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途》 第一章:三子 初秋的天气远比闷热的夏日要好过的多,安林江上波光粼粼,江面之上错落着数只画舫,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其上的几只画舫已经挂上了花灯,岸边游人仕子如织,皆是迫不及待的朝着其中最大的画舫望去。 今天可算是青州城的大日子,由这凝香楼举办的斗诗大会,大会的第一名则可以成为凝香楼的魁首婉蝶姑娘的入幕之宾,获得和婉蝶姑娘谈曲论调的机会。 这在楚轩眼里是不可思议的,在楚轩的印象中青楼花魁只是那种站在街边嚷嚷着“大爷,来玩儿啊”的拉客小姐,而自从他来到了梁国他便被无数次的打击到了,你能想象到花钱逛青楼还要花魁选你的吗? 这事还得从前些日子说起,本来楚轩是21世纪的一名当代恶臭小青年,和大部分人一样,楚轩自从在他那个三流野鸡大学毕业以后就做着一份不太满意却也并不讨厌的工作,父母帮他在老家买了一处房子,而楚轩每月的工资大部分都交了房贷,余下的钱勉强可以维持他的吃喝,楚轩本以为生活就会这样平淡的继续下去,谁知道仅仅因为休假去爬了一次泰山,当时已经登上了南天门,去完厕所趴在护栏边上看风景,不知道是那个挨千刀的从背后撞了他一下,可怜的楚轩从栏杆上翻了下来,当即就昏了过去,当醒来之后便发现自己来到了这个鬼地方。 三子说他是在白云山脚捡到他的,当时三子眼看着楚轩从山上滚落下来,本来以为楚轩已经死了,哪知道靠过去一看楚轩身上竟然连一点擦伤都没有,三子当时还和楚轩说一定是山神爷爷保佑的结果,楚轩对此嗤之以鼻,作为21世纪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当代恶臭小青年,一切牛鬼蛇神在楚轩眼里都是纸老虎,当然他也没有打击三子。 “三子,还有包子没,给我来两个。”此刻的楚轩正蹲坐在河边,身前摆着几只从山上抓的野鸡和野兔。 “楚大哥,只有一个了。”陪在楚轩身边的是一个大约十一二岁的小乞丐,似是还没有变声,声音有些稚嫩,脸上黑乎乎的看不清相貌,一双眼睛却明亮得犹如黑曜石一样,看起来颇为机灵。 楚轩看着眼前一双犹如从煤里挖出来的手捧着油乎乎的油纸,不由得怒骂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小孩子要爱干净,你就不能把你的身上洗干净喽。”一边骂着一边捞起那双小手上的包子,却是不嫌弃地将包子塞在嘴里大嚼特嚼。 旁边的小人瘪了瘪嘴,理直气壮地对着楚轩说:“可是我是乞丐呀,你见过哪个乞丐身上干干净净的。” “难道你想一辈子做个乞丐吗?人要有梦想知道不,咱们以后是要做大生意的人,三子你以后跟着你楚大哥我,只要好好干,哥给你取三个嫂子。” 楚轩嘴里塞着半口包子,语气有点含糊不清,而三子无奈地听着楚轩的“豪言壮语”,坐在地上抱着双腿看着远处的仕子,早已经神游天外了。 其实三子是这青州城的一个小乞丐,大约三年前不知道从哪里到了青州城,走到城郊居然让他发现了一处破败的土地庙,这让小人欣喜若狂,对于他这种无家可归的小乞丐,别说破庙了,能有个挡雨的桥洞给他住对他来说便算得上是老天开眼了,于是当时才刚刚八岁的三子便在这处破庙扎下根来,白天便去那青州城门处乞些吃食,晚上还能回到庙里美美的睡上一觉,虽然大多时候吃不饱,可这已经让三子很满足了,毕竟比起以前睡在荒郊野外的饥寒交迫的生活,对他来说这已然算是天堂了,至于你说为什么不去城里睡,抱歉,城门处的那些大头兵不给你一刀就算是不错了,你一个乞丐还想进城? 半月前三子在山脚捡到了跌落下来的楚轩,本来三子是不想管的,现在这世道谁也不想惹祸上身不是,三子上前看了看楚轩,是想观察下此人是不是已经死了,可走到近前发现楚轩身上竟然一丝擦伤都没有,着实是让三子诧异了好久,眼看天色越来越晚,三子犹豫了片刻便将楚轩背回了自己的破庙,可也怪这楚轩份量实在是太重了些,本不远的路程竟是走了近一个时辰,期间楚轩还掉下来三次,摔在地上的声音让三子那脆弱的小心脏跟着差点蹦出来,好在楚轩没有半路醒过来,不然怕是杀掉这小人的心都有了。 第二天楚轩醒了过来,睁眼便看到一双黑乎乎的手捧着一只同样黑乎乎的碗正朝着他嘴边凑了过来,吓得他一激灵,赶忙跳了起来退到了墙角。 “你你你....你是谁啊。”楚轩当然害怕,任谁看到眼前这副场景都会犯怵,一间破旧的古庙,地上铺着一层干草,而庙顶从梁上延伸到墙角,一片灰蒙蒙的蜘蛛网,就他刚刚躺着的地方,一个浑身破烂长发披肩看不出男女的人正蹲在原地,手里还拿着那只碗,瞪着眼睛正在看着他。 “喂,我好心救了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一阵清脆的童音从眼前看着有些可怖的人嘴里传出,楚轩愣了愣神,随后有些结巴地对着眼前的人说:“你救了我?” 半小时后楚轩稍微弄明白了他此时的境地,简单点来说就是穿了,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梁国,而这里正是梁国境内青州城郊,而这个世界和他原先生活的世界有些不小的差距,至少和他熟悉的历史完全不是一个世界。 “喂,你吃不吃东西!”身前的小人似是有些不快,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任谁救了一个人,却反过来被这个人当成鬼来对待都不会开心到哪里去。 楚轩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上似乎有些尴尬,朝着三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的确是饿了,三子看他的表情心中了然,走到屋内神龛的后面,本该在龛内的神像却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了一间神龛摆在破旧的木桌上面,而神龛后则摆着一只土黄色的瓦罐,三子打开瓦罐从里面掏出来了一枚灰白色的饼状物,刚要合上罐子,想了想又掰了一半放回了罐子内,这才满意的合上了罐子。 “这...是什么。”楚轩有些尴尬的看着手上这坨灰白色的东西,捏起来硬硬的。 “这可是好东西,上个月一个好心的女菩萨给我的,我一直没舍得吃,便宜你了。”三子清脆地说,语气中透出了些许不舍,这算是三子最贵重的东西了吧。 楚轩拿着饼子犹豫了很久,终是没有勇气吃下这块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饼子,将手中的饼子还给了三子,在三子不解的眼神中问道:“这山上什么野物最多。” “最多的便是野兔了吧,兴许还能有些野鸡,我偶尔总会看到些猎户从山上下来,手里提着鸡兔的。”三子有些了然,眼前这个人定是看不上自己的饼子,虽然不在意,可心中难免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你若是想打猎我劝你还是别想了,我这里可没有猎弓,更何况你还得有猎犬,不然碰到跑得快的,你根本就追不到的。” 顿了顿,三子还是开口说道:“你若是吃不惯这些粗食,我可以去帮你采些野果,在后面山腰有处野杏林,花些心思找找还是有些能吃的。” 语气有些委屈,楚轩自然是听得出来,可让从小吃惯了肯德基麦当劳的楚同学去吃刚刚那个黑乎乎的饼子,还是算了吧。 “三子,你放心,你楚大哥我打猎是靠脑子的,走,带我去山上转转”听着楚轩大言不惭的三子瘪了下嘴,有些不情愿,什么都不要就能打到猎物?这楚轩也太能吹了吧。 “你别不信,你带我去就是了,今天如果不能让你吃上肉,我就把刚刚你给我的饼子都吃了。”说完楚轩有些脸红,而三子却是瞪了他一眼。 “你想得美,若是你猎不到野物,你便饿着肚子吧。” 话毕三子抬脚走了出去,身后的楚轩连忙跟上,心想这小子多少有点瞧不起自己,但毕竟人家救了自己,咱也不能欺负小孩不是。 清晨的山间还弥漫着些许雾气,走在山间小路上的二人脚上的草鞋和裤腿早已被露水打湿,三子倒是习以为常,可楚轩却有些受不了鞋子和裤腿被打湿粘在脚上腿上的感觉。 “三子,咱们要先下山?等下午露水蒸发了再来吧。”楚轩蹲在原地,望着脸色依旧的三子心中惊叹他的毅力。 “你若受不了,便下山去吧,我还要去城门行乞,下午可没时间陪你胡闹。”三子略显稚嫩的语气出奇地严肃。 “讨饭能有什么前途,跟着你楚大哥混,楚大哥让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楚轩挥了挥手,毫不在意的朝着三子说到,看着三子的眼神慢慢变冷,心道说错了话,讪讪地笑了两声,转头却看到不远处一颗树下有着几枚脚印,连忙招呼三子过来。 “三子,帮我看看这是什么动物。”三子闻言俯身观察了下。 “这是赤毛兔的脚印,这种兔子在这白云山上很多,怕生人但没有攻击性。”三子虽然是个小乞丐,但好歹在这青州城生活了三年,加上这个世界的小孩子普遍都有些早熟,懂得倒是不比成年人少多少。 楚轩思索了一会儿,随手在边上捡了根三指粗的树棍,顺着足迹朝前走了一段距离,蹲在地上用树枝挖起了坑,前后约一刻钟,堪堪挖出一个二尺长,约一米深的洞,捡了七八根和洞口差不多长,小指粗的树枝,又往上盖了些许树叶,最后在上面撒了些土,朝着三子挤眉弄眼地笑了笑。 “三子,把饼子给我。”三子看着楚轩忙活了大半天,心中也有些了然楚轩是在做陷阱,伸手从胸口掏出了早上那半枚饼子递了过去,楚轩接过来掰了一小块,用手指碾碎洒在刚刚挖出的坑上面,随手把饼子塞进了自己的胸口,清理了下挖坑留下来的痕迹,拍了拍沾满了泥巴的手笑道。 “搞定,三子记住这里,中午过来取兔子。”三子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说到底他还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楚...大哥,这东西真能抓到兔子?”一边说还一边回头张望着被埋好的陷阱,此刻走远些发现竟是真的看不出来哪里有一个刚被挖出的坑,不得不说楚轩的手艺还算不错。 “把你的心放肚子里,中午咱们吃红烧兔子肉。”此刻走在前面的楚轩颇为臭屁的说到,显然三子的一声楚大哥让楚轩极为受用。 随着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眼尖的楚轩便又发现了远处一群正在咯咯叫着,在地上觅食的野鸡,领头的那只浑身黑色头顶顶着火红色鸡冠的大黑鸡颇为神俊,丝毫没有注意到远处鬼鬼祟祟的二人,楚轩当即招呼三子蹲下,让三子将从庙里带出来的破筐递给他,随即俯身悄悄的朝着鸡群摸了过去,距离鸡群还有大约五六米便停了下来,随手找了根木棍将筐子支了起来,从怀中掏出饼子碾碎放在了筐子下,转身又慢慢退了回来。 退回来的楚轩从身边树上摘下半个巴掌大的树叶,卷在一起放在唇边吹了起来,三子眼睛盯着远处的野鸡群,只听楚轩的哨声响起来的时候远处的鸡群有几只把脑袋杨了起来,随着楚轩嘴里的啾啾声,那几只野鸡扑棱着翅膀朝着楚轩的方向跑了过来,在那几只野鸡跑到筐子旁边的时候楚轩突然把哨声停了,而那几只野鸡也好像失去了方向一般围着筐子打转,突然一只野鸡发现了筐子里面的食物,或许是山上的野物比较单纯,直直的钻进了筐子中啄起了地上的食物,其余几只见状也争抢着跑过来和筐内的那只抢食吃,可是筐子是不大的,自然也装不下五六只野鸡同时进去,支撑着筐子的树枝终于被野鸡撞倒,筐子砸下来将三只野鸡罩在里面,其余的见状吓得立刻飞奔而逃,而筐子内的野鸡则在徒劳的煽动着翅膀,想要将筐子掀翻逃出生天。 楚轩见到筐子砸下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跑到筐子旁边用手按住箱子防止野鸡跑出来。 “三子,身上有没有绳子!”楚轩盯着筐内的鸡有些兴奋,而身后的三子则是眼神颇为复杂的看着这个人,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以前最怕生人的野鸡这么轻易的就被楚轩引了过来,这在他眼里自然是不可思议的,其实三子曾经也想过上山打猎,可他没有猎弓猎犬,那天拿着一根被他从地上磨尖的竹子就上了山,结果自然不言而喻,而此刻轻松便捕到猎物的楚轩在他眼里顿时变得高大起来。 “绳子没有,不过我会编草绳。”楚轩自然不知道身后小人的想法,他此刻满脑子都是这几只鸡是清蒸呢,还是红烧,似乎烧烤也不错,可惜啊这里没有啤酒,不然啤酒配烤鸡,那滋味,啧啧。 “不用那么麻烦。”听到三子似乎要编草绳,楚轩连忙阻止了三子,楚轩不想耽误时间,于是伸手从身上脏兮兮的衣服上撕了一条下来,而身后的三子则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楚轩。 “楚大哥,你把衣服扯了你穿什么。”楚轩将那三只鸡掏出来,把鸡头按在地上用石头一个个的砸死,随后拿着手中的布条将鸡脚绑在一起,颠了颠约莫着得有五六斤,脸上满意的露出了笑容,迈腿朝着前方走去,听到身后三子的声音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重新买呗。” “可是,可是楚大哥,你有钱吗?” 听到三子似乎有些不信任自己,楚轩转身看着三子。 眼前的三子形象着实不怎么好,不知道多久没洗过的衣服皱巴巴的,袖口和衣领有些黑的发光,楚轩此时严重怀疑三子身上的这身衣服脱下来的话,没准可以立在原地而不变形,可奇怪的是哪怕三子形象这么不好,他却闻不到什么异味,难道自己嗅觉失灵了?楚轩有些不自信地用力吸了吸气,却闻到了山间清晨这清爽的空气,让楚轩精神一振。 “三子我问你,这野鸡如果拿到市场上去卖的话,大约多少钱一只。”楚轩既然决定要收三子为小弟了,自然要给自己这个小弟涨涨信心,至于你问什么时候决定的?那当然是临时决定的。 “一斤的话大约三十文,而母鸡的话大约四十文。”三子倒是很认真地想了想。 “哪一身衣服多少钱?” “最便宜的十五文钱一件,若是麻料的贵一些,要大约二十五文左右。” “那你看我手里这几只鸡能换几件衣物。”楚轩看着三子笑了笑,不等三子回话,便自顾自的朝着前方走去,刚刚三子可是说前方有一小溪,楚轩要去处理手中的几只鸡,顺便洗一下身子,毕竟刚刚挖坑埋土折腾了大半天,伴着这山间的雾气,身上粘粘的自然让人不舒服,最重要的是三子,他身上黑乎乎的属实让楚轩心里难受,打定主意要让这小子清洗干净,恩,一定要让他洗干净。 第二章:诗会 随着楚轩二人走远,二人身后的野鸡群又折返而来,领头的那只神骏的大公鸡巡视了一番自己的领地,确认了安全之后仰头长鸣了一声,便领着鸡群慢悠悠地在原地踱步,似乎全然忘记了刚刚的危险。 “要说你们这山上的猎物也够傻的,吃食的时候都不观察一下有没有危险。”楚轩当仁不让的走在前方,身后的三子落后了他大约一步的距离。 “这里附近的猎户很少,城内的人也很少上山,附近的村子也都在城南,这里人迹罕至,野物们也自然都不惧怕生人。”身后的三子马上接道,此刻他对楚轩相当敬仰,能靠一片树叶发出的声音吸引野鸡,在他眼里简直是神仙手段了,便一步不离的跟着楚轩,甚至开始主动帮楚轩提起了东西,偶尔还会提醒楚轩小心脚下,楚轩对此自然是相当受用,背着双手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相当臭屁。 二人走了没一会前方逐渐开阔起来,耳边也传来了潺潺的流水声,前方便是三子口中的白云溪。 “三子,你的名字叫什么,家中可有父母?”此时已时至正午,太阳也爬到了二人头顶,楚轩拿着刚刚在溪边捡的一枚石头摔出来的石刀处理着手中的野鸡,而三子则在他身边双眼冒光地盯着楚轩手中的鸡肉,天知道他已经多久没尝过肉味了。 “楚大哥,我是青州正阳县蒲阳村人,我父亲姓张,从小村里的乡亲们都叫我三子。我父亲因为赌钱把我母亲卖了,我是三年前从村里逃出来的,不然我的父亲就会把我也卖给县里的大老爷,当时我父亲把家里能卖的全都卖了,我逃出来那天晚上听到我父亲在院子里和人商量要把我卖掉,我因为害怕,就...逃了出来。”三子语气有些深沉,一边说一边眼里泛起了泪光,楚轩听着三子的话心里也颇为难受,谁能想象到一个八岁的男孩独自离乡乞讨为生,竟是硬生生让他在这青州城外生活了三年,可见其中的不易。 “三子,你放心,以后有你楚大哥罩着你,我让你顿顿有肉吃,以后咱有钱了回家帮你把你母亲赎回来,然后狠狠的教训一下你那畜生老爹。”楚轩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扯着野鸡肚里的肠子,似是要把恶气撒在手上的野鸡上面。 三子抹了抹眼睛,望着楚轩的眼神变得有些感激,三子自小便没得到过家里人的关爱,唯一能给他关爱的母亲也早早被他爹给卖掉,甚至连卖到了什么地方他都不知道,而他父亲每天除了喝酒就是赌钱,赌输了就拿他撒气,身上经常被他父亲打的青肿,而从家里逃出来以后便颠沛流离乞讨为生,路上的人也都躲得他远远的,而楚轩让他头一次有了被人关爱的感觉,这让他不由的对楚轩产生了依赖,尽管还很轻微。 “楚大哥,谢谢你。”三子低头轻声的对着楚轩说道。 “好了,你会生火吗?在这里生堆火咱们将这几只鸡烤了吃了,下午再抓几只拿到城里去卖掉,然后入城买身衣物。”楚轩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处理好的野鸡穿到一根笔直的树枝上,旁边是三子拾来的一堆干柴。 三子没说话,起身在河边找了两块石头,又去旁边的地上拾了些干草,双手将两块石头轻轻嗑在一起,没一会火星就将地上的干草点燃,三子用手捧起来轻轻一吹,顿时一阵浓烟冒出来,之后火苗随着烟雾窜了出来,楚轩看着这一切心中不由得大呼人才,这三子别看年纪小,在关于生存方面的技能简直是甩出了楚轩八百米,技能点点满的节奏。 其后二人将野鸡烤熟之后一人捧着一只大快朵颐起来,吃之前楚轩还有些犹豫没有盐会不会很难吃,但是尝了一口便发现山上的野鸡哪怕不加佐料,也是鲜美的能让人将舌头都吞了下去,最后二人一人一只半将三只鸡吃的干干净净,而三子更是差点连骨头都嚼碎吞了下去,看那样子似是饿死鬼投胎一样,而楚轩也全然不想一下自己也比三子强不了多少。 楚轩和三子在河边洗了个澡,正午的阳光照在二人身上也并不寒冷,索性二人便将随身的衣物也洗了一番,三子身上的衣服不知道穿了多久,怎么洗也洗不干净袖子和领口的黑色痕迹,索性楚轩就说等打到猎物换了钱,一人买两身衣服好了,这才阻止了三子和袖口较劲的态势,二人将身上衣服靠着火堆烤干,楚轩看着三子洗干净脸蛋竟是生的颇为英俊,虽然还未长开,但是光看眼睛与美貌已然初现端倪,而楚轩就着水中的倒影看了看自己不由苦笑,果然不是自己的脸了,好在这张脸生的也并不难看,浓密的剑眉下一双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搭配着棱角分明的脸颊,颇有些以前那个世界某个国民男神的味道,显得分外的阳刚,楚轩则自恋了一会儿便喊三子将火扑灭,之后朝着山下走去,待走到上次抓鸡哪个地方的时候发现鸡群竟是又折返了回来,楚轩不由的大喜,故技重施的捉到了两只公鸡,却是比之前的哪三只要重一些,每只鸡差不多二斤的样子。 “楚大哥,抓到了一只兔子!”只见三子撅着屁股跪在坑边,正伸手朝着洞内掏着。 片刻三子提起来一只浑身红色,体型肥硕的赤毛兔,果然是兔如其名,阳光照射在赤毛兔身上火红的一片煞是好看,楚轩让三子用石头了结了这只兔子后提着猎物朝着山下走去。 之后楚轩随着三子在城外将手中的野鸡和赤毛兔卖掉,竟然是卖了二百文钱,要知道在江南一斤猪肉也才十八文钱,这低廉的物价让楚轩深感意外,随后给了三子一百文让他进城买了两身衣服,顺便在城内买了五个田计包子,竟才花了五文钱,这包子不知道什么野菜包的,一口下去满口生香,楚轩连吃了三个大包子才满足的擦了擦嘴,迈步随着三子回了城外的破庙。 而此刻的三子和楚轩却在这城内的安林河边,原本前几日三子照常拿着猎物去城内卖钱,他们这几天靠着打些野味也赚下了大约二两银子,这在三子眼里自然是比巨款了,可在楚轩眼里这还不够,楚轩毕竟是不愿意每晚都睡在那间破庙里的,更何况那间破庙还漏雨,这就更不能忍了,奈何前天他让三子打听了一下城内宅子的价格,城内是没有单独的屋子的,都是四合院类型的整体出售,而一间宅子最便宜的也要五十两,虽然贵,但是楚轩还是准备在城内买一套,怎么说咱们也要成为有房一族,不然心里不踏实啊,楚轩总是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开舫喽。”随着江中最大的那艘画舫上一声吆喝,江中几艘画舫缓缓地朝着岸边驶来,靠在岸边十余艘画舫连在一起,舫上的花灯点缀着夜幕下的江面,显得颇为壮观。 “这比起那个世界的会所也不遑多让了吧。”楚轩羡慕的看着远处的几艘画舫低声喃喃道。 楚轩原本也是想去逛一逛这凝香楼的,要说这凝香楼算得上是青州城内的第一大青楼了,其中几位花魁号称青州四美,比起现代的明星都犹有过之,其中婉蝶姑娘,也就是中间那艘最大的画舫中的哪位,其在这青州城的地位可以媲美以前那个世界的一线明星了,无数文人士子皆以目睹婉蝶姑娘为荣,如若有幸能被婉蝶姑娘选中长谈一夜,更是足以吹上一生的丰功伟绩,可惜楚轩那点可怜的家当却是连进这凝香楼的门票都不够,你没听错,逛这凝香楼你得花上三两银子点花茶,这还只是门票,接着便是上楼支酒,一壶最便宜的酒一两银子,然后便是点菜,随随便便点桌子菜都要二两银子,加上其中打赏给小厮的消费,这随便一套下来都是现在的楚轩承受不起的,要是这样你就以为能见到你喜欢的花魁的话那你还是太天真了,之后还会有打茶围,也就是客人们围坐一圈喝酒品茶,聊诗词拼才华,甚至有时候花魁们还会出题,让客人们来作答,之后花魁们从这些人心中选出中意的客人,被选中的人方才可以上楼和花魁喝喝茶聊聊天,给你弹手小曲儿,至于更深入的了解,你想多了,青楼不是妓院,人家花魁可都是卖艺不卖身的主。 楚轩听着身前的大哥侃侃而谈,心里终是将那一抹冲动放下了,喊来三子将早上从山中捕到的野物摆在江边,盼着能在这些文人士子中卖个好价钱,毕竟在楚轩眼里,这些人那都是一群赤裸裸的肥羊,完全代表着青州城的上流社会,人家喝个花酒便能花上十余两银子,这山间野味自然也能在这里卖个好价钱吧,可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甚至楚轩在这里蹲了两个时辰,天都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而这些来来往往的人连看他二人一眼的都没有,楚轩终于放弃了,站起身来跺了跺微麻的双脚,招呼着三子将东西收拾好准备出城回家,毕竟再晚一会城门就要关了,而楚轩又不舍得住客栈,他可不想尝试一下露宿街头的感觉。 楚轩心里有些愤愤,正准备迈步跨上这座台阶,谁道从街上下来一个身穿锦袍的公子,手中握着一把折扇一步三摇的朝着江边走去,方才踏下石阶便发现下方的二人,躲闪不及间竟然是直直的撞在了楚轩的身上,楚轩被撞的重心不稳倒在了身后的三子身上。 “靠,你瞎啊,这么大个人看不见啊。”跌坐在地上的楚轩本来就心情不好,货没卖出去不说,回家还被人撞了个跟头,当即看也不看对着身前的人张嘴便骂。 “这位兄台,当真抱歉,你先起来。”眼前的锦袍公子态度还算不错,也并未因楚轩二人身穿的是麻布粗衣就看不起他们,楚轩见眼前这人态度还算不错,也就顺着他的搀扶站了起来。 “看你态度还算不错的份上,这次就算了,以后走路看着点人,你今天也就撞到的是我,要是换个老爷爷老奶奶被你撞了,看不讹死你丫的。”楚轩站起对着眼前的青年没头没脑的胡言乱语一通,便带着三子准备出城,谁知刚走两步胳膊便被身后的青年给拽住。 “兄台留步。”身后的青年语气似乎有些焦急,紧紧的抓着楚轩的胳膊,而楚轩则是有些莫名其妙,尤其是被一个大男人抓住让他感觉心里怪怪的。 “你想干嘛,我跟你说你撞了我我没让你陪我钱就不错了啊,你休想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我...我不搞基!”青年奇怪的看着楚轩,大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楚轩话里是什么意思,依旧抓着楚轩的胳膊。 “兄台,赔偿多少你说便是,只是小弟之错,撞到了兄台与小兄弟,还想给二位兄弟赔个不是,还请二位兄弟赏个脸。”见眼前的青年男子语气诚恳,楚轩心里也有些奇怪,这青州城的人都这么热情吗,自己已经说了算了,还要给自己道歉。 “你要是真这么想的,你就随随便便赔我们二两银子就算了,至于赔罪就免了。”楚轩说罢转过身来,他倒是想看看眼前的男子会不会真的给他钱,而旁边的三子则是翻了翻白眼,疯了吧,张嘴就要二两银子,但是却也分得清内外,站在边上没有发出声来。 “好,二两银子而已,兄台稍等。”说着青年男子松开了抓着楚轩的手,伸手把腰间的绣花布袋取了下来,从中掏出了两枚白花花的银子塞到了楚轩的手上。 “兄台拿好,银子自然是要赔的,不知兄台可否赏脸让小弟请二位兄台喝顿酒以表歉意。”而楚轩则是借着远处画舫上传来的光亮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见男子身着一身白色锦袍,面容俊朗,手执一扇纸扇颇有些世家公子的风度,楚轩心中不由得打起了鼓,眼前这人看着贵气逼人,但是怎么就是脑子不好,二两银子说给就给了? “兄弟你这....喝酒就算了吧,你看这天也不早了,我兄弟二人还要回家,要是晚了城门可就关了,我俩总不能露宿街头吧。”既然收了人家银子,楚轩的语气自然也就柔和下来,二两银子啊,这可是他和三子每天打猎十几天才能赚得出来的钱啊。 “不要紧的,我此次过来便是来参加这凝香楼的斗诗会的,这舫上有客房,你兄弟二人晚上也可在这舫上睡下。”青年男子急忙说道,似乎生怕楚轩二人跑了。 而楚轩则看向男子的眼神更奇怪了:“兄弟,你我二人素不相识,你只不过是撞了我一下,这银子也赔了,为何还要偏偏请我喝酒呢?” “兄弟你不要误会,我乃是京城人士,此番来青州便是为了一睹这凝香楼花魁的风采,可是来到此地却无相识之人,自己进舫却又觉得无趣,正好我在此地遇到你兄弟二人,这岂不是缘分,兄台赏个脸陪我吃顿酒,我也好能结识二位兄弟。”楚轩听眼前的公子哥的一番话心中了然,原来是从京城来青州喝花酒的,低头和三子对望了一眼,而三子看见楚轩的眼神却是避开,只是抬眼望着江边的画舫,不知在想些什么。 “兄弟你确定是这么想的?”楚轩转过头,望着眼前的贵公子,心中暗自琢磨着舫上的花销,越想越心惊,乖乖,三个人怕是要花上二十两银子,在这普通人吃顿饭才不过七八文钱的地方,这无异于是一笔巨款。 而眼前的贵公子见到楚轩似乎有些心动,赶忙开口道:“千真万确,兄台莫要推辞了。” 说罢便抓着楚轩朝着画舫走去,楚轩被身前的人拉着手眼角跳得越发的厉害,心中暗自想着此人莫不是有什么龙阳之好,如此热情该不会看上了我这张帅脸了吧。 “兄弟你先放手,我跟你走便是。”楚轩想罢赶忙开口说道,而眼前的青年也反应了过来自己的行为确实有些过分,哪有在大街上拉着另外一人的手的,于是松开手对着楚轩躬身说道:“兄台所言极是,是在下唐突了”言罢又似是想到些什么,于是接着开口说道:“在下姓周,名自允,字正阳,还未请教兄台以及这位小兄弟大名。” 楚轩看着眼前的周自允,也微微躬身对着周自允说道:“原来是正阳兄,鄙人不才,姓楚,单字一个轩,字...字乐天,我身边这位姓张,叫三子,至于字还没取。”楚轩咬了咬牙,他自然是没有字的,可是人家有而自己没有岂不是显得自己很低级,而三子目前来说还只是一个小屁孩,有没有也就无所谓了,还好想到了自己以前那个世界的一个诗人,白居易,字乐天,号樊山居士,心里确实想到“对不住了,您不会介意的对吧,毕竟这里不是从前那个世界了。” 而周自允不疑有他,起身朝着画舫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对着楚轩叹道:“乐天兄,久闻青州繁华,在下心中仰慕已久,未曾想亲眼所见竟是比起心中犹有过之,恐怕连京城也比不得这安林江畔啊!” 三子和楚轩二人随着自允朝着画舫走去,楚轩听言立刻接道:“这青州再繁华,也不过是一小城,而京城则是我大梁都城,二者自当不能相提并论。” “乐天兄高见,是我目光短浅了。” 当三人走到那画舫前,只见船体被一根根粗壮的麻绳拴在岸边,从船上搭起了一层木桥,方便游人进出,此刻在舫前点茶的人络绎不绝,看样子似是要排队,正当楚轩和三子想排在人群后面时,却见周自允朝着中间那艘画舫之上走去,楚轩和三子见状立刻迈步跟上,中间这艘画舫在远处看貌似只比旁边的大了一圈,而走到进去方才发现比身边的画舫大了将近一倍,只见宝船分三层,船顶漆着黄漆,而船柱雕梁画风,沿着船体一圈挂着彩灯,其船上已经有了三三两两的人群,围在一起赋诗饮酒好不热闹。 而站在岸边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见到楚轩三人立刻迎了上来,跑到近前立刻九十度躬身说道:“三位贵客可是要登舫?” 站在自允身边的楚轩心中也是不由称赞,看看人家,这才叫专业,这才叫服务,这比以前那个世界的什么酒吧会所夜总会好多了,这牌面给你整的你都不好意思不上。 众人随着小厮踏上了前方的宝船,楚轩则是左瞧瞧右看看,丝毫没有注意到船上的客人望向楚轩这行人时露出的奇怪眼神,当然人家并没有任何瞧不起楚轩他们的意思,毕竟能登上这首画舫的在财力方面自然是不用多说,光是点花茶就要五两银子,只是楚轩和三子二人的穿着奇怪的很,毕竟能来这里的无一不是打扮的衣冠楚楚,以期望于婉蝶姑娘能多看自己一眼,如果能得婉蝶姑娘倾心就更好了,哪像楚轩二人,身着粗布麻衣,头发胡乱的用布条扎起来,甚至还有几缕发丝散了下来挡在楚轩额前,而三子手里还提着一只布袋,袋上还有着几个补丁,实在是有失斯文。 说实话,楚轩并不在乎外人的眼光,毕竟他连穿越这种扯淡的事都赶上了,至于这个世界的人怎么看自己,无所谓了,而三子则更不会有什么感觉,从他离开家以后这一路上,哪天不受别人的白眼驱赶,所有人都恨不得离得他远远的,他已经习惯了。 而众人随着小厮登船走进船舱,第一层则是一个大厅,环绕在大厅两边的则是一排排连在船身上的桌椅,隔着最前方的护栏则就是一个大厅,此刻大厅内站满了客人,而众人身前则是一个戏台,此刻一群舞女正在台上随着乐声翩翩起舞,乐队在戏台正后方,而厅内的客人则是站在厅中或是聚在一起小声攀谈,或是看着舞女自饮,期间无数戴着面纱的姑娘穿梭其中,陪着客人们或饮酒,或作诗。 楚轩和三子明显眼睛都不够用了,楚轩好歹是享受过现代灯红酒绿的,而他身边的三子则是有些不堪,两只眼睛都快长在人家姑娘身上了,连手中的布袋掉了都不自知,楚轩此刻注意到三子的猪哥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便拍在三子脑壳上:“臭小子你才多大,两只眼睛往哪看呢,赶紧跟上。” 三子也不恼,嘿嘿一笑便跟着楚轩朝着第二层走去,第二层明显要比第一层安静,围着护栏隔出来一个个的小隔间,而小厮在领着三人来到了其中一间隔间之中,屋内不大,约摸着七八个平方,房门对面是一个窗口,此刻帘子是打开的,隔着窗口可以看到下方的大厅,这间房的视野正好对着大厅中的戏台,显然是整艘舫最好的几个包厢之一,正中摆着一个木桌,桌子上有着一个个凹槽,其中一个槽内摆着三个茶杯,中间则是一个茶壶,而两边对着桌子则是一边一张长椅,椅子上铺着不知什么动物的皮毛,摸上去极为柔软,“奢侈啊!”,此刻的楚轩不由得感叹道,这摆设,这待遇,饶是他一个现代人也没经历过这阵仗。 “不知楚兄可还满意?”坐在对面的周自允点完酒,待小厮退出了隔间便开口问道。 “满意满意,这怎么好意思,让周兄破费了。”楚轩自然是拿人手软吃人嘴短,连忙脸上堆笑,桌子下的脚踢了三子一下,朝着三子说道:“还不谢过周兄。” “三子谢过周兄。”周自允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小大人一样的三子,其实严格来说现在的男子十三岁便已成年了,而十五岁便可成亲,加上三子这些年的经历,面容已然和十四五岁的少年一般无二,只是身形略微有些瘦弱。 “小兄弟不必多礼,楚兄既然满意,那自允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楚兄见谅。”周自允满脸笑容,一边为楚轩斟茶,一边说道。 第三章:斗诗 楚轩伸手接过周自允递来的茶杯,心道不妙,可既然已经上了船再下船的事楚轩是做不出来的,抿了口茶说道:“周兄你先说说看。” “楚兄和三子兄弟你二人可是这青州本地人士?”周自允也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三子算是这青州人士,至于我乃是济阳人,而三子,不瞒周兄,我这个兄弟乃是个命苦之人,三年前...”楚轩稍稍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和周自允实话实话,毕竟这些也不算什么秘密,而且他们与自允从前也素未谋面,楚轩觉得并无隐瞒的必要,至于自己的来历还是隐瞒为好,就算说出来眼前的周自允怕是也不能信的。 “方才听楚兄说你二人还住在城外破庙?”周自允听完眼角微微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很快消失不见,楚轩看在眼里却是未说什么,谁还没有个秘密呢,于是也顺着自允的话接了下去。 “是呀,我兄弟二人这半月以来靠着猎些山中野物为生,每日也可换些银两,打算赚钱在这城内置办一套宅子,也好让我这可怜的兄弟有个安身立命之地。” 楚轩举着茶杯慢悠悠的说着,而他旁边的三子则是低头不语,原本清澈的眼睛上朦胧出现了些许雾气,楚轩似是发现了三子的不对劲,拍了拍三子的肩膀,终是没说什么。 “楚兄莫要伤心,今日咱们兄弟三人相遇即是缘分,楚兄和三子兄弟放下那些烦心事,今日咱们痛饮一夜,岂不快哉。”周自允似是发现了气氛变化,举起了茶杯颇为豪气的说道。 还未等楚轩接话,门外的小厮敲门进入了厢内,送上了三壶烫好的酒,酒壶好像是瓷的,青花色的壶身,壶嘴还冒着热气,闻着壶中飘来的酒香三人顿时被勾出了酒虫,待小厮退下便迫不及待的拿起酒杯,楚轩举起酒杯和周自允三子二人碰了一下,喝入口中发现这酒并不辣,反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竹香,入口微甜,温热的酒液咽入喉中连绵一线,竟是让楚轩通体舒爽,感觉全身的毛孔都似要被烫开一般,心中不由赞叹一声“好酒!”,怪不得古人都爱喝烫酒,这烫酒果然是要比凉酒喝来得舒服。 “周兄,不知这是何酒。”楚轩有些喜欢这酒,心想以后一定要多买几壶,留着自己慢慢喝。 “此酒名为青竹酒,也是这舫中最好的一款酒了。”周自允眼神微咪,偏头望着楼下戏台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轩正想问问这酒多少钱,却听到楼下一声锣响,一声公鸭嗓子嚎的楚轩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也随着自允的目光朝着楼下望去。 “噹!噹!噹!” “诸位公子,今日乃我凝香楼斗诗会,小人在此感谢诸位大老爷赏脸。” 只见一青衣小厮站在台前侃侃而谈,原本嘈杂的楼下大厅却是安静下来,厅中站着的众人皆是转身落座,整个大厅只剩下戏台上的青衣小厮。 “本次诗会共分五轮,前三轮众位乃是我们青州城第一才子宁成弘宁公子出题,每轮则有半个时辰的作诗时间,由我凝香楼的姑娘们从中选出二十位最优秀的晋级,而第二轮则是选出十位,第三轮则是三位,至于后二轮则是由我们凝香楼魁首婉蝶姑娘出题,再由婉蝶姑娘从三位中选出一位姑娘中意之人,此人则可登上三楼与我们婉蝶姑娘畅谈古今,我们婉蝶姑娘还会给这位老爷弹曲儿作对。” “好!”随着小厮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一层的众人纷纷发出一声欢呼,楚轩眯眼看着楼下的众人神色有些恍惚,这小厮就相当于主持人吧,第一轮则是海选,二十进十,十进三,三人决出冠亚季三军,不得不说这凝香楼的营销手段确实高明,后世的晋级赛都玩出来了,这就是古风版的诗词大会呀。 随着小厮一声请,在这小厮身后的屏风内走出一个身着白色锦袍的黑瘦男子,看那模样楚轩嘴中一口酒差点喷了出去,“这..这是宁才子?” 楚轩原以为这宁公子会是个风度翩翩的帅小哥,毕竟号称青州城第一才子,名字还是这么的温文尔雅,观名见其人想必这人也不会差到哪去,可眼前这位确实把楚轩给雷到了,眼前这位宁公子身高大约一米六左右,身形瘦弱的好像风一吹就能把他吹倒,面容大约五六十岁的样子,翩翩这么一个瘦老头还骚包的穿了一身白,楚轩扭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周自允,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只见台上那老头朝着左右依次拱了拱手,开口说道:“承蒙诸位赏脸,本次诗会前三轮便由我主题,方才我见诸位举杯对饮好不豪爽,这诗会第一轮我看就以酒做题,诸位以为如何。” 台下自然是无人反对的,只见白袍老头说完话身下众人便低头苦思起来,而身后的小厮则是搬来了一张椅子让老头坐下,身前放了一张桌子,伺候着老头喝茶。 楚轩见状心想这老头排场还挺大,看那老神在在的模样好像他上学的时候考试的主考官,喝着茶背着手,楚轩无数次想把主考官从椅子上揪下来打一顿,此刻差点让楚轩再一次有了上考场的感觉。 没一会楼下便有人站了起来,对着台上坐着的宁老头和身边众人拱了拱手说道:“宁公子,在下不才作了一首小诗,诗名为《夸酒》还望诸位品鉴。” 言罢极为臭屁的背着双手,歪头四十五度角仰望船舱,反正楚轩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莫非是看船顶有没有蜘蛛网? “陵山窗下广寒宫, 素蚁垆前旅鬓残。 数日还清豁眼快, 待花夸酒柳烟含。” 说完再次朝着四周拱了拱手,而身旁众人则是也极为捧场的鼓掌叫好,就连台上的老头也是暗自点头。 “张公子高才,在下方才也作了一首,名为《美人》。” 说完也是朝着台上走去,对着那老头开口说道: “满杯销更与新诗, 席上难赊但落红。 醉引渡红难遇主, 遥知取霸桂成丛。” “刘公子大才,此诗寓意丰富,比之我的夸酒犹有过之,在下佩服。” 只见方才那位张公子对着走来的刘公子一躬身,开口赞道。 “哪里哪里,张公子的夸酒才是更胜一筹,小弟才是献丑了。” 楚轩看着楼下二人互相吹捧,忍住笑场的冲动,转头望向周自允说道:“周兄你不作一首吗?这诗会第一名可以成为这魁首的入幕之宾,难道你没有想法?” 周自允转头看向正朝他挤眉弄眼的楚轩,微微一笑说道:“不瞒楚兄所说,能来此地的皆是大才之人,而小弟肚里的墨水若是不知天高地厚,在此作诗,怕是徒增笑柄罢了。” “我看下面这几位作的也不怎么样嘛,你怕啥,来一首嘛,反正下雨天打孩子。” “下雨天打孩子?”周自允没反应过来楚轩话里的重点,反倒是对这新词汇感兴趣。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楚轩无奈的对着周自允解释。 “楚兄所言倒是极为有趣,小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歇后语。”周自允看着楚轩笑容更甚。 “不过作诗就算了,在下实在是想不出来什么好诗。” “周兄你来这里花了这么多银两,难道只为了喝顿酒?要不我帮你作一首?”楚轩语气有些急,他倒不是因为别的,你说这周公子请自己和三子逛画舫,又喝了人家这么好的酒,总要回报给人家点什么,在他眼里这周公子既然不远千里跑来青州喝花酒,定是想要见一见这花魁的,自己脑子里别的没有,前世的诗仙诗圣什么的还是装了几首的,既然如此不如帮他一把,让他见一见这花魁。 “哦?难道楚兄还会作诗?”周自允语气顿时扬了起来,在他眼里楚轩二人只不过是两个平民,要不是误会他二人是这青州本地人,他也不会请这二人吃酒,不过既然是误会,那也不好赶人,索性耐着性子喝完,准备明日一早便与楚轩二人分道扬镳,想必过了今晚此生也不会有什么交集,现在听楚轩主动想要帮他作诗,周自允眼里透漏着浓浓的不信任。 感受到了周自允怀疑的目光,楚轩本就因为酒意上涌,头脑有些不清醒,此时更加受不得周自允的眼神。 “周兄我不瞒你说,若我想要作诗,我为第二,这舫上之人加起来,也绝无第一。” “噗!”三子原本通红的笑脸因为憋笑变得更加鲜艳,口中的酒还没来得及咽下去,顿时喷了出来,而周自允也是看出来了,这楚轩想必是不胜酒力,开始说起了胡话。 楚轩见跟自己生活了半月有余的三子都在嘲笑自己,顿时一股热血冲上头顶:“周兄,且待我下去作诗一首。”随即转身狠狠地瞪了三子一眼,似是在说等我回去好好收拾你,而三子则是有些委屈地抿着手中的酒杯,刚刚那一口酒可是让他心疼了好一会儿,可要慢点喝,至于楚轩的目光,全然未放在心上。 周自允拉住正要起身的楚轩:“楚兄不必下去,你当真是想作诗?” “当真!”楚轩虽然喝了不少,但是他脑子也不是不清醒,只不过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从未发泄过自己的情绪,今日借着酒意发泄一下,毕竟楚轩孤身一人来到这个世界,若说他不思乡那是假的,可这些话他又不可能对别人说,而此时能证明他在那个世界存在过的东西,也只有脑中的这些诗词了,然而他却想不到,他脑中那些后世孩童都会背诵的诗词,在这个世界会产生什么样的轰动。 周自允拉着楚轩坐下,伸手在窗边拉了拉一根绳子,而窗边传来了几声清脆的铃响,此刻楼下大部分人都将自己所作轮番上台诵了一遍,而剩下的还在苦思冥想,此刻听到楼上包厢的客铃声,纷纷抬头望了过去。 “楼上的这位公子可是作好了诗?”台上的宁老头对着包厢,他的视野自然是场上最好的,见那厢内有三人,二人对坐在窗边,二人身后似是还有一个,只见左边的身着一件和他差不多的白色锦袍,面目清秀,而右边的则是一件粗布麻衣,对比极为明显,于是自然的望向周自允开口说道。 “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 古来征战几人回?” 言罢船上众人皆是呆坐,随着楼上那豪迈的一句“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犹如点燃了众人心中的一团不知名的火焰,有几个人握紧了手中的杯子,似要捏碎一样,指节泛出一阵青白,其实这首诗是楚轩前世的一首很有名的祝酒词,出自唐代王翰的《凉州词》,可此刻在这里,这首诗从楚轩嘴里念了出来,这首诗的名字便被挂上了楚轩的标签,不止舫上众人,连那台上的宁老头也同样被震撼的无以复加,这是什么样的豪气呀,在场的众人皆是士子,生活在这江南烟雨中,其中绝大部分人此生绝无可能见到那疆场的残酷与豪气的,而此时楚轩的一首诗竟然让场内众人感觉到了沙场的肃穆与视死如归的万丈豪气,台上的宁老头此刻震惊的无以复加,紧紧凭借一首七言便能勾起人心中的豪情与气势,假若这首诗出现在沙场之上,两军对垒其中一方若是有了这首诗,仅凭气势怕是便能取胜,而最让宁老头震惊的远不止于此,他本以为会是左边的那位白袍青年,谁知却是右边的麻衣少年将这首豪情万丈的七言吟了出来,人果然不可貌相啊,宁老头当即躬身对着楼上那名少年行了个大礼。 “公子大才,仅凭这一首怕是寻遍江南都找不出能与之媲美的七言了,不知公子此诗名叫?” “此诗名叫《凉州词》。”楚轩对着身下恭敬的老人摆了摆手,老人的态度显然让楚轩极为受用,他那可怜的虚荣心被极大的满足,此刻看着宁老头那身骚包的白袍都变得可爱起来,对比一下身前的周自允,恩,还是老头穿着白袍有味道! 此诗他对面的周自允也是方才缓过神来,这首凉州词同样让他震撼,听到楚轩为这首诗取名凉州词,不由得问到。 “楚兄,此中凉州可是我大梁边境的凉州?”楚轩此刻正享受着全场瞩目的感觉,也没听清周自允说的什么,随口应道:“恩,就是那里。” “楚兄大才,请恕小弟眼拙,不知楚兄心中竟有如此抱负,我相信楚兄日后定能大展宏图,施展心中抱负。”周自允激动地对着楚轩说道,在他眼里能作出如此豪情万丈的诗的楚轩已然变得不一样了,他原本还以为他只是一介草民,周自允心中难免多了些负罪感,同那宁老头一样,心想果然人不可貌相,楚轩自然是不知道二人心中的想法,此刻楼下一声锣响,那青衣小厮又走到台上开口道:“半个时辰已到,经阁中姑娘商议,此次晋级的为一号包厢的楚公子,四号包厢的郑公子,七号包厢陈公子,以及楼下七号桌刘公子九号桌张公子.....” 小厮洋洋洒洒的宣布了二十位晋级人员的姓氏,一挥手从身后走出来四名柔衣女子,手中拿着一摞宣纸发到晋级人员的手中,楚轩的包厢自然也收到了一张,楚轩却有些不知所云,只好开口问道。 “周兄,这是?”望着楚轩疑惑的眼神,周自允心中却再没有半点轻视。 “楚兄你有所不知,自古以来各地诗会皆是如此,晋级之后你需要把你所作写在纸上,留下墨宝,也算是为你的诗证明出处。”随着周自允的解释楚轩也明白了,这玩意就相当于一个认证,证明这首诗是你在这里所作,传出去了也知道作者是谁,可是这却让楚轩有些为难,从小写习惯了简体字的楚轩此刻让他拿起毛笔提字,属实有些难为他了。 “楚兄难道有难言之隐?”周自允看着楚轩握着笔却迟迟不下,有些奇怪。 “不瞒你说,我自小便没有好好练过字,这字写出来的话怕是除了我,这天下没人可认得了。”楚轩有些难为情地说,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周自允有些忍俊不禁,如此大才之人居然不会写字,周自允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看见楚轩的窘迫,便将手中的笔接了过来:“既然如此,那就由小弟为楚兄代笔吧。” “极好极好,我也正有此意。”楚轩见周自允主动帮他写字,自然是欣喜不已,他就怕这字必须得自己写,那样他就丢人丢大了。 “诸位,既然第一轮已过,咱们便开始第二轮,这第二轮的题目便是花。” 此刻楼下晋级的人员也纷纷将自己的墨宝交了出去,而宁老头登台再次高声宣布,随着老头说完场上众人低头苦思起来。 第四章:诗会2 “楚兄,此轮题目为花,这花的种类繁多,楚兄想要以何成诗啊。”周自允有些期待的望向楚轩,而楚轩却迷迷糊糊的将头歪在一边,原来是这青竹酒酒性太烈,楚轩竟是有些微醉了,这却怪不得楚轩,这青竹酒乃是青州特产,算是市面上度数比较高的高档酒了,而楚轩一向是不能喝酒的,即便是在那个世界他的酒量也并不好。 周自允伸手摇了摇楚轩,方才让楚轩稍稍清醒了一下,抬眼看着周自允问道:“怎么了哥们,啥事?” 自允看了看楚轩迷糊的状态便知楚轩有些不胜酒力,招呼着外面的小厮泡了一壶醒酒茶,待楚轩喝下便重复道:“楚兄,此轮题目为花,不知楚兄想要以何成诗?” “花啊,周兄莫急,我先想想。”楚轩摇了摇头,心里想着以后可不能随便喝酒了,这酒虽然好喝,但是自己酒量确实太差了。 “大哥,你说这楼上的楚公子是何许人,他所作的一首凉州词当真让人称绝。” “是啊,往日也从未在青州听过哪位公子姓楚的,难道是外省来的?” 楼下的客桌有二人正在轻声交谈,左手边的是一位身穿赤红色长衫的中年人,面容刚毅,看起来像武生多过于文人,而右手边哪位则是身着灰布长衫,此二人便是这青州刺史许昌的二位公子,而那名中年人则是许昌的长子许志,而右边的则是小儿子许温纶,在这个文人至上的梁朝,哪怕是达官显贵都要敬上这些士子三分,这突然横插进来的楚轩自然也让在场的众人起了结交的心思。 “宁前辈,小子不才以花为题,堪堪作了一首小诗。” 隔着许家兄弟不远处一个面色白净的小生站了起来,微微朝着四周一拱手朝着宁老头说道。 “这位公子且吟来。” 宁成弘眯了眯眼,站起来的这位年轻人他认识,乃是他一同门的儿子,本来二人还算能攀得上关系,他那同门名叫石文山,而这位则是石文山的麟儿石成益,这石广义的娘亲以前是凝香楼的四美之一,后被这石文山赎身娶回家中,本来这也没啥,那时师门二人关系还算不错,可偏偏坏就坏在这宁成弘爱喝酒,原本那日二人约好来凝香楼寻乐子,而宁成弘和石文山一人选了一姑娘,可偏偏这宁成弘管不住自己,第二日又去了这凝香楼,还点了这石广义的娘亲,本来人家石文山都为这石广义的娘亲筹好了银两,谁知道最后一晚被这宁成弘摘了个桃子,虽然最后石广义的娘亲还是被他父亲迎回府中,可他父亲与宁成弘的恩怨算是结下了,而石广义耳读目染,自然也不待见这宁成弘,其实这点破事在座的人知道的也就那么寥寥几位,所以宁成弘也不怕这石广义给他什么难堪。 “别得双燕青州城, 堤畔迟迟百花生。 心念深惜凝香客, 未开云际倚东风。” “好!”厅内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喊,本来厅内众人还在思索此诗的意境,这突然的一声将众人吓了一跳,顿时齐齐回身瞪向那叫好之人。 那人也知道自己的叫好不合时宜,顿时站起来连连告欠,众人这才把目光移了回去。 “此诗做的倒是有些味道,其中暗合我青州宝地,又有凝香写意,一句未开云际倚东风更是让整首诗凭空多了几分洒脱不羁之意,算得上是难得的好诗了。”宁成弘中规中矩地点评道,抛开他与石家的恩怨不谈,此诗端得算是一首佳作了。 “不知这位公子,此诗可有名字?” “多谢宁前辈,此诗尚且无名,如若非要取个名字,便叫《凝香客》吧。”言罢朝着宁成弘微微额首,转身回到了座位上,而宁成弘倒也不会朝着小辈发难,之后倒是陆陆续续有几人上来,可是这些人所作几乎都中规中矩,既没有凉州词那样让人心头一震,也没有凝香客一般惹人回味,此时此刻场内众人不免将目光望向楼上的一号包厢,此刻二十位晋级之人十八位已经答题完毕,而余下的二位则皆在楼上,一个是一号包厢的楚公子,全场人都清楚,今晚这楚公子怕是这首舫上最大的黑马,还有一位则是七号包厢的陈公子。 “楚兄,可曾想好了?”周自允见楼下众人都若有若无的将目光飘向这里,便知场内的众人都答得差不多了,不由得催促起了楚轩。 而楚轩则是伸了伸懒腰,目光朝着楼下望去,碰巧与宁成弘的目光交织在,宁老头朝着楚轩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转开。 “好了周兄,摇铃吧。” 众人听到铃响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望向楼上,众人皆知哪位楚公子将要在此作诗了,此刻场内虽然人数过百,可厅中却安静得吓人,这严肃的气氛将楚轩吓了一跳,心里想着有必要这么严肃吗?大家喝喝酒听听曲儿吟吟诗,多热闹多活泼。 “楚公子,开始吧。”宁老头抬头望向楚轩,见楚轩貌似在发呆,连忙出声提醒道。 “哦,不好意思,走神了。”听到宁老头提醒楚轩回过神来,众人皆是被楚轩逗得忍俊不禁,你告诉我这么重要的时刻你走神了?你也太不把这诗会当回事了吧。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间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贫贱比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不知为何,楚轩脑子里忽然冒出来这首江南四大才子之首唐伯虎的桃花庵歌,或许是酒喝多了,他竟觉得这首诗很适合自己现在的状态,原本因孤身来到这个世界的郁气随着诗句出口一扫而空,楚轩似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原本他在以前那个世界也只是一市井小民,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在哪里不一样,楚轩的目标也逐渐清晰起来,在这里好好生活下去,赚点银子,置办一套大一点的宅子,再娶几个老婆,这个世界可是没有重婚罪的,想着想着楚轩不由得笑出声来。 而此刻在他人心中,尤其是周自允,见楚轩吟完突然发笑,心中不免替这楚轩不平,从这楚轩的诗句之间不难看出,先是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豪气,又是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的不得志,最后是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的无奈,很难想象风格迥异的两首足以流传千古的名诗竟然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他们已经想象到这楚轩从一开始的豪气万丈,到最后被世俗打败后的失意和无奈,然而楚轩并不自知,他心中正在盘算要多久才能攒够银子置办一套宅子,然后再要多久才能赚够银子多娶几个老婆,仿佛已经看见了以后的幸福生活一样呵呵傻笑,而在外人眼中楚轩的笑容竟然是那么的悲凉,在座的各位不禁感同身受,他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他们日复一日的寒窗苦读,又何尝不是为了有朝一日一展心中的抱负,然而虽然庙堂上的那位给了他们社会地位,可是他们却从来接触不到权利中心,要么是被那庙堂同化,要么便是如楚轩诗中所写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这首诗竟是引起了场中大多数人的共鸣,只见许家兄弟拿起酒壶一饮而尽,随即眼眶微红,竟是悲从心起快要哭了出来。 场中随着楚轩的话音落下竟是安静了足足十几秒,连那宁成弘也是眼眸微闭,仰头立在台上好一会,最后长舒一口气方才将那颗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激动的心安抚下来,之后从楼上下来一个小厮俯身在宁成弘耳边低语一番。 “陈公子宣布弃权,诸位我们诗会继续。”宁成弘听完咳了咳,朝着四周说道。 而楚轩则是不明所以,朝着七号厢的窗口望去,只见一年约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在朝着楚轩拱手,不知想要表达什么,楚轩连忙礼貌性的回了一礼。 随着青衣小厮再次上台宣布了晋级名单,场面也是越发的热闹,众人一扫之前的积在心中的郁气,毕竟今晚最重要的谁能获得与婉蝶姑娘秉烛夜谈的机会。 “诸位,这最后一轮则是由晋级的十位公子轮流抽签,每支签上写有两个字,而抽到的公子需要围绕这二字为题,做出一首诗来。” 宁成弘说罢身后出来十个轻纱掩面的姑娘,每个人手里捧着一只木盒,八个人走进了大厅中的客桌,两个人顺着楼梯上楼,轻音微微抬头打量着楚轩,其实这轻音乃是婉蝶的侍女,婉蝶真名为牧语晴,要说这牧语晴家中以前也算是个大户人家,父亲牧笙曾是阳山府有名的富商,只可惜后来家道中落,父母皆是悬梁自尽,当时年幼的牧语晴和牧青姐弟二人苦苦守着自己家里的那间老宅子,而父亲的债主找上门要收回他们的宅子,迫不得已之下才十四岁的木语晴和十岁的牧青背井离乡的来到青州城,因人生地不熟,加上牧语晴姿色艳绝,好几次差点被人掳了去,姐弟两人生活的也是万分艰辛,直到二人连最后带来的一点盘缠也花光了,为了不让弟弟流落街头便跑到凝香楼卖身,而当时凝香楼的楼主香姐见牧语晴姿色尚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也是样样精通便起了培养的心思,最后给了牧青好大一笔钱,之后精心培养了牧语晴整整三年方才出道,一出道便轰动整个青州城,短短半年便成为凝香楼花魁的魁首,可见这牧语晴手段。 而清音则是在牧语晴之后来的,被父亲卖到这凝香楼,当时香姐已经有意把牧语晴往花魁方向培养,便把刚刚进楼的清音安排到牧语晴身边,让清音给牧语晴作伴,也好照顾着牧语晴的生活起居。 “这位姑娘?”楚轩伸手在清音眼前晃了晃,方才他抽完签见眼前这姑娘在哪里发呆,似是在偷偷打量着他,虽然楚轩承认他很帅,但是一直这样偷偷被人看饶是以楚轩的脸皮也受不了不是。 “啊,公...公子对不起。”清音语气有些慌乱,一朵红霞蹭的一下蹿上了雪白的脖颈,沿着耳根爬上了脸颊,那低头含羞的模样看得楚轩心中一动。 乖乖,这是什么神仙地方,连一个侍女都如此动人,周自允见楚轩和三子瞧着清音那副猪哥模样恨不得给这二人一巴掌,太气人了,三子就算了,你楚轩楚大才子怎么也似个村夫见仙女一样,眼睛都快瞪出来了,那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咳咳,楚兄,注意分寸。”周自允忍不住出声提醒道,不提醒不行呀,这俩人恨不得把眼睛粘到清音身上,他周公子身边何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三位公子,清..清音告退。“清音也察觉到了气氛有些诡异,尤其是看到三子和楚轩的眼神让她头皮一阵发麻,这种眼神怎么有些似曾相识,好像那些大老爷就是这样看婉蝶姐姐的,原来这二人如此不堪,我回去定要给姐姐好生说说,亏得婉蝶姐姐还夸你楚公子是难得的才子,原来也与那些人皮兽心的家伙一样,楚轩自然不知道这清音的想法,更不知道那名满江南都的魁首婉蝶竟然如此重视自己,竟会让自己的婢女给他亲自送题,楚轩听到周自允的提醒回过了神,也是有些尴尬,待清音退了出去周自允方才调侃起了楚轩。 “楚兄果然是大才之人,都说才子爱佳人,我觉得这句话放在楚兄身上一点没错。”莫名的周自允竟是心情出奇的好,听到周自允的调侃,楚轩也不说话,其实楚轩心里和他们这里的人定然是不一样的,加上楚轩也不在乎这周自允如何看他,在他心中他一个无钱无权的小人物,以后见得了见不了面还难说,在乎那么多干嘛。 “周兄说笑了,但是你说错了一点。”楚轩神色一正开口说道。 “哦?那小弟愿闻其详。”周自允听罢立刻接道。 “方才周兄说我爱美人没错,不知是美人,钱财与女人我都爱,可是要说我是大才之人,那是高抬我了。”楚轩颇为严肃的说道。 “哈哈哈哈,楚轩果然谦虚,可这话别人说的,楚兄说不得,若楚兄说自己无才,那恐怕这天下便没有有才之人了。” “仅凭楚兄两首诗便力压这青州多少才子,只怕今晚过后楚兄便要名扬天下了。”周自允听到楚轩的话有些忍俊不禁,他只觉得楚轩在谦虚,若他无才,那这惶惶大梁多少自诩饱学之士怕是要贻笑大方了。 “周兄说笑了,诗词只是小道,上不得台面的。”楚轩却丝毫不以为意,只是两首诗而已,哪怕是千古绝句又如何,能给他赚一两银子吗?哪怕世人皆知他楚轩是个才子又如何,能让他和三子吃饱饭吗? 可是这句话听在周自允耳中却不一样,抬眼打量了楚轩一番,心中不禁对楚轩肃然起敬,如此博学多才之人都如此谦虚,怎能不让人心生敬意。 “小姐,内个什么楚公子就是一没见过世面的村夫,你今晚还是不要见他好了。”回到楼上的清音正对着帐中女子抱怨,眼前这人正是凝香楼的魁首婉蝶姑娘,这艘舫上之人争得如此激烈起因便是眼前这人。 “清音,你与我好生说说这楚公子,将你见到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一个字也不许落下。”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似如黄莺出谷一般动听,只是语气似乎有些不快。 “是,小姐。”清音跟了婉蝶四年有余,哪能不知自家小姐的心思,想到楼下的那位楚公子不由得捏了捏小拳头,都怪他。 “那楚公子穿的一身褐色麻衣,身旁跟着两个人,一个白色锦袍的公子,一个和他一样身穿麻衣的小孩.....”清音声音怯怯,并不是她怕自家小姐罚她,只是想到一会万一小姐非要见那个楚公子,若他想对小姐施暴,方才见他的体型自己可拦不住的,虽然是在舫上四周都是自己人,可万一他强行带着小姐跳船,那可怎么办呀,要说这清音虽然年纪不小,可因长时间生活在凝香楼,心智也就和刚入楼时一般无二,香姐和婉蝶也深知这一点,毕竟清音不是婉蝶,此刻婉蝶听完清音所说不由一叹,还有三轮,且先看看这位楚公子接下来当如何吧,接着又将放在身边的宣纸拿起细观,只见纸上所写赫然是方才楚轩所作的《桃花庵歌》。 第五章:诗会3 夜幕中的青州城门已经合上,时至戌时,在这里是没有宵禁的,而夜中的青州也是灯火通明格外热闹,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接踵而至,路边贩卖小食的摊点也一个个支了起来,不远处的安林江此刻更是热闹非凡,在岸边不但有着各种小食摊位,在江岸码头前还有着杂艺表演,沿着广阔的江面眺望,隐隐约约能看到十几个连绵在一起的画舫,舫上的灯光吸引着岸边游人艳羡的目光,而岸边的这些人皆是囊中稍显羞涩的士子,尽管他们也想一睹这婉蝶姑娘的风采,可奈何兜里的银两维持他们自己日常花销尚可,若是登舫他们就有些支撑不起了,只能在岸边远望着远处的画舫,幻想着此刻在舫上饮酒赋诗的是自己。 楚轩抽到的词是“池塘”,而他们这入围的十人分别是:江边,溪水,河岸,池塘,泉眼,石桥,山涧,客船,渔夫,晨露。 十个词竟是皆与水有关,倒是有几个白面书生转瞬之间便作完一首中规中距的作品,余下的只是这楼上楚公子和郑公子,众人皆知最后的关键还要看这楚公子,前二轮这楚公子是出尽了风头,以至于无人去关注其他人的作品,而这第三轮楼上的郑公子却一鸣惊人,一首《客船》力压全场,饶是青州第一才子宁成弘也不由得正视起了这个郑公子,若是前二轮抛开这楚轩不谈,单说这郑公子的二首作品皆是隐隐凌于在场众人之上,端得是才学过人,只可惜楚轩横空而出一首能引出众人心中万丈豪情的《凉州词》加上一首众人皆有共鸣的《桃花庵》,导致众人都忽视了其他人的作品。 “不如明月树孤蝉, 迹断催发我最闲。 笑捧吹笛相送罢, 渔竿载乐天地间。 且金无数磐石重, 一去朱藤万少年。 不见击楫多少隐, 江东渡口落花天。” 一首客船引得场内众人纷纷叫好,也不由得替这郑公子捏了一把汗,毕竟楚轩珠玉在前,若是今夜只有这楚公子一人倒也罢了,可偏偏两位才学过人的公子撞在了一起,不免让人有些既生楚何生郑的感觉,客船里的意境是孤独的,明月孤蝉代表高处不胜寒的孤寂,而自己吹笛相送自己是何样的一种孤独,如果说桃花庵写尽了天下文人的无奈,那这首客船便是道尽了文人的孤寂,可是终究输了这桃花庵一头,所以场内众人皆是又纷纷将目光放在了楼上,感受到在场众人的目光,饶是楚轩不懂诗,却也明白这郑公子作了一首好诗,于是转头对着旁边郑公子的窗口行了一礼,毕竟自己是抄袭,人家是原创,致敬一下没问题吧。 而厢内的郑长安看到楚轩竟然给自己行礼,原本被楚轩压着打的郁闷之心顿时少了许多,其实郑长安年纪不小,他是风登郡人士,只不过应友人相邀来这青州友人家中做客,忽然遇上这凝香楼的诗会,以他的才学定然是要来见识一番,于是今晚便登上了画舫,只是不喜吵闹便叫小厮给自己安排了个雅间,可谁想本来信心满满的两首作品却丝毫未引起别人的注意,要知道,这些文人士子不怕你瞧不起他们,最怕你瞧不起他们的文章作品,更何况还是根本无人关注,这不免让郑公子起了好胜之心,可是一首桃花庵出世,引得郑长安共鸣,也是对着对面的楚公子肃然起敬,于是一首写尽了孤寂之感的客船便出世了,此刻见居然桃花庵的作者都给自己行礼,顿时通体舒泰,犹如种在土中千万年的种子终于顶开尘土重见天日一般,连忙起身回了一礼,毕竟在文人圈子达者为师,郑长安是不敢托大的,若郑长安知道他对面的楚轩连大字都不会写,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楚兄,就差你了。”周自允似是有些焦急,楚轩抬头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我说周兄,你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呀。”楚轩不管那些,张嘴就来,而周自允听闻此言浑身一个激灵,坐在楚轩对面指着他说:“楚兄,你这种话往后可莫要再说,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杀什么头杀头,皇帝他老人家山高皇帝远难道还能听到我说话不成,周兄你莫要小题大做的,我又不会傻到跑到街上去见人就吼,也就是咱们兄弟俩之间说说,是吧三子。”楚轩转过头正想寻求三子的人头,却见三子此刻竟然抱着酒壶倒在椅上,睡了过去,那壶内的酒液洒了出来,打湿了一片衣襟。 “诶呀呀三子,我就说小孩子不能喝酒,让你少喝一点,你咋不听楚大哥的话呢,这可多浪费。”楚轩连忙将三子胸前的酒壶拿起来,小心翼翼的晃了晃,心道还好没有全撒光,刚刚听周自允说这青竹酒一壶则要二两白银呢,周自允看着楚轩耍宝,摇了摇头有些无奈,这楚轩可当真是个妙人,一会好似满腹经纶出口成诗,一会又胡言乱语让人不知所言,可当真是看不透。 等周自允叫人将三子抬了出去,安排在舫内的客房睡下二人方才回到厢内,场中众人听着楚轩的唠叨也都是眼角直跳,这楚公子行事果然与众不同。 “楚兄,众人可就等你了,你的诗到底作好没。”回到厢内,周自允终是忍不住问道,他可不想在看到楚轩跟这烧鸡较劲,方才三人酒过三巡点了一桌菜,周自允倒是没吃几口,可大半的饭菜全都进了楚轩和三子的腹中,最后是三子不胜酒力不和楚轩抢菜了,楚轩方才放下了筷子,转身却和桌上那只刚刚才端上来的烧鸡较劲,这鸡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烤的皮酥肉嫩,哪怕楚轩刚刚吃了不少的饭菜,依然是被勾起了馋虫,撕开一个鸡腿大快朵颐。 “好了好了,你就不能等我把这个腿啃完嘛。”楚轩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鸡腿,带着些许埋怨的语气朝着周自允说道,那眼神仿佛被抢了初吻的少女,娇嗔的样子让周自允忍不住浑身一哆嗦。 “泉眼无声惜细流, 树阴照水爱晴柔。 小荷才露尖尖角, 早有蜻蜓立上头。” 众人听完解释低眉苦思,此诗虽然未写明池塘二字,却将池塘的景物纷纷道尽,不禁让人心生敬佩,而对比前两首的一首悲壮豪气,一首无奈得过且过,这首小池不禁让人耳目一新,对比起客船则是各有千秋,让人说不上谁好谁坏,听着楼下众人的叫好和赞叹声,楚轩在此抓起桌上的半只鸡腿和上面的筋膜较起劲来。 “楚公子果然大才,现在我宣布,此轮胜出的则是楚轩楚公子,郑长安郑公子,以及吕博瀚吕公子。”随着一声锣响,本次诗会已经结束了前三轮,而宁成弘主持完了前三轮则是下了台,台上之物也全都撤了下去,反倒是画舫的第三层则是挂满了罗帐。此刻罗帐放下,原本三楼空无一物的护栏处被一片片淡粉色的罗帐遮掩,隐隐约约可以见到几个模糊的妙曼身影在帐内站立。 场内原本都在座位上的众人纷纷来到厅中,众人皆知这是今晚的重头戏,婉蝶姑娘出场了。 “各位公子,奴家婉蝶在这里谢过大家对凝香楼的支持以及对婉蝶的抬爱。”皓齿轻启间一声悠扬婉转的声音响彻场上,声音不大,但是场中众人个个屏气凝息,场面出奇的安静,导致婉蝶的声音异常的清晰。 “乖乖,这素质也太高了,追星追成这样也是没谁了,不过这声音是真不错。”楚轩赞叹不已,在他眼里这场面不亚于某世的明星见面会,但是这里的粉丝素质却比那些粉丝高出了一大截,二者也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各位公子,婉蝶这一年之中见过许多博学多才之人,也有过许多人为婉蝶写过诗词,可是却未有一句能入我心,今日承蒙各位公子怜爱,婉蝶斗胆这第四轮便由各位公子以我入诗,若有一首能让我满意这第五轮便无需再比了,若不能咱们再开始第五轮如何。”那帐中之人含娇细语,声音清脆的宛如黄莺出谷,场上之人纷纷附和,包括哪些未入选之人也是斗志昂扬的准备作诗一首,虽然咱们尚未入选,主角仍是今晚的楚郑吕三位公子,可万一有幸被婉蝶姑娘看中了呢,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在场的百余位文人墨客皆是愁眉紧锁的想着如何作出一首能讨得婉蝶姑娘芳心的诗句出来。 “儒之,你说这楚公子和郑公子,怎么解决。”此刻在二楼的一间包厢,一个面容苍白的青年整看着站在他身边的灰袍男人,此人便是入围的第三个人,吕博瀚吕公子,这吕博瀚说实话,在青州的名声并不好,此人及其好色且手段毒辣睚眦必报,这青州城内但凡有点身份的人都不想和他沾染什么关系,可偏偏这人还非常讨嫌,你若不理他他还会上赶着找你的麻烦,当真让人头痛,若不是这吕博瀚父亲乃是这江南军大都督,估计他早被许家兄弟给弄死了,不为别的,本是因为一年前这凝香楼来了一对孪生姐妹,名为春水夏冰,这姐妹论容貌只是中上,可是姐妹二人的琴瑟合奏却是这凝香楼一绝,极为动听,原本姐妹二人被这许家兄弟看上了,准备替这姐妹二人赎身迎回府内,谁料这吕搏瀚横插一脚,硬是多花了一倍的价钱将姐妹二人赎走,要是到这里就结束了还没什么,许家兄弟也不会记恨上这吕搏瀚,可是这吕博瀚仅仅半月不到便将这姐妹二人折磨至残,脸蛋也被刮花,原本弹琴的纤纤玉指也被一一碾碎,之后便被赶出吕府让这姐妹二人自生自灭,之后姐妹二人回到凝香楼,香姐看这姐妹二人可怜便给了二人一两银子就打发二人走了,这香姐做的也没什么不对,当这姐妹二人被赎身之时便和这凝香楼没什么瓜葛了,可是这一两银子说多不多,若是二人有家室还好些,可偏偏这二人命苦无父无母,又是被自己大伯卖到这凝香楼中,自然是无处可去,姐妹二人偏生又被这吕博瀚折磨废了,于是日日跪在安林桥头乞食,许家兄弟见这姐妹可怜,于是给姐妹二人置办了套宅子,当这吕搏瀚听说了便四下宣扬,到处说许家兄弟拾他吕公子用过的物件,传到兄弟二人耳中的时候,兄弟二人犹如吃了沾满了苍蝇的冰糕,恶心的许家兄弟二人整整两天没吃一口东西,从此这吕博瀚和许家兄弟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而这吕博瀚偏生还不自知,在这青州城算是坐实了纨绔子弟的人设。 “少爷,以您的才学自然可以力压楚郑二人,无需担心。”此刻吕博瀚身边站着的是他家护院,阳拳传人陈旭,也是他吕博瀚的保镖,他爹深知自己儿子名声如何,怕这吕博瀚哪天横尸街头,所以安排陈旭陪着这位少爷,而吕博瀚今晚则纯粹是为了婉蝶而来,这婉蝶姑娘出道一年他吕公子还未见过这位魁首的容貌几何,这在吕博瀚心中是个疙瘩,于是听说这凝香楼诗会的时候便准备在今晚一睹真容,可是当他信心满满的赛过了三轮竟然发现他的作品无论是内涵还是意境竟然都逊色于楚陈二人,顿时这吕公子就起了嫉妒之心,若是抛开这吕博瀚的品性来说,他的学识可以排进这青州前十,可怪就怪在他爹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从小自然娇生惯养,以至于现在的品性如此恶毒。 “今晚若我不能抱得美人,记住给我除掉他二人,一个外省来的区区乡绅和一个山野村夫,也敢与我争美,可笑至极。”面容苍白的有些病态的吕搏瀚阴恻恻的说道。 “全凭少爷吩咐!”站在吕博瀚身边的陈旭立即回道。 而在厢内的楚轩却不知道有人正在算计自己,和周自允听曲儿喝酒好不痛快,在这场中众人皆在低头苦思之际这楚轩如此洒脱不羁也算是独一份了,趁着众人思索的间隙,婉蝶姑娘竟是抚琴唱曲儿,给场上公子们助兴。 “周兄,这婉蝶的声音当真好听,为了这曲儿,咱们兄弟二人要干一杯。”说罢便举起了酒杯朝着周自允伸了过去,自允听着楚轩牵强的劝酒词,不免有些好笑。 “楚兄,难道你无需思索吗?” “思索什么。”楚轩有些奇怪,周自允则是有些无奈:“婉蝶姑娘可是说了要以她作诗,楚兄难道无需准备一番?” “哈哈,周兄不必多虑,今晚我定然让你见到这婉蝶姑娘,咱们先把酒喝完再提不迟。”楚轩恍然大悟,原来这周自允是怕自己作不出好诗,而周自允听罢也是说不出话,只有相信楚轩了。 一曲动人的江南调唱罢,身旁的清音将琴收了起来,婉蝶转过身朝着楼下望去,一众士子皆是纷纷在厅内站立,而其中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开口朝着婉蝶念着自己刚刚为婉蝶写出的诗句。 “各位公子稍安勿躁,未晋级的公子所作可以到厅中伙计处要些笔墨将自己的作品写下让人拿上来,稍后婉蝶便会一一翻看。”随着婉蝶一开口,场中众人安静下来,有些人则是朝着身旁的小厮讨要笔墨准备将自己所作给佳人送上楼去,而更多的则是期待着今晚晋级的三位公子又会做出怎样的佳作。 “楚公子,郑公子,吕公子,不知三位公子可有腹稿了?”婉蝶则是开口对着三人问道。 “婉蝶姑娘,老夫只是来此凑个热闹,未曾想过竟能赛进三甲,承蒙姑娘不弃,我便先来吧。”说话的是郑长安,说实话这郑长安年纪确实不小,已然五十有余了,不过在这舫上与他年龄相仿的也不在少数,像他如此直白自称老夫之人却半个也无,毕竟来此之人皆是有着一颗爱美之心,你会在美人面前服老吗? “既然如此,那便有劳郑公子了。”婉蝶隔着罗帐对着楼下行了一礼。 “婉蝶未现见罗帐, 凭栏远眺月露香。 舫中忽闻江南曲, 美人唱调月依墙。” 众人细细听完,这郑长安竟是将今晚之见入诗,短短四句却颇有意境,连婉蝶本人听完也是面露浅笑,不由开口道:“郑公子有心了。” “婉蝶姑娘客气了,此诗就叫《观美人》吧。”郑长安躬身回了一礼,随即坐下不在言语,他自然知道自己这首诗并不出彩,今晚怕是与美人无缘了。 “婉蝶姑娘,在下不才也小作一首,望姑娘品鉴。”在二楼传来一声略显沙哑的声音,声音的主人自然是吕博瀚,自小他就体弱多病,长大之后又夜夜笙歌不知节制,自然是健康不起来。 “那便有劳吕公子,请。”婉蝶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六章:就叫太白吧 “凝香蝶名满江南, 貌压百花青城川。 淡月相知秋色静, 遥寄相思与东山。” 此诗又引得一片叫好,至于好在何处却无人去提,在座的皆知这吕博瀚是何品性,那些不喜的自然不会去牵强附会,而那些叫好的则是一些不知所以的城外人士,单看诗句确实不错,将思念痴情展现的淋漓尽致,别有一番滋味,而楚轩则是听着这让人发寒的嗓音有些不舒服,吕博瀚好似嗓子里卡着沙子一样,语调奇怪,让楚轩听得直起鸡皮疙瘩。 “吕公子才学过人,婉蝶在此谢过吕公子。”婉蝶听完此诗之后声音似乎有些雀跃,好似很喜欢这首诗一样,至于真假却是只有婉蝶自己知道。 “婉蝶姑娘不必客气,本公子一直期盼与婉蝶姑娘秉烛夜话,畅谈古今,还望姑娘让在下如愿。”吕博瀚似是听出婉蝶语气中蕴含的欢喜,心头一动话便顺口而出,心中觉得今晚能进婉蝶房内的似乎非他吕博瀚莫属了。 “吕公子说笑了,若是公子才学过人婉蝶断然不会拒绝。”只听婉蝶在帐后一声轻笑,缓缓说道。 “不知楚公子准备的怎么样了?”未等吕博瀚回话,婉蝶便开口朝着楚轩问询。 “婉蝶姑娘,我从未见过你,你让我以你为诗我怕是做不出来呀。”楚轩歪头望着账内那朦胧的窈窕身影,缓缓开口,此言一出全场皆惊,纷纷猜到莫不是这楚公子要弃权? “公子可当真会说笑,难道公子作诗还要看人?”婉蝶在帐后嘴角微翘,双手扶着栏杆似是在透过这罗帐与楚轩对视, “那是自然,既让在下写你,又不让见你,那在下即便是写出来了,你又如何可知我写的是不是你?”楚轩面露讥诮,说实话他最烦这种遮遮掩掩的了,若是带面轻纱还可以接受,这在身前挂块罗帐还万分自信的让别人以她成诗,按照楚轩的话就是猪鼻子插葱,那是装象了! “公子之言倒也不无道理,既然如此那奴家便把这碍人的物件撤了。”婉蝶此刻倒是很好奇这楚公子究竟是何许人了,其实她也不是没有在公共场合露过面,在她出道的第一晚就在凝香楼内为众人弹琴唱曲儿,而第二次则是她当选魁首,在街上出游,而今天则是第三次,楚公子既说见到自己才会作诗,于是便吩咐身边清音将这罗帐卷起,待帘子缓缓升起众人立刻将双眼望了过去,这可是婉蝶姑娘啊,青州城中无人不赞这婉蝶姑娘的美貌,然而大部分人却从未见过婉蝶的真面目,而今日楚公子短短几句话便让婉蝶姑娘以面示人,众人不由暗暗钦佩。 随着罗帐升起,只见一个年方十八的少女俏丽在众人眼前,清秀雅致的小脸上桃腮泛红,一双温柔的眼睛好似泛着水光,小巧的嘴角泛着笑意,而身着一件纯白的水袖长衫将那窈窕的身躯包裹,腰间用金丝缠绕扎了一个蝴蝶结,白衣胜雪,说不尽的美丽清雅,高贵绝俗,众人盯着那似画中又似从天上走出来的白衣仙女,竟是让场内众人呆滞了几分。 婉蝶对这场面倒是见怪不怪,仍是微笑的瞧着楼下的楚轩,婉蝶所站的地方是厅内戏台的正上方,而楚轩的包厢则是正对着戏台,所以二人此时的视线极好,楚轩则是瞧着婉蝶打量起来,楚轩倒不是被这婉蝶的容貌迷住,而是突然发现她很像一个人,很像前世的一位明星,楚轩不由得笑了,这婉蝶能在这青州有这么多的追求者是不无道理的,楚轩忽然觉得一首诗很适合她。 “楚公子因何发笑?”婉蝶有些不明所以,楚轩的脸绝对是属于耐看型的,浓密的剑眉配上一双明亮乌黑的眼睛,搭配上刀刻斧凿的脸丝毫没有厅中众书生的柔弱样子,阳刚之气分明,婉蝶视力极好,忽见楚轩对着他发笑则是有些不明所以,于是开口问道。 “姑娘,你长得很像一个人。”楚轩忽然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当楚轩缓缓开口吟完,厅内的场面竟是出奇的安静,众人皆立在原地望着一身白衣的婉蝶,就连婉蝶身边的侍女清音也是望着身边的小姐,在众人眼中站在栏杆后面的婉蝶搭配上这首诗仿佛真的升华了一般,只感觉一股出尘的气质扑面而来,周自允不禁喃喃重复着楚轩嘴里的诗句,心中暗叹不虚此行,竟在青州结识如此出类拔萃之人。 “公子身具八斗之才,出口成章,不知公子可否上楼一叙。”待众人缓过神来,婉蝶方才朱唇轻启,语中竟是有些祈求之意,场中众人明白第五轮不用比了,这楚轩,当之无愧。 “大哥,这等风华绝代之人为何以前在我青州从未听说过。”许温纶朝着许志望去。 “此人乃是人中之龙,往日或是不屑与我等为伍,然而今日之作四首皆是佳品,定然是要一朝化龙啊。”许志自然也是对那尚未谋面的楚轩心悦诚服,毫不客气地说刚刚楚轩的那首清平调纵使给在场众人十年时间,恐怕也作不出来如此贴合此情此景之作,无人可望其项背。 “陈旭,等这姓楚的下船,给我断了他两条腿,我要让他爬着出这青州城。”吕博瀚有些气急,原以为自己一定可以赢得这婉蝶的芳心,方才吕博瀚只是惊鸿一瞥,饶是他阅女无数也是瞬间被婉蝶吸引,当即发誓今晚必要让这婉蝶在他胯下承欢,可楚轩的横空出世击碎了吕博瀚的美梦,这如何能不让他气急败坏。 “是,公子。”这陈旭既然号称吕博瀚的头号狗腿,自然是对吕博瀚言听计从,原因无他,只因多年以前吕博瀚的父亲,吕志虎曾救过他一命,从此他便成为吕家那最忠实的一条忠犬,而吕志虎只有吕博瀚这么一个公子,哪怕这小都督的要求再怎么过分,他眉头也不会皱下半分。 “婉蝶姑娘,我是为我这兄弟才与众位才子斗诗的,现在既然我赢了,那你便陪我这兄弟吧。”楚轩懒洋洋的声音在场上响起,惊得众人目瞪口呆,连他身边的周自允都恨不得打上他一巴掌,这楚轩貌似还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竟是想要婉蝶姑娘去陪自己的朋友,难道他觉得婉蝶姑娘是那窑子里的娼妓吗? “小姐,我早就说他是一个粗鄙之人,你怎的还要选他,你看吧,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轻浮,竟..竟想要你去做那陪客的..” “闭嘴。”未等清音将话说完,婉蝶便开口喝到。 清音似乎有些委屈,我这可是为小姐您打抱不平,您怎的还要凶人家,婉蝶看也未看身后的清音,只是朝着楚轩的方向欠了欠身。 “楚公子见笑了,我这丫鬟头脑简单,有些不谙世事,口无遮拦,还望公子莫怪,待下奴家自然会惩罚与她。”婉蝶语气真诚,让人听着如沐春风一般,而楚轩本就是不拘小节之人,自然不会怪罪。 “姑娘不必客气,你那丫鬟我刚刚见过,挺可爱的,罚就免了吧。”楚轩却是未在看婉蝶,纵使婉蝶再怎么花容月貌,前世无论是电视剧还是电影都看多了,自然也就有了免疫力了。 “多谢公子,既然公子是与友人一起来的,那不如二位公子一同上楼一叙如何。”婉蝶接下来的话惊得众人瞠目结舌,婉蝶竟是坏了自己的规矩,不过细想之下若是楚轩这等人物,规矩坏了也就坏了,场中之人基本都很大度,毕竟自己得不到的,如果是一个自己看得顺眼的人得到又有什么不好呢?加上众人皆有些结交楚轩的意思,自然此刻无人阻止。 “周兄,你觉得如何?”楚轩转头向周自允问去,他想的很简单,如果周自允和婉蝶看对眼了他便下楼自己喝酒,要是婉蝶看不上他那他们权当追星了。 “听楚兄的。”周自允自然不知楚轩的想法,所以表现得很是乖巧,在周自允眼中这楚轩简直就是个活神仙,看看人家说的什么,为了他斗诗,婉蝶那等姿色之人站在楼上请这楚轩过去人家都不去,还要让与自己,这简直就是菩萨再世啊,周自允现在已经决定必须要把楚轩拉拢到自己手中,此等大才之人,本殿下必要与他结实一番。 随着楚轩与周自允二人上楼,舫中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朱唇柳腰的女人,穿在场中陪着众位公子喝酒吟诗,其实在婉蝶宣布结束的时候这些人便已经在下面了,只是见婉蝶姑娘与那楚公子还未商量好,便未出声,此刻见楚轩上楼,顿时厅中人声鼎沸,醇酒美人好不热闹。 楚轩和周自允二人来到三楼,便被清音带到婉蝶的门前,只是看清音样子颇为不愿,楚轩也知道自己刚刚和三子确实吓到他了,也不好开口说些什么。 “小姐,楚公子与周公子到了。”清音在门前轻声询问,随着里面人应答,方才将门推开,侧身让二人进去。 楚轩和周自允二人进房以后清音便轻轻将门给关上了,而楚轩想象中的这婉蝶躺在床上酥胸半露的模样并未出现,而这房内连床都没有,不禁让楚轩有些失望,当楚轩将头转向右边时才见到墙上似乎是有一道帘子,再一细看原来那面墙是个隔断,“乖乖,这还是个套间,高级啊。” “二位公子请坐。”未等楚轩细看,端坐于桌前的婉蝶站起身迎着二人而来,将两张凳子摆在桌旁招呼二人落座,而楚轩好不容易停止了他的胡思乱想,坐在桌上看着婉蝶与周自允。 只见婉蝶给二人沏好了茶,随即福身行礼在二人身前道:“婉蝶见过二位公子。” “客气客气,姑娘你也做,你和周兄聊就成,我不打扰你们,如果你们觉得我打扰就说一声,我下去就是。”楚轩此刻看着婉蝶犹如看着古风版的那位,不知道那根神经搭错了,又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周自允是有些无奈,而婉蝶则是一怔,随即掩面轻笑:“公子可当真会说笑,即便奴家真的是个风尘之人,也断然不会如此轻浮,公子可莫要再取笑奴家。” 楚轩笑容一顿反应过来,讪讪的坐在凳子上不再言语,只是端起茶杯不断地抿着,婉蝶见那杯茶杯楚轩两口喝完,便拿起壶给楚轩续了一杯。 “姑娘,楚兄乃是济阳人士,而我则是从京城而来,我这兄弟逍遥惯了,方才来青州不久,有些不知礼数,还望姑娘见谅。”周自允终是忍不住开口替楚轩解释道,他怕在不开口拦住楚轩,谁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毕竟楚兄是连庙堂上内位都敢编排的。 “周公子言重了,奴家倒觉得楚公子为人不拘小节,倒是难得的率性之人。” “婉蝶姑娘,方才我听你所奏的江南调音律动人,不知可否再作一曲,让我兄弟二人一饱耳福。” 楚轩有些坐立不安,他在这里不知为何,就是浑身都不自在,婉蝶与周自允在一边聊诗词歌赋,自己却不懂这些,根本插不上话,这种感觉让他极其不适应,倒不如让他和三子上山抓鸡撵兔来得快活,可是见婉蝶与周自允聊得兴起却又不好意思打断,当真是如坐针毡。 “楚公子,方才你与我所作之诗可有名字?”待二人聊到刚刚楚轩那首诗,婉蝶似是才反应过来一样,随即转头问道。 “啊,就叫太白吧。”楚轩正低头思索如何找借口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婉蝶开口问自己诗名,可是楚轩当时看到婉蝶的时候刚好想到前世一个电视剧的剧情,李白正在为杨贵妃作这首诗,至于名字剧中却是未提,或者说就算提了他楚轩也想不起来了,于是便开口胡掐道,反正李白的字为太白,也不算乱说哈。 “太白,果然是好名字,婉蝶在此谢过公子。”婉蝶思索一下便站起身,郑重的向楚轩行了个大礼,楚轩看着婉蝶如此行事,连忙站起来想要扶她起来,要说这古礼虽好,却也是在是麻烦了些,就像现在楚轩都还没搞清楚就被人拜,确实是让楚轩这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三好少年极为不适。 “楚公子,奴家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公子答应奴家。”婉蝶抬头望向楚轩,身子却还伏在地上,饶是楚轩再怎么努力竟是无法撼动半分。 “婉蝶姑娘,你有什么话先起来说。”你跪我像什么话,楚轩则是有些慌乱,从小到大都是他跪别人,何时被别人跪过,况且他没死,更受不得别人跪他了。 “公子若不答应奴家,奴家便不起来。”婉蝶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坚定地说道。 楚轩将目光投向周自允,希望这个今晚才认识的冤大头能够帮他出出主意,可谁料周自允竟是将头偏了过去,目光紧紧盯着墙边挂着的一幅古画,似是画中有什么事物吸引了他,对楚轩的目光视而不见。 “好,你先起来,我答应你。”楚轩见周自允不理自己,只好无奈地转身开口,不管怎么样先将眼前这位安抚起来,心里却想周自允这家伙居然对他的求助无动于衷,等下定要再点上几壶酒,定要让他出出血以解我楚某人心头之恨。 婉蝶见楚轩松口也站了起来,脸上因为激动而飞上了几朵红霞显得分外可人,起身先将楚轩扶回座位,对着楚轩开口道:“楚公子,婉蝶今年已是二八年纪,再过两年便到了及笄年华,那时无论身形亦或容貌都将一落千丈,而婉蝶又不愿去做那陪酒之人,还望公子垂怜帮婉蝶赎身,日后婉蝶会奉公子为主,我会照顾公子生活起居,无论是给公子做丫鬟亦是做妾....”说着说着婉蝶一抹红霞顺着粉白的脖颈窜了出来挂在了脸上,婉蝶娇羞的低头不敢再看楚轩,却半响不见楚轩应声,低头接着说道:“公子放心,婉蝶虽身居凝香楼,可至今依然是白壁只身,从未与客人做过什么出格之事。” 婉蝶以为楚轩担心她的清白,连忙开口解释。 “婉蝶姑娘,我问一下帮你赎身的话,要多少银两。”楚轩怔怔的说道,他将婉蝶所言听明白了,婉蝶是怕再过两年便会被打发去做楼下的那些陪酒之人,这对她现在的身份来说确实是天差地别,楚轩却想的是如果答应了帮她赎身要多少银子,毕竟他现在全身家当不过四两银子,而婉蝶作为凝香楼的魁首,怕不是要好几十两银子,若是这样的话要不找周自允借点? “公子不必担心,为婉蝶赎身只要八千两即可。”婉蝶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响在楚轩耳边,方才还在想要是五十两银子的话便朝周自允借一点,然后自己让婉蝶跟着周自允便好了,反正这小子喝顿酒便能花上几十两想必不在乎这点银子的,可万万没想到竟是要整整八千两白银,这话炸的楚轩有些晕,险些没从椅子上跌下来,楚轩心中算了一下,按照青州的房价来算,帮婉蝶赎身的钱竟然是要花掉一百六十套宅子的钱,果然土豪的世界楚轩不懂。 “婉蝶姑娘,我也很想帮你,可是我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楚轩不禁苦笑道,若是几十两银子楚轩还能考虑下,即便周自允不借,按照他现在的赚钱速度,最多半年便能凑够,可是八千两的话楚轩就没办法了,哪怕他不吃不喝的打猎五十年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公子莫慌,婉蝶自己这一年也攒下一点积蓄,足够帮自己赎身了,若公子不弃我便将钱财取来交于公子。”婉蝶忽然的一番话让楚轩有点摸不到头脑。 “婉蝶姑娘,你既然够帮自己赎身,为什么还非要我给你赎身,你自己不就可以吗?”楚轩不知所以,于是便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不瞒公子,我一个弱女子有谁人可以依靠呢,奴家早年父母双双过世,只剩下一胞弟相依为命,为了生计迫不得已卖身与这凝香楼,现如今我胞弟已然成亲,而我一个弱女子,若不找个依靠,即便自己赎身了这天下又有谁能护住我呢。”婉蝶似是双眸含泪,声音哽咽,似要哭出声来。 “姑娘莫哭,不瞒你说即便我同意帮你,可是我也是一介平民也护不住姑娘不是,更何况我现在还与一小兄弟住在城南七里处的一间破庙,难道你要和我去住破庙?”楚轩连忙轻声安慰婉蝶,一五一十将自己现在的处境如实告知,他认为自己够真诚了。 “奴家相信公子,以公子之才只要时机一到,定会功成名就,况且奴家自己有些积蓄,除了帮奴家和清音赎身,还剩下一些足以在青州置办一套宅子,这些都不是问题。”婉蝶望着楚轩坚定地说,而楚轩则是深感无奈,他发誓自己没有给这婉蝶下药,可这婉蝶就和吃了迷魂药一般非要赖上他了,甚至还要倒贴钱给自己买房子,并且还赔一送一,莫不是自己有什么王霸之气,只要虎躯一震便会有无数美女以及能人异士对他臣服? 第七章:有人要害你 “楚兄,我看你便应了婉蝶姑娘吧。”周自允终于舍得将目光从那画中移开,转身对着二人说道。 婉蝶望着周自允,微微点头以示感谢,倒是楚轩偏生还不自知,朝着周自允挤眉弄眼煞是好笑。 “周兄,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婉蝶姑娘若是跟了我,以后吃苦受累怎的了,要不你帮她赎身,你从京城而来定然家境殷实,想必婉蝶姑娘跟着你是不会吃苦的,是吧。” 楚轩挤了半天方才从口中挤出了这么一句话,周自允不禁心生感叹,这楚轩才气过人,可偏偏这情商低得令人头痛,而婉蝶听完楚轩的话双目一红竟是快哭了出来。 “公子莫非是嫌弃奴家,奴家虽说置身红尘,但却洁身自好从未与哪位公子有过瓜葛,难道公子就那么在意婉蝶出身吗?”婉蝶低声啜泣,声音响起时那样子当真是我见犹怜。 “婉蝶姑娘你误会了,我实话跟你说,我只是一个猎户,靠天吃饭,而且我也不会别的手艺,一个月也就赚上二两银子,当真是有心无力呀。”楚轩无奈开口,他倒不是不想帮这婉蝶,况且帮婉蝶赎身也不用自己掏钱,奈何在他心中婉蝶那是等同于女神级别的人物,而他则是一个屌丝,自然是有些自卑,所以才极力推辞。 “公子为何如此狠心,奴家只愿追随公子左右侍奉公子,公子当真连如此要求都不肯满足奴家吗?”说罢婉蝶似是又要哭出声来,楚轩见状赶紧拦住,若是再哭下去他就要绷不住了。 “婉蝶姑娘,我答应你,你可不要再哭了。” 婉蝶见楚轩答应,脸色瞬间多云转晴,看的楚轩一愣一愣的“乖乖,这脸变的可真快。” 随后婉蝶进入内屋取出一个木箱,置于长空身前说道:“公子,这是奴家进楼以来的所有积蓄,现在交于公子,还望公子莫要负了奴家。” 配上婉蝶娇羞的表情给楚轩唬得一愣一愣的,这就把积蓄给我了?我这算不算吃软饭呀,楚轩低头看着箱子里厚厚的一摞银票和各类珠宝首饰若有所思。 三人约定好明日一早画舫回岸便一起去凝香楼内给婉蝶赎身,二人与婉蝶在屋内闲聊一会便让清音领着二人下楼寻间客房睡下,而此时亥时已然过半,可楼下却依旧人声鼎沸,让楚轩好一阵感叹古人夜生活也是很丰富啊。 二人被安排进二楼的一间客房,比之包厢内竟是要大了许多,这客房其实就是包厢后面的一间屋子,从楼梯上来一道走廊一分为二,左手是客房,右手便是一个个木板闸起来的雅间,二人进房见三子还在酣睡便准备合身睡下,其实在船上睡觉的感觉并不算好,虽说江面平静,若站坐感觉倒不是过于明显,可若是躺下便会感觉左摇右晃好不难受,楚轩只躺下片刻便受不了这船身的摇晃,起身准备出去喝酒,准备喝醉了再回来睡觉。 “楚公子,在下许温纶与大哥许志,见过公子。”楚轩刚一出门便见到许家兄弟从楼下上来,二人见到楚轩后双眼发光似的朝着楚轩跑来,待到楚轩身前方才停下躬身说道。 “楚轩也见过二位公子。”楚轩抬了抬手回了一礼,他着急喝酒也不想跟这些人废话,他当然知道这些人想做什么,无非就是找他吟诗作对,对这些说实话楚轩是没兴趣的,毕竟楚轩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楚公子,我兄弟二人方才在楼下神往公子已久,方才便想上楼与公子结识一番,奈何大赛正酣不便打扰,现如今诗会已过,不知公子可否赏脸让我兄弟与公子一叙。”许温纶见楚轩抬步想走,便急忙开口说道。 “许公子对吧,不瞒你说,我只是想出来寻杯酒喝,喝完便准备回去睡下了,若是有缘日后再会也不迟。”楚轩无奈的转身回道,他可不想耽误时间,毕竟明天还要去给婉蝶赎身,之后还要去买宅子,若是和这二人攀谈起来不知还要耽误多久,虽说刚刚楚轩对着婉蝶百般推辞,可这答应下来后也不禁心生窃喜,咱这就成小富豪了,有钱有女人有丫鬟,虽然哪个丫鬟看自己不顺眼,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只能长叹一声:“软饭真香。” 许家兄弟对视一眼,许志便开口说道:“楚公子,我兄弟二人方才听到有人想要对公子不利,特来告知公子。” “这吕博瀚品性当真如此之差?” “当真。” 此刻在周自允的包厢内,许家兄弟和楚轩正对面而坐,听完楚轩的发问二人同时开口说道。 刚刚在楚轩下楼之时吕博瀚曾暗自观察过,而许家兄弟正在楼下和宁成弘攀谈,许志本是随意抬头一瞥便见到吕博瀚两只眼睛如同毒蛇一般望着三楼的楼梯,顺着吕博瀚目光望去就见到楚轩三人从楼上下来,当即便知不好,便将许温纶拉到一边,兄弟二人商榷一番后便一起上楼想要告知楚轩,没成想三人正好在楼梯口相遇,之后楚轩将兄弟二人迎进包厢之内,许志便将吕博瀚之前的行事合盘告知,顺便将春水夏冰两姐妹的遭遇也说了出来。 楚轩听完若有所思,这吕博瀚乃是江南郡大都督吕志虎之子,这吕志虎早年曾跟随太祖皇帝四处征战,后因军功卓著获封镇边大将军,曾在大梁边境掌军十余年,之后因老来得子便向朝廷请命卸甲回乡,奈何太祖皇帝不舍,于是便封他为江南军大都督,掌军五万,也算镇守一方了,之后当今圣上登基,这位大都督也是少有的没被调任的朝廷要员之一,可见吕家皇恩浩荡,可偏偏如此将门竟然生出了吕博瀚这么个儿子,不禁让人感叹将门也是有犬子,奈何这吕志虎是老年得子,所以对吕博瀚极为宠溺,待吕博瀚长大后即便发现品性稍差也是为时已晚,加上吕将军身有暗伤,也是无法生育,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说实话,这也是因为吕志虎常年身处军中,极少归家的缘故,导致吕博瀚在府中无法无天却也无人敢说无人敢惹。 楚轩将自己和吕博瀚两相对比之下,发现二人根本没有可比性,吕博瀚是将军之子,而楚轩他就是一个屌丝啊,刚来的时候是个乞丐,现在则是个猎户,即便是吕博瀚想要对他不利,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楚兄,其实你不必担心,有我兄弟二人护着你,谅这吕博瀚也不敢对你怎么样,不如明日下船之时楚兄你随我二人回府,若是楚兄愿意,常住在我许府也并不是什么大事,相信我父亲大人会很高兴的。”许志见楚轩眉头紧锁,也知楚轩是觉得吕博瀚难对付,于是便对着楚轩试探性的说道。 楚轩眯眼打量着眼前的许志,年纪约摸着三十岁,刚毅的脸上写满了真诚,可是楚轩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他不知道为何这青州刺史的二位公子都对他如此示好,难道因为自己写的那几首诗?可是会写诗有什么用,还不至于让人如此重视吧。 楚轩不知道在这里写诗可以证明的东西太多了,你既然能做出一首佳作,那首先才学肯定是过关的,文人注重的是什么,学识!而能作出楚轩那般佳作之人,在外人眼中这楚轩更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之人,这种人哪怕是在庙堂之上都是各位大人拉拢的对象,你且去看看那些在庙堂之上指点江山的大人们,那个府中没有几个门客幕僚,而这些门客哪里来的,自然是这些文人们中出来的,所以楚轩果断就被众人误会了,这也不怪他们,毕竟谁能想到楚轩连大字都不会写,只剩脑子里那些曾经被老师们硬灌进脑中的诗句呢?说实话楚轩还是很感谢前世的九年义务教育的,那些原以为无用的知识,在这边至少能让他装x,没错,楚轩就是这么想的,这些诗词只是他拿来装x的工具而已,不知他原先的语文老师看到,会怎么想。 “许兄,你想让我做什么。”楚轩努力的装作看破一切的样子,沉声问道。 “楚公子何意,我二人只是敬佩于楚兄的才学,想与楚兄结个善缘,绝无任何想要利用楚兄或者想让楚兄做什么的想法。” 许志的眼神就好像被冤枉的小妾一样,哀怨的眼神让楚轩看得心中发寒,难道自己真的多心了?楚轩不禁对着自己反问。 “许兄,既然如此我也不瞒你了,明日我还有要事在身,可能无法与兄弟二人回府了,不过我想吕博瀚不敢当街杀人吧。”楚轩想不明白究竟是许家兄弟伪装的太好还是什么,索性不想了。 “这个楚兄放心,哪怕他吕家权势再大也不敢当街行凶的,我大梁律典可不是摆设。”许志安慰道。 “不过吕博瀚可能会找些你的麻烦,或是栽赃陷害与你,这种事情以前他也没少干,若是楚兄有难可携此物去青州衙门,或是城防军处出示此物,自会有人帮你。” 许志说完从袖内抽出一圆形玉佩,细看正面刻着一个许字,而背面则是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青蛇,楚轩思索一番还是接了过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既然许家兄弟如此示好,那就先接下再说。 “多谢许兄,我这里身无长物,怕是不能回礼了。”楚轩接过玉佩放入怀中,抱了个拳朝着许家兄弟道谢。 “楚兄客气了,我与楚兄相见恨晚,何须回礼,既然楚兄收下了那我兄弟二人便告辞了,若是日后楚兄有难只需按我说的做,只要在这青州定能保楚轩安全无虞。” 许家兄弟见话已聊完,便起身告辞,待楚轩将二人送了出去,便将刚进来时放下的帘子拉起,一边侧头看着楼下的人声鼎沸,一边思索着明天该去哪里买这宅子,要大,恩,一定要买个大点的,毕竟我要娶三个老婆。 第二天一大早船便靠岸了,而觥筹交错了一夜的百余名文人墨客纷纷下船,楚轩三子周自允三人自然也在此列,婉蝶在船刚刚靠岸的时候便带着清音先行回了楼内,那只木箱子则被清音送到了楚轩房中,三子迷迷糊糊开门的时候见到昨天俏丽的清音竟然又出现在门口还不知发生何事,就见清音瞪着那双大眼睛将木箱塞到了三子怀里便气呼呼的跑了,此刻三子抱着那只木箱子,以他的小身板抱着有些吃力,便一只手将箱子夹在腋下,另一只手拖着箱底,看起来颇为好笑。 楚轩和周自允走在前面,楚轩则准备和周自允道别。 “周兄,多谢你请我喝酒,既然下船了那咱们便就此分手吧,毕竟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会想你的。”楚轩冲着周自允站立,微微拱手立了半天,方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实在是他想不出更漂亮的词了。 “楚兄何出此言,难道是要送客吗?”周自允面带笑意的问道。 楚轩则挠了挠头:“你昨夜不是说就请我们兄弟喝顿酒吗,现在酒喝完了,难道周兄还有事?” “无事,只是楚兄忘了我们约好了一起去帮婉蝶姑娘赎身?”周自允带着笑意问道,楚轩听完恍然大悟,昨夜是约好了要一起去凝香楼。 “对不起,你看我这脑子。” “无妨,既然楚兄想起来了,那咱们便走吧。”周自允说完迈步朝着前方街道走去,楚轩和三子则是跟在后面亦步亦趋,颇像两个跟班,待二人登上码头的台阶便瞧见前方的一顶轿子,轿边是三名轿夫,前面还站着四个人,一人手里牵了一只马,此刻见周自允上来,纷纷躬身行礼问好,楚轩则在后面看着这排场:“乖乖,周兄果然是富二代,这排场,这轿子都得三个人抬,奢侈啊。” 没等周自允感叹完,便见前方周自允转身招呼二人过去,待楚轩带着三子走到近前周自允便率先登上了轿子,见轿夫还在压着轿口,楚轩连忙拉着三子进去。 “周兄,你家里是做什么的,这么有钱,你是不是传说中的世家公子。”楚轩有些羡慕地看着周自允,这轿内的摆设颇为豪华,脚上踩着的,身下坐着的,背上靠着的都是不知道什么动物皮毛做成的毯子,极为柔软,中间还有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香炉,脚边则放着一个固定在轿底的铜盆,想必是冬日用来取暖的。 “楚兄莫要胡思乱想,我大梁朝家财万贯之人不知几何,这又算得了什么,家父只是京中一小官而已。” 见周自允如此说,楚轩点了点头,他也不了解这个世界,自然是周自允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公子,我们到了”待轿子行了约摸小半个时辰,轿外一侍卫轻声喊到,楚轩等轿子停稳便率先走了出去,随着三子和周自允下来,楚轩看见眼前是一间宅子的正门,门口两座巨大的石狮分别摆在两边,那院门成朱红色,一排九乘九的门钉看着极为壮观。 “周兄这是哪,咱们不是去凝香楼么?” “楚兄莫急,先进门换身衣服再去不迟。”周自允则热情的拉着楚轩朝着门内走去,三子则是迈着步子跟在后面,那个大箱子被他抱得紧紧的,跟上来的护卫见三子抱着吃力,想要帮三子拿着,却没想三子极为灵巧的避开了护卫,朝着二人追去。 待三人走进院子,发现院内更大宽大,院内甬路相衔,山石点缀,四边抄手游廊,尽显雍容华贵,楚轩不仅一边走一边感叹,待一行人行至内院,周自允打开一间屋门示意楚轩进去,而后身后出现了几名侍卫一人手捧一身衣服送了进去。 屋内有一面铜镜,侍卫送来的衣服分为一大一小各两身,楚轩的则是一件金丝镶边的长袍和一双长靴,看起来便知价值不菲,而三子的则是一件淡蓝色绸面长袍,倒是适合他的年纪,等二人换完衣物,进来的周自允不由叹到果然是人靠衣装,原本就相貌不错的楚轩此刻看起来犹如一个侠客一般,既无文人柔弱,也无武人粗狂,英气十足,再观三子,虽说三子在同龄人中算是个子比较高的,但是实在是体型太瘦,这件衣服套在他身上竟是稍微有些大,长度倒是正好,就是有些宽了,楚轩叹了口气终是没有心情再去调侃三子。 “周兄,谢谢你,有心了。”楚轩面容真挚地朝着周自允道谢,周自允见状摆了摆手,随即递来一张纸,楚轩接过来一看居然是地契,上写就是这间宅子,楚轩拿着有些不知何意。 “周兄你这是?” “这间宅子原是太祖年间我父...父亲来此度假之地,如今我父亲已经将近十年未来了,这次听说我来青州便将这间宅子的地契给了我托我给卖掉,但是我忽然不想卖了,就送于楚兄吧。”周自允看着楚轩认真的说道,但是楚轩却是有点心惊,不由想到昨晚许家兄弟,一时间有些惊疑不定,他不是什么被害妄想症患者,可是他一个屌丝却有人频频给他送礼,青州第一花魁要主动给他当丫鬟做小妾,甚至自己出钱赎身给他,青州刺史二位公子送他保命玉佩,眼前的周自允又要送他宅子,这不得不让楚轩害怕,若是自己真的有什么能和他们等价交换的东西还好,可他一介白身身无长物,这些人又图什么。 “周兄,这宅子我不能要。”楚轩脸色变换,最后还是伸手将那地契退了回去。 “我知你是因为我昨晚所作那几首诗才如此看重与我,可不瞒你说,我除了作诗别的便什么都做不了了,断不至于周兄如此对我。” 第八章:求诗 楚轩其实是无奈的,哪怕他来到了这个世界,却也从未想过在这里要怎么样,他只想带着三子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赚点小钱买套宅子,取几个老婆,逍遥快活的过完自己的第二世就可以了,不管上一世的自己还是这个世界的自己都从未有过什么野心,所以当这些权贵频频向他示好的时候他是恐惧的,上一世他也看过不少小说和电影,心里深知卷入这些权贵纷争中的危险,至少人家还有主角光环,而自己呢,开局一个乞丐,其余全靠自己努力,这压根都不能相提并论好不好,况且他也从未觉得自己会是什么主角,哪怕在他保留着前世的记忆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给自己找的理由也不是什么主角穿越,而是他怀疑自己的孟婆汤没喝干净! “楚兄,我只是拿你当朋友,我自小在京都长大,身边之人大多对我畏惧,你是第一个和我平辈论交的朋友,我不需要你能回报给我什么,这间宅子就当我对你和三子的一点心意可以吗,况且以婉蝶姑娘之姿色,你若无实力,当真以为别人不敢动你?”周自允语气真诚,楚轩竟然无法反驳,神色变换之间咬了咬牙,伸手将那地契拿了过来,其实最重要的是楚轩想到了吕博瀚,想必许家兄弟不会骗自己。 “那我就谢过周兄了。”楚轩轻声道谢,周自允见楚轩收了地契,也露出了如负释重的微笑,竟然是怕这楚轩不接,让人不知何意。 楚轩三人收拾完毕便朝院外行去,倒是楚轩不让三子抱着那只箱子了,将箱内银票清点整齐,百两一张整好八十张,楚轩揣在怀中鼓鼓的一坨,待三人出门,楚轩方见街边停着一辆马车,车厢确实与他之前看电视见的不大一样,前世所见马车只是很小的一个箱子,与轿子一般无二,而眼前这辆马车身后则是犹如一间屋子一般大的车厢,让楚轩啧啧称奇,并且拉车的也并不是一匹马,而是三匹,一匹在前,两匹在左右各两边,可见这车厢分量。 待三人上车后坐定,车厢之内居然有一张床,而窗边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有着一个个的孔槽,想必是用来固定茶饭之类的物件的,而桌旁则是各有着四张椅子,腿身连着地板开出来的槽孔,竟是可以活动,而腿部则是有着三角一样的卡扣,可以固定住椅子,楚轩可算是长了见识,但是并未表现出来太多的惊奇,毕竟咱们也不能和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不是,好赖咱们现在也算是个才子了,要有风度。 正当楚轩和周自允闲聊之际,车外有些嘈杂,车外一护卫此时敲打着车厢,周自允掀开帘子,门外护卫对着周自允说道:“公子,有人拦路。” 三人将头伸出车窗朝前看去,只见一群身着麻衣的壮汉推着一辆辆的手推车,人数大约在二十人左右,挡在了马车之前,周自允看了看说:“估计是送货的穷苦人,靠边听下,让他们先过去。” 车外护卫闻言将车赶到了街边停好,这里本不是主街,道路并不宽敞,所以只得使马车一面贴墙,另一边才堪堪腾出一三人身宽的缝隙,用来过这些手推小车倒也够了,车前的哪群苦工打扮的人们见车停下,便挨个从马车给他们留出来的道路穿过,待队伍刚刚行至一半,中间的一壮汉一声爆喝,那群麻衣壮汉纷纷从身前车下抽出了一把把明晃晃的长刀,将马车包围起来,周自允其实只带了四个护卫,其中一个还在赶车,其余三人见状抽出腰间长剑迎着那群汉子扑了上去,不知这周自允是什么人,身边护卫端的是好生了得,以三敌二十竟然生生将他们阻挡在了马车之外,竟无人能靠近分毫。 “公子,我带您冲出去,您坐稳了。”赶车的护卫名叫司空明旭,他们四人都曾是京都的城防军队长,此次七皇子离京也是安排的他们护卫,说实话,城防军在京都就是个摆设,其最大的作用就是充当这些皇子皇孙们的保镖,城防有护城军,城内有律政司的执法队,而京都不远处则驻扎着十万人由黄老将军统帅的卫京军,他们城防军平时的任务也就是在皇宫站站岗,可这不代表他们就是一群混吃等死的废物,能被选入城防军的都是各个军中百里挑一的好手,所以此时这种场面并没有让四人产生一丝慌乱,分工极为明确的护住马车的三个方向,而司空明旭只等前面的赵思年将这些贼人清理掉,便准备驾着马车冲出去,至于身后这些人自会有人解决。 赵思年前方有七人,只因车门是朝着车头方向,这也是这群人主攻的方向,自家少爷可是交代了,车内的人断掉双腿,砍掉双手,而车外这些杂碎他们并未放在眼里,毕竟自己人多还怕他们区区四人不成,可是随着王贵与前方那名青年交上手便暗道不好,王贵按照梁国的等级算得上是五星高手,而梁国武道分为九个境界,从一到九,九星之后便被尊称为大宗师,而王贵眼前的赵思年起码也是七星高手,而他们这群人修为最高也才堪堪六星,念及至此王贵便无心再战,只想抽身,可赵思年好似看穿了王贵的想法,招招朝着王贵攻去,眼见赵思年要杀到自己眼前,王贵咬牙拉过身边一人挡下赵思年刺来的一剑,转身向着身后逃去,而被王贵丢下的那些人仿佛理所当然一样拼命拦着赵思年不让他追去,王贵只得将身前之人一一解决,随即一腿踢上身边的手推车,只见那车飞出去撞开拦着在马车前的三辆装满了砂石的手推车,司空明旭立刻驱车离开。 “周兄,这些人你知道是谁吗?”楚轩待马车开出老远,狂跳的心才刚刚平复下来,刚刚那群人发难之时楚轩便因好奇发生了什么事而掀开帘子朝外望去,刚一掀开便见到一护卫提剑朝着那群汉子冲去,那名护卫他认识,正是给他和三子送衣服的那个,而当他看到方才还人畜无害的给他送衣物的护卫,转眼之间便提剑将一名壮汉的脖子划开,那汉子的脖子仿佛被切开了一个大口的水管,血喷出老高,脑袋朝着后面仰去似是整个头都被切下一般,只剩颈椎骨还连在一起,看的楚轩面色苍白,赶紧将帘子放下。 “现在还未可知,让我手下的人调查一下再说吧。”周自允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他不确定这些人到底是不是他们的人,若是他们的人,那也未免太过心急了一点,这不明告诉自己他们就在这青州城内吗? 而楚轩则是想着这些人会不会是吕博瀚的人,毕竟若是以小都督的名义,这件事未必不能办成。 二人各怀心事,皆是低头不语,只剩三子一个人抱着上车前周自允送他的一罐子香果吃个痛快,刚刚发生的事情并未让三子放在心上,况且他刚刚想去掀帘子瞅一下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却还被楚轩一通训斥,让可怜的三子深感委屈,原本想着将好吃的香果留给他一些,现在看来我自己都吃了好了,凶自己恩人的人是不配吃这么好吃的香果的,三子一直以自己为楚轩的恩人自居。 “公子,到地方了。”车外的司空明旭开口道,刚刚赵思年已经骑马追了上来,而另外两个兄弟则是一个去联系城外驻扎的弟兄,要多带几人过来,而一个则是去青州府衙处理善后了,毕竟现在这个年头当街杀人不是小事,哪怕是皇亲国戚也不会法外开恩,这点算是大梁朝最得民心的部分,一切以律法为准,而今天发生的事情可能是对方已经发现他们了,不管这群人是不是他们,保险起见都要再抽调几个人,今日来的贼人大多都是五星六星,谁知道之后来的会不会有七星以上的呢。 楚轩三人下车只是便见到了赵思年,此刻赵思年正牵着马立在马车之前,见周自允下来立刻俯身在周自允耳边说了什么,只见周自允微不可查的点点头,赵思年便牵着马站在了车厢后面,不再言语。 司空明旭将马车交给赵思年,便随着楚轩三人进了这凝香楼,这凝香楼不愧号称江南第一大青楼,木质的楼体竟是足足七层,将近二十余米高,而此刻哪怕是白天,来往于楼内的宾客也是络绎不绝,楚轩张望了半天,也没找到他脑子中那些站在门口招呼过路人的姑娘们,别说姑娘,连个龟公都没有,不由得让楚轩略感失望。 待四人走进楼内,便有一旁等候的小厮上来轻声问询:“请问是楚公子与周公子吗?” 听到小厮的话,楚轩有些愕然:“你认识我?” 小厮轻笑了一声随即答道:“婉蝶姑娘一大早便交代了,若是见到楚公子来,小人要给公子带路的,所以小人一直在这门口等着公子。” 楚轩听罢心中了然,也难为这小厮了,虽说他们与婉蝶下船时间相隔不长,可若是算算他去换衣服的时间,再加上路上耽搁的时间也将近两个时辰,现如今已时至正午了,也算难为了这小厮,于是楚轩伸手向着胸内掏去,掏出了一个布袋,楚轩倒在手上是四粒白花花的银子,本来楚轩有二两积蓄,加上昨晚周自允赔给楚轩的二两银子一共四两,小厮见到楚轩掏出银子眼前一亮,刚要伸出手去便见楚轩又把银子揣了回去,伸手在胸口摸索半天摸出来一串铜钱,小心的解开串着铜钱的绳结数出来十枚,又将绳子仔细的系上,将那串不过剩余五六枚铜板的钱串收好,伸手将手中的十枚铜钱递了过去:“呐,赏你的,这一上午辛苦了。” 小厮见状赶忙伸出双手将铜板接了过来,努力的挤出他自认为很灿烂的笑容:“多谢楚公子赏,那楚公子咱们上楼吧。” 楚轩显然对小厮的道谢极为受用,至于身后周自允的古怪笑容他权当没看见,地主家也没余粮啊,更何况他现在还只是个贫民,当然要省着点了。 四人随着小厮沿着楼梯蜿蜒而上,只见这楼内歌舞升平,香烟缭绕,给人一种似真似幻的感觉,一路行来看着这来来往往的阔绰公子哥们与身边一堆莺莺燕燕,不禁暗自思考这种烟花之地,会不会有一丝真情。 待四人行至楼顶小厮便退了下去,这七层显然要比下面幽静的多,而那股刺鼻的香粉气味也大大减轻,让楚轩的鼻子稍微好过了一点,小厮退下之后便由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女过来给四人带路,楚轩看着前面少女的婀娜身姿不仅想到现在的小姑娘发育都这么好吗? 少女将四人带到一扇房门前,轻轻叩了叩门,只见里面传来一声慵懒华贵的声音,少女推门侧身站立,示意四人进去,待四人进去之后便从身后将门带上了。 楚轩打量着室内的一切,布局大概和画舫中婉蝶的房间差不多,只是大了许多,而中间也有了扇绣花屏风,屏风后面隐隐约约能看见几道人影,待四人走到屏风面前,那道慵懒的声音再度响起:“来人可是楚公子?” “正是在下,敢问您是?”楚轩未见到婉蝶,不禁有些疑惑。 “呵呵,这楼里的人都称我为香姐,不过楚公子你嘛,可以叫我香凝。”随着一声娇笑,屏风被人从两边拉来,众人终于见到了香姐的模样,只见香姐邪坐于桌前,一手撑着头一手随意的敲击着椅子把手,楚轩看这香姐年纪大概二十五六岁,保养的算是不错,身着一件大红色锦袍,颇有华贵之风,最重要的是香姐竟然长得十分漂亮,比之婉蝶都毫不逊色,这让楚轩有些意外,原本他脑中对于香姐的想象是四五十岁脸上盖满粉底的老鸨模样,而眼前这位如果拉出去站在楚轩面前跟他说他是老鸨,楚轩打死都不会相信的。 “楚公子这是怎么了?难道对于我的样貌很惊讶?”见楚轩有些发愣,香姐忍不住开口问到,其实这些年见到她发愣的人有很多,可眼前这位楚公子眼神清澈,并未看出丝毫别的男人面对她之时的贪婪,好似还有些惊讶一番,不仅好奇的开口问询,其实若不是婉蝶早上回来之时给她带回来的那四首诗,香姐断然是不会同意婉蝶赎身的想法的,可是当她看到婉蝶手中的诗句,以及婉蝶开口绘声绘色的给她讲述舫上昨晚发生的事情的时候,她的心便松动了,若是婉蝶真的找了这么一个好人家,也不失为一件好事,香姐只后悔昨晚未亲自登舫,不过还好此刻还能见一见这位楚公子的绝代风华。 “惊讶谈不上,只是香姐你和我想象中的样子有些差距。”楚轩很自然的说道,并未因为香姐漂亮就化身八戒,昨晚对于清音他只是醉酒状态,不然也不会失态的。 “哦?那我在公子印象之中,该是个什么样子。”花姐似是好奇又似是很平常的询问,两只水缠雾绕的眼睛紧紧盯着楚轩,似是要从气势上将他压垮。 “我想象中的凝香楼主人,大概是一个四十岁的大娘模样,身形消瘦,脸上盖着层层的脂粉,嘴巴毒辣,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楚轩如实答道。 “噗....公子真会说笑,若我真是那样,倒还不如找把刀,自己抹了脖子算了。”香姐以手掩面笑的花枝乱颤,胸前的凶器随着笑容一上一下的微微颤动,楚轩看的竟是有些陶醉,眼前这幅景象他好似在哪看过,貌似是某网站小视频,甩出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楚轩觉得自己有必要正视香姐,毕竟能在这偌大的青州城中,置办一个号称江南第一楼的凝香楼,这种女人的手段可不会差,在楚轩眼中这是一场交锋,他若想将婉蝶赎出来自然不会如此简单,毕竟谁会放弃自己的摇钱树呢,哪怕过两年可能会有比婉蝶更优秀的人出现,那也只是过两年,而现在这婉蝶依旧是这凝香楼的招牌,这香姐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将自己手中的招牌卖出去,楚轩已经做好了香姐漫天要价,而他坐地还钱的准备。 “香姐,咱们直说了吧,我今天来是想为婉蝶赎身的。”楚轩开口打断了香姐的娇笑,他发现香姐笑起来的威力太大了,饶是他阅遍天下小视频也有些遭不住眼前的美色,身体竟然羞耻地起了反应,主要是香姐的凶器抖起来的样子,太过震撼,当真是温香艳玉在人间。 “楚公子,你可知道婉蝶为我凝香楼的魁首,你这开口就要给婉蝶赎身,叫我怎么舍得,我与婉蝶可是情同姐妹呀。”香姐见楚轩直入正题,也慢悠悠的开口道,她要让楚轩知道,想要在她这将婉蝶要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香姐,你开个价吧。”楚轩有些不耐烦,他从进这楼内到现在一直未见到婉蝶,已然有些不快了,哪怕不想让自己给婉蝶赎身,人总归要让自己见一见吧,这算怎么回事。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香姐并未回答楚轩的话,反而慢悠悠的开口吟起了诗,楚轩则是有些不明所以,他不知道香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香姐慢悠悠的将整首诗念完又继续开口说道: “楚公子,价格婉蝶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吗?你放心,我是不会开口加钱的,但是你若是想把婉凝带走,我却是有个要求,既然楚公子能做出如此文采斐然之句,想必不会介意再作一首,小女子不才,也想让楚公子为我作诗一首,想必对于楚公子来说,不难吧。”香姐那张娇媚的俏脸上挂满了笑意,说完便望着楚轩笑而不语。 第九章:真不要脸 楚轩有些愕然,他万万没想到最后香姐会提出来这么一个要求,这对他来说要求似是有些太简单,可这愕然的神情落在他人的眼中却变成了为难。 “楚公子莫不是觉得为难?”香姐见到楚轩的脸色不由得沉声说道,其实她也明白,佳作只因为难作,才能被称为佳作,而楚轩之作又何止佳作那么简单,可是清晨婉蝶竟然带回了四首无论质量或是意境皆为上佳之品的诗词,香姐这才起了想法,可此刻见到楚轩的脸色,香姐不由得暗暗担心,她已经觉得自己的要求实在是有些过分了,作一首好诗自然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自己确实有些唐突了。 “不是为难,我只是觉得有些简单。”楚轩开口道,听到楚轩的话香姐心下松了一口气,她刚刚觉得或许楚轩的四首诗可能是之前所作,一直未对人提过,昨天一口气都拿了出来方才一鸣惊人,或许这四首诗楚轩打磨了很长时间方才如此卓尔不群,而此刻听到楚轩竟说简单,不由放下心的同时又暗暗心惊,若是他随口吟诵便是千古名句,那此人才华可称天人了。 “既然如此极好,楚公子觉得要多久才能作出?”香姐已经做好了准备等上一月,甚至一年的打算。 “不用,给我一刻钟的时间。”楚轩说完便坐在凳子上思索起来,他想从脑中找出一首适合香姐的,自然需要思索一阵,可落在香姐眼里这分明就是要现场作诗,心中更是不由得期待起来。 未让屋内众人等待太久,楚轩便再次站了起来,将双手负于身后开口道: “香袖随风应飞花, 翠鬓闭月映云霞。 手如柔怡肤凝脂, 丹唇含情点桃花。” 一首诗罢众人皆惊,然而这还不够,未等香姐开口道谢楚轩便再次开口。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手如柔夷,肤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含娇含笑,宿翠残红窈窕,倚东风,一笑嫣然,转盼万花羞落。” 随着楚轩说完,香姐再也支撑不住,手从桌前滑落,面色潮红地盯着楚轩,一双美目似要将楚轩看个通透,颤声说道:“楚公子,这当真是送与我的?” “自然,方才我想了两首,并不知道哪个更适合你,于是两首都给你吧。”楚轩将仰着的头放下,微微扭了扭脖子,装x这个活也是个力气活啊,刚刚想学着那些文人转两下脖子差点扭到,可太吓人了。 香姐自然不知道楚轩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她的心情已经被楚轩开口诵出的一诗一词给惊得不能自已,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颊此时看上去更加媚态十足,再也坐不住一般从凳子上起身,双手置于腰前向楚轩委身揖了个福礼:“香凝谢过公子赠诗,公子才学出神入化,妙笔生花,小女子感激不尽。” 楚轩依旧不明白为何这些人听到一首好诗便会如此激动,这诗又不能吃又不能喝,怎至于如此呢?而楚轩却不知道在这些人的心中,一首佳作可抵万金,这些人生活自然没有现代人那么丰富,所以他们能追求的东西自然少了,一首好诗没准就能让她们的名字流传千古,青史留名,他们又如何能不重视,这些人可是相当重视自己的身后事的,若是自己身后名字还能伴着一首好诗日日被人颂诵,你甚至让他们当着你面断指都行。 “既然香姐满意,那么我可为婉凝赎身了吗?”楚轩望着香姐潮红的脸颊,第一次正视了诗词对于这个世界人的巨大杀伤力。 “那是自然,婉蝶出来吧。”香姐眼角含笑的望着楚轩,神情内的欣喜怎么也掩盖不住,她已经可以想到其他人在听到这两首诗时的神情,若是那些人再知道这两首皆是楚公子为她香凝一人而作,念及至此香姐的笑意越发的深了。 随着香姐开口在众人身右内屋的帘子被人掀开,三子扭过头一看竟是清音,三子还记得这个漂亮的小姐姐,面露微笑正想开口打招呼,谁料清音一见三子顿时瞪了他一眼,随即将头扭过一边不再看三子,心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小孩子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随着清音将帘子掀开,婉蝶才迈步走了出来,走到四人身前定身行礼:“婉蝶见过四位公子。”待众人纷纷回礼后站到了香姐身旁。 而香姐则暂时按下了因得到两首楚轩赠诗而激动不已的心情,转过头拉住婉蝶的手道:“好妹妹,你我二人虽才相处四年,可我心里却将你当成了亲妹妹,今日你便要走了,这一别不知何时方能相见,若是日后得空,记得常回来看看我,若是受了委屈在外面便回咱们凝香楼,姐姐为你做主。” “香姐姐,莫要说这伤心之言,妹妹那怕不在这楼中也可时时来看你,楚公子也是在这青州常住,咱们姐妹还可时时相聚。” “那我便放心了,我观楚公子也是才高八斗之人,想必品性也不会差,定然是会好生待你的。” “咳咳……”就在姐妹二人情深意切之时,楚轩却是不合时宜的咳嗽起来,说实话他并不是故意的,只是你说她俩说就说吧,还老爱提自己,听那香姐的话好像是自己抢了人家女儿一样,你怕是不知道昨晚你的好妹妹跪在地上求我帮她赎身吧,当然这种煞风景的话楚轩自然不会说出来,毕竟他也不傻不是。 “让楚公子见笑了。”香姐听到楚轩的咳嗽声转头向楚轩告了个欠,随即便不再与婉蝶做那依依不舍之态,转身让身旁丫鬟去内屋取出婉蝶的卖身契约,将契约放入楚轩手中说道:“楚公子,这是婉蝶的卖身契,此后婉蝶便是你的人了,望公子日后好生待她,可莫要负了婉蝶。” 楚轩听着香姐的告诫讪讪地笑了笑,颇为无奈,怎么搞得我好像在买媳妇一样,但是又不好悖了婉凝的面子,只好应付道:“一定一定” “香姐姐,我想让清音也和我一起走,我与清音同吃同住四年,早已亲如姐妹,希望香姐姐成全。”就在香姐宛如丈母娘一样嘱咐楚轩之时,婉蝶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是自然,婉蝶你放心,我连你都放了,你还怕我留着清音这个小丫头不成。”香姐转身嗔怪道,楚轩看着两个绝色美人有些晕乎乎,他内心是兴奋的,毕竟他一个屌丝忽然有了一个大美女追随,还送了一个小美女,这如何不让楚轩兴奋,虽然说楚轩并不准备将婉蝶当自己的妾室或者丫鬟,可也不妨碍自己高兴不是,毕竟秀色可餐嘛。 正当楚轩从胸中抽出那叠厚厚的银票准备交予香姐,香姐一句话却让楚轩顿住:“楚公子,婉蝶和清音你可以带走了,你只许给我一万两便可,至于零头我便不要了。” “不是说只要八千两吗?”楚轩诧异地说道。 “八千两那是婉蝶一人的价钱,清音的赎身费也要两千五百两呢,要知道清音如今可才十五岁。”香姐没好气地说道,他觉得楚轩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居然想和她讨价还价。 “可是我只带了八千两,这怎么办。”楚轩颇为无奈的说道。 “哈哈哈,既然楚兄你钱不够那便让小弟来吧。”门外忽然响起一阵阴恻恻的笑声,随即便见到一身白袍长衫,面色苍白的男人走了进来。 来人是吕博瀚,方才王贵逃回吕府和他说楚轩身边竟有七星高手,这让吕博瀚不由感到奇怪,昨晚他派人打探的楚轩只是一个乡野村夫而已,断然不可能身边出现七星护卫,于是在听说楚轩到了凝香楼后便急忙忙准备车马赶到了凝香楼,和吕博瀚想的一样,楚轩前来果然是想要为了婉蝶赎身,要说这吕博瀚也是个聪明人,他已经想到了楚轩身边的护卫便可能是昨晚那名同楚轩一同上楼的白衣公子。 “香姐,本公子出价一万五千两,这凝香姑娘与清音姑娘便交予本公子吧,我是不会负了婉蝶姑娘的芳心的。”吕博瀚哪里都好,无论是长相家室还是学识都是上乘,可偏偏品行奇差,加上一副公鸭嗓属实让人喜欢不起来。 “吕公子,这楚公子是先于你来的,我们凝香楼可不会搞价高者得这码子事,您还是算了吧。”香姐见到来人也并未因他出价更高便给他好脸色,而是不卑不亢的警告了吕博瀚一通,便转身朝着楚轩说道:“楚公子,我可与婉蝶在楼中等待,你可派人回府取些银两,请放心,今日只要楚公子将银子拿来,这婉蝶便是你的。” 香姐一席话说得极为漂亮,让楚轩心中不由一阵痛快,这香姐能独自支撑凝香楼八年之久,果然手腕与胆色都有过人之处。 可香姐这话确实捧了楚轩踩了吕博瀚,吕博瀚心中自是不爽的,他吕公子何时受过这等委屈,那个人见他不是客客气气的,此刻听花姐说要让楚轩回府取钱,不由出声讥笑道:“一个乡野村夫,哪来的府院,怕不是认识了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二流权贵就真把自己当成公子哥了吧。” 楚轩身后原本一直旁观的周自允听到此话却不怒反笑,看着吕博瀚的眼神犹如看着一只跳梁小丑。 “吕公子,若说我是个山野村夫倒是没错,我是个猎户我承认,可是你贵为将军府公子却与我这山野村夫较劲,你难道不觉得掉价吗?”楚轩一席话听在吕博瀚耳中极为舒适,这楚轩却是挺有自知之明。 “所以我劝吕公子还是回府好生休养,别让这件事传出去惹人笑话,万一落下一个欺负乡野村夫的名声,那吕大公子你岂不是自降身价?况且我观公子脸色苍白步态虚浮,许是脾肾不好,劝你最近还是少近女色好生休养,若是公子再不注意身体,以后三秒而泄可怎么办。”楚轩声音不大,也是将姿态放得极低似乎真的很关心吕公子,可这好心的话说出来却好似变了味道,吕博瀚一听便知这楚轩是在调笑自己是个三秒男,可一想昨晚自己和侍妾在房内,可不就是三秒,顿时气急。 “楚公子难道只会逞口舌之快?我劝你还是弃了替婉蝶姑娘赎身之心,这青州城你可知是谁的青州?”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话虽有些大言不惭,可细想之下却又无错,毕竟连青州刺史的公子都不敢正面和吕博瀚撕开脸皮,可想而知这吕府在青州的权势。 “还有,我看凝香楼这么多年是太过顺风顺水了,可若是想要找些麻烦,也并不难,我若不想让你这凝香楼开下去,你便开不下去,你信是不信?”吕博瀚话刚说完,却是又把矛头指向了香姐,一双毒蛇一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香姐,香姐被吕博瀚盯得有些发寒,诚然这些年凝香楼明面上是没有依靠过任何人,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她身后护着凝香楼的哪位,虽说哪位的权势比之吕博瀚的父亲吕志虎也并不低,他俩算是同级,而要知道吕志虎是掌军之人,而她身后内位可是文官,手中可没有任何武力,虽说文治国武护国,最近大梁除了边军,内军一直在缩减,可这些将军若是疯起来也不是吃素的,香姐还真不确定自己身后内位愿不愿意为了自己得罪吕家这两父子,所以脸上阴晴不定,竟是没有说话。 “这青州是谁的青州我不知道,可你可知这天下是谁的天下?”许久未开口的周自允从楚轩身后站了出来,漫不经心地走到吕博瀚面前站定,周自允要比这吕博瀚高一头,这让吕博瀚有些不爽,他最讨厌比自己高的人。 “区区...你是?”吕博瀚本想开口讥讽几句,却见站在他身前的周自允从腰间抽出一枚明黄色的玉佩,正面雕刻一条四爪金龙,而龙身盘旋于玉佩之上,竟是围成了一个周字,这不由让他心头巨震,其实昨晚他便打探到了眼前这位是从京城来的周公子,而庙堂之上内位也姓周,可是他偏偏未往哪方面去想,毕竟谁会想到皇室子弟会与两个山野村夫为伍,可是当看到这枚玉佩之时吕博瀚面色一变,正准备俯身跪下,却见周自允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拒绝了他,吕博瀚不明所以,保持着一个将跪不跪的姿势煞是怪异,却听周自允继续开口说道。 “按我大梁律,欺商欺民者,杖三十,罢官游街,而你身无官职却借着家父娇惯目无王法,你想害死你父亲吗?”周自允声音不大,听在众人耳中却异常威严,反正楚轩感觉那吕博瀚随着周自允语调不自然地抖动身体时的场景颇为痛快,却也不禁在心中暗暗揣测周自允的身份,而香姐则是何等人精,眼神一转便知周自允的身份,只是不知为何这吕博瀚竟是不敢下跪,于是花姐便也没有声张。 “不敢。”吕博瀚不复刚刚的锐气,有气无力地低头说道,他虽骄横,却并不傻,哪怕借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跟皇权叫嚣,所以即便丢人他也只能忍住,并且心中还不能升起丝毫怨恨。 周自允见吕博瀚对自己表示臣服,随即飞快地将玉佩塞回腰间,转身过去对着吕博瀚说道:“走吧。” “多谢殿...多谢公子。”吕博瀚听到周自允让自己走,顿时松了一口气,谢过以后连忙带着陈旭朝着门口走去,那脚步似是比来时还要轻快几分,现如今吕博瀚心中悔不当初,暗道根本不该来这凝香楼,不,是昨夜根本就不该去参加那劳什子诗会。 “周兄,你到底是什么身份,现在能告诉我了吗?”楚轩见吕博瀚夺门而逃,便再也忍不住心底的疑惑,望着周自允极为严肃。 周自允见楚轩的样子,无奈地苦笑了下:“果然还是瞒不过你,我父亲乃是京中高官,在兵部任职,正好专门管着这吕博瀚的父亲。” “原来如此。”楚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样的话一切便能解释的通了,而香姐张了张口准备说些什么,却看见司空明旭眼盯着自己似在警告,终是心中那句话给憋了回去。 “那你为何不愿和我说。”楚轩有些埋怨似的对着周自允说道。 “还不是怕楚兄疏远与我,我见楚兄似是不喜权贵,可我又极为欣赏楚兄品性,便只好隐瞒楚兄了,希望楚兄莫要怪罪。” “哈哈,其实周兄你实话实话也可以的,我不是不喜权贵,我只是讨厌麻烦,可是周兄你不一样啊,你帮我解决麻烦,我又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楚轩自认为豪爽的拍了拍周自允的肩膀,大笑着说道。 在场众人听完皆是眼角一跳,这楚公子,不仅才学过人,这脸皮也异于常人的厚啊,当真是不要脸。 第十章:发财了 吕博瀚带着陈旭匆匆忙忙回到府内,便唤来王贵:“你去找府中管事领些银两,现在立刻出城,日后就不要回来了。”吕博瀚一脸阴郁的看着王贵道。 “少爷,出了什么事。”王贵一脸诧异,他还从未见过自家公子这样慌乱过。 “你想知道?” “小的...小的不敢”王贵看着公子一脸怒容,心道不敢,忙躬身说道。 “还不快滚,记得乔装一番,若是被人发现,本公子定让你见不到明早的太阳。”吕博瀚有些暴躁,厉声对着下首的陈贵喝到。 “少爷,要不要...”陈旭待王贵出去,便望着自家公子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吕博瀚自然清楚陈旭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便闭上双目靠在椅子上想着些什么,而陈旭则直接出了府,他心中清楚自己该做些什么。 吕博瀚则是有些心烦意乱,他原以为这楚轩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小人物,即便有些才华,和他吕家的家室比起来也不值一提,谁成想这楚轩身边跟着周自允这么一尊大佛,吕博瀚不由奇怪这楚轩的来历,据他手下所查这楚轩乃是半月前出现在青州的,而这半月则是与原先城外一乞丐同吃同住,并未有什么异样,而他府中的下人也打听清楚楚轩确实是昨夜才认识周自允的,以致越想越烦躁,带着一肚子郁气向着内院行去。 而王贵从老管家哪里取了三百两银子,便打扮成一商贩模样出了府,左右见无人注意自己便疾步朝着城门走去,能让公子这样焦急赶他出城,他也知是惹了不该惹的人,他倒不担心自己被那群人供出来,那群人皆是在城内的武学院的武徒,属于拿钱办事的一群人,况且即便说出来这么短时间想要查到自己也并非易事,王贵心中这样想着一会便来到了城门处,刚想上去排队出城,却发现原本只有一队城防的城门不知为何多了数队人,正对着想要出城的人盘查,细细一看府衙的人赫然也在此列,暗道不好王贵刚想转身往回走,旁边一人窜了出来拉住了他的胳膊带着他朝着城东行去,他们现在是在城南的城门,青州说是有四个城门,但是启用的只有南北两个,至于东西二门从建城之时就从未开过。 王贵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待看清拦住自己之人的样貌才惊呼道:“陈总教!” “闭嘴,跟我走。”陈旭此刻带着一顶大大的草帽,听到王贵的喊叫当即沉声低喝了一句。 王贵顿时不在言语,紧紧地跟在陈旭身后,这陈旭是吕府的护院,平日也会收些穷苦人家养不起的男童,或是从各地寻些孤儿传授武学,一方面传承衣钵,更重要的一方面则是为吕家培养心腹,毕竟自己家从小养大的要比外面来的靠谱,所以平日府内之人都会尊称陈旭为一声总教。 二人穿过了小半个青州城,行了约摸大半个时辰,这期间转走些人迹稀少的小路,哪怕路上遇到些人也都是城里的平民或是在自家巷子口晒太阳的老头们,待二人走进一间普通的民居之后陈旭仿佛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向着王贵说道:“现在城门被封,你日后便在此地休息,记住,不能出门,若被人发现谁也保不住你,每日会有专人来送你需要的吃食日用。” 王贵听罢连忙道谢,仿佛松了口气般准备将身上包裹放置桌上,只见陈旭忽然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瞬间插在王贵喉咙上,另一只手捂住王贵口鼻不让他喊出声来,片刻后王贵便没了动静,陈旭将王贵尸首放下,转身行至院内,在院内有一口水井,将盖在井口的杂物搬开,把王贵抗出屋扔了下去,又回去收拾了下屋内的血迹,确认没有痕迹以后便转身出了门,敲了敲另一间院子的门以后便朝着大街走去。 “楚大哥,清音姐姐为何不理我。” “因为你太色了。”楚轩有些不耐烦,他被三子吵得很是头痛,自从方才楚轩一行人从凝香楼回来,三子便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围着清音小丫头献殷勤,而因为先入为主的缘故,清音对三子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此刻的楚轩正在收拾屋子,要说这间宅子也算得上青州排的上号的豪宅了,虽然比不上那些大人们的府院,但也占地小六亩,前中后三院皆有,甚至在内院还有着一个小池塘,而此刻内院的主房内楚轩正在收拾屋子。 这间宅子只是周自允歇脚的地方,因为这里不显眼,且两面离得青州四条主街都不算远,并且无人注意这里,所以周自允自从来到青州便带着人一直住在这间宅子内,当然他只住在前院,为了行事方便府中也并未有丫鬟,所以此刻楚轩一行人住进来顿时有些鸡飞狗跳,当然院内并无家禽,只是楚轩和三子都是男人,未免有些做不来这些,显得有些笨手笨脚,婉蝶因为带着清音自然是无需她动手的,清音虽然对楚轩二人不假颜色,可是对自家小姐那是相当上心的,此刻正在帮着婉蝶收拾屋舍,楚轩住的自然是主房,后院其实也就三间房,正对着院门的便是,而两边则是偏房,虽说是偏房,可看上去也和中间那间房大小相差无几。 “你赶紧去打水,将这桌凳都擦一遍。” “嘿,臭小子又偷懒是不是,擦一遍就完了?你就不能多擦几遍?” “臭小子你换水啊,不换水你擦了不是白擦,啊!!!” 楚轩在屋内大吼大叫,而边上的婉蝶也能听到些动静,此刻正在桌边整理自己衣物的婉蝶脸上泛起一丝微笑,煞是可人。 “公子,中午那些人都是一个名为六爷的人雇的武学院的武徒,带他们围攻咱们的人叫拐子,已经跑了,他们一共二十一人,被手下兄弟杀了十余个,剩下的人已被青州府收监了。”周自允坐在前院的书房内,正听着司空明旭的汇报。 “他们和正平会到底有没有关系。”周自允面色不善,他自然是怕打草惊蛇,这可是父皇亲自交给他的任务,若是这次不能将这正平会连根拔起,他便无脸回京面见父皇了。 “现在还未可知,不过公子放心,随行兄弟已经安排进了青州城防军,城门已经被严格控制,而且京中传来消息,在京中抓获的正平会党羽已经审讯完毕,和咱们调查的一模一样,他们总部确实就在这青州城中。”司空明旭似是知道周自允所想,赶忙说道。 “叫赵思年去江南军找吕志虎,让他准备好。” “还有,告诉吕志虎今日之事,在我离开青州之前,这吕博瀚就别出府了,省得我看着心烦。” 周自允眉头紧皱,随即吩咐道,司空明旭躬身应了一声,随即转身退了出去,只剩周自允一人在房内,片刻后从胸中掏出一封书信,仔细地读了一遍,信中正是在京中查获的正平会给京中党羽写的书信,大意为让他们在京中建立据点,日后从单向联系变为双向联系,而信中提到的一个名为大老爷的人则是联系的关键,而这个人也是周自允此行的目的。 其实梁国自从建国以后一直都有试图推翻周家的大大小小的地下组织,简直是杀之不尽除之不绝,而皇城司也就在这种环境下应运而生,皇城司下属二司,为探事司和边务司,皇城司直属皇帝,其下探事司权利极大,上察百官,下摄众司,令朝中百官闻风丧胆,谁若进了这探事司,那便别想活着出来了,能不祸及家人便是烧了高香了,而边务部则为刺探边境敌情为主,专门替梁帝收集敌国情报,虽说权利不如探事司,但地位却与探事司分庭抗礼,去年三月探事司便发现了这个在江南一带活动的正平会,但是这正平会极其狡猾,基本探事司查到的党羽都是单线联系,一直找不到这正平会总部,虽说也发现了正平会的几个据点,但是却一直不敢妄动,怕打草惊蛇。 而就在今年初正平会竟然将爪牙伸到了京都,这让梁帝寝食难安,责备皇城司办事不利,这让皇城司主事烜镜大人倍感压力,于是烜镜亲自出京调查,终于在历州截获了这封发往京都的书信,同时也查到了信中的大老爷曾在青州活动,正当烜镜准备赴京都调查之时,梁帝却将他召了回去,只因边务司在魏都的暗线传来消息,魏王可能安耐不住了,大批军队正向梁魏边境集结,吩咐烜镜远赴边境调查魏王意图,可正平会的事却让梁帝放不下,于是周自允便被梁帝连夜召见,吩咐他来青州调查此事。 周自允定然欣然允诺,称必不负父皇所托,必将正平会连根拔起,其实周自允一直以来在宫中没有什么存在感,周自允生母在宫中位份低下,未生他时只是个嫔,生他之时才获封景妃,哪怕生了个皇子,也只是个妃位,连贵妃都不是,所以母子二人在宫中行事谨慎,谁也不敢得罪,这样的环境下周自允自然不会吸引梁帝的注意。 周自允是七皇子,而在他身前有着四位皇子与两位公主,大皇子为皇后所出,现在贵为太子,而二皇子三皇子则为庄贵妃所处,因双胞兄弟颇得梁帝宠爱,而四皇子则为格妃所出,格妃却因产子之时难产而亡,而年幼的四皇子也被皇后收养,在成年之时便被封为志王,分封出京,二皇子和三皇子则是靠着梁帝的宠爱,一个在朝中历练,一个在边境掌兵,只有他周自允毫无存在感,成年之后之时获了些封赏,梁帝也没有给他封号让他出京的打算,于是当周自允那晚被梁帝召见之时是忐忑的,他既希望梁帝将他分封出京免得卷入太子与二皇子的争斗之中,又担心分封出去后见不到自己的母妃,于是在得知梁帝想要让他来青州调查这么重要的事之时,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因为这件事若是办的好,那便是一分功劳,以后获封之时也可选择留在京中,只要能留在京中偶尔也能进宫看望自己母后,而且也不用整日身居宫阙高墙之下,这如何能不让他心生欢喜,至于那东宫之位,别闹了,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公子,楚公子来了。”门外一护卫敲了敲门,隔着门冲里面说道。 “让他进来吧。”一声喊叫打断了周自允的思绪,揉揉了发痛的额头,准备起身迎楚轩进门,对于楚轩周自允想法很简单,朝中太子与二皇子的争斗初现端倪,双方各成一派分庭抗礼,随着梁帝年纪越来越大,周自允不得不想自己的后路,无论日后谁赢谁输,若是周自允现在处置不好,日后他和母妃定会落得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毕竟皇家无亲情,周自允也深知这个道理,而他在宫中并无根基,若是这楚轩能和他交好,按照他了解的楚轩的才华来说,只需给他出谋划策一番,保全自己和母妃还是可能的,其实周自允也是怀着这番心思与楚轩结交的。 “周兄,我们都已经收拾妥当,天色渐晚,不如咱们出去喝顿酒。”楚轩收拾好屋子以后便寻思着要不要请周自允吃顿饭,中午的时候周自允可是帮楚轩掏了整整两千两银子方才让他将婉蝶与清音二人带了出来,回府之后楚轩和婉蝶想将那些首饰给周自允,还了这些银两,可是周自允却百般推辞,说什么都不要,所以楚轩就有了想请周自允吃饭的想法,毕竟他拿不出什么可以感谢周自允的东西,请人吃顿饭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可周自允被中午发生的事情搞得头痛,而梁帝交代他的事情依然没有头绪,他来青州已经三天了,这三天无论是随行的护卫以及协助他调查的探事司的探子都找不到关于正平会的任何蛛丝马迹,原本昨夜去参加那凝香楼的斗诗会便是想要寻些线索,根据探事司给他的消息这个大老爷及其喜爱诗词,就连审讯出来的他与正平会党羽的接头暗号都是对诗,所以周自允觉得在诗会上可能会有些发现,但是周自允观察了一夜,都没有察觉出什么,倒是认识了个楚轩,当真不知是好是坏。 “楚兄,出去吃就不必了,我有些不适,已经吩咐下人去买了,你若想出去的话我叫明旭跟着你。” “别呀周兄,我来就是想要请你吃顿酒,你总该给我个机会表示感谢吧。”楚轩倒是相当认真。 “那好吧,楚兄待我先去换身衣物。”周自允见推辞不过,只好无奈同意。 “好,周兄快点,我们去飘香楼,婉蝶说那里饭菜味道极佳。” 楚轩见周自允答应,便急忙出门去后院喊三子和婉蝶,听到楚轩的叫喊周自允摇了摇头,这楚轩才气过人,可是这行事风格却让人不敢苟同,转念一想,可能这就是大才之人的特点吧,不拘于礼法,有别于常人。 一行人出了门便朝着飘香楼走去,这飘香楼乃是青州城最好的酒楼,风味极佳,离着楚轩他们这里并不远,而楚轩嫌弃马车太过于麻烦,而他们这些人有男有女,若是乘坐马车便需要两辆,索性便提议大家一起步行,三子和婉蝶肯定没什么意见,而周自允自然是要对楚轩示好,更加不会拒绝。 盏茶时间众人便到了这飘香楼,司空明旭上前要了一间雅间,楚轩他们便跟着小二上楼,到了雅间之内坐定,楚轩便招呼着小二点菜,今天楚轩颇有些财大气粗之意,婉蝶继续还是很丰厚的,而周自允又送了自己一间大宅子,总归是要感谢一番人家,至于花的谁的钱不重要,楚轩已经感受到了软饭的香甜,吃起来脸不红心不跳。 石广义今日本有些烦躁,自从昨夜在诗会之上见识了楚轩的风采,本想与楚轩结识一番,可是楚轩他们下船的早,石广义并未寻到,与此等才气之人失之交臂让石广义暗道可惜,于是便约上三五好友来这飘香楼吃饭,准备吃完后去凝香楼听听曲儿吟吟诗,快活一番,而此刻刚刚与几位好友坐定,在众人点菜之时却见到昨晚那楚公子正带着一行人上楼,连忙和众友告了声歉,往楼上走去。 待随着楚轩上楼,见到楚轩进了雅间,石广义便想上去敲门,门边一名护卫却是拦住了他。 “干什么的。”护卫伸手挡在石广义身前,微微打量着这名书生。 “烦请兄弟通禀一声,在下青州石家石广义,方才遇见楚公子上楼,特来求见。” 这石家乃是青州世家,祖父石忠曾任朝中国子监祭酒,从三品,颇为风光,奈何这石忠嘴无遮拦,议论太子,梁帝震怒之下罢了他的官,于是石忠便带着家眷回到了祖籍青州,而在石广义七岁大时这石忠便撒手归西了,从此石家也一落千丈,可是余荫仍在也不是一般的世家可比的。 婉蝶向楚轩解释了一番,楚轩便让石广义进来了。 “石公子,你找我何事?”楚轩打量着进来的石广义,他还真不知道这石广义找他何事,甚至他都不知道在哪里见过他。 “楚公子,恕广义唐突,昨夜画舫之上我便见识过了公子风采,方才在楼下偶见公子,实在是想与公子结识一番,冒昧打扰还望公子勿怪。”石广义姿态放得极低,躬身行礼之间话也说得极为漂亮。 “石公子言重了,在下只是随口乱吟两句而已,哪有什么风采。”楚轩被石广义捧得有些飘飘然,可他这话听在众人耳中实在是...一言难尽。 “楚公子太谦虚了,在下所来一是极为喜爱公子之作,敬佩公子之才,想与公子结识一番,其二则是想向公子求副墨宝。” “墨宝?”楚轩有些诧异,竟然有人和自己说求自己的墨宝,还真是无奇不有。 “正是,公子有所不知,下月乃是我父亲的寿辰,而我观家父实在是喜爱公子的那首桃花庵,今日偶见公子便起了讨要心思,还望公子见谅,公子放心,广义不会白取,若是公子答应,广义愿花重金购买。” “你还要花钱买?”楚轩有些激动,他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想买他的字。 “我知道对公子这样大才之人谈钱有些俗了,广义家中还有些古籍,与公子交换也是可以的。”石广义见楚轩激动,觉得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忙开口解释。 “咳..石公子啊,我的意思是说,你愿意花多少钱?” “听楚公子的,您觉得多少合适?” 楚轩犹豫了片刻,弱弱的伸出一根手指。 “好,那便一百两,多谢公子成全,哪广义便不再叨扰诸位了。”其实楚轩本想说一两的,谁知石广义张嘴便是一百两,楚轩有些发晕,他好像看到了发财的路子,这一幅字一百两,要是卖他个几千幅,发财了。 第十一章:表哥? “不对,公子你握笔的姿势错了。” “又错了,公子你能不能专心点。” 楚轩一早睡醒便一直在练字,而教他写字的先生自然是婉蝶了,不,现在应该叫牧语晴,婉蝶这个艺号已经被她自己摘去了,此刻牧语晴正煞有其事的拿着一根树枝,看着楚轩端坐在桌前,桌上放着笔墨纸砚,而楚轩居然一上午连笔都握不好,写出来的字也是弯弯扭扭不堪入目,好几次牧语晴都甚至想将手中的木条抽在楚轩身上,她实在是搞不懂明明楚轩这人才华横溢,但就偏偏连字都写不好,实在让她头痛。 “不练了不练了,我再练也没语晴你写得好不是,以后你帮我写好了。”楚轩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将笔一丢便对着牧语晴说道。 “公子,那你以后出去怎么办,也是我替你写吗?难道我还能时时跟在你的身边吗?” 听到牧语晴语气不对,楚轩抬头看了一眼,看她似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一样,不在意地说道:“那我就走到哪就都带着你就好了。” 牧语晴没在言语,只是脸上那抹绯红暴露了她的心境,楚轩并未发觉牧语晴的异样,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感觉腰稍微好过了一点,抬步朝着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对着牧语晴问道:“三子在哪呢?” “三子在前院,正和司空公子学习武学。”牧语晴跟在楚轩身后,温柔的回道。 “学武?咱们去看看。”楚轩似乎来了兴致,脚步顿时轻快了几分,一上午的练字使他极为枯燥,打定主意以后要是再有人找他讨要什么墨宝的话就让牧语晴替他写,反正那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 待二人行至前院,隔着老远便见到三子正在院中扎着马步,双臂伸在身前,小臂上正挂着两块砖头,司空明旭就在他旁边看着。 “他们在这里多久了。” “从卯时到现在,大约两个半时辰了吧。” 听到楚轩的问话,牧语晴思索了一番才说道。 “好小子,有前途。” 楚轩站在一边看了一会,觉得有些索然无趣,除了扎马步还是扎马步,当真无聊,但是也对三子的毅力大加赞赏,毕竟能坚持下去是好事,得鼓励不是。 天空灰蒙蒙的乌云笼罩在青州城上,狂暴的大风吹起了地上的落叶,打着卷向着天空飘去,街上的人们脚步匆匆地各自朝着家中赶去,转瞬之间热闹的街道变得冷清下来。 “天气越发地冷咯。”吕府内,石文山站在院子里,大风吹得他眯起了眼,仰头望着昏暗的天空感叹道。 “父亲,外面风大,进屋吧。”石广义站在堂中看着自己父亲,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祖父。 石家父子对坐于堂中,石文山看着已经比自己高了半头的石广义叹了口气,终是老了。 “父亲,那楚轩是半月前到的青州,一介白身,而那周自允,只怕是宫里来的。”石广义声音很轻,似是怕被人听到,又似是怕惊到自己父亲。 “那便是了,只怕这青州的天,又要变了。”石文山半响过后才悠悠的说道。 “父亲,要不要通知他们?” “你看着办吧,万事小心,若是事不可违,你便带着你娘亲出城,去草原,或是去西魏,不要回来了。” “父亲,您放心,我们已经准备了这么久,大事可成。”石广义却是很自信,朝着石文山行完了礼便大步向外走去,退到内院穿了身蓑衣,便独自从后门出府。 石广义很是谨慎,专挑小路而行,现在天要下雨,这一路行来石广义竟然是未曾遇到一个人,走到了一间民居门前敲了敲门。 “暮色秋水连天。” “旭日破晓正平。” 大门悄无声息的打开,吕广义闪身钻了进去,门外探出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脸,左右看了看后飞快的将门合上。 “会长,宫中来人了。”开门的那个男人将吕广义引到了内屋便出去了,而此刻屋子内坐着三人,见到为首的那名男子吕广义立刻说道。 “来的是谁。” “七皇子,周自允。” 听到石广义的话为首的那名男子眉头微皱,随即扫了下桌旁二人道:“卫献,叶陵,你们怎么看。” “会长,既然宫中来人那想必咱们去京都的兄弟已经被皇城司察觉了,我觉得此刻不宜在做行动,咱们不如蛰伏起来,料这人也查不出来什么。”在男子左手的一名络腮胡子中年人立刻说道。 “不可,灵川的兄弟前日来信他们那边也忽然来了许多京中之人,或许咱们已经暴露了,现在藏起来无异于给了朝廷将咱们逐个击破的机会,既然被发现了不如即刻起事,我城中三千弟兄只要控制了青州城,便可以青州为中心向四面辐射,加上灵川,阳山,风登,历州,召陵的兄弟,大事可成。”而右手的青年立刻反对,前日自从发现城门被严格把守之后他便察觉事情不妙,而今日石广义带来的消息无疑证实了他的想法。 “叶陵,你不觉得你有些异想天开,五万江南军你认为是吃素的?你信不信即便我们今日控制了青州城,不到半日这五万大军便会直抵青州。”络腮胡卫献则有些不屑青年所言,在他眼里青年所言无异于让他正平会的弟兄送死。 “别吵了,广义你先坐下。”叶陵正想要说什么,却被为首的那名男子制止,待石广义坐下后便开口说道。 “江南军不成问题,我反而更担心广陵的八万杨家军。” 为首的男子名叫萧景贤,这萧景贤乃是朝廷重犯,十年前曾刺杀沛陵刺史赵康宁,青州刺史许祝新,而被朝廷下了通捕令,可他在杀了二人后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就连皇城司追查了十年都没有任何消息,朝廷曾都以为他已经在逃亡的路上死了,没想到现在成了正平会的会长,而且就住在青州,可见手段之高明。 “莫非会长有办法?”卫献轻声问道。 “据我所知这吕志虎的独子就在青州,而这吕志虎最心疼的便是他这儿子,只要咱们控制住这吕家公子,吕志虎便不敢妄动。”萧景贤似是胸有成竹。 “只是这吕博瀚身边有一护卫,功夫好生了得,若是那护卫以命相护,咱们未必能控制住这吕家少爷。”萧景贤忽然开口反驳自己,他忽然想到自己上月在凝香楼见到这吕博瀚之时,他身边跟着的陈旭,当时他二人对视一眼,这陈旭竟然让萧景贤有了危险的气息,要知道他萧景贤可是八星高手,而能让他感觉到危险的人屈指可数,不得不让他重视。 “会长不必担心,这吕博瀚我了解一二,起事之时我将吕博瀚约出来便可。”吕广义看着萧景贤为难,于是开口安慰道。 “如此甚好,叶陵,你想办法出城,召集风登和召陵的兄弟最晚三天之后赶到青州城外,起事之时我会在城内先行控制城门和各处府衙,你要在城外随时接应。” 萧景贤听到吕广义如此说,便心下决定事不宜迟,他的想法和叶陵一样,若是再等下去万一被朝廷寻到蛛丝马迹,那这十年的心血便付之东流了,而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是!”叶陵起身应了一声,便准备出城,至于如何出城倒是无需担心,这叶陵武功不高,但是胜在心思缜密,化妆之术了得,且最大的本事便是蛊惑人心,一张巧嘴不知帮助萧景贤收服了多少江湖好汉,至于他曾经蛊惑的那些棋子,早就不知几何。 “广义,你三日之后想办法将吕博瀚约到你府中,到时我会亲自去将这小少爷给请回来。” “遵会长之命。” “去吧,顺便看着那位宫中来的皇子,他对我们,有大用。”萧景贤吩咐道,而吕广义听完点了点头,转身随着叶陵一起出了院子。 “会长,此时起事是不是过早了?我们很多东西都未准备好。”卫献似是有些不安,总觉得此事起事为时过早。 萧景贤则是瞥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开口解释:“事已至此,我等若是还不行动无异于自投罗网,既然京都的人已经来了,你觉得我们还有多久机会?” 卫献不在言语,心里却安慰道希望是自己多虑了,会中事物除了会长,也就是他和叶陵二人在打理,叶陵和萧景贤属于激进派,而卫献则是保守一点,若不是事出紧急,按照卫献的想法还需三年才可成事,毕竟他们现在能控制住的也才不过是江南的六个州,而整个梁朝光是境内的各省兵马就有着二十余万,而边境则更是有着三十万大军,而他们各地的弟兄加起来才不过两万有余,并且分散在梁国各地,实在是让人底气不足。 “卫献,你心中所想我又何尝不知,只是你觉得咱们还有时间么?”萧景贤看着卫献神色变换,不由出声安慰,他虽嫌卫献保守,可卫献这些年也为正平会立下了不少功劳,这卫献的持筹握算之术正是他和叶陵所缺乏的,这十年来萧景贤能从区区十余人发展到现在遍布天下的两万帮众,这卫献功不可没。 “会长说的是,我多心了。”而卫献听完萧景贤的安慰,也暂时放下了忐忑的心,暗暗思量正平会日后从暗处转向明处后的处境。 说实话,卫献心中最担心的还是朝廷的军队,按照他心中的设想最低也还需要五年才能彻底实现他的计划,毕竟起义不是过家家,现在梁朝国力虽然不如以前,但是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就能给人家推翻的,你不但需要钱粮兵马,更需要占一个大义,虽说这十年内经过卫献等人的谋划也确实积攒了不少的钱粮兵器,可现如今天下太平,他们的号召未必能起到什么作用,他怕江南好控制,但也仅仅只是一个江南而已,毕竟朝廷也不是软柿子,若是他们的号召并不能让这天下乱起来,那他们即便拿下了整个江南都,也无异于是瓮中之鳖,朝廷想要剿灭他们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什么?你说你是我表哥?”楚轩脸色有些奇怪,看着眼前这个如同乞丐一般的男子,偏偏这个男子还在抱着他的大腿不撒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朝着自己哭喊,那动静就好像楚轩欠了他八百两银子然后跑路了一样,惹得路边的人们围观驻足,看来任何年代的广大人民群众都不缺乏一颗无畏的吃瓜之心。 张轩洋原本是一名孤儿,后来被一个自称疾风门掌门人的老头收养,其实张轩洋可以不跟着这个老头的,在他的记忆中虽然自己无父无母,但是那个村子的人都很友好,依稀还记得自己只要饿了随便敲开一间屋子,里面的人都会管他一顿饱饭,可奈何他太小了,有天在村外的小河边玩耍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怪老头,穿的破破烂烂的,腰间挂着一个被盘的油光发亮的酒葫芦,手中拿着一把生锈的铁剑正在河中抓鱼,小轩洋看的有趣便一直在旁边看着不走,那老头倒是灵敏,不一会功夫便抓了三条肥硕的草鱼,蹲在河边烤了起来。 “小子,要不要尝一口。” 张轩洋并未说话,只是双眼盯着那条穿在树枝上被烤得滋滋冒油的草鱼咽口水,直到老头似是举得累了,正想收回去时张轩洋一把抓过草鱼狼吞虎咽起来。 “小子,要不要跟着我,只要你拜我为师我天天让你吃鱼。” 张轩洋听着老头循循善诱又带着些勾引的语气,只听到了能天天吃鱼,便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于是一老一少吃完鱼便上路了。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当初那个蹲在自己身前瘦弱的小男孩已经变成了长发少年,而陆长空已经三年未曾下床了,他师徒二人这些年走遍了大半个梁国,而张轩洋也跟着老头学到了一身本事,张轩洋并不知道自己所学的东西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这些年老头一直让他跑,老头在后面拿着树枝追他,只要跑的慢了就会挨打,老头下手颇狠,一开始张轩洋挨打的时候还会趁着老头睡觉的时候逃跑,可无论他跑出多远都会被抓回来,尝试了三年未果后便老老实实的接受着老头的训练,说是训练,其实就是每天给老头下河插鱼,上山抓鸡,而他也越来越熟练,最后陆长空老了,张轩洋能跑过他了,可张轩洋却不跑了,他心里清楚老头已经老了,老的走不动了,甚至不止一次的看到老头半夜起夜,连翻身这种动作都要好久,最后他们二人便在天泉山上安了家,张轩洋盖了一间竹屋,师徒二人就在山中住了下来。 “老头,你再不吃东西信不信我拿树枝抽你,就跟小时候你抽我一样。” “臭小子你敢?” 躺在床上的陆长空依旧用力瞪着张轩洋,即便那双昏花的老眼已经看不清眼前的长发少年。 “老头,你不是说我们是梁国第一大门派么,为啥就我们两个人。” “门派大小又不在人多,我说咱们门派是第一就是第一。” 老头有些傲娇,语气中带着些不屑。 “老头,起来吃东西了,我给你抓了你最爱吃的青花鱼,快尝尝。” 张轩洋一如既往地冲进了屋内,举着手中一坨黑乎乎似是煤炭一样的东西,貌似在邀功,语气之中颇为得意。 “老头?快起来啊,我还有酒,我上次下山去镇子里用兔子换的,不藏了,都给你。” 张轩洋趴在老头身上,举着手中的酒坛,好像刚从地中挖出来一样坛身上还带着些泥土。 张轩洋没哭,他知道老头走了,他再也听不到老头因为嫌弃他烤鱼的手艺而生气的叫骂声了,他用打来的河水给老头清洗了下身体,本来最让他讨厌的活此刻却做得一丝不苟,仔仔细细地帮老头擦洗着身体,维持着他最后的体面。 张轩洋在树林里挖了个坑,将老头放了进去,他没有去山下买棺材,他没有钱,他也知道老头并不喜欢狭小的空间,就好像老头即使走不动路,也偷偷背着他不止一次地爬出屋子躺在外面晒太阳一样,老头说过他喜欢自由,这样老头应该喜欢吧。 张轩洋拿着老头给他留下的那把铁剑,剑身上依旧裹着一层不知道是铁锈还是泥巴的东西,葫芦被他放在了老头的怀中被他一起埋了,葫芦中也灌满了酒,“以后我不管你了,你随便喝吧。”张轩洋低声喃喃道。 将铁剑背在背上,张轩洋下山了,他没有行李,他除了老头给他留下的铁剑什么都没有,他要去青州,因为老头说过,老头是在青州捡到他的,老头也说过,他最挂念的人,就在青州。 第十二章:摊牌 楚轩坐在桌前看着这个披头散发的青年,他中午时只看了一会三子练功,觉得无聊便带着牧语晴出门了,本想逛逛这青州城,毕竟入城已经好几天了都没有出过门,难免有些发闷,可是他刚走到街上没一会便冲出来一个神经兮兮的人抱着他的腿就不撒手了,他本以为这人是个疯子,可这个人说话却又不像是个疯子,为了不在街上被人当猴一样围观,只好带着这个青年回了府,这人一回府就喊饿,楚轩喊清音给他拿了些中午吃剩的饭菜,正想问问这人是从哪里来的,可眼前这人看到饭菜便双眼放光,扑在桌前狼吞虎咽,压根没给楚轩说话的机会。 “这位兄弟,咱们见过吗?”好不容易等张轩洋吃完,楚轩方才开口说道,说实话他被张轩洋的吃像吓到了,哪怕是三子也比他的吃像文雅太多了。 “没见过。”张轩洋倒是很干脆,可楚轩却不淡定了。 “那你为什么叫我表哥。” “我师傅说过,要是饿极了又找不到吃的,就找街上穿得好看的叫表哥,就有饭吃了,而你是那条街上衣服最好看的,我就找你了啊。” “请问你师傅是?”楚轩听完张轩洋话后面色古怪,但是他没有发脾气,不过一顿饭而已,还是剩的,还不至于让咱发脾气,而张轩洋听到楚轩的寻问后将头低了下去,眼眶一红眼泪便涌出了眼眶,他终于憋不住哭了出来,自从他下山后徒步走了整整一个月才走到了青州,这一路上风餐露宿,原本唾手可得的野物也变得稀少,有的时候他甚至两三天才能捉到一只野鸡,好不容易到了青州又不知道该做什么了,迷迷糊糊的随着入城的队伍进了城,却发现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做些什么,直到饿得不行了想起来师傅的话,正巧楚轩经过他的面前,于是才发生了上面的事。 楚轩见到这名男子忽然低头抽泣,也是有些无奈,我只是问了下你师傅是谁,兄弟你咋就哭了。 “我师傅死了。”只听张轩洋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回答道。 “那你家人呢?” “我没有家人。” “你是从哪里来的?” “天泉山。” “天泉山是哪儿” “公子,天泉山地处广陵省境内。” 听到楚轩的询问,张轩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反而是楚轩身后的牧语晴替他答道。 当张轩洋磕磕绊绊的向楚轩讲完自己的来历,楚轩这才恍然大悟,不仅也有些钦佩张轩洋的毅力,翻山越岭的走了一个月,只知道大概方向,中间隔了千余里,这都能找到青州,实在是个人才,尤其是听到张轩洋和陆长空二人这些年一直靠着打猎为生,想到自己和三子刚刚结识之时,二人不也是在城外的山上靠着打猎为生,不由心生感慨。 “张兄弟,那你可知你要找的人是谁?” “不知道。” “那你知道你要找的人姓什么吗?” “不知道!” 楚轩有些头痛,他有心帮这张轩洋,可是这张轩洋貌似除了他师父,就谁也不认识了,除了他和师父的事情说得还算流利,问他别的要么是不说话,要么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饶是楚轩也是有心无力。 “那你日后有何打算。”楚轩放弃了,他甚至有心给这张轩洋几十文钱打发他走了,至于为什么给钱,当然是楚轩那点微弱的同情心泛滥了。 “跟着你。” “跟着我?” 楚轩声音颇大,把身后的牧语晴吓了一跳,也吓得张轩洋一个哆嗦,楚轩发现自己声音确实有些大,便平复了下心情继续说道:“兄弟不是我不想帮你,可是我也是在是有心无力,你看要不我私人赞助你一百文钱,你去外面看看有谁能帮你?” 楚轩无奈地说道,他身边跟着牧语晴二人已经让他颇为头痛了,每日开销不小,起码要七八十文钱,他现在家当也就是今天卖给石广义的那副字赚了一百两银子,虽说卖字赚钱,可也得有人买不是,所以他现在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开个小店,这也是他今天上街的原因,他虽然有点小小的善心,可也不会收留这个张轩洋的,毕竟这天下的可怜人多了去了,要是都说跟着自己,我哪有那么多钱养你们。 话音刚落,张轩洋刚要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突然进来的二人给打断了。 “楚兄,这位是?”周自允带着司空明旭进了厅内,他的脸色有点不好,带着一脸阴郁,而身后的司空明旭看了一眼张轩洋,双目一紧,两眼死死盯住这个张轩洋。 “我在外面逛街,捡的。”楚轩有些不以为意,他甚至连头都没回,当然也没看见司空明旭的异样。 周自允则并未多问,若有所思的看了张轩洋一眼,跟楚轩行了个礼后就离开了,而司空明旭深深地望了张轩洋一眼,也随着自己主子离开了。 等二人出屋以后张轩洋才抬起头对着楚轩说道:“那个人很厉害。” “谁厉害?”楚轩有些不明所以,而张轩洋似是有些焦急,双手胡乱地比划着:“就是刚刚进来的那个,身后的那个。” “公子,他说的是周公子的护卫,司空公子。”牧语晴看张轩洋说话实在是混乱,有些看不下去,便替他回答道。 其实这也不能怪张轩洋,他从小便被陆长空拐走,说实在的,见过的生人屈指可数,加上他大了点后便带着陆长空住在山中,偶尔见人也是下山用猎物替陆长空换些酒喝,所以这也就导致了张轩洋不会和旁人沟通的问题,说白了就是怕生,习惯了就好了。 楚轩听完牧语晴的解释若有所思,心中一动便问道:“那你和他,你们两个谁厉害。” 牧语晴见楚轩换了副面孔,脸上又挂起了熟悉的笑容,笑得牧语晴心里发寒,“我比他厉害一点。”张轩洋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回答了楚轩的问题,而楚轩眼睛一亮便兴冲冲地继续问道:“那你要是和他打架的话,你会不会赢。” “他,打不过我。”张轩洋依旧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抓住已经破了好几个洞的衣角。 “语晴,你给这位兄弟在院里安排个住处,顺便让三子带他洗个澡换身衣服,我等下就回。”楚轩眼睛简直要放光了,忙不迭的吩咐牧语晴安顿好张轩洋,楚轩心中想的没错,这张轩洋可能就是从小在山中长大的隐士高人,在他眼中那日赵思年他们都已经很厉害了,司空明旭作为他们的头子肯定更厉害,虽然他从未见司空明旭出过手,现在张轩洋居然说司空明旭打不过他,楚轩心中自然有了收留的打算,这简直是个王牌保镖啊,要是能把这张轩洋收留下来,以后即便是周自允走了,吕博瀚再来找麻烦咱也不怕了呀。 说完便转身出了屋,朝着周自允的书房走去。 而周自允则在书房中皱着眉头望着桌上的一只剑杆,箭头已经断掉,正是被司空明旭一刀斩断,当时他带着司空明旭正要出门,起因是探事司的探子传来消息,在城东发现了一处正平会窝点,所以周自允听到消息当即便想赶过去,结果一只脚还未迈出,远处便射来一只袖箭,还好司空明旭眼疾手快,拔刀便斩了过去,而暗处的护卫则是立刻冲出将周自允围了起来,另一些人则是朝着刺客追了过去,这是一个信号,周自允心思敏锐,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而且对方既然敢行刺,定然是有了充足的准备和计划,而哪处窝点很可能是正平会贼人放出来的烟雾弹,可是任周自允百般思索,依旧是想不明白正平会将有怎样的动作。 “不能再等了,马上通知赵思年,让他找吕志虎调出一万人马,搜城!”其实这是迫不得已的办法,根据皇城司掌握的消息,正平会大部分高层都在这青州城中藏匿,若是能在不闹出太大动静的情况下将这些人全部抓获是极好的,可奈何这些贼人太过狡猾,他们追查了将近十余天仍然没有半点线索,现在好不容易有些线索,自己还被行刺了,那定然是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青州城人口二十余万,要是还像现在这样一点点的追查下去还不知道要多久,况且周自允眼角一直在跳,他觉得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不得不作出这个决定,尽管会惹民怨,可是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青州城防军只有一万五,其中还有着六千后勤,都是一些老弱,根本无任何战斗力,若是搜城光凭剩余的九千人马不足以控制住城内的数十万民众,况且还不知暗处有着正平会的多少人马,按照周自允所想若正平会高层都在城中的话,人数恐不会低于五千,而且定然还会有着很多武学高手,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向驻扎在风登的江南军借兵。 “周兄,这是?”楚轩一进书房便看见周自允脸色不对,而站在他身边的司空明旭也是低头不语,气氛有些诡异。 “楚兄,有事么?”周自允想得头痛,见楚轩进来索性不想了,于是开口问道。 楚轩见到桌上那只袖箭,怎会不知发生了什么,于是并未回答周自允,反而开口问询:“周兄你不会被人刺杀了吧。” 周自允听闻楚轩所言,苦笑一声道:“楚兄果然心思敏锐。” “周兄你到底是来青州做什么的,我怎么总感觉你有事情瞒着我。”楚轩则联想起来周自允的身份,顿时心中生疑,若是真如周自允所说来青州游玩,又怎会遇刺。 周自允见楚轩面露疑色,想到若是调兵搜城定然是瞒不过楚轩的,又想到以楚轩之才没准可以帮他参考一番,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周自允也深知了楚轩为人,并不担心泄密,索性便不瞒了,将自己身份和自己身上的任务和盘托出。 “周兄你真是……”楚轩听完周自允所言,面露苦涩的无奈道,他没想到周自允居然来头这么大,又听周自允口中的那什么正平会,不由心中微叹,竟不知如何是好。 “楚兄,我也不是有意要隐瞒与你,实在是小弟不知如何和你解释。” “那你前日非要邀我上船是为何。” “不瞒楚兄,我本想这你二人是这青州本地人士,若是正平会想要谋反,定然会在民间散播谣言,于是便想借着机会问询一二,若是那船上真有正平会的人,也好为我打些掩护。” 楚轩见周自允语气极为真诚,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摆了摆手不再言语,心中也打消了让司空明旭和张轩洋比试一番的心思。 “楚兄?”周自允见楚轩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 “...周..殿下,我觉得您换个称呼吧,以你的身份叫我一声楚兄,我还真不敢答应。”楚轩无奈道,其实通过三子和牧语晴楚轩也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了,深知这个世界的规矩,他本就是想赚点小钱逍遥的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好了,压根没想过去做什么主角,说到底他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是一个小人物而已。 “你我平辈论交,本就不该在乎这些虚礼,我愿意称你为一声楚兄,你无需有什么别的想法。”周自允似是将楚轩的想法看穿,语重心长的安慰道。 “周..周兄,那你想让我做些什么。”楚轩稍显犹豫,还是准备走一步看一步吧,多说无益,并且他也不是一个很在乎身份层次的人。 “楚兄,不瞒你说,我们前些日子已经查到这正平会贼首此刻就藏身在这青州城内,可是一直苦寻无果,还望楚兄帮小弟出一条良策。” “你就那么确定我有办法?”楚轩有些诧异。 “楚兄身怀八斗之才,我相信楚兄。” 楚轩听完周自允之言就知道躲不过去了,于是让周自允将这正平会的前因后果与他细说一番,在听完之后便也随着周自允坐在凳上苦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