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礼勿视,王爷请撒手》 1、穿越时空 四周一片黑暗。 叶无双觉得自己在茫茫一片的大海里沉浮不定,整个身体虚脱无力,试图抓住什么却怎么也抓不住。 她艰难地抓了抓,想要愤恨地怨骂一声,却被呛了一大口咸咸的海水。 天气尤为不好,电闪雷鸣的,也没有半只船只经过。 看来,今儿个注定要沉没在这个汪洋里了。 这么想着,叶无双在内心中默默感叹道:亲爱的爸爸妈妈,女儿不孝,这个坎坷挺不过去的话,只有来生再见了。 最后这个紧要关头,一股亮光打在叶无双的脸上,刺得她的眼睛一痛。 是扫视灯还是信号塔? 不管了,反正她有救了。 聚集全身最后的一丝气力,叶无双使劲浮出水面,大喊一声:救命啊——。 “好了,好了,小姐,你终于醒过来了,还疼不疼?” 一阵清脆的女声传入耳际,叶无双缓缓睁开眼睛。 茫然了好半天,终于找到焦距,她才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不过是一间木质的房屋,雕花的桌椅,缎面的被褥,头顶上不是吊顶,而是有点厚重的纱幔。 不对啊,自己家里不是这种摆设,太恶趣味了。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怜儿这就去找大夫。” “够了,吵死人了!” 叶无双摇摇被吵得有点晕乎乎的头,将视线投向眼前梨花带雨的女孩子。 没有想到一向柔弱的小姐突然言辞激烈地吼人,怜儿一怔,陡然安静下来,睁大眼睛看着她。 “我……我怎么了?” 怜儿回过神来,絮絮叨叨地说:“小姐都不记得了吗?当时管家王二福的扫帚打过来的时候,怜儿隔着有点远,所以才扫到小姐的头上,是怜儿没有保护好小姐。是不是头还疼呢?……” 叶无双思忖了一下,再次紧闭起双眼。 她想要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怎么会出现根本不认识的人,不仅穿戴着古代的服饰,还口口声声喊自己小姐。 “啊——小姐,你又晕过去了吗?” 怜儿扑上来,使劲按住叶无双的双肩,疼得她龇牙咧嘴。 “疼疼疼,轻点儿。” 怜儿陡然缩回手,有点手足无措地望着她。 发现她还是清醒的,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又不想继续被念叨,叶无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怜儿,我现在没有一丝力气,还想休息一会儿,你能不能去端点吃的来?” 闭上眼睛,半天没有听见回话。 好奇地睁开一丝细缝,发现怜儿还坐在床边没有动,可怜巴巴地绞着双手。 “怜儿,我都快要饿死了……” “小姐,王管家说了,后院的柴火没有劈好不得吃饭。怜儿没用,力气不大,还有,那一把破斧头,怕是到明天晚上都难得劈好啊。” 什么?身为小姐,居然还要劈柴? “这个王二福,敢情真不拿我当大小姐啊。” “嘘,小姐,你小点声音,这个院子里,还有大小姐的人呢,她可是最不愿意你的风头盖过她的,万一被她的人听到,我们又有苦头吃了。所以啊,大小姐这三个字,提都不要再提了。” 2、准备改变 爹不疼,娘不爱的,原来只是个庶出的小姐啊! 叶无双在内心哀嚎一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穿越的现实,本还想着好歹是个小姐,原来是这么一个低下的身份。 这个日子还怎么混下去啊? “除了劈柴,没有别的任务了吧?” “暂时就是劈柴,其他的事情,还得看王管家的心情了。” 这个下人居然骑到主子的头上来了! 不管是不是庶出,她仍旧是叶府的小姐,怎么能够懦弱到一声不吭呢? “好了,怜儿,你这就去厨房,端一碗吃食过来,人是铁,饭是钢,我不吃如何能够好起来?如果王二福再追究,你就直接推到我身上好了。” “可是……” “没有可是,赶紧去!老虎不发威,她还当我是hellokitty了。” “哈什么?” 清了清嗓子,叶无双正色道:“没有什么,怜儿,今后你跟着我混,我会好好罩着你的,放心好了,谁再欺负咱们,我会狠狠给点颜色她瞧一瞧的。” 怜儿很惊奇叶无双的改变。 但是,怜儿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小姐的身份还摆在那里呢,厉害一些,才不容易被欺负。 只要小姐想通了,就一定会好起来。 小姐那坚定的眼神,和霸气的语言,让怜儿相信会改变现状的。 看着怜儿缓步出去,并反手带上了门,叶无双这才闭上双眼。 突然,头部一阵眩晕,恶心得让她差点吐出来。 好不容易压制住这种感觉,正要起身去桌子边倒一杯水喝,她惊奇地发现这具身子的记忆如海水涨潮一般袭来。 难怪这里的下人都敢如此,原来是并不受待见的庶女。 娘亲也不在了,爹爹自然更不想看见,所以将她送到这个偏僻的郊野庄子里得过且过。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狠狠回击。 当务之急,还是养好身上的新伤旧痛,早点让身子骨硬朗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就听见院子外公鸭嗓子的骂声。 “哟,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资格吃东西,还口口声声嚷着要吃好的,老子说了,劈柴没有完成,什么都没有。在老子管理的院子里,一视同仁,哪里有什么高高在上的小姐?” 不用介绍,叶无双就知道是王二福在指桑骂槐了。 看来,不是自己想休息就能够消停的了。 从床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又拉好衣襟,叶无双缓步走了出去。 尽管没有什么力气,仍旧将背脊挺得直直的。 “这天还没有黑呢,哪里来的狗乱吠?” 听到叶无双如此说话,王二福的脸色顿时全黑了,一把推开院子门大步走了进来。 “发个烧难道将脑壳烧坏了?被送到这个庄子上来,就得一切听老子的,都这些年了,居然还搞不清楚状况。” 叶无双自然知道王二福的意思。 叶府对于这个庄子并没有太过于重视,不过是旗下的产业之一而已,所以,庄子上势利的人自然会看轻叶无双。 “搞不清楚状况的那个人是王二福你吧?就算庄子偏僻遥远,可是它还是姓叶的!” 3、完善规制 声音不大,其间的力度却让王二福陡然一震。 这个丫头,什么时候那么犀利了? 定了定心神,王二福再次拉开了嗓门:“家有家规,不遵守如何服众?” 啪、啪、啪! 叶无双大力拍了三下手掌,嘴角噙着一丝冷淡的笑意。 说了半天,可不就等着这句话呢。 “不错,王管家说得极是,以前庄子也没有个固定的规制,什么事情都不成方圆,今儿个既然将事情提到台面上来了,还是立即完善得好。” 王二福怔住,觉得事情似乎向自己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起来了。 这个时候,一个和怜儿差不多身形的小丫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王管家,红儿刚去柴房看了的,柴火还没有劈完,散乱地放着呢。” 点了点头,王二福刚要开口,却被叶无双打断了。 “看吧,偌大一个庄子,连劈柴的事情都无法继续。可见,规制必须立即执行起来。” 红儿扬起下巴,满脸冷漠地说:“事情没有做完,绝对不可以吃饭。” “嗯,不错,剩下的柴火,就由红儿去劈完,不完成不许吃饭。” “胡说,这个事情明明是你的!” “胡说?” 叶无双微微眯起双眼。“竟然敢质疑主子的话是胡说?红儿,你的胆子可是越来越肥了呢?不如,浣衣堂里的脏衣服也一起洗了。” 红儿嘟起嘴巴,转向王二福:“您看,她怎么可以这样?” “父亲大人将这个庄子交给王管家你打理,之所以鲜少过问,无非是因为你将庄子打理得井井有条无需他操心。如果,这么点小事情都要惊动远在京都的叶府,是不是意味着王管家年老体弱、心生退意呢?” 没有严厉的苛责,只是轻轻的一句话,已经让王二福寒意岑岑。 当初不知道费了多大的气力,好不容易才谋到这个差事,一步步走到管家的位置,他容易嘛! 这个庄子不大,仍然能够刮一层油水,如果不让她当这个管事的话,一家老少岂不是跟着喝西北风去? 叶无双再怎么不得宠,一旦闹起来,叶府还是会偏着她多一些。 哪怕是再不受宠的庶女,这些年不争不闹的,服服软,诉诉苦,叶相国心软念旧,也有可能扬眉吐气起来。 管家虽然说起来好听,毕竟还是外人,这个位置随时可以换人。 这个道理,自己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没有看透呢? 不过,看看小丫头今天这个能人的模样,想必私底下还是有人点醒过她呢! 反复一衡量,王管家眯起三角眼,内心已经有了打算。 “红儿,还不按小姐说的做,天都快黑了,柴火不劈完不许吃饭。” 转过身,又挤出一丝笑意来,对着叶无双说:“小姐既然不舒服,且先去躺着吧,我让怜儿端一碗鱼汤过来补一补。” 红儿不服气,鼓着腮帮子说:“王管家,可是您早上不是这么说……” 王管家爆吼一声:“蠢货,要你去就去!既然嫌工作轻松了,是不是洒扫的事情也……” 担心事情越加越多,红儿提起裙角就跑了。 4、一出好戏 怜儿站在一旁看傻了眼睛。 这哪里是自己认识多年的小姐?分明换了一个人呢! 还是王管家的爆吼声震醒了怜儿,一听说可以熬鱼汤了,小丫头喜滋滋地往厨房跑去。 小姐厉害起来,连王管家都知道害怕了呢! “散了散了,大家各做各的事情去!” 原本远远装作做事实则都在看热闹的几个下人都如梦初醒,纷纷转到一边去了。 大家各自在内心里打起了小九九,原来欺负过叶无双的人倒吸一口冷气,盘算着该如何是好。 而一直对作威作福的管家看不过眼的下人,则暗暗地点了一个赞。 王二福迎着阳光,看了一眼淡然站着的叶无双,内心里叹了一口气。 叶家有女初长成,如此下去,大小姐以后怕完全不是对手啊! 原本就比较冷清的小院子顿时只剩下叶无双了,一时间可以听见秋虫的低吟。 院墙边上的一株红花继木瑟瑟地,落了一地的叶子。 她恬静地望过去,也不知道是在看院墙与天际相接的风景,还是在看一片暗紫色叶子锦簇的花木。 不过,只是看那么一眼,她没有过多地关注。 她的后背似乎已经湿透了,必须赶紧回房去换一身衣服,不然又会着凉了。 关好房门,叶无双舒了一口气。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可以好好地睡一会儿了。 院墙外面,一个身着暗紫色衣袍的公子负手而立,一脸严肃地看着刚刚从红花继木树上下来,正在拍打身上叶子的暗卫风三。 “这就是你调查的结果?” 风三一头黑线,讷讷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开始传过来的资料都证明叶相国庶出的小姐胆小懦弱,完全上不了台面,根本不足为惧。 风三自己还偷偷勘察过一次,确实亲眼看见小姐被王管家折磨得眼泪潺潺不敢反抗。 趁着四王爷出门暗访,正好途径王家村,风三还特意请四王爷来看看。 没有想到,才走到院墙边,就正好听见王管家公鸭般的嗓音响起来。 聂向远挑挑眉,以为接下来会听见少女柔弱的哭泣声。 没有想到,清脆的女声响起来:“这天还没有黑呢,哪里来的狗乱吠?” 真是有点意思呢! 聂向远顿住脚步,听了一出好戏。 这个丫头还真是有几分小聪明,先以退为进,再搬出叶相国的亲情,让管家想想后怕。 “王爷,属下还是——” 实在是琢磨不到四王爷的真正心思,风三有点吞吞吐吐。 “回客栈。” 没有想到是这个命令,风三一怔,暗紫色的身影已经疾步离去好远了。 回头看了一眼红花继木,风三其实很怀疑当时叶小姐看过来的时候,其实是看到他了。 只是,这应该是一个没有武功的小丫头吧,不至于那么厉害的。 不过,那个犀利的眼神,完全和她的年纪不相符,为什么看过来的时候,就让人有警觉的感觉呢? 那熟悉的感觉——对了,就像四王爷的眼风扫过一般。 自嘲地笑一笑,甩掉这个可笑的想法,风三也迅速跟了上去。 5、私宅必查 “进来。” 四王爷的语言越发地言简意赅,风三不敢怠慢,立即进屋,反手关好房门。 “知道我们这次出来是为了什么吗?” “不是为了暗访青峰镇的山形地貌和风土人情吗?” 听闻皇帝有意将青峰镇这个片区交给四王爷打理,所以,借着参拜香火的名义出来,实则是为了了解清楚情况。 因为,早就知道相国叶志铭旗下的产业颇为丰盛,青峰镇的几个湾村都被其购入,而且,青峰镇物产丰饶,堂堂一个相国,家大业大,一百多人口需要养活,单靠微薄的俸禄哪里够?自然会想方设法营生。 想必,青峰镇早已经被掏空了,就是徒有其表而已。 故而,这一趟行程,叶家私宅是必查的。 聂向远没有说话,视线越过打开的窗子,放在窗外淡黄色的树叶上。 “叶府的那个小姐……” “不相干的人,不值得我们浪费精力。” 出乎意料之外,四王爷不打算就这个话题说下去。 可是,刚才在叶府庄子的院墙外面,为什么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 转念想想也对,哪个府邸的大小姐不会一点勾心斗角的小把戏? “你去准备点水和干粮,我们准备明天上山。” 风三领命出去,聂向远撩起袍子,坐在圆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还没有来得及将水递到嘴边,就听见门外有窃窃私语的声音。 粗黑的眉毛陡然拧起。 又等了一会儿,私语声似乎更大了一些,扰人清静。 极其不耐烦地站起身来,大步朝着门口走去,一把打开了大门。 附耳倾听的几个女子猝不及防,拥簇着在聂向远的脚下滚作一团。 “阿三——” 正在一楼大厅包馒头的风三浑身一震,疾步飞身上楼,就看见王爷漆黑的脸色。 再看看地面上,这几个女子倒好,也不嫌弃地面灰尘噗噗的,“哎呦、哎呦”地连声唤着,怎么都爬不起来。 王爷的颜值在京都都是数一数二的,这么个偏僻的地方,女子们定然没有见过此等出色的男子,所以厚颜大胆地找上门来。 她们不知道,王爷向来是不近女色的,对于此等主动献殷的,更是不会有好脸色。 “都在做什么?偌大一个客栈,就是这么待人接物的吗?” 风三加大嗓门的力度,刚才就知道事情不妙的掌柜已经奔上来,满头大汗地陪着小心。 “公子,对不住,小的立即给公子换一间……” “那倒不必了,让她们速速离去就好。” 几个女子笑意吟吟,正要开口,聂向远“哐当”一声关闭了大门,重重地打在她们的面门上。 也不管门外是如何娇滴滴地哀嚎,屋内再也没有动静。 风三冷冷地对着掌柜说道:“我们家公子不喜欢被打扰,还请掌柜的管理好才是。” “是是是,小的马上改。” 看见几个女子仍旧站在原地,掌柜的也黑了脸色。 “还像根柱子杵在那里作什么?没明白公子的意思吗?公子玉树临风,一看都是人中龙凤,岂会将你们这些庸脂俗粉放在眼里?趁早死了这份攀附的心思,出门左转三个路口,红妆街倒是可以去笑一笑。” 6、钻营生意 叶家庄子里。 休息了大半天,晚上又喝了鱼汤,叶无双的精神好多了。 分了半碗给怜儿,小丫头不敢接,但是双眼亮晶晶的。 第一次有主子还没有开动就分东西给她吃,而不是将吃剩下的留给她。 “有福同享,喝了这半碗鱼汤,可就要有难同当的啊。” 怜儿这才接过来:“谢谢小姐,怜儿和小姐同进退,不离不弃。” 或许真是许久没有吃过好东西了,怜儿吧唧着嘴巴,好半天都舍不得喝光。 叶无双会意地笑起来,知道怜儿很不好意思,她摸摸肚子,轻声说:“慢慢喝,我去院子里走一走,消消食。” 在院子里舒展了一下双臂,她才发觉这具身体比自己想象中弱小了很多。 现代都市的她已经二十四岁了,这个时空里才十四岁,隔着十岁,心态也陡然不同。 走了半圈,有点浮躁的心思也淡定下来。 现在温饱不愁,就要试图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有品质一些了。 金银细软这些身外之物,爹有娘有,还真不如自己有。 一年中最热闹的一次集市已经举办过了,要想打听还有什么好项目可以钻营,必须去人潮鼎沸的地方。 想来想去,最终定下去三公里以外的青城寺。 那里的菩萨非常灵验,尤其是送子观音,听说很多没有生娃的百姓去了一次都有好消息了。 世间最赚钱的,莫过于女人和孩子的事物。 想到这里,叶无双浑身元气十足,她疾步回到房间,对正在收拾餐具的怜儿说:“明天一早,去做一点蒸糕什么的,我们去青城寺走一趟。” “路途有点远呢,小姐的身子还没有完全康复,吃得消吗?” “嗯,去和管家说一声,备一辆马车,我们明日去给叶府祈福。” 怜儿红着脸笑起来:“小姐是想嫁人了吧?” “小丫头,胡说什么呢。” “小姐,王家公子听说一表人才、俊逸非凡,而且,王家和皇亲沾亲带故的,小姐到时候嫁过去自然不会被亏待,怜儿真心为小姐高兴。” 叶无双翻了一个白眼。 没有见过世面的小丫头总是将未来想得那么美好。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世确实旗鼓相当。 但是,谁知道那个人有没有不良嗜好,会不会身患不起眼的恶疾? 再说了,真正的好人家,自然会迎娶嫡女,能够退而求其次,自然王家也不是太风光。 抑或,叶府认为她最终能够做个姨娘已经知足了? 无论如何,都不是她期待的圆满爱情。 再说了,她肯定是要回现代的,怎么可能留在这个连卫生纸都没有的古代,还时时刻刻受人轻视? 在这样的鬼空间里,嫁一个完全没有爱情可言的陌生男人,再沦落为生育机器。 天哪! 光是想一想,都可怕得让她寒毛直竖。 太可怕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坚决不许发生! 内心一急,话语脱口而出:“不要,我打死都不要嫁人。” 怜儿再次笑起来。 “看把小姐急的,再怎么不承认,日子也快近了,明年的这个时候,小姐就要及笄了。” 7、贪看帅哥 幸好,还有一年的时间可以作好逃跑的准备。 沐浴完毕,叶无双擦了擦湿漉漉的黑发,坐在床榻边发呆。 突然想起自己真是心大得很,来这个空间快一整天了,居然都没有想过照照镜子看看样貌。 她赶紧坐到梳妆台边,拿起铮亮的铜镜照一照。 原来,这个叶无双眼波流转,别有一番风情,比现代好像假小子一般活泼的她,更多了几分庄重和娴静。 想起自己平时写小说的时候用到的句子,什么“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什么“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还有什么“容色清丽、气度高雅”……越看得久就越觉得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无法形容此刻的美人。 叶无双恨不得捏痛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确实是穿越成大美人了。 看看这个吹弹可破的肌肤,白皙嫩滑的美人啊,等到及笄,岂不是要迷倒一大群王家公子? 自恋了半晌,她这才带着美滋滋的心情回到床榻上。 翻来覆去好半天才睡着。 正迷迷糊糊在云端遨游呢,怜儿轻轻摇醒了她。 “小姐,不早了,您今儿个不是说要去青城寺吗?” 叶无双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在衣柜里翻找了半天,都是繁复的衩裙,心想这么打扮出去真是不方便。 “怜儿,去找一套短工的粗布衣裳给我。” 小姐出门,也没有随从,不短的路程肯定不是很安全。 怜儿点点头,很快从浣衣室找到了一套全新的短工服饰。 将衣褂穿在里面,外面罩一件深蓝色的裙子。 “小姐,怎么穿那么深沉的颜色?” 叶无双笑一笑:“低调一点,不给自己惹麻烦。” 其实,只有深色的外衫才能掩盖住里面衣褂的颜色。 收拾好东西,两个人就上了大门外的马车。 正驾着马车过来的风三一顿,马轻轻地“嘶叫”了一声,马车有点颠簸。 “怎么了?” “王……公子,是叶府的小姐,刚刚也上了马车。” 马车里很安静,没有传出声音,风三知道王爷并不太想知道详情,也闭紧了嘴巴,稳稳地驾着马车走了。 第一次出门,自然什么都是新奇的。 叶无双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偷偷掀开帘子往外看。 并驾齐驱的马车也行驶得很快,疾驰而过的时候,微风吹起了对面的帘子,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坐在马车里翻着书。 哇,古代原来还有这么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美男子呢! 叶无双勾起一个坏笑,想起《寻秦记》里的项少龙,让秦国的几大美少女投怀送抱,好不快哉。 今天自己扮作一个男子,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欣赏美女和帅哥了。 或许是感觉到了对面无比炙热的目光,聂向远从书籍中抬起头,转过脸望过来,就看见对面的马车中,一个蒙着白纱的女子大喇喇地看着自己。 他想起在客栈中的情景,不由得脸色发沉。 随即,他抬起手掌,迅速将马车的布帘系好,将炙热的目光隔绝在布帘外面。 8、滚了下去 叶无双看见自己被发觉了,不由得面色发窘。 还不等她张口辩解,对面已经关好布帘了,更让她难堪。 又不是什么国际巨星,被人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拽什么拽? 有点不甘心地嘟起嘴巴,发现自己还戴着面纱呢,原来他也不知道是谁。 还好! 舒了一口气,又发了一会儿呆。 想想还是现代好,小轿车又快速又平稳,哪像现在这么颠簸啊? 再次掀开帘子往外看,已经快要到青山脚下了。 “怜儿,等会上山,你就去寺庙里供奉香火,车夫在山脚偏僻一点的地方等我们。” “好的。” 在怜儿的搀扶下,叶无双成为弱柳扶风的小姐,缓缓地往台阶上前行。 借着面纱的掩护,叶无双的眼睛四处看着,想要找出一线生钱的机会来。 大楚国的民风还算开放,小姑子小嫂子们都三五成群地挽着上山来,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眼神还放肆地打量四周玉树临风的男子。 叶无双并不想惹太多麻烦,自己的身份太过于招摇就是坏事了。 等到找到一个合适的可以更衣的地点,她就脱去外面的衣裳,简单地盘一个公子髻,再出来潇洒不迟。 这么想着,她往左边打量着,就没有太在意右手边嬉笑着涌过来的人群。 一个外力加上来,叶无双没有防备,一下子被撞地往后仰倒。 身后还有十几级台阶呢,这么倒下去,岂不是要滚成猪头脸? 出乎意料之外地,她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挡住了。 后背的结实肉感和温热的、带一丝丝清新好闻气息的身体,确定是一个男子无疑了。 人群发出倒吸一口冷气的惊叹声。 叶无双刚要站直身子,然后转过来,对着见义勇为的好人说一句感谢的话,下一个瞬间,她就被人猛然甩开,整个人重心不稳,最终还是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怜儿惊叫出声:“啊——小姐。” 原本都很吃惊的人群,这下子都目瞪口呆。 裙衩繁复,翻滚的过程中,也不知道春光到底泄露了多少,叶无双手忙脚乱地整理还衣服,感觉脸颊、下巴、额头等多处都传来痛意。 再摸摸嘴角,直疼得她龇牙咧嘴。 怜儿快速折返下来,一边心疼地帮忙她拍打身上的灰尘,一边帮忙看看还有什么地方受伤了。 “这个公子也真是冷酷无情,举手之劳而已,还摆出一副好像差他百两纹银的死样子。” 怜儿的小声嘟囔让叶无双又好气又好笑。 就算没有看见男子的表情,叶无双也可以感觉到他发出的一股嫌恶。 似乎是觉得脏东西脏了他的衣服一般,毫不怜惜地躲开、推开,甚至都不管他这个动作会不会伤害到别人。 好半天才站起来,这才感觉自己的膝盖和脚踝都有擦伤。 一口气怎么都下不去,叶无双忍着痛,疾步上了十几级台阶,冲着前面高大的背影大吼一声。 “不救人也就罢了,反手还要伤害人,难道公子的礼义廉耻都被狗吃了吗?” 9、被狗吃了 青色的背影陡然站定。 这是在当众挑衅他的怒气底线吗? 风三感觉到即将爆发的怒气,不由得满脑都是黑线——这个小姐也太勇气可嘉了。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风三一定会为她鼓掌。 “你说什么?” 或许是没有料到女子会那么凶巴巴地在背后讥讽,聂向远冷冷地转过身来,垂下眸子,望着台阶下一身脏兮兮的女子。 叶无双一怔,别说,还真是很帅。 刚才在马车,只是一个侧颜就让她看呆了,现在看起来,一身青衣也掩不住他卓尔不群英姿。 立体的五官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来,五官锐利,目光深邃,使得他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他此刻正冷冷地瞪着她,有一种压迫感扑面而来! 比气势,她输人也不会输阵,微微昂起下巴,再次厉声说: “别装作没有听清楚,明知故问。” 男子就这么扫了一眼,随即转过身,准备继续往上前行。 居然敢漠视,这么说就是完全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忍无可忍,叶无双再也顾不上时代限制,女子不可以逾矩等约束了。 她动作麻利地,一跃登上两级台阶,然后伸出右手,一把拽住了男子的后衣领。 “如果不是你松手,我会滚下去吗?幸好台阶不多,再多一点,我怕是自己的小命就会丢在你手里了。” 叶无双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强行站在更高一级台阶上,目光炯炯地和男子对视。 两个人挨得很近,鼻梁不过一掌之距。 “走路不看路,迟早还是会丢掉小命的。” 风三吓了一大跳,急忙伸出手臂,横在两个人之间。 王爷不喜欢和人肢体接触,对方又是小姐,更不方便推开。 “这位小姐,是我们……” “嗯——?” 本来想先认错的,看见王爷拉长了音调,冷冷地哼了一声,风三浑身一颤。 “哦,小姐,这个事情本来就是你不对,我们……” “我不对?居然还将过错推到我的头上了,你说,我哪里不对?你说!” 叶无双真是没有见过如此无耻之人。 她咄咄逼人地问着风三,双手却还死死拽住聂向远的衣领。 由于气得浑身发抖,她双手拽住,使劲地摇晃着聂向远。 本来就讨厌女子的聂向远,什么时候被这么拽过? 他的脸色越发黑沉起来,扬起手,一把挥开了叶无双的桎梏。 没有想到,对方反应更快,迅疾抱住双臂,尖声大叫起来。 “来人啊,公子恼羞成怒,当众非礼良家女子啦——” 这一嗓子喊出来,原本就在观望的人群逐渐围拢过来,对着聂向远指指点点起来。 真是无理取闹! 聂向远死死咬住牙关,垂下的手收在宽大的袖子里,握紧了拳头“咯吱”直响。 如果不是看在她是一个女子,他肯定就直接挥拳揍上去了。 “小姐,你——” 哪有女子这么不顾及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乱喊乱叫的? 可是,聂向远来不及说完,听见女子再次大喊起来。 10、无耻方法 “来人啊,公子色欲熏心,扰乱佛门清净啦——” 叶无双无比得意地看着眼前气得浑身打颤,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男子。 只要他还敢继续,她一定说得更让他下不来台。 对付无耻之人,只能用无耻的方法。 幸好戴着面纱,没有人知道她是叶府的小姐,等男子郑重地道歉之后,她就去换下小姐的衣物,打扮成男子的样子,大摇大摆地去拜佛。 只是可惜了,这么英俊帅气的男子,今天肯定不会再有什么好心情爬上山去了。 这个时候,风三并没有及时认出她就是叶府的小姐。 因为一方面当时只是看见马车出现,似乎是有女眷上了马车,面目没有看得很仔细,加之,她戴着面纱遮掩,另一方面,谁都不想想到深闺里的小姐会如此张扬地大喊大叫。 想了想,风三稍微凑近一点,低声对叶无双说:“这位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是准备私下道歉么?” 风三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四王爷的脸色,并没有退让的意思。 所以,风三准备轻声告知,是因为王爷有洁癖不喜欢接触人,无意中才失手推开小姐的。 “这个是有原因的,小姐可否听在下一言,借一步说话?” 叶无双看着眼前的男子岿然不动地站着,态度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软化。 是准备让下人警告、恐吓,还是塞点银两就算了? 她陡然变了脸色,稍微避开风三一些,用无比吃惊的语调说:“什么?你们公子说如果我不马上滚开,就划花我的脸、打断我的手脚,让我这一生都找不到婆家?” 如此骇人听闻的话语都是小姐说出来的吗? 怜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上前扯住叶无双的衣袖,示意她算了。 作为女子,本来就比较吃亏,再闹下去,搞不好真的难以找到婆家的。 叶无双反手一把抓住怜儿的手,使劲捏了一下,表示自己很有分寸。 聂向远自然知道风三不可能歪曲事实,只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女子居然如此耍泼皮。 “亏我们还一个劲凑上前看公子,没有想到心眼这么狠毒。” “是啊,是啊,这个公子一表人才,内心却如此黑暗阴险。” “就是,以后让姐妹们找相公,一定要知人知面更要知心啊!” “幸好我刚才没有凑得太近,不然,搞不好破相的就是我了。” “看着个公子的扮相,应该不是本地人,我们可要看好了,只要他敢出手伤人,我们就赶紧报官。” 旁边的人群议论纷纷,声音不大,但是足以让聂向远听得一清二楚。 本来上山的男子人数不多,此刻还有胆大的男子走上前来,无比诚挚地说:“在下尚未娶妻,如果小姐不嫌弃,在下十分乐意和小姐成为结发夫妻。” “就是,在下年方二十,也尚未婚配,小姐无需害怕,有在下在呢。” 叶无双缓缓地点点头。 “人间自有公道啊,感谢各位的大力支持,小女子不胜感激。” 11、公子讷讷 为了不引起更多的纠复,聂向远迫于无奈,只得轻轻地说:“小姐,多有得罪。” “啊?” 叶无双内心已经笑开了花,还是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柔声问道:“公子讷讷,不知所云。” 呼气,吸气……呼气,吸气。 聂向远看了看鼓着眼睛瞪着自己的几个男子,再次握了握拳头。 最后,他大声说:“对不起,是在下无礼了,请小姐通行。” “嗯,本小姐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既然公子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相信,寺庙里的住持也会会心一笑的。” 也不知道是谁带头,一阵掌声响起。 更不知道是为叶无双的果敢,还是为了聂向远的认错。 可是,听在聂向远的耳朵里,却是无比讽刺。 他紧抿着嘴唇,从上到下打量了眼前的女子一番,要将她深刻地印在脑海里。 嗯,很好,得理不饶人的女子就是这个样子的: 发髻简单,一点簪子等饰品都没有,可见对于装扮毫不在意;身材中等,甚至还有点臃肿;说话的时候微微歪着脑袋,声音有点尖锐,听上去一点都不悦耳。 以后遇到这样模样的女子,一定要绕道而行。 惹不起,总归躲得起吧? 隔着面纱,虽然看不真切真实的容貌,但是,两个人挨得那么近,可以明晰地看出,她在吐舌头。 就是在吐舌头! 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占据上风的得意之态! 该死的!这个女子肯定分明一定就是故意的! 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聂向远终于压制住内心想要揭开面纱一睹真容的冲动。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猛然一甩袍角,大步往上级台阶走去。 风三背着包裹,望着四王爷袍角翻飞、背影笔直,整个人浑身散发出一股冷硬决然的气息,不由得暗暗叹了一口气。 怎么就遇到了这么一个女子呢? 看来,四王爷对于女子的心病只会越发严重了。 万一……四王爷日后坚决不肯娶妻,一旦看见其他的王爷子孙满堂,内心极度压抑,会不会使劲地折磨他们啊? 抑或,四王爷转而开始喜欢男子,那自己会不会很危险啊? 想想也是,每次外出有任务,四王爷总是喜欢带上他,好几次风一和风二都打趣自己,却没有被当回事呢。 千万不要啊! 风三正直情窦初开,还准备给暗卫里的云朵妹妹送点胭脂水粉的呢。 死心塌地为四王爷效忠是一回事,将自己全身心都奉献出去又是一回事了啊。 越想越纠结,风三的思想包袱越发沉重起来,追随的脚步逐渐有点迈不开了。 “还不快点跟上,难道要等到太阳下山才能见到主持吗?” 聂向远还不知道风三的内心正在经历最煎熬的斗争,只是走出好远,都没有听到脚步声跟上来,才头也不回地发了话。 “哦,马上跟上,王……公子,属下来了。” 风三甩甩头,暂时丢弃那些让自己头疼无比的想法,疾步跟了上去。 走出好远,望着眼前郁郁葱葱的景色,聂向远烦躁的心情才逐渐平静下来。 12、欲盖弥彰 “风三,你十七了吧?”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风三打了一个冷颤。 不会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呢,刚想到这一茬,王爷就问起来了。 “回……回公子,属下还小,其实……哦,风一还比属下大三岁呢,而且,论外表,风七才是最英俊……” 聂向远瞥过淡淡的一眼,让风三立即住嘴了。 真是欲盖弥彰! 风三咬住嘴唇,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 顿了顿,聂向远又轻声问道:“云朵……不会这样闹腾吧?” 说起云朵,风三话语就多了起来。 “自然不会,云朵妹妹内秀,稍微开个小小的玩笑都会不好意思,怎么可能如刚才的女子那般不知道轻重?况且,女子的名节是最重要的,那个女子张嘴闭嘴就摆出豁出去的姿态来,肯定是年纪很大都嫁不出去,才出口成脏的。” “唔,不错,本王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么一解释,聂向远的心才踏实许多。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远的不说,属下的几个女暗卫身手了得,也不见哪一个会咄咄逼人啊。 又走了一会儿才来到正殿。 小沙弥定睛看到来人,急忙丢了扫把,急匆匆地迎上来。 “施主,请随小僧来。” 风三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默默地对着四王爷摇摇头。 见没有人看见这边的动静,聂向远跟着小沙弥疾步转向殿堂的另外一个侧门。 穿过回廊,又穿过一个简陋的柴门,在一个非常僻静的角落里,传来檀香的气息。 小沙弥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转身就离开了。 聂向远环顾四周,只有几株木芙蓉红艳如火、摇曳生姿。 他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轻咳嗽一声,这才迈开步子,走到朱漆大门跟前。 大门是虚掩着的,一伸手就推开了。 转眼又有一年未来了,里面的摆设都没有变,小沙弥会按时来洒扫,所以非常整洁。 关好大门,聂向远紧紧抿着嘴角,一撩衣袍,跪在了蒲团上。 他的前方,供奉着一个灵位,香炉里的檀香白烟袅袅,旁边的木鱼虽然老旧,却看上去十分光滑,看来主持也会经常来敲打和念诵。 想起风三还守在门外,聂向远又说道:“风三,你去添一些香油钱,顺道,也去上上香,求一个姻缘符好了。” “是,公子。” 风三知道,王爷想要静静地守在这里说说贴心话。 他又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外人会闯入,而且,这里离正殿也有点远,一时半会不要紧的。 于是,风三放心地去了大殿。 聂向远顿时觉得嗓子有点哽咽,突然不知道从何说起比较好。 本来就不是一个言语很多的人,在深宫大院里生活这么久,也知道很多时候都是祸从口入的道理。 红墙黑瓦,那么高端大气的地方,偏偏就是让人觉得冷冰冰。 浑身没有一丝暖意,哪怕是在盛夏。 如果有可能,他倒想远离这些是是非非,找寻一片安静的乐土,悠然地生活着。 只是他深深知道,身为皇子,有着太多的身不由己啊! 13、有点个性 看见聂向远走远,叶无双轻轻地笑起来。 她刚才确实在面纱的遮掩下吐了吐舌头,男子也应该看见了吧。 活该! 这样倨傲无礼的男子,就应该被这样戏耍一番,恼羞成怒更好,让这么多的人看看,让他自己觉得不好意思。 或许是在大宅子里闷得太久了吧?所以才忍不住自己的冲动! 叶无双回想一下,如果男子当真是无礼之人,怕是紧握的拳头早就落在她的身上了。 多少蛮横无理的人,拳头是不会对妇孺软下来的。 没有走出几步,就被一个无赖缠住了。 肥头大耳的,穿着一袭俗气的红色长袍,油光发亮的面颊,硕大的鼻头还带着一点点酒糟。 “别那么着急走啊,小娘子,本公子看你独自一人,也不知道累不累,需不需要本公子搀扶着走啊?” 叶无双很无语。 她不想理睬,侧了侧身子,拉着怜儿走得更快了。 胖公子觉得有趣:“哟?看不出来,还是个烈性子的小娘子呢,本公子就喜欢有个性的,够辣够带劲。”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试图抓住叶无双的柔软的小手。 没有想到,胖公子扑了一个空,整个人重心不稳,差点就撞到旁边的大树上。 “哎,别急着走啊,看看那么高的台阶,有没有腿软啊?” 真是有点烦不胜烦。 不管用什么方法,胖公子就是不肯离开,眼见旁边还有几个蠢蠢欲动的家伙也要上前来搭讪了。 果不其然,刚才的语气太过于咄咄逼人,以至于有一些无聊的男子认为她是可以随随便便撩一撩的人。 叶无双蹙起眉头想了一下,试图让自己的语调变得轻快一些。 “公子,小女子想起马车上还有一些供果没有取回来,既然公子这么热心快肠,不知道公子是否愿意折返一趟呢?” 看见美女回答自己了,胖公子比什么都高兴,自然满口应下来。 “自是万分愿意为小娘子效劳,是什么样的供果?” “就是山脚下那个挂着一个红色铃铛的马车,车夫会告诉你是什么的,这样吧,小女子步子慢,就一步一步慢慢走,一边等着公子疾步追上来,可以吗?” 听着清脆娇柔的声音,比刚才职责蓝衣公子的凶狠气势完全不一样,胖公子认为自己肯定在小娘子的心目中是不同的,整颗心顿时化成一滩水。 想必,这个时候小娘子让他磕着头滚下山去,他也会一口答应下来的。 忙不失迭地点点头,屁颠屁颠地折返下山了。 叶无双低声对怜儿说:“按照下马车时候的安排,我们分头行动。” 怜儿很为难:“可是,小姐你不是很危险吗?” “无妨,这个死胖子的目标是我,只要我乔装改扮,让他怎么都找不到人就好了。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实在是过于打眼,反而不好脱身,相信我。” 小姐这一次似乎厉害许多,完全不用太担心她会吃亏。 怜儿点点头,挽住篮子就往前走了。 14、这种气息 为了不让胖公子那么快追上来,两个人一边上山一边绕着圈。 走了一会儿,就借着婆娑树影的遮掩,分开行动起来。 哪里都有人,断然不能在树下更衣,只得找一间禅房或者杂物间迅速整理。 看见大家都往正殿走去,叶无双偏偏反其道而行,走入了人少的回廊。 穿过回廊,又穿过一个简陋的柴门,在一个非常僻静的角落里,几株木芙蓉花团锦簇一下子吸引了她的全部目光。 想也没有多想,直接走向最里面一间禅房。 房间并没有落锁,“吱呀”一声就被推开来,叶无双探头望进去,房间很幽静,似乎没有人来过。 也对,这个时辰,所有的沙弥都在接待香客们呢,谁还会歇息? 她放心地推门而入,一把插上门栓,面对着大门就开始摘掉面纱,脱去外面罩着的衣裙。 里面穿着一身男子的短打,根本不复女子曼妙的身姿,看上去臃肿得要命。 胡乱地将裙衩折叠几下,放入背着的小包袱里,然后将本来就简单的发髻打散,灵巧地盘了一个公子髻。 也没有镜子照一照,只能摸了摸鬓角,觉得没有什么异样,才稍微安心一些。 空气中似乎有一缕很奇怪,但是很熟悉的气息传过来,叶无双一怔,机警地转过头,扫视了一下角落,低声问道:“谁,是谁在这里?” 吸吸鼻子,似乎又闻不到这种气息了。 叶无双歪着脑袋站定一会,觉得没有什么情况,这才转过身拉开门栓,疾步走了出去。 而香座的背后,堪堪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聂向远眸色转深,望着虚掩着的大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叶无双推门的那个瞬间,他正好站在高高的香座背后,仔细检查有没有朱漆斑驳的地方,好等风三回来,寻一个巧匠来补补漆。 没有想到,听到闩门的声音,等他探出头来,就看到一个大胆的女子在脱外裙。 以为有什么阴谋诡计,他并没有声张,只是缩回去,静静地等待女子的下一步动作。 又过了一会儿,唏唏嘘嘘的声响之后,他再次看过来,发现女子在盘发。 刚要开口,准备轻轻地咳嗽一声,以提醒女子注意房间里有人,可是,他陡然想起从一进门女子都视若无人在做什么,如果此刻发出声响,岂不是让女子大闹起来? 这么想着,也没有注意自己的袍角不小心拂到了一旁的香炉。 他刚准备抬手拉住袍子,就看见女子陡然转过身来。 在细小的木头细缝里,他看见了一双灵气十足的大眼睛。 那个瞬间,聂向远感觉自己的呼吸一滞。 套用戏班子里的一句台词,就是:这个妹妹怎么那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由于并没有多看,等他再看第二眼的时候,叶无双已经迅速将面纱和外裙已经塞入包袱里去了,所以,聂向远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人来。 女子已经走远了,渐渐听不见急匆匆的脚步声,但是,空气中留有一丝幽香的气息。 和檀香发出的气味很不一样,很沁人心脾。 聂向远深呼吸一口气。 定了定心神,暗暗感叹道: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15、将有好戏 一定是被上山的时候遇到的那个蛮横女子刺激出问题了吧? 失笑地摆摆头,聂向远再次跪在蒲团上面,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也只有在这个地方,他才可以散去浑身的冷漠尖锐的伪装,做一个似乎还没有完全成熟起来的男子。 又等了一会儿,门外传来轻轻地叩门声。 风三恭敬地说:“王爷,事情都办好了,此地不宜久留。” 聂向远只得站起身来,又上了一炷香,这才恢复一脸冷若冰霜的表情往外走。 看见四下无人,风三又轻声说道:“王爷,接到风一的消息,大人也来了。” 聂向远一怔,不由得转过脸,沉重地看了风三一眼。 虽然这个时候国泰民安,可以出来微服私巡,只是,他前脚来到这里,还没有做什么呢,父皇后脚就跟着过来,到底……是几个意思? 百思不得其解,只得静观其变。 这个疑问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原来,叶相国也出了京都,往这个许久不曾关注的庄子来了。 将小纸条在烛台上点燃,眼睁睁地看着化为灰烬,聂向远的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原本以为是静悄悄地开展一段旅程,没有想到这下子闹哄哄的了。 既然大家各自带着目的来一场,他自然不能错过即将上演的好戏了。 “风三,去准备一点小礼品,等大人到了,我们也一起跟上去凑凑热闹。” 风三一脸懵逼的样子:王爷不是从来都不爱看热闹吗? 青峰镇离京都不过是两日的路程,从信笺上得知,最迟明天清早他们就会到了。 “王爷,我们现在就回客栈吗?” “既然出来拜佛,自然要去正殿拜一拜才好。” 本来就出来看热闹的叶无双左看看、又看看,发现这座寺庙并没有太多做小买卖的,无非是一些高香烛台之类,再不就是祈福袋和许愿牌。 回去做一些红豆手串、菩提子挂饰或者香囊、痒痒挠之类,应该还可以够点零花。 正想得高兴,身边走过一个男子,一股熟悉的气息再次袭来。 叶无双好奇地侧过脸,就看见一个刀斧神功的英俊男子正大步往正殿而去。 这不是马车上偷看的,还有刚才冷酷推开她的cool公子么? 在这个小寺庙里,倒是很少见这样穿着名贵布料的公子哥,看上去家境非凡。 已经衣食无忧了,还会来拜菩萨,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好奇心在肚子里唱着大戏,怎么都压制不住。 叶无双抿了抿嘴角,悄悄地跟了上去。 看见男子一撩衣袍跪了下去,她急忙也挨着,在他右手边的蒲团上跪了下午。 眼睛微微闭着,耳朵却竖起来,认真地听男子低声喃喃。 怎么说得那么小声?一点都听不见。 叶无双不动声色,再次挨近一些,眼睛却直直看着前上方。 聂向远一怔,稍微向左边挪了挪身子,然而,右边的人竟然还凑上来了。 他用眼角的余光一看,呼吸陡然一滞。 这不是刚才在禅房里看见的女子吗? 16、新的目标 如果说是意外,还真是让人……不敢苟同。 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呢? 聂向远动了动嘴巴皮,但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似乎是感觉到他张嘴闭嘴,那个女子又贴近了一些,两个人一齐叩首,只听得“砰”的一声,女子的额头就磕着他的额头了。 淡淡地撇去一个眼神,对方首先就觉得不好意思了,一个劲地说:“对不起,有点发晕,不小心磕到公子的蒲团上面了。” 声音怯怯的,有着小女儿家的娇羞。 此刻,他怎么好意思拉下脸去计较? 冷着脸不做声,再次叩首,目不斜视。 叶无双尴尬得脸颊通红,幸好男子并没有多看她一眼。 已经推到面前了,也不能贸然离开,她无奈,只得有模有样地跟着叩首。 他们不知道,在身后人的眼里,两个人步调一致,如果不是都身穿男装,差点以为是夫妻双双来叩拜了。 风三着急地看了一眼,接到王爷让他稳住的眼神,这才退到一边。 等站起身来,聂向远走出正殿,突然顿住脚步,稍微提高了一下音量:“天气晴朗,还是去酒庄喝一壶梨花酿好了。” 风三顺着王爷眼角的余光看过去,就见一个一身短打装扮的男子抿了抿嘴角,似乎带着那么一丝丝尴尬的表情,疾步先离去了。 倒是一个白净清秀的小哥,看上去并没有穷苦人家的那种辛苦模样,应该家境还算不错的。 等等,王爷刚才说什么喝酒,不会是暗暗说给这个小哥听的吧? 原来王爷真的喜欢这等样子的男子啊?! 风三大吃一惊,急忙抬起手腕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珠,幸好王爷及时发现了新的目标,自己暂时性很安全。 叶无双也不想继续逗留下去。 今儿个准备得不是很充分,早知道白皙的面孔那么打眼,下次一定抹一点黄色的粉底,让自己看上去更加沧桑一点,也更加安全一些。 刚才走出来的时候,那个男子居然还说什么去喝酒。 听那轻快的语气,分明就是想捉弄她! 哼!看上去一本正经,其实肚子里还不知道打着什么坏坏的小九九。 不尽兴啊不尽兴,下次再来,一定不要再遇到这个腹黑的男子。 带着满腹牢骚,叶无双气呼呼地往山下走。 一边走着,一边拿起手里的包袱扫着路边的小草,脚步踩得“咚咚咚”响。 上山还觉得很累呢,没有想到下山那么快,尤其是脚底生风的时候,恨不得一步都飞到山下。 马车果然还在,就停在偏僻的转角处,一点都不打眼。 怜儿还没有下来,叶无双假装和马车夫对话,看着四下并没有人看见,她一下子就掀开布帘坐了进去。 聂向远从树影里走了出来,不禁勾了勾嘴角。 这个气呼呼的样子,倒是有点小女儿家的任性模样,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欲擒故纵的。 看这辆马车,就是早上从庄子里出来的,如果没有认错,这个女子就是相国的庶女了。 这个时候,相国出了京都,庶女又是这样,到底在唱什么大戏? 17、分析问题 “什么?我爹要过来?” 正在用早膳的叶无双惊讶得连汤匙都拿不住了。 怜儿高兴地点点头,满脸都是为她高兴的神采,怎么都掩饰不住。 “他要来,你怎么就那么高兴呢?” 叶无双瞥了一眼,满脸都是不赞同。 “小姐,老爷过来,不正是由于看重您吗?届时,您再和老爷撒撒娇,或许就能够回京都去了呢,一家团聚,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还一家团聚呢! 娘亲已经不在——在的话更可怜,不过是一个妾侍,怎么争得过娘家实力雄厚的大房夫人? 怜儿没有看过大宅子里的勾心斗角,她可是看过不少宫斗的小说。 女人越多越麻烦,表面上言笑晏晏,背后兴许就在磨刀霍霍呢。 “怜儿,过来,喂一喂人家嘛——,人家好想吃那个小萝萝啊,嗯~?” 怜儿觉得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起立了。 看了笑得一脸狡黠的叶无双一眼,还是自觉地将一碟腌萝卜递了过来。 “小姐,怜儿觉得……小姐还是不要这样吧。” 叶无双笑起来:“你说要我撒娇,我撒娇了,你又觉得受不了——那你觉得我爹那样的老头子,会受得了?” 道理叶无双都懂,她真的只想安安心心地过一段古代的日子,然后找机会穿越回现代去。 虽然古代空气新鲜,对于养生保健是没有话说,而且,每天衣食无忧,不用操心学业和事业,但是,还是有很多拘束的。 比如说,长期束之高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再比如说,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消遣只能是琴棋书画。 最严重的,就是女子的地位过于低下,指不定哪一天被爹想起来就指给某个不认识的男子混一辈子了。 按照庶女的身份,不是填房就是妾侍,更糟心。 “这里的小日子这么舒适,为什么要回京都去,和傲慢无礼的大小姐争宠呢?” “不过,小姐,有时候您不争,不代表大小姐的想法也是这样,您看,每年大小姐来避暑,左看右看我们不顺眼,还不是仗着老爷的宠爱?如果小姐也得到老爷的关注,大小姐就会收敛许多吧。” “哦。看不出来,我的小小怜儿,分析起问题来,也是头头是道呢。” 叶无双好整以暇地看着怜儿。 “我都避到这么偏僻的庄子上来了,大小姐还是横竖看不顺眼,这是她个人小心眼的性格决定的,就算我再怎么避开都会于事无补啊。当然,怜儿你说得很有道理,把我惹烦了,我就去哄哄我爹,特意去大小姐的面前添添堵还是不错的。” “嗯,小姐要坚强起来,以后的日子,都会好过起来的。” “那是自然,放心吧,怜儿,以后有我在,定不会让他们再欺负咱们的。和你聊天,心情好多了,一碗稀粥不够,再去厨房端一碗手擀面来吧,我好饿。” “好,怜儿这就去,小姐且等一等。” 叶无双有点满足地吧唧嘴巴,她没有想到的是,大小姐叶知秋这么快都找上门来了。 18、老爷来了 吃饱了好干活。 这个道理真不假,也证明了叶无双早膳吃多了一点不是坏事。 正当她在院子里散步消食的时候,怜儿疾步过来:“小姐,老爷的马车就要到了,听管家说,大小姐也跟着来了。” 不是每年盛夏的时候,叶知秋才来吗? 这个季节,满山红叶,甚至说有点萧条了,怎么会突然过来呢? 没有什么头绪,叶无双索性不想那么多了,或许,叶知秋也来赏赏秋景,摘一摘果子也说不定呢,还没有正面交锋,可不能将事情想复杂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叶相国的马车已经到了。 叶无双自然得前往大门迎接,为此,她特意换上一身翠色的襦裙,外罩玉色烟萝银丝轻纱衫,腰间用一条集萃山淡黄软纱轻轻挽住。 一头乌黑的发丝翩垂在纤细的腰间,不过是略施脂粉,已经衬托出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十分夺人眼球。 没有戴上过多的首饰来装饰,只是白皙修长的脖子上,戴着一圈玲珑剔透的璎珞串,既简单又不失雅致。 叶相国下了马车,踱着方步走到庄子的大门前,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人群前面的庶女无双。 还没有来得及张嘴,叶无双已经带着笑意,缓缓迎上来,用清脆的声音说:“无双给爹请安。” 叶相国一怔。 这个庶女何时起变得如此乖巧了?这些年来,虽然自己来庄子的次数不多,可是每次来,都记得她微微垂目,看上去恭敬,实则满脸的不虞。 而这一次,脸上的微笑透着一丝……讨好? 实在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只不过,能够转变,她以后也不至于举步维艰。 他何尝不知道大夫人和大小姐如何挑剔霸道? “嗯,无双,最近过得还好吗?” 连怜儿都愣住,老爷主动关心起小姐了呢,可见小姐回到京都的日子不远了。 一时间,怜儿满眼都是藏不住的高兴。 而从后面一辆马车上下来的大夫人和大小姐看着眼前和谐的一幕,死死地拽住自己手中的帕子,愤愤地瞪着。 感觉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叶无双笑着说:“爹先进屋喝一杯热茶吧,行礼管家会抬进去。” 等叶相国点点头朝庄子里走去,她又走过来,微微敛住一些笑意,说道:“大夫人,大小姐,马车劳顿,一起进屋歇歇吧。” 大夫人傲慢地昂起下巴,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用鼻子哼了哼。 “老爷喜欢吃柿饼,也不知道管家备上没有。” 正愁找不到借口离开,和这样没有礼貌的人多待一分钟都会死太多脑细胞。 叶无双急忙回话:“听说您要来,无双还特意让管家备上了桃干和苹果,而且,眼下桂花开得正绚烂,喝一杯桂花香茶还可以暖和一下身子,大夫人、大小姐请进去吧。” 叶知秋挑起眉头轻哼了一声,一拂水袖就往前走去。 经过叶无双的身边,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让人实在是鼻子痒痒的,忍不住就想打喷嚏了。 19、狭路相逢 阿秋---- 随着一声传来,来不及遮掩的叶无双将喷嚏的口水沫子喷到了叶知秋玫红色的纱裙上。 “哎呀!你怎么那么脏!” 叶知秋的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嫌弃神色,愤愤地瞪了叶无双一眼。 “不好意思,大姐,我的鼻子有点过敏。” 本来想说香水气味太浓烈了,又不好说得太直白,只好转了一个弯。 “要不,大姐,我拿帕子来给你擦擦。” “拿开,别用你那么粗糙的帕子擦我的裙子,你知道这条纱裙值多少银子吗,你看看你……” 叶知秋挑起手指,勾起旁边的布料,心疼地审视上面几乎看不见的湿濡。 “好了,好了,你爹都等许久了,算了,不就是一条裙子吗,这次出行,你不是带了好几条裙子?这一件不喜欢,就赏给喜儿吧。” 大夫人王祥云最会察言观色,看见叶相国已经有点不虞,就不能在这个节骨眼继续争执下去。 旁边的小丫鬟喜儿神色一喜,大小姐才穿出来就要赏给自己了吗? 叶知秋闻声望过去,看见父亲大人正回头看着她们这边。 于是,她缓和了一下神色,说道:“喜儿,还不快点过去清点一下行礼,本小姐进门就要更衣了。” 抿了抿嘴,大夫人语气还算和气:“无双,你且带着马车夫去休息吧。” 叶无双在她们看不到的地方撇了撇嘴,好一对白莲母女花。 虽然语气并没有太尖酸,但是深思之下却让人背脊生寒。 且不说带着去马厩是一件体力活,几个马车夫都是男子,庄子里都有男家丁在,却偏偏点名道姓让她带着人马去休息,还让不让避男女之嫌了? 王管家带着一脸谄媚的神色,鞠躬哈腰地为大夫人领路,似乎她们是路盲又从来没有来过庄子避暑一般。 怜儿在一旁轻声说:“小姐,怜儿带马车夫去休息,您赶紧去让管家为老爷看茶。” 叶无双点点头,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家丁说:“怜儿,你过去,让阿五带他们去,交代好了你就回来。” 回到正厅,叶相国正在喝茶,管家去取今年以来的账本。 大夫人虽然坐着,但是眼睛环顾着四周,看见房屋并没有完好的修缮和豪华的装饰,也没有什么太多可以挑剔的地方。 叶知秋还没有出来,想必是在房间里挑衣服挑花了眼睛。 看见叶无双进来,大夫人瞥了一眼轻轻吹着热茶的叶相国,唤了自己的贴身侍婢陈麽麽:“可有一些时日没有看见过无双了,京都府邸事事都需要亲力亲为,也只能让管家多照看点,看看,头发上也不戴一些金银首饰,倒衬得我们偌大一个相府有多磕碜一样。这个庄子偏僻,也没有多少集市,上次托送到庄子来的那些簪子、头面,都是在京都的大银号购入的,可得爱惜收好了。这女儿家长大了,还是得多注意打扮打扮的。” 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在老爷面前表达了自己对庶女的关心和豁达的心胸,又暗示自己其实常常送一些首饰细软过来,但是庶女不戴,也不知道是不给面子呢,还是不知道节俭花败出去了。 20、情况有变 “谢谢大夫人关心,无双在庄子多年,也是节俭习惯了,再说了,深闺里绣绣花弹弹琴,也没有需要装扮得特别隆重去出席一些场合,实在没有必要打扮得过于艳俗。” 听出来无双是在讽刺自己的女儿打扮俗气,大夫人的脸色陡然一黑。 顿了顿,叶无双又说道:“刚才大夫人说起托送到庄子来的那些簪子、头面,请问是何时送来的呢?这里距离京都说近……其实也有点远,也不知道是不是路途上有什么耽搁。大夫人,您……” 没有想到叶无双就这么拿到台面上来说,还摆出一脸无辜的模样出来。 本来就没有送过什么礼物,哪里会是耽误的问题?叶老爷也不傻,怎么会听不出来其中的深意? “咳咳咳……” 防止叶无双“天真”地问出更多的毛病出来,大夫人一阵剧烈地咳嗽,试图掩饰过去。 这个时候,叶知秋来到正厅,一身桃红色的襦裙,更衬得整个人面若桃花。 叶相国看了一眼艳丽的叶知秋,又看了一眼对面清丽的叶无双,这个女儿长大了,越发有几分她亲娘的模样了。 就这样的打扮,文静地站在原地,一晃神,还以为时光倒流,曾经的伊人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呢。 顿了顿,叶相国缓缓地对叶无双说:“既然你大娘有这份关爱的心思,你也不能辜负了,女儿家大了,好好打扮,也不辜负我们府邸的声望。” 叶无双微笑着作揖:“谢谢爹爹,谢谢大夫人。” 叶知秋袅袅娜娜地走过来,柔声说:“那么,爹爹您看看,知秋的装扮没有辜负府邸的声望吧?” 真是愚蠢! 大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自己的女儿一眼,都不听前因后果就随便开口说话。 本来就是随口一说,现在还要下血本送点首饰头面给无双。 叶知秋抬眸,看见娘亲对自己使眼色,立即见好就收,但是一转眸,看见仍旧安静站着的叶无双,又有点不淡定了。 怎么她还杵在这里?难道事情有变? 正有点想不通的时候,喜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边喊着:“大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大宅子出来的,还这么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看见叶相国黑色一张脸,喜儿急忙跪下去禀报:“老爷,奴婢刚才去马车取大小姐的杯盏,一不下心,就……就撞到……” 喜儿神色闪躲,言语吞吐,似乎有句很重要的话说不出口。 叶知秋暗暗惊喜,到底还是掉入陷阱了呢。 “有什么话就明说,老爷夫人自会为你做主的。” “是!奴婢不小心……看见二小姐的丫鬟和马车夫……勾勾搭搭的浑在一起。” “药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叶无双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那么单纯美好的怜儿,怎么可能对陌生的马车夫作出这种事情来? 喜儿倔强地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反驳道:“二小姐不用过于袒护,这是事实。” 21、狠毒笑意 叶无双双眼死死地瞪住喜儿。 压制住内心的怒火,她不意接到叶知秋嘴角一抹得逞的笑意。 原来是早就布下陷阱让自己跳进来啊! 也不知道怜儿到底怎么样了,叶无双顾不上行礼,转过身,拾起裙摆就往外跑,一分钟都不肯耽误。 叶知秋微微咬了一下嘴唇,让自己的大眼睛看上去有点红红的样子,娇弱地说:“爹,您看看二妹,一点都不矜持。” 大夫人站起身来:“一起去看看,偌大一个庄子,怎么可以做出此等丑事?幸好是我们来看到了,这没有看到的时候,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呢。” 叶相国的脸色早就和锅底一般黑了。 他愤怒地站起身来,冷冷地看了大夫人一眼,大步往外走去。 这两个娇滴滴的女儿,本来,他更疼爱自小就在他身边长大的叶知秋,而且,知秋外形更为艳丽,少不了吸引皇亲贵胄的目光,对于整个相国府邸的长远是有益的。 但是,现在看见长大之后的叶无双,模样气质出众,更有当年她亲生母亲的风采,而且,自小在这个偏远的庄子里吃苦,也没有享受到父母的关爱,让他的内心多少是很愧疚的,想要去弥补更多。 然而,当年自己不过是一个清苦的穷榜眼,全靠王家老丈人的提携才逐步走到今日,如今老丈人退休不问政事,却精神矍铄,大夫人依仗娘家的事例霸气十足,他不得不隐忍。 大夫人自然不会不懂叶相国的脾气,立即噤了声,垂头跟着往外走,嘴角却勾起一抹狠毒的笑意。 早几年就不想留下这个小孽障,没有想到长大了越发有点漂亮了,那更加留不得。 就算叶无双没有去马厩,这一盆脏水怎么着也要往她身上引,丫鬟尚且如此嚣张下作,主子更不会是好东西。 叶无双冲出大门,立即放缓了脚步,脸面上做出焦急得不得了的神色来。 果然,大夫人的大嗓门传了出来,自然不会说什么好话。 赶紧走快几步,身边已经跟上一群人。 喜儿搀扶着大夫人,一边走一边叽叽咕咕地说:“就在那边,那个脏兮兮的马厩旁边,一点遮掩都没有,真不知道怎么会作出这样的事情来,简直是给我们丫鬟脸上抹黑……” 看见叶无双在前面,喜儿还特意说:“庄子上对丫鬟的管教太松了,以至于放肆到这个份上,哎……” 装,演戏谁不会呢? 叶无双抬起袖子掩住眼角,在旁人看来,是不好意思,是自惭形秽,是泪流满脸。 叶知秋说:“二妹也不要太羞愤,一个丫鬟而已,打不了打出去,绝对不能抹黑门楣,叶府是京都的大家,是很讲面子的,出一个这样的丫鬟,让爹爹的脸面往哪里搁?” 看着叶相国不虞的神色,叶无双吸吸鼻子,肯定地说:“如果是我的丫鬟做出来的,定不轻饶,如果是京都来的外人做出来的,属于知法犯法,惩罚理应更重,大夫人,您说是不是?” 22、成何体统 居然还想将责任推干净? 难道还会是马车夫扯着丫鬟不放吗? 大夫人不满这个说法,还是很快答应着:“京都的人,都是讲规矩和礼仪的,怎么会随随便便做出逾矩的事情来呢?如果是的,自然要重重惩处!” 马厩在庄子的最东边,平时带着一股骚气,主子们自然不会前去,每次要用马车或者马匹,都是下人清理好拉到大门口等着的。 这个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此刻传来低低的咒骂和哭泣声。 一群人急急忙忙地冲上去,管家在叶相国的眼神示意下,更是粗暴地一脚踹开虚掩着的木门。 “你这个贱蹄子,怎么可以做出……” 大夫人的责骂声在看见当事人的面孔的时候,陡然收住了尾音。 只见大夫人的贴身侍婢陈嚒嚒被孔武有力的马车夫按在脏兮兮的围栏上,头发凌乱,衣服被扯开胸襟,保养得宜的脖子上满是红印。 两个人纠缠在一起,马车夫更是紧紧地将陈嚒嚒桎梏在怀抱中动弹不得。 越是挣脱,就将衣服扯开得越大。 陈嚒嚒脸部潮红,怎么都站不稳,几乎整个人都挂在马车夫的肩膀上一般。 其实陈嚒嚒只有四十岁上下,因为常年和大夫人在一起,并没有做太多杂事,看上去比实际年纪年轻许多。 听见陈嚒嚒的喉咙中溢出一丝嘤咛,全部看戏的人都觉得耳朵发热。 叶相国大吼一声:“成何体统!” 管家这才回过神来,顺手拿起一旁喂马料的铜盆,“哐当”一声敲在马车夫的后背上。 看见大夫人还张大嘴巴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叶相国更觉得恼火。 “还不回去!还有两个未出阁的小女儿呢,看什么看!” 大夫人气得不断地深呼吸。 看见叶无双跟着进大门,她就预感有点不对劲,当时也来不及细想,现在才知道,后招在这里啊! 这个时候,怜儿端着一碟子梅花糕从西边的厨房里出来,微笑着对叶无双说:“小姐,刚出锅的,现在可以端过去给大家品尝吗?” 大夫人满肚子都是怨气,一抬手就打翻了碟子,还冒着热气的梅花糕掉落在地上,沾满了灰尘。 叶无双很平静地说:“怜儿,你先去忙着吧,这边不要管了。” “是,怜儿去厨房了。” 怜儿蹲下身子,将地上的梅花糕拾起来,准备拿去倒掉。 喜儿一个箭步冲过来,一下子踩在怜儿的手背上,不动声色地揉了一下。 “啊——喜儿,你做什么呢!” 喜儿睁大眼睛,说道:“刚才分明是你带着去的马厩,我也分明看到的是你,怎么你会从西边出来?” 怜儿抽出自己的手,轻轻吹了几下,解释道:“奴婢对马匹不熟,是阿五带着马车夫们去的马厩,然后,厨房那边糕点要出锅了,奴婢就过去看看,想要趁热端给大家尝一尝,奴婢真的没有去过东边的马厩,恳请大夫人明鉴。” “说谎,难道是我冤枉你吗?” 喜儿涨红了脸,扬起手就给了怜儿一个耳光。 23、血口喷人 只听得“啪”地一声,怜儿的右边脸颊多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可见,喜儿下了多重的手劲去扇的这个耳光。 叶无双想也没有多想,抬起手就扇了回去。 喜儿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叶无双,这个胆小懦弱的庶女,何时变得如此果敢起来? “还敢瞪着?大姐,你的丫鬟如此不懂礼法,你就这么惯着吗?” 一句话,既问责了喜儿,又鄙视了叶知秋。 “二小姐,奴婢分明看见是怜儿过去的,这个丫头满口谎言,不惩治怎么可以?” 喜儿微微昂起下巴,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让人看着就讨厌。 “奴婢没有,奴婢刚才说的,句句都是实情。” 叶无双轻轻扯了一下怜儿的衣袖,示意她站在自己的身后。 “事实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们都会讲求证据,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奸人。而且,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任何人都不得随意伤人,更何况,还轮不到一个丫鬟在里面指手画脚。” 瞥了一眼紧紧抿住嘴唇的叶知秋,叶无双顿了顿,又补了一刀:“还是,你已经准备好当叶府的小半个主子了?” 谁都知道大夫人善妒,眼里根本容不下任何姨娘和妾侍,哪个丫鬟不要命了,还敢当着大夫人的面动这样的小心思? 喜儿一愣,当会意过来叶无双的意思,立即跪了下来,面朝着大夫人,话语都在发抖。 “奴婢不敢,二小姐可别血口喷人。” “不敢?当着大夫人和大小姐的面都咄咄逼人,知道的人晓得你只是一个丫鬟,这不知道的——尤其是这个庄子里很多新进的下人,还以为你已经飞上高枝了呢!” “好了,喜儿也只是口不择言,又没有什么太大的过错,一起回正厅,听爹的决断好了。” 叶知秋及时截住了话题,度了喜儿一个眼神,让她站起身来。 叶无双将一口气吞回肚子里,等大夫人和大小姐走在前面,她微微垂目,看了一眼怜儿的手,仍旧是红肿的。 怜儿将手缩到托盘下面,轻轻地摇摇头,示意不碍事。 这群人一来庄子,就惹出这么多事情,搅和得大家都不安稳起来。 皱了皱眉头,叶无双还是缓缓地跟了上去。 有一些事情,不是你不乐意就不来临的。 刚叶知秋下马车的时候,一股奇异的香气扑鼻而来,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关键是,她无意中看见叶知秋和喜儿使了一个眼色。 或许是宫斗剧看得太多了,互相倾轧的桥段真是屡见不鲜。 叶无双留了一个心眼,本来她就鼻子痒,趁机打了一个喷嚏,立即捂住了口鼻。 她垂目给叶知秋擦衣裙,对方却嫌弃她的手帕粗糙,担心擦坏了。 接下来,叶知秋她缓和了一下神色,说道:“喜儿,还不快点过去清点一下行礼,本小姐进门就要更衣了。” 叶无双瞥见叶知秋趁着众人不注意,将一个小小的帕子塞给喜儿。 24、打个哈哈 喜儿对着怜儿高声喊道:“你过来帮忙搬这个。” 怜儿应声上前去,就在擦肩的瞬间,喜儿将帕子悄悄塞在怜儿的腰侧。 大楚国的服饰,女子身着对襟小短坎,往腰线以下是两侧开衩的,能够完美得勾勒出曲线。 有点像改良版的短款旗袍,还特意留有一个小口子,方便女子将丝帕或者香囊挂在上面。 当时,叶无双只怕是她们想要栽赃。 看见大家没有注意,她一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家丁让怜儿过去,一手放在怜儿身上,趁机迅速将帕子扯下来。 紧接着,陈嚒嚒在旁边指手画脚,她假装被绊住,一个趔趄,将帕子塞进陈嚒嚒的衣兜。 怕自己的手沾染了脏东西一般,又往陈嚒嚒身上擦了擦。 “二小姐怎么了?”陈嚒嚒冷着脸问道。 叶无双忽略陈嚒嚒眼神里的讥讽,扮出可怜兮兮的傻样子回话道:“京都来的马车就是不一样,这帘子都是锦布,看上去好阔气,光顾着欣赏去了,一时不察才差点跌倒。” 转过身,就听见陈嚒嚒极其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土包子。” 装作没有听见,叶无双缓步跟了上去。 或许是帕子放进衣兜更加贴近肌肤一些,也或许是陈嚒嚒装着帕子的时间过久——无论如何,害人终害己。 众人回到正厅,叶相国已经不见踪影。 叶无双环顾四周,喊来家丁问道:“老爷人呢?” 家丁恭敬地说:“老爷去庄子上巡视去了,管家那边还有一些账目,需要老爷过目呢。” 大夫人摆摆手:“一家之主肯定是忙一些的,这点小事情,没有必要将老爷也扯进来,本夫人这点主还是可以做的吧?” 说完,还严厉地扫了一眼叶无双,觉得她实在是很不懂得变通。 “也对,都是后院的小事情,让老爷来秉公处理也确实不是很妥当。” 大夫人喝了一口茶,“哐当”一声重重地将茶杯放下,眉眼之间隐隐有了怒气。 “庄子上怎么搞的?看看这茶杯,还留着茶渍呢,都不去洗洗干净!还有,都舟车劳顿的,说上一点糕点饼子的,到现在没有看见,到底都是如何做事的!” 小丫鬟战战兢兢地上前一步,大气都不敢出,端着茶托就下去了。 叶知秋眼珠一转,也上前说道:“娘,这次来庄子还带着一些绣样,女儿也不知道如何挑选,您眼光好,一起去女儿的小院看看,点评点评,可好?” “哦?这次出来庄子是来散散心的,你还真有心带着绣样呢,自然要去看看。” 大夫人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准备跟着叶知秋往后院走。 这是准备蒙混过关的意思吗? 如果当事人是怜儿,肯定被严重处罚,这次换成了陈嚒嚒,就准备打个哈哈过去了? 叶无双自然不能让她们太如愿。 抬起眸子,对着前方两个靓丽的背影,她缓缓开了口:“大夫人贵人事忙,加之事情发生在庄子上,无双也不能眼睁睁地坐视不理,这个事情发生蹊跷,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才好。” 25、上点补品 大夫人已经面露不虞。 “这件事情,本夫人自会定夺,你还未及笈,就不要参合其中了。” 叶无双点点头:“大夫人教训得是,刚才那一幕,上上下下不少于十几双眼睛看着呢,相信,大夫人会秉公办理,堵住众人悠悠之口……哦,不是,无双的意思是让大家心服口服——大夫人也别介意,无双在这个庄子上,也没有看过什么书,说话有点词不达意。” “你!” 一句话将大夫人噎得说不出话来。 竭力压制住内心奔腾的怒火,大夫人咬紧牙关说:“那是自然。” “好,无双就不打扰大夫人和大姐了,等厨房准备好膳食,再请你们来。” 说完,叶无双就带着怜儿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了。 本来,按照礼制,她是要喊大夫人“娘亲”的,自己的亲生娘亲要喊作“姨娘”。 可是,面对“冷面虎”的大夫人,她怎么都喊不出口,况且,大夫人本来就不怎么稀罕她喊呢。 怜儿倒了一杯水,带着担忧问道:“小姐,您这样怼大夫人,似乎……不太好吧?” 叶无双喝了一口水,淡淡地笑道:“哪里不好了?又没有我爹在场,他怎么知道我是如何说的?她们可以演戏,我为什么不可以呢?况且,我现在势单力薄的,不能对她们怎么着,但是,我可以以刻薄的话语、尖锐的态度,噎死她们,哼,不让我们好过,我也断然不让她们太舒服。” 想起大夫人在她爹面前摆出一副慈母的模样,真让人恶心。 “嗯,对了,大夫人还承诺说送一些首饰呢,她给你就帮我接着,不给,不给的话,我会不断提醒她给的。” 太需要银子了,首饰用不着还可以典当了换银子,不然,一旦有机会可以回到现代,缺少银两可办不成事。 主仆二人欢欢喜喜地聊着,叶无双可以想象的出来,那边厢房里,母女俩肯定气得牙根都痒痒。 “怜儿,我们上次去寺庙回来,带的那一包巴豆粉,你赶紧去找出来。” “上次奴婢都奇怪,小姐要买一包那个做什么呢?可是有点胀气了?” 光是想想大夫人不停上厕所的囧样,叶无双都乐开了花,眉飞色舞地哼起了小曲。 “是很胀气,只是,不是我。” 怜儿内心有了想法,但是怀疑自己想错了,不敢说出来。 “怜儿,不要用那种惶恐的眼神看着我,你的想法没有错,我就是给大夫人上点补品而已。” “小姐,你别闹了,哪里有机会啊?大夫人平日里都是要陈嚒嚒先试菜的,而且,万一查出来,连小姐都逃脱不了责罚的,老爷……也不会偏袒小姐的。” 那个胆小如鼠的“妻管严”爹,怎么可能维护她? “放心,就这么一小包,一来不害人性命,顶多跑几次茅房而已,二来,纸袋都烧毁,只是她们水土不服才有的反应,和我们无关。” 怜儿还是不放心:“放到菜里,小姐不也要吃吗?如果刻意不吃那一道放了巴豆粉的菜,被人怀疑了,那该如何是好?” 26、换换口味 “你就别管了,反正这个事情你就当做不知道的好了。”叶无双胸有成竹。 等怜儿去做事,叶无双走到院子里晒晒太阳。 当她无意中瞥见院墙边的红花继木又落了一地的叶子,不由得眉头蹙起。 平时不落叶,这几日又不曾起大风,这个院墙边上更不是风口,落叶满地有点不符合常理了。 似乎,上一次也是出现这样的情况呢。 想到这里,叶无双大步走过去,仔仔细细地察看着树木,发现有一段枝丫有压弯的痕迹,一定是有人来过了。 自己这个小小的院落,居然还有人能够不声不响地潜伏者,想想就觉得后怕。 现在青天白日的,院落里又有人在,是什么需要被人如此惦记着呢? 于是,叶无双提高了音量,说道:“这么一个破落的院子,也亏梁上君子惦记着,敢问这位勇士,你妈妈没有教育过你,要想富,蹲小路吗?劫财肯定去人多密集好下手的地方啊,一点头脑都没有,长个三只手,迟早要被截肢的。” 顿了顿,她又说:“啊,看来这里也不安全了,今夜,还是将东边厢房里的金银细软转移一下才好,等到今夜子时,夜黑风高的时候再去好了。” 其实她的潜台词就是,大夫人就住在东边的主厢房,子时之前可以去偷取了。 说完,她贴着不算厚的墙壁仔细听了一下,似乎有一声极其轻微的咳嗽声传来。 哼,更绝情的话还没有骂出来呢! 看着满地的叶子,叶无双顺手拿来了扫帚撮箕扫起来。 这个时候,从东边传来了一声惊叫。 怜儿的声音,一定是出事了。 叶无双一怔,将手里的扫帚丢弃了,拾起裙裾就往东边跑去。 而站在院墙外面,一脸富有深意表情的聂向远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风三的嘴角有点抽搐,刚才被人讥讽是梁上君子,他都害臊得不敢说话,自家的王爷偏偏还落井下石,轻轻捂住嘴巴就闷闷地笑出声来。 为了掩饰,甚至假装咳嗽一声。 如果不是自家王爷要自己来蹲点,至于被一个小丫头讥讽吗? 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观察这个庄子,大摇大摆去拜访不就行了吗? 看也看了,笑也笑了,应该没有什么事情了吧? “王爷,回客栈吗?” 聂向远转过眸子,看了一眼风三头上的落叶,缓缓地说:“客栈的食物有点吃腻了,不知道叶相国庄子上可有野味,换一换口味也是好的,是不是?” 风三目瞪口呆。 “嗯,本王在这里赏花赏草,你速速去买点……也罢,本王身上还带着从寺庙里求来的平安符,礼物重,情意更深,叶相国一定喜笑颜开。” 风三很无语。 作为京都富豪之一的王爷,抠门至此,好吗? 不过,王爷纡尊降贵去串门,就算空手前去,也不会有人有异议吧? 眼见着王爷缓步朝着正门的方向走去,风三抓抓后脑勺,也跟着去了。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王爷还有那么大一个坑等着他呢。 27、四爷来访 并不是穿着很华贵,又没有玉佩等物件可以证明身份,王爷自然被拦下来了。 风三严肃地对门房说:“速速通传,京都的四公子来了。” 怔了一下,门房还是关上门,转身进去通传了。 只是一会儿功夫,大门就被打开来,原本一脸屎色的门房换上了一张哈巴狗一般的神色。 “贵客,快请。” 叶相国跟着迎过来:“是什么风将四公子迎来了?真是蓬荜生辉啊!” “游山玩水路过,正巧看见相国的马车,早就听闻相国家的厨子烧得一手好菜,所以,特意来尝一尝。” 聂向远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客气地往里走。 叶相国自是欣喜,一边带路,一边唤着管家:“赶紧去,让厨子多做几个拿手好菜,贵客来了,也把地窖里那坛杏花酿搬出来。” 这个王爷,从来都是不问政事,游手好闲的,在京都的时候,也并不与任何王爷亲近太多,对他们这些臣相官爷更是言语短少。 真是没有想到,这一次,四王爷竟然会主动来访。 反正是“闲”王爷一个,相交太密,并不会在京都激荡起太多火花,左右不过是一顿饭食,花费不了太多银子,却笼络得一个人心。 叶相国在内心里盘算着,并没有注意到四王爷四处寻看的目光。 “相国大人,你看,秋风瑟瑟的,你们家的小花园倒是桂香扑鼻、花团锦簇的,可否去中心的小亭阁小憩一番?” 这个要求很好,叶相国忙不失迭地点头,唤了旁边的丫鬟看茶。 小花园的东北角挨着叶无双的小院子,在那个角落里,一树玉芙蓉开得十分绚烂。 叶无双摸摸这朵,又看看那朵,还拿鼻子轻轻地嗅了嗅香气。 喜儿端着花篮正巧过来,看着叶无双悠然自得的模样,想起刚才自己挨的一巴掌,怎么都有点不服气。 顿了顿,喜儿径直走过来,温顺地说:“二小姐,大小姐唤奴婢来摘几朵花装饰厢房。” 叶无双微微眯起眼睛,轻轻地说:“东边的厢房院子里都有桂子树,香气不输于这边的小花园,怎么还需要花呢?” 喜儿看见叶无双仍旧站在玉芙蓉的前面,摆出一副不肯让步的模样,就越发要争一口气了。 “是,大小姐非常喜欢玉芙蓉,这个花艳丽奔放,看上去就让人心旷神怡,闻着桂子的香气,再看着玉芙蓉的娇艳,整个人都陶醉了。” “还是不要了,这个花娇嫩,剪下来就不太好养活。” 喜儿更有底气了,音调也提高了几分:“无碍,大小姐也是惜花之人,自然会精心培育,这个不劳烦二小姐操心。再者,不过是区区几朵花,整个庄子里,哪里不是大小姐的呢?” 明着就说明了大小姐才是庄子的主人,你叶无双算个什么?还敢霸占着花朵不放! 叶无双咬住下唇,依依不舍地转过头望着花儿:“开得这么漂亮,确定要剪去吗?” 喜儿在内心里笑开了花,让自己不快活,你也不想太快活,就是找点气你受! 28、直接拒绝 叶无双叹息一声。 “既然大姐那么爱花,喜儿,你就小心翼翼地剪,这花朵娇嫩,千万别将花瓣碰落了,那就不好看了。” “那是自然,二小姐不交代,奴婢也会那么做的。” 喜儿特意选取了几支开得最绚烂的,轻轻地剪下来,放进花篮里,微微福身就离开了。 叶无双看着秃了一片的枝桠,不由得轻轻吹了一声口哨。 刚要转身离开,就听见身后响起一个磁性的男中音。 “深闺中的女子,应该不会吹口哨吧?” 对上一双试探的墨色眸子,叶无双忍不住一惊。 这不是在山上遇见的那个讨厌的男子吗?怎么一会儿就跑到庄子上来了? 也没有听说过爹爹有什么宾客,在记忆里,似乎也不曾认识过啊? 聂向远自然将一双翦水眸子里闪现的疑惑、惊诧、烦恼等讯息一一捕捉住。 他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看着她,想要听一听她下一句会说什么。 “礼仪之邦的男子,也不会直冲女子的闺房附近,偷听深闺女子的口哨吧?” 被人这样顶撞,聂向远还是头一回,他也不恼,只是勾了勾嘴角。 很浅的笑意,让叶无双甚至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因为,下一瞬,他已经又变得冷冰冰的了。 “不知道……” “哦,大门在公子身后的方向,庄子不大,我也不是很熟悉,往前走一点可以看见家丁,带路的人很多,公子再见——哦,后会无期。” 真是硬邦邦的拒绝方式啊! 叶无双也没有给什么好脸色,从山路上滚下来的痛苦经历,让她和这个男子多待一分钟都觉得浪费光阴。 男子再帅又有什么用? 无德无才,必须回去好好学一学《男戒》! 叶无双头也不回地回到了厢房里去,点燃火折子将巴豆粉的包装纸烧成灰烬。 然后,她打开窗户,驱散房间里的气息。 紧接着,她将尘粉混入花泥之中,黑糊糊的一团,完全看不出来。 叶相国亲自去取了自个儿从京都带来的太平猴魁,这边已然是秋季,也没有什么新鲜的好茶叶,王爷嘴巴刁钻,还是上等茶叶比较好。 待叶相国返回,却没有看见四王爷的身影。 他有点着急了,四处看着、寻着,刚准备喊管家去找人,却见四王爷慢悠悠地从一条花径上走回来。 远远看上去,四王爷和他的母妃更像一些,神采飘逸,俊朗得好像画中人一般。 叶相国有一瞬间的愣神。 “刚才闻着花香,本王不禁走过去赏赏花。” 这个时候,叶相国才回过神来,曾经的忧郁少年,原来已经长大成人了呢。 这样的孩子,远离朝堂纷争却是最好不过了。 清了清嗓子,叶相国突然问道:“不知四王爷可有心仪之人?” 没有想到叶相国会有如此一问,王爷的婚姻大事从来都不由自主。 上次八王爷不是喜欢上一个民间女子吗?回到皇宫禀报之后,父皇倒是笑眯眯地让八弟将人带回宫中来看一看。 只是,那一场宫宴之后,再也没有看到过那个温柔的女子。 29、真人风采 自古以来,皇帝都是多疑的。 尤其是到了更年期的皇帝,日日夜夜担心自己的皇子想要倾覆皇位,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能够找出蛛丝马迹。 所以,公主可以和异国联姻,但是王爷的妃子,就只能是皇帝选中的人了。 摸不准叶相国到底站在那一派,自然不好表态。 聂向远挑了挑眉头,反问道:“怎么,还有本王的绯闻轶事传入相国的耳朵里了吗?” 叶相国急忙说:“那倒不是,也正因为王爷洁身自好,在京都的几个王爷之中,口碑极佳,故而……” 本来想直接说下去的,但是怎么想终究不妥,只得转换了一下说法:“微臣的女儿即将及笄,借此机会,恳请王爷赏脸,来寒舍吃一顿酒席。” 前面的问句,加上这句补充说明,再愚钝的人都明白这个意思了。 聂向远转过眸子,望向不远处的玉芙蓉,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叶相国松了一口气,强撑着笑意说:“王爷,来喝茶吧,时间久了,茶味可就涩口了。” 两个人撩袍而坐,一个穿着桃红色纱裙的女子捧着几支玉芙蓉轻快地走了过来。 原来,听说四王爷来拜访了,叶知秋震惊得站起身来。 京都最俊美无俦的男子就是四王爷了,只是,这个四王爷鲜少参加什么赏花大会之类的活动,也不和官宦子弟交往密切,所以,只是听说而已,她从来没有想过还有机会可以亲眼一见。 这么难得目睹真人风采的机会,怎么可以错过? 叶知秋按捺住自己激烈的“砰砰”直跳的心,故意放缓了脚步,装作是因为摘取鲜花,无意中经过小花园的样子来。 走到近前,叶知秋娇滴滴地向相国请安,一双眼睛却忍不住往四王爷身上瞅去。 “女儿向爹请安,秋高气爽的,女儿来花园里摘一些鲜花。” 叶相国本来就有凑对的意思,看见正好女儿过来了,也想顺水推舟。 “知秋,你来得正好,这茶道还得你来说一说。” 聂向远掀起眼皮,扫了一眼叶知秋,也不置可否,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等到叶知秋围到圆桌前,不动声色地挨着坐在聂向远的身边,又心不在焉地净手、烫杯,聂向远低沉的男声响了起来。 “叶小姐也给自己烫个杯盏吧,这茶道,还是一起品尝,更有说服力才是。” 叶知秋一愣,没有想到聂向远还如此贴心。 微微一笑,脸红红地多夹了一个杯盏。 聂向远很专注地看着叶知秋做事,一旁的叶相国颔首而笑,仿佛已经看见两个人大婚的美好场景了。 一直等到叶知秋泡好茶水,聂向远突然拿起放在一旁的几支玉芙蓉,缓缓说道:“古人云,所谓美人者,以花为容,以玉为肌,恰恰这个玉芙蓉,占据了所有美人的优点。” 叶知秋心想着,王爷是不是暗喻自己是个美人儿呢? 她接过话茬,轻声说:“王爷所说甚是,故而玉芙蓉被皇上指定为国花,在秋季开放,不与百花争春,精神也是让人钦佩不已的。” 30、意料之中 聂向远拾起鲜花,放在鼻子旁边嗅了一下。 说道:“花香醉人,本王有个大胆的提议,不知道叶小姐觉得可否行得通呢?” 这个时候,无论聂向远说什么请求提议,叶知秋都会随声附和的。 叶相国看见女儿娇羞的模样,知道女儿也对四王爷好感不低,不由得内心欢喜,帮着回答道:“王爷过谦了,但说无妨。” 见两个人都没有反对,聂向远说道:“鲜花配美人,不知道,这茶水里配一点花粉,会不会齿颊留香,美味更浓?叶小姐,可否一试?” 叶知秋惊喜地睁大双眼。 四王爷果然是在赞誉自己,开始说的还是暗喻,现在直接赞美起来。 “好提议,知秋怎么就没有想过呢?还是王爷博学多闻。” 叶知秋纤手拿起桌子上的玉芙蓉,轻轻地拨开花瓣,将里面淡黄色的粉末倒入茶水之中,然后,举起杯盏,轻轻地摇晃一下,让花粉慢慢地溶于茶水。 一颗心全部都关注在四王爷身上,哪里还注意到粉末什么气味? “快点尝一尝,看看是什么味道?” 听到这句话,叶知秋端起杯盏,一仰而尽,然后拿起锦帕轻轻擦了擦嘴角。 意识到刚才自己有点失态,叶知秋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王爷见笑了,这杯茶实在是过于美味,所以我迫不及待地喝完了。” 三个人一起笑起来,消却了这份尴尬。 丫鬟这时过来通报:“老爷,宴席准备好了,请贵宾移步花厅。” 来到花厅,果然看见满满一大桌子菜。 由于女宾是不能和男子一起入席的,叶知秋退下了。 在偏厅里,叶无双看见一脸花痴模样走进来的叶知秋,就知道她肯定看见了某个臭屁的男人。 “大姐这么光彩照人,是有什么好消息吗?” 叶知秋心情好,笑眯眯地说:“说了你也不知道,那个京都的第一美男子现在正在府上作客呢,刚才我们还一起聊了茶道。” 本来还想絮絮叨叨地说下去,陡然看见叶无双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叶知秋的内心敲响了警钟。 不行,不能在这个丫头面前说太多话。 不然,叶无双也想着去花厅看看四王爷,还刻意去表现自己,不是给了这个死丫头一个机会吗? 看见叶知秋顿住,叶无双暗暗想着:该不是因为没有表现出好奇和惊讶的表情,所以大姐不肯说下去了? 于是,叶无双也双目放出光彩:“第一美男子吗?那真是想去看一看呢。” 叶知秋顿时就来了气,语气已经开始不和善了。 “别痴心妄想了,四王爷的身份何等尊贵,区区庶女,他怎么会多看你一眼?” 原来症结在这里啊! 叶无双会意,转而傻乎乎地问道:“第一美男子到底有多美?大姐,会比门房最年轻的那个阿五还要美吗?” 阿五?谁有心思去看一个管门房的下人? 叶知秋偷偷翻了一个白眼,假笑着说:“那想必在你眼里,美不过阿五的,仅仅只能在京都算第一吧。” 31、上哪里去 这句话,就是让叶无双和她有云泥之别了。 叶无双也不恼,装疯卖傻图个安宁就好。 “大姐,无双眼皮子浅,也看不到更大的天,你就别打趣无双了。” 叶知秋就是要这个阿谀的效果,带着满脸的满足和得意,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傲慢地说:“喜儿,还不给本小姐布菜?” 怜儿看见这个架势,也赶紧上前一步。 想着巴豆粉的事情,怜儿有点紧张,不知道看向哪碟菜比较好。 叶无双看见怜儿额头上沁出的汗珠,不动声色地轻轻握了一下怜儿的指尖,轻声说道:“算了,今儿个这么多好吃的,你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你且去旁边等着,本小姐自己来吧。” 她故意在叶知秋面前说得粗鲁一些,不让别人有其他意见,再就是不让怜儿走远,只是在旁边垂手站着,一旦大小姐有什么不对劲,也怪不到她们头上来。 怜儿侧目过来,叶无双微微摇摇头,给对方一个放心的笑容。 刚喝了一口汤,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重重的,似乎不止一个人。 叶无双敏感地听到了,正要回头,却听见大夫人严厉地说:“名门闺秀,食不言,寝不语,哪怕是现在海水倒灌,都要岿然不动。” 这么一揣摩,想必就是陈嚒嚒经过,大夫人不想她们看见罢了。 低着头,叶无双三下两下将小碗里的食材吃下去,轻轻地放下了筷子。 她站起身来,福身,笑着说:“大夫人,大姐慢用,无双吃好了,今儿个天气好,你们可以出门游玩,无双先去安排一下路线。” 说完,也不等大夫人什么反应,疾步转身就走了。 如果再慢一步,陈嚒嚒肯定都被转移了。 果不其然,等到叶无双走到大门口的时候,陈嚒嚒已经上了马车。 “哟,这是上哪里去呢?大夫人、大小姐下午还需要这个马车去秋游呢,陈嚒嚒的胆子……可真是大呢。” 一句话说得本来就不好意思的陈嚒嚒顿时脸色惨白。 管家在一旁吞吞吐吐地解释:“二小姐,其实,是陈嚒嚒她可能中了药……” 叶无双秀眉微微挑起:“中药了?中什么药?还是,是什么人给她下了药?” “对对对,就是下了那个什么的药,所以……” “管家,你也是这个庄子上多年的管事了,如果说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下药,你觉得你是不是难辞其咎?这么偏僻的庄子都如此不安全,那么,本小姐是如何安全地长大的?而且,偏偏是大夫人来就发生这样的事情,管家大人都不用脑子好好想一想前因后果吗?” 叶无双一句比一句重,直说得管家目瞪口呆。 管家也不过是粗人一个,哪里想到这么弯弯绕绕的东西? 这么样的大事,如果最后摊到自己的头上,那不是冤死了? 本来这个事情就和自己无关,只不过是奉承大夫人,而且,他又不是当事人,还是走远一点比较好。 这么一合计,管家铁青着脸喏喏地说:“还有个包裹,小人去看看。” 说完,拔腿就回府了。 32、站立不住 这个时候,一个破旧的板车从侧门出来。 板车上面,横着躺着一个人,人上面就简单地盖着一张草席。 叶无双扫了一眼,衣不蔽体,身材修长,一看就知道是一个男子。 一阵恶心感袭来,让叶无双几乎站立不住。 这是她来到这个时空,遇到的第一场人祸。 上面那具尸体,不用说,就是那个倒霉的马车夫了。 在这个命如草芥的阶级时代,下人本来就不可能享受人人平等,可是,这一场事故,发起人却能独善其身。 如果不是她反应得快,怜儿或者她,恐怕比车夫还不如了。 大夫人暂时是动不了了,但是,眼前这个陈嚒嚒却不能不严惩。 再晚一点,就不好办了。 于是,叶无双对着推着板车的家丁大吼一声:“过来。” 家丁吓了一大跳,看了板车一眼,准备放下来,又听见叶无双说:“推着过来。” 没有办法,家丁战战兢兢地推着板车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二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他怎么了?” “大夫人杖责一百,只到八十,他就没有气了,现在,小的送去乱葬岗。” 叶无双点点头:“犯错的明明一个巴掌拍不响,怎么可以如此不公平呢?陈嚒嚒,下车,杖责一百可是大夫人亲自定下的。” 陈嚒嚒惊慌地申辩:“老奴也是受害者,女子失去清白本来不敢苟活,二小姐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呢?” “哦!既然不敢苟活,不如赐你一把菜刀自我了断?” 这哪里是千金大小姐说的话,好像小混混一般。 陈嚒嚒气得浑身发抖,讷讷地说:“都是府邸的人,二小姐怎么可以如此胡闹?” “胡闹?嗯,这一次本小姐还真是要肆意妄为一番了,你们给我定了罪名,不这么做还真对不起你呢。” 转过头,叶无双对着家丁说:“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后院的柴火都劈完了?水缸里的水挑好了?” 家丁一愣,急忙回话:“没有呢,小的这就去。” 本来就没有打算杀人,叶无双冷冷地说:“看,现在大家都忙,陈嚒嚒还是辛苦一下将板车推去好好安葬了才是,毕竟,这个人可是因为陈嚒嚒没有了的,不安顿好,怕是变成厉鬼都不会放过你吧?” 青天白日的,陈嚒嚒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再看看大门口,哪里还有人出来? 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夫人让马车送她走都已经是格外念旧了,谁会想到半途杀出来一个咄咄逼人的二小姐呢? “下车,大夫人还等着马车呢,还得进去洗洗干净。” 陈嚒嚒恨恨地下了马车,扶着板车,颤颤巍巍地往西边走。 叶无双看着陈嚒嚒的背影,死死咬住嘴唇,她知道,这个梁子结下来了。 如果陈嚒嚒回来,一定会变本加厉在大夫人面前造谣生事。 那么,以后就别想有安静的日子过了。 只是,要简单地抹去这一条鲜活的生命,她还真下不去手。 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阵掌声。 33、无可奈何 聂向远放下手掌,似乎还勾着一丝笑意看过来。 叶无双回过头去,眼风一扫,竟然看见叶相国微不可察地摇摇头。 “如此铁面无私啊。” 叶无双朗声说道:“叶府的家训是刚直不阿,赏罚分明。不过是按照父亲大人的训导而已。” 转过头,又对着叶相国说:“父亲大人,香叶院还有一些事情……” “嗯,先退下吧,这里没有你什么事情了。” 如蒙大赦,叶无双带着怜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聂向远看着远处,悠悠说道:“叶相国的两个女儿,性情完全不一样呢。” 叶相国立即接过话茬:“小女儿在乡野长大,粗鄙不堪。王爷说还要去秋游,不若,由庄子的马车送一送?” 聂向远摆摆手,径直走了。 在大门口站了一会儿,叶相国望着看不见的人影,这才关上大门。 回到香叶院,看着房间内简陋的摆设,叶相国内心有点不忍。 叶无双好奇地看着破天荒踏入她厢房的父亲,内心还在揣测到底是什么事情,难道是因为刚才在门口和四王爷说话了吗? 又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叶相国有开口的意思。 叶无双有点沉不住气了,小心地问道:“不知道父亲大人有何训导?” 叶相国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细长的匣子,递到叶无双的手上。 “爹,这是?” “本来也不准备这么早给你的,但是,也不知道怎么了,爹这一阵子,总是眼皮子狂跳,可能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内心也觉得闷得慌。这次来庄子上,看见你变得开朗许多了,爹真心高兴。所以,爹将这个发簪留给你,这是……你娘亲的遗物,你也不小了,留个念想也好,希望你好好珍藏。” 叶无双闻言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枚玉兰花发簪,花是玉质的,发簪的柄是金子做的,看上去很精致,虽然比不上其他贵重的头面,但是自有一番韵味。 “爹,女儿好喜欢,会好好珍藏的。” 这么看来,娘亲真是一个温婉的人,只是可惜,好人没有好命。 喝了一口茶水,叶相国又说:“今儿个你处置陈嚒嚒,爹没有意见,别人出手你懂得反击是可以的,但是,不要以鸡蛋碰石头。你大娘跋扈,有时候,你要懂得避其锋芒。” 没有想到这个爹会对她说这些,叶无双一怔。 很快的,她说道:“树大招风的道理,女儿明白,只是,井水不犯河水最好,侵犯到女儿头上,就别怪女儿不客气了。” 叶相国的眼底发出了赞赏的光芒,和平日里表现出来的完全不一样。 但是,只是那么一瞬间,再仔细去看,又恢复到冷静自持的样子了。 就好像刚才被人看错了一般。 “爹留你在庄子这边,就是不希望你走你娘的老路,如果当年……她有你这一半勇敢,也不至于……” 看见叶相国有点哽咽,叶无双劝慰道:“不过是孤勇而已,或许当年娘亲面临的形势完全不一样,她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有太多无可奈何的。” 正说着,东边传来一声巨响。 34、挨了巴掌 砰—— 这一声巨响,震得地动山摇。 叶相国脸色陡变,立即站起身往外冲。 走到门口,又转过头对叶无双说:“今天爹和你谈心的事情,以及簪子的事情——” “爹来过吗?爹心里只喜欢大姐吧?” 叶无双面带不羁地接过话茬,让叶相国苦笑一下,脚步却不停地往东边走去。 “到底怎么回事?” 管家战战兢兢地迎上来,小声说:“回老爷,听闻有矿石,几个宵小在东边的山头炸山呢。” 叶相国一愣,随即怒上心头。 “岂有此理,这么贫瘠的山头,哪里有什么矿石?如果真有,老夫不早就动了心思了,还等几个宵小来作乱?” 语气很重,管家和几个家丁都震住了。 “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喊上数十个虎背熊腰的壮汉一起去看看!” 这句话,叶无双听得真真切切。 这么偏僻的位置,突然开始有人采矿,怕是太平的好日子真的不多了啊。 刚刚转身准备回后院,冷不丁的,一个巴掌扇了过来。 猝不及防,叶无双的右边脸颊生生挨了一下,留下鲜红的五个指印。 还没有开口,大夫人就气势汹汹地问:“死丫头,你把陈嚒嚒弄哪里去了?” 在内心一笑,叶无双还是很无辜地回答道:“陈嚒嚒?哦,她刚坐车走了啊。” “坐车?那为什么管家还在这里?” 反正大夫人也没有看到,管家此刻带着叶相国去了后山,全无人证,叶无双索性大咧咧地说:“管家自然要留下来服侍老爷,岂能随随便便离开庄子?” 顿了顿,又说道:“陈嚒嚒自己说一张老脸愧对他人,不想让男子送了。” 叶无双将“男子”两个字咬得极重,也暗暗提醒大夫人发生的事情。 既然是坐车走的,独自一个人想必也没事,大不了走得慢一些,她们再尽早返程,就可以在半途汇合了。 以后,不让陈嚒嚒来庄子上就是。 想到这里,大夫人的态度缓和了一些。 “府邸的任何事情,都由谁来做主,你是知道的吧?” “嗯,知道。”叶无双乖巧地点点头。“爹是一家之主。” 大夫人被气得不轻,刚准备呵斥,喜儿急匆匆地跑过来。 “大夫人,不好了,大小姐身体抱恙,您快点去看看吧。” 叶无双自然知道是哪里不好,但是,还是表现出关切的神情,柔声问道:“大姐哪里不舒服吗?快点去请大夫,我去看看……” 大夫人本来就因为陈嚒嚒的事情,内心绞着一股气,此刻更不想看到叶无双。 “为了你大姐好,你还是站远一点,可别让灾星传染了去。这地方偏僻,也难得寻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为了知秋早日康复,不如,你东边后山的小佛堂抄佛经许愿,那应该是心诚则灵的。” 后山那边还在炸着呢,您老人家还真会安排差事。 在心里暗暗骂了几句,叶无双顺从地应下来。 “好的,那无双这就去收拾文房四宝,不过,看看这天色,想必一卷佛经难以在天黑之前抄誊完毕,很有可能今夜就留在小佛堂了,衷心惟愿大姐早日康复。” 35、夷为平地 走远点也好。 一旦大夫人知道了陈嚒嚒去了乱葬岗,抑或看见叶知秋拉肚子拉到虚脱,一定会找机会将怒气撒到她的身上。 其实,叶无双只以为叶知秋会喜欢玉芙蓉而轻轻嗅一嗅花粉,她断然不会想到还有聂向远在旁边推波助澜。 巴豆粉全部倒入茶水中喝下去,效果可是大大增强。 当然,最让人刮目相看的,就是向来鲜少和女子说话的聂向远,破天荒和叶知秋说了几句话。 这一切,叶无双都无从得知。 她只是回到自己的香叶院里,收拾了简单的行装和文房四宝。 想了想,还是将父亲大人送来的那一支簪子戴在了身上。 怜儿说:“小佛堂冷寂,还是怜儿陪着小姐一起去吧。” 叶无双背上包裹,轻轻地摇摇头:“只不过是抄写经书,本来就是求一个安静,都习惯了,而且,小佛堂里还有师太呢,哪里冷寂了?你就安安心心地留在院子里,如果我爹问起来,你也回个话。” 细细地交代一番之后,叶无双简单地盘了一个公子髻,打开后门独自往后山走去。 现代的独立女子都不是早出晚归的工作? 咳咳咳,叶无双使劲咳起来,嗓子哑堵着很不舒服。 远远地看过去,天边还是浓烟滚滚。 其实,叶无双也不是第一次看见炸山,因为在现代,她是很注重锻炼养神的,周末天气晴好,总是会去附近的小山走一走。 也有人开采矿山,使得原本青山起伏的地方只剩下灰沙和石块。 这古代的空气很好,火药的质量却是一般,隔得老远,都被飘来的烟雾呛得直咳嗽。 这个地方,很快就会被更多眼红的人围观吧? 可以想象,在不久的将来,这里将会夷为平地。 只是,让叶无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不久的将来却来得那么快。 本来抄佛经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只能拿着毛笔抄写,真是让人很无语。 所幸,她还在书法培训班呆过一段时间,字迹还算见得人,只是握着毛笔久了,手很酸,还是原子笔省时省力啊! 反正也不是很想和大夫人碰面,叶无双抄到二更天,眼皮实在撑不住,就搁下毛笔,洗洗手睡了。 迷迷糊糊之中,师太闯进房间,使劲地摇晃她。 “施主,快点起来,你快点离去,大事不妙了!” 叶无双觉得脑袋吵得“嗡嗡”响,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想拂开师太的手。 “哎,师太,出家人应该目空一切,随遇而安,怎么可以如此焦躁?” 见师太并不停住,她又说:“别摇晃了,师太,我的隔夜饭都快要被您摇出来了,淡定,淡定,我再睡一会儿就起来继续抄。” 师太大吼一声:“别睡了,施主,你们家庄子没有了!” 这一句话,仿佛平地起了一声惊雷。 “轰隆!”将叶无双的瞌睡炸得顿时全无。 “什么叫没有了?师太,出家人可不打诳语的,别吓唬我!” “庄子……被夷为平地了!” 36、后会无期 叶无双呆了半晌,脑海中回想起相国大人说的一番话来。 “本来也不准备这么早给你的,但是,也不知道怎么了,爹这一阵子,总是眼皮子狂跳,可能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内心也觉得闷得慌……” 原来,爹的预感那么灵验。 在朝为相,应该有不少仇家吧? 只是,趁着一家人团圆的时候制造灭门惨案,是不是手段太过于残忍了呢? 胡乱扒拉了一下头发,也顾不上抄写的经书了,卷起包裹就往外冲。 师太死死拉住她:“别回去,既然相国将你送到这里来,正好逃过一劫,这是佛祖渡你,再回去不是白白送死吗?” “别和我说佛祖,佛祖不是普度众生吗?为什么要那么多人一起陪葬?” 虽然和这个爹没有太深厚的父女之情,可是,回想起他去看矿山之前的背影,叶无双还是感觉到满满的父爱,忍不住红了眼眶。 师太的手劲很大,认真地说:“施主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叶无双忽然就安静下来了。 是啊,为了防止漏网之鱼,肯定还有仇家隐藏在暗处,现在回去,不过是白白送了一条性命。 吸吸鼻子,叶无双问道:“师太是如何得知……” 师太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四更天的时候,就看见火光冲天,本来那边就在挖矿,大家都以为是烧山上的木柴什么的,后来才发现不对劲,小师太偷偷下山一看,才发现——整个庄子都烧成了焦炭。” “那……那……里面住着的人呢?” “衙役抬出了好几具尸体,已经面目全非,分辨不清了。” 叶无双觉得自己的内心被挖了一个很深的洞,鲜血就这么汩汩地往外冒。 昨天还给自己簪子的爹爹,还有死活要跟着一起来的怜儿——早知道如此,真应该把怜儿也带来的,至少可以避过这次灾难。 这个小佛堂是当年相国大人为无双的祖母修建的,虽然不大,却还有三个师太在打理。 如果坏人的目标真的是相府,她肯定也逃脱不了,如果久留在此,恐怕这三个师太都不能幸免于难。 “师太,无双告辞,那个抄着的经书,您还是赶紧烧毁了,就当昨夜无双没有来过。” 师太点点头:“你一个单身女子,又能去哪里呢?不如,去京都的感业寺?那里有……” 叶无双按住师太的手:“不用了,你们出家人更不能和这些血腥沾在一起,天大地大,哪里会没有容身之地呢?此去后会无期,师太请珍重。” 带上师太给的几个贡饼当作干粮,又灌了满满一水囊的水,叶无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穿着粗布的短打,胡乱地将长发挽成一团发髻,看上去就是穷苦人家的小儿子。 任谁也不会将她和相府的二小姐联系起来。 远远地看天边,已经隐隐露出土黄色的山体,薄烟袅袅。 下山必然经过庄子,本来不想去看,可是,隔得老远都能够闻到一股烟灰和焦糊的气味。 叶无双怎么都挪不动步子了。 37、无限可能 看见叶无双好像木头一般杵在那里,有怀疑的衙役上前来。 “这里旁人勿近,做什么的?” 叶无双回过身,故意粗嘎着嗓子说:“这家的管家还欠着我做工的三吊钱呢,这……这房子都烧成这样了,也不知道管家是跑路了,还是……妈的,老子辛辛苦苦搬了那么多沙袋,都他妈白费力气了?” 衙役笑起来:“谁让你不当场结算工钱的?昨晚一场大火,一直烧到四更天呢,尸骸抬出来都和木炭似的,哪里还有人哦!” “啊?”竭力忍住内心的痛感,叶无双装作很吃惊的样子问道。“这个庄子,上上下下超不多五十余人,都……都……这么没有了?” “相爷去察看山上的情况,回来晚了,倒是躲过一劫,其他家眷和下人都没有了。不过,这个相爷也可怜,才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呢,就被京都来的侍卫带走了。” 这个衙役絮絮叨叨,正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旁边做事的衙役不耐烦了。 “说什么呢!就你话多,该做事的时候,总躲到一边去。” 衙役扭过头又说:“小兄弟,算了,庄子上的人都惨,你那几吊钱,要么作罢,要么就等着相爷从京都大狱出来再利滚利比较好——不过难哦,相国一门算是后继无人了。” 叶无双的心情,真好像在坐过山车。 知道爹爹被抓走了,至少比没有了要强太多了,起码人还活着呢。 只要活着,就有无限可能。 能够在第一时间被京都的侍卫带走,铁一般的事实已经证明,整个事情,有一个全大楚国最厉害的人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功高盖主、直言相谏,抑或,偏听谗言,都有可能导致一个家族的破灭。 而今,整个庄子被烧光,爹爹被带走收押,无论如何都没有一个好借口被砍头。 难道叶相国傻啊?自己灭自己的门? 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人肯定要吃点苦头的,没有人去搭救,搞不好就会枉死在牢狱之中。 一个人单打独斗,在这个偏僻的位置,怎么可能有回转的一天呢? 为今之计,要么躲避苟活下去,要么,就撕开这黑沉沉的大幕,浩浩荡荡地斗一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可以躲到哪里去呢? 叶无双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认知太肤浅了,她望着满天乱舞的灰屑,觉得自己话都说不出来了。 京都那么大,去哪里找靠山和帮手呢? 原来的得意门生,此刻肯定避之唯恐不及吧? 而且,也不能去,谁知道是不是人心隔肚皮,当面笑纳你,转身就告发你呢? 就算有几个好心的,帮了你反而害了他们全家,你也不会安心呢。 叶无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她的人生,还真是跌宕起伏啊! 走出好远了,叶无双还是忍不住,站在一个小土坡上,回望这一片废墟。 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说没有了就没有了,不是没有一丝伤感的。 等着吧,她还会风风光光地将庄子还建起来的! 38、去做丫鬟 终于来到京都了。 这里确实比庄子繁华,街道两旁都是客栈、酒肆,迎来送往的,好不热闹。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举目无亲,该去哪里呢? 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叶无双去书摊上,买了一本图册,就是那种民间流传的画有各个王爷图像的册子。 这个皇帝再跋扈,不可能将自己亲生儿子的府邸给抄了吧? 况且,有王爷这棵大树遮风挡雨,不仅安全无忧,还可以得到很多宫廷里的消息,岂不是更接近爹爹一些? “刷刷”翻了两页,叶无双还笑嘻嘻地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人就这个模样,这些王爷一个个玉树临风,真是人模人样的啊,咦……咳咳咳。” 翻到第四面的时候,叶无双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 原来这个惹人讨厌的主子是四王爷啊。 其他王爷不熟悉性情,万一垂涎自己的美色非要纳妾怎么办? 这个王爷虽然讨厌,但是从寺庙相遇的那一次看来,是不近美色的,相对来说还是能够保证人身安全的。 转过身,叶无双对书摊的小二说:“请问四王府怎么走?不知道招不招人做工啊?” “小哥真是遗憾,四王府刚好招两个丫鬟,家丁似乎满员了,喏,四王府的管家就在前面的路口,那个穿着棕色衣服的男子就是……” 小二的话还没有说完,叶无双已经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管家,招了小的吧,家里干旱,爹娘都不在了,您可怜可怜赏一口饭吃,再找不到事情做就会饿死了。” 管家看着风尘仆仆的叶无双,有点嫌弃。 “王府暂时不需要家丁,而且,你看看你瘦骨嶙峋的,能够做什么事情啊……” 叶无双立即打断管家的话:“不是的,管家大人,小的其实是个丫头呢,一路颠簸流离,女孩子打扮不合适,您发发善心,不要让一个孤女流落在外面了。求求您了!” “只是,你看上去还小,能够做什么事情呢?” 叶无双想了想,洒扫、绣花,无论做什么事情,丫鬟都很辛苦,不如说点实在的。 对了,她的厨艺还不错,去厨房给大厨子打打下手,配配菜,不仅舒服,还可以吃饱。 更难得的是,不用在主子面前晃悠,而且还可以收集四面八方的八卦。 如果是采买的活计就更好了,还可以动动小心思,落点私房钱。 “管家大人,实不相瞒,小的对做饭还有点研究,不如试一试?” 管家想起刚刚有个厨子的老婆要生娃了,难免力不从心,派一个丫鬟过去帮帮忙也可以。 “那好,试用期两天,如果懒惰,做菜不合主子胃口,可以退货啊。” 去了王府就死皮赖脸留下来,哪里给他们退货的机会? 叶无双点点头,一边跟着管家走,一边问问王府有什么忌口的。 另外一个买来的小丫头年纪和她差不多,穿着的衣服有点小,把人紧紧绷住了。 哎!如果家境好,谁家会卖女儿做丫鬟呢? 39、快乐上工 快走到王府了,管家突然问:“你们二人可会识字?” 小丫头苦着脸摇摇头,叶无双只得说:“能够吃饱都不错了,哪里还有闲钱识文断字啊?” 如果识字,肯定引来不少麻烦,还是低调一些为好。 一直走到王府的门牌下,管家指着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说:“四王府,其他的字可以不认识,这三个字一定要熟记于心。” 两个小丫头点头如捣蒜:“放心吧,管家,小的一定对四王府忠心不二。” 看着两个人还算很机灵,管家又说:“四王爷喜静不喜动,在府邸要安静,切忌喧哗,更不要动一些不该动的心思,安心做事,月钱会按时发放,每两个月还准许休息一天回家看看。” 小丫头一听这待遇就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 “管家,小的没有亲人了,如果不休息帮人做事,是不是还可以有加班的工钱啊?” 管家被逗笑起来:“你啊,先能够留下来再说,王爷的口味很刁钻的。” 进了府邸,管家就开始分工了,小丫头手脚麻利,被分去打扫王爷的房间,而叶无双则被分到厨房里配菜。 原来的名字自然不能要,管家给小丫头起名叫“秋香”,叶无双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秋香,我还石榴姐呢! 想起周星驰版本《唐伯虎点秋香》里石榴姐在柴房里生吃祝枝山的桥段,叶无双还是有点忍不住,差点再次笑出声来,管家当前,只得闷闷地以咳嗽掩饰过去。 管家有点生气:“这有什么好笑的?你,就叫秋……” 生怕管家一不小心起了什么更吓人的,叶无双自荐说:“管家大人真是会起名字,小的只是觉得秋香这个名字太好听了,但是小的又不能夺人所好,这样吧,小的喜欢葵花,能不能叫秋葵算了?” 管家点点头,严肃地对她们说:“嗯,今天开始就立即上工,以后当着主子的面要自称奴婢,会有管事的嚒嚒交你们规矩。” 还没有走到厨房呢,正在杀鸡的胖婶喊道:“新来的?那么瘦弱,能够做啥事?管家还真是会挑人咧,去,到东南面的菜园里挑几筐萝卜回,这天气好,切点萝卜片晒干吃。” 叶无双左右一看,厨房里还有一个胖哥在忙乎,确实也走不开。 在角落里找到一个箩筐,就只身去菜园了。 四王府比庄子大一些,自然有点晕乎,叶无双想起歌曲《采蘑菇的小姑娘》,不由得哼了起来:拔萝卜的小姑娘,提着一个大箩筐,她拔的萝卜最大,大得箩筐装都装不下…… 正唱得欢,却被一个男声打断:“上工还这么开心,你还真是会自娱自乐呢。” 叶无双循声望去,就看见身旁的回廊边站着一个男子。 约莫十五岁的样子,带着一脸未脱的稚气,话音虽落了,但是眼神里的戏谑还藏不住呢。 衣袍是上等的云锦,应该也是一个王孙子弟。 也不想得罪,更不能不回话,只得轻声回道:“四王爷教过,要快乐地上工,才能过一段快乐的日子。” 40、捉弄公子 男子好奇起来。 “上工还能快乐呢?不累吗?”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想起现代人都时兴都市田园生活,想必这个公子哥也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应该会觉得新鲜。 叶无双也想捉弄一下男子。 于是,她谄媚地说道:“那是自然,公子过的是高楼远眺的悠哉日子,如果适当能够享受一下闲云野鹤的滋味,也算是换了一种活法,这样的人生,才会比旁人更丰满,更有那个……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就是谈起这个话题,别人接不上话茬,只有仰慕的份。” “更有谈资?” “对,谈资,公子博学多才,见多识广,奴婢真是仰慕公子!达官贵人里,也一定有很多和公子同龄的人仰慕公子吧?” 男子的眼神蓦然一亮。 京都里这些公子哥们个个家里非富即贵,平日里聊的那些话题都不新鲜了,而且,山珍海味他们都吃过,肯定没有一个拔过萝卜吧? “唔,小丫头片子,说话有点意思啊,小爷就跟着你走一趟。” 在男子看不见的地方,叶无双勾了勾嘴巴,稍纵即逝。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聂向远从皇宫里回来。 经过回廊的时候,他还特意扫了一圈,并不见胞弟聂青松的身影。 奇怪了,每次老十四来,总是会站在这里等着他,而且,说好了不会突然不见,难道临时有什么急事离开了? 十四弟比自己小五岁,下个月满十五了,心性还像个孩子,天真得很。 可能是被他保护得太好了吧? 大街上随处可以买到王爷的画像图册,老十四就不在其中,这样也好,皇家的艰苦,就让他这个大哥一力承担好了。 书房在东边厢房的二楼,光线充足,也相对安静一些。 聂向远推开房门,望着书桌上还没有看完的书,觉得厢房里有点闷得慌。 想起去青峰镇王家村,还在叶相国庄子上吃了一餐饭,谁知道转眼之间,庄子就不复存在了。 他在暗处看着叶相国坐上囚车,被押解回到京都,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 叶相国就算再怎么阴险狡诈,又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家眷下毒手? 其中的文章,含义深刻啊! 这偌大的京都,恐怕要变天了! 推开窗子,转过身,正准备脱去外袍,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传入耳际。 “这么多泥巴呢,公子的技术不怎么样啊!” 聂向远一怔,能够在四王府被称为公子的,莫非是? 拾步走到窗边一看,果然是老十四在菜地里……拔萝卜? 聂向远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再次定睛一看,差点没有把肺部给气炸了。 聂青松最听不得旁人看瞧了自己,气鼓鼓地说:“那是第一个,没有什么经验,且看小爷的,下一个一定又大又不带泥巴。” 哪里知道,下一个萝卜真是很大。 聂青松拽住萝卜缨子使劲往外拉,掌握不了诀窍和力度,猝不及防地,一个后仰摔倒在菜地里。 “哟,这萝卜还挺倔的呢,公子加油,这次拽起来,非将这个顽固的萝卜炖汤吃掉不可!” 41、只能装傻 本来聂青松有点恼羞成怒,听见叶无双这么一说,也来劲了。 他拍拍屁股站起来,撸起袖子,对着脏乎乎的掌心吐了两口唾沫,愤愤地指着萝卜说:“对!小爷我还不信了,治不了你这个小样!” 聂向远将这一幕全部看在眼里,他刚准备喊人,却听见聂青松抱着大萝卜,笑得和二愣子一般。 那种发自内心的开心,似乎是第一次。 管家刚端着参茶进来,看见聂向远负手站在窗边一动不动的。 管家放下参茶,轻轻走过去,顺着聂向远的视线望去,顿时满脑黑线。 “王爷,这是今日才进府的奴婢,还没有来得及学规矩,应该也不认识十四爷,老奴这就去惩处这个丫头!” 生面孔,不懂规矩,还能有点心机。 聂向远心思一动,对着管家说:“多的话不说,将那个小丫头带到这里来。” 看来还有别的用处了,管家看了看聂向远的神色,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就转身下楼去。 走到菜地,管家就恼着脸说:“秋葵,王爷唤你过去,记得紧守本分。” 转过头,管家又笑眯眯地说:“十四爷,您看着浑身都是泥泞的,赶紧去沐浴更衣吧,王爷回府了。” 十四王爷?自己居然命令了一个小王爷做事? 叶无双有点后怕,担心四王爷找麻烦,她回头瞥了一眼喜不自胜的十四王爷,嘴角还是忍不住抽了抽。 拔萝卜都这么兴高采烈,下次可以煮一碗珍珠翡翠白玉汤给他喝了,一定会终身难忘。 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只得硬着头皮跟着管家走。 聂向远是见过她的,再次相见,已经是物是人非,只能装傻。 怕叶无双到书房又惹出什么乱子,管家只得细细地交代:“王爷不喜欢和女子太接近,还有洁癖,你等会到了书房,和王爷站远一些,尽量不要抬头直接对视,低着脑袋诺诺地答应就好。” “是。” “不管王爷问什么,你都认真回答,态度明朗,回答不可含糊不清。” “是。” “如果王爷要惩处,你不要反抗,要恭顺地谢过王爷——就你刚才在菜地里做的事情,免不了三十棍家法。” 有这么夸张吗?不就是让他弟弟休闲农业一刻游吗? 本来就是想躲远一点的,谁知道进府第一天就要直接面对面了,甚至,搞不好下一刻还会天人永隔。 命运真是一个顽童啊! 叶无双翻了一个白眼,有气无力地说:“是。” 走到书房,管家轻轻敲门:“王爷,老奴将秋葵带来了。” 叶无双低头、缓步,几乎是贴着门站着,瓮声瓮气地说:“王爷安康,奴婢秋葵给王爷请安。” “大胆!你觉得本王安康得了吗?” 聂向远陡然提高音量,让本在门外偷听的管家吓了一大跳,不由得瑟瑟地站远了一些。 “啊?奴婢不知道王爷身子不太舒服,王爷且先休息,奴婢这就向管家通报去请大夫来为王爷诊治。” “你,给本王走过来一些!” 42、授受不亲 叶无双的脑海中警铃大作。 怎么和管家方才交代的完全不一样? 明明说要离王爷远一些的,他不近女色洁,而且癖严重啊! 这么突然地要她走近一些,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如果是责罚,肯定让管家或者家丁拿板子打就是了,怎么会让堂堂一个王爷亲自动手? 现在在这个陌生的厢房里,又男女授受不亲的,要命,到底是要如何折磨她? 不了解对方的内心,又无法暗自揣摩,越发让人害怕起来。 哆嗦着,叶无双说道:“王爷还是让大夫看看吧?” “这是大夫看的事情吗?” 啊?不是病了?那不就是欲火焚身了吗?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让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突然不舒坦的事情? 叶无双不敢随便抬头起来看看王爷的眼睛,一时紧张,口无遮拦地说道:“请……请王爷绕过奴婢,奴婢年方十一,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不懂得伺候王爷,王爷还是移步倚翠楼去纾解一下吧。” 聂向远的嘴角抽了又抽。 “哦?年方十一就知道倚翠楼了?” “没有吃过猪肉,还是看见过猪跑的。” “过来。” “奴婢不敢。” “如此耸人听闻的话语你都敢说,还有什么不敢的?” 搞了半天是圈套啊? 叶无双在内心里鄙视了四王爷一番,轻声回道:“奴婢年幼无知,心直口快,还望王爷恕罪。” “走近一点,不要让本王再说一次。” 眼下在四王府,逃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叶无双沉重地叹息一声,微微抬起头,蜗牛般地速度向前移动了一点点。 “方才,是你带着十四王爷去菜地的?” 哎,原来是追究这个事情啊! 叶无双松了一口气,声音也变得轻快起来:“回王爷,奴婢今儿个才进府,人都没有认全。本来,奴婢是抱着箩筐去菜地拔萝卜的,正巧遇到一个眼生的公子站在回廊那里,哦,就是十四王爷,他好奇,不知道萝卜是怎么长出来的,奴婢告诉他了,他又担心奴婢私下偷吃,非要跟着奴婢去现场看看。” 这古代既没有摄像头,又没有录音笔,胡诌也不担心对质。 “抬起头来,让本王看看。” 外界的传言,简直就是放臭屁! 叶无双没有办法,只得双手死死掐住丫鬟服的衣边,缓缓地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聂向远。 几日不见,聂向远似乎也有些憔悴,眼窝有点深陷。 “嗯?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点了点头,叶无双淡淡地回道:“王爷别拿奴婢开玩笑了,奴婢胆子小不经吓唬的,奴婢所在的乡村遭了天灾,为了不饿死,才一路讨饭来到京都,不过是谋一份不饿死的差事而已。” “年纪这么小,一路走那么远,倒也难为你了。” “王爷,谢谢您体谅,方才的事情秋葵知错,还请王爷大人有大量,不要赶秋葵走。” 聂向远也认真地点点头。 “倒也懂得进退,应该不是本王认识的那个人,你完全没有她无耻的那种神韵。” 43、如何惩处 你才无耻! 你全家都无耻! 本来就是扮演一个乡下的无知丫头,叶无双此刻再怎么气愤,也只能傻乎乎地反问:“王爷的话,实在过于深奥,奴婢没有听懂。” 聂向远有点语塞,顿了顿,他又问道:“你叫秋葵吗?” “是啊,今天刚进府,如果王爷没有其他安排,奴婢就先告退了,厨房那边还等着奴婢送食材去呢。” 说起食材,聂向远猛地站起身来,大掌用力,将桌面上的瓷碗震得粉碎。 好好的一碗参茶洒得满地都是,好几滴还撒在叶无双的脚背上。 她被疼得缩了缩脚,又往后退了一步。 这个王爷喜怒无常,真是要保持距离才好! “王爷息怒,奴婢这就去拿扫帚过来打扫干净。” “不知道本王为何动怒吗?” 谁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人傻钱多,摔几个瓷碗、倒几碗参汤不心疼吧! “王爷许是在朝堂上太辛苦了,不小心……” 看见四王爷越发不虞的神色,叶无双又改口道:“王爷许是厌烦了这种参茶的气味?” “怎么,你还能调制出其他的气味?” 那是自然,给你多放点调味料就可以了,怪味、糊味、麻辣味,都是可以的! “如果王爷不喜欢参的气味,还可以喝点别的茶水汤水补一补,或者,以别的食材压制住这种气味。” 顿了顿,聂向远说:“你出去,让十四王爷进来收拾。” 叶无双惊讶得睁大了双眼,连连摇手,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十四王爷身份尊贵,怎么可以做这个事情呢。” 聂向远用鼻子哼了一声:“哦?既然知道身份尊贵,怎么可以去拔萝卜呢?” 原来是下了一个这么大的套子让她钻呢! 为了看见十四王爷拔萝卜生气,早点说不就得了,非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真是闷骚男! “王爷息怒,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双眼不辨真王爷,真是该罚!” 看见叶无双的脸颊上飞起一朵红云,聂向远莫名觉得心情愉悦起来。 这个处处咄咄逼人的丫头,终于有认栽的时候了。 “确实该罚,你自己觉得哪一种惩罚比较好?” 妈妈的,有没有这么坑人的主子? 叶无双垂着头,很无奈地瘪了瘪嘴,恨不得立即逃离这个厢房。 “既然是因为拔萝卜而起,奴婢认为,还是以拔萝卜结束好了。这个月,都由奴婢一个人来拔萝卜、晒萝卜,王爷认为可以吗?” 本来就是她的工作,也算是领了一个惩罚。 半天没有听见四王爷的回答,叶无双愕然地抬起头来,发现聂向远正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王爷,奴婢年纪小,这一大筐萝卜又是拔又是装又是拖的,本来就要了奴婢半条小命,再一个一个切好晾晒起来,更是让人浑身酸痛,恨不得倒地不起啊,这简直就是比最严酷的惩罚更折磨人,王爷……” 说着说着,叶无双就挤出了几滴眼泪。 聂向远嘴角抽了抽,还是说道:“不如这样,本王认为还有一个更有效的惩处方式……” 44、低声撒娇 门外的管家听见一声脆响,倒是很着急:“王爷?” “无事,你先忙去吧。” 听见管家的脚步声远去,叶无双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管家也是够实诚了,明明厢房内的动静那么大,居然说不让他管,就能够一个字都不多问就转身离去。 这么阴森古怪的王爷,不会想出超级折磨人的方法吧? 就在她有点头皮发麻的时候,聂向远缓缓地说道:“十四王爷还在外面呢,你去让他进来把这里打扫干净——必须是他本人亲自打扫才算数。” 真是够了,这个方法简直就是让她进退维谷嘛! 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谄媚的笑意,简直比哭还要难看,叶无双咬牙切齿地说:“是,奴婢立即去办。” 她躬身退出,立即关好房门,三步并作两步往外奔,还不知道那个二愣子还在不在。 幸好,才走出楼房,就看见背着身子往外走的十四王爷。 其实,聂青松是准备上楼去的,只是,才走到楼梯口,就听见“哗啦”一声脆响,生生定住了他的脚步。 腹黑的四哥,向来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这一次居然摔了瓷碗,指不定是不是在朝堂上被那些庸腐的老臣气得不轻,如果这个时候上去,岂不是会被四哥转移的怒气扑个正着? 明哲保身,还是下次再来吧。 谁知道刚刚转身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动听的女声:“十四王爷请留步。” “哎呀,本王想着还有几本书没有看完,这就回府了。” 真是比猴子还要精,叶无双狡黠地笑起来:“十四王爷,明天奴婢要去后山捉几只斑鸠给王爷烤着吃,不知道十四王爷能否拨冗来尝一尝野味?” 一听说吃野味,聂青松的眸子都发亮起来。 “自然是有闲暇的,只是,你这么弱小,还会捉斑鸠吗?” 叶无双骄傲地昂起下巴:“十四王爷可别小看了奴婢,小时候在老家,跟着爹爹捕捉过不少好东西呢,如果您过来得早,不如……一起去后山,给奴婢指点指点?” 本来十四王爷就想去,拉不下这个面子,叶无双这句话,给足了台阶,他自然顺势就下了。 聂青松一时高兴,抬起手就捏住叶无双的小辫子摇了摇。 “不错,你这丫头,伶牙俐齿的,甚合本王心意,找时机本王向四哥讨了你去。” 见目的已经达到,叶无双凑近一些,用软糯的嗓音低声撒娇起来。 “十四王爷最好了,既然觉得秋葵不错,能不能帮忙在四王爷面前美言几句?这不,他自己失手摔了瓷碗,奴婢碰都碰不得,说什么他都看着不顺眼。但是,十四王爷去就不一样了,毕竟是一母同胞,劝和几句让四王爷消消气吧。不然的话,奴婢才被招入府邸就被赶出去,以后哪里还有容身之地呢。” “他就是这个犟脾气,过去就好了的。” “十四王爷如能帮这个忙,听,现在叫得最响的那只蝈蝈,就是您的。” 聂青松觉得自己的骨气全部都散去了。 45、小惩大诫 “说话算话。” 聂青松腰间还别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竹笼子呢,他伸手取下来交到叶无双的手里。 叶无双很郑重地和他握握手,严肃地说:“一锤子买卖,一手交定心丸,一手交蝈蝈。” 说完,叶无双拿着小竹笼头也不回地往墙角边边走去。 聂青松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再看看自己刚刚被握过的手掌,有一瞬间的呆滞。 定了定心神,他还是拾步往二楼走去。 而原本在窗边看着他们的聂向远,眸色深深,转身回到了书桌边。 并不知道他们两个达成了什么协议,只是,那样细细的耳语,加之还有肌肤之亲,怎么看都觉得刺眼。 内心觉得有一股气堵得慌。 “四哥,我可以进来吗?” “哼。” 鼻子里哼出来的这一声,聂青松并没有听得太清楚,以为四哥答应了,推开门大剌剌地进去。 “哟,四哥在写字呢,需要人磨墨吗?大家都忙着,我来吧。” 凑上前一看,发现宣纸上面连一个墨点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有想好写什么。 看见四哥不做声,聂青松这才假装看向地上,吃惊地说:“怎么参茶都撒了?定是我刚才推开木门太用力震到了,四哥别生气,我立马整理好。” 不等聂向远有什么反应,聂青松蹲下来,将破碎的瓷碗放在托盘上。 等站起身来,发现聂向远仍旧蹙着眉头看着自己,聂青松一怔。 刚才已经洗干净了,现在地面也整理干净了,四哥怎么还是不满意的表情? “刚才用的是右手吧?” 又不是左撇子,自然是用右手拾起碎片啊。 看见聂青松点点头,聂向远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淡淡地说:“既然右手那么爱出风头,还是应该让左手小惩大诫才好!” 聂青松抬起手,掌心朝上,先看看右手,再看看左手,然后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的四哥。 这是……四哥在说冷笑话吗? 转过弯来,聂青松笑嘻嘻地说:“四哥教训得是,就让左手惩戒右手。” 说完,用左手使劲拍了右手掌心几下。 聂向远冷冷地说:“过来。” 聂青松依言上前几步,站在书桌的边沿,和四哥一张书桌之隔。 “伸出你的右手。” 白皙修长的右手才伸出来,就被狠狠地拍了一下。 聂向远收回纸镇,严肃地看着聂青松,认真地说:“记住今天为什么挨打!别和她走得太近,更别动她的心思。” 她? 能够让四哥如此生气的,应该只有她了,原来如此啊! 没有想到,四哥还真是神通广大,不过是和她悄悄地在白云酒肆里喝了一杯水酒,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难怪回来就发了那么大的脾气,哪里是针对小丫头啊? 根本就是借题发挥,满腹酸楚又不能明言。 聂青松恍然大悟。 “四哥别生气了,你的心情我都理解。本来,我去见她,也是因为四哥,我们也没有见面太久,她托付我将这个东西交给你。” 46、脸颊细腻 聂青松说完,就从衣襟袋子里掏出一枚玉佩递过来。 聂向远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并没有准备接过来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他说道:“王府从来没有闭门拒客的意思,那么近的路程,何来要做得这么小心翼翼呢?” 聂青松见四哥不收,只得轻轻地放在书桌上。 这两个人闹变扭,非要让自己夹在中间受气。 早知道是如此的情景,当时真不该接下这枚玉佩。 看见聂向远心情不是很好,聂青松说:“时辰也不早了,我这就回府去了,你且把玉佩收好。” 聂向远扫了一眼桌边的托盘,忍不住还是说:“时局不稳,你以后少出点门,自个在府邸看看书写写字,修身养性。” “四哥,成日在府邸,非得闷死我不可。” 聂青松苦着脸抱怨,蓦然,他想起一张狡黠的笑脸,又笑嘻嘻地问道:“四哥,你府邸那个叫秋葵的丫鬟蛮好玩的,不如就赏赐给我吧?” “既然知道是我府邸的?就不要肖想了。” 聂向远头也未抬,铺开宣纸就开始作画了。 聂青松有点堵得慌,闷闷地正要开口,却听见四哥说:“怎么?还要我唤管家来送客?” “管家——” “得,不用了,我这就回去,改天再来。” 管家听见叫唤声,和正准备回府的聂青松擦肩而过。 走上二楼书房,看见收拾好的碎片,管家一愣,以为是叶无双捡起来的,叨叨地说:“这丫头,怎么将东西丢在这里就走了?” 看见聂向远在作画,管家还是闭了嘴巴,一边磨着墨,一边看了一眼。 “王爷的画艺越发精湛了,这个村民栩栩如生,背着包袱去上香,好像都可以闻到一股檀香气息一般。” 出其不意地,聂向远居然抬起头,反问道:“有那么好?一点瑕疵都没有?” 管家一怔,如果回答太过于完美就显得马屁拍得太刻意。 认真看了看画作,管家谨慎地回答道:“确实很好,但是,这太过于精致了,您看,这短工的脸颊这么细腻,做事怕不能吃苦啊。” 聂向远点点头:“是啊,怕不能吃苦啊。” 管家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听不懂王爷到底什么意思。 端着托盘走出书房,管家还是很迷糊:说真心话,那个画作上的短工,怎么看上去那么眼熟呢? 可是,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见过。 不想了,管家摇摇头,出去做事了。 从回廊经过厨房的方向,管家看见叶无双费力地拖着萝卜慢慢走,特意交代一声:“秋葵,把萝卜交给胖婶,你就去厨房做两菜一汤,王爷刚交代了,要亲自测试你的手艺。” 叶无双吓得一个激灵。 “管家大人,王爷不是说不……” “嗯,王爷还说了,如果做得不合胃口,还要家法处置,你赶紧去用心准备。” 这个该死的臭男人,还以为将十四王爷骗进去就可以了,没有想到还有后招! 他今天心情那么不好,万一无论吃什么都不对胃口,她岂不是会很惨? 47、自求多福 聂向远画好了画,轻轻吹干墨渍,就端坐在书桌前看着。 他十分期待正主子看到这幅画的神色。 而在厨房里的叶无双就没有那么好心情了,她可怜巴巴地问胖婶:“王爷喜欢吃什么啊?” “我做什么,王爷就吃什么。” “那王爷不喜欢吃什么东西呢?” “不吃辣的,不吃腥的,不吃苦的,不吃甜的,还有,味道奇怪的不吃。” 酸甜苦辣咸,那就是说还可以吃酸的和咸的。 胖婶抱着萝卜,一脸的不耐烦,叶无双只好作罢。 都说秋季吃萝卜赛人参,而四王爷的参茶正好打翻了,就当做弥补好了。 又拿捏不住口味,再说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此刻,又何必费一番心思去做一大桌美食伺候呢? 这么想着,叶无双也不想太操劳了,准备就煮一碗酸汤萝卜鱼配米饭。 黄昏时分,佳肴已经准备好了,在寂静的宅院里,飘着一股让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叶无双端着托盘,正准备交给其他的婢女端过去,管家迎面走了过来。 “王爷等着呢,你直接端着去书房伺候着。” 看见托盘上只有一个大盅加一碗米饭和一双筷子,管家忍不住又说道:“其他的菜式分量可以少一点,也装着一起端过去,哎——秋环,你过来——” 叶无双无奈地说:“不用了,管家,就这一份菜式。” 王爷的饭食虽然不至于惊人和铺张,但是,也不至于过于简陋。 况且,初来乍到就胆大地做一个菜式,也不知道多备几样以供选择,完全不给自己留后路啊。 也难怪大家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 万一王爷不喜欢吃,肯定还是让厨房准备的,可不能让王爷饿肚子。 管家瞠目,露出一副自求多福的表情,转过头,又吩咐厨房准备其他人的饭食。 走到书房门前,叶无双侧耳倾听,里面静悄悄的。 她伸出一只手,轻轻地叩门:“王爷,饭食准备好了。” “嗯,端进来吧。”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聂向远就看见微微卷起袖子的叶无双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她稍微低垂着头,视线落在自己正前方的地上,并没有看向他。 “错了,本王在这边。” 叶无双错愕,急忙抬起眸子顺着声音的来源望过去。 不是好端端地坐在书桌旁吗? 她不正是慢慢地往书桌走吗?还说什么错了,故意捣乱的吧? 叶无双眼神里的懊恼一闪而过,却被聂向远捕捉个正着。 可能是刚刚在厨房里忙碌过的缘故,原本就白瓷一般剔透的脸颊,此刻带着一丝红晕,看上去很像三春的桃花。 额头还沁着一点汗珠,衬得乌溜溜的大眼睛更黑亮了。 聂向远抿了抿嘴角,深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有一股酸汤的气息,还有一缕幽幽淡淡的香气——不仔细嗅还真没有发现。 他还没有来得及问什么,就看见叶无双勾起一抹微笑,说了一句:“哦,谢特!” “什么?你在说什么?” 48、迷倒一群 自然不能知道她在用英语骂他。 叶无双扮起无辜的小绵羊:“奴婢谢谢王爷指点。” “这是什么?你自己亲手做的?” 叶无双耐心地说:“回王爷,是因为秋季吃萝卜如补参,萝卜性甘平味辛,归肺脾经,具有下气、消食、除疾润肺等功效,和鱼煮又带着鱼肉的鲜嫩。奴婢之所以煮的酸汤,是因为现在进入秋季,天气干燥,饮食以酸味为主可以有效地滋肝润肺。” 说完,她揭开汤碗的盖子,一股浓烈的酸味席卷了整间厢房。 盛了小半碗汤汁,双手递到四王爷的面前。 “王爷尝尝看,保证这一碗汤汁喝下去,王爷就会食指大动、食欲大增,更重要的是……” 刚准备夸赞下去,陡然想起管家的殷殷教诲,王爷不喜欢的事情。 由于说话刹车太快,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聂向远微微挑起一双剑眉,醇厚的嗓音有一股勾人的气息:“唔?更重要的是什么?说下去!” “奴婢不敢。” “哦?本王可是最讨厌喜欢话说一半就刹住的,不说,或者撒谎,后果可不是你能够承担得起的。” “谢特!” “不用谢,只是好心提醒而已。” 内心跑过一百匹草泥马,叶无双按捺住如荒原一般的内心,无比诚心地说:“王爷您看看自己,日夜为社稷操心,红润的嘴唇都起了皮,原本健康的脸颊都开始黯淡无光,吃补药参汤啊固然可以养起来,但是,奴婢听说过,是药三分毒,药补不如食补。” “起皮了么?” 聂向远反问,随即抬起自己的手指,轻轻地抚向嘴唇。 手指修长、动作缓缓,下巴微昂,怎么看,都像是一幅挑逗的画卷。 叶无双的眼神,随着他食指的摩擦缓缓地动着,就好像近距离地看着吴亦凡一般,这个王爷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她吞了一口唾沫,艰难地将视线移开。 “是啊,都是秋燥引起的,王爷赶紧趁热喝汤,多吃几块萝卜,奴婢保证不出一个月,哦,半个月,王爷一定更加容光焕发、俊逸非凡,迷倒一群人。” “这样啊,那这一碗汤真不能喝了。” 纳尼? 叶无双看着他将汤碗放下,一双眼睛鼓得老大,这个死男人还真的阴她! 聂向远的心情很好,解释道:“本王不喜欢迷倒人,喝多了汤汁,会引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呢。” 嘴角抽了抽,叶无双回了一个假假的笑意。 “原来王爷是如此气质高洁不惹尘埃的一个人,奴婢真是猪油蒙住眼睛没有看清楚,愿王爷坚守飘逸本色、远离人间烟火,继续为众生苦而苦,奴婢告退了。” 说完,叶无双就神色冷淡地盖上汤碗的盖子,再也不肯看聂向远一眼。 “站住,准备去哪里?” 叶无双端着托盘,背对着四王爷,头也不肯回一下。 “曲高和寡,知音难觅。十四王爷天真无邪,又崇尚美食,既然四王府不愿意留人,奴婢想趁着天色尚早,赶紧去十四王府试一试运气。不然的话,今夜怕是要在桥洞里过了。” 49、王爷饶命 “行,你且立即领了家法就去,本王倒是很想看看十四王爷是如何成为知音人的。” 叶无双听见身后传来的男声,一股闷气,忍了又忍。 愤愤地转过身来,将托盘再次放在桌子上,赌气一般地说:“行,请王爷责罚。” 气量这么小的王爷,受罚了赶紧离开,免得日后还不知道怎么被折磨死的。 “啊,本王刚才作画,手里沾着墨汁,不适宜用餐,需要有人帮忙拿着勺子。” 叶无双会意,将托盘放得离四王爷近了一些,拿起汤匙刚准备喂,突然手一抖,“啪”地一声,汤匙掉落在汤碗里。 已经不是很烫的汤汁不可避免地溅在了聂向远的前胸。 叶无双后退一步,慌慌张张地说:“王爷饶命!奴婢手软,一时没有拿好汤匙。” “过来。” 嗯?语气这么平和? 谨防有诈,叶无双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却看见四王爷淡定地指着自己的前襟问:“怎么?你弄湿了本王,就不准备负责了?”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让人容易往歪处想呢? 叶无双抿了抿嘴唇,抽出自己还没有来得及用的帕子,轻轻地按了按油渍。 由于四王爷的布料软滑,只看见几个油星点点了。 想了想,叶无双摊开帕子,认真地看了四王爷一眼,诚恳地说:“王爷,得罪了。” 也不等四王爷有什么反应,直接拿起帕子的一角,轻轻从他的领口塞进去,做成口水巾的样子挡着前襟。 聂向远一瞬间浑身僵直。 他那么近距离地闻到幽香的气息,和当时在寺庙禅房里闻到的一模一样。 最主要的是,一只柔弱无骨的玉手,从领口探入,不经意地抚过他的喉结,带给他一阵颤栗。 叶无双以为是再平常不过的行为,她并没有注意到四王爷的异样,垂下眸子,仔细地端起瓷碗。 刚准备送一口过来,突然想起王爷的吃食可不能直接喂的。 “王爷,您那里可有银针?” 看见四王爷没有动,也没有答话,她又问道:“就是试毒的银针,或者其他银制品也行。” 聂向远这才回过神来。 “无妨,量你也没有那个胆给本王下毒。” 叶无双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却听见他又说道:“再说了,即便是下毒了,本王也不惧,而且,你根本不可能走出这个厢房。” 她自然知道,王爷府邸层层守卫。 不过,听他这么说,还真是恨不得一下子毒哑他才好。 这么处处不饶人,估计多的是想毒死他的人,可不要把这个罪名给她担着了。 “是,奴婢万万不敢的,但是,也要提防旁人给王爷下毒啊。” “哦?还有胆子大的人?” “那是自然,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呢。这个汤碗,奴婢端进来之前,经过洗碗婢女、胖婶和管家三个人的手,要说嫌疑,他们更有可能。” 长期在王府,身心都受到折磨,胆子更大呢。 “真是没有想到,话倒是很多,不如,你先喝一口试一试?” 50、恶心王爷 说了这么多,还是有点害怕啊。 叶无双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讥诮,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她看看四周,也没有多余的汤匙或者饭碗,顿了顿,她舀起一汤匙的汤汁,然后昂起头,张大嘴巴,猛然往嘴巴一倒。 汤匙并没有挨着嘴唇。 那仰起的脖子,修长雪白,好像白天鹅一般。 吞下那一口汤汁,又等了一会儿,叶无双笑眯眯地说:“王爷,您看,奴婢还能够说话,还——嗯——” 她突然露出一副很痛苦的表情,似乎嗓子哑卡住了什么东西,让人非常难受。 叶无双的双手死死地按住自己的脖子,脸颊被憋得通红,她伸出右手的食指,指着那一碗汤汁,好半天才憋出几个字:真——有——毒。 也不管聂向远什么表情,她踉踉跄跄地推开书房的门往外走,一直走到水井旁边,拿起舀子猛喝了一大口水,使劲地漱了漱口。 此刻正是王府忙碌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丫鬟家丁看着她。 但是,叶无双没有抬头,她蹲在井边,作出呕吐的样子来。 即便不回头,她也知道,不远处的二楼窗口,有一双锐利的眼睛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呕吐了好半天,都是清水,她才站起身来,使劲咳嗽一阵。 然后,她背靠着一旁的墙壁,露出一副死里逃生的鬼样子出来。 是的,她并没有中毒,只不过是想借此机会恶心恶心四王爷罢了。 出来透透气,舒服多了,书房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 “好了?那就过来。” 简直就是魔音穿脑,怎么就看不懂这个行为暗示呢? 叶无双在内心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拖着沉重的步子又回到了书房。 还没有端起瓷碗,原本坐在书桌旁的男子却陡然站起来了,在叶无双无比错愕的眼神中,伸出宽大的手掌,一把抓住了她的下巴。 左看,右看,四王爷喃喃道:“果然气色红润了许多,看来,你说的食补很有道理。” 他瞎了吗? 没有看见她脸颊红润是因为刚才剧烈的呕吐和咳嗽吗? 四王爷松开手,一撩衣袍,再次坐回到座位上,好整以暇地用下巴指了一下瓷碗。 还真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叶无双很无语,但是还是得端起汤碗,小心翼翼地用汤匙舀了一匙,在碗边沿刮了一下,再慢慢地送到四王爷的唇边。 喝了几口,某人很舒心地说:“不错,本王现在觉得食指大动、胃口大开,可以吃米饭了。” 吃米饭还好说,就是吃鱼还要细致地挑去鱼刺,非常麻烦。 叶无双在内心不住地告诉自己,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巨婴而已,耐心点! 看着叶无双死死盯着鱼肉,仔细地翻找着鱼刺,一块上好的软肉被她戳得乱七八糟的,四王爷还是开了口。 “也不知道管家是如何安排的人手,做事这么不专业,怎么可以分到厨房去呢?” 叶无双突然意识到还是少说话为妙,以免莫名其妙又碰到王爷的哪根不对劲的神经了。 “秋葵啊,你只身来到京都的时候,是走的东南边的那条道吧?” 51、试过手感? 叶无双专心挑着鱼刺,想都没有深想,就胡乱点了点头。 “既然是走的这条道,想必,也是经过了青峰镇吧?按照你来的时间节点,王家村应该也是经过了的。” 听到熟悉的地名,叶无双猝不及防,双手一颤,筷子都吓掉了。 聂向远看了看筷子,又看了看叶无双惨白一片的脸,不再说话了。 好一会儿,叶无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 “王爷,奴婢是路盲,本来斗大的字都不认识一个,哪里……哪里还知道什么青峰镇啊?一路上,都是打听着繁华的京都往哪个方向走啊,路人怎么指,奴婢就怎么走的。” “嗯,本来还想着说一件轰动京都的大事件给你听听,也长长见识的,看来,是本王考虑不周,小丫头一个呢,能够吃饱穿暖就好,哪里还关心相国府的结局呢。” 任是再好的演技,这一刻还是有点忍不住。 叶无双死死攥紧拳头,指甲都快要嵌入掌心的肉里,她丝毫感觉不到疼。 明明心里想知道得不得了,还是假装轻松无比地说:“相国?那是在京都的一个大官吗?” 聂向远却转移了话题:“不吃鱼了,好麻烦,再乘一碗汤喝。” “好的,王爷。” 叶无双的声音都有点哽咽了。 她喂了两口,发现四王爷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眼神慌乱地转移了。 想了想,这个王爷不是不喜欢女子挨得太近吗?要不好意思也是王爷转移视线才对啊! 于是,她转过眸子,迎上一双深邃如潭水的黑眸。 “王爷,您真是天生丽质啊,瞧,才喝了两碗汤汁,这肌肤看上去就滑嫩多了。” “你这是形容男子的话吗?” 叶无双语塞,本来就是顺口拍一拍马屁的事情,谁知道词不达意,拍到马腿上了。 “奴婢才疏学浅,王爷就请别为难奴婢了。” 说罢,她又赶紧舀了一匙汤汁喂过去。 谁知道,四王爷吞下汤汁,再次歪着脑袋反问道:“滑嫩?你试过手感?” 总不能直接伸手摸一摸来证明吧? 不过是一个形容词,非得那么追根问底一一核实吗? 叶无双断然不会直接摸一把,只得讪讪地干笑两声,问道:“王爷可吃饱了?看着汤汁都有点凉了,要不奴婢去热一热再来?” “嗯,今天的晚餐很不错,本王吃得很饱,就不用再加了。” 四王爷顺手拉出帕子,轻轻地擦了擦嘴角,姿态优雅无比。 叶无双本以为他会将擦脏了的帕子丢在托盘上,不料,他径直塞入了自己的袖子里。 反正那个帕子也是新的,大不了,自己再绣一个。 其实,叶无双真的不会女红,是因为有一段时间很流行十字绣,她暑假在家无聊,也曾绣过一副图案,才稍微有那么一点基本功罢了。 后来在庄子里,怜儿总是绣花,她在旁边干坐着也很枯燥,就随手拿起帕子,在边角不太显眼的位置,以同色的丝线绣了一个小小的“双”字。 52、食欲增强 叶无双端起托盘往外走。 突然,四王爷又说道:“秋葵,每天的这个时辰,由你端着食物来书房吧。” 叶无双一怔:“这个不是……” 不是有专门的婢女来做吗? 今天是因为考验她,那每天送晚餐来,岂不是要烦死她了? “正好,你说你斗大的字不认识一个,本王可以教你识字。” 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叶无双只得说:“谢谢王爷厚爱。” “去吧。” 看见叶无双端着托盘回到厨房,管家探头看了看书房的烛火,问道:“王爷什么态度?” 叶无双有气无力地说:“过关了,王爷留下奴婢了。” “那王爷吃饱了?可还需要送一些食物过去?” “不用了,王爷吃得很饱,心情也很好,一个劲说让奴婢回来吃两碗。” 管家也摆摆手放行。 叶无双这才舒展一下眉头,端起厨房里的大海碗,使劲压了一碗米饭,大口吃起来。 从早上忙到夜幕降临,做了好多事情,却一点米粒都没有进过,真是饿坏了。 管家哭笑不得:“慢点吃,王府还不至于那么刻薄人,米饭管够。真是的,小丫头这么猛的吃相!” “嗯,米饭也好香。” 其实,她想说的是,要化悲愤为食量,吃饱了就睡,不会想那么多伤心的事情。 吃了满满一大碗米饭,叶无双打了一个饱嗝,胡乱地擦擦嘴巴,准备去找丫鬟的房间休息。 坐了一会儿,她才发现悲剧了。 刚才吃得太快不觉得,这么安静下来,她才发现吃得太撑了,胃部胀得难受。 “秋环,你先睡吧,我有点吃撑着了,出去消消食就回来。” “秋葵,你新来的怎么还没有熟悉规矩呢,王府里,除了值夜的丫鬟,其他丫鬟在夜晚是不可以随处走动的。” 叶无双有点懊恼,还是说道:“嗯,谢谢你提醒,不随处,就在门房附近扭一扭,太难受了,睡不着。” 和她一间屋子的丫鬟秋环没有说话,径直铺开被子休息了。 叶无双其实也没有想出去转悠,本来来到王府就是避难的,加之被四王爷揶揄得厉害,内心还是有点憋屈的,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去逛呢? 走了几步,看见四下无人,她施展轻功,飞身上了屋顶。 按照现代的时间,不过夜晚九点多钟,都市的夜生活还没有开始呢。 繁星满天,亮晶晶地仿佛一张璀璨华丽的黑色绒毯遮挡在头顶上。 叶无双扬起头看着,想起了现代的爸爸妈妈,本来一家人开开心心自驾去旅游的,谁知道在高速公路上遭遇了追尾。 家里的小轿车严重变形,驾驶室的爸爸当场被压得面目全非,她刚想扭过头去看看坐在后座的妈妈和外婆,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如果妈妈和外婆还有一线生机,她们该多么难以承受啊。 想着天伦之乐的场景,叶无双轻轻地哼唱起来。 “当灰烬查封了凝霜的屋檐,当车菊草化作深秋的露水,我用固执的枯藤做成行囊,走向了那布满荆棘的他乡。当大地铺满了悲泣的落叶,当杜鹃花化作远空的雾霭,祝福我吧我最思念的亲人,那就是我向你告别的身影……” 53、想攀高枝 一首歌还没有唱完,她早已经泪流满脸。 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时空,真是走向了布满荆棘的他乡,现在的她,只有遥祝时空那一头的亲人安康幸福。 这边的道路,再怎么难走,还是要坚持走下去,或许哪一天,就因为她热爱生活而感动天地,开启了时空逆转的机缘呢? 在晚风中悄悄擦干了眼泪,叶无双想着现在的任务。 从偏僻的庄子到京都,再到四王爷府邸,离那个吃人的宫城并不遥远了。 她沿着屋檐疾步走了一段距离,并不敢离四王爷的寝室太近,因为那边有暗卫和侍卫把手,免得有太多麻烦的纠缠。 面朝东方,在这么寂静的夜晚,辉煌的灯火明亮了半边的天,那里,就是皇宫无疑了。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叶无双的眉头紧锁,怎么都无法宁静下来。 “见鬼了,这么糟心的生活,让人家怎么热爱得起来?” 再看看天上的星星,仿佛都在笑眯眯地眨眼睛。 “星星啊,连你都在笑话我,是不是?” 不想了,不想了,或许明天又会有新的机会呢? 再不,等四王爷进宫的时候,死皮赖脸地跟着一起去? 叶无双将长长的辫子在头顶上绕来绕去,终于还是慢慢地沿着屋檐走回到下人房。 粗大的柱子后面,闪出来一个人,高大的身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聂向远若有所思地望着飞身而下的身影,转身回到了书房。 那个天真无忧的女孩子,原来也有落寞伤感的一面啊。 叶无双心事重重,根本没有发现自己伤春悲秋的时候被人看个正着,连唱歌都被人一字不漏地全部听了去。 回到房间里,秋环还没有睡着,关心地对她说:“秋葵,你可好一些了?秋凉了,夜晚湿气有点重,你还是早点歇息吧。” 叶无双拿起桌子上的铜镜照了照,轻声问道:“你说,我再长两年,等身子舒展开了,会不会美艳无比,一下子就吸引到皇帝的注意,封个贵妃娘娘当一当?” 秋环一怔,看着叶无双自恋地照来照去,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或许,运气更好一些,直接飞上枝头?” 秋环盖好被子,翻过身子背对着叶无双,喃喃自语:“原来在说梦话啊,我真是的,居然和她对话起来,这可不好。这个丫头人小鬼大,连做梦都是攀高枝的呢。” 听到这句话,叶无双不由得苦笑一下。 她哪里不知道呢? 能够进去皇宫的,都是高官达人,哪怕是选妃,都是贵门之后,就连初选,她压根都没有资格。 甚至,一报上名字就有可能第一时间被抓起来投入大牢。 再说了,四王爷都这么大了,皇帝肯定也是半个糟老头了,加之常年沉溺于美酒美色,且不说难以吸引皇帝的注意,如果真有机会让她去接近皇帝,怕是也在心理上难以忍受。 一旁的小竹笼里,蝈蝈应景地叫了几声。 “好了,别叫了,明天拿你换一个新的愿望。” 54、太子梦鱼(3更) 叶无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大清早,她是被秋环摇醒的。 “秋葵,快点起来,管家说今儿个有贵客来王府吃饭,我们都要去厨房帮忙。” “哪个贵客,那么隆重?” 原来,太子爷带着其他的几个王爷来四王爷府邸赏花,名曰赏花,其实也是增进兄弟之间的感情交流。 这样的赏花、赏花活动很多,不光是在四王爷府邸,其他王爷府邸也会轮流去,大家都听太子爷的指挥。 是今天清晨,太子爷一睁开眼睛,说昨夜梦见喝四王爷府邸的鲜鱼汤了,宫人就急忙来通传,其他几个王爷立即响应,跟着一起来尝尝鲜。 四王爷也不含糊,立即让管家操办起来。 叶无双偷偷翻了一个白眼,最是无情帝王家,哪里有什么感情可言,分明是太子爷借机巡查一下各个王爷的情况而已。 不提前打招呼,时间仓促,为的就是让人措手不及。 不过,能够熟悉一下太子和其他王爷,说不定还有机会更近皇宫一步呢,叶无双想着就激动起来。 匆忙洗漱完毕,叶无双就来到厨房,还没有走到,远远地就看见管家在那里唉声叹气的。 一问才知道,掌勺的胖哥老婆正在生娃呢,而胖婶昨夜回去扭伤了脚踝,不能久站。 “你们都把蔬菜拾掇拾掇,不行的话,我再去集市上看看。” “无妨,管家就交给秋葵来做好了。” “你?” 管家有点犹豫,毕竟还是一个未及笈的小丫头呢,这样的大场面,可真容不得任何闪失。 “管家您现在去,不一定能够找到知根知底可以信赖的不是?考验手艺要功夫吧?考验衷心更要功夫吧?这一会儿,王爷们都来了,哪里还有那么多功夫给您去考验呢?” 见管家有点松动,叶无双又说:“管家,您就放心吧,您看,昨夜奴婢不是只做了一碗汤就收服了四王爷的胃口吗?” “可是,太子爷的胃口更刁钻,你做得来吗?” “放心,吃货也是美食家,不就是一顿全鱼宴吗?” 说完,叶无双拿起一块洁白的帕子,紧紧包住头发,又细心地将袖子挽起来。 管家欣慰地松了一口气:“行,就交给你了,秋环,你们几个帮忙洗菜切菜,这一次鲜鱼宴,绝对不允许有任何疏漏!” 朝着管家郑重地点点头,叶无双已经在心里定好了菜单。 松鼠桂鱼、杂鱼一锅鲜、香煎小白刁、清蒸鲈鱼、糖醋鲤鱼,各种口味都可以照顾到。 哦,还有四王爷喜欢吃的酸汤萝卜煮鱼头。 当厨房的香气溢满房间的时候,秋香过来了:“贵客们都到了,在花园里赏花呢,管家让我来看看,可准备好了吗?” “嗯,准备好了,最后一个菜式还要蒸一会儿就可以端出去了,唤大家来帮忙上菜好了。” “这些菜式,还真是第一次见呢,还有这个汤,闻着就酸酸的,让人口水都要出来了。” 叶无双笑着对秋香说:“那可得忍住,别让口水滴到碗里了,太子爷万一尝到你的口水,我们可麻烦了。” 55、软化鱼刺(1更) 说笑归说笑,让太子爷一班人等着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秋香笑一下,麻利地装盘端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正收拾灶台呢,满手都是油腻,秋香急冲冲地跑过来:“秋葵,秋环,太子爷卡住了,要厨房里的全部人都过去呢。”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之中都带着凝重。 都是十几岁的小丫头,这样的情况,搞不好是要全家人都掉脑袋的,秋环年纪最小,眼圈红红的。 “秋环,忍住,还不知道到底怎么样呢,你这样的状态出去,太子爷一生气,大家都要遭殃。” 看着同样是焦急得不得了的秋香,叶无双镇定地说:“把那一坛香醋带着,一起过去看一看,大家都不要怕,有什么事情,大姐我顶着。” 叶无双无畏地走在前面,来到正厅的时候,眼光飞速地看了一圈。 满屋子都是王爷,第一眼却被四王爷给惊艳到了。 今天的日子还算喜庆,所以,四王爷并没有和往日一样,穿一身玄色或者暗蓝色,而是换了一身湖蓝的软缎,俊美的五官、立体的轮廓、挺拔的身姿,在这一抹亮色的衣袍衬托下,越发显得鹤立鸡群。 果然,有颜值就会更任性啊。 但是,此刻并不是看四王爷美色的时刻,太子还张着嘴等救命呢。 主位上,一个身着暗紫色长袍的男子脸部涨得有点红,想必就是太子了。 扫了四王爷一眼,发现并没有什么暗示之类的表示,叶无双上前一步跪下,将托盘放在一边。 “太子殿下,奴婢斗胆,请太子殿下喝一点香醋,以化解鱼刺。” 四王爷这才站出来,堪堪站在叶无双的身边,托盘的后边,朗声说道:“太子,御医来之前,还是喝一点,软化了鱼刺,嗓子眼才不会那么疼。” 太子没有说话,一个凌厉的眼神扫了过来。 这个眼神,被刚刚抬头等指示的叶无双看了个正着,不由得暗暗吃惊。 本以为太子不肯,叶无双正准备端起香醋站到一旁等着去,没有想到,太子身边的宫人走过来,端起小磁碟闻了闻,又对着太子点了点头。 银针试了试,太子皱起眉头喝了一口。 台下的几个王爷凝神屏气地看着,有的焦急,有的暗乐,有的握紧拳头,有的等着看戏,不一而足。 “咳咳……咦,居然真的化解了鱼刺。” 太子觉得满嘴都是酸味,刚准备发脾气,陡然发觉嗓子一点都不痛了。 四王爷笑起来:“那就好,看来,只是小小的鱼刺,不如,就将鱼宴撤下,换一些清淡的吃食来?” 太子摆摆手:“不用,四弟,几日未来,你府邸的厨子手艺越发精进了,这一道香煎小白刁虽然鱼刺多了一点,可是,美味却不止多了一点点呢。” 其他王爷纷纷附和起来。 “是啊,该不是四哥换了大厨?上一次来,可没有吃过这些东西呢。” “别的不说,这一道酸汤,真是让人胃口全开。” 太子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叶无双,缓缓问道:“四弟,厨房的下人都在这里,莫不是,这一桌美味都是出自这个小厨娘之手?” 56、换换口味(2更) 叶无双一怔。 坐在最后面的十四王爷最沉不住气,先发出声音:“太子哥,这个小丫鬟哪里懂得厨艺啊,您也太看得起她了。” “哦?不是她么?”太子微微挑起眉头,越发地感兴趣起来。 四王爷这才开了口:“这是府邸新来的丫鬟,还不懂规矩呢,看看这一大桌子菜,没有老厨子把关,哪里能够端上来?” “老厨子?这是这个口味,分明不是以前的味道啊。” “长期吃一种口味都会厌倦的,太子也不是不知道四弟别的不爱,独独对美食有着不懈的追求。所以,四弟严格要求厨子精益求精,自创菜谱。这不,正好兄弟几个都有口福。” 这话倒也不假,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四王爷严肃内敛,虽然不会和其他纨绔子弟一般寻花问柳,可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大街小巷里的美食。 为了吃一口热气腾腾的馄饨,哪怕是让他坐在热闹非凡的闹市,他都会不顾及身份地坐下去。 太子笑起来,看了看四王爷,又凝神看了看叶无双,突然说道:“不管是哪个厨子的妙点子,总之这个口味很对本宫的胃口,四弟啊,不若这样,本宫拿两个美娇娥和你换这个小厨娘,你可以尽享齐人之福,本宫也可以借此机会换一换口味。” “可是——” 十四王爷焦急地喊出声来,被四王爷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 太子发话,岂有不同意的余地? 四王爷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太子的意思,交换丫鬟是假,安插眼线才是真。 知道秋葵是新进府邸的,对四王府不一定死忠,一旦去太子府,经受不住富贵诱惑,极有可能被策反。 “既然如此,四弟恭敬不如从命了。” 转过身,四王爷对管家说:“丝竹歌舞奏起来,其他人等都可以退下了。” 管家过来清理,丫鬟们鱼贯而出。 叶无双行礼后站起来,经过四王爷的身边,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只是,四王爷并没有看向她,而是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去了。 回到厨房,秋环笑着说:“秋葵,你真好,第一次展露手艺就被太子看中了。” 有什么好的呢?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叶无双淡淡地说:“太子府邸和王爷府邸又有什么区别呢,都是去做事的而已。再说了,太子也说是换一换口味,自然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退回来的。” “可是,太子府邸工钱高一些,而且,有机会……” 秋环毕竟还是面子薄,后面的话说不下去。 叶无双知道,秋环说的是有机会被太子看中,成为太子的女人,从而享尽荣华富贵。 实在是太天真了,哪里有那么多机缘巧合? 其他的不说,光是刚才太子看她的眼神,真是让人很不舒服。 就好像自己是砧板上的一块肥肉,直直地被人惦记着。 “不管什么好机会,我还是觉得四王爷府好一些,你们都很善良,管家也对我好,王爷更好,以后,只要有机会,我还是会回来的。” 57、有点良心(3更) 听到这句话,站在门口的四王爷脚步一顿。 还好,算这个丫头还有点良心。 勾了勾嘴角,四王爷向管家使了一个眼色,转身回到正厅去了。 叶无双正在洗锅,管家走了过来,说道:“别擦洗了,这些事情让秋环去做,你回房里去收拾衣物,今儿个宴席散了,就跟着太子一起过去吧。” “这么快吗?”叶无双一阵错愕,什么都来不及准备啊。 “是啊,太子开了口,王爷即便是想留下也留不住了。” “衣物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本来也没有带什么东西,奴婢来四王府,真的觉得很温暖,去了太子府,奴婢一定不会忘记管家大人的教诲,安心做事。” “王爷虽然脾气冷淡了一些,但是对下人还是很好的,太子府不比在这里,你以后更要收敛一些性格。” “管家,怎么办,秋葵真不想走啊。如果去了,以后专门做刺多的鱼给太子吃。” 没有料到她会如此语出惊人,管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 “咳咳咳,别胡说,我们都是做事的命,少说话多做事,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一定谨记啊。” 叶无双点了点头。 “那,还是等到宴席散了,奴婢亲自去给王爷告辞一声。” 等管家离开,叶无双回到下人房去收拾。 才推开门,身后就闪进来一个身影,吓了她一大跳。 “啊,十四王爷,怎么神出鬼没的,吓死奴婢了。” 十四王爷四处看着:“四哥的银子那么多,怎么让府邸的小丫头住这么潮湿的屋子?真是抠门。” 实在是无语了,叶无双并不理睬。 “小爷的蝈蝈呢?” 叶无双从角落里拿出小竹笼递了过来,细细地交代:“蝈蝈有点吵,晚上一直叫唤,吵死了,十四王爷如果要休息了,就让府邸的丫鬟帮忙养着。它的食物很丰富,平时可以吃黄豆、白菜、油菜、胡萝卜,还可以喂一些蝗虫、蝉、黄粉虫等的昆虫。还有,它……” “小爷不想听,养死了你再去给小爷抓。” 听出十四王爷的话语里有点不舍,叶无双笑着问道:“谢谢十四王爷来送奴婢,等下次您去太子府参加宴席的时候,奴婢特意为十四王爷准备一道油爆蝈蝈,您敢吃吗?” 十四王爷努努嘴巴:“还有什么小爷不敢的?” 顿了顿,又说:“别展露太多手艺,早点从太子府出来,到小爷府邸去。” “嗯,做饭有点累了,正好去十四王爷府邸,每天为您抓蝈蝈玩。” “甚好,这可是你说的,小爷等着呢。” “嗯,十四王爷快点过去吧,宴席上离开太久可不好,太子可不是一个耐心的大哥。” 两个人相对一笑,驱散了分别的伤感。 看着十四王爷离开,整间屋子又冷清下来,不远处的丝竹声悠扬地响着,纷扰着她的心。 如果早点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叶无双一定会慢吞吞地收拾一番。 可是,谁长了后眼会知道那么多事情呢? 58、一片空白 叶无双轻轻地笑起来。 虽然来到四王府的时间不长,可是,她可以看出四王爷和十四王爷还是真心的。 虽然太子府邸更有价值一些,内心多少还是对四王府有点舍不得。 四王爷平日里凶巴巴的,就是一只纸老虎,不然,她也不敢好几次直接顶撞过去。 如果面对太子,她还是那么不知道天高地厚,恐怕脑袋不够砍啊! 然而,刚才在正厅,四王爷一口答应下来的样子,还是让她有点难过。 尽管,她深知太子发话确实没有转圜的余地,可还是觉得有点委屈。 就这么胡乱想着心思,陡然间听闻丝竹声都停止了,叶无双猛然一惊,麻利地拿起轻飘飘的包袱疾步往外走。 管家看见她出来,轻声说:“王爷们都在花园赏花呢,还有点时间,等这边马车准备好,待会你再来。” “嗯,还有点时辰,奴婢想去给四王爷道个别。” “去吧,王爷刚去了书房。” 该说一些什么好呢?到临头了,叶无双才发现自己头脑一片空白。 敲敲门,里面传来醇厚的男声:“进来吧。” 似乎四王爷早就知道她会来一般,也对,管家肯定也告诉他了。 看见她提着一个小包袱,男子墨黑的眸子陡然一沉,仿佛酝酿着疾风骤雨一般。 “王爷,奴婢是来向王爷辞行的,感谢王爷这几日来的照拂,奴婢……” “你想去太子府吗?” 不意四王爷突然打断她的话语,连本来好不容易积攒夏洛蒂情绪都被打断了。 “怎么不回答?本王是问你,你想去太子府吗?” 哪里还有什么别的路可以选择?就算说不去,又可以改变现状吗? 叶无双想,四王爷一定是安抚人心的,宽慰她不过是去一段时日而已,很快就可以回来。 既然他做知心人,她也不能拂了王爷的好意。 “谢谢王爷关心,奴婢本来就孤苦伶仃,去哪里都会安心做事的,而且,太子府邸定然是富贵逼人,奴婢去了一定不会太吃苦的。” 听到这句话,四王爷猛然一拍书桌,原本挂得整整齐齐的一排毛笔全部都震落,滚得满地都是。 叶无双吓了一大跳。 又是怎么了?情绪这么失常? 想了想,莫不是王爷其实是打算让她过去做卧底,又不好直接说出来,现在只是试探她的心意? 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明确地表明自己的立场呢? 对了,王爷一定是为了这个而生气,刚刚说的那些话只能反映她的贪慕虚荣,一定是让王爷深深地误会了。 想到这里,叶无双急忙上前一步,对着王爷丢了一个媚眼。 这下轮到四王爷一怔了。 叶无双在内心叹了一口气,这么明显的暗示都看不明白,果然,还是要将话语说得更加开门见山才好。 唯恐隔墙有耳,保险起见,叶无双踮起脚尖,附在四王爷的耳边轻声说道:“放心吧王爷,奴婢一定会见机行事,将太子府的消息带回来……” 59、奴婢告辞 没有想到叶无双会突然挨得那么近。 感觉耳边有温热的气息扑过来,聂向远惊讶地转过脸去看。 太猝不及防了,叶无双的红唇就这么扫过他的面颊,就好像一股电流扫过来,将两个人都电得头皮发麻。 叶无双尴尬得退了一步,脸颊通红,视线不知道停在哪里才好。 聂向远则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想要假装不在意,可是内心“砰砰砰”跳得太过于激烈,根本让人无法忽视。 原本因为她说要去太子府邸而动气的,此刻全部烟消云散。 向来都讨厌女子的过分亲近,以及搔首弄姿地卖弄风情,而此刻,他觉得这种感觉真是无比美妙,全身心都有一种很愉悦的享受。 再看看秋葵,一副含羞带怯的样子,和平时小辣椒一般的泼辣完全不一样。 这样美好的她,怎么可以被太子看见? 想到这里,聂向远脑海里警铃大作,一定不可以让她就这么去太子府邸。 “秋葵,本王最后问你一次,你……是真心想去太子府邸吗?” 叶无双抬起眸子,望向四王爷,那一双深潭一般的黑眸,似乎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越是这样的四王爷,就越不能因为她而导致他们兄弟俩起争执。 定了定心神,她听见自己说:“时辰不早了,奴婢这就告辞了。” 才转过身,手臂就被人用力拽住,身子没有得到平衡,几乎要仰倒在桌角。 叶无双再次惊讶起来,疑惑地问道:“王爷,是不是还有什么要交代奴婢的?” 四王爷生气地瞪着她,又抓住她的另一支胳膊,迫使她的瞳孔里只装下他的脸庞。 “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你就这么走了吗?” 手臂被擒得生疼的,叶无双扭了扭:“王爷,请放手,奴婢好疼。” 这么一拉一扯,使得原本就不紧绷的丫鬟服领口被扯开来,露出雪白精致的锁骨。 优雅的脖颈上,有一条红色的丝线,挂着一枚饰物,只是隐隐露出一角。 聂向远的右手陡然一松,直接伸手抚上了红线,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 感觉到大掌抚摸上脖子的温热,叶无双垂下眸子一看,自己的领口大开,顿时一股热血直往脑门冲上来。 再也想不了更多,她扬手就往四王爷俊美无俦的脸上打过去。 伴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叶无双生气地吼道:“你居然是这样的王爷,无耻!” 吼完了,赶紧甩开四王爷的桎梏,拢好自己的衣领,然后双臂交叉环抱自己,后退避开,满眼都是戒备地望着他。 聂向远此刻的内心也是无比崩溃,他还没有想到那么深的一层去,只是想提起那条红丝线,将下面的饰物看得更真切一些。 尽管,只是那么一个角,他都看出是什么了。 内心的激动,如翻江倒海一般。 “秋葵,本王……” 原来四王府还是很可怕的,叶无双一个哆嗦,慌乱地往门边走:“王爷,奴婢不是故意打的,奴婢告退。” 还敢继续走? 聂向远再次扯住了叶无双的后襟,由于又急又气,没有掌握好力度,只听见“撕拉”一声。 60、更亲密点(今天上架了,威风锣鼓敲起来) 只听见“撕拉”一声。 丫鬟服的布料很一般,加之四王爷的手劲很大,整个后背的布料,外衣加上里衣的,都被扯下来了。 里面的兜衣是遮住前面的,后背只有一条系着的带子。 可以说,一整个雪白的美背就这么呈现在四王爷的眼前。 所幸,穿的是长裤而非裙子,否则真是不堪设想。 “啊——” 尽管是现代人,但是出现这样的场景还是让叶无双慌了神,不由自主惊叫了一声。 管家眼见时辰不早,正准备敲门进来看看的,听见叫声,顾不上敲门了,一把推开门。 里面的情景真是让管家也吓得不轻。 只见秋葵双手环胸,死死地按住前襟,领口也没有扣好,整个人浑身发抖。 而她身后的王爷,一只大手还来不及缩回去,满脸都是不虞。 最重要的是,书桌上的笔架都倒了,且王爷右边脸上还有一个鲜红的五指印。 王爷真的对这个小丫头下手了? 还是就直接准备推倒在书桌上,结果小丫头性子太烈,不肯服从,甚至还扇了王爷一个耳光? 答案是肯定的。 啊,天哪,咱们家的王爷这么大了不肯娶妻纳妾,原来是喜欢幼女。 是了,是了,原来什么时候让厨娘端过吃食到书房去? 自从这个小丫头来了之后,好多都不一样了。 还有上一次,将参茶打翻也是这样,感觉怪怪的。 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眼拙,怎么一早就没有看出来呢? 管家已经脑补了全部情节,转身准备退出去关门,叶无双焦急地叫起来:“管家,救救我。” 这该如何救?傻丫头,从了王爷以后就不用在厨房做事了。 刚准备劝解一番,四王爷突然低吼一声:“出去!” 管家自然是知道王爷吼的是自己,这点眼见力都没有怎么当管家的? 赶紧一作揖,以超出他年纪的速度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顿了顿,四王爷反问道:“那么急着走吗?” 叶无双怒上心头“不然呢?留在这里等王爷将奴婢的衣服都撕成碎片吗?” 话说出去,她又懊恼得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明明知道忍耐着的男人是不能激怒的,她偏偏在他面前控制不住自己的烦躁。 “本王不是故意的,只是急于想抓住你,才不小心。” 四王爷一边解释,一边拿起椅背上放着的披风,细心地为叶无双系好。 只是,叶无双的身材相对娇小,书房里没有合适的衣服。 “王爷,衣服都破成这样了,让奴婢如何出去?” 陡然想起随身带着的包袱里还有一身换洗的衣服,那还是从庄子逃到京都时候剩下的唯一一套还算干净的衣服。 她打开包袱,从里面翻出那一身衣服,准备进入到后面的屏风后面换下丫鬟服。 一只大手迅速伸过来,一把抢去那件麻布衣服,再次撕成了布条。 这个死男人疯了吧? 叶无双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目瞪口呆,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 看来,今天是难脱魔掌了,不如破釜沉舟赌一次。 还在青峰镇的时候,四王爷不是很不喜欢女人过于亲近吗? 今天,她就要和他很亲近,让他刺激过度,以后更见不得女人。 “王爷这么做,就是要看,是不是?那奴婢就成全王爷!” 说完,叶无双以女英雄的气魄,一把解开了披风,随手甩到一边。 反正前襟也只剩下破布了,后背早已经被看光,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就当自己在现代穿着吊带好了。 再说了,这个身子虽然快十五岁了,因为个子娇小,加上又没有发育得很好,看上去真的就好像她胡乱说的十一岁一般。 这么羞辱人的事情,让她来做,就当是她调戏了王爷一次。 至少,心理上更加平衡一些。 想到这里,定了定心神,叶无双将手臂放下来。 紧接着,“斯拉”一声撕下前襟,上身只着一件粗布蓝色的兜衣,两条白藕一般的手臂垂在身子两侧。 她微微撩起兜衣,露出圆圆小巧的肚脐。 一个妩媚的眼风扫过来,粉嫩的朱唇微微嘟起,诱惑得好像兔女郎一般。 聂向远那里见过这个阵势? 刚准备让她赶紧住手,就感觉鼻腔一热,两条血龙喷涌而出。 还真是没用,和自己想的一样,王爷就是一只纸老虎,必须要比他还有气势才能成功。 叶无双在内心里笑起来。 看着四王爷伸出修长的食指横着堵住鼻孔,眼神都不敢放在她的身上,叶无双打铁趁热,上前一步,一把环住了王爷的腰身。 第一次,连她自己都被腻得浑身鸡皮疙瘩直起立。 “王爷是不是对奴婢一见钟情了?” 聂向远的一颗心扑腾得厉害。 他伸出手想要推开叶无双,刚一按住她的肩膀,那滑嫩的触感让他瞬间就……成为了下半身思考的野兽。 看过很多艳情的叶无双,自然知道是什么顶住了自己的小腹。 她微微勾起一抹笑意,伸出纤纤玉手,以大拇指和食指托起王爷的下巴,再次吐气如兰:“王爷,说说看嘛,奴婢想要听嘛!” 聂向远觉得自己的呼吸很沉重,他望着眼前翦水的双眸,以及吹弹可破的肌肤,完全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这一次的感觉,比在寺庙里看见的第一眼还要强烈得多。 如果上一次,将他的心跳比喻成被一只小兔子蹦跶过。 那么,这一次,他的心就好像刚刚走过一只笨重的熊瞎子。 从来没有和女子亲密的经验,有时候,间隔一米远闻到香水的气味,他就忍不住要避开。 然而这一次,两个人挨得那么近,近得连她脸上那么细微的毛孔和绒毛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他却一点都不感觉厌恶。 甚至,或者说反而,想要……更亲密一点点。 这个女子是和其他女子截然不同的类型。 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呢? 是禅房里的那一眼惊艳? 还是,相国庄子里的那一次搭讪? 抑或,是看见她和老十四在菜地里欢笑的那一瞬烦躁? 或者,太子突然点名要人时候,他内心涌过的浓浓不舍? 不管是哪一个,聂向远知道,自己的心,终于有了一个寄托之地。 权衡再三,明确了自己的心意之后,聂向远的双手下滑,轻轻地抚住了她光滑的脊背。 叶无双哪里有心思注意到四王爷这些小九九? 她看见四王爷不回答,整蛊的心思更重了,不禁踮起脚尖,往前送上自己的红唇。 眼见着两个人的嘴唇只有不到一厘米那么点距离了,她陡然拨开王爷的双手,一个旋身,站到王爷的对面。 也顾不上看王爷的脸色,只是双手绞着兜衣的边边,垂下眸子,带着一丝哽咽,缓缓说道:“王爷身份金贵,还是不要因为奴婢沾染了尘埃,而且,奴婢尚且年幼,待奴婢再……成熟一些,更丰腴一些,再来侍奉王爷,以报答王爷的再生之恩。” 尼玛,自己都快要被自己这一番说辞打动了。 好安静,没有人回话。 叶无双忐忑地抬起眸子,悄悄地朝着某人看过去,却发现四王爷仍旧保持着双手环抱的姿势,傻乎乎地站在那里。 这个王爷,莫不是还是一个小童子吧? 算了,戏也演完了,没有必要继续留在厢房里尴尬下去了。 叶无双捡起地上的披风,抖了抖,将上面的灰尘全部拍下,然后,以系浴巾的方式往身上一围。 堪堪露出浑圆秀美的双肩,以及两条雪白的手臂。 在古代,这么露着出门,还是很伤风化的。 撇了撇嘴,叶无双还是很自觉地在房间里找可以弊体的衣物。 实在不行的话,她准备双臂各裹一个画卷,就露着锁骨走回去。 正在大花**里翻找着画卷,冷不丁被拥入了一个宽厚的胸怀之中。 还没有来得及叫出声,就被人一把抱起,诧异地望过来,竟然是四王爷。 他也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她,大步朝着书房的内室走去。 书房一直是禁地,叶无双并没有进去过内室,一转眼就看见一张床榻,她吓得长大了嘴巴。 “闭嘴,本王还不至于饥不择食至此。” 不是她想的那样,至于光天化日之下,就强行抱着她直奔床榻吗? 真是要命啊! 坚守了这么多年的清白之身,眼看就要被毁于一旦。 聂向远低下头,看着她脖子上红丝线所系的,赫然是一个平安符,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兜兜转转,没有想到,他送出去的平安符,还是戴在了她的身上。 将叶无双轻轻地放在床榻之上,四王爷抽出手,捏住那一枚平安符看了看,右下角有一个朱砂笔点的红点,果然是自己当时求的那一枚。 这哪里是平安符,简直就是姻缘符啊。 叶无双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傻傻地看着四王爷勾了勾嘴角,这一笑,简直要勾去她的三魂七魄。 61、不当祸水(2更) “这个平安符是青峰镇那个寺庙里求来的吧?” 叶无双装傻:“什么镇?这是奴婢的爹爹给的。抱歉,王爷,这个奴婢不能相赠,如果王爷有需要,奴婢可以去最近的感业寺为王爷祈福。” 四王爷看着她的眼睛,温柔地说:“本来就是为你求的,自然就是你的。” 任是再坚强的心,在这样的男子面前都要融化成一滩水。 叶无双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不可以! 自己本来就不是这个朝代的人,绝对不可以在这个时空里动感情。 这样的做法,不仅仅是对自己不负责,也是对王爷不负责,更是对历史时空不负责。 “呃,王爷,正事要紧,奴婢还要出去呢。” “你不用出去了。” 叶无双一阵欣喜:“那就劳烦王爷让秋环送一套衣服过来,奴婢立即换好。” 四王爷瞥了一眼,认真地说:“不用了,你且就这么躺着吧。” 似乎是知道下一句叶无双会说什么,他又说道:“这一切,本王自会和太子解释。” “敢问王爷,准备怎么去和太子解释?” “你不用担心,虽然本王暂时不能给一个名分,但是,你要相信,本王会负责的。” 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叶无双连连摆手:“不用了,奴婢无需王爷负责,不就是拉破了衣服嘛,无心之举,奴婢不怪王爷的。” 一句话说得四王爷脸上的表情晴转多云,他微微眯起眼睛:“无需负责?” 遇到这样的情况,换作任何一个女子,不都是哭啼啼地要男子负责到底吗? 泼辣一些的,甚至会不依不饶地要正妻的位置相许。 她不是时刻都和人针锋相对不肯认输的,怎么可以在这样的场合轻飘飘地说出这样的话? “对,没有什么的,奴婢也没有缺胳膊少腿,衣服换好了走出去,也没有人会知道,王爷放心好了,奴婢自当守口如**,就连——以后王爷娶妻生子,奴婢也断然不会以此要挟。这件事情,就当是王爷在看书,翻过一页就过去了。” “是要去太子府了吗?” 四王爷紧锁眉头,真想撬开这个女子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叶无双一怔,王爷也知道时辰不早了啊。 太子前脚要人,后脚就被四王爷吃干抹净要负责,这不是明摆着打太子的脸面吗? 四王府绝对不可以背上这个黑锅。 她叶无双,也绝对不当这个祸水。 “嗯,奴婢这就起来。” 四王爷蓦然站直了身子,一阵风一般往大门走去,“哐当”一声将大门摔上。 声音之大,直震得整间屋子抖了抖。 没有想到王爷会如此,叶无双直当他的羊癫疯开始抽抽了,无奈地扶额。 总不能为了躲避就一直在这个床榻上待着不出去啊,无奈,叶无双拉了拉披风,将自己裹得更严实一些,就准备出去了。 当她刚打开房门,外面的人正好推门进来。 她一怔,还是接过了四王爷递过来的一套崭新的丫鬟服。 穿好了衣服走出来,将破碎的衣物抱在怀里,准备找个地方处理掉,却发现四王爷一直都站在门外。 身长玉立,就这么站在围栏旁边,视线向着远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爷,奴婢……这就告辞了。” 四王爷闻声转过身来,朝着她走近了一步,让她浑身不自在起来。 刚要躬身作揖,王爷的大手就伸了过来,以醇厚的嗓音说:“发丝都是乱的,也不知道梳理好。” 说完,就直接轻轻拂开她额前碎乱的头发,以一个完美的弧度,直接挽到耳后。 很不争气的,叶无双的耳朵整个烧了起来,红通通的。 四王爷缩回手指,将自己的双手反背在身后,又说道:“太子府邸不比本王这里,规矩甚严,太子也不是那么好得罪的,你咄咄逼人的性子必须改一改。太子有什么吩咐你就尽管应下来,一时忍气吞声,才能保得一世的平安。” 叶无双没有想到四王爷会说这些话,要知道,此刻太子还在府邸呢,说不定旁边就有太子的眼线。 可是,这一番话,发自肺腑,掏心置腹,让一个闷骚男细细密密地交代,不可谓不贴心。 “王爷的叮嘱,奴婢记下了。” “嗯,去吧,别让太子等急了。” 叶无双走出两边,又忍不住回过头看了四王爷一眼。 高大的男子逆光而立,全身上下似乎都被午后的太阳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晕。 看见叶无双回头,他也没有多说话,只是朝着她挥挥手,又点了点头。 秋日的长空云卷云舒,都成为了他的背景。 不知道为什么,叶无双偏偏从如画一般的美好场景中,看到了他的无奈和哀伤。 许久许久以后,叶无双在某个孤单的夜晚,只要一想起四王爷,就会想起这个情形。 后知后觉的她,那个时刻才明白,其实,她早就对四王爷情根深种了。 看见叶无双下了楼去,聂向远转过身,锐利的双眼扫过不远处墙边月牙白色的身影。 那是十一王爷的衣袍。 从楼梯走出来,叶无双又抬头望向二楼的围栏,四王爷已经不站在那里了。 她有点懊恼地垂下眸子,缓缓地往王府的大门走去。 而书房的一角,风三恭敬地站着。 “王爷,您交代的事情,属下已经办好了。” 四王爷点了点头,不置一词。 顿了顿,风三还是忍不住问道:“王爷,那个丫鬟,不是……” 看见四王爷抬起眸子瞥了自己一眼,风三急忙止住了问话。 原来真是叶相国的庶女,王爷不让说,就不再说了吧。 “秋葵,是我四王府的丫鬟。” “是,属下明白了。” 四王爷缓步走到窗边,看着那个扎着麻花辫子的小丫头走快要走得看不见背影了,这才轻轻地说道:“她其实很聪明的,不是吗?” 风三一愣,随即明白了王爷的意思。 虽然是夸奖,还是有着满满的担心。 舒了一口气,王爷爱上女子,对于他们暗卫来说,都安全了。 “走吧,太子回府,我们还是得尽地主之谊送一送。” 就在他们走出王府大门的这段路程里,十一王爷自然是先行一步遇到了太子。 月牙白色的长袍,更衬得脸色白皙无比。 整个朝堂,谁都知道十一王爷是**,向来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都唯太子马首是瞻。 “太子哥,我刚才不过是去小解,你猜猜看我看到什么了?” 太子喝了一些酒,还带着晕乎乎的酒意,笑着说:“能让你看到的,肯定是老四私藏的美酒和美人了啊。” 十一王爷并没有不好意思,仍旧耐心地说:“太子哥你要的人,正好从四哥的书房里出来,头发散乱,死死拽住衣襟领口,太子哥难道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太子也不是傻瓜,微微眯起了眼睛。 原来,这个小丫头和老四早就搞到一起去了? 女子的心最软,男子几句甜言蜜语就可以为之赴汤蹈火。 在这个关头,老四居然还能够抓紧时间和小丫头耳鬓厮磨一番,想必,只是对外故弄玄虚,实则在书房内细细交代了吧? 本来想着教导成自己的人,没有想到搞不好会被老四反打一耙。 顺水推舟,老四这个闷葫芦,这一招高明啊! 刚才是一时冲动,现在冷静下来了再想一想,要一个小厨娘也确实不起多大作用。 一则是刚刚入府,不了解情况,二则就是厨房里老四太远,远远比不上一个贴身的婢女。 不过,既然老四敢在本宫的头上布暗线,本宫也将计就计,非得将这个小丫头要了去,膈应一下老四。 等以后看见小丫头的下场,还看老四和老十四还敢不敢造次。 在内心这么一合计,太子释然了。 “嗯,离开府邸之前和主子道别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本宫心里有数,十一,你就别管了。” 十一王爷见太子已经明白其中的深意,也上了自己的马车离开了。 叶无双刚踏出王府,四王爷就追了上来,笑眯眯地说:“太子,今日可尽兴?” 太子也笑得爽朗:“尽兴啊,咱们兄弟几个好久都没有这么围坐着乐呵了,而且,食物也美味。” 看见叶无双探出头来,太子睁大眼睛:“哟,小丫头这都收拾好了?” 四王爷看了看,又说道:“太子的马车有点小,不如就下次再带走好了。” 太子眼珠一转,缓缓说道:“还怕本太子吃人不成?就让小丫头跟在马车后面好了。” 自然只是说笑,叶无双和马车夫一起坐在前面。 马车走了一段,太子撩起锦布布帘,悄悄看了一眼四王府的门口,发现老四还站在门口,不由得阴郁地一笑。 果不其然是舍不得呢。 传闻老四不近女色,哪里是不近,分明是别人都没有把准命门! 而聂向远收回视线,转身却看见管家仍旧站在原地发愣。 “怎么了?” 管家担忧地说:“虽然说秋葵来的时日不长,可是,这个丫头真诚实在,老奴就是担心,她那个冒冒失失的性子,怎么在太子府待得下去?” 说的都是大实话,四王爷却道:“那不是正好,待不下去就遣返回来好了。” 王爷这是也觉得秋葵不错的意思吗? 看来自己果然没有看走眼,如果秋葵争气,根本就不用跟着太子走啊。 都是命运的造化,这一次,只怕会凶多吉少,希望秋葵逢凶化吉,早点回来。 管家在内心里叹了一口气,听见四王爷又说:“以她那个冒冒失失的性子,恐怕太子府得鸡飞狗跳了。” 看着四王爷突然心情大好,好像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般,管家暗想,王爷或许有完全把握,也放心了许多。 十四王爷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冲出来。 “四哥,你就任由太子这么做了?” 瞪了一眼冒失的老十四,又警惕地看看四周,见无人在,这才放心下来,疾步带头朝着书房走去。 十四王爷跟着进了书房,看着有些凌乱的桌面,疑惑地问道:“四哥,你可是从来不允许外人进来乱翻的,你看看这个样子,莫不是……” 本来十四王爷是怀疑太子派人进来搜查什么过,但是看着四哥一脸泰然处之的样子,也不像,尽管好奇心还在,仍旧住了嘴。 “和你说过很多次,说话之前要想想前因后果,尤其是在太子和其他几个王爷面前,你看看你今天,冒冒失失的那么一句话,她才不得不去太子府。” 回想宴席上的场景,十四王爷这才会过来。 “四哥,你的意思是说,正是由于我当时对太子说:这个小丫鬟哪里懂得厨艺啊,您也太看得起她了。所以,太子才要秋葵去太子府的?” “十四,你要记住,你越珍惜的东西,对于别人来说才越有价值。” 十四王爷陷入了沉思。 几个王爷和太子之间,有各自站队的,有明争暗斗的,看着一团和气,原来早就暗流涌动了。 所幸,自己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亲生大哥,真正还能说几句知心的话。 想着秋葵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十四王爷一时感触,眉头都皱起来了。 “四哥,我记住了,以后不会再那么不分轻重了。” 看着老十四难过的表情,聂向远安慰道:“没事了,你也早点回府吧,今天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都会好起来的。” 这一点,十四王爷坚信。 无论他捣出了多大的篓子,这个亲哥哥都会收拾善后。 刚准备走,一转眼就看见了书桌上的玉佩。 通透的环形玉佩,中间镂空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白兔,煞是可爱。 这不就是那天自己送过来的玉佩吗?怎么仍旧随便地仍在书桌上呢? 四哥也太不珍惜了吧? “四哥,怎么玉佩还放在这里,不收起来吗?” 聂向远看都没有看玉佩一眼,只是没有好气地说:“你怎么拿回来的,就怎么拿回去。” 62、前去历练(大更完毕) 聂青松着急了。 “四哥,其实当时发生那件事情,也不全是荣姐姐的错,她要我送玉佩过来,也无非是希望低头认错,你能够原谅她,不如,你就接下这个玉佩,你们和好如初吧?” “四王府的大门一直开着。” 聂青松明白了,点点头准备出去。 “回来,把东西送还回去。” “四哥,其实,荣姐姐……” “出去,晚上府邸没有厨子,没有美食招待。” 聂青松的嘴角抽了抽,四哥也太绝情了,没有厨子做饭,还可以去酒肆吃一顿啊。 等到送走十四王爷,风三走了进来。 “何事?” “王爷,风一传来消息,王宫里出事了。” 四王爷一个激灵,急急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风一是潜伏在王宫里的暗卫,一般情况是不是传递消息的,除非事情非常紧急。 “听说,有人闯入御书房,正巧皇上去了,几乎是迎面遇上,皇上大惊,喊了御前侍卫搜捕,最后抓住了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 聂向远眉头拧起,再次问道:“现在那个女子人在何处?” “风一说已经被皇上下令关了起来,他不在当场,只不过……” 风三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当着王爷的面说实话。 那个女人的名字,不是一直是王爷的忌讳么? “不要吞吞吐吐的,直说。” 风三头顶出现三条黑线,硬着头皮说:“风一说,听看守形容,应该是覃姑娘。” “她去御书房做什么?胡闹!” 聂向远猛然拍着桌子站起来,这个关键时候,又不能冒然去宫中看看。 “给风一回个话,让他盯紧点,一有消息,立即回话。” “是!”风三领命。 顿了顿,陡然想起老十四说曾经见过她,那么自然知道能够在哪里找到她。 聂向远顾不上许多,估摸着老十四也没有走出王府多远,施展了轻功就从屋顶上追了出去。 果不其然,在街角就看见一个人慢腾腾地走着的老十四。 皱了皱眉头,聂向远伸手去拍老十四的肩膀。 聂青松被吓了一大跳,转过头看见来人,又是一个哆嗦。 “四哥,干什么鬼鬼祟祟地跟着我?我正准备回府的,没有准备去赌坊,真的。” 此刻的聂向远哪里有心情去听欲盖弥彰的解释? “你说,你在哪里遇到覃玉荣的?” 装,刚才在书房那么一本正经,装得和真的冷血无情一般,这才过了多久,飞一般地追出来不说,还那么急切地问人在哪里。 聂青松狡黠地笑起来:“四哥,这个是不是要给一点辛苦费?” “你再去见她一次,立刻将玉佩交还给她。” “嗯,等下次她再来找我的时候,我让她直接去找四哥。” 聂向远着急了:“下次?那是什么时候?” 聂青松耸耸肩膀,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啊,上次见面,还是无意中遇到的,她说下次她会自己再来找我,我都忘记问她现在的住址了。” “她再来找你,你第一时间带她来见我。” “放心吧,那是自然的。” 下次再找荣姐姐要一笔辛苦费,不然,这个中间人当得太憋屈了。 “嗯,不要和任何人说起她的事情。” 聂青松正要得意,看见四哥凝重的神色,也严肃起来,郑重地点了点头。 兄弟俩擦肩而过,又听见四哥在他身后警告道:“速速回府邸,如果让我在赌坊、酒肆等地方遇见,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浑身汗毛直竖,只能在内心愤愤地说:只许你去花天酒地,就不许我偶尔潇洒一回?哼! 尽管再怎么不情愿,还是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十四王府走去。 谁让他一直打不过四哥呢? 聂向远的心情很沉重,他想了想,还是独自一人往白云酒肆走去。 在这个最高楼的窗子里,可以望见太子府。 太子的马车徐徐走来,眼见着就要走到太子府的朱漆大门前,一个侍卫快马加鞭地迎面赶过来,生生在马车面前扯住了缰绳。 枣红色的大马有点受惊,“嘶”地一声,前腿腾空而起。 侍卫死死拉住缰绳,待马稳定下来,翻身而下,跪在马车面前。 太子不虞地掀开锦布布帘,看见那个侍卫,突然瞳孔剧烈一缩。 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这里,莫不是香莲被人发现了? 来不及多想,太子猛然从马车上下来,动作之迅猛,让叶无双和马车夫目瞪口呆。 “太子,去看看吧。” 侍卫牵过骏马,太子飞身而起,打马飞奔而去。 远远望着这一切,聂向远端起茶盏,轻轻呷了一口,心情大好起来。 再看看那个没有良心的小丫头,可怜巴巴地马车上下来,抱着包袱站在一边,这样子十足一个从偏僻乡村进大京都的丫头。 没有见过其真面目的,一定会被这个楚楚的样子欺骗了。 重重地捏着杯盏,聂向远暗暗想到:去太子府邸历练一下也好,要站在他的身边,还是需要足够强大的内心。 他真的不想,自己真心喜欢的女子,会和八哥遇到的那个民间女子一样,或者,和自己的亲娘一样。 生在帝王之家的残酷和冷血,不得不迫使人更加清醒一些。 愿那一枚平安符,可以护佑她在太子府安全。 太子府邸的管家开了门,将叶无双和马车夫一起迎了进去。 马车夫简单地交代了事情,管家仍旧安排叶无双在厨房里做配菜。 换上太子府丑不拉几的丫鬟服,叶无双就开始做事了。 这里的厨房很大,比四王府气派多了,里面的食材既新鲜又品种繁多,看得人眼花缭乱的。 掌勺的大厨子也不客气,将叶无双呼来喝去的,一会儿让她洗两个碟子,一会儿让她切好辣椒。 见叶无双事情都做好了,恭敬地站在一旁看自己炒菜,大厨子不高兴了,郁闷地说:“去去去,水缸里的水少了,赶紧挑几担去,别像个木头人杵在这里发呆。” 是怕她偷师学艺吧? 叶无双努努嘴巴,还是认真地去找水桶,准备挑水了。 出了厨房,这才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昨天的这个时候,四王府的管家还让她端着食物送去书房给四王爷吃。 想起自己故意只做了一碗酸汤萝卜煮鱼,而四王爷还故意找茬,叶无双觉得内心很温暖。 笑了笑,去房屋的转角处找水井。 好不容易找到水井,可是那个轱辘怎么都放不下去,只听见井里一阵闷响。 难不成是水都被抽干了? 夜晚也看不分明,叶无双急得团团转。 这个时候,一个丫鬟提着灯笼过来问晚餐做好没有,叶无双走过去:“小姐姐,可否借灯笼一用?” “嗯?你看着面生啊,才来的吗?” 点了点头,她回答:“是啊,才进府呢,大厨子让我来担水,可是水轱辘不知道怎么了,借灯笼照着看一看。” 将灯笼放在一旁,又将水轱辘拉起来,照着检查了半天,也没有什么破损啊。 叶无双举起灯笼,对着水井一照,只见暗色的水面上,浮起一张惨白的脸。 那是一张年轻女子的脸,看情形,应该是跌落到水井里淹死的。 看见叶无双浑身发抖,一旁的丫鬟问:“怎么了,是不是查处什么问题了——啊……” 两个人都后退一步,抱在一起瑟瑟不能言语。 那尖锐的惨叫声划破安静的太子府上空,大家都吓了一大跳。 厨房里的其他人闻声过来,将她们围成一团。 管事的嚒嚒也拨开人群站进来,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么吵吵嚷嚷成何体统?不知道太子妃喜欢安静吗?” 小丫鬟一把跪了下去,指着叶无双道:“回嚒嚒的话,奴婢过来问问饭食准备得如何,就是这个小丫鬟找奴婢借灯笼,说水轱辘不知道怎么的就坏了,奴婢借了灯笼,结果一照才发现水底还有一个人。” 叶无双无语。 虽然小丫鬟的话是直接陈述,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说出来,很容易将她推入火坑啊。 真是会撇清关系。 不过,她来担水,又是她第一个发现尸体的,确实有点麻烦。 “回嚒嚒的话,奴婢是今儿个被太子爷带入府邸的,来到这里不超过三个时辰,是大厨子让奴婢过来挑点水,奴婢也是找了半天才找着水井,正如这位小姐姐所说,本来是水轱辘放不下去,奴婢还奇怪着呢,天黑又看得不是很分明,奴婢借着灯笼一照,才发现水底的那个。” “被太子带入府邸的?怎么管家这边没有记录?” 管事的嚒嚒眼神凌厉,在叶无双的身上上下逡巡着。 管家汗哒哒地上前回话:“是,老奴带她进来的,太子因为要务在身,先将人交给老奴的,还未来得及上报。” 看着管家害怕的样子,叶无双内心一片了然。 原来,管事的嚒嚒是太子妃的人。 既然管家还要低管事的嚒嚒一个头,那么,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偌大的太子府都是由太子妃做主了。 看上去那么嚣张跋扈的太子爷,原来还是一个妻管炎呢。 63、金屋藏娇 “抬起头来。” 叶无双按照管事的嚒嚒的意思,将下巴扬了起来。 轮廓分明,两只眼睛水汪汪的,一看就是会勾人的狐媚子。 管事的嚒嚒哼了一声,厉声问道:“多大了?从哪里来的?” “回嚒嚒的话,奴婢十一了,是太子从四王府带回来的。” 拿两个美妾换的奴婢——这句话,叶无双硬是压了下去,太子这做法应该不是等价交换吧? 如果说真话,岂不是说自己比得上两个美妾,这更会让嚒嚒生气呢! “哦?怎么是从四王爷府来的呢?” “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听四王府的管家交代,不久,奴婢还会回去的,应该,或许,只是派奴婢来学习太子府的过人之处。” 管事的嚒嚒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倒是口齿伶俐之人,先带去太子妃那里,等太子妃定夺。” 管家弱弱地问道:“那水井里的那个?” 管事的嚒嚒斜来一眼:“这还需要说吗?派几个家丁打捞起来,这口井肯定不能再用了,今夜的水可得注意了。” “知道了,老奴这就去安排。” 不一会儿,叶无双就被带到了太子妃的房间里。 已经是掌灯时分,所以房间内烛光氤氲,一缕沁人心脾的熏香扑鼻而来。 抬起眸子,就看见雍容华贵的妇人轻拢着珍贵的珍珠纱毯斜倚在矮榻上。 “太子妃安康,奴婢初来乍到,给太子妃请安。” 太子妃轻轻掀了一下眼皮,睨了一眼叶无双,慵懒无比地开口:“起来吧。” 末了,便扬手示意其他的丫鬟都退出去,独独留下管事的嚒嚒站在一旁候着。 “李嚒嚒,出了什么事情?” 管事的嚒嚒上前,将刚才看见的情形再次复述了一遍。 “哦?怎么会在本府发生这样可怕的事情?”太子妃一边轻声问,一边自矮榻上坐起身来。 语言中一点吃惊或害怕的情绪都没有。 叶无双见状,立即上前,伸出手,微微虚扶了太子妃一下,又乖巧地拿起矮榻边上的一个柔软的抱枕,放在太子妃的背后靠着。 面对她做的这一切,太子妃和嚒嚒都没有做声,只是对了一个眼色。 其实,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叶无双的脑海里飞速地运转着计谋。 既然太子妃没有开口问是谁,长什么样子,甚至,知道有人落入水井,连一点吃惊的意思都没有,那就说明,这个事情,要么太子妃根本不在府邸是不是死了人,要么,就是太子妃根本早就知道那个人在里面。 而且,第二点的可能性极其大。 太子妃的冷静和阴险,让叶无双不禁头皮发麻。 大娘和叶知秋,面对太子妃,真真算是小儿科啊! 李嚒嚒说:“太子妃,这个贱蹄子一口咬定是后来发现的,可是,事情有太多可疑之处。” 叶无双刚要开口,就听见门外候着的丫鬟说:“启禀太子妃,太子回府了。” 太子妃一怔,眸光轻凝,看着面前的叶无双,片刻之后,才转眸收回视线。 这么快就赶回来了吗? 大门“哐当”一声被人从外面踢开,丫鬟急急地说:“太子,您等奴婢去通传一声……啊!” 丫鬟的惨叫声传来,想必是被太子踢开了。 “滚,本宫在自己的府邸里走动还要你这个贱蹄子通传?” 太子妃不慌不忙地起身,笑盈盈地说:“不知是哪阵风将太子给吹到臣妾这里来了?还带着那么大的怒火,是不是知道这秋夜寒凉,来给臣妾的寒宫增增温度?” “罗娉婷,你说,是不是你做的?” 太子的嗓门陡然一大,声音震得叶无双有点发聋。 “做什么?哦,是今晚的鱼糕吗?听闻太子去四王爷府邸吃鱼,臣妾想着太子饮酒,一定还是空腹,遂也给太子备了鱼糕,只是,这个时辰应该还没有准备好。” “少给本宫装,就是你!” “装什么装,太子,明人不说暗话,你开门见山把话说清楚!” “好,本宫就说清楚,城东宅子里的香莲,是不是你带走的?” 太子妃杏眼圆瞪:“香莲?这是什么人,臣妾不认识!听名字是个女子吧?太子不是答应过臣妾举案齐眉吗?怎么可以在城东宅子藏着小娇娘?” “小娇娘?哈哈!真是不打自招,本宫有说过香莲是女子吗?还说不认识,分明就是你命人带走的!” 太子气得青筋直冒,一双眼睛红通通的。 刚准备拂袖而去,转眼就看见叶无双如小媳妇一般怯生生地站在那里。 叶无双感觉一股巨大的危险奔涌而来,她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太子妃看着太子死死盯着叶无双,顿感大事不妙,她上前一步,急切地说:“这个丫鬟犯了事情,臣妾正在审问情况呢!” “这是本宫带回来的人,能够犯什么事情?” 也不待太子妃回答,太子再次咬牙切齿地说:“还是,只要是本宫带回来的女子,你都不会放过?” 太子妃连连摇头:“太子,臣妾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那好,你就睁大眼睛看着,看本宫是如何让她成为本宫的女人的!” 妈妈咪呀! 你们两口子吵架,别将无辜的人拖下水好不? 叶无双还没有张嘴,太子妃倒先叫得凄惨无比:“太子——你这是要逼死臣妾吗?” 太子看都不想看太子妃一眼,只是一把拽住叶无双的手腕,狠狠地说:“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逼死本宫呢?” 李嚒嚒哭着跪在地上求情:“太子,太子妃一心为了太子,忠心可鉴,怎么可能做出什么事情来?请太子看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份上,不要说这些话伤了太子妃的心啊!” 太子伸出长腿,一脚将李嚒嚒踹翻在地上。 “滚开!本宫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这一脚太狠了,李嚒嚒滚了一下就吐出一大口鲜血。 太子妃是李嚒嚒带着长大的,主仆二人情分深厚,一看见李嚒嚒都吐血了,太子妃哭着扑过去:“李嚒嚒,伤着哪里了?” 太子厌恶地看了一眼,又转过脸,对着一脸害怕表情的叶无双说:“戏看得过瘾吗?” “太子,奴婢还是个孩子呢,哪里知道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 “来人哪,传御医!” 太子妃这一声吼,简直是火上浇油。 “怎么,你的人就是人,这么个老奴,还需要看御医?本宫的人,就都可以漠视了吗?本宫看看,谁敢去传御医!” 这一声令下,门外候着的丫鬟都不敢动了。 向来在府邸不怎么闹腾的太子,突然变得如此勇猛,让太子妃措手不及。 这么一吼,太子妃反而软下来,哀戚戚地问:“太子已经不爱娉婷了吗?” 爱? 居然在这个时候谈如此可笑的字眼! 太子冷笑一声:“罗娉婷,睁大你的眼睛看好了,不仅这个丫头,本宫以后还要带更多可人儿回府,你带走一个,本宫就带回两个,不信就走着瞧吧!” 趁着太子说话的时候,叶无双一直在暗暗想拨开太子的手。 只是,太子用了蛮力,死死地拽住,无论怎么掐都不动分毫。 太子一把抱起叶无双,大步朝着太子妃方才躺着的矮榻走去。 他将叶无双紧紧揽在怀里,一只手大力将上面的软枕等物扫开,回头狠狠地瞪了太子妃一眼,蛮力将叶无双甩在矮榻上。 “砰”的一声,叶无双的后脑勺被磕在软塌的木质扶手上,撞得她眼冒金光。 “太子,不要啊……”太子妃仍旧哭哭啼啼。 眼见着太子就要欺身而下,手里又没有银针,而且,在太子府邸又不能明着动手,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进来。 最关键的是,被太子欺负了,太子妃还不会放过自己。 天哪,真是一个进退维谷的难题啊! 太子一撩衣袍,捧起叶无双的脸就准备亲下来,只听得叶无双带着一丝颤抖的凄厉声音响了起来:“太子——水井里的那个是不是香莲?” “香莲”两个字如雷贯耳,太子蓦然止住了动作。 “你说什么?” 叶无双翻身从矮榻的另一边下来,瑟瑟地说:“奴婢,奴婢今儿个在水井里捞了一具女尸……” 话还没有说完,太子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由于脚步有点虚浮,跑到门口的时候,脚下还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倒在地上。 屋子里的三个人向太子的背影行了注目礼。 直到太子离开,太子妃才又高声喊门外的丫鬟去请御医过来。 李嚒嚒艰难地说:“老奴没事,太子妃不必太担心,休息一会儿就好了的。” 太子妃擦了擦眼泪,吸吸鼻子,刚才哀伤的情绪还挥散不去。 看见站在一旁的叶无双,太子妃的火气陡然就上来了。 “你胆子挺肥的啊,竟然敢当着本宫的面去勾引太子?” 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分明是太子欺负人,怎么现在罪状落到她的头上来了? 自己不敢和太子硬怼,现在太子不在场,又要开始作威作福了吗? 64、再忍一忍 “太子妃,奴婢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啊!” “看你刚才勾着太子的样子,真是让本宫恶心。” 叶无双很无语,明明是太子欺人过甚,现在反而被反咬一口。 李嚒嚒在旁边缓缓地说:“现在太子过去看了,怎么办啊?” 太子妃恶狠狠地说:“还能怎么办,这个贱婢就是罪魁祸首?” 叶无双抽了抽嘴角,自己才进太子府不到半天,如何还有能耐杀死一个不认识的女子? 她缓缓说道:“如果真的是香莲,又如何不是因为她恃宠而骄先上门挑衅呢?” 刚才只顾生气和慌乱,居然没有想到这一层。 现在人都不在了,死无对证,随便如何说都可以。 “对,就是那个香莲,仗着肚子里怀着贱种,还冲到太子府邸来挑衅,本宫没有理睬,她就扬言要在水井里下毒来毒死全府邸的人,结果没有想到,失足落入水井。” 李嚒嚒也笑起来:“不错,太子妃真是明察秋毫。现在太子不在,还是先擦擦脸吧,妆容都有点花了。” 太子妃有点着急,用纤长的手指摸了摸脸,真的有点糊了。 叶无双趁机往门边走:“太子妃,既然事情都查清楚了,也不存在是奴婢害人,那奴婢先下去收拾了——而且,井水太脏了,已经不能食用,奴婢要赶紧去和管家说明。” “去吧,传本宫的话,立即封上水井,以免府邸还有人失足或者中毒。” 太子妃心情好了许多,摆摆手让叶无双下去。 回到厨房的时候,太子已经抱着尸体离开了。 叶无双看着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地方,内心荒芜一片。 这个节骨眼上,必须避免太子夫妻俩的撕逼大战,都不是省油的灯,何必遭受池鱼之殃? 厨房里的几个人心情都很沉重,分头做事情,很有默契地都没有说话。 在厨房附近死了一个陌生人,主子一旦发飙起来,也不知道谁会倒霉。 叶无双胡乱扒拉了几口饭,很早就回房间躺着了。 很奇怪,太子府邸安安静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太子和太子妃之间的隔阂,是一道再也跨不过去的鸿沟。 这样的婚姻,有什么意思呢? 每天防着外人,防着兄弟,还要防着枕边人,太累了啊! 这么胡乱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无双被手腕处传来的清凉感觉惊醒了。 “谁?做什么?” 借着如练的月华,她看见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正坐在自己的小床边。 “别动。”是四王爷的声音。 叶无双急忙转过眼睛去看睡在邻床的丫鬟,万一被人看见可就糟糕了。 “别看了,她一时半会都不会醒过来。” 再看看自己的手,被太子勒红的地方,已经涂上了一层清凉的药膏。 “你不要动,等今夜过去,淤痕会淡一些,这一罐药膏就放在这里,每天涂两次,过几天就会好了。” 叶无双赶紧从枕头下面翻出一条粗糙的帕子给四王爷擦手。 她傻乎乎地望着,那个男子,为什么连擦手这个事情都做得那么优雅呢? “还有哪里有伤?” 醇厚的男声,简直让叶无双着迷。 “四王爷,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还有,太子府邸戒备森严,你是如何进来的?” 勾了勾嘴角,聂向远说:“本王想去的地方,没有人可以制止。” 说完,四王爷又撩起她的另一只袖子看手腕有没有伤痕。 “四王爷,传闻一点都不准。” “嗯?” 男子好奇地问道,但是眼神随着双手反复查看是否有伤。 “人都在眼前了,还听什么传闻呢?” 叶无双缩回手:“不用查看了,确实没有了,这个手腕也不严重。” “谁做的?本王一定会帮你讨回这个公道。” 总不是当着这个人的面,说差点被你哥哥强行怎么了吧? “就当是被疯狗咬了吧。” 四王爷的瞳孔剧烈一颤,对于发生过什么事情,他内心已经了然。 只是,被太子看中了怎么可以全身而退? 看着四王爷欲言又止的表情,叶无双知道他不好问出口,只好解释道:“没事,太子的家务事有点麻烦,他自顾不暇,只是做做样子吓唬太子妃而已。再说了,他要是敢过分,奴婢一定把他家的池子搅混,让他每天被太子妃和那些女人烦死。” “本王觉得,这个点子不错。” 叶无双也笑起来。 她知道,四王爷在太子府也一定有眼线,不然也不会轻而易举地进来,即便她不说,四王爷还是会查出来的。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轻描淡写复述一下就可以了。 “四王爷,时辰不早了,你快回府吧,明天还要早朝,可别起不来。” 听到这句关心的话,男子的眼睛灿若星辰。 “再忍一忍,很快就能回府了。” “奴婢没事啊,就怕是太子忍不下去,会提前将奴婢送回去。” 顿了顿,叶无双胆子大起来,打趣道:“届时,只怕是王爷舍不得太子送的两个美娇娘,不让奴婢换回去。” 四王爷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很有道理,这么看来,本王确实挺吃亏的。” 这句话让叶无双差点没有咬到舌头,这是自己捡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转过脸看了看旁边睡着的丫鬟,果然睡得很沉,一动不动的。 “告诉本王,你的名字。” “才离开不到半日,王爷就忘记奴婢的名字了?”叶无双睁大眼睛问道。 “你的真名,闺名。” 四王爷翠竹一般好闻的气息扑到鼻息旁边,挠得叶无双的心里痒痒的。 “那可不能说,既然是闺名,自然只能奴婢的相公才能知道。” 聂向远的脸色陡然一沉。 “身子都被本王看光了,还想去找相公?” 真是的,夜深人静,怎么总是说这么让人脸红耳热的话语? 叶无双垂下眸子,觉得自己的脸颊飘着一片火烧云。 “再不说,本王可得坐实这个称谓了啊。” 生怕四王爷真的做出什么动作来,叶无双双手交叉放在前胸,以一副保卫者的姿态,低声说:“无双。” 姓什么自然不能说,她又补充到:“口天吴,霜花的霜。” 好在四王爷也没有一直追究,只是低声喃喃:“陌上人如玉,娘子世无双。” 叶无双浑身一颤。 不过只是十个字,却好像在说全世界最美的情话。 “不早了,休息吧。” 四王爷出去,轻轻带上了窗子,房间里又安静下来,只听得见窗外秋虫的呢喃。 叶无双睁着双眼,看着地上的明月光,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在现代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看过的言情都可以堆满整张书桌,怎么还是被这么几句话都打动得心潮起伏呢? 传闻四王爷不近女色,可是现实是,他分明就是一个撩妹的高手啊! 不行! 绝对不能这么容易就被四王爷蛊惑了,还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处处留情可不是她的风格。 就这么胡乱地想着,居然就睡着了。 叶无双梦见自己在花园里采摘鲜花,刚一转身,就撞到一堵肉墙上。 她捂着被撞得生疼的鼻子,一脸郁闷地望着眼前的男子,这不就是四王爷吗? “四王爷,做我的老公可好?” 说完,她将捧着的鲜花塞入四王爷的怀中,花痴得口水直流。 “啧啧,秋葵,醒醒,你的口水都滴得到处都是。” 被邻床的丫鬟摇醒,叶无双擦了擦口水,眼神迷离地看了一下四周,原来是做梦啊! 王爷才来看了她一次,就开始做这么不矜持的梦,如果天天来看她,岂不是…… 啊啊啊,真是要疯了! “秋葵,你的脸怎么突然那么红,是不是有点不舒服?” 这下子,叶无双的脸更红了。 走到厨房,才听说太子根本来不及吃点早点就直接去了皇宫,要和太子妃和离。 而太子妃,直接被大理寺卿带走审问。 真是被太子给蠢哭了,这么一个废材,真不知道原来还是一个多情种。 自古多情空余恨! 关键时候,闹上这么一出大戏,不知道要笑掉多少王爷的大牙,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趁虚而入、取而代之! 最后一定人财两空,这个此恨,估计要绵绵无绝期了。 果不其然,还不到晌午,就从宫里传来消息,皇帝震怒,让太子即刻启程前往避暑山庄思过三个月。 太子接过圣旨,仍旧是一副哀戚痴傻的样子。 传旨的公公见状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转身离开了。 管家扶着太子踉踉跄跄地到后面的厢房去,满院子里的丫鬟和家丁面面相觑。 叶无双望着自己还有淡淡痕迹的手腕,在内心里也叹了一口气。 这一去,路途遥远,回来之后,一定面目全非啊。 太子,请保重! 刚准备回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就看见管家步履匆忙地来到院子里,扯起嗓门大喊一声:“秋葵,秋葵啊,太子找你呢。” 65、很不对劲 刚准备回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就看见管家步履匆忙地来到院子里,扯起嗓门大喊一声:“秋葵,秋葵啊,太子找你呢。” 满院子的奴婢都转过脸来看着她,一个个都带着自求多福的表情。 似乎都知道,在这个时候被太子传唤,肯定不是好事情。 而且,太子妃还提前抓她过去审问过,想必,她就是这个替死鬼了吧? 叶无双眼睛都是黑的。 人都要走了,还找她做什么? 刚刚还为了太子的坎坷未来伤感,此刻立即就恨不得太子立即启程了。 “管家,您知不知道太子找奴婢做什么啊?” 万一是为了香莲找一个陪葬在,她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光是想一想就感觉头皮发麻,脑袋里乱哄哄的,一下子想不到什么好点子。 不如,实在不行的时候,就装晕倒。 这么想着,内心反倒坦然了一些,就跟着管家往厢房走去。 “太子,人带来了。” “嗯,退下吧。” 内室哼了一声,管家应声退下了,听得出来,太子的心情非常不好。 “太子,不知道您唤奴婢来有什么事情吩咐?” “过来!” 别人都说要离皇室的人远一点才是尊重,为什么四王爷要挨近一些,太子也喊着近一些。 难道就不怕“荆轲刺秦王”的事情发生吗? “怎么发现香莲的?” 原来是说这个事情啊! 叶无双细致地将事情的原委再次说了一边,还特意强调:其实,奴婢并没有看清楚,当时天黑,灯笼还没有照得分明,李嚒嚒就来了,只知道是一个女子,所以,后来当太子进来的时候,奴婢才想起请太子殿下去确认的。 “你说,李嚒嚒很早就过去了?” 这个问句,简直让叶无双灵光乍现。 “是啊,奴婢正在打水,完全没有想到水井里还有人,只是奇怪为什么水打不上来,陡然看见一张女子的脸孔,奴婢吓得尖声惊叫——也许,是奴婢的嗓音划破夜空,显得太凄厉,李嚒嚒飞身前来,第一时间稳住大家,说事情交给她来处理。太子府邸真是办事高效、高手如云。” 叶无双的意思就是,太子妃的寝宫离得那么远,居然第一时间就冲过来了。 要么是正巧李嚒嚒过来办事,所以来得及时,但是,一个太子妃的管事嚒嚒,需要时刻叮嘱厨房吗? 要么,就是李嚒嚒时刻关注着厨房——确切的说是水井附近的动静,一听到惨叫声,正好将过错推出去。 正说得有劲,叶无双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背开始痒起来。 她并不以为意,只是伸出左手抓了抓。 谁知道,这一抓,反而更痒了。 低头一看,整个右手的手背布满了红点点,密密麻麻的,好像起痱子一般。 都已经是秋季了,天气凉爽,怎么可能是热起来的痱子? 而且,紧紧只有右手才有,再看看左手,手背光滑无比。 紧接着,刚刚抓过右手手背的左手几个手指也开始痒起来,瞬间就起了一层红点点。 叶无双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反复想着,该不是吃了什么东西过敏吧? 太子也注意到了叶无双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 叶无双突然就哭了出来,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和哽咽。 “太子,想必是奴婢昨晚摸过井上的轱辘,或者是沾了井水的其他什么东西。” 太子的眼神陡然变得很阴鸷。 豁出去了,叶无双闭了闭眼睛,又说:“奴婢斗胆,不敢和太子殿下隐瞒事实。” “说吧,将你知道的,看到的,听到的,全部都本宫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太子将视线落在叶无双的身上,恨不得将她烧成一个洞来。 “是,回太子的话。奴婢听说,身上带着毒的人,会污染井水和附近的土地,本来,昨晚奴婢也以为是她失足落水而已,并没有及时去清洗双手,还是奴婢大意了。” “哦?你的意思是,香莲并不是和外面看起来的那样失足落水,而是……有人下毒?” 其实太子的内心何尝不是这么认为? 只不过,太子需要一个人来确认这个假设罢了。 “奴婢不懂医术,更不懂毒术,但是,奴婢认为,如果真的被下毒,宫中那么多御医,还有仵作,一定会查得出来,届时,不仅能够还奴婢一个公道,更能够还香莲姑娘一个清白。” 太子死死地抓住座椅的扶手,由于太过于用力,几乎可以看见指骨凸起。 他就知道,一定是罗娉婷这个狠毒的妇人下的毒手! 想当初,如果不是为了借助罗大将军的势力,他又怎么会迎娶罗娉婷? 整个人姿色平庸,性格还刁钻泼辣,成为了太子妃之后,更是目中无人。 大婚一年半载,他去太子妃厢房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两个人至今没有子嗣。 他自然知道太子子嗣的重要性,可是,一想想是和罗娉婷生,该硬气的地方顿时疲软无比。 要知道,整个京都,哪一个王爷公子不是娇妻美妾成群? 只有他,这个太子当得实在是窝囊透顶! 即便是其他几个兄弟王爷当面不说,背后,他们一定笑话他这个太子哥无能! 都是当太子的人了,居然还被太子妃骑在头上不敢吭一声。 他能够怎么办? 现在,父皇的身子骨还很硬朗,皇家大权肯定一年半载不会交给他,虽然太子的身份显赫,但是既无实力,又无兵权,完全是纸老虎一只。 有时候带几个歌姬回府,太子妃就回到将军府哭哭啼啼。 罗大将军镇守边关不在,还有其他的弟子和儿子在,小舅子的大刀一抽出来,他就软了双腿。 憋屈啊! 好不容易遇到了香莲,江南女子的婉约在她身上释放得淋漓尽致。 温柔、乖巧,比家里的母夜叉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为了不让将军府和太子妃发现,太子在偏僻的街道安置了一座宅子,一有时间,就会去宅子里和香莲耳鬓厮磨。 有些时日了,当香莲娇羞地告诉他,她有了,他的惊喜真是如惊涛骇浪! 66、瘫坐在地 从四王府邸出来,本还想着让秋葵做点酸汤鱼给送过去的。 香莲这段时日总是嚷着想吃点酸的,可是,府邸的厨子做不出来那种味道。 真是没有想到,厨子他找到了,人却不在了。 这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造物弄人。 “将你做酸汤萝卜煮鱼头的方法写下来,交给本宫,你就可以回四王府了。” 就这么简单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不肯吗?” “不是不肯,是奴婢不会识字,所以,不知道该如何写,不过,奴婢可以当着大厨子的面做一次。” 本来就说自己是不认识字的,如果当着太子的面写字,却落人口实了啊。 手背又开始痒了,叶无双到底忍不住还是抓了抓。 太子的嘴角抽了抽:“出去吧,找管家支点银子,出府的时候找大夫看看。” “太子,奴婢这个……” “本宫不想听到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语,趁本宫发怒之前,滚回厨房去。” 看见太子都不高兴了,叶无双急忙告退。 “滚回来。” 真是喜怒无常,叶无双翻了一个白眼,又退回去跪下。 “太子还有何吩咐?” “现在去做,做好了让人送到这里来,本宫准备吃完再启程。还有,鱼让其他人做,你指导就可以了,你去找一块厚实一些的帕子,把你那个恐怖的手包起来。” “是,太子殿下的最后一餐饭,奴婢一定竭尽全力做得丰盛无比。” 叶无双露出一脸谄媚的笑意。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遭人恨呢?给本宫滚出去。” “奴婢是乡野丫头,本来只是想说,对,想说给太子送行的最后一餐饭……” “滚——” 太子雷霆震怒,叶无双撒腿就跑了出去。 其实,叶无双是理解太子的心情的,他吃这一碗酸汤萝卜煮鱼头,不过是想通过味觉怀念某人吧。 从这个角度来看,太子真的是很可怜。 圣旨的时间仓促,按照常理,接到圣旨的瞬间就要收拾东西启程。 可是,香莲的尸骨未寒,三天之期未到,让太子如何能够去呢? 皇命不可为,哪怕是亲生的父子,又能够如何呢? 等叶无双出去,太子又交代了管家一些事情,并提前让人秘密葬下了香莲。 厢房里又空空荡荡起来,莫大于心死的太子拿着香莲送的香囊发呆,似乎,两个人浓情蜜意就在眼前,转眼就人去楼空了。 将军府也有拜帖送来,太子一律不见。 太子妃那边,不可能死罪,但是,给这个泼妇一点教训也好。 等他去了避暑山庄思过,将军府一定会求情。 或许,还会对他这个太子失望,但是此刻,他的头脑里乱糟糟的,完全不想去想这些事情。 将军府再怎么生气,知道这个事情,也会让太子妃长一点记性,毕竟,是她不对在先。 冷静下来,太子决定还是给镇守边关的岳父修书一封说明原委比较好。 他走到书桌旁边,才拿起毛笔,就觉得手心陡然一痒,几乎让他拿不住笔了。 摊开手掌一看,太子赫然睁大了双眼。 自己手背上的斑斑点点,与秋葵手上的一模一样啊! 仔细回想当时发生的事情,确实是秋葵和自己摸过井水,莫不是真的中毒了? 只是,眼下还不能传御医,还是离开京都再在沿途就医吧。 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太子越想越气,越气手就越痒。 真是让人坐立难安,恨不得立即抓破这些红点,但是又不能轻举妄动,万一加重感染怎么办才好? 等本宫查明这一切,定会让害人的人付出代价! 比这个严重千万倍的代价! 一封信不知道是如何写完的,双手发痒,让太子拿着毛笔不住地颤抖。 管家送来午餐的时候,看见太子坐在书桌旁边,细心地问道:“太子,外出的衣物都准备好了,您可还有需要带上的?” “不用了,等本宫吃完,你们再来收拾吧。今天,本宫不需要布菜,都退下吧。” “是。”管家回答着,也让侍卫都退到门外等着。 “秋葵做的?” 管家一怔,随机回答道:“是,秋葵的手好像受伤了,她说自己跌倒了,老奴让大厨子依照秋葵的法子烹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子期望的那个味道。” 说完,管家在小碟子里试了一口,果然很酸爽。 收拾好小碟子,管家又道:“老奴已经通知四王府来人接秋葵了,特请示太子,两个娇娘还需要送过去吗?” “这种亏本生意,还需要请示?” 自然是不送了,本来太子都是满肚子气。 如果不是因为秋葵再无利用价值,自己这一离去,留下一个不知道站哪个队伍的人在府邸毕竟不安全,加之秋葵双手起的红点,还不知道是什么引起的,多晦气啊! 所以,秋葵必须送回去。 而且,这个时候送回去,还可以落下一个美名不是? 等管家退下,太子无奈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缓缓地拿起了筷子。 本来想看着太子的马车远去再离开的,管家已经过来说四王府的人到了,叶无双很诧异,还是跟着管家往大门口走去。 太子府也无需做什么眼线了,四王爷来去自如,完全可以自己掌握。 看见是四王府的管家亲自来接,叶无双有点受宠若惊。 四王爷肯定不能指望,然,让管家送,又让管家接,这已经是很好的待遇了啊。 看着叶无双一脸灿烂的笑容,管家也笑起来。 “秋葵,走着回王府了。” “好咧,路程不远,没事。” 走过一条街道,就来到了京都的主街,不远处就是当初管家买她进王府的地方。 这条街道很繁华,京都的新闻轶事都在这里流传开来。 告示牌附近里三圈外三圈,围着不少人。 叶无双踮起脚尖,想要看看有没有叶相国的消息,无奈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楚。 “管家,我们走近一些,去看看有没有关于王府的消息吧。” 管家严厉地说:“傻丫头,告示是坏消息,怎么可能和王府有关?” “可是,王爷不也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如果回府的时候,王爷问路上可有什么可疑的发现,管家该如何回答呢?” 想了想,秋葵的话语确实很有道理。 管家点了点头,也往告示栏走去。 还没有走到,就听见从围观群众里走出来的百姓在议论。 “叶相国一家人,怎么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呢?” “嘘,你小点声音,怎么可以妄议?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朝廷自有定夺。” 叶无双抓住那个说话的百姓,焦急地问:“这位大哥,小妹不识字,能不能告诉发生了什么事情?叶相国一家又当如何?” 对方看了一眼叶无双,说道:“小丫头也关心这些事情吗?” 也不顾及对方话语中的轻慢,她诚恳地说:“我们家公子或许会问及今日的新鲜事情,大哥告知一二,我也好回去讨个赏钱。” 哦,见叶无双无比诚恳,对方才说:“叶相国有贪墨的嫌疑,朝廷查案的时候,他不配合,反而将自家庄子里藏着的证据付之一炬。” 压制住内心的苦涩,叶无双问道:“什么证据都没有,怎么还抓起来了?” “就是要查找这些证据啊,朝廷已经查抄了叶府,并将叶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关了起来,如果这一段时间还没有新的证据,只怕,不到明年秋后,今年就要满门抄斩了。” 听到这句话,叶无双浑身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旁边的人笑起来:“小丫头又要听新闻,又不经吓,看你这个样子,哈哈。” 又有人说:“可怜叶相国家还有高龄的老母,其他家眷,罪重的话,牵扯的,还不仅仅就是他这一门啊。” “哎,不是听说他大夫人和大女儿在庄子上被烧死了吗?” “真是人心隔肚皮,看着叶相国还算正气,没有想到还是会贪墨。” 大家都跟着议论起来。 “走到那个地步了,不是有句话那么说吗?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既然湿了鞋子,就干脆下水游个泳。” “这年头,谁不为自己多想一下?叶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总要张嘴吃饭啊,不贪墨,哪里承受得起这些开支?” 叽叽喳喳的话语,真是吵得叶无双的头都是疼的。 她好不容易支撑自己站起来,看见管家竟然挤入人群里看告示去了,难怪一直没有人拉她起来呢。 “大哥可知道叶相国关押在哪里?” “像这样的大案子,一般都会被大理寺卿带走,只不过,听说叶相国是社稷重臣,被关押在皇宫的大狱里,由宫廷侍卫看管。” 看来上一次听到的消息是真的了,果然被关押在皇宫之中。 一定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去皇宫看一看。 四王爷不是每天都要上朝吗?也有时候去参加供宴,总之去皇宫的机会很多。 这一次回府,一定要软磨硬泡当他的小跟班。 想了想,还是在内心里说了对不起,要利用四王爷的私人感情了。 像她这样的女人,真是没有未来的! 管家从人群里挤出来,叹气说:“哎,听说王——也罢,过去的事情还瞎说什么呢,人在走霉运的时候,真是喝凉水都塞牙啊!秋葵啊,别看了,我们回去吧。” 一直走到大门口,叶无双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 本来以为只是烧宅子的事情,将前因后果查明就好办了,没有想到,居然是贪墨! 皇帝正在严格治吏巩固皇权,这不是正撞在枪口上了吗? 不管是被人当了靶子,还是遭遇小人诬陷,更或者是本来就真有其事,叶府这一次,怕是有点悬啊! 烦躁!她不过是一介弱质女流,如何能和皇权做斗争? 真是以鸡蛋去打石头,她又偏偏不是愤怒的小鸟! “秋葵,王爷尚未回府,你换好衣服就休息着吧,等王爷回府了,再作安排。” 也好,让乱糟糟的心情先沉淀一下。 换好了丫鬟服,又洗洗脸,在厢房里坐了好一会儿,还是很安静。 叶无双觉得,长期这么下去真不行,应该找个机会去探访一下才好。 她走到厨房,笑着问胖婶:“我回来了,还有没有剩饭?肚子好饿。” 胖婶正在做其他人的饭食,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 “等一会,今儿个是王爷没有回来,所以我们才能吃得这么早。” 管家已经交代过,而且,又是从太子府回来,其中经历的事情,也有一些小小的传闻流传出来,胖婶这一次并不会太为难叶无双。 看着她缠着手,胖婶装作不经意地问:“手受伤了?” 看看双手都缠了好几道,一定伤得很厉害,也不知道在太子府遭受了什么样的折磨。 总不能说什么尸毒、被太子强行怎么的事情吧? 叶无双点了点头:“还好,过几天就好了的。” “早膳熬了一点骨头汤,王爷没有喝完的,你找个旮旯,避着大家喝了吧。” 胖婶背对着她,一直在切菜,根本不看她一眼,只留下一个虎背熊腰的背影。 明明是关心她,还要装作这么高冷的样子来。 叶无双觉得鼻子一酸,忍不住上前,伸手环住胖婶的粗腰。 “胖婶,谢谢你,在太子府好像是一场噩梦,总算是过去了,还是这里好。” 胖婶的身子一僵,站住不知道怎么办,停住了手里的一切动作。 王府还没有人这么亲密地表达过自己的感情,这么被小丫头抱住,就好像自己的孩子在和妈妈撒娇一样。 吸吸鼻子,胖婶还是严肃地说:“还不快去把汤喝了?非要等着我和你一起被罚吗?” 叶无双松了手,笑着找个角落去喝汤了。 这个时空过于冷酷无情,可是,终究还有一抹温暖在呵护她脆弱的心呢! 刚刚将骨头汤喝完,将碗捧着放在灶台上,一双手又不可抑止地痒起来。 叶无双恨不得有第三只大手伸过来帮她挠一挠。 67、东西不见 说中毒了自然是吓唬太子。 水井里的那一张脸,叶无双记得清清楚楚,是惨白一片。 而不是中毒之后呈现的僵黑色。 那么,就可以肯定只是淹水了,至于还有没有其他致命伤,就是仵作的事情了。 要么,化身为聂隐娘,进宫一次,要么,化身为邻国使者? 在等待四王爷回府的这段时间里,叶无双的内心已经划过了无数可能。 她只是感叹不能化身为“黑寡妇”,所向披靡。 这具身体,也不知道到底会多少本领,而且,御前侍卫众多,也不是她一个人能够挑战的。 为今之计,只有智取。 想起刚才看告示的时候,无意中听见旁人说,北疆国的使者已经快要到京都了。 北疆国的公主已经到了待嫁的年纪,想请大楚的国王择一个优秀的王爷作为驸马。 如果能够混在使者团这个队伍中去,事情就好办了。 四王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去皇宫,带上她更是有点难,毕竟王爷带的都是书童而不是婢女啊。 这么想着,就准备再一次向四王爷辞行。 等了一会了,听前厅传来响声,应该是四王爷回来了。 叶无双也没有多想,直接往四王爷的书房走去。 身长玉立的男子刚刚换下朝服,听见细细的敲门声,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进来吧。” 叶无双走进去,微微垂下眸子:“四王爷,奴婢刚刚被管家接回来了。” 聂向远点点头,轻轻“唔”了一声。 “四王爷,奴婢有件事情向王爷禀告。” “哦?才去不过半日,就已经摸清楚太子的事情了?” 看见四王爷抬起眸子望过来,叶无双有一瞬间的尴尬,不好意思地傻笑一下:“回王爷的话,没……没有。” “你过来。” 又过去? 上次被扑倒磕在桌角的记忆还在,叶无双摸了摸上次被撞的位置,还有点隐隐的疼。 “没有听清楚,还需要本王说第二次吗?” “不敢,奴婢知道了。” 本来还想抗争的,听到这么磁性的男声,叶无双态度立即软化下来,无比狗腿地凑上前去。 四王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 他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胭脂盒大小的盒子,刚打开,就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啊?真的好香。” 四王爷也不说话,只是伸出手,准备拿起叶无双用帕子包住的手。 叶无双察觉了,立即将双手反背在身后,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怎么了?” “奴婢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东西过敏,还是中毒了,反正,双手现在见不得人。” “没事,擦一点这个药膏,很快就会好起来。” 四王爷看都没有看是什么症状,就拿出了药膏,那是不是说明,其实他早就知道她的手起了红点的呢? 脑海中灵光乍现,叶无双脱口问道:“是王爷……做的?” 那个丫鬟肯定不是王爷害死的,但是她手上这个病状,一定是王爷的手笔。 这段时间,也就是当天夜晚,四王爷突然来到太子府,给她的淤青擦药。 难道是那个时候? “做什么?还是,你希望本王现在对你做点什么?” 这个人真是的,一有机会开口就说话噎死你。 索性不说话,只是任由他解开帕子,缓缓地将药膏擦在她的手背上。 有那么一丝辛辣,还没有来得及缩回手,就感觉清凉沁人。 “这个药膏有效吗?” 四王爷拿起桌边的干净帕子擦手,一双清亮的眸子朝她看过来。 “你说呢?” 不用说肯定是药到病除啊,果然不出一会儿,叶无双的双手又恢复为白嫩了。 “这么说来,即便是太子府没有发生那么突如其来的事情,太子也会因为奴婢双手怕传染而将人遣送回来,是不是?” 四王爷突然说道:“本王准备写奏折了,你也别走了,就站在这里磨墨伺候着。” 叶无双很着急,还是趁王爷准备书写之前说比较好吧? 她顿了顿,还是轻声说:“王爷,其实,奴婢还有一事……” “咦?” 四王爷好奇地说了一声,随即放下手中的毛笔,神色紧张地四处察看。 “怎么了?王爷。” “原本放在书桌上的一块玉佩,对了,就是上次你砸碎瓷碗那一次,应该你看见过的,一直放在这里的,怎么突然不见了。” 叶无双一怔,问道:“是不是王爷挂在身上?” 四王爷摇摇头:“不可能,那么短的红线,如何能够挂在身上?” “或者,放在荷包里了?” “更不可能,本王随身都不曾带银子,哪里有荷包?”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有可能是管家帮忙收起来了吗? “奴婢现在去唤管家来找一找?” “东西是在你面前不见的,所以,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本王觉得,你应该全心全力去找。” 叶无双听见王爷这么说,突然就来气了。 “王爷,奴婢不是会顺手牵羊的人,东西掉了,王爷吩咐奴婢帮忙找无可厚非,但是,说奴婢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个黑锅,奴婢不背。” 四王爷看了她气呼呼的脸一眼,点了点头。 “是本王考虑不周,不过,本王本来就说了将你调到书房这边,东西不见了,还麻烦你帮忙找一找,这个玉佩,对于本王来说,非常重要。” 她什么时候被调入书房工作了,自己都不知道? 不过,听了王爷后面的一句话,叶无双还是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生气了。 堂堂一个王爷,居然还对她一个小小的婢女说麻烦了,她还摆什么架子呢? “好吧,奴婢这就帮王爷找。” 突然想起四王爷不喜欢别人随便动他的东西,更不喜欢别人在他书房里逗留太久。 于是,叶无双请示道:“王爷,请问,奴婢可以从这间书房开始找起吗?奴婢认为,从什么地方掉的,就从什么地方开始找起比较好,也许,就是收拾文房四宝什么的时候顺手收到哪里去了,也说不一定的。” 68、是约会吧 “可以,本王允许你查找,这个玉佩对于本王来说,真的是非常珍贵的东西。” 书房里非常安静,叶无双睁大眼睛,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而四王爷,惬意地翻着书,两个人相处倒是相安无事。 直到管家来说准备开晚饭了,那个玉佩还是没有着落。 “王爷,有没有可能是您沐浴的时候,夹杂在衣裳或者哪里呢?” 四王爷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应该不是吧?” 管家一愣,问道:“王爷是在找玉佩吗?” 叶无双大喜过望:“管家看见过?” 管家欲言又止,看见对面的两个人都认真地看着他,还是说道:“回王爷的话,东西是不是原本放在书桌上的,后来才找不到的?” 王爷点点头。 叶无双惊喜地回答:“正是,就是前天,王……奴婢打翻参茶还看见过的。” “嗯,那就对了,那天摔碎的瓷碗不是没有收拾吗?老奴过来,只是将托盘带出去,也没有仔细查看,后来,秋环喊老奴过去看看菜单,老奴就暂时将东西放在厨房旁边的空地上,等老奴再次折返回来取的时候,发现后院养着的土狗小黑将参茶吃得干干净净。如果玉佩不是很大,也有可能被小黑吃了……” 怕四王爷不相信,管家又补了一句:“当然了,这只是老奴的个人猜测,也不一定是小黑吃了。” 没有想到,四王爷突然沉声说:“你这么一说,本王倒是觉得很有可能,你说,万一是被小黑吞吃了,可有什么好办法?” 管家一怔,看了看王爷,又转过眸子看了看秋葵,眼睫毛颤了颤。 只是这么猜测,王爷还真这么以为了? 不过,管家还是认真地说:“回王爷的话,玉佩质地坚硬,不会在动物的腹内消化,可以剖开肚子……” 叶无双一听就觉得很血腥,她可不是虐待动物的人。 “不行,小狗也是一条生命,就这么生生剖开,万一没有呢?” 四王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秋葵,那只叫小黑的土狗就暂时交给你看管了,什么时候将玉佩拉出来了,你就洗干净交还过来。” 不是吧? 叶无双在内心忍不住哀嚎一声。 这不又过了一天,她一想,连忙说:“那奴婢先告退,赶紧去看看,说不定小黑已经拉出来了。” 四王爷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等叶无双离开,管家很惭愧地说:“王爷,老奴办事不力,还望王爷责罚。” 没有想到,四王爷居然轻轻笑起来。 “嗯,这个事情办得很不错,你自己去账房支取五两银子作为奖励。” 不是做错了事情吗? 还有奖励? 从哪里看出来办得很不错的? 管家走出书房好远,还是一脸懵逼的样子。 本来准备辞行的人,硬是因为四王爷打岔,忘记自己的本意了。 叶无双每天的工作,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时时刻刻牵着这只叫做小黑的土狗。 翌日清晨,当叶无双遛狗回来,一把将小黑系在大树上,然后带着黑眼圈,拿着一截树枝蹲着扒拉小黑的粪便。 秋香正好经过,好奇地问:“秋葵,你在做什么呢?难道,粪便里还能扒拉出黄金来?” 叶无双有气无力地说:“黄金倒是没有,不过,玉佩肯定有一枚啊。” 秋香又问:“到底怎么了?” “这只好吃的狗狗,可能将王爷的玉佩误吞了。” “啊?这万一过了好几天还没有找到,王爷会不会责罚你啊?” 叶无双一愣。 似乎,王爷也没有说时间什么时候截止,只是让她找到为止呢。 可是,如果因为玉佩太大,一时半会,甚至一年半载都不能排泄出来,她岂不是什么事情都不能做? 或者,她因为去做别的事情了,碰巧小黑拉出来的时候,她不在身边没有看见,岂不是又错过了? 这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呢! 今天还是没有找到,叶无双烦躁地将树枝丢弃到一边,又拿起扫帚将戳得稀巴烂的粪便扫到一起作为花肥。 正要唉声叹气,听见秋香又说道:“你记得那枚玉佩是什么样子吗?” “记得啊,翠色的,上面有花纹呢。” 叶无双说完,陡然想起曾经学过的一篇课文,就是莫泊桑的《项链》。 对啊,既然她都知道,何不先去做一枚一模一样的呢? 尽管是赝品,起码可以先解燃眉之急啊。 又或者,等王爷烦躁着准备怪她的时候,还能够拿出东西堵住王爷的怒火。 “秋香,你真是太对了!” 叶无双欣喜地准备扑过去抱住秋香,也顾不上自己还没有洗手。 秋香吓得撒腿就跑:“别,别,真是怕了你了。” 二楼的围栏处,站着一个龙章凤姿的男子,就这么看着叶无双。 原本寂静的四王府,总算是有点生机活力了啊。 管家躬身道:“王爷,覃姑娘来了。” 聂向远顿了顿,还是说道:“请她凉亭等着吧。” 凉亭里,聂向远和覃玉荣围着石桌而坐,桌面上放着一笼汤包。 覃玉荣伸出手,夹了一个汤包,轻轻地放在聂向远面前的碟子里,笑眯眯地说:“王爷,这是娘亲手做的,你尝一尝,看看还是不是小时候吃的那个味道?” 看见聂向远看着她手中的筷子,急忙又解释道:“荣儿知道王爷不喜欢与人共用筷子,这副筷子就放在这边,荣儿不会用。” 聂向远淡淡地看了覃玉荣一眼,并没有说话,伸手举起自己的筷子,夹起汤包轻轻地咬了一口。 鲜浓的汤汁溢满口腔,让人浑身舒爽。 果然还是记忆中的那个味道,他点了点头,问道:“芸娘现在还好吗?” 覃玉荣带着一丝哀伤说道:“能够好到哪里去呢?年老体弱,多坐一会儿马车都觉得浑身好像散架了一般。” 芸娘是覃玉荣的亲娘,也是聂向远和聂青松的奶娘,三个人从小就一起玩耍,所以感情非常好。 后来考虑到芸娘要照顾一家老小,聂向远才允许她回家享受天伦之乐的。 没有想到,出了王府的芸娘过得并不如意。 这一点,让聂向远很内疚。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聂向远端起茶盏,啜了一口。 “你这次来,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事情就不能来四王府了吗? 覃玉荣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好在她进府的时候,管家并没有阻拦,而且,四王爷还愿意见她,这一点,是她来之前没有想到的。 从袖子里掏出那一枚玉佩,覃玉荣问道:“王爷知道这枚玉佩的来历吗?” 聂向远看了一眼,不就是让十四王爷还回去的那一枚吗? “本王不喜欢佩戴饰物,你还是自己收好吧。” 覃玉荣不死心,再次将玉佩推了过来。 “王爷,这枚玉佩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一定可以助力王爷成就大业。” “停!这个话,以后请不要再说,非常时期,隔墙有耳,为了你好,也为了我们大家好。” “可是,王爷……” “别说了,本王不想听。” 看见聂向远已经有点不耐烦了,覃玉荣这才尴尬地将玉佩收回去,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王爷,再尝一个吧,娘为了做这个,一大清早就起来和面了。” 覃玉荣故意将奶娘当着王爷的面说是“娘”,就是为了混淆视听,也好像暗暗拉近了四王爷和自己的距离一般。 和四王爷一起长大,他就是不说话站在原地,都能够让她心动。 此刻,这个男子不过是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吃汤包,她却好像在欣赏一幅绝世名画,看得那么入神。 虽然,在外人眼里,四王爷不过是一个垂涎美食,没有什么能耐的废柴一般,只有她知道,他在背后多么努力。 这个男子,绝非池中之物,现在有皇帝和太子看着,更有众多王爷摩拳擦掌,他只是暂时避其锋芒,迟早有一日会一飞冲天。 为了能够有朝一日和四王爷并肩站在一起,她去拜师学了手艺,更得到了师门真传。 这一枚玉佩,虽然看似简单,却能够号令一股力量。 可以说,这一份礼物,价值连城,而这个男子,却是看都不肯多看一眼。 有朝一日,当他知道了玉佩的价值,会不会对她高看一眼,厚爱一着呢? 知道是芸娘做的汤包,聂向远也不推辞,几口就将一笼汤包吃完了。 他放下筷子,嘴角却还沾着一点汤汁。 覃玉荣急忙从袖子里掏出自己的帕子,用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捏着,害羞地说:“王爷的嘴角还留着东西呢,让荣儿帮忙擦去吧。” “不用了。” 王爷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张帕子,在嘴角擦了擦,又宝贝地装了回去。 覃玉荣看傻了眼睛。 四王爷不是一向都很洁癖的吗? 且不说那一方帕子并不是质地很好的布料,而是他擦完了嘴巴居然又放回袖袋里去了。 是她看花了眼睛吗? 四王爷站起身来,淡淡地说:“本王要去看书了,你自便吧。” 刚要转身,又站住,人并没有回过头,只是那么背对着她说道:“只要芸娘喜欢,随时都可以回府,那个院子,还留着呢。” 看来,王爷还是很念旧的。 “嗯,荣儿谢过王爷。” “小黑,不要乱跑啊。” 随着一声清脆的喊叫,就看见一个黑影刷地从覃玉荣的脚下窜了过去。 叶无双跟在后面追着,怎么都踩不住拴着小黑的绳索。 她不过是转过身洗洗手,小黑就蹦跶着挣脱了绳索,一下子飞跑起来。 王府也不是菜园门可以到处乱跑,加之,她还有重要任务在身,自然不能让小黑跑得太远。 好不容易追上来,眼疾手快地看见绳子,叶无双来不及多想,一个大跨步就踩住绳子。 谁知道小黑顽皮,猛然往前冲去。 猝不及防地,她整个人失去惯性,陡然向前扑倒,就那么生生地扑进四王爷的怀抱中。 覃玉荣吓得目瞪口呆。 四王爷是向来都不和女子太过于接近的,这个面生的丫鬟,居然就这么生猛地扑过来。 当叶无双的鼻子撞到坚硬如铜墙铁壁的胸膛,疼得她的眼里当场就流出来了。 一只手死死抓住四王爷左边腰际的衣袍,一只手空出来捂住自己的鼻子。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整个人还严丝合缝地贴着四王爷。 而四王爷,似乎也很享受这样的投怀送抱,就这么任她拥着。 覃玉荣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 “大……大胆的丫鬟,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这个怀抱只能是她覃玉荣的,怎么可以被这么个小丫头抢先了去? 叶无双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紧松开手,往后大退一步。 “王爷,奴婢不是有意的,是为了追上小黑才没有防备的。” 四王爷反问道:“小黑已经跑不见了吧?” 叶无双四处观看,果然发现小黑正在凉亭的柱子旁边抬起后腿做坏事呢。 覃玉荣红着脸转过身去,没有注意到四王爷促狭的眼神。 叶无双满头都是黑线,只得赶紧上前拽住绳子,尴尬地说:“王爷,姑娘,奴婢这就带小黑离开,打扰王爷约会了。” 刚要离开,却听见王爷开了口。 “既然是知道打扰约会了,就这么离开了吗?” 叶无双错愕地抬起头望过去,只见王爷堪堪看过来,朗目星眉,分外舒展。 比她更错愕的是覃玉荣。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爷刚才说的话,提到了“约会”,是这么说的没错吧? 王爷不是一直不耐烦吗? 怎么会对一个婢女说是约会呢? 既然对婢女都这么说了,看来,在王爷心目中还是很有分量的呢。 也就是说,王爷对自己还是很上心了。 上一次,自己托付十四王爷送来玉佩,王爷就知道她的心意了吧? 虽然王爷又退回了玉佩,且今日也不肯收下,但是内心还是软化了。 覃玉荣暗暗想着,越想越开心。 看来,上一次送玉佩的试探果然很有成效,王爷对她还是很有感情的。 69、教她习字 也没有什么借口继续留下来,覃玉荣起身告辞。 走到王府门外了,一颗心还是“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 对了,王爷喜欢吃娘做的汤包,下一次,换一种口味再送过来。 主要是娘不肯,不然,直接带着娘住到四王府,近水楼台先得月多好! 准备往书房走去的四王爷并没有想到自己随便的一句话,给覃玉荣带来了多大的影响,他步履矫健地走着,心情大好。 走了好几步,听见身后没有声响了,转过身一看,娇小的身影还留在原地,死死地拽住绳子,和正欲奔走的小黑狗大眼瞪小眼。 聂向远有点哑然失笑。 “管家——” 管家听见喊声,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跑出来。 “王爷,怎么了?” 朝着叶无双的方向努努嘴巴,聂向远说道:“将小黑先关起来,秋葵跟着本王去书房。” 管家牵着小黑走了,叶无双望着自己被勒得有点发红的掌心,无奈地跟着四王爷走。 坐到书桌前,聂向远瞥了叶无双一眼,问道:“玉佩找到了吗?” 叶无双汗哒哒地说:“还没有,王爷请再宽限几日,或许是玉佩太大,小黑太小,拉出来有点吃力。” 怕四王爷发怒,她又补充道:“请放心,奴婢再多喂一些吃食,还有一些润滑肠道的东西,让小黑尽快解决。” 四王爷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垂下眸子看自己手中的书。 “准备让本王仰视你?” 叶无双一怔,看了看书桌,默不作声地走到王爷的对面,拉开一张椅子,安静地坐下来。 看见王爷不说话,叶无双拿起墨锭,又兑了一点水,将墨汁化开。 四王爷仍旧在看书,只是,眼角的余光一直在追随着她。 “磨墨的姿势倒是很标准。” 叶无双的手顿住,将墨锭放下,淡淡地说:“上次王爷说要将奴婢调至书房做事,奴婢自然不能让王爷太操心,提前做了一下准备的,向管家学了一手,今天王爷这样夸奖,真是让奴婢受宠若惊。” “哦?就这么一句话就受惊了,那以后岂不是每天都惊喜连连?” 是啊,在王爷身边,每天都吃惊不断。 安坐了一会儿,聂向远又指着桌边好几本奏折,对叶无双说:“也不知道该从哪个字开始教起才好,不如,你看看这几本,如果有你喜欢的、看得很顺眼的字,就指出来,本王先教,如何?” 叶无双点了点头:“好的。” 才翻开第一本奏折,她的呼吸都凝滞了。 这是一本才写不久的奏折,内容不长,大意就是请皇帝进一步核查叶相国贪墨案件。 直言相谏,在任何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时候还能够站出来发声,真的很不简单了。 叶无双感觉自己的眼眶有点酸涩,她抬起眸子,带着感激之情看了四王爷一眼。 “怎么了?” 陡然想起秋葵是不识字的,怎么可以流露出这样的情绪来? 急忙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傻乎乎地对四王爷说:“这些字,看着好像奇怪的符号,奴婢不知道该选哪一个才好。” 四王爷顿了顿,认真地说:“那就从你的名字开始写起吧。正好,府邸的丫鬟都是秋字开头,你又是秋天来到王府的,不如,就以秋字做为你认识的第一个字好了。” “奴婢听王爷的。” “好,拿起笔,本王写一笔,你照着写一笔。” 为了演得更逼真一些,叶无双右手握拳,将毛笔直直地握在手心里。 这种变扭的姿势,写出来的字,不,应该说是画出来的笔画都很僵硬。 聂向远的嘴角抽了抽,还真是为难她了。 本来想很认真地写出第一笔,不料,手劲用大了,重重地一笔下去,就变成一个浓黑的墨点留在宣纸上。 刚准备对王爷说:“写字好难啊。” 就看见高大的身子已经站了起来,绕过桌角,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 突如其来的,她的手被一只大手包住,害她一个激灵,浑身僵直不敢动弹。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僵硬,四王爷勾了勾嘴角,轻声在她的耳边说话。 “放轻松,手指要松开,按照刚才本王拿笔的姿势,来……这样……” 醇厚的男声,好像一支羽毛撩过叶无双的心尖尖。 身后还贴着一堵温热的人墙,竹子一般清冽好闻的气息环绕着她。 真是要命啊,这么半包围结构,还如何沉心静气? “王……王爷,奴婢自己来吧。” 叶无双手心出汗,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嗯,本王教你将基本笔划写好,正巧,横竖撇捺,这个秋字都占全了呢。” 转眼之间,在那个黑点之下,一个工整却有点不自然的“秋”字赫然纸上。 四王爷依言松开了叶无双的手,原本有点稀薄的空气陡然好了起来。 叶无双垂着眸子,白皙的脸颊红得厉害,压根不敢看身后站立着的男子。 而从聂向远的角度看去,只见一截白皙的脖子,一条粗黑的麻花辫子绕过去放在左边的肩膀上。 他觉得呼吸一重,浑身有点燥热了。 连忙抬起右手,空握成拳,放在嘴边轻轻地咳嗽一声,以掩饰自己不住的尴尬。 然后,聂向远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书本看书,好半天都没看进去一个字。 叶无双依葫芦画瓢,故意将毛笔字写坏一些——尽管她本来就写不好毛笔字,这下子看上去更难看了。 写了两个“秋”字,刚才不好意思的心情平复了,另一个心情又怎么都压制不下去了。 犹豫半晌,她还是忍不住放下毛笔,拿起奏折,对着四王爷问道:“王爷,这个本子上的字并不是很多,能不能劳烦王爷读给奴婢听一听,奴婢也对着这些字,依稀先认识一个字形。” 聂向远凝眸,深深地看了叶无双一眼,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只是一个故事而已,主要是说,一个京都的大官,将原本修葺河滩的银两占为己有,导致了河堤失守、洪水泛滥,皇上一怒之下要问斩。” 70、不情之请 叶无双浑身一颤。 河堤失守,果然不是小事情。 造成了民不聊生的混乱,不仅仅是满门抄斩,更有可能株连九族! 她无比颓然地倒靠在椅背上,整个人都虚浮起来,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聂向远也不说话,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不管怎么样,这样的大事情,还是得靠她自己想通。 “王爷,这个大官是真的贪墨了银子,还是被人冤枉的?” 四王爷沉声回答道:“这个问题不好说,即便是问心无愧,也有可能被人栽赃陷害。” 本来和亲爹在一起的时日也不多,那么实在的人也不可能作出这样的事情来。 但是,又不能将话语说得过满。 “衙门里审理案件都会查明原因,审核对错,难道,皇帝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吗?” 这句问话出来,叶无双都觉得苍白无力。 皇权就是正义啊。 “案件,应该还有转机。” “那就好,不错杀一个好人,更不放过一个坏人。” 一起案件牵连甚广,不管是男宾哐当入狱,就连府邸的女眷都是噩梦连连。 叶无双的内心百般不是滋味,还是缓缓说道:“如果,那是一个好官,应该还会有不少正直的朋友来帮帮他吧?” “那是自然。” 这个时候,秋风吹开了木质的窗子,一阵风吹过来,叶无双转过头去看,正巧风干了眼角的一滴泪珠。 她睁大眼睛,望着远处的天空,茫然不知道未来在哪里。 反正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生又何欢,死又何妨? 转过脸,叶无双又问道:“那个大官没有状子和供词吗?” 四王爷摇摇头:“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是一个案例,你就不要想那么深入了。” 叶无双明白了,叶相国已经关入大牢,整件事情如何,其他人根本不知道。 为今之计,必须进入皇宫,当面问清楚叶相国,看看到底有没有做亏心事。 或者,找到当事人,以及对案件有推动作用的人,才能早日破案。 隐藏好心事,叶无双认真地写字。 当她写满整整两页纸的时候,管家过来敲门。 “进来。” 管家看见叶无双居然坐在王爷对面写字,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王爷何时对一个婢女这么好? 果然还是有不一样的! 看见管家的眼神还放在叶无双身上,聂向远眸子沉沉,低声问:“有什么事情?” 管家回过神来:“哦,皇宫送来帖子,后日是十五公主的生辰,邀请王爷参加。” 十五公主今年正好十岁,皇帝的儿子多女儿少,这个最幼小的公主自然是皇帝的心头肉,几个哥哥更是团宠她一人。 这样的活动,即便公主不下帖子,王爷也是要参加的。 这个时候,非要抱王爷大腿不可了。 “王爷。” 四王爷低头看着帖子,听见叶无双喊他,抬起眸子看过来。 “小公主是不是很可爱?” 那个被父皇娇惯得厉害的小精怪可爱? 聂向远想起小妹的脸就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似乎,没有你可爱。” 不意四王爷突然这么回答,叶无双一下子被噎住,打断了她的思路。 好半天,她才找到自己想要说的话:“王爷,奴婢的意思是,王爷进皇宫参加这样的活动,肯定需要带着一个小跟班的,是不是?” 四王爷点了点头:“是啊,每次不都带着风三吗?” “每一次有风三,是因为王爷去上朝,风三就站在宫门那里等着王爷就可以了,可是,这一次不一样,风三是男子吧,而且又是很木讷的性格,完全不知道如何和女子相处,更不可能去女宾那边。所以,王爷应该带一个婢女去,一来可以照顾小公主那边,二来,女宾叽叽喳喳的,喜欢聊一些八卦是非,婢女站在一旁听着,也可以为王爷打探一点消息啊。” 四王爷若有所思,很严肃地说:“突然觉得你说的话,非常有道理,本王考虑过了,就秋香去,因为是新面孔,不容易引起人的注意,年纪和公主也差不多,最重要的,是很听话。” 真是晕哦! 费了半天唇舌,都是为了他人作嫁妆啊? 叶无双觉得这个男人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分明眼前就有一个很好的选择啊! “王爷,秋香胆子小,在皇宫一定畏畏缩缩放不开手脚。” “那让本王再考虑一下,看看还有么有其他的人选。” 真是要把人急死! 叶无双恨不得抱着椰子冲过去敲打他的头,好像榆木疙瘩一般不开窍。 看来,必须开门见山,可不能和他弯弯绕绕,绕远了话题更吃力了。 “王爷,奴婢最擅长和小女生打交道了,保证将小公主照顾得服服帖帖。” 四王爷一脸不可置信:“你不行,在王府就能够将本王气得半死,万一去皇宫,搞不好还会连累本王。” 叶无双再也顾不上许多,走过去,微微勾住王爷的衣袖,轻轻摇摆。 “王爷,就带奴婢去见识见识吧,奴婢太子府都去过,也算开阔过眼界,比他们强多了。” 聂向远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扯住自己衣袖的手,对于她的主动撒娇非常受用。 “去可以,但是得约法三章。” 叶无双松开手,站得笔笔直直的,发誓道:“保证做到,王爷请指示。” “嗯,其一,不许随处乱跑,必须站在本王视线可及的范围内。” “可以做到。” “其二,必须遵守皇宫的规矩,不得随便吃东西,随便开口说话。” “放心吧,奴婢不会嫌弃自己命太长的。” “其三,不管发生任何事情,在本王没有下命令的时候,不可擅作主张。” “知道了。” 皇宫那么大,总有迷糊的时候,聂向远决定还是和叶无双说一下大致的布局。 摊开一张宣纸,聂向远简单地画上了方位和房屋构造。 叶无双看得很认真,蓦然问道:“王爷,万一……奴婢说是万一啊,毕竟人有三急,奴婢想要去方便一下,可以开口问其他宫女吧?” 扶了扶额,聂向远又细致地将举办活动的昭阳殿附近的茅厕都指了出来。 讲完了大致的情形,聂向远将宣纸卷起来,又用火折子烧了。 本来画皇宫的地图都是大不敬的事情,万万不能让人得到这个把柄。 吃了好几次亏,人都会变得警惕起来。 出书房之前,叶无双顿住脚步,突然转过身来,有点不好意思地对着四王爷说:“王爷,奴婢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什么?你但说无妨。” “奴婢第一次进宫,肯定是希望不给王府丢脸。万一其他王爷带去的婢女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奴婢就好像花丛中的小草,如何能够引起公主的重视呢?人靠衣妆,奴婢也想拾掇拾掇自己,出去代表着四王府的形象。只是,奴婢才来府邸,还没有领到月钱,囊中羞涩。” 其实,从她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聂向远就知道了她的意思。 “衣裳你无需操心,自然会有管家送去给你,那么,你去找管家领一点银子,上街去买一点胭脂水粉打扮一下吧。” “谢谢王爷。” 叶无双高兴地笑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当着四王爷的面笑得那么真实和开心。 原本就清丽可人的脸庞霎时带上了一层光晕,非常迷人! 四王爷看得有点呆了,书房的门都关上了,他还久久回不过神来。 本来是想她低调一些的,毕竟上一次太子过来要人,他心里都觉得不舒服,所以,他根本不想让她跟着一起去皇宫。 可是,当她那么娇滴滴地说“王爷”,软糯的女音还带着那么一丝丝尾音,他的全部理智都缴械投降了。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去管家那里说明原委,管家倒也没有为难她,直接给了一张五十两银子,让她趁着天色尚早赶紧出去购置。 叶无双从房子里出来,兴奋得一蹦三尺高。 她不知道,自己得意忘形的神态,都落入了四王爷的眼中。 四王爷对着暗处的风三使了一个眼色,风三静悄悄地跟着叶无双出府了。 叶无双拿着银子,步子都变得轻盈许多了。 她先去大街上买了一块米糕,一边吃着一边四处张望。 看见路边有一家胭脂水粉店铺,叶无双跨入大门,陡然想起还没有看看招牌呢,她又后退了一步,仰起脖子看了一眼招牌。 本来还不觉得的,只是这么一进一退之间,她就感觉到不寻常了。 跟踪自己的这个人,不知道是敌人还是友人,不过,暂时还感觉不到恶意,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她认真地看着柜台里的胭脂,以清亮的嗓音说:“掌柜的,我替我家小姐买胭脂,请将今年最流行的几个色号拿出来看看。” 掌柜一见来了生意,乐呵呵地捧着几款盒子就过来了。 左看看,右看看,又挑选出其中的一盒,拿到店铺门口,对着太阳光看了看。 “掌柜的,你们的胭脂真的很不错,又亮又香的。” 掌柜地自豪地说:“那是自然,京都的胭脂,我们店铺可是独占鳌头。” “掌柜地可否允许我擦一点在手背上试一试?” “那可不成,本店的胭脂没有试用的。” “那掌柜的,可否取一个明亮的铜镜让我好将胭脂放在脸旁对比着看看颜色?” 叶无双的声音很大,从旁人听来,就是单纯是挑选货物的。 “可以的。” 掌柜的一边应答,一边转过身去取一个大一些的铜镜。 叶无双站在他身边,趁机将一两银子塞入他的手中,以极其轻微的声音说:“有人跟踪,可否行个方便走后门?” 倒也是灵光的人,立即就大声说:“想起来了,刚才有个客人照过镜子,放在后面的房间里忘记拿出来了,客人不如跟着老夫一起过去照一照?” “好,如果颜色适合,掌柜的就可以都包起来,一起结账。” 叶无双说着,跟着掌柜的往后方的房间走去。 进去之后,管家打开后门就放她出去了:“出门右转就是西街。” 从庄子到京都,大致的方向和部分街道,她还是很清楚的,尤其是买八卦漫画的书摊的位置,她更是记忆犹新。 四王爷虽然说了皇宫布局,自然没有那么详细。 在书摊上,几个王爷的画像都那么栩栩如生,自然少不了皇宫的趣闻轶事和更细致的布局图。 这一点,也是叶无双后来才想明白的。 书摊的老板大声吆喝着:“买书啦,公子小姐都来买书了,有最新上市的话本,保证你们看得过瘾。” 叶无双走过去,压低声音问:“老板,有很特别的书吗?” 以为是要极尽妖娆的话本,很多小姐夫人不好意思出门,就派了丫鬟过来买,藏在闺房里偷偷看。 老板神秘兮兮地说:“有有有,什么《深宫二十年》、《相公独宠秘籍》、《银屏梅》和《金蒲团》,都是刚刚出来的,要哪一本?还是都包起来?” 将老板拉到一边,警惕地看看四周无人,叶无双又问:“皇宫地图、宫廷野史之类的呢?” 书摊老板一愣,反问道:“你要那样的东西做什么?” “实不相瞒,我家老爷是常年在边境经商的,年纪也不小了,想着要安定下来,这不,银两挣足了,就要学会享受人生。老爷说别的不稀罕了,就想过一过天底下最富有的人的生活,在边境也建造一座差不多一模一样的行宫,也养一群和深宫里藏着的一模一样的美女群。老板,你懂这种微妙的心理吧?” 老板狡黠无比地笑起来。 “如何不知道呢?我做梦都梦见过着那样的生活。你放心,我这里的书可是最齐全的,正好昨天晚上送来一本,满足你说的全部需要。” “还是老板爽快,快点去取来卖给我。” 老板微微眯起眼睛,那么急需,就一定要坐地起价了。 “一百两!” 叶无双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不直接去抢银子得了。 71、终于进宫 叶无双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不直接去抢银子得了。 “老板,你说是最真的,我又没有去过皇宫,如何知道你是不是在诓我一个小姑娘?” 老板晕死,解释道:“放心好了,我可以打包票,保证真得不能再真了。” 瞅瞅四下无人,老板悄声说:“这些东西,其实都是皇宫中的太监手里出来的,他们在宫中工作生活了一辈子,还有哪个角角落落不清楚的?” 这么说,倒是可以放心。 叶无双勾了勾嘴角,也悄声说:“老板,我们老爷什么没有见过?就是稀罕这些猎奇的东西,你再多进一些什么后宫秘术之类的,我下次再来找你。这一次,你就优惠点,我带回去,老爷看着高兴了,肯定再次光顾,而且,老爷交友甚广,这么一推介,比你自己吆喝要有效多了,看你是要一锤子买卖还是要长期稳定的客户?” 思忖了一番,老板发现叶无双确实说得很有道理。 “那行,就先给你打个优惠的折扣,你先回去,有需要随时来……那些你可以想到的、听到的,我这里都有,记得哦。” “放心吧,我都是回头客了,自然知道你这里最好。” 给了十两,叶无双背着五本图书离开。 看见时间还早,又去药店买了一点药物防身,再去集市买了辣椒粉等东西备着。 玩游戏不都是这样吗? 一边四处游走,一路捡起装备,或者打怪升级。 风三本以为跟着一个女子没有问题,哪里知道才到第一站就将人跟丢了。 等了好半天不见人出来,他就围着胭脂店转了一圈,还是没有看见人。 正要进去抓住掌柜的衣领,却看见覃玉荣走了过来。 倒是没有说话,只是互相点了点头。 风三看见覃玉荣进去了胭脂店,反而不好意思进去了,他退了一步,仍旧在一旁的小巷里等着。 又过了一会儿,就看见叶无双从对面的巷子里穿过来,手里提着一个小包袱。 看外面的包装,是不远处女子内衣店的。 风三禁不住脸一红,原来去买兜衣去了,女儿家肯定不好意思,偷偷去的。 这样的情况可以理解。 看见叶无双从玉器店出来,慢慢地往王府走,风三想着可以回去复命了。 就在叶无双敲着王府大门的瞬间,风三踮起脚尖,刷地一下从院子一角闪了进去。 叶无双转过脸,望着天边勾了勾嘴角。 管家开了门,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什么都没有。 “看什么呢?” “哦,没有,刚才看见一只黑猫从院墙跳下去了。” “不用管,肯定是被厨房的香气引过去的,今儿个烧了鱼汤。” “嗯,我也闻到了,确实很香。” …… 进宫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一大清早,叶无双换上管家送来的崭新的宫装,虽然也只是丫鬟宫女的服饰,但是比她平时穿戴的质量要好许多,穿在身在觉得一股暖意。 也没有多余的银子买什么首饰,只是去玉器店,从一堆边角余料里选了几块,让店铺老板稍加打磨,做了一对耳环和一支玉簪子。 以免四王爷说给了银子也不见她买什么东西回来。 这些边角余料都是从上等的玉石上切割下来的,质地很好,就是不好加工,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是不看的,直接丢弃了又很可惜,所以售价很便宜。 宫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最重要的是,王爷们都在,有点人多杂乱,又可以听到不少消息。 昨夜,她等秋环睡着之后,借着月光又看了半天地图,铭记于心。 所以,叶无双想着,等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比如说开始宫宴的时候,又比如说,酒过三巡之后,她可以寻找机会去探一探。 穿戴一新之后,叶无双来到大门口,四王爷也刚刚从书房出来。 有点惊艳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负手走在前面。 天蓝色果然很适合她,更衬得精致的小脸莹白红润,好想伸手去捏一捏脸颊啊。 叶无双看了看王爷,又看了看自己。 虽然布料不一样,但是都是天蓝色,这么穿着,好像是一起穿着情侣装啊。 王爷上了马车,叶无双正准备挨着马车夫坐下来,就听见布帘后传来声音。 “还不进来候着” 马车夫望了她一眼,朝着布帘歪了一下脑袋是,示意她进去。 马车里的空间不是很大,中间还搁着一张茶几,上面有个凹槽,里面放着一壶茶。 看着四王爷坐在最里面,叶无双束手束脚地在旁边坐下来。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或许本来就不该多话,两个人都很安静。 所幸,四王府离皇宫并不是很远,似乎还没有坐热就到了。 叶无双麻利地从马车上蹦跶下来,又伸出手准备扶住四王爷,他弯腰出来,扫了一眼眼前的纤纤玉手,还是放了上去。 其实,马车的高度对于这个大男人来说,下车是轻而易举的,但是,到了皇宫,肯定要装模作样摆摆谱。 本以为下了车,四王爷会将手拿开,谁知道,他还是让她稍微抬高手,就那么虚扶着。 就好像古装电视剧里,皇太后让管事太监这么扶着走一般。 宽大的袖袍遮掩着,只看到叶无双横抬起手臂。 没有人知道,袖子下面,是四王爷抓住她的手,就这么拖着走。 才走出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两个人很默契地都没有回头,反而是后来者沉不住气先开口了。 “四哥,原来你先到了啊。” 四王爷这才转过身看了一眼,见是十一王爷,又转过来,继续往前走。 十一王爷追了几步,和四王爷并肩走着,好奇地扫了一眼叶无双,一下子愣住了。 “哟,这不是太子哥府邸的那个婢女吗?” 叶无双感觉自己的手一紧,急忙说:“回爷的话,奴婢是四王府的婢女,上次是被太子府借去学习了几天厨艺而已。” 十一王爷笑起来:“还很机灵呢,本王才这么随口一问,立即知道向四哥表忠心。” 72、找到大牢 十一王爷看见四王爷并不是很热情的样子,也没有退缩。 他突然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可怜太子哥,遭遇了那么一个太子妃,现在还将自己搞得那么远,说是去避暑山庄度假,谁知道还会吃什么苦。” 四王爷蹙起眉头:“十一,到皇宫了。” 意思就是提醒十一王爷,已经到了父皇的地盘,有些话不能说,必须有个分寸。 哪里知道十一王爷根本不避嫌,继续说:“四哥,十五妹的生日,太子都不能来,我们哪里有什么心情去喝酒?你说,父皇是不是太宠爱十五妹了?” 顿了顿,他又说:“要不,趁着今日父皇心情好,我们兄弟几个一起上奏,让父皇允许太子哥早点回京都?” 叶无双的嘴角抽了抽。 如果不是有阴谋诡计,这个十一王爷的智商情商都堪忧啊。 此刻,太子估计还没有走到避暑山庄呢,皇帝的命令怎么可能朝令夕改? 而且,四王爷刚才已经制止他讲下去,他仍旧不管不顾地自说自话,拿皇宫当什么了? 十一王爷这么神叨叨的,还是走远一点为好,以免有什么事情殃及池鱼。 叶无双微微昂起头,带着好奇,表现出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样子,吃惊地说:“王爷,皇宫真大啊,比我们乡下的农田都大好多呢。” 十一王爷大笑起来:“全大楚的农田都是皇上的!” 真是说不下去了,叶无双只有拉着四王爷加快了步子,希望可以离这个二货远一点。 四王爷倒也配合,就这么任她拉着大步往前走。 他的步子大,反倒让叶无双几个碎步跟上了。 这么拉扯之间,叶无双感觉到四王爷袖袋里有一个硬质的东西,晃动着,一下两下打着她的手臂。 她一怔,再次感觉了一下。 果然,是令牌不错了。 到了昭阳殿,其他王爷都到了,围在一起说笑。 也没有外臣,都是自家兄弟,就算是暗地里勾心斗角,但是在皇帝和皇后面前,还是得摆出一副和乐融融的团结样子来。 所以,整个大殿都洋溢着一股欢乐的气氛。 叶无双看着大家的笑意,想起刚才十一王爷的提议,那不是严重的煞风景吗? 十五公主聂音彤笑着迎上来:“四哥,十一哥,你们怎么才来啊?” 四王爷笑起来:“这不是给十五妹准备礼物去了吗?” 叶无双抬眸望过去,这个小公主比自己矮半个头的样子,面容精致得像一个芭比娃娃。 声音清脆,加上又会撒娇,难道很讨皇帝喜欢呢。 看见站在四王爷身后的叶无双,十五公主好奇地问道:“咦?四哥不是不喜欢和女子太过于接近吗?今天居然带了一个小丫鬟呢。” 聂向远眼神转到叶无双身上,扫了扫,又转过头来,对十五公主说:“就是觉得待会十五妹要捉迷藏,我们几个兄弟都不去,带个小丫鬟更好一些罢了。” 十五公主笑起来:“四哥真是讨厌!我都不是那种只喜欢捉迷藏的小孩子了!” 十一王爷狡黠一笑,也说道:“十五妹可别小看了这个丫鬟,她的手艺可不止是捉迷藏啊!” “哦?那真是有趣得紧!” 十五公主感兴趣了,上前一步,好奇地打量着叶无双。 硬着头皮,叶无双作揖:“奴婢参见公主,四王爷交代奴婢,今儿个无论如何都要让公主难忘,所以,奴婢排演了一个节目,等宴席开始了,奴婢会表演给公主看。” 这么一说,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四王爷更是好奇无比,怎么进宫之前都没有说起啊? 他探究地望过来,叶无双笑着点了点头。 每年的春节联欢晚会都有魔术表演,春节期间,还有一期专门的魔术揭秘节目。 还好,因为觉得很新鲜,她还特别认真地看过几期节目。 没有想到,艺多不压身,此刻还能派上用场。 有宫女过来禀告:“公主,宾客都到齐了。” 十五公主招呼几个哥哥坐下,又说:“父皇晚一点过来,歌舞表演现在开始。” 叶无双对四王爷说:“王爷,那奴婢去准备一下,等一会给大家表演节目呢。” 四王爷睇了她一眼:“在王府那么久,也不见你表演什么节目给本王看呢。” 语气实在是太酸了,叶无双有点无语。 这不是被逼上梁山了,非得出一个节目为他解围吗? 看见叶无双不说话,四王爷又说:“到底有没有节目?实在不会不要勉强,别弄巧成拙了。” “当然会啊!王爷可别小瞧人,待会儿睁大眼睛看奴婢给王府长脸吧!” “那去吧,需要什么,就直接和十五公主的宫女说,就直接报四王府的大名。” “知道了。” 叶无双从热闹的宴席退出来,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她从袖子里滑出一枚硬质的东西。 只是露出一个角,她就看得很清楚了,是四王爷的令牌。 确切的说,是皇宫的通行证。 皇帝忙于公务,连最疼爱的女儿的生日会都来不了,更不可能在这个时辰留在大牢里。 其他王爷都在昭阳殿看表演,也没有人出来。 叶无双按图索骥,疾步朝着大牢所在的方向走去。 经过其中一座宫殿的时候,她看见里面有几碟糕点,遂进去放在托盘里端了出来。 如果看见其他宫女太监,还可以表明她是送糕点的。 不至于两手空空那么惹眼。 以现代的时间计算,歌舞表演至少2个小时,喝酒吃饭大约1个小时,或许,是一边观看表演一边喝酒,那么,她必须尽快解决问题。 幸好书摊那本书里所绘制的地图是完全正确的,而且,沿途也没有遇上什么其他阻拦的人,她七万八转地,在一个极其偏僻的角落找到了大牢。 这是皇宫内院的大牢,关押的都是等候处置的重臣,规模不大,却守卫森严。 “站住,来者何人?” 门外,两个铁塔一般的守卫拦住了叶无双的去路。 “两位大哥,奴婢是四王府的,想进去送点吃食。” 73、让人心疼 两个守卫很严肃的说:“不行,皇上有令,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大胆,皇上命令四王爷来看看情况,难道连送点吃食都不允许了?” 叶无双掏出了四王爷的令牌说道,其实她的后背都紧张得汗湿了,还要表现的义正言辞的。 大眼瞪小眼,叶无双还是败下阵来。 既然来硬的不行,那就来点软的。 “官爷,奴婢也是奉主子的命令办事,请通融一下。” 叶无双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银子悄悄塞入守卫的掌心里。 这十两银子还是她上次买东西的时候特意省下来的,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守卫握紧掌心,感觉到是银子,又是奉皇命而来,自然稍微松了口。 这个时候,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咳嗽声。 三个人精神高度紧张地看过去,叶无双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见守卫整齐划一的声音:“安公公。” 一个身着红色一等太监服饰的公公悠悠地走过来,扫了叶无双一眼,问道:“这是在这里做什么?” 叶无双的掌心都是汗珠。 她还是轻轻说:“奴婢奉王爷之命,进去送一点吃食就出来。” 安公公不说话,上前一步,将视线锁定在叶无双身上,上下逡巡。 说真心话,这种打量真的让人很不安。 感觉过了许久,才听见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来:“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叶无双腿一软,陡然就跪了下去。 身上再也没有多余的银子,万一这个安公公要为难她,该怎么办呢? “安公公,奴婢无知,送了吃食就速速离去。” 安静,诡异的安静。 叶无双觉得自己都要窒息了的时候,安公公突然说:“也罢,今儿个杂家就卖四王爷一个面子,你半柱香的时辰必须出来。” “谢谢安公公。” 叶无双按捺住狂跳不止的心,端起托盘就往里面走,甚至来不及将膝盖上的灰尘拍打干净。 从牢房里走进去,光线并不是很强烈,甚至可以说有点偏于昏暗。 两旁还燃着火炬,将角落都点亮了。 可能是因为关押的都是曾经的重臣,大牢里布置得简单却干净,粗厚的木栏,里面的地上还铺着一层稻草。 前面几间牢房都空置着,并没有人。 叶无双静静地走着,她的心百味陈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进来走这一遭。 但是,她又觉得,如果不进来,这以后的路怎么走,自己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终于,在大楼的最里面看找到了她要找的人。 或许是因为还没有结案,所以暂时还没有动刑,身上粗布的囚衣还算干净,没有血渍和污点。 只不过就这一段时间,已经让曾经意气风发的叶相国憔悴了一大圈。 整个人看上去又瘦又黑,无精打采的,两个眼窝都凹了下去。 此时,叶相国蜷缩在角落里,蹲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小腿,将自己的脸搁在膝盖上面。 眼睛是空洞无神的,也不知道聚焦在哪一个点上,或者准确地说,没有焦距的样子。 反正,就这么呆滞无言的蹲坐在那里,看着让人心疼。 叶无双缓缓地转过身,一只手拿着托盘,一只手抱着牢房的门柱。 眼角的余光看着四下无人,她轻轻地喊了一声:“爹。”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而且,对方毫无反应。 没有办法,叶无双只得蹲下来,将托盘放在一边,然后与叶相国的视线持平,甚至,她还将手从门柱细缝里伸进去摇了摇,试图引起叶相国的注意。 还是没有反应,连眼波的微动都没有。 实在没有办法了,叶无双顺手拿起一块托盘里面的糕点,朝着叶相国的胸前丢过去。 糕点碎成很多块,弄得叶相国前襟都是粉。 这个时候,叶相国这才茫然的抬起眼睛来看。 当看见是叶无双的时候,他大骇,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完全不能想象出来,叶无双是如何从那么偏远的宅子只身来到京都,来到深墙大院里。 更让他吃惊的是,那一场大火,不是将家业和女眷都毁了吗? 内心已经翻江倒海了,只是,场合不对,时辰不对,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 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叶相国轻声说道:“你怎么跑来啦?” 叶无双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觉得鼻子一酸,差点就要流下泪来。 叶相国双手颤抖着,还是伸过来,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轻声地对她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赶紧走,在没有人发现你的身份之前,你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到京都来。” 叶无双说:“在这样关键的时候,我怎么能够走呢?尤其,是知道你们都被关起来了,我一个人在外面,让我的心又怎么安静呢?所以,找到机会,我一定会救你们出去。” 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啊! 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够救一大家人? 那就是白白地继续让火坑里跳进来,何必呢? 叶相国老泪横流,使劲地摇头。 “你的心意,爹都知道了,没有必要,真的,你照顾好自己,隐姓埋名去过你的生活就可以了。” “不行,我就是想找线索,您说,还有什么人可以求助的?” 大难当前,夫妻都会各自飞去,何况是师徒、朋友呢? 大家都害怕受到牵连,躲避得远远的啊! “您说,还有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哪里还有人证物证?” “没用的,别管了!真的没有那个必要,你别白费心机了,能够找到的东西,可能都被销毁了,而且,这个事情也不是一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眼下叶府遭了乱,谁还敢在这个时候出头帮忙呢?你还是走远一点好啦,不要再趟这趟浑水,听爹的话。” 叶无双极力忍住自己不断流出的泪水,说:“不管怎么样,我相信,这天底下还有是有公正的,所以,我一定会找到证据,为你们翻案。” 74、什么意思 叶相国以有点浑浊的眸子看了看叶无双,心里不住地感叹:如果她还在,看到这个孝顺的女儿,会不会和他一样欣慰? 这个女儿没有白疼。 他望着叶无双头上的簪子,简单的样式,玉的质地也一般,再看看叶无双一身宫女的装扮,稍微皱了皱眉头。 “有机会赶紧出宫去,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 顿了顿,又问道:“爹给你的那个簪子还在吗?” 叶无双点点头:“在的,一定好好地保管,这是那么宝贵的东西,女儿怎么可能弄丢呢?” 叶相国说:“那就好,一定要好好保管,非到必要的时候,不要拿出来,知道了吗?” 就算没有听懂其中的深意,但她还是很乖巧的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响动声,可能是守卫要回来了。 “我要走了,您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好好吃饭,坚持下去,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这个地方也不能久留了,所以,叶无双端起盘子,假装很严厉地说:“还不快点吃?奴婢还要赶着回去复命呢。” 叶相国看都没有看,带着怒气说:“本相要吃鸡腿,这点点心就想打发过去?做梦!” “不吃就不吃,奴婢这就端走,看你后悔的,还真以为自己还是相国呢!” 安公公走了过来,看了看气得嘟起嘴巴的叶无双,又看了看一身糕点屑的叶相国。 “哦?不肯吃?” 叶相国站起身子,拍了拍前襟的糕点屑,带着一丝清高,说道:“以为本相被关起来了,就狗眼看人低,明明知道本相不吃甜食,还偏偏送那么甜腻的糕点来,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吃,赶紧拿走。还不走?滚!” 叶无双知道她爹在演戏给安公公看,只有生气、拒绝,才不会给她出去带来麻烦。 于是,她很配合地红了眼眶。 其实,本来就是因为不舍而红的,此刻却相得益彰。 “安公公,奴婢的差事已经完成,告退了。” 安公公“嗯”了一声,也跟着走了出去。 叶无双走出了大门,又对着门外守卫着的两个守卫点了点头。 眸色转深沉沉地看着远去的背影,又转过身子,看了看一片寂静的大牢,然后将视线转到身边大气都不敢出的守卫身上,安公公厉声问道:“塞了多少银子?” 守卫面面相觑,在这样的高压之下,分别汗哒哒地掏出刚才叶无双给的五两银子。 其中一个守卫伶俐地双手奉上银子,谁知道,安公公看都没有再看一眼。 “收起来吧,今天一切正常,谁都没有来过。” 守卫面色一凛,这是不了了之的意思吗? 随即,异口同声地回答:“是,小人谨遵教诲。” 安公公走出两步,又顿住脚步,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两个守卫再次汗哒哒的。 “仅仅五两银子,就丢弃了你们的职业操守,甚至丢弃了你们全家老小的性命?” 守卫几乎要跪倒在地了,安公公最后说道:“认真守着,一只苍蝇都不要再放进去了,否则,十个脑袋都不够皇上砍的。” “是!” 走了好远,叶无双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可是,内心的郁结还是没有上去。 看了看天色,想必时辰也不早了,于是,她加快了脚步,尽快往昭阳殿赶去,希望还可以赶得上表演最后一个节目。 刚才在大牢里耽误得有点久,也不知道四王爷是否找过她。 现在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了,只是在脑海里迅速地盘算着一会儿见到四王爷该怎么样回答,又该表演什么样的节目。 稍微想了想,她的内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刚刚走到昭阳殿的门口,就看到身着一身天蓝色长袍的男子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 她有点不好意思,陡然想起令牌还在自己的手里呢。 也顾不上其他,疾步上前,一把挽住四王爷的胳膊,使劲地摇晃着:“王爷,奴婢第一次在这么多贵人面前表演,真是好紧张,心跳如雷啊。” 借着摇晃的力度掩护,她迅速将令牌塞了回去。 四王爷低头看了她的手一眼,淡淡地问:“去哪里了,怎么那么久?” “找一个空着的宫殿练习了一下,毕竟是临时起意的,怕出什么纰漏,哪里知道,越走近昭阳殿就越紧张,王爷你看看,奴婢都满头大汗的。” 果然,在这么凉爽的季节里,叶无双额前的刘海都汗湿了,就这么耷拉在那里。 四王爷伸出手指,轻轻地将她的刘海拨到一边,又拿出一块帕子给她轻轻地擦了擦。 “胭脂都花了,看着脸和猴子屁股一般。” 叶无双瘪嘴,幸好她的皮肤底色好,出门的时候并没有擦粉,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点胭脂。 不过,满是洁癖的王爷亲自给她擦汗,有点不好,毕竟在皇宫呢。 她一把接过帕子,手掌按在王爷的手上,汗津津的一片。 “连掌心都汗湿了,你那么紧张啊?” “嗯,没事了,有了四王爷打气,好多了。” 叶无双拿着帕子擦了擦掌心,塞入自己的袖子里,深呼吸一口气,她轻轻推了推四王爷:“入席吧,奴婢马上就来。” 四王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就往宴席走去。 十五公主看见叶无双进来,非常高兴,特意让宫女传话,问她准备好了没有? 叶无双笑着点点头,表示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歌舞表演结束就可以了。 丝竹声一停止,叶无双就自信满满地走上了舞台的中央,对着满场的宾客鞠了一躬。 “各位王爷公主大家好,今天奴婢谨代表四王府为诸位表演一个节目。这个节目啊,可能诸位从来没有看见过,希望诸位睁大眼睛认真的看哟!” 台下的众人纷纷放下酒杯,眼神专注地望过来。 “请诸位看好了,现在,奴婢的手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是不是?” 她抬高自己的手掌,将掌心朝着台下观众展示了一下,果然什么都没有,光秃秃的,甚至连手腕和手指上也没有戴着手镯和戒指。 然后,叶无双握起拳头对着诸位说:“下面,诸位看着,奴婢要变一个东西出来了。” 紧接着,她摊开右手的手掌,有一枚细小的玉石赫然在掌心躺着。 这是叶无双昨天去买玉佩的时候,特地选的一枚边角余料。 本来,只是她觉得好看,而且握在手里很温润,所以死缠烂打让掌柜的送给她的,没想到今天还派上用场。 刚才,只不过是变换手势的时候,迅速将玉石从袖子里掉出来,握在掌心,而后再展示给大家看而已,并没有特别神奇的地方。 可是,因为台下的王爷公主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魔术,更不懂得这个艺术表演形式,所以,一个个都觉得好惊奇。 十五公主不是很高兴:“咦,这不是和你头上的玉簪是一块玉吗?本公主觉得不算,没有惊喜。” 十一王爷也跟着起哄:“嗯,本王看着也是,不就是自己抓着自己的东西,拿出来给大伙看嘛!” “就是,一点都不精彩!” 十四王爷不敢多说话,进皇宫之前四哥就交代过,现在人多口杂,他更怕说错话连累人。 不过,他的内心,还是为叶无双担忧着。 好在,四哥放心让小丫头独自上台,肯定也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 也罢,今天寿星为大。 看了看在台下默不作声的四王爷,叶无双笑着说:“公主别急,还有更精彩的在后面呢。” “下面,奴婢要表演一个最厉害的魔术——大变活人,就是从原本空空如也的柜子里变出一个人来!” 刚才她进门的时候,暗暗在四王爷给她擦汗的时候,轻声说请四王爷派一个暗卫配合她。 表演变玉石,其实就是在拖延时间,给暗卫埋伏做准备。 按照要求,十五公主派宫女配合叶无双搬过来一个木桌,圆圆的桌面,下方是四条桌腿。 宫女将木桌抬起来,放下去,再将桌布撩起来,果然没有人。 叶无双说:“诸位请看,这个桌子下面空无一人,接下来,奴婢要将一个人变到这个桌子下面来,大家说变谁好呢?” 十五公主使了一个眼色,准备让身边的宫女过去。 但是,叶无双说:“如果是宫女,诸位肯定觉得是奴婢玩了手脚,和宫女一起作弊,那么,奴婢就要变一个让诸位万万想不到的人出来。” 谁会是那个让人万万都想不到的人呢? 台下沸腾起来,原本都意兴阑珊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四王爷也站起身来,大声对大家说:“这么吧,借着十五妹的生辰,我四王府爷添点彩头,如果哪位猜对了,赠送东珠十枚。” 东珠又大又圆,在夜里还能照明,如果磨成粉敷脸,还有美容功效呢。 奖品不是特别珍贵,但是,越是在这样的时候就越能激励人的积极性。 十四王爷来劲了,笑嘻嘻地说:“本王猜,是将十五妹变出来。” 75、她的庇护 十五公主着急了。 “那可不行,本公主才不想变到桌子下面去蹲着呢。” 叶无双笑着摇摇头:“不会,今儿个是十五公主的生辰,奴婢自然不会请公主亲自来。” “还有没有新的看法?” 这么一边问着,一边将木桌推到一边靠着屏风。 这边是视线盲区,屏风很好地遮挡了一切,根本看不到有人在后面晃动。 担心不能很顺利地活人转移过来,为了以防万一,叶无双还特意走下舞台,走到十四王爷的身边去,将大家的目光都转移过去。 “十四王爷,还有没有新的看法?还是,自己想亲身示范?” 十四王爷看着眼前红红的笑脸,不由得高兴起来。 “如果猜对了,本王可不想要东珠,一百只蝈蝈,怎么样?” 说完,十四王爷将一只小竹笼提到桌面上来,赫然就是上一次叶无双帮他捉的蝈蝈呢。 很应景地,蝈蝈叫了一声,声音清脆。 年纪稍微大一些的王爷笑起来:“十四弟啊,你可知道,一千只蝈蝈都比不上一颗东珠,这个赌约可亏大了啊!” 十四王爷并不以为意:“本王说值得,就是值得的。” 台下起哄的,换说法的,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致 看见台下的四王爷微微点了点头,叶无双的内心一片了然。 “谁的答案最准确呢?相信刚才诸位主子的邻座都已经记下了彼此的答案,可以互相做一个监督,奴婢这就上台去揭晓谜底了。” 揭开桌布,一个身着月牙白长衫的男子蜷缩着坐在地上。 满身酒气,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还不住地嘟嚷着什么,头发有点凌乱,过一会还打一个酒嗝。 天啊!这到底是喝了多少酒啊! 宫女上前一看,回禀道:“公主,是十一王爷,似乎喝醉了。” 八王爷看了一眼,也笑起来:“刚才十一弟坐在我身边,就灌了一大口酒呢,没有想到,才一会儿功夫,就醉得这么厉害了。” 三王爷摇摇头:“看十一这么郁郁寡欢的样子,怕是又看上了哪个花魁吧?” 没有一个人猜对,自然东珠没有送出去。 四王爷蹙起眉头,淡淡地说:“还是让老十一去歇息吧,醉成这个样子,等会儿被父皇看见,肯定有的受了。” 众人点头称是,十五公主唤了宫人来,搀扶着十一王爷去偏殿歇息着。 这个魔术,突然将活动的气氛带上了**,十五公主很高兴,赏了叶无双一套头面,她也不推辞,高兴地谢恩收下。 以后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多的去了,这一套头面应该可以换不少银子呢。 继续下一个节目,叶无双就带着奖赏站在四王爷的身后去。 “皇上驾到。” 安公公扯着嗓子叫了一声,全场都安静下来了。 看着明黄色的身影经过自己的眼前,叶无双垂着眸子,只看见一个衣角向前移动。 等看抬起眸子,就对上安公公若有所思的眼神。 叶无双的内心猛然一惊,生怕在这样的场合,安公公会一不小心问出不该问的话语来。 “彤儿,这一场歌曲表演可还满意?” 十五公主笑着迎上来,撒娇地对皇帝说:“父皇怎么现在才来,刚才错过了一场好戏呢,四哥的婢女还会空手变出东西来。” “哦,还有此等奇人异事?” 皇帝好奇地问道,转过身来扫了一眼聂向远的身后。 就这么一眼,皇帝整个人都僵化在原地,不得动弹了。 人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呢? 聂向远被父皇的眼神震撼了,他急忙站起身来,挡在叶无双的面前,截住这炽热的视线。 这个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了,让他很焦虑。 万一被父皇选中,他再去哪里要人啊? “哦,彤儿可是说的这个婢女?” 叶无双看了一眼四王爷高大的背影,她何尝没有感觉到危机? 只是,皇帝已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点名,如何躲避得过去呢? “回皇上,奴婢不过是刚学的一点点皮毛,献丑了。” “你是哪里的人啊?” 全场倒吸一口凉气,父皇亲自过问是哪里的人士,难道,莫非是真的动了凡心? 叶无双的东北话说得非常地道,她知道,这里没有人会说东北话,就带着那么一点点口音,就可以了。 于是,她大咧咧地说:“回皇上,奴婢的老家是山……”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急匆匆赶来的公公打断。 “皇上,端妃娘娘突然晕倒了。” 皇帝沉默了一瞬间,沉沉的眸子转向十五公主。 端妃娘娘刚刚怀有身孕,父皇一直都呵护备至,眼下她晕倒了,怎么可以不去呢? 十五公主贴心地说:“父皇,我们都一起去看看吧?” 皇帝略一沉吟,说道:“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朕一个人去看看吧,彤儿和皇兄们玩得开心一些。” 一行人恭送皇帝出去,经过叶无双身边的时候,皇帝顿住脚步,近距离地再次看了她一眼。 简直和小时候的她一模一样啊。 看着身后还有一群子女等着、看着,终于,皇帝一拂袖子,疾步离去。 叶无双看着皇帝走远,这才将惴惴不安的心放回原处。 四王爷转过脸,深深地看着叶无双:到底,父皇在秋葵的脸上看到了什么呢? 不管怎么说,皇宫是断然不能再带着秋葵来了啊。 皇帝离开了,众人也变得意兴阑珊,十五公主也察觉到了,于是说:“晚间还有烟火和戏曲呢,十五知道几个哥哥都是大忙人,也不强留,下午没有事情的,就留下来一起参加晚间的活动吧?” 年纪稍长一些的三王爷、五王爷和八王爷都起身告辞,十王爷、十一王爷都醉醺醺的。 四王爷的脸色也不算好看,严肃地说:“十五妹,王府还有事情呢,四哥就不留下了,十四的年纪和你相仿,留下来陪你抓蝴蝶。” 十四王爷欲哭无泪。 他都是成人了,怎么还会喜欢抓蝴蝶这么幼稚的事情呢? 想了想,十四王爷忐忑地征求意见:“四哥,秋葵的年纪也相仿,不若,让她也留下来一起玩耍?” 睇了叶无双一眼,四王爷沉声回答:“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你百无聊奈,她今夜不把厨房的事情做完还不能吃饭,哪里有时间玩耍?” 十四王爷笑嘻嘻地拉着叶无双的手说:“那你先回府邸,空闲的时候还是为小爷抓几只蝈蝈,上一次出去比试,这一只蝈蝈个头大、声音亮,没有人比得过呢。” 四王爷很不耐烦地看着两个人拉着的手,终于还是一把拍掉了十四王爷的手,冷冷地说:“去叫马车在宫门外候着。” 马车夫不是一直在那里候着吗? 叶无双有点莫名其妙,但是,主子的话不能不听,她先行一步往宫门外走去。 上了马车,她还没有坐下来,四王爷都丢过来一只帕子。 “这是……” “管家没有和你交代过吗?本王很爱干净,脏了手就要及时净手,别脏兮兮地挨着本王的马车和桌椅。” “手不脏啊,表演完魔术,奴婢还用茶水在一旁净手了的。” 看见四王爷一个眼神杀过来,叶无双还是知趣地住了嘴,拿着帕子认真地擦了擦手。 擦完手,马车上又没有垃圾桶,也不可能还给四王爷,叶无双左看看、又看看,还是将帕子放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四王爷在对面看书,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叶无双的动作,无言地勾了勾嘴角。 坐了一会儿,看见四王爷看书看得很专注,叶无双掀起衣服,从腹部取出那一套头面。 十五公主出手还算阔气,上面的几颗红宝石璀璨耀眼,只是可惜,她没有那个机会戴着了。 摸了摸红宝石,她喃喃自语道:“这么大,也不知道市价是多少,应该,起码,可以卖到二百两银子吧?” 四王爷的嘴角抽了抽,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道:“四王府缺了你的吃喝,还是少了你的穿戴?” 叶无双抬起头来一看,知道这个闷骚男又发郁闷了。 她讨好地说:“哪里,四王府简直就是人间天堂,奴婢吃得好,穿得暖,还有机会皇宫一日游,奴婢应该知足常乐了。但是呢,奴婢还知道,人有旦夕祸福,说不定,就有那么一天,奴婢不在四王府,没有一个庇护所,当天塌下来的时候,奴婢还是得一个人苦苦的顶着的时候,或许,这些身外之物就可以派得上用场了。” “不用,你不需要考虑那么莫须有的事情,四王府永远都是你的庇护所。” 艾玛,又开始睁着大眼睛说情话了。 叶无双觉得四周都在冒着粉红色的气泡,将她紧紧包围起来。 “嗯,奴婢一定好好赖住这个庇护所,一直紧紧追随着王爷。” 四王爷放下书本,一把接过她手里的头面:“既然如此,这些身外之物,还是放在四王府的库房里保管着比较好。” 叶无双大惊,扑上去想拽住头面,谁知却扑了一个空。 76、被带走了 叶无双着急了。 “四王府家大业大靠山大,怎么还稀罕这么一副头面?” 四王爷也不回话,只是将头面塞入自己的前襟里,裹紧了袍子,继续看书。 真是没有办法,叶无双抓了抓辫子,无奈地退到一边去。 “跑步怎么样?” 没有没脑地来这么一句话,叶无双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啊”了一声。 “本王只是觉得,你在几个宫殿之间来来去去,还能够及时返回表演节目,想必,跑步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哪里啊,十五公主不高兴了,麻烦的还不是奴婢,真是用尽洪荒之力赶回来的。” “你说,既然速度那么快,本王可以要求你端着汤汁从厨房到书房,一个呵欠的时间怎么样?” 她又不是闪电侠,一个呵欠可以送过去? 不想理睬,叶无双微微将头偏到一边去。 谁知道,四王爷又说:“好好练习,北疆使团就快要到京都了,他们每一年过来,都会找几个节目比试,如果今年比赛跑,你可以去试一试了。” 恨不得扑倒在小茶几上磕头了:“王爷,请放过奴婢吧。” 突然想起四王爷的帕子还在自己身上,如果拿到集市上,说是四王爷用过的,哪怕还带着口水鼻涕,价格一定不菲。 这个男子不是有洁癖吗? 那么,只要她沾染过的东西,他肯定不会再要了,等他开口让她丢出去,她就可以拿去转手了。 暗暗想得高兴,不由得轻笑出声了。 四王爷很好奇:“笑得那么狡猾,又想到什么了?” “回王爷,没有什么。” “说出来,让本王也跟着一起乐呵乐呵。” 叶无双刚准备拒绝,就看见四王爷从袖子里拿出一两银子,缓缓地朝着她的方向推过来。 “奴婢就是觉得王爷这么玉树临风,才华横溢,奴婢能够跟着王爷,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 这个马屁应该拍得很到位吧? 看看四王爷一脸很受用的表情,叶无双悄无声息地将银子塞入自己的荷包里,又谄媚地问道:“王爷看书这么久了,累不累?需要奴婢帮忙捏捏肩膀吗?” “这是自然,还需要等本王的吩咐?” 有银子就好办事,叶无双立即站起身来,走到四王爷的旁边,为他又捏又锤的。 马车有点颠簸,又要捏背,真是一件苦差事,但是为了博得好印象得到更多的赏银,她也是拼了。 回到四王府的时候,叶无双觉得一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往书房走去,四王爷转过头说:“看你一身汗味,不许进书房。” “王爷。” “有什么事情直接说,不要拿那么无辜的眼神看着本王。” 叶无双小心翼翼地说:“刚才奴婢的手有汗水,想着摸过、拽过王爷的衣袍了。” 四王爷一怔,一向爱干净的他,真的没有及时想到这个事情呢。 “无碍,等本王上楼去换。” “不是,奴婢的意思是,王爷不是不喜欢沾染这些不干净的东西么?既然王爷总是不需要这件袍子的,那么,王爷不如赐给奴婢。” “秋葵!” 四王爷几乎是吼出来的,愤愤地一甩袖子,疾步走了,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不给就不给,至于用那么大声音使劲喊她吗? 叶无双瘪瘪嘴,等四王爷一上二楼,立即跑回自己的房间去休息了。 也许是因为精神一直高度紧张,所以,叶无双才躺下不久就睡着了。 这一觉,她得很不安稳,一直有人在追着她,但是怎么都看见后面那个人的脸,而前方,一直都是迷蒙的浓雾,更增添了一份惊险。 醒来的时候,又是一身的冷汗。 定了定心神,看看窗外,发现都已经夜幕降临了。 真是的,睡着了都没有人唤她吃饭,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还没有走到厨房,就看见管家一脸凝重地走来走去。 “管家,晚餐还没有准备好吗?怎么着急成这样了?” 管家没有好气地瞥了她一眼,烦躁地说:“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吃饭?”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管家一口气差点被噎住:“你和王爷一起去皇宫的,当时有没有什么特别不对劲的地方?” 叶无双一愣,涉及到皇宫的事情,应该非同小可吧? “四王爷怎么了,您直接说!” 其实,不用管家说清楚,她已经感觉到了,四王爷出事了,一定还和皇宫的那个大人物有关。 回想发生的事情,莫不是皇帝要四王爷将她交出去吗? 看见管家半天不说话,她着急地问道:“四王爷被皇宫唤去了?” 点了点头,管家又说:“我也没有听得太清楚,就是说什么令牌啊,大牢啊,你说王爷那么光明磊落的人,怎么可能和什么犯人有牵连?” 这句话,让叶无双浑身热血倒流起来。 早知道这样,就不该偷拿四王爷的令牌去见亲爹了。 分析可疑的人物,一定是安公公! 当时,安公公的眼神在她身上逡巡的时候,她就觉浑身鸡皮疙瘩直竖的。 定然是她才回府,安公公就直接向皇上告密去了。 “管家,我们怎么可以去皇宫,王爷是冤枉的,他没有做过什么事情。” 叶无双向来也不是一个无动于衷的人,因为自己而连累别人,她的内心满是愧疚,即便这个人不是四王爷,她也会去说明原委,还人一个公道。 管家看着她满脸焦急的样子,以为她也只是单纯地关心王爷,按住她的肩膀宽慰道:“哎,我们只有耐心地等着,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很快就会回来的。” 再说了,风三他们已经收到消息,随时候命着。 叶无双自然知道,以他们奴婢的身份,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祈祷和等待。 只是,这么苦苦地等着也不是那个事啊! “管家,王爷走了多久了?” “大约半柱香的时辰了吧,我都站在这里好一会儿了。” 其他的王爷也不熟悉,能够为四王爷说上话的,唯独只有十四王爷了。 77、不管不顾 叶无双吸吸鼻子,大步朝着大门跑去。 “回来,这个丫头,王府里怎么可以随处跑?” 管家还没有说完,叶无双已经推开大门跑出去了。 真是需要找一个嚒嚒好好教导一下规矩了,怎么能够仗着王爷的宠爱就这么不遵守制度呢? 对了,万一人跑丢了,王爷回来还得批评他呢。 管家着急起来,急忙撒腿跟着追过去。 还没有走到门口,就看见叶无双站在大门旁和十四王爷说话呢。 “十四王爷,能不能带着奴婢进宫去?” “小爷也听说了,没事,你们不用担心,四哥聪明着呢!” “可是,再聪明,他也只是单枪匹马,在那里,如何能够全身而退?” 十四王爷听到这句话,也沉默了。 他抚掌,风三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出来。 “有什么消息?” 风三一脸沉重:“皇上让四王爷去了上书房,小的不得而知。不过,从书房里传出来的声音听起来,可以感觉得出来,皇帝很生气。” 顿了顿,风三有点犹豫:“还有……” 十四王爷有点急躁了:“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现在是可以犹豫的时刻吗?” 风三立即说:“十四王爷,风一说十一王爷的酒醒了,曾经去找过皇上,小的分析,会不会有关联?” 本来十一王爷就是站太子那个队伍的,这一次被四哥灌醉,难免不会醒过来的时候反咬一口。 叶无双在内心有个大概的估摸了,她认真地说:“十四王爷,走,进宫去。奴婢这一趟回来,一定给你做一个大大的棉花糖,他们都没有吃过的。” 十四王爷本来就对这些新奇的玩意上心,“棉花糖”这词语听都没有听过,一下子抓住了他的心。 “成交!” “那你等奴婢一下,奴婢回书房去取点东西,立即就好。” 叶无双飞快地往书房跑去,她一边想着:还不知道会留到什么时候,给王爷带一件披风,再带点必备的东西。 进宫是不能带刀剑的,万一有什么事情,只能带一点尖锐的物件应急。 带了一块铜制的徽章,这是四王爷挂在笔架上作为装饰的,她顾不上许多,一把取下来,别在自己的前襟上。 上了马车的时候,叶无双整个人都呈现为戒备状态。 已经是夜晚了,皇宫也有宵禁,除非是重要事情,哪怕是王爷,也不得随便入宫的。 深吸一口气,叶无双问道:“十四王爷,如果皇上不肯接见,你害怕后果吗?” 十四王爷得意地笑起来。 “小爷脸皮厚,还不是可以学着十五妹撒娇。” 这个意思倒是提醒叶无双了,她轻声说:“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我们等会见形势不对就分头行动,你去找能劝得动皇上的人,比如说,十五公主。” 十四王爷也很担忧:“你知道吗?小爷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父皇发脾气责罚四哥。” 连太子都能够被送去面壁思过,这个父皇有多么铁面无私啊! 在宫门口,十四王爷被查令牌的时候,叶无双垂着头,恭敬地站在十四王爷的身后,装作他的小跟班。 月华洒在地面上,给玉石地面铺上了一层清辉。 两个人都没有心情看风景,只是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 陡然的,十四王爷停住脚步,而他身后的叶无双没有预知,一下子撞在他的后背上。 摸着发痛的鼻子,刚准备发货,一抬眼就看见跪在大殿门前的那个背影。 只是一个背影而已,何况还是在夜晚隔得那么远,可是,叶无双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四王爷。 也不知道四王爷在这个寒冷的夜晚跪了多久。 她鼻子一酸,也顾不上疼了,抱着披风,几乎是飞跑着的,一下子就来到了男人的后面。 聂向远听见脚步声转过头,看见是叶无双,还以为自己花了眼睛。 方才在上书房惹怒父皇,他的脑海中一直在想的就是叶无双的一颦一笑。 也不知道那个小丫头知道他进宫没有回来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担心、焦急? 还是,到此刻都不知道他已经出了府邸? 可是,这样的事情,又怎么能够让她知道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让她无忧无虑的比较好一些。 现在,想念着的人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反而有一股很不真实的感觉,让他以为是一场梦而已。 “你怎么进宫来了?” 叶无双将披风披好,又绕过他的脖子走到他的面前,认真地为他系好带子。 本来四王爷是比她高一些的,但是此刻他跪立着,而她站着,所以,他的面部正好到她的前襟。 虽然罩着宫女的服饰,还是隐约可以看到微微的小山丘隆起来。 “王爷要跪在这里多久?” 四王爷一怔,还是不隐瞒地说:“直到父皇消气为止。” 这个时间就不好把握了,或许一夜,或许一天一夜,甚至更久。 天子的心思,谁又可以左右呢? 叶无双再一次对生命和命运生出了无力的感觉。 “奴婢陪着王爷跪着。” 叶无双挨着四王爷,双膝眼见着就要着地,却被一只温暖的手掌挡住了。 她猛然一惊,急忙又站起身来,着急地问:“王爷怎么突然将手伸出来?奴婢可是全身的重量压下去的,有没有擦着?” 看着她一张小嘴巴嘟嘟嚷嚷的都是关切,聂向远勾了勾嘴角。 “你回去吧,这里是不允许进来的,而且也不能穿披风,你也带回府邸去,安心地睡一觉,等着我回来。” 这一次,聂向远在叶无双的面前,没有自称“本王”,而是“我”。 他决定,真正对她敞开心扉,没有外人的时候,也没有主子和奴婢之分。 尽管,他知道想要给她一个名分,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可真是委屈她了。 叶无双按住四王爷准备解披风的手。 “不要解开,秋夜寒凉,本来跪着就受不了,解开了一定会受风寒的。想着王爷穿着的是浅色的衣袍,奴婢还特意拿了一件同色系的带着绒的披风,可以挡一挡。” 看着四王爷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叶无双以为他还是不肯,又坚持说:“真的,一般看不出来,再说了,皇上哪有那么细心,还特意看王爷穿着几件衣袍之后,再让王爷跪在这里的?” 聂向远放下手,转而握住她的手。 “知道了,你回去,不要想,不要管,听我的话。” “王爷,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皇帝让你跪在这里?” “没事,不过是父子之间的摩擦而已,事情过去就好了,父子俩哪里有隔夜仇的呢?” “王爷。”叶无双有点哽咽了。 她决定,这一次等王爷出来,她就将全部的事情都和王爷坦白。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只要记得,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沉住气,我会解决好的,相信我。” 这么听起来,事情还是很严重。 四周都有皇帝的侍卫,自然不能说太多原委,只不过,看见王爷很好,她也稍许放下心来。 还想再说什么,十四王爷走了过来,悄声说:“十五妹候着呢。” 四王爷蹙起眉头,低声呵斥:“胡闹,本来就是小事情,要扯那么多人进来做什么?赶紧别让十五来弄巧成拙。” 十四王爷看着四哥胸有成竹的样子,这才答应下来。 “还有,带着她回四王府,不许回头,不许求情,四哥会解决好的。” 叶无双跪坐在四王爷的对面,玉石地面很坚硬,才这么一会儿,她就觉得自己的膝盖又湿冷又酸疼。 漫漫长夜,如果四王爷跪上一夜,明天一定不能起身。 说不定,还会落下老寒腿的毛病。 环顾四周,也没有什么厚实柔软的东西,自己身上也没有围巾之类的。 再看看十四王爷,还披着一件披风呢。 她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上前迅速解开十四王爷的披风,认真折了几下,折得方方正正地,准备塞在四王爷的膝盖下面。 “哎,你做什么呢,也不说一声就这么随便取走小爷的东西。四哥,你管管秋葵,又这么不分上下的吗?” 没有人理睬十四王爷。 四王爷只是柔情似水地望着眼前的小女子细心地为自己做事。 “这是惩罚,怎么可以那么舒适,傻瓜!” 叶无双顿住手里的动作,几乎又要哭出来了:“那怎么办,那么冷硬,你怎么受得了?” 她将披风丢在一边,伸手拉过四王爷身侧的披风,紧紧环住,将披风的角塞入他的膝盖下压着。 担心附近有侍卫听见,她有凑上前,贴着四王爷的耳朵说悄悄话。 “别那么死心眼一直跪着,酸了就稍微活动一下,肯定也没有人一直盯着王爷的。” “好。” “深夜更深露重,王爷将披风拽紧,裹住自己就不那么冷的。” “好。” “清早皇上起床了,王爷就第一时间冲过去,瘸着腿,哑着嗓子再求情,那样机率高一些。” “好。” 十四王爷站在一边直翻白眼。 说这些废话做什么? 难道,他英明睿智的四哥连这些基本常识都不知道吗? 何况,按照秋葵说的,什么瘸腿,什么哑嗓子,是为了博取父皇的同情吗? 还是免了吧,所有的王爷都知道,父皇对于他们这些儿子有多冷酷无情。 如果四哥真的听秋葵的,结果一定会更惨。 不过,让他最受不了的是,一向有洁癖的四哥,不仅让秋葵挨得那么近说悄悄话了,还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她说什么他都说好。 看来,四哥被父皇训斥得不轻,不然,怎么呈现出一副傻不楞冬的样子呢? “四哥,是不是真的不要紧?” 四王爷连头都没有扭过来看他一眼,只是飞速地说:“赶紧去交代十五,不许来帮倒忙。” “好,秋葵,等小爷回来就走啊。” 十四王爷飞速办好事情就折返回来,发现叶无双仍旧扯着四哥身侧的披风,絮絮叨叨地不知道在说一些什么。 走近一些,发现叶无双在说什么小黑的大便扒拉了没有找到,等四哥回去再说。 真是恶趣味,连小狗三急这样的小事情,还拿到现在这样的时刻去说。 “别说了,马上巡逻的就要走到这边来了。” 叶无双止住话语,怔怔地看着四王爷。 在明亮的月光下,四王爷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好像天边闪烁的星星。 看见叶无双还在发呆,十四王爷微微躬身,一把拽住叶无双的胳膊,准备将她拉起来。 “放手!” 带着一丝怒气的男声响起来,让十四王爷吓得一个哆嗦。 刚才还如沐春风的四哥,突然就晴转多云,黑沉着一张脸,死死地瞪着他的手。 十四王爷赶紧松开叶无双,稍微往后让了一步,轻声说:“四哥,我们先走了啊。” 四王爷点了点头:“先送她回去,在马车上,也离远一点。” 这句话听起来怎么那么酸啊? 冷酷的四哥,莫非是对这个小丫头动了真心?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个王爷,怎么可能会去喜欢一个婢女呢?八哥的教训还摆在那里,四哥难道忘记了? 或许,是看见他总是找秋葵玩,四哥有点不舒服吧? 所以,刚才四哥说“放手”,其实是想告诫他上下有别,不能亲自去拉奴婢的手? 一定是这个意思! 十四王爷会意地点了点头,一甩袖子,将双手背负在身后,头也不回地说:“秋葵,给小爷带路,将灯笼拿好照着。” 四王爷的嘴角抽了抽。 这个十四弟,似乎皮又发痒了,等他回府邸了会让十四弟长点教训。 叶无双依依不舍地往了四王爷一样,看见他笑眯眯地说:“去吧,早点休息。” 她忍住内心的酸涩,拿起地上放着的灯笼,疾步朝着宫门外走去。 为今之计,只有耐心等待。 不过,她可不会坐以待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方只要出招了,她一定好好地接应下来。 就好好看着,谁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 78、疑难杂症 叶无双其实内心已经有了分寸。 她在马车上问十四王爷:“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十四王爷倒是不担心:“没事,既然四哥说没事,那就代表他很有信心去处理好这件事情,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就好。而且,父皇的性子,有点固执,他决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动摇,也不允许任何人质疑,如果我们冒然激进,反而会起反作用。小爷也认真想过了,自然不能给四哥找麻烦。” 刚到四王府的门口,就看见在门外走来走去的覃玉荣。 看见他们下来,覃玉荣一下子冲过来,拉住十四王爷的袖子。 “四王爷怎么样了?” 十四王爷摇摇头:“放心,没事,明天就会回府了。” “可是,听说皇上震怒,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也不知道,四哥的脾气就是这样,什么都不肯说,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正好,我送你回去。” 叶无双一怔,听见十四王爷对这个女子很随和,甚至也没有自称“小爷”。 不过,她现在还没有什么精力去关注这些小事情。 “十四王爷,姑娘,奴婢先回府了。” 打了一声招呼,也不管门口的两个人是什么反应,叶无双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管家焦急地迎上来,刚准备问问情况,却被叶无双抢先说了:“管家,您歇着吧,王爷今夜留宿在皇宫,能够做一些四王爷爱吃的食物,哦,再熬一些姜汤,精心等着王爷回来。” “是,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走出了好几步,管家才惊觉:奇怪,怎么自己那么听秋葵的话? 算了,都是为了王爷,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笑自己急坏了,才反应那么迟钝,管家继续往厨房走去。 这一夜,叶无双睡得极其不安稳,天才蒙蒙亮,她就起来了。 为了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她还特意跑到管家的门房外面的长廊处等着。 而皇宫这边,皇帝也起得很早。 安公公伺候着穿衣,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龙颜并没有不悦的样子,这才缓缓地说:“奴才斗胆,禀告皇上,四王爷还在殿前跪着呢。” 皇帝一怔,顿了顿,说:“上朝还早,让他来上书房候着。” “着。” 待皇上开始用早膳的时候,安公公退了出去。 “四王爷,皇上请您去上书房。” 原本垂着眸子的四王爷抬起头,眉毛微微挑起,似乎在询问。 安公公微不可察地摇摇头。 跪了一夜,又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动,四王爷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子一晃,差点倒在地上。 “四王爷,慢点儿。” 安公公准备伸手过来扶住,却被聂向远伸出的大掌阻止。 他弯着腰,扶着自己的膝盖原地站立了一会儿,待那一阵酸楚过去,才站起身来大步朝着上书房走去。 走到上书房,明黄色的身影已经站立在房内。 听见脚步声,原本负手而立的皇上转过身来,凝眸看了聂向远一眼。 “朕不是说过,不需要跪着吗?” 聂向远收敛起周身的冷漠,回道:“孩儿只是想认真想清楚父皇的教诲。” “哦?那么,经过这一夜的深思熟虑,你的答复是什么呢?” 聂向远抱拳:“父皇的教导,孩儿铭记于心,但是,秋葵进府邸的时候,孩儿已经核实过她的家底,确实没有任何可疑之处,而且,国法不外乎人情,孩儿恳请父皇,能不能看在没有出什么纰漏的份上,绕过秋葵这一次。” 皇帝微微蹙起眉头。 “老四,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平时不是只顾吃喝吗?今儿个,居然还有那么多闲心去为一个婢女求情,而且,还是一个才进入府邸不久的婢女。” 太子闹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一个王爷出面求情。 这次,竟然为了一个小丫头,不惜在殿前跪一夜。 知道皇帝已经开始起疑心了,聂向远暗暗叹了一口气。 “实不相瞒,孩儿其实有寒症,每到秋季就开始发抖,浑身的皮肤逐渐开始起鱼鳞状的厚皮,而且,越积越多。季节越往深秋之后,就越发要注意身体。因为,秋冬时节里,每个月总有那么一两天的夜晚,孩儿会寒症发作,浑身僵直无法动弹。” 为了证明真实性,聂向远抬起手臂,撸起袖子,将手臂上的肌肤展现给皇帝看。 皇帝将信将疑地看过去。 果不其然,壮实的胳膊上,一大片肌肤已经成鱼鳞状。 而往下的小手臂,暂时还是光洁白皙的。 有点犹豫,担心会传染,皇帝并没有伸出手去抚摸一下。 “既然是这样,为何不传御医给你医治?” 苦笑一下,聂向远带着哀伤的情绪说:“如果御医有办法,孩儿也不必十余年都遭受这种苦楚了。” 抿了抿嘴唇,皇帝又说:“民间应该也有神医,朕会发布通告,为你访得神医医治。” 没有想到,聂向远说:“父皇,其实孩儿这个病症是有点疑难杂症,但是,并不是传染的病症,可是,陡然看上去会吓着人,最主要的是,病情发作的时候,没有任何预兆,一旦发作了,孩儿没有任何知觉,换句话说,如果这个时候,有坏人要孩儿的生命,怕是也……” “老四,这么严重,你为什么不早点和朕说?” 皇帝的瞳孔剧烈收缩,本来以为会有别的事情,没有想到引出这么个病症。 或许,四王府没有什么特别的仇敌,但是,身为皇室的人,哪里会没有几个政敌呢? 聂向远摇了摇头,放下自己的衣袖。 “孩儿不想让父皇为孩儿担心,父皇忧心社稷已经够累了。再说了,又不是毙命的病症,其他时候还是和没事人一般。还有,孩儿每次都穿着长袖,没有人看见,最幸运的是,每次病症发作都是在深夜里,孩儿独自一个人在书房歇息,没有人知道,等到翌日清晨,孩儿照样能够起来。” 这句话也向皇帝证明了,为什么他从来没有缺席过早朝。 79、心绪难平 “孩儿之所以和父皇说起这些,不是请求父皇帮忙找神医,而是请求父皇将这个秘密深埋在心里,毕竟,这件事情也是孩儿的软肋,孩儿不想让其他有心人得知了之后,避孩儿如蛇蝎一般。孩儿只想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别无他求。” 皇上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本来以为说这个事情,疑问就算过去了,没有想到,皇帝还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老四,你说的这些,又和那个小丫头有什么联系呢?” 原来姜还是老的辣。 聂向远深呼吸一口气,回道:“眼下不是进入秋季了吗?孩儿的病症又发作了,本来就食欲不好,外人只道是孩儿贪吃,京都的酒肆都被孩儿光顾过。没有人知道,其实,孩儿是因为很多食物都不能吃,吃了就会吐出来。各个酒肆都吃到,只是想寻找孩儿合适的喜欢的味道。也不怕父皇笑话,孩儿也算三尺男儿,每天饿着肚子的滋味不好受啊。” 皇帝睇了一眼聂向远,确实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赘肉。 本来还以为是私底下勤练武功,原来是食不果腹啊。 “那天,下朝后孩儿回府,精神不济,让管家去找几个厨子换一换口味。没有想到,秋葵做出来的酸汤让孩儿食欲一振,当时就吃了两碗饭。” “知道做法了,换个厨子也行。” “不行啊,孩儿一年换十几个厨子,刁钻的名声早就出去了,本来就鲜少人愿意来四王府,而且,秋葵也教过其他人,但凡不是她亲手做出来的,还是差那么一丁点味道。所以,孩儿非得将她留下来不可。当然,也是出于孩儿的一点私心,希望吃一段时日秋葵做的饭菜,看是否能够治好孩儿的寒症。” 皇上走到书桌边,按住桌上的奏折,好半天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皇上开口了。 “听闻,太子也曾将小丫头要去过?” 这件事情,全部王爷都清楚,自然不能隐瞒。 “是,太子哥也觉得秋葵的手艺好,上次在孩儿府邸举办的全鱼宴,深受太子哥的赞赏,所以,太子哥向孩儿要了人,准备去太子府教其他厨子做酸汤鱼。” 点了点头,皇上说:“既然那个丫头有如此手艺,下次还是带进宫里,做一次全鱼宴给朕尝一尝。” “孩儿遵旨。” “那么,这几日就在王府看看书,哪里都不要去了,令牌且先交出来,等过段时日再开始早朝好了。” “孩儿身上并没有带令牌。” 皇帝黑着脸,冷冷地说:“没有令牌,你又是如何进宫的呢?” “孩儿一向喜欢身穿深色系的衣袍,因为是喜庆的日子,自然要鲜亮一些才好,所以,孩儿换上了新袍子,将令牌忘记在旧衣袍的袖袋里了。昨日清晨,孩儿是和老十一一起进来的,知道是十五妹的生辰,宫门的值守本来就认识孩儿,所以一起放行了。昨日下午,父皇再次通传,孩儿正在书房看书,连衣袍都没有来得及换一换,就再一次跟着安公公进宫。这一次,有安公公在前面带路,自然也没有看令牌。” 皇帝转过脸,看了一眼如雕像一般站立在右边的单公公。 “小单子,你速速去四王府一趟,将四王爷忘记在旧衣袍的袖袋里的令牌带回来。” 单公公领旨,转身急匆匆地出宫了。 “老四,你怎么那么粗心,还会忘记带令牌呢?” 皇帝关切地问道,可是,眼神里没有一丝温暖。 甚至,带着那么一点点阴骘,似乎如果他回答得不能让皇上满意就会被严惩一般。 聂向远知道皇上的意思。 昨天,就是在十五妹的宴席上,皇帝看见秋葵露出的表情,他就预感事情会有不好的发展。 其实,昨夜跪在那里,他一个人就将前因后果全部想了一遍。 就在秋葵表演魔术之前,她不是去了很久都没有看见人吗? 本来他在观看表演,还特意留心了秋葵的动静。 后来无意中提起袖子饮酒,他就发现自己的令牌不见了。 和秋葵在一起,居然变得那么大意,连令牌什么时候被顺走的都不知道。 镇静下来,他回想进宫的时候还在,自己出门肯定是带着了的。 记忆再倒退一些,下了马车就遇到老十一。 老十一好像一只苍蝇,一直在耳边神叨叨的,让人厌烦。 秋葵还微微昂起头,带着好奇,表现出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样子,吃惊地说:“王爷,皇宫真大啊,比我们乡下的农田都大好多呢。” 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呢,老十一就大笑起来:“全大楚的农田都是皇上的!” 聂向远的内心是拒绝一直这么聊下去的,觉得还是走远一点为好,以免有什么事情殃及池鱼。秋葵似乎也不愿意和老十一说太多话,她第一次拉着他加快了步子,他倒也配合,就这么任她拉着大步往前走。 这么看来,令牌一定是在拉拉扯扯之间被她拿走的。 后来,风一,也就是安公公传了消息过来,他的一颗心都吊了起来。 这个小丫头,胆子怎么可以那么大,独自一个人去了大牢。 歌舞表演是怎么都看不进去了,聂向远的全部心思,都在为秋葵担心。 本来想借着如厕的名义出去看看,他刚放下酒杯,就看见老十一鬼鬼祟祟地出去了。 如果不是老十一的样子太过于小心翼翼,他断然不会跟上去看看。 “哎,四哥,你也出来了。” 十一王爷的警惕性很强,用眼角的余光就看见了四王爷也出来了。 笑了笑,四王爷说:“是啊,总是歌舞表演,也没有什么看的兴致,出来透透气,也醒醒酒。” 十一王爷凑上来吸吸鼻子,狡黠地反问:“四哥哪里喝了什么酒?身上依旧是这么清爽的气息呢。” 伸出手,拍了拍十一王爷的肩膀:“四哥的酒量岂能和你比?在我们几个兄弟里,怕是只有你天天歌舞升平,所以才练就了千杯不醉吧?” 十一王爷撇了撇嘴巴:“四哥,你这话,到底是夸我还是贬我?” 四王爷勾了勾嘴角:“怎么就听不出来是夸奖你呢!” 说到这里,十一王爷也不推辞了,自豪地拍拍胸脯,举起大拇指夸赞自己。 “不错,四哥自然是夸我的。不然,我都娶几个侧妃了,四哥还是形单影只一个人。” 聂向远鼻子哼了哼,没有直接怼回去。 要那么多妃子做什么? 几次后院打架闹得家宅不宁,还好意思在这里吹嘘? “好了,不说笑话了,四哥,我要去如厕了,你要不要一起去?” 聂向远摆摆手:“不去,你自己去吧。” 看着十一王爷往一旁走去,聂向远一个闪身,进了旁边的宫殿。 四周安静下来,原本还带着满身醉意的十一王爷此刻无比清醒。 他睁大双眼,站在原地听了一会儿声音,又见四下无人,立即折返到刚才四王爷进去的宫殿。 贴着大门,想要听听有什么声音。 不料,下一个瞬间,宫殿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猝不及防的,十一王爷一下子往前扑倒。 “哐当”一声,大门又被关上了。 宫殿里面的布帘都拉上了,厚厚的,一点光线都不透,显得整个大殿黑沉沉的。 十一王爷大惊,知道自己是掉入陷阱了,急忙转身想拉开大门的门栓出去。 没有想到,他感觉后脖子上一酸,整个人都昏迷过去。 聂向远看着脚下的老十一,紧紧地蹙起眉头。 “王爷,十一王爷怎么处理?还是,小的这就送走?” 看了看不远处的昭阳殿,聂向远对风三说:“趁人不备的时候,你拖去昭阳殿等着,见机行事。” 刚走出两步,又顿住脚步,再次说道:“不能让他那么早醒过来,桌子上有烈酒,你去多给他灌几口。” 风三看着四王爷出去,借着光线转身看了看桌子上,三个大酒缸,不禁抽了抽嘴角。 天下最狠心的人,莫过于四王爷了。 幸好得罪四王爷的人,是平时非常惹人讨厌的十一王爷,他风三很不介意多灌一些烈酒。 后来,等看见秋葵在昭阳殿门口拉着王爷,风三目瞪口呆。 四王爷进宫殿,转身的瞬间对着风三点了点头。 风三知道,自己要等最好的时机。 直到秋葵将木桌推到一边,然后让诸位王爷公主来猜的时候,风三从窗户的缝隙里看见了四王爷的眼神信号。 所以,就有了后来的十一王爷醉倒在桌子下面的笑话。 十一王爷好歹也是经受过许多烈酒考验的,旁人被灌了一小缸酒,肯定要睡上一天一夜才能够清醒,而十一王爷,不过是两个时辰就醒过来了。 后面的事情,不用找人问,聂向远都猜出来了。 一定是十一王爷醒过来,发现自己在偏殿休息,而其他王爷都各自告辞回家了,内心很不平静。 问了问太监宫女,知道端妃娘娘有点不舒服,皇帝去了娘娘的宫殿,十一王爷内心的恶劣因子又开始蠢蠢欲动。 其实,聂向远猜测得一点都不错。 端妃娘娘是尚书的女儿,年纪比聂向远稍微小一点。 因为年幼的时候,王孙贵族的孩子无论男女,都会送到皇家书院学习,端妃娘娘那个时候就和聂向远同桌,自然而然起了爱慕之心。 没有想到,造物弄人。 到了及笈之年,尚书家也被推选秀女,端妃娘娘因为容貌娇美,一下子被皇上看中了。 一颗真心的萌动瞬间就被掐灭在初期。 一起在皇家书院读书的几个人都将端妃娘娘爱慕的眼神看得很分明,太子甚至还曾经拿这个事情开过玩笑,说聂向远至今尚未娶正妃,怕是对端妃娘娘无法忘怀。 为此,聂向远还曾大发雷霆,让他们从此以后不说这个事情。 惦记着自己父皇爱慕的妃子,这才是大不敬之罪。 玩笑归玩笑,太子取笑或许是无心,但是被几个有心的小王爷听去了,就觉得自己抓住了四王爷的一个致命的把柄。 十一王爷得知自己醉倒在木桌之下,让全部参加宴会的人都笑开了花,自然心绪难平。 这么多人,能够这么整蛊他的,除了四王爷,不作其他人考虑。 其一,四王爷是跟着他出昭阳殿的。 其二,说是出来透气的人,莫名其妙转入旁边的宫殿,做事鬼鬼祟祟的。 其三,他不过是好奇过去偷听,突然就被关起来打晕了。如果不是有阴谋,怎么可能还要打晕他? 最重要的,进宫的时候,他还说要四王爷一起向父皇为太子哥求情,可是,四王爷的态度非常冷硬。 当然,还有很多理由。 无论从哪一条理由来看,四王爷的嫌疑最大。 不,根本就是四王爷做的事情! 他愤愤地捏紧拳头:四哥,是不是要玩?那么,这一次十一弟玩点大的,怕你玩不起! 于是,十一王爷踉踉跄跄地往端妃娘娘的宫殿走去。 “父皇,孩儿想见父皇。” 本来在房间里对端妃嘘寒问暖的皇上,听见门外吵吵嚷嚷的,心情无比烦躁。 “是谁在门外闹腾?” 安公公回话道:“皇上,十一王爷似乎是喝醉了,一直嚷着要见皇上呢,奴才怎么劝都不肯走。” 端妃娘娘压制住内心的不悦,好不容易将皇帝骗来了,又要被喊走吗? 但是,此刻又要装出无比贤惠的样子来。 于是乎,端妃娘娘善解人意地说:“皇上,臣妾现在也缓解过来了,其实,看见皇上来看臣妾,整个身子都康健了许多。既然皇上有要事在身,还是去看看吧。” 皇上握住端妃娘娘的柔荑,深情地说:“还是端妃贴心,朕去看看,这些儿子,没一个贴心的,朕就等着端妃快点为朕生一个。” “皇上总是取笑臣妾,肚子里的这个,还得九个月才能出来呢。” 捏了捏端妃娘娘白瓷一般的俏脸,皇帝这才踱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80、独来独往 捏了捏端妃娘娘白瓷一般的俏脸,皇帝这才踱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一直在这里喧哗,成何体统?” 皇帝走出来,站在庭院里,看着眼神迷离、踉踉跄跄的十一王爷,满心不爽。 “父皇啊,四哥不肯带着孩儿一起去玩。” “多大的人了,还天天缠着哥哥玩。朕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都开始操心社稷了,不成器的东西。” 真是恨铁不成钢。 觉得十一王爷的酒气还没有散去,皇帝皱起眉头,伸手在自己鼻子之前挥了挥。 安公公会意,立即唤了其他宫人去搀扶十一王爷。 “十一王爷,起来,回府了。” 十一王爷发起了倔脾气,怎么都拉不起来,嘴巴里还嘟嚷着。 “本王不回去,要找四哥玩,跟着四哥一起,有好吃的,还有好玩的。” 皇帝摇摇头,不想再理会了。 才走出两步,又听见身后的人在自言自语:“四哥,你怎么又去找静琬姐玩了?” 难以置信地转过身,皇帝就看见十一王爷滑坐在地上,抱着宫人的腿,又说:“四哥,静琬姐要进宫了,你不能去找她玩了,和我玩一会儿吧?” 眼睛都没有睁开,说话也是嘟嘟嚷嚷的,可是,每一字都让人听得很分明。 静琬,就是端妃娘娘的闺名。 老十一的话语,虽然是酒话,可是,人们不是常说,酒后吐真言吗? 他喝得醉醺醺的,反而容易将平时想说而不敢说或者不能说的话说出来了。 皇帝死死握着拳头,明明知道和醉酒的人无法聊天,还是忍不住说:“大胆!他如何进宫去找静琬玩?” 这一声暴喝,让十一王爷吓了一大跳。 转过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可是,使了很大的努力,眼睛仍旧无法睁开。 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十一王爷笑起来,轻声说:“本王跟着四哥一路追踪过来的,亲眼看着他拿着令牌说是父皇的命令,别告诉父皇哦。” 皇宫有规定,外臣和王爷,没有皇帝的允许,是不可以随便参见后宫的妃子。 哪怕是皇后要接见自己的父亲或者兄弟,都要先禀告皇上,获得允许才可以。 这么说来,是老四还经常拿着令牌,假传口令来和端妃见面吗? “孽子!”皇帝暴怒。 气急败坏地瞪了瘫软如泥的十一王爷一眼,皇帝又说:“来人,给朕将十一王爷带走,准备醒酒汤。等他醒了,罚他在感业寺闭门思过一个月。” 乱说话的人都有如此惩罚,四王爷岂不是大祸临头? 安公公也吓得脸色苍白,急忙上前安抚。 “皇上,奴才以为,十一王爷喝醉酒了,所以有点梦境和现实分不清楚。” “哦?没有一分真,为什么说得头头是道?为什么老十一不说是老三、老八或者其他人?独独是老四?偏偏老四就是那个喜欢吃吃喝喝的人啊!” 越想越气,皇帝转身,准备再次返回端妃娘娘的厢房里。 安公公上前一步:“皇上息怒,端妃娘娘有孕在身,不宜动气。老奴斗胆,劝皇上三思。一来十一王爷醉得这么厉害,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二来,四王爷那边也得有个说法。最后,既然十一王爷说的是玩,或许就是说的小时候,现在都长大成人了,王爷们都是知书达理,自然知道分寸。” 思忖一番,皇帝觉得安公公说得很有道理。 可是,刚才被气得实在是不轻。 要知道,后宫佳丽三千,端妃娘娘可是获得了不少恩宠的。 如果,她还和老四藕断丝连,私相授受,让他这个做老子的,如何咽的下去这口气? 一甩袖子,皇帝疾步朝着上书房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命令单公公:“速速去四王府,让老四立刻来见朕。” 后来,四王爷快马加鞭地进宫来。 皇帝微微眯起眼睛,端详着自己这个儿子。 不得不承认,在皇帝的十几个儿子之中,这个儿子最为出挑。 身子颀长,朗目星眉,光是站在原地不说话,都感觉有一层光晕照着。 “不知道,父皇这么急匆匆唤孩儿前来,可谓何事?” 看见皇帝皱着眉头,死死地盯着自己不说话,面色黑沉,似乎满腹心事。 “还是,父皇可有哪里不舒服?” 听到这句话,皇帝更生气了。 “哦?你的内心,就成日想着让父皇不舒服吗?” 四王爷扶额,父皇怎么想得那么偏激呢?他分明就是关心的语气啊! 他不知道,人在生气的时候,任何一句话都可以浮想联翩,无限延伸。 “父皇,孩儿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为父皇担忧,如果父皇身子健朗,孩儿也高兴啊。” “朕问你,你的令牌都是用来做什么的?” 聂向远内心顿时了然,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拿他的令牌做文章。 上午,叶无双取了他的令牌去大牢,应该不是这个事情,不然,传唤的就不止是他了。 还是,皇帝这么说,是为了诈他的话出来? 无论如何,都要保持淡定,不能自己把自己坑了。 “回父皇的话,孩儿每次都是带着令牌进出皇宫,但是,除了早朝,孩儿没有拿着令牌到处晃悠。一来,孩儿知道宫中的规矩,二来,孩儿也没有结交其他臣子的意思,父皇不信,可以私下问问其他大臣和宫人,孩儿何曾和谁走得太近?” 看着聂向远一脸坦然,皇帝的内心稍微松了一口气。 这几个儿子,也确实就老四独来独往,每次下朝,他甚至都不和其他王爷一起走的。 “可是,朕怎么听说,你和端妃走得很近?” 原来就是为了等着这么一句啊! 聂向远不动声色地回禀道:“孩儿不敢欺瞒父皇,在皇宫书院读书的时候,孩儿和端妃娘娘曾经同席,但是,那都是幼时的事情了,如今,孩儿谨遵宫规,从来不会造次。” 居然敢那么大咧咧地承认! 竟然还是同席! 想着他们曾经天天见面,还无话不谈,皇帝深呼吸一口气。 81、 真是醋坛 皇上的一口气堵在心里。 既然十一王爷敢说出来,可见,这个事情是无风不起浪的,所以一定还是存在。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的感情深到什么程度,既然能够在皇家书院里面结下了友谊,就有可能升华为爱情。 想到这里,皇帝锐利的眼神就钉在了聂向远的脸上。 其实皇帝也曾怀疑过十一王爷说的是胡编乱造的,因为,这个事情不可能只听一面之词。 但是,就是在聂向远进皇宫来之前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情,才不得不让皇帝这么生气。 当时,皇帝真黑着脸进入上书房。 皇后带着宫人,端着一碗参茶走了过来。 “皇上,臣妾看见最近皇上忧心国事,日夜操劳,所以,特意命人熬制了参茶,送来给皇上补一补,恳请皇上保重龙体,也为自己多想一下。” 皇上接过参茶,感叹道:“还是皇后娴淑,时刻都以朕的身子为重。” 皇后笑一笑,又道:“本来,臣妾去十五的宴席,谁知道,才过去就看见皇上步履匆忙地走了,端妃……身子还好吧?” “已无大碍了。” “本来,臣妾以为皇上会在那边留下用晚膳,所以,臣妾也没有去叨扰端妃,现在,皇上在上书房忙于公务,那么,等一会儿臣妾就去看看端妃。” 皇上睇了皇后一眼,起码场面上,这个皇后还是端庄大气的。 “皇后有心了。” 皇后接过皇上饮后的茶盏,转手递给宫人,又掏出自己袖子里的锦帕,准备给皇上擦一擦嘴角的汤汁。 谁知道,皇上一个侧脸,堪堪避开了她的触碰。 然后,转过身,一掀衣袍坐了下来,装作没有看见皇后僵直在半空中的手。 已经被冷淡地对待好一段时日了,尤其是这个端妃进宫之后,皇后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如果不是还有“皇后”这个头衔撑着,恐怕,她早就被这个绝情的男人打入冷宫了。 幸好,她年纪轻轻,一举得男,母凭子贵地稳住了自己的地位。 只不过,太子这一次和太子妃闹情绪,震动了整个京都,皇帝震怒,她苦苦求情,还是被送去了避暑山庄。 说是休息一段时日,可是,谁不知道京都的勾心斗角。 别说几个月,有时候,就是一个瞬间没有注意,都有可能改变一生。 所以,皇后不是不恨皇上的狠心的。 然而,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已经人老珠黄,端妃年轻,又娇俏可人,自然讨得皇上的欢心。 当十一王爷醉醺醺地去慈宁宫找她,说了一下整个计划,她没有多想,立即就答应下来了。 这个计划,一方面能够打击风头正盛的端妃娘娘,一方面又能够灭一灭四王爷的微风。 这个四王爷平时看着云淡风轻的,谁知道暗地里有没有什么坏水? 再说了,如果不是四王爷将小婢女送来太子府,会发生那么多事情吗? “皇上,有一件事情,臣妾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皇后欲言又止,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 皇上有点不耐烦了:“有什么事情还不能说的,这里又没有其他人。” 皇后屏退了宫人,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书信来。 “这是刚才臣妾给皇上送参茶,经过御膳房附近,无意中捡到的东西,请皇上过目。” 皇上接过信笺,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肺都气炸了。 其实,信笺上不过抄的一份菜单:清蒸砂仁鲈鱼。 该菜肴具有醒脾开胃,利浊止呕的作用,适用于孕早期孕妇出现的恶心呕吐、不思饮食的情况。具体做法是,先将砂仁捣碎,生姜切成细粒同装入鲈鱼腹中,置碗中。再加料酒、精盐、麻油、味精和水,置蒸笼内蒸熟。当菜或点心食用,吃肉喝汤。 仅仅看菜单,真的没有什么特别。 但是,现在宫廷之中,育龄女子里不止一人,可是独独只有端妃怀着身孕。 而且,看字迹,分明就是四王爷的。 最主要的是,太子等一行才参加过四王府的全鱼宴。 要说皇宫之中,最会做鱼的,怕是四王府脱不了干系。 皇上本来内心就有星星之火,皇后递过来的这一封书信,瞬间让火点开始燎原,燃烧了皇上的整个胸腔肺腑。 看见皇帝使劲将信笺捏成一团,皇后知道挑拨的目的已经达到。 她暗暗地勾了勾嘴角,又迅速恢复成担忧的模样,轻声说:“或许,是皇上交代过御膳房准备孕妇的饮食,但是,将这个食谱遗失,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总归是对事情的不尊重。” 皇上皱起眉头。 他自己根本不曾交代过御膳房准备什么食物,每个妃子有身孕,都会有管事的嚒嚒打理一切。 如果是老四,那么细细地去打理端妃的饮食,说明什么? 那不正是说明了,他们两个人藕断丝连,郎情妾意! 那不正是说明了,老四比他这个老子还要下心思? 那不正是说明了,他们两个根本没有将皇帝放在眼里,公然在皇宫大院干这些有违伦常的勾当! 皇帝越想越气,愤愤地说:“皇后,你先退下吧,朕有点头疼,要静一静。” “好,臣妾告退了。” 皇后得意地扫了皇上一眼,毫不留念地转身离去。 所以,等到四王爷进到上书房来的时候,皇帝内心里的嫉妒已经有点扭曲了。 “老四,你来,帮朕写一个菜名,最近,朕迷上吃鱼了,你就写清蒸砂仁鲈鱼。” 聂向远以为皇帝知道全鱼宴的事情,也想借机挑剔一下御膳房做鱼的手艺。 不疑有他,他直接拿起毛笔就写了出来。 看着宣纸上的字迹,再回想刚才看到的信笺上的笔迹,果然是一模一样。 皇帝的身子恍然一晃,差点站立不住。 所以,聂向远无论说什么,皇帝都觉得是欲盖弥彰。 “刷”地一声,皇帝将袖子里的信笺抽出来,使劲地扔在聂向远的面前。 他伸手接过来一看,并不紧张,不过是“嗤——”地笑了一下。 “不是你写的吗?还有脸笑?” “是,这个信笺确实是孩儿写的。” 其实,这一封书信,是当初十一王爷来吃全鱼宴,临走前让他写的。 确切地说,是准备让秋葵写的,只是,秋葵大字不识一个,没有办法,只有让秋葵口述,他代笔。 只是,当时十一王爷说是自己最疼爱的侧妃怀有身孕,可是胃口不佳,所以,才希望能够回去让自家的厨子做一份新菜式。 因为,太子要了秋葵过去,十一王爷年幼一些,肯定不能和太子抢着要人。 写菜谱的时候是无心,虽然不知道这个菜谱如何落到了皇帝的手中,但是,这么看来,肯定和十一王爷脱不了干系。 现在,皇帝在气头上,如果他直接说是十一王爷要他写的,皇帝肯定听不进去,还会认为他欲盖弥彰。 脑袋里转得飞快,想怎么说才能够避免给四王府带来麻烦。 “朕居然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会做菜了。” 很平铺直叙的一句话,硬是让人听得心惊肉跳。 深呼吸一口气,聂向远说:“孩儿确实不会做菜,这个菜式也确实是四王府的秋葵做出来的,孩儿只不过是按照秋葵所说,如实记录下来而已。” 皇帝微微眯起眼睛:“哦?那么说来,秋葵才是罪魁祸首?” 聂向远陡然一惊。 他有种错觉,似乎,父皇还是要将事情绕到秋葵身上去。 难道,是想以这个为借口将秋葵带入宫中吗? 且不说秋葵的真实身份不能入宫,就说以现在他投入的感情,更舍不得让她离开。 不行,他无论如何都要将小丫头留下来。 “朕也知道,你是朕的儿子,自然不会做什么暗度陈仓的事情,所作所为一定会遵循祖制,且为大楚的皇室增光。可是,秋葵那个丫头就不一样了,不仅是外地而来,摸不清楚底细,又盘旋于你和太子之间,甚至,还参与到宫廷之间来,朕很是担忧啊!” 皇帝说完,偷偷地扫了聂向远一眼。 就算不是秋葵,皇帝偏偏要将事情扯到她的身上去,看一看老四的态度。 果不其然,聂向远居然跪了下去:“求父皇明鉴。” “难道朕已经是眼花耳聋的年纪了吗?” “父皇,孩儿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猛然一拍书桌,皇帝厉声说道:“什么都不用解释了,你回去想清楚,再给朕一个确切的答复。” 没有办法,聂向远只有在宫殿之前跪了下来。 他的脑海里,都是秋葵的一点一滴。 印象最深的,就是在青峰镇的寺庙里,她看见他在拜菩萨,特意又贴近了一些,两个人一齐叩首,只听得“砰”的一声,秋葵的额头就磕着他的额头了。 他的内心一阵激动,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撇去一个眼神。 秋葵首先就觉得不好意思了,一个劲地说:“对不起,有点发晕,不小心磕到公子的蒲团上面了。” 那个机灵的女子,哪里是发晕呢?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可是从一开始都没有点破。 好不容易遇到这个让自己心动的人,怎么可以交出去呢? 为今之计,只有比耐力了,他就在这里跪着,父皇的心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不至于会一直这么冷淡地看下去吧。 望着天边的繁星点点,聂向远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这个傻丫头在做什么,会不会也在王府里想念着他。 明明只是分开了几个时辰,却觉得过了许久一般。 事情发展到后来,果然,皇帝松口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跪地示弱有效了,还是因为他说的寒症让皇帝动容了,总之,暂时是没有事情了。 看到单公公取回来的令牌,聂向远怔了怔。 昨夜,秋葵来给他系上衣袍的时候,又是拉扯又是让他膝盖压着,他当时满心都是暖意,根本没有想到会被取走令牌。 当秋葵在他耳边絮絮叨叨,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拉了一下衣襟,惊觉令牌不见了。 他才叹了一口气。 “秋葵,不要动,令牌交出来。” 支走了十四王爷,秋葵才说:“没事,这个东西带在身上不安全,本来奴婢就听闻王爷和皇上为了令牌争执不下,奴婢认为,还是奴婢带回府邸比较安全。” 迅速思索了一下秋葵的话语,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点了点头,表示默许。 “放在昨天换下来的暗蓝色衣袍里,任何人问起来,你都不知道,记住我的话。” “好。” 抓住秋葵的肩膀,他认真地说:“听我的话,不要自作主张,父皇的性情,我比你还要了解,所以,千万要放在衣袍里,不要动,不要换去你认为安全的地方,你也不要做傻事,知道了吗?” 秋葵鼻子一酸,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如果皇宫真的有人来查,她就将蓝色衣袍交出去,并告诉公公,平日里,王爷的衣食住行都是她在打理呢,和其他人无关。 只是,委屈了王爷,要在这冰冷的地面上跪上一整夜。 “嗯,奴婢听王爷的。” “无双。” “嗯?” 完全没有想到四王爷突然这么一喊,秋葵下意识地就回答了一声。 惊觉这可是在皇宫里,叶无双吓得一个激灵,又慌忙解释。 “不是,王爷,奴婢是秋葵,不要瞎喊了。” 四王爷勾了勾嘴角,一个笑意还没有展开,就觉得漫天的黑幕星斗都失去了光彩。 “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我们不是主仆,只有向远和无双,好不好?” 差一点,叶无双就要使劲点头了。 可是,不行,这个时机不对啊。 这个时候,十四王爷突然回来了,拉着她就要走。 “别说了,马上巡逻的就要走到这边来了。” 叶无双止住话语,怔怔地看着四王爷。 如果这一次出去,两个人就好好地谈一场秘密的恋爱吧? 看见叶无双还在发呆,十四王爷微微躬身,一把拽住叶无双的胳膊,准备将她拉起来。 “放手!” 带着一丝怒气的男声响起来,叶无双就知道吼的是十四王爷。 这个醋坛子,真是……可爱得很啊! 82、喜极而泣 单公公从四王爷府邸回来,恭敬地将令牌交给了皇帝。 因为四王爷跪着,并不能看到他们的眼神,所以,单公公对着皇帝点了点头。 “好了,你也无需跪着了,先回去府邸休息吧。” 皇帝揉了揉眉心,挥手让四王爷退下了。 出了门口,四王爷睇了一个眼神给站在门外的安公公,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回到四王府,刚刚被管家迎进去,一个娇小的身影飞奔而来。 本来是准备直接撞入他的怀抱之中,但是,管家婢女的众目睽睽之下,还是收敛一些比较好。 一个急刹车,生生定在四王爷的面前,叶无双双手死死抓住四王爷的袖子,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那种喜极而泣,四王爷都懂。 所以,他也只是站在原地,笑吟吟地望着她。 四周的人倒吸一口冷气,四王爷最不喜欢别人触碰了,这个秋葵,将王爷的衣袍都抓得皱巴巴的。 奇怪的是,王爷没有一丝反感。 或许,是因为劫后重生的喜悦,冲淡了这一股洁癖。 “没事了,瞧,本王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管家。”四王爷的视线根本没有离开过叶无双的眼睛。“今儿个高兴,多做两个菜,本王先去沐浴更衣,一会来吃饭。” “好咧,老奴这就去安排。都散了,做事去。” 等众人都散去,叶无双放下手,准备跟着四王爷去书房,谁知,他一个反手,紧紧握住叶无双的手,借着衣袖的遮掩,拉着她疾步朝着书房走去。 关上书房的门,叶无双着急地问:“王爷有没有事情?皇上没有为难你吧?” 四王爷摇摇头,轻轻地说:“没有。上午单公公过来,是不是吓坏了?” 叶无双笑起来。 “没有,幸好王爷英明,起先就让我藏在墨蓝色的衣袍里,公公来,径直就先去这个衣袍找。找到了令牌,还很不爽地扭过头瞪了奴婢一眼,看他那么生气的样子,哈哈!” “说了,只有我们的时候,不许称奴婢呢?” 四下看了看,确实也没有其他人在,她就轻轻地说:“聂向远。” 虽然只是简单的几个字,但是四王爷似乎听到了天籁之音。 两个人只是单纯地生出了情愫,所以,只是一个磨墨,一个看书,就觉得无比美好了。 “上次教你写字,还有一个字没有学呢,现在就开始写葵字吧?” 叶无双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调好墨汁,刚准备下笔,门外就传来了大声高呼的男声:“四哥,四哥,听说你回府了。” 是十四王爷来了。 四王爷微微蹙起眉头,仍旧摊开宣纸,让叶无双准备写字。 “王爷,不和十四王爷说一声吗?他也很担心你啊!” “不用,我回来了,管家自然会告诉他的。” 正说着,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四哥,你不答应,我就推门进来的啊。” 十四王爷嘴巴说着,人已经推门进来了。 看见叶无双坐在书桌前写字,还惊讶地喊了一声:“哟,你居然在写字?瞧你那个落笔的姿势就不对,来,小爷写一个你看看。” 叶无双的嘴角抽了抽,抬起眸子看了一眼满脸都是不虞神色的四王爷一眼。 “王爷,奴婢先回房了,您和十四王爷有事情先聊着吧。” 说完,叶无双就站起身来,放下毛笔,飞快地走了出去。 “哎,你别急着走啊。” 十四王爷喊了一声,又赶紧对四王爷说:“看见四哥在,我也就安心了,没有什么事情了。四哥,你安心看书啊,我有事也告退了。” “回来,正找你有事呢。” 十四王爷无奈地顿住脚步,又笑嘻嘻地坐下来。 “怎么了?” “上次要你交还的玉佩,给了没有?” 十四王爷点了点头:“给了啊,当时就给了,四哥放心,你交代的事情,我肯定第一时间就办好啊。” 四王爷挑起眉头,又道:“本来是秋葵帮忙抄写的,我想想,她不会认识几个字,写得慢不说,还不一定要写到什么时候,正巧,你来得及时,喏,这一本《异物志》,你帮忙抄誊一下。” “这么多,四哥,我也很忙的。” “哪里多了?不然,看着天色还早,抄到吃晚饭好了。” 十四王爷刚要反驳,一抬眸子看见四哥凌厉的眼神,苦不堪言地拿起了毛笔。 叶无双不用写字了,倒是深深呼出一口气。 她去后院看了看小黑,拉着绳子去遛遛狗,顺便看了看有没有玉佩拉出来。 在王府里转悠了一大圈,遇到了管家。 管家说:“王爷吩咐了,从即日起,你就只用在书房伺候了,厨房这边的事情,你就不管了。” 叶无双内心一喜,每天的工作就是红袖添香加上写字遛狗,简直就是和贵妇人一般。 “还有,等一会晚饭熟了,秋环会把食盒交给你。如果王爷有哪些菜式不喜欢,或者很喜欢,你都要及时告知厨房,要及时改进。” “好的,放心吧,管家。” 做事不一定很会,但是吃还是会的,品尝和挑剔,就是她的强项了。 “十四王爷还在吗?” 管家朝着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在,王爷让十四王爷帮忙抄书呢。” 叶无双心里有数,想着,肯定又是在变相地惩罚十四王爷吧? 又拉着小黑在花园里跑了一圈,然后将小黑送回笼子里,洗洗手,天也近黄昏了。 才走到厨房,就看见秋环端着托盘出来。 “秋葵,你来得正好。十四王爷嚷着要喝银耳汤呢,给你。” “过一会儿就要开饭了吧?还先喝甜汤吗?” 秋环眨巴眼睛:“哎,这不是我们做奴婢可以多嘴的事情呢。十四王爷说秋燥,有点心烦,非要喝,熬了一个时辰了呢。” “好吧,这个小爷没有招呼好,王爷也会怪罪的,我马上端过去好了。” 说完,叶无双接过托盘,径直朝着书房走去。 “秋环,过来加一点柴火。”胖婶在厨房里大声喊着。 83、流鼻血了 “好咧,马上来。” 秋环答应着,转身跑进了厨房。 添了一点柴火,胖婶问道:“东西交给秋葵了?” “是啊,正好秋葵过来了。” “嗯,小丫头要伶俐点,这样才不至于那么辛苦,你啊,也向秋葵多学着点。对了,你和秋葵说清楚在一楼了吧?” 管家过来交代要熬煮银耳汤的时候,还特意说了,十四王爷在一楼房间里抄书,四王爷在二楼书房里,不得去打扰。 “天啊,我突然忘记了,我这就去喊住秋葵。” 胖婶有点生气了:“十四王爷那么大嚷大叫的,经过一楼的时候自然可以知道,再说了,她去二楼找不到人,自然也会问王爷,都过了这一会儿了,你还追上去有什么用?如果被王爷撞见,你的月例真不够扣的。” 秋环吐吐舌头,她可不想被王爷批评了。 二楼的书房里,是覃玉荣和四王爷聂向远在谈话。 “得知王爷去了皇宫,荣儿真是焦灼不安,十四王爷还宽慰着,说王爷一定能安然无恙地回府。” 聂向远笑了笑:“误会而已,解释清楚了就没有什么事了。” 覃玉荣上前一步,走到聂向远的身边去,一把抓住他的手,突然放在自己呼之欲出的高山上。 “向远哥哥,你听听,荣儿的心一直在为你跳动着。” 聂向远脸色变冷,猛然抽回自己的手,淡淡地说:“荣儿,我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一些时候,动作不能逾矩,言语也不能模凌两可。” 覃玉荣没有说话,只是水眸带着一丝哀怨地看着他。 这个高山一般的男子,什么时候才能让她真正走进他的心呢? 她很想直接表白,可是,他总是婉转地拒绝。 说真心话,她一直很不服气,别的王爷很早就开始纳妃、抬姨娘,只有四王府,冷冷清清,连一个女主子都没有。 在山上学习武艺的那几年,她勤加练习,生怕回京都晚了,就被别的女子抢了先机。 还好,四王爷一直都是以“洁癖”自居,所以,尽管他容貌出众,还是挡住了不少桃花。 好不容易学成归来,又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一些事情,总是不能如愿。 这一次,听说他从皇宫回来,覃玉荣放下全部的事情,不管不顾地跑到四王府来。 亲眼看见他平平安安,她内心里的一块石头方才落了地。 “荣儿知道,所以,话语从来都没有模凌两可。” 望着眼前充满期待的眸子,聂向远觉得有点头疼。 “你先回去照顾芸娘吧,本王还要写奏折,实在是有点忙。” 聂向远随手拿起桌上的奏折,做出准备写字的样子,其实已经在赶人了。 覃玉荣笑着说:“没事,你先忙着吧,荣儿刚学会了一种按摩穴位的方法,待荣儿给向远哥哥捏捏肩膀,就不会觉得那么累了。” 真是有点说不通! 明示、暗示都已经表现得那么明显的拒绝了。 聂向远皱起眉头,无奈地说:“昨夜一直没有合眼,本王还是去休息一会儿,你先回去吧。” 看见四王爷站起身来,准备往内室走去。 覃玉荣再也忍不住了,一把从他的身后环住他的腰身,将脸贴在宽厚的背脊上。 她决定了,就算王爷骂她厚颜无耻,她也要大胆地试一试。 从小她就知道,自己一点都不丑,甚至可以说还是个美人胚子。 白嫩的肌肤,杏眼勾人,红唇诱惑,加上比同龄人要魔鬼的身材。 美色当前,男人不都是难以把持的吗? 为了这一次能够成功,她还特意穿着一件很紧的兜衣,以便将自己引以为傲的高耸衬托得更加突出,腰身衬托得更加纤细。 而且,领口开得有点低。 只要四王爷站着转过身来,一垂眸子,就能够看见波涛起伏。 “向远哥哥,荣儿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别胡闹。” 聂向远试图拉开环着自己腰身的玉手,由于覃玉荣有着一身的武功,力气也不小,加之她使着蛮力桎梏着,有点费力。 转过身,准备推开她,谁知道一拽手臂,居然就这么将衣领拉得大开。 一大片迷人的春光都泄露出来了。 “十四王爷,银耳汤准备好了,你……” 叶无双轻轻敲了两下门,见没有人答复,门也是虚掩着,径直就推门进来了。 “哐当——” 没有想到会是看见这样的场面,她的手一抖,托盘被打翻,一碗银耳汤全部洒在地面上。 男人还拽着女人的衣领,精致的锁骨,圆润的肩头,全部都裸露在外面。 女人唇红齿白,眼神里水波潋滟,一双手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 分明就是两个人忘情忘我,**的时候,陡然被她的闯入打断了。 “王爷,对不起,奴婢以为十四王爷在,奴婢告退。” 本来以为自己会冲上去手撕狐狸精,或者豪气地扇四王爷一个耳光,其实都不是,她居然只是迅速地反应过来了,道歉之后退出去。 又不是她做了三,为何要道歉? 贴心地关好书房的门之后,叶无双恨不得抬起手扇自己一个耳光。 瞧一瞧自己这个出息! 聂向远脸色铁青,只是冷冷地说:“玉荣,你回去吧,以后没有什么事情,不要随便过来了。” 顿了顿,他又说:“还有,老十四还小,为了你的名誉着想,你也少和他一起喝酒。” 是为了少让她烦着他们兄弟俩吧? 还美其名曰“为了你的名誉着想”,真是可笑! “如果是为了身份问题,向远哥哥大可不必,荣儿上次给你的那个玉佩,其实,就是苍鹰派的令牌。苍鹰派虽然是江湖上最近才崛起的门派,但是发展前景不容小觑。如果……” 聂向远打断她的话:“本王说过,这个事情不要再提,请回。” 咬了咬嘴唇,覃玉荣有点哽咽:“向远哥哥……” “儿时的称谓就不要再说了,毕竟在王府里,人多口杂的,你还是喊本王为王爷比较好。” 说完,聂向远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径直走入内室去休息了。 四王府的规矩,书房里的内室,是四王爷独处的空间,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入。 覃玉荣也知道,面对气头上的四王爷,她更是不敢造次。 没有办法,覃玉荣拉好衣襟,又整理了一下妆容。 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见四王爷并没有出来送客的打算,她这才很不甘心地离去了。 而当时从书房里出来的叶无双,压制住内心的烦躁,以轻功飞上了屋顶。 她一边在瓦片上蹑手蹑脚地走着,一边在内心愤愤地骂着“狗男女”。 前一分钟还和自己情话绵绵,后一分钟就和其他女子拉拉扯扯。 就好像《大话西游》里,铁扇公主难过地说:以前,和人家一起看月亮的时候,你喊人家小甜甜;现在新人胜旧人,你居然喊人家牛夫人! 哼! 男人都一样,没有一个好东西,吃在碗里还要看着锅里。 她倒要看看,她走出书房,这一对狗男女有没有烈焰焚情。 如果真的做出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她一定将那么让人长针眼的情形画出来,制成册子,卖给书摊的老板,让整个京都的爱好看书之人人手一本,茶余饭后一见就笑。 说到做到,要做还要做到最好! 趴在屋顶,贴着瓦片,就听到娇滴滴地一声“向远哥哥……” 这个覃姑娘,看着牛高马大的,怎么撒娇起来那么——让人受不了呢? 刚揭开一块瓦片,从细缝里窥见聂向远大步朝着内室走去。 按照叶无双看过十几本言情的推断,一定是觉得在书房太不安全,搞不好又会被管家等人打扰,不如就直接扑倒在内室的软塌之上。 她悄悄地盖好瓦片,挪动到内室上方,然后,从半个巴掌大的洞眼里往下看。 已经掌灯了,本来以为黑黢黢看不见什么,却发现,聂向远一进入到内室,就拿起火折子点燃了豆黄的油灯。 实在是麻烦了,有油灯,就很容易在墙壁上留下影子。 叶无双本来就有点心虚,不禁玉手一抖,差点弄出一点响动来。 她慌忙摸索着揭开的瓦片,准备小心翼翼地盖回去。 这个时候,屏风后面走出一个修长的人影来。 眉眼之间一改白日里看见的冷清淡然,竟然蕴含着一丝柔情和笑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看吧,偷吃了,心情居然好那么多,笑得那么灿烂,让人恨不得想揍他。 四王爷浑然不觉有人在偷看他。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缓缓地将外面的衣袍脱下,露出雪白的中衣。 随着他的动作,一对精致的锁骨展现在叶无双的面前。 以前,只是在电视电影里看过那些男明星,穿着白色的衬衣,几粒扣子都不扣上,故意露出一身结实的腱子肉,充满了雄性的力量和气息。 眼前的这身肌肤,看上去好柔滑白皙,不知道摸上去的触感,会不会和锦缎一般? 下意识地,叶无双凌空伸出了左手,做出抚摸的动作来。 而抓着瓦片的右手,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好像她完全不受她自己控制的内心。 四王爷真是一个极品美男子啊,真是让人垂涎不已。 哪个会故意忽略看美男子的好时机呢? 想当初,她还曾经参加过歌迷会,咬着笔头笑得傻乎乎地给自己的偶像写信呢! 夜阑人静,耳边只有微风轻拂。 叶无双的大脑里飞速地想着各种问题,以四王爷对比她曾经喜欢过的几个男明星。 而她的视线,则紧紧地锁在他的身上,再也无法移开。 眼见着四王爷已经脱去全部的衣服,下一步就要脱去亵裤了,实在是让人热血沸腾啊! 哇—— 叶无双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垂涎不已地看着,耳边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就在聂向远的手准备解开裤带的那个瞬间,一条红线从天而降。 “滴答”一声,落在四王爷赤条条的胸膛上。 实在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叶无双的脸涨得通红,她赶紧侧身到一边,紧紧捂住鼻子。 只是可惜,内心的一阵躁动,引得一股温热从鼻腔涌出来,继续往外流着。 四王爷一怔。 他垂下眸子,望着自己身上的血线。 好一会儿,才很无语地抬起头,望向头顶那个微微开着的洞口。 四王爷的眉头紧锁,嘴巴却抿了起来。 从旁边取过帕子,擦了擦前胸,又换了一身衣袍,将满身的肌肉遮掩住。 “下来,从正门进来。” 叶无双一怔,能不能装作不是她? 轻轻盖好瓦片,她蹑手蹑脚从另外一边飞身而下。 看见四下无人,叶无双疾步往厨房跑去,在大水缸里舀了一瓢水,以右手接了一点,然后扬起头来,拍打自己的后脖子。 如此两次之后,终于将鼻血止住了。 十四王爷正巧出来,准备问问自己要吃的银耳汤怎么还没有做好,看见仰着头,一只手还抓着葫芦瓢的叶无双,吃惊地问:“秋葵,你怎么了?” 摇摇头,叶无双瓮声瓮气地说:“突然流鼻血,滴到银耳汤里了。” “你做事能不要这么恶心吗?” 十四王爷嫌恶地退后一步,原本饿得发慌的,顿时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十四王爷,不要和四王爷说这个事情啊,奴婢还等着这个月的月例钱呢。” 呵呵一笑,十四王爷说:“行啊,如果你给小爷抓蝈蝈,就算封口费了。” 叶无双哀怨地望过去:“奴婢都这样了,十四王爷还首先惦念的是蝈蝈,真是人不如虫,苦不堪言啊!” 见她说得这么可怜巴巴的,十四王爷笑得更欢了。 “得得得,你也别做出这么让人看不得的表情出来,小爷赏你一两银子。但是,你必须给小爷抓一个常胜将军!” 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叶无双勾了勾手指头,悄声说:“十四王爷,你知道吗,四王爷在书房里躲着玩更好玩的,你要不要偷偷去看看?” 84、百感交集 “那么木讷的人,还会玩好玩的?” 十四王爷一脸的不可置信。 “那是自然,对你肯定木讷,但是对别人就不一定了啊,再说了,既然都是写字,为什么会将你赶到一楼去?” “那是因为四哥不喜欢和人共处一室……” 十四王爷的声音越来越小,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个说辞了。 不行,赶紧得去看看,也以此证明秋葵的说法是不对的。 “哦,十四王爷,不要从正门进去,偷窥嘛,自然要去屋顶上,你懂的。” 看着十四王爷飞奔而去的背影,叶无双洗洗手,往厨房走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吃的,她真的好饿啊。 而四王爷在书房里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推门进来,都要按捺不住了。 这个时候,屋顶传来一丝丝轻微的响动声。 四王爷摇摇头,心想:说了不要这样,还是不死心躲着偷看。 顿了顿,四王爷拿着书轻叹道:“很好看吗?来啊,从大门进来,我全部都给你看。” 十四王爷很奇怪,视线在房间里逡巡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其他人。 正纳闷呢,听见四王爷又说:“躲什么躲?完全不给我解释的机会,事情本来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四哥是在和书说话吗? 哦!他懂了! 难怪自己看不进去书,原来是不会和书籍做朋友,这样面对面的交流谈心啊! 难怪秋葵说四哥很会玩,她没有读过书,自然以为四哥是自言自语,肯定被吓坏了吧? 这么想着,十四王爷飞身而下,赶紧回府了。 叶无双端着托盘,去书房给四王爷送晚餐。 敲了半天门,也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 她这一次学聪明了,恭敬地问道:“王爷,奴婢送晚餐来了,可以进来吗?” 静悄悄。 是不是没有听见?门板这么厚实,一定没有听见吧! 于是,她加大了声音,又问道:“王爷,吃饭了,奴婢可以进来吗?”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声音。 她自言自语道:“奇怪了,王爷难道又出去会情人了?也对,有情饮水饱,不吃也是饱的。” 算了,肯定抱着美人在啃呢,哪里还吃得下去? 叶无双咬着嘴唇,端着托盘准备走。 “推开门都不会吗?” 醇厚的男声传来,叶无双努努嘴巴,依言又转过身来,推开门进去。 “王爷,吃饭了,刚才王爷不说话,奴婢还以为王爷不在呢。” 四王爷抬起眸子,睇了她一眼,又道:“现在书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嗯哼,刚才书房里也只有你和美女两个人呢。 看见叶无双满脸不耐烦的表情,四王爷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刚才,我和她没有什么的,其实,我们只是青梅竹马……” 叶无双故意拉长了音调:“哦——青梅竹马啊。” 四王爷额头上都要出汗了,这么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算了,日子久了,用行动证明一切吧。 这厢都在安安静静地吃饭,没有人知道,覃玉荣过的是什么日子。 为了能够早日学好武艺,成为能够配得上王爷的女子,她确实吃了不少苦头。 一无所有的女子要成功,更是难上加难。 所幸的是,她还算很漂亮。 更幸运的是,她的师傅,一眼就迷上了她。 那个叫做苍无忌的男人,不仅让她留在山上,还亲自教授她武功。 直到最近几年,苍无忌也不知道走了一趟什么镖,狠狠地挣了一大笔银子,所以才创立了苍鹰派,队伍还在不断壮大。 苍无忌给了她这一枚玉佩,可以号令整个苍鹰派。 这么难得的、贵重的一个礼物,聂向远居然看都不看一眼。 覃玉荣越想越觉得心里堵得慌,脚步越发沉重起来。 走到偏僻的小院子里,黑漆漆的一片。 原来,她的娘亲芸娘身子不好,又积劳成疾,早早就睡下了。 覃玉荣百感交集,也没有惊动娘亲,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刚推门进去,她就感觉到一股不一样的气息。 房间里面有人,她顿住脚步,将手按在腰间的短剑上面。 “不错,警惕性很强,荣儿,你真是没有让我失望。” 黑暗中传来磁性的男声,让覃玉荣浑身一颤,担心芸娘听见,她赶紧进屋,反手将门拴好。 男子听着传来的响动,知道她在做什么,也只是微微勾起嘴角。 覃玉荣拿出火折子,点燃了灯盏,轻声问道:“师傅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男子一笑,说道:“临时经过京都,就想来看看你,出门做生意,一路上都在想你。” 不想听下去,覃玉荣故意打断男子的话:“我去烧点热水,给你泡茶喝。” 刚一转身,就被一只大手带入一个充满男性气息的怀抱之中。 苍无忌将脑袋埋在覃玉荣的颈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叹道:“成日里和哪些臭男人在一起,让我差点忘记这种香味。荣儿,你知道吗?你身上的这种幽香,让我很上瘾。” 覃玉荣很不喜欢这种亲密接触,她不自在地扭动身子,试图挣脱苍无忌的怀抱。 “怎么了?让我多抱一会儿。” “万一,我娘被吵醒了……我是说,她是个病人,不能受刺激的。” 前一句话刚说完,感觉到腰部被苍无忌紧紧一拧,覃玉荣立即改口说道。 “无妨,我进来的时候,已经点了她的睡穴,没有人可以打扰到我们。” 覃玉荣着急得都要哭了,又说道:“我,我在外面奔走了一天,浑身都是臭汗味,师傅,我区洗洗澡。” 男人并没有松手,只是淡淡地说:“不用了,我不也是臭男人?我们臭味相投。” “可是,我们这么久了,才重逢,不是应该先叙叙旧吗?” 苍无忌的声音已经变得有点粗嘎起来,人仍旧在细细密密地吻着她的脖颈。 “有个地方更需要和你叙叙旧。” 覃玉荣自然感觉到那里的火热,她深呼吸一口气,冷静地说:“师傅,站着好累,去床榻边坐着吧?” 85、这是谁的 苍无忌勾唇一笑。 其实,苍无忌相比聂向远来说,多了一份沧桑和粗犷。 也许是风吹日晒的辛苦,也许是日夜奔波的磨砺,不过是二十出头,看上去有点老成了。 “哪里会累呢?我给你按摩,捏一捏肩膀就放松了。” 一边说着,男子一边抱起她,轻轻地放在床榻上,再覆身而上。 “师傅,不要了。” 覃玉荣继续躲避这种纠缠。 为了找话说,她扬起脸,柔声问道:“师傅,你不是要去北疆三个月吗?这么快回来,是因为事情很顺利吗?” “唔,顺利。” 苍无忌顺手剥开了她的外衫,在柔滑的肌肤上留下自己的唇印。 满室旖旎,覃玉荣只觉得阵阵恶心和无奈。 “荣儿,这个香气,好像不是你的吧?” 苍无忌停下动作,瞪大眼睛望着躺在床榻上的女子。 “我不是说过了吗?在外奔波了一天,都是酸臭的汗味,哪里有什么香气?” 覃玉荣没有好气地回话,眼睛都不想看着他。 一股很清冽的竹子香气,分明就是男子的气息。 苍无忌的怒气上头了,他一把抓起覃玉荣的外衫,猛地一扯。 突然间,一条天蓝色的布头落入了他的眼帘。 覃玉荣一身都是桃红色的,这一块布头不大,却非常显眼。 拿起那块布头,送到油灯下看了看,布料上乘,应该是王孙贵族才穿得起的。 这不是聂向远的衣衫布料吗?怎么会夹在她的身上? 回想在书房里的一幕,也许就是她从身后环住聂向远,而他想要挣脱的时候,拉扯之间不相信挂上的。 上等的丝绸本来就娇贵,稍微一碰就破了。 “哪个野男人的?” 覃玉荣一把抓过苍无忌手里的布头,飞速地朝地面扔去,再推开发愣的男人,试图起床来。 “不许走,说,到底是谁?” 她的手腕被拽得生疼,忍不住说:“放手,疼死了。” “老子在外面累死累活,眼巴巴地赶回来看你,你倒好,拿着老子的银子爬上野男人的床!” “师傅!嘴巴放干净点!非得以一块布头来生事吗?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不小心挂到谁的衣衫,也是不可避免的。再说了,天蓝色的裙衩也有,难道你都能够从这手指粗的布头里看出是男人的衣衫吗?” 苍无忌一怔,随即雨过天晴。 “再说了,如果师傅你今天来,在我这里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哪怕是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发现,那是不是还要怀疑我和感业寺的和尚苟且过?” 覃玉荣气得满脸通红。 她义愤填膺地反驳,其实,心虚不已。 “哦,好了,不生气了,我不是紧张你吗?” “走开,别用你的手拉着我。” “不生气了,是我大嘴巴乱说话,那还不是因为你太漂亮,我怕自己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有无耻的男人来搭讪你啊。” “师傅,你放手,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不放,我就是不放手,在外那么久,日日夜夜都想着你。” 说完,苍无忌又像苍耳一般粘上来,死死地抱住覃玉荣,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覃玉荣一边应承着,一边将手伸入自己的枕头下面去找东西。 不曾想,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随即解开自己的裤腰带,将双手缠绕绑在床柱上。 “荣儿,你是我教出来的,你下一步动作是什么,我都知道,别白费心机了。其实,我也不想这么绑着你,看着这白皙的手腕勒出红印,我也心疼。你老实一点,为师带着你飞上云端。” 一双粗糙的大手,磨得覃玉荣有点疼。 她还没有来得及想哭,就被一波愉悦的感受冲击到了。 原本就不大的房间里,“呼”地一声熄灯了。 而在四王爷的书房里,叶无双将吃好的碗筷都收拾好,放在托盘里送了出去。 “秋葵,等会儿过来,教你写字。” 想着本来要写“葵”字的,却被十四王爷打断。 等叶无双洗手后返回书房,四王爷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蓝色衣袍,脸刚刚洗过,带着一丝丝水润。 看见她进来,四王爷将那一件天蓝色的衣袍丢在门口的篓子里。 “怎么了?那么好的一件衣袍,不是才穿了一次吗?王爷不要了?” 叶无双看着都觉得心疼,那么好的衣料,拿出去可以当十两银子吧? “嗯,我都没有注意,居然被挂了一条大口子呢,不要了,你回去的时候帮我丢了。” “怎么就那么丢了呢?” 似乎是知道她的意图,四王爷开口道:“不许捡起来,我说不要就不要了。” “王爷是那么爱干净的,不要的东西还不许别人捡起来。这一件衣服,可以养活好几个穷人了。” 叶无双不想继续争执下去,她决定,等学完字,她就打着“丢衣袍”的幌子,将衣袍带回去补一补,再找个成衣店卖掉。 虽然银子肯定会少许多,但是蚊子腿也是肉不是? 看着叶无双的眼神时不时地往门边的篓子看过去,四王爷勾了勾嘴角。 “很缺银子吗?”他突然问。 叶无双一怔,没有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接。 本来就是啊,当婢女的月例钱少得可怜。 好不容易被十五公主赏赐了一副头面,又被王爷没收了。 “自然是缺银子啊,就算是皇上,还不是希望天天都有真金白银进贡。王爷出门办事,不都得银子开路吗?” 想到这里,叶无双带着讨好说:“王爷,你这么富有,为什么不能打赏一下可怜的奴婢呢?” “哦?为何事打赏?” “为了奴婢做事手脚勤快,时时刻刻为王府着想,就算王爷看着其他美女把持不住,仍旧觉得王爷龙章凤姿,一表人才。” 是啊,看着是人模人样的,其实内心,还不是花花公子一个! 这些,都是男人的劣根性。 本来,她还说准备暗地里和四王爷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的,没有想到,才决定走出这一步,就被覃玉荣当头棒喝打醒了。 86、信得过吗 四王爷似乎是被叶无双的这句话逗乐了。 他自然也喜欢别人的夸赞,不由得挑起眉头,问道:“哦?你的内心,原来是这么看我的?” 不过,什么叫做“看着其他美女把持不住”? “我没有做什么事情,你误会了。” 叶无双摆摆手:“没事,王爷不必解释,哪个王爷没有几个姨娘的。” 四王爷生气了,黑沉着脸,气呼呼地瞪着叶无双不说话。 写了几个字,叶无双故意写得惨不忍睹。 四王爷扫了一眼,又看了看她拉长得好像丝瓜一般的脸,知道她故意这么做的。 “王爷,奴婢今天做了很多事情,现在头有点晕眩,能不能先告退。” 忍了又忍,聂向远还是轻轻说道:“好吧,你去休息吧。” 一时闹变扭,强行留在书房还是不能静心做事情,还不如让她先回房间,冷静下来想一想,就知道自己去多么无理取闹了。 毕竟还年纪小了一点,沉不住气,又被眼睛看到的第一印象欺骗了。 哎,下一次,还是不要随便让覃玉荣来书房了。 等到叶无双离去,四王爷在书房里坐了好一会儿。 风三进来,附耳和他说了一些事情。 四王爷想了想:“你说她去怎么样呢?” 风三一怔,他立即会过来指的是秋葵,面孔倒是新的了,只是信得过吗? 叶无双愤愤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秋环还没有回来,这几天厨房里要腌渍一些食材,忙得比较晚。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具体气什么,只是觉得四王爷刚才那个态度更让人心烦。 就在她百无聊奈地坐在油灯前面发呆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从外面闪了进来,飞快地带上房门,吓了她一大跳。 “什么人?” 只见来人一身黑色夜行服,还用黑布蒙着面,一进来就先四下环顾。 从身形来看,是个身材秾纤合度的妙龄女子。 说话的声音,虽然严厉,仍旧是清脆悦耳,好像风铃一般。 秋环早上出门早,被子还没有来得及叠起来,只是胡乱地摊开。 为了以防万一,黑衣人还上前,用手里的短剑挑起被子,看见确实没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正要转身,手臂就被叶无双一个小擒拿手抓住了。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这个小庙真亏你看中的,哪里有东西值得偷?” 对方身手也很不错,一个反转就按住了叶无双的肩膀。 “救……” 叶无双的嗓子还没有张开,对方却抢着说:“别喊,自己人呢。” 这么一说,让叶无双怔住,半天都没有回过神。 自己人? 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亲人都在大牢里,朋友,似乎暂时没有出现过。 哪里来的自己人? 不过,既然对方说是自己人,起码不会有生命危险。 想了想,叶无双还是决定不喊叫了,静观其变。 “是主上大人让我来找你的,得知你跟着十四王爷去皇宫救四王爷,虽然人没有一起回来,起码获得了四王爷的好感和认同感,主上大人非常高兴。”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也完全没有这个主上大人的相关记忆,叶无双没有贸然接过话茬。 “还有,主上大人让我来问问你,你在四王府也住了一段时日了,可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叶无双悠悠地说:“主上大人说要你来传话,也是这么按着我的肩膀,强迫我弓着身子背对着你回答吗?” 黑衣人的嘴角抽了抽,还是松了手。 两个人各退一步,借着油灯迅速地打量对方。 “现在松开你了,说吧,我还等着回去给主上大人复命呢。” 叶无双自己揉了揉被按得有点酸疼的肩膀,说道:“那么,主上大人有没有告诉你,我这个人很市侩的,一般没有一百两银子,是不开口的。” 黑衣人再次亮出了自己的短剑:“主上大人可没有交代那么多,不过,既然你嘴巴太紧,我相信主上大人也不介意换一个口风松一点的接替你。” “哦?这么快就要我称为弃子了?还真是让我害怕啊!既然你连我的行事风格都没有摸清楚,凭什么和我谈条件呢?” 带着怀疑的眼光审视了一下叶无双,黑衣人咬咬牙齿,愤愤地说:“那好吧,给银子你就是,不过,我现在身上只有五十两,还有五十两,我下次再来找你的时候交付。” 说完,黑衣人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极不情愿地递了过来。 “银子给你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叶无双看了看银票,缓缓地说:“我又不知道这个银票到底是不是真的,看来,只有等明儿个一大清早,钱庄开门的时候,我拿着银两去鉴定一番才能确定。” “你……过分了啊!” 黑衣人被气得浑身打颤,拿着短剑指着叶无双。 “哦,还有,我只说一般要有一百两银子,我才开口,你瞧,你才不过给了区区五十两,我都和你对了好几句话了。” 叶无双将银票塞入自己的袖袋里,狡黠地一笑。 顿了顿,黑衣人无奈地说道:“这样吧,你说几个有用的情报,我回去向主上大人请示,多给你带点银两来。” “那感情好,我就说几条,你记得多帮我争取一些银子啊,最近穷得揭不开锅了。我想,主上大人也不至于那么见死不救的。” 微微昂起下巴,似乎在回想最近做的事情,以及发现的事情。 “你这么一问,我还真觉得有问题。” 黑衣人来了精神,收好了短剑,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你说这个四王爷吧,最大的爱好就是美食,一个小小的厨房,还接二连三地换了好多个厨子,非得吃尽京都的美食才肯罢休的样子,算不算不一样的地方?” “不要说吃喝,要说点生活上的,或者,工作上的不一样的地方。” “这个啊?生活上,不近女色,生活沉闷得好像一潭死水,也不知道以后那个王妃能够和他在一起十年八年还不厌倦……” 87、好没意思 “咳咳咳……” 黑衣女子忍不住咳嗽起来,这些话语真是骇人听闻。 叶无双睁大眼睛,无辜地说:“怎么了?你听到新闻是这个态度,还是,你最近暗中观察王爷,对他暗生情愫,所以不喜欢我这么直观地评价?” 黑衣女子咳嗽得更剧烈一些了。 叶无双上前一步,准备帮忙拍一拍她的后背。 不料,黑衣女子以为她要过来揭开面巾,急忙后退一步,伸手捂住脸上的面巾,说:“难道除了这些,再没有其他的吗?” “这些事情你还不满意啊?还是,你被我说中了,真的对四王爷芳心暗许?我得劝劝你,既然主上大人派我们来暗中观察,肯定和四王爷势不两立啊,你这么做,你嫌弃自己的命太长了啊。” 黑衣女子有点生气了:“你别和我装!快点说,秋环都要回来了,我们被人发现可就不好了。” 叶无双疑惑地问道:“那你到底还需要知道一些什么?” “比如,你跟着去皇宫是为了什么?四王爷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和皇帝闹起来?” “嘴唇和牙齿还互相磕碰呢,你说父子之间,哪里有不闹起来的时候?” “好了,你还是多注意观察,一有动向就记下,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说完,黑衣女子疾风一般出去,房间里又安静下来。 谁知道,叶无双也飞快地拉开大门,扯起嗓子大喊一声:“来人啊,杀人了——” 叫喊声实在是过于凄厉,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这个时候,两抹身影从屋顶跃下,只听见四王爷醇厚地声音问道:“到底是什么人?” 黑衣女子丢下一枚烟雾弹,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风三用手扇了扇烟雾,跟着消失的方向追踪过去。 而四王爷则转过身,望着一脸受惊过度的叶无双,轻声问道:“你还好吗?有没有伤到哪里?” 叶无双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看着王爷越来越近的脸,缓缓地摇了摇头。 “看你的样子,被吓得不轻呢,是不是真的没事?” 她再次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四王爷又问:“那个黑衣人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你的房间里?” 叶无双暗暗地翻了一个白眼。 她还想知道,四王爷和风三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她的屋顶上呢! 扯起嗓子一喊,到女黑衣人飞身而去,似乎,就是那么短短的一瞬间。 如果王爷仍旧在书房看书,又是如何以闪电般的速度从她的屋顶飞下? 看见叶无双不回答,四王爷反问道:“在偌大的四王府,能够跑到这个厢房来杀人,要么,是想将你贩卖出去,而你誓死不从;要么,就是做了什么事情,破坏了她的好事,或者泄露了什么秘密。” 叶无双翻出那一张银票,傻傻地说:“我也不清楚,王爷你看,如果是单纯地杀人,为什么还要先送五十两银票?抑或者,这个黑衣人是一个人傻钱多的人,喜欢动手之前发点银子出去?” 四王爷的嘴角抽了抽,没好气地说:“那不是正如了黑衣人的意?某个人就是爱财如命,正巧可以看见某个人双眼发光的样子,更让人有蠢蠢欲动的杀机?” 顿了顿,四王爷好奇地问:“不过,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要送银票?” “因为她说自己身上没有现银,只有这一张银票啊。” “这是我问话的重点吗?” “哦,王爷不是问这个啊,那就是因为她脑子进水了吧?” 看见四王爷的表情非常复杂,叶无双愤愤地说:“本来就是啊。我不过是进房间休息,她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突然冲进来,说是我是自己人,还说什么主上大人让她来问问我,在四王府也住了一段时日了,可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哦?你怎么说的?”四王爷挑了挑眉毛。 “实不相瞒,我就告诉她,我这个人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还没有说完,她就拿着一张银票不住地问我王爷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我就想着,既有银子可以拿,又不涉及王府的机要,何乐而不为?” “那你怎么知道说的事情不涉及王府的机要?或许,偏偏就是王府不得外传的事情呢?” “不是吧?王爷不知道吗?” 看见叶无双吃惊无比的表情,王爷也好奇起来:“知道什么?” “关于王爷的手抄本,书摊上好几次都卖断货,我说的这些事情,手抄本上都有啊。” 四王爷微微眯起眼睛:“手抄本?你不是不识字吗?还看得懂手抄本?” 尼玛,听话的重点是“识字”吗? “对啊,我是不识字,但是我有眼睛,可以看见书摊的书没有了,去好几次都没有看见过四王爷图像封面的书;我还有耳朵,可以听懂书摊老板告诉我,这个手抄本很流行,带一本回去哄哄家里的小姐夫人,日子好过许多。” “是吗?那你拿着我的手抄本去哄过谁?” 叶无双狡黠地笑起来,幸亏自己机灵,不上这个当。 “幸亏我听过说书的,也在王府和王爷相处了这么一段时日,我自然将王爷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那个女飞贼听得面红耳赤,心跳不已,应该她也是王爷的脑残粉,所以春心荡漾地逃出去,也给了我呼喊救命的机会。” 蹙起眉头,四王爷反问:“何为脑残粉?” 其实,这个词语的意思是贬义的,叶无双自然不能如实照搬。 “脑残粉,就是对王爷极度痴迷、疯狂追求,可以为了王爷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惜。” “能够将人变成脑残粉,还听得春心荡漾,我倒是很想听一听,你是怎么夸赞我的。” 真是蹬鼻子上脸,还纠缠得没完没了了。 本来她就是乱说一气的,先怎么可以复述一次? 她顿时想起周星驰说过的一段台词:我对你的仰慕之情有如滔滔江水之连绵不绝,你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仙智在天、神勇在上、英明神武、智力非凡、慧如孔明、力如项羽、百战百神、无一败绩、玉树临风、无所不能、无所不作、百战百神、无一败绩,简直是无人所及,天下江河尽收脚底,与我同感之人上千上百,死心塌地的跟随您了…… “当时情急之下,我说得很顺溜,现在当着王爷的面,真是让人难为情。” “哦?你还有难为情的时候呢?” 陡然,四王爷的嗓音转凉,说道:“怕是不是表扬的我,而是事无巨细地说了我的事情吧?不然,怎么会得到赏金呢?” 叶无双也来气了,说道:“是啊,我真是什么都说了,包括王爷从来不许人进入的书房内室。” 四王爷一听就笑起来了。 “好吧,我可以笃定,你没有乱说话了。” 既然知道她不会乱说什么,还需要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她吗? 不是说好了,两个人互生情愫,第一件事情就要互相信任吗? 是的,从那个女黑衣人问她的第一句话起,她就怀疑了。 王府哪儿都比婢女房要强,怎么可能要线人当婢女刺探军情的? 如果换作她是这个主上大人,一定是送一个小仙女一般的特务过来,将四王爷迷得晕头转向的,不很快什么都知道了吗? 就算迷不倒四王爷,其他男子不一样会对美女的献媚掏心挖肺吗? 以她这个固执、变扭的个性,还真是多余生一些事端。 况且,她是肩负血海深仇的罪臣之女,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去报效什么主上大人啊? 所以,女黑衣人一定是四王爷的人,一来可以在王府内来去自如不被发现,二来就是为了四王爷来测试她的忠诚度。 毕竟,她不是那种乖巧可以掌控的人。 换个立场,一个小小的婢女,年纪不大,却能够求着十四王爷去皇宫,又心有城府地取下王爷的令牌,换作她是四王爷,自然也会有所怀疑。 现在王爷之间明争暗斗,或许会怀疑她是太子或者其他王爷的人。 尤其是太子被送去避暑山庄,她仍旧那么活跃,更引人注意。 所以,是四王爷对她起了疑心,特意派一个她没有见过的暗卫,而且是一个年轻的女暗卫,假装说是什么自己人,来和她接头,不断地问她四王府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其实,只是四王爷考验她,看看她是否会真的竹筒倒豆子说出什么。 同时,也是想看看她这几天在王府,到底观察出什么问题来了。 幸亏她当时察言观色,发现有点不对劲,现在看看四王爷这么再次试探的样子,她可以一定肯定确定,就是四王爷在试探她! 真是的! 亏她还准备掏心掏肺地对四王爷好呢,搂着美人不说,还在背后怀疑她! 至于这么对她吗? 她觉得真是没有意思。 这一刻,叶无双恨不得立即就从王府离开。 但是天下之大,又暂时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在内心里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她不想说话了,准备往房间走去,好好地睡一觉。 真是太累了。 88、夺人所好 “站住,你不说点什么?” 四王爷对叶无双故意无视的表情很不爽。 “哦,是啊,这一次黑衣人给的银票太少了,所以奴婢没有瞎说,如果王爷不加一点赏银,下一次,对方豪气干云给几张银票,奴婢可不一定能够管住自己的嘴巴。” “秋葵!” 四王爷气得要命,一把拽住叶无双的手腕,不许她离开。 风三转回来,一眼就看见这样的情形,也不知道该前进一步还是后退一步。 叶无双一抬眸,就看见满脸纠结的风三,故意说:“王爷放手,这么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反正,只是死皮赖脸说几句话,噎死王爷也好。 风三很无奈地咳嗽几声,看见四王爷已经转过身来看着自己,这才回禀道:“王爷,刚才的黑衣人身手太快,属下无能,没有追上。” 对吧,以风三的身手,怎么可能连一个女子都追不上,跑掉了才是正常的。 不然,他们拿什么人来交差? “果然如此。” 看见四王爷和风三都诧异地看过来,叶无双才惊觉自己嘴快,怎么就将内心所想说了出来呢? “奴婢的意思是,那个黑衣人行动迅速,而且还丢下了烟雾弹,自然追不上啊。” 风三和四王爷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叶无双假装没有看见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暗示,明确了他们在唱戏给她看,她索性就认真地看看吧。 “王爷,这个王府的治安还是有点问题,怕是现在的守卫身手不太好,要么要加强训练,要么就增派人手加强巡逻。不然,哪天王府的婢女被窃贼害死了,说出去,百姓都会笑掉大牙的。” 风三扶额,脸都没有地方放。 四王爷尴尬地转过脸去:“本王知道了,休息吧。” 这一夜,本来以为自己会想很多心事,会辗转难眠,没有想到,才挨着枕头,叶无双就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 叶无双端着早膳给四王爷送去,就听见管家说,北疆的使团已经到达京都了,或许会参观某个王府,所以,要婢女们都忙碌起来,将王府的角角落落都打扫干净。 四王爷用完了早膳,又饮茶漱口,笑着对叶无双说:“如果使团要参观四王府,你说,我们准备什么有特色的东西比较好?” “奴婢见识短浅,真说不上来。” “那就趁着天气好,今儿个又是休沐,上街去逛一逛,也看看哪些东西合适带回来。” 还没有正儿八经地在古代的大街上逛呢,叶无双忙不失迭地答应下来。 走到玉器店的时候,四王爷突然问道:“我的那一枚玉佩呢?” 叶无双汗哒哒的,说:“小黑还是太幼小了,不如,王爷再多等一段时日。要不,我们去玉器店看一看,有没有合适的玉器?” 四王爷看了她一眼,又说:“你现在也有五十两银票了,不如,买一块玉佩赔给我,也是一样的。” 又不是她将原来的玉佩弄丢的,居然要她赔偿! 这个男人又不是很缺钱的主,上次要了她的头面,这一次又打这个算盘? “王爷,这个银票,可是我在短剑的逼迫下得到的,甚至可以说是生命换取的,我自己都舍不得花呢!” 两个人正说着话,一位戴着面纱罩子的女子走了进来。 旁边的丫鬟说:“掌柜的,将你们店铺里最上乘的玉器拿出来,我们家小姐要选一款玉佩” 叶无双突然看见有一款兔子形状的玉佩非常好看,她拿着端详起来,摸了摸,确实也很温润。 刚准备问问四王爷这一款怎么样,不料,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丫鬟一把夺过去。 “小姐,你看,这个玉兔形状的真好看呢。” 那个小姐拿起来看了看,欣喜地说:“不错,这个本小姐真喜欢,包起来吧。” 叶无双有点不高兴了:“这位小姐,不好意思,这一块玉佩是我先拿起来的,你们这样夺人所好,怕是不妥吧?” 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姐“戚”了一声并不理睬。 知道这是蔑视的意思,叶无双转过眸子,看了看四王爷,说道:“王……公子,算了,换一家吧?” 四王爷自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以为是叶无双害怕那个小姐的气场不敢多言,他伸出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轻声问道:“选好了?” “嗯,走吧。” 和狗计较,不是自己傻吗? 听见男子醇厚的声音,小姐隔着面纱看过来,如遭电击。 京都居然有如此好看的男子,和北疆的粗犷男子完全不一样,面如冠玉,身材颀长,光是声音,就勾得人心痒痒起来。 “既然是公子喜欢的,不如……” “不用了。” 男子简单说完三个字,带着那个小婢女,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小姐,你看他们,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小姐还回味在刚才的对话中,并没有说话。 四王爷带着叶无双准备去隔壁的玉器店再看一看,她却说:“王爷,我们先把今天的大事办了,再来逛吧?” 经过茶馆的时候,说书先生猛然一拍醒木,将叶无双吓了一跳。 她好奇地循声望过去,却听见说书先生悠悠说道:“人生在世天天天,日月如梭年年年。前人田地后人收,说尽龙争和虎斗。今天,我给在座诸位说的是子虚国的相国大人,一朝平步青云,一念堕入凡尘。” 这个开场白,和叶相国多么相似。 她的脚步好像扎根了,怎么都迈不动了。 “怎么不走了?” 四王爷走出去好几步,发现后面的人根本都没有跟上来。 “哎呦,王爷,奴婢有点内急,不如,王爷先去前面的灯笼店或者布匹店看看,奴婢解决好了再过去和王爷会和?” 四王爷看了看叶无双有点哀愁的脸,又看了看热闹非凡的茶馆。 “那不如,我们去茶馆喝喝茶再逛?” “也好,王爷先去找个位置坐一坐吧。” 叶无双看着四王爷撩起衣袍坐在二楼的包间里,她立即下楼,转身转进角落里。 买了一点小东西,将那五十两银票换成碎银,她又折返回到茶馆里。 她也是突然想起,应该造点舆论会比较好。 于是,趁着说书先生润嗓子的时候,她招招手,将人招到一边,细细地交代一番,然后将十两银子塞在说书先生的掌心。 一个人好不好,并不是做事做出来的,而是百姓的口碑。 记得那句话,叫做“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那么,众**赞的好,会不会让皇帝迫于压力改变初衷呢? 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 只要有一线生机,任何办法,她都要试一试。 回到台上的说书先生一拍醒木,缓缓说道:“上一回说到相国大人出使西域……” 整个故事的脉络走向陡然阳光起来,故事中的相国大人性格鲜明,爱民如子,深受百姓爱戴。 标兵是需要传唱的。 叶无双一边上楼去,一边听着说书先生的即兴修改,赞许地点点头。 这十两银子确实花得值得。 “王爷,您是喝太平猴魁还是碧螺春啊?” 四王爷勾了勾嘴角:“总感觉最近舌头太淡了,茶水不对胃口,还是去酒肆喝一壶梨花酿吧?” 说完,四王爷站起身来,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拎着茶壶的店小二焦急地留客:“客官,本店的招牌茶水,您还没有尝一尝呢!” 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四王爷从衣襟里拿出两块碎银子,递给店小二:“态度认真,一块银子赏给你,还有一块赏给那个说书先生,故事不错。” “谢谢客官!” 店小二喜滋滋地接过银子,不住地作揖道谢。 叶无双看着,也焦急地说:“王爷,他们都有打赏,奴婢为何没有?” 四王爷转过眸子,疑惑地望过来。 “是奴婢带着王爷经过这里的,如若不是因为奴婢,王爷不会在茶馆喝茶,更不会有幸听到这一段故事,所以,奴婢认为,这个奖赏是应得到的。再说了,奴婢还不是四王府的,打赏银子,也是肥水没有流入外人田。” 这句话让四王爷很高兴。 他摸着下巴回味了一下,勾了勾嘴角,点点头,说道:“不错,既然不流外人田,就没有必要多此一举了。” 真是,又被这个腹黑的男人坑了! “王爷,不是这个意思。” 叶无双真是有点气急败坏,她一把扯住王爷的衣袖,偷偷地伸手进去找王爷的荷包。 摸了半天都没有找到。 “真是的,王爷刚才分明是从这只袖子里拿出银子的,怎么没有了?” “是没有了,我没有带那么多银子出门的习惯。” “怎么可能?今儿个不是王爷说出府买东西吗?” 叶无双翻找得满头大汗,完全没有注意到四王爷无比宠溺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 “对啊,买东西不一定要付现银,一来可以让掌柜的派人去王府领取,二来,你身上不是带着银子吗?银子会挣,就一定要会花,这样才会源源不绝地来。” 89、他有心事 叶无双的嘴角抽了抽。 真是服了他,怎么是这么抠门的王爷呢? “哦,我忘记告诉你了,刚才我们去的那家玉器店,其实是我的产业,没有带银子,掌柜的也会送的。” 四王爷说得云淡风轻,叶无双听了简直想杀人。 早点说嘛!上次她还舍不得,买的最便宜的边角余料。 难怪刚才掌柜的态度恭恭敬敬,不过出门就没有管他们了,一定是她在看玉佩的时候,王爷度了眼神给掌柜的,专心去做好那个小姐的生意。 可以想象,那一枚玉兔的玉佩,掌柜的肯定狠狠地杀一刀。 四王爷反手握住叶无双的手腕,不经意地探住她的脉搏。 没有太深的内力,应该只是有武功,但是学得不是很精进。 感觉到王爷温热的手指从自己的手心滑过,叶无双一惊,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甚至还有惊悚的目光看过来,她才惊觉自己的行为很不妥当。 于是,她大声说:“王爷,您的衣袖拉抻了。” 这下子,轮到四王爷抽了抽嘴角。 难道,他这么大的一个人了,还不能穿戴整齐,非得在大街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整理衣袍? 买了一些装饰用的灯笼和红绸,又在路边吃了一些好吃的东西,看着时辰也不早了,两个人相伴返回王府。 才走到门口,就看见管家焦急地迎上来。 “王爷,宫里传您进宫去呢,北疆的宾客已经到了,晚上还有晚宴。” 四王爷点了点头,进去府邸换了一身宫装。 礼乐声声入耳,远远地就听见正殿一派喜气。 循着声音走过去,便是迎接宾客的正殿,正是黄昏时分,宫灯都已经点亮起来,堪比白昼。 这么快的时间就布置得如此隆重奢华,可见皇帝对北疆的重视程度。 大殿里,很多王爷都已经到了,四王爷瞥了一眼,看了看在不远处独自喝酒的十一王爷,眼波微动。 聂向远没有说话,找到自己的席位坐下来。 丝竹声停下来,就看见皇帝带着北疆使团走进正殿。 “此次北疆的二皇子阿法德和五公主阿迪来来到我大楚,我们一定尽地主之谊,让你们尽兴而归。” 阿法德作揖,笑着说:“感谢大楚的盛情,为了表示敬意,阿迪来将表演一曲舞蹈,将我们北疆的风情展现给各位。” 阿迪来站起身来,笑着扫视全场。 当看见四王爷的时候,她一怔,原来是王公子啊。 热情洋溢又具有地域特色的舞曲一响起来,阿迪来就旋转着舞起来,好像一只在花丛中翩翩而行的蝴蝶。 她舞蹈的时候,集中自己全部精力,将全部活力都释放出来了。 阿法德则抿着葡萄酒,笑眯眯地观察全场王爷的神色。 阿迪来转了一圈,不动声色地对着自己的二哥使了一个眼色,又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支鲜花,借着舞蹈的掩饰,一个弧线抛出去,正巧就落在四王爷的面前。 舞曲完毕,阿迪来朝着皇帝鞠躬,提着裙摆走到正席去。 皇帝赞许地笑道:“没有想到,阿迪来公主年纪不大,舞蹈的造诣却很精神,妙极。” 阿法德说道:“皇上谬赞了,听闻大楚是曲艺之乡,几位王爷一定也是造诣非凡。” 这么一说,就有点挑衅的意味了。 十一王爷站起身来说:“父皇,儿臣的舞姬有一曲扇子舞献上。” 扇子舞很有特点,但是舞曲的旋律过于悠扬缓慢,却是不适合北疆的宾客欣赏。 阿法德也不说破,赞许地说:“大楚国富民安,所以曲子也是轻轻柔柔好像催眠曲一般,而我北疆快马加鞭,舞曲自然激情荡漾。” 皇帝有点恼怒了:“北疆不过是荒漠之地,自然需要时时激励,而大楚鱼米之乡,岁月静好,岂不快哉?” 言语里都是刀剑。 顿了顿,阿法德说:“这美味佳肴都快要冷了,看上去不错。” 皇帝说:“要说美味啊,应该比不过四王爷府邸,老四,明天接待一下使团。” 本来不想多言,此刻也不得不出面了。 聂向远站出来,朗声说:“二皇子,五公主,诚邀你们明日去四王府作客,本王将热情招待。” 原本不说话的阿迪来眼前一亮,笑着问道:“敢问四王爷,您的府邸,也有美妙的舞蹈和乐曲吗?” “那恐怕……” 四王爷本要婉拒,十一王爷却抢着说:“自然是有的,四王府的礼乐也是一绝。” 十一王爷的回答,让皇帝觉得很有面子,自然也响应起来。 “明天在座诸位,都去四王府赏花。” 一边小口吃着佳肴,阿迪来一边悄悄地打量着四王爷。 和刚才在大街上看见的他不同,此刻换上了一身绛紫色锦袍,应该就是正式的宫装,墨色的长发只是简单地束了一个公子髻,其余的头发轻轻垂在脑后,俊逸非凡。 似乎是感觉到了这一股炽热的目光,四王爷的眼梢徐徐扫过。 虽然只是浅浅的一瞥,却让阿迪来羞红了脸颊。 微微敛起心神,阿迪来举起酒杯,轻声说:“二哥,阿迪来想借着大楚国的酒水,敬在座的各位王爷一杯。” 诸位王爷都站起身来,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四王爷身材颀长,站在这一群人中间,更衬得龙章凤姿的。 阿迪来柔声说:“谢谢各位王爷。” 在北疆王室里,阿迪来的姿容是最为出色的,本来,这一次皇上派她跟着一起来,就有和亲的意向。 原本她还在闹变扭不肯,谁知道会遇见四王爷,让她芳心暗许。 擦了擦嘴角的酒汁,阿迪来暗暗对自己说:这个四王爷,一定是她的驸马。 十一王爷端着酒杯迎上来,说道:“早就听闻北疆的阿迪来公主,美得好像草原上的格桑花一般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十一王爷敬公主。” 阿迪来连忙端起酒杯,也喝了一口。 皇帝笑起来:“看样子,公主的酒量还不错啊!” “哪里,能够来到大楚国,见识到这么美丽的国土和优秀的王爷,阿迪来既欣喜又钦佩,不小心就放开了一些,还望皇上不要见笑。” “哈哈,还是阿迪来公主爽直!” 皇帝就喜欢听人夸赞,不由得心情大好。 不断有王爷过来敬酒,阿迪来也会回礼过去。 酒过三巡之后,诸位都有也许醉意。 酒桌之上,真是芸芸众生之相,有的王爷眼神迷离早已经酩酊大醉,有的王爷暗暗揣摩如何才能在这个时机表现自己,有的王爷机警地环顾四周,随时注意着全场的动向。 十一王爷一边喝着酒,一边偷偷地瞄着美丽的公主。 如果能够将这个异国公主抱在怀中,一定是很不一般的滋味吧? 刚才那一支舞曲,已经让他泥足深陷不能自已了。 摇了摇手中的酒杯,十一王爷一饮而尽,他一掀衣袍站起身来,正准备走过去,向父皇请旨赐婚,二皇子的一句话,让他的脚步生生定在了原地。 只见公主阿迪来放下酒杯,娇羞地笑着,推了推她的二哥。 阿法德会意,认真地对皇帝说:“皇上,今天这样喜庆的日子,能否好事成双呢?” “但闻其详。” “舍妹年方十五,却还是待字闺中,求亲的人几乎踏破门槛,可是,舍妹都不为所动。而今,我们到达了大楚,也是希望,两国之间结为姻亲。不知道,皇上觉得如何呢?” 向来国家之间结姻亲,都是王爷配公主。 皇帝微微眯起眼睛,这一笔婚事,他肯定是占便宜的。 北疆国幅员辽阔,地广人稀,如果有王爷过去当驸马,差一些的可以分得一些土地,好一些的,就是为大楚再挣得一些国土啊! 只是,北疆一行日夜兼程不说,也很容易水土不服。 生活习惯、风土人情都很不一样,必须得派一个靠得住的人过去啊。 念及此,皇帝捻了捻胡须,朗声道:“不知道,你心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还是,由朕自主为你点婚?” 看看全场,年纪稍长的王爷早已经有了家室,其他的又比公主年轻,怕是不太好。 当驸马,又不是让自己的亲生儿子过去做妾室。 眼下,合适的人选,一个是老四,尚未有正妃;再一个,就是老八,这个儿子为了一个民间女子要死要活,到现在还是一副没有灵魂的鬼样子,看着就让朕心烦。 不如,就老四? 正好,也可以将他送远一些,和端妃隔绝开来,事情就会慢慢淡下来吧? 皇帝在内心里略微一合计,已经有了初步打算。 阿迪来面色微红,垂下眸子,从腰囊里取出一枚翠色的玉兔玉佩。 众人定睛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阿迪来很喜欢这个玉佩。” 正要开口,八王爷生怕这个事情落到自己头上了,抢先说话了:“咦?四哥正巧属兔的呢!” “是啊,四王爷还放话出去,会将自己的玉兔玉佩交给自己深爱的女子,看来真是缘分啊!” 更有甚者,二王爷急忙上前禀告皇帝:“四弟文采斐然,五公主舞艺非凡,一个文才,一个舞略,简直是人间绝配。” 配个大头啊! 四王爷的脸色涨得通红,愤愤然地瞪着周遭喜不自胜的众人。 不对,还有一个被噎得半天回不过神来的十一王爷,一直没有开口。 皇帝勾了勾嘴角,自然喜欢这个配对方式。 “目前,就是四王爷暂时还没有娶妃,不知道会不会委屈了公主?” 阿迪来将双手垂放在双腿之上,声音轻轻,却足以让皇帝听见:“阿迪来愿意。” 满座哗然。 十一王爷更是呆若木鸡,为什么自己不是早一步提出来呢? 就这么简单两句话就决定了婚姻大事吗? 为什么四哥可以配得起公主,而他只能找一个大臣的女儿呢? 四王爷握了握拳头,掌心汗津津的。 他自然知道父皇的心思,只是,当着这么多王爷的面这么草率地决定下来,甚至都来不及提前透一点口风,是要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吗? 不过,哪里没有提前呢? 上一次,在正殿门口跪了一夜的记忆还是崭新的。 心胸狭隘的父皇,怎么会错过这么好的一次机会? 他和端妃,真的不过是同席的点头之交,根本没有过多的情感,哪里还有什么可以威胁到帝王的? 只是现在,已经不是他个人的事情了,而是两个国家之间的制衡。 其他人不知道北疆,他难道还不知道吗? 在吃喝玩乐的外表掩饰下,他曾经去过这个地方。 北疆哪里比得上京都? 那边荒漠一望无垠,经常有暴风雪和沙尘暴的袭击,天气非常恶劣。 而且,北疆的居民既残暴又冷血,还在过着茹毛饮血的原始生活,平时都是男子出去打猎。 一旦遇到旱灾或者恶劣天气,捕捉不到猎物的时候,这些北疆居民就会入侵边境。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在这样的气候环境之中,甚至还有着很多京都见不到的毒虫和瘴气。 就算是京都驻守在那边的军人,有一小部分都是因为水土不服,加之被毒虫叮咬无法解毒丧命的。 去当驸马,听上去光面堂皇,但是,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回来的人,寥寥无几。 这哪里是他最好的选择? 简直就是送死啊! 他即便有一万个不愿意,又能怎么样呢? 好半天都没有听见声响,阿迪来刚想微微抬起头,看看四王爷的表情,却听得一声无奈的叹息。 四王爷不顾众人眼色,直接走过去,面对着阿迪来,严肃地问道:“一个未婚女子,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呢?你知不知道……” 阿迪来睁大翦水双眸,带着示弱的意味望过来:“四王爷,阿迪来其实……” 四王爷凑近,压低声音说:“你赶紧禀告圣上,说出你心仪的人选,暗恋、初恋,总的有一个吧?政治婚姻让人厌倦的,你提出来,我帮你。” “由我来说,恐怕有点不妥吧?” 不说清楚简直祸害他的终身幸福啊,必须由她亲自来说,当着大伙的面将实情说得一清二楚才好! “哪里不妥了?朝堂之上,哪里能够儿戏?本王十二万分支持你说真话!” 阿迪来点点头。 她扬声道:“启禀圣上,阿迪来确实心仪……四王爷。” 什么? 四王爷的嘴角还没有来得及上扬起来,顿时觉得耳边响起了晴天霹雳。 这个公主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啊? 进宫的时候,不是分明看见她和贴身侍卫有点暧昧不清吗? 况且,他还特意说了会帮助她的,怎么还是这么说? 迫于二皇子和她父皇给的压力吧? “父皇,儿臣……” “好了,老四,你什么都不必多说了,朕现在就给你们赐婚,婚期定在下个月初一。” “阿迪来多谢皇上。” 公主倒是喜不自胜。 多几个王爷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纷纷上前祝贺。 四王爷苦着脸不发一言。 这个一锤定音的架势,貌似根本没有征求他的意见的意思吧? 父皇的宠爱,还真是半分都没有留给他呢。 十一王爷按捺住内心的苦涩,缓缓上前来,带着一脸笑意地祝贺他。 “贺喜四哥,原来近几年连个侧室都不纳,就是等着和公主喜结良缘啊。痴情相守终于换得真心相待,十一衷心祝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听见十一王爷说这个话,其他人也纷纷上前讨好。 “四哥不愧是情根深种啊!” “四弟艳福不浅啊!” 不知道是谁清了清嗓子,众人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自顾自地开始吃饭。 哼! 四王爷一甩袖子,也不管是不是还在宴席之中,起身都往外走。 皇帝有点不高兴了。 “老四,去哪里呢?” 头也不回地回答一声:“酒水喝多了,去一次恭房。” 连生气都那么可爱呢! 阿迪来收回视线,发现二皇子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可以告诉二哥,为什么独独对看上去其貌不扬的四王爷青眼有加吗?” “就不说,这是秘密。” 活泼的阿迪来别过头去,什么都不肯说。 她不知道,遇到四王爷就是自己的一场劫数。 如果早点知道会发生后来那些事情,她宁愿自己没有提前下马车去逛玉器店,更宁愿自己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四王爷。 然而,世界上的事情,哪些是能够由自主的呢? 四王爷借着如厕的名义,在恭房附近转悠了一下,看见四下无人,飞身出了皇宫。 这个热闹的地方,一直让他有点窒息。 回到王府的时候,书房很安静,看上去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也对,他不在的时候,秋葵怎么会来呢? 其实,他之所以去试探秋葵,是因为有一件大事需要她帮忙。 一来,他不知道秋葵是否愿意伸出援手;二来,看着她有点小娇气,真担心她会误事。 要进行的这一件大事情,稍有差池,会带来很严重的后果啊! 不过,能够咄咄逼人,甚至从女暗卫云朵那里挣去五十两银票,他还不得不对秋葵刮目相看呢! 原本还没有筹谋好,现在,皇帝都已经赐婚了,看来,事情必须加紧进行。 夜深人静。 紧闭的大门“吱呀”一声,又归于平静。 叶无双其实对声音的感觉很灵敏,睡觉的时候也是如此。 她没有睁开眼睛,但是耳朵却竖了起来。 四王爷没有回府邸,她一直惦念着,本来就睡得不是很踏实。 没有借口去书房等着,更不嫩在王府门口望他的马车,只得闷闷地回房间躺下。 身边的秋环沉重的鼾声陡然转轻,甚至,连节奏都开始乱了起来。 叶无双在内心一惊,越睡越清醒了,有人来了,而且武功高强。 她几乎将全部的神思都集中在清浅的呼吸声上。 那一声“吱呀”,其实就是暗号吧? 不由自主地,她伸出手,按住枕头下面的短剑。 自从上次被偷袭之后,她真是担心蒙面人还会再来,万一这一次是真的杀人的蒙面人呢? 以防万一,她的短剑时时刻刻不离人。 正想着,一只手猛然地盖住了她的腰肢。 叶无双绷直着身子,大气都不敢出了。 属于四王爷的独有的清冽气息,还带着一丝丝酒气,温热地扑在她的后颈处,让她有点意乱情迷起来。 但是,她的忍耐力非常强,仍旧一动不动地背对着男人躺着。 刚准备抽取短剑,来人比她更精,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轻轻地在她的耳畔说:“别怕,是我,秋环被点了睡穴。” 叶无双不动了,但是也不转过脸去看,夜半前来,到底是几个意思? 她不会妄自揣测。 “不要动,只是抱一抱而已。” “王爷,已经是深夜了,明天还要上朝呢,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叶无双的一颗心跳得飞快,仍旧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想,如果王爷想对她倾诉,她一定会轻言细语地安慰一番。 可是,他什么都不肯说,就是想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吧? 那么,她就贴心的,什么都不问好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感觉到腰肢上的那只大手微微撤离,鼻息也远了许多。 紧接着,带着醉意的四王爷居然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床榻。 他向来都很有自制力,不会喝太多酒水的。 今天居然还能够闻到酒气,可见,他还是喝了一些酒。 一定,是有什么难言的苦闷的心事吧? 听见房间的门被关上,叶无双的心,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 如果不是在王府行动不便,她一定会及时追出去看个究竟。 不过,在这样的夜晚,断然他也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吧。 叶无双叹一口气,暗暗想着:今晚,她怕是要失眠了吧? 没有想到的是,她错得离谱。 也不知道是一直身子僵直不敢动的缘故,还是因为她本身就已经很困倦了,抑或是因为四王爷刚才温热的鼻息有着催眠的功效。 反正,不一会儿,她就觉得眼皮沉重得怎么都睁不开了。 叶无双沉沉地昏睡过去。 90、奴婢逾矩 翌日清晨。 叶无双醒得很早,当她将早餐端到书房的时候,发现四王爷已经在写字了。 “王爷,早啊。” 四王爷写得很认真,头也不抬地说:“放下吧,你就坐在对面写自己的名字。” 磨蹭了好半天,叶无双才缓缓地说:“王爷,不知道你和大理寺卿的交情怎么样?” “哦?怎么突然问这个?” 四王爷好奇地抬起头来,认真地望着她。 抓了抓后脑勺,她说道:“那个……太子妃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似乎,你才去了半天,就那么关心太子吗?” 尼玛,这是她问话的重点吗? “关太子什么事情?” 四王爷索性直接说了:“太子妃的事情如何判定,不是关系着太子是否坐得稳那个位置吗?所以,你不是为太子问的?我可不认为你和才见过一面的太子妃的关系突飞猛进了。” 让她怎么问呢? 总不能实话实说吧? “奴婢只是听闻,大理寺卿为人公正不阿,又一表人才,所以……” 说实话,她都不知道大理寺卿长什么样子,哪怕人站在她的面前都不认识的。 “所以,你暗暗倾慕,想要借着我这个桥过河?” 四王爷突然打断她的话语,语气转冷。 “不是这样的,王爷,奴婢只是想看看这个官员是不是真的铁面无私。” 顿了顿,她又说:“王爷,奴婢逾矩了……啊,这个葵字好难写啊。” 两个人安静的坐了一会儿,等四王爷吃完早餐,他拿出帕子擦擦嘴巴,缓缓的说道:“我这几天有点忙,可能不在王府,你安心留在书房里练字,哪儿也不准去,等我回来的时候,要检查一下你写字的进度怎么样。” 叶无双口头答应着,但是她的心里却暗暗高兴起来。 四王爷不在家,她也就有机会可以偷偷溜出去了。 就算是四王爷不肯帮忙,她也可以自己去私下会会这个大理寺卿,看看这个官员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也许叶相国的那个案子,还有转机呢也说不定呢。 四王爷其实也没有办法,皇帝已经交代了,这几天让他好好地招待阿迪来公主,分身乏术,又不能直接拒绝。 “王爷慢走。” 叶无双站在王爷身后,恭送他出书房,又转身趴到书桌上写字。 四王爷转过身子,在书房门口看着那个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身影,无奈地摇摇头。 时间有限,叶无双只有迅速写完一页,回来的时候才能给王爷交代。 她鬼画符一般地写着,听见王爷的脚步声走远了,这才放下毛笔。 从窗户望过去,看着王爷的马车往皇宫的方向驶去,想着王爷一定是入宫办事,应该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叶无双迅速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翻出上次出街偷偷买来的男子短打服装,揉成一团,塞入自己的衣服里。 管家守在门口,肯定是不能大摇大摆地出去。 于是,叶无双还是换好男装,将婢女服装塞在枕头下面,飞身上了屋顶。 没有想到会耽搁那么久,回来的时候,叶无双的双腿好像灌满铅石一般沉重。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出王府的,又是怎样踉踉跄跄地回来的。 等到她恍恍惚惚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四王府的大门口。 看着红木朱漆大门头上端正无比地写着的“四王府”三个字,她暗暗都吃了一惊。 天下之大,在自己最难受的时候,能够回到的地方,居然只有这里了。 只是,她现在这个样子该如何见人? 婢女的发髻歪斜,脖子上还有抓痕,还有脸,肿得老高的左侧脸颊。 她这个样子,回王府见到王爷,该如何解释? 不过还好,陡然想起王爷出门前说这几日很忙,也许不会回府。 他不在,那是最好不过了。 王爷说过不许她出王府,若是被他看到她如今这个样子,指不定又惹出什么纠复来! 就在她默然拾步前进的同时,“吱呀”一声,红木朱漆大门瞬间被人打开了。 她闻声抬起头,就看到大门洞开处,四王爷长身玉立的身影。 是四王爷打开了府门。 准备出去吗? 什么时候回府的? 很多问题想要问,但此刻显然不是问话的时候。 两人就这样大喇喇地相遇,尴尬地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叶无双羞愧无比,想要转身避开,想要找东西遮住自己红肿的的脸,可惜身上多余的东西都没有,甚至连衣袖都是紧身的。 她赶紧别过脸去,微微侧着身子,将自己的右边脸露出来。 王府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的灯笼,在夜色下发出氤氲的红光。 四王爷背对着大门站着,英俊的脸被打上了一层阴影,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两人就这样遥遥相望,都没有说话。 “王爷,你回来了?” “你去哪儿了?” 异口同声问出来,显得更加不自在了。 四王爷没有回她的话,只是顺着府门前的青石台阶,拾阶而下,缓缓朝她走过来。 叶无双微微后退一点点。 虽然明知道走近之后,脸部的掌印遮掩不住,却还是本能地不想让他看到她红肿的脸颊。 淡淡的清冽的气息逼近,四王爷已行至跟前。 下一瞬间,她的下巴一重,他已抬手捏起她的下颌,扳过她的脸。 “你的脸怎么了?”四王爷的声音已经带着冷意。 “我奴婢刚才赶着回府,跑得太快了,所以摔了一跤,不小心磕在台阶上撞的” 叶无双低声道,越说越没有底气。 其实说完,她就后悔了。 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四王爷又不瞎,隔那么远都知道她的脸上不对劲,这么明显的印记,怎么可能是摔跤摔出来的呢? 而且,除了红肿,还有她的脸上五指痕迹。 最重要的是,她嘴唇破了,唇角的血渍还没有完全干。 四王爷以锐利的眼神看了看,幽深的目光沉沉落在她的脸上、唇角上。 好一会儿,四王爷才松手,放开她的下巴。 91、亲自动手 四王爷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什么都没有说,决绝转过身,大步往府里走。 叶无双怔怔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难过起来。 蓦地想起什么,她脑子一热,提起脚尖赶紧追了上去。 “王爷,你听奴婢解释,奴婢原本没想过要出府的,也没想过去做什么有损王府荣誉的事情,只是事发突然,所以奴婢不得已才要出去的” 男人已行至大门前面,脚步一顿,猛然回头看着她。 叶无双紧随其后,看见王爷停住了,她也停了下来,一双翦水的水瞳看着他,犹豫了一下,才道:“只是,奴婢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 “嗯,知道你有苦衷。” 叶无双点点头,能够理解她就好了。 四王爷唇角一斜,似是轻笑了一下,又好像是没有,因为还未等叶无双看清,四王爷早已转回头,举步迈过门槛入了大门。 “是啊,去探一探太子妃事情的虚实吧?” 真是的,这个男人怎么那么变扭呢? 又不能直说,只能含糊地“唔”了一声,轻轻的。 叶无双本来也要跟进去,谁知道,四王爷自己进去的同时,大手伸出来,随手将大门一带。 “嘭”的一声沉闷之响,大门猛然被大力关上,叶无双微微垂着头,她的额头差点就撞在了门板上。 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叶无双无奈地苦笑一下。 四王爷为什么在生气,她知道的。 没有想到耽搁这么晚,她返回的时候,早已做好了迎接一场劈头盖脸训斥的准备,却没有想到,王爷那么孩子气,还如此决绝,不让她进门。 浑身都疼,秋夜寒凉,也不能就这么罚站在门口。 一整天有两餐几乎没有吃过什么东西,肚子也饿得厉害,她只得缓缓转身,有些颓然地往外走。 今天的夜空,月朗星稀的,夜幕沉沉地压下来,凉风吹得她的肚子开始“咕噜噜”直叫。 真的没有什么力气走太远,叶无双忽然觉得好累。 就是那种身心俱疲,心事也沉沉地压盖着她,加上四王爷这么抗拒的赌气,她觉得脚步实在过于沉重,再也迈不开步子,干脆一屁股坐在石阶上。 夜风呼呼地吹着,吹乱了她本来都有点凌乱的头发。 也没有什么形象好在意的,她环抱着胳膊,缓缓蜷起身子,将头枕在双膝之间。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又过了多久,叶无双觉得自己好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几乎快要晕过去了。 忽然,一双黑底靴映入眼帘。 叶无双一怔,愕然抬起头看过去。 四王爷就这么严肃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王爷,其实奴婢” 叶无双急切地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担心王爷又不管她了,于是,她赶紧站起身来。 可是,因为浑身都僵硬了,又加上长时间蹲坐的缘故,一双脚早已麻木,完全不听使唤。 她还未直起身子,脚下就是一软。 她整个人失去重心,猛地朝前一栽。 本来想要稳住却只是徒劳,重重摔了下去。 而她所处的位置是台阶,加之她是猝不及防,前方又没有任何遮挡或者可以支撑的东西,她就这么扑倒在地。 原本就肿痛的脸颊又在地上擦了一下,痛得她差点晕厥过去。 真想就这么晕过去,可是,她还咬咬牙齿,强行忍着,让自己保持清醒。 四王爷就这么微微一侧身,完全没有拉住她的动作或者想法。 甚至,她可以清楚地知道,他就是故意看着她摔倒的。 脸上很痛,膝盖很痛,手肘很痛,全身都痛,,她的心更痛,就这么清醒地痛着。 叶无双没有看错,四王爷本来就是那么做的,只是站在原地冷淡地看着。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用手支撑自己站起来,可是,没有如愿。 本想就这么不雅观地继续趴在那里算了,可眼角余光看到四王爷居高临下地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睨着她,她又倔强地想要爬起来。 可不能让这个臭男人看扁了。 最后,她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王府的大门敞开着,不如趁机走进去,现在的她,只想倒头睡觉。 也不知道是心中郁结着怒气,还是身上的伤过于疼了,她想在王爷没有跟上之前走得快一些,操之过急,刚上了一级台阶,脚下又是一软。 这个时候,四王爷已经闷不吭声地跟了上来。 眼见着自己又要栽下去了,她伸手护住自己的脸,避免第三次伤害。 不料,一个有力的大手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一个旋转,她落入了四王爷的怀抱里。 是的,四王爷终于伸出了友爱互助的手。 那一刻,她想哭。 而事实上,她真的哭了。 不仅仅是因为四王爷良心发现,更因为,他的用力,勒得她浑身伤口都疼得恨不得想打人! 原来,自己还是那么无用。 又不能说,更不能叫,叶无双很无语。 不想让他看到,她顺势侧首将脸埋在他抓住她的那只臂膀上,任眼里的泪水无声汹涌。 她甚至刻意绷紧身子,不让自己抽泣,也不让自己颤抖。 还好,这一次四王爷没有那么狠绝,并没有将自己的臂膀抽开,而是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任由她伏在那里哭得天昏地暗的。 等到四王爷衣袖的肩膀处被她滚烫的泪水濡湿,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蠢的事情。 王爷最爱干净了,她这么拽着王爷不说,还将王爷的衣袍弄脏了。 吸了吸鼻子,她自他的臂膀上缓缓抬起头,却不敢抬眼看他,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哭红的眼瞳。 反正都弄脏了,不如,继续将鼻涕擦在这个衣袍上。 四王爷低头看了一眼,抽了抽嘴角,还是极力忍住了。 “对不起,谢谢!” 除了这两个词,叶无双不知道该怎么说。 对不起是因为自己私自出府一天,现在才回来,让他担心了——或许不是担心,而是生气了。 谢谢就是因为他刚才拉住了她,避免她再一次嘴啃你——尽管这个“乐于助人”来得有点晚。 忽然,叶无双的脸上感觉一痛。 那是四王爷将修长的手指落在了她红肿的脸颊上。 她痛得龇牙咧嘴,却没有避开。 好吧,暴风骤雨还是要来的,她也做好了承受的心里准备。 说不定,四王爷还会捏着她被打的脸颊,或者揉着她擦伤的下巴。 报复的时候做这些动作也正常。 可是,出乎意料的,四王爷并没有太出格,就只是触碰了那么一下,他就放开了她。 不仅放开了她,他甚至还顺势替她擦了擦唇角的血渍。 已经干涸了,还带着一点刚才擦地上时候沾染的泥土。 四王爷沉沉的表情,让人看着害怕。 还没有来得及说一点什么,四王爷已经弯下腰,一把公主抱地将她抱起,然后拾阶而上。 管家跑出来看,见到四王爷抱着婢女秋葵进门,吓得一个哆嗦。 想起王爷可不喜欢太过于接近,更不应该做这个事情,管家一边追上去,一边絮絮叨叨地说。 “王爷,秋葵受伤了吗?老奴来抱着吧。” 四王爷转过眸子,都是冰冷地瞪了一眼。 管家再次吓了一个哆嗦,连忙说:“哦,大门没有关好,老奴关了去。” 叶无双也被这种氛围吓得不敢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地环住四王爷的脖子。 四王爷疾步如飞,直接将她抱回了书房的内室里面。 他一脚踢开书房的大门,“砰”的一声闷响,就像是一个大棒子猛然打在她的心头上。 进去之后,没有手去打什么掌风,他又勾起一脚重重将门踢关上。 书房里没有掌灯,漆黑一团。 四王爷轻车熟路地将她放在床榻上,一点都不急着去点灯。 就这么在黑暗中,他开始撕扯着她的衣袍。 冲动如此的成熟男子,此刻要做什么事情,叶无双不会不清楚。 只是,现在的她,哪里适合做什么? 在黑暗中一把抓住了王爷的手,带着一丝哀求:“王爷,不要。” “不要?当那个人这么对你的时候,你可说过不要?别人可给过你机会?” 四王爷的怒气终于发出来了,他按住叶无双的肩头,制止她再挣扎。 “啊——痛痛痛,王爷,不要啊——” 管家站在不远处,听着书房里传来的尖叫声,再次一个哆嗦。 王爷的童子身要给出去了,只是,这么粗暴,秋葵怕是一直会有阴影吧? 声音终于消停了。 管家叹了一口气,悄悄地转身离开。 而黑暗的房间里,四王爷看着陡然晕过去的叶无双,轻轻地放下手来。 本来,他是准备出府看一看她是否回来了,或者是不是偷偷去了大理寺卿那里。 毕竟,追寻踪迹还得看她的打算,而且,早膳的时候,她突然问起他和大理寺卿的交情。 想必,他一出门,她就急匆匆地出去了吧? 单枪匹马的,又如何能够近大理寺卿的身旁? 才打开王府的大门,就看见头发乱糟糟、身上脏兮兮的她,这个样子,几乎让他气红了双眼。 他都舍不得让叶无双做重活,可是,外面的人谁会怜惜她呢? 之所以一开始不肯理睬,是因为他的内心太气了。 气她的不听他的话。 气她有什么心事从来都不肯相信他。 更气她没有好好保护自己,被人伤成这样还犹豫着不肯进门。 她就那么傻乎乎地站在那里,好像风一吹都要倒在地上,还双眼都是犹豫。 是不是如果有更好的去处,她不会第一个就想到四王府? 是不是如果当时他没有正巧开门出来,她还会有可能转身离去? 所以,愤怒烧尽了他的理智,他只想让她痛一痛,好深刻地记住这一次的教训。 深呼吸一口气,他点燃了火折子。 借着昏黄的灯光,他稍微拉开叶无双的衣襟,眼前的一切,让他呼吸一滞。 雪白的脖子上,有几条刺目的抓痕。 刚才她说浑身都疼,想必,手臂也被拍打过。 四王爷起身,从书桌的抽屉里翻出药膏,紧紧攥在掌心。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叶无双身下的浅色被子,隐隐流出血迹。 四王爷大惊失色,赶紧放下药膏,将叶无双侧身翻过去,整个后背的衣衫衣襟染色。 他伸出手,摸了摸濡湿的衣衫,再在灯下一看,果然是血。 再也顾不上许多,他一把撕开她的衣衫,当看见纵横交错的血印,他的瞳孔剧烈一缩。 应该是鞭痕。 这个死丫头,吃了那么多苦,什么都不肯说。 赶紧去取了软布,蘸着清水,悄悄地擦去污渍,又涂上一层药膏,将叶无双严密地包好,又给她把脉,确定伤口无虞,四王爷这才擦擦手坐下来。 污染的床单早已经被他胡乱丢弃在门口,一大片鲜红的印迹,刺目得很。 没有关系,他这个人比较记仇。 谁下的手,他一定会千百倍地讨回来。 走到门外,四王爷抚掌,风三从暗处出来。 “去查一查,秋葵今天出去见了谁,做了什么事情,还有,在哪里挨的鞭子。” 风三猛然一惊:小丫头受伤了吗? 能够在四王爷眼皮下动人,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风三领命而去,府邸的夜又变得无比安静起来。 翌日清晨,叶无双缓缓转醒过来,看清楚身处的环境,更是猛然惊醒过来。 她怎么会在这个厢房里睡着了? 闭上眼睛,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应该是四王爷强迫,她实在痛得受不住才晕了过去。 感觉了一下,下身并没有火急火燎的灼热感,应该——还没有被怎么样吧! 还好,晕得很及时! 舒了一口气,拍拍胸口,猛然发现自己竟然连兜衣都没有穿,只是紧紧地缠着几圈纱布。 太惊悚了! 三更半夜的,四王爷断然不会将其他婢女喊到这个内室来帮她换衣服和换药。 那么,她这一身装扮,以及她身上的药膏,该不是四王爷亲自动手的吧? 天啊! 让她再一次昏睡一百年吧! 小脸涨得通红的,叶无双将自己裹在被子里不敢起来了。 92、走一趟吧 天哪,这么看来,她岂不是被四王爷看光光了? 她不知道,当管家看见染满鲜血的床单,是如何吃惊的神情。 就好像,张开大嘴,塞了四个鸡蛋那么大。 管家心里想着,王爷昨夜果然还是用强了啊,看看这么多血迹,一定太粗鲁了。 真是可怜秋葵,那么小的身板,难怪王爷先起来,而她还不见踪影,一定是昏迷过去了。 “管家,吩咐厨房,熬一点补血养气的粥。” 王爷突然开口,管家一怔,还是唤了婢女抱着床单去浆洗,自己往厨房走去。 叶无双正胡乱地想着,四王爷踢开门进来。 瞥了蜷缩在被子里大气都不敢出的女人一眼,淡淡地说:“如果醒来了,就起来吃点东西吧,今儿个破例,我给你端早膳。” 不光是破例端早膳,怕是还破例给女人换衣服吧? 不过,这句话叶无双可不敢问出来,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看见床头放着一套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女装,叶无双瞥了王爷一眼,他已经出了内室,她这才起身穿衣。 幸好,这一套女装很宽松,不至于勒着伤口。 看着叶无双穿戴整齐出来,四王爷指着书桌上的托盘,轻轻地说:“赶紧趁热吃了吧。” “没有什么胃口。” 整个人还是有点恹恹的,完全吃不下去。 “即便再怎么不想吃,还是必须吃下去,这个身体如此弱,如何能够做什么大事情?” 叶无双无奈地端起碗,看了一眼里面的猪肝粥,内心不是没有感动的。 看着她开始吃了,四王爷也就放心了。 顿了顿,他说:“皇上还安排了事情给我,现在必须出门了,你今天不舒服,还是不要乱跑得好。” “放心吧,王爷,奴婢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想跑,也没有力气的。” 四王爷点点头,确实如此,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拾步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流过多的缘故,吃完猪肝粥,叶无双觉得头晕,她将汤匙放下,又走入内室,躺在床榻上不肯起来。 本来,她出府就去找书摊的老板。 好说歹说,才以五两银子的价格买下了大理寺卿工作点的布局图。 经过太子府邸,她抬起头望了一眼。 想起上次来的时候,门庭若市,现在却冷冷清清,感叹着人生真是无常! 碰巧就是这么一眼,被刚刚从太子府邸里面走出来的王公公看见了。 “秋葵,可是婢女秋葵?” 因为去买地图的缘故,还穿着婢女的衣服,主要是为了好砍价,没有想到此刻给自己带来了麻烦。 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她提着手里的袋子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别走,没有听见洒家正在唤你呢。” 没有听见,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她也断然不想再和太子府有什么牵扯。 “前面那个穿着蓝白色婢女服饰的,个子不是很高的,扎着麻花辫子的……” 满头都是黑线,叶无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很无奈地,又假装左右看了看。 这个时候,王公公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别装了,也别假装不是,洒家已经问清楚了太子府邸的人,刚才管家在门口也确认了,你就是秋葵。正巧呢,皇后到处找你呢,现在赶紧随洒家走一趟。” “可是,奴婢奉四王爷的命令,上街给他买桂花糕呢。” “桂花糕什么时候吃都行,再说了,四王府也不差你这一个婢女去做事,别让皇后等急了。” “好,请公公带路。” 没有别的选择,早知道就不从这边走了,叶无双很无奈地扬起右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公公缓慢地带着路,走到街角,带着叶无双上了马车。 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在狭小的马车空间里,叶无双死死地绞着自己的双手。 王公公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她一眼,顿了顿,这才沉声道:“今天的风,有点大啊。” 叶无双看着被吹起来的马车布帘,思忖一番,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这个风是为了下雨,还是为了吹走沙尘。” “小小年纪,想得倒是很多。” 听着王公公阴阳怪气地回了一句,叶无双暗暗埋怨自己多嘴。 也许是皇后等得急,不仅马车跑得飞快,下了马车,王公公还带着她飞跑起来。 两个人连走带跑,不短的一段路,到慈宁宫的时候,叶无双有点气喘吁吁了。 看着慈宁宫门前值守的宫人都严肃地望着自己,叶无双深呼吸一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沁出来的汗液。 趁人不备,借着刚才袖子的掩饰,将一粒药丸塞入嘴巴里。 幸好她还带着一身的装备,早早就准备了东西,应该……可以排得上用场吧? 走进慈宁宫,首先入鼻的,就是一股很浓郁的熏香的气味。 叶无双其实很不喜欢这股气味,但是又不能捂着口鼻。 听见传报,斜靠在贵妃榻上的皇后,微微抬起眼眸。 只是扫了一眼跪在面前的叶无双,皇后又垂下眸子,把玩着手里的玉如意。 “奴婢秋葵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好半天没有听见皇后说一声“平身”,叶无双便不敢抬头,只得咬咬牙继续跪着。 直到双腿有点发麻,她才小心翼翼地开了口:“皇后娘娘,不知您传奴婢来是为了何事?” 王公公见皇后使了一个眼色,立即上前一步,站在叶无双的身侧,尖着嗓子道:“秋葵,皇后体恤,还不赶紧起身回话。” “谢皇后娘娘。” 叶无双赶紧起身,竭力忍住双腿的酸麻,退让在一边。 皇后眸色深深,望着站在一旁不敢抬头的叶无双,缓缓地说道:“本宫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好了?” 大脑里飞速地想着,到底是什么事情? 记忆中,皇后不曾和她有什么联系和接触啊,何时何地安排了何事的? “奴婢……恳请皇后娘娘明示。” “嗯?”皇后的神色陡然一沉,一股怒火缓缓从内心冒出来。 93、折煞奴婢 竟然敢装什么都不记得了? 皇后扬起手,示意王公公和宫女们都退出去。 等到慈宁宫安静下来,皇后才慢悠悠地问:“在四王府做事情可还觉得开心?” 叶无双心里明白了,又是一个套话的,尤其是太子此刻不在京都,皇后作为太子的亲娘,自然会帮助处处打点一番。 看见皇后准备起身,叶无双想起上次太子妃也是这样慵懒的样子,她赶紧上前一步,伸手略略虚扶了一下,娴熟地拿起边上的一个软枕,放在皇后的背后靠着。 脑袋里飞速运转之后,她回道:“如果在皇后娘娘身边做事,奴婢怕是会更开心!” 皇后朱唇微微一勾,挑起一双杏眼,看了一眼叶无双。 年纪不大,长相也算清秀,最主要的是人机灵,聪慧,手脚麻利,很会来事。 明明是一句极尽讨好的话,被她这么云淡风轻地说出来,却显得真诚无比。 难怪太子当时就点着要她过去太子府。 “当时,本宫就听太子说,你做得一手好菜,本宫也是一个热爱佳肴的人,看看你能不能做一桌全鱼宴给本宫尝一尝?” 叶无双一个哆嗦,赶紧回话:“皇后娘娘折煞奴婢了,许是当时王爷们都吃腻了御厨做的饭菜,突然觉得奴婢做的好吃,其实,奴婢也不过是半瓢水,还需要狠下功夫学习一番的。” 皇后挑起眉头:“哦?那么,四王府请了大厨子专程来教导你吗?” “回皇后娘娘,四王府尚还有三个厨子呢,奴婢只是一个配菜的小婢女而已。而且,四王爷的口味刁钻,他不会长时间去吃某一个厨子做的膳食,总是在不停地换口味。” 这句话倒是实话,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四王爷几乎吃遍京都啊。 “太子将你带入太子府,似乎,你没有做多长时间?” 叶无双自然知道这句问话就是一个陷阱,应该是为了测试她的应变能力,以及忠诚度。 “是啊,太子国事繁忙,既要在皇家书院刻苦学习治国之道,又要带着侍卫巡查京都大街的安防,一颗心都扑在大楚的发展在,哪里顾得上吃饭?” 皇后勾起嘴角,带着一丝赞赏的表情看了看叶无双。 本来,皇后就是准备看看这个小丫头到底会不会瞎说。 如果叶无双刚才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说出了太子府的秘辛,或者如实相告,甚至说四王爷的坏话,说明这个人不可靠,皇后断然不会让她有机会走出皇宫。 偌大的京都,婢女无数,少一个二个婢女,还真不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 这么一看,这个小丫头不是那种图表现、爱邀功之人,能够自嘲自身的不足,还能够维护太子府的权威,甚得她心啊。 太子现在不在京都,周边多少王孙贵族虎视眈眈,皇后不得不为太子回京都多做打算。 点了点头,皇后又说:“就是,太子突然去避暑山庄,这一段时日,太子府就这么空寂下来。” 叶无双宽慰道:“皇后娘娘,京都的安防离不开太子,要知道,太子在的时候,京都安宁太平,皇上一定会明白太子的辛苦付出,早早将太子接回来的。” 这句话,简直说到皇后的心坎上去了。 “秋葵啊,你说得很有道理。”皇后低声叹了一口气。 皇后何尝不想对皇帝这么说呢?只是,皇帝现在还在气头上,太子妃那边还没有审定,越说太多,反而越对太子不利。 皇后微微眯起眼睛,这个婢女还真是投她的眼缘,如果忠实可靠,能够收为己用,那是最好不过了。 于是,皇后靠向身后的软枕。 “如今你是四王府的婢女,应该直接听命于四王爷,本宫没有什么借口,也不能老是召你入宫,免得落人口实。” “奴婢明白的。”叶无双何尝想和皇后太过于接近? 都不是好惹的人物啊! 她微微垂下眸子,顿了半晌,她才轻柔地补了一句:“皇后娘娘请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嗯,那就好。”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眸光轻凝,看着面前的叶无双,这一枚棋子,用得好的话,小卒子过河可当车啊! 片刻之后,皇后才转眸收回视线。 叶无双知道眼前这一关应该过去了,她在内心里,轻轻舒了一口气。 “哎,一天天秋凉起来,眼见着潮气上涨,这满身的关节就酸软得厉害,偌大一个慈宁宫里,连一个体己的奴才都没有。” 说罢,皇后右手握拳,有意无意地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膝盖处。 叶无双的内心激烈如鼓点。 她没有任何退路,只得硬着头皮问道:“如皇后娘娘不嫌弃,奴婢愿意为皇后娘娘推拿一番。” “嗯,秋葵你真是有心了,本宫的膝盖可是疼痛难忍啊,你上前来看看。” 叶无双无奈,上前几步,缓缓地跪在皇后的脚边。 她伸出双手,隔着皇后膝盖上的锦帕,轻轻地按摩着。 皇后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声。 “没有想到,你年纪不大,还有这般好手艺,轻重缓急都深得本宫的心。” “皇后娘娘谬赞了。” 幸好,叶无双在现代久坐于电脑桌前,有轻微的肩周炎,每次遇到阴天下雨,或者脑力劳动过度,都会去找盲人按摩捏一捏,所以才知道指法。 皇后将修长的带着护甲的手,托起叶无双的下巴,认真地看了看。 “不错,一张小脸如果长开了,怕是有那么隐约的倾城之色。” 叶无双的脸色陡然变得苍白,被皇后娘娘夸赞美貌,应该是离惩处不远了。 要知道,在这个深宫大院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儿,如果皇后觉得你美丽,真不是一件只得庆贺的事情。 试想,哪一个皇后的心胸会开阔到可以接受比自己美丽的女人在自己眼前晃悠? 就连童话故事里,黑暗系的皇后连自己的继女美貌都无法容忍,更何况是现实中,比自己年轻美貌,更有机会勾住皇帝的女子? 94、凶多吉少 “皇后娘娘别取笑奴婢了,奴婢来自偏远的乡下,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只知道这个容貌都是爹娘给的,哪里知道什么姿,什么容的啊。” 越是不知道自己的美好,才越发纯朴归真。 现在皇帝也步入中年,正是喜欢这样水灵乖巧的女孩子。 现在不看紧一些,难保不会称为第二个端妃! 当然,如果能够将这个丫头惩治得服服帖帖的,唯她的命令是瞻,倒是可以留着和端妃去斗一斗的。 这么想着,皇后的手就划上了叶无双白皙的脖颈。 一阵疼痛传来,即便不照镜子,叶无双也知道自己肯定被划伤了。。 皇后堪堪收回手指,小心翼翼地反复察看自己的护甲,生怕有点损伤。 尼玛,如此阴晴不定的老妖婆,幸好不是她的婆婆大人。 “疼吗?” “无碍的,奴婢知道皇后娘娘不是故意的。” “本宫上次交代你的事情,既然你不记得了,那么,这一次,本宫再和你说一次,你按要求做好了。” 哪里还有反抗的机会? 叶无双忍住脖子上的疼,恭敬地说:“皇后娘娘请吩咐。” “四王爷和端妃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段情必须延伸下去。” 叶无双大惊,一个是皇帝的妃子,一个是不太受皇帝待见的儿子,两个人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辈分,更是祖制完全不能容忍的君臣之乱啊! 我去! 这个皇后的心到底有多狠? 非要将这两个完全没有联系的瓜联系在一起,既毁了端妃的恩宠,又毁了四王爷的前途,更牵连一大批人将无辜地失去生命。 这种断子绝孙的罪恶事情,怎么让她来做啊? 更何况,她还是四王府的婢女,还是四王爷喜欢的人,万万不可啊! “皇后娘娘,奴婢才进宫一次,完全不认识端妃娘娘,这个重担,奴婢怕是担不起啊。” “正是因为你不认识,也无从知晓,那么,做了这件事情,也断然不会有人怀疑到你的头上。” 加之,秋葵又是四王府的人,更不会有人怀疑到皇后的头上去。 “奴婢受之有愧。” 叶无双不能接受这件事情,但是,她也知道,现在皇后当她的面说出来了,肯定为了严防机密泄露出去,她怕是凶多吉少。 皇后蹙起眉头,缓缓地反问:“哦?这么说来,你的心,还是向着四王府了?” 叶无双立即将身子都伏在地上,颤抖地说:“皇后娘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四王爷本来就无心政事,如果不是皇上严格要求每日早朝,他怕是早就玩蛐蛐喝花酒,无人可以束缚。这个可有可无的人,实在没有必要花费皇后娘娘一番心血去牵这条红线。” 皇后猛然将护甲丢弃在地上,然后站起身来,用左脚踩着护甲,使劲地碾碎。 “秋葵,本宫看上的东西,总是想方设法去得到,好好珍惜,然而,本宫不喜欢的东西,宁可像这一只护甲那样碾碎,也绝对不会留给别人。” 看着地上的碎屑,叶无双又是一阵颤抖。 “奴婢自知驽钝,不是很听得懂皇后娘娘的意思。” “驽钝?” 嗤笑一声,皇后猛地截断她的话语。 “进来吧,带着秋葵去见识见识,别让她经过了本宫的宫殿,还能够驽钝地出去。” 皇后提高了音量,唤了王公公进来。 眼神没有看着叶无双,可是,她就感觉到皇后看着的地方都结成了冰凌。 王公公进来,尖着嗓子说:“秋葵,起来吧,跟着洒家走一趟。” 闭了闭眼睛,叶无双再次伏地。 “谢谢皇后娘娘恩典,奴婢先告退了。” 王公公带着叶无双去了慈宁宫北边一个偏僻的地下室,那里很昏暗,点着烛火。 “皇后娘娘那么器重,你为什么不能学聪明一点?要知道,脾气越犟,越吃苦啊!” 说完,王公公还恨铁不成钢地朝着叶无双摆摆头。 “谢谢公公赐教,只是,奴婢驽钝,确实不知道该如何。” “既然如此,那就忍住了。” 原本站立在两旁的两个宫人看见王公公的眼色,立即上前,拖住叶无双的双臂,大力地将她捆在柱子上,背对着外面。 “你们想要做什么?” 王公公一撩起衣袍坐在一旁,慢悠悠地说:“只要你受不住,什么时候喊停,洒家就让他们停下来,那么,还有那么一点点时间,你再好好地想一想,以后的路到底该如何走下去。” 叶无双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一鞭子就甩了过来,疼得她瞳孔直缩的。 被打了三鞭子,她开始服用的药丸药效上头了,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是暂时减缓呼吸的药丸,外人看上去好像是气若游丝了,其实服药的人意识还在,可以感知周围的事物。 执行鞭刑的宫人没有注意,还在抽打着。 其中一个细心一些的紧张起来:“怎么不叫,也不哼唧了?是不是打晕过去了?” 王公公也有点焦急,一把站起来,制止了宫人继续行刑,伸出头探了一下叶无双的鼻息。 极其微弱,差点都探不到了。 “住手,将她带去慈宁宫,让皇后娘娘定夺吧!” 两个宫人也不手软,直接拽着她的头发,扯着她的手臂就往宫殿拖去。 皇后睨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叶无双,想了想,说道:“原来这么不经打啊,本宫倒是要看一看,她醒过来会做如何选择。” 王公公谄媚地说道:“良禽择木而栖。识相的,自然会站到皇后娘娘这一边,四王府只不过是一座小庙,而且还是一座不久就要坍塌的小庙,她如果还执迷不悟,说明她糊涂啊。” 皇后勾魂一笑:“是啊,本宫也不会再用那么糊涂的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无双转醒过来,背脊上的伤口疼得要命。 本来以为自己会看见营救的英雄,没有想到,仍旧在慈宁宫,仍旧要面对这个心如蛇蝎的半老徐娘。 “皇后娘娘。” 叶无双由趴在地上,变成跪下来,有气无力地问候着。 95、低人一等 “考虑得怎么样了?” 皇后并没有看她,只是伸出自己涂着鲜红蔻丹的手,远远地欣赏着。 硬碰硬的话,肯定是她自己吃亏。 也罢,都说好汉不吃眼前亏。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会按照吩咐好好做事的。” “还算是知情识趣,做好了事情,本宫自然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吸吸鼻子,叶无双想了想,匍匐上前一步。 “奴婢斗胆,也想向皇后娘娘谋一个差事。” “哦?你拿什么来和本宫谈条件?” “皇后娘娘言重了,奴婢只是想着,既然奴婢是四王府的人,那么,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进宫为皇后娘娘直接效力,但是,奴婢一片赤胆忠心,想必日后还会有用得着的地方,如果,这一次的事情办得好,恳请皇后娘娘将奴婢调至大理寺卿身边去做事。” “大理寺卿?” 皇后娘娘疑惑地看过来,眼睛里闪过一丝精明的光彩。 叶无双知道不解释清楚肯定这一关通过不了,她缓缓地说:“奴婢从小在穷乡僻壤长大,对于穷苦的滋味,那是再熟悉不过,也更厌倦不过,奴婢身份限制,不可能一步登天,而且,奴婢有自知之明,也没有什么姿色可以嫁得很好的如意郎君。所以,靠人不如靠己,听说大理寺卿是一个肥差,那么,在官爷身边做事,总好过在清水衙门一般的四王府。” 皇后轻轻笑起来:“这么说来,四王爷还刻薄你了?” “四王府邸的开销巨大,怕是四王爷自己都不够用,哪里顾得上下人呢?还望娘娘成全!” 这一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再看见王公公点了点头,皇后的神色这才缓和下来。 她伸出手,微微捏起鼻子。 “本宫有点晕血,也闻不得这么腥的气息,你先回去吧,事情办好了再说。” 叶无双挣扎着站起来,低眉顺眼地退到一边。 她不动声色地点了一下穴位,血渐渐止住了。 “这么聊着,本宫也饿了。” 皇后睇了一眼叶无双,缓缓说道:“到底是年轻气盛,看着血色,红得刺目。想必本宫的小宠物也饿得发慌了,王公公,去给本宫取来,让小宠物也吃饱一些。” 王公公走到宫殿角落的架子旁,撩起桌布,从抽屉的深处,掏出一只绣着繁复花纹的小锦盒。 这是母蛊,以人血为食。 被蛊虫选中的人,只要有人操纵母蛊,就会血液躁动,坐卧难安,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一切都按照母蛊的旨意行事。 直到王公公走到面前来,叶无双才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战。 她望着小锦盒里的蛊虫,冷声问道:“皇后娘娘,这是何意?” “本宫可是向来都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求人求到本宫面前,也要看你有没有诚意证明你的忠心了。” “既然如此,奴婢会让母蛊吸食奴婢的血,但是,奴婢的请求也请皇后娘娘现在就成全,毕竟,皇后娘娘还有母蛊可以操纵,奴婢断然不会脱逃。” “哦?事情还没有开始办,就开始学会和本宫谈条件了?” 见叶无双顽固地站着不动,皇后才轻轻叹了一口气:“放心吧,你且回去,不久就会有好消息的。” 和城府很深的皇后合作,本来就有点低人一等。 更何况,本来又没有什么值得傲气的条件可以抵挡。 权衡再三,恨恨地咬了咬牙齿,叶无双缓缓地掀起了右手的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 乳白色的蛊虫一附着在皮肤上,就带来麻麻的触感。 闻到鲜血的气息,蛊虫“倏”地钻到伤口处,贪婪地吸食着,不一会儿就变得红彤彤的。 王公公用大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捻起蛊虫,当着皇后的面,再次放入锦盒之中。 奇怪的是,原本还是有点深的伤口,蛊虫吸食完毕之后,手腕连一丝瑕疵都没有了。 如果不是她此刻惨白的容颜,谁会相信刚刚发生的事情? 叶无双被王公公用轿子送去皇宫,走在蜿蜒的官道上,她整个人都是虚脱的。 本来还想着去破庙里随便将就一夜,可是,她知道自己的身子不能这么拖着。 这么回去,四王爷肯定很气她的私自离去。 等到四王爷发怒,问话的时候,她就什么都不说,借此机会一拍两散。 惹上了皇后这个菩萨,以后哪里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最主要的是,她还有大事情没有做完,没有必要拖累四王爷。 叶无双苦笑一下,自己都被伤成这样了,居然还能够冷静理智地看清楚问题。 只是,如果看见四王爷,就这么面对面地站着,她一定会舍不得吧? 一颗心七上八下,胡乱地想着事情,不知不觉就回到四王府的大门前。 她还在犹豫,还在思索,还在找一个很好的理由让自己下定决心,没有想到,王府的大门就这么被打开了。 看着那个身长玉立的身影,叶无双真恨不得就那么飞扑到王爷的怀抱里,痛快地哭一场。 为什么别人穿越时空都有好的归宿,而她要遭遇这么多事情? 谁说古代就美好得好像天堂一般? 此刻的叶无双,真怀念在现代无忧无虑,没有这么多勾心斗角,甚至不会有人打她伤她的日子啊! 怎么办? 如果按照皇后的意思,就要去诬陷四王爷和那个端妃娘娘,这不是她愿意见到的。 而如果违反皇后的意思,她就算是九命怪猫都没有办法逃脱啊! 真是糟心啊! 叶无双烦躁地踢踢腿,拉高了被子不肯起来。 这个时候,管家突然敲门:“王爷,皇上驾到。” 管家知道四王爷不在府邸,这么来请示,就是知道她还在里面了。 叶无双着急得满脸通红,真是越害怕越来什么。 皇帝不好好地在皇宫里待着,为什么突然来王府啊? 再说了,四王爷此刻又不在府邸,而且,说是遵照皇帝的意思出去办事了。 那么,此刻皇帝突然造访四王府,就不是为了见四王爷吧? 96、眼界大开 “皇上到哪儿了?” 管家回答:“刚到大门,已经迎去正厅了,而且,皇上点名要见你。” “知道了,奴婢马上就去。” 叶无双火速将桌子上的纱布绕着脖子再绕着左手的手臂,作出左手摔断的样子来。 为了以防万一,她又忍着痛,火速去厨房拿了一小块新鲜猪肝,放在头顶,再用纱布缠绕在着头顶,作出头也摔破的样子来。 磨蹭了一会儿,她才一瘸一拐地走到正厅。 等叶无双到达的时候,正厅已经乌泱泱地跪了一群人。 看见她艰难地跨过门槛,皇帝正色对众人说:“好了,都平身吧,秋葵,你就免了。” “谢皇上。” 婢女家丁都自觉散开到两边,留出一条通道出来。 管家扫了一眼叶无双,惊讶得睁大了眼睛,这个小丫头,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还是,昨天夜晚四王爷下手太重? 管家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皇帝已经开了口:“你这是?怎么将自己搞成这样?” 叶无双微微躬身,垂下眸子,轻声说:“回禀皇上,奴婢跟着王爷回府,下马车的时候,奴婢想着抢先下车好扶着王爷,没有想到,当时马突然受惊了,奴婢没有站稳,被马拖得在地上滚了一下,所以……擦伤有点严重。” “这种情况,还叫有点严重?” 啊?皇帝这个意思是不严重? 叶无双没有反应过来,听见皇帝又说:“看看胳膊都断了,还叫不严重?” 那怎么办?总不能实话实说吧? “谢谢皇上关心,奴婢铁打的身子,过不了几日又可以健步如飞起来。” 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滑下来,叶无双伸出手一摸,竟然是鲜红的血液。 不用抬头看,光是身边婢女的抽气声,她就知道额头上的纱布已经染红了。 “皇上恕罪,奴婢觉得头有点晕,想去墙边靠着站着,请皇上恩准。” 说完,她做出恍恍惚惚的样子来。 旁边的秋香和秋环和她感情不错,自觉上前一步,一边一个扶住了她。 “朕途经四王府,本来还想着尝一尝你的手艺,没有想到你重伤成这样,那就改日好了。” 安公公高声喊道:“起驾回宫——” 在管家的带领下,众人拥簇着将皇帝送至大门口,齐声高呼:“吾皇万岁,恭送皇上。” 皇帝走到马车旁,又转过脸,瞥了一眼恹恹地靠在门柱边的叶无双,挥挥手。 忽然,空气中一股暗流涌动。 叶无双很敏锐,她寻声望过去,赫然发现是一枚羽箭疾驰而来。 金属的箭尖闪着银白色的冷芒,直直朝着……皇帝站住的方向。 不要啊! 怎么可以在四王府的大门口出这样的大事情?! 叶无双瞳孔剧烈一缩,脑中一片空白,不自觉地就做出了条件反射。 “皇上小心!” 她的惊呼声还没有落下,人已是以风驰电掣的速度跳过门槛,冲向皇帝。 而与此同时,居然还有一个人做出了跟她一样的反应。 却是从左侧的方向闪身而来,飞上前去。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到达,同时伸手,准备推开皇帝。 皇帝还算机警,急忙趴倒在马背处,那一枚羽箭就“倏”地一声,射在马车的车厢门上面。 在场的全体人员都捏了一把冷汗,一个个睁着大大的眼睛,惊慌失措地看着这一切。 而那两个闪身飞扑的身影眼见着就要相撞了,从左侧出来的人伸出手,一把环住了叶无双的腰身。 虽惊险地逃过一劫,可是因为惯性,加上危险的避开羽箭,两个人终是没能稳住自己的身子,重重倒在地上。 于是,两人就倒在了一起,一人压着一人。 面对着面,鼻翼贴着鼻翼,看上去无比亲密。 叶无双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四王爷,内心一惊:怎么突然回府邸了? 随即,她的后背因为压着四王爷的手臂,膈应得疼起来。 又加上四王爷高大的身躯直直压下来,她如何受得住? 差点没当场痛晕过去。 “王爷,你……” 叶无双刚刚张嘴,想要让四王爷站起身来,却不想竟碰到了对方的嘴唇。 一股触电的感觉从唇上蔓延开来,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咳咳,你们两个!” 皇帝咳嗽起来,提醒了他们两个人。 安公公高喊:“护驾,有刺客!” 叶无双这才猛地回过神,本能地扭头朝羽箭射来的方向看过去。 这不动还好,刚刚一扭头,她的脸颊就从他柔软的嘴唇上刷过。 真是让人羞愧至极,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围着呢! 叶无双刚想伸手推开四王爷,身上却陡然一轻,对方已起身站起。 从下方看过去,她看到他微微勾了勾嘴唇,又拍了拍手心上的灰,似乎并未发现什么。 四王爷稍微抚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又朝着她伸出手来。 看见她脖子上挂着的纱布,四王爷一怔,随即弓着身子,一只手拉住她的完好的右手,一只手托起她的后脖子,将她扶起来。 这哪里是王爷应该做的事情啊? 叶无双觉得自己晕倒最好,真是不想亲历这种场面。 她用眼角的余光看过去,皇帝已经微微眯起眼睛,眼风扫过四王爷,又扫过她满是污血的脸,以及缠着纱布的手臂。 “王爷无恙吧?”叶无双开口问道。 她这么问,一来是想为王爷撇清关系,如果王爷也处于危险之中,就不会怀疑四王府了。 二来,刚才四王爷用自己的手臂护住了她,所以她的后脑勺和后背没有直接摔倒在地上。 用脚趾去想都知道,他的手臂肯定擦伤了。 她不怕这么光明正大地去关心他。 四王爷摇摇头,转向皇帝,问道:“儿臣接驾来迟,父皇没事吧?” 皇帝微凝了眸光朝四王爷看过来,幽深视线在他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这才启唇开口:“朕没事!” 过了一会,皇帝突然问道:“老四,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 四王爷刚准备回话,有侍卫急急前来禀报:“启禀皇上,刺客逃脱,但是属下发现了这个。” 众人循声朝着侍卫的手中望过去。 那是一块金属打铸的令牌,叶无双看得不是很分明,但是和四王爷的那一枚令牌很相似。 四王爷一惊,暗暗摸了摸衣袖,果然不在了。 皇帝抬眸看着四王爷,冷冷地说:“朕记得,这一枚令牌,是才赏给你的吧?” 此话一出,众人震惊,包括管家,也包括叶无双。 是的,当时四王爷自己的令牌被皇帝收回去了。 但是,因为北疆的公主来访,皇帝也有心撮合四王爷和阿迪来的婚事,于是给了一块临时的通关令牌,让四王爷多陪着阿迪来在京都逛一逛。 别说什么父母之命没有感情,多接触,多出去玩乐,自然就有了感情。 而且,年轻男女本来就差那么一层窗户纸,或许就是一个眼眸的流转,就能够导致天雷勾动地火,也说不一定啊! 此刻,皇帝那么说,简单的一句话,意思却很明显。 四王爷是何等敏锐之人,他一撩袍角,屈膝跪下:“父皇,那一块令牌,却是是儿臣落下的,刚才飞身过来,有点急促,应该是不小心落下的吧。” 皇帝猛然打断他的话语,言辞之中带着怒气:“你倒是真的不说假话!” “儿臣只是承认令牌是儿臣不小心掉落的,但是行刺的事情,断然不是儿臣所为!父皇,是有人栽赃陷害,请您明察!”四王爷笃声道。 皇帝冷笑起来:“栽赃陷害么?” 他可是临时起意来的四王府,而且,也是因为看到秋葵重伤,才突然提前走出王府。 奇怪的是,老四居然提前回府,这才出门了多久啊? 这么多事情加在一起,难道都是巧合吗? 四王爷分析了一下父皇的心理,沉声回道:“是!儿臣笃定是有人陷害,父皇您想,假如刺客是儿臣派来的,那么,儿臣怎么会知道父皇出现在这里?而且,儿臣刚才为什么又竭力飞扑过来?最重要的,儿臣自然知道令牌的重要性,怎么可能冒冒失失地丢落令牌,自己陷害自己?” 叶无双跟着点头,觉得四王爷的话真是有道理极了。 一声冷哼骤然响起,“这就是四哥精明的地方!” 众人一怔,一起转过头看过去,原来是十一王爷来了。 十一王爷冷瞟了一眼凤影墨,继而对着皇帝行礼,说道:“父皇,儿臣正在巡视这条街道,无意中听到刚才四哥的解释。首先,请父皇原谅儿臣救驾来迟。” 看着皇帝没有责怪的意思,十一王爷又说:“四哥其实是一个很傲气的人,上一次父皇收了他的令牌,被京都的王孙贵胄笑话了,想来,以四哥的性格,完全不是能够忍气吞声之人,所以,这一次四哥的嫌疑最大。” 十一王爷说得义愤填膺,然后,他转过脸对四王爷说:“四哥,对不起,我也只是实话实说。” 四周一片哗然。 管家急忙让众人回去府邸做事,看见大家纷纷散去,转过头,管家看了一眼站在四王爷身边的叶无双,只得作罢。 就让他们去理论去吧,这些事情,太多人看见,更下不来台面的啊。 叶无双为四王爷捏了一把汗,她悄悄地望过去,正遇到四王爷的目光看过来。 四王爷微微一笑,反问道:“请问十一王爷是如何得知本王的令牌被父皇没收了?” 上次的事情,四王爷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 而且,涉及到皇帝的脸面,更不可能是皇帝说出去的。 加之,谈话的时候,只有皇帝和四王爷两个人在场,也不可能是太监宫女说出去的。 唯一的合理解释,就是十一王爷知道这个事情,参与了这个设计。 十一王爷一怔,他完全没有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四王爷首先还能反问一句。 皇帝看了看四王爷,又看了看十一王爷,闭了闭眼睛不说话。 这几个儿子里面,十一最沉不住气,老四,越来越有他当年的风范了啊。 十一王爷顿了顿,伸长脖子底气不足地说道:“没有看见过四哥进宫的时候拿过令牌,不是这样吗?” 四王爷知道自己说的话,皇帝已经明白,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他勾了勾嘴角,并不反驳什么了。 “父皇,虽然这一块令牌是儿臣的,但是,不能因为刺客遗落了东西正巧是儿臣的,就一口断定刺客是儿臣派来的啊。就算是儿臣安排人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必要拿着令牌去吩咐,更何况,只是一枚临时通行的令牌啊!” 十一王爷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打压四王爷的好机会? 难得逮着这个一个好机会可以一出自己心中的怨气,十一王爷急忙又说:“至于四哥为何下令行刺,却又出手护驾,儿臣以为有两个原因,一来就是佯装护驾,做给旁人看的,好洗脱自己的嫌疑;二来,应该是看到这个婢女,叫秋葵吧?应该是事先没有通气,所以,这个婢女舍命护驾,差一点就破坏了全盘的计划,所以,不得不临时改变策略。” 什么叫做小人? 今儿个还真是让人眼界大开! 看见四王爷处于下风了,叶无双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皇上,奴婢多嘴,恳请皇上严查此事,怕就怕有人离间父子、兄弟之情!” 四王爷闻声,缓缓抬起眸子,看了叶无双一眼,深深的。 他双手抱拳,再次对着皇帝说:“是啊,儿臣也觉得凡事都得讲证据。” “证据?” 皇帝还未开口,十一王爷又忍不住轻嗤起来。 “被侍卫拾起的那个令牌不是证据吗?若物证不够,这么多人围观着,可都是将刚才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的啊。哦,不对,围观的都是四王府的人,还不都是四哥说了算,应该算不上人证吧?” 这么说,深意就是四王府没有人证去证明,刚才围观的下人,完全可以为了四王爷做假证。 叶无双气得满脸通红。 97、吓着王爷 叶无双刚准备开口,就看见一个穿着红色裙衩的女子匆忙下了马车赶过来。 走得很近了,才发觉这是一个异族女子,大而有神的眼睛,一头如海藻一般的波浪卷发。 “皇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迪来睁大眼睛,看着沉着脸的皇帝,又看看跪在地上的四王爷,一脸不解。 刚才,四王爷带着她经过四王府,王爷刚撩起布帘,指着街道为她讲解,突然,王爷就从窗户里飞身而出。 速度之快,完全顾不上他高大的身子是否能够通过那个窗口。 就这么“倏”地一下,连窗棂都撞得有点裂痕了。 阿迪来呆滞,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一会儿,她才急急唤住继续前行的马车,让马车夫调转车头,跟着过去看看。 皇帝转过脸,沉声对四王爷说:“起来吧。” 当着北疆公主的面,自然不能说下去。 四王爷闻声起来,笑着对阿迪来说:“公主,本王不过是看见父皇来造访王府,提前下了马车,你怎么也过来了?” “都散了吧,朕回宫了。” 顿了顿,又对阿迪来说:“公主既然来了,就去四王府作客好了。” 阿迪来笑盈盈地走过来,自动挨着四王爷站着,一双大眼睛怎么都移不开视线。 叶无双看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内心好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 她趁着大家都没有发觉,转身往王府慢慢地走去。 本来心情沉重都走不快,正好和她受伤相协调。 四王爷扫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身影,不露痕迹地避开阿迪来准备挽着他的手,淡淡地说:“公主,里面请。” 阿迪来惊喜地一笑,昂起头看了看四王府的鎏金招牌,缓缓走了进去。 叶无双径直往自己的房子里走去,看见秋环不在,她手脚麻利地将纱布解开。 然后,将那么小小的一块猪肝丢弃在窗外花丛之中,准备等一会喂给小黑吃掉。 乌发已经被猪血湿透,身上也是惨不忍睹。 自己闻着身上都是腥臭的,顾不上还要招待王爷以及王爷的朋友,她自己去厨房提热水。 走到半途,遇到匆匆忙忙的管家。 管家顿住脚步,喊到:“秋葵,王爷唤你去上茶水呢。” 叶无双转过头,冷冷地说:“管家,您确定我现在这个样子不会吓着王爷?更确定我还能提得起水壶倒水?” 管家被噎住,看看她那个狼狈的样子,也确实不能做事。 只是,王爷吩咐了,他没有带人过去,怕是不好交差啊! 硬着头皮,管家喊了秋香去端茶倒水。 “王爷,秋葵受伤了,满身都是血污,洗干净就来。” 四王爷一怔,还是点了点头。 只是,坐在一旁的阿迪来环顾四周,哪里都觉得新鲜。 请秋环帮忙提了两桶热水,叶无双忍着疼,将头发洗干净了,又拿了一条干的帕子擦拭湿发。 她一边擦着,一边站在门口,微微扬着下巴,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书房的方向,又好像是望着远处天边的云彩,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秋环过来收水桶,看到她立在那里,吓了一跳。 “秋葵,你身上都是伤,怎么还站在外面吹风呢?要好好休息!” 叶无双缓缓将投在远处的目光收回,看了看秋环,终究还是有人会关心她呢,心底不是没有暖意的。 她浅淡一笑:“谢谢你秋环,我没事!” 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王爷的客人……还在喝茶吗?” 秋环实话实说:“没有呢,才奉茶,王爷被人喊走了,似乎有什么急事,那个公主也不好一直坐着,也起身告辞了。” “公主?”叶无双猛然一惊,原来异族女子的身份那么珍贵。 对了,不久前就看见通告说北疆使团来访,想必,就是北疆的公主吧? 看着皇帝离开之前,还一个劲地撮合四王爷和公主,应该不久就会大婚了吧? 叶无双手一抖,帕子掉落了都没有发现。 皇室无情,她就这样和四王爷相隔万里了。 夕阳西下,如火的晚霞斜斜照进院中,映红了叶无双的脸颊。 她嫌弃麻烦,将原本过腰的长发自行拿剪子绞了,堪堪比男子的长发略长一点。 四王爷来到后院的时候,就看见女子弯腰执着小锄松着一畦地的泥土。 “身体发肤授之于父母,你怎么可以将长发绞了呢?” 四王爷眸光微凝,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去。 叶无双一怔,没有抬头,依旧慢吞吞地、一锄一锄松着地上的泥土。 眼角的虚光看到男子的黑靴在她身边站定,仍旧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怎么不说话?” “太长了,天气转凉又难得干,加上头发掉落得厉害,所以绞了。” 四王爷还是一脸的不赞同。 如何和古代人说这个头发是可以剪短的,完全不因为是授之于父母不能动? 如果他见到现代甚至还有女子剃光头大喇喇地走在大街上,会不会惊讶地大叫伤风败俗? “以后难得干,我来为你擦好了。” 叶无双想也没想就回道:“王爷贵人事忙,今天一个姬妾换过来,明天一个公主迎进来,哪里有闲暇来为奴婢擦头发?” 这句话语里的醋味太浓烈了,说完她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四王爷低低地笑起来,声音好听得好像小提琴一般。 “只要是你,任何时候都有闲暇。” 看见叶无双还是没有动,四王爷只好说:“别锄了,天色不早,明天再锄好了。现在到了用晚膳的时辰,我还饿着肚子呢。” “是啊,王爷不到饿着肚子的时辰,断然不会想起奴婢来。” 他只不过是到时间没有吃上晚饭而已,而她,连中餐都没有胃口吃呢! 四王爷笑起来,轻轻问道:“好了,伤口还疼吗?怎么头上都出血了,怎么搞的?” 叶无双丢弃锄头,站起身来:“是啊,都流血一天了,现在天黑了,王爷才想起问奴婢,不过,血都快要流干了,也无所谓了。” 98、同桌的她 四王爷哑然失笑。 虽然嘴巴抱怨,她还是跟着四王爷一起去用膳了。 人是铁,饭是钢,没有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饿自己的肚子啊。 简单地吃完了饭,四王爷在灯下看书,时不时扫一眼认真习字的叶无双。 “我今天是奉父皇的旨意,带着公主逛一逛京都。” 没有想到王爷主动说起这个事情,叶无双一怔,还是点了点头。 “知道了。” “其实呢……” “王爷不必解释,人在江湖,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比自己想象中要深明大义,本来就是相国的女儿,政治场的这一些,她多少也是明白的。 又过了一会儿,叶无双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么,王爷准备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 “皇上要王爷陪着逛街,王爷就去了,那么,皇上要王爷迎娶公主呢?王爷该怎么办?” “我自然是有办法不娶,无论如何,至少现在目前不可能,你无须为这些事情操心。” “奴婢才不操心呢。” “那是,不操心,是谁说的每句话都酸得好像放了一缸醋?” 两个人正说着话,门外骤然传来细碎的敲门声,有人轻唤着“王爷! 四王爷微微一怔,一般来说,这个时辰很少会有人打扰,除非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叶无双也跟着紧张地望过去。 是风三急匆匆地说:“王爷,出事了!” 四王爷眉心微蹙,淡然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风三似乎觉得事情不好开口,欲言又止,片刻才说:“不好说,王爷随属下去看看便知道了。” 四王爷一怔,脸色稍凝,拾步走了出去,连跟叶无双招呼都没打一声。 叶无双暗暗思忖,至于说得这般严重和神秘吗? 还是,皇宫里传来的坏消息? 皇后和十一王爷都不是省油的灯,怕是已经行动起来了。 其实,皇后交代她要撮合四王爷和端妃娘娘,她就起了心思,回到王府就做了很多功课,当然知道四王爷曾经和端妃娘娘同席学习过。 连老狼的《同桌的你》都这么伤感地唱到: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 如今,四王爷的曾经同桌成为了他的小妈,内心估计一万匹草泥马跑过青青草原吧? 那么,就算皇后拿这一件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做文章,一定还是离不开曾经的用品啊、同窗啊。 别的人不敢保证,起码,不能四王府找到什么证据才好。 想着自己留着同窗的东西作为纪念,无非就是照片、书籍、纪念手册,以及只有双方知道的小物件。 陡然想起上一次王爷说那个玉佩是最为宝贵的东西,难不成是玉佩? 那必须让小黑离得远一些才好! 叶无双的内心跳得厉害。 她赶紧放下毛笔,迅速地翻找着书房里的画卷、书刊、册子等。 其实,书房里的摆设很简单,也没有过多的装饰,整体线条显得很冷峻,很是四王爷的风格。 忽地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抬头,就见一个婢女站在书房外面。 “将这个塞入王爷的被褥里。” 婢女塞过来一条帕子,粉紫的颜色,还没有等叶无双反应过来,婢女已经转身出门了。 是陌生的面孔,肯定不是四王府的人。 叶无双追上去,只听见衣袂飘飘的声响,哪里还有人? 帕子不大,右下角还有一个“静”字。 她暗想着:这个婢女肯定是皇后派来的,如果没有料错,就是皇后的人故意引开四王爷,好让婢女有机会传信过来,再给时间她栽赃嫁祸。 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四王爷此生再无可以翻身的机会了。 叶无双目光一敛,迅疾做出了决定。 才将帕子放在被褥里,门外就传来了响动声。 由于十分喧哗,叶无双起身,推开窗子看过去,眼前的一切让她目瞪口呆。 一院子的人,还有好几个官兵装扮的人,其中一人她见过,十一王爷过来的时候,那个人正跟着。 如此看来,就是十一王爷带着巡街的那一群人。 叶无双再也顾不上许多,急匆匆地冲下楼梯,径直往前院跑去。 “管家,出了什么事情?王爷去哪里了?” 管家还未及开口,跟着十一王爷来过的那个官爷先出了声:“在皇宫里发现了四王爷的东西,本官奉皇上的命令,前来王府搜查。” 叶无双一怔,伸出双臂阻拦。 她大声说:“无凭无据,如何信口就来搜查王府?” 官爷自袖中掏出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笺,缓缓当着叶无双的面打开。 赫然是一份通告。 “看着,白纸黑字,这可是皇上的亲笔御令。” 叶无双气得直哼哼:“奴婢不识字,官爷可别欺骗奴婢。” 官爷可不想听她的解释,对着手下做了一个手势,喊道:“搜!任何角落都不可以放过!” “是!” 整齐划一的声音传来,那群人就准备往王府冲。 叶无双诚心阻拦,管家叹了一口气,说道:“秋葵,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你身子还没有好,去歇着吧。” 看见人都进去了,管家悄声对为首的官爷说:“一点小意思,劳烦官爷笑纳,老奴斗胆请示官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官爷在袖子里掂了掂管家给的荷包,沉甸甸的。 微微勾起一抹邪笑,幽幽地说:“端妃娘娘那里,捡到了四王爷的信物。” 这轻轻的一句话,好像平地起惊雷。 管家呆住,叶无双更是回不过神来。 “什么信物?” “这个本官可就不知道了,皇上只是命令本官来搜查有没有可疑的物件。” 官爷说完就跟着进去了。 叶无双暗暗想着,书房里,内室里,都没有见过任何女性化的物件,更没有成双成对的物件,应该,找不出什么来吧? 眼下,四王爷被风三急匆匆地找出去了,也没有对好口供。 万一说漏了,说错了,说冒了,该如何是好? 真是让人急死了啊! …… 在冷清的厢房,烛火摇曳。 聂向远仅仅穿着一袭白衣,负手立于窗前,深邃如潭的星眸定定望着窗外的夜色。 那么着急被唤来,却看见这么吃惊的一幕,他内心一点都不淡定。 随着一声细碎的“吱呀”声,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一个人影闪身而入,随即又悄声地掩上了房门。 “终于来了?”四王爷问了话,但是人没有回头。 来人轻轻地走近四王爷的身后,对其微微一鞠:“王爷!” 原来是应该在皇宫里当值的安公公,也就是风一。 四王爷似乎这才回过神,将落在远处的目光收回,缓缓回过头。 看见风一,他的脸色依旧很平静,没有起一丝波澜。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么急匆匆地见面?” “伤得很重。” 四王爷浑身一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有通传御医诊治吗?” 风一摇摇头,轻声说:“皇上已经起了疑心,怕是,皇宫里也很不安全了。” 四王爷微抿了唇,没有说什么,眉头却紧紧皱巴起来。 看见风一欲言又止,四王爷严肃地说:“有什么话就说!” “是!” 风一略略颔了一下首,“属下就是想告诉王爷,秋葵去过慈宁宫。” 四王爷眸光微微一敛:“去过哪里?” “是的,去过慈宁宫,还是王公公亲自来接送的。” 见四王爷没有吭声,风一又道:“进出都是马车,只是,进宫的时候,有人看见秋葵跟着王公公健步如飞,出去的时候,走路很艰难,似乎……受了伤一般。” 四王爷依旧沉默未响,只是,向来淡然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一双黑如濯石的眸子更加深邃。 她是皇后的人? 还是,皇后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了吗? “知道了,他那里,你还是继续关注着。” 说完,四王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瓷**递过来,风一伸出双手接过,细心地揣进衣兜里。 “现在风头正紧,暂时不要见面了,这些药丸,你且先带回去,找个机会给他送过去。” 还想说什么,断然说不下去了。 风一走了很远了,四王爷还呆滞在那里。 风三走过来,轻声说:“王爷,回府吧,秋凉了。” 顿了顿,四王爷问道:“风三,你看见过,伤得很厉害吗?” 风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一声哀伤的叹息,还没有来得及从嘴巴里溢出来,又被压制下去了。 这满场无尽的黑暗啊,终究会过去的。 回到王府的时候,看见满院子的喧哗声,四王爷还是蹙起了眉头。 “是谁允许你在本王的府邸放肆的?” 一声重喝,让全体人员都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看看胡乱仍在院子里的箱子、书籍,以及厨房里的菜篓子等,管家也是很头疼。 “王爷,这位官爷说是奉了皇上的手谕,老奴只得放人进来。” 四王爷点了点头,不怒自威地问:“那么,张大人可是翻查出了什么?” 为首的那个官爷作揖,不羁地笑起来。 “回四王爷的话,下官暂时还没有搜查出什么,不过,还有几间厢房没有搜查呢,接下来的结果,还真说不定。” “那好,本王就坐在这个院落里,看着你们如何借着皇上的名义破坏本王的一草一木。” 话语很轻,但是意义很重。 毕竟是王爷,张大人有点不自在起来。 “别的下人房就算了,去看看王爷的厢房和书房,这一点,还恳请王爷放行才好。” “嗯,也没有什么不可看的,张大人请便,只是,搜查完毕,还得为本王物归原位。” “那是自然。” 张大人回话,态度稍微转变了一些。 已经搜查了好几间房间,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情报早就已经在他的手里,就是要当着四王爷的面去搜查书房,证据确凿,还看四王爷如何狡辩和脱身! 四王爷不知道,在这个时刻,在整个大楚最明亮的宫殿里,也有一个人和他一样,呆滞着,半天都没有动弹。 单公公贴心地将殿中的灯台一盏一盏点亮,等大殿灯火通明的时候,单公公回过头,看向那个一动不动的男人。 已经很晚了,也没有奏折可以批示。 看了看更漏里的时辰,单公公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 “皇上,已经三更天了,今儿个还去汍澜殿吗?” 住在汍澜殿里的端妃娘娘身怀龙子,皇上更是欣喜得不得了,放下奏折就会过去看看。 寻常这个时候,皇帝早就出了门。 明黄身影缓缓回过头,睇了单公公一眼,又转眸过去继续看向窗外,也不知道具体在看什么。 或许什么都没有看。 “不去了。” 好半天皇帝才缓缓说了这么一句,在单公公以为皇帝不想说话的时候说的。 “那,皇上今夜回去慈宁宫吗?” 想着皇后娘娘的打赏,单公公小心翼翼地问起来。 自从有了端妃娘娘以后,皇帝几乎没有踏入过慈宁宫了。 要知道,皇后年轻的时候,也是风华绝代。 宠冠六宫,风光无限。 “今夜,朕有些累,还是作罢。” “是,奴才多嘴,请皇上恕罪!” 皇帝冷睨着单公公,沉默了片刻之后,又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四王府那边的事情,快要结束了吧?” 单公公顿住脚步,颔首回答道:“回皇上,还没有等到消息呢。” 皇帝微微眯了凤眸,眸中神色幽深莫测。 他就是想看看,老四和端妃到底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端妃已然是朕的爱妃,老四如果有如此妄想,就是不伦不孝,天下百姓悠悠众口该如何笑话他这个皇帝? 不管去四王府能够查出什么来,他倒要看看端妃是什么态度? 上一次,老四在正殿门口跪了一整夜,端妃居然和没事人一般,笑意盈盈地伺候他更衣上朝,连一个字都没有提及过。 或许是两个人真的断了联系。 又或许,万一是端妃城府深藏不露呢? 如果真是这样…… 皇帝一点一点抿起薄唇,眸色好像一潭寒冰。 99、捕风捉影 “王爷,下官要搜查书房,请王爷批准。()” 张大人躬身请示,看见四王爷冷着脸不置可否,有点不耐了。 过了好一会儿,四王爷才点了点头。 几个官差进去左看看右看看,其中有两个人拿着东西冲了出来,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卷画轴,还有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条粉紫色的帕子。 “大人,小的有发现。” 张大人微微眯起眼睛,内心一阵得意。 “住手!这岂是你们随意可以动的东西?” 叶无双焦急地喊了一声,作势要冲过去夺下来。 “秋葵!” 四王爷站起身来,严厉地吼了一声,成功地将叶无双制止在原地站着。 “可是,王爷,书房的书画一直都是您的最爱,怎么可以这么对待?” 四王爷垂下眸子,对上叶无双仰望着的目光,眸色深深,有疑惑,有疑问。 “王爷,下官多有得罪,皇命难违,还望王爷谅解。” 张大人转过身,对着一群还在忙碌的官兵说:“撤!” 等到官兵都离去,管家急忙喊了婢女帮忙收拾。 四王爷收回视线,脚步不停地往书房走去。 他推开门,看着花**倒下,书桌一片凌乱,一豆灯火胡乱地跳着,眉头拧得更紧了。 跟着进门的叶无双也是一愣,看着四王爷呆滞的背影,她的内心也不好受,赶紧帮忙将花**扶起来。 “官兵都在,拦得住吗?”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叶无双心惊肉跳起来。 四王爷的确是个很聪明的人,他已经听出了不对劲。 本来别人只是查出了东西,叶无双那个时候突然喊着不让动,就越发坐实了嫌疑。 所以,张大人根本看都没有看,直接让人带走,甚至还立即撤兵不搜查了。 “王爷,奴婢只是认为,王爷每天在书房待着的时间最多,应该最喜欢这个字画书籍的,而且,现在正是皇上发怒的时候,任何字迹和痕迹,都足以让皇上捕风捉影。” “是吗?” 四王爷有点颓然地在椅子上坐下来,满脸都是疲倦之色。 “好了,你出去歇着吧。” 叶无双张张嘴巴,舌头好像突然麻痹了一般,怎么都弹不出一句话来。 四王爷这是怀疑她的表现吗? 她走两步,又转过头,望着灯下那个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男人一眼。 深呼吸一口气,她还是转回身子,慢慢地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这个时候,管家步履匆忙地跑过来:“王爷,不好了,宫里来人了,传您过去一趟。” 叶无双走得漫不经心,被管家撞了一个趔趄。 听到这个话,她急忙转身,和正要出门的王爷撞了一个满怀。 顾不上鼻子被撞得疼,她哀求着:“王爷,带着奴婢一起进宫去。” “胡闹,你以为这还是赏花?” “王爷,奴婢去还可以帮忙。” “帮忙什么?打架还是吵架?你以为皇宫是菜市场呢?” 王爷大步朝外走着,对叶无双的苦苦哀求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王爷,那么,请最后听奴婢一句话,细节决定成败。” 高大的身影陡然站立,然后,还是大步往外走了。 马车已经离开好久了,叶无双还是呆滞地依靠着大门站着,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 管家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秋葵,进去吧,王爷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爷会保佑他的。” “我就在这里等着。” “大门总得关闭着不是?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被人瞧见也不好。” 想想也是,不能让更多的百姓此刻说三道四的。 叶无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转过身往里走。 这个时候,一个桃红色的身影飞了进来,焦急无比地问:“管家,王爷怎么了?我刚才经过大街,一辆马车飞驰过去,赫然就看见王爷冷冷地坐在马车里面。看方向,是去皇宫的。这么晚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管家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来人就好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叶无双循声望过去,原来是覃玉荣。 这个女人似乎一直都在关注着四王府的一举一动一般,确切的说,是关注着王爷,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能第一时间跑过来。 “没事,皇上找王爷商议事情呢。” 事情没有定断之前,是不能乱说的,管家自然口风很紧。 “管家,你就别骗我了,这一次王爷乘坐的不是四王府的马车,而是皇宫的马车,而且,搜查队的官兵开路。” 覃玉荣抓住管家的袖子,神情急切,很想听见管家说她的分析是错误的。 遗憾的是,管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关上了大门。 果然是出事了! 覃玉荣的心情非常糟糕,她双手握拳,竭力忍住自己的情绪。 一抬眸,就看见叶无双眼神空洞地站立在一旁。 这个婢女几乎不做什么杂事,向远哥哥也十分关照她,现在向远哥哥出了事情,这个婢女还这么痴情种子一般等候着消息。 本来满心的怒气都没有地方释放,覃玉荣想也没有想,抬起手掌,扬手就扇了叶无双一个耳光。 由于叶无双神游太虚,根本没有防备,这一耳光真是挨得结结实实的。 那么一声脆响之后,原本白皙的脸上多了一个鲜红的掌印。 这些人怎么那么喜欢打耳光呢? 叶无双捂着脸,冷漠无比地问:“覃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覃玉荣愤愤地说:“你还有脸问什么意思?打的就是你!你没有来王府的时候,四王爷好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每天过得自由自在的日子。自从你来到王府,打破了全部的安宁和谐,每一次你在场,四王爷总是会出点乱子。你说,你不是灾星是什么?” “如果你这么说的话,覃姑娘你不也是灾星吗?似乎是你两次出现在四王府,就两次都出了问题吧?” “死丫头!你的嘴巴居然这么刁钻!明明是你的错误,居然还敢反咬一口,看我不打烂你的嘴!” 覃玉荣气急败坏,她再次扬起手,准备再一次打过来。 99、粗暴的吻 当覃玉荣扬起手,叶无双这次有了防备,立即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看啦又看♀) 没有想到,覃玉荣腾出左手,继续扇过来。 叶无双心烦气躁,一把甩开覃玉荣的右手,身子稍微倾斜一些,堪堪避开她的左手,猛然回扇了她一个耳光。 这一声脆响,覃玉荣不可置信,连管家都惊呆了。 覃玉荣虽然不是主子,但毕竟是王爷奶娘的亲生女儿,看在奶娘的份上,覃玉荣都有几分身价。 而秋葵,不过是一个才进府的婢女,这样的行为,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管家想息事宁人,急忙说:“秋葵,你还不赶紧认错。” 叶无双瞪了覃玉荣一眼,转身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本来想就留守在大门口,安静地等着王爷回来,没有想到,先看见一只不讨人喜欢的狗。 “怎么?连个道歉的话语都没有,就这么走了?” 覃玉荣在身后咄咄逼人地问道,不用回头,都可以想象出对方气得通红的脸。 “哪里有人去和疯狗道歉的道理?” “你说什么?” 管家急死了,一把拉着准备上前拼命的覃玉荣:“玉荣啊,别闹腾了,王府现在是非多。” 看在四王爷的份上,覃玉荣还是安静下来了。 回到自己的房中,叶无双点亮了烛火。 想了想,她从自己的前襟里掏出一条粉紫色的帕子。 方才事情紧急,根本来不及看清楚。 不错,这就是陌生婢女塞给她的那一条帕子。 帕子不大,右下角还有一个“静”字,帕子一缕清香,肯定是端妃娘娘的贴身之物。 从绣上去的这个字看,是很精致的女红。 时间来不及,而且,她也没有那么好的手艺补绣一个别的什么字。 当时情急之下,她正巧有一条这么粉紫色的帕子——虽然布料和皇后塞给的这一条没有办法相比,但是,至少是女子的帕子。 所有植物里,叶无双最喜欢的是酢浆草。 因为,四瓣的酢浆草代表着幸运,她本来就姓叶,一来是谐音,代表是她的专属之物,二来,也是喜欢自己好运连连。 所以,她是将自己的帕子塞进被褥里。 想来,张大人肯定一早就得到了皇后或者十一王爷的授意,知道在内室的被褥里翻找。 一看见粉紫色的帕子,估计都没有时间细细查看,就欣喜地带着所谓的证据回去复命了。 之所以那么焦急,是因为张大人回宫的路途,也有可能发生什么新的意外。 甚至,进宫之后,面圣之前,也有可能被皇后查看,再次掉包。 不过,四王爷也不是昏庸无能之辈,她想到的,四王爷一定提前也想到了。 借着烛火,叶无双点燃了那条帕子。 一条火舌卷起,柔滑的帕子顿时成为了一滩灰烬。 …… 皇宫的正殿。 四王爷不卑不亢地跪在那里,任凭皇帝冷冷地看过来。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儿臣不知,还望父皇明示。” 没有想到四王爷拒不承认,皇帝很生气,顺手拿起桌子放着的那一卷画轴,朝着四王爷劈头盖脸地丢过来。 四王爷伸出手,稳稳地接过画轴。 “父皇这是何意?” 明黄的身影拍案而起:“明知故问,这个画轴,不是从你的书房里搜查出来的吗?你作何解释?” 缓缓地展开画卷,一幅鲜艳的画作呈现在皇帝和四王爷的面前。 这是六年前,一群王爷在皇家书院读书的时候,由画师画下作为留念的。 当时正值课间休息,年纪稍长的王爷们三五成群在聊天,而十一王爷等几个小一点的,就围在一起斗蛐蛐。 难得的几个女子,都是大臣家的嫡女。 其中离四王爷最近的,就是静琬,也就是现在的端妃娘娘。 “父皇,这幅画作,是当时刘太师致仕,准备告老还乡之前,儿臣特意请画师画的,本来,儿臣想在送别的时候,亲手送给刘太师,以感谢他的教导,谁知,刘太师在回乡的前一夜突然暴病身亡,儿臣还没有来得及送出去。所以,这么多年来,儿臣还保留着这一幅画作。” 四王爷的眼睛里隐隐泛起了泪光。 “父皇也曾教导儿臣,尊师重道,所以,儿臣一直铭记于心。看见画卷,就等于看见了慈爱的刘太师。只不过,儿臣还是放不下心结,一直不敢打开画卷,就这么放在儿臣的书房里。” 皇帝一怔,没有想到四王爷说了这么多。 其实,皇帝的本意是让四王爷看看这个“集体照”,静琬那么专注深情地看着四王爷。 “朕说的是这个吗?你不觉得有什么必须避嫌之处吗?” 四王爷专注地再次审视了画作,摇了摇头。 “儿臣愚钝,看不出来。” “那么,端妃是怎么回事?” 绕了这么一个大湾子,就是为了说明这个事情吗? 四王爷苦笑一下,这个父皇,还真是会小题大做! “父皇,这幅画作是六年前的,那个时候,儿臣十四岁,端妃娘娘也不过是十岁,心性未开,哪里会想到什么深奥的事情?” 说完,四王爷高高举起画作,垂着眸子,朗声说道:“端妃娘娘专注地看着儿臣,并非是在看儿臣的脸,而是在看儿臣的肩膀。可能是画师的角度问题,所以看上去容易引起误会。请父皇明察!” 皇帝一怔,仍旧探过头去,认真地看了一眼。 果然,在四王爷的右边肩膀,有一只很小巧精致的蓝色蝴蝶,因为四王爷也穿着一身蓝色的袍子,而且,蝴蝶过于渺小,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父皇,十岁的孩子,喜欢的是自然的生机勃勃,再说,儿臣铭记父皇尊师重道的训导,自然会紧守本分,不会做出任何逾矩的事情来,还请父皇放心。” 四王爷的内心释然,终于明白为什么出门的时候,秋葵喊着要他注意,说什么“细节决定成败”。 原来,是小丫头将蝴蝶画在上面的。 她不提醒,一扫眼,他还真没有看出来。 其实,说真的,那个时候静琬看的,确实就是他啊! “好,如果画卷是冤枉你,那么,这条丝帕呢?” 皇帝一扫桌子,一条粉紫色的帕子静陈在四王爷的脚下。 他疑惑地拾起来,说道:“这条帕子,儿臣并没有见过,不是儿臣的物件。” “还在撒谎!” 皇帝猛然一拍桌子,连木质的桌角都在摇晃。 突然,皇帝感觉一股刺麻的感觉,紧接着,蔓延到掌心。 皇帝一惊,翻起手掌,垂下眸子看过来。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还真是吓了一大跳呢。 原本宽厚的掌心,居然凸起了一个红红的疙瘩,又麻又痒。 刚才只是扫了一下那条帕子,莫非,问题出在那个帕子上面? “老四,你摊开手掌,让朕看看。” 四王爷很奇怪,但是,仍旧将帕子放在膝盖旁边,摊开双手的掌心。 掌纹明晰,一片光洁,并没有红点点出现。 皇帝又问:“这个帕子,你当真没有看见过?” 四王爷再次拾起帕子,翻来覆去地看着,他在帕子的右下角看见一个四瓣心形叶子的图案。 叶子? 难道是她? 四王爷的眼眸陡然一亮,知道是谁的帕子了。 可是,头顶上还有皇上如炬一般的眼神盯着呢,不能太过于激动。 于是,四王爷暗淡眼神,落寞地摇摇头。 “这个帕子所用的丝绢,并不是上等的丝绸,看来,有可能是宫女的贴身之物,或许,是被人拾得,故意对儿臣栽赃陷害的!” 四王爷将后面几个字咬得很重,他很有底气,不怕皇帝再说什么。 “嘶嘶嘶” 父子俩正在对视,一个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惊动了两个人。 因为是秘密对话,窗户并没有开着,借着明亮的灯火,他们警惕地打量着整个正殿。 桌椅依旧冷冰冰的摆在那里,四周安静的只剩下父子俩的呼吸。 倏地,一团冰凉滑腻的东西从某个椅子下面滑出来。 跪在地上的四王爷清楚地看到了,是蛇。 眼见着那条花花的蛇朝着皇帝扑过去,顾不得多想,四王爷动用内力,一掌拍了过去。 没有想到,这条蛇很有灵性。 它吐着毒信子,堪堪避开这一阵掌风,然后,居然转过身子,朝着四王爷飞速地窜了过来。 四王爷一惊,急忙站起身来,又提起一股掌风劈了过去。 由于膝盖跪得有点酸疼,人站起身来有点急促,所以身子不由得一晃,掌风并没有瞄得太准,故而,还是晚了一步。 毒蛇死死咬住了四王爷的肩膀处。 一股刺痛传来,他惊叫一声,本能地拽住蛇身将蛇甩开,哪知那条蛇很讨厌,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般。 刚甩开落下,又朝他窜了过来。 皇帝大骇,惊恐地叫着:“来人啊,护驾!” 这时,门“哐当”一声被人撞开,一个人影冲了进来。 安公公拿着一条粗大的木棒,疾步冲上来,对着毒蛇就是一棒,彻底将毒蛇打扁了。 “奴才救驾来迟,皇上无恙吧?” 皇帝惊魂未定地摇摇头,转眸看向捂着自己的肩膀大汗淋漓的四王爷。 刚才事发突然,如果没有四王爷救驾,怕是这个皇帝就当场驾崩了。 看着四王爷脸色苍白,整个人晕倒在地,皇帝脸色一变,上前一把将四王爷扶住。 “老四,你还好吧?坚持住啊!” 皇帝拉开四王爷的衣领,露出结实的肩头,更露出了那个猩红的蛇牙印。 “快点,传御医!” 安公公想也没想,低头对着伤口大力吮了上去。 吐掉口中的毒液,安公公喘息着,缓缓地说:“奴才已经将毒液吸出,再请太医诊治,四王爷应该没事吧?” 毒液被吸出,四王爷只觉得肩膀的刺痛减轻了很多。 但是,他的意识还是混混沌沌的。 安公公有点着急:“皇上,四王爷这次怕是中毒不轻啊。” 皇帝转眸看了看地上蛇尸的残骸,又看看四王爷无比苍白的脸,内心划过一丝波澜。 “赶紧送去御医局诊治,如果半途遇到御医,就在就近的宫殿诊治,一刻都耽误不得。” 看见安公公起身,皇帝又说:“小安子,你也吸了毒液的,也让御医看看。” “奴才谢谢皇上恩典。” 小太监来了几个,抬着担架就将四王爷送走了。 正殿又变得安安静静起来,皇帝站在书桌旁边,满腹愁绪。 突然,一股极快的热流好像刚才的蛇一般窜出来,窜遍皇帝的全身四肢百骸。 下一个瞬间,皇帝感觉整个人如烈火焚着一般。 既干渴,又憋闷,还难受。 “这到底是怎么了?” 察觉到自身的不对劲,皇帝喃喃地问了一句。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闭了闭眸子。 哪里是能够忍得住的呢?不一会儿,皇帝的额头上有细密的汗冒出,他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异样,再不想解决的办法,怕是难以隐忍下去了。 再也等不及了,皇帝看着空无一人的正殿,踉踉跄跄地往端妃娘娘的宫殿走去。 端妃娘娘早已经睡下了,因为怀着龙胎,整个人总是觉得很困倦。 “皇上,您怎么突然想起臣妾了?” 端妃娘娘扶着皇帝,娇滴滴地问着话。 一股属于女子的特有馨香传来,皇帝觉得内心的野兽都被唤醒了。 他拽着端妃娘娘走到床榻边,猛地大手一挥,毫不怜惜地将她挥倒在床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高大的身子就压了上去。 “皇上,您今夜到底怎么了?真是吓着静琬了。” 端妃娘娘一惊,生怕压坏了肚子里的孩子,扬手试图推开皇帝,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压过头顶。 皇帝直直地看着她,眼睛里带着根根血丝。 对上他可怕的目光,静琬第一次感觉到了透骨的寒意。 这个男人,想必今夜不会怜惜她的脆弱了。 “皇上,臣妾是双身子呢,怎么可以?皇上,臣妾恳请您,不要这样了!” 静琬着急得都要哭出来了,她的胸口急速地起伏,破碎的哭声都被粗暴的吻压碎在嗓子眼了。 101、来回摩挲 静琬着急得都要哭出来了,她的胸口急速地起伏,破碎的哭声都被粗暴的吻压碎在嗓子眼了。 “皇上,求求您不要这样,琬琬好疼啊。” 只是,皇帝就像没听到她的话一般 笑。 冷笑。 无比阴冷地笑。 他低头,对着那抹朱唇咬了上去,好像一只捕捉住猎物的豹子一般。 静琬拼命地摇着头反抗,他就将自己的头重重地压着她的脸,让她动弹不得。 一双皓腕被钳制得生疼,不用看都知道红了。 她呜咽着,咬紧牙关,拒绝着皇帝的粗暴的吻。 没有想到,皇帝咬完了嘴唇,又对着她的锁骨,前面的一路咬下去,好像一只疯狗一般。 不是那种怜惜的轻轻咬,而是用了大力气,几乎咬得发颤。 静琬疼得张大嘴巴。 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喊出声来,皇帝的长佘就深深地搅到了她的喉部。 她不得不张大着嘴巴,保持着一种很屈辱的姿势。 为什么会这样? 皇帝呼吸急促,他很快就放开了她的唇。 因为没有耐心解开她的衣衫,他就大力撕扯。 撕破布帛的声响之后,他甚至都没耐心脱掉自己的衣袍,只是褪下主要的部分,带着试图摧毁一切的疯狂,狠狠地占据了高地。 狠狠地贯进去,不顾一切。 静琬死死睁大眼睛,双手掐住皇帝的后背,奈何他都丝毫不肯退让。 他怎么可以在她胎儿还不稳定的时间里这样对她? 原本因为怀孕而变得硕大的山峰,在皇帝蛮力的揉。抓之下,几乎变形了。 浑身上下,里里外外,没有一个地方不痛的。 静琬感觉一股热流涌了出来。 而且,越来越快,越来越多。 “皇上,他去了。” 几乎是战抖着说完这五个字,还没有稳稳占据子宫的胎儿,就这么变成了一滩血水。 皇帝仍旧没有退让,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直到他闷哼一声彻底释放在她的体,内,他才好像卸下全部防备,颓然地倒在她的身上。 脸上满是泪水,身上都是他给予的龙液,身下,殷红已经在漫延。 也许是闻到了腥臭的血味,皇帝似乎清醒了过来,流露出惊恐和痛苦的表情。 “琬琬,朕……” 他轻声唤她,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支离破碎。 静琬这才回过神来,红着眼睛,含着绝望的恨意看着皇帝。 好一会儿,她才握紧拳头,痛苦地嚎叫一声,然后,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一动不动的。 “琬琬,你别这样……” 想起什么,皇帝大喊:“来人,传御医,快传!” “不用了,已经晚了。” 不远处的大树下,宫女掌灯,轻轻地说:“皇后娘娘,秋夜下了寒气,您早点回宫吧。” 皇后拉了一下衣角,淡淡地说:“走吧。” 从汍澜殿传来的那一声惊呼,划破夜空,也让皇后冷笑起来。 那个贱人,自从进宫之后,就独得皇帝专宠,这么做,还真是便宜她了。 张大人进宫,皇后身边的管事嚒嚒早就等在那里。 “来了?” 张大人恭恭敬敬地回答:“回嚒嚒,事情办得很顺利。” 管事的嚒嚒接过帕子一看,顿时就训斥道:“这就是张大人办的事?” 张大人一惊,慌忙接过帕子,借着灯火一看,果然上面没有字,图案上只有几片叶子而已。 当时只看到同颜色的帕子,哪里多想了的? “那个死丫头,果然不可靠,幸亏,皇后娘娘还有后招。” 管事的嚒嚒放下帕子,看看四下无人,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瓷**,对着张大人说:“你,双手把帕子展开。” 张大人百般不情愿,还是依言照办。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个皇后身边的管事吗?还真当自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心里这么想着,嘴巴还是不能说出来。 管事的嚒嚒将小瓷**举起,拔出塞子,将里面透明的无色无味的液体倒在那几片叶子的图案上面。 “好了,举高点,对着风,尽快风干。” 做完这一切,张大人将帕子折号,小心翼翼地放在托盘里,让手指注意不接触到图案。 看着管事的嚒嚒要离开,张大人急忙唤住。 “嚒嚒……” 转过身,嚒嚒不耐烦地扫了他一眼,冷冷地问道:“还有什么事情?” “还劳烦嚒嚒在皇后娘娘面前多美言几句,下官不胜感激。” 说完,张大人悄悄塞给嚒嚒一张银票。 嚒嚒欲拒还迎,态度也缓和许多了,一把将银票拢入袖子里,淡淡地说:“此次的事情,你办得很好,皇后娘娘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张大人走到正殿的时候,皇帝立即传唤。 “递上来。” 年轻的小公公立即上前,接过了张大人手里的托盘。 小公公展开帕子,提着帕子的两个角,翻来覆去检查着。 发现没有异样,这才折叠好,放在托盘里,再递给龙案之前的皇帝。 深呼吸一口气,皇帝厉声说:“速速通传四王爷进宫。” 转过身,皇帝又对着张大人说:“你且先退下吧,日后再说。” 张大人内心的欣喜已经展现在嘴角了,他垂着头,弯着嘴角,高声说:“是,属下告退。” 一豆烛火,拉长了明黄色孤单的身影。 他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事情肯定不能因为眼睛看到就觉得是全部事实,必须要亲耳听一听四王爷的解释。 粉紫色,确实是静琬喜欢的颜色。 展开帕子,皇帝摸索着上面的图案,内心很多疑问。 静琬原来是喜欢叶子的吗? 还是,这个图案其实有着其他的深意? 会不会,是静琬和老四之间的暗号呢?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暗喻? 正殿的大门并没有关严实,不断有带着寒意的秋风吹进来,可是,皇帝的内心**辣的,好像吃了一盘辣椒一般。 他很想老四现在就出现在这里,但是,他又害怕审讯出来的真实。 皇帝站起身来,负手而立,眼睛怔怔地望着窗外的天幕,双手却因为忐忑,不住地揉搓着帕子。 是不是人年纪大了,就越发喜欢年轻稚嫩的身子,就越发担心自己被蒙蔽? 102、优柔寡断 皇帝望着一摊血水,久久说不出话来。 终于,看着宫女进进出出地倒一盆盆血水,他再也支撑不住,猛然吐了一大口血,晕倒在地上。 “皇上——” 单公公更是尖叫着,引来了更多的人。 皇后娘娘也来了,厉声责问道:“惊叫什么呢!” 单公公吓得浑身发抖,一下子跪在地上,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还是皇后娘娘处变不惊,一边命令人将皇帝抬回自己的宫殿躺着,一边传了御医诊治。 看见大多数宫女还在忙,皇后娘娘慢慢踱步过去,冷然地问御医:“端妃,这是怎么了?” 御医吓得满头大汗,生怕皇后娘娘怪罪,哆嗦着回答:“回皇后娘娘的话,端妃娘娘身子虚弱,这一次被……被折腾得不轻,如果落下病根,怕是再难得怀上龙子了。” 医女见皇后娘娘睇了一个眼神过来,也颤抖着回话:“端妃娘娘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布满了淤青和伤痕,等她醒过来,怕是都不敢接受这个现实。” 点了点头,皇后娘娘淡然说道:“细心照顾着,有事情立即和本宫回话。” “遵命。” 从汍澜殿走出来,身边的宫女拿出一方干净的帕子,细心地为皇后娘娘拂去上面或许并不存在的细尘。 看见宫女将帕子丢在地上的血水里,皇后娘娘厌恶地扫了一眼,提起裙摆走远了。 有小太监迎上来,见着四下无人,回禀道:“娘娘,四王爷已经被带下去了,因为中了蛇毒,传了御医诊治呢,还昏迷不醒呢。” 等小太监走远,皇后娘娘在内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个皇帝,不该心软的时候总是优柔寡断。 该心软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念及父母骨肉之情。 太子的事情,处理得那么决绝。而四王爷,居然可以带下去等候发落。 怕是这一次四王爷在毒蛇面前英勇救父,博得了不少同情分呢! 最佳时刻耽搁下去,唯恐事情还会有新的变化呢。 想到这里,皇后娘娘径直往永和殿走去。 御医正在为皇帝把脉,看见皇后娘娘进来,都跪伏在地上。 “免礼,皇上怎么样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的情况有点不妙,老臣定当竭力诊治。” 皇后娘娘坐下来,抿了一口茶水,漫不经心地说道:“听闻针灸对于晕阙有十分神奇的疗效?” “可是,此刻针灸……” 年轻的御医刚准备说,此刻针灸的话,对于龙体损伤极大,一旁年迈的御医猛然一扯他的衣袖,回禀道:“老臣试一试。” 皇帝昏迷不醒,完全不能作出反应,此刻定然是皇后为大啊。 果不其然,几针下去,皇帝悠悠转醒过来。 “你们都下去熬药吧,本宫在这里陪着皇上。” 看着御医和宫人都鱼贯而出,皇后上前一步,掖住皇帝的被子,给他盖得严严实实的。 皇帝睁大双眼,死死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上,感觉好一些了吗?您突然这样,真是吓着臣妾了。” 看见皇帝不说话,皇后娘娘很有耐心地继续说着。 “怎么突然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了皇上,您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或者摸了什么不该摸的东西了?” 听到这句话,皇帝突然转过眸子,看了皇后娘娘一眼。 吃的食物都是小太监先当面试吃过的,碗碟里还用银针试过,是安全的。 而且,也不会吃了两种相冲相克的食物。 如果说摸过什么东西……皇帝陡然蹙起眉头,自己反复摸索过那一条帕子。 仔细回想当时的情景,小太监是用手拿着帕子的两个角,老四是随便抓起帕子扫了一眼就丢弃放在一旁,只有他自己,因为内心在想着事情,拿着帕子好半天,还反复摸索过上面绣着的叶子的图案。 是不是就是那样将有毒的什么东西染上了? 应该就是了,当时手突然就不舒服。 “老四呢?” 皇后娘娘安慰道:“皇上别那么着急,老四现在中毒还未醒过来,在诊治呢,有什么话,还是等他醒过来再说。” 顿了顿,皇后娘娘又说:“皇上,如果您是怀疑老四,那也不可能啊,老四中的是蛇毒,完全没有什么手掌起红点,面色潮红,眼睛一片血红,吐血、晕阙更是没有啊。” 没有和他一样的症状吗? 皇帝陷入沉思,脑海中一直在回想正殿里发生的事情。 天气转冷,蛇都应该盘在树丛里准备冬眠了吧? 再说了,正殿平时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哪里出现过蛇虫鼠蚁? 怎么偏偏就在那个时候出现了呢? 最重要的是,那条蛇第一时间分明是冲着他咬上来的,老四还跪着,居然反应那么敏捷。 皇后娘娘在皇帝不注意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皇上,臣妾斗胆,还是劝诫皇上,虽然端妃年轻貌美,但是皇上还是要注意节制,保重好龙体。毕竟,皇上的龙体还是大楚社稷的,需要有强健的体魄为大楚的子民谋发展,定大局啊!” 皇帝一怔,这是误会端妃是因为他疯狂需索才病倒的吗? “皇后,端妃……她还好吧?” 半晌不说话,看着皇帝焦急起来,皇后娘娘才缓缓说道:“端妃……身子太弱,怕是经受不住那么沉重的打击。” 闭了闭眼睛,一股巨大的悲痛从内心涌出。 “传朕旨意,即刻送四王爷去神医谷诊治,修养三年才能回到京都。” “皇上,您又开始着急了,还是好生歇着吧。” “朕有些累,皇后还是先回慈宁宫吧。” 从永和殿出来,皇后娘娘仰起一张妆容精致的脸,无声地笑起来。 如果早一点点,阿迪来公主还在京都访问,她还真没有胜算打赢这场仗。 正巧,北疆内部出现了一点点小矛盾,二皇子和五公主急匆匆地回国了。 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助她。 四王爷没有爱慕他的五公主助力,十四王爷又贪玩没有定性,这一次还有谁可以帮他度过这个关口? 京都距离神医谷,路途遥远,途中发生什么变故,那也是常有的事情。 而端妃,此刻更是不足为惧。 伤了身子,掉了龙子,怕是万念俱灰,随时都可能自我了结的。 眼下,皇帝又病倒在床上,太子肯定要立即回来主持大局啊。 原本以为太子胜券在握,所以,对于皇帝的痴念和偏心,她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想到,皇帝居然对太子越来越严苛。 如果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太子的位置恐怕多有不保。 上一次不就是吗? 四王爷在正殿跪了一夜,皇帝本来发怒的,立即就原谅他了。 越想越开心,皇后娘娘的脚步都变得轻盈起来。 …… 四王爷被送回到四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四更天了。 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各处的风灯都被掌起,泛着橘黄朦胧的光晕。 叶无双将覃玉荣呛走了之后,又回到大门旁边坐着。 回廊已经带着露气,有点冷意,她却全然不顾,一颗心怎么都无法安定下来。 回想着王爷对她种种的好,内心一阵难过。 也许自己真的做错了,不该将帕子藏起来,就算不是陌生婢女送来的那一条,仍旧给了皇后娘娘大做文章的机会。 而且,对方的城府和阴险,不是她可以预估和想象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么久王爷都没有回来,一定被中伤得厉害啊! “砰砰砰!” 安静的夜晚,响起了沉闷的敲门声。 叶无双猛然站起身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又听了听,确定是四王府的敲门声无疑,她才跳起来去开门。 门外停着接四王爷进宫去的那一辆马车,马车夫淡淡地说:“丫头,让管家派人来抬着王爷进去。” 抬着……进去? “王爷怎么了?” 叶无双作势要冲到马车边去看,管家已经听见响动出了大门。 “秋葵,不得无礼!” 叶无双这才止步,眼睁睁地看着家丁手忙脚乱地抬着担架进府。 她的一双眼睛,就死死地盯着担架上那个面无血色的男人。 玉树临风地进宫去,形容枯槁地抬出来。 期间,王爷到底遭遇了什么,完全不得而知。 “四王府,接旨——” 管家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家丁抬去厢房,转身跪下接旨。 “老奴代四王府接旨。” 听完单公公宣读的圣职,叶无双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一桶冰水泼过,从头凉到脚。 沐浴完毕,叶无双便上了床,拥着薄被,辗转难眠。 王爷已经安顿好了,她也问清楚了,是中了蛇毒,已经诊治过,就怕毒素没有清理干净。 厢房里有风三在照顾,她也不方便。 她只是很纠结,自己到底该不该跟着一起去探访神医谷。 不去的话,内心依依不舍。 去的话,相国府的遭遇就和她再无关联。 侧首看了看窗外,见天色已经蒙蒙亮了,顿时了无睡意,叶无双赶紧起身,连中衣都没披,就走了出去。 她走得极快,来到四王爷居住的悠远阁。 走到门口,又不知道面对四王爷到底该说什么才好,内心好像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的。 顿住脚步,她想,还是等四王爷醒过来再说说好了。 叶无双转身准备离去,这时,骤然一阵夜风吹了过来,让她的后背觉得毛骨刺然。 她本能地回头看了看,就只一眼,便让她震惊得不能呼吸。 应该就是四王爷飘身过来带来的一阵风,此刻,那个虚弱的男人就直直地站在她的面前。 “王爷,你怎么跑出来了,你的身子受不得风吹,赶紧进屋去。” 原本不知道说什么,现在见到了,第一句话还是关心他。 怕他病痛,怕他难过,更怕他不理解她。 一股清冽的气息钻入鼻孔,还带着些许药膏的味道,叶无双心尖一抖,瞬间就被四王爷紧紧地搂在怀里。 “你怎么在这里?” 耳畔传来温热的气息,再次让叶无双颤抖。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到底怎么样了。” 叶无双被问得面红耳赤,这也是她第一次在四王爷面前以“你”和“我”自称。 四王爷松开手,抱着她的肩膀,静静地睨着她。 此刻的叶无双只穿一件薄薄的单衣,在昏黄的烛火映照下,微微勾着头,露出一截粉颈。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一个词。 不可方物。 两人离得很近,呼吸可闻。 叶无双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一下一下,强烈得好像有一只小鹿在心里奔跑着。 她感受到男人盘旋在她身上的目光,也勇敢地抬起头,看看四王爷有没有受伤。 两人都没有说话,夜风撩起叶无双的墨发,飘飘扬扬。 “王爷真的要走吗?” 四王爷怔了怔,他还没有来得及看到圣旨。 这么听起来,皇帝到底没有忍住。 自嘲地勾了勾唇,静默了片刻,四王爷才道:“人活在世间,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这个时候,如果不走,还有其他路可以走吗?” 叶无双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她就知道这个死男人会这样说。 但是,她想听到的,不是这个答案。 要知道,她关心的,是这个男人会不会开口,带着她一起走。 “你非去不可吗?” “是啊!” 一阵沉默。 叶无双到底忍不住,还是问出口:“那你会带着哪些人一起去?” 四王爷内心还是温暖的,他知道叶无双对自己彻底放下了心防,也知道这句问话背后的隐约期待和小心翼翼。 他黑眸微眯,探寻的目光打在她的脸上,思忖之后,说道:“管家要守着王府,自然不能去,我会带着风三,还有秋香也会去,帮我洗洗衣裳做做饭。” 出去路途遥远,王爷倒是知道辛苦,还要带着婢女做家务。 叶无双翻了一个白眼。 咳咳咳。 四王爷猛烈地咳嗽起来,刚才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在窗外探头探脑的叶无双,本来他还忍着不动,想看看她会不会主动进来看看他。 没有想到,她居然站了一会儿,转身就走。 103、散布谣言 “快去歇着。” 叶无双心疼极了,一把扶住四王爷。 他倒也很享受这种照顾,对着暗处正欲上前的风三使了一个眼色,轻轻地将头歪着靠在叶无双的肩头。 高大的男人就那么变扭地歪过来,叶无双觉得很吃力,但是仍旧紧紧地拉住他的手,一把环住自己的脖子。 既然中毒这么严重,真不知道当时是如何以闪电般的速度冲出来的。 是太急切了,有点毒气攻心了? 扶着王爷到床榻边坐下,既然发现他都没有穿鞋子。 “王爷!”叶无双很生气,重重地喊了一声。 “怎么了?” “如果不是咳嗽,你还要赤脚在外面湿润的草地上站多久?” 叶无双一边暗暗自责自己的粗心,一边从架子上取下擦脚的帕子。 “你赶紧躺下来,我给你擦擦脚。” 说完,细心地拿起枕头,服侍王爷躺下,也不避讳,直接抓住王爷的脚脖子,擦了擦脚底。 男人一瞬不瞬地看着叶无双做这些事情,无声地笑起来。 转过脸,叶无双看见如天神一般的笑容,呆呆地问道:“笑什么呢?” “觉得你很像王府的管家婆。” 这话说得柔情款款的。 “嗯,死死管住你。” 两个人相视一笑,整个房间都亮堂起来了。 想了想,叶无双觉得还是要坦白,免得两个人内心还存在一个疙瘩。 “我没有出卖你的。” 叶无双垂着眸子,半天没有听到回话,她无比窘迫地抬起头来,却看见四王爷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我这么英俊潇洒,你定然舍不得的。” “哪有人这么不谦虚的?” “哦?某个人那一天似乎说得很多啊。” 被四王爷打趣,叶无双脸更红了。 突然,四王爷露出被噎住的表情。 他捂住脖子,神情狰狞,嗓子眼好像破风箱一般“呼哧”得厉害。 “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看见四王爷不住地抽搐着,叶无双着急了,大喊道:“来人啊——” 风三急切地冲进来,看了四王爷一眼,迅速地按住他的几个穴位,然他昏迷过去。 “属下点了王爷的睡穴,应该是暂时稳住了的,不要惊慌。只是,王爷似乎不止是中了蛇毒,属下认为还是早点启程去神医谷比较好。” 匆忙赶来的管家,都外衣都来不及披着,听到风三的话,点了点头。 “圣旨下来了,王爷不去也得去啊,既然如此,就早点启程,以免和神医错过。” 叶无双麻利地清了几套衣裳,暗暗想着需要带其他的东西吗,风三已经开了口:“都有驿站,无需带太多东西。” 也对,只要有银子,什么地方都可以买到的,路途还可以住店。 其实,风三没有说出来,沿途都有人接应,真的没有必要带太多。 “那你们赶紧去吧,王爷的病情不能耽误。” 望着马车飞驰而去,叶无双呆呆地站在大门口。 连日来,似乎就这么站在门口迎来送往的。 当晨曦的亮光照在叶无双的脸颊上,她微微眯起眼睛,真暖,但是内心却是冷冰冰的。 管家打开大门,无奈地说:“秋葵,进来吧,风三会传信回府的。” “嗯,王爷吉人自有天相的。” “就是,我们安心打理好王府就是。” 小黑狗从后面跑过来,围着叶无双直甩尾巴,似乎在说自己饿了。 叶无双牵住狗绳,弯腰摸了摸狗脑,在心里说:“快点长大,早点将王爷的玉拉出来啊。不过也是奇怪,那么大一块玉在肚子里那么久,居然还这么活蹦乱跳的。古代没有x光,不然可以直接抱去宠物医院拍个片子。” “走啦,小黑,去吃早膳了。” 原本叶无双的工作就是在书房里伺候着,现在四王爷不在府邸,管家也不敢安排事情她去做,自然在房子里闲得发慌。 想着当时那个张大人傲慢无礼的样子,就让人生气,叶无双想着,不如就此机会去给这个张大人添点不愉快,也好让她的心情变得愉快一些。 这个稽查队的工作不是成日在大街上巡逻吗? 跟着去看看,或许还会有新的发现。 没有想到,她还没有惦记,却被人先惦记着了。 一阵嘈杂的马蹄声响起,紧接着,王府的大门被人敲响了。 到底又是谁来了,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无双一怔,内心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居然是当日来王府搜查的稽查官张大人,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啊。 管家作揖,淡淡地问道:“张大人,请问有何吩咐?” “本官奉皇上旨意,前来送四王爷一程。” 是担心四王爷还没有走破坏计划? 还是趁机过来看一看,如果四王爷还留在王府,可以立即进宫参一本? 真是小人得志!叶无双满眸都是寒冰。 “张大人,王爷接到圣旨,即刻就启程了,这个时辰,怕是已经到神医谷了吧。” 张大人也不恼,施施然地说:“四王爷是中蛇毒被送回府邸的,本官这不是也担心着四王爷的身子么?昏迷着赶路也吃不消,本官还好心地想着带着队伍去送一送呢。” 管家冷冷地说:“谢谢大人的美意,老奴自会将大人的心意转告给王爷知道。” 张大人按住管家准备关门的手,突然说道:“本官还要进去看看,四王爷有没有什么忘记带着的行李,这不,本官带着马呢,比你们的脚程快许多,可以立即送过去。” 原来还不放心,还要进去搜查。 叶无双冷哼一声,说道:“四王府毕竟还是御赐的府邸,没有皇上的手谕口谕,断然不能随便就进府,况且,四王爷向来都是谨遵圣旨,传旨一到就被送走了,连夜启程,也是宫里的公公们亲眼看见的。就算是没有收拾到的行李,堂堂一个王爷,这一路上也断然不会委屈了他。张大人,你说奴婢分析得对不对呢?” 由太子管辖的稽查队,本来就是圣上给予的特殊权力部门。 越是阻挠,就越显得有鬼祟。 还不如这么坦荡地直接说明,如果张大人继续要进去,那就可以启禀皇上来定夺了。 张大人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因为叶无双句句在理,完全不能反驳。 他一脸铁灰,懊恼地说:“那好,多有打扰,本官告辞。” 一队官兵都散去了。 真是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了,还不知道接下来张大人会不会闹什么乱子。 叶无双越想心里就越不舒服,她和管家交代了一声,一口气走到大街上。 心烦啊,心烦。 一大早光顾着照顾小黑了,自己的肚子还饿着呢。 听着“咕噜噜”的声响,叶无双决定先去填饱肚子再好好想一想对策。 她抓了抓头发,受着香气的指引,往右手边小弄堂里的小面摊走去。 小面摊生意非常好,上次去书摊的时候就经过,看见很多人在吃,香气逼人。 只是,当时她很赶时间,顾不上停留下来吃一口。 小面摊人来人往的,热闹非凡。 现在一看,又添了四张方桌,食客翻台子来吃面,一个个吃得满嘴油流的。 人多的地方,就是江湖,是非八卦自然也多。 叶无双之所以选择这里,一来是为了吃美食,二来,也是为了多收集民生民意,听一些百姓关注的肺腑之言。 才落座,就听见隔壁桌的三位食客压低了声音说话。 “哎,你知道吗?听说四王爷被皇上送去神医谷了。” 叶无双一惊:怎么百姓的消息这么灵通?不是转眼才发生的事情吗? 还说是机密的呢,一下子连路边的食客都津津乐道起来了。 她拉长了耳朵继续听。 “是啊,听我在宫里当差的舅舅说,那是因为四王爷为了救皇上,不小心被毒蛇咬伤,所以,被皇上沿途护送去神医谷医治。” “啊,真是一个孝子呢,皇上肯定感动得要命吧?” “你那消息早就过时了,根本就不是中了蛇毒。我听说,其实啊……” 说话的青衣男子拉长了音调,故意不说下去,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真是急死人了,有什么内幕就说,别卖关子了。” 自然知道是更为劲爆的消息,说话之人也担心隔墙有耳,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 摊主端着刚出锅的面条,走到了叶无双这一桌:“客官,趁热吃。” 假装没有听见他们的谈话,只是专注做着自己的事情,叶无双拿起竹筷,挑了挑热气腾腾的面条,大口吃了起来。 青衣男子见旁边几桌的食客都在吃面,并没有过多的人关注他们说话。 他这才放心了,顿了顿,低声说道:“其实,四王爷,可怜得很啊!” 一听这话,几个八卦的男子都愣住了,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 “四王爷说爱好美食,这其实就是一个幌子而已。其实啊,是因为他在某些方面……不行。” 听者倒吸一口凉气。 “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啊!” “绝对没有乱说!这个秘密,还是我一个远房亲戚从御医局退役的一位老御医那里听来的,他说,四王爷就是一个药罐子,平素里四处寻找美食,吃的都是大补的药膳,可是都没有什么用。” “你这么一说,我们分析着,还可能真是这么一回事,毕竟,几个王爷都三妻四妾了,唯独四王爷还是形单影只的。” “就是,二十岁了,连一个通房丫头都没有,更没有什么花天酒地的绯闻,太不对劲了。” “噗——” 由于太过于吃惊,叶无双将刚刚吃下的面条从鼻子里喷了出来。 她急忙掏出手帕,掩住口鼻,大声地咳嗽起来。 看着摊主和邻桌的食客有点无语的表情,她更是不好意思起来。 擦了擦嘴,将脸上的面条清理干净,她的内心一下子活跃起来。 要比胡说八道,她应该不会比这个散布谣言的大哥差太多。 想到这里,她端着粗海碗,大剌剌地坐到八卦男那一桌去了。 三个男子吃惊地望着不请自来的叶无双,面面相觑。 这个小丫头虽然穿着婢女的服饰,但是,又似乎比一般婢女的要精致一些,不知道什么来头。 叶无双的服饰是四王爷单独给她一个人做的,她自然知道别人看不出什么来,所以说话也毫不顾忌。 “三位大哥,小妹我知道的内幕,和你们说的完全不一样呢。” 这三个男子顿时来了精神,凑上前来,轻声让叶无双快点说说看。 叶无双环顾四周。 因为时辰尚早,除去那一群脑袋被门夹坏了的稽查队的窝囊废,不会再有什么达官贵人、私人探子起得这么早了。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压低了声音:“我告诉你们,你们千万千万要注意保密啊,不可再让其他人知道。” 三个男子点头如捣蒜。 快要按耐不住的好奇心让他们的双眼煜煜生辉。 人就是这样,越不说就越想知道,越不让说出去,恐怕一转身就全城皆知。 “你们想啊,四王爷,看上去那么壮硕的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有那种隐疾?” “隐疾和身材没有必然关系吧?” 青衣男子不认同,还是坚持自己听来的消息可靠。 “好,就算是和身材没有关系,但是,和心理很有关系。” “此话怎讲?” “简单地说,如果某个人有某方面的隐疾,必然会通过另一种途径去发泄,去纾解。就比如,女子在家得不到夫君的宠爱,就会在性格上变得很偏激,她会打妾侍、打孩子,严重的,还会给自己的夫君下毒。” 三个男子同时面色苍白,暗暗回想自己在家里有没有亏待过自己的正房。 其中一个男子缓过神来:“看不出来,小妹你小小年纪,懂得这么多。” “我哪里懂啊,都是我们家老爷懂得多,看得多,他和其他官爷聊天的时候,我听着的。” “说得很有道理,这么说来,如果是四王爷有隐疾,这么大年纪不娶妃纳妾,自然会有别的嗜好或者很偏激的行为?” 叶无双点了点头。 104、掩盖污点 “对,就是这么个道理。我们家老爷说了,只有通过这些变太的嗜好,才能转移这个人在不举方面的痛苦。” 三个男子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叶无双吃了一口面,暗暗打量他们三个人的表情。 他们虽然不说话,肯定在内心排除着一个又一个人选。 “你们想啊,四王爷平时有什么不良的嗜好?有没有在大街小巷作奸犯科?” 想了想,还真是没有,四王爷就是一个极其低调,爱好美食的人。 “喜欢胡吃海喝,算不算?” “胡吃海喝要那种饕餮般的吃喝,成日都要酩酊大醉,依我看,四王爷还是太过于秀气了,吃个饭食都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嗯,不像。” “三个大哥,实不相瞒,其实,这个有隐疾的人是……” “是谁?到底是谁,快点说。” “小妹没有银子付账。”叶无双顿时转移话题。 三个男子再次不约而同,他们分别掏出一个碎银子推过来。 叶无双放下碗筷,将碎银子拢入袖子里,云淡风轻地说:“那个人正在避暑。” “都秋凉了,怎么还会避暑——” 陡然想起正在避暑山庄思过的太子,青衣男子的话语立即噤声。 “小妹妹,你有没有搞错了?” 叶无双扒拉完最后几口,将银子付给摊主,转身就走。 “哎,你还没有说完呢,怎么就走了?” “哦,我家老爷还等着我买肉包子回去呢,大哥们,你们自己好好酝酿酝酿。” 青衣男子一拍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一招就是舍卒保车啊。” “难怪,这么一说还真是,他大婚那么久了,没有子女。” “对啊,他还曾去过最偏僻的香满楼,将里面的花魁伤得惨不忍睹,最后跳河自尽。” “就是,还有啊,你们要想一想他为什么要走,他的……夫人,此刻还火烧眉毛呢。” 这个观点跑出来,以前的任何事情,哪怕是跋扈的太子妃做的,都安在太子身上,事情全部都合理地论证了这个观点。 “原来如此啊,哪里是去诊治,分明就是为了掩盖那个污点!” 让他们去分析比较吧! 事情从来都不怕人说,就怕人传人,再添油加醋,传到最后,一个话题早已经面目全非。 皇后他们敢动四王爷,她也就不怕这么对着干了。 人言可畏,一个有隐疾的太子,日后还如何服众? 从大街拐入小巷子,准备抄近道去书摊看一看到没到新书。 叶无双走了好几步,突然,她就感觉到一股热浪从小腹处炸开,瞬间侵袭到四肢百骸。 她暗叫,不好了,自己怎么那么大意呢? 从早上到现在,就吃了那么一碗面,看来这面还是很有问题。 虽然古代的她没有经历过,可是,身体里爆发出来的那种原始的渴望,她自然明白了。 尼玛,分量还不轻。 叶无双想疾步回府,却未能如愿。 她的整个人,就如同烈火在焚,最要命的是,小腹处升腾起一种空虚感,让她又干渴又难受。 “救命啊……” 她想喊人趁着她还算清醒立即送她回府,但是,话一出口,她就被自己哑到可怕的声音吓住。 再一想,这个样子,喊谁会救命? 有的人巴不得躲得远远的避开这种麻烦。 而有的人,又巴不得挨得紧紧的,趁机占点便宜。 万一遇到了坏人,搞不好还会被拐了卖了的。 叶无双贴着身旁的墙壁,内心几乎崩溃。 四王爷才离开京都呢,她就遇到这种事情,还怎么活下去啊? 凭着渐渐淡薄的意识,叶无双看见有个男子进入到这个巷子里来了。 她的眼神开始迷离,完全看不清楚来人的长相。 内心的呼唤让她不由自主朝着男子走去,而大脑里残存的那么一丝丝理智又不断叫嚣她走开。 “你怎么了?” 男子醇厚的嗓音,和四王爷如出一辙。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嗯,不放心你一个人,所以我返回来了。” 叶无双伸出手,触碰到男子的胸膛,且手落之处,厚实如铁。 是真实的温度。 她一惊,触电一般收回自己的双手。 男子爽朗地笑了,说道:“怎么避开呢?是不是看见我来了,特别激动?” 何止是特别激动? 叶无双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 “你身上的伤都好了吗?真的是你吗?” 她很想说,我现在意识不清晰,千万不要欺骗我啊! “嗯,都好了,就是我。” 尾音上扬,男子以自己的额抵上她的额,甚至调皮地用自己的鼻尖去左右蹭刷她的鼻尖。 两人的唇没有一指的距离,温热的鼻息就这么扑在她的脸颊上。 叶无双只觉得身子越来越难受,而意识却越来越混沌。 她知道这样下去会出事,却又推不开对方。 最重要的是,她竟然还贪恋起对方的触碰,甚至希望对方更进一步。 体内似乎有千万只蚂蚁在嗜咬,很难受,她恨不得抛却所有的顾念和矜持,大声说:“来吧,抱紧我吧!” 光影迷离中,男子的脸看不真切,可是叶无双脑子里在想的四王爷却越发清晰。 这才分别了多久啊? 说真心话,她就开始思念四王爷了,想得要发疯了。 摇了摇头,她努力想要让自己清醒起来。 “是不是很想要了啊?” 想要什么? 不——这断然不是四王爷。 四王爷从来不会趁人之危,更不会在这个时候,在这么热闹的大街上这么对待她! 叶无双知道,四王爷向来爱她护她,怎么可能在大街上就要了她呢? 她想要阻止一切,停止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可惜,温热的大手已经落在了她的腰间。 轻轻一抽,外袍锦带被解开。 就在男子准备直接将手探进她的里衣领口,作出进一步的动作的时候。 只听见“哐当”地一声,一把明亮的短刀露了出来。 在明艳艳的太阳照耀之下,刀刃的反光闪耀着男子的眼睛,让男子恍惚了一下。 只是这么一下下,全部事情都改变了性质。 105、内心愤懑 这不是四王爷。 为了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叶无双以顽强的意志力咬紧牙关。 她身子几乎站立不住,男子也没有在意。 借此机会,叶无双迅速从自己的衣袍里抽出一把比匕首稍微宽大一丁点的短刀,朝着自己的大腿划拉了一刀。 虽然很痛,但是没有办法,此刻,只能这么伤害自己让自己清醒一些。 男子一怔,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狠。 只是,惊讶还没有来得及散去,就感觉自己的腹部一痛。 男子诧异地低下头,就看见那一枚短刀被女子插在自己的腹部。 看来,如果不是女子现在有点神志不清,那么,短刀应该插在男子的心脏部位。 手势很准,但是方向偏移了一点,力度也小了一点,差一点,他就一命呜呼了! “哦?还是小辣椒一个啊。” 男子也不生气,冷笑着一把抽出短刀,又点了穴位止血。 叶无双看着染血的短刀,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不料,下一个瞬间就被男子拽住,一个旋身被拖了回来。 “滚开——脏死了!” 所幸在学校里还学过几招防狼术,叶无双一个横手,直甩男子的咽喉。 男子没有防备迷糊的人还有这一手,猝不及防啊,捂住咽喉往后退了好几步。 可能是出手的力度太大,叶无双感觉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男子伸出手,一把扶住了她。 不做一丝停留,苍无忌快速回到覃玉荣的隔壁——他才买下来的宅子,将昏迷的叶无双放在矮榻上。 想起刚才这个女子居然自己伤害自己,以达到保持清醒的目的,他的眼神看向她的腿,果然有血襂出来。 顿了顿,他还是转过身,从柜子里取了金创药粉,轻轻地洒在伤口上。 女子还在昏迷,却下意识地叮咛了一声。 苍无忌看了看女子,又转过眸子,望向隔壁的宅子。 覃玉荣让他去劫持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苍无忌越过围墙,直接来到覃玉荣厢房的门口,他眸光微闪,径直推门而入。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屋里竟然没人。 这个时候还早呢,去给她娘亲做早餐去了吧,怎么还没回来? 圆桌上摆着一杯未喝完的茶盏,他端起放到鼻下轻嗅,发现没有一丝热度。 再看看床榻上,被子胡乱揉成一团。 他过去摸了摸,发现睡过的地方还有丁点温度,看来,是起得很早,连被子都来不及折叠,赶着出去办事了就没有回来。 薄唇紧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苍无忌袍袖中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说不出心中的感觉。 覃玉荣是在利用他吗? 他只觉得五味杂陈,有愤怒、有失望,甚至还夹杂着丝丝他自己都不懂的难过和心伤。 那么,好吧,他就坐在这等她回来! 看她回来后,准备如何对他解释? 这个时候,有很轻微的声响传来,好像是下雨淅沥沥的声音。 苍无忌一怔,然后敛眉,起身,缓缓走进厢房后面的套间。 穿过屏风,就看见一个女子端坐在一只盛满水的浴桶里面。 覃玉荣的头靠在桶沿边缘,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瀑布一般倾泻在桶外面。 苍无忌看见她双眼轻阖,以为她在想事情,凑近一看,才发现她在打瞌睡。 刚才的声响,应该是她的长发滴水在地上所致。 大清早的,怎么就在浴桶里睡着了? 怎么会……在大清早就开始沐浴呢? 这实在是不对劲,完全不是覃玉荣的风格啊! 苍无忌凤眸微眯。 他伸手探了探水温,微凉,想来也沐浴有一会儿了。 静静地看着她,说不出来心中的感觉,不知道她是故意为之,还是真的疲惫至此。 “荣儿,醒一醒,水凉了。” 轻柔地唤了一声,发现覃玉荣根本就没有醒。 在内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苍无忌转过身,从衣架上取下一条干的帕子,主动给她擦拭起来。 接触到帕子,覃玉荣身子一颤,缓缓睁开眼睛,惺忪的双眸疑惑地看着他。 好半天,才完全清醒过来。 她看了看苍无忌伸过来的手,脸色顿时好像煮熟的虾子,连连轻呼:“师傅,师傅,你怎么……” 意识到自己此刻一丝不挂,覃玉荣连忙往水下沉了沉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 满头的青丝随着她的动作逶迤在水面上,轻轻地荡漾着。 现在才知道不好意思了? 苍无忌勾起唇角,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美丽的容颜和害羞的表情,柔声说道:“荣儿,别躲了!现在,水都凉了,你赶紧起来吧!” “师傅,你出去,荣儿立刻起来。” “为什么要出去?你的身子,我哪里没有看过呢?” 还要躲,难道就一晚上泡在水里不成? 覃玉荣嗲声嗲气地“嗯~”了一声,然后,她咬着唇,含羞带怯地看着他,“那请师傅转过身去,别看嘛!” “还要转过身去?” 苍无忌笑出声来:“做什么要转过身去?你以为我现在就要对你做什么吗?” “师傅,别闹了嘛!水都凉透了,人家真的要起来了。” “好了,好了,你赶紧起来吧,我转身便是!” 苍无忌不再逗趣,笑着一挥衣袖,转过身去。 覃玉荣这才迅速站了起来,白玉无瑕的身子便毫无遮拦地暴露在空气里。 她随手慌乱地拿起刚才苍无忌放在旁边的帕子,快速地擦着身上的水滴。 一瞬间,感觉到似乎有道炙热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 她猛地抬头,就看到苍无忌不知何时已经转回身来,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眸色微暗。 啊!这个死男人怎么这样? 刚才明明说转过身去不看的! 覃玉荣又羞又恼,没有地方躲避,准备再次坐进水中去。 谁知,她还没有来得及矮下身子,苍无忌突然伸出手,拦腰一抱,直接将她从水中捞了起来。 她的身子骤然失去平衡,不由得大惊失色,一双玉臂本能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连连惊呼:“师傅啊,别闹了。” “水那么凉,也不怕染上风寒,所以,我必须抱着你去床榻。” 苍无忌将覃玉荣紧紧地桎梏在自己的怀抱里。 他加大力度,使得她光滑的身子就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上,让人遐想联翩。 苍无忌垂下眸子,看着心爱的女人羞红地蜷缩着,内心十分满足。 他抱着她阔步走出屏风,径直将她还是湿滑的身子就这样平放在床榻上面。 “好了,师傅,我自己来盖着,你把帕子给我就可以了。” 他的大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笑着说:“这么美妙的差事,还是交给我比较好。” “啊——” 覃玉荣羞涩地惊叫着,连忙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蜷起身子,想要遮住那一片旖旎的春光。 “荣儿,你知不知道有个词语叫做欲拒还迎?” 她的动作全落入他的眼底,越是这么做,越激起了他的征服欲和刺激感。 他带着一丝娟狂,双手撑在她的两侧,俯瞰着她。 眼睛里浓烈的情郁翻滚,怎么都压制不住。 “怎么办?荣儿,好想吃啊。” “没有吃饭吗?” 覃玉荣咬着唇,身子薄颤着,真怕这个男人一大早就大开荤戒。 “荣儿,你变坏了哦,明明你就知道我说的是想吃什么!” 苍无忌二话不说,直接咬住了她柔软的红唇。 春色满园,池塘之中,有一朵带着露珠的荷花花苞,透出那么一丝丝幽香,引人想流连和采撷。 如同瞬间被一团火焰击中,覃玉荣浑身一颤。 “师傅,不要了!” “别骗人了,荣儿,你的嘴巴不诚实,你看看,你的身子已经在邀约了啊。” 覃玉荣低呼一声,扭动着身子,想要摆脱他的大手。 却不知,此时这样的抗拒,却让苍无忌更急迫。 直到他的手伸到了她的大腿内侧,她的双腿本能地一夹,就将他的手夹在了她的两条腿之间,不能动弹。 是的,刚才覃玉荣偷偷出去,在摊主端给叶无双的汤面里撒了一点药粉。 本来,她是准备去四王爷看看是什么情况的。 没有想到一大清早就看见叶无双了,所以,内心的愤懑又涌了出来。 摸了摸身上,正巧带着药粉。 其实,她是随时准备和四王爷生米煮成熟饭,这个药粉也是自己用的。 没有什么味道,事后也不容易查出来。 急中生智的,她就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先把药粉下给这个死丫头,再去街拐角找几个短工,好好地折磨折磨她。 谁让这个死丫头敢和自己呛声和对峙? 覃玉荣戴着面纱,装作只是路过的样子,当她走到面摊前面的时候,借着热气腾腾的遮掩,一扬帕子,里面的药粉全部都成为了佐料。 然后,她急匆匆地离开面摊,准备去街拐角。 眼角的余光看过去,叶无双很认真地在吃面,完全没有注意到异样,这很好。 这个时候,一个男子拽住了覃玉荣的手。 “荣儿,一大早的,你在这里做什么?想吃面吗?” 106、没有证据 “荣儿,一大早的,你在这里做什么?想吃面吗?” 听见苍无忌的声音,覃玉荣浑身一僵。 没有想到,自己出门还戴着面纱都能够被认出来。 “师傅,你这么早啊?” 一边轻声地问话,一边偷偷地观察叶无双有没有看过来。 灵机一动,一条妙计涌上心头。 覃玉荣不动声色地将苍无忌拉到一边,娇声说道:“师傅,你看见那个吃面的丫头了吗?她上次欺负人家,能不能帮忙把她带回来?” 苍无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那个小丫头正围上隔壁三个男子那一桌去。 他蹙着眉头,哪有女子主动去搭讪男子的? 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三个粗糙的大爷们说说笑笑的? 看着他们四人围拢在一起说悄悄话,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着这一惊一乍的表情,肯定不是在说什么好话! 举手之劳就能够博得女子欢心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好,你先回去等着吧,我立马就回来。” “谢谢师傅,这个世界上,只有师傅对人家最好。” “你知道就好了。” 所以,就有了苍无忌去找叶无双的事情。 本来就是为了讨赏和疑惑而来的,此刻看见赤着的美人儿,苍无忌一时没有把持住。 可是,覃玉荣双腿本能地一夹,就将他的手不能动弹。 “荣儿,你不愿意吗?” 苍无忌反问,满脸的不虞之色。 覃玉荣自然知道拒绝的后果,会引来更加疯狂的对待。 苍无忌的黑眸中浮起一丝疑云,正欲开口说什么,她却突然仰起上身,朝他直直地贴了过来。 鼻尖轻擦,温热的呼吸扑在他的脸上。 心爱的女人突然的主动,让苍无忌欣喜若狂,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 原来,她是喜欢自己进攻的啊。 没有想到,就在他们两个人几乎要唇瓣相贴的时候,覃玉荣突然就紧急刹车了。 她像小狗狗一般吸吸鼻子,再拉起他的衣袍,轻轻嗅了嗅。 “师傅的身上,怎么有几种香气呢?” “怎么会有香气,还几种?” “荣儿只是请求师傅将人带回来,现在,人又没有看见,还惹得满身都是香气回来的。” 覃玉荣嘟起嘴巴,带着一丝不满的情绪地看着他。 苍无忌觉得一燥,黑眸中的两团火焰怎么都黯不下去。 “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说完,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还在生气,强行就开始进入了。 覃玉荣的双手被按得生疼,竭力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本来,她就指望着苍无忌将叶无双亵玩了,那么,或许她有了接班人,还有可能逃离苍无忌的魔掌。 而且,药性应该是还比较浓烈的。 干柴遇到烈火,这两个人碰到一起,无论如何都不会全身而退。 没有想到,最后没有看见那个死丫头,自己还被师傅再玩弄了一次。 看着苍无忌在自己身上那么卖力的状态,他一定没有吃到那个死丫头吧? 苍无忌在云端里快活着呢,完全没有注意到覃玉荣带着恨意的眼神。 做完事情,他还宠溺地吻了吻她的嘴唇,这才翻过身,满身畅快地瘫倒在她的身边。 想起她还未着寸缕,立即将乱糟糟放在一旁的薄被拉过来,小心翼翼地为她盖住。 “荣儿,似乎,我们两个人很久没有这么安静地呆在一起了。” 苍无忌望着屋顶的天花板,想着以前教覃玉荣习武的种种。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荣儿,时辰还早着,我们就这么躺着聊聊天吧?” 苍无忌伸出手,在薄被下面抓住覃玉荣柔滑的手,在掌心里抚摸着。 他很想时间就这么暂停下来。 其实,他并没有太大的野心,只不过希望自己能够安定下来,和自己心爱的女人生一窝孩子。 他在做事,她在笑,娃娃们在一旁闹着,多么温馨啊! 覃玉荣在内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男人还有利用价值,而且,她暂时还不是他的对手,她怎么可能在耗着自己的时间和青春,陪着他聊天? 就在两个人絮絮叨叨的同时,叶无双悠悠地转醒过来。 她觉得身上燥热得厉害。 咬了咬嘴唇,知道自己的药性还没有完全退却。 踉踉跄跄地走到旁边的房间,发现房子里很安静,并没有人在。 一眼就看见放在角落里的大水缸,再也顾不上其他,叶无双急忙冲过去,将水缸里的水用双手捧起来,拍打在自己的脸颊上。 整个人还是有点昏昏沉沉的,她干脆将自己的头沉在水缸里,闭气了一会儿。 再抬起头来,全部头发都湿透了,湿哒哒地披散在身后。 秋天的水,加之又是井水,寒意还比较重。 叶无双被冷得一个哆嗦,人也稍微清醒了一些。 趁着四下无人,她也来不及走大门了,凝聚起全身仅剩的力气,一下子飞上屋顶。 跑了几个屋顶,就看见繁华的大街。 不管是哪个将她抓住的,总不会在热闹的地方再次动手吧? 于是,她不敢走小巷子了,专门找人多的地方走。 “秋葵?真的是你?” 十四王爷无比诧异地望着和自己擦肩而过都没有在意的女子。 看见秋葵魂不守舍的,他伸手将她踉跄的身子扶住。 叶无双一怔,立即抬头,泪眼迷离地看着十四王爷。 “秋葵,你这是怎么了?看看你,头发都是湿的,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十四王爷也是来四王府的,看见秋葵这样,吓了一大跳。 叶无双鼻子一酸,综合开始思念四王爷的酸楚,突然就哭了出来。 “别哭啊,有什么事情,告诉小爷!” 叶无双哭着摇头,什么都不肯不说。 确切地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才好? 说她在路上被人算计下了药吗? 没有证据啊,而且,她也没有看到男人的脸。 没有办法,越想越气,她越哭越汹,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哗啦啦地落个不停。 十四王爷见状,陡然脸色一变,猜测道:不会是发生了那种事情吧? 107、已然做到 “真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十四王爷的凤眸中陡然升起一丛怒火,他厉骂一声,眼神在大街上扫着。 叶无双被他的反应吓了一大跳,迟钝了一下,才知道要劝:“十四王爷,奴婢没事的。” “你都这样了,赶紧回府去。” 十四王爷拽扯着她的衣袖,大步往四王府走。 叶无双本来就虚弱,只得擦干眼泪,三步并作两步紧紧跟着。 等到叶无双擦干了头发,又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发现十四王爷还在,不由得一怔。 “过去了,不要想太多,安心休息吧。”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只得点点头:“奴婢感谢十四王爷宽慰。” “哦,今儿个幸亏十四王爷经过那条街,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十四王爷突然站起身来:“你不说,小爷差点误了大事,本来小爷要进宫去的,现在四哥也去找神医看病了,小爷还得将具体情况回禀给父皇呢。” 看了一眼叶无双,他又说道:“看着你还好,小爷也就安心了,好好休息……休息好了,就去给小爷抓几只厉害的蝈蝈啊!” 十四王爷转过身准备走,衣袖却被人扯住了。 “怎么了?” “十四王爷可以带着奴婢吗?” 怕十四王爷不答应,叶无双又急忙补充道:“上次皇上似乎也很欣赏奴婢做的全鱼宴,现在,四王爷要去神医谷那么久,奴婢也想为四王爷尽一份力。但是,奴婢别的什么都不会,唯独手艺还可以,就想着,让皇帝也尝一尝奴婢的手艺,或许,可以让皇帝心情好一些,四王爷也能早日回府。” 看见十四王爷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她继续说:“十四王爷,你看,现在四王爷不在府邸,偌大的地方,冷寂得好像禅房一般。” “晕啊,你这是什么比方?不过,也确实是像,只是,如果四哥听见你这么比喻,还不得气晕啊!” 十四王爷笑起来,点了点头。 “不过,小爷去上书房的时候,你就在殿外等着,不可以随处乱跑啊。要知道,在皇宫里,可不比在大街上,出了什么乱子,小爷可保不住你。万一是给小爷或者四哥捅出大篓子,后果你自己负责!” 看着叶无双露出一副吓得有点懵的表情,十四王爷补充道:“这是后话,也是提前给你一个警告,你也记住了啊。” 进了皇宫,十四王爷让叶无双在门厅那边候着,说自己不出来不许她乱走动。 看着十四王爷走远,她迎着走过来的公公,恭敬地问道:“劳烦公公带路,奴婢被王公公传见。” 听说叶无双是被皇后传唤的,小公公自然不敢怠慢,直接引着叶无双就往慈宁宫走去。 而慈宁宫里,皇后娘娘杏目柳眉,穿着一身华贵的云锦,披散着一头乌黑的秀发,静静地从窗外望着无云的万里晴空。 窗台上数盆鸳鸯茉莉开得正艳,小宫女执起剪刀,一点一点将那些已经开萎的枝桠剪掉。 一只灰色的信鸽扑闪着翅膀飞到窗台。 皇后娘娘一怔,扫了一眼小宫女。 小宫女自然感受到锐利的目光,急忙作揖,端着枯枝败叶缓缓退出宫殿。 皇后娘娘等到宫殿大门被关闭,这才不慌不忙地从信鸽腿上取下信笺,一点点地展开来看。 白纸黑字入眼,一双美目陡然睁大。 皇后娘娘起身,以火折子点燃了信笺,小小的一团很快就化为灰烬。 她拿起毛笔,以蝇头小楷写了几个字,又卷成一小团塞进信鸽腿上的竹管里。 四王爷已出京都,除之。 叶无双被带入慈宁宫,大老远就看到王公公站在花坛边边指挥几个小宫女将几盆花搬来摆去的身影。 “王公公好。” 看见不请自来的叶无双,王公公一怔,迅速转过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宫殿大门。 “今儿个,是皇后娘娘宣了?” “可不是,奴婢这就急匆匆地赶来了。” 王公公只得带着她往宫殿走去,满腹嘀咕。 “皇后娘娘,四王府的秋葵求见。” 皇后娘娘将视线从天空中收回来,不急不慢地说:“传进来吧。” 看见叶无双不卑不亢地进入宫殿,皇后娘娘说道:“似乎,本宫并没有召见你吧?” 叶无双徐徐走近,微微垂下眸子,淡淡地回话:“本来奴婢以为,皇后娘娘会急切地传召奴婢,谁知道,奴婢在四王府左等右等,都不见王公公来。奴婢甚至还以为是因为奴婢人在四王府,王公公来多有不便,所以,奴婢还特意冲到大街上,试图和出宫的王公公来个意外遇见。可惜,等了那么久,还不见人来。请皇后娘娘见谅,奴婢就是一个急性子,既然皇后娘娘不方便,奴婢只得自己上前一步。” 皇后娘娘嗤笑一声。 “哦?你都脸皮的厚实,还真是本宫万万没有想到的。” “皇后娘娘要求奴婢做的事情,奴婢已然做到。” “已然做到?那你倒是和本宫说说,你到底做了哪些事情?” “因为四王爷的事情,现在京都的安防已经有了些许破绽,如果太子在的话,怕是比现在安稳得多,可见,群蛇无龙首的严重性。而且,奴婢已经将帕子塞在四王爷的枕头下面,皇上已经震怒了,不是吗?” “哦,那个丝帕是本宫给你的那一条?” 就知道皇后娘娘会这么问自己,叶无双不慌不忙地回答:“奴婢思前想后,而且,也深知四王爷的内敛性格,如果真的是按照皇后娘娘给的帕子,自然不行。” “哦?此话怎讲?” “皇上那么严厉,怎么可能那么大咧咧地用那条帕子?而越是太正常,就越显得不正常,不是吗?” 皇后面膜微微眯起眼睛,视线在叶无双的身上逡巡一圈。 这个小丫头年纪不大,说的却是那么个道理。 知道皇后娘娘已经有点动摇了,叶无双赶紧跪着前进几步,压低声音讨好地说:“皇后娘娘,看在奴婢衷心一片的份上,能不能就今天下旨,让奴婢去大理寺卿那边吧?” 108、眼皮一跳 皇后娘娘睇了苦苦哀求的叶无双一眼。() “四王爷不在府邸,你也可以趁机混个风生水起啊,何必呢?” 上次藏起帕子的事情,皇后娘娘肯定还是内心有个疙瘩吧? 这个女人,心狠手辣,疑心也重,不然,这个凤椅也不会让她坐这么久,这么安稳。 “皇后娘娘说笑了,奴婢能有今日,也是吃了不少苦头,今后想要更进一步,一定必须依仗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对于奴婢的经历,也是看在眼里,又何出此言?如果皇后娘娘能够动动手指,提携一下奴婢,奴婢定当结草衔环,做牛做马报效娘娘的大恩大德。” 皇后娘娘微微笑着轻叹:“哎,看来本宫对你还真是了解甚少啊,竟不知道你的口才如此了得。” “哪里有什么口才?奴婢真是实话实说,人生难得遇到一个贵人,奴婢好不容易找到皇后娘娘这棵大树,自然愿意投奔而来,绝不背弃。” “嗯,有这份诚心就好。” 皇后娘娘点了点头,伸出戴着长长护甲的手指轻抬起叶无双的下巴。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皇后娘娘的护甲非常热,烫得叶无双浑身一颤。 皇后娘娘红唇轻动,缓缓说道:“你的这份苦心,本宫知道了,只是,你的忠心,口说不能全信,能否更具体点让本宫看到?” 真是老奸巨猾,叶无双眸光一敛。 “奴婢对皇后娘娘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同辉!” “嗯,那就且看且说好了。” 而后,皇后娘娘垂下眸子,看了看自己右手上的玉扳指一眼。 王公公立在一旁,看见皇后娘娘这个动作,不由得眼皮一跳。 但是,王公公自然不敢插话或者多言,只得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立着。 要知道,每一次皇后娘娘心存杀机的时候,都会做出这个动作。 不是为了看玉扳指,而是借着这个机会,掩盖住眼神里的杀机,也趁机在脑海里盘算着如何去杀一个人。 这个秋葵,要倒霉了啊。 果不其然,皇后娘娘抬起头来,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本宫的权势还管不到大理寺卿,不过,本宫可以为你创造一个机会。” 叶无双的眼神陡然一亮。 “今儿个皇上的心情非常好,如果你现在过去,别说去大理寺卿那边当奴婢了,怕是当个女掌司,怕是皇上都会答应下来。本宫相信,你这一只巧嘴,会知道如何说得皇上更高兴。” “只是,四王爷刚刚离开,唯恐皇上不会召见奴婢吧?” “你请求接见,和本宫找机会去见,怎么是一回事呢?” 叶无双在内心一合计,也确实是个好办法。 找皇后求情,如果后宫不能太过于干政,还得转一道弯不是? 再说了,本来,她进宫也是有心来为四王爷求情的。 如果是皇后娘娘引荐,那么,说得上话的机会大大增加,效果也会大大增强。 “奴婢谢过皇后娘娘恩典。” “非常好!” 皇后娘娘赞许着,然后一个旋身,长长凤袍袍尾扫刷过叶无双的脸。 走回到自己位子上坐下,皇后娘娘丹凤眼向上跳起,示意旁边立着不动的王公公过来,将桌案上的一盘新鲜的糕点端给叶无双。 “嗯,这是御膳房今儿个一大清早就送来的荸荠糕,皇上也很喜欢吃,你就端过去吧,就说是本宫让你送来的。” 等叶无双告退,皇后娘娘坐在贵妃榻上,唤来小宫女为自己梳妆。 王公公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直说,本宫可不喜欢吞吞吐吐。” “皇后娘娘,奴才有些不明白。” “不明白本宫为什么为她创造机会?” 皇后娘娘转过头,正在为她梳头的小宫女猝不及防,一下子扯住了她的青丝。 “啊!这个贱蹄子,怎么手这么重?” 捂住自己的头发,皇后娘娘的眉头蹙起来,厉声道:“拖下去杖毙!” 小宫女放在梳子,“扑通”一声跪下来,还没有开口,眼泪鼻涕就一起出来了。 “皇后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 明明不是小宫女的责任,此刻只能担下全部的问题,不住地磕头。 皇后娘娘眼皮都没有眨巴一下,任由几个小公公将这个可怜的小宫女拖了出去。 宫殿的大门被关闭了,将哭嚎声隔离在外面。 旁边站立的几个小宫女吓得浑身发抖,生怕下一个点到自己的名字。 王公公上前一步,三下五下挽好发髻。 “皇后娘娘,您看今儿个梳一个飞天髻怎么样?” 左照右照,皇后娘娘满意地笑起来。 “这些贱蹄子,没有一个中用的,还是你的手艺好,本宫很喜欢。” “皇后娘娘喜欢就好,奴才以后还去多学几种,将皇后娘娘每天都装扮得美美的。” “你啊,这张巧嘴真是甜。” 皇后娘娘戴着细长护甲的手指轻轻敲着红木的桌面,一下一下的。 妆容精致的眉眼间浮起一丝丝淡淡的哀愁,又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太子是不是快到避暑山庄了?” 王公公恭敬地回答:“是的,马车是最快的汗血宝马,算算日程,今夜就可以达到了。” “嗯,”皇后娘娘轻轻地点头,“在太子回京都之前,本宫必须先一步付出行动了。” “皇后娘娘是想……” “你说,如果皇上动了四王府的那个小婢女,会怎么样?” 王公公微微一怔,躬身回答道:“奴才还是不明白,不过是一个小婢女而已。” 别说皇帝动了小婢女的心思,就算是一个小宫女,甚至是某个王爷的侧妃,只要皇上看中了,那是那个小丫头的福分,是全家族的荣光。 想不明白的是,这就是给小丫头创造麻雀变凤凰的机会啊! 以皇后娘娘的狠绝,扯断头发都能够杖毙,公然进宫求名利,应该是惹得皇后娘娘很不高兴了,怎么还会给这么好的机会呢? 想不明白为何皇后娘娘这么好了? 更想不明白上一次将小丫头打得差点一命呜呼,这一次又将小丫头捧上了天! “跟着本宫这么久,怎么还这么驽钝呢?” 王公公微笑起来:“奴才的脑袋浆糊了,还恳请皇后娘娘明示。” 皇后娘娘轻笑,摸了摸右手上戴着的玉扳指,说道:“你说,皇上趁着四王爷离开府邸的时候,占有了一个小婢女,会让四王爷怎么想?而且,那个小丫头……看样子,怕是十岁都没有吧?这里面的文章,好好地舞文弄墨,怕是很有故事啊!” 王公公谄媚地点点头:“还是皇后娘娘高明!” 叶无双回到正殿那边的时候,看见散了早朝,王爷和大臣们皆三五成群,四六一堆地闲聊着。 一个个面色带着喜气,并没有受到四王爷不在的丝毫影响。 人走茶凉,走个三年再回来,怕是又是一番天地了。 叶无双踮起脚尖,在人群里看来看去,并未看见十四王爷。 她知道,十四王爷定是跟着皇上去了上书房了。 端着荸荠糕,叶无双的心中略一合计,她朝着上书房走了过去。 其实,从慈宁宫走出来,叶无双端着糕点,一路思忖着皇后娘娘的话。 她知道,以皇后娘娘的性格,断然不会那么和善地交给这个好差事给她。 肯定是有事,且是对她,甚至是对四王爷很不利的事,只是皇后娘娘表现得太过于肯定和恳切,一时还找不到什么破绽。 最重要的是,她的确需要这么一个借口去面见皇上。 到底是什么呢? 难道是皇后娘娘想对皇帝做什么手脚,自己不好出面,让她来? 叶无双心中一颤,她环顾了一下左右。 见没有一个人注意,她快速地掏出袖中银针,试了荸荠糕,银针一点都未黑,并不见有毒。 她的一颗心这才回到原处。 还是,托盘上有什么机关? 她又一边走,一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端详了一下那个装着糕点的托盘。 托盘也未见异样,就是皇宫御膳房专用的那种托盘。 上一次她跟着四王爷进宫参加十五公主生日宴的时候,就看见宫女们端着的都是这种托盘。 而且,应该王爷府邸也是配套的,四王府不也是用的这种颜色、图案一样的托盘吗? 这么看来,叶无双还是笑自己傻瓜。 皇后娘娘是何其精明的一个女人,又怎么会在皇宫里做如此明显之事? 而且,皇后娘娘还说了,怕皇上不肯见叶无双,让她说是皇后娘娘派来的。 最主要的是,那一盘荸荠糕,也是出自御膳房,追查下来,皇后娘娘根本脱离不了干系。 那么,到底是什么问题呢? 叶无双就不相信皇后娘娘那么“对劲”! 只是,千头万绪,百思不得其解,转眼之间,叶无双已经来到了上书房门前。 随侍的单公公值守在门口,见她前来,冷淡地问道:“你这是?” 叶无双抬起头,冷静地回答:“嗯,回公公的话,这是御膳房今儿个一大清早就送来的荸荠糕,皇上很喜欢吃。奴婢正好经过,皇后娘娘交代奴婢送来,一定要给皇上品尝一下。” “哟,皇后娘娘真是有心了,只是上书房里,各式鲜果都有,荸荠糕自然也有一份。而且,皇上正在批阅奏章,你还是不要打扰得好,待皇上休息了,老奴定当将皇后娘娘的心意转告……” 十四王爷也不在吗? 方才散了早朝,她分明看了好几遍都没有看到十四王爷呢! “单公公,谁在外面?” 看着单公公略带疑惑的眼神,叶无双提高音量:“回禀皇上,奴婢是四王府的秋葵,给皇上送一份荸荠糕尝一尝。” 单公公本以为皇帝会异常恼怒,赶走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婢女。 没有想到,皇帝居然说:“进来!” 单公公猛然一惊,回道:“是,皇上!” 叶无双端着那一碟荸荠糕入了上书房里面,单公公立即上前,将门替她关上。 厢房里,皇上的确是在认真地批阅奏章。 熏香的炉子里烟雾缭绕,阳光透过双菱格子窗投进来,撒在桌案头。 叶无双微微抬起眸子,看见皇帝的眼窝下有两团淡淡的黑眼圈,一副有点疲惫的状态。 她放下托盘,正欲下跪行礼,皇帝却陡然出声:“免礼,过来吧!” 过去吗? 怎么皇帝和四王爷这父子俩都是一个德行? 四王爷本来是不喜欢女子接近,她去书房的时候,四王爷却说,过来,过来一点。 皇帝本来也是九五之尊,奴婢更是不能接近,而此刻,皇帝却说,免礼,过来吧! 算了,也不能想太多了,皇帝都开口了,必须照办。 叶无双怔了怔,瞬间回过神来,立即端着荸荠糕就上前去。 皇帝放下奏折和毛笔,睁大眼睛,就这么一直看着她。 看着她一步一步上前,看着她倾身将荸荠糕放在桌案头放着瓜果的旁边。 在皇帝一瞬不瞬地注视下,叶无双不敢造次,始终微微低垂着眉眼。 “皇后让你送过来的?” 这么问话,那就是听见她在外面和单公公说的话了。 叶无双点了点头:“是的,奴婢是跟随十四王爷进宫来的,举手之劳,所以,奴婢就送过来了。” “秋葵,你这么过来,其实是有话和朕说吧?” 听着皇帝话语里的冷意,叶无双意识到,皇帝的心情并不是很好,此刻甚至可以说是很糟糕。 皇后娘娘说的话,错误点在这里呢。 她苦笑一下,自己真是傻,如果皇帝的心情好,为何皇后娘娘不亲自送过来呢? 本来皇帝皇后夫妻就不是常常见面,这么好的机会,皇后娘娘才更应该把握住吧? 叶无双躬身,朗声回答:“奴婢已经完成任务,皇上国事繁忙,请休息的时候慢用,奴婢这就告退!” 说真心话,她和皇帝独处的气氛尴尬又诡异,她很不喜欢。 总是觉得皇帝看着她的眼神,特别奇怪,就好像透过她在看着某个其他人一般。 而且,此刻她更担心的是,皇后娘娘定然是在设计什么事,她绝对不能久呆。 对着皇帝微微一鞠身子,叶无双后退着,作势就要离开。 可是,她刚刚后退两三步,突然腕上一重。 皇帝陡然起身,疾步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你过来,就是专门为了给朕送这个此房间里已经有了一盘的荸荠糕?” 皇帝的声音不似和平时一样朗爽,而是声线有点沙哑,就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 叶无双眼帘颤了颤,果然有问题啊。 她不敢抬起头看皇帝的眼神,但是如针芒在背的感觉,让她知道皇帝的眼神很炽热,很不一般。 该死的!皇后娘娘下的套子真大啊! “奴婢知道,本来应该是王公公端过来,但是,刚刚走到门口,王公公身子不适,唯恐怠慢了皇上,四周就只有奴婢在那边等候着十四王爷,王公公认识奴婢是四王府的人,又不过是一个孩子,断然不会有什么小心思,这才委托奴婢端过来。奴婢进宫次数不多,也不知道上书房这不已经上了新鲜的瓜果和美味的糕点,请皇上见谅!若皇上不喜,奴婢这就拿走,送还给皇后娘娘或者御膳房去就是!” 叶无双一边说,一边将手大力抽出,转身去端自己刚刚放在桌案头的那盘荸荠糕。 可是,她刚刚端在手上,蓦地一道劲风扑面扫来。 她只觉得眼前明黄衣袖一晃,手上的东西就陡然一轻。 有点沉的托盘脱手而出,被那一股劲风甩出老远,“哐当”一声砸在地上,里面的荸荠糕也被摔成了很多小块,碎末滚撒得到处都是。 所幸地上都铺了厚厚的蒲团,瓷盘并没有被摔碎,也没有发出太大的响声,只是在地上滚了一个大圈,就倒了下来。 如果太响,定然会惊动外面的宫女和公公。 “慈宁宫那么多人,断然不止王公公一个人,要你来给朕送什么荸荠糕!依朕看来,其实不是皇后的旨意,而是你,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吧?” 皇帝冷笑,声音越发沙哑破碎。 在这个龙椅上太久了,不少宫女或者大臣之女,都是玩这样的小手段,试图趁机爬上龙榻。 一旦获得皇帝的恩宠,家族都风光无限。 那么,这个被他看好的小婢女,也经受不起荣华富贵的诱惑了吧? 叶无双紧紧抿着唇,胸口微微起伏,缓缓地抬起眸子看向皇帝。 她很想直接问问皇帝,身为一个万人之上的帝王,面对一个微乎其微的小婢女,他的这般作为,这般说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还没有说什么,皇帝的样子却是吓了她一大跳啊。 那一双死死盯着她的丹凤眼布满猩红,,似乎下一刻就要滴出血来一般。 皇帝是生气了吗? 还是,没有休息好,更加劳累了,才导致双眼充血? 可是下一瞬,叶无双又惊觉自己的想法很不对。 皇帝确实是有了怒气,从他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便可看出。 可是,除了这些,皇帝还面颊带着一丝潮红,眸光炽烈晦暗。 又没有做什么大幅度的运动,应该是清凉无汗的啊,可是,皇帝光洁的额头上还沁出了一些汗珠。 109、离朕而去 叶无双觉得满心奇怪。() 这个房间里的熏香气息有点很不对劲。 门窗紧闭,房间里的温度的确有些高,而且这样密不透风,也很容易引起人的头晕目眩、身体不适。 “皇上,是不是现在点燃的熏香有点不好?奴婢这就替皇上将窗户打开,再将香熏炉子的火灭了,好让皇上吸取一些新鲜的空气。” 叶无双一边说,一边抬起步子作势就要前去窗边。 可是,她的前脚还未落下,腰身陡然一重。 骤不及防来不及惊呼一声,她的身子就被卷起。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重重跌倒在桌案之上。 噼里啪啦的,桌案上的奏折、书本全部都散落在地上。 叶无双大吃一惊,万万不想在这里被人吃干抹净,她惊慌失措地想要起身,谁知道,皇帝的动作却比她更快。 一双大手直接抓住她的肩头,将她死死地按住,迫使她仰面躺在桌案上不得动弹。 男子的力气本来就强过女子,更何况,现在皇帝没有什么意识,一时间,力度大得惊人,动作也粗鲁得让叶无双想破口大骂。 叶无双只觉得自己的肩胛骨几乎要被他捏碎,痛得她瞳孔一敛。 “皇上,奴婢……” 她准备抬起身子,额头又撞上皇帝的下颌。 真特么痛死了! 她再次吃痛地闷哼一声,而皇帝似乎浑然不觉痛。 他只是一瞬不瞬地凝着她,炙热的呼吸变得粗重。 也就是这时,叶无双才猛地意识过来。 或许,这就是皇后娘娘让她表忠心的事。 到底是让她不抵抗,任由皇帝鱼肉? 还是,让她强烈抵抗,以显示和皇后娘娘站一个队伍的衷心? 抑或是,半推半就,既让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又可以向皇后娘娘示好,她只是待在皇帝身边做线人,并不会和端妃娘娘那样争取专宠? 真是一个世纪大难题,高考作文都没有这么难过! 只是,给帝王下了药,这个皇后娘娘也未免胆子太大了一点吧? 虽然她也知道,各个妃子为了争宠,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但是,让她这么直直地看见,还参与其中,她真是有点受不了。 确切地说,是为皇帝叹一口气。 看着九五至尊、佳丽云集,风光无限,其实背后却是勾心斗角、险象环生,高处不胜寒! 叶无双再次感觉到脸部传来一股温热,那是皇帝的大手已经抚摸上她的脸颊。 她真是服了自己,这么危险的关头,居然还在那里感慨万千,为一个压迫自己的皇帝操心! 挣扎着想要在皇帝的桎梏中起来,可对方的大手就像是铁钳一样,将她禁锢得无法动弹。 见皇帝盯着她,好像一只饿极了的狮子死死地盯着自己仅有的猎物一般。 皇帝嗜血的红眸中风起云涌,似是在极力克制,却又即将崩溃,叶无双真是急死了。 “皇上,你要冷静,你听奴婢将事情说清楚啊……” “霜儿——” 叶无双惊惧地睁大眼睛。 不是吧? 这个皇帝居然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这个鬼样子对她,是不是就要将她拖出去砍了? 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叶无双又暗暗想着不对劲。 一来,是因为皇帝此刻肯定很不清醒,二来,就算是皇帝知道她的身份了,也不可能那么柔情似水地唤她一声“双儿~”啊! 太受不了了,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叶无双大力挣扎,试图摆脱皇帝的桎梏。 可是,她的动作却似乎更加激怒了皇帝,对方直接捧住她的脸,大力拧住。 “妈呀!皇上,别拧脸蛋了,痛痛痛!” 本来就没有几两肉,还被皇帝这么大力拧住,不用看都知道又青又肿。 再不想办法,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她越挣扎,他越疯狂。 “还知道痛?说,为什么要背弃朕?” “皇上……” “难道朕对你还不好吗?你知不知道,朕的一颗心,全部都给了你?后宫三千佳丽,朕何时对她们那么好过?” “皇上,你看错人了啊……” 叶无双可以肯定,皇帝说的“双儿”肯定不是自己。 算算年纪,她和皇帝还隔着一代人呢,更没有被皇帝那么呵护过啊! 再也顾不上许多,叶无双趁着皇帝的双手揉着自己的脸蛋,她伸出手,抓住皇帝的两只手腕,试图推开。 她的两条腿,也很不安分地胡乱踢着。 皇帝的腿被踢中了,根本眼皮都没有眨巴一下。 为了阻止她再动下去,皇帝腾出左手,一把抱住叶无双的左腿,圈在自己的腰间。 大手按住她的伤口,疼得她直龇牙咧嘴。 尼玛,姑奶奶腿上还有刀伤啊,经受不住这样的折腾啊! 看见叶无双一直在反抗,皇帝的眸子更红了。 “怎么?霜儿,此刻又准备离朕而去?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好?让你心心念念不肯忘记?” 叶无双暗暗想着,还是顺着皇帝的话说吧,可以让自己少吃点苦头。 “皇上,霜儿没有忘记啊,霜儿的心里只有一个人啊。” 皇帝一个耳光扇了过来,直打得叶无双眼冒金星。 叶无双捂着脸,觉得浑身都疼,口腔里一股腥甜涌上来,肯定出血了啊。 “怎么了?朕的好霜儿,是朕不对,朕不该出手打你。是不是很疼?来,朕给你吹一吹。” 叶无双翻了一个白眼。 真是够了!打一巴掌再赏一个甜枣,以为她就会忘记那一巴掌? 绝对不能在这个房间里继续待下去了,这个皇帝肯定有间歇性的精神病。 叶无双别开脸,眼光在桌案上搜寻着,想看看旁边有没有可以拿来刺皇帝的东西。 单凭自己的武力肯定没有办法,唯独只有借助工具了。 皇帝一把将她的脸扒过来,迫使她对上自己猩红的眼睛。 接下来,一股温热的气息就吹在了叶无双脸上的五指印上。 不是吧? 堂堂一个帝王亲自给她呼呼? 叶无双诧异地睁大眼睛,下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右手臂突然麻痹起来,使得她浑身一颤。 该不是被皇帝打到哪个不该打的穴位了吧? 110、玩死你吧 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如果这个时候被皇帝怎么了,搞不好他还会时候翻脸无情不认账! 皇帝再一次欺身上来,叶无双忍无可忍,下意识地,她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 没有想到自己下手的力度也很大,就连皇帝都被扇地别过脸去。 “皇上啊,奴婢不是有意冒犯的,实在是……” 话语还没有说完,叶无双感觉浑身一个激灵,她再一次抬起手,朝着皇帝的脸颊扇了过去。 惊讶地张大嘴巴,连她都说不出解释的话来。 说是手不受她的掌控? 扇皇帝已经是砍头的大罪了,居然还说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那肯定是罪加一等。 “霜儿,你竟然打朕?” 皇帝捂着脸,诧异无比地望过来,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动作。 叶无双趁机一把推开皇帝,慌忙地站起身来,跑到上书房的一边角落里站住,怯怯地看着皇帝。 可是,还没有等她镇静下来,就感觉一股燥热席卷了全身。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就是忍不住上前,再上前,右手不受控制地朝着皇帝挥去。 “皇上——让开——” 无法缩回自己的手,只得让大声喊叫让皇帝避开。 可能这一声喊得太大声了,叶无双顿时感觉到一阵困意袭来,她连着打了好几个呵欠。 摇摇头,她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可是,眼皮却沉重得抬不起来。 迷迷糊糊中,叶无双看见皇帝再一次逼近自己。 不想面对这样的皇帝,她很害怕,使劲张大嘴巴喊叫,想要皇帝别这样,想喊单公公赶紧进来,哪怕是进来护驾都好,总之要有第三个人进来。 然而,叶无双愕然发现,自己觉得嗓子都快喊破了,就是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眼见着人影逼近,一股灼热的气息凑在她的面前,是皇帝带着一丝龙涎香的气息。 她很抗拒,眼泪都流出来了,奈何怎么都动弹不了。 “皇上,别过来啊……” 挣扎了好半天,她终于可以动弹了。 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她只有冲过去,抓起放着画轴的花**,朝着皇帝的脑袋,不管不顾地砸了下去。 “哐当”! 花**破碎成了好几瓣,皇帝头上,一条殷红的血线哗啦地流了下来。 所有的黑暗、昏沉都不见了,又回到了那个光亮的上午。 叶无双揉了揉发痛的眉心,觉得浑身还是疼着,好想回到四王府去好好休息一番。 她环顾四周,被眼前的一切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在房中桌边的地上,躺着穿着明黄色黄袍的男子,一动不动,额头上的血还没有干涸。 不会是她真的下手砸出来的吧? 叶无双睁着大大的眸子,愕然又惊惧地看着被砸晕的皇帝,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一次,就这么将小命玩完了? 到底是应该装晕,让单公公他们以为自己和皇帝是同时遇害的吗? 还是,应该说刺客逃走了? 皇帝都晕了,也不知道砸得重不重啊。 壮着胆子起身,叶无双瑟瑟地上前,首先用食指点了点皇帝的胳膊。 “皇上你还好吧?” 皇帝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反应。 这让叶无双的一颗心慌乱和害怕到了极点,不会是砸死了吧? 她又颤抖地伸出手指,缓缓递到皇帝的鼻孔下面,看看有没有气息。 极其微弱,好半天才探出那么一丁点! 听见旁边香炉里的碳粒子传来“毕波”一声响动,叶无双一惊。 她拾步缓缓走过去,提起香炉的盖子,看见里面还有半截没有燃尽的香料。 叶无双瞳孔一敛,豁然明白过来。 原来,皇帝的上书房里用的是“夜迷离”。 这种香料有点夜来香的香气,单独用自会觉得很香,也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在京都很流行,特别是一个官家夫人小姐都很喜欢。 但是,这个香料有个弊端,就是不能和龙涎香一起用,两种香遇到一起,就会让男子产生幻觉。 特别是幻想自己面对着自己对深爱的女人。 叶无双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在庄子的时候,她无意中翻看过一本调香的书。 皇帝使用的香料,都是有记载的,但是,司香坊的人如果连这个都不知道的话,怕是说不过去吧? 叶无双蹙起眉头,拿起一旁的镊子,将半截香料按熄了。 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将这没有燃尽的香料作为证据。 房间里的空气还残存着香气,她又不敢冒然过去打开窗户。 可是,如果不及时通风,又害怕皇帝的幻觉更不容易退散。 怎么办?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没时间再在这里以无用功等着了,此刻的上书房,她多呆一分都是危险。 随时都可能被人发现,而且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楚,她必须赶快离开。 叶无双不知道的是,在慈宁宫里,皇后娘娘刚刚将母蛊蛊虫放入盒子里。 深呼吸一口气,皇后娘娘体态盈盈地从软席上站起身来,立在她身后的王公公见状,连忙躬身上前虚扶着她。 “走吧,也到了去看好戏的时候了。” 皇后娘娘的眸底蕴着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莲步轻移,往上书房走去。 而一旁的王公公紧紧跟着,眼眸里看不清楚神情。 看着满园的花团锦簇,皇后娘娘的笑容比鲜花还要娇艳。 只是,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她一点一点地凝住了笑意。 皇上啊皇上,既然你根本不将本宫放在眼里,那么,本宫自是也不会让你这个皇位坐得称心如意。 如果不及时让太子回到皇宫,皇上,你就等着本宫慢慢地玩死你吧。 …… 叶无双想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坦然面对。 等到皇帝查明还有“夜迷离”的香料存在,定然不会将全部的罪责都推给她的。 想到这儿,叶无双吸吸鼻子,拉开了上书房的大门。 她刚准备喊“快点来人啊……”,就眼尖地发现皇后娘娘带着王公公,直直朝她这个方向走过来。 果然还是来了啊。 叶无双顿时呼吸一滞。 单公公转过身,见到她出来,连忙喊她:“秋葵,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你没事吧?” 探头又望了望上书房里面,听见里面很安静,没有一丝响动,又问道:“皇上……还在批改奏折?” “皇上……” 只说了两个字,皇后娘娘已经走到了面前来。 “皇后娘娘金安。” 异口同声的话说出来,叶无双才发现,好多人都来了。 三王爷、八王爷、十四王爷,还有十五公主。 皇后娘娘端庄高贵,笑着说:“免礼,大家都起身吧。皇上在里面吗?” 真是好手段啊! 看来,今日这场戏,看的人还真不少呢。 叶无双在内心里为皇后娘娘鼓掌! 她刚才就想过了,定了定心神,她一下子跪在地上:“奴婢回禀皇后娘娘,上书房里不知道是什么香气,奴婢觉得头晕眼花,立即推门出来,也给沉闷的房间通通风,皇上许是在里面长时间地批阅奏折,开始对奴婢说心慌气短,然后就将桌子上的瓷盘等东西全部扫落在地上。” 只能这么说了! 因为皇帝现在还没有醒过来,而且,刚才她出手砸皇帝的时候,也是皇帝处于混沌迷离状态的时候,压根没有任何意识。 她现在将全部责任都推给皇帝,说是皇帝昏昏迷迷地摔东西,没有人知道。 她这么说了,他们就会去查看香炉,那半截香料就是证据。 幸好她发现及时,没有让香料全部燃尽。 要知道,那个“夜迷离”不留残痕的话,中香者香力过后也看不出任何异样,那么,事后再说,就算她说任何话,也必定没人会信。 这般想着,叶无双站起身来,脚下的步子就比刚才轻盈了几分。 单公公一惊,急忙上前推开上书房的大门。 房中场景一览无余地落入众人的眼帘里。 目光触及到地上躺着的明黄色身影,众人都瞳孔一缩,眸色转冷。 十五公主惊叫一声,哒哒地冲上去:“父皇,你怎么了?” 十四王爷震惊地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叶无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不过是散了早朝被唤去十五公主那里说说话,没有想到,秋葵还是到处走动了,甚至一个人跑到上书房来。 是在等他吗? 还是特别嫌弃她自己的命太长了? 抑或是嫌弃四王府的麻烦太少了,这一次必须惹出一个大麻烦? 叶无双看着十四王爷,无声地摇摇头,想要告诉十四王爷,事情绝对不是他们眼睛看到的那样。 皇后娘娘的眼光扫了一眼桌案上的空白,又看了看地上的狼藉,唇角笑容一敛。 就是那么迫不及待,在书桌上就进行了吗? 转过眸子,皇后娘娘打量了一下叶无双。 这个小丫头头发凌乱,衣衫还算整齐,难道是……还没有得逞? 八王爷自始自终没有说话,看到这个场景,立即唤了单公公去传御医。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大家好几个都是过来人,看那小婢女只身一人出现在上书房里,此刻又是容颜不整,不难猜测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见皇帝不醒,十五公主冲过来,厉声问叶无双:“是不是你砸的?” 叶无双摇摇头。 “不是奴婢,皇上不知道怎么了,十分生气,一个劲地砸东西,你们看,磁碟、托盘,还有花**,都是皇上砸的。” “撒谎!” “十五公主,奴婢没有撒谎,你看,奴婢还比皇上矮那么多,而且,奴婢的手劲也没有皇上大,如何能够砸晕皇上?” 十四王爷护住叶无双:“十五妹,秋葵不是那种人,还是将事情查清楚再说吧。” 这个事情,确实是让她百口莫辩。 “皇上的身子还很虚弱了,你砸晕一个病人,应该不是难事。” 皇后娘娘突然开口,让叶无双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起来。 全场只有八王爷沉着地站着,他只是看看而已。 叶无双的眼光看了一圈人,最后落在八王爷的身上。 不知道,这个向来不管闲事的八王爷,会不会伸出援手? 只见八王爷面色紧绷,微微眯了眼。 叶无双眨巴着眼睛,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暗暗想着:“不会这个八王爷内心更是认定是她弑君?” “必须送大理寺查办。” “十五妹,你不要冲动,等父皇醒过来再做定夺” 众人七嘴八舌间,叶无双蓦地感觉到一道掌风扑面,她很想避开,却堪堪中了一掌。 猝不及防地,她被掌风劈倒在地上。 是八王爷。 他收回掌风,取出了挂在墙壁上的短剑,一下子横在了叶无双的颈脖上。 “八王爷,你这是何意?还是,你也认定一切事情都是奴婢搞出来的,现在要就地处罚奴婢吗?” “你还真是有问题。” 八王爷难得开了金口,醇厚的男声响起来,让所有人都朝她看过来。 叶无双身子一僵。 她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她知道大家开始哗然,不是因为她被八王爷以短剑相挟,而是因为她的问题居然引得不问世事的八王爷动了手。 这是多么难得的事情? 这更是说明,她叶无双存在着很大的问题! 叶无双真的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八王爷的眸光一寒。 他手中的短剑又推近了几分,在众人吸气的同时,转移到叶无双的腹部来。 十四王爷急死了:“八哥,你别这样了,刀剑无眼啊!” “十四哥,你别插手!” 十五公主死死拉住十四王爷,生怕他挡着叶无双不小心被刺伤。 只见八王爷出手如闪电,紧接着,手腕翻转,挽出一个剑花。 剑尖带着寒芒,直直指向叶无双。 就这样一剑穿心了,叶无双找不到可靠的援兵,只得绝望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一股剑气扑面而来。 再见了,大楚国的日子! 然而,利器入肉的声音并没有传来,叶无双本来预期的疼痛也没有传来。 反倒是有布帛割开的声音响起,下一瞬,叶无双就感觉到腰腹处陡然一凉。 “八哥,你这是做什么啊?” 111、护驾不力 “八哥,你这是做什么啊?” 听见十四王爷诧异无比的声音,叶无双愕然。 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腰腹的位置被八王爷一剑划开。 他的剑尖微微一个辗转,一块巴掌大的布料就被剑尖轻而易举地带了下来,翩然飘落于地上。 还没有来得及问清楚是什么情况,叶无双只觉得腹部一痛,短剑的剑尖没入她的肚脐旁边,鲜血汩汩地流出来了。 八王府迅速收回短剑,拿起旁边的帕子擦了擦上面的血迹,再次将短剑放回到原处。 叶无双只觉得腹内好像有一把利刃在翻绞。 她无比痛苦地惨叫一声,捂着腹部就蹲下去了。 不一会儿功夫,就看见她面如白纸,豆大的汗珠一直往外掉。 皇后娘娘一怔,神情紧张地看过来,缓缓地问道:“八王爷,你这是在做什么?” 十四王爷和十五公主也是出神地望过来。 “且不管是不是她伤害了父皇,就在刚才的房间里,只有她和父皇在,父皇受伤了,而她毫发无损,是不是也要追查护驾不力之罪呢?” 八王爷这么一说,在场的几个人都点点头。 连皇后娘娘都赞许地笑起来:“不错,八王爷说得很有道理。” 转过头,皇后娘娘又喊道:“来人,将这个婢女关入小黑屋。” 叶无双一怔,大官都关入天牢,而她是小黑屋,那是因为级别不够吧? 伸出手,她捂住腹部,鲜血很快就染红了她的掌心。 “秋葵,你先去,等查明真相,小爷再找你。” 十四王爷在身后喊着,被十五公主瞪了一眼。 “罢了,你们都回去吧,本宫去看看皇上如何了。” 叶无双被宫人推入了小黑屋,果真是黑啊,密不透风的,一点光线都不透。 她闭了闭眼睛,觉得肚子更痛了,好像持续在翻搅着。 滑坐在地上,捂着腹部,内心一片苍凉。 突然,小黑屋的房门被人打开,露出了一丝光亮。 “还醒着吗?出来吧!” 是八王爷的声音。 叶无双深呼吸一口气,还是认命地站起身来。 从小黑屋出来,八王爷已经转身往外走了。 这是要带她去哪里呢? 内心犹豫着,看看旁边的宫人都笔笔直直地站着没有朝着她看,于是,她放心大胆地跟着八王爷去了隔壁的宫殿里。 走到大厅里面,八王爷才站定,转过身来望着她。 四目相对。 叶无双脸色十分苍白,额头上的汗珠一直在冒着。 八王爷薄唇紧抿,神色很深沉。 叶无双才不害怕呢,迎上去问道:“敢问八王爷准备让奴婢做什么呢?” “若不想死,就给本王闭嘴!” 男人薄唇轻启,一股温热的气息就扑打在她的脸颊上。 怎么有那种很熟悉的、清冽的味道呢? 叶无双呼吸一颤,凑近看八王爷的眼睛。 “站好了,有点痛,忍着点!” 八王爷并没有避开,只是很严肃地吼了一句。 叶无双点了点头,还是往后退了一点点,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呢? 那种清冽的气息,或许就是因为王爷们都是喜欢同一种熏香吧? “闭嘴!” 叶无双懵逼,她根本就什么都没有说啊,这个八王爷还这么生气! 大概见她没懂,八王爷看了她一眼,又补充了一句:“闭上嘴巴不要张口。” 是准备让她骂不还口吗? 叶无双在内心笑起来——她还真是佩服自己,在这样紧张的关头,居然还能够自娱自乐笑起来。 或许八王爷还有别的意思吧,她且先观察一番,于是,她紧紧地闭上嘴巴。 八王爷似乎这才满意了,一把攫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高,他再凑近了几分。 叶无双的长睫颤抖得厉害。 因为五脏六腑的绞痛,也因为八王爷的这个举措。 她又不是什么绝世大美女,为什么皇帝王爷一个一个这么看得起她? 最重要的是,现在在这个大殿里,孤男寡女的,这个姿势,既暧昧,又很羞辱。 是准备讥讽她? 还是准备调戏她? “闭上眼睛,不要用那么爱慕的眼神看着本王。” 八王爷再度开口,大概是因为本就离得近的缘故,男人声音很轻,柔和得好像一片羽毛拂过。 他从哪里看出来是爱慕? 分明就是疑惑、猜测和忐忑,好不好? 现在也不是强烈反驳的时候,男人的声音很好听,让叶无双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 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按照男人所说的安静地闭上眼睛。 刚闭上,又害怕这个八王爷不按牌理出牌。 万一是趁机刺瞎她的双眼呢? 内心涌上一股恐惧感,她再度将眼睛睁开,偷偷地看过去。 八王爷察觉到了她的注视,也不说话,更不能对话,只是在自己的指尖上用力。 如果不是刚才答应了不说话,此刻叶无双一定会痛得大喊出声。 此刻,她痛得瞳孔一敛,只得赶紧又闭上眼睛。 闭紧了嘴巴,又不能看,只能轻轻地呼吸,耐心地用耳朵去听,以自己的触觉去感知发生的一切事情。 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身子却难以抑制地颤抖着。 “不要害怕,忍一忍。” 充满磁性的嗓音再次响在耳边。 平日里本来就见几个王爷比较少,八王爷更是内敛低调,上一次在四王府吃全鱼宴,似乎八王爷也是静静地坐在一旁不说话。 没有想到,这个男人说话的声音真是悦耳。 微微地点了点头,浑身的颤抖却逐渐镇静下来了。 感觉到下颚一松,八王爷的大手终于放开了她的下巴。 可是,在下一瞬,她又感觉到他的大手来到了她的脸颊边上,带着一点点粗糙的指腹划过她柔嫩的面颊,然后,帮她将鬓角的一缕碎发顺到耳朵后面。 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她的身子再次颤抖了一下。 男人轻轻地笑起来:“原来,还是这么敏感啊。” 不能说话,又不能立即瞪眼,叶无双只得皱起眉头,鼓起嘴巴,表示她的不满情绪。 “撕拉——” 一声清脆的响动之后,八王爷撕碎了她的衣角。 叶无双捏起拳头,准备等八王爷再进一步的时候,就来一记漂亮的左勾拳。 让她意料之外的是,八王爷只是将撕下来的衣角再撕,然后轻轻地塞入她的耳朵里。 这个动作,应该是堵住她的耳朵眼。 难道,这是在阻止什么东西从耳朵里跑出来吗? 还是,不让她听见什么声音呢? “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不要说话。” 随着男子声音的落下,一股剧烈的疼痛齐聚腹部肚脐。 叶无双双手握拳,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着,为了不让自己出声,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 力度之大,几乎要咬出血来了。 紧接着,就觉得有什么东西顺着血管,走向她的肚脐。 一股轻松的感觉传来,就好像是挤出了一粒顽固的青春痘一般。 “出来了,你看看。” 八王爷开了口,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低头看过去。 光亮的匕首尖上,赫然一只鲜红色细小的虫子在蠕动,身量跟一只新鲜的蚕宝宝一般。 叶无双吓得脚下一软,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忐忑地问道:“从哪里出来的?” 尽管她自己猜测应该是从肚脐的伤口处出来的,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八王爷要她不要说话,不要看,还塞住她的耳朵,让她屏住呼吸,应该是不希望这个小虫子从嘴巴、眼睛、耳朵或者鼻子里跑出来吧? “这是一只蛊虫,确切的说,是一只子蛊蛊虫。” 叶无双十分诧异。 上一次皇后娘娘不是取了母蛊吸血吗?并没有看见放什么子蛊到她的身上啊? “你最近是不是被人下过蛊?” 愣了好一会儿,她才发觉八王爷侧着脸在问她的话。 不过,她这个表情,真好也证明了自己在回想可疑之处。 摇了摇头,叶无双否认道:“没有印象,应该是没有的。” 八王爷也不追究,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将那一只蛊虫放在一个黑色的木匣子里,转身离去了。 任何话都没有说一声。 甚至连病情是否恢复,该如何休养都没有交代。 这么突然带她出来,又帮忙挑出了蛊虫,到底是几个意思呢? “八王爷——” 已经走出去好几步的男子转过身来,背着阳光,金色的阳光给他的全身镀上了一圈耀眼的光晕。 他露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来。 “奴婢的伤口怎么样了?还有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啊?” 本来想问有没有什么副作用?对身体有没有什么损伤啊?怕八王爷听不懂,只得换了一个说法。 “不赶紧平躺下来,继续这么大喊大叫,应该不出三个时辰就会头晕眼花,全身无力。” 八王爷说得一本正经,可吓坏了叶无双了:“这么严重?是不是还有东西没有取出来啊?” “是啊,你看,这么一耽搁,又涌出了好多鲜血呢,除非你的鲜血多得用不完,不然,这么耗费下去,你说会不会因为贫血而头晕眼花?” 112、疼死老娘 叶无双恨不得想骂人了。 八王爷似乎心情大好,转身大步走了。 “公公,送奴婢回小黑屋吧。” 大声喊了一声,没有想到,她顿时感觉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安公公进来的时候,就看叶无双毫无形象地倒在地上,赶紧命人将她送回了小黑屋。 经历了如此一场浩劫,叶无双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刚才的疼痛,加之精神的高度紧张,就这么沉沉睡过去了。 厢房里,男人长身玉立在床榻边上,垂目看着榻上昏睡的女人。 叶无双的头发尽数被汗水打湿,身上的衣服也是湿透,就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般。 许是因为流了很多血的缘故,女人的小脸苍白如纸,连嘴唇都是白色的了,看着让人很是心疼。 男人倾身,细心地将她的鞋子脱了。 担心她体内还有什么别的东西,男人就一撩衣袍,侧身坐在床榻边上,轻轻地卷起她的衣袖,探上她的脉搏。 脉象还算平稳,应该是蛊虫已经出清了。 他凝力于掌心,按上她肚脐的位置,为她止血,又按住了其他几个相关的穴位。 疼啊,叶无双皱起眉头,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只是,她人依旧没有醒。 虽然不知道母蛊是谁给她下的,但是,只要催动了一次母蛊,全身的血液都受到了侵害。 如果不能及时地将她的全部血液都翻搅一遍,恐怕,还会有更惨的可能。 那个子蛊,既然她想不起来,或许就是趁她不注意的时候下的吧? 知道她会很痛,可他不得不又再加了几分内力。 一定要忍住啊! 叶无双只觉得浑身都在烈焰中焚烧着,她痛得五官都皱巴在了一起,一手无意识地抓住了身下的被褥,另一手甚至攥住了身边人的手臂。 好热,好痛,可是,眼睛怎么都睁不开。 男人继续用力,他也希望她不要那么快醒。 昏迷的状态下,都痛得如此难以忍受,若是清醒的状态,还没有**,让她如何受得了? 似乎开始梦呓了,叶无双哀戚地哼唧着:“四王爷……” “聂向远” 鬼使神差的,他竟回应了一声:“我在呢。” “你都是你这个混蛋,为什么那么听话要离开啊?你看,你一走,就发生这么多事情啊,都没有人为我拿主意,也没有人可以帮帮我。我其实……好想你啊……舍不得你走的……你如果能够早点回来,我一定抱住你不放手……只是现在,真的好痛痛死老娘了” 男人很无语:“” 看来真是痛得神志不清了,胡诌胡诌不知道说一些什么,甚至连“老娘”的自称都说出来了。 是她自己在痛,和她娘亲有什么关系? 简直傻透了! 她还在哭,泪流满面,大概是那种痛苦太难以忍受,她开始握紧拳头,大力地捶打自己的腹部。 男人腾出一只手,死死抓住不许她自己伤害自己。 “乖,别哭闹了,再忍耐一下就好了。” 四王爷俯下身子,不管不顾汗珠颗颗的,径直吻住她的额头,她的嘴唇。 他才离开多久,却没想到发生了这些事。 幸好这一次,他回来得及时。 她的唇,很清凉,很柔软,有一股很香甜的气息直直钻入他的鼻息里面。 原来,和自己深爱的女子接吻,竟然是这么美好的体验啊。 这个吻太过于美好,竟让他心神一荡,生出几分贪念来。 秋葵,本王的第一次吻送给你了啊,以后可别不承认。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四王爷微微抬起头,以自己的唇轻轻摩挲了几下她的唇瓣。 大殿的门外,安公公抱着黑匣子,来回踱步,生怕皇上醒过来还有别的安排。 眼见着时辰也不早了,安公公正欲抬起手去敲大殿的门,四王爷正巧打开门走了出来。 他的头发有点凌乱,额头带着一点汗珠,应该是用了内力的缘故吧。 “安公公,好生照看着。” “老奴遵旨,八王爷请慢走。” 化装成八王爷的四王爷点了点头,转过头,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里面仍旧在昏迷的女子,大步走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无双迷迷糊糊醒过来,感觉自己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好像还在梦境中看见四王爷了,而且,四王爷还亲了她。 真是的,这大白天的就做这样绯红色的梦,太不好意思了。 她的脸涨得通红,正准备下了床榻,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在哪里。 如果是小黑屋,这间大殿却是光线充足的。 只不过,此刻应该已经是下午了。 她不是被八王爷救下了,还挑出了子蛊蛊虫吗?怎么突然就睡过去了额? 睁着惺忪的双眼,叶无双盯着头上的屋梁好一会儿,才猛地惊醒过来。 这里是皇宫呢,怎么可以就这么肆无忌惮地一直躺着? 叶无双赶紧从床榻上爬起来,刚走到圆桌边准备倒一杯茶水喝来压压惊,却发现有人进来了。 “哟,你醒了?” 看见是上次在天牢里遇见过的安公公,叶无双大吃一惊,赶紧垂下眸子。 “奴婢见过安公公。” “免礼了。” 安公公一甩拂尘,找了一个座位坐下来,看都没有看她,只是轻轻地问:“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吗?” “奴婢应该是昏迷了,也许是因为流血过多引起的吧?” “哦?此刻又没有流血了呢,还是,谁救下了你?” 这是试探吧? 怎么可以将八王爷供出来呢? “奴婢本来在上书房,为皇上送一碟刚出炉的荸荠糕,结果,迷迷糊糊之中,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皇上和奴婢都受伤了,奴婢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也什么都知道,还恳请安公公明察秋毫。” “什么都不知道?总得知道在昏迷之前,有没有看到什么人,或者听到什么动静” 顿了顿,叶无双回道:“奴婢进去的时候,单公公也在,他可以作证,皇上当时在批阅奏折,奴婢也没有发出声音,安静地立在一旁等候着。突然,皇上说头晕,有点不舒服,可能是心情无比烦闷的缘故,皇上开始砸东西,砸了荸荠糕的碟子、书桌上的物件都被掀翻在地上。” 安公公微微眯起眼睛:“哦?是皇上不对劲吗?” 怎么可以是皇帝做的? 叶无双赶紧回话,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 “皇上日理万机,身心疲倦是可以理解的,或许,就是有刺客趁机扰乱皇上的心智,或者迷惑了奴婢的心智,使得奴婢忘记那一段时辰里发生的事情。” 安公公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想起八王爷带走的那一条子蛊蛊虫,也不知道是如何处理的。 叶无双朝着安公公鞠了鞠身:“此次幸得安公公相救,不胜感激,不知事情处理得怎样了?” “好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安公公走到窗边,伸手将窗门推开,面朝着外面站立了一会儿,背着叶无双负手而立。 “皇上还好吗?他有没有醒过来” “皇上也是刚刚醒过来一会儿,让老奴来通传一声,你可以回四王府了,休养好等待通传。” 什么? 皇后娘娘不是也不依不饶吗? 但是,当着安公公的面前,又不好多问什么。 总不能皇上放她走,她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最后还是将自己绕进去吧? “好的,奴婢再次谢过安公公。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安排,奴婢这就出宫回府了。” 叶无双表现得很淡定,她点了点头,一颗心也稍稍放下来。 才走出几步,她一抬眸子,就看见门口的木柜子上,放着一个黑色的匣子。 和八王爷带走的那一个一模一样。 她呼吸一滞,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安公公” 叶无双转了回来,正要问八王爷是不是已经出宫了,陡然觉得不适合问这个话题,急急刹住车。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哦,奴婢就是……想问问十四王爷是否已经出宫了?”她略带试探性地开口。 怕安公公怀疑,她补充道:“奴婢是十四王爷带入宫中来的,发生这些事情,谁也不想的,奴婢现在没事了,还是要和十四王爷一起出宫比较好。这都耽搁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十四王爷有没有担心,还是要立即过去报个平安比较好。” 安公公再次看了她一眼,缓缓地摇摇头。 “还没走呢,等在正殿那边,你赶紧过去吧。” 原来还等着她呢,真是让叶无双惊喜,如果让她自己一个人走回去,恐怕出了宫门她就会再次晕倒在地了。 在小公公的带路下,叶无双很快就走到了正殿。 十四王爷果然还在,只是,蹲在正殿的墙角边上玩蝈蝈呢。 真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啊,这么个年纪了,还有一颗无比旺盛的童心。 “十四王爷,人带来了,您带出宫吧,这边请!” 听见小公公的话,十四王爷猛然转过头来,看见是一副病怏怏样子的叶无双,咧开嘴笑起来。 113、纠结小事 叶无双的嘴角抽了抽。 能不能装作不认识这个人啊? 十四王爷却是十分高兴,拉着她的袖子左看右看,低声问道:“伤还疼吗?” “疼也没有办法啊。十四王爷,早点回府吧。” “嗯,回府,再也不进来了。” 十四王爷只当她是小孩子怕了,笑着宽慰她。 看见安公公还在一旁站着,十四王爷笑着点点头,然后准备离去。 安公公却说:“或许,她还会是这里的常客。” 叶无双一怔,转过头望过去,只看见安公公急忙离去的背影。 “怎么了?被安公公的话吓傻了?他不过是开玩笑呢。走吧。” 那语气,断然不是开玩笑的。 想起上次去天牢,也是安公公一路行了方便,这么沉稳的人,也绝对不会开这种玩笑。 还是,安公公早已经看出什么问题来了?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出来,叶无双只得作罢,安静地跟着十四王爷回府。 …… 四王爷疾步而走,风三小跑着才能跟上。 回到客栈,四王爷的脚步未停,直接入了房间。 风三一怔,刚准备过去替他将门关上,就看到穿着一身红衣的女子跟了上来。 “覃姑娘……” 覃玉荣只“嗯”了一声,径直经过风三的身边朝房间里面走。 风三着急了,又不好意思扯住她的衣袖,只得赶紧说:“覃姑娘,王爷……” 他刚准备说四王爷身子不舒服,任何人不得打扰,却一开口就被覃玉荣打断:“我只得四王爷身子不舒服,所以来看看的。” 啊? 这个人进去,四王爷应该……不会怪罪的吧? 覃玉荣进去房间,然后转身“吱呀”一声关上了门,留下风三站在门口怔愣了好久。 四王爷坐在桌案边,双手撑在桌面上,垂着脑袋不说话。 覃玉荣见状,心疼得不得了,着急上前问道:“向远哥哥,你怎么了?” 男人缓缓侧过头看着她,脸色一片惨白,眸子却是通红一片,就像是刚刚哭过一般。 覃玉荣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 刚才,她本来是出门寻那个逃跑的小丫头的,没有想到却看见风三了。 尽管四王爷是易容的,可是,能够让风三跟在后面跑着的人,一定就是四王爷了。 看见他们步履匆忙,她不放心,所以才跟了过来。 “向远哥哥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荣儿去找大夫?”水眸里盛满担忧,覃玉荣上前轻扶了他的手臂。 “谁让你进来的?” 四王爷的声音沙哑破碎,听上去就知道他很虚弱、很疲惫。 短短几个字,却隐隐透着一股寒意。 没有想到会被这么直白地拒绝,覃玉荣身子一僵,面色很不好看,但是她却并未放开他。 “荣儿只是很担心向远哥哥,你看你现在这么不舒服了,必须马上找大夫,你等着我,我马上就去。” “出去!” 四王爷根本没有力气抬起头来,他死死咬住牙关,从牙缝中挤出冰冷的两个字。 他不高兴那是因为身子不舒服,而不是和她生气。 覃玉荣这么安慰自己,虽对他的举措有些伤心,却也不跟他计较。 “出去!” 这一次几乎是嘶吼了,覃玉荣被吓得后退了一步,手自他的手臂上滑落,怔怔地望着她。 才几天不见,她都以为是几年了。 上次看见他还是龙章凤姿的,今儿个看见,却是瘦了一大圈,憔悴得厉害。 想起小时候,向远哥哥都是牵着她到处玩,只要她说要鲜花,他就摘一大篮子送给她。 何曾这么冷面无情地朝着她大吼大叫? 覃玉荣又难过又担心,眼泪一直在水眸里打转。 “你这个样子,真……真的不用找大夫来看看吗?”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四王爷瞪着她,胸口急速起伏,好像快要讲不出话来。 “风三,送客。” 门外的风三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搞得有些懵,一怔之后,还是立即进去了。 “覃姑娘,王爷身子不适,请吧。” “那王爷就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王爷。” 覃玉荣留念地看了一眼,满心不甘地出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四王爷虚弱地说:“回府,将秋葵带来见本王。” 叶无双刚到四王府门口,正和十四王爷道别呢,就觉得眼前一晃,整个人被人挟持住。 她吓了一大跳,着急地喊:“救命啊,十四王爷!” 风三急死了,在她耳边轻声说:“别喊,去见四王爷。” 十四王爷刚准备去追,管家看了一眼,迎上来说:“别喊,十四王爷还是先回去吧,是王爷的人呢。” 不过一瞬间,叶无双就被带到了客栈。 不是走了很久吗?怎么还住在离王府不远的客栈里啊? 人多口杂的,又不是很好问。 “进去吧,他在里面等着你。” 风三放下她,正准备站远一点,听见房内传来沙哑的声音:“哪只手抱的?自罚五百个伏地挺身。” 瀑布汗。 叶无双走进去,反手关好房门,有点无语地望着眼前人。 “王爷,风三不带着我来,哪有那么快啊。” 四王爷没有说话。 叶无双走近一看,发现四王爷很不对劲,这才诧异地问:“王爷该不是蛇毒发作了?” “名字!” “啊?” “叫我的名字。” 人都病成这样了,还有心思纠结这个小事情。 “王爷躺着吧,我这就去请大夫。” 叶无双走过去,扶住王爷的手臂,准备将他扶到床榻上躺下来, 没有想到,四王爷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几乎将全部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 “你……” 叶无双的问话还没有问出口,就陡然觉得唇上一重,夹杂着药汁香的灼热气息就将她席卷。 晕啊! 似乎有一股电流通过,击中了她的全身,她腰身一软,跟着仰倒在桌案上。 啊—— 叶无双疼得龇牙咧嘴,她的后腰就这么磕在桌沿,由于是往后仰着的姿势,原本就没有结痂的肚脐的伤口被崩开了。 四王爷被她吓了一大跳,竭尽全力往旁边挪开一些。 “你要不要紧?我赶紧起来。” 114、本王的人 好不容易将四王爷移到床榻之上。 不过是咫尺的距离,却好像隔着千山万水,两个人气喘吁吁地仰躺在床上,都没有说话。 陡然想起自己肚脐处还渗血呢,叶无双翻身起来,四处查看厢房里的东西。 桌案上正巧有一块折叠得方方正正的帕子,还是干净的,叶无双赶紧拿起来,背对着四王爷,微微撩起衣角,悄悄地点了止血的穴位,再用帕子将自己的腹部环住,包扎好。 “你怎么了?” “哦,没事,不小心摔跤,擦破皮了。” 叶无双转过身来,对上一双深深的眸子。 “躺下吧,好好休息一会,我喊风三去请大夫——还是,需要隐蔽一点?” 陡然想起四王爷应该是在路途上,如果请来的大夫泄密了,皇帝知道可不好办啊。 刚准备起身去喊风三,衣角却被人扯住了。 叶无双低头一看,再将视线移到四王爷的脸上。 看见他嘟囔着,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听得太不真切。 “说什么啊?” 堪堪低下头,附上耳朵对着他的嘴巴,却被人精准地攫住了嘴唇。 不是吧! 叶无双彻底傻了,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瞪着男人。 这……这是几个意思啊? “王爷,唔……” 她想张嘴说话,不想却被四王爷趁势而入,长舌卷上她的。 他不是一个病人吗?怎么还可以如此强势,如此霸道,如此疯狂? 他难道就不怕加深了病症吗? 四王爷浑身硬邦邦的,根本就推不动,叶无双只觉得自己被属于这个男人特有的气息席卷着。 她的心中既是委屈,又是担忧,而四王爷却越发吻得凶猛。 好像一只饕餮的狮子一般。 一个反转,高大的身形倾覆下来,将她整个人压在床榻上。 两个人身形相贴,惊心动魄地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或许是因为四王爷的身材太过于高大了,叶无双觉得自己快要被压扁了,而且,嘴巴里的呼吸又被他吸,强烈的窒息感一阵接着一阵。 王爷这是疯狂了吗? 他怎么可以完全不顾及自己的身子? 她开始挣扎,双手推拒着他。 四王爷直接无视她的推搡和反抗,捉了她乱动的双手,修长的五指穿过她的指缝,两手与她的两手指指相扣,紧紧交握住。 没有别的想法,他只是很专注地在吻她,一点一点的。 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到唇舌交缠的声音,让叶无双窘迫不已。 风三还站在外面呢,如果突然推门进来该怎么办? 而且,吸吮的声音这么响,实在是太让人觉得难为情了。 然而,她悲哀地发现,陶醉的感觉很快就压过了窘迫。 她颤抖着闭上眼。 吻了一阵之后,房间里的温度陡然上升,四王爷原本苍白无血色的脸慢慢有了一丝红润。 “张开腿。” 男人的声音仍旧有一丝暗哑,不过,听上去确实比她才进门的时候好多了。 疼痛之后,涨满的潮水一波一波涌动着。 不敢去看满地凌乱的衣物,只是顺从了他的意思。 情到浓时,也没有想过,古代的女子没有了贞操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只是那么投入地陷进去。 想让时间走得慢点,更慢一点。 四王爷最后一下,身子陡然轻松起来。 他满足地睁开眼睛,却发现叶无双闭着眼睛。 他摇了摇,她还是紧紧地闭着眼睛,身子僵硬,应该是晕过去了。 “无双。” 以前只是偷偷地这么喊着,现在没有外人在,他轻轻地唤了几声,她都没有动。 四王爷急死了,赶紧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烫手呢。 他一颗心也跟着颤抖起来,手臂不由地紧了又紧,将她整个卷入怀中。 她身上的热度让他心惊,他微微拢起眉头,又轻轻放下她,起身去包袱里翻找药物。 包袱里还装着一粒还魂丹呢,这个样子吃下去,过不久就会生龙活虎了。 “无双,起来吃药了。” 男人一手拿着药丸,一手绕过女人的脖子,微微搀扶起来。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想了一会儿,四王爷干脆将药丸送入了自己的口中,咀嚼一番。 原本腥苦的药入喉,他连眉头都没有皱巴一下。 缓缓低下头,他覆上叶无双的唇。 她的唇火热滚烫,烫得他的心又是一阵颤抖。 稳了稳心神,四王爷将自己咀嚼过的药度入她的口中。 做完这一切,她依旧没有醒。 四王爷认真地看着她的脸,也没有让她躺回去,就那样紧紧地抱在怀里。 也不知抱了不久,忽然想起她肚脐上还有伤呢,这才将她轻轻放回到床榻上,又起身去包袱里翻找止血的药膏。 她昏迷着没醒,给她擦药正好。 若是醒着,定然不会让,还会让她发现他其实是知道她受伤了的。 擦好肚脐,他的视线下移,这才发现她的大腿上还有丝丝血迹。 有点脸红地别过去,顿了顿,他还是起身,取了干净的帕子为她擦拭。 当他分开她的腿,那个隐蔽的地方入眼,他还是震惊得连手里的药都没拿住。 明显可以看出被撕裂开了,还有充血和红肿。 是他的粗暴蛮入,将她伤成了这样,是吗? 明明知道她还小,还是第一次,可是他就是没有忍住自己的冲动。 四王爷无比懊恼,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怎么可以做出这么混账的事情来? 仰起头,他望向房顶的横梁,深深地呼吸,再呼吸,好半天都没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等心情平复下来,四王爷还是要继续给她擦药,不能让人就这么冻着呢。 好不容易将药擦好,他已经是满头大汗,连手心里都是湿滑一片。 微微叹了一口气,他缓缓地将她的亵裤穿起来,再盖好被子。 收拾完药**,他又傻傻地望着她。 一张白皙的小脸,高挺的鼻子,长长的眼睫毛扫过一排阴影。 醒着的时候灵动可爱,有时候还咄咄逼人。 此刻昏迷着,却是一番沉静的美,好像池塘里的睡莲一般。 就这么一个女人,谁会想到缘分将他们两个人牵到一起了呢? “无双,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人了,等着我回来,给你一个很光鲜的身份。” 四王爷喃喃自语,而叶无双根本就听不见。 他抓起她的手,觉得掌心都是烫的,再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也是很烫。 这是因为伤口有一些感染才引起的问题吗? 不过,还有一个时辰,还魂丹的疗效才能全部发挥,还是再等一下吧。 而门外,风三忍了又忍,才终于没有推开门进去。 印象之中,每年的秋季之后,王爷都会深居简出,极少出门。 这一次发生了这些变故,王爷没有办法才收拾行李上路,出发前,王爷还说想去让神医看一看。 没有想到,本来都快要走到下一个集镇了,王爷突然又返回来。 不让他跟着,一个人去了皇宫,也不知道做了一些什么事情。 从皇宫出来,四王爷就开始有点不对劲了。 这些反常的表现,是因为在皇宫里又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吗? 现在这么急切地将秋葵召唤过来,又是什么意思呢? 还是,这些事情仍旧和这个小丫头有关系? 想不明白啊! 不过,他是做属下的,主子让怎么做就怎么做,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期间,风三送了晚膳进来,四王爷沉声说:“放在门外吧。” 听见脚步声远去了一些,四王爷这才站起身来,端了盘子进去吃。 他的手臂又开始僵硬了。 就在叶无双进来之前,他知道自己的寒症发作了,可是,他并不想覃玉荣知道这些事情,所以急切地让人家出去。 没有想到,叶无双进来之后,他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就这么生吃入腹。 两个人共赴巫山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体温逐渐恢复正常,内心一喜。 本以为就这么治愈了的,没有想到还是难以逃过一劫。 现在,撩起衣袖看看自己的手臂,已经起了一些鱼鳞样的硬皮,手关节处抬起来活动跟酸痛。 也是,跟着他这么多年的寒症,怎么可能说好就立即好起来了呢? 只不过,无双和他在一起,确实能够适当地减缓病症啊。 微微勾起嘴角,又忍不住伸出手指,抚摸着光滑的瓷肌。 这么美好的女子,他也舍不得分离,可是,她又不肯跟着他走呢。 这一段路程很艰辛,跟着他走,也会吃不少苦啊。 只是希望,她能够在他回到京都之前,好好地磨练自己,忍住这一切。 届时,他会和她并肩作战,携手人生。 等四王爷吃完晚膳,再探一探叶无双的额头,滚烫的热度已经退下去不少,他才安心起来。 因为刚才发烧,看见她的嘴唇都起了皮,四王爷赶紧簌簌口,又哺了些温水给她。 慢慢地哺着她喝完水,他还细心地拿帕子轻轻地揩了揩她嘴角。 放好帕子,四王爷站着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返回来的时候,一个趔趄让他叹了一口气。 趁着自己还有意识,他赶紧躺回到床榻上去。 115、真爱我吗 床板沉下去了,叶无双的呼吸就在身侧,让人安心不已。 叶无双悠悠转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桌上烛火依旧未灭。 她摸了摸额头,发现不烫,但是她整个人还是有点晕晕乎乎的。 让自己清醒一下,借着微弱的烛光,转眸就看见躺在一旁的四王爷。 真是的,将她折腾得好像都要散架了,他却沉沉睡过去了。 叶无双玩心大起,捏着四王爷的鼻子不松手。 好一会儿了,也不见男人生气地拂开她的手。 叶无双内心一惊,赶紧松开,然后,伸出食指,悄悄地探了探男人的鼻息。 极其微弱,差点都没有感觉出来。 她又弯腰,侧耳听听男人的心跳,仍旧是很慢很慢。 刚准备起身去唤风三进来,一扫眼就看见了枕头旁边留着一封信。 短短的几个字而已:别怕,我过一会就会醒来。 怔了怔,叶无双这才将一份担忧放回肚子里。 王爷应该也知道自己不舒服吧? 伸出手,抓住王爷的大手,才发现他的手冰冷得和一个冰块一般。 真是让她心疼死了,只得重新躺下来,将王爷紧紧抱住,以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就这么抱着,不知不觉之中,她也再次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四王爷已经醒了。 叶无双看见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赶紧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后伸出手在他的面前摇了摇。 “我已经好了。” 四王爷缓缓出声,还特别受用地弯了弯唇。 “昨晚……有没有吓着你?” 本来准备说自己睡着了不知道的,再看看那个信笺已经不见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两个人贴得那么近。 如果不是刚才揉眼睛,她甚至还紧紧地搂着男人的腰身。 叶无双回过神来,吓得赶紧挪开了一些。 四王爷面露恍悟的神情:“我一醒过来,发现自己的脸上都是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下雨了,原来,是你抱着我流口水吧?” 叶无双气结,连忙否认:“我看你真是想多了,怎么不说是你昏迷不醒,我拿了洗脚水直接泼你的脸,想让你醒过来?” 四王爷眼波微动,长长地“哦”了一声。 本不想跟他多言,却终是不放心,叶无双又扬起眸子问他:“你……不会又睡着睡着就昏过去了吧?是不是体内的蛇毒还没有完全清的缘故?” 四王爷怔了怔,不意她问这个问题,也不好说什么,或许还有机会可以治好呢? 顿了顿,他缓缓说道:“不知道啊,或许是因为蛇毒的缘故也说不准。” 叶无双担忧了,急忙蹙起眉头问道:“那怎么办?要不,你还是不要耽搁行程了,赶紧去神医谷吧?” 睡过去怎么都唤不醒,浑身呈现僵硬状态。 那是幸运遇到她在身边,如果换了政敌呢? 多么危险啊! 叶无双简直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似乎看出了她的忧心之处,四王爷叹了一口气说:“没想到一向警觉的我会睡得这么沉,还好,我们睡着了没有坏人进来,要不然,怕是一个三岁的孩子都能够把我们摆平了……” 她伸出手,双手包住王爷的手,一瞬不瞬地望着这个男人。 四王爷对于这样的关心十分受用,微微勾了勾嘴角。 “嗯,时辰也不早了,看来,只能不睡了。”男人微微一叹,继续专注地看着包着自己大手的莹白玉手。 “也不知道,除了神医谷,还有没有别的大夫可以治好啊?” “肯定有啊,人选还真是有一个,只是”四王爷顿了顿,缓缓说道:“怕是不妥。” “到底是什么人?” “你看,我们两人挤着睡,我睡得很香甜,而且还能顺利地醒过来,你不就是一个现成的人选吗?” 叶无双真是汗。 和这个男人说这个话题,完全进行不下去啊。 风三敲门,贴心地送来了早膳。 尽管只是简单的白粥、腌菜和馒头,叶无双也看得双眼发光起来。 四王爷摇摇头,宠溺地说:“洗洗你的爪子再下手吧,真是的,明明我色香味俱全,让你吃得那么饱,现在居然又饿了。” 叶无双听到这个话,差点没有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肚子已经再唱空城计了,她真是好像饿了很久一般,敷衍地洗洗手,抓起馒头就咬了一口。 “你就不吃吧,反正我才是被你压榨干净的那个人。” 回想起昨夜的疯狂,四王爷微微红了脸。 顿了顿,他还是问道:“那里……还疼吗?” “那里?哪里?”叶无双大口咀嚼着馒头,一时没有听懂四王爷的问话。 看见他的视线移到她的小腹以下,她才烧红了脸,急急地咳嗽几声,嗡嗡地说:“你拿着木杵捯饬捯饬就知道了。” 这下子,轮到四王爷大声地咳嗽起来。 没有想到这个傻丫头一点都不知道害臊,说起段子来……他完全比不了啊。 什么木杵?什么捯饬? 咳咳咳,天哪! 不过说真的,这么形容,是不是说明他雄风飞扬,深得她的满意?? 叶无双吃了好半天,才发现四王爷兀自在一旁傻笑。 “光是傻笑就饱足了,你难道一点都不吃吗?” 四王爷摇摇头,将碟子向着她推过来:“你多吃一点,不够的话,让风三再送点来。” “可是你一口都没吃啊!” 叶无双的嘴巴里包得满满的,含糊不清的问着话。 本以为这么关心地问话,下一个动作,她会将剩下的馒头主动塞进他的嘴巴。 没有想到,她却说:“你还不吃?难道这么干坐着傻笑就能吃饱?你知道吗?你这个样子……让我真是后悔,觉得自己不过是找到了一个还不知道能不能托付终身的傻子。” 四王爷也不生气,还认真地点点头。 “嗯,就做你一个人的傻子。” 终于吃饱了,叶无双又恢复了灵动的表情。 “你去神医谷,治好了病,偷偷地回来找我好不好?”叶无双声音极低,紧紧的抱着四王爷的腰,脸埋在他的胸膛。 她真的很喜欢这个清冽的味道。 四王爷一怔,没有想到她会这么主动地投怀送抱。 他顿时软化下来,伸手将她揽住,柔声道:“那是自然,你不会一个人在京都留得太久的。” 叶无双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想要记住这个味道。 “在我怀里做什么呢?好像小狗一般吸来嗅去的。” 四王爷坏笑起来:“现在你也吃完了,看样子应该是没有完全吃饱,还要我再次满足你才行,不然,我们做点别的事情吧……” “不要——” 叶无双笑着推拒,却被四王爷抓住了手腕。 两人打闹了一番,耳鬓厮磨,依偎着悄悄说着情话。 “聂向远——” 叶无双突然开口,这个名字,似乎也不是那么不好开口啊。 四王爷笑起来,也回应道:“无双。” “啊,阿远~” “嗯,小双儿。” “你,真的爱我吗?” 她不确定,不确定他的感觉,正如,她不确定,是否真的要把自己的感觉交付出去。 四王爷微笑,手微微一抖,仿佛隐忍了极大的情绪般垂下眸子,待他抬眸的时候,已经恢复自然,“你说的什么傻话?我当然爱你,现在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了,难道,你到现在还是不肯相信我吗?” 叶无双沉默了片刻,淡淡地说道:“我相信你,可是,我发觉,我其实一点都不了解你。” 除了知道他是四王爷,住在四王府,还知道什么? 不知道他的生辰,不知道他的喜好,不知道他的娘亲,不知道他的童年。 甚至,不知道他在面临她和权势的选择之时,会不会坚定地选择她。 “我的小双儿啊,只要你相信我,所有的一切,不久的将来都可以解决,我会给你想要的生活,一定会的!” 两个人又拥着低喃一阵,四王爷说道:“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出发了。” 叶无双也不想耽误他的正事,想着自己一夜未归,管家不知道会不会担心,也准备立即回府。 出客栈大门的时候,见男人高大的身形微跛,应该是身子僵硬还没有完全恢复。 叶无双稍微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搀扶他一把。 反正四王爷戴着一个陌生的**,旁人也看不出来,只道是一个病怏怏的公子而已。 她才伸出手,却发现有人比她更快,一抹鲜红色的身影突然从客栈外面跑进来,直直跑到他的面前:“还好吧?” 连主语都没有,急切的声音满透着心疼。 叶无双脚步一滞,看着覃玉荣熟稔地挽住四王爷的胳膊。 “你怎么来了?”四王爷有些意外。 何止是他,叶无双也完全没想到。 王爷根本看不出来原型了,这个覃玉荣居然还能够一眼认出来,可见,她对王爷熟悉到什么程度啊! 覃玉荣垂眸颔首,微微一笑地说道:“我一直担忧着向远哥哥,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 “难怪还耽搁在京都呢,原来惦记着某人睡不着。” 叶无双轻声呢喃,仍旧被身边的男人听去了。 四王爷眼尾几不可察地扫了一下叶无双,抬眸看向不远处拉着马车的风三,冷冷地说了句:“回吧,本王无恙。” 覃玉荣就当自己没有听到这个话的,仍旧关切地问:“怎么你的腿跛着,是不是腿受伤了啊” 原来这个覃姑娘和王爷之间还可以这么亲昵,她也不说敬语啊! 叶无双瘪瘪嘴巴,不动声色地站开一些。 四王爷冷冷地说:“躺得太久,趴着太多了,突然起来,难免有些腿麻。” “向远哥哥是背部也受伤了吗?何故要趴着休息呢?” 四王爷不说话,只是将眼神移向叶无双。 覃玉荣顺着他的眼光望过去,这个小丫头已经隐隐有了被滋润的姿态。 她也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区别,加之四王爷暧昧和爱慕的眼神,不难知道趴着这么久是做什么事情了。 这个男人,为什么一点面子都不留给她? 四王爷不动声色将手臂抽出,举步朝马车走,再也没有任何跛意。 叶无双回想刚才王爷的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感情这么一说,将全部责任都推在她的身上了? 这个死男人,说这么入骨的话都不眨巴一下眼睛的。 风三看见四王爷过来,连忙行礼,当即报告:“王爷,现在出发,午时之前可以到下一个镇子上吃午膳!” “吃吃吃,王府短了你的吃喝了?” 四王爷愤愤地说一句,让风三囧得满脸通红——他分明不是这个意思好不好? 叶无双没有想到四王爷还会这么冷幽默,她闷闷地笑起来。 由于没有看路走着,突然,她的脚下被什么东西猛地一绊。 只听见“啊”的惊呼一声,叶无双猝不及防,整个身子朝前扑着,踉踉跄跄了好几步,才险险稳住自己的身子没栽到地上去。 由于动静太大,惊叫声太响,准备上马车的四王爷回过头来看她。 “走平路都能摔跤?” 四王爷的这个问话,让叶无双觉得十分窘迫。 她当着面,又不好多说什么。 一旁的覃玉荣突然迎上来,挽住她的胳膊,笑着说:“要不,我扶着你走吧?” 嘴巴说着,手已经挽上来了,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叶无双被覃玉荣拧得生疼的。 她自然不甘示弱,搭上自己的另一只手臂,大力地回拧过去。 表面上,两个人笑意吟吟地互相客气着,暗地里,手臂都快要被对方拧紫了。 “不用了,覃姑娘身子金贵,还是顾好自己吧。” “没事,没事,我还不是必须往这边走呢,挽住一起走。” 叶无双忍不住在内心翻了一个白眼,谁和你姐妹情深呢? 假惺惺的女人,让人看了就倒胃口。 幸好聂向远不是那么喜欢她,但是,他对她似乎也不薄。 哎!男人看女人的眼光,似乎真的只是前凸后翘,根本不看脑袋和心机的啊。 四王爷暴吼一声:“秋葵,还不赶紧回府去给管家回个话,让本王等着你很好玩,是不是?” 116、抓我作甚 知道四王爷是帮她找台阶呢。 叶无双和覃玉荣同时松开了手,一起望着四王爷。 她笑嘻嘻地说:“是,王爷,奴婢这就回府复命,祝王爷一路顺风,全王府的人都会想念王爷的。” 其实,是她会一直思念着王爷的。 看着小丫头一溜烟跑了,四王爷看都没有看覃玉荣一眼,径直上了马车。 似乎长大了一些,也长高了一些。 该饱满的地方,也隐隐有了山丘的姿态了。 四王爷想着,还是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覃玉荣满心都是苦涩,辗转了一夜都没有合眼,一大清早她梳妆打扮了跑过来,向远哥哥居然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看着马车走远,知道这段时间四王爷都不会回来。 覃玉荣立即换上一抹冷笑。 在叶无双即将转弯走进弄堂里,一只带着帕子的手从背后伸出来,捂住了她的嘴巴。 “呜呜……你想……” 正要反抗,覃玉荣过来点住了她的穴位。 “不要闹,不要喊,难道……你想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你其实去看了四王爷吗?你要知道,如果四王爷没有离开京都,一旦被皇帝知道了,会是什么下场?” 叶无双安静下来,任由覃玉荣给她塞了一团布条堵住嘴吧。 原本以为四王爷那么说,会让覃玉荣忌惮一些。 没有想到,四王爷的马车还没有走远,她就对自己下手了。 覃玉荣强行挽着叶无双的手腕,连扯带拖地将她拉到一个僻静的巷子里。 “给你一个好机会,我给你介绍一户好人家吧?” 看见叶无双扭过头不理睬,覃玉荣笑起来:“还不乐意?你真以为你的身份可以配得起王爷了?小丫头,人往高处走。你还真不如趁着年轻,自己还有几分姿色,听姐姐一句劝。” 叶无双被点了哑穴,又塞着布条,完全不能说话,只是瞪着一双足可以将人千刀万剐的眼神狠狠地盯着她。 覃玉荣,你不赶紧将老娘放了,等老娘逃出去,会好好地和你算这一笔账! 覃玉荣看到她这怨恨的神情,忍不住摇摇头,夸张地大笑起来。 “还倔强呢?姐姐指一条明路给你,你偏偏要一条小路走到黑是不是?” 叶无双的下巴被这个冷血的女人抓住,指甲掐得她生疼的。 “啧啧,看看你这个小脸蛋,说句大实话,你确实长有几分姿色,如果我是男人,说不定我也会喜欢上你,只是,四王爷什么样的鲜花美眷没有见过?还真以为自己是凤凰了?” 叶无双不能说话,只得用力的哼了几声。 “你说,我是将你带回家好好折磨好一些呢?还是,现在就将你买入青楼,被万人折磨好一些呢?” 这个女人真的是疯狂了啊! 叶无双打了一个冷战,完全不想理睬覃玉荣了。 “是不是想说点什么啊?” 覃玉荣得意地放开她,解了她的哑穴。 “你就不怕王爷回来收拾你吗?” 这个死丫头,仗着目前得到四王爷的宠爱,说话这么无法无天了。 覃玉荣气急败坏,一巴掌扇过去,让叶无双白皙的脸上立即出现了一个鲜红的掌印。 由于不能动弹,自然不能还手。 感觉到脸颊火辣辣地疼,叶无双不说话了,她微微别过身子,试图站稳,还没有来得及迈出一步,又被覃玉荣一个手刀砍晕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叶无双发现自己在一个房子里。 这个地方,好像不久之前才来过。 她环顾四周,还真的就是上次被绑架的那个厢房,连墙壁上挂的画都是一模一样的嘛! 原来,上次吃完面条就被覃玉荣看到了啊! 她气得满脸青灰,满眸怒气,露出一副咬牙切齿之态。 房间里很安静,想必还是没有人看守,那个覃玉荣自恃自己武功高强,以为她不过是弱质女流吧? 覃玉荣没有将她送去青楼,想必,还是忌惮着王爷会回来恨她。 叶无双将系着自己的绳子在床架上磨着,眼睛还四处搜索着比较尖锐一些的武器。 让她失望了,房间里的装潢都是冷冰冰的,一看就是一个男子的房间。 脸部传来一股痛意,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脸颊肯定又红又肿。 这个覃玉荣下手可真够狠的,几个巴掌就将她的脸打得像个猪头。 完全不能动弹,才不过是想翻身起来,发肿的左脸就不小心碰到了床榻上的软枕上,一阵刺痛传来。 她瞳孔一敛,连忙将身子平躺。 可是,由着她的动作,受伤的右手又蓦地撞到了床边上,又是一阵剧痛。 叶无双龇牙咧嘴,眼泪差点掉出来。 折腾了好一会儿,终于将自己从平躺着折腾成为坐着了。 这个时候,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一身鲜红色衣裙的覃玉荣走了进来,冷笑着说:“哟,这么快就醒过来了?我还以为你会睡到明天早上去呢。” 叶无双没有好气地问:“抓我回来做什么?” “自然是折磨啊,还能够做什么?” “我看你真是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覃玉荣却是十分认同:“对啊,我自从认识了向远哥哥,就开始生病了呢。” 说完,覃玉荣从自己袖子里摸出那一枚玉佩,珍惜地摩挲着。 这个宝物送给向远哥哥,他居然不收,都是因为这个小丫头,才让他变得那么痴傻的。 想到这里,覃玉荣的眼睛里发出阴毒的光芒,直直地扫射着叶无双。 “都是因为你,以前我们根本不是这么冷漠相对的,似乎,就是因为你来了,他才那么忙碌,才那么冷淡。” 而叶无双全然没有听见去这些责问。 她的眼神,她的全部精力,都聚焦在覃玉荣手上的那个玉佩上。 “天啊,你这个玉佩哪里来的?” 上前几步,叶无双想将玉佩拿过来看得个究竟。 她每天扒拉着小黑狗的粪便,不就是为了扒拉出这个……四王爷视若珍宝的玉佩吗? 覃玉荣拿起玉佩,只是给她扫了一眼,就迅速揣入自己的荷包里。 虽然只是那么迅速地一眼,叶无双还是看清楚了。 红丝线、上面的图案是玉兔。 就是和四王爷失落的那一枚玉佩是一模一样的。 “这是我的,是一份很珍贵的东西。” 覃玉荣看着叶无双发怔的表情,又试探性地问道:“怎么?你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有问题。” 想了想,叶无双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这个玉佩真是好漂亮,是在哪个玉器店里购置的?” 覃玉荣释然,原来是觉得漂亮啊。 这确实是一块上等的羊脂白玉。 “仅此一枚,外面是买不到的。” 切! 叶无双脸上蔑视的表情还是惹毛了覃玉荣:“你那是什么表情?” “得了吧,四王爷不也有一块吗?” 说出来她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怎么那么心直口快呢? 覃玉荣猛然一惊:“怎么可能?” 看见叶无双转过脸去,一副不想理睬的表情,覃玉荣一把卡住她的脖子,厉声问道:“说,他哪里会有?” “他一直随身带着啊,有一次……咳咳,松手,我说就是。他也不知道掉哪里去了,焦急得到处找……反正,我可以肯定,王爷也有一块。你想啊,王爷也有的话,你这个玉佩就绝对不是独一无二的了。” 是这样吗? 其实,向远哥哥一直是好好珍藏的吗? 还是,根本就没有让十一王爷送还给她?而是不知道放哪里了? 或许,向远哥哥那么冷淡,只是因为以为自己弄丢了她这么珍贵的东西,觉得很不好意思才这样的? 覃玉荣惊讶过后,内心涌起一股狂喜。 这时,一个抬眸的瞬间,叶无双竟看到门边几步远的地方不知几时多了一个人影。 是一个长身玉立、身材魁梧的男人。 她一惊,甚至忘了手和脸的疼痛,傻乎乎地看着不动了。 随便他是谁,随便他什么时候来的,只能肯定和覃玉荣是一伙的。 就算长得还算一表人才又如何? 不过是一个腹黑凶狠的男人罢了。 覃玉荣根本没有心情去看看身后进来的男人,只是突然按住叶无双的肩膀,喜滋滋地问:“是吗?你看见过他戴着?” “怎么?那个……玉佩不会是你们的定情信物吧?” 叶无双转过眸子,故意挑衅地问道。 “那是自然,我和向远哥哥认识那么多年了,你这才几天?你懂得什么!” 覃玉荣骄傲地扬起下巴,得意地看着叶无双。 “是啊,我真是不知道这个意义。” 叶无双以眼角的余光扫过去,发现进来的男人眉头紧锁,满脸不虞。 想必,也是很不喜欢覃玉荣谈论这个话题吧? 也对,一定是覃玉荣的爱慕者,不然,怎么可以那么肆无忌惮地进出覃玉荣的底盘,还和她一起狼狈为奸地做坏事呢? 想到这里,叶无双坏笑着问道:“他又没有亲口说过喜欢你,你看看你,有必要那么得瑟吗?不过是一块玉器而已,他可是有一间玉器行的,怕是自己加工制作的吧?” 117、拥入怀中 这一句话彻底激怒了覃玉荣。 “你少在这里胡乱猜测了,这个玉佩,恐怕天底下就只有这个,向远哥哥将它当做宝贝一样地看待,你就知道我的分量有多重了吧?” “宝贝一样看待?” 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带着冷冷的温度,让覃玉荣打了一个冷战。 她不可置信地转过身,看着说要出门一个月的男人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师傅,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苍无忌冷哼了一声:“如果不是回来取东西,还真看不到这么好的一出戏呢。” 叶无双一看就知道事情和她所想的一样,添油加醋地说:“就是,哪个男人能够接受自己深爱的女人心心念念着别的男人。” “你住嘴!” 覃玉荣急死了,头也不回地吼了叶无双一声。 “师傅,你听我解释,其实……” 陡然想起叶无双还在身后看着呢,又转过头愤愤地说:“你就在这里老实地待着,等我回来再和你算账!” “哦,感情你让这个男人将我抓到这里来,是因为将我作为假想敌了啊?” 叶无双轻轻地笑起来,又对着高大的男人说:“兄台,我还真是佩服你,居然有如此广阔的心胸,极力促成她不折手段地去追求别的男人。看看兄台你也相貌英俊,器宇不凡,怎么就不能……” “住嘴!” 这一次两个人倒是异口同声。 苍无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出了手里的回旋星,看见叶无双身上的绳索滑落,他冷冷地说:“还不快点滚?要等我后悔?” 覃玉荣却是死死扯住叶无双的衣袖:“不许走!” 一抬眸对上苍无忌好像要杀人的视线,又很没有骨气地松开了手。 叶无双定了定心神,匆匆地从这个地方逃了出去。 从大门走出去的时候,她还特意看了看这栋房子的方位和设计。 而房间里,覃玉荣烦躁地说:“师傅,你为什么要放她走?” 苍无忌瞪着她:“哦?不放她走,你就准备如何折磨她,以发泄你内心的嫉妒之情?” 覃玉荣一怔,狡辩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个房子向来都很隐蔽,如今,被这个小丫头知道了,我们以后就不安全了。” “上一次带她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不安全了。我现在才知道,上一次她不见了的时候,你为什么会那么失态。荣儿,你告诉我,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没有的事,你不要听那个小丫头挑拨离间。” “这是第一次,我且给你一次机会,不管以前怎么样,至少从现在开始,你……从人到心,都应该是我的!” 覃玉荣在内心翻了一个白眼。 她此刻羽翼未丰,还不能和苍无忌撕破脸,如果四王爷迎娶她为妃子,她一定要彻底断了这个男人的痴念。 “不是都是师傅的人了吗,师傅你怎么还如此怀疑我?”覃玉荣娇嗔起来。 “当然不是,人是我的人,但是心还漂浮不定着吧?” 苍无忌看着眼前娇媚的脸,内心似乎有钢刀刮过一般。 “师傅对荣儿那么好,荣儿又怎么会傻乎乎地去寻找完全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覃玉荣说得非常笃定,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她还举起了右手的两个手指,指天为誓。 苍无忌的寒眸幽深凝了她一会儿之后,才再度开口道:“看那个小丫头的打扮,不过是一个婢女而已,你何必要那么委屈自己?难道,跟着我在一起吃香的喝辣的不好?” 那可是和王爷在一起,怎么会委屈? 和苍无忌在一起,虽然日子也是富足,但是走镖毕竟是刀尖舔血的生活,有镖的时候天天可以大鱼大肉,无镖的时候只能全家喝西北风啊! “嗯,荣儿知道,和师傅在一起才是最好的选择,”覃玉荣面色略带颓暗地点了点头。 苍无忌的阴郁这才化开了一些。 他弯了弯唇,转过身,举步往内室走。 覃玉荣便连忙紧步跟在后面。 “师傅你回来做什么的啊?” 谁知,苍无忌听到这个话,突然脚步一顿。 覃玉荣来不及缩回脚,就差点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她一惊,脚下步子本能地往后一捡,谁知竟踩在了门槛上,猝不及防地往后仰倒。 所幸,苍无忌眼疾手快,长臂一捞,就将她轻轻松松拥入怀中。 其实,覃玉荣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很反感这个男人的触碰,但是又无可奈何。 “才出门,又忍不住想你了,所以,返回来和你温存一番。” 苍无忌的唇跟她的额近在咫尺,声音不大,温热的气息喷薄,一缕缕撩在她的肌肤上,引得她心头微颤。 怎么都避让不了。 覃玉荣自他怀中抬起头,因为他个子高大,只得微微仰脸看向他。 在看到他唇角略带揶揄的轻勾,而一双黑如濯石的眸中却泛起点点柔情时,忽的心中一软。 “可别耽误了正事。” “任何事情都没有你来得重要。” “师傅,别闹了,镖队还等着你举旗定向呢,快一点吧!” 覃玉荣急切地说完,就欲挣脱他的怀抱,往外走。 可刚迈出一步,就被男人大力一拽,扯了回来,再次跌撞进他的怀里。 “回来了,就吃一次再走,让大家等着吧!老男人了,难得开开荤,大家都会理解的!” 苍无忌一双大手如铁钳一般擒住她的手臂,力度大得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了一般,怎么都不肯放开。 “师傅,人家都要痛死了!”覃玉荣皱眉,也是第一次呼痛。 她扭扭身子,想要摆脱他的钳制,却不想被男人攥得更紧。 苍无忌心念一动,双手捧住她脸的同时,低头采撷了她的红唇。 “唔~” 覃玉荣心头一颤,当即僵硬了身子,原本想说的拒绝的话,也变成吟哦从嘴里溢出来。 和四王爷的温文尔雅不同,这个粗俗的男人行动起来非常野蛮粗暴。 吻得霸道强势,好像饿极了的猛虎在撕咬它的猎物一般。 凌厉从唇上脸颊上传来,男人炙热的气息肆无忌惮地与她的交缠,夜离。 覃玉荣知道师傅带着几分惩罚的意味,她浓密卷翘的长睫微闪了几下,被他攻城略地,只得认命地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是第一次,她没有那么强烈地抗拒。 因为,她可以感觉得出来,虽然苍无忌说不再计较,可是内心还是很不舒服的,这一份酸涩和嫉妒,完全都表现在他的强势动作之中。 如果反抗或者抵触,只会换来更加疯狂的惩罚。 饕餮过的女人,自然也会享受这般逍遥的滋味,很快,覃玉荣就感觉有一缕微微麻痒的感觉开始蔓延起来。 她感觉到自己有些站立不住,夜离双手紧紧攥住男人的袍子。 “你心里的男人是谁?” 骤闻此言,覃玉荣一怔,有些来不及反应。 情到浓处,还要这么试探性地问话吗? “无忌,苍无忌,这个男人就是我的!” 苍无忌闻言,眼波动了动,微抿了唇,没再吭声,只是垂目看着她,动作陡然轻柔了许多。 就算她是欺骗他的,他也不顾了,谁让他爱惨了她呢? 一翻**之后,苍无忌拥着覃玉荣,温柔地说:“荣儿,这一趟镖,和我一起去吧。” 要知道,这几年,他从来都没有要求她一起去。 因为,走镖不仅辛苦,而且很危险,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山贼和其他劫镖的人。 “可是,师傅,娘亲还病重躺着呢,我怎么能够放心地离开?” 覃玉荣扯了这个理由,并不想同行。 再说,等苍无忌离开之后,她还有其他打算呢。 “嗯,这个问题,我已经想过了,刚才出门的时候,遇到张大嫂来送干粮,我还特意拜托她。她家里也没有长辈,说时间很宽裕,一听我说起,很热心答应过来帮忙。” “可是……” “荣儿,你知道吗?我们这一趟镖要去神医谷,我之所以这一次特意要带着你去,一来自然是希望找到一个神医,可以将我们的娘亲早点医治好,二来,也是希望求得助孕保胎的药丸,让你给我生一个大胖小子继承我的衣钵。” 覃玉荣的心思全部被“神医谷”吸引了,她一愣。 “你是说,这一次是去那个很偏远的,有神医可以妙手回春的神医谷吗?” 她激动得满脸通红,扯着苍无忌的袖子问道。 男人以为她是因为可以找到神医而兴奋,也跟着点点头:“是啊,如果找到了神医,我们以后的小日子多甜蜜啊!” “那还等什么呢,早点出发吧。” 覃玉荣说着,赶紧翻身起来,回到自己的厢房去,翻找了几件换洗的衣物。 刚准备出门,又突然想起,万一途中就遇到四王爷了呢? 想了想,又折返回去,将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扫进包袱里,对着镜子插了一支玉簪子,又戴上同色系的耳环,左照照、右照照,对自己满意得不得了。 向远哥哥啊,你前脚刚走,荣儿后脚就来了。 118、直言相劝 夜离拢眉,虽已尽量让自己不动声色,却还是禁不住有些迫不及待。 毕竟,她时间不多,她不能在外逗留太久。 虽说现在那些禁卫只是守在戒坊外面,可是难保没有谁突然找她,若发现她不在厢房里面,那就麻烦了。 “嗯,”男人点点头,“的确是为了一件龙袍。今日戒坊出了刺客,行刺端王未遂,躲进戒坊,众人在搜捕刺客时,发现了藏匿于一间厢房横梁上的龙袍。” 男人寥寥两句、轻描淡写地概括了一下事件。 “那定然是刺客栽赃陷害!” 夜离口气笃定道。 男人便笑了,看着她。 “你又不是你大哥,做什么那么肯定!” “你的意思是我大哥私藏龙袍?”夜离有些不悦道。 “当然不是,我只是说,毕竟你不是当事人,又怎会知道这龙袍来历?” “不管这龙袍什么来历,绝对跟我大哥无关,我大哥何其谨慎一人,又怎会做这种危险之事?” 夜离再次笃声而语。 男 人便噤了声,凤眸幽深凝了她一会儿之后,才再度开口道:“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做?” “不知道......”夜离面色略带颓暗地摇摇头。 她说的是实情,毫无头绪,她的确不知道,另外,她也想看看这个男人在听到她说不知道后的反应。 男人弯了弯唇,转身,举步往前走。 夜离便连忙紧步跟在后面。 谁知男人又脚步一顿,回过身,夜离就差点撞在了他的身上,夜离一惊,脚下步子本能地往后一捡,谁知竟踩在了一个石子上,一滑,所幸男人眼疾手快,长臂一捞,就将她轻轻松松裹入怀中。 “你不是跟皇上关系匪浅吗?你去找他,他兴许会看在你的面子上,饶过你大哥。” 男人的唇跟她的额近在咫尺,声音不大,温热的气息喷薄,撩在她的肌肤上,引得她心头微颤。 夜离自他怀中抬起头,仰脸看向他,在看到他唇角略带揶揄的轻勾,而一双黑如濯石的眸中却泛起点点寒意时,忽的心中一动。 “这是你的心里话吗?”她第一次问得直白。 男人微微一怔。 “若是,我便遂了你的愿,去找皇上,虽不一定有用,可试试也无妨!” 夜离一瞬不瞬地凝着他的眼,一字一句说完,就欲挣脱他的怀抱,往外走。 可刚迈出一步,就被男人大力一拽,扯了回来,再次跌撞进他的怀里。 “你敢!” 声音从喉咙深处出来,男人一双大手如铁钳一般擒住她的臂,力度大得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痛死了,”夜离皱眉,也是第一次呼痛。 她扭扭身子,想要摆脱他的钳制,却不想被男人攥得更紧。 无奈之下,她只得停了挣扎,一双眸子睁得大大地瞪着他:“你这人真是不讲理,让我去的人是你,我听你话去吧,你又说我敢,还这样粗.暴......” 几时见过她如此小女子娇憨的模样,凤影墨心念一动,双手捧住她脸的同时,低头吻上她的唇。 “唔~”如同瞬间被一团火焰击中,夜离心头一颤,当即僵硬了身子。 这个男人真的很粗.暴。 吻得霸道强势,又重又大力,大手捧住她脸的力度也很重。 凌厉从唇上脸颊上传来,男人炙热的气息肆无忌惮地与她的交缠,夜离浓密卷翘的长睫微闪了几下,缓缓阖上了眼睛。 第一次,她没有抗拒。 虽然也没有逢迎,只是被动地承受。 凌厉自唇上散开,一股酥麻轻醉自身体深处慢慢透出来,感觉到自己有些站立不住,夜离双手紧紧攥住男人的袍子。 直到两人都粗.噶了呼吸,他才缓缓将她放开。 而一双手还紧紧捧着她的脸。 凤眸如火般炽烈,定定摄住她,他沙哑地开口,声音却正好与眸光相反,微寒:“龙袍不是你留在戒坊的?” 骤闻此言,夜离一怔,有些不反应。 “你的意思是我陷害我大哥?” “不,我的意思是,你确定不是哪日皇上将龙袍给了你,你留在了戒坊?” 对上男人的眼,夜离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他的意思是她跟陌千羽有什么,陌千羽脱了龙袍给她,她留在了戒坊,结果连累了她大哥。 “不是!”她笃定否认。 男人闻言,眼波动了动,微抿了唇,没再吭声,只是垂目看着她,温热的指腹在她的眼角旁边摩挲来回。 看不出喜怒,亦看不出信是不信。 “你会帮我救我大哥吗?”怔怔望着他,夜离终于将那个问题问了出来。 也是第一次,她在心里面唾弃自己的行为。 ************ 借口棺材铺的事还未忙完,只是听说戒坊出事,所以才匆匆赶回的凤府,她还得回去处理。 所幸凤影墨也没跟她纠缠,她轻易就脱了身。 凤影墨已经答应她会想办法,她自是相信他的。 但是,却也不能全部寄希望于他的身上,真相,她自己还是得查,而且,她也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 离开凤府后,她直奔三三棺材铺。 因为凤影墨的一句话提醒了她。 凤影墨问她,确定不是哪日皇上将龙袍给了她,她留在了戒坊? 她当然没有,可是,她却突然想起了霓灵。 毕竟这段时日,霓灵也经常以夜离的身份出现在戒坊。 而且,今日陌千羽的表现也非常奇怪。 她细细一联想,也觉得不无这种可能,所以,她想找霓灵问问。 可是,等她偷偷摸摸赶至棺材铺,霓灵却不在。 她等了一会儿也未等到,见天色不早,又不敢多做停留,只得留了个暗号给霓灵,让她夜里来找她,便匆匆赶回了戒坊,从暗道回到自己的厢房。 她刚一回到厢房,门口就传来敲门声,说是晚膳好了,送晚膳前来。 夜离大吁一口气。 好险。 ************ 龙吟宫门口,霍安扬了扬手,几个宫女太监手端托盘鱼贯而入。 托盘里是帝王的晚膳,有荤有素,有饭有菜,有汤有羹,有美酒糕点。 宫女太监们朝坐在龙案前低垂着眉目,似是在看奏折,又似是在想事情的帝王行了个礼,便依次将托盘里的盘碟摆在桌案上。 片刻时间,美酒佳肴就摆了一席。 宫女太监们行礼告退,如来时一样,鱼贯而出。 走在最后的一个小太监快行至门口时,忽然停住脚步,又折返了回来。 走到龙案前面,站定,也不行礼,她看着那个面如冠玉、眉眼低垂的男人。 感觉到异样,男人徐徐抬起眼帘,在看到面前清冷而立的身影时,眸光微微一荡,却并未有过多反应。 似是她的出现,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终于来了。” 缓缓将手中的奏折阖上,男人率先开口。 那语气、那神态,就好像是等了她已久。 钟霓灵怔了怔,不是很懂他的意思,想起自己的正事,便直接开门见山:“皇上难道忘了那夜将龙袍给我一事了吗?为何还要将我和戒坊的人禁足?” ................ 谢谢【14747897888】亲的璀钻~~谢谢【弱弱妖娆】亲的月票~~谢谢【14747897888】亲的花花~~还有,上午11:30分左右有个孩纸送的荷包又被抽了,呜呜呜,看不到用户名,一并谢过哈,爱你们,群么么~~ ☆、114.【114】你到底是谁? 钟霓灵怔了怔,不是很懂他的意思,想起自己的正事,便直接开门见山:“皇上难道忘了那夜将龙袍给我一事了吗?为何还要将我和戒坊的人禁足?” 她用的是“我”。 也就是此刻,她用的身份是夜离。 其实,自那夜裹了这个男人的龙袍回去,她就一直觉得是个隐患,也一直想着找个机会还给这个男人围。 只是一直也没有合适的机会。 她不敢让她姐姐知道,所以不敢将龙袍放在她的厢房里。 见戒坊的那间厢房空置,平素也人迹罕至,所以就藏在了那间厢房的横梁上。 本以为万无一失,谁知竟为了抓一个刺客将其搜出羿。 此事因她而起,都是她连累了她的姐姐和戒坊的人,所以,她要亲自解决。 119、满脸恨意 皇帝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令妃娘娘起身,缓缓地帮皇帝顺着气。 “好一点了吗?” 皇帝抬起右手,示意她可以停下来了,又齁了好一会儿,才将气息调匀。 “令妃啊,你在这个宫中,应该是和朕在一起的时日最长的人了。” “可不是吗。臣妾还在蹒跚学步的时候,就被皇上定下来了吧?” 两个人相视一笑,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 红颜易老,此去经年,已经物是人非了。 顿了顿,皇帝又问:“令妃,你的内心,有没有责怪过朕,没有对你一如往日?” 令妃娘娘摇摇头:“皇上今日能够耐心地听完臣妾的话,臣妾依然知道,皇上的内心,臣妾的分量是不轻的。” 皇帝很欣慰地伸出手来,轻轻按在令妃娘娘的手背上,拍了拍,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次中毒,似乎带去他的大部分元气,整个人突然垂老了许多。 “嗯,酒还是陈年的香啊。” 令妃娘娘娇嗔起来:“皇上,臣妾可不愿意做这个陈年的酒,臣妾啊,心里认为自己还是初绽的杏花呢!” 两个人相视一笑。 等到令妃娘娘回到自己的寝宫,这个消息让皇后娘娘勃然大怒。 “端妃才镇住,这个令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吗?” 皇后娘娘猛然一拍桌案,问道:“令妃进去宫殿多久?” 王公公一颤,回答道:“进去的时候,皇上刚刚开始用膳,两个人一起吃的,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令妃娘娘才笑意吟吟地出来。” 本宫的年纪比令妃小好几岁呢。 皇上最近的口味还真是刁钻,离开了小的端妃,又缠上了老的令妃,可是为何独独对本宫冷眼相待? 越想越气,皇后娘娘死死攥紧拳头。 既然是皇帝不仁在先,就休怪本宫不义了。 皇后娘娘端坐在铜镜前面,身后宫女一件一件将她头上的簪花发饰取下来,放在桌案上的首饰盒里。 已经入夜了,宫殿里早就掌了灯。 皇后娘娘缓缓放开自己的拳头,舒展一下双手的筋骨。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真是让人感慨万千。 岁月真是不饶人啊,自豆蔻年华入宫,一晃,连太子都成家了,只是……这个立业还需要多久呢? “王公公,将今日十一王爷送给本宫的胭脂拿来!” “是!” 立于边上的王公公连忙自梳妆台的木匣中取了一精致小盒出来,递给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伸手接过,轻轻打开,一股浓郁的香气顿时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她轻轻地合上了双眸,低眉浅嗅,一脸的陶醉微醺。 “听闻这是异域谋得的极品胭脂,连香气都不同凡响。” “是,十一王爷送来的时候还说了,皇后娘娘的这个胭脂盒都是极品,您瞧,上面还有一只栩栩如生的金凤呢,寓意着娘娘您是后宫之首,可见,十一王爷真是有心之人。” 轻轻地抹了一点,皇后娘娘觉得自己原本有点苍白暗淡的脸色顿时红润了许多。 “娘娘点上这个胭脂真真好看,像极了画中出来的美人儿。” 王公公极力夸赞着,原本以为皇后娘娘会心情转好,甚至还会打赏自己,谁知,皇后娘娘竟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宫花凋尽青丝缕,珠奁空泣胭脂泪。” 这个皇后的位置,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宫廷的苦闷和寂寞,又岂是一盒小小的胭脂能够打发的? “赶明儿,本宫要去感业寺为皇上祈福,早点休息吧。” “是。” 而因为小产在寝宫里休息的端妃娘娘,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已经有好几天了,皇帝都没有来看过自己。 尽管她也听说皇帝的神志不是很清明,可是,在皇帝迷糊的情况下,记得的仍旧是美色而已,甚至连小宫女都差点没有放过。 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日好? 这个道理,她并非不懂,可是,在日日夜夜的相处中,她已经逐渐开始接受皇帝的好了。 正当她以为以后的日子都是风高云淡的时候,一个晴天霹雳击垮了她。 龙子没有了,身子也垮了,以后能不能调养好还是未知数。 方才安公公送了一些人参和补血养气的药丸,说是奉皇上口谕,祝愿她早日康复。 这样的祝愿,对于她来说,到底有何意义? “安公公请留步。” 端妃娘娘使了一个眼色,身边的小宫女立即塞了一张银票给安公公。 “娘娘,这可使不得。” “拿着吧,有劳安公公送这么些补品过来,不知道皇上最近好点没有?” 安公公知道这端妃娘娘是有话要问了,他也不推辞,迅速将银票塞入自己的衣袖里。 “皇上应该还需要静养一段时日,连日来,连早朝都没有,他只是在上书房里批阅奏折呢。” “都下去吧。” 端妃娘娘轻声说道,一旁的几个宫女鞠躬退下。 转过眸子,端妃娘娘问道:“那么,上次……皇上的病因查出来了吗?” 安公公一笑:“奴才无能,这些事情并不能过奴才的耳朵,所以,娘娘的问话,奴才回答不出来。” 顿了顿,看着端妃娘娘无比憔悴的脸,安公公补充道:“不过,在这个深宫大院里,应该……有个人最不想看见娘娘过得好吧?” 端妃娘娘陡然一惊,瞬间明白了安公公的话。 “你是说……” “奴才什么也没有说,奴才告退。” 看着安公公的身影消失在门边,端妃娘娘死死握紧拳头,满脸都是恨意。 到底是她自己大意了啊。 其实,皇帝偏宠她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会有人嫉妒恨的。 放眼整个后宫,能够悄然对皇帝下毒手的,又不会那么明确被人查出来,除了皇后,不作其他人考虑了。 想起才入宫不久,皇后娘娘曾经找她谈过话,原文不记得了,无非就是暗示她站好队伍,别依仗自己年轻貌美试图获得皇帝的独宠。 当时,她年幼无知,并没有将皇后娘娘半指导半警告的话语太放在心里。 120、留下痕迹 小宫女走进来,恭敬地问端妃娘娘:“皇上送来的这个千年人参,需要现在就炖上吗?” 端妃娘娘点了点头:“去,让张公公传个话,说本妃身子虚弱,口味寡淡,想请娘亲进宫做几样家乡小菜。” 小宫女抱着装着人参的盒子出去,急匆匆地去传话了。 端妃娘娘微微眯起眼睛,既然出了这么一个狠招,她不送还一个大礼过去,还真对不去皇后娘娘这么深沉的用心了呢。 太子远在避暑山庄,只要提前回到京都,她就可以让爹爹立即参上一本。 但是,此时还有一个更为有利的条件,那就是还被大理寺卿关押的太子妃。 本来以将军府的家底,立即放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但是,也不知道是谁在百姓之中闹起了舆论,说什么太子妃嚣张跋扈、心狠手辣,导致陌生女子一尸两命,这样的太子妃简直就是群众的噩梦。 甚至还有胆大者在人群中高呼:“如此太子妃,日后如何堪当国母?” 皇后娘娘和将军府都不敢插话了,只得装作不知道,让大理寺卿找了一个偏僻宁静的厢房关着,好吃好喝地供着,不让太子妃那么快出来罢了。 等娘亲过来了,她们母女俩合计合计,好好地整治一下太子妃。 然后,将这个罪恶,推到皇后娘娘身上去。 婆媳二人起内讧,她只需要作壁上观,何乐而不为? 反正,太子妃早就对皇后娘娘有了龃龉,她这么做,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没有人知道,大理寺卿发迹之前,曾经当过她爹爹的门客。 当年,如果没有她爹爹的大力举荐,哪里会有今天的大理寺卿? …… 翌日清晨。 皇后娘娘起得很早,王公公早就准备好了祭祀的物品。 本来皇后娘娘出门祭祀,是需要和皇帝报备的,但是,此刻皇帝还在休息呢,而且,皇帝向来都没有管过皇后娘娘的太多事情。 “王公公,走吧。” “是。” 所以,当叶无双从四王府出来,准备去书摊买点东西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早已经等候多时的王公公。 她的心一惊。 很想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茫然地走过去,哪里知道,才迈开脚步,就听见公鸭一般的嗓音响了起来。 “秋葵,别来无恙。” “啊,原来是王公公啊,恙了啊,回府的时候跌了一跤,头晕眼花的,您看,下巴还是乌青的呢。” 叶无双讨好地假笑起来,她自己都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跟着王公公左转右转,终于来到了一个偏僻的茶馆。 深呼吸一口气,该来的躲避不了。 推开大门,一眼就看见妆容精致的妇人坐在窗边,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嗯,这是在外面,也就免礼吧。” 皇后收回视线,转移到叶无双的身上。 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发现叶无双除了脸色不是太好,并没有过多的特别。 “上一次在上书房,你吓坏了吧?” 皇后娘娘要紧不慢地说道,眼神里闪过一丝精明的光线。 “奴婢……不敢回想当时发生的一切事情,娘娘您不知道,奴婢这一段时日都在做恶梦。” “嗯,别拘谨着了,坐下来回话。” 叶无双拉开旁边的椅子,微微坐偏一些,垂下眸子,做出认真听取训导的模样来。 皇后娘娘不说话,好一会儿,才冷冷地笑起来。 “怎么?有点凉意吗?你怎么一直在发抖?” 尼玛! 随时都有可能被拖出去执行家法,换作任何人都会发抖吧? 顿了顿,叶无双决定还是主动出击,她微微抬起头,扫了一眼皇后娘娘的表情。 “请问皇后娘娘,奴婢还有机会去大理寺吗?” “你上次做的事情,你以为本宫很满意?” 叶无双不解地问道:“四王爷不是离开京都了吗?” “秋葵,你是一个聪明人,既然你去大理寺卿那边只是为了求财,那么,不如让本宫为你指一条金光大道。” “奴婢请皇后娘娘明示。” 听完皇后娘娘的话,叶无双好像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下。 这是让她当皇后娘娘的杀人工具吗? 什么离间四王爷和十四王爷之间的感情,必要时一举除掉四王爷。 只要她做好了第一步,皇后娘娘就举荐她去皇帝身边做一个小答应。 更有可能,给她一个光鲜无比的新身份,保准她日后不愁吃喝。 叶无双蹙起眉头:“皇后娘娘,其实,奴婢有个问题不解,还请皇后娘娘指点迷津。” “本宫知道你想问什么,不就是为什么本宫会选择你其实,人与人之间,都要合一个眼缘,你能够在四王府待这么久,不得不说,你还是有点手段的。加之,皇上本来对你的印象就很深刻,如果举荐你去,一来,皇上不会对你有怀疑,二来,本宫很相信你的忠诚,最重要的,你不觉得父子之间为了一个女人起冲突,不是很有故事性吗?” 叶无双简直对这个女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可是,奴婢还是一个孩子呢,何以……有如此大的魅力可以颠倒众生?” “光靠你一个人肯定无法成事,只要你是本宫的人,那么,本宫自然会助你一臂之力。” 暗暗想了想,皇后娘娘应该还不知道,她体内的蛊虫已经被八王爷逼出来了吧? 本以为自己不回答,皇后娘娘会再次一个耳光扇过来。 没有想到,她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你且好好想一想,想好怎么做了,给本宫一个明确的答复。” “奴婢遵命。” 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浑浑噩噩地从茶馆里出来的,直到抬起头来,双眼被明晃晃的阳光刺得有点痛了,叶无双才回过神来。 回到王府,想起刚才还喝了一口茶水,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有没有下毒下蛊。 现在才知道后怕啊。 她来不及多想,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弓着身子,伸出手指抠自己的喉咙。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不断地以指抠喉后,她将胃里本就不多的东西吐得个一干二净。 翻江倒海的滋味,实在让人难受。 可是,上次中了蛊虫的感觉实在过于深刻,她不敢赌。 看着吐出的污秽之物,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双腿沉重,她就直接拿袖襟揩了揩嘴角,末了,还是觉得喉中不适,又回到厢房里,以清水漱了漱口。 漱完口,又端起边上早已凉透的一杯茶水,仰脖“咕噜咕噜”几口饮尽。 这才稍微平复下来了。 看着边上没有一个人,叶无双颓然地找到床榻躺下。 她缓缓滑到被褥里面,然后翻了个身,背朝着里面而躺,背对着明亮的窗户。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股痛感从腹中传来,刚开始只是幽幽的、很轻微的痛,只一会儿,就变得强烈起来。 大汗淋漓中,她忍着疼痛,细细思忖。 突然,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吓了她一大跳。 是回房间取物件的秋环。 “秋葵,不早了,你怎么还躺着呢。” 当秋环嬉笑着来到床边时,一眼就看到了叶无双的不正常,顿时大惊:“秋葵,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啊?” 她也不准备藏着掖着了,皱起眉头,无比吃力地说道:“我腹痛啊!” 腹部疼得越来越厉害,她的五官几乎痛得拧巴在了一起了。 秋环见状,一点都不敢怠慢,当即忘记取物件的事情,疾步往外跑:“你等着,我这就去通知管家来看看!” 不一会儿,管家就来了,跟着管家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年迈的大夫。 管家看见她满脸汗珠的样子,也吓了一大跳,没问她任何情况,急急地只让大夫上前给她诊脉。 大夫凝神,对着叶无双的腕脉探了又探,面色凝重,又仔细探了探她耳后的脉搏。 许久,才眉心紧锁地摇摇头:“从你的脉搏和腹痛的状况来看,很像是中了大王蛇之毒,你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腹痛的呢?”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之前。” “那就更奇怪了,如果是蛇毒,又怎么会才发作?那么,你是什么时候被大王蛇咬伤的呢?”大夫捋着雪白的胡子,百思不得其解。 “我根本没有遇到过蛇,身上也没有任何被蛇咬过的痕迹啊。” 以为大夫是故意说这么个吓人的症状,来推脱自己不会医治的事实,所以,叶无双问道:“那么请问我的病症是否能够治好呢?” “治好虽然老夫没有十全十的把握,但是,治个九成再加之后期的调养是绝对没有一点问题的。只是,这个药引有点难求。” “什么药引?”管家急忙问道。 “那就是龙血。” “龙血?这个世间哪里能够抓到龙啊?” 管家微微眯了眸子,问向大夫。 陡然,管家睁大了眼睛。 这个世间,虽然没有在云海遨游的真龙,但是世间还有能称为龙的,就当今天子一人。 那么说来,这药引,便是取天子身上的血。 叶无双心口一撞。 天子的血? 龙血就是指的天子血吗? 能够近皇帝的身边都已经很不错了,还要皇帝的血? 被毒死和被皇帝赐死,区别大么? 横竖都是一个死字啊! 或许,惹怒了皇帝,还会得不到全尸,更会连累更多的人啊! “用皇上的……血做药引,大夫你……是这个意思?”管家震惊得有点结结巴巴了。 “老夫正是这个意思!”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庸医,叶无双觉得身边吵吵嚷嚷的好烦心。 她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好了,让我休息一会儿吧,劳烦管家大人送客了。” 管家叹了一口气,送大夫出门。 离得叶无双的房间有点远了,管家才疑惑地问道:“大夫,那个小丫头有没有可能是中了其他的什么毒呢?” “怎么?你是在怀疑老夫从医几十年的诊断?” “你刚才不是说现在才毒发不应该啊?或许……” 大夫笃定摇头:“不对,老夫方才出门前再次把过她的脉门,并不见其他的中毒之症,分明就是大王蛇的毒,老夫不会看错的。” “那,会不会是中了什么蛊之类?”管家又问。 大夫再次摇头:“如果是中了蛊,应该有所动作,或许去害人杀人,或者行为疯疯癫癫的,你也在现场看到了,她分明好好的,只是腹痛难忍。如果老夫没有分析错,那个伤口肯定在腰腹部。” 就在叶无双痛得几乎要承受不住晕厥过去的时候,管家又回来了。 “秋葵啊,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啊?你再回忆一下,看看是否有其他的印象?” 叶无双想摇摇头,可是,她早已痛得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虚弱地躺在那里,浑身被汗水湿透,头发也尽数被大汗濡湿。 整个人没有一丝干处,就像是刚从水里面捞起来一般。 “我已经再去请京都最好的大夫了,你再忍一忍啊。” 随着叶无双翻腾的动作,她露出了雪白的脖子,上面朵朵青紫淤痕清晰可见。 管家是过来人,一眼就知道,那是什么情况下留下的痕迹。 可是,此刻并不是说什么话,或者继续看那些痕迹的时候。 不自在地咳嗽几声,又唤来了秋香帮忙照看着,管家这才转身离开。 走出去好远了,管家才怔怔地想:就算是小丫头自己没有被毒蛇咬伤,看着她身上那些被狠狠爱过的痕迹,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毒是被爱过她的人传的呢? 管家陡然正大眸子,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有可能。 或许本来就是。 只是,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他又如何飞鸽传书写清楚整件事情? 真是头疼无比啊! 叶无双再次醒来,已是夜里,床头已经亮起了烛火。 屋中静悄悄的,秋环应该还在厨房做事没有回来。 她觉得在自己的腰腹部不痛了,除了换身黏腻腻的感觉之外,并无其他不适。 撑着身子缓缓坐起,她觉得浑身力气似乎也恢复了许多。 口中传来一阵腥苦,想来,应该是她痛晕过去以后,被人喂服了药汁。 121、哪吒闹海 听见秋环在门外唉声叹气。 叶无双怔了怔,还是轻声说道:“秋环,进来吧,有什么事情直接和我说。” 秋环推门进来,眼睛红红的,绞着衣角不知道说什么。 “怎么了?是不是我已经病入膏盲,吃什么药都没有用了啊?” 叶无双这么一问,反而引出了秋环的眼泪,傻丫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下子扑过来,紧紧抱住了她。 “说吧,我承受得住,从家道变故,到现在这幅样子,我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害怕什么?” 秋环一个劲地摇头。 “还是,管家不肯为我医治?” 这么一问果然起了效果,秋环急急地辩解起来。 “不是不是,管家倒是去请了京都最有名的大夫,可是,医术高明,药引难求啊。” 说出口才惊觉说漏嘴了,秋环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 “是这个季节没有,还是药草长在悬崖峭壁?” 心中疑惑,她掀被下床,准备亲自去问问管家。 “好了,你别下来了,身子还虚弱着呢,我实话实说,你得要受得住啊。” “我这个大咧咧的性子,你说什么我受不住啊,直接说。” “大夫说,必须要以龙血做药引。” 又不是演《哪吒闹海》,她去哪里找龙血? 叶无双笑起来:“这个大夫还真是会开玩笑呢?去哪里找龙?” 秋环弱弱地说:“大夫说,皇宫里,只是,这个……太困难了,难于上青天啊。” 皇宫里? “我去,大夫的意思,不会是让我弑君吧?” 秋环大吃一惊,急忙捂住叶无双的嘴巴,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你别瞎说啊,会杀头的!” 叶无双点了点头,拿开秋环的手:“皇宫里的那位可没有那么忙,连我们婢女房还安排线人偷听?” “秋葵啊,你可别自暴自弃啊,其实,应该还是有希望的,你放心好了,等王爷回来……对了,等王爷找到神医谷,你也去一次。” “嗯,既然也没有多少时日了,那我这段时日就指望你了啊,秋环,辛苦了。” 秋环都要急哭了:“你别这样,会好起来的啊。” 为了安慰单纯的秋环,叶无双说:“知道了,我按时吃药,坚持锻炼身体,会好起来的。” “哦,天色不早了,你去沐浴呢,明儿个一大早还要去上工,你去吧,别管我,我再躺一会儿,浑身酸痛的。” “好,你歇着吧。” 秋环从简陋的衣橱里翻找了要沐浴换洗的衣物,又扭了扭有点酸疼的肩膀。 转过身经过叶无双的床榻,愕然发现她已经睡沉了。 也许是因为中毒的缘故吧,这么嗜睡呢。 秋环偷偷地在内心里叹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走出去,生怕吵醒了叶无双。 听见大门被关好,叶无双幽幽地睁开了眼睛。 眼神里一片清明,睡了这么久,她哪里还有一丝睡意呢? 刚准备翻个身,陡然听见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 是管家在问秋环:“秋葵怎么样了?” “奴婢刚出来,只不过一个转身的功夫,她又睡沉了。” 管家点了点头,沉声回答:“大夫也说,嗜睡是中毒的症状之一,哎!” 看见管家也是唉声叹气的,想必束手无策,秋环眼睛一红。 “你去忙吧。” 等到秋环走出很远了,管家才摸了摸胡子,在原地杵着,好像一个木桩一般。 女暗卫云朵不知道从哪里出来,轻声说:“爹,早点休息吧。” 管家瞥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带着一丝宠溺的语气故意严肃地说:“胡闹,你可以随便出来吗?” 云朵笑起来:“没事,王爷又不在家呢,我不是看见爹爹在这里愁眉不展,所以出来安慰一下嘛!” 这个女声……怎么那么熟悉? 叶无双迅速在大脑里搜索着,突然,她想起来了,这个女声,可不就是上次蒙面试探她的那个吗? 说什么“主上大人”,幸好她没有上当。 现在看见,真的是四王爷暗中培养的人才呢! 本来以为这父女俩会谈一些家庭琐事,互相关心,没有想到,下一句话就提及她了。 叶无双心思一动,竖起耳朵听起来。 本来,她也不是故意要偷听别人的讲话,但是这两个人也没有提防,就这么站在门外,声音不大却也不小的,她又没有睡着,刚才都一字不漏地听进耳朵里面去了。 “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别出来了。” 管家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虽然很近,但是平日里难得见一面。 此刻见了面,又担心女儿耽误四王爷的正事,尽管有点舍不得,还是催促女儿离开。 “爹,你也别担心了。” “怎么能够不担心呢?秋葵中毒成这样,也不知道王爷那边怎么样了,这个事情该不该回报,真是急死人了。” 突然,想起风三来,管家眼眸一亮。 “要不,你帮爹私下发个消息,探一探风三的口风?” 云朵笑起来,挽着管家的胳膊撒娇。 “好了,爹就别管了,秋葵的事情,您真以为王爷不知道?” 管家一下子豁然开朗。 也对啊,如果王爷就这么不管不顾,怎么可能一直惦念着王府里的事情? 再说了,主子不在京都,自然还有线人一直跟着回报,绝对不会完全放任不管的。 “那……她中毒的事情,王爷应该没有那么快知道吧?” 云朵小心翼翼地看着四周,压低了声音说:“爹,其实,王爷在皇宫里中了蛇毒……大王蛇。”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管家诧异无比,嘴巴大大张开着,努力了好几次,就是发不出一个音来。 他想起大夫来医治的时候,从秋葵身上看见的痕迹。 又想起这段时日以来,王爷看秋葵越来越不一般的眼神。 该不是,是因为王爷对秋葵做了男女的大事,所以……将蛇毒引到秋葵身上去的? 嘴唇颤抖了好半天:“难怪,秋葵身上并没有别大王蛇咬伤的痕迹啊。” 可是,四王爷为什么这么做呢? 这真是让人想不透啊。 122、深情已逝(转折必看) 看着管家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就是什么话都不说,云朵叹了一口气。 “别想太多了,您只需要回想一下,这么多年,王爷可曾对任何女子怎么样过?” 就是因为王爷非常避讳女子,不然,他还真的动过将云朵推荐给王爷做通房丫头的念头。 想必京都的其他王爷,四王爷还真的算是一个好男人! 只是很遗憾,云朵从小就不爱红装爱武装,四王爷看过她习武,就收入麾下。 一个女孩子家,成日里舞枪弄棒的,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好姻缘? 要知道,女子最终还是要相夫教子,收收心才好啊。 “不是还有覃姑娘吗?” “是啊,那么漂亮的覃姑娘,最后还不是离家远远的?” “那王爷……” “嗯,既然毒引出去了,自然是好了许多了,风三沿途护送,看看时日,应该是不出三日就会到了吧?” 父女俩又说笑几句,看见秋环沐浴好了往回走,云朵这才飞身而去。 管家收起笑意,认真地对秋环说:“房间里,你好生照顾着,有什么需要,你喊大家过来。” “是,奴婢代秋葵谢谢管家。” 秋环怔怔地看着管家离去,眼眶一红:“管家就这么一直等在这里,就为了等她回来交代几句吗?四王府原来对婢女都这么好啊!” 回到房间,秋环吹熄了灯,缓缓躺下睡了。 叶无双听着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怎么都睡不着了。 她的脑海里,一直盘旋着云朵说的那句话。 既然毒引出去了,自然是好了许多了…… 她紧紧闭上双眼,当时的一幕幕就好像电影回放一般在眼前掠过。 还记得她当时走过去,扶住王爷的手臂,准备将他扶到床榻上躺下来, 没有想到,四王爷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几乎将全部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 一句问话还没有问出口,就陡然觉得唇上一重,夹杂着药汁香的灼热气息就将她席卷。 似乎有一股电流通过,击中了她的全身,她腰身一软,跟着仰倒在桌案上。 当时,她的肚脐那里还出血了,她还赶紧起来拿干净的帕子包扎好。 为了不让他担心,她甚至一句真话都不敢说。 到后来,她想张嘴说话,不想却被四王爷趁势而入,长舌卷上她的舌头。 叶无双当时真是被吓坏了,自己身子还不健康呢,四王爷也是一个病人,她还生怕损伤了他的元气,一直试图推开他呢。 可是,他的力气好大,桎梏着,饕餮着。 完全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啊。 一个反转,高大的身形倾覆下来,将她整个人压在床榻上。 两个人身形相贴,惊心动魄地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四王爷直接无视她的推搡和反抗,捉了她乱动的双手,修长的五指穿过她的指缝,两手与她的两手指指相扣,紧紧交握住。 没有别的想法,他只是很专注地在吻她,一点一点的。 这些肌肤相亲,难道,都是……为了将毒引到她的身上而已吗? 可是,她在凶猛的吻里,在胶黏的眼神里,分明感受到了猛烈的爱意啊!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他的算计。 死死握住拳头,叶无双真快要被自己蠢哭了。 门外的管家和女儿的对话,绝对不是在演戏。 说者无心,云朵在劝慰着管家不要担心,说明,他们都知道四王爷的做法了。 亏她当时还傻乎乎地担心风三会突然推门进来呢。 是啊,四王爷一直都是不近女色的,连覃玉荣那样的妖媚女子都没有入了王爷的眼,她的五官还没有完全张开呢,何以,就偏偏被王爷喜欢着了? 回想起第一次看见四王爷,是他们都去寺庙烧香。 她坐在自家的马车上,看见并驾齐驱的马车疾驰而过的时候,微风吹起了帘子,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坐在马车里翻着书。 四王爷从书籍中抬起头,转过脸望过来,就看见她看着他。 随即,他抬起手掌,迅速将马车的布帘系好,将炙热的目光隔绝在布帘外面。 还有上台阶的时候,她本来没有站稳,一下踏空,身子往后仰。 幸亏被身后的四王爷挡住,她刚要站直身子,然后转过来,对着见义勇为的好人说一句感谢的话。 下一个瞬间,她就被人猛然甩开,整个人重心不稳,最终还是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哪个男子会任由一个年轻女子就这么被摔得鼻青脸肿? 只有四王爷做到了。 他不仅甩开她,还没有回过头看她一眼。 甚至,当她烦躁地追上去质问的时候,他还冷冰冰地气她:“走路不看路,迟早还是会丢掉小命的。” 就是这么一个男人,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喜欢上一个女人? 还有,当她第一次来四王府的时候,管家说王爷不喜欢人太过于接近,要她进去书房的时候保持距离。 结果呢,王爷还说让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除开王爷对她做的这些事情不谈,还有,他说覃玉荣的那个玉佩,是他最为重视的宝贝。 还有,让她留守在王府哪里都不许去,而他,带着那个外国的公主四处游玩。 现在回想这些,都是疑点呢! 自己本来是一个冷静独立的女子,因为王爷的爱,变成了一个智商为零的傻瓜。 原来,自始自终,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罢了。 她真的不知道,四王爷到底要多冷静,才能在这一出戏里获得奥斯卡男猪脚的荣誉? 啊,原来这个男人,真是一个没有心的人啊! 这么看来,或许四王爷一直对她好,不过是因为她还有那么一丁点利用价值而已罢了。 女人就是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一切都是最好的。 一旦开始怀疑一个人,全部的做法都是可疑的。 不会再有理智去分析其他事情了。 叶无双缓缓流出热泪,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最后一次,再也不会为这个男人付出一切了。” 这一段感情,还没有开始,就戛然而止。 哭了大半夜,还不敢让自己哭出声音来,真是够累的。 所以,下半夜的时候,叶无双沉沉地睡着了。 翌日清晨。 秋环起来做事,还是惊醒了叶无双。 转过头,看见叶无双露出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肿得好像核桃一般大小了。 秋环吓了一大跳,走过来问道:“眼睛怎么这么吓人?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叶无双笑笑,摇摇头:“不是,昨夜腹痛难忍,我哭了的。” 总不能对着秋环说自己失恋了哭泣吧? “秋葵,对不起,我可能睡得太死了,连你那么不舒服都没有醒过来。你啊,应该喊我的啊。” “喊了两声,你没有答应,我按住腹部,减轻了许多,慢慢就不疼了啊。” 秋环露出懊恼的神情,死死拽住叶无双的双手。 “好了,别自责了,你去上工吧。” 看着叶无双只是眼睛红肿,并没有其他不适的症状,秋环这才放心出去了。 也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穿戴好一切,又检查了一下肚脐处的伤口,发现已经结痂了。 居然那么快?叶无双一怔。 她也没有太多心思放在这个微不足道的伤口上面,赶紧收拾了一下,想了想,又揣上了爹留给她的那一枚簪子。 按照皇后娘娘的旨意,今日要开始离间四王爷和十四王爷之间的兄弟之情。 当然,她也很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几个王爷,各个击破。 想必,其他王爷那边,也有皇后娘娘安插的眼线和安排的人手! 皇宫里,个个都是人精,她自然也不会傻到在出发时间上拖延。 简单地用了点早膳,又向管家说自己要出门喘一口气。 她想过了,如果管家不放人,她就借故着自己病弱的身子,死缠烂打一番。 或许是顾及到她可能真的时日无多,管家也没有稍加阻拦,只是让她玩累了回来用膳。 叶无双其实不知道,是四王爷曾经交代过管家,不安排事情她做,也不限制她进出府邸的自由。 才走出王府大门,就看到宫里的单公公火急火燎地来了四王府。 “秋葵,你在正好,速速和洒家去面圣。” “单公公,您说错了吧?四王爷去神医谷了,此刻四王府也没有一个主心骨,而且,奴婢不过是一个下人,哪能直接去面圣呢?” 单公公身处兰花指,作势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与其说“拍”,倒不如说“抚”,更为贴切。 “你以为洒家连人都分不清楚了?” 叶无双跟着单公公赶至宫门口的时候,她的内心还真有那么一点忐忑不安。 她正欲垂着脑袋,从边上绕过进入永和殿的时候,蓦地瞧见一抹白衣身影翩跹行至她眼前。 抬起眸子,就看见十一王爷带着一丝阴冷的笑意站在她的面前。 “哟,这不是秋葵吗?怎么进宫了?” 本来想顶嘴的,可是自己毕竟处于劣势,抿了抿嘴唇,她还是乖巧地说:“奴婢给十一王爷请安,几日不见,十一王爷居然更加龙章凤姿,帅气逼人了。” 谁都喜欢听好话,十一王爷自然也不例外,听到这个话,双眉都舒展开了。 他大笑几声,问道:“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帅气?” 微微抬起眸子,扫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十一王爷,叶无双又说道:“奴婢看十一王爷面色红润,最近一定会鸿运高照,一发冲天。” 十一王爷撇了身边的单公公一眼。 单公公是何等灵光之人? 刚才听见叶无双满嘴都是谄媚,本来就有点不舒服的,此刻十一王爷又来这么一眼,他立即跟着说道:“老奴也认为,十一王爷确实有高升之相啊。” 哈哈哈,十一王爷仰头大笑,丝毫不顾及不远处站着的侍卫等人了。 如此沉不住气,完全不是做大事的料子啊。 叶无双有点鄙夷,轻轻地说:“惟愿十一王爷当红之后,能够提携一下奴婢,奴婢感激不尽。” 十一王爷摆摆手:“去吧,皇上歇着呢,好生伺候着。看看你今天的小嘴这么甜,好像抹了几层蜜霜一般,倒也……” 顿了顿,十一王爷上前一步,微微弯着身子,凑近叶无双的耳朵,说道:“倒也不枉费本王在皇上面前提携你一番。小丫头,安心做事,以后会有你的好处。” 叶无双浑身一僵。 能够让十一王爷在皇帝面前说道起,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而且,他说在皇帝边上伺候着,不会是让她当小答应吧? 真是眼前一黑,内心那么不乐意,还要装出一副喜滋滋的贪婪样子出来。 “十一王爷,老奴告辞了,皇上还等着老奴带着人过去呢。” 单公公说完,看见叶无双还呆滞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急忙说:“别想了,这里做得好,可比在王府好上十万倍千万倍呢。” 叶无双也不辩解,回过神来,疾步跟上。 “皇上,秋葵到了。” “嗯,传进来。” 单公公推开大门,叶无双一脚跨过门槛,走进房间就闻到一股药汁的气息。 “奴婢秋葵给皇上请安。” 皇上半依靠在床头,似乎有些分神,眼光只是扫了一眼,又移向了别处。 “皇上可好一些了?需要奴婢为皇上按摩一下肩膀吗?” 皇帝终于从分神中恢复过来,深深地看了叶无双一眼,冷不丁开口问道:“秋葵啊,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这是催婚的节奏吗? 叶无双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结,果断地回道:“没有。” 皇帝追问道:“真的没有?” 他微微歪着脑袋,眼里是一片好奇,全然不是平日里那个严肃的帝王形象。 没有办法,叶无双又装作极为认真的样子,思索了一番,答道:“好像是没有吧。” 谁知道,皇帝又问:“为何,你的用的是好像这个字眼呢?” 这不是在敷衍皇上你吗? 叶无双沉默,抬高下颚,再次极为认真地思索了一番,复又答道:“的确是没有啊。” 此刻,皇帝的眼眸里,有一丝极为古怪的神色一闪而过。 123、赐封郡主 此刻,皇帝的眼眸里,有一丝极为古怪的神色一闪而过。 叶无双自是不会贸然回答什么话题,想起皇后娘娘交代的,如果得不到皇上的欢心,就要挑拨四王爷和十四王爷直接的关系。 晚上,她想了又想,还是决定避开皇后娘娘。 本以为靠着这个大树不需要自己舍身取义的,现在看来,付出的更多。 而且,十四王爷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呢,有必要扯进脏水里吗? “秋葵啊,你多大了?” 叶无双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一般来说,问起女人的年纪,不是想着和谁比较,就是想着心思了。 回想起皇帝看着自己的眼神,加之皇后娘娘说的那些话。 顿了顿,叶无双跪下去:“皇上,奴婢斗胆,请皇上赐婚。” 原本靠在靠椅上的皇帝陡然一震,面色立即都暗沉下去了。 “你不是说自己还是个孩子吗?” 咬着嘴唇想了想,她还是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有点泛黄的信笺。 “这是什么?” 皇帝并没有接过来看的打算,蹙起眉头问她。 本来,叶无双也不知道还有这一纸婚书的存在,直到昨天夜里,她觉得自己的心太痛了,辗转反侧。 睡不着,索性就爬起来,拿着爹爹给她的那一枚簪子,准备给自己刺一下,好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她的右手死死攥住簪子,无意中打开了它上面隐藏着的机关。 叶无双一怔,低头看过去,却发现簪子被打开来,里面还有一个卷得小小的信笺。 看完信笺,她捂住嘴巴,竭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原来只是隐约听说自己和王家公子有婚约,只是无凭无据的,加之后来家道中落,也没有往这个方面去想。 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原来婚约藏在这个簪子的“肚子”里呢。 如果她一直没有发现这个簪子的秘密,又该如何呢? 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信笺上只是写着王家公子的生辰八字,说明了待叶无双及笈之后就会迎娶过门。 只不过,上面只是简单写着“小珍珠”,并没有明确说明是叶府的后人。 反正都是编故事,叶无双定了定心神,回话道:“皇上,其实,奴婢原是出声于江南的富庶人家。在奴婢祖辈中年的时候,无意中救下了王家的二公子,两家人在往来之间结下了深厚的友情。当时两家的儿媳妇都身怀六甲,遂约定好,如果是性别一样的孩子就义结金兰,如果是一样一个的话,就结为夫妻,让这一份难得的缘分传下去。” “那为什么你会做奴婢呢?” “家里遭遇了水灾,一穷二白的,什么家当都没有了,王家又和皇室沾亲带故的,自然……” 叶无双说不下去了,眼睛里已经开始泛起泪花。 她的表现就是说对方有点嫌贫爱富,所以想拒婚。 这一次,她肯定皇帝赐婚,以抬高自己的身价,达到嫁入王家的目的。 “皇上,奴婢斗胆妄言了。奴婢知道,以奴婢的身份,绝对不可以提出如此过分的请求。只是,奴婢的祖父在临终之前,还拉着奴婢的手,说遗憾没有看到奴婢出嫁,所以,奴婢一定要完成祖父的心愿。还望皇上成全!” 皇帝看着满脸都是泪痕的叶无双,原本要说出的话,全部都咽回肚子里去了。 本来就准备赐一个光鲜的身份给她,好让她有机会进宫伺候着,现在看来,却是为了他人做嫁衣了啊。 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叶无双见状,机灵地问:“皇上,您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奴婢会按摩的,让奴婢为您按一下吧?” 见皇帝默许了,叶无双躬身作揖,再走到皇帝的身边,轻轻地揉按起来。 挨得那么近,皇帝仔细地看着叶无双细腻白皙的侧脸,真的很像庄妃啊。 只是,她刚才已经说了,是沈家的后人,娘亲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而庄妃,却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几乎没有去过南方一次。 为什么越来越多次地想起庄妃呢? “秋葵,朕问过你,什么时候做一次全鱼宴给朕尝一尝?” “如果皇上不嫌弃,今儿个就可以的。” 从皇宫回来,已经是掌灯时分,叶无双紧紧攥着一道赐封她为无忧郡主的圣旨,内心百味陈杂。 或许,很多人穷其一生都不会有这么好的境遇吧。 本来以为皇帝不好说话,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幸运的时候呢。 是因为那一道酸汤让他触景生精? 还是,皇帝终究在她身上看出了某个人的影子? 不管怎么说,到底是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以前不过是个小小的奴婢,现在身份大大不同,足以让她有机会接触到更多的事情。 翌日,一道圣旨让原本镇守在东边的王一凡将军立即回到京都。 这个年纪轻轻就勇得武状元的七尺男儿,在快马加鞭疾驰返回的路途上,想了很多事情。 而他的父亲,也就是皇帝的堂弟王大将军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这个城门有为父守卫着,你且安心回到京都,不要任由自己的性子做事。” “可是,皇上怎么突然就赐婚了呢?” 王大将军捻着胡须,轻轻说道:“珍珠应该也快及笈了,既然有本事让皇上亲自赐婚,这个丫头,还真是不一般的机灵,你要好好珍惜啊。” 王一凡点了点头,并没有当面抵触自己的父亲。 只是,就这么回去迎娶夫人了,绿俏该怎么办呢? 如果她知道自己大婚,一定会梨花带雨,哭红了双眼吧? 临行之前,王一凡去了绿俏居住的小院子,花红柳绿的一片,让他的离愁别绪更浓了。 “王大哥,怎么这个时辰就过来了,你不是应该在练兵吗?” 绿俏穿着一身翠色的裙衩,袅娜地从厢房里走出来,满眼都是诧异的神色。 “我接到圣旨,立即要回京都了,现在来,是和你辞行的。” “皇上是准备加封你吗?” 王一凡摇摇头,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美人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124、原来是她 绿俏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精光。 “那么,王大哥,你会带着俏儿一起去吗?” 王一凡闪过一丝犹豫,带一个人未尝不可,但是带回去之后,又该怎么办呢? 要知道,他可以回京都完婚的啊! 绿俏自然知道他在犹豫什么,可是,如果王一凡回到京都不再回来,她这段日子以来付出的努力全部都会付诸东流啊。 诚然,自己是美貌的。 但是,愿意为了自己付出那么大的,却不多啊。 在逃难的途中,她有幸遇到了王一凡,或者可以准确地说,她刻意晕倒在王一凡的马蹄之下。 年轻的新晋将军大惊,勒紧了马的缰绳,迫使疾驰的马扬起蹄子。 还差那么一点,就从这个女子的身上踏过去了啊! 王一凡翻身下马,蹲在地上观察女子的伤势。 这不是…… 王一凡的瞳孔剧烈收缩,没有想到会在离京都这么远的地方遇到她。 要知道,自从在宫廷里看过她的独舞之后,那美丽的倩影就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了。 不敢贸然去打扰,只是悄悄托了人,经常性地送一点新奇的小玩意过去。 环顾四周,发现百姓都围观着。 定了定心神,王一凡对着副将说:“快,找个大夫来军营。” 然后,他一把抱起昏迷的女子,将她放在马背上,自己再潇洒地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没错,这个昏迷的女子,就是在一场大火中丧生的叶知秋——叶相国的嫡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知秋悠悠转醒过来。 她看见帐篷中简陋的摆设,知道自己赌对了。 那天晚上,她因为腹痛难忍,多次起来小解。 后来,人都要虚脱了,想着就这么腹泻一夜,人肯定就没有了。 婢女喜儿也是很着急,说要去喊管家找大夫来看看。 女儿家的面子薄,叶知秋不好意思,于是喊住了喜儿:“还是不要了,眼下,大家都睡着了,一说起来就动静大了,难道,让全庄子的人都知道本小姐腹痛了” 喜儿又说:“奴婢想起来了,管家似乎和老爷一起去巡山了,还没有回来呢。” 叶知秋说:“那就更不能去喊人了,庄子上这些个婢女杂役的,知人知面不知心,陈嚒嚒出了事情,也没有一个站出来说什么,不如,趁着人少,我们自己出去。庄子我来过好几次,还记得庄子北门那边走不远,就有一个小小的药铺呢。” 主仆二人偷偷摸摸地出了门。 没有想到,这个无心之举,居然让她们逃过一劫。 火情发生的时候,叶知秋正在喝药,望着天边的滚滚浓烟,她吓得将药碗摔了一个粉碎。 “大小姐,怎么办啊?” 主仆二人搀扶着走到庄子附近,就看见一群官兵模样的人守在门口。 其中一个还大声说:“一个都别放过,活着的带回京都去复命。” 那个时候,叶知秋就知道,叶府完了。 一国之相,肯定有不少敌对势力在虎视眈眈,爹肯定被人参了一本。 最重要的是,皇帝居然就这么相信了。 “大小姐?” 喜儿才开口,叶知秋一把捂住她的嘴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按住腹部,走出好远,她才允许自己哭出声来。 娘亲肯定不在了,爹爹还不知道怎么样。 庄子被严密地包围着,肯定也是凶多吉少,如果她就这么返回去,肯定只是死路一条。 爹,娘,女儿不孝,对不起你们了! 只是,女儿一直是大家闺秀,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够和那一群狼虎之貌的官兵相抗衡? 本来,她还是往京都走,毕竟相府的大部分家业都还在府邸呢。 再说了,万一爹也没有回庄子,还可以返回相府和她团聚不是? 没有银子雇佣马车,问了几个马车夫都不肯赊账,只好一步一步往京都走。 毕竟是女儿身行路很不方便,又换上一身粗布麻衣,穿得粗糙,膈应着她很不舒服呢。 还没有走到京都,就看见一队官兵扬长而去,而囚车里,关押着的正是她的爹爹。 这下子,连京都都不能去了啊。 趴服在旁边草丛里的叶知秋死死地瞪着远去的囚车,眼泪抑制不住地涌出来。 为什么突然会遭到这样的厄运呢? 一点征兆都没有啊! 气急攻心,她陡然眼睛一黑,从斜斜的草丛滚了下去。 而身边的喜儿,只是大吃一惊,连手都没有动一下,就这么看着她翻滚着,落入泥巴氹里去了。 相府已经失势,再跟着大小姐,完全就是吃苦吃到底。 更严厉的,或许还会跟着获罪被杀头呢! 自己还年轻呢,换一个新主子会更好。 想到这里,喜儿抓起泥土擦擦脸,径直往另外的方向跑了。 叶知秋的额头磕在一块石块上,她彻底昏死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一阵阵秋风瑟瑟的,她赶紧浑身寒毛直竖,双臂交叉裹紧自己。 环顾四周,幸好是草丛里的枯草有点高,几乎将她整个人都遮住,而且,厚厚的一层,也让她得以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而已。 “喜儿……” 低声喊着婢女,叶知秋才发觉自己的嗓子都嘶哑了。 “喜儿,你在哪里啊?” 又等了好一会儿,肚子传来“咕噜噜”的叫唤声,叶知秋才让自己相信,喜儿走了,抛弃她一个人跑了啊。 京都断然不能继续前行了,以前示好的那些王孙贵族,无不避让唯恐不及,谁还会收留她呢? 而且,告示也出来了,贸然收留一个钦犯,全家都会获罪。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参的爹爹,万一正好落入贼人的手中去了呢? 搞不好,本来她还算安全,就因为求情反而被抓起来。 叶知秋很后怕,完全没有勇气去敲一敲爹爹曾经的同僚的大门。 这一群男子里,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王将军家的二公子王一凡了。 之所以选择王一凡,一来,是因为这个傻小子痴心一片对她,又不敢过于接近,只是经常性地送一点新奇的小玩意过来。 可以说,在王一凡的行为举止中,让她的自豪感和优越感油然而生。 二来,是因为今年春,王一凡就被皇上派去镇守东边的城门,消息还不至于传得那么快。 在内心里这么一合计,叶知秋站起身来,摸了摸额头上已经干涸的血渍,苦笑了一下。 还好,她至少躲过了那一场可疑的火灾呢。 幸好她当时坚持自己出来找药铺。 换了一身粗布麻衣,躲躲藏藏,走走停停,吃了不少苦,终于来到了东边的城门附近。 也算叶知秋命不该绝,正在她体力不支的时候,就听见城门附近的百姓喊着:“让道,让道,王将军来了。” 百姓们嚷着,要一睹年轻将军的风采。 叶知秋使出吃奶的力气拨开前面的人群,准备拦住王一凡的去路。 谁知道,也不知道人群中谁无意中推搡了她一下,她猛然冲出人群,晕倒在路中间。 王一凡一眼就认出了叶知秋,可是,他还不敢和王大将军汇报。 看见叶知秋转醒过来,他十分高兴,端着茶水走到床榻边,轻声问道:“渴不渴?喝一点水润润嗓子吧。” 叶知秋窘迫地低下头去:“将军,小女子又脏又臭,实在是……” “无妨,你醒过来就好,等一会儿,你去沐浴吧,干净的衣物都准备好了。” 沐浴,梳洗打扮一番,又是一个绝妙的美人儿。 看着眼前的人,王一凡一怔,觉得自己的心几乎要跳脱出来。 他不过是一名武将,也不会那些文绉绉的华丽辞藻,只是喃喃地说:“叶姑娘,你……真的好像天仙下凡呢。” 话还没有说完,五大三粗的男子就红了脸。 叶知秋微微勾起嘴唇,看来,自己的美色对于这个男人还很有效。 她拾起帕子,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啜泣地说道:“哪里,还有什么叶家呢?” “别难过了,到底怎么了?你如何走到这里来的啊?” 男人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上前安慰。 “王大哥,叶府现在有点难,我也是机缘巧合逃出来的,现在四海茫茫,我一个柔弱女子,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你能不能帮帮我?” 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望过来,让王一凡的内心融化成了一滩水。 “那是自然,你别担心,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吧,我……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王大哥,会不会给你添麻烦了啊?如果……你觉得我也是个累赘,那我马上就离开。” 叶知秋作势就要往门外走。 才走出两步,肩膀就被一只大手按住了。 王一凡猛然觉得自己唐涂了,又触电一般缩回手,反背在身后。 “别走,额,我是说,这里地方很大,你就住下来吧。” 王一凡带着叶知秋去了一个小院子,里面的摆设不多,但是被人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这是才收拾好了,你且先住着,还……需要什么东西就和我说。” 125、互诉衷肠 已经很好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这里的一切,比起沿途的风餐露宿,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了。知秋谢谢王大哥。” 叶知秋躬身作揖,被王一凡急忙扶起来。 “这里,也不是最最安全的,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不能叫你的真名,正好,有一个叫做绿俏的丫头本来要过来帮忙做事的,突然家中有事没有来,你就顶替她吧。” 回想了这么多,叶知秋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人,眸子里都是不舍的情绪。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确有着其独有的魅力。 因为长期练武的缘故,身姿伟岸、风姿绰约,小麦色的肌肤更衬得男子气十足。 当初在京都,也没有过分地关注这个男人,现在,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越发觉得他神采奕奕,让人心醉。 如果是回京都办事或者复命,她肯定会送福,就是拿出一个随身物件送给男人,寓意吉祥,也寓示等男人平安归来的意思。 可是,看着男人此刻的神情,她就知道这一次回去定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如果她一个人留下来,东边的城门这么大,哪里还会有她的容身之处? 这么久了,王一凡都没有和王大将军说起过她的事情,可见,他也是知道自己的父亲并不待见她吧? 谁都怕牵扯,如果王一凡不在,王大将军肯定要将她赶出去,甚至还会向皇帝揭发。 太可怕了! 叶知秋略一怔忡,抬手摸索上自己的发髻。 轻轻一拉,顿时,她满头青丝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散了满肩。 直看得王一凡眼前一亮。 “俏儿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物当,只能将这个送给王大哥,愿王大哥一路平安!” 叶知秋伸出手,莹白手心里有一根嫩黄色的细绳,那是她绾发的发带。 女子的发带只能送给最心爱的男人,寓意结发夫妻。 虽然不是红色的细绳,但是,这个寓意,再迟钝的男人也应该看得明白吧? 如果他收下,就是收下了她的一片心意。 如果他不肯收下,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王一凡缓缓伸出手,缓缓地接过那条发带。 再抬眸看看绿俏,也许是她今日轻施了粉黛的缘故,竟是越发的倾城绝艳起来。 “俏儿,其实……其实我……” 后面的话,王一凡鼓了半天勇气都说不出来。 面对自己深爱的女人,原来一句简单的话都难以启齿。 “王大哥,你去了京都……可别忘记俏儿了啊。” 女子吐气如兰,幽幽地扑在男子的面门上,让人迷醉不已。 下个瞬间,绿俏已经伸出手臂,紧紧地环住男人的脖子。 她微微踮起脚尖,昂着头,脸蛋红扑扑地,撒娇地说:“王大哥,其实,俏儿……很喜欢你。” 这一句话,瞬间击中了男人的敏感神经。 他浑身一颤,还有什么话比这句话更让人承受不住的呢? 原来,知秋对自己也是很有意思的啊! “俏儿,其实……” “嘘!别说话。” 绿俏伸出食指,按在男人的嘴唇之上,那温热的感觉,让男人再次浑身一颤。 两个人之间气息可闻,互相可以听见激烈的心跳声。 绿俏软软的、香香的身子就那么紧紧的、严丝合缝地依靠着他,他的脸已经红透,本想着男女大防可不能这么近,可是心里却是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两个人可以靠得更近一些。 看着王一凡半天都没有动,甚至连拥着她的意思都没有,绿俏有一丝难过,她稍微离开一些,微微垂下眸子。 心中说不出来的滋味,表面看上去难过无比。 谁知道,突然,王一凡迅速伸出手来。 他的大手就像铁钳一样,将她攥得死紧,一下子拥在怀里。 动作之大,力度之大,就好像恨不得将她整个人揉进他的骨血之中一般。 “王大哥,你不是就准备这么回去吗?还抱着俏儿做什么?放手!” 绿俏的这一招欲擒故纵用得极好,生生地勾住了王一凡的全部身心。 “不放!俏儿,其实,我……从皇宫的那一次聚会中就……喜欢你了。” 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的感觉真是好啊。 王一凡定了定心神,思绪都回到了那一年。 他不过是跟着爹爹进宫复命,那一场宴会,有好几个大臣家的嫡女都出来表演节目了。 别的人他根本没有心思看,只是叶知秋一出场,就吸引了他的全部目光。 小小的年纪,容貌已经十分出挑,那一颦一笑,已经让美人坯子初见端倪。 台上的小小女子甩着水袖,巧笑倩兮地回眸,只是那么投入地表演着,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勾人心弦。 “什么时候啊?俏儿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 “你当然没有印象,我在台下,就这么痴痴傻傻地看着你,一曲完毕了,我还目瞪口呆,口水直流,我的爹爹差点以为我中了邪气,恨不得几个耳刮子打醒我呢!” 想起那个时候的趣事,王一凡腼腆地笑起来。 “那个时候,我就在心里说,如果日后有机会,能够娶了你,该有多好啊。可是,只是想想而已,我没有那个福气的。” 绿俏悄悄地打了他一下,嘟起嘴巴说:“瞎说,哪里没有?” “我只是将军府的二公子啊,大哥先挑才轮到我呢,你那么美好,也……不会看上我的。” 王一凡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见了。 有好几次,他都不敢相信,上天就这么将叶知秋送到了他的面前。 其实,他主动申请来镇守东边的城门,也是为了让自己不至于爱而不得日日难过罢了。 离开得远一些,思念才不至于那么折磨人。 原来,他一直都是错误的。 走了这么远,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还是会想起那个千娇百媚的女子。 她的天真无邪,她的巧笑倩兮,都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 怎么都无法抹去! “胡说,俏儿可不许王大哥这么贬低自己,在俏儿的心中,王大哥一直都是顶天立地的男人!” 126、内心不甘 此生真是有这一句话足矣啊! “俏儿……” 听见这一声长叹,叶知秋也红了眼圈:“王大哥,人世间再也没有叶知秋了,有的,只是王大哥的俏儿。” 说完,她主动献上自己的红唇。 王一凡哪里经历过这些? 当他们的唇瓣相接在一起的时候,只觉得是天雷勾动地火,怎么都分不开了。 本来只是蜻蜓点水,绿俏刚将头往后仰一点,却蓦地感觉到后脑一重。 是男人忽然伸手扣住她的脑袋,将她压向自己,然后低头,在她错愕的目光中毫无预兆地吻上她。 本来来辞行都是犹犹豫豫舍不得,现在,跨越了这一步雷池,更是舍不得离去了。 “唔唔唔~” 王一凡扶着浑身颤抖的绿俏,飞速地脱下自己的盔甲,再脱去中衣,露出结实的腱子肉。 房间里的温度陡然上升,满室旖旎的气息。 一场运动下来,两个人都出了一点薄汗。 绿俏趴在王一凡的胸口上,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声。 而他,一手环住绿俏的肩头,一手枕在脑后,刚才的美妙滋味还在不住地回味着。 “王大哥,你此去京都,一定记得早点回来啊,俏儿会很想你的。” “傻瓜,我们一起回去。” 绿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过脸来,直直地看向男人。 直到确认真的是带着她一起回去,才破涕为笑。 只要回去,她一定想方设法抓住男人的心,继续过着上流社会的生活。 “只是,我要和你坦白的是,这一次我回去京都,不是因为值守的事情复命,,而是……皇帝赐婚了。” 这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 绿俏呆滞着,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俏儿,是……那是祖父辈就定下来的娃娃亲,而且,还是皇帝指婚的,我不能违抗皇婚。” “我明白,你也是没有办法了。那,王大哥你就独自回去吧,让俏儿留下这里……孤独终老好了。” 男人紧紧搂住女人,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留下重重一吻。 “别说傻话了,我是那么不负责任的男人吗?既然,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我一定会找到合适的机会,将你迎娶进门的,你就暂时先忍耐一下。” 绿俏别过脸去,吞回眼角里的泪光,也压制住一闪而过的不甘心。 …… 皇帝对此次大婚极为重视。 因为最近皇室并不是很太平,难得有这么一场大婚,自然是准备在成就美满姻缘的同时,也冲冲喜、去去晦。 迎亲队伍声势浩大,浩浩荡荡,绵延几里。 得知消息的京都百姓们早已将路的两边挤满,艳羡的、惊奇的、不解的,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恨不得钻到花轿里面去看看。 尤其是想知道,从四王府婢女出身,还做了通房丫头的,是如何受到皇帝的钦点,一跃成为无忧郡主,还嫁入将军府邸当正房夫人的? “哎,你们说,这个新娘子是不是一个绝代佳人?” “那还用说?能够让皇上亲自赐婚的,能够有几个人?她本事就是一个传奇!” “就是,我们都要看一看,到底是何方人物?” 喜婆跟在花轿外面,笑眯眯地谄媚:“郡主啊,百姓都想看看你的真面目呢,都说郡主貌美如花,芳华绝代啊!” 叶无双笑起来:“那就更要保持神秘感了,免得被看见了,和他们心目中的女神差距太大,还不都要骂咧咧起来?” 这句话,连喜婆都逗乐了。 不知走了多久,花轿停了下来。 叶无双估摸着脚程,应该是到了将军府,一颗心没来由地“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 外面的喜乐声还在继续,然而,却半天不见其他的动静。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有新郎出来踢轿门什么的吗? 然而,没有人掀轿帘,没有人扶她下轿,什么都没有。 她甚至还听见喜婆嘀嘀咕咕地说:“搞什么啊?这么大的将军府,怎么这么不知礼节?” 周围百姓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透帘而入。 “小王将军呢……” “不会是还没有从东边城门赶回来吧?” “肯定赶回来了,不然也不会定这个吉日了。” “该不是小王将军不乐意吧?” “这可如何是好?吉时都要过了……” 耳边聒噪得厉害,叶无双已然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一凡不在,好,很好! 大婚之时,新郎开始玩失踪? 她不是没想过拜堂时可能发生的种种,毕竟两个人一面都没有见过,突然和一个陌生人成亲,还要顶着皇婚的帽子携手到老,自然内心会有彷徨和抵触。 但是,她也是很茫然的,好吗? 她却独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这个新郎还真是有个性呢。 只是,大婚当前,怎么可以临时脱逃? 谁来告诉她这算是个什么意思? 算了,反正,无论如何,她都要嫁入王家的,新郎在不在,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好像,她从四王府出嫁,婢女们有高兴的,也有嫉妒的,连管家都讷讷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只有秋环关切地问:“秋葵,哦,不,你现在是无忧郡主了,你……真的决定了?” 当别人都看见你的光鲜和荣耀的时候,只有真心对你的人,才会关心你的辛苦和坎坷。 叶无双拉起秋环的手,郑重地点了点头。 “是啊,皇命不可违。” “可是,四王府不好吗?你不是已经是四王爷的通房丫头了吗?” “是啊,可是,将军夫人更霸气一些吧?” 秋环推了推她的肩膀:“别和我说假话!你要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我也不会和你这么没有上下的说话。谁不知道,你当了通房丫头,几乎没有和四王爷……那个过。” 秋环不好意思说出来,红着脸,低下了头。 “那个?哪个?” 叶无双故意逗她。 是啊,她还真和四王爷之间单纯得狠。 别人都说,男女之间越了界就迥然不同起来。 还真是那样呢,原来君子之交淡如水,觉得四王爷温文尔雅,啥啥都好,感动得她眼泪汪汪的。 自从那疯狂的一次之后,原来都是镜花水月。 秋环不好意思地说:“哎呀,你知道的,就是那个嘛!” 叶无双没心没肺地笑起来:“是啊,那是因为四王爷没有眼光呢。” 秋环自然也知道,如果叶无双是那种汲汲营营的人,自然会抓住四王爷使劲往上爬。 “无忧郡主,你如果在将军府不开心,就找四王爷,申请回四王府,知道了吗?其实,王爷还真是不错的,对下人也没有苛刻过。” 真是傻乎乎的秋环。 嫁过去了,哪里能够随时回来呢? 其实,这些事情,叶无双不是没有想过,她翻来覆去想了许久,才决定这样的。 一来,四王爷对她怕是没有真心过吧?即便是通房丫头,又如何呢? 二来,如果皇帝对她有所企图的话,她留在四王府也不安全,而且,还会引起他们父子之间的情仇。 三来,将军夫人的身份,很适合她,可以让她借此接触很多人物,没有必要继续麻烦皇后娘娘了。 最后,将军是要镇守东边城门的,肯定长年累月不在府邸,正合她的心意。 本来,她就不想和将军真正地圆房。 她只是找一个屏障,独来独往地做好自己要做的事情。 在自己毒发之前,解决好就再好不过了。 所以呢,旁人的眼光,有那么重要吗? 得了吧,自从知道自己身上的毒不太好解开始,她就决定为自己活一次了。 叶无双敛起心神,准备自己抬手掀开盖头看看。 骤然,一道幼稚的男童声音响了起来,“二嫂,二哥身上有伤,又腿脚不便,让小弟来踢轿门!” 在大楚,的确有这样的规矩,如若成亲时一方无法行礼,可由其未成年的弟弟或者妹妹代其完礼。 东边不是安然无战事吗? 王一凡怎么突然就身上有伤,还腿脚不便了? 怕是不敢直接对抗圣旨,故意这么做发泄一番吧? 如果真的让黄口小儿踢轿门了,岂不是让全街的围观百姓看笑话? 要知道,四王爷府邸还有送行的人呢,让她的脸面往哪里搁置? 想到这里,叶无双大声说:“且慢!” 小童抬起来的腿僵在半空,愣愣地看着轿子。 “规矩是死的,但是人是活的啊,这踢轿门的仪式不好办,那就换一种方式好了。诺,既然你二哥伤势那么严重,不如,就让他在堂屋坐着,由本郡主去踢他的椅子腿好了。” 百姓们哄堂大笑起来。 “二嫂……”小童没有听明白,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嗯,你先进去,安排好你二哥坐在椅子上,一定要坐稳了啊。” “二嫂,这样可以吗?”毕竟因为年纪幼小,小弟有些无措。 “小少爷快点去说啊,吉时就要过去了……” 边上的喜婆急得不行,但是,两边都不能得罪。 小童不疑有他,脚步匆匆,“蹭蹭蹭”地就跑去堂屋了。 叶无双抿了抿唇,心中说不出来的感觉,如果再等一会还没有人来接,她就自己走进去好了。 一、二、三! 正准备起身,骤然,眼前一亮,轿帘被人掀开,紧接着,就看到一团绣球花伸到她的面前。 “郡主,拿好绣球花,跟着将军慢慢往前走啊。” 喜婆笑嘻嘻地说着,一边搀扶着她。 叶无双犹豫了片刻,终还是将手伸了过去。 前方走得很慢,估计是为了应和刚才说受伤了的说法。 隔着红色的盖头,看不清楚脸庞,但是个子真是娇小,似乎,矮他两个头呢。 王一凡一走一颠簸的,整个面部都是愁云惨雾的。 百姓又开始议论纷纷。 “看将军的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很不高兴啊?” “你傻啊,刚才小公子不是出来解释了吗?受伤了呢。” “东边一直没有战事,在哪里受伤的啊?分明就是很不满意这一次大婚。” “那是自然啊,堂堂一个将军府的二公子,先别说战功显赫,光是这家世,这外貌,已经是京都万千未婚女子暗恋的对象了,没有必要去巴结一个挂名的郡主呢。” “嘘,你们都别瞎说了,这可是皇帝亲自赐婚的,万一有什么风声传出去……” 叶无双瞥瞥嘴巴。 这些群众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仿佛事情都发生在他们身上一般。 摇了摇头,她随着王一凡的缓慢步子慢慢入了喜堂,又随着他的步子停下。 参加喜宴的众人也跟着一起入了喜堂,祝福声、恭贺声迭起。 叶无双的心中纷乱无比,真要这样行礼了吗? 这可是她来古代的第一场十分正式的大婚啊! 没有爱情可言,没有忠诚依傍,拿什么白头偕老? 真是可笑之至! 一旦礼成,意味着什么她的内心很清楚。 看吧,大婚当日这个死男人就这幅德行对待她,往后的日子又会是怎样一番情境? 不用以头去想,哪怕是以脚趾去想,她都知道日子会很不好过。 可是,赐婚的事情又是她主动请求的,而且,皇帝还睁大眼睛坐在她对面呢。 此刻,如果不行礼,那就是公然抗旨,都走到这一步了,更是要硬着头皮走下去啊。 正快速思忖着对策,喜婆洪亮的声音已响了起来。 “一拜天地——” 叶无双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强烈地撞进耳朵里。 刚要跟着作揖,就听见更加嘈杂的喧哗声传来。 “皇上驾到——” 不用回头,就知道外面和周边,齐刷刷地跪了一大片。 只听见“砰砰砰”的声音,那是膝盖陡然跪在地上发出的声响。 那么响,让叶无双在内心里为他们疼得一个哆嗦。 正要跪下去高呼皇上万岁,却听见那个熟悉的,有点苍老的声音说:“今儿个是个大喜的日子,诸位都平身吧。” 叶无双垂下脑袋。 她看见明黄色的衣角擦过她的眼前地面,缓缓地朝着高堂走去。 “王大将军为了大楚的安危和安宁,此刻还镇守在原地,所以,朕这一次来,就要好好地当一次高堂。” 真是让人汗颜,也不知道这个皇帝到底怎么想的。 叶无双的嘴角抽了抽,还是没有说话。 只听见旁边一个磁性的男声说:“臣王一凡感谢皇上恩赐。” “嗯,百年好合,才不枉费朕的一片心意。” 不等王一凡回答,叶无双乖巧地说:“谢皇上。” 王一凡听见这么清脆的女声,不由得回过头望了叶无双一眼。 不知道,这个女子长什么样,皇帝赐婚的,应该还不至于那么差吧! 如果她能够好好表现,还能够接受绿俏,他一定会让她在将军府邸里过得好一些。 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全部都不会少了她的好处。 皇帝看着眼前一身喜服的一对新人,从外表看上去,还真是一对璧人。 男的高大英俊,器宇不凡,女的娇小柔弱,天仙之姿。 “吉时已到,继续吧!” 喜婆兴奋得满脸通红,这一次可是皇上亲自观摩呢。 在叶无双的提示下,喜婆这才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二拜高堂——” 对着皇帝鞠躬,就感觉一双眼睛钉在她的身上。 接过喜婆端过来的茶碗,叶无双微微向上托举:“皇上,请喝茶。” 皇帝顿了一会儿,才从叶无双的手里接过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 “嗯,和和美美,团团圆圆。” 皇帝说着吉利话,递过来一个大大的红包。 叶无双没有想到此次皇帝如此接地气,微微愣住。 喜婆先反应过来:“郡主好福气,皇上发的祝福红包,赶紧收下啊。” “无忧再次叩谢皇上。” “夫妻对拜——” 喜婆洪亮的嗓音还没有落,叶无双猛然感觉到一阵浓郁的香风扑鼻而来。 这么庸俗的脂粉气息让她皱起眉头,还没反应,已有人先她一步将她头顶的红盖头一把扯下来。 原本盘好的发髻,也因为这突如起来的大力拉扯变歪了。 “这是谁?” “珍珠,你是珍珠吗?你真是珍珠啊!为娘的找了你这么久,没有想到,你竟然也在京都!” 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妖娆妇人不知何时竟冲到她的面前。 妇人拉住她的手,紧紧地凝着她看,面部表情极为丰富。 这又是什么情况? 叶无双无比错愕。 这个妖艳的女子就是她的亲娘吗? 还记得在庄子上的时候,叶相国分明说她的娘亲很早之前就过世了啊。 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头呢? 不会,是趁着这个机会来砸场子的吧? 还是,本来就有点疯疯癫癫的? 可是,错愕的又何止她一人? 在场的各位都懵逼了,看着妇人拉着叶无双,几乎要热泪盈眶了。 “守卫——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连随随便便的阿猫阿狗都放进来了?” 王一凡回过神来,大声喊着府邸的守卫,示意将脑场子的妇人赶出去。 皇帝在场,还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呢,闹这么大的动静,完全不是好事情! “不要赶我出去,珍珠啊,你真的不记得娘亲了啊——” 127、狐狸尾巴 众宾客都循着声音望过去。 “咦,这不是怡翠楼的赛金花吗?她怎么是……”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但是疑问句没有直接问下去。 要知道,怡翠楼可是京都最大的风月场所,而赛金花,一度是红极一时的头牌花魁。 如果新娘的娘亲真的是怡翠楼的赛金花,那么,皇帝将一个花魁的女儿赐婚给将军,用意何在? 而且,新娘被抬高身价到无忧郡主,怎么可以有一个如此不堪的出身? 这……将军府邸的颜面何存? 这么一看,众人看叶无双的眼神就有点意味深长起来。 难怪此女能够从四王府直接跳入将军府,难怪皇帝亲自赐婚,难怪王将军那么不乐意。 如此看来,这一切疑点都可以说得通了。 原来新年竟是如此不堪的身份!肯定勾人的手腕十分了得! 只是,这样的身份怎么能嫁入将军府邸啊? 赛金花吗? 叶无双一怔,现在找上门来,时间对得那么好? 而且,还口口声声喊着“小珍珠”? 她什么时候对外说过自己叫做“小珍珠”了? 妖娆女子还在抓着叶无双的肩膀,涂着鲜红蔻丹的手,还准备去掀开鲜红的盖头。 叶无双感觉到女子的目的,瞳孔一敛,本能地微微一偏头,惊险地避开。 “珍珠啊,你是不是怪娘亲这些年不认你?” 叶无双真是佩服这个戏精,居然能够表演出如此深情款款的样子来。 即便隔着盖头,她也可以想象女子露出哀伤、柔弱等神态。 “都是你爹胆小懦弱,因为你的祖父嫌弃娘亲的出身,一直不肯承认娘亲,所以,在娘亲生下你之后,你的祖父就趁你爹不在的时候,狠狠地将娘亲赶出了家门。如果不是来看热闹,娘亲根本不敢想象还能够遇到你!” 妖娆女子似乎很受伤,声音哽咽。 叶无双微微蹙了蹙眉,没有说一句话。 不是希望她表现出慌乱、抗拒的表情吗? 那她就偏不! 她倒要看看,这出戏,这个女子要如何演下去。 堂内众人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再次响起。 大家的眼神各个不同,有震惊的、惋惜的、不屑的、兴味的、鄙夷的,都等着看一出好戏。 王一凡以为新娘会有所表示,但是,新娘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不做,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 看见那个女人后退了一步,站在一旁含着热泪观礼,守卫也没有强行拖开,只是警惕地站在女子的身边,防止她突然有什么动作。 万一,这个赛金花就是将军夫人的娘亲呢? 这么一拖一拽的,等日后将军夫人算起账来,可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还是按兵不动的好啊! 皇帝亦是看着两人,薄唇微微抿起,目光凌厉森冷。 赛金花突然意识到什么,敛起泪意,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没有想到会遇到你,你瞧娘亲,一激动起来就忘了正事儿。今儿个是你的好日子,别哭啊,快,快,不要管我,你们先拜堂,可别误了吉时!” 见皇帝脸色黑沉,礼仪官冷汗涔涔,也不知这大礼还当不当继续。 众人又都将落在新娘子身上的目光收回来,齐齐看向皇帝,等着皇帝开口说如何处理。 偌大的喜堂,原本吵吵嚷嚷的,顿时声息全无。 气氛极度诡异起来。 良久的静谧之后,皇帝终于出了声,语气里的怒意十足:“无忧郡主!” 叶无双抬眸望过去,见皇帝面色不善,心下已经了然。 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肯定是要取消大婚了吧? 毕竟是皇帝亲自赐婚的,皇帝和皇家要颜面啊! 但是,她也不是吃素的,不管是什么人在背后作祟,这么冤枉她可不行。 想到这里,叶无双脆声说道:“既然你是此刻看热闹才认出我的,可是,我从四王府出来,一直到大门口,再到喜堂之上,都盖着红盖头,全程没有露出过脸,你又是如何认出我的?” 赛金花也不含糊,噙着泪说:“为娘的,难道连自己的女儿都认不出来吗?刚才,喜娘送过去红绣球的时候,撩起了盖头,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了,尤其是你下巴这里的一粒红痣,生下来就有的。你竟然还在怀疑为娘的,珍珠啊,你知道娘亲的心有多痛吗?” 真是好口才! “哦,我可不止下巴这里有红痣,我还有那几处有?” 赛金花一怔,随即回道:“面部的红痣记忆最深刻,你那么小的时候,娘亲就被赶出去了,没有见证你的成长,哪里知道呢?” 看不出来,反应还挺快的呢。 既然说珍珠,她能够随机应变,那么,谈珍珠的爹爹,该随便捏造不出来吧? “那倒也是,既然对于女儿你没有那么深刻的印象,那么,对于你深爱过的男人,应该什么都知道吧?” 寻常待嫁女子,谁会那么毫不矜持地将情啊爱的放在嘴边呢? 来挑衅的女子呆住,没有想到后招居然是这个。 这个时候了,也不能说不知道,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那是自然的。” “那么,你总该记得你的男人小腿上的那条伤疤是怎么来的,有多长吧?” 叶无双不由得抬高了音量,她也就不信了,胡诌出来的爹爹,看这个女人如何应对! “珍珠啊,这么私密的话题,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下说呢?” 怕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吧? 叶无双微微一笑,轻轻地说:“怕什么,那是救皇上的伤,是一种无上的荣光啊!”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无忧郡主的爹爹是救过皇上的,难怪深得皇上喜爱。 赛金花暗暗好笑:到底是年轻,这么一急将,不就将事情说一些出来了? “既然是这样,那就不怕了——那么长一条血口子,在家里养了许久才结痂,留下的伤疤,确实是一种荣光啊。” 看吧,这么快就露出狐狸尾巴了呢。 赛金花倒是头脑灵活,知道顺着她的话语来,还故意说得这么含糊,让人有点明辨不了。 128、新婚之夜 叶无双面对着高堂的方向,脆声说:“皇上。” 皇帝气哼哼地说:“说吧。” “是,家父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为重病去了,而且,他从来没有那么幸运能够面圣。” 这一句话,让赛金花诧异地张大了嘴巴。 原来,这个无忧郡主是下了这么大一个套子给她钻呢。 王一凡扫了一眼皇帝的眼色,立即厉声道:“拿下!” 赛金花被守卫桎梏着,再次哭得梨花带雨起来,不过这一次是被吓着了。 “皇上饶命,将军饶命,其实,民妇只是因为太过于思念自己的女儿,乍一看到无忧郡主下巴这里也有一粒红痣,以为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请皇上和将军看在民妇思女成狂的份上,暂且绕过民妇一次吧。你们看,民妇只不过是冲上来辨认,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是不是?” “带下去,日后再审。” “是。” 赛金花哭喊着被带下去了,众宾客的面部表情都有点讪讪的。 礼仪官定了定神,高声喊道:“送入洞房——” “祝贺王将军,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宾客们嬉笑着祝贺,看着王一凡拉着红绣球,在喜婆的陪伴下,牵着新娘入了洞房。 王一凡一边走着,一边回头看了看盖着盖头的新娘。 看不出来,小小的个子,还有几分急智。 手背被人轻轻握住,叶无双心尖一抖,本能地想抽出来。 实在很不习惯被陌生的男人这么握住。 她微微动了一下,试图抽出自己的手,却发现男人的力气大得惊人。 而且,可能是因为长期练武的缘故,男人的手掌十分粗糙,上面还有一层厚厚的茧。 比起四王爷的手,显得更加男子气一些。 怎么又想起聂向远了呢? 说不出心中的感觉,那一刻,叶无双只觉得有点精神恍惚。 男人扶着她坐在喜榻上的时候,她还觉得一切都像做梦。 这么快就嫁人了,皇帝甚至比她还要急匆匆,或许,是怕自己一时反悔吧? 经历了刚才的一段风波,她觉得这个男人变了一些。 起码态度上比拒绝踢轿门来缓和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证明了她不是风月女子的女儿的缘故,还是因为皇帝在场或许还会闹洞房的缘故。 总之,她有一股很奇怪的感觉,具体是哪里,却又说不上来。 外面热闹喧哗,礼花漫天,一直到夜里都还未停息。 王一凡只是握着她的手,将她送至喜榻坐着就出去了。 叶无双知道,外面还有许多宾客等着喝喜酒呢,男人要出去敬酒。 古代的喜宴不比现代,可没有什么西式的讲究,女子是绝对不可以去喜宴上敬酒的。 新娘子只能这么安静地坐在喜榻上,等着醉醺醺的新郎回来掀盖头。 室内熏香袅袅、红烛摇曳,弥漫着一股喜气祥和的气氛。 叶无双稍微动了动脖子,起码有十斤重的凤冠霞帔压得她颈椎酸疼的。 担心起夜,又不敢喝水吃东西,肚子都快要饿扁了。 就在叶无双不知变换了多少次坐姿以后,门口才终于传来时重时轻的脚步声。 紧接着,有说笑的声音传来。 “二哥,你喝醉了。” “我没有醉,来来来,一起醉饮三百杯。” “再饮下去,你今夜可不能洞房了。” “或许,再加饮几杯,效果更好,新娘子就巴不得将将军灌醉呢。” 听见一阵嘻哈的大笑声,叶无双浑身一震,连忙警觉地坐直了身子。 大门被人大力推开,一阵秋风,顺着这股力气,从门外吹入,夹杂着湿凉的味道,吹得叶无双头顶的红盖头微微掀起来。 叶无双一惊,连忙伸手轻轻按住。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 “恭祝将军和郡主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这是喜婆和婢女们说话的声音。 喜婆笑着大声说道:“请将军为夫人揭下盖头!” “知道了,你也下去吧!” 喜婆似乎没想到将军会冷淡如此,愣了片刻,才又说道:“合卺酒也要喝。” “好!”轻轻一声回应,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里不需要人伺候着,都下去领赏吧!”王一凡沉声开口。 “是!谢谢将军!” 众人退出去,贴心地关好大门,将偷听的众人的笑声也关在外面。 屋内恢复了一片静谧。 叶无双将按在喜帕上的手放下,一颗心却不由的提起。 即使视线被红盖头挡住了,她还是知道,房间里只剩下她和王将军两人了。 也不知道这是怎么样的一个男人,内心里有激动,有好奇,更有期待。 只是希望,这个男人是个通情达理的男人,他们两个人还有可能心平气和地谈一谈未来。 可是,许久都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如若不是还有男人喷出来的酒气,她还真会以为屋里就只有她自己一人。 这又是什么意思? 刚才是不肯出府迎接,现在却是不肯掀起盖头吗? 轻轻攥了攥袍袖下的手心,叶无双眉心微拢。 忍了又忍,腹部传来的饥饿感几乎要将她击溃。 不掀盖头就不能吃东西,这个男人怎么做事就这么磨叽呢? 叶无双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怎么,将军的腿脚不方便,此刻连手指也不方便了吗?” 刚敛起心神,眼前已是蓦地一亮,头上的盖头瞬间被人挑落下来。 她愕然抬眸,就这样毫无预警地撞进一双黝黑的深瞳里。 “一张小嘴这么不饶人,一点都不讨喜。” 彼此的眸子纠在一起,良久的相互试探。 顿了顿,叶无双先服软:“对不起,将军,清晨从四王府出来就滴水未进,实在是口渴得紧。” 看了一眼桌子上放着的合卺酒,她将视线移到一旁的果碟上,有甜瓜,尽管不那么饱腹,却解渴。 酒不是好东西,此刻更是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王一凡一直在观察叶无双的行为,看见她避开合卺酒,不由得勾了勾嘴唇,讥讽道:“恭喜无忧郡主,哦,不,是将军夫人……得偿所愿!” 将军夫人?得偿所愿? 这句话里面的讽刺,她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在洞房的浪漫时刻,说这么煞风景的话,到底几个意思? 只片刻,她便明白了过来,王将军是说她巴巴想嫁给他,终于如愿以偿了。 其实,他的内心对于她的主动,是非常不屑一顾的。 方才所有的恍惚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是啊,陌生的两个人压根没有什么感情,更别谈什么万千分之一概率的一见钟情了。 她却也不想争辩,只是弯了弯唇,双眸含笑地回望着他,“还得多谢将军成全!” 她看到男人漆黑如墨的眸中似有一丝微澜。 可是,她还来不及扑捉,他的眼睛里又是沉寂一片。 王一凡走过去,两只手粪便将床头桌案上的两个酒盏端起,将其中的一杯递到她面前。 “来吧,例行公事,我们都走到这一步了,还是将酒喝下去吧!” 男人说得风轻云淡的,叶无双却是愕然地望过去,嘴巴上还叼着半片香瓜。 几口将香瓜吞下肚子里,她反问道:“既然是例行公事,眼下只有你我二人在场,倒是可以删繁就简一番呢。” “接着吧,本将军的手实在是酸得不得了。” 叶无双有些懵,看见将军一直举着手中的杯盏,她脸上一热,连忙伸手将自己的那杯接了过来。 “将军,其实,我真是不胜酒力……” 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听见窗户下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陡然明白过来,原来,不少宾客还在窗户下面偷听呢。 “夫人,为什么想嫁给本将军?听闻,这一次赐婚,还是夫人亲自恳求皇上成全的。” 王一凡自然知道墙角的那些耳朵,故意将音量提高。 不就是想听一些恭维话吗? 叶无双微微一笑,也高声说:“将军器宇不凡,更难能可贵的是,为了我们大楚的安宁,主动镇守东边城门,保卫一方,值得我们女子钦佩啊。可以说,全京都的女子,谁不想找一个宽厚的肩膀靠一靠?” 这句话让王一凡很受用,不由得多看了叶无双一眼。 只是,想起还眼泪盈盈的绿俏,必须速战速决。 “夫人,酒也喝过了,早点宽衣就寝吧。” 说完,王一凡一把抱起叶无双直奔床榻,叶无双吓得一声惊呼。 紧接着,她整个人仰面倒在柔软的床榻之上,薄被下面的花生、红枣等膈应得她再次闷哼一声。 门外传来轻轻的“啧啧”声,有人在说,将军好勇猛呢。 叶无双暗自想着,自己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如果将军要用强,是从了呢,还是坦白呢? 下一瞬间,就传来床摇晃的声音,“吱呀吱呀”地。 没有想到将军会这么大力摇晃着雕花木床,只为暗自制造出这么羞死人的噪音来。 这是……为了迷惑窗外等着的那群宾客吧? 难道说,他就准备这么假装地应付一下而已? “将军——” 王一凡瞥过来一个眼风,并没有认真地看着她。 千方百计换来的赐婚,却看见自己被如此轻视,一定很失望吧? 他可没有心情顾及这个新夫人的情绪,得知他今夜大婚之夜,俏儿一定会哭得昏天暗地的,所以,今夜,他必须守在俏儿身边,明确地告诉俏儿,他的人和心,其实一直都在。 就连这个将军夫人,也就是一个挂名的主子罢了。 “好了,诸位都散去吧,别打扰将军了,**一刻值千金呢。” 有人在窗外招呼着,宾客们本来都有点醉意,听见房内热火朝天的,也纷纷散去,准备回到各自的府邸找温柔乡。 听见脚步声越行越远,王一凡果断地脱下红色的喜服,换上一身深蓝色的衣袍。 “怎么,将军这是准备抛下新婚的夫人,独自去偷欢吗?” 叶无双拂开床榻上的坚果,好整以暇地看着王一凡更衣。 “你这个女人,怎么都不知道回避一下?就这么大剌剌地看着男人更衣吗?” 王一凡有点不好意思,底气倒是十足的。 “笑话!你是我的夫君呢,我看着你更衣,难道还要闭上眼睛?再说了,你刚才借着我过桥,我总要捞回本啊!” “你!” 没有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子,王一凡气结,完全说不出话来。 “不过,说真心话,你的腹肌还真不是盖的呢,如果竞选健美的男子,搞不好可以夺魁。” 越说越无礼了! 还夺魁!哪有男子去竞选花魁的道理? 再说了,这是一个大家闺秀可以说的话吗? 王一凡越发觉得这个夫人入不了自己的眼睛,还是俏儿好,又温柔体贴,又知书达理,让他怎么都爱不够呢。 看见将军打开门,叶无双又问道:“将军,新婚之夜,你准备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吗?” 王一凡再次被气了一下。 他烦躁地转过头,怔怔地看了一眼叶无双,面无表情地说:“安守你将军夫人的本分,府邸里不会少了你的吃穿用度,别想着过分的要求,日子会好过许多。” 嫁作人妇了,还以为和当郡主一般嚣张跋扈? 现在是在将军府邸,必须遵守“三从四德”! “既然有人看着呢,将军难道不能不走吗?不怕……被揭穿了吗?” 叶无双站起身来,安静地、认真地和将军说话。 “没有人知道,你歇着吧。” 知道阻拦不住,叶无双就这么看着将军大步走出去,她走过去,关好了大门。 许是前半夜睡得不安稳,后半夜竟睡沉了过去。 这一夜的梦境,都在和四王爷纠缠不清,等叶无双再次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 喜房有婢女进来伺候洗漱,她这才恍恍惚惚回神,蓦地想起昨夜梦境里的种种,内心还是有点慌乱。 洗了脸,整个人才完全清醒过来。 她心中一惊:按照惯例,被皇帝赐婚的新婚夫妇,翌日需进宫请安,也不知现在什么时辰了? “将军呢?” “回夫人话,一大清早,将军看见夫人还没起身,就独自进宫去了。” 129、痴心妄想 也顾不上其他了。 自行穿好宫装,让管家安排好了马车,独自往皇宫赶去。 安公公看见她,不由得一怔,还是轻轻地说:“郡主进去吧,将军刚到呢。” 叶无双因为这句话,转过眸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安公公。 只是,对方并没有看她,只是严肃地立在一旁,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其他人都改口唤她“将军夫人”,只有安公公,居然喊的是“郡主”。 也罢,不过是一个称谓罢了。 看见叶无双进来,皇帝面色沉沉:“怎么你们夫妻二人一前一后呢?” 叶无双抢先回话了:“将军初回京都,无忧想着将军一定有要事禀告,特意在门外等了一会儿,请皇上见谅。” 皇上点了点头:“对于将军府的生活,无忧,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呢?” 王一凡躬身,沉着地说:“回皇上,臣……” 叶无双抢先说:“回皇上,无忧想为夫君谋一份差事。” “但说无妨。” “无忧自然也知道,为大楚效力是每一个子民必须做到的,只是,初为人妇,小女子自然存在私心,希望和夫君相处多一些时日。况且,东边向来太平,公爹的身子还很硬朗,一直是坚强的后盾,故而,无忧恳请皇上让将军留在京都,负责看守天牢的事宜。” 王一凡诧异地瞪大眼睛,恨不得将眼前的这个女人撕成碎片。 妇道人家,需要她插什么嘴? 再说了,谁和她有亲密关系了?现在说得好像自己是一个多么懂事的夫人一般。 可是,她完全不商量就突然和皇帝这么说,让他再怎么说啊? 皇帝怀疑的眼神看了看叶无双,又看了看王一凡。 “天牢?” 知道皇帝起了疑心,叶无双无害地笑起来。 “无忧也不懂这些,只是觉得将军本来就看守城门的,天牢里的囚犯不是很老实,而将军武艺高强,又孔武有力,自然会尽心尽职,将犯人们治理得服服帖帖的。” 皇帝开心地大笑起来。 “允了,刚好有个差事呢。” 王一凡着急地握紧拳头,不甘地说:“皇上……” “好了,你们回府吧,朕有点乏了。” 从皇宫出来,叶无双看着王一凡上了马车,高大的背影挺得直直的。 她也不说话,一声不吭地跟着上了同一辆马车,正准备扬手让送自己来的马车回去,不料,男人一掀帘子,迅速换到那一辆马车上去了。 叶无双苦笑一下,知道此刻的王一凡内心很不待见自己。 她无奈地对马车夫说:“不用管将军了,直接回府吧。” 没有办法,单凭一个弱女子的力量,根本无法解决任何问题。 说她急功近利也好,说她不择手段也罢,她也承认自己做事确实是一点都不光明磊落,但是,她别无选择。 叶无双捏了捏眉心,准备到了将军府,和王一凡好好地谈一谈。 这个心结,必须解开不可。 马车一起到达将军府,叶无双唤住和她擦身而过的王一凡,认真地说:“将军,其实……” 王一凡站在秋风里,穿着将军服,宽肩窄腰,显得整个人身长玉立、英俊挺拔。 但是,他看叶无双的眼神里却带着冻人三尺的厌恶。 这个时候,他只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别痴心妄想,即便这段婚姻是皇上赐予的,但是,也不表示你可以对本将军的人生指手画脚。而且,出嫁从夫,所以,无忧郡主,既然你现在嫁进来了,要想继续衣食无忧,就一定要记得要安分守己一些。” 他连多看一眼叶无双都觉得心烦无比,说罢,拂袖离去。 叶无双的速度比他更快,冲到前面,伸开双臂拦住他。 “将军,既然我们现在结为夫妻了,有一些事情,我必须提前和将军说清楚。其实,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今天利用了将军,是我不对。请将军……” “好了,不用解释了,知道自己错了就好。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如果再出现一次,就别怪本将军翻脸无情。” 空空的院落一片萧条冷清,叶无双独自站在原地,更衬得萧瑟无比。 摇了摇头,叶无双还是往喜房走去,反正将军也不会回这里歇息,她倒是落得个清净。 人在气头上,自然听不进去任何解释,下次再说好了。 脱去鞋子,换下繁复的宫装和首饰,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今日进宫,也不是全无收获。 起码,知道了太子妃被囚禁一个月的消息。 镇守南边城门的罗将军气得浑身发抖,喊着要太子立即给一个说法,否则,一拍两散。 反正,这段时间皇后娘娘忙得焦头烂额,也没有什么精力来折腾她了。 只是,出嫁到现在,都没有看见过十四王爷,也不知道这个小爷跑去哪里潇洒了。 说真心话,十四王爷不闹闹,完全没有四王爷的消息,她也不好问。 尽管他先离去了,但是,她还是很想知道他身上的毒是不是彻底解了。 爱上一个人,就是忍不住想犯贱。 草草地吃过晚饭,她就躺着了,心想着明天是将军第一天上任,借着这个借口,正好厚着脸皮参观一下天牢,也给爹爹送点东西进去。 不知不觉,她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中,叶无双仿佛看见一道高大的人影堂而皇之地闯进喜房来。 “谁啊?” 这个人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进来都不知道敲敲门。 不过,逆着光,看不清楚脸庞,仅仅看着身形,一点都不像将军那么魁梧啊。 “双儿,是我啊。” 熟悉的低醇的男声响起来,仿佛一道惊雷,在叶无双的耳边炸响开来。 叶无双抬高迷惘的双眸,视线终于开始有几分清明。 天杀的,四王爷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房间? 一定是在做梦,对,肯定是做梦呢! 睡觉之前不是才想了的?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只是,为什么口渴的感觉那么真实呢? “聂向远,你这个死男人,还知道回来看看我?对你恶劣的所作所为,难道不准备解释一番?” 反正都是做梦,就趁机在梦境之中好好地责骂他一番。 男人也不说话,只是将叶无双紧紧抱住,覆盖着她,噙着她的唇,上下摸索着她的衣结。 温热的大手,游走过的地方,都带着一丝电流,让她浑身瘫软无力。 “回答我的话,别只做不说,看着让人心烦!” 男人还是没有开口。 只是,他已经顺利地找到衣结,轻轻地拉开,随着大手一掀,精致的锁骨都露了出来。 一股凉意传来。 叶无双怀疑地抚上自己的脖子,仍旧觉得嗓子眼干哑得厉害。 她的右手顺着脖子滑下来,由于没有什么气力,落入宽松的中衣里。 怎么会? 不可置信地揉了一阵,衣襟敞开得越发大,而衣服下面空荡荡的真实触感,让她吓得睁大了眼睛。 怎么连里衬都…… 这是什么时候解开的?她居然毫无察觉! 按捺住“咚咚咚”狂跳个不停的心脏,叶无双猛然低下头,意外地看见一览无余的美好,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果真是受刺激太重了。 不然,怎么可能做这样荒唐的梦呢? 赶紧缩回被子,躺好并闭上眼睛。 深呼吸,深呼吸…… 再次睁开眼睛,视线无比清晰。 叶无双望着鲜红华丽的布幔,终于肯定自己还是躺在将军府邸的喜榻上。 哎,叹了一口气,她闭上了双眼。 可是,身上的感觉和重量仍在。 越想越气,最后,她撑起身子坐起来,一把扯住了男人的前襟。 “该死的,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情来?我已经嫁入了,你看看,我们现在在将军府,我是将军夫人了,你居然还跑过来做这种事情!” “乖,双儿,给我!” 四王爷一句话就彻底让她服软了。 对啊,四王爷还在去神医谷的路途之中呢,这一次是真的去了,怎么可能又返回一次? 而且,他断然不可能在将军府里,在喜榻上对她怎么样啊! “聂向远,其实,她们说的是错的,对不对?” 声音越来越轻,叶无双不禁泪流满面。 看不清他的脸,这一次,她很乖,很顺从。 她想要顺从自己的心,希望四王爷不是真的背叛,不过是管家听错了而已。 唇齿溢出男人的喘气声,他真是毫不留情,叶无双痛得好像一只虾米一般。 或许是相思成灾,感觉到男人席卷着一股怒气,使劲地到处找着出口。 叶无双的眼角有泪凝结,皱着眉咽道:“你这个臭男人,只会这么折腾人,别闹了,好痛……” 男人动作一顿,随即对她所有的痛楚都置若罔闻。 他紧紧箍着她的双手轻易束于手掌间,禁锢在头顶上方,仍旧这么着。 清晨起身时,满床狼藉不堪。 叶无双伸出手,耙了耙一头凌乱无比的长发,感觉头隐隐有点痛。 她是蜷缩在喜榻内侧醒过来的,外侧没有一丝暖意。 可见,夜晚是她一个人睡的,昨夜那么疯狂的一段,不过是她的南柯一梦罢了。 **一度,呵呵,她还真是……值得了。 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原来是下雨了。 一层秋雨一层凉,转眼都是深秋了呢。 洗漱好,用过早膳,并没有看见将军的身影。 转过眸子,叶无双轻声问一旁的婢女:“将军人呢?平日里,也是这个时辰都不起身吗?” 婢女神情古怪,吞吞吐吐不肯回答。 “说。” “将军他……” “将军在哪个院子里歇着?” 婢女哑然睁大双眼,这个将军夫人,难道都不会因为将军不留宿在喜房而感到自卑和不安吗? 居然能够那么气势十足地瞪过来,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我的耐心可能比不上将军,敷衍我的话,后果可不堪设想。” 听见夫人提高了音量,婢女的脸涨得通红,急忙回道:“将军……在东边的红叶院。” 叶无双起身,撑着一把油纸伞就独自往红叶院走去。 她的内心有点迫不及待,希望可以早一点去天牢。 远远的,就听见房内传来旖旎的男女之声。 不用直接推门进去,叶无双也是过来人,自然很明白那是将军和其他女子在欢好。 让她这个原配夫人独守空房,这个将军却是很难忍受寂寞的呢。 不过,叶无双不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反正,她并不爱将军,而且,也需要其他女子前来转移将军的注意力。 欢好的时候被人打断,很有可能影响日后的功能正常使用。 明白这个道理,叶无双还是顿住脚步,站在不远处的回廊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旖旎的声响才平复下来,想来是完事了。 叶无双走过去,扣了扣门:“将军,该上朝了。” 房内的王一凡厌恶地皱起眉头。 绿俏以动人至极的声音娇嗔道:“王大哥,你听一听,谁在外面喊你呢?” 王一凡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火气,此刻更是不想看见叶无双,只是不屑地说道:“一个不相干的人,让她说去吧。” 绿俏自然知道,能够这么大胆地打断他们好事情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婢女。 她伸出雪白的玉臂,柔柔地环住王一凡的腰身。 “王大哥,应该是你的新婚夫人唤你呢。” 王一凡有些懒散,形容中也难掩那股英气,没好气地说:“什么夫人啊?你也不必那么客气。让她等着,愿意等多久就等多久好了。” 话音还没有落,却听见门外又喊起来。 “将军,可是又睡着了?时辰不早了。” 绿俏懂事地说:“不管是不是夫人唤,将军也是到了要进宫的时辰了,夫人可以等,皇上可不能等啊。” 王一凡伸出手指,轻轻地刮了一下绿俏挺翘的鼻子。 “还是俏儿乖巧体贴,等我回来,给你带一份京都最出名的桂花糕。” “还是王大哥对俏儿最好了。” 两个人又卿卿我我一番,王一凡这才起身穿起衣袍和铠甲。 他推门出来,一眼看见了叶无双,原本温柔的眉目瞬时清冷如雪:“你来干什么?谁让你一大清早跑这个院子里来吵吵嚷嚷的?” 130、怎么是你 也没有什么心情和男人置气。 “不早了,将军用过早膳之后,我们就出门吧。” 王一凡气得浑身发抖,一撩衣袍就往外走,头也没有回,只是冷冷地说:“这个院子,以后你不要进来。” “好。” 其实,只要将军不碍事,她才不愿意跑到这个院子里来呢。 绿俏微微掀起窗帘,看着走在将军身后的那个坚毅的背影,不由得勾起嘴唇冷笑了一下。 这个将军夫人的位置必须只能是她的,任何人都不能抢走。 看看这个身影,又矮又挫的,拿什么和她比? 在内心里鄙夷了一番,绿俏这才起身,唤了婢女过来梳洗。 用过早膳,王一凡走出门,看见提着一篮子柿饼的叶无双,冷冷地说:“本将军是去上工,你以为是过家家还可以带着吃食过去?” 叶无双轻轻地笑起来。 “那倒不是,不过,将军第一次去天牢,那些犯人,毕竟也是官员出身,谁也保证不了日后还能不能东山再起,我只是想着,将军也无须太过于轻视他们。要公事公办,也要适当的人情往来才是。” 看见王一凡并没有接手的意思,叶无双又补充说道:“将军常年在外,京都的风土人情自然不是那么清楚,而我,一直在宫中办事,自然比将军熟悉一些。最重要的是,如今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将军好,我才好,断然不会玩什么小聪明。” 王一凡闷哼了一声,径直上了马。 望着一旁空置的马车,叶无双提着柿饼就准备上去。 小厮很伶俐,立即接过那一篮子柿饼,讨好地说:“夫人,小的一定带去,请夫人放心。” 叶无双转过眸子,看见王一凡正看着自己,不由得一怔。 “怎么?还要你亲自去发不成?难道,本将军还会垂涎你那一篮子东西吗?” 这就是不让跟着一起去的意思了? 叶无双点了点头:“将军,早去早回。” “驾!” 看着将军打马而去,叶无双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如果,爹爹吃到这个柿饼,一定会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只是,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她还要多未雨绸缪才好。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她又操练了一下拳法,围着小院子跑了十几圈。 身体是斗争的本钱,她必须将体质提起来,否则,一切都是枉然。 锻炼了好一会儿,满身都是汗水,粘糊糊的。 叶无双让婢女打来了水,在喜房的内室洗了洗,清爽多了。 书房里又不能安装**,也不知道将军会不会在书房商议工作上的事情,端茶送水的活计也轮不到她的头上来。 想想都是糟心的。 门外的婢女轻轻敲门:“夫人,绿姑娘来给夫人问安。” 听着名字就是来给她戴帽子的,真是的,满肚子火气又不能说,只得闷闷地说:“让她进来吧。” 大门打开了,一个身着翠色衣裳的女子袅袅娜娜地走进来。 一直垂着眉头,只是看着叶无双的裙衩位置,柔柔地说:“夫人,绿俏给您请安。” 这个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呢? 叶无双诧异无比,轻声说:“不必拘礼,都是一家人,你可自在一些。” 绿俏缓缓抬起头来,两个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是你?” 叶无双走近一点,看着绿俏,整个人都不镇定了。 相反,绿俏反而镇定自若的,疑惑地问:“夫人……认识俏儿吗?” “你叫俏儿?” “对,我叫做绿俏,是东城人,跟着将军一起来到京都的,这里,人生地不熟,还仰仗夫人多多关心呢。” 像,真是太像了,就连嗓音都是一样的呢。 只是,叶知秋已经在那一场大火里去了,又怎么可能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哦,原来如此,你长得真像我的一个故人啊,所以,我刚才失态了。” 绿俏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真是说明俏儿和夫人有缘分呢。” 两个人闲话了几句家常,绿俏就起身告辞了。 叶无双看着翠色的背影,脑海里的疑问还是没有散去。 而绿俏回到自己的红叶院,气得满脸通红。 刚才她第一眼看见是叶无双的时候,真是恨得牙痒痒的,一直在争宠,没有想到,现在一个庶女居然有被皇帝赐婚的福气,还当上了正室。 这简直就是她不能容忍的。 不行,这简直就是她的噩梦,断然不许这个庶女妹妹爬到她的头上去。 一定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让将军休掉这个叶无双才好。 只是,自己现在连个妾侍的名分都没有呢,争什么啊? 这么想着,等将军王一凡下工回来,绿俏就端着参茶过去了。 “将军,俏儿知道王大哥这一日实在是过于辛苦,特意为王大哥泡了一壶好茶,累不累?俏儿为王大哥按摩一番好吗?” 一边说着,一边就将参茶放在桌案上,解去王一凡身上的铠甲,挽着他的胳膊,将他按在椅子上。 王一凡舒服地享受着,喟叹道:“俏儿真是贤惠呢。” 看见时机已经来到,绿俏停下手中的动作,一个旋身坐在王一凡的怀抱里,依偎着他撒娇起来。 “总是说人家好,可是,又不见王大哥有什么行动。” 武夫到底是迟钝了一些,怔了怔,反问:“我不是一直陪着你吗?” 绿俏伸出纤纤玉手,拉了一下王一凡的衣襟,娇嗔道:“哎呀,人家也是完璧之身跟着王大哥的,难道,就让人家一辈子都是这样见不得光的身份存活着吗?一辈子,躲避在这个小小的红叶院里,再也不出去了?” 王一凡这才意识到绿俏的深意。 “俏儿,你放心好了,我说过不会辜负你的,自然会想办法和你永远在一起。夫人……不过是挂名的,她永远和你不能比,你就放心吧。” 这么一说,叶知秋稍微放心了许多。 顿了顿,她还是说:“王大哥,其实,俏儿先做个妾侍也是可以的。俏儿也知道,皇婚难为,她在一天,俏儿永远不可能光明正大地站在王大哥身边的。” 131、欲擒故纵 软磨硬泡了好一会儿,王一凡这才答应,会迎娶绿俏做妾侍。 这也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温存了一番,王一凡要去书房看案卷。 尽管不如意,可是,皇帝指派了这个命令,他必须去认真做好这个事情。 本来,在天牢里看见叶相国,还真是让王一凡大吃一惊。 一直镇守着东门那边,几乎没有过问京都的事情。 原来,叶知秋说出了一点事情,现在看来,可不是一般的事情呢。 刚才在红叶院,他忍住了,不想将这个残忍的事情现在就告知叶知秋知道。 稍微试探了一下,她似乎还不知道叶相国被关押着的事情呢。 如果叶相国无法翻案,一旦他和叶知秋成亲,哪怕只是妾侍,也有可能为将军府带来灾难。 而且,叶知秋确实很不适合现在就出现在大家面前。 不管怎么样,眼下就是要将最近这段时日度过去再说。 本来叶相国是安静地坐在自己的牢房里,当衙役送去柿饼的时候,他陡然眼睛一亮,按照衙役的汇报,就是那种扑上来,抓住天牢大门的门柱,大声嚷着还要一个。 其实,这种柿饼并不是很适合京都人的口味,偏甜一些。 叶相国一口都没有吃,只是接过柿饼就神色大变,闻了闻,又开口要了一个。 不得不说很蹊跷。 王一凡摊开案卷,得知叶相国是被人告发,贪墨了治理红旗河道的十万两白银才被关押起来的。 而找到叶相国的时候,他在京都郊区青峰镇的庄子被无名之火烧得一干二净。 他的夫人和嫡女在大火中烧成了焦炭。 而叶相国,也因为这一次打击一蹶不振,在天牢里沉默寡言。 掩卷沉思,王一凡准备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既可以完全解救叶相国,又能够不得罪告发他的人。 而大门之外,叶无双看见书房的灯火一直亮着,又不好意思进去。 早上不过是去红叶院喊他上工,他就满脸不耐烦,如果现在进去书房,哪怕是端着参茶进去,恐怕都会被他吼出来,而且,以后断然不会允许她再进去了。 所以,不能硬闯。 于是,叶无双喊来婢女桃香,低声说:“你现在故意去透漏点消息给红叶院的婢女,事情办得好,回来在我这里可以得到一两银子。” 婢女桃香心急表态:“夫人尽管吩咐,奴婢知道,这个时候红叶院的静香要去厨房提热水的。” “那就好,你就过去,装作不经意地让厨房准备热水和花瓣,说是本夫人要沐浴,准备今夜迎接将军的。” 桃香听到后半句话,不由得脸一红,还是答应下来。 叶无双将银子塞到桃香手中,郑重说道:“赶紧去,态度强硬一点,如果静香来了,就抢着要先提走热水。” “是的夫人。” 桃香提着裙裾,气喘吁吁地跑去了。 又等了一会儿,就看见桃香真的提着一桶热水回来了。 “夫人,奴婢按照你的方法做的,静香气呼呼地回去告状了。” 叶无双点了点头,满意地笑起来。 只有她的内心最清楚,越是她要的,无论是人还是东西,叶知秋就一定会夺过去。 现在,她表现出一副想要争宠的样子来,所以,今夜叶知秋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将将军勾过去。 更有甚者,不止今夜,怕是这一段时日,她都可以宁静地度过了。 桃香顿了顿,又问道:“夫人,奴婢不该多嘴,但是……” “你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故弄玄虚,将将军故意往红叶院引去?” 点了点头,桃香反问:“夫人,将军留下来,不是很好吗?” 没有想到,叶无双瘪瘪嘴巴,很认真地说:“不是很好,这里的气息很克他,他不会留下来的。与其这样,不如让将军直接去红叶院,每天大家都能够开开心心的,不是很好吗?” 桃香听得一脸懵逼,她实在不能理解将军夫人的逻辑。 “没事了,这个事情就过去了,我们都要放下,你也不要再提了,去做你的事情吧。” 见叶无双摆摆手,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样子,桃香无奈地退下了。 本来,这些事情都不是一个婢女可以僭越的。 果不其然,静香回到红叶院就挨吼了。 暴躁脾气的绿俏看见婢女静香两手空空地回来,狠狠地瞪了静香一眼。 “不是说了本夫人要沐浴吗?耳朵长哪里去了?” 静香急得满脸通红。 “夫人,是……大夫人院子里的婢女抢过去了,说是知道将军回府了,大夫人要立即沐浴更衣,还不等奴婢反应过来,桃香提着热水就走了。” “混账,你怎么就这么一点出息?” 静香的眼泪都快要吓出来了:“夫人,那边是……大夫人,奴婢不敢。” 大夫人? 绿俏听着就觉得无比刺耳,偏偏这个婢女还说了好几次。 大夫人了不起? 哼!她偏偏要挑战一下,看看今夜将军会在哪个院子里留宿! 叶无双还想和她斗? 真是天大的笑话呢,也不对着镜子照一照,将军怎么可能会对那样的有兴趣呢? “你现在过去,将她们的第二桶热水给本夫人提回来。” 静香无奈,只得点点头,转身又去厨房了。 绿俏起身,在自己的衣柜里,翻找出一件薄纱的罩衫,等一会儿,她就穿着这件,将军一定不能把持住! 叶无双悄悄地躲在回廊的阴暗处,亲眼看见叶知秋款款走到书房门口迎接将军。 王一凡才出了书房,一眼就看见月华笼罩下的绿俏,微微抬起了眸子。 “俏儿,你怎么来了?” “王大哥,公事忙完了吗?俏儿刚学习了一支曲子,想要弹给王大哥听,也是为了帮王大哥驱散一日来的辛劳。” 王一凡望着眼前雪白的瓷肌,内心微微一动。 “俏儿真是有心了,一起去红叶院吧。” 王一凡一边说着,一边大步走上前,一把拥住了绿俏的肩头。 两个人并肩往红叶院走去,月华将两个人的影子拉长,再拉长。 132、为何羞辱 很好。 叶知秋,你果然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啊。 叶无双内心里高兴地想着,人已经脚步不停地往书房走去。 翻了翻,案卷还是放在最上面呢。 当白纸黑字落入眼帘里,叶无双的瞳孔还是禁不住缩了缩。 原来,因为连日大雨,南边的红旗河道溃堤,数千计的居民生生被洪水冲散,房屋倒塌,家禽淹死,一片狼藉不堪。 皇帝收到奏折的时候,大为震惊,立即派了叶相国带着十万两白银去修理河道。 没有想到,时隔近半年,红旗镇附近,还是一片衰败萧瑟的景象。 当画师将现状的画卷展现给皇帝,天子震怒。 还原好案卷,叶无双的内心也动荡得厉害。 要知道,十万两白银可是当地农户十几年的家庭纯收入啊,加之,又是抗洪救灾的款项,放在现代,这样的事情最起码也是无期徒刑了。 从书房里偷偷摸摸地回到自己的厢房,叶无双仍旧在沉思。 以叶相国的性格,既然对大夫人唯唯诺诺,还算是低调胆小的人,而且,他当相国也有十年了,经过他手里的项目肯定也不止这一笔,应该不至于会贪图这一笔款项。 更可疑的是,皇帝既然生气了,缉拿叶相国归案,就应该立即让大理寺来审判,尽快查出这一笔巨款的下落。 然而,叶相国现在也只是安然无恙地被关在天牢里。 最重要的是,既然皇帝已经第一时间捉拿了叶相国,又何必趁他前往青峰镇的时候一把火烧毁庄子呢? 难道说,其实庄子……并不是皇帝的手笔? 捋了好半天,可是,思路仍旧不明晰。 不过,既然知道是在哪里,就可以找到当事人,一定会找到人证物证的。 赶明儿还要去买地图,找一个借口,她要亲自去红旗镇走一趟,看一看实地的情况。 这么想着,叶无双就洗洗睡了。 婢女桃香很无语地摇摇头,听着红叶院那边传来的丝竹之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等到天亮,叶无双睁开双眼,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嘈杂的声响。 “桃香,府邸有什么事情吗?” 桃香闷闷地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将军纳妾了。” “哦,知道了。” 望着叶无双转身回房的背影,桃香僵化在原地。 任何原配听说自己的相公纳妾,不是要死要活地闹腾吗?为什么将军夫人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一句“知道了”? 那个表现,就好像纳妾的根本不是她的相公一般。 如果一直这么下去,夫人的地位堪忧啊。 将军下令,管家和其他下人的工作效率很高,只是一会儿功夫,整个将军府又开始张灯结彩,焕然一新了。 可以说,连和郡主大婚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隆重的布置过。 可见,这个妾侍在将军心目中地位有多高了。 最主要的是,一般来说,男主人纳妾,都要正妻坐上宾的。 然而,将军这一次急匆匆地纳妾,并没有知会夫人呢。 看样子,夫人不知道这个事情,更不关心这个事情。 叶无双本来是准备出门购置物品的,一听说将军纳妾,自然知道叶知秋昨夜下了重注。 想了想,一条妙计就涌上心头了。 她关好门窗,迅速地研磨,刷刷刷地写好了一封短信。 等到字迹干透,又折叠起信笺,装入信封之中,以蜡封缄,放置在桌案上。 因为绿俏本来就住在将军府邸,而且,这一次纳妾又是临时起意,也没有打算邀请太多宾客,所以,紧张地布置之后,只会有将军的亲属等少部分来观礼。 一些固执的长辈也可以不出席娶妾室的大婚礼仪。 所以,这次的场面上断然不能和叶无双出嫁的时候相比。 绿俏也不吃亏,现在先定下妾侍的名义,以她不服输的性格,一定会一步一步爬上夫人的位置。 叶无双笑起来,到那个时候,不用绿俏争取,她也会主动退出来,成全他们。 只是现在,她必须占据这个位置。 而且,她也试探过绿俏的口风,对方并不想承认叶家嫡女的身份,怕是不会和她同气连枝地去处理叶府的事情了。 与其这样,不如还是让她自己单打独斗。 叶无双站在回廊边上,看见王一凡穿着一身鲜红的新郎服装牵着花球往喜堂走,身后跟着盖着盖头的新娘,她立即疾步去了喜堂。 王大将军不在府邸,也没有祖辈的人在,她这个夫人自然是为大的啊。 当喜婆大喊着“一拜天地——”,王一凡牵着绿俏转过身,面对着大门外面鞠躬,叶无双正巧走进喜堂,坐在高堂做的靠背椅子上。 转过身,王一凡一怔,而没有转身的喜婆并没有发现,高喊着“二拜高堂——” 一扫眼看见坐如泰山的夫人,喜婆吓了一大跳。 本来这个是准备意思一下就礼成的,没有想到夫人突然出现了,是该继续呢,还是怎么办? 喜婆有点不知所措,呆滞地望着王一凡,想要征求将军的意见。 “将军,这个……” 王一凡语气不善:“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无双说道:“本夫人被丝竹声吵醒,才起来,就看见你俩站在门口如此郑重地对本夫人鞠躬行礼,其实,我也很为你们……高兴。” 方才那一鞠躬明明是在拜天地,这个叶无双还真是厚颜无耻。 绿俏死死攥紧拳头,恨不得立即冲上去撕碎叶无双的嘴巴。 还不等绿俏发作,王一凡就冷冷道:“闹够了,你就回你的后院去。” 叶无双不以为意:“将军说话过了啊,这怎么就是闹呢?短短三日不到,将军就二婚了咧。这个世人常说,娇妻美妾,享尽齐人之福,这可是人生一大快事啊,必须好好庆祝!将军你看,公爹还在镇守东门不在,这上上下下,可不得我这个当家主母顶着吗?” 这女人说出来的话句句带着讽刺!若不是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岂容她在这里放肆? “你怎么说话呢!” 叶无双不接茬,只是说道:“你们这一对新人还愣着做什么,继续拜堂啊。好歹我也是正牌将军夫人,这小妾进门,这一口茶水还是要敬奉的不是?” 红盖头下面,绿俏的脸色十分难看。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初将军和她说得清清楚楚,无需理睬这个夫人的。 眼下,叶无双就开始拿正牌夫人的身份来压人了呢,以后,还不知道这个死丫头会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王一凡忍了忍,本来叶无双也没有说错。 按照规矩,新妾在拜堂仪式完成以后,要向嫡长夫人敬茶。 再说了,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即便亲戚不多,毕竟还有几个人看着呢。 王一凡对着喜婆点点头,示意要继续下去。 而叶无双翘起二郎腿,就等着绿俏这一口茶喝。 旁边的婢女桃香早已准备好了茶水,就立在一旁。 喜婆大声吆喝道:“新娘子向嫡长夫人敬茶——” 王一凡伸出手,掀开了红盖头,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俏脸来,只是,右眼处画上了有点妖艳的梅花妆。 叶无双知道,这是怕有熟人认出叶知秋来,所以在眼睛上做文章以遮掩。 好在叶知秋其实原来在京都的时候参加活动、聚会并不多,也没有太多人认出来。 绿俏端着一杯茶,犹犹豫豫地不敢上前去。 叶无双自然知道她内心的嫉妒和愤懑,不由得挑眉一笑道:“怎么着,怕本夫人当着大家的面吃了你?” 绿俏轻轻咬唇,不说一句话。 王一凡看见绿俏不肯动,知道有点不舒服,就适时出声道:“本来这个仪式就是一切从简,不如,敬茶就免了。” 叶无双咄咄逼人道:“免了?是不是她嫁进来以后,府邸的一切规矩都得免了?这哪里是娶妾,这简直是又娶了一个小妈啊。” 人群里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虽然是埋怨将军宠爱妾侍五度,但是,将这个新娘子比作“小妈”,却是比喻得太不恰当了。 甚至还有乱。伦的意味存在。 “郡主,你注意自己的身份和用词!” 王一凡恼羞成怒,只是瞪着叶无双说了一句。 叶无双猛然一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道:“将军不提及,本夫人还差点忘记了。本夫人再不才,好歹也是皇上亲自赐婚,封了郡主的头衔,这位小美人向嫡夫人跪地敬茶好像并不为过吧?” 此话一出,大家都觉得是情理之中。 如果这个绿俏连这个都做不到,未免仗着将军宠爱而拿乔。 绿俏听见窃窃私语,都是赞同叶无双的话,她急忙温柔地说道:“王大哥,不妨事的,这是俏儿进门应该做的。” 先前她不犹豫还好,可能还犯不着跪下。 现在叶无双拿着自己郡主的身份说事,她不跪下奉茶都不行了。 然而,还不等绿俏伸手端茶,叶无双便先她一步端了去。 绿俏一愣,紧接着叶无双把那一杯茶摔在了面前,茶瓷碎裂,泼得满地都是。 “怎么这么烫?” 叶无双的手一哆嗦,就好像是被烫着缩回手一般,然后,指着满地茶瓷碎片说道:“真是的,也算是岁岁平安吧,桃香,重新拿杯茶来,让新娘子敬本夫人。” 由婢女端来,而且还说了一会儿话,再从新娘子手里到大夫人手里,再烫也不可能那么夸张。 只是,叶无双说得理直气壮的,又没有玩别的小聪明,确实应该是烫着了吧。 女眷看新娘子的眼神就有点鄙夷了。 将军大婚才不满三日,就这么着急地娶妾室,说明这个小妖精还有几分手腕。 看看,还没有正式进门呢,就开始对大夫人下狠手了。 哎,日后将军府可没有消停日子了哦! 诸位回去之后,可千万要将自己的男人看紧了,好男人不多有,但是小妖精随处都是啊! 王一凡怒不可遏:“郡主,你不要太过分!” 绿俏脸色苍白,眼里噙着泪,楚楚可怜道:“郡主身份尊贵,为何一定要羞辱我至此?” “这是羞辱吗?新娘子何出此言,你拿那么烫的茶水递过来,居然还敢指责本夫人?” 桃香将新沏好的茶水端过来,递给绿俏。 绿俏接过茶水,垂下眸子就有了主意。 叶无双不是喜欢演吗?如果她再打翻茶水,那么,自己就出演一次苦肉计好了。 “夫人,请用茶。” “嗯,新娘子有心了。” 叶无双稳当当地接过来,看见绿俏的手一歪,她却不动声色地回旋过来,假装掀开茶盖,轻轻地抿了一口。 绿俏有点懊恼,原本准备洒一点热茶在自己手背上的,没有想到叶无双这一次捏得那么紧。 算了,顺利过关也好。 刚准备站起身来,却听见叶无双严肃地说:“将军,新娘子奉茶了,新郎不应该如此吗?” “本将军怎么需要?” 王一凡一甩袖子,别过脸不去看她。 叶无双也不恼,淡淡地点点头,伸出手摸了摸下巴,道:“那,新娘子就辛苦一下,多跪一会儿,等将军奉茶完毕再起身吧。” 绿俏听到这句话,刚准备起身的人,极不情愿地再次跪了下去。 扭过头,盈盈的水眸可怜巴巴地望着王一凡。 “男儿膝下有黄金,本将军怎么可以跪她这个女人?” “哦——” 叶无双故意拉长音尾,好整以暇地扫一眼王一凡,又看向绿俏。 她到要看一看,谁可以坚持得久一些。 喜婆面露难色,微微上前一步,悄悄地说:“大夫人,这个……” 知道喜婆是来求情,叶无双知情达理地说:“嗯,本夫人明白,这个大婚啊,必须礼成才能算结发夫妻不是?该有的程序必须走完,少一个环节都不算礼成的。特别是这个环节,本夫人可是衷心祝愿这一对璧人天长地久,可是,将军这么犟着不肯接受本夫人的祝福,这是让人为难不已啊!” 说罢,她还表现无一副极其难过的模样,甚至,还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这是对将军的祝福吗? 133、同船共渡 王一凡气得紧紧握着拳头。 这个死女人,如果不是看在她是郡主的份上,他一定立即将她打入小黑屋,一辈子不得出门。 娶妻当娶绿俏这样的贤淑女子,郡主那样刁钻的样子,看得人就生气。 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下四周,眼神有的是嗤笑,有的是得意,有的是愤懑,有的是蔑视,只怕,他再不跪下去,这一场婚礼就别想顺利进行下去了。 而一旁跪着的绿俏,也定然会被这个死女人更狠地折磨下去。 咬了咬牙,王一凡还是一撩红袍,单腿跪下。 “桃香,看茶。” 王一凡接过茶水,往叶无双面前一递,咬牙切齿地说:“喝茶。” 叶无双笑起来:“好,真懂事呢。” 绿俏气得抬起头瞪过来,听见她又说:“本来,喝了这个茶水,本夫人要给新娘子发个红包贺喜的,但是,你们这婚礼举办得那么匆忙,啊……忙得就好像是提前偷吃了禁果,小娃娃都赶趟着要蹦出来一般,本夫人满心都是奇怪,所以,才起来就赶紧过来喜堂看看情况,怕是哪个婢女欺骗本夫人呢,没有想到还真是在大婚呢。” 顿了顿,叶无双高兴地看着绿俏的脸色由红转白,说道:“不过呢,好在都是嫁给将军,反正这府邸的银子,是将军的,也是本夫人的,给来给去,总之肥水都没有流外人田。” 转过脸,她笑眯眯地对将军说:“将军,等礼成之后,你就包一个红包给新娘子,算作我们夫妻二人的贺礼好了。” 也不知道这个郡主是真傻还是假傻,反正说出来的话语挺逗的。 众人都笑起来。 本来小日子寡淡,难得出门看一场好戏。 王一凡扫了一眼喜婆,喜婆吓得一个哆嗦,赶紧说:“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一对新人赶紧起身,微微作揖对拜,急匆匆地走了。 叶无双站起身来,笑着招呼各位:“瞧这一对这么急着办正事呢,诸位要别客气,将军府备着薄酒,吃好喝好去闹闹啊。” 这一次,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管家立在一旁不住地擦汗,叶无双认真地说:“管家,劳烦你等一会带着几位年轻的公子去闹闹洞房,这样才有生机活力啊。” 话音刚落,站在她身边的几个年轻公子都忍不住为她竖起大拇指。 日后自己选择媳妇,也一定要找郡主这样深明大义地为相公着想的。 还是将军有福气啊,正妻这么大度,妾侍又美艳动人,这是让人羡慕不已呢。 叶无双点点头,潇洒地转身,将满头黑线的管家留在原地不知所措。 回到厢房,收拾好细软和包袱,又将床榻弄得有点凌乱。 不敢摔花**,只是胡乱地将书籍等不易碎的物品丢落在地上,造成一塌糊涂的狼藉现象。 趁着宾客们都去红叶院闹洞房,她悄无声息地翻墙逃跑了。 本来今天是王一凡哄绿俏高兴的日子,却被叶无双弄得极其不高兴。 等送走了宾客,王一凡准备去责备叶无双,才转过身,就被绿俏拽住了袖子。 “将军,大好日子,就别被不相干的人扰了兴致才是。” 王一凡扬起头,远远往喜房看了一眼,愤愤地作罢了。 就让这个女人今夜独守空房,知道得罪他的下场,以后还敢这样,就继续让她一个人守着东边的厢房好了。 叶无双想过了,既然不能直接参与,不如旁敲侧击。 她已然换上了一身男装,因为个子不高,短打才是最合适的装扮,因为,长袍会让她显得更加娇小。 时间不多,所以,她根本无暇去猜想将军看到书信时候的表情。 其实,她临走前留下书信,不过是以防万一,毕竟,绿俏会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死死抓住将军的心。 就是担心万一将军气不过非要过来找她的麻烦,所以才解释一下。 不错,她在将军娶妾侍的时候故意为难,就是为了找一个离家出走的借口。 幸运的是,因为身材还没有长开,胸前一马平川,穿男装一般看不出来。 叶无双看了看地图,因为此去红旗镇还有点远,如果走陆地,自然骑马会快一些,可是时间不等人,她坐船顺流而下,一天一夜就可以到。 想了想,她还是选择了坐船。 走到渡口,已经有好多人在排队了,叶无双站在队伍的尾巴上,焦急地张望着。 这个时候,一个长相猥琐的年轻男子经过她的身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太多了有点拥挤的缘故,男子一下子歪倒在她的包袱上,力气大得几乎将她挂在肩膀上的包袱扯下来。 叶无双侧了侧身子,皱着眉头问:“还好吧?” 猥琐男子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大步离开。 望着男子的背影,叶无双拿下包袱,索性就紧紧地抱在前胸排着队。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走过来,朗声问道:“这位小哥,请问这个钱袋可是小哥的?” 叶无双转过身,看着递到眼前来的钱袋,和自己的包袱是同一块布料缝制的。 再低头看看包袱,上面有一道并不起眼的划痕,想来,就是刚才的猥琐男子趁机划开窃取的钱袋。 “多谢公子见义勇为。” 双手接过钱袋,躬身感谢高大的男子。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男子笑起来,那个笑容,让叶无双有一瞬间的恍惚。 好熟悉,就好像看见了某个人一般。 也没有多余的银两可以拿出来酬谢,只是想着这一路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机会去帮一帮这个公子好了。 好不容易上了船,才发现有点拥挤,每个小小的单间设置了两个床位。 叶无双知道,自己这一身打扮,断然不会和某个女子同房间了,只是希望,和自己一起的,是一个善良正直的男子就好了。 才愣神呢,身后的高大男子就开口了。 “小哥,既然你我有缘,不如,就共一间,不知道可以吗?” 叶无双对这个男子的印象还算不错,于是,她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将床铺好,又从船主那里借来了针线,细致地将包袱缝补起来。 对面的男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叶无双穿针引线。 感觉到这炙热的目光,叶无双有点不好意思,粗哑着嗓子说:“怎么,公子也有东西需要缝补吗?” 男子回过神来摇摇头:“不是,只是觉得你突然开始缝补,有点不习惯。” 叶无双一怔,立即说道:“我们穷苦人家的娃儿,哪里还分什么男女?什么事情如果都不会做,哪里能够帮家里分担?有点惭愧,我这个针线活有点粗糙,公子你也别笑话,我一个大老爷们,凑合着补好就成了,可没有想过绣什么花啊朵啊的。” 说完,抓抓后脑勺,露出一副很憨厚的笑容出来。 男子也笑起来:“我也不好意思,本来想笑话你缝补的什么呢。” 两个人带着一丝尴尬,相视而笑。 “哦,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叫吴用,不知道小哥如何称呼?” 叶无双暗想着,你都是假名了,我又何必真诚? “哦,我叫贾明,幸会公子。” “熟悉了,这一路上也有个照应,不知道贾小哥去往何处啊?” “哦,我准备去终点站看看亲戚。” “终点站?那不是红旗镇吗?可是,据我所知,那里的居民搬走许多,还有大半在去年的大洪水中损伤了。” 叶无双点点头:“嗯,我的亲戚还住在那里,年纪大了,也不想折腾了。吴公子呢?” “哦,我反正也是无聊,可以和你一起去。” 原来又是一个纨绔子弟啊。 叶无双可不想再带着一个大包袱上路,更何况,她也不希望别人知道她要做的事情。 看见她并不是很想聊下去的表情,吴用笑起来:“怎么?不想和我一起走吗?骗你的啊,我就在你的前面一站,应该翌日中午就可以靠岸。” 船已经开了,叶无双没有站稳,只觉得身形一晃,一个趔趄就坐到了床位上。 她索性盘腿坐下来,扶着窗子,低头望着船边涌起的浪花。 现代的游船比这个木船精致太多了,她都坐得很少,因为……她晕船。 也不知道这一具身体的体质怎么样,至少到现在,她还好。 看到吴用在铺床,她正好也不想说话,于是,她从包袱里拿出书摊老板给的册子认真地看起来。 不算太薄的册子,郑重其事地包着无比正式的书皮,上写着工整的四个字:《花鸟图集》。 看了好一会儿,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 叶无双吸吸鼻子,将视线从册子上移开,却看见对面的吴用在吃鸡腿。 看见她望着自己,吴用问道:“天色不早了,我这跑了一天也饿了,你不介意我先用餐吧?你吃不吃?” 吴用一边说着,一边从油腻的牛皮纸里准备撕下另一只鸡腿。 叶无双急忙摆摆手:“谢谢吴公子,不用了,我吃素。” 看看吴用那个饕餮的样子,估计那么一整个烤鸡都不够,她可不要吃。 从包袱里翻出已经凉透的馒头,她小口吃起来,又拿起册子看着。 吃到最后一口的时候,叶无双觉得舌尖一苦。 她吐了吐舌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再抿了抿嘴巴,吞下一口唾液,果然不苦了。 也有可能是因为老面发的馒头,冷了才这样吧? 拍了拍手中的面粉屑,又拿出帕子擦了擦嘴巴,觉得好饱,需要出去消消食。 在船上,又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只得去甲板上吹了吹夜风。 因为风有点急,猛然吹过来,让人有点头疼。 叶无双暗暗想着:该不是风寒上身了吧?这些个症状,都有点像着凉了呢。 一个喷嚏打出来,她就赶紧往船房里走。 回到房内,叶无双掀开被子趟了进去,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吴用好奇地看过来:“才出去就回来了?看你那个样子,是很冷吗?” “冷啊冷。” 叶无双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开始上牙齿磕着下牙齿,浑身颤抖起来。 “你怎么了?” 吴用丢下手里的书,急切地过来,准备探一下她的额头。 恍惚之间,叶无双仿佛看见四王爷走到她的面前,狠狠地瞪着自己。 她烦躁无比地大喊:“走开,我不想看见你!” “你到底怎么了啊?” 看见伸过来的大手,她眼疾手快地一巴掌拍掉,怒火丛生地说:“走开!别想我再说第二次,我不想看见你,你过来做什么?” “你说你,我可是关心你,怎么这个态度说话呢?” 吴用一边说着,一边坐到叶无双的床沿来。 叶无双伸出腿,使劲地踹过去。 吴用是猝不及防,一下子被踹得仰倒在自己那一边的床上,后腰猛然撞击在床沿,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好,你休息吧,我走,不理你了。” 看见吴用走出去,叶无双又觉得口中一苦,是刚才最后一口馒头的那个味道。 紧接着,就觉得自己仿佛掉入了火坑之中,浑身被炙烤得受不了。 她死死攥紧自己的衣襟,双腿乱蹬,连被子都被踢掉了还浑然不知。 “好热,热死了……” 本来走出去的吴用,居然又折返回来,看见叶无双这个样子,心生疑惑。 “贾小哥,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还有哪里不舒服呢?你起来吧,我们把话说清楚!” 叶无双没有理睬,只是一个劲地扭动。 吴用准备探向她的脉搏,看一看到底怎么了,却被她一下子抓住了手腕。 “你说,你是不是和她有感情了?所以这么对待我?” 什么叫对她有情? 对哪个她? 还是,现在说的不过是胡话而已? “你清醒一些,起来认真和我说话。” 叶无双轻轻笑起来,说道:“你看看我的眼睛,我哪里不认真了?我现在可是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千万倍!” 对于她的话,吴用并无过多反应。 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凤眸沉沉凝着她唇角的那一抹苦涩的笑靥,他眸中的寒意越来越重了。 134、与他吵架 对她有感情? 难道是在说王一凡吗? 因为只有王一凡娶了妾侍呢。 “你起来,给我说清楚。” 叶无双一把挥开来者,力气大得惊人:“这么明显的事实,你还需要我怎么说清楚?” 吴用非常生气:“原来,你吃不下,还要走,就是因为男人!” 叶相国可不就是男人嘛? “是啊,就是因为一个男人,不然的话,我至于奔走那么远吗?” 吴用惊呆了,喃喃说道:“原来,不想和我一起走,就是因为这个啊!” 既然如此,我就彻彻底底让你成为我的人! 这么想着,带着满心的怒气,吴用就倾身过来,试图解开叶无双的衣襟。 “你做什么?我现在好难受,你走开,不要以你的脏手碰我!” 脏手么? 吴用立即笑了,他的唇角笑容动人心魂,眸中寒意却如腊月飞霜。 “你越是这样,我就越要你看看到底是我碰你好一些,还是让别人的脏手碰你好一些!” “……” 叶无双使劲地推搡,可是浑身难以提起一丝力气来。 男子大力地吸允,让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恶心感觉,将头扭向一边,开始干呕起来。 这个动作,更是让男人生气到了极致。 “怎么?这么碰触你,你就觉得恶心了是吗?那么好吧,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忍受力到什么程度!” 一个激灵,叶无双的神志慢慢回来了一些。 她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重量,先是一怔,随即就伸出手指使劲地挠男人的脸。 只听见“嘶”的一声抽气声,是她的手指挠破了男人的脸,一条鲜红的血痕,带着……一条人皮。 原来,吴用是带着**出门的。 她一定要看看这个畜生是谁,居然趁着她神志不清的时候意图不轨。 亏她当时在岸边还以为这个吴用是正直善良的好人! 吴用并没有及时捂住自己的脸,也没有意识到面具已经被撕破,仍旧低下头使劲亲着她的肌肤。 叶无双索性一把将那个面具全部撕下来。 她握着面具,怒目圆瞪地对着眼前的男人。 “四王爷,别来无恙啊!” 聂向远先是一怔,随即就释然了,其实,在她的面前,他又何必掩饰呢? 本来,面具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想起自己得知她大婚的消息,本来还在养伤的人,怒气攻心,再次昏死过去,他觉得此刻必须将事情全部说清楚才好。 “双儿……” 叶无双不知道他心里所想,一下子打断了他的话:“难道,四王爷看见我,只会这么开门见山地办事吗?” 当时管家就说王爷对她这样,只不过是为了解毒而已,现在看来,居然能够趁她昏沉的时候下手,恐怕是再次中毒了,或者是上次的毒再次发作了。 原来,她不过是一粒“解毒丸”。 “双儿,我去神医谷,还没有见到神医呢,一听说你大婚了,我就急匆匆往回赶……” “是吗?那么急匆匆地赶过来,就是为了装成这个公子哥的样子,找我搭讪,再过来推倒?” “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别装作听不懂。” 见叶无双说话字字逼人,四王爷微微眯了眸子,又道:“难道是皇上让你去嫁人的,你其实不想去,而不敢说?” 以为就是这样,他瞳孔一敛,声音更加冷了:“看来果真如此,难怪我一走,你就大婚,双儿,你是我的女人,绝不允许任何人肖想!” 最后几字,一字一顿,字字森冷,几乎从牙缝中迸出,听得叶无双的心头一颤。 话音刚落,四王爷就再次俯身,叶无双大惊,急急道:“没有,不是你想的这样!不要过来!” 她知道,依照他刚才说话的态度,此刻一定是狠狠地对待她,彻底将生米煮成熟饭,最好是趁机怀上一个小娃娃,这个事情,他绝对是做得出来。 四王爷眼梢略略一垂,看向她紧紧推着他胸膛的手上。 片刻,他又徐徐抬眸,朝她看过来,眸色深深,没有一分是她能看懂的神色。 “既然不是我想的这样,也不是我想的那样,那请问,你的心思,到底是准备哪样?” 四王爷紧紧摄住她的眼睛,定定望了进去。 叶无双心尖一抖,硬着头皮道:“不管是什么样,此刻,我就想你出去,离开这个房间!” 她一口气说完,生怕自己一停顿,就心虚得乱了分寸。 四王爷眼波微微一动。 眸底掠过丝丝震惊,似是不意她会如此讲,可是很快,就被嘲意取代。 他低低笑了起来,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多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眉眼笑开。 “我们两个人是第一次吗?你不是和我说过生生世世是一体的誓言?” 叶无双自然也想起了他们之间的美好时光,不由得眸光微闪起来。 她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是,我是说过。可是你也说过,自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那一刻开始,我便是你聂向远的女人,你还说你会对我负责,对我们的未来负责,也许暂时不能对外公布,可是,你会找到合适的机会,让我和你并肩站在一起。” “是,本来就是这样的啊。” “本来就是?” 叶无双真是想仰天大笑,怎么这个男人到此刻都不肯承认自己的过错呢? 她骤沉了呼吸,只觉得有些东西哽在喉咙里下不去,直直冲进眼睛里。 眼窝一热,她垂下眸子,不去看面前的四王爷,只是以略显沙哑的声音继续说着:“你年轻有为,又位高权重,几乎是集所有的美好于一身,嗯,就是要这样保持下去,而我,没有家世,也没有前程,怎么可以拖累你。是啊,我在生什么气?我能够帮到你,其实,我应该高兴不是?” 胸口不住地起伏,叶无双好像是反问四王爷,又好像是自责着自己。 男人逼视着她,似是想要看到她心底的最深处,没有吭声,只紧抿了薄唇。 叶无双以为自己情真意切的一番话触动了他。 可很快,她就发现,不对。 四王爷似乎比方才更加生气,原本玄黑的深瞳一点一点浮起血色。 果然,他居然咧嘴而笑,可是,笑容十分冰冷。 “双儿,你真是让我很失望。我原本以为,你和其他的女子不一样,是一个十分有趣的人,不重视名利物质,不在乎家业前程,原来,你和其他女子也没有什么两样,更甚至,你还是一个连感情都能出卖的人!” 这句话,让叶无双的脸色也随之白了几分。 其实,四王爷的话中之意,她已经听得非常明白了。 他是说,原来,她也是一个迷恋物质的女子,甚至,为了一身的荣华富贵,可以卖主求荣,自动情愿嫁给将军做夫人。 因为,四王爷的誓言太过于缥缈,不如将军夫人的位置来得实在。 四王爷轻嗤,漠然将她按在他胸襟上的手拂掉,站直了身子,讥诮地扫了她一眼,举步往外走去。 这样虚荣势利的女子,他可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叶无双顿时脑子一热,再次伸出手,一下子扯住了他衣袍的袍角。 四王爷身子一僵,顿在了原地。 “聂向远,你特么到底有没有听懂我说的话?” 感觉到这一股怒气,男人垂下星眸,冷冷看着那双薄颤不已的玉手。 他的眸色阴鸷,薄唇轻动,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冷冷地出了口:“再明白不过了!” 随着他往外走,叶无双猝不及防,一下子被带地扑倒在床沿。 她狼狈地爬起身来,捂住发痛的胸口,皱着眉头瞪着始作俑者。 这个死男人,居然都装作没有看见她被撞伤了,还那么变扭,她真是瞎了眼看错了人! 反正他要走,就让他走好了,走远一点,让她永远眼不见为净。 也不管他是否还没有走出去,叶无双垂下眸子,脱去外衣查看自己的伤痕。 刚才撞击得太重了,呼吸都觉得疼呢,胸口处肯定有淤青。 现在,叶无双身上便只剩下一件小的紧身的兜衣和一条亵裤。 吹弹可破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也暴露在堪堪转过身的四王爷的面前。 四王爷目瞪口呆。 他本来是听见闷哼声,才转过头想看一看她是不是撞得很疼,没有想到看到这样的场景。 被兜衣紧紧包裹的胸口,有一只玉手在上面轻轻地抚着。 虽然山丘不高,可是,到底还是和男儿的厚实不一样。 四王爷伸手掐住了她的颈脖,将她大力往自己面前一拽。 她便扑撞在了他的怀里。 “你这个女人!怎么一点廉耻之心都没有?大门还没有锁好,就如此迫不及待宽衣解带了!你到底是气我,还是本来天性就是如此水性杨花?好!既然你如此送上门,我便如你所愿!” “聂向远,你少恶人先告状!你特么才是水性杨花!你全家都是水性杨花!” 叶无双被他一带撞得眼冒金星,堪堪稳住自己的身子,陡然,听到这么侮辱人的话语,还是觉得热血直冲脑门。 135、我嫌弃你 她握紧拳头,使劲地朝着四王爷的面门打去。 四王爷真是被气糊涂了,说的话完全没有经过自己的大脑。 他大手一挥,叶无双只觉得后颈处勒得一阵刺痛,随即身上一凉,是四王爷直接扯断了她兜衣的带子。 紧接着,紧紧的兜衣被抛到了一边。 聂向远还是不肯罢休,只见他的大手强势落下,布帛撕裂的声音随之而起,叶无双身上再也没有任何遮掩。 她又惊又惧,又后悔不迭。 她在做什么? 这个死男人又做了什么? 男人眸中跳动着烈火,一寸一寸燃烧在她的身上,她彻底慌了神。 几时见过他这样,她吓得不行。 真是不该玩火的啊,现在简直就是**。 “王爷啊……” 她喉咙干涩苍哑,整个人蜷缩着紧紧拉住毯子往旁边移动,当背脊撞上冰冷的桌案边,她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已经是无路可退。 灼热的气息喷打在她的面门上,他低头,作势要吻上她的唇,她蹙眉闭上眼睛。 但是,他的唇并未落下。 确切地说,就在几乎要碰上的那一刻,他嘎然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 叶无双一怔,陡然睁开眼睛。 可是,她还未及将他看清,就猛地感觉到下巴一热一痛,他竟然……直接咬上了她的下颚。 这个死男人难道连咬和吻都区别不出来了吗? 叶无双痛得瞳孔一敛,恨不得一拳将他打飞出去。 还以为下一瞬他会放开,谁知道,他紧紧咬住不放,甚至发了狠,用了蛮力。 不就是想整死她吗? 很好!那就放马过来吧!看她会不会哭着求饶。 叶无双颤抖着,眼泪几乎就要流了出来,却愣是强忍着,没让自己哼一声。 痛得哼出声就算输了,她才不要那么没有面子!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肯先让步。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叶无双觉得那下巴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他才缓缓将她放开。 他以自己的额头抵住叶无双的额头,滚烫的唇瓣贴着她的脸,声音十分冷冽,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会吻你,嫌脏!” 下一瞬,叶无双脸色一白。 四王爷决然起身,与此同时,一只手臂猛地一扬,重重落下。 他将自己全身的怒气全部都拍散出来。 只听“哐当”一声巨响,叶无双身后的那张桌案顿时被劈得四分五裂,桌上放的烛台、壶碗之类更是“乒乒乓乓”滚了满地。 叶无双本来就是躲避的,整个身子的重量都放在桌案上。 此刻,她一惊,根本来不及稳住自己的身子,便随着散架的桌案倒了下去。 因为重心不稳,整个手掌胡乱挥舞着,她没有注意到滚落在地上的烛台,那尖锐锋利的铁尖尖,不偏不倚地贯穿了她的整个左手手掌。 本来四王爷已经起身走到门口了,他的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此刻再出声留我,来不及了!” 四王爷以为是叶无双故意哭得凄惨好让他心软留下来,这个狠心的女子,做了这些事情,怎么可以还要扰乱他的心呢? 这么想着,四王爷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换了一间上方,高枕无忧,留下满掌都是血的叶无双疼得要死要活的。 此刻还在船上,也找不到什么大夫,她望着关上的房门,满心都是绝望和无助。 原来,男人绝情起来,真是狠啊! 叶无双眼睛四处望着,准备找一个合适的布条包扎手掌,等一会儿抽出来,一定会喷涌很多血。 如果掌上钉钉没有事情,最后因为出血过多而死翘翘,真是万分可惜的。 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看向下一个角落,一股困意涌上脑海,整个人又昏睡过去了。 而那厢,四王爷进入一间上房,胸膛剧烈起伏着,一股烦躁的气息怎么都压制不住。 他时而坐下,时而站起来,在狭小的房间里走来走去。 原本船上就有点嘈杂,此刻更是纷扰得他完全无法静心下来。 哼!等了这么久,这个死女人难道就不会主动过来求个和吗? 只要她知道自己做错了,说再也不会惦念着别的男子了,他一定就立刻马上原谅她。 喝完了一杯茶水,还不见有半个人影。 四王爷气得拍案而起,他倒要去看看这个死女人到底在做什么! 莫不是,给那个将军府的死男人写书信了吧? 他的内心翻滚得厉害,再也坐不住了,立即拉开房门,脚步不停地往刚才的房间走去。 房门没有锁,仍旧是他刚才走之前虚掩着的状态。 因为刚才烛台被打翻了,房间里没有光亮,很安静,也没有女子说话,甚至是呼吸的声响。 难道气得跑了,也出去开了一间房吗? 应该不会吧,这个死女人没有多少银子呢。 四王爷愣住,随即从衣兜里掏出火折子,借着明亮的火光,他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原地的女人。 他瞳孔一敛,脸色大变,疾步奔了过去。 当目光触及到那铸铁灯座在她的掌心,而且不住有殷红的鲜血流出时,他浑身颤抖了起来。 “双儿……” 叶无双的脸上唇上早已没了一丝血色,就那么一声不响地躺着。 四王爷当然知道了发生了什么。 原来,他转身时候,她发出的那一声惨叫,是因为这个吗? 都说十指连心,那么粗的灯座插穿了手掌,该有多痛啊! 摸了摸她的鼻息,还有极其微弱的气息在,应该痛晕过去了。 眼看着鲜血越来越多,四王爷运用真气,将灯座逼了出来,也没有别的好步,他只得先撕下自己的衣袍,将她的手掌紧紧包扎起来。 都怪自己置气走开,让她流了这么多血呢。 过一会儿船就要靠岸了,还是先下船找个大夫看看比较好。 船家摇着铃铛,还没有来得及开嗓说靠岸了,就看见四王爷抱着一个人飞速地从甲板上掠过去。 哎……这冤大头不是才订了上房吗?在这里就下船了? “公子啊,我们的船只靠岸半柱香的时辰啊,记得……” 船家的话还没有说完,人影都看不见了,船家只得无奈地摇摇头,转过身麻利地捆好船。 而按照信号要求等在岸边的风三,看见急匆匆而来的四王爷,简直吓了一大跳。 第一次看见四王爷亲自抱着一个男人就这么冲过来。 本来就约定不让他参与的,突然又发信号让他找马车在岸边候着。 这也没有什么,本来他的工作就是随时随地候命。 其实,最让他更惊吓的是,是四王爷和抱着的那个人的样子。 四王爷的衣袍被撕得破破烂烂的,完全不是平日里干净整洁的风格,而且浅色的衣料上,多处被殷红浸染,一看就知道是鲜血。 而四王爷抱着的那个人,面孔都贴着他的胸口,所以看不见正面,只是,头发有点凌乱,穿着一身短打,手掌并没有环着王爷的脖子,只是耷拉着,被缠了好几层,看布料,分明就是王爷的衣袍。 不用想,风三已经知道是哪里的血。 “王爷,到底……” 风三十分震惊,不知道该做什么,或者该说什么,他甚至不敢问四王爷身上还没有其他的伤。 “走,去客栈,最近的,哦,不,最大,哦,不,还是最好的。” 四王爷已经有点语无伦次起来,他抱着那个人上了马车,说了安排就放下了布帘。 风三驾着马车飞快地往最繁华的大街驶去。 到了客栈,四王爷紧紧抱着那个人下车,越过风三的身边,无视风三伸出来准备接过那个人的双手,拾阶而上,径直往楼上的天字号房间走去。 这么大的动静,叶无双居然一下子都没有醒来过,而且,看样子,绝对不是装的,是真真正正地昏迷不醒。 她……应该会好起来吧? 呼吸骤沉,四王爷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也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来人!”扯过薄毯盖住叶无双的身体,他朝着门口大吼起来。 风三快步跑过来,颤颤地说:“王爷。” “快去请大夫!” “是!” 风三也不敢耽误,扭头就往外跑。 四王爷又陡然将风三喊住,“最好能够请医女!” 难道……是女子吗?还是伤到了……那里吗? 风三愣了愣,迅速回道:“是!” 可刚跑到门口,又听到四王爷喊道:“这夜里,如果一时半会找不到医女,就先找一个治疗刀伤的大夫来!” 风三只得再次应道:“是!” “女大夫最好,没有女大夫,男大夫也可以!” “是!” 一个小小的问题而已,啰啰嗦嗦地交代,真不是四王爷平日里的风格了。 风三只觉得自己都快“是”晕了,而且最后一句分明就是废话嘛,说女大夫最好,又说,没有女大夫,男大夫也可以,那不就是说男大夫、女大夫都行吗? 跟随这个男人多年了,风三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语无伦次、六神无主的样子。 这么想来,事情一定很严重。 也不知道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本来风三是要跟着四王爷的,可是他坚持自己去,还说戴着**呢,没有人会认识他,更认不出他,没事的。 现在急匆匆地下了船,没有戴着**不说,还浑身都是血迹。 此刻,连说话都变得不利索了,怎么让人放心得下来啊? 风三领命而去,一路上心路历程也是跌宕起伏的。 厢房里,血腥浓郁。 聂向远站在床边,看着床榻上双目轻阖,面色惨白,依旧陷入昏迷的女子,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几次他回头看向门口,大夫还未到来,也不知道风三到底去哪里找大夫了。 这个时候,门口有脚步声响起,四王爷赶紧站起身来,唤住路过的小二:“去打一盆热水过来。” “好咧,客官请等一会儿。” 不一会儿,店小二就端着盛着热水的铜盆走了进来。 “公子,水来了。” “放下吧,你先出去!” 等店小二出去并贴心地关好房门,四王爷伸出手,将锦帕放在热水里浸湿,拧干,再一点一点将她下巴的清淤敷了敷。 然后,他又转身将锦帕在盆子里打湿,拧干。 等他刚抬起手,却发现,叶无双竟然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她睁着眸子平视着头顶上方,一动不动,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看向他。 聂向远怔了怔,有些意外,更多的是,有些尴尬。 意外的是,她已经醒了,竟对他的行为没有任何反应,毕竟他折返回来,而且还帮忙她热敷呢。 其实,这个举动,已经是他在对她求饶、示好了。 他是堂堂一个四王爷,身份尊贵,何时为了谁做过这个事情呢? 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伸手拉下被褥,将她盖好,起身,走到床头边,看着她。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唤了一声:“双儿。” 叶无双将落在房顶的目光收回,缓缓转眸看向他,目光清冷寡淡,没有一丝异样的情绪。 就仿佛在看着一个陌生的、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人一般。 于是,他发现,自己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两两相望,沉默得吓人。 好在这个时候,风三领着大夫进来,才没让两人之间的尴尬持续太久。 “王爷,大夫请来了。” “这是请吗?分明是掠来的吧?” 是个白胡子的老大夫,看上去六十多岁了,精神矍铄的。 “王爷,这个镇子比较小,跑了几家了,都没有女大夫,更没有医女,只有这个大夫,据说是镇子上医术最好的。” 本来老大夫就对风三强行掳人的行为不满,现在听着风三大剌剌地夸赞,骄傲地说:“老夫行医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从十岁开始坐诊,经验丰富。” “有劳了,请大夫给她看看伤。” 四王爷收回视线,对着老大夫淡淡地说,并吩咐风三先出去。 拆下包扎的布条,看着叶无双的伤口,行医多年的老大夫还是震惊了。 “怎么伤成这样?真是太……” 四王爷看了看叶无双,淡淡地说:“不小心按在灯座上了。” 136、肮脏女人 自始至终,叶无双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哪怕是大夫问话,她也不言不语,就好似完全不管自己的伤了一般。 看着她这个样子,四王爷眼波微动,轻轻抿起了薄唇。 “伤口很深,需要一段时日调养,老夫去开些止血去痛以及调理的药,每日定时服用和擦抹,同时,公子最好吩咐厨房多炖些补血养气的汤膳给夫人用,另外,这几日不要让夫人的伤口碰着水,以免感染,最好就是好好躺着休息!” “好的,有劳大夫了!” 四王爷一边颔首,一边朝着大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风三站在门外,立即迎上来:“大夫这边请!” 老大夫提着随身药箱走过去,忽然想起什么,又转眸看向聂向远。 “这段时间,也是……那个夫人最脆弱的时候,所以,房……事也要禁止。” 四王爷长睫一动,低了眉目点了点头。 看她那个样子,怎么可能还会在一起做什么呢? “那好,老夫开的药方可以安全食用,不会对夫人的身子产生伤害。” “知道了。” 聂向远内心十分沉重,也没有细细地分析老大夫说的话里的深意,只当是以为老大夫说叶无双伤势很重,不宜折腾,要好好休息。 以至于后来想起这一段,他恨不得立即赏自己几个耳光。 等到房间里的人都出去了,叶无双才开始看着自己包得好像粽子一般的左手。 虽然上了金疮药,但是还是很疼,又不能撑着自己站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想去方便了,只得以右手支起身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有点头晕眼花的,踉跄了一阵,才走到大门口。 听见声响,原本就站在门外发呆的聂向远转过身来。 皱了皱眉头,轻轻地说:“伤得那么重,怎么还起来乱走动?” 叶无双置若罔闻,越过他往一边走去。 他一把拽住了她的身子,强行将她往屋里带。 “怎么?伤了一只手还不解气,还想着废了我的右手吗?” 四王爷一怔,没有想到她的脾气那么拧,缓缓松了手。 嘴巴蠕动了半天,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那么怔怔地望着她往外走。 看见她走进了转角处的茅厕,这才舒了一口气。 陡然想起她的手掌还伤着呢,如何提裤子呢?他又急急忙忙地跟上去,走到近前了,故作冷漠地问:“需要帮忙吗?” 叶无双本来就有气,此刻只是冷淡地回了一句:“不用。” 话说得太快了,反悔也来不及了。 古代的裤子不比现代的运动裤,随便拉一拉橡皮筋的腰围就可以了,这条裤子还要系腰带。 没有办法,只得忍住疼,将左手轻轻地按住一边,以免裤子掉落。 由于左手使不上力气,费了好半天的劲,才穿戴好。 走出茅厕,发现四王爷居然还在不远处站着,她的心微微一动。 当然了,也只是微微而已。 这个男人之所以会站在这里,无非就是因为他心里内疚,觉得伤了她的手罢了。 别开脸,叶无双自顾自往房间走去,此刻的她还是昏昏沉沉的,必须好好休息。 四王爷默默地跟在后面。 叶无双睡了一会儿,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天色都有点不早了。 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她正按着腹部,准备起身去找点吃的,厢房的门被人自外面推开,于是,她快速将手缩回,警惕地看着来人。 门开处,是聂向远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你醒了?起来,将药趁热喝了吧。” 他一边说,一边将药碗呈到叶无双的面前。 叶无双垂目看着瓷碗中褐色的汤药,热气腾腾中,有一股让她十分恶心的味道。 胃里一阵作呕,排斥得不行。 “先放在边上吧!” 她竭力压制住内心的不适,冷着脸说道,看都不看他一眼。 “不是说了要你趁热喝吗?怎么?这么故作姿态,是想我喂你喝吗?” “放凉了再喝不迟。” 四王爷瞪了她一眼,顿了顿,还是舀起一勺,往叶无双的唇边送过来。 “呕——” 叶无双赶紧以右手捂住口鼻,粽子一般的左手一扬手,将四王爷的手推开。 聂向远一只手端碗,一只手拿着瓷勺,瓷勺里还一满勺子药汁,他刚低头吹气,猝不及防,哪经得起她突然的一推? 瓷碗和勺子都脱手而出,跌落在被褥上,然后又滚落在地上。 药汁却是洒得到处都是。 四王爷的黑眸略略一扫歪倒在地上的瓷碗和汤勺,不咸不淡地开口:“就这么见不得我吗?” “走开!” 叶无双很不舒服,冷着脸,也不想多做解释。 四王爷举步走到药碗的边上,非常平静地弯腰将药碗拾起,又拾起瓷勺,一起放于床头的案上。 看见她并没有看向自己,又悄悄地将被滚烫药汁烫红了的手背在背上。 “你……” “出去,立刻出去!” 叶无双大吼出声,不再理他,自顾自滑下被褥,忍着手上的巨痛,艰难地翻了个身,面朝里而躺,留给他一个冰冷的背脊。 “你还长脾气了?我都还没有说你呢,你反而先闹上了!” 真是不可理喻! 叶无双紧紧闭上双眼,装作没有听见四王爷的责问。 “怎么?不肯说话了?你起来,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当上郡主的?又是怎么当上将军夫人的?哈哈,我就是一个大傻子,被你这样的女人哄得团团转!” 看见女人还是不肯转过身来,哪怕是和他大吵大闹也好,然,没有。 四王爷很失望,再次爆发了怒气。 “说啊,怎么不说了?让我来告诉你,其实,就是你……爬上了龙榻,又爬上了将军府的床,是不是?你这个脏女人,我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一个势利眼的女人呢?” 叶无双再也忍不住了,她噙着热泪,歇斯底里地喊:“你滚,滚啊——” 四王爷摔门而去,原本就不是特别结实的木门,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地震山摇。 137、一个哆嗦(有小剧场) 原来这个男人是这么看她的。 他的内心已经对她的印象根深蒂固了,还解释不是白费唇舌吗? 叶无双在这边生气,不知道在将军府,也是炸开了锅。 本来王一凡是气冲冲地踢开门进去,准备将将军夫人一把拎起来,狠狠地摔在地上。 结果,扑了一个空。 就好像集中了全身的力量在拳头上,准备迎头痛击一次,结果却打在棉花上面。 王一凡气不打一处来,大吼着:“人呢?” 桃香颤巍巍地过来,指着桌案上的一封信,说道:“奴婢不识字,将军请看看,这个是不是夫人留下的纸条?” 三下两下看完信件,王一凡拍案而起,完好的一张八仙桌顿时碎成了一堆木屑。 桌子上的茶壶和瓷器都掉落在地上,碎地七零八散,里面的茶水流得满地都是。 桃香吓得后退一步,也不知道夫人到底写了什么,让将军气得鼻子眼睛都歪了啊。 “很好,居然说我宠妾灭妻!” 王一凡将信件攥成一团,负手而立,手背上的青筋条条分明。 “老子什么时候掐着她的嗓子不让说话了?多次都是她咄咄逼人,欺人太甚吧?” 走了几步,又开始自言自语。 “偌大一个京都还不够她撒野,居然还要出去看看外面的天空,散心散得舒坦了再回来,她还真当我将军府是菜园门了啊!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老子倒要看看,这一次她有什么脸面回来。” 听到这句话,桃香真是为夫人捏了一把冷汗啊。 能够将将军气成这个样子,需要多大的勇气? 难道,夫人真的不打算回府了吗? 不过说真的,夫人的脸皮厚实,她还是会有脸面回来的。 只是……这么看来,跟着夫人是不是不会有什么出息啊? 搞不好,还会因为夫人遭受池鱼之殃呢。 “将军,奴婢……奴婢赶紧去厨房,让大厨煮一点凉茶,为将军去去火气。” “嗯,很好,必须煮,煮一大锅!” 受到赞扬的桃香喜上眉梢,脚底抹油迅速就溜走了。 王一凡大力将薄薄的信纸扯成了碎片,提起脚,使劲地踩踏。 有种就玩死在外面不回来,回来看本将军如何拿家法狠狠地伺候着! …… 叶无双并不想在这个地方继续呆下去,她的时间不多。 稍微恢复了一些,她就站起身来,包袱也没有看见,想来应该是被四王爷抱下船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吧。 这个土豪的男人,自己不带东西还有风三背着包袱呢,她不带可是一无所有啊。 在古代,到处都不招女工,而女人会的什么琴棋书画加女红,她都不会。 如何在社会上混下去啊? 推开门,缓缓地往楼下走,大厅里飘过来的饭菜香直击她的胃部。 真是受不了了啊,饿了好久了。 算了,先吃霸王餐,实在躲不过去,就洗碗抵饭钱好了……手伤了,还是擦擦桌子比较好。 走到大厅,想找一张空着的桌子,一转眼就看见坐在不起眼角落里的某个人。 摆着一桌可口的饭菜,孤傲地坐在桌边,拉长着一张脸。 摆碗筷的风三也看见了叶无双,张张嘴刚要喊,瞥见自己王爷的脸色不虞,还是低下头,默默地为王爷盛了一碗饭。 “盛那么多做什么?以为本王是某个饭桶?” 风三瀑布汗,连忙说:“属下知错。” 刚准备将那一满碗饭拿回来,赶出来一些,又听见王爷说:“不必麻烦,换一碗,这个放一边。” 风三赶紧将那个碗放在无人坐的一边,又拿起一只空碗盛了七分满的饭。 叶无双自然没有听见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只是暗暗想着:“凭什么不去吃?” 心思一动,脚步就忍不住走过去了。 看见无人的那一边居然放着满满一碗米饭,她也不客气,操起筷子,端起米饭就开始吃了。 吃了一口,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她的眼睛垂涎地盯着桌案上的鸡腿,好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对不起,我伤得很重,这顿饭本来就是某个人必须请的。” 风三看着大口吃着鸡腿的女人,又看见自家优雅吃着米饭的王爷,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四王爷轻轻说:“还不快点吃,等一会你没事了?” 风三回过神来,低着头开始吃饭。 这一桌只有大口咀嚼的响声,其实,气氛有点诡异。 叶无双一直没有抬眼看过四王爷,等迅速地吃完了饭,整个人又有活力起来。 擦了擦嘴巴,看见王爷起身往楼上走,叶无双一把扯住了风三的衣服后襟。 风三一怔,转过身来问:“秋葵,怎么了?” 正在上台阶的某个人顿住,前脚放在上一级台阶上,半天都没有动。 “风三,你看看我的手。” 说完,叶无双将粽子手伸出去,还准备将包扎的布条解开,直接给风三看看惨不忍睹的伤口。 风三一抬眸,就看见四王爷杀气腾腾的眼神,不禁一个哆嗦。 “秋葵,我不看了,你自己注意点。” 叶无双一把捏着风三的下巴,强行让他看过来。 “不行,你必须看看,还要看仔细一些。” 风三真是欲哭无泪,这个女人怎么那么狠啊,当着四王爷的面前还对他动手动脚的。 “好,我知道了,你受伤了,赶紧包好,别解开了,我知道了……” “真的不用解开给你看清楚?” “不用了。”风三连连摆手,焦急地说:“你有什么事情就开门见山地说吧,别这样。” 后一句“我害怕”他简直没有脸说出口。 叶无双凑近一些,看见风三往后仰,竭力避开的样子,她干脆将右手手臂搭在风三的肩膀上,凑上他的耳朵边边悄悄说话。 四王爷气得使劲一甩袖子,疾步往上走了。 眼不见心不烦,这个女人就是有分分钟惹怒他的本事! 看见四王爷走远了,看不见了,叶无双知道自己激怒他离开的目的达到了。 本来,她说话就不想让四王爷听见。 “秋葵,别动手动脚了,你直接好好说话!” “嗯,风三,你支点银子给我。” 138、腥甜气息 “秋葵,别动手动脚了,你直接好好说话!” “嗯,风三,你支点银子给我。” 叶无双摆出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来,伸出右手给风三。 “可是……然而……” “哪那么啰嗦啊,你看看,王爷将我伤成这样,不需要给医药费、误工费、损失费加心灵创伤费啊?” “你不是跟着我们吗?王爷也请了最好的大夫给你诊治呢,你知道吗?当时王爷抱着你过来的时候,我还大吃一惊,心想着王爷怎么突然抱着一个人,还死活不让我接手呢。原来是你啊,真是……” “得了,你不要转移话题,王爷伤了人不会不负责任地离开,他现在人不在,你先给我银子是一样的。” 风三说话可不是叶无双的对手,几句话下来就占据了下风。 “要不这样,我还是先去禀告王爷,请他定夺。” 叶无双蹙着眉头说:“别可是了,你看看,刚才你们都没有喊我吃饭,我过来就开始吃,王爷也没有赶我走不是?那是因为,他的心里对于我十分愧疚,可是,他又要端着架子,不好意思低声下气。你再看看现在,他回房间去,留下你和我说话,就是让你给银子我的。” 风三回想一下,还真是那么个道理。 换作平时,王爷一来不会嫌弃饭盛多了,不许减少,不许倒换,非要放在一边,原来就是等着秋葵来吃的啊。 还有刚才,王爷分明怒气丛生了,也没有不耐烦地吼一声:“还不跟上!” 反而,只是独自一人回房间去了。 这些事情,真的和王爷平时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啊。 或许,就是秋葵说的这么个道理。 再说了,秋葵本来也是四王府的人,平日里王府里的家丁婢女有什么头疼脑热的,王爷都会让管家支点银子看望。 而现在,秋葵回来的时候昏迷不醒,可见伤势十分严重,她现在这么说,不无道理。 想到这里,风三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钱袋。 叶无双一把夺过去,从里面拿了一锭银子加一些碎银子,其余的又塞给了风三。 “谢谢了,最近真是穷怕了。” 风三愣神的时候,叶无双已经风一般地冲出了客栈。 “哎,你别跑啊,你的手还没有好呢……” 哎,这个丫头,要跑也看不住。 等到风三回到房间,还没有跨入门内,就看见四王爷瞪着自己:“人呢?” 这个人,一定指的秋葵吧? 定了定心神,风三弱弱地回答:“她刚才找属下……要了一点银子。” “银子?本王可没有开过口,既然是你给的,那……” 风三支起耳朵,就听见四王爷说了一句几乎让他崩溃的话:“那么可见你还扎着一些私房钱呢,你有闲钱给她,难道没有瞧见本王也带着伤痕吗?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给你一个折扣,只是翻一倍给本王就可以了。” 不要啊…… 四王爷和秋葵相处久了,原来那么正经正直的一个人,都被那个丫头带坏了啊! 苦着脸,风三问道:“王爷,需要去追上秋葵吗?” 四王爷瞥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觉得本王是那么清闲的一个人吗?” 王爷确实不是一个清闲的人,可是,为了这个小丫头,三番两次在去求医的路途上返回来。 这个难题让他如何回答啊? 风三很无语,无奈地回答:“王爷日理万机,确实也没有那个闲功夫。王爷,不如加快行程,早日去神医谷医治好身体吧。” “嗯。” 四王爷脱去外衫,看样子是准备就寝了,风三作揖后退出房间。 等到房间里安静下来,四王爷缓缓地从衣襟里掏出一方帕子。 他以食指和大拇指细细地摩挲着,脑海里想着刚才叶无双闷闷地过来吃饭,一边大口地吃着,一边还絮絮叨叨地说本来就是应该吃的。 刚才他气得走开了,她一定也是絮絮叨叨地让风三将补偿费给她吧? 这个死女人,明明知道他挂记着,偏偏见面了还是要气他。 就让她吃点苦头,等他的身子在神医谷医治好了,再回来找她好了。 在房间里坐卧难安,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四王爷终于忍不住,拉开大门就喊了一声:“三儿……” 本来还想说:“你发消息给云朵,让她跟着秋葵,有什么事情立即汇报。” 可是,后面的话语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他只觉得胸口涌上一股腥甜的气息。 “噗——”地一声,一大口黑红色的乌血喷出,飞溅得满地都是。 身子一个趔趄,如果不是正好靠在门框上,怕是稳不住。 看见风三焦急地望着自己,四王爷又摇摇头说:“没事,别紧张,你……” 耳朵一阵嗡鸣,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风三大吃一惊,眼疾手快地抱住了昏迷的四王爷。 “王爷,你怎么了?” 也不敢摇晃,风三赶紧将男人抱到房内的床榻之上,又拧了湿帕子将男人嘴角的血渍擦干净。 王爷最爱干净了,现在前襟都是血点点,等王爷醒来肯定很不高兴。 但是,时间紧急,又没有多余的人手,风三只得查看了一下房间里的情况,关好门窗,飞跃出去找老大夫了。 看见急匆匆而来的风三,老大夫大骇:“怎么?这才出门呢,又出现状况了?” 风三抓抓后脑勺:“我家公子又吐血了。” 老大夫摇摇头,叹一口气说:“这一对夫妇还真是让人担心呢,一个一个身子都不好。” 风三等不及找马车,只是挟着老大夫飞驰而回。 扎了几针银针,四王爷还没有转醒的迹象,风三着急了:“你说说,我家公子到底治得好吗?” “这个其难杂症,恕老夫无能为力,你们还是早点启程去神医谷,那里隐居的神医应该可以治得好公子的。只不过,神医谷地形复杂,你们此去有点坎坷,还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啊。” 看了看躺在床榻之上面无血色的四王爷,风三暗暗地想:早点出发,再也不能耽搁了。 此刻的秋葵,应该走远了,就不必等她好了。 139、来到红旗 叶无双好不容易赶上第二班船只。 到了目的地,她去药铺买了一点金疮药和几粒药丸,就着凉水吞下消炎的药丸,又自己换了一次药,发现没有感染的迹象,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赶到红旗镇,已经很晚了。 确实人烟稀少,走出了很远,都看不见一户人家。 叶无双觉得自己的腿有点酸,又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找到一户有点破败的茅草屋。 “请问,有人在吗?” 问出口了才觉得自己多余,看着夜晚了连灯火都没有,肯定没有人啊。 房间里一股衰败的气息,而且,怕是洪涝过后也没有消毒过。 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而这里,头顶还算有遮挡的,暂时休息一夜好了。 其实这一夜,也没有怎么休息,只是稍微眯了一下。 翌日清晨,叶无双在小鸟的鸣叫声中睁开双眼。 环顾四周,看着房屋墙壁上的泥浆等物,她真是吓了一大跳。 幸好是夜晚看得不是很分明,不然,她真是没有胆子直接住下来。 又走了一段路,看见有点歪斜的指示牌显示,河道不远了。 果不其然,还没有走到河边,就看见有几个村民打扮的男子在打捞河蚌。 疾步走过去,叶无双喊住其中一个村民。 “请问,红旗镇……怎么成为这个样子了?哦,许久不曾经过,这个样子真是让人吃惊啊。” 村民叹了一口气,说道:“谁知道去年的洪涝那么严重?整个河道堤坝都冲垮了。” “不是朝廷有拨付下来的银子吗?还是,没有赶得及抢修筑牢堤坝?” “哼,银子倒是有,可是层层盘剥下来,到真正要用的时候,几乎拿不出手,只得用劣质的沙袋充填,你看看……” 村民一边说着,一边引着叶无双去看堤坝上被冲散的破碎的沙袋。 果然如此。 “难道是叶相国一人独吞了吗?” 叶无双故意这么说,一边偷偷打量着村民的表情。 “这个小兄弟是外地人吧?相国是带着皇命来的,就算是想贪墨,也要做做样子。可是,既然我们都知道朝廷拨付了银子,自然他不会动用。可是,从京都到红旗镇,经过这么遥远的路途,其间的关系网复杂得和蜘蛛网一般。只怕,,叶相国没有动的,早就被人惦记着了。” 另外一个村民也接话了:“对啊,你看看,本来红旗镇是个还算富庶的地方,经过一场洪涝,都成什么样子了?” “就是,村民们在洪涝灾害中流失了一大半,还有一些背井离乡外出讨生活了,就留下我们这些有点残疾的,走不动路的,在家里照顾老人和孩子。” 听到这些话,叶无双这才注意到这几个村民的手或者脚都多少有点小残疾。 “可不是吗?我们这些人都快要吃不饱了,可是,你去看看河道衙门里的那些官员,一个个膘肥体壮的,趁着天气好,也不知道过来修缮一番,怕是等不到明年又要发洪水的啊!” 村民们一边将河蚌丢出来,一边摇头叹气。 叶无双轻轻地说:“听你们这么说,叶相国还真是冤枉啊。” 村民不同意了:“有什么冤枉的呢?都说官官相护,他怕是也没有那么清白干净吧?” “可是,你们刚才不是有人说,是被其他人惦记着了?” “我们什么都没有说,小兄弟你可能听错了。红旗镇不是久留之地,你还是早点离开吧。” 村民们都转过身子,专心打捞河蚌,不再理睬她了。 叶无双知道,这段路很艰难,起码,她现在开了个头。 沿着河边走了走,发现整条堤坝都松垮的,原本加固用的沙袋都被冲得七零八散。 摇摇头,她都看不下去了。 再看看四周,河内的垃圾堆积,水葫芦蔓延,还带着一丝腥臭,水质完全不能饮用。 而河岸边的房屋,垮的垮,倒的倒,几乎没有一栋是可以看得入眼的。 想了想,叶无双还是准备去河道衙门看一看情况。 按照村民的指路,河道衙门还有点远,不过,村民也说了:“去了也是白去,这个时辰,怕是老爷们都还没有起身呢。而且,这里一直是这个样子,天高皇帝远的,断然不会有什么大人物过来参观察看,老爷们不会搭理你的。” “难道治理河道是给大人物看的啊?” 村民点头:“不错啊,那是政绩,是为了升官向上爬的资本啊。” “就是啊,只是,红旗镇地界偏远,坐镇一方吃饱喝足也就罢了,没有必要挤着往上爬。” 都是灰心丧气的话语,叶无双可没有被打倒,仍旧道谢之后往河道衙门走。 果不其然,还没有开门做事呢。 一直在门口等到日上三竿,才看见衙役打着呵欠慢慢地开了大门。 看见叶无双,衙役拦住,厉声问道:“做什么的?” “官爷,小的是看见河道淤塞,担心秋雨连绵的时候会有什么麻烦,特意来恳请老爷去看看。” 衙役一脸的不耐烦:“去去去,老爷忙死,哪有那么多闲功夫来跟着你去看看淤塞?” “可是,情况十分严重,必须去看看才……” “你赶紧去,晚了可就打捞不到河蚌了,家里的老小应该还等着你的工钱买米下锅吧?多操心点自家的事情,河道的大事,老爷自会操心,不需要你多嘴。” 难得衙役一开口说了这么一大堆话,看见叶无双还要补充说明,衙役猛然推开了她。 猝不及防地,她一下子被推得坐在地上,臀部摔得生疼的。 当时,手掌着地,碰着了伤口,让她更是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还没有听懂话是不是?” 衙役看见她艰难地站起来,仍旧准备往大门里面走,不由得拿起了一旁的棍子。 都这么僵持了,硬闯也不是好办法。 叶无双无奈地蹙起眉头,在内心里叹了一口气。 门难进、脸难看、事情更是难办,这一点,一定要找机会在皇帝面前说一说。 吏治不做好,皇家基业怕是基石不稳啊! 140、遇到神医 基本情况了解之后,红旗镇也没有长留的必要了。 叶无双换了一次药,又上了返程的船。 房间里有点闷,她走上船头的甲板,咸湿的风吹得她晕乎乎的。 刚准备转身,陡然看见船头有一个年轻人吐得天昏地暗。 晕船的滋味她自然是知道的,看着这个年轻人,死死地抓住船舷,脸色苍白,眼睛几乎没有睁开过。 经过年轻人身边的时候,她顺手,抚了抚年轻人的后背。 “来,把你的手给我。” 年轻人扫了叶无双一眼,还是顺从地递过自己的手。 掀起袖子,看见莹白色的手臂,叶无双扫了年轻人一眼,果然是女扮男装的。 她并没有说破,只是用自己的大拇指指腹按压年轻人的内关穴,力度稍重。 “我这么按着,你感觉到酸胀没有?” 年轻人一怔,缓缓地点点头,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 按压了一会儿,果然不见晕吐了。 年轻人站直身子,轻轻地道了一声感谢。 “不客气,你如果过一会儿还是不舒服,也可以这么按压这个穴位,因为,该穴不但有益气安神、治疗心脏病的功效,更有和胃降逆、宽胸理气之功。” 叶无双缩回手,准备往房间走。 才走出一步,就被人拽住了手腕。 她一惊,顺着手看向来人。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吗?还是,你仍旧很晕船?” 年轻人不说话,只是按住她的脉搏,又抬起眸子看了看她的气色。 “你……” 考虑到刚才叶无双按压穴位,应该是懂医术的,年轻人不敢说出口。 看见对方这个动作,叶无双自然知道遇到了医者,而且,医术还不错。 她点了点头:“不错,我中毒了。” 年轻人收了手,在叶无双转身的瞬间,又说:“胎儿恐怕也带着毒气,趁着月份还小,你早点做决定。” 什么? 这句话简直好像是一声惊雷,炸响在叶无双的耳边。 她猛然转过身,一把抓住年轻人的双肩,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说……我……有了?” “是啊,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多大了?”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颤抖。 年轻人带着一丝自豪笑起来:“似乎不到一个月哦,只有我的手艺才可以测出来,不过呢,你的身子你知道……” 叶无双抚摸着自己的腹部。 那个可怜的孩子,此刻还只是……芝麻大一丁点,就要……这么放弃了吗? 虽然突如其来,但是毕竟还是她身体里的一块一个部分啊。 说真心话,无论如何都有点舍不得的。 “你的医术很好,你看,能不能帮我解毒呢?” “回房间去细说吧,这里风大,我还是晕。” 回到房间,关好房门,叶无双主动地做了自我介绍:“我叫秋葵,准备回京都,你呢?” 年轻人一怔,随即笑起来:“那也不隐瞒了,我叫华筝,受人之托,去京都帮人治病的。” 坐在桌边,华筝再一次为叶无双把脉。 “这个蛇毒,应该是男人带给你的吧?” 叶无双诧异无比:“这都看得出来?” “不是那么剧烈,加之你还是怀孕初期,我推算一下,应该是……同房的时候,男人过渡给你的。那个男人,治好了吗?” 想到这里就有气,叶无双没好气地说:“不清楚,或许已经死在半途了。” 看见叶无双包扎着的左手,华筝缓缓解开布带:“这是你自己胡乱包扎的吧?” 叶无双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她又不懂,而且只有一只手空着,哪里能够包得那么好呢? “真是奇怪了,你刚才在船头为我按压穴位,不是很懂行吗?” 如果对华筝说是现代医术学的,肯定会被认为是疯婆子,于是,她说:“我坐船次数多,前几次也是晕,比你还要厉害,正巧遇到一个老大夫教的这个法子,屡试不爽,所以在你面前班门弄斧了。真是没有想到,我还遇到一个行家里手呢。” 华筝笑起来:“嗯,这个法子简单实用,我记录下来,以后就不怕晕船了。” “真是的,一个年轻的神医居然还怕晕船,让人笑话呢。” “那有什么办法啊?在山谷里生活了那么久,其实,我……是第一次坐船。没有想到,坐船的滋味真是难受啊。” 两个人相视而笑,一下子拉近了距离。 “秋葵,你的手应该可以恢复,注意,千万不要见水了。只是,你身上的蛇毒,我没有带相关的草药在身边,等上岸了之后,再为你诊治。” “华筝啊,这毕竟是我的第一个孩儿,如果可以的话,真是想留下来的。” “我没有十足把握,尽力而为。” 看着华筝将脏污的布带收拾卷好,叶无双打趣道:“你知道吗?我也认识一个叫华筝的人,只是,她是蒙古族的小公主,而你,却是妙手小神医。” 华筝来了兴致:“真的吗?居然还和公主同名啊,真是奇妙。” 点燃了灯烛,两个人围在桌边说点悄悄话。 叶无双讲了《射雕英雄传》里华筝的故事,而神医华筝则说了自己行医途中的趣事。 直到近四更天了,两个人才沉沉睡去。 翌日醒来,叶无双问华筝:“不知道你会在京都逗留几日呢?” 华筝认真地想了想:“具体的时日说不清楚,这要看患者的具体情况而定,或许三五日,或许三五个月。” 以为是叶无双担心自己的解毒不能如期完成,华筝又补充说道:“没事的,到了京都,我带着你去药铺抓药,你自己回去煎服,只要你按时喝药,保证休息,很快就会健步如飞——相信我的医术。” “相信。” 有个活泼的伴,原本枯燥的日子就会变得丰富多彩,难熬的时间也会变得飞快起来。 快要靠岸的时候,船身剧烈晃动。 房门外面有惊天动地的尖叫声传来,叶无双正在喝水,也被这晃动弄得呛了一大口,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怎么回事?该不是船触礁了吧?” 141、小惩大诫 两个人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带好自己的行李或者包袱往外走。 才打开门,就听见船头传来嘈杂的声音,一个雄厚的男声高喊道:“人不动,东西拿出来,不要想着耍花招,否则,老子可不会和大家客气。” 声音极其熟悉,叶无双一惊,赶紧往声音的来源走。 华筝着急,在后面叫着“不要去”,她压根儿都没有听见。 竟然是和覃玉荣一起的那个男人,似乎是叫苍……什么无忌吧? 想起上次遇到这个男人发生的事情,没有想到,他们还会有第三次见面。 趁着人多口杂的,叶无双赶紧扭过头,又匆匆地外回走。 华筝迎头赶上,问道:“怎么了?怕劫色啊?” “不是啊,点子太背了,这个强盗头子曾经绑架过我一次,没有想到,冤家路窄。” “哦?还有这等事情?这里就这么大,四面环水,逃也逃不掉,不如……迎头痛击一次啊?” “别傻了,我们就两个弱女子,他可是带着一帮五大三粗的兄弟呢?拿鸡蛋撞石头?” “秋葵啊,怎么关键时刻,你的大脑就不够用了呢?他们是粗人,我们怎么可以以暴制暴?” 叶无双恍然大悟:“哦,你是说以柔克刚啊。” “不错,孺子可教也。” 华筝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将里面的粉末撒在她们两个人的腰侧和衣袖处。 然后,故意站在船舷边,有吓得惊慌失措的乘客擦肩而过,没有捏稳的华筝焦急地叫起来:“哎呀,东西掉入水里去了。” 看那个样子,真的仿佛是丢失了珍贵东西一般。 叶无双暗暗笑起来,拉住华筝的手,关切地问:“谁让你站那边的?现在人来人往的,你还是站过来一些,否则,再被撞倒,可不是掉小东西那么简单了啊。” 每个房间的乘客都要拿着自己贵重的物品去船头,给强盗们过目了,留下东西才可以离开。 而剩余的几个强盗则乘着大家都在船头,去每个房间搜查看看还有没有好东西遗留下。 轮到华筝的时候,叶无双站在她的身后,瞥了一眼坐在一旁得瑟的苍无忌,又看了看故意将衣袖甩来甩去的华筝,心里有了底。 “大哥,小弟我真的没有东西了,你看看,为了买这张船票,可谓是倾尽家彩,只等着去京都啊,听说京都遍地都是黄金,小弟我真的要买个大包袱去捡。” 强盗不耐烦地说:“少叽叽歪歪,转过身来。” 华筝一甩衣袖转过身,忍着内心的不耐烦,让人摸了摸腰身。 “大哥,你们应该从京都来的吧,可不可以和小弟我说一说京都的繁华啊?” “哟,看着这柔软的腰肢,小弟你要是愿意,小倌倌的头牌搞不好有你的一席之地啊。” 众强盗大笑起来,连苍无忌也笑着将眸子移过来。 下一个瞬间,刚才大笑的人都发觉,自己笑得不知道停下来了。 “这位大哥,你取笑小弟,也不至于笑得这么夸张吧?” 华筝一本正经地问,顿了顿,又说:“还是,大哥们觉得京都确实是遍地黄金,所以一想着就笑得合不拢嘴巴?” “屁!哈哈哈,真是好笑,哈哈哈哈……” 苍无忌的忍耐力还算强的,按住自己的胸膛笑了两声就停下来了。 叶无双暗暗想着,莫不是因为站得远了一些,药粉的效力达不到? 于是,她站上前去,挨近苍无忌一些,估计一扬衣袖大力鼓掌起来。 “华大哥,你看看他们笑得那么开心,看来是真的啊。” 叶无双一边鼓掌,一边大力蹦起来。 他们身后排队的乘客本来都有点担惊受怕,所以站得稍微远一些,此刻看见几个人都疯狂地大笑,更是大吃一惊,赶紧又后退了一大步。 几个胆大一些的,看见没有强盗过来,乘机往搜查过的房间里溜去。 苍无忌觉得鼻子一痒,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哎——其他几个大哥来看看啊,他们至于这么笑话人吗?” 叶无双转身往房间走,正在搜查的几个强盗赶出来,对着笑得最欢的人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别傻笑了,有什么好开心的?” 这一打,其实就将快要挥发的粉尘扬得半空都是。 几个喷嚏之后,他们也开始哈哈笑起来。 华筝走到船舱,对着船主说:“别停下,开船吧。到了岸边就让衙役们带走他们好了。” 船主也不想将事情闹大了,看着一直傻笑的人,苦笑着摇摇头,赶紧将这群瘟神送走才好。 叶无双看着镇定自若的华筝,轻声问道:“这个……得坚持多久?” “应该是可以坚持到……咯,你看船主这个速度,坚持到靠岸是完全可以的,除非这个人的内力或者忍耐力极其强大。” 担忧地看了苍无忌一眼,叶无双还是很着急:“看样子,他的武功不弱,需要再加点量吗?” 华筝笑起来:“你的心真狠啊,这么一直笑,等他们停下来就会觉得嗓子眼、下巴颌、眼睛和鼻子都是酸疼的,我几乎将整**都奉献出来了,你还说不够?” “你不知道,这个头目心思深着呢,万一他停下来了,又看出了其中的猫腻,我们两个人可惨了!” “没事。”华筝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我看了的,你当时几乎将你身上的都扬过去了,他再强也抵抗不住。而且,靠岸之后,一时半会还不一定能够找到大夫,就算是找到了大夫,一时半会也不会解——这可是我最新研制出来的。” “哦,筝筝啊,你得意的笑真是很对我的口味啊!” “全部人都看见了,是那个搜身的大胡子先笑话我,止不住才这样的,和我完全没有一点关系。” 叶无双也笑得眉眼弯弯的。 “不错,那个大胡子出言不逊,也做不到非礼勿扰,就让他多笑一会儿吧,看他和头目谁可以笑到最后。” 两个人越说越高兴,一直嘀嘀咕咕到回房间,看着四下无人,终于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142、张牙舞爪 大船靠了岸边,已经有衙役来人查看情况。 船主恭敬地对衙役说:“官爷,这几位也不知道……是不是中邪了,在船上一直傻笑,大家都吓着了。” 说完,船主悄悄地将一包银子塞过去。 衙役首领掂了掂分量,爽快地说:“大船要送货送客,要事为上,这群人,暂时就以扰乱治安的罪名收押起来吧。” “是!” 看着苍无忌一边笑着一边被带走,叶无双高兴极了。 她拉着华筝的手,笑嘻嘻地说:“你知道吗?看见恶人受到惩处,真是比吃了蜜还要甜。” 华筝也笑:“是啊,他们罪有应得。” 到了京都,华筝拿着药方,带着叶无双去药铺买药。 “天啊,我一个人要吃这么多药?” “你现在已经有嗜睡的状态了,如果不及时服药,等毒性深入血液骨髓,怕是大罗金仙都难得救回你了,你还算万幸,在路上遇见了我。” 华筝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将熬制药汁的方法写下来。 “嗯,如此大恩,应该以身相许,只是可惜,我们注定此生要错过彼此。” 叶无双哀戚地说着,一把环住了华筝的脖子,亲昵地用鼻子磨蹭着。 好像一只渴望主人抚摸的小狗一般。 “好了,真是被你打败了啊。” 分手的时候有点依依不舍,但是华筝有病患要去看,而叶无双离将军府太久,必须尽快回去,否则,还不一定出什么乱子呢。 有缘自会见面,两个人就此别过。 回到将军府的时候,门房看了一眼叶无双,好半天才认出这是将军夫人。 “夫人,将军有令,您……不能进去。” 被阻拦的叶无双一怔,反问道:“即便不是夫人,我还是郡主呢,你们胆子也忒大了一点吧?” 门房急得冷汗直冒:“那夫人您先等一会,小的去回报管家。” 等门房一转身,叶无双猛然踢一脚大门,大摇大摆地说:“不必麻烦了,所有责任,本夫人一人担当。” 本来她还打算小心翼翼地赔一个不是进来的,既然王一凡这么闹,她首先得把气势打出来,可不能长别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这个霸道嚣张的样子让门房后退了一步,傻傻地看着她的背影不敢动弹。 管家看见叶无双进门了,也不好阻拦,赶紧疾步往红叶院冲过去。 “将军,不好了,夫人回来了。” 正和绿俏一边吃橘子一边说笑的王一凡愣住:“大声瞎嚷嚷什么啊?夫人不是在本将军身边吗?” 绿俏原本惨白的脸立即缓和过来,娇俏地一推王一凡:“王大哥真爱取笑人家。” 管家一擦额头的汗珠,又说道:“将军,门房没有拦住,夫人一下次就冲进来了。” “既然门房那么没用,立即换人。” “可是,将军……” “哦,连这点小事情都处理不好,本将军应当考虑是否该换一换管家了。” 管家一惊,也不好继续说什么了,将军明显生气了,如果还提及夫人的事情,说不定自己的饭碗都保不住了呢。 于是,管家从红叶院退出来,犹犹豫豫地思考着自己到底该如何和夫人开口。 走到长廊,就看见风尘仆仆的夫人,笑着问道:“管家,那么愁眉苦脸的做什么?难道,将军生气准备换人了?” “夫人!” 看见管家气得都要哭了,叶无双笑起来。 “好了,没事,管家,能不能准备一只烤鸡,还烧点热水送过来?在外面玩得虽然是心花怒放,但是也是疲倦得狠,又累又饿的。” 哎哟喂! 这个将军夫人怎么这一点眼见力都没有呢? 将军的怒气,就好像在弦上待发的箭一般,她都不去想一想如何哄将军开心,居然还这么没心没肺地想着吃饱、睡好。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不讨相公喜欢,女子应该是吃不下、睡不安的啊! 实在是不能理解! 现在,将军独宠侧室,或许,像将军夫人这样只想着让自己开心一些,日子会好过许多吧? 管家内心想了许多,低低地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夫人且等一会儿,老奴这就安排去。” “麻烦管家了,记得还温半壶女儿红啊。” 管家的嘴角抽了抽,这个将军夫人是真傻了吗? 居然还有心情喝酒? “好的。” 回到房间,桃香也大吃一惊,顿了顿才回过神来:“夫人,您终于回来了!奴婢这就打水给您洗脸去。” “桃香,我也没有什么银子,给你带了一盒当地的荸荠糕,你尝一尝。” 没有想到还会收到礼物,桃香望着用牛皮纸扎好的方方正正的一盒糕点,陡然觉得鼻子一酸。 “谢谢夫人。” 等洗好脸,桃香已经提来了热水,叶无双简单地洗了一个澡,露出了白皙的面容。 “桃香,我不在的这几天,将军府还算安宁吧?” “夫人,将军……”桃香抬起眸子,微微扫了一眼叶无双,发现对方好整以暇的悠闲表情,不由得放松下来。“将军气得暴跳打雷,那一天过来,看见夫人留下的书信,撕得粉粹,心情十分不好。” “嗯,那是暴跳如雷。” “夫人,奴婢不识字,不会说成语。” “这不就会了吗?嗯,将军生气之后,没有其他的动作或者表情了吗?” “将军说,如果夫人赶回来,他就……”桃香急切地说了前半句,后半句的声音小得可怜。“将军说要打断夫人的腿,让夫人再也不能乱跑。” “这都几天了,怒气应该平息了才是。” 看着叶无双毫不在乎的表情,桃香着急了:“夫人可不能掉以轻心,将军这一次肯定觉得面上无光,您是没有看见当日他的表情,太吓人了。” “是不是扭曲、狰狞,好像一个想要吃人肉的怪物,看上去就很恐怖?” 叶无双一边说,一边张牙舞爪,露出凶残的表情来。 桃香一看,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夫人,如果将军看见您这个表情,肯定要气得吐血不止的,可千万别这样做了啊。” 143、你真不配 又坐了一会儿,管家派人端着食盒和一小壶酒过来了。 “夫人,您看看这个酒口感怎么样?” 叶无双闻着香气,觉得和现在喝的黄酒还是略微有点不一样的。 “好,有劳管家了。” 从药包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准备就着酒服下药丸。 这个时候,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叶无双正端着酒杯呢,被这个力量震得撒了满手都是酒。 “将军,几日不见,力气见长啊。” 看着已然很淡定的叶无双,桃香一惊,赶紧让到一边:“将军请坐,奴婢这就去上茶。” 颤抖着倒好茶水,桃香拿着托盘麻利地开溜了。 王一凡死死地瞪着眼前毫无悔改之意的叶无双,脸色黑沉:“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要和本将军说的吗?” 叶无双一愣,随即回答道:“回来得匆忙,加上口袋实在羞涩,所以没有给将军带礼物,抱歉了。” 是找她要礼物的意思吗? 看见王一凡也不说话,不表态,不知道什么意思,叶无双端起酒杯准备喝。 这下子,更惹怒了男人,将人气成这样,居然还有脸喝酒! 更重要的是,一个女人,居然还离不开酒了! 王一凡大怒,伸出大手,朝着叶无双的手腕大力拍过去。 “啊!” 叶无双的右手被打得差点脱臼,她紧紧握住自己的手腕,一边惨叫一声,一边望着地上糊成泥团一般的药丸。 双目圆瞪,几乎要充血了。 “好好和你说话,非要动手动脚,是不是?” “你这个女人,居然还恶人先告状了,你到底知不知道,妇道人家,擅自离家会有什么后果?” 王一凡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可以看见了。 “擅自离家?将军不也说了,是擅自!我可是留下书信了,不是擅自。而且,将军别忘记,我是因为什么事情出去躲避几天的。” “躲避?谁家没有三妻四妾的,一个正房,必须开放心扉接纳,岂有躲避的说法?” 其实,这个时候,嗲嗲地说句:不要嘛!人家就是因为爱慕将军,所以看见将军纳妾,内心羡慕嫉妒恨百味陈杂才伤心避开几天,将军别生气了,人家知错了嘛! 这么一说,王一凡铁定怒气全消。 叶无双掂量了一下,一来,她确实对着这个男人说不出嗲言嗲语,二来,王一凡的内心里也没有她,就算她嗲吐了,他应该都不会软化一下。 搞不好,还会将他们之间的矛盾激化。 看见叶无双低着头不说话,王一凡以为她是知道自己做错了,厉声说道:“还不赶紧跪下!” 叶无双一听这句话,桀骜地昂起头来:“跪下?我的膝盖,可以跪天地、跪祖先、跪明君,但是不会跪相公!再说了,将军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就要追责于我,但我,绝对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向将军低头!” 王一凡将拳头捏得咕咕直响,咆哮地喊着:“管家——” 管家本来就没有走远,听见这个喊声,浑身一个哆嗦。 还是夫人厉害,居然将将军的极限怒气都挑出来了。 管家疾步返回喜房准备,唯唯诺诺地问道:“将军,老奴到了。” “上家法!” 管家带着一丝怜悯的表情看了叶无双一眼,似乎在说:看吧,惹怒将军了,你自求多福吧。 叶无双冷笑一声:“敢问将军,既然将军这么和我说话,可见,我是将军家的家眷吧?” 王一凡露出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来。 虽然不解其意,还是点了点头。 “废话!不是家眷,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间喜房里?” 叶无双点了点头:“很好!既然我是这个家里的,将军说上家法,那是不是说明,我也有权力对将军执行家法?” “你!你——” “既然将军要论理,那我就和你好好地论一论了!自古娶妻都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和将军大婚,那是因为皇帝赐婚,可是,才出了几日,将军再次大婚,排场非凡,甚至压过正牌夫人的排场,在整个京都来说,都是一时风光无二。而且,这一次娶妾室,公婆都不在京都不说,连个媒婆都没有。” 以为叶无双是为绿俏打抱不平,王一凡内心笑话这个女人还真是愚蠢得可以了。 “我和俏儿你情我愿,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叶无双本来就是停顿,见目的已经达到,又说:“是啊,你们的事情,我自然不会、不愿关心,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将我置于何地?” “只要你安分守己,暂时无人可以取代。” “嗯哼,那么,你又将绿俏置于何地?” “暂时委屈她,日后,本将军自会给她一个交代。” 拍了拍手掌,叶无双笑着说:“将她捧得高高的,任外人对她指指点点,说她勾去将军的全部心思,让和谐的将军府动荡不安,这就是将军给她的交代?” “你……怎么可以如此曲解本将军的心意?” 王一凡真是被这个能说会道的女人气死了。 他既然娶了绿俏,肯定会好好爱护她,怎么可能对待绿俏像他对待夫人一般? 那么善解人心的绿俏,就是他的掌中宝,他哪里舍得让她受到一丝委屈? 要说绿俏勾去他的全部心思,这些谣言肯定都只是从这个女人嘴巴说出来而已! “好,且不说绿俏,将军面对圣旨都敢如此挑衅,最后,我敢问将军,到底将皇上置于何地?” 看着叶无双狡黠的笑容,王一凡恨不得一拳打晕这个讨厌的女人! 拿皇帝来压制他,他何尝没有想过这个关系? 只是,皇帝在他娶夫人的当日,都表现得意兴阑珊,肯定对这个郡主也不是那么爱护有加,所以,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顺遂了绿俏的心意。 幸好,他娶了绿俏,每天忙碌地工作后回来,还能够享受到甜蜜。 而对这个夫人,真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无忧郡主!!你少拿皇上来压本将军,你知道吗,你、不、配!” 144、祠堂交锋 夫人的排场,在整个京都来说,都是一时风光无二。而且,这一次娶妾室,公婆都不在京都不说,连个媒婆都没有。” 以为叶无双是为绿俏打抱不平,王一凡内心笑话这个女人还真是愚蠢得可以了。 “我和俏儿你情我愿,还轮不到你来cāo心。” 叶无双本来就是停顿,见目的已经达到,又说:“是啊,你们的事情,我自然不会、不愿关心,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将我置于何地?” “只要你安分守己,暂时无人可以取代。” “嗯哼,那么,你又将绿俏置于何地?” “暂时委屈她,日后,本将军自会给她一个jiāo代。” 拍了拍手掌,叶无双笑着说:“将她捧得高高的,任外人对她指指点点,说她勾去将军的全部心思,让和谐的将军府动dàng不安,这就是将军给她的jiāo代?” “你……怎么可以如此曲解本将军的心意?” 王一凡真是被这个能说会道的女人气死了。 他既然娶了绿俏,肯定会好好爱护她,怎么可能对待绿俏像他对待夫人一般? 那么善解人心的绿俏,就是他的掌中宝,他哪里舍得让她受到一丝委屈? 要说绿俏勾去他的全部心思,这些谣言肯定都只是从这个女人嘴巴说出来而已! “好,且不说绿俏,将军面对圣旨都敢如此挑衅,最后,我敢问将军,到底将皇上置于何地?” 看着叶无双狡黠的笑容,王一凡恨不得一拳打晕这个讨厌的女人! 拿皇帝来压制他,他何尝没有想过这个关系? 只是,皇帝在他娶夫人的当日,都表现得意兴阑珊,肯定对这个郡主也不是那么爱护有加,所以,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顺遂了绿俏的心意。 幸好,他娶了绿俏,每天忙碌地工作后回来,还能够享受到甜蜜。 而对这个夫人,真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无忧郡主!!你少拿皇上来压本将军,你知道吗,你、不、配!” 回复(6) 144、祠堂jiāo锋 “本郡主不配?” 叶无双反问,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瞪着王一凡。 这是一个陷阱王一凡的脑海里警铃大作,他就知道这个女人说话总是在给他下套子。 但是,怒气上头了,一时冲动,而且,还想看看她到底想要玩什么花招。 他还是很生气地点点头:“对,你很不配!”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是蛮横无礼的女人常用的三招。 对付王一凡这样的直男,非常有效。 因为,她在他面前可以不讲理不要脸,而且,他不是那种可是细心和她谈论道理的人。 不走寻常路,才是最好的办法。 “将军啊,让本郡主说你什么好呢?刚才你已经说过一次,一而再,再而三挑衅皇帝的权威,够有种啊!” “你!这和皇上有何关联?” “怎么没有关联?你说本郡主不配,那就是说,皇帝挑选的郡主也就是不配。换句话说,在你的眼里,皇帝用人都是狗屁,远远不及你这个将军大!” 王一凡气得青筋直跳。 “你这个女人,怎么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呢?本将军是那个意思吗?” 叶无双巧笑倩兮:“哦?不是这个意思吗?” 没有想到,这个凶巴巴的女人,笑起来还是蛮好看的呢。 王一凡看着这个笑容,不由得一怔。 “哼!本将军真是不想理睬你!” 叶无双点点头:“哦,好,将军请慢走,不送!” 走到正厅,王一凡陡然止步脚步。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是要执行家法的啊,怎么就这么两手空空地出来了? 越想越气,他bào吼一声:“管家,将人带到后面的祠堂来!” 管家一个哆嗦,为什么将军总是将这个烫手山芋jiāo给他来剥啊! 短短的几步路,走了好一会儿,才敢正面对着叶无双:“夫人,将军有请。” “嗯,我的耳朵没有聋,那么大的吼声,怕是这个房子根基不扎实,管家你还是找人来看看。” “好的,夫人。” 看见叶无双转身往内室走,管家着急了:“夫人,将军还等着呢。” 真是祖宗啊,万一夫人不肯过去,他可就糟糕了。 叶无双头也没有回,淡淡地说:“让他等一会好了,磨一磨他的耐xing,堂堂一届将军,等不起,如何号令三军?” 管家大汗涔涔:“可是,夫人啊……” “嗯,本夫人去见将军,不化化妆,做做头发,你觉得可以吗?” “……是,夫人。” 不敢先过去复命,担心夫人开溜不去,管家老老实实地在门外等着。 还好,才一会儿,夫人就出来了。 管家特意抬起眸子望过去,白白净净的脸上,哪有化妆的样子?怕是连胭脂都没有点一点吧? 看出了管家眼底的疑惑,叶无双反问道:“管家啊,你看看本夫人特意chā上这支玉簪,好看不?” 管家视线上移,看了一眼如果夫人不提及根本就注意不到的那个简单的、没有花纹的玉簪子,笑着说:“简单大方,符合夫人的风格。” 叶无双玩心大起,想要捉弄一下管家。 “不是,管家你就没有从这个简单的簪子引申一下深意?” 还有深意? 夫人说装扮了去见将军,可是也没有怎么装扮,这个深意难道是? “夫人的深意……是不是,说不值得隆重装扮去见将军?” 叶无双身子后仰,露出吃惊无比的表情,夸张地说:“喏,这是你说的啊,我可没有丝毫这个意思!” 管家的汗如雨下:“老奴失言,该打!请夫人原谅!” “好了,不知者无罪,别吓着了。” 叶无双笑盈盈地往前面走,管家一擦额头豆大的汗珠,疾步跟上来,追问道:“那么,老奴斗胆请教夫人的深意。” “管家,你看,偌大一个将军府,将军夫人唯一值钱的就是这枚簪子,你觉得合适吗?” “不合适,老奴懂了。” 王一凡喝了几口茶水,内心还是很不淡定。 远远地听见清脆的笑声,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死女人,居然还有心情笑得如此开心。 刚才她说只跪祖先和皇帝,那么好,他现在在祠堂,看她如何不跪? 只要她不肯跪下去,他就有理由好好地惩治她一番! “让她赶紧进来!” 王一凡命令道,压得低沉的嗓音像是在低吼咆哮。 他已经在暴怒边缘,声音震慑得让管家大气不敢出一下。 叶无双垂着双手,一身高襟宽袖裙衫,袖角轻轻盈风而dàng,慢慢地抬起脚,面不改色地登门走进去。 “将军找本郡主何事?” 叶无双也不怕,她挺直背脊,傲骨挺立地站在大厅里。 轻抬眼帘,望着祖先的排位,知道王一凡又想要找什么茬了。 王一凡与叶无双对视片刻,紧抿着唇。 为什么这个女人还能保持一副置身事外、波澜不惊的样子! 于是,他冷冷地开了口:“这里,是我王家列祖列宗的排位,你还不跪下?” 没有想到的是,叶无双毫不含糊,走到蒲团面前就跪下去了。 这个麻利的动作,却让王一凡愣住了这么爽快? 他刚要开口,却看见女人郑重地磕了三个头,神情严肃地说:“王家列祖列宗在上,孙媳fu无忧叩拜。” 还算知书达理,至少知道不得在祠堂里放肆。 谁知道,她继续说:“既然有这么一个机会和王家的列祖列宗坦明心迹,那么,孙媳fu也就开门见山了。自成亲以来,孙媳fu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夫君一心向着妾侍,对孙媳fu虽然还不至于非打即骂,但是,言辞冷冽,比寒冬的北风还要让人心寒。最让人头疼的是,夫君对于皇帝的安排嗤之以鼻,丝毫不将皇权放在眼里。孙媳fu知道,就算再怎么不喜欢一个人,可是,也不能如此明目张胆地挑衅皇帝的……” “住嘴!”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王一凡真是气得浑身发抖起来。 “难得进一次祠堂,必须要和列祖列祖说真心话啊。我不说话的时候,你嫌弃我闷,我说话了,你又大喊着要我住嘴!” 陌无双说: 抱歉,各位亲亲,因为我的眼睛发炎红肿,完全不能看电脑,所以停了几天,今天开始慢慢恢复,继续支持我 145、男人哭吧 叶无双嘟起嘴巴,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来。 “你也知道这里是祠堂,还如此出言不逊?” “本郡主哪里有出言不逊呢?分明都是细细地和祖先汇报府邸发生的事情啊。” 王一凡被气得不轻,立即站起身来,抓起手边的家法棍就朝着叶无双的后背打过来。 猝不及防,叶无双被打得猛然扑倒在地上。 “啊!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真是疼,可见这个男人下手完全不知道轻重。 或者,换句话说,他根本就是故意这么使劲地打下来。 眼见着第二棍又要打下来,叶无双赶紧大叫:“住手!” 知道王一凡不可能那么听话,她就地一滚,滚到一边,堪堪避开了这一下。 棍子打在地上,“彭咚”一响,连蒲团都打散了。 叶无双怔怔地看着蒲团,暗暗吃惊,如果刚才那一棍子没有避开,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再也不跪着了,她站起身来,一把抱住王家爷爷的牌位,严厉地说:“祖先在此,你打啊!” “放肆!祖先的牌位,岂可让一介女流抱着?成何体统?” 她才不会放下呢! 没有这个挡箭牌,她肯定会被将军活活打死,还没有人阻止! “本郡主就是让祖先看看,你这个不肖子孙是如何在祠堂里打女人的!作为堂堂一个将军,你的本职是在沙场上点兵,在战场上杀敌,而不是将你的满身戾气带到府邸来打女人。” 知道王一凡不会贸然再次动手,她一口气说了一段话。 “你还有理了,你说说,你几天不归家,是哪个fu道人家做得出来的事情?” 死死地握住棍子,一张脸已经黑得见不得人了,王一凡说话几乎都是咬牙切齿的。 “这个问题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还需要从头到尾再次复述一次?没有想到,将军年纪不大,记xing却已经如此不好了。” “你!” 看见王一凡气结,叶无双对着牌位说:“祖爷爷啊,您看看,孙媳fu这么教导将军,是不是这个道理?” 还需要她来教导他? 真是,这个世道到底还讲不讲理了啊? 深呼吸,再次深呼吸,竭力将自己的怒气压制下来。 王一凡尽力放平自己的情绪,缓缓地说:“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将牌位放下来,没有女人端着牌位的先例!” “是你说的好好说话啊,那我就相信你一次好了。” 看见王一凡的情绪似乎很稳定了,叶无双这才转过身,轻轻地将牌位放回原地。 看见牌位放稳当了,叶无双又后退一步,正在作揖,王一凡再次cāo起棍子打了下去。 这一记闷棍,真是让叶无双觉得双眼冒金星。 “哎,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到底还要不要脸,说是要好好说话,你趁我不防备的时候下du手,这是你的态度吗?” 王一凡掀了掀自己的眼皮,淡淡地回话:“我只说了好好说话,似乎,我说话一直是心平气和的。” “动手动脚就是好好说话?” “哦,不是有一招叫做兵不厌诈吗?” “你!” 这下子,轮到叶无双气结,半天说不出话来了。 王一凡的心陡然舒展了一下,原来,这个死女人也有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啊,真是解气! 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不用看,她就知道一定已经被打破皮了。 叶无双飞速地起身,旋身的时候,一手抓起边几上的茶盏,直直地朝着王一凡的面门扔过来。 既然男人这么无情,她又何必fu人之仁? 王一凡一惊,连忙以棍子去挡住。 谁料,叶无双在下个瞬间,又提着茶壶丢了过来。 里面本来就是滚烫的热茶,棍子抵挡,又不敢动作太大,以免撞到牌位,所以,他稍微收敛了一下力道。 茶壶里的热水飞溅出来,烫得王一凡的手背星星点点的红印。 他一个哆嗦,甩了甩手背。 叶无双看见他嘴角抽抽的样子,就知道烫得不轻,她暗暗笑起来,轻轻地唱道:“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再大的伤痛都要学会去背……” 王一凡疾步走近一些,死死地瞪住她。 “怎么?还要打?你还真是打上瘾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这属于家暴,在我的家乡,这样的相公可是要被衙门抓走的!” 叶无双皱起眉头,早知道他这么厚脸皮,真不该放下牌位的。 眼下,只能抱着边几抵挡,虽然只是负隅顽抗。 “抓走?我就是衙门,看谁敢抓我?” 既然躲避不了,只有风雨无阻地向前冲刺了。 这么想着,叶无双将边几大力朝着王一凡打过去。 王一凡的力气大,重重地挥开了边几,再次高高地举起了棍子。 学着电视上教的防狼术,叶无双伸出腿,朝着对面男人的命根子踹过去。 谁知道,他机敏得很,往后让一步,又惊险地避开了要害。 紧接着,她又一挥手,直直地打向男人的喉咙。 王一凡变了脸色,别看女人花拳绣腿的,这两招可真是du辣得很。 丢下家法棍,他伸出双臂,大力抓住叶无双的双肩,死死地按住,再踢向她的小腿,好让她再次跪下来。 这么大力一扭,叶无双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拧成了一股麻。 一股很浓烈的恶心感传来,让她几乎要呕吐出来,极其微弱地说:“王一凡,住手,不要拉扯了,我……” 听见被女人喊出自己的全名,王一凡非但不住手,反而变本加厉了。 他毫不怜香惜玉地一拽,让叶无双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着身子往下滑落的女人,他蹙起眉头,冷冷地说:“喂,别装了啊,装死都是没用的!” 微微松了手,再次摇晃一下,发现女人还是双目紧闭,一点反应都没有。 和刚才的生机勃勃相比,这个样子真是让人唏嘘。 “到底怎么了?我说了,你别装了,听见没有!” 女人还是一动不动,任由他推搡。 看来真是晕倒了,难怪刚才微弱地……求饶。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王一凡耙了耙自己的头发,大声 145、男人哭吧 叶无双嘟起嘴巴,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来。 “你也知道这里是祠堂,还如此出言不逊?” “本郡主哪里有出言不逊呢?分明都是细细地和祖先汇报府邸发生的事情啊。” 王一凡被气得不轻,立即站起身来,抓起手边的家法棍就朝着叶无双的后背打过来。 猝不及防,叶无双被打得猛然扑倒在地上。 “啊!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真是疼,可见这个男人下手完全不知道轻重。 或者,换句话说,他根本就是故意这么使劲地打下来。 眼见着第二棍又要打下来,叶无双赶紧大叫:“住手!” 知道王一凡不可能那么听话,她就地一滚,滚到一边,堪堪避开了这一下。 棍子打在地上,“彭咚”一响,连蒲团都打散了。 叶无双怔怔地看着蒲团,暗暗吃惊,如果刚才那一棍子没有避开,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再也不跪着了,她站起身来,一把抱住王家爷爷的牌位,严厉地说:“祖先在此,你打啊!” “放肆!祖先的牌位,岂可让一介女流抱着?成何体统?” 她才不会放下呢! 没有这个挡箭牌,她肯定会被将军活活打死,还没有人阻止! “本郡主就是让祖先看看,你这个不肖子孙是如何在祠堂里打女人的!作为堂堂一个将军,你的本职是在沙场上点兵,在战场上杀敌,而不是将你的满身戾气带到府邸来打女人。” 知道王一凡不会贸然再次动手,她一口气说了一段话。 “你还有理了,你说说,你几天不归家,是哪个妇道人家做得出来的事情?” 死死地握住棍子,一张脸已经黑得见不得人了,王一凡说话几乎都是咬牙切齿的。 “这个问题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还需要从头到尾再次复述一次?没有想到,将军年纪不大,记性却已经如此不好了。” “你!” 看见王一凡气结,叶无双对着牌位说:“祖爷爷啊,您看看,孙媳妇这么教导将军,是不是这个道理?” 还需要她来教导他? 真是,这个世道到底还讲不讲理了啊? 深呼吸,再次深呼吸,竭力将自己的怒气压制下来。 王一凡尽力放平自己的情绪,缓缓地说:“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将牌位放下来,没有女人端着牌位的先例!” “是你说的好好说话啊,那我就相信你一次好了。” 看见王一凡的情绪似乎很稳定了,叶无双这才转过身,轻轻地将牌位放回原地。 看见牌位放稳当了,叶无双又后退一步,正在作揖,王一凡再次操起棍子打了下去。 这一记闷棍,真是让叶无双觉得双眼冒金星。 “哎,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到底还要不要脸,说是要好好说话,你趁我不防备的时候下毒手,这是你的态度吗?” 王一凡掀了掀自己的眼皮,淡淡地回话:“我只说了好好说话,似乎,我说话一直是心平气和的。” “动手动脚就是好好说话?” “哦,不是有一招叫做兵不厌诈吗?” “你!” 这下子,轮到叶无双气结,半天说不出话来了。 王一凡的心陡然舒展了一下,原来,这个死女人也有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啊,真是解气! 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不用看,她就知道一定已经被打破皮了。 叶无双飞速地起身,旋身的时候,一手抓起边几上的茶盏,直直地朝着王一凡的面门扔过来。 既然男人这么无情,她又何必妇人之仁? 王一凡一惊,连忙以棍子去挡住。 谁料,叶无双在下个瞬间,又提着茶壶丢了过来。 里面本来就是滚烫的热茶,棍子抵挡,又不敢动作太大,以免撞到牌位,所以,他稍微收敛了一下力道。 茶壶里的热水飞溅出来,烫得王一凡的手背星星点点的红印。 他一个哆嗦,甩了甩手背。 叶无双看见他嘴角抽抽的样子,就知道烫得不轻,她暗暗笑起来,轻轻地唱道:“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再大的伤痛都要学会去背……” 王一凡疾步走近一些,死死地瞪住她。 “怎么?还要打?你还真是打上瘾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这属于家暴,在我的家乡,这样的相公可是要被衙门抓走的!” 叶无双皱起眉头,早知道他这么厚脸皮,真不该放下牌位的。 眼下,只能抱着边几抵挡,虽然只是负隅顽抗。 “抓走?我就是衙门,看谁敢抓我?” 既然躲避不了,只有风雨无阻地向前冲刺了。 这么想着,叶无双将边几大力朝着王一凡打过去。 王一凡的力气大,重重地挥开了边几,再次高高地举起了棍子。 学着电视上教的防狼术,叶无双伸出腿,朝着对面男人的命根子踹过去。 谁知道,他机敏得很,往后让一步,又惊险地避开了要害。 紧接着,她又一挥手,直直地打向男人的喉咙。 王一凡变了脸色,别看女人花拳绣腿的,这两招可真是毒辣得很。 丢下家法棍,他伸出双臂,大力抓住叶无双的双肩,死死地按住,再踢向她的小腿,好让她再次跪下来。 这么大力一扭,叶无双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拧成了一股麻。 一股很浓烈的恶心感传来,让她几乎要呕吐出来,极其微弱地说:“王一凡,住手,不要拉扯了,我……” 听见被女人喊出自己的全名,王一凡非但不住手,反而变本加厉了。 他毫不怜香惜玉地一拽,让叶无双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着身子往下滑落的女人,他蹙起眉头,冷冷地说:“喂,别装了啊,装死都是没用的!” 微微松了手,再次摇晃一下,发现女人还是双目紧闭,一点反应都没有。 和刚才的生机勃勃相比,这个样子真是让人唏嘘。 “到底怎么了?我说了,你别装了,听见没有!” 女人还是一动不动,任由他推搡。 看来真是晕倒了,难怪刚才微弱地……求饶。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王一凡耙了耙自己的头发,大声吼道:“管家……” 146、好坏消息 管家推开祠堂大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王一凡懊恼地站在原地,地上躺着毫无生机的夫人。 “将军,夫人怎么了?” “本将军哪里知道?” “哦,老奴立即请大夫来。” 管家火急火燎地跑出去,喊了家丁去找大夫,又带人来到祠堂。 家丁看见将军也在,有一丝犹豫,却听见将军说:“将她送到喜房去就好,直接让大夫在那边诊治。” 说完,将军头也不回地走了。 家丁一愣,还是大力抱起夫人,疾步往喜房走去。 按照道理来说,夫人应该是由将军亲自抱的,家丁绝对不能唐突,可是,看将军就是这么个意思,而且,救人要紧,也避讳不了那么多了。 看见一脸黑沉的将军过来,绿俏迎上来,关切地问:“王大哥,你怎么了?” “还叫大哥?” 绿俏娇俏地轻拍一下王一凡的肩膀:“讨厌,人家一时半会改不了口嘛!相公。” “这才对啊。” 王一凡一把搂住绿俏,女人应该这样柔情似水才好,怎么能够和那个硬邦邦的女人那样呢? 本来就听说王一凡去找叶无双了,这么个情绪回来,也不知道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绿俏沉不住气,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相公,看见你心情似乎很不好,说出来,或许,俏儿能够为你分忧呢。” 王一凡也不避忌,径直说道:“谁知道那个女人口才了得,真是快被她气死了。” 绿俏在内心里也是一沉,原本在庄子上,自己就领教过叶无双的口才。 现在,笨嘴拙舌的将军去找她,自然不是对手! “相公别生气了,你想啊,她连皇上都能够说动,可见口才绝对是一等一的,而且,仗着皇帝的权威,她本来就不将将军府放在眼里,更嚣张跋扈了。” “嗯,她还真以为我说请家法只是吓唬她的,结果,我就偏偏动了真格的。” 绿俏大惊:“天啊,相公你还真是……好勇猛啊!” 活该! 这个小贱蹄子就应该受到这样的惩处,不然,还真以为没有人能够制得住她了。 说完,绿俏依靠在将军的胸膛,在将军看不见的地方,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谁知道那个女人不经打,才轻轻几下,她就晕过去了。” 王一凡轻轻地抚摸着绿俏长长的、柔顺的秀发,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是刚才无忧郡主毫无生气的一幕。 不可否认,那个女人虽然总是惹人生气,但是,偏偏就是生机勃勃的厉害样子很吸引人。 一旦颓然或者晕厥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整个春天都被萧瑟的秋天所取代了一般。 莫不是,自己刚才出手是很重? 看见将军半晌不说话,也不知道内心在想什么,绿俏眉头一蹙,计上心头。 “相公,也不知道夫人是不是装晕的,要不,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管家在那边招呼呢,看什么啊!” 王一凡满心不耐烦,完全不想起来。 而绿俏想的是,叶无双肯定是装的,如果能够在将军面前当场揭穿,看她以后还如何嚣张? 而且,既然将军动了家法,是因为她晕倒而住手的,现在她清醒的,完全可以将家法继续进行下去! “相公,不能这么说啊,毕竟,她是因为相公动手而这样的,万一,我们不在身边,她醒过来对大夫胡言乱语,影响将军府的形象呢——相公不是说她口才好吗?就是口才好,才更容易颠倒黑白呢。” 王一凡一怔,无忧郡主绝对说得出口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那倒也是啊。” “还有啊,本来相公就是公私分明,赏罚分明的人,是夫人做错事情在先不假,但是,也是因为家法而导致她昏迷,那么,相公去看看她只是因为家法……” 绿俏故意不将话语说完,王一凡其实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站起身来,初进门时候的满身戾气都化为乌有了。 “俏儿跟着相公一起去,作为女人,看见夫人这样,俏儿心里也是过不得的。” 王一凡笑了一下,伸出手捏了捏绿俏的脸蛋。 “还是我的俏儿最关心人,你也别太善良了,日后,以免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 绿俏微微抬起水眸:“俏儿才不怕呢,有相公这一座高山,俏儿只愿做绿水,环绕着相公一辈子就好了。” 两个人浓情蜜意地说着情话,手牵手往喜房走去。 大夫把脉良久,内心也是争斗着,不知道该如何启齿才好。 “很复杂吗?还是……” 大夫站起身来,恭敬地说:“将军误会了,老夫只是犹豫着,不知道将军是想先听好消息呢,还是坏消息呢?” 王一凡眉头蹙起,瞪了大夫一眼。 绿俏见状,扯了一下他的衣袖,轻声说:“那就先说坏消息吧。” 大夫看见将军没有异议,斗胆,缓缓地说:“将军,夫人中毒了。” “是吗?中了什么毒?” 想起自己来到喜房的时候,她似乎在吃什么药丸。 桃香急忙上前一步,战战兢兢地回话:“夫人找管家要了女儿红,说要吃什么,奴婢不是很清楚,但是,奴婢知道药放在哪里。” “还不去拿给大夫看看。”绿俏摆出一副正牌夫人的架子。 看了看桃香摆出来的药材,大夫闻了闻,看了看,点了点头说:“不错,这是解药。” 原来,她自己知道中毒了,在吃药啊。 王一凡看了看药材,又转过头看了看床榻上唇色惨白的女人,内心顿时一软。 “真是的,好好一个人,怎么突然就中毒了呢?” 绿俏好像在自言自语,声音刚好可以让身边的大夫听见。 总不能是在将军府中毒的吧? 更不能说是外出中毒的! “并不是现在中毒的,看样子,已经有点时日了。”大夫也实诚。 王一凡揉了揉发痛的眉心,叹了一口气,不经意地问道:“那么,好消息呢。” 这个时候,大夫顿时就来了精神,浑身一震,躬身作揖,笑眯眯地说:“贺喜将军了。” “本将军心烦气躁,你倒是说一说,何喜之有?” 147、确是喜脉 吼道:“管家……” 146、好坏消息 管家推开祠堂大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王一凡懊恼地站在原地,地上躺着毫无生机的夫人。 “将军,夫人怎么了?” “本将军哪里知道?” “哦,老奴立即请大夫来。” 管家火急火燎地跑出去,喊了家丁去找大夫,又带人来到祠堂。 家丁看见将军也在,有一丝犹豫,却听见将军说:“将她送到喜房去就好,直接让大夫在那边诊治。” 说完,将军头也不回地走了。 家丁一愣,还是大力抱起夫人,疾步往喜房走去。 按照道理来说,夫人应该是由将军亲自抱的,家丁绝对不能唐突,可是,看将军就是这么个意思,而且,救人要紧,也避讳不了那么多了。 看见一脸黑沉的将军过来,绿俏迎上来,关切地问:“王大哥,你怎么了?” “还叫大哥?” 绿俏娇俏地轻拍一下王一凡的肩膀:“讨厌,人家一时半会改不了口嘛!相公。” “这才对啊。” 王一凡一把搂住绿俏,女人应该这样柔情似水才好,怎么能够和那个硬邦邦的女人那样呢? 本来就听说王一凡去找叶无双了,这么个情绪回来,也不知道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绿俏沉不住气,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相公,看见你心情似乎很不好,说出来,或许,俏儿能够为你分忧呢。” 王一凡也不避忌,径直说道:“谁知道那个女人口才了得,真是快被她气死了。” 绿俏在内心里也是一沉,原本在庄子上,自己就领教过叶无双的口才。 现在,笨嘴拙舌的将军去找她,自然不是对手! “相公别生气了,你想啊,她连皇上都能够说动,可见口才绝对是一等一的,而且,仗着皇帝的权威,她本来就不将将军府放在眼里,更嚣张跋扈了。” “嗯,她还真以为我说请家法只是吓唬她的,结果,我就偏偏动了真格的。” 绿俏大惊:“天啊,相公你还真是……好勇猛啊!” 活该! 这个小贱蹄子就应该受到这样的惩处,不然,还真以为没有人能够制得住她了。 说完,绿俏依靠在将军的胸膛,在将军看不见的地方,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谁知道那个女人不经打,才轻轻几下,她就晕过去了。” 王一凡轻轻地抚摸着绿俏长长的、柔顺的秀发,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是刚才无忧郡主毫无生气的一幕。 不可否认,那个女人虽然总是惹人生气,但是,偏偏就是生机勃勃的厉害样子很吸引人。 一旦颓然或者晕厥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整个春天都被萧瑟的秋天所取代了一般。 莫不是,自己刚才出手是很重? 看见将军半晌不说话,也不知道内心在想什么,绿俏眉头一蹙,计上心头。 “相公,也不知道夫人是不是装晕的,要不,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管家在那边招呼呢,看什么啊!” 王一凡满心不耐烦,完全不想起来。 而绿俏想的是,叶无双肯定是装的,如果能够在将军面前当场揭穿,看她以后还如何嚣张? 而且,既然将军动了家法,是因为她晕倒而住手的,现在她清醒的,完全可以将家法继续进行下去! “相公,不能这么说啊,毕竟,她是因为相公动手而这样的,万一,我们不在身边,她醒过来对大夫胡言乱语,影响将军府的形象呢相公不是说她口才好吗?就是口才好,才更容易颠倒黑白呢。” 王一凡一怔,无忧郡主绝对说得出口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那倒也是啊。” “还有啊,本来相公就是公私分明,赏罚分明的人,是夫人做错事情在先不假,但是,也是因为家法而导致她昏迷,那么,相公去看看她只是因为家法……” 绿俏故意不将话语说完,王一凡其实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站起身来,初进门时候的满身戾气都化为乌有了。 “俏儿跟着相公一起去,作为女人,看见夫人这样,俏儿心里也是过不得的。” 王一凡笑了一下,伸出手捏了捏绿俏的脸蛋。 “还是我的俏儿最关心人,你也别太善良了,日后,以免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 绿俏微微抬起水眸:“俏儿才不怕呢,有相公这一座高山,俏儿只愿做绿水,环绕着相公一辈子就好了。” 两个人浓情蜜意地说着情话,手牵手往喜房走去。 大夫把脉良久,内心也是争斗着,不知道该如何启齿才好。 “很复杂吗?还是……” 大夫站起身来,恭敬地说:“将军误会了,老夫只是犹豫着,不知道将军是想先听好消息呢,还是坏消息呢?” 王一凡眉头蹙起,瞪了大夫一眼。 绿俏见状,扯了一下他的衣袖,轻声说:“那就先说坏消息吧。” 大夫看见将军没有异议,斗胆,缓缓地说:“将军,夫人中du了。” “是吗?中了什么du?” 想起自己来到喜房的时候,她似乎在吃什么yào丸。 桃香急忙上前一步,战战兢兢地回话:“夫人找管家要了女儿红,说要吃什么,奴婢不是很清楚,但是,奴婢知道yào放在哪里。” “还不去拿给大夫看看。”绿俏摆出一副正牌夫人的架子。 看了看桃香摆出来的yào材,大夫闻了闻,看了看,点了点头说:“不错,这是解yào。” 原来,她自己知道中du了,在吃yào啊。 王一凡看了看yào材,又转过头看了看床榻上唇色惨白的女人,内心顿时一软。 “真是的,好好一个人,怎么突然就中du了呢?” 绿俏好像在自言自语,声音刚好可以让身边的大夫听见。 总不能是在将军府中du的吧? 更不能说是外出中du的! “并不是现在中du的,看样子,已经有点时日了。”大夫也实诚。 王一凡揉了揉发痛的眉心,叹了一口气,不经意地问道:“那么,好消息呢。” 这个时候,大夫顿时就来了精神,浑身一震,躬身作揖,笑眯眯地说:“贺喜将军了。” “本将军心烦气躁,你倒是说一说,何喜之有?” 陌无双说: 不好意思,眼睛还没有完全恢复,大家先积攒着啊。 明天就是女王节了,预祝各位看书的美女气场全开,美丽快乐! 147、确是喜脉 大夫以为说话正是时候。 整个人不由得一喜,急忙说道:“贺喜将军,夫人……有喜了,虽然时间不长,但是以老夫多年的行医经验,确确实实是喜脉!” 王一凡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 看吧,第一次当爹,都是这么激动的心情,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想着自己当年也是将军这个德行,大夫再次大声说道:“将军,您要当爹了啊!” 当爹了…… 这三个字好像晴天霹雳,一下子劈在王一凡的头顶上。 他特么地碰都没有碰过这个女人,何谈当爹了? “滚” 一声咆哮之后,大夫傻眼了,怎么是这个态度呢? 看见大夫无动于衷,王一凡再次咆哮起来:“还不快滚?” 管家着急了,立即将大夫送出门,暗暗叮嘱:“不好意思,将军最近心情不好,这一烦躁突然听见这么个惊天的好消息,心情复杂,理解一下啊。” “哦,原来如此,老夫真理解了。升级当爹,应该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 关上大门,管家再次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自从将军迎娶了夫人,怎么就觉得将军府的日子那么难过呢? 简直就是度日如年啊。 而喜房内,绿俏都气得脸颊通红。 “相公,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她吗?怎么会让她有孕了的?” 王一凡看了一眼绿俏:“连你都不相信我?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婚的夜晚我都没有来过这里。” 仔细想一想,再看看男人的态度,这个孩子确实不是王一凡的。 绿俏的心情这才稍微好一点,顿了顿,又问道:“那是谁的啊?” 转过头,含恨地看了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叶无双一眼,王一凡背着双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绿乔鼓着双眼,嘟起嘴巴,恨不得将叶无双掐得面目全非。 但是,她最后忍住了,嘴角勾起一抹恶du的笑意。 这个野杂种,还想进将军的府邸,让将军的荣誉抹黑吗? 休想! 不过,有这个孩子也好,正好可以借机让叶无双带着孩子滚蛋,永远滚出将军府。 忍了这么久,干脆就多忍几天好了。 这一次,她叶知秋要笑着看着叶无双哭。 这么想着,绿俏就娇滴滴地喊着:“相公,等一等嘛!” 回到红叶院,王一凡坐下来,等不及将水倒入水杯之中,只是顺手拿起茶壶就大口喝起来。 今日喝的水实在是太多了,仍旧觉得满心的火气蹭蹭蹭地往外冒着。 “相公,茶水有点烫呢,你慢点。” 绿俏夺过茶壶,急忙倒了一杯递给王一凡,看见他接过茶杯,又走过去帮忙捏捏肩头。 “相公,想当初,俏儿可是清清白白的身子跟着你的,可是,这个夫人,连最起码的女人的清白都保证不了,别说相公生气,作为女人,俏儿都觉得蒙羞了。” 王一凡锤了一下桌子,拳头仍旧紧紧握着,严肃地说:“俏儿,你放心,夫人这个位置,迟早都是你的,这个女人,给我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我也会好好地整治她的!” 绿俏按住男人的拳头,柔柔地说:“不,相公是男人,整治的话过于严重了,还是由俏儿来做这个恶人好了。” 王一凡眼眶一热,到底还是绿俏知冷知热啊。 用膳的时候,看见管家和几个主要管事的婆子都在,王一凡特意jiāo代了,夫人病重期间就安心休养身子,府邸的大小适宜就jiāo给绿俏来掌管。 管家一怔,望着一脸得意的绿俏,张了张嘴巴,还是作罢。 大夫人不是善罢甘休的人,等夫人醒过来,怕是又要鸡飞狗跳一番了。 不过,眼下夫人只是躺着不能动,也确实没有办法打理府邸的事宜。 最重要的是,将军发话了,他作为一个管家,还能够多嘴说什么呢? 等到王一凡出府办事,绿俏将喜房里照顾着叶无双的婢女桃香喊过来了。 “俏夫人,您找奴婢啊?” 听到这个称呼,绿俏不由得抬起眸子,深深地看了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婢女一眼。 “喜房的那位,可醒过来了?” “已经醒了,似乎还很困,刚刚又睡着了。” 桃香偷偷地打量绿俏的表情,这个妾侍夫人私下唤她过来,一看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情。 “嗯,那就好,这是将军带回来的一个玉簪子,本夫人就赏赐给你了,喜房那边,你知道如何照顾了吧?” 将军的意思,婢女们都知道了,再明显不过。 人往高处走,现在绿俏收买人心,无非就是想取而代之,自己何不立即抓紧了这个高枝? 点了点头:“请俏夫人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很好,你回去伺候着吧,有什么事情及时过来和本夫人禀报。” “是,奴婢告退。” 桃香将那一枚精致的簪子握得紧紧的,掌心都是汗津津的。 喜房那边,叶无双彻底转醒过来。 因为服食过yào丸和yào汁,满嘴都是苦兮兮的味道。 她张张嘴巴,觉得嗓子眼都是苦的,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只得哑着嗓子喊:“桃香,倒一点水给我喝。” “哟,夫人你醒了啊?” 桃香从门外进来,顺手将玉簪子拢入袖子里,漫不经心地看了叶无双一眼。 这个夫人形容枯槁,哪里比得上光彩照人的俏夫人? 看来,将军的恩宠会一直在俏夫人身上,还是识时务比较好。 鼻子哼了一声,不耐烦地说:“茶壶里都没有一滴水了,你等着,奴婢这就去厨房里带点热水过来。” 说完,拿起桌上还有半壶水的水壶走了出去。 舔了舔有点干裂的嘴唇,叶无双闭了闭眼睛。 她又不是傻子,桃香如此势利的态度,她自然看得很分明。 如今她身子不利索,只得低着头等着啊。 只是,喝过了yào汁,想必大夫肯定来过,不知道这个yào汁是什么啊。 紧张地睁眼双眼,扫了一眼桌子,发现自己带回来的yào包都拆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伸出手,按了按还是很平坦看不出来的腹部,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自己都没有办法,还要带着这个小油瓶。 叶无双喃喃地说:“娃啊,不是妈妈狠心啊,天底下哪个妈妈舍得轻易去放弃自己的孩子呢?只是,妈妈中du了,在古代又没有b超,没有唐氏筛查,这十个月,就得一直提心吊胆地度过啊。” 这个时候,下腹部好像在回应她的话,一阵刺痛。 “不是吧?娃啊,是你想要说留下来吗?” 回答叶无双的又是一阵刺痛。 她诧异无比地睁大双眼,不管是不是机缘巧合,两次刺痛了,让她鼓起了全部的勇气。 “好,娃啊,你就和妈妈一起努力,健健康康地出来。这十个月,妈妈也打起十二分精神,护着你,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特别是这个一根筋的将军爹爹!” 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话,下腹部再也没有刺痛感了。 叶无双望了一下大门,还是不见有人进来。 她出走之前,这个桃香还算听话,现在境况不同了,小婢女的胆子也养肥了不少呢。 又等了一会儿,叶无双实在觉得干渴得难受,准备自己起床去找水喝的。 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 桃香提着茶壶进来,手有点重,“哐当”一声将茶壶大力放在桌子上,里面的茶水都飞溅出来了。 “桃香,耍脾气给谁看呢?” 转过身,对上叶无双冷冷的眸子,桃香一怔,没脸没皮地说:“没有啊,水是刚烧开的,实在烫得狠,所以凉一凉比较好。” “好,你倒一杯放过来。” 桃香并不移动:“不是说了吗?还很烫呢!” 说完,也不等叶无双吩咐,桃香傲气地一转身,径直走了出去。 叶无双气得嘴角直抽抽,还真是人走茶凉让人心寒。 她支起身子,走到桌边,揭开茶壶的盖子,好让茶水凉得快一些。 没有关系,不就是做事吗? 现代的女xing都独立得很,什么事情不是亲历亲 148、惩治刁婢 为的?还以为难得倒她啊? 傍晚的时候到了饭点,以为桃香不会过来了,不料,那个小婢女居然还是送来了饭菜。 叶无双暗暗想着,也不知道会不会在饭菜里加了一些“佐料”啊? 桃香的态度仍旧很不好,手指都chā在饭里,粗鲁无比地将饭碗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很无理地说:“夫人过来吃饭吧,奴婢还要候着其他的事情。夫人吃快一点,奴婢一会儿就进来收拾碗筷!” 叶无双十分无语,也不多说,缓缓地拿起筷子,刚刚挑动了一下米饭,就感觉一股馊味扑面而来。 “呕” 原来,饭菜的最外面一层都是新鲜的,热气腾腾的,但是里面的却是隔夜的,甚至连绿叶菜都是暗淡的黄色,光是看看色泽都让人觉得恶心。 本来怀孕了胃口就不是很好,这下子,叶无双再也忍不住冲到门口,大吐特吐起来。 由于没有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都是苦水。 又担心吐得太厉害伤到了肚子里的宝贝,只得尽量抚着腹部,缓缓站直了身子。 “管家” 148、惩治刁婢 居然敢给她吃馊饭? 还不是不想在这里做下去了啊? 管家汗涔涔地来了:“夫人,有什么吩咐吗?” 看着门口的呕吐物,管家以为是叶无双有哪里不舒服,毕竟是孕fu,孕吐现象是正常的。 “管家,你进来,将这一份饭菜端出去,赏给桃香。” 依言,管家走过去,以为是饭菜有什么问题,毕竟叶无双的语气听上去怪怪的。 才打开饭盒的盖子,一股馊味就扑鼻而来。 如果不是定力好,只怕管家当场就呕吐出来了。 “如果不想我再次晕倒,还是端走比较好。” 管家抿了抿嘴唇,还是决定端走,刚刚一转身,又听见叶无双说:“哦,管家,如果桃香的表现力不足以让我满意的话,那么,这个饭盒就转赠给你了。” 一个哆嗦,管家应了一声,疾步朝着外面走去了。 叶无双才躺下来,听见门声又想起来了。 “吃完没有,我要收碗了。” 桃香走进来,望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桌子,好奇地朝着叶无双望过来。 “饭盒呢?” “丢出去了,准备喂狗呢。”叶无双冷冷地回答。 桃香yin阳怪气地讽刺道:“哟,不得了了呢,别以为怀了个孩子,就认为自己母凭子贵起来!全将军府上下谁不知道,现在将军宠爱的是俏夫人呢,而且,不怕和夫人直说了,夫人昏迷的时候,将军还想给夫人多灌两碗避子yào呢!将军啊压根就没打算要你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奴婢好心劝解夫人,不要留下这个孩子比较好呢!” 叶无双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桃香,缓缓地说道:“桃香啊,这么说来,你劳苦功高啊。” 这个小丫头越来越过分了,她本来不想找人麻烦的,但别人偏偏要往她qiāng口上撞。 桃香不知道叶无双内心所想,还笑嘻嘻地说:“感谢就不必了,夫人觉得可以的话,奴婢可以去买yào的。” 真是越来越混账了! 转了转眸子,叶无双拿出一点点碎银子递过来,轻轻地说:“行,依照你说的,去买吧。” 桃香一怔,还是顺从地接过来了。 刚才从喜房出去,就直接去了红叶院,将送馊饭的事情和俏夫人一说,俏夫人笑起来,连连夸赞做事很得力,说希望看到更大的成绩。 本来以为事情很难得办呢,没有想到夫人如此没有脑子,她只是随便一说,夫人就答应了。 如此,甚好。 桃香关好大门,径直往外走,准备去和管家打一声招呼。 谁知道,才走出几步,就看见端着饭盒的管家迎面走来。 看着熟悉的饭盒,桃香一怔,怎么都迈不开步子了。 “管家,夫人命令奴婢出去买yào……” “买yào?买什么yào?” 管家拉下脸来,大夫不是才开了yào吗?还需要买什么? 果然,这个奴婢趁着将军不在,夫人又身子弱,居然还想要爬上主子头上去了。 夫人再怎么不是,毕竟还是郡主,这个傻丫头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桃香自觉说漏嘴了,买什么yào怎么可以说出去?而且,她怎么会那么老实地说去买yào呢? 真是太紧张了,嘴巴乱说话。 “哦,是夫人,有点晕,所以奴婢按照夫人的吩咐出去。” “不早了,不要出去了,库房里还有一些草yào呢。” 桃香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管家带头朝着喜房那边走去,半天没有听见身后的动静,只得转过身,对着呆若木鸡的桃香说:“跟着来,有事情吩咐你去做呢。” 桃香只得拾步,跟上管家一起走。 走到喜房的门口,管家揭开盖子,冷冷地对着桃香说:“现在,立即吃完这碗饭。” 一股恶心的气味搅得人胃口全无。 “管家,奴婢想着,还要去收拾夫人的衣服。” 还没有转身,她的手腕就被管家的大手死死拽住了,因为疼,手心里的一丁点碎银子也掉落在地上。 “桃香,吃吧,不吃完哪里也别想去。” 真是yu哭无泪,没有想到还有后招呢。 桃香转过脸,死死瞪着紧闭的房门,怎么都不肯吃。 管家自然也受不了这个气味,恼怒地说:“怎么?还需要人喂你吃吗?” 一边说着,管家一边夹起一筷子淡黄色的青菜递过来,桃香急忙喊起来:“夫人,奴婢知错了。” 本来叶无双不想理睬的,但是桃香的声音实在过于凄惨,她捏了捏有点发疼的眉心,严肃地说:“这么快,就将避子yào买回来了?就这么迫不及待让本夫人失去这个孩子吗?” 管家一惊,狠狠地扇?了桃香一个耳光:“胡闹,将军的子嗣,岂容你这个奴婢来决定!” 桃香捂着脸颊,一直摇头:“不是的,管家,您听奴婢解释啊,其实,是夫人让奴婢去买避子yào的,真的不是奴婢。” “本夫人有孩子,不是可以得到将军的垂青吗?怎么会傻到不要这个孩子?” 叶无双的回答,就是管家心里所想的,所以,没有人会怀疑是夫人不想要孩子。 管家对着房门说:“夫人休息吧,老奴会严厉看管,让桃香好好地吃完饭,再去令罚。” 将那一点点碎银子放在窗台上,又看见墙角边的呕吐物,管家说:“擦干净,要么擦了去吃饭,要么吃完就擦不过,还是先擦干净再吃比较好。夫人也要用膳了。” “那奴婢去拿扫帚。” “拿什么?直接用你的双手,事情是因为你起的,就由你好好结束。” 桃香真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好了,你们去旁边吃饭吧,换一桌清淡的膳食来,本夫人饿了。” 管家回话道:“好的,夫人请稍等片刻。哦,银子,老奴会扣下桃香这一年来的工钱,一起补偿给夫人。” 桃香惊讶地睁大眼睛:“不是吧?连工钱都没有了?管家,您要相信奴婢啊,这个yào材真不是……” 管家径直打断她的话:“可是,这一顿饭菜应该是你做的吧?能够将将军府厨房的招牌砸成这样,还真是你的本事呢!” 149、她的两面 抽泣的声音越来越远。 想来,是管家拽着桃香走了,对于刁蛮的奴婢,叶无双不会心软。 因为,对他们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管家很快就派人送来了饭菜,这一次是一个才进府的新面孔,小丫头怯生生地说:“夫人,奴婢翠香,给您送晚膳了,您快点趁热吃。” 打开饭盒,是红枣鸡汤,香气扑鼻。 叶无双食指大动,凶猛地吃了一大碗,连鸡汤都喝得一干二净。 看着翠香认真地收拾碗筷,叶无双说:“你去将我的yào方拿来给我看看。” “是的,夫人。” 不一会儿,翠香就拿着yào方回来的,认真地看了看,果然是上次她带回来的那一张。 这下子就安心了,遂又吩咐翠香去熬yào,想歇息之前再喝一碗。 而红叶院那边,绿俏听说管家在重责桃香,气极反笑:“真是个蠢货!” 婢女静香看着绿俏有点狰狞的脸色,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好了,都退下吧,一个两个,没有一个能够出谋划策让本夫人省心的。” 听见绿俏唉声叹气,静香闷不吭声地退下了。 叶无双自然不知道这边的动静,她吃得有点急,也有点多,站起身来才发觉自己有点不消化,胃部压得慌。 于是,她穿好鞋子,又披上披肩。 秋风习习,现在是双身子,她必须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才好。 翠香迎上来:“夫人,您的身子没有恢复呢,不要出去了。” 见叶无双转过头看着自己,以为要挨吼了,翠香又怯怯地低下头去。 “你说得很对,但是,晚膳吃太多了,不肖消食,怕是今夜都不能安睡啊。” 翠香抬起眸子,冲着叶无双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很可爱。 “那奴婢陪着夫人,还带一件衣服,冷了立即穿着。”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快要走到下人房的附近,就听见传来了鬼哭狼嚎的声音。 叶无双蹙起眉头,定在原地不走了。 翠香瑟瑟一抖,颤颤地说:“夫人,是桃香姐姐,挨了三十下板子,皮肤都打烂了,怕是有点痛,所以才喊叫得那么大声的。” “岂止是有点痛?那一定是火辣辣地痛!” 转过眸子,看了翠香一眼,叶无双悠悠地说:“背叛的人,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做人,还是要诚实善良的好,你说呢?” “奴婢新来的,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管家那么生气,一定是桃香姐姐做错了事情,而且错得很离谱。” 顿了顿,翠香又说:“夫人请放心,奴婢一定安心做好事情。” “以心换心,以诚换诚。” 结果,叶无双便一手臂勾了过来,搂过翠香的脖子,样子就像很亲密的两个闺蜜。 翠香涨红了脸颊,也不敢拒绝,只得踉踉跄跄地跟着她走。 看着翠香这个样子,叶无双反而挑着眉笑了起来:“翠香,别紧张嘛,我又不会吃了你。看看桃香的下场,你是不是觉得,诚实做人比玩弄小聪明要好得多呢?” “嗯,奴婢觉得夫人说得很对。” 叶无双笑起来,谆谆教诲道:“所以呢,往后做人就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只要你实实在在,我也没那么多规矩桎梏你。你要知道,在将军府的喜房里做事,你可以自由自在的,比在其他院子里要舒服得多。 “嗯,奴婢谨记夫人的教训。” 能够对一个奴婢说这些话的夫人真不多,听说夫人也是奴婢出身,应该更加能够体会奴婢的不易吧? 不管怎么样,此刻的翠香心里头暖得直想哭,她真诚地说道:“夫人,奴婢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喜房,保护夫人!” 这句话让叶无双哭笑不得,居然还需要一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小丫头来保护呢。 笑盈盈地走了几步,叶无双听见翠香的肚子在咕咕叫。 在这样一个秋夜里,响声分外清晰,翠香捂住腹部,不好意思地退后了一步。 叶无双的眉间浮动着温暖的笑意,问道:“是不是饿了?” 翠香十分害羞,说道:“夫人听错了,是草丛里的秋虫在叫。” “这么黑,你居然还知道草丛里的秋虫?莫不是,有好几只秋虫钻进你的肚子里去了?来,让我听听。” “夫人别取笑奴婢了啊!” “其实也不全怪你,都怪我饿得太狠了,没有留一只鸡腿给你,看把你饿的。” “夫人,别那么说了,奴婢的脸都快要没地方放置了呢。” 翠香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主仆俩在月下追逐嬉闹,慢慢地离开了下人房的方向。 叶无双提着的裙角轻轻往路边的草叶上拂过,沾了一些些湿意。 这个时候,王一凡正从外面回来。 一阵银铃一般的笑声传入耳际,在这个将军府里,能够这么轻松惬意地笑着的人,应该就是绿俏了。 男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刚要张嘴喊一声,却陡然发现嬉笑的人,竟然是无忧郡主。 这个女人,居然还能够这么开心地笑出来。 到底是她没心没肺呢,还是她太过于肆无忌惮? 王一凡及时停住了脚步,脸色在第一时间不自觉地yin沉了下来,面前的树影恰到好处地遮挡住他的身形,很难叫人发现。 叶无双此刻穿着对襟的宽袖长衫裙,又搭着披肩,可以说是裹得严严实实的,但是就是别有一番风情地展现出来了。 远远地看过去,简单搭配的穿着竟也出奇的耐看。 女人笑得很惬意,不同于以往看见他拘谨或者严肃的样子,此刻的她,温暖明媚,散发全身,显得俏皮可爱许多。 似乎,她进入将军府邸以来,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这么笑过呢? 也不知道,那个孩子的爹爹如果此时站在她的面前,她会不会展露全部的风情呢? 这么多面,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无忧郡主呢? 只是内心这么暗暗想着,王一凡就觉得满肚子火气憋屈得厉害。 而此刻的无忧郡主叉着腰喘气,眼底里全是捉弄之色,对着前面的小婢女突然说:“哎哟,我的肚子好疼!” 150、喝了补汤 翠香吓坏了。 赶紧跑回来,搀扶着叶无双问道:“夫人,是不是奴婢跑快了?奴婢不跑了,您快歇一歇。” 叶无双笑眯眯地抓住翠香的手,另一手开始挠她肚子,笑得翠香一直在求饶。 风撩乱了叶无双耳边的发,她直起腰,随手把发丝捋到了耳后去。 王一凡半眯着眼。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发觉,他的脸色渐渐缓和起来,嘴角仿佛跟着被感染似的若有若无地往上翘了翘。 等他回过神来之际,第一时间耷拉下嘴角,心里一阵懊恼。 真是可恶,他竟会被这个女人给迷惑了心智! 他可没忘,之前这个女人把安宁的将军府闹腾到什么地步! 还有祠堂的场景,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这样一想,王一凡的头脑顿时清醒了,再看叶无双时,眼底里重新浮现出厌恶之色。 “夜深了,还在打闹,成何体统?” 突如其来的男声,让翠香一个激灵就跪下去了。 叶无双虽然也吓了一大跳,但是迅速镇 149、她的两面 抽泣的声音越来越远。 想来,是管家拽着桃香走了,对于刁蛮的奴婢,叶无双不会心软。 因为,对他们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管家很快就派人送来了饭菜,这一次是一个才进府的新面孔,小丫头怯生生地说:“夫人,奴婢翠香,给您送晚膳了,您快点趁热吃。” 打开饭盒,是红枣鸡汤,香气扑鼻。 叶无双食指大动,凶猛地吃了一大碗,连鸡汤都喝得一干二净。 看着翠香认真地收拾碗筷,叶无双说:“你去将我的药方拿来给我看看。” “是的,夫人。” 不一会儿,翠香就拿着药方回来的,认真地看了看,果然是上次她带回来的那一张。 这下子就安心了,遂又吩咐翠香去熬药,想歇息之前再喝一碗。 而红叶院那边,绿俏听说管家在重责桃香,气极反笑:“真是个蠢货!” 婢女静香看着绿俏有点狰狞的脸色,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好了,都退下吧,一个两个,没有一个能够出谋划策让本夫人省心的。” 听见绿俏唉声叹气,静香闷不吭声地退下了。 叶无双自然不知道这边的动静,她吃得有点急,也有点多,站起身来才发觉自己有点不消化,胃部压得慌。 于是,她穿好鞋子,又披上披肩。 秋风习习,现在是双身子,她必须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才好。 翠香迎上来:“夫人,您的身子没有恢复呢,不要出去了。” 见叶无双转过头看着自己,以为要挨吼了,翠香又怯怯地低下头去。 “你说得很对,但是,晚膳吃太多了,不肖消食,怕是今夜都不能安睡啊。” 翠香抬起眸子,冲着叶无双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很可爱。 “那奴婢陪着夫人,还带一件衣服,冷了立即穿着。”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快要走到下人房的附近,就听见传来了鬼哭狼嚎的声音。 叶无双蹙起眉头,定在原地不走了。 翠香瑟瑟一抖,颤颤地说:“夫人,是桃香姐姐,挨了三十下板子,皮肤都打烂了,怕是有点痛,所以才喊叫得那么大声的。” “岂止是有点痛?那一定是火辣辣地痛!” 转过眸子,看了翠香一眼,叶无双悠悠地说:“背叛的人,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做人,还是要诚实善良的好,你说呢?” “奴婢新来的,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管家那么生气,一定是桃香姐姐做错了事情,而且错得很离谱。” 顿了顿,翠香又说:“夫人请放心,奴婢一定安心做好事情。” “以心换心,以诚换诚。” 结果,叶无双便一手臂勾了过来,搂过翠香的脖子,样子就像很亲密的两个闺蜜。 翠香涨红了脸颊,也不敢拒绝,只得踉踉跄跄地跟着她走。 看着翠香这个样子,叶无双反而挑着眉笑了起来:“翠香,别紧张嘛,我又不会吃了你。看看桃香的下场,你是不是觉得,诚实做人比玩弄小聪明要好得多呢?” “嗯,奴婢觉得夫人说得很对。” 叶无双笑起来,谆谆教诲道:“所以呢,往后做人就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只要你实实在在,我也没那么多规矩桎梏你。你要知道,在将军府的喜房里做事,你可以自由自在的,比在其他院子里要舒服得多。 “嗯,奴婢谨记夫人的教训。” 能够对一个奴婢说这些话的夫人真不多,听说夫人也是奴婢出身,应该更加能够体会奴婢的不易吧? 不管怎么样,此刻的翠香心里头暖得直想哭,她真诚地说道:“夫人,奴婢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喜房,保护夫人!” 这句话让叶无双哭笑不得,居然还需要一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小丫头来保护呢。 笑盈盈地走了几步,叶无双听见翠香的肚子在咕咕叫。 在这样一个秋夜里,响声分外清晰,翠香捂住腹部,不好意思地退后了一步。 叶无双的眉间浮动着温暖的笑意,问道:“是不是饿了?” 翠香十分害羞,说道:“夫人听错了,是草丛里的秋虫在叫。” “这么黑,你居然还知道草丛里的秋虫?莫不是,有好几只秋虫钻进你的肚子里去了?来,让我听听。” “夫人别取笑奴婢了啊!” “其实也不全怪你,都怪我饿得太狠了,没有留一只鸡腿给你,看把你饿的。” “夫人,别那么说了,奴婢的脸都快要没地方放置了呢。” 翠香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主仆俩在月下追逐嬉闹,慢慢地离开了下人房的方向。 叶无双提着的裙角轻轻往路边的草叶上拂过,沾了一些些湿意。 这个时候,王一凡正从外面回来。 一阵银铃一般的笑声传入耳际,在这个将军府里,能够这么轻松惬意地笑着的人,应该就是绿俏了。 男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刚要张嘴喊一声,却陡然发现嬉笑的人,竟然是无忧郡主。 这个女人,居然还能够这么开心地笑出来。 到底是她没心没肺呢,还是她太过于肆无忌惮? 王一凡及时停住了脚步,脸色在第一时间不自觉地阴沉了下来,面前的树影恰到好处地遮挡住他的身形,很难叫人发现。 叶无双此刻穿着对襟的宽袖长衫裙,又搭着披肩,可以说是裹得严严实实的,但是就是别有一番风情地展现出来了。 远远地看过去,简单搭配的穿着竟也出奇的耐看。 女人笑得很惬意,不同于以往看见他拘谨或者严肃的样子,此刻的她,温暖明媚,散发全身,显得俏皮可爱许多。 似乎,她进入将军府邸以来,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这么笑过呢? 也不知道,那个孩子的爹爹如果此时站在她的面前,她会不会展露全部的风情呢? 这么多面,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无忧郡主呢? 只是内心这么暗暗想着,王一凡就觉得满肚子火气憋屈得厉害。 而此刻的无忧郡主叉着腰喘气,眼底里全是捉弄之色,对着前面的小婢女突然说:“哎哟,我的肚子好疼!” 150、喝了补汤 ,你说呢?” “奴婢新来的,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管家那么生气,一定是桃香姐姐做错了事情,而且错得很离谱。” 顿了顿,翠香又说:“夫人请放心,奴婢一定安心做好事情。” “以心换心,以诚换诚。” 结果,叶无双便一手臂勾了过来,搂过翠香的脖子,样子就像很亲密的两个闺蜜。 翠香涨红了脸颊,也不敢拒绝,只得踉踉跄跄地跟着她走。 看着翠香这个样子,叶无双反而挑着眉笑了起来:“翠香,别紧张嘛,我又不会吃了你。看看桃香的下场,你是不是觉得,诚实做人比玩弄小聪明要好得多呢?” “嗯,奴婢觉得夫人说得很对。” 叶无双笑起来,谆谆教诲道:“所以呢,往后做人就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只要你实实在在,我也没那么多规矩桎梏你。你要知道,在将军府的喜房里做事,你可以自由自在的,比在其他院子里要舒服得多。 “嗯,奴婢谨记夫人的教训。” 能够对一个奴婢说这些话的夫人真不多,听说夫人也是奴婢出身,应该更加能够体会奴婢的不易? 不管怎么样,此刻的翠香心里头暖得直想哭,她真诚地说道:“夫人,奴婢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喜房,保护夫人!” 这句话让叶无双哭笑不得,居然还需要一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小丫头来保护呢。 笑盈盈地走了几步,叶无双听见翠香的肚子在咕咕叫。 在这样一个秋夜里,响声分外清晰,翠香捂住腹部,不好意思地退后了一步。 叶无双的眉间浮动着温暖的笑意,问道:“是不是饿了?” 翠香十分害羞,说道:“夫人听错了,是草丛里的秋虫在叫。” “这么黑,你居然还知道草丛里的秋虫?莫不是,有好几只秋虫钻进你的肚子里去了?来,让我听听。” “夫人别取笑奴婢了啊!” “其实也不全怪你,都怪我饿得太狠了,没有留一只鸡腿给你,看把你饿的。” “夫人,别那么说了,奴婢的脸都快要没地方放置了呢。” 翠香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主仆俩在月下追逐嬉闹,慢慢地离开了下人房的方向。 叶无双提着的裙角轻轻往路边的草叶上拂过,沾了一些些湿意。 这个时候,王一凡正从外面回来。 一阵银铃一般的笑声传入耳际,在这个将军府里,能够这么轻松惬意地笑着的人,应该就是绿俏了。 男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刚要张嘴喊一声,却陡然发现嬉笑的人,竟然是无忧郡主。 这个女人,居然还能够这么开心地笑出来。 到底是她没心没肺呢,还是她太过于肆无忌惮? 王一凡及时停住了脚步,脸色在第一时间不自觉地阴沉了下来,面前的树影恰到好处地遮挡住他的身形,很难叫人发现。 叶无双此刻穿着对襟的宽袖长衫裙,又搭着披肩,可以说是裹得严严实实的,但是就是别有一番风情地展现出来了。 远远地看过去,简单搭配的穿着竟也出奇的耐看。 女人笑得很惬意,不同于以往看见他拘谨或者严肃的样子,此刻的她,温暖明媚,散发全身,显得俏皮可爱许多。 似乎,她进入将军府邸以来,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这么笑过呢? 也不知道,那个孩子的爹爹如果此时站在她的面前,她会不会展露全部的风情呢? 这么多面,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无忧郡主呢? 只是内心这么暗暗想着,王一凡就觉得满肚子火气憋屈得厉害。 而此刻的无忧郡主叉着腰喘气,眼底里全是捉弄之色,对着前面的小婢女突然说:“哎哟,我的肚子好疼!” 150、喝了补汤 翠香吓坏了。 赶紧跑回来,搀扶着叶无双问道:“夫人,是不是奴婢跑快了?奴婢不跑了,您快歇一歇。” 叶无双笑眯眯地抓住翠香的手,另一手开始挠她肚子,笑得翠香一直在求饶。 风撩乱了叶无双耳边的发,她直起腰,随手把发丝捋到了耳后去。 王一凡半眯着眼。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发觉,他的脸色渐渐缓和起来,嘴角仿佛跟着被感染似的若有若无地往上翘了翘。 等他回过神来之际,第一时间耷拉下嘴角,心里一阵懊恼。 真是可恶,他竟会被这个女人给迷惑了心智! 他可没忘,之前这个女人把安宁的将军府闹腾到什么地步! 还有祠堂的场景,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这样一想,王一凡的头脑顿时清醒了,再看叶无双时,眼底里重新浮现出厌恶之色。 “夜深了,还在打闹,成何体统?” 突如其来的男声,让翠香一个激灵就跪下去了。 叶无双虽然也吓了一大跳,但是迅速镇静下来,转过身望着风尘仆仆的王一凡。 “将军奔波劳累,我们就不吵闹了。” 说完,主仆二人疾步朝着喜房走去。 这么顺从?这也太不像这个女人的风格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企图和心思。 王一凡站在原地,内心突然有一股失落感,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摇摇头,往书房走去。 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完,加之还要写奏折,男人就在书房里多待了一会儿。 绿俏端着静香送来的黑糊糊的汤汁,皱了皱眉头,问道:“这是什么啊?” 静香讨好地回道:“是四王爷府为喜房那边送来的,听说是什么八珍汤,说什么可以美容养颜、补血补气,奴婢正好经过,就顺手接下来了。” 一听是别人送给叶无双的,又是养颜圣品,绿俏立刻就来了精神,赞许地对静香说:“很好!你做得很对,她身子还不利索呢,怎么能够喝这种汤?” 闻了闻,应该是不错的,趁着还有热气,绿俏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总是觉得皮肤变得更加滋润起来。 有一股暖流在全身游走,顿时觉得暖烘烘的。 “收走,喜房那边知道回话?” “嗯,没有人注意到,趁着夫人昏迷,喂在汤汁里喝的。” “很好,下去。” 等静香收走汤碗,绿俏坐在铜镜面前,微微涂上一层香脂,显得肌肤更加柔滑。 往常这个时辰,将军都回来了,今夜怎么还没有来呢? 有点焦灼不安地走到窗边看了看,还是没有看见半个人影。 “静香,去看看将军怎么还没有回府。” 静香跑过来回话:“俏夫人,已经回来了,在书房呢。” 顿了顿,又说:“俏夫人,刚才无意中听见值夜的人在闲聊,说是桃香被管家打得很惨,到现在还在后院那儿哼哼唧唧的。” 绿俏不耐烦地说:“谁让她自作主张的?不要管她好了。” 看见静香犹疑着,又问道:“怎么,还有什么事情?” “奴婢刚才也听说,那边……也去后院去看,只不过没有进去……” “那是自然啊,喜房那个人肯定恨死桃香了,怎么可能还进去?如果身子硬朗一些,怕是要进去狠狠踩桃香几脚,现在病恹恹的,听见哭叫声都觉得解气了。” 没有想到绿俏这么冷血,静香看了主子一眼,下定决心了,还是说:“只不过……” “你这死丫头,简简单单一句话,非要磨磨唧唧分几次说,不能一次性说完嘛?” “俏夫人啊,只不过夫人经过后院那边的时候,正巧将军回来了,还和夫人说了几句话的。” 这下次绿俏紧张起来了:“说什么了?他们居然还说话?” “有点远,没有人听清楚说的什么,不过,夫人是笑眯眯地走开的,哦,对了,还说了什么关于将军奔波劳累,就不吵闹了之类的体己话。” 绿俏拍案而起:“这个妖精,看不出来还真是有手段呢。将军说惩罚她,结果被她戏弄,现在,她还来温情问候,试图引起将军的注意,实在是太过分了!” “俏夫人,您看……” “知道了,去看看书房的灯火是不是还亮着。” 静香点头应下来,刚准备转身,就发现绿俏流鼻血了。 “哎呀,俏夫人,您怎么了?” 绿俏仰着头坐下来,接过静香递过来的干净帕子,捂住口鼻不说话了。 “俏夫人,您先歇着,奴婢这就去请将军过来看看。” 一句话说完,静香风一般地跑了出去。 王一凡正在发呆,半天不知道如何落笔,被咋咋呼呼的静香吓得一惊。 “到底怎么回事?” 他立即站起身来,疾步朝着红叶院走去。 看见男人那么快就过来看自己了,绿俏的内心涌过一丝得意。 她摊开手,将刚才故意揉得半个帕子都是的血迹给男人看。 当猩红的一片映入眼帘,王一凡倒吸一口冷气,看着绿俏的鼻子,还在不停地流着,不由得焦急地说:“你快点仰面躺好,到底怎么回事?” 转过头,他吼了一声站立着的静香:“还傻愣愣地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喊了管家去请大夫!”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 “相公,别生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俏儿死不了。” 绿俏气若游丝,缓缓地扯住男人的衣襟,美目微微合起来。 “说什么傻话!不许你再这么说知道吗?到底怎么回事,今儿个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或者撞到哪里去了?你倒是好好地回想一下啊!” 听到说吃东西,绿俏陡然想起刚才吃过的八珍汤。 说是四王爷府邸送来的,也没有想过那边府邸的人到底是恨叶无双还是真心为她好啊。 或许,知道叶无双是一个势利小人,一个个都恨不得她去死呢? 那么,自己无意中喝下了全部的八珍汤,那岂不是白白代替叶无双承受了这一切? 151、追根问责 真是冤枉! 绿俏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说出来。 于是,她轻声对王一凡说:“相公,其实,也怪俏儿不对,当时,门房有人送来了美容养颜的补汤,俏儿想着,一定是相公特意送来的,所以俏儿就喝了,没有想到,一喝完就怎么都止不住鼻血。” 王一凡一怔:“那个……没有,不是我送的。” 想了想,他又问:“是熬制好的吗?” “是啊,温热着的。” 王一凡将绿俏平放在床上,起身,严厉地问静香:“补汤到底是哪里来的?” 静香一颤抖,哆嗦地说:“是一个下人送来的,说是……送来给……” 她不敢说,怕和绿俏的口径对不上,只得偷偷地打量着绿俏的脸色。 王一凡看了看静香,又看了看绿俏。 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再回想刚才绿俏说的话,不由得问道:“莫不是对方是说夫人要送来的,还是说其实是送给夫人的?” “对啊,就是……就是这么说的。奴婢想着,夫人不是还在病中吗?暂时不需要美容养颜,一定是送给俏夫人,所以,奴婢斗胆,自主主张……” 王一凡大怒:“大胆奴婢,怎么可以妄自揣测呢,你难道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相公,你就别发脾气了,再说,事情的根源也不在这个上面啊。” 王一凡握紧拳头,愤怒地说:“那个女人,为什么连病了都不熄祸呢?” 说罢,他转身朝着喜房的方向走出去。 绿俏望着男人宽厚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走到喜房的时候,已经掌灯了,叶无双正靠在贵妃榻上,在油灯下看书。 白日里睡的时间太久了,她一点困意都没有。 看见大门“哐当”一声巨响,被某个震怒的男人一脚踢开,叶无双只是扫了一眼,就将视线重新移回到书籍上。 “你,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叶无双头也没有抬:“哦,刚才我不是和将军说了要好好休息吗?看将军这一脸倦容,想必也很累了,只不过……刚才这一脚力道十足,怕是不那么累?” 牙尖嘴利! 王一凡真是被气死了,反问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都假装不知道吗?还是,需要我来提醒你?” 回想,再回想,似乎,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啊? 还是,准备翻旧账的意思? 叶无双想了好一会儿,呆呆地问:“难道,你是说祠堂的事情?” 这简直就是将他人生中最大的耻辱再次翻晒在太阳下面! “你还说,你还说出来,你真是……” 这个男人怕是有间歇性的神经病? 追问她的人是他,现在说出来了,还傻子一般不许说。 看来,自己还真是说对了,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的心眼这么小,一点点小事情惦记了这么久。 “好了,不说了,将军且回,我们互不打扰。” 看着灯下的叶无双,柔软的头发散落在贵妃榻之外,柔柔顺顺的。 不说话的是,就是静美如画的样子。 可是,这个女人,就是王一凡最厌恶的女人。 只要开了口,就让人觉得特别讨厌,他第一次这么仔细地多看了叶无双两眼。 突然想起了绿俏还在流鼻血呢,王一凡满腔火气陡然升高了,他可是来找这个女人兴师问罪的,差点忘记了正事呢。 王一凡上前几步,站在叶无双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叶无双很不习惯身边有人这么看着自己,不由眉头动了动。 面对这个自己无感的男人,她动也不想多动一下。 “嗯?难道将军还想听一次?” 她的眼波宁静而深邃,把王一凡所有的反应都清晰地映在眼里。 尽管她皱眉的动作十分细微、一闪即逝,可还是被王一凡精准地捕捉到了。 王一凡意识到,原来这个女人也有些厌恶自己。 “绿俏流鼻血了。” 叶无双坐起身,眉眼轻挑,懒洋洋道:“爆鼻血了啊,将军你不是应该积极去表现你的好男人、好相公的魅力吗?怎么会如此悠闲,还有时间到我这来。” “自讨无趣”这几个字,她没有说出口。 王一凡直直看着她,声音紧绷:“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过来?” 叶无双捋了捋耳边的发丝,眼睛很明亮,侧着头看着他道:“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 “我听说,绿俏喝的补汤和你有关系。” 真是让人啼笑皆非,叶无双笑起来:“那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有这份闲心熬汤给她喝,也没有主动去找过她,所以,这个责任还真怪不到我的头上来。” “不要狡辩了,你说,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王一凡迫视着,严厉地问。 叶无双云淡风轻道:“你还讲不讲道理?我还是一个病号呢,一直躺着,最远也不过在府邸这一块地方转悠,还能够对她做什么?你说不许过去,我可是远远地和红叶院保持着距离呢。甚至,连日常的妾室请安,我都没有让绿俏来,你还想怎样?” 王一凡声音发沉,厉声说道:“休想狡辩!这次她为什么会流鼻血你敢说与你没关系?你越是这么说,越说明你的内心不安,做了亏心事?你说,那一碗补汤,到底是怎么回事?” “补汤?莫不是,你用我的补品来给她补身子,结果补品吃太多适得其反了,反倒来怪我?” 王一凡也只是怀疑而已,实际上,他并没有证据。 眼下叶无双四两拨千斤,就又把问题甩回给了他,还打了他一脸。 王一凡脸色很难看,冷道:“俏儿身子弱,她吃了很多苦,即便……即便是有补品,用那些补品来给她补身子也无可厚非。” 说罢他拂袖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这件事情,最好是和你没关系。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在这个喜房里,多留片刻,都让他觉得无比厌烦,真是不想待下去了。 没有想到,叶无双在身后出声叫住了他。 “我说将军啊,你真是无聊透顶,是不是明天绿俏喝一点什么,吃一点什么,或者哪里不舒服,你是不是都要赖在我的头上啊?” 152、上门挑衅 王一凡更加生气了。 “你这么说,看来,还真是你做的事情啊。” “随便你们怎么说好了,因为,你们认定了是我,我解释再多也是枉然。不过,我还是好心地提醒你们一句,既然绿俏的身子虚不受补,吃不起那些名贵的补品,就不应该贪吃。” 王一凡深吸一口气,气得不行。 男人知道她是故意的,可是知道又能怎样! 她做错了吗,好像一点错都没有呢。 “吃了,花钱,要问诊,更花钱,啧啧。” “说得那么肉疼,花费了你的银子?” 叶无双直点头:“可不是,将军府的银子,我们两个人应该是平分的?她吃了你的,就等于吃了我的。” “你还真是敢于狮子大开口!”王一凡咬牙切齿。 “是不是要算账啊?本来就是的,你看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是一分好处都没捞着?先是你娶妾室摆流水席,给足了你和绿俏面子,可是花费也如流水一般出去了。现在,又是贪吃,什么东西贵吃什么,看,吃了个大窟窿,我的家财啊,全都贴补在你家俏儿的身上了。” 真是想一想都觉得肉疼呢。 王一凡气极:“叶无双,你有种。” 叶无双弯了双眼,手抚上腹部,微微笑着说:“原来被将军这么称赞,我还真是不敢当,但是,现在,我的底气十足,将军可说对了,我啊,就是有种呢。” 完全说不下去了! 王一凡甩着袖子大步离开,面对一个孕妇,他还真下不去手。 完胜! 叶无双笑眯眯地看着男人的背影,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怎么可以赢得如此容易呢? 绿俏看见王一凡气呼呼地回来了,问道:“相公,你怎么了?” “吃,大胆地吃,只是,以后这个补品还是要管家亲自采购的,才可以吃啊。” 绿俏欣喜地点了点头:“还是相公体贴人呢。” 止住了鼻血,时辰也不早了,两个人早早地休息了。 因为顾忌到绿俏的身子,加之本来工作繁忙,男人一点那个方面的心思都没有,背对着她就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房间里就响起了如雷的鼾声。 绿俏暗暗绞着双手,想着一定又是在叶无双那边吃了闷亏。 将军这个人很实在,就是笨嘴拙舌的,肯定说不赢叶无双。 不行,她一定要找个好机会,亲自去惩治一下那个建丫头! 翻来覆去好一会儿,内心的郁结之气还没有散去,怎么都睡不着。 刚要起身,去将窗子开一点透透气,突然听见了王一凡的梦呓。 “站住,无忧,你到底想做什么?” 绿俏一怔,无忧?这不是叶无双的封号吗? 难道说,王一凡梦见叶无双了? 她不敢动了,又翻过身来,面朝着男人,仔细听他的话语。 “对了,就这样,保持这个态度,一个女人,为什么要变得那么彪悍?” 绿俏气急败坏地使劲拍打了一下王一凡,假装睡着了,将胳膊搭在男人的手臂上。 “嗯,怎么了?” 王一凡被惊醒了,一转身,发现绿俏不过是熟睡中打到自己了,不由得释然一笑。 他细心地将女人的手臂放入薄被之中,再次闭上了双眼。 翌日清晨。 等到王一凡出去后,绿俏实在咽不下那口气,便带着静香来了叶无双的喜房这边。 因为很困,叶无双晨起得晚,这会子还在屋中睡觉。 “本夫人是来请安的。” 绿俏的这句话说得有点咬牙切齿,被小婢女翠香拦住了。 翠香虽然进将军府不久,但是,管家也曾细细地交代过注意事项。 所以,翠香当然知道绿俏是将军的心头肉,不然,将军也不会为了她三翻四次跑来这边找麻烦。 不过,看着绿俏颐气指使的样子,翠香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等了一会儿,静香沉不住气开口了:“俏夫人还有事情呢,你怎么不放行?一点都不识相的。” 翠香斜眼瞟她,不甘示弱道:“你虽然是姐姐,但是,现在是在喜房,我自然只听夫人的规矩。夫人交代过,没有起床是不见客的。而且,夫人也说过,不需要问安。” 静香听见翠香不上道就来气,道:“你这个小蹄子还牙尖嘴利,夫人或许已经起身了,还会责怪你办事不周呢。” 翠香觉得很生气,刚想回嘴,身后房门冷不防被人打开。 叶无双穿着浅黄色中衣,睡意惺忪,站在门内,淡淡地看着来人。 她略低眼帘,便看着静香道:“你说谁牙尖嘴利,谁是小蹄子?” 静香没料到叶无双会听到,一时不忿,又不敢立即回嘴。 桃香的教训,还是隐隐给大家留下了阴影的。 叶无双的话语不多,可是语气有点重,甚至可以感觉到一丝丝怒气。 如果这一次惹毛了夫人,会不会,后果也很惨? 看见静香涨红了脸,叶无双悠悠道:“本夫人虽然还在歇息,但是好歹是在自己的房间内,绝对没有影响或者打扰他人。不知道有些小蹄子为什么如此不知道礼仪,一大清早在别人的院子里乱吠乱咬,成何体统?这个当主子的,为什么也不知道好好地管教一番?” 她的这句话,就是讥讽静香就是绿俏的一只狗,而且,主人不知道礼数。 绿俏红着脸反驳:“这都日上三竿了,你才起来,怕是更加不合礼数?” 叶无双嗤笑一下:“礼数?其他府邸的妾室是如何做的,怕是不需要本夫人亲自教你?” “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妾室登堂入室来挑衅,是不是更过分?” 转过脸,叶无双对着翠香说:“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稀粥和馒头,饿死了呢。顺便,送客!” 翠香点点头,对着绿俏说:“请。” 真是不甘心,绿俏恼着脸说:“不要嚣张,将军一点都不喜欢你。” “绿俏啊,你是有妄想症还是怎么的?我说过将军喜欢我吗?还是我喜欢将军?还是我需要将军来喜欢我?他怎么样,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两个,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就很惬意了。” 153、处置桃香 绿俏烦躁地跺跺脚。 叶无双看着她,勾唇淡凉地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我真心累了,无需问安,你们请回!” 静香悄悄地打量着绿俏,不知道该不该转身。 看见她们还站着,叶无双反问道:“怎么?” 绿俏想着,既然叶无双撕破脸,她也恶心恶心对方好了。 顿了顿,绿俏说:“四王爷府送来的那个说什么是美容养颜的补汤,送来的态度可不怎么好,对,我是误喝了你的汤,但是,你知道吗?汤里可没有加什么好东西,可见,你在四王爷府的地位有多差!你才离开没有多久,连个下人都这么欺负你!啧啧!” 叶无双陡然眼睛一亮:“你说,哪里送来的?” 原来她不知道这个事情啊?还以为四王爷府会有人禀告一番呢。 “四王爷府啊,送来交给门房就走了,话都不肯多说一句。” 看着叶无双有点发白的脸色,绿俏满心都是得意。 怕了,知道四王爷府对你也就是那个表面功夫应对? 活该! 叶无双越是生气、难过,绿俏就越觉得快意人生。 其实,叶无双是因为绿俏的话震惊了,只不过,她惊讶的是,四王爷府邸还会有东西送来。 要知道,她和四王爷…… 是四王爷授意,派人送来的? 将军府有没有百般刁难,所以送补汤的人才愤然离去? “静香,你老实说,送补汤来的人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 静香看见这么急切的叶无双,悄悄后退两步,轻声说:“天色太晚,奴婢没有看清,只不过是一个小厮打扮的。” 知道再问也得不出什么结果,叶无双点了点头,内心有一股暖流流过。 没有想到四王爷还会这么贴心,她开始觉得自己有点小人之心了。 “看看,你说你做人多么失败啊。” 看见绿俏还在喋喋不休,叶无双觉得头疼,轻轻地说:“送客不走,那我就开赶了啊。” 说完,也不管对面的人是怎么反应,直接转身回到房间,猛然关上了房门。 “生气了?气得早膳都吃不下?” 隔着窗户,叶无双大声吼道:“绿俏,你信不信,如果你再继续纠缠,我会让你将吃进去的赔回来,还会让将军断了你的胭脂水粉开销。再不走,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果然,一会儿工夫,喜房的院子变得好安静。 哎,有一些人就是需要你对他们大吼大叫,没有好态度才能让自己清净许多。 从喜房那边出来,远远地就听见鬼哭狼嚎的声音。 “这是什么回事?” 静香看了看,说:“是后院那边传来的,桃香一直喊叫着要见您呢。” “不要管她,回红叶院。” “可是,听那边的婢女说,桃香嚎叫了很久,说如果您不去看看她,她就……” “大胆,这个愚蠢的丫头怎么可以这么做?” 嘴巴说着,绿俏还是缓缓地往下人住的后院走去。 还没有跨过大门,就闻到一股很浓烈的药汁味和血腥味。 绿俏掏出一方干净的帕子,捂住口碑,眉头紧紧地皱起来。 看见绿俏来,桃香涕泪横流,苦苦叫道:“俏夫人救救奴婢!” “你自己做得对吗?” “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自作主张做了傻事,恳请俏夫人大发慈悲,救救奴婢,奴婢还有家人老小,全部都指望着奴婢带回去一点点工钱呢,奴婢不能死啊。” “知道了,你且好好地养伤,身子好了再为将军府效力。” 桃香刚一感动,又听见绿俏说:“只不过,你伤夫人那么狠,她能不能原谅你,本夫人还真的不知道了。” 听到这个话,桃香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她强行撑起沉重的身子,伸出手,艰难地扯住绿俏的裙裾,以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俏夫人不能这么说,如果不是奴婢听从俏夫人的指示,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所以,恳请俏夫人看在奴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帮一帮奴婢。” 竟然敢威胁自己? 绿俏生平最讨厌别人来这一招,她十分嫌恶地看着自己裙裾上的那只手。 骨瘦如柴,还带着一丝丝药汁。 这才几天,一下子就变成这个鬼样子了,现在还用那么脏兮兮的手扯住她最喜欢的裙子? 看着都让人心烦不已,绿俏的身子开始发抖,尖声道:“给本夫人放手!” 静香看了看场合,低声说:“桃香,你放手,夫人心里有数的,无需你这么提醒。” 桃香残然一笑:“是吗?那奴婢这么惨了,为什么连金疮药都没有?俏夫人,想不想看看奴婢的伤疤?” 顿了顿,又说:“还在渗着血水,没有药膏,好像又有点褥疮了……” 绿俏觉得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什么都不想说,一把弗开桃香的爪子,疾步往外走。 这个鬼地方,她再也不想来了。 桃香还在身后大喊:“俏夫人,你不能这么对奴婢啊,奴婢为什么这么做,您是清楚的啊……” 静香疾步跟上去,担心地问:“俏夫人,这个桃香这么乱说话,怎么办啊?” 绿俏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去找管家,就说桃香对主子不敬,按照家法该如何处置?” 静香默然一阵,回答道:“是,奴婢这就去找管家。” 等到管家过去,看见桃香露出阴森森的笑容,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桃香,你到底在闹什么?” 现在,两个夫人都容不下她了,这个将军府,再也没有桃香的容身之地。 “管家,奴婢想到俏夫人身边服侍。” “少做白日梦了,去庄子上养伤,好了之后去秀红楼服侍客人。” “管家,奴婢不要去那个地方,哪里吃人不吐骨头的……” 管家转过头,对着两个强壮的家丁说:“打晕,带走。” 静香在内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奴婢的命运就好像无根的浮萍一般,桃香安安静静地养伤就好了,非要闹这么大的动静,结果将自己整没了。 155、想和她斗 “这就说完了?” “当然不是,故事长的很呢,一时半会可说不完,按照奴婢家乡的说法,就是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所以,这就是留下一丝悬念的意思。” 皇帝笑起来:“和你在一起,时辰就觉得过得非常快,这不,一下子都不早了。” 叶无双望着窗外,枯黄的叶子打着旋儿缓缓往地上落着,快午时了。 见皇帝没有留下她用膳的意思,她这才站起身来:“如果皇上没有别的安排,奴婢就不叨扰皇上批阅奏折了。” “去,朕的身子也没有好利索,等会儿还要去歇一会。” 从正殿出来,叶无双暗暗看着四下无人,还是忍不住朝着天牢的方向望过去。 想了想,她还是步履匆匆地朝着天牢走去了。 王一凡不在,想找的借口也没有办法,只得看了看监守严密的房门,在内心里叹了一口气。 出来的时候,无意中听见两个官差在议论,说什么“红旗河道的贪墨”。 叶无双的脚步一顿,看见官差走远,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 河道衙门尸位素餐,就算不是因为贪墨的案子,也脱不了干系。 上次她去红旗镇,就是要将这个深水搅得昏沉沉的。 走到宫门口的时候,正巧遇到刚回来的凤撵,叶无双尽管内心很烦躁,还是镇静下来,收回准备上轿子的步子,跪在地上问安。 “有几日不见了,整个人倒是圆润了许多啊。” “奴婢给皇后娘娘问安。” “整个人昏沉沉的,难受得很呢,本宫难受,你先回。” 难得皇后娘娘没有为难,叶无双谢过之后抬起眸子,扫了一眼对面妆容精致的人。 尽管盖着厚厚的脂粉,仍旧掩盖不住憔悴的气色。 看着皇后娘娘不自觉微微按住下腹部的手势,应该正在来葵水? 想想这段时日里,先是太子和太子妃吵闹,后来皇上又病倒,一连串的压力和苦闷,经历这些事情的人,怎么可能还有阳光一般的好气色呢? 只是,在这个深宫大院里,女人的命运又能够有什么改变? 不知道该如何解决问题,只得目送凤撵走远,她这才上了轿子。 走到半途,轿子陡然一落,让叶无双吓了一大跳。 她赶紧捂住腹部,生怕惊扰了肚子里的胎儿,不由得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轿夫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一个熟悉的笑声响了起来。 “小美人,别来无恙啊。” 叶无双皱起眉头,她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点遇到苍无忌的。 下一个瞬间,轿子的布帘已经被人撩起来,高大的身影顺势猫腰进来。 “这是何意?男女授受不亲,如果老大你看中了这顶轿子,小女子让出来便是。” 叶无双作势要起身,苍无忌却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 “别急着走啊,咱们不是应该来算一算帐吗?” 当搞清楚船上发生的一切事情时,苍无忌的肺都要气炸了。 这个女人居然敢于在太岁头上动土,可以说,几次交锋,他这个大老爷们一点便宜都没有占到。 幸亏现在荣儿还在神医谷养身子,没有看见,不然,真是被笑话死了。 所以,当苍无忌在路边找着“肥羊”的时候,陡然看见轿子里坐着的人,一下子就跟了过来。 找了这么久,没有想到得到全不费功夫。 “大哥是不是认错人了啊?我们之间哪里有什么账目?”叶无双仍旧在装傻。 面对这个奎武有力的男人,硬碰硬是最不明智的做法。 而且,此刻两个人并肩坐着,她一有动作,男人反应比她还要快。 所以,此刻只能迂回前进,等待合适的机会再说。 苍无忌笑起来:“没有想到啊,小美人装糊涂也是一个高手呢。” “你一个大男人,当街拦住一个弱质女流,难道,你白长那么大个子,只会欺负女人吗?” 叶无双缓缓地说着,一边看着男人的反应。 果然,苍无忌就被激怒了。 “欺负女人?那也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老子真是特么瞎了眼睛,原来荣儿说你诡计多端,老子还不相信,没有想到,一时大意,居然被你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女人算计了。你看看你,瘦不拉几的,居然还满肚子坏水。” 真是贼喊捉贼了,到底是谁满肚子坏水? 叶无双不动声色地摸了一下头发,然后,故意往苍无忌这边靠过来。 “又想做什么?”男人满眼都是警惕的神色。 “不做什么,我就是想看看,为什么大街上突然这么安静,人都去哪里了。” 苍无忌得意起来,扭过头,背对着叶无双,伸出大手掀开布帘,大声说:“来,过来看看,有老子在的地方,哪里还会有人?赶紧断了你的念想,就算你在这里喊破嗓子,也不会……” “有人过来救你的。” 这几个字还没有来得及说完,苍无忌就觉得脖子上一阵刺痛。 他准备将手抚一下脖子,却怎么都使不出力气来。 这个时候,他的双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魁梧的身躯就颓然地晕倒在轿子里。 明明这么小心和考虑周全了,为什么还是被这个女人算计了。 叶无双猛然抽出簪子,在苍无忌的衣服上擦了擦血迹,然后毫不怜惜地一把推开男人,冷然着脸望着轿子外面。 果然是来到了偏僻的巷子里,四周也没有什么人在。 其实,现在想一想,她还是有点后怕的。 遇到这个苍无忌从来都没有好事情,如果再被覃玉荣刁唆几句,恐怕自己的下场更可怕。 上次在大船上,她不仅坏了苍无忌的生意,更让他被衙役捉走,他一定怀恨在心了。 如果这一次,她心软就这么算了,那么,等苍无忌转醒过来,肯定会变本加厉。 京都就这么大,她不可能次次都惊险过关的。 在内心里这么一合计,叶无双从轿子里的坐垫下面翻出一捆麻绳,死死地拴住了苍无忌,然后起身下了轿子,去了附近的店铺。 156、去做药引 店铺的小伙计笑眯眯地迎上来。 “去喊你们掌柜的,本夫人这里有一笔大买卖,看他做不做?”叶无双微笑着一边说一边坐下来。 店伙计看了看叶无双,知道非富即贵,赶紧去找掌柜了。 掌柜的将叶无双让进房间里,听说了来意,吓得睁大了双眼。 “怎么?您还是觉得吃亏了?那就告辞,这桩生意换了别家去做,您日后可别后悔。” 掌柜的犹豫着,听见女声再次响起:“找到您这里,主要是因为近,您可别一直犹豫了,等人醒了逃走了,我可没有那个能耐再次抓住。” “行!姑且就信夫人一次。” 说完,掌柜的喊了几个强壮的男子出去,将马车里五花大绑的苍无忌抬到了后院的柴房里。 “不错,会办事,放心,我已经通知了,不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接应的。” 不一会儿,王公公就乘着马车来了。 叶无双将王公公叫到一边,悄悄嘱咐:“这个人性格执拗得狠,必要的时候,还是得……” 王公公什么场面没有见过:“放心,一剂药下去,再烈的人不都得乖乖的吗?” 走进店铺,掌柜地谄媚地迎上来:“有失远迎。” “这一次抓捕逃犯有功,杂家会在皇上面前好好地为你说话,日后,等皇上出宫,再为你的店铺题字,今儿个时间有点赶,所以……” “小的明白,小的全力协助公公送过去。” 王公公蹙起眉头:“不必了,低调,不要造那么大动静,你们悄悄地将人放在杂家的马车里就好了。” “好,小的照做。” 掌柜的满脸都是止不住的笑意,屁颠屁颠地出去办事了。 王公公一直走到马车旁边,皮笑肉不笑地说:“还是郡主有心了,找了一个这么英俊的……” 不知道该怎么说,幸好叶无双反应迅速,立即说:“药引子。” “啊,对,是药引子,杂家回去一定好好在皇后娘娘面前夸赞几句。” “有劳公公了。” 叶无双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往王公公的掌心里塞了一锭银子。 等到马车远去,她才舒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苍无忌咄咄逼人,她也不会出此下策,将他偷偷送入皇宫之中献给皇后娘娘。 做这个事情是有点缺德,但是,对于苍无忌这样的泼皮无赖,也该吃一吃这样的亏。 带着沉重的心事,也没有坐轿子了,直接漫步走回将军府的。 闹腾了这么久,王一凡已经回来了。 他坐在大厅里喝茶,听见脚步声,不由得抬起眼睛扫了一眼来人。 其实,他自从回来,就一直坐在这里,应该就是为了看见她——只是他自己不承认而已。 本来以为会看见生机勃勃的女人,没有想到,却看见满腹心事的人。 满肚子都是好奇,很想问一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或者麻烦解决不了,但是内心的高傲压迫他,不许他多嘴多舌。 眼见着叶无双就要转身离开他的视线,情急之下,他还是脱口而出:“做什么去了?成日在外面晃荡,成何体统?” 叶无双靠着窗一转身,无所畏惧地迎视他的眼睛。 “将军回来了,我也是刚从皇宫回来。” 顿了顿,又说:“哦,府邸的轿子还在大街上停着呢,将军让管家派人去抬回来。” 从皇宫回来,居然是一副死气沉沉的鬼样子,而且,还将轿子落下了。 王一凡忍住火气,说道:“你进来,我有话问你。” 叶无双依言进门,听见男人问:“谁送你回来的?”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她一怔,和皇帝见面的事情隐瞒不了才说的,但是,总不能将刚才和王公公见面的事情说出来? 就是她这么一愣神,让王一凡误会她做了亏心事不敢直言。 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有那么多话和日理万机的天子说的? 难道,又去和皇帝眉来眼去了? “没有啊,我自己走回来的。” 解释不清楚理由,这个回答仍旧有点牵强。 叶无双只能这么回答了,可当她意识到王一凡的眼里蓄着滔天的怒意时,刚想补充说明一下,冷不防王一凡抬起手来,动作飞快,带了十足的力道,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叶无双猝不及防,整个人不由自主往窗棂上扑了去,发髻松散,鬓角的发丝凌乱。 她半边脸颊都失去了知觉,耳中嗡嗡鸣响不停,泛着尖锐刺耳的疼。 她内心里暗暗想着,将军肯定是疯狂了,什么理由都没有就开始动手打人。 他最好给一个让她认可的说法,否则,她才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许久,叶无双才觉得耳鸣减轻了一些。 她喘了一口气,雪白修长的手指拭过唇边,发现破了嘴角,一丝疼意让她龇牙起来。 居然打破了她的嘴唇?! 叶无双十分生气,她的眼神里泛着一股深秋的凉意:“王一凡,你特么是什么意思?” 王一凡怒意不减,反手又是另一道耳光扇过来。 被人送来这么大一顶绿帽子,碍于皇帝的权威,他又不敢明言,只能这么借题发挥。 狠狠地扇这个女人几下,其实不足以发泄他内心的怒气,以及……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嫉妒感。 整个时候,叶无双反应非常迅速,她急忙抬手抵挡,可王一凡比她动作更快,另一手把叶无双的手用力按在窗棂上,恨不能捏碎她的腕骨。 第二巴掌仍结实地落在了叶无双脸上。 要知道,在王一凡之前,在她从小到大以及后来的人生里,甚至是到四王府和皇宫,还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敢在她清醒无比的情况下,直接往她脸上掌掴的。 而且,还是掌掴了两次,狠狠的两下! 很好! 叶无双狠狠地吸了两口气,几乎是本能地一脚碾踩在王一凡的脚上,躬腿便往他腹下狠狠一踢。 宾果! 叶无双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快而准狠。 没有料到女人会来这么一招,王一凡眼色变了变,身手抵挡了一下,但是,他一时没有防备,往后退了两步。 157、不可理喻 毕竟是将军出声,身后十分了得,这一顶不过是擦擦而过的事情。 有点疼,就是还不至于要命。 叶无双怒目圆瞪,趁着王一凡松开桎梏她的手,顺手操起旁边的茶盏就往男人的脸上砸去。 王一凡眼疾手快,一拳把茶杯击得粉碎。碎裂的茶瓷割破了他的手沁出了血迹,他亦被茶水泼了满脸。 两人剑拔弩张,剩下满室狼藉寂然。 叶无双脸上呈现出清晰的五指印,微微气喘,语气轻佻得厉害,道:“不是?将军,今儿个在公事上遇到点挫折,将这个暴躁的情绪带给我?” 王一凡步步紧逼,语气冰寒道:“你今天都干了些什么?想不起来是么,我帮你慢慢想!” 叶无双淡淡地说:“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去皇宫了,聊聊天,喝喝茶而已,而且,我不是也急匆匆赶回来了吗?” “赶回来?说得你多么不舍一般啊。” “王一凡,我警告你,不要没事找事啊,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叶无双真是不想继续和这个男人说话,她点了点头,准备转身离开。 没有想到,王一凡揪着她的衣襟,像头暴怒的狮子一般吼道:“别想走!你什么时候好欺负过了?来到将军府,搞得整个府邸鸡飞狗跳的,你还真是厉害呢!你这个女人,不仅蛇蝎心肠,还歹毒无比!” 叶无双直直地盯着王一凡的眼,一字一顿道:“蛇蝎心肠?” 王一凡厌恶至极地看着她,道:“怎么?我还说错了?你处处针对俏儿,她一直在红叶院那边,怎么招你惹你让你不顺眼了?还有,我明明是在和你说话呢,你居然当做耳边风,还想就这么离开?你说,你的态度是不是太过分了?” “王一凡,我一开始就说过,我们好好过日子,井水不犯河水,你非要故意这么拧巴着过日子,是不是?” 看着叶无双有点厌恶的眼色,王一凡愤怒得失去了理智,他恨不能一只手掐断叶无双的脖子。 努了努嘴巴,他说道:“你要知道,在这个府邸里,我才是真正的主人!你不是说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么,那你看看自己又做了些什么!你不要逼我,否则我会让你的下场比桃香和其他人更惨。” 叶无双冷笑,缓缓说道:“你给我听好了,我如果真动手逼迫任何人,你以为你堂堂一个小将军能够阻拦得了?一里来一里去,我就是这样的人,别人对我好,我才会对别人好。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可以说了。太假惺惺,何必呢?” “太嚣张了,你以为你是谁。”王一凡听见被说成是“堂堂一个小将军能够阻拦得了”,简直是怒不可遏,一把将叶无双用力地摔了出去。 顿时屋中的桌椅摆设哗啦倒了一地。 叶无双趴在桌边,王一凡这甩手一扔,恰好使得桌子一角用力地顶在了她的小腹上。 惟愿不要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叶无双痛得直不起身,一直抽着气。 “王一凡,你神经病?真是不可理喻!” 腹部传来一阵刺痛,叶无双深呼吸一口气,努力支撑自己站起身来。 王一凡止住了脚步,冷眼漠然地看着一脸倔强的女人。 他怎么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女人看着自己就好像看着仇敌一般,他分明还算魁梧高大,而且,在保家卫国上还算是小有功绩的。 为什么别的女人都垂青爱慕着他,独独这个女人看他不上呢? “不要这个孽子,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王一凡虽然是喃喃自语,但是还是被叶无双听见了,她不可置信地抬头望着隐隐有着期待的男人。 叶无双弓着身,两腿有些颤抖。 孽子?这个死男人居然这么说自己的孩儿! 一股郁闷的气息猛然穿出来,让她的心脏有点负荷不住。 刚准备开口,就感觉有一股热流往下流。 叶无双吓得脸色惨白,她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只是大颗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我该……该怎么办?” 终于知道怕了? 王一凡以为叶无双是害怕了,敛了敛怒气,但是,眼神黯了黯,淡淡地说道:“最好的办法,就是顺其自然地丢掉,你现在不舒服,让管家去请了大夫,就这么……算了。” 这个死男人,当这个孩子是个随随便便可以丢弃的东西吗? “你的嘴巴放干净点,如果继续这么不留口德,就别怪我彻底撕破脸。” 看着瞪着双眼的女人,王一凡蹙起眉头说道:“这次权且让你长点教训,再有下次,我才绝不饶你!别那么闹腾腾的,你一个女人,吃亏的终究还是你,放聪明一点,日子会好过许多。” 叶无双简直要气炸了,她觉得肚子好痛,脸色变得很苍白,满脑门都是冷汗。 担心自己站立不稳,她伸出手用力地掐着桌面,骨节都快扭曲泛白。 “王一凡,你给我听清楚了,我聪明不聪明,从来不需要你来决断和定夺,而且,我的人生之路,我自己知道该怎么走。论做人处事,还没有轮到你来指点的时候。最后,只要你敢动我一根头发,我一定加倍奉还给你!” 王一凡震惊地抬眸望过来,只看见女人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一双水眸深沉无比,眼梢全部都是冷冽的气息,而嘴角只是挂着冰寒的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赌气说道:“那么厉害?不如试一试?看看,是我的手硬,还是这个孽子的命硬,如何?” 说完,王一凡顺手拿起地上的凳子,朝着叶无双劈头盖脸地打过来。 那个瞬间,为了护住自己的腹部,叶无双本能地转过身子,背对着那个戾气十足的男人。 结实的木头凳子,就这么结实地打在叶无双的背部和手臂上。 一阵火辣辣地痛感,她觉得自己的骨头似乎都被打碎了一般。 整个身子摇摇晃晃地,她咬咬牙,不让自己倒下去。 为了孩子,任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瞬间都会变成女超人。 陌无双说: 各位亲,明天多更一些啊,四王爷也要回来了 158、暗无天日 这一次,王一凡真是彻底惹怒了她。 无论怎么闹,都不应该拿孩子来发泄怒气啊! “怎么?你还知道躲避啊?”王一凡继续不知道死活。 这是躲避吗?如果她挺着肚子上去迎战,脆弱的生命怎么受得了? 看着王一凡继续抬起凳子,准备朝着她打来第二下,叶无双愤怒了,她眼神一扫,敏捷躲过,疾步上前,拿起桌子上切水果的匕首,想也没有多想,反手划上了王一凡的胳膊。 只听见“嗤啦——”一声,锋利的匕首划破了单薄的衣衫,也划破了结实的肉。 由于力道很重,又快又准,鲜红的血液立即就流了出来,蜿蜒流到手背上。 “你疯了?居然出手!” 王一凡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胳膊,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如此狠心。 “不是要对决吗?来啊,老子今儿个豁出去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老子就是要看看你这个男人要如何胜之不武还死不要脸!” 叶无双也鼓起双眼,死死地瞪着男人,手里紧紧握着匕首,一步都不肯退让。 只要男人再次打过来,她非几刀了结了他不可! 或许是被叶无双这样骇然的气势给震住了,王一凡一怔,缓缓地丢弃了凳子,烦躁地和她擦肩而过。 站在门外一颗心几乎要跳将出来的管家迎上来,看见整个手臂都被染红的将军,着急地问:“将军啊,老奴这就去请大夫。” “不必了,三天两头儿请大夫,还嫌府邸不够丢人?你去拿点金疮药过来就好了。” “是,老奴这就去。” 管家回答完毕,转过眸子朝着正厅里面看了一眼。 这一眼,被回眸的将军捕捉到了,王一凡正在气头上,只是鼻子哼了哼,说道:“放心,她是金刚铁骨,一时半会死不了的。” “管家,给我取点药酒过来。”陡然想起药酒的味道那么重,还不知道对腹内的孩儿有没有影响,又不敢用了,忙又说道:“不用了,帮我炒一点热乎乎的粗砂过来就可以了。” “好的,夫人。” 这么久了,也只有夫人敢于这么泼辣地对着将军干。 本来进门还是好好的,将军也是很耐心地等着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在一起不能好好说话。 在内心里叹了一口气,管家去取药了。 等王一凡回到红叶院,绿俏大惊失色:“相公,是谁出手那么狠,连你都能够伤到?” “别说了,找个干净的帕子擦一擦。” 绿俏回过神来,急忙唤了婢女静香去打一盆热水过来,细心地擦拭着。 衣袍已经被划破染色,王一凡索性脱下来,看了看上面刺眼的红色,他揉成一团,丢弃在一旁。 绿俏也不想见,对着静香说:“别洗了,去烧毁了。” 静香努努嘴巴,悄悄地捏住衣袍,出门的时候,她放在鼻子边上嗅一下,除了血腥味,还有男人的气息,让人心醉。 听见房内传来绿俏惊呼的声音,静香瘪了瘪嘴巴:自个儿的男人都不知道疼,整天只知道涂脂抹粉,遇到一点事情就夸张得不得了,这样的俏夫人,哪里配得上将军? 什么时候,她能够抬个姨娘就好了。 …… 叶无双看见门外无人了,这才龇牙咧嘴地哀嚎了几声。 她把匕首丢弃在桌子上,转过身,又想了想,觉得这个府邸还是不那么安全,又折返过来,以桌布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迹,然后放入自己的袖袋之中。 防身最重要了啊。 就在叶无双回到自己的房间疗伤休息的时候,苍无忌被稳当地送入了皇后娘娘的寝宫里。 王公公回禀道:“皇后娘娘,这是无忧郡主让杂家带进来献给您的,说此人武力非凡,一方面可以保护娘娘的安全,一方面,还可以让他耍点杂耍,供娘娘消遣娱乐一番。” 皇后娘娘放下茶盏,抬起凤眸,缓缓地扫了一眼地上昏睡着的苍无忌。 身材高大,菱角分明。 这个男人一看就是习武的,和皇宫里看见的公公和柔弱的……皇帝迥然不同,皇后娘娘有那么一瞬间的心灵触动。 这个后宫里,多久没有散发过成熟男人的气息了啊? 她缓缓起身,刚准备往前走,听见王公公着急地说:“皇后娘娘,不可,郡主说此人桀骜不驯,一定要注意,看看时辰也差不多要转醒过来了,待杂家察看一番,捆得更结实一些。” “无须捆绑,你去把本宫养着的蛊虫取来就是。” 王公公抬眸一笑:“还是皇后娘娘高明。” 果不其然,才放置好蛊虫,苍无忌就醒过来了。 他缓缓睁开眸子,环顾一下四周,疑惑地问道:“这是哪里?” 皇后娘娘笑起来:“浓眉大眼,真是好生俊俏呢。” 苍无忌退后一步:“你是谁?” 王公公大喝一声:“大胆,怎么可以和……” “哎,你先退下。” 皇后娘娘阻拦住,不想在此刻亮明身份,更不想让那么多宫女太监围观。 “来到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可以随便出去的,或者说,没有一个会傻到愿意出去的。” 苍无忌瞪着皇后娘娘,严肃地说:“放我出去,你还有一线生路,如果你继续这样,后果可不是你可以负担得起的。” “威胁?哈哈,怎么办呢,连生气的样子都好令人欢喜呢。” 皇后娘娘抬起双腿,放置在一旁的矮榻上,柔弱地娇嗔:“过来,今儿个走了一段路,给我揉一揉。” 苍无忌哪里受过这种屈辱? 他别过头,哼了哼,厉声说:“休想!” 皇后娘娘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果真还是很有个性的呢,征服一个烈性子的人可以在百无聊奈的生活里增添一丝情趣。 不错,那个丫头这一次送的礼物很对她的胃口。 也不强迫,皇后娘娘越看越觉得有趣。 站立了好一会儿,苍无忌说:“没有什么事的话,我要走了。” 被一个年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老女人那么大喇喇地盯着,他就觉得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看老女人一身精致的打扮,肯定又是那个大官家的大夫人,耐不住寂寞抓他过来。 真是笑话! 他堂堂苍鹰派的掌门人,本来做的就是贩卖的生意,怎么可能将自己卖出去? 对了,他被人抓过来,那个死女人一定笑死了。 等他出去之后,一定抓到那个女人,狠狠地折磨,也让荣儿出一口气。 原来荣儿也和他提及过那个女人诡计多端,他到底还是大意了,现在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真是看清楚这个女人了。 “哦?这里富丽堂皇,要什么有什么,不好吗?非要回去?” 苍无忌说:“再豪华,也不是我的,不稀罕。” “有骨气,只是……不知道你这个骨气,能不能支撑到……” 蛊虫发作——当然,这一句话皇后娘娘没有说出来。 反正是趁男人昏迷的时候下的,她不说,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解开绳子,像你们这样将人强行绑在这里,是没有用的。我的家人自然也在找我,如果找不到人,他们一定会想尽所有的办法,到时候,场面闹大了就不好看了。” “哦,我这个位置,怕是他们找一生都找不到的。” 皇后娘娘一边说着,一边又站起身来,曼妙地朝着男人踱步而来。 苍无忌警惕地后退一步,一脸紧张地望着皇后娘娘。 “害怕什么?你看看,我可是手无寸铁的,又是一个弱质女流,难道,还会将你吃了不成?” “那你想做什么?” 皇后娘娘哈哈大笑起来:“想做的事情可多了,只是,现在我身子不利索,什么都做不了。只是,想趁机和你培养一下感情而已。” “不要这么作践自己了,我不会做任何事情的。” 苍无忌一脸厌恶,又后退了一步。 “我可是过来给你解开绳索的,你退那么远,不想走了?” 看见女人是放行的,苍无忌松了一口气,急忙上前两步,和皇后娘娘只有一步之遥。 “解开,刚才发生的任何事情,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这个厢房,我也从来没有来过。” 顿了顿,许是表个态,拿捏不好女人的心情,缓缓地说:“只要你安全地送我回去,其实,我还可以送几个俊俏的后生……过来的。” 皇后娘娘一怔,心情顿时更加明朗起来。 她伸出纤纤玉指,不动声色地将并没有系得很紧的绳结解开,又转过身来,凑近一些细细地看着男人。 可能是在外面经历过风吹日晒比较多,所以,英朗的脸庞上多了一份沧桑的感觉。 再看看胳膊,强壮有力,稍微一用力就可以看到结实的肌肉。 不知道,被这么有力的胳膊拉住,带入宽厚的胸膛里,是怎样一番感受? 这么想着,皇后娘娘就忍不住伸出手,点了点男人石头一般坚硬的胸肌。 “怎么这么硬?” 苍无忌笑起来:“没有这么一身腱子肉,还算男人嘛?” 皇帝没有,太子爷没有,其他公公就别谈了。 皇后娘娘的内心不是没有失落感的,自己这一生,还没有遇到过自己真心爱慕的男人,就稀里糊涂地进宫了。 本以为可以锦衣玉食,夫妻恩爱到白头的,原来,却活成了一个笑话。 每年——不,每时都有如花似玉的女子进宫来,虽然权衡利弊,她皇后的位置不会动摇,但是,皇帝给予她的爱,又有多少呢? 自从怀上太子,皇帝就很少留宿在这里了。 红颜易老,就是没有人好好珍惜啊。 将绳索团起来丢在一旁的桌子上,抱了抱拳,苍无忌转身就要离开。 他的大手才搭上门栓,就感觉一阵晕眩,整个人再次倒在地上。 王公公听见皇后娘娘的命令,急忙推门进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高大的男人拖入了后面的暗室里藏起来。 过了今夜,等蛊虫培养好了,这个男人,就再也不会不听皇后娘娘的吩咐了。 …… 就在后宫这边一片忙碌的同时,女神医华筝堪堪出了皇宫。 本来,她就是应邀过来给四王爷诊断的,不巧,她到了大楚国,四王爷却去了神医谷。 人都来了,肯定第一时间去给皇帝请安。 多年之前,神医谷的神医,也就是华筝的师傅和皇帝有过机缘一面,所以,得知是神医的关门大弟子,皇帝自然是欣喜万分。 也没有提及发生的事情,只是伸出手给华筝把脉。 “皇上龙体欠安,不过都不是大碍,应该是久伏龙案日夜操劳国事才引起的,民女开几剂草药,服下之后就会好起来。” 对于神医谷出来的药方,皇帝也没有过多怀疑,而且,龙体确实欠安,卧床久了,也很想快点好起来。 收拾好药箱,华筝提出告辞。 皇帝微微眯起眼睛,轻轻问道:“就这么赶急回去神医谷吗?” 华筝一怔,随即笑道:“我们医者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倒不是赶着回神医谷去,这一次出来,也想看看大楚神医们的医术,多切磋才有进步。” 倒是这么个理,皇帝这才放了一半的心,答应了华筝离宫的请求。 从皇宫出门,华筝缓缓地走着,她感觉到有人跟踪着自己,就勾了勾嘴角。 走到热闹的大街上,她拾步进入了一家药铺,抬起头望了望琳琅满目的药箱,脆声说道:“掌柜的,请给我来两钱地龙,四钱甘草,还有三钱百合……” 药铺的掌柜的按照她说的,慢慢地 151、追根问责 静下来,转过身望着风尘仆仆的王一凡。 “将军奔波劳累,我们就不吵闹了。” 说完,主仆二人疾步朝着喜房走去。 这么顺从?这也太不像这个女人的风格了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企图和心思。 王一凡站在原地,内心突然有一股失落感,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摇摇头,往书房走去。 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完,加之还要写奏折,男人就在书房里多待了一会儿。 绿俏端着静香送来的黑糊糊的汤汁,皱了皱眉头,问道:“这是什么啊?” 静香讨好地回道:“是四王爷府为喜房那边送来的,听说是什么八珍汤,说什么可以美容养颜、补血补气,奴婢正好经过,就顺手接下来了。” 一听是别人送给叶无双的,又是养颜圣品,绿俏立刻就来了精神,赞许地对静香说:“很好!你做得很对,她身子还不利索呢,怎么能够喝这种汤?” 闻了闻,应该是不错的,趁着还有热气,绿俏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总是觉得皮肤变得更加滋润起来。 有一股暖流在全身游走,顿时觉得暖烘烘的。 “收走吧,喜房那边知道回话吧?” “嗯,没有人注意到,趁着夫人昏迷,喂在汤汁里喝的。” “很好,下去吧。” 等静香收走汤碗,绿俏坐在铜镜面前,微微涂上一层香脂,显得肌肤更加柔滑。 往常这个时辰,将军都回来了,今夜怎么还没有来呢? 有点焦灼不安地走到窗边看了看,还是没有看见半个人影。 “静香,去看看将军怎么还没有回府。” 静香跑过来回话:“俏夫人,已经回来了,在书房呢。” 顿了顿,又说:“俏夫人,刚才无意中听见值夜的人在闲聊,说是桃香被管家打得很惨,到现在还在后院那儿哼哼唧唧的。” 绿俏不耐烦地说:“谁让她自作主张的?不要管她好了。” 看见静香犹疑着,又问道:“怎么,还有什么事情?” “奴婢刚才也听说,那边……也去后院去看,只不过没有进去……” “那是自然啊,喜房那个人肯定恨死桃香了,怎么可能还进去?如果身子硬朗一些,怕是要进去狠狠踩桃香几脚,现在病恹恹的,听见哭叫声都觉得解气了吧。” 没有想到绿俏这么冷血,静香看了主子一眼,下定决心了,还是说:“只不过……” “你这死丫头,简简单单一句话,非要磨磨唧唧分几次说,不能一次xing说完嘛?” “俏夫人啊,只不过夫人经过后院那边的时候,正巧将军回来了,还和夫人说了几句话的。” 这下次绿俏紧张起来了:“说什么了?他们居然还说话?” “有点远,没有人听清楚说的什么,不过,夫人是笑眯眯地走开的,哦,对了,还说了什么关于将军奔波劳累,就不吵闹了之类的体己话。” 绿俏拍案而起:“这个妖精,看不出来还真是有手段呢。将军说惩罚她,结果被她戏弄,现在,她还来温情问候,试图引起将军的注意,实在是太过分了!” “俏夫人,您看……” “知道了,去看看书房的灯火是不是还亮着。” 静香点头应下来,刚准备转身,就发现绿俏流鼻血了。 “哎呀,俏夫人,您怎么了?” 绿俏仰着头坐下来,接过静香递过来的干净帕子,捂住口鼻不说话了。 “俏夫人,您先歇着,奴婢这就去请将军过来看看。” 一句话说完,静香风一般地跑了出去。 王一凡正在发呆,半天不知道如何落笔,被咋咋呼呼的静香吓得一惊。 “到底怎么回事?” 他立即站起身来,疾步朝着红叶院走去。 看见男人那么快就过来看自己了,绿俏的内心涌过一丝得意。 她摊开手,将刚才故意揉得半个帕子都是的血迹给男人看。 当猩红的一片映入眼帘,王一凡倒吸一口冷气,看着绿俏的鼻子,还在不停地流着,不由得焦急地说:“你快点仰面躺好,到底怎么回事?” 转过头,他吼了一声站立着的静香:“还傻愣愣地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喊了管家去请大夫!”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 “相公,别生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俏儿死不了。” 绿俏气若游丝,缓缓地扯住男人的衣襟,美目微微合起来。 “说什么傻话!不许你再这么说知道吗?到底怎么回事,今儿个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或者撞到哪里去了?你倒是好好地回想一下啊!” 听到说吃东西,绿俏陡然想起刚才吃过的八珍汤。 说是四王爷府邸送来的,也没有想过那边府邸的人到底是恨叶无双还是真心为她好啊。 或许,知道叶无双是一个势利小人,一个个都恨不得她去死呢? 那么,自己无意中喝下了全部的八珍汤,那岂不是白白代替叶无双承受了这一切? 151、追根问责 真是冤枉! 绿俏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说出来。 于是,她轻声对王一凡说:“相公,其实,也怪俏儿不对,当时,门房有人送来了美容养颜的补汤,俏儿想着,一定是相公特意送来的,所以俏儿就喝了,没有想到,一喝完就怎么都止不住鼻血。” 王一凡一怔:“那个……没有,不是我送的。” 想了想,他又问:“是熬制好的吗?” “是啊,温热着的。” 王一凡将绿俏平放在床上,起身,严厉地问静香:“补汤到底是哪里来的?” 静香一颤抖,哆嗦地说:“是一个下人送来的,说是……送来给……” 她不敢说,怕和绿俏的口径对不上,只得偷偷地打量着绿俏的脸色。 王一凡看了看静香,又看了看绿俏。 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再回想刚才绿俏说的话,不由得问道:“莫不是对方是说夫人要送来的,还是说其实是送给夫人的?” “对啊,就是……就是这么说的。奴婢想着,夫人不是还在病中吗?暂时不需要美容养颜,一定是送给俏夫人,所以,奴婢斗胆,自主主张……” 王一凡大怒:“大胆奴婢,怎么可以妄自揣测呢,你难道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相公,你就别发脾气了,再说,事情的根源也不在这个上面啊。” 王一凡握紧拳头,愤怒地说:“那个女人,为什么连病了都不熄祸呢?” 说罢,他转身朝着喜房的方向走出去。 绿俏望着男人宽厚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走到喜房的时候,已经掌灯了,叶无双正靠在贵妃榻上,在油灯下看书。 白日里睡的时间太久了,她一点困意都没有。 看见大门“哐当”一声巨响,被某个震怒的男人一脚踢开,叶无双只是扫了一眼,就将视线重新移回到书籍上。 “你,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叶无双头也没有抬:“哦,刚才我不是和将军说了要好好休息吗?看将军这一脸倦容,想必也很累了,只不过……刚才这一脚力道十足,怕是不那么累吧?” 牙尖嘴利! 王一凡真是被气死了,反问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都假装不知道吗?还是,需要我来提醒你?” 回想,再回想,似乎,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啊? 还是,准备翻旧账的意思? 叶无双想了好一会儿,呆呆地问:“难道,你是说祠堂的事情?” 这简直就是将他人生中最大的耻辱再次翻晒在太阳下面! “你还说,你还说出来,你真是……” 这个男人怕是有间歇xing的神经病吧? 追问她的人是他,现在说出来了,还傻子一般不许说。 看来,自己还真是说对了,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的心眼这么小,一点点小事情惦记了这么久。 “好了,不说了,将军且回吧,我们互不打扰。” 看着灯下的叶无双,柔软的头发散落在贵妃榻之外,柔柔顺顺的。 不说话的是,就是静美如画的样子。 可是,这个女人,就是王一凡最厌恶的女人。 只要开了口,就让人觉得特别讨厌,他第一次这么仔细地多看了叶无双两眼。 突然想起了绿俏还在流鼻血呢,王一凡满腔火气陡然升高了,他可是来找这个女人兴师问罪的,差点忘记了正事呢。 王一凡上前几步,站在叶无双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叶无双很不习惯身边有人这么看着自己,不由眉头动了动。 面对这个自己无感的男人,她动也不想多动一下。 “嗯?难道将军还想听一次?” 她的眼波宁静而深邃,把王一凡所有的反应都清晰地映在眼里。 尽管她皱眉的动作十分细微、一闪即逝,可还是被王一凡精准地捕捉到了。 王一凡意识到,原来这个女人也有些厌恶自己。 “绿俏流鼻血了。” 叶无双坐起身,眉眼轻挑,懒洋洋道:“bào鼻血了啊,将军你不是应该积极去表现你的好男人、好相公的魅力吗?怎么会如此悠闲,还有时间到我这来。” “自讨无趣”这几个字,她没有说出口。 王一凡直直看着她,声音紧绷:“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过来?” 叶无双捋了捋耳边的发丝,眼睛很明亮,侧着头看着他道:“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 “我听说,绿俏喝的补汤和你有关系。” 真是让人啼笑皆非,叶无双笑起来:“那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有这份闲心熬汤给她喝,也没有主动去找过她,所以,这个责任还真怪不到我的头上来。” “不要狡辩了,你说,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王一凡迫视着,严厉地问。 叶无双云淡风轻道:“你还讲不讲道理?我还是一个病号呢,一直躺着,最远也不过在府邸这一块地方转悠,还能够对她做什么?你说不许过去,我可是远远地和红叶院保持着距离呢。甚至,连日常的妾室请安,我都没有让绿俏来,你还想怎样?” 王一凡声音发沉,厉声说道:“休想狡辩!这次她为什么会流鼻血你敢说与你没关系?你越是这么说,越说明你的内心不安,做了亏心事吧?你说,那一碗补汤,到底是怎么回事?” “补汤?莫不是,你用我的补品来给她补身子,结果补品吃太多适得其反了,反倒来怪我?” 王一凡也只是怀疑而已,实际上,他并没有证据。 眼下叶无双四两拨千斤,就又把问题甩回给了他,还打了他一脸。 王一凡脸色很难看,冷道:“俏儿身子弱,她吃了很多苦,即便……即便是有补品,用那些补品来给她补身子也无可厚非。” 说罢他拂袖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这件事情,最好是和你没关系。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在这个喜房里,多留片刻,都让他觉得无比厌烦,真是不想待下去了。 没有想到,叶无双在身后出声叫住了他。 “我说将军啊,你真是无聊透顶,是不是明天绿俏喝一点什么,吃一点什么,或者哪里不舒服,你是不是都要赖在我的头上啊?” 152、上门挑衅 王一凡更加生气了。 “你这么说,看来,还真是你做的事情啊。” “随便你们怎么说好了,因为,你们认定了是我,我解释再多也是枉然。不过,我还是好心地提醒你们一句,既然绿俏的身子虚不受补,吃不起那些名贵的补品,就不应该贪吃。” 王一凡深吸一口气,气得不行。 男人知道她是故意的,可是知道又能怎样! 她做错了吗,好像一点错都没有呢。 “吃了,花钱,要问诊,更花钱,啧啧。” “说得那么rou疼,花费了你的银子?” 叶无双直点头:“可不是,将军府的银子,我们两个人应该是平分的吧?她吃了你的,就等于吃了我的。” “你还真是敢于狮子大开口!”王一凡咬牙切齿。 “是不是要算账啊?本来就是的,你看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是一分好处都没捞着吧?先是你娶妾室摆流水席,给足了你和绿俏面子吧,可是花费也如流水一般出去了。现在,又是贪吃,什么东西贵吃什么,看吧,吃了个大窟窿,我的家财啊,全都贴补在你家俏儿的身上了。” 真是想一想都觉得rou疼呢。 王一凡气极:“叶无双,你有种。” 叶无双弯了双眼,手抚上腹部,微微笑着说:“原来被将军这么称赞,我还真是不敢当,但是,现在,我的底气十足,将军可说对了,我啊,就是有种呢。” 完全说不下去了! 王一凡甩着袖子大步离开,面对一个孕fu,他还真下不去手。 完胜! 叶无双笑眯眯地看着男人的背影,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怎么可以赢得如此容易呢? 绿俏看见王一凡气呼呼地回来了,问道:“相公,你怎么了?” “吃,大胆地吃,只是,以后这个补品还是要管家亲自采购的,才可以吃啊。” 绿俏欣喜地点了点头:“还是相公体贴人呢。” 止住了鼻血,时辰也不早了,两个人早早地休息了。 因为顾忌到绿俏的身子,加之本来工作繁忙,男人一点那个方面的心思都没有,背对着她就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房间里就响起了如雷的鼾声。 绿俏暗暗绞着双手,想着一定又是在叶无双那边吃了闷亏。 将军这个人很实在,就是笨嘴拙舌的,肯定说不赢叶无双。 不行,她一定要找个好机会,亲自去惩治一下那个建丫头! 翻来覆去好一会儿,内心的郁结之气还没有散去,怎么都睡不着。 刚要起身,去将窗子开一点透透气,突然听见了王一凡的梦呓。 “站住,无忧,你到底想做什么?” 绿俏一怔,无忧?这不是叶无双的封号吗? 难道说,王一凡梦见叶无双了? 她不敢动了,又翻过身来,面朝着男人,仔细听他的话语。 “对了,就这样,保持这个态度,一个女人,为什么要变得那么彪悍?” 绿俏气急败坏地使劲拍打了一下王一凡,假装睡着了,将胳膊搭在男人的手臂上。 “嗯,怎么了?” 王一凡被惊醒了,一转身,发现绿俏不过是熟睡中打到自己了,不由得释然一笑。 他细心地将女人的手臂放入薄被之中,再次 152、上门挑衅 王一凡更加生气了。 “你这么说,看来,还真是你做的事情啊。” “随便你们怎么说好了,因为,你们认定了是我,我解释再多也是枉然。不过,我还是好心地提醒你们一句,既然绿俏的身子虚不受补,吃不起那些名贵的补品,就不应该贪吃。” 王一凡深吸一口气,气得不行。 男人知道她是故意的,可是知道又能怎样! 她做错了吗,好像一点错都没有呢。 “吃了,花钱,要问诊,更花钱,啧啧。” “说得那么肉疼,花费了你的银子?” 叶无双直点头:“可不是,将军府的银子,我们两个人应该是平分的吧?她吃了你的,就等于吃了我的。” “你还真是敢于狮子大开口!”王一凡咬牙切齿。 “是不是要算账啊?本来就是的,你看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是一分好处都没捞着吧?先是你娶妾室摆流水席,给足了你和绿俏面子吧,可是花费也如流水一般出去了。现在,又是贪吃,什么东西贵吃什么,看吧,吃了个大窟窿,我的家财啊,全都贴补在你家俏儿的身上了。” 真是想一想都觉得肉疼呢。 王一凡气极:“叶无双,你有种。” 叶无双弯了双眼,手抚上腹部,微微笑着说:“原来被将军这么称赞,我还真是不敢当,但是,现在,我的底气十足,将军可说对了,我啊,就是有种呢。” 完全说不下去了! 王一凡甩着袖子大步离开,面对一个孕妇,他还真下不去手。 完胜! 叶无双笑眯眯地看着男人的背影,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怎么可以赢得如此容易呢? 绿俏看见王一凡气呼呼地回来了,问道:“相公,你怎么了?” “吃,大胆地吃,只是,以后这个补品还是要管家亲自采购的,才可以吃啊。” 绿俏欣喜地点了点头:“还是相公体贴人呢。” 止住了鼻血,时辰也不早了,两个人早早地休息了。 因为顾忌到绿俏的身子,加之本来工作繁忙,男人一点那个方面的心思都没有,背对着她就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房间里就响起了如雷的鼾声。 绿俏暗暗绞着双手,想着一定又是在叶无双那边吃了闷亏。 将军这个人很实在,就是笨嘴拙舌的,肯定说不赢叶无双。 不行,她一定要找个好机会,亲自去惩治一下那个建丫头! 翻来覆去好一会儿,内心的郁结之气还没有散去,怎么都睡不着。 刚要起身,去将窗子开一点透透气,突然听见了王一凡的梦呓。 “站住,无忧,你到底想做什么?” 绿俏一怔,无忧?这不是叶无双的封号吗? 难道说,王一凡梦见叶无双了? 她不敢动了,又翻过身来,面朝着男人,仔细听他的话语。 “对了,就这样,保持这个态度,一个女人,为什么要变得那么彪悍?” 绿俏气急败坏地使劲拍打了一下王一凡,假装睡着了,将胳膊搭在男人的手臂上。 “嗯,怎么了?” 王一凡被惊醒了,一转身,发现绿俏不过是熟睡中打到自己了,不由得释然一笑。 他细心地将女人的手臂放入薄被之中,再次闭上了双眼。 翌日清晨。 等到王一凡出去后,绿俏实在咽不下那口气,便带着静香来了叶无双的喜房这边。 因为很困,叶无双晨起得晚,这会子还在屋中睡觉。 “本夫人是来请安的。” 绿俏的这句话说得有点咬牙切齿,被小婢女翠香拦住了。 翠香虽然进将军府不久,但是,管家也曾细细地交代过注意事项。 所以,翠香当然知道绿俏是将军的心头肉,不然,将军也不会为了她三翻四次跑来这边找麻烦。 不过,看着绿俏颐气指使的样子,翠香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等了一会儿,静香沉不住气开口了:“俏夫人还有事情呢,你怎么不放行?一点都不识相的。” 翠香斜眼瞟她,不甘示弱道:“你虽然是姐姐,但是,现在是在喜房,我自然只听夫人的规矩。夫人交代过,没有起床是不见客的。而且,夫人也说过,不需要问安。” 静香听见翠香不上道就来气,道:“你这个小蹄子还牙尖嘴利,夫人或许已经起身了,还会责怪你办事不周呢。” 翠香觉得很生气,刚想回嘴,身后房门冷不防被人打开。 叶无双穿着浅黄色中衣,睡意惺忪,站在门内,淡淡地看着来人。 她略低眼帘,便看着静香道:“你说谁牙尖嘴利,谁是小蹄子?” 静香没料到叶无双会听到,一时不忿,又不敢立即回嘴。 桃香的教训,还是隐隐给大家留下了阴影的。 叶无双的话语不多,可是语气有点重,甚至可以感觉到一丝丝怒气。 如果这一次惹毛了夫人,会不会,后果也很惨? 看见静香涨红了脸,叶无双悠悠道:“本夫人虽然还在歇息,但是好歹是在自己的房间内,绝对没有影响或者打扰他人。不知道有些小蹄子为什么如此不知道礼仪,一大清早在别人的院子里乱吠乱咬,成何体统?这个当主子的,为什么也不知道好好地管教一番?” 她的这句话,就是讥讽静香就是绿俏的一只狗,而且,主人不知道礼数。 绿俏红着脸反驳:“这都日上三竿了,你才起来,怕是更加不合礼数吧?” 叶无双嗤笑一下:“礼数?其他府邸的妾室是如何做的,怕是不需要本夫人亲自教你吧?” “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妾室登堂入室来挑衅,是不是更过分?” 转过脸,叶无双对着翠香说:“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稀粥和馒头,饿死了呢。顺便,送客!” 翠香点点头,对着绿俏说:“请。” 真是不甘心,绿俏恼着脸说:“不要嚣张,将军一点都不喜欢你。” “绿俏啊,你是有妄想症还是怎么的?我说过将军喜欢我吗?还是我喜欢将军?还是我需要将军来喜欢我?他怎么样,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两个,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就很惬意了。” 153、处置桃香 闭上了双眼。 翌日清晨。 等到王一凡出去后,绿俏实在咽不下那口气,便带着静香来了叶无双的喜房这边。 因为很困,叶无双晨起得晚,这会子还在屋中睡觉。 “本夫人是来请安的。” 绿俏的这句话说得有点咬牙切齿,被小婢女翠香拦住了。 翠香虽然进将军府不久,但是,管家也曾细细地jiāo代过注意事项。 所以,翠香当然知道绿俏是将军的心头rou,不然,将军也不会为了她三翻四次跑来这边找麻烦。 不过,看着绿俏颐气指使的样子,翠香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等了一会儿,静香沉不住气开口了:“俏夫人还有事情呢,你怎么不放行?一点都不识相的。” 翠香斜眼瞟她,不甘示弱道:“你虽然是姐姐,但是,现在是在喜房,我自然只听夫人的规矩。夫人jiāo代过,没有起床是不见客的。而且,夫人也说过,不需要问安。” 静香听见翠香不上道就来气,道:“你这个小蹄子还牙尖嘴利,夫人或许已经起身了,还会责怪你办事不周呢。” 翠香觉得很生气,刚想回嘴,身后房门冷不防被人打开。 叶无双穿着浅黄色中衣,睡意惺忪,站在门内,淡淡地看着来人。 她略低眼帘,便看着静香道:“你说谁牙尖嘴利,谁是小蹄子?” 静香没料到叶无双会听到,一时不忿,又不敢立即回嘴。 桃香的教训,还是隐隐给大家留下了yin影的。 叶无双的话语不多,可是语气有点重,甚至可以感觉到一丝丝怒气。 如果这一次惹毛了夫人,会不会,后果也很惨? 看见静香涨红了脸,叶无双悠悠道:“本夫人虽然还在歇息,但是好歹是在自己的房间内,绝对没有影响或者打扰他人。不知道有些小蹄子为什么如此不知道礼仪,一大清早在别人的院子里乱吠乱咬,成何体统?这个当主子的,为什么也不知道好好地管教一番?” 她的这句话,就是讥讽静香就是绿俏的一只狗,而且,主人不知道礼数。 绿俏红着脸反驳:“这都日上三竿了,你才起来,怕是更加不合礼数吧?” 叶无双嗤笑一下:“礼数?其他府邸的妾室是如何做的,怕是不需要本夫人亲自教你吧?” “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妾室登堂入室来挑衅,是不是更过分?” 转过脸,叶无双对着翠香说:“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稀粥和馒头,饿死了呢。顺便,送客!” 翠香点点头,对着绿俏说:“请。” 真是不甘心,绿俏恼着脸说:“不要嚣张,将军一点都不喜欢你。” “绿俏啊,你是有妄想症还是怎么的?我说过将军喜欢我吗?还是我喜欢将军?还是我需要将军来喜欢我?他怎么样,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两个,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就很惬意了。” 153、处置桃香 绿俏烦躁地跺跺脚。 叶无双看着她,勾唇淡凉地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我真心累了,无需问安,你们请回吧!” 静香悄悄地打量着绿俏,不知道该不该转身。 看见她们还站着,叶无双反问道:“怎么?” 绿俏想着,既然叶无双撕破脸,她也恶心恶心对方好了。 顿了顿,绿俏说:“四王爷府送来的那个说什么是美容养颜的补汤,送来的态度可不怎么好,对,我是误喝了你的汤,但是,你知道吗?汤里可没有加什么好东西,可见,你在四王爷府的地位有多差!你才离开没有多久,连个下人都这么欺负你!啧啧!” 叶无双陡然眼睛一亮:“你说,哪里送来的?” 原来她不知道这个事情啊?还以为四王爷府会有人禀告一番呢。 “四王爷府啊,送来jiāo给门房就走了,话都不肯多说一句。” 看着叶无双有点发白的脸色,绿俏满心都是得意。 怕了吧,知道四王爷府对你也就是那个表面功夫应对吧? 活该! 叶无双越是生气、难过,绿俏就越觉得快意人生。 其实,叶无双是因为绿俏的话震惊了,只不过,她惊讶的是,四王爷府邸还会有东西送来。 要知道,她和四王爷…… 是四王爷授意,派人送来的吧? 将军府有没有百般刁难,所以送补汤的人才愤然离去? “静香,你老实说,送补汤来的人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 静香看见这么急切的叶无双,悄悄后退两步,轻声说:“天色太晚,奴婢没有看清,只不过是一个小厮打扮的。” 知道再问也得不出什么结果,叶无双点了点头,内心有一股暖流流过。 没有想到四王爷还会这么贴心,她开始觉得自己有点小人之心了。 “看看,你说你做人多么失败啊。” 看见绿俏还在喋喋不休,叶无双觉得头疼,轻轻地说:“送客不走,那我就开赶了啊。” 说完,也不管对面的人是怎么反应,直接转身回到房间,猛然关上了房门。 “生气了?气得早膳都吃不下吧?” 隔着窗户,叶无双大声吼道:“绿俏,你信不信,如果你再继续纠缠,我会让你将吃进去的赔回来,还会让将军断了你的胭脂水粉开销。再不走,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果然,一会儿工夫,喜房的院子变得好安静。 哎,有一些人就是需要你对他们大吼大叫,没有好态度才能让自己清净许多。 从喜房那边出来,远远地就听见鬼哭狼嚎的声音。 “这是什么回事?” 静香看了看,说:“是后院那边传来的,桃香一直喊叫着要见您呢。” “不要管她,回红叶院。” “可是,听那边的婢女说,桃香嚎叫了很久,说如果您不去看看她,她就……” “大胆,这个愚蠢的丫头怎么可以这么做?” 嘴巴说着,绿俏还是缓缓地往下人住的后院走去。 还没有跨过大门,就闻到一股很浓烈的yào汁味和血腥味。 绿俏掏出一方干净的帕子,捂住口碑,眉头紧紧地皱起来。 看见绿俏来,桃香涕泪横流,苦苦叫道:“俏夫人救救奴婢!” “你自己做得对吗?” “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自作主张做了傻事,恳请俏夫人大发慈悲,救救奴婢吧,奴婢还有家人老小,全部都指望着奴婢带回去一点点工钱呢,奴婢不能死啊。” “知道了,你且好好地养伤,身子好了再为将军府效力。” 桃香刚一感动,又听见绿俏说:“只不过,你伤夫人那么狠,她能不能原谅你,本夫人还真的不知道了。” 听到这个话,桃香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她强行撑起沉重的身子,伸出手,艰难地扯住绿俏的裙裾,以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俏夫人不能这么说,如果不是奴婢听从俏夫人的指示,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所以,恳请俏夫人看在奴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帮一帮奴婢。” 竟然敢威胁自己? 绿俏生平最讨厌别人来这一招,她十分嫌恶地看着自己裙裾上的那只手。 骨瘦如柴,还带着一丝丝yào汁。 这才几天,一下子就变成这个鬼样子了,现在还用那么脏兮兮的手扯住她最喜欢的裙子? 看着都让人心烦不已,绿俏的身子开始发抖,尖声道:“给本夫人放手!” 静香看了看场合,低声说:“桃香,你放手,夫人心里有数的,无需你这么提醒。” 桃香残然一笑:“是吗?那奴婢这么惨了,为什么连金疮yào都没有?俏夫人,想不想看看奴婢的伤疤?” 顿了顿,又说:“还在渗着血水,没有yào膏,好像又有点褥疮了……” 绿俏觉得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什么都不想说,一把弗开桃香的爪子,疾步往外走。 这个鬼地方,她再也不想来了。 桃香还在身后大喊:“俏夫人,你不能这么对奴婢啊,奴婢为什么这么做,您是清楚的啊……” 静香疾步跟上去,担心地问:“俏夫人,这个桃香这么乱说话,怎么办啊?” 绿俏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去找管家,就说桃香对主子不敬,按照家法该如何处置?” 静香默然一阵,回答道:“是,奴婢这就去找管家。” 等到管家过去,看见桃香露出yin森森的笑容,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桃香,你到底在闹什么?” 现在,两个夫人都容不下她了,这个将军府,再也没有桃香的容身之地。 “管家,奴婢想到俏夫人身边服侍。” “少做白日梦了,去庄子上养伤,好了之后去秀红楼服侍客人吧。” “管家,奴婢不要去那个地方,哪里吃人不吐骨头的……” 管家转过头,对着两个强壮的家丁说:“打晕,带走。” 静香在内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奴婢的命运就好像无根的浮萍一般,桃香安安静静地养伤就好了,非要闹这么大的动静,结果将自己整没了。 155、想和她斗 “这就说完了?” “当然不是,故事长的很呢,一时半会可说不完,按照奴婢家乡的说法,就是yu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所以,这就是留下一丝悬念的意思。” 皇帝笑起来:“和你在一起,时辰就觉得过得非常快,这不,一下子都不早了。” 叶无双望着窗外,枯黄的叶子打着旋儿缓缓往地上落着,快午时了。 见皇帝没有留下她用膳的意思,她这才站起身来:“如果皇上没有别的安排,奴婢就不叨扰皇上批阅奏折了。” “去吧,朕的身子也没有好利索,等会儿还要去歇一会。” 从正殿出来,叶无双暗暗看着四下无人,还是忍不住朝着天牢的方向望过去。 想了想,她还是步履匆匆地朝着天牢走去了。 王一凡不在,想找的借口也没有办法,只得看了看监守严密的房门,在内心里叹了一口气。 出来的时候,无意中听见两个官差在议论,说什么“红旗河道的贪墨”。 叶无双的脚步一顿,看见官差走远,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 河道衙门尸位素餐,就算不是因为贪墨的案子,也脱不了干系。 上次她去红旗镇,就是要将这个深水搅得昏沉沉的。 走到宫门口的时候,正巧遇到刚回来的凤撵,叶无双尽管内心很烦躁,还是镇静下来,收回准备上轿子的步子,跪在地上问安。 “有几日不见了,整个人倒是圆润了许多啊。” “奴婢给皇后娘娘问安。” “整个人昏沉沉的,难受得很呢,本宫难受,你先回吧。” 难得皇后娘娘没有为难,叶无双谢过之后抬起眸子,扫了一眼对面妆容精致的人。 尽管盖着厚厚的脂粉,仍旧掩盖不住憔悴的气色。 看着皇后娘娘不自觉微微按住下腹部的手势,应该正在来葵水吧? 想想这段时日里,先是太子和太子妃吵闹,后来皇上又病倒,一连串的压力和苦闷,经历这些事情的人,怎么可能还有阳光一般的好气色呢? 只是,在这个深宫大院里,女人的命运又能够有什么改变? 不知道该如何解决问题,只得目送凤撵走远,她这才上了轿子。 走到半途,轿子陡然一落,让叶无双吓了一大跳。 她赶紧捂住腹部,生怕惊扰了肚子里的胎儿,不由得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轿夫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一个熟悉的笑声响了起来。 “小美人,别来无恙啊。” 叶无双皱起眉头,她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点遇到苍无忌的。 下一个瞬间,轿子的布帘已经被人撩起来,高大的身影顺势猫腰进来。 “这是何意?男女授受不亲,如果老大你看中了这顶轿子,小女子让出来便是。” 叶无双作势要起身,苍无忌却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 “别急着走啊,咱们不是应该来算一算帐吗?” 当搞清楚船上发生的一切事情时,苍无忌的肺都要气zhà了。 这个女人居然敢于在太岁头上动土,可以说,几次jiāo锋,他这个大老爷们一点便宜都没有占到。 幸亏现在荣儿还在神医谷养身子,没有看见,不然,真是被笑话死了。 所以,当苍无忌在路边找着“肥羊”的时候,陡然看见轿子里坐着的人,一下子就跟了过来。 找了这么久,没有想到得到全不费功夫。 “大哥是不是认错人了啊?我们之间哪里有什么账目?”叶无双仍旧在装傻。 面对这个奎武有力的男人,硬碰硬是最不明智的做法。 而且,此刻两个人并肩坐着,她一有动作,男人反应比她还要快。 所以,此刻只能迂回前进,等待合适的机会再说。 苍无忌笑起来:“没有想到啊,小美人装糊涂也是一个高手呢。” “你一个大男人,当街拦住一个弱质女流,难道,你白长那么大个子,只会欺负女人吗?” 叶无双缓缓地说着,一边看着男人的反应。 果然,苍无忌就被激怒了。 “欺负女人?那也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老子真是特么瞎了眼睛,原来荣儿说你诡计多端,老子还不相信,没有想到,一时大意,居然被你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女人算计了。你看看你,瘦不拉几的,居然还满肚子坏水。” 真是贼喊捉贼了,到底是谁满肚子坏水? 叶无双不动声色地摸了一下头发,然后,故意往苍无忌这边靠过来。 “又想做什么?”男人满眼都是警惕的神色。 “不做什么,我就是想看看,为什么大街上突然这么安静,人都去哪里了。” 苍无忌得意起来,扭过头,背对着叶无双,伸出大手掀开布帘,大声说:“来吧,过来看看,有老子在的地方,哪里还会有人?赶紧断了你的念想吧,就算你在这里喊破嗓子,也不会……” “有人过来救你的。” 这几个字还没有来得及说完,苍无忌就觉得脖子上一阵刺痛。 他准备将手抚一下脖子,却怎么都使不出力气来。 这个时候,他的双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魁梧的身躯就颓然地晕倒在轿子里。 明明这么小心和考虑周全了,为什么还是被这个女人算计了。 叶无双猛然抽出簪子,在苍无忌的衣服上擦了擦血迹,然后毫不怜惜地一把推开男人,冷然着脸望着轿子外面。 果然是来到了偏僻的巷子里,四周也没有什么人 154、皇帝召见 翌日清晨。 叶无双才起床,就接到管家的传话:“夫人,皇上传您进宫呢。” 有点诧异,还是迅速盥洗完毕就乘着轿子进宫了。 看见叶无双来了,原本在书桌旁边写字的皇帝抬起头来,一旁的安公公搬来了座椅。 “皇上龙体康健,气色不错啊。” 皇帝笑起来:“是啊,幸亏遇到了一个神医,身子才恢复得这么快。” 在皇宫里的御医,哪个没有两下身手?对于这一点,也叶无双从来都不会怀疑。 过了一会儿,皇帝径直问道:“去了将军府,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汇报的吗?” 不知道皇帝是想要听哪方面的? 事先也没有说这个话题,而且,皇帝也知道女人完全没有机会了解王一凡的工作情况。 那么,就是问府邸内部的事情了。 “将军府里挺好的,其实,奴婢真的很感谢皇上恩典,让奴婢衣食无忧。” “怎么?还自称奴婢呢。” “是,在皇上面前,大楚的全体国民都是奴婢,唯皇上的旨意而行。” 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个回答,皇帝爽朗地笑了起来。 “老四……昏迷了很久,一直没有醒过来。” 听到这个消息,叶无双陡然一惊,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睁大了双眼望着皇帝。 看皇帝的眸子一片坦然,不想是在说谎的样子,她更加着急了。 “皇上,四王爷不是去了神医谷吗?那么,他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 这句话,表面上是在安慰着皇帝,何尝不是在安慰着她自己呢? 还记得当时,四王爷那么凶她,说:“怎么?不肯说话了?你起来,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当上郡主的?又是怎么当上将军夫人的?哈哈,我就是一个大傻子,被你这样的女人哄得团团转!” 为什么甜蜜起来那么柔情似水,一旦绝情起来,说出来的字句都是带着最锋利的刀子呢? 虽然心里又惦记又怨恨的,但是,一听说四王爷昏迷不醒,她还是非常焦灼不安的。 看着叶无双的神态,皇帝知道她根本不知情,那么,两个人确实没有来往了。 “嗯,朕也派着人跟着呢。” 叶无双镇静下来,知道自己万万不可在皇帝面前表现得这么急切才是。 点了点头,就想错开这个话题。 “皇上,最近可是国事繁忙没有看过什么话本?” 这其实是皇帝和她之间的秘密,任何人都不知道,包括外人都误会她,她都不曾解释过。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只要皇帝和她在一起有非分之想,就会出现意外的状况。 上一次也是在上书房,也幸好皇后娘娘来得及时,所以她才躲过一劫。 后来一次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只是差那么一点点,皇帝真会要了她。 不过,她浑身抽搐起来,让皇帝吓了一大跳。 一位老态龙钟的御医很有经验,把脉之后,缓缓地对皇帝禀告:“这个女子的血液有一种很特殊的成分,对于皇上的龙血来说,相生相克,所以,皇上……一旦亲近就会产生相斥的状态,比如流鼻血、头晕、狂躁等等。” 皇帝一怔,这可不就是上次出现的状况吗? “那么,没有解决之道了吗?” “老臣正巧在一份古籍里看过这样的病例,既然说了是相生相克,除了不好的影响,自然还有积极的一面。” 皇帝一听,高兴地连连问道:“哦,那么说来,还是有希望的?” “不是,老臣的意思是,既互相排斥,但是在一定的情况下,又互相促进。” “促进?这又是什么意思?” 老御医但是出言不逊,请示了皇帝的意思之后,才说道:“老臣斗胆直言,就是,如果皇上有点不舒服的时候,而这个女人处于十分健康的状态,那么,这个女人的三滴血,就可以让龙体康健安泰起来。” “如此神奇?你这么说来,她还是朕的贵人了?” 老御医郑重地点了点头。 皇帝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女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所以,才有了后来召见叶无双,问她有什么想法,或者志向。 当然,对于老御医诊治的这一段,皇帝并没有严明,所以,叶无双并不知道底细,只是单纯地相信皇帝的话,希望她离开四王府而已。 或许,她的心目中,只是以为皇帝不希望她引起四王爷和太子或者其他皇子之间的纠复罢了。 讲真,她还真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现在,之所以问问皇帝有没有看过什么话本,她只是想学学《一千零一夜》里的那个聪明的姑娘罢了。 毕竟,和一个年龄和阅历,严格来说,还隔着时间和空间的老男人聊天,哪里有那么多共同话题啊? 只有和皇帝聊聊戏剧和文学什么的,她还能够绞尽脑汁说点二三四五出来呢。 “民间可有什么话本吗?新鲜的最好,宫廷里唱的那些,听了好多次,耳朵里都要起老茧了呢。” 新鲜的啊?看过那么多电视剧,还怕没有题材可以挖掘吗? “有啊,《白面包青天》不知道皇上您听过没有啊?” “这个名字很耳生,还真没有听过。” 皇帝来了兴致,望着叶无双白皙的脸颊,轻轻地笑起来。 不能纳入后宫,就这么陪着聊聊天,一起喝喝茶也挺好的,至少,这个妮子还比较健谈。 任何时候,只要有她在,就不会觉得冷场。 叶无双在大脑里过了一遍周星驰的电影,主动过滤掉不合适的情节,添油加醋地将搞笑的片段连口述带比划地展现出来,重点衬托出周星驰是如何一步一步将被冤枉的妇女拯救出来的。 她讲述的时候,连站立在一旁的安公公都忍不住侧目。 皇帝听得忍俊不禁,好几次将刚喝下去的茶水喷出来。 “皇上,这个话本如何啊?”讲完了故事的叶无双抬起眸子问道。 “民间……真的有这么有趣的话本吗?” 担心皇帝会私下差了公公们出去书摊那边购买话本,万一找不到这个故事,岂不是要定她的欺君之罪? 于是,叶无双补充说道:“这是奴婢无意中给在大街上听一个说书人说的,因为奴婢觉得故事很有趣,这就记下来了。” 155、想和她斗 “这就说完了?” “当然不是,故事长的很呢,一时半会可说不完,按照奴婢家乡的说法,就是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所以,这就是留下一丝悬念的意思。” 皇帝笑起来:“和你在一起,时辰就觉得过得非常快,这不,一下子都不早了。” 叶无双望着窗外,枯黄的叶子打着旋儿缓缓往地上落着,快午时了。 见皇帝没有留下她用膳的意思,她这才站起身来:“如果皇上没有别的安排,奴婢就不叨扰皇上批阅奏折了。” “去吧,朕的身子也没有好利索,等会儿还要去歇一会。” 从正殿出来,叶无双暗暗看着四下无人,还是忍不住朝着天牢的方向望过去。 想了想,她还是步履匆匆地朝着天牢走去了。 王一凡不在,想找的借口也没有办法,只得看了看监守严密的房门,在内心里叹了一口气。 出来的时候,无意中听见两个官差在议论,说什么“红旗河道的贪墨”。 叶无双的脚步一顿,看见官差走远,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 河道衙门尸位素餐,就算不是因为贪墨的案子,也脱不了干系。 上次她去红旗镇,就是要将这个深水搅得昏沉沉的。 走到宫门口的时候,正巧遇到刚回来的凤撵,叶无双尽管内心很烦躁,还是镇静下来,收回准备上轿子的步子,跪在地上问安。 “有几日不见了,整个人倒是圆润了许多啊。” “奴婢给皇后娘娘问安。” “整个人昏沉沉的,难受得很呢,本宫难受,你先回吧。” 难得皇后娘娘没有为难,叶无双谢过之后抬起眸子,扫了一眼对面妆容精致的人。 尽管盖着厚厚的脂粉,仍旧掩盖不住憔悴的气色。 看着皇后娘娘不自觉微微按住下腹部的手势,应该正在来葵水吧? 想想这段时日里,先是太子和太子妃吵闹,后来皇上又病倒,一连串的压力和苦闷,经历这些事情的人,怎么可能还有阳光一般的好气色呢? 只是,在这个深宫大院里,女人的命运又能够有什么改变? 不知道该如何解决问题,只得目送凤撵走远,她这才上了轿子。 走到半途,轿子陡然一落,让叶无双吓了一大跳。 她赶紧捂住腹部,生怕惊扰了肚子里的胎儿,不由得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轿夫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一个熟悉的笑声响了起来。 “小美人,别来无恙啊。” 叶无双皱起眉头,她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点遇到苍无忌的。 下一个瞬间,轿子的布帘已经被人撩起来,高大的身影顺势猫腰进来。 “这是何意?男女授受不亲,如果老大你看中了这顶轿子,小女子让出来便是。” 叶无双作势要起身,苍无忌却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 “别急着走啊,咱们不是应该来算一算帐吗?” 当搞清楚船上发生的一切事情时,苍无忌的肺都要气炸了。 这个女人居然敢于在太岁头上动土,可以说,几次交锋,他这个大老爷们一点便宜都没有占到。 幸亏现在荣儿还在神医谷养身子,没有看见,不然,真是被笑话死了。 所以,当苍无忌在路边找着“肥羊”的时候,陡然看见轿子里坐着的人,一下子就跟了过来。 找了这么久,没有想到得到全不费功夫。 “大哥是不是认错人了啊?我们之间哪里有什么账目?”叶无双仍旧在装傻。 面对这个奎武有力的男人,硬碰硬是最不明智的做法。 而且,此刻两个人并肩坐着,她一有动作,男人反应比她还要快。 所以,此刻只能迂回前进,等待合适的机会再说。 苍无忌笑起来:“没有想到啊,小美人装糊涂也是一个高手呢。” “你一个大男人,当街拦住一个弱质女流,难道,你白长那么大个子,只会欺负女人吗?” 叶无双缓缓地说着,一边看着男人的反应。 果然,苍无忌就被激怒了。 “欺负女人?那也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老子真是特么瞎了眼睛,原来荣儿说你诡计多端,老子还不相信,没有想到,一时大意,居然被你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女人算计了。你看看你,瘦不拉几的,居然还满肚子坏水。” 真是贼喊捉贼了,到底是谁满肚子坏水? 叶无双不动声色地摸了一下头发,然后,故意往苍无忌这边靠过来。 “又想做什么?”男人满眼都是警惕的神色。 “不做什么,我就是想看看,为什么大街上突然这么安静,人都去哪里了。” 苍无忌得意起来,扭过头,背对着叶无双,伸出大手掀开布帘,大声说:“来吧,过来看看,有老子在的地方,哪里还会有人?赶紧断了你的念想吧,就算你在这里喊破嗓子,也不会……” “有人过来救你的。” 这几个字还没有来得及说完,苍无忌就觉得脖子上一阵刺痛。 他准备将手抚一下脖子,却怎么都使不出力气来。 这个时候,他的双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魁梧的身躯就颓然地晕倒在轿子里。 明明这么小心和考虑周全了,为什么还是被这个女人算计了。 叶无双猛然抽出簪子,在苍无忌的衣服上擦了擦血迹,然后毫不怜惜地一把推开男人,冷然着脸望着轿子外面。 果然是来到了偏僻的巷子里,四周也没有什么人在。 其实,现在想一想,她还是有点后怕的。 遇到这个苍无忌从来都没有好事情,如果再被覃玉荣刁唆几句,恐怕自己的下场更可怕。 上次在大船上,她不仅坏了苍无忌的生意,更让他被衙役捉走,他一定怀恨在心了。 如果这一次,她心软就这么算了,那么,等苍无忌转醒过来,肯定会变本加厉。 京都就这么大,她不可能次次都惊险过关的。 在内心里这么一合计,叶无双从轿子里的坐垫下面翻出一捆麻绳,死死地拴住了苍无忌,然后起身下了轿子,去了附近的店铺。 156、去做药引 在。 其实,现在想一想,她还是有点后怕的。 遇到这个苍无忌从来都没有好事情,如果再被覃玉荣刁唆几句,恐怕自己的下场更可怕。 上次在大船上,她不仅坏了苍无忌的生意,更让他被衙役捉走,他一定怀恨在心了。 如果这一次,她心软就这么算了,那么,等苍无忌转醒过来,肯定会变本加厉。 京都就这么大,她不可能次次都惊险过关的。 在内心里这么一合计,叶无双从轿子里的坐垫下面翻出一捆麻绳,死死地拴住了苍无忌,然后起身下了轿子,去了附近的店铺。 156、去做yào引 店铺的小伙计笑眯眯地迎上来。 “去喊你们掌柜的,本夫人这里有一笔大买卖,看他做不做?”叶无双微笑着一边说一边坐下来。 店伙计看了看叶无双,知道非富即贵,赶紧去找掌柜了。 掌柜的将叶无双让进房间里,听说了来意,吓得睁大了双眼。 “怎么?您还是觉得吃亏了?那就告辞,这桩生意换了别家去做,您日后可别后悔。” 掌柜的犹豫着,听见女声再次响起:“找到您这里,主要是因为近,您可别一直犹豫了,等人醒了逃走了,我可没有那个能耐再次抓住。” “行!姑且就信夫人一次。” 说完,掌柜的喊了几个强壮的男子出去,将马车里五花大绑的苍无忌抬到了后院的柴房里。 “不错,会办事,放心吧,我已经通知了,不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接应的。” 不一会儿,王公公就乘着马车来了。 叶无双将王公公叫到一边,悄悄嘱咐:“这个人xing格执拗得狠,必要的时候,还是得……” 王公公什么场面没有见过:“放心,一剂yào下去,再烈的人不都得乖乖的吗?” 走进店铺,掌柜地谄媚地迎上来:“有失远迎。” “这一次抓捕逃犯有功,杂家会在皇上面前好好地为你说话,日后,等皇上出宫,再为你的店铺题字,今儿个时间有点赶,所以……” “小的明白,小的全力协助公公送过去。” 王公公蹙起眉头:“不必了,低调,不要造那么大动静,你们悄悄地将人放在杂家的马车里就好了。” “好,小的照做。” 掌柜的满脸都是止不住的笑意,屁颠屁颠地出去办事了。 王公公一直走到马车旁边,皮笑rou不笑地说:“还是郡主有心了,找了一个这么英俊的……” 不知道该怎么说,幸好叶无双反应迅速,立即说:“yào引子。” “啊,对,是yào引子,杂家回去一定好好在皇后娘娘面前夸赞几句。” “有劳公公了。” 叶无双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往王公公的掌心里塞了一锭银子。 等到马车远去,她才舒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苍无忌咄咄逼人,她也不会出此下策,将他偷偷送入皇宫之中献给皇后娘娘。 做这个事情是有点缺德,但是,对于苍无忌这样的泼皮无赖,也该吃一吃这样的亏。 带着沉重的心事,也没有坐轿子了,直接漫步走回将军府的。 闹腾了这么久,王一凡已经回来了。 他坐在大厅里喝茶,听见脚步声,不由得抬起眼睛扫了一眼来人。 其实,他自从回来,就一直坐在这里,应该就是为了看见她只是他自己不承认而已。 本来以为会看见生机勃勃的女人,没有想到,却看见满腹心事的人。 满肚子都是好奇,很想问一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或者麻烦解决不了,但是内心的高傲压迫他,不许他多嘴多舌。 眼见着叶无双就要转身离开他的视线,情急之下,他还是脱口而出:“做什么去了?成日在外面晃dàng,成何体统?” 叶无双靠着窗一转身,无所畏惧地迎视他的眼睛。 “将军回来了,我也是刚从皇宫回来。” 顿了顿,又说:“哦,府邸的轿子还在大街上停着呢,将军让管家派人去抬回来吧。” 从皇宫回来,居然是一副死气沉沉的鬼样子,而且,还将轿子落下了。 王一凡忍住火气,说道:“你进来,我有话问你。” 叶无双依言进门,听见男人问:“谁送你回来的?”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她一怔,和皇帝见面的事情隐瞒不了才说的,但是,总不能将刚才和王公公见面的事情说出来吧? 就是她这么一愣神,让王一凡误会她做了亏心事不敢直言。 一个fu道人家,哪里有那么多话和日理万机的天子说的? 难道,又去和皇帝眉来眼去了? “没有啊,我自己走回来的。” 解释不清楚理由,这个回答仍旧有点牵强。 叶无双只能这么回答了,可当她意识到王一凡的眼里蓄着滔天的怒意时,刚想补充说明一下,冷不防王一凡抬起手来,动作飞快,带了十足的力道,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叶无双猝不及防,整个人不由自主往窗棂上扑了去,发髻松散,鬓角的发丝凌乱。 她半边脸颊都失去了知觉,耳中嗡嗡鸣响不停,泛着尖锐刺耳的疼。 她内心里暗暗想着,将军肯定是疯狂了,什么理由都没有就开始动手打人。 他最好给一个让她认可的说法,否则,她才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许久,叶无双才觉得耳鸣减轻了一些。 她喘了一口气,雪白修长的手指拭过唇边,发现破了嘴角,一丝疼意让她龇牙起来。 居然打破了她的嘴唇?! 叶无双十分生气,她的眼神里泛着一股深秋的凉意:“王一凡,你特么是什么意思?” 王一凡怒意不减,反手又是另一道耳光扇过来。 被人送来这么大一顶绿帽子,碍于皇帝的权威,他又不敢明言,只能这么借题发挥。 狠狠地扇这个女人几下,其实不足以发泄他内心的怒气,以及……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嫉妒感。 整个时候,叶无双反应非常迅速,她急忙抬手抵挡,可王一凡比她动作更快,另一手把叶无双的手用力按在窗棂上,恨不能捏碎她的腕骨。 第二巴掌仍结实地落在了叶无双脸上。 要知道,在王一凡之前,在她从小到大以及后来的人生里,甚至是到四王府和皇宫,还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敢在她清醒无比的情况下,直接往她脸上掌掴的。 而且,还是掌掴了两次,狠狠的两下! 很好! 叶无双狠狠地吸了两口气,几乎是本能地一脚碾踩在王一凡的脚上,躬腿便往他腹下狠狠一踢。 宾果! 叶无双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快而准狠。 没有料到女人会来这么一招,王一凡眼色变了变,身手抵挡了一下,但是,他一时没有防备,往后退了两步。 157、不可理喻 毕竟是将军出声,身后十分了得,这一顶不过是擦擦而过的事情。 有点疼,就是还不至于要命。 叶无双怒目圆瞪,趁着王一凡松开桎梏她的手,顺手cāo起旁边的茶盏就往男人的脸上砸去。 王一凡眼疾手快,一拳把茶杯击得粉碎。碎裂的茶瓷割破了他的手沁出了血迹,他亦被茶水泼了满脸。 两人剑拔弩张,剩下满室狼藉寂然。 叶无双脸上呈现出清晰的五指印,微微气喘,语气轻佻得厉害,道:“不是吧?将军,今儿个在公事上遇到点挫折,将这个暴躁的情绪带给我?” 王一凡步步紧逼,语气冰寒道:“你今天都干了些什么?想不起来是么,我帮你慢慢想!” 叶无双淡淡地说:“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去皇宫了,聊聊天,喝喝茶而已,而且,我不是也急匆匆赶回来了吗?” “赶回来?说得你多么不舍一般啊。” “王一凡,我警告你,不要没事找事啊,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叶无双真是不想继续和这个男人说话,她点了点头,准备转身离开。 没有想到,王一凡揪着她的衣襟,像头暴怒的狮子一般吼道:“别想走!你什么时候好欺负过了?来到将军府,搞得整个府邸鸡飞狗跳的,你还真是厉害呢!你这个女人,不仅蛇蝎心肠,还歹du无比!” 叶无双直直地盯着王一凡的眼,一字一顿道:“蛇蝎心肠?” 王一凡厌恶至极地看着她,道:“怎么?我还说错了?你处处针对俏儿,她一直在红叶院那边,怎么招你惹你让你不顺眼了?还有,我明明是在和你说话呢,你居然当做耳边风,还想就这么离开?你说,你的态度是不是太过分了?” “王一凡,我一开始就说过,我们好好过日子,井水不犯河水,你非要故意这么拧巴着过日子,是不是?” 看着叶无双有点厌恶的眼色,王一凡愤怒得失去了理智,他恨不能一只手掐断叶无双的脖子。 努了努嘴巴,他说道:“你要知道,在这个府邸里,我才是真正的主人!你不是说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么,那你看看自己又做了些什么!你不要逼我,否则我会让你的下场比桃香和其他人更惨。” 叶无双冷笑,缓缓说道:“你给我听好了,我如果真动手逼迫任何人,你以为你堂堂一个小将军能够阻拦得了?一里来一里去,我就是这样的人,别人对我好,我才会对别人好。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可以说了。太假惺惺,何必呢?” “太嚣张了,你以为你是谁。”王一凡听见被说成是“堂堂一个小将军能够阻拦得了”,简直是怒不可遏,一把将叶无双用力地摔了出去。 顿时屋中的桌椅摆设哗啦倒了一地。 叶无双趴在桌边,王一凡这甩手一扔,恰好使得桌子一角用力地顶在了她的小腹上。 惟愿不要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叶无双痛得直不起身,一直抽着气。 “王一凡,你神经病吧?真是不可理喻!” 腹部传来一阵刺痛,叶无双深呼吸一口气,努力支撑自己站起身来。 王一凡止住了脚步,冷眼漠然地看着一脸倔强的女人。 他怎么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女人看着自己就好像看着仇敌一般,他分明还算魁梧高大,而且,在保家卫国上还算是小有功绩的。 为什么别的女人都垂青爱慕着他,独独这个女人看他不上呢? “不要这个孽子,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王一凡虽然是喃喃自语,但是还是被叶无双听见了,她不可置信地抬头望着隐隐有着期待的男人。 叶无双弓着身,两腿有些颤抖。 孽子?这个死男人居然这么说自己的孩儿! 一股郁闷的气息猛然穿出来,让她的心脏有点负荷不住。 刚准备开口,就感觉有一股热流往下流。 叶无双吓得脸色惨白,她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只是大颗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我该……该怎么办?” 终于知道怕了? 王一凡以为叶无双是害怕了,敛了敛怒气,但是,眼神黯了黯,淡淡地说道:“最好的办法,就是顺其自然地丢掉,你现在不舒服,让管家去请了大夫,就这么……算了吧。” 这个死男人,当这个孩子是个随随便便可以丢弃的东西吗? “你的嘴巴放干净点,如果继续这么不留口德,就别怪我彻底撕破脸。” 看着瞪着双眼的女人,王一凡蹙起眉头说道:“这次权且让你长点教训,再有下次,我才绝不饶你!别那么闹腾腾的,你一个女人,吃亏的终究还是你,放聪明一点,日子会好过许多。” 叶无双简直要气zhà了,她觉得肚子好痛,脸色变得很苍白,满脑门都是冷汗。 担心自己站立不稳,她伸出手用力地掐着桌面,骨节都快扭曲泛白。 “王一凡,你给我听清楚了,我聪明不聪明,从来不需要你来决断和定夺,而且,我的人生之路,我自己知道该怎么走。论做人处事,还没有轮到你来指点的时候。最后,只要你敢动我一根头发,我一定加倍奉还给你!” 王一凡震惊地抬眸望过来,只看见女人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一双水眸深沉无比,眼梢全部都是冷冽的气息,而嘴角只是挂着冰寒的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赌气说道:“那么厉害?不如试一试?看看,是我的手硬,还是这个孽子的命硬,如何?” 说完,王一凡顺手拿起地上的凳子,朝着叶无双劈头盖脸地打过来。 那个瞬间,为了护住自己的腹部,叶无双本能地转过身子,背对着那个戾气十足的男人。 结实的木头凳子,就这么结实地打在叶无双的背部和手臂上。 一阵火辣辣地痛感,她觉得自己的骨头似乎都被打碎了一般。 整个身子摇摇晃晃地,她咬咬牙,不让自己倒下去。 为了孩子,任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瞬间都会变成女超人。 陌无双说: 各位亲,明天多更一些啊,四王爷也要回来了 158、暗无天日 这一次,王一凡真是彻底惹怒了她。 无论怎么闹,都不应该拿孩子来发泄怒气啊! “怎么?你还知道躲避啊?”王一凡继续不知道死活。 这是躲避吗?如果她挺着肚子上去迎战,脆弱的生命怎么受得了? 看着王一凡继续抬起凳子,准备朝着她打来第二下,叶无双愤怒了,她眼神一扫,敏捷躲过,疾步上前,拿起桌子上切水果的匕首,想也没有多想,反手划上了王一凡的胳膊。 只听见“嗤啦”一声,锋利的匕首划破了单薄的衣衫,也划破了结实的rou。 由于力道很重,又快又准,鲜红的血液立即就流了出来,蜿蜒流到手背上。 “你疯了?居然出手!” 王一凡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胳膊,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如此狠心。 “不是要对决吗?来啊,老子今儿个豁出去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老子就是要看看你这个男人要如何胜之不武还死不要脸!” 叶无双也鼓起双眼,死死地瞪着男人,手里紧紧握着匕首,一步都不肯退让。 只要男人再次打过来,她非几刀了结了他不可! 或许是被叶无双这样骇然的气势给震住了,王一凡一怔,缓缓地丢弃了凳子,烦躁地和她擦肩而过。 站在门外一颗心几乎要跳将出来的管家迎上来,看见整个手臂都被染红的将军,着急地问:“将军啊,老奴这就去请大夫。” “ 157、不可理喻 在。 其实,现在想一想,她还是有点后怕的。 遇到这个苍无忌从来都没有好事情,如果再被覃玉荣刁唆几句,恐怕自己的下场更可怕。 上次在大船上,她不仅坏了苍无忌的生意,更让他被衙役捉走,他一定怀恨在心了。 如果这一次,她心软就这么算了,那么,等苍无忌转醒过来,肯定会变本加厉。 京都就这么大,她不可能次次都惊险过关的。 在内心里这么一合计,叶无双从轿子里的坐垫下面翻出一捆麻绳,死死地拴住了苍无忌,然后起身下了轿子,去了附近的店铺。 156、去做yào引 店铺的小伙计笑眯眯地迎上来。 “去喊你们掌柜的,本夫人这里有一笔大买卖,看他做不做?”叶无双微笑着一边说一边坐下来。 店伙计看了看叶无双,知道非富即贵,赶紧去找掌柜了。 掌柜的将叶无双让进房间里,听说了来意,吓得睁大了双眼。 “怎么?您还是觉得吃亏了?那就告辞,这桩生意换了别家去做,您日后可别后悔。” 掌柜的犹豫着,听见女声再次响起:“找到您这里,主要是因为近,您可别一直犹豫了,等人醒了逃走了,我可没有那个能耐再次抓住。” “行!姑且就信夫人一次。” 说完,掌柜的喊了几个强壮的男子出去,将马车里五花大绑的苍无忌抬到了后院的柴房里。 “不错,会办事,放心吧,我已经通知了,不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接应的。” 不一会儿,王公公就乘着马车来了。 叶无双将王公公叫到一边,悄悄嘱咐:“这个人xing格执拗得狠,必要的时候,还是得……” 王公公什么场面没有见过:“放心,一剂yào下去,再烈的人不都得乖乖的吗?” 走进店铺,掌柜地谄媚地迎上来:“有失远迎。” “这一次抓捕逃犯有功,杂家会在皇上面前好好地为你说话,日后,等皇上出宫,再为你的店铺题字,今儿个时间有点赶,所以……” “小的明白,小的全力协助公公送过去。” 王公公蹙起眉头:“不必了,低调,不要造那么大动静,你们悄悄地将人放在杂家的马车里就好了。” “好,小的照做。” 掌柜的满脸都是止不住的笑意,屁颠屁颠地出去办事了。 王公公一直走到马车旁边,皮笑rou不笑地说:“还是郡主有心了,找了一个这么英俊的……” 不知道该怎么说,幸好叶无双反应迅速,立即说:“yào引子。” “啊,对,是yào引子,杂家回去一定好好在皇后娘娘面前夸赞几句。” “有劳公公了。” 叶无双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往王公公的掌心里塞了一锭银子。 等到马车远去,她才舒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苍无忌咄咄逼人,她也不会出此下策,将他偷偷送入皇宫之中献给皇后娘娘。 做这个事情是有点缺德,但是,对于苍无忌这样的泼皮无赖,也该吃一吃这样的亏。 带着沉重的心事,也没有坐轿子了,直接漫步走回将军府的。 闹腾了这么久,王一凡已经回来了。 他坐在大厅里喝茶,听见脚步声,不由得抬起眼睛扫了一眼来人。 其实,他自从回来,就一直坐在这里,应该就是为了看见她只是他自己不承认而已。 本来以为会看见生机勃勃的女人,没有想到,却看见满腹心事的人。 满肚子都是好奇,很想问一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或者麻烦解决不了,但是内心的高傲压迫他,不许他多嘴多舌。 眼见着叶无双就要转身离开他的视线,情急之下,他还是脱口而出:“做什么去了?成日在外面晃dàng,成何体统?” 叶无双靠着窗一转身,无所畏惧地迎视他的眼睛。 “将军回来了,我也是刚从皇宫回来。” 顿了顿,又说:“哦,府邸的轿子还在大街上停着呢,将军让管家派人去抬回来吧。” 从皇宫回来,居然是一副死气沉沉的鬼样子,而且,还将轿子落下了。 王一凡忍住火气,说道:“你进来,我有话问你。” 叶无双依言进门,听见男人问:“谁送你回来的?”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她一怔,和皇帝见面的事情隐瞒不了才说的,但是,总不能将刚才和王公公见面的事情说出来吧? 就是她这么一愣神,让王一凡误会她做了亏心事不敢直言。 一个fu道人家,哪里有那么多话和日理万机的天子说的? 难道,又去和皇帝眉来眼去了? “没有啊,我自己走回来的。” 解释不清楚理由,这个回答仍旧有点牵强。 叶无双只能这么回答了,可当她意识到王一凡的眼里蓄着滔天的怒意时,刚想补充说明一下,冷不防王一凡抬起手来,动作飞快,带了十足的力道,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叶无双猝不及防,整个人不由自主往窗棂上扑了去,发髻松散,鬓角的发丝凌乱。 她半边脸颊都失去了知觉,耳中嗡嗡鸣响不停,泛着尖锐刺耳的疼。 她内心里暗暗想着,将军肯定是疯狂了,什么理由都没有就开始动手打人。 他最好给一个让她认可的说法,否则,她才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许久,叶无双才觉得耳鸣减轻了一些。 她喘了一口气,雪白修长的手指拭过唇边,发现破了嘴角,一丝疼意让她龇牙起来。 居然打破了她的嘴唇?! 叶无双十分生气,她的眼神里泛着一股深秋的凉意:“王一凡,你特么是什么意思?” 王一凡怒意不减,反手又是另一道耳光扇过来。 被人送来这么大一顶绿帽子,碍于皇帝的权威,他又不敢明言,只能这么借题发挥。 狠狠地扇这个女人几下,其实不足以发泄他内心的怒气,以及……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嫉妒感。 整个时候,叶无双反应非常迅速,她急忙抬手抵挡,可王一凡比她动作更快,另一手把叶无双的手用力按在窗棂上,恨不能捏碎她的腕骨。 第二巴掌仍结实地落在了叶无双脸上。 要知道,在王一凡之前,在她从小到大以及后来的人生里,甚至是到四王府和皇宫,还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敢在她清醒无比的情况下,直接往她脸上掌掴的。 而且,还是掌掴了两次,狠狠的两下! 很好! 叶无双狠狠地吸了两口气,几乎是本能地一脚碾踩在王一凡的脚上,躬腿便往他腹下狠狠一踢。 宾果! 叶无双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快而准狠。 没有料到女人会来这么一招,王一凡眼色变了变,身手抵挡了一下,但是,他一时没有防备,往后退了两步。 157、不可理喻 毕竟是将军出声,身后十分了得,这一顶不过是擦擦而过的事情。 有点疼,就是还不至于要命。 叶无双怒目圆瞪,趁着王一凡松开桎梏她的手,顺手cāo起旁边的茶盏就往男人的脸上砸去。 王一凡眼疾手快,一拳把茶杯击得粉碎。碎裂的茶瓷割破了他的手沁出了血迹,他亦被茶水泼了满脸。 两人剑拔弩张,剩下满室狼藉寂然。 叶无双脸上呈现出清晰的五指印,微微气喘,语气轻佻得厉害,道:“不是吧?将军,今儿个在公事上遇到点挫折,将这个暴躁的情绪带给我?” 王一凡步步紧逼,语气冰寒道:“你今天都干了些什么?想不起来是么,我帮你慢慢想!” 叶无双淡淡地说:“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去皇宫了,聊聊天,喝喝茶而已,而且,我不是也急匆匆赶回来了吗?” “赶回来?说得你多么不舍一般啊。” “王一凡,我警告你,不要没事找事啊,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叶无双真是不想继续和这个男人说话,她点了点头,准备转身离开。 没有想到,王一凡揪着她的衣襟,像头暴怒的狮子一般吼道:“别想走!你什么时候好欺负过了?来到将军府,搞得整个府邸鸡飞狗跳的,你还真是厉害呢!你这个女人,不仅蛇蝎心肠,还歹du无比!” 叶无双直直地盯着王一凡的眼,一字一顿道:“蛇蝎心肠?” 王一凡厌恶至极地看着她,道:“怎么?我还说错了?你处处针对俏儿,她一直在红叶院那边,怎么招你惹你让你不顺眼了?还有,我明明是在和你说话呢,你居然当做耳边风,还想就这么离开?你说,你的态度是不是太过分了?” “王一凡,我一开始就说过,我们好好过日子,井水不犯河水,你非要故意这么拧巴着过日子,是不是?” 看着叶无双有点厌恶的眼色,王一凡愤怒得失去了理智,他恨不能一只手掐断叶无双的脖子。 努了努嘴巴,他说道:“你要知道,在这个府邸里,我才是真正的主人!你不是说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么,那你看看自己又做了些什么!你不要逼我,否则我会让你的下场比桃香和其他人更惨。” 叶无双冷笑,缓缓说道:“你给我听好了,我如果真动手逼迫任何人,你以为你堂堂一个小将军能够阻拦得了?一里来一里去,我就是这样的人,别人对我好,我才会对别人好。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可以说了。太假惺惺,何必呢?” “太嚣张了,你以为你是谁。”王一凡听见被说成是“堂堂一个小将军能够阻拦得了”,简直是怒不可遏,一把将叶无双用力地摔了出去。 顿时屋中的桌椅摆设哗啦倒了一地。 叶无双趴在桌边,王一凡这甩手一扔,恰好使得桌子一角用力地顶在了她的小腹上。 惟愿不要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叶无双痛得直不起身,一直抽着气。 “王一凡,你神经病吧?真是不可理喻!” 腹部传来一阵刺痛,叶无双深呼吸一口气,努力支撑自己站起身来。 王一凡止住了脚步,冷眼漠然地看着一脸倔强的女人。 他怎么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女人看着自己就好像看着仇敌一般,他分明还算魁梧高大,而且,在保家卫国上还算是小有功绩的。 为什么别的女人都垂青爱慕着他,独独这个女人看他不上呢? “不要这个孽子,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王一凡虽然是喃喃自语,但是还是被叶无双听见了,她不可置信地抬头望着隐隐有着期待的男人。 叶无双弓着身,两腿有些颤抖。 孽子?这个死男人居然这么说自己的孩儿! 一股郁闷的气息猛然穿出来,让她的心脏有点负荷不住。 刚准备开口,就感觉有一股热流往下流。 叶无双吓得脸色惨白,她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只是大颗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我该……该怎么办?” 终于知道怕了? 王一凡以为叶无双是害怕了,敛了敛怒气,但是,眼神黯了黯,淡淡地说道:“最好的办法,就是顺其自然地丢掉,你现在不舒服,让管家去请了大夫,就这么……算了吧。” 这个死男人,当这个孩子是个随随便便可以丢弃的东西吗? “你的嘴巴放干净点,如果继续这么不留口德,就别怪我彻底撕破脸。” 看着瞪着双眼的女人,王一凡蹙起眉头说道:“这次权且让你长点教训,再有下次,我才绝不饶你!别那么闹腾腾的,你一个女人,吃亏的终究还是你,放聪明一点,日子会好过许多。” 叶无双简直要气zhà了,她觉得肚子好痛,脸色变得很苍白,满脑门都是冷汗。 担心自己站立不稳,她伸出手用力地掐着桌面,骨节都快扭曲泛白。 “王一凡,你给我听清楚了,我聪明不聪明,从来不需要你来决断和定夺,而且,我的人生之路,我自己知道该怎么走。论做人处事,还没有轮到你来指点的时候。最后,只要你敢动我一根头发,我一定加倍奉还给你!” 王一凡震惊地抬眸望过来,只看见女人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一双水眸深沉无比,眼梢全部都是冷冽的气息,而嘴角只是挂着冰寒的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赌气说道:“那么厉害?不如试一试?看看,是我的手硬,还是这个孽子的命硬,如何?” 说完,王一凡顺手拿起地上的凳子,朝着叶无双劈头盖脸地打过来。 那个瞬间,为了护住自己的腹部,叶无双本能地转过身子,背对着那个戾气十足的男人。 结实的木头凳子,就这么结实地打在叶无双的背部和手臂上。 一阵火辣辣地痛感,她觉得自己的骨头似乎都被打碎了一般。 整个身子摇摇晃晃地,她咬咬牙,不让自己倒下去。 为了孩子,任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瞬间都会变成女超人。 陌无双说: 各位亲,明天多更一些啊,四王爷也要回来了 158、暗无天日 这一次,王一凡真是彻底惹怒了她。 无论怎么闹,都不应该拿孩子来发泄怒气啊! “怎么?你还知道躲避啊?”王一凡继续不知道死活。 这是躲避吗?如果她挺着肚子上去迎战,脆弱的生命怎么受得了? 看着王一凡继续抬起凳子,准备朝着她打来第二下,叶无双愤怒了,她眼神一扫,敏捷躲过,疾步上前,拿起桌子上切水果的匕首,想也没有多想,反手划上了王一凡的胳膊。 只听见“嗤啦”一声,锋利的匕首划破了单薄的衣衫,也划破了结实的rou。 由于力道很重,又快又准,鲜红的血液立即就流了出来,蜿蜒流到手背上。 “你疯了?居然出手!” 王一凡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胳膊,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如此狠心。 “不是要对决吗?来啊,老子今儿个豁出去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老子就是要看看你这个男人要如何胜之不武还死不要脸!” 叶无双也鼓起双眼,死死地瞪着男人,手里紧紧握着匕首,一步都不肯退让。 只要男人再次打过来,她非几刀了结了他不可! 或许是被叶无双这样骇然的气势给震住了,王一凡一怔,缓缓地丢弃了凳子,烦躁地和她擦肩而过。 站在门外一颗心几乎要跳将出来的管家迎上来,看见整个手臂都被染红的将军,着急地问:“将军啊,老奴这就去请大夫。” “ 158、暗无天日 这一次,王一凡真是彻底惹怒了她。 无论怎么闹,都不应该拿孩子来发泄怒气啊! “怎么?你还知道躲避啊?”王一凡继续不知道死活。 这是躲避吗?如果她挺着肚子上去迎战,脆弱的生命怎么受得了? 看着王一凡继续抬起凳子,准备朝着她打来第二下,叶无双愤怒了,她眼神一扫,敏捷躲过,疾步上前,拿起桌子上切水果的匕首,想也没有多想,反手划上了王一凡的胳膊。 只听见“嗤啦——”一声,锋利的匕首划破了单薄的衣衫,也划破了结实的肉。 由于力道很重,又快又准,鲜红的血液立即就流了出来,蜿蜒流到手背上。 “你疯了?居然出手!” 王一凡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胳膊,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如此狠心。 “不是要对决吗?来啊,老子今儿个豁出去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老子就是要看看你这个男人要如何胜之不武还死不要脸!” 叶无双也鼓起双眼,死死地瞪着男人,手里紧紧握着匕首,一步都不肯退让。 只要男人再次打过来,她非几刀了结了他不可! 或许是被叶无双这样骇然的气势给震住了,王一凡一怔,缓缓地丢弃了凳子,烦躁地和她擦肩而过。 站在门外一颗心几乎要跳将出来的管家迎上来,看见整个手臂都被染红的将军,着急地问:“将军啊,老奴这就去请大夫。” “不必了,三天两头儿请大夫,还嫌府邸不够丢人?你去拿点金疮药过来就好了。” “是,老奴这就去。” 管家回答完毕,转过眸子朝着正厅里面看了一眼。 这一眼,被回眸的将军捕捉到了,王一凡正在气头上,只是鼻子哼了哼,说道:“放心,她是金刚铁骨,一时半会死不了的。” “管家,给我取点药酒过来。”陡然想起药酒的味道那么重,还不知道对腹内的孩儿有没有影响,又不敢用了,忙又说道:“不用了,帮我炒一点热乎乎的粗砂过来就可以了。” “好的,夫人。” 这么久了,也只有夫人敢于这么泼辣地对着将军干。 本来进门还是好好的,将军也是很耐心地等着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在一起不能好好说话。 在内心里叹了一口气,管家去取药了。 等王一凡回到红叶院,绿俏大惊失色:“相公,是谁出手那么狠,连你都能够伤到?” “别说了,找个干净的帕子擦一擦。” 绿俏回过神来,急忙唤了婢女静香去打一盆热水过来,细心地擦拭着。 衣袍已经被划破染色,王一凡索性脱下来,看了看上面刺眼的红色,他揉成一团,丢弃在一旁。 绿俏也不想见,对着静香说:“别洗了,去烧毁了吧。” 静香努努嘴巴,悄悄地捏住衣袍,出门的时候,她放在鼻子边上嗅一下,除了血腥味,还有男人的气息,让人心醉。 听见房内传来绿俏惊呼的声音,静香瘪了瘪嘴巴:自个儿的男人都不知道疼,整天只知道涂脂抹粉,遇到一点事情就夸张得不得了,这样的俏夫人,哪里配得上将军? 什么时候,她能够抬个姨娘就好了。 …… 叶无双看见门外无人了,这才龇牙咧嘴地哀嚎了几声。 她把匕首丢弃在桌子上,转过身,又想了想,觉得这个府邸还是不那么安全,又折返过来,以桌布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迹,然后放入自己的袖袋之中。 防身最重要了啊。 就在叶无双回到自己的房间疗伤休息的时候,苍无忌被稳当地送入了皇后娘娘的寝宫里。 王公公回禀道:“皇后娘娘,这是无忧郡主让杂家带进来献给您的,说此人武力非凡,一方面可以保护娘娘的安全,一方面,还可以让他耍点杂耍,供娘娘消遣娱乐一番。” 皇后娘娘放下茶盏,抬起凤眸,缓缓地扫了一眼地上昏睡着的苍无忌。 身材高大,菱角分明。 这个男人一看就是习武的,和皇宫里看见的公公和柔弱的……皇帝迥然不同,皇后娘娘有那么一瞬间的心灵触动。 这个后宫里,多久没有散发过成熟男人的气息了啊? 她缓缓起身,刚准备往前走,听见王公公着急地说:“皇后娘娘,不可,郡主说此人桀骜不驯,一定要注意,看看时辰也差不多要转醒过来了,待杂家察看一番,捆得更结实一些吧。” “无须捆绑,你去把本宫养着的蛊虫取来就是。” 王公公抬眸一笑:“还是皇后娘娘高明。” 果不其然,才放置好蛊虫,苍无忌就醒过来了。 他缓缓睁开眸子,环顾一下四周,疑惑地问道:“这是哪里?” 皇后娘娘笑起来:“浓眉大眼,真是好生俊俏呢。” 苍无忌退后一步:“你是谁?” 王公公大喝一声:“大胆,怎么可以和……” “哎,你先退下吧。” 皇后娘娘阻拦住,不想在此刻亮明身份,更不想让那么多宫女太监围观。 “来到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可以随便出去的,或者说,没有一个会傻到愿意出去的。” 苍无忌瞪着皇后娘娘,严肃地说:“放我出去,你还有一线生路,如果你继续这样,后果可不是你可以负担得起的。” “威胁?哈哈,怎么办呢,连生气的样子都好令人欢喜呢。” 皇后娘娘抬起双腿,放置在一旁的矮榻上,柔弱地娇嗔:“过来,今儿个走了一段路,给我揉一揉。” 苍无忌哪里受过这种屈辱? 他别过头,哼了哼,厉声说:“休想!” 皇后娘娘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果真还是很有个性的呢,征服一个烈性子的人可以在百无聊奈的生活里增添一丝情趣。 不错,那个丫头这一次送的礼物很对她的胃口。 也不强迫,皇后娘娘越看越觉得有趣。 站立了好一会儿,苍无忌说:“没有什么事的话,我要走了。” 被一个年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老女人那么大喇喇地盯着,他就觉得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看老女人一身精致的打扮,肯定又是那个大官家的大夫人,耐不住寂寞抓他过来。 真是笑话! 他堂堂苍鹰派的掌门人,本来做的就是贩卖的生意,怎么可能将自己卖出去? 对了,他被人抓过来,那个死女人一定笑死了。 等他出去之后,一定抓到那个女人,狠狠地折磨,也让荣儿出一口气。 原来荣儿也和他提及过那个女人诡计多端,他到底还是大意了,现在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真是看清楚这个女人了。 “哦?这里富丽堂皇,要什么有什么,不好吗?非要回去?” 苍无忌说:“再豪华,也不是我的,不稀罕。” “有骨气,只是……不知道你这个骨气,能不能支撑到……” 蛊虫发作——当然,这一句话皇后娘娘没有说出来。 反正是趁男人昏迷的时候下的,她不说,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解开绳子,像你们这样将人强行绑在这里,是没有用的。我的家人自然也在找我,如果找不到人,他们一定会想尽所有的办法,到时候,场面闹大了就不好看了。” “哦,我这个位置,怕是他们找一生都找不到的。” 皇后娘娘一边说着,一边又站起身来,曼妙地朝着男人踱步而来。 苍无忌警惕地后退一步,一脸紧张地望着皇后娘娘。 “害怕什么?你看看,我可是手无寸铁的,又是一个弱质女流,难道,还会将你吃了不成?” “那你想做什么?” 皇后娘娘哈哈大笑起来:“想做的事情可多了,只是,现在我身子不利索,什么都做不了。只是,想趁机和你培养一下感情而已。” “不要这么作践自己了,我不会做任何事情的。” 苍无忌一脸厌恶,又后退了一步。 “我可是过来给你解开绳索的,你退那么远,不想走了?” 看见女人是放行的,苍无忌松了一口气,急忙上前两步,和皇后娘娘只有一步之遥。 “解开吧,刚才发生的任何事情,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这个厢房,我也从来没有来过。” 顿了顿,许是表个态,拿捏不好女人的心情,缓缓地说:“只要你安全地送我回去,其实,我还可以送几个俊俏的后生……过来的。” 皇后娘娘一怔,心情顿时更加明朗起来。 她伸出纤纤玉指,不动声色地将并没有系得很紧的绳结解开,又转过身来,凑近一些细细地看着男人。 可能是在外面经历过风吹日晒比较多,所以,英朗的脸庞上多了一份沧桑的感觉。 再看看胳膊,强壮有力,稍微一用力就可以看到结实的肌肉。 不知道,被这么有力的胳膊拉住,带入宽厚的胸膛里,是怎样一番感受? 这么想着,皇后娘娘就忍不住伸出手,点了点男人石头一般坚硬的胸肌。 “怎么这么硬?” 苍无忌笑起来:“没有这么一身腱子肉,还算男人嘛?” 皇帝没有,太子爷没有,其他公公就别谈了。 皇后娘娘的内心不是没有失落感的,自己这一生,还没有遇到过自己真心爱慕的男人,就稀里糊涂地进宫了。 本以为可以锦衣玉食,夫妻恩爱到白头的,原来,却活成了一个笑话。 每年——不,每时都有如花似玉的女子进宫来,虽然权衡利弊,她皇后的位置不会动摇,但是,皇帝给予她的爱,又有多少呢? 自从怀上太子,皇帝就很少留宿在这里了。 红颜易老,就是没有人好好珍惜啊。 将绳索团起来丢在一旁的桌子上,抱了抱拳,苍无忌转身就要离开。 他的大手才搭上门栓,就感觉一阵晕眩,整个人再次倒在地上。 王公公听见皇后娘娘的命令,急忙推门进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高大的男人拖入了后面的暗室里藏起来。 过了今夜,等蛊虫培养好了,这个男人,就再也不会不听皇后娘娘的吩咐了。 …… 就在后宫这边一片忙碌的同时,女神医华筝堪堪出了皇宫。 本来,她就是应邀过来给四王爷诊断的,不巧,她到了大楚国,四王爷却去了神医谷。 人都来了,肯定第一时间去给皇帝请安。 多年之前,神医谷的神医,也就是华筝的师傅和皇帝有过机缘一面,所以,得知是神医的关门大弟子,皇帝自然是欣喜万分。 也没有提及发生的事情,只是伸出手给华筝把脉。 “皇上龙体欠安,不过都不是大碍,应该是久伏龙案日夜操劳国事才引起的,民女开几剂草药,服下之后就会好起来。” 对于神医谷出来的药方,皇帝也没有过多怀疑,而且,龙体确实欠安,卧床久了,也很想快点好起来。 收拾好药箱,华筝提出告辞。 皇帝微微眯起眼睛,轻轻问道:“就这么赶急回去神医谷吗?” 华筝一怔,随即笑道:“我们医者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倒不是赶着回神医谷去,这一次出来,也想看看大楚神医们的医术,多切磋才有进步。” 倒是这么个理,皇帝这才放了一半的心,答应了华筝离宫的请求。 从皇宫出门,华筝缓缓地走着,她感觉到有人跟踪着自己,就勾了勾嘴角。 走到热闹的大街上,她拾步进入了一家药铺,抬起头望了望琳琅满目的药箱,脆声说道:“掌柜的,请给我来两钱地龙,四钱甘草,还有三钱百合……” 药铺的掌柜的按照她说的,慢慢地开抽屉找药草。 “掌柜的,请问京都哪一家医馆最厉害?” 掌柜的一边切着药片,一边毫不含糊地说:“自然是城东的张大夫啊。他啊……” 华筝认真地听着,又问了京都最厉害的针灸大夫的情况,一边听介绍,一边不住地点着头。 从药铺出来,她头也不回地朝着掌柜介绍的医馆走去。 身后的脚步声慢慢地不见了。 经过小巷口,华筝觉得很饿,就买了两个包子,大口地吃起来。 京都并不是久留之地,既不能引起皇帝的怀疑,又要尽快赶回去给四王爷诊治,时间太赶了啊。 159、勾心斗角 吃完了包子,又七转八拐走了好几家药铺。 知道身后跟踪的人也没有那么勤了,华筝这才换了一个头巾包着,疾步上了一辆马车。 这一次,是好不容易从神医谷出来,就是为了亲眼见一见儿时的青梅竹马,谁知道却扑了一个空。 真是的,四王爷去神医谷,怎么都不提前飞鸽传书一下? 师傅云游不在神医谷,那个男人去了找不到人,会不会很失望呢? 也不知道,儿时那个冷冽的小子,长大之后变化了没有呢。 好想,立即就见到那个男人呢! 华筝的心,有点迫不及待了,她不住地对马车夫说:“快一点,赶时间呢。” “好咧,您坐稳当了。” 马车夫高兴地喊了一声,将马车驾得更快了,飞一般从田间小路上疾驰过去。 而此刻的绿俏,刚刚从将军府出来,天气晴好,她可不想一直在那个院落里闷着。 将军再好,也有让她懊恼的一面,堂堂一个男人,怎么在叶无双面前就显得那么挫呢? 带着一肚子憋屈的气息,绿俏准备去玉器店看一看,有没有最新上架的货物。 还有,天气越来越冷了,官家的夫人小姐都已经开始准备夹袄了,她可要去看看最新上架的布帛和绸缎。 来到布匹店的时候,掌柜的小秘密地迎上来:“将军夫人,可有什么喜欢的布匹?” 这一句称呼让绿俏十分满意,也正是因为这个掌柜的很会察言观色,所以,每次她都定点在这一家买东西。 只是,这个称呼也落入了旁边一位女客的耳朵里。 看看年纪,再看看穿着,想必,就是王将军府邸的那个侧室吧? 覃玉荣勾起一抹冷笑,看着绿俏拿着一匹水红色的绸缎在欣赏,连忙笑着不经意地说:“掌柜的,这位夫人的眼光太好了,看着衬得一张俏脸和三春的桃花一般娇艳,我都心动了,不知道,这匹布可还有?” 女人之间的情谊,很多时候都建立在对美丽的追求同步之上。 正因为覃玉荣一句婉转的表扬,绿俏的脸色浮现一抹得意的笑容。 “原来,你也喜欢啊?” “是啊,我刚从邻国回来,看着册子里许多新式的裙衩,就想着来做几身,店铺里这么多样品,看得人眼花缭乱的,刚准备放弃,就是看见夫人你拿起这匹布,我就下定决心,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颜色和款式的裙衩了。” 绿俏也来了兴致:“是什么样的册子,可以给我看看吗?” “就是这一本。” 覃玉荣一边回答着,一边从布袋里掏出一本线装本的《佳人服饰》出来。 本来,她以为去神医谷会看见四王爷的,没有想到,快马加鞭过去,连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苍无忌当时还要她留下来养好身子准备要一个孩子,结果神医也出去云游不在。 这一趟镖送过去,一路上玩玩闹闹的,银子也花费得差不多了。 返程的第一天,一队人几乎要揭不开锅了。 所以,苍无忌派了最忠心的几个兄弟走了水路,准备去弄点银子来花花。 覃玉荣守在原地,等了好几天,才接到传书说人被羁押了。 居然还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从来只有苍鹰派玩弄官府的吗?怎么会被人告倒,还被带走,甚至真的被关押起来? 光是听见这个消息都觉得丢人。 如果继续这么等下去,恐怕,她会在原地被饿成骷髅。 再也不想等着了,覃玉荣一边沿途可怜巴巴地讨,一边学会了“顺手牵羊”,没有办法,她必须好好地活下去,慢慢地走回到京都。 谁知道,回到京都也没有什么消息。 覃玉荣内心暗暗地想着,莫不是,苍无忌觉得自己丢人不好意思再见她了? 那正好,这样的局面就是她巴不得的。 私下去四王府打听了一下,四王爷并没有回府,管家的回答是去了神医谷。 既然没有遇上,或许,四王爷去办了别的大事吧。 这个男人,一直有本事在皇帝的眼皮地底下行动都不被发现呢。 内心有一股黯然,四王爷在做什么事情,还有什么样的进展,她一概不知。 不知道四王爷有没有带着秋葵一起去,那个婢女,看上去没有什么姿色,却独独得到了四王爷的欢心,如果此刻一起随行了,这一路行去,肯定…… 简直不敢继续想下去,光是想起“秋葵”这个名字,覃玉荣就恨得牙痒痒的。 “管家,秋葵在吗?” “现在可不是秋葵了,那是皇上亲封的无忧郡主,咱们见面可都是要下跪行礼的呢。” 什么? 覃玉荣诧异无比地睁大了双眼,嘴巴也张得大大的,好半天都难以合拢。 这个死丫头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居然还是皇帝亲封的! 如此一来,那个死丫头的身份提高了,不是和四王爷更亲近一些了吗? 不行,她一定要亲眼看看,绝对会有什么破绽的,她的人生怎么可以逆袭得那么完美呢? “那……郡主,在吗?” 覃玉荣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完这简单的几个字的,她的双手死死握成拳头。 管家淡淡地说:“早就不在王府了,皇上赐婚给王将军府邸当夫人了呢。” 这句话,让覃玉荣更受打击了。 都是下人出身,为什么,她长得如花似玉,却只是一个奶娘的女儿,而秋葵那么其貌不扬,不仅四王爷喜欢,甚至连皇上都喜欢,现在还能够嫁得那么好。 王将军府也是京都的望族,常年镇守关外,战功显赫,嫁过去当当家主母,吃穿不愁,还能够经常进宫面圣。 凭什么,一切美好的东西,都落入到那个死丫头的手里? 真是越想越嫉妒,越想越憎恨,越想越恨不得亲手将那个死丫头推入火坑,一直不得翻身! 嫉妒和憎恨的种子瞬间在覃玉荣的胸腔里生根发芽起来。 她绝不能让秋葵那么称心如意,一定会找一个十分合适的机会,好好地惩治一下秋葵,让秋葵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160、狼狈为奸 好意思再见她了? 那正好,这样的局面就是她巴不得的。 私下去四王府打听了一下,四王爷并没有回府,管家的回答是去了神医谷。 既然没有遇上,或许,四王爷去办了别的大事吧。 这个男人,一直有本事在皇帝的眼皮地底下行动都不被发现呢。 内心有一股黯然,四王爷在做什么事情,还有什么样的进展,她一概不知。 不知道四王爷有没有带着秋葵一起去,那个婢女,看上去没有什么姿色,却独独得到了四王爷的欢心,如果此刻一起随行了,这一路行去,肯定…… 简直不敢继续想下去,光是想起“秋葵”这个名字,覃玉荣就恨得牙痒痒的。 “管家,秋葵在吗?” “现在可不是秋葵了,那是皇上亲封的无忧郡主,咱们见面可都是要下跪行礼的呢。” 什么? 覃玉荣诧异无比地睁大了双眼,嘴巴也张得大大的,好半天都难以合拢。 这个死丫头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居然还是皇帝亲封的! 如此一来,那个死丫头的身份提高了,不是和四王爷更亲近一些了吗? 不行,她一定要亲眼看看,绝对会有什么破绽的,她的人生怎么可以逆袭得那么完美呢? “那……郡主,在吗?” 覃玉荣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完这简单的几个字的,她的双手死死握成拳头。 管家淡淡地说:“早就不在王府了,皇上赐婚给王将军府邸当夫人了呢。” 这句话,让覃玉荣更受打击了。 都是下人出身,为什么,她长得如花似玉,却只是一个nǎi娘的女儿,而秋葵那么其貌不扬,不仅四王爷喜欢,甚至连皇上都喜欢,现在还能够嫁得那么好。 王将军府也是京都的望族,常年镇守关外,战功显赫,嫁过去当当家主母,吃穿不愁,还能够经常进宫面圣。 凭什么,一切美好的东西,都落入到那个死丫头的手里? 真是越想越嫉妒,越想越憎恨,越想越恨不得亲手将那个死丫头推入火坑,一直不得翻身! 嫉妒和憎恨的种子瞬间在覃玉荣的胸腔里生根发芽起来。 她绝不能让秋葵那么称心如意,一定会找一个十分合适的机会,好好地惩治一下秋葵,让秋葵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160、狼狈为jiān 一谈起服饰,女人之间就拉近了距离。 绿俏觉得很感兴趣,扭过脖子看那一本册子,立即就被服饰吸引住了。 “这些可是最新的款式?” “不是最新的,但是,带着异域风情,按照这个册子上的来装扮,至少,不会和京都的贵fu淑女们重样,别具一格,不是吗?” 听到覃玉荣这么说,绿俏觉得很有道理,不由得认真看了这个女人一眼。 扯好了布匹,覃玉荣试探地问道:“既然还有空闲时间,不如民fu请夫人去喝一杯茶,民fu也可以和夫人jiāo流一下异域的一些装扮心得。” 看见绿俏有点犹豫,她又说:“本来,我们女人的天就是夫君,全部的梳妆打扮,无非就要夫君一个人欣赏。夫人这么花容月貌,一定独得夫君的宠爱吧?” 说到这里,简直说到了绿俏的心坎上。 “走吧,一起去喝茶。” 来到茶馆,绿俏迫不及待地翻起了图册。 “你说,按照图册这么打扮,真的可以风华绝代?” 覃玉荣微微眯起眼睛:“别人我不保证,但是夫人这么样的如花美眷,一定可以的。” 绿俏微微一笑,对于这样的表扬十分受用,她看看四周,见没有什么外人,又轻轻叹息了一声:“独得宠爱又有什么用呢?” 见目的已经达到,覃玉荣再加一把火:“难道,夫人……不是正室?” 绿俏的笑容立即被恼怒取代,她杏眼圆瞪,死死地看着覃玉荣:“怎么说话的呢?” 覃玉荣立即解释说:“听夫人叹息,也请恕我心直口快。不过,就算现在不是,以后还不是可以取而代之。” “说的容易,你不了解具体情况。” 皇帝赐婚,郡主之位,哪有那么容易取而代之? 绿俏内心十分复杂,连翻看图册都不是那么带劲了。 “不管是什么情况,生命无常,再尊贵的人,仍旧躲避不了天灾人祸吧?” 听到这句话,绿俏倏然回过神来,也对啊,万一是叶无双出门遇到了不幸,那可与她完全无关的。 “你……可有什么想法?说说看吧。” “夫人,民fu的夫君也是被正室看得严格得很,有时候,夫君只是经过民fu的窗前,还没有来得及说上一句贴心的话,就被大夫人的心腹看见,大夫人直接追过来,狠狠地扇民fu几个耳光。夫君迫于礼教,一句狠话都不敢说,吃苦的,还不是咱们女人?” 绿俏按住覃玉荣的肩膀,轻声地安慰哭泣的女人。 都是天涯沦落人,自然可以体会彼此的感受。 “别哭了,和正室斗,比较难啊。” 覃玉荣掏出帕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泪珠,吸吸鼻子,严肃地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民fu可是看穿了,女人啊,不心狠手辣,就不能稳住地位。也不怕夫人笑话,民fu就是不服输,狠狠地和正室大夫人斗了几次,现在在家里也有几分薄面了。” 绿俏简直听得双眼放光,说道:“怎么斗争的?来,教一教我吧。” “不需要教,看夫人这么和蔼可亲,民fu愿意助夫人一臂之力。” “可是,又不能随随便便带人回到府邸……” 摆摆手,覃玉荣说:“不需要啊,只需要掌握那个凶恶的正室的作息,等到她出府,民fu就可以帮助夫人狠狠地教训她了。” 既不需要自己出面,又能够让叶无双吃点苦头,这样的事情真是一举两得。 绿俏笑着点了点头:“这样吧,以我这条红黄色相间的帕子为信号,只要看见轿子上绑着这个帕子,你就可以出手了。” “信号是有了,但是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民fu也不可能一直在门外候着啊。” “放心吧,机会是可以创造出来的,你只需要立刻安排好,两个时辰之后,她就会坐着轿子出来的。” 两个各怀鬼胎的女人一拍即合。 叶无双突然收到了四王爷府的邀请,说是管家让人炖了参汤,请她务必回府喝。 上次送来的补品被绿俏喝了,或许四王府那边已经知道了一二吧? 虽然心存一丝疑惑,叶无双想了想,还是让将军府的下人备了软轿,又准备了一些礼物,稍稍梳理了一下头发,这就出门了。 离了将军府,叶无双坐在软轿里打开帘子,几片枯黄的叶子在风中打着旋儿,飘落在她的面前。 蝉鸣已经很微弱了,走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聂向远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她的内心,对四王爷真是相思成灾了。 虽然时辰有点晚了,说不定喝完了参汤回去,又要和将军吵闹一番,但是,能够受邀回到府邸看看,和亲切的管家等说说话,也是很好的。 实在太晚的话,干脆就在四王爷府邸休息一夜。 嫁入将军府,都没有归宁过。 叶无双放下帘子,靠在软轿里闭目养神,心里胡乱地想着事情,也没有注意到轿子已经不是走在通往四王爷府的路途上了。 还没走多久,十分平稳的软轿突然重重地颠簸了一下。 出了什么事情? 叶无双心神一震,立即睁开眼来,只是,她还来不及起身,突然软轿就朝一边倒了去。 猝不及防地,她在里面跟着翻了个跟斗。 “轿夫,怎么了?” 轿夫没有回话,霎时,叶无双的耳边响起了打斗声,随后是相继的闷哼声。 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从外面传了进来。 一定是遇到劫匪了! 叶无双面色一沉,身手麻利地从软轿里爬起来,顺手掀开帘子便准备出去。 可掀开帘子的时候,叶无双的动作却顿住。 一把明晃晃的刀刚好抵在她的脖子上。那刀上沾着血,正黏稠地一滴一滴往下淌,落在叶无双素色的衣襟上,仿若绽开的梅花。 几个穿着普通布衣的粗鲁男人正站在轿子前,面相凶狠,而且,浑身还散发着一股汗臭和猖狂的气息。 男人们如狼似虎的目光紧紧盯着叶无双,看得她十分不舒服。 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下来,为首的那个又黑又高的男人看清了她的脸,往地上啐了一口:“长相还不错,只是不知道玩起来是不是很带劲!” 陌无双说: 大家可以下载若初的app,读书更方便哦! 161、意外之灾 “还不滚过来,需要老子逮住还是请呢?” 叶无双冷冷地看着明晃晃的大刀,不慌不忙地缓缓半起身,然后一点一点地走出了轿子。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传来,她扫了扫四周,两个轿夫全都被杀,凄惨地倒在了血泊中! “杀人越货,一来我不过是弱质女流,二来我不过是一般人家,既无十足美色,又无十足金银,不知道几位大哥这么做法,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 强盗头子咧嘴一笑:“一张巧嘴,不知道上了山去还是不是这么厉害啊?” 一群男人哄然大笑起来。 叶无双趁着他们仰头大笑不动声色地取下头上一个小巧的发簪捏在掌心之中。 上一次出远门的时候,她就特意准备了很多出其不意的小暗器,没有想到派上用场了。 看着叶无双还算顺从,强盗们只是推着她往偏僻的地方走去,并没有打晕她。 她一边沉默地跟着,一边暗暗记下地形。 走到山脚下的时候,毕竟是女子,有点气喘吁吁了。 “走啊?怎么,故意这么做,好让老子抱着你?” 强盗头子推搡了她一把,差点将她推倒在地上了。 叶无双站稳了脚跟,死死瞪了臭男人一眼,别过脸去不理睬。 下一秒钟,她整个人头朝下,被高大的强盗抗在肩膀上,全身的血液倒流,腹部又压着,让她感觉十分不舒服。 现在也不是逞强的时候,于是,她低低地说:“大哥,您这么魁梧威猛,能不能仰面抱着啊。” 强盗头子一怔:“哦?还提要求?” “我现在都来到这里了,整个人不是任你处置吗,你不对我好一点,让我怎么下心思将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说完,她竭力压制住内心的恶心感,对着臭男人抛出了一个媚眼。 “哟,这个不错,老子喜欢!” 臭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将叶无双公主抱起来,尽管转换的过程有点折腾,但是这么一来,她的确好多了。 为了不让自己在臭男人的疾跑中掉落下来,她用自己的胳膊死死地环住脏兮兮的脖子。 凑得这么近,臭男人都可以闻到叶无双身上的气息:“你这个女人,别人身上都是一股花香,只有你,居然还有一股nǎi香,真是让老子yu罢不能啊!” 叶无双也不答话,任由几个男人嘴巴跑火车乱跑。 趁其不备,她将手里的暗器按键一按,里面出来一枚细细的银针尖,瞬间没入了强盗头子的后颈处。 传来一阵麻痒,以为是被蚊虫叮咬了,强盗头子扭了扭脖子,并没有太在意。 其实山寨并不是很远,走到一处山洞的时候,强盗头子一个趔趄,几乎将手里的叶无双给甩出去。 “老大,你怎么了?是不是抱不动了,让属下来……” 一个男人的话还没有落音,就被强盗头子给瞪回去了。 作为一个男人,一个首领,怎么可能在手下面前这么输阵? 知道yào效开始发作了,叶无双娇滴滴地说:“走了这么久了,人家想喝水了,让他们去打点水来嘛!” 本来强盗头子就想休息一会儿,也不知道怎么了,顿时觉得双腿无力,但是又不好在属下面前表现出来,正巧叶无双这么说,他也好找一个台阶下。 属下互相看了看,都没有带水囊。 “就你这个小娘们多事,还有不到五十米了,至于这点路程都等不及了吗?” “就你们话多,一点水还不至于,立即给老子去打水!” “要不,派两个人留下,帮忙看守?” 留下两个人就不好出去了,叶无双着急了,急忙说:“哎呀,人家一个弱质女子,至于需要三个大老爷们这么兴师动众啊?” 看见了叶无双眼底露出来的讥诮之色,强盗头子觉得有点羞赧。 “走走走,老子还要办事呢,围观做什么?” 其他几个男人都不敢反驳了,立即做鸟兽散。 很快,四周就静悄悄下来,只听得见秋虫的呢喃。 看见此刻无人了,强盗头子兴趣浓烈地望着叶无双:“小娘们细皮嫩rou的,不知道经不经受得住老子的狂风暴雨啊!” 动吧,只要行动越迅速,yào效就发作得越快。 叶无双急忙站起身来,往洞口走了几步:“哎,这个洞里yin森森的,还有一股凉意。” “怕什么?又没有人会过来。再说了,老子就是一口暖炉,你紧紧抱着老子,一点都不会觉得冷。” 这下子,她和强盗头子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一个抓,一个躲。 清脆的笑声,挠得臭男人心里痒痒的,更加干渴难耐起来。 而原本就远远跟着的覃玉荣看见其他的男人都往山外走,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听见山洞里传来了女人的笑声,以及男人的大嗓门怒吼声,她暗暗想着:莫非,是首领将其他人支开,好在这里巫山云雨一番? 那个该死的秋葵三番四次坏了自己的好事,既然这一次被成功地抓住了,不如,就下一点猛yào,让她日后的日子,过得生不如死! 覃玉荣紧紧攥着袖子里的小瓷瓶,这里面装着极其猛烈的液体yào物,只要喝下一口,非得大战十几个来回才能挥散yào效。 这一次,秋葵肯定chā翅难飞,就让那个死丫头被这一群野男人玩死好了。 一边在内心里狂笑着,覃玉荣一边加快了脚步。 走到洞口,就看见秋葵在戏弄着强盗头子,那个魁梧有力的男人气喘吁吁,脸色有点潮红。 只不过,一心要陷害秋葵的覃玉荣并没有关注那么多细节。 叶无双转过身,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山洞口的覃玉荣,诧异地说:“原来是你!啊,其实,我早应该想到这是一个圈套!” “对,就是我,只不过,你现在才想到,还是太晚了!” 覃玉荣冷笑着掏出小瓷瓶 161、意外之灾 第085章半路出事 秦如凉浑身一震,下一刻如一道风一样从沈娴面前一飘而过,转瞬了消失在了去芙蓉苑的路上。 赵氏连忙把那个传话的丫鬟扣下,道:“二夫人真的自尽了?” 丫鬟捣头道:“二夫人是真的悬梁自尽啊,要不是香菱姐发现得及时,恐怕要香消玉殒了啊!” 沈娴笑了笑,道:“看来香菱发现得真的好及时。” 话音儿一落,那头管家从前院过来,见了沈娴恭敬道:“公主,连公子的轿子到了,说是要接公主过去。” 沈娴动了动眉,都这个时候了,连青舟来接她作甚? 见沈娴不做声,管家又道:“公主,天色已晚,不如老奴去回绝了连公子,等明日公主再去?” 沈娴抬手止住,起身道:“反正也不远,我过去一趟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管家哪里放心,要是公主这一去又是一夜不归,将军知道了还不大发雷霆? 管家道:“要不,老奴先去跟将军说一声?” 沈娴似笑非笑道:“当然可以,只是眼下将军刚去了芙蓉苑,听说二夫人要悬梁自尽,你是要过去找不痛快吗?” 管家闭了嘴。 随后赵氏去隔壁还猫了,沈娴便带着玉砚一齐出了大门。 那顶软轿眼下正停在大门口,等着沈娴上轿。 这厢沈娴离府了,那厢秦如凉火急火燎地赶向芙蓉苑,看见房中犹还悬挂着三尺白绫,面色有些发白。 柳眉妩已经被解救了下来,纤嫩的脖子上红痕十分明显,呼吸虚弱、面色憔悴。 香菱在旁哭红了眼:“夫人,您这又是何必……” 柳眉妩惨笑道:“我不过是被将军遗弃的人,活着也是碍将军的眼,不如一死互相都解脱。” 秦如凉进房便把柳眉妩揉进怀紧紧抱着。 两人许久都没说话。 后柳眉妩溢出无辜又可怜的啜泣声。秦如凉才道:“眉妩,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该,不该刻意冷落你。” “将军早就忘了眉妩,还来这里做什么呢?眉妩在这里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将军就是眉妩的全部……可是现在眉妩失去了全部,还有什么可活的呢?” 秦如凉没想到会闹到如此地步,他把柳眉妩抱得越发的紧,道:“谁说我忘了,我没忘,眉妩,我只是需要冷静一下。” 柳眉妩在他怀里哭得死去活来。 两人互诉衷情,仿若又回到曾经如胶似漆、心里眼中只有对方的光景。 柳眉妩一直把秦如凉留在芙蓉苑里,秦如凉见她如是凄楚模样,亦是舍不得离开,一直到入了夜。 说起儿时的事情,柳眉妩便笑中带泪道:“小时候我家世并不显赫,常常受公主的欺负。那时便是将军挺身而出保护我的,”柳眉妩深情地望着秦如凉,“往后将军也要继续保护眉妩好不好?” 秦如凉应道:“好,我会永远保护你。”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沈娴来,便道:“今日我才得知,池春苑的那只小猫死去了。” 柳眉妩一顿,面色哀戚:“怎么会!那只小猫明明那么可爱,我送回去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怎么……突然就死去了?” 看着柳眉妩伤心的反应,秦如凉心里反而安了下来,安慰道:“她连只猫都不会养,死了又怪得着谁,眉妩,别难过。” 沈娴离了将军府,坐在软轿里打开帘子,正好可以看见落日沉入到天边的山谷下,天上绯艳迷人的霞光正一丝丝往广袤的天空往外晕染。 这时已经没有白天那么热了。走在窄巷里,偶尔可听见谁家院里嘹出几声偃旗息鼓的蝉叫。 路过这条窄巷时,巷陌里甚少有人迹。玉砚行走在轿子旁边,见沈娴探出眼来,还不忘给她摇扇子,边道:“这么晚了连公子才来邀请,要是一会儿天更晚了不方便回来怎么办?” 沈娴悠悠道:“哪儿天黑就在哪儿歇。” “可上回将军找到连公子家里去了。” 沈娴笑了两声,道:“今儿个只怕秦狗忙着吃鸡柳,不会闲到那么操蛋。” 玉砚道:“公主靠一靠吧,等一会儿到了奴婢叫你。”反正将军和那柳氏在一起,肯定不会来打扰到公主了,这样一想玉砚就放心了。 沈娴放下帘子,靠在软轿里闭目养神,然而还没走多久,几乎从不颠簸的软轿突然重重地颠簸了一下。 沈娴心神一震,睁开眼来,还来不及起身,突然软轿就朝一边倒了去。她在里面跟着翻了个跟斗。 霎时耳边响起了打斗声,随后是相继的闷哼声。 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从外面传了进来。 “玉砚?” 沈娴一连喊了几声,都听不见玉砚的回答。 轿外响起了脚步声。 沈娴面色一沉,利落地从软轿里爬起来,顺手掀开帘子便准备出去。 可掀开帘子的时候,沈娴的动作却顿住。 一把明晃晃的刀刚好抵在她的脖子上。那刀上沾着血,正黏稠地一滴一滴往下淌,落在沈娴素色的衣襟上,仿若绽开的梅花。 几个穿着普通布衣的粗鲁男人正站在轿子前,浑身散发着一股汗臭和猖狂的气息。那如狼似虎的目光紧紧盯着沈娴。 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下来。一股浓浓的压抑感和窒息感让沈娴有些喘不过气。 为首的那个看清了她的脸,往地上啐了一口:“他妈的,原来是个丑娘儿们!”他把刀往沈娴喉咙送了两分,嚣张道,“是你自己出来还是老子我把你逮出来?可能由我动手,不会那么怜香惜玉的。” 沈娴面色沉寂,不慌不忙地缓缓半起身,然后一点一点地走出了轿子。 外面有更加浓重的血腥味。 怎么回事? 162、自己作孽 果不其然。 叶无双看见覃玉荣掏出小瓷瓶的时候就多了一个心眼,生怕被对方先行一着。 覃玉荣上前一步,一把扯住叶无双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准备等叶无双吃痛地张大嘴巴大叫的时候,就立即将瓷瓶里的药物倒入对方的嘴巴里。 谁知道,叶无双一点都不害怕,也没有喊叫,反而伸出手,横扫一个手刀,直逼她的咽喉。 虽然下手不是很重,但是这么陡然扫过来,还是呛得覃玉荣剧烈地咳嗽起来。 叶无双趁机一把夺过小瓷瓶,将里面的东西一滴不剩地全部倒入覃玉荣的嘴巴里。 然后,一掌打入她的胸口,本来就是液体的,这下子全部都滑入腹部了。 覃玉荣大惊,急忙伸出手指头去抠自己的嗓子眼,试图将刚才不小心吞下去的药物呕吐出来。 遗憾的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她几乎都要将苦胆给呕出来了,还是没有能够将药物呕出来。 “你这个疯子,我要杀了你!” 覃玉荣睁大双眼,捂住自己的脖子,尖声大叫起来。 叶无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就凭你现在这个鬼样子?还杀了我?” 看见覃玉荣猛虎一般不管不顾地扑过来,她又说:“你别动怒啊,我分析,你这个药物应该是越激动就在腹部越流窜得快的吧?” 还真是说到点子上了,覃玉荣立即觉得下腹部一阵灼热感传了出来。 就好像一股电流,从肚脐一直往上走。 生怕自己药效发作,覃玉荣顾不上和叶无双斗了,赶紧起步往外走。 叶无双想着,如果这几口药没有被推出去,那么,此刻中招的就是她了,孤男寡女在这个隐蔽的山洞,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所以,这个时候,她才不会让一直作恶的覃玉荣逃过一劫。 叶无双一把扯住覃玉荣的手腕,大力将对方拉回山洞。 只见覃玉荣一双眸子带着不断充盈的血丝,应该是竭力压制着内心蠢蠢欲动的心思吧。 “走什么?你自己导演的好戏怎么可以不演下去?” 覃玉荣摆摆手,试图挣脱叶无双的拉扯,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一会儿都不能待下去。 而一旁的强盗头子身上的麻药逐渐发作,他觉得手脚麻痒,怎么都使不出力,更别谈移开步子了。 “我不要,你放开我!” 看见叶无双面若冰霜,覃玉荣又苦苦求饶起来:“秋葵——哦,不,郡主,求您大人有大量,看在我们都是从四王爷府邸出来的份上,饶过我这一次吧。” “你说四王爷府,还真是被你抹黑了!” 明明知道她现在的身份是郡主了,居然还挖这么大一个陷阱给她跳? 叶无双越来越气,一把劲将覃玉荣拖到强盗头子的身边,强迫对方环住臭男人的腰身。 强盗头子没有力气,被这么一推搡,一屁股坐在地上。 覃玉荣也跟着扑倒下去。 怎么可以和这么肮脏的臭男人有什么? 她可不要啊,于是,她使劲挣扎,反而加快了药效的发作。 她伸出手,本来准备推开臭男人,可是,当她热乎乎的掌心抚上臭男人精壮的胸膛,就觉得浑身一个哆嗦。 不要啊,不可以和这个强盗在一起的,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别说四王爷了,怕是连苍无忌都不会再要她了啊! 内心无比悲催,可是意志力敌不过药效。 百般不同意,身子却诚实无比地贴上去了。 强盗头子也是百般焦急:“滚开,臭婆娘,老子现在浑身发麻,哪里有心情做什么事情啊。” 他真是恨不得抽死眼前的死女人。 如果不是她承诺给他们山寨一大笔钱,让他们去打劫那个站在一旁看笑话的女人,他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 现在才知道,那个工于心计的女人居然还是郡主。 这不是自寻死路吗?强盗本来就是居无定所的,一旦伤了郡主,皇帝不是要端了他们的老窝啊! 就算是劫财劫色,可是,从来都不会打劫到皇亲国戚的头上啊! 眼下,自己也不知道中了什么奇怪的毒,使不出力气,又不能阻止这个臭婆娘疯狂的举动,说不定,连剩下的酬金都得不到。 现在,只希望那几个出去找淡水的兄弟早点返回。 “向远哥哥,荣儿好喜欢你呢,几日不见,看看哥哥越发英挺了……” 叶无双听着覃玉荣的喃喃自语,心中一阵恶寒。 爱一个人,得不到而成痴念啊。 强盗头子真是觉得生不如死:“滚开,臭婆娘,谁允许你解开老子的裤带的?嘶——” 覃玉荣已经开始幻想了,以为自己遇到了聂向远。 她将眼前的男人一把推倒在地上仰面躺着,自己欺身而上,坐在男人的大腿上,然后缓缓脱下了自己的外衫。 “向远哥哥,你看荣儿美不美?” 见男人一直不说话,她一把捏住男人的下巴,故作娇滴滴地问道:“说嘛,人家美不美嘛!” “滚开,老子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覃玉荣仿佛没有听见如此厌恶的话语,一把抓住臭男人的大手,缓缓地贴上自己的脸颊:“向远哥哥,你知道吗?荣儿一直都幻想着你能够这么抚摸人家,就这样,一辈子不变。” 叶无双知道自己没有必要再观摩下去了,接下来的场面一定是少儿不宜,她可要做好胎教的。 还有,必须趁着其他人没有回来之前逃离。 于是,她摸了摸头发,将那一枚发簪戴好,疾步走出了山洞,又抱了一些干燥的树枝,堆积在山洞口里。 按照她的记忆,又要躲避其他强盗,她找了一根粗大的木棍当拐杖,走得很快。 所幸,这一路返回还算顺利。 回到将军府邸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夜幕沉沉地拉了起来。 望着紧闭的大门,叶无双深呼吸一口气,她知道,一旦推开这个大门,一定还会接受将军等人的百般刁难的。 既然她一出门就被贼人盯上,那么,四王爷府送信邀请就是假的了。 整个府邸,最喜欢和她作对的那个人,除了绿俏就不做第二个人猜想。 163、王爷回府 ,一把揭开了上面的塞子。 叶无双知道她过来就不会有好事情,警惕无比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想起覃玉荣让这些强盗来抢劫自己,眼下还要亲自过来,一定还有后招。 陌无双说: 坏家伙们一个一个惩处了,才大快人心吧 162、自己作孽 果不其然。 叶无双看见覃玉荣掏出小瓷瓶的时候就多了一个心眼,生怕被对方先行一着。 覃玉荣上前一步,一把扯住叶无双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准备等叶无双吃痛地张大嘴巴大叫的时候,就立即将瓷瓶里的yào物倒入对方的嘴巴里。 谁知道,叶无双一点都不害怕,也没有喊叫,反而伸出手,横扫一个手刀,直逼她的咽喉。 虽然下手不是很重,但是这么陡然扫过来,还是呛得覃玉荣剧烈地咳嗽起来。 叶无双趁机一把夺过小瓷瓶,将里面的东西一滴不剩地全部倒入覃玉荣的嘴巴里。 然后,一掌打入她的胸口,本来就是液体的,这下子全部都滑入腹部了。 覃玉荣大惊,急忙伸出手指头去抠自己的嗓子眼,试图将刚才不小心吞下去的yào物呕吐出来。 遗憾的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她几乎都要将苦胆给呕出来了,还是没有能够将yào物呕出来。 “你这个疯子,我要杀了你!” 覃玉荣睁大双眼,捂住自己的脖子,尖声大叫起来。 叶无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就凭你现在这个鬼样子?还杀了我?” 看见覃玉荣猛虎一般不管不顾地扑过来,她又说:“你别动怒啊,我分析,你这个yào物应该是越激动就在腹部越流窜得快的吧?” 还真是说到点子上了,覃玉荣立即觉得下腹部一阵灼热感传了出来。 就好像一股电流,从肚脐一直往上走。 生怕自己yào效发作,覃玉荣顾不上和叶无双斗了,赶紧起步往外走。 叶无双想着,如果这几口yào没有被推出去,那么,此刻中招的就是她了,孤男寡女在这个隐蔽的山洞,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所以,这个时候,她才不会让一直作恶的覃玉荣逃过一劫。 叶无双一把扯住覃玉荣的手腕,大力将对方拉回山洞。 只见覃玉荣一双眸子带着不断充盈的血丝,应该是竭力压制着内心蠢蠢yu动的心思吧。 “走什么?你自己导演的好戏怎么可以不演下去?” 覃玉荣摆摆手,试图挣脱叶无双的拉扯,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一会儿都不能待下去。 而一旁的强盗头子身上的麻yào逐渐发作,他觉得手脚麻痒,怎么都使不出力,更别谈移开步子了。 “我不要,你放开我!” 看见叶无双面若冰霜,覃玉荣又苦苦求饶起来:“秋葵哦,不,郡主,求您大人有大量,看在我们都是从四王爷府邸出来的份上,饶过我这一次吧。” “你说四王爷府,还真是被你抹黑了!” 明明知道她现在的身份是郡主了,居然还挖这么大一个陷阱给她跳? 叶无双越来越气,一把劲将覃玉荣拖到强盗头子的身边,强迫对方环住臭男人的腰身。 强盗头子没有力气,被这么一推搡,一屁股坐在地上。 覃玉荣也跟着扑倒下去。 怎么可以和这么肮脏的臭男人有什么? 她可不要啊,于是,她使劲挣扎,反而加快了yào效的发作。 她伸出手,本来准备推开臭男人,可是,当她热乎乎的掌心抚上臭男人精壮的胸膛,就觉得浑身一个哆嗦。 不要啊,不可以和这个强盗在一起的,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别说四王爷了,怕是连苍无忌都不会再要她了啊! 内心无比悲催,可是意志力敌不过yào效。 百般不同意,身子却诚实无比地贴上去了。 强盗头子也是百般焦急:“滚开,臭婆娘,老子现在浑身发麻,哪里有心情做什么事情啊。” 他真是恨不得抽死眼前的死女人。 如果不是她承诺给他们山寨一大笔钱,让他们去打劫那个站在一旁看笑话的女人,他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 现在才知道,那个工于心计的女人居然还是郡主。 这不是自寻死路吗?强盗本来就是居无定所的,一旦伤了郡主,皇帝不是要端了他们的老窝啊! 就算是劫财劫色,可是,从来都不会打劫到皇亲国戚的头上啊! 眼下,自己也不知道中了什么奇怪的du,使不出力气,又不能阻止这个臭婆娘疯狂的举动,说不定,连剩下的酬金都得不到。 现在,只希望那几个出去找淡水的兄弟早点返回。 “向远哥哥,荣儿好喜欢你呢,几日不见,看看哥哥越发英挺了……” 叶无双听着覃玉荣的喃喃自语,心中一阵恶寒。 爱一个人,得不到而成痴念啊。 强盗头子真是觉得生不如死:“滚开,臭婆娘,谁允许你解开老子的裤带的?嘶” 覃玉荣已经开始幻想了,以为自己遇到了聂向远。 她将眼前的男人一把推倒在地上仰面躺着,自己欺身而上,坐在男人的大腿上,然后缓缓脱下了自己的外衫。 “向远哥哥,你看荣儿美不美?” 见男人一直不说话,她一把捏住男人的下巴,故作娇滴滴地问道:“说嘛,人家美不美嘛!” “滚开,老子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覃玉荣仿佛没有听见如此厌恶的话语,一把抓住臭男人的大手,缓缓地贴上自己的脸颊:“向远哥哥,你知道吗?荣儿一直都幻想着你能够这么抚摸人家,就这样,一辈子不变。” 叶无双知道自己没有必要再观摩下去了,接下来的场面一定是少儿不宜,她可要做好胎教的。 还有,必须趁着其他人没有回来之前逃离。 于是,她摸了摸头发,将那一枚发簪戴好,疾步走出了山洞,又抱了一些干燥的树枝,堆积在山洞口里。 按照她的记忆,又要躲避其他强盗,她找了一根粗大的木棍当拐杖,走得很快。 所幸,这一路返回还算顺利。 回到将军府邸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夜幕沉沉地拉了起来。 望着紧闭的大门,叶无双深呼吸一口气,她知道,一旦推开这个大门,一定还会接受将军等人的百般刁难的。 既然她一出门就被贼人盯上,那么,四王爷府送信邀请就是假的了。 整个府邸,最喜欢和她作对的那个人,除了绿俏就不做第二个人猜想。 163、王爷回府 看见叶无双进来,管家舒了一口气。 “夫人,将军他……” “管家,我现在很累,实在没有心情去应付任何人,请让将军早点歇息吧。” 叶无双说完,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喜房走去,本来就是怀孕初期,嗜睡,经历了刚才那一场浩劫,更是心力jiāo瘁的。 她知道王一凡叫她肯定没有什么好事,绿俏在府邸,肯定也恶人先告状了,不如不见。 走到回廊的时候,身后传来男人冷冰冰的声音:“怎么出去这么久,难道,我的将军府在你的眼里,就好像菜园门吗?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哪有人将自己住的地方比喻成菜园门的?不过,几栋房子,确实很像几畦菜地……” “你跟我到书房来!” 王一凡又开始发怒了,声音陡然高了几分。 “抱歉,将军,我今天太累了,一来没有精力看得进书本,二来,完全没有为你红袖添香的雅兴。” 叶无双翻了翻白眼,这个男人怎么就这么一根筋呢? “你怎么说话的?你……” 趁着王一凡被气得结结巴巴的,叶无双拾起裙角,落荒而逃。 再不逃得快一点,她一定会被这个男人唠叨死的啊。 看见那个倔强的背影逃离得那么快,王一凡抽了抽嘴角,自己又不是洪水猛兽,至于这样吗? 关好房门,简单地盥洗了一下,叶无双倒头就睡。 被强盗们带去山上,只身一人,她的内心并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无波的,如果……覃玉荣没有及时出现,她只怕,还要受一点点折磨的。 压制住内心里的那么一点点后怕,睡意沉沉而来。 就在叶无双熟睡的时候,她并不知道,有一匹马快马加鞭地出现在小路上。 聂向远在病榻上躺了好多天才苏醒过来,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就是:她还好吧? 风三一怔:“王爷问……谁?” 实在是不敢确定四王爷到底是问京都的某个人,还是尚且在咪蒙之中还没有完全苏醒过来。 看见四王爷不耐烦的眼神瞪过来,风三还是有点迟钝。 无奈,四王爷才说:“秋葵去哪里了?” 风三这才会意过来:“人还在京都呢,您突然昏迷过去了,属下一刻不敢耽误就送到神医谷来诊治,幸运的是,老神医刚刚云游回来。” “少废话!秋葵在哪里?” 四王爷睁开眼睛看着四周,家具都少得可怜,这个地方真是冷清,没有秋葵的笑脸,看哪里都觉得十分碍眼。 “王爷,您不能发怒啊,对身子恢复不好。” “把老神医请来,看看还需要多久可以离开。” 风三不敢耽误,一会儿就将精神矍铄的老人家请来了。 “王爷,给老夫看看脉。” 把脉之后,老神医捋着胡子点了点头:“真是奇怪,两种du气在内心里融合,居然还可以平衡下来了。” 听到这句话,聂向远内心一喜,他作势掀开被子就要起身。 “王爷,不能起来的,您还需要在床榻上静养至少一个月才能完全康复。” “神医,写下yào方吧,开一些草yào,本王还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 “不行,王爷,再等一等吧。” 聂向远去意已决,火速地开始穿衣服穿鞋子,风三有点为难地抓了抓后脑勺,哀求着神医开yào,并不要对外说。 老神医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那好吧,老夫这就去开yào方,还有一些备用的yào丸,王爷也随身带着,坚持服yào,等忙过这一阵子,或者yào丸吃完了,王爷觉得还是有点不舒服,一定要尽早过来。” “有劳神医。” 在yào庐里安顿了一个手下,扮作四王爷留在神医谷,也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 趁着夜色逐渐来临,四王爷打马回程了。 这一路上,他的内心全部都是叶无双,有在寺庙里对视的,有在王府里吵闹的,她的傲气,她的嘟嘴,她的不舍,全部都印刻在他的脑海里。 谁知道昏迷了这么久啊?也不知道她在京都会不会很担心。 马匹都跑得受不了了,在驿站停留,给马匹喂足了草料,四王爷吃着馒头,望着夜空中的星星,缓缓地问风三:“你说,京都的夜空,是不是和这里的一样美丽啊?” 风三刚给新买的马匹刷了刷鬃毛,起身擦了擦手,抬起头望了一眼,不解风情地说:“肯定不一样啊,京都人来人往的,空气都没有这个山谷新鲜呢。” 四王爷一怔,随即说:“也对,等找机会,带着王府的人一起来看星星。” 风三瘪瘪嘴巴,心想: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的,谁还没有看过这些星星月亮啊?只希望王爷多给一些银子,多休息几日,我也好带着云朵妹妹出去玩了一番。 吃完了最后一口馒头,聂向远翻身上马:“这两匹马就留在驿站吧,跟着跑了一天一夜也累了。” “王爷等一等属下啊,哎,属下……” 一口馒头都还没有来得及吃呢,这句话风三不敢喊出口了,如果再慢一步,王爷都不见了。 他急忙咬了一口馒头,迅速跟了上去。 秋风烈烈,两颗相爱的心离得越来越近了。 本来得四天的行程,硬是两天半就赶回来了,只是,四王爷和风三消瘦得厉害,脸庞被晒黑了不说,连嘴唇都枯了皮,渗出了几条小小的血口,一看都是路途经过了风吹日晒引起的。 管家开了大门,一看见他们,先是一愣,随即就满心都是心疼。 “王爷,真是苦了王爷了!” 原本养尊处优的,这一路上风尘仆仆,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呢。 “管家,如果想引来更多人,就哭出来。”风三背着行李低声说。 “臭小子,就知道贫,一点都没有改!” 管家太起袖子擦了擦眼泪,赶紧侧着身子放他们两个人进去。 风三倒也机灵,转身四下张望了一番,发现门前和路边都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这才闪身跟进去,迅速关上了大门。 “管家,有没有热水啊?这一路真是好累。” 164、王爷震怒 看见王爷平安回来,管家真的比吃了蜜糖还要高兴。 “有,有,你们先回房间洗洗脸,马上就送吃的过来。” 风三回过头,看见管家高兴地擦着眼泪,又劝道:“别这样了,走啦,一起去吃点东西。” 说罢,后退几步,一把环住管家的肩头。 “嗯,还真是心有灵犀,秋葵还问起来王爷有没有照过她,这不,王爷就立即回来了……” 这句话,让原本傲娇地走在前面的男人猛然回过头来。 “什么?秋葵来过?” “是啊,好奇怪,她说只是确定一下,问王爷有没有传递信笺什么的。” 管家抓了抓后脑勺,这个秋葵也是的,问话莫名其妙,看见说没有,转头就走,好像四王府有什么东西要夹住她一般。 “让她立刻马上过来书房见我!” 四王爷的音量陡然高了八度,分别了这么久,他人都回来了,那个丫头肯定还在房间里呼呼大睡吧? 这段时间里,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每天还在扒拉小黑的粪便。 转过身,四王爷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步子都变得轻松起来。 “好的,老奴这就去将军府。” “将军府?去将军府做什么?” 其实,这段时日,因为四王爷昏迷,风三也告知了消息,其他几个人以为应该让四王爷多加休息,并没有将秋葵的消息及时传递过来。 所以,四王爷和风三都不知道秋葵已经成为人fu了。 管家张嘴结舌,看看四王爷,又看看同样一脸懵逼的风三,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王爷。就是……秋葵她,现在是无忧郡主了,被皇上亲自赐婚给王将军府……当将军夫人了。” 四王爷的脸色从白到黑,连风三都不敢看了。 整个大厅的温度陡然降低到零度,旁边站着 164、王爷震怒 看见王爷平安回来,管家真的比吃了蜜糖还要高兴。 “有,有,你们先回房间洗洗脸,马上就送吃的过来。” 风三回过头,看见管家高兴地擦着眼泪,又劝道:“别这样了,走啦,一起去吃点东西。” 说罢,后退几步,一把环住管家的肩头。 “嗯,还真是心有灵犀,秋葵还问起来王爷有没有照过她,这不,王爷就立即回来了……” 这句话,让原本傲娇地走在前面的男人猛然回过头来。 “什么?秋葵来过?” “是啊,好奇怪,她说只是确定一下,问王爷有没有传递信笺什么的。” 管家抓了抓后脑勺,这个秋葵也是的,问话莫名其妙,看见说没有,转头就走,好像四王府有什么东西要夹住她一般。 “让她立刻马上过来书房见我!” 四王爷的音量陡然高了八度,分别了这么久,他人都回来了,那个丫头肯定还在房间里呼呼大睡吧? 这段时间里,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每天还在扒拉小黑的粪便。 转过身,四王爷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步子都变得轻松起来。 “好的,老奴这就去将军府。” “将军府?去将军府做什么?” 其实,这段时日,因为四王爷昏迷,风三也告知了消息,其他几个人以为应该让四王爷多加休息,并没有将秋葵的消息及时传递过来。 所以,四王爷和风三都不知道秋葵已经成为人妇了。 管家张嘴结舌,看看四王爷,又看看同样一脸懵逼的风三,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王爷。就是……秋葵她,现在是无忧郡主了,被皇上亲自赐婚给王将军府……当将军夫人了。” 四王爷的脸色从白到黑,连风三都不敢看了。 整个大厅的温度陡然降低到零度,旁边站着的人都吓得瑟瑟发抖。 “这么大的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管家一个哆嗦,还是缓缓地说:“是……是上次王爷出远门时候,隔天不久就大婚了。事情很突然,老奴也不知道内幕是怎么回事。” 聂向远死死握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吱直响。 隔天都嫁人了,很好,非常好! 这个死丫头,前一天还和他难舍难分,转身就嫁给他人,还真是做得出来! 就算是皇帝赐婚,她不是还有拒绝的机会吗? 为了让她的身份配得上将军,还赐予了郡主的封号? 还真是有手腕呢,只得他为此鼓掌喝彩! 越想越气,聂向远一甩衣袍,转身就往外面走。 风三最先回过神来:“王爷,不能出门啊,我们都是乔装打扮回来的,没有皇上的命令,您应该是在神医谷的啊,王爷……” 管家也跟上去:“是啊,王爷,您要是想见她,老奴去找她,换一个借口去。” “本王找她,居然还要想一个借口去?” 聂向远气得鼻子好像风箱一般,几天不打上房揭瓦,她就是这个例子吧? 哪里也不想去了,还要自己低三下四去求她? “风三——” 这一声爆吼,连一直很内敛的风三都吓了一大跳,哆嗦地问:“王……王爷,怎么了?” “知情不报,让风一、风四还有相关的几个人都去野外训练七天七夜。” “是,王爷。” 风三在内心为几个暗卫兄弟节哀,转身和管家对视了一眼,都很无奈。 本来要去书房的,但是此刻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哪里还有什么心情翻阅书籍啊? 顿了顿脚步,四王爷转身往自己的厢房走去。 偌大的房间里,似乎到处都有秋葵还在时候的影子。 甚至,还包括她的气息,那一缕幽幽的香气,吸吸鼻子,好像还可以闻得到。 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她都一点不在乎地嫁给别人了,他还在这边傻乎乎地想着这么破烂不堪的往事做什么? 房间里很整洁,应该是一直有人在打扫。 看着这条理分明的书桌,聂向远满肚子火气没有地方发泄,一抬手,随着掌风过去,满桌子整齐的书籍全部都散落在地上。 听见厢房里传来“霹雳哗啦”的声响,管家和风三面面相觑,但是,谁都没有勇气先进去看一看。 这个时候,王爷将怒气爆发出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管家缓缓地走开了。 风三孤独地守在门口,呆呆地望着月亮,内心也是百味陈杂。 原来啊,感情就是一件这么伤人的事情呢。 将厢房里的东西丢的丢,甩的甩,心情还是很繁杂,聂向远有点发晕,踉跄了几下,将自己丢到大大的木床上,恨恨地吐出一口闷气,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要对自己好一点,不能让那个死丫头坏了自己的心情。 翻来覆去折腾到大半夜,由于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聂向远还是睡着了。 翌日清晨。 天才蒙蒙亮,聂向远就醒过来了,头还是隐隐作痛。 他望着吊着纱幔的床顶,意识慢慢回神了,这才起身,推开窗户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这个时候,已经下起了沙沙的秋雨,拨弄着人的心弦。 婢女秋香看见他起身了,迅速端来了热水给他盥洗。 “秋香,让秋葵立即过来见本王。” 秋香一怔,不解地问道:“她难得……一见的,哦,奴婢这就去找管家。” 聂向远这才想起来,昨晚就得知那个死丫头已经不是四王爷府的婢女和通房丫头了,如今可是攀上高枝的人了呢。 “王爷,喝药的时辰到了。” 风三端着热气腾腾的药汁过来,被四王爷一把推开。 “不喝,身子已经利索许多了。” “可是,神医说要完全好,必须还要坚持服药啊。” 四王爷不想说话,背对着他,负手而立,站在窗边也不知道看什么。 “王爷,您……” “风三,你可以听到蝈蝈的叫声吗?” “啊?蝈蝈啊……”风三有点不知所以然,王爷什么时候对小虫子开始感兴趣了? 仔细听了好半天,似乎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165、擦肩而过 的人都吓得瑟瑟发抖。 “这么大的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管家一个哆嗦,还是缓缓地说:“是……是上次王爷出远门时候,隔天不久就大婚了。事情很突然,老奴也不知道内幕是怎么回事。” 聂向远死死握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吱直响。 隔天都嫁人了,很好,非常好! 这个死丫头,前一天还和他难舍难分,转身就嫁给他人,还真是做得出来! 就算是皇帝赐婚,她不是还有拒绝的机会吗? 为了让她的身份配得上将军,还赐予了郡主的封号? 还真是有手腕呢,只得他为此鼓掌喝彩! 越想越气,聂向远一甩衣袍,转身就往外面走。 风三最先回过神来:“王爷,不能出门啊,我们都是乔装打扮回来的,没有皇上的命令,您应该是在神医谷的啊,王爷……” 管家也跟上去:“是啊,王爷,您要是想见她,老奴去找她,换一个借口去。” “本王找她,居然还要想一个借口去?” 聂向远气得鼻子好像风箱一般,几天不打上房揭瓦,她就是这个例子吧? 哪里也不想去了,还要自己低三下四去求她? “风三” 这一声bào吼,连一直很内敛的风三都吓了一大跳,哆嗦地问:“王……王爷,怎么了?” “知情不报,让风一、风四还有相关的几个人都去野外训练七天七夜。” “是,王爷。” 风三在内心为几个暗卫兄弟节哀,转身和管家对视了一眼,都很无奈。 本来要去书房的,但是此刻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哪里还有什么心情翻阅书籍啊? 顿了顿脚步,四王爷转身往自己的厢房走去。 偌大的房间里,似乎到处都有秋葵还在时候的影子。 甚至,还包括她的气息,那一缕幽幽的香气,吸吸鼻子,好像还可以闻得到。 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她都一点不在乎地嫁给别人了,他还在这边傻乎乎地想着这么破烂不堪的往事做什么? 房间里很整洁,应该是一直有人在打扫。 看着这条理分明的书桌,聂向远满肚子火气没有地方发泄,一抬手,随着掌风过去,满桌子整齐的书籍全部都散落在地上。 听见厢房里传来“霹雳哗啦”的声响,管家和风三面面相觑,但是,谁都没有勇气先进去看一看。 这个时候,王爷将怒气bào发出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管家缓缓地走开了。 风三孤独地守在门口,呆呆地望着月亮,内心也是百味陈杂。 原来啊,感情就是一件这么伤人的事情呢。 将厢房里的东西丢的丢,甩的甩,心情还是很繁杂,聂向远有点发晕,踉跄了几下,将自己丢到大大的木床上,恨恨地吐出一口闷气,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要对自己好一点,不能让那个死丫头坏了自己的心情。 翻来覆去折腾到大半夜,由于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聂向远还是睡着了。 翌日清晨。 天才蒙蒙亮,聂向远就醒过来了,头还是隐隐作痛。 他望着吊着纱幔的床顶,意识慢慢回神了,这才起身,推开窗户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这个时候,已经下起了沙沙的秋雨,拨弄着人的心弦。 婢女秋香看见他起身了,迅速端来了热水给他盥洗。 “秋香,让秋葵立即过来见本王。” 秋香一怔,不解地问道:“她难得……一见的,哦,奴婢这就去找管家。” 聂向远这才想起来,昨晚就得知那个死丫头已经不是四王爷府的婢女和通房丫头了,如今可是攀上高枝的人了呢。 “王爷,喝yào的时辰到了。” 风三端着热气腾腾的yào汁过来,被四王爷一把推开。 “不喝,身子已经利索许多了。” “可是,神医说要完全好,必须还要坚持服yào啊。” 四王爷不想说话,背对着他,负手而立,站在窗边也不知道看什么。 “王爷,您……” “风三,你可以听到蝈蝈的叫声吗?” “啊?蝈蝈啊……”风三有点不知所以然,王爷什么时候对小虫子开始感兴趣了? 仔细听了好半天,似乎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165、擦肩而过 四王爷,莫不是出现了幻听了? 还是说,四王爷的病情开始加重了? 风三疑惑地打量着一脸凝重的四王爷,不知道自己该作如何反应才好。 不等风三回答,四王爷又自言自语地说:“哎,天气越来越冷了呢。” 转过身,他看了一点已经有点凉意的汤yào,抿了抿嘴唇。 “王爷,属下再去热一热?” “不用了。” 嘴巴说着,聂向远就端起汤碗,将里面的yào汁喝了一个底朝天。 风三接过汤碗,小心翼翼地看了四王爷一眼,见没有什么异常,正要开口询问今日的去处,却听见颀长的男人说:“赶路有点累,昨夜也没有休息好,你们都下去吧,不要过来打扰。” 再看看四王爷,果真挂着浓浓的黑眼圈。 昨夜翻来覆去的,风三站在门外都可以听见床板“咯吱”的声音,还是让王爷补眠吧。 “好的,属下告退。” 而身在将军府的叶无双因为昨天的遭遇,觉得浑身酸痛。 她睁开双眼,想着趁着天气还好,去大街上转一转,给自己抓一点清热解du的草yào,再配置几枚暗器防身。 这么想着,她就起身了,婢女都不在近前,就自己盥洗梳妆。 本来有了身子的人也不适宜浓妆艳抹的,好在,她的皮肤越发白皙嫩滑。 都说女儿打扮娘,或许,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就是一个女孩子吧? 本来也没有什么胃口,但是叶无双打起精神,强迫自己吃了几块糕点,又喝了一碗白粥。 在袖袋里装了几件称手的暗器,她缓缓地往外走。 管家一脸为难:“夫人,将军说……” “嗯,将军说不许请大夫给我看病,你们就会眼睁睁地看着我耗下去,油尽灯枯为止?” 看着叶无双瞪着的双眼,管家急忙解释:“夫人误会了,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将军……希望夫人在府邸多休息,别出门那么……劳累。” 叶无双抬起眸子,扫了一眼管家躲躲闪闪的眼神,不用仔细分析,都知道王一凡不可能说得如此婉转多情。 “好了,只是出门去医馆,现在将军也不在不是,我早去早回。” “可是,夫人……” “管家,家法拿我都没有办法,我们就不要互相为难了,好吗?” 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管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着门房挥挥手,示意他们放行。 叶无双沉着地从将军府出来,带着一丝警惕环顾了四周,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就加快了脚步,往最近的医馆走去。 大夫拿脉,又细细地问了一些注意事项,她这才提着yào包往外走。 叶无双准备去书摊那边看一看,转过一条小巷子,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她觉得满心都是荒凉的,自己真的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阳光好像一层金砂照耀在她的身上,笼罩着一层神秘的光晕。 仿佛时光在她身上也慢下了脚步。 这时,一个很熟悉的背影落入她的眼帘。 颀长的男人,墨发飘飘,随着他走路的动作,衣袂轻轻浮动,依稀与她脑子里的某个人影缓缓重合。 他……他回到京都了吗? 昨天覃玉荣还打着四王爷的旗号将她骗出去,她还冲过去质问过四王府的管家,那个男人其实还没有回来。 也对,如果他真的回来了,覃玉荣那里有时间来对付她呢? 而且,他不是去神医谷了吗?皇帝可是让他住一段时日的呢。 真是思念成狂了,看谁都像他。 只是,那个高大的背影就是有点莫名的熟悉。 不如,追上去看一个究竟? 叶无双疾步上前,伸长了脖子张望,希望男人能够在此时转过身来,可惜,大街上人来人往,男人既没有跟班,也没有提着什么东西。 更何况,她现在是娴淑的将军夫人,怎么可以大喇喇地在大街上扯起嗓门大喊:帅哥,回眸一笑啊! 那个男人似乎也在找人,左看看,右看看的,就是不肯转过身来看一看。 叶无双真是懊恼,她这么炙热的眼神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看着呢,难道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追了半条巷子了,她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汗湿透了。 稍微喘一口气,叶无双微微站定,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放在身后拉了拉因为汗湿贴着后背的衣衫。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原本隔着不到十米远的男人,突然就看不见人影了。 只不过是想看看这般风华绝代的背影之下,是何等的一张脸,老天爷真是一点都不给面子呢。 算了,都怪自己想多了吧,聂向远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回来呢? 自己反复劝说安慰着自己,叶无双叹了一口气,紧紧地握了握手中的yào包。 转过身,她黯然无比地往另外一边走去。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转身的那个瞬间,她一直观望的那个男人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一旁的糕点铺的掌柜警惕地伸出双手挡住柜台:“客官,这些都是今天早上才做好的新鲜糕点,您打喷嚏可捂着一下口鼻啊。” 其实,本来站着有点远,而且还别开了一下,并没有沾染到糕点。 经过这家店面的时候,他就是突然想起叶无双很喜欢吃桂花糕,才鬼使神差地迈步进来的。 聂向远一怔,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鼻子痒起来。” “有人想念着客官您吧。” “哦?真是如此吗?” 掌柜的无心的一句敷衍,立刻让聂向远喜笑颜开。 一定是的了,叶无双那个死丫头肯定在内心还是惦念着自己的呢。 “嗯,掌柜的,刚才喷嚏溅到的糕点,包括这边的,我全买下来了。” 掌柜的立即高兴起来:“这么多,请问客官是自己带走,还是要我们送货呢?” “自然是要送货啊。” 聂向远顿了顿,缓缓地说:“送去……王将军府吧。” 掌柜的一边包着糕点,一边抬起头扫了一眼眼前的男人。 似乎是生面孔,皮肤黝黑,右边的眼角还带着一条伤疤。 166、爱吃糕点 好像是不认识,王将军府每次出来购置东西的管家或是下人里,并没有看到这个人啊。 还有,这个人看上去虽然是黑黝黝的,但是器宇轩昂,也不是很像下人啊。 聂向远递过来一锭银子:“包精致一些,送给将军夫人。” 顿了顿,又补充说道:“这边不是很干净的,用大盒子包起来,我带走。” 知道掌柜的内心的想法,四王爷轻轻地说:“受过将军夫人的恩惠,只是,现在捉衿见肘,处在非常时期,也没有太多的银子去置办更好的礼物回赠,不好意思直接去登门拜访,只得劳烦掌柜的派人走一趟了。” 原来是这样啊! 掌柜的点点头:“客官放心,礼物自当带到,不知道客官尊姓大名?” “哦,您就说是受过恩惠的人,夫人知不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心意带到了就够了。” “好咧,客官您就放心吧。” 四王爷提着几盒糕点走出店铺,远远地望了王将军府气派的阁楼一眼,终究还是没有去。 现在带着人皮面具,又不能直接去,而且还容易惹出不小的麻烦。 想了想,还是转身回了四王府。 而这厢,掌柜的收了银子,派店小二很麻利地送货去了。 管家站在门口正要询问,绿俏堪堪这个时候准备出门,扫了一眼几个精美的盒子,脸色就有点难看起来。 这可是京都最富盛名的糕点铺的盒子啊,曾经在做相国家小姐的时候每日都要吃。 似乎,许久都并不曾吃过了。 “管家,这是……” 店小二以为这就是将军夫人,毕竟穿着打扮十分雍容华贵的样子,于是,小后生笑起来:“回夫人的话,是有客官曾经受过将军夫人的恩惠,特意让小的送过来给夫人尝一尝的。” “哦?是说的夫人吗?” 绿俏咬字很重,就是要区别到底是“夫人”还是“俏夫人”? “是的,是说的将军夫人呢。” 回想自己也没有救助过谁,而且,没有点名道姓,这个夫人,应该就是指叶无双这个正室吧。 况且,管家还在当面,强行夺过来就是一个笑柄了。 “管家,收下吧,本夫人要去玉器店转一转了。” “是的,俏夫人。” 管家应着,还是接过糕点盒子,转身往喜房那边走去。 绿俏转过头,望着管家的背影,再看看喜房那边,不由得蹙起眉头。 这个该死的叶无双,怎么总是有那么好的事情? 先是有参汤,现在又有糕点,想想王一凡,虽然也很好,但是还是粗鲁了一点,没有这么心细。 每天让她一个人出去逛逛店铺,买点衣服和首饰,但是毕竟少了一些什么。 婢女静香问:“俏夫人,太阳还是有点晒,带油纸伞吧?” “真是没有眼见力,还出去做什么啊?不如,去喜房坐一坐好了。” 这么说着,绿俏疾步往红叶院走去,在自己的首饰盒子的最底层翻出一个小小的黄纸包。 看见四下无人,她悄悄地打开,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倒在自己的丝帕上,又缓缓地揉搓了一下。 做这个事情,还是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比较好,这一次,她亲自出马。 等在门外的静香看见绿俏出来,贴心地打好油纸伞,一声不吭地跟着。 刚才俏夫人说要回到厢房内补妆,现在看来,并没有增色什么,也不知道到底补了什么。 而且,上一次大夫人就明确表示过喜房那边不欢迎俏夫人。 这一次,还要死皮赖脸地跟上去,再次闹一个不欢而散吗? 静香的内心这么想着,可是不敢问出声来。 还没有走到喜房,就闻到一股草yào的香气,绿俏很不喜欢这个气味,瘪瘪嘴巴,冷艳地一笑。 看你还能够这么嚣张多久? 推开小院的栅栏门,果然看见小婢女翠香在熬yào呢,小小的土炉子才点燃柴火,有点呛人。 静香忍不住咳嗽起来,惹得翠香抬起头望过来。 “俏夫人好。” 虽然嘴巴问候着,可是翠香的心里还在想:夫人那么不待见这个俏夫人,她怎么还来啊? “嗯, 166、爱吃糕点 好像是不认识,王将军府每次出来购置东西的管家或是下人里,并没有看到这个人啊。 还有,这个人看上去虽然是黑黝黝的,但是器宇轩昂,也不是很像下人啊。 聂向远递过来一锭银子:“包精致一些,送给将军夫人。” 顿了顿,又补充说道:“这边不是很干净的,用大盒子包起来,我带走。” 知道掌柜的内心的想法,四王爷轻轻地说:“受过将军夫人的恩惠,只是,现在捉衿见肘,处在非常时期,也没有太多的银子去置办更好的礼物回赠,不好意思直接去登门拜访,只得劳烦掌柜的派人走一趟了。” 原来是这样啊! 掌柜的点点头:“客官放心,礼物自当带到,不知道客官尊姓大名?” “哦,您就说是受过恩惠的人,夫人知不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心意带到了就够了。” “好咧,客官您就放心吧。” 四王爷提着几盒糕点走出店铺,远远地望了王将军府气派的阁楼一眼,终究还是没有去。 现在带着人皮面具,又不能直接去,而且还容易惹出不小的麻烦。 想了想,还是转身回了四王府。 而这厢,掌柜的收了银子,派店小二很麻利地送货去了。 管家站在门口正要询问,绿俏堪堪这个时候准备出门,扫了一眼几个精美的盒子,脸色就有点难看起来。 这可是京都最富盛名的糕点铺的盒子啊,曾经在做相国家小姐的时候每日都要吃。 似乎,许久都并不曾吃过了。 “管家,这是……” 店小二以为这就是将军夫人,毕竟穿着打扮十分雍容华贵的样子,于是,小后生笑起来:“回夫人的话,是有客官曾经受过将军夫人的恩惠,特意让小的送过来给夫人尝一尝的。” “哦?是说的夫人吗?” 绿俏咬字很重,就是要区别到底是“夫人”还是“俏夫人”? “是的,是说的将军夫人呢。” 回想自己也没有救助过谁,而且,没有点名道姓,这个夫人,应该就是指叶无双这个正室吧。 况且,管家还在当面,强行夺过来就是一个笑柄了。 “管家,收下吧,本夫人要去玉器店转一转了。” “是的,俏夫人。” 管家应着,还是接过糕点盒子,转身往喜房那边走去。 绿俏转过头,望着管家的背影,再看看喜房那边,不由得蹙起眉头。 这个该死的叶无双,怎么总是有那么好的事情? 先是有参汤,现在又有糕点,想想王一凡,虽然也很好,但是还是粗鲁了一点,没有这么心细。 每天让她一个人出去逛逛店铺,买点衣服和首饰,但是毕竟少了一些什么。 婢女静香问:“俏夫人,太阳还是有点晒,带油纸伞吧?” “真是没有眼见力,还出去做什么啊?不如,去喜房坐一坐好了。” 这么说着,绿俏疾步往红叶院走去,在自己的首饰盒子的最底层翻出一个小小的黄纸包。 看见四下无人,她悄悄地打开,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倒在自己的丝帕上,又缓缓地揉搓了一下。 做这个事情,还是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比较好,这一次,她亲自出马。 等在门外的静香看见绿俏出来,贴心地打好油纸伞,一声不吭地跟着。 刚才俏夫人说要回到厢房内补妆,现在看来,并没有增色什么,也不知道到底补了什么。 而且,上一次大夫人就明确表示过喜房那边不欢迎俏夫人。 这一次,还要死皮赖脸地跟上去,再次闹一个不欢而散吗? 静香的内心这么想着,可是不敢问出声来。 还没有走到喜房,就闻到一股草药的香气,绿俏很不喜欢这个气味,瘪瘪嘴巴,冷艳地一笑。 看你还能够这么嚣张多久? 推开小院的栅栏门,果然看见小婢女翠香在熬药呢,小小的土炉子才点燃柴火,有点呛人。 静香忍不住咳嗽起来,惹得翠香抬起头望过来。 “俏夫人好。” 虽然嘴巴问候着,可是翠香的心里还在想:夫人那么不待见这个俏夫人,她怎么还来啊? “嗯,本夫人是来看看……夫人的。” “俏夫人,夫人的身子还没有完全好,眼下正在歇息呢,不见客。” 静香立即说:“俏夫人怎么算是客呢?再说了,俏夫人也正是知道夫人不舒服,这才过来关心地看一看。” 关心? 看着两个人两手空空的,怎么会那么好心呢? “可是,俏夫人,夫人歇息着呢,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绿俏不说话,只是斜了静香一眼。 静香会意,恶狠狠地上前一步:“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俏夫人这份关心怎能被你扭曲成这样?还不赶紧通传一声!” 话音未落,静香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翠香到底年纪小一些,来不及避让,生生地挨了一掌,白净的脸颊上一个鲜红的五指印。 这个绿俏,为什么不能消停一点呢? 叶无双坐在房间里,一清二楚地听见外面的响动声。 她此刻的心情不是很好,大夫说她有点轻微的滑胎迹象,必须好好休息和调养。 本来是想安安静静地做好自己的事情,可是这个绿俏偏偏三不五时过来闹点动静。 就这么避而不见也不是上乘之策,于是,叶无双高声问:“翠香,药煎好了没有啊?” “夫人,还在煎着呢,需要再等一会儿。” “煎药就煎药,一心不能二用,别在煎药的时候,和一些阿猫阿狗聊天。” “是,夫人,婢女这就好好煎药。” 知道叶无双是讥讽绿俏的,翠香作揖之后,轻声说:“夫人等着喝药呢,俏夫人还是请回吧。” 绿俏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寒芒。 方才的话语,她又不傻,怎么会听不出来其中的讥诮呢? 只是,都走到这里来了,她才不会那么快退缩呢。 于是,绿俏笑吟吟地说:“姐姐啊,不介意我来坐一坐吧?” 叶无双真是厌烦,只得翻了一个白眼:“不好意思,我很介意。” 167、找点绊子 本夫人是来看看……夫人的。” “俏夫人,夫人的身子还没有完全好,眼下正在歇息呢,不见客。” 静香立即说:“俏夫人怎么算是客呢?再说了,俏夫人也正是知道夫人不舒服,这才过来关心地看一看。” 关心? 看着两个人两手空空的,怎么会那么好心呢? “可是,俏夫人,夫人歇息着呢,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绿俏不说话,只是斜了静香一眼。 静香会意,恶狠狠地上前一步:“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俏夫人这份关心怎能被你扭曲成这样?还不赶紧通传一声!” 话音未落,静香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翠香到底年纪小一些,来不及避让,生生地挨了一掌,白净的脸颊上一个鲜红的五指印。 这个绿俏,为什么不能消停一点呢? 叶无双坐在房间里,一清二楚地听见外面的响动声。 她此刻的心情不是很好,大夫说她有点轻微的滑胎迹象,必须好好休息和调养。 本来是想安安静静地做好自己的事情,可是这个绿俏偏偏三不五时过来闹点动静。 就这么避而不见也不是上乘之策,于是,叶无双高声问:“翠香,yào煎好了没有啊?” “夫人,还在煎着呢,需要再等一会儿。” “煎yào就煎yào,一心不能二用,别在煎yào的时候,和一些阿猫阿狗聊天。” “是,夫人,婢女这就好好煎yào。” 知道叶无双是讥讽绿俏的,翠香作揖之后,轻声说:“夫人等着喝yào呢,俏夫人还是请回吧。” 绿俏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寒芒。 方才的话语,她又不傻,怎么会听不出来其中的讥诮呢? 只是,都走到这里来了,她才不会那么快退缩呢。 于是,绿俏笑吟吟地说:“姐姐啊,不介意我来坐一坐吧?” 叶无双真是厌烦,只得翻了一个白眼:“不好意思,我很介意。” 167、找点绊子 绿俏被噎住,还是脚步不停地往里走,翠香着急了,硬着头皮迎上来阻拦。 “俏夫人……” “走开!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翠香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只得高声喊道:“夫人” “好了,进来吧,到底有什么事情,这么急切非要此刻说不可?”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叶无双淡淡地看了一眼带着一脸精明笑意的绿俏,微微歪一下脑袋,对着翠香说:“好了,你去看着炉火,别煎过了啊。” 并没有喊翠香上茶,本来就想着话不投机,不会多聊。 绿俏找她能够有什么急事?无非是闲来无事找点绊子而已。 绿俏也不变扭,直接围着桌子坐下来了。 看着桌上放着的糕点盒子,她的眼睛直冒火,可是一眨眼,又变得淡淡的。 叶无双睇了她一眼,继续看书,并没有理睬的意思。 “夫人啊,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听说你这里有新鲜的桂花糕,所以……” “上次的事情,还没有让你长一点教训吗?” 听到提及上次的参汤,绿俏的脸色立即黑沉下来,悻悻地说:“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及了吧。” 看着桌上至少有十盒,反正自己也吃不完,而且,怀孕之后,胃口变化了一些,也不是那么爱吃甜食了,叶无双也不小气,直接说:“你喜欢的话,拿一半回去吃好了。” 真是的,需要这么个态度吗?好像在打发叫花子一般! 敛住不虞,绿俏说:“也不怕你笑话,原来未出阁的时候,就一直喜欢成记店铺出售的这个桂花糕,爹爹几乎每天都会买一盒回来送给我……” 说到这里,绿俏故意停顿下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叶无双的神色。 见对方并没有恼怒或者嫉妒的样子,内心多少有一丝不甘,还是接着说:“那个味道过于美好,以至于远远地站在院子门外,我都闻到这一股甜香的气息。” “嗯,我也说过了,你带回去吃好了啊。” “不了,只是有点垂涎而已,我也不夺人所好,只是希望,能够品尝一至两块,看看还是不是当年那个味道,可以吗?” 叶无双的视线从书本上移到绿俏的身上,带着一丝疑惑。 不带走,当自己的面品尝? 这个小心眼的女人到底准备搞什么鬼? 此刻,按兵不动,静观其变,才是最好的办法。 于是,叶无双点了点头:“请便。” 绿俏笑起来,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那好,我先闻一闻。” 说完,她伸出手,打开面前最上面的三盒糕点,一缕桂花的清香加上糕点的甜香扑鼻而来。 只见绿俏双手握着丝帕,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紧闭双眼,似乎陶醉在这个香气里一般。 好一会儿,她才开心地地下手,一边贪婪地望着盒子里的糕点,一点轻轻拍着手说:“哇,太好了,我还记得,就是这个味道。” 说完,顺手从最边边上取了一块糕点,轻轻地咬了一口,细细地品尝着。 那个姿态,就好像在吃难得一见的珍馐一般。 一连吃了两块,她才满足地站起身来,说道:“很满足了,谢谢夫人,我就不打扰了,夫人休息吧。” 叶无双不带一丝表情,说道:“既然那边喜欢,就带走吧。” 谁知道,绿俏摇摇头:“不用了,任何东西,留下一点念想才好。只怕,我吃完这一盒,就再也不想吃了呢。” 看着绿俏的身影走远,叶无双怔住。 她还在回味刚才绿俏说的话,那么,她有时候惦念着四王爷,是不是因为,他也在她的身上留下了念想呢? 原来在四王爷府,有一次四王爷带着她出去,她不过是无意中说了一句“这个成记店铺里的糕点闻上去真香啊,也不知道吃起来是什么味道”,四王爷立即就进去给她买了两盒,那一天的晚餐,她光吃糕点了。 其实,她知道,自己贪念的不是糕点,而是被人宠溺的感觉。 也不知道,现在四王爷好点没有,回到京都没有。 抚摸了一下自己还比较平坦的腹部,她微微地笑起来:这个小小的念想,会不会让他们早点团聚? 放下书本,叶无双看了一眼盒子,抬起手,从里面拾起一块糕点,轻轻地咬了一口。 还是记忆中的那一股甜香,只不过,细细咀嚼之下,似乎有那么一丝丝苦涩的味道。 难道是绿俏做了什么? 可是,绿俏刚才分明在自己眼皮子地下,没有什么突出特别的动作啊,甚至还主动吃了两块都没有什么呢。 或许,绿俏的内心,也仅仅只是为了怀念当相府小姐的美好日子吧? 不疑有他,叶无双几口吃完了这一块糕点。 内心突然涌起一股不可名状的感觉,干呕了几声,她顺手盖上了糕点的盒子。 翠香端着热气腾腾的yào进来:“夫人,yào熬好了,您趁热喝吧。” 叶无双认真地说:“你去找管家,买一条狗,最好是很凶很烈的狗。” 知道叶无双是为了看家护院,翠香点点头:“好的,奴婢这就去。” 不管怎么样,还是小心为上,毕竟自己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等到王一凡回来的时候,听到狗吠声,脚步一顿。 转过头,问管家:“怎么突然养了狗?” “是夫人……”后面的话,管家真的说不出来,总不能说夫人是为了防将军和俏夫人吧? 知道管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王一凡心思一动,抬起步子往喜房那边走去。 管家在他身后张了张嘴巴,还是作罢。 尽管知道将军过去搞不好又要剑拔弩张的,但是,夫妻之间,怎么能够长时间不见面、不说话呢? 说上了话语,哪怕是争吵,也是jiāo流的一种形式吧? 将军,老奴看好你哦! 居然还安上了栅栏?王一凡蹙起眉头望着栅栏门,内心有点烦躁起来。 这到底是防贼还是想隔离其他人啊? 喂好了大狗的翠香抬起头,看见是将军站在外面,吓得一个哆嗦。 “将军,您来了。” 王一凡的鼻子哼了哼,用眼神示意翠香开门。 翠香扯起嗓门大喊了一声:“夫人,将军过来看您了。”说完,才疾步走过来,放下栅栏门的门闩。 叶无双一怔,今天到底是什么好日子,这一对轮流过来看自己? 怕是,来看自己笑话的吧? “请进。” 进自己的房间还搞得好像是个客人一般,王一凡傲娇地跨过门槛,扫了一眼房间。 房间内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没有点熏香,空气中残留着一股yào香。 “你喝过yào了?” 叶无双听到这个问话就来气了,不高兴地回答:“托将军的福,自己尚还有一点碎银子去置办最便宜的草yào,不然,这个将军夫人恐怕会因为囊中羞涩不能诊治而倒下。” 王一凡其实也不想那么刻薄的,看见叶无双确实有点脸色发白,又动了自己的恻隐之心。 他从袖子里掏出两锭银子,轻轻地放在桌子上:“你拿着,去医馆看看,如果银子不够,就找管家支取。” 有银子不要,那不是傻瓜吗? 叶无双的火气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她睇了王一凡一眼,发现对方并没有取笑或者玩笑的意思,认真地说:“那就谢谢将军支持了。” 王一凡没有想到会收获感觉,黝黑的脸泛起了红云,清咳几声,说道:“丢的毕竟是将军府的脸面,你也注意点。” “嗯,知道了。” 难得两个人没有一见面就互相呛声,但是,彼此都对这个和平相处的情景有点不自在。 尴尬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王一凡看着一旁堆得高高的盒子,好奇地问:“这是糕点?” 叶无双准备去取:“嗯,成记店铺的品牌产品,味道不错的,你喜欢的话,提几盒去吃吧,我一个人也吃不完的。” “再好吃的东西,也没有必要买这么多吧?” 王一凡问出口,才发现叶无双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点……委屈。 他倒不是认为她太乱花钱了,怕叶无双这么想误会了,急忙解释说:“我的意思是说,店铺又不是隔得很远,如果你想吃了,随时去买,不是新鲜一些吗?” “哦,不是我买的,也不知道是谁,管家说是店小二送来的,好像是以前受过我的恩惠的人为了表达感谢之情,也没有别的好送,就买一些糕点过来。” 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更甚之,她不当郡主之前,可是一个小小的婢女,能够有什么能力去帮助别人呢? 这个女人,为了自己的面前,又开始编造故事了吧? “什么恩惠啊?” 叶无双耸耸肩膀:“做过的事情,谁还记得那么清楚啊?” “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你居然敢随便乱吃?” 看着王一凡夸张无比的表情,叶无双眯了眯眼,紧紧地抿着嘴唇,好一会儿,这才说道:“将军,吃就吃,不吃就不吃,没有必要追根究底吧?我们平日里吃鸡蛋,也不会追究到底是那一只母鸡如何生下鸡蛋的啊。” 168、大夫出诊 “听你这么一说,内心还是有鬼了。”王一凡微微眯起双眼。 “嗯哼,本人内心光明磊落,一直住着天使呢。” “管家” 王一凡的一声大吼,管家吓得满头都是黑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请问,将军有何吩咐。” “你看看,这些糕点,到底是谁送过来的?” 真是的,他完全不想卷入这种纠纷之中好吗? 管家眉毛鼻子皱成一团,讷讷地说:“是成记糕点铺的店小二送来的,说是一个……” 妈呀,后面的话直接说了,肯定又会引发大战的! “说!不许有半句隐瞒!” 管家吓得一个哆嗦,带着抱歉的眼神望了叶无双一眼,缓缓地说道:“说是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买下糕点,那个人据说受过夫人的恩惠,但是囊中羞涩,不能有更好的表示,所以买一点糕点尽尽自己的心意,仅此而已。” “还而已?我们将军府难道还缺了这几盒糕点吗?” 管家和叶无双相视无言,为什么将军非要如此理解呢? “将军,你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了,好不好?我有点累,需要休息,管家,请送将军回红叶院。” 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无理取闹了,王一凡气得咬紧牙关。 “你不要休息,你不给一个说法,今天,我还不走了!” 叶无双真是被这个一根筋脑袋的人打败了,她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 心里想着,既然不走,那就气走你,最好气得七窍生烟! “啊,管家,店小二送糕点来的时候,有没有说那个受过我恩惠的男人长相如何啊?我帮助过好多人,还真不知道具体说的是哪一个,这个人也真是的,送东西来居然不留下姓名,还要我去猜测啊!” 王一凡冷冷地说:“公然去评论男子的样貌,似乎,不是你一个已嫁做人fu的郡主应该做的事,请注意你的身份。” “嫁做人fu”四个字,他特意咬得重了些。 叶无双却不在意地勾了勾唇:“不肯留下姓名,肯定是希望我一直惦念着,反复猜测着,我想,这个人一定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王一凡浑身僵直,还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女人。 “你……不要太过分了!” “啊,反正我也不怎么受将军待见,如果日后将军将我扫地出门,不是还得提前找到去处吗?将军,我这个人一直坦dàngdàng的,今儿个当着你的面,不如,我们讨论一下,是不是该将这个高大魁梧不输于将军的男子,作为我的……下家呢?” “你,你,你这个女人……” 眼见着将军似乎要扑上来打架了,管家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将军的胳膊,好言相劝:“将军,俏夫人今儿个炖了银耳汤,可以去秋燥的,您去尝一尝吧。” 有了台阶下,王一凡陡然止住自己的动作,愤愤地瞪了叶无双一眼。 转过身,他伸出退使劲地踹了一脚旁边的凳子,气呼呼地走了。 管家只得好言相劝:“夫人,还是互相让一让吧。老奴看着将军从小长大的,将军嘴硬心软,他其实内心还是很挂念夫人……” 叶无双打断管家的话:“挂念?他不来气我就已经很好了,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安全。” 叹了一口气,管家摇摇头走了。 哼,不让她吃,她还偏偏要吃了。 本来被搁置在一旁的桂花糕,再 168、大夫出诊 郡主之前,可是一个小小的婢女,能够有什么能力去帮助别人呢? 这个女人,为了自己的面前,又开始编造故事了? “什么恩惠啊?” 叶无双耸耸肩膀:“做过的事情,谁还记得那么清楚啊?” “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你居然敢随便乱吃?” 看着王一凡夸张无比的表情,叶无双眯了眯眼,紧紧地抿着嘴唇,好一会儿,这才说道:“将军,吃就吃,不吃就不吃,没有必要追根究底?我们平日里吃鸡蛋,也不会追究到底是那一只母鸡如何生下鸡蛋的啊。” 168、大夫出诊 “听你这么一说,内心还是有鬼了。”王一凡微微眯起双眼。 “嗯哼,本人内心光明磊落,一直住着天使呢。” “管家——” 王一凡的一声大吼,管家吓得满头都是黑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请问,将军有何吩咐。” “你看看,这些糕点,到底是谁送过来的?” 真是的,他完全不想卷入这种纠纷之中好吗? 管家眉毛鼻子皱成一团,讷讷地说:“是成记糕点铺的店小二送来的,说是一个……” 妈呀,后面的话直接说了,肯定又会引发大战的! “说!不许有半句隐瞒!” 管家吓得一个哆嗦,带着抱歉的眼神望了叶无双一眼,缓缓地说道:“说是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买下糕点,那个人据说受过夫人的恩惠,但是囊中羞涩,不能有更好的表示,所以买一点糕点尽尽自己的心意,仅此而已。” “还而已?我们将军府难道还缺了这几盒糕点吗?” 管家和叶无双相视无言,为什么将军非要如此理解呢? “将军,你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了,好不好?我有点累,需要休息,管家,请送将军回红叶院。” 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无理取闹了,王一凡气得咬紧牙关。 “你不要休息,你不给一个说法,今天,我还不走了!” 叶无双真是被这个一根筋脑袋的人打败了,她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 心里想着,既然不走,那就气走你,最好气得七窍生烟! “啊,管家,店小二送糕点来的时候,有没有说那个受过我恩惠的男人长相如何啊?我帮助过好多人,还真不知道具体说的是哪一个,这个人也真是的,送东西来居然不留下姓名,还要我去猜测啊!” 王一凡冷冷地说:“公然去评论男子的样貌,似乎,不是你一个已嫁做人妇的郡主应该做的事,请注意你的身份。” “嫁做人妇”四个字,他特意咬得重了些。 叶无双却不在意地勾了勾唇:“不肯留下姓名,肯定是希望我一直惦念着,反复猜测着,我想,这个人一定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王一凡浑身僵直,还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女人。 “你……不要太过分了!” “啊,反正我也不怎么受将军待见,如果日后将军将我扫地出门,不是还得提前找到去处吗?将军,我这个人一直坦荡荡的,今儿个当着你的面,不如,我们讨论一下,是不是该将这个高大魁梧不输于将军的男子,作为我的……下家呢?” “你,你,你这个女人……” 眼见着将军似乎要扑上来打架了,管家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将军的胳膊,好言相劝:“将军,俏夫人今儿个炖了银耳汤,可以去秋燥的,您去尝一尝。” 有了台阶下,王一凡陡然止住自己的动作,愤愤地瞪了叶无双一眼。 转过身,他伸出退使劲地踹了一脚旁边的凳子,气呼呼地走了。 管家只得好言相劝:“夫人,还是互相让一让。老奴看着将军从小长大的,将军嘴硬心软,他其实内心还是很挂念夫人……” 叶无双打断管家的话:“挂念?他不来气我就已经很好了,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安全。” 叹了一口气,管家摇摇头走了。 哼,不让她吃,她还偏偏要吃了。 本来被搁置在一旁的桂花糕,再次被叶无双打开了盒子,一口气吃了三块,直觉的有点发腻了,这才关上盒子。 再好的东西,也经受不住一直吃啊。 到了下半夜的时候,叶无双就开始腹痛起来,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大声喊着翠香。 在寂静的夜晚,仓促的喊叫声特别大声,翠香立即就过来了。 “翠香太不对劲了,我肚子疼得厉害,你赶紧去请大夫。” 来不及犹豫,翠香撒腿就跑,门房迷迷糊糊地起来开门,不耐烦地说:“你这么出去,医馆里的大夫都睡下了,哪里还有什么人啊?” 夫人的身子要紧,翠香顾不上回话,也不敢耽误行程。 可是,跑了三家医馆了,大门紧闭,翠香使劲敲门,只听见急躁的狗吠声,无人应答。 秋夜寒凉,硬是让人一颗急躁的心也变得冷了下来。 跑到第五家医馆的时候,翠香喘着粗气,仍旧竭尽全力去敲门,可是,仍旧没有人出来答应一下。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长袍、留着灰色胡须的男人走了过来。 “你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暗暗流眼泪的翠香吓了一跳,看见冷清的街道上就站着这么一个背着药箱的中年男子,她差点以为自己见鬼了。 “找个大夫,可是,找不到人。” “我就是一个大夫,如果不嫌弃的话,你带路,我去诊治。” “您……行吗?” “行不行,去了才知道啊,况且,我也不知道你家谁得了什么病,再说了,你现在独自在这里哭泣又有什么用呢?不如带我去看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呢。” 翠香破涕为笑:“大夫,您随我来。” 中年男子站直了身子,伸出手捋了捋胡须,大步跟了上去。 走到将军府的时候,大夫环顾四周,见静悄悄的,连多余的一个婢女都没有,不由得蹙起眉头。 现在是夜晚了,这么进去,怕是惊扰了主人? “要不,你进去通传一声,毕竟是女病患,有点不妥。” 翠香刚准备开口,室内传来了女子清脆的声音:“赶紧进来,我都要痛死了,还磨叽什么呢!” “大夫请进,夫人真的痛得很厉害,您直接把脉诊断。” “救人要紧,老夫多有得罪了,还望夫人见谅啊!” “人都要痛死了,还讲究那么多繁文缛节,真是快被你们这些古人气晕了!” 听见女人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大夫勾起嘴唇笑起来。 他大步跨入门内,看了看室内简单的摆设,径直朝着床榻上翻滚的女子走去。 “夫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痛的?可否详细地说一说,具体是何种痛法?” 170、不会吝啬 “做事不能麻利点?换衣服是最主要的事情吗?” 被大夫训斥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翠香将血淋漓的被褥放在一旁,翻出了干净的裤子和软布,怯怯地望了大夫一眼,自觉地放在床头,赶紧提着草药出去煎药了。 没有人在,聂向远从袖子里掏出一粒回还丹,运用真气送入叶无双的嘴里。 他再伸出手,点了几个穴位,血液流得不是那么凶猛了。 担心人进来,他一个掌风过去,将门栓拴好,再看看床榻上的人,因为出汗,额前的黑发已经濡湿,湿哒哒地贴在额头上。 来不及多想,他迅速拧了一块帕子,给叶无双擦了擦脸。 动作轻柔无比,嘴巴还在喃喃地说:“本王从来没有伺候过人呢,你是第一个,以后要加倍偿还才好。” 没有人回答,聂向远勾了勾嘴唇,视线下移。 换裤子是个麻烦的事情,但是,又不能等了,再拖得久一点,血液干涸,还难得清洗一些了。 将头偏移到一边,一把褪下来。 看着虽然白皙,却纤细的双腿,他的嗓子眼顿时哽咽了。 擦干净之后,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可想,立即隔着软布,套上了干净的裤子。 整个厢房里血腥的气息很让人反感,可是,最爱干净的聂向远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望着铜盆里几乎被染红的血水,眼睛都湿润起来。 什么事情他都可以不计较了,只要叶无双答应和他一起回四王府,他就不管不顾,风雨无阻。 刚准备去看一看桂花糕是否有异样,门外的大狗警觉地吠起来,紧接着,就是沉重的脚步声,来人可不少。 聂向远不动声色地打开门栓,然后躬身去写药方。 还没有来得及落笔,大门就被人粗鲁地踹开了,“哐当”一声巨响,震得厢房里的家具都动摇起来。 “见过将军。” 王一凡连看大夫都没有看一眼,径直越过他,疾步走到床榻跟前去,垂头望着面如白纸的叶无双。 看了一会儿,又想了想,还是抓起叶无双的手。 冰凉如铁。 这是他第一次握起叶无双的手,他知道,如果这个女人是清醒的话,肯定边都不会让他沾到的。 没有想到,有点粗糙,掌心甚至还带着老茧。 最主要的是,冰冷的,好像……没有生机的样子。 突然感觉到背后一股刺人的视线,王一凡一怔,放下叶无双的手,转过身去。 他看着老大夫躬身在清理草药,冷冷地问:“她……怎么样?” 顿了顿,老大夫才回话:“还好,还算及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嗯,那就好。”王一凡扫视了一下四周,看着角落里堆积的脏褥子,不由得眉头一皱:“翠香这个丫头去哪里了?” 一旁跟着进来的几个婢女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上前答话,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 “老夫让她煎药去了,夫人的病情有点反复,老夫不敢离开,翠香换好衣物就出去了。”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翠香又不懂医理,守着也是干着急,搞不好还会贻误病情。 随便指了其中一个婢女:“你,抱着这些脏衣物和褥子出去洗干净。” 那个婢女满脸不情愿,关键不是做事,而是自己洗了就等于和俏夫人作对,明天可没有好果子吃了。 “将军,可是,奴婢是……” “没有什么是不是的,没有看见这边人手不够吗?不想做了就给老子滚!” 婢女不敢顶嘴,噙着眼泪,抱起那些褥子出去了。 翠香端着刚刚煎好的药缓步走进来,大声说:“大夫,您看看是现在喝还是凉一会儿再喝?” 陡然看见将军正站在床边,一下子噤声了,有点不知所措。 她刚才做事太过于专心,都没有发觉将军带着几个婢女过来了。 “放在桌子上,老夫再加一点药材。” 真是害怕翠香一个哆嗦将药物打泼了,聂向远从包袱里掏出一支细长的红参,切了好几片,放在药汁里泡着。 约莫过了一会儿,才让翠香端过去,一小口一小口地喂。 叶无双已经在昏迷,药汁沿着唇角往下流。 眼见着王一凡又要凑上前来,避免有什么不合时宜的动作,聂向远上前一步,以银针扎了叶无双的几个穴位,迫使她张开嘴巴,得以顺利地喂药。 “将军,病人需要静养,您不需要担心。” 言下之意,就是请将军赶紧走开,少在这个厢房里碍眼了。 绿俏人未进门声音先响起来:“夫人怎么样了,还好?” 没有人回答她,过了一会儿,王一凡才淡淡地说:“不是让你歇着吗?怎么还是过来了?” “得知夫人病重,俏儿也是担心啊。” 看见翠香喂完药汁,以干净的帕子轻轻地擦拭着叶无双的嘴角,聂向远点了点头,这个婢女还算忠心耿耿的。 他以眼角的余光看了看旁边你侬我侬恶心不已的两个人,嗤之以鼻。 都快四更天了,嘴巴说是着急看个病人,却是浓妆艳抹,花枝招展。 “将军,脂粉气过于浓烈不利于病人的康复。” 聂向远手里缓缓地抽着银针,一双眼睛都在叶无双的身上,嘴巴却是一点都不饶人。 “你!年纪那么大了,怎么说话一点都不礼貌?” “老夫行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舍弃璞玉捡起石头的。” 听得出来话语里的讥诮,王一凡有点恼怒:“做好你本分的事情,这里是将军府,轮得到你嚼舌根?” 并不打算理睬这两个人,聂向远抬起眸子对翠香说:“再去准备一点热水,敷在夫人的额头上,天亮的时候,她应该就会醒过来,她疲倦过度,让她安安静静地休息一会儿。老夫就在这里守着,如果醒来之后不流血了,后期调养就会慢慢好起来。” “谢谢大夫。” “不用谢老夫,出诊费、药材费,以及刚才的惊吓费,想必,将军不会那么吝啬!” 快要走到大门口的王一凡听到这句话,陡然转过身来,说道:“将军府怎么会在乎这点银子,多少银子,翠香去管家那里支取来。” 171、势在必得 “感谢将军,先付十万两,还是一起付全款?” 王一凡的腿一软,无比诧异地转过头:“多少?诊治费用二十万两白银?” 聂向远郑重地点了点头:“是啊,因为考虑到是将军府的正室夫人,老夫都不敢用粗野的人参,您可以去看看药渣,全部都是上等的人参。还有其他名贵的药材,这个价钱很公道了。” 顿了顿,他又说:“还是,将军十分体恤老夫是寒夜起身奔波而来,准备多付一些诊治费用?那,老夫在此再次谢过将军了。” “你,你……” 这个大夫什么好话都先说了,如果此刻王一凡拒绝付费用,岂不是生生地打将军府的脸面? 这一段时日以来,除了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这个死女人,还就是这个看上去就让人不喜欢的老大夫说话刻薄了。 “你就好好诊治,一些药材,将军府有的,就无需你再费心了!” 王一凡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的,还真是希望其余的药材府邸有就不需要花费冤枉钱了。 绿俏在旁边气得更加厉害,她再怎么花费,都没有一次性用去这么多银子。 而且,叶无双用去的多,分到自己名下就会更少。 将王一凡拉到一边,娇滴滴地说:“相公,你明天就去禀明皇上,该心疼的那个人也要心疼一下嘛!” 王一凡立刻就明白了绿俏的意思。 既然皇帝那么喜欢她,过去说明一下病情,再哼哼唧唧一番,肯定会划拨一些白银过来。 届时,将银子充实一下府邸的库房也好啊。 最主要的是,那样的补贴下来,现在花费这么多银子也不会觉得太肉疼。 聂向远看见他们的背影,微微眯起双眼,内心怎么都不平静了。 这一对傻子,还真是会打如意算盘,那么,这一次他非要出手不可,让父皇的每一两银子都实实在在地用在刀刃上。 喜房这边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还真是放心,自己就算是大夫,毕竟还是个男人呢,偌大一个喜房,居然连一个强壮的家丁都没有,如何看护? 怕只怕,他们就是想这边闹出点什么动静来才好? 那真是不好意思,刚才看见搔首弄姿的绿俏,他就很不喜欢,只是随手撒了一点痒痒粉过去而已。 也快天亮了,就让他们不消停。 伺候叶无双的小婢女也累得趴在床榻边睡着了,聂向远蹑手蹑脚地走进内室,点住了小婢女的昏睡穴。 想着也是难得,这可能是将军府唯一一个对叶无双真心的人了,有抬起一阵掌风,将一旁的毯子扔在小婢女的身上。 不知道,当叶无双转醒过来,看见自己守在这里,会是神马表情? 聂向远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坐在床榻边沿,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然后握住她放在薄被外面的手。 为什么我们两个人都要病恹恹的呢?本王才好,你又病倒了。 放心,再等一等,一起都会好起来的。 将军府邸的门外,有打更人缓步经过,聂向远一怔,因为他听到了熟悉的暗号了。 轻轻地放下叶无双的手,将手放入薄被里面,又掖好被子,这才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来。 本来准备陪着女人一天一夜的,现在事急从权,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放心,本王还会再来的。 留念地贪看了最后一眼,聂向远解开小婢女的昏睡穴,走出了内室。 翻出将军府的大院子,在黎明前黑暗的小路上走了好几步,聂向远在一棵大树下站定,淡淡地说:“出来。” 从另外一棵大树下闪出一个人来,一身夜行服,蒙着黑纱,轻声说:“王爷,据可靠消息,太子已经返程了,这一次,有备而来。” “知道了。” 黑衣人点了点头,倏然消失在夜幕之中。 聂向远抬起头,遥望着远处黑紫色的天幕,若有所思。 都说黎明之前的这一段,是一天之中最为黑暗的时刻,也许,就像自己现在所处的政治环境? 其实,依照太子心浮气躁的性格,能够坚持到现在才返程,也还算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但是,太子妃家族的施压,加之二王爷已经开始活动,准备蠢蠢欲动地想不该想的心思了,太子又怎么能够在避暑山庄长住呢? 京都任何一个时刻都会易主,太子这一次回来,一定是势在必得的心态。 握了握拳头,聂向远半晌都没有说话。 他真的不想这样的,可是,命运将他和这些争斗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了。 去神医谷的这一路,他遭遇的暗杀和凶险可不在少数,他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暗地里发生了什么。 只要太子做得不太过分,以前的一切都可以一笔勾销,但是,如果太子咄咄逼人,他不介意让太子深刻地张一次教训。 深呼吸一口气,聂向远疾步朝着四王爷府走去。 他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回去,不然,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多了,以后行事就没有这么方便了。 回到府邸,管家堪堪起来,准备开始一天的活计。 望着四王爷身上的露珠,管家一怔,但是立即知道不该问的不要多问,遂轻声问道:“王爷,早上想吃一点什么?” 四王爷将手里拿着的胡子、药箱等东西塞给管家:“什么都好,清淡一些就可以了。” “嗯,老奴等一会儿让风三送过来,您去歇着。” 其实,四王爷真的也很累,他很放心地回到自己的密室里去休息了。 而将军府里的叶无双因为得到了很好的休息,习惯性地,在天亮的时候醒过来了。 她望着天花板,好半天思绪才逐渐回笼。 摸了摸裤腰,垫着东西呢,只是,没有那种热液流淌的感觉了,应该是止血了? “翠香,我……我……” 还记得昨天晚上昏倒之前是因为出血,后面的话语她张口结舌没有问出口,其实,她真的急切想知道,孩子还在不在。 翠香被惊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问:“夫人,怎么了?是不是还感觉哪里不舒服?奴婢这就去喊大夫啊!” 172、一阵恶寒 “不要去。” 听见夫人微弱的挽留声,翠香站定,转过头来细细地打量,发现夫人气色还算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夫人,您醒过来真的太好了,老大夫医术高明,说您天亮就可以醒过来还真是这样呢。” “那,大夫有没有说什么?” “大夫说,只要醒过来了,就说明安全度过危险期了。” 叶无双舒了一口气,这么说来,孩子还是很安全的。 看见夫人完全清醒过来,翠香又说道:“夫人,您歇着,奴婢这就去打点热水来,洗洗脸。” “嗯,昨夜也没有擦洗就这么晕倒了,你多打点热水,我沐浴一下。” “放心,夫人,昨夜将军也来过了,唤了几个婢女浆洗床褥呢,奴婢当时煎好药进来,发现连夫人的衣物都换好了,要知道,平日里,俏夫人那边可没有这么勤快的。” 本来翠香的意思是有人过来帮忙了,可是,叶无双听话的重点可不在这里。 她一想起其他婢女给自己换好衣物,不由得一颤,急忙问道:“她们给我换衣物的时候,那个人也站在旁边吗?” 翠香认真想了想,回话道:“奴婢进来的时候,她们将衣物和被褥抱出去浆洗,将军和老大夫在说话,应该……将军之前不在。” 总不可能当着将军和老大夫的面换? 怕叶无双又心里有疙瘩,好不容易将军温情看望一次,总是得说点好话撮合一下他们才是啊。 “夫人,您知道吗?您晕倒了,将军可担心您了,他就坐在床榻边上,握着您的手,深情款款的看着,满眼睛都是担心啊。” “什么?还抓着我的手?” 叶无双瞬间翻脸,嫌恶地甩了一下自己的手,顺带在被子上擦了擦。 接下来,她都在不停地搓手,想起这手被王一凡碰过她就一阵恶寒。 真是太吃亏了,怎么就被这样的死男人摸过呢? 当着翠香和那么多婢女的面,居然还会演这么“情深深雨蒙蒙”的戏码,还真是刷新了自己对他的认识呢! “将军还做了什么事情?” 听见叶无双这么问,翠香以为夫人不习惯将军的触碰,但是,想听一点感人的。 想了想,突然想起老大夫说的话,不由得眼前一亮。 翠香先是模仿老大夫的样子要出诊费,然后模仿将军的语气说道:“将军府怎么会在乎这点银子,多少银子,翠香去管家那里支取来。” “夫人,您看将军多霸气,老大夫要了二十万两白银,将军就这么爽快地支付了呢。奴婢以前以为将军小气,没有想到,为了夫人早日康复,将军真是什么都可以啊。” “翠香,多少?你刚才说多少银子?” 叶无双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就是止血保胎,需要花费这么多银子吗? 尽管有人帮忙宰王一凡这一头大肥羊,她内心是很解气的,但是,既然需要这么多银子,为什么不趁她清醒的时候要啊,这样,她还可以私下和老大夫讨价还价,以便饱一饱私囊啊! 她此刻真的很缺银子的啊! 翠香其实也很无语,为什么夫人每次听话的重点都和自己要表达的本意相差那么远呢? 不过,她还是认真地说:“需要二十万两啊,是老大夫自己说的啊。因为考虑到是将军府的正室夫人,老大夫都不敢用粗野的人参,说用的全部都是上等的人参,还有其他名贵的药材,这个价钱很公道了。” “大夫在哪里,速速请来。” “大夫……哦,他年纪有点大了,想必是回去歇息一会儿,说是等会儿夫人您醒来,他还会再来,还带一些名贵的药材过来的。夫人啊,此刻时辰尚早,奴婢去煎药,还给您做一碗粥来?” 看见翠香走出去,叶无双缓缓抬高视线,发现糕点还在,内心略微一计较,就有了主意。 过了一会儿,聂向远飞身从后门翻进来,蹑手蹑脚地走到院子里。 “闻着气味,快煎好了呢。” 正在摇扇扇火的翠香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的老大夫:“您怎么进来的?” “老夫一直都在啊,问诊之后,看着天色也快要亮了,就在旁边的杂物厢房里靠了一会儿。” 聂向远伸伸懒腰,随意摆了一下带着灰尘的衣衫。 如果不是为了在叶无双面前演戏的需要,一向有洁癖的他,怎么会如此委屈自己? “那还是您来帮忙看着一下这个药,奴婢要去厨房给夫人端点稀粥过来。” “这个院子里就你一个人吗?哪里忙得过来?” 顿了顿,翠香说道:“夫人喜欢安静,不喜欢那么多婢女叽叽喳喳的,而且,这个院子事情不多,夫人待奴婢也很好,没有什么的。” “知道了,你去。” 这个王一凡,一点教训都没有长。 虽然昨天喊了几个婢女过来帮忙,但是白日里他不在,娇滴滴的妾室肯定又要闹腾起来的。 摇摇头,聂向远拿起了蒲扇,轻轻地扇着。 叶无双啊,你又欠下本王的一个恩情了。 其实也不急,日后你回四王府慢慢还就是了。 不一会儿,药就煎好了,聂向远将热气腾腾的药汁倒入瓷碗里,缓步朝着喜房大门走去。 听见敲门声,叶无双愣了愣,还想着是不是其他人过来惹是生非了,就听见一个老成持重的声音响了起来:“夫人,老夫端着药汁过来了。” 叶无双明白是老大夫,应声道:“大夫您请。” 阔别已久,但是清脆的声音还是没有变化。 聂向远的内心好像波动了涟漪,他暗暗稳住心神:“那老夫就进来了。” 走进内室,看见倚靠在床头的叶无双,正拿着书籍再看,立即严肃地说:“你不要身子了?都不好好休息还看书!” 叶无双无比诧异地望过来,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聂向远轻轻咳嗽两声,又解释道:“老夫也是着急,还望……夫人见谅,老夫内心只想着病人早日康复,可是,明明身子还很虚弱,就应该好好爱惜,看着夫人不顾劳累还在看书,老夫一下子就忍不住开口,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173、以牙还牙 “医者父母心,您是为了我好,谢谢您。” 看着大夫花白的胡子,叶无双也没有怪对方的意思。 “夫人可以明白就好,因为夫人的身子十分虚弱,必须进补,所以,老夫在药材里加了一些滋补的药材……” 说到这里,叶无双的眼睛亮了。 “大夫,开多贵的药材,我都没有异议,只是,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可以麻烦您吗?” 聂向远看着叶无双狡黠的眸子,也来了精神。 昨日看见她死气沉沉的样子还真是心疼,今天看见她有了兴致,他也跟着高兴起来。 “夫人请讲,万死不辞。” 叶无双哈哈大笑起来:“没有那么严重了。就是……” 瞅瞅四下无人,她接着说:“就是您放心大胆开药,必要的时候,我也配合您在床榻上多躺几天,但是,您得在诊金里将我的青春损失费、身体损耗费等算进去,咱们六四分成,您六,我四。” 聂向远诧异地睁大眼睛:“夫人,有这个必要吗?将军府的金库,难道不是夫人掌管着吗?” 那个小气的王一凡愿意将金库的钥匙交出来才好了咧! 关键是,她现在住在这个喜房里,名义上是大夫人,其实,论起经济实力,她恐怕连管家都不如啊! “将军有不如本人有,更何况,这些费用本来就是需要将军支付给我的,只不过,我不想当面找他要罢了。大夫,您答应不答应?如果您觉得为难,那我也不介意换一个大夫看看病。” 聂向远几乎要沉溺在这样的美眸里。 他怔了怔,缓缓地说:“其实呢,老夫行医多年,子女都已经成家立业,家里也不差这点银子,既然夫人这么看得起,老夫可以和夫人平分的。” 居然还有不喜欢银子,嫌弃银子多了的? 不管怎么说,叶无双没有损失,反而可以多挣一些,这可是好事情! 她更加眉飞色舞起来:“既然您坚持,就这么办了,看不出来,您还是一个活雷锋呢!我决定了,以后将军府谁要是有个三病两痛的,就只找您来看。” 活什么?聂向远听得不是很真切,可是,看见柔弱的女人又恢复了生机活力,他也笑起来。 看见大夫收起银针,叶无双突然说:“大夫,我昨天就是吃了糕点才突然不对劲的,您去将上面的两盒拿过来看一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聂向远的手陡然僵住,看了看叶无双,又看了看旁边的糕点盒,依言站起身来。 他是学过医理的,自然比叶无双的鼻子更为灵敏一些。 才打开盒子,眼风扫过,他就发现糕点上有一些白色的粉末,和原来糕点上的淡黄色并不相符。 “这是夫人打开吃过的吗?还有谁吃过了?” “嗯,我觉得味道不错,吃了好几块呢。还有绿俏也喜欢吃,特意过来要尝一尝,我见也不是什么稀罕的物品,就给她吃了。不过,现在想一想,她那么喜欢吃,送给她又不肯收,似乎……有点问题啊。” 聂向远的眸子陡然一暗。 他伸出手,从开封过的盒子和未开封过的盒子里各拿出一块糕,轻轻地放在托盘上。 端到叶无双的面前,轻声说:“夫人请认真看着。” 只见他俯下身子,对着糕点各吹了一口气。 叶无双眼睛眨都不敢眨巴一下,怔怔地看着,直到看见其中一块糕点四周落下了白色的浮尘。 “这是……” 她指着有点浮尘的这一块糕点,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什么时候下的? “是,这块糕点上有药粉,分量不是特别重,一般肉眼也看不出来。” 叶无双真是很痛苦,深深地呼吸一口气,问道:“成分可以闻出来吗?是不是……堕胎的?” 聂向远没有说话,真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回想发生的一切,叶无双死死握紧拳头,她可以肯定,就是绿俏做了手脚的。 这么想来,就是绿俏当时拿着的手帕有问题了。 看着叶无双悔恨无助的表情,聂向远的心隐隐作痛,忍不住说:“明确了是谁,老夫可以帮夫人原封不动地送回去。” 叶无双一愣:“可是,医者……怕是不能做这些事情?” “仁心仁术,对于心怀不轨的人,就是要以牙还牙,才能让对方长一点教训。” 义正言辞地说完,看见女人还是傻傻地望着自己,他又补充道:“当然了,主要是夫人心好,孩子为大啊,再怎么有怨气,也不能撒在孩子的身上是不是?” 叶无双满心都是孩子的健康,听到大夫这么一说,立即同仇敌忾起来。 “大夫说得很有道理,除了红叶院那边,再也不作第二人选。” “好,夫人就放心地交给老夫好了。” 现在自己身子不便,确实也只有先交给大夫了。 等到叶无双吃过药休息了,聂向远带着轻功,飞身去了红叶院。 才走到门边,就听见绿俏在说话,他微微探下身子,侧耳倾听。 “这个死女人,居然可以这么福大命大,原本以为送去了梁子山的贼窝就再也不用看见她了,没有想到,她居然能够从山贼手下逃脱出来,现在可好了,不仅回来了,还每天得好吃好喝地供着,实在是太气人了!居然开口就是二十万两诊金,将军也是太好说话了!” 婢女静香没有想到绿俏会这么心狠手辣,悄悄地后退了一步。 “还不赶紧去厨房端一碗人参鸡汤来给本夫人补一补?死丫头,做事一点没有眼见力的!” 静香忙不失迭地点头,迅速往厨房走去。 聂向远趁着绿俏转身的瞬间,将手里的几粒药丸弹入香熏炉子里面,闪身离去。 梁子山的贼窝吗?他倒是要去看一看了。 一想起叶无双一个人要面对一群野蛮且跋扈的男人,他都觉得后怕。 如果有必要,他一定要铲除这个山头。 匆忙回到四王府,稍微喝了一点水,心里还是起伏不定。 风三进门正要说话,却听见四王爷吩咐赶紧收拾一下东西,一起去最近的梁子山有事情。 174、她跑了吗 “王爷,怎么了?” “发生了一些事情,还是要亲眼去看一看。” 风三不说话了,带着武器跟着四王爷就出门了。 聂向远一路上都沉着脸,如果他知道这个贼窝对叶无双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一定剿平这个山头!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看见几个粗野的汉子和一个红衣女子在拉拉扯扯。 “你们放开我!” “就不放开,还以为自己是清纯小女子呢?大哥将你赏给我们了,就可以随便我们哥几个处置!” “对啊,你乖乖的,我们哥几个一定让你欲仙欲死,如果你还脾气这么执拗的话,可是要吃苦头的!” 覃玉荣有点疯狂:“你们走开,再过来,我可要喊人了。” “你大可使劲喊,这个偏僻的山头是我们哥几个守着,任何人都不会进来的。” 覃玉荣着急得都要哭了,这几个混蛋,害怕她的拳打脚踢,居然强行给她喂食了软骨散,害得她一身武功完全无法使出来。 眼下,几个看上去就让人恶心的男人就要走过来了,她却浑身酸软,根本逃不走。 这个时候,覃玉荣一眼就看见了匆忙路过的两个男人。 看穿着十分得体,一定不是山上的野蛮人。 于是,她再也顾不上其他,用尽全力大喊:“英雄请留步!” 风三脚步一顿,抬起眸子看见自家王爷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就不再说话了。 一个单身女子,独自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想来也不是好人家的女子。 没有想到,下一瞬间就听到一声凄厉的呼喊:“救命啊——” 这个声音几乎要穿透旁人的耳膜,风三忍不住皱起眉头。 覃玉荣看见带头的男子并没有停住脚步,恨恨地捡起一块石头,使劲朝着宽厚的背脊打过来。 虽然感觉到了穿透风的力量,但是四王爷并没有回头,更没有侧身闪开。 风三眼疾手快地将石头打到一边,带着怒气对着女人说:“你这个女人,怎么可以……” 话语还没有说完,风三就噤声了。 这个蓬着一头乱发的女人怎么那么像覃玉荣啊? 诧异了半天,风三嗫嚅地喊着:“王爷,您回头看看。” “怎么了?” 覃玉荣被几个男人拉扯着,使劲地往他们这边看,好半天,才看清楚来人。 想着自己此刻衣衫破烂、蓬头垢面,她顿时脸部血色全无。 怎么会在这里在这个时刻遇到四王爷呢? 向远哥哥会如何看待她啊?人生中最不堪的一面就这么暴露了啊! 不要,她才不要,但是,此刻不喊住他们帮忙,只怕自己这一生就要折翼在这个山坳里了。 要不,等救出去了,赶紧逃走,装作不知道这个事情的? 四王爷鹰一般锐利的眼睛也看了过来,一眼就看出是覃玉荣了。 他蹙起眉头,一步步走近。 “放手!” 几个山贼哈哈大笑起来,为首的一个细细打量他们一番,笑道:“哟,又来了两个细皮嫩肉的,要不,卖去小官官馆子里,还可以很得一些赏钱呢。” 其他的人附和地大笑起来。 “走开,此山是老子们开的,还轮不到你们在这里装什么英雄救美。” “爷说了放手,你们是找打是不是?” “哟!你说放手就放手?还真以为自己算老几了呢!老子还偏偏不放手,还要当着你们两个的面香一个呢。” 其中一个山贼一边说着,一边就凑上自己胡子拉碴的嘴巴。 覃玉荣竭力往后仰,尽量避开这个臭烘烘的山贼。 “讨厌!你们走开,不要碰我,不然,等我出去了,我会找人将这里夷为平地。” 山贼刚要大笑,却发现自己的下巴突然掉落了,全部惊愕地瞪着来人。 居然都不能说话了,又不敢随便乱动,只得傻呆呆地站在原地。 覃玉荣紧紧拽住自己的衣领,头都不敢抬起来,喏喏地低声说:“感谢英雄搭救。” 其实聂向远很痛心,如果刚才自己就那么走过去了,覃玉荣岂不是很危险? 他不敢想,看在乳娘的份上,他也不忍心让她出什么意外。 但是,最开始因为他找人心切,只顾着赶紧到山顶寨子里去找山贼头领,也没有顾及到那么多。 此刻,看见覃玉荣一脸窘迫,他也不好多说,只是劝慰道:“过去了,噩梦就不要想了,回去。” 他转过头,正要风三送覃玉荣回去,他准备独自上山。 风三不放心,看见四王爷的眼神就知道这样的安排,自然不愿意地摇摇头。 看见这两个人要走,也不知道自己的下巴脱臼到底有没有大夫可以治好,几个山贼着急了,张嘴“哇哇”地叫着,双手合在一起作揖求饶。 风三不想理睬,几个人立即将他围起来。 没有办法,也不想那么臭气熏天的气息闷得自己喘不过气来,风三伸出手,几下子就将山贼的下巴安好了。 “你们记得这次教训,下次再看见你们强抢民女,就不是下巴脱臼这么简单了!” 四王爷不想多说,淡淡地说:“走。” 几个山贼都讪讪地看着他们上山,最年轻的一个有点不甘心,愤愤地说:“哪里是强抢来的?分明就是这个女人特意送来的女人逃跑了,老大为了惩罚她,才玩腻了送给我们哥几个的。” “多嘴,你还嫌事情不够麻烦?” 山贼的声音不大,但是对于练过武功的聂向远来说,已经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了。 他的脚步一顿,回想了一下在将军府听见绿俏说的话,眼神变得更深邃起来。 聂向远持着怀疑的态度望向覃玉荣,缓缓地说:“她跑了?” 覃玉荣并不知道聂向远已经知道了前文,并推断出了后文,她本来就忐忑不安,听到聂向远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三个字,浑身被吓得一个哆嗦。 眼下,只有装糊涂了,她别开眼睛,轻轻地说:“你在说什么,我都不清楚。” 刚才装作不认识,现在又是这个态度,聂向远的内心已经聚集了乌云,只等待最后一个确定了。 他假装转过身,准备折返回去问那几个山贼。 “你们说,她跑哪里去了?” 覃玉荣估摸着,本来这几个山贼心里都憋屈着一股气,现在肯定会瞎说报复她,急忙先开了口:“是,她太狡猾了,趁我们不备,居然暗算了我,自己先逃走了!” 一想起当时秋葵的所作所为,覃玉荣恨不得咬断自己的一口银牙。 本来万无一失的,谁知道那个死女人诡计多端,居然先逃脱了,还给她下了一个套子。 实在是太可恨了! 聂向远转过脸,眼神好像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子。 覃玉荣瑟瑟地往旁边让了一步,这个样子的向远哥哥真的好可怕,她才不想面对的。 不过,他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好了,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本来就是秋葵过分。 “她自己逃走的?” “是。” “山贼头子都没有抓住她?” “是。” “你更拿她没有办法?” “是。” “他们这几个当时都不在现场?” “是。” “你把她骗到这里来的?” “是——不是!” 覃玉荣本来一口咬定的,陡然惊觉问话不对,急忙改口。 看见聂向远在追问覃玉荣,本来站得远远观望的山贼也跟上来,一个个开始补刀子。 “公子,你不知道,就是这个女人,她说送一个美人给我们大哥尝尝鲜,本来我们大哥不要的,她还说另外赠送一百两,我们这个山头,一直都入不敷出,所以大哥就答应了。” “是啊,公子,我们几个当时出去打水了,都不在现场,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个女人扑倒了大哥,真是不堪入目!” “就是,分明就是这个女子看上了我们大哥,故意来一个偷龙转凤,说是送美人,其实就是想自己嫁入我们山寨来!” “公子,我们大哥才看不上这样泼辣的婆娘,长相不怎么样,心肠好歹毒。” “胡说,你们怎么可以一个个将脏水都泼到我的身上?”覃玉荣气得直掉眼泪,但是一张嘴对好几张嘴,哪里说得过? “本来就是,那个夫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大哥盗亦有道,从来不会劫持官家夫人,也怕惹上麻烦,可是你呢?不仅将人送来,还自己跑过来,也不知道羞耻!” 覃玉荣死死拽住聂向远的袖子:“你不要听他们几个胡说,他们……是因为刚才非礼我没有成功,现在故意陷害我,栽赃我!” “你就……那么的容不下她吗?” 听到聂向远的这一句问话,覃玉荣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她知道了,聂向远已经知晓全部了。 颓然的,她松开抓住他袖子的手,软软地瘫坐在还有点泥泞的地上。 呆呆的,好像一个短线的木偶一般。 一点生气都没有,似乎连身上的力气都没有了。 聂向远使劲地一甩袖子,冷冰冰地说:“你动谁都不应该动她的。” 后话他没有说下去,但是,这句话的深意,她已经明确了,她和聂向远今生今世,再无可能! 陌无双说: 各位亲,不好意思啊,今年身体不好,很多事情,更新有点慢,我会加油的啊 175、王爷好皮 覃玉荣有点歇斯底里:“她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就那么高吗?” “是,无可取代!” “那我呢,我算什么啊?” “你一直都是妹妹。” 如果不作妖的话,还是可以和平相处,甚至,对于以前覃玉荣唆使乳娘偷拿王府的东西,他都可以既往不咎。 可是,她错就错在不该动叶无双,甚至将叶无双骗到这么一个鬼地方来受罪。 不想和覃玉荣说话,聂向远转过身问那几个山贼:“上次骗来的女子,谁碰过?” 山贼们吓得连连摆手:“公子,没有人,那个女子狡猾……哦,不,聪明伶俐,先说要喝水,老大让我们几个都出去找水了,她带着我们老大去山洞,偷偷地给老大下了药,然后,这个女子来了,那个女子撒腿就跑了。” “是啊,公子,不是我们占便宜,而是,我们老大在她手上吃了大亏!” “那么厉害的女子,独自去到哪里都不会吃亏的!” “胡说,你们几个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们的嘴巴!”覃玉荣简直气得浑身发抖。 听到这些话,聂向远蹙起的眉头才稍微舒展开来,微微地点了点头。 狡黠的叶无双,他可是见识过的,他都吃过她的亏,这些莽汉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呢。 这么一想,聂向远顿时就觉得再留在山上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看着聂向远转身要走,覃玉荣快要哭出来了:“向远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一点都不念及旧情吗?” “旧情?” “是啊,啊,就算不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看见娘的面子上,看在她含辛茹苦将你,将我们抚养成人,不容易啊!”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亲情牌,很好! “是啊,她将不懂事的孩子抚养成人,没有想到落得这个下场,真是不容易!” 本来,听到前半句话,覃玉荣破涕为笑,她就知道聂向远的心善,不会放任她不管的。 可是,当她听到后半句话,脸色顿时惨白一片。 “向远哥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既然对这个梁山头如此有感情,还是长住的好。” “不要啊——” 覃玉荣想扯住聂向远的袖子,只可惜慢了一步,自己又浑身软弱无力,一个踉跄就跌坐在地上。 一股绝望的悲凉从内心中油然而出,她嚎啕大哭起来。 内心深处,对叶无双的恨,也更加刻骨铭心。 几个山贼眼巴巴地看着两个公子风一般地离开,直到走得看不见人影了,才恶心巴拉地笑着,对着在地上哭花了脸的覃玉荣说:“回寨子里,还是在这个野地上?” “回寨子还得好一会儿呢,这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哥几个就在这里尽兴好了。” 另外一个说:“就是,这个女子爪子也挠人,趁着现在药性发作,她温柔得好像小野猫一般,赶紧才好啊。” “你们都是畜生啊!离我……远点……” 后面的话,说出来却带着几分媚意,连覃玉荣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混蛋,你们到底给我了几种药啊?” 山贼们一边上下其手,一边哈哈大笑:“让人安分的药物,我们可是十分齐备的呢。” 覃玉荣瞪着天边耀眼的太阳,只恨不得自己此刻瞎了双眼才好。 她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任由几个混人糟蹋着。 “死娘们,怎么和一块烂木头一般,太扫兴了!” 其中一个山贼一边骂咧咧的,一边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打过来,覃玉荣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嗡嗡嗡”乱响。 她闭上眼睛,脑袋里都想着苍无忌对她的好。 去神医谷的时候,没有遇到老神医,只得转身回京都。 那个时候,苍无忌说先行一步,在路上给他们打点好一切的。 没有想到,等她回到京都,怎么都没有苍无忌的消息,好像这个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虽然,当年苍无忌也是看中了她的美色,胁迫她成为了他的人。 可是,那几年里,他对她,真是掏心掏肺的好。 她的吃穿用度,虽然不能和达官贵人的相比,但是一切都是苍鹰派里最高档次的。 每次有了银子,苍无忌都是第一个取来交给她打理。 现在沦落到山头了,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一切,都拜那个该死的女人所赐,让她如何不恨! 再说疾步下山的两个人。 风三都有点于心不忍,听见身后的嚎啕大哭声,顿了顿脚步,喃喃地说:“王爷,她……” “怎么,你想参加一个?” 风三一个趔趄,差点被自己绊倒,王爷此刻的冷幽默太打击人了好不好? 将脑袋摇晃得好像拨浪鼓一般,风三说道:“不是,只是觉得喊声有点凄惨。” 聂向远很认真地想了想,说道:“将她一个人丢在那里,应付那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伙,也确实……很不妥当。” “是啊,王爷。” 风三的意思是,就算是厌恶覃玉荣的做法,也应该换一种惩罚方式。 虽然就是刚才那一段简单的对话,他也从中了解了四王爷是因为秋葵才赶过来的,当然了,他也觉得覃玉荣是有点心狠手辣。 可是,秋葵不是顺利逃脱了吗? 而且,覃玉荣应该也在这个山头很吃了几天苦头了,看她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样子,也一定受到了教训。 对于一个女子,还是一个一直爱慕自己的女子,别那么狠绝了。 本来以为四王爷会让他回去将覃玉荣解救出来,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四王爷只是思忖一下,缓缓地说:“还有一个帮凶,一起抓过来,是不是姐妹花可以作伴?” 啊?不是? 风三简直对四王爷刮目相看了,以前的王爷,不是这样的啊! “还不快走?等将军回来了,戒备森严,如何将侧夫人抢出来?” 四王爷瞪了风三一眼,疾步往前走,将呼唤声远远地丢弃在身后。 “属下去……去将军府抢……还是抢侧夫人?” 风三吞吞吐吐,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个任务还真是闻所未闻的奇葩啊。 “那是当然,难不成,还要本王亲自去?” 真是满头黑线啊! 回去的路上,经过将军府的大门,四王爷抬起头,远远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风三,你早点下手,本王回去换一身打扮。” 风三有点变扭,讨好地说:“王爷这一身翩翩公子装扮,可以迷倒京都一大排少女,还需要换什么?” “太年轻了不好,还是老成持重比较受人待见。” 风三很无奈,他不知道四王爷每次都装扮成老大夫的样子去给叶无双把脉,只是以为四王爷今天玩心大气,故意这么捉弄自己的。 “王爷,这个差事,属下有点为难。” 四王爷好整以暇地看着风三,缓缓地说:“啊?为难么?原来,风三你是这么不喜欢和女子接触啊,嗯,听说风五最近对云朵也是大献殷勤,本王考虑着让云朵去风五那边留守三个月……” 让云朵和风五接触三个月? 风五在追求美女可是花样频出的,云朵届时肯定会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一想起云朵和风五相拥在一起,朝着自己幸福地笑着的场景,风三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不要啊! 他是真心喜欢云朵妹妹的,还准备存够了老婆本就向管家开口的呢。 “王爷!” “啊?你也觉得可以啊?那本王赶紧回府,让云朵立刻去投奔风五!” 风三急得抓耳挠腮,现在的四王爷真是皮,怎么这么捉弄人呢! “不是,王爷,属下接下任务了。” “是吗?怎么本王觉得如此心不甘情不愿呢?难道太大就提前说,免得完不成任务,最后还会打草惊蛇!” 四王爷说完,转身朝着四王府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走着。 “属下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在风三看不见的地方,聂向远挑起眉头,慢慢朝前走着。 回到四王府,聂向远揭下人皮面具,露出自己的原装脸孔,微微勾起嘴角。 “管家,去库房取十粒大东珠,十支红参,还有其他补血养生的药材过来。” 管家赶紧去准备了,聂向远坐下来,喝了一大口茶水,心情十分好。 等一会,就去将军府,找王一凡要银子。 以前没有觉得日子还可以过得如此有滋有味呢。 而可怜的风三,眼巴巴地看着四王爷走进小巷子不见了,他望着高大的院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偷东西都还好说,眼下,四王爷做事越来越不讲底线了,居然,让他去偷一个人。 现在还是大白天呢,总不能进去抱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往外跑? 或者,背着施展轻功?他才不乐意让别的女人先爬上他的背部呢,那个位置,是留给他可爱的云朵妹妹的。 站在树荫下想了好半天,风三突然想起每个午时之后,都会有人来收泔水的。 他可以将侧夫人藏在泔水车的夹层里呢。 想到这里,风三去了偏僻的铺子,找到了平日里走街串巷收泔水的老伙计,偷偷地塞了一两银子。 176、脸色发黑 “帮我做一件事情,这一两银子就是你的了,出去买点烧酒喝。” 一想起烧酒的味道,老伙计惊喜地眯起了双眼,忙不失迭地接过来。 风三推着泔水车就走了。 老伙计砸着嘴巴,莫名其妙地说:“现在的有钱公子,还真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啊,别人都是想干净的、清香的、高雅的,可这个公子哥,偏偏就喜欢拉着泔水车走一圈。哈哈,肯定走不了一条街就会送回来的。” 风三不知道老伙计在背后说了这么多,他只是换了一身粗布麻衣,又将帅气的脸涂得脏兮兮的。 从厨房出来,很顺利地推着车,看看四下无人,风三径直去了红叶院。 本来绿俏的脾气不好,府邸的很多家丁婢女都尽量避开一些,以免遭受池鱼之殃。 而且,最近,绿俏心有戚戚焉,不敢出去晃荡,只是闷在厢房里。 风三麻利地将绿俏塞入暗格里,在粗布麻衣上胡乱擦了擦手,推着车往外走。 这个女人也不知道喷了多少香水,还没有挨近就让人鼻子痒起来。 “哎,今天怎么不是老伙计啊?” 风三淡淡一笑:“喝醉了,还没有醒呢,让我代一天。” “这个老伙计,做事勤快,就是贪杯啊!” 哈哈一笑,顺利地将人带了出来,也不敢停留太久,径直往山头去了。 走到偏僻的路边,风三将泔水车停靠在一旁,扛起麻袋就上山。 有一名山贼正好下山,严厉地问道:“什么人,做什么的?” 风三疾步上前,一把将麻袋交出去:“喏,我们家公子特意赏赐给你们的。” 山贼愣头愣脑地接过来,暗暗想着,不会是有什么坏事情,问道:“哎,里面是什么啊?” 一眨眼的功夫,哪里还有人影? 将泔水车还回去的时候,老伙计正在喝酒,满面红光地问道:“公子,怎么样?” “还给你,臭死了!” 老伙计准备拍一拍风三的肩膀,被他惊险地避开了。 酒鬼并不以为意,笑眯眯地说:“体验生活才能珍惜你现在的财富啊,加油,公子!下次有需要,还来找老伙计啊!” 谁还需要啊? 这种缺德的事情,风三完全不会做第二次,他头也不回,挥挥手大步离开了。 风三回到四王府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四王爷了。 闻闻自己身上还带着一股腥臭的泔水味,他赶紧去沐浴更衣,千万不能让云朵妹妹因为不讲卫生而嫌弃自己啊!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出来,风三问管家:“云朵……不在吗?” “啊?你跟在王爷身边,不知道吗?云朵已经出去办事了啊,过几天才能回来。” “王爷才派出去的吗?” “是啊,王爷刚才回来说,靠你不方便,所以让云朵去的啊。” 风三气呼呼地暴走。 明明和王爷说好了,他去抓绿俏,就不送云朵妹妹去风五那边的,王爷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不行,他要立刻出发阻拦,不然,眼巴巴看着云朵妹妹投入风五的怀抱,他肯定会疯掉的。 “云叔啊,为什么不早说啊!” 居然喊得那么亲昵,管家知道风三有点沉不住气了。 “你一进门不是去沐浴了吗?看你那一身臭烘烘的,如何早点说?” “不行,我要出去找她,王爷这边,您注意点,我早去早回。” 才出门,肯定也没有走多远,他一个轻功过去就能够将人带回来。 “你去做什么啊?都是女儿家的事情,你进去还不被王爷打出来啊?” 什么? 风三才迈出去的脚步立即缩了回来:“云叔,什么意思啊?” “王爷说秋葵病得有点重,身旁一个知心的人都没有,让云朵去照顾几天啊。” “真是的,云叔你又不早点说。” 这个臭小子一惊一乍的,一点都沉不住气! 管家摇摇头:“太嫩了,你离我们家云朵远一点啊,还是风五稳重一些。” 风三原本笑起来的脸再次晴转多云:“云叔啊,风五那么老,完全和云朵妹妹不搭嘛!看看我,只大两岁,人又勤快又懂得孝敬您呢……”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云朵还小,过几年再说。”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原本安静的庭院也热闹起来。 聂向远带着云朵去了喜房这边,云朵进了门,眼神扫过一脸病容的叶无双,微微吃惊,但是很好地收敛住自己的情绪。 “大夫今天又开药来了?” 叶无双望着满桌的草药,内心升起小小的期待。 聂向远将一盒人参递给云朵,看见纤细的背影体贴地关上门,这才轻声对叶无双说:“今天带来的人参很滋补,让那个丫头炖一支给夫人补补身子,剩下的先存入府邸的库房,但是,银子照收。” 叶无双比了一个“ok”的手势,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 这是什么意思? 聂向远其实没有看懂,但是又不好意思在对方面前显得太无知,看着女人的笑脸,心想,应该就是十分赞成的意思,也学着比划了一下手势。 “大夫,您一直在大街小巷忙,有没有什么最新的消息或者秘闻,说来听听啊,成日困在这个厢房里,消息太闭塞了!” 男人一怔,柔柔地转过头,问道:“夫人想听什么方面的消息呢?” “都可以啊,最近发生的就好了。比如,哪家公子比较英俊啊……” 某个人的脸色比锅底还要黑,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 叶无双看见大夫的神色不太对,心想,是不是男人都不会关注男人的消息,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于是,接着说:“或者,哪家的夫人小姐比较漂亮啊,还有,太子有没有回来啊……” 这个女人,关心的就是太子吗? 男人浑身笼罩着一层寒冰,他其实不知道,叶无双最想问的是,四王爷有没有回到京都啊。 只是,当着一个外人,她作为将军夫人,是不能问得那么直接的。 太子毕竟身份打眼,百姓问问太子的出行也不为过,单独点明某个王爷,就很不妥当了。 177、他很不行 “不好意思,夫人,老夫不喜欢听这些八卦,所以不清楚。” 听到大夫这么说,叶无双无奈地“哦”了一声,看上去很失落。 清了清嗓子,大夫又说:“不过呢,老夫才从神医谷那边回来……” 看见叶无双的眸子顿时闪闪发光,顿了顿,大夫才继续说:“四王爷倒是长得一表人才,俊才非凡啊……” “哦?他……四王爷看上去是不是容光焕发,健康无比?” 又不好问得太直接,叶无双十分激动,死死抓住大夫的衣袖问道。 “是啊,那么优秀的人,看上去什么都好。” 看见叶无双笑眯眯地使劲点头,聂向远内心起了捉弄她的心思,说道:“老夫家倒是有一个女儿,不是老夫自吹自擂,那容貌赛过天仙,等四王爷回到京都,得请一个冰人(现在的媒婆)去帮忙说一说才好。” 叶无双没有说话,她一时没有听懂“冰人”是什么意思,有点发呆。 以为女子有点吃醋了,聂向远继续说:“夫人也是见多识广的,能不能看在老夫医治好夫人的份上,请夫人帮忙说几句好话?” 叶无双被这么一点拨,就知道“冰人”的意思了。 让她去给聂向远牵红线? “不可,万万不可。” 大夫微微挑起眉头:“哦?夫人这点忙都不帮了吗?老夫的女儿,夫人还没有见过呢。” 看,小女子终于吃醋了,心里有点不舒服了呢。 “现在,这个厢房里没有外人,相信,大夫你也不会把听到的事情说出去。看在大夫你医治我的份上,我私下偷偷告诉你,四王爷人是很英俊无敌……” 聂向远听到这句话已经开始飘飘然,嘴角也微微向上翘起来。 “但是,你不知道的是,四王爷为什么这么大年纪不迎娶王妃呢?那是……因为,他……那个不行,看到其他的女人……都不行。” 好像被人用开水从头烫到腿。 那方面不行?还真亏她说得出口! 如果此刻不是身份限制了,他一定立即如饿狼一般扑倒小绵羊。 让她三天三夜下不了床榻,看看他是不是她刚才说的那般不堪。 看见大夫哑然张大嘴巴,满脸通红的,叶无双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得太红果果了,哪有一个女人说话那么不加 169、乔装打扮 叶无双说:“觉得腹部好像拿着利刃在里面翻搅一般。” 大夫一怔,立即把脉,然后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怎么会是……喜脉? “大夫,你别傻在那里啊,到底会不会诊治?不会就别耽误我的时间,太疼了啊。” 大夫回过神来,连连应道:“夫人今日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或者,吃了平日里不曾吃过的东西?” 翠香眼睛一亮,指着墙壁那边的一摞糕点盒子说:“夫人今儿个吃了好几块桂花糕呢,莫不是糕点不能吃?” 大夫顺着翠香的手指望过去,黑沉的眸子陡然一亮,嘴角也禁不住勾了勾。 “好吃吗?” 低醇的嗓音温柔得可以挤出水来,一双眼睛顿时含情脉脉地望着叶无双。 只是可惜,对方疼得紧闭着双眼,完全无视身边炙热的眸子。 翠香着急起来了:“大夫,您怎么在这个时候问这个啊?到底是不是糕点引起的呢?” 其实,叶无双开始肚子疼的时候也怀疑过糕点,可是,绿俏吃过了没有什么事情啊。 而且,全程绿俏的动作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绝对不可能做什么小动作。 大夫以大拇指的指腹抚摸了一下白皙的肌肤,看看这纤细的手腕,才几日不见,就瘦了一大圈。 本来怀孕了应该更加圆润一些,可是这个女人,却显得那么柔弱起来。 原来的灵气,似乎也淡了许多。 真的不知道,将军府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鬼地方,让那么美好的一个人变成这样。 感觉到一股温热滑出来,叶无双痛苦地惨叫一声:“不要啊——” 大夫缩回手,陡然看见床榻殷红一片,刺伤了他的双眸。 于是,大夫站起身来,大声对着翠香说:“你就在这里照顾夫人,让厨房烧一些热水过来,稍微给她擦洗一下,还有,换上干净的褥子,手脚麻利一点。我这就去取药,马上回来。” “好的。” 翠香回答完毕,一抬眸子,发现老大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年纪那么老了,跑步的速度还真不慢呢。 只是,好奇怪,刚才老大夫的话语好像是当家的主子一般,命令着她做这做那的,她居然就那么听从了,这个气场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夫人,您忍一忍啊,奴婢这就去取热水过来。” 叶无双的眼角,几滴清泪湿了又干。 其实,她的内心真的是想保住这个孩子啊。 都说母子连心,虽然肚子里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胚胎,但是,她知道,孩子也是无可奈何的吧? 缓缓地伸出手,擦了一下眼泪,她在内心里对自己,也对孩子说:“放心,这次事件里涉及到的人,一个都逃不脱!” 等翠香费力地提着两桶热水过来,累得气喘吁吁的。 床榻已经触目惊心,不忍直视了,必须立即换下来,不然,人也会很不舒服。 只是,其他的家丁不方便来夫人房间,婢女又害怕俏夫人不敢来,单凭她一个小小的婢女,还真没有力气将夫人抱起来。 正在发愁的时候,大门“砰”地一声开了,是人席卷而入。 翠香吓了一大跳,转过身就看见老大夫提着大大的药盒,急匆匆地飞进来。 不错,是飞,健步如飞的那种。 “你们将军呢?夫人出了这样的大事,都不闻不问吗?” 老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出去这段时间里,居然就只有这个病人一个人在床榻上躺着?! 翠香可怜巴巴地望过来,怯怯地说:“将军公事繁忙,这个时辰,歇下了……” 她怎么敢说将军本来就和夫人不对盘呢? 这可是将军府的密辛啊! “歇、下、了、哈?” 大夫的夸张音量,连叶无双都郁闷了:“大夫,你还嫌弃我不够丢人?你这么夸张大声,到底是希望更多的人来这里看看我的笑话,还是希望我付出更多的银子塞住你的嘴巴?啊?” 大夫的气焰弱了许多:“夫人说的是,不说了。” 转过身,又对着翠香说:“我把夫人抱起来,你赶紧换褥子。” 翠香着急得不得了,夫人何等尊贵,怎么可以被这个粗俗的大夫抱着? 万一将军正巧进来看见了,肯定又会大发雷霆! “怕是不妥吧?” 大夫又生气了:“如何不妥?我是大夫,哪里有男女之防?还是,你的力气大得可以一手抱着夫人,一手换褥子?” “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这么久了,偌大的将军府甚至都找不出第二个可以使唤的婢女,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翠香死死咬住嘴唇,说不过,又确实是这样的现状。 无奈之下,她点了点头,戴着一副豁出去的表情说:“好,请吧。” 老大夫一把抱起蜷缩成一团的女人,闻着她身上那一股熟悉的气息,尽管夹杂着腥臭的血腥气息,还是让他的心沉了又沉,痛了又痛。 这么瘦弱,这么轻盈,这个傻女人到底为什么嫁给王一凡? 等她好起来,他一定要摇醒她。 叶无双迷迷糊糊地,似乎也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她觉得头晕眼花,也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的缘故,眼皮子沉重得完全睁不开。 只能,贪恋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曾想,吸入了肺部,咳得有点痛。 真是快要不行了,居然出现了这么真实的幻觉呢。 叶无双苦笑一下,喃喃地说:“向远,向远,我要死了啊……” 声音很轻,还是被近在咫尺的男人听见了,抱着她的双手一颤,差点抱不稳了。 化装成这个老男人的样子,还是被她认出来了吗? 定睛一看,叶无双哪里是清醒的?分明是胡言乱语的呢喃啊。 只是,她这个样子了,居然还念叨着他呢,说明,在她的心里,他的分量很重吧? 勾起一抹宠溺的笑意,男人轻轻地说:“胡说,长命百岁。” 抱着脏兮兮的褥子,又麻利地铺好了床,翠香转过身,看见老大夫的衣袍都被染红了。 “大夫,快将夫人放下来,奴婢给她换衣服。” 170、不会吝啬 次被叶无双打开了盒子,一口气吃了三块,直觉的有点发腻了,这才关上盒子。 再好的东西,也经受不住一直吃啊。 到了下半夜的时候,叶无双就开始腹痛起来,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大声喊着翠香。 在寂静的夜晚,仓促的喊叫声特别大声,翠香立即就过来了。 “翠香太不对劲了,我肚子疼得厉害,你赶紧去请大夫。” 来不及犹豫,翠香撒腿就跑,门房迷迷糊糊地起来开门,不耐烦地说:“你这么出去,医馆里的大夫都睡下了,哪里还有什么人啊?” 夫人的身子要紧,翠香顾不上回话,也不敢耽误行程。 可是,跑了三家医馆了,大门紧闭,翠香使劲敲门,只听见急躁的狗吠声,无人应答。 秋夜寒凉,硬是让人一颗急躁的心也变得冷了下来。 跑到第五家医馆的时候,翠香喘着粗气,仍旧竭尽全力去敲门,可是,仍旧没有人出来答应一下。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长袍、留着灰色胡须的男人走了过来。 “你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暗暗流眼泪的翠香吓了一跳,看见冷清的街道上就站着这么一个背着yào箱的中年男子,她差点以为自己见鬼了。 “找个大夫,可是,找不到人。” “我就是一个大夫,如果不嫌弃的话,你带路吧,我去诊治。” “您……行吗?” “行不行,去了才知道啊,况且,我也不知道你家谁得了什么病,再说了,你现在独自在这里哭泣又有什么用呢?不如带我去看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呢。” 翠香破涕为笑:“大夫,您随我来。” 中年男子站直了身子,伸出手捋了捋胡须,大步跟了上去。 走到将军府的时候,大夫环顾四周,见静悄悄的,连多余的一个婢女都没有,不由得蹙起眉头。 现在是夜晚了,这么进去,怕是惊扰了主人吧? “要不,你进去通传一声,毕竟是女病患,有点不妥。” 翠香刚准备开口,室内传来了女子清脆的声音:“赶紧进来,我都要痛死了,还磨叽什么呢!” “大夫请进,夫人真的痛得很厉害,您直接把脉诊断吧。” “救人要紧,老夫多有得罪了,还望夫人见谅啊!” “人都要痛死了,还讲究那么多繁文缛节,真是快被你们这些古人气晕了!” 听见女人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大夫勾起嘴唇笑起来。 他大步跨入门内,看了看室内简单的摆设,径直朝着床榻上翻滚的女子走去。 “夫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痛的?可否详细地说一说,具体是何种痛法?” 170、不会吝啬 “做事不能麻利点?换衣服是最主要的事情吗?” 被大夫训斥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翠香将血淋漓的被褥放在一旁,翻出了干净的裤子和软布,怯怯地望了大夫一眼,自觉地放在床头,赶紧提着草yào出去煎yào了。 没有人在,聂向远从袖子里掏出一粒回还丹,运用真气送入叶无双的嘴里。 他再伸出手,点了几个穴位,血液流得不是那么凶猛了。 担心人进来,他一个掌风过去,将门栓拴好,再看看床榻上的人,因为出汗,额前的黑发已经濡湿,湿哒哒地贴在额头上。 来不及多想,他迅速拧了一块帕子,给叶无双擦了擦脸。 动作轻柔无比,嘴巴还在喃喃地说:“本王从来没有伺候过人呢,你是第一个,以后要加倍偿还才好。” 没有人回答,聂向远勾了勾嘴唇,视线下移。 换裤子是个麻烦的事情,但是,又不能等了,再拖得久一点,血液干涸,还难得清洗一些了。 将头偏移到一边,一把褪下来。 看着虽然白皙,却纤细的双腿,他的嗓子眼顿时哽咽了。 擦干净之后,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可想,立即隔着软布,套上了干净的裤子。 整个厢房里血腥的气息很让人反感,可是,最爱干净的聂向远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望着铜盆里几乎被染红的血水,眼睛都湿润起来。 什么事情他都可以不计较了,只要叶无双答应和他一起回四王府,他就不管不顾,风雨无阻。 刚准备去看一看桂花糕是否有异样,门外的大狗警觉地吠起来,紧接着,就是沉重的脚步声,来人可不少。 聂向远不动声色地打开门栓,然后躬身去写yào方。 还没有来得及落笔,大门就被人粗鲁地踹开了,“哐当”一声巨响,震得厢房里的家具都动摇起来。 “见过将军。” 王一凡连看大夫都没有看一眼,径直越过他,疾步走到床榻跟前去,垂头望着面如白纸的叶无双。 看了一会儿,又想了想,还是抓起叶无双的手。 冰凉如铁。 这是他第一次握起叶无双的手,他知道,如果这个女人是清醒的话,肯定边都不会让他沾到的。 没有想到,有点粗糙,掌心甚至还带着老茧。 最主要的是,冰冷的,好像……没有生机的样子。 突然感觉到背后一股刺人的视线,王一凡一怔,放下叶无双的手,转过身去。 他看着老大夫躬身在清理草yào,冷冷地问:“她……怎么样?” 顿了顿,老大夫才回话:“还好,还算及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嗯,那就好。”王一凡扫视了一下四周,看着角落里堆积的脏褥子,不由得眉头一皱:“翠香这个丫头去哪里了?” 一旁跟着进来的几个婢女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上前答话,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 “老夫让她煎yào去了,夫人的病情有点反复,老夫不敢离开,翠香换好衣物就出去了。”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翠香又不懂医理,守着也是干着急,搞不好还会贻误病情。 随便指了其中一个婢女:“你,抱着这些脏衣物和褥子出去洗干净。” 那个婢女满脸不情愿,关键不是做事,而是自己洗了就等于和俏夫人作对,明天可没有好果子吃了。 “将军,可是,奴婢是……” “没有什么是不是的,没有看见这边人手不够吗?不想做了就给老子滚!” 婢女不敢顶嘴,噙着眼泪,抱起那些褥子出去了。 翠香端着刚刚煎好的yào缓步走进来,大声说:“大夫,您看看是现在喝还是凉一会儿再喝?” 陡然看见将军正站在床边,一下子噤声了,有点不知所措。 她刚才做事太过于专心,都没有发觉将军带着几个婢女过来了。 “放在桌子上,老夫再加一点yào材。” 真是害怕翠香一个哆嗦将yào物打泼了,聂向远从包袱里掏出一支细长的红参,切了好几片,放在yào汁里泡着。 约莫过了一会儿,才让翠香端过去,一小口一小口地喂。 叶无双已经在昏迷,yào汁沿着唇角往下流。 眼见着王一凡又要凑上前来,避免有什么不合时宜的动作,聂向远上前一步,以银针扎了叶无双的几个穴位,迫使她张开嘴巴,得以顺利地喂yào。 “将军,病人需要静养,您不需要担心。” 言下之意,就是请将军赶紧走开,少在这个厢房里碍眼了。 绿俏人未进门声音先响起来:“夫人怎么样了,还好吧?” 没有人回答她,过了一会儿,王一凡才淡淡地说:“不是让你歇着吗?怎么还是过来了?” “得知夫人病重,俏儿也是担心啊。” 看见翠香喂完yào汁,以干净的帕子轻轻地擦拭着叶无双的嘴角,聂向远点了点头,这个婢女还算忠心耿耿的。 他以眼角的余光看了看旁边你侬我侬恶心不已的两个人,嗤之以鼻。 都快四更天了,嘴巴说是着急看个病人,却是浓妆艳抹,花枝招展。 “将军,脂粉气过于浓烈不利于病人的康复。” 聂向远手里缓缓地抽着银针,一双眼睛都在叶无双的身上,嘴巴却是一点都不饶人。 “你!年纪那么大了,怎么说话一点都不礼貌?” “老夫行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舍弃璞玉捡起石头的。” 听得出来话语里的讥诮,王一凡有点恼怒:“做好你本分的事情,这里是将军府,轮得到你嚼舌根?” 并不打算理睬这两个人,聂向远抬起眸子对翠香说:“再去准备一点热水,敷在夫人的额头上,天亮的时候,她应该就会醒过来,她疲倦过度,让她安安静静地休息一会儿吧。老夫就在这里守着,如果醒来之后不流血了,后期调养就会慢慢好起来。” “谢谢大夫。” “不用谢老夫,出诊费、yào材费,以及刚才的惊吓费,想必,将军不会那么吝啬!” 快要走到大门口的王一凡听到这句话,陡然转过身来,说道:“将军府怎么会在乎这点银子,多少银子,翠香去管家那里支取来。” 171、势在必得 “感谢将军,先付十万两,还是一起付全款?” 王一凡的腿一软,无比诧异地转过头:“多少?诊治费用二十万两白银?” 聂向远郑重地点了点头:“是啊,因为考虑到是将军府的正室夫人,老夫都不敢用粗野的人参,您可以去看看yào渣,全部都是上等的人参。还有其他名贵的yào材,这个价钱很公道了。” 顿了顿,他又说:“还是,将军十分体恤老夫是寒夜起身奔波而来,准备多付一些诊治费用?那,老夫在此再次谢过将军了。” “你,你……” 这个大夫什么好话都先说了,如果此刻王一凡拒绝付费用,岂不是生生地打将军府的脸面? 这一段时日以来,除了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这个死女人,还就是这个看上去就让人不喜欢的老大夫说话刻薄了。 “你就好好诊治,一些yào材,将军府有的,就无需你再费心了!” 王一凡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的,还真是希望其余的yào材府邸有就不需要花费冤枉钱了。 绿俏在旁边气得更加厉害,她再怎么花费,都没有一次xing用去这么多银子。 而且,叶无双用去的多,分到自己名下就会更少。 将王一凡拉到一边,娇滴滴地说:“相公,你明天就去禀明皇上,该心疼的那个人也要心疼一下嘛!” 王一凡立刻就明白了绿俏的意思。 既然皇帝那么喜欢她,过去说明一下病情,再哼哼唧唧一番,肯定会划拨一些白银过来。 届时,将银子充实一下府邸的库房也好啊。 最主要的是,那样的补贴下来,现在花费这么多银子也不会觉得太rou疼。 聂向远看见他们的背影,微微眯起双眼,内心怎么都不平静了。 这一对傻子,还真是会打如意算盘,那么,这一次他非要出手不可,让父皇的每一两银子都实实在在地用在刀刃上。 喜房这边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还真是放心,自己就算是大夫,毕竟还是个男人呢,偌大一个喜房,居然连一个强壮的家丁都没有,如何看护? 怕只怕,他们就是想这边闹出点什么动静来才好吧? 那真是不好意思,刚才看见搔首弄姿的绿俏,他就很不喜欢,只是随手撒了一点痒痒粉过去而已。 也快天亮了,就让他们不消停吧。 伺候叶无双的小婢女也累得趴在床榻边睡着了,聂向远蹑手蹑脚地走进内室,点住了小婢女的昏睡穴。 想着也是难得,这可能是将军府唯一一个对叶无双真心的人了,有抬起一阵掌风,将一旁的毯子扔在小婢女的身上。 不知道,当叶无双转醒过来,看见自己守在这里,会是神马表情? 聂向远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坐在床榻边沿,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然后握住她放在薄被外面的手。 为什么我们两个人都要病恹恹的呢?本王才好,你又病倒了。 放心,再等一等,一起都会好起来的。 将军府邸的门外,有打更人缓步经过,聂向远一怔,因为他听到了熟悉的暗号了。 轻轻地放下叶无双的手,将手放入薄被里面,又掖好被子,这才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来。 本来准备陪着女人一天一夜的,现在事急从权,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放心,本王还会再来的。 留念地贪看了最后一眼,聂向远解开小婢女的昏睡穴,走出了内室。 翻出将军府的大院子,在黎明前黑暗的小路上走了好几步,聂向远在一棵大树下站定,淡淡地说:“出来吧。” 从另外一棵大树下闪出一个人来,一身夜行服,蒙着黑纱,轻声说:“王爷,据可靠消息,太子已经返程了,这一次,有备而来。” “知道了。” 黑衣人点了点头,倏然消失在夜幕之中。 聂向远抬起头,遥望着远处黑紫色的天幕,若有所思。 都说黎明之前的这一段,是一天之中最为黑暗的时刻,也许,就像自己现在所处的政治环境吧? 其实,依照太子心浮气躁的xing格,能够坚持到现在才返程,也还算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但是,太子妃家族的施压,加之二王爷已经开始活动,准备蠢蠢yu动地想不该想的心思了,太子又怎么能够在避暑山庄长住呢? 京都任何一个时刻都会易主,太子这一次回来,一定是势在必得的心态。 握了握拳头,聂向远半晌都没有说话。 他真的不想这样的,可是,命运将他和这些争斗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了。 去神医谷的这一路,他遭遇的暗杀和凶险可不在少数,他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暗地里发生了什么。 只要太子做得不太过分,以前的一切都可以一笔勾销,但是,如果太子咄咄逼人,他不介意让太子深刻地张一次教训。 深呼吸一口气,聂向远疾步朝着四王爷府走去。 他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回去,不然,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多了,以后行事就没有这么方便了。 回到府邸,管家堪堪起来,准备开始一天的活计。 望着四王爷身上的露珠,管家一怔,但是立即知道不该问的不要多问,遂轻声问道:“王爷,早上想吃一点什么?” 四王爷将手里拿着的胡子、yào箱等东西塞给管家:“什么都好,清淡一些就可以了。” “嗯,老奴等一会儿让风三送过来,您去歇着吧。” 其实,四王爷真的也很累,他很放心地回到自己的密室里去休息了。 而将军府里的叶无双因为得到了很好的休息,习惯xing地,在天 171、势在必得 “感谢将军,先付十万两,还是一起付全款?” 王一凡的腿一软,无比诧异地转过头:“多少?诊治费用二十万两白银?” 聂向远郑重地点了点头:“是啊,因为考虑到是将军府的正室夫人,老夫都不敢用粗野的人参,您可以去看看药渣,全部都是上等的人参。还有其他名贵的药材,这个价钱很公道了。” 顿了顿,他又说:“还是,将军十分体恤老夫是寒夜起身奔波而来,准备多付一些诊治费用?那,老夫在此再次谢过将军了。” “你,你……” 这个大夫什么好话都先说了,如果此刻王一凡拒绝付费用,岂不是生生地打将军府的脸面? 这一段时日以来,除了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这个死女人,还就是这个看上去就让人不喜欢的老大夫说话刻薄了。 “你就好好诊治,一些药材,将军府有的,就无需你再费心了!” 王一凡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的,还真是希望其余的药材府邸有就不需要花费冤枉钱了。 绿俏在旁边气得更加厉害,她再怎么花费,都没有一次性用去这么多银子。 而且,叶无双用去的多,分到自己名下就会更少。 将王一凡拉到一边,娇滴滴地说:“相公,你明天就去禀明皇上,该心疼的那个人也要心疼一下嘛!” 王一凡立刻就明白了绿俏的意思。 既然皇帝那么喜欢她,过去说明一下病情,再哼哼唧唧一番,肯定会划拨一些白银过来。 届时,将银子充实一下府邸的库房也好啊。 最主要的是,那样的补贴下来,现在花费这么多银子也不会觉得太肉疼。 聂向远看见他们的背影,微微眯起双眼,内心怎么都不平静了。 这一对傻子,还真是会打如意算盘,那么,这一次他非要出手不可,让父皇的每一两银子都实实在在地用在刀刃上。 喜房这边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还真是放心,自己就算是大夫,毕竟还是个男人呢,偌大一个喜房,居然连一个强壮的家丁都没有,如何看护? 怕只怕,他们就是想这边闹出点什么动静来才好吧? 那真是不好意思,刚才看见搔首弄姿的绿俏,他就很不喜欢,只是随手撒了一点痒痒粉过去而已。 也快天亮了,就让他们不消停吧。 伺候叶无双的小婢女也累得趴在床榻边睡着了,聂向远蹑手蹑脚地走进内室,点住了小婢女的昏睡穴。 想着也是难得,这可能是将军府唯一一个对叶无双真心的人了,有抬起一阵掌风,将一旁的毯子扔在小婢女的身上。 不知道,当叶无双转醒过来,看见自己守在这里,会是神马表情? 聂向远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坐在床榻边沿,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然后握住她放在薄被外面的手。 为什么我们两个人都要病恹恹的呢?本王才好,你又病倒了。 放心,再等一等,一起都会好起来的。 将军府邸的门外,有打更人缓步经过,聂向远一怔,因为他听到了熟悉的暗号了。 轻轻地放下叶无双的手,将手放入薄被里面,又掖好被子,这才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来。 本来准备陪着女人一天一夜的,现在事急从权,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放心,本王还会再来的。 留念地贪看了最后一眼,聂向远解开小婢女的昏睡穴,走出了内室。 翻出将军府的大院子,在黎明前黑暗的小路上走了好几步,聂向远在一棵大树下站定,淡淡地说:“出来吧。” 从另外一棵大树下闪出一个人来,一身夜行服,蒙着黑纱,轻声说:“王爷,据可靠消息,太子已经返程了,这一次,有备而来。” “知道了。” 黑衣人点了点头,倏然消失在夜幕之中。 聂向远抬起头,遥望着远处黑紫色的天幕,若有所思。 都说黎明之前的这一段,是一天之中最为黑暗的时刻,也许,就像自己现在所处的政治环境吧? 其实,依照太子心浮气躁的性格,能够坚持到现在才返程,也还算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但是,太子妃家族的施压,加之二王爷已经开始活动,准备蠢蠢欲动地想不该想的心思了,太子又怎么能够在避暑山庄长住呢? 京都任何一个时刻都会易主,太子这一次回来,一定是势在必得的心态。 握了握拳头,聂向远半晌都没有说话。 他真的不想这样的,可是,命运将他和这些争斗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了。 去神医谷的这一路,他遭遇的暗杀和凶险可不在少数,他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暗地里发生了什么。 只要太子做得不太过分,以前的一切都可以一笔勾销,但是,如果太子咄咄逼人,他不介意让太子深刻地张一次教训。 深呼吸一口气,聂向远疾步朝着四王爷府走去。 他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回去,不然,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多了,以后行事就没有这么方便了。 回到府邸,管家堪堪起来,准备开始一天的活计。 望着四王爷身上的露珠,管家一怔,但是立即知道不该问的不要多问,遂轻声问道:“王爷,早上想吃一点什么?” 四王爷将手里拿着的胡子、药箱等东西塞给管家:“什么都好,清淡一些就可以了。” “嗯,老奴等一会儿让风三送过来,您去歇着吧。” 其实,四王爷真的也很累,他很放心地回到自己的密室里去休息了。 而将军府里的叶无双因为得到了很好的休息,习惯性地,在天亮的时候醒过来了。 她望着天花板,好半天思绪才逐渐回笼。 摸了摸裤腰,垫着东西呢,只是,没有那种热液流淌的感觉了,应该是止血了吧? “翠香,我……我……” 还记得昨天晚上昏倒之前是因为出血,后面的话语她张口结舌没有问出口,其实,她真的急切想知道,孩子还在不在。 翠香被惊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问:“夫人,怎么了?是不是还感觉哪里不舒服?奴婢这就去喊大夫啊!” 172、一阵恶寒 亮的时候醒过来了。 她望着天花板,好半天思绪才逐渐回笼。 摸了摸裤腰,垫着东西呢,只是,没有那种热液流淌的感觉了,应该是止血了吧? “翠香,我……我……” 还记得昨天晚上昏倒之前是因为出血,后面的话语她张口结舌没有问出口,其实,她真的急切想知道,孩子还在不在。 翠香被惊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问:“夫人,怎么了?是不是还感觉哪里不舒服?奴婢这就去喊大夫啊!” 172、一阵恶寒 “不要去。” 听见夫人微弱的挽留声,翠香站定,转过头来细细地打量,发现夫人气色还算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夫人,您醒过来真的太好了,老大夫医术高明,说您天亮就可以醒过来还真是这样呢。” “那,大夫有没有说什么?” “大夫说,只要醒过来了,就说明安全度过危险期了。” 叶无双舒了一口气,这么说来,孩子还是很安全的。 看见夫人完全清醒过来,翠香又说道:“夫人,您歇着,奴婢这就去打点热水来,洗洗脸。” “嗯,昨夜也没有擦洗就这么晕倒了,你多打点热水,我沐浴一下。” “放心吧,夫人,昨夜将军也来过了,唤了几个婢女浆洗床褥呢,奴婢当时煎好yào进来,发现连夫人的衣物都换好了,要知道,平日里,俏夫人那边可没有这么勤快的。” 本来翠香的意思是有人过来帮忙了,可是,叶无双听话的重点可不在这里。 她一想起其他婢女给自己换好衣物,不由得一颤,急忙问道:“她们给我换衣物的时候,那个人也站在旁边吗?” 翠香认真想了想,回话道:“奴婢进来的时候,她们将衣物和被褥抱出去浆洗,将军和老大夫在说话,应该……将军之前不在吧。” 总不可能当着将军和老大夫的面换吧? 怕叶无双又心里有疙瘩,好不容易将军温情看望一次,总是得说点好话撮合一下他们才是啊。 “夫人,您知道吗?您晕倒了,将军可担心您了,他就坐在床榻边上,握着您的手,深情款款的看着,满眼睛都是担心啊。” “什么?还抓着我的手?” 叶无双瞬间翻脸,嫌恶地甩了一下自己的手,顺带在被子上擦了擦。 接下来,她都在不停地搓手,想起这手被王一凡碰过她就一阵恶寒。 真是太吃亏了,怎么就被这样的死男人摸过呢? 当着翠香和那么多婢女的面,居然还会演这么“情深深雨蒙蒙”的戏码,还真是刷新了自己对他的认识呢! “将军还做了什么事情?” 听见叶无双这么问,翠香以为夫人不习惯将军的触碰,但是,想听一点感人的。 想了想,突然想起老大夫说的话,不由得眼前一亮。 翠香先是模仿老大夫的样子要出诊费,然后模仿将军的语气说道:“将军府怎么会在乎这点银子,多少银子,翠香去管家那里支取来。” “夫人,您看将军多霸气,老大夫要了二十万两白银,将军就这么爽快地支付了呢。奴婢以前以为将军小气,没有想到,为了夫人早日康复,将军真是什么都可以啊。” “翠香,多少?你刚才说多少银子?” 叶无双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就是止血保胎,需要花费这么多银子吗? 尽管有人帮忙宰王一凡这一头大肥羊,她内心是很解气的,但是,既然需要这么多银子,为什么不趁她清醒的时候要啊,这样,她还可以私下和老大夫讨价还价,以便饱一饱私囊啊! 她此刻真的很缺银子的啊! 翠香其实也很无语,为什么夫人每次听话的重点都和自己要表达的本意相差那么远呢? 不过,她还是认真地说:“需要二十万两啊,是老大夫自己说的啊。因为考虑到是将军府的正室夫人,老大夫都不敢用粗野的人参,说用的全部都是上等的人参,还有其他名贵的yào材,这个价钱很公道了。” “大夫在哪里,速速请来。” “大夫……哦,他年纪有点大了,想必是回去歇息一会儿,说是等会儿夫人您醒来,他还会再来,还带一些名贵的yào材过来的。夫人啊,此刻时辰尚早,奴婢去煎yào,还给您做一碗粥来吧?” 看见翠香走出去,叶无双缓缓抬高视线,发现糕点还在,内心略微一计较,就有了主意。 过了一会儿,聂向远飞身从后门翻进来,蹑手蹑脚地走到院子里。 “闻着气味,快煎好了呢。” 正在摇扇扇火的翠香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的老大夫:“您怎么进来的?” “老夫一直都在啊,问诊之后,看着天色也快要亮了,就在旁边的杂物厢房里靠了一会儿。” 聂向远伸伸懒腰,随意摆了一下带着灰尘的衣衫。 如果不是为了在叶无双面前演戏的需要,一向有洁癖的他,怎么会如此委屈自己? “那还是您来帮忙看着一下这个yào,奴婢要去厨房给夫人端点稀粥过来。” “这个院子里就你一个人吗?哪里忙得过来?” 顿了顿,翠香说道:“夫人喜欢安静,不喜欢那么多婢女叽叽喳喳的,而且,这个院子事情不多,夫人待奴婢也很好,没有什么的。” “知道了,你去吧。” 这个王一凡,一点教训都没有长。 虽然昨天喊了几个婢女过来帮忙,但是白日里他不在,娇滴滴的妾室肯定又要闹腾起来的。 摇摇头,聂向远拿起了蒲扇,轻轻地扇着。 叶无双啊,你又欠下本王的一个恩情了。 其实也不急,日后你回四王府慢慢还就是了。 不一会儿,yào就煎好了,聂向远将热气腾腾的yào汁倒入瓷碗里,缓步朝着喜房大门走去。 听见敲门声,叶无双愣了愣,还想着是不是其他人过来惹是生非了,就听见一个老成持重的声音响了起来:“夫人,老夫端着yào汁过来了。” 叶无双明白是老大夫,应声道:“大夫您请。” 阔别已久,但是清脆的声音还是没有变化。 聂向远的内心好像波动了涟漪,他暗暗稳住心神:“那老夫就进来了。” 走进内室,看见倚靠在床头的叶无双,正拿着书籍再看,立即严肃地说:“你不要身子了?都不好好休息还看书!” 叶无双无比诧异地望过来,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聂向远轻轻咳嗽两声,又解释道:“老夫也是着急,还望……夫人见谅,老夫内心只想着病人早日康复,可是,明明身子还很虚弱,就应该好好爱惜,看着夫人不顾劳累还在看书,老夫一下子就忍不住开口,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173、以牙还牙 “医者父母心,您是为了我好,谢谢您。” 看着大夫花白的胡子,叶无双也没有怪对方的意思。 “夫人可以明白就好,因为夫人的身子十分虚弱,必须进补,所以,老夫在yào材里加了一些滋补的yào材……” 说到这里,叶无双的眼睛亮了。 “大夫,开多贵的yào材,我都没有异议,只是,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可以麻烦您吗?” 聂向远看着叶无双狡黠的眸子,也来了精神。 昨日看见她死气沉沉的样子还真是心疼,今天看见她有了兴致,他也跟着高兴起来。 “夫人请讲,万死不辞。” 叶无双哈哈大笑起来:“没有那么严重了。就是……” 瞅瞅四下无人,她接着说:“就是您放心大胆开yào,必要的时候,我也配合您在床榻上多躺几天,但是,您得在诊金里将我的青春损失费、身体损耗费等算进去,咱们六四分成,您六,我四。” 聂向远诧异地睁大眼睛:“夫人,有这个必要吗?将军府的金库,难道不是夫人掌管着吗?” 那个小气的王一凡愿意将金库的钥匙jiāo出来才好了咧! 关键是,她现在住在这个喜房里,名义上是大夫人,其实,论起经济实力,她恐怕连管家都不如啊! “将军有不如本人有,更何况,这些费用本来就是需要将军支付给我的,只不过,我不想当面找他要罢了。大夫,您答应不答应?如果您觉得为难,那我也不介意换一个大夫看看病。” 聂向远几乎要沉溺在这样的美眸里。 他怔了怔,缓缓地说:“其实呢,老夫行医多年,子女都已经成家立业,家里也不差这点银子,既然夫人这么看得起,老夫可以和夫人平分的。” 居然还有不喜欢银子,嫌弃银子多了的? 不管怎么说,叶无双没有损失,反而可以多挣一些,这可是好事情! 她更加眉飞色舞起来:“既然您坚持,就这么办了,看不出来,您还是一个活雷锋呢!我决定了,以后将军府谁要是有个三病两痛的,就只找您来看。” 活什么?聂向远听得不是很真切,可是,看见柔弱的女人又恢复了生机活力,他也笑起来。 看见大夫收起银针,叶无双突然说:“大夫,我昨天就是吃了糕点才突然不对劲的,您去将上面的两盒拿过来看一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聂向远的手陡然僵住,看了看叶无双,又看了看旁边的糕点盒,依言站起身来。 他是学过医理的,自然比叶无双的鼻子更为灵敏一些。 才打开盒子,眼风扫过,他就发现糕点上有一些白色的粉末,和原来糕点上的淡黄色并不相符。 “这是夫人打开吃过的吗?还有谁吃过了?” “嗯,我觉得味道不错,吃了好几块呢。还有绿俏也喜欢吃,特意过来要尝一尝,我见也不是什么稀罕的物品,就给她吃了。不过,现在想一想,她那么喜欢吃,送给她又不肯收,似乎……有点问题啊。” 聂向远的眸子陡然一暗。 他伸出手,从开封过的盒子和未开封过的盒子里各拿出一块糕,轻轻地放在托盘上。 端到叶无双的面前,轻声说:“夫人请认真看着。” 只见他俯下身子,对着糕点各吹了一口气。 叶无双眼睛眨都不敢眨巴一下,怔怔地看着,直到看见其中一块糕点四周落下了白色的浮尘。 “这是……” 她指着有点浮尘的这一块糕点,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什么时候下的? “是,这块糕点上有yào粉,分量不是特别重,一般rou眼也看不出来。” 叶无双真是很痛苦,深深地呼吸一口气,问道:“成分可以闻出来吗?是不是……堕胎的?” 聂向远没有说话,真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回想发生的一切,叶无双死死握紧拳头,她可以肯定,就是绿俏做了手脚的。 这么想来,就是绿俏当时拿着的手帕有问题了。 看着叶无双悔恨无助的表情,聂向远的心隐隐作痛,忍不住说:“明确了是谁,老夫可以帮夫人原封不动地送回去。” 叶无双一愣:“可是,医者……怕是不能做这些事情吧?” “仁心仁术,对于心怀不轨的人,就是要以牙还牙,才能让对方长一点教训。” 义正言辞地说完,看见女人还是傻傻地望着自己,他又补充道:“当然了,主要是夫人心好,孩子为大啊,再怎么有怨气,也不能撒在孩子的身上是不是?” 叶无双满心都是孩子的健康,听到大夫这么一说,立即同仇敌忾起来。 “大夫说得很有道理,除了红叶院那边,再也不作第二人选。” “好,夫人就放心地jiāo给老夫好了。” 现在自己身子不便,确实也只有先jiāo给大夫了。 等到叶无双吃过yào休息了,聂向远带着轻功,飞身去了红叶院。 才走到门边,就听见绿俏在说话,他微微探下身子,侧耳倾听。 “这个死女人,居然可以这么福大命大,原本以为送去了梁子山的贼窝就再也不用看见她了,没有想到,她居然能够从山贼手下逃脱出来,现在可好了,不仅回来了,还每天得好吃好喝地供着,实在是太气人了!居然开口就是二十万两诊金,将军也是太好说话了!” 婢女静香没有想到绿俏会这么心狠手辣,悄悄地后退了一步。 “还不赶紧去厨房端一碗人参鸡汤来给本夫人补一补?死丫头,做事一点没有眼见力的!” 静香忙不失迭地点头,迅速往厨房走去。 聂向远趁着绿俏转身的瞬间,将手里的几粒yào丸弹入香熏炉子里面,闪身离去。 梁子山的贼窝吗?他倒是要去看一看了。 一想起叶无双一个人要面对一群野蛮且跋扈的男人,他都觉得后怕。 如果有必要,他一定要铲除这个山头。 匆忙回到四王府,稍微喝了一点水,心里还是起伏不定。 风三进门正要说话,却听见四王爷吩咐赶紧收拾一下东西,一起去最近的梁子山有事情。 174、她跑了吗 “王爷,怎么了?” “发生了一些事情,还是要亲眼去看一看。” 风三不说话了,带着武器跟着四王爷就出门了。 聂向远一路上都沉着脸,如果他知道这个贼窝对叶无双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一定剿平这个山头!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看见几个粗野的汉子和一个红衣女子在拉拉扯扯。 “你们放开我!” “就不放开,还以为自己是清纯小女子呢?大哥将你赏给我们了,就可以随便我们哥几个处置!” “对啊,你乖乖的,我们哥几个一定让你yu仙yu死,如果你还脾气这么执拗的话,可是要吃苦头的!” 覃玉荣有点疯狂:“你们走开,再过来,我可要喊人了。” “你大可使劲喊,这个偏僻的山头是我们哥几个守着,任何人都不会进来的。” 覃玉荣着急得都要哭了,这几个混蛋,害怕她的拳打脚踢,居然强行给她喂食了软骨散,害得她一身武功完全无法使出来。 眼下,几个看上去就让人恶心的男人就要走过来了,她却浑身酸软,根本逃不走。 这个时候,覃玉荣一眼就看见了匆忙路过的两个男人。 看穿着十分得体,一定不是山上的野蛮人。 于是,她再也顾不上其他,用尽全力大喊:“英雄请留步!” 风三脚步一顿,抬起眸子看见自家王爷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就不再说话了。 一个单身女子,独自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想来也不是 173、以牙还牙 亮的时候醒过来了。 她望着天花板,好半天思绪才逐渐回笼。 摸了摸裤腰,垫着东西呢,只是,没有那种热液流淌的感觉了,应该是止血了吧? “翠香,我……我……” 还记得昨天晚上昏倒之前是因为出血,后面的话语她张口结舌没有问出口,其实,她真的急切想知道,孩子还在不在。 翠香被惊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问:“夫人,怎么了?是不是还感觉哪里不舒服?奴婢这就去喊大夫啊!” 172、一阵恶寒 “不要去。” 听见夫人微弱的挽留声,翠香站定,转过头来细细地打量,发现夫人气色还算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夫人,您醒过来真的太好了,老大夫医术高明,说您天亮就可以醒过来还真是这样呢。” “那,大夫有没有说什么?” “大夫说,只要醒过来了,就说明安全度过危险期了。” 叶无双舒了一口气,这么说来,孩子还是很安全的。 看见夫人完全清醒过来,翠香又说道:“夫人,您歇着,奴婢这就去打点热水来,洗洗脸。” “嗯,昨夜也没有擦洗就这么晕倒了,你多打点热水,我沐浴一下。” “放心吧,夫人,昨夜将军也来过了,唤了几个婢女浆洗床褥呢,奴婢当时煎好yào进来,发现连夫人的衣物都换好了,要知道,平日里,俏夫人那边可没有这么勤快的。” 本来翠香的意思是有人过来帮忙了,可是,叶无双听话的重点可不在这里。 她一想起其他婢女给自己换好衣物,不由得一颤,急忙问道:“她们给我换衣物的时候,那个人也站在旁边吗?” 翠香认真想了想,回话道:“奴婢进来的时候,她们将衣物和被褥抱出去浆洗,将军和老大夫在说话,应该……将军之前不在吧。” 总不可能当着将军和老大夫的面换吧? 怕叶无双又心里有疙瘩,好不容易将军温情看望一次,总是得说点好话撮合一下他们才是啊。 “夫人,您知道吗?您晕倒了,将军可担心您了,他就坐在床榻边上,握着您的手,深情款款的看着,满眼睛都是担心啊。” “什么?还抓着我的手?” 叶无双瞬间翻脸,嫌恶地甩了一下自己的手,顺带在被子上擦了擦。 接下来,她都在不停地搓手,想起这手被王一凡碰过她就一阵恶寒。 真是太吃亏了,怎么就被这样的死男人摸过呢? 当着翠香和那么多婢女的面,居然还会演这么“情深深雨蒙蒙”的戏码,还真是刷新了自己对他的认识呢! “将军还做了什么事情?” 听见叶无双这么问,翠香以为夫人不习惯将军的触碰,但是,想听一点感人的。 想了想,突然想起老大夫说的话,不由得眼前一亮。 翠香先是模仿老大夫的样子要出诊费,然后模仿将军的语气说道:“将军府怎么会在乎这点银子,多少银子,翠香去管家那里支取来。” “夫人,您看将军多霸气,老大夫要了二十万两白银,将军就这么爽快地支付了呢。奴婢以前以为将军小气,没有想到,为了夫人早日康复,将军真是什么都可以啊。” “翠香,多少?你刚才说多少银子?” 叶无双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就是止血保胎,需要花费这么多银子吗? 尽管有人帮忙宰王一凡这一头大肥羊,她内心是很解气的,但是,既然需要这么多银子,为什么不趁她清醒的时候要啊,这样,她还可以私下和老大夫讨价还价,以便饱一饱私囊啊! 她此刻真的很缺银子的啊! 翠香其实也很无语,为什么夫人每次听话的重点都和自己要表达的本意相差那么远呢? 不过,她还是认真地说:“需要二十万两啊,是老大夫自己说的啊。因为考虑到是将军府的正室夫人,老大夫都不敢用粗野的人参,说用的全部都是上等的人参,还有其他名贵的yào材,这个价钱很公道了。” “大夫在哪里,速速请来。” “大夫……哦,他年纪有点大了,想必是回去歇息一会儿,说是等会儿夫人您醒来,他还会再来,还带一些名贵的yào材过来的。夫人啊,此刻时辰尚早,奴婢去煎yào,还给您做一碗粥来吧?” 看见翠香走出去,叶无双缓缓抬高视线,发现糕点还在,内心略微一计较,就有了主意。 过了一会儿,聂向远飞身从后门翻进来,蹑手蹑脚地走到院子里。 “闻着气味,快煎好了呢。” 正在摇扇扇火的翠香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的老大夫:“您怎么进来的?” “老夫一直都在啊,问诊之后,看着天色也快要亮了,就在旁边的杂物厢房里靠了一会儿。” 聂向远伸伸懒腰,随意摆了一下带着灰尘的衣衫。 如果不是为了在叶无双面前演戏的需要,一向有洁癖的他,怎么会如此委屈自己? “那还是您来帮忙看着一下这个yào,奴婢要去厨房给夫人端点稀粥过来。” “这个院子里就你一个人吗?哪里忙得过来?” 顿了顿,翠香说道:“夫人喜欢安静,不喜欢那么多婢女叽叽喳喳的,而且,这个院子事情不多,夫人待奴婢也很好,没有什么的。” “知道了,你去吧。” 这个王一凡,一点教训都没有长。 虽然昨天喊了几个婢女过来帮忙,但是白日里他不在,娇滴滴的妾室肯定又要闹腾起来的。 摇摇头,聂向远拿起了蒲扇,轻轻地扇着。 叶无双啊,你又欠下本王的一个恩情了。 其实也不急,日后你回四王府慢慢还就是了。 不一会儿,yào就煎好了,聂向远将热气腾腾的yào汁倒入瓷碗里,缓步朝着喜房大门走去。 听见敲门声,叶无双愣了愣,还想着是不是其他人过来惹是生非了,就听见一个老成持重的声音响了起来:“夫人,老夫端着yào汁过来了。” 叶无双明白是老大夫,应声道:“大夫您请。” 阔别已久,但是清脆的声音还是没有变化。 聂向远的内心好像波动了涟漪,他暗暗稳住心神:“那老夫就进来了。” 走进内室,看见倚靠在床头的叶无双,正拿着书籍再看,立即严肃地说:“你不要身子了?都不好好休息还看书!” 叶无双无比诧异地望过来,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聂向远轻轻咳嗽两声,又解释道:“老夫也是着急,还望……夫人见谅,老夫内心只想着病人早日康复,可是,明明身子还很虚弱,就应该好好爱惜,看着夫人不顾劳累还在看书,老夫一下子就忍不住开口,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173、以牙还牙 “医者父母心,您是为了我好,谢谢您。” 看着大夫花白的胡子,叶无双也没有怪对方的意思。 “夫人可以明白就好,因为夫人的身子十分虚弱,必须进补,所以,老夫在yào材里加了一些滋补的yào材……” 说到这里,叶无双的眼睛亮了。 “大夫,开多贵的yào材,我都没有异议,只是,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可以麻烦您吗?” 聂向远看着叶无双狡黠的眸子,也来了精神。 昨日看见她死气沉沉的样子还真是心疼,今天看见她有了兴致,他也跟着高兴起来。 “夫人请讲,万死不辞。” 叶无双哈哈大笑起来:“没有那么严重了。就是……” 瞅瞅四下无人,她接着说:“就是您放心大胆开yào,必要的时候,我也配合您在床榻上多躺几天,但是,您得在诊金里将我的青春损失费、身体损耗费等算进去,咱们六四分成,您六,我四。” 聂向远诧异地睁大眼睛:“夫人,有这个必要吗?将军府的金库,难道不是夫人掌管着吗?” 那个小气的王一凡愿意将金库的钥匙jiāo出来才好了咧! 关键是,她现在住在这个喜房里,名义上是大夫人,其实,论起经济实力,她恐怕连管家都不如啊! “将军有不如本人有,更何况,这些费用本来就是需要将军支付给我的,只不过,我不想当面找他要罢了。大夫,您答应不答应?如果您觉得为难,那我也不介意换一个大夫看看病。” 聂向远几乎要沉溺在这样的美眸里。 他怔了怔,缓缓地说:“其实呢,老夫行医多年,子女都已经成家立业,家里也不差这点银子,既然夫人这么看得起,老夫可以和夫人平分的。” 居然还有不喜欢银子,嫌弃银子多了的? 不管怎么说,叶无双没有损失,反而可以多挣一些,这可是好事情! 她更加眉飞色舞起来:“既然您坚持,就这么办了,看不出来,您还是一个活雷锋呢!我决定了,以后将军府谁要是有个三病两痛的,就只找您来看。” 活什么?聂向远听得不是很真切,可是,看见柔弱的女人又恢复了生机活力,他也笑起来。 看见大夫收起银针,叶无双突然说:“大夫,我昨天就是吃了糕点才突然不对劲的,您去将上面的两盒拿过来看一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聂向远的手陡然僵住,看了看叶无双,又看了看旁边的糕点盒,依言站起身来。 他是学过医理的,自然比叶无双的鼻子更为灵敏一些。 才打开盒子,眼风扫过,他就发现糕点上有一些白色的粉末,和原来糕点上的淡黄色并不相符。 “这是夫人打开吃过的吗?还有谁吃过了?” “嗯,我觉得味道不错,吃了好几块呢。还有绿俏也喜欢吃,特意过来要尝一尝,我见也不是什么稀罕的物品,就给她吃了。不过,现在想一想,她那么喜欢吃,送给她又不肯收,似乎……有点问题啊。” 聂向远的眸子陡然一暗。 他伸出手,从开封过的盒子和未开封过的盒子里各拿出一块糕,轻轻地放在托盘上。 端到叶无双的面前,轻声说:“夫人请认真看着。” 只见他俯下身子,对着糕点各吹了一口气。 叶无双眼睛眨都不敢眨巴一下,怔怔地看着,直到看见其中一块糕点四周落下了白色的浮尘。 “这是……” 她指着有点浮尘的这一块糕点,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什么时候下的? “是,这块糕点上有yào粉,分量不是特别重,一般rou眼也看不出来。” 叶无双真是很痛苦,深深地呼吸一口气,问道:“成分可以闻出来吗?是不是……堕胎的?” 聂向远没有说话,真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回想发生的一切,叶无双死死握紧拳头,她可以肯定,就是绿俏做了手脚的。 这么想来,就是绿俏当时拿着的手帕有问题了。 看着叶无双悔恨无助的表情,聂向远的心隐隐作痛,忍不住说:“明确了是谁,老夫可以帮夫人原封不动地送回去。” 叶无双一愣:“可是,医者……怕是不能做这些事情吧?” “仁心仁术,对于心怀不轨的人,就是要以牙还牙,才能让对方长一点教训。” 义正言辞地说完,看见女人还是傻傻地望着自己,他又补充道:“当然了,主要是夫人心好,孩子为大啊,再怎么有怨气,也不能撒在孩子的身上是不是?” 叶无双满心都是孩子的健康,听到大夫这么一说,立即同仇敌忾起来。 “大夫说得很有道理,除了红叶院那边,再也不作第二人选。” “好,夫人就放心地jiāo给老夫好了。” 现在自己身子不便,确实也只有先jiāo给大夫了。 等到叶无双吃过yào休息了,聂向远带着轻功,飞身去了红叶院。 才走到门边,就听见绿俏在说话,他微微探下身子,侧耳倾听。 “这个死女人,居然可以这么福大命大,原本以为送去了梁子山的贼窝就再也不用看见她了,没有想到,她居然能够从山贼手下逃脱出来,现在可好了,不仅回来了,还每天得好吃好喝地供着,实在是太气人了!居然开口就是二十万两诊金,将军也是太好说话了!” 婢女静香没有想到绿俏会这么心狠手辣,悄悄地后退了一步。 “还不赶紧去厨房端一碗人参鸡汤来给本夫人补一补?死丫头,做事一点没有眼见力的!” 静香忙不失迭地点头,迅速往厨房走去。 聂向远趁着绿俏转身的瞬间,将手里的几粒yào丸弹入香熏炉子里面,闪身离去。 梁子山的贼窝吗?他倒是要去看一看了。 一想起叶无双一个人要面对一群野蛮且跋扈的男人,他都觉得后怕。 如果有必要,他一定要铲除这个山头。 匆忙回到四王府,稍微喝了一点水,心里还是起伏不定。 风三进门正要说话,却听见四王爷吩咐赶紧收拾一下东西,一起去最近的梁子山有事情。 174、她跑了吗 “王爷,怎么了?” “发生了一些事情,还是要亲眼去看一看。” 风三不说话了,带着武器跟着四王爷就出门了。 聂向远一路上都沉着脸,如果他知道这个贼窝对叶无双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一定剿平这个山头!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看见几个粗野的汉子和一个红衣女子在拉拉扯扯。 “你们放开我!” “就不放开,还以为自己是清纯小女子呢?大哥将你赏给我们了,就可以随便我们哥几个处置!” “对啊,你乖乖的,我们哥几个一定让你yu仙yu死,如果你还脾气这么执拗的话,可是要吃苦头的!” 覃玉荣有点疯狂:“你们走开,再过来,我可要喊人了。” “你大可使劲喊,这个偏僻的山头是我们哥几个守着,任何人都不会进来的。” 覃玉荣着急得都要哭了,这几个混蛋,害怕她的拳打脚踢,居然强行给她喂食了软骨散,害得她一身武功完全无法使出来。 眼下,几个看上去就让人恶心的男人就要走过来了,她却浑身酸软,根本逃不走。 这个时候,覃玉荣一眼就看见了匆忙路过的两个男人。 看穿着十分得体,一定不是山上的野蛮人。 于是,她再也顾不上其他,用尽全力大喊:“英雄请留步!” 风三脚步一顿,抬起眸子看见自家王爷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就不再说话了。 一个单身女子,独自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想来也不是 174、她跑了吗 “王爷,怎么了?” “发生了一些事情,还是要亲眼去看一看。” 风三不说话了,带着武器跟着四王爷就出门了。 聂向远一路上都沉着脸,如果他知道这个贼窝对叶无双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一定剿平这个山头!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看见几个粗野的汉子和一个红衣女子在拉拉扯扯。 “你们放开我!” “就不放开,还以为自己是清纯小女子呢?大哥将你赏给我们了,就可以随便我们哥几个处置!” “对啊,你乖乖的,我们哥几个一定让你欲仙欲死,如果你还脾气这么执拗的话,可是要吃苦头的!” 覃玉荣有点疯狂:“你们走开,再过来,我可要喊人了。” “你大可使劲喊,这个偏僻的山头是我们哥几个守着,任何人都不会进来的。” 覃玉荣着急得都要哭了,这几个混蛋,害怕她的拳打脚踢,居然强行给她喂食了软骨散,害得她一身武功完全无法使出来。 眼下,几个看上去就让人恶心的男人就要走过来了,她却浑身酸软,根本逃不走。 这个时候,覃玉荣一眼就看见了匆忙路过的两个男人。 看穿着十分得体,一定不是山上的野蛮人。 于是,她再也顾不上其他,用尽全力大喊:“英雄请留步!” 风三脚步一顿,抬起眸子看见自家王爷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就不再说话了。 一个单身女子,独自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想来也不是好人家的女子。 没有想到,下一瞬间就听到一声凄厉的呼喊:“救命啊——” 这个声音几乎要穿透旁人的耳膜,风三忍不住皱起眉头。 覃玉荣看见带头的男子并没有停住脚步,恨恨地捡起一块石头,使劲朝着宽厚的背脊打过来。 虽然感觉到了穿透风的力量,但是四王爷并没有回头,更没有侧身闪开。 风三眼疾手快地将石头打到一边,带着怒气对着女人说:“你这个女人,怎么可以……” 话语还没有说完,风三就噤声了。 这个蓬着一头乱发的女人怎么那么像覃玉荣啊? 诧异了半天,风三嗫嚅地喊着:“王爷,您回头看看。” “怎么了?” 覃玉荣被几个男人拉扯着,使劲地往他们这边看,好半天,才看清楚来人。 想着自己此刻衣衫破烂、蓬头垢面,她顿时脸部血色全无。 怎么会在这里在这个时刻遇到四王爷呢? 向远哥哥会如何看待她啊?人生中最不堪的一面就这么暴露了啊! 不要,她才不要,但是,此刻不喊住他们帮忙,只怕自己这一生就要折翼在这个山坳里了。 要不,等救出去了,赶紧逃走,装作不知道这个事情的? 四王爷鹰一般锐利的眼睛也看了过来,一眼就看出是覃玉荣了。 他蹙起眉头,一步步走近。 “放手!” 几个山贼哈哈大笑起来,为首的一个细细打量他们一番,笑道:“哟,又来了两个细皮嫩肉的,要不,卖去小官官馆子里,还可以很得一些赏钱呢。” 其他的人附和地大笑起来。 “走开,此山是老子们开的,还轮不到你们在这里装什么英雄救美。” “爷说了放手,你们是找打是不是?” “哟!你说放手就放手?还真以为自己算老几了呢!老子还偏偏不放手,还要当着你们两个的面香一个呢。” 其中一个山贼一边说着,一边就凑上自己胡子拉碴的嘴巴。 覃玉荣竭力往后仰,尽量避开这个臭烘烘的山贼。 “讨厌!你们走开,不要碰我,不然,等我出去了,我会找人将这里夷为平地。” 山贼刚要大笑,却发现自己的下巴突然掉落了,全部惊愕地瞪着来人。 居然都不能说话了,又不敢随便乱动,只得傻呆呆地站在原地。 覃玉荣紧紧拽住自己的衣领,头都不敢抬起来,喏喏地低声说:“感谢英雄搭救。” 其实聂向远很痛心,如果刚才自己就那么走过去了,覃玉荣岂不是很危险? 他不敢想,看在乳娘的份上,他也不忍心让她出什么意外。 但是,最开始因为他找人心切,只顾着赶紧到山顶寨子里去找山贼头领,也没有顾及到那么多。 此刻,看见覃玉荣一脸窘迫,他也不好多说,只是劝慰道:“过去了,噩梦就不要想了,回去吧。” 他转过头,正要风三送覃玉荣回去,他准备独自上山。 风三不放心,看见四王爷的眼神就知道这样的安排,自然不愿意地摇摇头。 看见这两个人要走,也不知道自己的下巴脱臼到底有没有大夫可以治好,几个山贼着急了,张嘴“哇哇”地叫着,双手合在一起作揖求饶。 风三不想理睬,几个人立即将他围起来。 没有办法,也不想那么臭气熏天的气息闷得自己喘不过气来,风三伸出手,几下子就将山贼的下巴安好了。 “你们记得这次教训,下次再看见你们强抢民女,就不是下巴脱臼这么简单了!” 四王爷不想多说,淡淡地说:“走吧。” 几个山贼都讪讪地看着他们上山,最年轻的一个有点不甘心,愤愤地说:“哪里是强抢来的?分明就是这个女人特意送来的女人逃跑了,老大为了惩罚她,才玩腻了送给我们哥几个的。” “多嘴,你还嫌事情不够麻烦?” 山贼的声音不大,但是对于练过武功的聂向远来说,已经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了。 他的脚步一顿,回想了一下在将军府听见绿俏说的话,眼神变得更深邃起来。 聂向远持着怀疑的态度望向覃玉荣,缓缓地说:“她跑了?” 覃玉荣并不知道聂向远已经知道了前文,并推断出了后文,她本来就忐忑不安,听到聂向远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三个字,浑身被吓得一个哆嗦。 眼下,只有装糊涂了,她别开眼睛,轻轻地说:“你在说什么,我都不清楚。” 刚才装作不认识,现在又是这个态度,聂向远的内心已经聚集了乌云,只等待最后一个确定了。 他假装转过身,准备折返回去问那几个山贼。 “你们说,她跑哪里去了?” 覃玉荣估摸着,本来这几个山贼心里都憋屈着一股气,现在肯定会瞎说报复她,急忙先开了口:“是,她太狡猾了,趁我们不备,居然暗算了我,自己先逃走了!” 一想起当时秋葵的所作所为,覃玉荣恨不得咬断自己的一口银牙。 本来万无一失的,谁知道那个死女人诡计多端,居然先逃脱了,还给她下了一个套子。 实在是太可恨了! 聂向远转过脸,眼神好像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子。 覃玉荣瑟瑟地往旁边让了一步,这个样子的向远哥哥真的好可怕,她才不想面对的。 不过,他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好了,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本来就是秋葵过分。 “她自己逃走的?” “是。” “山贼头子都没有抓住她?” “是。” “你更拿她没有办法?” “是。” “他们这几个当时都不在现场?” “是。” “你把她骗到这里来的?” “是——不是!” 覃玉荣本来一口咬定的,陡然惊觉问话不对,急忙改口。 看见聂向远在追问覃玉荣,本来站得远远观望的山贼也跟上来,一个个开始补刀子。 “公子,你不知道,就是这个女人,她说送一个美人给我们大哥尝尝鲜,本来我们大哥不要的,她还说另外赠送一百两,我们这个山头,一直都入不敷出,所以大哥就答应了。” “是啊,公子,我们几个当时出去打水了,都不在现场,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个女人扑倒了大哥,真是不堪入目!” “就是,分明就是这个女子看上了我们大哥,故意来一个偷龙转凤,说是送美人,其实就是想自己嫁入我们山寨来!” “公子,我们大哥才看不上这样泼辣的婆娘,长相不怎么样,心肠好歹毒。” “胡说,你们怎么可以一个个将脏水都泼到我的身上?”覃玉荣气得直掉眼泪,但是一张嘴对好几张嘴,哪里说得过? “本来就是,那个夫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大哥盗亦有道,从来不会劫持官家夫人,也怕惹上麻烦,可是你呢?不仅将人送来,还自己跑过来,也不知道羞耻!” 覃玉荣死死拽住聂向远的袖子:“你不要听他们几个胡说,他们……是因为刚才非礼我没有成功,现在故意陷害我,栽赃我!” “你就……那么的容不下她吗?” 听到聂向远的这一句问话,覃玉荣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她知道了,聂向远已经知晓全部了。 颓然的,她松开抓住他袖子的手,软软地瘫坐在还有点泥泞的地上。 呆呆的,好像一个短线的木偶一般。 一点生气都没有,似乎连身上的力气都没有了。 聂向远使劲地一甩袖子,冷冰冰地说:“你动谁都不应该动她的。” 后话他没有说下去,但是,这句话的深意,她已经明确了,她和聂向远今生今世,再无可能! 175、王爷好皮 好人家的女子。 没有想到,下一瞬间就听到一声凄厉的呼喊:“救命啊” 这个声音几乎要穿透旁人的耳膜,风三忍不住皱起眉头。 覃玉荣看见带头的男子并没有停住脚步,恨恨地捡起一块石头,使劲朝着宽厚的背脊打过来。 虽然感觉到了穿透风的力量,但是四王爷并没有回头,更没有侧身闪开。 风三眼疾手快地将石头打到一边,带着怒气对着女人说:“你这个女人,怎么可以……” 话语还没有说完,风三就噤声了。 这个蓬着一头乱发的女人怎么那么像覃玉荣啊? 诧异了半天,风三嗫嚅地喊着:“王爷,您回头看看。” “怎么了?” 覃玉荣被几个男人拉扯着,使劲地往他们这边看,好半天,才看清楚来人。 想着自己此刻衣衫破烂、蓬头垢面,她顿时脸部血色全无。 怎么会在这里在这个时刻遇到四王爷呢? 向远哥哥会如何看待她啊?人生中最不堪的一面就这么暴露了啊! 不要,她才不要,但是,此刻不喊住他们帮忙,只怕自己这一生就要折翼在这个山坳里了。 要不,等救出去了,赶紧逃走,装作不知道这个事情的? 四王爷鹰一般锐利的眼睛也看了过来,一眼就看出是覃玉荣了。 他蹙起眉头,一步步走近。 “放手!” 几个山贼哈哈大笑起来,为首的一个细细打量他们一番,笑道:“哟,又来了两个细皮嫩rou的,要不,卖去小官官馆子里,还可以很得一些赏钱呢。” 其他的人附和地大笑起来。 “走开,此山是老子们开的,还轮不到你们在这里装什么英雄救美。” “爷说了放手,你们是找打是不是?” “哟!你说放手就放手?还真以为自己算老几了呢!老子还偏偏不放手,还要当着你们两个的面香一个呢。” 其中一个山贼一边说着,一边就凑上自己胡子拉碴的嘴巴。 覃玉荣竭力往后仰,尽量避开这个臭烘烘的山贼。 “讨厌!你们走开,不要碰我,不然,等我出去了,我会找人将这里夷为平地。” 山贼刚要大笑,却发现自己的下巴突然掉落了,全部惊愕地瞪着来人。 居然都不能说话了,又不敢随便乱动,只得傻呆呆地站在原地。 覃玉荣紧紧拽住自己的衣领,头都不敢抬起来,喏喏地低声说:“感谢英雄搭救。” 其实聂向远很痛心,如果刚才自己就那么走过去了,覃玉荣岂不是很危险? 他不敢想,看在ru娘的份上,他也不忍心让她出什么意外。 但是,最开始因为他找人心切,只顾着赶紧到山顶寨子里去找山贼头领,也没有顾及到那么多。 此刻,看见覃玉荣一脸窘迫,他也不好多说,只是劝慰道:“过去了,噩梦就不要想了,回去吧。” 他转过头,正要风三送覃玉荣回去,他准备独自上山。 风三不放心,看见四王爷的眼神就知道这样的安排,自然不愿意地摇摇头。 看见这两个人要走,也不知道自己的下巴脱臼到底有没有大夫可以治好,几个山贼着急了,张嘴“哇哇”地叫着,双手合在一起作揖求饶。 风三不想理睬,几个人立即将他围起来。 没有办法,也不想那么臭气熏天的气息闷得自己喘不过气来,风三伸出手,几下子就将山贼的下巴安好了。 “你们记得这次教训,下次再看见你们强抢民女,就不是下巴脱臼这么简单了!” 四王爷不想多说,淡淡地说:“走吧。” 几个山贼都讪讪地看着他们上山,最年轻的一个有点不甘心,愤愤地说:“哪里是强抢来的?分明就是这个女人特意送来的女人逃跑了,老大为了惩罚她,才玩腻了送给我们哥几个的。” “多嘴,你还嫌事情不够麻烦?” 山贼的声音不大,但是对于练过武功的聂向远来说,已经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了。 他的脚步一顿,回想了一下在将军府听见绿俏说的话,眼神变得更深邃起来。 聂向远持着怀疑的态度望向覃玉荣,缓缓地说:“她跑了?” 覃玉荣并不知道聂向远已经知道了前文,并推断出了后文,她本来就忐忑不安,听到聂向远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三个字,浑身被吓得一个哆嗦。 眼下,只有装糊涂了,她别开眼睛,轻轻地说:“你在说什么,我都不清楚。” 刚才装作不认识,现在又是这个态度,聂向远的内心已经聚集了乌云,只等待最后一个确定了。 他假装转过身,准备折返回去问那几个山贼。 “你们说,她跑哪里去了?” 覃玉荣估摸着,本来这几个山贼心里都憋屈着一股气,现在肯定会瞎说报复她,急忙先开了口:“是,她太狡猾了,趁我们不备,居然暗算了我,自己先逃走了!” 一想起当时秋葵的所作所为,覃玉荣恨不得咬断自己的一口银牙。 本来万无一失的,谁知道那个死女人诡计多端,居然先逃脱了,还给她下了一个套子。 实在是太可恨了! 聂向远转过脸,眼神好像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子。 覃玉荣瑟瑟地往旁边让了一步,这个样子的向远哥哥真的好可怕,她才不想面对的。 不过,他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好了,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本来就是秋葵过分。 “她自己逃走的?” “是。” “山贼头子都没有抓住她?” “是。” “你更拿她没有办法?” “是。” “他们这几个当时都不在现场?” “是。” “你把她骗到这里来的?” “是不是!” 覃玉荣本来一口咬定的,陡然惊觉问话不对,急忙改口。 看见聂向远在追问覃玉荣,本来站得远远观望的山贼也跟上来,一个个开始补刀子。 “公子,你不知道,就是这个女人,她说送一个美人给我们大哥尝尝鲜,本来我们大哥不要的,她还说另外赠送一百两,我们这个山头,一直都入不敷出,所以大哥就答应了。” “是啊,公子,我们几个当时出去打水了,都不在现场,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个女人扑倒了大哥,真是不堪入目!” “就是,分明就是这个女子看上了我们大哥,故意来一个偷龙转凤,说是送美人,其实就是想自己嫁入我们山寨来!” “公子,我们大哥才看不上这样泼辣的婆娘,长相不怎么样,心肠好歹du。” “胡说,你们怎么可以一个个将脏水都泼到我的身上?”覃玉荣气得直掉眼泪,但是一张嘴对好几张嘴,哪里说得过? “本来就是,那个夫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大哥盗亦有道,从来不会劫持官家夫人,也怕惹上麻烦,可是你呢?不仅将人送来,还自己跑过来,也不知道羞耻!” 覃玉荣死死拽住聂向远的袖子:“你不要听他们几个胡说,他们……是因为刚才非礼我没有成功,现在故意陷害我,栽赃我!” “你就……那么的容不下她吗?” 听到聂向远的这一句问话,覃玉荣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她知道了,聂向远已经知晓全部了。 颓然的,她松开抓住他袖子的手,软软地瘫坐在还有点泥泞的地上。 呆呆的,好像一个短线的木偶一般。 一点生气都没有,似乎连身上的力气都没有了。 聂向远使劲地一甩袖子,冷冰冰地说:“你动谁都不应该动她的。” 后话他没有说下去,但是,这句话的深意,她已经明确了,她和聂向远今生今世,再无可能! 陌无双说: 各位亲,不好意思啊,今年身体不好,很多事情,更新有点慢,我会加油的啊 175、王爷好皮 覃玉荣有点歇斯底里:“她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就那么高吗?” “是,无可取代!” “那我呢,我算什么啊?” “你一直都是妹妹。” 如果不作妖的话,还是可以和平相处,甚至,对于以前覃玉荣唆使ru娘偷拿王府的东西,他都可以既往不咎。 可是,她错就错在不该动叶无双,甚至将叶无双骗到这么一个鬼地方来受罪。 不想和覃玉荣说话,聂向远转过身问那几个山贼:“上次骗来的女子,谁碰过?” 山贼们吓得连连摆手:“公子,没有人,那个女子狡猾……哦,不,聪明伶俐,先说要喝水,老大让我们几个都出去找水了,她带着我们老大去山洞,偷偷地给老大下了yào,然后,这个女子来了,那个女子撒腿就跑了。” “是啊,公子,不是我们占便宜,而是,我们老大在她手上吃了大亏!” “那么厉害的女子,独自去到哪里都不会吃亏的!” “胡说,你们几个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们的嘴巴!”覃玉荣简直气得浑身发抖。 听到这些话,聂向远蹙起的眉头才稍微舒展开来,微微地点了点头。 狡黠的叶无双,他可是见识过的,他都吃过她的亏,这些莽汉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呢。 这么一想,聂向远顿时就觉得再留在山上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看着聂向远转身要走,覃玉荣快要哭出来了:“向远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一点都不念及旧情吗?” “旧情?” “是啊,啊,就算不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看见娘的面子上,看在她含辛茹苦将你,将我们抚养chéngrén,不容易啊!”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亲情牌,很好! “是啊,她将不懂事的孩子抚养chéngrén,没有想到落得这个下场,真是不容易!” 本来,听到前半句话,覃玉荣破涕为笑,她就知道聂向远的心善,不会放任她不管的。 可是,当她听到后半句话,脸色顿时惨白一片。 “向远哥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既然对这个梁山头如此有感情,还是长住的好。” “不要啊” 覃玉荣想扯住聂向远的袖子,只可惜慢了一步,自己又浑身软弱无力,一个踉跄就跌坐在地上。 一股绝望的悲凉从内心中油然而出,她嚎啕大哭起来。 内心深处,对叶无双的恨,也更加刻骨铭心。 几个山贼眼巴巴地看着两个公子风一般地离开,直到走得看不见人影了,才恶心巴拉地笑着,对着在地上哭花了脸的覃玉荣说:“回寨子里,还是在这个野地上?” “回寨子还得好一会儿呢,这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哥几个就在这里尽兴好了。” 另外一个说:“就是,这个女子爪子也挠人,趁着现在yàoxing发作,她温柔得好像小野猫一般,赶紧才好啊。” “你们都是畜生啊!离我……远点……” 后面的话,说出来却带着几分媚意,连覃玉荣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混蛋,你们到底给我了几种yào啊?” 山贼们一边上下其手,一边哈哈大笑:“让人安分的yào物,我们可是十分齐备的呢。” 覃玉荣瞪着天边耀眼的太阳,只恨不得自己此刻瞎了双眼才好。 她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任由几个混人糟蹋着。 “死娘们,怎么和一块烂木头一般,太扫兴了!” 其中一个山贼一边骂咧咧的,一边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打过来,覃玉荣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嗡嗡嗡”乱响。 她闭上眼睛,脑袋里都想着苍无忌对她的好。 去神医谷的时候,没有遇到老神医,只得转身回京都。 那个时候,苍无忌说先行一步,在路上给他们打点好一切的。 没有想到,等她回到京都,怎么都没有苍无忌的消息,好像这个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虽然,当年苍无忌也是看中了她的美色,胁迫她成为了他的人。 可是,那几年里,他对她,真是掏心掏肺的好。 她的吃穿用度,虽然不能和达官贵人的相比,但是一切都是苍鹰派里最高档次的。 每次有了银子,苍无忌都是第一个取来jiāo给她打理。 现在沦落到山头了,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一切,都拜那个该死的女人所赐,让她如何不恨! 再说疾步下山的两个人。 风三都有点于心不忍,听见身后的嚎啕大哭声,顿了顿脚步,喃喃地说:“王爷,她……” “怎么,你想参加一个?” 风三一个趔趄,差点被自己绊倒,王爷此刻的冷幽默太打击人了好不好? 将脑袋摇晃得好像拨浪鼓一般,风三说道:“不是,只是觉得喊声有点凄惨。” 聂向远很认真地想了想,说道:“将她一个人丢在那里,应付那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伙,也确实……很不妥当。” “是啊,王爷。” 风三的意思是,就算是厌恶覃玉荣的做法,也应该换一种惩罚方式。 虽然就是刚才那一段简单的对话,他也从中了解了四王爷是因为秋葵才赶过来的,当然了,他也觉得覃玉荣是有点心狠手辣。 可是,秋葵不是顺利逃脱了吗? 而且,覃玉荣应该也在这个山头很吃了几天苦头了,看她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样子,也一定受到了教训。 对于一个女子,还是一个一直爱慕自己的女子,别那么狠绝了。 本来以为四王爷会让他回去将覃玉荣解救出来,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四王爷只是思忖一下,缓缓地说:“还有一个帮凶,一起抓过来,是不是姐妹花可以作伴?” 啊?不是吧? 风三简直对四王爷刮目相看了,以前的王爷,不是这样的啊! “还不快走?等将军回来了,戒备森严,如何将侧夫人抢出来?” 四王爷瞪了风三一眼,疾步往前走,将呼唤声远远地丢弃在身后。 “属下去……去将军府抢……还是抢侧夫人?” 风三吞吞吐吐,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个任务还真是闻所未闻的奇葩啊。 “那是当然,难不成,还要本王亲自去?” 真是满头黑线啊! 回去的路上,经过将军府的大门,四王爷抬起头,远远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风三,你早点下手,本王回去换一身打扮。” 风三有点变扭,讨好地说:“王爷这一身翩翩公子装扮,可以迷倒京都一大排少女,还需要换什么?” “太年轻了不好,还是老成持重比较受人待见。” 风三很无奈,他不知道四王爷每次都装扮成老大夫的样子去给叶无双把脉,只是以为四王爷今天玩心大气,故意这么捉弄自己的。 “王爷, 176、脸色发黑 这个差事,属下有点为难。” 四王爷好整以暇地看着风三,缓缓地说:“啊?为难么?原来,风三你是这么不喜欢和女子接触啊,嗯,听说风五最近对云朵也是大献殷勤,本王考虑着让云朵去风五那边留守三个月……” 让云朵和风五接触三个月? 风五在追求美女可是花样频出的,云朵届时肯定会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一想起云朵和风五相拥在一起,朝着自己幸福地笑着的场景,风三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不要啊! 他是真心喜欢云朵妹妹的,还准备存够了老婆本就向管家开口的呢。 “王爷!” “啊?你也觉得可以啊?那本王赶紧回府,让云朵立刻去投奔风五!” 风三急得抓耳挠腮,现在的四王爷真是皮,怎么这么捉弄人呢! “不是,王爷,属下接下任务了。” “是吗?怎么本王觉得如此心不甘情不愿呢?难道太大就提前说,免得完不成任务,最后还会打草惊蛇!” 四王爷说完,转身朝着四王府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走着。 “属下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在风三看不见的地方,聂向远挑起眉头,慢慢朝前走着。 回到四王府,聂向远揭下人皮面具,露出自己的原装脸孔,微微勾起嘴角。 “管家,去库房取十粒大东珠,十支红参,还有其他补血养生的yào材过来。” 管家赶紧去准备了,聂向远坐下来,喝了一大口茶水,心情十分好。 等一会,就去将军府,找王一凡要银子。 以前没有觉得日子还可以过得如此有滋有味呢。 而可怜的风三,眼巴巴地看着四王爷走进小巷子不见了,他望着高大的院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偷东西都还好说,眼下,四王爷做事越来越不讲底线了,居然,让他去偷一个人。 现在还是大白天呢,总不能进去抱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往外跑吧? 或者,背着施展轻功?他才不乐意让别的女人先爬上他的背部呢,那个位置,是留给他可爱的云朵妹妹的。 站在树荫下想了好半天,风三突然想起每个午时之后,都会有人来收泔水的。 他可以将侧夫人藏在泔水车的夹层里呢。 想到这里,风三去了偏僻的铺子,找到了平日里走街串巷收泔水的老伙计,偷偷地塞了一两银子。 176、脸色发黑 “帮我做一件事情,这一两银子就是你的了,出去买点烧酒喝。” 一想起烧酒的味道,老伙计惊喜地眯起了双眼,忙不失迭地接过来。 风三推着泔水车就走了。 老伙计砸吧着嘴巴,莫名其妙地说:“现在的有钱公子,还真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啊,别人都是想干净的、清香的、高雅的,可这个公子哥,偏偏就喜欢拉着泔水车走一圈。哈哈,肯定走不了一条街就会送回来的。” 风三不知道老伙计在背后说了这么多,他只是换了一身粗布麻衣,又将帅气的脸涂得脏兮兮的。 从厨房出来,很顺利地推着车,看看四下无人,风三径直去了红叶院。 本来绿俏的脾气不好,府邸的很多家丁婢女都尽量避开一些,以免遭受池鱼之殃。 而且,最近,绿俏心有戚戚焉,不敢出去晃dàng,只是闷在厢房里。 风三麻利地将绿俏塞入暗格里,在粗布麻衣上胡乱擦了擦手,推着车往外走。 这个女人也不知道喷了多少香水,还没有挨近就让人鼻子痒起来。 “哎,今天怎么不是老伙计啊?” 风三淡淡一笑:“喝醉了,还没有醒呢,让我代一天。” “这个老伙计,做事勤快,就是贪杯啊!” 哈哈一笑,顺利地将人带了出来,也不敢停留太久,径直往山头去了。 走到偏僻的路边,风三将泔水车停靠在一旁,扛起麻袋就上山。 有一名山贼正好下山,严厉地问道:“什么人,做什么的?” 风三疾步上前,一把将麻袋jiāo出去:“喏,我们家公子特意赏赐给你们的。” 山贼愣头愣脑地接过来,暗暗想着,不会是有什么坏事情吧,问道:“哎,里面是什么啊?” 一眨眼的功夫,哪里还有人影? 将泔水车还回去的时候,老伙计正在喝酒,满面红光地问道:“公子,怎么样?” “还给你,臭死了!” 老伙计准备拍一拍风三的肩膀,被他惊险地避开了。 酒鬼并不以为意,笑眯眯地说:“体验生活才能珍惜你现在的财富啊,加油,公子!下次有需要,还来找老伙计啊!” 谁还需要啊? 这种缺德的事情,风三完全不会做第二次,他头也不回,挥挥手大步离开了。 风三回到四王府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四王爷了。 闻闻自己身上还带着一股腥臭的泔水味,他赶紧去沐浴更衣,千万不能让云朵妹妹因为不讲卫生而嫌弃自己啊!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出来,风三问管家:“云朵……不在吗?” “啊?你跟在王爷身边,不知道吗?云朵已经出去办事了啊,过几天才能回来。” “王爷才派出去的吗?” “是啊,王爷刚才回来说,靠你不方便,所以让云朵去的啊。” 风三气呼呼地暴走。 明明和王爷说好了,他去抓绿俏,就不送云朵妹妹去风五那边的,王爷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不行,他要立刻出发阻拦,不然,眼巴巴看着云朵妹妹投入风五的怀抱,他肯定会疯掉的。 “云叔啊,为什么不早说啊!” 居然喊得那么亲昵,管家知道风三有点沉不住气了。 “你一进门不是去沐浴了吗?看你那一身臭烘烘的,如何早点说?” “不行,我要出去找她,王爷这边,您注意点,我早去早回。” 才出门,肯定也没有走多远,他一个轻功过去就能够将人带回来。 “你去做什么啊?都是女儿家的事情,你进去还不被王爷打出来啊?” 什么? 风三才迈出去的脚步立即缩了回来:“云叔,什么意思啊?” “王爷说秋葵病得有点重,身旁一个知心的人都没有,让云朵去照顾几天啊。” “真是的,云叔你又不早点说。” 这个臭小子一惊一乍的,一点都沉不住气! 管家摇摇头:“太嫩了,你离我们家云朵远一点啊,还是风五稳重一些。” 风三原本笑起来的脸再次晴转多云:“云叔啊,风五那么老,完全和云朵妹妹不搭嘛!看看我,只大两岁,人又勤快又懂得孝敬您呢……”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云朵还小,过几年再说。”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原本安静的庭院也热闹起来。 聂向远带着云朵去了喜房这边,云朵进了门,眼神扫过一脸病容的叶无双,微微吃惊,但是很好地收敛住自己的情绪。 “大夫今天又开yào来了?” 叶无双望着满桌的草yào,内心升起小小的期待。 聂向远将一盒人参递给云朵,看见纤细的背影体贴地关上门,这才轻声对叶无双说:“今天带来的人参很滋补,让那个丫头炖一支给夫人补补身子,剩下的先存入府邸的库房,但是,银子照收。” 叶无双比了一个“ok”的手势,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 这是什么意思? 聂向远其实没有看懂,但是又不好意思在对方面前显得太无知,看着女人的笑脸,心想,应该就是十分赞成的意思吧,也学着比划了一下手势。 “大夫,您一直在大街小巷忙,有没有什么最新的消息或者秘闻,说来听听啊,成日困在这个厢房里,消息太闭塞了!” 男人一怔,柔柔地转过头,问道:“夫人想听什么方面的消息呢?” “都可以啊,最近发生的就好了。比如,哪家公子比较英俊啊……” 某个人的脸色比锅底还要黑,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 叶无双看见大夫的神色不太对,心想,是不是男人都不会关注男人的消息,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于是,接着说:“或者,哪家的夫人小姐比较漂亮啊,还有,太子有没有回来啊……” 这个女人,关心的就是太子吗? 男人浑身笼罩着一层寒冰,他其实不知道,叶无双最想问的是,四王爷有没有回到京都啊。 只是,当着一个外人,她作为将军夫人,是不能问得那么直接的。 太子毕竟身份打眼,百姓问问太子的出行也不为过,单独点明某个王爷,就很不妥当了。 177、他很不行 “不好意思,夫人,老夫不喜欢听这些八卦,所以不清楚。” 听到大夫这么说,叶无双无奈地“哦”了一声,看上去很失落。 清了清嗓子,大夫又说:“不过呢,老夫才从神医谷那边回来……” 看见叶无双的眸子顿时闪闪发光,顿了顿,大夫才继续说:“四王爷倒是长得一表人才,俊才非凡啊……” “哦?他……四王爷看上去是不是容光焕发,健康无比?” 又不好问得太直接,叶无双十分激动,死死抓住大夫的衣袖问道。 “是啊,那么优秀的人,看上去什么都好。” 看见叶无双笑眯眯地使劲点头,聂向远内心起了捉弄她的心思,说道:“老夫家倒是有一个女儿,不是老夫自吹自擂,那容貌赛过天仙,等四王爷回到京都,得请一个冰人(现在的媒婆)去帮忙说一说才好。” 叶无双没有说话,她一时没有听懂“冰人”是什么意思,有点发呆。 以为女子有点吃醋了,聂向远继续说:“夫人也是见多识广的,能不能看在老夫医治好夫人的份上,请夫人帮忙说几句好话?” 叶无双被这么一点拨,就知道“冰人”的意思了。 让她去给聂向远牵红线? “不可,万万不可。” 大夫微微挑起眉头:“哦?夫人这点忙都不帮了吗?老夫的女儿,夫人还没有见过呢。” 看吧,小女子终于吃醋了,心里有点不舒服了呢。 “现在,这个厢房里没有外人,相信,大夫你也不会把听到的事情说出去。看在大夫你医治我的份上,我私下偷偷告诉你,四王爷人是很英俊无敌……” 聂向远听到这句话已经开始飘飘然,嘴角也微微向上翘起来。 “但是,你不知道的是,四王爷为什么这么大年纪不迎娶王妃呢?那是……因为,他……那个不行,看到其他的女人……都不行。” 好像被人用开水从头烫到腿。 那方面不行?还真亏她说得出口! 如果此刻不是身份限制了,他一定立即如饿狼一般扑倒小绵羊。 让她三天三夜下不了床榻,看看他是不是她刚才说的那般不堪。 看见大夫哑然张大嘴巴,满脸通红的,叶无双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得太红果果了,哪有一个女人说话那么不加修饰的呢?看吧,连饱经风霜的老大夫都听得羞红了脸呢。 “夫人从哪里听说的?” “这是京都不外传的秘密了,我是为了你的女儿着想,还是找一户高大威猛、身体健康的人嫁了吧。” 聂向远浑身的怒气没有地方发泄,他闷闷地说:“夫人先歇着吧,喝了yào会好许多,老夫还有别的病患,外面煎yào的小医女先留在这里照顾夫人,老夫先告辞了。” 从厢房出来,聂向远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很快就离开了。 云朵张了张嘴巴,正要问有没有什么事情吩咐自己去做,还没有发出声音来就看不见四王爷的身影了。 她苦笑着摇摇头,继续煎yào。 急匆匆地过来,还没有好好说几句话,又急匆匆地离开。 四王爷这么率xing而为,又不能多一点耐心,如何哄秋葵开心啊? 傍晚来临了,喜房这边静悄悄的,叶无双身子乏力,只是安安静静地喝yào和吃饭,翠香和小医女都很文静地站在一旁。 而红叶院这边有点惊涛骇浪了。 每次王一凡回到府邸,绿俏都是第一个出来,笑眯眯地迎接他,为他脱去外袍,递过来擦手的锦帕的,两个人再一起甜甜蜜蜜地用晚膳。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饭菜都凉了,还是不见人过来。 就算出去逛市集,也应该有点谱吧?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管家人呢?” 管家大汗涔涔:“回将军的话,俏夫人今日并没有出府,门房那边一直都在,并没有看见俏夫人出门。” 莫不是身子不舒服,在房里休息呢? 想到这里,王一凡站起身来,大步朝着后面的起居室走去。 穿过屏风,掀开帷幔,床榻整整齐齐,并没有休息过的痕迹。 视线扫过梳妆台,王一凡看见脂粉盒子都放得整整齐齐的,梳妆凳也没有翻倒,应该没有在这个厢房里逗留。 可是,人去哪里了呢? 王一凡一惊,围着厢房外围走一圈,仔细查看花草丛。 很意外地,在后院的绣球花树下面找到了面目全非的静香。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俏夫人呢?” 被扇醒的静香还有点晕晕乎乎的,好一会儿,视线才逐渐清明起来,看见将军站在自己面前,她吓得一个哆嗦,跪在地上回话:“将军,奴婢下午按俏夫人的意思,本来是在这边为绣球花浇水施肥的,谁知道,才走到这个位置,从花丛中冒出来一群马蜂,奴婢猝不及防,当场就被蛰晕了。将军,奴婢的脸又麻又痛……” 看见静香的鬼样子,王一凡别开脸去,淡淡地问话。 “那之前,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过来,或者,俏夫人有没有什么和平时不一样的动作?比如,她去见过什么人?” 沉思了好一会儿,又不敢胡诌到大夫人身上,静香认真地说:“没有,俏夫人已经起身,还在架子上绣了一阵子花,奴婢出来种花,也没有过多去关注。” 可是,大白天的,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就突然这么不见了啊。 管家试探地问道:“俏夫人最近有没有和将军您提及想去哪里,或者想做什么事情啊?” 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前几日还提及,说最近倒霉的事情那么多,她想去寺庙里拜佛求签。 当时,他还说等到休沐的时候陪着她一起去感业寺的呢。 绿俏独自一个人,没有带着静香,没有叫上马车,断然不会去吧? 路途遥远,她断然不会选择这么吃苦的事情。 可是,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去看一看,不然,绿俏在路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怎么舍得呢? 想到 177、他很不行 “不好意思,夫人,老夫不喜欢听这些八卦,所以不清楚。” 听到大夫这么说,叶无双无奈地“哦”了一声,看上去很失落。 清了清嗓子,大夫又说:“不过呢,老夫才从神医谷那边回来……” 看见叶无双的眸子顿时闪闪发光,顿了顿,大夫才继续说:“四王爷倒是长得一表人才,俊才非凡啊……” “哦?他……四王爷看上去是不是容光焕发,健康无比?” 又不好问得太直接,叶无双十分激动,死死抓住大夫的衣袖问道。 “是啊,那么优秀的人,看上去什么都好。” 看见叶无双笑眯眯地使劲点头,聂向远内心起了捉弄她的心思,说道:“老夫家倒是有一个女儿,不是老夫自吹自擂,那容貌赛过天仙,等四王爷回到京都,得请一个冰人(现在的媒婆)去帮忙说一说才好。” 叶无双没有说话,她一时没有听懂“冰人”是什么意思,有点发呆。 以为女子有点吃醋了,聂向远继续说:“夫人也是见多识广的,能不能看在老夫医治好夫人的份上,请夫人帮忙说几句好话?” 叶无双被这么一点拨,就知道“冰人”的意思了。 让她去给聂向远牵红线? “不可,万万不可。” 大夫微微挑起眉头:“哦?夫人这点忙都不帮了吗?老夫的女儿,夫人还没有见过呢。” 看吧,小女子终于吃醋了,心里有点不舒服了呢。 “现在,这个厢房里没有外人,相信,大夫你也不会把听到的事情说出去。看在大夫你医治我的份上,我私下偷偷告诉你,四王爷人是很英俊无敌……” 聂向远听到这句话已经开始飘飘然,嘴角也微微向上翘起来。 “但是,你不知道的是,四王爷为什么这么大年纪不迎娶王妃呢?那是……因为,他……那个不行,看到其他的女人……都不行。” 好像被人用开水从头烫到腿。 那方面不行?还真亏她说得出口! 如果此刻不是身份限制了,他一定立即如饿狼一般扑倒小绵羊。 让她三天三夜下不了床榻,看看他是不是她刚才说的那般不堪。 看见大夫哑然张大嘴巴,满脸通红的,叶无双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得太红果果了,哪有一个女人说话那么不加修饰的呢?看吧,连饱经风霜的老大夫都听得羞红了脸呢。 “夫人从哪里听说的?” “这是京都不外传的秘密了,我是为了你的女儿着想,还是找一户高大威猛、身体健康的人嫁了吧。” 聂向远浑身的怒气没有地方发泄,他闷闷地说:“夫人先歇着吧,喝了药会好许多,老夫还有别的病患,外面煎药的小医女先留在这里照顾夫人,老夫先告辞了。” 从厢房出来,聂向远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很快就离开了。 云朵张了张嘴巴,正要问有没有什么事情吩咐自己去做,还没有发出声音来就看不见四王爷的身影了。 她苦笑着摇摇头,继续煎药。 急匆匆地过来,还没有好好说几句话,又急匆匆地离开。 四王爷这么率性而为,又不能多一点耐心,如何哄秋葵开心啊? 傍晚来临了,喜房这边静悄悄的,叶无双身子乏力,只是安安静静地喝药和吃饭,翠香和小医女都很文静地站在一旁。 而红叶院这边有点惊涛骇浪了。 每次王一凡回到府邸,绿俏都是第一个出来,笑眯眯地迎接他,为他脱去外袍,递过来擦手的锦帕的,两个人再一起甜甜蜜蜜地用晚膳。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饭菜都凉了,还是不见人过来。 就算出去逛市集,也应该有点谱吧?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管家——人呢?” 管家大汗涔涔:“回将军的话,俏夫人今日并没有出府,门房那边一直都在,并没有看见俏夫人出门。” 莫不是身子不舒服,在房里休息呢? 想到这里,王一凡站起身来,大步朝着后面的起居室走去。 穿过屏风,掀开帷幔,床榻整整齐齐,并没有休息过的痕迹。 视线扫过梳妆台,王一凡看见脂粉盒子都放得整整齐齐的,梳妆凳也没有翻倒,应该没有在这个厢房里逗留。 可是,人去哪里了呢? 王一凡一惊,围着厢房外围走一圈,仔细查看花草丛。 很意外地,在后院的绣球花树下面找到了面目全非的静香。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俏夫人呢?” 被扇醒的静香还有点晕晕乎乎的,好一会儿,视线才逐渐清明起来,看见将军站在自己面前,她吓得一个哆嗦,跪在地上回话:“将军,奴婢下午按俏夫人的意思,本来是在这边为绣球花浇水施肥的,谁知道,才走到这个位置,从花丛中冒出来一群马蜂,奴婢猝不及防,当场就被蛰晕了。将军,奴婢的脸又麻又痛……” 看见静香的鬼样子,王一凡别开脸去,淡淡地问话。 “那之前,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过来,或者,俏夫人有没有什么和平时不一样的动作?比如,她去见过什么人?” 沉思了好一会儿,又不敢胡诌到大夫人身上,静香认真地说:“没有,俏夫人已经起身,还在架子上绣了一阵子花,奴婢出来种花,也没有过多去关注。” 可是,大白天的,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就突然这么不见了啊。 管家试探地问道:“俏夫人最近有没有和将军您提及想去哪里,或者想做什么事情啊?” 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前几日还提及,说最近倒霉的事情那么多,她想去寺庙里拜佛求签。 当时,他还说等到休沐的时候陪着她一起去感业寺的呢。 绿俏独自一个人,没有带着静香,没有叫上马车,断然不会去吧? 路途遥远,她断然不会选择这么吃苦的事情。 可是,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去看一看,不然,绿俏在路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怎么舍得呢? 想到这里,王一凡冷然地对管家说:“带一点干粮,备马,本将军要出去一趟。” 管家也不敢多问,立即退下去准备干粮了。 178、偷换奏折 这里,王一凡冷然地对管家说:“带一点干粮,备马,本将军要出去一趟。” 管家也不敢多问,立即退下去准备干粮了。 178、偷换奏折 王一凡缓缓抬起眸子,望了望灯火通明的喜房,微微失了神。 也不知道她那边怎么样了。 可是,不能过去,那个女子,堪堪就有一盏茶功夫将人讴死的本事呢。 过了一会儿,王一凡自己都愣住了。 原来只要看不到绿俏,他就会冲到喜房那边去,怎么现在这么大的动静,自己却没有怀疑她呢? 难道说自己对她动了感情? 不,不是的!是因为她现在怀着身子,哪里有精力和绿俏争斗啊! 对,就是这个原因。 算了,看在她身子不便,所以他才不过去叨扰她的。 管家急匆匆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不大的包袱:“将军,都准备好了。” “嗯,守好府邸,有消息随时来报。” 王一凡冷着脸,微微点了点头,疾步朝着门外走去。 而喜房那边,翠香推开门,将吃完的餐具收拾好了端出去,叶无双这才听见闹哄哄的声响。 “还真是不消停呢,真心觉得将军府热闹。” 她只是那么随口一说,云朵放下yào碗,淡淡地笑了一下。 “咦,你这个笑起来的眼睛,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云朵一怔,脸部可以易容,但是眼睛怎么都改变不了,况且,她们本来就近距离见过。 但是很快的,云朵反应过来了:“夫人想要夸小女子就直接说,这么含蓄,倒让小女子有点不好意思了。” 说完,还很配合地烧红了脸颊。 “哈哈,嗯,很漂亮。”叶无双爽朗地大笑起来,一下子忘记去深究了。 翠香进来回禀:“夫人,似乎是俏夫人不见了,将军……很着急地出去寻找了。” 叶无双点了点头:“玩得这么嗨啊,还真是她的作风,不过,将军去找也很正常。” 陡然,想起了自己的事情,日子也近了啊。 此刻难得将军带着今天的奏折回来,人又不在,好时机啊。 “你们忙吧,我出去缓缓走一走,消消食。” 这么想着,她立即穿好衣服,一口喝完了yào汁,不要小医女陪着,只身疾步朝着书房走去。 果然奏折都在,这段时间,她模仿王一凡的字迹,也还算看得过去,不仔细看看,还真看不出很大差别。 爹爹那边真不能等下去了,只能申请案件重审,还有一线希望。 所以,她以河道那边的事情说起,请求彻查。 将写好的奏折放入王一凡每日带着的锦布袋子里,她蹑手蹑脚地从书房里退了出来。 因为心里有事情,所以她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已经三更天了,刚敲过梆子,叶无双心里想着,也不知道王一凡回来没有,院子里真是静悄悄的呢。 正想着,就听见传来喧哗的声音。 好了,看来两个人都回来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不管是闹腾还是争吵,让红叶院不消停吧,她可以安心睡觉了。 毕竟,王一凡此刻不会再有精力去察看或者撰写奏折了,但愿他明天可以将那一份她写的奏折递上去。 心情好了许多,叶无双很快就睡着了。 云朵就睡在外面,看着熟睡的翠香,直到内室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才缓缓合上眼睛。 真是奇怪,将军去找俏夫人,大夫人不是不在意的吗? 还是,将军夫fu本来就是貌合神离? 这个讯息,需要第一时间回告给四王爷知道吗? 哎,真是为难,明天再说吧。 翌日清晨,王一凡出门,怔怔地望着厢房,有点难受地对静香和管家说:“今日有什么可疑的事情和人物,立即回告,还有,加强一点人手,偌大的府邸,怎么可能被人悄无声息地进来呢?” “是,将军。” 等到王一凡出了大门,管家陡然想起昨日运送泔水的那个年轻人。 他不敢大意,立即找到了老伙计,气呼呼地说:“你昨日怎么没有来送泔水啊?” 老伙计“嘿嘿”地笑着:“昨儿个实在是醉得不轻,你看,我现在还是晕乎乎的呢,时辰太早了,晚一点过去拖泔水啊,别急。” 管家上前一步,果然是一股醉意。 皱了皱眉头,管家又问:“你自己不来,谁代替你的啊?” 老伙计吸吸鼻子:“孝敬我的小侄子啊,年轻人,就是要多吃点苦头才能成器,不是吗?是不是洒得满地都是?还是,说话对谁没有客客气气的,砸了我的招牌吗?” “那今天呢,他还来不来?” “哪里好玩热闹去哪里了啊?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都吃不了苦……” 老伙计砸吧着嘴巴,好事情不是天天都有,早知道,昨天就不该把那么好的酒全部喝完才是啊。 管家叹了一口气,看着醉醺醺的老伙计摇摇头,转身走了。 是老伙计的侄儿子就没有什么了,幸好不是这边出了问题,昨天他忙着盘点送进来的蔬菜等货物,根本没有顾及上送泔水的啊。 哎,这个俏夫人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王一凡心神恍惚,朝堂上别人说的什么话,他完全没有听进去,只是一个劲地想着,绿俏到底回去哪里了呢? 皇帝的身子也没有好利索,所以朝会都很简短,很快就结束了。 百官们将自己的奏折递上去,按照顺序往外走。 王一凡心不在焉的,掏了好半天,才慢慢地将奏折jiāo出来,如行尸走rou一般往外走。 直到快要走出宫门,被门房拦住,他才陡然一惊。 完了,昨夜找人心切,压根就没有写奏折呢,眼下,他将一份空白的奏折jiāo了上去,万一,龙颜大怒,他岂不是要吃不完兜着走? 想到这里,王一凡一个激灵,整个人清醒过来,疾步往大殿走去。 才走了几步,就被安公公唤住了:“将军,皇上请您走一趟。”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王一凡急红了眼睛:“请问,可是因为什么事情,公公知道吗?” 安公公微微一笑:“奏折……” 话虽然没有说得很完整,但是王一凡瞬间就明白了,还真是因为这个事情呢。 微微叹了一口气,随时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啊。 才进入上书房,没有来得及说话,皇帝一拍桌子:“大胆!” “皇上,微臣驽钝……” “朕以为你会安心公事,做出一番成绩来,看看这个奏折,原来,这就是你给朕的成绩单?” 王一凡不敢抬头去看,本来心里有数,只能瑟瑟地垂着脑袋,望着地面难受着。 如果他抬起头看一眼,就会看见工整的字迹,或许还能一眼发现不是自己写的。 “既然这么玩忽职守,你还是收拾一下,去北疆镇守好了。” 北疆的蛮荒之地,气候恶劣,他作为军人自然也不害怕,只是,现在被发往北疆,就意味着他此刻失去了皇帝的信任,只怕,日后做任何事情,都难以受到皇上的关注了啊。 王一凡深呼吸一口气。 他不能在此刻和皇帝顶嘴,更不能做出任何解释。 特别是说是为了担心妾侍,皇帝肯定震怒,搞不好当场剥夺他的职务了。 “为臣领旨。” 尽管极其不情愿,王一凡还是叩谢皇恩了。 回到将军府,管家一脸忧愁地迎上来:“将军,还是没有俏夫人的任何消息。” “知道了,本将军要去北疆了,这一段时日不在府邸,一切你就多招呼一下了,把府邸守好,等着大将军回来。” 话虽然这么说,一想到如果被他爹知道了,肯定拿着最粗的藤条抽打他,还大吼:你这个不成器的不孝子! 管家傻眼了:“将军,怎么这么突然呢?还是,皇帝给您任职了吗?” 王一凡黑着脸摇摇头:“速速去准备大氅等御寒物品吧。” “那,俏夫人……还找吗?” “到现在都没有消息,肯定不是被坏人掳走,而且,门房也坚持说没有出去过,静香被蛰晕过去,她……莫不是离家几日?想回来的时候,总是要回来的。” 上一次,郡主那边不是也离家出走几日了吗? 这是王一凡找到的唯一合理的解释,或许,是绿俏心情十分不好,所以私自离家几日,散散心回来就会重新来过吧? 而且,眼下自己又惹恼了皇帝,远走北疆,一来带着她不方便,二来,一路上风吹日晒,天气那么恶劣,她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怕是无法承受吧? 这样也好,等皇帝消气了,他再回来。 最主要的是,将军府在京都,吃得好,睡得好,还可以观察这边的动静,他在北疆也好早点做安排,不是吗? 管家觉得将军说的不无道理,点了点头,转身去收拾东西了。 王一凡想了想,还是起身去了喜房,准备和叶无双辞行。 咚咚咚。 “请进。” 翠香去浆洗衣物,小医女也在外面煎yào,自然不会因为将军来院子而跑来通传。 看见王一凡进来,叶无双有一丝诧异,她放下书籍,淡淡地问道:“不知道,将军前来可是有事?” 她的内心直打鼓,莫不是奏折的事情出现偏差了? “郡主,本将军不是来吵架的。” 王一凡说完,连自己都愣住,怎么突然提出这个开场白呢? “嗯,我知道,坐吧,这里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将军不介意的话,就喝一口茶水吧。” 叶无双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王一凡倒了一口水。 她身子好了许多,到底是因为年轻,体质十分好。 没有想到叶无双突然这么和气,王一凡很享受两个人和平共处的时光,微微眯起双眼,悄悄地打量眼前的女人。 可能是因为这几日滋补得好,脸色也红润起来。 “不知道郡主可好一些了?” 叶无双想着,吃着将军府的,住着将军府的,更主要的是,还和老大夫合作讹诈了将军府的一大笔银子。 就算是看在银子的份上,也要对这个主子客客气气的不是吗? “谢谢将军关心,我好多了。” 顿了顿,看见王一凡yu言又止的表情,叶无双知道这个呆子肯定不知道如何开口。 难得这么心平气和地过来谈心,肯定不是问候一句那么简单。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将军不妨说出来,我们……本就是一……啊,一条船上的,说出来,大家可以分担一下。” 她本来想说大家都是一家人的,但是王一凡未必想听这样的话,赶紧换成“一条船上的人”更加形象,更加实在。 王一凡一怔。 这个郡主还是很敏感呢,又没有开口,就知道有事情了。 “嗯,绿俏如果回来,麻烦你好好地……” 尼玛,好不容易准备好好地和他说话,非要一来就谈绿俏吗? 叶无双的火气陡然升上来了:“将军不是以为我今日在家欺负了她吧?” 王一凡愕然,原来她还不知道绿俏的事情呢,缓缓地说道:“绿俏昨夜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难怪那么大动静呢,居然人都不在。 只不过,绿俏的xing子就是这样的,怕是,已经开始嫌弃王一凡了吧? 这句话,叶无双自然不会当面说出来,只是顺从地点点头:“好。明白了,将军放心,只要绿俏不过来找我的不是,一定两厢安稳,一般事情,我不会和她计较。” “东西收拾好,本将军就要启程去北疆了,肯定一段时日不在,需要银子,你直接找管家支取,账目……等你身子好了,帮忙看着一点,等爹回府,你再jiāo给爹爹去cāo心。” 这个有点像jiāo代后事一般,叶无双大惊,猛然站起来:“怎么了?怎么好好的突然就要去北疆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就不能大咧咧地一次xing说清楚?” 看着叶无双急得满脸通红,王一凡的内心十分欣慰。 得知自己要离开,连银子和账目都不关心,居然第一个问的是他出了什么事情。 看来,郡主对自己也不是那么无情无义呢! “没事,都是朝堂的事情,你也不需要知道太多,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你就按照本将军jiāo代的事情,好好的就行了,放心吧,很快就会回京都的!” 179、冰释前嫌 有没有这么吊人胃口的啊? 真是让人火大,事情讲一半,还将全部身家都jiāo托给她,她才承受不起呢。 “事情不说清楚,我可不管,说不定,你才出门,我就会把回家的绿俏赶出去。” “你!” 本来想着府邸的事情只有jiāo给她,没有想到,还是如此恶劣的态度。 顿了顿,王一凡才说:“好吧,告诉你也无妨,奏折……没有写好,惹怒了圣上,所以被贬了,这个理由你满意吗?本将军看着你和绿俏都身子弱,你们就不要去了,留在京都,也照应着这个府邸……” 后面的话,王一凡说不出来了,他何尝想落到这个局面呢。 如果这个女人不肯帮忙,他再想其他的办法,留在京都的时辰不多了。 叶无双的内心十分震惊,她本来只是想递上奏折,引起皇帝的重视,推动案件的重审的,没有想到,皇帝居然生气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么看来,王一凡被贬,主责在她。 一阵愧疚感袭来,她说:“府邸这边有管家,还有你的人,你看,我身子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我送你一程。等你安全地过了边境,我再折返回来,这边的事情,你就放心地jiāo给我,我会等到爹爹回府的。” 王一凡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人,没有想到,自己落难的时候,这个一直和自己吵闹的人居然还能不假思索地说要和他一起,要送他那么远的路程。 内心不是没有感动的。 摇了摇头,他说:“不用了,这一路风沙很大,我独自一个人快马加鞭,很快就会到了;你还怀着身子呢,不能赶路,你去了,我还得慢慢走照顾你。” “将军,对不起。” 看见叶无双难过地垂下头,王一凡以为她是因为平时里咄咄不让而感觉愧疚,于是,爽朗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傻瓜,又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疏忽了,没有好好地看奏折,再说了,在皇帝身边办事,总是会有一不小心的时候,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变天呢?” “不对,是我的错,我错了,连累了你。” 如果王一凡此刻大吼大骂她,或许她还会心里觉得好 179、冰释前嫌 有没有这么吊人胃口的啊? 真是让人火大,事情讲一半,还将全部身家都交托给她,她才承受不起呢。 “事情不说清楚,我可不管,说不定,你才出门,我就会把回家的绿俏赶出去。” “你!” 本来想着府邸的事情只有交给她,没有想到,还是如此恶劣的态度。 顿了顿,王一凡才说:“好吧,告诉你也无妨,奏折……没有写好,惹怒了圣上,所以被贬了,这个理由你满意吗?本将军看着你和绿俏都身子弱,你们就不要去了,留在京都,也照应着这个府邸……” 后面的话,王一凡说不出来了,他何尝想落到这个局面呢。 如果这个女人不肯帮忙,他再想其他的办法,留在京都的时辰不多了。 叶无双的内心十分震惊,她本来只是想递上奏折,引起皇帝的重视,推动案件的重审的,没有想到,皇帝居然生气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么看来,王一凡被贬,主责在她。 一阵愧疚感袭来,她说:“府邸这边有管家,还有你的人,你看,我身子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我送你一程。等你安全地过了边境,我再折返回来,这边的事情,你就放心地交给我,我会等到爹爹回府的。” 王一凡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人,没有想到,自己落难的时候,这个一直和自己吵闹的人居然还能不假思索地说要和他一起,要送他那么远的路程。 内心不是没有感动的。 摇了摇头,他说:“不用了,这一路风沙很大,我独自一个人快马加鞭,很快就会到了;你还怀着身子呢,不能赶路,你去了,我还得慢慢走照顾你。” “将军,对不起。” 看见叶无双难过地垂下头,王一凡以为她是因为平时里咄咄不让而感觉愧疚,于是,爽朗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傻瓜,又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疏忽了,没有好好地看奏折,再说了,在皇帝身边办事,总是会有一不小心的时候,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变天呢?” “不对,是我的错,我错了,连累了你。” 如果王一凡此刻大吼大骂她,或许她还会心里觉得好受一些,他揽过全部的责任,她反而觉得更加难受了。 因为相国的贪墨案件,连累了多少人? 而且,她本来是为了解决问题的,现在似乎将事情弄得越来越糟糕了啊。 “别说那么多了,绿俏还没有回来,我必须离开了,完全没有时辰继续寻找,如果……她回来了,我希望你们可以抛弃前嫌,团结起来,偌大的将军府,总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去。” 叶无双擦了擦眼泪:“知道了,说了这么多,你无非就是怕我伤害了你的小心肝啊。” 其实,她知道绿俏的个性,或许,绿俏就是开始嫌弃王一凡了,想要更好更奢华的生活才偷偷离开的吧? 当然,这个话,她绝对不会在这个离别的时候说出来,白白让将军担心生气。 “说话怎么带着一股醋味?难不成,你现在爱上我了?” 哟,榆木疙瘩也知道开玩笑起来了? 叶无双破涕为笑:“将军还真是会为自己的脸上贴金呢!” 摸了摸肚子,她缓缓地说:“我进入府邸的时候就说过,我们两个可以相安无事地相处,虽然我怀着孩子,是有点对不住你,但是,大是大非面前,我还是知道大局的,你放心去北疆,这边的事情就交给我,等你回来,肯定会看到被我养得又白又胖的绿俏。” 王一凡都被气得笑起来。 “谁要又白又胖的啊?” “哦,说错了,是又白又嫩的。” “那还差不多!” 空气中凝结着一股伤感的气息,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无言以对。 尽管日常吵吵闹闹,但是关键时刻,王一凡还是信得过她,而她也知道他的本质不坏,就是太过于护短了。 如果绿俏另攀高枝不回府了,她会为他好好地找一户人家,找一个老实单纯的女孩子。 说真心话,绿俏配不上王一凡的爱。 “我走了,你保重。” “嗯,将军一路顺风,到了北疆……送一只信鸽回来报平安啊。” 叶无双目送着将军出门,内心十分沉重,祝愿王一凡一切安好。 管家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能够看见夫人和将军依依惜别,真好啊。” 不远处,一双锐利的眼睛望着眼前的一切。 将军出门,她是如此舍不得吗?谁说他们没有感情的?看上去分明就是依依不舍啊! 聂向远死死地看着叶无双脸上的表情,内心已经打翻了十坛醋,酸啊! 叶无双自然没有看见,全部心思都在自己写的奏折上。 站在她身边的云朵眼尖地看见了四王爷,看着四王爷打的手势,微微点了点头。 “夫人,外面风大,您的身子不能吹风,还是进去吧。” 漫漫长路的尽头,早已经看不见王一凡的身影,叶无双转过身来,慢慢地往室内走去。 用过午膳,叶无双胃口不怎么好,也不想看书了,一颗心都在想着事情还有什么转圜的机会。 云朵眼神微闪,想着要支开翠香,只有回到内室去。 “夫人,您去歇着吧,喝了药也不能劳累,您不要担忧将军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明知道是安慰人的话语,叶无双还是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还能够怎么办呢? 喝下药汁,又抚摸了一下还是很平坦的小腹,船到桥头自然直,希望如此。 才坐到床榻上,她就感觉到自己坐在什么东西上面了,伸出手一摸就摸到了一枚玉佩。 拿到眼前一看,叶无双诧异无比地睁大了双眼,这不是自己以前买的玉器的边角余料吗? 这是…… 难道是四王府有什么事情吗? “翠香,有没有什么人来过?” 云朵应声进来,回话道:“夫人,翠香一直在浆洗衣物,还没有回来呢。” 叶无双释然了,四王爷有那么多暗卫,想要放置什么东西,何须当着婢女或者管家的面前进来。 问翠香或者小医女,怕是都不知道吧? 再说了,这个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吧。 可是,她怎么去四王府呢?毕竟,将军才离开啊。 “哦,没事了,只是问问。” 看着小医女出去,叶无双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她不能去的,可是,如果是聂向远回府了呢?说真心话,她有很多话要问问他呢。 问问他,病好点没有。 问问他,这段时间到底……有没有想念过她。 问问他,到底知不知道当时的毒,转移到她的身上来了。 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那个英俊无比的男人笑眯眯地望着她。 你还好吗,霜儿。 是啊,只有他知道她的名字。尽管是同音字,但是就好像他知道本名一般呢。 爱情,就是这么让人奋不顾身,明明心里又怨恨又无奈,可是怎么都按捺不住想要见面的心呢。 去看一看吧,就看一眼,确定他是安全无虞的,她就回来。 这么想着,怎么都睡不着了,她翻身而起,给自己换了一身藕色的裙衩。 和管家说出去买点药材的,所以要早去早回。 路程还有点远,可是她内心焦急,很快就到了。 敲了敲门,云管家看见是她,笑眯眯地说:“秋葵,哦,不是,郡主回来了。” “管家,您别这么说,还是叫我秋葵吧,这里也没有外人。” 管家也不多说话,引着她往书房走去。 叶无双一怔,看来真是有人回来了,一颗心“扑腾”乱跳,不知道自己看见他会怎么样。 “郡主在这里等一会儿吧,有人要见您的。” 管家关好书房的门,转身退了出去。 叶无双环顾四周,这个书房,还和她离开时候一样,因为每天都有人打扫的缘故,一层不染的。 想起自己当时和聂向远相对着在书桌前写字的情景,似乎还在昨天呢。 正在愣神呢,她就被人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有人从后背抱住她,温热的鼻息就打在她的脖子上。 叶无双大惊,立即伸出手抵抗,她大力踩着来人的脚背。 低醇的男声在耳畔响了起来:“霜儿,我回来了。” 叶无双呼吸一滞,完全猝不及防。 不能这样的,她尴尬地蹙眉,伸手使劲挣脱他的怀抱。 这次轮到聂向远猝不及防了。 被迫推离,他微微喘息地看着她,没想到她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怎么了?你不思念我吗?” 叶无双转过身,望着男人深潭一般柔情的双眼,刚张开嘴巴说:“我……” 还没有继续说,男人就将自己的嘴唇覆盖上来了。 她很想拒绝,自己此刻的身份不允许她这么做啊,才答应王一凡好好照顾好将军府,结果,王一凡前脚离开京都,她就立即和别的男人缠绵在一起去了,不可以的! “霜儿,你知道吗?我想你都快要想得发疯了,知道你嫁入将军府去了,我恨不得立即将你带回来,狠狠地惩罚你一番。” 看着男人的解释,叶无双伸出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唇。 180、相思成灾 弦音呼吸一滞,完全猝不及防。 蹙眉,伸手大力一把将他推开。 这次轮到男人猝不及防了。 被迫推离,他微微喘息地看着她,没想到她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还以为怎么了,谁知下一瞬就看到她抬手,指腹擦上他的唇瓣,擦完,又拿起手背揩自己的唇。 揩完,垂目看了看手背上的唇脂,感觉应该唇上差不多没了,这才展臂缠上男人的颈脖:“这唇脂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吞入腹中恐对身体不好。” 男人:“......” 所以,她那么大力将他推开,就是为了先将唇上的红唇脂擦掉? 而且,对她擦完之后又主动勾上他的颈脖,他也很意外。 就像是受到了眸中鼓舞,他捧起她的脸,再次迫不及待地覆上她的唇瓣。 这一次,弦音没有推拒,也没有逃避,而是更紧地抱住他的脖子,大方承接了他的这个吻。 不意她会如此,男人怔了一下,见她不仅如此,还积极给予了回应,他心魂俱颤,舌尖撬开她的唇齿,加深了那个吻。 有了上几次经验,弦音比起最初的笨拙,也进步了不少。 可是,没多久,还是败下阵来,呼吸被对方夺走,只能气喘吁吁承受的份儿。 吻了很久,他似乎要将她口齿间的芬芳尽数汲干净,似乎恨不得将她胸腔里的呼吸都要全部夺去,她坐立不住,手臂箍不住他的颈脖,舌根都发麻了,窒息得厉害,整个人也软得厉害,他才缓缓将她放开。 两额相抵。 两人都粗噶着呼吸。 “卞惊寒......”她气喘吁吁唤他。 声音小小的、哑哑的、鼻音很重,就响在他的脸前,说不出的魅惑。 这世上除了他父皇、他母妃,没人敢叫他的名字,她是第一人。 且,她已不是第一次叫。 让他自己也没想到的是,他竟丝毫不抵触,反而喜欢听她叫。 将额头拿开,他微微跟她拉开了一点距离,凝眸看着她。 “聂弦音,你不会离开本王的对吧?” 弦音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问题,眼帘闪了闪,不知如何回答,见对方黑眸深深又攫着自己不放,她只得凑过去,主动吻上他的唇。 却在下一瞬被他轻轻推开:“你还没回答本王。” “不会。”弦音垂了眼睑,听到自己如是说。 男人黑曜一般的凤目,又深深落在她的脸上看了一会儿,抬手,替她揩了揩嘴角方才两人亲吻带出的银丝水渍。 揩着揩着,对着那抹因为他的动作微微嘟起泛着粉色晶莹光泽的小嘴,他又忍不住低头覆了上去。 两人都喘得厉害,他一手扣着她的后脑,一手从她纱裙的前襟探了进去,抚上她光洁如瓷的肌肤。 弦音颤抖了身子,更加坐立不住,整个人软在他的怀里。 因为两人是并排坐的姿势,很不方便,男人一边吻住她不放,一边起身,将她抱起。 将她放到床上的那一刻,弦音忽然害怕起来,人一紧张,就本能地朝后挪了挪身子。 这些自然没逃过心细如尘的男人的眼,他倾身,双手撑在她身体的两侧,将她拢在自己身下,并未进行下一步动作,而只是俯瞰着她。 黑眸炽烈晦暗。 凝了好一会儿,他低头,在她的额上轻轻印上一吻。 “本王知道你在怕......” 弦音长长的眼睫毛颤动得厉害。 是,她是在怕,将她放到床上的那一刻,她就想到了那日他将她丢到榻上,然后,他的疯狂,她的承受,那种痛,那种痛,她到现在还有感觉,想起来,还是会肉紧。 “是本王不好......” 他又亲了亲她的鼻翼唇角。 “我......”弦音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关系,本王可以忍,也可以等......”男人的声音哑得厉害。 听得弦音心头也跟着颤得厉害。 心乱如麻地纠结了好一会儿,弦音咬着唇小声提议道:“要不......不在床上......” 男人微微一怔,撑起身子看向她。 看着她小脸因为方才的亲吻窒息还涨得通红,看着她被他亲得已然红肿的唇,看着她胸口起伏得厉害...... 喉结一动,他起身将她抱了起来,抱着她来到桌边,长臂一扫,将桌上的东西尽数扫开,他将她放到了桌上。 理智告诉他,应该给她一些时间的,他应该忍,应该等,可是他发现,在这个女人面前,理智根本什么都不是。 他就想要她,身体里的那团火就像是被浇了油,烈火熊熊,烧得他浑身都痛,他必须要她。 但是,考虑到她的感受,他还是强自压住了心头的急切,很小心翼翼。 弦音不是傻子,自是也明显地感觉到了,感觉到他的那份小心,所以,她也努力去克服,努力不让自己去想那日的事,努力让自己全身心投入。 他也没急着进入,亲吻、爱抚,不放过她一分一寸,直到她身子化成了一滩水,脑子里七荤八素,再也想不了其他,他才一点一点将她占据。 整个过程他都很温柔。 看得出他在极力克制。 只是到最后,他才深猛一袭,差点将她的灵魂撞出去,也的确将她的灵魂撞了出去,她眼前一白,他快速抽身而出。 压在她的腹上。 腹上有热度弥漫,她还在潮汐里徜徜徉徉、浮浮沉沉。 怔了怔才意识过来那是什么? 他没有将他的东西留在她的身体里。 正有些意外中,听到男人黯哑的声音传来:“避子药伤身,本王不想你再吃了。” ** 弦音累得动也不想动,身子都是男人帮她清理的。 正准备让男人将她抱回榻上睡上一觉,外面蓦地传来厉神医的声音:“王爷,请问弦音在您这里吗?” 弦音吓得赶紧从桌上翻坐起来,身上盖的衣袍都滑落下来。 男人替她衣袍拢好,顺势还吻了一下她的眉心,示意她不要紧张,便侧首朝门口不徐不疾回道:“在的,但是本王跟她有点事情要办,若无特别紧急的事,神医且先回吧,一会儿她会去找神医。” 弦音汗。 这青天白日的,门窗紧闭,有点事情要办?还无特别紧要的事,让人家先回? 神医肯定知道他们在办什么了,啊啊啊啊! 181、难走的路 “和我拼了?就凭你这一副瘦弱的身子骨?” 聂向远以手指粘了药膏就涂在她的肌肤上,一股清凉的感觉传来,叶无双浑身一颤。 紧紧抿了唇,他小心翼翼地继续擦。 “忍一忍,不然会肿起来,都怪我,不知道轻重。” 叶无双没有说话,她默默流泪,哭得寂静无声。 就那么一声不吭地眼泪长流。 没有想到叶无双会是这个态度,他忽然发现不知如何面对她了。 他只得收拾药瓶,讷讷地说:“别哭了!” 在整个京都,他可曾怕过谁? 曾经的他几时害怕过谁,害怕过面对谁,又何时会逃避什么,何时会想表达却找不到语言? 为什么在叶无双面前,他就这么手足无措呢? 他抬起手,顺势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并在她的旁边坐下:“霜儿,我们谈一谈。” 聂向远觉得有些话,有必要说清楚。 见她沉默,他大手握拳送到唇边,掩唇轻咳了一声。 “方才发生的事情,是我冲动了,我跟你道歉。” 许是从未道过歉,许是从未曾跟谁低过头,他连道歉的姿态都是高高在上,一身清傲。 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叶无双未作声。 他侧首瞥了她一眼,继续说道:“能不能不走,就在王府住下来,你看,将军也不在。.” 他都知道王一凡不在?叶无双一惊,急忙往外走:“不行,越是这样,我越要回去。” 还回去? 她到底知不知道哪里才是她的家啊? 软的说了好半天,叶无双还是坚持要走,聂向远心想,不如,来一招狠的。 他按住自己的几个穴位,稍微一使劲,就觉得一股腥甜往外涌。 “扑哧——” 聂向远喷出一股血柱,他抚着自己的前襟,脸色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叶无双惊措地转过身子,望着地上溅的点点血珠,内心好像被重重的木锤打过一般。 不是去了神医谷吗?为什么身子还没有完全康复? 一个人哪里有那么多血可以吐啊? 古代又没有输血的,他这样,该如何是好呢? “你赶紧坐下来,我去唤管家找大夫看看你。” 聂向远烦躁得很,他自己多少还是通一点医理的,哪里需要找什么大夫啊? 自己都吐血成这样了,这个女人怎么一点都不心疼呢? 叶无双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为了不让自己心软,她还是继续往外走。 “反正,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不在乎,别走,好吗?” 她的手被他紧紧拽住,她愤愤咬牙,睁大楚楚动人的眼睛说:“理顺关系来说,王一凡和四王府还有亲戚关系呢,从年龄上看,将军比你小一岁,所以,你看清楚,我是你名正言顺的弟媳妇!我们两个人,是不可以拉拉扯扯,被人笑话的!” 看见四王爷哀伤的眼神,叶无双有点于心不忍,她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的神情。 顿了顿,她继续说:“我现在是将军夫人,来这个书房已经很不合礼数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你还是养好身体,早日找一个美貌如花的王妃吧。” 合什么礼数?刚才接吻的时候,分明她也情动了啊! 聂向远简直被她气死了,大声说:“你不要走!刚才拿衣裙的时候,我在上面撒了药粉的。” 此时,叶无双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也不想跟他多做纠缠,就“嗯”了一声,哑声道:“知道了,不怕的。” 四王爷似是有些意外她说这样的话,眸光敛了敛。 望着准备夺门而出的背影,聂向远忍无可忍地爆吼一声:“霜儿,还有三步,你中的十步倒要发作了吧?你继续走试试看!” 居然还玩如此幼稚的把戏,叶无双再度开了口:“嗯,还有三步,我再从第一步开始走起,没有关系的。你休息吧,我会记得关上大门的。” 说完,她就艰难地转了个身,留给他一个冰冷的背脊。 聂向远微微苦笑,留不住心,留下人又有何用? 他缓缓阖上眼,内心痛如刀绞。 此刻的他,需要静一静,需要理一理头绪,需要好好想一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刚才为了留住她,他催促了自己的经脉,那一口血,再次伤了他的元气。 眼见着叶无双离开,他却站不起来追逐,强行要站起身来,却一下子昏倒在床榻之上。 叶无双关好大门,在门口稍微站立了一会儿,并没有听见声响,她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在内心深处的一个小角落里,她还是有点期待男人会追出来,强行抓住她的衣袖,霸气十足地说:“别走,一切事情都交给我来。” 然而,并没有人出来。 也不知道怎么样走回将军府的,管家看见她跨入门槛,眸光在她的裙衩上凝了凝。 记得出门的时候不是穿的这一身吧? 叶无双回过神来,微微一笑,对管家说:“看见成衣店的这一身,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好喜欢,管家,是不是很鲜艳?” “哦,不是,夫人要多穿一些鲜亮的衣服。” 走出两步,叶无双转身问道:“她还没有消息吗?” 知道问的是绿俏,管家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让门房多留意着吧,几边围墙也去查看一下有没有踩踏的痕迹,或者有没有人留下上面书信之类的。” “是的,夫人。” 叶无双回到喜房,一颗心怎么都安定不下来。 看见聂向远回来,她又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但是,现在她不能和他在一起,一来是爹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好,二来,她不能违背王一凡,在将军府最需要人的时候转投四王府的怀抱。 人,有时候是要讲一点义气的。 更何况,相国的事件尚未明朗,或许,还会牵连更多的人,她和谁在一起都不合适吧? 抚摸着腹部,想着以后难走的道路,她的眼眶已经有了湿意。 秋风吹着树叶的沙沙声,开门的声音,关门的声音,脚步声渐行渐远。 直至完全听不到了,叶无双才缓缓睁开眼睛,转眸看了看屋里。 182、时局有变 桌上烛火依旧未灭,可是窗外已经有晨曦微光。 真快啊,天,都快亮了,又是新的一天了。 叶无双望着窗外,眼波微动,她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等着,还是要出去找一找绿俏。 只是,她认为绿俏不会回来的机率更高一些。 在府邸呆着也不是一个事啊,或许,进皇宫转一转,还可以打听到一些消息。 等再晚一些,早朝散了,她就进宫给皇帝请安。 这么想着,叶无双稍微梳妆打扮了一下。 对着铜镜,看着自己的脸庞更加圆润了一些,或许是由于最近滋补得好吧? 叶无双不知道的是,她在将军府等着的时候,皇宫里发生了一些事情。 太子妃罗聘婷决定常伴青衣古佛,远离尘世间的纷纷扰扰了。 太子是如论如何都不会爱自己了,身为太子妃,又不可能再嫁另外的男子,与其守着一座冷冰冰的太子府,还不如早点归隐。 罗大将军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本来最看好太子的,可是,从这个小事情看来,连表面上的敷衍都不愿意,这样的姻亲关系一点都不可靠啊! 皇帝立了太子好多年,一直没有让位的意思,太子这么快就蠢蠢欲动,怎么劝都不听。 不问政事,反而学一些傻子玩真爱游戏,是不是很蠢? 在皇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何谈真爱? 自己常年镇守关外,不在京都的时候,太子肯定也会折磨聘婷吧? 可怜这个独生的女儿,娇生惯养的,本来以为以后的日子蜜里调油,没有想到,还有牢狱之灾。 这是过的什么日子哦! 解除和太子的关系也好,等过几年,事情平息,风头不再的时候,再给聘婷找一户人家,低调地过日子才好呢。 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罗大将军闭户几日,不见任何人。 皇后还准备挽留的,找上门去的时候,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只能满脸灰败地看着罗聘婷换上了一身青衣,淡淡的表情,轻轻地扫着尼姑庵的落叶。 一旦太子妃失宠,太子就会失去助力,况且,现在太子的地位并不是很稳固。 她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沉不住气的儿子呢? 从尼姑庵回来,皇后娘娘满脸哀伤,仿佛看见了太子有点苍茫的未来。 苍无忌端着茶托,默默地站在一边,并不看皇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皇后娘娘才抬起眸子看过来,轻轻地说:“过来。” 苍无忌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小小地哆嗦了一下。 从一开始,他就很抗拒,毕竟,自己面对的是一个陌生的半老徐娘,相比自己深爱的覃玉荣,眼前的老女人真是让他有点恶心。 可是,这个老女人偏偏手段毒辣,也不知道对他下了一种什么蛊虫,害得他明明十分不愿意,可是手脚偏偏不听使唤地迎合上去。 可能是因为条件宽裕,老女人保养得十分好,皮肤白皙滑腻,而且,很多难做的招式她都会,真是让人有点……上瘾呢。 看着宫殿里的摆设,苍无忌总算知道自己是在皇宫里了。 他大吃一惊,在排山倒海的愧疚感之后,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男人嘛!哪有什么贞操之分呢? 虽然是被皇后算计了,但是,这个老女人出手也很阔绰,让她舒服了,一高兴,打赏就是一匣子金子呢。 这比自己过着刀里舔血的日子强太多了啊! 苍无忌认真地考虑过,眼下,覃玉荣在京都,还有苍鹰派的手下好好地照顾着,也不需要自己操心,而自己呢,干脆就习惯这种锦衣玉食的生活,趁着年轻,体力好,多挣一些金子。 老女人总是喜欢新鲜,等热情过去了,老女人要追求别的乐趣了的时候,他就带着金银细软回去找覃玉荣,生一个大胖小子,好好地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并不知道苍无忌的内心已经有了这么多复杂的心思交替,看着苍无忌没有动,皇后的语气严厉一些了:“怎么?不乐意?” “怎么会呢?小的只是才揣摩,到底应该如何去做,才能让美丽的仙女舒展皱起的眉头。” 哪个女人不喜欢奉承的话语呢? 也不管其中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了,皇后娘娘眉头一挑,抛出一个媚眼。 苍无忌放下托盘,疾步上前,伸出大手,轻轻地按摩着皇后娘娘的肩膀。 “娘娘,是不是很舒服?要不,您闭上眼睛假寐一会儿,小的为您按摩全身。” 皇后娘娘眼前一亮,这个男人不仅虎背熊腰的,一双带着厚茧的大手,抚遍她全身的时候,就会带起一片电流,让她浑身发颤起来。 “好。” 一边说着,皇后娘娘一边缓缓闭上眼睛,整个人斜靠在矮塌上。 苍无忌微微弓着身子,一双大手从老女人的肩膀上缓缓往下按着。 很快的,原本有点哀愁的环境,一下子变成了春意融融起来。 “还是你手法好,深得本宫的心,你放心,只要你好好地,不再闹腾,这一份荣华富贵,本宫和你一起分享。” 想着病怏怏,又总是不和自己亲近的皇帝,皇后娘娘蹙了一下眉头。 “哪里,只要娘娘觉得舒服了,小的也觉得开心呢。” 苍无忌翻身起来,在皇后娘娘看不到的地方,拿着锦帕擦了擦手,有点嫌恶地将肮脏的帕子丢进了香炉里。 “娘娘歇着吧,小的就在一旁守着。” 这一番云雨,皇后娘娘满足地闭上了眼睛,而苍无忌坐在一旁,闷不做声地将赏赐的金镯子放进自己的袖袋里。 好些天了,小匣子里应该收集了许多珍宝了吧? 这段时日不见,也不知道玉荣那边怎么样了,苍鹰派的人是不是在找寻自己。 哎,真是想出去通风报信一番啊。 正胡思乱想着,一只戴着护甲的手伸过来,抓住他的大手放在一团绵柔上面。 还真是不容易满足呢! 在内心里叹了一口气,苍无忌认命地揉起来。 他的手劲里带着一丝丝恨意,所以有点用力,不一会儿,轻轻的喟叹声从皇后娘娘的嘴巴里溢出来。 183、遥遥无期 183、遥遥无期 的身子很快就会被掏空的。 等到皇后娘娘忘却烦恼,沉沉地睡去,苍无忌从自己的袖袋里掏出一枚玉佩,这是苍鹰派的信物,也是他和覃玉荣的定情信物。 要知道,当年,看见这个圆润活泼的女子走到山头来的时候,他一眼就看中了。 覃玉荣露出一口扇贝一般的白牙,笑眯眯地问:“请问,这里可以学习武功吗?” 苍无忌被迷得晕头转向的,好一会儿才从炫目中回过神来,忙不失迭地点点头:“教的,一对一贴身……教习的。” 为了让这个女子留下来,他甚至每天变着法子做好吃的,只要看见覃玉荣满足的笑脸,他比吃了蜂蜜还要甜。 “师傅,我还从来没有吃过野兔rou呢,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啊。” “那容易,我马上去后山猎两只野兔,一只烤了吃,一只留下给你玩。” “师傅,你真是好。” “荣儿,你高兴就好,我做什么都愿意的。” 还记得那个午后,苍无忌带着覃玉荣去半山腰练习轻功,才一会儿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两个人猝不及防,都淋成了落汤鸡,十分狼狈。 “这么大的雨,淋湿了可不好,荣儿,你身子弱,赶紧去避雨吧。” 这个半山腰有一个天然的溶洞,可以容纳五六人,炎炎夏日,洞里非常清凉。 最重要的是,这个地方有点隐蔽,就连樵夫都极少来到这里。 苍无忌将洞口的枯枝堆积起来,以火折子点燃了火堆,忙呼唤覃玉荣坐到火堆旁边来。 这一冷一热的,覃玉荣双手环抱自己,连续打了三个喷嚏。 “荣儿,要不,你把衣服脱下来烤一下吧,这个梅雨天气,风寒上身了可不容易好的。” 覃玉荣犹豫着,看见苍无忌很自觉地背对着自己,加之自己确实感觉遍体生寒,就不再犹豫,很麻利地脱去了衣物,只穿着一个贴身的兜衣。 由于覃玉荣的动作很轻,苍无忌又是一直在内心里打着鼓,他以为她还是很不好意思,遂转过头来,温柔地说:“要不,我去洞口那边……” 后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因为,苍无忌望着雪白圆润的肩头,再看看火光映照下少女娇羞的神韵,内心深处原本就蠢蠢yu动的野兽开始苏醒了。 唇舌颤抖了好半天,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荣儿,你真是……美得好像天仙一般。” 覃玉荣自然是对自己的外貌很有自信,她羞涩地笑起来,心想着,如果向远哥哥在这里就好了。 相处了那么久,向远哥哥还没有看过这个样子的自己呢。 如果,他就在对面,会不会也觉得她好像仙女一般? 一想到四王爷深潭一般的黑眸,少女的脸颊更红了。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突然感觉肩膀上多了一份温热的鼻息,紧接着,椒如就被人托住,一双有点粗糙的大手揉了起来。 “师傅你干什么?” 苍无忌被一缕少女的馨香气息迷醉得无法自拔,心神漂浮地点点头:“干……” 覃玉荣扭转着身子试图摆脱身后的人,她不知道,越是这样挣扎,就越在玩火。 “荣儿……” 男人粗嘎的声音传过来,带着一股浓浓的晴玉。 “师傅,你放手,你是荣儿的师傅啊,怎么可以?” “给我好不好?我会一直待你好的,如珠如宝,我们一生一世在一起好不好?” 覃玉荣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du和绝望,如果不是武功不济,此刻又没有武器,她定然是要一掌拍晕这个得寸进尺的死男人的。 苍无忌一手按压着珍珠,一手扭过女人的脖子,将自己的嘴唇送过来。 本来覃玉荣就是一张白纸,哪里抵抗得住苍无忌如此猛烈的进攻? “师傅,求你住手,好疼……” 这样的哀求就是就是进军的冲锋号啊。 很快,山洞里的温度升高了许多,除了两个人的粗重呼吸声,还有火粒子屁啦吧里的声音。 苍无忌红着眼睛,速度越发快起来,而覃玉荣,痛意之后,却感觉一股潮汐。 那个美妙的滋味,每一次回忆起来,都会让人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后来,那个山洞也被苍无忌遮掩起来,偶尔练功累了,他就会拉着覃玉荣去山洞里回味一番。 这就是爱情吧? 就在苍无忌带着这些甜蜜的回忆支撑自己活下去的时候,他不知道苍鹰派已经被四王爷端了一个底朝天。 而代表信物的玉佩,也被四王爷捏碎,丢弃在某个不知名的小路上。 从那个时候开始,京都再也没有苍鹰派这个以打家劫舍为主业的派别了。 而苍无忌深深爱恋的覃玉荣,也在梁子山头,做了一个所谓的“压寨夫人”,既不甘心,又无可奈何。 或许,有一天,覃玉荣会找到合适的机会跳脱出来,只是,不会那么快了。 他们两个人相见的日期,可能有点遥遥无期。 在梁子山头的覃玉荣绝望地望着远处的天空,木头人一般任由几个粗鲁的山贼胡闹。 一旁,是绿俏尖锐的哭泣声。 这个傻女人,来了好多天,还以为自己是所谓的将军夫人,期望着将军府带人来救她,甚至还对着几个山贼叫喊:“你们再这么对我,等将军过来的时候,将你们一网打尽,不,将你们碎尸万段,不得好死。” 山贼呼哧呼哧地大笑起来:“好啊,小娘子,我们都等着那一天呢。” “对啊,上次送你来的小公子,怕就是将军府的吧?还真以为自己还是贵不可言的夫人?” “如果还摆这种架子,我们几个小爷也不怕给你下一剂猛yào啊。” 更加猖狂的笑声传来,覃玉荣蹙着眉,从一旁的架子上抽下一条脏兮兮的帕子,胡乱地擦拭了一番,踉踉跄跄地往后面的房间走去。 她必须得休息一会儿了,这么折腾可不是一个事,让那个傻娘们去应付吧。 184、再次见面 从覃玉荣的住所回到四王府已经一个时辰了,四王爷就站在书房的窗边,怔怔地看着某处出神。 风三走近书房的时候,就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冷意。 原来的四王爷也是这么寒气逼人,生人勿近的样子,自从秋葵来到四王府,情况好了许多,没有想到,因为路途上消息的滞留,京都的事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王爷,风一那边有消息过来。” 等风三说完,又过了一会儿,四王爷才转过身来,慢慢地走到书桌旁。 看完了简单的信笺,他轻声问道:“北疆那边的内乱已经平息下来了吧?” 风三回话道:“是,风九回话说,太子不见踪影,二皇子得到了皇位。” “阿法德上一次来访,本王就觉得这个人霸气十足,因为北疆内乱过去的,这么快就处理好了?” 回想四王爷的问话,风三一怔,反问道:“王爷的意思,莫不是这一次的事情,和北疆有关?” 四王爷点了点头:“皇命难违,我们过两天就回京都吧。” 真是让人满头黑线,明明人早就回到京都了,现在还说什么皇命难违? 在四王爷的眼里,皇命一点都不难违呢。 当然,这一句话,风三只敢在自己内心里悄悄地说,断然不敢明言的。 “是,属下这就和风四对接,从官道返回。” “嗯,立即去办,不仅走官道,还要明目张胆,大大咧咧,敲锣打鼓地回来。” 风三一愣,瞬间明白了四王爷的意思。 去神医谷的路途上,都遭遇了几次埋伏,这一次收到皇命回京都,其他几个暗处的王爷肯定也收到了消息。 去诊治都不能如意,现在,人都康复了,断然不会允许健康完整地回到京都。 只要让风四化装成四王爷的模样,大摇大摆地往官道回来,肯定会遭遇埋伏,一旦对手开始动手了,四王爷就会反击过去。 风三刚准备出去,又听见四王爷问话:“云朵那边,有消息吗?” “将军府那边,还在寻找侧夫人的下落。” 一想到那个妖艳的侧夫人还是自己扛过去丢弃在山头的,风三一边喊着“罪过”,一边暗暗祈祷希望云朵永远都不要知道这个事情才好。 “那个人都不可能再回来,让他们放弃找寻。” 一想起叶无双还怀着身子,日日cāo心寻找那个坏女人,聂向远的内心就很郁闷。 还是不让他们有念想了,索xing有个线索说不回来了,他们就不会继续寻找了。 风三的嘴角抽了抽,还是回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此时,看见四王爷再次贴好人皮面具,摆出一副准备出去的样子,风三知道,又要去找秋葵了。 “王爷,属下跟着……” “不必跟着了,你去联络风四,办好你应该办好的事情就可以了。” 真是的,谁要去做恶人啊?现在的四王爷越来越闹心了。 看见风三走出去,聂向远才飞身而出,从屋顶往外走了。 这个死女人,上次好不容易将她骗来四王爷府,一定是自己太过于热情吓着她了,居然一跑回去就再也不来了。 分别了这么久,她怎么还是冷冰冰的呢? 既然她不肯过来,那只有他过去找她了。 看见屋檐有黑影过来,云朵自觉地推开窗棂,将热气腾腾的yào碗放在上面,转过身,拉着端着热水过来的翠香说:“我们休息一会儿,夫人说了,感觉很累,需要多歇息,不让我们去打扰。” 翠香傻乎乎地问:“是吗?我都没有听到,什么时候说的?” “我刚才送yào进去的时候,夫人一脸疲倦。走吧,夫人jiāo代的,总要听的。” 听见脚步声远去,聂向远走到窗边,端着yào汁就推门进去了。 看见床榻上的人未动,想来还是没有苏醒,男人贴心地关好窗子和门,轻轻地走到床边。 “又要喝yào了吗?真是不想喝。” 闻到yào香,叶无双缓缓睁开眼睛,本来就睡得不是很熟,一想起yào汁的味道,怎么都睡不着了。 “趁热喝吧,我带了蜜饯过来。” 这一次,聂向远并没有变声,尽管戴着人皮面具,还是一下子就听出是他。 叶无双大惊,张望四周,发现只有他们两个人在。 “你怎么进来的?” 聂向远笑起来:“用脚,大摇大摆走进来的。” 思忖一番,叶无双会意过来:“哦,大夫不会也是你吧?” “真是让人伤心,这多天了,才知道是我,看眼神都没有注意到那么含情脉脉吗?” 叶无双推开男人,急忙说:“你赶紧走,这是将军府,被管家他们看到就麻烦了。” 一句话,让聂向远整张脸都舒展开来:“怎么?在你的内心还是有我的位置的,这么担心我呢。” 担心什么啊! 这不是在将军府吗?夫人公然带着其他男人回卧室,传出去真是不好的。 看着叶无双着急得不得了的样子,聂向远微微握住了她的手腕:“喝yào吧,没有人看见,也没有人会进来。” 接过yào碗,叶无双一饮而尽,将空碗放在一旁,淡淡地说:“yào也喝完了,你可以走了。” 聂向远内心好像有一团火,怎么这么不待见自己呢? 不管不顾地,他弯着身子,一下子就攫住了女人的嘴唇。 叶无双此刻真是大骇起来,这个家伙怎么疯了啊! 她伸出双手,试图推开四王爷,可是,男人早有察觉,一下子抓住了柔若无骨的双手,死死地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好一会儿,男人才抬起头来,深情无比地望着她。 “霜儿,说,你想我。” 听着男人低沉暗哑的嗓音,叶无双还是有点动容的,可是,那个瞬间,理智又回来了:“别闹了,这里是将军府,我……现在是将军夫人了。” “去他的将军夫人,你不要拿这个身份当借口,刚才亲你的时候,我就听见你的心跳好像鼓点一般激烈,你不要否认,身体这么诚实呢。” “我没有!” 看见叶无双反驳,男人的大手就覆盖了上来。 本来是按住心房的,没有想到,男人却说:“还没有,你……又大又软。” 意识到四王爷说的是什么,叶无双涨得满脸通红,她本来是在睡觉,连兜衣都没有,此刻就感觉一块红彤彤的烙铁放在自己的心房,热得要将她融化了。 要命! 谁说这个冷淡无情的男人不会撩的? 胡思乱想之间,叶无双感觉自己的心口一凉,她吃惊地垂下眸子,发现衣衫都有点不整了。 伸出手,她拉好衣衫,沉着脸说:“请你出去。” 看见叶无双生气了,聂向远缩回手,竭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蠢蠢yu动,温柔地说:“好,我不动了。” 想着四王爷总是往这里跑也不是个事啊,还是得将事情说清楚比较好。 “我们两个人,现在已经不是……” “霜儿,你不要和我说什么不是一条船上的人之类的话,你放心,不管事情怎么变化,我都会护着你和儿子的。” 真是够了! 叶无双烦躁地说:“你既然知道我怀着身子,你就更不应该过来。我觉得,上次在四王府,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你是我和一凡的大表哥,我们两家……” 需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吗? 还大表哥呢!非要将这个不知道隔着多远关系的亲戚关系摆出来膈应他吗? 不是已经说了,他什么都不在乎吗?这个死女人怎么就听不懂其中的深意呢? 看着这个喋喋不休的红唇,他不管不顾再次亲了下去。 这一次的力道有点重,带着一丝责罚的意味。 稳住自己激烈的心跳,咬了咬嘴唇,叶无双狠心地说:“既然你当了大夫,就知道我是怀着身子的,一凡现在去镇守大楚和北疆的边界,我留在府邸,是因为我有身子不方便。你懂吧,我得养大我和一凡的儿子……” 该死的,女人不惩罚一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聂向远气得大手一挥,将碎成布条的寝衣丢弃在地上,整个人盖了上去。 种草莓他还是很会的,别的动作不能做,就是要宣告一下主权而已。 叶无双无处可躲,又不敢大声呼救,武功更不是四王爷的对手,想了想,只得说:“你再这么无赖,我就刺死自己的。” 聂向远抓住滑腻的肩头,将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一字一顿,认真无比地说:“不要在我的面前说这些傻话,下次激怒我了,可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等你稳定了,还有你 184、再次见面 的身子很快就会被掏空的。 等到皇后娘娘忘却烦恼,沉沉地睡去,苍无忌从自己的袖袋里掏出一枚玉佩,这是苍鹰派的信物,也是他和覃玉荣的定情信物。 要知道,当年,看见这个圆润活泼的女子走到山头来的时候,他一眼就看中了。 覃玉荣露出一口扇贝一般的白牙,笑眯眯地问:“请问,这里可以学习武功吗?” 苍无忌被迷得晕头转向的,好一会儿才从炫目中回过神来,忙不失迭地点点头:“教的,一对一贴身……教习的。” 为了让这个女子留下来,他甚至每天变着法子做好吃的,只要看见覃玉荣满足的笑脸,他比吃了蜂蜜还要甜。 “师傅,我还从来没有吃过野兔rou呢,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啊。” “那容易,我马上去后山猎两只野兔,一只烤了吃,一只留下给你玩。” “师傅,你真是好。” “荣儿,你高兴就好,我做什么都愿意的。” 还记得那个午后,苍无忌带着覃玉荣去半山腰练习轻功,才一会儿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两个人猝不及防,都淋成了落汤鸡,十分狼狈。 “这么大的雨,淋湿了可不好,荣儿,你身子弱,赶紧去避雨吧。” 这个半山腰有一个天然的溶洞,可以容纳五六人,炎炎夏日,洞里非常清凉。 最重要的是,这个地方有点隐蔽,就连樵夫都极少来到这里。 苍无忌将洞口的枯枝堆积起来,以火折子点燃了火堆,忙呼唤覃玉荣坐到火堆旁边来。 这一冷一热的,覃玉荣双手环抱自己,连续打了三个喷嚏。 “荣儿,要不,你把衣服脱下来烤一下吧,这个梅雨天气,风寒上身了可不容易好的。” 覃玉荣犹豫着,看见苍无忌很自觉地背对着自己,加之自己确实感觉遍体生寒,就不再犹豫,很麻利地脱去了衣物,只穿着一个贴身的兜衣。 由于覃玉荣的动作很轻,苍无忌又是一直在内心里打着鼓,他以为她还是很不好意思,遂转过头来,温柔地说:“要不,我去洞口那边……” 后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因为,苍无忌望着雪白圆润的肩头,再看看火光映照下少女娇羞的神韵,内心深处原本就蠢蠢yu动的野兽开始苏醒了。 唇舌颤抖了好半天,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荣儿,你真是……美得好像天仙一般。” 覃玉荣自然是对自己的外貌很有自信,她羞涩地笑起来,心想着,如果向远哥哥在这里就好了。 相处了那么久,向远哥哥还没有看过这个样子的自己呢。 如果,他就在对面,会不会也觉得她好像仙女一般? 一想到四王爷深潭一般的黑眸,少女的脸颊更红了。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突然感觉肩膀上多了一份温热的鼻息,紧接着,椒如就被人托住,一双有点粗糙的大手揉了起来。 “师傅你干什么?” 苍无忌被一缕少女的馨香气息迷醉得无法自拔,心神漂浮地点点头:“干……” 覃玉荣扭转着身子试图摆脱身后的人,她不知道,越是这样挣扎,就越在玩火。 “荣儿……” 男人粗嘎的声音传过来,带着一股浓浓的晴玉。 “师傅,你放手,你是荣儿的师傅啊,怎么可以?” “给我好不好?我会一直待你好的,如珠如宝,我们一生一世在一起好不好?” 覃玉荣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du和绝望,如果不是武功不济,此刻又没有武器,她定然是要一掌拍晕这个得寸进尺的死男人的。 苍无忌一手按压着珍珠,一手扭过女人的脖子,将自己的嘴唇送过来。 本来覃玉荣就是一张白纸,哪里抵抗得住苍无忌如此猛烈的进攻? “师傅,求你住手,好疼……” 这样的哀求就是就是进军的冲锋号啊。 很快,山洞里的温度升高了许多,除了两个人的粗重呼吸声,还有火粒子屁啦吧里的声音。 苍无忌红着眼睛,速度越发快起来,而覃玉荣,痛意之后,却感觉一股潮汐。 那个美妙的滋味,每一次回忆起来,都会让人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后来,那个山洞也被苍无忌遮掩起来,偶尔练功累了,他就会拉着覃玉荣去山洞里回味一番。 这就是爱情吧? 就在苍无忌带着这些甜蜜的回忆支撑自己活下去的时候,他不知道苍鹰派已经被四王爷端了一个底朝天。 而代表信物的玉佩,也被四王爷捏碎,丢弃在某个不知名的小路上。 从那个时候开始,京都再也没有苍鹰派这个以打家劫舍为主业的派别了。 而苍无忌深深爱恋的覃玉荣,也在梁子山头,做了一个所谓的“压寨夫人”,既不甘心,又无可奈何。 或许,有一天,覃玉荣会找到合适的机会跳脱出来,只是,不会那么快了。 他们两个人相见的日期,可能有点遥遥无期。 在梁子山头的覃玉荣绝望地望着远处的天空,木头人一般任由几个粗鲁的山贼胡闹。 一旁,是绿俏尖锐的哭泣声。 这个傻女人,来了好多天,还以为自己是所谓的将军夫人,期望着将军府带人来救她,甚至还对着几个山贼叫喊:“你们再这么对我,等将军过来的时候,将你们一网打尽,不,将你们碎尸万段,不得好死。” 山贼呼哧呼哧地大笑起来:“好啊,小娘子,我们都等着那一天呢。” “对啊,上次送你来的小公子,怕就是将军府的吧?还真以为自己还是贵不可言的夫人?” “如果还摆这种架子,我们几个小爷也不怕给你下一剂猛yào啊。” 更加猖狂的笑声传来,覃玉荣蹙着眉,从一旁的架子上抽下一条脏兮兮的帕子,胡乱地擦拭了一番,踉踉跄跄地往后面的房间走去。 她必须得休息一会儿了,这么折腾可不是一个事,让那个傻娘们去应付吧。 184、再次见面 从覃玉荣的住所回到四王府已经一个时辰了,四王爷就站在书房的窗边,怔怔地看着某处出神。 风三走近书房的时候,就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冷意。 原来的四王爷也是这么寒气逼人,生人勿近的样子,自从秋葵来到四王府,情况好了许多,没有想到,因为路途上消息的滞留,京都的事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王爷,风一那边有消息过来。” 等风三说完,又过了一会儿,四王爷才转过身来,慢慢地走到书桌旁。 看完了简单的信笺,他轻声问道:“北疆那边的内乱已经平息下来了吧?” 风三回话道:“是,风九回话说,太子不见踪影,二皇子得到了皇位。” “阿法德上一次来访,本王就觉得这个人霸气十足,因为北疆内乱过去的,这么快就处理好了?” 回想四王爷的问话,风三一怔,反问道:“王爷的意思,莫不是这一次的事情,和北疆有关?” 四王爷点了点头:“皇命难违,我们过两天就回京都吧。” 真是让人满头黑线,明明人早就回到京都了,现在还说什么皇命难违? 在四王爷的眼里,皇命一点都不难违呢。 当然,这一句话,风三只敢在自己内心里悄悄地说,断然不敢明言的。 “是,属下这就和风四对接,从官道返回。” “嗯,立即去办,不仅走官道,还要明目张胆,大大咧咧,敲锣打鼓地回来。” 风三一愣,瞬间明白了四王爷的意思。 去神医谷的路途上,都遭遇了几次埋伏,这一次收到皇命回京都,其他几个暗处的王爷肯定也收到了消息。 去诊治都不能如意,现在,人都康复了,断然不会允许健康完整地回到京都。 只要让风四化装成四王爷的模样,大摇大摆地往官道回来,肯定会遭遇埋伏,一旦对手开始动手了,四王爷就会反击过去。 风三刚准备出去,又听见四王爷问话:“云朵那边,有消息吗?” “将军府那边,还在寻找侧夫人的下落。” 一想到那个妖艳的侧夫人还是自己扛过去丢弃在山头的,风三一边喊着“罪过”,一边暗暗祈祷希望云朵永远都不要知道这个事情才好。 “那个人都不可能再回来,让他们放弃找寻。” 一想起叶无双还怀着身子,日日cāo心寻找那个坏女人,聂向远的内心就很郁闷。 还是不让他们有念想了,索xing有个线索说不回来了,他们就不会继续寻找了。 风三的嘴角抽了抽,还是回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此时,看见四王爷再次贴好人皮面具,摆出一副准备出去的样子,风三知道,又要去找秋葵了。 “王爷,属下跟着……” “不必跟着了,你去联络风四,办好你应该办好的事情就可以了。” 真是的,谁要去做恶人啊?现在的四王爷越来越闹心了。 看见风三走出去,聂向远才飞身而出,从屋顶往外走了。 这个死女人,上次好不容易将她骗来四王爷府,一定是自己太过于热情吓着她了,居然一跑回去就再也不来了。 分别了这么久,她怎么还是冷冰冰的呢? 既然她不肯过来,那只有他过去找她了。 看见屋檐有黑影过来,云朵自觉地推开窗棂,将热气腾腾的yào碗放在上面,转过身,拉着端着热水过来的翠香说:“我们休息一会儿,夫人说了,感觉很累,需要多歇息,不让我们去打扰。” 翠香傻乎乎地问:“是吗?我都没有听到,什么时候说的?” “我刚才送yào进去的时候,夫人一脸疲倦。走吧,夫人jiāo代的,总要听的。” 听见脚步声远去,聂向远走到窗边,端着yào汁就推门进去了。 看见床榻上的人未动,想来还是没有苏醒,男人贴心地关好窗子和门,轻轻地走到床边。 “又要喝yào了吗?真是不想喝。” 闻到yào香,叶无双缓缓睁开眼睛,本来就睡得不是很熟,一想起yào汁的味道,怎么都睡不着了。 “趁热喝吧,我带了蜜饯过来。” 这一次,聂向远并没有变声,尽管戴着人皮面具,还是一下子就听出是他。 叶无双大惊,张望四周,发现只有他们两个人在。 “你怎么进来的?” 聂向远笑起来:“用脚,大摇大摆走进来的。” 思忖一番,叶无双会意过来:“哦,大夫不会也是你吧?” “真是让人伤心,这多天了,才知道是我,看眼神都没有注意到那么含情脉脉吗?” 叶无双推开男人,急忙说:“你赶紧走,这是将军府,被管家他们看到就麻烦了。” 一句话,让聂向远整张脸都舒展开来:“怎么?在你的内心还是有我的位置的,这么担心我呢。” 担心什么啊! 这不是在将军府吗?夫人公然带着其他男人回卧室,传出去真是不好的。 看着叶无双着急得不得了的样子,聂向远微微握住了她的手腕:“喝yào吧,没有人看见,也没有人会进来。” 接过yào碗,叶无双一饮而尽,将空碗放在一旁,淡淡地说:“yào也喝完了,你可以走了。” 聂向远内心好像有一团火,怎么这么不待见自己呢? 不管不顾地,他弯着身子,一下子就攫住了女人的嘴唇。 叶无双此刻真是大骇起来,这个家伙怎么疯了啊! 她伸出双手,试图推开四王爷,可是,男人早有察觉,一下子抓住了柔若无骨的双手,死死地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好一会儿,男人才抬起头来,深情无比地望着她。 “霜儿,说,你想我。” 听着男人低沉暗哑的嗓音,叶无双还是有点动容的,可是,那个瞬间,理智又回来了:“别闹了,这里是将军府,我……现在是将军夫人了。” “去他的将军夫人,你不要拿这个身份当借口,刚才亲你的时候,我就听见你的心跳好像鼓点一般激烈,你不要否认,身体这么诚实呢。” “我没有!” 看见叶无双反驳,男人的大手就覆盖了上来。 本来是按住心房的,没有想到,男人却说:“还没有,你……又大又软。” 意识到四王爷说的是什么,叶无双涨得满脸通红,她本来是在睡觉,连兜衣都没有,此刻就感觉一块红彤彤的烙铁放在自己的心房,热得要将她融化了。 要命! 谁说这个冷淡无情的男人不会撩的? 胡思乱想之间,叶无双感觉自己的心口一凉,她吃惊地垂下眸子,发现衣衫都有点不整了。 伸出手,她拉好衣衫,沉着脸说:“请你出去。” 看见叶无双生气了,聂向远缩回手,竭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蠢蠢yu动,温柔地说:“好,我不动了。” 想着四王爷总是往这里跑也不是个事啊,还是得将事情说清楚比较好。 “我们两个人,现在已经不是……” “霜儿,你不要和我说什么不是一条船上的人之类的话,你放心,不管事情怎么变化,我都会护着你和儿子的。” 真是够了! 叶无双烦躁地说:“你既然知道我怀着身子,你就更不应该过来。我觉得,上次在四王府,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你是我和一凡的大表哥,我们两家……” 需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吗? 还大表哥呢!非要将这个不知道隔着多远关系的亲戚关系摆出来膈应他吗? 不是已经说了,他什么都不在乎吗?这个死女人怎么就听不懂其中的深意呢? 看着这个喋喋不休的红唇,他不管不顾再次亲了下去。 这一次的力道有点重,带着一丝责罚的意味。 稳住自己激烈的心跳,咬了咬嘴唇,叶无双狠心地说:“既然你当了大夫,就知道我是怀着身子的,一凡现在去镇守大楚和北疆的边界,我留在府邸,是因为我有身子不方便。你懂吧,我得养大我和一凡的儿子……” 该死的,女人不惩罚一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聂向远气得大手一挥,将碎成布条的寝衣丢弃在地上,整个人盖了上去。 种草莓他还是很会的,别的动作不能做,就是要宣告一下主权而已。 叶无双无处可躲,又不敢大声呼救,武功更不是四王爷的对手,想了想,只得说:“你再这么无赖,我就刺死自己的。” 聂向远抓住滑腻的肩头,将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一字一顿,认真无比地说:“不要在我的面前说这些傻话,下次激怒我了,可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等你稳定了,还有你 185、他带着她 的日子在呢。” 叶无双一怔,好一会儿才消化过来他的话语的意思。 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这么颜色的话,居然说得这么顺溜啊,她再次满脸通红。 摸了摸女人光滑的脸颊:“吃点东西,带你去一个地方。” 聂向远拉着她的手,仔细地为她穿戴起来。 看着一个冷酷的大男人做这些琐碎的事情,叶无双竭力压制住要夺眶而出的泪珠。 “霜儿,你真美,我真想一口吃掉你。” 脖子上是男人近距离温热的鼻息,聊得她的心尖都是麻酥酥的。 一路上两个人无语,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叶无双窝在四王爷的怀里都睡着了。 一个颠簸,她惺惺松松睁开眼,问道:“到了地方了?” “嗯,小睡仙,你醒了啊。” 聂向远扶着她下了马车,视线却放在远处,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叶无双也朝着远处看了看,赫然发现,他们到了一处墓地,到处都是青翠的松柏,以及高大奢华的坟墓。 这里,莫非是皇陵? “这里是哪里啊?为什么带着我来到这里?”叶无双忍不住问道。 “放心,不会带着你去卖掉。” 四王爷笑了笑,拉着她手,缓步带着她往前走。 经过一栋房子前,有一个男人过来行礼:“王爷。” 聂向远扬手止了对方,然后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方才,那人是守陵的吗?” “嗯,自己人,不要怕。” 谁害怕了? 叶无双没有说,跟着四王爷一起,哪里会害怕呢? 他那么周全地呵护着,手还紧紧地牵着她的手,她一点都不害怕。 而且,四王爷说“别害怕”的意思,还有就是让她不要担心被将军府或者其他官员看见他们在一起的事情。 他们就这样一直走到一处陵墓前停下。 叶无双看了看墓碑上的字,密密麻麻,龙飞凤舞的,她一个字都没认出来,不过,她心里已经大概猜出了是谁。 能够被四王爷看重的,又是皇陵,除了他的母亲,再无他人了。 果然,叶无双听到了边上的四王爷哑声唤了声:“母妃。” 然后,男人撩袍跪了下去,悄悄地扯了一下她的手。 没办法,叶无双赶紧也拂裙跪在他旁边。 “儿臣今日前来,是特意带她来见母妃的。” 四王爷转眸看向叶无双,再次握了她的手,复又转眸看向墓碑。 “她是儿臣深爱的女人。” 叶无双呼吸一颤,这样的介绍让她猝不及防,她此刻的身份还是将军夫人啊。 “那个……皇……娘娘,其实,我……” 结巴了好半天,不知道该如何说,也不知道该如何自称,叶无双的内心百般纠结。 转过脸,她望着聂向远,反问道:“我在这里不是很合适,要不,我去旁边等着你?” 她立刻就感觉到男人抓着她的手力道更重了一些。 痛死了啊! “对了,母妃,儿臣做爹了,母妃做祖母了,就在儿臣深爱的女人的肚子里呢,现在应该还是一个小不点,儿臣给孩子起名叫做慈恩好不好?一辈子都念及慈母的恩情。儿臣的身子也好了许多了,所以,儿臣今天带她一起来见母妃。她,就是慈恩的娘,是母妃的儿媳呢,是不是很美?儿臣会娶她为妃,母妃,你会祝福儿臣的对吗?” 娶她为妃? 叶无双浑身一震,愕然转眸。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聂向远,你疯了,胡说八道什么啊。我现在……我……这样……” 185、他带着她 “聂向远,你疯了,胡说八道什么啊。我现在……我……这样……” 她现在是人fu,怎么可能离婚再嫁啊? 完全难以置信,叶无双有些语无lun次。 四王爷转眸看向她,镇定地说:“你和王一凡的事情不作数的,完全就是噩梦一场。” 叶无双真是很无语:做梦也就罢了,还是噩梦? 见她愣愣看着他,四王爷弯唇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父皇会同意的,他既然封你为郡主了,想必对你甚是喜爱,只要我提出,他一定会答应,现在就只等找一个合适的好机会了。” 叶无双摇摇头。 她只是觉得难以相信,觉得蹊跷,老皇帝怎么可能会同意? 再说了,本来她当郡主,就不是因为皇帝喜欢她的原因啊。 而且,皇帝还反复强调,不让她过多和王爷们接触,这个“王爷们”自然包括了四王爷啊。 要知道,十四王爷本来还留在京都的,后来就是找过她两次,突然被皇帝派出去寻找什么灵丹妙yào。 这么扯的点子,单纯无知的十四王爷硬是被皇帝几句恭维的话迷晕了,屁颠屁颠就带着一小队人马出门了,到现在信讯全无。 其他人的眼睛可都是雪亮的啊,怎么可能? 偌大的皇宫,什么样的yào材没有?非得要一个年幼的、没有任何出行经验,更别谈任何yào理常识的王爷出去采? 如果四王爷和皇帝开这个口,不敢保证皇帝会不会杀了她,会同意这些才怪! 那么,是四王爷跟他做了什么jiāo易吗? 想到这里,叶无双的瞳孔一敛,内心有一股不安逐步扩大。 “你……该不是……” 聂向远紧紧握住她的手,细心地说:“别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以后你就会知道的。只是,这条路有点难走,怕不是那么容易,你要对我有信心,给我一点时间。” 叶无双死死咬住嘴唇,生怕自己突然就让热泪奔涌而出了。 在这个时空,一个可以娶妻纳妾、花天酒地的男子,对你坚持从一而终,甚至不惜与整个大楚最尊贵的人对抗,更不顾她是已经为人fu的身份,这一点,不是其他男人可以做到的啊。 这个男人,除了聂向远,真的没有其他人选了。 这个老天爷,到底还是待她不薄啊! “霜儿,其实,母妃还有一个衣冠冢,在青峰镇。” 聂向远这么说着,就是想看看叶无双会不会想起他们两个人在山上遇见的情形。 那个时候,两个人都没有那么多思想包袱,多么美好啊。 叶无双一怔,自然知道这个地名,自己在庄子上住的日子不短,还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水汪汪的大眼睛一个dàng漾,好像涟漪一般,过一会儿就平静下来了。 看见女人不说话,聂向远在内心里叹了一口气。 “等你有时间了,我带着你去那边看一看,那是一个好地方,是我的……美梦开始的地方啊。” 叶无双点了点头,算是认可。 其实,她的内心,还真是想去看看当初化为灰烬的庄子,以及那边的人和事。 眼见着时辰不早了,聂向远淡淡地说:“我们回去吧,这里虽然宁静,也不能长留。” 知道或许还有其他王爷的眼线在,叶无双默默地跟着四王爷外陵园外面走。 男人将她送到将军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还有事情,必须进宫,你记得喝yào,保重身体。” 临行细细地叮嘱,好像又要去很久不回来一般。 “知道了,按时喝yào,才会早点好起来,免得被人随便掳来掳去都没有力气还手。” 本来走到门口的男人脚步一滞,嘴角微微勾起来。 他转过眸子,满眼都是温柔的流光:“嗯,早点好起来,我也会折腾你几天下不来榻。” 叶无双嘟起嘴吧,脸颊却羞得通红。 她似乎面对男人的时候就失去了顶嘴的作战力,一句话就被呛得死死的。 也不打趣她了,聂向远转过身,轻轻地带上了门。 叶无双看着门,内心似乎被什么堵住,呼吸急促,整个人就僵直地坐在床榻上,好半天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缓过神来,她才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幽幽地说:“孩子啊,希望不好的一切,都能够早点过去。” 其实,她何尝不想一家团聚呢? 正胡乱想着,管家过来敲门了,叶无双深呼吸一口气,摸了摸脸颊,发现还是很烫。 “有什么事情吗?” “夫人是不是在发烧啊,怎么脸这么红?需要老奴去请大夫?” “没事,小医女还在这边呢,刚喝过yào了,有一点热而已的。” 管家点点头,说道:“一个小孩子在门房,说是俏夫人托的口信,此生不愿再次踏入将军府了。” 早就料到如此,叶无双沉吟了一会,点了点头。 而聂向远脚步未停,趁着四下无人,飞身上了屋顶,疾步回到了四王府。 果不其然,自己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直不争不闹,居然还是不被放过,几番暗算,都是想要置他于死地。 风三悄悄地打量了一下闭目养神的四王爷,张了张嘴,还是默默地站到了一边。 “查明到底是谁出手的没有?” “王爷怎么不问问具体的情况?” 聂向远撇了风三一眼:“你似乎越来越不想做事了?这么久了,还需要本王亲自问?如果那边有事情,你肯定第一个蹦出来闹腾了,怎么会安安静静地杵在那边?” “是,王爷真是料事如神。”风三又乐了。 虽然遭到了埋伏,但是因为早有准备,并没有人员伤亡,反而抓住了对方一个死士。 “准备问一些情况的,那个死士早有准备,牙关里有duyào,自己服du自尽了。” “嗯,既然没有成功,那就还会再来,让他们做好更万全的准备好了。” “是,属下知道了。王爷用膳吧。” 风三退了出去,聂向远的眸光敛了敛,如果对方太过分,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端起书桌上的汤碗喝了一口,觉得嘴巴里寡淡无味的,没有她在身边,真的是吃什么都觉得难吃极了。 186、刀光剑影 已经到了回到京都的日子。 聂向远天不亮就出门了,从边界那里往热闹的集市走。 一盏茶的时间之前,他带着风三等几个人进行过一场恶战,对方十个黑衣死士被秒杀。 他们的肩头,都有一块微小的红色印记。 那是太子培养的,只是没有想到,太子竟然不惜损耗这么多死士来对付他。 这一次,是要逼迫他重重地出手了吗? 不过没有关系,他已经在五王爷的封地上制造了一些纷乱。 死士谁没有呢?在肩膀学着盖一个一模一样的红印子不就可以了。 这个时辰,太子应该路过五王爷的封地,两个人会好好地“叙叙旧”了。 回到皇宫,早朝已经过了,大殿里只有父皇和几个在京都的王爷。 兄弟之间虽然不是很亲热,但是当着皇帝的面前,还是互相关切地问候了几句。 皇帝看见四王爷进来,眼神里还是有一丝激动的:“老四,你的身子可恢复了?” 聂向远点了点头:“谢父皇关心,虽然没有完全康复,但是不至于经常发作了。” “那就好。” 皇帝也很欣慰,之前的父子之间的隔阂暂时一笔勾销。 顿了顿,看见王爷们都自觉地告退出去,皇帝才拿去手边的一封书信。 “阿迪莱还记得吧?北疆的公主,对你十分仰慕,北疆那边的意思……” 这个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聂向远哪里不知道呢? 他一掀衣袍跪了下去:“父皇,儿臣已经有了心上人,这个事情,还请父皇酌情考虑。” “心上人?谁?” 皇帝微微眯起眼睛,居然这么直接地拒绝,都不给自己将话语说完的机会! 这个儿子,虽然平日里冷若冰霜,但是关键时刻从来都不会让龙颜扫地的。 聂向远不想在此刻说什么,说别的女子的名字,他不乐意,说叶无双的名字,此刻的氛围之中,显然不是最好的选择。 他只有垂下眸子,眼观鼻,鼻观心。 “看吧,完全没有人,你居然想出这个借口来躲避这次联姻。王爷的婚姻大事,向来都涉及到两国的邦jiāo,更何况,这个阿迪莱公主,又美艳动人,又活泼可爱,和你冷冰冰的xing子倒是互补,你好好考虑一番……” “可是,父皇……” 聂向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一股热流喷涌而出,堪堪张开嘴巴,就喷出一股血泉。 “噗嗤” 洁净的地面上,血花斑驳,让人心惊。 “老四,你怎么了?传御医” 门边的安公公率先回过神来,立即大声传唤起来。 八王爷并没有走远,一听到安公公的话,立即闪电一般飞身进来。 才跨过门槛,就看见捂着胸口,一脸苍白的聂向远,八王爷疾步上前,稳当当地扶住了四王爷,不由得担心地问道:“四哥,你……是不是旧疾发作了?忍一忍,我扶你去那边歇着。” 也不管皇帝是不是在旁边目瞪口呆,八王爷直接绕过父皇,将四王爷抚到矮榻上躺着。 聂向远闷哼一声,声音极其虚弱,好像元气大伤。 皇帝回过神来,沉重地问道:“老四,你不是说好得差不多了吗?怎么会突然这样?” 顿了顿,似乎是在犹豫如何开口一般,聂向远还是缓缓地说:“父皇,实不相瞒,儿臣从神医谷返归的路途上,遭到劫杀,如果不是儿臣的护卫赤胆忠心,只怕,儿臣根本没有回来看父皇的机会了。” 听话的皇帝和八王爷都大惊。 “怎么,劫杀你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都是黑衣、蒙面,看武功也看不出什么门派,被儿臣的护卫打伤在地就立即咬破嘴唇,服du自尽,几次惊险的刀光过来,都被护卫挡住,只是,儿臣还是被重重地踢了好几脚,所以胸腔和腿部都隐隐作痛。刚才,和父皇禀告情况,突然着急,可能是绊住了伤口,所以才这样的。” 八王爷没有作声,只是从旁边端来了茶水,递给四王爷,示意他喝一点。 皇帝气得猛拍了一下桌案。 “老四,你安心休养,这个事情,朕一定要查得水落石出。真是胆大包天,居然在朕的脚下做出这种事情,太不将朕放在眼底了。” “啊,四哥,你躺下,嘴角又出血了,还是乌血。” 八王爷的一声惊呼,再次将皇帝的视线转移了过来。 “无碍,你们都放心,我的身子好着呢。” “胡闹,簌簌口,你躺下。” “嗯,四哥,你看看,还有什么值得激动和cāo心的事情,你非得动气?” 聂向远还没有开口,皇帝先忍不住了:“和北疆联姻,所以激动地?” 怎么可能因为这个事情? 聂向远抿了抿嘴唇,别过 186、刀光剑影 已经到了回到京都的日子。 聂向远天不亮就出门了,从边界那里往热闹的集市走。 一盏茶的时间之前,他带着风三等几个人进行过一场恶战,对方十个黑衣死士被秒杀。 他们的肩头,都有一块微小的红色印记。 那是太子培养的,只是没有想到,太子竟然不惜损耗这么多死士来对付他。 这一次,是要逼迫他重重地出手了吗? 不过没有关系,他已经在五王爷的封地上制造了一些纷乱。 死士谁没有呢?在肩膀学着盖一个一模一样的红印子不就可以了。 这个时辰,太子应该路过五王爷的封地,两个人会好好地“叙叙旧”了。 回到皇宫,早朝已经过了,大殿里只有父皇和几个在京都的王爷。 兄弟之间虽然不是很亲热,但是当着皇帝的面前,还是互相关切地问候了几句。 皇帝看见四王爷进来,眼神里还是有一丝激动的:“老四,你的身子可恢复了?” 聂向远点了点头:“谢父皇关心,虽然没有完全康复,但是不至于经常发作了。” “那就好。” 皇帝也很欣慰,之前的父子之间的隔阂暂时一笔勾销。 顿了顿,看见王爷们都自觉地告退出去,皇帝才拿去手边的一封书信。 “阿迪莱还记得吧?北疆的公主,对你十分仰慕,北疆那边的意思……” 这个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聂向远哪里不知道呢? 他一掀衣袍跪了下去:“父皇,儿臣已经有了心上人,这个事情,还请父皇酌情考虑。” “心上人?谁?” 皇帝微微眯起眼睛,居然这么直接地拒绝,都不给自己将话语说完的机会! 这个儿子,虽然平日里冷若冰霜,但是关键时刻从来都不会让龙颜扫地的。 聂向远不想在此刻说什么,说别的女子的名字,他不乐意,说叶无双的名字,此刻的氛围之中,显然不是最好的选择。 他只有垂下眸子,眼观鼻,鼻观心。 “看吧,完全没有人,你居然想出这个借口来躲避这次联姻。王爷的婚姻大事,向来都涉及到两国的邦交,更何况,这个阿迪莱公主,又美艳动人,又活泼可爱,和你冷冰冰的性子倒是互补,你好好考虑一番……” “可是,父皇……” 聂向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一股热流喷涌而出,堪堪张开嘴巴,就喷出一股血泉。 “噗嗤——” 洁净的地面上,血花斑驳,让人心惊。 “老四,你怎么了?传御医——” 门边的安公公率先回过神来,立即大声传唤起来。 八王爷并没有走远,一听到安公公的话,立即闪电一般飞身进来。 才跨过门槛,就看见捂着胸口,一脸苍白的聂向远,八王爷疾步上前,稳当当地扶住了四王爷,不由得担心地问道:“四哥,你……是不是旧疾发作了?忍一忍,我扶你去那边歇着。” 也不管皇帝是不是在旁边目瞪口呆,八王爷直接绕过父皇,将四王爷抚到矮榻上躺着。 聂向远闷哼一声,声音极其虚弱,好像元气大伤。 皇帝回过神来,沉重地问道:“老四,你不是说好得差不多了吗?怎么会突然这样?” 顿了顿,似乎是在犹豫如何开口一般,聂向远还是缓缓地说:“父皇,实不相瞒,儿臣从神医谷返归的路途上,遭到劫杀,如果不是儿臣的护卫赤胆忠心,只怕,儿臣根本没有回来看父皇的机会了。” 听话的皇帝和八王爷都大惊。 “怎么,劫杀你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都是黑衣、蒙面,看武功也看不出什么门派,被儿臣的护卫打伤在地就立即咬破嘴唇,服毒自尽,几次惊险的刀光过来,都被护卫挡住,只是,儿臣还是被重重地踢了好几脚,所以胸腔和腿部都隐隐作痛。刚才,和父皇禀告情况,突然着急,可能是绊住了伤口,所以才这样的。” 八王爷没有作声,只是从旁边端来了茶水,递给四王爷,示意他喝一点。 皇帝气得猛拍了一下桌案。 “老四,你安心休养,这个事情,朕一定要查得水落石出。真是胆大包天,居然在朕的脚下做出这种事情,太不将朕放在眼底了。” “啊,四哥,你躺下,嘴角又出血了,还是乌血。” 八王爷的一声惊呼,再次将皇帝的视线转移了过来。 “无碍,你们都放心,我的身子好着呢。” “胡闹,簌簌口,你躺下。” “嗯,四哥,你看看,还有什么值得激动和操心的事情,你非得动气?” 聂向远还没有开口,皇帝先忍不住了:“和北疆联姻,所以激动地?” 怎么可能因为这个事情? 聂向远抿了抿嘴唇,别过脸去,不想理睬。 八王爷看了看一脸不高兴的四哥,又转过头,看了看带着一丝期待的皇帝,在内心里叹了一口气。 四哥显然十分不乐意,这么久了,自己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四哥和那个小丫头的事情。 爱过方知情浓,这个感觉,自己最有体会了。 反正伊人不在,无论那个女人不都是一样的吗?何况,这一次还可以帮到四哥的忙。 “父皇,和北疆联姻,儿臣斗胆一问,任何王爷都可以吗?” 这一句话,成功地将四王爷和皇帝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皇帝想着刚才书信里的字句,虽然北疆表达了上一次大楚之行的感激和遗憾,但是,并没有特别点名非要哪位王爷不可。 要老四去联姻,无非是因为上一次阿迪莱确实对老四很有好感,男才女貌,又互相欣赏,岂不是更好? 要知道,北疆本来就是一个相对荒蛮的地方,估计,也只有老四可以稳住那边。 皇帝自然有皇帝的打算,所以才将老四从神医谷召唤了回来。 “自然是要未婚配的王爷,因为,这是要过去北疆当驸马,而不是接一个公主过来。” 八王爷笑起来:“儿臣尚未婚配,从年纪来说,和阿迪莱公主差不多,应该更有话题,而且,儿臣也到了要去自己封地的年纪了,无论是去北疆,还是带着公主去封地,儿臣自信地认为,都可以将两国联姻的事情办好,还恳请父皇将这个机会赐给儿臣。” 187、最好选择 “老八!” “八弟。” 八王爷再次说道:“父皇,舍不得吗?还是,觉得儿臣无法胜任?” 用眼神稳住四王爷,八王爷跪在皇帝的面前:“父皇,四哥身子稍微弱一些,而且,心里已经有了深爱的人,如果贸然去北疆,万一公主刁蛮不能理解四哥慢慢培养感情的心里,最终导致两国交恶就太不值得了。而儿臣,孤身一人,心中再无杂念,且其他几个弟弟尚且年幼,唯一符合的人选,就是儿臣了,请父皇不要再犹豫了!” 四王爷一着急,剧烈地咳嗽一番,缓缓地说:“八弟,此去北疆,不比在京都,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八王爷点了点头:“其实,这段时间里,我也想了许多,既然可以抛却前尘往事,自然要全身心地投入为大楚做一些实事了。这个联姻的事情,虽然不是惊天动地,但是,以我的性格和能力,应该会把事情办得很圆满。这样一来,多方都会觉得满意,就是最好的选择。” 皇帝不做声,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确实如此。 看见两个儿子紧紧握住的手,皇帝郑重地应下此事。 八王爷抿嘴一笑,轻声说:“四哥,躺下歇着吧,我能够找个公主,不是应该为我高兴吗?” 四王爷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哽咽,说不出话,只是伸出手,重重地锤了八弟一拳。 此刻的八王爷,只是想为自己仰慕的四哥分忧,全然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那么样的阿迪莱公主,和大楚的任何一个女子的个性都不一样。 很特别,也很费神去追逐。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御医很快就来了,给四王爷把脉之后,开了一些凝神静气的草药,叮嘱他不能动气,更不能劳累。 看见四王爷没有什么大事,皇帝和八王爷都舒了一口气。 “父皇,儿臣送四哥出宫去。” “嗯,你也回去准备一番,既然文书到了,不日就要启程了。”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凝重,兄弟俩沉默地走出宫殿。 “八弟,其实,还有许多选择的。” “四哥,兄弟一场,什么话都不说了。没有那个人在,谁都是一样的,这种心情,我知道你能够理解的。” 聂向远可以理解,如果他大婚的那个人不是叶无双,生活还有什么乐趣。 看什么都是灰色的,娶哪个不都是一样的吗,都是娶回家放在一旁罢了。 只是现在,叶无双还在,还有很多问题等着他去逐一解决,他实在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北疆。 离开得那么远,思念肯定漫成河了。 走出皇宫,刚准备上轿子,聂向远扯住八王爷的袖子,低声问道:“最近,皇后那边没有动静?” “上朝都是父皇,后宫那边都很安静,不过,当然,也只是听说,皇后那边找了一个……人。” 看着八王爷欲言又止的表情,聂向远瞬间明白过来了:“不甘寂寞吗?” “太子回来了,你也一切小心。” 八王爷点了点头,大声说:“四哥,你慢一点啊,回去好好歇着。” 聂向远也大声回答:“你也上轿子吧,时辰不早了。” 兄弟俩就此别过,再相见,就是八王爷出发的那一天了。 就算没有阿迪莱,八王爷的婚姻大事,也不会如意的,该来的迟早要来。 其实,八王爷也不是看上去那么地软弱无能,毕竟,太子的魔爪伸向过任何一个王爷。 在这样一个动荡的地方,八王爷能够保全得这么好,可不是全靠他装痴傻过来的。 每个人都有秘密,四王爷自然不会将自己的猜测说破,而且,八王爷本来一直都没有与他为敌,甚至好多时候都在帮助自己,所以,这是真兄弟。 关键时刻,就看出了人品不是吗? 回到四王府,风三掀开轿帘,准备扶着四王爷下来,却被忽视掉。 风三一愣,听见四王爷说:“不用,本王身子好得很。” 原来,刚才在皇宫里,不过是因为他封住自己的几个穴位,导致气息紊乱,才会出现呕血的现象的。 看着一向爱干净的四王爷的衣袍袍角,还带着几点血花,风三内心都为他心疼起来。 四王爷一边解开衣袍,一边往书房走。 顿了顿,风三还是实话实说:“云朵回来了。” 四王爷的手势一顿,诧异地转过眸子看过来:“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那倒不是,只是,身份被识破了,那边不许她留下来。” 想想也是,依照叶无双的聪明,看见他可以来去自如,自然会想到云朵的身份。 聂向远看了看天边,喃喃自语,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好让自己安心一般。 “她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而且,将军府那边,也没有多大的威胁了。云朵回来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反正……不久还会再见面的了。” 这么说来,王爷是有新的打算了? 风三不好多问,内心却是有点小小的激动不安的。 “风三,去打点热水,还有,找几个弟兄,盯紧一些皇后那边的动向。” “是,属下这就去办。” 四王爷在浴盆里闭目养神,在宫殿里有点劳神,他闭着眼睛,让自己脖子以下全部浸入温水里,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 突然想起叶无双当初还是小婢女的时候,她也曾偷偷地在屋顶上走过去,甚至还偷偷地打量他。 那个时候的日子,是多么美好啊! 将军府虽然隔着不是很远,但是又不能每天都去,实在难解相思之苦啊! 从浴桶里站起身来,晶莹的水珠从一身结实的腱子肉上滑落下来,幽黄色的灯火映照下,一张英俊勃发的脸孔分外诱人。 没有喊婢女进来服侍,四王爷拿起帕子,自己擦干了身上的水珠,换上了一身宽松的衣袍。 疲惫一扫而光,他精神抖擞地走到书桌旁,摊开了宣纸,又磨了墨。 脑海里全部都是丽人的倩影,再也没有犹豫的,他挥毫泼墨,让神采奕奕的女人栩栩如生地出现在画卷上。 188、着魔一般 画好了画,看了看,一颗心再也安定不下来了。 四王爷丢下画笔,穿好深色的衣袍就外外墙翻过去。 曾几何时,他也变成了以前无忧无虑的叶无双了啊。 飞身到将军府的时候,叶无双正在喝水,看见从窗户跃进来的人,吓得连水都喷出去了。 她放下水杯,睁大双眼瞪过来,无言抗议怎么又来了。 聂向远当即上前一步,一把拽过叶无双,一手把她抵在墙上,一手抓住她另一只柔胰。 胸腔里满满的思念都要溢出来了。 突如其来这般靠近,叶无双瞳孔一扩,里面满是聂向远的影子。 聂向远微微垂头,手上稍稍用力,他与叶无双交颈,贴着她的耳朵道:“我们去榻上吧,嗯?” 嗓音和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实在过于聊人,叶无双整个傻了,脑子里闪现出一个念头,可是又不太确定,问:“啊?做……做什么?” 聂向远的声音缠绵入耳,带着温煦的气息,“不做什么,就是单纯的聊聊天。” 哪有盖着被子纯聊天的呢? 真当她是什么都不懂的情窦初开少年啊? “霜儿,去吧,是不是要我抱起你?” 真是要命啊!他说出的话,足够让她脸红心跳。 叶无双暗暗想着要拿什么样的借口来拒绝呢? 就在她犹豫的瞬间,男人已经一把抱起她,疾步走到床榻之上了。 等她反应过来,只见他垂着眼帘,看着叶无双脸颊绯红,眼底里流光氤氲的模样,久久不言。 叶无双的眼神里,有她所不知道的妩媚勾人,她背靠着床架,微仰着下巴,怔怔地望着男人。 这副形容,真真是让聂向远有点把持不住。 聂向远一只手捻着她的衣襟,往下面拉了拉,幽沉地看着她朱红的唇,没有放开她,却终是一点点俯下头,一点点欺压而上。 他带着小心翼翼地想吻她。 她亦着了魔一般地想抱他。 可是就在聂向远的唇将将落在叶无双的唇上时,他的气息浓烈,她还是鬼使神差地用尽仅有的一点力气抵了抵他的胸膛,自己也往一边偏开了头。 叶无双低着头,手在推开聂向远时不慎碰到了他的喉结,又飞快地缩了回来。 她一边拢了拢自己的衣襟,一边不停地深呼吸,张了张口,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哑声道:“你放开我吧,这里不太好。” 聂向远没再强求,温柔地碰了碰叶无双的颈项,缓缓说道:“这里确实不太好,要不,回王府去?” 叶无双抿着唇没吭声。 以为女人不愿意,想着她还怀着身子呢,一定顾及着孩子不敢太大动作。 聂向远平静下来,柔声说:“不去,那就在这里聊聊天。” 这么好说话吗?叶无双诧异无比地望过去。 “别以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的定力可没有你认为的那么好,我怕自己还是忍不住了。” 叶无双不说话,在男人的怀抱里微微挪开一些,两个人贴得有点紧,本来孕妇就怕热,此刻更是觉得靠近男人胸膛的那一边手臂好像着火了一般。 男人喘了一口气,蹙眉哑声道:“别动来动去的,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叶无双厚着脸皮,淡淡地说道:“我当然知道,这里不是你久留之地,还是早点回去吧。” 聂向远气恼不已,总是拒绝自己,他偏偏要抱住,还要抱得紧紧的。 叶无双被大力抱得有点不舒服,烦恼得要命,蹙起眉头,顽皮得隔着衬裤捏了他……一下。 聂向远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大手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说了别闹,你还点火!”语气已经明显沉了几分。 反正已经豁出去了,叶无双故意撒娇:“人家也想嘛。” 聂向远刚准备说什么,又听见她说:“来啊,猛烈一些,正好不要了。” “你说的是什么傻话?”他哑声斥她。 “你不是这么想的吗?来吧。” 叶无双说完,继续张嘴,隔着单薄的衣袍,咬了一下他前襟。 男人简直要抓狂了,翻身坐起,以上下的姿态狠狠地瞪住她。 她一点也不惧,抬起腿,水蛇一般,胡闹谁不会呢。 真是疯了,不能这么继续下去了。 聂向远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他急忙掀了薄被,准备下床,却是被叶无双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别走,啊,人家实在是很难受,王爷给人家嘛......” 媚眼如丝、柔弱无骨,她风情万种地娇嗲出声。 突如其来的转变,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四王爷拉了脸:“霜儿,别胡闹了啊!我不是要你这样的。” 一边说着,一边就下了榻,他站在榻边,疑惑地打量着她。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别走!” 叶无双又赶紧伸手去抓他,因为快速倾身去够的动作,将软枕给带了下去,随着软枕一起掉在地上的,还有原本藏在枕下的一本书,“啪”的一声落在男人的脚边。 男人垂目看过去。 叶无双脸色一变,赶紧倾身去拾,却是被男人的大手拧了她的衣领,将她提起来。 随后,四王爷自己弯腰将那本书拾了起来。 完蛋了啊。她慌乱紧张地看着他。 不过一本书而已,以为男人不会去看,谁知道,男人十分有兴致,甚至很认真地凑到自己眼前去看。 封面上的书名入眼,他眸光一敛,居然是《滑胎》。 叶无双十分羞赧,吓得赶紧去夺,却是被聂向远后退一步避开。 修长的手指随随翻开那本书,便是其中一页。 叶无双正巧看到那里,有点明显的折痕,书中写着:滑胎主要因先天不敷、房劳过度、孕后纵欲损伤肾气,胎失所系;或素体气血不敷,大病久病失血耗气…… 白字黑字入眼,字字如刀,戳进男人暗沉的眼底。 他徐徐抬眸,看向床榻上小脸已经泛白的女人。 聂向远突然就笑了,笑得比她还要苍白。 他扬了扬手中的书,薄唇动了几次,似是都未找到语言,“明知道房劳过度可能引起什么,你还突然这么对我,别急着否认,你看过这一章不是吗?这.....就是你方才突然扑过来的原因吗?” 189、两人争吵 叶无双长睫颤了颤,否认道:“不是,其实……” 扑过来?真是说得有点夸张。 “霜儿,怀上这个孩子到底让你觉得有多不堪,你要如此费尽心机地堕掉他?” 她不是这个初衷好不好?可是,此刻,她无言以对。 聂向远站在床边,凝着她,眼瞳里昏昏沉沉的都是哀愁,看不到一丝光亮。 “你还否认?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不说而已,我不说,你就想将我当傻子吗?” 最后一句,他骤然拔高了音量,与此同时,将手里的书猛地朝地上狠狠一掷。 “啪”的一声,吓得叶无双浑身一颤。 她只觉得那一下一下就像是拍在她的心上,让她无比心悸,也让她害怕。 聂向远再次冷笑摇头,忽然伸手指了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负责任的人是你!你怎么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呢!” 见男人指着自己的鼻梁,一脸的冷嘲和讥诮,叶无双心里的委屈一下子被放大,瞬间变成了火,她当即反驳道:“我不负责任?我要是不负责任,还用得着这般心机费尽吗?偷偷堕掉一个孩子,我有一百种方法,如此心机费尽,还不是因为你根本不重视孩子。是,因为这个孩子不是你的,所以你可以每天跑过来胡闹,也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 “胡闹?你就是这么看我的?”男人点头,猩红一点一点爬上眼眸,“你自己不想要这个孩子,想要堕掉这个孩子,就这样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了?” “是!我就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叶无双倔强地迎上他的视线,胸口起伏不定地说道:“他本来就来得不是时候!” 四王爷真是被气得肝胆都腾起了了。 他浑身冰凉,唇在颤抖着,说道:“什么来得不是时候?这是你真正的理由吗?如果你根本就没有想跟我好好过下去,那就明说,实在没有必要如此做!” 顿了顿,男人又说:“那是一条很鲜活的小生命,你知道不知道?” 叶无双内心也疼啊,她的眼睫闪了闪,一时语塞。 她此时的沉默,在他眼里就是默认,就是被他说中了。 “他是一条性命,是你身上的肉,是你跟我紧密相连的东西,你说不要就不要,霜儿,你才是这世上最狠心的人。” 聂向远原本暗黑的眼眸,被猩红填满,像是下一刻要滴出血来。 叶无双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大声反驳道:“你不要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我的身上!狠心的那个人是你!” 他忽的抬手,捏上她的下颚,沉目攫着她:“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心?” “难道不是吗?我知道你知道这个孩子是你的,所以你现在忙前忙后这么慌乱。可是,你当时中毒呢,你有没有想过和我同房之后就会带来什么后果?你懂医理的,你别敷衍我说你当时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子是这样的。” 聂向远收敛怒气,蹙起眉头反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要说,那么我们就将事情摊开了来说。你当时中毒了,同房之后,我发现我也中毒了,谁知道一次就中奖了呢,结果,胎毒那么狠,这是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啊,他甚至还只是一个珍珠大小的小肉球,就要艰难地和毒做斗争了。” 看见男人倏然睁大了双眼,她暗想着,莫非当时他不知道吗? 可是,完全不会啊,而且,同房之后,连个消息都没有传递回来,他才是最狠心的人。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别装傻了!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的毒,全部传给了这个无辜可怜的孩子!” 两人都没有说话,彼此的眸子绞在一起,都蕴含着满满的伤痛。 好一会儿,聂向远踉踉跄跄地后退一步,推开大门出去了。 “聂向远,你冷静点......” 叶无双发现自己声音都在抖了,可是,声音太小了,男人已经大步离开,并没有听见。 是不是自己说得有些过了呢? 可是,一想起这个往事,确实让她耿耿于怀啊。 还不知道四王爷身上的毒到底是不是彻底解了,万一还有残毒,好不容易才恢复的身子,岂不是再次元气大伤? 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怜这个孩子经受不住啊。 而且,华筝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万一再次中毒来势汹汹,怕是来不及见到神医啊! 她怕,好怕,真的不敢赌一次。 她的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洪水,肆意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聂向远回到四王府的时候,风三急匆匆地上前说:“王爷……” 然后就看见颀长的男人疾步和自己擦肩而过,带走一阵风。 王爷怎么了,似乎有心事? 风三张了张嘴巴,转过头,看见一眼同样十分茫然的管家,有点不知所措。 云朵不知道从哪里闪出来,若有所思地说:“怕是被拒绝了吧,让王爷一个人静一静吧。” 如果秋葵知道王爷为她做了多少事情,一定会感动得不得了的。 风三笑着问道:“云朵,你是不是没有在秋葵面前多为王爷美言几句?” 云朵翻了一个白眼,对于眼前傻乎乎的风三真是很无语:“那个地方,是说话的地方吗?况且,秋葵有她的想法,两个人的感情,还是让他们自己面对和处理比较好。” “可是,王爷一说话就容易惹人生气啊。” 云朵取笑道:“让你去说,还没有开口,人家会更生气。” 管家点了点头:“确实,几个人里面,就风五最机灵,要不……”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风三拉住了:“云叔,昨晚一起喝酒的时候,您还说我是最机灵的呢,怎么转眼就变了?” “好哇,你这个风三,居然拉着我爹爹去喝酒,找打啊!” “云朵,你别生气,只是喝了一盅而已,都没有喝醉,云叔有酒瘾,偶尔喝一点,对身子才好呢。” “胡说八道,看我不打你。” 风三一边躲避,一边求饶。 云朵也不客气,朝着风三的后背就是一脚踹过来,明明说了不许喝酒,这两个人怎么总是让人不省心呢? 190、他入局了 然而,四王爷并没有消沉太久。 毕竟,叶无双在气头上,他虽然心痛,但是也很能理解她的心情。 况且,上次诊断的时候,他也发现了,胎毒应该是解除了,只是身子比较弱一些而已,所以,只要在日后好好调理,慢慢会恢复好的。 在书房的窗户往外看,已经有婢女在那边收萝卜了。 如果叶无双还在王府,一定将这些白白胖胖的萝卜熬汤给她喝。 想了想,决定去书桌前写一幅字画。 风三敲门进来,脸色十分沉重,聂向远扫了风三一眼:“什么事?说吧。” “十四王爷那边,出事了。” “什么?” 聂向远激动万分地站起身来,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将书桌上的笔墨纸砚都晃动了,墨汁撒得宣纸都是的。 “王爷,您别激动,十四王爷已经第一时间送至神医谷了,暂时没有生命之虞。” “谁做的?” “死士的身上,发现的印记和上次袭击的人一样。” 聂向远十分生气,他伸出大手,将书桌上的宣纸揉抓起来,紧紧握成团,使劲地丢在角落里。 “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本王不义了!” 好一会儿,四王爷通红的双眼才稍微好一些。 只怪太子不该将心思打到十四的头上,十四心地单纯,还是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卷进去? “皇宫里的那个人,可以放出去了。” “遵命,王爷。” 而叶无双这边,四王爷一生气,出走就再也没有过来过了。 她觉得暂时安稳了,内心还是有一股失落。 是,她是将自己内心的烦躁不安都吼出来了,可是,男人都不解释一番吗? 还是,他也确实认为自己做错了? 抑或,本来就是将毒气转移到她的身上? 越想越是气闷,连喝一口水都觉得呛得难受,坐立不安的。 …… 三日后的京都繁华热闹。 大街小巷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都想一睹皇家的风采。 因为皇帝的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四王爷提议皇帝去百姓最重视的妈祖庙里拜祭还愿,并祈祷身体康健,皇帝也十分重视,欣然答应下来。 皇后娘娘自然要跟着一起去,乘坐着凤撵跟在后面。 道路两旁都有侍卫把守着,不让任何人入到道路上来,以免打扰了龙颜。 虽然帘幔垂下,看不到帝后风姿,但是看着皇家仪仗队的气势,众人也是大饱了眼福。 队伍原本有条不紊地往前走着,不知怎的,突然停了下来。 原来,是有一个拄着拐杖的中年男子突然扑倒在路中央。 大概是围观的人太多太挤,侍卫和侍卫之间有缝隙,这个人身子弱,就被人挤倒了。 侍卫都一惊,急忙举起兵器戒备。 这个中年男子显然也没想到会这样,吓得不轻,脸色苍白慌乱,浑身还打着哆嗦。 他垂着头,只是以花白的头发示人。 “怎么回事?”皇帝问跟在龙辇边上的安公公。 “回皇上,有个男人突然扑倒在前面。” 皇帝面色不悦,伸手撩开龙辇的明黄门幔,准备看一个究竟。 与此同时,坐于凤辇里的皇后娘娘听到吵闹声,也探头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侍卫命令道:“来者何人?抬起头来,放下拐杖!” 中年男人就这么僵硬地跪着,根本不愿抬起头来。 侍卫将明晃晃的剑架在了男子的脖子上,颈脖处都划出了口子,男人才不得不抬起头来。 一张脸暴露在侍卫们面前,也暴露在皇帝和皇后的面前。 皇帝看着这张脸,呼吸一滞。 皇后娘娘却错愕得如同见了鬼一般,脸色煞白如纸,她慌乱地一把放下帘幔,心跳得不能自已。 男人熟悉的眉目入眼,分明是入宫前的那个人,尽管此刻男人头发花白,脸上还有不少皱纹,看上去十分苍老,但是轮廓不变,眉眼不变啊。 想起当年,因为不想进宫,她还曾抱着他,在花前月下嘤嘤嘤地哭泣了好久。 这么多年了,怎么会再次见到他? 怀上太子之后,他就消失了,难道,一直隐居在京都吗? 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就这样出现在大家面前?平时在皇宫中不觉得,但是,太子如果此刻也在,和中年男人并肩站在一起,周围的人一眼就会看出问题啦。 皇后娘娘心急如焚,坐都坐不住,差点一头从凤辇上栽下去。 皇帝紧紧抿着薄唇,胸口起伏再三,他才吩咐外面的安公公去将人带过来。 听到前面皇帝吩咐安公公去带人,皇后娘娘吓得连滚带爬从凤辇上下来,跌跌撞撞来到龙辇前面,“扑通”一声对着皇帝跪下。 “皇上。” 想求饶,却不知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么失魂落魄地自己跑过来跪着。 回过神来,皇后娘娘更是惊得一身冷汗。 自己疯了吗?这个时候主动承认错误? 可是,皇帝都看出问题来了,如果不说什么,怕是后果更不堪设想啊。 皇帝面色黑沉,眸光如刀,就像是要将她千刀万剐一般。 “摆驾回宫!” 皇帝度了一个眼神给安公公,示意押着中年男人一起回去。 安公公扯起嗓子喊道:“惊扰圣驾,押回候审。” 男人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苍白如纸的皇后娘娘,发现她都不淡定了,也吓得浑身抖如筛糠,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个时辰之后。 在皇宫的偏僻宫殿里,沉默了许久的皇帝终于开了口:“告诉朕实话,你怎么还在京都?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你说实话,朕便可饶你不死!” 男人一怔,没想到皇帝会如此。 显然,他今日是中了别人的圈套。 在黑暗的地下室里关闭了许多年,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虽然一日两餐有人送食物和水过来,也有人定期送走溺壶(古代的尿盆),地下室只是光线差一些,但是气味还不至于那么难闻。 可是,由于常年不见阳光,他的皮肤变得有些透明,而且,头发花白,眼神也不好使了。 本来言语功能差了很多,此刻见到皇帝,更是结巴得厉害。 让他从哪里说起呢? 这些年吃的苦,都过去了,没有和皇帝说起的必要。 几日之前,他被黑衣人挟持到京都的一栋草木房子里,本来,他还内心高兴,准备就这样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 无意中,听见路过的邻居说三日之后,皇帝和皇后娘娘会经过京都最繁华的大街,去妈祖庙里祭拜,他的心潮起伏,暗暗想着混迹在人群中,偷偷地看两眼就离开。 他知道,她生了个儿子,当年偷偷摸摸地做了一些手脚,才顺利地通过了入宫的层层盘查,这个儿子,其实是他的命啊! 所以,他来了,就算腿脚不方便,就算视力很弱,他还是来了。 就凭他,如何争得过皇帝呢? 隔着帷幔看一眼皇后娘娘,幸运的话,还可以看见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太子,看见他们娘儿俩幸福康泰,他就心满意足了。 方才,他一直站在人群之中,低垂着脑袋,静静地等候凤撵过来。 人群中,有几个青年人在议论。 说什么“皇后娘娘耐不住寂寞,背着皇帝找了好几个面首玩玩。” 还有一个说:“你不知道啊?我们庄子上那个戏子,因为面容姣好,进宫唱戏的时候,被皇后娘娘一眼相中,留下来夜夜笙歌,那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现在骨瘦如柴。” 大家悄悄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站在旁边的他,如何能够忍受别人如此诋毁自己深爱的女人呢? 他低吼一声:“皇帝就要过来了,你们少说几句!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岂容你们几个黄毛小儿诋毁?” 看见仪仗队过来,几个年轻人住了嘴巴。 中年男子如痴如醉地望着,竭力将自己微弱的视线投注在凤撵上。 猝不及防地,他被人推出来,好巧不巧地扑倒在龙辇前面。 不用回头,他就知道是那几个年轻人推的,因为感觉有好几个手掌在他背后用力。 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一个局。 对的,他入了别人设计好的局。 一番思忖权衡下来,男人开了口。 “草民被关押在偏远的黑屋子里十几年了,双手双脚都被铁链捆着,长期缺乏运动,右脚风湿严重,已经废了,而且,草民浑身都是重伤,一双眼睛也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子。就在不久之前,草民被放出来,当年捆绑草民的人跑得无影无踪,更无从追查,草民也一把年纪了,不想纠结在过去的阴影里,准备回到京都,住在草民以前的府邸里度过余生。今日,草民在街上买一点粮食,听见锣鼓喧天的,也过来看看是什么热闹。可能是因为草民手脚实在不麻利,所以被挤倒的。皇上金口玉言、一言九鼎,方才说了,只要草民说实话,就饶草民不死,草民现在句句属实,请皇上恕罪!” 男人说完,艰难地跪下来,俯首于地上大力磕着头。 他也非常清楚,自己所言有多牵强。 但是,他必须这样讲。 191、牺牲自己 191、牺牲自己 如果自己没有出现在皇帝面前,或许还有很大希望。 十几年前,分别的时候,中年男人就知道会躲不过这一劫。 然后,他和自己深爱的女人说,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一定要站稳脚跟,不然,只会被淘汰。 现在,看见女人已然是最尊贵的皇后娘娘,那么,她做到了。 一个女人能够走到这个位置,除开自己的容颜不谈,肯定也是付出很多努力的。 当初,他知道女人怀着身孕不久,他就被人掳走了,一直关闭在地下室里。 那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孩子,如果能够长大成人,一定就是当今太子了吧? 没有人传递任何讯息,他更不能拿女人和太子的前途来赌。 反正,他已经是这样的一个半废之人了,牺牲自己,保全他们娘儿俩,很值得的。 被皇帝带回来,他肯定是难逃一死了,只希望皇帝能看在他如此配合的份上,绕过他们母子二人。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还能够说什么?叙旧显然会死得更快一些。 于是,中年男人说:“草民孤苦一生,真的没有顶撞之心,还恳请皇上晚开一面,饶恕草民惊扰之罪。” “不该看的热闹不要再看,不该说的话也别说。” 中年男人一个哆嗦,唯唯诺诺地说:“草民一定谨记,叩谢皇恩。” 沉吟了许久,皇帝也没有多言,扬袖吩咐侍卫:“送出宫去吧!” 侍卫领命,将男人拖走。 安公公拿着皇帝的手谕,和侍卫们一起走到了宫门口。 中年男人行动不便,安公公唤人送过来一顶软轿,将中年男人扶入轿子里,安公公对着几个侍卫使了一个眼色,不动声色地露了一下衣袖里的明黄色手谕。 侍卫点点头,抬起轿子健步如飞地离开了。 安公公走到无人的小巷子里,将衣袖里藏着的鸽子放飞出去,给四王府送信。 而上书房里,皇后跪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皇帝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起来吧。” “谢皇上。”皇后磕头谢恩,感激涕零,从地上起来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太过紧张,还是双腿跪麻的缘故,脚下一软,差点摔跤,还是边上的婢女连忙上前将其搀住,才没有跌倒。 看见皇帝连烧香都不去了,径直回宫审问,皇后娘娘的一颗心却是再也平静不了。 一直就要过来,看见皇帝带着人去了最偏僻的宫殿问事情,她的内心就有了很不好的感觉。 苍无忌过来按摩,她真是一点兴致都没有,径直将苍无忌的手打到一边去。 远远地,看见那个人被安公公送出宫去,她就知道,那个男人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如果那个男人一直不出现,或许什么事情都没有,大家相安无事,可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面,在太子还没有回到京都之前,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如果时光倒流,回到自己情窦初开的时候,她一定很有孤勇抛弃一切,只为和他游走江湖,恩爱一生。 可是,二十年的荣华富贵,改变了太多的人和事啊。 她怎么会舍弃这样光鲜的生活,去跟着那个男人担惊受怕、餐风露宿呢? “说吧。” 皇后娘娘的睫毛颤了颤,缓缓地说:“臣妾只是很吃惊,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会看见他。” “他?谁?” 看见皇帝装傻,皇后娘娘大吃一惊,诧异无比地望过来。 皇帝没有认出那个人来吗?那为什么当时非要将人带回皇宫审问呢? 那个瞬间,皇后娘娘陡然回过神来,知道自己上了皇帝的当了。 这个狡猾的皇帝,就是下这么一个套,让她自己一点一点将事情原委交代出来。 到底还是因为她内心没有放下,所以如此沉不住气,才在这个事情上露馅了啊! 刚准备张嘴,听见门外的宫人说:“皇上,人已经带过来了。” 皇帝并没有动,只听见“吱呀”一声,上书房的窗户被宫人从外面推开。 皇后娘娘闻声,诧异地转过身去,一眼就看见了被宫人搀扶着,浑身只穿着一件白色的中衣,上面鞭伤累累的人。 “抬起头来。” 宫人紧捏住被抓人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正对着窗户。 竟然是苍无忌! 皇后娘娘的瞳孔剧烈地收缩起来,嘴巴张合了好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脸色血色尽失。 “都退下吧。” “遵旨。” 宫人们答应着,体贴地上前关好窗户,又将苍无忌拖走。 听见脚步声远去,皇帝才问道:“皇后,你说,太子如果知道有这么一个娘亲,会觉得怎么样呢?” 顿了好一会儿,皇后娘娘的泪珠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滚落。 吸吸鼻子,她伸出手,取下自己头发上的凤簪,抬高双手,将东西缓缓地放在上书房的书桌上。 “皇上,臣妾年老色衰,身子虚弱,请求遁入空门。” “准了。”皇帝眼皮都没有眨巴一下就恩准了。 皇后娘娘失望至极,本来以为这么多年的夫妻恩情,至少还有挽留的作态的,没有想到,什么都没有,而且,皇帝好像就在等着这一天一样。 想起即将回到京都的儿子,皇后娘娘放低姿态:“皇上,臣妾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只是……太子是个诚实忠厚且能成大器的孩子,当年也是被太上皇恩典的,臣妾恳请从今之后,皇上代替臣妾多关注太子一些。” 皇帝睇了地上跪着的女人一眼,淡淡地说:“嗯,他是无辜的,只要他不动,一切还是照旧的。” 考虑到皇后娘家人在朝堂上的势力,以及太子的暗暗储备的势力,皇帝自然不会随便动太子。 而且,当年太上皇病重,皇后娘娘——哦,不,当时还是贵人呢,听说药引子是美人的骨血,她毫不犹豫地从自己的腿上割下一块肉来,当场痛晕了过去。 太上皇因为药剂有效,很快就恢复了健康。 为了表彰她的孝行,当场将尚未足月的她的孩子定为了太子。 看在太上皇的事情上,既然皇后娘娘自动请辞,他自然还是会留下她的命来。 192、还是太子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 皇后娘娘去了慈云庵为太祖祈福,太子收到消息惊愕不已,这个时候去祈福? 而且,还是无时限的祈福,也就是说,很有可能下半辈子就在庵堂度过了。 一定是皇宫里出现了很大的变故,他快马加鞭地往京都赶回来。 王公公看见太子风尘仆仆地回来,趁着四下无人,将皇后娘娘临行前写的书信塞给了太子。 太子展开一看,锦帕上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忍住,一切不变。” 如何忍得住? 趁他不在京都,将身份尊贵的皇后娘娘都逼走了,如此挑衅,他身为儿臣,如何能够无动于衷? 不行,必须立即去想父皇求情,或者,告诉父皇,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想到这里,太子疾步往上书房走去,甚至来不及回自己的府邸看一看。 看见父皇在上书房里批阅奏折,太子进去之后,掀袍跪下,虔诚地说:“父皇,儿臣斗胆,提前回来了,向父皇请安。” 皇帝抬起眸子,睇了太子一眼,淡淡地说:“既然知道是提前回来了,胆子可真够大了,翅膀真是长硬了。” 太子听得出来皇帝语气里的不虞,急忙解释:“父皇,儿臣得知母后身子有点不利索,心急如焚,这次前来,一是向父皇请罪,二是来看看母后。” “请罪?你的罪还真是要请呢。” 听见皇帝的鼻子哼了哼,太子死死忍住不辩解,希望皇帝可以看到自己诚心实意的态度。 “说吧,为什么会这么做?” 刚才不是解释了吗?为什么父皇死死守住这个问题不松口呢? 太子强自敛了心神,反问道:“儿臣愚钝,不明白父皇的意思。” “哐当”一声,书桌上的一个木匣子被皇帝用手臂扫到了地上。 太子定睛一看,匣子被打开来,里面一件精致的明黄色龙袍刺得人双目疼。 “父皇,这是……” 皇帝的面色黑沉,眼睛里似乎蕴藏着滚滚乌云,冷冷地说:“一盏茶功夫之前,从你的寝宫里搜出来的。” 太子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直响,他眼角余光再次瞟向殿中地上的那一身龙袍,心中依旧是无法相信的。 是,他很早就准备好了自己未来登基的龙袍。 当太子好几年了,眼见着父皇近年来身子骨越来越不利索,所以,他暗暗赶制了这一身衣袍,以备不时之需。 再说了,这件龙袍他藏得十分隐秘,这世上只有他一人知道,就连府中亲信他都无一人告知,父皇到底是从哪里找到的? 是假的吗?故意诈他的? 可是,这个木匣子,还有这个花纹,确实就是自己收藏的啊。 没有人见过,试问,谁又能做出如此一模一样以假乱真的出来? 心跳突突跳着,太子的呼吸都开始紊乱了,他强迫自己赶紧镇定下来,脑中快速做着思忖。 因为这样突击去搜,才能让太子措手不及,无法采取任何应对措施。 皇帝沉沉的声音又再度响起:“不需要做什么解释吗?” “父皇,难道不是旁人栽赃陷害儿臣吗?为什么独独凭着一件龙袍,父皇就一口咬定儿臣不对呢?” “栽赃陷害?” 皇帝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冷笑起来。 好一会儿,他才止住森然的笑意,寒气逼人地说:“这个木匣子,是从你的寝宫搜出来的,确切地说,机关就在你的床头。你的寝宫啊,似乎,连太子妃都极少进去过吧?” 太子嗫嚅了几下嘴唇,又反驳道:“一定是聘婷,她上次吃了亏,所以怀恨在心,父皇啊,儿臣的寝宫,确实有很多暗盒和机关,但是,这些都是罗聘婷知道的啊,这一次,一定是她故意将这个放进去来陷害儿臣的。” “陷害?聘婷和你的关系,需要陷害你来拖累他们一大家子吗?” 太子失语,罗聘婷至少还是太子妃呢,这么说来,就算他不珍惜,他们还是一条船上的人。 他不知道皇帝是如何查出这些的? 他只知道,他到现在都还没有从那份震惊中缓过来。 父皇……已经开始对他们母子下手了吗? “到底是为何?”皇帝哑声问自己的儿子,“你已贵为太子,为何还要这样做?” 太子没有做声,他还沉浸在那份难以置信中。 就在他收了心神,准备说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切,这肯定是谁对他的太子之位觊觎已久之际,听见皇帝冷喝道:“等不及要取而代之了吗?” 太子的身子摇摇欲坠,他苍然一笑,问道:“在父皇的眼里,儿臣是不是早就不是了?特别是让儿臣去避暑山庄,其实,就是一个幌子吧?” “当然不是这样!”皇帝回得笃定,似乎怕太子不相信,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没有做今日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的话,你当然还会是太子。” 太子便笑了,就像是听得到了一个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事到如今,当然是任由了父皇说去,儿臣就算是长了千百张嘴巴,也是没有办法的。” 皇帝黑着脸:“什么叫任由了朕说去?朕身为天子,一言九鼎,你现在就想将责任全部推给父皇吗?” 太子轻轻摇头,真是觉得皇帝很不可理喻。 “父皇既然无心将皇位传于儿臣,当初就不应该立儿臣为太子,父皇是想让儿臣坦然面对这个喜讯,等儿臣做好了一切准备,再将儿臣从那个高高的山顶一把拽扯下来,变成全大楚的笑话,是吗?父皇可曾考虑过儿臣一丝一毫?” 这次轮到皇帝不做声了,紧紧抿着薄唇。 半响,才又听到皇帝的声音响起:“是你自己让这一切变成笑话的!朕既然封你为太子,自然会传位给你,可是,朕现在还健壮的很,你已经迫不及待要将朕赶下来了,你这个畜。生!” 被父皇这么责骂,还真是头一回,太子的脸色越发苍白。 “这么说来,就算儿臣说并没有此意,父皇也是断然不会相信了。或者说,就算儿臣此刻是为了向母后求情而来,父皇也只是会觉得儿臣用心罢了,是不是?” 193、低眉顺眼 “当然是,”皇帝回得笃定,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没有做今日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的话,你当然还会是太子。” 卞惊卓便笑了,就像是听得到了一个笑话。 “事到如今,当然是任由了父皇说去。” 皇帝黑着脸:“什么叫任由了朕说去?朕身为天子,一言九鼎,你以为像你一样信口开河吗?” 卞惊卓没做声,一脸毫不掩饰的无语。 甚至轻轻摇头,似是觉得皇帝很不可理喻。 “父皇既然无心将皇位传于儿臣,当初就不应该立儿臣为太子,父皇是想让儿臣变成一个笑话是吗?父皇可曾考虑过儿臣一丝一毫?” 这次轮到皇帝不做声了,紧紧抿着薄唇。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 半响,才又听到皇帝的声音响起:“是你自己让这一切变成笑话的!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很清楚,当初立那道圣旨,只有他,跟卞惊寒的母妃知道,连当事人卞惊寒都不知道,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闻见皇帝这样说,众人皆怔住。 所以,还真有此事? 卞惊卓脸色越发苍白。 虽然他早已知道这件事,虽然造成今日的局面,皆是由这件事而起,但是,听到皇帝亲口说出、亲口承认,他还是有些受不住。 “儿臣如何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父皇想让儿臣做十六年太子,然后再将儿臣从太子位上拉下来,父皇不觉得自己残忍吗?” 皇帝终于听不下去了,双手一拍龙椅的扶手:“朕是一国皇帝,朕想立谁为太子,就立谁为太子,想废谁就废谁,这是朕的权利,几时轮得到你有异议?何况这件事虚实未定,一切都是变数,你不要听到风就是雨!朕废你了吗?朕有说过废你了吗?这不是你处心积虑残害手足的理由!你不要自己犯了死罪,就以一个受害者的姿态来质问朕!找各种理由来替自己开脱!” 话语沉沉落下,皇帝侧首怒道:“来人!” 两个禁卫上前。 皇帝刚准备让禁卫将人带下去,忽然听到卞惊卓又阴恻恻开了口:“父皇最好想想自己的身体,若这个时候将皇位传于儿臣一切还来得及,否......” “卓儿!休得乱语!” 卞惊卓的话没有说完,就蓦地被一道低沉的男声急急打断。 众人一震。 出声之人是当今右相,也是太子卞惊卓的母舅,废皇后的哥哥。 权相脸色很不好看,攫着卞惊卓,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卞惊卓只得噤了声。 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却是再也收不回来,而且,他的那未说完的半句话信息量很大。 自己都已是阶下囚,竟然还大言不惭让皇帝让位! 这是哪里来的自信? 什么叫来得及来不及? 显然,皇帝也听到了心里,他神色不明地将身子往龙椅的椅背上微微一靠,扬袖,示意两个禁卫先退下。 然后看向卞惊卓:“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完!” 卞惊卓抿了唇,眼角余光斜睨向权相,权相的脸色沉如锅底,胸口也在微微起伏,看得出似是被他气得不轻,他哪里还敢再说? 而且,他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确太过莽撞了。 他主要是太过激动、太过不甘了,一时情急,才口无了遮拦,现在想想那话太不应该在这种场合说了。 怎么能当着群臣的面说? 应该单独跟他这个父皇交涉才对! “怎么不做声?”皇帝又问他,“刚刚不是中气很足、气焰嚣张得很吗?怎么?现在朕让你说,反倒成哑巴了?” 卞惊卓低敛着眉眼。 好半响,忽然想起什么,扬手一指,直直指向聂弦音:“儿臣是想说,父皇怎么能被这样一个妖女迷惑?这世上哪有人可大人可小孩,还会一眼看穿别人在想什么?查不出身世,查不到来历,言行举止大胆露.骨、怪异又不循规蹈矩,说奇怪的话,唱奇怪的歌,前有午国太子为了她,当着自己未婚妻的面,说要娶她,后有六弟为了她,葬送了自己一生前途,还有三哥,三哥更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动不动就忤逆父皇,动不动就跟父皇对着干,她就是一妖女,父皇怎能亲信这样的人?古往今来,妖女祸国,例子比比皆是,例例都是惨痛的教训!儿臣是想说,父皇若此时认清她的庐山真面目,还来得及!” 全场震惊。 并非震惊卞惊卓说出的这一整番话,毕竟他说的大部分,众人都是知道的,大家震惊的是,这个女人还能一眼看穿别人在想什么吗? 不会吧? 可是,如果是这样,就能解释为何皇帝会将她掩于龙椅之后听政了,也能解释为何皇帝会知道卞惊卓将青铜面具藏于哪里。 这......这也太可怕了吧? 大家纷纷看向弦音,有震惊、有难以置信,也有畏惧。 弦音气结,尼玛,就知道这厮一定会将她推上风口,幸亏她早已跟皇帝坦白这一切,坦白自己会读心,坦白自己是穿越。 张嘴刚想怼他几句,手背一重,是卞惊寒裹着她的手捏了捏,示意她不要理他,她便做了罢。 也罢,不跟他逞一时口舌之快,免得有些话越说越多。 反正皇帝已知这一切。 弦音没做声,皇帝开了腔:“不要转移话题!你方才当真是想跟朕说这个吗?聂弦音是老三的女人,并非朕的女人,朕的身体跟她又有什么关系?朕如果没有记错,你方才是让朕好好想想自己的身体,对吧?所以,朕就问你一句......朕身上的蛊是不是你们下的?” 最后一句,几乎是咬着牙齿,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众人大骇! 蛊? 皇帝身上有蛊? “朕一直以为,朕是夜游之症,这个病整整困扰了朕十四年,这么多年以来,朕都早睡,丑时之前起批奏折,朕养成这个习惯,只是为了自己在丑时能保持清醒,直到今日,朕才知道,朕不是夜游,朕是中蛊。” 194、携手白头(正文完) 就是太过激动、太过不甘了,一时情急,才口无了遮拦,现在想想那话太不应该此刻在这种场合说了。 “怎么不做声?”皇帝又问他,“刚刚不是中气很足吗?怎么?现在朕让你说,反倒成哑巴了?” 太子低敛着眉眼,似乎在想着什么。 “父皇就说到底肯不肯让吧?” 皇帝有点烦躁起来:“不要转移话题!你方才当真是想跟朕说这个吗?朕还没有痴呆,你方才是让朕好好想想自己的身体,对吧?所以,朕就问你一句,朕身上的蛊是不是你们下的?” 最后一句,几乎是咬着牙齿,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太子大骇!父皇怎么知道被下蛊了呢? “父皇……” “朕在问,你只需如实回答!” “不是。”对视好久,太子终是年轻了一些,底气不足,率先撇开视线,对这件事予以了否认。 “好。”皇帝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看见皇帝不急不慢的态度,太子顿了顿,还是豁出去了:“父皇,早点做决断吧,方才儿臣进上书房的时候,已经送出了信号。这么久没有出去,怕是十一已经带着人马在宫门外集合了。” 皇帝堪堪地看过来,眼光十分凉薄。 对于这个儿子,他真是被伤透了心,原本还打算事情就这么过去算了,没有想到,太子比他还要狠心。 “十一?集合?” 看见皇帝一点不着急,反而轻笑起来,太子有点着急了:“怎么?父皇以为儿臣是危言耸听?” “十一现在在天牢里作客呢,你所谓的人马,已经收编到皇家军队里了。” 太子大吃一惊,喃喃地说:“不可能!” 皇帝拾起朱笔,恨恨地写道:“太子教唆十一王爷谋逆,陷害手足,废其太子之位,暂且押入天牢,三日后斩首于午门!” “来人!” 皇帝一声吼,侍卫麻利地捉住太子的双臂,立即往外拖。 太子眼见大势已去,急吼吼地出了声:“父皇,你不能杀儿臣的,儿臣……儿臣不能死,儿臣如果死了,父皇身上的蛊du就再也无解了。儿臣在,父皇方能安好,长命万万岁,父皇” 在生死面前,太子已经完全失了理智,语无lun次,又惊又气。 果真是下蛊了呢! 皇帝的瞳孔敛了又敛,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丝毫弧度都没有的冰冷直线,甚至身子都在薄颤。 原本就是套太子的话的,没有想到,还真是这样。 “孽子!” 太子看见皇帝沉痛的表情,以为目的已经达到,又说道:“而且,父皇也不能怪儿臣,这种蛊du本来也不能要父皇的xing命,儿臣本来要继承的,自然会好好孝敬父皇,可是,父皇年纪大了,气急攻心,很容易让蛊虫在血液里流窜起来。父皇,放开儿臣,然后……” “够了!”太子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皇帝厉声打断。“还不赶紧押入天牢!” 下一瞬,皇帝猛然张嘴,“噗”的一声,一股殷红的血泉自他的口中喷出来,溅得满地都是。 上书房的大门在风中摇晃着,被拖走的太子嘴巴里骂骂咧咧的,渗透出一股寒意。 皇帝眸色深沉地睇着太子的背影,自袖中掏出一方明黄锦帕,揩了揩嘴角的血沫,缓缓闭上了双眼,定神调息。 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看似慌乱之下求情,却没有一句好话,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子。 本来神医谷的神医可以医治好,上次华筝过来,就是送yào来的。 当时,华筝把脉探出中了蛊du,他还不可置信,以为华筝是因为年轻资历浅把错了。 没有想到,现在稍微一试探,就发现真是有问题。 当自己最看重的儿子说出这话的时候,他真是觉得天都坍塌了一般。 转过眸子,望着远处天边的夕阳,红艳艳的。 哎,朕都老了啊,这个江山如此绚丽多姿,毕竟还是后人的了。 那一瞬间,原本意气风发的中年皇帝,产生了浓烈的厌倦感。 太累了,为了守住这个宝座,为了这一片壮丽山河,他从来没有得到过知心的爱人,现在,人到中年,连自己的儿子都是恨不得他早点倒下。 余生,他不想在这个金丝牢笼里了,他要走出去,看看天空和外面的城。 这么想着,皇帝有那么一丝动容,他愤然脱去明黄色的外袍,拿起笔,再次写了起来。 194、携手白头(正文完) 聂向远接到通知赶到上书房的时候,发现皇帝的表情十分颓然。 在夕阳的映照下,皇帝的头顶可见丝丝白发。 “父皇,有什么心事吗?” “这个,你好好保管。”皇帝说着,递过来一个明黄色锦布包着的匣子和一份布帛卷轴。 “这个是……”聂向远的声音有点颤抖,他内心里猜测着,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皇帝将东西塞进聂向远的怀抱里,缓缓地说:“朕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从现在起,大楚……就jiāo给你了。” 多余的话,皇帝也不想多说,他知道,老四会将江山打理得井井有条。 “可是父皇,为什么会这样?” “几个皇子里面,或许父皇并不是最器重你,因为你身子弱,也没有过多的关心。现在,神医既然治好了你的身子,就强身健体,好好打理大楚。” 说完,皇帝拾步往外走。 “父皇,其实您身子骨硬朗,不必在这个时候给儿臣的。而且,儿臣这么做,也不是为了这个东西。” 其实,聂向远更想不通。 诚然,他和皇帝说起这个计划的时候,无非就是不想太子过得那么容易,毕竟,太子朝着八弟和十四弟下手了。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皇帝居然将太子打入天牢,还将玉玺传给他了。 “什么都不要说了,没有流血,没有牺牲,大家都其乐融融,多好。” 可是,看着皇帝带着一脸哀伤,怎么都有点不舒服。 走出几步,皇帝站住,又说:“以前在这个位置上,很多时候都不由自主,就连……自己深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权力、钱财,又有什么用呢?放下这担子了,朕真是觉得无比轻松。老四啊,辛苦你了,父皇就要过自己的人生了。” 聂向远的话语就哽咽在嗓子眼,怎么都说不出话来了。 一统的局面已经注定,所有人需要的,是一个天下公认的王者。 为了早日迎娶叶无双,也为了其他王爷的稳定,他当仁不让。 安公公十分有眼色,扶着老皇帝往寝宫走去,并安排好三日后的登基大典。 那边,叶无双刚刚用过晚膳,为了消食,独自在小院子里走着。 走了一会儿,她觉得有点累了,就回到喜房去,准备看看书。 烛火下,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桌前,看见她推门进来,微微抬起眸子望过来。 “啊?你怎么来了?”叶无双被吓了一大跳。 “朕如何不能来?” 叶无双别开脸去,这个男人以前还那么冷清孤傲的,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变得死皮赖脸。 等等,他刚才说的是……朕? 抬起头看向男人的脸,嘴角还挂着笑意,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霜儿,以前的事情,我有很多不对的地方,其实,我不是一个很会哄女人的人,很多时候,你生气了,我也没有察觉出来。这一次,因为要处理很多事情,也没有来得及第一时间和你解释什么。” 男人站起身来,走过来,轻轻拉住叶无双的手,牵着她坐下来。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她的手被他紧紧拉着,她的脸也被他的双眼紧紧盯着。 “嫁给我,好不好?” 没有想到是这句话,叶无双一怔。 真是的,这个男人怎么就这么随意呢?没有鲜花,没有戒指,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想打发她啊? 不过,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横亘在他们之间呢。 “可是,这个孩子……” 这个问题,叶无双不能不想,毕竟,她的身份还是将军夫人呢。 “霜儿,父皇给了我至高无上的权力,也和我说了一些事情,你还不打算和我说真话吗?” 现在这个局势,说什么都无妨了。 叶无双点了点头,将叶相国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嗯,相国也是我的岳父大人,其实,父皇当时的决定,真的是为了保护相国一家,幕后的推手,其实是前皇后和太子,他们已经得到了应有的下场。你放心,等我登基之后,这个案件会给你和冤死的人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听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叶无双捂着脸,无声地哭泣起来。 聂向远搂住她的肩膀,将她带入自己的怀抱之中:“只允许你哭一会儿啊,我的孩子受不了呢。” 从前叶无双不能与聂向远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他们之间的情愫隐晦得就像一道禁忌。 因为有太多的世俗枷锁禁锢着他们,这个时空是不允许的。 现在好了,误会也解释清楚了,他们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走到一起。 叶无双暗暗想着,等将军回到京都,一定为他找一个好姑娘。 进入皇宫,来到聂向远专门为她布置的霜花殿,翠香带着一应即将侍奉她沐浴更衣的宫人,等着为她梳妆打扮。 秋香进门福礼,俏生生的脸上掩藏不住喜悦的笑意,说道:“就让奴婢替皇后娘娘梳一回妆吧。” “贫嘴。” 待她更衣,宫人们才捧着东西鱼贯而入。 叶无双喜袍加身,秋香带着几名宫女细细帮她整理裙角,青丝从颈间挽出来,有及腰长。 看着铜镜里皮肤白皙剔透的自己,叶无双自嘲道:“没有想到,居然还有奉子结婚的时候。” 那木梳一边缓缓梳下,喜娘说出一句句吉祥语,秋香等人在偷偷抹眼泪。 叶无双红着眼角道:“今日是我大喜之日,你们哭什么,应该高兴。” 秋香破涕为笑起来:“就是高兴呢,为皇上感到高兴,他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和皇后娘娘修成正果了。” 叶无双顿了顿,温柔回道:“是啊,兜兜转转,说放手又舍不得,最后还是他。” 挽好的发髻简单大气,脑后青丝直垂腰际,头戴凤冠,细碎的鬓发皆拢于耳后,凤冠上垂下的血玉缀额,眉黛轻扫,朱红口脂点唇,衬得叶无双肤若凝脂,十分庄重而美丽。 她站在华表柱下,一袭红衣似火,艳动天地。仿佛天地之间,只剩她这唯一一抹艳烈的色彩。 群臣百官,静静等候。 直到宫人远远地唱和:“皇上驾到” 叶无双举目望去,见一道身影,在层层打开的宫门下,走在那笔直的宫道上。 聂向远缓步徐来,身上那大红色的衣角被风扬起,更衬得他龙章凤姿,仪表非凡。 他顺着刻满龙纹的台阶,一步一步走来,直至最后,驻足站在叶无双的面前。 今时今日,他们会白头偕老,此生无憾了。 番外1 上书房里。 王一凡死死握着信件,怒目圆瞪,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收到信件的时候,皇帝和皇后的大礼已经完成,他快马加鞭地从边境赶回京都,看着空dàngdàng的将军府邸,差点气得bàozhà了。 这叫做什么事啊? 绿俏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更别说只言片语带回来。 原本还守着将军府的夫人,此刻却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他连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皇上不准备给臣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她是叶相国的小女儿,不是将军夫人。” 这就是解释吗?如果不是因为君臣之礼,王一凡恨不得冲上去一拳打坏这张笑得好嚣张的脸。 “那……臣的夫人呢?” “那应该是因为将军府门禁不严,所以都离开了吧?” “王家世世代代为大楚效力,你看看你是准备继续镇守边关呢,还是回京都为社稷效力?” 聂向远念在旧情,想着让王一凡选择一个舒服一些的职务。 王一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还问这个话,被人夺去正妻已经够耻辱的了,居然还好意思说让他留在京都,岂不是被文武百官当面笑死? 这个人,他真是丢不起。 看见王一凡垂着眸子,拳头握得嘎嘣直响,皇帝叹了一口气,轻轻地说:“表弟。” 王一凡一颤,暴躁的情绪缓解了许多。 原来皇帝还记得自己是表弟呢。 这一份亲情还在,怎么能够这么做事呢? “这个事情,不管前因怎么样,还是表哥欠你的,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王一凡的眸子猩红一片,他抿紧嘴唇,将嗓子里的不服咽下去,顿了顿,才缓缓地说:“家父年事已高,能不能让我代替他镇守,让他回来颐养天年?” 皇帝点了点头:“这个要求,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你也可以提一个的,其实……” “不用了,军人天职就是保卫社稷的,京都的官职还真是让人不习惯。” 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说,更不可能真的和皇帝对峙。 “如果皇上没有什么事情,臣告退。” “去吧,我这就修书让表舅回京都。” 出了这个大门,当着宫人和文武百官的面前,他们还是君与臣的关系,泾渭分明。 堪堪走到大门口,王一凡还是心有不甘,转过身来问道:“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明明她都是将军夫人了,皇帝还是要让她做皇后呢?要知道,放眼京都,待字闺中的美艳或娇羞的女子不计其数才是。 “因为孩子大了。” 王一凡吃了一惊,听懂了潜台词。 因为原来的将军夫人怀上的就是聂向远的骨rou,而且,孩子越来越大,总不能一直认王一凡做爹爹啊。 原来老皇帝最最疼爱的儿子就是四王爷,以前还真是看不出来,现在想一想,也对,不然,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老皇帝就封了一个地位卑微的丫头做郡主呢? 是看在四王爷去神医谷诊治,还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所以,才给了郡主一个依托,最起码,就算四王爷不回来,这个孩子这个皇族的后人还可以平安无忧地长大chéngrén。 王一凡笑起来,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回到将军府,刚关上大门,管家还没有来得及关切地问候一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大门被打开来,几个粗莽的汉子笑嘻嘻地说:“将军,属下也赶回来了,一起喝一杯?” 王一凡本来就是一肚子火气, 番外1 上书房里。 王一凡死死握着信件,怒目圆瞪,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收到信件的时候,皇帝和皇后的大礼已经完成,他快马加鞭地从边境赶回京都,看着空荡荡的将军府邸,差点气得爆炸了。 这叫做什么事啊? 绿俏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更别说只言片语带回来。 原本还守着将军府的夫人,此刻却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他连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皇上不准备给臣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她是叶相国的小女儿,不是将军夫人。” 这就是解释吗?如果不是因为君臣之礼,王一凡恨不得冲上去一拳打坏这张笑得好嚣张的脸。 “那……臣的夫人呢?” “那应该是因为将军府门禁不严,所以都离开了吧?” “王家世世代代为大楚效力,你看看你是准备继续镇守边关呢,还是回京都为社稷效力?” 聂向远念在旧情,想着让王一凡选择一个舒服一些的职务。 王一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还问这个话,被人夺去正妻已经够耻辱的了,居然还好意思说让他留在京都,岂不是被文武百官当面笑死? 这个人,他真是丢不起。 看见王一凡垂着眸子,拳头握得嘎嘣直响,皇帝叹了一口气,轻轻地说:“表弟。” 王一凡一颤,暴躁的情绪缓解了许多。 原来皇帝还记得自己是表弟呢。 这一份亲情还在,怎么能够这么做事呢? “这个事情,不管前因怎么样,还是表哥欠你的,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王一凡的眸子猩红一片,他抿紧嘴唇,将嗓子里的不服咽下去,顿了顿,才缓缓地说:“家父年事已高,能不能让我代替他镇守,让他回来颐养天年?” 皇帝点了点头:“这个要求,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你也可以提一个的,其实……” “不用了,军人天职就是保卫社稷的,京都的官职还真是让人不习惯。” 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说,更不可能真的和皇帝对峙。 “如果皇上没有什么事情,臣告退。” “去吧,我这就修书让表舅回京都。” 出了这个大门,当着宫人和文武百官的面前,他们还是君与臣的关系,泾渭分明。 堪堪走到大门口,王一凡还是心有不甘,转过身来问道:“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明明她都是将军夫人了,皇帝还是要让她做皇后呢?要知道,放眼京都,待字闺中的美艳或娇羞的女子不计其数才是。 “因为孩子大了。” 王一凡吃了一惊,听懂了潜台词。 因为原来的将军夫人怀上的就是聂向远的骨肉,而且,孩子越来越大,总不能一直认王一凡做爹爹啊。 原来老皇帝最最疼爱的儿子就是四王爷,以前还真是看不出来,现在想一想,也对,不然,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老皇帝就封了一个地位卑微的丫头做郡主呢? 是看在四王爷去神医谷诊治,还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所以,才给了郡主一个依托,最起码,就算四王爷不回来,这个孩子——这个皇族的后人还可以平安无忧地长大成人。 王一凡笑起来,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回到将军府,刚关上大门,管家还没有来得及关切地问候一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大门被打开来,几个粗莽的汉子笑嘻嘻地说:“将军,属下也赶回来了,一起喝一杯?” 王一凡本来就是一肚子火气,此刻更是没有好气地说:“喝个毛,都滚回去看看。” 为首的一个汉子是跟随王一凡多年的副将刘老六,年纪有点大了,还是想往将军府邸里走:“回去干嘛啊,这一次皇帝批准我们回京都,可是有一个月的假期呢,上次将军成亲,我们都没有赶回来,这一次,说什么也要见一见夫人的,大家伙礼物都带来了,不送给夫人,会让人觉得我们这些粗汉子不懂得礼数的。” “哐当”一声巨响,只见王一凡抬起脚,将大门踹得关闭了。 刘老六的鼻子,猝不及防地撞在门板上。 大家伙有点莫名其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怎么了。 刘老六摸了摸发红的鼻子,抓了抓后脑勺,想了想,又说道:“也对,将军这么多日不见夫人,内心的思念肯定啥都阻拦不足,还是我没有想到,让将军先那个啥,我们一起去喝酒好了,赶明儿再来拜会夫人就好了。” 其他几个汉子都会意过来,笑哈哈地转身走。 才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的大门被人“哗啦”一声大力拉开,将军哑着嗓子在吼:“谁特么允许你们走了的?” 众人一愣,转过身来。 只见刚才穿着一身宫廷朝服的将军换了一身便装,脸色很不好看地站在门口。 刘老六谄媚地将一大包特产递过来,王一凡看都没有看,更没有解释,径直转过脸,望了门房前站着的管家一眼。 管家立即上前,接过刘老六手里的东西,道了一句谢。 “将军,夫人她……” “内室不见客,我们走远点喝酒去。” 众人回过神来,贵妇人哪里容得了他们这些属下去看呢?看见将军也起了兴致,一个个喜滋滋地跟在后面。 刘老六很豪气地说:“得,我知道一个很野的酒肆,虽然地方偏僻一些,可是什么野味都有,烧出来的滋味啊,可比我们在荒郊野外随便弄一下的味道好太多了。” “那还不赶紧带路,今儿个,咱们兄弟几个不醉无归!” “好,一起不醉无归!” 管家看着一群人走远,轻轻地摇摇头。 将军心里一定比吃了黄连还要苦吧?那个男人会同时迎娶两房夫人,又同时失去两房夫人呢? 且让他们去喝酒散散心好了。 喝醉了回府,自然可以忘记很多不开心的事情了。 当时四王爷来将军府的时候,真是吓了大家一大跳呢,虽然不是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可是,衣袍上绣着的祥云和繁复的图样,以及衣料的精致程度,都让管家隐隐不安。 果然,四王爷带走了夫人,居然还说以后再也没有郡主夫人了。 番外2 此刻更是没有好气地说:“喝个毛,都滚回去看看。” 为首的一个汉子是跟随王一凡多年的副将刘老六,年纪有点大了,还是想往将军府邸里走:“回去干嘛啊,这一次皇帝批准我们回京都,可是有一个月的假期呢,上次将军成亲,我们都没有赶回来,这一次,说什么也要见一见夫人的,大家伙礼物都带来了,不送给夫人,会让人觉得我们这些粗汉子不懂得礼数的。” “哐当”一声巨响,只见王一凡抬起脚,将大门踹得关闭了。 刘老六的鼻子,猝不及防地撞在门板上。 大家伙有点莫名其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怎么了。 刘老六摸了摸发红的鼻子,抓了抓后脑勺,想了想,又说道:“也对,将军这么多日不见夫人,内心的思念肯定啥都阻拦不足,还是我没有想到,让将军先那个啥,我们一起去喝酒好了,赶明儿再来拜会夫人就好了。” 其他几个汉子都会意过来,笑哈哈地转身走。 才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的大门被人“哗啦”一声大力拉开,将军哑着嗓子在吼:“谁特么允许你们走了的?” 众人一愣,转过身来。 只见刚才穿着一身宫廷朝服的将军换了一身便装,脸色很不好看地站在门口。 刘老六谄媚地将一大包特产递过来,王一凡看都没有看,更没有解释,径直转过脸,望了门房前站着的管家一眼。 管家立即上前,接过刘老六手里的东西,道了一句谢。 “将军,夫人她……” “内室不见客,我们走远点喝酒去。” 众人回过神来,贵fu人哪里容得了他们这些属下去看呢?看见将军也起了兴致,一个个喜滋滋地跟在后面。 刘老六很豪气地说:“得,我知道一个很野的酒肆,虽然地方偏僻一些,可是什么野味都有,烧出来的滋味啊,可比我们在荒郊野外随便弄一下的味道好太多了。” “那还不赶紧带路,今儿个,咱们兄弟几个不醉无归!” “好,一起不醉无归!” 管家看着一群人走远,轻轻地摇摇头。 将军心里一定比吃了黄连还要苦吧?那个男人会同时迎娶两房夫人,又同时失去两房夫人呢? 且让他们去喝酒散散心好了。 喝醉了回府,自然可以忘记很多不开心的事情了。 当时四王爷来将军府的时候,真是吓了大家一大跳呢,虽然不是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可是,衣袍上绣着的祥云和繁复的图样,以及衣料的精致程度,都让管家隐隐不安。 果然,四王爷带走了夫人,居然还说以后再也没有郡主夫人了。 番外2 他是一个管家真是没有发言权,只得尽快给将军去了书信。 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写让将军快点返程。 王一凡自然不敢违背皇命,可是,有了皇帝的手谕,意义就不一样了。 本来,老皇帝派他去北疆边界,不过是小惩大诫,但是,突然看见笔迹都不一样了,王一凡还是大吃一惊的。 管家的书信晚点才到,对比一看,就以为将军府出了什么事情。 但是,两封信件都没有说得很详细,真是急死人了。 收拾好包袱,对着跟着自己一起来的几个兄弟说了一声,他就返程了。 刘老六带他们去了一家酒肆,果然很偏僻,四周都是稻田,有点荒芜的感觉。 这样也好,几个人划拳猜令,闹腾到多晚都不会有人打扰。 闻了闻,王一凡感叹道:“醇香扑鼻,农家自己酿制的粮食酒果然不错。” “将军,我们一起干了这一碗酒。” 三碗酒下肚,已经觉得有一股温热的气息在腹部流窜,果然后劲十足。 刘老六平时就爱这一口,带着一丝丝醉意,又开始管不住嘴巴了。 本来在军营之中就孤单寂寞,几个男人也不会太矫情扭捏,段子一个接着一个。 有段时日没有这样开怀,未免有点怀念“大口吃rou,大口喝酒”的日子了。 王一凡焖了一口酒,回想起前段时日,将军府生机勃勃的日子,眼眶有点潮湿。 虽然和郡主吵吵闹闹,但是,起码冷冰冰的府邸有了烟火的生活气息不是? 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将那个孩子以后当做自己的孩子养,她却突然离开了。 原来那个孩子是聂向远的啊,难怪总是回四王府去呢,她的内心里最柔软的一块,原来是给了聂向远。 不知道,她在聂向远的面前,会不会柔情似水,温柔娴淑? 还是,会保持她活泼、倔强的个xing呢? 方才在皇宫,也没有来得及看她一眼,不知道她身子好点没有。 想到这里,王一凡又暗暗好笑起来:皇宫是什么地方啊?那么多御医,那么多珍贵草yào,那么多宫人伺候着,怎么会养得不好? 真是想郡主再次火急火燎地跳到他的面前,大声地吼他,倔强地瞪他啊。 “刘老六,好久没有打架了,来,摔一跤?” 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是十分笃定。 “这么有兴致?来!” 两个人势均力敌,互相都没有谦让的意思。 其他人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时而叫好一声,难得看见这样的场景,都高兴极了。 只听见“啪”地一声,王一凡和刘老六都出腿,将对方踢倒在地上。 王一凡仰面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闪烁的星星,呼吸有点急促。 这样静谧的夜晚,不知道郡主在做什么呢?是不是也和他一样在看星星? 突然很不喜欢这样的莫名空虚,好想回到以前,郡主句句话都顶撞他,让他分分钟想要出手。 抑或,是他最近一次出远门,他细细密密地jiāo代,她都柔柔弱弱地点头答应下来,不管内心怎么想,起码,表面上看上去还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夫人,真正将他放在了心上一般。 “刘老六” 躺在对面的刘老六吓了一大跳,带着一双醉眼,迷迷蒙蒙地爬起来问:“将军,属下在。” “你说,女人是不是都很善变?” “将军您这个问题还真是问对人了,我家媳fu就是很善变,一会儿天晴,一会儿下雨,前一会儿还和你甜甜蜜蜜分都分不开,在家里时间久了,又开始嫌东嫌西,你做什么她都看不顺眼地唠叨你。就好比我们上一次出门,明明舍不得我离开家,非要死鸭子嘴硬,赌气说,赶紧走,不好好赶回来,就给我戴绿帽子呢。” 大家一起大笑起来,大力地拍着刘老六的肩膀。 王一凡也跟着笑,这么看来,家家都是一样的呢。 突然很好奇,想要看一看刘老六的媳fu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和郡主那样,外表高冷不怎么笑,刀子嘴,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 “刘老六!” “属下在!” “走,换个地方喝酒,去你家吃一点家常菜!” 刘老六年纪大一些,家里的孩子都chéngrén了,自然不会和媳fu黏黏糊糊地腻着,一听说将军第一次主动要求上门去他家吃饭,丝毫没有犹豫,一口就答应下来。 还有三坛子美酒没有喝完,王一凡扫了一眼,说道:“都带上,今晚不醉无归。哦,再加三十坛,你们几个生死兄弟,每个人带几坛回去。店小二,明天早上去将军府取银子。” “得嘞,立即给客官送过去。” 其他几个人将将军送到刘老六的家门口,都有点犹豫,刘老六是个明理的人:“大家都出来一整天了,家里没事的,就进来一起喝,家里还有人等着的,就先回去,没事,将军有我照顾着。” 听到这话,几个人都告辞了。 看着将军踉踉跄跄的样子,也是醉得不轻。 刘家的媳fu听见响动迎上来,正要开口吼人,看了一眼来人,年轻魁梧,衣着光鲜,不由得一怔。 刘老六爽朗地笑起来:“将军第一次来,真是蓬荜生辉,媳fu,赶紧去炒几个小菜。” 平日里,将军待这些将士的家属不薄,刘家媳fu自然喜滋滋地去厨房cāo持了。 两个人去房间里又喝了一阵,王一凡觉得自己内心有点翻涌,赶紧捂住口鼻往后屋的方向走去。 京都的一般人家,后屋都建有茅厕,或者开辟了菜园子种菜,比较空旷。 知道将军喝多了,刘老六摇摇晃晃地往厨房走,准备叫媳fu煮一碗醒酒汤。 这个时候,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来,刘老六的大女儿玉婵刚收工从捕房回来。 “爹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玉婵大喜过望,顾不上自己手里还拿着剑呢,一下子冲上来,拉着自己的爹爹的手,露出小女儿娇羞惊喜的姿态。 谁会想到,一盏茶功夫之前,玉婵还在捕房里英姿勃发地审问犯人呢。 番外3 “是啊,爹爹回来小住几天,到时候会看将军被安排去哪里再做决定。” 刘老六拍了拍女儿的手,喷出一股酒气。 “爹,您就是喜欢喝酒,看看,回家第一天就醉成这样,娘肯定又要念叨不休了。” “嗯,这不,你爹我很自觉,马上去喝醒酒汤的。” 说完,刘老六对女儿说:“时辰不早了,明天一早还要上工呢,你赶紧去洗洗睡了。” 玉蝉点了点头,好像假小子一般,大力锤了爹爹的左肩膀一拳,笑眯眯地往自己的闺房走去。 刘老六捂着自己的左肩膀,喃喃地说:“死丫头,打自己的亲爹都这么大力气。” 过一会儿又说:“哎,又没有个儿子,丫头大了,还是这么大大咧咧的,怎么找亲事哦。” 玉蝉自小喜欢舞刀弄棍的,家里三朵姐妹花,两个妹妹还很小,所以,她最得爹爹的欢心。 刘老六功夫不弱,一点都没有保留的全部传授给了玉蝉。 后来,玉蝉一来是兴趣爱好,二来也是因为捕房的薪水还不错,所以,她选择了当一名女捕快。 虽然很辛苦,有时候为了抓捕一个坏人,需要风餐露宿,甚至在泥泞里摸爬滚打,她都没有怨言。 玉蝉将剑放在桌子上,今天跑了三公里,终于将犯人抓回来了,但是,自己却出了一身臭汗,在凉意浓重的深秋,觉得有点冷了。 她提着一桶热水,关好了窗子开始沐浴。 才擦洗到一半的时候,就听见窗外传来的响声。 本来练武的人听力就十分敏锐,此刻,玉蝉放下手里的帕子,凝神细听。 是有点沉重的脚步声,踉踉跄跄的,有点重心不稳。 玉蝉暗暗想着,莫不是家里进了盗贼? 本来爹爹常年征战不在家,家里只有母女四人,也曾有过醉汉欺负家里没有男人上门骚扰的情况,所以,这一次也有可能遇到贼人了。 这一点难不倒玉蝉,她迅速擦干身子,拉过一旁的干净中衣穿好,然后,随后拿起浴盆旁边的扫帚,静静地站在窗户旁边,只等贼人伸出头来。 果不其然,窗子“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年轻的男子嘟囔着:“在哪儿呢?找不到了。” “谁说找不到了?看这里。” 听到女子娇俏的声音,王一凡迷蒙地望过去,刚准备开口,脸部就被扫帚打了一个正着。 这个扫帚是细竹条做的,本来打人就很疼,加之玉蝉手下一点都没有留情,而且,王一凡整个人都不是清醒的,完全没有反抗。 所以,就这么重重的一下,他的脸上就留下了数条细细的血痕。 王一凡疼得脸都麻了,一时间,脑袋也清醒了许多。 “你要做什么?” “呵,你还有理了?私闯民宅不说,还理直气壮地问姑nǎinǎi想干什么?看姑nǎinǎi今儿个不把你这个采花贼给废了!” 玉蝉一边说着,一边又抡起扫帚,再次打下来。 这一下,将准备缩回脑袋的王一凡打得公子髻都散了,还扯下了好几绺头发。 王一凡火冒三丈,他缩回脑袋,按住生疼的头皮,靠在外面的墙壁上哀嚎。 玉蝉火速穿好外衣,头发还是湿漉漉的,顾不上挽起来,抄着扫帚就奔出来了。 诧异地看见男子居然没有跑,还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她笑起来。 舍不得走? 正好,这一次非打得贼人下次看见刘家的大门都要绕道走才好。 如果态度不好,直接绑了送去衙门。 王一凡摇了摇脑袋,看见一个脂粉未施的女子举起扫帚再次朝着自己打过来,他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手腕去挡住。 谁知道,女子的手仍旧高高举起,却伸出腿来踢他的下盘。 急忙侧身,一把挡住这一腿。 布鞋踢到了坚实的腹部肌rou上,玉蝉一惊:看不出来,这个鬼鬼祟祟的家伙,还有如此好身材呢! 借着窗户透出来的晕黄灯光,看着女子微愠的表情,王一凡仿佛看见了郡主。 也是这么冷然地站着,他说什么,她都要顶嘴,说得烦躁起来,她也会毫不留情地出手打过来。 “夫人……” 这么喃喃的一声,玉蝉气得满脸通红,这个登徒浪子,居然跑到她家发酒疯起来。 她气得再次用力打过来,王一凡一把抓住扫帚把,大力夺过来,使劲扔到一边去。 玉蝉望着自己的手,再看看地上的扫帚,惊讶得目瞪口呆。 当了一年多的女捕快,她的武功还算不错,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夺走“兵器”而且,对方还是一个醉得不轻的酒鬼! 不甘心,不服输的劲头又上来了,她愤然出拳,大力打过来。 对方脑袋一偏,轻飘飘地躲避了这一记重拳。 紧接着,男人伸出手,抚着她的秀发,全然不顾还湿漉漉的呢。 “瞧你,头发还是湿的,现在还沁得衣衫都湿了,容易生病不知道吗?” “你!”真是过分,未婚女子的头发岂能随便乱摸的? 玉蝉侧身,以手肘顶男人的胸口,准备再以手掌扫男人的咽喉。 谁知,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迫使她一个旋转,转身靠在他的胸膛上。 温暖的,带着一丝丝酒意,分外让人……烦躁。 王一凡低下头,深深呼吸一口气,觉得空气里都是皂角的余香,刚才在角落里呕吐半天的不适感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很香呢。” “香你个大头!” 玉蝉一个瑶子翻身,准备在男人的身后使劲给他一掌劈昏他。 没有想到,男人的行动更快,一个转身,抱紧了她的腰身,和她面对面站着。 一股属于男人的气味扑面而来,玉蝉很想摆脱,使劲挣扎着。 “别乱动,我只 番外3 “是啊,爹爹回来小住几天,到时候会看将军被安排去哪里再做决定。” 刘老六拍了拍女儿的手,喷出一股酒气。 “爹,您就是喜欢喝酒,看看,回家第一天就醉成这样,娘肯定又要念叨不休了。” “嗯,这不,你爹我很自觉,马上去喝醒酒汤的。” 说完,刘老六对女儿说:“时辰不早了,明天一早还要上工呢,你赶紧去洗洗睡了。” 玉蝉点了点头,好像假小子一般,大力锤了爹爹的左肩膀一拳,笑眯眯地往自己的闺房走去。 刘老六捂着自己的左肩膀,喃喃地说:“死丫头,打自己的亲爹都这么大力气。” 过一会儿又说:“哎,又没有个儿子,丫头大了,还是这么大大咧咧的,怎么找亲事哦。” 玉蝉自小喜欢舞刀弄棍的,家里三朵姐妹花,两个妹妹还很小,所以,她最得爹爹的欢心。 刘老六功夫不弱,一点都没有保留的全部传授给了玉蝉。 后来,玉蝉一来是兴趣爱好,二来也是因为捕房的薪水还不错,所以,她选择了当一名女捕快。 虽然很辛苦,有时候为了抓捕一个坏人,需要风餐露宿,甚至在泥泞里摸爬滚打,她都没有怨言。 玉蝉将剑放在桌子上,今天跑了三公里,终于将犯人抓回来了,但是,自己却出了一身臭汗,在凉意浓重的深秋,觉得有点冷了。 她提着一桶热水,关好了窗子开始沐浴。 才擦洗到一半的时候,就听见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 本来练武的人听力就十分敏锐,此刻,玉蝉放下手里的帕子,凝神细听。 是有点沉重的脚步声,踉踉跄跄的,有点重心不稳。 玉蝉暗暗想着,莫不是家里进了盗贼? 本来爹爹常年征战不在家,家里只有母女四人,也曾有过醉汉欺负家里没有男人上门骚扰的情况,所以,这一次也有可能遇到贼人了。 这一点难不倒玉蝉,她迅速擦干身子,拉过一旁的干净中衣穿好,然后,随后拿起浴盆旁边的扫帚,静静地站在窗户旁边,只等贼人伸出头来。 果不其然,窗子“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年轻的男子嘟囔着:“在哪儿呢?找不到了。” “谁说找不到了?看这里。” 听到女子娇俏的声音,王一凡迷蒙地望过去,刚准备开口,脸部就被扫帚打了一个正着。 这个扫帚是细竹条做的,本来打人就很疼,加之玉蝉手下一点都没有留情,而且,王一凡整个人都不是清醒的,完全没有反抗。 所以,就这么重重的一下,他的脸上就留下了数条细细的血痕。 王一凡疼得脸都麻了,一时间,脑袋也清醒了许多。 “你要做什么?” “呵,你还有理了?私闯民宅不说,还理直气壮地问姑奶奶想干什么?看姑奶奶今儿个不把你这个采花贼给废了!” 玉蝉一边说着,一边又抡起扫帚,再次打下来。 这一下,将准备缩回脑袋的王一凡打得公子髻都散了,还扯下了好几绺头发。 王一凡火冒三丈,他缩回脑袋,按住生疼的头皮,靠在外面的墙壁上哀嚎。 玉蝉火速穿好外衣,头发还是湿漉漉的,顾不上挽起来,抄着扫帚就奔出来了。 诧异地看见男子居然没有跑,还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她笑起来。 舍不得走? 正好,这一次非打得贼人下次看见刘家的大门都要绕道走才好。 如果态度不好,直接绑了送去衙门。 王一凡摇了摇脑袋,看见一个脂粉未施的女子举起扫帚再次朝着自己打过来,他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手腕去挡住。 谁知道,女子的手仍旧高高举起,却伸出腿来踢他的下盘。 急忙侧身,一把挡住这一腿。 布鞋踢到了坚实的腹部肌肉上,玉蝉一惊:看不出来,这个鬼鬼祟祟的家伙,还有如此好身材呢! 借着窗户透出来的晕黄灯光,看着女子微愠的表情,王一凡仿佛看见了郡主。 也是这么冷然地站着,他说什么,她都要顶嘴,说得烦躁起来,她也会毫不留情地出手打过来。 “夫人……” 这么喃喃的一声,玉蝉气得满脸通红,这个登徒浪子,居然跑到她家发酒疯起来。 她气得再次用力打过来,王一凡一把抓住扫帚把,大力夺过来,使劲扔到一边去。 玉蝉望着自己的手,再看看地上的扫帚,惊讶得目瞪口呆。 当了一年多的女捕快,她的武功还算不错,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夺走“兵器”——而且,对方还是一个醉得不轻的酒鬼! 不甘心,不服输的劲头又上来了,她愤然出拳,大力打过来。 对方脑袋一偏,轻飘飘地躲避了这一记重拳。 紧接着,男人伸出手,抚着她的秀发,全然不顾还湿漉漉的呢。 “瞧你,头发还是湿的,现在还沁得衣衫都湿了,容易生病不知道吗?” “你!”真是过分,未婚女子的头发岂能随便乱摸的? 玉蝉侧身,以手肘顶男人的胸口,准备再以手掌扫男人的咽喉。 谁知,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迫使她一个旋转,转身靠在他的胸膛上。 温暖的,带着一丝丝酒意,分外让人……烦躁。 王一凡低下头,深深呼吸一口气,觉得空气里都是皂角的余香,刚才在角落里呕吐半天的不适感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很香呢。” “香你个大头!” 玉蝉一个瑶子翻身,准备在男人的身后使劲给他一掌劈昏他。 没有想到,男人的行动更快,一个转身,抱紧了她的腰身,和她面对面站着。 一股属于男人的气味扑面而来,玉蝉很想摆脱,使劲挣扎着。 “别乱动,我只是想就这么抱一会儿,这是我很早之前就想要做的事情了,如果你继续胡乱挣扎,我可不敢保证会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顿了顿,男人又说:“不想勉强你的,但是,你越是这样,越容易激发一种征服欲,你知道吗?还是,你有点欲擒故纵的意思?” 番外4 欲擒故纵? 这个男人的脑袋被门夹住了?真亏他想得出来! 想也没想,玉蝉抽出手,大力给了男人一个耳刮子。 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可见玉蝉使出了多大的力气去打的! 王一凡双目通红,居然又打他?当他这个将军是吃素的? 他将扶住细腰的双手上移,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一只手扶住她的后脑勺,以自己的嘴唇攫住了她带着一丝讥讽的红唇。 玉蝉蓦然睁大了双眼,脑袋里纷纷扰扰不知道如何反应。 这是——被轻薄了吗? 反应过来之后,她竭力让自己往后仰,避开男人的纠缠。 可是,对方如水草一般缠着,桎梏着。 没有办法,玉蝉只得伸出手,扯男人的耳朵,抓他的脸,无奈之下,大力扯他的乱发。 这个男人似乎内心还绞着一股气,狠狠地吻着她,带着一丝蛮力。 玉蝉觉得自己的嘴唇痛得厉害,连自己的手掌都擦得疼起来。 实在没有别的法子了,她只有噙着眼泪,大声喊着:“爹——” 这一声喊有点凄厉,久等将军不见回来的刘老六吓得一个激灵,和正在布菜的媳妇对视一眼,两个人丢下饭菜就往后院大闺女的厢房走去。 远远的,就看见自家的闺女和一个男人在拉扯。 昏黄的灯光,又是侧颜,只顾紧张女儿去了,也来不及仔细分辨一番,刘老六操起墙角的扁担就朝着男人的后背拍下去。 王一凡痛得瞳孔一缩,陡然松开了手。 玉蝉急忙扑进娘亲的怀抱里,想着自己的贞操,伤心地大哭起来。 “丫头,别哭,到底怎么回事?” “我正……在沐浴呢,这个家伙……突然跑过来……掀开窗子,还对……我不轨……呜呜呜……” “该死!” 刘老六低吼一声,准备打第二扁担的,抬眸看见对方,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将……军?” 娘儿俩也转过眸子看过来,只见这个将军摇摇晃晃,瘫坐在地上,嘟嘟嚷嚷不知道在说什么。 刘老六叹了一口气,说道:“他醉得不轻啊,哎!” 难道就因为他醉了,我就当做是被狗啃了吗? 玉蝉气得不知道哭了,她偷偷抬起脚,趁着爹爹转身的时候,使劲踢了王一凡一脚。 对方应该很疼吧? 可是,只是皱着眉头,滑到在地上,平躺着睡着了。 “媳妇,把客房收拾一下,我把将军背过去。” 等媳妇不太情愿地离开,刘老六转身对嘟着嘴巴的女儿说:“玉蝉,今晚的事情,你都忘记吧。他肯定不是故意的,继续拿出来说,这个事情对你,对他都不好。” “爹,可是……” “没有可是,你看看,你挠的大花脸,他醒过来了,你负责?” 刘玉婵使劲摇摇头,活该这个男人被打,居然还想要她负责? “这不就结了,他也没有讨到太多好处,听爹的,你赶紧去睡觉,明天一早就早点去捕房,不要看见他。” “好的。” 玉婵很无奈地说了一句,这个不失为最好的办法。 一向嫉恶如仇的爹爹竟然如此维护这个将军,想必也有他的过人之处。 看着爹爹背起将军往客房走去,玉婵望着年轻高大的背影,想起刚才那个激烈的吻,下意识地抚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生活在京都那么久了,多少也听到了一些将军的传闻。 比如,将军娶了郡主的同时娶了侧室。 难得回家一趟,却喝得酩酊大醉不肯回府,怕是,太多的难言之隐吧? 还是,两个夫人都不是他真心所爱,所以不愿意回去面对? 意识到自己有点八卦了,玉婵吐吐舌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天空才露出鱼肚白,玉婵就醒了,一夜里总是在做梦,可是,睁开眼睛什么都不记得了。 洗好脸,准备去餐厅吃早膳,还没有跨入厢房,她就闻到了白粥的香气:“啊,娘煮的粥就是那么香呢,我隔着老远都觉得肚子好饿,不管了,我要吃……” 后面的字,当看到餐桌前坐着的男人的时候自动消音了。 喝醉的人不是都起床很晚吗? 怎么这个男人居然衣冠整齐地开始喝粥了? 玉婵一怔,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表情有点讪讪的。 刘老六忙打圆场:“玉婵,过来见过王将军。” 王一凡笑起来:“不必拘礼,过来坐吧,昨夜我和你爹喝酒有点闹腾,惊扰你们了。” 说话很识大体,这么说,应该是忘记昨夜做过的事情了。 玉婵点了点头,悄悄地抬起眸子看了一眼满脸抓痕的某人,抑制不住地轻笑出声。 看见王一凡望过来,她清了清嗓子,说道:“见过将军,哦,我太饿了,看见这些食物就高兴。” 这个自圆其说有点勉强,不过,好在王一凡并没有计较什么。 等玉婵坐下来,王一凡突然问道:“看着你这一身打扮,捕快?” “嗯!怎么样,有气势吗?”玉婵一听到别人问及和她工作有关的事情就兴致勃勃的。 “不错,看上去就英姿飒爽的。我书房里有几本好书,想来你是用得上的,明天给你送过来看看。” “真的啊?那提前谢过将军了。” 玉婵真心的高兴。 因为,女捕快被人看不起的,连娘亲有时候都念叨让她多抽点时间学点女红,以免以后在婆家受欺负,可是,这个将军一点都没有这个意思,甚至还借书给她学习,这不就是鼓励她努力上进的意思吗? 这一瞬间,玉婵对王一凡的印象有了极大的转变。 “嗯,你如果喜欢看书,我驻守关外不在京都的时候,你也可以直接去我的书房看兵书,我回去就和管家说一声。当然,如果你觉得过去不方便,也可以让管家送过来看。反正我常年不在,那些书大多时候都是摆设而已。” “喜欢看书,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书呢,将军推荐的,自然是经典好书啊。” 刘老六自然知道将军是因为自己才对玉婵也这么好的,说道:“一个女儿家的,少看点兵书……” 番外5 玉婵刚准备反驳,一个男声比她更快。 “刘老六,这个话就是你不对了,我们行军打仗不也要熟读兵书才能有计策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吗?身为捕快,自然要多学一些知识傍身,现在的小蟊贼都狡猾着呢,实际经验不可能太多,你又教不了,就让她多学一些,多看一些,就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伤害。” 一番话,说得玉婵不住地点头。 然后,王一凡转过头,又说:“没事,我今天回去就和管家交代一声,你叫玉婵吧?直接去,报你自己的大名就可以。” “好咧,谢谢将军。” 刘玉婵的眼睛里射放出知音人的光彩,也顾不上男女之嫌,对着抱拳作揖都觉得不能表达自己的激动心情,居然笑着对着将军的肩膀就是一拳头。 “唔……” 王一凡没有防备,闷哼一声。 看见对面的父女俩都焦急地望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不好意思,昨夜……心情不好,喝酒有点猛,脑袋里糊糊的,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或许是跌跌撞撞地在几个墙角都撞过,有点疼。” 说完,不好意思地虚掩一下自己的脸,又说:“刘老六,你们家院子里这些花枝树枝的,都应该修剪一番了啊,刮得人脸生疼的。” “好,玉婵,你吃完去修剪一番啊。” 刘玉婵有点心虚,一边低头喝粥,一边瓮声瓮气地答应了。 吃过早膳,王一凡告辞,刘家也不好挽留,刘老六说:“啥时候出发,吩咐一声。” “好,先休息一阵吧。” 王一凡这么说着,也确实不好说个明话,毕竟,皇帝也没有说让他立即走,更没有说去哪里。 回到将军府,门房才打开大门,管家一会儿就出来了。 “天啊,将军,您的脸怎么了?” “你还可以嚷得更大声一些,让更多的人出来看笑话。” 管家脸一红,悄声问道:“将军,想吃点什么?” “本将军已经吃过了,你们去忙。” 管家嗫嚅了好半天,还是将手里的信笺递了过来:“将军,昨天您没有回府,这是遗落在府邸的,老奴也不认识几个字,您看看。” 王一凡接过信笺,才打开,一行熟悉的字体就露出来了。 “相公,别等我,我不会再回来。” 王一凡的脸色陡然惨白一片,他浑身颤抖着,热乎乎的眼泪差一点就要掉落下来。 他是接到郡主嫁人的消息回来的,从返程的那个瞬间开始,到拿到这封信之前,他甚至都没有想过绿俏这个人。 没有想到,才看见熟悉的字迹,却是离别的告知书。 “最近一直没有侧夫人的消息吗?” 管家点了点头:“是啊,找了许久,一点消息都没有。” 将信笺在掌心里揉成一团,他一字一顿地说:“好,以后不需要再找了,将人都撤回来吧。” 管家一愣,不知道为何将军这么说,不过,联系起来想一想,应该是和那封信有关吧。 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得说:“知道了,将军。” 在喜房走了一圈,真的连一点痕迹都没有了,皇帝很细心,将床罩、床架全部换了新的,甚至连窗纸,都是重新贴的呢。 王一凡退出来,又去红叶院,再也没有嬉笑或温柔的声音了。 静悄悄的,连打扫的婢女都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呆呆的。 这样的环境实在是过于压抑,王一凡一瞬间都不想继续待下去了。 “管家,备马,本将军要出去一下。” 王一凡翻身上马,直奔近郊的河边。 那里很幽静,一般不会有人过去,只有潺潺的流水声,躲在那边难过一下就好了。 将马栓在粗壮的树木上,王一凡疾步跑向河边,这一路行来,确实也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他坐在河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河水,内心翻滚不已。 长长的芦苇几乎有半个人高,正好遮掩住他颤动的双肩。 喜欢一个人,人家不喜欢自己。 想要了解一个人,这个人却不是自己能够去了解的。 这种苦闷,到底有谁能够知道呢? 男儿流血不流泪,可是,这种事情,就是让人想要哭嚎一下,才可以发泄出内心的郁闷啊。 王一凡捂着脸,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复杂感情,大声地哭起来。 他哭得太过于忘我投入,以至于身后来了一个人都没有察觉。 刘玉婵追踪一个嫌犯,看见那个慌不择路的男人乱跑不小心摔了一个跟头,脸部在地上的尖锐砂石上划出了好几条血口子,她陡然想起昨夜将将军打成了大花脸,不仅莞尔一笑。 就在她分神想心事的时候,嫌犯趁机从草丛里逃走了。 搜索了好半天都没有收货,刘玉婵懊恼地想着,该不是顺着河流逃跑的吧? 于是,她悄悄地往河边走,还没有走近,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哭声。 这个声音太过于低沉和凄凉,让她的心一颤。 拨开丛丛芦苇,就看见早膳时候才见过的男人正背对着自己在哭。 征战沙场多年的粗犷男人,居然哭得这么忘我和难受,这么看来,昨夜他真的是很多烦心事才喝醉的。 刘玉婵的心又软了一分,彻底原谅了王一凡的轻薄行为。 她悄悄地后退一大步,站在不太显眼的位置,警惕地打量四周的动向。 又哭了一会儿,王一凡才止住哭声,他站起身来,疾步走到河边,掬起一碰水,狠狠地洗了一下脸。 冰冷的河水碰到脸部的伤口,疼得他龇牙:“该死的,媳妇也没有了,英俊的外貌也没有了,以后看来得孤家寡人过一生了。” 原本站在身后偷偷观察他一举一动的小女子忍不住脱口而出:“将军那么英俊,怎么会孤独过一生?” 说出口了,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刘玉婵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惊慌失措地对上王一凡诧异的眼睛。 “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就刚才将军洗脸的时候过来的。” 听到女子这么说,王一凡舒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最丢脸的时候没有被看见。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B番外1 果不其然,这里的人虽然肢体残疾,但是身心十分健康,都在努力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 看见刘玉婵过来,还有几个人笑呵呵地说:“玉蝉丫头,你过来了?最近有没有什么消息啊?” “安好,下次我会带一些新消息过来。” 看见王一凡有点不解的表情,刘玉婵解释道:“因为这个寨子离热闹的集市还有点距离,所以,他们的消息比较闭塞,我有时候过来,会给他们带一些蔬菜种子,也会说一些新鲜的事情,或者衙门最近破获的案件。” 王一凡的面孔比较生,大部分残疾人并不认识他。 偶尔有受伤的将士认出他来,他也只是默默地点点头,示意不要声张。 从小寨子出来,刘玉婵的笑容还没有收回去,看得出来,这个丫头是真心对村民好。 走出很远了,两个人都没有骑马的意思,王一凡就牵着马,和刘玉婵并肩走在草地上。 “为什么想要带我到这里来?” 刘玉婵轻轻笑起来,很温柔地说:“将军,看到他们开心的生活,难道没有一点触动吗?” 王一凡一怔,还真没有想到这个丫头会这么说。 “嗯,他们每一个人,都过得很幸福。” “对,他们虽然身体有残缺,但是并不影响他们去追求美好幸福的生活。”刘玉婵一顿,转过眸子,认真地对着王一凡说。“将军,我每一个人都有可能遇到不如意的事情,但是,我们要多对比一下他们。” 王一凡已经听出话语中的意味了,故意问道:“为什么要对比他们?” “当然要对比他们啊,将军你看看,我们身体健康,四肢健全,父母健在,不知道比他们好了多少倍呢,他们那么辛苦都要开心生活,我们更要让自己幸福满满,笑容满满啊!” 王一凡知道,小丫头肯定看到自己不开心的样子了,能够转了一大圈来说这个,以如此不伤自尊心的方式安慰他,真是难为她了。 一直在做孤傲的汉子,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有那么一个人,年纪比自己小,阅历比自己浅,却以那么温柔的方式来真心安慰自己。 简直就是,一击即中,一下子打中了他这个铁汉子最柔情的一处。 王一凡的内心感动得无以复加,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不惊吓到这个小女子,一只手在背后握拳,放松,再次握拳,最终,还是伸出来,摸了摸刘玉婵的头顶。 “知道了,谢谢你,玉婵。” 感受到头顶传来的手掌温度,刘玉婵咧开嘴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的珠贝玉齿。 能够安慰到将军,真的太好了。 “将军,你去过那么多地方,可以和我讲一讲如何带兵打仗的事情啊?” “这些事情,你爹都没有和你说过?” 刘玉婵摇摇头:“他在家的时间很少,有时候难得回家一次,往往都是凯旋回来庆功的,每天都跟着他的兄弟们去喝酒,回家都醉醺醺的,问他什么话,只知道嘿嘿地傻笑,一个劲地说大胜仗!” 军营里的汉子都很粗糙,心思真没有那么细腻。 王一凡笑起来,慢慢地和刘玉婵说起自己行军布阵的事情来。 阳光下,年轻活泼的小女子听得入迷了,时而激动,时而大笑,总是以一种很崇拜的目光偷偷打量一下身边神采奕奕的将军。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此时已经有一粒小小的种子,在他们的心中发芽了。 而将军府门外不远处,站着两个微服私访的人,男子身长玉立,龙章凤姿,女子肌肤莹白,小腹微凸。 他们刚从皇宫里出来,正准备去看看王一凡。 远远的,叶无双就看见了并肩而行的两个人,王一凡在微笑,视线也停留在身边穿着一身女捕快服饰的女子身上。 女人的第六感非常准确,她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正准备上前一步的聂向远:“皇上,我们回宫吧。” “怎么了?前面不是他回府了吗?” “就听我的,让王一凡这段时日留在京都,给捕房上上课,等时机成熟了,再派他去北疆公干!” 先培养感情,等难分难舍的时候就小别胜新婚。 聂向远看着自家娘子狡黠的笑容,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好点子,不管怎么样,至少,王一凡不会再让她放心不下就好了。 “准了,朕这就回宫下旨。” b番外1 华筝十分颓然地从床上睁开眼睛。 她从皇宫回来,本来就十分疲惫,一路上舟车劳顿,想着尽快赶回来给师傅帮忙,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路。 谁知道,才合上眼睛,就被窗外的吵嚷声吵醒了。 “师傅啊” 穿着松垮垮的睡衣,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华筝睡眼惺忪地打开房门,很无奈地喊了一声。 “小筝啊,你醒了就赶紧过来帮忙。” 看见有患者,华筝顿时就清醒过来,这是学医之人最基本的道德要求。 “好,马上来。” 她返回到房间,将长长的墨发挽成公子髻,又取了一枚竹子制成的简单簪子斜chā在发髻上。 然后,取了一套宽松的短打小衫,青色的粗布,因为布料厚实,遮掩住了她苗条的身材。 刚才只是简单地扫了一眼,就看见那个患者是被人抬着担架进来的,脸部已经发紫,初步断定是中du,时辰可不等人。 挽起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认真开始检查起来。 窗外的无忧鸟一直在叫唤,华筝抬起头看了一眼,知道那是师傅准备出门的信号了。 “小筝,你回来之前,已经有一个重患预约了,这里……” 老神医很想问问这个患者华筝有把握吗?毕竟,这个duxing以前并没有病例。 虽然华筝在医学上的悟xing很高,但是,还不知道能不能独当一面解du呢。 “师傅,您去忙着吧,这里,我可以的。” 徒弟向来不做没有准备的工作,既然华筝开口说没有问题,师傅就再无后顾之忧。 老神医从病房里出去,正在净手,却被屋外的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神医,您不能走,我们家小公子生死未卜,您必须全力救治。” “你们放心吧,我的好徒弟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一定可以治好的。” “不行,年纪太轻,没有经验,我们相信不过。” 华筝专注地把脉之后,让床榻上的年轻公子服下了一粒小小的yào丸,稳住duxing。 她推开门,冷冷地看了一眼将老神医团团围住的黑衣人,大声说:“师傅,既然如此,不如,您进来开了yào方再出门吧。” 老神医自然也明白华筝的意思,抬起眸子看了为首的黑衣人一眼,他们自动放行了。 关好房门,老神医仍旧怒气未消。 “哼,相信老夫的医术,这一点可以理解,但是,只有他们公子要紧,别的病人都不要紧了吗?居然这么做。” “师傅,您就写个单子好了,剩下的事情,徒儿会办好的。” “小筝,你不要意气用事啊。” “不会啊,我会心平气和和他们谈谈诊治条件的,到时候有了银子,将神医谷的房子翻新一下,再多开辟一块地种一些外来的草yào。” “甚好啊,还砌一个新yào庐。” 师徒二人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很专注研究草yào,反正这一群人看上去非富即贵,他们不讲道理,又何须在诊金上客气? 龙飞凤舞地写好了一张yào方,老神医再次推开门出去。 看见黑衣人又要上前,华筝大声说:“师傅,徒儿一定照着这个yào方煎yào,您早去早回啊。” 其实,所谓的“yào方”,不过是老神医胡乱写的,骗过黑衣人而已。 等老神医出门了,黑衣人首领风七上前来,担忧地问道:“请问小神医,我们家公子可有大碍?” 华筝睇了风七一眼,缓缓地说:“神医谷敢接的病人,就没有治不好的说法,师傅已然开好了yào方,对症下yào就是,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你说,我们都可以去做到。” 华筝被风七摇晃得晕头转向的,她烦躁地推开风七,说道:“只不过,这个公子应该不止一种du,有点麻烦,需要多休息一段时日。” 风七理解地点点头:“是的,小公子去试了几种草yào,可能有点du气攻心,至于休息,那是自然,家里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只要治好病,再久都是可以的。” 说得这个公子就是一个纨绔子弟一般,正合华筝的意思。 “还有……” “还有什么?我说你这个小神医,有什么话就不能一次xing说完嘛?磨磨唧唧的,非得搞得像一个小娘们一般。” 华筝气结。 本来她就是小女子不是吗? 可是,本来黑衣人都不相信她的医术,觉得她年轻了没有经验,如果此刻说出她是女子,他们肯定都要火速将师傅抓回来的。 “还有就是,小公子duxing十分复杂,师傅这一次出去,说正好采摘一些草yào回来,只不过,耗时耗力,怕是这些诊金……” 华筝故意不说下去,只是表现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来。 风七做了一个手势,只听“哐当”一声。 几个黑衣男子刷刷散开,几个的红木箱子一字排开,盖子齐刷刷打开,满箱金灿灿的黄金,成色十足,晃花人眼。 “诊金神医不必担心,本来可以付银票的,可是怕我们的诚意不够,特意换了金子送来的。” 华筝的面容几乎瞬间舒展开。 本来有银子就好说话了,有金子就更好说话。 “好,放下吧,等师傅采摘了草yào回来,再看看情况。” “好,神医只管大胆诊治,一旦诊金不够,尽管开口。” 还真是大手笔的二傻子! 华筝的内心笑开了花,仍旧装作很淡定地点了点头:“好,你们都退下吧,厢房里人太多,温度就会增高,而且,会打扰到诊治和公子休息。” “我们都在暗处,小神医需要我们做什么,喊一声风七就是。” “你们也不用担心了,既然收了你们的金子,人一定会好起来的。”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华筝再次意思意思安抚了两句,“你们几个就放心地去吧。” “放心地……去吧?” 风七的脸都黑了,这句话怎么听上去那么让人心里不是滋味呢。 “呃,有问题么?” 华筝故意这么说的,看见风七的不虞,内心窃喜,只是挑了挑眉,反问道。 神医谷的地盘,风七也不好多说,只是带着一丝委屈说:“没什么……小公子,那就拜托小神医了。” b番外2 拜托她了,可不就是任她处置? 等一行人出去,华筝这才仔细地去看小公子的五官,确实是俊逸非凡。 面部有点乌红,也不知道身上怎么样。 华筝对着窗外的黑衣人喊:“打一点热水来,给小公子擦拭一下血污。” 不一会儿功夫,热水就打来了,也不消她动手,几个人已经麻利地褪去了小公子的衣衫。 大抵上觉得房间里都是男子,也没有什么好避嫌的。 华筝扫了一眼,白皙的肌肤上已经有疮了,看上去很恶心。 风七他们都是粗人,不知道该如何料理,面露难色,问道:“小神医,这样的,该如何擦拭啊?我们几个都是粗人,做不来这么细致的活。” “这个,其实……” 看见小神医有点忐忑,风七连忙说:“有劳小神医了,加两锭金子。” 叹了一口气,华筝说:“算了,你们守着吧,我来好了。” 不得不说……真是副好皮相,她都有点垂涎了。 感慨归感慨,倒也不是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子,华筝暗暗想,反正等他病好,多留几日便是。 至少也要看看内在不是? 在对得起金子的yào材下,小公子身上的du逐渐痊愈。 虽然看起来还有点斑点没有褪去,但毕竟没有伤及根本,这种年轻小公子,应该有点武学基础,身体又极好,估计不出两个月又可以活蹦乱跳了。 老神医倒是落个清闲,自从要出去看病,就再也没有回神医谷了。 甚至连只言片语的书信都没有,还真是对她这个徒儿放心得很呢。 风七等人也很尽心尽力,轮流看护着,隔几天就写信回去报平安。 如此一来,除了换yào的时候,华筝倒也懒得去看他,只是自己独自在yào庐里捣鼓着yào草。 所以,小公子虽然醒过来几次,她都不在场,被风七急匆匆拉过来的时候,小公子又沉沉睡去了。 这一天,好巧不巧恰是华筝为小公子换yào的日子。 厢房里有碳炉,并不会觉得很冷,华筝扒光了小公子的衣服,用手指一点点划过起过疮和被划伤的地方,仔细检查伤口愈合的情况。 作为医者,即便是个女子也对他人的身体见怪不怪。 指尖按了按丹田,嗯,还不错……皮肤也不错……光滑无比。 差点让她的手掌滑到下面…… 华筝吓了一个哆嗦,一侧眸,就对上一双疑惑点点的眸子。 她眨眼,那双眼睛也眨了眨眼。 小公子的眸中并没有刚清醒时的迷糊,显然已经看了好一会。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默。 华筝很快镇定下来,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收回放在敏感部位的手,端着一本正经的神情,准备先声夺人:“我……” 没有想到,小公子先用略沙哑的声音道:“好玩吗?” 啥? 华筝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又说:“你按来按去摸索了好半天了,现在,是不是应该轮到你躺着,我来试一试了?” 此刻,那双淡琥珀色瞳仁格外的清澈剔透,笑容宛如冬阳。 华筝一时看得有点痴迷了,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是医者,为你检查呢。” “这里是哪里啊?” 小公子眨了眨眼睛,似乎思考了一下,突然握住华筝的手道,“小爷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手上还有yào膏呢! 轻微洁癖的华筝迅速抽手,斩钉截铁:“你被人扒光了丢在路边,被我捡回来了!” “天啊,那岂不是被路人都看光了?” 华筝带着沉重的表情点点头:“应该是的,你好好躺着,身上的伤和du都快好得差不多了。” 垂下了长长的睫毛,仿佛不好意思般,小公子笑得有些腼腆:“小爷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华筝使劲的捏了捏眉心:“察觉了,情况比我想象的要糟糕一点点。” B番外2 拜托她了,可不就是任她处置? 等一行人出去,华筝这才仔细地去看小公子的五官,确实是俊逸非凡。 面部有点乌红,也不知道身上怎么样。 华筝对着窗外的黑衣人喊:“打一点热水来,给小公子擦拭一下血污。” 不一会儿功夫,热水就打来了,也不消她动手,几个人已经麻利地褪去了小公子的衣衫。 大抵上觉得房间里都是男子,也没有什么好避嫌的。 华筝扫了一眼,白皙的肌肤上已经有疮了,看上去很恶心。 风七他们都是粗人,不知道该如何料理,面露难色,问道:“小神医,这样的,该如何擦拭啊?我们几个都是粗人,做不来这么细致的活。” “这个,其实……” 看见小神医有点忐忑,风七连忙说:“有劳小神医了,加两锭金子。” 叹了一口气,华筝说:“算了,你们守着吧,我来好了。” 不得不说……真是副好皮相,她都有点垂涎了。 感慨归感慨,倒也不是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子,华筝暗暗想,反正等他病好,多留几日便是。 至少也要看看内在不是? 在对得起金子的药材下,小公子身上的毒逐渐痊愈。 虽然看起来还有点斑点没有褪去,但毕竟没有伤及根本,这种年轻小公子,应该有点武学基础,身体又极好,估计不出两个月又可以活蹦乱跳了。 老神医倒是落个清闲,自从要出去看病,就再也没有回神医谷了。 甚至连只言片语的书信都没有,还真是对她这个徒儿放心得很呢。 风七等人也很尽心尽力,轮流看护着,隔几天就写信回去报平安。 如此一来,除了换药的时候,华筝倒也懒得去看他,只是自己独自在药庐里捣鼓着药草。 所以,小公子虽然醒过来几次,她都不在场,被风七急匆匆拉过来的时候,小公子又沉沉睡去了。 这一天,好巧不巧恰是华筝为小公子换药的日子。 厢房里有碳炉,并不会觉得很冷,华筝扒光了小公子的衣服,用手指一点点划过起过疮和被划伤的地方,仔细检查伤口愈合的情况。 作为医者,即便是个女子也对他人的身体见怪不怪。 指尖按了按丹田,嗯,还不错……皮肤也不错……光滑无比。 差点让她的手掌滑到下面…… 华筝吓了一个哆嗦,一侧眸,就对上一双疑惑点点的眸子。 她眨眼,那双眼睛也眨了眨眼。 小公子的眸中并没有刚清醒时的迷糊,显然已经看了好一会。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默。 华筝很快镇定下来,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收回放在敏感部位的手,端着一本正经的神情,准备先声夺人:“我……” 没有想到,小公子先用略沙哑的声音道:“好玩吗?” 啥? 华筝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又说:“你按来按去摸索了好半天了,现在,是不是应该轮到你躺着,我来试一试了?” 此刻,那双淡琥珀色瞳仁格外的清澈剔透,笑容宛如冬阳。 华筝一时看得有点痴迷了,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是医者,为你检查呢。” “这里是哪里啊?” 小公子眨了眨眼睛,似乎思考了一下,突然握住华筝的手道,“小爷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手上还有药膏呢! 轻微洁癖的华筝迅速抽手,斩钉截铁:“你被人扒光了丢在路边,被我捡回来了!” “天啊,那岂不是被路人都看光了?” 华筝带着沉重的表情点点头:“应该是的,你好好躺着,身上的伤和毒都快好得差不多了。” 垂下了长长的睫毛,仿佛不好意思般,小公子笑得有些腼腆:“小爷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华筝使劲的捏了捏眉心:“察觉了,情况比我想象的要糟糕一点点。” 纠结了好一会儿,小公子又说:“既然被你看的时间最久,小爷我就吃点亏,娶了你算了。” “胡说什么啊?哪有医者看过伤患就要成亲的?那我岂不是成亲好多次了?” 看见小公子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华筝握紧拳头,赌气说道:“再说了,我可是公子呢,哪能和公子一起……成亲的,还说什么……娶,真是让人笑话。” “嗯?难道不是?分明你有耳洞啊。” 凑近了肯定是看得到的,没有想到小公子观察入微,华筝涨红了脸,又道:“这个山谷里的男子都有耳洞,一个区域里的习俗,没有什么奇怪的。” “既然耳洞不是的,那这个总该是的吧?刚才你俯身检查的时候,我无意中看见的,虽然包裹得有点紧,但是起伏还是有的……” 看着小公子一脸呆萌地指着自己的前襟,华筝花容失色,急忙站直了身子,使劲地往下拉衣襟。 这个小混蛋,早知道是这个德行,就不该那么快医治好他的。 谁说失去记忆了?分明更厉害了! 涨红了脸,真是不好意思继续和这个看上去很无害的小公子待在一起,华筝转身往门外走。 身后的男声传来:“你去哪里啊?是不是去换一身鲜艳的女装给小爷我看看啊?” 看见华筝走得更快了,小公子又说:“不必急于一时的,我们还有很长的时辰可以慢慢看,你看,现在这一身小药童的装扮,就很新鲜……别走啊,小爷我还没有说完呢。” 正在门外不远处劈柴的风七看见华筝出来,急忙丢下手里的斧头,奔过来问道:“小神医,你去看了,我们的小公子是不是好多了?” 没好气地扫了一眼风七,华筝烦躁地说:“好很多了,你家小公子比任何时候都新鲜,赶紧回家去吧。” “真的啊,谢谢小神医,小神医真是妙手回春。” 风七在自己身上擦了擦手,赶紧推开门进去,看见仍旧光光地躺着的小公子,他赶紧去取了干净的衣衫,一边帮忙穿戴,一边高兴地说:“十四王爷,是不是好多了?我们早点回京都吧,四王爷等着着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