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剑情》 第一章 血腥修罗场 “酒,还别说,真是个好东西啊!一醉解千愁。” 只见一处酒楼大门口,说话的正是一个邋遢的中年男人,不仅衣服邋遢,连脸上也满是皱褶,胡子拉碴一大把,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整理下自己了,只有身上背着的那把剑,比较显眼,如果是江湖中人,识货的,便知道此人不简单。因为这个邋遢的酒鬼虽然看起来不太起眼,但酒鬼便是江湖人称酒剑仙的李纯正。此人生性怪诞,从不与人结交。早年间,本是三榜金科榜眼,因看不惯官场的黑暗,便辞官,执仗一把天阳剑,浪迹天涯,剑法卓绝,罕有敌手。江湖中人对其极其仰慕,想拜在他门下学艺的江湖中人不知凡几。有甚者投其所好,知道他别无他好,只生性好酒,于是便送与好酒,甚至宫廷中的好酒。无奈,此人既不与人结交,也从不收徒,于是,江湖人又给他起了个名号:酒怪。 正所谓高处不胜寒,在挑尽天下武林高手后,便退隐江湖,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事,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再难觅其踪迹。 从其身边经过的人,都像躲避瘟神一样地躲避着他,有甚者还不忘谩骂上两句:“臭酒鬼,臭死了。”如果这些人知道酒鬼就是酒剑仙的话,哪里还会谩骂,恐怕只有逢迎讨好了。 酒鬼不顾旁人的指指点点,依然自顾自地喝着酒,时不时地自言自语几句,说到兴奋处,还哈哈大笑起来。 人们只当是这人不仅是个臭酒鬼,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疯子。靠近门口处的食客纷纷起身,进到里处吃食,怕影响胃口。有甚者想让店小二赶走这个邋遢的酒鬼疯子。 本来不想搭理酒鬼的店小二,怕影响店里的生意,于是连忙来到大门口,指着酒鬼,大声地嚷嚷道:“喂,丑酒鬼,赶紧走,不要影响店里的生意。” 酒鬼浑然像没有听见似的,依然自我陶醉着。 这下店小二来气了,于是便加大连音量道:“嘿,我说你这臭酒鬼,是没有听见爷说话还是怎么的?” 只见酒鬼喝着酒,然后摇晃了下酒葫芦,再将酒葫芦倾倒过来摇晃了几下,发现酒都喝完了,一滴都不剩下。于是才转过身,对店小二道:“去,给爷打一壶上好的杜康过来。” 店小二一愣,道:“你?有银子么?” 酒鬼不以为然,手伸进怀里摸了摸,拿出了一锭银子,丢给店小二,笑道:“怕爷给不起酒钱么?狗腿子,还不赶紧去给爷打酒来?” 看到白花花的银锭,店小二两眼直冒金光,没想到一个脏兮兮的酒鬼,还是个金主。于是乎,马上态度来了大转弯,点头哈腰,嬉笑道:“爷,刚才多有得罪,是小的有眼无珠,怠慢了爷。爷稍后,小的马上就去,给你最好的杜康。” 不一会儿,小二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将打满酒的葫芦双手递给酒鬼,无视其他食客的谩骂。酒鬼接过葫芦,小抿上一口,感觉还行,便对店小二摆摆手,不再搭理旁人,又自顾自地喝起来。 店小二知趣地走开了,生怕再得罪这位大爷…… 峨眉月,高高挂起,乌黑的云,围绕着。夜,是如此的静,落针可闻。偶尔,有蟋蟀断断续续地鸣着,仿佛想要打破这静得可怕的夜晚,狗,时不时也吠几声,好像回应着一样。是的,人们都已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这时候,只见一串串的黑影,穿着夜行衣,飞檐走壁,快速地向着一座大庄院而去。看得出来,这是一伙训练有素地杀手,身法轻盈,看身手,应该都是不宜对付的杀手,有组织,有预谋地行动。危险正在悄悄地降临这座庄院,而庄院内的人却浑然不知,依然在呼呼大睡,只有看门的人打着盹,时不时地睁开眼,四处望一望。发现没有什么动静,便又像往常一样,开始打起盹来。 “兄弟们,都准备好了吗?” “嗯!” “嗯!” “嗯!” 只见几声轻轻地回应声。 “好,这次的雇主,花了大价钱,请我们来干这一票。我们的任务是杀光这座庄院内的所有人,包括老人和孩子,也不能放过。不容有失,一定要干得漂亮,都知道连吗?” “明白!” “明白!” “明白!” “好,行动!” 几声闷哼,庄院内的几个看门家丁还没来得及叫一声有刺客,便被人一剑封喉,割破了喉咙而倒在血泊中。 刺客自然是之前围拢向这座庄院的那批杀手了。 “你们几个去东房,你们几个去西厢院。其他的人随我一起杀向大厅。” 言毕,黑衣人分头杀向不同的地方。一时间,惨叫声连连,哭爹喊娘,血流成河,仿佛人间修罗场一般,庄园内的男女老少,纷纷死于非命。 主卧室内的庄院院主,搂着刚納的二八小妾,一脸满足地睡着。小妾像一只受过惊吓的小猫一样卷缩在院主的怀里,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显然是哭过。因为家里太过贫困,为了生存,被父母大人卖身给院主作为小妾,获取了一些彩礼钱来度日。这样不至于全家饿死,而女儿虽为人妾,起码能吃饱春暖,又能为家里做点贡献,两全其美。在古时候,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况且父母之命,不可违抗,是那个时期的主流思想。 这时候,惨叫声此起彼伏。院主也从睡梦中惊醒了,小妾卷缩在院主的怀里瑟瑟发抖。要是在平时,看着眼前的美人一片春光,院主肯定得来一番云雨,只是现在却没有任何想法,连忙喊道:“来人!来人!来人!出什么事了?” 过了良久,才有一个浑身带血的管家模样的人,跌跌撞撞的爬进主卧,看到院主怀里的一片春光,连忙转过头去,急道:“老爷,大事……大事不好了。有……有……刺客杀进来了。” “什么?刺客?来了多少人?” “好多刺客,估计得有五六十人。已经杀了我们很多人了。老爷,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话还没说完,只见管家的前胸突出一截剑尖,鲜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倒地毙命当场。 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仿佛催命阎罗一般道:“走?恐怕迟了。” 顺眼望去,只见一个黑衣人抽出管家身体内的剑,剑尖还在滴着鲜血。黑衣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睛,领头的黑衣人身后,站着一排一样装扮的人,约莫有二十多人。 庄主内心惊慌,心想此次恐怕得去阎王那里报道了。便佯装沉稳,询道:“阁下何人?何故杀我?” 领头黑衣人沙哑着道:“我乃何人?无可奉告。至于杀汝,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仅此而已。汝有何遗言?” 听到此话,庄主心凉了一截,忙道:“派你们来杀我的人花了多少银子?我双倍,不,十倍给你们银子,只求你们能放我一马。” 黑衣人阴森森的怪笑一声:“汝觉得可能吗?干我们这一行有道上的规矩。既然汝没有遗言,那么便去阎罗王那里报道吧。” 言毕,只见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落在地。小妾啊的一声尖叫,何曾见过这等血腥的场面,这帮人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今日恐怕难以幸免,便被吓得昏死过去。 看着这具白花花的酮体,领头的黑衣人无动于衷,好像这只是一具死尸,而不是人间尤物,正准备手起刀落,一剑斩杀。 突发有个声音道:“老大,这么个美人儿,就这么杀了,怪可惜的,不如让兄弟们快活一下,再杀也不晚。” “黑九,你这色中饿鬼。好吧,快点儿。我在大厅等你们,完事后,所有人都来大厅集合。” 得到领头黑衣人准许,后面站着的黑衣人一个个眼冒绿光,就像饿死鬼看见好吃的食物一样,饿虎扑食上去。 领头黑衣人按剑坐在前厅主位上,眼神阴蛰,没有任何表情,让人看到就不寒而粟。 不一会儿,所有黑衣人都集聚在前厅站好。 领头黑衣人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有人道:“老大放心,我们哪次失手过?不都是每次一个不留?办得漂漂亮亮的么?” “好,可以去向雇主交代了。撤!” 不一会儿,这拨人便走得干干净净。偌大的庄主再次恢复了往日深夜的宁静。只是,这宁静的有些诡异,让人瘆得慌。一具具死尸,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鲜血一地,已经凝固。显然,这里,发生过屠杀,满庄院的人被杀的干干净净,一个不留,无一幸免。 第二天,人们发现了这一血腥的场面,连忙告官。县里的头号富户惨遭灭门,发生此等大事,如何了得?官府连忙派人前来查探。仵作勘验现场后,却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凶手如此残暴狠辣,做得如此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显然这是一起有准备,有预谋的雇凶杀人案,二百余口人,没有一个活口,如此狠厉,显然不是简单的仇杀,应该是被一批训练有素的杀手灭门的,只得如此汇报了。 消息传开了,大家都听说镇上的头号富户被灭门,二百多口人全部死干净。一时间,人心惶惶不安,天还没有黑,便早早吃完晚饭,闩门闭户,早早上床睡觉了,大家都不敢出门。 “奇怪,都晌午了,平常车马水龙的镇上怎么一片萧条,不见一个人影子?发生何事?福叔,你去找人问问。”只见一个约莫弱冠,容貌甚伟,剑眉朗目,身长八尺有余,手抚羽扇,一派儒雅的男子,向一个虎背熊腰,体壮如牛,腰胯长刀,目光炯炯有神的中年男子问道。 “好的,大少爷,您稍后,我去问问。” 只见福叔连忙跑到一户人家门前,轻声敲了几下门,问道:“有人吗?” 只闻屋里回道:“没人,你上别处去吧。” 福叔一连找了几户人家询问,得到的几乎是一致地回应,无奈,只能回头向大少爷回禀情况。 “先不管了,马上到家了,再问问父亲大人也不迟。” 约莫盏茶工夫,大少爷和福叔便到了府第门前,却不见往日一派门庭若市的热闹景象,只见大门紧闭,还被贴上了封条,拉起了警戒线,大门两旁还有官府的人守卫者。 这位大少爷便是被灭满门,镇上头号富户侯大老爷的大公子,名侯进,侯大老爷也是本县的纳税大户,因此,官府的人自然认得侯家大少爷。 侯进显然不知道家中发生的变故,一脸狐疑的望着官府的众官差。这时,王捕头迎上前来,安慰道:“候少爷,请节哀顺变。” “王捕头何出此言?” 王捕头面有不忍之色,答道:“候少爷,侯家昨晚深夜,满门被杀,没有一个活口,侯大老爷的头颅也被人砍了下来。幸候大少爷昨日不在家,才幸免于难。” “什么,你再说一遍?” 王捕头憋过头去,不忍再言。 看到王捕头及各官差如此,看来确实如此了。 “不,这不是真的。不,这不是真的。不,这不是真的。” 侯进大喊三声,口吐鲜血,往后便倒。福叔和王捕头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侯进呼唤:“大少爷,大少爷,大少爷……” “快去请郎中来。抬担架来。” 不一会儿,只见一位郎中模样的人,手提药箱,随官差匆匆赶来。搭起侯进的手腕,便号脉起来,号完脉,有翻了翻侯进的嘴唇和眼皮,手抚了下胡须,心中已有定论。 福叔急道:“大夫,怎么样?” 大夫答道:“无妨,候大少爷只是受了刺激,一时激动,急火攻心,昏死过去。我给开一副安神之方。按照此方,每日早晚各一副,静养几日,便无大碍了。” 福叔文言,方才心安,便拿出一锭银子,给了郎中,郎中离去…… 第二章 酒剑仙 话说侯进自从家中出现变故之后,整个人性情大变。原本是县里久负盛名的翩翩佳才子,一夜之间,侯家上下二百余口人全部死于非命,连是什么人干的,都没有一丁点儿线索。遭此打击,任谁无论如何一时间都接受不了。 侯进整日躺在床上,不言不语,也不进食,脸色憔悴,任谁地呼唤也不搭理,若不是有呼吸,还真的仿若行尸走肉一般。哀大莫过于心死,侯进此时便是如此。贴身随从福叔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知如何是好。 侯进是他看着长大的,除了晚上休息以外,福叔基本上都是寸步不离侯进左右护卫。 说起福叔,早年间本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一位刀客,一把大刀,使得虎虎生风,大开大合,再加上本身身材魁梧,力大无穷,在北方一带扬名立万,闯出了一些名气。可惜的是,就是因为生性好交天下豪杰,对朋友基本上毫无防备。最心爱的女人和朋友姘居。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最终奸情被福叔得知,福叔在一气之下,挥刀杀死心爱的女人极其姘头,连夜出逃。可犯了杀人的重罪,被当地官府通缉,福叔只得浪迹天涯,东躲西藏。偶然的一次机会,与在经商途中的侯大老爷相识。侯大老爷在得知福叔的遭遇之后,也颇为感慨,敬重福叔是一条好汉,便疏通关系,为福叔漂白了身份。福叔再也不用到处东躲西藏了,可以光明正大地走路。为感念侯大老爷的大恩大德,决定不再混迹江湖,此生舍命护卫侯大老爷,从此,福叔便跟随侯大老爷左右,做起了贴身保镖。之后,侯大老爷虽然是巨富之家,家大业大,但唯独却没有继承香火的子嗣。侯老爷没少在原配夫人和十房小妾身上“耕耘”,无奈所出都是女儿。在古时候,人们的思想观念,都是只有男丁才是继承香火的,女儿始终是要嫁人的。侯老爷怕断了香火,于是夜夜笙箫,辛勤“耕耘”,终于黄天不负有心人,在他而立之年时,原配夫人终于诞下一名男婴,这下可把侯大老爷乐坏了,老侯家终于有后了。于是便大摆宴席,请戏班子搭台,庆祝了三天三夜,就连县老爷大人都赏脸前来祝贺。 侯大老爷对这来之不易的儿子侯进是百般宠爱,时刻捧在手心里,生怕有任何闪失,对其百依百顺。只要侯进愿意,别说任何条件,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侯老爷也会想办法摘下来给他,连自己的贴身保镖福叔都被吩咐时刻跟随左右,寸步不离地护卫。待侯进稍大的时候,侯大老爷便开始寻访名师,教授侯进学问和本领,将来要么去考取功名利禄,或者要么继承家业。 福叔十分自责,在恩人侯老爷遇险的时候,没能护卫左右。如今,侯大老爷仅剩大少爷这一点血脉,无论如何,都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在自己百年之后,也无颜在下面面对侯老爷。 可是如今,侯家遭此变故,大少爷如今一蹶不振,水米不进,这样下去迟早不是办法。为今之计,只有试着好好开导大少爷,让其振作起来才行。可该怎么做呢? 不管那么多了,慢慢劝慰大少爷吧。夜晚时分,正当福叔又开始准备开导侯进时,无意中向窗外撇了一眼,却发现时不时的狗叫声,这时候也安静了,这不同寻常的静,闯荡江湖这么多年,直觉,让福叔感觉到了一丝丝杀气。 “不行,必须加强警惕,大少爷可不能再有什么闪失了。”福叔心道。 突然,福叔隐隐约约发现有黑影在向这里迅速靠近,动作迅敏,却没有发出一点响声,看来来者不善,并且都是高手。 “不好,看来是冲大少爷来的。”福叔一边打量着情况,一边在思索着应对之策。 这时候,,只闻一道满含杀气的声音传来:“你就是当年鼎鼎大名的无极刀客梁俊,现在的福叔吧?没想到你隐姓埋名这么多年,消失在武林,真的是沉得住气。我知道你的厉害,但双拳难敌四手,况且,我这次是有备而来,不送四手,而是几十只手。你在侯家这么多年,甘当寂寞,为侯家贡献了这么多年,也算报答了侯大老爷的大恩。今夜,我们前来,只对候大少爷,与你无关,你尽可自行离去,我等绝不为难与你,如何?” 福叔沉住一口气,声如洪钟地道:“想不到你们调查的如此清楚,想必,侯家灭门,便送是汝等所谓吧?” 杀气声音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是答非所问:“本来,我等行事,从不留活口的。只是爱惜梁俊兄如此英雄豪杰,不想公作无畏牺牲。阁下对我方才之提议,意下如何?” 福叔听到此话,愤怒到极点,对道:“果然是汝等狗贼所谓,真是丧尽天良,连老幼妇孺都不放过。汝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必遭天谴。” 只听见那杀气声音哈哈大笑,道:“如此之事,为者不知凡几,天谴在何处,吾随时恭候。” 福叔怒道:“我深受侯大老爷大恩大德,今生无以为报,只得舍命护卫少主。有死而已,又有何惧?来,来,来,今夜就让我见识下梅花殿的实力,究竟是否如传闻一般。” 然后又轻声对侯进道:“大少爷,等下我动手牵制住这帮畜生,大少爷赶紧走。对方人多,小人恐怕抵挡不住多久。永别了,少爷,小人再也不能护卫你周全了。” 对于福叔之言,侯进仿若置若罔闻,眼神空洞无光地睁着。看着侯进如此,福叔无奈地摇摇头,叹息一声:“哎,少爷,你这又是何苦呢?你现在可是侯家唯一的独苗了。你一定要活下去,这个杀手组织是江湖鼎鼎有名的梅花殿,大少爷一定要记住,将来有能力的时候,一定要拔出掉这个武林毒瘤,并且要揪出指示梅花殿杀害老爷以及侯家上下的幕后黑手,切记,切记。” 说罢,便调转头来,直面几十个训练有素,武功高强的杀手,但眼神毫无畏惧之意。 “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护卫侯家了吧。”福叔心道。 没一会儿,几十个杀手在领头的杀手带领下,已经逼近侯进和福叔,将两人团团围住,手中的剑,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阴森,充满肃杀和死亡的气息。 领头杀手打量了下福叔,道:“吾敬你是条汉子,忠心护住。最后再提醒你,你可以自行离去,吾等绝不为难。今夜吾等目标只是侯家大少爷,与公无关。” 福叔气愤至极,心道:“梅花殿素来杀人不眨眼,与目标相关人等,从不留活口。此次哪有安什么好心。无非就是想让我离开,好兵不血刃地杀掉大少爷,将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端的是打得好如意算盘。” 于是,便爆了粗口,不暇思索地道:“做你娘的春秋大梦。想不到,堂堂梅花殿,竟是如此婆婆妈妈,真是舌燥,连妇孺都不如。要战便战,哪儿来那么多的废话。” 领头杀手文言,也便动了真怒,心道:“这梁俊果然是老江湖,我的心思都被此人看穿了。也罢,这侯家大少爷算是命大,居然躲过了一劫,成了漏网之鱼,为了完美完成雇主交代的任务,为了梅花殿神圣的声誉,只得连这块硬骨头一块儿啃了。” 怒道:“想不到公如此不识好歹。既然汝如此求死,某今夜便成全了你,休怪以多欺少。从此,江湖再无无极刀客。” “上,兄弟们,先杀了梁俊。候大少爷就一文弱书生,翻不了浪花。” 听到命令,一众杀手一拥而上,将福叔团团围住,围而不攻,想先以人多势众的气势,压一压福叔。都是练家子的,武林中人。高手过招,首先比的就是气势。 只是这福叔真不愧是无极刀客,武功高强,面对众多训练有素,杀气腾腾的杀手,居然临危不惧,反而在气势上,就算势单力薄,也不惧众人。领头杀手暗暗赞道,便思量出了对策:“先让兄弟们挫一挫梁俊的锐气,消耗他的内力和精力,最后再由本座来收拾掉他,方保万无一失。” 于是便下了命令:“兄弟们,动手,杀了他。” 众杀手以令而行,开始围攻福叔。 只见福叔拔出刀,将刀鞘扔在一旁,开始迎战,厚重的宝刀犹如稻草一般轻盈,挥舞得呼呼生啸。左冲右突,闪转腾挪,抓住一个稍纵即逝的档口,一招力拔山河,只见刀光一闪,一个横扫,历时,离其最近的三名杀手立马身首异处,横尸当场,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喊出。 彼时,立马便有三名杀手补位过来,瞬息间,便堵住了缺口,福叔虽然厉害,但一时也冲突不出来,依然被围在中间,一个不小心,便会遭到突袭暗算。 领头杀手暗暗点头:“这梁俊果然厉害,看来今夜损失是不可避免了。且在观察一番,揪准机会,早点解决掉梁俊,否则,损失弟兄太大,回去不好和殿主交差。”一想到梅花殿的殿主,领头杀手冷不丁打了个冷颤。对于殿主,实在是太了解了。因为殿主不仅武功高出自己十倍,为人更是阴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对目标狠,对自己手下更狠。若是顺利完成了任务,还好说。要是有丁点儿不满意,下场是无比凄惨,毕竟曾经亲眼目睹过殿主折磨人的手段,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更让人难受万倍。 画面再回到福叔和众杀手的打斗,福叔也是越战越是心惊。虽然这些杀手单个实力比福叔要差上一大截,但这些人悍不畏死,同伴一个个身首异处,眼都不眨一下。这样耗下去,迟早是要交代了。福叔利用瞬间空隙,快速向侯进的位置瞅连一眼,发现大少爷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心中不免叹息一声。就这一分神,福叔背部又被一个杀手刺了一剑,殷红的鲜血直流。 此时再看福叔,身上已经多处挂彩。福叔武功高归高,但终究是人,架不住对方源源不断的车轮战围攻,内力渐渐快要耗尽,渐感体力不支,左支右突,险象环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福叔这是要油尽灯枯了,只是强大的意志力在强行支撑着,心里只有一念:护卫大少爷周全。只是这侯进依然毫无动作,丝毫没有要逃走的意思,犹如行将就木,真的是枉费连福叔的一番拼死抵抗的苦心。 领头杀手看准时机,飞身一跃,一个箭步,抬剑刺来,剑尖宛如催命之索,寒光直冒。虽然福叔发现了这致命的一杀招,放在平时,能轻易避开。无奈此时自己的内力已经耗尽,再无能力避开这夺命之剑,苦笑一声,眼睁睁看着夺命剑快速刺入自己的腹部,贯穿而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满全身。难道,这便是死亡来临的感觉吗?眼前一黑,便没有了任何知觉。 领头杀手叹息一声:“可惜了无极刀客,这么窝囊地死去。” 说罢,便一步步走向侯进所在的位置,剑尖对着侯进的脖颈处,道:“候大少爷,对不住了,有人花大价钱要你全家都死光光。看你如此文弱,就给你一个痛快吧。” 言毕,领头杀手举剑便欲结果了侯进。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一个黑影,犹如瞬间移动一般,瞬息便到了侯进的床前,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住了领头杀手的剑尖。领头杀手催动内力,可剑尖就是纹丝不动,犹如被吸铁石吸住连一般,离侯进脖颈处一寸距离,就是刺不进去,来人一手夹住剑尖,一手拿着酒葫芦喝着酒,还不忘自顾自地赞叹一声:“真的是好酒,你要不要来一口?”。领头杀手大惊,什么时候冒出了如此武林高手,虽然凭我们殿主的武功,也能徒手夹住我的剑,但也做不到如此闲庭信步,此人武功只怕还在殿主之上。 再一打量这个人,蓬头垢面,一身酒臭味,邋里邋遢,让人作呕。身后背着一柄长剑,特别显眼。莫非此人是江湖传说的酒剑仙李纯正?不可能,李纯正早就销声匿迹于江湖快二十年连,久不见其踪,在不在人世都说不准。 于是便试探着问:“前辈可是酒剑仙?” 酒鬼道:“酒剑仙?我可不是仙,人称酒怪是也!” 应证了自己的猜测,领头杀手心中一惊:“酒剑仙居然尚在,可得小心行事。听说此人脾气古怪,不好易与。”于是便再问道:“晚辈今夜此来执行任务,不想能一睹酒剑仙之尊荣,实属荣幸。不知前辈到此,有何贵干?” 酒鬼答道:“只是路过此处,发现汝等行事,便来了兴致,观看一番。不想汝等如此竟干出如此狠辣之事,看来江湖传闻,梅花殿心狠手辣,是真的了。老夫虽然早已退隐,不问世事。但梅花殿如此武林毒瘤,祸害江湖,实在看不过眼。今日就到此为止吧,以往贵殿旧事,老夫也既往不咎,更不想管你们江湖恩怨。但今夜被老夫撞见,你等车轮战围攻无极刀客,本就无耻。现此二人碰到老夫,算他们命大。老夫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想将这二人留下,不知贵殿意下如何?” 领头杀手冷汗直流,诚惶诚恐。随没有完美完成任务,按照殿规,少不了责罚。但就算我们剩下的人一起上,恐怕酒剑仙一念之间,便能秒杀我等。还是保存实力,向殿主如实回禀,想必殿主也不会过多苛责。于是便赔笑道:“岂敢?岂敢?酒剑仙开尊口,敝殿敢不从么?” 酒鬼闵了口酒,道:“既如此,汝等还不走更待何时?难道还想留下来陪老夫喝口酒不成?” 领头杀手憨憨一笑道:“不敢,不敢,我等晚辈怎敢同酒剑仙饮酒?我等这就走!”说完便一招手,众杀手鱼贯而出,正准备走…… “等等,慢着!” 一干杀手心中微微一凉:“难道酒剑仙要改变主意了?” 领头杀手还是硬着头皮,问道:“不知酒剑仙前辈,还有何吩咐!” 酒鬼道:“给老夫带句话给你们殿主梅含香,让她备好上等好酒,改日老夫登门拜访。与贵殿殿主聊聊。” 听到此言,众杀手放下心来,随即头也不回,飞快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生怕这位大仙改变主意呢…… 不一会儿,杀手便走得干干净净,不带一丝痕迹,仿佛这里从来没有发生过打斗一样,只有十几具杀手身首异处的尸体还留在这里,还有福叔,看起来像一个血人,浑身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还有另外一具“活死人”侯进,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才能管中窥豹一般。 “原以为这些杀手悍不畏死,天不怕,地不怕,终究还是怕人哩!”李纯正莞儿一笑。 “也罢,今天被老夫撞见,就好人做到底,算这两人命大,碰到老夫,就救他一救吧。” “看来,老夫还是心性修炼不到家,做不到心无旁骛,改不了多管闲事的毛病。这一世,看来是成不了仙,枉费酒剑仙的名头咯。”李纯正自嘲自语道…… 第三章 唯一关门弟子 “这是哪儿?我在哪儿?” “这是阴曹地府吗?” 只见一位身上缠满纱布,浑身上下都是剑伤的中年男子躺在一张床上。 “这里不是阴曹地府,这是人间侯府。” “我不是死了吗?” “你原本的确是快要死了,不过幸好碰到了我。” “你?敢问这位大哥尊姓大名?” “酒怪。” 中年男人闻言,大吃一惊:“这不是江湖人人称酒剑仙,消身匿迹十多年?江湖人传言酒剑仙早已离世,恐怕传言不可信。酒剑仙的名头,谁人敢打他的名号?”于是乎,中年男人便想起身见礼。虽然两人年纪相仿,但江湖武林当中,是以实力为尊。谁的武功高强和卓越,便会受到世人的敬仰,无关乎年纪。可是,稍一动作,剧烈的疼痛感,顿时袭遍全身,让其动弹不得。 这时候,中年男人才想起来,昨夜自己经历了一场恶战,一身的致命伤。本以为要去下面向候大老爷请罪,不想却万幸中捡回来一条命,便明白其中的一切。 只得勉强向酒鬼抱拳拱了拱手,道:“救命大恩,无以为报。日后前辈大人但凡差遣,小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其实,凭李纯正的武功实力,和受江湖人士的敬仰程度,只要其有事情,相信无数江湖人士都会前赴后继为其效劳,还轮不到他一个只是当年小有名头的无极刀客,况且现在还满身是伤,没有个一年半载,是恢复不了元气的。就凭酒剑仙三个字,江湖武林人士都会给其三分薄面。同样,受伤的中年男人也是一样,为了表达对酒剑仙的敬仰之情,只得这么说。 “世人皆称我为酒剑仙。其实,我就是一酒怪。原本以为心无旁骛,潜心修行。可还是不能做到心无杂念,改不了爱管闲事的毛病,这辈子是成不了仙了。”酒怪两手一摊,无奈道。 “既然你们两人已得救,也算是我又做了一件功德之事。” “敢问我家大少爷现在何处?”福叔问道。 “你是说那躺尸么?咯,就在你隔壁床上躺着咯。” 福叔艰难转过头,朝不远处的隔壁床上看出,只见侯进依旧一动不动,直楞楞地躺着,活脱脱一个活死人,不禁一声叹息:“少爷本本出身殷实大户人家,这一下失去所有亲人。突遭横祸,真是难为他了。真怕他就这么一蹶不振,那侯家就算真的完蛋了。” “无极刀客,你已经尽忠尽责了。不如就此离去,从新做回你的无极刀客,跟我喝几杯,岂不妙哉?” 李纯正话说到这里,其实也正是看中了梁俊为人忠义的品性,有意指点他一二的意思。如果换做其他江湖人士,那自然是求之不得。可梁俊没有这般这般心思:“如今大少爷孤苦一人,要是我再离开的话,那少爷可就真的无依无靠了。侯老爷对我有大恩,将少爷托付给我。就算世人都可以抛弃他,唯独我不能不管他。” 想到此,便委婉拒绝道:“多谢酒剑仙前辈好意。大少爷如今正是正是需要我的时候,我答应过老爷,一生一世护卫其左右。” “既如此,二位便好好休养,老夫要修行去也!有缘再见!” 就在酒怪正要离去时,一个年轻,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前辈,请留步。” 福叔和酒剑仙循声望去,只见原先犹如躺尸般的侯进,从床上坐了起来。 “请酒剑仙前辈收我为徒。” 福叔感到很诧异。他是知道酒剑仙的脾气的,从不收徒的。同时,也感到非常欣慰。看来少爷遭此磨难,是福非祸,锻炼了少爷的心性和韧劲。遭受如此打击,能振作起来,不容易。 “好!好!好!看来少爷的血性,没有完全被那些舞文龙墨的文人骚客给完全磨灭掉。”福叔欣慰地点点头。 “世人皆知,我从不收徒。” “但晚辈想破此先例。” “哦?是么?”李纯正闻言,一下子激起了兴趣,便问道:“老夫从弃文从武开始,便从未受过土地。小友有何独到之处,能让老夫破例?且说来听听。若何我意,可以考虑考虑。” 只见此时的侯进已没了之前的颓废,伤心欲绝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坚毅,一股由外而内的坚毅劲儿,两眼放光,神采奕奕地道:“听闻前辈博学多识,文采斐然,若不是前朝皇帝偏听偏信馋臣之言,讲馋臣之徒钦点为状元,否则,以前辈之才,决非屈居于榜眼。对前辈之才,晚辈是仰慕已久,钦佩不已……” 酒怪摆摆手,打断道:“往事已矣,不提也罢。小家伙,你到底想说什么?” 侯进抱拳,微微施礼,道:“小可不才,愿与前辈比试文斗。若小可侥幸赢了前辈,还请前辈收晚辈为徒。” 酒鬼仰天大笑:“哈哈哈,这小家伙有意思。”。李纯正一下子就兴趣盎然:“好,天下武学知道,老夫自信,现在还无人能从老夫手上赢得一招半式。同样,老夫的文采,自然也算一绝。老夫应允了。敢问小家伙,你想想怎么个文斗法?” 侯进想了想,道:“就与前辈比试三场,先比试对对子,然后再比试吟诗作词,最后比试棋艺,前辈意下如何?” “好,就依你。小家伙,你先出题,免得世人以为老夫以大欺小。” “还是前辈先出题吧?晚辈不敢在前辈面前造次。”侯进谦让道。 “让你先出题,你就先出题,如此啰里啰嗦,岂是男子汉大丈夫?”酒怪不耐烦。 “既如此,晚辈得罪了。”侯进道。 思索了一会儿,侯进想到一题:“栏杆外滚滚波涛,任千古英雄,挽不住大江东去;请前辈作答。” 酒鬼不暇思索,便答道:“这有何难?看老夫对来。窗户间堂堂日月,尽四时凭眺,几曾见黄鹤西来。” 侯进鼓掌道:“前辈果然名不虚传,文采斐然。下联正是前辈以前心性的写照吧。” 酒鬼俯首颔须道:“不错,老夫早年间看不惯官场黑暗,于是便弃文从武,一心修行,只是从未见到黄鹤西来而已。此生恐怕也就如此度过吧。” “前辈过谦。以前辈之心性休养,恐怕世人十不及一。”此时,侯进好不吝啬赞美。 “行了。老夫可不吃这一套。现在该老夫出题了:小子看橼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小家伙来答。” 同样,侯进也是不暇思索,对答如流:“大人讲命甲乙丙丁戊戌庚辛壬癸。” “妙啊。没想到这小子还有点儿料,不错。”酒鬼夸道。 “前辈过誉。”侯进自谦自谦道。 “好了,轮到你出题了。”酒鬼摆摆手道。 “好,前辈请听好,事去千年犹恨促。” 酒鬼思索了一瞬,道:“愁来一日即为长。” 闻听酒剑仙作答,侯进拍手称快,道:“转折拉伸,秒啊,前辈能文能武,果然乃当时第一人,小可佩服。” 听到一而再的赞美之词,任谁都还是受用的。同样,李纯正也不免俗,谁不喜欢他人对自己的赞美呢?只是,酒怪有意板起脸来,道:“既如此,小家伙,你这便是要认输了?” 侯进道:“非也。小可每当遇到遇到博学多才之士,自然不吝啬赞美之言。但晚辈还没有认输。请前辈出题。” 酒鬼扶弄了下有点乱糟糟的胡须,思索片刻,道:“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看你如何对?” 侯进依然自信作答道:“春读书,秋读书,春秋读书读春秋。” “嘿,小子,可以啊!该你出题了。” 侯进思索道:“酒剑仙这几个对子题目,看似简单,其实不然。足以证明其学问。若想在对对子上赢他,却非易事。看来得出奇对,才行。” 侯进思索了一盏茶的功夫,看到窗外,院子里的假山上的溪流,清澈的水,没有一点杂质,平常读书困乏时,便赏玩一会儿,口渴了,还可以喝几口解解渴。有了,侯进道:“品泉三口白水。请前辈答来。”侯进自信,这是一个绝对,酒剑仙前辈肯定答不上来,于是面带笑意。 果然,酒鬼思索良久,想不出下联来。这时候,他也看到了假山和溪流。再一思索这下联,恍然大悟,心道:“绝啊。这是一个拆字对,三口为品,白水为泉。品又是一个动词,老夫思索良久,三个一样的字组成的汉子,又是动词的,貌似只有这一个品字,再找不出第二个字。这小子果然有两下子。看来我是老咯,在学问上输给了一个后生小辈。” 于是,便认输道:“小友,这场比试,你赢了。果然江上代有才人出嘛。难得,难得。” “前辈过奖了。小可只是侥幸赢了前辈一回,算不得什么。”侯进道。 “诶,赢就是赢,输就是输。老夫输了就是输了。”酒鬼道。 “承让。” “既如此,那就开始下一轮比试吧。”酒鬼这下被彻底提起了兴致,对对子输给了一个后辈,颇有点儿不服气,迫不及待地想在吟诗作词上赢回来。 “前辈果然爽快。”侯进他。 一旁躺着的福叔闻言,冷汗直冒:“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要知道这可是酒剑仙。一般武林人士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出,大少爷居然敢如此说话。” 酒鬼看了看福叔的神情,不由哈哈一笑:“小子,果然与众不同。不过,很对老夫的胃口。老夫被称为怪,不过在老夫看来,你这小家伙可是有点儿狂呢。不要以为赢了老夫一回。让老夫再来试试你在学问上的斤两。” “请前辈出题。”侯进微微抱拳,不卑不亢地道。 酒鬼见此,安安点头:“这小子够有韧性。遭此打击,居然几天就能调整过来,前途不可限量。看来真的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再来考考这小子的功底。” 想到此,便对侯进道:“当今朝政,朽木为官,遍陛之间,禽兽食禄,以至狼心狗肺者汹汹当朝。生灵有倒悬之急。上位置偏听偏信,苛捐杂税,横征暴敛,对外却好大喜功,到处乐善好施。百姓有食不果腹者,易子食之,朱门粮仓谷物却生虫亦。当朝者日日歌舞升平,夜夜纸醉金迷,却不知天下百姓之疾苦。吾甚恨之,却又无可奈何。请小友以此为题,作词一首。若合我意,便算汝赢。” 侯进思索了一会儿,来回踱了七步,吟唱道: “潼关峰峦。 黄河汹怒。 却挡不住群魔乱舞。 望故都。 恨踌躇。 遍地胡掳。 伤心代代昌盛经行处。 万间宫阙化作了土。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侯进早已吟唱完,但酒鬼却感觉余音绕梁,意犹未尽,闭幕细细品味。 良久,酒鬼睁开眼,面色一红,有些激动,道:“好,好,好。” 酒鬼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福叔微微一惊:“世人皆知,酒剑仙不仅武功独步天下,文采更是一绝,可以说是文武双全。能得酒剑仙前辈一赞,少爷果然也是一个名不虚传的的才子。” 这时,只听酒鬼又道:“好一个,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哪朝哪代都是如此。朝政稍有一点儿起色,上位者就开始大兴土,不管民进疾苦。殊不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穷苦人民被逼得没活路,就开始起义造反。推翻前朝,建立新朝,如此反复,百姓始终只有一个苦。” “难得少年人有仁义胸怀,心怀天下百姓。好,是块可造之材。这场比试,老夫输了。小友,你赢了。” 一旁的福叔闻言,心中一喜,酒剑仙前辈这是要收大少爷为徒弟了,这可是酒剑仙前辈破天荒头一回,独一份儿了。于是,喜不自胜,连忙对侯进道:“少爷,还不快给前辈扣头,愣着干嘛?” 侯进心里也暗暗窃喜,终于使酒怪酒怪折服,听到福叔之言,便连忙要向酒怪行叩拜大礼。这时,只见酒怪拖住侯进膝盖,似乎是有阻止之意。 侯进和福叔心中均是狐疑:“堂堂酒剑仙前辈,江湖威望之中,应该是一言九鼎。难不成有悔意不成?” 只听酒怪道:“我是答应,输了就收这小子为徒。老夫信守诺言。只是奇怪,无极刀客,你守候侯家多年,并且你的武功也还不错,这么多年了,你何如就没有教授这小子一招半式傍身?” 闻言,福叔释然,道:“前辈有所不知。侯少爷虽才智卓绝,然体质体质柔弱,而我的刀法偏阳刚,对体质要求甚高,侯少爷一阶书生,刚劲不足,不太适合练习,因而未曾教授。” “原来如此。小子,你过来,我看看。” 侯进看了看福叔,福叔对其点点头。侯进才默默走近酒鬼。酒鬼二话不说,反手捏住侯进的手掌,翻转过来,搭住侯进手腕处,就像郎中看病一样,号起脉来,并且将内力输入侯进体内,探探体质虚实。 大约盏茶功夫,酒鬼收工,道:“哎,这小子,不仅体质柔弱,连筋脉也是错乱的。梁俊所言非虚。这小子,根本就不是学武的料。就算勉强修行,将来在武学上也很难有所建树。” 侯进本来满含期望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自言自语道:“难道,我堂堂七尺男儿,此生不能为家人报仇雪恨了吗?” “能!” “嗯?” “嗯?” “你不是说?”侯进和福叔异口同声道。 “是,我是这么说的。不过,哈哈哈。臭小子,我这是试探你的。” “看来我猜的没错。你小子现在满脑子都是仇恨,就算练武,以你现在的心性,很容易走火入魔。其实,你小子很适合走我的武学之道,以你的聪明睿智和悟性,将来的成就必定在老夫之上。想学我的武功,可以。不过……”酒鬼突然停顿下来,眼睛直直地盯着侯进,看得他头皮发麻。 不过,侯进很快打破了沉闷,道:“酒剑仙前辈但说无妨,只要晚辈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其实,在那帮小罗楼杀手要对你不利的时候,我早就在一旁观察着你了。只是这帮小虾米道行太浅,发现发现不了我而已。老夫早就注意到你是一块武学奇才,刚才也只只是故意试探下罢了。江湖人都道老夫从不收徒,只是老夫一直没有遇到良才美玉而已,老夫害怕一身绝学没有传人哩。还有,你还叫老夫前辈?” 侯进闻言,喜上眉梢,连忙对酒鬼行叩拜大礼,激动地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好,好,好!”酒鬼一连说三个好,其实心中早已经乐开了花。随即又道:“徒儿,切方宽心,为师,必定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与你。只是在教授你本领之前,为师有几点要求,徒儿务必要做到,否则,为师绝不教授。” “是,师傅说得是。师傅且说,徒儿必当遵从。”侯进道。 “既如此,老夫教授你本领,你必须在三年之内,不能寻仇,但可广交天下好友。三年后,你可自便。但必须要有仁义胸怀,不得恃强凌弱,更不得人前卖弄,不得在世人面前提我的名字,更不得讲出你是我徒弟。”酒鬼郑重其事道。 侯进听着,觉得怪怪的,师傅为什么规定我三年之内不得寻仇?又为何不能在外人面前说他徒弟呢?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为侯家二百余口人报仇雪恨,应允便是。 侯进连忙拜伏在地,道:“师傅说教得是,徒儿自当遵从。” “好,既如此,侯进,即日起,你便是我天山派第十二代传人,老夫李正纯唯一关门大弟子。走,随老夫去天山派,先祭拜列代祖师,认识同门师兄姐弟。至于无极刀客,你可自行修炼,三年后,我自然会让徒儿下山找你。”酒剑仙道。 “酒剑仙前辈,这……”福叔急道。 “放心,侯进如今即是我徒儿,我自当对他爱护有加,三年后,你们主仆自然能相见。” 一个眨眼功夫,酒怪和侯进都早已不见人影,只有酒怪的话音还围绕在福叔的耳畔…… 第四章 天山派 话说李纯正带着侯进,一路前行,赶往天山派。侯进这下见识了师傅酒剑仙的轻功,那是叹为观止。 侯进仿若在梦里一样,犹如“腾云驾雾”般,云里雾里,让完全不会武功的他,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个不停。 师傅酒剑仙的内力,犹如汪洋大海,绵绵不绝,有时候,带着侯进,闪转腾挪大半天,都不见歇气的。估计这样“行走”一天路程的时间,侯进估计得好几天能走完。 当然,中间酒剑仙也告诉了侯进,他的轻功步伐的心法口诀和一些窍门。侯进感觉比较晦涩难懂,师傅安慰他,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人,刚开始接触武学心法口诀,肯定是感觉晦涩难懂的,需要时间钻研和练习。还别说,侯进还真的是武学上的良才美玉,仅仅才过去几天,就摸到了酒剑仙的轻功心法的窍门,略有领悟一二,李纯正也是赞不绝口,对徒弟的表现非常满意。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师傅再厉害,也只能起到指引和点拨迷津的作用,最终是否能学到本领,还是得靠徒弟自己的悟性。 师徒二人在赶往天山派的路上,不知酒剑仙是怎么的,一时兴起,非得和侯进比试第三场文斗:棋艺。按酒剑仙的说法是:文斗要比试三场,却只比试了两场,棋艺还没有比试,还不知道徒弟的棋艺怎么样?其实,侯进心里明白,每个男人都有一颗争强好胜之心,连师父酒剑仙也不能免俗,在文斗上连输两场给自己,觉得很没有面子,师父这是想在棋艺上赢过自己,好找回场面。于是,对自己棋艺也是相当自己的侯进,想着在棋艺上让一让师傅,好让师傅赢了自己,高兴高兴,也算是徒弟对师傅的一片孝心。 可是,一局棋下到100步以上后,侯进顿觉不妙,虽然师傅再对对子和作词上输给了自己,但万万没想到师傅的棋艺却是非同凡响,相当厉害,开始本有让一让师傅的心思,这下也收起来了,开始认真对待和师傅的博弈。最终下了300多步,谁也赢不了谁,只能是和局,一连下了很多盘,都是和局,李纯正感到非常诧异:“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徒弟不仅文采好,悟性高,没想到棋艺也是这般厉害,这下算是捡到宝了。等回到了门派,可以好好跟王师兄,刘师弟他们好好炫耀一番。” 说起酒剑仙,其实,江湖人士并没有真正了解他的真实身份,世人都以为他是厌恶官场的黑暗,弃文从武,闯荡天涯的。其实不然,李纯正本身是出身在官宦之家,本有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但在幼年的时候,父亲病逝,家道中落。剩下年幼的他和母亲,孤儿寡母的,相依为命。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但母亲本也算大家小姐出生,颇有学识,于是便教导他学问。以至于后来考取功名,皆因其母之功。只是母亲在他考取功名前夕,便病逝。对于没能赡养母亲,以尽为人子之孝道,心中甚是遗憾。没有了牵挂,李纯正本想一心扑在仕途上,为朝廷效劳,为天下苍生谋福。但事与愿违。看不惯官场的阿谀奉承,尔虞我诈,因而便愤而辞职,退隐山林。一次偶然的机会,遇见了自己的恩师君子剑王志浩,遂便拜在天山派门下,不出几年,剑法修为水平便已经与师傅君子剑王志浩持平,甚至还有自己的独到见解,自创了一套剑法。 因过惯了山林逍遥自在的隐居生活,便婉拒了师傅的好意,将天山派掌门人的职位让与师兄阴阳剑屠鸿子,将自创剑法留与山门,只身一人闯荡江湖。逐渐闯下了一番名头,将中原武林门派高手一一挑落,又因喜欢饮酒,因而得以酒剑仙之名。世人直道李纯正不与江湖人士结交,认为其脾气怪异,遂又私下称其为酒怪。却不知他不与人交际,实际是遵从师傅之嘱托,不能暴露门派身份而有意为之。时间久了,李纯正觉得没甚乐趣,便又返回了山门,十几年不出山,潜心修行,因而江湖上又没了其踪迹,这才有了世人猜测其离世的说法。习武之人虽耐得住寂寞和清苦,无奈在山门修行十几年,武学修为已到瓶颈,再待在山门里,对自己的武学修为的精进也没有丝毫帮助,这才决定出山,游历江湖,不想遇到了一块学武的良才侯进,这才好巧不巧地将其从杀手手中救下,准备带上山门,好好调教,,悉心栽培。 天山派地处西域昆仑山脉处,属于一个实力强大的隐世门派,因从不涉足中原江湖武林,不为世人所知。天山派门人大多都生活在门派中,几乎终身不出山门,一心潜心钻研武学,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从不参与中原武林的纷争。 话说,侯进师徒二人赶路半月有余,才渐渐到山门脚下。一路颠簸,终于可以歇口气了,侯进松了一口气,心想道。 这时候,只听李纯正祝福道:“我天山派乃武学圣地。徒儿待会儿到内,我会带汝与各位师叔伯见礼,一定要与同门师兄弟们搞好关系,不得造次,徒儿可否明白?” “谢师傅教会,徒弟定当谨记在心。”侯进答道。 “嗯,好!”李纯正这才放心,点了点头。 “徒儿跟紧为师,再加把劲,马上就到山门了。” “啊?师傅,已经快到山门了,也不急于一时。师傅,能否让徒弟歇息片刻?”一路奔波,侯进已经身心疲惫,听到师傅说还要加把劲赶路,不禁暗暗叫苦,连连求饶。 “不成。你堂堂七尺男儿,这点累都受不住,如何能习武?”李纯正怒训斥道,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听到师傅的教训,侯进不免惭愧。是的,如果这点苦都受不住,如何受得住以后习武的苦?何谈为无辜丧命的家人报仇雪恨?想到此,侯进顿时有了动力,疲惫之感一扫而空,道:“师傅教训得是,徒弟知错。” “嗯,这还差不多。赶紧的,跟紧为师,不得偷懒。” 说完,李纯正已经开始大步流星,将侯进远远地甩在身后几十步了。这已经是酒剑仙的正常步伐走路,没有用轻功。侯进拼命地往山上跑,无奈,一个文弱书生,如何走得过一个习武之人?侯进咬紧牙关,想跟上师傅的步伐。可是,赶紧赶慢,无论怎么追赶,还是远远落在酒剑仙的身后,并且距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拉越大,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李纯正叹了口气,心笑道:“也难为这小子了。不过这小子的韧劲儿和毅力还是不错的。且等上一等,莫把他累坏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如此,过了好一半天,侯进才来到李纯正跟前,大口揣着粗气,手捂着胸口,道:“师傅,累死徒弟了。咱们能歇会儿么?” 李纯正讪讪笑道:“才跑这么一小段山路,就开始叫累?往后习武的日子还长着哩!想学我天山派的武学,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走吧,接下来,要开始拜见山门了。” 又走了一大段山路,直达山顶,这时候师徒二人才来到天山派大门前口。侯进抬头一望,陡峭高崖之上云雾飘摇,宏伟的大殿伫立在天地之间,氤氲雾气映照的宗门就像天宫一样雄奇,只见殿门上方中央上述两个金灿灿的大字:天山。大门两旁分别伫立着两位天山派弟子,这时候动作整齐乏一地向酒剑仙李纯正行礼,并齐呼:“弟子拜见李师叔。” 李纯正微微颔首,笑道:“免礼。” 随即,侯进跟着李纯正的步伐,向着山门内走去。此时,侯进屏住了呼吸,不能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切。看着眼前的景象,犹如仙境一般。只见一片极巨大的广场,地面全用坚硬的花岗岩铺砌,亮光闪闪,一眼看去,使人不禁心旷神怡,宛如沉浸在天庭似的。远方一片片的白云,恍如轻纱,竟都在脚下漂浮。广场中央,每隔五十步左右便放置一樽铜制巨鼎,分作三排,每排三个,共有九只,规矩摆放。鼎中不时有轻烟飘起,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迎风而来,其味清而不散。 广场上,不时地有三五成群的天山派弟子来来往往,有男有女,都统一的着装白色长衫,霎是好看。遇到李纯正时,都纷纷上前见礼。广场中央还有成群的弟子,在练习着剑法,或蹲或站,或闪转腾挪,或一跃而起,足足两三丈高。一声声呼和,一片片剑影,让侯进侯进看的是眼花缭乱,心道:“天山派果然不一般,一片欣欣向荣,充满活力,当真是一处修身养性,习武的好境地。” 侯进极目远眺,只见前方远处,在雾一般朦胧的云气后,似乎有什么东西闪闪发光,这时候才发现师傅已经快要走到广场尽头了,于是便加快步伐,跟上师傅,向前走去。渐渐的,侯进隐隐约约听到有流水声传来,并且中间还夹杂着一两声怪声,不知从何方传来。待到走近流水声处,云气如温柔的仙女,轻轻围绕在师徒二人身旁,逐渐拉开隐约的面纱,露出清晰的面目。 原来,只见映入侯进眼帘的是一座无座无墩的石桥,一头搭在广场,径直斜伸向上,入白云深处,如矫龙跃天,气势飞鸿。有细细水声传来,在阳光地照耀之下,整座桥散发七彩颜色,如天际彩虹般,落入人间,绚丽缤纷,光彩夺目,美焕绝伦。跟着师傅踏上石桥,侯进这才发觉,桥的两侧不断有水流流下,清澈无比,但中间部分却滴水不沾。阳光透过云彩照在桥上,又为水流折射,遂成绚丽彩虹。 这座石桥高耸而狭长,侯进走在上面,只觉得左右白云渐渐都沉到脚下,再看眼底的景色,广场上的弟子已经是一个个微小的黑点了,都不知道已经上了多高的高度了。而前方那古怪声音,仍是不断传来。又走了一会,白云渐渐散去,竟是走出了云海,眼前突然一片清晰,霍然一亮,只见长空如洗,一片蔚蓝。魏巍苍穹,广阔无边;下面茫茫云海,轻轻浮沉,一眼望去,顿有一股心广神怡之感。 不知不觉,侯进跟着李纯正已经走到石桥的尽头。走过石桥,侯进看到,青山含翠,殿宇雄峙,云雾缭绕,数十只白鹤戾声清亮,在晚照中翩然往来,令人心生敬仰。特别有一座巨大的殿宇,在群殿的环绕下,犹如鹤立鸡群般屹立着,尤为显眼。大殿殿门足足两丈宽有余,殿门顶方中间挂着一块金灿灿的大匾,上书:清宇殿三个大字。同时,从殿内时不时隐隐传出歌诀:水接西天雾里花,云飞鹤舞是仙家暮山如酒山人醉,嘿,一曲狂歌动晚霞。歌声豪放清绝,中气十足,内力充盈,在群殿中久久回荡。 这时,李纯正沉声对侯进道:“平日里,为师与你各位师叔伯便是在这清宇殿静修,探讨武学心德。只有山门资质优异的弟子才能有资格被召见到这里来指导。不过,徒儿初投我天山派,待会,为师会带你去清宇殿,与各位长辈见礼!切记,少说话,多观察。徒儿知否?” 侯进心道:“等下见了师傅的众师兄弟,肯定都是和师傅一样,都是一等一的武学高手,不免有些紧张,可是,又很是期待这种场面。”于是应道:“谢师傅关心。师傅教诲,徒弟定当谨记。” 李纯正领着侯进,开始大迈步伐,向着清宇殿走去。待到快要走近大殿时,侯进端详了一番,只见两座猊?石雕伫立在殿门两旁,工艺精湛,特别是一双显露凶光的眼睛,让人看了,顿觉畏而却步,不敢再多看一眼。跨过大门,侯进发现,原来里面还有内殿,一间间禅房。大院落里,有一座假山,由乱石堆成,参差不齐,石块大者仿佛小山,小者不下万钧。假山被喷泉环绕在中间。喷泉周围还散立着一座座石人像,高及数人,刻画入微,除了体型庞大,其喜怒哀乐,一颦一笑,皆与常人无异:或坐或立,或蹲或奔,或蹙眉苦思,或仰天大笑,或弹铗而歌,或援笔鼓瑟,当真千姿百态,各具风姿,一眼望去,杳无穷尽。 不多时,侯进随着师傅来到内殿门前。这时,只听一声浑厚的中性声音道:“纯正师弟吗?你回来了?” 李纯正道:“正是。” 侯进暗暗心惊:“这人忒厉害了吧,仅凭气息,就能寻声辨人?就算是朝夕相处的师兄弟,这也太那个了吧?估计武功不在师傅之下。天山派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 “进来吧。” 李纯正闻言,便迈步进了内院。侯进楞了一瞬,随即跟着师傅,走近内院。只见有六人端坐在蒲团上,除了最中间左手边的蒲团上空着的以外。侯进一一端详着这六人。中间为首坐着的一人,粗略看不出年纪,但额头的皱纹,还有眼角的皱纹,此人应该六旬有余,没有留胡须,神态一片威严,一双虎目炯炯有神,颇有上位者的气势。中间蒲团右手边坐着的,是一位大约四旬有余的中年女子,虽然徐娘半老,但也风韵犹存,清秀的容颜中,那略带妩媚的大眼睛,闪闪发亮,仿佛会说话一般,想必此女年轻时必定是一位大美人。窈窕的身段,胸前鼓鼓的隆起,若是在黑夜,看到这副身影,是个男人,都会遐想联翩。空着的蒲团左手边端坐着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子,羽扇纶巾,一手扶弄着两片山羊须,容貌俊秀,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夺魂摄魄,儒雅众透露着精明,估计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中年女子的右手边的两个蒲团,坐着两个年纪相仿,容貌也相仿的中年男子,腰间均配着长剑,精瘦精瘦的。最左手边的蒲团上正襟危坐着一个看上去,面色略带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人,眼眶深陷,还有颜色很深的黑眼圈,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冥界的索命无常一样,让人不敢直视。不清楚的人看到,还以为是鬼呢。 此时,端坐在最中间蒲团上的威严男子开口道:“纯正师弟,不知此次下山,游历中原,有何收益?”威严男子同时还盯着侯进看了好几眼,让侯进都有点感觉头皮发麻,心中压力突然大增。一阶书生,何时见过这种阵仗?如何受得住武林高手的威压?本来清凉的天气,侯进却感觉后背燥热难耐,开始有汗水沁出。不过转念一想:“要是放在以前,我侯进肯定会失态。但今日不同,身为酒剑仙的唯一关门弟子,是拜见各位师长的时候,可得镇定住,不能失态,丢了师傅的颜面,在师叔伯们面前丢分。”想到此,侯进便开始强制压住心神,让自己镇定下来。 只听李纯正爽朗一笑:“要说收获,肯定是巨大的。虽然这次下山,没有遇到良机顿悟,让我的武学修为更精进一步,但师弟这次下山,捡到了一块宝,根骨精奇,是一块习武的上等良材美玉。” 坐在蒲团上的六人听李纯正这么说,纷纷露出差异之色。大家都是十分了解这位同门之人的秉性的,自从投入山门到学有大成二十来年,没有受过一个徒弟,山门内有相当一部分的年轻弟子资质极佳,可他都看不上眼,还说资质鲁钝,不配成为他的徒弟。本来很多弟子都想拜在他的名下学艺而不成,因而都知道这位李师叔对弟子的资质要求是有多高,从而纷纷望而却步。 “哦?此人有何特别之处?师弟快快道来。”为首威严男子问道。 于是,李纯正便将如何发现侯进这块良玉,以及他的遭遇,一一和六人详细介绍了一下,反正是对侯进赞不绝口。 “中间为首的乃我天山派掌门,为师的师兄,阴阳剑屠鸿子。”李纯正介绍道。 侯进闻言,连忙俯首跪地,低头道:“弟子侯进,拜见掌门师伯。” “嗯,不错。能承受住本掌门的威压,新进的后学弟子中,你还是第一个,果然不错。” 接着,李纯正又对侯进介绍了其他五人,分别是沉鱼剑舞霞仙子夏娇韵,孺剑才子张启明,凤凰剑双雄吴家洛,吴家雄,鬼剑无常柯寿翔。侯进也是一一大行叩拜之礼,算是认识了…… 第五章 雪之痕 一个身材修长,足有八尺有余,面容清秀,肤色白皙,剑眉朗目的年轻男子驻足窗前良久,任凭头发随着北风摇摆,时而飘荡在肩甲处,时而遮住了面颊,模糊了眼眸,依旧一动不动,似乎在思考或者酝酿着什么。 窗外,那像柳絮、像芦花般的雪花,正在纷纷扬扬地从天而降。大地被雪花装饰得像铺上白色的地毯一样,不时有人经过,可以看到积雪已经淹没到膝盖,足见大雪已经下了很久了,一直没停歇过。 这个年轻人自然就是侯进了。一个人驻足窗前,看着窗外雪花飘飘,听着雪落的声音。呼啸的北风,好像在对人诉说着什么一样。飘坠的枯叶很快被积雪掩盖,如同一粒微尘瞬间消失,随同侯进的记忆,一起沉。回忆起往过的点点滴滴:有最疼爱他的爹爹和娘亲,还有姐姐和妹妹们。可惜,如今阴阳两隔,物是人非。虽然从福叔那里知道仇人是谁,无奈自己还只是一个武学入门者。一个不入流的武者,想在江湖上有一席之地,那是比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还难,何况寻仇?更是痴人说梦。侯进好恨,恨自己无能,亲人一个个丧生在杀手的屠刀下,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老天为何如此对待自己?让自己本有一个幸福之家,突然之间支离破碎,家破人亡。深深地无力感,刺痛着侯进的心,两行清泪,顺着俊秀的脸颊流下。 “哎,这个时候,我想这些干什么?有用么?”侯进反思着。 “是的,没用。现在,我应该摈弃所有杂念,专心致志的学好师傅教授我的剑法和轻功,才能不辜负师傅的一番良苦教导。我要早日学有大成,等三年后,我要杀上梅花殿,亲手杀光那帮禽兽,以告慰家人们的在天之灵。再揪出幕后黑手,查清为何要对我侯家下此毒手。至于报仇雪恨之后,再做什么?……” “想那么多干什么?这么好的雪花天,正是钻研剑法的好天气。” 说干就干。只见一道剑光闪烁,侯进拔出酒剑仙赠送给他的早年使用过的宝剑,嗡嗡声直响,仿若龙吟一般。侯进纵身一跃,越过窗户,双脚深陷进厚厚的积雪之中。熟不知,酒剑仙也正在不远处,观看着侯进的练习,微微点头。 “这小子的确天赋异禀,才三个月不到,就已经掌握了老夫所教授的轻功步伐,有板有眼,到了一定的火候。且看他的青莲剑歌掌握的怎么样,再看要不要教授老夫独门绝技--乾坤两仪剑法。” 但见侯进使出了青莲剑歌第一式:长风起,云飞扬,独行天地笑痴狂。人痴狂,不自量,长风当歌剑当扬。不一会儿,宝剑被使得嗡嗡脆响,雪花和剑花交相辉映,一时间风声鹤唳,仿佛天地为之色变。 接着使出青莲剑歌第二式:一莲枯度。这一式讲究的是对力的巧妙运用。不管是用剑亦或者内力,借敌力而还攻于敌,自己则稳立于不败之地。这一式一般是需要在实战中历练,才能体会到其中的精髓之处。可惜,侯进刚刚师从酒剑仙,只得其招式和心法口诀,却未曾和外人切磋过,因而不得其中的要领。像李纯正这样的绝顶武学高手,自然是一眼便能看出来了。李纯正微微摇头:“徒儿只是勤练习,却未曾和山门其他弟子有过切磋。不能真正体会到第二式的精妙之处。看来光靠天分还不行,得找个机会,挑个时间,让徒儿和门派内其他弟子对攻来理解第二式。” 侯进练习青莲剑歌,虽遵从师傅酒剑仙的教诲,第一式练得非常得心应手,可以说是一学就会,还能举一反三,从其中悟出属于自己的心得。但这第二式不管怎们琢磨和钻研,始终未能体会到精髓,特别是对力,如何巧妙运用,始终理解不了。有时候似乎探到门路,可不一会儿,又像丈二的和尚一样,摸不着头脑。 “待会再去请求师傅指教,看看如何巧妙运用力道。”侯进心道。 跳过了第二式,不再纠结,使出了青莲剑歌第三式:无限连环。此招式讲究剑气成圆,环环相扣,剑气来回往复循环不息,自组成阵,进可攻、退可守。果然,侯进将剑法使得越来越快,只看到剑影,却看不到剑。只见剑光犹如画出一个个圆圈一样,来回循环反复。此时,侯进正把地上的积雪当成了杀害他全家的仇人,眼中戾气爆闪。不一会儿,侯进脚下的厚厚的积雪,被剑尖快速戳出一个个小坑,如果是刺在人身上,绝对会被刺成马蜂窝,一个个血窟窿,死翘翘了。但这一式非常消耗内力,如果内力不足的话,这一招的威力也会大打折扣。 内劲不足,这一刻,也很明显地在侯进身上显现出来。侯进的剑法动作也开始放缓下来,使出第四式:万莲并蒂。一莲开、万莲开,此招一出,生死兴亡,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此时,侯进由于上一式剑招消耗了大半内功,这个时候使出青莲剑歌的杀招第四式,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剑招看上去有点儿软绵绵的,好像使剑之人非常饥饿,没有力气一样。 李纯正见此,微微摇头叹息,一个闪身,瞬间来到侯进身前。侯进已经累得气踹嘘嘘,眼神迷离,豆点般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来,和这个寒冷的下雪场景,有点儿格格不入。关键这些不要紧,要命的是,侯进发现自己手中的剑,剑尖部分被人两指夹住,任凭侯进如何催动仅有的内力,宝剑就像是被吸铁石吸住一样,纹丝不动。侯进大吃一惊,眯眼一看,原来是师傅他老人家,原本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 李纯正故意板起脸来,佯装生气,训斥道:“蠢徒弟。剑不是你这么用的。如果夹住你的剑的人,是你的仇人的话,恐怕现在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侯进闻言,冷汗直流:“是呀,如果夹住剑的人,是我的仇人的话,恐怕我早已经死了。” 于是讪讪一笑,道:“师傅教训的是。徒儿知错了。只是,师傅,您是一等一的绝顶高手,徒儿现在对上你,自然是鸡蛋碰石头,以卵击石了。” “严肃点儿,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样子,你颇不服气?如果是你的敌人,此时你还有开玩笑的机会么?还敢顶嘴?手伸出来。”李纯正怒道。 侯进这下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彻底偃旗息鼓了,不很情愿地伸出了一只手。不知何时,李纯正像变戏法一样,手中拿了一把戒尺,一下一下地打在侯进的掌心。侯进意识到师傅是真的生气了,平常对自己爱护有加,可以说是手把手地教导自己,就因为刚才的一句玩笑,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因而师傅动怒了。于是,侯进咬紧牙关,看着戒尺一下下,狠狠地打在手掌心,楞是没有叫出声,连闷哼声都没有,冷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不一会儿,侯进的手掌已经通红,胀鼓鼓的,像萝卜一样。 见到此状,李纯正是打在徒弟手上,痛在自己心里,颇有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同时,也回忆起了小时候,母亲教授自己学问,那个严厉,虽然过去了几十年了,但依然记忆犹新,历历在目。母亲刚开始教自己识字,如果教了一遍,且自己又读了一遍,写了一遍,如果隔天忘记了的话,就会受到母亲严厉地斥责。到后来字认得差不多了,母亲就开始教授自己四书五经,大学,中庸之类的,必须得倒背如流,否则就会被打戒尺,如果敢顶嘴,戒尺就会打得更重,晚上还不准吃饭。正是有了母亲的严厉教诲,才有了饱读诗书,学识渊博的李纯正,在考场上一路夺魁,高中殿试榜眼。遗憾的是,母亲未曾见证。看到现在的侯进,李纯正就不禁想起了幼年时期的自己。 李纯正一声叹息,停止了继续打侯进的行为,道:“徒儿,你要记住,为师这是为了你好,你要理解为师的一片苦心。正所谓严师出高徒,便是这般如此。” 侯进将剑收起,用另外一只衣袖擦拭了下额头的汗珠,沉声道:“师傅,徒儿知错。徒儿一定谨记师傅教诲,今后勤加苦练。不辜负师傅的教导。” “嗯,这就对了。不过,练武,不光只靠勤快就行的,还得潜心钻研,有些武学招式还得在实战切磋中体会,才能悟到其中奥妙,融会贯通。你再用心琢磨琢磨为师的教学,过些时候,为师会挑个时间,让你和门内其他弟子切磋切磋。你自己也要多和其他师兄弟多多沟通才行嘛,不要一个人闷葫芦,埋头苦练。” 侯进闻言,顿时觉得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怪不得青莲剑歌第二式,任凭自己如何苦练,如何琢磨,始终摸不到门道,原来如此,这是要在实战中锻炼,才能练成的。 于是便向李纯正微微一躬身行礼,道:“谢师傅指点,徒儿明白了。” 这时候,只听不远处,一声清脆,仿佛黄鹂鸟一般,非常好听的声音喊道:“李师叔,掌门师傅让弟子来向您传话,请你去清宇殿一叙,有事商谈。” 师徒二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位大约二八年华的少女,俏生生地站在师徒二人大约二十步处。在这少女来的时候,其实李纯正早就发现了,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快速瞄了一眼,发现是掌门师兄的小女徒弟,便没有在意。因而,侯进挨受戒尺之训,也被这少女尽收眼底。少女不禁撇撇嘴:“原来李师叔是如此地严厉,比师傅他老人家严厉得多。这位师兄平日看来是没少挨训了。” 不过,此时侯进确实愣神了,心砰砰直跳,完全被这少女的倩影所吸引住,仿佛师傅不在身边一样。但见那少女,身穿淡绛纱衫。精致的面容,淡色的眉毛,挺秀的鼻梁,淡红的双唇,樱桃小嘴。细腻白皙的像羊奶凝乳一样的皮肤,仿佛透明的水晶色的新疆马奶提子一样。特别是那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恍如有着海洋般深不见底的感情。身材修长苗条,胸前耸立的两座峦峰,让人不禁遐想。 少女被侯进直楞楞的盯着,有些害羞起来。小小的脑袋低垂了下来,脸色微红,像熟透了的红苹果一样,娇艳欲滴,是个正常男人看了,都有想冲上去咬一口的冲动。 李纯正轻声干咳了一下,侯进这才从愣神中回转过来,不好意思地憨憨一笑。 只听李纯正幽幽道:“怎么?才学了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就开始思春了?眼里只有美女,师傅都忘了?” “徒儿不敢。”侯进甚是不好意思,小声道。 “为师看你敢的很哩。”李纯正阴阳怪气地笑骂。 “不用不好意思。谁都有个青春年少的时候,正是血气方刚,碰到喜欢的女孩子忘了神,很正常。”李纯正道。 “师傅快跟徒儿说说,您年轻时候的的感情史吧!”侯进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又开始开起玩笑来。 “小兔崽子,没大没小的,竟敢拿为师开涮?为师看你是忘了痛,是吧?”言岂,李纯正又拿出戒尺,故意作势欲打。 侯进也开始配合,抱头窜鼠,佯装闪躲,场面十分滑稽。 娇俏少女被这一幕逗乐了,抿嘴轻笑起来。心道:“天山派除了名的严厉的李师叔,原来也还是有如此和蔼可亲的一面。李师叔对收徒弟的要求非常高,看来这位师兄平常和李师叔关系甚佳,难怪师叔对其疼爱有加。” 侯进再次愣住了,被这女孩子深深地吸引住了,都忘记了躲闪。只见这女孩子抿嘴嫣然一笑,仿佛像是种下了魔咒一样,让侯进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一颦一笑之间,动人的神色自然流露,让人不得不惊叹于她清雅灵秀的光芒。侯进感叹:这真的是人间极品女子,就算天上的仙女下界,恐怕也颇有不如吧?侯进自问从前潇洒倜傥,一表人才,阅女无数。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但这女子的美艳,却是美的不可方物,美的让人如痴如醉,只可远观,不可近惋焉。同样是美女,这个女子,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千娇百媚,无与伦比。 俏少女发现侯进眼睛又开始直楞楞盯着自己看,更加害羞了,脸色都红到耳根子了,小脑袋又低了下去,就快要埋到胸前的鼓起了。不一会儿,便撅起小嘴,嘟囔道:“喂,这位师兄,你不觉得,这样盯着一个女孩子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李纯正又轻声干咳了一声,侯进才回过神来,颇不好意思地赔礼道:“不好意思,是在下唐突姑娘了。斗胆向姑娘请教芳名。” 李纯正问听侯进如此说,毫不客气地给了侯进一板栗头,笑骂道:“徒儿休得无礼,如此轻薄,成何体统?嘴上说着唐突,却还敢问你莺儿师妹的名字?” 侯进心中乐了:刚想睡觉,师傅这枕头就递过来了。果然知徒弟者,莫若师傅也。师傅如此贴心告诉我这位姑娘的名字,真是好师傅,日后定当好好孝敬他。 李纯正对莺儿道:“莺儿先行回禀掌门师兄,纯正一会儿便来。” 莺儿闻言,踩着积雪,一步一个小脚印,先行离去了。李纯正回转头来,发现这“逆徒”还在望着莺儿离去的背影,目不转睛。便又毫不客气地狠狠敲了侯进的头,骂道:“小子,人家都走没影了,还瞧?”侯进吃痛,讪讪一笑。 李纯正训诫道:“徒儿,你现在的事情,是需要集中精力,勤加练习为师教授给你的心法口诀,不得怠慢。不得左顾右盼,分心儿女私情,切记。”言毕,李纯正一个闪转,瞬间变没了踪影,仿佛瞬移一般。其实,顶尖的轻功高手,都会给视觉造成一种瞬间移动的错觉,实际是高手的闪转动作太快,快到人眼只能看到一个残影。侯进是见识过师傅的手段的,也就见怪不怪,同时也憧憬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有师傅的身手。 师傅去往清宇殿后,侯进也没有闲着,荒废“学业”。又开始了新的一轮青莲剑歌地练习。虽然枯燥乏味,但侯进始终谨记师傅训导,不敢怠慢。俗话说:“熟能生巧,一招一式,刻苦练习,总归没错的,说不定还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时间过得很快,侯进在练武中,不知不觉过了两个半时辰。夜幕降临,圆圆的月亮,早早地挂在天际。由于积雪的原因,夜空并没有什么繁星点点的景象,只有一颗启明星形单影只,忽隐忽现,到处雾霭霭一片。夜,是如此的静,落针可闻。 侯进练习了一天的剑法和轻功,草草洗漱完毕,正准备上床,美美地睡上一觉。 好巧不巧,师傅呼唤徒弟的声音传来。 “这老头是个魔鬼么?都大晚上了,还不让人休息?难不成还要我挑灯夜战不成?算了,去看看这老头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侯进暗自道。 无奈,便匆匆穿上衣服,来到隔壁,轻轻推开师傅的寝卧室大门。只见李纯正依旧衣不解带,正襟危坐在椅子上,双目微闭,仿佛没见到侯进进来了一样。 “进儿来了?”李纯正率先开口问道。 “是的,师傅。徒儿来了。敢问师傅,有何教诲?徒儿洗耳恭听。”侯进欠身道。 “无他。为师要与你说两件事,也是非常重要的两件事。”李纯正道。 侯进问:“敢问师傅,何事?” 李纯正答道:“今日,掌门师兄传我前去,是商量我派一年一度的弟子比试大会。在众多后辈弟子中决出前三名,可以在我派藏经阁处挑选一部上乘武学秘籍,观阅学习一个月,一个月后,秘籍必须完璧归赵,并且秘籍所载内容,只能供自己学习,不得外传。一经发现有泄露者,定当重罚:废去全身武功和静脉,终身看守列代祖师的陵寝,不得离开半步。秘籍挑选顺序,按照取得的比试名次,从高到低先行挑选。” “这是第一件事。在说第二件事之前,为师且问你,你练习青莲剑歌已有些时日,是否卡顿在第二式和第四式,没有领会贯通?”李纯正问道。 侯进竖起大拇指,夸张地道:“师傅不禁武功高强,还能料事如神,果真如师傅所言,徒儿卡在第二式和第四式上,始终不得要领。还请师傅指点迷津。” 李纯正瞪了侯进一眼,道:“整日没个正行,看来是为师平日里把你这逆徒给惯坏了。为师和你说正事,严肃点儿。第二式,不说苦练就成,必须多多与人切磋,在比试中体会真意,才能练成。至于第四式,是整个青莲剑歌的压箱底杀招,是需要浑厚的内力支撑的。徒弟是不是在练习的时候,都是按部就班,按顺序使出的?” “的确如此。”侯进点头应道。 “那就是了。青莲剑歌本来就是一套极上乘的剑法,对内力的消耗也是巨大的。你按照顺序练习,但你的内功根基尚浅。第三式差不多都将你的内力耗光,自然再想练第四式,肯定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但如果假以时日,待你根基稳固,内力浑厚时,勤加练习,你再使出这套剑法时,便能随心所欲了。青莲剑歌,在不同的人手里运用,能显现出不同的威力。” “原来如此,师傅对我如此厚爱,刚投在他门下,便教授青莲剑歌这等上乘武学。师傅,徒儿明白了。”侯进恍然大悟的神情,被李纯正尽收眼底。 李纯正接着道:“介于弟子比试大会期限还有三个月,时间充盈。为师准备让进儿先行完成第二件事。你准备,准备,明日,我让你和夏娇韵师叔门下的弟子比试,切磋一番。今日天色已晚,你且先下去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准备明日的比试。” “我练武也差不多三个月了,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如何?正好明日可以验证一下。真是有点期待。”侯进心道。 侯进向李纯正行了叩拜大礼,请了晚安,便退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便沉沉地睡去…… 第六章 夏娇韵 清晨,万籁俱寂,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新的一天从远方渐渐地移了过来。 几天的积雪,将大地披上六厚厚第一层银装。 一天之计在于晨。侯进早早的起床,洗漱完毕,便又开始了一天第晨练。不一会儿,汗珠就从额头一点一点的沁出。 “进儿,别练了,去吃点早饭,随后与为师去往鸾凤殿你夏娇韵师叔处。昨日为师与其约定,你与其门下弟子切磋武艺,交流交流。”李纯正慈爱第声音响起。 “是,师傅,徒儿明白。”侯进停下动作,应道。 早餐比较清淡,只有稀粥和三个馒头以及一小碟咸菜,门内杂役弟子刚刚送到侯进的房间,依稀还能看到腾腾冒着热气。 以前,侯进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光一顿早饭,就是普通老百姓一年的花销,可以说是极度的奢侈了。现在突然早餐变得这么简单和粗淡,侯进刚进山门的时候,是有点儿不太适应,不过一段时间后,侯进也开始接受了现实,现在早已经习惯了。习武之人,生活上本就比较清苦的。这还是侯进是李纯正关门大弟子身份的待遇,可想而知,门内的普通弟子早餐就更加清淡了,还得自己去杂役院领取早餐,更别说杂役弟子了,做着最脏最累的活,住着最简陋的房子,还被门内七子(是柔之水的疏忽,没有在前面的章节里介绍清楚,不好意思。这里说的门内七子就是李纯正师兄弟妹七人,被天山派弟子尊称为门内七子。)的弟子欺压,甚是悲惨。 侯进深知粒粒皆辛苦的道理,三下五除二,风卷残云般快速扫荡完简单的早餐,没有浪费一粒米。随后简单梳妆搭理下仪容,便跟着师傅李纯正一起,前往鸾凤殿。 侯进心想:“鸾凤殿,名字取得这么女性化,不会此殿之人全是女子吧?” 天山派占地比较大,过了大约一顿饭功夫,师徒二人才能看到鸾凤殿大门。鸾凤殿看上去,没有清宇殿那么气势恢宏,鹤立鸡群,从外观上,也比清宇殿要小上不少。但看上去也比较清新别致,院墙四周都栽种了各种各样的花,此时却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唯独只有梅花,就连积雪也无法湮没它第灿烂和艳丽,有白色的,有粉红色的,一股寒风袭来,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果然,梅花香自苦寒来,傲霜斗雪,名不虚传。 不一会儿,二人行至鸾凤殿大门前,大门两边分立着鸾凤殿的弟子,都是清一色的女弟子。这些女弟子年纪都不大,看上去也就不到二十左右,姿容俏丽,都穿着清一色的大红色长裙,玉带缠着纤细的柳腰,腰间都挂着佩剑,真的是一道亮丽第风景线,引人入胜。 只见为首的女弟子抱拳,微微欠身,向李纯正行了一礼,道:“鸾凤殿恭迎李师叔大驾。李师叔稍等,待弟子前去通禀师傅。” 李纯正微微点头,算是回应。毕竟作为天山派七子之一,武功深不可测,深受天山派众弟子的尊敬,又是长辈,就得要有长辈的样子,所以才只是微微点头,而不是回礼。 此时,一道颇为柔媚的声音传来:“慧儿,不得无礼。李师叔前来,何须通禀?还不与为师退下。” “是,师傅。”慧儿道。 “原来这位姐姐叫慧儿呀,端的是真俊俏,虽然比上莺儿,要稍逊一筹,可也是另样的一种美。如果莺儿是万千青鸾中的火凤凰,那这位慧儿姐姐便是青鸾了。”侯进心中赞叹道。 目光再转向大门,只见有过一面之缘的夏娇韵师叔,走在最前头,大踏步迎上前来。夏娇韵今天穿了一身粉红色的束身长衫,柔顺的长发披在身后(注意是披发,而不是盘起高高的云鬓,说明还是个老处女。)眼角淡淡的鱼尾纹被粉底盖住。虽然已经是半老徐娘,不仔细观察的话,就像二十出头的大美女。胸前两座高高耸起的山峰,尤为显眼,本就高挑丰满的身材,在束身装的衬托下,更是辣眼睛。如果莺儿是一个青苹果,那么这位夏娇韵师叔就是一个熟透了的红苹果。侯进就差流鼻血了,什么是美女,在天山派的这段日子,算是见识过了。以前的那些所谓的美人儿,比起来只能是庸脂俗粉。 不过,侯进的眼光,不敢向看莺儿那样,不敢太过放肆。只是打量一下,便就收回了目光。毕竟夏娇韵能被称作天山七子,武功肯定就是和师傅一个级别的,就算比不上师傅,那肯定也差不了多少。而且到了这个年纪,阅人无数,目光锐利,如果直楞楞的看她,肯定很快就会被其发现,反而不美了。再者,夏娇韵论辈分,还是侯进的师叔,是长辈,所以就更加不得无礼。夏娇韵身后还跟着十来个女弟子,都和在大门前迎接的女弟子差不多装扮,唯独有一个女弟子与众不同。就是有一个小女孩,大约十二三岁左右第样子,扎着双马尾,唇红齿白,那稚气未脱的脸上,看上去天真无邪。特别是那双滴溜溜转第黑眸,尤其可爱。还朝着侯进师徒二人吐着舌头,扮鬼脸,甚是古怪精灵。腰中系着丝绦,下面套着一条皮裤,胸前斜插一口宝剑,丝绦上挂着一小小的口袋。个头儿不高,整个看起来就一小萝莉。 侯进不禁感慨:“怪不得叫鸾凤殿哩,全都是女弟子,整个一女儿国呢!” 夏娇韵面带笑容:“李师兄来此,师妹有失远迎,见谅。” 李纯正摆摆手,笑道:“师妹客气了。说哪里话?咱们同门师兄妹多年,就不必如此客套了,在场的都分属同门。” 不用师傅提点,侯进也知道,马上两袖一摆,面对夏娇韵施一礼,眼眸微垂,道:“师侄侯进,拜见夏师叔。” 夏娇韵双手虚托,面带微笑,道:“师侄请起,免礼,免礼啦!” 侯进这才起身,退到一旁,站在李纯正身后。李纯正微微点头,心道:“嗯,不错。进儿还算机灵,有礼有节,不枉老夫教导多日。” 夏娇韵又道:“李师兄教导有方,能教出如此彬彬有礼的好徒弟,师妹那日一面之缘时便已看出,实在羡慕得紧哩!” 外人称赞徒弟,做师傅的当然脸上有光了,心里十分乐。应道:“师妹谬赞,为兄这劣徒,还往日后师妹能多调教调教呢!” 夏娇韵比李纯正晚入天山派四年,是其师傅在云游天下的时候,发现的一个好苗子。那时候的夏娇韵还是一个贫苦农户之女,那年也才十四岁,却整日需要干着粗重的农活,久而久之练出了一把子力气,手脚灵活,麻利,十分聪明。其师傅偶然经过的时候,发现这个小女孩是个可造之材,无奈出身贫苦,没有条件读书识字和学艺。于是,便和其交谈了一番,发现她待人接物都有礼有节,不禁感叹:“这个女孩如果生在富贵之家,定然是个才女。可惜生在农家,还要靠天吃饭,可惜了。”再看看这女孩子,生的面目俊美,亭亭玉立,一看就知道是个美人胚子。越看越是喜欢,便生出了收徒之心。于是给了这户农家一笔银子,便带走了夏娇韵。在当时那个社会,看天吃饭,朝不保夕。这下子少了一张嘴吃饭,还能凭空得到一笔银子,于是便欣然应允,还哪管女儿以后的命运。 师傅将夏娇韵带回了天山派,教她读书识字,琴棋书画,以及把毕生所学武功倾囊相授,悉心调教,这才有了成就了天山七子中,唯一的女性。随着夏娇韵年岁长大,生得那叫一个标致,成了整个天山派男弟子的梦中女神,经常有天山派的男弟子围着她转,甚至还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师兄弟反目成仇的。无奈夏娇韵总是一副冰冷冷的眼神,只知道每天练剑法,参悟功法,对门内师兄弟的爱慕追求都是不予理会,一个个都吃了闭门羹,慢慢的,男弟子们也没有了当初的激情,都打消了追求这位梦中女神的积极性,只当这位美人儿是个武痴,不喜恋爱,于是,大家私下里又都称呼她为冰山女神。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这个美人儿是心有所属。所属谁呢?当然就所现在站在她面前的酒剑仙李纯正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原来,在夏娇韵投入天山派两年后,已经十六岁了。情犊初开的她,对当时还是一表人才,学识渊博,在还不到三十岁的年纪,便已经是同辈中武艺第一,直逼其他几位师叔伯的李纯正一见倾心,仰慕不已。于是,便大胆地向李纯正表达了爱慕之意。在忐忑之中,得到的却是委婉地拒绝。问明原由,原来李纯正之前有心爱之人,是当时做官的父亲和同僚好友定的娃娃亲,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后来父亲去世,家道中落,父亲的这位好友悔婚,硬生生拆散了二人,想攀上高枝逼心爱之人嫁给一有权有势的纨绔子弟,从而指望着升官发财。那纨绔子弟仗着家里有权有势,不学无术,胡作非为,干出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四里乡邻敢怒不敢言。在婚配前夕,那纨绔子弟想强行奸污心爱之人不成,将人活活打死了。 李纯正伤心欲绝,却又无可奈何。一个贫苦的寒门读书人,怎么斗得过有权有势之家?为爱人报仇,那是想都不用想。索性便隐忍起来,发奋读书,指望着将来考取功名,做了官,有了实力,一来为爱人雪恨,二来大展宏图,好好干一番功绩,留名青史。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便是如此。可是后来,李纯正考取功名,如愿做了官,发现仇家的权势不是一般的大,凭他一个势单力孤的小官,还是斗不过,并且官场的黑暗,让李纯正十分厌恶,愤而辞官,退隐山林之中,遇见恩师,学了一身好武艺。当初,其师傅也是给他交代,教他武艺,是让他修身养性,陶冶情操,不能用来杀人,更不能寻仇。可李纯正毕竟只是一个凡人,他做不到,于是便瞒着师傅,偷偷下山,将那个纨绔子弟杀死,大卸八块,头颅被挂在门前。仇家怒火中烧,大发雷霆,在全国广发通缉檄文,却不知道凶手面貌,更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于是,久而久之,也便不了了之。李纯正大仇得报,便开始游历江湖武林,整日与酒为伴,与剑为友,将情的窗户永久关闭,终身不娶,挑尽武林高手,直至被人尊称为酒剑仙,才返回门派。被师傅好一顿训斥,本想清理门户,将其逐出师门,可也被他的痴情所打动,且有几位师叔伯和众多师兄弟求情,才作罢,不过被罚了面壁思过三年,十年内不得下山,才有酒剑仙在江湖销声匿迹十几年一事。 夏娇韵在得知李纯正的经历后,更是被他的痴情所感动,就更加对其倾心爱慕不已。从第一次被拒绝后,便决定此生非李纯正不嫁,便又开始大胆地追求李纯正。夏娇韵的师傅知道后,也想极力促成此事,因为在当时,李纯正已是门派同辈中的佼佼者,武艺甚至直逼她这个师叔,更是掌门师兄最宠爱的弟子,将来极有可能是下一任的掌门,自己的爱徒能嫁给此人,当然是求之不得。虽然师妹夏娇韵的美貌,足够惊为天人,无奈,李纯正心中只认定青梅竹马的爱人,决定终身不娶,便多次拒绝了夏娇韵的爱意。 为此,夏娇韵心灰意冷,便将这份爱深深地埋藏在心底,潜心修武,恢复到冰山女神的模样,心中不在有任何非分之想。不成想,这女娃子可不是一只好看的花瓶,不仅美貌,还有极高的悟性,将近十年时间,武艺修为大涨,在其师傅所授武艺的基础上,深有感悟,自创了一套素女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武艺已经超过了她的师傅,在天山派一时名声大噪。师傅本以为夏娇韵情场失意,从此会一蹶不振,却不想徒弟能有这番成就,甚是欣慰。便向掌门请辞,推荐其成为新一任的青鸾殿殿主,只身云游,不再过问青鸾殿事务。当时的掌门在宣布这个任命之后,几乎所有的男弟子都大吃一惊,这下可了不得了,想不到这么一个冰山美人儿年纪轻轻,居然成了门内身份高贵的殿主,别说非分之想了,就是正眼都不敢瞧她一下。 虽然追求不成,没能和李纯正永结秦晋之好,却还是经常在一起交流切磋武艺。之后有一次,夏娇韵正式向李纯正下了挑战书,决定在门派广场上比武。这下可是一件大事,几乎所有的天山派弟子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于是,在正式比武之日,都聚集在广场周围,非常期待青鸾殿殿主和早已成名的李纯正的比斗,看看谁能更胜一筹。更有甚者,甚至还开启了赌注,压谁赢谁输。 李纯正本就对夏娇韵有些愧疚之意,于是,便想在比武当中让她一下。可是在后来的比斗中,李纯正越打越是心惊,这个师妹好生了得,武艺精湛,内力深厚,别说让她一让了,就算不让,想赢她,也绝非一件容易之事。特别是现在师妹所运用的这套剑法,招招凌厉,虚虚实实,快得要让人踹不过气来,就连她师傅也做不到这种程度。她师傅一提起她,就赞不绝口,夸她是如何悟性奇高,如何了不得,自创了一套剑法,连她师傅现在都不是她对手。本以为她师傅只是爱徒心切,夸大其词。不曾想,原来她师傅说的都是真的,这师妹果然厉害,看来所说的自创剑法,应该就是现在所使出的。 李纯正便收起让意,开始认真对待起来。最终结果,从天际刚漏出鱼肚白,直到日上三高,正午都要过去了,才分出胜负。二人缠斗了千招开外,毕竟是女人,精力肯定是比不过正当盛年的李纯正。一千五百招后,夏娇韵内功快要耗尽,体力渐渐不支,招式也开始慢慢放缓下来。在场观看的观众当中,也有李纯正的师傅君子剑王志浩。王志浩看出端倪,对旁边的文华殿殿主道:“吴师弟,夏娇韵这女娃娃要输了。不过这女娃娃也不简单呀,年纪轻轻,都快赶上你我了。假以时日,修为必定在你我之上,刘师妹(夏娇韵的师傅)当时赞不绝口,推荐这女娃娃当青鸾殿殿主,本掌门本来还有些担心,不过刘师妹力荐,我才应允,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看来,我们这些老骨头不中用了,该让贤啦。我天山派有这些生力军,何愁不兴旺?何愁不能代代相传呢?”文华殿殿主深以为然。 果不其然,王志浩话音刚落,李纯正抓住一个机会,一剑(后赠与侯进)将夏娇韵手中的宝剑挑飞,剑尖直抵夏娇韵洁白的脖颈。然后快速收回宝剑,入鞘,抱拳道:“师妹,承让了。” 夏娇韵由于比斗时间长,内力耗尽,全身酸软,脚步虚浮,香汗淋漓,脸色潮红,气喘吁吁,显得更加娇艳欲滴,美的不可方物。虽然此时她贵为一殿殿主,但此时太过动人,平常不敢多看她一眼的众男弟子们,全部都被她的美艳所吸引住,直楞楞地看着她,仿佛忘记了刚才,缠斗得无比精彩的场景。直到二人退场离开,众男弟子还目不转睛盯着夏娇韵的背影,似乎想看穿什么一样。待到没影了,大家才回过神来:“天啦,这青鸾殿殿主也忒厉害了吧,居然能和李纯正过上上千招,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成为一殿之主,了不起。”,这才对夏娇韵刮目相看,心生敬畏之心,再也不敢象刚才那么肆无忌惮地盯着人家看了。 夏娇韵深呼吸了一下,平静下来,笑道:“多谢李师兄,才让师妹能得知这套剑法的破绽和不足之处,师妹定当努力改进,勤加修炼,改日再请师兄指教。”言岂,便离开了广场,回到青鸾殿。 李纯正本来还过意不去,听到夏娇韵如此说,沉着的心便放了下来,便也背身离开广场,众弟子也随之散去。 王志浩在这场比斗之后,便心生隐退之心,让出掌门之位。在再三询问李纯正的意愿后,便正式退位了。至于为什么现任天山门的掌门为何是阴阳剑屠鸿子,前文已经说过了,这里就不再细说了。大家本以为下一任掌门非李纯正莫属了,却出乎意料之外。中间原由,只有王志浩,李纯正,屠鸿子知道。当然,夏娇韵也知道,是后来和李纯正切磋剑法的时候,知道的。不争名夺利,不追求虚名,这更加加深了夏娇韵对李纯正的爱意。只是,佳人有意,情郎无心罢了。除了夏娇韵来找李纯正交流切磋以外,李纯正一直和其保持距离。 所以,这就是虽然分属同门,虽然夏娇韵能和李纯正朝夕相处,至今两人碰面,依然互相客套,没有一分亲近的原因,门派七子的其他五子都知道怎么回事,却都心照不宣,不点破。 夏娇韵侧身,让开门,作出请的手势,笑道:“李师兄大驾光临敝殿,不甚荣幸。师兄快里面请。” 李纯正亦道:“客随主便,师妹先请。” 夏娇韵毕竟是一殿之主,在众人面前,太过客套的话,就显得矫情,有失身份了。于是,脚步沉稳,率先向青鸾殿内走去,李纯正落后半步,亦跟随入内。待二人先行,侯进和青鸾殿众弟子才跟着进去…… 第七章 同门切磋(上) 话说侯进师徒二人随夏娇韵来到青鸾殿大厅,夏娇韵和李纯正分宾主而坐,侯进与青鸾殿弟子分立两边。有女弟子端上两杯茶,奉上后,告退而出。李纯正便正式与夏娇韵商谈此次来意。 “师妹,为兄这劣徒资质甚是鲁钝,为兄所教授的青莲剑歌,劣徒只能知其形,却许久不能会其意,为兄亦甚是无奈。此次前来拜访,特地请师妹门下弟子能与劣徒好好交流交流,切磋一下,同时也能增进同门情分不是?”李纯正言岂,揭开茶杯盖子,吹了口气,轻轻地抿了一口,赞道:“好茶,好茶!” 夏娇韵道:“李师兄客气了,同门师兄弟妹切磋武艺,再平常不过了。正好借此机会,师妹也能看看李师兄的高徒武艺如何。” 接着又道:“不如我们去演武大院,空旷地带,适合比试。还请师兄及侯师侄尊驾移步,随我一起去大院处。请!” 说完,夏娇韵便起身,率先走出青鸾殿内府大厅,向着外面大院而去。侯进师徒二人紧随其后,再是青鸾殿一众女弟子也跟着出了大厅,来到演武大院。 早早便有青鸾殿弟子撑起了两柄特大的遮阳伞,伞下面各放了一张红木椅子,中间摆了一张小桌子,沏上了两杯热茶,分放两边。 夏娇韵一行人走到遮阳伞处,作出请的手势,道:“李师兄请坐!” 这回,李纯正没有再作客套,二人一同落座。 侯进随之站在李纯正身后,四处观望了一下,怪不得此处叫演武大院,果然院子场地够大,够空旷,想必,这里是青鸾殿弟子平日练习的地方吧。目光远眺,发现前方大约三十步处,有一座擂台,擂台大约半丈高,方圆两丈长宽,足够宽大,正好适合比试切磋。擂台两边各摆放着兵器架子,架子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兵器,有短兵,有长兵。短兵有匕首,短剑,钺、铖,金钩之类的,长兵则有矛、戈、戟、铍、长剑等,不过天山派以剑法和轻功身份注长,故兵器架上摆放的大多都是长剑和短剑。擂台角落处,还有两面牛皮大鼓。 清晨,和煦的阳光照在大地上,多天的积雪也开始渐渐消融,正是最为寒冷的时候。但众人的衣服穿得并不厚,都是习武之人,这点严寒,自然不在话下。 “还请李师兄高徒上擂台去挑选一件趁手的兵器。”夏娇韵道。 侯进微微施礼,应道:“谢过夏师叔的好意,师侄一有佩剑。”言岂,侯进手按剑柄示意。 顺着侯进的手,夏娇韵注意到了侯进腰间的佩剑,自是认得,当年与李纯正经常切磋武艺,甚至后来比斗的时候,李师兄一直是使用这柄宝剑的,如今却到了这个侯进的手里,想必是李师兄赠与,心道:“这不是李师兄早年使用过的宝剑开阳剑么?看来他们师徒关系匪浅呢。师兄收徒弟眼光甚高,如此,这侯进必定有其过人之处。待会儿得好好观察一番。” 于是,便笑对李纯正道:“李师兄,想让你高徒与师妹的弟子怎么个比试法?” 李纯正应道:“客随主便,师妹安排便是,只要能让为兄这劣徒有所长进便好。” “即如此,同门师兄弟妹比试切磋武艺,当以同门情分为重,交流学习为主,点到即止即可。青青,你先与这位侯师弟比试下轻功身法。”夏娇韵喊道。 “是,师傅。” 只见一名叫做青青的女弟子应声而出,几个大踏步,纵身一跃,身轻如燕,稳稳地落在擂台上。 李纯正对着侯进点点头,于是,侯进一个剑步,快如闪电般,虽然比起李纯正,还不能做到瞬移地地步,但一个腾挪闪身,如大鹏展翅般,两个呼吸的时间,便来到三十步远的擂台上。比上那叫青青的女弟子,简直不逞多让。 李纯正面带微笑,俯首颔须,颇为满意,心道:“不错。幸亏当初将这小子救下来,不然浪费这么一个天赋异禀的人才,那就可惜了。短短三个多月的功夫,这小子就能将云龙三折步法练到如此程度,着实不易。看来是时候教授他更高深的轻功了。” 夏娇韵的美眸惊鸿一瞥,看到侯进露了这一手,便开始对侯进上了点心。心道:“虽然云龙三折步法并不是什么上层轻功,可以说是轻功入门的粗浅功夫。但刚才这师侄使用出来,让我似乎看到了李师兄年轻时候的影子。李师兄本就天纵其才,说不定这侯进日后也是和李师兄一样的人呢。” 侯进稍微打量了下这个叫青青的女子,大约二十出头,一身装扮,和其他青鸾殿女弟子无异。身材娇小纤细,盈盈不堪一握的柳腰,系着一条束身腰带,胸前的隆起,虽然比起夏娇韵略有不如,但尺寸也不算小了。柳叶吊梢眉,一双细长的眼睛,搭配一张尖尖瘦瘦的笑脸,虽然初看,并不是那么惊艳,但也有一番别样的美。 彼时,青青也端详着侯进,身长八尺有余,面容刚毅,肤色白皙,剑眉朗目,薄薄的嘴唇,挺翘的鼻梁,看上去还有一股书卷气,还有一股子的儒雅。如果不是要和自己比试轻功身法,别人根本就不会认为侯进是一个武者,而是一个读书人。俊俏的男子,一般都比较受女孩子欢迎的,青青忍不住便多看了几眼,发现侯进此时也在打量着她,不禁脸色微微一红。 不多时,青鸾殿弟子搬来两根足足三丈长有余的大竹竿,立起来插在擂台中央,中间系着一根粗麻绳。 这时候,那个叫慧儿的女孩子上台来,对侯进和青青二人讲道:“今日比试轻功身法,就比试最简单的,看谁跳跃得最高。一方可以先提出一个高度来挑战,只要跳过麻绳限制的高度,即为过关。双方所报高度不能低于另一方所挑战的高度,否则即视为认输,一方挑战过关的高度,另一方无法达到,即视为认输。你们两人明白否?” “明白。” “了解。” 二人同声应道。 “好,现在比试开始。”说完,慧儿迅速推出擂台。 “女生优先,这位师姐,还是你先请,侯师弟为你助阵。”侯进笑道。 这语气貌似不是比试,好像就是侯进来协助青青来完成一件事情一样,气氛十分和谐。 青青嫣然一笑,眼睛眯得只有一条缝,道:侯师弟稍且休息,青青先来了。” 说完,青青直接报出八尺三寸的高度,基本上相当于侯进的身高。侯进不禁莞尔一笑,心道:“这个青青师姐真有意思,一上来,就看着我的身高来报高度。” 只见青青连气都没有运,也没有跨步助跑,直接原地纵身一跃,便轻轻松松地越过了麻神,毫无拖泥带水。虽说这个高度对于练武之人,再稀松平常不过,但要如此轻松地坐到,也绝非那么容易的事情,可见这个青青的轻功身法还是不差的。 “夏师妹,你这弟子身法不错,在同辈年轻人当中,很好了。”言外之意,就是虽然你这个弟子虽然身法不算特别出众,但在年轻一辈当中也不差。虽然没有太过惊艳之处,但李纯正却也毫不吝啬夸赞之词,谁人不喜欢听有人夸奖自己的徒弟呢?之前,夏娇韵也一直夸赞侯进,李纯正这也算是“投桃报李”了。 夏娇韵闻言,抿嘴轻轻一笑,自谦道:“师兄谬赞亦,师妹这弟子资质平平,已经很久没有什么长进了。” 再看擂台上,侯进鼓掌,大声赞道:“青青师姐好功夫,师弟佩服。” 青青笑道:“侯师弟过誉了,师姐这笨拙身法,在青鸾殿众弟子中,只能是微末,不足为道。” 侯进一摊手,道:“诶,师姐过谦了。小弟开始献丑了。” 说完,侯进就直接报出了一丈八尺的高度,青鸾殿弟子也随即将麻神抬高至一丈半的高度,系住。这下子,比之刚才,高度可是成几何倍数增长了。侯进心想:“既然是比试身法,那就干脆点,来一点点难度,才有挑战性,同时,也能看看自己这几个月来的苦练,学多到了多少。”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 这便是当初李纯正教授侯进入门轻功“飞龙三折”的心法口诀。让人象龙一样,能腾云驾雾般地飞跃,虽然有些夸张的说法,实则是让初学者体会其中的奥义。所谓“飞龙三折”,在武斗或者追击敌人时,可以快速飞跃,夜间,也可以利用身法隐匿踪迹。此功法易学,好入门,但要学到炉火纯青,收放自如,也并不太容易。“飞龙三折”一共分为三个境界,想刚才侯进快速奔到擂台,便是第一个境界,可以瞬间加快人的速度狂奔,但并不能飞跃。第二个境界,便是能纵身一跃,轻易跳过一堵院墙。第三个境界,小成者,能轻易越过城墙,借助着力点,可以快速飞跃。大成者,还带有缩骨功,可以让武者在跳跃飞奔中,能急速穿过一个小洞口,这对于在危难当中,是一个逃生必备技能。包过其中怎么运气,有哪些技巧和窍门,李纯正在教授侯进时,都逐字酌句的讲释给侯进。侯进凭着天纵之资,再加上勤加苦练,短短几个月的功夫,便已达到“飞龙三折”第三个境界小成。 侯进一个吐纳,运了一道气息,纵身一闪,便轻易地越过了麻绳,随即闪身退到一旁,一气呵成。 “不想侯师弟还有如此身手,不错。青青这回也来挑战,提高一点难度。还劳烦两位师妹将麻绳系道两丈二高处。”青青对竹篙两旁的女孩子道。 待绳索调整好后,青青看了一眼侯进,却发现侯进在看着竹篙顶端,嘴里似乎念念有词,好像在琢磨着什么似的。心道:“不知这侯进在琢磨什么呢?难道他跃不过两丈二尺不成?在筹划着什么?应该不会。不管他了,先过关再说。” 这次,青青没有象第一次挑战那样地闲庭信步了,毕竟二张二尺,足足比两层楼还要高,要想越过去,还得稍微催动下内力才行。青青深吸一口气,双手抬起又缓缓放下,小跳了一步,然后接力飞身一纵,便从麻神上方两尺高处越过,姿态优美,稳稳地落在地上。随即看向侯进,这时候,侯进依然还是抬头看着竹篙顶端。 “侯师弟,在想什么呢?该你了。”青青唤道。 侯进这才回过神来,看向青青,道:“师姐好功夫,不如我们直接来点儿难的。” 青青狐疑问道:“师弟想怎么比法?” 只听侯进对竹篙两旁的女孩子道:“还劳烦二位师姐,将麻神系在竹篙顶端处。” 这下,不光这两个女孩子震惊,青青和慧儿也吃了一惊,坐在遮阳伞下的夏娇韵闻言,也来了兴致,美眸看了侯进一眼,心道:“这小子如果不是狂妄,就是真的能做到。应当是后者。果然这小子有独到之处,怪不得师兄将自己喜爱的开阳剑都给了他。不过,听李师兄说过,侯进之前出生于殷实之家,从小养尊处优惯了,只是一书生,不懂半点武学。这才投进我天山派才几个月时间,就能做到如此,果真不简单。师兄几十年都没有收一个徒弟,几个月前却带回了侯进,并还郑重其事地介绍给天山七子,是有原因的。”夏娇韵开始盯着不远处的侯进看,看看他是否真的能一跃三丈。只有李纯正稳坐钓鱼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枯井不波,因为他清楚侯进的底子,知道侯进能做到。 但见侯进道:“青青师姐,刚才小弟已经见识过了你的身法,佩服不已。索性直接来最难的,就是看谁能越过竹篙顶端。不知师姐意下如何?” 青青心道:“看侯进说得如此轻松,神情自信,估计他能做到。这竹篙足足三丈高多一点,虽然我也能越过去,但已经是极限了。一个新来弟子,居然这么强?算了,先应允便是。”于是应道:“师弟既然有意,青青自当应允。” 侯进哈哈一笑,道:“好,青青师姐如果痛快,果真女中英杰。那么,师弟先献丑了。” 说完,侯进脚下没有停留,一个大踏步,双手微微向前平举,随后一甩,一个箭步冲刺,运起“三龙飞折”心法,一声轻喝,一个闪转,身形弹起,如离弦之箭一般,快速跃起,越过了竹篙顶端,还在空中一个漂亮的翻转,随后左脚前倾,脚尖着地,随之,右脚微微向后弯曲,成微微半跪状,轻松卸掉下坠之力,随即快速挺直身形站好。 一旁观看的人,纷纷鼓掌,甚至有甚者还喊出了声:“哇,侯进师兄好帅啊!不禁人帅,连身法也帅,悠悠好喜欢,耶!”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手舞足蹈,原来是青鸾殿出了名的小精灵悠悠,不禁都笑出了声。这时,小女孩发现大家都在笑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悠悠这下糗大了。”瞥了撇小嘴,甚是可爱。 一个小插曲,大家一笑而过,接下来都看着台上的青青姑娘。 青青心道:“想不到,侯进身法这么好。我得全力以赴了,总不能在别人面前露怯,让人看笑话,丢了师傅的脸面。” 但见青青深吸了几口气,催动内功,左手成掌,掌中微微有波动,掌心范围内似乎空间扭曲一般,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成剑指,一声娇喝,几个大踏步冲刺,两手与肩成一条直线,随即纵身一个大飞跃,越过了竹篙顶端,随后在空中三个翻转,才卸掉坠力,稳稳着地,脸色微红。此时,青鸾殿众弟子纷纷鼓起掌来。这种高度,能一跃而过者,轻功身法已经相当不错了。有很多武功高手,虽然武功高强,但轻功并不一定好,这三丈高有余的竹篙,能一跃而过,其实也并非易事。 众女弟子以为青青和侯进是各有千秋,不分高下,只是他们没有看出谁强谁弱而已。但坐在遮阳伞下的李纯正和夏娇韵却是看得非常清楚,以此二人的武功修为和眼力,当然一眼就能分出孰优孰劣。侯进在进行飞跃竹篙顶端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催动内功,全凭轻功身法,仅仅只是飞跃前小小助跑了一下,便能越过,并且越过后,一个翻身,便卸掉了坠力,反观青青,却是催动了内功,还需要助跑好几步,才能越过竹篙顶端,且还需要几个腾挪才卸力,脸色还微微泛红,说明气息不稳。这一下子,就高下立判。 夏娇韵对李纯正道:“师兄,你这个徒弟不错呀。短时间,就能把“飞龙三折”练到这般火候,从刚才来看,侯进小助跑一下,是借助着力点,快速飞跃,这是到了第三个境界的小成吧?真不错,师兄教导处如此好徒弟,师妹着实羡慕得紧呢!” 李纯正颔首抚须,笑而不语,心中甚乐,对侯进的表现,甚是满意。 夏骄阳又冲着台上的侯进和青青二人喊道:“青青,侯进师侄,你们二人过来,来这里。” 二人闻言,相互看了一眼,便迅速退下擂台,大踏步朝着夏娇韵走来。 待二人走近,夏娇韵对青青道:“青青,最近是否怠慢功课,不好好练习?身法未有长进,反而略有不如之前?” 青青似乎十分畏惧夏娇韵,怯生生地道:“家中来信,说弟子兄长欠了巨额赌债,被人毒打,逼着还债,弟子甚是担忧。因而对功课有所懈怠。还望师傅见谅。” 夏娇韵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道:“你兄长生性好毒,输光了资产,居然还拿你做赌注与人毒,若不是让为师遇见,你就要被你兄长输给别人为奴为婢了。你太善良了,如此对你,你还担忧他作甚?” 青青眼眶微红,道:“师傅,弟子双亲早已离世,是兄长将弟子养大。虽然现在兄长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如此对待对子,但弟子不能不管她。” 夏娇韵叹息一声,道:“好了,青青,你兄长的事,为师会派人帮他解决。如果他死性不改,那就死不足惜了。你不必担忧,下去吧!今天得勤加练习,不得懈怠。” 青青闻言大喜,谢过师恩,退下。 接着,夏娇韵又对侯进道:“侯进师侄,天纵之资,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侯进闻言,连施一礼,道:“谢师叔夸奖。还望师叔能多多指教,侯进感激不尽。” 夏娇韵笑道:“师侄不必过谦。接下来,让你慧儿师姐与你切磋剑法,让师叔看看,你剑法造诣如何!” 侯进抱拳道:“但凭师叔安排!” “即如此,你可以歇息片刻,稍后安排比试!”夏娇韵道。 “是,师叔!”侯进应道。 一应一答,毫不拖泥带水。夏娇韵开始对侯进有些兴趣了,不过是长辈对晚辈的欣赏。李纯正默而不语,品着茶,对侯进的一言一行,有礼有节,举止得当,看在眼里,十分欣慰…… 第八章 同门切磋(下) 约莫盏茶功夫后,夏娇韵道:“侯进师侄,慧儿,你们去切磋下剑法,点到即止即可。” “是,师叔。” “是,师傅。” 二人同声应道。 不一会儿,二人都到了擂台中央,互相打量着对方。比武切磋之前,首先比的就是气势。如果在气势上露怯,首先就要输人一筹,接下来的比试,估计就要被对方压制。 侯进一边打量着慧儿,一边心想:“方才在青鸾殿大门外,就见识了这慧儿姐姐的风姿,如今再次面对面,慧儿姐姐依然是如青鸾般亮眼,比起刚才叫青青的姐姐,无论是容颜,还是气质上都要更胜一筹。青青姐姐是那种初看并不出众,越看越耐看的类型,而这位慧儿姐姐是初看便让人感到十分惊艳的类型,如沐浴春风般清秀脱俗。” 此时,慧儿见侯进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却没有像一般女孩子那样露出羞色,表情自然,面色坦然打量着侯进,但心里已经莫名有点儿恼火了。毕竟是二十出头的大姑娘了,而且常随师父夏娇韵下山,见过的世面和各种各样的人。心道:“这家伙仗着有张帅气的脸,就敢如此肆无忌惮的看着女孩子吗??圣人不是言非礼勿视么?等下要试试他的斤两,给点苦头他吃吃。竟敢如此盯着本姑娘看。” 于是佯笑道:“方才侯师弟的身法,真的是惊艳,慧儿佩服。只是不知师弟的剑法如何,还请不吝赐教。” 侯进哪里看不出?这个叫慧儿的女孩子是个火辣的性子。刚才自己就那么直楞楞地盯着她看,换着其他女生,估计会有害羞之色,可这慧儿却泰然自若,毫无羞色。现在又如此干脆直接要比试,如果自己再顾左右而言他,反而会让其生厌,落下不好的印象。便应道:“侯进正有此意。还请慧儿师姐多多指点。请!” 宝剑出鞘,发出嗡嗡地响声,还伴有一丝丝寒光,在朝阳的照耀下,格外刺眼。侯进将开阳剑紧紧地握在手中,剑尖朝下,目视慧儿。慧儿亦拔出腰间佩剑,平举,对着侯进。双方一触即发。 见侯进一直剑尖朝下,丝毫没有任何动作,慧儿便率先出手。一声娇喝,一个箭步,举剑朝侯进刺来。空着的一只手,动作不断变幻着,时而握拳,时而成掌,最后待快要趋近侯进身前时,才便掌为剑指。 这些都被侯进尽收。不是不想先动手,侯进也知道“先下手为强”下手为强的道理,比武,时机往往瞬息万变,抢占先机是很重要的。虽然侯进每天习武,但却没有真正与人切磋打斗过,毫无实战经验。所以就让慧儿先出手,自己再好有应对,见招拆招之策。看到慧儿招式不断变幻,虚虚实实,实实虚虚,不禁感叹:“看来这个慧儿临场打斗经验十分丰富,恐怕难在其手上占得半点便宜。” 在场的青鸾殿弟子此时,却有点微微吃惊了。慧儿师姐的剑已经刺来,这侯进到底在想什么呢?这时候还一动不动,不禁都微微摇头:“难不成侯进技不如人,不知道如何接慧儿师姐的剑招,吓傻了不成?不应该呀?方才比试轻功身法的时候,也不见如此?” 直到剑尖已经逼近侯进胸前三寸处,一众弟子狐疑的时候,只见侯进脚下一沉,脚尖离地,脚后跟猛地发力,稳稳杵在地上,身子向后倾斜,直至与地面成四十五度角。慧儿的剑贴着侯进的胸而过,见一击落空,随机瞬间一脚踢向侯进的腰部。哪知侯进再次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动作避开了慧儿的一击。原来侯进避过慧儿的一剑后,又见慧儿一脚踢来,立即向后闪身一步,腰部向后一躬,慧儿袭击来的一脚正好又是离侯进的腰部一寸左右,不中。随即侯进身体快速前倾,头部向着慧儿的小脑袋撞击而来。 “好一个漂亮的闪避和反击。这侯进着实不简单,这哪里像刚习武之人,明明就是一个临场经验丰富,身经百战的武者呀。”慧儿心道。 就在侯进的头快要撞到慧儿的小脑袋时,千钧一发之际,慧儿忽然向下一蹲,伸出一条腿,一个干净利索的横扫千军,攻向侯进的下盘。不过,侯进的反应也是够快,只见左脚微微抬起,踢向慧儿的肩膀,右脚向后一伸,直接使出了“飞龙三折”身法,避开了慧儿的这一招横扫,同时再次反击慧儿。慧儿不亏是经常和夏娇韵下山,与人作战比斗次数多,见识也多,临场应变能力也是极强。慧儿再次瞬间脚后跟离地,脚尖着地,膝盖几乎贴着地面,身子向后倾斜,几乎与地面持平,一个滑翔,侯进的一脚就落空了。同时举起手中的剑,一剑刺向侯进的后背。好一招漂亮的回马枪,青鸾殿众弟子不禁纷纷叫好起来。侯进一击不中,一个干脆的一字马,双腿劈在地上。后背貌似像长了眼睛一样,知道慧儿会闪避过去的同时会一剑刺来,一字马落地的瞬间,手中的开阳剑也没有闲着,反手一剑,剑尖正好与慧儿的剑尖相撞,立马一股火花溅射出来。慧儿刺来的一剑一时间不能再前进一分,可侯进的剑貌似也像此中了一堵厚厚的墙一般,同样也也未能向前一分。二人就这样僵持着,比拼起了内功起来。虽然这么一大段的描述,好像过了很长时间,实际也就是一个呼吸的功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二人都是以快攻对快攻,无论攻击还是防御,闪避的同时还能反击,可见二人的修为也都到了一定的火候。 二人比拼内力,僵持了一会儿,侯进的额头开始沁处一滴滴豆大的汗珠,反观慧儿依旧气定神闲,脸色略微红润。再一看双方的剑,再不是方才那样都静止不动,慧儿的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向侯进逼近过来,而侯进的剑不断向后退缩着。 这一切都被坐在太阳底下的李纯正和夏娇韵看得清清楚楚,二人心里此时都在默默想着心思。 “进儿毕竟新学武艺,根基不稳。方才的一攻一防,一气呵成,着实不错。可毕竟学武不久,内功尚欠,这时候选择和夏师妹的关门弟子比拼内功,以己之短,攻敌之长,着实不智。进儿如今已经乱了气息。再比拼下去,非受伤不可。”李纯正心道,便施展起腹语功法:璇玑传音功。这门功法,嘴唇没有任何动作,喉咙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施法者却可以将自己想说的以这门功法传递到对方的耳朵里,如同超声波一样,只有施法者和对方能听到,其他的人,哪怕在施法者和对方的身边,也听不到。这门功法其实也不算太难,一般武者能学会,但要学好学精却异常艰难,需要靠深厚的内功支撑才行。 “慧儿的剑法和内功,又有精进了,让我甚是欣慰。以己之长,攻敌之短,不错。这侯进虽然悟性不错,身法也不错,但毕竟练武时日尚短,此时选择与慧儿比拼内功,哪里是作战经验丰富的慧儿的对手,实不可取也!要不了一会儿,这侯进便要落败了。虽然我武极逊色李师兄一筹,不过我的徒弟胜过他的徒弟,也是一件美事,不是么?”夏娇韵面带微笑,心道。 侯进心中暗暗叫苦,没想到这慧儿姑娘这么厉害,反应如此敏捷,剑法凌厉,就连内功也是如此强,如果再想不出对应之策,我支撑不了多久,便要落败了。就在这个万分火急的时候,耳畔却想起了师傅的声音:“进儿,不要和此女比拼内功,就算现在的你,五个侯进都不是她的对手。为师让你来,是让你切磋剑法的,想让你的青莲剑歌有所突破,你忘了?你再本末倒置,恐怕你要受重伤的。” 侯进这才如梦初醒:“要不是师傅提点,我这……我怎就如此蠢笨?和一个作战经验丰富,内功深厚之人比拼内力?这不是随对方心意么?”想到这里,侯进不再犹豫,突然一下子撤掉内功,使出了万马奔腾,快速向后退却十步。 正当慧儿面有得色之时,马上就要取得胜利了。却瞬间感觉剑尖的阻力消失了,直取侯进后背。便恍然,心道:“比拼内功,切记分心和突然撤掉内功,这反而会受到反噬而受内伤,严重还有可能武功尽废,成为一个废人,甚至小命不保,无异于自杀?习武之人不可能连这点都不知道的。侯进不可能如此蠢笨?” 慧儿以为马上就要结束比斗,赢得胜利。最后只要不伤侯进,只要侯进不是废在她的剑下,就不算残杀同门,就不算违反门规,反而还能赢得赞赏,说不定师傅还会更加高看我一眼呢。 这时候,只闻一声悠悠吟唱:“长风起,云飞扬,独行天地笑痴狂。人痴狂,不自量,长风当歌剑当扬。” 原来侯进得到李纯正提醒,马上醒悟,依靠迅捷的身法,避开了慧儿的一剑,然后猛的一个转身,使出青莲剑歌第一式,迅猛地向慧儿袭来。 慧儿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看着侯进这袭击来的一剑,心道:“不可能的呀,如此做法,侯进竟然丝毫无损,还能使出这么凌厉的上乘剑法?真的不可思议。不过,我慧儿可也不是吃素的,虽然侯进使出的剑法相当上乘,但毕竟练习时日不长,还不能耐我何!” 临场比武,最忌分心想心思。可这慧儿却能一边对招,还能一边想其他的,可见相当的有自信。的确,轮比斗经验和武艺,如果把侯进算作一个初级者,那么慧儿就是高级者,无论是剑法,还是身法,亦或者是内功,慧儿都要高出侯进一大截。方才慧儿与侯进的开场比斗,只是试探一下侯进的深浅,如今摸清楚了侯进的底细,开始认真对待起来。 虽然侯进使出青莲剑歌第一式,招式凌厉,迅猛,但毕竟时日尚浅,火候还不够,在慧儿看来,就如同像是在表演杂耍一样,虽然吸引眼球,观赏性十足,但对自己却造成不了任何威胁。可毕竟这侯进是李师伯的徒弟,师傅和李师伯的关系匪浅,我又和侯进分属同门,可不能让其输的太难看了。就当他是小弟弟,陪他玩上一玩,指点指点他了。于是,慧儿犹如闲庭信步一般,满脸自信,只使出三层的功力,优哉游哉地与侯进对攻。 表面上,二人已经过了五十招,貌似势均力敌一样。但在武功高手眼里一目了然,这哪儿是比武,分明就是姐姐对弟弟的关爱,在指点他武功罢了。李纯正和夏娇韵观看着比斗,不时地点点头,面带微笑。还不时看了对方一眼,相视一笑。 “师妹教导有方呀,你这弟子不错。虽然你这位弟子武功有一定火候了,比之江湖武林二流高手还要强上一截。却也没有恃强凌弱,更无欺人之意。反而是在有意让着进儿,到像是在陪他练剑一样。如果她使出全力,恐怕进儿在她手上走不过十招便要落败了。嗯,不错,我天山派看来是一代比一代强呀,好事啊!” 夏娇韵闻言,轻声微笑,容光焕发,美丽动人,若是别的男子看到夏娇韵如此美人儿,必定心动不已,可李纯正眼里,只有师兄对师妹的夸赞之情,在没有别的心思。夏娇韵心中微微失落:“难道我不够美么?比不过师兄青梅竹马之人?算了,现在想这些干什么?和师兄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不过,能听到别人对自己的得意弟子的赞美之言,哪个做师傅的心里不是乐开了花呢?慧儿也的确聪慧,悟性也不错,将门派的一些剑法和身法都练到了一定火候了,比肩二流高手了。等她能收放自如之时,我再传授我的独门绝学——素女剑与她,让她的修为更上一层楼,我青鸾殿也后继有人了,必将成为天山派中的佼佼者。于是应道:“师兄过誉了,慧儿资质尚可,是个可造之材,如能得师兄指点,慧儿的修为必将更上一层楼。不过,侯进也很不错了,短时间,就能有如此成就,也绝非泛泛之辈。师兄才是教导有方呢!” 在看演武台上,此时侯进和慧儿已经过了快百招了,激战正酣,白热化了。侯进越打越是心惊:“想不到,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居然如此厉害,越战越勇,看起来还如此的轻松自然。看来慧儿师姐的武功高出我甚多,根本就没有出全力。”侯进哪里知道,这慧儿不仅是没有出全力,连一半的实力都没有出,指出三分之力,若是侯进知道,必定羞愧难当,一个大男儿,居然连一个弱女子都打不过。不过习武之人,可没有弱女子之说的。比如天山七子中的夏娇韵,就是一个女子,而且还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儿,可谁又敢说他是弱女子?连强大如酒剑仙的李纯正,也轻易胜不了她。当初天山派万人观赏他们二人比武,也是在一千五百余招过后,夏娇韵内力快要耗尽的时候,李纯正才赢得一招半式。谁还敢说弱女子不如男?不然怎会又巾帼英雄一说? 既然是比试,切磋交流武艺,又不是生死战,于是,侯进便开始施展他许久未曾得其要领的青莲剑歌第二式:一莲枯度:对力的巧妙运用,不管是法宝还是真元力,借敌力而还攻于敌,自己则稳立于不败之地。侯进一边施展这一招,与慧儿对招,一边在思索,到底要如何运用适当的力量,这可是一个难题。 慧儿见侯进突然改变了剑招,不再是那么的凌厉和迅捷,反而还颇显生疏,不甚连贯,比之他上一套剑招,大有不如。慧儿便了然如胸,心道:“侯进师弟看来是把我当做陪练了,像是想要在战斗中领悟许久没有领悟出来的剑招吧?也罢,谁叫我们是同门呢?我又是师姐,就当是好好指点指点这位小弟弟吧。” 于是,慧儿接下来,在与侯进的对招中,时不时地加重功力,使出实战时候运用的对敌招式,时而又突然减轻功力。在慧儿不断地变化招式剑法,功力时重时轻,侯进似乎摸到了第二式的窍门:如何使出合适的力量,来制敌。敌方如果力大,而己之力明显不如,不能与之与之正面对抗,那就需要借用巧力,亦或者是借用敌人的力量,来攻击敌人,甚至能击败敌人,达到制敌的目的,如此,自己才能稳立不败之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适合的力量是如此深意,我明白了。”侯进犹如醍醐灌顶,貌似顿开,豁然开了起来,心中乐开了花,甚是欢喜,就像是吃了蜜一样甜。其实也正常,任谁,遇到一个久而不决的难题,突然之间迎刃而解了,谁不高兴呢? 这下,侯进使出的青莲剑歌第二式,越来越连贯,不再是之前的生疏,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融错,侯进对招愈发自信起来,方才的担忧和心急也是一扫而空。侯进的变化,慧儿一眼就看了出来,心道:“看来,侯师弟这是武功精进了,方才还略显生疏,这会儿就没有了。能在战斗中领悟,武功精进的,武林当中还没有几个人能做到的。这侯师弟当真聊得,假以时日,必定超过我了。不过都是天山派的弟子,是好事,真为他高兴。” 看出侯进变化的,出了慧儿以外,还有青青,还有坐在遮阳伞下面的李纯正和夏娇韵二人,二人不由相视一笑,微微点头。 “进儿这是突破了,还不算笨,终于领悟了青莲剑歌第二式,还不算笨,孺子可教。只是刚刚领悟,根基还不稳,需要巩固些时日。目的已经达到了。也是时候让他们停下了。”李纯正心道。 “这侯进看来真的是一个可造之材,比之慧儿的悟性,还要强上不少。慧儿本就是天纵之资,这侯进更胜一筹。假以时日,修为不可限量,说不定会更胜李师兄一筹呢。还真的是期待。天山派必定更加强大和辉煌。不过,既然是比试,就到此罢了。”夏娇韵想了些许。 于是,和李纯正提议让各自的徒弟把手,李纯正也正有此意,一拍即合,便叫停了侯进二人的打斗。侯进和慧儿各自来到自己的师傅面前见礼,又向师叔见礼。李纯正和夏娇韵夸赞了下各自的徒弟,又夸赞了对方的徒弟。侯进师徒二人向夏娇韵辞别,便离开了青鸾殿,返回文华殿去了…… 第九章 再见莺儿 话说侯进与夏娇韵门下弟子切磋,对于青莲剑歌第二式有了一定的感悟,虽然只是触类旁通,还没有达到炉火纯青,运用自如的地步,但对于在敌对的时候,对力量的把握算是有了一定的衡量。回到文华殿之后,在师傅的一番指点之后,便独自来到文华殿后院演武厅演武,巩固之前的感悟,加深对青莲剑歌第二式的理解。如此,侯进还十分期待在三个月后的弟子演武大会,冀希望能在大会上有个好的表现,以来给师傅争光,不辜负师傅对自己的一番疼爱。二来如果能在演武大会上取得一个好成绩,还能去藏书阁,浏览一番我派的其他武学,说不定还能从中受益,修为大进呢。就算拿不到好名次,也能实战锻炼一番,说不定在战斗中感悟一些武学奥义。 时光如梭,转眼功夫,寒冬过去,阴寒的天气也开始渐渐转暖,大地褪去银装,取而代之是一片绿葱葱,焕然一新。万物复苏,呈现一片欣欣向荣,生机勃发。 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鸣个不停,好像迎接着暖春地到来。粉红色的桃花,挂满枝头,给桃树披上了一身粉装,煞是好看。嗡嗡的小蜜蜂也乐开了花,流连忘返地在花丛中转悠个不停。 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二个月有余,离天山派演武大会只剩下不到十天的时间。各殿弟子也在紧锣密鼓中准备中,紧张中还有些许期待。 侯进也是众多弟子中的一员,同样对这次演武大会十分重视,不敢有丝毫的懈怠。除了每日必要的修整以外,都是在演武中度过的。不过,自从上次上次和青鸾殿的弟子有过演武切磋之后,侯进不再一个人闷葫芦地没有章法的练武,而是时常去青鸾殿找青青和慧儿切磋交流,探讨武学的奥义。期间也和青鸾殿的小萝莉开心果悠悠也混了个脸熟。这小姑娘有意思的很,时不时的想出一些鬼主意,戏弄侯进,侯进也多次着了这小丫头的道,中招,让侯进哭笑不得。 但侯进经常往青鸾殿跑的事情,也被其他殿的弟子注意了。不知道情形的,还以为侯进是和和青鸾殿的哪位美女弟子勾搭上了,天天去青鸾殿幽会去的。更有甚者,喜欢嚼舌头跟,犹如七大姑八大姨般,以讹传讹,说什么侯进是个小色鬼,不知道七子之一的李纯正什么眼光,收了个色狼做徒弟。 特别是天山派掌门阴阳剑屠鸿子的大徒弟仓浪剑段清明,虽然武艺堪比二流高手巅峰,为人却量小,眦睚必报,对于想要得到的东西,会不择手段,想方设法地摄取。仗着自己是掌门的大徒弟,未来可能是天山派的掌门人,有些弟子对其颇有微词,却是敢怒不敢言。这段清明大约二十五六岁,身强体壮,论身高,还比侯进要个高一点,长着一张阴鸷的尖脸,明亮的眼神中带着一股狠厉。俗话说:相由心生,果真不假。其实,如果单论相貌的话,这段清明其实还是仪表堂堂的,就因为为人心胸狭窄,气质才与相貌大相径庭。 想当初,莺儿在幼年的时候,被师傅屠鸿子带到天山派,收为弟子后,段清明不曾想到,这个小时候鼻涕横流的臭丫头,居然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美人,便起了歹心,总想寻找机会对莺儿图谋不轨。无奈屠鸿子对莺儿宠爱有加,犹如亲生女儿般,视为掌上明珠,段清明这才打消了歹念。不过在一次偶然间见识了美貌不输莺儿的慧儿之后,便又想打慧儿的主意。在几次对慧儿表达爱慕之意,被慧儿拒绝之后亦是无可奈何,也不敢暗里偷偷对慧儿下手。且不说慧儿的武学修为并不弱于自己,单就慧儿是青鸾殿殿主夏娇韵最喜爱的徒弟的这个身份,夏娇韵是谁?虽然也是和莺儿一个级别的大美人儿,但人家可是天山七子之一,武功和师傅他们是一个级别,谁敢对其不敬?段清明就更不敢用下三滥的手段来得到慧儿了。便经常瞒着屠鸿子下山,去哪儿?当然是去泻火?去哪儿泄火?自然是窑子了。自古言:春宵一刻值千金。身为掌门的大弟子,对其他弟子吆五喝六,使唤别人干这个,干那个的,也是家常便饭,逛窑子的银子,当然也是从这些人手中搜刮而来。而有些趋炎附势之徒,投其所好,好经常在外抢女人,送给这个真正的色中饿鬼肆意欺辱。什么头魁?什么名牌歌姬的,都是他的发泄工具,还经常把这些被他压在身下的女子幻想成莺儿,慧儿,甚至夏娇韵。甚至经常暗中幻想着:“要是能把夏娇韵这娘们儿压在身下快活一番,那才是人生赢家。虽然年岁大了点,可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儿呀。” 就因为听说侯进经常上青鸾殿的地方,几乎天天找慧儿切磋剑法,朝夕相处,恐怕早就勾搭成奸了吧?段清明自己是这样的人,就也把侯进想成这样的的人。这小子不就是仗着一张能讨女人喜欢的小白脸么?这才来我天山派几天功夫,就敢打我的女人的主意,不成,得给他找点儿不自在。于是,便有了上头的那些传言,不堪入耳。 一日,侯进正在青鸾殿演武厅和慧儿探讨剑法的时候,只见悠悠那个鬼怪精灵的小丫头急匆匆的向演武厅跑来,脸上还带着愤愤不满之色。二人见状,便问其愿有。悠悠便将自己从别处得知的传言,一五一十的告知二人。 “谁人这般无耻,禁能说出无耻之言?”悠悠不禁气愤非常,小脸蛋儿红扑扑的,十分可爱。 “还能有谁?这个制造谣言,如此污蔑慧儿师姐,很大可能性就是掌门的大弟子段清明了!”一旁的青青道。 “何以见得?这位段清明又是何人?”侯进到是没有像众人那么愤愤不满地问道。 慧儿到是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气定神闲地将段清明此人简单地向侯进介绍了一番。 “哎呀,慧儿姐姐,都啥时候,你还这么优哉游哉。那个讨厌的家伙都这么污蔑你了。我们去找他算账。”悠悠撅起小嘴,气鼓鼓的道。 “算什么账呀?”慧儿似笑非笑的问悠悠。 “当然是算那讨厌的家伙污蔑你的账呀?”悠悠瞪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道。 “悠悠,我的好师妹。你说是他制造的谣言,你有真凭实据么?” “我……”悠悠不知该如何接下言。 “行了,师妹,慧儿知道你的好意。不过既然没有真凭实据,就算明知道是他所为,又能耐他何?对吧。不必理会。” “可是,一传十,十传百。就算是莫须有的虚言,众口相传,便要成真的了。”悠悠急道。 “好啦,好啦!我的好师妹。古人云:谣言止于智者。我青鸾殿和侯进清清白白,况且侯师弟都是大白天来我们青鸾殿,天黑前就会离开。这等破绽百出的污蔑之辞,经不起推敲的,我们只需以不变应万变即可。如果什么证据都没有,就鲁莽的去找人家,反而不妙,会被人反咬一口,来给你按一个破坏同门情谊的屎盆子,那就得不偿失了!”慧儿耐心的教导悠悠。 “慧儿姐姐这么说,好像是这么个理!”悠悠幽幽地说了句,似懂非懂,小手抓着小脑袋。 “这个慧儿姑娘果然有见识,沉着,冷静,遇事不慌张。还能如此气定神闲,又如此美貌,端的是智慧与美貌并存,颇有巾帼女侠之范。”侯进心中不禁感叹,便又目光转向慧儿,不免多看了几眼。 “小色鬼,还敢如此看姐姐?天天找姐姐切磋技艺,还没看够么?难道我真的如此美丽么?”通过这段时日与侯进接触,慧儿发现,其实这侯进还是蛮不错的,有学问,出口成章,还非常幽默,经常一句话逗得青鸾殿众女笑的花枝乱坠,悟性又高,基本上指出他的招式破招后,一番指点,这小子马上就能领悟,还常常能举一反三,而且长得如此俊秀,翩翩佳公子,着实招女孩子喜欢。对于侯进时不时地盯着自己看,也就没有先前那般排斥了。看得出来,侯进只是单纯对美色的欣赏,而不是那种不礼貌的色眯眯的眼神,所以,有时候,反而还希望这小弟弟能瞧瞧自己呢。于是,慧儿便也看着侯进。慧儿也是天山派有名的美人儿,要是知道慧儿如此想法,不知道该有多少男弟子羡慕死呢:“这小子端的如此好艳福呀!” 侯进发现慧儿也在看着自己,便不好意思的移开目光,匆匆道:“慧儿师姐,今日就到此吧,师弟回文华殿了。”说完,脚底一抹油,瞬间便没了人影。 见侯进如此,慧儿不仅感到十分滑稽,便噗呲笑出声来:“这傻弟弟真可爱,姐姐又没有责怪你。” 这时候,悠悠小机灵鬼还不忘打趣道:“喂,侯进哥哥,你就这么走了?哪儿行呀?别人都那么说你和慧儿姐姐了,你可对慧儿姐姐负责哟!” 慧儿敲了下悠悠地小脑袋,佯装生气道:“说什么呢?臭丫头!” 悠悠也佯装吃痛,带着哭腔道:“好痛啊,姐姐,不要打悠悠的头,不然悠悠要变成傻瓜了。”…… 话说侯进回到文华殿后,心中仍旧忐忑不安:“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看会儿姐姐看我的眼神都不同往常那样的陌生了,好像还有点期盼?这到底是一种什么眼神呢?难道?会儿姐姐冰清玉洁,又如此聪慧,绝非那般轻薄女子可言!但不知道她今天看我的神态,不知道为何?哎呀,我也说不上说不上来的感觉。算了,不想那么多了,演武大会还有几天就要开始了,我得好好准备一番,争取有个好成绩,为师傅争光,自己也能受益不是?” 侯进吃过晚饭,便去师傅的的寝卧室小坐了一会儿,同师傅谈了谈这段时间的心得体会。又和师傅提了下今天的谣言之事。李纯正也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发表任何言语,这可让侯进有点儿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本还想听听师傅的意见,哪知是如此?便索性和师傅道了晚安,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时候,一个杂役院的弟子端着一盆热汤,让侯进洗漱。自从侯进来到文华殿后,就一直是这个杂役院弟子照顾侯进的饮食起居。朝夕相处了几个月,二人也算非常熟悉了。说来,这个杂役院弟子名叫六子,本是一户贫苦人家的孩子,由于蝗虫的原因,加上连年干旱无雨,颗粒无收,实在无法生存下去,便跟随父母一路乞讨逃荒,期间父母病故,李纯正游历江湖之时,无意中发现,这个男孩儿身世甚是可怜,便将他带到了天山派。可这么一个孩子,虽然已经十五岁了,可由于幼年时期,家中太过贫寒,经常食不果腹,营养不良,身形看起来就像十岁的孩子一样,身体素质不太好,也没有学武的天赋,但贵在心思单纯,心地善良,便将他安排在杂役院,算是给他一口饭吃,不至于饿死。其他弟子见是李纯正安排的人,也无人干对他太过分,日子到也过得平淡。 六子见侯进回来,连忙将烧好的热水端进侯进的房间,道:“候公子,六子来服侍公子洗漱吧。” 侯进笑道:“六子,咱们又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我侯进也不是那种嚣张跋扈之人,不要如此生分。我比你年长几岁,你就叫我侯大哥吧?” 六子闻言一惊,以为是自己服侍不周,让侯进不满,要赶人,连忙吓得拜伏跪地,怯生生地带着哭腔道:“六子不敢,都是六子不好,没有服侍好公子。公子打骂六子便是,千万不要赶走六子。” 侯进也是知道六子身世可怜,父母早亡,一个人逃荒乞讨,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过多少欺辱,如今才如此胆怯,不禁叹息一声,连忙扶起六子,温和地道:“唉,傻六子,我何时说过你服侍不周,要赶你走了?你非常细心,服侍得很好,我非常满意。” 六子闻言,这才喜上眉梢,道:“公子说的是真的?” 侯进笑道:“还叫我公子?” 六子试探着小声唤道:“侯大哥!” 侯进微微一笑,应了一声:“嗯,这才对嘛。以后就如此称呼我即可。” 六子这才大胆起来,跟着笑笑,看起来开心极了。自从父母过世后,从来没有人对自己如此和蔼过。虽然李爷爷对自己也不错,但太严肃了,看起来就怕他,还是侯进大哥最好了。 侯进洗过脚脸,六子连忙端起盆子,准备将水拿出去倒掉,却听侯进道:“六子,既然你不适合学武,那侯大哥就叫你读书识字学医,你看如何?” 古时候,一般读书人都博览群书,对医学方面的书籍也略有涉猎,多少都精通一点医术。侯进由于小时候体弱多病,体质差,侯大老爷更是心急如焚,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于是不惜重金,遍寻名医。久病成医,再加上聪慧好学,跟着名医也学到了不少医术。所以侯进不禁有好文采,还有一身精湛的医术。 六子听到侯进如此说,喜不自胜。贫苦人家的孩子,饭都吃不饱,哪有条件上私塾,几乎都是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庄稼汉。看到富户人家的孩子天天能读书识字,长大还能考取功名,光耀门楣,就无比羡慕。可六子知道自己的出身,期望的眼神,也慢慢开始暗淡无光。如今博学多才的候公子居然肯教授自己的学问,能不开心么?一时忘记刚才侯进的要求,倒头便拜:“先生,不,候公子,我想学,请候公子教我。” 侯进瞪了一眼,六子这才回过神来,才又改口,侯进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今日天色已晚,明天有时间教授你,以后侯大哥得空,就教你学问。时候不早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六子应道:“是,侯大哥。”便喜滋滋地退出侯进房间。侯进不知道的是,就是自己的好心之举,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成就了日后江湖闻名遐迩,天山派赫赫有名的六神医。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后文自有分晓。 侯进躺在床上,心中却在想着慧儿姐姐看自己的眼神,却也不知道是何意?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再怎么琢磨女孩子的心思,也琢磨不出来。索性就不想了,却又鬼使神差般想起了那日,在演武场见到的莺儿姑娘,那一颦一笑,简直美若天仙,无法用言语形容。各种形形色色的美女,侯进自认见多识广,却不成想天下竟然还要如此标致的女孩子,真的是罕有。不知道莺儿姑娘现在在干什么? 只是让侯进不知道的是,莺儿此时坐在闺房中,手托着下巴,心里正在想着那天在文华殿的一幕:“那个男孩儿,竟然还敢跟那么严厉的李师叔开玩笑,平常肯定受李师叔的责罚,只多不少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平常那些师兄看着我,我心里都会不高兴,而那个男孩子却那么坏坏地直盯着我看,我却丝毫不生气?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想到此,莺儿不禁脸上脸上一红,在油灯灯光的映衬下,那羞涩的样子,娇艳欲滴,青春靓丽的气质,简直美艳不可方物。莺儿害羞起来,双手捂着脸,心道:“哎呀,羞死人了!我怎么会那么想?不过那天的一幕,也太过滑稽了?没想到他如此好笑,敢拿李师叔开涮?”想到这里,莺儿不禁自言自语起来,轻轻地笑出了声,那笑声,简直酥到骨子里了,对男人简直有无限的杀伤力。 “唉,我怎么突然想起她了?我不会以后是一个滥情的人吧,见一个爱一个么?我和莺儿姑娘非亲非故的,,况且也只要一面之缘,可是就是这一面,我的心里就已经深深刻下了莺儿姑娘的烙印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倩影,总是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让我不想想都不行,难道这就是一见倾心么?可我又觉得,慧儿姐姐也是那般动人,唉,太乱了……”侯进躺在床上,想东想西的,不知不觉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清晨,一缕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户纸,照射进了侯进的房间。窗外,树梢上,鸟儿在枝头上,展示着歌喉。 “侯大哥,起床了没有?吃早餐了。”只见六子端着饭篮子,站在侯进的房门外唤道。 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喊自己,侯进醒来,发现阳光有些许刺眼,心中一惊:“昨晚的梦实在太美了,莺儿姑娘和慧儿姐姐……咦,太阳都要晒屁股了,我居然睡过头了。”连忙从床上爬起来,简单洗漱梳妆。便开始对重简单而粗淡的早餐一顿风餐云卷,正准备晨练,耳畔却想起了师傅的声音:“进儿,来我这里下。”侯进连忙收起开阳剑,直奔李纯正房间,心道:“肯定是今天睡过头,怠慢功课了,待会儿又得挨训了。” 来到李纯正房门外,轻轻敲了下门,喊道:“师傅,你叫我吗?” 只听房内的李纯正道:“进来吧。” 侯进缓缓推开李纯正的房门,正准备接受训斥。抬眼一看,微微一惊,张大了嘴巴,看到了一个靓丽的背影,这不是日思夜想的人,莺儿姑娘吗?腿脚似乎不听使唤一般,迈不开步子,就那么直楞楞地站在门外,看着背影发呆…… 第十章 侯进遇到麻烦 李纯正板起脸,恨铁不成钢,喝道:“傻站在门口干嘛?还不进来?” 侯进这才回过神来,嬉笑了一声,才进到房间里。莺儿也转过头来,看到侯进,不禁低下了小脑袋,作害羞状,心直砰砰跳,细如蚊声和侯进打招呼:“侯进师兄,你好!” 再次见到莺儿,侯进也甚是欢喜,将今日睡过头,可能被师傅责骂的事抛之脑后,微微一笑,温和地轻声道:“莺儿,你好,咱们又见面了。” 听到侯进回应,莺儿这下更加害羞了,脸都红了。这些都被李纯正看在眼里,心道:“看着丫头的神态,貌似是对进儿有好感,似乎进儿也是如此。一个青春貌美,一个俊朗多才,郎才女貌,到是十分般配。如二人有意,我这个做师傅的到是可以撮合撮合,只是不知屠师兄肯否割爱?找个时间探探三人口风。”随即转念又想:“进儿如今正是学艺的黄金年龄,若是被儿女私情耽搁了,到是可惜。算了,我和师兄都老了,以后是这帮年轻人的天下了,还是看他们自己的缘分吧。老头子我就不瞎掺和了。” 不过侯进心有狐疑,心道:“这莺儿姑娘为何大清早的,就来找师傅?莫非有什么大事不成?算了,先看看再说吧。” 李纯正哼声道:“进儿,尽早为何起得如此迟?又想偷懒,懈怠功课了?” 若是李纯正知道,侯进昨日夜里老是想着女孩子,像得了相思病一样,还做了一晚上的春梦,因此事而睡过头,恐怕气不打一处出,免不了一顿戒尺。侯进不知该如何作答,吞吞吐吐道:“师傅,我……” 还没待侯进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李纯正摆摆手,不耐烦道:“行啦,行啦。就这点出息?你还能有有什么成就?不过演武大会临近,老夫就不计较你今日之事了。但死罪虽免,活罪难饶!罚还是要罚的,就罚你围着演武厅跑五十圈,不许偷懒,然后把青莲剑歌心法给默写五十遍。” “啊?师傅,这……”侯进闻言一愣,这师傅真狠。 李纯正喝道:“什么这呀那呀的?怎么,臭小子还敢讨价还价不成?” 侯进连忙拱手作揖,一张脸成了苦瓜相,道:“师傅言重了,徒儿不敢。” 李纯正哼了一声:“量你也不敢!” 莺儿见侯进吃瘪,憋着笑,涨红了脸。实在忍不住,抿嘴笑出了声。那样子要多俏皮就有多俏皮,侯进都看呆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师傅的斥责。等莺儿笑了几声,眼角余光发现侯进又在盯着自己看,连忙收起笑脸,低下了小脑袋,很不好意思。 李纯正见侯进又在发愣,冷哼道:“劣徒,眼中还有师傅么?” 侯进打了一个冷颤,道:“师傅说哪里话呢?侯进当然是以师傅为尊了。” 李纯正道:“口是心非。算了,不与你臭小子一般见识了。最近有些不堪入耳之言传到了为师这儿,说你与青鸾殿那帮女娃娃不清不白的,可有此事?” 侯进连忙辩解道:“绝无此事。此乃居心叵测之徒杜撰而已。” 李纯正道:“为师自然信你。不过,为师也得提点你一下,让你常去青鸾殿的目的。若是让为师知道你真做出出格之事,为师决不轻饶。” 侯进急道:“师傅教诲,徒儿永不敢忘。徒儿去青鸾殿,是为了和青鸾殿弟子切磋武艺,绝不敢有丝毫非分之想,更不敢做出欺师灭祖之事,天地可为徒儿见证。” 李纯正微微点头,神色这才稍稍缓和下来,道:“如此最好。你夏师叔坐下大弟子慧儿,也是习武之良才,修为如今堪比江湖二流高手巅峰了,直逼一流高手了。为师让你长与她探讨武艺,绝对对你有好处的。” 侯进道:“慧儿师姐的确天纵奇才,侯进有所不及。” 李纯正笑道:“嗯,不错,知道自己与别人的差距,也是好事。不过,既然心里清楚,就更应当勤加苦练,不能有丝毫松懈。假以时日,你绝对能超过那个丫头,甚至超过为师,武艺臻至化境。为师老咯,师兄,师弟他们也老咯,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我天山派还得仰仗你们才能传承下去哩。” 侯进连忙百伏在地,道:“师傅言重了。师傅正当盛年,哪里老了?一代将才廉颇老将军八十岁高龄,还能一顿三斤牛肉,一坛酒,两碗饭,领兵作战。他都不老,何况师傅比当时之廉颇还年轻许多,师傅何故言老乎?” 李纯正闻言,仰天哈哈大笑,笑得像一个孩子一样开心,心道:“老夫真是捡了块宝了。进儿如此能说会道,三言两语,就能让老夫开心一笑。真讨人喜欢,怪不得青鸾殿那帮女娃娃如此和进儿亲近,也不枉老夫一番疼爱。”手抚了下下巴略带银色的山羊须,满脸慈爱地看着侯进,道:“难得进儿一片孝心,懂得让为师开心。为师还不老,为师还不老,哈哈!哈哈!话虽如此,不过事实如此,这天山派早晚属于你们这一辈的。能看到你如此上进,为师甚是欣慰。” 莺儿也颇为一惊:“平日里,李师叔总是一股严肃相,很少见他能如此开心过,方才笑得像一个孩童一样天真烂漫。看来侯进师兄深得李师叔喜爱,恐怕也只有侯进师兄才能让李师叔开心吧?” 话锋一转,李纯正收起了笑容,恢复了往常的严肃,道:“好了,不扯那些了。说正事了。演武大会临近,进儿你得好好准备一下,争取取得一个好的成绩,到时候,为师将传授你一门新的剑法。这几日更加要刻苦,勤加练习,不可懈怠,知道吗?” 侯进点点头,应道:“徒儿明白,师傅且宽心。” 李纯正满意地点点头,又对莺儿道:“丫头,你且先行回禀屠师兄,李纯正随后便道。” 莺儿闻言,拱了拱手,道:“是,师叔,莺儿告辞!”说完,莺儿起身,便抬步向房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有转过头来对侯进道:“师兄,再见!”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文华殿。 侯进笑了笑,连忙应道:“莺儿,再见。”便又望着莺儿的背影,目送她离去。 李纯正轻咳了声,喝道:“人家都走远了,还看?还不领罚?为师要去掌门那里,商议今年年演武大会一事。” 侯进讪讪一笑,应了一声:“哦。”便就朝着演武厅飞奔而去。 李纯正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看来这小子还是个情种,就是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罢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管不了那么多。还是去屠师兄那里了。”一个闪身,眨眼功夫便没了人影,好像李纯正从来进没进过房间一样。 话说侯进跑向演武厅,接受责罚。虽然没有人监督,但侯进依旧照做,如果连这点自律都没有,还需要人监督的话,那就不是侯进了。跑完五十圈后,又吩咐六子取来文房四宝,开始默写青莲剑歌心法口诀。 六子看着侯进洋洋洒洒,挥斥方遒地写着。虽然不认识字,看不懂,但他觉得侯进的字写得非常漂亮,眼神里充满无比羡慕。 “六子,想学吗?”侯进笑着问道。 “嗯,想学!”六子点头如鸡啄米般,十分渴望读书识字。 “那好,哥教你。”侯进道。 侯进从书柜里取出一本三字经,自己读一句,让六子跟着读一句:“人之初,性本善……苟不教,性乃迁。” 读到这里,六子不禁有点儿狐疑,问道:“侯大哥,狗怎么不叫?” 侯进微微一笑,柔声道:“此苟非彼狗。咯,你看……”说着,侯进提起毛笔,写下了两个字:“狗”和“苟”,又手把手教六子写这两字,同时,也给六子解释这两字的含义,虽然同音,但不同字,意思更是千差万别。还别说,六子虽然不适合习武,但确实有读书识字的天赋。刚开始,侯进教他的,还似懂非懂,但教了一段三字经之后,这小弟弟居然一学就会,还能结合前面所学,来联想后面的,举一反三。大半天的的功夫,便将一部三字经倒背如流。随之,,侯进也给六子布置了作业:将自己默些出的青莲剑歌,拿出一张,让六子照抄,练练字。有不认识的字,侯进再来教他。 时间过得非常快,不知不觉都已经夕阳西下,一天快要过去了。六子也早早就去厨房,给侯进和李纯正做饭去了。其实,在午时的时候,李纯正便从清宇殿回到文华殿中了,路过侯进房间门口的时候,看了一眼,发现侯进在教授六子读书识字,微微一笑,便回到了自己的房中,没有出声,打断二人的兴致。 “师傅,您在房间吗?”侯进站在李纯正门外,轻轻敲了几下门,唤道。 “进来吧,进儿。”房中传出李纯正的声音。 “师傅,这是我默写的青莲剑歌心法口诀,一共五十分,请查阅。”侯进双手拿着一摞纸,恭敬地递向李纯正。 “不用了,进儿。为师责罚你,并不是单单让你默写青莲剑歌,是希望你要记住,想在武学方面有所成就,一定要勤于练,半刻都不可怠慢。知道吗?” “是,师傅,进儿明白。进儿一定时刻铭记师傅的谆谆教诲。” “今日为师去往清宇殿,是同你掌门师伯以及五位师叔商谈演武大会一事。已经有结果了,决定演武大会将在三天后的辰时举行。这三天时间,进儿一定要勤加练习,或者可以去你夏师叔处,同他弟子切磋,有什么疑惑之处,也可以询问为师,知道吗?” “是,师傅,徒儿知道了。” “好了,今日天色已晚,吃过晚饭后,早点休息,明日早点起床,闻鸡起舞,再不用为师多说吧?”李纯正嘱托道。 “是,师傅。徒儿告退。”言岂,侯进向李纯正请了晚安,便退出了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一打开房门,侯进便闻到了饭的香味儿,还有一壶小酒,一叠花生米,几个蔬菜,便是侯进的晚餐。六子早早便准备好了,摆放在侯进的桌子上,就等着侯进来食用。 六子给侯进斟上一杯酒,便退在一旁,如同仆人一般,随时听后侯进吩咐。虽然以前家里也有不少仆人,吃顿饭也有不少丫鬟和下人在一旁伺候。如今却家破人亡,虽然知道仇家,但现在还不能报仇,侯进想想心里就觉得恨。自嘲一笑道:“我想这些干什么?三年时间,才过去半年而已。况且以我现在的武功,别说报仇,就算找上门去,恐怕也要被乱刀分尸了。好久没有见到福叔了,还真有点想念他,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现在在什么地方?” 转过目光,看到六子站在身旁,便道:“六子,傻站着干嘛?坐下来一起吃饭呀?” 六子道:“侯大哥,我是专门服侍你的,不敢和你同桌吃饭。等你吃完了,六子再去外面吃。” 侯进板起脸,道:“既然你叫我一声大哥,那你就算是我弟弟。不用你服侍我吃饭,咱们兄弟两坐下来一起吃饭。” 六子依旧没有动身,还是站在侯进身旁,道:“侯大哥,这……这不好吧?” 侯进佯装生气,喝到:“叫你坐,你就坐,还站着干嘛?” 六子这才坐了下来。虽是坐下来,却只是屁股惦着椅子一点点角,身子前倾,随时准备起身。经过侯进再三说教,六子这才真正坐下来,心中不禁一股暖流:“自从爹娘过世后,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想到此,眼泪忍不住顺着脸颊流下来。 侯进和声劝慰道:“傻小子,如果你不嫌弃,以后你就当我是亲哥哥,你是我弟弟。” 六子带着哭腔,道:“受了不知道多少冷眼和欺辱,如今侯大哥对六子这么好,肯当我是兄弟,我求之不得呢?怎敢嫌弃?大哥!”说完,正式叫了侯进一声大哥,擦干眼泪。 侯进笑道:“嗯,这就就对了!好兄弟,来,陪哥哥喝一杯。”说完,侯进给六子顺手也斟了一杯酒,举杯相碰,一饮而尽,一声一声感叹:“好酒!” 可六子就出糗了,六子看侯进一口就干掉杯中酒,于是,便有样学样,举起酒杯,想一饮而尽,可酒刚一入口,就皱起了眉头,还一边用手扇风,眼中再次噙满了泪水。可这次不是哭泣,而是被酒给辣的,道:“大哥,这酒咋这么辣呀?好辣,好辣,好难喝呀!为什么好像你喝得如此开心?” 侯进哈哈一笑,大声道:“哈哈,傻六子,你还不会喝酒吧?刚学喝酒,可不是你这么喝的哟?你现在不明白的,酒可是世上的好东西,人间极品美味呢!酒能陶冶人情操,能激发人的灵感,还能一醉解千愁。以后等你再长大些,你就能明白的。” 听侯进说着这些,六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貌似就可能还真的是好东西。于是,便又小抿了一口,还是觉得太够腥辣,难喝。不过,还是捏着鼻子,将这杯酒慢慢喝完,惹得侯进又笑出了声。 一顿饭后,六子收拾好碗筷,端来热水,服侍侯进洗漱完,便各自休息去了。这一晚,六子睡得是最安稳的一晚,睡着了,脸上还带着笑容。 翌日,清晨,天空刚露出鱼肚白,公鸡刚刚打鸣,侯进便起床,简单洗漱,吃过早饭后,便开始了晨练。一个时辰后,侯进便收拾好,,打算去青鸾殿,找慧儿和青青姑娘他们指教武艺,顺便打探下演武大会。 正当侯进经过广场处,突然,有五个天山派弟子拦住了去路,将侯进围在中间。只见为首之人,伸长九尺,比侯进个头还要高大,身强体壮,仪表堂堂的脸上却带着一丝阴鸷,明亮的眼神中夹杂中一丝狠厉,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腰挂长剑,摇晃着头,脖子咯吱咯吱地响,颇有股颐使气指,盛气凌人之感,一般人见到,估计都会畏惧三分。可侯进也是大户人家出身,三教九流,什么样的的人没见过,自然不憷这五人。不过,看着五人的气息,和沉稳的步伐,武功绝对不差,侯进心中不免生出忌惮:“这五人不好易与,特别是为首之人,武功应该高出我不少,其他四人,一对一的话,我还能立于不败之地。若是同时与这四人交手,别说攻击,恐怕连招架之力都没有吧?再加上这个为首之人,恐怕我得要被揍惨了。看着五人的架势,绝对不怀好意?” 正当侯进思索着应对之策时,那为首之人阴阳怪气地率先开口道:“这位想必就是李纯正师叔坐下弟子,还是唯一弟子,侯进,侯师弟了吧?” 侯进只得硬着头皮,耐着性子应道:“正是。敢问这位师兄是?” 为首之人没有开口,翻了下白眼。身旁之人一声冷哼,答道:“连我天山派的段清明大师兄都不认识,这位小师弟,你怕是在天山派白待了吧?哼!” 侯进侯进拱了拱手,道:“这位师兄有所不知,师傅他老人家对我管教甚是严厉,每日只能练习武艺,很少出文华殿,故而未能识得段师兄,还望见谅。” 段清明嘿嘿一笑,道:“侯进,是吧,想不到一个大老爷们儿俊得像个小娘子似的。说起话来文绉绉的,也像个小娘子一样。不如,师兄让人给你穿上女装,在乔扮一番,绝对是个美人儿,大伙儿,说是不是呀?啊?哈哈!哈哈!哈哈!”说完,段清明就高声放肆大笑起来,其他四人也跟着哈哈大笑,纷纷夸赞大师兄真是太有才了。 等五人笑完,侯进似笑非笑地道:“段师兄可真会说笑话,侯师弟可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怎么会是小娘子呢?不知五位师兄拦住小弟去路,有何贵干?” 段清明鼓起掌来:“不愧是李师叔的弟子,真聪明。咱们找你,自然是有事。” 侯进抱拳,微笑道:“敢问师兄,有何见教?” 只听段清明道:“听闻李纯正师叔新收了关门弟子,而且还是唯一的弟子。多年来,李师叔从未收过徒弟,不想却收了这么个俊俏的公子哥。想必侯师弟定有过人之处。今日凑巧,偶遇侯师弟,为兄想与侯师弟切磋一番,还请不吝赐教。” 侯进道:“同门师兄弟切磋武艺,实属再正常不过。只不过,段师兄之名,小弟早有耳闻,只是未见其人。今日有幸得见,小弟万分荣幸。段师兄武艺高强,小弟才入门,才疏学浅,绝非师兄对手,还请师兄能指点小弟一二,小弟万分感激。” 段清明闻言,哈哈一笑:“哟,侯师弟嘴巴挺甜的呀,这么会哄人?一定很讨女人喜欢吧!侯师弟的眼力劲儿还不错,还挺有自知之明的。也罢,为兄就不与你切磋,免得人说为兄以大欺小,恃强凌弱。这样吧,你和这四位比划,比划,如何?” 侯进心道:“看来,今日有场真正的比武,非打不可了。也好,就当锻炼自己吧。”便应道:“既然师兄有此意,师弟怎敢不应承呢?” 段清明道:“好,爽快!这才像个爷们儿。刘安,你去会会这小师弟,指点指点他。”但随后又凑近刘安的耳朵,嘱托道:“记住,下手轻一点儿,可别把他揍得太狠了,毕竟还分属同门,他还是李纯正李纯正师叔的徒弟呢?打坏了,李师叔那里可不好交代。” 只见刘安仿佛胜券在握一般,满不在乎地道:“大师兄,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刘安手下有分寸。”随后面对侯进,抱拳瓮声道:“侯师弟,请了!” 侯进客套道:“刘师兄,您为尊,小弟怎可先出手,失了礼数?” 刘安喝道:“既如此,刘安就得罪了!”说完,拔出佩剑,举起,与肩持平,朝着侯进刺来…… 有些天山派的弟子看到这边貌似要比武,便三五成群的围拢了过来看热闹。汉人喜欢聚集看热闹,原来古时候便有之。有甚者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大喊大叫,起哄起来:“快打,快打!快点儿。”“哈哈!!啊哈哈!”“有好戏看了!”…… 这时候,一群女弟子分开人群,为首一俏丽女子一个闪身,用未出鞘的剑挡住刘安刺向侯进的剑,一声娇喝:“住手!” 段清明一愣,定眼一看,哈哈大笑,眼睛还放肆地盯着娇俏女子股腾腾的酥胸看着,咽了口唾沫,心道:“这娘们儿越来越娇艳欲滴,看得本公子心痒难耐,真想一口吃掉。”大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慧儿师妹呀!一段时日不见,慧儿师妹越发美丽动人了。要不,今日师妹与为兄喝上两杯美酒,探讨一番如何?” 原来,突然闯进人群的人,是青鸾殿一众女弟子。慧儿吃过早饭,本来本来还想在演武厅演武一番,哪知悠悠那个小丫头急匆匆跑过来,将侯进遇到段清明等人,被拦住去路围了起来一事跟慧儿说了,还不忘打趣慧儿:“哎呀,姐姐,快点去,不然你的侯进弟弟要被打死了”。慧儿自然自然少不了要赏悠悠一顿板栗头,便不再细说。慧儿担心侯进被欺负,便带着一众青鸾殿女弟子前来解围。 慧儿冷冷地道:“段清明,你再到处乱看,小心本姑娘挖下你那对狗招子。” 段清明依旧厚着脸皮,嬉笑道:“哟,慧儿师妹干嘛这么凶呢?不喝就不喝呗!” 慧儿冷声道:“本姑娘还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你也真够无耻的,脏了你的名字清明二字。明知道侯师弟刚来我天山派仅仅半年而已,武艺尚欠,你却还不知耻地说不以大欺小?真的可笑!既然你段大师兄有如此如此兴致,不如师妹来和你比划,比划,如何?” 段清明闻言,脸色开始阴沉下来,心道:“慧儿这妮子武功高强,修为不在我之下,甚至可能比我还要强上一些。对上她,觉得讨不得半点便宜。”于是,不接慧儿言语,反而继续对侯进道:“侯进师弟,你一个大老爷们儿,不会是是靠女子庇护吧?这可不是男子汉所为!” 慧儿哪里听不出,这段清明对上自己,占不了上风,就像用激将法来对侯进,于是,不等侯进说话,抢先道:“段清明,你又算什么男子汉,师兄欺负师弟,还好意思说。走,师弟,不用搭理这个小人,跟师姐走吧!”说完,拉起侯进的衣袖,便想离去。 侯进却对慧儿道:“师姐稍后。侯进有话和这位段大师兄说。”便松开慧儿的手,看着段清明,佯装悻悻然,道:“师兄,看来今日,师弟无法向你讨教了。改日有时间,咱们师兄弟再来比划,失陪了!” 说完,侯进主动拉起慧儿的手,扬长而去。慧儿轻轻挣扎了下,可侯进握得紧紧的,不放手,便任由其握住自己的手,心里有中说不出的感觉,觉得十分美妙,嫣然一笑。 再看段清明,看着慧儿的手被侯进握着,慧儿还没有拒绝?连正眼都不瞧我一眼的慧儿,脸色阴沉了下来心道:“原以为慧儿不懂男女之事呢?原来是看上这个小白脸了。哼,小白脸始终是小白脸,居然还靠一个娘们儿庇护?还不忘奚落我一番。迟早有一日,小白脸会落在我手上,以雪今日之耻!”随即对四个跟班大喝一声:“我们走!”说完,五人快步离开广场。 原以为有好戏看的人群,这下没热闹看了,发起了牢骚:“这算什么事儿?说比武,现在又不比了?真扫兴!” “可不是,没想到我们大名鼎鼎的段清明大师兄,居然怕一个娇滴滴的女子?” “嘘,小声点儿,小心被段师兄听到,有你好果子吃的。” “你怕他,我可不怕他段清明,什么玩意儿?仗着自己是掌门的的首席大弟子,平时耀武扬威,也就算了,没想到到头来居然怕一女子。” “你知道什么?那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可是本门七子之一,青鸾殿殿主夏娇韵坐下第一弟子,听说武艺修为还在段师兄之上,你说段师兄对上她,能占到便宜么?” “说的到也是哈!” …… 看热闹的众弟子,见主角都走了,再聚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便三三两两地散去了…… 第十一章 慧儿的心思 “小色鬼,还抓着师姐的手干嘛?还不放开?”慧儿娇嗔道。 一直到了青鸾殿大门前,侯进才意识到,慧儿那柔软无骨的小手,还被自己紧紧地攥在手里,方才觉得有些失礼了,便放开慧儿的手,嘿嘿一笑,道:“师弟谢过师姐,今日帮侯进解围。不知该如何感激?” 还未等慧儿有下言,一个小女孩嘟囔道:“喂,侯进哥哥,你怎么不谢谢我?” 看着小女孩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侯进不禁有些狐疑,便用询问的眼光看向慧儿。于是,慧儿便一五一十地将如何得知侯进被段清明等人缠住,自己这才前去解围救急。 侯进这才了然,便向悠悠作了一揖,笑道:“悠悠师妹,今日太感谢你了,不然侯进今日可能有些麻烦了。” 悠悠撅起小嘴,道:“就一句感谢就完事儿了?今日要不是让本姑娘撞见,侯进哥哥指不定得被段清明那帮人揍成猪头不可?” 侯进闻言,悠悠所言非虚,段清明等人,以自己现在的武功,绝非对手,若是没有慧儿她们,指不定真要被一顿胖揍,于是一脸赔笑道:“悠悠师妹说得是。要不?悠悠师妹说说,该如何做?侯进照办便是。” 悠悠手托下巴,想了想,道:“我要吃冰糖葫芦。” 孩子始终还是孩子,眼里想的只有好吃的小吃。侯进原以为这小丫头会出什么难题呢,原来这么简单,爽快应道:“这个好说,等下侯进便让人下山去镇上买,悠悠妹妹想吃多少都管够。” 悠悠闻言,脸上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甚是天真烂漫,道:“这还差不多。说好了管够,可不许不许食言哟?来,拉钩!” 平常,在青鸾殿,这小姑娘便是一个开心果,走到哪里都是一片欢声笑语,甚是调皮捣蛋,古怪精灵,时不时会想出一些鬼点子,来捉弄一众师姐,唯独只怕师傅夏娇韵。侯进闻言,便上前同悠悠拉钩,哄小女孩子开心嘛。 二人嘴里还振振有词的唱到:“拉钩,一百年不许变。” 悠悠心满意足,眼珠子开始滴溜溜地转,大家见此,就知道悠悠又想到什么鬼主意了。只听悠悠又道:“侯进哥哥,既然你已经许诺报答我了,那么是不是接下来该报答下我们美丽的慧儿师姐呢?” 慧儿见悠悠又开始扯上自己,就知道准没什么“好事”,便对悠悠道:“侯进与我等分属同门,帮他解围也只是念在同门情谊而已,报答就不必了。” 悠悠笑道:“那可怎么行呢?一定要求报答的。侯进哥哥长得这么帅,人又好,又有文采,人又幽默,不如以身相许,入赘我们青鸾殿,和慧儿姐姐比翼连理,岂不美哉?嘻嘻!” 饶是镇静如慧儿,此时听悠悠如此说,不禁脸上一红,娇嗔道:“小丫头片子,说什么呢?” “哎呀,我的好姐姐,你自己不知道,我可看出来了。你对侯进哥哥有好感的,今日一说他遇上麻烦了,你都不带犹豫的,直接带着众师姐来帮侯进哥哥,生怕他吃亏一样。既然有好感,不如就在一起咯!” 慧儿闻言,这下忍不住了,赏了悠悠一个板栗头,道:“小屁孩儿,你懂什么?口无遮拦!”又连忙对侯进道:“侯进师弟,童言无忌,小孩子口无遮拦,你可别当真。” 悠悠吃痛,手捂着小脑袋,嘴巴高高撅起,都快能挂上一张油饼了,幽幽道:“姐姐干嘛又打我的头,我要变笨的。” 慧儿嗔怪道:“谁叫你个小孩子胡说八道?” 悠悠争辩道:“悠悠才没有胡说呢!姐姐口是心非,一说姐姐对侯进哥哥有好感,你干嘛就那么紧张激动了,还要跟侯进哥哥解释,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哼,悠悠不开心了!” 慧儿似乎像是被悠悠说中心事了一样,一时之间既然没有接下文。心道:“难道我真的对侯进这小子有好感了吗?”其实,连日来,侯进经常来青鸾殿切磋武艺,与慧儿朝夕相处,慧儿的心里也开始慢慢起了变化。由最开始的陌生,到后来的熟悉,再到现在开始为他为他担心,就连方才侯进抓着自己的手,从大广场一直走回到青鸾殿,自己都没有甩开或者是拒绝,甚至还有点喜欢这种被他牵着手的感觉。慧儿也不太明白,这究竟是有好感,还是喜欢?情这个字,本来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侯进在一旁,看着这对师姐妹在那里胡咧咧,心中不禁也觉得好笑。其实,侯进也分不清自己对慧儿的感觉,究竟是喜欢,还是单纯欣赏美丽?虽然侯进出身殷富之家,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形形色色的美女都接触到很多,但毕竟只是一个年及弱冠,未经人事的大男孩而已。不过侯进饱读诗书,深受圣人之言的熏陶,虽然有那么一点点小色鬼的心,但绝对也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毕竟是个男人,看见美女,有反应实属正常,秀色可餐嘛,这个世上并没有真正的柳下惠。 慧儿这时候心里头如小鹿般乱撞,脸上透过一抹红润,便顾左右而言他,错开话题道:“不知侯师弟的青莲剑歌练得如何了?若有何疑惑之处,可以问慧儿。” 侯进也不想自己和慧儿如此尴尬,也就顺坡下驴,应道:“师弟原本一早就是想来青鸾殿,找慧儿师姐学习的,不想半路碰到段清明等人,以致耽搁了。如今正好,侯进正有不解之处,想请问师姐。” “那就还是去演武厅吧。”没想到侯进头脑还挺灵活的,知道这是不想让自己吃瘪,在众师妹面前出糗,心中不免更是对侯进多了一丝好感,随即做出邀请,率先走进青鸾殿,直奔演武厅。 “恭敬不如从命。”侯进笑道,跟在慧儿身后,一同前往演武厅。青鸾殿众弟子也随之散去,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却说侯进和慧儿二人来到演武厅擂台,相对而立,看着彼此,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二人是刚认识的,在互相打量对方呢! “慧儿姐姐为何如此看着我,莫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对,让她不满了?只是找借口来这儿,想教训我一下。”侯进看着慧儿那白皙的标准瓜子脸庞,清澈的大眼睛明亮动人,似笑非笑,“大部分男人应该对这张量都没有什么抵抗力吧,她的美和莺儿是各有千秋,一个成熟冷艳,一个娇俏动人。”侯进一边看着慧儿,一边心道。 “这小子又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真的那么好看么?师傅她才是一等一的美女呢,与师傅比起来,我这是如同萤火之光,怎比得过皓月之辉?只是不知道,师傅为何终身未嫁,我也不敢问。虽然这小子老盯着我看,但他的眼神干净,不像其他的男子看我那种色眯眯的眼神,特别猥琐。且逗他一逗。”想到这里,慧儿板起脸,佯装生气,喝问侯进:“侯师弟为何今日如此无礼,抓着师姐的手不放,如此轻薄?此非君子所为。” 侯进闻言,心道:“原来慧儿是为这事计较,女孩子的心思真的猜不到。”打定主意,侯进便开始摇头晃脑起来,甚是滑稽,道:“非也,非也!师弟未曾有过欲非礼师姐之心。” “那你为何一路抓着我的手。要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慧儿娇嗔道。 侯进又接着摇头晃脑,道:“所为秀色可餐,食色性也!慧儿师姐如此美丽动人,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汉,都会多看几眼的。” 是个女孩子,都喜欢别人夸赞自己美丽的,慧儿也不例外,听到侯进对自己的赞美,心中也很是甜,像是吃了蜜一样,又问侯进:“我有那么美吗?” 侯进笑道:“那是自然,要不然侯进为何喜欢看美丽的慧儿师姐呢?” 慧儿轻轻一笑:“小色狼,你这是为自己的好色本性找借口罢了。” 侯进又开始摇晃着脑袋,道:“慧儿师姐此言差矣。侯进虽有点儿小小的色心,但绝对不是色狼。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无法形容慧儿师姐的美丽,就算能用言语形容,也罄竹难书。女人的美丽需要男人来欣赏,“好色”是男人对女性最贴心的赞美和最大煽情的恭维。想想一下假如世上都是目不斜视的正人君子,没有好色男人的存在,没人怜香惜玉,长献殷情,对你柔情蜜意,温柔体贴,周围尽是木疙瘩呆头鹅,呆板无趣,死水潭,不解风情,乏善可陈,美好的身段没人看,漂亮的衣裙无人赞,生活会有多寂寞单调。喜欢美人,证明热爱生活。男人好色,英雄本色。美好的事物人人爱,所有的男人都会为美色所动。君子好色,可阅尽人间春色,但不能处处留情。做一个有贼心没贼胆的花心好男人,爱美非罪过,好色没有错,只要挡得住诱惑就好。” 慧儿故意鄙夷地看了侯进一眼,心道:“好一张能说会道的嘴,说得一套一套。果然是读书人,与众不同。”嗔道:“切,从未见过你这般如此厚脸皮,居然把好色说得如此清新脱俗。我看死的都能被你说活吧!圣人之言就是这么教导你这个读书人的?” 侯进接着摇头晃脑,道:“圣人也是人嘛,是人,就免不了七情六欲,自然就不能免俗。” 慧儿翻了翻白眼,心道:“算是见识了这小子嘴巴的厉害,伶牙俐齿,能说会道,还很有眼力劲儿,又会讨女孩子欢心,真是个祸害精,一番言语,说得我都有点心花怒放了。”便问侯进:“听说你出身大户人家,生活优渥,老实交代,你这个小色鬼如此好色,以前到底祸害过多少良家少女?” 提到家,侯进顿时一愣,脸色沉了下来,眼神黯淡无光,没有了刚才的神采飞扬。回忆起半年前的事情,历历在目:一家老小两百余口人,全部丧生在仇家的屠刀之下,心中顿时一阵阵刺痛,家,是侯进永远的伤痛,不愿再提起。 慧儿见侯进变了脸色,肯定是无心提到了侯进的伤心往事,便向侯进道歉:“对不起,侯师弟,慧儿无心之失,提起了你的伤心事吧?” 侯进眼中带着淡淡的哀伤,道:“没事儿的,慧儿师姐,不知者不为怪。”这半年来,侯进心中始终憋着一股气,无处诉说,每当想起这段往事,心中的郁闷就加深一层,有时候都感觉闷得快要透不过起来。此时慧儿提及,侯进并未怪罪,不知者不为怪嘛。不过慧儿师姐想听,侯进便竹筒到鉴一般说出半年前家中的变故。当然,自己花心,阅女无数,那些风流往事,侯进都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慧儿这才得知,侯进为何方才还兴致勃勃,说得眉飞色舞,转眼就闷闷不乐,一提到家人,脸色就变了的原因。听完侯进诉说,不禁心中义愤填膺:“梅花殿如此心狠手辣,竟然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居然连孩子和老人老人都不放过。侯家究竟惹上了什么样的仇家,遭此横祸。说来,这侯师弟其实挺可怜的,一夜之间,家破人亡,要是我,肯定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又看了看侯进,见其还沉浸在伤痛之中不能自拔,于是便想转移话题,道:“小师弟,你不是说对青莲剑歌有疑惑之处,要和我切磋的么?” 侯进闻言,这才收拾起心情,道:“正是,师姐。” 慧儿问道:“师弟是卡在什么地方了呢?” 侯进道:“依然是第二式。虽然之前与慧儿师姐切磋,让侯进摸到了第二式的门道,基本上掌握了对力量的掌控,却还是有些许不太明白。” 慧儿道:“既如此,你把第二式演练一遍,让慧儿瞧瞧再说。”说完便一个闪身,退到一旁。 侯进闻言,迅速拔出开阳剑,施展青莲剑歌第二式。口中不时吟唱:借劲返、借劲锁、我本楚狂人、飞上青云端、二水中分白鹭洲、浮云游子意、笔落惊风雨。 只见开阳剑在侯进手中,如同飞龙一般。侯进在施展青莲剑歌时,运用飞龙三折轻功身法,时而高高跃起,仿佛要飞上云端,时而又如白鹭一般,展翅翱翔,时而如同游蛇一样,匍匐前进…… 慧儿看得美目连连,心道:“这小子端的好悟性,几乎每日都会看到他武艺有所精进,半年功夫,就能把青莲剑歌使将地如此连贯,非寻常人可比。看来,要不了多长时间,这小子的武功修为便会赶上来,到时候,我都不能轻易战胜他了。” 待侯进将第二式演练完,来到身旁,慧儿对其道:“师弟,恭喜你的武功又有所精进了。方才从你的演练当中,慧儿未曾看出明显的破绽之处,你还有何疑惑呢?” 侯进道:“慧儿师姐,还是第二式的关键核心:对力量的完美掌控,还有如何随心所欲的运用力量?还请师姐为我解惑。” 慧儿想了想,道:“这个嘛,其实也不太好说的。方才你的演练,并没有什么大的破绽,要说不足之处嘛,就是还尚欠火候。这套剑法本就是一门上层武学,十分深奥。第一式易学上手,但从第二式开始,便一式比一式难的。关于对力量的掌控,这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还需师弟日后在实际和别人打斗中领悟。第三式便是以快速的剑招,攻击对手,对内功的消耗极大,如果第三式便将内力耗尽,第四式便使不出了。因而,这套剑法也需要深厚的内功来做支撑才行。师弟,还需要每日调息好内功才行。” 侯进闻言,剑慧儿所言和师傅所教授的差不多,便对这套剑法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随即有问慧儿:“慧儿师姐,三日后,我天山派的演武大会就要举行了,师姐能和我说说,往年演武大会的盛况吗?” 慧儿笑了笑,道:“这个自然可以。天山派每年都在开春之际,举行一次盛大的演武大会。由门派中七大殿殿主共同商议并主持,七大殿年轻一辈的弟子皆可以报名参加,没有任何限制。演武演武,顾名思义,就是比武,设下擂台,让我天山派的弟子互相切磋交流。不过,刀剑无眼,比武打斗中,难免会有人受伤,这是允许的,但也有严规,就是绝对不能伤了同名的性命,或则会被重罚。将被废去全身武功,然后逐出山门,从此不得踏进山门一步,更不得再以天山派弟子自居。最后胜出的前三名,可以前往本派藏经阁,挑选一步上乘功法阅览,修炼一个月,还可以得到七大殿主的指点。一个月后,秘籍必须毫发无损地返还到藏经阁,所阅览的秘籍除了自己,不得对任何人透露,否则就是山门的叛徒,惩罚和伤害同门性命的的规定是一样的。演武大会的目的,是为了调动本派弟子学武的积极性,鼓励弟子踊跃参加,让本派弟子武功修为精进,强大天山派,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侯进不禁问道:“那师姐,这每年的头名都是同一人取得,还是每年都有不同的人取得。” 慧儿笑道:“本派每年演武大会的头名,很多情况下都是不同的人取得,很少有人连年拿大头名。当然也有例外,不过年代久远,我也是听说,不知真假。在如今的天山七子还是年轻辈的时候,好像连续七年,李纯正师叔一直夺得演武大会第一名。” “师傅?”侯进喃喃自语道。 “怎么,李师傅从未和你说过。”慧儿问道。 侯进答道:‘未曾。师傅淡泊名利,从来不与我说这些。’ 慧儿了然,道:“那到也是,以李师叔的风格,想必也不在乎这些的。当时,李师叔就是推辞掌门位,所以天山派如今由屠师伯执掌。后来李师叔下山闯荡江湖,好多年都没有回天山派了。才又有了群雄争霸,直到我师傅武功修为大进,也是连霸头名宝座好几年,直到成为青鸾殿殿主,才退出年轻弟子辈的席位。近几年,第一名都是不同的人夺得。” 侯进忍不住问道:“慧儿师姐的武功如此精湛,想必拿到过第一吧?” “没错,由于同门各位师兄弟的承让,慧儿有幸夺得了去年的第一名。”慧儿道。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太阳公公收起了耀眼的光芒,换着一身红装,火红火红的,还被晚霞遮住了一片,仿佛困倦了一样,需要休息。 慧儿看着西边的夕阳,道:“侯进师弟,今日天色已晚,你早点回去吧,有时间再交流。反正演武大会三日后就要到来,到时候,你自然就清楚。” 侯进闻言,看了看天,的确不早了,便辞别慧儿,返回文华殿中。 不远处,一颗小脑袋从门框中探出,看着侯进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从擂台上下来的慧儿,小嘴嘟囔道:“还有时间再交流?聊得这么欢?整整快一下午了!明明是看上了人家,还不承认?哪个女孩子主动和男生说这话的?哼,慧儿姐姐口是心非。有了情郎,都不搭理我了!” 第十二章 演武大会(上) 侯进在快要到文华殿的时候,突然,一个黑影一闪,拦住侯进去路,离侯进大约二十步左右。只见那人一身夜行衣,里里外外包裹的十分严实,从外表上根本就认不出是什么人,多大年纪。不过,从身形上看,此人身材颇为高大,应该是一位男子。侯进心道:“难不成段清明早晨吃了瘪,欲为难我不成,却专门在我返回文华殿的必经之路守候,想再次找茬么?”便道:“敢问阁下乃何许人也?为何阻拦侯进去路?” 一连问了两声,黑衣人均未曾回应,只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神盯着侯进。 侯进忍不住有些作恼,问道:“阁下即不回在下之言,却又阻拦侯进,究竟意欲何为?” 没有等来黑衣人的回应,却等到了当头一剑。只见那黑衣人什么表示都没有,突然向侯进发难。一个箭步,速度快得出奇,侯进只来得及看到一片残影,袭来的一剑瞬间便逼近侯进眼前。侯进来不及思量,只得快速拔剑应敌。黑衣人袭来的一剑,仿佛似有千斤巨力一般,震得侯进虎口发麻,隐隐作痛,手中的开阳宝剑也险些被打飞。没有过上几招,侯进便左支右突,难以招架。侯进越打越是心惊:“此人的武功修为高出我不知多少倍,恐怕和师傅比起来也是不逞多让,连力道也大得出奇,招式狠辣,凌厉。现在的我,就算是一百个侯进,估计都不够此人塞牙缝的。如此修为,绝非段清明等人能有的,也绝非他们能请得动的。此人如果要杀我,易如反掌。看来今日难以善后了。大仇未报,就要葬生此地了吗?” “反正左右都要死,还想那么多干什么?拼死一战,说不定还有出路。”想到此,侯进施展出青莲剑歌,与黑衣人对攻。在侯进心里想其他的时候,黑衣人似乎也看出了端倪,比武打斗,最忌分心,生死都在一瞬间,眼神瞬间带过一丝不满,微微摇头。方才试探了侯进几招,对侯进的修为深浅摸到了底子,似乎怕伤了侯进性命一样,招式渐渐放缓了一些,没有开始那么狠厉,力道也小了不少。 又打了二十几招,侯进也感觉出来了,对手似乎并没想对自己不利,好像是在试探自己,又好像是在指点自己剑法。只见对手同样也是施展青莲剑歌和自己对招,一上来就是青莲剑歌第三式,快得没边,侯进只得同样以快攻对快攻,一刀刀宝剑的残影,飞来转去。不一会儿,侯进便开始踹起气来,内力消耗了不少,脸色微红,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沁了出来,模糊了侯进的双眼。可侯进来不及擦去汗水,因为对手的剑招实在太快了,都快压得侯进踹不过气来。黑衣人也看出了端倪,放缓了招式,突的,黑衣人剑招一变,施展出青莲剑歌第二式,同时使出飞龙三折身法。 侯进已然明了,此人是专程来指点自己的,于是便放松下心情,同样也使出和黑衣人同样的招式和身法。一时间,两柄宝剑不断的碰撞在一起,砰,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火花四溅。只是一个招式娴熟连贯,一个似乎还有点儿稍欠火候。 侯进一边对招,一边脑子飞快琢磨:“天山派乃修武圣地,高手如林,管理甚严,不可能有外部的人混得进来。此人应当是我派中人,从武学修为来看,和天山七子一个级别。却不知是哪位?专程指点我的?他使出的青莲剑歌第二式,我与之比较,简直点差地别,大巫见小巫。”侯进一时不觉,黑衣人突然一招加重了力道,只见手中宝剑寒光闪闪,带着一股呼啸之声,直取侯进面门,侯进连忙举剑格挡,砰的一声,火花溅射而出。侯进裆下这一招,持剑的手微微颤抖,嘴角溢出血来,胸口也略微阵痛。侯进的武功本就和这黑衣人相差甚远,方才施展第三式快攻,又消耗了不少内力,全力以赴接下这一剑,可侯进对于力量的掌控并不能做到随心所欲,虽然勉强挡下,对手的剑依然沉势,划破了侯进的嘴角,所以才有血迹,受了点儿皮外伤,并没有受内伤。若不是黑衣人手下留情,方才侯进就已经尸首分离,脑袋搬家,一命呜呼了,侯进心里也明白这一点。 “要是这样,再来连着来几下,恐怕我不死,也得残废了。”侯进心里一惊。 如此这般,侯进和黑衣人打斗了两百余招。整个过程,黑衣人只施展了青莲剑歌和飞龙三折,未曾使用其他武功。幸好侯进也只会这两种功法,以此两种武功与之对攻。 既然是指点自己武功,侯进便彻底轻松起来,放开了打。只不过,中间黑衣人施展青莲剑歌,时不时的加重几分力道,虚虚实实,侯进便要吃一点儿苦头。慢慢的,侯进也开始适应了,并且似乎对力道的把控加深了几分理解,似乎明白了力的奥义:何为借敌之力,还之于敌,自身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了。”侯进不禁兴奋起来,大叫一声,似乎忘却了对手是一个绝顶高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愈战愈勇。施展青莲剑歌,不在是那么生疏,到像是一个苦练多年的剑客。剑风开始变得凌厉起来,对手大力攻击,自己不足以与之抗衡,就用其他的招式,来卸掉对手的大力,从而达到借敌之力,还之于敌的目的。侯进施展青莲剑歌,开始能够随心所欲起来,能根据对手的招式和力道,随机应变,使出相应的剑招来化解掉。由开始的难以招架,到现在能得心应手。 又缠斗了二十多招,黑衣人突然一个闪身后退,依旧与侯进相隔二十步左右的距离。侯进见此,便也收了功,宝剑入鞘。 只见黑衣人微微点头,拍手轻轻鼓掌,沉声道:“还不错,小子,你终于将整套青莲剑歌融会贯通了,甚好。就到此为止吧。小子,你还得加深内力修为,施展出青莲剑歌,威力才能更加惊人。” 侯进只看到了一道残影,黑衣人忽剔而去,速度快得惊人,瞬间便没了影子,仿佛此人从来就没有来过一样。 侯进不禁哑然失笑:“纷沓而来,忽剔而去,此人武功绝对不在师傅之下,难道真的是师傅他老人家?为何却要如此?平日里不指点?算了,先回去再说。” 天色将晚,天空中,太阳已经被黑云遮盖得只剩下一个边角,要不了多久,便会彻底沉下去。 侯进回到房间,六子早早就将饭菜备好,放在侯进的桌子上,候着侯进了。 侯进已是饥肠辘转,闻到香喷喷的饭菜,食欲大动。正想好好地享用一番时。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呼唤传来:“进而回来了吗?到为师这里来下。”唤声的自然就时李纯正了。侯进只得放下刚拿起的筷子,咽了口唾沫,应道:“好的,师傅,徒儿这便来了。” 侯进来到李纯正的房间,对方点了点头,微微扬手,侯进便搬了个椅子,与李纯正相对而坐。 李纯正问道:“进儿,今日何故回得迟了?” 侯进便将今日撞见段清明等人为难自己,青鸾殿弟子帮自己解围。随后又在返回的路上巧遇一个武功极高的黑衣人指点自己武功一事,一五一十讲给李纯正听。说完,眼睛便目不转睛盯着李纯正,想印证自己的猜想:黑衣人是不是师傅,故意乔装打扮的。可惜,盯了一会儿,侯进微微失望,只见李纯正枯井不波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李纯正到:“段清明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只是他是屠师兄的弟子,为师也不好说什么。虽然这小子不算什么正人君子,不过也并没有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来。到是那慧儿丫头不错,去年这丫头可是拿来演武大会头名的呢!也算是我天山派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了。这段时间,你常找她切磋交流,学得怎么样了?听说那丫头似乎对你有所上心?似乎你也有点儿意思?” 侯进闻言,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斥口否认,道:“师傅,才没有呢!我和慧儿师姐没那个的,平常进儿找她,都是专程讨教武学方面的,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李纯正笑道:“既如此,你又何必心慌慌?不是此地无银吗?好了,不说这个了。进儿,进来功课练得如何?青莲剑歌是否有所精进?” 侯进便又将途中与黑衣人比试打斗一事,详细地和李纯正说了一番。 “师傅,如今徒儿依然学会第二式了,对力道的把控有一些理解。现在如果对上段清明等人,或许有不如,但也能应付一二,不致快速落败。”侯进满怀信心地道。 “哦?如此说来,进儿,不错!其实,武学之道的奥义,领悟也是在一瞬间,在合适的场景。若不合时宜,往往很长一段时间,武功都未必能够精进多少,犹如如鲠在喉一般。只不过,武学之道,还得需要勤修苦练才行,不可懈怠一丝一毫,所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便是如此。三日后,演武大会也会如期举行了,你这几天好好休整,养精蓄锐,到时候好好对待。能取得一个好一点儿的成绩自然是好,就算落败,也不必气馁,要做到胜不骄败不馁,方才能有作为,知道吗?好了,天色已晚,为师也有些乏了,你且下去吧。” “谢师傅教诲,进儿铭记在心。进儿告退。”说完,侯进作了一揖,退出了李纯正的房间,回到自己卧室。心里还有一丝狐疑:“为何师傅对我和黑衣人打斗之事只字不提?难道黑衣人不是师傅装扮的?我想多了么?” 想了一通也得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就不想了。侯进围着桌子坐了下来,拿起筷子正准备开吃,却听六子道:“侯大哥,饭菜都凉了,要不六子给热一热再吃吧?” 侯进摆摆手,笑道:“不用了,六子,就这样吃吧。你吃了没有?要不坐下来一起吃,陪大哥喝一杯?” 六子应道:“不了,大哥,六子已经吃过了。那你慢慢吃吧,六子去练习写字去了。侯大哥有事就叫我。” 侯进一顿狼吞虎咽,时不时拿起酒杯,斟满酒,喝上几口,那吃相?哦,不,哪儿有吃相?就像八百年没见过粮食,饿死鬼投胎一样。闻听六子言语,嘴里嚼着饭菜,含糊不清道:“好,去吧。”心里也为六子高兴。这孩子勤奋好学,头脑也还灵活,等他学到一定程度,有多余的精力,我在传授他一些医术。 侯进风卷残云般快速扫荡完桌子上的饭菜,酒饱饭足,便匆匆洗漱完毕,盘膝静坐在床头,开始运起内功调息,不一会,侯进头顶上方便腾腾地开始冒出热气,如蒸笼一般,脸色时而红润,时而成紫色,时而又恢复原貌,如川剧变脸一般。 侯进修炼的内功,正是李纯正自己的独门内功心法——阴阳五行功,一共分为五层境界:金,木,水,火,土。慨而言之,就是五行属性。李纯正对他说过:“”世间万物,不外乎五行属性,相生相克,每练深一层,自身修为边加深一层。但别小看了这一层,练成一层,进入下一个境界,仿佛就进入一个新的世界,如此往复,生生不息。五行中的“行”,可不是走路,而是一种动能。行,万物间最大的互相关系,就是行。而五行中的金,木,水,火,土也仅仅只是一种符号,并非实质上的金,木之类的。春季万物复苏,故春属木。夏天炎热如火,故而夏属火。秋季,一片金灿灿世界,所以秋属金。冰雪寒冬谓之水,因此冬属水。而芸芸众生,均要生活在大地上,故而人本身就属土。春夏秋冬,故而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但五行相生相克,砂石之处,草木不生,故金克木。草木吸收土中营养,壮大自身,而土质变弱,故木克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故土克水。火遇水则灭,因之水克火。大伙能锻造铁器,而铁器又是金属,因而火克金。此套内功心法乃为师凝聚数十年心血而创,乃不传之秘诀。今你即为我徒弟,便传授与你。这套内功在练习之时,一定要明白五行之奥义,才能融会贯通,越往后,难度越大,需要对五行之法,感悟透彻。领悟全部五层,才只是学会一半而已,后面还需要完全领悟五行相生相克的奥义,才算大功告成。” 完全学会一门高深的武功,本就是一件难事,再想自创武功,更是难如登天,很多武士究极一生,都未能自创武功,更多的连一门高深的武功都不一定能完全领悟。如师傅这般大名鼎鼎的酒剑仙,武学宗师,花费毕生心血,才能自创出上乘武学。阴阳五行功,侯进才练习半年,第一层也才只是摸到边边,连入门都算不上。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子时时分,夜色已深,侯进方觉倦意乏来,便躺下,沉沉睡去…… 光阴如箭,三日时间说长不长,转瞬即逝。 天山派大广场,张灯结彩,一片车水马龙般,热闹非凡。因为一年一度的演武大会,在今日开始举行。七大殿弟子三五成群,陆陆续续聚集在大广场上。各殿弟子全部由殿主的首席大弟子领头,分别聚集,坐在一起,组成了一个个方阵,围成了一个大圆圈,一眼望去,人山人海。望不到尽头,大家对这次大会非常重视,特别是年轻一辈的弟子非常期待。天山七子犹如众星捧月将掌门围在中间,坐在方阵中间最前方。只不过有一个方阵,甚至称不上一个方阵特别一些。因为这个方阵只有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这个方阵自然就是文华殿,孤零零的那个人自然就是侯进了,一众天山派弟子自然不免都向这里打量张望,议论纷纷。 “这就是那个叫侯进的?果然气度非凡,一表人才。难怪是李纯正师叔的唯一弟子。” “哼,什么气度非凡,就一小白脸而已。仗着有几分俊俏,和青鸾殿女弟子勾勾搭搭。” “不是吧?怎么从未听说过?” “阴阳怪气地瞎说八道什么?什么勾勾搭搭,你亲眼看见了?” “众所周知,李师伯对收徒弟的要求收非常高的,十分严格。这侯进能成为李师伯唯一的关门大弟子,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 听着别人对自己议论纷纷,有夸赞的,有诋毁的,有好意的,有不怀好意的,侯进也只是静静地听着,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一笑了之。 近些年来,演武大会都是有素有儒雅之称,德馨殿殿主,名号儒子剑的刘敬文主持召开。刘敬文起身,向四周望了望,见各殿弟子都纷纷安坐就绪,便跨足来到广场正中央,吸了口气,运足内功,大声喊话,声如洪钟,足足传到五里开外:“各位师兄弟,各位晚辈弟子,天山派一年一度的演武大会,于今日正式召开。看到各位弟子能有如此积极性,踊跃参加,我和几位师兄弟甚是欣慰。我天山派弟子生机勃勃,一片欣欣向荣,何愁天山派不能壮大?何愁天山派不能代代传承呢?” “好了,闲话也不多说了。本次大会演武,各个弟子的排位都是随机产生,大会开始后,被叫到名字的弟子上前捉对切磋武艺,大家静候便是。关于大会演武具体赛制规则,想必大家也已经非常清楚了,我就不细说了。新来的弟子若有不甚了解的,可以向各自师兄姐咨询。”刘敬文面带微笑说完这些,忽的收起笑容,严肃道:“在大会开始前,我来给各位晚辈弟子说说大会规矩,如果有人违法,一律重罚,决不轻饶。第一:不得言语辱骂同门。第二:不得故意伤害同门,第三:不得伤了同门性命。第四:不得……”说完一大堆条条框框,刘敬文停顿了下,道:“以上规定,各位晚辈弟子有不明白之处,可以提出来,我与各位师兄弟会给大家一一解释。但大会开始后,不再理会。都清楚了么?” “清楚了!” “清楚了!” “清楚了!” 万众弟子齐声呐喊回应,声震长空,一时间蔚为壮观…… “那好,我宣布,演武大会,现在开始。”刘敬文大吼。 第十三章 演武大会(中) “万人空巷的景象,我到还是头一回见到。”侯进不禁感慨万千。虽然以前,家里几乎天天都是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可那见过这种阵仗,如此多人聚集在一起,简直是大巫见小巫了。 但见,有弟子拿着一大摞纸,走向广场正中央的刘敬文,低头弓腰,双手将这摞纸高举过头顶,递给刘敬文。刘敬文微微点点头,弟子退下去了。 刘敬文粗略看了看这摞纸的内容,随即高声道:“现在,我手里拿着的便是本派演武大会各个弟子的名单。根据规则,第一轮是预选赛,上一年在演武大会中取得前十名的弟子,直接跳过第一轮预选赛,进入第二轮淘汰赛;上一年度取得演武大会前三名的弟子,直接跳过第二轮淘汰赛,进入第三轮正赛。第三轮将角逐出前十名,再进行半决赛,将淘汰掉七人,最后三人参加最终决赛,角逐前三名。现在,我宣读第一轮预选赛名单,叫到名字的,报一声到后出列,再互相切磋,比试武艺,胜者进入第二轮,败者请下场。” “德馨殿王安……” “到!” “清风殿陈祥……” “到!” “你们二人一组,进行比武。” “清宇殿胡峰……” “到!” “明月殿覃海……” “到!” “你们二人一组,进行比武。” “青鸾殿华佳佳…” “到!” “武安殿冯玉儿……” “到” …… 弟子人数众多,刘敬文差不多光念第一轮名单就耗时两个时辰,第一轮名单还没有念完,比武就已经进行了了差不多上千场。天山派弟子武艺实力参差不齐,再加上对手都是随机排出来的,因而,有很多场比武,基本都是还没打几招就匆匆结束了。武艺低的碰到武艺较高的,基本上都是被“秒杀”,连一招都接不住。实力强劲的弟子都草草结束了战斗,退到自己的方阵中修整,观看其他弟子的比试。不过也有势均力敌的,稍微打斗的时间长一点。 侯进盯着场上人来人往,进进出出,观看着场上的比武,心里大致也有些底了。同时也非常期待,想知道自己的对手是何人?是男是女?可侯进跃跃欲试的心,渐渐也开始着急起来。着刘敬文已经读了这么久了,比武都打了上千场,可就是还没有念到自己的名字。 “该不会是把我落下,排漏了吧?”侯进心急,猜测到。 就在侯进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时候,终于念到他的名字了,而且是最后一组。 “第一轮最后一组,文华殿侯进……” 侯进急不可耐,连忙起身应道:“到。”随即快步走到“战场”。 “清宇殿刘安……” “到。”一个犹如洪钟的声音应道,随即出列,直奔侯进所在的位置。 “嗯?”目光向着对手锁去,侯进心中一惊,心道:“刘安?这不是前几天和段清明一起,想找我麻烦的刘安吗?不想,既然是和他比武,看来还真的是冤家路窄呀。要是放在前几天,我可能还有点怵他。不过,经过那黑衣人的指点,现在嘛,对上他,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不一会儿,刘安已经来到侯进对面大约十几步左右的距离站定,哈哈一笑:“哈哈,候师弟,看来我们师兄弟还真的是有缘分呀!几日不见,别来无恙呀?”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二人相熟,看上去关系还很不错,不像是要比武的样子,到是像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面了的老朋友,在叙旧一样。 经过慧儿她们对段清明以及他的几个跟班的介绍,侯进大致也有了个了解。因而对此人没有什么好感,仗着段清明的势,为虎作伥,狐假虎威,欺压门内门其他弟子,更是再稀松平常不过。于是佯笑,应道:“刘安师兄好,几日不见,师弟还甚是想念。” “哦,侯师弟还真是端的有趣,不想,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还能一起比武。”刘安皮笑肉不笑的的道。心中一股鄙夷:“哼,吃软饭的小白脸,靠娘们儿庇护,神气个啥?待会儿,我刘安打的你哭爹喊娘,屁滚尿流,就先让你逞逞口舌。” 侯进拱了拱手,虚与委蛇,佯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今日能有幸和刘安师兄切磋一番,还请多多指教。” 刘安仰天一笑,道:“好。就让为兄试试你的斤两,看看你武艺如何?”心道:“那日让美人儿把你救走了,算你走运。今日看你还找谁救你。还是大师兄心思缜密,今日可以教训教训你这个小白脸,以报那日之耻,让你抢大师兄看上的女人?只要不把这小子弄死了,残了,废了,也与我无关。” 侯进哪里知道,其实这份名单被做了手脚的,人为特意安排的。段清明仗着掌门屠鸿子的宠爱,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请得屠鸿子的首肯,让人将侯进和刘安分在一组。段清明是个眦睚必报的人,那日想为难侯进,不曾想冒出了个程咬金,当着众人的面,在慧儿的手里吃了瘪,因此想出这么个阴招,交代刘安下重手,毁掉侯进的容貌,将其打残,以消“心头之恨”,段清明调查了侯进的经历,一个书呆子,拜在天山派天山派门下,才学艺不过半年而已,武功必定不咋低,才想出这一出,这是把侯进当做软柿子,想随意揉捏了。不过让段清明万万想不到,几天前,侯进经过黑衣人的指点,对青莲剑歌剑诀有了明悟,武功修为大进,可不是什么软柿子了,恐怕这位段大师兄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而且这刘安能不能完好无损地退下台,都不好说,一切皆有变数。当然,这是后话。 且说刘安对侯进应了一句,随即拔出佩剑,目露凶光,一个箭步,向着侯进冲击而来。动作十分敏捷,和刘安那高大魁梧,状若大猩猩一样的身段,极不映衬。侯进看着刘安袭来,并未有什么大动作,只是缓缓拔出开阳宝剑,剑尖朝下,斜指地面,并未闪躲。剑身周围的小范围空间微微扭曲。 “好一个严阵以待,以逸待劳。三个月前,这师侄还只是刚入门而已,不说慧儿,就连青青,他都要差一大截。不想短短时间,武艺竟然大涨,现在比之青青,只强不差。”看着场上的侯进,坐在李纯正右手边的夏娇韵赞了一声。到了下娇韵这般武艺修为,一眼便能看出。李纯正微微颔首,手抚山羊须,笑而不语。 见侯进连闪躲都不闪躲,台下的段清明等人得意的笑了,只是,那笑容,是那么阴险,仿佛诡计即将得逞一般。刘安也笑了,心道:“这小白脸是被吓傻了吗?都呆在原地不知道动了?原本还想慢慢玩玩儿,真没劲。”刘安鄙夷的看向侯进,运起内功,灌注于剑身,动作比之先前只快不慢,直取侯进面门,端的狠辣。 待到刘安的剑逼近侯进面门三寸距离远时,侯进动了,一个侧身,头稍稍偏了一下,袭来的这一剑一击不中,贴着侯进的面颊而过,侯进都感到脸上一股凉飕飕。刘安见一击落空,脸色微微一皱:“想不到这小子还有几下子,这才有意思嘛。要是一招都接不住,才是无趣。”随即变换剑招,改刺为挑,一剑挑向侯进的胸口,同时闲着的一只手成掌,拍向侯进的肩头,招式娴熟连贯,招招狠辣,凌厉,动作一气呵成,看见一斑。这刘安的武艺不差,有些火候了。侯进见刘安一剑一掌同时袭来,横起开阳剑格挡住来袭之剑,瞬间一片火花溅射而出,空着的左手,运起阴阳五行功,一拳轰向刘安打来的一掌。砰的一声响,二人快速分开。刘安退了两步,侯进退了三步,显然,侯进的内功比之这刘安,稍有不如。二人这下都对对方的实力了然于胸,心中各有心思,互相打量着对方,释放威压气势。 “嗯?没想到这小子,有点儿门道,居然能接下我的连续攻击,手掌都有点儿发麻了。看来想要击败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刚才那一下,明显这小子内力不如我。有了……”刘安收起了轻敌之心,不再敢小看对手,开始认真对待起来,同时想出了应对之策: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寻找时机,与侯进比拼内力来取胜。果然是沉浸在武道许久,别看这刘安身材高大魁梧,心思却是缜密,瞬间便有了对策。 侯进将开阳剑平举过肩,直指刘安,垂下的左手微微颤抖。显然,在方才试探刘安的时候,吃了暗亏。心道:“这刘安好不简单,武艺不弱,内力强劲,阴阳五行功虽然是上乘内功,可我修炼时间较短,只懂些皮毛而已。与其比之,颇有不如。当下再比试,尽量避免与之比拼内功,看看以青莲剑歌能否胜他一筹?”侯进自然眼力不差,心思活络,一下子也看出了自己与对方的差距,错开对手锋芒,避实击虚。 大约三个呼吸间,这次是侯进率先发难。只见侯进连续变换着剑招,出手速度极快,只看到见光乱闪,却看不清侯进的剑招动作,看的其他弟子眼花缭乱。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虚实实,让人琢磨不透。不过,这刘安也不是吃素的,同样也快速出招,以快攻对快攻。一时间,二人你来我往,剑光残影,忽隐忽现,耀眼的剑光,不停的溅射。锵!锵!锵!两柄剑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一盏茶的功夫,二人居然打斗了百招开外,双方势均力敌,一时间,胜负难分。 台下也是议论纷纷,众弟子也是纷纷鼓掌,大声叫好!甚至为此还分成了两派:有人认为刘安能夺得胜利,有人认为侯进更强,两派争论不休。天山七子也开始品头论足。 “师弟,你这徒弟悟性极佳。半年前,你将他介绍给我们认识的时候,这小子还是个文弱书生。不想,如今竟有这般身手,好生了得。嗯,真不错,师弟,你这是为我天山派捡到了一块宝哩!”屠鸿子哈哈一笑,看起来十分开心,慈爱地看着“战场”上的侯进,对李纯正道。 “师兄过奖了。进儿不过凑巧,师弟发现青莲剑歌非常适合他,便传授与他。也幸亏进儿脑袋还算活络,竟然短时间就学会了这套剑法。然终究学艺时间太短,内功粗浅,青莲剑歌在他手中,只能发出三层威力。师兄那位弟子叫刘安吧。武艺非凡,身手不错,剑法和内力都有了一定的造诣,师兄真是教导有方呢!”李纯正拱了拱手,微微一笑,应道。做师傅的,听到有人夸赞自己的徒弟,任谁不高兴呢?因而平日里严肃的李纯正,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心里乐开了花。便也投桃报李,恭维了一下。 “师弟,也不用过于苛刻。这个倒是不妨,往后我们七个老家伙,着重关注下他,有时间的就抽空指点指点这个年轻人,重点栽培,日后还指望能将我天山派带向繁荣,代代传承下去,生生不息。至于我那劣徒刘安,平日里胡混,只是没做出什么太过出格的事情来,所以为兄也是睁一只闭一只眼,也不说破。”屠鸿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上的侯进,起了爱才之心,越看越是喜爱。反而并未多过在意刘安,就好像刘安是其他师弟的弟子一样。 刘敬文素有儒雅之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待人和蔼,脾气温和,天山派弟子大都喜爱这位德馨殿殿主。他的兵器就是手中的那把羽扇,平时与其他师兄弟切磋武艺的时候,都是使用手中的羽扇。只是这把羽扇不一般,一般的羽扇都是非常轻盈,握在手中,几乎感觉不到重量。但刘敬文这把羽扇可重达五十斤,表面是用羽毛掩盖装饰的,内里是用昆仑之巅的雪山上,一处矿脉,取得铂金,夹杂寒铁锻造而成。质地坚硬无比,不惧任何刀枪剑戟,根本就刺不破,无形之中成了一面小型盾牌。他的武功修为,在天山派七子当中,不算很强,但也不是最弱的。 不过刘敬文说话诙谐幽默,喜欢与人开玩笑。这不,看到“战场”上侯进的表现如此惊艳,听说其出身大户人家,从小饱读诗书,文采斐然,待人接物甚是不错。刘敬文此时和屠鸿子一样的心情,对侯进甚是喜爱,便开起了李纯正的玩笑:“李师兄,这侯进师侄,师弟甚是喜爱。听说其能说会道,喜欢开玩笑,很对师弟的口味。不如师兄割爱,将其让与我,拜在我门下,师兄意下如何?” 夏娇韵抿嘴,噗呲一笑,道:“刘师兄,你可真会说笑话。哪有你这样的呢?听说过抢钱的,可你这明着抢徒弟的,师妹我到还是第一次见到。” 清风殿殿主马庆阳也打趣道:“敬文师弟,你这就有点儿不厚道了吧。纯正师兄多年来未曾收得一徒。今好不易收到天资如此极佳的弟子,还不攥在手心里,视若珍宝?岂肯让与你?君子不夺人所爱,师弟,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其他几人闻言,都相视一笑,目光都转向场上的侯进和刘安二人…… 侯进越打越是心惊:“这刘安不仅内功强盛于我,剑法亦是强悍。我施展整套青莲剑歌,也没在他手上讨到半点上风!着实厉害。看来要想击败他,当真十分艰难。只能再想想别的招式来对付他。” 刘安此时也是微微皱眉,原以为就算侯建再怎么能,最多也就是比过几十招便能取胜,却不曾想如今都快过二百招了,依旧还不能打败他,居然还斗了个势均力敌?这是刘安万万斗没能想到的。且侯进始终不和刘安比拼内力,避其锋芒,懂得避实击虚。刘安越打越是心急,心中难免有些焦躁不安。 同样急躁的,不只刘安,还有坐在清宇殿方阵前头最中央的段清明。段清明原以为刘安能轻松取胜,并废掉侯进,达到自己的目的,却不想刘安打了许久,都不能解决掉这个侯进,心中便将刘安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心道:“刘安,你这个蠢货,废物,一个小白脸,都拿不下来?真丢我清宇殿的脸。” 不知不觉,二人已经缠斗了二百五十招了未曾停歇过,双方的精力都耗掉了大半,动作也开始稍稍慢下来,招式没有之前的凌厉和狠辣劲儿。突然,刘安似乎抓住了一个间隙,发现了侯进的破绽。只见侯进的招式慢了很多,没有了当初那么迅捷,这时候,侯进举剑刺向刘安,一脚踢向刘安的腰部。侯进这么个出招,胸门打开,刘安抓住着稍纵易逝的机会,一剑格挡住侯进的剑,同时运起内功,一手成拳,内力灌输拳上,一拳打向侯进的胸口。看到拳头离侯进的胸口越来越近,再过一点,就能打到他了,不禁心中流露出得意的眼神,仿佛侯进即将要被他一拳打飞,胜利在望一样。 天山派众弟子见此,纷纷大惊,不禁微微叹息:“原本看好侯进的,但终究技不如人,侯进要输了。”之前那些支持刘安的天山派弟子此时不禁一个个得意非常,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其中,段清明同样也是,心道:“刘安这蠢货,终究还是拿下这个小白脸了。看这呼呼的拳风,刘安应该是全力一击了,若这小子吃了这一拳,就算废了。活该,嘿嘿!敢和本公子抢女人,这就是你的下场。” 可是,让大家震惊的还在后面。刚才支持刘安的弟子孩子得意非凡,这会儿,一个个眼睛睁的圆圆的,嘴巴都张的老大,似乎看到了一脸不可思议的事情。 原来,在千钧一发之际,侯进突破了阴阳五行功第一层境界:金。人,往往在危机关头,总是能激发无限潜能,侯进此时便是如此。打了两百多招,侯进感觉快要精疲力竭,一个愣神,让刘安抓住机会,重拳击来。看到那呼呼作响的醋钵大的拳头,侯进深知,现在的自己是万万挡不住这一拳的。就算裆下了,不死也得半身不遂。刚想放弃抵抗,可脑海里却想起了大仇未报,不甘心就这样死去。眼神开始充满戾气,提着一口气,运起阴阳五行功,脑海里飞快闪过金的奥义:西方,庚辛,白色,白虎。庚为斧钺之金,西方。辛为首饰之金,西方。此时,侯进背向背向东,面向西,而刘安背向西,面向东,二人方位暗合五行之金,又见刘安格挡开自己的剑,剑为金属器……侯进瞬间感悟,明了其中的奥义,眼神一扫之前的挫败,取而代之的是厚重的戾气,把对手刘安当做了杀害全家的仇人,遂丢掉手中的开阳剑,两手握成拳,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拳头周围小范围内,空气成扭曲状,肉眼可见。左手的拳头快速出击,轰向刘安袭来的一拳,以刚对刚,右拳轰向其肩头。 刘安万万没想到,到这时候,这侯进居然还不可思议的还击?没有意料到。刘安来不及应对,只见其拳头与侯进的拳头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接着,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刘安出拳的手臂弯曲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形状,侯进的右拳重重的击打在刘安的肩头。但见刘安一声惨叫,空中喷出一口鲜血,倒飞而出,重重的砸在一丈多远的地上,痛苦地呻吟着。清宇殿弟子见此情形,立马上来四个弟子,将刘安抬了下去。于是,便有刚才众人大惊的一幕。 其中,有个人狠狠的一拳重重的砸在地上,但见由坚硬的花岗岩铺设的地面,顿时多了几道裂纹,可见出拳之人功力深厚,口中还骂骂咧咧:“没用的废物。”此人不是段清明还能有谁? 一众弟子吃惊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纷纷鼓掌,大声纷纷为侯进叫好。 “哇,侯进哥哥好厉害耶!我喜欢。慧儿姐姐更喜欢了。”一个古怪精灵的小丫头,鼓起殷桃小嘴,叫道。 坐青鸾殿前头正中央的l慧儿闻言,吓了一跳,连忙转身捂住悠悠的小嘴,责怪道:“口无遮拦的臭丫头,休得胡说八道。” 被捂住嘴的悠悠,挣扎一半天,始终挣脱不开慧儿的“魔抓”,只得口中不停地呜呜叫个不停。 清宇殿方阵中,有一个女孩子,没有鼓掌,只是脸上溢起笑容,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动人的神色自然流露,让人不得不惊叹于她清雅灵秀的光芒。但见那少女,身穿淡绛纱衫。精致的面容,淡色的眉毛,挺秀的鼻梁,淡红的双唇,樱桃小嘴。细腻白皙的像羊奶凝乳一样的皮肤,仿佛透明的水晶色的新疆马奶提子一样。特别是那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恍如有着海洋般深不见底的感情。身材修长苗条,胸前耸立的两座峦峰,让人不禁遐想,端的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美艳动人。女孩心里也默默为侯进高兴,想不到他武功已经这么好了。此时,众弟子大多都专注地看着侯进,只有少数人是不是地看看这个美丽的女孩子。段清明等人也在看着这个女孩,心痒难耐,却又无可奈可:“只能观赏,却不能把玩,憋屈的很。” 刘敬文这时候一个闪身,眨眼功夫,便来到广场中央,转了一个周身,看了看,大声道:“第一轮预选赛最后一场比试结束,侯进胜。恭喜通过第一轮的弟子。明日开始第二轮比试,今日就到此为止,天色已晚,大家都散了吧。”又转身,来到侯进面前,目光柔和的看着侯进,温声道:“侯进师侄,不错。再接再厉。且回去好好休整一晚,准备明天第二轮的比试。” 侯进抱拳作揖,应道:“侯进谢过师叔关爱,侯进告退。” “去吧。”刘敬文摆了摆手。 众人陆陆续续散去,一时间,热闹非凡,人声鼎沸的广场,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寂静得落针可闻…… 第十四章 演武大会(下) 虽说侯进通过了第一轮预选赛,在战斗中突破了阴阳五行功第一层境界:金。但毕竟未曾巩固,根基不稳。因而离开大广场后,欲返回文华殿再行领悟一番,巩固一番。却在文华殿大门口处,碰见师傅李纯正。只见李纯正双手背在身后,驻足大门前,目视前方,似乎在等什么人。 待看到侯进的身影后,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向其招了招手。侯进连忙五步并三步,快速来到师傅跟前,倒头便拜:“侯进拜见师尊。师尊这是折煞侯进也,怎能劳烦师尊等弟子呢?” 李纯正双手扶起侯进,笑道:“无妨。进儿今日之为,为师甚是乐之。来,咱们师徒两且入内再言。”说完,李纯正率先入内,侯进紧随其后,二人来到李纯正卧室。 李纯正道:“进儿,来,坐下。” “师傅请坐。”侯进看着师傅落座,这才坐在李纯正对面。 李纯正道:“进儿,你似乎突破了阴阳五行功第一层了?” “是的,师傅。不过还没来得及巩固。”侯进答道。 “不妨,既如此,为师且与你讲讲第二层的精髓。阴阳五行功第二层:木。所谓木,曰曲直也!金者,从革也!曲直作酸,从革作辛。而无形之中,金木天生相克。又天干之中,甲为栋梁之木,东方。乙为花果之木,东方。庚为斧钺之金,西方。辛为首饰之金,西方。东西相对也!木,东方,甲乙,青色,青龙。木:东方,甲乙,青色,青龙。第一层之金,你既已明悟,想必为师也不必过多言语。至于第二层之木,为师也只能简而言之,多说反倒对你明日不益,你有所了解即可,足以你明日对敌之。天色已晚,你且退下吧。” “是,师傅,徒儿告退。”侯进再向师傅行了一礼,退出,返回自己住所。 六子早已备好饭菜,端放在侯进房中,候在侯进房间门口,踮起脚,仰头愿望。 “在看什么呢?六子。” 六子忽感有人在后面排了下自己的肩膀,惊了一跳,回转神来,发现是侯进,踹了口气,手捂着胸口,道:“大哥,可算是回来了,吓了六子一大跳。” 侯进闻言,哈哈一笑。自从与福叔分开后,跟随师父来到天山派,除了师父以外,就只有六子和自己最亲近了。见六子就这么候着自己,心中不禁一暖:“这里还能有谁?偌大的文华殿,除了师父,不就只有你我二人了么?” 六子道:“侯大哥,饭菜早已备好,饿了吧,赶紧去吃吧。” “好。走,咱们哥俩一起。哥今个儿高兴,陪哥喝一杯。”说罢,便拉着六子的衣袖,径直走进房间,坐定,斟上两杯酒,二人对饮了一杯,边吃边说。侯进将今日自己在第一轮比试中就遇到清宇殿,二人大战三百回合,详细讲给六子听。六子听得也是一惊一乍,听到侯进险些遇险处,六子的一颗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后面侯进又逢凶化吉,武功反而还大进,六子不免也替侯进高兴起来,一顿饭吃下来,二人也是十分高兴,侯进便拿出了《史记》,让六子拿去读,自己则开始盘膝坐在床头,开始运功,巩固阴阳五行功第一层。同时,脑海里想起方才师傅给自己讲的阴阳五行功第二层,从字面意思,侯进不难理解,但对木的深层次含义,琢磨了近一个时辰,却始终不甚明了。侯进心中未免疑惑:“师傅既然给我讲了第二层的心法,为何却不释义?到底是何用意,为何要说多说无益,对明日不利?” 想了许久,侯进心中的疑团依旧没能解开,索性就躺了下来,沉沉睡去…… 翌日一大早,侯进就早早起床,匆匆吃过六子端上来的早饭,简单装扮了一番,便直奔大广场而去。来到目的后,侯进发现,已经黑压压一片,原来很多弟子早已到场,已经在各自的方阵中就坐了。只有一个方阵空无一人,不用说,自然就是文华殿的“地盘”了。侯进刚想迈步去往自己的方阵落座,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青鸾殿方阵中有个小丫头似乎在向自己招手,两手还搭在嘴巴上,似乎是在喊自己。于是乎,侯进又径直走向青鸾殿方阵,坐在了慧儿的侧后边,悠悠随即走上前来,来到侯进身旁落座。 “侯进哥哥,咋来得何其迟也?”悠悠问道。 侯进笑了笑,应道:“我迟到了么?大会好像也还没开始吧。” 悠悠抿嘴一笑,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梨窝,甚是俏皮可爱,道:“迟到到没有,只不过你来得太晚了。不会是昨晚想我们美丽的慧儿姐姐太晚,所以起床迟了吧?” 慧儿回头,狠狠地瞪了悠悠一眼:“死丫头,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小心姐姐撕乱你的嘴。” 悠悠佯装害怕,忙起身缩首,躲到侯进的背后,探出小脑袋,嬉笑道:“怎么?姐姐着急了?难道姐姐昨晚也在想侯进哥哥吗?” 慧儿起身,佯装生气,作势起身欲打悠悠。悠悠连忙缩到背后,让慧儿完全看不到自己,又探出小脑袋,伸出舌头,扮做鬼脸。 慧儿这才作罢,摇了摇头:“好了,悠悠妹妹,别闹了,这里人多眼杂,你我如此嬉闹,省得别人看笑话。” 悠悠似乎也知道了,便老老实实坐下,不再嬉闹…… 可这一幕,却也杯有心人看在眼里。段清明狠狠地看着侯进,看到三人在嬉戏打闹,样子十分亲密,恨声道:“就让你再多开心会儿吧?等下就怕你哭都来不及。” 天山七子见各殿弟子来得差不多了,便命几个弟子给各殿领头的弟子,让清点各自的人数。不一会,弟子回禀,全部到齐。 刘敬文点点头,快步来到广场中央,两手高举向下压了压,广场上众人立马静了下来,鸦雀无声。刘敬文深吸一口气,运起内劲,瓮声大道:“各位,今日将进行第二轮淘汰赛。根据以往规则,上年前三名轮过第二轮,直接参与第三轮正赛。比武名单已经拟好,念到名字的上前来,开始比试。可否明白?” “明白。” “明白。” “明白。” 众弟子,不管是昨天通过了第一轮,还是落败的弟子,此时皆十分兴奋,齐声大喊,声声震天,响彻九霄。 “青鸾殿,石瑶瑶……” “到!” “明月殿,郑明春……” “到!” “你们二人一组,相互比试切磋。” “清宇殿,刘瑶……” “到!” “德馨殿,洪君……” “到!” “你们二人一组,相互比试切磋。” “清风殿,陈开泰……” “到!” “武安殿,龙正军……” “到!” “你们二人一组,互相比试切磋。” …… 由于第一轮有一半人落败,因而第二轮人数要少得多。但能参加第二轮比试的,都不是底子差的底子,武功都有一定火候。因之,第二轮的比武,显然要比第一轮精彩得多,且耗时也较长,很多组斗了个旗鼓想到,一时胜负难分,百招开外,才渐渐开始有人被打倒在地,认输。侯进注意到,七大殿的首座弟子对上对手,基本上都是一招解决战斗,除了轮空的上年的前三名弟子以外。心里暗暗已经,思量着:“这七大殿首座弟子不亏为首座弟子,非同凡响。能晋级到第二轮的人,基本上都没有太弱的,可几乎碰到这七人,连一招都接不住,就被“秒杀”,着实厉害,幸好还没有念到我的名字,虽然对上他们,不至于像那些弟子一样被一招解决,但也绝对讨不了好彩头。” 侯进正斟酌着,只闻刘敬文念到:“文华殿,侯进……” “到!”听到自己的名字,侯进连忙起身,喊了一声,一个箭步,奔到“战场”,刘敬文看了看侯进,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接着喊道:“清宇殿,黄思明……” “到!” “嗯?又是清宇殿的弟子?看来我和清宇殿真的有缘分呀!”侯进微微诧异,但见黄思明走到近前,侯进定睛一看:“咦,此人似乎有点儿面熟呀?哦,是了,此人不就是和段清明一伙儿的么?昨天一个刘安就已经够难缠的,不想,今日又是这伙人?看来这份所谓随即排位的名单似乎有点儿沽名钓誉之嫌,人为特意安排的。”这下侯进算是明白了,自己接连对上段清明这伙人,肯定是他们故意如此,可见,段清明在掌门屠鸿子心中的地位,连比武名单都可以按照段清明的意愿来排。“掌门师伯难道不知道段清明的为人么?不可能不清楚的。可依然如此看重,这段清明也未免太可怕了吧?端的是好手段啦!” “侯进师弟,别来无恙乎?”黄思明似笑非笑地道。 侯进哪里看不出这黄思明皮笑肉不笑的嘴脸,因之,亦虚与委蛇,客套地道:“托黄师兄之福,小弟甚是安好。” 黄思明阴阴一笑,细长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紧紧看着侯进,似乎要把侯进里里外外看穿一样。忽的哈哈一笑:“哈哈,师弟到时舒坦了,可你刘安师兄不舒坦哩!” 侯进笑了笑,道:“拳脚无眼,刘安师兄技不如人,因此落败。听黄师兄的口气,似乎有问责侯进之意?” 黄思明按了按腰间的剑柄,沉声道:“刘安那废物?不值一提。到是侯进师弟,昨日之神勇,让为兄刮目相看。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有幸能请侯进师兄指点一二,为兄甚是荣幸!” 侯进道:“诶?黄师兄说哪里话?要说指点,那也是黄师兄你来指点小弟一二才是。” “如此甚好,请!”黄思强回应了一声,向侯进象征性地拱了拱手,侯进亦回了一礼。二人并没有立即动手,彼此驻足,看着对方。往往习武之人比武,均先是比拼气势威压,如果能在气势上拔得一筹,那便是先声夺人了。 不过,仅过了一盏茶功夫,二人同时拔剑,大喝一声,向对方发难。动作整齐划一,倒像是事先排练了过一样。二人开始均没有出狠招,都是在互相试探,摸摸对手的底。 “这小子本来武功连刘安都不如的,可昨日明明在落败之际,却为何像换了个人似的,实力大涨,一招就将刘安那废物打成了重伤,昏迷不醒,当真十分古怪。难道这小子有什么底牌不成?藏着掖着,在关键时刻发难?”黄思明心道。 侯进一边试探黄思明,一边观摩其招式套路。这黄思明和刘安的武功套路大有不同,刘安的剑法狠辣,迅捷,内劲刚猛。可这黄思明的剑法时快时慢,内劲时刚时柔,让人捉摸不透。有时候,他的招式看起来软绵绵,似乎很慢,但其实这是视觉上的错觉。正因为极快的速度,留下了残影,就好比眼前看到的蚊子拍打着翅膀,蚊子明明只有一对翅膀,但看上去像是有两对翅膀一样。如果你以为他这招式软弱无力的话,那么就会掉以轻心,着了他的道,吃暗亏,甚至轻而易举就会被其击败。 “看来这黄思明比之昨日的刘安要强上不少,更加难缠,今日免不了一场苦斗。”侯进探出黄思明的基本底细,思量着应对之策:如何击败对手。 二人几乎同时剑锋一转,不再试探,开始使出浑身解数。双方战斗已成白热化,十分焦灼,难解难分,一时间谁都奈何不了谁。 第二轮比试,其他组基本上都接近尾声,分出胜负。就侯进和黄思明依然还在缠斗,众弟子的目光均转向场上打斗的二人,不禁议论起来。 “你说最终谁能获胜?”一个弟子问道。 “那自然是黄思明了,清宇殿年轻一辈弟子中,武功实力排行第二,可不是刘安之类的能比的。”一个弟子信心满满地道。 “那可未必,话不能说太早了。你难道忘了昨日,这侯进明明已经处于下风,眼看着要落败了,却瞬间扭转乾坤,反败为胜呢。说不定今日也会如此。看着吧?” 众弟子争论不休,谁也说服不了谁…… 再说侯进二人,已经缠斗了近三百招,似乎也开始有点儿乏了。毕竟二人不是夏娇韵和李纯正那般绝顶高手,能斗到一千五百招开外。二人招式比之先前,不再是精力充沛,随心所欲的施展。而都想以最实用的招式来消耗对手的精力,而自己则能保存实力。待寻觅时机,一击制敌,从而取得胜利。 《孙子兵法》曰:虚虚实实,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是谓“兵不厌诈”呀。侯进缠斗许久,见依然不能拿下黄思明,而自己趋近力竭,需用计策取之。当下,侯进本身招式变缓,似乎有气无力,脸上布满汗珠,揣着粗气。黄思明亦看出侯进的状况,心下大喜,心道:“这小子终于支撑不住了。嘿嘿。”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仿佛胜利在望。 但见侯进一个急闪身,向后退却,身体微微向后倒,成弧形弯曲状。黄思明哈哈大笑:“臭小子,你完蛋了,去死吧。”言罢,平举宝剑,奔袭侯进,待到趋近侯进身前,运足内劲,一剑直挑侯进面部,空着的手也没有闲着,时而握拳,时而成掌,掌心冒着寒气,变缓不断。其实,这黄思明如此,怕侯进有诈,也是戒备非常,空着的手准备随时应对突变。 “就是这时候!”侯进朝着黄思明嘿嘿一笑,十分诡异,眼神充满戾气,一个下蹲,避开了黄思明挑来的一剑,同时左腿弯曲,膝盖关节处成一个直角,右腿向前伸出,与地面成水平,一招横扫千军如卷席,直奔黄思明下盘,身体如同陀螺一般,旋转起来,连续横扫。 黄思明一剑落空,又见侯进笑的如此怪异,暗道不好。虽然料到侯进有诈,佯装败退,却万万没算到侯进来了这一曲,可惜自己的招式已经用实,无法立即转攻为守,暗骂一声:“这小子端的阴险狡诈。”只得双腿一缩,微微一蹬,离地面一尺,欲避开侯进这一扫,同时空着的手,一掌拍向侯进的肩头。侯进早料到黄思明会这么应对,心中一喜,正中下怀。快速跃起,身体离地横躺,与地面持平,双腿快速踢向黄思明。黄思明心下大惊,傻眼了,就这么一瞬间,自己人在空中,脚下无处着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侯进一脚一脚踢中自己,只能发出几声闷哼,毫无招教之力,最后被侯进一个甩腿,踢中太阳穴,倒飞而出,重重摔在地上,人事不省,手中的宝剑也飞得老远。远处,清宇殿方阵中,四名弟子起身,连忙上前,将黄思明抬将下去。 “好!” “好!” “好!” …… 掌声如雷鸣般响起,广场上,一干观战的弟子纷纷鼓掌,拍手叫好。 “我说的吧!这侯进更强。”先前看好侯进的天山派弟子得意的说道。 “没想到一个入我天山派才半年的文弱书生,居然这么厉害,连清宇殿弟子中武功排第二的黄思明,都被他打败了。真的不可思议,佩服!”先前支持黄思明的天山派弟子,此时都由衷的敬佩侯进起来,赞美之词溢于言表。 武力为尊的江湖,谁的武功高强,就会受到人们的敬仰。 不过,却有一个人恨恨的看了侯进一眼,暗骂了一声:“没用的东西,都是废物。看来最后还是得我来亲手教训这个小白脸,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天山七子也是面带微笑,侯进再一次刷新了他们对其的认识。清风殿殿主马庆阳赞道:“纯正师兄真是好眼光,一个文弱书生,居然能在半年内,武艺精进如斯。黄思明身手本不弱,把侯进和他分一组的时候,我还稍稍有点儿担心,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掌门师兄,您怎么能任由段清明胡来?听他之言,将侯进与黄思明分一组?毕竟侯进学艺不久,万一有个闪失,如此资质,若折损在此,我天山派岂不是亏大了?” 屠鸿子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非是我由着清明的性子,实数无奈!清明父母早亡,而为兄与其父乃挚交好友,其父遇害前,将幼子清明托付于我。见其可怜,而为兄终身未取,膝下无子,便将清明视为己出,因而从小就将其宠溺坏了,才养成飞扬跋扈的性子,都是为兄的错。只是清明虽然薄情寡性了一点,但并未作出太过出格的时,也从未在外辱没过天山派,因此,平日对其所作为,为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马庆阳愤愤道:“可是,师兄,你也不能由着段清明的性子来呢!就算现在没有犯什么大错,不过长此以往,段清明无人约束,恐怕将来也会捅出大篓子来的。师兄不得不防。” 屠鸿子赔笑道:“庆阳师弟说得事,都是为兄疏于对清明的管教。不过为兄也不完全算由着他来,将侯进与黄思明分到一组。昨日,侯进的表现,师弟你也看到了,这师侄居然是在战斗中顿悟,修为才精进,连胜刘安与黄思明。其实,这何尝不是锻炼侯进的一次机会呢?若是一直将其庇护在我们七人的羽翼之下,恐怕他难有成长哩!在分组之时,其实我询问了纯正师弟的意见,他亦是同意的。” 马庆阳,夏娇韵等五人齐看向李纯正,目光带着询问。李纯正笑了笑:“掌门师兄说的不错,这个也是我首肯的。进儿就是实战太少,只是与人切磋的话,得不到锻炼。前几日,段清明等人与顽徒有所过节,差点起冲突。(明明是段清明等人找侯进的麻烦,如今马庆阳又责怪屠鸿子之意,李纯正却如此说,却是为屠鸿子推脱。)以段清明眦睚必报的性子,必然要借演武大会来再找进儿的麻烦,正好,为兄要挖一挖进儿的潜能,因而应允。” 武安殿殿主咋了咋舌,看看李纯正,又看看屠鸿子,道:“二位师兄,你们可也真是心大,就这么对侯进有信心?万一……” 李纯正手抚山羊须,笑了笑,道:“没有万一了,这不?进儿不是完好无损么?还赢得这么漂漂亮亮。好了,敬文师兄,该你出马了。” 刘敬文点点头,来到大广场中央,沉声喝道:“至此,第二轮淘汰赛全部结束。现已到午时,大家先下去用膳吧,修整一会儿,下午,接着进行第三轮正赛。都散了吧!” 众弟子闻言,纷纷退却。一时间,广场有恢复了寂静状态,空无一人。天空中,暖春的阳光格外和煦,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第十五章 藏经阁 下午,天山派的弟子们用过午膳,经过短暂的修整,上午的疲乏一扫而空,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三五成群,有集结在大广场上,依次而坐。 前两轮比武过后,能进入第三轮正赛的人数,已经十去其九了。不过,相应的,参加接下来的演武大会的弟子,没有一个实力弱的。狭路相逢勇者胜,强中自有强中手,可以想象的到,正赛开始后,竞争的激烈场面将是如何的激烈了。 随着刘敬文宣读完正赛规则,以及分组排位名单后,已经有几十位弟子开始捉对厮杀了。只是,很多都是一招就分出来胜负了。高手过招,往往用的招式都是朴实无华,没有飘逸和华丽可言,但着重于适用,针对对手出招,一击制敌。 青鸾殿慧儿,清宇殿段清明,明月殿胡峰华,上一年的前三名,实力强劲,武艺精湛,早早便结束了战斗,提前锁定前十名,进入半决赛阶段。上一年的前十名的其他七人,比之三人,便没有那么轻松了。有三人陆续击败对手晋级,另有三人在打斗一盏茶功夫后,各自击败对手晋级。唯独有一位艰难地在于对手比武,耗费了许久时间,却始终不能解决战斗,反而最后却被对手击败,遗憾出局。 技不如人,这位落败的弟子却也豁达,没有失落之感,反而称赞对手:“侯进师弟,武艺非凡,师兄我心服口服。祝贺你晋级。” 侯进拱了拱手:“赖师兄承让,侯进才能侥幸赢得一招半式,得罪了。” 这位弟子亦对侯进拱了拱手,微微点头,便退出“战场”,回到自己的方阵中。 刘敬文来到广场中央,大声道:“第三轮比武结束,已有胜负结果。半决赛后,将淘汰掉七人,在胜出的三人将在决赛中角逐前三名。现在开始半决赛。青鸾殿慧儿……” “到!”慧儿昂首挺胸,手按剑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应道。 “武安殿秦青……” “到!” “你们二人一组,比武切磋……” “明月殿胡峰华……” “到!” “清宇殿冯奎…” “到!” “你们二人一组比武切磋……” 刘敬文念了四组人名单,唯独却没有段清明和侯进。侯进明了,这是把自己和段清明分为一组了。心道:“看来,这又是有意为之的。前几日,于段清明有过一面之缘,再加上慧儿对段清明的介绍,还有,段清明是掌门师伯的首席大弟子,武功就算不比慧儿师姐强,却也差不多了。这次,是遇到最强劲的对手了,一场硬仗,在所难免。”虽然侯进想到了这是有意安排的,却没有猜到,其实是师傅李纯正和掌门屠鸿子商量后的结果。虽然风险大,但屠鸿子事先就叮嘱了段清明,要顾及同门情谊,不得下太重的手。且天山七子也做好了准备,如果段清明不遵守叮嘱,下死手,而侯进遇险,不能挡住的时候,随时上前阻住段清明。 果不其然,刘敬文念出最后一组人名单:“清宇殿段清明……” “到!”一声声若洪钟的大吼,段清明应了一声,眼神盯着侯进,似笑非笑。 “文华殿侯进……” “到!”侯进也应了一声,转过头来,微笑地看着段清明。 “你们二人一组,比武切磋。” “比武开始。”刘敬文一声令下,随即退回到天山七子所在位置,观战。 场上五组中,瞬间有四组动了。刀光剑影不断地穿梭,吼叫大喝声不断,砰!砰!砰!兵器的撞击声不绝于耳,不断有火花溅射出来。不过很快,就有一组已经分出胜负,青鸾殿慧儿在和对手比斗了三十招后,抓住对手一个破绽,一剑挑落对手的兵器,剑尖抵住对手胸口,道了声:“承让。”第二组稍慢一点,比斗了七十招开外,便也结束了战斗。 只有一组人还没有动静,那便是侯进和段清明。 “本以为侯师弟初入武道一途,不想,居然有如此武艺,连胜我清宇殿两名好手,端的威风得狠啦!”段清明阴沉着脸道。 “段大师兄过奖了,刘安和黄思明两位师兄承让,小弟才侥幸得以取胜。”侯进故作轻松,其实心里也没底。 “这段清明可不是刘安和黄思明,武艺比之二人,不知要高出多少?慧儿姐姐如此身手,连她都不敢轻易说能胜过段清明,去年能拿到第一,明月殿的胡峰华是一大助攻,耗费了段清明许多精力,慧儿姐姐才得以击败段清明。”侯进心道。 “侯师弟就不比自谦了吧?”段清明阴阳怪气的道。 “怎么,段大师兄耐不住性子了?”侯进自知武艺可能不如段清明,便想用激将法激怒段清明,给他找点儿不自在,扰乱他的气势,说不定还能有些机会。 不过,侯进却是失望了。段清明即为掌门首座大弟子,虽然心胸狭隘,但见识的多,还不止于因侯进几句话就能发怒的。段清明哈哈一笑:“侯师弟,你就收起那点小心思吧,激将法对为兄不管用的。那日,让你躲在娘们儿屁股后面溜了,今日恐怕就没那么好运了。” 侯进同样哈哈一笑,气势上不能输于人,听到段清明如此言语,也不作恼,道:“既如此,还请大师兄不吝赐教!” 段清明手按了下剑柄,道:“放心,我不会客气的。” “那自然最好,久闻大师兄大名,今日正好请大师兄指教。”侯进应道。双方火药味十足,战斗一触即发。 “请。” “请。” 二人象征性的互相施了一礼,便均拔出佩剑,出招。只是段清明究竟还是掌门的首席大弟子,身手果然不一般,无论动作,剑招,都比侯进快了不是一星半点。不一会儿,侯进就开始挂彩了。腰部中了一脚,肩上挨了段清明一拳头,侯进一时之间,感觉像是被石头砸中了一样,一股痛楚顿时袭遍全身。眉头一皱,一声闷哼,侯进强忍着剧痛,一个闪身,使出飞龙三折步伐,欲与段清明分开一段距离调整。 哪知,这段清明如同附骨之蛆一般,如影随形,如同追逐落跑的新娘一般,根本就不给侯进一丝一毫踹息的机会。侯进无奈,只能再次使出飞龙三折,可始终就是甩不开段清明。就在二人你追我赶的时候,侯进的脸上又被段清明划了一剑,殷红的鲜血,顺着白净的面颊沁了出来。段清明随即又是一脚,将侯进踹了个“狗吃屎”。 “哎呀,大师兄一出手,果然非同凡响啊!”清宇殿方阵中,一众弟子露出得意的笑容。先前侯进连胜清宇殿两位好手,一时间毫不威风,此时见其被段清明暴打,纷纷透出一口气,本就低落的士气,顿时高涨开来,纷纷为段清明鼓掌叫好。 “大师兄,打得好,揍他!”一个头缠纱布,鼻青脸肿的弟子,眼神中露出怨毒的光芒,恨不得将侯进大卸八块,才能解恨。这个弟子便是在第二轮被侯进打败的黄思明了,看到侯进此时毫无招架之力,心中不免升起一股快意。 “侯师弟,你就这点儿武艺?真的没趣。”段清明满不在乎,露出鄙夷的目光。“你再溜呀?跑呀?我看你今日能躲在哪个女人的屁股后面?”段清明肆无忌惮地大笑,一边闲庭信步般地攻击着侯进,一边用言语刺激,心里不甚快意。可段清明就是没有下重手,只用了三分力道。他还不想这么快就将侯进打败。他要慢慢玩玩,肆意蹂躏侯进,歹毒之心,可见一斑。 侯进不应答,只是不停地防御,一下一下的格挡段清明的拳脚。不是侯进不想应道,只是段清明的拳脚如雨点般,不停的攻击侯进,拳拳到肉。让侯进应接不暇,疲于应付,根本就来不及言语。 段清明干脆将佩剑收入鞘中,只是用拳脚来对阵侯进的剑,信心满满,丝毫不在意侯进偶尔刺来到剑,只凭一双坚硬如磐石般的拳头,与侯进的开阳宝剑侧身碰撞,就挡住了侯进的攻势,空着的手或拳或掌,直往侯进的面门上招呼。侯进只得举起开阳宝剑,来阻挡段清明的拳头,可胸门大开,又被段清明踢了几脚,模样别提有多狼狈。 清宇殿弟子越发热情高涨,纷纷为段清明叫好,包括黄思明。此时的黄思明心中快意不断,看着场上的侯进被段清明肆意蹂躏,眼神狠厉,似乎在打侯进的人是自己一样。不过,清宇殿中,有个貌比天仙的女孩子却没有那般热情,脸上似乎还露出担忧的神色,看到侯进如此惨状,心里默默念叨:“侯进师兄,你不是大师兄的对手的,打不过就认输吧。” 同样为侯进担忧的,还有悠悠。只见段清明高高抬起一条腿,欲一下踢在侯进太阳穴上,这一幕深深印入悠悠的眼帘。悠悠连忙捂住眼睛,别过头去,不忍直视,预料到侯进将被这一腿踢飞在地,不能起身。然而,过了一会儿,悠悠放下手,转过头来,却没见到侯进倒地不起,看到的是侯进完好无损的站着,只是发髻散乱,遮盖住面容。再一看段清明,踢出的那条腿脚尖掂在地上,微微颤抖,,还有鲜血渗出来,皱起眉头,冷眼盯着侯进。悠悠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放松下来。 观战的众弟子,全都以为侯进要败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原来,在段清明一重脚踢来的时候,侯进提起一口气,头微微偏向一边,躲过段清明这势大力沉的一脚,强行运起阴阳五行功第二层:木。将内力灌输于开阳剑上,快速挑向段清明踢来的腿上。 是人,就要在大地上生活,大地属土,人要存活,必将取大地之物食之,因而,人亦属木。人的潜能无限,只是没有被激发。往往在遇险,或者危机关头,人总是能激发出不可思议的能量,来化解危机。 看着段清明这势大力沉,踢来的一脚。侯进深知,无法抵挡,便闭上了眼睛。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侯进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字:木。竟然鬼使神差般摸到了阴阳五行功第二层:木的门道,于是便了方才一幕。怪只怪,段清明太过大意,轻敌,从一开始就没把侯进放在眼里。于是,侯进将计就计,示敌以弱,有意装作挡不住段清明的拳脚,才能被侯进一击即中。若是平日里,凭段清明的谨慎和武功,绝对不可能中招。可惜,没有如果。段清明懊恼不已,此时腿上挨了一剑,实力已经大打折扣,十去其七,心中对侯进的恨,更加深了一层。 “师兄,侯进师侄真的是太让师弟惊喜了,简直出乎意料啊?”清风殿殿主马庆阳笑道。 原本以为侯进要落败,且段清明并没有遵守屠鸿子的嘱托,下了重手,脚踢侯进太阳穴。太阳穴乃人身死穴,如果被段清明这一重腿体重,侯进在怎么能,也得交代了。天山七子同时起身,欲阻止,但见侯进转危为安,便纷纷“按兵不动”。 “侯进似乎用的是纯正师兄的绝学:阴阳五行功吧。似乎突破了?”夏娇韵到。当年夏娇韵与李纯正比武,其他基本上都不弱于李纯正,只是内功不如李纯正深厚,因而在斗了一千多招后落败。此时见侯进的气息,非常熟悉,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不错,不想进而接连在战斗中感悟我的绝学,孺子可教。”李纯正微微颔首,手抚山羊须,此时也为侯进感到高兴。 “假以时日,此子的武功绝对超过我们七个!”武安殿殿主道。 “那是自然,很少有在打斗中突破的,自此潜力无限,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德馨殿殿主刘敬文道。 “这是好事呀。我天山派出了这一个天才弟子,何愁天山派不能繁荣呢?”明月殿殿主笑道。 “哼!段清明这逆徒,竟然仗着本掌门的宠爱,简直无法无天,连我的嘱托都敢不尊崇。等下看本掌门如何处罚他。”屠鸿子心中气恼,自己千叮咛,万嘱托,可段清明居然当做耳旁风,任谁都开心不起来。 “臭小子,如此奸诈狡猾,我居然着了你的道。”段清明双目圆睁,怒视侯进。 “兵不厌诈,难道大师兄不知道这个吗?三岁孩童都知道的。”侯进笑道。 “啊!我要杀了你。”段清明此时却乱了方寸,在没有开始的时候那般沉着,被侯进这一激将,顿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将同门之谊全然抛之脑后,心里起了杀意,拔出腰间宝剑,使出全力,向侯进发难。只是他忘记了,他的腿部受伤,虽然招式没有开始拳脚那么狠辣,敏捷。可也是十分凌厉,动作敏捷度比之先前大有不如。可内功深厚,要高出侯进不少。再看到段清明一把剑舞得密不透风,剑光残影时隐时现,寒气森森,呼呼生风。侯进自知,不可硬与之拼斗,否则,绝对斗不过。幸好自己没有受伤,于是,便运起飞龙三折身法,利用自己的敏捷速度,来往闪缩,避开段清明的锋芒,好一个退避三舍。 随着段清明脚上的伤口流血不止,招式开始缓下来,气力也大不如前。侯进这才停止躲闪,开始与之对招。渐渐,段清明毕竟有伤,腿脚也开始不灵活起来。侯进抓住段清明一个破绽,毫不犹豫,在挡住段清明一剑后,一个闪身,一脚踢在段清明的伤口上,段清明一声闷哼,身形摇晃,接着被侯进一掌拍在肩头,一个踉跄,倒坐在地上。 侯进见状,停止攻击,收起开阳剑,对段清明拱了拱手:“大师兄,承让了。” “好耶!好耶!”悠悠高兴的大叫起来,在青鸾殿方阵中蹦蹦跳跳,脸上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 “好!打的好,看着段清明还神不神气?” “好!段清明居然被侯进打败了。” “好!侯进真厉害。” …… 场上的天山派弟子,纷纷鼓掌,为侯进叫好,口中也纷纷针对着段清明,总算出了口恶气。与其他殿格格不入的是清宇殿,刚还在得意洋洋为段清明叫好的清宇殿弟子,此时却一个个苦瓜相,仿佛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偃旗息鼓了。只有一个女孩子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五组人分出了胜负,又经过比斗,两人出局。侯进凭着刚才的感悟,越战越勇,击败了对手,锁定了自己进入前三名的名额。 刘敬文来到广场中央,大声道:“半决赛全部比完,现在,我宣布,进入最后决赛的三位弟子是,青鸾殿弟子慧儿,明月殿弟子胡峰华,文华殿弟子侯进。你们三人稍作休整,抽签决定对手,准备接下来的决赛。”说完,刘敬文回到自己的位置。 最终,三人抽签,侯进对胡峰华,慧儿对两人其中的胜者。胡峰华还是技高一筹,虽然侯进有所突破,毕竟胡峰华沉浸武道比侯进久得多,临场经验丰富,武艺也高于侯进,根基比猴急稳固得多,最终侯进终于摆在胡峰华手上。不过,二人不打不相识,经过这次交手,日后,二人经常在一起交流,惺惺相惜,无话不谈,成为挚交好友。 胡峰华对上慧儿,也是一场硬仗,二人一时间斗了个旗鼓相当,谁也胜不了谁。最终在将近五百招时,二人也即将精疲力尽,还是慧儿施展夏娇韵的绝学“素女剑法”,将胡峰华击败,勇夺头名。慧儿再次夺得演武大会第一名,并且连续两年第一,这是自从夏娇韵后,天山派在未有人能连续夺取第一名,因之,除了各殿来青鸾殿道贺外,天山七子也对慧儿刮目相看,勉励了一番慧儿,便均将慧儿和侯进当做门内的核心弟子,打算悉心栽培,着重教导。 与慧儿相比,侯进同样也是各大殿弟子羡慕和敬佩的对象。一个刚投靠天山派的新弟子,半年前还是一个文弱书生,半点武功都不会,半年后,却在演武大会中夺得第三名。纷纷称赞其为天才,都将侯进作为榜样,标杆,更加勤学苦练。一时间,天山派大广场上,每天天还没有亮,便早早就有弟子来练习或者切磋武艺…… 演武大会结束后,屠鸿子等天山七子一起接见了侯进等三人,对三人一番夸赞和勉励。随后屠鸿子便将三人带到藏经阁大院内门口,吩咐三人依次进入,便离开了。 就在慧儿进去藏经阁后,侯进和胡峰华二人站在藏经阁门外,四周打量着。但见藏金阁大门两边有一副对联,对联上书:老柏苍苍缠老藤,招提牢落有残僧。十四个金灿灿的大字,气势恢宏。 “这是截取冯延登的诗。”侯进道。 “侯师弟果真学富五车,一看就知道是谁之作。为兄钦佩。不像为兄只沉浸武道,对这些并未深知多少。”胡峰华赞道。 “胡师兄过奖了。小弟只是多看了几本书而已。再说,这些也没什么。万般无用皆书生。带吴钩的好男儿,又有谁是舞文弄墨的呢?”侯进自嘲道,又开始打量着藏经阁。 但见藏经阁为三层阁楼,仿宁波天一阁规制,楼上通为一间,楼下分为六间,取“天一生水,地六承之”,意在防火。阁楼的布局,十分精致。阁前设长方形水池,周置石栏,以石拱桥与文华殿后殿联为一体,池中养殖鱼藻。大型叠石假山环列阁后,假山山路、山洞上下穿行,就连阁的左右门道阶梯也增加叠石艺术处理,使藏经阁的气氛更加浓厚。 “好一座藏经阁。”侯进不禁赞叹道。 正在此时,慧儿从藏经阁中走出来,手中空空,并未见拿着经书样的东西之类的。对侯进二人微微点点头,径直离去。随后胡峰华便进入阁楼中,没多时也出来了,对侯进亦是点点头,没有言语,离开了。侯进心下明了:“从阁楼出来的弟子,不得与阁楼外之人交谈,否则就是有泄漏阁楼秘籍之嫌。”想到此,侯进踏步,迈进阁楼。 刚一进入,便听到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小子,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完天山派藏经阁?还不速速离去?” 随即,侯进只看到一个黑影,瞬间就来到侯进的面前,速度比之师傅李纯正,更是不逞多让,一掌拍来。侯进连忙出掌防御。哪知,侯进的手掌与黑影的手掌接触之后,便再也抽不回来,就好像被胶水,紧紧的粘在黑影的手掌上一样。侯进心下大惊,可无论怎么催动内劲,都做徒劳。 侯进这才定睛,看到了黑影的外貌。只见一位满头白发,背微微有些驼,面皮干瘪,额头深深的皱纹,银白色的眉毛直垂道下巴处,银白色的胡子直到胸前,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看着侯进,从面相上看,怕是过了百岁高龄了。 “咦,你是李纯正那娃娃的传人么?从你的内功上,老夫看到了他的影子。”白眉老人道。 “正是,晚辈正是师傅新收的徒弟。”侯进道。 白眉老人撤去掌力,悠悠道:“想不到李纯正那小娃娃也收徒弟了。眼光还不错,你小子根骨精奇,是块练武的好材料。你叫什么名字?何时拜入我门的?” 侯进微微拱手,道:“禀前辈,晚辈名叫侯进,已入我天山派半年。晚辈斗胆请教前辈是何人?为何在藏经阁?” 白眉老人耸了耸肩,笑道:“我的姓名,老夫也忘了。老夫也记不清在这儿多久了,为何在这儿,也忘了。不过李纯正那娃娃来过这里好几次,小娃娃还不错,颇有天赋,老夫甚是喜爱。不过老夫看你比李纯正那娃娃资质还要好,入我天山派半年,就能在演武大会夺得第三名。。若是论辈分,李纯正乃老夫徒孙辈。” 侯进闻言,吃了一惊,真是成了精了。于是倒头便拜,正式见礼,道:“晚辈侯进,拜见师祖。” 白眉老人点点头,哈哈一笑:“小子,不错,礼数周到,老夫喜欢。请起!” 待侯进起身,白眉老人不知何时手中拿着一个锦盒,笑呵呵地道:“小娃娃,老夫甚是喜爱你。这个就当时你叫老夫一声师祖的见面礼吧。你可以回去了。” 侯进闻言,接过白买老人递来的锦盒,心中不甚疑惑:“前三名弟子不是来藏经阁阅览秘籍的吗?” 白眉老人活了诺达年纪,何等眼力?何等修为?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侯进的心思,笑着解释道:“其他弟子前来,老夫都是让他们只浏览经书。不过,你这小娃娃,老夫甚是喜爱。老夫给你的锦盒,既是见面礼,也算是秘籍。连李纯正那娃娃,老夫都没舍得给他这个。这个可是老夫毕生心血。小娃娃可要珍惜,回去后好生研究和学习。” “师祖将自己的心血交给初次见面的我,对我期望甚高,又如此大年纪了,自当勤加修炼,不辜负师祖的厚望。”侯进再拜,道。 “好,好,好,不卑不亢,尊敬师长,天赋绝佳!去吧。”说完,便原地凭空消失了。侯进揉了揉眼睛,四处观望,也寻不着白眉老人的身影,仿佛从来就没出现过这个人一样,只有那道苍老的声音在回荡着。 “师祖真乃神人也,神龙见首不见尾。武功修为深不可测,估计还要高出师傅一大截。原本以为师傅就是天下第一了,看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侯进看了看手中的锦盒,心道。随即退出藏经阁,回到文华殿中…… 第十六章 三年之后 光阴似箭,时光如梭,转瞬之间,已是过了三年有余。 三年中,天山派也发生了重大变化。掌门屠鸿子退位让贤,将掌门之位传与青鸾殿殿主夏娇韵,其余五子亦是让贤,将殿主之位传与坐下大弟子,做起了太上长老,非涉及天山派生死大事,不再过问,潜心修炼武道。慧儿成了青鸾殿新任殿主,李纯正将文华殿殿主之位让与侯进。段清明最终因多次违反天山派门规,引起众怒,屠鸿子亦是忍无可忍,遂废去其武功,剥夺首席大弟子名分,罚其为天山派历代祖师守陵,将清宇殿殿主之位传与冯奎。 秋,金黄的季候——同春一样心爱,同夏一样热情,冬一样诱人。秋季的早晨像露珠一样新鲜。天空发出柔和的光辉,澄清又缥缈,使人想听见一阵高飞的云雀的歌唱,正如望着碧海想着见一片白帆。 文华殿外,树梢上积着半尺深的枯叶,风一吹,旋转着飞扬起来,又均匀地铺散下去,掩盖了那一条倾斜着盘旋到山顶的小径。秋风飒飒,夹杂着丝丝凉意。空旷的演武场上,此时,一排排的年轻人,有男有女,正襟危坐,全神贯注地听着一个身材修长,面容白净俊秀的年轻男子讲解着什么。 这三年当中,陆陆续续有新人拜入天山门,投在文华殿门下,拜侯进为师。侯进在这三年当中,武艺突飞猛进,将青莲剑歌练至大圆满,阴阳五行功也已经突破第四层,摸到了最后一层:火的门槛,又得李纯正传授了天山派其他武学,还有那日在藏经阁,白眉老人送给侯进的锦盒……如今比之青鸾殿殿主慧儿,是各有千秋,武艺几乎不相上下,二人如今的武力堪比江湖武林一流高手。以前,二人经常一起切磋,那时候大都是慧儿给侯进传道释惑,后来是二人共同交流探讨。如今二人成为各殿殿主,殿中事务多,有些需要殿主亲自做主处理,因而二人再不能像从前那样,能经常在一起交流,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到是莺儿这妮子,经常跑来文华殿,经常接口来文华殿,实则是想找侯进。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什么心思,只不过大家都是心照不宣。不过,侯进就苦恼了,不知道该如何抉择,犹犹豫豫。慧儿冷艳娇俏,却对侯进颇为亲昵,二人经常朝夕相处,侯进心里甚至习惯了,只是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罢了。可莺儿那貌似天仙,楚楚动人,心地善良,让侯进亦是心心念念,欲罢不能。一个如青鸾,一个似火凤,让侯进优柔寡断起来,于是,就这么耗着,谁也没主动表达心意。 文华殿不再似李纯正掌舵时期那么冷清了,人开始多了起来。此时,侯进正在例行功课,给徒弟们讲解武艺心得,一众弟子们也是听得津津有味。 “侯大哥,莺儿小姐来了。请你一叙。”六子从文华殿中出来,来到侯进身前,附耳低语了几句。 “知道了,你让莺儿稍坐,好生招待。我等下就来。”侯进轻声应道。便接着继续给弟子们讲课…… 侯进讲完课后,便径直来到会客大厅。远远便看到了一道靓丽的倩影,不是莺儿还能有谁?便笑了笑,迎上前去。三年过去,如今莺儿生得更是娇艳欲滴,没有了初次相见时的青涩,有的是美丽中带着成熟淡色的眉毛,挺秀的鼻梁,淡红的双唇,樱桃小嘴。细腻白皙的像羊奶凝乳一样的皮肤,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勾魂摄魄,胸前的两座峦峰,将漂亮的红色衣裙那一块撑得鼓鼓涨涨的,更是波澜壮阔。微微露出的一道深深的沟壑,让人想入非非,简直是人间尤物。 “莺儿师妹,为兄有事一时没抽开身,怠慢了,还望海涵。”侯进打量着莺儿,欣赏着美丽,说道。 莺儿还是如初次见侯进那般,看到侯进在盯着自己看,不由害羞地低下了小脑袋。细如蚊声道:“侯进哥哥,不……”见侯进身旁还有六子在,连忙改口:“侯殿主客气了,莺儿没打扰到侯殿主吧?只要不嫌莺儿烦就好。”六子侍奉侯进将近四年,心思活络,有眼力劲儿,心里早就知道这位漂亮的像仙女一样的莺儿姑娘对侯大哥的心意,连忙知趣地道:“殿主,莺儿小姐,你们有事先聊,六子还有书没读完,先行告退了。”说完,六子跑得比兔子还快,一会儿便没了影子。 看到六子这般行为,颇感滑稽,莺儿不由得忍不住,抿嘴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一颦一笑之间,动人的神色自然流露,让人不得不惊叹于她清雅灵秀的光芒。 “莺儿的笑容,还是这般如此动人,不知怎么看都看不腻。”侯进感叹道。 莺儿被侯进看得再次低下了头,一抹嫣红,印上莺儿那娇俏秀丽的脸颊,像一个熟透了的红苹果一样,让人看了,都忍不住有想咬一口的冲动。 “侯进哥哥,听说你要下山,闯荡一番?”过了一会儿,莺儿收拾起心情,问道。 “是的。为兄不日便要暂别天山派,下山去了。”侯进应道。 莺儿闻言,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不知该怎么开口。 侯进笑了笑,心道:“这妮子就是脸皮薄,还不好意思说了。要说脸皮薄,却又经常来文华殿。”看着莺儿憋得难受,侯进道:“莺儿,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不用怕。侯进哥哥在这里。” 莺儿理了理如小鹿般乱撞的心,终于骨气勇气,大胆地道:“侯进哥哥,莺儿想随同你一起下山去。” 侯进微微诧异,道:“莺儿,别胡闹,你是知道的,为兄身负血海深仇,此次下山去,正是为此事。此次下山,不知生死,江湖险恶,万一你跟着为兄遇险,那就是侯进的罪过了。”虽然,侯进也想有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跟在身旁,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江湖人心险恶,莺儿又从小在天山派长大,从来都没有下山过,不知道外面的花花世界充满多少未知的变数,为了考虑莺儿的安全,便推脱道。 莺儿见侯进拒绝,再次骨气勇气,大着胆子道:“侯进哥哥,莺儿听说外面的世界,多姿多彩。你是知道的,莺儿从未过离开山门半步,正好侯进哥哥要下山,莺儿也想下山,一路还能有个伴儿,莺儿像看看外面的世界,涨涨见识。” 侯进不语,莺儿见状,马上玉容寂寞泪澜干,梨花一枝春带雨起来,带着哭腔道:“侯进哥哥,其实莺儿心里很苦闷的。莺儿从小无父无母,是师傅他老人家一手将莺儿抚养长大的,对莺儿犹如女儿般疼爱。可自从师傅他老人家退隐之后,莺儿连个诉苦的人都没有,除了侯进哥哥你以外。如果侯进哥哥再要离开,莺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侯进见美人儿哭的梨花带雨,甚是我见犹怜,见不得女孩子哭,心下一软,温声劝慰道:“不是为兄不带你,事实为兄乃是下山寻仇,前途未卜,生死难料,为兄怎能让莺儿涉险?” 莺儿见侯进态度有所松动,立马换了一幅面容,破涕为笑,索性撒起了娇,拉着侯进的衣袖,一边摇晃,一边娇声道:“侯进哥哥,你就让莺儿跟随你一起下山。好不好嘛?好不好嘛?莺儿求求侯进哥哥了。”连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礼仪都抛在九霄云外,全然没有了女孩儿的矜持。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脸阴晴不定,变幻的也忒快了点吧?比翻书都还快。”侯进无奈,经不住如此娇滴滴的美人儿如此撒娇,叹了口气,道:“好吧!好吧!真拿你这妮子没办法。” “还是侯进哥哥好。”莺儿闻言,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甚是欢喜,情不自禁的双手抓起了侯进的一只手,娇声笑道。 莺儿肤如凝脂的一双纤纤软玉削春葱,长在香罗翠袖中,十指尖如笋,腕似白莲藕的柔荑,触碰到侯进的手那一刻,侯进瞬间像触电般,又感温润如玉,心里顿时一股飘飘然,油然而生。这也是二人相识以来,第一次有了“亲密”的接触。 侯进话锋一转,道:“只为兄答应了还不行,为兄还要去请示下师傅他老人家,你也去和屠师伯说说吧。” 恰巧这一幕,被急匆匆赶来的六子瞧见,站在门外,却不入内。六子这小子也是个人精,虽然年纪不及弱冠,却懂得这些人情世故,见侯进正在风花雪月,便没有冒冒失失的入内。 以侯进如今的武学修为,其实早就听到了脚步声,知道是六子。不过侯进当六子为兄弟,没有见外,所以也就没有避着他。况且还是第一次和莺儿这般貌赛西施的佳人亲密接触,还想多体验一下呢。 见六子脸上似有急色,便喊道:“六子,什么事,进来说吧。” 莺儿这才发现,自己刚才高兴过头,拉着侯进的手的一幕,全然被六子尽收眼底,不由得脸红道了耳根子,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连忙道:“你们聊,你们聊。莺儿去找师傅了。”说完,便飞也似的,逃离了是非之地。 侯进兄弟二人见莺儿如此,不禁莞尔,相视一笑。 六子打趣道:“恭喜大哥抱得美人归,如此郎才女貌,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什么时候,请小弟喝你们的喜酒呀?” 侯进故意板起脸来,佯装生气道:“臭小子,胡说什么呢?为兄只是把莺儿当做妹妹。” 六子笑道:“小弟知道,莺儿当然是大哥的好妹妹了。”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侯进一眼。 侯进哪里不知道六子的弦外之音呢?只是装糊涂,岔开了话题,道:“六子兄弟,方才见你急匆匆的,有什么事要和大哥说吗?” “是的,大哥,方才,长老阁处来人,说是李爷爷让你去一趟长老阁。”六子收起开玩笑的心思,正色道。 “师傅找我?来人有说有什么事吗?”侯进问道。 “这个到是没说,六子也不得而知。大哥去了就知道了。”六子应道。 侯进点点头,又去演武厅,观看了下徒弟们的练习,纠正了一些徒弟的出招动作,勉励了一番众徒弟,便匆匆赶往长老阁。 侯进一到长老阁大堂,发现除了屠鸿子,还有师傅等六位长老端坐在蒲团上,似乎是在等人一样,连新任掌门夏娇韵也在。 侯进连忙倒头便拜,行了一大礼,大声唱道:“弟子拜见掌门师叔。拜见师伯,师傅,拜见各位师叔。” 夏娇韵面带微笑,虽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保养得当,看起来如同十八岁的少女般,娇艳动人,不过夏娇韵美则美亦,侯进目不斜视,可不敢像看莺儿和慧儿那般盯着夏娇韵看,毕竟夏娇韵的身份,乃偌大的天山派的掌门,论辈分,又是师叔,长辈,侯进可不敢造次。 夏娇韵双手微举,虚虚一托,道:“侯进师侄,不必多礼啦!请起。” 侯进这才起身,站在一旁候着,准备聆听众位师门长辈垂训。 李纯正端详了侯进一会儿,率先开口道:“进儿。为师知道,你一直记挂着家仇,一直想下山寻仇。当年为师也有过如此,因之,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当初,为师与你约定,三年之内,不得寻仇,是为你考虑。进儿天纵之资,胜过为师。为师不想你在羽翼未丰前陨落,那就暴殄天物圣所哀也!如今,你的武艺修为,比之当今武林所谓的一流高手,只强不差,自保应无问题。此次你欲下山,为师也放心了。只是文华殿的事务,你准备如何处理?为师还听说你新收了不少徒弟,为师也成太师父了,不过还没见过那帮小家伙呢。改日抽个时间,去看看那帮徒子徒孙。” 侯进再次拜倒,对李纯正行了一大礼,正色道:“徒儿此次前来,便是和师傅,还有掌门师叔,以及各位师叔伯们辞行的。侯进准备明日就下山了。在离去之前,侯进早已将殿中一切事物交由六子搭理,代为行使殿主职权。至于弟子的弟子,则让他们自行修炼,亦或者是找其他同门切磋交流。” 李纯正闻言,点点头,道:“如此甚好,说起六子那孩子,为师到是有些时日没见了。这小娃娃也是苦命之人,为师才搭救于他,虽不能习武,但脑子活络,甚是聪慧,心细,文华殿事务交给他打理,到是没问题了。” “进儿,到这里来,老夫有话与你讲。”屠鸿子向侯进招了招手。 侯进又移步到屠鸿子跟前,施了一礼,问道:“师伯有何教诲,侯进洗耳恭听。” 屠鸿子道:“进儿,如今看到你成长起来,老夫甚是高兴。我偌大的天山派,还需要靠像你这般的年轻人呀。”一上来,,屠鸿子就对侯进大加赞赏,看得出,屠鸿子是真心实意的,非常看重侯进的。在屠鸿子心中,侯进是掌门的不二人选,只不过当初让位的时候,一来,侯进拜入天山派的时间不长,资历尚浅,没有足够的威望,武功也不是年轻一辈弟子中最高的,恐难以服众,遂将掌门之位传给夏娇韵,等侯进资历,威望都足够,武功修为成长起来后,再将掌门之位传与侯进。夏娇韵本想推辞,可转念一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过渡,便欣然接受了掌门之位。 “师伯,过奖了。侯进武艺低微,还望师伯日后能多多教导,侯进感激涕零。”侯进躬身施礼,应道。 看着侯进如今虽为一殿殿主,却始终保持不卑不亢,不骄不躁,谦谦有礼的为人处世的态度,不禁心中暗赞:“此子身为一殿之主,却依然如此躬谦,彬彬有礼,尊敬师长,日后必定一飞冲天,前途无量,真乃天佑我天山派!”于是道:“进儿不必自谦。只是,老夫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答应。” 侯进闻言一惊,连忙应道:“师伯言重了。师伯有何见教?侯进但凭吩咐。” 屠鸿子叹了口气,道:“我有一弟子,名为莺儿,这孩子从小无父无母,由老夫一手养育成人,视若掌上明珠。如今,我已隐退,不再过问门内任何事物,一心潜修。只是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她了。虽还不至于有人胆敢欺负她,同门师兄弟也很照顾她,但如今她一个人在清宇殿过活,甚是孤单可怜,除了老夫以外,没有一个可以谈心的人。这几年下来,老夫一直在关注着你。你言语得体,品行端正,待人处世老道,有担当,是个值得托付之人。老夫欲将莺儿托付于你,望你能好好待她。不知进儿意下如何?” 侯进闻言,心里甚是欢喜。试问:天下好男儿,谁人不想身旁有红颜相伴呢?侯进很想说:“我愿意,求之不得呢?”只是在各位师长面前,这般言语,就显得冒失和唐突了。 “师叔,这个……”侯进故作犹豫道。 “哎呀,什么这个?那个的?男子汉大丈夫,爽快点,憋吞吞吐吐的了。傻小子,屠师兄这是把莺丫头的终身托付给你了,也就是许你为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纯正师兄,你即为侯进师傅,亦为之父母。你到是说说如何!”马庆阳大大咧咧,大声道。 李纯正微微颔首,手抚山羊须,笑了笑,道:“为兄看进儿和莺丫头郎才女貌,倒也般配,为兄没有任何意见。” 刘敬文这时也插言,道:“进儿一表人才,莺丫头美貌如花。两人天作之合,老夫看行。只是好像夏师妹的弟子慧儿丫头貌似对侯进也有意呢,是吧?夏师妹?” 夏娇韵枯井不波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似笑非笑。夏娇韵一生,只钟爱一人,可惜心爱之人心有所属,一段美好的姻缘还没有开始,就消失在萌芽之中。虽然与之朝夕相处,却不能有肌肤之亲,厮守终生,心中甚是遗憾,叹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应道:“年轻人的事情,就让年轻人自己决定吧。我们几个老家伙就别插手了。随缘吧。” 这时候,马庆阳又大大咧咧的插言道:“这有什么难的呢?那就让进儿把慧儿丫头一并娶了不就成了嘛?自古男人三妻四妾,没什么大不了的。” 夏娇韵闻言,眉头一皱,瞪了马庆阳一眼。马庆阳才想起来,旁边还有夏娇韵,一时口快,没个正行,讪讪一笑,闭口不语。 侯进对屠鸿子道:“既然师伯如此信任侯进,侯进应了便是。只是还不知道莺儿师妹一下如何?” 屠鸿子闻言,心下的石头落下了,这才爽朗一笑,荣冠焕发,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一样,道:“这个就不劳进儿担心了。男有心,女有意。老夫如今也能当一回月下老人了。莺儿丫头,一大早,就来老夫这里了,说了想和你一起下山的想法了。”说着,屠鸿子朝着一间偏房喊道:“莺儿,出来吧。” 但见,莺儿应声,从偏房内俏生生的走了出来。脸色微红,颇不好意思地来到屠鸿子身侧。屠鸿子起身,牵起莺儿的手,来到侯进面前,又牵起侯进的一只手,将二人的手握在一起,慈爱的看着二人,哈哈一笑,故意言道:“哎,女大不中留哟!” 莺儿顿时脸色更加红润了,将小脑袋埋得低低的,都快贴到傲人的峦峰了。 侯进见已经向各位长辈辞行过了,便告退,离开了长老阁。 莺儿见侯进离开,欲与侯进一同离开。却被屠鸿子叫住,道:“丫头,你明天就要下山了,就这么着急走么?不想再看看师父?”莺儿闻言,靠在屠鸿子怀里,撒起娇来。惹得屠鸿子哈哈大笑,众人亦是乐了。 侯进离开长老阁后,来到青鸾殿,见到了多日不见的慧儿,说了在长老阁中的事情,以及明天下山,暂时离开天山派一段时间。 慧儿似乎心情惆怅,颇有失落,道:“既如此,祝你们二人幸福。明日,慧儿就不来给你送行了。” “哎,接受了一个人,却又伤害了另一个人。情之一物,说不清,道不明,看得见,摸不着。情到深处,万物凋零。情之所至,身无外物。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既然已经有了莺儿,可我为何又忍不住来找慧儿姐姐呢?难道我侯进是一个处处留情,见一个爱一个的人吗?连大雁都不如么?”侯进心中想起了元好问的《摸鱼儿·雁丘》,大雁为心爱的伴儿殉情而死,感情专一,一心一意,初心不改,大雁尚且能如此,一个人难道还不如大雁么?侯进心中自责,自嘲……但又看到慧儿如此失落,像掉了魂儿一般,心中不是滋味,不知该如何劝慰。只得连忙请辞,匆匆离开是非之地,回到文华殿中。只是,伊人的心已碎,泪水在慧儿美丽的大眼睛里打转,似乎和主人一样伤心,不肯滴落下来…… 翌日,侯进一大早,便向六子和一众徒弟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带着莺儿,一路向天山派山门外走去,七大殿除了青鸾殿殿主未来送行外,其余六位殿主纷纷来给侯进践行。 只是,高高的山峰顶上,一位美丽如青鸾般的女子驻足,远望着一男一女离去的背影,口中唱道:“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 “哎!何必忧伤,缘分如此!”另一个美艳女子也来到峰顶,一声叹息,将青鸾般的女子揽入怀中,同是同病相怜的人,一番劝慰。 青鸾般的女子靠在美艳女子的肩头,放声大哭起来,泪水打湿了美艳女子的衣襟…… 第十七章 福叔的下落 “轻纱珠屏挂半帘,飘缈一线卷紫烟。水云生处龙翻腾,雷鼓嘈嘈震宇寰。”穿过山涧小路,顿时一条瀑布,倾泻而下,映入侯进的眼帘。“哗哗”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就像是微风拂过树梢,渐近渐响,最后像潮水般涌过来,盖过了人喧马嘶,天地间就只存下一片喧嚣的水声了。但见瀑布上端折为三叠,好像一匹宽幅白练正从织布机上泻下来。瀑布激起的水花,如雨雾般腾空而上,随风飘飞,漫天浮游,高达数百米。看到如此壮观的景象,侯进不禁想起了古人的一首诗,脱口而出。侯进牵着莺儿的小手西面顺着石阶往下走,一直来到谷底.坐在水边一块岩石上。离瀑布非常近,中间只隔着一口小小的绿潭,莺儿看着如此景象,忍不住起身来到潭边,伸手捧起清澈的水浇在脸上。瀑布泻入谷底溅出的水珠直洒到莺儿那娇俏白皙的脸上,顿时感觉凉丝丝的,忍不住转头对侯进道:“进哥哥,好舒服呀,你也来洗把脸吧。” 二人稍作休恬一会儿,便手牵着手,结伴来到瀑布前,仔细端详起瀑布的风采。但见急剧飞奔的水花,直泻而下,像奔腾咆哮的万匹野马破云而来,又像神话中的仙女披着银纱,在斜阳的照射下,光彩夺目。 侯进不禁赞道:“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大自然的美,真的是巧夺天工。 “莺儿,你看。天空在瀑布的映衬下是那样的蓝,那么惬意、那么凉爽;白云在瀑布的映衬下是如此柔软,软绵绵的,就像洁白的棉花一般。这里的树也是那么青翠,在瀑布的映衬下,它是那么引人注目,如同碧绿的宝石,亮晶晶的。”侯进抬头指了指天和白云,又指了指四周的绿树,对莺儿说道。 莺儿把手插进水中,俯视水底那圆溜溜的鹅卵石,顿时感觉瀑布就像是一块流动的水晶,溅起的水花就像是一朵朵细小的白梅。不由赞道:“好美呀,莺儿长这么大,还从未曾见过如此美景,简直美轮美奂,宛如人间天堂一样。” 侯进笑了笑,道:“此瀑布为皖南瀑布,天下闻名遐迩。不过,还有一座瀑布,比皖南瀑布更加壮观。” 莺儿露出灿烂的笑容,问道:“真的吗?居然还有比这瀑布更壮观的?那是哪里?那进哥哥可要带莺儿去好好欣赏一番。” 侯进爽朗一笑,道:“蜀山瀑布。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还有不胜枚举的美景,以后我带你游遍天下。”说着,侯进的一只手开始攀上莺儿盈盈不堪一握的柳腰,莺儿顺势靠在侯进的肩头,二人就这样,静静地伫立在瀑布前,欣赏着眼前的美景良久,当真是好一对神仙眷侣。 在想更进一步,有其他动作的时候,侯进突然一个激灵,摇晃了下脑袋,清醒过来,双手捧着莺儿那张精致的小脸,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亲了一下,随既便放开了莺儿。心道:“还好,及时清醒过来。大仇未报,怎可留恋温柔之乡?何况,屠师伯只是将莺儿托付给我,在未正式明媒正娶莺儿之前,可不能做出太过出格的事。” 可马上,侯进的内心世界里,另一道声音响起:“英雄难过美人关。放着这么诱人的美人儿在身边,而不下手,实在暴殄天物。” “不,不行的!名不正,言不顺。此时若出格,与禽兽何异?莺儿如此冰清玉洁,岂可如此唐突?”一道声音响起争辩道。 最终,侯进还是理智战胜了欲望,放开莺儿,牵起她秀美的小手,道:“走吧,我们接着赶路。” “嗯。”莺儿脸色红润,细如蚊声地应道。 二人沿着瀑布在所的山峰,继续向峡谷深处攀登而上。穿过峡谷山涧,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流显现出来。溪水荡漾着笑涡,似乎在欢迎着二人。脚踩在小溪水中的大石头上,听着溪水在脚下潺潺的流着。莺儿感觉有些累了,侯进便停下脚步,同莺儿一起,在溪边找了块大石头坐了下来。莺儿掬一捧溪水,饮了一口,顿时一股清澈沁入肺腑,十分甘甜,有种濯涤心灵荡涤灵魂的彻悟感受,顿时就觉得乏意消散了些许。 小溪前头不远处,有一座简易的木桥。于是,二人走上前去,通过木桥,正前方,一座小木屋出现在二人眼帘。 “师傅跟我说过,福叔就是在离皖南瀑布不远的峡谷出,隐居起来,一直在等待着我下山。转眼四年过去了,都没能见上福叔一面,甚是挂念。”侯进终于来到目的地,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许久未见的福叔了,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于是,加快了脚步,向小木屋走去。 莺儿在后面跟不上侯进的步伐,娇声喊道:“进哥哥,别走那么快嘛,等等我。” 侯进笑道:“莺儿,你慢慢走过来,不用着急,我先去屋子里看看福叔在不在。” 说完,侯进三步并两步,一个闪身,施展出疾风步,速度宛如猎豹一般,莺儿只来得及看到侯进的残影,一个眨眼的功夫,便已经与侯进相隔了五十步开外。 侯进奔到小木屋门前,门是虚掩着的。侯进喜滋滋的轻轻敲了几下门,欢快的喊道:“福叔,你在屋里吗?我回来了。”过了一会儿,屋内并无人应答,侯进又接连喊了几声,只有山谷的回声在回应着侯进,屋内依然无人应答。侯进心下疑惑:“莫不是福叔出去做什么了去了,刚好不在家?” 侯进透过虚掩的门缝朝里张望着,屋内黑压压一片,并不能看清什么。忽地,侯进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下房檐,却发现上面布满了蜘蛛和灰尘。再看看大门,还有些破败,种种景象来看,这屋子应是许久都没有人来住过了,顿时一股失落感悠然而来。侯进不解:“师父说福叔就是在这儿隐居的,而这里明明很久都没人住过了?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候,莺儿也走到了木屋前,问道:“进哥哥,怎么了?福叔不在吗?” 侯进指了指房檐,又让莺儿看看了大门,莺儿显然也是看出了端倪,道:“进哥哥,这间屋子,看上去年久失修,很久都没有人住过了。” 侯进道:“应该是如此。只是不知道,福叔去了哪儿?” 莺儿道:“不如我们进去看看吧,或许福叔有什么信笺之类的留下了呢?” “好。”侯进应了声。便轻轻推开了木门,二人进到屋内。顿时觉得来到一片黑暗之中,再加上二人赶了一天路,天色有些晚了,屋内本就空间不大,光线较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莺儿心里瘆得慌,有些害怕,便靠近侯进的后背,一双柔荑紧紧的胳膊,身体亦不可避免的和侯进的胳膊挤在一起。侯进才知道,女孩子一般是怕黑的。于是,一只手伸进自己胸前衣服里摸了摸,掏出一个火折子来,点燃,轻轻吹了吹,屋内的光线才亮了一些。 莺儿这才感觉好了些,发现自己还抓着侯进的手,而且身体紧紧地贴着侯进的胳膊,连忙松开,为自己的失态感到颇不好意思。 二人借着火折子的亮光,打量着屋内的环境。屋内有一张床,被褥经过长时间的风化,已经烂掉了,还有一股浓浓的腐败味儿。床边有一张小桌子,不过已经布满了灰尘,还有几根蜡烛,摆放在桌子上。 就在侯进正准备去点一根蜡烛,来照明的时候,莺儿不知道怎么的,“啊”的一声尖叫,吓得紧紧的钻进侯进的怀里,将侯进抱的紧紧的,好像生怕侯进丢下她一个人在这里一样。 这下,寡男寡女,共处一室,来了个亲密的拥抱。不过侯进此时却没有动任何歪心思,只是一手抚摸着莺儿的小脑袋,一手轻松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莺儿别怕,进哥哥在这里。你怎么了?为何突然如此害怕?” 莺儿躲在侯进宽大的怀窝里,身体瑟瑟发动,怯生生地道:“进哥哥,刚刚我发现有几双眼睛在盯着我,样子很是狰狞。莺儿好怕。” 侯进一边好言安慰着莺儿,一边拿起火折子点燃蜡烛,屋子里的光线这才明亮起来,定眼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是两只猫头鹰在追逐着蝙蝠。猫头鹰是黑暗中的猎手,昼伏夜出,晚间觅食,也就不足为奇。 莺儿这才安下心来,连忙松开侯进,低下小脑袋,两只秀美的柔荑捏着衣角。 二人借着烛光,将屋内打扫收拾一番,可并没有见到书信之类的东西,侯进心里疑团重重:“福叔很久都没有回来这里过了,又没有留下任何书信,他到底去哪儿了呢?” 随即包裹里拿出干粮来,分了一些出来给莺儿,道:“莺儿,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附近肯定也没有客栈或者酒楼之类的。今晚就委吃点干粮,早点休息哦。明日我俩动身就走”。 “去哪儿?”莺儿问道。 “当然是去找福叔了。”侯进道。 “可人海茫茫,要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一样。”莺儿细嚼慢咽着干粮,嘴里嘟囔着道。 “一定会找到福叔的。”侯进道。其实,侯进心里也没有底。莺儿说的没错,茫茫人海,要想找到一个人,确实难如登天。 二人吃罢,走了一天的山路,莺儿感觉有些乏了,便沉沉的睡去。借着烛光,侯进坐在床沿,看着如睡美人般的莺儿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伸出一只手,拨弄了下莺儿额头的一缕秀发,忍不住低下头在莺儿的额头亲了一口。 “莺儿,等我报了家仇,我们就返回天山派,就去和屠师伯提亲,明媒正娶将你娶回家,长相厮守。你从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到时候带你游遍大江南北,吃尽天下美食。”侯进默默低语。 随即,侯进盘膝坐在床边,开始了日常功课。运起阴阳五行功,内力游走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侯进尝试向第五层:火,发起冲刺。 人常说:真金不怕火炼。其实,那是火焰的温度不够,才不能融化金。侯进明白这个道理,开始尝试着运起火属性内息,顿时,侯进脸上不断变换着颜色,时而发青,时而成紫色,时而满脸通红,时而又恢复到正常面色。侯进感觉自己的身体像火炉子一样,全身燥热难耐,不一会儿,汗水湿透了衣襟。突的,侯进感到身体内五股不同属性的气息在乱撞,余波在内心世界里横冲直撞,将小宇宙搅了个天翻地覆。一个岔气,侯进感觉内息紊乱,难以呼吸,快要踹不过气来。怕出意外而走火入魔,侯进连忙收工,顿时难以呼吸之感烟消云散,气息也开始顺畅起来。冷不丁的又打了个寒颤,深秋时节,夜里本来就凉,再加上衣襟湿透,自然就打寒颤了。侯进连忙又盘膝而坐,运功调息,身上开始冒起了腾腾的热气,像蒸笼一样。不一会儿,侯进感觉全身暖洋洋的,湿透的衣襟这会儿也干了。其实,侯进此时是误入了五行大道的歧途。所谓五行之中的金木水火土,五行属性,只是五行的符号,并非和真正的金木水火土之类的一一挂钩。放在平日里,侯进肯定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只是人在途中,功法练得久了,遇到瓶颈处,就容易被混淆视听,毕竟当局者迷嘛,就是这个道理。 侯进转过头看了看“睡美人”,发现这妮子脸色微红,估计是刚才侯进运作火属性内功所致,这下睡得更舒坦,更沉了。怕下半夜莺儿着凉,侯进脱下外衣,轻轻盖在莺儿身上,微微一笑,便坐在床沿,靠在床边的小桌子上打起盹儿来。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小木屋的缝隙照射进来,原本昏暗的屋内此时也明亮通透。屋外,树梢上,鸟儿开始展示歌喉。叽,喳,呜,呀,各种各样的叫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侯进也被鸟儿的叫声吵醒了,准备起身,却看到原本盖在莺儿身上的外衣此时披在自己的肩上。侯进揉了揉眼睛,回身一看,床上空空如也,不见莺儿的身影。侯进心下大惊,跳起神来,刚准备呼喊莺儿,却见屋外传来一声非常好听的柔媚的娇声:“进哥哥,你醒啦?”侯进定眼一看,门口站着一位身段高挑窈窕,凹凸有致,五官标致似仙女下凡一样的少女,面带甜甜的笑容,正俏生生地看着自己。 “傻丫头,你去哪儿了?”侯进看着莺儿在,这才松了口气,问道。 “进哥哥,你担心莺儿了?”莺儿走进屋内,来到侯进跟前,笑问道。 “我……”侯进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答。不过反应灵敏,立马到“我自然担心你了。屠师伯将你托付于我,我自然有照顾好你的义务。若是你出现意外,回到天山派后,还如何向屠师伯交代?” “只是这样子吗?”莺儿闻言,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只是面上的不快一闪而逝,很难让人察觉。 侯进知道莺儿对自己的心意,而自己也钟情于她,莺儿方才面上那一丝不乐,自然是被侯进捕捉到,连忙改口道:“傻丫头,你知不知道?刚才不见你人影,这又在荒山野岭的,我很着急的。若是你不见了,我会发疯似的满世界找你的。” “真的吗?”莺儿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娇声问道。 “那是自然。不是蒸的难道还是煮的吗?”侯进见莺儿开心起来,故意开起了玩笑,逗一逗这小妮子。 “嗯!进哥哥,你好坏哟!就知道拿莺儿寻开心?”莺儿抓着侯进的衣袖摇晃起来,面带羞涩。只是莺儿不知道,她自然流露出的那股娇媚,对天下男子,有着无限的杀伤力。侯进痴痴地看着。 莺儿低下头,娇羞不已,将头轻轻靠在侯进肩上,细如蚊声地道:“深秋的夜里很凉的,昨夜进哥哥怎么不到床上睡,却在打盹?还将外衣盖在莺儿身上,万一进哥哥你着凉了,怎么办?” 侯进低头看着怀中的莺儿,一向矜持含羞的莺儿,怎么今日大着胆子如此言语。侯进哪里知道?如果一个女子遇到心爱的男人,便会毫无顾忌地去爱,愿意为了心爱的男子甘愿付出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的清白之躯,只要心爱的人想要,随时会给,哪怕遍体鳞伤,也在所不惜。什么矜持?什么害羞?都会抛之脑后。莺儿自从初次见到侯进,就对这个身材高大,面容英俊,诙谐幽默的男子有了好印象。再后来在天山派几次相遇,莺儿对侯进有了深深的好感。侯进又在演武大会中惊艳的表现,让一个花季少女打开了情窗,自此便爱上了这个英俊潇洒,武艺高强,谈吐又诙谐幽默,很讨女孩子喜欢的男子。 离开天山派一月有余,孤男寡女一路同行,虽然侯进有些色心,可也很规矩,即使有时候搂搂抱抱,却从未越过雷池一步,对莺儿做出过分的行为。这让莺儿心里更加坚定:此生就认定侯进了,非他不嫁。 侯进柔声细语道:“没事儿,我身体结识,没那么容易着凉的。只要莺儿你好好的,就好。” 莺儿闻言,心里甜甜的,像吃了蜜一样。小声道:“莺儿不介意的。师父已将莺儿许给进哥哥了,反正莺儿迟早也是进哥哥的人。如果进哥哥想做什么,莺儿不会拒绝的。”说完,将小脑袋深深地埋在侯进胸前,不敢直视侯进,心道:“我这是怎么了?一个女孩子居然说出如此大胆露骨的话?咦,羞死人了。” 侯进看着怀中柔软无骨的美人儿,正色道:“话虽如此。不过等我们回到天山派后,进哥哥会向屠师伯提亲,将莺儿明媒正娶回来。此刻,莺儿如此清新脱俗,冰清玉洁的好姑娘,侯进怎可无礼?” 过了会儿,莺儿突感小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饥肠辘转,一股饥饿感袭来。莺儿从侯进的怀中出来,不好意思地道:“进哥哥,莺儿饿了。” “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从未离开过山门半步。如今随我离开山门一月有余,常常过着以天为被,地当床的日子?哪能吃这风餐露宿的苦?真的是难为她了。”侯进心道。闻听莺儿叫饿,笑道:“丫头,我们出去打点野味,烤着吃,怎么样?” “好呀!好呀!走,进哥哥!”莺儿兴致勃勃,高兴地手舞足蹈,拉着侯进的衣袖,就要往屋外走。 侯进摇了摇头,笑了笑,就顺势往屋外走去,二人寻野味去了。但让侯进不知道的是,有个黑影一直跟着侯进二人,已经一月有余了。只是神出鬼没,飘渺无踪,就凭侯进如今堪比江湖武林一流高手的武功,如此之久,却没有发现有人未遂,可想而知,此人武功修为当有多么深不可测。如果要对侯进二人不利的话,恐怕侯进连他一招都接不住便会被秒杀。看着二人出门,也轻盈盈地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侯进二人收获颇丰,提着一只獐子,两只野鸡,还有三只野兔,兴趣盎然地正准备回到小木屋。忽的,侯进止住脚步,向四周张望。 莺儿看了看侯进,狐疑问道:“怎么了?进哥哥?” “等等,好像有人跟踪我们。”侯进附耳低语道。 莺儿闻言,紧紧抓住侯进衣袖,怯生生地道:“进哥哥,这儿荒山野岭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可别吓唬莺儿?” 侯进安慰道:“莺儿不怕,有进哥哥在。”伸手拍了拍莺儿后背。见莺儿安下心来,于是提着嗓子道:“何方高人?请现身一见。藏藏掖掖,非君子行径。”却不见有人回应,只有嘹亮的回声荡漾在山林间。侯进又喊了几声,依旧如此。忽然,侯进一个闪身,施展出疾风步,迅捷去猎豹般,一眨眼功夫,便奔出五十步距离,向着一个方向寻去。却没有见到任何影子,只有一群鸟儿受到惊吓,纷纷拍打着翅膀飞向远处。侯进不敢丢下莺儿一个人太久,便又折返回到莺儿身边。 莺儿问道:“进哥哥,发现什么了吗?” 侯进摇摇头,答道:“没有。只是我感觉刚才有人在跟踪我们,我寻过去,不过什么都没看到。走吧,我们回去了,或许是我过于敏感了。” 莺儿“哦”了一声,跟着侯进。二人回到小木屋。 侯进将打来的野味拿到小溪边,洗剥干净,在屋外架起火堆,将野味串起来,搭在火上烤,不停翻转着。不一会儿,野味被烤的焦黄焦黄的,一滴滴油冒了出来,发出滋滋的响声,香味扑鼻。 莺儿看得食欲大动,咽了口唾沫。侯进笑了笑,将一只烤好的野兔吹了吹,递给莺儿,道:“给,饿坏了吧?小心烫。” 莺儿接过侯进递来的野味,吹了吹冒出的热气,细嚼慢咽起来,樱桃小嘴沾满了油腻。 侯进笑到:“好吃吗?” 莺儿嘴里嚼着野味,口里含糊不清道:“嗯,好吃!太好吃了!莺儿从未吃过如此美味。”天山派都是习武之人,日子本就清苦平淡,粗茶淡饭习惯了。这会儿,莺儿头一回吃到野味,顿觉简直是人间美味,赞不绝口。 侯进笑了笑,看着莺儿鼓鼓的小嘴巴塞满了野味,道:“好吃就多吃点,这里还有。” “说什么呢?进哥哥。你真坏。”莺儿嘟囔起小嘴,不满道。 天下女子都爱美,哪个女孩子喜欢别人说她胖呢?侯进这才知道自己一时口快,说错了话。连忙赔笑道:“我的好莺儿妹妹不胖,莺儿是天下最美的女子。” 莺儿闻言,脸一下子红了,那欲拒还迎的羞涩,真的是让人我见犹怜。莺儿细如蚊声道:“进哥哥,你好坏哟,谁是你的莺儿妹妹?不害臊?” 侯进哈哈一笑,不再言语,对着野味,就是一顿狼吞虎咽起来。不一会儿,风卷残云,一只大獐子被啃得就剩骨架了。莺儿看得是目瞪口呆,这还是平日里那个风度翩翩,彬彬有礼的进哥哥吗?哪有什么吃相呀?活脱脱一个饿死鬼投胎。 侯进见莺儿睁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看,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嘿嘿一笑,算是回应。问道:“吃饱了吗?” 莺儿摸了摸平坦的小肚子,娇声道:“好饱了。莺儿从没吃过如此好吃的东西。” 侯进笑道:“好吃吧!比这好吃的还多着呢!” 莺儿露出灿烂的笑容,洁白的小脸蛋在阳光的照耀下,闲得格外娇俏动人。笑道:“真的吗?” 侯进看痴了,道:“那是当然了!以后,进哥哥带你吃遍天下美食。” 莺儿童心大动,伸出如玉般的嫩手,娇声道:“这可是进哥哥说的哦,来,咱们拉勾!不许反悔。” 侯进亦伸出手,二人小拇指钩在一起,异口同声道:“拉勾,一百年不许变。”随之,莺儿发出了娇媚的笑声,甚是好听,像黄鹂鸟一般,如同她的名字一样。 二人吃饱喝足,收拾了下,准备动身离开。忽地,侯进似乎看到了什么,目光再也没有离开,紧紧盯着,眼中充满重重的戾气。莺儿见状,下了一大跳,连忙抓住侯进的衣袖摇晃着,口中呼唤着:“进哥哥,你怎么了?你可别吓唬莺儿。” 听到莺儿的呼唤声,侯进的脸色恢复正常,连忙道歉:“不好意思,莺儿。吓到你了吧?” 莺儿见侯进神色恢复正常,嘟囔着樱桃小嘴,嗔怪道:“还说呢?进哥哥,刚才你的样子好可怕。你是怎么了?” 原来,正当二人准备走的时候,侯进的余光,憋见了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处,有一朵梅花印记。就是这个梅花印记,让侯进一下子就想起了血海深仇。这枚印记,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侯进的心底,永远挥之不去。因此,方才脸色狰狞,充满了杀气。 莺儿心中狐疑不解,为什么温文尔雅的进哥哥看到这朵梅花,戾气那么重。不过很快侯进就将自己的经历简单的说了一边,莺儿这才恍然,对侯进心疼不已,柔声细语安慰着。 “福叔久不居于此,难道?”侯进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不禁一阵后怕。不敢想下去了,侯进连忙一手牵着莺儿,一手拿着指南针,一路向西,往山下走去…… 第十八章 纳西人和巴 侯进二人翻山越岭,走了大半天,才终于走出了大山,而此时已是申时三刻了,天色将晚。来到山脚下,一条白色的大河,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不时有波浪溅起,荡起一层层涟漪。 “这里应该就是白水河了。”侯进道。 “进哥哥,你怎么知道?”莺儿娇声问道。 侯进手指了指河流,道:“莺儿你看,此河呈灰白色。幼时,我在一本地理书籍上看到过关于白水河的介绍。白水河是一条由玉龙雪山融化的冰川雪水汇成的河流,沿着山谷层叠跌跃而下,水清澈墨绿,因河床由沉积的石灰石碎块组成,呈灰白色,清泉流过,远看就象一条白色的河,因此而得名。你看此河清澈见底,河床下面都是灰白色的鹅卵石,河面看起来一片灰白,我想此处应该就是白水河无疑了。” “进哥哥,前面好像有一块石碑,我们上去看看。”莺儿手指着前方远处大约一百步的地方。隐隐约约,似乎是有块石碑样的东西伫立着。于是,二人快速来到石碑处,只见石碑上书:白水河。三个红缨缨的大字,分外显目。 莺儿不禁对侯进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进哥哥果然博学多识,居然知道这么多?” 侯进被夸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笑道:“其实,这个也没什么的,读书之人,一般都知道这些的。” “好累呀,进哥哥。”莺儿拿着娟秀的手帕,擦去额头上的香汗,道。 “既然这里是白水河,前面应该有寨子的,这里主要居住着纳西人。”侯进答道。 “进哥哥,纳西人是什么?”莺儿一副求知欲地看着侯进,问道。 侯进牵着莺儿的手,边走边说道:“纳西人呀,属于纳西族,人数不多,主要都分布在颠境内。纳西族热情好客,每当猎获归来,凡路遇的行人都可分得一份猎物。有客人来访的话,主人会做六样或八样菜进行款待。纳西族男人的穿着大体和我差不多。不过纳西妇女穿衣就和你不一样了,主要穿大褂,宽腰大袖,外加坎肩,系百褶围腰,穿长裤,披羊皮披肩,缀有刺绣精美的七星、旁缀日、月,表示勤劳之意。宁蒗纳西族妇女着长可及地的多褶裙、短上衣、青布大包头,佩大银耳环。不过纳西人有禁忌的,骑马到寨前必须下马,也不能把马拴在祭天堂的地方;不能登踏三脚架,不能跷二郎腿;也不能翻弄灶里的灰;祭天堂、祖先、战神时、忌外人观看。忌在门槛上坐和用刀斧在门槛上砍东西。有的地方还忌在家里唱山歌;不许杀耕牛、驮马和报晓的雄鸡;忌食狗肉.进入纳西人家时不能主动进入老人,女人的卧室和女孩的“花楼“……” 一路上,侯进向莺儿介绍着纳西人,不一会儿,前方不远处,在茂密的森林中,果然有一座寨子,错落别致。 纳西姑娘唱情歌,情歌唱给情哥哥……不时,还要一阵阵山歌响起,歌声清脆悦耳。 侯进二人快步走到寨子前,一个留着大胡子的中年壮汉上前问道:“两位尊敬的客人,你们好呀。”只不过这位中年大叔用的是纳西语,侯进二人只听到叽里咕噜一通,云里雾里的,却听不懂说的什么。中年汉子意识到,二人是从外面来的,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哈哈一笑,用着带有浓重纳西口音的汉语道:“二位贵客,你们从哪儿来呀?准备去哪里?” 侯进勉强听懂了中年男子的话,比划着手势道:“我们两人来自昆仑山巅,想去中原地区。一路翻山越岭,如今天色一晚饥寒交加,欲叨扰贵寨,乞求借宿一晚。”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准备递给中年汉子。 哪知中年汉子推脱了,笑道:“很久没有外面的客人来我们这儿了。今日,两位能来我寨,是我寨的荣幸,我们会好好款待二位尊敬的客人的,不用给银子。请!”说罢,中年汉子做出了请的手势。 侯进笑道:“如此,就多些大叔了。请。” 侯进二人跟着中年汉子,进入寨内,来到中年汉子的竹屋。中年汉子朝里屋用纳西语喊道:“胖金妹,来客人了,快去准备酒菜,今夜,我要陪两位贵客喝上一杯。” “欸,好的,胖金哥,你陪客人坐一会儿,马上就好。”里屋一声女声同样用纳西语回应道。 莺儿听了半天,只听懂了胖金妹和胖金哥,便问侯进道:“进哥哥,胖金哥和胖金妹是什么?” 不待侯进作答,中年汉子笑道:“这位美丽的姑娘,胖金哥和胖金妹是我们纳西人夫妻之间的互相称谓。” 莺儿这才了然,三人分宾主而坐,聊着纳西人的风土人情。交谈中,侯进得知,面前的中年汉子叫阳音都谷.和巴,阳音都谷.和巴的妻子叫阿勒邱,阳音都谷.和巴是筰国诏君主的后裔,筰国灭亡后,祖先带着族人来到此处隐居,已有三百余年。阳音都谷.和巴是这座寨子的寨主,夫妻二人目前暂没有子女,正准备要孩子。 在三人交谈中,一位中年妇女,手中端着盘碟,从里屋走了出来。中年妇女穿着和侯进给莺儿介绍的差不多,皮肤呈小麦色,样貌中等,体型偏胖。莺儿小声嘟囔了句:“果真是胖金妹,和巴大叔,你真的是好福气呀。” 和巴夫妻二人爽朗一笑,闻听莺儿如此说,不禁不作恼,反而很高兴。莺儿不知道的是,纳西人的审美观和汉人是不一样的,纳西人是以黑和胖为美,因之,你叫他们胖金妹,胖金哥,他们认为你是在夸赞他们美丽。 不一会儿,阿勒邱陆陆续续端上桌八道菜,有猪肉,有羊肉,有东巴烤鱼,东巴烤鱼茶马古道上一道传统美食。有道菜,莺儿只看到盘碟里面有鸡豆,红辣椒、绿韭、花椒、青葱、芥沫,不知道这菜叫什么名字,不过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和巴解释道:“这是鸡豆凉粉,专门款待二位贵客的。”还有排骨,不过看上去应该是腌制的。和巴道:“这道菜是腊排骨火锅,干爽紧实、黄里透红,色泽发亮,表面无霉斑,闻起来有股淡淡的肉香。美丽的姑娘,你闻闻。”莺儿凑过去闻了闻,果然如和巴所言,不禁赞道:“好像呀,肯定很好吃了。” “是吧。”和巴应道,又拿起桌上的酒坛子,斟上三杯酒,举起一杯,笑道:“二位贵客,请!” 侯进亦举杯,与和巴碰杯,只是莺儿未曾举杯,面有难色。和巴不解,问道:“美丽的姑娘,怎么了?不舒服吗?” 莺儿道:“和巴大叔,没有。只是莺儿不会喝酒。” 和巴哈哈一笑,道:“美丽的姑娘,这是马奶酒,很好喝的。有祛寒回暖、健胃开脾、营养滋补、治疗风湿的显著功效哟。并不伤身,入口甘甜。你试试?” 莺儿看着侯进,侯进点点头,莺儿拿起酒杯,小舔了一口,果真如和巴所言,味道很不错,并没有师父他们喝的酒那样又苦又辣,超级难喝。赞道:“真的很好喝耶!”说着,举杯,将酒一饮而尽。 和巴看着莺儿喝了,露出满意的笑容,三人开怀畅饮起来。不知不觉,莺儿脸色红润,白里透红,娇艳欲滴。莺儿感觉头重脚轻,脑袋也有些昏沉了,却还在让和巴给她斟酒,嘴里含糊不清,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和巴哈哈大笑,有些欣赏这个不胜酒力的小姑娘了。 侯进见状,道:“和巴大叔,我妹妹有些醉了,能寻易一处让我妹妹休息么?”出门在外,侯进留了一个心眼,没有对外人说莺儿是其未婚妻,而是说成妹妹。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和巴笑道:“没问题。”又朝着里屋的阿勒邱喊道:“胖金妹,这位美丽的贵客喝醉了,扶她进去休息吧。” 不一会儿,中年女子应了一声,便从里屋出来,将莺儿扶起,带到自己的卧室中睡下了。 二人这才又坐下来。和巴道:“侯兄弟,酒量不错,和巴很是欣赏。不瞒说,我与你一见如故,你就别叫我大叔了,显得生分,不嫌弃的话,就喊我和巴大哥吧。” 侯进道:“这……不太好吧,你年长我许多,若是叫你大哥,岂不懂礼数?” 和巴摆摆手,不以为然,笑道:“欸?我们纳西人可不来你们汉人那一套。汉人繁文缛节的礼数太多,活得太累了,我们纳西人才不讲究这些呢。” 侯进见和巴说的非常真诚,盛情难却,也只得迎合主人:“和巴大哥。” “哎。这就对了。好男儿,就得这么爽快。侯兄弟,来,来,来,我们接着喝。”说着,和巴又给侯进斟满酒。 二人举杯相碰,一饮而尽,拿起筷子,大块吃起肉起来,直呼痛快。直到后半夜,二人甚是尽兴,这才安排好侯进歇息之处,才算完了。桌子上一片狼藉,空酒坛居然有七个之多,足见二人酒量惊人。待二人尽兴歇息后,和巴的妻子阿勒邱才从里屋出来,收拾桌子,可见纳西妇女是多么勤劳和体贴。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侯进就早早起床,在寨中练起剑来。嗡嗡声不断,侯进将手中的开阳宝剑使得呼呼作响,地上的树叶四散开来。 “哈哈,侯兄弟,好剑法,甚是精妙。不如我们兄弟切磋一番,如何?”不远处,响起了和巴那粗狂的嗓音。 “正好,小弟已多时未曾与人切磋过。不知和巴大哥武义如何?还请多多指教。”侯进应道。 “好,爽快,来吧。”和巴应道。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和巴一个箭步冲上来,手里拿着一把金灿灿的弯刀,寒气逼人。和巴举刀快速做出了砍,挑,刺的动作,一个粗矿大汉,动作竟如脱兔般,十分敏捷。刀法大开大合势大力沉,震得侯进都感觉有点儿虎口发麻,瞬间,二人便比斗了二十招。侯进终究虽然身材修长,却没有和巴壮实,气力不如和巴大,一时吃了暗亏,便运起阴阳五行功,配合剑法与和巴对招。不禁赞道:“和巴大哥,好功夫,小弟佩服。” 和巴笑道:“侯兄弟也不差,剑法不错。为兄甚是喜欢。”和巴与侯进打了二十招,却也是佩服这个年轻小伙子。和巴是这个寨子中的第一勇士,力大如牛,寨中没有一个男人能比的过他。却不想侯进这么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却能与之硬碰硬而不落下风,十分对他的胃口,心里更加高兴了,大声道:“再来。” 二人在寨中纵横驰骋,你来我往,一时间,刀光剑影,火星四溅,呼喝声不断,斗得不亦乐乎,彼此惺惺相惜。 酣睡中的莺儿被外面的兵器碰撞声吵醒,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来,侧耳听了一下,嘟囔道:“似乎是有人在外面打斗。这么早?” 这时,阿勒邱来到床前,微微一笑:“姑娘,你醒啦?睡得可好?” 莺儿见来人是和巴的妻子,便道:“谢谢婶子盛情款待。莺儿昨日贪杯,喝多了点儿,让婶婶见笑了。” 阿勒邱笑道:“不妨,不妨。我们纳西人最是好客了。姑娘生得真是俊俏,你胖金哥一定很爱你的,对吧?”虽然侯进说莺儿是他妹妹,但从莺儿看侯进的眼神,脉脉含情,这哪里是兄妹了,分明是一对儿恋人,阿勒邱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没有点破,如今才说,再看莺儿低下头,露出羞涩,不好意思的笑着,更是印证了自己的看法。 阿勒邱见莺儿不好意思,就岔开了话题:“莺儿姑娘,你可真是好眼光哩!你胖金哥不但长得英俊,武功还这么好?和我胖金哥比武切磋了许久了。我胖金哥可是寨子里的第一勇士,寨中无人是他的对手。你的胖金哥居然和和巴斗得难舍难分,厉害。能嫁给这么一位如意郎君,莺儿姑娘肯定很幸福吧。” 莺儿这才知道,原来外面的打斗声,是侯进和和巴在比武。莺儿面带羞涩,小声道:“婶婶,我和进哥哥还没有正式成婚呢!” 阿勒邱爽朗一笑,道:“这个没什么的,迟早的事。他们男人啦,就喜欢舞刀弄枪的,整日打打杀杀,又喜欢喝酒。不过呢,正应为他们如此勇敢,才能保护好我们女人呢。”说着,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又将侯进和和巴二人昨日喝酒一直喝到深夜,七坛子酒下去,却都没有醉,真是酒量惊人一事,说与莺儿听,直听得莺儿时而娇笑,时而张大嘴巴…… 莺儿起床,简单洗漱,梳妆一番,道:“婶婶,走,我们去看看和巴大叔他们。” “好,早饭已经备好,也该吃饭了。” 说罢,二人走出房间,远远就看到侯进和和巴二人斗得难解难分。等二人靠近侯进和和巴处,比武已经结束。二人比斗了将近二百来招,和巴毕竟是靠的气力,修的是外功,并没有内里支持,最终,气力耗尽,体力不支,被侯进打落手中的弯刀而落败。 “能够只凭蛮力和娴熟的刀法,和一个几乎武功达到一流高手的侯进打了二百招,可见勇猛非凡,不愧为寨中的第一勇士。若是和巴大哥修炼了内功心法,必定也是位一等一的武功高手。我想胜他,绝非易事。和巴虽粗犷,为人却好爽,是条忠勇汉子。今日离开之前,就传授他一些内功心法吧,就算报答他的盛情款待。”侯进心中计较着。 “哈哈,痛快,痛快。想我和巴,乃我寨中第一勇武之士,从未有过敌手。不想如今,侯兄弟更是勇武非凡,为兄甚是敬重。”和巴踹了几口气,呼吸沉重,并未为输给侯进而不高兴,反而非常豪爽,不吝言词地称赞侯进。 侯进收起开阳剑,对和巴拱了拱手,道:“乃和巴大哥承让,侯进才侥幸赢得一招半式,得罪了!” “欸?侯兄弟武艺高强,和巴佩服,不必过谦啦!”和巴摆摆手,大声道。 “和巴大哥,方才小弟与您对招之时,发觉和巴大哥虽然力大无穷,勇武非凡,刀法也是精湛,可使的都是外家功夫,却没有内力支撑。如果一旦对上内功深厚,刀法同样精湛的人,你就不是敌手了,这样一来,你是要吃大亏的。”侯进道。 “侯兄弟所言不假。我们寨中祖上原本都是马上的勇士,所练的都是祖传下来的外家功夫,纵横沙场,主要以杀群敌为主,却没有内功心法。”和巴应道。 “这就是了。就想方才小弟与和巴大哥的比武。外力终究会很快耗尽,可修炼了内功就不一样了,可以支撑很久的。你看小弟,脸不红,气不喘。”侯进道。 和巴看侯进的确精神奕奕,没有半分疲乏感,而自己呼吸沉重,气喘吁吁,便对侯进之言,深信不疑,问道:“可我族中并没有内功心法可以修炼的。” 侯进笑了笑,道:“和巴大哥,承蒙盛情款待,无以为报。小弟到是学了些内功修炼法门,愿传授一些于你,权当报答。” 和巴闻言,心下大喜,摆摆手,大声道:“欸,侯兄弟,这是说哪里话?内功心法都是修武者不外传之秘密。如今侯兄弟愿传授与我,为兄是求之不得,感激不尽呢!既然侯兄弟传我武功,那就是我和巴的师父。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说罢,和巴便要行师徒跪拜大礼。无论是纳西族,还是汉族,都有拜师大礼的,这到时都一样的。 侯进见状大惊,连忙托住和巴,急声道:“和巴大哥言重了,小弟担当不起。小弟也是敬重和巴大哥的为人,一见如故。传授给大哥一些内功,也再稀松平常不过了。”侯进这一行举,却造就了日后整个纳西族第一武士阳音都谷.和巴,带领全体族人,冲出大山,结束了隐居生活,恢复了筰国和昔日祖先的荣耀,这里暂且不提。 这时,阿勒邱笑着插话道:“这位贵客,早饭已备好了。” 和巴哈哈一笑,拉着侯进的手:“走,侯兄弟,我们接着喝。” “好!”侯进应道。 两个男人爽朗大笑,携手走在前头,莺儿和阿勒邱二女跟在后面,痴痴地看着各自的情郎。 来到客厅,阿勒邱回到了里屋,侯进三人来到桌前,分宾主而坐。 莺儿看着桌上各种各样的食物,食欲大动,赞道:“哇,好丰盛呀,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和巴哈哈一笑,介绍着桌上的美食。有用面粉做成粑粑,烙的青灰青灰的,还带点儿黑点。有猪肉,做成五花肉,肥而不腻。有米肠,里面是糯米和猪血,可以当菜,也可以直接做主食。有榨菜和酸菜,陪着粑粑吃的。有蒸熟的白馒头和花卷,还有一个大碗装着的奶茶,使用马奶制成的。当然,也少不了酒的,桌子上放在两坛上好的马奶酒。 和巴对侯进二人道:“侯兄弟,莺儿姑娘,请!来尝尝我们纳西人的早餐味道如何?” 莺儿一双秀气的大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道:“和巴大叔,那我就不客气咯。”说完,用筷子夹起了一块米肠,吃了一口,赞道:“嗯!好吃,好吃!婶婶的手艺真不错,有机会莺儿也要向婶婶学一学。” “是吧,好吃吧。来,在喝一杯。”说罢,和巴斟满三杯酒,将一杯顺势递给莺儿。 莺儿看到酒杯,顿时不好意思起来,道:“莺儿不胜酒力,昨夜贪杯,喝多了,失态了。” 和巴文言,大笑一声,道:“哈哈,莺儿姑娘甚是好爽,不必我们男儿差,和巴甚是佩服。来,喝一杯。侯兄弟,干一杯。”说着,举起酒杯,站了起来。 侯进二人见状,亦站起身来,三只酒杯碰撞在一起,滋的一声,三只酒杯又倒转过来,滴酒未剩。 “好,侯进兄弟,再来。莺儿姑娘随意。”和巴又斟满三杯酒,和侯进对饮起来,没再请莺儿同饮。和巴虽然粗犷,但心思颇为细腻,知道莺儿只是一个娇俏的小姑娘,比不得两个大老爷们儿,因而不再勉强莺儿喝酒。 莺儿心思灵巧,细腻,早上见侯进说要传授和巴内功心法,便在吃完早饭后,接口跑到里屋,要找阿勒邱学习厨艺。 却说侯进二人酒饱饭足后,来到内院。 “和巴大哥,这是《乾坤无极刀》心法。”侯进从怀中拿出一本秘籍,递给和巴。 和巴接过秘籍,道:“此功夫当如何修行?” “所谓乾坤是为天地,日月,阴阳也!所谓天地者,倮虫三百有六十而人为之长,此乾巛之美也。日月者,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也。阴阳者,相冲化万物,世间万物,皆有阴阳之道。这部内功心法属于适合使刀的武士修炼,可以说是专门为和巴大哥量身打造的。”侯进侃侃而谈,说起这部内功心法的秘诀。 可和巴只是一介武夫,大老粗一个,大字不识一萝罗,听着侯进一堆之乎者也是云里雾里,不知所谓。侯进这才注意到和巴的表情,连忙摆摆手,破位不好意思。于是,便用通俗的话语细细解释给和巴听,和巴这才明白一二。按照侯进的教授,席地盘腿而坐,开始调息起来…… 侯进为教授和巴《乾坤无极刀》内功心法,又在寨子中多待了些时日。期间,莺儿也跟着阿勒邱学习厨艺。还别说,这小妮子还真有几分做菜的天赋,短短几天,就学会了东巴烤鱼,火候还掌握的恰到好处,味道和阿勒邱做的别无二致。侯进和和巴赞不绝口。 待和巴摸到了《乾坤无极刀》的窍门,依然可以自行修炼后,侯进和莺儿便请辞。 和巴夫妻二人将侯进二人送到寨子大门外,侯进拱了拱手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和巴大哥,有缘再见。谢谢大嫂的盛情款待。” 和巴颇有不舍,道:“侯兄弟,我们一见如故,胜似亲兄弟。恨不能和侯兄弟你日日大块吃肉,大口喝酒,那才叫一个痛快。” 侯进笑道:“和巴大哥,小弟很是敬佩你,是一条忠勇好汉。有机会的话,小弟会来找大哥痛饮一番。” 和巴扬天哈哈大笑,道:“好,咱们一言为定。等侯兄弟办完事,再来相聚。” “一言为定。”侯进应道。两只宽大的手掌,紧紧的握在一起,彼此惺惺相惜。 “就此别过,大哥大嫂请回吧。”侯进拱了拱手,挽着莺儿的小手,向远方走去。 “这两兄妹,一个一表非凡,一个美貌如花,要是一对儿,就好了,可惜是兄妹!”望着侯进二人远去的背影,和巴一声叹息。 阿勒邱掐了一下和巴,嗔怪道:“我的好哥哥,真是个大老粗,这都没看出来?” 和巴吃痛,皱起眉头,不解道:“啊呀,你掐我干嘛?什么没看出来?” 阿勒邱抿嘴一笑,道:“什么兄妹,这是一对儿。” “啊?”和巴闻言,大吃一惊。 “你难道没看出,那娇俏的莺儿顾念看侯兄弟的眼神吗?哪里是妹妹看哥哥的眼神?分明就是美女看着心爱的情人的眼神。就好像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看你一样。莺儿姑娘这几日跟着我学习厨艺,就是为了日后满足侯兄弟的胃的。”说着,阿勒邱也不好意思起来,声音越说越小。 “哈哈,如此甚好,甚好!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儿,真是绝配。”和巴看着侯进二人的背影,不禁赞道。 “好了,好了,都走远了。我们也该回去了。”阿勒邱道。 和巴直到侯进二人的背影,由大变小,最后成了一个黑点,彻底看不到了,才拉着阿勒邱的手,返回寨中…… 第十九章 侯进暴打李大少 青岩镇,一个文明十里八乡的小镇,此镇不大,方圆南北长20里,东西宽16里。东接黔陶乡、西与燕楼乡、马铃乡相连,南与惠水县接壤。 每到月初,这里的集市热闹非凡。 “卖炊饼呢,炊饼!” “包子,刚出炉的包子!” “卖凤梨呢,甘甜的凤梨,不甜不要钱!” …… 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断。来来往往的人群比肩接踵。老少爷们儿,都来赶集市。挑挑选选,讨价还价声,不亦乐乎,端的是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话说侯进二人离开纳西寨子后,又赶了一天的路,在一户农家借宿一宿,一大早出门,来到这个小镇。 小镇南北一条街,贯穿整个小镇。每当月初的头三天,镇上的人们一般都会起个大早,来到这条街,购买日需用品。因为这里每个月的头三天就会有集会,各种各样的商品,玲琅满目,还有各种各样的小吃,都比平常要便宜不少。 “冰糖葫芦,好吃的冰糖葫芦。”一位穿着朴素的大叔叫卖着,看见侯进牵着一位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女走过,少女一双好看的大眼睛一直盯着自己背着的冰糖葫芦,于是大声叫卖:“冰糖葫芦,好甜的冰糖葫芦,吃一串,美容又养颜。姑娘,要不来一串?保准你吃了更美丽。” “真的吗?大叔。进哥哥,莺儿要吃这个。”莺儿拉着侯进的手,一脸希冀,露出一派洁白整齐的牙齿。哪个女孩儿不爱美呢?听到卖冰糖葫芦的如此言语,莺儿立马停住脚步道。 侯进会心一笑,道:“想吃多少,莺儿尽管拿便是。” 哪知,莺儿毫不客气,直接对中年大叔道:“大叔,你的冰糖葫芦,我全要了。” 中年大叔闻言,顿时心里乐开了花,一咧嘴,脸上顿时一条条的皱子,一副看财神爷的眼光看着侯进二人,立马抽出一串,递给莺儿,又走到侯进面前,微微一躬身,对侯进笑着。 侯进会意,从怀里掏出一小腚银子,递给中年大叔,道:“多的赏你了。” 中年大叔望着侯进递过来的银子两眼发光,连忙接过,攥在手里,将插满冰糖葫芦的木条躬身递给侯进,激动地道:“谢爷赏赐,谢爷赏赐。”就差给侯进跪地扣头了。要知道,这一小锭银子,可够普通人家生活一阵子了。中年大叔谢过侯进后,将手中的银子抛里抛,喜滋滋地离去。 “进哥哥,这冰糖葫芦太好吃了。”莺儿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嘴角沾满了红殷殷的糖渍,吃得不亦乐乎,活脱脱的一个吃货。 侯进打趣道:“慢点吃,不够这里还有。不过少吃点儿糖,不然要长胖了的,就不美哦。” 莺儿口里塞满了糖葫芦,听侯进这么说,白里一眼,嘴里嘟囔道:“进哥哥,你说什么呢?居然说人家长胖?” 侯进摆摆手,道:“进哥哥错了,进哥哥错了。我的莺儿妹妹永远最美丽。” 莺儿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进哥哥,你要不要来一串?” 侯进摇摇头,道:“不了,莺儿,你吃吧。” 正在莺儿吃的正欢的时候,忽然,一只大手伸过来,想要在莺儿白嫩的脸上摸一把。说时迟,那时快,侯进同样一只手伸来,捏住了来手的手腕。只听那人嚷道:“哎,疼,疼,疼!小子,最好放开爷爷,闪一边儿去,别打扰爷的兴致。” 侯进瞪里一眼这人,道:“你想干什么?” 那人直接无视侯进,一副除了天王老子,就他最大的模样,嚷道:“你先给爷放开。今个儿碰到里如此天仙般的美人儿,爷生平从未见过。趁着爷心情还好,赶紧给爷放开,让后滚蛋,爷不计较。” 一看,就知道是仗着家里有些势力,作威作福的纨绔子弟。侯进放开里纨绔子弟的手,懒得和他计较,牵着莺儿的手,正准备走。哪知?一群貌似纨绔子弟家丁,保镖,跟班模样的人,大约二十人左右,围拢了上来,拦住侯进的去路,侯进随之也停下里脚步,道:“你待怎的?” 那纨绔子弟哈哈一笑,道:“爷说的是你可以走里,这位美人儿得留下。 不时,看热闹的人群也围拢了上来,有好心的劝侯进道:“这位公子,你赶紧走吧,不然……” 还没等劝导之人说完,那纨绔子弟歪着头斜视了侯进一眼,便将目光移向莺儿,眼中乏着绿光,咽了口唾沫,道:“美,真美,天下竟有如此之美人儿,看来爷今个儿眼福不浅啦,哈哈!”说完,一声浪荡至极的淫笑,那群打手模样的人也发出笑声,不坏好意。 侯进道:“光天化日之下,还想强抢民女不成?还有没有王法?” 纨绔子弟那群人闻听侯进言语,更是放肆地大笑,嚣张至极。纨绔子弟笑罢,大声道:“王法,哎哟喂,爷好久都没听到有人在爷面前说王法二字了。小子,你是从外地来的吧?也不去打听打听,爷在这一带,就是王法。赶紧的,爷没耐心了,识相的赶紧从爷面前消失。爷还着急要和这位美人儿玩玩儿呢!” 侯进闻言,笑了笑,道:“哦?若是本公子不从呢?” 周围围观的人不住摇头叹息:“这外地来的公子真不知天高地厚,连青岩镇的恶少李大少都敢招惹,这下算是完了,落到他手里还能有啥好果子吃的?” 原来,这位纨绔子弟是青岩镇所在县的县太爷李茂的亲侄子。县太爷李茂膝下无子,而这位李大少是李茂唯一的侄子,也就是李家唯一的独苗。因而,对这位李大少极度放纵。李大少仗着势力,平日里没少作威作福,鱼肉乡里,干出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来,青岩镇的老百姓是苦不堪言,想告官都无处伸冤,因而对李大少是敢怒不敢言。这李大少每次来到集市,喝酒吃饭,拿人东西,都是像拿自己的东西一样。若是不合他胃口,还得砸了人家的摊子,将摊主打个半死。人们都是像躲瘟神一样地躲着他,生怕触他眉头。 李大少闻言一愣,随即放肆的大笑起来,对着一干打手道:“哟,今个儿,不断遇到了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不想还有个不怕死的刺头?啊?哈哈!”那群打手亦是放声大笑,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侯进,又色眯眯的看着莺儿,如同饿狼看到美食一般。 李大少又道:“本还想今日发发善心,不与你这白痴一般见识。看来,你是皮痒痒了。小的们,给爷上,将这个白痴给爷狠狠的打,然后喂狗,爷先和这位娇滴滴的美娘子快活一番去了,等爷尽兴了,就赏给小的们了。” 众打手闻言,齐声浪笑道:“谢李大少,谢李大少!”想到等会儿就能和这天仙一样的美娘子快活一番,不禁都来里十分精神,纷纷摩拳擦掌,手里拿着木棍,向侯进围拢了过来。 看着这群人的动作,侯进只是将莺儿护到身侧,一手搂着莺儿盈盈不堪一握的柳腰,再没有任何动作了,甚至连腰间的开阳宝剑都懒得拔出来。因为在侯进看来,这群人虽然人多,却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厉害点的也就会那么三拳两脚的,还不值得自己拔剑来当做对手对待。围观看热闹的人群,不住的摇着头,一声叹息:“可惜了这一对儿俊男美女了。”在他们眼中,仿佛看到了侯进将被这群大少摁在地上拳打脚踢,而那位美丽的姑娘将被这恶少欺辱的场景。 李大少见自己的人都已经要趋近侯进身前了,可侯进却丝毫没有做出御敌的动作来,嚷道:“方才,爷还以为这白痴有点儿本事,才敢这么说。看来还真是一个白痴,都吓傻里,连跑都不知道跑?”说着,亦是趋近侯进身前,伸出一双大手,作势欲将侯进怀中的莺儿拽过来。 可侯进哪能随李大少的愿。只见侯进空着的一只手快速翻转几下,一指点在李大少的一只手掌上,随即又变指为抓,死死地钳住李大少另外一只手的手腕。但见李大少中了侯进一指的手就那么直楞楞地像前伸着,再也不能动一丝一毫,确实被侯进点中了虎口的穴道。另一只手就那么被侯进紧紧的抓着。随着侯进的手向下拉,李大少一声惨叫,额头冷汗直冒,嚷道:“啊!爷的手要断了。” 却说,那群打手见李大少被侯进制住,纷纷一愣,停下动作来,盯着侯进。李大少疼的哇哇大叫,骂道:“一群没用的废物,快上啊,爷的手要断了。”那群打手得令,这才又哇哇大叫的棍棒齐出,直往侯进的身上招呼。围观人群以为侯进将会倒在棍棒下,纷纷撇过头去,亦或者是捂住眼睛,不忍直视。 有胆大者,通过手指缝,却看到里此生令人震惊的一幕。惨叫声是响起了,可是是连绵不断的惨叫声。人们纷纷转过头来,睁着眼睛,直楞楞地看着这一幕,大吃一惊。只见侯进依旧完好无损地站着,怀里依旧搂着莺儿。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却是那群打手,还有李大少?人们不知道侯进是怎么做到的,眨眼功夫,只手就将二十来人打倒在地,不能起身。围观的人群只在心里叫着好,迫于李大少的淫威,不敢喊出来,心里却直呼痛快:“青岩镇这位为所欲为的土皇帝,也有吃瘪的时候,也有被人教训的一天,真的是想不到,老天开眼了。” 这时,侯进亦步亦趋地向倒在地上,痛苦不堪的李大少走来,脸上似笑非笑。可就是这样,在李大少看来,这个长得高高瘦瘦,颇为英俊的男子,不是风度翩翩的佳公子,而是地狱来的魔鬼,眼神里充满无尽的恐惧,两手向后倒爬,口中直哆嗦:“你……你……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 可侯进仿佛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一个健步冲到李大少跟前,提起醋钵大的拳头,一拳挥出,离李大少的面门只有一寸距离停下。 李大少惊恐的大叫一声:“啊!”,忽地,只见李大少两腿间一片湿,一股骚臭味弥漫开来,竟是被侯进这一下,吓得尿失禁了。围观的人群纷纷捂住口鼻,努力的忍住笑,一个个都涨红了脸,却是不敢笑出声来。 别看这种纨绔子弟,平时不学无术,作威作福惯了,看起来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实则胆小如鼠,遇到硬茬子,胆怯懦弱的本性便显现出来。 侯进摇了摇头,对付这种无赖,简直脏了自己的手,浪费时间,看着就烦。一声喝道:“不想干嘛。李大少,是吧?还敢对莺儿无礼吗?”说着,侯进看了看怀里的莺儿。莺儿亦看着侯进,眼中含情脉脉,仿佛在眼前,只有侯进一个人,靠在侯进宽阔的胸膛上,是那么的安全,是那么的温暖。 李大少这时候还哪敢多看莺儿一眼,只求眼前的这位公子能放自己一马。于是爬起身,跪在侯进面前,告饶道:“公子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是小的有眼无珠,冒犯里公子和这位姑娘,小的就是一条贱命,求公子和这位姑娘不要和小的一般见识。” 侯进看着莺儿,柔声道:“莺儿,你意下如何?” 莺儿厌恶地看了李大少一眼,见李大少被侯进揍得鼻青脸肿,那群打手爷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模样甚惨,但毕竟心地善良,心下一软,小嘴嘟囔道:“算了,进哥哥,此人已经得到教训了,想必会悔改的。就放了他吧。” 李大少也接话道:“这位姑娘大人有大量,小的以后再也不敢胡来了。求公子恕罪。” 侯进看着莺儿那精致的脸庞,微微一笑,柔声道:“好,莺儿妹妹说怎么样就怎么样?”转过头来,对李大少厉声喝道:“以后再让我看到你胡作非为,就不是今日这般了。还不快滚。” 李大少闻言,如蒙大赦,连忙连滚带爬,向着远处离去,模样甚是滑稽,似乎生怕侯进要反悔一般,看来被吓得着实不清。躺在地上的那群打手相互搀扶着离去。围观的人群见没有热闹可瞧的了,也陆陆续续的离去。口口相传中,人们都知道镇上来了一位武艺高强的公子,将不可一世的恶少狠狠地胖揍了一顿,纷纷拍手称快。 这时,一位老翁来到侯进跟前,左右看了看,似乎生怕有人在盯着他一样,一只手虚掩嘴巴,小声对侯进道:“这位公子,你赶紧离开这儿吧,那李大少可是眦睚必报的主。一会儿,准会带着衙门的官差来找公子寻仇,再不走,公子就走不了了!” 侯进放开莺儿,抱拳对老翁微微施了一礼,笑道:“多谢老伯好意,侯进心领了。无妨,无妨,若是那恶少敢来寻仇,正好,侯进为青岩镇除去一害,还乡亲们一片安宁。” 老翁闻言,大惊道:“老头子在这里替青岩镇的百姓,谢过公子的好意了。只是,常言道,民不与官斗,那县太爷又是护犊子的人,若是假公权私用来对付公子,公子如何是敌手,老头子劝公子一句,快走吧!再不离开,就来不及了。” 侯进心中愤愤不满,道:“老伯无须再劝,县太爷如此纵容子弟胡作非为,想必也不是为民做主的父母官。若是敢假公济私,来找侯进寻仇,侯进索性连这狗官一并除之,为民除害,还青岩镇一片朗朗乾坤。” 老翁知道再劝,侯进也不会离开了,多说无益,只得摇摇头,一声叹息,无奈离去。 “走,莺儿,前面应该有酒楼,进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侯进抬头看了看天,估摸着应该到里中午,吃饭的时间。遂牵着莺儿的小手,温声笑道。 听到去吃好吃的,莺儿顿时将刚才李大少想非礼自己的不快抛之脑后,嬉笑道:“走,进哥哥,正好莺儿有点饿了。” 侯进二人走了小段路,不一会,只见一座酒楼映入二人眼帘,酒楼大门侧边挂着一块牌子,上书:望月酒楼,十分醒目。 见侯进二人走来,早候在酒楼门口的小儿喜笑颜开。要说眼睛最是毒辣的,自然非店小二莫属了。虽然小二没有看到方才侯进暴走李大少那一幕,不认识侯进。但见侯进一身鲜衣怒马,光是腰间挂着的开阳宝剑,便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再看侯进器宇轩昂,英俊不凡,身边还跟着一位美的过分的女子,自然知道二人来历非凡,或许是哪户富贵人家的子弟出来散散心的。连忙迎上前去,点头哈腰,躬身道:“二位公子,小姐,里面请。本店佳肴应有尽有,保管二位满意。” 不等侯进开口,莺儿迫不及待地道:“小二,你们这儿有什么好吃的,统统端上来。” 小二闻言,嘿嘿一笑,看着侯进,知道拿主意的肯定是侯进了。 侯进掏出一小锭银子,丢给小二,笑道:“就按我妹妹说的办,要快点,我妹妹饿了。” 小二接住银子,两眼放光,心里乐开了花,激动地道:“多谢公子赏赐!没问题,公子小姐请上二楼雅间稍作。饭菜马上上来。”说完,将侯进二人带到二楼一个小包间坐定后,屁颠屁颠,嘴里哼着小曲儿,下楼去了。 就在侯进二人进入望月酒楼的时候,有认识侯进的人,呆呆的看着二人,目送二人上了二楼后,议论纷纷起来。 “这就是方才暴打李大少的那位公子?” “听说他一个人一只手把李大少二十来人揍得屁滚尿流?” “有这么厉害?” “什么叫听说,千真万确。方才我亲眼得见,只见这位公子三下五除二,便解决掉一群人了,当中少年英侠,十分了得。” “那他怎么还不走?待会儿,那李大少准带人来寻仇。” “快吃,吃完赶紧走,千万别惹祸上身。” …… 说什么,来什么。只见李大少带着一群衙门里的差官一级一群打手,气势汹汹的往望月酒楼而来。不一会儿,黑压压的一群人,向酒楼围拢过来,众食客见状,纷纷作鸟兽散,却被李大少带来的人拦住,一个都不准离开望月酒楼。 话说侯进二人坐在二楼小包间里,吃着美味佳肴的时候,凭侯进的耳聪目明,从李大少带人离酒楼有百来步远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脚步声。微微一笑,对莺儿道:“哎,吃个饭都不让人清净!” 莺儿嘴里嚼着饭菜,听侯进言语,心有疑惑,小嘴嘟囔道:“怎么了,进哥哥?” 侯进无奈道:“来了大概四五十人,应该是冲着我们俩来的?” 莺儿颇感差异,道:“难不成那李大少不甘心?真的来寻仇了?” 侯进道:“应该是了。” 这时,只听楼下有人喊道:“将望月酒楼给我围起来,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既然敢欺负我们李大少,简直活腻了。” 望月酒楼的几个店小二,此时都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掌柜的只得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赔着笑脸,迎了上去,道:“各位爷,有何贵干啦?” 领头模样的官差毫不客气,一把将掌柜的拽过来,抓着衣领,怒目圆睁,厉声道:“掌柜的,我且问你,有没有一男一女刚才进入酒楼?” 掌柜的讪讪一笑,舔着脸道:“官爷,本店来来往往的人多,不知官爷说的是哪一位?” 领头官差不耐烦的大声道:“少跟爷啰嗦,这一男一女来了没有?” 不待掌柜的答话,一位缠满纱布,被包得像粽子一样的人抢上前来,道:“王哥,别跟掌柜的啰嗦,方才我的人亲眼见到那对儿男女上了二楼,如今我们把望月酒楼围得水泄不通,俩二人插翅难飞,我们直接上去。”原来,此人不是李大少,还是谁? 那被称呼王哥的官差一把将掌柜的扔将除去,掌柜的顿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脸上擦破皮,鲜血流了出来。王哥和李大少率先大塌脚步,往二楼上去,一众官差衙役和打手紧随其后。 众人来到二楼,李大少一眼就看到里侯进二人,正坐在小包间里,优哉游哉的享用着美食,好不惬意。不禁咬牙切齿,眼里充满怨毒。心道:“老子变成这般模样,还在众人面前丢丑,全是你这个白痴所为。今日不把你大卸八块,我誓不为人。还有这美人儿,我这般模样全是因为你,定要把你压在身下,快活一番。” 李大少手指小包间,大声道:“王哥,在这里,就是他们,把我打成这样子的。” 顺着李大少手指的包间,王哥也发现里侯进二人。一男一女,十分年轻。但见男的身材修长,器宇轩昂,俊逸不凡,女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美艳不可方物,凹凸有致的身材,精致的面容,是个男人都会怦然心动。 “当真是好一对儿俊男靓女呀!”王哥不禁感叹。 第二十章 色子头上一把刀 莺儿看到一帮人气势汹汹地闯上二楼,一时也没有了享受美食的兴致,心里本还有些担忧,不过看了看侯进,又安定了下来。在莺儿看来,只要有侯进在身边,就觉得无比的安心,就算是有再大的凶险,也算不得了什么,这也许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王哥在看到了莺儿后,心中一颤:“怪不得李大少被打得如此狼狈,却还对这姑娘念念不忘,果真世间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肤如凝脂,貌比天下,是个男人,都会心动的。”其实,王哥本不想和这恶少同流合污的,无奈自己的顶头上司就是李大少的亲叔叔,本地的父母官,不得不听从李县令的命令,为虎作伥。王哥本名王如诲,练得一身好武艺,考取了武举人,被朝廷委任到此地做起了县尉。平日里便不耻县太爷李茂徇私枉法的勾当,更是羞于与李大少这般目无法纪的恶棍为伍。只是官场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无比黑暗,为了生计,王如诲不得不委曲求全。此次前来捉拿侯进二人,便是迫于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压力,不得不带人前来。 王如诲清理清嗓子,提声道:“二位端的是好雅兴呢?还能如此稳如泰山地饮酒作乐?” 侯进转过头来,打量了下王如诲。只觉此人身长八尺,虎背熊腰,仪表非常,一双锐利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于是道:“某正常吃喝,有何不妥,引得各位如此兴师动众?” 李大少咬牙切齿地道:“你这歹人将本少爷殴打的如此模样,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侯进闻言,心中感到好笑:“这李大少倒是很会颠倒黑白,倒打一耙。”不禁笑了笑,却不做声。 李大少见侯进还在取笑自己,眼中充满怨毒,怒道:“你为何发笑?” 侯进道:“某笑你这厮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是吧?欲对某妹妹无礼,某只是阻止了一二,不想你这厮又去而复返,是拳头还没吃饱么?”说罢,侯进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手握拳,摇晃了几下。 李大少吓得连忙钻进人群后面,哆嗦道:“王哥,你看到了,这小子还想揍我,你可一定要将他抓起来,关进大牢,为我做主呀!” 侯进见李大少如此胆小如鼠,不禁摇了摇头,放声笑了出来。 就连王如诲亦是露出鄙夷的眼神,心道:“这李大少就是个没用的废物,仗着县令大人的势,整日胡作非为。可这殴打李大少之人未免太过目中无人了。” 王如诲沉声对侯进道:“阁下如此,莫不是将我等当做空气了么?” 对于李大少带来的人,侯进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感的,故作戏言道:“岂敢?岂敢?某乃无名小辈,怎敢劳烦众多官爷如此兴师动众?” 王如诲端的是好脾气,似乎像是没听懂侯进的弦外之音,道:“既如此,二位还请随我去衙门一趟,交代清楚便可。” 其实也不是王如诲脾气好,实在是王如诲行走江湖,混迹官场多年,眼光毒辣。望月酒楼被围拢得水泄不通,侯进却还如此气定神闲,不动如松,再加之先前李大少带了二十来打手,却被侯进在怀抱美人的情况下,一只手轻松解决掉,王如诲自问自己对上二十来打手,虽然也能解决掉,却不能如侯进这般轻松自如。可见此人武艺高强,绝对非易于之辈。江湖武林,实力为尊。武艺高强的豪杰,就会受到众人敬仰。因而虽侯进出言不敬,但王如诲依旧口气平和,对侯进客套。 哪只侯进却是不领情,似笑非笑地道:“若是某不从呢?” 饶是王如诲敬重侯进,此时闻言,也沉不住性子了。面容冷峻,阴声道:“既然阁下敬酒不吃吃罚酒,休怪王某动粗了。”说罢,目光朝手下看了几眼,属下心领神会,纷纷拔刀,势要将侯进擒拿。 可侯进依旧端坐着,仿佛像是没看到衙役朝自己招呼来的刀枪一般,滋的一声,优哉游哉地喝了一杯酒,又对莺儿笑了笑,道:“莺儿,给进哥哥满上。”又回转头来,对王如诲道:“很久不动刀剑了,今日正好试上一试。” 待到刀枪已经趋近侯进面门处,侯进这才一个侧身,避过,上身向后一躬,两腿向前踢出,成蛇形姿势,两名衙役冷不丁被踢中,倒飞出一丈来远,跌落在一处桌椅上,顿时桌椅被砸的断裂开来。随即拔出开阳宝剑,随手一挥。但见寒光一闪,有三名衙役手中的长枪竟是被开阳宝剑斩断,不禁微微一愣,随即又挥舞着拳脚,向侯进袭来。 包间狭小,众官差到是一时不能一拥而上。但刀枪无眼,侯进恐吓到莺儿,随施展飞龙三折,一个疾风步,速度快如闪电,这三名衙役还没有看清楚侯进动作,纷纷只觉胸口一痛,便被侯进的拳头轰飞,砸烂桌椅无数,倒地卷缩着,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侯进一人挡在小包间门口,众衙役见侯进身手如此了得,一时都被震住了,纷纷驻足,紧紧握着手里的兵器,却不敢上了,颇有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味道。 看着侯进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五名衙役手下,王如诲不禁暗赞:“此人真的是好功夫呀,如此年纪,修为却是如此了得。却不知师从何人?竟调教出如此少年英杰?我王如诲混迹多年,确实未曾见过如此这般人。看来今日是遇到高手了,一个不好,在县太爷处,恐难交差了。” 王如诲走上前来,抱拳微微拱手道:“敢问少侠尊姓大名?从哪里来?师从何人?年纪轻轻,武艺竟是如此高强?王某佩服。” 侯进见王如诲双腿粗壮修长,步法沉稳敦实,每踏出一步似有千斤重力一般,寻思这捕头应是一位腿功高手,武功不弱,接下来恐怕有一番较量了。 侯进回礼,答道:“某乃侯进是也!却不知这位捕头大人有何见教?” 王如诲嘴角一翘,笑了一声,道:“侯进,汝妨害公务,还竟敢殴打公差?该当何罪?” 侯进道:“王捕头身为公差,本应保一方平安,却假公济私,如此身手,竟甘当这恶少爪牙,为虎作伥么?” 王如诲闻言,心中一颤,心中叹了口气:“不想,这年轻人不禁有一身好功夫,嘴上功夫竟也是如此犀利?却是句句属实。”面上惭愧之色一闪而逝,厉声道:“休得胡言!你既然如此冥顽不灵,只好王某亲自动手,将你缉拿。” 众衙役见王如诲要亲自上阵动手,纷纷向两边散开,不过依旧对侯进成包围之势。王如诲提起一口气,一个箭步趋近侯进身前,右脚尖垫地,左脚微抬,踢向侯进膝盖。侯进纵身一跃,离地三尺,避过王如诲这厚重的一脚,一拳回去,直取王如诲面门。王如诲双手交叉,格挡住侯进这一拳,自身却是向后退却了三步,侯进亦是向后退却,后背贴着小包间的门。二人彼此打量着对手,纷纷感叹对手好功夫。 王如诲虽挡住了侯进一拳,可手臂却是酸胀发麻,心中一惊:“不想,这年轻人的内功竟也是如此深厚。我王如诲缉拿过形形色色的歹人,与各种各样的武功高手有过交手,从未在内功和拳脚上输过一招半式,这年轻人竟如此厉害?我内功修为与之相较,颇有不如。” 侯进心中也是暗暗赞叹:“这位王捕头武功不错,师傅说的没错,江湖武林当中,高手如云。先是纳西宅的和巴大哥,今日在这小镇,竟也有如此高手。” 不一会儿,王如诲一步小跳,抬起右腿,踢向侯进腰腹部。侯进弯腰,身体向后一躬,微微跃起,再次避开王如诲的一脚。不过王如诲像是算准了侯进会这么闪避,不待侯进落地,瞬间一个扫堂腿横扫千军,一气呵成。 可王如诲还是低估了侯进的反应能力和临场应变能力。貌似侯进似乎也料定了王如诲会来这么一招,侯进人在空中,无处着急,又见王如诲这么势大力沉的一腿扫向自己的下盘,不疾不徐,两脚落在来袭之腿的膝盖上,顺势借力,蜻蜓点水,一招饿虎扑食,双手成爪,抓向王如诲的肩头。两爪心内,空间微微扭曲,可想而知,若是让侯进这一爪抓实了,自己双臂就算不残废,也得被抓得血肉模糊。 王如诲不愧是行走江湖多年的老手,看出侯进这一招的厉害,亦是沉着下来,双膝跪地,身体向后一仰,后背几乎贴着地面,向前滑行,堪堪避过侯进凌厉异常的一爪,同时迅速起身,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双腿踢向侯进后腰。 坐在小包间内的莺儿透过门缝,观看道侯进和王如诲二人的打斗,着实凶险异常。若是一招不慎,就会被对手打伤制服,不禁暗暗为侯进担心起来,心想侯进今日遇到敌手了。不过在看到侯进一次次化解了王如诲的杀招后,心下稍安,默默为侯进加油起来。 却说王如诲一个倒空翻,双腿踢向侯进的后背。就在众衙役都以为自己的头儿要得手时,甚至李大少都已经笑出了声,异变突起,侯进的后背如同长了眼睛一样,但见侯进亦是在空中一个翻转,一只手快速拿起腰间的开阳宝剑。宝剑未出鞘,侯进一个干脆利落的回马枪,将未出剑鞘的开阳宝剑顶向王如诲的肩头。 王如诲见侯进不仅不闪躲,反而反击自己,一点都不犹豫,心中对这个年轻人赞叹不已:“真的是艺高人胆大,以攻代守,反而破了我的攻击。假以时日,此人必定武艺独步于江湖武林,如同酒剑仙前辈一样。让人可望而不可及。”王如诲却也没有闲着,连忙催动内力,双腿连环,交叉相错,也是以攻代守,不停的踢向侯进。 王如诲的腿功惊人,速度快得出奇,观战的人群只见无数的腿影,不停的踢向侯进。可这侯进的速度也是快如闪电,但见侯进不停的挥舞着未出鞘的开阳宝剑,无数道宝剑的残影,和王如诲的腿不断碰撞,招招到肉,砰砰砰的声音不绝入耳,周围的空气也随之扭曲起来,肉眼可见。众衙役纷纷退后,唯恐二人的打斗波及到自己。同时一个个都屏住呼吸,暗暗心惊:“没想到,平日里抓贼如同猫抓老鼠般,所向披靡的头头,今日却是遇到了对手,迟迟拿不下一个小年轻,而且占不到半点上风,简直不可思议。” 不一会儿,望月酒楼二楼一片狼藉,碗筷碎落得到处都是,桌椅板凳散架一大堆。掌柜的大着肚子爬到二楼,见此情形,欲哭无泪,心里在滴血,暗暗叫苦:“二位爷到是打的痛快了,可我的酒楼呀,哎……”侯进二人不停地在二楼穿梭,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时不时的就有桌椅被砸散架的声音响起,掌柜的无奈,一脸苦瓜相。 却说侯进顾着和王如诲打斗,早已离开小包间大门。而那李大少也是色胆包天,想着里面还有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一时将之前被侯进胖揍的痛抛之脑后,趁着间隙,溜进包间内,看到莺儿正俏生生地坐着,瞬间两眼乏起绿光,直勾勾的顶着莺儿那饱满的两座鸾峰,咽了口唾沫。走上前去,一只大手伸出,欲将莺儿拉扯过来。 莺儿见又是那个恶少,如此眼神,如此动作,自然知道这人又想轻薄自己。较忙起身,躲过李大少来的手,惊道:“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 李大少浪笑道:“你问爷想干什么?哈哈,爷自然是想和小娘子乐呵乐呵嘛。” 莺儿心中甚是恼怒,俏脸一红,骂到:“无耻,下流。你是坏人,进哥哥不会放过你的。” 李大少见莺儿精致的小脸微红,眼神惊恐,更发是色心大发,心痒难耐,恨不得立马就将莺儿压倒,就地正法。哈哈一笑:“你是说那小白脸么?他现在都自顾不暇,哪儿能保护你呢?小美人儿,跟着那小白脸有啥好的?不如从了爷,爷保准你下辈子吃香的喝辣的,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来吧,美人儿,爷等不及了。”说罢,李大少再次伸出一双大手,向莺儿抓来。 莺儿小跑了几步,躲闪着,二人围着饭桌追逐起来。可莺儿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哪儿赖得过李大少一个大男人,脚下一个踉跄,便被李大少趁势抓住了一只手,还不忘摸了摸,捏几下莺儿那柔若无骨的秀手,一声浪笑,大道:“哇,真滑呀。”又用另外一只大手,搂住莺儿那盈盈不堪一握的柳腰,紧紧地抱在怀里,抵着两座鸾峰,李大少顿时如坠九霄,云里雾里一般,魂儿都酥了,又将带有口臭的嘴凑了过来,令莺儿作呕。莺儿惊恐万分,不停地摇晃着小脑袋,躲避着李大少的臭嘴,泪眼婆娑,带着哭腔呼喊:“放开我,你这个坏人。进哥哥,救命。” 几声呼救声刚过,莺儿只觉被搂的紧紧的身体瞬间松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宽阔的胸膛,是那么的安稳和温暖。熟悉的味道,莺儿抬头一看,正是侯进,不禁倚靠在侯进怀里,轻轻抽泣起来,泪水打湿了侯进的衣衫,显然是被李大少吓得不轻。侯进一手搂着莺儿,一手在莺儿的后背轻轻地拍着,安慰道:“莺儿别怕,别怕,进哥哥在这儿。” 莺儿靠在侯进胸前,哭泣道:“进哥哥,吓死莺儿了,刚才莺儿差点儿被坏人欺负了。” 侯进自责道:“都是进哥哥不好,没有保护好莺儿。现在没事了。” 莺儿这才没有哭出声,只是依偎在侯进怀里,低声抽泣不语。 却说那李大少,此时睁着一双死鱼眼,嘴巴张得大大的,嘴角溢出血来,一动不动,已然没了呼吸。 原来,侯进顾着和王如诲比斗拳脚,没再挡在小包间门前,被李大少钻了进来,欲非礼莺儿。忽闻听莺儿呼救,侯进这才想起莺儿还在包间内。连忙收起比试拳脚的心思,拔出开阳宝剑,寒光一闪,催动阴阳五行功,施展起乾坤两仪剑法,眼中充满戾气。王如诲知道侯进方才与自己用拳脚打斗,并未拔剑,没有使出真功夫,如今见侯进陡然气势一变,顿时心下一沉,自知不敌,又听见李大少的浪笑,自然明白怎么回事了,一个闪身退开。 手下两名衙役见状,作势上前,欲拦住侯进去路。王如诲来不及下令让手下让开,只听见两声惨叫,还有胸骨骨折的声音,那两名衙役瞬间倒飞出两丈来远,重重地砸在地板上,不省人事,生死不知。众人只觉脚下一震,像是发地震一般。 侯进施展出飞龙三折,一个疾风步,瞬间就来到包间内,众人只来得及看到侯进的残影。侯进一进包间,就看到了李大少正欲非礼莺儿,怒不可恕。一股火大,一脚将李大少踢开,将莺儿接过来,一只手搂在怀里,另一只手催动阴阳五行功,使出七分力道,一掌拍在李大少腹部,震碎了五脏六腑,李大少只来得及一声闷哼,便气绝身亡,连惨叫都叫不出来。 王如诲走到包间门口,却看见李大少倒地身亡,微微一惊,连忙挥挥手,待手下人众及一干大手退下楼去后,方才进入包间内,随手将门关上。 听脚步声,侯进不看来人,就知道是方才与自己打斗的王如诲。本就对李大少极度厌恶,自然也就对王如诲没有什么好感,沉声道:“怎么?王捕头你想下去陪这流氓不成?” 王如诲闻言,眉头一皱,哼了一声,道:“阁下好大的口气。光天化日下,当着官差的面杀人,恣意践踏王法,还敢威胁王某,未免太过目中无人了吧?” 侯进放开莺儿,转过身来,面对着王如诲,冷笑道:“此人无礼,辱某妹妹,死有余辜。” 王如诲道:“就算李大少有罪,也还交由官府发落,阁下又有什么权力取人性命?” 侯进闻言,仰头哈哈大笑不语。 王如诲问道:“何故发笑?” 侯进答道:“我笑你们这帮沽名钓誉,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交由官府发落?如何发落?可笑?” 王如诲怒道:“岂有此理?阁下如此嚣张,竟敢藐视官府?该当何罪?” 侯进冷冷一笑,手指着王如诲,怒道:“某无罪,有罪的是你们。这李大少平日里横行霸道,鱼肉乡里,坏事做尽,没少祸害良家女子,好好的一个青岩镇,让这恶人给搅和得乌烟瘴气,地痞横行,当地百姓敢怒不敢言。今日,这恶少接二连三欺辱某妹妹,甚是可恶,某若再来迟一些,恐怕这厮兽行得逞了。今杀之,也算是替天行道,何罪之有?” 王如诲道:“话虽如此,这李大少也该交由官府发落。” 侯进冷语道:“王捕头欺我无知吗?这恶少乃县令李茂子侄,李茂纵子放浪形骸,不加管束。而那李茂也不是什么好人,身为父母官,不为百姓谋福祉,眼中只有升官发财,欺压良民,徇私枉法,不知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勾当,此与作奸犯科者何异?叔侄二人为祸一方,所犯之罪,恐怕罄竹难书?” 王如诲闻言一愣,道:“侯少侠,好一张钢牙铁嘴。如此藐视官府,诋毁朝廷命官,就不怕下大狱吃官司么?” 侯进笑了笑,道:“某既然敢言,还怕甚官司?王捕头若是想将某缉拿,尽管来,某奉陪。” 王如诲抚掌一笑,道:“侯少侠误会王某人了。像侯少侠这般青年才俊,不仅武艺高强,还文采斐然,出口成章,颇有侠义,王某人甚是佩服。只是让王某不解的是,如侯少侠这般能文能武之人才,何不考取功名,博得一个好前程呢?” 若是换在以前,侯进长期淫浸在圣人思想下,一心想考取功名利禄。但自从家中发生变故,二百余口人死于非命,官府却不了了之,再又感受着酒剑仙的经历,内心已经发生质变,对官场噬之以鼻,不再热衷于功名,只想全心习武,为家人报仇。 侯进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我侯进羞于与那帮衣冠禽兽为伍。外敌入侵,百姓处于水生火热之中,颠沛流离。可那些为官之人呢?整日只想着升官发财,搜刮民脂民膏,加重苛捐杂税,将百姓一步步推入火坑,苦不堪言。劳苦大众不得不反,到处硝烟弥漫,如此内忧外患之际,那帮庸官却还沉浸在莺歌燕舞,纸醉金迷之中。试问,这样的功名,有何可取之处呢?王捕头若还是想助纣为虐,要捉拿侯进,尽管来吧。” 王如诲被侯进一番言语说得羞愧难当,无奈叹口气道:“侯少侠如此忧国忧民的侠义胸怀,王某既感且佩,甚是惭愧。只是王某一家全指着我过活,王某虽不耻县太爷,可毕竟是王某上级,因而不得不违心听命。方今侯少侠除去一害,王某替青岩镇百姓谢过侯少侠的大恩大德。”说罢,王如诲弯腰,向侯进深深地鞠了一躬。 侯进见王如诲态度突然大转,如此虔诚地对自己行一大礼,看出此人本性并不坏。若是让众官差看到堂堂县尉,居然对一个杀人嫌犯行大礼,恐怕都会下巴惊落一地。加之之前侯进逼退王如诲,想闯进包间来救莺儿,若是王如诲命令众官差围住侯进,恐怕侯进还真不能及时赶到,搭救莺儿出魔爪,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念及此,侯进心道:“这王捕头虽是听命狗官,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为人也还算磊落正直,值得一交。”连忙托住王如诲双臂,温声道:“王兄不必如此。侯进只是做了该做的而已。” 王如诲摆摆手,笑道:“诶,侯少侠说哪里话?侯少侠虽是为了救这位姑娘,但也确实是为青岩镇除去一害。不过,民不与官斗,这样,趁着县太爷还不知道,侯少侠赶紧带着这位姑娘离开此地,王某再回去复命。” 侯进道:“若我二人就此离去,王兄如何向那狗官回禀?岂不是要将王兄置于险地?” 王如诲爽朗一笑,道:“侯少侠侠义心怀,为了王某不敢为之之事,胸襟坦荡,王某甚是羞愧难当,若是再为难侯少侠,与禽兽何异。侯少侠不必多言,且安心离去,不用为王某担心,王某自有应对之策。” 侯进见王如诲如此真诚,便受了其好意,道了声后会有期,一只手搂着莺儿,纵身一跃,从二楼上向下跳去。落地后,几个闪身腾挪,向远处遁去,不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王如诲估摸着侯进二人已经走远,这才扯着嗓子大喊道:“李大少被人杀死啦,嫌犯逃走了,快追。”说罢,亦纵身一跃,跳下二楼,向着相反的方向追去。 众官差闻听头头大喊,不明就里,亦一窝蜂从望月酒楼跑出来,跟在王如诲身后,追击侯进而去…… 第二十一章 梅花殿 冬天的风,是那么阴冷刺骨,让人直哆嗦。 洛阳城,作为历朝古都,如今虽只是一座州郡,却不改昔日的繁华。阴冷的冬季,也不能阻挡人们外出的热情。集市上依旧热闹非凡,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人群比肩接踵,络绎不绝。 忽的,只见两匹高头大马从街市上,由南向北,疾驰而来。过往的人群纷纷避让,引起骚动。有人躲闪不及,被骏马撞飞,重重地砸在街边的摊位上,人事不省,一时鸡飞蛋打。随之而来的是,喝骂声不断,两名黑衣骑士似乎是有紧急事情要办,只是在马上回转头来,盯着叫骂的人。骂人者看到两双冰冷的眼神,虽然蒙着面,可那眼神不是普通的眼神,充满杀气,冰冷异常,如夺命修罗一般,顿时噤若寒蝉,不敢作声。两黑衣骑士这才回转头来,策马扬鞭,扬长而去,骂声这才又响了起来。 两骑士驾马来到洛阳城北二十里外处下马,解掉缰绳和马鞍,在马屁股上各自拍了一掌,任由两匹骏马驰向远处的草地。二人开始步行,向前走去,时不时还一步三回头,谨慎地看向背后,似乎生怕有人注意到一样。大约盏茶功夫,二人来到一座大型宅院处,停下脚步,又再回转头来,四处张望,在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后,才轻轻敲了敲门。大门开了一条缝,一道阴森的声音响起:“墙角数枝梅!” 二人不暇思索,异口同声回应道:“梅花香自苦寒来。” 宅院大门立即开启,刚够一人侧身进入,二人随即入内。宅院上方正中央处挂着一块镶金牌匾,上书:梅园。两个犹如梅花状的粉白色大字。 院内,但见各色各样的梅花,开得正旺,让人目不暇接。那花白里透红,花瓣润滑透明,如同一颗颗价值不菲的水晶。还有黄色的,粉红色的,艳丽而不妖,琳琅满目。一阵西北风吹来,顿觉清幽而淡雅。再看那姿态,苍古而清秀。在同一棵树上,可以看到千姿百态、各种形态的梅花。风吹叶落时,你不必担心梅花花瓣会随之落下而摔破,梅花不是娇贵的话,反而越是寒冷,越是开得精神、秀气。古人云“宝剑峰从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不正是梅花品质的写生吗?果真院如其名,好一座梅园。 院内中央处,有一座凉亭。凉亭下,有大理石制成的石桌子和石凳子,要是在炎热的夏季,坐在凉凉的石凳上,石桌上摆着水果,沏上一杯凉茶,观赏着园中的景色,那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情。只是阴冷的冬季,凉凉的石凳子,就不是那么舒适了,冰冷刺骨。 一段优美的古筝旋律,悠扬婉转地响起,不时,一声清脆柔美的嗓音唱起歌来,十分悦耳。原来,有一女子端坐在石凳上,桌上摆放着一把古朴的古筝,琴弦在纤纤十指的拨动下,发出美妙动听的旋律。石桌上,也摆放着一个有孔的状似壶的器皿,器皿中飘起冉冉灰色的烟,烟中带着淡淡的麝香味。但见那女子一身薄薄红衣,修长的玉颈,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若隐若现,锁骨处刻画着一朵粉红色的梅花,让人遐想连篇。紧束的素腰,不堪一握。一双颀长水润又匀称的秀腿裸露到膝盖处,洁白无瑕。秀美的莲足看起来是那么妖娆,诱人无限。这女子的装束无疑是极其艳冶的,但这艳冶与她的神态相比,似乎逊色了许多。薄薄的粉色面纱遮盖住了面容,却盖不住那柔媚妖艳的姿态。一双勾魂摄魄的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薄薄的面纱,依稀能模糊看到一张微微翘起的红唇,似欲引人一亲芳泽。整个看上去,从骨子里散发着无尽狐媚,无时无刻都能牵动男子的神经。妖娆女子身后站着两名男子,一人黑不溜秋,像是从窑窖里出来的一样,个头瘦小,身宽体胖,面容阴蜇狠厉;另外一名男子,面色惨白,嘴唇血红,身材高瘦,似笑非笑。谁能知道?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妖媚,美丽动人,人畜无害的娇女子,竟是江湖武林中人人谈之色变的女魔头,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的蛇蝎美人,梅花殿殿主梅含香。梅含香身后两人,便是江湖人称黑白无常的谢必安与范无救。二人在梅花殿中地位尊崇,是为梅花殿的左右护法,行踪诡秘,江湖中人从来没有见过二人的真容,因为见过二人真容的都去见阎罗王了,并且被吸干内力和精元,成为一具干尸,死状凄惨,因而江湖中人都忌谈二人。这座梅园身处繁华的洛阳城,谁又能想得到,这是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梅花殿的大本营? 再说那两位黑衣骑士,在一位骨瘦嶙峋,满面皱褶,看上去死气沉沉的老妇人带领下,来到凉亭处。别看这老妇人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狠起来,确实歹毒异常,善使万般毒,杀人于无形,让人防不胜防。一碗汤,能抹去人的记忆,被江湖人士送了一个孟婆的尊称,敬而远之。 孟婆微微欠身,咳嗽了几声,喘着粗重的气息,道:“老身见过殿主。” 梅含香停下纤纤玉指的弹奏,点了点头,道:“孟婆,你还好吗?”声音酥媚中带着威严,极具诱惑力中带着不可亵渎的震慑,让人畏惧。 作为杀手组织的成员,是没有任何感情可言的。不仅如此,梅花殿内部亦是十分残酷,时刻有着血腥的争斗,手下人员可以向上级挑战,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杀死被挑战者,就可以上位。从梅花殿建立伊始,便定下了如此法则,目的是保持成员的狼性和冷血。 别看梅含香装作一副关心人的样子,却面无表情,眼神冰冷,稍有不满意,就会将人万般折磨,最后在痛苦中凄惨的死去。视人命如蝼蚁,因而江湖中人送了一个别称:女阎王。 孟婆是看着梅含香成长起来的,一步步爬上梅花殿的高位,最后成为统帅江湖第一杀手组织梅花殿的殿主。梅含香问自己还好吗?表面看似关心,言外之意却是,不好的话就赶紧让位,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让好的人上来。因而,孟婆满脸皱褶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看上去却是那般阴森,让人不寒而栗。孟婆道:“不劳殿主挂怀,老婆子还撑得住。” 孟婆停顿了下,接着又道:“殿主,第九分殿平等王殿下属武威阁已执行完四号任务,现来复命。” 梅含香点点头,孟婆退到一旁。那两名黑衣骑士上前,单膝跪地,低着头,虽说梅含香妩媚动人,可也不敢直视一眼,二人述说着任务执行情况…… 待二人讲完,梅含香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道:“如此说来,还有漏网之鱼,任务失败咯?”媚态百出,颠倒众生,可在二人眼中,这是殿主不满意了,想想梅含香毒如蛇蝎的心肠,二人不禁打了个冷颤,额头冷汗直冒,告饶道:“禀殿主,那漏网之鱼为酒剑仙所救,我等无可奈可……” 还不待二人说完,便戛然而止,只听见呜呜声不止。只见,二人嘴中含着一朵黑色铁梅花,满面都是血,两片舌头血肉模糊,掉落在地上,惊恐万状…… 而梅含香及黑白无常等人仿若没事人一般,脸上枯井不波,毫不在意。不一会儿,便有两名孔武有力的汉子上来,将二人如同托死狗般托将了下去。 梅含香幽幽道:“梅花殿从不要完不成了任务的废物,只会找借口。后院碧水谭,鳄鱼们有段时间没饱餐一顿了,正好……”说罢,梅含香娇媚的笑着,两条人命在她眼中,就如同蝼蚁一般,不值一提。这简直就不是阎王,而是魔鬼了。 梅含香一只玉手轻轻拨动了一下弦丝,娇声道:“看来,平等王分殿的能力有问题呀!如此简单的任务,都能办砸了。去,传陆子游过来。”眼角余光瞄了一下身侧的谢必安。谢必安会意,起身前往平等分殿去了。梅含香这才又拨动起弦丝,一段优美的旋律再次响起…… 梅花殿,仿照冥界,设有十大分殿:第一分殿秦广王殿,殿主名为王犇,在梅花殿地位尊崇,只听命于殿主梅含香,连左右二使黑白无常都得礼让三分,武功更是深不可测,从没有人见其动过手,因为与之交过手的人都成了死人,据说实力直逼梅含香,很少在江湖上露面,因而也成为江湖传说,武林人士都尊称其为活阎罗。第二分殿楚江王殿,殿主名为厉宇温,早年间厉宇温是一位让海上商客闻风丧胆的江洋大盗,常年在海上讨生活,专干一些打劫海上商船的勾当,而且得手后从不留活口,杀人如同杀鸡。后来被上一任梅花殿殿主看中,收编入梅花殿,掌管第二分殿楚江王殿。第三分殿宋帝王殿,殿主名为余锦江,此人阴毒狠辣,不但杀人不眨眼,而且有个独特的癖好,在杀死目标之前,喜好将目标万般折磨,倒吊、挖眼、刮骨,眼睛都不眨一下,残忍嗜血。第四分殿仵官王殿,殿主名为吕琮,此人善使一把三菱刀,专放人血而饮之,惨无人道,江湖中人送其别称吸血鬼王。第五分殿阎罗王殿,殿主名为寇彻,一口开山大刀,专用人血来祭奠,杀人无数,干脆利落,均是手起刀落,死在他手下的人全成了无头尸。第六分殿卞城王殿,殿主名为毕元,身材高大,足足九尺有余,一柄铁锥,轮将起来,将人拍成肉饼,脑浆和着鲜血四溅,死状凄惨。若是夜里有小孩儿哭闹,大人就会喊毕元来了,小孩儿立马就不敢再哭闹,足见其凶狠。第七分殿泰山王董和,素来文雅,喜好吟诗作赋,笑里藏刀,口蜜腹剑,杀人于无形,江湖人称笑面虎。第八分殿都市王殿,殿主名为黄承,此人阴险狡诈,好色无度,专在夜里采花,不知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而且完事后从不留活口,为绿林两道所不齿。第九分殿便是平等王殿了,殿主陆子游,武功在十大殿殿主里最差,可此人善使用毒计害人,一不小心便会着了他的道,而死不瞑目,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歹毒异常,江湖人士宁愿遇到死在其他分殿殿主手下,也不想碰到此人。第十分殿转轮王殿,殿主名为薛红玉,长着一张娇俏可爱的娃娃脸,身材娇小丰满,看上去就像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姑娘。见到如此可爱,极具诱惑力的女人,江湖人士都没有了戒心,因而,死在这张惹人怜爱的脸下的江湖好汉不知凡几。 “平等王殿陆子游,见过殿主。”一声阴森森的声音响起,但见一张红色的脸,连一双眼睛都是血红色,尖尖的鼻子,粗一看,还以为是厉鬼游荡在人间哩。原来,这人便是陆子游。 “四号任务,如此简单,你陆子游是如何领导平等王殿的,还有漏网之鱼?雇主若知道了,质疑我梅花殿的能力,我梅花殿往后在江湖中如何立足?”梅含香那酥到骨子里的媚声,回荡在梅园内。 “属下无能,还望殿主再给属下将功补过的机会。”陆子游额头渗出冷汗,道。整个梅花殿乃至江湖武林人士都知道,这个千娇百媚的殿主比魔鬼还狠,未能完美完成任务,若是找借口推脱,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更何况这个魔头在杀人之前,都会将人万般折磨,在痛苦中死去。因而,陆子游只得乞求将功赎罪。别看陆子游身为梅花殿十大分殿殿主之一,地位尊崇,可在梅含香眼里,连蝼蚁都不如。 “行了,自己拉得屎自己擦干净,就给你个机会。眼下,听说侯家大少被酒剑仙救下带走了,不知所踪。本尊令你不管用何手段,翻遍天涯海角,定要解决最后的漏网之鱼,给雇主一个满意的交代,以证梅花殿的实力。”梅含香一边弹奏着古筝,一边若无其事的命令道。 陆子游这才松了口气,如蒙大赦,表了一番决心,一个闪身,瞬间消失,不见踪影。 陆子游方才离去,一对男女凭空出现在凉亭下,一老一少。老的看上去有把年纪了,额头布满皱纹,须发皆白,一对眉毛直至鼻梁处,如同弥勒佛一般,笑眯眯的,两手空空,没有任何兵器。少的看上去还是一个小萝莉模样,一张娃娃脸,身材娇小,唇红齿白,十分秀美,只是胸前高高耸起的两座鸾峰,却与娃娃脸格格不入,一双小手中还握着一条黝黑的铁链,铁链尽头带有倒钩,倒钩带有刀刃,寒光闪闪。这个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者却是江湖人称活阎罗,梅花殿第一分殿殿主王犇。而那个看上去娇俏可爱,如同小萝莉一样的女孩儿,竟是让江湖好汉毛骨悚然的梅花殿第十分殿殿主薛红玉。 看到二人,梅含香娇媚可人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道:“王叔,玉儿妹妹。你们来啦。” 王犇微微躬身,薛红玉弯腰,齐齐对梅含香行了一礼,异口同声道:“属下,见过殿主。” 梅含香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王犇开口道:“属下幸不辱命,任务执行完毕,特来复命。” 薛红玉亦接话道:“属下亦执行完任务,特向殿主交差。” 梅含香点点头,看了看谢必安,范无救和孟婆三人。三人会意,需要分殿殿主亲自出马执行的任务,定是不一般,殿主不希望其他人知悉,纷纷退却。 待凉亭里只剩下梅含香三人时,却发生了惊人一幕,若是让别人看到,得惊掉一地下巴,一向心如蛇蝎的梅含香竟对这一老一少如此礼遇,亲近。只见薛红玉一个箭步,冲到梅含香面前,身子一倒,靠坐在梅含香怀里,小脑袋不停摩擦着梅含香的酥胸,甚是亲昵,还调皮地嘟囔了一句:“含香姐姐,好久没见到你了,你这儿好像又变大了,又软又滑,怕不是天下男人都要迷倒在你的石楼裙下吧?” 老者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薛红玉这才想起旁边还有大名鼎鼎的活阎罗王犇在,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脆生生地道:“对不起,王爷爷,玉儿一时口快……” 不待薛红玉说完,梅含香伸出玉指,点在薛红玉额头,翻了翻白眼,脸色微微羞红,竟露出女儿般的娇羞态,嗔怪道:“小丫头,整日没个正行,你懂什么?”眼中却充满疼爱地看着薛红玉。 梅含香又道:“好了,也该说正事了。王叔,请坐。” 王犇微微欠身,坐在梅含香对面的石凳上,薛红玉这才收拾起那副天真烂漫,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眼神冰冷,充满杀气,简直判若两人,坐在了梅含香左手边。 王犇清了清嗓子,道:“禀殿主,据属下探知,那侥幸逃脱的侯家公子,已拜酒剑情李纯正为师,随酒剑仙而去。属下费劲心思,才得知,二人现身在昆仑山巅,一个古老的门派天山派。此派与世隔绝,与世无争,潜心修行。而那酒剑仙正是师从上一任已故天山派掌门王志浩。天山派高手如云,属下曾想潜入内解决掉那侯姓公子,却在山脚之下遭遇阻击。有一老者一个照面就将属下打伤,武功深不可测,惊为天人。那老者将属下打伤,让属下速速离去,不得踏进山门一步。因而返回,特来告知殿主。” “这些,本尊已知晓。”梅含香叹了口气,幽幽道。 “殿主知晓?”王犇问道。 梅含香点了点头,道:“阻击王叔之人,乃天山派老祖,辈分极高,年已过百。恐怕就算十个本尊,也难敌此人。王叔有此败,罪不在王叔。至于李纯正,本尊与此人到是旧识,曾与之交过手,此人武艺亦是高深莫测,本尊略有不去。三年前,此人还来过梅园一次。玉儿妹妹,说说你的任务吧。” 薛红玉眼神冷漠,沉声道:“禀殿主,属下自接到任务后,便先对目标所在地探查了一番。目标守卫森严,极难接近。虽如此,不过是男人,都有好色的弱点,属下正是以此为契机,接近目标,将之除掉,完美完成任务,特来向殿主交差。”说完,薛红玉如同变戏法一般,手里不知何时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人头圆睁环眼,嘴巴张得老大。薛红玉貌似手里提着的不是一颗人头,而是一个皮球一样,抖了抖,拍了拍,得意地笑着,让人不寒而栗。 梅含香满意地点点头,面带笑容,只是那笑容,却是那般阴冷,可怕,如同魔王一般。 梅含香若无其事地道:“玉儿妹妹,干得不错,可以向雇主交差了。说吧,想要什么奖励,姐姐一定满足你。” 薛红玉闻言,又变换了一套脸色,眼神不再冰冷,露出俏皮可爱的一面,脸上浮出天真烂漫的笑容,手拖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才问道:“含香姐姐,你说的是真的?” 梅含香故作狐疑,微微偏着头,笑道:“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小妖精?” 薛红玉道:“那好,玉儿要休息半个月,天天吃好的。好好玩几天。” 梅含香打趣道:“就这些?” 薛红玉应道:“不然呢?” 梅含香笑了笑,道:“我的玉儿妹妹永远也长不大,就知道吃的。也不怕长胖了。” 薛红玉嘟囔着嘴,嚷嚷道:“玉儿这么可爱,哪里胖了?” 梅含香笑道:“好,好,好,玉儿妹妹最可爱了,去吧,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就去吧。” 薛红玉开心的笑了起来,蹦蹦跳跳地离开了。看着薛红玉娇小的背影,梅含香和王犇笑着摇了摇头。 凉亭下,只剩下梅含香和王犇二人,二人面对面的坐着,互相看着对方,没有言语,却是在用腹语交谈着。过了一炷香功夫,梅含香才沉声对王犇道:“王叔,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 随即,二人凭空消失,不见人影,仿佛凉亭里,从来就无人来过一样。 一阵西北风吹来,凛冽刺骨,几片梅花花瓣掉落下来,一缕淡淡的香味,在空气中飘荡着,沁人心脾…… 第二十二章 血色小镇 昏暗的天空,一抹血色的残阳,预示着日薄西山。 一群群秃鹫,蜿蜒盘旋在天空,悲鸣声不断。残桓断壁,寒风萧瑟,热闹非凡的小镇,没有了往日的繁华。萧条的街道上,一片冷清,寂静的可怕。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不断散发出来的一阵阵霉烂和恶臭,让人作呕。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具具尸首,已经开始腐败,尸首上不断有虫子钻出来,还时不时的有啃齿动物动物往来穿梭,仿佛在庆祝着一场盛宴,不停的发出唧唧唧的叫声,好不欢快!可想而知,这里曾经经历了怎样的一场血腥屠杀,惨绝人寰,让一座充满朝气的小镇变成了修罗地狱,竟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 不远处,一男一女向街道走来,在看到这这一幕惨状后,女的顿时觉得胃里在翻滚,一股恶寒涌上心头,忍不住哇哇呕吐起来。男的强忍着恶心感,不停地轻轻拍着女的的后背,由上往下按抚着。女的才稍稍感觉好受了一些,眼中充满恐惧,脸色苍白,将头埋到男的的胸膛,怯声道:“进哥哥,莺儿好怕。” 原来,侯进一怒之下,杀掉李大少后,听从王如诲的建议,带着莺儿,马不停蹄,迅速离开了青岩镇,一路跋山涉水,风餐露宿半月有余,疲惫不堪。好不容易来到这座小镇,本想好好修养几天,可刚一来到街道处,就见到了如此惨烈的一幕。 侯进还好,毕竟是男人,胆子大一些,又身为天山派文华殿殿主,终归心脏大一些,虽然心中乏起一阵寒意,却还算镇静。莺儿就不行了,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从小在天山派长大,从未出过山门,哪里见过如此阵仗,着实被吓得不清,连小肚子里的清汤寡水都快吐了出来。 侯进一边轻抚着莺儿后背,一边安慰道:“莺儿别怕,别怕,进哥哥在这儿。” 莺儿带着哭腔道:“进哥哥,我们赶紧离开这儿吧,莺儿一刻也不想待在这儿了。” 侯进柔声道:“好,我们这就走。” 说吧,牵起莺儿的小手,正要离去。忽地,一阵诡异的笑声在空气中飘荡,阴森森的,让人毛骨悚然。 莺儿靠在侯进的胸膛瑟瑟发抖。侯进心下一沉,这声音飘忽不定,以他如今堪比一流高手的修为,竟一时也不能准确分辨声音的来源之处。于是,提起一口气,大声喝道:“何方神圣,装神弄鬼?” 那诡异的笑声不作任何回应,只是嘿嘿嘿的笑个不停,忽远忽近,忽大忽小,阴森可怖。 侯进闭上眼睛,右耳微微抖动,极力辨别着这人鬼不知的声音来源。突然,几枚黝黑,状若梅花的不明飞行物,夹杂着寒光,呼啸疾驰,宛若闪电般直取侯进后心。 侯进捕捉到这一丝异响,后背仿佛生了双眼睛一般,提起开阳宝剑,迅速向后一番转,几道剑光残影显现,只听见钉钉钉几声响,梅花状黑色飞行物应声落地。 空气中,那道诡异声音一声诧异,接着一道犹如厉鬼般的声音说道:“嘿,碰到个有两下子的了,再来试试。”但见四面八方,无数梅花状暗器,不约而同地向侯进射来,快如闪电,四周一时飘满黑点。 侯进施展出青莲剑歌,一招四海八荒,将周身舞得密不透风,嗡嗡声响。只听见叮叮叮的声音不断,若干暗器掉落地面,可依旧有无数暗器袭来。侯进提起一口真气,一手紧紧搂住莺儿,使出一招苍龙出海,一个旋转,纵身一跃,腾空而起,离地三丈高,脱离出暗器攻击范围。 然而,不待侯进落地,一个黑影闪出,犹如一只大型蝙蝠一般,斜刺里杀出,手中一柄黝黑的短剑,迅猛地刺向侯进。侯进身在空中,无处着力,况且怀里还抱着莺儿,施展不开身手。 “这偷袭之人如此阴狠奸诈,来者不善,让人防不胜防,看来是遇到大麻烦了。”侯进脑海里飞快转着,思量着应对之策。 侯进只得强行运起阴阳五行功,将真元集中精力灌输在开阳宝剑上,格挡住来袭之剑。黑色短剑剑尖与开阳宝剑碰撞在一起,顿时一片火光溅射出来。黑影借势迅速往后退却,瞬间就没了踪影。而侯进亦是被这一击震得虎口隐隐生痛,感叹来人内功深厚,这是遇到一个难缠的高手了。侯进亦是快速向下坠落。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侯进快要落地之时,那如同大型蝙蝠的黑影鬼魅般再次闪现,随同闪现的还有那柄冒着寒光的黑色短剑,直取侯进腰部,端的狠辣,凶险异常。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侯进快速挥舞着开阳宝剑,剑尖朝下,插入地下一分,剑身护住腰部,那黑影刺来的一剑,不偏不倚,刺到开阳宝剑剑身上,叮的一声响,火化四溅。任凭黑影如何催动内力,黑色短剑却是不能再前进分毫。侯进也是艺高人胆大,若是这黑剑再偏一寸,侯进的腰部准要被刺出一个血窟窿来。 但黑影的注意力却是被侯进手中的开阳宝剑吸引了,此剑承受着侯进和莺儿两人的重力,再加上自己的攻击,却依然挺拔笔直,没有一丝弯曲状,心中不禁感叹:“世间居然还有如此坚硬的宝剑?好宝贝,一定要弄到手。”眼中乏处一股贪婪的光芒。 侯进稳稳落到地上,这才看到了黑影,那是一张怎样恐怖的脸哟!无数疤痕纵横交错,如冥界厉鬼一般,准确来说,这是一张鬼脸面具。可透过面具,那双如野兽一样的眼睛,乏着贪婪的绿光,莺儿稍稍看了一眼,心下瘆得慌,身体瑟瑟发抖,靠在侯进温暖的胸膛,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侯进问道:“阁下乃何人?你我素未平生,阁下如此高强武艺,却干着偷袭他人的不耻勾当,未免太不光彩了吧?” 黑影不答,却只是仰天大笑起来,那笑声极度尖锐刺耳,如厉鬼一般,在空气中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侯进有也恼了,沉声喝道:“阁下为何发笑?” 黑影终于开口了,道:“年轻人端的是好雅兴,在这充满血色的地方,还不忘风花雪月一番。”鬼脸面具下,那双如野兽般的双眸,却是在盯着莺儿,双眸中乏出贪婪的绿光,如同饥饿的野兽,看见猎物一样,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脖颈喉结出,上下起伏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陆子游那废物,居然三番两次办砸了任务,这里还有活口?不过,天下竟有这天仙般的女子,我黄承采花无数,竟是从未遇见过。看来老天带我不薄,有艳福了,哈哈!哈哈!”黑影答非所问,仿佛侯进如同空气一般,只是盯着莺儿,放肆地淫笑起来。 从黑影的只言片语中,侯进仿佛猜测到,这座小镇的人的死,似乎和这个黑影脱不了干系。再加上此人阴险狡诈,出手狠毒,侯进不敢再往下想了,这么多条无辜的人命……那也简直太可怕了。 那黑影又道:“罢了,此次我黄承就给陆子游那废物擦一回屁股,解决了这漏网之鱼,至于这小娘子嘛……嘿嘿!嘿嘿!” 黑影一声浪笑,也不招呼,突然暴起发难。只见,又是几颗黑色梅花状的暗器,直奔侯进面门,如此近距离偷袭,那暗器夹杂着寒光,如此急速,任凭武功再高,恐怕也会躲闪不及而中招。黑影如同看蝼蚁一样的,看了一眼侯进,然后目光直视着莺儿。可紧接着,黑影一丝“咦”的诧异声,眼睛似乎看到了不可能的事情。只听到叮叮的几声响,暗器悉数被打落在地,而侯进依旧完好无损地站着。原来,侯进早有防备,一直提高着警惕。这当面射来的暗器,若是换做一般人,估计真要应声倒地了,可侯进眼疾手快,听到异响,将手中开阳宝剑急速轮转起来,使出青莲剑歌第三式,将开阳宝剑舞得嗡嗡声响,护住面门,密不透风。 黄承这回有些恼了,往日从未失手过,死在自己梅花镖下的江湖武林人士,少说也有万儿八千了。不想,今日却缕缕被一个不起眼的小年轻接下了自己的杀招,而且还是出其不意的偷袭。这让黄承如何不恼羞成怒了?黄承贵为梅花殿的第八分殿都市王殿的殿主,虽好色如命,却也非常好面子,若是让人知道,自己在一个无名小卒手中接二连三受挫,今后如何统领都市王殿? 黄承一声尖锐的大喝:“去死吧。” 一柄黑色短剑,刺破空气的阻碍,冒着阴森森的寒光,直奔侯进额头中央处,同时,一只黝黑的爪子,抓向侯进的脖颈。五爪冒着淡蓝色的光芒,足足有三寸来长。 侯进看着这迅猛而阴狠的黑剑,还有冒着蓝光的黑爪,爪上应该萃了剧毒。再看这黑影出手的动作,几乎就是电光火石般,只要被这黑剑刺中,或者被爪子抓中,就算不死也好不到哪里去! “看来今日难以独善其身了。”侯进心道。 必须全力以赴,容不得侯进多想,也来不及将莺儿护在身后。侯进一把将莺儿推到一旁,举剑迎敌。一招凤舞九天,姿态轻盈,优美,却是侯进长期和慧儿切磋武功,学来的。既卸掉了黄承刺来的一剑,又挡住了那凌厉狠辣的一爪。一剑一爪碰撞在一起,一股铁器撞击的声音响起,一片火花飞溅而出,侯进顿感虎口发麻,胸口隐隐作痛,微微惊讶:“居然有人的手坚硬如铁,此人武功端的可怕。”心中也甚是不解,素未谋面,为何却要下如此毒手,置自己于死地? 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侯进施展出李纯正的绝学:乾坤两仪剑法。脚下步法,暗合八卦方位。面对黄承这般阴险狠辣,又武艺高强的劲敌,侯进不得不一上来就使出护身绝学。默念着心法口诀:“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因而重之,爻在其中矣;刚柔相推,变在其中矣;系辞焉而命之,动在其中矣。”八卦方位,不外乎乾、坎、艮、震、巽、离、坤、兑。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八卦的类型:分为先天八卦、中天八卦、后天八卦。 侯进边与黄承对战,脑袋里飞速回忆起师傅李纯正给自己讲解乾坤八卦的奥义。渐渐地,侯进似乎感觉自己与开阳宝剑融为一体了,闭上眼睛,沉浸在八卦的世界中,感悟着天地乾坤的奥妙。本来还懵懵懂懂的八卦方位,却是在慢慢清晰起来。随心所欲的出招,时而刺,时而挑,时而劈,时而砍,却总是能恰到好处地接住黄承的攻击。 黄承一剑一爪,不断碰撞在侯进的剑上,又见侯进微闭着双眼,却总能挡住自己的出招。黄承高高抬起脚,势大力沉地踢向侯进的头颅,可侯进以怪异的动作避过,双肩脚后跟踮地,前跟翘起,身子后仰倾斜,几乎快要倒地,待黄承一脚踢开,侯进又迅速立起身子,稳稳地站着,一剑闪电般地直刺黄承前胸,后发制人。可那黄承也不简单,举剑相迎,黑色短剑划过侯进刺来的一剑,身体向着一侧弯曲,不可思议地成了弯弓状,侯进这一剑也便刺空。同时,一爪咯滋一响,出其不意地探出,直抓向侯进的头颅,长长的爪子上,淡蓝色的光芒,时隐时现。若是让这一爪抓中,估计侯进的脑袋就会像西瓜被捏碎一样,脑浆崩裂。就算没被抓中,只要被磕着一下,凭爪子上萃了不知名的剧毒,没有黄承的解药,也会毒发身亡。这黄承不愧是都市王殿的殿主,着实阴险狡诈,狠毒异常,一出手便是致人以死地的杀招,招招要人命。 侯进一个偏头,脖子顿时发出吱吱的几声响,堪堪避过黄承这夺命的一爪,脸上感到一股火辣辣的疼痛。虽然避过了这一抓,可爪上的劲风避不过,可想而知,黄承这一招的威力,侯进不禁心中暗暗一惊,可更加凶险的还在后头。黄承一爪不中,身体凭空消失不见,侯进只感觉周身呼呼风响,却是捕捉不到黄承的身影。但只觉告诉他,黄承就蛰伏在不远处,等待时机,对自己发起突击。 不怕明枪,就怕暗箭。躲在暗处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你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会出招,对你发动攻击,防不胜防。侯进沉下心来,闭上双眼,右耳朵抖动着,听声辨位,想用听觉来捕捉黄承的身影。 就在侯进绷紧神经的时候,突然,一声惊恐的尖叫,打乱了侯进的方寸。 原来,侯进为了不波及到莺儿,将黄承逼到了一定距离处,缠斗起来。莺儿心里也是害怕,看着侯进和黄承二人殊死搏斗,侯进几次险象环生,却又逢凶化吉,莺儿心里也是起起落落,为侯进担忧。额头香汗淋漓,紧绷的心弦也是不能松开。正当莺儿看着侯进打斗时,忽然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在动,好像是一双手。莺儿低头一看,却看到了她平生只在别人口中听来的“诈尸”。 只见,莺儿脚下的几具已经开始腐败的尸体动了,依旧还能看见尸虫在尸体上爬着。尸体在地上爬着,向着莺儿靠近,有一具尸体已经爬到了莺儿跟前,伸出一双腐烂了的手,抓住了莺儿的双脚,莺儿见此情形,来不及作呕,险些被吓晕过去,感觉灵魂快要脱离出自己的香躯,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从未离开过天山派,这一下山哪里见过如此恐怖的一幕,顿时吓得魂都快散了,因此吓得尖叫起来。 侯进听见莺儿的惊叫,转过身来,想看清楚莺儿那里发生了什么。可就是这一分心,一个犹如大型蝙蝠一样的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一剑直刺侯进后背。待到侯进察觉身后的异动时,已然迟了。侯进来不及举剑御敌,堪堪避过身体要害处,感觉一阵刺痛,一截黑色的剑尖,从后背刺入,从前胸锁骨处突出,一滴滴黑红色的鲜血,顺着剑尖流了出来。显然,这黑剑剑身上萃有剧毒。 一阵天旋地转,侯进感觉身体内的力量,在一点一点地消逝,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摇晃起来,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莺儿看到侯进中剑,反而不再感觉害怕,只是带着哭腔,一个劲地喊道:“进哥哥,你快走,不要管莺儿。” 这时,侯进身后,响起了黄承那阴冷刺骨的声音:“啧啧啧,还真是个痴情的姑娘,死到临头,还在为情郎着想,真是让人感动。” 侯进心下愤怒异常,提着一口真气,呼吸沉重,吃力地道:“卑鄙……无耻……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对我下此毒手?枉你一身好武功,却还专用……专用下三滥的偷袭手段,就不怕江湖人耻笑?” 黄承仰天,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大声道:“哈哈!哈哈!我黄承生平只看结果,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手段都可以用。至于那些所谓的江湖道义,那是迂腐的傻子才遵循。怪只怪,你不该来这里。” 鲜血,从侯进的伤口处,顺着黑剑的剑尖,往外流着,头脑一阵眩晕,毒素也开始在身体内,顺着血液,侵袭着侯进的五脏六腑。 “难道我就要死了吗?我还没为死去的家人报仇呢?我不甘心,好不甘心!”侯进感到十分不甘,却又十分无奈。只感觉头重脚轻,身体内的力量,仿佛被一丝一丝地抽空。身体摇摇欲坠,只是还有一丝意念在支撑着侯进,才没有立刻倒下去。 侯进吃力地问道:“就算……就算是死,你总该告诉我你是何人?” 黄承哈哈大笑,阴森森道:“好,让你死个明白。不然到了阎王老子那里,阎王问你,你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听好了,我乃梅花殿殿主梅含香坐下,第八分殿平等王殿殿主黄承是也!” 侯进闻言,心中一颤,梅花殿,这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要寻仇的梅花殿吗?心中怒火中烧,火气郁结,目露凶光,眼神里充满戾气,好像没有受重伤一样,突然精神起来,转过头来,怒视黄承,道:“四年前,就是你们梅花殿,我侯家满门老小二百余口人,无辜惨死在你们的屠刀下。” 黄承一愣,冷冷一笑,道:“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你就是侯家那侥幸逃脱的漏网之鱼?今日让我黄承遇到,就送你归西,和你那一大家子死鬼团聚吧,哈哈!” 说罢,黄承一把抽出刺入侯进体内的剑,一脚踢向侯进的肩头。侯进顿时如同被抽干精元一般,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口中鲜血泼洒,在空中打了几个翻转,重重砸在地上。接着,一只大脚狠狠地踩在侯进的后背上。侯进隐隐约约,模糊的听到莺儿那凄厉和心碎的呼喊声:“进哥哥!进哥哥!” 黄承踩着侯进的后背,大声道:“哦,忘了告诉你,本王杀人之前,都是喜欢将人好好折磨一番,你中了我独门的尸毒,没有我的解药,就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救不了你。你的血会顺着伤口慢慢流干,最后会变成一具干尸,而你会感觉万条虫子,在你的心头撕咬,最后在痛苦中死去。放心,至于你的女人,我会好好招待一番的,啊,哈哈!”黄承看了看莺儿,闲庭信步地向莺儿走去,放声淫笑起来。 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出现在莺儿手里,攥得紧紧的。莺儿抱着必死的决心,悲从心来,脸上带着凄美的笑容,含情脉脉地望着侯进,道:“进哥哥,看来今生莺儿无缘与进哥哥长相厮守,莺儿的心都是进哥哥的。进哥哥,你慢点儿走,莺儿这就来地下陪你,我们在下面再相聚。”说罢,莺儿闭上美眸,将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向心口扎下去。 侯进很想挣扎着起身,夺下莺儿手中的匕首,可是无能为力,只能绝望地大喊着:“莺儿!莺儿!不!不……”眼下一黑,口吐鲜血,便没了知觉。 天际,那一抹血色的残阳,照在死寂沉沉的小镇上,是那样的凄美,小镇充满着血色。 满地的尸体,横七竖八,虫子在尸体上爬着,啃齿动物欢快地往来穿梭着,不时地发出滋滋的叫声。暮色的天空,几只秃鹰盘旋…… 第二十三章 神秘的唐门 唐门,地处蜀中,一个古老而又神秘的门派。世代居于唐家堡,善于钻研毒药配方和提炼,暗器设计和使用,威力惊人,江湖中人人忌惮,不敢轻易得罪唐门之人。蜀中唐门弟子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行为飘忽,亦正亦邪,武林正道、民族大义,对唐门中人均无意义,他们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既不与武林正道打交道,也不屑于和奸邪小人为伍。江湖中人忌惮唐门的独门暗器和毒药,却又苦于无法窥探唐门的真实面目,江湖人士将唐门定性为邪派,敬而远之。唐门弟子也不在意世人对唐门的评价,独行于江湖,不按常理出牌。故而,唐门虽然在江湖中声名远播,但始终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人琢磨不透。 “你醒了?”一道充满活力的女子声音问道。 “这是哪儿?”一道有些虚弱无力的男声问道。 “这儿是唐门!”充满活力的女声回应着。 “唐门?我不是死了吗?”虚弱的男声问道。 女声似乎有点儿惊讶,道:“你连唐门都不知道?看你长着一张俊朗聪明的脸,真是见识少。是本姑娘和爷爷救了你。”女子似乎有点儿不满,撅起小嘴。 虚弱男子微微摇头苦笑,这丫头端的是泼辣无比。刚想挣扎着起身谢礼,可双臂一撑着床头,顿时一阵剧痛,袭遍全身,骨头像是要散架一样,额头渗满豆大的汗珠。无奈只得仰趟在床上,疼痛,让男子眉头紧皱,胸前缠满纱布,依稀还溢出丝丝血来。 泼辣女子坐在一旁的桌子旁边,看着躺在床上的男子在挣扎,微微皱了下眉头,嚷嚷道:“喂,不想死的话,就给本姑娘好好躺着。不然伤口崩裂感染,就算大罗金仙下凡,都救不了你!” 男子这才没了动静,老实的躺着,目视着泼辣女子。但见那女子,圆圆的脸蛋,眉毛很长,直到鼻梁顶端处,几乎连着。瑶鼻较一般女子,稍稍高,略尖。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闪闪发光,眼珠略带淡蓝色,肤色奇白,看面相,应当有西域女子的血统。一尾斜扎的粗马尾辫,直垂到前胸,发色带有淡淡的金黄色。高高撅起的小嘴,都快能挂一张炊饼了。长长的脖颈处,挂着一枚紫色的吊坠,紧紧地纯白色半袖丝绸上衣,将娇小的身躯,包裹得曲线玲珑,凹凸有致,一道深深的沟壑,惹人无限遐想。半截手臂裸露在外,如莲藕一般白净。上衣直到小腹处,秀美的肚挤眼,充满着无尽的诱惑力。下身,一套精致的白色丝质裙子,微微掩盖着膝盖,一双柔美的小腿,看得人春心荡漾。整个人看起来,娇小玲珑,犹如一朵美丽的茉莉花,,洁白无暇,清新淡雅,芬芳扑鼻。男子一时看得愣住了。 泼辣女子发现男子一直盯着自己看,有些作恼,板起脸来,气鼓鼓地嚷嚷道:“喂,难道你不知道,这么看着一个女孩子,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么?一身的伤,还有心思打量女孩子?小色狼,再看,小心本姑娘挖了你的眼睛。” 男子讪讪一笑,摇摇头,移开目光,这女子还真是一股泼辣劲,毫不客气。男子问道:“姑娘,你似乎是西域人吧?” 泼辣女子依旧气鼓鼓地道:“我娘亲是西域女子,所以本姑娘有西域人血统。” 男子这才恍然,道:“姑娘肤色奇白,鼻梁较中原女子略高,眼睛是蓝色的,发色发黄,你的美呀,比起中原女子来,另有一番韵味。” 泼辣女子闻言,垮着的脸这才送下来。天下女子都爱美,有人夸赞自己美丽,任凭哪个女子不欢喜呢。泼辣女子脸上略带笑容,语气稍有缓和地道:“油嘴滑舌。你们男子都是如此哄骗女孩子的么?” 男子嘿嘿一笑,却震到了伤口,一股疼痛上来,直皱眉头,面色一囧,略显尴尬。泼辣女子小手捂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如银铃一般,煞是好听。 男子道:“姑娘,你不觉得,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么?真是一笑倾城,颠倒众生,天下儿郎都会为之痴迷的。真乃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泼辣女子被说得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嗔道:“小色狼,就会捡好听的话来骗女孩子,嘴巴像是吃了蜜一样,这般甜?” 男子轻轻一笑,道:“姑娘,我句句属实。姑娘的美,就如同一朵娇艳的玫瑰花,芬芳美艳。再说了,女子的美丽,本来就需要男子来欣赏。姑娘试想一下,如果没人怜香惜玉,长献殷情,对你柔情蜜意,温柔体贴,周围尽是木疙瘩呆头鹅,呆板无趣,死水潭,不解风情,乏善可陈,美好的身行没人看,漂亮的衣裙无人赞,生活会有多寂寞单调?” 泼辣女子被男子这么一说,脸上印上了一抹红润,如一朵娇艳的红玫瑰,不过心里却是美滋滋的,语气也平和了起来,道:“你这张嘴呀,如此能说回道,不知道骗了多少女孩子了。脸皮也厚,你这人真有意思。” 男子问道:“还不知道这位美丽的姑娘芳名呢!” 泼辣女子闻言,柳眉倒竖,瞪着男子,又恢复到了泼辣的模样,嚷嚷道:“喂,喂,喂。我说你这人还真能顺着杆子往上爬呢,本姑娘救了你,还没说一句谢谢,就这么直接问一个女孩子的名字?” 男子这才觉得有点儿冒失了,讪讪一笑,道:“对不起,是我失礼了。在下侯进,谢过姑娘的救命之恩!” 泼辣女子瞪着侯进:“原来,你叫侯进。救你一命,就这么简单的答谢?” 侯进开起玩笑,道:“不然呢?要不以身相许?” 泼辣女子翻了翻白眼,对侯进嗤之以鼻,鄙夷地道:“哼!你这人还真有意思,一身的伤,连命都快没有了,还有心思言语轻佻?不理你了。”说罢,转过身去,向房外走去。 侯进无奈地摇摇头,心道:“还真是个小辣椒,一言不合,就生气了。”见泼辣女子离开了房间,连忙喊道:“姑娘,还没请教你的芳名呢?侯进痊愈后,也好报答姑娘。” 房外,传来了一声娇喝:“唐雷。”便没了脚步声响,想必是已经走远了。 “唐雷,唐雷,这么娇小美丽的一个女孩子,却取了个男性化的名字,有意思。”侯进嘀咕道。又想起了莺儿,自责道:“莺儿被梅花殿的人掳走,不知道怎么样了?那帮人凶残如斯,嗜血残杀,恐怕莺儿凶多吉少了。哎,连自己爱的人都保护不了,侯进呀,侯进,你好没用。亏得屠师伯对你如此信任,将莺儿托付给你。如今莺儿生死未卜,到时候见了屠师伯,如何交代?”想着,想着,也许是伤势严重,失血过多,身子骨虚弱,侯进感觉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进哥哥,莺儿在这里,快来追我呀!嘻嘻。”莺儿笑靥如花,在一片梅花园里,迈起玉足,在前面跑着。 “莺儿,你没事,太好了,进哥哥来了。”侯进大喜,喊着莺儿。 可任凭侯进一声声呼唤着莺儿的名字,莺儿一直重复着那句话:“进哥哥,莺儿在这里,快乐追我呀!” 不一会儿,莺儿已经跑得很远了,靓丽的倩影与侯进拉开距离。侯进一急,一个疾风步,瞬间窜出五十步远,向前追逐着莺儿。终于追上了,侯进兴奋地抓起莺儿的玉手,激动地道:“莺儿,看到你没事,太好了。再也不要离开进哥哥,好不好!” 可是,当莺儿转过头来,却是一张冷漠的脸,眼神冰冷,充满杀气。 侯进急道:“莺儿,你怎么了,我是进哥哥呀!” 莺儿依旧面目冰冷,眼露凶光,以手抚脸,向下一拉。原本美艳动人的俏脸,瞬间变成了一副充满杀气,扭曲的脸,一张鬼脸面具,遮盖住了。突然,莺儿手中不知何时攥着一把短匕首,寒光闪闪,厉声喝道:“你去死吧。”一丝寒光闪现,呼呼生风,直插侯进胸口。侯进毫无防备,匕首刺入体内,直没至柄。原本,一片美丽的梅园景色,瞬间也变成了阿鼻地狱,到处是遗骸,还有许多带着鬼脸面具的人,如同厉鬼一般。 侯进双眼圆睁,不敢相信地看着莺儿,痛苦地道:“莺儿,你怎么了?我是进哥哥呀,你为什么要杀我?”回应侯进的是,莺儿急速抽出刺入侯进体内的匕首,扬天凄厉的大笑起来,随后消失不见。 随着莺儿拔出匕首,侯进体内的鲜血也随着喷溅出来,嘴角也溢出血来,一声凄惨的叫声回荡在空气中…… “侯公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门外,一声呼唤声传来,侯进这才知道,原来是一场梦。颤抖着手,艰难的抚了下额头,手心一片湿,连后背都感觉润巴巴的。顿时,侯进感觉口干舌燥,睁不开眼,微弱的喊着:“水……水……水……” 不一会儿,侯进感觉到,有一只手拖着自己的后背,一个水杯凑到了嘴边,有人道:“侯公子,水来了,喝吧!” 咕隆,咕隆,侯进牛饮一般,大口大口的喝着水,喝完,喘了口气,这才感觉好了些。睁开眼一看,一个书童模样的半大孩子,坐在床头边,看着自己。 侯进道了声:“谢谢小兄弟。” 书童连忙摆手,道:“侯公子不用客气。雷小姐说你伤重,特地吩咐我照顾你的。侯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侯进摇摇头,道:“劳烦小兄弟,天还没有亮,小兄弟,你且去休息吧。” 书童微微躬了躬身,道:“好的,侯公子,我就在隔壁侧房。公子若是有什么吩咐的话,唤我一声便是。” 侯进点了点头,书童离开了房间。方才做了个噩梦,侯进睡意全无。便尝试着运起阴阳五行功,欲用内功调息一番,加快伤口愈合的速度。可刚提起一口真气,侯进便觉得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疼得侯进眉头紧锁,额头布满汗珠。也许是伤势太重,还中了毒,强行运功,只会适得其反,受到反噬。于是,侯进只有打消运功疗伤的念头,看着窗外的月色,发起呆来。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天空露出一片鱼肚白,鸟儿也早早的跳上枝头,一展歌喉起来。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侯进内心,也开始渐渐平复下来。 待到天彻底亮了,书童端着早饭,进到房间来,道:“侯公子,该用早膳了。” 侯进点了点头,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腹中早已空空,饥肠辘转。看着书童端着早饭进来,顿时闻到一股饭香味,胃口大开,侯进试着想坐起身来,可一连尝试了几次,除了感觉全身无力,还有伤口的疼痛,坐不起来,侯进看着书童,一脸无奈地笑了起来。书童眼疾手快,放下早点,伸手将侯进扶坐起来,把枕头垫在侯进的后背,让侯进倚靠在床头。将早点端起来,开始喂侯进吃。 服侍侯进吃完早点,书童端起碗筷出去了。吃完早饭,侯进这才感觉舒服多了,也恢复了一些气力,倚靠在床头,闭目养神起来。可唐雷那泼辣丫头,不知什么时候,冷不丁地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侯进的房间,拍了侯进的肩膀一下。侯进瞬间脸色惨白了起来,额头的汗珠渗了出来。唐雷这才意识到,不小心触动了侯进的伤口,脸上带着歉意,道:“对不起,侯进,你没事儿吧?” 侯进也算是服了唐雷这丫头,招呼也不打,就这么闯进自己的房间,明知道自己有伤,还拍打自己的肩头。侯进无奈的摇摇头,也生不起气来,说到底,人家救了自己一命,总不能为了丁点儿小事,给脸色人家看吧。只得皱着眉头,略带不满,道:“我说唐雷姑娘,你进来之前,能不能打声招呼。就这样冒冒失失的闯入男人的房间,你觉得合适吗?” 唐雷丝毫不以为意,满不在乎地道:“这有什么的?我们唐门的人,从来都不讲究这些虚伪的礼仪。况且,本姑娘都已经跟你道歉了,你还不依不饶,一个大男人,真是小气鬼。” 侯进真拿这小妮子没办法,苦着脸道:“如此说来,你们唐门还真是特别。” 唐雷仰着头,别过脸,撅着嘴道:“我们唐门都是随性而为,从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那些所谓的江湖道义,仁义道德,我们唐门之人不屑一顾。” 侯进道:“如此说来,我师父说的是真的了。” 唐雷转过头来,目视侯进一半天。侯进被唐雷这妮子看得头皮发麻,不知道这小丫头在想什么,这么看着自己,索性开起了玩笑:“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是不是见本公子一表人才,喜欢上本公子了?” 唐雷白了侯进一眼,嚷嚷道:“切!去!去!去!谁会喜欢你这个小色狼呀?自恋狂,真不害臊!” 侯进狡黠地一笑,道:“看来是我多虑了。” 唐雷道:“听书童说,你昨晚做了噩梦,吓醒了?” 侯进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唐雷接着问道:“而且你梦中一直在喊一个叫莺儿的人。好像,我和爷爷救你回来的时候,你当时昏迷,也是一直在喊这个名字。那这个叫莺儿的人,是你什么人呀?” 侯进想了想,道:“莺儿是我未婚妻。” 唐雷恍然,点点头,道:“怪不得你一直喊她的名字,连昏迷当中都在喊?这位莺儿姐姐一定美若天仙吧,才让你如此念念不忘。” 提起莺儿,侯进眼神变得无比温柔起来,道:“是的。莺儿冰清玉洁,心地善良,是这天底下最美最好的姑娘,我与莺儿情投意合。” 谁知,唐雷鼻孔中一声哼,偏过头去,撅起嘴巴,一副别人欠她银子的模样,气鼓鼓的。 侯进甚是疑惑不解,唐雷这丫头一副神经兮兮,翻脸比翻书还快,实在拿捏不准。不解地问唐雷:“又怎么啦?” 只听唐雷嗔道:“你说怎么了?明明有了未婚妻,却还挑逗别的姑娘,真是个花心大罗不,小色狼。你们男人都是如此轻佻,见一个爱一个吗?” 侯进恍然,这丫头原来是计较昨日自己挑逗她,心有不满罢了。叹了口气,唐雷这丫头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这是侯进给唐雷下的定论。于是赔礼道:“对不起啦,唐雷姑娘,是我侯进不对,不该开你的玩笑。” 可唐雷抿嘴噗呲一笑,又对着侯进一番嬉笑。侯进这下,算是彻底没辙了。 唐雷道:“哎,侯进,那你就跟我说说,你和你未婚妻呗。” 侯进想来想,思绪回到刚来到天山派,被师父责罚,偶然遇见莺儿的一幕幕,脸上带着笑容,眼神温柔,道:“莺儿,是我师伯的弟子,我和她分属同门师兄妹。我刚拜入师门的时候,有一次,下着大雪,我在练剑,……被师父责罚。正好被赶来的传话的莺儿撞见,我两一见倾心……后来师伯辞去掌门人位置,将莺儿托付给我……我们两人下山来游玩,遇到梅花殿的人,莺儿被他们掳走……后面的你知道的。”侯进娓娓道来,将自己和莺儿的种种过往,讲给唐雷听。 唐雷坐在桌旁,手托着下巴,聚精会神地听着。待侯进讲完,唐雷道:“好一对儿苦命的鸳鸯。那莺儿姐姐,现在身处险境,你不去救她吗?” 侯进急道:“怎么不想?突然和莺儿分开,心里空落落的。可眼下,我连床都下不来,哎!”说罢,侯进叹了口气。 唐雷安慰起侯进,道:“你急也没用,总要等你伤好了后才行吧。况且,就算你痊愈了,你也不知道梅花殿在哪里呢!不过,我爷爷知道。” 侯进问道:“你爷爷?” 唐雷道:“是的,听我爷爷说,你不仅深受重伤,还中了梅花殿黄承的剧毒呢!要不是我爷爷,你早就一命呜呼了!” 侯进拱了拱手道:“等侯进痊愈了,一定要亲自拜访你爷爷,好好答谢他老人家。” 唐雷皱起眉来,似有难色。 侯进不解,问道:“怎么了?有问题么?” 唐雷点点头道:“是的,爷爷他老人家不喜欢人打扰他。本来爷爷是不会救你的,是我和爷爷上山采药,返回时,途径一个小镇的时候,发现到处都是死尸,只有你一个人还有生命迹象,不过也是奄奄一息。我看着不忍,才央求爷爷救下你的。” 侯进再次拱了拱手,郑重其事地道:“先前,是侯进冒犯了唐雷姑娘,还请姑娘恕罪。侯进,谢过唐雷姑娘救命之恩。” 唐雷微微诧异,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伸手摸了摸侯进额头。 侯进见唐雷行为怪异,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唐雷姑娘,你在干什么?” 唐雷歪着脑袋,手托着下巴,道:“看看你发烧了没有!怎么这样子说话?” 侯进苦笑了一下,道:“姑娘说哪里话,侯进好得很。冒昧请教一下唐雷姑娘,能否给侯进介绍一下你爷爷呢?” 提起爷爷,唐雷眼中,除了敬畏,还有崇拜。神气地道:“我爷爷呀,那可就厉害了,可是一位江湖高人,江湖人送尊号,天机老人。不仅精通各种暗器机关,各种毒药,武功深不可测,还有呀,他的医术也是独步天下。很多江湖人士都是慕名,想求见一面而不得。求我爷爷医治诸多疑难杂症的人,更是数不胜数。但我爷爷从来不予理会。爷爷是我唐门上一任门主,后将门主之位传给了我父亲,一心修行。爷爷很少和江湖上的人打交道,还非常严厉,我都怕他,不过,爷爷是最疼爱我的。还有呀,其实,爷爷最强的本事是卜卦,他老人家卜卦,一卜一个准,从来都没有失算的,可以说,能窥破天机,因此得了天机老人的称号。” 侯进闻言,不禁开始对天机老人好奇起来,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呢?竟能窥破天机,真的玄乎其玄…… 第二十四章 情为何物 俗话说,伤筋动骨,静养百日。不知不觉,已是过去三月有余,侯进也整整在床上躺了三个多月,饮食起居全靠书童照料,因此,来到唐门,除了唐雷,侯进也只认识书童了。 入夜,勉强能够下床走动,侯进就迫不及待地走出房门,来到一座小院子里,吐一口新鲜空气,整个人也感觉神清气爽起来。走着走着,侯进走出了后院,印入眼帘的,是一片山谷。但见空山寂寂,冷月如勾。寒星悬浮于天幕之上,仿佛点点光斑,如同棋布。夜色中的山谷,本来是凄清幽冷的,好像荒芜人烟的隔壁。侯进连日来闷得慌,就迈步走进山谷中,仔细看去,发现地面上花团锦簇,树木葱茏,整个空气中,荡漾着花的幽香,和草木连成一片,美轮美奂。 侯进感叹道:“好一个世外桃源。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好去处。” 忽然,草丛中一阵异响,侯进停下脚步,屏住呼吸,跳眼看向草丛处。一只通体雪白,只有眼睛周围是黑色的,毛茸茸的,看上去象狐狸一样的东西,风驰电掣般在草丛中穿梭。还有两个黑影如影随形,在后边追逐。看两人矫健的步伐,灵敏的身形,身轻如燕,侯进不禁心中暗暗赞道:“好轻功。” 虽然两人身手矫健,轻功灵敏,可是始终和那只狐狸隔着一段距离,有时眼看着要追上了,谁知那狐狸一个箭步,突然一个加速,又将二人甩在身后,距离逐渐拉大,最后狐狸钻入茂密的树林中,消失不见。二人无比懊恼,哼哼一声,折返回来,往侯进这里快速奔来。 待走到近前,侯进才看清楚了二人的模样。两人一高一矮,其中一人衣着看上去,和彝族服饰差不多,多姿多彩,风格独具,身上的挂饰也是琳琅满目,附有很多银饰品和刺绣,皮肤呈黝黑色,满面络腮胡子,身体健硕,高大,比侯进还略高,肌肉发达,一看就是常年练家子的。另外一人到时汉家人装束,尖尖的脸,面容白净,两撇山羊须,身材瘦小,腰间挂着长剑,但一双如猎鹰一样的眼神,十分锐利,给人一种不好对付的感觉。 尖脸男子面带揾色,尖锐的眼神里似乎要喷出火来,恨不得烧死眼前这个年轻人。厉声道:“小子,你是何人?你知不知道,我两好不容易将九尾灵狐引诱出来,你却将那畜生吓走。” 原来,方才逃走的狐狸是九尾灵狐。侯进曾在一本书籍中看到过有关九尾灵狐的记载,九尾灵狐是狐狸的近亲,独居动物,全身除了眼睛是黑色以外,通体雪白,生性谨慎,胆小。昼伏夜出,喜好在茂密的丛林中搭窝,平常以老鼠,野兔之类的为食。九尾灵狐的血有活血化瘀,对内伤有奇效,据说配上独门秘方,还有免疫天下毒物的能力,但九尾灵狐数量及其稀少,又存活在极其隐蔽之处,江湖中人欲求之而不得。因而,九尾灵狐极其珍贵,有价无市。侯进无意中闯入这里,九尾灵狐受到惊吓,逃走了。这一高一矮两人费劲心思,好不容易将九尾灵狐引诱出来,眼看就要得手了,如今不见踪影,再想捕捉到九尾灵狐,千难万难,难怪会怒火中烧。 侯进也颇感歉意,对二人微微躬身,抱拳施了一礼,语气诚恳地道:“非常抱歉,二位大哥。小弟无心之失,让九尾灵狐逃脱,深表歉意。” 尖脸男子怒喝道:“臭小子,一句抱歉,就能挽回我们的损失了吗?” 侯进满脸歉意,耐着性子道:“二位大哥,要不这样,小弟陪二位再去将九尾灵狐引将出来,还多个人手帮忙的呢!” 尖脸男子鼻孔一声冷哼,道:“臭小子,你懂什么?你以为九尾灵狐是想抓就能抓到的吗?” 侯进自知理亏,赔着笑脸,道:“试试就知道了。” 不待尖脸男子搭话,那彝族高个子男子道:“哼,少跟这小白脸废话,宰了他在说。”说完,抡起一把大铁锤,挥舞一下,虎虎生风,一锤砸向侯进的脑门,势大力沉,这要是被一锤砸实了,就算一颗木瓜,也要被砸的稀巴烂了。一言不合就动手,这彝族男子还真的是火爆脾气。 若是换着平日里,以侯进的武功,能轻易就接下这一锤。可侯进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痊愈,只是能勉强下地走动而已,身子骨还虚,开阳宝剑也被梅花殿的黄承抢走,手无寸铁,哪里能硬碰硬。侯进只得勉强施展其飞龙三折步法,险险避开这一重锤。回头看了下,只见那大锤一锤咋空,砸在地上,火星四溅,顿时冒出一个小坑来,侯进直觉后背一阵凉意,惊出一身冷汗。 那彝族大汉一锤落空,又抡将起铁锤,再次向侯进砸来,势要将侯进一锤砸成肉泥的架势。侯进有些恼了,这人毫无道理可讲,简单粗暴,下手忒重,但又苦于自身伤势未愈,又没有兵刃,两手空空,艰难地闪躲着,几次都堪堪避过重锤,现象换手。不过,还好,那个尖脸男子只是站在一旁,两手环抱在胸前,看着这一切,丝毫没有要动手夹击侯进的意思。其实,是那尖脸男子不屑于围攻侯进,在他眼里,一个病恹恹的病号,还没有兵刃,他的同伴足以解决掉了。若是二人练手围殴侯进,以侯进现在的状态,就是十个侯进,也不够二人杀的。 侯进不能运用阴阳五行功,没有内力支撑,全靠身法勉强和这彝族大个子周旋。没一会儿,就感觉精疲力尽,体力不支,脚下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无比沉重,额头布满汗珠,汗珠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哲得侯进快要睁不开眼睛,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身体摇摇欲坠。眼看着大个子的重锤再次砸过来,侯进想躲避,可虚弱的身体不听使唤,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一锤也成了夺命之锤,侯进避无可避,想着心爱之人可能已经遭了毒手,生无可恋,万念俱灰,侯进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就在这时,尖脸男子却喊道:“慢着。” 铁锤离侯进天灵盖只有两寸处,停了下来,终究没有砸下去。侯进还感到头顶一股寒风,凉飕飕的。 彝族大汉不解,问道:“三哥,咋的了?让我先杀了这小子再说。”说罢,抡起铁锤,再次砸向侯进的头顶。 侯进愠怒,道:“士可杀,不可辱,要杀便杀,悉听尊便。”说完,再次闭上双目。 尖脸男子一个箭步,冲将过来,伸手握住了彝族大汉手中铁锤的铁柄,对彝族大汉道:“六弟,等下,让三哥先问问这小子,再杀不迟。”彝族大汉闻言,收起铁锤,退到一旁。 尖脸男子锐利的眼神,看着侯进,道:“小子,你不怕死么?” 莺儿被梅花殿那群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掳走,恐怕早已凶多吉少,如今自己也遇险境,大仇是报不了了,倒不如一死了之。侯进道:“男子汉,大丈夫,有死而已,何惧之有?” 彝族大汉看了一眼尖脸男子,扬天大笑:“哟呵,想不到,这么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死到临头了,嘴巴到是挺硬的。” 尖脸男子道:“小子,你有种,敢这么跟我唐远之说话?”说着,尖脸男子不知何时,掌心有一粒红黑色药丸,对着侯进亮了亮,道:“不如这样,我们兄弟两可以饶你不死,只要你把这粒药丸吃下去,敢不敢?” 侯进眉毛一挑,道:“死都不怕,还怕这粒小小的药丸么?”说罢,侯进毫不犹豫地拿起唐远之手心的药丸,张开嘴,正待吃下去。 忽的,一声泼辣的女声喊道:“慢着。” 三人转身,见一身材娇小,有着异国风情的美貌少女,身后还跟着一个书童模样的人,向这里走了过来。 唐远之道:“雷儿,你跑这儿来做什么?” 那美貌少女正是唐雷。唐雷秀梅一簇,嚷嚷道:“侯进是我朋友,三叔,你给他吃本门独有的五毒噬心散?” 唐远之二人一愣,道:“这就是你和父亲带回来的那个病号?我和你六叔好不容易将九尾灵狐引诱出来,这小子倒好,将那畜生吓怕了。三叔没有杀他,已经算是仁慈的了。” 唐雷道:“可是,三叔,本门的五毒噬心散,乃是剧毒之物。练武之人吃了,会武功尽失,成为一个废人的。” 唐远之不以为意地道:“这时给这小子吓跑九尾灵狐的一个小小的惩戒而已。” 唐雷走到唐远之身旁,扯着唐远之的衣袖,摇晃起来,撒娇道:“哎呀,三叔,侯进是我的朋友,你就看在雷儿的面上,放过他这一回吧。” 唐远之不答。 唐雷又看向彝族大汉,彝族大汉摆摆手,道:“雷儿不用看六叔,六叔没意见,只要三哥点头就行。” 唐雷只好有继续冲着唐远之耍赖撒娇道:“哎呀,三叔,你是前辈,何必跟一个晚辈后生计较嘛!您如果不答应,雷儿就去跟爷爷说,说您曾经……”唐雷欲言又止。 唐远之一听唐雷提到他的父亲天机老人,立马,眼里有丝畏惧,显然是唐远之有什么把柄被唐雷抓到了,怕唐雷向天机老人告密,连忙摆摆手,苦着脸,道:“好了,好了,雷儿,三叔我真是怕了你了。”又对侯进道:“小子,算你走运,要不是看在雷儿的面上,绝不会就这么便宜你的。老六,我们走吧。” 待唐远之二人走远,唐雷板起脸,一副小辣椒神色,怒气冲冲地对侯进道:“我说你这人,伤都还没好,到处瞎跑什么?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唐家堡可不是闲杂之地,到处机关重重,万一你一不小心触发机关,就算你武功再好都没用。” 不知道怎么的,一见到这泼辣的小妮子,侯进就忍不住想开玩笑,挑逗挑逗她,全然忘记了心中的不快,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侯进嬉笑道:“想不到,唐雷小姐这么担心侯进?” 唐雷闻言,一时语塞,吞吞吐吐地道:“我……我……”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侯进,心道:“我这是怎么了?干嘛会对这个小色狼的安慰如此在意?” 侯进又道:“该不会,是唐雷小姐对侯进上心了吧?” 唐雷俏脸一红,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才没有呢!我是看你身上有伤,你还敢一个人大晚上跑到这后山来,万一碰到豺狼虎豹,或者是触碰到了我唐门的机关或者毒虫毒草的话,你小命儿不保到没什么,弄坏了我唐门辛苦种植的毒草。” 侯进一眼就看了出来,这小妮子就是胡掰,口是心非,索性就不逗她了,问道:“唐雷姑娘,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唐雷道:“童子说你去后院散步去了,到了后院不见你人影,寻思着你肯定跑到这后山来了。幸好及时赶到,不然,你要是真吃了本门的五毒噬心散的话,那你可就武功尽失,成为废人,再也不能练武了?” 侯进笑了笑,道:“五毒不就是蜈蚣、毒蛇、蝎子、壁虎和蟾蜍么?这个还难不倒侯进。” 唐雷翻了翻白眼,像是看白痴一样地看着侯进,毫不客气地道:“看你挺聪明的,竟然说出如此傻话。你只知道五毒,可关键还是后面噬心二字。本门将五毒之物混合在一起,利用本门独有的配方炼制而成,人要是中此毒,无论你武功再高,毒素首先会从你的心脏开始侵袭道三音脉络,再到你的肺、肝、脾、肾,最终会永久堵塞你的任督二脉。” 侯进大吃一惊,道:“这么小小的一粒,竟是如此剧毒之物?唐门果然厉害。” 唐雷得意洋洋,翘起嘴巴,嘟囔道:“那是自然,不然怎么叫唐门?好了,不早了,回去吧。” 回到自己的闺房,唐雷打量着四周,看着那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发起呆来。竹窗边,花梨木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研台上隔着几支毛笔,还有各色颜料。唐雷提笔,在宣纸上似乎画着什么。不一会儿,一席长衫的白衣男子的轮廓渐渐勾勒了出来。身材修长,面容白皙,高挺的鼻梁,嘴唇很薄,浓浓的剑眉斜插入鬓角处落下的几缕发丝中,黑色瞳孔闪闪发亮,炯炯有神,黑色长发无风自动,好一个飘逸俊朗的美男子跃然纸上,栩栩如生。随着各色颜料在唐雷那双秀美的玉手中不停地翻飞,男子的面貌越来越清晰。 费了一番功夫,一幅画终于完成了。唐雷提起画,仔细端详了起来,白皙的脸上表情变换不断,时而巧笑嫣然,时而皱眉,时而翻着白眼,时而一脸鄙视,不屑一顾。唐雷似乎很满意自己的画作,将画轻轻的摆放在桌面上,突然,又拿起画,使劲儿地搓揉了起来,揉捏成了一团,放到熠熠燃烧的蜡烛上,不一会儿,烧成灰烬。唐雷樱桃小嘴中轻声嘟囔道:“我讨厌你,小色狼。” 唐雷移步到床前,身子向后一倒,躺在柔软的秀榻上。透过晕红的幔帐,斜对面是一座玳瑁彩贝镶嵌,由上好的红木制成的梳妆台,甚是绚丽夺目。梳妆台两边的墙上分别挂着一副刺绣丝帛,一副秀的是殷红的牡丹花,艳丽动人,一副秀的是荷花,出水芙蓉。 唐雷躺在秀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满脑子都是方才画中的男子,口中喃喃自语道:“花心大萝卜,小色狼。明明已经有未婚妻了,却还一直言语轻薄,肆意挑逗人家,我讨厌你。” “嘴巴像蜜一样,专门挑好听的话,来哄骗女孩子,天下男子都是坏人,小色狼。哼!”唐雷一边喃喃自语,似乎是在咒骂一个男子,嘴里说着讨厌人家,可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自己,脸含轻笑,一抹红润,带着些许女儿家的娇羞。 侯进此时亦是躺在床上,心里想着心思,难以入眠。 “也不知道莺儿是生是死。好久没见到慧儿姐姐了,她还好吗?唐雷这小妮子,就像个小辣椒一样,大声大气的,一点儿都不像莺儿那样,轻言细语。阴晴不定,神神叨叨,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三个女孩子各有各的特色,莺儿温柔善良,内心如火;慧儿姐姐冷艳高贵,沉着冷静;唐雷这丫头,有着异域风情的美丽,却刁蛮泼辣。如果莺儿是娇艳的凤凰,慧儿姐姐是高贵的青鸾,唐雷这妮子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小辣椒。我这是怎么了?已经有了莺儿,怎么心里还惦记着其他的女子?可就是忍不住,去想她们。” 天山派,青鸾殿一片寂静,只有一位冷艳美丽的女子还在演武厅闪转腾挪,练习着剑法,可内心却是一片乱麻,一双好看的大眼睛里,泪花在打转,不时停下来,自语道:“转眼之间,侯进下山已经四月有余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哎。”侯进下山的那天,慧儿就站在昆仑山顶,目送着侯进和莺儿远去的背影,心里却不时滋味,是伤心,是难过,五味杂陈。做师父的,哪能看不出徒弟的心思。夏娇韵也是情场失意人,同病相怜,好言劝慰了慧儿,疏导慧儿的内心,让其潜心练武。于是,自从侯进离开后,慧儿也无心打理青鸾殿的事情,全权交给师妹青青,自己整日待在演武厅,苦练素女剑法,好让自己尽量不去想起那个让她心碎的男子。可是,依旧还是办不到,越是不想,脑子里越是浮现出侯进的影子,挥之不去,青鸾殿弟子也知道怎么回事,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悠悠那个小丫头常常为慧儿鸣不平:“侯进,你个混蛋,明知道慧儿师姐对你的情义,你怎么能辜负冷落她?”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慧儿吟诵起这首词,提起剑,再次在演武厅纵横驰骋起来…… 情之一物,看得见,摸不着,说不清,道不明。爱上一个人,却又得不到,心里才是最苦涩的,纵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诉说。当眼泪忍不住要流下来的时候,你会感觉到,世界由清晰变模糊,而心里会在泪水落下的那一刻变得清澈明晰。相思,是一种摧残,今生不能相恋,寄托给来世,也只是空谈。永远失去爱的人,留下的只有伤痛,心里会像被刀子割一样,疼痛是那么清晰,这些胸口里最柔软的地方,被情伤害过的伤口,远比那些肢体所受的伤害来得犀利,还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治愈。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难怪世人感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第二十五章 天机老人 冬去春来,本是新的一年的开始,大地也开始复苏回暖。可蜀地的冬季,依旧没有离去的意思。天还是那么的冷,寒风刺骨,积雪皑皑,满山的银装素裹。 腊月三十,除夕夜,人们都欢欢喜喜的张灯结彩,宰年猪,放鞭炮,庆祝新年的到来。 唐家堡也不例外,一派喜气洋洋。平日里,神神秘秘的唐门,在这一刻,也开始热闹起来,负责贴春联的,筹备年夜饭的,唐家堡内,唐门弟子往来穿梭,络绎不绝,忙忙碌碌,难得的一片祥和。 绚丽的烟花,多姿多彩,人们都沉浸在欢度新年的喜庆当中,唯独一人例外。唐家堡一处别院处,一位一席白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昂起头颅,仰望夜空,看着美轮美奂的景色良久。身材修长,面容白皙,高挺的鼻梁,嘴唇很薄,浓浓的剑眉斜插入鬓角处落下的几缕发丝中,闪亮的黑眸略带忧郁之色,黑色长发随着凛冽的寒风飘动,任凭冰凉的雪花飘落在身上,口中吟唱道:“北风洌凛,白雪缥缈。天不老,人却老。冷冷凄凄,半随流水,半落尘埃。犹未尽,孤寂寥。” 一阵掌声响起,同时赞道:“好一个半随流水,半落尘埃。文采不错,只是年纪轻轻,却为何暮气沉沉?一个人在这里孤芳自赏?” 侯进转过身来,寻声望去,却是唐雷毕恭毕敬地跟在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身后,向侯进这儿走来。 老人一身红色的唐装,十分喜庆。略高的额头布满皱褶,两鬓斑白,但一双眼睛深邃而有神,似乎一眼就能看透一个人一样。眉毛略长,银色的山羊须,身材修长挺拔,没有受岁月蹉跎的影响而变化,虽韶华已逝,却步履稳健,说话声也是中气十足。唐雷这小辣椒连她三叔六叔都不带怕的,这时候却在老人身后如此乖巧,老实,不用多想,这位老人自然就是江湖人人敬仰的天机老人了,侯进立马就看了出来。 有天机老人在,侯进也不好挑逗唐雷,于是,迎上前去,对天机老人作了一揖,以晚辈后生见礼,道:“晚生侯进,见过前辈。想必,前辈便是人人敬仰的天机老人了。久闻前辈大名,如雷贯耳。晚生也只是有感而发而已,如何担当得起前辈赞誉?” 天机老人端详了侯进一半天,脸上似笑非笑。侯进同样看着这位大名鼎鼎的老人,不过对上老人那威严十足,锐利的眼神,侯进先是心头略慌,不过也是一闪而逝,很快就平静下来,直视着天机老人。 原来二人这是在比气场,一旁的唐雷却是懵懵懂懂,看看爷爷,又看看侯进,不知道二人这四目相对,却不言语,是在干什么。不过有爷爷在,以唐雷泼辣的性子,却是默默站在一旁,不敢造次。 天机老人收回目光,微微点头,嘴脸带着些许笑容,心道:“此子倒是不错,比那几个不中用的混小子(天机老人孙子)强的多,不卑不亢,彬彬有礼。怪不得刁蛮的雷丫头,平日里谁都瞧不上,一提起此子,眼神都不一样了,尽显女儿态,果然有过人之处。看来当时救下此子,是个不错的选择。此子天赋不错,悟性极高,日后成就不可估量,若是能成为我唐门的孙女婿,倒是一件美事。看此子面相,却是个多情种,只怕要委屈雷丫头了。不过我钻研卜卦大半生,却是不能完全看透此子命格,怪哉?” 侯进看了一眼唐雷,心道:“没想到这小辣椒,终究还是能有人治住她的,看样子,应该是很敬畏她爷爷了。天机老人即是擅长卜卦,窥破天机,倒是要找机会,请求他卜一卦,看看莺儿安危如何,再询问下梅花殿的大本营。”侯进心下打定主意,率先开口道:“若是前辈不介意,晚生就随唐雷姑娘,叫前辈一声爷爷。” 天机老人哈哈一笑,道:“哟,小伙子,你倒是会自来熟,也不欺生。按年纪,老夫的确是你爷爷辈的,称呼而已,老夫有何介意的?怪不得雷丫头经常和我说起你,对你心心念念的。” 一旁的唐雷,难得的露出女儿的羞涩,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精致的小脸上一抹红润,如同水蜜桃一般,配着淡黄色的发丝,别有一番异域女子风情的韵味。唐雷扯着天机老人的衣袖,小嘴嘟囔道:“说什么呢?爷爷,人家哪有?哼!”一声娇哼,嘴里说着没有,可神态却是出卖了自己。惹得天机老人哈哈大笑,眼里充满慈爱地看着唐雷。 天机老人道:“一会儿,我唐家堡将举行一场团圆夜宴,小伙子,你也一起来吧。” 唐雷闻言,心中一惊:“爷爷对人对事都要求甚高,又严厉,很少这么亲和过。这小色狼到是有能耐认,就一个照面,爷爷就认可这讨厌的家伙了。我那些哥哥可从来都没有这样的待遇。”不过心里却是很奇怪的高兴起来,很希望侯进能参加夜宴。唐雷也为自己的奇怪感觉感到莫名其妙,可就是说不上来。 侯进同样也是一愣,没想到一向不与世人打交道,堂堂的唐门实际掌舵人天机老人会邀请自己参加唐门的家宴,却是有点儿受宠若惊了,随即很快道:“谢爷爷对晚生的厚爱,只不过晚生却不是唐门中人,而这却是唐门家宴,晚生一个局外人去,恐怕不太合适吧?” “无妨,无妨。年轻人,你可以作为雷丫头的好友,老夫邀请的客人。唐门弟子也不会说什么的。”天机老人笑道。 其实,天机老人对侯进的身份猜测了个八九不离十。在救治侯进的时候,天机老人发现了侯进怀中的锦盒。别人可能不认识,天机老人可是一眼就能辨别出来,这个锦盒的纹路图案,是昆仑之巅天山派的标识,是天山派的致宝。在天机老人还年轻的时候,曾经见识过,他的拥有者,也就是天山派现如今的老祖师。几十年前,天山派的老祖可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有“剑圣”的称号,剑法独步天下,无人能出其右。只不过晚年隐居昆仑山,从此未出山门一步,在江湖上已经销声匿迹半个多世纪,人们都猜测剑圣可能早已离开人世。但世人却不知道,剑圣还尚在人世,潜身与天山派藏经阁之中,算算年纪,已经是百岁高龄的老人了。如今锦盒在这侯进手中,很容易就能想到,这年轻人和剑圣的关系匪浅,十有八九就是剑圣的传人。而且在给侯进疗伤的时候,发现侯进气息和内功,却又与酒剑仙极其相似。江湖人都知道,李纯正纵横江湖数十载,被人尊称为酒剑仙,其剑法造诣,估计不差于剑圣,但却从不收徒弟。由此可见,这年轻人必定是天纵之资,受到过李纯正指点。俩两位剑术泰斗级人物如此看中,必定有过人之处。因而,天机老人也对侯进有了兴趣,想认识下这个年轻人。不然,凭他堂堂唐门的实际掌舵人,世人欲求之一见的天机老人,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对一个晚生后辈上心的?这世道,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不是吗? 侯进连忙拱了拱手,若再是推辞的话,就显得自己过于矫情了,这不是侯进的性格。侯进答谢道:“既然爷爷如此厚爱,那侯进就却之不恭啦!” 天机老人哈哈一笑,道:“嗯,这就对了。如此飒爽,方是男儿的作风。雷丫头,侯进,你们两聊聊,等会儿一起来大厅参加晚宴,老夫还有事,就先行离去了。”说罢,天机老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唐雷一眼。拂袖离去。 侯进躬身,再施礼,道:“爷爷慢走,晚生恭送爷爷!”待到天机老人远去,侯进才直起神来,看着唐雷这个小辣椒。 哪知,这丫头泼辣劲儿又上来了,横眉冷眼看着侯进,毫不做作,上去就狠狠地揪着侯进的胳膊,小嘴嚷嚷道:“好你个侯进,你够可以的呀?” 侯进吃痛,皱着眉头,心道:“这丫头哟,好不泼辣。”佯装很痛的样子,又起了挑逗唐雷的心,道:“怎么啦?雷丫头,你这么狠,我胳膊都快要被你揪断了,哟,哟,哟,痛!痛!痛!” 唐雷一副咬牙切齿,道:“痛死你,活该,小色狼。雷丫头是你叫的吗?臭不要脸的,讨厌鬼。” 侯进告饶,道:“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美丽的唐雷姑娘,我再也不敢了。” 唐雷依旧不依不饶,死死地揪住侯进胳膊上的一块肉,翻了翻白眼,冷哼道:“哼,小色狼,本姑娘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相信你那张滑嘴。还一口一个爷爷,叫得那么亲热,也不嫌害臊?” 侯进嘿嘿一笑,厚着脸皮道:“我看到你爷爷就无比的亲切,就像我爷爷一样。再说,你爷爷就是我爷爷嘛。” 唐雷闻言,气鼓鼓的,圆睁着一双蓝色的大眼睛,怒视侯进,手中加重了力道,道:“还敢乱说,小心本姑娘割了你的舌头。”痛得侯进嗷嗷直叫…… 这时,书童却不适时宜地来了,远远看到了自家小姐和侯进拉拉扯扯的一幕,不由一愣:“一样刁蛮泼辣的小姐,却和这侯公子如此亲昵。” 唐雷此时也发现了书童,连忙松开了手,脸上略带惊慌地看着书童。书童也很是会来事,讪讪一笑道:“小的什么也没看见,小的什么也没看见。小姐,侯公子,你们继续!”说罢便要离开。 前面一句话可能很懂事,可后面这句话叫两人继续?侯进忍住笑,憋得满脸通红,脸都快变形了。唐雷却不干了,吼道:“童子,你说什么,给本小姐回来。” 平日里本就比较怕这性子泼辣的小姐的书童,听到唐雷嚷自己,吓得一哆嗦,立马停下脚步,畏惧地看着唐雷。 这几个月,侯进躺在床上养伤,多亏了书童地悉心照料,自己才能这么快的恢复如初,心里挺感激书童的,连忙打圆场:“唐雷姑娘,童言无忌……” 不待侯进说完,哪知唐雷毫不客气地嚷道:“你少啰嗦。童子,说吧,什么事?” 童子道:“小姐,夜宴就要开始了,老爷让小的来通知你,让你带侯公子一同前去大厅。” 唐雷点点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童子闻言,如蒙大赦,飞也似的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待童子走远,唐雷回过神来,却发现侯进那双眼睛正贼溜溜地盯着自己看,嗔道:“看什么看?小心本姑娘挖了你那对招子。” 侯进嘿嘿一笑,开玩笑道:“要不?我们继续?”心里却苦笑连连:“这妮子真够野蛮的,不是割舌头就是要挖人眼睛,和她这娇小动人的外表真是格格不入。” 唐雷抡起粉拳,打了侯进一拳,白了一眼,嚷道:“继续你个大头鬼呀,小色狼。走啦,去大厅。不过我事先告诉你,一会儿到了大厅,你就老老实实地坐着吃就行了,少说话。听见了没?” 侯进哦了一声,跟着唐雷,去往夜宴大厅。 来到大厅门口,侯进驻足打量了一番,世人眼中的神秘唐门,其实也就和平常人家一样。由外朝内看去,大厅古朴无华,横梁上挂着两盏鲜艳的红灯笼,灯笼上绣着殷红的“春”字。大门两侧贴有大字春联,上联:喜居宝地千年旺,下联:福照家门万事兴,横批:喜迎新春。大厅内,隐约能看到,男女老少分桌而坐,脸上都挂着笑容,谈笑风生,一片喜庆祥和。侯进不由得触景生情,想到以前,侯府也是大家人口,如今却…… 唐雷似乎发现了侯进神色异样,问道:“喂,侯进,在想什么呢?” 侯进回过神来,道:“没什么。没什么。” 这时候,一个年轻男子走了出来,体态微胖,中等身材,额头宽广,颧骨略高,一对细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手中摇着一把折扇,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情看着门口的侯进和唐雷二人,傲睨自若地道:“小妹,就差你了,来得这么迟。走,走,走,爷爷他们等着呢。”说完,便拽起唐雷的手,往里走,将侯进当成了空气一般。 唐雷走了几步,发现侯进还站着没动,转过头来:“侯进,进来呀,傻站着干嘛?” 侯进应了一声,正欲踏步向内厅走,可那年轻男子伸手一挡,拦在侯进前面,不以为然地道:“今日除夕夜,这里是我唐家子弟夜宴的地方,你是何人?” 不待侯进应声,唐雷抢道:“大哥,他叫侯进,是妹妹的朋友,受邀来参加夜宴的。” 年轻男子哼了一声,道:“小妹,你这不是胡闹么?平日大家都惯着你,今日是我唐门团员的日子,你让一个外人搅和进来,算什么事?而且这家伙吓跑了九尾灵狐,还没找他算账,已经是我唐门开恩了。” 唐雷还想争论,年轻男子道:“行了,小妹,我们进去吧。”转身又对侯进道:“小子,我警告你,以后离我妹妹远点儿。” 侯进悻悻然,一脸苦笑,两手一摊,颇为歉意地对唐雷道:“唐雷姑娘,似乎你大哥不太欢迎我,那我回去了。” 唐雷挣脱年轻男子的手,满脸愠色,喊道:“大哥,你太过分了。侯进是爷爷邀请过来的。我去跟爷爷说。侯进,你等一下。”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从大厅走了出来,神色和天机老人有几分相似。中年男子道:“强儿,雷儿,你们兄妹两怎么回事?强儿,你是兄长,要让着妹妹一点儿。为父和你说了多少回了。”中年男子只当是唐雷兄妹两闹别扭,吵架呢。 中年男子发现了站在门口的侯进,问道:“这位小兄弟很面生呀,似乎不是我唐门中人吧?” 原来这中年男子是唐雷的父亲,看面相,是汉人模样,可唐雷怎么是西域人模样?是了,唐雷说过,她的母亲是西域人。侯进连忙躬身作揖,道:“晚生侯进,见过唐伯父。晚生是受天机老人之邀约而来……” 不待侯进说完,唐雷的大哥唐强打断侯进的话语,喝道:“一派胡言,我爷爷是何许人也?怎会邀你这小子?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唐雷父亲眉头一皱,训斥道:“诶,强儿,不得无礼。来者是客,况且今日是除夕夜,有客来访,不是好事么?”又转身,满脸笑容,和气地对侯进道:“小兄弟即是家父邀约而来,自然是贵客,里面请!”说罢,唐父侧身让开一条道,伸手作出请的姿势。 侯进心道:“堂堂唐门门主,果然不一样,待人接物,有礼有节,一派和气。可这子女方面就……儿子颐使气指,孤高自傲,女儿刁蛮任性,泼辣无比,这反差也太大了吧。”其实,为人父母,哪个不爱子女呢?唐门门主也不例外,十分看着儿子和女儿,因而平日里对子女宠溺惯了,才会如此,侯进没有当过父亲,自然不能真正体会到这些。见唐门门主请自己入内,连忙谦恭道:“伯父,您这是折煞侯进了,侯进只是个后生晚辈,怎可在您面前造次,伯父先请。”说完,侯进亦侧身,推让着。 唐父点点头,很满意侯进的表现,心道:“父亲和我提过此子,果真如此,恭谦有礼。如此偏偏佳公子,若是能和雷儿配为一对儿,到也是一件美事。”唐父也不客套,率先入内,唐雷的哥哥狠狠地瞪了一眼侯进,鼻孔哼了一声,摔袖向大厅走去。侯进跟着唐雷,随后入内。 天机老人端坐在主桌首席位置,看见侯进等人进来,起身离开座位,迎了上去。主桌下首处,几个和天机老人面相有几分相似的中年汉子(其中就有在后山遇见侯进的老三和老六)均是微微一惊,向门口看去,想看看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父亲起身相迎。可等唐父和唐雷兄妹二人走过之后,几人看清了后面跟着的一个年轻男子?难道这就是父亲的贵客?在仔细一看,老三和老六认出侯进来,立马面有愠色。旁边一中年男子问道:“三哥,你认识这人?” 老三厉声道:“起止认识?那日夜里,就是这小子闯入后山,将珍贵无比的九尾灵狐吓跑了。”众人了然。 天机老人哈哈一笑,道:“小兄弟,你来了,来,来,来,这里就坐,我们爷孙俩说说话。”天机老人牵着侯进的衣袖,指引到主席。 侯进道:“爷爷,晚生提前问候您,新年好。您先座。” 天机老人笑了笑,道:“好,好,好!” 侯进又对唐父道:“伯父好,晚生提前给您拜个年,您请先坐。” 唐父看了看侯进,面带微笑,点点头,随即坐在天机老人左手边。 侯进自然也是看到了老三和老六,笑道:“三叔,六叔,我们又见面了,新年好!” 老三对那日之事依旧耿耿于怀,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地道:“不敢当,老三我受不起。” 天机老人疑惑,问道:“侯进,你和我三儿认识?” 侯进尴尬地笑了笑,道:“爷爷,晚生和三叔六叔有过一面之缘。”侯进便将那日在后山遇见老三老六,老六差点儿要了自己的命一事,轻描淡写地一笔略过。 见完礼,侯进走到最下首的位置,准备落座。天机老人道:“侯进,来,来,到老夫这儿来坐。”天机老人指了指自己右手边的空位。 余桌众人皆是一惊,这小年轻究竟是何人,竟然能让平日里严厉如斯的老爷子如此厚待。一时间小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猜测着侯进的身份…… 第二十六章 鱼肠剑 唐雷憋憋嘴,鄙夷的看了看侯进,嘟囔道:“小色狼,还真会来事,一口一个爷爷,伯父,叔叔的,自来熟。” 天机老人又看了看唐雷,一脸笑眯眯地道:“哟,这是谁惹我的雷丫头不开心了?大过年的,嘴巴翘得都能挂上一串项链了。来,来,来,雷丫头,来这里坐。”天机老人又指了指侯进身侧。 有唐门弟子会意,连忙搬过来一张红木檀椅,挨着侯进摆下。唐雷依旧噘着小嘴,翻了翻白眼,似乎不情不愿地坐在了侯进身侧。 天机老人起了考量侯进的心思,道:“侯进,听雷丫头说你学识渊博,文采斐然,不如给让大家见识一下如何?。”其实,唐雷经常在天机老人面前说侯进的坏话,不是大色鬼就是小色狼,没脸没皮,油嘴滑舌,尽会捡好听的话,来哄骗女孩子,一张嘴巴能说会道,讲话一套一套的。可天机老人注意到,唐雷虽然嘴巴上说侯进坏,但眼里却神采奕奕,能让平日里刁蛮任性,性格泼辣的孙女尽显女儿态,哪里是讨厌侯进?分明就是对小伙子上心了,只是这丫头不自知而已。想必这侯进肯定也是学识渊博的青年才俊,因而才有此提议。 侯进始终铭记着师父的教诲,不得在人前卖弄,于是谦逊推辞道:“那都是唐雷姑娘谬赞罢了,侯进学识浅薄。再者,爷爷和各位叔伯在此,侯进只是晚辈后生,怎敢造次?” 天机老人摆摆手,温声道:“无妨,无妨,今日除夕夜,侯进,你是客,客随主便。”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还是推辞的话,就显得过于矫情了,只好硬着头皮道:“既然爷爷盛情难却,晚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还请爷爷出题。” 天机老人环顾四周,看了看大厅参加夜宴的众多唐门弟子,酝酿了一下,灵光一闪,道:“侯进,你看,大厅高朋满座,全都是我唐门的生力军,不如以此为题,你来书写一副对联,如何?”随即喊道:“取文房四宝来。” 不一会儿,有唐门弟子将笔墨纸砚沉了上来,唐父亲自将一副鲜红的无字对联纸铺开,将上好的朱笔递了过来。 侯进接过笔,道:“不敢劳烦伯父。”心中思量着天机老人的话语:“唐门,蜀中,大厅之中,座无虚席,有了。” 侯进灵光一闪,提笔急书,不一会儿,洋洋洒洒十八个大字跃然纸上。但见上联:门内门外行天下,下联:唐子唐孙遍蜀山。横批:欣欣向荣。见侯进煞有其事,唐强以及其他几个唐门后辈纷纷凑上前来,一睹侯进的风采。就连烈性子的唐雷,此时都安静地坐着,看着侯进的杰作,眼神复杂。 天机老人拿起一张侯进写好的对联,品道:“想我唐门,地处蜀中,已立数百年了。极少与江湖中人有瓜葛,但唐门之人,行走天下,却从没有人敢轻视。我唐门亦不屑于与邪魔外道为伍,民族大义之类于我唐门无意,虽惯用毒和机关暗器,在外人眼中行事怪异,被世人暗地里称之为邪门,但从未去主动害人。如今,蜀中俨然成为我唐门的自留地,代代传承,不与江湖起纷争。嗯,欣欣向荣。此联还暗藏藏头诗,唐门,好,妙哉,寓意贴切。侯进,果如雷丫头所言,才思敏捷,文采出众,而且字也不错,挥斥方遒,苍劲有力,如同一位剑术精湛的侠客,人如其字。不错。正好,我唐门有一剑,可赠予你。取鱼肠剑来。” 鱼肠剑,也称鱼藏剑,据传是铸剑大师欧冶子为越王所制,他使用了赤堇山之锡;若耶溪之铜,经雨洒雷击,得天地精华,方冶炼而成。此剑剑身细长柔韧,能够沿鱼口插入,在鱼的胃肠中曲折弯转,而抽出时则恢复原形,钢韧无比,熠熠生光,可藏于鱼腹之中,因而得名。欧冶子请相剑大师薛烛来相剑,薛烛断定,此剑天生逆理悖序,专用来弑君杀父。后来,果真应验。传闻吴王僚被专诸刺杀,所用的利刃便是鱼肠剑,是一柄绝勇之剑。后来鱼肠剑流落民间,辗转多人之手,最后踪迹全无,不想,却深藏在唐门之中。 不一会儿,唐门弟子呈上来一柄通体墨紫色,剑身小巧,有如鱼鳞般的纹路,只比匕首略长的剑来。虽然过去几千年之久,经过岁月的洗礼,但鱼肠剑依旧熠熠生辉,不减当年,看上去锋锐无比,当真是一柄不世之宝。 天机老人拿起鱼肠剑,轻轻一挥,嗡的一声,上好的红木制成的桌子的一角应声断裂开来,掉落在地。在座之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鱼肠剑竟真如传闻的一样,削铁如泥。虽然鱼肠剑落在唐门之中,但由于是绝世勇剑,一直深藏在唐门隐蔽的兵器库中,就连普通的唐门弟子都未曾见过此剑真容,如今得见,纷纷啧啧称奇。随后,天机老人将剑递给侯进,示意侯进收下。其实,天机老人也是藏有私心的,得知侯进是剑圣的传人,天赋异禀,将来成就不可估量,也就十分看好他。想先将鱼肠剑赠予侯进,在过些时日,挑个合适的时机,将孙女唐雷许配于他,如此,侯进就成了唐门的姑爷,和唐门就有了瓜葛,也算唐门之人了。用剑和美女来筐住一个青年俊杰,端的是好如意算盘。 侯进以前也在书籍中看到过关于鱼肠剑的记载,今日有幸一睹宝剑风采,不禁安赞:“好剑,果真是绝勇之剑,一目了然。”见天机老人将如此贵重之物赠予自己,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推辞道:“爷爷,鱼肠剑既然是唐门的瑰宝,晚生何德何能?岂可夺人之爱?”说不爱鱼肠剑是假的。天下又有哪个剑客不喜欢这样的名剑呢? 天机老人道:“诶,所谓宝剑赠英雄。侯进,老夫知道,你的武艺不错,尤其是剑法,这把鱼肠剑正好适合你。拿着。”说罢,又将鱼肠剑递到侯进面前。 侯进见天机老人态度真诚,不似作假,再三答谢,正欲接过鱼肠剑,却有一人阻止道:“爷爷且慢。鱼肠剑乃我唐门致宝,历代相传,岂可轻易授予他人?”侯进循声望去,阻止之人正是先前阻拦自己,唐雷的大哥唐强。 唐雷的三叔,本就看侯进不顺眼,这时也插言道:“不错,强儿说的没错。鱼肠剑乃我唐门致宝,父亲不可传与外人。” 唐父道:“侯进也可以成为我唐门之人的。”天机老人跟唐父说过侯进的出身来历,唐父也暗中观察过侯进一段时间,虽然侯进时常喜欢挑逗唐雷,只是言语上轻薄,但人还是很规矩的,品行不错,因而也中意侯进,而宝贝女儿似乎也对侯进上心,起了撮合二人之意。 唐三叔和其他唐门弟子闻言皆是一愣,被家主这冷不丁的一句话搞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甚是疑惑不解。唐父走到唐三叔面前,附耳低语了几句,唐三叔恍然,低声道:“原来如此,看来老三看轻他了。若是这样,老三没有意见。” 不知唐父跟三叔说了什么,三叔也不再反对了,唐强颇有不服气,心道:“鱼肠剑是唐门致宝,平日里,爷爷都舍不得拿出来给我,今日却要送给这小子,凭什么?”于是依旧反对道:“不行,反正我就是不同意。” 天机老人皱起眉头,平日里,自己的长子太过溺爱这个长孙,已至养成了蛮横跋扈的性格,不过终究是自己的亲孙子,唐门的嫡系后人,便耐着性子道:“那,强儿,你到说说看,如何你才答应?” 唐强闻言,正中下怀。男人也是有嫉妒心理的,见侯进长相英俊,嘴巴又甜,很会得人心,方才作对联,出尽了风头,自知在学问方面不如侯进,便想在武学上,打压一下这小子的气焰,让其在众人场上丢丑,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顿,于是便道:“除非,他能打赢我。” 天机老人和唐父也有心想考究一下侯进的武功,看看侯进的实力,得了剑圣的几分真传?便对侯进道:“侯进,强儿有意与你切磋一二,你意下如何?” 侯进见识了这不可一世的公子哥的跋扈,知道他的心意,出于礼貌,谦逊道:“侯进才疏学浅,武艺低微,岂能是唐公子的对手?实在不敢与唐公子敌对?” 唐强哈哈一笑,道:“算你还有自知之明。既然如此,那你揪不配拥有我们唐门致宝鱼肠剑。还请爷爷收回宝剑。一个外人,还想觊觎鱼肠剑?” 是个泥人也有三分脾气的,唐强一而再再而三地刁难侯进,心下也有些恼意,道:“不急不急,唐公子,侯进话还没说完。” 唐强不耐烦地道:“有话快讲,有屁快放,如此絮絮叨叨,好不啰嗦。” 唐父喝到:“诶?强儿,不得无礼。听侯进把话讲完。”示意侯进继续说。唐强悻悻然,不以为意,斜视着侯进。 侯进接着道:“在下只是说不敢与唐公子敌对,但侯进还是想向公子指教一二。还望不吝赐教。” 唐强正要应承下来,斜刺里,偏桌一位年轻男子走上前来,大声道:“杀鸡焉用牛刀,不用大哥动手,小弟代劳了,若是不敌,大哥再行比试不迟。侯公子意下如何?” 侯进目视这个年轻人,但见样貌和唐三叔有几分相似,猜测定是唐三叔子侄。 不等侯进问话,那年轻男子自保家门:“我乃他们三老爷之子唐俊是也!想跟侯公子讨教一番。尊下意下如何?” 侯进心道:“看来,动手比武是免不掉了,也罢,正好显露一点儿实力,免得被人看轻。”应承道:“唐俊公子之言,正合侯进之意。请!” 早有唐门弟子暂时撤去了一些桌椅板凳,空出一片场地来。 侯进和唐俊二人走到空处中央,目视对方。 唐俊虽然与唐强一般,性子霸道,但心术颇正。见侯进两手空空,不想胜之不武,大声道:“敢问侯公子,你用什么兵刃?” 侯进原本有师父赠予的开阳剑,却被黄承夺走,没了称手兵刃,微微拱手,道:“谢唐俊公子好意,侯进善用剑。” 唐俊命人取了罢剑给侯进,侯进挥舞了几下,虽然没有开阳剑那般称手,倒也勉强凑合。二人礼节性地向对方拱了拱手,便展开战斗姿态。 唐俊耐不住性子,率先挥舞着手中兵刃,一个箭步,向侯进奔来。说来唐俊的兵器到也别致,竟然是一把折扇。但也别小瞧了这把折扇,此扇和天山派前任德馨殿殿主刘敬文的兵刃所用材料别无二致,也是用昆仑之巅,一处矿脉,取自铂金矿石,加以前年玄铁冶炼而成,重达五十来近,外表用上好的丝质绸缎覆盖。但与刘敬文的折扇不同的是,此扇暗藏机关,只要轻轻扣动扇柄处的按钮,就能褪去外层覆盖的丝绸,触动唐门特有的秘制暗器暴雨梨花针,能够单次连续发射十枚梨花针,原理和诸葛连弩有异曲同工之效,威力惊人,只要有一枚命中敌人,便可使敌人流血不止,失去战斗力。暴雨梨花针是采用碧水寒潭底的矿石炼制而成,极其珍贵和稀有,往往使用过后,还得回收。且暴雨梨花针上还萃有子午毒砂,子午毒砂乃唐门秘制的一种剧毒,是萃取眼镜王蛇唾液和天山冰蟾的毒液提炼而成,再加以苗疆的断肠散,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发酵而成。子午毒砂其毒无比,只要人体破损的表皮沾上一小滴,毒性便能随着血液侵袭人体的每处角落。练武之人,无论武功再高,内力再深厚,也是压制不住。中此毒者,全身内功被禁锢,越是运功,毒性发作越快。到了午时,中毒之人便会全身疼痛难忍,比刮骨疗毒尤甚,最后在子时,七窍流血,在痛苦中死去。是历代唐门门主给予门人的保命手段,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妄用。 唐俊虽蛮横,但武功却不弱,是一把好手。但见唐俊脚步轻盈,异常敏捷,折扇虽沉重,可也被唐俊挥舞得呼呼作响。侯进看得明了,没准,这唐俊的兵刃中还暗藏玄机,出其不意。侯进不敢大意,剑尖斜指地面,眯起眼眸,紧紧盯着唐俊手中的折扇,以静制动。待到唐俊一扇戳过来,侯进动了,一剑荡出,剑身正好格挡住急速戳过来的折扇叮的一声响。 “果然折扇有古怪,唐门的兵刃没那么简单,估计这扇子和刘师叔的兵刃差不多。”侯进心道。 唐俊见一击没得手,空着的一只手,握成拳,运起唐门独门内功玄天无极功,一拳急速砸向侯进肩头。拳头所过之处,空间微微扭曲,可见威力甚大。要是被这一拳砸中,非死即伤。侯进不慌不忙,亦是手握成拳,阴阳五行功集于拳上,风驰电掣般,后发先至,比唐俊快得多,两拳相撞,一声闷响,二人随即分开,侯进纹丝不动,唐俊退了足足五步,才止住脚。这一下高下立判,侯进的内功更胜一筹。 唐俊微微一惊,心道:“想不到这小子看着一副书卷气,竟如此厉害,动作更是比我快得多。罢了,技不如人,认输便是,日后得加把劲勤练。”于是收起折扇,态度比先前客套许多,道:“侯公子武功精湛,某自愧不如。这便罢手吧。往后,待某精进,在与侯公子一较高低。” 侯进此时到也开始欣赏起这位唐俊公子了,虽然性格乖戾了一点儿,但也颇直爽率真。于是也收起剑,道:“唐俊兄,承让了。” 唐门其他年轻一辈的门人都是一惊,唐俊武功虽不是年轻门人中最强的,可也不弱,不想只一招,就认输罢斗了。不过随即也释然了,高手比武,往往一招定胜负。 连一向心高气傲的唐强,面对方才侯进展现的实力,也不得不开始正视起侯进来,看来这小子绝非等闲之辈,不过,对于唐俊的表现颇为不满,心道:“唐俊这家伙搞什么鬼,一招便认怂?”。唐强对自己的武功修为也颇为自信,就算不能取胜,也不至于如唐俊一般,一招便败北。 唐强起身,一个漂亮的前空翻,稳稳立定在侯进对面,目视着对方。天机老人和唐父微微点头。唐强虽急躁了些,但终归是唐门嫡系子孙,武功有些造诣了,似乎还略有精进。 侯进拱了拱手,道:“唐兄,请多多指教。” 唐强似有不耐烦,道:“少来套近乎,我唐强可不吃这一套。废话少说,来吧。” 说罢,唐强毫不客气,手中一柄三菱刀翻转出来,挥舞着,直取侯进前胸,另一只手,时而成剑指,时而变掌,时而握拳,虚虚实实,变化多端。 侯进将这些尽收眼底,一看就知道,这唐强可不是方才的唐俊,要厉害得多。侯进也认真对待起来,不敢分心。一个疾风步,迎了上去,一剑格挡住唐强的三菱刀,可三菱刀的倒刺,却是卡主了侯进的剑,一时抽脱不出。就在此时,唐强那动作变换不断的手成手刀,向侯进肩头快速砍下。侯进伸出一条手臂,格挡住手刀,砰的一声闷响,唐强的手刀却是止步不前,不能再下沉分毫。但侯进也好受不到哪里去,一道反震之力,只觉手臂一股酸麻。二人就这样僵持着,比斗起内功来,不像方才唐俊那般一击便退却。一时,二人竟是旗鼓相当,分不出胜负来…… 第二十七章 初悟●火之奥义 一个飞扬跋扈的唐门公子哥居然有这般修为,比之半年前偷袭自己的黄承不逞多让,这是侯进万万没有想到的。二人硬碰硬,不时,额头都渗出汗珠来。唐强胜在身体壮实,单凭力量确实比侯进大,可个子比侯进足足矮了大半个头,侯进居高临下,内功修为要比唐强胜出一丝来。若不是修养内伤,将近半年不能运功,侯进应当比之如今要强上不少的。彼此抵消之下,二人短时间内,比拼内力,分不出胜负来。 随着时间推移,唐强的后背已被汗水浸湿,天灵盖处,蹭蹭地冒出白色气体来。侯进也是脸色变幻不断,时而成墨黑色,时而成酱紫色,时而潮红,时而又恢复原貌……天地阴阳,风云变幻,这是因侯进阴阳五行功还没有修炼圆满所导致的结果,酒剑仙李纯正便不会如此。侯进一直卡在阴阳五行功第五层火的境界,已经差不多一年,而不得要领,一直没有适合的契机。唐强虽渐感不支,却依旧利用兵刃的倒刺,将侯进手中的剑钳制得死死的,侯进一时也不能脱身。 火曰炎上,热而升腾,明而无形。平气升明,不及伏明,太过赫曦。火喜金分力,金为火之财。 侯进默念着五行之火的三十四字真言,欲感悟火之奥义,却依旧冲脱不出那层禁锢。手中的兵刃受制于人,而不得发挥应有的威力。忽然,侯进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明亮起来,似乎已经触摸到火之奥义的边缘。兵刃属金,人属土,火生土,土生金,而火则克金。若火不盛,土则稀,土稀则金弱,从而达到火克金的境界。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一时顿悟,侯进喜不自胜,憋在胸口一年的“火”消散开来,整个人也豁然开朗起来。侯进双眸熠熠生辉,体内五行之火游走在全身每一处角落,脸色如今不再是变幻不断,只有潮红。 唐强也发现了侯进的变化,整个人的气势大涨,宛若换了一个人一样,精神奕奕,此消彼长。唐强心里明白,在耗下去,输的是自己,丢人的也是自己。唐强一向孤高自傲而又乖戾,在唐门年轻一辈中,武功最高,如今若是输给一个外来人,恐怕以后在唐门弟子中抬不起头来。只是唐强始终没有明白一个道理,武林中的绝顶高手,谁敢保证百战百胜呢?都是在失败中汲取教训,总结经验,才会一步步成长起来最终成武一等一的顶尖高手。唐强把输赢看的太重,却不会从自身中找不足,注定只能成为一流高手,却永远跨不出那一步,晋级超一流高手。 此时的唐强已经是乱了方寸,强行催动唐门的玄天无极功,想将侯进的气势压下去。如此,便已经走入来误区,这是武者的大忌。若是平时,肯定会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可让唐强吃惊的是,自己强行催动的内力,如同流进来汪洋大海一般,似乎像被侯进给吸收了一样,而且感觉侯进的掌心,犹如传来三味之火,传遍自己的全身,仿佛自己想是在被放进火炉中灼烧一样。 天机老人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对这个长孙十分失望。虽然唐强资质不错,可是被唐父惯坏了,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不能审时度势,看不清自己,注定在武道一途成就有效。心下打定主意,日后不再将唐门的资源向唐强倾斜,另寻子孙,重新栽培。唐强不知道,自己已被天机老人边缘化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侯进一声大喝:“撒手!” 可唐强强撑着,将兵刃紧紧攥在手中。侯进催动火之力,周身一股热浪,唐强涨红了脸,再也支撑不住,兵刃脱落,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自己也一屁股跌坐在地,窘态百出。唐门弟子也被这一幕深深震撼了,唐门第一弟子,下一任唐门门主的不二人选,唐强居然败在一个一脸书卷气的外人手中,而且败的如此彻底,有的弟子甚至揉了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侯进撤回掌力,收起剑,背在身后,道了声:“唐强兄,承让了!”说完,便向主席走去,不再搭理。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几枚银针,夹杂着呼啸声,快如闪电般射向侯进。银针乏着绿光,却是萃有剧毒。这是唐门独有的暗器冰魄摄魂针,只要擦破一小块皮肤,毒素便会蔓延全身,中毒者如同坠入极寒的冰窖,浑身寒颤,若是强行运功逼毒,则会加速毒素浸润,最终会将人冻成冰雕,轻轻一敲,就会碎成碎块。 “侯进,小心。”唐雷显然也发现了不对,只来得及提醒侯进,心中对自己的大哥甚是气愤。 原来,这几枚银针是唐强强行催动最后一丝内功,发出藏在袖中的冰魄摄魂针,盘算着如此近距离,又是背后偷袭,侯进绝无幸免的道理,脸上露出得意的冷笑。就在唐强擅用暗器偷袭之时,天机老人和唐父就已经察觉到了唐强的小动作,心下一惊,正要出手阻止。可就在此时,侯进似乎背后像是长来眼睛一般,身子向一侧一曲,弯成了一个弧形状,同时将手中的剑快速挥舞,与肩头持平,那几枚急速飞来的银针,只停机叮叮的几声,全都应声落地。侯进早料到唐强会偷袭自己,在收起剑的那一刻,唐强的眼神就不对,似是心有不甘,怨毒地盯着侯进。若是眼神能吃人,侯进就要被唐强的眼神啃得连骨头都不剩,因此留了个心眼,故意将后背露给唐强。天机老人和唐父半起的身子随之又坐来下去,眼中满是怒火。 唐父怒不可地大喝道:“逆子,你怎敢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人?我唐门之人虽算不得名门正派,却从来不会如此卑鄙。枉为父对你一番疼爱。输了便是输了,自己技不如人,怨不得别人,你太让为父失望了。我以唐门门主身份宣布,今日起,废去唐强继承人身份,关入宗祠祖庙,面对列祖列宗之牌位忏悔,五年之内,不得踏出宗祠一步。来人,将这个逆子带下去。” 唐强仰天大笑,那笑声甚是凄厉,嫡子身份被废黜,还要被禁足五年,遭此打击,心如死灰,算是完了,不过也是咎由自取。堂堂唐门继承人,居然如此卑鄙,在座中人均是露出鄙夷的眼神,没有一个人同情他。就连一向和唐强亲近的唐骏,此时也是对这位大哥很是失望。 天机老人摇了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今日本是除夕夜,唐门上下团聚在一起吃夜宴的喜庆日子,全被这唐强给搅和了。往年,都是热热闹闹的,唐门中人都是在这一天,聚集在一起,吃一顿夜宴,谈笑风生。如今这顿饭,却是变了味道,没有了欢声笑语,大家都是草草吃完,便向天机老人和唐父拜个年,陆陆续续离开了。 天机老人将鱼肠剑再次递给侯进,侯进推辞了一番收下了。 不过,唐强始终是因为自己,才被废去继承人的身份,于是对天机老人和唐父表示歉意。 唐父依旧愤懑难平,道:“这个逆子,太让我失望了,丢人现眼。侯进,这不关你的事。若是被这逆子偷袭成功,我心才难安呢!” “还不是你平日太惯着他了。老夫早就说过,不能对子女太过放纵。如今酿出祸事来了吧,可你就是不听。你呀你,该说你什么好呢?”天机老人指着唐父道。 唐父闻言,颤颤惊惊,悔不当初,道:“父亲教训的是,都是孩儿的错,管教无方,才出了这么个逆子。” 天机老人叹了口气,颇为无奈,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早干什么去了?唐强算是废了。” 有侯进和唐雷在场,唐父毕竟是唐门现任门主,天机老人也不好过于责备,终归是要给唐父留点颜面,总不能让唐父在小辈面前丢丑。 天机老人接着对唐父说道:“你跟我来书房,我有话跟你说。” 唐父恭敬地道:“是,父亲。” 父子两也离开来,留下唐雷和侯进二人在大厅。其实,这是天机老人有意如此,目的是让两个小辈多多交流。 待天机老人和唐父离去,侯进和唐雷相视一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 “你……” 二人异口同声地道。侯进笑了笑,道:“唐雷姑娘,还是你先说吧,女生优先。” 此时,唐雷却是难得的乖巧起来,没有了那副刁蛮泼赖的样子,淡蓝色的眼眸中略带伤感地道:“哎,大哥他……没想到大哥居然会如此。侯进,我替大哥跟你道歉。” 侯进安慰道:“没事儿,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唐雷面带失落,幽幽地道:“虽然我和大哥并非一个娘亲所生,但平日里,大哥对我很好的,非常疼爱我。只是大哥太要强了,自尊心很重,什么事都要争个高低,这也是他最致命的弱点。” 侯进道:“你大哥终归是因我才被你父亲重罚的,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 唐雷摇了摇小脑袋,道:“这不关你的事,是大哥自己造成的。哎,算来,事已至此,不说也罢。” 看唐雷不太开心,侯进又生出挑逗这丫头的心思,嘿嘿一笑道:“好,不说这个,那就说那个。” 唐雷不解,歪着脑袋疑惑的看着侯进,道:“什么这个那个的?” 侯进一副嘻嘻哈哈的神情,嬉笑道:“你看,如此良辰美景,如此喜庆新年,还有如此可人的姑娘,不聊聊风花雪月,岂不可惜?”侯进在唐门半年时光,与唐雷相处下来,发现这小丫头其实挺有意思的。虽然这妮子大大咧咧的,性格刁蛮泼辣,却不失纯真,挺可爱的。不知不觉,没事就想逗逗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如此。 唐雷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淡蓝色双眸,翻了翻白眼,又恢复到往日小辣椒的面貌,嗔道:“又来了?没说三句话就没个正行。讨厌鬼!” 侯进笑道:“我哪儿没正行了。放着身边有个美女,不好好欣赏一下,才是没正行呢!”说罢,侯进嘴角带着邪笑,还故意一副色眯眯的表情盯着唐雷胸前看了看。还别说,这小妮子配上这一身衣服,别有一番韵味。一席大红色丝质紧身短衫直到腰际,微微露出平坦洁白的小腹,将娇小的身段勾勒得曲线玲珑。半截手臂裸露在外,如莲藕一般。领子处开了一条小叉,一道深邃的沟壑若隐若现,让人想入非非。长长的脖颈,围着一条墨紫色吊坠。一张洁白的小脸上,除来些微的红润外,没有一丝杂色,大大的淡蓝色眼眸,十分灵动,鼻梁较汉家女子略高,薄薄的嫣红小嘴,一对秀眉很长,直插额头微微落下的几缕发丝里,两头几乎快与鼻梁顶端中间处相接,秀发成淡淡的金黄色,一尾粗大的马尾辫斜扎着,直到锁骨处。 唐雷见侯进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的胸口看,连忙用手捂住,狠狠瞪了一眼,嚷道:“小色狼,往哪儿看呢?信不信本姑娘挖掉你那对狗眼?” 侯进咧了咧嘴,讪讪笑道:“丫头,干嘛那么凶巴巴的?小心以后没人要!” 唐雷嚷道:“要你管?丫头也是你叫的?让你乱叫,掌嘴。”说罢,这丫头还来真的,毫不客气,伸掌就要往侯进脸上抽去。 好家伙,说打就打,有性格。侯进一愣,快速出手,捏住了唐雷柔软如无骨的小手臂,心里直呼:“真滑呀!”不禁一阵飘飘然。 唐雷挣扎了几下,却没有挣脱,大声道:“喂,放手呀,摸够了没有?难道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亏你还是读书人呢!” 侯进这才回过神来,松开手,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失礼,失礼啦!只因唐雷姑娘太美了,哪个男儿不为之着迷呢?” 唐雷脸上一抹红润,别过头去,道:“花心大萝卜,小色鬼,讨厌!不理你了,我走啦!”说完,头也不回的飞快跑走,比兔子还快。 侯进看着娇小的倩影,嘀咕道:“草率了!”又想到了莺儿,心道:“侯进呀侯进,你是怎么了?怎能处处留情?已经有了莺儿,还招惹其他的女孩儿?莺儿现在都生死未卜。”侯进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一见到唐雷,就忍不住想逗逗她,对唐雷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想不通,索性也就不再去想了,侯进离开大厅,回到自己的住处。 想到今日的顿悟,摸到来火之奥义的门槛,侯进盘膝坐在床头,运起阴阳五行功,走遍周身,准备冲破最后的一道禁锢,彻底领悟火之奥义,进入一个新的境界。微闭双目,嘴巴微微张口,吸气吐纳着,脸色由开始的变幻不断直到一直潮红状态,却无法恢复原状。侯进沉浸在五行世界里,看到了金木水火土五种特有的符号和波纹,金木土水奇大,微微乏着光,惟独火符号极小,只有一个点,黯淡无光。渐渐地,火符号逐渐大了起来,断断续续闪着微弱的光,可是到了有其他四种符号一半大后,再也没有了变化,任凭侯进如何催动功力,火符号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侯进连着尝试了几次,依旧徒劳。就在此时,阴阳两股力量在侯进体内横冲直撞,像是两个平日里关系极好的朋友,突然反目成仇一样,剑拔弩张,随时都有打起来的可能。侯进顿感喉头一甜,胃里面翻江倒海,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吓得侯进赶紧将两股力量强行压了下去,收功。 “好险,差一点就受到反噬了。师父说过,想不明白的地方切忌强行运功,否则容易走火入魔。看来是我太贪心了。可是明明在大厅的时候,有了感悟,这时候却没了感觉呢?到底是哪儿的误区?”侯进琢磨着。可想了一半天,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问题出在哪里。顿悟的机遇,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有时候不经意的就会琢磨透,可往往沉下心来,却什么感觉都没有了,这种滋味很奇怪。 反正想也想不明白,侯进索性就不再去瞎想。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半年了,如今身上的伤早已痊愈,是时候离开了,去找莺儿,一定要将莺儿救出来。莺儿,你一定不能有事。”侯进心道。 第二天,正月初一,侯进起了个大早,在院子里晨练了一会儿,吃过早饭,就去向天机老人还有唐父和唐雷他们辞行,顺便向天机老人打听梅花殿的位置。 可让侯进失望的是,天机老人说他也不清楚梅花殿的具体位置。侯进想想也是,毕竟梅花殿是江湖第一杀手组织,极度隐秘和神秘,哪里会让江湖中人知道他们在哪里?江湖第一杀手组织可不是说说而已。其实,天机老人也是有私心的,知道梅花殿的落脚处,可就是没有告诉侯进。以侯进现在的武功,对上梅花殿的黄承,还不能轻松取胜。而黄承在梅花殿十大王里面武功虽然不是最差的,但也是垫底的存在,若是贸然闯进去,凶多吉少。梅花殿的水有多深?江湖中人都谈之色变,敬而远之。天机老人看中侯进的资质,还想打算招这个孙女婿,梅花殿那龙潭虎须,怎么能让现在的侯进去轻易涉险呢? 侯进去到唐雷那里,说明辞行之意,本还想听听那丫头能否挽留下,不过想想,也是不可能的。 果然,唐雷在听到侯进说要离开,一副满不在乎,不以为意的表情道:“你要走就走呗?还特意跑我这儿来说,难道你还想我能挽留你?你觉得那是可能的事吗?快走吧,小色狼,看到你就烦。” 侯进讪讪一笑,这丫头性子不是一般的直爽,有什么说什么。于是,侯进简单收拾了一下,便离开了唐门,踏上寻找梅花殿,救出莺儿之旅。 看着侯进离去的背影,唐雷低声嘀咕着,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直到侯进的背影渐渐远去,最后只能看到一个黑点,唐雷却感觉心里有点儿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什么似的,可就是说不上来。 “怎么?舍不得他走了?” 唐雷回头一看,见是天机老人,连忙道:“哪儿有呀?巴不得他早点儿走呢!坏蛋,讨厌鬼!”嘴里说着侯进坏话,可那神情确实出卖了自己。天机老人哈哈大笑,也不说话…… 第二十八章 龙兴寺遇朱重八 濠州城北凤凰山日精峰下,有一寺院,原为於皇寺,始建于北宋年间,金人占领中原,一度被拆毁。后元代兵荒马乱时,被躲避兵乱的僧人重建,更名曰龙兴寺。龙兴寺初建之时,规模宏大,占地千亩,向有“僧童骑马关山门”之说,寺由中都名匠营建,雕刻精细,规制宏传,颇有“梵刹西连万岁山,梵王宫殿屹浮寰。”之势。传闻,本来天下各大寺院的四大天王都是“顶天立地”的站姿,唯独龙兴寺是首坐,后天下寺院纷纷仿建,只因龙兴寺出了真龙。 侯进离开唐门后,一路向东北方向行走月余,方才来到皖地区的一个小县城濠州城。一路经过,到处都是饿殍遍野,百姓颠沛流离,哀嚎连连,有甚者易子而食都司空见惯。元代统治者将天下人分为四等,一等蒙古人,二等色目人,三等汉人,四等南人,以天下汉人为刍狗,肆意屠戮,苛捐杂税徭役繁重,以至汉人百姓有倒悬之急,饱受涂炭之苦。元末顺帝尤甚,恣意抓捕壮丁做苦力,匠人都被拿去军中,留下老弱病残自生自灭。天下英雄愤懑元军的残暴统治,纷纷揭竿而起,誓要将凶残的元军赶出中原地区。一时间,天下大乱,烽烟四起,盗贼横行无忌,百姓更是苦不堪言。 侯进来到濠州县城,可被眼前的一幕深深震撼到了。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一片风声鹤唳,前逢堕珥,后有遗簪。街道变为丘墟,沃田沦为荒塚。夕阳惨淡,几点青磷照野,臭气薰蒸河畔。逃难的百姓纷纷倒在地上,捱捱挤挤,眼神空洞,神色木然,老的卧地不起,奄奄一息,显然是极度饥饿,多日未曾进食,不时还有哭爹喊娘的抽泣声,甚是凄厉。哭啼啼抱儿挈女的男女,慌慌张张……这一幕幕不断出现在侯进眼前,侯进百感交集,心里憎恨起元军来。可眼下为了寻找莺儿,侯进也顾不了那么多,况且,现在凭他一个人的力量,也改变不了什么。 连日赶路,风餐露宿,好不容易来到一座县城,本想休整一下,可眼前的这一切,让侯进不禁悲从心来。感觉有些乏了,腹中空空,于是乎,侯进停下来脚步,找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拿出包裹中的干粮,咬了一口,掏出腰间的酒葫芦,小抿了一口,这才感觉舒服了一点儿。 可就在这时候,一个蓬头垢面,身上满是泥土,还有一些异味儿,面带菜色的孩童走到侯进面前,眼睛直楞楞地看着侯进手里的干粮,口水都流了出来。 侯进一愣,问道:“你想吃?” 孩童不答,只是如鸡啄米一般不停地点头。 看着满面菜色,骨瘦嶙峋的孩童那渴望的眼神,侯进于心不忍,将手中的干粮递给孩童,道:“给你,吃吧!” 孩童伸手拿起手中的干粮,狼吞虎噎,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险些还噎着。不给还好,这一下子起了蝴蝶效应,饥饿的人群纷纷向侯进奔涌过来,如同饿狼一样的看着侯进,有甚者直接伸出脏兮兮的手去掏侯进的包袱。 侯进微微一皱眉,伸手打开伸过来的脏手,大声喝道:“干什么?干什么?不要抢。” 可饥饿的难民充耳不闻,依旧伸手来抢侯进的包裹,不禁如此,还有源源不断的难民向侯进围拢过来,看着架势,是要把侯进生吞活剥了。 侯进无奈,运起阴阳五行功,顿时一股气流从侯进体内冲出,将抢自己包裹的难民荡开,跌坐在地上。人们见势,这才静了下来,再没人敢乱来,不过眼睛都紧紧地看着侯进。 侯进提起一口气,大喝道:“不要抢,我这里还有一些吃的,给你们。”说着,侯进拿下背后的包袱,拿出一些干粮来,分发给了一些饥民。不一会儿,鼓鼓囊囊的包裹变得干瘪起来。看着还有很多饥民盯着自己,侯进索性打开包裹,抖了抖,空空如也。没有分到吃的的饥民,原本充满希冀的眼神黯淡下来,这才纷纷走开。原本如同香饽饽的侯进,周身再没有饥民围着了。 侯进摇了摇头,无奈的苦笑着。随身带的吃的都给了饥民,自己依旧腹中空空。饥肠辘转,咕咕地叫着,正在抗议。于是起身,往前面走去,来到一座山林,向打点野兔獐子什么的来充饥。可这兵荒马乱的,别说一只兔子,就是连一只鸟都没有。侯进颇感无奈,一路向前,下了山去,来到山脚下,一块石碑伫立在路旁,上书:日精峰。侯进又走了一段路,总算没有想之前一样,到处都是饥民。不远处,一座寺庙映入侯进眼帘,心下一喜,加快脚步,向寺院跑去。 来到寺庙门前,侯进抬头一看,寺院大门上方正中央有块牌匾,上书:龙兴寺。侯进又看了看周围,发现寺庙颇为残破,也没有什么人来敬香火。不过,说来也是,天下大乱,群雄逐鹿,人们朝不保夕,谁还能顾得上来敬神拜佛呢?寺院大门虚掩着,侯进向里面瞄了一眼,却一个大和尚都没看到。 侯进伸手敲了敲门,沉声喊道:“里面有人吗?天色已晚,在下求借一宿。”等了半天,里面却是无人应答,侯进又喊了几次,依旧如此。正想抬手推门走进去,一个人影却是打开了寺门,手上提着一盏灯笼。借着微弱的灯光,侯进看清了来人,是一个年纪有些大了的老和尚。老和尚面容枯槁,满脸的皱褶,没有什么精神,脚步还有些颤颤巍巍,伸出头来,想努力看清侯进的模样。 老和尚双手合十,唱了声:“阿弥陀佛。” 侯进见状,仿老和尚模样,道:“大师,晚生有礼了。晚生从昆仑山来,现天色已晚,路过宝寺,欲求借一宿,还望大师行个方便。” 老和尚看清了面前的人,是一个俊俏的后生,听明侯进来意,再次唱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施主,里面请。”说罢,老和尚前头带路,转身往里走,侯进跟在后面,入得寺院内。 侯进四处张望,看着寺院内的景象。院内也还算收拾的干净,没有什么杂草,树叶也被打扫到一旁堆积起来。但由于年久失修,有些佛像已经毁坏。倾轧的香炉,散珠红香冒着袅袅青烟。只是庙宇有些倾倒,还透着风。除了老和尚外,再也没见到有其他的出家僧人出来。看着如此冷清的龙兴寺,侯进心中不免感叹道:“心灰尽,有发未全僧。风雨消磨生死别,似曾相识只孤檠,情在不能醒。摇落后,清吹那堪听。淅沥暗飘金井叶,乍闻风定又钟声,薄福荐倾城。” 侯进问老和尚:“大师,贵寺为何如此破败冷清?不见有其他僧人?” 老和尚叹了口气,摇摇头,一股无奈感油然面上,道:“阿弥陀佛。施主有所不知,元人残暴,以至黎民清苦,食不果腹,楼室十去九空。因之,缺少香油钱,已很久无人来参禅拜佛。原本敝寺僧人甚众,为躲避祸乱,都逃了。老衲年老体弱,腿脚不便,便留在寺中,只有一徒相伴。”说罢,老和尚喊道:“重八,有施主来访,你且收拾一间禅房与施主,再去背些斋饭。”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应道:“是,师傅,弟子这就去。”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分,一个年轻的大和尚走了出来,对老和尚道:“师父,弟子按照您的吩咐,禅房和斋饭已经备好。” 老和尚双手合十,对侯进道:“施主,且随重八去用斋,老衲有些困乏了,失陪。”说完,老和尚迈着颤颤巍巍的步子离开了。 侯进对老和尚施了一礼,这才回过头来,打量了下年轻的大和尚。但见大和尚身长七尺有余,姿容雄伟,,奇骨贯顶,地阁方圆,耳垂肥厚,鼻准肥大,最具特点的时那一双细长的眼眸,眼尾尖小并收敛上翘,眼珠之乌珠圆大而有光彩,透射真光,一身打满补丁的破烂僧衣也掩盖不了大和尚的气势。侯进微微一惊,心道:“想不到,这座小庙竟然还有如此姿容伟岸之人,怎就甘愿在这里做和尚呢?” 那叫重八的和尚双手合十,微微施了一礼,对侯进道:“阿弥陀佛,施主且随小僧前去用斋。”说罢,重八在前面带路。 侯进亦是双手合十,道:“有劳师傅了。” 不一会儿,二人通过走道,来到一间禅房。重八道了声:“施主,且慢用,重八就在隔壁,施主有何要求,唤重八一声即可。” 侯进见重八模样,根据自己在书中看相所学,认为这个大和尚日后必定大有作为,只是不明白为何会甘当寂寞,委身在这座小寺院中。于是,想结识下重八,道:“重八师傅,用过膳否?” 重八答道:“未曾!不过已备好。” 侯进道:“重八师傅,不如坐下来,与某一起用膳,如何?” 重八见侯进身材修长,面貌俊逸,语气和善,心有好感,便应承了下来。 二人坐定,吃了起来。侯进拿出酒葫芦,拔掉塞子,喝了一口。 重八盯着侯进的酒葫芦,咽了口唾沫,欲言又止。 侯进见状,问道:“重八师傅,有何见教?” 重八答道:“侯施主,能否也让重八喝一口。” 侯进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问道:“出家僧人不是戒三荤五厌么?重八师傅若是喝酒,岂不是破戒?” 哪知,重八哈哈一笑道:“所谓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留。在重八眼里,那些清规戒律都是白文。” 侯进见状,随即将酒葫芦递给重八,笑道:“重八师傅,果真与众不同,甚是有趣。既如此,大师但喝无妨。” 重八拿起酒葫芦,闷声猛饮了一口,哈了一声,道:“嗯,好酒,好酒,重八已经很久不知肉味,未曾饮酒。肚子里清汤寡水,没一点儿油水,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痛快。”说完,又将酒葫芦递还给侯进。 “此人果真真性情,没有一点儿出家之人的姿态,看来我猜的没错。只是不知道这重八为何委身小庙之中,且问他一问。”侯进心里嘀咕着。 问重八:“重八师傅,侯进观你英容甚伟,性格豪爽,应当是条好汉,为何却出家为僧?” 重八闻言,眼眸微抬,似乎是在回忆往事。叹了口气,苦笑道:“出家为僧,非某所愿,实属无奈尔。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啦!” 侯进不解,问道:“重八师傅何出此言?” 重八酝酿了一会儿,道:“此时说来话长,且听重八慢慢道来。” 原来,重八姓朱,出身在一个贫苦的农家,兄弟姐妹里排行老四,在家族里排行老八,贫苦人家都没踏过学堂大门,大字不识一箩筐,就给其取名朱重八。幼时,家徒四壁,靠天吃饭,朱重八靠给地主放牛,讨口饭吃。有一年发生了严重的蝗灾和瘟疫,颗粒无收,朱重八的父母亲喝长兄先后病死和饿死,只剩下二哥和自己,饭都吃不上,更无钱买棺椁收敛父母和兄长的尸身,甚至连块墓地都没有。后来还是村里的一个地主发了善心,给了一块坟地,朱重八和二哥这才得意将父兄安葬。可是在太穷了,又闹饥荒,为了活命,朱重八不得不与二哥及家人分开,各自讨生活。后来到龙兴寺,剃度做了行童,每日做着扫地、上香、打钟击鼓、烧饭洗衣的杂活,还要受其他僧众的斥责,只有老和尚维护他,直至成年。后濠州城也开始闹饥荒,民间起义不断,匪寇猖獗,寺里得不到施舍,老和尚只好打发一众僧人云游化缘去了。只有朱重八不愿离去,幼年受够了疾苦,是在怕了,当时年龄也尚幼,老和尚不忍,便将重八留了下来。为了口吃的,朱元璋也将自己背着老和尚出去打猎吃,偷偷酿酒喝的事也一并说了出来。 侯进听完也是百感交集,钦佩朱重八的坚韧不拔的毅力,相比之下,自己就要自惭形秽得多。从小锦衣玉食惯了,有一大群丫鬟和仆人伺候着,哪里受过这些疾苦?除了后来家道发生变故以外。侯进也将自己的身世说与朱重八听,二人也便渐渐聊开了,彼此欣赏着对方,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朱重八朗声道:“侯进兄弟,一看就是有文化之人,不想重八大老粗一个,我朱重八平生最是敬重有文化学识之人。你很对我脾气,我比你年长,侯进兄弟若是不嫌弃,就叫我朱大哥如何?重八师傅的,听着怪别扭的。” 侯进笑道:“朱兄言重了。侯进生平也是喜欢结交天下英雄,今日与朱兄相遇,一见如故,承蒙朱兄看得起侯进,侯进喜不自胜!朱大哥,小弟这厢有礼啦!” 朱重八哈哈一笑,道:“读书人就是读书人,说起话来,就是不一样,不过朱某喜欢。好兄弟。” 说罢,朱重八伸出一只宽大的粗手,侯进亦伸出一只五指修长的白手,两只手掌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任凭侯进怎么也想不到,就是这位朱大哥,日后揭竿而起,将残暴如狼的元军杀得心惊胆战,丢盔弃甲,夺回汉人的大好河山,将蒙元赶到极寒的漠北之地,天下黎民才不用饱受战乱之苦,有安定的太平日子可活。 二人你来我去,一壶酒被喝得一滴不剩,觉得还不过瘾,也没办法了,只有一壶酒。无酒不成席,二人便又开始畅聊起来。 侯进道:“朱大哥如此汉子,岂可在这庙宇中,蹉跎岁月?如今天下大乱,烽烟四起,正是大显身手之时。” 朱重八道:“侯兄弟,为兄也知道。只是苦于无门无路呀!哎!” 侯进想了一会儿,道:“朱大哥,小弟一路走来,到处饿殍遍野,真是苦了天下百姓了。不过,路途中,小弟也听到了几支起义队伍的名号,特别是明王韩林儿,声势壮大,元军已在其手上吃过不少苦头。明王曾邀请过小弟加入起义军,只是小弟内子被仇家掳走,因而婉拒之,为寻找内子,一路寻到此地。若是朱大哥有意,小弟可以书信一封,大哥可投奔韩明王之处。待小弟寻得内子,报得家仇再与大哥聚合,干出一番事业来。” 朱重八点点头,道:“如此甚好,朱某求之不得,在此谢过侯进兄弟。” 侯进道:“朱大哥说哪里话?朱大哥有气吞山河,拯救黎民于水火之壮志,小弟甚是佩服大哥胸怀,此事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说罢,侯进问朱重八要来纸笔,草拟好推荐信,交给朱重八。 朱重八收入怀中,紧贴内衣,道:“为兄自幼藏身龙兴寺,对江湖之事知之甚少。想不到江湖中居然还有如此心狠手辣的组织,侯兄弟家人两百余口,竟皆命丧于梅花殿凶徒的屠刀之下,是在令人发指。如今弟妹又被掳走,侯兄弟又不知晓仇家具体位置,这便如何是好?” 侯进眼神坚定地道:“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小弟一定能找到内子,报得大仇的。” 朱重八点点头,道:“难得,难得,侯兄弟对弟妹一片痴心。为兄佩服。” …… 不知不觉,二人已聊至深夜,渐感困乏,这才散去,朱重八收拾了下残羹冷炙,回到自己的房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