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叶本纪》 第1章 小乞儿雪中遇贵人 蓟州城,隶属于大秦帝国的一个边陲小城,随着冬至时节的到来,整座城池都笼罩在那漫天的飞雪当中。 天气寒冷的缘故,蓟州城的街道上行人寥寥,许多的店铺冷冷清清,生意清冷,在一个街角的墙檐处,一个莫约七八岁大的小男孩蹲坐在那里,小男孩脸蛋通红,双手交叉紧紧的裹于身前,小小的身躯在寒风中忍不住的有些瑟瑟发抖。 西边山巅的余阳很快就沉了下去,黑暗色彩由西向东快速的推进,沿途掠过山川河流,不多时就将处于帝国最东边的蓟州城淹没。 城中很多店铺都已提前打烊,只余下零星几家还亮着微弱的灯火,街道上昏暗的灯火照耀下,一个小乞儿步履蹒跚的独自一人行走在寒冷刺骨的黑夜中,被冻的通红的小手上拿着一个破烂的瓷碗,只是这个小乞儿赖以生存的小碗里却是空空如也。 走不多时,小乞儿只觉得脑中一阵天旋地转,身躯不受控制的倒在了冰冷的地砖上,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而后彻底的昏睡了过去。 一片枫林间,一座茅草屋安静的躺于一片凸起的土地上,屋顶与大地上均覆盖着厚厚的积雪,无叶的枫树枝干上则是垂着长长的冰柱,晶莹剔透,美丽非凡。 袅袅炊烟突不破屋顶厚重的积雪,只得退而求其次的从屋檐处溢出,就在烟雾缭绕间,一阵优美的古琴声打破了枫林的宁静,赋予了它生气。 茅草屋内一间房间里,木板床上躺着的小乞儿渐渐睁开了双眸,一阵饭菜久违的香味让他原本无神的眼眸充满了色彩,肚子也开始不争气的响了起来,双足不听使唤的开始朝那香味的源头处有去,只是几天米水未进的他哪里还有气力,一个踉跄就摔在了地上。 挣扎着站了起来,好一阵功夫才来到厨房门口处,痴痴的望向里边,入眼处只见一个老头在鼓捣着锅里的菜肴,由于老头是背对着小乞儿的缘故,没能看清其是何等模样,不过这并不影响其在小乞儿心中的伟岸。 小乞儿本名叶尘,蓟州人士,从小跟着爷爷生活,在叶尘的记忆中,父母二字是一个很陌生的名词,每当他开口向爷爷询问的时候爷爷总是闭口不言,久而久之他也就放弃了,没有爹娘就没有吧,至少还有个疼爱自己的爷爷,然而这最后的温暖在他六岁那年也破灭了,当村民们抬着爷爷冰冷的尸体到他面前时,年幼的他泣不成声。 从那以后他发誓这辈子不会再哭,可当他看到老人那孤独的背影时,眼眶还是没忍住的微微湿润了,曾几何时,那个老人也如眼前的老人这般为自己烧菜做饭,叶尘双眸望向屋顶,努力的把泪水憋了回去。 “饭菜马上就好啦,你再等等片刻。”老人觉察到身后的动静,头也没回的淡淡说到。 “嗯!”小乞儿有气无力的应道,饥肠辘辘好些天未进食的缘故,他的声音比之蚊虫也大不了几许! 小乞儿叶尘说完便一直地望着老人忙碌的背影,在度日如年的等待中,老人终于转过身来,手中端着一个铁锅,路经叶尘的时候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道:“走吧,开饭了。” 其实不用老人叫唤他,此时的叶尘双眼放光的望着锅中香味四溢的菜肴,双腿本能的朝老人行去,像是被下了蛊术一般,就差口水没有流出来了。 老人走到一个木桌跟前,手中铁锅往上随手一放,吓得身后紧随而来的小乞儿连忙祈祷锅中美味千万不要掉出来才好,随后老人扯开嗓门大喊道:“兮颜,开饭啦。” 不多时,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就小跑了进来,她手里捧着一张暗紫色的古琴,小小年纪就已经长的亭亭玉立,三千青丝随意的垂于肩膀处,特别是那一双桃花眼如剪秋水般灵气动人,一袭紫衣随着女孩的跑动随风飘舞,如一个紫色的精灵撞进了小乞儿叶尘的眼瞳。 小女孩来到木桌跟前,看着叶尘呆滞的望着自己,扑哧一笑,一双桃花眼瞬间变成了一对月牙,巧笑倩兮间引得叶尘看得更呆了些。 “哎呀,很痛耶!”就在叶尘发呆时,老头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个暴栗,叫你小子直勾勾的看老夫的孙女,小小年纪就色胆包了天了还! 叶尘一脸委屈的望着老头,见老头不理睬自己,转而又望向了小女孩,小女孩两手一摊,一脸爱莫能助的样子,可怜的叶尘只能自己用手揉了揉那脏兮兮的头发,看得对面的小女孩又是嘻嘻一笑,不过这回叶尘没敢在看,他的余光已经扫到老头又准备好了一个暴栗,只要他胆敢再看一下那暴栗就会毫不犹豫的降临到他头顶,此时的叶尘只好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开饭,”见叶尘老实了下来,老者也不再苛责于他,三人坐于桌前就准备开始用餐,正当叶尘那脏兮兮的小手即将捏住锅中鸡腿之时,一根筷子飞来横祸般的敲打在了他原本冻的通红的小手手背之上,引来叶尘一阵的呲牙咧嘴和倒吸冷气的声音。 “小子,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你不懂吗?”老者对于叶尘的怒目而视毫不理会,反而悠哉悠哉的说道:“想吃鸡腿嘛,给你吃的话也不是不可以,除非~” “这都到傍晚了,明明是晚餐好吗!”被突兀的敲了一筷子,叶尘小嘴微微撅起,委屈的小声嘟囔着,老人的耳朵何等敏锐,叶尘的喃喃自语落入耳中引来的就是又一个飞来竹筷,不同的是这一次敲的是叶尘的小脑袋瓜而不是手背。 “想吃鸡腿是要干活的,放心,不会让你干太多的活,总不能白吃白喝的是吧你觉得是不是这个理?”老人一脸狡黠的循循善诱着,像极了那哄骗小孩儿的狼外婆。 “好吧,我也觉得是这个理!”腹中空空如也的叶尘听到老人终于同意,也不询问老人具体的活计,在此时的叶尘看来,天大地大也没有填饱肚子大,以前爷爷总跟自己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可宰相的肚子里空间再大还能大得过自己这好几天都未曾进食的肚子?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彻底的惊呆了暮兮颜爷孙两,只见叶尘一手拿着鸡腿往嘴里送,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拿着筷子不停的夹着锅里的菜肴,着实让暮兮颜感受了一回什么叫做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还没完,叶尘啃完了鸡腿捧起饭碗风卷残云般的连干了五晚饭,看得暮兮颜爷孙两人一阵心惊胆战,生怕给这小子给撑死。 “额~” 吃饱喝足的叶尘满足的打了个饱嗝,还不忘拍了拍圆鼓鼓的肚子,一脸的心满意足。 “怎么了吗?”望着一脸怪异的两人,叶尘这个罪魁祸首确是毫无自知之明,不就是吃了你们一顿饭吗?干嘛用那种表情看人家(?_?)! “你个臭小子,你说怎么了,我和兮颜一口还没吃呢,就被你一口气全干光了,你还有脸问?”老头一生气就给了叶尘一个暴栗,痛的叶尘呲牙咧嘴的,却也不敢再言语了,自知理亏的他低着脑袋不敢再去看两人。 看着叶尘羞愧的样子,老人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叹口气道:“只好老夫再辛苦一下重做一份了,唉!” “老爷爷,要不我给你们做一顿饭吧。”小乞儿怯怯地说道,叶尘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领,唯独在这厨艺上颇为自得,为此他可没少吃苦头。 “哦,你还会做饭?”老人闻言颇为诧异,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能做出什么像样的东西?老人的好奇心不由的被勾了起来。 “真的吗?那你可要做得美味些,不然连白狐和秃尾都不吃的话可就不妙了哦。”暮兮颜一想到那画面就忍不住有些想笑,不过更多的则是好奇,这个比她看起来还年幼的男孩能做出什么样的菜肴来。 “你做的东西确定不会毒死老夫?”老人满脸质疑的看着眼前这个胆敢自告奋勇的家伙,嘴上也是毫不留情。 自己最得意的手艺遭到质疑,叶尘不禁有些恼怒,脱口而出一句话差点没把老人给气死“只是比老爷爷你好吃那么一点点而已。” 此话一出,老人瞬间黑脸,这小子,也太不懂得尊老了些,一个暴栗就准备敲在叶尘的脑袋上,却被早有所准备的叶尘巧妙的给躲了开来,引来女孩银铃般的笑声,暮兮颜记得上一次失手还是在大师兄刚刚练成拓步的时候,难不成眼前这个小男孩也是练武之人不成,如此天赋异禀之人倒是少见。 顺利躲过一劫的叶尘麻利的拿过铁锅一溜烟的就跑进了厨房,余下一脸惊奇的爷孙两。 第2章 小乞儿遭狗欺 简陋厨房里,叶尘麻利的配好菜,往尚未熄灭的火堆里添好柴,炽热的火焰灼烧着黑炭般的锅底,之后在他一番流云行水的动作下,很快香味就开始四溢开来,渐而飘溢满整间屋子。 门口观看的两人则是神色各异,暮兮颜闻到香味那一瞬眼眸顿时一亮,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后还不忘舔了舔嘴唇,就差没有流口水了,算是保住了她仅剩的一点淑女形象,暮壑雄看到叶尘切腊肉的时候就陷入了沉思中,那片片肉片厚薄分毫不差的刀工确实惊艳到了这位老人,不禁让他有了惜才之心。 “汪汪汪,” 屋外空地处,一只大狗带着一只猫咪火急火燎的向屋内走来,大狗长着一对硕大无比的耳朵,通体漆黑,只是不知何故尾巴却秃了,尾巴上寥寥无几的黑毛就像戈壁滩上的绿植,显得有些许滑稽,旁边的猫咪与它形成了鲜明对比,腴美的体型显得有些憨态可掬,一身雪白的毛发熠熠生辉,此时它鄙夷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大狗,像是在说“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闻到香味就把持不住自己了,”全然忘了自己与大黑狗是同道中人这回事儿。 一猫一犬结伴来到厨房门口,看到主人在没敢放肆,只是这两个货不停的在暮老头与暮兮颜之间来回的窜动,对它们无比了解的暮兮颜当然明白这两个货的想法,无奈只能先安抚下这两头吃货。 暮兮颜蹲下身子摸了摸比她体型还大的秃尾,这货尾巴瞬间快速的摇摆了起来,猫咪白狐见状马上就不乐意了,腴美的身子不停的在暮兮颜脚上磨蹭,看得一旁的暮壑雄直摇头。 所幸叶尘并未让它们久等,一手端着锅子迈步走了出来,看到秃尾白狐撒娇的样子,叶尘翻了翻白眼,心底却涌动着股温馨。 美味近在咫尺,秃尾白狐眼睛都绿了,如果不是暮兮颜拦着,这两个吃货恐怕会直接扑上前去,生动的诠释一下什么叫做饿犬扑食。 在两个吃货可伶兮兮的眼神注视下,最终爷孙俩分出了半数饭食给予它俩,打发走这两个吃货后,暮兮颜暮壑雄终于算是能安心吃上一顿饱饭了。 “嗯,太美味了,真看不出来你年纪那么小就能做出那么美味的菜肴出来,”暮兮颜嘴上夸赞着,手上还不停地往嘴里送菜,腮帮圆鼓鼓导致发音都变得不甚清晰。 “不错不错,这味道就算是与我相比也只是差上一丝丝而已了,年轻人有两下子,”暮壑雄对于眼前的菜品也挑不出毛病来,听到孙女这般夸赞,也是毫不吝啬给出了溢美之词。 暮兮颜就不似这般想法了,鄙夷的看了自家爷爷一眼,“还与你比只是差上那么一点,难道是我味觉失灵了吗?”当然暮兮颜只是在心里狠狠的吐槽了一番,斗嘴她可从来没赢过这无耻的老头。 “干嘛那样看着爷爷,难道老头子我说得不对?”感受到暮兮颜鄙夷的神色,暮壑雄立马就不爽了起来,心想我不要面子的吗? “对对对,爷爷你说得都对。”说完朝叶尘眨了眨眼,给了叶尘一个你懂的的表情,叶尘心神领会的笑了笑,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吃饱喝足的暮壑雄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杆烟斗,一番吐云吐雾后,抬手召唤叶尘:“小乞儿,过来这里。” 显然叶尘对于小乞儿的这个称呼并不是很乐意,来到暮壑雄跟前学着他之前的语气道:“老头,你找我有事?”。 说完这话叶尘就准备迎接暮壑雄的暴栗,虽早已有所准备,但这次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次一样顺利躲过,无论怎样腾挪移动那落下的一只手似神罚一般终究落到叶尘头顶。 “哎哟,老头你再打我头我会变傻的,” “年轻人就得多挨打,难道等老了再来挨打?” “你~,你这是歪理。” “小乞儿,你那刀工是怎样练成的?”暮壑雄收敛起笑脸,一本正色的问道。 “当然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通过我以超强的毅力苦练换来的,”叶尘朝暮壑雄眨了眨眼,一副得意的样子。 “嗯,难怪。”暮壑雄对此深以为然,成功的花儿,人们只惊羡它现时的明艳,然而当初它的芽儿浸透了奋斗的泪水,洒满了牺牲的雨露,显然暮壑雄对此很是清楚。 “额,你信了?”叶尘没想到这老头这么轻易就相信了他,其实他说得稍微夸张,什么三九三伏的,不过也确实付出了不少。 “你觉得我会信?小小年纪少吹牛皮的好,现在的年轻人啊,简直了。” “你想过习武吗?”暮壑雄突然一本正经的望着叶尘,搞得叶尘是一头的雾水,这个转折貌似有点大。 “拜谁为师?”叶尘反问道。 “我,你看怎么样?”暮壑雄对于自身的武学还是有相当的自信,不说天下第一吧,几百名还是有的。 “我看不怎么样,您不会是个骗子吧?”叶尘看着这位突然信誓旦旦要收自己做徒弟的老人,实在是没信心,对于这位便宜师傅。 也难怪叶尘会这般想法,眼前老人实在是看不出有一丝高手模样,不知几时未曾打理过的头发乱糟糟的粘成一团,陈旧的粗布衣上几个大洞清晰可见,这就算了,可是当着叶尘的面抠脚挖耳朵的就实在是~ “你,气死老夫了,”暮壑雄重重一挥衣袖,摔门而去,平时都是别人哭着喊着要拜他为师,何曾受过这等礼遇。 轰隆轰隆! 就在暮壑雄摔门而去不多时,一声响彻云霄的炸裂声轰然想起,叶尘循声箭步冲了出去,而后眼前发生的一幕彻底的给叶尘幼小的心灵震撼到了,一颗巨大的古枫横躺于路面,形成了一堵两米多高的木墙,叶尘迈步走到树根断裂处,只见大树中心处卡着一颗石子,石子穿透树干留下的冲击痕毁坏掉所有年轮卡在圆心处,怪异的是如此霸道的力量下,石子仍是未曾有丝毫损毁,这彻底刷新了叶尘的认知。 这十有八九就是暮老头所为,如果真的是他做的,那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拜师的事了,只有拥有超强的武艺,爷爷的大仇才有可能得报,这一刻,叶尘心中涌起了强烈的习武之心。 “可是刚刚撅了暮老头的面子,这可如何是好啊!”叶尘想到刚刚的所作所为,颇为苦恼的挠了挠头,谁能想到现在的高手都是这副装束了。 “嘻嘻,后悔了?”随后赶来的暮兮颜打趣道:“现在相信我爷爷说的话了吧。” “你也不提醒我一下,这下尴尬了吧。”本就懊恼的叶尘听到暮兮颜的话后狠狠的剐了一眼后者,后者对于叶尘的眼神视而不见,反而学着暮壑雄的样子狠狠的敲了其小脑袋一下。 “师姐,你这么欺负小师弟师傅他老人家知道吗?”叶尘小脸此时颇为的幽怨, “爷爷可心疼我了,你就认命吧!”想到叶尘以后就要落在她的手里了,暮兮颜心情大好,无趣的生活终于要结束了,想到大师兄当年被她折磨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怀念啊,只是大师兄修为超越她之后这样的生活就结束了。 秦牧,一个喜欢骑着一头青牛的家伙,五岁时被暮壑雄不知从何地带回来的一个武道天赋异禀的武痴,先于暮兮颜进入拜入师门,当年暮兮颜先于秦牧学武,只不过行拜师礼晚与秦牧,所以只能很憋屈的叫一声师兄,因为这个秦牧当年没少受这个小师妹的虐待。 “当年和大师兄在一起的日子真是让人怀念啊!”暮兮颜望着天空,满脸缅怀之色,“也不知这个在外游历多年的大师兄怎么样了,听爷爷说这个混蛋就要回来了,真是有些期待呢。” “师兄要回来了?”对于这个大师兄,叶尘也很是好奇,不知他得到了暮老头的几分道行。 “是啊,期待吗?” “当然期待呀。” “期待你个头了啦,你还是想想怎么让爷爷消气吧。”说着说着暮兮颜两根玉指就往叶尘腰间软肉处狠狠地揪了一下,后者一阵呲牙咧嘴,连连叫疼。 看到这一幕的大黑狗秃尾前面双腿高高立起,人性化的朝着叶尘露出一个嘲笑的神色,气得叶尘随手拾起一根木棍就追了过去,秃尾撒腿就跑,可怜的叶尘双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的秃尾,没几下就被秃尾给跑没影了。 锤头丧气的走到暮兮颜跟前,叹了口气方才说道:“被你欺负也就罢了,谁让你是我师姐呢,可你家狗子也欺负我,你说这算不算是狗仗人势啊?”叶尘随手扔掉木棍,一屁股坐在雪地里,也不嫌冷,呆呆的盯着比他还高的枫木发呆。 似是觉察到了叶尘情绪上的低落,暮兮颜蹲下身子安慰道:“师弟别灰心,我告诉你哦,当年大师兄可也没少被秃尾欺负,只是后来大师兄学有所成之后他俩之间的角色就瞬间转换了,你可要努力哦,我家这只大黑狗可怪了,蔫坏蔫坏的那种。” 刚刚叶尘只是有点小小失落,听到大师兄都没能逃过这只大黑狗的黑手,立马就振奋了起来“嗯,我一定好好练武,总有一天揍得它妈都不认识它。” 一旁的暮兮颜闻言一阵无语,刚刚还失落得要死,现在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这转换得也太快了吧,嗯,一定是我的口才说服了他,最后暮兮颜非常无耻的把这一切都归功于她自认为无敌的口才上,要是叶尘知道她此时内心的想法一定会诽谤一句不要脸,当然,只能是在心中偷偷的诽谤。 第3章 拜师 夜幕降临,枫林之中小雪簌簌坠落,茅草屋顶厚厚的积雪反射出月亮的光芒,碧绿的芭蕉树在狂风下瑟瑟发抖,飞雪坠枫林,残月当空照。 屋内,兽油灯昏暗的光线下,暮壑雄坐于一张椅子上,脸色颇为无奈的看着自己脚下,只见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紧紧地搂着其一只大腿,满脸可伶兮兮的盯着老人。 “我说小乞儿,你都缠着我半天了,你不累我都累了,我问你,你真就这么想习武?”暮壑雄今天下午刚回屋,还没等他进屋,叶尘就死皮赖脸的缠上了他,老头性子倔,怎可能轻易认输,于是两人就熬到了现在。 “师傅,你就收下我嘛,以后饭菜我包了,洗衣服我包了,你看好不咯?”此时的叶尘早已不知脸面为何物了,从下午到现在,可谓是使尽了浑身解数,撒娇卖萌轮番上阵,可是这老头也不见其松口,难啃得很。 再难以啃动的骨头也经受不起水滴石穿的韧劲,暮壑雄终是忍受不了叶尘不厌其烦的叨扰,答应其后就回房匆匆睡去。 如愿以偿的小乞儿怀揣着兴奋与憧憬来到分配给与他的小房间里,床榻上简陋的棉絮被褥裹其身上给他带来了久违的温暖。这在此前颠沛流离的日子里无疑是奢侈的。 找到通往武学上通衢大道的小乞儿脸庞上挂着笑容,当他准备进入梦境跟周公探讨一下人生时,一阵雷鸣般的呼噜声吓得叶尘一个激灵翻身坐起,睡眼惺忪的他小脸无奈的瘪嘴苦笑,“看来师傅不止是在武道一途上天赋异禀啊,这呼噜打的也是非同凡响。” 翌日清晨,天未亮,叶尘紧闭的房门就被一脚踹开,惊醒的叶尘顶着两硕大的黑眼圈狠狠的盯着这个打搅自己美梦的家伙,好家伙这晚上不让自己睡就算了,大清早的又来搞事情,不过也不敢说些什么,虽然叶尘没读过什么书,尊师重道还总归是懂得的。 “臭小子,还睡呐,看看太阳都晒屁股了,快给我做饭去。”暮壑雄看着眼前的便宜徒弟就来气,心想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懒,这不,自家那宝贝孙女还在床榻上不见动静呢! 叶尘看了看屋外的天空,旋即翻了翻白眼,屋外一片黑漆漆,哪来的太阳晒屁股咯,月亮晒屁股才是真的吧。 抱怨归抱怨,饭还是得做,起身来到外屋看到的一幕让叶尘不禁有些感慨,屋角一枯草搭建的小窝上,白狐紧紧依偎在大黑狗秃尾的背上,相互取暖,让叶尘想起之前流浪时结识的一个朋友,寒冷时节里,平日总是喜欢说着男女授受不亲的那个女孩到了晚上总是趁他睡着了偷偷在其背后抱住他,想到这里,叶尘嘴角微微上扬,迈着步子走进了厨房。 很快,香喷喷的饭菜就端上了桌,赖床不起的暮兮颜被自家爷爷强行打断了梦境,幽怨的小脸直到瞧见桌上的饭食方才缓和几分,这小妮子快速的洗漱了几下,刚想坐下耳中就传来了自家爷爷的传唤。 “小颜,帮爷爷把那昙杏花酒给拿来,今日我们畅饮一番。” 暮兮颜翻了个白眼,好像每次都是您老一个人喝得酩酊大醉吧,那叫一个痛快啊,还美其名曰什么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说什么人生难得一醉,可哪个月不醉上个十几二十次呀! 虽然这样想着,暮兮颜还是给暮壑雄拿酒去了,今天可是小乞儿拜师的日子,别人行拜师礼都是徒弟向师傅敬茶以示尊重,可暮壑雄却觉得那平淡无味的茶水有啥子好喝的?还不如来点痛快的,习武之人嘛,不喝酒还叫习武之人? 很快酒就被呈上桌來,暮壑雄马上打开封盖,闻着酒香一阵陶醉,看得叶尘汗颜不已,就不能有点高手风范啊,以后还怎么跟之前一起混的小伙伴们吹嘘?难道告诉他们我师傅武功那可了不得,一顿能喝十几斤,那还不被他们给笑话死呀。 “来,小乞儿,快给师傅满上。”暮壑雄急不可耐的道:“而后自己也给满上,作为我暮壑雄的徒弟,必须得能喝酒,喝了这碗酒,你就算是正式拜师了。” 叶尘恭敬的给暮壑雄面前的大碗给倒满,接着给暮兮颜也满上,最后将自己的大碗也给满上,恭敬的道:“师傅请~。” 暮壑雄就等着这句话了,哈哈大笑过后将酒一饮而尽,放下碗:“来,再给满上。” 叶尘乖巧的给暮壑雄碗里再度满上了蓟州城特有的杏花酒。 “来,我们共饮。”暮壑雄率先举起碗来,暮兮颜叶尘分别举起酒碗示意,而后三人一饮而尽。 “咳咳咳!师傅,这酒好烈呀。”叶尘一碗酒下肚,顿时只觉腹中有些翻江倒海,头脑发昏,喉咙发烫。 “哈哈哈,为师甚爱烈酒,烈酒之中又属这杏花酒为最,你师姐不喜喝酒,今日恰逢你拜师已破例喝了一碗,这倒是颇为难得啊。”听到此处,叶尘朝暮兮颜拱手作揖以示感激,暮兮颜还以一礼,露出一副算你还有点良心的表情。 “来,接下来咱师徒俩好好喝上一顿。”第一次喝酒的叶尘哪里是暮壑雄的对手,在暮壑雄接下来的“盛情邀请”下,没过多长时间就直接脑袋瓜扑倒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叶尘终于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来到屋外,太阳已经开始日落西山,大雪也停止了飘落,屋外空地上,暮兮颜逗着一猫一狗不亦乐乎,看到叶尘后才走了过来。 “你醒啦!”暮兮颜温柔的关问道。 叶尘一愣,平时里刁蛮的师姐也会关心人了?这么温柔的语气一点也不像她呀!就在叶尘发愣之时,暮兮颜的下一句话一下子就将自己打回了原型。 “既然睡醒了,那就去干活吧,”暮兮颜玉手指向那横亘在道路上的巨大枫树道:“把它全劈成柴火,什么时候完成什么时候吃饭。” “啊!”望着那庞然大物,叶尘只觉一阵头疼,习惯性的挠了挠头道:“师姐,我脑袋瓜疼,能不能明天再劈?” “不行,现在马上去。”暮兮颜横眉冷对,凶巴巴的望着叶尘,吓得后者一溜烟进屋拿了把斧头就冲到了枫树跟前,双手持斧费力的劈砍起来。 看到这小师弟还算听话,暮兮颜方才继续逗着她的小猫大狗,顺便监督这个小师弟干活,于是接下来出现了这样一副场景,银装素裹的枫林里,一个娇俏的少女开心的和一只小猫大狗嬉戏追逐,一个黄口小儿在一边奋力劈砍着比他还高的枫木,一边是嬉戏玩闹,另一边却汗如雨下。 月当空,孤寂少年深夜锁寒冬,暮壑雄回来的时候天穹已是残月高照,繁星点点了,看到自家徒弟还在那里劈着木柴,也没有多说些什么,置若罔闻的就从叶尘身边走了过去。 夜更深了,小乞儿还在劈着木柴,丝毫不敢偷懒,比起之前,找到窍门的叶尘劈柴越来越快,到了子时,已经将整棵枫木瓦解了近半,气喘吁吁的坐于柴木上小憩片刻,转头望向小屋,小屋门口散发一抹光亮,想必是师傅给自己留着灯,叶尘心中生出一股子温暖,决定今夜就把活给干完。 翌日,天空繁星还未曾消散,横亘路上的枫木已经消失不见,小屋左侧垒起一堆堆的木材,颇为壮观。 老人的睡眠比之年轻人要少很多,暮兮颜还在梦里的时候暮壑雄就已醒来,房外一阵锅碗瓢盆的声响视乎出现的过于早些了,来到厨房叶尘刚好在收尾,端着一锅子菜肴的叶尘看见自家师傅随即露出一抹微笑,暮壑雄点点头,在叶尘将菜肴放到桌上后就给了他一个无比艰巨的任务——叫暮兮颜起床。 叶尘接到这个任务时那是一个哭笑不得,师傅也太懒了吧,现在连这种事都甩给他了,真是的,不过师命难违,快步来到师姐房门口,轻轻地扣响了房门,里面没有动静,再扣,响起一阵翻滚声和被打扰到美梦的烦躁**。 见师姐还不愿起床,不得已,叶尘只得加大了力道和频率,这回暮兮颜终于醒了,听到师姐下床的动静后,叶尘喜笑颜开,就在他准备给这个师姐一个清晨第一抹灿烂的笑容时,房门“砰”的一声就被打开了,一只纤细的玉手从门缝里攀上了叶尘的耳朵,叶尘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凝固了,他感到捏住自己耳朵的那只手正在缓缓用力旋转,就在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就要掉了时,那股旋转的力道转变为拉扯的力把叶尘整个人都带到了房间里。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暮兮颜的房间里不断传来女孩的谩骂和男孩的痛苦**,桌子旁坐着的暮壑雄一脸无可奈何:“徒儿呀,真是辛苦你了。” 显然,对于这个刁蛮任性的孙女暮壑雄也是拿她没有办法。 第4章 母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风雪之中,小男孩右手握一细长木棍,扎着马步手中棍呈利剑直刺状,小男孩保持这个姿势已有莫约一个时辰,双腿开始微微颤动,双臂更是酸痛难忍,看着木棍前头悬着的那块石头,叶尘不禁有些咬牙切齿“师姐,不就是早上一不小心扰了你的清梦嘛,不带这么狠的。” 雪地里,少女哼着自己都不知道名字的曲子碰碰跳跳朝叶尘走来,仍是一袭紫衣,不同之处在于之前随意披散的秀发扎成了丸子头,干练之中带有一点飒爽英姿,把某人眼睛都给看直了。 “好看吗?”暮兮颜见某人流露出猪哥像被发现后的囧样就没忍住的开口调戏道。 “好看好看,师姐是世上最美的女子了。”叶尘一个劲的猛点头,仿佛慢了就得多扎几个时辰马步是的。 “真的吗?”一股危险的气息从暮兮颜身上散发而出,对着叶尘笼罩而去。 眼前瞬间变脸的师姐弄得叶尘是一头雾水,难道师姐不喜欢别人拍她马屁?虽然说的是略微夸张了点,既然师姐不喜欢,那就——于是秒怂的叶尘轻轻地摇了摇头。 “啊!”感受到手臂之上一阵酸痛难忍,手中棍脱手掉落地上,看着从自己手臂上离开的纤纤玉手,叶尘撅起嘴唇,表示自己真的很委屈。 “剑都握不稳,怎么当一名剑客,继续马步一个时辰。”少女丢下一句话就轻飘飘走掉了,留下一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叶尘。 “这就是得罪女人的下场啊!”无奈的感叹后,少年继续持棍马步… 之后整整一周,叶尘每天都是进行着同样枯燥乏味的动作,从刚开始的坚持一个时辰到后来的半日光景,进步颇大,期间大师兄来信说近期是回不来了,也没说是因为啥,总之这位师兄暂时是见不到了。 夜里,正扎着马步的叶尘突然被自家师傅叫了去,说什么差不多也要开始教叶尘真正的武学了,结果丢给他一本步法上的秘籍,美其名曰逃跑的功夫是很重要的,打不过就跑,不丢脸,原本无比激动的叶尘内心的火热瞬时被浇灭。 不出意料,接下来又是暮兮颜教导叶尘的修炼,接触的也有些时日了,叶尘也没看出师姐哪里会武功,师傅咋就叫她教导自己呢,这一刻,叶尘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某天清晨,叶尘用过早饭后照旧来到空地上,手捧着那本《星丸跳跃》欲哭无泪,修炼了几日,也还是没有参悟其中玄妙,是自己太笨了吗? “喂,小乞儿,还没参透书中奥义?”清脆的声音中充斥着鄙夷“当初我刚拿到这本书的时候就已参透第一层的奥秘了,你怎个那么笨咧。” 看着走到眼前的暮兮颜,听着她的话语,叶尘一阵汗颜,随即又有些小孩儿的不服气“师姐,你咋尽知道吹牛皮呢,我不信。” “爷爷都说我是武学奇才,武学奇才懂吗?”这小子居然敢怀疑自己,暮兮颜此时可谓是义愤填膺,双手攥拳,大有一副你再说就揍你丫的架势。 “我才不信嘞,除非…”叶尘望着暮兮颜停顿了半晌,暮兮颜瞪大了眼睛:“除非什么?” “师姐,你好漂亮。”叶尘答非所问的回了一句,弄得暮兮颜一头雾水,这小子在搞什么,怎感觉今天有些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就在暮兮颜发愣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暮兮颜的思考,反应过来的她小脸上顿时爬满了怒火。 “除非,除非师姐你能追上我,那我就信你是师傅口中说的武学奇才。”叶尘丢下一句话后已经与暮兮颜拉开了十来米距离,回头张望间并未见师姐追来,不过他不敢大意,继续奋力狂奔,五十米距离时,当叶尘再次回头只见师姐只是小小的迈步朝自己走来,谨慎起见叶尘再次与暮兮颜拉开了五十米距离。 按照叶尘的推算,此时的他应该距离暮兮颜百米开外了,都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何况还是一头凶猛的母老虎,看得出来,师姐刚刚已经彻底的怒了,只是她为何不追击呢?原本狂奔的叶尘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速度开始降了下来,当他再次回头准备确认一下那只母老虎有没有追来时,身后的景象吓得他原本缓下的脚步瞬间加速,步履如飞,丝毫不敢再有一刻停顿。 “跑啊,快给我用力的跑,被我抓到你的话你想象不出我会对你做些什么。”暮兮颜步履飘忽紧紧的跟随着叶尘,不过她始终跟叶尘保持着五米距离,看样子是不急于逮住眼前这个胆敢向自己伸出咸猪手的可恶家伙。 暮兮颜声音清脆动听,即使是威胁威胁别人的时候,不过有人就不这么想了,背后传来的声音对于叶尘来说简直就是死神的镰刀声,磨刀霍霍向自己,此时的叶尘只能拼命的奔跑,像是溺水之人拼尽全力手足挥舞向上试图探出空气。 跑出两里地后,叶尘累得是气喘吁吁,气息不稳,开始大口的喘着粗气,就在他吸气间,突然感到右肩膀处被人轻轻地拍了拍,叶尘当然明白是谁,除了自己那个无良师姐之外还能有谁? “喘这么大的气呀,是不是不行了?是不是不想跑了?这可不行哦,师姐我才刚刚开始热身,你要是不跑了我多没趣,我可是会生气的哦!”似是怕叶尘不跑,暮兮颜在其身后“温柔”的提醒道。 “靠,当真以为我会输给你呀。”被暮兮颜嘲讽了一番,叶尘的倔脾气也上来了,他开始参考师傅给的步法秘籍中的方法调整自己的呼吸与脚步,不再毫无章法的一味拼命的奔跑。 “嗯?有点意思,看来本小姐的狩猎行动开始越来越有趣了。”暮兮颜发觉到叶尘的变化,也是有些诧异,这才几天时间,星丸跳跃的第一层就开始被这个小师弟初步领悟了,看来是在本小姐的逼迫下他的天赋迸发出来了。 肴村今天格外的热闹,因其是方圆五十里最大的村落的缘故,所以成为了村民们交易货物的场所,今天巧逢二五八的八号集市,道路两旁摊位林立,人声鼎沸,叫卖声,鸡鸭鹅叫声,摊主买主之间还价讲价的博弈声,合在一起奏成了一首描写市井小民的合奏曲,充满了人文气息。 原本热闹非凡的集市顿时安静了下来,半数人整齐划一的望向了北方道路的尽头处,只见那里尘土飞扬,烟尘滚滚间隐约可见两道身影在飞速奔跑,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这是哪位侠客在追逐犯人呢?” “你怎么就知道是侠客,就不能是官府的捕头啊?” “就官府那些拿着朝廷俸禄尽干些缺德事的废物,能有这般本事?” “这话你也就跟我说说,有种你去那些个官老爷面前说去?” “靠,你当我傻逼呀!”年轻人被老头一句话将了军,虽然不服气可也停止了反击,只因一声杀猪般的嘶吼打断了两人的“友好”交谈。 “救命啊,杀人啦,劫财害命啊。”叶尘来到集市上,一边在人群中来回腾挪躲避,一边奋力嘶喊。 “谁能降伏这个妖女,作为报酬我愿奉上一百两银子”见半晌都没人上前帮忙,在感叹世态炎凉的同时,叶尘开始开出了巨额的报酬,他就不信,在巨大的利益驱使下,所有的人会无动于衷。 果不其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到哪里都受用,就在叶尘喊话完之后,一个壮汉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双狭长的眸子鹰视狼顾的将暮兮颜给盯着。 在壮汉打量暮兮颜的同时暮兮颜也在打量着他,壮汉身材健壮,一身肌肉充满了爆发力,如果是在军伍中,没人会怀疑此人是一名冲锋陷阵的猛将,只是其脸上一条狭长的刀疤破坏了这份美感,让他看起来格外的狰狞。 “啊,是楚典,这回那个小姑娘要倒霉喽。” “听说上次楚典单刀直入鱼龙帮,以一人之力杀死五十余人而全身而退,真是威猛啊!” “是啊,如果楚典去参军,必能成为军中翘楚。” 旁边喋喋不休的议论声传入楚典耳中,并没有引起其脸色的丝毫变化,他依旧在打量着暮兮颜,仿佛想要将她看透。 “你所修习的步法很厉害,希望你的武功不要让我失望。”楚典徐徐开口,身子随后猛的朝暮兮颜冲了过去。 感受到大地的震动,看着造成这幅景象的壮汉朝自己猛攻而来,女孩眼中并没有出现众人眼中的惊惧,反而是一脸的兴奋与跃跃欲试,看得众人满脸诧异,这女娃子莫不是被楚典吓得疯掉了? 就在众人眨眼之间,楚典已经欺身而上,在离暮兮颜三丈之遥时,充满力量的拳头往后蓄力拉满,如同一张绷紧的弓弦,大街上,硝烟顿起。 第5章 感悟 集市上,眼看着壮汉的拳头就要轰在暮兮颜身上,叶尘不禁为其捏了一把冷汗,虽说明白在自己那变态师傅的教导下师姐的武功肯定不低,可刚刚集市上的议论声他也听到了,那可是一人力敌五十余的猛人啊,师姐豆蔻年华的娇小身躯能承受那猛人的拳头吗? 叶尘当即大声喊到:“义士快住手。” 听到叶尘的喊声后,楚典也是有些愣了一下,可拳已挥出,尤如离弦箭矢已是难于收回,奋力收回三分力道,可余下七成力的拳头仍是势大力沉,直奔暮兮颜面庞而去。 劲风拂面,秀发飞舞,暮兮颜眼眸平静如水,仿佛那摧枯拉朽的一拳并不是奔她而来般,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都以为这小姑娘是被楚典的威名所吓傻了,不然为何连躲避也不知? “师姐,快躲开呀。”叶尘更是被吓得冷汗直流,要是师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以师傅对师姐的宠溺还不得扒了自己的皮呀。 拳头眼看就要砸在暮兮颜漂亮的脸蛋上,一些善良之人不忍看到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的血腥景象,连忙转过身去,一些个父母也是蒙上自家孩子的眼目,唯恐孩子幼小的心灵蒙尘。 半晌过后,想象中的惨叫声并未发生,那些个原本转过身去的人忍不住疑惑的回头张望,这一望之下,可谓是彻底的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楚典脸色难看,内心更是翻江倒海,那一根纤纤玉指尤如鬼神莫测之力,任由他如何使劲也撼动不了分毫,虽然此前并没有小觑这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可他万没料到对方只是用一根左手食指就挡下了他的雷霆一击。 “嘿嘿,我就知道师姐武艺高超,怎么样,没事了吧?”叶尘看到暮兮颜轻松写意的就挡下了壮汉的拳头,无耻的走了过来,全然忘了自己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叶尘是全程看着暮兮颜怎么化解楚典攻势的,在看到暮兮颜轻抬左手伸出食指抵住重拳的时候,叶尘着实被狠狠的震撼到了,不过想起师傅的飞石断树,在短暂的失神后也就处之若素了。 对于叶尘的谄媚阿谀,暮兮颜置若罔闻,反而对着楚典说道:“如何,你还要出手阻我?” “请随意,如果可以,请帮我狠狠的揍这小子一顿。”说完,楚典狠狠的剐了叶尘一眼,到现在他怎会不明白自己这是被别人当枪使了,奈何后者脸皮够厚,对于前者的眼神视而不见,置若罔闻。 “这还用你说?”暮兮颜清冷的声音中蕴含着一抹危险的气息,显然并非针对楚典,而是对着叶尘而去的。 “那没事的话我就先行告辞了。”感觉气氛不对的楚典立马开溜了,只是想溜又溜不掉的某人就要遭殃了。 “师姐,都是自家人,你看是不是可以回家再打,这里人多,给我留点面子,给个面子嘛。”躲是躲不掉了,就算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总是要回家不是?心知肚明的叶尘干脆耍起了无赖,拉着暮兮颜的小手甩个不停。 要说叶尘的脸皮是真的厚,也幸亏他的脸皮够厚,不然这些年恐怕早就饿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街角了,当初为了生存这小子可没少干吃霸王餐的可耻勾当,运气好点的被人给“客气”的请了出去,运气差的话就要挨上一顿拳脚了。 这小子还经常喜欢混进别人家的酒席里去胡吃海塞,不就有一次叶尘带着方语两个小屁孩闯进别人家的丧礼,那人的儿子正在上面诉说着自个儿父亲的生平事迹,席间一片肃穆,结果叶尘这货大喊一声“好”,两人硬是被主人家拿着锄头追出了两里地去,也亏得两人平日吃霸王餐练出的一双好腿力,最终才是化险为夷。 “师姐,我的好师姐耶,你看…” “好,我答应你了。”还没等叶尘把话说完,暮兮颜就抢先回道。 这就答应了,师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看着这个前一刻还恨不得痛揍自己一顿的师姐,叶尘在疑惑的同时不知为何心底升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你看如何?”此时的暮兮颜一脸的和蔼可亲,就像是邻里的大姐姐般,可越是这样,叶尘就愈发的惶恐不安。 “我,我考虑考虑?”叶尘小心翼翼的抬眼打量着暮兮颜的神情变故,果不其然,暮兮颜如沐春风的脸上瞬间变得乌云密布,仿佛下一刻就要降下滚滚的天雷。 “好吧,我答应了。”叶尘答应的无比干脆,倒不是他瞬间想通了,只是他感觉到暮兮颜的素手都要碰到自己腰间的软肉了,在这样的淫威下,叶尘选择了屈服。 “那我们回去吧,我累了,你背我。” “这不好吧,我爷爷说过,男女授受不亲的。” “嗯?” 暮兮颜一个犀利的眼神吓得这个吃过无数霸王餐的胆大包天的家伙脖子缩了缩,唯唯诺诺的道了一句“好吧”,男孩俯下身子驼起女孩无视众人鄙夷的神色泰然自若的走在了向北的土路上。 也许是感觉到身后人儿确实是疲惫了,男孩放缓脚步,开始闲庭信步的放眼道路两旁的优美风景,他已经记不得多久没有如此惬意的赏景了,不知何时,他已经把那里当做了他的第二个家,一个温馨有趣的地方。 背后很快传来了一阵均匀的呼吸声,叶尘闻之不禁哑然一笑,看来这个师姐很放心自己呀,虽然平时有些娇蛮跋扈,但她睡着的时候还真是,还真是有点点可爱呢。 几十里的路程在叶尘缓慢的行进下足足走了七八个小时,回到枫林时斜阳已落至山头,拉出一道长长的身影于雪地之中。 “呼,终于回来了。”叶尘看着熟悉的茅草屋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背着暮兮颜这个妮子走了几十里的山路,虽说暮兮颜体重不沉,可本就被追了几十里的叶尘那时已是余力不多,幸亏暮兮颜熟睡后叶尘得以放缓步子,不然还真不一定走得回来。 暮壑雄不知去了哪里,小屋内空无一人,就连白狐秃尾也不知所踪,小心翼翼的将暮兮颜安置于床榻之上后,叶尘独自一人出了小屋。 今日在暮兮颜的逼迫下,对于《星丸跳跃》里所记载的步法生出了些许感悟,叶尘准备趁热打铁,利用余下的时间好好琢磨练习一番。 枫林空地上,男孩时而步履如飞,时而飘忽不定,脚走龙蛇,随着时间的推移,男孩在雪中踩出的脚印也变得越来越浅薄,如果这一幕被普通村户瞧见,俨然一副世外高人气派。 随着步法上的进步,叶尘开始不满足于只是在平坦的土地上游走,于是他把目标定在了一颗巨大的古枫之上。 离那颗古枫六七米开外,叶尘在随意活动了一下筋骨后,脚尖猛然一点,整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古枫,在距离古树一米之遥时身子猛然跃起,利用腰腹之力将整个身体的重心汇聚于右脚之上,脚掌于古枫躯干上用力一踏,借由这股力高高向上跃起,之后双**叉于古树上踩踏,升至五米高时,身体失衡,于空中高高坠下。 “啊~”身体之上传来的失重感吓得叶尘不由得尖声叫了出来,后背冷汗直流,离地越来越近,叶尘认命般的闭上了双眼。 百米开外,一道身影破开空气,脚步飘忽,缩地成寸,在叶尘离地一米时单手随意的接住猛然坠下的身体,微微用力将其扶了起来。 “喂,你这臭小子,想早死吗?刚有所成就来这种难度的动作,好高骛远。” “师傅,我…”心虚的叶尘低着脑袋不敢去看暮壑雄的眼睛,想起刚才的举动,真是太过于冒险了些。 “不过我喜欢,习武之人若是连这点尝试的胆量都没有那干脆回家抱娃去算了,还练个球球的武功。”说完也不理会叶尘作何反应,暮壑雄甩甩袖子朝小屋走去。 “……”叶尘那叫一个郁闷啊,既然如此你还骂人家,正儿八经的夸赞下我就那么难么? 一直跟随暮壑雄的秃尾可没有前者的轻功,此时孤零零的独自走来,到叶尘跟前时还不忘呲牙咧嘴一番,那人性化的白眼仿佛是在嘲笑叶尘刚刚的不自量力,一人一犬就这样追逐了起来。 秃尾越跑越心惊,心想这家伙前两天还被自个儿轻松的甩开,现在就能咬着自己不放了?这也太夸张了吧,上次那个骑牛的家伙也没有这般威猛呀。 叶尘猛地爆发,向大黑狗扑去,可惜最后还是被狡猾的大黑狗逃掉了,看着手中的几根黑毛,暗叹一声可惜了,随后又是咧嘴一笑。 “嘿嘿,秃尾,这下更名副其实了。” 第6章 桥中风云 大秦京都,昭和七十三年,秦武王秦轼崩,几万人的送葬队伍浩浩荡荡,向着城郊的夷陵山行去,白绫缟素千千万,鹅毛大雪始不停,一代枭雄终逝去,风流然须看今人。 武王逝,尸骨未寒之际,宫中各皇子间争权夺势,血漫宫墙,太子秦煌阳首当其冲,于住处莫名暴毙而亡,死因成迷。 按照大秦礼制,先帝逝后应由太子即位登基,不过素来成帝之路就是无比凶险异常,太子身死,其余诸公子均有机会问鼎九五,试问谁人不心动? 除去年幼的九公子秦昱之外,余下七位公子均有自己的封地,随着皇位之争的愈演愈烈,连最是无争的秦昱也遭到了暗中的毒手,几次三番的刺杀亏得幼公子的剑术教师和扈从们的拼死相护才捡下一条性命,皇宫是待不下去了,寒了心的幼公子随同几个扈从连夜出了皇城,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天地之大,就算以他那几个皇兄的手段要找到他也得费上一番不小功夫吧。 九公子秦昱一行人经过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终于来到了蓟州边境,只要进入了蓟州城,凭他那位统领蓟州十余载的蓟州节度使的舅舅,就算是暂时的平安了。 蓟州城郊外的泗水河,一座木桥横亘于湍急的河流之上,木桥长约十来米,放眼望去十分雄伟壮观,正是由于其的存在,才使得原本的泗水天堑变成了通途。 正值正午时分,赶路的行人纷至经过这座以河命名的泗水桥,一个扎着两个马尾的小女孩手拿一串糖葫芦蹦蹦跳跳的在其娘亲身旁转悠,身上透着一股子小孩儿特有的天真烂漫。 “娘,这糖葫芦可甜了呢,你也尝一颗嘛。”小女孩粉嫩的小手高高举起她那宝贝似的糖葫芦,在小女孩单纯的认知里,有好东西就要和娘亲分享,看到娘亲笑容自个儿也会觉着开心。 “幼渔呀,这糖葫芦啊娘亲吃过很多次了,都吃腻歪了呢,你呀,就自个儿慢慢地吃吧。”女孩高高举起小手要跟她分享的可爱模样,妇人忍不住蹲下身子摸了摸女孩的小脑袋瓜,一脸的溺爱。 中年妇女名曰徐清婉,早些年嫁与菏泽县的一名穷酸秀才,昭和六十八年,幼渔的降临对于中年得女的秀才欢喜自是不言而喻,然而也使得本就贫苦的小家更添风霜雨雪,那一年,穷酸秀才参了军,每月往家里寄些银两,生活还算是温饱自足。 然而秀才参军仅仅不到两年,地处大秦南面边疆的蓟州就遭到了疆牛国的侵扰,在平乱的过程中,马背上挂着六颗疆国蛮子头颅的秀才遭到了敌军的围剿,最终是寡不敌众,而代表着军功的敌军头颅也被后来而至的袍泽瓜分去换了军功,可惜为了家庭自愿身陷险境的读书人最终却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如此一来,没了秀才每月寄至家中的银两,原本并不富裕的生活就越发艰难,索性徐清婉针线活还算精通,凭此艰难度日,总算还有娘俩一口饭吃,虽说生活清苦,但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徐清婉觉得生活虽苦可心啊却是甜的。 几个地痞似的人,从河对岸踏上桥头,这几人踏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一副天地虽大,老子最大的欠扁模样,虽然很欠揍,但他们所过之处人群皆是唯恐不及的避让开来,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善与之辈,没必要惹祸上身。 “看,看你麻痹呢,再看眼珠子都给你刨出来。”一个身材瘦弱,尖嘴猴腮的家伙朝旁边仅仅只是打量了他们一眼的中年男人大吼道“还不她妈的滚远点,要大爷我亲自动手不成?” 中年男人一看就是那种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对方几人身上佩刀,蛮横无理,嚣张跋扈,这不是他能惹得起的,闻言后垂头急走,只想尽快远离这帮凶神恶煞之徒。 猴腮脸见对方还算识趣,嘴角上扬,随即不屑的哼了一声,大骂其是软脚虾,长得五大三粗的,却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总之言语恶毒,配上其尖嘴猴腮倒是相得益彰,匹配的很。 “大哥,那几个坏我们好事的臭要饭的小乞儿一定不能放过,我现在就恨不得把他们开肠破肚,我倒想看看这些小屁孩的肚子里到底有几个胆子。”显然刚拿中年男人出完气的猴腮脸对着一行人中央处的一个男子说道。 “老三,这还用得着你说吗?大哥自有定论,我们听大哥的就是了。”中间的老大还未开口,其身旁的壮硕男子就抢先教训猴腮脸道。 “二哥说的是,是我多言了。”猴腮脸一脸谄媚阿谀,眼神中对于这壮硕男子还有一丝丝惧意。 被称为大哥的男子始终一言不发,神情如水,步履稳重与其几个小弟的跋扈姿态形成了鲜明对比,显然这个当大哥的中年男子就要成熟老练许多。 “先前城中的失利让兄弟们心有不快,这我能够理解,下次如再让我们撞见,定会让那些崽子们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大哥发话了,这些小弟们纷纷嚷道大哥英明,就是就是这般奉承阿谀之言,极尽谄媚讨好之能。倒是被猴腮脸称做二哥的男子道了一句理当如此后就没了下文,并不似其他人那般谄媚讨好。 与此同时,一名八九岁大的小男孩迎着这小女孩幼渔的面就要擦身而过,小男孩衣着一身麻皮布衣,虽是普通农家打扮,可身上那与众不同的一身贵气却怎么也无法遮掩,小女孩看着这个小男孩会心一笑,眼似弯月,小男孩看到后先是一愣,随后回了小女孩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 小女孩虽然感到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小哥哥笑容有些古怪,可还是准备迈步走上前去,刚要动身,男孩身后的一名老者上前用手挡住了女孩的前行,小女孩幼渔大大的眼睛抬头看着挡住自己的老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贺爷爷,不碍事的。”男孩当然知道老人为何要如此作为,但眼前女孩给他的感觉是人畜无害,天真无邪的。 “是,公子,是老夫太过于敏感了。”老人自知理亏,不再阻拦,如果说男孩年纪尚小看人功夫还太嫩的话,那老人一生经历过太多的大风浪,所接触的三教九流之辈不胜枚举,看人可谓是炉火纯青了。 没有再拦阻小女孩,老人仍是保持着戒备,古人云,小心使得万年船,这也是他们一行人能走到这里的原因。 “大哥哥,这是我娘第一次给我买的糖葫芦呢,呐,给你一颗。”没有了老人的干扰,女孩顺利来到男孩身前,小手举起那串心爱的糖葫芦,那故作大度又掩饰不了心痛的模样惹得男孩哑然失笑,看得其身旁的老人神情一下愣住了,他已经记不得这个男孩多久没有这么会心的笑过了。 “那我吃了?我真的要咬了哦!”心情大好的男孩不禁心血来潮想要逗逗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女孩,只觉得非常有趣。 “大哥哥,你吃吗,我不心疼的,真的。”不知为何,女孩只觉得第一眼看到这个大哥哥就感觉非常的亲切,所以现在就想跟他分享自己的好东西,可一想到吃完后不知何时才能再次吃到就有点心疼了起来,舍不得和话已出口的矛盾交织于脸上,十分的滑稽。 “公子,看来我们要有麻烦了”望着桥上走来的一伙人,老人淡淡开口,打断了男孩与女孩的交谈。 “哟,美人啊,我们老大想请你去家中喝喝茶,你看可好啊?”猴腮脸一脸玩味的说道。 猴腮脸一伙人最近不太顺遂,已有好些日子没碰荤腥了,看到徐清婉这个美丽妇人就动了歪心思,看得出来这娘俩跟老人一伙并不熟识,猴腮脸心想自己这边人可不少,对方识趣的话定不会帮忙,就算帮忙也不惧,自己这些兄弟可是混江湖的,架没少打,三两下放倒他们还不是小事一桩。 “兄弟们,一起上,拿下这娘们回去喝酒了。”猴腮脸一声令下,除开老大老二剩下六人跟在猴腮脸身后对着徐清婉一拥而上… “我看谁敢。”男孩沉声喝到,此时的小女孩幼渔早已被吓得躲到了徐清婉的怀里,身躯忍不住的瑟瑟发抖。 “那就拿你先开刀。”冲在最前的猴腮脸箭步来到男孩身前,白晃晃的大刀高高举起,与此同时,男孩身旁的老人也已握住了腰间剑柄,利剑出鞘寸余,杀机瞬间陇盖了四周。 猴腮脸手中大刀猛然挥下,处于刀锋下方的男孩却是格外的平静,看得猴腮脸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个小孩他不怕死的吗? 老人手中长剑出鞘,剑鸣声响彻云霄,眼看长剑就要与刀身接触,嗖的一声,大刀突然被一股巨力击中,刀身向后飞出去十几丈方才停滞下来,猴腮脸也被这股力道震退了好几丈距离。 手掌发颤的猴腮脸以及他的那伙早已停止前行的兄弟们面面相觑,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人短暂的愣了一下后,望向身后,最终看向了一个骑着青牛的少年,若有所思。 第7章 停息风波 当猴腮脸手中大刀旋转着飞向后方,最终狠狠地插于老大老二面前的土里时,老大平静的脸庞终于开始露出一抹慌张,倒是旁边的老二反而是显得很兴奋,庞大的身躯往前跨出一步,双拳狠狠对撞发出沉闷的碰撞声,两眼望向老者,流露出浓浓的战意。 老二是个武痴,其他兄弟都爱吃喝嫖赌,他虽也好女色,却更爱与人交手,特别喜爱折断人身上骨骼所发出的咔嚓声响,在其看来这无疑是世上最美妙的仙音。 “大哥,你且稍待片刻,容我会会那斯。”老二大踏步走出,眼眸蕴含着炙热战火,仿若骨骼断裂声已响彻耳蜗之中。 “二弟小心啊,此人武功相当了得,切不可大意。”老大深知这位二弟的秉性,自知劝说无用,只得任由着他了。 “大哥放心,你且在此看我取尔狗头,我去去便回。”老二不屑的笑了笑,自己这大哥也太不相信他了,那老头在他看来不过就是力气大了些,看老三那皮包骨的样子连刀都拿不稳也没什么奇怪的。 实际上老二一直就没看得起过老三猴腮脸,这家伙阿谀奉承嘴上功夫还行,真动起手来遇到个硬点子马上就软了,眼下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猴腮脸被震退后呆立原地,刚刚那股力量并非来源于老人,当时刀口离着剑锋还有好几寸距离,手中刀就被一颗高速飞来的东西击飞,此时的他呆若木鸡的立足原地,不敢有丝毫妄动,生怕那不明的飞行物再次袭来击穿他的脑袋。 老二可不知猴腮脸心中所想,在他看来,这只软脚虾估摸着是跟以往一样,软了。 “还不滚开。”一声厉喝响起,那些小弟们尤如听到了天籁之声,纷纷像后退却,其中就包括猴腮脸,他们这些人欺负一下弱小还可以,真遇到高手还不是得让老大老二上啊。 见人已退去,早已心痒难耐的老二也不废话,跨步上前对着老人就是一刀狠狠劈下,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个老人就手下留情。 早在老二走来的中途,老人就让其余人等退于身后,没了后顾之忧的老人决定要狠狠教训一下这伙人,显然对方刚刚的行为彻底的激怒了他。 破风声响起,眼看就要砍中老人头颅,老人脚步微挪,那势大力沉的一刀贴着老人面庞向下砍了个空。 “力量还行,只可惜速度太慢,年轻人,你属乌龟的吗?” “嗯?”老二需眯起双眼,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个堪堪躲过自己一刀的老头何以敢如此说话,要不是他刚刚躲得及时,那一刀就会劈烂他的头颅。 一刀落空,老二迅速变招,一刀横切向老人腹部,在他以为老人就要被这一刀拦腰切成两截时,老人脚步向后微移,再次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一刀。 连续两次被老人躲开,老二也来了火气,刚才还跟老大放言要片刻功夫就拿下老人头颅,此刻连续遇瘪,一腔怒火徒然升起。 “我看你能躲过几次。”老二怒吼一声,放弃刀的力道专注于出刀速度上,再次挥刀朝老人砍去,白芒划破空气,速度俨然比刚刚要快上一倍有余。 趋势迅猛的一刀欲图再次将老人腰斩,老二露出狰狞的笑意,对于这一刀他显然充满了自信,脑海里都已开始臆想出了老人被切成两截后的血腥景象了。 然而对于这迅猛无比的一刀,老人却是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向后下腰就躲避开来,这还没完,下腰之后顺势一记撩阴腿,正中出刀后还来不及收刀的老二的老二上。 巨大的疼痛感袭来,老二感觉自己的某处快要裂开了,整个身子弓成一个虾米状,脸色彻底变成了猪肝色,哪还有刚才的嚣张跋扈。 “就你们这样的还学人家出来打架?”老人看着眼前的狼狈家伙,轻飘飘的问道。 听得老人的言语后,老二脸色涨红,到得现在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这是遇到高手了呀,也不敢顶嘴,只是两手紧紧的捂住某处受伤的地方,硬是没有倒下,只是以后做那事的时候有没有影响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你过来”老人见老二这副模样后,也没有了戏弄他的兴致,他朝远处站着的始终没有动作的老大招了下手。 老大的武功也仅比老二只是高上一线而已,老人只是三个动作就拿下了老二,老大甚至怀疑前两个躲避动作是老人故意而为之,如果真是如此,那这老者的实力就有些可怕了,一念至此,老大额头上不禁开始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明白了彼此之间的差距,再看到老人的传唤后老大丝毫不敢迟疑,小跑的跑了起来,来到猴腮脸身边时,一脚就踹了过去,猴腮脸被一腿踹了个狗吃屎,倒也不敢多说些什么,踉跄着站起身子,一脸委屈。 “老人家,这事怨我,我给您老赔罪了。”老大边说边自己扇自己耳光,清脆的声音在桥上响起,他身后的那些小弟们面面相觑,他们何时见过自己的大哥这副模样,这一定是遇到硬点子了呀,反应过来的众多小弟纷纷走到老大身后,开始自打耳光,看着众人那熟稔的样子,这种事一定没少干呐。 “公子,您看如何处置这些人?”对于老大一伙人的行为老人置若罔闻,转身对小男孩问道。 男孩闻言没有急于给出答案,而是对着被吓得泫然欲泣的小女孩询问道:“小妹妹,你想怎么对付这伙人呐?” 小女孩幼渔此时紧紧依偎在徐清婉怀里,听到大哥哥似乎是在询问她的意见,还有些后怕的她怯怯地说道:“他们都是坏人吗?” “嗯,他们都是为非作歹的大坏蛋,要不,叫你贺爷爷把他们杀掉?”男孩摸了摸女孩的小脑袋,轻声问道。 “啊!”小女孩心思单纯,听到要杀人后吓了一跳,小脸惨白,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不,不要杀,杀人啊。” “好,那就听你的,不杀他们。”说完男孩转身对着老大,身上的气质徒然一变,一股临驾万物之上的威严从他小小的身躯往外渗出。 “小姑娘心善,今天不与你等计较,还不快滚。”男孩对还在不停打脸的老大一行人不耐烦的喝道。 “是是是,谢谢小姑娘,谢谢,我们这就滚,这就滚。”刚刚男孩一瞬间释放出的威压太可怕了,不同于老者来源于自身实力带来的威压,那是一种上位者对下人自然流露出的威严,此时听得男孩的话语,老大一行人如蒙大赦,一伙人狼狈的离开了,速度之快,仿若害怕男孩反悔似的,连受创的老二也脚步踉跄着的快步跟上,看得桥上的众人那叫一个瞠目结舌。 随着老大一伙人的离开,桥上紧张的氛围也随之消散于无形,小姑娘幼渔显然还没完全从之前的惊惧情绪中走出来,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楚楚可怜,泫然欲泣却也坚强的没有哭出来。 “没事了,哥哥会保护你的。”男孩摸了摸女孩的脑袋,出声安慰道。 “嗯,哥哥吃”男孩的安慰似乎起了作用,女孩把一直没有丢弃的糖葫芦递到男孩嘴边,男孩笑了笑,最终一口咬下。 男孩似乎从未尝过这等东西,吃完后一脸意犹未尽,可又不忍再掠夺女孩的心爱之物,一番犹豫让女孩看在眼里,坚持让男孩再吃一颗,男孩扛不住女孩的坚持,笑道就最后一颗,吃完后小女孩还想再让其多吃一颗,男孩这回打死不肯在吃了,说是吃完该长蛀牙了,小女孩哪里会信他的鬼话,于是桥上就出现了这样的场面,女孩追着男孩,硬要将手中糖葫芦塞给他,说是要感谢他救了妈妈,男孩说心意已经收到,东西也吃了,说什么也不愿再多吃,看得老人那叫一个汗颜,似乎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他,真情流露,这是本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烂漫啊。 一头青牛悠哉游哉的从桥上缓缓行走着,牛背上一牧童吃着柿子,搞得满嘴的果汁溢出嘴角,少年对此只是随手潇洒一抹,后轻轻擦于牛背上,青牛微微甩了甩尾巴,还以为主人是在给它挠痒痒呢。 “老头,脚上功夫不错嘛,跟谁学的?”牧童看着老人好奇的问道,只是这语气实在是算不得好。 “如果我没有猜错,之前是你出的手吧?”对于牧童之前的不礼貌老人并没有在意,反而一脸凝重的打量着眼前的一牛一人。 老人本身已处于二品武者巅峰,却看不透这年轻人的境界,是用什么方法隐匿了修为还是… 想到这第二种可能,饶是以他的阅历见识也不禁有些心口发寒,如此年轻的一品武者,着实有些吓人啊。 第8章 比剑 骑牛少年一袭白衣,凛冽的寒风带起他的衣袂,衣袂翻飞间,少年微俯下身子朝老人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你猜?”面对老人之前的询问,少年并未正面回答,而是非常欠揍的回了一句“老人家你看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放牛娃,除了会放放牛之外,也就这副皮囊还算能骗下那些个涉世不久的小姑娘了。” 老人闻言扯了扯嘴角,小男孩则是干脆用手捂住面庞,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骑牛少年的脸皮之厚确实不是他能与之比拟的,倒是小女孩幼渔一双眼眸看向这位骑牛的大哥哥炯炯有神,觉得这位大哥哥说话甚是有趣,她的娘亲想笑又不敢笑,觉着笑出来不太礼貌,此时只能咬牙抿嘴憋住笑意。 “你不说我也有办法知道。”见骑牛的还要继续发挥他那惊世卓绝的嘴皮子功夫,老人打断他道。 “哦,老人家你不会是要打我吧,我跟你说哦,我这羸弱的小身板可经不起你折腾,”见老人有欲动手的打算,骑牛少年嚷嚷着道“你真要动手啊,那你记住别打脸,不然我今后娶不到媳妇可是要找你负责的。” 老人眼皮低垂,心中暗叹一声,当初他老子就应该把他射到墙上,结果让他游泳比赛得到状元,到头来为祸人间。 “小心了。”老人轻声提醒,随后脚尖猛地一点,身体快若奔雷的向前掠去。 “我去,真动手啊。”似是怕打斗伤及自己的宝贝青牛,少年正准备翻身下牛背,老人速度何其快,还没等他下牛背,一剑就已徒然而至,此时尚在牛背的少年双手于牛背上一撑,整个身子向上腾空跃起,在众人担忧的注视下堪堪躲过那快若奔雷的一剑直刺。 没等老人变化剑招,少年坠下的左脚脚尖点在剑身之上,瞬间就与老人拉开了距离,手执一根赶牛鞭,两人遥遥相望,皆是生出了一股子棋逢对手的兴奋。 “小儿,可敢再战?”其实都不用老人问话,刚刚在牛背上失了先手,险些吃了大亏,这对极为在乎脸面的年轻人来说简直不能容忍。 “来就来,怕你不成。” 先前吃了女孩幼渔糖葫芦的男孩此时松了一口气,他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手持三尺青锋仗剑天涯的大侠,小时候看到那些个飞檐走壁,踏湖而行的大侠别提多艳羡了,之前真怕那骑牛的少年一走了之了,那今日就要错过一场精彩纷呈的打斗呀,未曾想贺爷爷只是稍微激将了下,那骑牛的就傻傻的上钩了。 其实这小男孩还真是有点冤枉那骑牛的少年了,就算没有老人的那句激将之语,少年依然会与之继续切磋下去,身为习武之人自是有着属于自己的傲气,如是身陷险境而选择脱身还情有可原,可明摆着老人只是友善的切磋,若他避而不战,消息传回自家老头和那蛮横调皮的小师妹耳中,那还不得被他们笑掉大牙啊。 何况听说自家老头最近收了一个小徒弟,如果自己灰溜溜的逃走,消息传回他们耳中,自己这个大师兄威信何在,原本在师妹那里就没有任何威信了,好不容易师傅收了个小徒弟,不能再让自己的地位垫底了。 一边心中暗忖以后就要辛苦小师弟了,谁让师兄我比你进门早些呢,一边将赶牛鞭上的绳索绕紧于左臂上,手执小木棍,显然骑牛的少年打算仅以这根木棍跟执利剑的老人分出高下。 “你打算用你手中那根烧火棍跟我决斗?”看到骑牛的少年手中的动作后,老人眉头紧锁,搞不懂他哪来的自信。 “足够了”对于老人的疑问,少年只是淡淡开口道。 嘶~ 围观众人不禁倒吸一了口凉气,纷纷暗笑这年轻人真是太过于托大,以木棍对利剑,那一个照面还不就得被斩断啊,手中没了兵器,赤手空拳如何能胜之,难道是以余下木棍做暗器使之?真当自己是暗器宗师张绣? “小子,我可以借你一剑,免得别人说我老头子胜之不武。”和一个小娃娃打,打赢了也不光彩,何况对方是用那木棍做剑,老人约想越觉着憋屈的紧。 “等你胜了我再换不迟。”少年显然没有将手中木棍换下的打算,只是他的这份胸有成竹在别人看来就有些不自量力了。 “好,很好,那就让我看看你怎么用手中木棍赢我。”老人也被少年大言不惭的话语气怒了,言语上都微微加上了些音调。 “那我来了哦。”说完也不管老人听见没听见,少年主动发起了进攻。 桥上扬起大片尘土,透过烟尘,众人依稀可见十几个骑牛少年的身影从原先站立的地方延伸至老人跟前,十几道身影姿态各异,又都是呈奔跑状,给人以巨大的视觉冲击。 白衣少年那被老人戏谑为烧火棍的小木棍在他手中仿若有了生命般,如一尾江河里恣意畅游的鱼儿,以一个极度刁钻的角度刺向老人胸口,老人挥剑上撩欲图斩之,在剑锋将要接触木棍时,木棍由游鱼变化成蛇,好似蛇攀棍般绕上了老人的宝剑。 两人脚下不停的踩着碎步腾挪移动,高手之间的交手成败往往见于方寸之间,脚下忙碌的同时两人手上也没闲着,在少年手中棍旋转欲让老人对剑失去控制的同时,老人也在顺着木棍的力在做着相同的动作,只要他旋转的速度越过少年,就能折断木棍,当然老人如是与木棍旋转方向相反的话,以他手中剑的锋锐定能绞断少年手中棍,只是这样一来难免有些胜之不武,这可能也是老人没有那样做的原因。 随着交汇的程度越来越深入,眼看长剑的尖端和木棍的头部就要互相刺到对方执剑之手,显然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结果两人都不愿发生,默契的各自退后一步半,结束了互相缠绕的僵局。 “小子,我对你是愈发的好奇了,告诉我,你的师傅是谁,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定不会是无名之辈吧。”老人开怀大笑,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实在是太久没有过了,久违得让他都快忘了这种感觉。 “打赢我就告诉你。”白衣少年朝老人调皮的眨了一下眼皮,随后非常欠扁的招了招手,示意老人尽管把马给放过来。 “好,这次换我进攻。”老人畅怀大笑,反执长剑,剑尖斜指向后方,看似轻描淡写的小踏出一步,一步之后,老人整个身躯变得虚无飘渺起来,可谓是玄之又玄,妙不可言。 只见老人身影在少年周身几丈距离不断游走,速度愈来愈快,到得最后众人只见几道残影出现在少年四周,让人分不清哪道是真,哪道是假。 几道老人的身影出现在少年四周时,少年只是伫立原地,看得众人是一脸茫然,都被包饺子了,这是打算放弃反抗还是另有高招? 就在众人一头雾水之际,老人出剑了,一剑递出,直指少年侧身腰肢,少年仿佛心有灵犀般,脚步挪动,一个侧身躲过的同时木棍棍头抵住剑身,长棍在剑身上狠狠划过,将要抵达剑柄处时,少年另一只手双指并拢,于木棍上猛然一弹指,老人手中长剑被木棍上传来的力道震离几寸,趁着这个空隙,少年手中木棍只取老人咽喉。 长剑被弹离木棍,老人短暂的错愕后也瞬间反应过来,看着近在咫尺的木棍,老人下腰的同时一剑削去,这一剑如天上奔雷,速度之快显然超出了少年的预料之外,尽管及时收了力道,木棍还是被削去三寸。 出人意料的是少年在木棍被斩断之后并未如老人预想的那般后退,而是抵住老人接踵而来的第二剑,老人岂会让他故技重施得逞,手腕一扭,剑身脱离长棍直直刺向少年咽喉,少年亦是如此。 剑尖在离少年咽喉不到一寸处停下,而棍尖离老人咽喉尚还有两寸有余,一老一少相视皆是开怀大笑,老人收回长剑,利剑入鞘响起一阵金铁之声,少年收回木棍朝老人拱手道:“老先生剑术高超,是在下输了。” 看到少年装模作样一本正经的样子,老人气笑着道:“唉,你小子这是在打我的老脸啊,如果你手中但凡有一柄铁剑而非木棍,我定无法胜你。” 少年闻言一阵傻笑,片刻后似乎是觉得这样不妥,有失高手风范,学着印象中见过的那些剑客把手负于身后,伸手捋了捋下巴处,只是他一个少年哪来的胡子,本想装一下高手风范,引来的只有老人的一个大大白眼罢了。 第9章 遍地黄金 蓟州城中央,蓟州节度使府邸,一名全身笼罩于黑袍中的身影恭敬的站立在书房里,此时的他眼眉低垂,似是不敢抬头与他对面的中年人对视。 “阴鹫,发现小煜的行踪了吗?”说话之人一身金紫蟒袍,豹头环眼,讲话之时声如洪钟大吕,极具威势。 “探报说是九公子以行至城郊泗水桥上,相信不久就能到达府邸。”名为阴鹫的年轻男子斟酌了下用词,拱手沉声说道。 “嗯,我知道了,你去暗中保护小煜,务必让其安全进城。”中年蟒袍男子挥了挥手,示意其可以离开了。 中年人挥动的手还未放下,就感觉一阵清风拂过,阴鹫原先站立的地方已是空无一人,蟒袍男子无奈的笑了笑,显然早已习惯这阴鹫的雷厉风行。 蟒袍男子正是九公子娘亲的亲弟弟,他的亲舅舅,秦煜娘亲魏莱在妊娠过程中遭逢难产,号称全帝国医术翘楚的一众御医最终也没能阻止住这位贵妃的香消玉殒,而这也是秦煜往后体弱多病,成为皇城著名的药罐子的根本缘由。 魏阖身为一州节度使,手揽大权,在山高皇帝远的蓟州,他的一句话甚至比皇帝还要让人服从,妥妥的蓟州土皇帝,可惜魏阖生有三个女儿,就是没有一个带把的,这个问题他也很困惑,想我魏阖这十数年春秋也是雨露均沾,勤于耕耘,怎个就生不出个儿子来呢? 当年若不是姐姐的帮助,这蓟州土皇帝哪能轮到他魏阖来做,虽说蓟州土地不算是沃野千里,但蓟州人民善于经商,这些年倒也算是油水颇丰,光是他魏阖的兵马就已达十数万之众可谓是兵强马壮。 现在自己的外甥走投无路来投靠自己这个舅舅,他自然是满心欢喜,上次见到这个外甥还是五年前了,听说他要来的消息后,自家那三个丫头可是高兴坏了,整日就盼望着这个小表弟什么时候能到呀,府里没个同龄的男子玩耍,三个丫头又个性迥异,难与有共同话题,等到这个小表第来呀,估计是要上演一场精彩的争宠年度大戏咯。 这魏阖的三个女儿,大女儿魏天沐个性跳脱,别的女孩子家都是喜欢琴棋书画,养花种草之类的,偏偏这些在这位魏家大小姐看来都过于矫情,舞枪弄棒才是她的最爱,幻想着有那么一天穿上紫金铠甲,骑上那高头骏马驰骋沙场,亦或是青衣良驹,手握那三尺青锋仗剑天涯,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快哉快哉啊。 二女儿魏雨烟则是不喜欢如魏天沐那般痴迷于武学,对江湖亦无所向往,在她看来,个人武功再高终究只是匹夫之勇,人力终有穷尽时,那位武神城的城主人称美髯公的江湖武道第一人如何?在那场与疆牛国的战役中破甲三千二后也不得不选择退却,如若不是如此,等到他气力被耗尽,滚滚如浪潮般涌来的铁蹄就会将其碾碎。 熟读诗书典故,谙习兵法韬略的魏雨烟,在她看来,世上宝剑万千柄,大致可分为三等,庶人剑,诸侯剑与天子之剑,好勇斗狠,招摇过市,此为庶人剑也,以勇武为锋,清廉为锷,贤良为脊,忠圣为铗,此为诸侯之剑,以大秦铁蹄为锋,山海为锷,开以阴阳,制以五行,持以春夏,行以秋冬,一剑无往不破,天下归服,此乃天子之剑。 是而魏雨烟如若有余隙,不是研习纵横捭阖之术,就是研究古今兵法与谋略,天文地理,风土人情亦有所涉猎,范围之泛,平日里尤喜与人手谈,年纪虽小,棋艺之高就连那些老夫子也为之咋舌,王府里,那些个丫鬟仆从们经常见二小姐夜深闺房黄卷青灯,挑灯夜读。 三小姐名曰魏冬青,名字既无大姐魏天沐那般霸气,也无二姐魏雨烟那般诗意婉约,大概是她那粗犷尚武但没读过几天书的父王把腹中仅有的一点墨水都撒在了老大和老二身上,而到了她这个老三这里肚中所剩无几的那点墨水大概就不够调度了,初闻其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丫鬟呢。 不过现在魏冬青之名在这蓟州城可谓是如雷贯耳,谁人不知蓟州王府上,大小姐武艺卓尔不群,二小姐学富五车,诗词音律无所不精,三小姐最近几年在蓟州城可谓是声名鹊起,凭借过人的商业手腕使得魏蓟珠宝连锁店开遍全城,大有向外继续扩张的趋势,所有人都相信,只要给她一些时日,魏蓟珠宝就不止是在蓟州城驻足了。 蓟州城郊的一处官道上,四匹骏马与一头青牛驼着他们的主人悠哉悠哉的缓慢前行,正是不打不相识的秦牧与徐贺及九公子秦煜一行人。 “唉,你总吹嘘你师傅多么多么厉害,那我问你,比之枪仙张绣何如?”秦煜牵动缰绳,靠近那头青牛后好奇的对那牛背上的青年问道。 “张绣?就是那个打不过别人就放暗器的那个?”秦牧一脸鄙夷的道:“枪仙,滚他娘的卵蛋,我师傅不用武器即可胜之。” “吹牛呢吧,据我所知,张绣虽号枪仙,可谁人不知他最厉害的其实是他那神鬼莫测的暗器手法,不知多少高手败于其上,你说你师傅空手胜之,未免太过了吧?”对于这骑牛的嘴皮子功夫,秦煜这一路上可是清楚的,这家伙黑的能说成白的,加之又喜欢吹牛,要不是知道他武功确实高,这会儿秦煜就该教教他什么叫做秀才遇上兵了。 “暗器?我那师妹就能胜他张绣,何须我师傅出马。”秦牧骑在牛背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对秦煜口中的枪仙显然是嗤之以鼻,再厉害你还能有我师傅厉害啊? 此时的秦煜要是能打过这骑牛的,绝对是一脚就给他干翻下去,可惜啊,实力不及人家,只能恨得牙痒痒,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哎哟,牛兄,别生气呀,我不吹牛皮了还不行吗?”也不知怎的,大概是骑牛的在沾沾自喜于刚刚吹出的牛皮时,抖动的腿打到了青牛的缘故,显然脾气不大怎么好的大青牛一个甩身,本就坐立不稳的秦牧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立马就摔了个狗吃屎。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皆是捧腹大笑,尤其属秦煜笑得最是厉害,那眼泪都给笑出来了都,就差没有鼓掌叫好了,叫你吹牛吧,这下还吹不啦,天地之间有杆秤呀,虽然我打不过你,但牛兄着实是给力啊。 被自个儿的宝贝青牛拱倒于地,秦牧也不生气,反倒是出人意料的反过来安抚着大青牛,那模样就像犯了错的丈夫在自家娘子面前的谄媚阿谀,看得其身后的一行人是面面相觑,不思其解,什么时候这坐骑的地位比主人还高了?这大青牛现在给人一种喧宾夺主的诡异之感。 “嘿嘿,我说牧兄,你为何对这大牛如此这般,像对待小媳妇似的,不就是头青牛嘛。”见秦牧牵着青牛不敢骑乘的囧状,秦煜这小家伙骑在马上俯身揶揄道。 “你这毛没长齐的黄口小儿能懂个啥,我这牛爷可不比一般的青牛,日行千里,上山下海都不在话下,怎么样,比你那瘦马强吧。”秦牧看见秦煜这小子得瑟的样气不打一处来,闻言后立马就唇齿相讥的反驳道。 “嘿,就你这头老牛,虽说我这马也不是什么日行千里的良驹,可我还真就不信一头老牛能比我这马儿跑得快的。”秦煜可不是不信吗,疆牛国的牛厉害了吧,可也只是用于骑兵冲阵之用,论机动性是远不如马匹的。 “爱信不信,随你。”说完秦牧游览起道路两边的风景来,不在理会这个在他看来的井底之蛙,夏虫不可语冰,鸡同鸭讲有何生趣啊。 秦煜见状也没了继续斗嘴的兴致,只是心中仍是腹诽不已,就你那头老牛啊,奔跑速度快不快咱暂且不说,可那拉得是真的快,十步一泡尿,二十步一坨屎的,整条道路硬是被你这宝贝青牛拉成了黄金路,岂不看那路上的行人纷纷掩住口鼻,一脸的唾弃,这种严重污染环境的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牛嘛。 自从桥上与幼渔小姑娘分离之后,这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年一路上就慢慢的熟络了起来,骑牛的爱吹嘘自己的光辉往事,行走江湖遇到的高手啦,某某地方看到的某个姑娘屁股多翘,胸脯有多浑圆饱满啦,而秦煜这小男孩则是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下里巴人,一路上好奇宝宝似的问这问那,两个人互相拆台也是时有发生,每次这个时候后面的白发老者就会笑不拢嘴,缺了两颗门牙的事实也就暴露无遗。 一阵马蹄声响起,来人在离秦牧一行人不远处勒马停歇,鲜衣怒马,颇具气势,女子一身华贵的青衣装扮,一对微微向上倾斜的剑眉配上她精致的五官让她看起来英气十足,三千烦恼丝负于身后,露出光洁额头,一双桃花眼让她英姿飒爽的同时还些微带有一丝妩媚,那些江湖中的女侠仙子大概也不过如此了吧。 女子勒马叫停后,一双桃花眸子在秦牧一行人中快速扫过,当其视线停留在某人身上时,只见她嘴角微微翘起,轻启红唇:“表弟,还记得表姐我吗?” 鲜衣怒马,英姿飒爽,胸前有那峰峦堆叠之势,看得某个登徒子眼睛都直了,直到发现自己的口水都流出来了,这才伸手猛地一擦,好一个猪哥像啊。 第10章 初吻没了 “表姐。”秦煜惊讶的看着前方马背上那英姿飒爽的女子,此人正是秦煜的表姐,魏府的大小姐魏天沐。 然而相逢的温馨氛围很快就被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所摧毁殆尽了。 “啧啧啧,极品啊。”秦牧搭巴着嘴,眼睛都看直了,出于习惯使然,本该将此想法深藏于心的他还是没忍住的轻声喃喃脱口而出了。 “这是哪来的登徒子。”魏天沐眉头微蹙,虽说秦牧方才的喃喃自语声如蚊虫般微不可闻,但还是被耳朵灵敏异常的魏天沐听到了,原本亲人久相逢的喜悦被冲散,让得她心中不由生出了一抹恼怒。 然而身为罪魁祸首的秦牧却是毫无自知之明,反而偏头对身旁一脸错愕的秦煜道“说你呢,登徒子你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说完也不管对方是何反应,扭头兀自望着那马背上的姑娘,对于那投射而来的冷冽目光则是选择了自动忽略掉了。 秦牧心中那无良的师傅曾经对他说过,这追求姑娘呀,就得男人主动,千万不要拉不下脸皮来,就好比这美艳动人的鲜花,漂亮吧,可你要是不忍心采摘那就得被别人采撷去咯,想当年我追求你师娘的时候… 这些年在外游历,虽说也见过不少的美丽姑娘,可让他内心砰砰直跳的那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遇到,此时的秦牧感觉自己的心海就像那春天里的湖泊被人丢入了一颗石子,漾起了阵阵的春意。 “喂,你看够了没有。” 就在秦牧内心春意盎然,泥足深陷而不可自拔的时候,一道冷冽而充斥着怒意的声音将他从自己的臆想中给唤了出来。 魏天沐胸脯起伏不定,时而丘陵,时而山峦,起起伏伏,风光旖旎,某人眼珠子都恨不得贴到其上去了,而这**裸毫不加以掩饰的目光显然把魏天沐给气的不轻,身为魏阖的嫡长女,先不说他那权柄滔天的父亲,光是她自身的美貌就引来了不知多少的公子哥前赴后继的追求,可如眼前这家伙这般的大胆无礼还真是凤毛麟角。 魏天沐依稀记得,上一次那广陵郡的头号大纨绔,广陵郡守赵元吉的长子赵轩素就是因为拦下她的马车欲图献花,她本是打算收下他的花后就把这个烦人的苍蝇撵走,结果这家伙非但不识趣的赶紧离去,反而絮絮叨叨了一大堆,大意就是如何如何仰慕魏天沐,最后那句非你不娶还没说完就被魏天沐一顿狠揍,狼狈的在扈从的搀扶下愤愤然的离开了。 自从揍了赵轩素后,这些年已经少有公子哥敢来追求这位蓟州节度使的长女,谁人不知这是一颗魔鬼小辣椒,一般人啊只能远远的观望咯,可是今天好巧不巧的在接表弟回府的路上就让她给撞上了。 对于魏天沐那杀人般的眼神和当头棒喝,秦牧完全是置若罔闻般不为所动,师傅可是说过,面对压力一定要顶住,万事开头难,追姑娘也是同样的理,显然这骑牛的内心远没有他表面上表现的那般从容,也是,面对心动的女子,试问谁人能从容处之? “唉,恐怕这辈子都看不够了。”秦牧忽的唉声叹气道。 秦牧忽的上前一步,望着魏天沐一本正经的说道:“姑娘,不管你信不信,我恐怕已经爱…” “登徒子,住嘴。”魏天沐厉声打断了秦牧接下来要说的话,不用想,这登徒子接下来要说的定是无比恶心人。 “秦兄快跑啊。”一边的秦煜小声提醒,这秦兄胆子也太大了,不知我这表姐可是二品巅峰武者吗?就是贺爷爷都打不过她,这下秦兄可惨了。 无须秦煜的提醒,只见这先前还色胆包天的家伙已经麻溜的翻身上牛了,只因那魏大小姐已经策马而来,手中那长鞭寒光熠熠,秦牧丝毫不怀疑,要是他再不跑,下一刻那镶嵌满铁片的长鞭就要落与他身上了。 “牛兄,拜托了。”秦牧轻抚了一下大青牛的脑门,大青牛随即调转牛头朝着开路奔腾而去。 秦牧动作之利索,看得秦煜等人一脸之错愕,这不像是这位的风格啊,虽然接触不多,可刚刚他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可不像是强装出来的,这会魏天沐凶性初露,秦牧就逃之夭夭了,这也太没有血性了吧。 道路上,一牛一马狂奔不止,魏天沐看着那骑牛的少年面露冷笑,她身下坐骑乃是她好不容易才从月氏国弄来的红棕烈马,过江河山陵如履平地,她倒是要看看这登徒子仅凭那头体态笨拙的老牛如何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是令得这位魏府大小姐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不论她如何加快速度欲追上那头青牛,对方始终都能和她保持相当的距离,也不甩开她,就这样不急不缓的吊着,这让得她想起小时候骑驴的日子,那时还是小姑娘的魏天沐为了偷懒,就将胡萝卜悬于棍上,似钓鱼一般放于驴子嘴边,贪吃的驴子不停的追逐那可口的食物,只是笨拙单纯的它怎个也不明白那胡萝卜怎么就是吃不到呢。 魏天沐恨得牙痒痒,那头青牛就好比当时的那胡萝卜,引得她不断的想要追上去,骑牛的登徒子就好似那时的她,控制青牛执掌钓竿,而她自己就是当年的那头蠢驴,被对方玩弄于鼓掌之中而不自知。 好在魏天沐幡然醒悟,她勒停了战马,任由对方一骑绝尘而去,看着那骑牛少年的背影,她不禁笑了起来,大声笑骂道:“你真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 魏天沐见那骑牛的背影消失在了视野里,策马往回走去,马儿缓缓而行,背上的主人似是陷入了沉思,魏天沐想不通那青牛是何来历,为何会连自己千辛万苦弄来的红棕烈马都跑不过那头看似笨拙的老牛,还有那骑牛的少年,明明年龄比之她还要小上几岁,可在其身上却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迫感,这少年的武学造诣恐不在她之下啊,只是蓟州何时出现这样的妖孽了,她竟未曾收到丁点风声。 三年一度的武道大会还有一月就要开始了,魏阖是个极度尚武的武夫,其自身实力也臻至武王境,放眼全国也是名列前茅,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总有一些老怪物脾性怪异,隐世不出也不足为奇。 武学境九至一品,九品至六品是一个分水岭,一些武学天骄习武不久便可直接跨越六品到达五品境,而五品往上则是不易,没有扎实的沉淀打磨想要冲击更高的境界可就难了,毕竟一朝悟道的绝世天骄总是凤毛麟角般稀少的。 “嗯?”就在魏天沐沉思之际,道路后方响起了一阵奔蹄之声,看清来人后,她娇躯微颤,握鞭的手不由得加大了几分力道。 大青牛很快就逼近到了魏天沐的眼前,秦牧看着眼前这个恨不得扒了他的皮的女子,露出了一抹玩味笑容道:“你之前说我什么?” 魏天沐眉头微蹙,先前除了骂他好像也没说过什么呀,倒是他此时回来送死究竟意欲何为,对于想不通的问题魏天沐也就不去钻那个牛角尖了,她只知道现在手中的铁鞭可是饥渴难耐得紧,急需要饱餐一顿才是。 “你很有勇气,既然回来了你可知道自己的下场会如何吗?”魏天沐好整以暇的望着秦牧,这家伙既然选择回来,想必不会再逃走了吧,所以魏天沐并不担心他会走掉,就算他真的走了,魏天沐也无所谓,就当是被恶犬给吠了一通,无伤大雅。 “你之前说我有色心没色胆?”秦牧似笑非笑的悠悠道。 “难道不是?不然你跑什么,现在回来就为了问我这个?”魏天沐猜不透这个男子,准确的说是男孩的想法,不过这并不妨碍等下用鞭子抽他的打算。 “当然不是,我回来是想领教一下姑娘的鞭子究竟有多火辣,是否比你这小辣椒还要更甚之啊?” “哼,你知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一件愚蠢而又危险的事情。”魏天沐俏丽的脸庞没有了之前的愤懑,反而一脸平静如水,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这是她怒极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危险吗?”秦牧骑牛上前一步,看着魏天沐秋水般的眼眸玩味的道,只是看着看着这家伙的眼睛就不自觉的往下滑去… 见这家伙死性不改,魏天沐也不再与之废话,一鞭狠狠抽去,破空声响起,皮开肉绽的场景并没有发生,长鞭临近秦牧脸颊时,在魏天沐错愕的目光下,他一手扬起徒手紧紧抓住了飞奔而来的长鞭,随即猛然一拽,措不及防的魏天沐身体不受控制的飞向了秦牧。 原本以她的武功不至于如此,可她没料到对方居然敢徒手去接她的那一鞭,这不,落于牛背上还被这该死的登徒子搂住了***。 “你撒手,”魏天沐又羞又怒,长这么大,她何曾被人如此轻薄。 谁知这登徒子不仅没有松开腰间的咸猪手,反而还轻轻地揉捏了一下,暗道一声手感真好后,这家伙看着怀中女子那诱人的红唇,在魏天沐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猛地在其上蜻蜓点水般的小啄了一下。 魏天沐感受到唇上传来的触感,当场呆若木鸡,久久不能回神。 第11章 天底下真有免费的晚餐 霸道的一吻后,魏天沐愣在原地久久回不了神,身为魏阖长女的她何时遇到过此等放肆轻薄之徒,那位广陵郡的公子哥也只是送送花且稍稍表达了下心意就被她视作僭越之举,硬生生给人家郡守老爷的公子揍成了猪头,偏偏还不敢有丝毫不满,想必那位公子哥内心里也是憋屈得不行,谁让自个儿老子没人家老子的官大呢,官大一级压死个人呀,大概就是如此吧。 她望着他那离去的背影,眸中涌现出一股冷漠,看着看着,她的嘴角忽的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这骑牛的,刚刚明明色胆包天,可这离去的背影,任她怎么看都有一种狼狈而逃的感觉。 之前在马上,秦牧轻薄完魏家大小姐后,一脸玩味的对魏天沐说道“这是否算得是色胆包天呢?” 结果没料到魏家大小姐来了一句,你就只能做到这样的程度了吗?秦牧当即扯了扯嘴角,心中暗赞一声果然是个女侠,别看这小子吹嘘自己以前见过多少多少的仙子女侠,其实呀只是远远的瞄了几下,话都没说过,就更别提呀牵手什么的了,还是个雏儿的秦牧面对魏天沐触及灵魂的质问,于是乎就出现了方才骑牛的匆匆狼狈而逃的一幕。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那秦煜一行人,在魏天沐与骑牛的消失后,秦煜与贺老商量了一番,关于是否等待魏天沐的问题,最终达成共识决定先行赶路,一是这表姐的性子作为她表弟的秦煜还是稍有了解的,倔强得似那头大青牛,还不知道要追到什么时候呢,二来这离蓟州城也已经很近了,表姐要是追上来也很快就能找着自己。 “贺爷爷,你说秦兄会不会被表姐给打死?”秦煜眉头微皱,这个表姐随他舅舅,是个武痴,且天赋异禀,三年前贺爷爷与之切磋就没讨到便宜,那时候贺爷爷就是二品高手了,可见魏天沐的武学悟性何等妖孽了得。 “放心吧小公子,那个小娃娃可没你看到的那般简单啊。”徐贺捻了下灰白的胡子,悠哉游哉,竟是丝毫不担心那骑牛的会被那小公子的表姐给占了便宜去。 “这么看好他,先前那场比试秦兄莫不是藏了拙?”秦煜一脸诧异,这个秦兄啊,是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老夫虽武学造诣不怎样,可这些年居于皇宫之中,早年也曾游历过江湖,论起武道天赋,三人可算当世翘楚,武神城的那位美髯公,你二哥秦武阳,还有一个就属这位秦小兄弟了。” 秦煜闻言哑然,久久不能平静,这头一次出宫游历,额~准确的说是逃难,就遇到此等人物,这算不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那神武城的城主,素有美髯公之美誉的徐无道自不必多说,乃公认的大秦帝国头号武夫,对于自己那二哥秦武阳,秦煜则是感触更深,及冠那年,修为就已达曲境之上的通幽境,三年过去了,现在的他已是武王境高手,要知道,武王境的武夫在整个帝国有数的也才寥寥几十人尔。 “贺爷爷,依你看这位秦兄是何等境界?”秦煜等到内心稍稍平静下来后,问出了这个他最好奇的问题,对于那骑牛的,先前观其年龄,大概不会超过十五,这么年轻的他会是何等境界呢?秦煜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听到秦煜所问出的问题,他身后的那两名扈从也伸长了耳朵,只是没敢像这位小主人那般直愣愣的望向那老人,两人故作若无其事的望向前方,以掩饰那不输于秦煜的好奇心。 “其实老夫也摸不准,按照我的猜测,恐怕此子已经摸到曲境的门槛了。”老人经过一番沉思,习惯性捋了捋下巴的长须后沉声说道。 马匹行走缓慢,可秦煜却是差点没翻下马背,他微张着嘴,以此来表示出他内心的震荡情绪,那两名扈从虽没有如此这般失态,可那脸上的神色还是让人感受到了他们此时内心里的波涛汹涌,显然也是被老人的这个答案震撼得不轻。 由远而近的马蹄声打断了他们的沉思,众人转头望向后方,只见那远处尘土飞扬,一骑青衣疾驰而来,几个呼吸间,就已追上了秦煜等人的步伐。 女子与老人点点头打过招呼后,策马与秦煜并肩而行。 “咋样啊,秦兄可被表姐揍趴下?”看着神色不太对劲的魏天沐,秦煜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对于这个性格霸道的大表姐,他的内心里实则是有一丝惧怕的。 “你说那个登徒子啊,简直是胆小如鼠,缩首如龟,只知一味地逃跑,怎敢与我一战,只是我小看了他那头坐骑,居然连我这匹骏马也是追之不上,被他跑了。”魏天沐淡淡开口,神色泰然,让人看不清她内心里的真实想法。 “哦,这样啊!”秦煜半信半疑,知道了秦牧可能的修为境界后,对于魏天沐此番说辞他当然不会全然相信,秦牧看似狼狈而逃的背后未必没有单独引开魏天沐的意思,不然以他的修为,为何会如表姐所说的那般,虽说内心狐疑不定,可也十分懂事的没有再追问的意思。 “怎么,你不信表姐我?”秦煜言语中的狐疑,傻子都听得出来,何况聪慧如魏天沐这般的人儿。 “信呀,怎么不信,我怎么会怀疑表姐你呢?倒是你,这么说我,我的心好痛啊。”秦煜捂住心口,脸上一阵十分痛苦的样子。 “去去去,滚你的卵蛋。”魏天沐作势就要一脚踹去,自己的这个表弟呀,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油腔滑调,难怪能与那骑牛的登徒子混到一起去,真是苍蝇遇到臭鸡蛋,臭味相投啊。 秦煜早已对这个表姐那粗俗的言语习以为常,也没有太过于在意,倒是那两名从未见过这位魏府大小姐的扈从,听到如此粗俗不堪入耳的言语从这位美人的嘴里说出来均是扯了扯嘴角,这似乎与这位大小姐的身世武功不太相配啊。 秦煜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挪,避开了魏天沐那佯装的一记飞腿,看着那雪白的小腿,饶是秦煜也不免有些心神摇曳,而后暗骂自己一声不要脸,这才将那股心潮澎湃压制下去。 魏天沐心情不佳,这稀里糊涂的自己的清白就被那骑牛的给糟蹋了,偏偏还不能说与人听,憋屈至极,也就没了与秦煜打闹的兴致,感受到魏天沐的情绪异常,秦煜识趣的没再去打扰她,一路无语,一对人马直奔那蓟州城王府行去… 却说那秦牧,在与魏天沐离别后,一路绕道直奔蓟州城,一牛一人来到一家颇为豪华的酒楼前,停下了脚步,驻足观望,天水居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客官,吃饭还是住店啊,来来来,您里边请,我们这呀,吃饭不要钱咧。”店小二见有客人,热情似火的跑了出来,那殷勤的模样似乎是恨不得拉着秦牧就往店里拽。 秦牧对这种做生意招揽客人的热情早已习以为常,刚开始不以为动,直到他听到了这店小二最后那句“吃饭不要钱咧”。 “你说吃饭不要钱,这是真的?”秦牧一手拽着店小二的手,目光灼灼的望着他的脸庞,似是想要从那店小二的脸上看出他是否有无说谎般。 “这位爷,瞧你说的,我们打开门做生意哪敢欺骗客人啊,那不是嫌钱多吗?”见秦牧动心,那店小二连忙解释道。 秦牧没在他脸上看出端倪,既然对方言之凿凿地说这吃饭不要钱,那就是不收钱了,一路来到此地,他身上的银子早就花了个七七八八,那兜里呀现在只余下两个铜板了,走路时发出一阵细碎的碰撞声,可谓是穷得叮当响。 之前闻到香味,来到这酒楼前驻足观望,明白自个儿手头斤两的秦牧本是没打算进去,没想到这天底下还真有那免费的晚餐,还让自己撞上了,这今天是怎么了,先是得以一亲美人芳泽,后又有免费的晚餐,这好事都让自己遇上了。 心情大好的秦牧拍了拍那店小二的肩膀,指了指那头大青牛朗声说道:“先把它找个地方栓起来,记得给它喂饱啊” “您放心嘞,一定给喂的饱饱的,您里边请。”店小二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牵着那头大青牛往酒楼侧面那专为客人保管马匹的马厩走去。 秦牧亲眼见到他那宝贝青牛被安顿好后,这才大步往酒楼走去,谁说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额~虽然是晚餐,可在秦牧看来那都一样,没什么区别,等回去以后,他非的反驳一番那老头子,让他以前整天跟他唠叨这些个大道理,这回看他还有何话可说。 秦牧踏过那楠木门槛,天水居一楼尽入眼帘之中,正值饭点的缘故,屋内用餐人数颇多,三三两两交谈碰杯,热闹非凡。 见很多人看向自己,秦牧习惯性的摸了摸裤裆,顿时引来诸多的鄙夷神色,这家伙,也太过粗俗了吧,简直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 第12章 美女琴姬 秦牧大踏步走入酒楼,无视那投来的诸多鄙夷与些许错愕的目光,习惯性打量了一下四周,入眼所见雕梁画栋,古色古香,一位位姿色上佳的妙龄婢女来回穿梭,为客人上菜倒酒,忙的不亦乐乎。 “公子,住店还是用膳?”就在秦牧左顾右盼之际,一位长的可爱娇小的婢女迎上前来,看得出来,这位看上去年龄不大的婢女有些害羞,说起话来温声细气,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则是有些躲闪,不敢与秦牧对视之。 “我是来吃饭的”少女羞涩的模样,秦牧颇感有趣,遂微笑开口道。 “不知公子是喜好安静还是热闹些呢?”也许是觉得眼前的少年挺好说话,不似那些个膏粱子弟般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少女的胆子也随即大了些,微微抬头望着眼前的少年,只是那说话的声音仍是那般温声细语,仿若那秋日情侣间的切切私语般。 “那就有劳姑娘给我找个清净恬淡的地方吧。”秦牧收刮完自己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学着那不知在哪位说书先生那里学来的话,文绉绉的说了一句自认很有学问的话。 年轻人那绞尽脑汁苦苦思索的样子,引得年轻姑娘一阵想笑,似乎是觉得笑出来不太礼貌,急忙撇过身去,樱桃小口抿得紧紧的,这才没有笑出声来,只是那微微颤动的身躯却是出卖了她。 “姑娘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身为当事人的秦牧毫无自知自明,只觉得有些奇怪,莫不是这姑娘有什么旧疾复发了? “没有没有,就是想到一些个有趣的事,公子请随我来”少女忍住笑意,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少女走在秦牧的前方引路,腰肢随着步伐微微扭动,这女人的腰呀,扭动幅度过大会给人水性杨花之感,幅度太小则让人感觉缺少女人味,少女腰肢摆动幅度适中,既不显得放浪不雅,也不会让人觉着没有女人味,看得少女身后的秦牧双眼放光,艰难的吞了口口水后,下意识的挠了挠裤裆,这一举动自然是引来了不少的鄙夷与唾弃。 “公子,到了。”在少女的带领下,秦牧来到了酒楼二楼的一个包间内。 “公子,这里可还合乎您的心意?”少女看向秦牧,怯生生的问道。 “就这里吧,咦~你们这里还可以听曲儿?”一阵琵笆音传入了秦牧的耳朵,这倒是让秦牧来了兴趣,今天好不容易白吃一顿,也让咱学学那些个富庶公子哥的风花雪月,一边吃饭一边还有佳人奏乐相陪想想都美滋滋。 “公子需要听曲吗?”见他似乎来了兴致,少女温声问道,同时心里也有些高兴,她们酒楼掌柜的为了让手下人有干劲,这客人点菜赏曲她们都有分成,只是她生性害羞,平日里也不怎么敢像其它那些个姐妹那般给客人介绍各种服务,今天碰到这公子,算是幸运吧,想到那亮闪闪的铜板儿,她能不高兴吗? “给我你们这里最好的”秦牧按捺下心头的兴奋,处之泰然道。 “额,好,公子请稍候,我去去就回。”说完,少女缓缓退出房间,去寻她那子瑶姐姐去了。 少女退出房间后,百无了赖的少年打量着房间的布置,雕檐画角,往窗口外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很大的湖泊,夕阳彩霞映射其中,原本碧绿的湖水此时呈现出五彩斑斓的色泽,湖水微漾,时而有飞鸟自上掠过,风光旖旎,沁人心脾。 房间内摆放有两尊青铜打造的铜案,其上摆放有青铜香薰炉,应是给客人用餐听曲时增进氛围所用,四周的红色蜡烛应是晚间点燃用于照明所用,总的来说房间布置得颇有格调,这让秦牧想到了那些个读书人,这大概就是那所谓的风雅吧。 秦牧撇了撇嘴,不屑的道了句故弄玄虚,在他看来,这些读书人所谓的风雅逸事哪有那行走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来的快意洒脱,这些个读书人啊,尽会做些无病**的无聊之事,连同那写出来的文章也透着一股子酸腐味。 都说当朝宰相顾玉辅文能提笔安天下,结果呢,大秦老皇帝秦轼驾崩没多久,帝国在诸皇子争夺帝位的斗争下就分崩离析了,也没见这位文能提笔安天下的大贤力挽狂澜,倒是那位神武城的大胡子,在云顶山一役,一人一剑破甲三千余,吓得那些个疆牛国的蛮子只得鸣金收兵,打道回府,至今不敢越过国境线一步。 秦牧当时在小酒馆听那说书的老头讲到这里时,激动不已,当时就在心里把这神武城的城主,人称美髯公的大胡子奉为了第一号,额~是第二号崇拜对象,第一号崇拜对象是他那无良的师傅,虽然两人从无交手过,不过秦牧一直觉得那老头是当世第一流高手,比大胡子还要高的那种高手。 咚咚咚! 就在秦牧思绪神游之际,一阵敲门声把他拉回了现实中,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吃饭的,也许是肚子不满于主人的开小差行径,咕咕的声音响起以表达对主人的不满,少年尴尬的摸了摸肚子,待到肚子平静下来后,方才将视线投向了房门口处。 “请进”少年目不转睛的看向门口处,不知这为自己抚琴的女子是何姿色啊,作为酒楼的琴姬,想必姿容样貌不比之前的那名婢女差吧,想到之前的婢女,一个婢女就是那般美貌动人了,这酒楼的琴姬岂不是~少年努力的告诉自己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不能失态,不能丢了师傅的脸,脸上表情这才平静下来。 等到来人进入房间后,秦牧彻底的傻眼了,这小妮子对他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不然,不然为何给他找了个男的?我特么要的是女的,是美女,美女懂么?秦牧彻底的抓狂了。 “公子,这是我们酒楼最…”没等这小婢女说完,秦牧就抢先说道“停停停,我要女的,美女,你们这里最美的美女。” 看着秦牧一手捂住面庞的无奈模样,小姑娘也是感到十分的尴尬,之前这位公子说要叫最好的琴师来,可能是他误以为酒楼的琴师都是女的,一般来说酒楼为了生意兴隆,都不会请男的琴师,可这位年轻的男琴师的琴技实在是太过于出类拔萃,这才破格录用,年轻琴师似乎对这类情况早已见怪不怪,在秦牧下达了逐客令后,安之若素的随着小婢女离开了。 没过多久,敲门声再度响起,有了刚才的心里打击,此时的秦牧倒是没了先前的那份憧憬,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请进,就扭头看向了窗外的湖水荡漾。 “公子,这蓟春湖可还值得一看?”推门声响起后,一阵黄鹂鸟般动人的声音于房门不远处传来,秦牧这才收回了眺望湖景的双眸。 回头看到来人真容后,秦牧有一刹那间的失神,女子皮肤白皙如玉,黑色发丝用一根碧绿玉簪扎起,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中夹杂着一丝妩媚,这才是自己要的美女,那小妮子这回总算是没有再坑他了! “景色很美,可惜没有姐姐你这般美啊。”秦牧故作一脸可惜的样子,拍了个不大不小的马屁。 “公子真会说话,不知公子想吃些什么菜,这是我们的菜单,请公子过目。”对于秦牧的马屁女子只是微微一笑了之,把菜谱递给秦牧后,女子点燃了熏香炉内的檀香,烟雾袅袅升起,慢慢散开氤氲满整个房间内,香气四溢,闻之让人心情不觉顿时安静了下来。 “嗯~来个酸菜鲤鱼,蒜香茄子,野山椒牛肉和黄酒焖鸭,还有来一壶杏花酒一碟花生米。”既然不用花钱,秦牧便什么最贵点什么,看着上面那几百文的标价秦牧头一次觉得没那么心疼,本想再多点一些,可想想还是算了,一不能在美女面前失了风度,这二做人得厚道些,白吃白喝还点那么多就说不过去了呀。 点完菜后,女子叫来婢女,没多久就有几名姿色各异的小婢女端着菜肴美酒进来了,摆放齐整后,婢女们齐齐退出了房间,只余下那琴姬与秦牧两人。 秦牧腹中早已是咕噜咕噜做响,美酒佳肴在前,饥肠辘辘的他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不风度的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看着秦牧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女子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只觉得这位公子分外有趣,以往来的那些个公子哥,哪有如他这般吃相的,这般吃法,就如那刚刚从大牢里放出来的犯人一般。 “那我给公子奏上几曲吧”收敛起笑意,女子抱起琵琶,简单的试了试音准后,素手拨动了琴弦。 琵琶大弦音如那暴雨急雨,嘈嘈作响,小弦似那切切私语,大小琴弦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就连秦牧这般从不附庸风雅之人也觉得悦耳动听,曲美人更美,佳肴美酒做饮,仙音美人做伴,美哉美哉,怪不得那些个读书人与膏粱子弟好这一口,不是没有道理啊,这一刻,秦牧开始有些理解他们那些人了。 第13章 王铁妮 房间内,秦牧右手执筷夹起一片牛肉,眼看就要送入口中,岂料那牛肉哧溜一声掉落在铜案上,秦牧用力的将竹筷拍在铜案之上,引来一声清脆的巨响,遂见他挽起衣袖,以大拇指与食指做夹,挑入菜碟之中三两下就给那碟牛肉收拾了个干干净净。 悠闲的打了个饱嗝,沾满油脂的右手随意地在藏于铜案下方的裤腿上擦了擦,继而双手高高举起,嘴唇微张地伸了个懒腰,这才心满意足的吧嗒着嘴,看向那抚琴的绝美人儿。 弹奏琵琶语的女子对着秦牧微微笑了笑,随着她嘴角微微上扬,那对杏眼变化成两轮月牙,煞是好看,看得那刚吃饱的年轻人不觉又有点饿了,这大概就是那些读书人所说的秀色可餐吧。 一声悠长的尾音过后,女子抚琴的修长双手停止了演奏,抱着琵琶望向秦牧,微微笑道“公子对奴家的琴技可还满意?” 秦牧除了刚开始有认真在听,之后就一门心思的扑在了消灭案上摆放着的美食的艰巨斗争当中,哪还有仔细去听,闻言顿时讪笑着挠了挠头发,可怜的乌黑长发硬是给他蹭得是闪闪发亮,熠熠生辉。 “满意,当然满意,姐姐你的琴技真乃一流,听得我是如坠仙境,飘飘然都不知所以了。”这家伙脸皮何其厚,短暂的失态后,立马就恢复了本来之面目。 女子对于秦牧的彩虹屁不置可否,礼貌的微笑道“既然公子觉着满意,那是否可以把账给结一下子?” 秦牧原本习惯性摸向裤裆挠痒的手停了下来,嘴巴微微张开,如遭雷击般愣在当场,说好的免费呢?说好的吃饭不要钱呢?尼玛玩我呢?此时秦牧的心里一万个草泥马飘飞而过… “我进店之前,你们的店小二可是跟我说吃饭不要钱的,你们不会是想要反悔吧?”秦牧挑了挑眉毛,眼神略微有些不善,这不是欺骗老实人嘛,说好免费结果还是要收费,别说他此刻没钱,就算有钱秦牧也不会给。 苏雨瑶作为天水居头牌琴姬,也并不是刚开始就成为头牌的,而是经过长时间的沉淀与坚持才有了如今之地位,可谓是这天水居的老人了,那些店小二为了多分些银子,揽客时喊出那吃饭不要钱的噱头,其实没几个人会当真以为不收钱,商人做生意,赚多赚少全凭良心,可万万没有做亏钱买卖的道理。 偶尔有些装傻充愣的客人饭后想要赖账,结果呢?苏雨瑶至今还记得那些人在被酒楼的壮丁打得满地打滚后,还不是老老实实的掏出了银子,真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闹了个天大笑话出来。 “公子,他说的是吃饭不要钱,是指本店的米饭不收钱,可你颗米未点倒是点了一大堆的菜呀!”看秦牧的样子不似撒谎,苏雨瑶不由翻了个白眼,眼前这公子不会是个愣头青吧,不然为何连这般拙劣的谎言也会信以为真呢? 秦牧“……” “姐姐,可我真没钱啊,现在怎么办,看来只能吃顿霸王餐了呀。”秦牧两手翻开裤兜,一副你看,我真没骗你的样子。 “你手里攥着的不是铜板儿?”苏雨瑶纤细的手指指向秦牧那捏着裤兜的右手,由于秦牧是用食指与大拇指捏着裤兜的缘故,铜板藏在余下三指中还是显得略微逼仄了些,眼尖的苏雨瑶还是看到了那露出的铜板一角儿。 “这是我仅剩的路费了,我还得拿它来买肉包子呢。”秦牧将铜板儿塞回进裤兜里,小狗护食般盯着苏雨瑶,生怕对方将他那可以换成两个大肉包的铜板儿给掳走。 “姐姐没想要你那两个铜板儿,只是你这白吃白喝的,会让姐姐很为难啊,毕竟这店的掌柜终究不是我。”苏雨瑶黛眉微蹙,看得出来这小子是真没钱,可收不到钱,怎么跟那掌柜的交代呀,总不能自掏腰包吧,她与这少年毕竟只是萍水相逢,谈不上什么交情,这一顿饭的费用可不便宜,够她辛苦两个月的了。 “那就叫你们掌柜的来吧,我与之说道说道,说不定就把事情解决了。”秦牧随意的挥了挥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这~”苏雨瑶眉头皱得更深了,掌柜最痛恨吃霸王餐的人了,那些自持有些功夫的胆大之人,最后哪个不是被其铁血手腕征服,倒是有一个例外,个把多月前,酒楼来了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老气横秋的点了一大桌子菜,吃完二话不说就从二楼跃入了蓟春湖中,掌柜的带着十几个护卫分散在蓟春湖的四周守了整整二十余分钟,愣是没等到那小男孩钻出湖面,那么冷的天,湖水冰冷刺骨,众人都觉着这小男孩该是活不成了,这才作罢。 “姐姐你就别犹豫了,快去把你们掌柜的叫来就是了”见苏雨瑶还在犹豫不决,秦牧急忙催促道。 “我们掌柜的特别不好说话,对自己人还好些,我若去告知她你吃霸王餐的事,你会被狠狠毒打一顿的你知道吗?”说道最后,她不觉地加重了语气,苏雨瑶见不得眼前的少年被痛打一顿,跪地求饶的样子,他还那么小,若不是家中病入膏盲的妹妹的药不能停,她都想为其把这银子给垫了。 “好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就是打架嘛,这辈子除了我家那老头我还没怕过谁呢。”秦牧重新坐到凳子上,翘起二郎腿摆呀摆,悠哉游哉,处之泰然的模样仿佛根本不惧那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 就在苏雨瑶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砰的一声巨响,房间的门被人十分粗暴的扒拉开来,一个身披雪白羊皮裘的中年妇人闯了进来,身后跟着的几名扈从也跟着鱼贯涌入。 妇人身材臃肿,一脸肥肉,牛眼般的双眸配上那满脸的横肉都能吓哭小孩子,她进门后眼神四处打量了一番,很快就定格在了秦牧身上。 “掌柜的你怎么来了?”原本听见拉门声的苏雨瑶先是被吓了一跳,见来人是她们掌柜王铁妮后,一脸诧异不解溢于言表。 “哼,刚刚来福告诉我说二楼的一位客人想要赖账,我就来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我天水居赖账。”这王铁妮看似是与苏雨瑶讲话,可那双牛眼般大的双眼却始终都是盯着秦牧。 “雨瑶,你不要替这小子辩解,既然我来了,就交予我处理就好了。”苏雨瑶还想说些什么,立马就被这王铁妮一句话堵住了嘴,深知这天水居掌柜性格的苏雨瑶沉默了,因为她清楚的知道今天的事十有八九不会友善解决的了。 秦牧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翘着二郎腿坐于铜案前,手指伸进鼻孔里掏了掏,随意的抹在了铜案之上的香薰炉中,做完这一切后,扭头迎上了那王铁妮杀气腾腾的双眼,露出了一个他自认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瞧着秦牧的行为,苏雨瑶脸色煞白,暗骂秦牧真是头蠢驴,你不对着掌柜的说上几句好话就算了,干嘛还要挑衅于她,这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太长了嘛。 “是你想赖账呀?”王铁妮阴恻恻的看着秦牧,她倒是没有直接让人把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给打一顿,眼前这少年非但没有被她身后的阵仗吓到,反而一脸安之若素,处之泰然的神情,这种人要么就是个愣头青,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二货,要么就是大有看头,王铁妮可不想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惹恼了哪位大人物,到时别说她这酒楼开不下去,就是她那六扇门的丈夫,四大捕快之一的卢鹰卢大人也得受到牵连。 “你别想颠倒是非,是你们店伙计告诉我在你们这吃饭不要钱我才进来的,怎个就赖账了,怎个不说是你们店欺骗客人呀。” 秦牧一番话说得可谓是郑地有声,义正言辞,引来的却是一阵哄堂大笑,除了苏雨瑶一脸的尴尬外,所有人都笑得前翻后仰,特别是那王铁妮,手捧着肚子,笑得肚子痛得直不起腰来了。 “喂,喂喂喂,笑个卵蛋呀,老子说的可是真的,不信问那店小二去。”翻了个白眼儿,有那么好笑么,秦牧挠了挠裤裆,实在是想不明白。 “小弟弟,我给你一次机会,报上你家长辈的名号,或许还可免除祸事。”王铁妮好不容易挺直了那不比水桶细上多少的腰肢,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秦牧说道。 “我?我家老头子不过一介山村野夫,不说也罢。”秦牧用手指了指自己,见对方点头确认好是在说自己后,方才淡淡开口回应道。 “你是不打算说了?机会已经给过你了,这可是你自己不识趣的,可莫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哦,如果不告诉你的话,会发生什么事?”秦牧眼神玩味,双手负于身后,一脸的玩世不恭。 房间内气氛骤然间压抑到了极点,双方剑拔弩张争锋相对,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第14章 搬救兵 天水居依水而建,后面就是波澜壮阔的蓟春湖,为蓟州城的第二大湖,仅次于魏府所处的苍澜湖,由于地理环境极好,能在这蓟春湖周边经营开店的要么是富甲一方的巨商,要么就是手握权柄的官家子弟,如果只是一寻常的商贾,光是那高昂的租金就足以让其望而却步了。 秦牧所在二楼的包厢,窗口处正下方就是蓟春湖,尽管外边正下着鹅毛大雪,奇怪的是蓟春湖依旧是碧波微漾,并未因这寒冷的气候就冻结,反而四季如春,湖水温暖如夏。 “阿虎,给这小子一个教训,也好让他知晓一下这天究竟有多高,地又有多厚。”王铁妮没了先前的耐心,对她身后的一名体格壮硕的男子吩咐道。 王铁妮能在这寸土寸金的蓟春湖旁开酒楼,可不止是仅仅因为她那在六扇门当差的男人,其自身的经商手腕与察言观色的能力也是不可小觑,而其娘家,正是蓟州城世代经商的巨富商贾之家的王家。 阿虎见掌柜的发话了,不敢怠慢,只见他跨出一步,鹰隼般锐利的双眸盯着秦牧,眼前这个少年,身子单薄孱弱,阿虎心有戚戚然,真怕一个不小心就给他打死了,虽然知道王铁妮会给他处理好善后事宜,可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出手,未免太过于残忍了点。 “阿虎,还愣着干嘛,我的话不好使了是吗?”就在阿虎踌躇的时候,王铁妮冷喝了一声,显然对于这阿虎的表现相当不满。 “小兄弟,对不住啦,要怪就怪你来错了地方。”阿虎沉声说道,而后他猛然向前跨出几步,壮硕身躯掠过空中,猛虎出闸般直扑向那身躯略显单薄的白衣少年。 秦牧笑眯眯的坐于原地,丝毫没有因为那即将要到来的一拳而挪动分毫,而是稳坐钓鱼台,任你狂风骤雨雷鸣闪电,我自岿然不动如山岳。 见秦牧淡定的样子,王铁妮心中不由有些佩服,不管他是装腔作势也好,还是真有本事也罢,大敌临近之际仍是保持这般镇定自若的样子实在是不简单,王铁妮扪心自问换作自己决然无法做到如他这般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 佩服归佩服,王铁妮绝不会因此就对那个胆敢挑衅于她的年轻男子就此而手软,欠债还钱,自古以来这个道理就没变过,今天更不可能会变。 原本心生欣赏表面还算平静如水的王铁妮,下一瞬就换上了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只见那个年轻的不像话的男子,面对那阿虎凌空砸来的刚猛拳头,只是轻飘飘的抬起了一只手掌,就挡下了那势大力沉的拳头,要不是见到那少年随风飘舞的秀发,王铁妮就真要怀疑这一拳阿虎是否有真正的出力了。 那名为阿虎的男子惊诧丝毫不输于他的掌柜王铁妮,方才那一拳虽恐于将那少年打伤而留了力的缘故,可就这么被对方轻描淡写的化解掉了,还是颇感有些不真实。 秦牧钳住阿虎的手掌徒然孔雀开屏似的张开,就在身躯仍然停滞空中的阿虎以为自己要摔个狗吃屎的时候,秦牧那张开的手掌轻轻向前推出,在王铁妮等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阿虎那一百来斤的肉像被小孩踢中的石子般倒射向那后方的木墙上。 巨大的冲击力下,木板做的墙就如纸糊般脆弱不堪,一声巨响过后,一个人形大窟窿出现在了转过头去的王铁妮等人视野中,那木墙下摆放着用于装饰的瓷器大花瓶洒满一地,看得王铁妮那个心疼啊,当初为了提升酒楼的格调,特意从外地买了十几个青瓷花瓶,眼前的这个,就砸下了二百两银子,结果就这样付诸东流了,现在是人没打着,钱损失了不少,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直没说话的苏雨瑶松开了攥着的手掌,之前她还暗自担心秦牧会不会被那阿虎打成残废,现在看来她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这小子有这么好的武功也不告诉她,害得她白白紧张了那么久,真是可恨,想到这里,她那看向秦牧的眼眸中不免蕴含着一丝嗔怪的意味。 “阿虎,你死了没有,没死的话就给老娘站起来。”气愤不已的王铁妮对着隔壁的房间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 “喂,你这像疯狗似的乱吠,吓到我了呀!”秦牧缓缓的起身,拍了拍本就没有灰尘的衣袖,几丈开外的王铁妮被他这一动作吓了一跳,遂色厉内荏的朝其吼道“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我丈夫可是六扇门的卢鹰,在蓟州有猎鹰之称的卢鹰,你敢动我你就试试看。”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王铁妮那肥胖的脸庞印上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从小在王家锦衣玉食的她何曾被人如此对待,王老爷子对其可谓是宠溺无度,养成了她嚣张跋扈的性子,而她也很会择人而欺,那些个若不起的主向来是避而远之,因此尽管她恶事做尽,至今还没遇到硬点子,更别说被人当面甩耳光子。 “你,你,你敢打我。”脸上火辣辣的感觉传来,王铁妮说话都不利索了,痛的成分有之,被气的成分有之,更多的是被吓的,先前那年轻的白衣男子分明离她几丈之选,眼睛都没眨就见其突兀的出现在了眼前,抬手就给了她一个嘴巴子。 啪! 回答她的是又一记响亮的耳光,王铁妮有些懵了,都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遇上秦牧这个愣头青王铁妮不由生出了一丝恐惧,这都把她丈夫的名号都搬出来了咋还打呢?这不是愣头青是啥,王铁妮可不信这小子有什么天大的背景之类的。 苏雨瑶秀眉皱起,握琴的手上力道不觉加重了几分,眼前的情况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没想到这小子的胆子这么大,连天水居的掌柜都敢打,谁人不知这天水居的掌柜王铁妮他的夫君是六扇门近些年声名鹊起的卢鹰卢大人呐,她娘家更是那蓟州城四大富商家族之一的王家啊。 秦牧甩完王铁妮耳光后,似是觉着手上有啥脏污,于衣衫之上随手抹了抹,王铁妮那原本被打的红肿的脸庞骤然由红转绿,可怜感到莫大羞辱的她摄于秦牧的淫威她也只是恨得牙痒痒,愣是不敢再发声了。 “卢鹰?没听过,猎鹰,名号还挺霸气,可惜遇上小爷我,猎鹰也让他变雏鹰。”浪迹江湖好几载,对于这位卢鹰卢大人秦牧自是知晓的,据说其修为已达曲境,平头百姓看来高不可攀的曲境,到了秦牧这里也就那样,用他的话说就是,这么大年纪了才曲境修为,这你也好意思拿出来说?不怕笑掉小爷我的大牙啊! “你赶紧给我把那个什么小雏鹰叫来,否则烧了你的酒楼。”朝那王铁妮摆了摆手,秦牧大大咧咧说道,白衣翩翩的他此时倒是有些狂狷的书生气质。 “你可莫要后悔。”王铁妮恨恨说完便扭头离开了,好似生怕那张狂的白衣年轻人会等不到她救兵到来就先行离开,行走时步履如飞,生怕多耽搁一刻那胆大包天的年轻人就会不见了似的。 几个跟随王铁妮而来的扈从面面相觑,正主都走了,他们自是不会主动上前和那白衣少年斗上一斗,没看那阿虎现在都没起来吗?身手不及阿虎的他们就更不是那白衣的对手啊,于是乎几人果断的走出了房间。 随着王铁妮与那些个扈从先后离开,房间内只余下了秦牧与苏雨瑶两人,就似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如果忽略掉满地的花瓶碎片与木屑的话。 苏雨瑶愣愣站在原地,就算她是傻子也知道了眼前的这个少年并不简单,何况她还不傻,反而还很聪明,正是因为知晓了秦牧的身手,她不似方才弹琴般放松,此时显得拘谨又有些无措。 “认识一下吧,我叫秦牧,你呢?”明白对方是被自己方才的表现吓着了,秦牧缓步走过去拍了拍苏雨瑶的肩膀,主动自我介绍道。 “苏雨瑶”轻声报出自己的名讳后,苏雨瑶微微重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白衣少年,原本看似放浪不羁的他现在在看好似有些不一样了呢。 “给我说说你的故事吧。”实在不知说些什么的秦牧朝苏雨瑶轻声说道,谁让他到现在都还是个雏儿,对上漂亮的姑娘不知怎的那张信口开河的嘴就突然变得笨拙了起来。 苏雨瑶毕竟是做琴姬的,短暂的狭促后也渐渐放开了,面对秦牧如此直接了当的问话,嗔怪的瞪了其一眼,那一瞬女子风情万种的秋波,看得某人呆了那么好一阵才调整过来。 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又说窈窕淑女,寤寐以逑,哪个少年不思春,反正他秦牧是看到美女就怦然心动得不行的那种。 就在两人谈天说地聊的不亦乐乎之时,一名青壮男子快步走出酒楼,骑上一匹高头骏马直奔那城东方向疾驰而去,而那个方向,正是那六扇门的总部所在之地。 第15章 卢鹰的到来 天水居二楼的包厢里,秦牧捧着苏雨瑶的琵笆,好奇宝宝似的胡乱拨弹着,不时对苏雨瑶眨巴眨巴眼,仿若在说,你看我弹的不错吧?对于对方的白眼他则是自动选择了忽略。 “看你的样子,好像一点都不惧卢大人啊,我可听说了,卢大人前两年就突破至曲境了,你真不惧?”看着秦牧还在逗弄着她的宝贝琵笆,虽然担心这小子会一个不小心就给她的宝贝琵笆扒拉下两根琴弦来,但更多的还是担心那即将到来的卢鹰,六扇门的人,试问蓟州城有几人听后能不感到畏惧?何况还是六扇门的四大高手之一的卢鹰? “苏姐姐无须担心,一只小雏鹰嘛,不碍事的,他要真敢来,我非让他留下一地鹰毛不可。”秦牧大手一挥,对那所谓的四大高手根本不屑一顾,这在外人看来就非常欠揍了,年轻人狂妄自大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太过了就可能会给自己引来灾祸了。 苏雨瑶还想再说些什么,被一声推门声所打断了接下来想说的话,门口处,一壮硕男子推门而入,一瘸一拐的,甚是滑稽。 “许虎,你来做甚?”苏雨瑶柳眉微蹙,搞不懂对方的来意,要是他在王铁妮那里打她的小报告那就完了,往后是别想在天水居待下去了,说不定连银子都拿不到也是有可能的。 徐虎尴尬的挠了挠头,他和这位天水居头号琴姬没有过多的交集,自然不算熟悉,听闻她那略微有些敌意的言语质问,徐虎讪笑道:“苏小姐误会了,徐虎来此只是想提醒一下这位小兄弟,那卢鹰武功了得,切不可为了一时意气之争把自己给搭进去啊。” “你说的是真的?你确不是来打探情报的?”确定徐虎不是来找茬的后,苏雨瑶脸色缓和了几分,但她仍是不放心的问道“你到时不会偷偷的在掌柜面前打我小报告吧?” 苏雨瑶对徐虎谈不上什么好感,她可是亲眼目睹过徐虎把那些客人打得满地找牙的瘆人场面,虽然那些客人都是想吃霸王餐住霸王店的泼皮无赖,但她仍是对这徐虎升不起什么好感来,认为一介武夫,哪里比得上那些个翩翩风度的读书人来得顺眼。 “苏小姐真是误会徐某人了,我哪会去做那等下作之举啊!”被苏雨瑶不断质疑敌视,这位天水居第一打手满心憋屈,无奈至极。 “哼!谁知道呢!”苏雨瑶撇过脸去,小嘴微微嘟起,不再理会这徐虎。 古人有曰,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辗转反侧,对于这位天水居不仅是第一琴姬也是第一美人的苏琴姬苏雨瑶,不知多少人暗暗思慕,徐虎亦在其列,他有些急了,连忙朝秦牧急疾步走去,健步如飞的模样哪还有之前一瘸一拐的样子。 秦牧看着情急之下露出马脚的徐虎他仰头笑道:“我就知道你刚刚是伪装的,先前那一掌我可是只用了三分力道,凭你的身手还不至于伤到你。” “嘿嘿,这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嘛,要是被掌柜的知道,那徐虎的差事可就要丢了。”被揭露秘密的徐虎也不恼,只见他重重的拍了拍秦牧的肩膀,眨巴眨巴眼睛道:“那个,小兄弟你看能不能为我在苏小姐面前说上几句好话啊” 秦牧心中暗笑,原来你这大块头是对苏姐姐有意思啊,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了,他伸出手掌,笑眯眯道:“两个铜板。” 徐虎他愣了一下,心中感叹这小子也腻不厚道了些,最终还是颇为肉痛的摸出两个铜板,慢吞吞的放至秦牧手心处。 苏雨瑶看着秦牧小心翼翼的将那到手的两个铜板揣入兜里,笑骂一声你个小财迷后,扫视一番两人她一本正经的道:“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怎么应对接下来的麻烦吧。” 徐虎颇为认同的点点他道:“苏小姐说的非常对,那卢鹰我也知晓一二,能混到六扇门四大高手,绝非等闲之辈,小兄弟你对上他真有把握?” 苏雨瑶与徐虎不约而同的将视线投向秦牧,见二人望来,秦牧平淡道:“让他来便是,我也好久没跟曲境的高手过招了,当下正好有机会我岂会放过?” 听闻他的回答后,苏雨瑶只是一阵的无奈,对于武道境界并不熟稔的她只觉这小子又要手痒了,相比苏雨瑶的无奈,秦牧的一番话可是在徐虎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这小子还跟曲境武夫过过招?自认天资尚可的他也才一品境界,眼前的这小子难道就已经达到曲境修为了?自己都三十出头了,这小子才几岁?真他妈的是人比人气死个人,而那个人就是他徐虎啊! “小兄弟,你莫非是曲境修为了?”徐虎小心翼翼的问道。 在徐虎炙热的目光注视下,秦牧颇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挠了挠裤裆他讪笑道:“前些日子刚刚晋入,纯属侥幸哈,侥幸。” 苏雨瑶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她也没看出来这小子是个高手啊,虽然之前击退了徐虎,在她看来那不过是市井小民的寻常打斗罢了,这小子哪有半点高手风范嘛?你见过哪个高手没事就往裆下挠的? 徐虎却是被震的不轻,如此年轻的曲境之人,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更别说见到真人了,难怪他之前如此笃定,此刻,徐虎都忍不住想拜师学艺了。 苏雨瑶大大翻起的白眼被秦牧瞧见了,对此心中颇为郁闷,这漂亮姐姐怎个就对他一点信心都没有呢?秦牧当下就忧郁了,裆下也有些忧郁了。 齐整的脚步声在道路上响起,一个两百多斤的肥猪领着几十号人马于天水居门前停了下来。 这两百多斤的胖子就是六扇门四大高手之一的卢鹰,初看之下谁也不会想到这个臃肿似猪的男人就是那有着猎鹰之称的神捕,事实上在四大高手里单论轻功尤属这卢鹰为最,被誉为蓟州城最灵活的胖子。 卢鹰手执两只短戟,这对染血无数的短戟闪耀着幽深的锋芒,让人望而生畏,此时他立于门口处,厉声喝道:“打伤我老婆的是哪个王八犊子?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随着这胖子的怒吼过后,酒楼内的客人顿时紧张了起来,也有些事不关已不嫌事大的家伙于窗口处偷偷往下瞟的,先前那掌柜的与秦牧的冲突他们可都有所耳闻,说是一个十几岁大的娃娃来此吃霸王餐,不给钱就算了,掌柜带人去与其理论还被打了一嘴巴子。 “我跟你说,听说那娃娃当时可是一招就给这天水居第一高手徐虎打扒了。” “真的假的?我可听说徐虎是那二品巅峰的高手呐,会被一个十几岁的娃娃放倒?” “你不信呐?我告诉你,我那表哥就在这天水居混饭吃,当时他就跟在那掌柜的后面去找那小娃娃的麻烦,亲眼所见不会有假的。” “那这么说来,这小娃娃极有可能大有来头啊,这下事情就变得有意思了。” 酒楼内众人切切私语,有担心那殃及池鱼的,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更有那胆大之人开设赌局的,赌那小娃娃能在卢鹰手上走过几个回合。 “王八犊子,快给老子滚出来,别等我进去找你那就有你好受的。”见酒楼内迟迟不见有人走出来,卢鹰失去了耐心,看向身旁一直阴恻着脸的王铁妮他问道:“会不会是那厮自知不敌早就遁走了?” 王铁妮脸色铁青,要真如自己夫君所说那样,那她这几个嘴巴子算是白挨了,对方打定主意要逃的话,不出蓟州城还好些,否则天下之大,要在茫茫人海找一个不知姓名的人何其难哉,到那时就真是海阔凭鱼跃天天高任鸟飞了啊。 “我带人上去看看。”王铁妮对卢鹰道了一句,转身对着几名捕快她说道“你们几个,随我上去看看。” “掌柜的不用麻烦了,我这不是来自投罗网了嘛。”就在王铁妮准备带人上楼时,秦牧悠哉游哉的自酒楼大门走了出来,那份从容不迫看得卢鹰身后的一众捕快皆是神色玩味不已,这小子莫非是不知道自己惹上的是一位大神吗? “哟!方才鬼叫鬼叫的就是你吧?我说怎么叫得跟他娘的杀猪似的,原来真是头猪呀,这肥肥胖胖的卖掉得值不少银子吧?”说完秦牧还装模作样的扒拉着手指头数了数,随后咧嘴笑道:“咦~,还真是能卖个不错的价钱,王掌柜的,这头胖猪卖给你就当抵饭钱了,你看咋样?” 卢鹰脸色阴沉,显然秦牧刚才那番话令得这只猎鹰动了怒火,双手微微提戟,鹰隼般锐利的双眼死死盯着秦牧,倒是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要亲自动手,而是示意手下把大门四周团团围死,俨然不给秦牧逃走的机会。 “章木,去把那小子拿下。”卢鹰对身后一名男子命令道。 男子身材中等,在众多卢鹰带来的捕快中并不显得如何的出众,可在六扇门中,谁人不知这是卢鹰大人麾下的头号猛将,其膂力之过人饶是卢鹰也不得不佩服,如果只是比拼蛮力的话,就算卢鹰也不敢说有必胜的把握。 “大人,只是缉拿一个小娃娃,我去是不是有点杀鸡用牛刀了?”章木嘴角玩味,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就算是跟此时自己的顶头上司卢鹰说话也依旧如此。 “你这小子不是对我珍藏的那几昙桃夭酿觊觎已久了吗,拿下那小子,分你一昙就是了。”深知这章木性情的卢鹰没有以官职压他,而是以利诱之。 章木闻言左手徐徐抬起,伸出食指摇了摇,嘴角翘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怎么,你要抗命不成?”卢鹰有些恼火,语气不禁也加重了几分,心中暗骂这章木的不识好歹,要不是这小子背景够硬,卢鹰早就收拾他了,哪还需看其脸色。 章木对卢鹰蕴含怒意的话语置若罔闻,原本的一根手指变成了三根,徐徐说道“一昙不行,三昙,我要三昙。” 卢鹰肥胖的脸上皮肉微不可察的抖了抖,这桃夭酿还是上次立了大功门主赏赐的,一共就六昙,这么久他也只舍得喝了一昙,这章木开口就是三昙,他能不心疼吗? “两昙,不行的话就我亲自动手,那桃夭酿也就跟你没什么关系了。”卢鹰思索片刻后,还是微微让步了,眼前那小娃娃有点诡异,连他都看不透深浅,先让这章木去试试就再好不过了。 “好吧,两昙就两昙吧!”章木唉声叹气,看似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只是他嘴角上扬的弧度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卢鹰脸上横肉扯了扯,他哪里还不明白,这章木是罢了他一道呀,不过他也无所谓了,只要能拿下这个欺负他婆娘的小崽子,那就行了。 得到许诺的章木大步向前走出,盯着猎物般的盯着秦牧,腰间佩刀并未拔出,显然是不屑,如果对付这么一个小娃娃还要用刀,那真就是杀鸡用牛刀了啊。 快步来到秦牧眼前,一个擒拿就欲制服秦牧,对此秦牧只是抬脚轻轻一揣,正中那章木的腹部。 章木没想到秦牧能攻击道自己,更没想到这看似轻盈的一脚力道会如此之重,感受到腹部似被一座山岳砸中的他整个身子都弓成了一个虾米,不受控制的极速向后掠去。 最终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下重重砸在了卢鹰的脚下。 第16章 以水为兵 随着这章木的倒地,众人都懵了,一招?就一招,这号称卢鹰麾下第一得力干将的章木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名不副实了些呀? 王铁妮被飞掠砸下的章木吓得连退了好几步,险些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幸好其后的一名捕快扶住这才没有太过于把脸丢尽,不过王铁妮仍是感觉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其夫君在场的情形下仍是被吓得险些摔倒在地的她感觉自己今天的脸面算是彻彻底底丢尽了。 卢鹰凝神望着其脚下生死不明的手下,也是有片刻的失神,先前虽说章木的出手有大意轻敌的缘故,可也不至于如此不济,这少年果然如他所想的那般,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啊! 卢鹰转头深深的望了妻子一眼,对于王铁妮他早就没有什么感情了,这娘们就知道给他惹祸,给她擦屁股的事还少了?如果不是顾及到她娘家人的脸面,卢鹰早就休书一封,江湖路远不再相见了。 自知理亏的王铁妮低下了头,不敢直视丈夫的眼睛,虽说夫妻俩平日里相敬如宾,可他若是真要发起火来,连王铁妮这样的悍妇也是惧怕三分。 卢鹰凝视了妻子片刻后收回目光,不再理会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娘们,而是命令三十余名手下一起合力上前,欲图以人数优势将这个诡异的少年给拿下。 就在这一刻,酒楼内不少客人陡然发现自己茶杯里的茶水被一股无形之力吸引升空,空中似有一阵潺潺流水之声,数道涓涓细流于酒楼不同方位向那大门外飞掠而去。 秦牧立足酒楼门口处,右手手掌呈虚握圆球状,他看着那三十来号气势汹汹的捕快,眼神平静,在他看来,在场唯一能做他对手的,只有那个叫卢鹰的肥猪勉强还可以与他一战,其余人等,不过是草芥罢了。 数道茶水如那江河汇聚汪洋般尽数汇于秦牧手心之中,好似一个透明的玛瑙,里面的茶叶清晰可见,一个个气泡向上升腾而起,气泡破开,水雾氤氲于圆球四周,却怎么也无法逃逸出去,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禁锢住了般。 三十余捕快见状皆不由心生一抹惧意,气机外放隔空御物,这是曲境修为的武者方才具备的手段,这等修为的武者在他们六扇门也才区区六人,在场的不过卢鹰一人尔,而这些个捕快普遍都是二品武者,寥寥几人达到了一品,面对一名曲境高手他们能不畏惧吗? 几名一品修为的捕快愣了片刻后,很快就回过神来,带领着一群二品修为的捕快鱼贯涌向秦牧,这倒并非是他们多么勇猛无畏,卢大人就在其后看着呢,此时若是退缩不前,这分差事怕是不保,保住了日后的处境恐也是不妙,眼前那白衣少年想也不敢公然杀害官差人员吧?这可是与整个蓟州的律法为敌啊! 随着秦牧握球之手微微一握,巨大的透明水球骤然爆裂,数百颗水珠子漂浮于秦牧胸前,来回穿梭间尤如那鱼儿嬉戏追逐,恣意畅游。 就在那些捕快离秦牧还有十步之际,只见他抬起双手十指连弹,颗颗水珠如出膛子弹般激射而出,打在那些飞奔而来的捕快身躯上。 那些二品修为的捕快凡被水珠击中后均是整个身子都倒飞出去,修为强些的则是双手持刀驻地,苦苦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只有那几个一品境的捕快一刀拍飞水珠而浑然无伤,只是当他们看到刀身之上的裂痕时仍是不免有些咋舌感叹,这就是曲境武者的恐怖吗?要他们对上这样的对手,岂非似那蚍蜉撼大树,鸡蛋碰石头,到得最后不过是落得个蛋碎的下场罢了。 几个一品境的捕快聚拢一处,互相对望间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苦涩意味,对手太强大了,就算他们几人组成阵法恐也仍是不敌,真不知道那少年是怎么修炼的,这般年纪就已如此了得,日后待其成长起来莫不是连神武城的那位都要拜其下风了? “尔等不是其对手,速速退下。” 就在几名捕快准备以阵法拼力一博之时,卢鹰雄浑的声音响起,几名捕快先是一愣,随后皆是松了一口气,要不是为了混口饭吃,谁也不愿以身试险,此时听到卢鹰发话了,几人忙不迭的向后退去,搀扶着那些受伤的兄弟退到了卢鹰的身后。 天水居一楼,那些个客人们均是老老实实的坐于桌前,在这一楼大堂用膳的大都是没有什么显赫背景之人,只敢透过窗户偷偷观察着外面事态的发展,当看到那白衣少年聚水成球时,无不心生艳羡,当那少年以水为兵退敌时,屋内众人无不膛目结舌,这才知晓原来这普通的茶水还能这般的耍。 一楼大堂靠窗的一个位置上,坐了一对年轻男女,男子相貌平平,属于丢进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种,男子着一身崭新的衣裳,发束也经过精心打扮,这使得原本相貌并不出众的他此时倒是有了那么一丝丝帅气,这就是所谓的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吧,不似众人那般关注屋外的冲突,他的眼神一直都是停留于他对面的女子身上,对于外面那番打斗反而是显得毫不上心。 女子姿色中等偏上,一袭青衣,虽与城中的那些个花魁不能比,不过也算是个美人儿,她生得一双漂亮至极的杏花眼眸,此时她的那对杏花眸子望着门口处的秦牧,眼眸中闪过一抹惊叹。 “余华,你说那白衣公子能打赢那卢鹰吗?”青衣女子红唇微启,朝那名为余华的男子问道,只是其眼眸始终是停留于那门口处的白衣少年身上。 “我看难,就他那小身板,一看就抗不了揍的那种。”余华撇了撇嘴,随意答道。 女子闻言后终是转过身来,秀眉轻蹙看着那余华,看得后者一阵心惊胆战。 “那你说说看,你与那公子比之如何?”女子悠悠开口道。 “清泫,吾乃一介读书之人,怎会这些个舞枪弄棒的玩意……”说至后面,余华的声音愈来愈小,到得最后干脆变成了蚊虫般的嘟囔声。 “余华,你可莫要看不起习武之人,我们蓟州的节度使大人原本不也是武夫出身?还有那神武城的美髯公,云顶山一役若非其力挽狂澜,这整个蓟州恐怕就要划进疆牛国的版图中了呀。” “嗯,清泫说得有理,我记下了。”余华双手紧握,尤如在内心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般。 后世史籍记载,武瑛候余华习武之初心始于与人争风吃醋,并非人们所想的那般是因为预见了不久到来的战争,所以习武以备报国。 桌面上,余华刚叫店小二续上不久的那两杯茶水又有了异动,尤如龙吸水般杯中茶水被一股无形之力倒吸起来,一旁的青衣女子姬清泫看得津津有味,眼眸中异彩连连,对面的余华急了,这好不容易才邀请到心仪的女子吃顿饭,结果风头全被那穿白衣的少年给抢光了,怎么,这是又要再来一次? 他疯了似的站起身来,伸长双手反捧住那股欲向门口流淌的涓涓细流,余华惊讶的发现那股水流并未从他的指缝间溜出,他感觉自己像是握住一根棍子,而并非是无所定型的至柔水流,发现这一现象的余华死命的拽住那股水流,欲要不让某人得逞。 一旁的姬清泫哭笑不得,这个余华怎么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不过随着余华与水流的角逐变化,李清泫的俏脸之上却是愈发的变得精彩起来。 原来那余华刚开始握住那水流的时候被带着往前划去,伴随着他一阵阵的低吼,那股水流拉扯他的速度愈发的缓慢下来,最后在他的一声怒吼中,人们惊奇的发现那股水流居然在往后退,作为大堂之中最为了解余华的人,姬清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揉了揉眼眸,再次看去时这才确定自己确没有看走眼。 余华拖拽那水流的速度愈发快捷,不久就来到姬清泫身前不远的地方,这时他回头朝姬清泫露出了一个略微有些得意的笑容,像是在说“看吧看吧,我可不比那个少年要差!” 姬清泫也是被这余华的“神勇”给震撼得不轻,正要给这余华竖起一个大拇指,岂料那原本固若金汤的水流徒然间炸裂开来,正使劲往后猛拽的余华顿时间就失去了平衡,踉跄向后倒退数步后啪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这突兀的一幕引来一阵哄堂大笑,这还不是最可气的,真正让余华红到耳朵根的是那姬清泫那银铃般的笑声。 姬清泫一手捧着肚子,另一只柔胰伸向那狼狈不堪的余华,仍是有些止不住笑意的她强忍住笑意道:“起来吧,今天跟你出来看来是来对了呢。” 握住姬清泫小手的余华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终于牵到女神的小手了,他看向门口那一袭白衣,于心中冷哼道,“能打长得俊俏又怎样,还不是牵不着清泫的小手,哼!” 门口那白衣少年狠狠打了一个喷嚏,他喃喃自语道:“天生神力吗?倒是有趣。” 几道水流再度汇聚于秦牧手心之中,数道水流于他掌心间快速的旋转,形成了一个小型漩涡,少顷,漩涡静止,只见他无指微张,一朵花骨朵渐渐成型,随后徐徐绽放开来,一朵美轮美奂的水莲花出现在了秦牧的手心之间。 那始终打量着秦牧的卢鹰此时眼神微凝,心中暗道“此子内力运用已经如此熟稔了吗?看来这一站想保留些实力是做不到了啊。” 第17章 蓟城第一剑客 随着那些个捕快的落败,现场的气氛也逐渐被推上了**,如果说之前的斗争仅是开胃小菜的话,那接下来卢鹰对战那白衣少年无疑就是这场盛宴的主菜无疑了。 主菜上桌,众人已是迫不及待的举起了筷子。 眼前的局面无疑有些出乎这位卢大人的意料,对于自己手下实力熟稔无比的他更加明白方才那白衣少年的出手有多么的不可思议,扪心自问,虽说他卢鹰确实也能一人镇压他那三十来号手下,可如那白衣少年般如此彻底的碾压卢鹰自问是还差了些个火候的。 卢鹰他抬手招来一个手下,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下与其切切耳语了一番后,只见那人快步离开了此地,众人纷纷暗自猜测这卢大人此举究竟意欲何为啊?难道是去搬救兵了不成?以他的实力不至于如此这般行事才对啊! “沈胖子,你可不能反悔啊,说好的压那白衣少年胜,你这是何意啊?”一名同样白衣翩翩的公子哥他心有忿忿然,这死胖子又想当着他的面耍诈,他毫不犹豫的拍开了那沈胖子不安分的胖手,怒目凝视。 吃痛的沈万金连忙缩回了欲要偷减押注银两的手他讪笑道:“俊杰哥,那卢鹰俨然是自知不敌所以命其手中搬救兵去了,这可是作弊啊,不行,这赌局不能算,不能够啊。” 旁边的一名青衣公子哥看不下去了,对着那姓沈的大胖子他揶揄道:“我说胖子,你每次和我们对赌都撒泼耍赖的,这算怎么回事啊!你不是看上了那蓟下学宫的姬姑娘吗?咋的,不要我们帮你了呗!” 这沈胖子接下来的表现可谓是让这两位公子哥再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没羞没臊,只见那胖子变脸比翻书还快,他大拍着那比城中花魁还要壮观的胸脯高声道:“哪能啊,我沈万金的为人你们还不知道吗?这种偷奸取巧的活计我怎个干的出来嘛。”说完,这胖子极其大度的从兜里掏出了二两银子放在了桌面上。 听完这胖子大义凛然的话语,两位公子哥不由扯了扯嘴角,还干不出来?这些年你可是一次没少干啊! 那胖子极其吝啬的掏出了二两银子后,白衣公子视而不见,没有什么表示,那青衣公子哥可就不干了,扶着额头,一副就知道这胖子还是吝啬到死的样子。 “胖子。”青衣公子哥朝那胖子努了努嘴,示意他看向桌面。 “景伦哥,”沈胖子哀嚎一声,他岂会不知这青衣公子哥的意思,无非是嫌弃他小气呗,可那些银子拿出来委实是有些心痛啊。 “别,你要再是这个样子,就别叫我哥了。”言毕,蔡景伦转过头去,不去理会这个吝啬的胖子。 沈万金明白今天是不出血不行了,好一阵哀声叹气,谁让他看上了那姬姑娘呢,可恨的是还被一个小子捷足先登了,趁那小子还没有得逞,他可得后发制人,把心爱的姑娘给抢过来才行,于是几人商量了一番谋划,计划中那两位公子哥将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这才把沈万金拿捏的死死的,不然以他的作风,谁能让他吞下去的银子再度吐出来呀? 沈万金摸进怀里,拿出一张银票拍在了桌子上,深深看了眼银票,心都在滴血,他转过身去,眼不见为净,索性不去看它。 “哟呵,胖子你什么时候这么大度了,不容易啊。”看清银票的面额后,蔡景伦感到十分讶异,这胖子平日里扣扣搜搜的,这回总算是大度了次,他拍了拍沈万金的肩膀,引来后者一脸的哀怨神情。 “好啦好啦,别心疼这点小钱啦,回头哥哥就把那姑娘给你抢过来,到时别忘了请我喝酒。” 大门外,卢鹰在那手下火急火燎的离去后,他看向那白衣少年,少年手执一朵水莲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得他十分的不舒服。 “搬救兵去了?我还以为你会亲自出手,真没想到你这个小雏鹰是这般胆怯如鼠。”秦牧率先开口,言语中对这卢鹰显然是十分不屑一顾,什么猎鹰,改名叫卢鼠得了。 “小子,你找死?”卢鹰看着秦牧,第一次说话了,言语凛冽如此时的寒冬劲风拂面,让人只觉人冷心更冷。 “听闻你是那六什么门的四大高手,我有一剑想请你观摩品评一二。”秦牧手中的水莲花被他轻轻甩出,飘向那如临大敌般的卢鹰。 莲花漂掠的速度愈发迅猛,在观者惊奇的注视下幻化成一柄水剑,由莲花幻化成剑后,速度再次陡然飙升,剑指卢鹰。 卢鹰不敢大意,扎起马步,双戟交叉于胸前,衣袂微微拂动,在其周身形成一个球形罡气罩,淡蓝色气罩刚成型后一瞬,水剑飞掠而至,与罡气撞击在一起。 接触的一瞬,剑尖顺利的进入三尺,眼尖之人发现,卢鹰发丝无风飘动起来,那水剑仍以肉眼可见的缓慢速度向前推进,罡气罩尤如被淅沥小雨滋润的平静湖面,泛起点点涟漪。 街道拐角处,那名被卢鹰支开的捕快他快速的朝卢鹰这边走来,只是让人不解的是,这人难道不是去搬救兵?怎个空手而归呢? 卢鹰望向那小跑而来的手下,看到他眼中的神情后心中的石头算是放了下来,此时剑柄快要没入罡气罩之内,卢鹰脚掌往地面猛然一跺,伴随着青石地板的皲裂,那柄水剑也终是爆裂开来,水珠漫天飞舞,最终浸入地面。 “嘿嘿,那傻大个好像没有搬来救兵嘛,这银子可是你们逼迫我放的,可不能反悔,不然岂非君子,你说是吧,景伦哥。”看到那捕快独自一人返回,沈万金得意洋洋,一扫先前的颓然。 “出息。”青衣公子蔡景伦翻了个白眼,这死胖子,还是狗改不了吃屎的德行,要不是怕他那肥胖的身子会震伤到自己,蔡景伦早就一脚给他干趴下了。 一楼大堂之中的余华倒是没有关注到那捕快的行踪,倒是那白衣少年的一剑让他颇为震惊,虽说没有破掉那卢鹰的护体罡气,但看到那卢鹰脚下蜘蛛网般裂开的地面,可以想象那一剑的威力是何等霸道无匹。 “清泫,你说那白衣少年能打得过那神捕吗?”余华望向比自己镇定太多的姬清泫,他不由得问道。 “你不是说他弱不禁风,风一吹就会倒的吗?怎个还来问我?”见这余华改变了对那白衣少年的看法,姬清泫笑了笑,忍不住的调侃了余华一番。 “我,我那不是,那不是。。。”余华不知如何问答她这个问题,总不能说自己那是打翻了醋坛子说的气话吧,那也太没面子了些,这余华声音越说越小,到得最后姬清泫也不知道他在嘟囔些什么。 “你呀,我该说你什么好。”姬清泫掩嘴笑道,似乎她挺乐意看到这余华吃瘪的模样,双眸弯成两个月牙,看得某人又呆滞了。 天水居不远处的一栋阁楼,屋顶坐着一老一少,正举目望向卢鹰所在的方向,老人一袭灰衣,手握一柄乌黑长剑,奇怪的是这把黑咕隆咚的古怪长剑并没有护手,剑把直接与剑刃衔接,旁边的黑衣小男孩不似老人的古井无波,津津有味的看着那卢鹰与秦牧的比武,时不时的还要拍手称快一番。 自知老人在暗中窥探的卢鹰他提起双戟,看似臃肿的身躯在地面轻点几步就已到了秦牧近前。 秦牧见对方手执兵刃,没有鲁莽的选择硬抗,脚尖用力一点地面,身躯迅捷掠向左面,与那卢鹰拉开了十几丈距离他大喝一声“剑来,”不远处一位游侠儿的腰间佩剑猛然出鞘,一剑在手,秦牧气势陡然飙升,衣袍似战场上的旌旗被狂风吹拂般猎猎作响。 不等那卢鹰再度攻来,秦牧率先出击,与那卢鹰的双戟战在一起,空中火星四溅,金铁相撞的声音不断响起,短短一分钟不到,两人就已交手了几百回合,看得众人只觉热血上涌,好不痛快。 不多时,卢鹰被秦牧抓住缺口一剑当头劈下,如果不是卢鹰反应及时,这一剑会毫不犹豫的撕开他的脑袋瓜。 卢鹰双戟交叉于胸前,两腿弯曲,如果有眼尖之人则会发现他的双腿在微微颤抖,脚下的地面不堪承受那股巨力而裂开一道蜘蛛网不断蔓延至秦牧脚下。 “小雏鹰,你是不是该减减肥啦,你看这地面都被你踩坏了,这修缮路面又得花去不少银子,不能这么奢侈啊,你说是吧?”秦牧有些好笑,这胖猪踩坏了地面他一想起就觉得可乐无比。 相比于秦牧的笑意盈盈,卢鹰可就笑不出来了,此时他的身子仿若被一座山岳压轧,双臂酸痛无比,双腿陷入地面一尺,被一个少年逼到如此境地,少女怀胎,这还是头一次。 就在卢鹰快坚持不住的时候,一股磅礴剑气浸满了整个街道,冰冷刺骨的剑气让本就严寒的天气愈发的寒冷,许多人的身子都忍不住的瑟瑟发抖,究竟是谁,居然能释放出如此恐怖的剑气,这个疑问,不约而同的在所有观战的人群中响起。 “可还撑得住?”一名老人突兀的出现在了卢鹰身旁,瞥了眼那双戟驻地的卢鹰他淡淡的开口询问道。 “还行,小子谢过郭老出手相救,”卢鹰双戟插回背上戟座中,他双手抱拳,恭敬的对着老人行了一礼。 “无妨,我也想来见识一下这少年究竟是如何的天资出众。”老人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仿佛没有什么事能让他的心境波动一般。 “郭老,真的是郭老,他怎么会来这?” 观战的人群中有人认出了老人的身份,那人一脸的激动不已,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偶像般。 “郭老?难道是蓟城的第一剑客郭寻不成?” “废话,蓟城能被称为郭老的能有几人?可不就是郭老剑仙嘛。” 人群中一阵愕然,难怪,难怪能有如此霸道的剑气,这下那白衣少年恐怕是有得苦头吃了,他们可不会认为那少年能打过郭老剑仙,任你天资卓绝,毕竟年龄还小,这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砰! 一声巨响在二楼的包厢里响起,沈万金脸色铁青,望向那卢鹰他忿忿说道:“无耻。” 卢俊杰蔡景伦这两位公子哥则是嘴角微微上扬,对沈胖子的言语不置可否。 第18章 曲境与武王的差距 那被称作郭老的花甲老人注视着秦牧,眼神平淡,让人不出喜怒,对于眼前的这个小娃娃,他谈不上厌恶,反而内心深处还颇有些欣赏。 想他郭寻今朝已年逾六十有三,一把年纪了才混了个蓟城第一剑客的名号,对于自己的天资他可谓心知肚明,谈不上如何惊艳,如那小娃娃那般年岁时,他才刚刚跻身一品境,而凭他的眼力如何看不出这小娃娃已经臻至曲境巅峰,只差那临门一脚,便会打破曲境的桎梏,达到通幽境。 武道境界九品到三品是第一个分水岭,三品到通幽则是第二个分水岭,如此年轻的通幽武者郭寻不是没有见过,但肯定不算多,可谓是凤毛麟角,实际上放眼整个帝国皆是如此,对于这一点,郭寻无比的笃定。 但其身为王家的首席客卿,虽说王家对其并无拘束,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个道理他郭寻还是知晓的,总不能吃别人的用别人的什么活都不干吧?武者自有其尊严,武道修为越高的武者越是爱惜羽毛,贩夫走卒平头百姓都有其自身的尊严呢不是? 那卢鹰与郭寻算是半个师徒关系,今日相逢一座酒楼,两人畅饮正酣之际,一个年轻人找了进来,火急火燎的朝卢鹰走了过去,这人卢鹰认得,是他家悍妇所开酒楼的伙计,伙计告知他王铁妮被打的消息后,卢鹰只得与老人辞行,于是便出现了先前带人围堵天水居的那一幕。 卢鹰的失败让老人脸上也是无光,只是常年摸爬滚打练就下来的沉稳让其并未在面上显露罢了。 “小娃娃,以你这般年纪与卢鹰交手而胜之,确实了不起。”郭寻淡淡开口道。 那白衣少年并未理会老人看似褒奖的言语,这个看似轻浮的少年郎眼眸中首次露出凝重的神色,他放荡不羁是不假,可他又不傻,眼前这个有着蓟城第一剑客之名的老人,他扪心自问自己绝非其对手,甚至就是想溜恐怕对方都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不过,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老人话锋一转,面上仍是那副百年不变的淡然表情,可众人还是感觉到了他身上迸发出来的凌厉气势。 白衣少年眉头紧锁,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最终还是心一横,他扯下脖颈上佩戴着的精美白玉,一把捏成了齑粉。 老人并未阻止少年损毁那白玉玉佩,他没有天真到认为这不过是少年自知不敌的愤懑之举,应是一种秘术,想叫人吗?倒是有点意思,那就一举把事情彻底的解决了吧。 白玉粉尘随着一阵微风飘荡于空气之中,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叼着烟斗的黑衣老者和一个六岁大的小娃娃突兀的出现在了围观人群之中。 老人叼着一杆青竹烟斗,吐云吐雾好不痛快,那身穿麻布衣的小娃娃不知犯了何错,一只耳朵被老人揪着,如那八月的石榴呲牙咧嘴的,奇怪的是,尽管看起来痛的要命的他硬是没有发出疼痛的**声。 突如其来的老人自然就是秦牧的师傅暮壑雄,在接到徒弟信号的一瞬他就从远在几十里路开外的枫林茅草屋徙移至此地,此等实力让人咋舌,好在除了秦牧以外没人知道他们的突然莅临,身旁的围观人群也没有谁会过于在意一个老头跟一个小娃娃,看那郭老与那白衣少年的热闹还来不及呢,谁还会留意一个老头跟小娃娃。 被揪着耳朵一脸痛苦的小男孩自然就是暮壑雄最近新收的小徒弟叶尘,也就是秦牧的小师弟了,方才在茅草屋,这顽皮的小娃娃见暮壑雄把烟斗放在桌子上,趁此机会就欲往那烟斗里塞些刚从那耗子身上拔下的老鼠毛,结果就被神出鬼没的师傅一把扯住耳朵,而后莫名其妙的就被带到了这里。 耳朵得到解放的叶尘小眼珠开始滴溜溜的乱转,他收回打量的目光扯了扯师傅的裤脚小声的询问道:“师傅,那穿着白衣的大哥哥不会就是大师兄吧?” “嗯,不过你大师兄似乎遇到了些不能解决的麻烦呢。”暮壑雄伸手摸了摸这顽劣徒儿的小脑袋,目光停留于那郭寻的身上,难怪他这向来好强的大弟子会求助于他,原来遇上了一个武王境的用剑高手,那蓟城第一剑客的实力一眼就被暮壑雄看穿了,如果秦牧在身边的话一定会拍马说一句师尊当真是洞若观火慧眼如炬的阿谀奉承了。 “是那老头要揍大师兄吗?”叶尘指着那郭寻他明知故问道。 “嗯。” “那大师兄他打不打的过那用剑的老头呀?” “毫无胜算可言。” “那要是师傅你也打不过那老头可怎么办?” “……” 随即某人脑袋上就挨了一记爆栗,叶尘揉搓着刚刚历经磨难的脑袋瓜,八月石榴再度裂开了嘴,当他抬起头望向那从未见过面的大师兄时,恰巧对方也忘了过来,大眼对小眼,两人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都默契的没有彼此相认。 “小娃娃,老夫也不为难你,我只出一只手,你要是能胜了老夫那么就放任你就此离去如何?”郭寻一手持剑负于身后,凭他武王境的修为,单手应对一个只有曲境的小娃娃已是绰绰有余。 太嚣张了,居然敢单手面对大师兄,叶尘紧紧的咬着牙,一双小手紧紧的攥拳,其上根根青筋暴露,显得有些狰狞。 人群惊讶的发现那白衣少年突然间消失在了原地,一些人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那少年确实是消失不见了,场中连一丝微风都不曾掀起丝毫。 “不错的速度,只可惜力道不够。”郭寻一手成爪,虚握住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直刺而来的凌厉一剑。 秦牧眉头紧锁,陷入老人手心的剑尖被一股磅礴至极的劲道紧紧禁锢,再难以寸进分毫,而他脚下青石板早已龟裂,双足陷入地面一尺有余,让人触目惊心。 随后人们惊讶的发现,地面上凭空出现了数道陆地小龙卷,那白衣少年发丝飞扬,衣袍猎猎作响如春雷。 那叼着烟斗的老头摸了摸那麻衣小娃娃的脑袋他说道,“接下来你可要看仔细了,这是你大师兄前些年随为师观苍澜江大潮所悟出的一道剑招,此招虽不以气机延绵见长,但瞬间的爆发足可越境伤敌。” 叶尘小脑袋瓜点个不停,他也很好奇他这大师兄究竟有多厉害,怎么的总要比师姐要厉害些吧?以后可得跟师兄搞好关系呀,那日后师姐再欺负他的话可就有人给他撑腰了! 幸好暮壑雄不知道他这小徒弟此时内心的想法,要是被他知道这小兔崽子小小年纪就这么多的花花肠子,某人的小脑袋恐怕是免不了又要遭罪了。 秦牧体内气机如那苍澜江一线大潮拍岸,猛然间炸裂开来,层层叠加,气势一瞬间达到顶峰,伴随着刺人耳膜的剑鸣声响起,长剑陡然向前推进三寸。 如果仔细倾听的话,则会听见空气中细微的虫鸣声,剑入三尺后,长剑再也无法寸进,秦牧额头青筋鼓起,其内血液流肉眼可循,剑尖再入半寸,空气中铁屑四溅,剑刃上散步着密密麻麻的缺口,金铁之声愈发嘹亮刺耳。 郭寻看着已是强弩之末的秦牧,眼睑微敛,手掌猛地一握,在秦讶异的目光下,那被老人握住的剑身部分瞬间就变为了齑粉飘落而下,巨大的冲击波以老人手掌为中心猛烈的扩散四方。 秦牧借力身子向后滑行数十步方才止住脚步,他起身朝老人微微拱手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秦牧很清楚,以对方的实力要取他性命就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之所以还能毫发无损的站在这里,只是那老人不愿与他一个小辈一般见识仅此而已。 “这件事因你而起,也该因你而终,这样吧,你打了卢鹰的老婆几个耳光,那由她打回来这件事就这么结了。”身为王家的客卿,郭寻自然是要为王铁妮找回面子,而且这个提议在老人看来是合情合理,打你打不过我,人我也比你多,这小娃娃没理由不答应。 老人此话一出,秦牧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被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泼妇当街打耳光,这传出去他秦牧以后就不要在江湖上混了,如果今天师尊没来的话,该怎么办? “谁呀?蛤蟆张嘴就要吞天吞地的。” “嗯?”郭寻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老头叼着烟斗缓缓走向秦牧,只是那眼神却是看向的他,郭寻之前完全没有察觉到老人的存在,这个老人是谁? 第19章 郭寻落败 望着眼前这突然间窜出来的麻衣老者,这位始终风轻云淡的蓟城第一剑首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看不透那麻衣老人的境界,对方身上并没有一丝气机流露,宛若一个从未习过武的普通农家老叟。 郭寻可不会天真到真的认为对方是那弱不禁风之人,对方眼中那抹深邃就不是普通老者所能够具备的,如果他所料不差的话,那老人应该就是那小娃娃方才捏碎玉佩所搬来的人物无疑了,能被如此天骄请来的人物能简单了? 可就这么被对方震慑的退走的话,那他这蓟城第一剑可就颜面全无了,到时还不得沦为全城人民茶余饭后的笑料谈资呀,郭寻自问自己还丢不起这个老脸。 “阁下是要保这小娃娃了?”郭寻能修炼到如今的境界,自然不是那种优柔寡断之辈,既然出手了,就必然是要与这神秘的老人做过一场,没理由就如此退却,他得对得起手中的那把剑。 郭寻手中之剑曰虹卢,是帝国兵器谱上排名十六的神兵利器,自从练剑那天伊始,郭寻就一路扶摇直上,他很清楚,一但自己此次选择退让,那他的剑心必然受损,此后想要在剑道上再精进就会无比困难。 “你想要与我交手?等你能拔出你手中之剑再说吧!”暮壑雄言语淡淡,显然没有太过将这位蓟城第一剑放在眼中。 此言一出,人群立马哗然一片,纷纷看向那叼着烟斗正在好整以暇的吞云吐雾的老人,这是不是太嚣张了些,居然敢当面说出让蓟城第一剑客连剑都拔不出来的话。 郭寻面沉如水,握住剑鞘的手力道不由得加重了几分,很多年没有人这么跟他说话了,在大秦帝国,让他连剑都拔不出来的人不是没有,但一只手都足以数的过来,无不是在武道上登峰造极臻至化境的绝代天骄。 难道眼前这个貌不惊人,还喜欢当着众人的面掏耳屎的老头是个绝顶武夫? 什么时候这等武者这么常见了?郭寻只是教训一个小娃娃,背后就牵扯出一个绝顶大能?他不信,今天这剑他是拔也得拔,不拔也得拔。 郭寻左手执剑,右手并未去握剑柄,长剑陡然出鞘三寸,卢鹰那硕大的头颅微微上扬,对于他这位有实无名的恩师他是敬佩有加,此时见到郭老手中虹卢顺利的出鞘,卢鹰与有荣焉打心底感到畅快。 有人欢喜有人愁,这不,天水居楼上包厢里的沈胖子一脸愁态,今天与两位好友打赌,他坚信那白衣少年能在此番风波中稳操胜券,而那白衣少年也不负他的期望,先是以无敌之姿挑翻了那些个卢鹰带来的捕快,而后力挫卢鹰,可谓形势一片大好,可他万没料到这卢鹰会把蓟城剑道执牛耳的郭老剑神给请了出来。 峰回路转,暮壑雄的出现让沈胖子这个溺水之人得以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可随后却发现这跟用来救命的稻草早已被水浸得烂了个七七八八,这种绝望的心情可想而知有多痛苦了。 相比于沈万金对于那麻衣老者的不看好,姬清泫一眼就看出了那老人的不简单,既然那白衣少年能把他请到这里,必然是对其有无比的信心方才会这般做,没看到那白衣少年自从老人站出来后,就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吗。 郭寻手中虹卢再度出鞘两寸,长剑两度出鞘皆是顺遂无比,可世间之事,可一可二而不可三,之后众人发现郭寻手中长剑再未能出鞘分毫。 空气之中的虫鸣声愈发的大声,郭寻衣袍上如那平镜湖面被蜻蜓点水,泛起点点涟漪。 “胖子,你看那郭老剑神的衣袍。”原本就没甚胜负心的蔡景伦见那郭寻衣袍无风自动的玄妙景观后,连忙朝早已背过身去的沈万金他招呼道。 “是那麻衣老人落败了吗?”自从郭寻第一次顺利的将手中长剑出鞘三寸后,沈万金就做好了输的心理准备,虽是如此,但难免有些失落。 “你过来自己看就知晓了。”蔡景伦很少有机会看到如此精彩的博弈,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加重了几分,连带着话语都变得有些亢奋的意味在其中。 对于好朋友的邀请,沈万金虽说是兴致不高,但终究是盛情难却,他小声的“哦”了一声后,还是迈开了步子,来到了窗前位置。 “咦~” 数十记的小型陆地龙卷围绕着郭寻与那麻衣老人游走,郭寻手中的虹卢在先前出鞘五寸后,尤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阻,长剑颤鸣不止,却是再已难于寸进。 “咦?”人群中有人惊呼出声,空气之中的光线突然变得尤如那被反复扳折之后的铁丝,弯弯曲曲,他用力掐了旁边的同伴一下,直到同伴吃痛惊呼出声这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两位老人的交锋愈演愈烈之际,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秦牧却是盘膝坐于不远处的地面上,也不嫌弃地面的冰冷刺骨,饶有兴致的观赏着两位老人的角逐,他虽跟随那老头多年,却仍是摸不透他的真实修为,借着此次机会,他也许有新的发现也是说不定。 不比秦牧的惬意恬淡,卢鹰眉目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由于郭寻是背对着他的缘故,故而他能清晰的见到远处的人不能看到的一些细微的东西。 在卢鹰的目光注视下,郭寻后背的衣衫由原本的轻起涟漪到淅沥小雨,泛起阵阵涟漪,相互之间交错消弭,到得最后,淅沥小雨干脆下成了嘈嘈急雨,郭寻整个衣袍剧烈翻腾,声如闷雷般炸响。 这位蓟城有名的剑道宗师表面还算平静,内心却是泛起滔天巨浪,此时此刻,他的手段已用得七七八八,那柄乌黑长剑仍是纹丝不动,这不由得让高傲的他生出了一抹怒意。 郭寻手执剑鞘的手转为虚握,下一刻,长剑于他手中剧烈的旋转起来,人们惊奇的发现,那许久未曾寸进的长剑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缓慢速度徐徐滑出剑鞘,然而长剑滑出一寸后就再也无法动弹。 相比于郭寻满是皱纹额头冒出的细密汗珠,那麻衣老人依然是怡然自得的抽着他那小烟斗,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这场交锋郭老剑神十之八九是要落败了,只是另一个疑问同时也冒了心头,什么时候他们蓟州冒出个这么厉害的人物了? “服否?”暮壑雄操着一口正宗的蓟州本地口音问道。 “我尚有一招未曾使出,此招毕后若还是未能出鞘,我等就此离去,如何。”郭寻目光灼灼,这好不容易遇到个高手,怎能不让自己酣畅淋漓的斗上一番。 “那你尽快,老夫可没那闲工夫陪你喂招,还要回家喂猫喂狗呢。” 当那麻衣老人话语一出时,场面顿时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喂猫?喂狗?这是在暗讽这蓟城第一剑连家中的阿猫阿狗都不如吗?在场之人除开少数都对那麻衣老人升起了一股由衷的敬佩,毕竟放眼整个蓟州,敢这般跟郭老剑神说话的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王铁妮早已躲到了卢鹰背后,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到一丝安全感,这时的她哪还有那股泼妇骂街的气势,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观察着场中的形式发展,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也会踢到铁板,难道夜路走多了真的会遇到鬼?以前王铁妮是不信的,今天所发生的事让她感到有些事由不得你不信。 卢鹰内心那个憋屈啊,难道是今天出门忘看黄历的缘故?不然为何屡屡失败,自己打不过那白衣小鬼就算了,他这个半旯子的师傅眼看也不是那麻衣老人的对手,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媳妇惹上的祸事,看来以往是自己对她太过于放纵了,这才导致今天这般的困境,卢鹰希望经过今天的教训,自家那婆娘能收敛收敛,别每次惹了事都要他来给擦屁股,如果有一天屁股擦不干净了,那倒霉的可是不止一个人了。 郭寻没有因为对方的言语就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经过方才的交锋,让他清楚的知道对方的修为境界远远在他之上,或许在这样的人看来,跟他这个所谓的剑神交手的确是在蹉跎时光吧! 不过郭寻也不在意,今天只要他穷极手段与之一战,虽败犹荣,只要心气尚在,日后在剑道上定能再次有所建树。 体内气机汹涌的汇聚于双手之上,原本旋转的长剑也停止了转动,始终不曾握住剑的右手开始握于剑柄之上,郭寻一声闷哼,汇聚于双手处的气机如大坝决堤,灌注于虹卢剑之上。 悬停许久未曾得以寸进分毫的长剑在人们火热的目光下陡然出鞘,速度胜过之前的所有,只余下一截剑尖,似那待字闺中的俏女子,始终羞于见人。 在人们遗憾的目光下,没了气机支撑的长剑颓然滑落入剑鞘当中,郭寻打量了一番手中的漆黑长剑,随后随手的将这把跟随他已有十数年的虹卢扔在了地上。 “是在下输了,前辈请便。” 虽早有所预料,但这话真从这蓟城第一剑口中说出的时候,人们还是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 目送着那一老两少的离去,郭寻感觉江湖或许是要变天了,不知在那三月后的武道大会上,能不能看到那白衣小娃娃的身影? 他是无比希望他能来的。 第20章 回家 秋去冬来万物休,惟有柿树挂灯笼。 一片荒山之上,一个少年领着一个小娃娃飞速的狂命奔跑,少年一袭白衣,怀中抱着一堆红彤彤的柿子,那个穿着一身麻衣的小娃娃同样怀中也有一堆熟透了的柿子,只是和那白衣少年的轻松惬意相比,他就显得有些窘迫了,怀中柿子在快速奔波的颠簸下时不时就会滚落至地下,对此他只是颇为心疼的扭头看了一眼后就撒开脚丫子死命的跟上那白衣少年的身影。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给老子站住。” 叶尘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一个五大三粗的庄稼汉提了一把锄头拼命的追了上来,再看看前方,自家师哥早就溜得没影了,他撇了撇嘴,这个师哥也太不靠谱了,明明是他撺掇着自己跟他上山采撷柿子,还拍着胸脯信誓旦旦说这肯定是那野生的无主之物,无须担心。 结果两人采摘得差不多准备溜之大吉时,那柿树的主人恰好赶来除草给两人抓了个正着,看着这鸠占鹊巢的两个小兔崽子那庄稼汉叫一个气呀,二话不说就提着锄头迎了上去。 眼看那壮汉离自己愈来愈近,叶尘叹了口气,就偷了你几个破柿子,何至于此呀?他脚尖于地面用力一点,身子骤然间加速,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那庄稼汉的视野中。 山野空地上,只余下那愣住的庄稼汉子,少顷,他蹲在地上拣起一个方才那麻衣小娃娃掉落地上的柿子,于裤腿上随意抹了抹,剥开果皮,吃得那叫一个无奈。 名叫徐琅的庄稼汉子是附近一个村落的农民,本盼着等柿子熟透能摘回去给自家那婆娘和小崽子解解馋,结果遇上这两个不要脸的,“观其方才那小娃娃逃走时的速度,应该是个习武之人,还是个高手,这小娃娃还算是厚道,还知道时不时就丢个柿子留给他,哪像那穿白衣的少年,竟一个也没给他留下,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想到回家后又得被自家媳妇狠狠唠叨一通的庄稼汉心中颇为愤懑的腹诽了一遍那穿白衣的少年。 秦牧自然是不知道那庄稼汉在心中早已问候他无数遍了,此时的他捧着怀中的柿子讨好般的走到了暮壑雄跟前,嬉皮笑脸没个正形道:“秦老头,今天多亏有你,来,尝个鲜呐。” “什么老头老头的,没大没小。” 暮壑雄吹胡子瞪眼眼看就要动手,对这老头脾气秉性熟稔无比的秦牧没等老人出手就退出了老远,望着老人一脸幽怨的细碎嘀咕“又想打我头,人都被你打傻了,怪不得这些年总也勾…额!是约不到姑娘,哼!” 一阵狂风涌来,在暮壑雄的身旁,一道麻衣小身影手捧着可伶兮兮两个小柿子,递给师傅一颗后,只余下仅剩的最后一颗给自己。 “师哥呢?”叶尘望向老人,刚刚跑得太急,这刚停下来就发现师哥没有回到这里,不免有些疑惑。 老人没好气的指了指远处的一道身影,叶尘顺着老人所指的方向望去,看见自家师哥防贼似的离得老远,不由翻了个白眼。 那远处的白衣少年讪讪然一笑,一路小跑过来,看了看老人,见暮壑雄不再有教训他的兴致后,这才靠近道:“师傅,吃我这个,我这个比小师弟的大。” 还没等暮壑雄有所动作,一旁的叶尘闻言立马就不乐意了,这是在揶揄他功夫不行啊,虽然确实是不太行,可泥菩萨尚还有三分火气呢,何况是他那么个还处在顽皮期的小娃娃,这不,还没等师傅伸手就三下五除二的给秦牧怀中柿子拿了个大半,看着师哥那斜眉歪脸的样子,麻衣小鬼腾出一只手叉于腰上,高扬起小脑袋,一副老子天下第一好寂寞的样子。 看着两个小兔崽子争强好胜的打闹,暮壑雄嘴角微微上扬,目光望向远方,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呀,想他年轻的那时,不也是如此这般吗。 小茅屋外的空地上,一袭红色裙摆的女孩蹲在地上,在她身旁趴着一条大黑狗,黑狗全身毛发旺盛,奇怪的是这条大黑狗的尾巴却是秃的,女孩百无聊赖的抚摸着大黑狗的脑袋,大黑狗自顾自舔着脚丫子,对于头顶上的那只咸猪手毫无理会之意。 “唉!秃尾呀,你说爷爷他们哪去了?都过了这么久了,也没见回来,我肚子都快扁啦。” 一阵咕噜声很应景的响了起来,却不是那女孩,而是源于那条趴在地上的大黑狗。 “你看,你也跟我一样饿了吧?” 大黑狗眼巴巴的看着暮兮颜,可作为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孩子,做饭这种事她哪里会呀,顿时一人一兽大眼瞪小眼,久久无言。 下一刻,原本一脸愁容的暮兮颜顿时就变得笑意盎然了起来,她那身旁原本懒洋洋趴着的大黑狗嗖的一下扑了出去,直射向远处行来的三道身影,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看着由远及近的巨大黑影,以及那扑来的方向,叶尘一脸毫不加以掩饰的幸灾乐祸,早就听说这大黑狗早年跟大师兄结下了不浅的梁子,这不,大师兄刚一回来,就要横遭祸事了。 然而下一刻他就彻底的傻眼了,大黑狗狂跑至秦牧身前而后高高跃起,两只爪子环抱着秦牧的脖颈,大而方的脑袋亲昵的在其脸庞上摩蹭,直到秦牧感觉自己的脸上被这混蛋搞得一脸的口水,方才“愤怒”的将这热情的大黑狗甩下了地面。 “???说好的互不对眼呢?说好的不共戴天呢?合着这条大黑狗就只是看我不顺眼…”叶尘眼角扯了扯,心中思虑着今天晚上是不是要把这只该死的大狗给做成红烧狗肉好下酒! 令他烦闷的是这只大黑狗虽说实力不怎么出众,但那保命脚底抹油的逃窜功夫可谓一绝,虽说现在叶尘修习星丸跳跃已是略有小成,奈何仍不是这大黑狗的对手,每次都被对方玩弄得灰头土脸,好不狼狈。 遭到秦牧的嫌弃后,这只大黑狗并未理会叶尘的咬牙切齿,而是警惕的盯着秦牧身后不远处的大青牛,出于本能的反应,秃尾或许也感受到了大青牛的非同一般,小心翼翼的缓缓踱步靠近。 汪汪汪,汪汪… 伴随着秃尾的狂吠,暮兮颜也来到了叶尘一行人的跟前,红衣娉婷,随风飘舞,好一个美人如玉,红袖生香。 众人聚在一起,好一副温馨相逢的氛围。 还不待暮兮颜张口,秦牧率先冲上前去,爽朗笑道:“许久未见,师妹你是愈发的亭亭玉立了呀。”只见他张开双臂,欲要与暮兮颜来个大大的拥抱,似乎只有这般才能表达他炙热的思念之情。 勇往直前的秦牧在离暮兮颜只有一丈距离时突然鬼魅般的倒退而回,停下脚步的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好险好险,师妹你这也太让师哥我心寒了啊,要不是我武功卓绝,你这一下我可就得成太监了,到时娶不到媳妇,可得赖你。” “哼,看你还想占我便宜不。”说完,暮兮颜撇过头去,拍了拍自己方才差点就建功的右腿,他这个师哥啊,许久未见,还是一副狗改不了吃屎的欠扁德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嗯,叫有色心没色胆,说的就是他,这么久了,也没见他勾搭上哪个女子,真是无用,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东西。 秦牧要是知悉暮兮颜心中所想,一定会大呼冤枉,他这次行走江湖,早些时候虽然没能勾搭上一个半个小女子,可前些日子他可是将那一袭红衣的绝美人儿给强吻了的,也不算是毫无收获不是? 要是让秦牧知道,那被他污了清白的红衣女子是那魏王府的大小姐,不知是何感想? 被嫌弃了的秦牧兴许是觉得裆下有些凉飕飕,习惯性的伸手挠了挠,唉,裆下甚是有些忧郁啊! “哈哈哈,哈哈。”一旁见状的叶尘有些没忍住笑意,等到他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晚了,一道身影以迅雷之势掠至他的身前,反应过来的叶尘咽了一口口水,得,看来以后还是得夹着尾巴做人。 “你笑啥?”秦牧直直瞪着叶尘,刚在暮兮颜那吃了瘪的他心情甚是不太美丽,还有人敢笑话自己,这是寿星公上吊,嫌命太长了呗? “你们师兄妹好不容易相聚,为师就不打扰了。”暮壑雄完全无视了小徒弟那求救般的眼神,脚步尤如那蜻蜓点水般在地上轻点几下,身行飘忽,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叶尘小眼珠滴溜溜的乱转,突然间,计上心来的他指着秃尾,“我在笑那大黑狗好个不识好歹,平日里欺负我也就罢了,此刻居然去招惹师兄你的大神牛,这不是摔倒在茅房边,离死(屎)不远了吗?是吧?” 似乎有意要配合叶尘的秃尾在前者刚说完话后徒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原来,绕到大青牛后方的秃尾想趁大青牛毫无察觉对其尾巴来上一口,只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被一尾抽中身躯的大黑狗侧飞出老远,索性没怎么受伤,经此教训,也不敢继续挑衅了,只是离得老远的打量着那头大青牛,秃尾心中颇为愤懑,秦牧惹不起,这连他的坐骑也这般不凡,还好有个叶尘,如此一想,大黑狗瞬间恢复了活力,跑到暮兮颜跟前摇头摆尾起来。 “你看,我说啥来着。”叶尘朝秦牧眨了眨眼。 “算你小子有眼力,我跟你说,我这大青牛那可是…” 暮兮颜受不了秦牧的喋喋不休,转身领着秃尾朝屋走去。 “师姐,等等我呀。”趁秦牧沉浸在自己的叨叨叨当中之时,叶尘拔腿就跑,一溜烟就跑到了暮兮颜身旁,两人一狗齐齐向小屋走去。 风雪飘零中,只余下那一袭白衣茕茕孑立,张大嘴巴,愣愣出神。 第21章 深夜谈话 屋外的大雪已经停止了它对于大地的慷慨,在这春姑娘即将来临的时刻,天空中飘落的雪花也没有前些日子那般的肆意了。 茅草屋前的石阶上,一个麻衣小娃娃蹲在地上,一手揉摸着一只雪白猫咪的小脑袋,一手支撑着下巴眼神炙热的望着前方空地上交手的两人,对于一旁虎视眈眈不停发出低吼声的大黑狗俨然是置若罔闻。 空地上,红衣女子横棍在前,以抵挡那霸道袭来的一击,两棍相接,红衣女子显然低估了这一棍的力道,身体向后滑行了十数步,还没等她稳住身形,她就惊讶的发现一根木棍的棍尖抵在了她的咽喉处。 暮兮颜身体呈向后倾斜状,那抵住她咽喉的木棍的主人之所以迟迟不肯开口,这是在等她主动认输呢,暮兮颜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只是倔强的她怎么会承认这一点,只是现在的她是退也退不得,认输更是做不到,好似那老母猪卡栅栏,她是进退两难啊。 一阵热烈的鼓掌叫好打破了空地之上的僵持,在暮兮颜一句冰冷的你还要用你那烧火棍抵住我多久后,白衣少年讪讪然抽开了抵住暮兮颜咽喉的棍子,他脸色微红,还好那红衣少女没有看到这副光景,否则又是免不了要经历一番恶斗。 在白衣少年抽离木棍后,暮兮颜转身朝着那个先前鼓掌叫好的胆大包天的家伙走去,在她输了之后还鼓掌,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在暮兮颜看来,这家伙那就是被绊倒在了茅房边,离死(屎)不远了。 被殃及池鱼的可伶麻衣小娃娃见情形不对,也顾不得多解释什么了,撒腿就跑,一溜烟就跑到了半里地开外,只是他跑着跑着就感觉到不对劲了,怎么这周围的景象许久未曾变化过了呢? “小师弟,怎么见着师姐就跑呢?人家有这么可怕吗?”暮兮颜温柔的问道,其声宛若林中黄鸟喈喈,清脆动人。 在外人听来娓娓动人的嗓音,落在叶尘耳朵里却是宛如将士临上战场前的磨刀霍霍,闻之让人不寒而栗。 “嗨,就是最近步法有些突破,忍不住操练了一番,不料师姐你就追了上来,是找我有要紧的事吗?” 落于暮兮颜手中的叶尘自知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逃脱得了这位女魔头的魔爪后,原本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反而是放了下来,既然逃不掉,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呗,说谎时那是眼睛都不带眨巴的,脸不红心不跳,看这熟稔的模样类似这般的事肯定没少干。 “确定不是逃跑?”暮兮颜哪有这么好忽悠,一手拽着叶尘的后衣领,右嘴角翘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如果让我知道你是在骗我,知道下场会怎样吗?” “不敢,不敢,师姐你就放过我吧,我有一个秘密要跟你说。” “什么样的秘密,要是不能勾起我的兴趣的话,你知道下场。” “是关于大师兄的。” 感受到身后那只手渐渐的松开后,叶尘知道他赌对了,女人的好奇心呀,果然很重。 “说说吧,把你知道的有关于那个爱摸裤裆的下流家伙的斑劣事迹统统告诉我,如果让我知道你有所隐瞒,姑奶奶我三条腿都给你打断。” 叶尘只觉下边一凉,虽说他年纪尚小,可也不是那三岁小娃娃了,他今年都七岁了,加上过早就出入江湖讨饭吃,接触的多了自然明白暮兮颜口中的三条腿是什么意思,他手不自觉的就往下挠了挠,仿佛这样能让他确定那玩意还在。 松了一口气的叶尘也就竹筒倒豆子般把他知道的一股脑的抖落了出来。 “师兄在今天下午回来的路上跟我说,说是在前些日子他强吻了一个女子,还跟我说那女子是如何如何的貌美,手如柔胰,翩如惊鸿什么的我也不懂什么意思,反正大概就是说他把人家的清白给玷污了。” 暮兮颜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没倒在地上,她一手捧着肚子,紧咬着红唇才没使得笑出声来,稍稍缓过劲来的她再次问道:“小师弟,你刚刚说啥?你在重复一遍,方才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 叶尘翻了个白眼,只觉得今天师姐怎么奇奇怪怪的,不就是师兄的那点屁事儿,有那么好笑么? 俗话说,人在屋檐下,由不得你不低头啊,摄于眼前这只喜怒无常的母老虎的淫威,叶尘只得耐心重复道,“一言以蔽之,就是师兄把人家姑娘给亲啦。” 本就是努力憋着笑意的暮兮颜再也绷不住,噗呲一声,一手捂住嘴唇一手扶在叶尘稚嫩的肩膀上,生动的给叶尘诠释了一番什么叫做花枝乱颤。 “就他?还把人家姑娘给那啥了?”暮兮颜抹了抹眼角处的泪水她继续说道:“我跟你师兄是从小长起来的,他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吗?以前见着稍有些姿色的姑娘,他哪次不是吓得三条腿都是软的,怎么?几年没见长这么大本事啦?” 三条腿都软了?叶尘一阵汗颜不已,他这个师姐啊,说话也太损了些,以后千万不能得罪,看来以后是注定要笼罩在她的淫威之下了,唉,一入师门深似海啊深似海。 “额!师姐啊,你看~这个关于大师兄的事都告诉你了,那我是不是…” “好啦,看在你今天讲了个这么好笑的笑话,本女侠今天放你一马。” 茅草屋外的石阶上,一老一少沐浴在月色的余晖下,麻衣老人叼着一杆竹制的烟斗,看着眼前这个从五岁始就一直跟随自己的弟子,不免有些唏嘘,白云苍狗,流年似水,倏忽间十年就这么快过去了。 月光透过枫树枝干上的冰柱折射至秦牧的脸上,望着眼前的老人他难得正经说道:“暮老头,明天我就要出发了。” “这么急促?”对于秦牧所说,老人显然是有些诧异,不过细想之下又觉得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嗯。”秦牧说完,他眺瞰向远方迤逦的山脉,久久无言。 老人显然无比的了解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他并未询问他为何如此着急离开,事实上也不需要问,这些年,这个孩子一直在为了变强而努力,他的天赋不是最好的,想要与那些天赋卓绝之辈持平甚至超越,只能拿命去换。 “两个多月后的帝国武道大会我希望你去参加,在那里,你会见识到更多不一样的东西。”老人凝视着秦牧,吐出一口浓重烟雾,他有些郑重的说道。 秦牧有些意外,在他的记忆中,眼前的老人从未对他要求过什么,看来这个所谓的武道大会定能带来不一样的惊喜了。 “既然你都那么说了,那我一定会去参加的。” 秦牧爽快答应了下来,不过接下来的一句话让老人那是哭笑不得。 “不过我说暮老头,我可是听说这武道大会是允许使用兵器的,我又没有像样的兵器,你不会叫我拿棍子跟别人打吧?” 秦牧此时此刻那是用黄连水洗完头,他苦恼(脑)呀。 “想要获得参加武道大会的资格,你得先在蓟州城击败所有来自蓟州年轻一代的武学天骄,届时的胜者会得到来自魏王府的藏剑拂水。” 仿佛早已知道秦牧会这么问,老人显然早就准备好了方案,先赢得蓟州城的海选,从而拿到拂水剑,如果没有拿到拂水剑,也就没有必要去往帝都争夺那所谓的冠军了。 “说了那么多,还是要拿烧火棍跟别人打呀。”秦牧一听就不乐意了,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卖了,倒不是怀疑自己的实力,而是自己的师傅是在是太吝啬了。 老人掏了掏耳朵,并未理会秦牧的问话,直接走开了,最让秦牧郁闷的是老人消失不见了后留下的一句话。 “这趟出行,我会让兮颜和小尘跟你一同前往。” 秦牧当下就忧郁了,得,还得带上俩拖油瓶,习惯性摸了摸裤裆,仔细想想,好像三个人一起游历江湖也不错,这下不会再寂寞了不是? 第22章 结仇 暮兮颜与叶尘在知悉能与秦牧一起闯荡江湖后,无一不是兴奋加憧憬,特别是暮兮颜,这几年眼见着秦牧在江湖上四处游历,说不羡慕那是假的,也尝试过跟自家老头子说道过这件事,可每次都是无果而终,这回老头子主动提出,她怎可能不欣喜交加呢? 相较于暮兮颜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叶尘这个小男孩就显得没有那么的兴奋与渴望,对于早已在江湖上栉风沐雨过的他来讲,当然就没有了如从未长久在江湖上飘荡游曳经历的暮兮颜那般的心境。 虽然最初的心境早已湮灭在了时光长河中,但叶尘还是颇为开心的,行走江湖这意味着他再也不用每天都做饭了,别看他一脸的风轻云淡,他那是癞蛤蟆吃牡丹,心里美着呢! 枫林中,黑枫印白雪,暮兮颜拿出了珍藏已久的佩剑,借着月光的余晖,难得颇为认真的在一块磨刀石上磨砺剑身,而秦牧叶尘还有秃尾白狐则是呈圆弧状把暮兮颜给围在中央,也许是少女怀有的一点虚荣心作祟,对于这种众星捧月的行为也不反感,反而还开起了玩笑。 “姓秦的,小师弟,你们说这狗肉的滋味如何啊?” 说这话的时候,暮兮颜手中长剑还特意在秃尾面前扬了扬。 大黑狗立马狂吠了几声表示抗议。 “喂,什么姓秦的姓秦的,不懂的还以为我是性禽的呢?” 秦牧对这个称呼可谓深恶痛绝,他不就是喜欢跟美丽的女子搭讪搭讪,试问天下男子看到妖艳美丽的花朵儿谁不想采撷了去?结果暮兮颜当时就用性禽的这个与他姓氏谐音的称呼来调侃他,起初还没在意,直到暮兮颜用剑在地上刻出性禽二字方才反应过来。 暮兮颜一笑置之,她没有理会师兄的义愤填膺,转而把长剑递给了叶尘,“小师弟,这宰杀狗子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哦!” 双指划过剑身,顿感一阵寒意沁人,曲指弹之,长剑嗡嗡颤鸣声不绝于耳,在叶尘暗赞一声好剑的同时,大黑狗在一旁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大黑狗不着痕迹的往后挪动,在众人不注意时一个极速的调头,逃之夭夭。 翌日,天边稍稍泛起鱼肚白,一头大青牛驼着三人离开了小茅屋,一路向北疾行,也幸亏天色尚早没人瞧见,否则非要被那头大青牛的奔跑速度给吓到,这哪是牛啊,恐怕那些日行千里的良驹也是比之不及吧! 蓟州城外的官道上,人马往来络绎不绝,负笈游学的士子,栉风沐雨于多地的商贾,仗剑江湖的侠客,进城赶集的农家,共同绘成了一幅充满人文气息的水墨画卷。 纵横交错的官道组成一张巨型的蛛网,蓟州城的城门则是这张蛛网的源头,从远处俯瞰而去,整座城尤如一只巨兽匍匐于地面,那张大口不断的吞噬着蛛网上的行人。 离城门两百步外处,一头大青牛悠哉游哉朝城门走去,牛背上坐着两个少年一个少女,红衣少女约莫十三四岁,坐于最后的她歪出个小脑袋,好奇的打量着那座眼前的巨城。 首次见到这么宏伟的建筑群,少女蓦然感叹道:“这就是蓟州城吗?甚是壮观雄奇啊。” 天生与少女命里犯冲的白衣少年撇嘴讥讽道:“井底之蛙,瞧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呆会儿进了城你可千万别说跟我很熟,不然啊…” “不然如何?认识本小姐让你感觉很丢脸是吧?”不等秦牧说完,暮兮颜陡然打断了秦牧的话语,“我还没说你呢,去参加比武,连个像样的兵器都没有,你是不在乎丢人,可别殃及到我与小师弟,你说是吧,小师弟。” 叶尘眼观鼻,鼻观心,被殃及池鱼的他心中腹诽不已,你们两个斗嘴就斗嘴,为什么总是要带上我,这我谁也开罪不起啊,这被夹在中间可不好受了,蝙蝠身上插鸡毛,他自己现在都搞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鸟了。 “你师兄我打那些个货色还需要舞刀弄剑?一根烧火棍足以。”秦牧不甘示弱,迅速的反击了回去。 暮兮颜正想反驳回去的时候,一阵骏马奔腾的轰鸣声打断了她。 两匹骏马在离大青牛十来步距离处勒马而停,其中一个锦衣少年缓缓策马向着大青牛而来。 秦牧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一身上等的锦衣,一看就比他身上这件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淘来的白衣裳要好上不知多少,身材样貌虽比不上与之同行那位公子哥,可也是称得上是俊俏风流,潇洒不羁。 “在下左丘青齐,相逢即是缘,不知几位如何称呼?”名为左丘青齐的公子哥抱拳行礼,温声问道。 岂料那骑牛的白衣少年接下来的话让这左丘青齐瞬间斯文扫地,被气的是七窍生烟。 “哪里来的浪荡登徒子,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否则,教你打得你妈都不敢认你。” “噗呲,哈哈哈哈!” 暮兮颜打第一眼起就对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膏粱子弟没甚好感,方才说话间此子数次偷瞄于她,要不是她第一次闯荡江湖须谨慎行事,搁在以往时候早就动手了,哪还会如此的冷眼旁观。 “没听见我师兄的话吗?还不赶紧给姑奶奶滚蛋。”秦牧的话语让暮兮颜甚是感到十分畅快解气,她也不介意火上浇浇油。 “你-你们,可知道我是谁,如此不识好歹,很好,你们都很好。”左丘青齐气急败坏,已经很久没有同龄人敢如此与他说话了,没想到今天就被他遇上了。 与他同行的那位公子哥显然修养就要好上许多,眼看局势不对,策马来到左丘青齐身边,对着秦牧等人拱手微笑道:“诸位,误会一场,切莫放在心上啊。” “洛礼哥,你不要说了,今天他们不给我赔礼道歉,这事肯定没完。”左丘青齐对于张洛礼的和事佬行为显然是没有丝毫的领情。 两人父辈同为一郡之太守,可两人的行事风格却截然不同,左丘青齐性格乖张跋扈,在茯苓郡内只要听到左丘公子来了,谁不是离得远远的,男子们惧怕于被左丘青齐一个不顺眼就放恶奴,女子见到他那更是唯恐避之不及,这些年被他祸害的女子还少了?就算你武功卓绝不惧他身后的恶奴,左丘青齐本身的武功修为也不容小觑,当然,最具有威慑力的还是他背后的势力,谁让人家投胎到了一个好人家呢,你可以不服他的武功,可人家投胎的技术你却不得不服。 如果说左丘青齐是年少轻狂的放荡不羁,那比之大上两岁的张洛礼则是显得心智成熟许多,知道说服不了这位纨绔少爷的他略显无奈的退到了一旁,显然是打算先隔岸观火,静待事态发展而定。 “怎的,你还打算动粗?”秦牧有些玩味的看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要是让这家伙知道他连蓟州那个所谓的剑神都敢打,不知作何想法? “动粗?不,我只是想杀人。”左丘青齐满脸狰狞,与之刚来时的温文尔雅简直是云泥之别,他右手摩挲着腰间的剑柄,就欲出剑砍了眼前这个碍眼的家伙。 叶尘初生牛犊不怕虎似的歪出一个小脑袋,一脸兴致勃勃看着场中好戏,张洛礼见到这孩子出人意料的表现,双眸微敛,这三人也许并没有他所看上去的那般简单,从始至终,那个年纪最小的麻衣小孩就没有表现出来过恐惧,难道真的是没有感觉到现场气氛的剑拨弩张吗? 那麻衣小娃娃接下来的表现更是肯定了张洛礼的想法,那小鬼看了一眼左丘青齐后,蓦然惋惜道:“本来你这个纨绔是可以做的不错的,可惜啊,就是废话太多了,一点都不酷!” 好似叶尘的话真的起了作用,左丘青齐手中长剑毅然出鞘,然而还不待他长剑全然拔出,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从小腹处袭来,左丘青齐整个人都弓着身子飞了出去。 张洛礼看着远处躺在地上痛苦翻滚的左丘青齐,原本按在剑柄之上的手不着痕迹的松了开来。 缓步上前,张洛礼抱拳轻声说道:“三位侠客,你看他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不如大事化小如何?值此蓟城门下,闹出认命也不太好是吧?” 从新坐到牛背上的秦牧不耐烦道:“赶紧滚,我最讨厌你们这些说话罗里吧嗦的人。” “告辞。” 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那被张洛礼扶起来倚着马身的左丘青齐一脸的怨毒。 而那头大青牛则是一路悠哉游哉的进了城门,直向那蓟南广场而去。 三年一届的武道盛会,整个蓟州的海选,正是在蓟南广场进行,前十者,方才有机会进入魏王府比武,第一名将会代表整个蓟州的年轻一辈前往京畿,角逐那天下第一。 第23章 再临天水居 蓟州城近日异常的热闹与拥堵,许多的外乡人千里迢迢鱼贯而入只为目睹那武道大会上那些个年轻武者的勃勃英姿,而其带来的结果就是导致了蓟州城大小酒楼的生意兴隆。 人头攒动的街道上,一头大青牛载着三人艰难前行,街上人流实在有些过于恐怖,一条几百米的街道愣是走了十几分钟,坐于首位的白衣少年对此颇为无奈,最后的红衣少女则是东张西望显得兴趣盎然。 “师兄,这蓟州城人真是多呀,不愧为蓟州最大的城池。”红衣女子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颇为有些感叹道。 “屁,还不是因为明天的武道大会,这要是搁在平时,哪会有如此拥堵不堪,这些人呀,就是井底之蛙,我真搞不懂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群年轻人打来打去的嘛,有甚看点啊?”为首的白衣少年一脸鄙夷,在他心中,只有自己师傅与那武榜上前五的人物交手才是颇为有看点,一群年轻人,有甚好看的? 居中的三人中年龄最小的麻衣小孩翻了个白眼,对于白衣少年的说法显然颇为不认同,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虽然你很厉害这一点我也承认,但也不至于视天下年轻一辈的翘楚如同草芥吧?这要是到时在比赛中失利了可就打脸了啊! 想到那时要是白衣少年真如他所想的那般输掉比赛,他定要狠狠地当着其面嘲讽一番,想到这里,麻衣小孩儿没忍住的嗤笑出声来。 最前面的白衣少年可就不乐意了,这不就是在笑话他吗,扭过头面容不善的盯着麻衣小孩儿,“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你要以大欺小?”还不待麻衣小孩儿说话,红衣少女率先恶狠狠的回怼道。 “额,不敢,不敢。”见到红衣少女发话,白衣少年摆了摆手,悻悻然的转过头去。 就在这时,一身材高挑,貌美如花的蓝衣女子迎面而来,她步伐优雅,不急不缓,见着秦牧在看向自己,抬起头朝其礼貌性微微一笑,不久就与三人擦肩而过,消失于人海茫茫。 “喂喂喂,大师兄你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举止,人都消失不见了,还看呢,当心别把自个儿的脖子给扭断喽。”看着秦牧伸长的脖子,叶尘没好气的道,不就是一个漂亮点的女人吗?跟没见过世面似的,丢死人了。 秦牧没理会叶尘的话,自顾自的说道:“那女子刚刚对着我笑耶,她不会是看上我了吧,长得帅果然是烦恼,随便在街道上逛荡都会引来女子的青睐,真是…” 不待秦牧说完,暮兮颜忍不了了,对叶尘说了句小师弟让一让,叶尘心有灵犀,配合的低下了身子,暮兮颜一掌拍在了还沉浸于自己美好臆想中的秦牧身上,猝不及防的他被一下拍在了地上。 —————————————————————————————————— 因为前些日子的风波,天水居的生意受到不小影响,最近外来人口大量涌入,城中各地商铺酒楼客栈均是空无虚席,其中也包括天水居。 门口处,天水居掌柜王铁妮看着门前车水马龙的景象笑开了花,脸上的横肉挤在一起甚是有些瘆人,可她哪知道自己笑起来的样子有多难看啊?今天心情格外舒朗的她特意在门口亲自迎客。 “哎哟,客官您里边请,吃饭住店都有,还有漂亮的姑娘哩。” “福贵,来,替客人把马匹安置到马厩中去。” “客官,您是要住店还是-是~”迎进了几波客人的王铁妮正准备迎接下一波客人,这定睛一看可傻眼了,原本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可偏偏又不敢恼怒,一下子呆在了那里。 “哟,这不是王掌柜吗,怎么,最近生意不景气,需要您亲自迎客啊?” 王铁妮强颜欢笑,对于对方的调侃不知作何回答。 “我们是来住店的,还有房间吗?”秦牧收敛了情绪,不再揶揄王铁妮,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这天水居还有没有客房能供他们居住。 这一路行来,秦牧算是感受到了这场武道大会所带来的影响力,他们三人,跑遍了几十个客栈,均是住满了人,灵机一动,秦牧想到这天水居是酒楼客栈结合在一起的,就想来碰碰运气,赌上一把。 “有是有,不过~”王铁妮欲言又止,似乎是有些为难。 “不过什么,难道王掌柜是担心我没有银子付账不成?” 为了打消王铁妮的疑虑,秦牧特意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钱囊,在手心轻轻抛起,发出一阵清脆声响。 想着即将要消瘦不少的钱囊,秦牧不免有些肉疼,这可是临行前那老头好不容易才慷慨一回,以往他自个儿出江湖哪次不是两手空空,兜比脸干净,这次自家那老头能如此大方还是沾了小师妹的光,为此当时他没少在老头面前抱怨他重女轻男。 都说商人善于察言观色,虽说秦牧的表情一闪即逝,却还是被王铁妮捕捉到了,知道对方意会错了自己的意思,王铁妮赶忙出言解释。 “哎哟,这位公子您可误会我了,不是贪图您手中的银子,而是您这三个人,小店仅余下一间房恐怕是不够分啊。” 秦牧三人面面相觑,均是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难色,秦牧叶尘二人还好,可暮兮颜一个女孩子家家,长夜漫漫,与两个男人共处一室,如被有心之人抖落出去终归是不太好听。 “师妹,你看这?”秦牧摸了摸裤裆,询问暮兮颜的意见。 本来已经说服了自己的暮兮颜,看到秦牧习惯性的不雅动作,难免有些心虚,就秦牧这德行,第二天开门被人撞见了那可就是黄泥巴掉进了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自秦牧一行人来到天水居伊始,叶尘就未曾言语,似乎刻意在躲避些什么,决定与这两共处一室后的暮兮颜率先察觉到叶尘的异常,她伸手推了推叶尘的肩膀,打趣道:“小师弟,咋个不见你说话啦?难道是在暗暗思慕某个女娃娃,说与师姐听听,师姐帮你搞定她。” 秦牧转头望向叶尘,是啊,这般沉寂不像是他的作风啊! 叶尘一阵头大如斗,本不欲让王铁妮注意到他的存在,经过两人的神助攻,这下好了,王铁妮想不注意到他都不可能了。 对于自己的胆怯叶尘也是有些懊恼,今时不同往日了,想想自己身旁两大高手在侧,有甚好怕的。 心绪豁然开朗的叶尘对于师兄的凝视,瞪大眼睛佯怒道:“你一直看着我做甚?我可不是那些个搔首弄姿的胭脂尤物。” 暮兮颜掩嘴轻笑,这个小师弟啊,年纪轻轻不学好,都知道什么是搔首弄姿了。 秦牧苦涩笑道:“我何时喜欢那些个搔首弄姿的女子了?你给我说清楚。” “那谁知道去?”叶尘仰面望向天空,撇着个嘴,一副认定了你就是这种人的笃定姿态。 王铁妮看着三人的嬉戏斗嘴不免有些感叹,这武功再高,可终归还是个年轻的娃娃,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美好年岁啊。 很快,王铁妮就意识到了什么,虽然白衣少年挡着的缘故,她看不见居中那个小娃娃的脸庞,只是这声音好似曾几何时听过,但具体什么时候又记不太起来。 好奇心驱使的王铁妮她横跨出数步,看清那小娃娃面容的她不禁后背冷汗涔涔,上月中旬,她店中来了个胆大包天的小娃娃,不仅吃了霸王餐,还妄敢调戏她店中的姑娘,怒火中烧的她放出恶奴本欲教训他一顿,岂料被他跳入蓟春湖中遁走了。 此时此刻那差点被她痛扁一番的小娃娃,与那前些日子在她店门口大闹一番的白衣少年师兄弟相称,想到那连蓟城剑神出手都折戟的老头,王铁妮一阵后怕,亏得当初没有得逞,否则就与眼前之人彻底的没有缓解余地了。 叶尘望着好似愣住了的王铁妮,讪讪笑道:“王掌柜,我们又再见了。” 王铁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脸,只是这笑得比哭还难看。 “你们认识?” 秦牧与暮兮颜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他们都很好奇这小师弟怎个会与这天水居的女掌柜互相认识,不是说师傅遇见他那会他还是个小乞儿吗?怎么会与这等有钱人认识的? “有过一面之缘,当初王掌柜见我仪表堂堂,便想将女儿许配与我,我就想啊,我年纪尚小,便没有答应,这不,想躲都没能躲掉。” 秦牧与暮兮颜面面相觑,这小师弟与这掌柜的还有这一档子故事? 王铁妮也是愣了一下,虽说不晓得叶尘为何如此这般为她开脱,兴许是不想将他的糗事在师兄师姐面前表露出来吧,但总归是有惊无险,原本忐忑不安的心也平静了几分。 “那几位就随我来吧。”王铁妮见时机成熟,赶忙在前面带路,引领三人进入酒楼,还不忘叫小厮安顿好他们骑乘的大青牛,可谓照顾得周到体贴。 “啊,你不要过来。”二楼暮地传来一阵女子的惊恐。 一楼大堂中,暮兮颜与叶尘好奇的向楼上望去,而秦牧,早已消失在了通往二楼的楼梯转角处。 第24章 卫峥 京畿之地,皇宫今日布满了御林军,巡逻游曳的军伍士卒比之往常也更为的紧密,相较于皇城守卫们的肃穆严谨,城内百姓一片喜气洋洋,每家每户门前皆是挂起了大红绸缎,上一次栎都发生这样的事还是三十多年前,昭和元年,秦武帝秦轼登基之际。 栎都百姓心中,最为期盼的王,不是那个毫无作为平庸到丝毫不似他父亲那般雄才伟略的太子殿下,要说在众皇子当中,惟有二皇子最似先帝,秦武阳十四岁便投身军伍,十余载来在边疆戍守国门,数次击退进犯之敌,积攒起了煊赫军功,秦人民风彪悍尚武,太子罹难后,按礼制顺势登临帝位的二皇子秦武阳可谓是民心所向,众望所归。 皇宫内一座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上,站立着一名身材修长的年轻人,他五官生的俊美,尤其那一对剑眉,更令其添加了几许英气,身着织造局缎造的金黄色袍子的他顾盼自雄,不怒自威。 此人正是从北方边境回朝奔丧而后登基称帝的秦武阳,没有看向台下的百官,他举目眺望北方,而那里,正是他先前驻军之地,下马癸。 下马癸作为北方边境雄城,驻扎着十万军马,从舆图上看,从下马癸到京畿之地之间八百里,可谓一马平川,下马癸一但失守,八百里土地将成为直通栎都的通衢大道,敌军铁骑几日之内便可兵临栎都,下马癸之重要性,不言而喻。 大秦开国君主当时之所以定都栎都,就是在向全国放声,即使北方草原铁骑破境,最先遭殃的也是皇族,而不至于让百姓先行遭到北方草原骑军的戕杀,正是有了如此系心于民的国策,大秦才能在建国之初短短时间内就稳固政权,国家得以发展,也为后来的昭和盛世打下了良好基础。 先帝驾崩之后,最有希望角逐帝位的三位皇子藩王不约而同的遭到袭杀,虽然都是有惊无险,但这也让本就离心离德的众兄弟更加的互为猜忌,再加上而后的太子殒命,最小的九皇子也离开了栎都不知所踪,除二皇子外,余下诸皇子均是不约而同的返回各自封地,在这看似表面上还算平静的大秦,恐怕暗地里早已是风起云涌,暗流涌动。 ———————————————————————— 天水居二楼,一处雅间内,苏雨瑶死死地抱着她那把红木琵笆,贴在房间角落里的身子轻轻颤抖,原本美丽的桃花眸子正写满了惊恐的望着那个越来越近的锦衣男子。 锦衣男子名曰卫峥,其家族于这蓟州城内也算是小有名气,卫家经过几代人的积累,在商业上的耕耘使得他们早已累积下了巨大的财富,想要让家族进一步的发展壮大怎么办呢?于是十几年前卫家开始尝试进军军界与政界,奈何在政界一直没能有所建树,秦国严苛的律法使得卫家的巨大财富在进阶官场上毫无用武之地。 虽然在政界卫家无疑是落得个折戟沉沙的凄凉光景,也许是老天爷不忍心让这个勤勉的家族止步于此,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卫家在军界的发展可谓是一路高歌,三名百夫长一名千夫长,而爬上千夫长位置的这名卫家儿郎正是卫峥的亲哥哥,这也导致于卫峥养成了嚣张跋扈的行事风格,每逢与人冲突必问一句-你知道我哥是谁吗?每当他说出他哥名号的时候,无一不是爽利至极。 卫峥望着墙角躯体颤抖的娇美人儿,眼神中毫不掩饰他内心里的火热,他开口道:“苏姑娘,我的心意你想必也是知道的,你若是跟了我,就不必每日辛劳的在此抛头露面了,你觉得呢?” 苏雨瑶眼神中闪过一抹厌恶,不过很快就被她掩饰过去,她必须尽可能的拖住对方,虽然酒楼方面可能早已知晓了此地的情况,忌惮于卫峥的背景谁又能来拯救她这么个可有可无的琴姬呢?即使这般,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她不想就此委身于眼前这个令她厌恶至极的纨绔子弟。 “卫公子,奴家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琴姬,不敢高攀于您,请见谅。” “你从了我,我可以每月给你两百两银子,也不必进我卫家,走了这银子,你也就可以给你妹妹看病了,如此岂不是很好?” “多谢卫公子的好意,奴家每月弹琴的收入足以负担起妹妹看病,就不劳烦卫公子费心了。” 逐渐失去耐心的卫峥陡然大怒,指向苏雨瑶道:“别给脸不要脸,本公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岂容你在此推三阻四的,今日我就在此把你办了,看谁敢拿我怎么样。” 苏雨瑶眼角逐渐湿润,事情还是到了她不可控的地步,面对这种情况,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能怎样呢?她缓缓闭上眼睛,听天由命。 紧闭双眼的苏雨瑶感觉到一股炙热气息扑面而来,不禁潸然泪下,在她绝望的准备迎接接下来的遭遇时,突兀的口哨声于房门处响起。 闭上眼睛的苏雨瑶与准备一亲芳泽的卫峥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那个不合时宜的家伙。 被人打扰的卫峥顿时兴致全无,而苏雨瑶也趁机逃出,躲在那个走入房间的男子身后,站在白衣少年身后的苏雨瑶一阵心安,她可是知道这个家伙那恐怖的战力的,连蓟州剑神都敢硬抗的家伙还搞不定眼前这个纨绔? 如果说秦牧的出现对苏雨瑶来说是意外之喜的话,那对于卫峥来说就是扫把星了,被人坏了好事,此时的卫峥如吃了一个蟑螂似的恶心,虽然怒火中烧,可瞧见了躲于秦牧背后苏雨瑶的神色,立即就让这位卫家公子哥感到眼前这位白衣少年的不简单,那是一种无比心安的神色,仿佛天塌下来那白衣也能先行顶住的感觉。 秦牧望着这个色胆包天的家伙没有说话,而在秦牧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着他,两两对视良久后那卫家公子哥先行败下阵来。 仿佛不满自己方才的表现,卫峥微微恼怒,他习惯性说道:“你可知我哥是何人?” 秦牧有些好笑,又是一个搬出家中靠山的无赖货色,上一次遇到这种人还是——想起上次打不过那蓟城剑神搬出自家老头的自己,秦牧不禁摸了摸裤裆,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嘛,自己打不过当然是要搬出家中长辈来镇场子啊! 秦牧随即反问,“你哥是何人,说与我听听,要是什么阿猫阿狗之流,你今天就死定了。” “说出来怕吓死你。”想起自己那个哥哥,卫峥满脸骄傲,大秦千夫长,还是那种常年戍边的精锐之师的千夫长,身为其弟他能不感到自豪吗? “癞蛤蟆张嘴你好大的口气,秦牧在此求死。” 秦牧之言顿时引来身后女子一阵笑意,这家伙,还是这般有趣,一如前些日子刚遇到时他把那“吃饭不要钱”信以为真的可乐模样。 佳人的笑容让这位卫家纨绔眼神阴冷,“家兄卫子青乃北方边军千夫长,你就不怕他掀开尔的天灵盖?” “千夫长吗?比之郭寻如何?”秦牧淡然一笑问道。 “与郭老比之自然是尤有不及,可你嘛…” 卫峥言下之意很明显,我哥虽不及郭剑神战力之高,可教训教训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你哥现在何处啊?”还不等秦牧答话,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在门口处响起,正是与师姐一同赶来的叶尘。 “揍他。”暮兮颜不嫌事大的拍了拍叶尘的肩膀,怂恿道。 秦牧一脸的无奈,没看到我这正打算不战而屈人之兵吗?这两人一来,准把事情闹大,他自己倒是不怕,只是恐会连累了苏雨瑶。 得到师姐支持的叶尘大踏步走上前去,完全无视江湖上打人不打脸,踢人不踢卵的两大原则,一记撩阴腿后加上一个响亮的耳光,之后完全不顾那卫峥一手捂裆一手捂面的凄惨模样,之后长达三分钟的时间里,叶尘可谓是将这位被**熏心的家伙狠狠地蹂躏了一番。 事情结束后,两边均是不敢得罪的王铁妮好生派人将被打成猪头脸的卫峥送回了卫府,临行前王铁妮俯身对卫峥说了些什么,卫峥听后脸色凝重的对着王铁妮抱了抱拳,没人知晓他们之间谈话的内容,只知道在之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卫家都没有派人来找秦牧等人的麻烦,仿佛将此事完全隐忍了下来。 第25章 三大宗师齐聚 与北羌草原接壤的凉州,相比之中原与江南的富庶可谓是云泥之别,八百里黄沙戈壁,鲜有植被能在这片大地上生存,不利于农作物种植的贫瘠之地上自然是居民不多,虽说土地贫瘠,自然气候也恶劣,但其境内所蕴含着的巨大铁矿还是引得铁矿资源贫乏的北方草原垂涎不已。 在那位藩王返回皇都登基之际,北方草原终是抓住这个良机挥师南下,在那位藩王到达皇都一日之后,北羌大将托托图陀亲率的三十万大军就已兵临下马葵。 这一日,草原三十万铁骑将下马葵团团围住,大有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骇人气势,在北羌军事监造局的紧急督促下完成的两千余架投石车也被首次用于战场之上。 下马葵城头之上,李宝林与几位万夫长俯瞰着城头之下如蝗群过境般的北羌大军,面色都不由得有些凝重,如今王爷一时半会没法子赶回下马葵,这守城的重担自然就落在了他们的身上,据斥候探查回来的消息,恐怕眼前的三十万大军只是北羌草原的先遣部队,而目前整个下马葵内只有十万不到的守军,可以想象,就算捱过了这三十万大军的猛烈攻势,他们也必定损失惨重,那面对后续赶来的草原援军他们又该如何呢? 城墙之上一百多架威力堪比剑仙一击的床子弩整装待发,在这样的攻城战役中,草原引以为傲的铁骑战马将毫无用武之地,被迫下马作战的草原骑军虽然战力有所下滑,可天生熟谙弓马的草原军一但不计代价的发起攻势,孰强孰弱可就不好说了。 在李宝林等人的注视下,一人一骑脱离草原大军,策马奔向下马葵,这名北羌万夫长在离城头床子弩的极限射程处勒马而停。 这名身披重甲,头戴貂帽的北羌万夫长望向城头之上的李宝林邪魅一笑,朗声道:“李宝林,听闻你乃是那狗屁皇帝麾下第一猛将,不知与我出城一战,敢否?” “如若不敢,就速速打开城门归降我北羌,否则今日定会教你血洗大地。” 城头之上,李宝林面无表情,对于对方的挑衅并未回应,而是朝后勾了勾手,马上就有人递上了一张巨大无比的牛角弓,这张特制的弓比李宝林整个人还高,非膂力惊人者不能开。 李宝林从麾下士卒手中接过弓矢,拉弓如满月,随着他的松手,一根箭矢以惊人的速度掠向那名在城头之下叫嚣的北羌万夫长。 看到李宝林张弓搭箭便有所反应的北羌万夫长还是低估了这位大秦猛将,虽然在箭矢即将射入眉心之际,这名万夫长手中的弯刀也堪堪触及到了箭矢之上,然而还是晚了一步,箭矢在被弯刀阻滞下只是微微改变了方向,下一刻,箭头穿过这名万夫长的左耳后,钉入其身后的地面上仍是颤抖不止。 那名万夫长在被射穿左耳后,策马向着草原大军奔去,他没想到,在城头床子弩都触及不到的距离外,那李宝林居然能一箭差点将他射杀,如果不是他抽刀足够快,方才那一箭就不是射掉他一只耳朵那么简单了,此人号称北方边军中除了那位藩王之外的第一猛将,果然名副其实。 这名北羌的万夫长也是硬气,在箭矢巨大的威力下,整只左耳都被炸烂的他硬是不吭一声,也没有用手去捂住血流如注的左耳,就那么默默地回到了大军之中。 就在那名万夫长回到军中不久,嘹亮的号角声响彻下马葵,与此同时,下马葵城头上的鼓声也开始响彻云霄,这场攻城之战就此拉开帷幕。 北羌投石机率先发力,在攻城步卒到达城墙之前,两千投石机必须火力全开的将巨石抛向城头以掩护攻城部队的顺利推进。 在这些投石机中,既有需要两百人方能拽动的大型投石机,也有几十个膂力出众的人就能拽动的小型投石机,两千投石机同时启动,密密麻麻的石块天女散花般飞向城池,在那一瞬,地面之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黑影,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掠向城墙。 “隐蔽!” 随着李宝林的大喝,无论是城头还是城内的众将士皆是找到最有利的位置躲避了起来,李宝林知道,这北羌投石机第一次的齐射是最为恐怖的,之后随着每架投石机装填准备的时间不一,就不会出现两千巨石齐坠的恐怖攻势,而此时,避其锋芒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两千巨石轰然砸下,在守城将士规避及时的情况下,仍是有几百将士罹难,城头一些箭楼被砸得粉碎,其内将士四散坠入城中,不少将士还未落地就已经死了,与那些摔死地面的将士比起来他们不过是早死一些罢了,并无本质区别。 趁着城头上方守军自顾不暇之际,北羌攻城步卒快速推进,临近城池之际,城头上方的守城床弩开始了首轮攒射,粗大如标枪般的箭矢斜掠向地面,巨大无比的威力瞬间造就了上百个大大小小的葫芦串。 跟随大军推进的几百架北羌床子弩开始发出一轮攒射,不同于城头上方的大秦床弩,北羌床子弩主要的作用就是把一根根粗大无比的箭矢钉入城墙,便于北羌儿郎攀援蚁附。 与床子弩一起跟随大军攻城的还有几十辆楼车与上百架云梯,除此之外还有三队人马携带撞木用以撞开城门,大军推进至城墙处后,一架架云梯搭于城墙之上,在弓箭手的协助下,大量北羌儿郎手举盾牌顺着云梯攀附而上,城墙之上,无数的身影似猿猴般顺着钉入城墙之中的箭矢飞掠向城头,不同于云梯之上的攻城步卒,这些顺着箭矢飞掠的人影无不是身手矫健的精锐士卒,他们不携带盾牌,取而代之的是一柄柄锋利无比的草原弯刀,用于登上城头后割破敌军的头颅。 随着攻城战事的如火如荼,几十辆与城头等高的巨大攻城楼车也被开到了城池之下,这种裹有数层坚硬牛皮的楼车不仅水火不侵,连刀剑也无法穿透其中,其上开有数个小孔用以楼内士卒与城头的守军互射,在楼车参与攻城之际,在盾牌阵的掩护下,由几十个膂力过人的士卒组成的破门部队顺利的来到了城门处,由结实的铁桦木造成的城门被撞击得轰轰作响,奈何这种比金铁还硬的木材所造就的城门坚固无比,短时间内恐是无法破门而入了。 城墙之上,一名身披轻甲的中年汉子熟稔的在城墙箭矢上来回游走,这名草原汉子想着这次攻城战事中多捞取些军功,也好给家中那小兔崽子请个教书先生,他自己一辈子没有什么文化,不希望儿子也跟自己一样,为了生活得以改善而把脑袋栓在裤腰带上。 在躲过数次攻势后,这名中年汉子终于攀上了城头,在一刀劈开守城士卒的脖颈后,他一跃登上城头,在他登上城头后,守城士卒马上就发现了这个不速之客,立马就有两根长矛向他直刺而来,中年汉子手中弯刀舞动,锋利无比的刀刃很轻易地就斩断了两根长矛的矛杆,弯刀挥舞间,两名守城士卒同样是被划开脖颈,倒地身亡。 意识到这名中年汉子的不同寻常后,十几名守城士卒手持长矛同时对其刺去,刹那间枪头如林,在斩断五六根长矛后,余下的长矛齐齐洞穿了这中年汉子的身躯,与他那些同伴一样,被洞穿身体后即被挑下城头,这时就经常有那倒霉的家伙被城头上方坠下的人影给生生的砸死。 手持大戟的李宝林浑身浴血,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斩杀了多少登上城头的北羌士卒了,这北羌的攻势比他想象中还要猛烈,才短短半刻钟,己方三千余将士就已牺牲了性命,不可谓不惨烈,而城头下方也堆砌起一个个微型京观,粗略估计,在这半刻钟的攻城战事中,北羌损耗的士卒已接近万数。 北羌大军的大旆之下,一道箭矢猛然间飞掠而出,直指向城头上方奋力斩杀攻城士卒的李宝林,射出这一箭的正是这支北羌大军的主将托托图陀,那原先被李宝林一箭挑烂耳朵的北羌万夫长于一旁满脸狞笑,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李宝林被一箭洞穿的凄惨下场。 “将军,小心冷箭!”一名眼尖的万夫长发现托托图陀的举动后声嘶力竭的提醒道。 反应过来的李宝林扭头看到箭矢时已是近在咫尺,在这么近的距离且箭矢高速飞行的情况下,哪怕他身为通幽境后期的武者也是避之不及,恐怕只有迈入武王境的高手才能避开如此凌厉的攻击吧! 自知力有不逮的李宝林干脆放弃了垂死挣扎,就在他准备好迎接宿命的时候,一道朗笑声惊醒了他。 “李将军就打算这样轻易放弃了,如此这些士卒该怎么办?”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重重的砸在城头之上,老者神采奕奕,一手靠背一手拂须,似笑非笑的看向这位年轻的武将。 看着眼前悬于空中的箭矢,再看向老人后,李宝林一脸的惊讶,“老先生莫非是…” 不等李宝林说完,老人原本拂须的那只手轻轻一挥,悬停于李宝林跟前的箭矢瞬间倒掠向下方的攻城部队中。 随手造就了个最大葫芦串的老人朗声道:“神武城美髯公,受皇帝所托前来下马葵助战。” 李宝林闻言激动不已,他们的主将,如今的皇帝终究没有遗弃他们,有了这位武评大宗师的协助,守住城池的把握不免又提高了一层,这无异于是雪中送炭,久旱逢甘霖呐! 然而这还没完,在自称美髯公的徐无道报出自己的名号后,先后有两人再度砸在城头之上,而那随后说出的话语也是令人咋舌。 “西蜀沈从文,受皇帝所托前来下马葵助战。” “郢州张绣,受皇帝所托前来下马葵助战。” 这一日,大秦武榜前五有三位来到下马葵助战。 北方边境君且看,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第26章 突兀的攻击 下马葵,北羌草原的攻城并未因三大宗师的到来而有丝毫停滞,北城墙之上,不断有那悍不畏死的北羌士卒蚁附上城头,在被大秦锐士挑翻坠落下城头后,无数后来者居上,密密麻麻,在如此这般不计代价的迅猛冲锋下,北羌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那城墙下由北羌战死士卒堆垒而起的人形长城就是最好的证明。 “今日这下马葵城能否守住,就全仰仗三位了”李宝林对着三位武学大宗师深深抱拳行礼,面对北羌三十万大军的全力攻城,如果能得到三大宗师的支持,无疑是足以改变整个局势的力量。 “我等此番前来本就是受陛下所托,自当尽心竭力,何况老夫许久都未曾痛痛快快的打上一架了,今得如此良机,岂能有不松松筋骨之理啊!”素有美髯公美誉的神武城城主捋了捋下巴处乌黑的胡须他朗声开怀道。 “家国有难,怎能少的了我们读书人,古人云,虽万千人吾往矣,今日老夫就要告诉天下人,莫笑书生无胆气,敢叫天地沉入海。”沈从文捋了捋他那比之徐无道要短小精悍许多的灰白胡子,意气风发。 徐无道闻言撇了撇嘴,不置可否,对于读书人所谓的那些大道理,他听不懂,也不想懂,今日他之所以会答应那位皇帝来到此处,不过是有人侵犯了他的家乡,他就得打回去,仅此罢了。 将徐无道方才行为尽收眼底的沈老夫子气的七窍生烟,吹胡子瞪眼的可就是拿他没办法,他可不认为自己能打过眼前的这个匹夫,大秦武榜榜首,同时也是大秦帝国唯一的一位武帝,仅是近些年才步入武王境的沈从文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李宝林站在一旁有些尴尬,这个木纳的汉子对于两位老人之间的互不顺眼显然不知作何反应。 “李将军,你等只管死守城池,我先下去会会他们。”一直冷眼旁观的张绣他拍了拍李宝林的肩膀,说完后也不管李宝林作何反应,一个纵身跃下城头。 本就心生闷气的沈老夫子见张绣跃下城头后也不甘落后于人,倒不是说他要与张绣这个晚辈较劲,对于这位后来居上的枪仙他是颇为欣赏的,以他的气度自然不会因为一个晚辈的崛起而心生妒忌,倒是那个蓄着一大撮胡子的老家伙,虽然打架打不过他,但迎敌的速度可不能输于了他才是。 徐无道脑袋轻摇,这个老书呆子也真是的,这也要与他争上一争,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书生意气? 他没有急于加入战场,而是双手背后俯瞰着前方,在那遥远处的迤逦山峰间的小道内,隐约可见尘土飞扬,那股肃杀之气饶是隔着几十里路程也被这位大秦武帝觉察到了。 张绣越下城墙后,这位年轻武王持枪朝近前的攻城楼车狠狠挥去,雄浑的罡气刹那间将楼车底部撕了个粉碎,楼车的倒塌让其内草原士卒半数以上被活活摔砸而亡,余下侥幸存亡的士卒也都受到重创,失去了战力。 在一枪将楼车挑翻后,张绣并未将那些幸存下来的可伶蛋补杀,只见他斜提着名枪落雁,脚尖一点地面狠狠掠向那鱼贯而来的草原蛮子。 一剑将一辆楼车从上至下劈成两半后的沈从文单手持剑背于身后,看着已经大杀四方犹如无人之境的张绣,这位年逾花甲的读书人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后生可畏。 想他沈从文三岁开始识字,五岁作诗,六岁习剑,可谓天资卓绝,抛开别的不谈,单论武道,他沈从文在而立之年晋升武王,二十多年过去了,卡在武王巅峰迟迟无法打破武帝的桎梏,达到武帝境何其艰难,放眼整个大秦,也惟有神武城的大胡子,他之所以与其不对付,何尝不是一种嫉妒啊! 张绣而今初入而立之年便已是武王后期修为,如此年轻的他在那未来不是没有机会踏足武帝,相反,沈老夫子十分看好这位年轻人,与那位皇帝同为大秦最为年轻的两位武王后期强者,这两位可谓是大秦最有希望在那往后的岁月中踏入那一步的人。 沈老夫子轻拂胡须,原本单手持剑背于身后的蚍蜉剑改为斜指向地面,望向那明知不敌仍是悍不畏死冲向张绣的草原士卒,他不由得心生一股敬佩,军人战死沙场,何须马革裹尸还大概就是如此吧! 在沈从文不再袖手旁观加入战场后,北羌停止了攻城,在托托图陀这位北羌大将的授意下,草原骑军开始一波波对着两位艺高人胆大的大秦宗师冲杀围剿,在开阔的大地上,熟谙弓马的草原骑军的优势得以发挥出来,而不像攻城战事那样的憋屈,托托图陀有信心,在铁骑不断的冲锋下,饶是武王境的武道大宗师也吃不消,人力终有穷尽时,待到体内气机损耗殆尽,只得落得个被乱马踩成肉泥的凄凉下场。 —————————————— 蓟州城内的一座简陋院落里,一个小女孩在万紫千红的包围下乘坐在一张小木凳上,怀抱一张古琴的她双眸“望向”院门口处,修长纤细的左手五根手指头于琴弦之上翩翩起舞,相比之用于按弦之用的左手的轻缓柔和,用于拨弦弹奏的右手则似一个调皮的精灵在欢快的起舞,素有动物界拼命三郎之美誉的蜜蜂今天没有上工,密密麻麻围绕着小女孩转圈。 似乎感受到了它们的存在,小女孩嫣然一笑,好似盛开的百合,美丽而又典雅,小小年纪就颇具美人胚,待得长大之后还不得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啊。 “苏姐姐,到底还有多远啊?我这走得双腿都有些酸了还没到地方呢?” 秦牧一脸的埋怨,这一路七拐八弯走了许久,本不欲前来的他架不住苏雨瑶的坚持,加上暮兮颜和叶尘也想来看看这位姐姐住的地方,没法子,本想趁着今晚得空好好练功的秦牧只得放弃练功跟苏雨瑶回家,只是这许久未到,急于练功的秦牧不免有些小小的抱怨。 别看秦牧这小子之前在暮兮颜面前大放厥词,视天下年轻一辈如同草芥,实则内心深处丝毫不敢掉以轻心,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这个道理他还是知晓的,不然到时要是因为一时的大意阴沟里翻了船那还不得被暮兮颜与叶尘给笑死啊,外表厚皮脸内则自尊心极强的他是万万不能接受这种情况发生的。 “快了快了,前面就到了。”苏雨瑶微笑指着前方一座小院落。 “切,这话啊苏姐姐你这一路上都说了五六次了。”秦牧一副你看我信你吗的表情,女人的嘴骗人的鬼,果然是千古的至理名言。 苏雨瑶尴尬不已,右手轻扶额头的她轻声嘟囔道:“有吗?我记得只说了三四次吧,哪有五六次那么多哦。” 某人闻言直接被气闷当场,三四次与五六次有区别吗?正想反驳回去的某人脑袋一阵吃痛,愤怒转身后马上就扬起了一张笑脸,恐怕他这变脸的速度比大黑狗秃尾还要更胜一筹。 “你一个男人,怎么比女人还要啰嗦?”暮兮颜眯眼看向秦牧,厉声质问道。 要说秦牧最怕谁,当属眼前这位暮兮颜暮女侠,而不是暮壑雄那个无良师父,谁人不知暮壑雄最疼爱这个孙女,欺负他可以,要是谁敢欺负暮兮颜,这就好比摔倒在了粪坑里,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 看着老老实实跟在自己身后的秦牧,苏雨瑶扭头憋着笑意,心中感叹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在暮兮颜面前,秦牧丝毫不敢放肆。 古琴美妙的旋律渐渐传入众人的耳朵里,由远及近,如清冽山泉滴在光华石板上,陶醉其中不禁让人暂时的忘却掉尘世间的种种烦恼,不过正所谓曲高和寡,能真正听懂曲中意境之人终是少数。 “这弹的啥玩意,慢吞吞的像是个老太婆似的,没意思。”秦牧撇了撇嘴,在他看来,只有战鼓号角声才是最动人,这种附庸风雅的音乐听了就想睡觉。 苏雨瑶扯了扯嘴角,弹琴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妹妹苏紫嫣,她也没有生气,经过两次与秦牧的相处,苏雨瑶对他也有了些粗浅的了解,知道他这个人正直心善,但嘴有些贱,爱吹牛,所以对于秦牧所说的话并未过于在意。 苏雨瑶不在意,暮兮颜却是不能忍,没看到人家正朝着那琴声传来的那座小院走去吗?很明显那弹琴之人就是苏雨瑶之前所说的那个目盲妹妹,本来人家就够凄惨的了,你还要中伤人家,叔可忍婶却是不能忍了。 于是乎暮兮颜一记手刀,欲要给秦牧这个嘴贱无比的家伙一个教训,反正他武功比自己高,自己这一记偷袭顶多让他吃痛半晌,并不会影响明天的比武。 暮兮颜以手做刀高高抬起,对着秦牧后背狠狠劈下,不过下一刻暮兮颜就傻眼了,眼前背对着她的秦牧后背长了眼睛似的,在手刀即将接触他后背之际,一个闪身来到了苏雨瑶前面,堪堪避开了暮兮颜这一记精美的偷袭。 苏雨瑶有些纳闷,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跟前的秦牧,不知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下一瞬,除秦牧外的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院落那边,众人神色各异,秦牧眼神平静,泰然自若,暮兮颜眼眸微眯,若有所思,叶尘一脸好奇,而苏雨瑶则是一脸茫然失措,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一股浓厚的罡气在将竹制的围墙轻而易举的撕裂后,没有丝毫停滞的朝着秦牧飞掠而来,其中所蕴含着的威力,连暮兮颜都不免有些忌惮。 秦牧体内气机倾泻而出,在其面前化成了一个巨大的罡气盾牌,那自小院处飞掠而来的半月形罡气紧随其后与秦牧跟前的罡气盾牌狠狠相撞。 第27章 先天道体的传说 纤薄月牙形罡气猛然轰击于罡气盾上,两侧的青草瞬间被那相撞后所迸发出的气机涟漪拦腰斩断,威力之甚,堪比曲境武者巅峰一击。 看着罡气盾不断被削弱的秦牧眼皮微敛,一声沉声低吼后,原本单手结盾的他双掌递出向前猛然一推,那股停滞在罡气盾上颤鸣不止的小月牙这才溃散开来,彻底的消弭于空气之中。 刚刚将那股神秘强劲的攻势化解后的秦牧望向他与那座小院之间的空地他有些好笑,似乎觉着有些不妥,他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你没大碍吧?”看着略显狼狈的苏雨瑶,秦牧关切询问道。 原来就在那道神秘的攻势自小院处飞掠而出之后,苏雨瑶就跟疯了似的朝着小院狂奔,也亏得当时秦牧因应付那道攻势的缘故没能瞅见那罕见一幕,否则非得跟身后的叶尘一样竖起大拇指感叹一句,“这跑动的样子真他娘的爷们!” “没事,谢了。”说完,苏雨瑶继续向着小院奔去,动作之迅猛,看来完全没有受到方才摔了个狗吃屎的影响。 站在原地的秦牧愣愣出神,没想到平日里优雅恬淡的苏雨瑶还有这一面,只见他缓缓竖起大拇指,“这才是真女侠,真他娘的爷们啊。” 虽说没忍住的嘴贱调侃了一番,不过想来也是能够理解,从之前苏雨瑶的话语中,秦牧是知道她有个妹妹的,而先前那道诡异的罡气正是出自苏雨瑶与她妹妹所居住的那个小院,难道她妹妹…想到那结果,秦牧脸色逐渐阴沉。 小院的门口处,由于那道罡气的缘故,面对秦牧等人的那道围栏伴随着竹制的小门一同化为了碎片,当心急如焚的苏雨瑶就要跨过那满地的狼藉时,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传来一阵紧绷的温热感。 “你这是做什么,我妹妹还在里面呢,我得去就她。”见怎么也挣脱不开秦牧那如虎钳般的手,苏雨瑶有些恼怒,没见到自己的妹妹可能有危险吗? “你妹妹她没事,放心吧。”秦牧有些无奈,这女人平时看起来挺镇定的呀,这会当真是当局者迷,于是他这个局外之人只好伸手指了指某处地方。 “我妹妹真的没事?”诧异的苏雨瑶顺着秦牧所指之处看去,只见那破碎的围栏边角处,一个小女孩偷偷蹲在地上,整个身子藏在花草后,似乎感知到苏雨瑶的目光,小女孩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哎哟,疼。”小女孩满脸委屈,自家姐姐变化也太快了吧,刚刚还担心自己担心得要死,现在知道自己没事了就来敲她的脑袋,还那么用力,真是的! “你一个人偷偷躲在这里干什么?还有,刚才那股力量是怎么回事?”看着妹妹吃痛的模样,苏雨瑶本欲揉摸她小脑袋的手不料却被小姑娘躲了过去,自知理亏的她还是佯怒质问道。 小女孩闻言她眼神有些躲闪,支支吾吾道:“那个~姐,其实刚才那道罡气是我造成的,你不会怪我把樊篱给拆了吧?”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环境使然,小女孩知晓姐姐赚钱不易,光是维持她病情所需的药物就是一大笔银两,遑论还有其它一些的开销,窘迫拮据的她们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财来修葺院墙。 苏雨瑶张大嘴巴,一脸难以置信,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起来的妹妹,其是再清楚不过了,既没学过武功,也没有其它不对的表现,要实在说有,就是她这个妹妹从生下来起就双目失明,从三岁开始就需要药物维持,否则就会刺痛难当,泪流不止。 刚刚那道罡气她可是见过其威势的,要不是秦牧最后发力将其震散,还不知道要与其纠缠多久呢,秦牧是何人呐,那可是力挫卢鹰,硬刚郭寻的猛人,这般浑厚的罡气怎么可能是自己妹妹发出的呢? “苏紫月,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谎了?不是告诉过你不许撒谎的吗?”苏雨瑶是真的有些怒了,她可以接受生活的贫穷,可是不能接受妹妹说谎话骗她。 “我才没有呢,刚才那道罡气明明就是我发出的。”小姑娘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干脆把头埋在胸口。 就在苏雨瑶“训斥”妹妹时,暮兮颜罕见的发现自家那臭屁师兄一脸凝重之色,这不免让她有些诧异,平日里这家伙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无赖货色,偏偏又好色无胆,能见到他这般神色倒是稀奇。 “臭屁秦,怎么这么严肃,莫不是你发现了些什么?”暮兮颜一脚轻踢在秦牧脚踝上,她好奇问道。 臭屁秦?搁在平时必然反驳回去的他并未理会,紧紧盯着暮兮颜双眸低声询问,“师妹,还记得师傅曾说过的一种特殊体质吗?” “你是说先天道体?”想到这种特殊体质,暮兮颜不禁有些惊奇,这种罕见的体质难道今日让她们碰上了? 秦牧微微颔首,证实了暮兮颜的疑问。 “师妹,借一步说话。”说完后秦牧就拉着暮兮颜到一旁切切私语了起来。 苏雨瑶在“训斥”妹妹,秦牧与暮兮颜切切私语,无意中落了单的叶尘顿时感到有些百无聊赖,盘坐于地上,从裤兜里偷出今早秦牧给他买包子剩下的两枚铜钱,两枚铜钱被他先后用拇指弹飞,每当其中一枚铜钱落于他胸口位置时,都会再次被他精准弹中,循环往复,不亦乐乎。 望着空中被自己控制自如不断翻飞的铜钱,叶尘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像他这般大小的孩子难免喜怒形之于色,正当他得意于自己对力道与时机的把握有所精进傻乐时,空中两枚铜钱突然间就消失了。 当他看到不远处学着他方才的样子耍弄铜钱的秦牧时,哪里还不明白,这无赖的大师兄这是要抢他的铜钱啊! “你还我铜钱。”望着眼前这抢自己铜钱的罪魁祸首,叶尘恼羞成怒道。 听到小师弟的兴师问罪,秦牧一脸玩味,“你的铜钱?不是今早我叫你给买包子剩下的?” “你…无耻。”被一下戳破的叶尘把秦牧腹诽了无数遍,奈何打不过他,不然非得教他怎么做个人不可。 “想要拿回你的铜钱吗?”看着神色郁闷的叶尘,秦牧不禁有些想笑,不就两个铜板儿吗?何至于此啊。 “哼!”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叶尘多少对他这位师兄的秉性有些了解,笃定他是在逗弄自己的叶尘将脑袋歪过一边,不去理会秦牧。 “给你,接住了。”秦牧用小指弹中空中两枚铜钱,铜钱被弹中后笔直朝着叶尘飞掠而去。 原本打算对秦牧不予理会的叶尘听到他的话后只是用眼角余光扫了扫秦牧,发现自己的铜钱真的朝他飞过来时,喜不自胜的伸手就要去接住,却发现两枚飞掠的铜钱骤然停在了空中,等他跨出一步想要夺取时,两枚铜钱蓦然倒飞回了秦牧手中。 “师姐,你师弟被如此欺负,你不管管吗?”自知不是秦牧对手的叶尘无奈只能搬出暮兮颜来为自个儿打抱不平了,虽说与暮兮颜平日里偶有龃龉,可一但与大师兄产生冲突,师姐可都是向着他的。 叶尘惊奇的发现,不知何时,暮兮颜手中多出了一根细小的树枝。 “爷爷传你的那门步法学得如何了?” 叶尘被暮兮颜牛头不对马嘴的提问搞得有些郁闷,不过有求于人的他还是乖乖答道:“已修至第二层了,相信不久后就能修至第三层。” 第二层?暮兮颜与秦牧对望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感受到了震惊,这才过去多久啊,就到第二层了? 惊讶归惊讶,短暂的眼神交流过后,暮兮颜问了叶尘第二个问题,“既然步法已有小成,那你想学剑法吗?” 终于要教我学剑了吗?以前听闻那些江湖上那些剑客的潇洒风流,他暗暗发誓自己这辈子也要学剑,奈何当时穷困潦倒,日子拮据的他别说买剑,就是一日三餐都保证不了,没法子了自己削了把木剑瞎练了大半年也没发觉到门道,只得颓然放弃了。 “当然想了,师姐你快教我。”即将可以习剑的喜悦让叶尘早就将那两枚铜钱抛诸脑后,跟成为一名剑客相比,两枚铜钱的得失根本不值一提。 “接着。”将手中树枝抛给叶尘后,暮兮颜朝秦牧使了一个眼神。 见他们要教导叶尘武学,苏雨瑶姐妹也围了过来,都不禁有些好奇。 “等下你师兄会把铜钱抛向于你,你需要用你手中树枝刺中铜钱中心的孔洞,这是一名剑客最基本的功夫,考验的是对剑的精准控制,听清楚了吗?” “来吧。”叶尘跃跃欲试,他手中树枝早已饥渴难耐了。 这小子哪来的信心?算了,先给你点甜头尝尝,然后…,秦牧嘴角微翘,随手抛出手中一枚铜钱,铜钱在空中划出一道曲线,直逼叶尘。 眼见铜钱来到身前,叶尘手持树枝斜刺而上,写意而随性,不出他意料,铜钱稳稳的套在了枝头。 叶尘高仰头颅,斜眼看向秦牧,“就这?还考验精准,哼!” 取下铜钱丢还给秦牧,叶尘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后者尽管放马过来。 看着叶尘一副尽在掌控的模样,秦牧暗笑,等下就让你哭。 第二枚铜钱如约而至,与第一次的随性不同,这一次的叶尘差点就要骂娘,他那无良师兄在轻轻抛其铜钱时,小指在其上轻弹了一下,整个铜钱高速翻转呈抛物线朝他飞来,与之前相比,难度大了何止几倍。 叶尘手中树枝刚一接触到铜钱,后者就被弹飞,随后倒掠回秦牧手中。 “笨死了,笨死了。”见叶尘看了过来,苏紫月吐了吐舌头。 “哼,多事。”叶尘狠狠地瞪了苏紫月一眼,这女孩长得挺漂亮的,嘴巴怎么就跟秦牧那厮一般贱呢? “再来。”刚刚肯定是秦牧那厮出手太突然了,导致自己没准备好,所以才失败了,这次自己认真起来定能成功,叶尘当然不会承认方才的失败是因为自己能力不足,只好把它归咎于自己大意了。 第二次,叶尘再次失败。 “咦~,你是真的很笨耶!”苏紫月的讥讽再次响起。 还没等叶尘开口,苏雨瑶率先训斥道:“紫月,怎么跟客人说话的,太没有礼貌了。” “可人家说的是真的嘛,他是很笨嘛。”感受到姐姐犀利的眼神,苏紫月渐渐撇过头去,声如蝇鸣。 “那你来试试呗,既然觉得这么简单,不会不敢吧?”苏紫月最后一句话声音虽小,可还是被叶尘听到,这女孩看样子还没他年龄大呢,被比自己年幼的小女孩鄙视,他可是一万个不服气。 “试试就试试。”苏紫月接过叶尘手中树枝,示意秦牧向她拋掷铜钱。 苏雨瑶站到一边没有说话,这妮子真是越大越不好管了,倒不如一旁看个热闹,她也很想看看,自己这个妹妹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厉害。 “那我要开始了哦!” 得到苏紫月的点头,秦牧微微一笑,将铜钱轻弹向她。 嗯?看着空中飞掠的铜钱,叶尘露出一抹疑惑,铜钱旋转的速度与之前相比足足快了近两倍,师兄是在帮我出气吗?算你还有点良心,今天就原谅你了。 在众人瞩目下,苏紫月小孩嬉戏一般挥出树枝,不同于叶尘的直刺而出,她选择横移甩出,无疑后者的难度比之前者要大上许多,不仅要精确的移动树枝到铜钱下坠的那根弧线上,还得刺中铜钱中心孔洞使其套于树枝上,这种操作难度之大就可想而知了。 一旁的叶尘心里乐开了花,这妮子选择这种方式一看就是门外汉,真当自己是那些成名的剑客了? 下一刻,当铜钱套入树枝后,叶尘整个人跟那秋天里被霜打了的茄子般,彻底的蔫了。 这他妈是个怪物吧? 看着树枝上仍旋转不停的铜钱,叶尘呆立当场,久久无法回神。 第28章 收徒 得知苏紫月这小妮子从未有过习武经历后,叶尘内心被震撼得无以复加,这才是天才啊,什么武评十大高手,通通一边凉快去。 如果说天才是被上苍抚摸了脑袋的话,那苏紫月简直是被摸秃了脑袋啊,想到那个“唯美”画面,叶尘很不厚道的噗嗤笑了出来,引来前方一直被叶尘这块牛皮糖黏着的苏紫月的怒目相向。 “你这小鬼,大白天的这么笑,很吓人知道吗?”如果不是苏紫月从小接受的教养不允许,这一刻脱口而出的恐怕就是“有病得去看大夫,记得药不能停哦,一直跟着我就算了,还发出这般突兀的笑声,你莫不是想吓死姑奶奶我,好要继承我家的院子不成?” 好在苏紫月没有这般说,不然依照叶尘的尿性定然会先暼一眼苏紫月的简陋院落,继而回怼道:“就你这院子,送给本大爷都嫌磕碜,何况还不是你的,就算我想继承,租你院子那大娘会同意吗?” 好在叶尘已经开始习惯了苏紫月的毒舌,相比师姐暮兮颜的母老虎习性,苏紫月与之相比那简直是云泥之别,这小妮子也就刀子嘴罢了,暮兮颜那可是真打啊!想到自家那武功彪悍的师姐,下意识的摸了摸被她揍过的屁股蛋的同时不禁咽了口唾沫。 “你这个色胚,流氓。”叶尘方才的举动,落到苏紫月眼中可不就是妥妥的流氓行径。 对于苏紫月面色不善的询问,叶尘不置可否,七不搭八问道:“你想不想习武?” 苏紫月翻了个白眼,你收徒就收徒,摸自己屁股算个啥? 腹诽归腹诽,叶尘方才的话一下子就戳中了苏紫月的心,这些年由于姐姐苏雨瑶出众的美貌,可没少被骚扰,也就进了天水居后好了些许,一些个没甚背景的泼皮无赖慑于天水居背后的势力也就就此罢手,可仍免不了被一些颇有背景势力的膏粱子弟调戏侮辱,如果她能成为一名绝世高手,到时定会打得他们满地找牙不可。 有人肯教自己武功,苏紫月内心早就欢欣雀跃,碍于与叶尘之间的龃龉,小妮子面上一副不太情愿的模样让叶尘心里咯噔一下,看来替师傅他老人家收一个小徒弟的这条路注定有些不平坦啊。 果不其然,小妮子接下来的话让叶尘面色瞬间晴转多云。 “可是你的武功那么差劲,想必你师傅的武功也不怎么行,我要是拜其门下,岂不是武功练得跟你一般烂?”小姑娘一脸天真烂漫望向叶尘,仿佛刚才言语并非出自她口。 “我…”想到之前确实输给了这妮子,叶尘一时语塞,遇上这样的怪胎是他的问题咯? 一直关注两人的秦牧看到叶尘吃瘪不由有些想笑,叫你小子想抢我的功劳,原来之前他与暮兮颜两人合计着就是要将苏紫月这个先天道体的武学奇才发展成小师妹,有暮壑雄的教导加上苏紫月本身的天赋异禀,未来成就简直不可想象。 不等他俩再度开口,秦牧步履飘忽,来到两人身前:“紫月,这家伙是我们师兄弟里最差劲的,不能代表本门派,你看我就不一样,武功修为起码甩开这小子几十条街,我师傅那就更了不得了,大秦武评所谓的十大高手,师傅老人家吊打他们跟玩似的。” 小妮子翻了个白眼,吐了吐舌头,这大哥哥牛皮也吹得太响了,武评十大高手她也略有耳闻,哪一个不是帝国的大才,还吊打一片,咋不说吊打老天爷呢! 别说苏紫月不信,被秦牧指着拿来当反面教材的叶尘也不太相信,虽然不知道那老头有多厉害,但秦牧所说的也太夸张了吧,一言以蔽之就是孔子孟子庄子相信,老子不相信。 虽说对于秦牧的话不太相信,但对他本人还是挺有好感的,要不是他在关键时刻出手,她之前不受控发出的那道罡气可就误伤到姐姐了,因此小妮子也不想让秦牧太下不来台,至于叶尘嘛,小妮子才懒得管他,谁让这小子刚刚在她面前又是咽口水又是摸屁股的,活该。 “听说最近城中要举办一场武道大会,哥哥你如果能夺魁的话我就拜你为师。” 秦牧愣了一下,知道这小妮子想岔了,急忙纠正道:“是拜我师傅为师,不是我。” “都一样啦。”苏紫月摸了摸脑袋,“睁大眼睛”望着秦牧。 秦牧扶额苦笑,这他么的能一样吗?不过他也没有跟一个小丫头计较,反正这小妮子是答应了下来,只要在这场武道大会上夺冠,自己未来就能多一个牛逼到不行的小师妹,这才是像我这种拉风的男子的标配啊。 “那我们击掌为誓?”仿佛不太放心苏紫月,秦牧一本正经的对其说道。 看着秦牧严肃的样子,苏紫月有些无奈,这种把戏连我都不玩了,这个哥哥怎么还信这套。 随着一大一小两只手掌在空中相击发出的清脆声响,秦牧彻底放下心来,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无论他俩有没有此次的击掌为盟,甚至就算他在武道大会上落败,苏紫月还是会拜师的,毕竟遇到一个肯教自己武功的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可苏紫月心中的想法秦牧不知道啊,还在想着一定要拿下此次大会的冠军,别看他嘴上说着如何轻巧,对于蓟州年轻一辈他也不敢如何大意轻敌,虽说此次大会限制十八岁以下的人方才可以参赛,可他今年才十四岁,要是冒出一个即将十八,天资与他相当的狠人,想要夺魁就难办了。 这还不是他最担心的,毕竟他有自家那老头的悉心教导,自信在剑术方面完全可以吊打一片,可如果对方实力与他相当,又手握利器的话,那难保不会阴沟里翻船。 望着手中烧火棍般的武器,秦牧欲哭无泪。 不知不觉中明月已升至半空,秦牧等人也不好真的就在苏雨瑶家留宿,要是因此传出一些闲言粹语就不好了。 回天水居的路上,秦牧多次打暮兮颜手中那柄剑的主意,不堪其扰的暮兮颜最终答应他在其最需要的时候会飞剑相助,秦牧这才罢休。 一行人来到天水居,早早休息,为明天的第一战养精蓄锐。 第29章 装过头了 翌日,苏雨瑶早早的就来到了天水居,同行的还有其妹妹苏紫月,虽然天水居很多人早已知晓她有个七八岁的妹妹,但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这让许多第一次见其真容的人无不感叹苏雨瑶家族的优良基因。 按常理来说,天水居的琴姬是上午十点就要到酒楼等待客人点曲,今日苏雨瑶七点天刚破晓就早早而来当然不是因为敬业,昨日苏紫月与秦牧说好只要后者能在此次大会上夺魁,就拜其门下,今天自然是要去现场亲自看看,毕竟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溜溜不是。 且说那天水居的掌柜王铁妮,一大早看到苏雨瑶还有些纳闷,这什么时候自己手下的人这般勤勉了?看来一定是最近我管理放宽了的缘故,正暗自窃喜呢,听到苏雨瑶的请假那一瞬间脸色立马就拉了下来,可看到一旁秦牧那不善的眼神警告,心里没来由的一突,倒是忘了这位煞星与苏雨瑶有些许交情了。 背上早已冷汗涔涔的王铁妮心中自顾自安慰自己,可不是怕了你这小子,要不是忌惮于你背后那神秘的老人,早把你剁碎给喂狗了。 由于这次大会比赛场地距天水居较远的缘故,倒不是说秦牧不想找个离比赛场地较近的客栈,只是他实在是低估了此次大会的影响力,蓟南演武场周边十里内的所有客栈老早就被人抢购一空,能住到天水居还是他仰仗着与王铁妮之间的“交情”,所以一行人只得早早出发,以免耽捱了参赛那就得不偿失了。 看着身后的几个拖油瓶,秦牧心中微微叹息,显然也是无可奈何,如若只是他一人的话,凭他的轻功大可以一柱香功夫就到达蓟南演武场,不过人家起个大早就为了去现场给你加油助威,独自离开也太不厚道了些,何况现在时间充裕的情况下。 望着秦牧骑出来的大青牛,苏雨瑶姐妹顿时就犯了难,这大青牛怎么也不像是能坐下五个人的样子呀,那多出来的两个该如何安排? 看到苏雨瑶疑惑不解,知道她为何如此的秦牧开口道:“师妹,你与小师弟委屈一下先坐在牛尾巴上,我与雨瑶紫月坐牛背,毕竟你们俩是习武之人嘛。” 听到他这话后叶尘第一个就出来反对了,这小屁孩撅嘴不满道:“大师兄,我才习武几天啊,按理来说不是应该你坐牛尾我坐牛背吗?” “咳咳,小师弟,师兄这不是要驾驭神牛嘛,这大青牛只听我的话,你又不是不知道?”秦牧有些心虚,说话时眼睛都不敢看暮兮颜,很明显暮兮颜是知道这大青牛的情况的,他之所以坚持要坐牛背,那还不是为了与苏雨瑶挨得近些,到时路上一个颠簸,苏雨瑶重心不稳撞他背上,想想就激动啊! “我看是另有缘故吧?”暮兮颜满脸不屑的瞥了秦牧一眼,仿佛在说就你那腌臜心思可瞒不过我的法眼。 被人戳破心思的秦牧怕她再说出什么惊天之语,只好急忙出声道:“师妹你想骑牛就直说嘛,师兄岂是那般小气的人?” 说完径直走到大青牛的屁股后头,伸手拍了拍大青牛的硕大屁股,在苏雨瑶姐妹震惊的目光下,大青牛仿若心神领会般把尾巴伸得笔直,如若只是这般那只能说是让人感到新奇的话,随着秦牧双脚离地稳稳的坐在尾巴上那就真的是让苏雨瑶姐妹为之而咋舌了。 除开苏雨瑶姐妹,场中另一个人内心泛起的波澜可以说丝毫不输给这对姐妹花,叶尘这个小鬼头虽说与秦牧相处有过一段时间了,但也还是头一回见到这大青牛的厉害,除开秦牧这个牛主人之外,唯一淡定的就属暮兮颜,看到三人眼中释放出的那种震撼以及艳羡,她不由翻了个白眼,仿佛在说“看你们这没见过大蛇拉屎的样子”。 在秦牧的招呼下,众人很快骑上了牛背,当然,可伶的小叶尘只能和秦牧坐在尾巴上而不能像三女那样舒适的骑在牛背上了,不过这也再次让叶尘感受到了这头大青牛的与众不同,与此同时之前的不愿也早已随着内心的波澜起伏而消弭殆尽。 一路上,这头大青牛再次让众人感受了一回它的非凡,原本骑快马也要两个时辰的路途,在它的疾驰下半个多时辰便到达了蓟南演武场,其中路上好几次让人以为它要撞上行人,不过都不约而同的被它给神奇的躲开了,把路人吓得半死的同时亦是把苏雨瑶姐妹给吓得不轻,秦牧与暮兮颜一如既往的淡定无比,倒是叶尘这小鬼头不嫌事大的使劲朝着被吓傻的路人扮鬼脸,样子要多欠打就有多欠打。 距离正午虽还为时尚早,蓟南演武场宽阔的广场上却早已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索性有官府的人在其中疏导,否则真是连过道都会给挤没了去,上百个临时搭建起来的比武台横亘在广场中央,而在那广场最东方的位置还有一个最高的高台,其上五把黄花梨太师椅依次排开,不过除了十几名维持秩序的士卒之外,此时的高台之上并无一人到场。 人群中,一个胖子不停地游走贩卖着手中的商品,倾销速度之快简直让人咋舌,这看着哪还像是在做买卖啊,简直就是在收钱嘛! 胖子沈万金最近心情那是格外美好,不仅前些日子与两位好友在天水居对赌时赢了不少银子,今天也是收获颇丰,感受到怀中铜钱沉甸甸的重量,让这位爱财如命的胖子乐开了花,以至于本就显小的眼睛彻底变成了两条细线,不免让人觉得有些滑稽。 掂了掂怀中的钱囊,沈万金转身就要离开的时候,突然瞥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看见那正朝着广场中走来的五道人影,他脚步轻快的迎了上去。 “这位少侠,我是蓟下学宫的沈万金,幸会幸会。”说着说着这胖子伸出肥腻的双手,就要与秦牧握手。 “我跟你认识?”原本与苏雨瑶姐妹聊得正酣的秦牧被这突如其来的胖子给搅了兴致,自然对其没甚好脸色。 “那天少侠你在天水居大战郭老剑神我也在场,亲眼目睹了你的神威,为此我还赚了不少银子呢。”沈万金挠了挠头他继续道“说起来多亏了少侠你我才能赢了我那两位好友,这银子啊理应有你一半才是。” 从怀中掏出钱囊,沈万金双手奉上,这要是让蔡景伦与卢俊杰看到此一暮非得惊掉下巴不可,平日里买件衣裳都要与店家讲价半个时辰的胖子何时变得如此阔气慷慨了? 其实沈万金也是在赌,投资一个非常有潜力的年轻人,与之交好,未来所带来的收益绝对是巨大的,怀中的这点钱财与之相比又算得了什么什么呢? “古人云,无功不受禄,这些钱我不能要,你收起来吧。”看着主动送钱上门的沈万金,秦牧一脸平淡。 “这…”沈万金不甘心的继续劝说。 话刚说出口就被秦牧打断:“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从小接受的教育不支持我这么做,休要再多言。” “那好吧,想不到少侠如此品格高尚,小弟我是由衷敬佩。”说着沈万金把钱囊从新塞入怀中,内心里对这位仅是萍水相逢的年轻人多出了一丝敬佩。 看着徐徐塞回胖子怀中的鼓涨钱囊,秦牧嘴角微不可察的扯了扯,妈的个蛋,自己没事装什么逼呢。 第三十章 赛前开胃小菜 完美避过天上砸下的馅饼且自知没有那么高风亮节的秦牧顾不得心中的懊悔,看着眼前那主动送上钱囊又因自己的婉拒收回钱囊的陌生胖子,被他怀中抱着的一沓纸吸引了目光。 先前沈万金在人群中兜卖的场景可谓是让秦牧记忆深刻,也不知这胖子说了什么,凡是他走过的地方的人十之有七会主动掏出银钱,只为了他怀中那薄薄的一张纸而已。 什么样的一张纸能卖出两个铜板的呢?酷男美女的绝美画像?还是某位绝代大家的书法作品?又或是公卿王侯与自家美妾的春宫图不成?秦牧很好奇。 本就善于察言观色的胖子,见到秦牧的欲言又止,立马准备主动给每一个人献上了一张,谁知那少侠身后的一个小屁孩一个健步窜上前来,一把将其怀中的纸张给抢夺一空,嘴中嚷嚷着“春宫图吗?本公子全收了”,饶是他脸皮够厚也忍不住嘴角一扯。 结果当然是让叶尘这个小鬼失望了,哪有什么春宫图,大庭广众之下,给沈万金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贩卖这类让斯文扫地的物件啊,到时要是被学宫的忌酒知道了还不得把他扫地出门不可,退一步说,就算他有那个胆子卖,也没有人买啊,虽然背地里有些人好这口不假,可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购买此种东西,那得多不要脸才行啊。 “还你,没意思,我还以为是画的美女姐姐呢,真是的。”叶尘把那沓厚厚的纸往胖子手里一塞,不过还是给自个儿留下了一张。 “很痛耶!”叶尘小声嘟囔,斜眼瞟着这个给了自个儿一个爆栗的女魔头,只是当对方一个狠辣的瞪眼过后,原本还小声抱怨的叶尘干脆彻底闭上了嘴巴。 叶尘抚摸额头之际,手中纸张须臾之间就到了暮兮颜的手上,当纸张展开后不久,这位让叶尘惧怕亦让秦牧也无可奈何的女侠柳叶眉微皱了起来。 熟稔自家师妹性子的秦牧在看到暮兮颜罕见的郑重神色后立马围了过去,当看清纸上内容后,嘴角微微上扬。 “看来此次大会不会如我所想的那般无趣了,这个叶无忌倒是值得一战的对手。” “只是一个值得一战的对手?”对于秦牧的轻敌言语,暮兮颜有些不悦,要是到时输了,他自己脸皮厚倒是无所谓,可别连累着她也跟着一起丢人。 此前暮兮颜与秦牧在小木屋的那次切磋较量,虽说最终结果是以暮兮颜的落败而告终,不过暮兮颜始终笃定的认为自己只是惜败于对方,以她通幽境中期的实力,秦牧顶多通幽后期的修为,所以她实在想不通他是哪里来的自信。 “这个叶无忌十四岁参军,三年时间过去现已升为斥候伍长,在其参军的三年间,死于他手中的敌方士卒不知几何,而且超过半数以上都是敌军的斥候。” 斥候是整支军队的触须,自古都是以最精锐的士卒组成,这就难免暮兮颜有此担忧了。 “多谢师妹的关心,我一定认真对待每场比赛,不给老爷子丢人,不给你丢人。”秦牧若有其事的抱拳道,只是那嬉皮笑脸的模样看着怎么就那么欠揍呢。 “别怪我没提醒你,若是到时到手的师妹若是跑了,看我怎么收拾你。”看了看苏紫月,又看了看秦牧,暮兮颜淡淡开口威胁道。 相比起脸面,显然她更为的看重这个身怀先天道体的苏紫月,面子这东西毕竟是虚的,她们门派的里子显然才是实打实的东西。 “今年的预测前五蓟下学宫独占两席,最让人意外的是一个女子居然力压整个学宫的年轻一辈,高居榜眼位置,仅次于叶无忌,这个公孙柳伶看来也不简单啊。”瞧着场中的火药味愈发的浓烈,一旁的苏雨瑶赶忙打圆场岔开话题。 胖子沈万金听闻此言乐了,在他制定此榜时本是想将公孙柳伶排在榜首的,奈何叶无忌的人气实在太甚,如若强行把公孙柳伶排于叶无忌上头,恐怕他的这些纸张真就成了一堆废纸了,到时别说一个铜板,就是放茅厕里擦屁股都嫌脏。 “给我一张”,就在众人闲聊之时,一个低沉浑厚的嗓音向着沈胖子响起。 一旁的暮兮颜秀眉轻蹙,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他明明看上去那么的年轻,头发却如垂暮老人般花白,眼神冷静之中透着一股莫名的危险,最让暮兮颜意外的是此人的气息,三丈开外完全觉察不到,这让暮兮颜不免对他产生了兴趣。 “唉你这人怎么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明抢啊。”白发男子从开口到抢夺纸张可以说是一蹴而就,沈胖子那三脚猫功夫哪里反应得过来,对方不费什么功夫就到手了。 原本打算转身离开的白发男子闻言停住了脚步,眉头轻微皱了一下,“我可以把它还给你。” 秦牧实在看不下去了,沈胖子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负那不就是打自己脸吗?虽然跟这胖子是第一天认识,但秦牧能感觉到这胖子是真的想交自己这个朋友的,此时若是选择隔岸观火,难免有些寒了人心。 “阁下如此作为,未免有些霸道吧?”秦牧望着白发男子的背影,冷声喝问道。 “你要替他出头?”听到秦牧的叫喝,白发男子扭头瞥了眼秦牧,嘴角微微翘起,玩味开口道。 “如果我要说是的话会发生什么?”对方的举动在秦牧眼中无异于就是挑衅,既如此他自然也没给对方好脸色,言语中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和善。 “你会为此付出昂贵的代价。”白发男子一身紫色袍子在话语落后开始微微飘动。 秦牧见状同样不甘示弱,体内气机喷涌而出,萦绕周身的气机愈演愈烈,白色衣袍猎猎作响似雷鸣般不绝于耳。 “秦牧小心,对方好强的剑气。” 暮兮颜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就在方才,白发男子背后的剑中突然涌出一股颇为凌厉的剑气,剑还未出鞘,剑气却冲霄,暮兮颜紧了紧握剑的手,同时示意其他人往后靠。 秦牧并未应承暮兮颜的话语,而是紧紧盯着白发男子的脚,对方给了他巨大的压力,在这样的博弈中,他丝毫不敢分神。 随着两人的气势愈发磅礴,广场中的人也越来越多的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群纷至沓来,比赛尚未开始,先来个开胃菜似乎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