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翻天》 楔子 在这幽冥地府里,即使是刚上黄泉路的新鬼,都知道大恶魔-妤锦殿下的“芳名”,明明是位美貌无双的主儿,可地府里的大小鬼魂无一不躲着她走,一旦自己的魂儿被她的美色勾走,那将会永世不得超生。 仅凭这一点,但凡是个鬼都会怕她。 一抹白色身影翩然降落于奈何桥上,窈窕婀娜,妩媚娇态,天香国色,绣履遗香撩人万千,只见妤锦浓密如蒲扇的睫毛微微一颤,“哇”的一声,整个地府全部沸腾,惊飞所有鬼魂,将近一半慌不择路致使狠狠撞上奈何桥,鬼脑子通通撞晕,晕倒一片鬼魂。 妤锦殿下见此情形,掀了掀眼皮坏坏一笑,“啊”的地府又惊起一片尖叫,剩余的鬼魂全部跳入忘川河河底。 “哎呦呦,本尊真可怕!”妤锦殿下衣袖一挥,神色慵懒地斜靠在宝座上,话语是一如既往地不紧不慢。 “殿下所言极是。”孟婆恭敬作揖。 孟婆又弯身发问:“不知殿下这回又是祸害了谁被赐死?” 妤锦殿下皮笑肉不笑,指尖懒懒点上孟婆的眉心:“国君身边的红颜祸水,国破家亡你懂滴。” “殿下,这可是您第一百二十三次作恶遭报应致死,这次决定体验好人的人生了吗?” 妤锦盈盈起身,不徐不疾地说道:“祸害世道的生活极是无趣,玉帝特批本尊生平纸一卷,你按卷上写的送本尊走便好。” 孟婆打开卷子,竟是入畜生道,当即喜出望外。 妤锦本是魔帝之女,嚣张任性,扰得三界无法太平,玉帝将她打入轮回一百二十三次,次次为人,却次次在凡间作恶人,每次都是作恶多端遭报应致死,来地府一百二十三次,扰得地府不得安宁,这次终于让她入畜生道了,简直是大快人心! 稍等,莫得,孟婆眼眸一闪,畜生道轮回实在太快,无需多久她又得回来祸害地府,孟婆沉思片刻,还是决定两指一弹,打乱卷上字序,使之成为一卷新纸。嘿嘿,这回想回地府都难了。 “殿下慢走,勿死太早。”孟婆有礼说道。 妤锦殿下冷然勾唇:“很快就回来了,等本尊哦!” 生平纸将妤锦殿下送走,目送她离去,孟婆坏坏一笑:“去吧,去了就不用回来祸害地府了。” “好滴.....什么?” 妤锦殿下惊愕中正欲回头,“轰”的一声眼前陡然发黑,转眼之间头痛欲炸,高声呼喊:“孟婆,本尊要入畜生道,畜生道,听见没!” 第001章 美人归来 北周景顺四十八年,时序隆冬,江府。 “求您千万不能让大小姐嫁给秦家公子,奴婢愿以性命相抵!” 今夜天空一片茫茫落雪,雕花木门与户牖紧闭的房里毫无风意,许是不生炭火的缘故,仍是寒气彻骨得要命,几案上残烛的微光也仅是勉强将房内照亮。 垂下薄纱幔的梨木床榻上,病弱美人大小姐听见冷风吹打户牖的声音再次惊醒,头脑昏沉的她习惯性地伸手到床头桌上拿药碗,待听见珍珠帘子被撩开发出啪啦啪啦的声响,病入膏肓的她望过去,视线里出现朦胧错杂的人影,顿时心头一颤,一滴眼泪掉进药碗里,溅起了水花。 难道,我命真该如此吗? 掀开帘子的是一个男子,他大步朝大小姐走来,却被丫鬟扑通一下抱住了大腿,丫鬟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吧塔吧塔往下掉:“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让大小姐失身!” 男子眉心一蹙,呼的一脚往丫鬟胸口上踹去:“二小姐的命令,你个狗奴胆敢不从吗?” 他转头望向珍珠帘子外的江府二小姐江泱晴,她的身后还有一群下人。江泱晴面色冷然,仿佛裹上一层旁人勿近的冰霜,唇边噙起的一抹笑意更是让人不寒而栗:“抓紧时间,别磨磨叽叽。” 男子立刻收起了刚刚的凶样子,唯唯诺诺道:“是,二小姐。” 榻上憔悴美人头痛欲裂,除了拥有一张完好无损的脸便是满身伤痕,连端起药碗都很是费劲,当朦胧视线里的男子脱开他的外衣对她咧嘴淫笑,她的手当即一抖,“哐啷”一声药碗落地。 病弱美人努力压制难以喘息的痛苦:“放.......过我.......” 江泱晴冷冷笑道:“放过你?我告诉你,不管明日是不是出嫁之日,你今日都必须破身。” “求求您放过大小姐吧,还未出嫁就失身,那大小姐就此生尽毁了!”面黄肌瘦的丫鬟抱住江妤锦的大腿痛哭流涕。 江泱晴秀眉紧拧,视线凛冽地扫过她的脸,狠狠一脚将她踹开:“你算个什么东西?把她给我扔出去。” 两个下人点头应声说是,当即拽住丫鬟的胳膊把她拖走。 “不要,不要.......”丫鬟一边挣扎一边哭喊。 江泱晴眉眼露出嫌恶之色,“哼,废物身边的一条狗罢了,还敢来求我?” 丫鬟放声大哭,江泱晴皱了皱眉,“吵死了,打死她。” 话音一落,丫鬟眼神中的惊恐暴露无遗。将丫鬟拖出去的人点点头,随即对她拳打脚踢,打得她痛声尖叫不断,一边痛哭一边求饶。 榻上病弱大小姐蹙起眉头,全身上下似有烈火即将将她的骨头烧灰烬一般痛苦。她眸里盈盈泪花润泽一片,睫毛全然湿透。摘心剜胆之痛,到底何时能休! 她抬眸看着二小姐那张骄矜阴鸷的脸,嘴唇无力轻启:“妹妹,你到底还要折磨我多久?” “敢叫我妹妹?你长胆了啊?” 江泱晴见大小姐还敢反抗,立刻举着棍棒穿过珍珠帘子走进去,冷睨身旁仆人:“把她从榻上拖下来。” “泼!”在江泱晴的命令下,一盆冷水狠狠泼下,大小姐蜷缩在地上,脸上为勾起男人欲望而被化不久的妆容全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更明显的病弱之态。 “反抗?本小姐让你反抗!让你反抗!”江泱晴一边说一边对大小姐拳脚相向,觉着拳脚还不够,于是将手中棍棒朝上一提,狠狠往大小姐头上重重一棒。 “啊........”大小姐脑袋似要撕裂,当场痛叫一声,眼前一黑便彻底没了意识。 “大小姐!”大小姐的贴身丫鬟扑通一声跪地,摸着她的脸失声痛哭,哭得梨花带雨,伤心欲绝之下竟一头撞桌角而死。 江泱晴见此情形,让她的贴身丫鬟去瞧瞧大小姐是何情况了,只见贴身丫鬟探了探气息,愕然慌乱:“她好像........真的死了。” “啊?”江泱晴震惊失措,瞪大了眼睛:“我只是想让她失身,可没想让她死........” 丫鬟缓缓神说道:“二小姐,废物而已,死了就死了,她明日要嫁的人不过是个将死的病秧子,还不是个什么权贵,你就说她今晚不幸病死,他家奈何不了我们的。” 江泱晴咬牙思忖了半晌,才点了点头,看向那个已脱开外衣被冷得瑟瑟发抖的男子,冷冷说道:“你继续,今日她即便是死了,也得破身。” 男子身心陡然一震,吸了一鼻子凉气,妈呀....... 江泱晴凝视他的目光强势,他只看了一眼就怕得要死,只能压制心头的惧意点点头。 男子的欲望是没了,不过二小姐的命令谁敢不听啊,江府里除了二奶奶,说话最有权威的女子就是二小姐,不听她的命令,是要被拖下去活活打死的。 妤锦头痛欲裂,一片发黑的眼前渐渐变得光亮,不过这光亮不似日光而是微弱的烛光,她缓缓睁开眼,竟意外看见一个猥琐男正在脱他的衣服,不过脱衣服就脱衣服,浑身发抖是什么意思? 她眨眨眼,浓密纤长的眉毛跟着颤了颤,哪来的猪?怎的长得如此像人? “啊,鬼啊,鬼鬼鬼........”好不容易才有胆爬到床榻上去的男子被江妤锦颤动的睫毛吓得又从榻上跳了下来:“二小姐,她......她动了!” 众人大惊,毛骨悚然。 妤锦皱了皱眉:怎么还是这么怕我?莫非本尊还没离开地府么? 江泱晴掀开珍珠帘子走进来,看见榻上大小姐惨白脸上的睫毛在动,顿时神色大震,许久才得以平息,对一旁的男子呵道:“怕什么,上啊!” 妤锦紧紧闭了闭眼,听着声音不像是地府里的鬼叫声,也不是猪圈里的猪叫声,莫非.......是人。 她努力在脑海中搜寻一切她能搜寻到的信息,意外的是不仅想起离开地府前的一切经历,连身体原主的信息也能一一搜寻。 原主是江府嫡女江妤锦,七岁娘死,父亲是北周知州,娶了一个妻纳了三房妾,妻是江妤锦的母亲大奶奶,已死十年,二奶奶是江泱晴的母亲,还活着,活得还挺逍遥快活。自她母亲死去,江妤锦日日遭人虐待,堂堂江府嫡女毫无地位,活得比下人还卑贱。 江妤锦自小不得宠,虽与江泱晴是姐妹,却要被当成下人伺候这个妹妹,她一无所长,不像江泱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因为她没得学。十七年来不仅得不到嫡女应有的半分待遇,吃着府里的残羹剩饭长大,还几乎日日遭人毒打,毫无反抗之力。 明日便是江妤锦出嫁之日,未来夫君是一个双目失明的瘸子,而这婚事的安排几乎由江泱晴一手主持,她不仅要让江妤锦嫁给一个双目失明的残疾之人,还要让她婚前当众失身,狠狠羞辱她,等她嫁后被夫家休回来,就打算以她不守贞洁为由对她公开处刑。 没想到竟然在今晚意外把江妤锦打死了。 妤锦闭目,哎,本尊这一世不能当一头无忧无虑的猪,真真可惜了。 “愣着作甚?上。”江泱晴冷冷冷瞪男子。 男子慌慌张张道:“是,二小姐。” 话音刚落,男子狠下一心,自己的衣裳都还没脱光,就急着伸手撕扯美人的腰带,万万没想到身下女子竟突然只手往榻上一撑,随即右腿迅速往上一提,狠狠一脚踹向那男子的大腿中间,踹得他脸色爆红,脖颈青筋爆出,痛叫一声,“啊.......”一声被踹下床榻,飞过珍珠帘子,砸向江泱晴。 “二小姐小心!”江泱晴的贴身侍女忙将她拉开,待她反应过来,纷纷眸露惊悸。 江泱晴怔愣,“这废物.......难不成变成鬼......鬼回来报复了?” 第002章你替我嫁去吧 “啊!”震惊房内所有众人,惊叫声当即响起一片,人也跑了一半。 贴身丫鬟努力使自己镇静,也让二小姐镇静:“二小姐莫慌,有可能是刚才奴婢探错了,不过即便成鬼了又如何,废物还是废物啊,莫慌莫慌。” 江泱晴紧蹙的眉心微微一松,大呼一口气:“说的是,青儿,快用针刑伺候她。” 很快,珍珠帘子被撩开,十根粗大的银针依次被送入帘内,青儿面露不善,手执一针,按以往,无论她如何反抗,只要对她动针刑,昏死一番,都会乖乖听话。虽然刚才踹男子那一脚着实让人震惊,可用了银针,相信她就不敢猖狂了。 被踹飞的男子摔到墙上又砸地上,痛声哀嚎连连,江泱晴嗤一声,眸中尽显嫌弃之色。 青儿目光冷然,将手中粗针往妤锦的肩颈上狠狠一扎,本想她会一如既往害怕到乖乖求饶,万万没想到她这回却是神色淡定,毫无惧意。 狗东西废柴,竟然学会淡定了?江泱晴倒是要看看她还能淡定多久。 青儿一针直刺,距离江妤锦肩颈约莫一寸,妤锦只手一抬,一把紧紧抓住了青儿的手,紧得青儿无法动弹。 青儿怒瞪江妤锦,语气不善:“废物,你敢造反?” 江妤锦冷然勾起一边唇角,一字一顿道:“本尊,是江府嫡女。” 江泱晴与所有下人闻言,当即心头剧烈一震。 “二小姐,她定是傻了,自称本尊呢!”侍女看向江泱晴道。 “啪!”猝不及防的一巴掌甩到侍女脸上,甩出五道血痕。 震惊所有人。 今儿状况从未有人料到,向来柔柔弱弱、谁见她不顺眼都能甩她一巴掌的江家废物竟然敢打人! “咣当!”青儿手指一颤,手中粗针当即落地。 除却江泱晴,众人几欲惊得后退一步。 莫非这厮........转性了? 江泱晴急忙收摄心神,寻思江妤锦即便有了说狠话的胆儿也没反抗的能力,气势凛然快步上前,亲自执针走向江妤锦,厉声低吼:“废物,我让你造反!” 说罢一针刺向妤锦的眼睛。 粗大银针刺来的一瞬间,江妤锦神色自若,冷然勾唇,抓青儿手腕的右手往回快速一拉,将青儿扯到自己面前替她挡下那根粗针。 “啊.......”青儿当即惊恐地失声尖叫。 众下人心头一跳。 “哧.......”银针刺入青儿的眼睛,鲜血飞溅。妤锦挑唇一笑,小屁孩跟我斗?玩呢! “啊!”惊得众人惊叫,后退一步有余。 江泱晴回过神,发现自己刺中的不是妤锦而是自己的贴身丫鬟,心头一颤,冷气倒吸入肺,手中银针从发抖的手中掉落,砸到地面发出声响,声音虽清脆,却添了出乎意料的骇人余音。 江妤锦依旧神色淡然,可众人不知为何见到她都竟觉得她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骇人气势直逼他人。 江妤锦冷然一笑,下榻走向江泱晴,江泱晴竟被吓得步步退后。这一幕惊呆房内所有人,堂堂江府二小姐,竟然会被江府最有名的废物吓退?若非亲眼所见,说出去根本无人会信! 江泱晴仍停在讶然挑眉,“废物,你要干什么?” 妤锦抓起她的手臂,冷冷道:“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你说谁是废物?” 这等说话语气,江泱晴不曾听过,尤其出自江府废物之口,初闻此言,江泱晴怔愣不已。 江妤锦接着道:“我不喜欢把话多说一遍。” 语气虽柔,却极是反差地无一丝缝隙的寒得瘆人,像是一种长期稳定的强势状态让人不寒而栗。 捂住流血眼睛的青儿惊慌失措,气急败坏,她看向珍珠帘外众下人说道:“反了反了,废物反了,都给我上,狠狠教训她。” 万万没想到话音未落,背后一脚横飞直踹而来,踢中她的脑袋,青儿当即眼前一黑,昏死倒地。 这可彻底把众人给吓坏了,个个皆在珍珠帘外无人敢入,甚至又把人吓跑掉了一半。 江妤锦浑身气势逼得江泱晴不得不作出回应,她硬着头皮不知死活道:“我说你,你江妤锦是废物。” “啪.......”妤锦反手一巴掌,甩到她的脸上,当即甩出五条鲜红色血痕。虽没用多大力气,可她的内力只要用上三成就能把人直接打死,这一掌还是轻的,毕竟她认为一掌把人打死,是真真便宜了人家。 江泱晴捂住右脸,怒视妤锦:“你敢打我?从未有人敢打我!” 妤锦目光微微一凝,对她反手又是一巴掌,上一巴掌甩的是右脸,这一巴掌甩的是左脸,左右各五条红色血痕,力度相等,血痕也刚好对称,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花猫,分外滑稽。 江泱晴立刻炸了,她恼羞成怒把剩余的银针全部抓到手上,厉声吼道:“废物,今晚我就扎死你,明天连嫁都不必嫁了,今晚就去死吧。” 江妤锦呵呵一笑:“哦?你那么想嫁,自己嫁去吧。” 不等江泱晴作出回应,妤锦一掌击打她的头部,她两眼一黑,双膝软塌,手里银针纷纷散落,人也轰然倒地。 被踹帘外去的男子不知何时草草披上了一件外套,妤锦冷睨珍珠帘外一眼,依旧记得这个男人对她的所作所为,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衣服都还好好的,被他扯掉的腰间丝带早已被她绑好,不过方才险些被他糟践,一想起她刚醒来见到他的模样,妤锦就想扒了他的皮。 想来,她已经很久没动怒了。 她快步走出,帘外人纷纷被吓跑,妤锦赶在他们跑出房间之前先一步把门封死,以致一个都出不去。 杀人容易,可她并不想杀,省得浪费精力。 “废......大小姐,您就让我们出去吧。”草草披着衣裳的男仆人心头紧然。 妤锦冷然勾唇,不紧不慢道:“别怕,我今晚不打男人。” 男子心中一松,“好,好,你不打男人,那我就不怕了。” “砰!”还没等男子反应过来,妤锦就攥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狠狠往墙上撞,只一撞,男人轰的一下就倒了。 她嫌弃地拍了拍手,“可你……不算人。” 第003章 本尊第一个收拾你 剩余的下人见状,个个大惊失色,跪地求饶。谁会料想到,昔日的江府废柴有一天竟变得如此强悍模样,谁会料想到,自己有一天要对有名无实的江家大小姐下跪。 不过下跪归下跪,可没人心悦诚服,等他们出了这房间,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这个废物,暂时跪一跪求一求根本无碍。 江妤锦有极度的灵敏与观察力,这群人想离开,好日后报复她,她又怎会不知。 她呵呵一笑,无人知晓她此刻在想些什么,夜里听着这笑声,倒是略有瘆人之感。 “大......大小姐,你在笑什么呀?”一个下人害怕得牙齿都在发抖。 江妤锦抿唇一笑,勾了勾手指不紧不慢道:“过来,我告诉你。” 下人将信将疑地走过去,江妤锦眼睛微眨:“不够近,再过来点儿。” 下人闻言又近一步,侧着耳朵凑到江妤锦的嘴边等她说,谁知突然江妤锦一脚伸出将他踹飞,砸到房门上发出“砰”的一声,那一瞬间仿佛整个房间都在震动,所有人大惊失色,拼命跪地磕头求饶。 “求求您放过我,我上有老下.......” 话没说完,突然“呼”的一脚飞来,踹中这人的脸,“啪”一声又是砸到了户牗上,一口鲜血喷洒一地。 如同关门打狗一样,在这房里的下人知道求饶没用,只好群起攻之,谁知还没开始动手,就一个个地被人从背后踹中脑袋,一时间通通眼前发黑、昏死不起。 原主的丫鬟侧躺于地,她探了探她的气息,发现没了呼吸。 一阵悲恸涌上心头。按原主的记忆,丫鬟与原主的感情如同好姐妹,原主日日受欺凌,她亦是无一日不陪在她身旁受尽凌辱,原主无饭可吃时,都是她偷偷跑去厨房为她偷饭来吃,若不是她,原主恐怕早就活活饿死........ 江妤锦走到昏死过去的江泱晴身旁,狠狠朝她脑袋一踹,她今晚不杀人,可她一定要夺回一切本属于大小姐的东西。 毕竟用着她的身体,而她已经被欺凌致死。 她俯身,挑起手指抬起江泱晴的下颌:“妹妹,夫君是你亲自挑的,那么明日就你去嫁吧。” 转眼间暮色渐褪,到了清晨,迎亲队伍很快来到江府大门口,由于江府大小姐向来不受待见,这成亲也没多热闹,即便是说成冷冷清清也不过分。 江家大小姐一路出府上喜轿竟无人陪同,一路上隐隐还能听见嗤笑声........这大小姐也忒没地位了些。 江妤锦是亲手给昏过去的江泱晴穿好嫁衣,塞进大红色喜轿,目送她远去的。江妤锦一边目送一边祝她在夫家过得安好,也许待她醒来,怕是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望她好好为人妻,毕竟呢,夫君是她自己选滴。 把人送走以后,江妤锦嘴角一扬,走到江府大堂沏茶,这屋内的布置虽没从前当国君女人时住的屋子精美奢华,却也素雅别致,话说人间的茶挺好喝的,她就喜欢人间茶,上一次被赐死前她还惦念着喝着人间茶呢。 这一世还要不要做个坏人呢?江妤锦暗自思忖。 新娘子上轿前,江妤锦正想着还没见过新娘子的母亲江府二奶奶,回来后倒是碰见了个正着,只见她姿态雍容,严妆覆面,还一脸严肃。 二奶奶林若钏见江妤锦悠然地坐在这里喝茶,颇为诧异,她不是已经出嫁了吗?立刻严肃问道:“江妤锦,谁让你回来的?” 江妤锦对二奶奶记忆深刻,自打有记忆始,二奶奶曾亲自杖打过她二十回,总计次数二百余次,拿针扎过三十五回,总计超过三百针,拳打脚踢更不必说,那次数数都数不过来,她命令下人杖打、扎她针、拳打脚踢的次数更是数不胜数。 江妤锦睫毛微微一颤,不甚在意地端起沏好的茶轻啜几小口,权当二奶奶是空气,她说的话也是空气,接着喝自己的茶。 林若钏脸色蓦地一沉:“你好大的胆子!” 江妤锦勾唇一笑,不作回应,敢情活了那么久,只有人怕她的份,没她怕人的份儿。 林若钏走到她的跟前,“死丫头,今日大婚还赖在江府作甚?” 江妤锦呵呵一笑,“赖?我堂堂江府大小姐,江府本就是我家,怎的什么时候待在自己家也被称为赖了。” “死丫头,你敢嘴硬?”说着,林若钏一巴掌狠狠扇来,江妤锦只手一抬,一把接住她的手悬于半空。 “你.......反了?”林若钏怒视江妤锦。 江妤锦眸中凝聚戏色,朝她眉宇之间素手一指:“哟,二奶奶,生气太过小心寿命不长哦!” 林若钏心头剧震,除了震惊,就差当场气昏厥。她让大丫鬟拿银针来,对妤锦家法伺候,银针还没到,江妤锦冷笑道:“忘了告诉二奶奶一件事情,今日出嫁的新娘子,她的名字叫江——泱——晴。” 话音一落,林若钏犹如晴天天际霹雳一闪:“啊?什么?!” 这回急火攻心,她当场昏了过去,几个丫鬟急忙将她扶住,江妤锦不徐不疾地说道:“好生照顾二奶奶,省得没等女儿回来呢,人就先死了。” 几个丫鬟将二奶奶送回房内,几个丫鬟临走前冷瞟江妤锦一眼,正好江怀远老爷回来,江怀远一回来,身旁就围绕上了两房奶奶,一个老爷长一个老爷短,三小姐和四小姐也一块走来,三小姐江凤樱是三奶奶的女儿,四小姐江薇仪是四奶奶的女儿,虽然两个都没二小姐风头盛,可也远比大小姐地位要高,毕竟大小姐在江府连下人都不如,哦不,是猪狗不如。 江凤樱在大堂门外看见江妤锦,和四小姐江薇仪一块步入大堂,一进门便瞧见二奶奶昏了过去,三小姐江凤樱见着虽心无太大波澜,不过看老爷以及两位奶奶和江妤锦在场,柳叶似的眉拧了拧,好歹挤出了几滴泪水,一边拿着手帕抹眼泪一边哭着问道:“这是怎么了,啊?” 大丫鬟适春瞥上江妤锦一眼,转头说道:“适才二奶奶问大小姐为何没去夫家,大小姐说今日新娘子是二小姐,还让奴婢好生看着二奶奶,省得二小姐还没回来,二奶奶就.......” 说到此处,适春故意停顿。 “真是急死人,二奶奶就怎么了?”四小姐略有不耐烦。 “就死了。”江妤锦抿了口茶脱口道。 “啊?”三奶奶才扶着江老爷一块进来,就惊讶一声,与四奶奶一起看向江妤锦:“妤锦,你不是今日出嫁了吗?怎的还留在府上?” 四奶奶道:“妤锦,你对二奶奶说出这种话,你大不敬啊!” 第004章 本尊戏耍你全家 江薇仪性子没三小姐委婉,翻了一下眼皮子:“江妤锦,你不是今日大婚吗?夫家轿子都抬走了,你竟连嫁衣都没穿,莫非还未嫁,就被提前休了?” 适春把二奶奶送回房间的时间里,江妤锦把茶盏放下,若不是老爷子在,其中任何一个人见她在大堂里喝茶,不是要把茶盏砸了就是动手打人了。 江妤锦挑挑眉:“四妹妹,我是你大姐,直呼大姐的名字可是不合家规的哦。” 江薇仪眼皮一挑,正欲说话,江怀远问:“妤锦,你为何还在府里?” 江妤锦话都还没说呢,江凤樱就拿起绣花手帕假装擦擦眼角处残留的泪水,看向妤锦:“你可记得江家有一条家规,对长辈不敬是要杖打二十大板的,我记得不错吧,爹,娘,四奶奶,妹妹。” 江薇仪目光微凝着冷冷附声:“不错,爹,今日是她出嫁之日,可人没去夫家,万一秦家人找来,岂不麻烦?二十大板是要的,银针伺候也是要的,可不知这次由谁动手呢。” 本来是在说着不尊敬长辈和未完成出嫁任务的问题,江薇仪这么一说,直接把问题推到了由谁用刑,这说着,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妤锦的身上。 江怀远则问:“妤锦,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如实招来!” 江妤锦沉默了半晌,故意吊了吊大伙儿的胃口,才是不紧不慢地说道:“昨晚二妹妹来寻我,对我说她有一个意中人,不知当讲不当讲。” 江薇仪眉眼一横:“二姐会和你这个废........” “嘘!”江凤樱作势让四小姐别往下说。 江怀远注视江妤锦道:“接着说。” 江妤锦漂亮浓密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慢悠悠着说:“二妹妹难过地对我说,其实她喜欢思慕秦家公子已久,当初在为我挑选夫君时挑选了他,心里百般疼痛了很久,哭着说自己是忍痛割爱,让我切勿不珍惜,否则辜负了她的一番苦心,啧啧唉!我当时可为她心痛了。” 江薇仪眼睛一瞪:“你........我不信二姐会说出这样的话!” 江凤樱又忙拉住她让她别说话,因为江老爷最讨厌的便是别人在他面前打断说话。 江妤锦轻蹙眉头,神情又沉重了下来,目光呈现出深深的忧伤,就差一条擦眼泪的手帕:“我当时心痛极了,便告诉她,她若是喜欢秦家公子,我让给她便是,她听着此话喜极而泣,接下来便是今日里,她高高兴兴地出嫁了。” “啊?”一位老爷,两个奶奶,还有两个小姐,全部惊讶得目瞪口呆。 “怎......怎么可能?”江薇仪性子急躁了些,当即便骂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二姐怎可能会喜欢秦家那个病秧子,怎可能会出嫁,是不是你逼她出嫁的?” 江凤樱则是把问题的关注点放于二姐出嫁了该怎么回来上,她可不信废物的鬼话,谁不知这么些年来废物心里有怨恨,没准儿真是她蹲到了报复的机会。 江妤锦皱皱眉,哀声说道:“我也很心痛,不久前我找了一个算命先生,算命先生说我和秦公子八字不合,婚姻无法幸福,要不然我也舍不得把夫君拱手相让。” 江薇仪这一听,当场急了:“爹,这不可能,她每日足不出户的,哪有机会找算命先生?再说,二姐怎么可能会喜欢那个病秧子。” 江妤锦看向江怀远,皱了皱眉头,声音凄凉:“爹,昨晚我的贴身丫鬟不知何故死去,昨晚我伤心极了,以致无心出嫁,正好二妹妹寻我说了她思慕秦公子一事,我便让她去了,至于算命先生,我是前几日托我的侍女拿着我的生辰八字去给他算,她再回来告诉我的。”江妤锦故意试了试眼角,又加了一句,“……女儿又怎会随意拿自己的八字扯谎。” 江怀远微微蹙眉:“罢了。” “啊?”江薇仪道:“罢了?爹,江秦两家门不当户不对的,二姐姐去那里只能是受苦啊!。爹您忍心看着您的宝贝女儿受苦吗?” 江妤锦连忙道:“四妹妹,爱便是爱,嫁给心爱之人怎可能会受苦呢?嫁给不爱的人,那才是受苦呢!” “你.......”江薇仪若不是看在江怀远在,早就扒了妤锦的皮,这回想驳她几句都被三姐姐拦着,心里着实不爽,她怒瞪妤锦,寻思等江怀远走了,狠狠打死她。 江怀远沉默片刻:“泱儿才貌双冠,秦家定是不敢生嫌,既是泱儿想嫁,那便让她嫁吧。” 江老爷子说完就要去书房,江妤锦暗自勾了勾唇角:小样,跟我斗? 昨晚江妤锦特地照了照镜子,发现江妤锦这姑娘确实是个美人儿的模样,可惜还是比自己原先的模样逊色了那么一丢丢,哎还行,凑活用吧。 至少她比江妤锦懂得会的东西多了去,一个小小的江府,断然不在话下。 第005章 敢在本尊面前狂? 江怀远是去了书房,三奶奶也陪着去,可四奶奶和两位小姐可不去书房,江老爷子的背影才刚刚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三小姐江凤樱道:“今日之事,少不了家规伺候。” 江薇仪冷哼一声,大步走向江妤锦,江妤锦见老爷子走了,自个儿回到座位上喝茶去了,谁知茶盏才刚端起,“咣当”的一下就被江薇仪一掌拍飞摔到地上去了,茶盏这一摔,把大堂里的丫鬟都吓一跳。 “喝你的贱人茶!”江薇仪怒瞪妤锦大骂。 江妤锦愣是愣了一愣,不过这愣过以后,习惯性地就勾起了唇:“好没教养哦!” 平日里的江妤锦人人见她不顺眼都可以踩上一脚,而她那十几年如一日的柔柔弱弱模样,更是让人增加欺凌的底气,没想到今日竟然变得如此反常,是反了。三奶奶想着,立马叫几个丫鬟上竹板子和银针,虽然她和二奶奶的感情不过是表面感情,不过惩处了江妤锦,可不能够算是只给她二奶奶和她女儿二小姐出气,更是出于自己也不喜欢大小姐,更何况她今日确实是触犯了家规,惩罚是对的。 江薇仪一看竹板子来了,立马走过去接过竹板,冲江妤锦怒道:“贱人,我让你知道什么叫作教养!” 说罢“呼”一声,江薇仪手中一杖挥来,妤锦神色不变,就站在原地。 江薇仪冷然勾唇,她要打得绝不是仅有二十杖那么简单,家规上写不尊重长辈打二十大板,这板子不是很重,打上二十大板通常最多把人打晕,可这次不同,江薇仪早就让丫鬟在板子上动了手脚,一杖打过去,那板子上的钉子能把人活活扎死。 板子还没打到江妤锦的身上,江妤锦也不动,目光落在地上那只被摔破的茶盏上,弯身伸手去捡,身子才刚弯下,“呼”的一声那板子瞬间扫过江妤锦的背脊,“啊!”当即传来惊恐的尖叫声,把对面的丫鬟吓出了一身冷汗。江薇仪见状心头一震,速速将手中挥出去的竹板子停下,然而却已经来不及了,那竹板子径直地打向了四奶奶。 “啊!”四奶奶惊叫一声,背脊发凉,那一瞬间连腿都发起了抖,江薇仪心头大慌,手里挥出去的竹板拉不回来,她无法马上停止,只能紧紧的把眼睛给闭上了,很是害怕看见四奶奶身体被钉子扎得血肉模糊的模样。 四奶奶即将被扎得血肉模糊,江薇仪连只是脑子里想到那个画面,都控制不住自己毛骨悚然。 三小姐江凤樱虽不知板上有没钉子,但这么一打,打到四奶奶可就不仅仅是不尊重长辈的问题了....... 这可把江薇仪给吓坏了,江薇仪心头一震,惊退数步,江妤锦一脚踹起,竹板子顿时被踢开,板子离手飞出,砸去的方向正是江凤樱头上,江凤樱大吃一惊,急急后退数步,她的贴身丫鬟急喊一声:小姐小心!”紧接着一头扑向江凤樱,为她挡下那块竹板,虽然当时害怕极了,但不保护主子,那事后就会更害怕,对她而言,晚点怕不如早点怕。 江妤锦冷然挑唇一笑,随即再伸一腿,把那板子给踢飞一边儿去了,她可不想看见被砸中的人皮开肉绽的模样,这情景见得太多,再见就腻烦了。 “啪啦”一声,竹板子落地,众人心头一松,终于呼出一口大气。 江凤樱许久回神,丫鬟关切地问:“三小姐没事吧?” 江薇仪看向江妤锦,久久惊愕不已,刚才若不是自己看错,这还是昔日那个任人欺负的江妤锦吗? 江妤锦漫不经心地走回座位,一敛裙坐下靠回椅背,那长及腰际的秀发顺着她凝脂玉样的脖颈,悄悄地就滑落了下来。她微微掀起眼皮,四小姐那贝齿咬唇泛出白来的模样便入了眼。按原主记忆里的江薇仪一向的模样,她可不曾有过这一副表情。 虽然江薇仪脾气是差了点儿,虽不和她三姐姐江凤樱一样,成天顾着端她那副龙章凤姿。可她与生俱来的骄傲,是不曾允许她在自己瞧不起的人面前表现出弱势的那一面。 “呵呵!”江妤锦拿起手帕捂嘴笑了一声。 江薇仪只要听见江妤锦的声音,就犹如心底泛起恶寒,她怒瞪江妤锦厉声呵斥:“贱人!你笑什么?” 第006章 泼她一脸茶水 江妤锦缓缓阖了阖眼,权当是听了一阵风,她微垂的睫毛微微扬起,淡淡扫了一眼站边上的那几个下人,命其中一个立刻重新给她上茶,上府里头最好的茶,而她命令的人正是江薇仪的贴身丫鬟。 江薇仪眼底涌起的已不止厌恶更有狠厉,显然动了更大的怒,她伸出食指指向江妤锦的眉心:“贱人!你敢命令我的丫鬟?” 江妤锦浓密睫毛微微一颤,不紧不慢地说道:“适才四妹妹摔了我的茶盏,怎么?我堂堂江府嫡女没让你一个庶女道歉,只是让你的下人重新上茶,你就不乐意了?呵呵,你到底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江妤锦这话,那当大姐的架势可是足了,除了自己确实惦记着那人间茶,顺便还分出了个嫡女和庶女的身份之别来,好让她们记着,她江妤锦的身份和她们是有本质区别的,她是嫡女。 这话江薇仪可不认,不但她不认,估计除了江怀远,江府上上下下没一个人认。在江府里有谁不知江妤锦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废物,让她吃江府的饭都是在浪费粮食,给她吃还不如拿去喂街边的狗! “贱人,你还想喝茶呢?”江薇仪横眉怒目,看向了她的贴身丫鬟,气急败坏地下达命令:“翠儿,马上去沏好茶端上来,沏府里最下等的茶,记住越烫越好,本小姐要泼她一脸,让她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江府小姐,谁是江府连狗都不如的废物!” 江妤锦听到江微仪这不知死活的话后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冷哼一声,“看来你还真是个猪脑子,去让她拿吧,一会儿烫了谁可不好说。” “你……”江薇仪此时已是骑虎难下,想起刚才江妤锦的身手,她突然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可她就是看不惯这个逆来顺受的废柴对自己颐指气使的下贱模样,不行,她咽不下这口气,“我今天就要烫死你!” 翠儿很快就把府里最下等的茶沏好端来,所谓最下等的茶,通常连最低等的下人都不肯喝上一口,毕竟谁喝了那就是在羞辱谁,可是堂堂江府大小姐喝了的话......不对,是要被泼,泼到脸上,还是一泼就能毁容的那种....... 那就不仅仅是羞辱的问题了。 翠儿刚走到大堂里,江薇仪立刻就接过那盏奇烫无比的茶,大步朝着江妤锦走去。 现如今大冬天的,外头飘絮似的雪片儿正在凌冽的寒风中覆盖整个江府,大堂里也是冷气侵袭。那盏茶氤氲着蒸汽从里面飘出,遇见冷气变成了袅袅的白雾。府里别的茶都是茶香袅袅,唯有这一种非但闻不着半点香,还能让人闻到作呕。 江凤樱和四奶奶站在一旁,就等着看好戏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废物的脸是怎么被茶水烫到毁容的,这个毁容的过程,一定是让人鼓掌叫好,大快人心! “哼,蠢货。”江妤锦连看都没看江薇仪一眼,只是因为懒得看,她素手撑住额头,靠在了那张黄花梨木圈椅的扶手上。 江薇仪距离江妤锦仅剩三步有余,见江妤锦没有半分惧意,眸光一凝地停了下来:“贱人,你当真不怕我烫你?” 江妤锦微动眼皮,冷笑道:“向来都是别人怕我,我可没怕过别人,更可况……是一个东西呢,哈哈哈。” 这话的意思很明白,江薇仪在她的眼里不过是一个东西。 四奶奶在一旁煽风点火:“薇仪啊,废物都敢说你是东西了,说明你在废物的眼里也不是什么健全之物,你还在等什么?快点狠狠教训她一顿呀!” 此时的四奶奶似乎还全然不觉江妤锦的厉害,她一向对自己的女儿充满自信,正满眼期待地等着看江薇仪如何收拾这个废物的。 江薇仪这一听,气急败坏得脑袋都要炸了,恨不得立马扒了江妤锦的皮,再举刀将她砍成十八段!她气得双手发抖,连端着的茶水都在不停地晃,冲江妤锦厉声大喝:“你听好了,我是江府三小姐!我不是东西!” …… “哐啷”一声,陶瓷茶盏摔破的声音顿时响起,茶水水花随之四溅,众人回神之际,江薇仪手中的茶盏早已经离手飞出,狠狠砸到江妤锦砸去,一时水雾弥漫…… 在场的人还没来得及从惊讶中走出来,“砰”的又一声,江薇仪两手抓住桌边使尽全力往后一掀,长方桌顿时被掀翻,桌上的玉泉陶瓷茶具“咣当咣当”地往地上摔。 整个大堂立刻变得一片狼藉。 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开始搜寻江妤锦,他们都想看一看这个废物被烫成落汤鸡的狼狈模样。 可当水雾散去之后,那黄花梨椅上却空无一人…… 突然,众人身后传来一阵女子笑声,狡黠中带着满满的得意,听见这与此时气氛格格不入的笑声,大堂中人纷纷抬眼望去,果然,江妤锦正捏着绣花手帕捂嘴轻笑,“蠢货,你往哪泼呢,你大姐我在这呢。” 这下江薇仪彻底炸了,恨不得立马拿鞭子活活抽死她,“我和你拼了!” 江妤锦看着江薇仪疯妇一般的模样,啧啧暗叹堂堂一个千金小姐,生起气来那蛮横的形象,竟然连山野蛮横无理的村妇都不如,真是可悲啊。 幸好还有几分脑子的江凤樱及时拉住了她,“你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 “我……”气急败坏却又无能为力的江薇仪哇的一下子哭了出来。 江凤樱算是看出了,今天的江妤锦确实邪乎,这哪是以前的身手,如果她和江薇仪还想像从前一样,简单地打骂这个废物是不行了,她们得另想法子。 江凤樱吩咐丫鬟把一片狼藉的大堂都收拾一遍,随后告诉江薇仪,现如今既然这样奈何不了她,那就把最根本的问题转回来。 现如今最根本的问题是让已经出嫁的二姐姐回来,二姐姐的手段一向很厉害,江凤樱相信,若是她们三个联手就一定能治得了这个废物。 江凤樱拉住四奶奶的衣袖,要跟她商量怎么让江泱晴回来,虽然二小姐和四小姐有一定的姐妹情,她四奶奶和二奶奶可没什么感情,即便是有,也不过是面上的,跟二奶奶都没什么感情,更别说她的女儿。 江泱晴在江府后宅,向来跟她母亲只手遮天,现如今少了一个二小姐,四奶奶还求之不得。 但一想到刚刚自己女儿江薇仪受的耻辱,都是江妤锦害的!四奶奶顿时觉得这个江妤锦可比二奶奶二小姐可恶的多,而且也难对付的多, 所以她必须要找一个人挡在她的前面。 四奶奶赞同让江泱晴回来,趁着现在白天尚且不用入洞房,一定要让江泱晴尽早回来。一来让二小姐知道自己帮她一把,让她知道她们是穿同一条裤子,二来二奶奶兴许也会因为这事儿记着她的好,打压她的时候手下留情一些。 但让江泱晴回来这事儿得让老爷作主,可是刚才老爷已经同意了,这可如何是好? 江凤樱又想了一个办法,老爷可以不出面,可大奶奶死去多年,府里最有威望的奶奶就是二奶奶,一个二奶奶能顶半个老爷用,更何况江泱晴是二奶奶的亲生女儿,只要让她写一份悔婚书,按江秦两家在北周悬殊的地位,秦家不从,那就是跟江家过不去,想来秦家也不敢为了一个病恹恹的儿子娶一个媳妇儿而与江家闹翻脸。 可是现如今二奶奶还没醒,也不知等她醒来以后是不是已经天黑了。 江凤樱说道:“适才二奶奶是急火攻心,不知道这会儿醒了没,咱们去看看她吧。” 第007章 替嫁之仇必报! 适春静静守在卧榻前,垂眸凝视榻上的未醒的二奶奶,忽而听见雕花木门被敲的声音,适春起身走过去把门打开后,看见来者有四奶奶、三小姐和四小姐。 四奶奶问:“二奶奶醒了没有?” 适春有礼地福了福身,正欲回应还没醒,突然听见里面传出“噼啪噼啪”的瓷器碎裂声音,适春心中“突”的一跳,还没回过神来,又听见几案被掀倒的触地声,四奶奶连忙带着两位小姐快步走了进去。 三人走到里面一看,见二奶奶的面容已震怒致扭曲,不容置疑她此刻一定和她们几个的心情一样,都恨不得立马抽了江妤锦的筋、扒了江妤锦的皮。 适春急忙走进去,躬身收拾地上的碎瓷,才收拾不到一半,又一只雕翠花纹黑地花瓶“哐啷”一声砸到地上摔成碎片,吓得房里的人个个心头一跳,适春惊得两手一抖,刚拾起的碎瓷片就散落了一大半。 四奶奶急急走过去,在二奶奶要摔第二只花瓶时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那花瓶,一边拦一边说道:“二姐息怒,二姐息怒,有事儿咱们姐妹好好商量解决。” 二奶奶凌厉的眸光凝聚,把手中高高举起的花瓶放下,唇齿间透出寒气:“泱儿被那贱人生的女儿害得嫁去了秦家,你不会不知道吧?” 四奶奶连忙说道:“这个我知道,今儿来你房里找你,就是为了这事儿。” 一听这话,一向自持好强的二奶奶面上有些绷不住了,“好,那你快给我想个办法,让泱儿马上离开秦家,我的泱儿啊~” 没想到向来睿智果断的二奶奶竟然也会有问四奶奶问事情解决办法的时候,四奶奶寻思她这是真的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来。她把她所想到的办法告诉二奶奶,二奶奶一听此法,立马就让适春给她准备笔与纸写悔婚书,随后派人立刻将悔婚书送到秦府去。 二奶奶向来行事雷厉风行,不免强势霸道,那悔婚书上不仅写了要悔婚,末了还加大笔墨添了一句尤其显眼的命令:速将新娘原路抬回不得有误,如有不从立刻斩杀全家! 在这北周里,这样的悔婚书还是第一封,悔婚书根本不像悔婚书,它更像一封威胁别人全家性命的恐吓信。 秦家人收到这封悔婚书后吓得立马喊停了这次成亲,可当初明明是江府自己找上秦家来送女儿的,现在又送恐吓信来是什么意思? 然而对江家心生不满又如何,江家根本不是他们秦家能得罪的起的。 既然是不得耽误,秦家人很快就恭恭敬敬地把二小姐抬回了江府,只是秦家公子在遭受这次打击以后,狂吐鲜血,两眼一闭,就死了。 其实江泱晴今晨在大红色喜轿将她送到秦府大门口她才醒了过来,刚刚睁开眼睛就看见大红色帘外伸进来一只修长的白手撩开帘子,随后有个陌生丫鬟要将她扶下轿,她稀里糊涂地下了喜轿后,发现自己竟然身穿喜服嫁到了秦府,当即两眼一黑就昏了过去。 还好丫鬟扶得快,没让她摔着,急忙地将她送进了房里,秦家公子吩咐下人找了个大夫给她看身子,以致于耽误了拜堂的时间,导致秦公子和她到了吉时连堂都还没拜。 江泱晴在第二次醒来以后,竭力回忆昨晚的事。 昨晚她明明带着人去江妤锦的房间,想要让她当着众人的面失身,后来江妤锦在挣扎中被她意外打死了.......不对,她死了以后又醒了过来,还手握银针刺穿了青儿的眼睛。 江泱晴本以为自己真的要嫁给秦家那个病秧子,盘算着洞房花烛夜如何打晕他再逃回江府,没想到江府竟然送来了一封悔婚书,她真真是高兴极了。 然而高兴归高兴,这替嫁的仇,她绝不可能不报! 喜轿再次返回江府后,江泱晴怒火中烧地冲进江府的后宅,冲到江妤锦所住的院子,边走边喝道:“江妤锦,你给我出来!” 飘絮似的雪片落得纷纷扬扬,被冷风一吹,那飘落的雪便斜着落了下来,突然冷风吹来的方向传来了一个女子肆无忌惮的媚声,“找我?我在这儿呢!” 江泱晴循声望去,前方除了一块高墙便是空空如也,她抬眸一望,竟看见江妤锦侧躺在墙上,姿势慵懒地喝着酒,在江泱晴注视她时,她红唇一勾,妩媚地笑出了声,眉宇之间带着与她这个年龄里完全不符的风情。 江泱晴冷嗤一声,骂一声,“不着天不着地,整一副骚狐媚子模样!”突然江泱晴眸光一凝:不对,她穿的那衣服是....... 那锦衣华服,是她所有衣服里她最喜欢的丹红色绣金凤的长裙,由于材质特殊,即便在这下雪的隆冬里穿着,也比穿棉袄暖和上许多,那件衣服耗费了她整整两年的例银和三年的时间才做得出,有银子也买不到,珍贵得很。这件衣服她连穿都还没舍得穿过一次,竟然被江妤锦穿去了! 江泱晴脸色“唰”地一下就青了,眼里的光芒如刀锋般凌厉,“你这个偷人衣服的疯婆子!” 江妤锦眼底闪过一丝讥诮的笑意,身形一转,随即身子一正就坐了起来,她将手中那酒壶放到墙上后,不紧不慢“啪啪啪”地就鼓起了掌来。 江泱晴目光陡然冰冷狠戾,“你鼓掌什么意思?” “当然是祝贺你回来了。”江妤锦脸上勾起一抹冷笑,斜了江泱晴一眼后不急不缓地收回视线,“你刚才跑得那么快,还骂我是疯婆子,啧啧啧!我险些都忘了你是江府里出了名的举止端庄的二小姐,还以为是从哪个山旮旯里冒出来的村妇呢!” 江泱晴顿时火大,“江妤锦,你偷穿我的衣服,我要你立刻对我磕三个响头。” 江妤锦眼中浮现让人琢磨不透的笑意,“二妹妹,你可还记得大姐小时候最喜欢的衣服?” 江泱晴冷哼一声,“你小时候喜欢什么衣服跟我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大姐的娘亲还在时,亲手织过一件衣裳给我,后来那件衣裳被你撕掉丢进了泥沟里,十多年过去了,你不记得,可大姐都还记着呢!” 说到此,江妤锦眼中陡然崩出一阵凶狠的光,“若真要计较起来,你江泱晴必得去祠堂给大奶奶跪下认错,再回来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道歉!” 这种凶狠是江泱晴从来没有见过的,自知理亏的她仍不服地和江妤锦对视着,可心底却窜出乐意一股莫名的寒意, 难道她真的怕了江妤锦?她衣袖里的手指不知不觉间已然深深陷入了手心,脸也变扭曲了起来。 江妤锦眸中闪过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随后“呼”的一声,人影儿就消失在了江泱晴的视线里,且故意留了一句,“大姐不陪你玩了,走了!” “你给我回来,把衣服还给我!”江泱晴对着影子消失的方向大声喊道。 江妤锦是翻墙出去的。 江泱晴气急败坏,可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若跟那两个妹妹作对比,四小姐那急躁性子没法与她比不必说,江泱晴对三小姐也是全方位的碾压。在情绪管理上,那两个妹妹更是差得远,三小姐和四小姐做不到短时间内恢复平静,可她江泱晴就能,而且她不但能恢复平静,还能随机应变,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出对策。 她今日被害出嫁,心里有怨恨自然不必说,她要做的,是变本加厉地给江妤锦还回去。 只见江泱晴衣袖一甩,随后朝着大堂的方向走去。 江府有规矩,任何人不经允许不准翻墙,可她刚才就亲眼看见江妤锦翻了出去。 先不说她偷了她衣服穿一事,光是这翻墙出了去,就有她好受的。既是变本加厉,她江泱晴要让她受的,可就不仅是区区偷穿衣服和翻墙出府的后果。 第008章 将江妤锦斩杀于刀下 二小姐作为在江府后宅只手遮天的人,她的归来可谓轰动了整个江府,见到二小姐的下人,不管是伺候谁的下人,都纷纷对二小姐行礼。 天色渐渐地暗去,直到最后一缕阳光也消失,就比白天更冷上了许多。 江妤锦还没回府,今日她踏着大雪走出江府,这一世里第一次喝了人间的酒,畅饮过后天都已经黑了。只在她回江府的途中,突然心头剧痛,身体剧烈发抖,手中的酒壶“咣当”一声落地,砸出一地的碎片来。江妤锦头痛得像要炸裂一样,浑身上下似被烈火焚烧般痛苦,她双手紧紧抓住胸前的衣服,痛得喊出凄厉的叫声。 “啊!”伴随一声声嘶力竭的喊叫,江妤锦“扑通”一声面朝地滚摔下地,捂住头部在地上和打滚,全身似被无数把利刃穿刺而过,脸上的肌肉紧紧地拧成了一团。 怎么会这样? 面色煞白的江妤锦看向那被砸了一地的酒壶碎片,难道是酒里面有毒不成? 江妤锦浑身似被熊熊烈火烧成一寸寸的灰一般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她的气息变得极度不稳,现在,任何人想杀她都易如反掌。 “不,不可能!”匍匐在地满头大汗的江妤锦看了看自己剧烈发抖的双手,那手上竟然隐隐抖出血红色的光,她痛得五官错位的脸上出现不可置信的神色,“不,我只是一个凡人,怎么还会受到这种束缚?”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天上黑漆漆一片,看不见星星也看不见月亮,随后“噗”的一声,就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来。 魔帝之女,祸害三界,在人间作恶一百二十三世,第一百二十四世本是要入畜生道,可生平纸上的字序被打乱,致使她不入畜生道而入人道,畜生的命运被改写成人的命运。为防止妤锦殿下再像前面的一百二十三世一样滥杀无辜、祸害人间,被改过的生平卷不但改写命运,还特地作出对纸上人前世的惩罚与对今生的警戒,每逢不见月的朔望之夜,她都会经历一次削皮剔骨之痛。 想要减轻这种疼痛,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等天际出现第一缕日光,才可以恢复正常。 江妤锦面目无比狰狞,万万没有想到她在人间,竟然会有这一天。本想回江府,可她现在根本不能回江府,后宅那群披着人皮的畜生早就想扒了她的皮,现在她回去必定会让人趁虚而入,她也必死无疑。 “她在哪儿,快追!” 突然身后传来男子的厉喝声,江妤锦忍着剧痛转头看去,竟看见一群持刀的黑衣人冲了过来。 江妤锦心头剧震,不,不可能,怎么会有人追杀我! 是谁,是谁派来的?! 凌厉的寒风中,江妤锦拼命地往前爬,爬到双手擦地擦出满手臂的血,惨状惨不忍睹。 追杀她的人,脚步声越来越近,江妤锦心头一紧,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爬起,却又全身痛得她再次扑通跪地,整个人趴在了无人大街上。 突然,撑在地上的手,被人一脚踩了下来。 江妤锦心中一紧,抬头望去,见一个一脸凶相的男人正露出狰狞诡异的笑容。 一群人通通包围了上来。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踩住她手背的男人冷声说道:“既然你已必死无疑,告诉你也无妨,二小姐有令,今晚必将江妤锦斩杀于刀下。” 江妤锦面色苍白如纸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冷冷的笑容,知道江泱晴恨她入骨,可没想到她竟然会派人当街追杀她。 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气,江妤锦心想自己大概是要死了。 不过死了更好,早死早回地府和那群鬼会面。 只是江家大小姐的东西,她没办法帮她夺回了,终归是有些遗憾。 “哧”一声,那男人一刀砍下,正当要砍到江妤锦的脖子上,突然“砰”一声,一块石头飞来,砸到刀上发出声响,随后一个身穿貂裘、浑身散发贵气的男子从马背上一跃而起,一剑挥来,“呼”一声,那要杀江妤锦的男子,脑袋已然被砍落。 看见带头的人被砍断了头,那群人被吓得当即拔腿就跑。 江妤锦抬头看向他,问道:“你是谁?” 男子回答:“我叫齐良桓,姑娘你没事吧?来,我扶你起来。” 齐良桓将手伸到了江妤锦的面前,江妤锦说道:“谢谢你救我,我没事,不必扶我,你走吧。” 齐良桓的身后走上来一个男子,对他说道:“小公爷,要把她带回客栈吗?” 不等齐良桓作出回应,江妤锦倔强道:“多谢二位好意,不过……不必了。” 说罢,江妤锦忍着全身的剧痛起了身,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走去,然而她只走了几步,人就倒了下地。 齐良桓二话不说,快步走上去,正欲伸手将她抱回客栈,江妤锦狠厉地吼道:“不准碰我!” 江妤锦用尽全身的力气再次站起,这次拼了命似的跑,如同烈火焚身,而她带着这满身的烈火拼命跑,最后躲过了齐良桓和他的护卫,躲进了一个小巷。 “小公爷,天寒地冻的,时候已经不早了,明日还得去候府议事,精神得要养好,要不还是先回去歇息吧?” 齐良桓望着江妤锦跑走的方向出神了许久,才回头说道:“回去吧。” 江妤锦痛了彻夜,彻夜未合眼。 好不容易才熬到天际出现第一缕日光,江妤锦才恢复如常。 昨夜江泱晴派人杀江妤锦,没想到当天晚上她派出去的人丢了胆子似的跑回来告诉她,江妤锦被一个男子救了。 江泱晴大怒。 很快,她又想了一个对策。 一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整宿未归意味着什么,恐怕一万人里会有一万个解释,不过它们的共同点都只有一个,这个彻夜不归的女子断不是个好女子。 江泱晴一大早就将江妤锦彻夜未归的消息放了出去。今天是三奶奶的生辰,来江府的客人众多,到时候将江妤锦彻夜不归宿的消息在宾客中散开,没准到时候江老爷一气之下,就把江妤锦驱逐出府了。 一切都是安排妥当的,江妤锦就等着看好戏了。 第009章 今天就要整死江妤锦 江妤锦在回到江府门口时,却被守在门口护卫拦下了,那人告知江妤锦道:“二小姐有令,今日除了带了请柬的,其余皆不得入内。” 江妤锦这才想起,今日是三奶奶的生辰,她眼眸眯起,问道:“江府大小姐都不能进去?” 护卫说道:“二小姐明确说了不能。” 江妤锦目光陡然一凛,行,这是你们故意找事在先。 于是江妤锦走到江府后院的围墙外面,“轰”一下翻上了墙,却突然伴随着“哧哧哧”数声,院内有数支箭齐齐飞出,江妤锦心头一紧,身子往后一仰,从墙上往外翻身跳了下去。 “有刺客,抓刺客!” 院内传出一声,随后里面的人翻墙追出,江妤锦反应敏捷,这一定又是江泱晴下令做的,她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她今天踏进江府半步。 江府的附近有一条街道,街道上白天人来人往多,边上的小摊也多,那群射箭的人很快就追了上来,江妤锦跑到这条街道上,穿过人群,推翻路边的小摊,躲进了了茶楼,从楼上往下看,直到看见他们沿路返回,江妤锦才从里面出来。 此时江府宾客如云,纷纷送上了礼,随后被丫鬟引到两边的座位上。 不久之后,琴声响起,众人望去,见江府二小姐弹起了琴,琴音悠扬美妙,琴声一落,掌声与赞扬不绝于耳,都说二小姐惊才艳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一切都是安排妥当的,江泱晴这一日早早地就梳妆打扮好,就等着看好戏了。 江泱晴微微一笑,随后被戳了一只眼睛的青儿捧着一只盒子上来,送到三奶奶面前打开,一看是一个翡翠屏风,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说来也是,二小姐的母亲二奶奶,她的祖上曾经是北周开国功臣之一,这翡翠屏风是当年先皇赐给他的大礼之一,流传至今,现在二小姐把它拿出来亮了相,可真真是亮瞎了众人的眼。 三奶奶当即喜出望外,高高兴兴地就收下了那翡翠屏风。 江泱晴将这价值连城的东西送给三奶奶,倒也不是真心想送,只不过今日来客众多,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送出去,她江泱晴江家二小姐的好声誉可是要声名远播了,这给她带来的,将会是不仅是短时间里的好名声。 都说江府有四个小姐,二小姐都送了礼,那么大小姐怎么还没出现? 按规矩来说,是要等大小姐送完了,才到二小姐,之后才是三小姐和四小姐,如今怎么第一个送礼的,却是二小姐。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江怀远问江泱晴道:“泱儿,锦儿呢?” 江泱晴说道:“女儿今天有去找她,可是......”说到这,江泱晴故意看了看四周,表现出一个不好说出来的模样,江怀远接着问:“可是什么?” 所有人都在等待江泱晴回复。 众人纷纷猜测,大小姐为什么没有出现。 江泱晴自然知道这话说出来后会有什么后果,所以她要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再说出来,这样效果会更好一些,只见她停顿了一会,随后说道:“只是我到她房里找了一遍,发现她人并不在房里,于是女儿去问了她院子里的丫鬟,没想到院里的丫鬟竟然回答,昨天晚上姐姐私自出了府,整宿......整宿未归。” “啊?”此话话音一落,众人惊愕声顿时响起。 这时候江怀远脸都绿了,都是家丑不可外扬,可偏偏当着那么多亲朋好友的面,亲生女儿让自己颜面扫地! 江泱晴见江怀远动怒,又故意委屈道:“爹,本来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我是不想把这事说出来的,可是姐姐她真的欺人太甚。” 府上的几位奶奶全都在大堂里坐着,她们当然知道在众宾客的面前说这些家里的丑事会有什么不良后果,可她们却没有一个站出来为江妤锦说一句话。 江怀远被江泱晴当众说出这些,都快下不了台,这时候又不好让江泱晴退下,此时三奶奶柔声走到江泱晴的身边,对她低声说道:“泱儿,不如这事儿晚点再说,现在客人们都还在呢。” 江泱晴作势微微颔首,不过现在众人都已经知道了江府大小姐夜不归宿的事情,这场子是很难圆回来了。 江府不可能容得下一个夜不归宿的未嫁小姐! 江怀远大怒,正要下令将江妤锦逐出江府,江妤锦竟然突然就出现在了大堂门口。 只见她莲步走入,背后带着一个丫鬟,丫鬟的手里端着一只棕色的雕花木盒。 江怀远立刻迫不及待地问道:“妤锦,你昨晚去了哪里?” 江妤锦回答道:“昨晚,女儿一直都在自己的房里。” 江怀远问:“可你院子里的丫鬟说,你昨夜整宿未归。” 江妤锦一脸疑惑,她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道:“我昨夜确实一直待在房里,绣着动手绣了一个月不止的刺绣,我知道今日是三奶奶的生辰,所以这刺绣我很早就在开始准备了。” 说着,江妤锦让身后的丫鬟将木盒打开,随后拿出了一幅绣有寿比南山四个字的刺绣来,接着说道:“我刺绣时,向来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房门都是关的,不让丫鬟进去,对了,我的院子里一个丫鬟也没有,怎么会有丫鬟说我整宿未归?” “什么?” “不会吧,堂堂大小姐院里竟然一个丫鬟的都没有?” “我听说二小姐的丫鬟都有三十个不止。” 在场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 江妤锦掀起眼皮子挑看了江泱晴一眼,江泱晴此时镇定自若,若是换作三小姐和四小姐,可就该慌了。 江泱晴说道:“大姐,我昨天晚上刚给你送过去两个丫鬟,你不知道吗?” 第010章 让本尊好好教训你! 这两个丫鬟,是今天早上江泱晴特地派过去的,防的就是现在这种场面。江妤锦昨晚不在,江泱晴说昨晚她做了什么,江妤锦是铁定不会知道的,即便将早上送过去说成晚上也没人知道,况且今晨在江泱晴的吩咐下,那两个丫鬟见到江妤锦就躲了起来,江妤锦不可能有机会见到她俩的,所以在江妤锦的意识里,她的院子里确实一个丫鬟都没有。 料江妤锦也不知道江泱晴早就出了这一手,现在江妤锦所说的院子里没有丫鬟,是根本没有任何说服力的。 这一点,除了可以证明江妤锦昨晚根本不在江府之外,还能让人知道她撒谎,更能让人猜测她对二小姐送丫鬟的好意视而不见到底是何用意。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江妤锦的身上时,江妤锦冷然勾唇,不急不缓地说道:“二妹妹,你昨晚没给我送过丫鬟呀,你怎么可以说你送过我丫鬟呢!” 江泱晴心中立刻涌起一阵狠辣,她想听见的,就是江妤锦这句话。 正好中了她的下怀。 江泱晴说道:“大姐,我明明送了你丫鬟,你为什么要矢口否认?你是不喜欢我送的丫鬟还是在心里对二妹妹有什么成见?” 这下所有注视江妤锦的目光都透出了怀疑与探究意味来,所有人都在等待江妤锦的回复,只要江妤锦拿不出证据证明她昨晚在江府,也不能对她否认二小姐送她丫鬟一事给大家作一个合理解释,她马上就会被江怀远下令逐出江府。 江泱晴见江妤锦迟迟不说话,便得意道:“大姐,你不说话,是不是就等于默认了自己所有的不是?” 只见江妤锦不紧不慢地说道:“二妹妹,说话得有证据,你为什么要当着众人的面编造这事儿来?难道你把我院子里的丫鬟都调去你那里还不够用,才故意说自己送了我丫鬟我不承认吗?” 这下在场的人纷纷傻眼,到底是不是送了她丫鬟,亲眼见见那两个丫鬟问话不就得了,于是江怀远吩咐管家过去,把大小姐院子里的丫鬟带过来。 江泱晴唇边噙起冷冷的笑意:江妤锦,你的好戏马上来了。 不久后管家走回来,对江怀远说道:“老爷,大小姐的院子里根本找不到这两个丫鬟。” 听闻此言,江泱晴笑容陡然凝滞,说道:“不可能,我明明送了两个丫鬟过去,怎么可能找不到,是不是没找清楚?” 管家说道:“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就是看不见有她们的影子啊!” 不......不不,怎么可能?江泱晴明明派人把江妤锦的院子周围都守了住,即便那两个丫鬟想出去,江泱晴的人也会立刻来给她通报,怎么好端端的,那两个丫鬟就人间蒸发了? 江妤锦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邪魅,她继续添油加醋道:“爹,女儿知道三奶奶最喜欢刺绣,这刺绣是女儿一个月前就开始一针一线地绣的,这些日子我都忙着刺绣,根本没出过江府的大门,我是真没看见二妹妹给我送了丫鬟来,二妹妹向来聪明伶俐,我作为大姐的疼她都来不及,她若是送了我东西我就更高兴不已,怎么可能会矢口否认呢,三奶奶,您看看那刺绣,还钟意么?” 三奶奶向来喜欢刺绣,有人送她自然是高兴,若是送礼的人还是亲手一针一线绣的,她就更喜欢了,她吩咐她的两个丫鬟将刺绣朝着两边打开,“寿比南山”四个大字出现在眼前。三奶奶看着这刺绣,柔声笑道:“这刺绣做工精细,一看就知道绣的人细心至极,我着实喜欢。” 说着,三奶奶伸出手,摸了摸上面的字,突然眉心蹙起,笑容凝滞。 江怀远问:“怎么了?” 三奶奶说道:“只是……这刺绣怎的摸上去如此粗糙?啊?” 江泱晴听闻这句话,不禁心中一喜。府里头上上下下都知道三奶奶最重舒适,生活里用的方方面面都是上好材质的物品,除了她跟二奶奶等级不同,用的物品不及二奶奶的好,可在后宅里,她用的物品质量都是仅仅次于二奶奶的,照三奶奶的反应,不仅这刺绣不中她意,没准儿还得动怒。 江怀远也伸手去摸了摸那块刺绣,也是眉心一蹙,对江妤锦说道:“如此材质,等同下人用物,妤锦,你怎么解释?” 没想到,江妤锦仍旧瞪着一双委屈的大眼道:“爹,这刺绣是女儿花了半年例银做出来的,这半年来女儿样样省着,只为作出一副好刺绣,女儿已经是尽自己所能了!” 此话话音一落,震惊了一大片人。 堂堂江府大小姐,半年的例银竟然只能作出一副与下人衣服布料材质相差无几的刺绣??! 江怀远明显动了怒,“啪”的一掌打在了黄花梨木桌上,“江府嫡女每月例银有二十五两,你的意思是你花了一百五十两才作出一副如此不堪的刺绣来?” 江妤锦扫了江泱晴一眼,她每个月例银发放前都会经她一手,那么多年来,江府嫡女原本的每个月二十五两例银都被她扣去二十两,原主不敢吭声受她霸凌多年,可她绝不能忍着她。只见江妤锦“扑通”一声跪地,哭着说道:“爹,内务房每个月只给女儿送来五两例银,女儿是用三十两例银来做出这个刺绣来的!” 所有人震惊不已,堂堂江府嫡女,每个月例银竟然只有五两! 江怀远一愣,大怒道:“陈管家,你告诉我,妤锦每个月是不是只有五两例银?” 陈管家面露难色,“这......这,确实是。” “砰!”一声,江怀远重重一掌拍到桌上,厉声质问:“为何二十五两变成五两?” 第011章 来,咱们过招! 四下骤然静得出奇,连空气都凝滞了起来。 惊吓之中回神,陈管家心中惴惴,忙伸手抹去额角汗水,他略侧过头觑江泱晴一眼,只见江泱晴薄唇紧抿,秀眉蹙起,脸色也发了白。 他慌忙收回局促的眼神,旋即内心陷入沉思,如何说,才能把这事儿说圆回来。 今儿江府宾客如此多,挑什么时候不提这事,偏偏挑的是今儿如此特殊的日子!大小姐院子里一个丫鬟都没有便罢,可她每个月领的例银竟然只有五两! 不管怎样,从一幅廉价刺绣来看,江妤锦确实没把礼物送好,惹得三奶奶心中不喜,这事已成定局。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平息江老爷心里头的怒火。 陈管家滞了几息,忽而灵光一闪,斟酌出了说辞来:“老爷,老奴每月确实有发二十五两例银给大小姐,我猜想虽然确实发了二十五两过去,可发放过程没有管控严实,没准儿是哪个贪财的奴才,中途把例银给扣进了自己的口袋。” 没想到江怀远面色骤然比之前更冷肃,随即一顿劈头盖脸地冷喝:“二十两已经不是个小数目,哪个奴才会有这么大胆?” 江怀远喝声落下的那一瞬间,陈管家如冷水浇遍全身,寒意顺着经脉流入骨髓使他打起了寒颤。他整理了一顿狼狈的神情,随后恭顺地回答:“每月的例银并非从我这儿直接发给大小姐,而是先要从内务房里层层下发,经过内务房最后一人确认,才会让大小姐的丫鬟来取回去,而且取例银的丫鬟也并非来了就能取走,还要经二小姐过目,确认无误方可拿走。” 这么说来,把控例银发放最后一关的,是二小姐江泱晴。所以说这事儿不仅仅是内务房的事,连二小姐也在掺合在里头。 江泱晴神情骤然掀起滔天波澜,狠厉之色自眼眸中闪过。她冷冷斜觑陈管家,寻思这狗奴才,今儿该不会打算把她抖出去吧? 若真如此,陈管家就休想活得过今天! 不过细想起来,陈管家这番话,虽说出发放例银的过程有她掺合进去,但确实一字不假。即便他不说,江怀远也一样能让其他人告诉他。 于是不知觉间江泱晴神情变得怆然,眸光也闪烁不定,她开始担心江怀远问她话。 江妤锦抱着看戏的心态在一旁看着,不知觉间眸底冷意渐浓。 她一言不发,只是一个凌厉的眼风朝着江泱晴扫过去,恰好撞上江泱晴阴鸷冷毒的目光。 江妤锦自然知道她什么心思,追杀都躲过了,还怕她一个眼神不成? 江妤锦低低一笑,别开了脸,懒得看她。 江怀远看向江泱晴,正欲问话,陈管家擦去额头泛起的薄汗,收回眼中的惊悸,惴惴说道:“老爷,适才大小姐说她院里没有丫鬟,您也遣老奴派人去看了,确实也没有,那我很是好奇,每个月是谁替大小姐取例银回去的,或许数目本是对的,可经过那人的手,就少了。” 这话意思很明确,自然是把二小姐在克扣这例银的可能性中去除掉,转而嫁祸到丫鬟的身上,然而迎来一个问题,那便是大小姐没有丫鬟,于是他想把问题往哪个还没找到的丫鬟身上推。 江妤锦顺着这形势收回了眼底的冷峻,随后眸中腾起氤氲雾气,眼周也微微泛起了红,她举起了帕子往眼角上一擦,蹙着长眉说道:“你不提我的丫鬟,我都不伤心,可你一说起她,我就伤心了,其实前几天她都还在,只是二妹妹那天晚上到我房里寻我,向我表明她思慕秦家公子已久的心迹,想要取代我嫁给他,在我答应她后,她高高兴兴地才走不久,我竟意外发现我的丫鬟,她惨死在了桌角边上!” 说完,江妤锦还不动声色地把目光投到了江泱晴的脸上。 江泱晴被江妤锦这么一盯,脑子不由得发懵了片刻。没想到江妤锦这个贱人竟然会当着众人的面,拉出她死去的丫鬟来说事。意识到自己在紧张,她急忙平复心绪,当机立断,用更甚的情绪将紧张掩盖住。 于是,她眸底刺出冷光,怒声质问:“大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的意思是我害死了你的丫鬟?” 她心急了。 江妤锦故意沉默了片刻,毕竟江泱晴这话里的余音多,余音呢,需要慢慢听,总能听出其中的意味来的。 过了片刻,她再慢慢地开口,柔声说道:“二妹妹,我可没这么说过,说也是你自己说的。” 柔软的声音清冽得恍若珠玉落地,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江泱晴不由地紧了紧手中衣袖,咬了咬牙。 如此神情又一次尽收江妤锦的眼底,她接着说道:“爹,我说这话,是为了说清楚,我以前确实有一个贴身丫鬟,虽然前几天不知怎么的就死了,可是以往的每一个月,都是她把例银拿回来给我的。” 江泱晴眼眸一沉,索性把这件事推到一个死人的身上:“没准儿每个月她回去的路上,自个儿把你的二十五两银子揣兜里,揣去了二十两。” 第012章 你不是心虚是什么? 江妤锦立刻反驳:“二妹妹,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我的贴身丫鬟对主子那向来是忠贞不二。” 说到此,江妤锦故意当着众人的面拨高声音,“我还记得上一个月,我的丫鬟去找二妹妹要例银,不但险些拿不到银子回来,还被二妹妹的丫鬟摁地上,拳打脚踢!” 在拳打脚踢四个字上,江妤锦故意加重了语气。 话落,一片哗然。 堂堂江府嫡女,其丫鬟自然多多少少也代表着江府嫡女。在这北周里大家皆有共识,那便是庶女地位不如嫡女。二小姐作为一个庶女,她的丫鬟当然也比大小姐的丫鬟身份卑微、地位低,然而她竟然敢对大小姐的丫鬟拳打脚踢?!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江泱晴眉心紧拧,正欲说话,江妤锦抢先一步说道:“二妹妹,大姐一直没向你讨个说法,既然今儿说到了丫鬟,那你现在给大姐一个说法,如何?” 江泱晴心头一紧,但碍于众人都在,不好发作,她的目光迎上了江妤锦的眼睛,唇齿间透出寒气,“大姐,说话不都讲究要有证据?你说我的丫鬟对你的丫鬟拳打脚踢,如若拿不出证据来怎么办?”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江妤锦的身上。 江泱晴的意识里,江妤锦是拿不出证据来的,毕竟她的贴身丫鬟已死,人都死了,那自然是死无对证。 所有人都在等待江妤锦回应。 见江妤锦许久都不说一句话,江泱晴便更认定了她拿不出证据,她冷冷一笑,说道:“大姐不说话,莫非认了不成?” 江泱晴这话话音刚落,江怀远的脸色就快要变了。 这几房奶奶倒是要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在场的三小姐和四小姐是想站出来,和她们的二姐姐联手起来对付江妤锦的,可三奶奶都不让她们走到中间去。 这几房奶奶背地里的关系可不太和谐,没有理由让自己的女儿去帮别的奶奶的女儿。 只见江妤锦不紧不慢道:“爹,我那丫鬟早就死了,死了那自然是死无对证,可是我的丫鬟曾经告诉我,她在被二妹妹的丫鬟打的时候作了反抗,反抗之中咬了为首的青儿一口,青儿就是二妹妹的贴身丫鬟,那伤口咬得很深,就在青儿的手臂上,若是不信,让青儿撸起袖子来,让大家好好看看。” 江泱晴皱了皱眉,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青儿身上有伤,为何她会不知道? 她皱了皱眉,反应极快,很快就想出了应对的话来。“她那手臂上的伤,是上回与我出府为我驱赶路上的流浪汉时,被流浪汉咬伤的。” 没有想到,江妤锦在听见她这句话时,竟然就笑了起来。 江泱晴眼睛一眯,问道:“你笑什么?” 江妤锦敛下眉目,不急不缓地走到江泱晴的身边,抬手抓起了青儿的手臂。青儿眉心一蹙,使劲往回收回手,她能猜到江妤锦想要干什么,所以她不可能让人有机会看见她的手臂。 两人僵持了片刻,江妤锦突然眸光一凛,只手用力往回一拽,硬生生将她从大堂边上拽了出来,青儿打了个踉跄,腰弯得跟个月钩似的定了住,不敢移步,也不敢抬头。 江妤锦眉眼一横,正声道:“直起你的身子来!” 听闻此言,江泱晴面上怒色更甚。 在青儿颤颤巍巍地站直腰身后,江妤锦看向江泱晴,问道:“二妹妹,你当真确定她的伤就在手臂上?” 声调如同石子落水般清冽,又是让所有人一字不落的听得清清楚楚。 青儿眉头锁得更深,不由得攥紧了她的衣袖。 江妤锦在青儿的面前,既不给青儿说话的空间,也没给江泱晴说话的余地。她准备要做的,是撸起青儿的袖子。 适才江泱晴说,她在外出时,青儿为了为她驱赶流浪汉,不慎被流浪汉咬伤,这事儿大家可都是听进了耳里的。 她应该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撒这出谎吧? “所以,你到底是有伤呢,还是没伤?”江妤锦望着青儿的脸,一脸正色地问道。 青儿回答有伤不是,回答没伤也不是,不回答那也更不是,人直接就傻愣住了。 不等江泱晴作出回应,江妤锦右手将青儿的手臂一甩,左手将她往边上一推,青儿的手臂赫然显露出来,众人看得清楚,上面根本就没有伤痕。 “哼,二妹妹,我不过是随口一诈,你就连忙用另一个谎言去遮掩,你这不是心虚是什么?嗯?” 第013章 仗毙?便宜她了! 这下江泱晴的脸色异常精彩,一阵黑红变化,江妤锦果然是彻彻底底的变了,以前的她是根本不会主动给人下套,好,算你赢了。 江泱晴阴冷地看了眼青儿,青儿立刻面若死灰…… 突然传来“扑通”一声,众人扭头看去,只见江泱晴的贴身丫鬟青儿跪下了地。 青儿连连磕头,脸上泪痕斑驳,哽咽着说:“老爷,其实......其实那些银子都是我偷走的,都是我,不关小姐的事!” 江泱晴眉头一皱,敢情青儿要给她做替死鬼了。 江怀远看到这件棘手的事情顺利转嫁到一个丫鬟身上时,心里暗松了一口气,他立刻装作大怒,“砰”的一声,一掌重重地拍到了桌面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大小姐例银的主意?来人,拖她下去,杖毙!” 青儿闻言浑身瑟瑟发抖,心砰砰乱跳,声音更是乱颤,“不要啊,老爷,求您给奴婢一个机会,不要打死奴婢.......” 江妤锦漫不经心地扫她一眼,仗毙死得太快,也不容易让江泱晴长记性,怎比得上让丫鬟慢点死,主子也长记性的方法。她对江怀远柔声说道:“爹,今日是三奶奶的生辰,要不然杖毙这事儿先缓一缓,过几天再对她动刑?” 江怀远觉着这个提议不错,正要顺了江妤锦的心思下令时,江妤锦却请求江怀远把这个丫鬟交给她,让她亲自对她行刑。江妤锦的理由是,青儿每个月偷走的是她的例银,所以让她自己去惩处她,更好。 江怀远点点头,答应了她,宣布今天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以后,让她们全都退下。 江泱晴自然是不服气的,她在江妤锦回房后不久,就偷偷地朝着江妤锦的房间走了过去。 她倒是要看看,江妤锦到底耍了什么把戏,才混进了府里来,又打算要做什么。 江妤锦回到她的小院后,走到了一个小角落,把前不久还没填好的洞都给填了泥土上去。 这是藏在墙底下的一个小洞,是很多年前,丫鬟偷偷帮她挖的。 从前的江妤锦在这府上被欺负得太甚,不仅每个月被扣掉例银,还不给她饭吃,除此之外,还要到她的院子里毒打她,日积月累的,她熬出了一身病来。她生病的日子里,丫鬟想要出府为她买药都被阻拦。有一次她病得实在太厉害,她的丫鬟实在没办法,只好在这里挖了一个洞,这个洞不大,只能容人爬着出去,犹如狗洞。 要不是因为有这个洞,她今天可真要被江怀远逐出江府了。 江妤锦走到她的房间门口,一想到即将上演的一出好戏,她的红唇就不由得往上一勾。 “砰”的一声,江妤锦将她打开的房门关了回去,随后不急不缓地走入里面,一边走一边瞟边上的青儿一眼,只见青儿双手被绳子捆住,侧着身躺在了墙边。 江妤锦大笑,笑声贯穿整个房间,对他人来说,与其说这笑声霸气,更不如说瘆人。 青儿抬头之际,与江妤锦的目光骤然相撞,她冷声问道:“你笑什么?” 江妤锦不紧不慢地停住了笑,没打算回应她。她走到青儿跟前伸出一只手,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抬起了她的下颌,她凑到她的耳边媚着低声说道:“给你看样东西,如何?” 青儿狠狠地“呸”了一声,“贱人,你有什么东西值得拿出来被人看!” “啪!”一声落下,青儿脸上被甩出了五条红色掌痕。 江妤锦冷然勾唇,“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叫我贱人?” 这一巴掌下去,青儿非但没有收敛,反倒更眼神更凶狠了起来,“我既是二小姐的贴身丫鬟,言行自然也就代表着二小姐,你凭什么打我?” “啪!啪!”青儿话音刚落,两个耳光打到了她的脸上,打得她整张脸都肿了起来。 青儿脸上火辣辣的,疼得她眼泪吧嗒吧嗒地流。 “砰”又一声,江妤锦一脚踹去,踹中青儿的脑袋,踹得她头昏目眩、两眼发黑,随即面朝地“扑通”一声倒下。 江妤锦拍了拍手,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子,淡淡地看了狼狈的青儿一眼。 说起来,区区一个丫鬟而已,是不需要也是不配江妤锦亲自动手打的,可她既然说她代表的是江泱晴,那就该打,不仅该打,还该狠狠地打。 昨天晚上,江妤锦险些就被江泱晴的人杀了。 其实她心知肚明,要不是以往的江妤锦一副人畜无害、对她唯唯诺诺的模样,她早就杀了她,只不过现在的江妤锦在她的眼里不似从前,还让她出了嫁,她回来之后才会派人去杀了她。 江妤锦伸出手,不容置喙地攥住青儿的下颌,将她拽入怀中,“我说了要给你看样东西,你到底是看,还是不看?” 青儿虽然人在她的手里,可她仍是不服,她厉声反抗道:“贱人的东西,根本不配让我看!” 江妤锦也不恼,她眨了眨眼睛,“你看得看,不看也得看。” 只见江妤锦走到房里的雕花木床边,从底下拖出了一只红色的灵柩,推到了青儿的面前。 这样的东西,但凡是个人,都很难想到会出现在这里。 青儿身子一哆嗦,眉头锁紧,似有极度不祥预感,“这是什么?” 第014章 你又何曾放过她? 江妤锦虽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怎么,没见过?棺椁你可以没见过,可里面的人你一定见过。” 话音刚刚落下,气氛就凝滞了起来,在这片刻的时间里,房间里安静得连落针声音也可听见,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意味。青儿惊恐不已,双腿发抖,身体不停地往后退,牙齿发着抖说道:“江妤锦,在床底下放这种东西,你简直是心理变态!” 江妤锦走到青儿跟前,似笑非笑地沉吟了片刻,“哦?是吗?” 她一手揪住青儿的衣领子,将青儿揪了起来,推到灵柩的旁边,“你好好看看里面的人是谁。” 说罢,江妤锦将棺椁打开,随后将青儿的头往里面一塞。 “啊!”青儿失声大喊。 江妤锦见她害怕,冷冷地笑了笑道:“你看清楚了没有?” 青儿吓得失了魂,双腿发抖无力,整个人软瘫了下去。 看着青儿吓得发白的脸,江妤锦又将青儿的下巴抬起,青儿全身发抖,冷汗直流。 江妤锦啧啧两声,柔媚说道:“你才刚说你代表着二小姐的形象,怎的表现得如此差劲,我的二妹妹何时变成了这样?” 青儿害怕到求饶,声音发颤,“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 “放过你?呵呵!”江妤锦看了一眼灵柩中人,不咸不淡地说道:“我的丫鬟还在时,你又何曾放过她?” 青儿大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往下滚落,声音剧烈发颤,“我欺负她,是我对不起她,我给她磕头认错!” 说罢青儿不停地给红色棺椁磕起了头。 “哈哈哈!”江妤锦笑道:“不够。” 青儿声音剧烈发颤,边哭边问:“我要怎么做?” “进去,和她一块躺着。”江妤锦眼中的冷意直达青儿心底,漫不经心地说道。 “啊!”青儿倒吸一口凉气,面容变得极度扭曲,“不,不不不!” 只见江妤锦抓住她的手,将她往棺椁里一拉。 “啊!”青儿吓得脸色发青,失声大喊,活活吓死。 “哈哈哈!”江妤锦哈哈大笑,然而笑声未停,突然“砰”一声,门就被撞了开。 江妤锦止住笑看过去,见撞开门的,是江泱晴。 江妤锦走到桌边坐下,不急不缓地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水,得意道:“哟,二妹妹和青儿还真是主仆情深啊。” 江泱晴看向地上,见青儿倒在红色棺椁边上。 “青儿!”江泱晴“扑通”一声跪地,茫然抱起青儿,落起了眼泪来。 “青儿你醒醒!青儿你快醒醒!”江泱晴哭着说道。 江妤锦呵呵一笑,清冷之声直达他人心底,她端着一只茶盏慢悠悠地品起茶来。 江泱晴伤心至极,哭得浑身发抖,等她拭去了眼角的泪珠,神色变得凶狠,她将青儿放下,怒视江妤锦,“你该下地狱!” 江妤锦冷笑:“二妹妹,你不是向来聪明吗?怎的这两天里,你的聪明才智,它发挥失常了?” “昨天晚上!”江泱晴自言自语道, “昨天晚上?”江妤锦打断她,“昨天晚上可都发生了什么?” “江妤锦,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学到的对事应付自如的手段?” 江妤锦说道:“二妹妹何出此言?大姐这是应付了什么呢!” 江泱晴冷哼一声,“我会让你后悔的!” 江妤锦缓缓说道:“嚯哟,大姐可等着呢!” 江泱晴咬紧下唇,甩袖离去。 江妤锦看向门口,等到江泱晴的身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她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一块唇脂浅浅抿了一口。 她寻思着,等府里客人都散了,她还会好好处理这件事儿。 北周,京城。 这日时逢午时未过,京城大街小巷皆是人声鼎沸,东西两市更是人流如潮。齐良桓的马车在这条热闹非凡的街徐徐前行,不料被一个穿着褐色衣服,鬓角乱发花白的五十岁左右中年男人拦在了前方。“吁”一声,马夫收了收缰绳。 “怎么回事?”马车里传出了声音来。 马夫回答:“小公爷,前方路上,站着一个人,不知要干嘛。” 修长的手指掀开车帘,暗香浮动的马车里,探出了一个俊美面容的人来,这人正是齐国公府小公爷,齐良桓。 站着前方的中年男人年纪虽有些大,腰背却依然挺直,甚至胜过很多年轻人,他的那一双眼睛也还是明亮的。 齐良桓看见他时,不由得眉眼挑了挑。他认得他,这人是户部侍郎,名叫赵居权。 一个的户部侍郎,也敢当街拦国公爷的马车,真够大胆的。 第015章 小公爷进京 说到赵居权大胆,倒有一次是更大胆的,他几年前弹劾过北周当今的丞相大人戏其美妾,彼时引来全朝一片哗然。小小户部侍郎的小妾,被当今位高权重的丞相大人所戏,说出来全朝无人相信,皆道赵居权胆儿大到不知死活,连丞相大人都敢公然弹劾。 不过当时皇帝并没把赵居权的弹劾放在眼里,看在赵居权是个铁骨铮铮的老忠臣模样,没跟他有多计较,只是摆摆手就让他退了下去,于是丞相大人戏其美妾一事自此不了了之。 赵居权就连对当今位高权重的丞相大人都敢公然作对,一个小公爷自然也不在话下,再说他齐良桓是个什么样的人,赵居权那是了然于心。对齐良桓的了解之中,最典型的便是小公爷不论身份地位,也不管他人是否受得起,只要比他年长,他都会行一番礼。 正是因为如此,许多比他年长的小官都受过他的惊吓。 所以赵居权知道,即便拦下他的马车也根本无妨。 赵居权抬眸看了一眼齐良桓,随后躬身行礼,“小公爷,好久不见,不知小公爷此番进京,是为了什么事?” 果然,齐良桓下了马车揖手就是行大礼。 “哎哟,使不得使不得!”本是安之若泰的赵居权被吓了一跳,脸儿都白了,急忙将齐良桓扶起。 齐良桓也不遮掩,直言道:“去镇国侯府找我的好兄弟徐承修,不知赵大人拦我马车是何意?” 镇国候府的徐承修,是镇国候府的小侯爷。 赵居权闻言之际三分惊慌,七分错愕神色僵于脸上,“哎哟,小公爷这是哪里的话,赵某怎敢拦小公爷的马车呢,赵某无意遇见小公爷,想着小公爷舟车劳顿已久,于是打算邀请小公爷与我进一趟茶馆,找一处屏风遮挡之地落座,又或是找个戏院,吃吃酒听听戏。” 有点意思,半路拦人马车,不过是为了请人喝茶酒听戏。 这可不像赵大人一贯以来的行事风格。 齐良桓笑了笑,“赵大人有心了,不过承修兄等候我已久,我还未得空,等得了空闲再与你喝茶听戏。” 赵居权似有深意地扫了齐良桓一眼,转而神色一变,笑道:“小公爷许久不来京城,一来就是要找侯爷,可是有什么重要事?” 齐良桓微微一笑,“赵大人问事儿可谓直接,我这次来京城,不过就是想念承修兄罢了,赵大人若是有兴趣,跟我一块去如何?” 赵居权眼睛之中光芒闪过,“小公爷厚爱,赵某自然是不敢推脱,只是赵某知道小侯爷无论议何事向来不喜旁人在侧,今儿就不能与小公爷一块去了,不过多年不见,小公爷若是得了闲,一定到到寒舍坐坐,赵某定会好生招待。” 赵居权抬头一看,齐良桓已经回到了马车上,对他说道:“既如此,那我就不带上你了。” 马车再次行驶。 “小公爷,您说咱们怎的半路上遇到个拦马车的人来。”齐良桓的护卫好奇地问道。 “不过是见我刚到京城,想招待一下罢了。”齐良桓没和护卫多讲。 马车在镇国候府门前停下,齐良桓下了马车,让下人通报一声就进了候府。 今儿其实是候府家宴的日子,齐良桓前段时日与徐承修在通信里有说,齐良桓今天来,可并非只是简单的与徐承修叙旧。 今日齐良桓前来,带上了一封他父亲亲手写的信,他的父亲要求他务必亲自带到镇国侯府,交到徐承修父子手上。 齐良桓怀里揣着那封信,让侯府的下人带着他去找徐承修。 虽然今日是镇国侯府上的家宴之日,可小侯爷的院子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静谧。 皇帝下了一道圣旨,圣旨上的内容是说平日最喜茶道的太后想要开一个茶会,全京城里的世家子弟都可以去参加,不是京城的世家子弟也一样可以参加,总之这个茶会来的人越多越好,最好来的都是些年轻人。 当然这次下圣旨之前,候府就收到了小道消息, 徐承修了然,这次宫里举办茶会,是参知政事刘轼在太后面前提议的。 说起刘轼提议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他知道太后素来喜欢饮茶,加上宫里头有许多皇子到了适婚年纪却迟迟未婚,太后一直为此着急,想给这些皇子娶妻纳妾,怎奈这些皇子如出一辙地不满意太后介绍的,甚至连他们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也不知道。 于是,刘轼亲自给太后提议,举办一个茶会。他告诉太后,这名为茶会,实为相亲大会,举办如此一场大会,让众皇子趁此机会认识各大名门闺秀,促使他们擦出火花来,那让太后一直头疼的事情就慢慢地解决了。听说太后在听见这个提议后,笑着鼓起了掌来,直言刘轼的提议不错,于是不久之后下此一令,邀请各世家子弟前来参与。 第016章 这茶会不简单 齐良桓经侯府下人引路,走进了侯府大堂之中,亲手将他父亲写的书信交到徐良桓的手上。 “承修兄,这是家父托我亲自带来给你的。”齐良桓将书信交到徐承修的手里,随后落座。 徐承修打开那封书信,看了片刻之后,将它慢慢折好,放回了信封里。 太后一手主持的茶会,举办地点不在皇宫,而在京城一个名叫茶园的地方,茶园,是先皇还在时,特地命人为太后建造的。虽然名为茶园,但并非是种茶之地,而仅仅是因为太后素来喜欢饮茶,先皇特地命名为茶园的。 茶园是一个很大的院子,比太后在皇宫里住的院子还要大,里面有三栋建筑物,一栋两层,两栋三层,两层的那一栋名为崇仁坊,位于其他两栋三层的小楼中间。 这茶园距离皇宫较远,太后很少来这儿,这地方也很少人知道,平日里茶园都被士兵里里外外的把守。 太后为了她那些皇孙的婚事,也是操碎了心,想着那些年轻世家子弟众多,进入皇宫人多杂乱,便把地点定在了这茶园里。 茶会的时间,定在腊月二十五。听闻太后要主持茶会一事,尤其指明年轻貌美的千金小姐无论嫡庶都要参加,茶会上有不少皇家国戚,不缺乏年轻的世家子弟,那些庶出的小姐念着盼着可总算遇上了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没准儿她们会在茶会上被哪个皇子、王爷、侯爷等人看上,从此飞上枝头,成为人生赢家。 当然除了庶出的,嫡出的也甚期盼,毕竟嫁人对她们而言也是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自家府上的老爹官位不高,攀个高枝儿也是给自家老爹长脸,和给老爹争取到一个依仗,而她自己也同样是飞上了枝头儿。 由于太后指定参加茶会的人必须及笄,在江府,及笄的小姐有三个,四小姐还有一个月才及笄,所以江薇仪不能去,三小姐江凤樱虽然也希望去一去这种大场面见见各路高官贵人,但她见四小姐不能去,便决定留在府里陪四小姐。 三奶奶相比二奶奶和四奶奶,算得上比较佛系,她不喜欢自己的女儿像其他府里的小姐那样想着攀高枝儿,她只希望江凤樱嫁给心仪人,而这心仪之人家世不要太差就好。 所以江凤樱不去参加茶会,她也不阻拦。 这一天到来的早上,江泱晴早早就让丫鬟给她精心地梳妆打扮好,自打青儿被活活吓死, 江泱晴就让管家给他培养出一位好点儿的丫鬟给她,要比青儿更醒目,更聪明能干。 最重要的,是能帮她把江妤锦往死里整的那种。 陈管家知道要想培养一个好点的丫鬟出来,不是件很容易的事,于是陈管家从别的府上挖了一位精明能干的丫鬟过来。听说她曾是某个正二品巡抚兼都御史大人身边的侍寝丫鬟,那丫鬟冰雪聪明得很。 前些年与北部蛮族发动战争,北周败得奇惨,签了一份辱国休战条约,赔偿白银七百八十一万两,不仅如此,北周还得答应为北部蛮族每年送去三十万匹丝绸,为此国库变得空虚,朝廷经常闹赤字,内政也渐渐变得松弛。后来北周皇帝听取参知政事刘轼的进言推行了新政,刘轼提出可通过在税制和兵制上做文章来丰盈北周国库。 然而他在提出新政后,遭到了北周朝廷所有贤能大臣的反对,整个官场变得一片混乱。 整个朝廷分成了两个党派,一党派站队到刘轼与皇帝一边,另一派则站队在丞相大人林建正的一边。 在看见朝廷大臣反对新政以后,皇帝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好好的新政,会遭到那么多人的反对? 这巡抚的侍寝丫鬟,面上说是侍寝丫鬟,但实际上她在巡抚底下担任的职务可大着。在巡抚被皇帝召见问话之前,她为巡抚大人准备好了说辞,比如她提出如若陛下问他朝廷大臣为何超过一半反对他,他就回应历朝历代里做出改革无不都掀起腥风血雨,面对新政臣子之间议论纷纷是难免的,如若陛下想要遵循先皇的伟大警示就必须克服这些,断不可因为臣子的议论就动摇自己的心,尤为典型的便是她提出的西南征战拓展国力、充盈国库的建议。 当时的西南邻国还是个国力与人心皆涣散的小国,可他们那儿的农桑文明发展得不是一般好,将西南小国吞并对于北周而言绰绰有余。一旦吞并那个小国,那么北周每年要献出去的三十万匹丝绸就有了着落,对于北周的百姓而言,仍可坚守自己的土地去农耕,而不必改种桑田,是一件大好的事。 果然巡抚大人在去面见圣上时,皇帝就问了他这样的问题,巡抚大人将那侍寝丫鬟为他想出并整理好的说辞一字不漏地回答皇帝,皇帝听取了他的建议,没过多少天就把西南小国给拿了下,并且将那小国的国库并入北周国库,财政赤字因此得到了缓解。 皇帝高兴之下,将他升为了总督。 可在总督大人将这个侍寝丫鬟纳为小妾后,宠幸这个小妾太甚。皇后的小侄女是他的正房夫人,她向皇后告状,皇后再向皇帝告状,最后皇帝下令将那小妾处死。不仅下令将那小妾处死,还派人杀死她的全家人。 总督大人不敢违抗圣意,要置她于死地,她一路逃亡,跳入了大江被水冲走,人人都以为她死了。 没人知道她怨气冲天。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死里逃生的她后来在一个府上当了底层的小丫鬟。 管家见过这丫鬟,她聪明伶俐,办事机灵,于是她花了高价钱,在别的府上将她买回来给江泱晴做了贴身丫鬟。 这个贴身丫鬟,她叫鱼丽。 鱼丽这丫鬟,在陈管家将她送到江泱晴面前时,江泱晴是十分的喜欢。 这一天的茶会,江怀远带两个女儿去,一个是大小姐,一个是二小姐。大小姐没有丫鬟跟着,而二小姐身边有一个鱼丽。 时逢巳时未过,茶园里就已云集各世家子弟,走进去一眼望去,大多数都是年轻之人。 毕竟太后说了,这是年轻人的主场,各世家子弟的长辈可来不可来,来的话多为自己的子女弟留意一下哪家孩子比较合眼,撮合撮合他们的婚事。 前不久江府上才闹出大小姐出嫁未成,二小姐也被夫家抬回来的事情,江怀远近些日子实在不想再为孩子的婚事操心,所以留意哪家皇亲贵族的孩子,他是没什么兴趣的。 第017章 徐承修的身份 抬着太后的人从茶园大敞门外进来,身后跟着的随从浩浩荡荡,太监高呼一声:“太后驾到!” 茶园里所有人跪地拱手行礼。 太后淡淡道一句平身,宫女扶着她在大堂里落了座。 太后落座以后,淡淡转移了一下视线,扫过大堂之中两排上坐着的未婚皇子,以及各府上的美貌千金小姐,微微笑了笑。 最后,她的目光落到了一个浑身散发贵气的男子身上。 那个男子,是北周侯爷兼兵部侍郎徐承修。此时的他,正端坐在大堂两排之一的一个座位上,太后望向他时,他敏锐地觉察到了太后的目光。 徐承修不仅是候爷兼兵部侍郎,还是太后身边的大红人,他的祖上是北周开国功臣之一。他不仅被太后器重,皇帝也颇为赏识他。数年前北周惨败在北部蛮族手里,参知政事刘轼提出新政,遭到朝廷一半以上的大臣反对,彼时徐承修与其父亲侯爷兼兵部侍郎徐建与皇帝站在同一党派,在朝廷之上与丞相一众反对派唇枪舌战,尤其徐承修非但支持新政,还提出减少朝廷大臣的银钱丝帛例费,替皇家省钱的并且不增加百姓的税金的建议,使得皇帝对他大加赞赏,高兴地采纳了他的建议。 这建议十分的有效用,都说新政有利有弊,弊端难以避免,可在徐承修的努力之下,弊是越减越少,他的功劳可不小。除此之外,在朝廷大臣分为两派之际他始终站到皇帝的一边,他便给皇帝留了一个忠心的好印象来。 不仅给皇帝留一个好印象,数年前太后出宫遭人刺杀,徐承修亲自将头目抓出来斩首示众,为此太后特地召他进宫言谢,却在与他的谈话中感受到他除了武力强之外,竟然可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种难得的书生气息。此后太后时常召他进宫,谈论着许多太后感兴趣的事。 都知道徐承修虽然只是一个兵部侍郎,可他不仅在爵位上是侯爷,在太后的面前是大红人,还颇受皇帝器重,所以即便是比他大的官,通通也都得敬他几分。 太后看徐承修的那一眼之际,周遭也有不少目光跟着望去,本以为太后与徐承修说些什么,没想到太后不过是一望,就把目光扫了过去。 适才太后看向徐承修的那一眼,使得坐在徐承修斜对面的江泱晴不由得也望向了他,他穿着北周侯爷服饰,银袍微微闪着金光,脸庞轮廓线条流畅勾人,立体的五官将那俊颜点缀得恰到好处,仅仅在那一瞬间,徐承修的样貌就吸引住了她。 不仅江泱晴被那俊颜所吸引,在场的其他女子也是纷纷被他吸走目光。 没见过以及没听说过徐承修的女子,都纷纷在猜测他是什么身份的人物。 太后下旨之前,已经暗示说这名上是茶会,实际上是相亲大会,这便是年轻人的主场,不过除了这些,太后素来喜欢饮茶,还是希望能在这茶会上遇到个同样喜欢茶道的人出来。 于是太后问在场的年轻人,有谁平日最喜欢喝茶。 江泱晴看了身旁的江妤锦一眼,寻思这货以往不怎么饮茶,最近不知怎么的天天惦记府里的茶,这不,看她的这一眼里她还在自顾自地拿着紫砂陶壶往茶盏里倒着茶。 就像没听见太后说话一样。 江泱晴转念一想,江妤锦在江府上待了那么多年,向来都不甚喜欢饮茶,可是近些日子却装模作样好似挺懂茶道一样,她不相信江妤锦真能懂茶里面的门道,于是,她产生了一个想法。 江泱晴冷冷一笑,江妤锦当着皇亲国戚、世家子弟的面出丑的机会可算来了,啧啧!今日在此等大场合里出丑,日后她可就没脸见人了! 只见江妤锦盈盈起身,又有礼地对太后福了福身,温和的眸光望向太后的金黄色拓木桌上,柔声说道:“太后娘娘,论茶,我大姐江妤锦素来喜欢,论茶道,我大姐说过她也很懂。” 语出,江妤锦倒茶的手不由得顿了一顿。 她眉头轻蹙,微瞥江泱晴一眼。 太后除了皇亲国戚,对大臣官员等府上的千金小姐认识得不多,于是问:“哦?你大姐江妤锦,是哪一位?” 太后话落,江泱晴把头一转,看向了她身旁左侧的江妤锦,“她就是我大姐。” 众人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去,只有一人在看见江妤锦的模样后,当即心头一跳,这人正是齐良桓。 他眉心微微蹙起,对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哪儿见过。 “不准碰我!” 看着江妤锦的脸,他仿佛想起黑夜里一个红衣女子对他低吼一声,随后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拼命地往前跑,那在风里飘起的红色的衣裙逐渐消失在灯笼的光芒之中。 齐良桓眉心一跳:是她? 江妤锦在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来之际,手里握住的茶盏和茶壶被她放回了黑檀木桌上。 她似乎觉察到,太后的目光从江泱晴看向她的那一瞬间开始,就一直落在了她的身上。 江泱晴眸露温和神色,微微一笑道:“看看,我大姐在太后娘娘说话的时候,也都还在倒着茶呢!看来她是很喜欢这从宫里头带出来的茶叶,大姐,二妹妹说的对不对?” 江妤锦怔愣了片刻:江泱晴这货又想干什么? 这样的场合里,她也敢没事找事? 胆子可不是一般大。 太后看着江妤锦,缓缓开口:“你素来喜欢饮茶,很懂茶道?” 江泱晴微不可察地冷冷一笑,看这个贱人今日过后,还敢不敢在府里头装模作样! 江妤锦眼眸微微一转,起身对太后福了福身,微低着头,柔声说道:“臣女不过是,略懂一二罢了。” 江泱晴皮笑肉不笑,温声说道:“大姐,你这可是谦虚说法了,在府里的时候,你可是对妹妹认真解释过茶道为何物,妹妹不甚懂得茶道,听了大姐那样一番解释,可懂得不少,说明大姐对茶道研究得很深呐!” 江泱晴这么一说,太后可就高兴了,她活了那么多年,还不曾见过像江妤锦这般年纪的年轻人会研究茶道有多深的,即便是有,也不过是浅尝辄止,今儿遇见个江妤锦,她喜从中来,笑了笑道:“好,好,好!” 太后很好奇,她研究的程度,究竟有多深,正想对江妤锦问话,江妤锦微微一笑,对江泱晴说道:“适才二妹妹说,听了大姐的解释懂得了不少,要不然你说说看,你都懂了哪些?” ps:近段时间实在太忙,作者本人已接近极度疲惫,导致无法码字更新,非常对不起你们,还有对不起我的责任编辑。从这本小说开书到每个章节的发布,她都在认真引领和督促,主动找本人聊小说情节,真的非常尽职尽责,甚至我写《君上他下凡了》的时候扑街,她也主动找我谈进度、给建议,会有这么好的编辑,我是真的不敢想。断更我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编辑老大了。 本人也不想断更,但是实在有心无力,我在百度上看到评论和点赞了,知道你们在看,本人一定会抽时间写的,现在很抱歉了...... 这丫鬟还挺聪明 听到江妤锦这话,江泱晴的脸煞的就白了。她暗想这贱人竟然又把事儿往她身上推,刚才她还说自己懂得不少,现在面对这个问题,她要是说不出自己懂了些什么,岂非当着所有人的面出大丑!这些人若是寻常人也罢,可这些人没有一个来头简单! 被江妤锦抓住了这点儿来作文章,江泱晴是想怎么逃开都难,现在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她要怎么回应呢,她的心里焦虑极了。 “嗯??”江妤锦眨了眨眼,故意挑拨她的情绪,此时此刻江泱晴越是紧张,江妤锦就越是要让她更紧张,直到看见她招架不住,自己主动投降,江妤锦才会罢休。现在,她似乎有点招架不住了呢! 没想到在江府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二小姐,面对这样的场合竟然会磕磕巴巴不敢说话。在江府享尽威名的二小姐,啧啧莫非.......只是徒有虚名啊! 所有人都在等江泱晴回应,然而接下来的一幕,竟然让江妤锦吃了一惊。 江泱晴的贴身丫鬟走到江泱晴的身边,寻常的丫鬟面对这等场合,多多少少都难免会敬畏,可她却是一脸淡定从容,那模样就跟她正在自己家里一样淡定。 这个丫鬟名叫鱼丽,但凡知道鱼丽过去的人,都知道她的不简单。 江妤锦不知道她的过去,可她活在人世一百余世阅人无数,直觉告诉她,这个丫鬟一定不寻常。 鱼丽对太后有礼地福了福身,微微笑着柔声说道:“大小姐对茶道研究颇深,江府上下皆知,二小姐亲自向她探讨过一二,并且深入研究过很长时间,甚至还教了奴婢不少。” 一句话,成功将他人的注意力,从江泱晴的身上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江妤锦没在府里头见过这丫鬟,她眉宇之间骤然的轻皱微不可察,江府何时新添脑袋如此灵光的丫鬟? 太后呵呵笑了笑,看着鱼丽,柔声问道:“哦?她教了你什么?” 鱼丽抿唇微微一笑,“二小姐教奴婢的可多了,不知太后娘娘要听哪一方面?” 这问题问到太后心上来了,她就盼着哪天有人跟她说诸如此类的话呢,宫里的那些人不是不懂就是装作不懂,从不肯大方说出自己懂的那些,都在她面前表现得不如她的模样,她已经看够了。 太后想了想,缓缓地说:“你略说一二即可,若说到哀家心上,改日得空,哀家自会再请你们进宫详聊。” 鱼丽轻轻弯唇,眼睛里含着无丝毫温度的笑意,“二小姐曾说,北周茶按制作方法与发酵程度不同,大致上可分六个大类,分别为红茶、白茶、绿茶、黄茶、黑茶、乌龙茶。红茶色泽乌润,生性温和,香甜味醇;白茶生性清凉,具有退热降火的功效;绿茶清纯淡雅,甘醇爽口;黄茶甘香醇爽,香气清幽;优质的黑茶黑而有光泽,香气纯正甘甜;乌龙茶又名青茶,它集中绿茶与红茶的优点,是抗衰的上佳之选。” 太后听得入神,微微点了点头。 鱼丽接着说:“在制作工序上,绿茶需经过杀青、揉捻、干燥,红茶需萎凋、揉捻、发酵、干燥,黄茶加工工艺除多一道闷黄,几乎与绿茶无异;白茶只需经过晒或者文火干燥后加工便可,而黑茶需要经过杀青、揉捻、渥堆等工序在茶里,除了六大基本大类,还有一个类别,那便是花茶。” 太后微微挑了挑眉,“哦?还有花茶?” “不错,茶如其名用花制成,如玫瑰花、茉莉花,还有桂花等等,制作方法便是将有香味的鲜花与新茶一块儿闷制,等到茶将香味吸收后再将干花筛除而成。” 鱼丽聪明,见好就收,她已经替二小姐接了话,不必多说下去。线早已放出去,现在能收回来,自然就要收了,“这些都属表浅知识,其实二小姐与奴婢说的有很多,只可惜奴婢愚钝,记不全那么多。” 江妤锦看向鱼丽那丫鬟,她眼中的精光虽不易被察觉,但却被江妤锦一览无余。这厮,可不比青儿那丫鬟笨,相反,她机灵多了,怕是两个青儿都不及她一个脑子。 太后高兴极了,区区一个奴婢都知道这么多,还只是小姐与她说的冰山一角,说明江家的小姐懂的茶道知识更多。 江泱晴顿时心情舒爽,没想到陈管家给她找的丫鬟,还挺好用的。 从她第一次见到她,她便觉得这个鱼丽,定是青儿比不上的,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她得意地看了一眼江妤锦,现在她的贴身丫鬟说的这番话,可是让江妤锦不好再出口为难了,可她仍旧不服气,既然身边有一个如此聪明的鱼丽,那她现在要让江妤锦好看的程度不止以往任何一次。 这里不是江府,而是太后主持的茶会,江泱晴也不便当着众人的面儿再与江妤锦说些什么,反正茶会还长着,不急这一时,她晚点再狠狠收拾她。 太后笑了笑,摆摆手示意鱼丽不必再说。 今日这场合虽名为茶会,但也不全是为了品茶。太后一早就让人传出去这还是一个相亲大会,她让大堂里的人尤其皇子好好看看这四下,有没有看上去合眼缘的女子。皇子如有心仪的,可直接请求让她赐婚,其他人如有,可找对方先相处商量一番,双方都同意后,可请求让她赐婚。 几个皇子没心思,这茶会上的女子,没一个让他们钟意的,但太后的意思明了,他们也不好违抗,就只好做做样子看看女子,走个过场总比什么都不干的好。 对他们而言是走过场,可对于那些官家小姐而言,却是一次足以改变命运当人中凤的机会,几乎所有的官家小姐都在等待被选之际,崇仁坊的门外传入太监清亮的声音,“陛下驾到!” 话音刚刚落下,一只脚缓缓踏进了崇仁坊的大门,顿时一个高大魁梧散发帝王尊贵气息的影子,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一时间崇仁坊内除却太后,所有人纷纷跪地,叩首齐声说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019章 茶会危机四起 都说今天举行茶会,是为了让年轻人相亲,太后除了还想找个懂茶道的人,也是希望能与皇帝聊聊天,见到皇帝前来,太后不由得眉开眼笑。儿子有空前来,她开心得很。 皇帝的目光扫过整个崇仁坊中人,最后落到太后脸上,与太后相视了一眼。他缓缓地将视线收回,看样子茶会上一切如常,茶会啊,相亲啊,只要太后喜欢就好。 然而看似风平浪静的茶会上,突然飞速掠过一只黑色人影,那影子闪过速度极快,让人很难分辨得出究竟是从左往右、从上往下还是从右往左的方向,骤然之间“呼”的一声,一阵剑风吹飞皇帝鬓角处的长发,随即一剑从背后刺来,“哧”一声直抵皇帝的脖间,一时间冷剑寒气四起,杀气弥漫皇帝全身。 “啊!”这一幕吓坏了众多官家小姐。 “保护陛下!”徐承修执剑起身,如掠影般快速冲到了门口。 一剑朝着门口方向离手刺出,“哧”一声穿破冬日寒风,门外风雪纷纷飞入,徐承修执剑快步冲去,墨玉般的长发被寒风吹起四散。“砰”一声,剑剑相击,徐承修将那柄将要砍入皇帝的剑击飞,徐承修眼眸一眯,剑尖直指那掠过的黑色人影,顿时“啊”一声,人影发出了疯狂惨叫,红色鲜血飞溅,染红了崇仁坊的牌匾。徐承修反手再刺,虚影顿时变成实影,一个男子随即从上落下,“砰”一声摔到地上,又“噗”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好家伙,哪里逃!”“好家伙,我直呼一声好家伙!”不知是谁激动地发出了声音。 徐承修一剑劈去,顿时蒙脸的黑布被劈成两半落地,徐承修将剑指向他的眉心,严声质问:“说,谁派你来的?” 男子不说,当场咬舌自尽。 徐承修眉心一拧,顿时一剑离手飞出,“哧”一声刺入了他的喉咙,随后将它拔出,拔出后鲜血一股一股地往外喷射。 崇仁坊左边的小楼里突然冲出一群人,闯入崇仁坊,将里面所有人包围。 崇仁坊里的女子被吓得大惊失色,尖叫声一阵接着一阵。 太后显然慌张,手握茶盏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什么大场面她没见过,这场面她还真没见过。 “飒!”骤然背后一阵冷风袭来,太后背脊发凉,冷汗直飚,当场失声惊叫,“啊!” “哧”一声,徐承修一剑离手,横刺飞出,剑尖从太后耳下掠过,太后身后之人心脏被剑刺入穿出,待旁人回神之际,那人已然连人带剑钉在了墙上。 刘轼大喊一声:“抓刺客!” 顿时门外又冲入一大群人,将崇仁坊里面又围上了一圈。 皇帝问:“是谁派你们来的?” 没人回应,贼人将来参加茶会的人团团围住,而外围皇家的士兵也即将动手。 太后下令道:“把这群造反的贼子都给我抓起来!” 大堂之内混打成一片。 齐良桓走到徐承修的身后,忍不住夸赞:“果然如此,承修兄厉害。” 皇家带来的兵本就不多,这群来行刺的人个个身手不凡,看样子根本不够打。 徐承修在无人留意之下,吹起了一声口哨。 刹那之间崇仁坊左右两侧的小楼各冲出四人,砸破崇仁坊的窗棂穿了进来,这八个人个个武功不是一般的强,没过一会儿就几乎将贼子都给歼灭,只留下了一个没杀。 这是皇帝下的令,让他们留下一个活口,为了避免他们咬舌自尽,往他们嘴里塞了一团麻布。 皇帝走到他的面前,“告诉朕,为何要杀朕?” 说着,皇帝将塞进他口中的麻布取出,命两人在其两侧,防止他咬舌。 那人眼里闪过狠厉的神色,怒道:“陛下,您可还曾记得蛮族暴动那会的事情?您不记得,我们可都记得。当初,当地驻军将军不将实情奏报朝廷,陛下还以“剿匪”名义杀了数百个无辜百姓!如今国内推行新政,说好的朝廷可以借钱给百姓,收割的时候才需要还钱,可官员却随意提高利息,变成了让农民借高利贷甚至勒索。这新政简直就是苛政啊!明明说好商人货物与市易物资财合并联营,市易务官却对商人垄断控制,朝廷吸走企业,陛下,说句老实话,从这里看来,您和街边的小贩有什么不一样?还有,今年年头陛下过生日,官员搜刮民脂民膏,只为给陛下庆生,陛下难道真的坐视不管吗?既然陛下不管百姓的死活,那百姓就换一个皇帝!” “哧!”一声,崇仁坊门外骤然射进一支箭,这箭穿过他的胸膛,让他当场吐血倒地而亡。 这下,人全都死绝了。 皇帝看了一眼徐承修,“你说,外面的会是谁的人?” 徐承修低头拱手:“臣不知。” 皇帝看了一眼赵居权,“你有什么看法?” 赵居权眉心跳了跳,思忖了片刻才说道:“陛下,或许这便是新政之弊吧。” 皇帝甩了甩衣袖,“今儿是举办茶会的日子,在宫里头,朝廷那些臣子联合反对朕的新政,日夜上奏疏不肯消停,好不容易出趟宫,还得遭人刺杀,这到底是民反还是官反,还是官民都反!” 刘轼说道:“定是朝中小人想阻止陛下实现先王的伟大警示,故意遣人为之。” 这个新政是刘轼提议举行的,反对党派之首是当今丞相大人林建正,刘轼所说阻止皇帝实现先王伟大警示首要矛头便是直指了林建正。 一群年轻人在大堂里,几乎个个低着头。 唯有江妤锦觉着这场面挺有意思。 历经一百二十三的朝代,这个是挺有意思的朝代之一。 今天这个茶会,江妤锦算是知道了什么意思。 皇帝出了宫,这些人才有闹事的机会,这不就让皇帝和太后这些人出宫举办茶会来了。 当初北部蛮族发生暴动,当地驻军将军确实没把当地实情奏报上朝廷,只是说当地民反,皇帝就下令将那几百个闹事最严重的刁民抓起来关上几个月,没想到下面的人却以“剿匪”名义擅自杀了他们,当初驻军将军被刁民围着打,于是他下令将这群刁民扔到湖里,还好徐承修那时候及时赶到,下令将那群人救了上来。 第020章 谁敢说徐承修造反? 那被箭射穿心脏的人说的这件事与徐承修有关,将新政财政说是苛政,明里就是在反对刘轼提出的新政,甚至要取皇帝的命。朝廷里本来就有正反两个党派,虽然有一半的臣子反对新政,但从来没人敢直言皇帝的过失,可如今却趁着皇帝出宫的日子组织刺杀行动,一定是早就有人在背后策划好的。反对党派之首为林建正,除了他,没人能第一个就被想到。 刘轼煽风点火道:“陛下,太后素来喜欢饮茶,皇家子弟甚多未婚,老臣在许久以前提出举办茶会的建议,太后采纳老臣的建议后,立马就下了令让官家子弟来参加,这西北之地特殊,那儿不甚太平,没去通知西北地区的来,老臣纳闷,刚才那人说西北之地的事,意思是不是他即来自西北,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刘轼再添一句:“是不是有人故意通知的?” 刘轼看了看四周,说道:“丞相大人今日怎么没来?” 赵居权说道:“今日这是茶会,年轻人的主场,丞相大人没来也属正常。” 刘轼说道:“怕是有什么特别是原因不能来?” 赵居权说道:“能有什么特别的事?” 刘轼说道:“比如今天之前,他放出消息,让人来刺杀陛下,意图谋反。” 皇帝听到这话,当即露出愠色,“林建一竟然敢谋反?来人,马上去丞相府,将他的项上人头给朕送来,诛九族!” 徐承修连忙走来,阻止道:“陛下,不可。” 刘轼看向徐承修,似问非问道:“徐大人,你要为谋反犯洗脱罪名吗?” 徐承修说道:“当然不是,陛下,此事还有待查清,今日的茶会是年轻人的主场,丞相大人家中并无年轻人,没有子女参加今日的茶会,他不来实属在情理之中。” 刘轼说道:“刚才那贼人说,当初西北驻军将军隐瞒实情欺压百姓,徐大人当时也到场了,为什么没有把实情奏报朝廷,还要纵容当地驻军将军滥杀无辜,使得引来百姓对朝廷的一片骂声?徐大人,你是不是要好好地解释?” 皇帝的目光,落到了徐承修的身上。 还未等徐承修答复,刘轼接着说道:“徐大人素来在朝廷之上支持新政,可我听说徐大人时常在地方阻拦官员做事,甚至处死了一个知县,难不成徐大人阳奉阴违不成?” 这话说出,皇帝的脸色又变了。 皇帝素来器重徐承修,可在听到刘轼这样说话后,他的神情就不由得变得凝重了起来。什么阳奉阴违,这就是对皇帝不忠。但凡是一个做皇帝的,都不喜欢臣子阳奉阴违。 徐承修说道:“我确实向来支持新政。诚如贼人所说,官员随意提高利息,强制农民借高利贷甚至勒索,市易务官对商人垄断控制,百姓苦不堪言,这并非是新政的意思,上有政策下不达民众,官员借此新政欺压百姓,我岂有不管的道理?” “砰!”一声响起,众人望去,见太后一掌拍打到桌上,厉声说道:“哀家看谁敢说徐承修造反!” 话音一落,刘轼犹如脑子劈过闪电,一时间竟不敢言语。 太后从座位上走过来,说道:“不管怎样,今天刺杀皇帝的人,一定要抓出来,都听徐承修的,事情还未查出之前,不准对林建正家族下杀手,还有,哀家警告你们,谁敢说徐承修造反,就是在和哀家作对!” 好好的心情,全被毁了,太后心里不高兴,连给孙子看姑娘的心思都没了,手一挥,就要回宫里去。 说徐承修作对就是在和太后作对,太后这话让人心生惧意,在场的官家子弟纷纷看向徐承修,听说过他的人都还是惊讶不已,家中老爹官位低一点的,与他几乎没有往来的,这些官家子弟不认识他也属正常。他们经过这件事以后,知道徐承修这人有太后为他撑腰,连皇帝也奈不了他何,了不得,实在了不得。 这茶会是太后亲自主办的,这下太后走了,茶会再办下去也没意思,皇帝带着他的部分臣子和随从跟着太后走,崇仁坊里剩下了就只有些年轻人了。 本来想着今天能在茶会上觅得良缘,没想到最后却是不欢而散,这群年轻人心里都高兴不起来,尤其是一心想攀高枝的那一群千金小姐。 江泱晴显然被今天这么大的场面吓到了,不过在这之后,她对徐承修的好感就增得更强烈了她江泱晴向来有一个梦想,那便是嫁一个俊美绝伦、身居高位、有气魄有胆识的人,尤其是他这种还有大人物在背后撑腰的。 她想,她大概在很短的时间里就确定了她对他的喜欢,在很短的时间里就确定了今生非他不嫁了。 徐承修,三个字从此刻入她的脑海里。 她看了一眼鱼丽,低声问道:“你脑袋聪明,你告诉我怎么引起心上人的注意?” 鱼丽淡淡地笑了笑,“简单。” 江泱晴好奇地问:“怎么个简单法?” 鱼丽凑到江泱晴的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齐良桓跟在徐承修的身后,对徐承修说道:“承修兄,果然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了不得了不得。” 说罢,他走到徐承修的身旁,对他竖起了一只大拇指。 徐承修一脸正色,说道:“今天这事情,还没完。” 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江妤锦一眼,江妤锦抬眸之际,看见齐良桓正在看她,她眼眸微凝:这小子,怎么这么眼熟? 她在脑海里翻起了记忆,想起这个月的朔望夜晚发生的事,有个身穿貂裘,浑身散发贵气的男子救了她。 那个男子,就是眼前这男子的模样。 江妤锦想,既然人家救了她,那她该对人家说声谢谢才是。 于是在齐良桓转回头出去的时候,江妤锦跟了上去,跟到崇仁坊门外。 江泱晴在听了鱼丽的话以后,满意地笑了笑,跟着徐承修的身后走去。 徐承修和齐良桓走在一块,江妤锦跟着齐良桓,江泱晴跟着徐承修,这样一来江妤锦和江泱晴也走到了一块儿来。 江妤锦见江泱晴跟人,前面有两人,也不知她跟的是哪一个。 第021章 江妤锦遇到危险 见鱼丽走在她的身后鬼鬼祟祟,江妤锦眉心微微一凝,不知她们两个想干什么。 江妤锦刻意观察江泱晴,见江泱晴的目光一直都落在徐承修的身上,那神情就像是在偷看心上人一样。 江妤锦笑了笑:难不成江泱晴这厮对徐承修芳心暗许了不成? 茶园里崇仁坊门口有一只湖,湖边有一座亭子,每逢夏天这湖里就会开满荷花,现在是腊月,看不见荷花,边上倒是有梅花,那梅花树在风雪之中沾了满枝的白雪。 江泱晴把鱼丽叫到身侧,“你这办法听着倒是不错,可管用不管用,还得看他啊!” 鱼丽说道:“二小姐尽管放心好了,绝对没问题!” 江泱晴“嗯”一声点了点头,为了引起心上人的注意,她今天算是豁出去了。 当徐承修与齐良桓走到湖边的路上时,江泱晴在她们身后突然“啊”地尖叫一声,随后又“扑通”一声跳到了水里。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江泱晴在水里高声呼救。 鱼丽跪在边上,一边哭一边呼喊:“快来人呐!救救我家小姐!” 这呼救声成功引起了徐承修与齐良桓的注意,鱼丽在他们两人面前跪下,哭着说道:“二位,求求你们救救我家小姐!” 见到这一幕,江妤锦竟然忍不住就“扑哧”一笑,这点小伎俩,也好意思拿得出手? 她江妤锦前世能算得上是个大情圣,这点不入眼的伎俩,让她评一个分数,她能打出零分。 江妤锦从刚才江妤锦的眼神里就看出江泱晴像是对徐承修有意思,她不拦徐承修救人,不过徐承修救的人,可不能是她江泱晴。 就让她淹死算了。 齐良桓皱了皱眉,说道:“承修兄,我不会游泳,这......要不然我让属下救去。” 徐承修说道:“你属下来到,她不是淹死都要冻死了。” 话音落下,徐承修在湖边脱下了外套,丢到了齐良桓的手里。 “啊!鬼鬼鬼,有鬼抓我!”江妤锦突然在背后大声呼唤,一边喊一边急步冲向徐承修,冲到徐承修身后还剩一步之遥时将双手张开,往徐承修身上狠狠就是一扑,“扑通”声起,顿时两人双双落水,湖面溅起了一片水花。 齐良桓简直看傻了眼。 江妤锦落了水后,还不忘大声呼叫:“啊!鬼鬼!鬼抓我鬼抓我!” 她一边呼喊,一边往徐承修身上乱抓乱扒,不仅扒徐承修的衣服,还一边扒一边继续喊:“鬼抓我,救命啊!” 她求救的声音大到都把江泱晴的声音盖了过去。 江泱晴内心慌得一匹,旋即心里燃起怒火:疯婆子,你这个疯婆子!! 徐承修被她这么乱扒,想救她上岸都不行,两人身体双双往下沉,他急忙说道:“姑娘,你冷静一下,别再扒我衣服,再扒可就要扒光了!” 见江妤锦眼睛紧闭,徐承修急着说道:“真的没有鬼,你睁开眼睛看看,你的眼前是我。” 江妤锦听闻此言,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张极为俊美的脸映入眼帘,她怔了怔,这张脸也忒好看了些,远看看不出这么俊,近看竟然可以好看一百倍。她回过神,突然大力搂住徐承修的腰,慌慌张张地说道:“没有鬼就好,你快救我上去。” 齐良桓蒙圈,这姑娘是要救上来了,那原先那个怎么办?淹死吗? 齐良桓左看看右看看,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是可以将人救上来的,最后他的目光落到湖边那棵梅花树上,他快步走过去将梅花树的枝干折断,又迅速走回去将枝干抛进水里,急声说道:“姑娘,快抓住它。” 江泱晴不甘心,她不甘心自己这么冷的天冒着被冷死和淹死的危险,只为引来徐承修去救她却被江妤锦抢了过去,她不甘心自己努力争取的东西被江妤锦轻易拿走,一想到江妤锦幸灾乐祸又嘚瑟的狗模样,她就想狠狠撕烂她的嘴! 不,她一定要让徐承修亲自救她,让江妤锦那个贱人活活淹死在这湖里。 她看了一眼岸上的鱼丽,鱼丽聪明,见主子这样看她,大概揣摩到了她心中所想,她脑子一转,立即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鱼丽立刻跑开,冲到梅花树下,潜入了水中。 论水性,在北周里,比她还好的超不过十个。当初跳入大江没死,全是因为她在当初北周巡抚手下办事以前,受过北周最严苛的训练,换作其他人,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 鱼丽偷偷潜入水中之前,冲到崇仁坊抓了一把绳索,她游到江妤锦身下时,脸上闪过狠厉的神色,抓住了江妤锦的脚。 江妤锦觉察到脚下有东西在绊着她,顿时心头一颤,她的脚越是动就越是被抓得紧。 江泱晴抓住了齐良桓那根枝干,不过她可不想被齐良桓拉上去,她抓住那枝干不过是为了喘口气,省得鱼丽还没行动完,她就先被水活活呛死。 齐良桓将那枝干拉回来,没想到怎么拉都拉不动,齐良桓说道:“姑娘,你是不是被什么绊着了?” 江泱晴说道:“是,我的脚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住,我现在无法动弹。” 说完,江泱晴看向徐承修,高声呼喊,“快救我,快救我!” 江妤锦还没来得及一脚踹开脚下的东西,鱼丽就用绳子将江妤锦的双脚紧紧绑住,江妤锦心头一惊,一时间浸入水中的下半身竟然无法动弹。江妤锦知道,自己遭遇危险了。 鱼丽冷冷勾起唇角,抓住江妤锦的脚使劲往下一扯。 “啊!”江妤锦当即大惊失色,她的身体在被人用力往下拉,只要她无法挣脱开,很快她就会被拉到水底下活活淹死。 怎么会这样?是谁?到底又是谁要杀她?江妤锦为了不沉下去,紧紧搂住了徐承修的脖子。 她抬眸看了一眼岸边,那里除了齐良桓,一个人都没有,她似乎骤然之间了然了。 是江泱晴的丫鬟! 她就知道这丫鬟不简单,不仅可以在太后面前应付自如,竟然还可以做到下水拉人,一心置她于死地。 她到底是什么人! 被搂住脖子的徐承修感觉江妤锦的身体在下沉,他陡然眸光一凛,旋即朝水下挥出一脚,“唔”一声,江妤锦脚下的人被踹中脑袋,当即惨叫了一声。 然而鱼丽仍不死心,在被一脚踹开以后,她再次伸出双手抓住江妤锦的脚,将江妤锦狠狠地往下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