘散到了地狱…… “他是你弟弟?” 医院中,我刚刚清醒,手背上还打着点滴,一名年轻的男子,拿着风生的照片,放在我面前。 一张面容白皙,五官英俊的脸,霎时映入我眼帘,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烙铁烫熟了一样疼痛难忍。 “你们查清身份了?”我气若游丝,不敢相信眼前的现实。 “dna比对结果出来了,死者正是风生,我们调查了他的人际关系,发现他从小是弃婴,被收养之后因养父的虐待,逃出来就和你一直生活在一起,对吗?”男子递给我资料。 模糊的小字上,清楚的记录了风生的死亡过程。 他先是溺水而亡,之后被分尸抛弃。 因为第一案发现场暂时找不到,被抛尸的地方又太偏僻了没有摄像头。 目前只能从风生,生前接触过的人开始寻找。 “他生前,有什么仇家?”男子面无表情的询问。 我摇头,“私生活很简单,我弟弟也从未参与赌博,之类的活动。” “不是吧?”男子指了指资料上,显示,“他信用卡逾期了三十万元,你不知道吗?” “什么信用卡?”我皱起眉头,看男子递给我一张卡,开户人确实是风生的名字。 开户时间在去年的五月份。 我诧异,风生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又从未有过高薪工作,凭什么额度如此之高? 三十万,对于像我们这种人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风生平时吃穿简朴,他干什么需要花这么多钱? “也许是欠了外债,才造成了凶杀。”男子专业分析道:“近来一个月,你和他联系过吗?” 我摇头,自从我留了一封信,离开了渔村之后,我们相互没有手机,就切断了联系。 “他报过案,十五天前,要求巡捕为他找失踪的‘姐姐’,当时因你成年,又留下信说去大城市打工,且证件有使用过的迹象,巡捕就未在重点查案。”男子意味深长道:“你弟弟,好像和‘源天集团’做过生意往来,至于具体的事件,我们还在进一步的调查中,如果你有什么线索,马上第一时间与我联络。” “谢谢配合。” 沈谦……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我牢牢记住了他的名字。 一个月了。 案情在未有新的进展,就连抛尸现场一处的摄像头,也被损坏了。 我弟弟的死因,成为了谜团。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我都被巨大的悲伤笼罩。 每天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了无生机的景色。 天气愈加寒冷,我将自己给风生买的新外套,拿出来穿上,又脱下来,每天反复好几十遍。 风生的面容,时常在我脑海中萦绕,我甚至不敢闭上眼睛,精神都出现了幻听,老是觉得风生像小时候一样,和我捉迷藏,躲在角落里,叫我,“婳蝶姐姐……” 如果,当时,我没有离开风生。 那么,他是不是就不会死? 14:青春一去不复返 我竟然把所有的错,全部归咎到自己身上,每天自责的肝肠寸断,浑身上下每一处细胞,都充斥着懊悔。 我水米未进,每天靠输液来补充体力,根本就吃不下任何东西。 只要一吃,就反胃恶心,吐的天翻地覆,直到吐出了鲜血…… “13床病人?”主治医生穿着白大褂,对我审视了一番道:“你卡里余额不足,收拾一下出院吧。” “今天又吐了?“医生巡查病房的时候,捂住鼻子道:“像你这种病例我见多了,纯属是心理问题,我建议你该去看看精神科。” “好了,走吧走吧,别霸占着床位了……” 我光着脚,连鞋子都没穿,抱着为风生买的航母模型,流着泪,离开了医院。 早就是三九寒冬的夜晚,我模糊着视线,看大街上的霓虹灯都分散出光亮。 我踉跄着脚步,艰难的走在雪地里…… “魏总,你看,她是不是婳小姐?” 港城大桥下,我隐约听到了一声呼喊。 纯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下面,一位男子朝我焦急的挥手道:“婳小姐,生命宝贵,你千万别想不开啊。” 川流不息的人群,越来越密集,我站在上方看到黑压压一片的人头。 寒风刺骨的吹过,江里的水,应该很冷吧? 如果跳下去,也算是给风生陪葬了,对不对? 像我这种命如草芥的人,多一个,少一个,好像对世界也没什么特别的影响。 “下来。”忽然,一阵充满磁性的男声,传入耳膜。 温热的大手,揽过我的后腰。 他紧紧拖着我,仿佛是在冰天雪地里,那一束暖意洋洋的光。 我蓦然回头,竟然对视上魏景深一双阴鸷无比的眼眸,泛着凄寒。 他认真的凝视我,目光闪过几分焦灼,却又耐心道:“听话。” “难道,你要连累我一起掉下江?” 我发丝都黏腻的贴在脸上,结冰了,不知是泪水还是雪水。 我绝望的摇头,呐呐道:“一切都是因为我……” “婳蝶。”魏景深对我坚定的摇头道:“相信我,一定有办法解决的,好吗?” 冷风中,我唇齿都在瑟瑟发抖。 “过来。”他朝我伸出手,炽热的呼吸回荡在耳边,让我内心狠狠一触。 他和我素未平生,凭什么如此待我? 可是,霜雪太大了,桥上的铁栏非常滑,我颤颤巍巍的挪动脚步时,桥下每一个人的惊叫声,都伴随着忽高忽低。 我没穿鞋子,实在太滑了。 哪知,一个侧身,我摇摇欲坠的从高空掉了下去! “啊——”伴随着一声尖叫。 “婳蝶!”魏景深动作敏捷,迅速转身伸手牢牢抓住我的手腕。 此时,胳膊传来的钝痛,浑身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抓紧了。”魏景深咬牙,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几乎从牙缝中挤出道:“千万别松手。” 霎时,我内心求生的欲.望被唤醒了。 我开始挣扎,甚至,不敢从高处往下看。 与此同时,消防队员赶到了,他们搭了天梯,两个人腰上系着保险绳,将我安全抱了下去。 落地的一瞬,我严重的体力不支,又受到了惊吓,一时晕倒在魏景深怀中…… 15:车祸 茶馆里,一壶红茶,泛着清香。 昏暗的灯光下,模糊了任经理眼角的细纹,她今年四十岁,保养得宜,风韵犹存,外表干练又精明,一看就是从男人堆里摸打滚爬出来的。 “婳蝶,你是渔村来的姑娘,思想比较保守,我理解,可是销售公主,不一定是陪人睡觉,只能说你刚上岗,就遇见了像王老板那种变态,其实,人和人之间是不一样的,明白么。” 任经理苦口婆心道:“销售公主,也就是一个公司的门面,类似招牌一样,得凑得上席面。” “魏总让你来的吧?”得罪王老板的事,魏景深非常生气,毕竟是我给公司带来了损失,如果不是他授意,借任经理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来找我,说继续任职的事情。 见任经理不置可否,微笑的端起一杯茶,“怎么,你厕所还没打扫够吗?” “婳蝶,你不感觉做一个清洁工,实在太屈才了,这是你的梦想吗?” 我摇头,如实道:“但出卖皮相,对不起从小苦心教育我的奶奶,也对不起我弟弟……” 我来大城市,是为风生做表率的,我也希望他能今后有出息,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去养家糊口。 风生若是来到港城,看见他的姐姐正在陪男人喝酒?心里会作何感想? “魏总,他为什么就偏偏,看中了我?”我实在好奇,世界上长得好看的姑娘,一抓一大把,我实在算不上最优秀的。 任经理轻笑,像是天意尽在她手一样,预言道:“因为你非池中物。” 是因为我额头上的胎记吗? 记得魏景深曾告诉过我,一个算命先生说,我大富大贵,能旺一家企业。 我苦笑,根本不相信这样的无稽之谈。 聊了许久,我态度依然坚决,任经理也无可奈何道:“你签署了劳动协议,如果私自离职,是要吃官司的,除非源天集团解约,婳蝶,你真打算当一辈子清洁工?” 我低头不语。 任经理好话说尽,见我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准备拎包离开时。 我忽然站起身,恳切道:“任经理,我奶奶马上过七七了,为了尽孝,我要回渔村一趟,可领班不给我批假,你能不能帮帮我?我去三天,就回来。” …… 任经理亲自批假让我回家,领班也不敢多说什么。 我拿着仅有的一千块钱,先去市场给风生买了几件衣服,和他小时候最喜欢的航空母舰玩具。 那时候家里穷,根本没有闲钱给风生买玩具,他乞求的问我要了好几次,我都没办法帮他买,心里很是愧疚。 因为雪崩,通往渔村的火车停了。 我只能选择坐长途车回家。 一路颠簸。 我望着窗外,白雪皑皑的景象,心中非常激动,从小到大,我从未离开过风生这么久,不知道他样貌变了没有,有没有更高,更英俊呢? 哪知,车子还未开半个小时,刚临近出城时,居然撞了一个人! 挡风玻璃上粘的全是鲜血,人几乎飞出了几米高,像麻袋一样重重摔在地上! “啊——!”车上的乘客,全部发出惊恐的叫喊,就连司机也受了惊吓,马上推门下车,查看伤势。 雪虐风饕中,一堆朱红色的血迹,像绽放的玫瑰花一样夺目。 人已经被卷到了车轱辘下面,奄奄一息。 “人死了吧?”一位青年乘客好奇的探头观望,指着人胳膊露出来的伤,几乎深可见骨。 “真是倒霉!”司机懊悔的摇了摇头,指着一旁的山路道:“他忽然就从里面冲出来,雪地太滑了,没来得及刹车……” “快报警吧,赶紧叫救护车来,说不定人还能活呢。” 半个小时后,巡捕和医生同时赶到,将人拉出来时,鲜血沾了满脸,我眼睛定格在男子的脖颈上,有一根细红的尼龙绳,青色的观音像异常熟悉。 那是风生十六岁,我专门去寺庙为他求来的平安符。 风生从小身体孱弱,我许愿他一生都平安喜乐,康健无忧…… 16:一百万 当医生用消毒毛巾将伤者的脸部擦拭干净,一张英俊又苍白的面容,霎时映入我眼帘。 他高挺的鼻梁,茂密的黑发,蔷薇色的薄唇带着血迹清晰的显现,我脑海中浮现出风生冲我笑的画面…… 一瞬,我浑身的骨头都僵硬了,心慌手抖的简直不敢相信,出事的人居然是我弟弟。 经过十分钟的抢救,医生焦虑的眼睛都亮了,呼喊道:“还有心跳,快送医院!” 急救中心医院里,风生浑身都插满了管子,监控仪器上的心跳非常不稳定,几名医生轮番上阵的检查,初步确定了风生是颅内出血和内脏出血,危及了生命,情况非常紧急,必须马上做手术。 “你是患者什么人?”护士推了推我。 “我是他姐姐……”此时,我双眸怔木,双腿颤抖,舌头打结的几乎连话都说不清楚,眼泪簌簌流下,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护士手忙脚乱的,向我扔来一张白色的单子,厉声道:“患者情况很紧急,你马上签字去缴费!” 刺眼的灯光照耀在缴费单上,一共30万元的高额手术费用,让我犹如五雷轰顶一样,瘫坐在地上。 奶奶死时,留了九万块钱存在银行里,她嘱咐我这笔钱千万不能动,因为是留给风生娶媳妇的彩礼。 风生危在旦夕,连命都快没了,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一股脑全部取出来交给了医生。 经过十个小时漫长的手术,灯光熄灭的一瞬间,医生出来脱下来了无菌病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对我道:“伤的太重了,勉强保住了一条命,接下来,就看能不能挺过72小时了。“ 重症监护室,隔着玻璃,我望着重伤的风生,眼泪都快要流干了。 风生,你千万不能出事,你是姐姐的命啊…… 我一直在祈祷,可噩耗接连不断。 毕竟是开颅的大手术,并发症接二连三的突发,连医生都措手不及。 很快,二十四小时还未挺过去,风生又被送进了手术室。 这一次,医生让我签署了意外通知,很有可能风生连手术台都下不了。 我急的已然没有了头绪。 而另一边,源天集团的领班不停的打电话催促我回去上班。 我和他解释了,我弟弟出了车祸,生命垂危,我必须守在医院里。 领导根本不信,威胁道:“婳蝶,你别给我玩小心思,如果你敢毁约,源天集团会起诉你,我警告你,违约金可是一笔天文数字!” 无奈,我直接关机。 此时此刻,天大的事情都没有我弟弟重要,我必须一刻不离的守在手术室外,我甚至不敢想象,如果风生死了,那么,我今后该怎么活下去? 他是我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我绝对不能没有他。 “你是伤者的姐姐吗?” 手术室外,强烈的灯光还亮着时,一位高大英俊的巡捕,拿着风生的照片给我看。 我点了点头,回答道:“是。” 他直白道:“你是他亲姐姐吗?” “不是,他被养父虐待,逃出来后就和我生活在一起。” “我是负责他案子的领导,有一些情况需要与您核对一下。”男子面无表情道:“你弟弟受伤前,有什么仇家吗。” 我摇头,“私生活很简单,我弟弟也从未参与赌博,之类的活动。” “不是吧?”男子指了指资料上,显示,“他高利贷欠了一百多万元,你不知道吗?” 一百万? 一瞬,我整个人都懵了,看男子递给我一张借条,落款处确实是风生的名字。 我诧异,“他才二十岁?怎么可能欠这么多钱?” “也许是那些坏人引导他做的,我调查了那笔钱的去处,和源天集团有脱不了的干系。” 源天集团? 我内心一怔。 “他报过案,十五天前,要求巡捕为他找失踪的‘姐姐’,当时因你成年,又留下信说去大城市打工,且证件有使用过的痕迹,巡捕就未在重点查案。”男子望了望手术室,向我提醒道:“车祸从单方面来看,确实是属于交通意外,不过,也有很多疑点,需要进一步的证实。” “你弟弟现在这样子,那些坏人肯定会把矛头对准你,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男子向我递来一张名片道:“我叫沈谦,是案子的负责人。你有什么事儿,记得第一时间联系我。” 17:魏总,婳小姐咬舌了 望着沈谦离开的背影,我身子发软的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一点点的下滑。 一百万,无论是对风生来讲,还是我,都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 我甚至无法想象,我离开风生两个月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又和源天集团扯上了关系? 本来就是一个肮脏的角斗场,背着干一些灰色边缘的事儿。 更大的可能是我弟弟才出社会,涉世未深,和我一样,差点被骗了。 那么,这场车祸,也有可能是有人蓄意而为,他生死未卜的躺在医院里,最符合谁的心意? 犹豫片刻,我拿出电话,打给了魏景深,却一直无法接通。 最终,我打消了这个念头,就算我直截了当询问魏景深,他也不可能对我说出事情的真相。 况且,他是最高领导人,每天日理万机,哪有功夫理一个毫无身家的小罗罗,就算风生和源天集团有生意往来,也是手下人去做的。 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等风生醒了,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朦朦胧胧间,天都亮了,风生的手术还没有结束,我坐在椅子上,觉得浑身发冷,没有力气,迷迷糊糊间居然给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再次睁开眼睛,周围的环境变了,这是哪? 我一翻身,手腕被麻绳牢牢的绑住。 一个破旧的工厂里,到处是垃圾,地上的灰尘几厘米厚,破烂的桌子上,东倒西歪的摆了好几瓶啤酒。 “哟呵,小表子,你终于醒了。”一位黄头发的男子,浑身恶臭,脸上还有一条刀疤,黑着牙,伸手拍了拍我的脸。 我惊恐的睁大眼睛,“你是谁?”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黄毛拿出一张字据,上面有我弟弟的签字和指纹,“利滚利,一百五十万!” 密密麻麻的小字,清楚的写着,风生是因为赌博欠了他们的钱。 原来是追债的,找到了我。 我碎了一口吐沫,破口大骂道:“我弟弟从来不赌博,你们少污蔑他,况且,高利贷本身就不合法,你以为自己能得逞?” “草!”黄毛一把揪起我的头发,冲着我,沉声警告道:“别和我耍嘴皮子功夫,不还钱,我就把你扔进江里去喂鱼!” “等等……”一旁男子,淫笑的过来,摸了摸我的锁骨,“这么漂亮的妞,先让我们哥几个爽一爽,在贩卖去当鸡,正好替她弟弟还债!” “五哥这个主意好。”男子搓了搓黑黢黢的手,死死掐住了我的脸,将我翻了个身,尖利的指甲划得我皮肤生疼。 一瞬间,我像是掉进了深渊一样,急的失声大喊道:“你们别碰我……脏……” “啥?嫌脏?”黄毛见我奋力的挣脱,他反手拿起一旁的板凳,就朝我后脑勺重重一击! 顿时,我眼冒金星,视线都模糊了,力气也越来越小,感受到几只像蛆虫一样的男人,爬在我身上时,他们疯狂的大笑道:“老大,今天绝对是赚到了,还是个纯情玉女。” “是吗?让我第一个先来。”男子跨上来就压住我的脖颈。 我被窒息的喘不上来气,憋得脸色涨红,泪水都从眼角流了出来。 感受到一个硬物快要进去时,我张口就咬住了舌头。 一阵强烈的钝痛冲击着我的大脑,口中的鲜血,顺着嘴角一滴一滴的流了出来。 如果被他们玷污了,我宁愿去死…… “魏先生,是婳小姐!” 忽然,一阵陌生又熟悉的男声在空旷的地方响起时,整个工厂里都充满了回音。 一群穿着黑衣男子出现后,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五哥,源天集团的头儿?怎么会来这里?”黄毛声音都在颤抖,“是不是因为上次运输红宝石的事?可是,和我们也没关系啊。” “不管了,先走为上!”绑架我的人一看情势不妙,马上惊慌道。 五哥也一时放开我,众人快速的分逃,等魏景深来时,他们已不见了踪影。 熟悉的苦咖啡味道萦绕着我的鼻腔,魏景深半蹲下来,查看我的伤势。 助理在一旁焦急道:“婳小姐咬舌了。” “婳蝶!”魏景深低沉的嗓音,透着几分焦灼,他半蹲着,用手指强行掰开我的嘴,不顾溅出来的鲜血沾在他纯白的衬衣上…… 18: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魏总……”迷糊间,我睁开了双眼,看到他英俊的面容,出现的那一刻,内心居然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他温热的大手安抚着我,“没事了。” 一件沾有薄荷烟味的皮衣,将我包裹起来后,上了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助理不安的禀告道:“魏总,人跑了,还要继续追吗。” “封锁海陆空出城,今晚八点之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 卧室内,柔软的大床上,我浑身滚烫,嗓子像火烧一样沙哑的几乎说不出来话。 私人医生为我检查一番道:“舌头只是皮外伤,不影响说话,你身体太虚弱了,一定要好好休息。” 我望着天花板上奢靡豪华的吊灯,暖意洋洋的照耀着。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次醒来,窗外下起了大雨,淅淅沥沥的滴落在窗户上,砸出豆大的水珠。 梦中,全是我弟弟出了车祸,浑身是血的场景,吓得我尖叫一声,立刻坐起了身。 “醒了?”不远处,传来低沉的一声。 魏景深坐在沙发上,身穿一件灰色的衬衣,领口随意的解开几粒纽扣,露出感性的锁骨。 他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线,脸色黑的铁青。 记忆中,我差点被坏人玷污,多亏魏景深及时赶到,“魏总,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告诉我,那些人,为什么找你。”魏景深皱起眉头,“你初来港城,无亲无友,更别说和人结下冤仇了。” 我才清醒,脑子浑浑噩噩,“事情的经过,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他们手上有我弟弟欠下高利贷的证据,说连本带利,一百五十万,可是,我弟弟出了车祸重伤在医院,他们来找我讨债,我没有钱,他们就要……” 我好奇,自己明明是在医院里,又怎么会被绑架呢? 难道,是坏人早就盯上了我? “风生?”魏景深嗤笑一声,“他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好好的正道不走,学黑吃黑?手下眼线说,他参与了东三省的红宝石运输,却在半路上联络了其他买家,准备转手低价卖出,交易一半被发现了,买家已经拿走了三分之一的货物。” 什么? 我瞪大了眼睛,难道,买家正是源天集团? “东三省,号称红宝石的故乡,常年做珠宝生意,往外销售,怎么可能吃一个哑巴亏?终茂集团,当然要把这笔账,算在他的头上,一百万连凤毛麟角都不够。” “魏总……难道,他们就是要故意整死我弟弟?那么车祸的事情,也是终茂集团的人干的?” 昏暗的灯光下,魏景深的眸光更加深谙,像一眼望不见底的深渊。 奶奶从小教育我们,做人做事一定要坦诚,千万不能走弯路,坑害别人是万万干不得。 风生怎么会…… “魏总,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了解弟弟的为人,他绝对不会干这种事情。”我信誓旦旦为风生打包票。 魏景深却拿出一段风生在暗中交易的视频。 他商量着,如果得手后,该怎样将红宝石运出去? 又该怎么嫁祸给源天集团! 听到确确实实是风生的嗓音。 石锤后,在无法狡辩。 一时间,我脑袋都懵了,牙齿都在颤抖,手死死攥住魏景深的衣袖,带着哭腔道:“魏总,我求求你,风生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他才二十岁,什么也不懂,也许一时糊涂,才走错了路,你就给他一次机会吧。” “婳蝶,正因为他是你弟弟,源天集团才网开一面,要是别人,早就尸骨无存了……” 我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特别懊悔,又自责。 如果当初我没有离开渔村,一直守着弟弟,他是不是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毕竟源天集团是受害者,压下来也不好做的太明显。太张扬,终茂集团总裁,一定以为源天集团是主使,明白么?”魏景深意味深长。 我抽泣的点了点头。 魏景深轻叹一声,“也是你弟弟命大,遭遇车祸未死,老天留他一命,希望他能好好珍惜。” “明天,我会找个渠道来平息,可是一百五十万的赔偿,要原数不变的赔给终茂集团,不过一件小事情,别惊动总裁,一切都还有的商量。” “嗯。”我立刻跪在地毯上,“魏总,你是我弟弟的救命恩人,我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19:青梅竹马 魏景深递给我一只手,温热有力,将我拉起来后,让我坐在沙发上。 我实在不敢相信,他身为源天集团的总裁,居然会舍弃利益的帮助我弟弟。 况且,前不久,我刚刚给源天集团带来了上千万的损失…… “你对你弟弟,就这么好吗?” 良久,魏景深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透出凌厉的光,目不转睛道:“就算知道是他的错,也要不顾一切的护着他,据我所知,你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我擦了擦眼泪,“他从小淘气,总爱惹事。可是,他在不好,也是我唯一的‘亲人’。” “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一定生不如死,无论付出什么,我也要他平安。”我坚定道。 想起小时候,我照料风生的衣食,他追在我身后,对我事事依恋。 他长大后,便将我护在怀里,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他是世界上,给我安全感最多的人。 我们超越了亲情,又无法融合为爱情。 可是,我能为了他倾尽所有,如果必要,我相信他也可以,这是一种不用言说的默契。 魏景深忽然嗤笑,“青梅竹马?” “真是姐弟情深。” 耐人寻味的话中含义,还未细品,魏景深话锋一转道:“你弟弟表面上因赌博欠下的高利贷,实则是终茂集团为了掩人耳目,去添加的罪名而已,他们能在医院绑架你,肯定是对你的行踪了如指掌,为了你的安全,最近一段时间,暂时先不要去医院了。” “可是……我不去,弟弟谁来照顾?医生说,我所缴纳的手术费根本不够,怕弟弟就要被逐出医院了。” “别担心,我来处理,不早了,你先休息吧。”魏景深起身,离开卧室后,关上了门。 偌大的落地窗外,望出去才发现,这里是一桩建立在半山腰的别墅,四处环山,雾气环绕,空气湿润。 花园中,看见一辆熟悉的迈巴赫车灯闪亮后,一阵引擎声响起,下了山。 我一夜未睡。 第二天清晨,魏景深才回来。他坐在花园的露台,白色的伞下,喝着早茶,一旁恭候的保姆看见我后,立刻添了碗筷。 “婳蝶,你弟弟手术成功了,已经转危为安,人虽然还躺在重症监护室,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了。”魏景深眼睑处有些乌青,神色也透出一丝疲惫。 “真的?”我喜出望外,“魏总,我们姐弟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我心口的大石头终于放下来了,皱了好几天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此时,保姆端上来的骨瓷盅里,是热气腾腾的辽森粥,鲜香味扑鼻而来,搭配着小菜和甜点。 “你昨晚发热,吃点清淡的。”魏景深难得一双眼眸,如平静的海水,泛着淡然的光,“今早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我点了点头,闻着味道,我也饿了。 我拿起勺子正准备吃饭时,一旁穿着黑色西装的助理,匆匆赶来后,弯腰恭敬的禀告道:“魏总,人找到了,除了两名跳江,其他全在港口。” “该怎么处理?” 魏景深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粥,用餐巾擦了擦唇角,淡然道:“沈易沉的人,当然要亲手交给他。” 助理好意提醒道:“马上就是评选大会了,只怕这个节骨眼上,他万一翻起什么大浪来……” “呵。”魏景深冷笑,阴沉的声音如乌云一般,笃定道:“他不敢。” “b城的市场,源天集团替他摆平了,就算是不远万里,来说一声感谢,不为过吧?” “明白。”助理应答道:“我马上去安排。” 沈易沉…… 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时,不知为何,脑海中就勾勒出他的模样来,自己到底何时见过他? 助理走后,魏景深饶有兴致的盯着我,“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魏总,难道是,绑架我的人,找到了?”记得魏景深将我从工厂里面救出来,刚上车就下达了命令。 “没错。” “那么,沈易沉,就是终茂集团的老总,最高领导人了?”我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怎么牵动了两位大佬,刚听谈话,他们之间好像早就有很深的渊源了。 魏景深却未回答,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问道:“吃好了么?” “昨晚的大雨,下的清透,今天天气不错,我带你出去转转。” 我? 一时,我有点不敢相信,魏景深每天忙的和阵雨似得日理万机,哪有功夫和我去散步呢? 黑色迈巴赫车里,我坐在副驾驶位上,看魏景深单手倒车的样子,削薄的唇,和青色的胡渣,倒影在镜子中,菱角分明。 他绝对是一个浑身上下都充满着成熟魅力的男人。 像这样优秀且成功的男人,围在他身边各式各样的女人都有,可我从未听说,他有女友或妻子。 “想去哪里?” 20: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雾气环绕的盘山路,处处是充满生机,绿色油油的植物。 往下看,像是巨大的白色蘑菇云,将整个山托了起来,从东边升起来的太阳光,灿烂的从车窗照耀进来,洒在身上,像是给皮肤镀上了一层金色。 刚下过雨的路面,湿润润的,闻着周边有泥土的清香。 港城的环境很好,让人心旷神怡。 “魏总……你可不可以陪我去医院看看弟弟,我还是放心不下他。” “你弟弟正在昏迷,见了也说不上什么话,医生建议他安心静养,别去打扰他了。”魏景深拿出手机递给我,相册里有我弟弟的照片。 看他的气色是比之前好多了,闭目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却让人心疼。 “今天,有个更重要的地方去,喜欢逛商场么?” “嗯?” …… 贸易中心。 港城最高端的奢侈品店,装修金碧辉煌,一条方巾就可抵白领一年多的工资。 我从未来过如此奢靡的地方,心都有些发慌。 旋转大门内,我跟随魏景深刚走进去,就有一名随侍介绍道:“魏总,百达翡丽的手表出了新款,而且是全球限量款,港城只有一件,您要不要去看看?” 透明玻璃中,刺眼的亮光将满目琳琅的珠宝照的熠熠生辉。 刚进店中,导购就笑容满面的迎上来,转了一圈。 魏景深见我不说话,便指了一个虎头样式的表盘。 导购马上恭敬的拿出来,非常有眼色的细心为我佩戴,笑意盈盈的夸赞道:“小姐您的手臂真纤细,又白皙,佩戴墨绿色很是有气质。” “……” 这哪是我有气质,分明是一排珠光宝气的钻石堆砌出来的,想不显贵都难。 “喜欢吗。”魏景深扬了扬薄唇,凑近我,仔细品鉴了一番。 我一看售价后面的一串零,亮的我眼晕,我马上摇头,惊得都结巴道:“不喜欢……“ “魏总,这也太贵了吧?” “我觉得很好看。”魏景深一掷千金道:“包起来吧。” “无功不受禄,魏总,我怎么能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呢?”我急的赶忙拦住了导购,实在难为情道:“魏总,我假期到了,也答应了领班明天回去上班,你难道要我戴着它,去打扫厕所吗?” 此话一出,旁边几名导购露出诧异的目光,直勾勾盯着我和魏景深,最终绷不住的笑了出来,“小姐,您真是打趣呢,魏总可是我们店里的老顾客了,他从未亲自带过姑娘来店里,您跟着魏总,是享清福的命,别人羡慕,还求之不得呢……“ “不,不……你误会了。”我不好意思的将手表摘下来,放在柜台上,拉了拉魏景深的手臂,悄声道:“魏总,光我弟弟的医药费,我都得不吃不喝干上三年,才能还得起,你这样做,不是让我欠你更多了吗。” 魏景深却不在意,“婳蝶,今天是你生日,你忘了?” 生日? 我一愣。 说实话,我从小到大,没过过什么生日。 我是奶奶捡回来的弃婴,当初要不是为了上户口,奶奶随便写了一个日子,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魏总,你别往心里去,今天根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资料上是假的。”我生拉硬拽的推着魏景深出了百达翡丽的店铺。 此时,我眼眶都红了,内心却是说不出的感动。 我仰视着他,鼻子一酸,眼泪居然掉了出来,“魏总,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只是一个渔村来的平凡女孩,凑不上席面,也辜负过魏景深的‘好意’,出事了,他还来帮我。 “哟,这不是婳蝶吗,怎么哭了?”一声娇媚的嗓音传来,一转头,居然看见雪莓和栗娇,一身的珠光宝气,提着lv、香奈儿各种高端品牌的购物袋。 一股浓郁的香水味道扑鼻而来,我迅速擦干了眼泪,吸了吸鼻子道:“好巧啊,栗娇……” 当她们看清对方是魏景深时,两人都不由自主的后退,讶异道:“魏总……” “这么闲?”魏景深瞄了两人一眼。 雪莓最圆滑,千娇百媚道:“任经理拖我们来买春季的新款,说是公司后天组织了一场秀。” “不好意思,打扰了魏总,我们就先走了……” 雪莓推搡了一下栗娇,对她使了一个眼色。 离开时,栗娇故意看了我一眼,那目光中像是嵌入了钉子一样,让人不舒服。 21:你从来没有过 魏景深温热的手,轻滑着我的脸颊,他目光深谙的凝视着我发红的眼眶,清然道:“你的模样,真是让人心疼。” “手表不喜欢?”魏景深皱眉,薄唇勾起一丝弧度道:“吃顿饭总行吧?” 法式餐厅中,穿着正装的服务员,戴着白手套,打开了一瓶拉菲,倒入红酒杯中,透明和朱红色交融时,撞出水晶的光泽,发酵的醇香味儿浸入鼻腔。 魏景深将高脚杯端起来,晃动几圈红酒,先闻在品,慢慢喝下去时,他喉结微动。 对于上流社会的人们来讲,他们喝的并不是红酒,而是品质和享受,在我眼中,酒都是一个味道:苦。 “港城里,过生日特别讲究,吃长寿面,放烟花许愿,最重要的是,亲朋好友送礼,才证明有人惦记,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魏景深望着窗外,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清冽的月光笼罩大地,给威严高大的建筑物都穿上了银装。 “我是弃婴。”我低下头。 一提起生日,我很想问问当初抛弃我的父亲,他为什么狠心,将一个襁褓中的女婴,扔在冰天雪地中不管不问? 他和我,是父女,还是生来就有血海深仇? “婳蝶,不要妄自菲薄,出身并不能决定一切,境由心生,往后你自己路,该怎么走,是你来主导。”魏景深端起酒杯,嗓音充斥着磁性道:“比如今天,你每次都当它是自己的节日就好。” “来,生日快乐。” 两个高脚跟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响声,一杯一杯的红酒顺着喉咙滑下去的时候,脑袋也渐渐发晕,不一会儿,眼神都开始迷离。 我和魏景深的这顿饭,是我从小到大,吃过最舒心的一顿饭。 他和我聊了很多,包括未来和对各种事物的看法,他知识渊博,见解独到,让我长了不少见识。 天台上,俯览着整个港城的车水马龙,仿佛自己就是这个城市的主人,高高在上的主宰一切。 我知道,自己喝多了,才会出现自大的幻想。 严寒的冬天已经过去了,立春后,吹来的微风都带着暖意,像棉花一样轻抚在脸上,亚麻色的长发也被吹的随风飘扬,刘海粘在唇瓣上。 我转头,刚准备和魏景深说话,哪知,身后忽然响起窜天爆破的一声,吓得我捂住了耳朵。 “婳蝶,快看。” 一时,我抬起头,望着墨蓝色的天空中,一道明亮的光束逆天而上,半中央里,迸发出明亮璀璨的烟火,极其绚丽的绽开后,比世界上最美丽的花还要漂亮,星星坠落下来,又一束烟花上升,如此循环,光彩亮丽的如同置身在梦幻中一样。 “烟花。”我指了指,微笑道。 “好看么?”魏景深从身后抱住我,一股苦咖啡的味道传来,特别熟悉,让人闻着非常安心。 此时,我不由自主的靠近他怀里,额头正好抵住他下颌,轻语道:“魏总,大城市的人,也会迷信吗?” 记得魏景深曾说过,我额上像蝴蝶一样栩栩如生的胎记,能兴旺一家企业的生意,所以,他才非要将我留在源天集团,渔村的算命先生说我是祸害,苦命一生。 难道,港城的却拿我当宝儿吗? “我愿意跟随你,听你的。”我昏昏沉沉的靠在魏景深肩头道:“哪怕留在源天集团,当销售公主……” …… 夜晚,别墅中,昏暗的灯光照耀在魏景深英俊的脸庞,他衬衣上还沾落着我的唇膏印,抱着他,感受到强烈的荷尔蒙,从我皮肤渗透进了五脏六腑。 他除了天生有一副好皮囊外,浑身上下流落出来的气质,才真让人欲罢不能…… 一滴水,落在手背上,他薄唇吻下来时,痒痒的,像是火烧一样,这种感觉更像是跑了马拉松,气喘的上不来气,感受却是永恒。 我陷在深深的醉意中,很怕这种缠绵忽然消失不在,眼前的魏景深,也犹如一团迷雾,朦朦胧胧的上升在高处,我伸手,想要抓到他,却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最终,却扑了个空。 “魏总……”我抿唇小声道。 他的手,忽然一顿,像是不确定似得再次摸索着。 最终,他起身擦了擦手,不可思议道:“婳蝶,你从来没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