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古墓》 01 黑毛毒尸 民国年间,战乱纷纷,河南麻城附近的林家岭旁有一个小村庄,村民们大多都逃难去了,只剩下一些走不动的老人。 此时,从村口走来了几个人,看穿着打扮就知道是外地人。 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中年人来到一幢小土屋门前,向坐在门口抽烟的一位白发老头打听道:“请问老人家,这里距离嘴子岭还有多远?” 白发老头眼睛一亮,烟锅子往门槛上敲了敲,道:“你们去嘴子岭干啥啊?” 其中一个十多岁的年轻人抢着说:“我们去……” 那中年人瞪了他一眼,年轻人缩了缩脖子,赶紧闭上了嘴。 中年人笑了笑,继续说:“老人家,咱们是逃难过来的,去投奔湖南的亲戚,听说走嘴子岭可以省几天的脚程。” 白发老头眯了眯眼睛,不紧不慢地捏了把烟丝填在烟锅子里,打了个火折子点上,狠狠吸了一口,过足了瘾,才回答道:“出了村子往西南,走个十多里便是。” 中年人拱了拱手,道了声谢,转身就走,白发老头在背后喊了一句:“听说嘴子岭有毒粽子,人碰了就死,你们可得当心喽!” 中年人转过头,吃惊地看了一眼白发老头,微微点了点头。 一个小时之后,嘴子岭上。 “兴伢子,咱们进去看看吧?”说话的是一个瘦高的年轻人。 “我说罗老八,你耳背吗?没听我爹说,这里面有一只大粽子啊。”兴伢子说。 罗老八摸着挂在腰间的土狗子,说:“咱们有这个你怕啥,碰到粽子给它来一炮!” “我爹说了,里面那只粽子叫什么黑毛毒尸,枪都打不死,还会怕这土狗子?” 罗老八还不死心,道:“你爹、你大伯和你小叔,三个人都是顶尖的土夫子,进去都一个时辰了,凭他们的身手肯定早已弄死了粽子,摸宝贝摸得正开心呢!一定是发现了大宝贝,大重了搬不动。” 兴伢子骂道:“你真是蠢得做猪叫,这古墓里宝贝多得很,大的搬不动,不会拿小的啊?” 罗老八有些不服气,说:“那也有可能都是大宝贝呢,咱们还是进去看看吧,也好搭把手。” “不行,我爹说了,咱们头一次倒斗,遇到粽子容易慌,到时候他们又要对付粽子,还要保护我们,施展不开手脚。” 罗老八眼馋地看了看地上那个深不见底的盗洞,说:“难道你不想进去瞧瞧?” “想到是想。”兴伢子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可我爹说了,这底下那只黑毛毒尸养了至少上千年,凶得要命,人一碰就会死。” “就知道你爹,我看你他娘就是没断奶的小毛孩,离开了爹就是个废物!” 兴伢子气得脖子都红了,骂道:“我嬲你的娘,敢瞧不起老子!” “有种你跟老子一块下去,谁不去谁是猪嬲滴!” 兴伢子被逼急了,他又瞥了一眼那个一人见宽的盗洞口,他可是出身于倒斗世家,绝不能让罗老八这土鳖看扁了,到时候传出去会臭了他名声,毅然决定下去瞧瞧,大吼一声:“要死卵朝天,走,让你见识一下老子的本事!” 就在这时,盗洞深处传来一阵响动,两人趴在洞口往里瞧,就见爬上来一个人,是兴伢子他爹,他满脸惊慌失措,冲着洞外大喊道:“兴伢子,快跑!” 兴伢子不跑,反而伸手拉住他爹的手,问道:“爹,怎么回事?” “别管我了,快跑,那东西要……”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有股力量将他爹向盗洞里拉去,差点就将他一同拉了进去,他另一只手撑住盗洞口,可洞口的泥土偏偏这个时候松塌了,他整个人顿时倒头栽了下去。 趴在洞口的罗老八反应非常快,一把抓住了兴伢子露在洞外的两条腿,拿出了吃奶的力气,拼命往外拉,就这样和洞里的力量对峙住了,僵持了大概十几秒,那股与他对峙的力量突然消失了,他抱着兴伢子往后摔倒在盗洞外。 兴伢子坐起来一看,吓得他差点尿失禁,只见手上抓着一只血淋淋的手臂,断口处布满了黑毛。 兴伢子跪在地上放声大哭,那只手正是他爹的,活生生被自己给扯断了。 罗老八强忍着内心的恐惧,过来安慰他,拍了拍他的后背说:“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兴伢子擦了擦眼泪,此时知道他爹不是吓唬人,这个古墓里肯定有个非常可怕的粽子,心里害怕得要命,想着赶紧离开这里。 他脱下罩衫,想要将他爹的断手包好,回去也能立个断手冢,瞧见那只手里好像抓着什么东西,揉了揉泪水未干的眼睛,凑近去仔细一瞧,竟然是块金丝帛书。他心想,这是爹拼了老命带出来的东西,可不能让他白白送了一条性命,边想边用力掰开爹紧握的手掌,取出里面的那块金帛,揣进了裤兜里。 这时,他听到一阵奇怪的咯咯声,好像是从盗洞里传来的,抬头一看,从盗洞里钻出来一个人,径直向他爬了过来。 这人满脸血污,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正是与爹一同进去倒斗的小叔。 小叔嘴巴张得很大,似乎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想说话,却发出阵阵咯咯的怪声,兴伢子和罗老八都被吓呆了。 小叔的两腮忽然就鼓了起来,就像塞了一个大西瓜一般,上下颚瞬间被撕裂开了,从嘴巴里钻出一只黑色的大甲虫,前面一对尖螯像一把大剪刀,一开一合咔擦咔擦直响,一口咬钳在兴伢子的手臂上,尖螯刺进了肉里,疼得他大叫一声,抓住那只黑甲虫用力拔下来甩了出去,正好砸在了罗老八的脸上。 罗老八尖叫一声,一把抓住那只黑甲虫从脸上拔了出来,使劲扔在地上,用力踩了一脚,爆出一滩黑色的浆液。 罗老八摸了摸脸上的一道血口,骂道:“你他娘太不厚道了,这么要命的虫子愣是往老子脸上砸。” “我又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被吓坏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一片哗啦哗啦的响声,只见盗洞口涌出来成群的黑色甲虫,犹如潮水一般涌向两人,根本来不及躲闪,瞬间就被甲虫潮水吞没。 两个年轻满哥居然忘记拔下挂在腰间的土狗子,慌忙之中不停用脚踩踏,踩死了好多甲虫,爆了一地的黑色浆液。 咦,怎么回事,兴伢子发现异样,那些黑甲虫似乎并不是冲他俩来的,而是绕过他们往旁边快速爬去。 “兴伢子,这鬼虫子怎么像在逃命啊?” “搞不清白,难道……”兴伢子似乎猜到了原因,往那盗洞口一看,从洞口爬出来一个人,那人头脸上全是黑色长毛。 “黑毛毒尸!”兴伢子尖叫一声:“快跑啊!” 俩人不要命的狂奔,那黑毛毒尸好像饿了上千年,死死地追在后面,追出了一里地依然不放弃。 眼见黑毛毒尸紧追不放,兴伢子跑得腿都发软了,灵机一动,喊道:“罗老八,咱们分头跑,活下来的那个一定要回来替对方收尸。” 他也不等罗老八回答,就往旁边一拐,心里默念,菩萨保佑,让那黑毛毒尸去追罗老八。 那黑毛毒尸往旁边一拐,跟在兴伢子后背追着,张牙舞爪的样子吓死个人。 兴伢子暗暗叫苦,他恨自己出了个馊主意。 在山林里狂奔,一路颠簸,腰间的土狗子晃来晃去,兴伢子这才想起摘下土狗子,冲着后面的黑毛毒尸就是一炮,打在它胸口上。黑毛毒尸身子一歪,倒在地上不动了。 兴伢子觉得奇怪,爹不是说这黑毛毒尸枪都打不死吗,怎么被自己一土狗子给撂倒了。 此时,罗老八听到土狗子炮响,也过来了,一看地上死翘翘的黑毛毒尸,一脸高兴的说:“兴伢子,你真有本事,这黑毛毒尸都被你弄死了。” 兴伢子到底是年轻气盛,听罗老八这么一奉承,心里生出一丝得意。 “咱们回那斗里摸宝贝去!”罗老八兴奋道。 兴伢子有些迟疑,道:“还去啊?” “大粽子都被你弄死了,还怕个卵啊。”罗老八拉着兴伢子就往盗洞走去。 兴伢子也不好拒绝,家里缺了老爹,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不如去摸几件宝贝,换些银元至少让他娘过上好日子。 两个年轻人这下倒是很小心,土狗子里重新填好了弹药,端在手上。刚走到盗洞口,就看到一个黑影从里面爬了出来。 那黑影从头到脚,长满了黑色的长毛,嘴里发出嚯嚯的嘶吼声。 兴伢子满脑子疑惑,爹说这下面只有一只黑毛毒尸,怎么又出来一只? 黑毛毒尸晃动了两下,突然朝兴伢子扑了过来,兴伢子和罗老八差不多同时扣下了土狗子的扳机,铁砂弹全都打在了那东西的胸口上,那东西只是抖了两下,丝毫没有受到阻碍,黑毛眼看就要触到兴伢子的脸了。 兴伢子怪叫一声,拉着罗老八扭头就跑。 这只才是真正的黑毛毒尸,那刚刚被自己一炮打死的岂不是大伯? 兴伢子此时后悔也来不及了,不要命地狂奔,惊慌之下居然跑到了一处悬崖边上,后面的黑毛毒尸马上就要摸到后背了。 兴伢子和罗老八对视一眼,惊恐的眼珠子里只有绝望。 02 西周金帛 我坐在收银台后的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瞄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石英钟,快凌晨一点了。 这个小区的商铺大多经营饭馆和宵夜摊,我在这里租了间不到十平米的小门面,卖点小食品、饮料和酒水,赚几个饭钱。此时,那些吃宵夜的食客也散尽了,我也困得两眼昏花,便打算关门回家睡觉。 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关灯时,身后传来一声“喂!” 吓得我差点没憋住尿,回过头一看,一张惨白的脸几乎贴着我的鼻子,我吓得大叫一声:“有鬼!” “请问,刘学兴是住这里吗?” 我仔细一瞧,居然是个年轻人,长得秀秀气气,只是面色异常苍白,脸上毫无表情,像张死鱼脸。 刚刚被他吓得胆都快破了,便没好气地道:“不认识,滚吧!” 那人咦了一声,道:“不对啊,那边宵夜摊的老板说,他孙子开的店就在这里。” 这人难道是个死脑筋,我都叫他滚了,他还七里八里,便说:“我就是他孙子,你有什么事?” “孙子,你爷爷在吗?”他的脸依然像张死鱼脸,毫无表情。 我怎么感觉这话像在骂人,边把他往外推,边说:“出去出去,老子要关门了。” 年轻人一把揪住了我的手,好大的力气,疼得我直叫唤:“松松松!” 他放开我的手,依然是一副死鱼脸,说:“我是北京的老八头介绍来的。” 老八头?难道是当年在嘴子岭和我爷爷一起对付黑毛毒尸的罗老八?“可是住琉璃厂的老八爷?” 死鱼脸年轻人点了点头。 罗老八与我爷爷是生死之交,这个面子不能不给。只是这个人古里古怪,半夜三更来找人,还是先问清楚他的来由再说。“你找我爷爷做什么?” “哦。”年轻人还是一副死鱼脸,他什么都没有说,掏出一块破手绢递过来。 这人到底是穷,还是不讲卫生啊,手绢都破成那样了,还不舍得扔。我不耐烦地说:“没什么要紧事,我就回家睡觉了。” “这事很急,想请他瞧瞧这个。”死鱼脸说着,掂了掂手里的破手绢。 一块破手绢有什么好瞧的,看来真是个神经病,懒得跟他七里八里,指着外面的一面墙壁说:“想见我爷爷是吧,走这边。” 死鱼脸转身一看说:“这……这里没门啊?” “我爷爷去世好多年了,你在这墙上一头撞死,马上就能见到他了。”我说完,就感觉强烈的困意袭来,就去关灯。 没想到被死鱼脸将我拦住,硬生生地说:“你是他孙子,你帮我看看也成。” 这人真的是死脑筋,只怕不给他看,是不会让我走的。“看看看,拿来。” 我接过手绢一看,只觉得眼冒金星,难道是太困了产生幻觉了?赶紧揉了揉眼睛。 不对,那金光是从手绢上冒出来的,仔细一看,那根本就不是一块普通的手绢,竟然镶着金丝! 靠,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这死鱼脸居然是个大款啊,擦鼻涕都带金的。 忽然,我想起了当年我曾爷爷从黑毛毒尸墓里盗出来的那块金帛书。记得我爷爷讲过,他回长沙之后,就将那块金帛拿去黑市交易,却被一个日本人给骗走了,详细经过他却怎么也不肯告诉我。据说当时那块金帛还引起了考古界的轰动,后来还被人编入了什么考古的书里。 我仔细盯着金帛看了又看,除了乱七八糟的图案,根本看不出什么名堂,转眼一想,二伯不是在市考古研究所工作吗,要不拿给他瞧瞧,便说:“要不明天我找个专家给你瞧瞧?” 死鱼脸似乎有些失望,问道:“靠得住吗?” 见他一副怀疑的样子,我有些吹嘘道:“你放心,那专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尤其精通古董,他要是看不出个所以然,那全天下就没人知道了。” 死鱼脸似乎被我这番话忽悠住了,点了点头。 “那好,明天9点到这里来。”说完,我就将他打发走,便关门回家了。 我们家很有意思,我爷爷是个有名的土夫子,可我的父亲却是一名有思想觉悟的考古工作者。 父亲平时工作很忙,经常在全国各地忙于发掘保护一些重要的古迹,他所有的精力全部奉献给了工作。我的大伯也是一名考古工作者,他还是我父亲的领导。 有一天深夜,大伯兴致匆匆的来到我家,把父亲从被窝里拖了出来,当时我也醒了,迷迷糊糊地看到大伯脸上神采奕奕,好像跟父亲提到了一栋烂楼。 父亲一听,脸上就浮现与大伯一样的兴奋神色,匆忙收拾一下东西,也没跟我母亲交代一声,就跟着大伯出去了。他们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没有了父亲,我的童年变得很无聊。那时候,我母亲在博物馆工作,一个人养家挺辛苦,工资也少得可怜,除了贴补家用以外,根本没有这个闲钱给我买玩具。 从小我就拥有强烈的好奇心,记得有个亲戚从广州带回一个电子手表送给我母亲,在当时来说,电子手表实在是太新奇了,结果第二天就被我偷偷拆开了装不回去,我母亲气得七窍生烟,自然给了我一顿好打。 在无聊和好奇的驱使下,所以我有事没事就缠着爷爷给我讲故事。 我爷爷是个特别会讲故事的人,说起话来滔滔不绝、绘声绘色,他讲的全都是当年做土夫子倒斗的那些惊险刺激的经历,关于嘴子岭黑毛毒尸的事,也是他讲给我听的。我总是沉浸在那些精彩的故事中无法自拔,每次听完故事,爷爷还会给我吃一种形状奇怪的糖,那种味道我至今还记得,酸酸甜甜的还带点苦味,这一切成为了我童年最大的乐趣。 我母亲也是一个有思想觉悟的人,她知道我经常去听爷爷讲那些关于倒斗的故事之后,狠狠地揍了我一顿,不但严禁我再去爷爷那里听故事,还跟爷爷大吵了一架。 可是她怎么阻止得了一个小孩的渴望和好奇呢,虽然爷爷不愿意违背我母亲的意思,但在我死缠烂打和苦苦哀求之下,偷偷继续给我讲故事。 由于时代的变迁,我长大之后虽没有成为一个土夫子,但心里还是异常向往。 其实我二伯当年得了爷爷的真传,继承了土夫子的衣钵,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后来成为了一个有思想觉悟的人,跨入了考古工作者的行列。 自从大伯和我父亲失踪后,我刘家也就剩下二伯这个唯一的长辈了,我经常受到他的照顾,开这间小店的启动资金也是他赞助的,所以我和他的关系很亲密。第二天,我便带着死鱼脸就来到了市研究所找二伯。 刚刚走到大门口,从里面出来一个人,直接与我撞了个满怀,不知道什么液体,洒了我一身。 我骂道:“没张眼睛啊!” 撞我的是个年轻女孩,瓜子脸,扎个马尾辫,上身穿件白色体恤,下身牛仔裤黑色越野运动鞋。 原来是个美女,我有点后悔刚刚看都不看清楚就骂人。那马尾辫美女端着一杯只剩下一半的咖啡,从兜里掏出一包餐巾纸递给了我,就急匆匆的走了。 我回头看了两眼,心想,难道研究所来了新人?待会找康胖子打听打听,说不定老子今天撞桃花运了。 我扯出一张餐巾纸,边擦身上的咖啡水渍,边进了研究所,径直往二伯的办公室走去。 “嘘——嘘!” 突然听见奇怪的声音,我四处看了看,就瞧见厕所门口探出来一个硕大的头,是康胖子。 “康胖子,你又在出什么花样?” 康胖子朝我勾勾手,我刚走过去,就听他说:“快,手里的纸给我!” 我往门里一瞧,靠,这家伙居然撅着个光屁股,趴在门口,这死胖子还是那么不靠谱,上厕所都不带纸的。 将手里的纸递给他,说:“幸亏遇到我,不然你屁股上的屎干了都没人来救你。” 康胖子白了我一眼,一把夺过纸,溜回了厕所间,不出一会,又人模狗样的出来了。 “我说小刘,又来所里找你二伯啊?” “去你妹,什么小刘,老子跟你一样大。”我推了他一把,继续道:“我二伯出差回来了吗?” “上午才回来的,在办公室呢。” 我哦了一声,然后想起门口的那个美女,便问道:“你们所里来了新人吗?” 康胖子摇了摇头。 奇怪了,难道是走错门的,我懒得耽误时间,便跟康胖子说先走了,于是带着死鱼脸径直往二伯办公室走去。 一到二伯办公室,他就热情的招呼我们坐,问道:“小飞,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吗?” 我指着死鱼脸说:“二伯,这个是老八爷介绍来的。” 二伯哦了一声,盯着死鱼脸看了一会,道:“老八叔以前关照过我,有什么事我一定尽力帮忙。” 死鱼脸掏出那块金帛,递了过去,说:“想请你看看这个。” 他接过金帛一看,立马脸色变了,皱起眉头,道:“这……这好像是一块地图!” 我明显很吃惊:“有没有搞错?” 二伯找来放大镜,对着那块金帛照了又照,搬出了一大堆书籍,翻了又翻,最后不知道给什么人打了个电话,细声细语的也不知道聊了些什么,终于破解了那金帛上的信息。 二伯兴奋得手都发抖了,对我们说:“这可是好东西啊,是一副西周古墓地图。” 说完,他起身握着死鱼脸的手说:“感谢你为研究所奉献了这个好东西,我一定上报所里,给你嘉奖!” 我一听这话怎么不对劲,明明是来询问的,怎么变成奉献了,二伯在打什么主意? 死鱼脸冷冷地说:“我只是来咨询的。” 二伯哦了一声,便问:“小哥怎么称呼?” “陈英杰。” “陈先生,这金帛你卖吗,多少钱,开个价。” “不卖。” 二伯皱了皱眉头,示意我把办公室的门关好,坐在一张旋转靠椅上,点了支烟,说:“这世上能破解这地图的,恐怕不超过十个,要不咱们合作,把这个斗倒了。” 从二伯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太让我吃惊了,他明明是个考古工作者,竟然知法犯法,要去倒斗。而且这块金帛本就属于不合法的东西,如果二伯硬要把它收上充公,只要打个110就能办到,他竟然破天荒提出要合作倒斗,我完全猜不透他心里的打算。 03 枪声 死鱼脸沉默了一会,说:“我没意见。” “那好!”二伯将烟掐灭在玻璃烟灰缸里,继续道:“不过我有个条件,你答应的话,咱们明早就出发。” 二伯果然是老狐狸,最后才抛出附加条件,只听他说:“进了墓里,里面的文物怎么处置由我说了算。” 这会我倒是理解二伯的用意了,名义上说是去倒斗,可实际,还是考古发掘嘛,这西周古墓可是出神器的地方,办好了这趟活简直是名利双收,研究所副所长的位子还不是手到擒来。这不摆明了只是带死鱼脸进去旅游的嘛,这么苛刻的条件,他会答应吗? “我没意见,本来也只想进去看看。” 我很惊讶地盯着死鱼脸,这人收了块价值连城的西周金帛,真的是为了去旅游观光?可他面色平静,不像在撒谎。这个人的心思真的猜不透。 二伯见死鱼脸答应,便拿起桌上的电话,叫了个人来。 不出一会,康胖子进了办公室,瞟了我一眼,对二伯说:“主任,有什么指示?” “小康,你赶紧准备准备,明早去野外发掘考察。” 康胖子说了声好,转身就往门口走去,刚刚走了一半又折了回来,满脸疑惑道:“主任,这事不向王所长汇报吗?” 二伯将椅子转过去,背对着我们,嗯了一声。 康胖子说:“主任,这恐怕不符合……” 话还没说完,二伯就打断了他,说:“小康,这可是一次难得的好机会,干得好的话,你明年的升职报告我也会给你添上一笔。” 康胖子那张肥脸像春天里的花一般,开得十分灿烂,扭着大屁股就开门出去了。 这趟活难道要私干?二伯的做法我更加看不懂了,可是我又不好多说什么,但就像他说的那样,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对从小就向往土夫子生活的我来说,这就像女神对屌丝男一样,充满了无限的诱惑。 “二伯,我……” 话还没说完,二伯便说:“小飞,没事你先回家吧,你妈身体不好多照顾照顾她,等我忙完这事再去看看你妈,这次出差带了点土特产到时候给她提去。” “二伯,我也想去看看。”要不是这西周古墓的诱惑力如此之大,我哪里敢不听二伯的话。 二伯转过椅子,奇怪地盯着我,问:“你一个外行凑个什么热闹,别胡闹了。” 我辩解道:“二伯,这陈英杰不也是外行吗,你怎么也让他去凑热闹。” 二伯被我这么一说,明显语塞了,半天没吭声,我趁他不注意一把夺过那块金帛,指着死鱼脸道:“怎么说这人也是我带来的,而且这块金帛的主人是他,许不许我去,应该由他说了算。” 我使劲朝死鱼眼使眼色,心里默默祈祷他别再那么死脑筋。 那死鱼眼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话:“我没意见。” 死脑筋就是死脑筋,转不活,能不能去,还得靠我自己,我立马道:“你看,他都没意见,那就是同意我去了。” 见二伯脸上有些犹豫的神色,我就知道他心里那块石头松动了,便立马落井下石,道:“要是不带我去,我这就去报告王所长!” 二伯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以为他要朝我发火,却听他说:“好吧小飞,我事先提醒你,考古工作是很辛苦的,还有危险,要是一个不小心破坏了文物,那可是要蹲大牢的,到时候二伯也保不住你。” 我知道二伯这是在吓唬我,想让我知难而退,可他哪里知道我的好奇心已经完全战胜了恐惧,再说我手头一直很紧张,虽说向二伯开口要钱,他肯定会帮助我,可我都这么大了,哪里好意思做个伸手要饭的乞丐。 到时候二伯看到文物一兴奋,哪里还有闲功夫管我,我偷偷随便摸一两个宝贝,发大财的机会就来了。 我笑嘻嘻,说:“你们工作的时候,我保证不乱跑,就负责给你们端茶倒水擦汗。” 二伯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叫我们先回家,明天早上在他家楼下见。二伯实在老谋深算,担心被他坑,所以我将死鱼脸带回了自己家。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死鱼脸来到我二伯家楼下,路边停着辆白色面包车,二伯坐在副驾驶,康胖子在车门口招呼我们快点,我们赶紧坐了进去。 车子开上了高速,到了一条乡间水泥路换了台中巴车,又乘了辆在泥土路上爬的牛车,最后还在山林里步行了一段,直到夜里八、九点,我们才到达一个破败的小村子。 这一路实在是太辛苦了,沉重的登山包压得我肩膀好疼,只想马上洗个热水澡,躺在柔软的床上睡一觉,二伯找了个农家住宿一晚。 女主人四十多岁,挺热情的,招呼我们坐,炒了几个小菜,很快就上来了,分量挺足的。 我们边吃边聊,这时,那女主人干完活出来歇气,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的凳子上。 我见她来了,就不做声了,二伯和康胖子果然是老司机,立马换了话题聊。死鱼脸依然在狼吞虎咽。 女主人看我先吃完,主动找我聊:“小帅哥,来咱风召岭倒斗啊?” 她怎么知道的,难道是这村里的警察?我紧张得不知道怎么回答。 二伯赶紧说:“我们是市考古研究所的,来这里发掘保护文物。” 她切了一声,说:“我这经常有倒斗的来借宿,打扮跟你们一模一样。听说村后的那片深山里有个什么古墓,不过只见人进,不见人出,也不知是死是活。” 我听得一惊一乍的,心想,倒斗可比想象中要危险多了啊,搞不好连命都没了。 我不想被人看出怯色,便找了个借口回屋睡觉了。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被叫醒了,睁眼一看,是二伯,其他人也都起床了且穿戴整齐,又挨了二伯一顿狠批。 我们吃完面条,结完账就背着装备出发了,这里山青树绿,天蓝云白,风景确实怡人,一连上上下下翻了几个山头之后,我再也没有心思去欣赏了。 我真是佩服其他人,携带的装备也不少,明明走了这么久的路,我已经腰酸背痛了,他们还是一副轻松的样子。 二伯和康胖子都是职业考古人员,这点程度应该算是小菜一碟,可死鱼脸居然也大气不喘一口,不免让我心生嫉妒,心想这家伙到底是干啥的。 折腾了这么久,我实在有些扛不住了,小腿肌肉有些抽搐了,无力的喊了一声:“歇……歇会吧,实在走不动了。” 康胖子挖苦道:“小刘,就你这破身体,还想学咱们考古,我劝你还是回家玩泥巴去吧。”说完就对着我直摇头,一副看扁我的样子。 我不想示弱让他小瞧,强忍着酸痛挺直了身子,迅速超过了他们,走在了前头。 二伯跟上来,对我说:“小飞,吃得消不?” 我咬着牙嗯了一声。 二伯又说:“实在不行别逞强,要不你先回去算了,下次有机会一定再带你来。” 康胖子在一旁嬉皮笑脸地说:“量力而行,没什么丢脸的。” 我再没有心思跟他斗嘴,继续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一片被丛林包围的草地,二伯掏出地图看了看,指着前面的山谷说:“地图显示的位置就在那里面。” 紧接着,就听见砰砰两声巨响,划破了天际。 所有人都愣了一秒,这是怎么回事,这深山老林里怎么会突然冒出枪声。 二伯皱着眉头说:“看来有人捷足先登了。” 康胖子问:“主任,怎么办?” 我惦记着古墓里的宝贝,急道:“还等什么,咱们赶紧过去。” 二伯摇摇头,说:“先等等,他们都动枪了,看来情况相当危险。” 二伯卸下登山包,从里面掏出一个黑布包裹,摊开在地,好家伙,居然是几把军用匕首,不是来考古发掘的吗,怎么他还带了这些东西。 二伯每人分发了一把匕首,我也没有多问,接过来一看,都是开了刃的真家伙。 手里有了武器,胆子果然大了些,我们小心往山谷而去,到了山谷入口,又听见里面传来连续的枪响,二伯示意我们小心,可是死鱼脸居然不听指挥,径直冲了进去,无论二伯怎么喊他都不回头,一下子就消失在丛林间。 二伯骂了句,这小子到底搞什么,也快速跟了过去,康胖子居然也不等我,跟了上去。 他们速度太快,我背着个沉重的登山包,勉强能看到康胖子的背影。 别看康胖子那么肥,跑起来跟野猪似的,就一根烟的功夫,已经看不到他的背影了。 我心里暗骂,你们这些家伙,明知有危险还跑这么快,把老子独自扔在这荒山野岭。 越往深处,树林越来越密集,周围静悄悄的没有半个人影,我头一回来到这样的深山老林就落了单,心里开始有些忐忑不安,这要是冲出来个什么野兽,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我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停下脚步仔细聆听,又什么都没听到,大概是心理作用,接着往前跑。 我刚跑出几步,那声音又响了起来,似乎是从身后传来的,回头一瞧,除了树还是树,啥都没有。 不会真的有野兽吧?这念头一冒出来,我心里更加害怕,慌慌张张加快了步伐。 那奇怪的声音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清晰,我咬紧牙关往前奔跑,两条腿越来越重,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就在这时,那奇怪的声音消失了。 我松了口气,果然是心理作用,不免有一丝后悔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就瞧见前方有个人影。 仔细一瞧是康胖子,他靠着一棵大树喘着粗气。 我笑了笑,心说这死胖子原来是外强中干,偷偷躲在这里休息,正准备嘲笑他,就见他在那里手舞足蹈。 这家伙还是那么不靠谱,都累成狗样,居然还有心思跳舞。 可是他的表情却很不对劲,只听他喊道:“后面,后面!” 我愣了一下,什么后面?不明白他搞什么飞机,就听见又响起那阵奇怪的声音,非常清晰似乎就在身后。 康胖子大喊一声:“别回头,快跑!” 我反应很快,往前狂奔,无名的恐惧灌满了我的脑袋,不知道后面到底跟了什么鬼东西。 04 深坑 没跑出几步,我就被一股强劲扑倒在地,翻身一看,一只满嘴獠牙的怪物贴着我鼻子,它喉咙里冒出一股恶臭,熏得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我赶紧护住要害,这怪物两只爪子十分锋利,往我胸前抓挠了两下,衣服被抓得稀巴烂,胸口留下两道血痕。 他妈的,这怪物竟然一路尾随我,老子也不客气,双腿朝它肚子上猛蹬将他踹开了。 我赶紧爬了起来,这才看清楚那怪物是一条狼,它头上带着一张奇怪的人脸面具,躯干上毛都快掉光了,露出了皮肉,我仔细一看,妈呀,都腐烂了! 人面狼又猛扑过来,一口咬在我肩头的背带上,幸亏这登山包的背带很厚实,尖牙只刺破了皮肉,没有伤到我的骨头,人面狼甩头一撕扯,厚实的肩带就断裂了。 趁人面狼攻击间隙,我赶紧把登山包挪到胸前,挡住了它又一次攻击,獠牙就在我眼前刺进了包里,嘶啦一声,登山包拉破了一个大洞,里面的装备散落一地。 人面狼一下子骑到了我身上,情急之下我一匕首刺进了它的身体里,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怎么都拔不出来。獠牙快贴到我的脸了,慌忙之中捡起旁边一根螺纹钢管,卡在它张开的大嘴之间,它也咬不到我,就这样僵持了几秒。 人面狼嘴里的脓液滴了我一脸,实在是太恶心了。它力气实在太大,我两条手臂抖个不停,有些支撑不住了。 我大声呼唤康胖子来救我,话音未落,康胖子抓着匕首刺进了人面狼身体里,刺了好几下都没有任何反应。 “这东西怎么弄不死?”康胖子大叫。 好在这畜生松了口,调转脑袋去咬康胖子,我趁机松了口气。 人面狼的屁股正对着我,我灵机一动,妈的,让你吃一击千年杀,抓紧钢管捅进了人面狼的菊花里,还使劲搅了几下才往外一拉,我的妈呀,带出了一根发黑的大肠,那畜生依然生龙活虎。 这他娘到底是个什么怪物?!肠子都被扯出来了,怎么还不死?你他娘至少也哼哼几声啊! 人面狼突然发狂了,康胖子被它扑倒在地,他摸起地上的一根螺纹钢管,死死地抵住人面狼的喉咙,让它咬不到。 我吃过这一亏,知道这畜生的打算,它是想发动致命的锁喉,容不得任何闪失,我迅速逼过去,将钢管捅入人面狼的喉咙里一顿乱捅。 康胖子挺有默契,扔掉钢管死死揪住人面狼头上的面具,不让它挣脱。 人面狼喉咙都被捅烂了,完全没有一点要死的迹象,我忍不住骂道:“我艹,这畜生要成仙了啊!” 康胖子脸都绿了,对我喊道:“小刘,快点弄死它啊!” 我说:“我也想啊,可是你看它肠子都被捅出来了,还活蹦乱跳的。” 康胖子没有回答,我以为他死了,忙说:“康胖子,你还活着吗?” “等等,我好像发现什么了。” “你他娘别磨蹭了。”我骂道。 “这面具上好像刻了字!” 我凑近一看,面具高出脑袋的那一截果然刻了什么东西,但不是字,是一些看不懂的符号。人面狼如此异常只怕是与这面具有关,容不得我多想,抡起钢管对准那骨色的人脸面具砸了几下,人面狼扭动身躯想从康胖子手中挣脱。 我一看有戏,大喊一声:“面具可能是它的弱点,你拽紧了!” 钢管像雨点一般,连续砸在那张怪异的面具上,砸出了一道道缝隙,我抓着钢管的一双手掌都麻了。 人面狼的肠子被捅出来,却没有任何反应,可这面具裂开几道口子,它却无比惊慌,我此时完全确定,弱点就是那张人脸面具。我怎肯放过机会,顾不上手麻,下了狠手使劲砸啊砸。 咔嚓一声,那张人脸面具裂成两半,一分为二掉在地上,人面狼顿时像一台没了油的发动机,瞬间熄了火,直挺挺倒在康胖子身上,一动不动。 康胖子一把推开人面狼的尸体,对着我抱怨:“你他娘没吃饭啊,一张破面具半天才敲烂。” 我骂道:“靠,老子救你一命,连感谢都不说一声,没见过你这么狼心狗肺的。” 康胖子两眼一瞪,像见了仇人一样,捡起地上的钢管就要打我。 我心说这家伙怎么这么小气,不就是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嘛,他娘的还较真了。 转念一想,虽然康胖子平时有些不靠谱,但也不至于这么小气啊。 当我看到他脸上凝固的表情时,瞬间就明白了,他根本不是要打我,而是指着我身后。 靠,我不会这么点背吧,难道背后又出现一头人面狼? 我转身一看,脸都白了,哪里是一头,他娘的来了一群!至少有十几双血红的狼眼瞪着我们。 我大喊一声:“快跑!” 却发现康胖子早已经跑出了十多米远,我边跑边暗骂道,这死胖子真他妈没良心,逃也不招呼一声。 刚刚对付一只人面狼就够呛了,这倒好,杀了一只来了一群,这条小命只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没了登山包身上轻松了很多,跑起来速度也快了,很快就追上了康胖子。 他满头大汗,见我追上了他,脸上瞬间就没有了血色,喊道:“小刘,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慢点啊!” “靠,谁跑得慢谁他妈喂狼!”我脚下发力,跑到了康胖子前头。 康胖子在后面怪叫一声,我以为他被人面狼咬了,回头看了一眼,却被他水牛般的身体撞了一下打了个趔趄,瞬间就失去重心摔倒在地,连滚了几个圈。 仅仅耽搁了这么一小会,狼群已经冲到了我后背,我都闻到了那股浓烈的臭味。我内心快要奔溃了,恐惧像乌云般笼罩在心头,感觉自己像一只待宰的羊羔。 我绝望地看着康胖子,希望他有办法救我,却看到他一脸奇怪的表情。那表情不是恐惧,也不是害怕。怎么说呢,就好像被几个手持匕首的混混合围的时候,突然来了几个持枪的警察,露出的那种见到救世主的表情,难道他吓傻了。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连续咔咔咔的响声,康胖子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变化,皱眉歪嘴的,似乎看到什么很残忍的画面。 我回头一看,只见死鱼脸一拳打在一头人面狼脑袋上,那人脸面具碎了一地,分分钟之内竟然干掉了十几只凶狠的人面狼。 这小子看起来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没想到除了体力好,身手还这么强,我和康胖子两人差点丢了性命好不容易才干掉一只人面狼,死鱼脸单枪匹马光凭拳头就收拾了十几只,这实力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心想,以后跟他说话要小心点,千万别得罪他,我的脑袋可没有人面狼硬。 我瞧了瞧死鱼脸身后,却没有看到二伯,这森林里的人面狼恐怕不只这些,二伯虽然是考古专家,可毕竟没有死鱼脸这般身手,手里也没有猎枪,遇到人面狼难免会吃亏。 我担心道:“死鱼脸,我二伯呢?” “不知道。”他冷冷地说。 我急了,说:“你他娘听到枪声就往里跑,我二伯怎么喊你都不回头,他追着你进了山谷,难道你没看见他吗?” 死鱼脸摇了摇头。 我跺了跺脚,说:“别磨蹭了赶紧去找,他要是遇到人面狼就危险了。” 死鱼脸是往山谷里跑的,那么我二伯应该也是往这个方向追,我们往山谷深处狂奔,一路上没有再遇到人面狼,也没有看到我想象中血肉模糊的景象,我暗自庆幸,看来二伯暂时没有危险。 这山谷里杂草丛生,灌木非常密集。树木高大粗壮,也不知道叫什么名,靠近地面的这部分是光光的树干,没有枝丫,想爬都没有地方搭手,上面那部分却正好相反,枝繁叶茂十分密集,遮挡了大部分阳光,导致光线有些暗淡。 我们前进得十分狼狈,也不知走了多久,就看见前方突然变得很明亮,我忙问康胖子怎么回事,难道前面有人开了探照灯? 康胖子摇了摇头,说他也不清楚,过去看看再说。 想到二伯可能在那边,我就加快了速度,忽然就走出了密集的丛林,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状况,就被一个人猛地拉了一把,扑倒在地上,我抬头一看,竟然是二伯,正准备开口询问什么情况,二伯就捂住了我的嘴巴,示意我不要从出声,我点点头他才松手。 他朝前面指了指,我顺着看过去,面前有一个巨大的坑,足足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大概二三十米深。我们站的位置正好是一条石板台阶的出入口,直通到坑底下的一处石台上,石台呈四方形,四边各立着一根石柱。 石台上散落着一些东西,我睁大了眼睛,妈呀,上面躺着一些人面狼的尸体,还有新鲜的人体残骸,看来不久前发生过剧烈的战斗。石台周围堆积了厚厚的白骨,有各种动物的,竟然还有人类的。 我胃里一阵翻腾,有种想吐的感觉。 康胖子问:“主任,那伙人是不是都喂狼了?” “虽然伤亡难免,但他们手里有枪,不见得会团灭。”二伯指了指坑底,继续道:“你们看,那底下有几个洞,我估计他们一定是退到里面去了。” 二伯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石台周围的坑壁山果然有几个小山洞。 康胖子似乎等不急了,说:“那石台有古怪,一定是古墓的入口,咱们还是赶紧下去吧。” 死鱼脸眯了眯眼睛,死死盯着坑底,忽然说:“洞里好像有东西出来!” 果然,那洞里探出了半截影子,不是别的,正是人面狼,顷刻之间涌出了密密麻麻一大片,填满了整个坑底,没有一千,至少也有八百。 康胖子脸色一白,长长地呼了口气,他忙问二伯这是怎么回事。 二伯掏出地图,皱着眉头看了好一会,忽然却笑着说:“看来那伙人着了墓主人的道,这大坑就是个陷阱。” 我完全弄不明白,既然这里是陷阱,那古墓的真正入口在哪里呢? 05 第一次进古墓 二伯看了看金帛,环视周围的地形,抬手一指,说:“你们看,这个山谷四面环山,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整个山谷呈四库护卫之势。而深坑后面那座山,便是主山玄武,从阴宅风水来说,这深坑所处的位置便是聚天地元气的宝地,深坑底下就是龙眼所在。” 二伯说的这些太玄乎,我完全听不懂,叹道:”这么好一块宝地,居然做成了陷阱,岂不是浪费。” 死鱼脸也凑过来看了一眼金帛,二伯在上面写满了注解,他点了点头,说:“原来是这样!” “哟!”二伯眼睛一亮,说:“陈先生也懂阴宅风水?” 不是吧,死鱼脸这家伙,不仅身手好,怎么连风水都懂,他不会是不懂装懂吧,我故意对他说:“那你说说看。”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指了指我们进来的方向。 二伯一拍手,道:“看来陈先生是北派的摸金校尉。” 难怪死鱼脸这般本事,原来是与南派土夫子齐名的摸金校尉,真令我刮目相看。 可这些文绉绉的话,听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死鱼脸不做声,我催促道:“二伯,别卖关子了,赶紧找到古墓入口,咱们好进去保护文物。” 康胖子拿出一瓶矿泉水,边喝边催促快点找入口,二伯哼了一声说:“猴急什么,这寻龙点穴可不是儿戏,一不留神就着了先人的道,你们瞧瞧,这深坑之下躺了多少冤魂,估计他们死了都不明白怎么回事。” 我吐了吐舌头,不再多嘴。 二伯继续道:“咱们进来的时候是不是经过了两座小山?” 我和康胖子点了点头,二伯接着道:“按道理来说,靠后的那座是案山,起阻挡煞气之用。我当时也留意到了,只不过一时没有想到,那座案山只怕是人工修筑的。” 人工修筑一座山,这在现代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古时候的人到底是怎么办到的,看来这座墓的主人,应当是相当有势力,否则绝对没有这个能力做成如此高难度的事情。 我实在忍不住了,插嘴道:“古人也是闲着没事做,找个宝地埋了不就算了,还有这个闲功夫修一座山。” 二伯说:“这你就不懂了,这山谷原本就是个很普通的地方,把那假案山修起来,就彻底改变了山谷的格局,不仅起不了作用,还造成了二鸟争食的格局,这是大凶之势!” 虽然我不知道大凶有多凶,但看二伯的脸色,我就知道这一躺活一定充满了危险,便问道:“既然这么危险,那我们还进不进这个墓?” “当然要进。”二伯语气很坚定。 我和康胖子异口同声道:“从哪进?” 二伯看了一眼死鱼脸,说:“我对风水也只是懂个皮毛,要找到真正的龙眼,还得看陈先生的。” 死鱼脸环视山势,指着深坑后面那座主山说:“在那后面。” 我抬头一看,这山势非常陡峭,岩壁上也没用任何落脚点,根本无法逾越。“难道要我们走出山谷绕过去吗?” 死鱼脸摇了摇头,说:“那后面肯定是个封闭的山谷,从别处绝对是进不去的,入口肯定在这里面,咱们赶紧找找。” 我们在谈论风水的时候,其实声音都压得很低,生怕惊动了深坑下面的人面狼,毕竟那个数量太多,死鱼脸再厉害,也不可能敌得过狼海战术。 就在这时,只听见“嗝”一声,康胖子喝完水打了一个很响的饱嗝。 我们不约而同往深坑底下一瞧,一对对血红的狼眼直勾勾地盯着上面。 “快跑!”死鱼脸喊了一声,就往一边跑去。 人面狼像潮水一般涌动,挤上了台阶朝上面冲来,我不敢再看了,追在死鱼脸身后。我到底是体力吃不消了,被他们甩在最后面。 这种落后的苦头我是吃过了,此刻美剧里行尸分食活人的画面浮现在我脑中,我宁愿自杀,也不想看着自己被人面狼开膛破肚扯出内脏肠子,边跑边往后面瞥,只要狼群扑上来,我就用手里的匕首自杀,至少能死个痛快。 由于我总是当心后面的人面狼潮什么时候追上来,却没注意到前面的路况,跑着跑着,一个不留神脚下忽然踏了空,整个人就往前摔倒了,手里的匕首没抓紧飞了出去。 我心一凉,惨了! 哗啦一声响,猝不及防之下我吃了几口水,我竟然掉进了水里,双腿用力蹬了两下,就浮出了水面,看到自己身处一个湖中,这湖大概两三个足球场那么大。 “小飞,快游过来!”二伯在湖中叫我。 我毫不迟疑甩开膀子往湖中游去,才游了几米就听见后面一阵阵噗通噗通的落水声,人面狼潮近在咫尺。 体力本来就快不支了,现在还要游泳,后面还有一群人面狼在追,要不被淹死,要不就被咬死,这两种死法都他妈太痛苦了。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简直是后悔到极点,大不该来这鬼地方,古墓的门都没有看见就要死在这里。 这时,我想到了我母亲,我们家住的那种没有电梯的老房子,而且住在顶楼,我母亲腿脚不好,爬楼梯时膝盖钻心的疼,她一直想买个电梯房,奈何我不争气,连首付也拿不出来。 本来想跟着二伯来古墓里摸几个宝贝,卖了钱给我妈买个电梯房住住,她操劳了大半辈子,也该享享儿子的福了。 一想到我母亲,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居然越游越快,好不容易游到了湖的尽头,面前竟然是陡峭的山壁,我手脚并用往上爬,可山壁上布满了绿色的苔藓,滑溜溜的手一碰上去就掉了下来,落回了水里。 二伯他们连个影子都没有了,我暗道糟糕,刚刚只顾着埋头划水,居然游错方向了。 我靠着山壁,冲着湖面大声叫喊着二伯、康胖子、死鱼脸,却没有一个人回答我。 眼见人面狼潮离我只有一个车身的距离了,心里那个恨啊,没想到自己会死得如此凄惨。 冲在最前面的那头人面狼,下一秒就要扑倒我脸上了,突然,我感觉脚被什么东西抓住,将我拖入了水中,赶紧憋住一口气。 我看到水下的康胖子,赶紧跟着他往湖底潜去,游着游着,他往山壁一靠,就消失了。游近了才看清楚,山壁上有个水洞,我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洞里的水温明显比外面冷多了,身上的肌肉瞬间收缩,身体绷得很紧,体温也迅速下降,非常难受。由于入水很仓促,没有憋足气,游了十来米胸口便闷得慌,眼前开始出现了幻觉,我用力咬住牙齿,尽力不让自己呛到水,游着游着手脚渐渐无法做出正常的游泳姿势。 那口气终于憋不住了,嘴巴条件反射的张开,冰冷的湖水猛烈的灌入口鼻,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死在这冰冷的水洞里了。 突然,一股力量将我拖出了水面,恍惚之间看见了康胖子那张肥脸,太好了,我还活着。 吐干净了胃里的水,我舒服多了,身体疲软无力,康胖子扶着我靠坐在地上,我瞧了瞧四周,所处之地,好像个防空洞,只不过两边是砖石堆砌,路面整齐地铺着一条条青石板,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石龛,里面的长明灯不知被谁点着了,微微的火光照亮着四壁。 康胖子蹲在我旁边:“小飞,好些了吗?” 我点点头,问:“我二伯呢?” “不知道,等我追进来主任和死鱼脸就不见了,应该是往里面去了。” 甬道那头看不太清楚,我回头看着刚刚出水的那个地方,有一片水洼,隐约能看到水里有个洞。 “咱们实在是太走运了,这湖底的山壁上居然有个盗洞,也不知道是哪位前辈打的。” 原来水下那个洞是个盗洞,看来打盗洞的那个人也遇到了我们同样的情况。 “看来这座墓已经被盗过了。”我说。 康胖子嗯了一声,说:“那盗洞的年月很久了,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 我恢复了大半体力,心里还惦记着摸宝:“那这墓里还有宝贝吗?” “我感觉这个墓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说不定前面进来的盗墓贼棺材都没摸到就死在了里面。” “那我们赶紧去墓室吧,二伯他们肯定在那里等我们。” 见我恢复好了,康胖子收拾了一下装备,都已经进了古墓里有些东西就不用拿了,他拆下登山包上的小包,将一些必需品塞进去,背上折叠铲,拿了两只防水手电,递了一只手电给我,便带头往甬道深处走去。 越往深处走,我内心愈激动,终于感受到了古墓的气息,真想马上去到墓室开棺摸宝。心情一好,我浑身的不自在很快就消退了。 前面突然出现一个岔路,左右两边各有一个甬道,左边甬道里的长明灯是亮的,右边漆黑一片看不到尽头。 看来二伯他们是往左边去的,我和康胖子没有迟疑走了过去。 走着走着,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声音,就好像用指甲抓挠墙壁的声音。 “快跑!”走在前面的康胖子忽然大叫一声,就看见从黑暗之处涌出来一片黑压压的东西,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我转身就跑,跑进了右边漆黑的甬道,打开了防水手电照亮了前路。 没跑出多远,就听见康胖子在后面鬼喊鬼叫,微微侧头一看,甬道地面上黑压压的一片像海浪一样起伏涌动,康胖子也没开手电,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听他凄惨的叫声,那些东西似乎会咬人,我只想着远离那些东西,不敢回头拿手电去照。 忽然,我感觉什么东西打在了我大腿上,低头一瞧,竟然是一只黑色的大甲虫,长着一对像剪刀的大螯,一眨眼就刺破了我的裤子,腿上一阵钻心的疼痛,我一把扯下那黑虫子甩了出去。这东西咬人这么痛,难怪康胖子鬼喊鬼叫,还不知道他被咬了多少口。 这甬道里全是黑色甲虫,要是被它们追上,肯定吃得连骨头都不剩,我丝毫不敢松懈,隐隐约约看见前面有一扇石门。 “康胖子,快点,前面有门!”我大喊一声冲了过去,跑近了才看清楚,那不是石门,而是一道汉白玉制成的封墓门。 这种门我曾听爷爷讲过,门下有一道凹槽,关上门之后,就会陷进去,必须借用撬棍合几人之力才能打开,单靠一人之力毫无办法。 此时,左边那扇门页很明显被推进去了一些,开出了一道狭窄的门缝,我心中一喜,第一个钻了进去。 里面是一间不太大的墓室,借着手电光我看到墓室中间摆放一具石棺,从里面涌出大量的吃人黑甲虫。 这时我听到身后一阵响动,转身一瞧,看见康胖子正在使劲推门,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就关死了。 康胖子长吁一口气,说:“哥哥我已将门关死,安全了!” 06 鬼探指 康胖子刚松完一口气,成群的黑甲虫就冲了过来,他想跑出墓室,却一头撞在了汉白玉门上。 “这里面也有怪虫,你他娘怎么不早说!”康胖子埋怨道。 我边往后退,边说:“靠,你好意思说我,都没来得及叫你,你他娘就把门给关死了。” 康胖子也不跟我斗嘴,打开折叠铲就冲到我前头:“我先挡住它们,你试试把门打开。” 我使力推了推门,纹丝不动,打着手电仔细照着门底下的凹槽,用手试了试,缝隙实在太小,根本插不进手指,转头问:“没有撬棍,打不开啊。” 康胖子已经被黑色甲虫包围了,他挥舞着折叠铲,一铲子起码能拍死五六只,可是虫子数量实在太多了,根本应付不过来。有几只已经爬到他背上,只听他不停尖叫,肯定被咬得不轻。 我手里没有武器,情急之中解下裤子上的皮带,使劲抽他后背上的黑甲虫,不知道是光线太暗,还是他倒霉,连抽几下都没打中虫子,全抽到他肉上了。 康胖子疼得受不了,大喊道:“你他娘看清楚再下手,抽得比虫咬还疼!” 我吐了吐舌头,道:“少废话,疼两下总比被咬死强,忍忍就过去了。” 我又朝他背上、屁股上、腿上使劲抽,这下倒是打掉了几只黑甲虫。 康胖子哇哇直叫:“哎哟喂,我亲爹都没这样打过我,疼死我了!” 再这样抽下去,康胖子没被黑甲虫咬死反倒被我抽死去,得想想其他办法。 忽然,我想起了小时候用火烧铁牛虫,对了,虫子应该都怕火。“你身上有没有火折子?咱们试试火攻。” 康胖子一手持折叠铲拍虫子,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个火折子扔给我。 打开火折子,我摸了摸全身上下,刚从水里出来不久,全身的衣服都还没干呢,根本找不到可以点着的东西。“没有东西可以烧啊!” 康胖子嚷道:“你不会想办法啊!” 我去,你他娘就知道喊,这墓室里除了那口石棺,完全没有任何东西,总不能烧墙壁吧。 墙壁! 这间墓室里就摆了一口石棺,一进门所有的吸引力都被那口石棺吸引去了,紧接着就出现了吃人甲虫,完全没有留意四周的墙壁。我这才朝墙上扫了一眼,果然看到一处特别黑的地方,摸近一瞧,那是一个嵌入墙里的石龛,里面有一盏很大的长明灯,灯盆里铺满厚厚一层油脂。 我想端起灯盆,可实在太重,便使劲往外拽。 康胖子不停在喊,像催命一样。 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灯盆砰的一声砸碎在地,油脂洒得到处都是,打开火折子甩了出去。 “闪开!” 康胖子往我这边纵身一跃,墓室里瞬间就明亮了,放了几千年的油脂依然奏效,大火将黑甲虫吞噬,烧得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就像放鞭炮。 黑甲虫果然是怕火的,虽然继续从石棺里涌出来,却不敢往火里钻。 我和康胖子拍死身边最后几只黑甲虫,终于松了口气,看着他全身血淋淋的伤口,我心里不免有些过意不去,要不是他挡在前面,估计我就被咬死了。 “康胖子,疼不疼啊?” 他白了我一眼,说:“我说你他娘的什么破眼神,尽往老子肉上抽,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我尴尬得脸都红了,说:“实在不好意思,下次一定抽准点,不会失误了。” “我靠,可千万别有下次了,你比那虫子狠!” “好了好了,大不了待会开了主棺,我偷偷给你摸两件宝贝。” 康胖子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咧嘴一笑,伸出个大拇指说:“够意思!” 话音刚落,墓室就暗了下来,火竟然就这样灭了。 康胖子气得大喊道:“我靠,这灯油也太不经烧了,简直是三无伪劣产品,老子要向工商所举报!” 被大火阻挡了这么久,墓室里已经聚集了比刚才多几倍的黑色甲虫,火熄灭的瞬间,黑色甲虫犹如海啸倾泻而来。 康胖子把折叠铲丢给我,绕到后面,把我往前推了一把,说:“小飞,我流血过多实在不行了,这回轮到你挡挡了。” 刚刚全靠康胖子挡在前面对付吃人黑甲虫,我才能毫发无损,可这时虫子的数量已经增加了好几倍,我也没有他那般利索的身手,握着折叠铲的手抖个不停,眼看着掀起的虫浪就打到我的脸了。 忽然,从那口石棺里钻出一个黑影,靠,不会这么背时吧,这时候来了个粽子! 那粽子竟然飞了起来,笔直落到了我身边,它脸都贴到我脖子上了。 咦,有一股热气,是人! 我扭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死鱼脸,这家伙怎么从那石棺里钻了出来,难道那些虫子是在躲避他? 我心中一热,来得正好,我和康胖子的性命全靠你了,我把他往虫子那边拽,心说,你赶紧挡虫子去吧。 没想到他死死地擒住我的肩膀,却把我当成了挡箭牌,令我丝毫动弹不得。 “死鱼脸,你他娘的快放手!”我大吼道。 他冷冷的回了一句:“别动!” 这是要拿老子喂虫子啊,太他娘阴险了,可他的力气太大根本挣脱不开。 虽然看不到背后的情况,但我估计虫浪此刻已离我不到一个手臂的距离,那种明知危险即将来临却无力躲避的恐惧感,犹如无数的尖针刺进了我脖子里,令我后脑勺都发麻了。 阵阵抓挠之声在我耳边响起,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居然没有一只黑甲虫来咬我,全都与我擦身而过去咬康胖子。 我觉得太奇怪了,这虫子难道有高智商,还会挑肥的下嘴? 只听见康胖子一声鬼叫:“见了他娘的大头鬼,你们盯着我干啥,啊!” 我赶紧冲他喊到:“不想死就快过来,那些虫子害怕死鱼脸!” 听我这么一说,康胖子以火箭之速奔了过来,我们仨就这样紧紧地抱成一团,场面实在有点暧昧。 “往那边挪。”死鱼脸下巴朝墓室对面点了点。 我们一步步往那边挪,吃人的黑甲虫像见了天敌一般,全都往旁边闪开。 不知怎么回事,这距离似乎比看起来要长,挪了半天发现才到一半。 可能是光线太暗,我进来时判断错误,不过还好有死鱼脸在,黑甲虫像见到瘟神一样全都避开他。 我们艰难地慢慢挪动,我终于瞧清楚这边的状况,居然有一道门,我大喜,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却听见康胖子喊了一声:“他娘的是封墓门!” 我心说奇怪,怎么墓室里头还有封墓门,仔细一瞧,竟然也是一道汉白玉大门,陷入了门下的凹槽里关得死死的, 我暗骂,这修墓的人脑子进了水吧。 死鱼脸松开了我的肩膀蹲到了门边。 我担心虫子会扑过来,忙说:“别看了,咱们没有撬棍,就算三个人合力也打不开。” 死鱼脸完全不理会我,只见他伸手往凹槽那细小的缝隙一插,手指竟然插了进去,一抬一推,汉白玉封墓门就打开一道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他一晃便钻了进去。 我去,真是神人! 我和康胖子丝毫不敢迟疑,从门缝钻了出去,反身就将门关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门喘着粗气。 死里逃生之后,还心有余悸,康胖子从防水包里掏出一包烟,递了根给我和死鱼脸,死鱼脸摆了摆手不要,我和康胖子就抽起烟来。 我吸了口烟,内心终于能平静一会了,想起刚刚死鱼脸手指插进那么小的缝隙里,我就担心他受伤,便说:“死鱼脸,给我看看你的手。” 死鱼脸将左手伸过来,我仔细看了看,并没有受伤,手指也与常人并无任何区别。 “这门下的凹槽缝隙那么窄,根本插不进手指,你是怎么办到的?” “你摸摸看。”死鱼脸动了动食指与中指。 我一摸,惊得脸色一变,这两只手指的骨头竟然是软的。他是怪物吗? 康胖子见我脸色不对,也摸了摸死鱼脸的两只手指,他没有惊讶,反而冲我鄙视一笑,说:“大惊小怪,这是鬼探指。” 鬼探指?这也太假了吧,骨头怎么可能软到那种程度呢,我抓着康胖子要他解释清楚。 他说这是北派摸金校尉失传的一种神技,从婴儿出生那天开始,以八十八种特殊药水每日浸泡,加上特别的工具辅助训练,成年之后,那手指的骨头就能变软,但只有承传几百年的盗墓大家族才有能力训练出来,看来死鱼脸的背景不俗啊。 感觉死鱼脸身上的迷越来越多,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死鱼脸,你怎么会从那满是虫子的石棺出来?” “我与你二伯走了左边的甬道,后来走散了,我进了一个密道,出来才发现是一口石棺,就遇到了你们。” 二伯落单了,也不知他情况如何,但他以前是土夫子,现在又是考古专家,即便遇到什么事情,肯定能应付自如,我还是多操心一下自己吧。 那些吃人的虫子实在是太多了,差一点就送了命,也不知那是些什么虫子,便问道:“死鱼脸,那鬼虫子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还吃人啊?” “那叫毒尸螯,靠吃人肉为生。” 这么邪门的东西,数量竟然如此多,那要吃多少人才能养活它们啊!我想起了外面山谷中那个堆满白骨的深坑,人面狼的肚肠是烂的,只怕是吃不了东西,也许它们出去捕猎,是为了丢回深坑喂养毒尸螯。现在想起来一阵后怕,幸亏咱们没有下去,只怕那些洞里除了人面狼,还藏着大群的毒尸螯。 我继续问道:“你还练了什么神功,那些毒尸螯见了你就躲。” 死鱼脸盯着我,眼睛都不眨一下,然后指了指自己身体说:“看到伤口了吗?” 我用防水手电从头到脚扫了几遍死鱼脸的身体,仔细打量一番,看到他浑身上下布满许多鲜红的伤口,有神功护体竟然也会被咬伤,看来那神功不是时刻都灵啊。 死鱼脸又指了指康胖子,我一看,靠,死胖子果然坚强,身上的伤口比死鱼脸还要多,有些伤口简直是一个血淋淋的洞。 最后,死鱼脸又指了指我,我从上摸到下,觉得自己实在太幸运了,除了大腿上那个血洞以外,其他地方并没有被咬,我和康胖子能活到现在,真是要感谢死鱼脸。 我便对康胖子说:“幸亏有死鱼脸在,不然我俩会被吃得连皮都不剩。” 死鱼脸看着我说:“那些虫子其实是害怕你。” 07 相思果 我听得满头雾水,道:“别开玩笑了,我的肉还有毒不成。” “差不多。”死鱼脸冷冷地说。 他这话骗鬼还成,我可是个身体健康的三好青年。“我去,什么叫差不多?” 死鱼脸没有直接回答我,反而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是不是吃过相思果?” 一旁的康胖子吃惊道:“什么,你吃过那东西!” 咦,听康胖子这语气,他好像也知道相思果,这两个男人到底有多饥渴啊,想女人想疯了,竟吃这乱七八糟的东西,搞得我心里直发毛了,道:“我承认自己没摸过女人的手,但绝对不会饥渴得吃什么相思果。” “说你蠢,你还做猪叫呢,是香尸果,香味的香,尸体的尸!”康胖子说。 一听这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么邪门的东西我可没吃过,死胖子,你给我说说看,这香尸果到底是什么玩意。” 康胖子露出一副得意之色,道:“这个问题你到是问对人了。” 我切了一声,道:“说得你好像吃过似的。” “我没吃过,还真见过。” 我好奇道:“快说,可别忽悠老子。” “香尸果一般是用在女尸身上,放在嘴里起防腐的作用。”康胖子顿了顿,继续说:“知道马王堆汉墓那具著名的不腐女尸吧,她嘴里原本就含着香尸果,只不过在发掘出来之前就被人盗走了,否则的话肯定不是现在那模样。” 我曾经在博物馆见过那具不腐女尸,虽然那模样有点吓人,但皮肤有弹性,关节还能动,确实算保存很好的了。听康胖子如此说,我好像有点相信了,可是转念一想,这不就是防腐剂吗? 我骂道:“你他娘少忽悠老子,这毒尸螯未必还怕防腐剂啊?早知道我就带几包旺旺雪饼来,里面那防腐剂可是大包的哦。” 康胖子笑了笑,说:“亏你们刘家还是土夫子世家,怎么到了你这辈就成了土鳖,那香尸果除了防腐还有另一个作用。” 什么,还有另一个作用?我推了推康胖子,道:“有屁赶紧放。” 一不小心碰到了康胖子的伤口,他痛得怪叫一声,骂道:“孙子,轻点啊!” 我嘿嘿一笑,说:“快说,不然老子让你痛死。” “别别别!”康胖子躲了一下,继续道:“香尸果还有另外一个作用,这也就是它神奇的地方,可以驱虫。” “那还不如去超市买一瓶雷达,喷两下杀死一大片,你少忽悠老子。” 康胖子白了我一眼,道:“那东西杀蚊子、蟑螂还成,用来对付毒尸螯,那是厕所里点灯,他妈找死!” 我一想,是啊,毒尸螯可是吃人肉长大的,这么邪门的东西,普通杀虫剂怎么可能杀得死。“就算你说得对,但这香尸果我见都没见过,更不可能吃。” 半天不吭声的死鱼脸却开口了:“香尸果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果子,其实是一味丹药。” 他这么说,我倒是懂了,丹药谁不知道,当年秦始皇就是吃多了这东西提前归西了。 死鱼脸继续道:“香尸果其实有剧毒,但只要与一样东西混着吃,就能中和掉毒性。” 我和康胖子同时问:“什么东西?” “阿司帕坦。” “啥?”康胖子歪着脑袋说:“还是个洋名啊。” 虽然我开的食品店不大,但这个词一听就明白了,阿司帕坦就是阿斯巴甜,现在很多无糖饮料、口香糖里面都含有,不稀奇。 死鱼脸盯着我说:“香尸果只有小孩能吃,你想想,小时候是不是吃过什么奇怪的糖果。” 我脑袋嗡的一声响,儿时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小时候爷爷讲完故事,总是给我一种奇怪的糖果吃,那古怪的味道至今记忆犹新,万万没想到,爷爷给我吃的竟然是香尸果! 我还是不敢相信,爷爷会给他亲孙子吃这么邪门的东西。“死鱼脸,你有没有搞错啊!?” 死鱼脸摇了摇头,说:“你闻闻自己的血。” 我伸出食指从大腿上那个伤口沾了点血,放到鼻子底下一闻:“靠,有香味!” 康胖子像看到宝贝一样,满脸兴奋道:“我的乖乖,想不到你是乾隆皇帝和香妃的私生子,你不做女人真的是可惜了!” 不是死鱼脸告诉我,我还从来没有注意过自己的血会有香味,也可能是太熟悉自己的味道了,所以并没有察觉,谁他妈没事割自己一刀放血去闻啊。死胖子这时候还有心开玩笑,我骂道:“别他娘扯蛋,就算我没发现,我家里人应该会察觉吧。” “这香味只有在特别情况下才会有,比如说生死攸关的时刻。”死鱼脸说。 我一拍脑袋,对啊,从遇到人面狼开始,一直到经历毒尸螯的围困,我完全像走在万丈悬崖边,挣扎在生死之间啊。这种经历放在以前,可从来没有的。 既然这香味能驱散毒尸螯,我心里也就释然了,可一想到香尸果是有毒的丹药,心里又别扭了,老子体力那么差,难道是重金属超标? 算了,不想了,还是赶紧去找二伯,开棺摸宝吧。“休息够了,咱们是不是该继续保护文物了?” 康胖子没意见,收拾了一下,便说:“我说小刘,你这身驱虫的特异功能可不能浪费了。” 也不等我回答,就把我往前一推,敢情这是要老子做人肉盾牌啊。 我也不好推迟,想着有驱虫香血护体,毒尸螯近不了身,就兴奋得露出笑容,好像不对啊,这古墓里还有粽子啊!瞬间就变成一副苦瓜脸,康胖子他娘的在坑老子! 虽然有手电照亮了前方,可这古墓实在是太诡异,气氛非常压抑,搞不好随时都会遇到凶狠的粽子,每一步我都走得战战兢兢。 这条甬道与之前那条不同,明显低矮狭窄一些,没走多远居然就到头了。 我摸着尽头的墙壁说:“怎么回事,墓就这丁点大?” 康胖子用折叠铲敲了敲石壁,道:“靠,有没有搞错,这里怎么会有封墓石?” 听他一说,我才发现,这道墙与旁边的完全不同,居然是用坚硬的岩石制成,没有炸药挖都挖不烂。 死鱼脸过来瞧了瞧,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们只得打倒往回走,看来还是得回刚刚那个有石棺的墓室,反正我体内有驱虫香血,大不了割一刀放点血,只要不来粽子,到也能相安无事。 正好去找我二伯汇合,有他在,我心里更踏实,真要有什么危险,他应该会罩着我这个亲侄子吧。 回到汉白玉大门前,死鱼脸又使出鬼探手,刚发力就见他身子顿了顿:“糟糕,门拉不开了!” 我们刚刚从这道门出来的,才一个转身的时间,怎么可能就打不开呢,我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个动画片,有只白熊费了老大的力气拉不开一张门,最后才发现,那门是要用推的,便道:“这门要往里推吧。” 康胖子说:“我记得咱俩关门的时候,是往里推的。” 他这么一说,我也记起来了。“难道有人在墓室里把门锁上了?” 死鱼脸摇了摇头,看来他也不清楚,我又有些紧张起来,担心自己被困死在这深山古墓里,我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要是跟个美女一起被困还好,死前还能逍遥快活一番,可偏偏是一个死胖子和一张死鱼脸。 康胖子说再去封墓石那边仔细找找,说不定有暗道,说着就转身走在了前头。 我和死鱼脸跟在后面,我偷偷观察他的表情,他眉头皱得很紧,似乎在思考什么艰难的问题。 没走多远就听见康胖子在前边咦了一声。 太好了,康胖子找到出去的暗道了,不会被困在这阴深的甬道里喽,我终于松了一口气,真是谢天谢地,这倒斗真他妈不是人干的活,老子再也不要来了,待会从暗道出去马上找到二伯,然后开棺摸宝贝,完了立马离开这劳什子西周古墓,回城把宝贝卖给个有钱人,挣他个一百万,娶个漂亮的软妹子,天天晚上跟她生孩子。 想着想着,嘴角居然流出了口水,这么美好的一刻,却被康胖子那死猪搅黄了,只听他惊叫一声:“这甬道怎么变短了!” 我说死胖子你有毛病啊,这甬道又不是金箍棒,哪能说短就短。 他回了我一句,不信你过来看看。 我还真不相信,跑过去一看,那块封墓石果然就在眼前,我记得甬道没有这么短的啊,难道这封墓石还成精了,自个会动?我伸手一摸,惊呼一声:“它在往前动!” 这开的什么国际玩笑啊!那头汉白玉门从里面封死了,这边封墓石还他娘的会动,这是要将我们压成肉饼啊! 康胖子惊慌失措,抡起折叠铲使劲砸封墓石,哐哐直响火星四溅,可那封墓石渣都没掉一粒。 我忙问死鱼脸怎么办,就瞧见他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心说完了,神人死鱼脸都这么慌张,咱们真的要死翘翘了,还会死得很惨! 08 生死抉择 被康胖子一顿狂砸,那封墓石没有半点反应,依然缓缓朝我们移动。 我急得大叫:“别浪费力气了,赶紧想想办法。” 康胖子急得满头大汗,脸都白了,竟胡言乱语:“给老子一捆炸药,炸它个稀巴烂。” “你他娘别说胡话了,这鬼地方哪里来的炸药,别砸石头了,快从墙上打个盗洞!” 康胖子这才醒悟,往反方向跑了一段,我追在后面替他照亮,只见他朝墙角下了一铲子,那方砖居然松动了。 一看有戏,我激动大叫起来:“快挖,康胖子,使劲挖呀!” 康胖子像被鞭打的牛一般,使出了蛮力,三下五下就挖出了一个小坑。 还好康胖子力气大,不然只有等死的份了,我苦笑一声,道:“康胖子,没想到你挖墙角还是一把好手!” 康胖子啐了一口唾沫,说:“这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快给老子擦擦汗。” 我捏起衣角正准备给他擦汗,右边却被人挤了一下,不耐烦道:“死鱼脸,别挤我。” 都说了别挤我,怎么还在挤,我正准备骂人,却看到死鱼脸站在我的左边,一副冥思苦想要死的模样。 我往右边一看,靠,这封墓石移动的速度又加快了,挤到我身上来了。 就听见康胖子哎哎哎连叫几声,我俩被挤得滚在了地上,刚刚挖出来的那个坑,眨眼间就要被封墓石吞没了。 在封墓石即将吞没那个坑时,从坑里钻出来一只黑乎乎的东西,妈呀,竟然是一只毒尸螯! “啪”的一声响,那毒尸螯就被康胖子一铲子拍爆了。 我和康胖子脸上已经毫无血色,这封墓石后面还藏着毒尸螯,设计这机关的人用心太阴险了。 我和康胖子赶紧往前跑了好大一段,又开始挖起墙角。 砖土哗啦往下掉,刚刚挖出一个像样的坑,那该死的封墓石就移过来了,这个坑比较大,从里面钻出十几只毒尸螯,直接就往我们身上爬。 这么回事,香血失灵了吗?我一看,不好,伤口上的血早就干了。我翻身打了几个滚,毒尸螯散落一地。 此时手里又没有武器,把心一横,用手抠也要抠出血来。 还没下手,康胖子已经动手了,几铲子就拍死一堆,我也没闲着,像踩气球一样,一个连续动作也踩死了几只。 还好钻过来的毒尸螯不多,不然老子就算不被咬死,也得贫血而亡。 封墓石移动得越来越快,康胖子也楞住了,不敢随便再乱挖盗洞了,挖出一堆毒尸螯,吃不了兜着走。 我说:“康胖子,去门那边挖,快!” 康胖子像没听见,似乎在发呆,我正打算催他,他却像疯了一般,抡起折叠铲又打起盗洞,很快墙上就出现一个小洞,折叠铲往地上一扔,他弓着身子就往那洞里钻,挺着个大屁股像猪拱白菜一样,可他实在太肥了,那个洞又确实太小,只能挤进去不到半个身子。 这家伙肯定被吓傻了,封墓石马上又要过来了,再迟疑一下将被切成两截,我急忙抓住他的裤腰带往外使劲拉,由于用力过猛,两人摔在了一起。 康胖子爬起来就骂:“我操你大爷!” 我指着马上就要吞噬洞口的封墓石喊道:“你他娘找死啊,封墓石挤过来了。” 一看那封墓石已经吞噬了半个洞口,又钻出十几只毒尸螯,康胖子吓成一副鬼脸,大叫一声:“老子不想死啊!” 我边抬脚踩死毒尸螯,便喊道:“不想死就快去门那边挖!” 康胖子也没多说,捡起折叠铲,啪啪几下打爆了剩下的几只毒尸螯,就奔到汉白玉门边猛挖起来。 我也是佩服他,在这紧张的情况下,挖了这么久还有力气,换了我早就累趴下了。 再一看死鱼脸,他站在汉白玉门前,还是一副冥思苦想要死不活的样子,这都什么情况了,动脑子有个屁用,得动手打个盗洞逃出去才行。 自己都快小命不保了,也没心思去理他,死死盯着正在移动的封墓石,心里不停祈祷上帝,快让该死的封墓石停下吧! 好像上帝真的听到了我的心声,只是他可能听不懂汉语,妈的,封墓石移动的速度竟然又加快了。 我气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外国的神仙果然靠不住。 再看看康胖子,已经挖出一个像样的盗洞了。 刚准备在心里感谢康胖子的父母,生了这么个大有作为的儿子,没想到那死胖子居然又扔掉了折叠铲,自己就往洞里钻。 他身体那么胖,塞进洞里就满了,哪还有我的容身之地,这是想甩下我独自逃命吗?我大骂道:“没想到你他娘竟是如此自私的人,危难关头就现了原形,老子算是瞎了眼把你当朋友。” 康胖子丝毫不理睬我,上半身已经挤进洞里去了,可大屁股和两条肥腿还露在外面,他又缩又折,就是进不去。 看到他那滑稽的模样,我一下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心说,就算你活了下来,下半辈子也得在轮椅上度过了,而且还木有小丁丁,还不如跟老子一起死个痛快。 一想到死,我又看了一眼封墓石,我的妈呀,我离被挤成肉饼也就三四米了! 大难临头,我心里真是万分憋屈,老子怎么就这么背时,头一次倒斗什么好事都没遇到,一路面临死亡的威胁,连棺材毛都没摸到一根就要歇菜了。早知倒斗会这般凶险,老子就应该带一颗炸弹进来,毫不犹豫在这墙上炸开一张门,我心里越来越慌张,竟然也胡思乱想起来, 门! 我忽然意识到一个关键,这封墓石是整块封死的,太坚硬也砸不开,可那汉白玉门的门扇是活的啊,只要把插栓机关什么的破坏,便可以打开了呀。 情急之下慌了神,竟然忘了这等重要的事。 “康胖子,别挖了,那边的汉白玉门应该可以砸开,赶紧去试试!” 面对死亡的威胁,我知道康胖子内心的压力巨大,汉白玉大门能不能砸开,其实我心里也没底,可康胖子听到我这么一说,毫不犹豫就从洞里爬了出来,发狂似的朝着那汉白玉大门乱砸一顿,我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叫他别砸门扇,往边边角角砸。 砸着砸着,康胖子的双手就垂了下来,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心里慌得要命,看了看身后的封墓石,离我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了,急得叫骂道:“你他娘别停手,给老子砸啊,再晚一步,我们就……”后面的话我实在说不出口,整个人已经在奔溃的边缘了。 康胖子没有吭声,甬道里陷入了寂静之中,我也无能为力,只能呆呆地看着那扇纹丝不动的封墓门。 难道就这样死了,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沉默只持续了一小会,康胖子转过身把折叠铲丢给了我,我以为他累了要我接替他,举起折叠铲就要砸门。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深深地叹了口气,用沉重的语气说:“小飞,时间来不及了,就算我进了盗洞也会被那些毒尸螯咬死。你身子瘦小,拿着这把折叠铲进这洞里继续挖。” 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生离死别的场景,我总说太矫情,现在轮到自己面对,妈的,真他娘不是滋味。 我鼻子一酸,差点就哭了出来。“康胖子,老子不去,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你他娘少肉麻!” 康胖子不等我反应,抓着我就往洞里塞,我力气没他大,怎么也挣脱不开,就被他硬生生塞进了洞里。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作了个拜拜的手势,说:“小飞,下辈子咱们要做兄弟!” “康胖子,你……”我话还没说完,那封墓石已经碰到我脚边了,双腿下意识也缩进了洞里。 就在封墓石吞噬洞口的一刹那,我好像看见死鱼脸蹲在洞口,冲着我笑了笑,紧接着洞口被封闭,将我们生死隔离。 我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没有勇气去想象死鱼脸和康胖子会遭受怎样的痛苦,泪水迷糊了我的眼睛,我握紧拳头用力砸在了洞壁上,直到流血。那一群爬过来的毒尸螯像见了瘟神一样躲避着我。 想起刚刚大骂康胖子自私,我就懊悔不已,自己何尝不是自私的人,面对生死抉择,面对利益的取舍,谁不是先考虑自己?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他。 那些真正自私的人,就算自我灭亡,也绝不会放别人一条生路,康胖子在最后关头,却把活命的希望留给了我,此时此刻,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难受。 独自被困在狭窄的盗洞之中,手电中射出来的光亮却显得异常刺眼,恐惧的阴霾在我心里萦绕,早已崩溃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我似乎连自己是死是活都快分不清楚了。 我想起了所有人,所有我关心的人,想起了康胖子最后的遗言,生存的希望之火再一次点燃,我必须活下去。 我大吼一声,抓紧了折叠铲拼命往前挖,我必须活下去。 我终于恢复了信心,可没想到打盗洞是如此费力,尤其是在这狭窄的空间,很难施展开手脚,我不禁佩服死去的康胖子,打盗洞的速度很快。 我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不知过去了多久,盗洞已经打得很深了,朦胧之间,我好像听到有人说话。 看来待在封闭空间太久,缺氧产生了幻听,紧接着折叠铲发出一声脆响,挖到了一块墓砖,那阵说话之声变得清晰了一些。 我赶紧用手抠住前面的一块墓砖拉了进来,眼睛透过面前的小方洞,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09 青铜棺柱 从方洞中透过来一束红光,我看到一棵巨大的黑树,由于洞口所处的位置偏低,看不到究竟有多高。 既然有光,说明这里肯定有人,我拍了拍脑袋,鼻子凑近小方洞吸了口外面的空气,脑子变得清醒了不少。 莫非是二伯在外面,可是不对啊,他不是独自一人吗,如果我刚刚听到的说话声不是幻觉,那他到底在跟谁说话? 我想起在山谷里听到的枪声,很可能是另一伙盗墓贼,如果与我们的目的相同,便是竞争对手了,干盗墓这行的,手段都挺厉害,二伯是正经的考古专家,如果起了冲突肯定会吃亏。 没有时间让我再犹豫,折叠铲狠狠砸下去,墓墙朝外塌了个洞,赶紧爬了出去,返身将盗洞堵住,防止里面的毒尸螯再出来。 我扫视整个墓室,并没有看见二伯,也没有盗墓贼的影子。当我看向墓室中间那棵巨大的黑树时,内心的震撼无法用言语形容。 这里其实并不是一间普通墓室,更像是一口大井的底部,处在墓室正中的根本就不是树,而是由许多同样大小的棺材叠起而成一根高大的柱子,一直顺着墓室往上笔直延伸到视线之外,无法数清楚到底有多少口棺材。 由于刚刚注意力全放在了棺材上,这才发现墓室中央其实有一个坑,距离棺材柱子的间隙不到一米,我靠近坑边将手电光束向下照射,棺材柱子向坑底延伸至黑暗中,根本就看不到底。 完全无法估算棺材柱子到底有多高,如果每口棺材里面都装着一个死人,在目力所及的范围之内,起码有几百具之多,这邪门的东西到底是干啥的? 这时我听见一声轻微的响动,刚刚注意力完全被棺材柱吸引了,我并没有绕到柱子背面去,难道后面藏着一只粽子准备偷袭我? 我屏住呼吸,缓缓绕着棺材柱移动,在墓室的长明灯照射下,如果有粽子肯定会投射出影子,可绕到侧面也没有看见地上有一点影子的痕迹。 我快速绕到棺材柱后面,空空如也,不知道声音到底从何发出。 我看了看那些棺材,每一口棺材都被压得死死的,并没有任何动静,即使里面有粽子,也不可能出得来。我弯腰凑近才看清楚,棺材上其实有一张凹陷的人脸图案,与那人面狼头上带的面具一模一样,看来这个面具与这座西周古墓有甚大的关系。 我好奇伸手摸了摸棺材,居然是青铜材质,连接之处都浇筑了铜汁。我记得曾经看过一本书,说秦始皇统一六国后,收天下之兵器,聚之咸阳,才铸造了不过十二个各重千石的大铜人。这青铜棺柱如此高大,两头都看不到底,如此浩大的工程,所用的青铜材料之数量完全无法估量。在当时那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到底从何处弄来这么多青铜呢? 墓主人又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打造这么多青铜棺材垒成一根柱子,直接铸造一根青铜柱子多省事啊。 古人的行为实在是怪异得无法想象,或许在当时有一些特别的意义或者目的吧。我对这方面的知识非常匮乏,这些问题完全想不明白。 忽然,我又听到那奇怪的响动,声音比刚刚要大得很多,仔细一听,竟然是从深坑底下传来,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棺材柱子往上爬。 莫非下面藏着一只超级大粽子! 这间墓室除了这根奇怪的棺材柱,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我想退回盗洞里去,可里面挤满了毒尸螯,需要不断放血才能驱散,假如粽子跟在我后面钻进去,那我岂不是被堵成个夹心饼干。 声音越来越清晰,变得更急促,没有多余的时间让我再思考,我将手电挂在腰间,抠住青铜棺材上的凹陷就往上爬。 青铜棺材的表面也不知道涂了什么东西有些滑,手指需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抠得住,我爬得很辛苦,可是下面的声音也越来越近,爬的速度明显比我快。 后背冷汗直冒,我现在的脸色肯定不好看,手臂明显有些发酸,感觉喘气都有些困难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墓室已经看起来变小了,长明灯的光线其实并不是很亮,忽然从墓室下面的坑里爬出来一个黑影,看模样是人形,体形还不小,果然是一只大粽子。 那粽子似乎朝墓室里张望了两下,顿时就朝上看向我这边,由于光线的原因,看不清粽子的脸,我的心噗通直跳,不敢多看,赶紧往上继续爬, 大粽子追在我后面,还发出阵阵嚇嚇的嘶吼声,追就追嘛,还他妈吓唬人,搞得我心理压力极大,有几次差点没抠住滑了下去。 我越爬越快,体力消耗也跟着加速,喉咙嚇嚇喘着粗气,就好像在烟雾缭绕的练歌房吼了两天两夜那般难受。我回头看了一眼,爬了这么久,根本就没有爬多高,可是那粽子的体力相当的好啊,已经离我很近了,嚇嚇的嘶吼声非常清晰,就好像在喊什么话。 奇了个怪,粽子死了都几千年了,还能说话吗? 这一迟疑,粽子已经追上我了,一把抓住了我的脚踝,我吓得大叫一声,一脚踹在粽子的头顶,粽子疼得张着嘴大声嘶吼。 我一听到这声音浑身就打哆嗦,下意识去看那粽子的脸,吓得我牙齿打颤,那粽子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得如鬼脸,长得就像……就像死去的康胖子。 难道康胖子死后变成了粽子? 我记得康胖子说下辈子要和我做兄弟,妈呀,你也不用这么急啊,还没投胎就来找我,把老子魂都快吓没了。 康胖子变的粽子死死的抓住我的脚踝,我接着用力往下踹,想借此挣脱开。 没料到那粽子依然不肯放手,嘴里嘶吼着:“你他娘别……别踹了。” 不对啊,怎么变成了粽子还会骂娘,难道康胖子没死?我大胆往下探身仔细一瞧,靠,还真的是活的! “康胖子,你他娘没死啊!” “我……去……你大爷。” 重逢的欣喜让我太激动了,我想去拥抱他,可惜腾不出手。“死胖子,你活着老子不知道多开心呢,你太牛逼了,封墓石都压不死你。” 康胖子也不说话,喉咙嚇嚇喘粗气,手脚不停地往上爬。 刚刚误以为康胖子是粽子,所以才拼命攀爬棺材柱子,这会却是没必要了。“都累成狗样了,咱们下去回墓室休息一下,老子还想听你说说是怎么逃生的。” 他完全不理会我,继续往上爬,边爬边要死不落气地说:“下……下面……” 下面?! 我回头朝青铜棺柱下方看去,吓得一双手不由自主抖了两下,瞬间没抠住棺材上的凹陷往下滑落,我尖叫一声,康胖子一个猛回身拽住了我左手腕,我就这样悬在空中,鼻子撞在了青铜棺材上,这一下撞得很重,鼻孔里一热,血就流了出来。鼻血流进我嘴里,一股咸咸的味道。 我看见从深坑之下,爬上来一个黑漆漆的东西,似人非人,全身都长满了长毛,随着爬动而起的微风不停飘动。 我脑子里闪过一样熟悉的东西——黑毛毒尸! 这怪物凶得要命,只要稍微碰一下就会一命呜呼,我曾爷爷兄弟几个就是被这怪物害死的。 难怪康胖子被吓得六神无主,原来他娘的这下面有这么厉害的主。 我大叫一声:“是黑毛毒尸,碰一下就要命,康胖子快爬!” 也不等他回答,我展开手脚就爬了上去,紧跟在康胖子屁股后面。 也不知道他在深坑下面爬了多久,但我感觉他明显体力不支了,我的脑袋都被他踩了好几次。 我又回头看了一眼,黑毛毒尸似乎不知疲倦,攀爬的速度只增不减,手都快摸到我的脚底板了,我急得满头冷汗,喊道:“快点啊,老子就快没命了!” 康胖子也回头看了一眼:“我……快没力气了。” 他脸色比死人还难看,两条腿在我头顶不停抖动,看来他体力已经接近极限了。 我忍不住问道:“那下面到底有多长?” 康胖子喘息未定,说:“看不到底。” 按照之前的情况,康胖子的体力那是相当的好,把他都累成这般狗样,肯定爬了不短的距离,这根青铜棺柱的长度已经超乎想象了。 惊险一刻,容不得半点闪失,我爬上去抓着康胖子的衣服往上拽,他太重了,这样做完全徒劳无功。 黑毛毒尸却不给我们任何喘息的机会,攀爬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好像看到了美味佳肴一般,朝我们冲过来,手上的黑毛与我们只差一个手指距离了。 好几次死里逃生,我不甘心被这鬼东西弄死,摘下背后的折叠铲猛砸上面那只被黑毛包裹住的大手,黑毛毒尸往下滑了一下。 奏效! 我心中一喜,没有迟疑,折叠铲砸向了另一只黑毛手,黑毛毒尸摩擦着青铜棺材柱滑了下去,可滑了五六米就停住了,趴在青铜棺柱上死死地盯着我。 10 逼入死路 粽子有很多种,被咬一口不仅遭皮肉之苦,还会受尸毒影响,如果治疗不及时,会有性命危险。可这黑毛毒尸最可怕,根本不给人任何侥幸心理,一触即死。 我看着几米开外的黑毛毒尸,虽然它脸孔被掩埋在长如头发的黑毛内,可我依然能感受到那种强烈的恶意。 见黑毛毒尸粽子一动不动,我和康胖子也实在爬不动了,干脆趁机歇息一下,想想对付它的办法。 “我说小飞,这黑毛粽子他娘的到底是什么变的?”康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我哪知道?”我喘着大气。 “你不是认得它名字么,我以为你跟它熟。” “熟根毛。”我白了康胖子一眼,继续道:“这粽子浑身是黑毛,我猜,它一定过期很久了。” 康胖子笑了笑,脸都快抽筋了,骂道:“你他妈别搞笑,老子累得脸都要罢工了。” 我实在笑不出来,说:“死胖子,别打趣了,快想想办法。” 康胖子拍了拍青铜棺材,发出几声闷响,说:“我要是有办法,哪里还会爬这鬼玩意。” 那黑毛毒尸听到响声,猛冲上来。 “我靠,死胖子,你他娘能不能靠谱一点!”我边喊边往上爬。 康胖子也不迟疑,甩开膀子就往上爬,那样子就像一只体重超标的猴子。 我勉强跟在他后面,幸亏刚刚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体力倒是恢复了一些,可是黑毛毒尸完全没有体力不足的问题,速度依然很快,我不时回头瞥一瞥,离我的脚越来越近,这样下去,即使体力充沛,也爬不过它,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我说:“康胖子,这样不行啊,再不想个办法,我们就彻底完蛋了。” 康胖子答道:“爬在这鬼柱子上,不能蹦又不能跳,老子这一身本事使不出来啊。” 确实如他所说,我们所处的地方实在太尴尬,这是唯一生路,却偏偏限制了行动,必须先想办法离开这青铜棺柱,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这里除了这根巨大的青铜棺材柱,就是四面墙壁,想躲又没处躲,也找不到对付黑毛毒尸的东西,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到什么好办法。 有了,墙壁! 我就这么灵光一现,冲胖子喊道:“康胖子,快挖墙砸它!”说着就把折叠铲递给他,自己爬到他的头顶。 康胖子挖墙那是一把好手,所以这个活还得由他干。他接过铲子就开挖,砖石哗啦哗啦往下掉,由于空间狭小,大部分砖石都砸在了黑毛毒尸身上。 虽然没有将黑毛毒尸砸落,但也阻碍了它前进的速度,康胖子边挖边爬,我们与黑毛毒尸的距离虽没有拉远,但也没有再缩短。 我们就这样僵持着往上爬,我心里挺佩服康胖子,本就承受着恐惧带来的巨大压力,边逃命还要边挖砖石阻碍黑毛毒尸,这需要足够的体能和强大的心理承受力。 果然干倒斗这行的都不是常人,没有两把刷子,揽不了瓷器活。 “哎哟!”我疼得大叫一声,摸着头顶往上一看,我靠!这是怎么回事? “你哎哟个毛啊,快爬啊,别挡着路!”康胖子在我后面叫喊。 我苦着脸说:“没路了。” 康胖子赶紧拿手电往上照去,青铜棺材柱已经到头了,上面是封死的,恨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这他娘什么意思啊,烂尾工程啊。” 他迅速爬过来,冲着顶上下了几铲子,哐哐直响,居然是坚硬的岩石层。 这是一条死路! 我们紧张得要命,那黑毛毒尸似乎早就知道这是死路一条,它此刻没有猛冲上来,而是慢慢朝我们一步一步爬来。 我们的生命现在以步伐计算,黑毛毒尸每走一步,我们活在世上的时间就少了一步,这种压抑的恐惧,在一点点击溃我们的内心。 康胖子点了根烟递给我,他自己也点上一支,吐了口烟对我说:“小飞,你怕不怕死?” 我捏着烟的手抖了一下,说:“说不怕那是假的。” 我忽然很想知道康胖子是怎么从那个将人压成肉饼的机关里逃脱的,还有死鱼脸去哪里了,便开口问他。 他猛吸了一口烟,火星快要烧到烟屁股了,将烟头往下弹到了黑毛毒尸头上,说:“你不知道,死鱼脸那家伙原来……” 突然听到下面传来一阵嚯嚯的嘶吼声,我闻声朝下一看,咦,黑毛毒尸这是闹的哪样? 黑毛毒尸刚刚还朝我们气势汹汹爬来,此时完全看不到那股凶狠,好像受到了惊吓一样,两只布满黑毛的手轮流拍打在青铜棺柱上,却阻止不了它一点点往下滑落,竟然有什么东西在后面把黑毛毒尸往下拖。 我和康胖子对视一眼,满头雾水,难道来了更可怕的怪物? 黑毛毒尸如此凶狠的怪物,一触即可致人死命,居然还有克制它的东西存在,我们无法想象自己即将面对怎样的恐惧。 就在此时,黑毛毒尸发出一声巨大的嘶吼声,像一张狗皮膏药一样被人从青铜棺柱上撕下来,四肢乱舞,顺着坑井掉落下去。 此刻,我们看到了后面那个更可怕的怪物! 我和康胖子同时惊呼:“死鱼脸!” 他看着我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快下来!” 说完他就往下爬,虽然我们不理解他为何不怕最恶毒的黑毛毒尸,可现在不是你问我答的时刻,赶紧往下爬,等到了下面那间墓室,休息的时候再好好问个清楚。 没了黑毛毒尸的威胁,我们爬得很快,马上就要回到下面那间墓室了,此时死鱼脸已经到了墓室,我心里盘算着等会怎么开口问他之前的一切,也不知道他会说出多么惊险刺激的经历。 这时,我发现情况不对劲,死鱼脸完全没有停下的打算,穿过了墓室继续往青铜棺柱下面而去,瞬间隐入了黑暗之中。 我赶紧停下将手电光束照过去,只照到一个很小的人影,正一点点消失在光线之外。 “康胖子,这是怎么回事,那下面到底有什么?”我问道。 “我与你看到的没区别,就是一根棺材柱子向两头延伸。”康胖子说。 看来从他嘴里也问不出什么内容,便接着往下爬,希望死鱼脸会给我一个答案。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我手脚都酸了,想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可是这里根本没地方落脚,这时就听康胖子喊道:“快看前面,我就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 手电光照到的地方,我看到一个洞,离我们也就七八米距离,那应该就是康胖子打的盗洞。 我立马来了精神,终于找到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了,死鱼脸那家伙应该也在那里等我们,二话不说就往那边爬。 刚爬到那个洞上方,我就看见那个洞里居然铺设了青砖,不是盗洞,是人工修筑的,心里不禁疑惑,这条通道修在这里是干什么用的? 忽然,从那个砖洞里探出来一张脸,我早就估计死鱼脸会在这里等我们,看清楚那张脸之后,我还是吃了一惊。 “二伯!” “小飞,太好了,总算找到你了!” 二伯退进洞里,我一翻身就进去了,我和二伯紧紧抱在一起,二伯安慰了我一下,便询问我们的情况,我把之前的一切简略说了说,就问二伯到底去哪里了。 二伯说,他进来以后走的左边的甬道,一路畅通无阻就来到一间墓室,里面有一具石棺,他打开之后从里面涌出大量毒尸螯,被咬得到处都是伤口,本想原路返回,却发现刚刚还畅通的甬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张石门封住了。 二伯只好往墓室里面的一条甬道跑去,跑着跑着,就发现甬道前边也出现大量毒尸螯,本以为会死在那里,却发现了一个被堵死的盗洞,他挖开堵在洞口的砖石,钻了进去,赶紧将洞口挖塌堵上,毒尸螯就被挡在外面。 二伯爬出盗洞,一路就来到了这青砖砌成的小通道里,处理好伤口休息了一阵,然后就遇到了我们。 我随口说:“二伯,你和死鱼脸就是遇到毒尸螯的时候走散的咯。” “我没跟他一起啊。”二伯满脸疑惑地看着我。 我吃了一惊,赶紧把刚刚省略的关于死鱼脸说的话复述给二伯听。 二伯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沉默不语。 我知道二伯在思考很艰难的问题,一时半会不会理我,便问康胖子之前是怎么从机关里逃生的。 康胖子说:“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敲了他脑袋一下说:“你脑子摔坏了吧?” 康胖子推了我一把,骂道:“你脑子才进水了。” “那你说说是怎么逃出来的。” 康胖子抓了抓屁股,说:“我是真的不知道,就在封墓石快要压住我时,就被死鱼脸重重敲了一下脑袋,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就躺在这条小通道里。”他说完还给我看了一下脑袋,确实肿了一个大包,隐约还能看到血丝。 靠,怎么感觉康胖子经历了一段悬疑小说的剧情啊,看来这一切只能去问死鱼脸,当时封闭的空间里,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他。 死鱼脸爬下去老长时间了,得赶紧追上去,便扯了一下在思考问题的二伯,说:“咱们赶紧去找死鱼脸吧。” “不行,那家伙很有问题!” 11 刑具 二伯说死鱼脸很有问题,其实我也完全认同他的话。 死鱼脸从一开始就没有跟二伯相遇,却要对我撒谎。可是一路过来,他不仅没有伤害我,还救了我的性命,他应该对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我猜不透他为什么要撒谎,到底有什么目的,看来只有找到他当面对质了。 我很想往青铜棺柱底下继续爬,一来是为了找到死鱼脸问个清楚,二来是这根青铜棺柱对我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我那颗好奇的心早已经按捺不住了。 可是二伯的想法跟我完全相反,他觉得死鱼脸靠不住,那下面也必定充满了危险,很可能是个陷阱。 我对陷阱已经感到后怕了,康胖子能死里逃生,完全是有神人死鱼脸相助,现在他是敌是友都没有弄清楚,万一再遇到陷阱,只怕难逃一死。 下面不能去,上面又走不通,我便问二伯:“我们往哪走?” 二伯想了想,指着小通道里面说:“这条小通道那头我还没去过,既然这边行不通,我建议往那边去看看。” 也只能如此了,我和康胖子跟在二伯后边,往小通道那头走去。 这条小通道并不高,差不多刚好一人高,却挺宽敞的,康胖子一米八的个头,将近一百九十斤,走在这里面宽度绰绰有余,却必须低着头,他走在后面满肚子的牢骚,说这什么破人设计的,明显是歧视高个子。 我笑了笑,打趣道:“不歧视胖子就已经对你很客气了,知足吧你。” 可是康胖子并没有回答我,我以为他生气了,回头说:“说你两句还生闷气是吧?” 康胖子咦了一声,说:“等等!” 我见他一副疑神疑鬼的样子,骂道:“就你他妈麻烦多,又怎么了?” “这小通道好像变宽了。” “你搞错了吧。” 康胖子说:“不可能,我记得清清楚楚,在这里醒来的时候,身体都挤到两边的墙上去了,可是现在,你看……”他手臂摆了摆,空间明显很富余,继续道:“竟然宽了这么多。” 我一下子脸都白了:“难道这里也有机关,不会突然变窄将我们压成肉酱吧!” 这时我二伯回头说:“不会的,这条小道确实会变窄,但是最窄的时候我遇到过,刚好能容一人通过。” 我指了指康胖子说:“他这型号,起码得有一人半宽吧。” 康胖子见手电光全照着他,赶紧收了收肚子,说:“你瞎胡说,老子苗条得很,只是有点浮肿而已。” “懒得跟你扯蛋,待会变窄的时候有你好受的。” 二伯听了我们的对话,不禁觉得好笑,说:“别担心,到时候你侧身走,肯定没问题,只是会有点挤。” 又前进了十多米,这条小通道终于到头了,尽头有一间很大的墓室,足足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可这么大的地方,却没有一具棺材,这让我们有些不可理解。 忽然,手电光一闪,好像照到了什么反光的东西。 我看了看二伯,他示意我们跟上,我们往墓室中央慢慢走去。 当中间那个反光的东西矗立在我们眼前时,才看清楚它的全貌。 这墓室里并非什么都没有,在中间的位置,有两根奇怪的青铜柱子,每根柱子有一人环抱那么粗,上下各有一根青铜材质的链条锁具。 我问二伯这是做什么的。二伯摸摸又看看,哦了一声,说这应该是一种刑具,把人的四肢伸展开绑在铜链上。 刑具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在一座古墓里建造刑具,却是很怪异的行为。 我问二伯和康胖子怎么看,他们直摇头。 这里一眼既可以看到底,并不会躲藏粽子,也没有毒尸螯的迹象,相当安全。我们不知不觉中就走散开了,用手电照着各个角落,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我看见前边靠墙的地上好像有个东西,走近一看,是一根插在地上的青铜棍子,奇怪了,这间墓室不是柱子就是棍子,这也太逗了吧。 我蹲下去仔细一看,却发觉不对劲,那根本不是一根棍子,我看到地上有一个狭窄的长条形洞,这根青铜棍子通过那个小洞连接着下面的什么东西,隐隐约约好像还有一些咔嚓咔嚓的声音,我趴在地上,将手电照射进去,里面的东西竟然还在动。 靠,这是机关!青铜棍子是触发装置! 不知道这机关什么时候被人触发了,到底是触发的什么东西呢? 忽然,我好像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与此同时,脑袋像被车撞了一下,眼前一抹黑,就不省人事了。 等我再次醒来,周围一片黑暗,寂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发现自己被摆成了达芬奇名画中维特鲁威人的姿势,手脚全都被链条锁住,我惊慌得猛烈摇晃,锁链发出青铜的响声。 我瞬间明白自己被锁在了那两根青铜刑柱上,便大声呼喊二伯和康胖子,却没有任何回应,心中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烈。 到底是谁把我绑在这里,二伯和康胖子又去了哪里,妈的,你们倒是答应一声啊,吓死老子了! 忽然,有一束光亮从我们刚刚进来的那个小通道里照射过来。 明显是有人打着手电筒,我赶紧大喊道:“二伯,康胖子!” 那人没有回答,而是快速朝我奔来,脚步声非常急促。 等到那人接近时,我看清楚了他的脸,没想到是死鱼脸。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就来解铜链上的锁,看他的样子似乎很焦急,一顿蛮拉胡扯,把我的手都弄疼了。 我说:“你急什么,慢慢解。” “来不及了,那东西要进来了!” 我脸色一变,说:“什么,你说什么东西要进来了?” 死鱼脸没有回答,只见他满头大汗,似乎马上就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盯着进来时走的那条小通道,却发现它已经与之前不同了,现在足足有一个车道那么宽。 这时,我想起了晕倒之前看到的那个机关,肯定是用来控制这个通道的,再联想死鱼脸刚刚那句话,我心里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想,这条通道之所以变宽,似乎是要放一个什么东西进来,按照这个宽度来看,竟是个庞然大物! 我的心跳得很厉害,急得叫喊着:“死鱼脸,你快点啊!” “锁死了,根本打不开!” 死鱼脸这一句话,就像一桶冰水,从我头顶浇下来,冻得我全身瑟瑟发抖。 我大声说:“拿东西砸!” 死鱼脸看了我一眼,就闪入了黑暗之中,我喊了他几声,并没有回答我。 我只能盯着那个变宽的通道,祈祷着千万不要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过来,最好是过来一只机器猫,给我一张任意门,然后我穿过门回到我那温暖的家。 可是机器猫没有这么大啊! 忽然,那通道里出现了一团黑色的影子,我尖叫着:“死鱼脸,快点,救命啊!” 话音未落,死鱼脸突然闪现,只听见几声清脆的响声,锁住我手脚的铜链就断了,四只锁环还留在手腕和脚腕上,挂着一小截链条。 那个巨大的黑色影子,已经有一半进入了墓室,死鱼脸冲我喊了一句:“去找机关,再晚一点就无法阻止它了!” 他手持一把硕大的青铜斧就冲向了那团巨大的黑影,我只能看到死鱼脸的手电光到处乱闪,一会闪到左边,一会闪到右边,一下子照到墓室顶,一下子又射向地面,忽然消失,忽然又出现,似乎打斗很激烈,还听见死鱼脸痛苦的叫声。 我不敢迟疑,摸黑往发现机关的方向移动,有时候手电光会闪过来,我趁机看清楚了大概的位置。 忽然,我的脚踢到了一根棍子,有了! 我双手抓住那根青铜棍子,使劲往后拉到底,咔嚓咔嚓的声音忽然就停住了,过了大概两三秒,咔擦咔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通道那边传来一阵砖石摩擦声,我赶紧朝死鱼脸奔去,他正往墓室中央位置退,那团巨大的黑色影子紧追在他身后,后面还有很长一截留在通道里。 手电光照到那黑影的前头,我看到一张可怕的大嘴,布满了一圈像尖刀般的牙齿,就在即将碰到死鱼脸时,骤然停住了,紧接着撞向了墓顶,然后又拍了下来,整个墓室明显在震动。 那巨大黑影挣扎了几下,就快速往回缩去,瞬间就缩进了通道里。 我跑到死鱼脸身边,夺过手电筒,往那边照去,只看到变窄了的通道,巨大的黑影早已经消失不见。 “死鱼脸,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我也不清楚,反正很危险。”死鱼脸上气不接下气,似乎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体力消耗巨大。 我实在是想弄明白,继续道:“是从青铜棺柱底下爬上来的吗?” 死鱼脸点了点头,说:“看来不是全部,我估算错误了。” 我不明其意,脱口而出:“什么意思?” 死鱼脸表情显得有些古怪,说:“没什么,我以为那边可以出去。” 我顿时有些生气,他摆明了在骗我,那边是往地底去的,怎么可能是出路,我一下没忍住,便把之前他欺骗我的事当面揭穿了。 死鱼脸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反问了我一句:“你相信我吗?” 这话问得我哑口无言,他三番两次救了我的性命,却一而再再而三欺骗我,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抱着什么目的?他就像一个无尽虚空,怎么都看不透。 我沉默着,不知道如何回答。 12 守墓人 死鱼脸就这样看着我,等待我回答。 他对我没有一丝恶意,或许只是有难言的苦衷。“刚刚你为了救我,与那怪物搏斗,虽然我没看清楚过程,却知道你是冒着必死的决心,所以我相信你。” 死鱼脸微微点头,脸上依然没有表情,说:“你放心,在合适的时候,我会将一切告诉你。” 他既然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我也不好再追问,便问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他说这个墓里有古怪,先跟其他人汇合再商量。 我们在这间墓室靠里的角落发现一道楼梯,顺着楼梯往上,走进一条回廊里,回廊围绕一个小池塘,中央有一座假山,水里一片黑漆漆,手电光照不到底。 这西周古墓越来越古怪,怎么感觉到了这地方就不太像一座墓了,回廊、池塘和假山,如果不是光线昏暗,真的会让人忘记是在一座西周古墓之中。 绕过回廊,来到小池塘对面,墙上有一张单扇青铜门,门上雕刻一个长着一双翼翅的怪东西,戴着之前就见过的人形面具,挺像一只人面蝙蝠,特别是这东西的头看着很别扭,可又说不出哪里怪,总感觉有点邪门。 青铜门并没有封住,轻轻一推便打开了,好像有人定期维护打油,并没有发出很大的声响。 这是一间十多平米的房间,里面看起来有些怪异,有床,有桌子,还有柜子,床上甚至还摆放了被褥,虽然有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却并没有腐烂。 “这怎么看起来像是给活人住的?”我问死鱼脸。 “你说对了,这就是给活人住的,你看这里。”死鱼脸指着一个角落说。 我慢慢走过去,角落里居然有一堆炭火,不知道被谁熄灭了,由于墓室其他地方非常阴冷,这丝丝热气显得很明显。“怎么死人墓里会住了个活人?” 死鱼脸没有回答我,蹲了下来打了个火折子,对着木炭吹了一下即刻出现了一片微红。 烤着炭火,整个身子都暖和了,坐在旁边的小四脚凳上,等着死鱼脸给我一个答案。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觉得他能解答我的疑惑,他一直以来就让人捉摸不透,也许他真知道些什么。 死鱼脸摊开两只手掌,靠近炭火搓了搓,道:“住在这里的是守墓人。” 西周最末期距今也有将近三千年,不可能有人能活这么久,就算是家族世代相传的守墓人,天灾战乱,朝代更迭,什么势力能坚持三千年不倒,窝在这深山老林的古墓里延续这守墓人的工作? 可这房间的一切证明了有人办到了这不可思议的事情,死鱼脸的话也说得很直接,这里就住着一个守墓人。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这是我更感兴趣的。 死鱼脸看了我一眼,说:“我说出来,你会信吗?” 靠,还卖关子,我骂道:“你他娘别学康胖子,有屁快放!” 死鱼脸那张百年死人脸上居然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这能算世界第八大奇迹了吧。他说:“我可能来过这里。” 我推了他一下,说:“来过就来过,没来过就是没来过,哪有什么可能来过,开什么国际玩笑!” 死鱼脸说:“这里我总觉得似曾相识,可是又不存在于记忆之中,所以我也拿不定。” 我盯着死鱼脸的眼睛,觉得他不像在撒谎。忽然,我想起那根青铜棺柱,便问道:“你在青铜棺柱底下看到了什么?” 死鱼脸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说:“那东西不是人类应该看的。” 我觉得他有些语无伦次,难道他不是人吗?可看到他脸色那么苍白,看上去确实不像活人,这家伙实在太怪异了。 见我不说话,死鱼脸继续道:“我与你不同,所以能活着从那里爬出来,如果你知道刚刚绑住你的青铜刑具是做什么用的,也许好奇心就不会这么重了。” 我赶紧追问他:“你说说,那是干啥的?” 死鱼脸捡了根未燃的木炭拨了拨炭火,道:“那个刑具锁住人,目的是喂养下面那只怪物,阻止它出来。” “什么!那老子岂不是差点被人当成了饲料?”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为了阻止那个怪物出来,守墓人世代把守,定期用活人喂养怪物,那怪物吃掉食物之后便会沉寂一段时间。”死鱼脸冷冷地说。 我明白他的意思,那只怪物异常凶险,如果有办法杀死它,那大费周章修建这些机关就完全没有必要了,还不如直接弄死它来得轻松。 “看来这座西周墓的作用并非安葬死人,难怪我到现在也没有看到主棺。”我说。 死鱼脸站起身,道:“这里原本是一座墓,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人改造过。” 我脑中一声轰鸣,妈的,原来是这样,但还有一点不理解,既然这里有不知名的怪物,为什么不另择地方重新修一座墓呢,何必花费这么多人力物力去镇压那怪物,我问死鱼脸,他也非常疑惑。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我挖盗洞逃过移动封墓石的致命威胁,挖到青铜棺柱所在的坑井墓室时,曾听到有两个人对话,再联系前后发生的所有事情,我现在完全可以断定,之前在山谷开枪的那伙人之中,肯定有人也进入了这座古墓之中,至少是两人,他们躲藏在暗中,趁我不备偷袭,然后将我绑在青铜刑具上。二伯和康胖子肯定发现了那两人,有可能还发生了冲突,对方逃跑,他们也来不及通知我就追了过去,差一点就让我当了怪物的点心,幸亏死鱼脸及时赶到。 但还有另一个可能,那就是守墓人。我的到来正好便宜了他,直接绑了我喂怪物。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心有余悸,一定要小心一点,不能再给人偷袭的机会,死鱼脸虽然厉害,但不可能一直保护着我,我必须尽可能自我保护。 死鱼脸突然轻声“嘘”了一下,迅速熄灭了炭火,同时关闭了手电筒,房间陷入了黑暗,寂静的回廊里传来一串轻微的脚步声。 死鱼脸缓缓向门口摸去,我看着他的身影出了房间的门,不到三秒钟,听到他说了一句“原来是你!”,紧接着回廊里亮了,同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听到死鱼脸说话,我立马就跟了过去,可还是慢了一步,就见手电光消失在拐角处。 死鱼脸离开后,我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这种感觉非常不好,没有丁点安全感,我摸回了守墓人的房间,缩在那堆炭火旁边,蹲在地上抱着膝盖。 又变成独自一人,到底该怎么办?难道一直躲在这里等待死鱼脸回来找我? 他追着那个人,估计短时间不会回到这里,而是他好像有失忆症,要是忘记我还在这里,那岂不是要等上一辈子! 我又意识到一个更严峻的问题,这间房的主人随时都可能回来,他看到一个陌生人待在自己的房间,会不会杀人灭口? 越想越恐惧,我不能坐以待毙。死鱼脸的行踪太诡异,必须想个办法离开这里去寻找二伯和康胖子。 我看着那堆炭火,忽然就想到了办法,剥开表面还温热的木炭,里面果然还没完全熄灭。 房间角落有一张破木椅,由于年代久远,很轻松就将之拆烂,掰了一些细小的木条,放在炭火上烧,被冒出的烟熏得眼泪直流,总算是点起了明火。 我撕下一块被褥,包裹在木椅腿的一端,做了一个简易的火把,熄灭了炭火,就举着走出了房间。 这个火把头上没有助燃的油脂,火苗微弱得一口就能吹灭,只得小心护着,一步一步往死鱼脸追去的方向前进。 拐角后面又有一道楼梯,看来这边的路都是通往上面的。 我一步一步走得很艰难,要是遇到黑毛毒尸我只能单枪匹马硬着头皮上,基本上毫无胜算,强烈的不安导致我心里十分压抑,直到发现这里的一些异常之处,好奇心才慢慢驱散不安。 算上守墓人房间所在的那层,这道楼梯一共连接了上下三层,每一层都有房间,这古人的做法真的很难捉摸,在埋死人的古墓里,竟然修了栋三层小楼房。 我和死鱼脸待过的那层只有一个房间,而上面这层有四个房间,大小差不多,摆设也没什么区别,我探查了这层所有房间,里面的东西已经腐烂严重,不像有人居住。 一来是好奇心所致,二来我也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古人留下的东西,那也算是古董嘛,拿出去也能换几个小钱。 来到第三层,这里同下面一样也有四个房间,我查看了前面三个房间,并无发现,便往最里面那间房摸去,火把越来越微弱,看样子坚持不了多久了。 忽然,我听到这间房里有一点轻微的动静,好像有人在唉声叹气,然后又传来一阵细细地哭泣声。 难道里面有粽子?看来还是一只多愁善感的粽子,又是叹气又是哭泣。 虽然这样想,却一点也不能让我感到轻松,反而越来越紧张,如果里面是毒尸螯,只要自残放血就能活命,假如是黑毛毒尸,那只怕我在被毒死之前就吓死了。 火把上的火苗噗呲噗呲响了几声,一副快要咽气的样子,我赶紧往后退,生怕惊动了里面的粽子,就在我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时,从房间里传来说话声。 “求你杀了我吧。” 13 被囚禁的女人 听声音居然是个女人,我想起曾经看过的一则新闻,说一个变态男在自家车库挖了个地下洞穴,将一个女人囚禁在里边,供他淫乐。难道这个守墓人也是个变态? 我最恨欺负女人的变态,瞬间放下了戒备心,推开了房门,虽然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房间角落里,有一个女人躺在地上,手脚都被绳索捆住,一头长发非常凌乱,而且衣衫不整,脸上有明显的被虐打的痕迹。 那守墓人果然是变态! 我心中腾起一丝怒火,赶紧走过去,那女人见我来了,吓得浑身发抖,嘴里喊着:“你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小姐,别害怕,我不是守墓人,不会伤害你的。” 本以为她听到我的话,会安心下来,可她的反应完全相反,见我靠近,她挣扎得更厉害了,叫喊着:“别碰我,别碰我!” 我心里更加愤怒,究竟那个守墓人干下什么龌蹉的事情,才能让一个女人感到如此恐惧。为了让她平静下来,我决定撒个谎,说:“小姐别害怕,我是考古研究所的工作者,是来这里保护文物的,你别乱动,我马上替你解开绳索,救你出去。” 她果然没有再挣扎,静静看着我,我解开绑住她手脚的绳索时,明显感觉她全身都在发抖,看来心理受了很大的刺激。 解开绳索,我搂着女人的肩膀,将她扶起来,她竟然一拳打在我的脸上。 这女人看来吓疯了,我刚想叫她别动,头上不知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眼里直冒火星。 那疯女人爬起来就往门口跑,可能是太虚弱,被地上的腐烂之物绊倒。 我也不是小气的人,知道她是受到守墓人的虐待才变得疯疯癫癫,心里除了莫名挨打的委屈,更多的是可怜她,赶紧起身去扶她。 “不要碰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疯女人边往后爬边惊慌的叫喊道。 我有些慌了,骂道:“你他娘别喊了,都说了老子不会伤害你,叫个毛啊叫!” 这下果然奏效,那疯女人居然安静了下来,两只大眼睛死死盯着我,忽然,她眉头皱了起来,说了句奇怪的话。 “怎么是你?” 我纳闷道:“怎么不能是我,你还希望是守墓人吗?” “你不记得我了?” 咦,难道她受的刺激太大彻底疯了,把我误认为是她的熟人了。 见我没有作声,疯女人手握拳头轻轻敲了敲嘴吧,说:“想起来了吗?” 啊,居然是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记得出发前一天,我带着死鱼脸去市考古研究所找二伯咨询金帛一事,在门口被一个扎马尾辫的美女洒了满身咖啡。 这个疯女人披头散发的模样真的很难把她与美女形象联想到一块,我也没多想,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污渍,她也没有反抗,虽然浑身脏兮兮,脸蛋依然很好看。 我将她扶了起来,问道:“你怎么到这鬼地方来了?” 女人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说。我知道她肯定受了太大的打击,一时间也不愿意提起那些痛苦的经历,便也没有追问,只是将她扶了起来。 为了缓解一下气氛,我做了自我介绍。她只是说自己名字叫林如雪,其他却不肯多说。 这个名字挺好听的,洁白如雪。“林小姐,别担心,我现在就带你离开这里。” 她却一把推开我,说:“不行,我现在还不能出去。” 她这么说,一定是担心被守墓人发现,从而遭受更残酷的折磨,看来守墓人对她做的那些变态行径,确实在她心里烙下了阴影,才让她如此恐惧,我安慰道:“别害怕,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林如雪摇了摇头,说:“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时候,这里有一个可怕的人,我必须阻止他,你一定要帮我,否则会带来大灾难。” 林如雪的精神似乎已经奔溃了,明知守墓人很危险,偏偏不听劝,我急道:“咱们必须趁他不在的时候赶紧离开!” 林如雪转过身去:“你如果怕了就走吧,我一个人也要去阻止他。”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再不走,等守墓人回来了,就没有机会了!” 林如雪看着我的眼睛,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你真的不知道?” 我愣了一下,问她这话什么意思。 林如雪眼中忽的闪出异样的神色,说:“我就是守墓人。” 什么?她是守墓人! 我差点以为自己还在守墓人的房间里,这一切都是梦,可是我抓着她肩膀的触感是真实的,透过她破烂的衣服,滑嫩的皮肤传来一丝温热。 我真的不愿相信,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就是那个拿活人喂养怪物的守墓人,我差一点就死在她手上。 我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大声问道:“你为什么要用我的命去喂养那只的怪物?” “事实不是这样的。” “我被你打晕绑在那青铜刑具上,亲眼见到那怪物要吃我,难道是假的?” 林如雪急得眼泪快出来了:“守墓人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被……” 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一束手电光照射着我的双眼,我伸手挡了挡,看清楚了来人的脸。 “二伯!” 二伯眯着眼睛看着林如雪,问道:“小飞,这是谁?” 林如雪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扑在我怀里,就好像一团柔软温热之物贴到我身上,第一次与一个女人离得如此近,还是个美女,一股莫名的燥热涌了上来。我压抑着心中异样的感觉,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这是我二伯,市考古研究所的主任,我们会帮助你的。” 林如雪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嗯了一声,依然躲在我怀里,她经历了非人遭遇,只怕短时间很难恢复,我也没有抗拒,谁他妈会抗拒拥抱美女入怀呢? 我向二伯简单介绍了一下林如雪的情况,二伯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两眼,也没说什么,递了个手电给我。 手里的火把此时彻底熄灭了,我扔掉火把,一手扶着林如雪,一手握着手电,跟在二伯身后。 我问二伯之前在青铜刑具那边发生了什么情况,他说当时听到小康喊了一声,就跟着追了过去,一直追到上面的一个墓室,遇到了毒尸螯,结果与小康走散了,只能原路返回。 虽然我有香血护体,可是现在多了个林如雪,担心遇到毒尸螯袭击照顾不过来,所以只能跟着二伯顺着楼梯又返回了守墓人的房间。 点燃了房间里的炭火,我们暖和着身子,吃着压缩食品,体力慢慢恢复,心情也舒畅了很多。 林如雪也吃了些东西,虽然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却依然显得很紧张,总躲在我身后。一个漂亮的女人经历那么可怕的事情,难免会对陌生人特别警惕。 不过,她似乎对我并不排斥,这让我心里甜甜的。其实她身上脏兮兮,味道并不好闻,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没有一丝嫌弃,莫名其妙想要保护她。唉,看来我实在太缺女人了,看到美女投怀送抱,就把持不住,还想着英雄救美。 环境对人的影响真的很大,在这阴深恐怖的古墓里,我救了她,理所应当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只怕出去之后,回到了安全的城市之中,她恢复了漂亮干净的模样,我也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美女怎么会看上一个穷酸小子呢。 我使劲摇了摇头,打消这些无用的念头,对二伯说:“我有香血可以驱散毒尸螯,要不咱们从上面强行突破,再想办法找到出去的路。” 二伯看着我说:“那边甬道里密密麻麻全是毒尸螯,根本无法突破出去,如果再遇到粽子,后果不堪设想,而且现在带着林小姐,行动更不方便,你是刘家的独苗,二伯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既然老专家都这么说,我也不好再争辩,心想如果康胖子和死鱼脸在这里就好了,咱们肯定能杀出一条活路。 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哟,大伙都在啊。”进来的是康胖子,他赶紧凑到炭火旁:“这位小姐是……” 我向他介绍了一下林如雪的情况,便问康胖子到哪里去了,他说在刑具那个墓室,看到了一个黑影,就顺着楼梯追了上去,情况与二伯说的差不多,楼梯通向一间墓室,里面有一口金丝楠木棺材,本想开棺摸宝,却不知从哪里涌出来大量毒尸螯,他被毒尸螯逼入一间耳室,发现有个盗洞,才得以逃脱,盗洞出口就在立着青铜刑具的那间墓室角落里。 虽然往上的路也不通,不过我一听有一具金丝楠木棺材,心里又开始痒痒了,这一趟苦头倒是吃了不少,棺材皮都没有摸一下,实在难受,于是我提议,咱们现在人多好办事,不如上去把那棺材开了,也好保护里面的文物。 见二伯没有意见,康胖子也很有兴趣,我看了一眼林如雪,虽然她还是一副紧张的模样,但也没有反对。 我们收拾了一下,自然由拥有香血护体的我打头,顺着楼梯往上走去。 当时我完全没有想过,在那具金丝楠木棺材之中,竟然隐藏了能解答我心中很多疑问的东西。 14 不可思议的拼图 这一路上果然有大量毒尸螯,我流了好多血,一直忍受刀伤的疼痛驱散毒尸螯,康胖子和二伯也没闲着,将那些散开的毒尸螯一个个拍成黑酱。 我回头看了一眼,满地都是毒尸螯的尸体,本来这一段路并不长,足足走了半个小时。可能是失血过多,我有些头晕,但想到能摸几件宝贝,这些都不重要了,有了钱,什么营养品老子买不起啊,吃它半个月就补回来了。 那间墓室并不大,有两个耳室,里面各有一个盗洞,毒尸螯就是从左边耳室的盗洞爬出来的。我们将它堵上,断绝了来源,我又洒了些香血,终于把墓室里的毒尸螯清理干净了。 二伯见我脸色很难看,将水递给我:“小飞,你休息一下,喝点水。” 我喝了口水,靠墙而坐,第一次流了这么多血,两条腿都软了。 林如雪依然紧跟着我,只要康胖子和二伯一靠近她,就吓得脸色都白了,我实在没力气再安慰她了,希望出去以后她能恢复如初。 二伯和康胖子果然是专业考古人员,已经在着手开棺了。不出一会,最外层的金丝楠木椁已经打开,里面还有一具稍小的棺材。 我赶紧凑过去观看,由于外面那层椁涂了防水层,里面这具棺材保存得相当好,但我觉得这棺材有点奇怪。“二伯,里面这口棺材也太窄了吧?” 二伯皱了皱眉头,说:“这不像是装人的。” 我也是头一回,不明所以,说:“里面的死人会不会是侧躺着的?” 康胖子却说:“现外行了吧,哪有死人是侧着入殓的。” 他说的也对,电视里也经常有这样的情节,按照习俗,也不会有侧躺着入殓的情况,只是这个古墓本就很奇怪,再奇怪的事也是有可能的。“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二伯也说只能如此,便撬开了棺材钉,我马上就要见到里面的宝贝了,兴奋得早就忘了自己流血过多,两只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死死盯着缓缓移动的棺材盖子。 棺材里的情形太让人失望了,一头摆放着一颗死人头,烂得只剩下了骷髅头,顺着骷髅头一直到棺材另一头,垒着几堆方砖。 我们看得莫名其妙,这金丝楠木棺椁是这个墓里唯一看着像主棺的,里面不但没有装着墓主人的尸体,陪葬品还是一堆没有用的砖块。 康胖子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他娘什么玩意,老子出生入死到了最后开这么大个玩笑。”他拿起最上面一块方砖就要往地上砸。 “等等,这上面好像有东西!”二伯惊叫一声。 康胖子手一翻,方砖后面的东西就呈现在眼前,我看到上面好像印刻了一些条条线线,不明白是什么,准备问二伯,只见他也拿出一块方砖仔细瞧着,背面也有一些线条,只是与康胖子手中那块不同。 我脑子一反应,说:“这好像是拼图。” 我们将里面的所有方砖都搬了出来,由于这里地方狭小,我们搬着方砖来到了下面青铜刑具所在的墓室,铺在地上一块块的拼对,三个大男人足足花了个把小时才拼成了一副完整的图案。看着地上展现出拼图的全貌,我目瞪口呆,完全无法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 这并非是一副巨大的图,而是分成许多个小图,就像现在的漫画一样,每一幅都展现了一个主题故事,叙事的顺序也是按照古文的一贯方式。右上角第一副图开始,讲述的是一个身份地位很高的人,很多人都为他服务,过着现在来说极度奢侈的生活,接着就讲到这个身份地位很高的人似乎为一件事苦恼,仆人送饭给他也不吃,然后这个人的头一天一天变大,看到这里我觉得很不可思议,成年人的头怎么可能越长越大呢,这实在太吓人了。 接下来的一副图上,出现一个特殊的人,他的身体刻画得比周围的人物要显得庞大很多,连他身上斗篷的花纹都刻画了出来,却没有刻画这人的脸面。他的到来令那个身份地位很高的人异常兴奋。 看到这里才明白,这个身份地位很高的人,是因为头变大一事而苦恼,然后那个穿斗篷的人告诉了他一个解决办法。 紧接着的一副图,就很诡异了,这个身份地位很高的人,居然把自己的头砍了下来。 那穿斗篷的人居然出了个馊主意,叫别人把自己的头砍下来,这他娘还能活命吗!可是,那人居然还同意了,这实在让人无法理解,我接着往下看,却看到更吃惊的一幕,倒数第三张图上,显示了那个身份地位很高的人,居然好好的活着,而且他的头也恢复了正常。 倒数第二张图,是一个庞大的工程,修建了一座墓,墓里摆放了很多口同样的青铜棺材。在最后一张图里,所有的青铜棺材已经被造成了一根巨大的青铜柱子,那个身份地位很高的人居然躺进了最上面的一口青铜棺材里面。 我吃惊地叫道:“原来最上面那口棺材可以打开!” “这个东西太邪门了,我们当时居然没有发现。”康胖子指着那副图上棺柱顶端说。 二伯点了支烟,猛吸了一口,说:“看来那青铜棺柱里面有蹊跷。” 那个身份地位很高的人就躺在柱子顶上的棺材里,里面一定会有贵重的陪葬品,可惜当时被黑毛毒尸追赶,丝毫没有留意,我好奇的毛病又犯了,真想再次爬上去看看。 可是,又一个疑惑困扰着我,那个人居然在活着的时候进棺材,难道他等不及去死了? 就算急着去死,好好弄一具棺材埋了不行吗,偏要搞个这么大的工程,打造那么多棺材垒个柱子,最后也只有最上面那口起了作用。 这时我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下面那些棺材里是否也装了什么东西。 我的想象力已经无法触及这些了,只有打开青铜棺柱顶上才能弄明白。“二伯,要不咱们爬上去看看?” 二伯似乎就在等我这句话,将烟屁股踩灭,说:“看来这个墓里最具保护价值的文物就在最顶上那口棺材里,作为考古工作者,咱们义不容辞啊,只是,危险程度也相应提高了很多,小康,小飞,你们能胜任这个艰巨的任务吗?” 这个正合我意,当然拍手赞成,康胖子也欣然接受组织的考验,二伯决定即刻行动。 想起之前在青铜棺柱上遇到黑毛毒尸的追击,这次行动可能会遇到同样的危险,必须先把林如雪安排在安全的地方,我打算跟她商量一下,让她先回守墓人房间等我们,事成之后再带她一起离开这里。 我一转头,却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二伯,林小姐呢?” “她不是在你旁边吗,咦,人呢?”二伯说。 我问康胖子,他也说没注意。 刚刚全都在看那副大拼图,没有留意过林如雪,不知什么时候,她人不见了。 “她可能回守墓人房间了吧。”我说。 其实我没有告诉二伯他们林如雪就是守墓人,她回了自己的房间锁好门,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而我们之前已经爬上青铜棺柱探过路,相信很快就能解决。主要是我急于去探索那里面的秘密,所以找了这么多借口说服自己。 我和康胖子打头,攀上青铜棺柱,二伯殿后,我心里不断祈祷,千万不要遇到黑毛毒尸。 一路往上爬,虽然心里在担心,但黑毛毒尸一直未出现,我们爬得比上次轻松了些许。 二伯边爬,边问我和康胖子,那黑毛毒尸长什么样。 康胖子说,那东西就像个野人,只是脸孔上全是黑毛,也看不清长啥样。 我笑了笑,说那就是个过了期的粽子,生出了黑毛。 二伯摇了摇头,估计他不喜欢我和康胖子打趣的方式,只说但愿那东西不会再出现了。 我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唯一能克制黑毛毒尸的人是死鱼脸,可他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要是他在就完全不用担心那黑毛粽子。 虽然说暂时没有危险,但这青铜棺柱上确实有些滑溜,爬了好一段距离,我们也消耗了很多体力,我抱怨道:“也不知道这上面涂的是什么东西,滑溜溜的。” “这是尸油。”二伯说。 不是二伯说,我和康胖子都没意识到居然是这么恶心的东西,我闻了闻手上,确实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古怪气味,回家以后可得认真仔细把手洗干净,不然我都不敢用手抓东西吃了。“这青铜棺材都浇筑了铜汁,怎么会有尸油冒出来呢?” 二伯喘了口大气,说:“估计是从顶上那口棺材里漏出来的。” 我赶紧问康胖子:“你之前注意了吗?” 康胖子眼珠子翻了翻,说:“不记得了,当时被黑毛毒尸吓个半死,哪有闲心关注这个。” 他说得也对,我自己不也没注意吗,想到这里,我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已经离顶部很近了。 就是这无意一瞥,我看到青铜棺柱顶上有个黑影,我下意识喊出口:“黑毛毒尸!” 二伯和康胖子脸色一变,同时往上看去。 康胖子爬在我前头,只听他咦了一声,说:“怎么是林小姐?” 我赶紧往前爬去,仔细一看,果然是林如雪,她正在干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林如雪攀住青铜棺柱顶上的边缘,推开了棺盖,她低头看了我一眼,就钻了进去。 15 林如雪的宿命 我第一个爬上青铜棺柱顶部,棺材盖子打开了一半,另一头顶在了坑壁上。一股恶臭迎面扑来,呛得我眼泪哗啦。 棺材里满满全是浑浊的尸油,看一眼就觉得恶心想吐,真不明白林如雪哪里来的勇气钻进去。 二伯和康胖子也上来了,二伯看得直摇头。 康胖子作了个呕吐表情,说:“我他娘佩服那女的,就算给老子一百万,老子都不会钻进这恶心的东西里去。” 不用说,我跟康胖子的想法一样,想问问二伯的意思,他一声不吭,脑袋往里一扎,就沉入了那满满一棺材的恶心尸油里,我头皮一阵发麻。 我看了一眼康胖子,说:“怎么办?” 康胖子说:“刘主任不愧是领导,眼睛不眨一下就钻了进去,我这做下属的不跟着进去实在讲不过去。” “少废话,刚刚还说给你一百万都不干,你不就是想进去摸宝贝,可这青铜棺柱这么长,一口气能憋到底吗?”我说。 “按刘主任一贯作风,他绝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我看这柱子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小飞,我先进,你跟在我身后,有什么事情咱相互照应。”康胖子也不等我回答,深吸了一口气,就钻进了浑浊的尸油中,瞬间就没了踪影。 我不想独自留在这鬼地方,黑毛毒尸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出来,可一看到那恶心的尸油,闻到刺鼻的臭味,我就下不了决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再迟疑一会就追不上康胖子了,也不知道他在里面是死是活。 “死就死吧!”我大喊一声,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钻进了尸油之中。 在尸油里往下潜,感觉比在水中阻力要大,时不时还会碰到一些硬硬的东西,只能用手拨开。 游了蛮久,胸中那口气已经快憋不住了,我死撑着往前游了一会,还是没有碰到二伯和康胖子,看来他们还活着。 他们肺活量再大,也不可能一口气憋到底,看来这青铜棺柱里面一定有可以换气的地方。 不行,不能再这样闭着眼睛蒙头游,否则只有被憋死在这满是尸油的棺材柱子里,可周围不是清澈的水,全是恶心的尸油,我又不敢睁开眼睛,但胸中慌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想起之前在水下盗洞里呛水的经历,想象尸油全都灌入我口鼻之中的情景,在呛死之前早就恶心死了。 权衡之下,我选择了活路,猛的睁开了双眼,妈呀,原来刚刚碰到的硬硬的东西,全是人的残肉碎骨,吓得我差点张嘴叫了出来。 我压抑着心中的恐惧,仔细检查棺材内壁,并没有发现任何可以透气的孔洞,心里后悔得要死,当时应该紧跟着康胖子后面进来的,他在这方面毕竟经验老到,胆子也比我大,他肯定找到了方法换气。 我使劲咬着牙齿,不让嘴巴下意识张开。这时,我想起了之前攀爬青铜棺柱,那表面的人脸图案嘴眼凹陷,抠着有些滑溜溜,二伯说是从顶上棺材里漏出来的尸油,可我刚刚在顶上停留了那么久,并没有看到有尸油泄漏的痕迹。 那些尸油一定是从棺材某个地方漏出去的,否则解释不了这一切。 由于尸油里太浑浊,我的眼睛几乎贴在了青铜棺壁上,忽然,我的鼻子好像被什么东西挂了一下,赶紧伸手一摸,摸到了两个凸起。 我记得这是棺材外面那张人脸图案两只眼睛的凹陷处,刚刚挂了我鼻子的应该就是在鼻子的位置,我又摸到了人脸面具嘴巴的凸起,手又往上移了一点。 咦,这里好像有个洞! 我回想起来,这是人脸图案鼻子的位置,在棺材外面看,那个鼻子是向外凸起的,当时我还觉得奇怪,为什么眼睛和嘴巴是凹陷,唯独鼻子却往外凸出。这里面必定有蹊跷,很可能就是换气的装置。 我用力一蹬腿,脸紧紧挤向棺材内壁,鼻子瞬间就滑进了那个凹洞里,憋气的极限刚刚到了,我紧闭嘴巴,鼻子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尸油! 我用鼻子呼吸换气,接着继续往下潜。这古人的智慧真是了不得,居然做出如此精妙的装置,可以在这恶劣的环境之下换气。看来棺材柱上那些滑溜溜的尸油,应该是从换气孔里漏出去的。 找到了换气装置,我越来越有信心了,下潜的速度逐渐加快,并没有在意时间,也不知道游了多久,身体快精疲力竭了,忽然,棺材内壁就消失了,我看到头上有一点光明,双腿用力蹬水游过去,头刚出水就看见康胖子坐在地上喘着大气,旁边扔着一只点亮的防水手电。我爬过去躺在他身边,张嘴呼吸,在尸油里剧烈运动还只能用鼻子呼吸,实在憋得我难受死了。 连康胖子体力这么好的,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真的很庆幸自己没有淹死在尸油里。“康胖子,这是什么地方?” 康胖子从防水包里掏出了烟,左手捏着烟,右手拍了拍地面。 我也要了一根,抽根烟平复一下心情。“死胖子,咱们这是游到哪里了?” 他吸了口烟,不回答我,又指了指地面。 这家伙又搞什么鬼名堂? 我往地上一瞧,感觉这地面非常奇怪,一不是泥土,二不是麻石,三不是青砖,怎么看起来像…… 肉?! 我趴在地上凑近仔细查看,用手指头刮了刮,刮下来一些黏糊糊的东西,这他娘还真是肉! “这到底是怎么鬼地方?”我冲着康胖子惊呼。 康胖子将烟头往肉地上使劲压,冒出一丝肉烧焦的气味,他说:“我估计,咱们在什么东西的肚子里面。” 我瞬间意识到,在青铜棺柱底下,不是有一只黑色的巨大怪物吗,难道我们通过青铜棺柱游到了它肚子里面?这根棺材柱子竟然是进入怪物身体的通道,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我二伯呢?” 康胖子捡起手电指了指对面说:“刘主任应该是去那边了。” 我顺着手电光束的方向看去,那边有一个通道,怎么看都觉得像是怪物的肠子,好恶心啊。 我们休息了一阵,就走进了那个通道。通道很狭窄,布满了浓浓的粘液,走起来比刚刚上岸的地方更软,看来被我猜中了,这应该就是怪物的肠道。也不知道我们刚刚待的地方是什么器官。 通道九曲十八弯,左拐右拐,有时候感觉在绕圈圈,好不容易绕了出来,就进入了一个比较大的空间。我看到二伯站在中间一动不动,好像在看什么东西,赶紧过去,却看到了让我浑身发麻的景象。 二伯正死死盯着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个死人,是死去的林如雪,她整个身体嵌入了一团巨大的肉球里面,只露出一张脸,肉球表面布满了很多沟壑,样子看起来有些眼熟。 林如雪眼睛紧闭着,样子很安详,就好像睡着了,我伸手去摸她的脸,二伯挡了我一下:“小心!” 我推开了二伯的手,摸着林如雪死白的脸蛋,像冰块那么凉。仿佛就在刚刚,我将她拥在怀里,感受她身体的温柔,没想到此时她已经死去,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眼泪控制不住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我实在想不明白,她不是守墓人吗,不保护古墓却要钻进这怪物的身体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时,就听见康胖子叫了一声:“这……这好像是个大脑!” 二伯嗯了一声,说:“确实是大脑,看来林小姐与这颗大脑融合了。” 融合?难道林如雪变成了怪物的一部分?这简直让我难以接受,那个差点吃了我的怪物,竟然融合了林如雪的全部。 “刘主任,这里有东西!”康胖子发现了什么。 二伯没心思理我,赶紧绕到怪物大脑后面,我现在也没有心情关心其他事情,只是呆呆看着林如雪那美丽的面庞。 忽然,林如雪的眼睛睁开了,她还活着!我惊喜得要命,正想叫二伯他们过来帮忙把她弄出来,她却轻轻的嘘了一声,差不多同一时间,从肉球里伸出来一只手,手掌握成拳头,里面好像抓着一个东西。 林如雪动了动眼珠子,看着那只手,我赶紧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是一个密封的小玻璃瓶,里面好像有张白色的纸,她嘴皮动了动似乎要对我说什么,我耳朵凑上去。 “不要告诉任何人。” 林如雪说完,吻了我一下,然后整个身体慢慢地陷入了肉球里,肉球很快就合拢了,再也看不到她的踪影。我扑过去想要挖开那肉球,将林如雪救出来,可那肉球表面竟然变得如岩石一般坚硬,直到挖得手指尖鲜血直流才停手。 二伯似乎听到声音,绕了回来,我趁他不注意,将手中的小玻璃瓶塞进了裤兜里。 二伯看到空空的肉球,眼睛一瞪,问我:“怎么回事,林小姐呢?” “我也不知道,她突然就陷进这大脑里去了。”我的眼泪不自觉又冒了出来。 二伯看见我手指间流着血,叹了口气,说:“小飞,别太难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要做什么要去哪里,早已定下,这是她的宿命,我们也无能为力。” 他拉了一下我的手臂,继续说:“快过来看看,这边有发现。” 16 守墓人的真相 二伯拉着我绕过了怪物的肉球大脑,后面有一个白色的圆形通道,很像插着一根巨大的pvc管子。 “主任,这东西打开了!”康胖子冲我们喊道。 “我打头,你们小心点。”二伯说完就走进了白色圆形通道。 康胖子走在中间,我断后,感觉脚下没有肉地那么软,却也不像水泥地那么硬。 通道尽头是一个圆球形空间,比刚刚那个地方小一些,搞不清是怪物的什么器官,地面积水严重,在中央位置有一个平台,全用大理石建造,明显是人工建筑。 在大理石平台上,摆放着一口青铜棺椁,这应该才是真正的主棺,没有想到会埋藏在这样隐蔽的地方。 二伯招呼我们过去,他俩负责开棺,我在一旁警戒,防止发生意外。 棺椁打开后才发现它就是主棺材,里面并没有第二层。在棺材里躺着一具尸体,没有头颅。 “这难道是拼图上描述的那个身份地位很高的人?”康胖子指着无头尸体说。 二伯说他也不敢保证,但可能性有百分之九十。 康胖子摸出一个精美小盒子,看来是墓主人生前喜爱之物,随身陪葬。他像见到赤果果的美女一样,两眼直放绿光,摸着那宝贝都不想放手。 “咦,这里好像还有块帛书。”二伯从棺材最底下摸出了一块很普通的帛书,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古文字,我也看不懂。 二伯沉浸在那些古文字之中,康胖子眼里只有宝贝冥器,没有人关注我。我悄悄退到一旁,从裤兜里摸出林如雪交给我的密封小玻璃瓶,取出了里面的东西。 这是一小块普通的纸,上面好像涂了什么东西,很像布满了污渍。写了一些蝇头小字,字迹很潦草,应该是林如雪在紧急情况之下写的。 “黑毛毒尸就是林家的宿命,我也将成为他们中的一份子,这就是守墓人的真相,千万不要去青铜棺柱底下,那里的东西会带来大灾难,记住,永别了!202600357。” 原来那些黑毛毒尸才是真正的守墓人,最后一串数字又是怎么回事? 虽与林如雪相识的时间很短暂,对她的认识也仅仅停留在那短暂的拥抱和最后的一吻,在知道这些真相之后,我的心真的好痛,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想哭。 这就所谓的一见钟情吗?或者一厢情愿?我自己也不明白。 忽然,这张纸上出现很多小裂纹,眨眼之间整块纸就化成了灰尘。 这时,一阵响动引起我的注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脚下的积水开始翻滚起来,整个球形空间也在震动,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在缩小。 黑毛毒尸要来了! 我赶紧叫他们收拾东西。康胖子将那个小盒子塞进了二伯的防水背包里,把主棺摸了个底朝天,已经没有其他的陪葬品了,他骂了一声:“靠,这么小气!” 二伯将帛书塞进口袋,说:“小康,别摸了,快走!” 也没等二伯指示,我率先冲了出去。 脑子里总是浮现林如雪的音容笑貌,我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强迫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我毫不犹疑一头扎进了尸油里,顺着青铜棺柱往上游,我们陆续从顶上钻出,刚想往下攀爬,就瞧见青铜棺柱下面爬上来好多黑毛毒尸,一只黑毛毒尸就能要了我们所有人的命,此刻黑毛毒尸像倾巢出动的蝗虫,蜂拥而至。 我们吓得脸上毫无血色,这里根本就无路可逃,就算打盗洞也来不及了,黑毛毒尸的速度实在太快,离我们越来越近。 忽然从黑毛毒尸们乱舞的黑毛中钻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消失已久的死鱼脸,他冲我们喊道:“我拖住它们,快从上面的坑壁打盗洞!” 康胖子丝毫没有迟疑,在坑壁上开了个盗洞,砖块哗啦哗啦往下掉。我看到死鱼脸不停躲避坠落的砖石,还要与那些黑毛毒尸激烈搏斗,上面的黑毛毒尸被他不断的扔下去,又有其他的黑毛毒尸从下面爬了上来,虽然他延缓了黑毛毒尸前进的速度,却依然挡不住他们前进的势头,数量实在太多了。 我心中有些伤感,不知道哪一只是林如雪变成的。 盗洞已经打得很深了,我冲着死鱼脸喊道:“快上来!” 死鱼脸伤势严重,他正扯住一只黑毛毒尸扔了下去,喊道:“你快走,我先拖住它们!” 我朝他用力点了点头,便钻进了盗洞之中。康胖子果然是打盗洞的好手,我一路往前爬行,终于看到前方一点光亮,兴奋得顾不上手脚膝盖上的伤口,加快了速度,当脑袋探出洞口时,吓了我一跳。 这个洞口所处的位置,竟然是山谷里那个深坑的峭壁上,下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人面狼,看来全都已经从湖边返回了。 二伯和康胖子此刻正攀在右边的峭壁上,往坑上爬。 刚刚逃出黑毛毒尸的追击,又再次陷入了人面狼的危机之中。 虽然这里很高,但我还是壮着胆子攀上了峭壁,对于从来没有攀岩经验的我来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还好有攀爬青铜棺柱的经验,虽然心里害怕,却也慢慢在往上爬。 好不容易爬到了坑上,却听见下面阵阵响动,人面狼潮水般从台阶往上冲来。 “小飞,快跟上!”二伯和康胖子已经跑在了前头。 来不及休息,我迈开脚步就追了过去,朝着山谷入口狂奔,丝毫不敢松懈,跑出了山谷我们也不敢停留一刻。 我边跑边问:“你们说死鱼脸能活着出来吗?” 二伯没有做声,显然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了。 康胖子似乎还有点力气,他说:“他连黑毛毒尸都不怕,一定不会死的。” 我们一直跑到了风召岭的小村口,才瘫倒在地,路过的村民们像看怪物一样盯着我们。 我们抽完了康胖子剩下的半包烟,也不见死鱼脸回来。 此时已经快到正午了,二伯说死鱼脸可能已经独自离开了,咱们不等了,先回市区再做打算。 希望如此吧。 到了长沙,在一家诊所处理完伤口,已经是深夜了。 我们各回各家,我洗完澡躺在床上根本无法入眠,感叹守墓人的宿命太悲惨了,纠结那串数字又是什么意思。 可能实在太累,不知不觉也睡着了,却梦见林如雪变成了黑毛毒尸,追了我整晚。 17 六菱九转盒 整夜我都被困在重复的噩梦之中,不停奔跑,总是陷入死路,我挥舞着折叠铲不停挖盗洞,在出口总会看见林如雪那张精致的脸蛋,从毛孔里生出又细又长的黑毛,最后变成了黑毛毒尸扑向我。 直到第二天正午才醒来,我坐在床上,腰酸背痛的感觉异常强烈,也不知道是在西周古墓里太辛苦,还是在梦里挖多了盗洞。 强烈的饥饿感袭来,卧床到洗漱间不过十来步距离,走起来却像百公里徒步毅行,每走一步只感觉身上要掉零件一般,这倒斗不仅考验胆量、智慧和技巧,还折磨着我的肉体。 草草吃了个蛋炒饭,我就接到了二伯的电话,匆忙赶到他家。 康胖子此刻正坐在二伯家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见我来了递了根烟给我。 “怎么样,睡得好吗?”康胖子问我。 “别说了,做了一整夜的噩梦。” 从我进来之后,康胖子总是一副傻笑的样子,看起来精神不错,我问道:“死胖子,遇到什么开心事了?” 康胖子说:“那当然,你猜我摸到的那个小盒子是个啥?” 这家伙又买关子,我还是一句老话伺候着:“有屁快放,憋久了影响功能。” 康胖子脸一红,白了我一眼,说:“主任说,那叫六菱九转盒,还带密码呢。” 我脱口而出:“古代的保险箱啊!” “哈哈!”康胖子大笑道:“保险箱里放的东西,不是神器,至少也是无价之宝啊!”夸张点说,他现在眼里闪现的不是钞票,全是一根根金条啊,他似乎没有弄清楚,自己是个考古工作者,就算那东西能卖钱,那也是国家的。 “二伯呢?” “主任在书房里研究密码呢。” 我好奇的毛病简直控制不住,拉着康胖子说:“走,瞧瞧去。” 推开书房门,二伯坐在书桌前,他背对着我们,说:“小飞来了啊,快来看看。” 桌上摆着一个非常精致的小盒子,六边形,分为九层,每一层上面都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我问二伯这东西怎么弄开,他皱着眉头说:“这是一个制作精巧的九转密码盒,我研究了一上午,算是破解了这上面的符号,可没有密码,强行打开会破坏里面的东西。” 我小心的拿起九转密码盒,这东西好像一个魔方,每一层都可以转动。 “别乱动,转错了密码这东西就完了。”二伯提醒我。 我看了一眼二伯,忽然想起林如雪给我的那张纸条,最后不是有一串奇怪的数字吗?难道那就是密码,要不要试一试呢?心里痒痒得难受,我决定大胆尝试一下。 糟糕,好像忘记了! 痛苦回忆又在我脑海翻腾,林如雪已如一根利刺,扎进了我心里,我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象她的脸,慢慢的,那张纸条上的字迹浮现在脑中的黑幕前。 看到了!202600357! 我仔细询问二伯那些符号各代表什么数字,然后小心转动了第一层。 只听见细微的咔嗒声,盒子没有坏。 有了! 二伯从椅子上起身,盯着我手里的九转密码盒,说:“小飞,这密码哪来的?” 林如雪最后跟我说的那句话,我依然记得,并没有把实情告诉二伯,撒谎道:“我无意之中在青铜棺柱上发现的。” 二伯看了我一眼,也没有多说,我继续转动余下的八层,当最后一个密码输入完毕,九转密码盒里面发出快速的咔嚓声,突然,从盒子两头各顶出来一个抠手,我和二伯往外一拉,就像打开一个抽屉一样,里面躺着的并不是什么神器珍宝,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坨黄金。 康胖子大跌眼镜,转头看着我说:“现在黄金多少钱一克?” 我懒得理他,只见二伯拿起了盒子里那坨黄金,这才看清楚,那是一个由黄金打造的骷髅头,比人类的要小很多,很像猴子的。 我怎么感觉这个东西好像见过,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由于不确定是不是记忆出了差错,我并没有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二伯,二伯也没有多说什么,收好了黄金骷髅头,将打发我们走,说是回研究所去写报告,毕竟出这趟活没有事先告知王所长。 康胖子也要回所里去,今天实在身体不舒服,我也不想开门做生意,便跟着他到办公室扯了一下午闲谈,了解一些简单的考古知识,没想到这家伙那么不靠谱,居然还有写工作日记的习惯。 下班后,我们找了家小饭馆,点了几个小菜要了两瓶啤酒。 “康胖子,你说那骷髅头到底有什么用处,犯得着弄一个那么大的墓,费尽心思藏在那怪物的身体里。” 康胖子饮干玻璃杯里的啤酒,打了个嗝,说:“我哪知道,来,都扯了一下午了,先干了这杯!” 我俩吃饱喝足,闲聊了一阵,然后就散了。回到家后,心里还惦记着那个骷髅头。 不行,我得查查。 可我对这方面的知识比较匮乏,忽然想到下午看过康胖子的工作日记,我父亲好像也有这习惯,便翻出了他留下的那些没用的资料,从里面找到一本破旧的笔记本。 这个笔记本是父亲的工作日记,里面夹着一副草图,正是一个骷髅头图案,与我们在六菱九转盒里发现的一模一样。旁边有一段简单的描述: 黄金骷髅头,神农古国祭器,1986年与刘有义一同发掘于神农古国遗址,后遗失。 原来当年父亲也得到过一个同样的黄金骷髅头,这是否与他和大伯失踪有关联呢? 我顿时很气愤,刘有义就是我二伯的大名,那黄金骷髅头他明明见过,为什么昨天却不提起呢?这可能关乎父亲和大伯的下落,假如错过了这么重要的线索,后悔都没有用,二伯啊二伯,你到底在搞什么鬼,难道连兄弟的生死都不顾了吗? 去西周古墓之前,我就觉得二伯有些不对劲,这回被我坐实了,我最恨家人有事情隐瞒我,当年父亲就是这样一声不吭跟着大伯离开,再也没回来。我决定明天一大早就去研究所,找二伯问个究竟。 一大早我就来到了研究所,二伯办公室没有半个人影,妈的,这老家伙显然是在躲我,我气冲冲地来到康胖子办公室,这家伙正在睡大觉,我弄醒他问二伯去哪里了,他也说不清楚。 打二伯的电话也不接,真是急死人,便决定去他家找找,刚刚走到研究所门口,就遇到了大腹便便的王所长,我寒暄了几句,顺口就问了一下二伯的去向,没想到他说出一件让我有些吃惊的事。 “小飞,你二伯最近要结婚了?” 二伯一把年纪了还是个单身汉,整天跟考古打交道,也不认识几个老姑娘,王所长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没有啊,怎么了王所,要给我二伯介绍对象?” “介绍个屁,你不知道吗?” 这研究所的人怎么全都一个德行,一句话不好好说完,偏要憋着。“王所长,发生什么事了?” 王所长说:“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你二伯昨天下午忽然递了封辞职信给我,我说他这老小子一把年纪了还学人家年轻人玩辞职,就告诉他,按所里的规矩这事得提前一个月,否则扣工资扣奖金,本来也是故意这么一说,打算今天再劝劝他,没想到他今天就不来上班了,工资奖金也不要了,打他手机也不接,还以为他娶了个富婆结婚度蜜月去了。” 二伯不是说回所里写报告吗,怎么变成了递交辞职信,这前后差距也太大了,我一下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更没心思跟王所长闲扯,随便糊弄了几句就走了。 打车来到二伯的单身公寓,站门口按了半天门铃也没人应答,这老家伙怎么也学起了大伯和我父亲啊,搞个什么事情神神秘秘,通知都不给就来个人去楼空。看来这里面必定有蹊跷,思来想去,一定是与那黄金骷髅头有关系。 这一晃就是半个月,二伯音讯全无,问我妈,她说二伯又不是小孩子,社会经验丰富,不会出什么事的,可能是工作压力大,想提前退休出去散散心,说不定这个老来骚在外边遇到心仪的对象就闪婚了。 他那样还闪婚,别闪了腰。 我又过上了天天坐台收银的苦闷日子,有时候给康胖子去个电话,问问有没有二伯的音讯,得到的回答就是三个字——不知道。 一切的改变,就在半个月之后的一天,我接到了一通来自湖北的长途电话。 电话里一个大嗓门:“喂,是刘有义的家属吗?” 我一听到二伯的名字就来气。“怎么,他找小姐被抓了?” 那大嗓门靠了一句,继续说:“我是神农架景区管委会的,他失踪了。” 失踪! 我赶紧问:“怎么回事?” “半个月之前,他跟一班人违反景区规定,私自进入景区内的禁区,后来就失去了联络,我们这边已经报警了,有什么事别找我们,去问派出所吧。”大嗓门说完就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二伯失踪这么久,原来是去了神农架,这地方我知道,好像是处在两条山脉的交结处,听说在无人区的原始丛林里还有野人出没,不过也没有确实的证据。 难道二伯也去找野人了? 以我对二伯的了解,他绝不会干这种毫无根据的事情,一定是从黄金骷髅上发现了什么线索,否则也不会连工资奖金都不要了。 莫非他发现了大伯和我父亲的线索! 不行,我得去一趟湖北。 18 野人岭 这趟去湖北,一个人成不了事,我软磨硬泡,并丢了两条好烟,康胖子才请了年休假,答应陪我去神农架走一趟。 我出钱让康胖子采购了一些必要的装备,一路来到了武汉,再乘大巴就到了神农架景区外面,康胖子拿着装备在外等着,我独自进了景区派出所。 有个年轻的警员接待了我,说在半个月之前,二伯和几个徒步爱好者在景区登记以后,就进入无人区徒步探险,后来就再也没有音讯了,估计是私闯了禁区野人岭。派出所人力有限,为了安全考虑,也只能在外围搜寻,并不敢进入禁区深处。 年轻警员一个劲叮嘱我,千万不要想着私闯禁区找人,那地方非常容易迷路,还有猛兽出没,基本是有去无回。 二伯的目的很明显,一定是去神农古国了,看来就在野人岭那边,我倒是不担心他的安危,那地方他在八十年代就已经踏足过,既然他们能通过,想必也不会有生命危险,我一定要找到他,看他是否发现了关于父亲的线索。 我当然不能说出心里的打算,随便应付了几句就走出了派出所,直接进入了神农架景区之内。这里不愧是世界地质公园,五a级景区,如果长沙的风召岭叫风景怡然,那么神农架简直称得上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我没心情游山玩水,直接就到了景区登记处,他们一听我是二伯的家属,说什么也不给我们登记,担心我们私闯禁区找人。 软膜硬泡了半天,他们就是不答应,这样磨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只得扫兴地走出了景区登记处。 这时一个当地的乡民凑了过来,小声问道:“小伙子,是想去无人区吗?” 我赶紧说:“大叔,你有办法?” 那乡民比出食指说:“一千!” “这么贵,能少点吗?”我说。 中年平头男摇了摇头,表示少不了。 我也是做小生意的,自然知道怎么砍价。“大叔,我们是学生,没有那么多钱嘛,下次有同学再来,一定介绍给你,给打个对折吧。” 那乡民眼睛一亮,做出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说:“看你们是学生,就两个二百五吧。” 居然回答得这么爽快,早知道就多砍点。 我也只能掏钱付账,跟着向导一路出了景区,上了一台摩托车,大概半小时路程就来到了一户农家。 绕到屋后,出现一道往两边延伸的铁丝拦网,中间被人剪了个一人通过的洞。 我和康胖子跟在乡民后面钻了进去。 这条小路明显与景区路不同,没有人工修筑痕迹,全是由人脚走出来的。 走着走着,就听见前边那个带路的乡民说:“前面就是佛陀垭口,过了这里就是无人区。” 乡民说完就离开了,我们康胖子继续往前走。后面这段路还算好走,基本上都有能下脚的平坦泥地,树木也并不是非常密集,视线还不错。 走着走着,绕过一个岩石,我就看到几个人蹲坐在地上。 他们也瞧见了我和康胖子,一个穿黄色冲锋衣的男孩主动和我们打招呼。 “你们也是来徒步无人区的吗?” 我笑嘻嘻地说:“是啊,这么巧啊。”赶紧递了几根烟过去,不出一根烟的功夫,我们就像亲兄弟一般熟了。 原来,他们是广东某个大学的学生,三男一女都是爱好徒步探险的志同道合之人,来神农架就是想感受一下无人区原始丛林的魅力。 学生就是豪爽热情,他们邀请我们一路前行,我们正求之不得,正好可以蹭一下免费向导,我也实在不好意思,掏了四包好烟分给了三个男生和那个中年向导。 结果那红衣女孩不乐意了,说:“怎么没我的份?” 靠,我说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还抽上烟了,可人家都开口要了,我也不好意思不给,心痛得又损失了一包烟。 一路走来都没看到几颗老树,感觉这原始丛林与想象中的差别太大了,一问向导才知道,这里还只是属于原始丛林的边缘,属于砍伐后的次生林带,到了城墙岩,才真正进入原始丛林范围,那边的路可难走多了,要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后面这一段走得却很辛苦,经过很长一段时间,感觉海拔越来越高,稍微走得快一点就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向导说,这里的海拔已经超过2500米了,再往前面走一点就到了城墙岩,那里的海拔接近3000。 忽然之间,我们就走出了丛林,前面是一片广阔的杂草地,一堵延绵至少有十几公里的黑色城墙矗立在不远处。 向导叫我们加快,到那边休息一会吃点干粮。 走近了才看清楚,那黑色的城墙原是悬崖石壁,只是排列得很整齐,所以远看很像城墙。 学生们拿出了炉子气罐生火做饭,由于这地方是无人区没有地方补给,我和康胖子也很懂味,蹲在另一边啃着压缩饼干。 趁着他们在做饭,我便找向导打听打听情况。“师傅,听说这里有个地方叫野人岭,不知道是在那个方向哦。” “野人岭那可是禁区,有去无回的地方,去不得哟。听说半个月之前就有一行人在那边失踪了,到现在连尸体的渣都没有找到。”向导顿了顿,继续说:“你们不会是想去野人岭吧?” 我赶紧摇手,说:“传说野人岭有野人出没,我就是好奇打听打听。” 向导指着城墙岩,说:“野人岭就在那堵墙后面不远,你们可千万不要去,干脆跟着我走,也不收你们一分钱,我保证带你们安全下山,到时候再给我来两包那烟就成了。” 原来这家伙还在打我烟的主意,明明已经给过他一包了,真是贪心不知足。我赶紧假装一副虚弱的模样,说:“哎,我们这些上班族整天对着电脑,缺乏运动身体比较弱,走到这里已经精疲力尽,休息一下就打算原路返回,不麻烦你了。” 向导失望地看了我一眼,也没说什么,就去和那几个学生一起吃饭。 等他们吃完饭走远了,我和康胖子赶紧收拾一下,就攀上了悬崖石壁,刚爬到一半,就听见后面有人在喊话。 “喂,你俩快下来!” 回头一看,糟糕,来了三个戴红袖章的巡山员。 说话的是一个带着鸭舌帽的中年男人,他扯着嗓子又喊道:“快点下来,那边是禁区,很危险!” 我回了一句:“没事,我们就是上去看看,等会就下来。”说完就懒得理他,继续往上爬。 只听见他们在后面谈论着我们。 “刘哥,别管了,咱们也拦不住。” “哎,这要是出了什么危险,他们的父母可会急死。” “他们要作死,咱们有什么办法,那边也不是咱们管的地,出了事也不归咱们负责,还是赶紧巡山去吧。” “走吧,走吧。” 爬到顶上,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巡山人已经走远了。 城墙岩后面的景象实在是震撼人心,原始丛林尽收眼底,像一片绿色的海洋广阔无边,不远处确实有一座很高的岭,应该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我们顺利爬下城墙岩,这里的情况与之前完全不同,地面全是岩石、杂草和树根,根本没有地方落脚,我们走得十分艰难,每走一步都硌得脚疼。 粗壮高大的树木遮挡了视线,每个地方看上去都差不多,我们走一段歇息一会,坐下去再起身就找不准方向了,也只能凭着指南针和记忆分辨大概的方位。 明明记得野人岭离得不远,可直到天快黑,我们依然还没有走出原始丛林。 突然,康胖子咦了一声,指着一块巨大的岩石旁边说:“快看!” 那边好像有几个花花绿绿的影子,走近了才看清楚,是搭建在地上的几顶帐篷,中间位置有一块小岩石,上面放着一些压缩食品,旁边扔了几个登山包,康胖子喊了几嗓子也没人回答,看来人都离开了。 我随手拿起一包压缩食品,包装袋上全是看不懂的日文。 康胖子拉了一下我的衣服,问道:“在什么情况下,会让人连装备都不拿就离开呢?” 突然,旁边的杂草灌木丛里发出一阵响动,等我看清楚一切时,才明白康胖子那个疑问的答案。 19 致命袭击 我眼前出现一道巨大的白影,妈呀,居然是一头北极熊! 它嘶吼一声,飞速朝我冲过来,四只熊掌拍打在地上发出沉重的砰砰声,它冲上来直接挥出熊掌,虽然我提前发现,却已经没有躲闪的机会,这一掌重重打在我身上,感觉像被一台行驶的小车撞上了,整个人往后飞出去两米多,半边身子撞在一棵树上,疼得我蜷缩成一团。 北极熊丝毫没有停止攻击,一口咬在我的大腿上,我痛得惨叫一声,它紧紧咬住我的大腿使劲往后拖拽,我根本毫无抵抗力,只能仍由它摆布。 北极熊忽然放开我的大腿,朝我头上咬来。 这是想要我的命呀! 我快速侧身躲过,却被它咬住了肩膀,撕心裂肺的疼痛瞬间麻痹了我的大脑,我吼叫着,抡起拳头往北极熊头上一顿狂砸,可这种攻击对于皮粗肉厚的北极熊而言,跟挠痒痒没有区别。 北极熊被我激怒了,它咬着我的肩膀猛烈甩动,我的头一下撞在旁边的树干上,一下又砸中了地上的碎石,只感觉天旋地转,头晕眼花。 这时,我的手碰到了一块碎石。 妈的,你要我的命,老子就跟你拼了。 我抓起那块碎石,使出全力朝北极熊头上砸去,正好砸中了它的眼睛。北极熊吃痛松开了我的肩膀,往后退了几步,我本能的抬脚踹了过去,却被一熊掌拍开,屁股擦着地面转了半个圈。 北极熊发了狂,一口咬住我的右脚,幸亏我穿了双登山靴,牙齿虽然贯穿了鞋面,刺进了皮肉之中,却没有伤到筋骨。北极熊咬着我的脚往后拖拽,我赶紧翻身双手撑着地面往前爬,可我的力量完全无法与熊的力量抗衡,依然被拖出好几米。 我大叫康胖子快来救我,却瞧见他脸色发白,在翻那些遗弃在地上的登山包。 我心里大骂,死胖子,老子都快被熊撕碎了,你他娘还有心情翻别人的东西。 这时,我感觉自己腾空而起,扭头一看,北极熊咬住了我背上的背包,忽然它松开了背包,一巴掌摆在背包上,虽然没有直接打中我的后背,这股力道却十分强劲,我的脸直接砸在了地上的碎石上,鼻子里冒出了鲜血。 硕大的熊掌又猛烈拍打在背包上,巨大的力道震得我五脏六腑都快碎裂了,我双手死死护住后脑勺,生怕被北极熊一掌拍碎了脑袋。 我心里真的很憋屈难受,好好的神农架怎么会有北极熊呢,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北极熊又咬住了我的背包将我提了起来,然后重重甩在地上,紧接着一巴掌拍了下来,我的脸蹭到了地上,吃了满嘴泥土。 忽然,我想到电视里曾经说过,熊不吃死物,如果遇到熊的攻击逃不掉,就赶紧躺下装死。 我赶紧一动不动,可那北极熊似乎起了疑心,两只熊掌轮流使劲拍打我的手臂,拍得我身体左右猛烈摇晃,胃里的东西在翻江倒海,快要从喉咙里涌出来了。 突然,一只硕大的熊掌踩住了我护住后脑勺的手,我鼻子嘴巴陷进了泥土里,立马将头侧过来一些露出口鼻,避免被憋死。北极熊的鼻子凑了过来,紧紧挨着我的脸,我能感觉到它嘴里喷出的热气。我咬紧嘴唇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被它发现我在装死,嘴唇都被咬破了,血流进了嘴里,一股浓浓的腥味。 这一招果然奏效了,北极熊虽然没有放开我的后脑勺,却抬起了头,耳边响起它粗重的喘息声。 此时传来“砰砰”两声枪响,北极熊几百斤的身体倒下来,就像一块巨石一样死死压在我身上,压得我快无法呼吸了。 这时,我看见康胖子过来了,他推开压着我的北极熊尸体,将我扶了起来,解下我背上的背包,让我背靠着一棵树干休息。 “小飞,怎么样?” 我喘着大气,说:“幸亏有背包挡着,不然真的会被这熊弄死。” 我查看了一下身上的伤口,全都是皮肉伤,庆幸没有伤到骨头,再看那北极熊,头上两个大大的血窟窿,雪白的皮毛都被染红了。回想刚刚真的是惊险,如果没有枪,只怕就成了这畜生的口中食物。 一想到枪,我心里就纳闷,赶紧问康胖子哪里来的枪。康胖子说是在那些背包里找到的,我一看,满地都是衣服、食物和一些生存用的装备,难怪半天不来救我,原来在那些登山包里翻找武器。“你怎么知道背包里有枪?” 康胖子:“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想不到别的办法,就只好翻翻这些背包,看有没有能用上的武器。” 我靠,敢情老子是运气好啊。“这关键时刻,你他娘还犯这不靠谱的毛病,要是你没翻到枪,那我这条命不就完了!” 康胖子抓了抓后脑勺,嘿嘿傻笑了一下,说:“面对这么大的熊,我有心救你,也是无能为力嘛。” 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如果没有枪,就算我俩合力,两双拳头始终还是敌不过这头北极熊。 我看着康胖子手中的黑色手枪,非但没有感觉安心,反而更担心与这伙不明的人相遇,只怕他们手里还有更厉害的武器,万一起了冲突,我和康胖子难免会吃大亏。 康胖子从地上那堆散乱的东西里摸了瓶水给我,我拧开盖子喝了几口,看着地上北极熊的尸体,心里的疑问又冒了出来:“康胖子,这地方怎么会有北极熊,是不是哪个动物园跑出来的?” 康胖子说:“有没有文化啊?这家伙虽然生得一身白毛,却不是北极熊。这叫白化熊,正宗的本地土特产。” 我拿过康胖子抓着的手电筒,仔细照了照。刚刚一直被这头熊攻击,只想着如何活命,并没有注意细节,现在才发现果然有些异样,这头死熊头脸很宽大,而北极熊脸小而较长。 就在这时,我们听到不远处传来几声长吼,与这头死熊的叫声一模一样,看来这地方不只一头这样的熊,难怪这伙不明的人走得如此匆忙,只怕是遭遇了熊群的突然袭击。 我也没功夫跟康胖子讨论什么白化熊黑化肥了,拉着他就朝声音的反方向跑,一路都不敢停歇。 熊的领地范围不小,我们跑出了很远也不敢放慢脚步,我身上的伤口扯得痛死了,两只脚也被碎石铬得发疼。 又跑了一段路,手电光忽然照到了一片水。仔细瞧过去,前面莫名其妙出现了一条小河,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事,水可以消除气味,只要渡到河对岸,白化熊就无法凭借气味追踪到我们了。 由于是夜晚,不敢慌忙下水,我叫康胖子先在岸边等等,我先迈进了河里,岸边的水大概齐膝深,河水底下全是大小不一的鹅卵石和碎岩块,又往里走了一些,河水没到了大腿根部。 看来没事,我晃了晃手电筒,示意康胖子跟上,走到河中间最深也才到胸口,上岸以后才发现,我们已经走出了原始丛林,手电光照射的范围之内全是草地。 我们也不敢百分百保证白化熊会不会渡水过来,为了安全起见,又徒步了一段距离,实在走不动了,才找了个稍微平坦一点的地方,卸下背包搭起了帐篷。 我们瘫坐在草地上,胡乱吃了点压缩饼干,填饱了肚子,身体也没有那么冷了。我赶紧从背包里翻出了急救包,拿了瓶矿泉水将伤口仔细冲洗一番,就叫康胖子帮我上点消炎药,再缝合好。 处理好伤口,整个人真是累了又困了,便钻进帐篷里打算睡觉,一脱袜子才发现,脚底板已经不成样子了。 我对康胖子说:“要有热水就好了,可以泡泡脚,舒服一下。” 康胖子已经钻进了睡袋里,打了个哈欠,说:“你以为是来享受的啊,要不要再找个妞给你按按摩松松筋骨啊?别瞎扯了,赶紧睡觉吧,明天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说完没一会,他就打起了呼噜。 我真的佩服他,这种环境倒头就能睡着,我也钻进了睡袋,虽然累得很想睡觉,可伤口的疼痛导致我根本无法入睡。感觉过了很久眼皮才慢慢打架,不知不觉我也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一些动静,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康胖子不在帐篷里。 我心里暗想,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没睡多久就天亮了,这死胖子起床也不叫我一声,转念一想,可能他看我受伤,想让我多睡一会,便也没有再怪罪他。 既然醒了,我也躺不住,身上的伤口也没有昨天那么痛了,只要不扯到伤口,应该不会有大碍。 我掀开旁边的透气窗,往外瞧去,咦,怎么回事? 外面依然还是漆黑一片,根本就没有天亮,看来康胖子是出去撒尿了,正好我也有尿意,心说怎么不叫我一块呢,我得赶紧去找他,否则他尿完了让我一个人站在黑漆漆的野外,肯定尿不出来。 我拿起手电,拉开帐篷门禁拉链,头往外一探,一张奇怪的脸几乎贴在了我的鼻子上,两只鼓鼓的眼睛直直盯着我。 20 偷袭 我被吓了一跳,往后退到了帐篷里面,心说,这什么鬼东西,赶紧喊了几声康胖子,没有听到回答。 看那样子应该不是白化熊,可我膀胱里憋满了尿,再不去放水就要尿裤子上了。 我壮起胆子往外摸去,心里默念一二三,以闪电之速爬出了帐篷,翻身而起,手电筒四处扫射,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可能是我没睡醒,脑子犯了迷糊,使劲揉了揉眼睛,弄下来好多眼屎,看来有点上火了。 康胖子这家伙搞什么鬼,撒个尿跑那么远干嘛,还怕我偷看不成。 我朝各个方向喊了几声,依然没有听到回答,心想他可能是拉屎去了,怕熏到我所以走远点,这家伙平时那么不靠谱,居然会这样细心。 算了不找他了,先放完尿再说,我往前走了几步,拉开拉链,舒舒服服的开闸泄水。 尿柱击打在草地上哗啦哗啦响,忽然,我好像听到了不同的声音,下面一缩紧,尿柱就断了。 仔细一听,周围安安静静,看来是听错了。 赶紧放松身体,尿液又喷了出来,那奇怪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妈的,到底搞什么鬼,我使了把力气,将最后一点尿挤了出去。 慌慌张张拉好拉链,转身朝帐篷走去,刚走了两步,就看到帐篷晃动了两下。 康胖子这家伙回来了也不打声招呼,一想他可能是进帐篷睡觉了吧,我也没睡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往帐篷走了几步。 突然,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头皮一麻,心里咯噔一下,康胖子在帐篷里,那后面这个是什么东西? 那只手搭在我肩膀上一动不动,搞不清是人是鬼,这种感觉实在太难受,我鼓起勇气缓缓转过头。 “我靠!”回头看见康胖子那家伙,居然搭着我的肩膀在打呼噜。 我两巴掌将他拍醒,骂道:“你他娘去哪了?” 康胖子半睁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说:“突然闹肚子拉了泡屎,别说了,赶紧睡觉去,困死老子了。” 这打哈欠可以传染,我也忍不住张嘴打了个哈欠,说:“走,进帐篷去。” 话音刚落,我打了个冷颤,康胖子在外面,那帐篷里的是什么东西!? 我轻轻嘘了一声,示意康胖子跟在我身后,像做贼一样慢慢摸向帐篷。 捏着帐篷门帘的手有些微微发抖,随着入口一点点打开,头往里探进去,虽然没有被里面的东西吓到,却感觉非常的诡异。 康胖子的大脑袋也挤了进来,他先是一愣,然后一把将我扯了出去,指着我的鼻子怒道:“好你个刘雄飞,老子仅仅离开了一泡屎的时间,你他娘就找了个小姐!” 我尴尬得要命,只出来放了一泡尿,帐篷里就莫名其妙多了个女人。 刚准备解释,康胖子却抢先说:“老实交代,多少钱一次?” 靠,你他妈还打起了歪主意,我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说:“少恶心了,那女的我也不认识,我就出来撒了个尿,她就凭空出现了。” 唯一的帐篷被这陌生的女人霸占了,我和康胖子只能待在外面,四处搜寻了一些干柴,燃起了一堆火。 我们坐在火旁烤热了身子,康胖子问我伤口好些了没,我说暂时不碍事。 抽了几根烟,我们实在困得不行,聊着聊着,康胖子居然打起了呼噜。 太羡慕这死胖子了,不论时间地点,说睡就能睡着。 我一个人也无聊,开始脑子里还胡思乱想,没过多久,迷迷糊糊也睡着了。 再一次睁开眼睛,天倒是亮了,周围却涌起了浓浓的白雾,一眼只能看到两三米的距离,再远的东西全都被浓雾笼罩着。 康胖子正在烤压缩饼干,我说这东西能烤吗,他说吃点热的舒服些。 我瞧了一眼帐篷,问道:“那女的起来没?” 康胖子说:“去河边洗脸了。” 正好我也要洗脸,便往河边走去。原来昨天上岸之后并没有走多远,很快就到了河边,我看到浓雾之中有一个红色的影子,正蹲在河边。 我朝她走了几步,踩在草地上发出响声,那女人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向我。 怎么是她? 那女人也认出了我,朝我笑了笑,说:“有烟吗?”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她甩了甩手上的水,撩了下头发,:“怎么,没见过美女啊。” 我尴尬地笑了笑,心说,老子昨天才给了你一包烟,怎么就抽完了,烟瘾比康胖子还大,虽然这样想,还是摸了摸口袋,递了根烟给她。 她叼着烟做了个打火的手势,我掏出火机边给她点火,边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她没有马上回答我,吸了几口烟,才说:“怎么,不欢迎我吗?” 她忽然打了个趔趄摔了过来,我下意识扶住她。 可我一眼就看出来她是装的,暗想,现在的女学生怎么这样开放,才见过两次面就往我怀里钻,也不知怎么了,突然想起林如雪,手不由自主地抱了她一下。 突然身后传来说话声:“你们在干什么?” 我吓得赶紧松开手,转身一看,是康胖子。“没……” 话还没说完,那女的抢着说:“这哥哥吃我豆腐。” 康胖子一听这话,用奇怪的眼神瞪了我一眼。 我脸唰的一下红了,慌忙解释道:“她开玩笑呢。” 那女的噗呲一笑,就朝帐篷方向走去。 康胖子也没多说,叫我过去吃东西,吃完了赶紧出发。 我说,这女的怎么办,他说难道把她独自扔在这荒山野岭,自然是带着她一起咯。 我们这趟是去找二伯的,还不知道野人岭什么情况,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带着个女学生实在太不方便了,可我也不好说什么,便跟着他回到火边。 没想到这压缩饼干烤热了还蛮好吃,康胖子这家伙总算靠谱了一回。 那女的吃完东西,自我介绍道:“我叫瞿婉祺,你们可以叫我曲奇,就是曲奇饼那个曲奇。” 我和康胖子也各自介绍一下自己,我忍住不问道:“曲奇,你不是和同学去了老君岩那边吗,怎么走到这野人岭的方向来了?” 曲奇表情瞬间变了,委屈地说:“那个向导半路上要我们加钱,由于之前谈定了价格,我们怎么都不同意,他就将我们抛下独自离开了。我们领队,就是那个穿黄色冲锋衣的男孩子,他带着我们继续前行,后来不慎迷路,我们浪费了大量体力,就在一块岩石边休息,我去岩石后面方便了一下,再回去就发现他们已经不在了。” 听到这里我心里有一丝气愤,心说那几个男学生真他妈不是男人,竟然把一个女孩子扔下不管。 康胖子却显得异常激动,大骂道:“他娘的别让我遇到他们,老子要揍得他们连亲爹都不认识!” 他这么一说,曲奇居然哭哭啼啼流下眼泪,我安慰道:“别哭了,你就跟着我们,保证安全带你走出无人区。” 我心中很惊讶,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可话已出口,无法反悔了。 康胖子朝我点了点头,说赶紧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这里的雾气实在太浓,为了防止走散,我们一路挨得很近,并排行走。 不知道怎么了,感觉肩膀上的伤口扯得痛,我边走边取下背包肩带,剥开衣服查看一下伤口,幸亏康胖子缝合的技术不赖,伤口没有被扯开。 我对旁边的康胖子说:“看不出你大手大脚,居然还有这等好手艺,真的太谢谢你了。” 康胖子被我这番表扬,心里应该乐开花了啊,他肯定要一顿吹嘘。 可他却很奇怪,闷声不说话。 死胖子,竟然不领情。 我懒得理他了,赶紧弄好衣服,背好肩带,余光瞥到了前方,瞧见了康胖子和曲奇的背影。 难怪康胖子不做声,原来走到前边去了,我一番好话等于白说。 忽然,我心里一惊,康胖子和曲奇走在前面,那我旁边这人是谁? 我瞬间转头一看,这不是曲奇他们请的向导吗,他怎么也来野人岭了? 他面无表情看着我,冷冷地说:“给我来两包那烟。” 我去你大爷,没见过你这么贪心的人,为了两包烟都追到这里来了。我没好气地说:“没了,都抽完了。” 本以为他会死心就此离开,却听见他说:“没有烟,就拿命来!” 我这才看清楚,他手里拿着根手腕粗的木棍,二话不说就朝我头上砸。 我也不是吃素的,白化熊都没弄死我,岂能让你这垃圾占了便宜,往后一跳,我就躲开了攻击。 这垃圾居然玩阴的,抬脚踢向我裆部,我身子还未站稳,只能往地上滚了一圈躲过,翻身起来,他却不见了。 浓雾中的能见度只有两三米,那垃圾肯定藏起来打算偷袭我,便大吼一声:“滚出来,你个垃圾!” “小飞,你吼什么啊?” 我往前看去,康胖子和曲奇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我大喊道:“是曲奇他们的向导,躲在雾里要偷袭我,快找找!” 康胖子却说:“你他娘没睡醒啊,就听你一个人在后面叽里呱啦,哪里来的向导。” 曲奇也一副看见神经病的表情,冲我摇了摇头。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虽然一前一后,却一直在视线范围之内,我和那向导的对话他俩不可能没听见。 刚打算解释,就听见前边有脚步声传来。 原来躲到前面去了,老子要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我怒气冲冲,朝着脚步声的来源快速奔过去,雾中果然浮现出人影。 咦,怎么有两个人?妈的,还叫了帮手,白化熊老子都不怕,会怕你两个垃圾! 那两个人影终于进入了视线范围,怎么是两个陌生人? 21 谁有问题? 对面是一男一女,男的是个年轻人,却留着浓密的络腮胡子,一双眼睛瞧着有点熟悉,手里拿着一把开山刀。女的年纪也才二十多岁,一身紧身黑衣裤,留着过耳的短发,长得很像日剧欺诈游戏里的女主演,名字我却不记得了,只是这女人的脸显得非常冷酷。 我还没开口询问来人是谁,那冷酷的黑衣女人迅速摸出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对着我的脸。 我下意识举起双手,紧张得结巴起来:“别,别开枪,自己人!” 那冷酷的黑衣女人见我慌张的模样,竟露出一丝笑容,可她似乎不愿被人看到,刻意强忍着,配上她冷酷的脸,这模样实在有些可爱。 “铃木小姐放下枪,这人我认识。”络腮胡子说。 这女的真是个日本妞! 日本人我倒是不认识半个,绞尽脑汁也没想起络腮胡子是谁。 “刘雄飞,你怎么跑野人岭这边来了?”络腮胡子问道。 这人连我名字都知道,到底是谁啊?“呃,我来徒步玩玩呢。” “这荒山野岭有什么好玩的,不怕你妈担心啊?” 靠,你跟我很熟吗?“你谁啊?” 络腮胡子笑了笑说:“你他娘瞎了狗眼,连老子都不认识了。” “去你大爷,谁啊你?”我没好气地回答。 “你还跟康乐为那傻x混在一起吧,怪不得这么不靠谱。” 我去,康胖子的大名他也叫得出,难道真是我瞎了狗眼?呸呸呸,我赶紧问:“你是那个谁来着?” 络腮胡子说:“我是老八爷的孙子。” 哦,原来是罗老八的孙子,我记得小时候一起玩过,长大后还见过一两次,妈的,他怎么跟老子很熟似的,刚见面就管老子的闲事,算了,给老八爷一个面子,不同他计较。“是你啊,罗二宝。”一不小心就说了他小名。 罗二宝刚刚还笑嘻嘻,一听我叫他小名,脸色一变说:“他娘的别瞎叫。” 我嘿嘿一笑说:“见到你太激动了,来,抽根烟。”我递了根烟过去,他迟疑了一下。 “怎么,戒烟了?”我疑惑道。 他一把接过烟说:“这不是有女士在嘛,走,去那边抽。” 我和他让开了两步,点起了香烟。 “康胖子呢,怎么没与你在一起?”罗二宝说。 我正准备回答,就听见康胖子在身后喊道:“谁叫我啊?” 康胖子也走了过来,罗二宝笑道:“康胖子,你他娘果然跟小飞在一块,你俩不搞基真是浪费了。” “我去,你他妈谁啊?敢开老子的玩笑!”康胖子不乐意了,捋起袖子就要干架。 我赶紧伸手一拦,对康胖子说:“这是老八爷的孙子,罗二宝啊。” 康胖子哦了一声,说:“我记得老八爷没几根毛啊,怎么他孙子长了这么大一把络腮胡子。” 罗二宝还是一副笑脸,说:“我随我妈,我舅舅的胡子比我的还浓密呢。” 这时,曲奇从康胖子身后转了过来,我正准备给罗二宝他们介绍一下。 罗二宝突然像发了失心疯,举起开山刀就朝曲奇砍过去,还好康胖子反应快,移身挡在中间,开山刀眼看就要砍中康胖子。 还好收刀及时,没有造成伤害。 “罗二宝,你他娘疯了!”康胖子吼道。 我瞧着罗二宝,看不明白他这是干嘛,只听他说:“让开,没时间跟你解释。” 他话音未落,侧身一闪,就绕开了康胖子,开山刀又砍向惊魂未定的曲奇。 康胖子哪里容他放肆,一脚将他踢翻,结果撞到我身上,我丝毫没有防备,给撞得往后打了几个趔趄,直接扑在后面的铃木小姐身上,将她压倒在草地上。 她胸膛里似乎藏着两颗大棉花糖,挤在我胸口感觉软绵绵好舒服,这一刻太尴尬了,我脖子耳根都红了,脸上一阵热辣辣的。 铃木小姐紧皱眉头,不知什么时候枪口抵在了我的太阳穴上。 我紧张得要命,结结巴巴说:“别,别开枪,我是故意的。” “什么!”她眼睛一瞪,枪口又用力顶进了肉里。 “不,不,不,我不是故意的!”我赶紧解释。 她没有理我,视线越过我往后看去,一把将我推开。 我翻到在草地上,心想,这女人力气真大。 翻身爬起来,除了我和铃木小姐,其他人都不见了。 “他们人呢?”我问铃木小姐。 她看了我一眼,说:“罗向导追着那女的跑进了雾中。” 原来罗二宝是她请的向导。“那个胖子呢?” “也追过去了。”她面无表情地说。 她这副脸让我想起了死鱼脸,他俩倒是可以凑成一对,两张死鱼脸你看我我看你,这画面感太强烈了,想到这,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铃木小姐美眉皱了皱,说:“你笑什么?” 我赶紧摇了摇手说没什么,就问她怎么办。 她半天不吭声,我心想,那个垃圾向导可能还藏在雾中,随时会偷袭我,她手里有枪,遇到什么情况也能有个照应,还是与她一起为好。“要不咱俩结伴吧,这样也有个照应。” 铃木小姐不吭声,应该是不反对,我拿出指南针,辨别方向。 她看着我手里的指南针,有些激动说:“太好了!” “怎么了?”我问道。 “我们之前遇到白化熊袭击,装备全丢失了,在这雾中迷了路,我与其他人走散了,我们先去找入口吧。” “什么入口?”我说。 “去神农古国的入口啊,难道你们不是去那里吗?” 看来她们与我们的目的一样,现在情况特殊,随时有危险,结伴是最好的选择。 我指了个方向说:“走吧。” 我们在浓雾里穿行,走了许久也没遇到其他人。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时间过了这么久,浓雾没有一丝要散的迹象。 忽然,前面出现两个人影,太好了,是康胖子他们,看来他们已经摆脱了罗二宝那疯子。 那两个人影刚出现在视野内,就听见铃木小姐喊了一声:“秀一!” 居然不是康胖子和曲奇。 走过来两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俩人穿着同款式的一身黑衣。 前面那个男的看到铃木小姐显得很开心:“千夏,终于找到你了。” 看来他俩关系不一般,互相直呼名字,应该是男女朋友。 三个日本人聚在一起,有说有笑了一会,铃木千夏转头看了我一眼,向我介绍她的同伴,她的男朋友叫吉川秀一,另外那人叫松下仁野。 吉川秀一与我握握手说:“刘先生,非常感谢你照顾千夏。” 其实我也是刚刚才遇到她,谈不上照顾,还不小心吃了她豆腐,我尴尬地笑了笑说:“没什么,别客气。” 三个日本人围成一团嘀咕了一阵,然后铃木千夏拉着我往前边走,另外两个男的跟在后面。 我暗想,这日本女人脑子进水了吧,不跟男朋友走一块,拉着我干什么,难道刚刚吃了她豆腐就看上我了? 就在我意淫的时候,后脑勺被重击了一下,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 迷迷糊糊之中,好像听到有人叫我,后脑勺还隐隐作痛。 “小飞,快醒醒!”有人在拍打我的脸。 一定是康胖子和曲奇回来找到我了,我睁开眼睛一看,有一个人蹲在我身边。 居然是死鱼脸! “你怎么在这里?”我疑惑地问,后脑勺的疼痛又涌上来,我下意识摸了一下,后面有道伤口,血还未干透。 妈的,那几个小日本竟然耍阴招偷袭老子,我看了看周围,想找他们干架,可除了我和死鱼脸,并没有第三人,赶紧摸了摸口袋,指南针没了。 “小飞,你来这里干什么?”死鱼脸问我。 “我来找人啊。” “到这荒山野岭找什么人?” 我瞟了瞟四周,浓雾依然没有散,看着死鱼脸,答道:“来找我二伯。” 死鱼脸满脸惊讶之色,说:“他也在这里?” “是啊,半个月之前他在野人岭失踪了。” 死鱼脸似乎陷入了思考之中,沉默了好一会。 见他默不作声,我便问道:“你遇到我二伯了?” 死鱼脸摇了摇头,说:“野人岭很危险,你赶紧回去吧。” 我坚决地说:“没找到二伯我是不会离开的。” “你找他做什么?”死鱼脸问我。 我把之前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特别强调了一下关于我父亲失踪一事,此次来野人岭,也是希望找到一点线索。 死鱼脸却说了句让我吃惊的话。 “你二伯很有问题。” 怎么回事,二伯之前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说死鱼脸很有问题。 我已经搞不清他俩谁说的是真话,后脑勺又疼了起来。 死鱼脸将我扶起来,从背包里掏出消炎止疼药给我抹上。 我一把抓住他,问道:“在西周古墓里,你独自一人的时候,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死鱼脸露出深沉的表情,也不回答我。 这家伙到底在隐瞒什么,咱们也算是出生入死的朋友了,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呢,非要搞得这么神秘。 “死鱼脸,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老子不会让你走的。” 死鱼脸叹了口气,说:“那些事情,说出来你不会相信的。” 22 西周古墓的真相 虽然我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亲耳从他口中得知后,内心依然控制不住,泛起了惊涛骇浪。 当时我们被人面狼潮追赶,都只顾着自个逃命,并没有留意其他人。一开始,死鱼脸没有跳进那个湖中,因为人的第一反应绝对不会往水里跳,除非是逼不得已。可是人面狼群确实追得很紧,他实在没有办法,才一头扎进了水里,正好看到二伯在叫我,所以他也朝着二伯的方位游去,然后就跟着二伯钻进了那个水盗洞。 听到这里,我很惊讶,一直以为是死鱼脸带着二伯在湖底找到了水盗洞,没料到事实正好相反,当时我也慌于逃避人面狼的追击,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死鱼脸爬出水盗洞,却没有看见二伯的身影,便顺着甬道往前走,刚走到那个分岔口,从右边跑出来一个人与他撞到了一块。 看清楚了才知道那人是二伯,死鱼脸往右边的甬道看了一眼,黑漆漆看不见底,便问二伯什么情况,二伯说那边是死路,所以俩人就往左边甬道走去,一路点燃了甬道壁上的长明灯。 死鱼脸是不是在胡说八道?我记得在西周古墓里问过二伯,他说自己进了古墓就独自朝左边甬道去的,怎么到了死鱼脸嘴里,就完全变样了。我也没打断他,继续听他说。 走到甬道尽头,俩人被一张汉白玉封墓门挡住了去路。 二伯不是说左边一路畅通无阻吗,怎么又出现了一道封墓门?妈的,老子越听越糊涂了。 我看了一眼死鱼脸,虽然他依旧面无表情,却看不出半点撒谎的迹象,我开始有一点相信他的话了,因为那扇汉白玉封墓门我是亲眼见过的,二伯不可能仅凭一人之力打开,一定是死鱼脸使出了鬼探指。 我脑子转得非常快,这一系列思考仅在毫秒之间,我依然在听死鱼脸讲述当时的情况。 死鱼脸说,当时正准备使用鬼探指打开封墓门,二伯却抢先拿出了一根奇特的撬棍,打开了那扇汉白玉封墓门。 这简直不可思议,二伯居然带着这种高级工具,从头到尾我却没有听他提起过。 忽然,我感觉后背有一道刺骨的寒气顺着脊椎蔓延,如果死鱼脸说的是事实,当时我和康胖子遇到毒尸螯,逃到右边甬道尽头时,那扇汉白玉封墓门已经是敞开的,开门的只可能是二伯,而将那口石棺中的毒尸螯放出来的人,也只可能是二伯。他为什么要害自己的亲侄子?这简直无法令我接受,死鱼脸他娘的一定在骗我! 我竭力克制着满肚子火气,想听他说完再做打算。 打开封墓门后,二伯抢先进入墓室,二话不说就打开了摆放在墓室中央的石棺,死鱼脸来不及阻止,只见石棺里涌出黑压压一片毒尸螯,二伯动作非常迅速,将长明灯打翻在地,丢了个火折子,大火将两人隔开,死鱼脸被毒尸螯围困。 死鱼脸全神贯注对付毒尸螯,没有留意二伯的动向。墓室中已经聚集了大量毒尸螯,把入口都堵上了,实在没有地方可逃,那口石棺中的毒尸螯相较而言反而还少些,他索性就跳进了那口石棺中,发现里面有一条暗道,他以最快的速度爬过了暗道,钻出来就遇到了我和康胖子。后面的事,我就知道了。 “死鱼脸,你敢保证所说的都是实话?”我狠狠地瞪着他。 死鱼脸诧异地看着我,说:“我早就知道你不会相信,不过,你仔细想想,我有什么理由欺骗你。” 他这么一说,竟让我无言以对,是啊,他有什么理由欺骗我,我还真找不到。我脑子乱得很,不想再思考这些。 死鱼脸瞧见我痛苦纠结的样子,便问我:“你知道我在守墓人房间外看见了谁吗?” 我苦笑一声,说:“不会也是我二伯吧。” “就是他,他在偷听我们说话。”死鱼脸犹豫了一下,继续说:“你还记得林如雪吗?” “怎么,你也见过她?”我惊讶道。 在死鱼脸回答之前,我瞬间想起了在盗洞里听到坑井墓室有人对话,难道是二伯和林如雪?我忽然意识到,他是想告诉我,绑架虐待林如雪的人是我二伯。 不可能,从小到大,二伯虽然对我很严厉,但绝不是个变态,肯定不会去虐待一个柔弱的女人,死鱼脸这家伙太过分了。 我刚想发火,死鱼脸却直直盯着我的眼睛,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说:“小飞,你的想法是对的,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话,我没有任何理由欺骗你。” 此刻我真想找到一个死鱼脸欺骗我的理由,可是,真的没有,我的心反而更难受。 二伯不仅欺骗我,居然还是个虐待女人的变态狂!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可能,死鱼脸在撒谎! 我大叫一声,一拳砸在他脸上,他丝毫没有闪躲,挨了这重重的一拳。 我低下头盯着地上的杂草,不想说话,死鱼脸三番两次不顾自己的死活救了我的性命,实在想不到他有什么理由要豁出性命去欺骗我。 我缓缓抬起头,看着死鱼脸,说:“我相信你,但是,我必须找到二伯,亲口问他。” 死鱼脸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我忽然想起了那根青铜棺柱和巨大的黑色怪物,还有死鱼脸到底在青铜棺柱底下看到了什么,便一股脑把这些问题全都抛给了他,点上一支烟,等待他给我答案。 死鱼脸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上空的浓雾,才回答:“我也不想再对你有所隐瞒了,你以为守墓人和青铜棺柱的存在,是为了阻止黑色怪物出来吧。” 我点了点头,自己确实是这样认为的,我也清楚记得死鱼脸当时在古墓里也是这样对我说的,还说那青铜刑具是用来喂养怪物,让它陷入沉寂。 他继续说:“其实你完全弄反了一切,青铜棺柱、黑色怪物和守墓人,甚至是整个西周古墓,这所有的东西,作用是相同的。” 马上就要知道答案了,我心的跳得很厉害,猛吸了一口烟。“到底是什么?” “是为了阻止人类进入青铜棺柱底下深处,也就是黑色怪物所守护的一个区域。” 这句话好像晴天霹雳,直接击中我的天灵盖,我终于明白林如雪的家族,为什么不惜付出生命变成黑毛毒尸,原来是这样!而青铜棺柱的作用,实际上是用来制造黑毛毒尸,守护秘密。假如林如雪没有抢在我之前进入青铜棺柱内部,那么变成黑毛毒尸的就有可能是我! “那青铜棺柱最深处,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死鱼脸的脸色忽然变了,非常严肃的看着我,说:“林如雪应该告诉你了,那里的东西会带来灾难。” 看他的表情,我知道他不会再说下去了,其实他能告诉我这么多,我已经知足了,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既然是秘密,必定是触及到了内心深处的某种情感,自然是不能被外人所知。所以我也不打算再追问下去。 “你和康胖子,是怎么逃出那个致命机关的?” 死鱼脸的表情舒缓了许多,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的浓雾,然后将一切原原本本说给我听,当时他琢磨了很久,发现那道汉白玉封墓门的机关锁其实并不复杂,便用鬼探指试了很多次,终于破坏掉了里面的锁机构,康胖子那时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用身体死死顶着那块移动的封墓石,根本就听不进他说话,情急之下他只得打晕了康胖子,然后将他拖进了墓室之中,把背包里能烧的东西都点燃了,好不容易杀出一条生路,带着康胖子逃出了墓室。 然后就利用外面甬道里长明灯内的油脂,一路用火驱散毒尸螯,再次进入左边那间墓室。走进了墓室后面的那条甬道之中,死鱼脸才发现左右两边的墓室都是相同的结构,这里也有同样的机关,他在甬道入口边的墙上发现一个被堵死的盗洞。 我暗想,这应该是二伯所挖。 幸亏有这个盗洞,死鱼脸没有费多大力气,重新打通了盗洞,带着康胖子就钻了进去,也来不及将盗洞堵上。出口通进一间耳室,外面就是主墓室,中央摆放着一口金丝楠木棺椁。 这个地方我知道,就是发现方砖拼图的那间墓室,难怪那墓室里有毒尸螯,原来是追着死鱼脸来的。 毒尸螯也一路尾随而来,他没有时间停留,拖着康胖子进入对面的那间耳室,点燃一件沾了长明灯油脂的衣服,将毒尸螯暂时挡在耳室外面,打了个盗洞,将康胖子先拖进去,再将盗洞入口堵死,一路挖到了青铜刑具所在的那间大墓室,最后将康胖子留在了那条砖石通道里,整个经过就是这样。 困扰了我这么久的疑问终于解开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也轻松不起来,一想到二伯,我就难受。 忽然,我听到有人在叫我。 我扭头朝声音来源看去,浓雾之中出现两个非常模糊的人影。 又传来呼喊声,是康胖子的声音,我扯开嗓子答应了一声。 死鱼脸拍了一下我的手臂,说:“千万别告诉任何人我在这里,我会在暗中帮助你的,一定要小心那个穿红衣的女孩。”说完,他就消失在浓雾之中。 死鱼脸对我的情况简直了如指掌,必定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我。穿红衣的女孩一定是指曲奇,她只不过是个柔弱的女学生,为什么死鱼脸要我小心她呢?而那个日本女人铃木千夏不仅手里有枪,还与她的两个同伙将我打晕夺走了指南者,她的威胁难道不更大吗? 死鱼脸一出现,就给我带来这些琢磨不清的事情,此刻,后脑勺又隐隐作痛,唉,不想了。 23 无头石像 康胖子一手搂着曲奇,从浓雾中出现。我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只是隐瞒了关于死鱼脸的事情。 康胖子说:“我就知道那伙小日本靠不住,幸亏他们没有对你下杀手。” 曲奇还惊魂未定,我便问康胖子:“那个络腮胡子有没有伤害曲奇?” “还好我反应快,护着曲奇钻进了浓雾里,那家伙追得很紧,好不容易甩掉了他。”康胖子说。 那伙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手里有枪,接下来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再与他们接触为好,我便对康胖子说:“那咱们还是赶紧找到神农古国的入口吧。” 康胖子拿出指南针辨识了一下方位,他带着曲奇走在前面,我想起死鱼脸离开之前说的那句话,便刻意落后一个身位的距离。 曲奇柔弱的背影,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威胁,实在想不通,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内情。 我紧紧跟在康胖子身后,时刻警惕着四周,担心那个垃圾向导忽然偷袭我,还要防备着前面的曲奇,并没有注意前边的路况。 不经意之间,感觉周围的浓雾瞬间就散了,瞧见康胖子指着我身后,我转身一看,这浓雾真的很怪异,我所站的这个位置,没有一丝雾气,往前几步的距离,厚厚的浓雾就像一堵屏障,往两边延伸至视野之外,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这浓雾竟然延伸到了天际。 无尽的浓雾就好像一个没有顶的玻璃罩,将我们围入其中,难怪野人岭号称有去无回,原来问题就出在奇怪的浓雾。 我们身后有一座山岭,这应该就是野人岭了,我记得城墙岩那边的海拔已经接近3000米,这野人岭的海拔绝对过之而无不及。 目的地就在眼前,我们也不迟疑,攀上了山岭,这里的树木很稀少,大部分都是绿油油的草甸,忘掉身后的浓雾屏障,这里的风景确实漂亮。 往上攀了一段,周围已经看不到任何树木,微风吹了过来,草甸上泛起了绿色的波浪,走在青草地上,心情一下子开阔了许多,有种怡然自得的味道。 这时,从野人岭上方出现一道人影,朝我们这个方向飞速奔跑,稍微近了一点才看清楚,是那个日本妞铃木千夏。 康胖子已经把手枪握在了手中,他示意曲奇躲在我们身后,而我也做好了攻击姿态,只等她接近。 双方之间的距离很快缩短,我们却发现了异样,铃木千夏神色十分慌张,似乎在逃避什么。 铃木千夏早认出了我,这么近的距离,我看到她身子在发抖,与我擦身而过时,她对我说了句话:“别过去,那边很危险!” 由于之前被她的诡计阴了,所以我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这只怕又是她耍的什么手段,我和康胖子对视一眼,继续朝上走去。 铃木千夏竟然停住了身子,对我说:“千万不要进那个山洞!” 她怎么没有跟同伴在一起?难道在那边埋伏我们?老子吃过一次亏,不会上第二次当。我对她不屑一笑,说:“你又耍什么诡计啊?” 我这句话似乎惹她生气了,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泛起怒容:“你要是活得不耐烦了,那就赶快去送死吧,别怪我没提醒你,哼!”说完她便往山下跑去。 我们三人来到铃木千夏出现的那个位置,这里地势往里凹陷,难怪在下面看不到这里的情况,眼前出现一个三米来高的山洞。 我有些激动,对康胖子说:“这里应该就是神农古国的入口了。” “有可能。”康胖子往野人岭下方看了一眼,继续说:“不知道那个日本妞玩什么花样,我们最好小心一点。 我点了点头,率先走进了山洞里,里面光线非常暗了,由于担心遭到日本人的埋伏,我和康胖子都打开了手电,小心翼翼地前行。 我扫视着洞里的岩壁,总感觉看着非常眼熟。 康胖子似乎有同感,边走边说:“这山洞看着很眼熟啊。” “我也觉得,实在有些奇怪。” 康胖子也没接话,靠近洞壁查看,我也凑了过去,这才看清楚岩壁上有一些规则的痕迹,很像是用什么工具凿出来的。 康胖子忽然啊了一声,说:“这他妈是盗洞!” 打盗洞的第一原则就是简单实用,最多打个一人多宽,这个山洞高度至少超过了四米,宽度就更不用说了,并排行驶三四台大卡车完全没问题,怎么可能会是盗洞呢?“你是不是看走眼了?” 康胖子指着岩壁上的痕迹,斩钉截铁地说:“绝不会看错,这种痕迹我太熟悉了,绝对是旋风铲留下的。” 假如这真是盗洞,如此庞大的规模,绝不是小打小闹的盗墓贼能够挖出来的,只有一种可能,成建制的盗墓军团。历史上最出名的盗墓军团非属三国时期曹操所设的摸金校尉团,专职盗墓以充军饷。可这神农古国的历史应在三国之前,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物,竟然组织了如此庞大的队伍来发掘此地。 “只怕神农古国已经被盗墓军团洗劫一空了。”我摸了摸岩壁上的痕迹,看了一眼山洞深处,继续说:“如果只是让人通过的话,也不必挖这么大的盗洞啊。” 康胖子说:“你说得有道理,但还有一种可能性,他们在神农古国里发现了某样体积巨大的东西,所以才要挖出这么大的盗洞将那东西运出去,否则这一切解释不通。” “咱们也别瞎猜了,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这些奇怪的现象搞得我心里发痒,早已急不可耐了,说完继续往山洞深处走去。 虽然我对神农古国拥有强烈的好奇感,也想着赶快找到二伯,但是发现这些不对劲的情况之后,让我心里渐渐出现一丝不安的情绪,一下子失去了刚进来时那份激动的心情。 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我们更加小心了,每走一步都会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直到走完整个山洞,既没有遇到日本人的埋伏,也没有发生任何危险,山洞尽头通到一座山谷之中,四面是悬崖峭壁,前方有一片茂密的树林。 我吃惊道:“这里怎么像个火山谷?” 康胖子也很意外:“没听说神农架有火山啊。” 我想起之前风召岭的那座人工修筑的小山,便说:“难道这山谷是人工开凿的?” 听我这么说,康胖子也明白我的意思,他指着旁边的崖壁说:“崖壁上并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完全是天然生成。” 我看着前面那片树林说:“神农古国应该就在那边,咱们也别讨论这些了,过去看看吧,也许二伯就在里面。” 我刚走出两三步,一直不说话的曲奇居然朝树林跑了过去,心说,她怎么比我还急。 康胖子喊了一声:“曲奇,你等等我们啊。” 势头有点不对劲,曲奇完全不顾及我们,竟然加快了速度,很快就钻进树林里不见了。 “这女的搞什么啊,这么猴急。”我说。 “别问了,快追上去。” 林子里的树木与山谷外面的有明显差别,虽然直立挺拔,却并不粗壮,地面上除了齐膝的杂草,也没有碎石岩块,跑起来相当顺畅。 我边跑边说:“你发现没有?” “什么?” “这里和外面的路况完全不同,似乎是有人特意把地面整平了,然后才种了树。” 康胖子听我这么说,立马停下脚步,拨开杂草仔细瞧了瞧,说:“你说的没错,真的是人工整平的,这他娘是人造林。” 情况变得越来越不明朗,我们没有再迟疑,继续追寻曲奇。这片人工林并不大,大概跑了十多分钟,树林就到了尽头,眼前是一片被树林围绕的草地。 草地上布满了许多石刻人像,在岩石群的中央位置有一座岩石砌成的房子,比两层的小楼房要矮一点,表面覆盖了一些青苔和杂草。 随意扫视了一番,并没有看到曲奇的影子,她肯定是直奔石头房子而去了。 我们径直跑进了岩石群中,这才看清楚,那些石刻人像姿态各异,有的跪着,有的蹲着,有的在跑动,有的站立,总之什么动作都有,活灵活现。 工匠的手艺称得上鬼斧神工,连衣服上微小的褶皱都表现出来了,非常真实,只要涂上色彩,几步之外就看不出这是岩石雕刻而成,会误以为是真人。 尽管如此,我们完全没有心情去欣赏这样的杰作,因为这些石像有一个共同的诡异之处。 石像全都没有头颅,我仔细查看了一下断口,很平整,很明显是被利器斩断。 如果这些是人的尸体,倒是可以理解,很可能是被执行斩首的犯人,可这些都是岩石雕刻的石像,没有任何理由去斩断他们的头颅,除非干这件事的人无聊到了极点,外加有神经病。 想到这里,我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这些石像不会真是人的尸体吧?“康胖子,我怎么觉得这些石像很古怪啊。” 康胖子敲了敲石像,发出沉闷的声音,说:“你敏感过头了吧,很正常啊。” 我也敲了敲,用力稍微大了点,手都敲疼了,确实是石头材质的,更看不出任何问题。 康胖子叫我别磨蹭了,曲奇已经进入石头房子有一会了,还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危险,赶紧先找到她,其他事情待会再说。 二伯也可能在那里面,我心急找到他,所以也没有再多想,便进入了石头房子中。 24 真正的野人岭 进入石头房内部,环视一周,内部同外面一样简陋,地面有些杂草和乱石,看来这里已经荒废很长时间了,正面有一个石台,立着一尊站姿石刻雕像,同外面的并无区别,也是被斩断了头颅。 难道这些石像的头颅有什么特别之处,会暴露神农古国的秘密? 就在我观察雕像的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内,康胖子竟然不见了,我仔细一看,在房子角落里有一道通向下面的石梯。 康胖子这家伙怎么如此着急,他与曲奇也就打过几个照面,怎么就这么担心她呢?难道与我分开的那段时间内,他们就产生深厚的感情了?这实在很牵强。 我与他认识应该也有三四年了,也没见他这么关心过我,看来这不靠谱的家伙动了凡心。可我觉得,曲奇那姑娘不太适合他,而且死鱼脸的话说得很明白,那姑娘似乎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此刻,我更担心康胖子的安危,赶紧走下了石梯来到了第二层。这个房间非常昏暗,空无一人,角落里也有一道石梯通往下面。看来这座石头房子下面不止一层。 房间里空空荡荡,透露着破败的迹象,我却感觉到有些异样,仔细打量了整个房间,却找不到原由。 我一路往下,每下一层那种异样的感觉就愈加强烈,当我进入第五层时,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不对劲了,原来每往下一层,空间便会缩小一些。 为了印证我的想法是否正确,我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第九层,也就是最后一层,这里的空间非常紧凑,最多只能同时容下两个人。 只有一种结构符合现在的情况——塔形建筑。 虽然我不是学建筑的,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塔也见过不少,比较出名的有大理的千寻塔,西安的大雁塔,还有家喻户晓的杭州的雷峰塔,相传古人修建塔,大多是用来镇妖镇邪的,比如说雷峰塔下,传说镇压着一条千年白蛇,故事还被拍成了电视剧。 但也有一种塔不是用来镇妖镇邪,我看过一本小说,里面描述一座用巨木搭建的木塔,塔身一共九层,每一层里都有身着衣服的干尸骨骸,称为九层妖楼。当时我还在网上查过相关的资料,实际上,九层妖塔真的存在,具体位置就在中国的青海,还有一个关于九层妖塔的传说在当地藏族人之间代代相传,说那九层塔是妖怪建造,为了接近所谓的天府之国,希望借助塔的力量早日化妖成仙。 不论所建的塔有何种用途,但所有的塔无一例外是建造在地面上,最底下那一层空间最大,越往高处,塔内空间逐渐缩小。这不仅符合建筑学原理,还与传说能联系得上。 如果说我现在身处一座石塔内,这不仅违背了建筑学原理,而且与任何传说都搭不上边。这座塔明显是反着来的,越接近地底深处,空间越小,竟是一座倒插在地下的石塔。 忽然,我头皮一炸,天哪,这里竟然没有出口! 不对,肯定有暗门,否则无法解释康胖子和曲奇的去向。 现在不是慌张的时候,我深吸了一口气,让心情平静下来。既然是机关,一定会隐藏在不显眼的位置,这是一座石塔,触发装置肯定也是石头材质,光用眼睛看估计很难察觉。 我仔细触摸石壁,为了防止任何疏漏,每一个细微的角落都不放过。果然,在石壁靠近地板的位置,发现了一排石刻图案,围着整个狭窄的房间绕了一个圈。 上面的房间都没有见到任何石刻图案,这东西实在很可疑,触发装置一定就在其中。我伏下身子,盯着手电光照出的那个位置。 竟然是一张人脸图案,与人面狼头上戴的面具毫无区别。神农架的神农古国居然与风召岭的西周古墓有联系,这可着实让我吃惊。 我认真按压每一张人脸图案,按到第八块时,产生了一丝松动,再用力按却按不下去了,难道年代久远,触发装置失效了? 在这样压抑的空间里,心情愈发容易郁闷,连连用力按了几下,没有任何反应,我的耐心早已经磨完了,站起来狠狠踢了一脚,只听见咔嗒一声响,那张人脸图案陷了进去。 机关已经触发,应该会出现一张打开的门,等了好一会,没有任何动静。 未必还要手动开门?这设计者实在太没有诚意了,应该搞一扇自动翻转的门嘛,完全不注重用户体验。 我捶打周围的石壁,手都拍疼了,石壁仍然纹丝不动。 忽然,脚下一空,我就掉了下去,失重的感觉非常难受,心脏快要串到嘴里来了。 妈的,怎么老子就这么倒霉,尽遇到这种不符常理的机关。下面不知道什么情况,要是放着一个救生气垫,小命能保住,要是一块硬地,会摔成肉酱。 不知道康胖子和曲奇是不是也中招了,我会不会摔进他们血肉模糊的尸骨之中?想想就觉得恶心。 只短短十来秒时间,我还在胡思乱想,身体已经撞入了水中,由于没有落水的心里准备,冰冷的水冲入了鼻孔之内,呛得我咳了几下,顺便吃了几口水。 我双腿向上蹬水,双臂划了几下脑袋就露出了水面,幸亏我一直紧紧拽着防水手电,随意一照想看清楚周围的环境,没想到对面射来一道光束刺到了我的眼睛。 “小飞,快游过来!” 这声音我一下就听出来了,康胖子这家伙果然没死,我手臂一动,手电光就照到了他那肥硕的身体。 这家伙果然还是那么不靠谱,看见我在水中狼狈的模样,也没必要高兴得手舞足蹈吧。 我此时惊魂未定,又被水呛得很不舒服,身子有些疲惫,慢慢往岸边游去。 康胖子依然还在那里手舞足蹈,估计他嫌我游得慢吞吞,便大喊大叫。 当我听清楚他叫喊的内容那一刻,差点被水呛死。 “快游过来,水里有东西!” 顿时,我脚脖子一凉,感觉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我用力蹬了几下,那东西缠得很紧,怎么都甩不脱,瞬间就将我拖入了水里。还好我反应迅速,憋住了一口气,在水里翻身用手电一照,妈呀,水里有一团黑漆漆的毛发,死死缠住了我的脚腕。 我奋力往上游去,头再一次冒出了水面,可那毛发的力气奇大,一下又将我拉入了水里。这一次没有那么幸运,我来不及换口气,水呛进了肺里,难受得我想吐,可是水不停往里钻,吐又吐不出来。 我想从背包里摸出那把求生刀,可那团毛发丝毫不给我机会,拉着我剧烈的摆动,晃得我脑袋一阵眩晕,根本就摸不到后面的背包。 我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淹死在这里,忽然一个力道将我拉出了水面,是康胖子那家伙来救我了,他手里握着一把短短的求生刀。 我吐了几口水,有气无力地说:“你他娘总算良心发现了,还知道来救我啊。” “别他娘废话!”康胖子说着就一头扎进了水里。 很快,拽着我脚腕的那股力道突然就没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我甩开膀子游上了岸,躺在铺满碎石的岸边喘着大气。 康胖子也安全上岸,他和曲奇扶着我来到一处干燥的地方。 我们三个落汤鸡四处捡了点干柴烧了一堆小火,我和康胖子直接脱得只剩内裤,将衣服支起来烘烤,没想到曲奇那姑娘没有一丝害羞之意,就在两个大男人面前脱得剩下胸罩内裤。 我和康胖子明显有些尴尬,摸出了防水包里的香烟抽起来,眼神时不时落在曲奇那发育尚好的胸部。曲奇也要了一根烟,靠着康胖子坐下,很自然地抽起烟来。 我倒是看出了康胖子有些不自然,身子明显抖了一下,估计是兴奋得颤抖了吧,这家伙还有这等艳福,羡慕死老子了。 虽然美色当前,可在这种环境之下,我也没有太多心思去考虑男女之事,也不知道水里那团毛发是个什么鬼东西,便询问康胖子。 他也说不清楚,只说掉下来之后就发现曲奇被那团毛发缠住了,整个身子都被包裹。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割断了那些毛发,带着曲奇游上了岸,还没搞清楚情况,就听见噗通一声水响,发现是我掉落下来。 幸亏那东西不能上岸,否则我们还不知道往哪逃,衣服差不多也干了,我走到暗处脱下了湿漉漉的内裤,穿上了干衣服,把内裤支起来烘烤。 康胖子和曲奇也换好了衣服在烤内衣裤,我琢磨着他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换衣服都不回避一下,算了,人家这档子事也轮不到我管。 我从背包里翻出强光手电筒,打算先探探这里的环境,这一看简直被惊呆了,离我们不远的距离,竟然有一座大山。 我仔细观察起大山,山上全是光秃秃的岩石,随意估算了一下,这山少说也有四五百米之高,打死都没有想到,在石塔底之下竟然藏有如此大的空间。 隐隐约约,看到山顶上有什么东西,可是距离实在太远,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我心里忽然冒出一个让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难道这座地下大山才是真正的野人岭? 25 纸片 藏在地底的一座大山,这种事情连想都没不敢想,何况亲眼见到,我们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我将心中那个念头讲了出来,康胖子也表示认可,他说如果外面那个山岭是野人岭,看起来也太平常了,除了那片古怪的浓雾,完全看不出特别之处,以刘主任的经验和阅历,绝对不会迷失在那种地方,看来这座地底大山,极有可能才是真正的野人岭。 那么我们所寻找的神农古国,必然是在这种山中,收拾了一下装备,便朝着大山而去。 这一段路并不好走,地上全是碎石岩块,尽管我们穿的是专业户外登山鞋,踩在这样的地方依然硌得脚疼,稍不留神就会扭伤脚踝。 康胖子一路体贴又周道,生怕曲奇受到一点伤害,一路搀扶着她,这也导致我们的行进速度很慢。 来到山脚下才真正感受到这座地下大山的气势,举目望去,山壁陡峭怪石嶙峋,一眼看不到顶。关键的问题是,这里根本就没有路可以去往山顶。 我之前在河边看到山顶有个东西,虽然看不清楚具体样貌,但能确定那是人工铸造。这里一定有条路可以直达山顶,只是隐藏在了难以发现的角落。 我们商量了一下,分头寻找是否有秘密入口。康胖子自然和曲奇一组,我单独一人,有什么情况就发射信号弹。 我独自朝左边搜寻,山脚下的路更难走,好多巨大的岩石,最小的也有半人高。如果不是循着山体的方向行走,真的很容易迷路。 我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靠山体的一边,生怕错过山洞石梯之类的地方,走了大概四五公里,也没有找到通往山顶的路。 回头看了一会,没有看到信号弹,看来康胖子那边也没有任何发现。 难道古人是飞上去的不成? 我知道这绝无可能,便爬上一块比卡车还要大的岩石,想登高查看一下前面的路况,决定是否再继续走下去。 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点火光,好像是个火把,火光隐约照出三个人影,其中一人身形瘦小,似乎是个女人,火把就在她手中。另外两人却显得有些奇怪,他们居然背对那个女人而坐,耷拉着脑袋。 在思考同时,我关闭了手电。 举着火把的那个女人似乎在替那两个坐着的人按摩,手不停在他们后背抚摸,似乎很辛苦,时不时还擦擦脸上的汗水。 不多不少,正好是三个人,会不会是那三个日本人?这几个小日本也真会享受,都到了这种鬼地方,还不忘做个马杀鸡舒服舒服。 回想进入山洞之前,铃木千夏从山岭上惊慌失措地跑下来,告诉我有危险,自己却抢先进入了地下空间。他们必然是尾随我们之后进入了山谷,利用那片人工树林偷偷超越了我们。 那个日本妞果然是在撒谎,妄想凭这种小伎俩吓唬住我们,只不过她没有料到,我和康胖子并不是普通的小毛贼,单凭一两句吓小孩的话,是震慑不住我们的。 为什么罗二宝不在呢,难道他已经完成向导的使命自行离开了? 在这里瞎想也不是办法,还是悄悄摸过去打探一下,也许他们有什么发现也不一定。 我顺着岩石滑了下来,刚走了没几步,好像绊到了一个树根,摔在了碎石上硌得我到处疼,揉了揉摔疼的膝盖,庆幸没有摔破,爬起来回身看了看,除了石头就是石头,这鬼地方连棵树都没有,哪里会有树根。 路况简直能用恶劣来形容,康胖子带着曲奇有些行动不便,肯定比我走得慢。我已经往这边走了四五公里,折算下来,我与他们之间的距离少说也有六七公里。 接下来我必须更加小心,万一弄出点什么动静被那几个日本人听到就糟糕了,一对三我完全没有胜算,即使我找到机会发射信号弹,等康胖子赶过来,我早已被打残了,何况铃木千夏手里还有枪,只要一颗子弹就能送我上西天面见佛祖。 接下来的一段距离并不长,我绷紧了神经,走得提心吊胆,冷汗已湿透了后背,总感觉裤兜里有什么东西晃来晃去。 我记得没有放东西在裤兜里啊,顺手一摸,咦,怎么有个硬邦邦的东西? 掏出来一块石头,这也是怪事,居然把石头摔进了裤兜里。余光却瞥见一个白色的小东西随着石头被带出了口袋,掉落在地上。 蹲下身子,看到碎石上落着一张小纸片,捏在手里才知道是烟盒的碎片,定睛一看,上面写了几个潦草的字。 “信号弹是陷阱!” 之前和康胖子约定好了,只要发现通往山顶的路,或者发生什么危险,就打一发信号弹通知对方。 一路上我并没有感觉到裤兜里有东西,在被什么东西绊倒之后,那石头才出现在裤兜里。 我回到刚刚摔跤那地方,没有见到半个人影。附近的几块能躲藏人的大岩石后面也挨个检查了,也没有任何发现。 唯一在我口袋里藏东西的机会,只有之前烘烤衣服的时候,我记得当时一直在和康胖子聊天,他不可能在我眼皮底下玩小动作,而是他也没有这个必要。 在他旁边的曲奇穿得太暴露了,我没敢盯着她看。 这样看来,她的嫌疑最大,而且我之前给过她一包烟,她有可能留下了烟盒,偷偷撕下一片写了字,趁我不注意塞进了我裤兜里。一路过来太专注于找通往山顶的路,才没有留意口袋里有东西。 可她为什么不当面告诉我呢,非要这么多余写个小纸条,难道她不怕我拿着纸条向康胖子揭穿她吗? 死鱼脸早已提醒过我,要小心这个女的,康胖子和曲奇的关系明显变得非同一般,莫非她早已知道上山的路,却只想带康胖子一人上去,所以才留下这样一句话,即使康胖子发射了信号弹,我也不敢过去。 干脆现在就打道去找康胖子? 我又看了一眼纸片上的字,瞬间想到另外一种可能。 通往山顶的路就在我这个方向,曲奇担心我找到,所以留下这纸片故意扰乱我的判断,让我打消继续寻找的念头。 她确实达到了目的,我现在真是进退两难。 我拍了拍脑袋,把这些混乱的思绪赶走,以免真被打乱了方寸,还是先去打探日本人的情况,或许他们已经找到了通往山顶的路。 小心翼翼地来到一块岩石后面,刚好可以遮挡我不被发现,我探出半个脑袋,往三个日本人瞧去,眼前的一幕犹如地狱一般,令我头皮一炸,差点没稳住身子。 四五米的距离之外,吉川秀一和松下仁野并排跪坐在地上,确实耷拉着脑袋,但方向是反的,脖子连着头往后折断,耷拉在后背心上了,脸上的表情无比狰狞,死前一定遭受了巨大的痛苦。 那个拿着火把的并非铃木千夏,他身材瘦小,脸上戴着一张与人面狼同款的人脸面具。 他一手持火把,另一只手在吉川秀一的胸口摸来摸去,忽然就掏出来一个东西往嘴巴上凑。 他居然在吃一坨血淋淋的内脏! 恐惧血腥的好感觉让我很想吐,差点没忍住就呕吐了,不小心踩到一块碎石,哗啦一声响。 面具人行动很迅捷,眨眼间就往这边奔来,我尽力稳住了情绪,低身往后边一块小岩石侧面溜过去,整个人趴在地上,缩进岩石与地面形成的狭缝里。 火光将面具人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一点点靠近我躲藏的地方,踩在碎石上发出哗哗的脚步声。 忽然,在离我鼻子一指的距离出现一双黑色的靴子,我屏住呼吸,绷紧了身体,不敢发出任何微小的声音,生怕被面具人发现。 黑色靴子原地移动了几下,然后就离开了,等脚步声消失了,我才松了口气,正准备起身时,心里冒出一个想法,面具人会不会杀个回马枪? 我赶紧缩了回去,几乎就在同时,砰的一声响,那双黑色靴子砰重重落在我的脸旁边。 被发现了吗? 黑色靴子移动了两下,一阵嚇呲的喘息声仿佛就在我耳边。 我心里紧张得厉害,心说这人怎么这样狡猾,幸亏我没急着行动,不然一定会被发现。 面具人终于离开了,我等了大概半根烟的功夫才从狭缝中爬出来, 我用又摸回刚刚那块大岩石后面,面具人似乎已经吃饱了,他蹲在地上直勾勾地盯着那两具日本人的尸体。 我仔细观察起来,这面具人与人面狼完全不同,我记得人面狼全身腐烂,是由人脸面具操纵的死物,只要打碎面具,它就停止活动。 但面具人不同,从他裸露在在的皮肤可以看出来,明显是个活人。 看来所有的古怪全在那张人脸面具上。 就在我疑惑不断时,天空忽然闪亮,我回头看去,一颗信号弹划破了天际,照亮了整个地下空间。 困扰我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我再一瞧面具人,他站直了身子,看着信号弹闪亮的方向一动不动。 骤然间,他抬起鲜血淋漓的右手,吐出一条长长的舌头舔干净了手上的血液。 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通头顶,糟糕,康胖子危险了! 我已经没有心思去考虑其他,转身就往回快速奔去,希望能赶在面具人之前找到康胖子。 26 巨大的石像 现在没有任何心思顾及自己的安危,心里只惦记着康胖子,他一定是遇到了危险,不然以他的个性绝不会发射信号弹向我求援。 面具人已经发现了我,急促的脚步声紧贴在身后,那两个日本人合力都无法对付他,我没有任何理由与他硬拼,只能拼速度。 腿部肌肉崩得很紧,我使出了全力向前狂奔,根本没有刻意选择较好的路,脚底板被碎石硌得慌。 跑了大概一半路程,越来越奇怪,面具人似乎没有攻击我的打算,只是紧紧地跟在我身后。 由于遇到紧急情况,我居然忘了关键问题,面具人的速度绝对是在我之上,却一直像跟屁虫一样,紧追在我屁股后面,怎么不追上来与我厮杀呢?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好与面具人的视线接触上了,他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珠子盯了我一下,没有任何攻击的意图。 他到底做的什么打算?难道是想跟着我找到康胖子,再一块收拾我们? 等会与康胖子汇合,我俩也不见得会干不过面具人,既然他给了我机会,我当然也不客气,咬紧牙关,拼了命往前奔。 这一段虽说距离只有几公里,但奔跑和走路不一样,每一步踏下去,脚底板都受到物理攻击,控制不住打摆子,双腿肌肉也越来越发酸,稍不留神就会摔倒扭伤。 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我已经回到了石塔下面,自己也很惊奇,体能竟然能坚持这么久,发酸的大腿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跑起来竟然觉得有些轻飘飘的。 在风召岭没有收获任何值钱的宝贝,回家后我还郁闷了好几天,此刻却默默庆幸,当初在山谷中被人面狼围追,进了西周古墓又面临毒尸螯的围困,危险程度比此刻要大多了,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理,我都得到了锻炼。 趁着状态尚好,我不遗余力往前奔跑,大概跑了只有一公里样子,就瞧见前方有一点模糊的光亮。 情况有些不对劲啊,虽说康胖子带着曲奇,也不至于速度这么慢吧?这么大半天,才走了一公里多点,实在说不过去。 难道他们一出发就遇到了危险,那为何过了那么久才发射信号弹呢? 我放慢了脚步,将手电筒关闭,回头瞥了一眼,面具人手里的火把也熄灭了,这家伙好像在学我。 暂时面具人应该不会对我产生威胁,不然,跑过来这一路,他完全有机会下手。 我也不管他了,悄悄往光亮那边摸去,靠近了却发现两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康胖子,也没有看到曲奇。 我松了一口气,走过去说:“你们怎么在这里?” 铃木千夏那张精致的脸依然透露着冷峻,她手里的枪指着我的脸,我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心说,这女的真的有病,没事就拿枪指着我,还上瘾了不成。 另一个人是罗二宝,我刚刚准备开口问他有没有遇到康胖子和曲奇,他却抢先一步说:“康胖子呢?” 我疑惑道:“我也在找他啊,刚刚瞧见他发射的信号弹,我就追过来了。” 罗二宝晃了晃手里的信号枪,我看到他脚边还有一个背包,一眼就认出来是康胖子的,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怎么连装备都不要了。 “信号弹是你发射的?”我问罗二宝。 罗二宝笑了笑说:“不是我还能是谁,我们刚刚过来就瞧见地上扔了一堆东西,想想你们早就到了这里,所以发射了一枚信号弹,想要引你们出来。” 我没心情关心这个,忽然记起面具人还在我身后,回头一看,除了岩石,半个人影都没有。心想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一路尾随过来,居然什么事情都不干,难道是见我们人多,所以才放弃了? 我想起那两个惨死的日本人,便对铃木千夏说:“美女,你先把枪放下,刚刚我遇到你男朋友了。” 铃木千夏不仅没有惊喜,反而脸色一白,说:“你什么意思,编这种荒唐的事吓我吗?” 她把枪插在了腰间的枪套里,我才敢靠近她,将刚刚遇到的事情大概讲述了一遍。 她听完之后,脸色更难看了,说出一句让我不理解的话。 “你肯定看错了,他们不可能来到这里。” 这个女人脑子真的有问题,我明明看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会看错呢。“你不信就算了,懒得跟你啰嗦。” 铃木千夏与罗二宝对视了一眼,她没有说话,罗二宝却开口了:“吉川和松下在外面已经遇害了,如果你没有看错,那肯定是见到了他们的尸体。” 他这么说也对,我看到的确实是尸体。“应该是那个面具人把他俩的尸体搬进来了,看来这里一定还有其他入口。” 罗二宝看了看四周,说:“就算有,咱们也找不到。”说完他指了指面前的山体。 我顺着看过去,看到山体上似乎有一排栈道,离得并不近,所以有些看不清楚。康胖子和曲子很可能是顺着栈道上去了,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何要把装备留下。 “要不咱们合作吧?”罗二宝忽然问我。 我想了想,目前的情况,咱们三人合作是最好的选择,那个面具人的动机不明,说不定等我落了单,会被他杀个措手不及。 我们也不再耽搁,往栈道走去。 其实我心里有些好奇,吉川秀一不是铃木千夏的男朋友吗,怎么听到他死亡的消息,她一点也没有伤心的痕迹,日本妞就这么狠心吗,至少也做做样子嘛。 忍不住我就问了她,没想到她却笑了笑,说:“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老话,叫逢场作戏吗?” 我靠,搞半天那两个死人只是她利用的棋子,这个日本妞不简单啊,往后要防着点,别被她利用了。 罗二宝开路,铃木千夏走在中间,我负责断后。 这条栈道是用条石做支架,搭上粗壮的原木,每一根比大腿还粗,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修建的,很多都腐烂了,踩上去会发出咔嚓的响声,所以我们一路走得非常小心,生怕一个不留神将木头踩断,这么高摔下去,不成肉酱也会全身骨折而死。 不过,这种程度的危险对于我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了,我也是耐不住寂寞,没事找事与铃木千夏聊了起来。 “铃木小姐,你大老远从日本来到野人岭,为了什么啊?” 铃木千夏撩拨了一下头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动作瞬间就让我放松了许多,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她那精致的脸蛋,心想,要是她多一些笑容就好了。 铃木千夏冷着脸说:“我目的与你一样。” “你也是来找人的?” 铃木千夏看着脚下的路,嗯了一声,告诉我,八十年代,他的父亲随考察队离开了日本,从此就失踪了。后来她多方打听,也没有得到任何父亲的线索。 就在几天前,忽然收到了一个消息,父亲当年去了神农架的野人岭。但她凭一人之力也没有办法寻找一个二三十年前失踪的人,所以才利用了吉川和松下,鼓动他们来到了这里。 说到这里,她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自责的表情,不过很快就被她刻意的笑容掩盖了。 看来这个女人,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狠心。 就在我们分心的这一刻,咔嚓一声响,两根原木由于腐烂太严重,被铃木千夏踩断了,她身子紧跟着往下沉。 这一切就发生在毫秒之间,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反应那么快,丝毫没有想过自己会跟着坠落山崖,身子往前扑了出去,抓住了她最后露在栈道上的手。 由于我扑得太猛,身下的木头也发出了咔嚓的响声,我大叫一声:“罗二宝,快来帮我!” 罗二宝奔了过来,距离我们还有四五根木头的地方就停了下来,他摸着山壁,小心的往我们靠近,虽然动作如此轻,可是脚下的原木依然发出咔嚓的响声。 我刚刚扑得太猛,力道加上体重,被我压在身下的那几根腐烂的原木加速了断裂,咔擦咔擦响个不停。 铃木千夏整个身体都悬空在栈道之下,一只手紧紧的拽住我,指甲都刺进了我的肉里。 这都怨我,没事瞎扯什么,害得她分了心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我只能强忍着疼痛,绝不能让她的性命葬送在我手里。 我另一手手死死撑着身下的原木,铃木千夏虽是个女人,但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我一只手要负担她全部体重,确实非常吃力,而且她受了惊吓不停大喊大叫,身体还在摆动。 又传来几声咔嚓的断裂声,再不离开这一块地方,我将随着铃木千夏一同掉入山崖之下。 我抬头瞧了一眼罗二宝,催他快点过来帮忙,他却往后倒退。 这小子居然见死不救,我骂道:“你他娘是个怂货,快点过来!” 他也没有回答我,从背包里摸出一根登山绳,自己拽着一头,另一头扔了过来,喊道:“绑在她身上,快!” 连续几声咔嚓响,我知道身上的原木已经到了极限,再迟疑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脚尖紧紧扣住一根原木,松开支撑的那只手接住了登山绳,我的身子也向塌陷处滑了一下,顺势将绳子绑住了铃木千夏。 哗啦一阵响声,支撑我身体的那几根原木终于承受不住断裂了。 失重的感觉瞬间产生,急速往下坠落,我一把搂住了铃木千夏,终于稳住了身子。 可能是我搂得太紧,铃木千夏不停的扭动身子,我仔细一看,原来我的脸刚好挤在了她胸脯上,两团柔软之物紧紧贴着我的脸,在她扭动之下,不停摩擦着我的脸颊和鼻子,一时间我倒是忘了坠落悬崖的危险。 罗二宝在上面大喊道:“小飞,你赶紧爬上来,我快拽不住了!” 我顺着绳子先爬了上去,与罗二宝合力将铃木千夏拉了上去。 我还没喘口气,罗二宝就瞪了我一眼,说:“这些原木腐烂很严重,你们要小心点,别他妈再瞎扯蛋了!” 他说的是实话,我没有还嘴,忙问铃木千夏有没有受伤,她冷峻的脸上还留有惊慌之色,摇了摇头。 我说了声对不起,她已经恢复了镇定,脸蛋却泛起了一丝红润,狠狠瞪了我一眼,说:“挺舒服是吧?” 我一看她脸色,就想起刚刚的情况,尴尬一笑,脑子也没多想,脱口就说:“挺舒服的。” 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说错了,赶紧连说了几个对不起。 本以为她会对我发脾气,却对我露出了一个微笑。 接下的路,我们越走越小心,有两处地方早已被落下来的岩石砸裂了,我用脚试了一下,根本承受不住我的体重,不得不攀住山体上的岩石,小心挪过去。 栈道并没有修建到山顶,大概到了山体的一半便到了尽头,举目一看,后面这段与我们走过的这一段近乎笔直陡峭的山体完全不同,明显平缓里很多,有一条石头台阶弯弯曲曲往上延伸。 山顶上那个奇怪的东西已经能看得很清楚了,竟然是一座巨大的石刻人像,与我们在石塔外看到的人像风格相同,只是这座人像非常巨大,至少有十米高,而且它的头颅完整,只是背对着我们,看不到面部。 27 绝望的双眼 外面的那些小石像明显是被人刻意斩断了头颅,似乎害怕被人看到它们的脸,难道石像的脸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长了麻子,还是痦子? 我忽然想起一个笑话,有只骆驼正在河边喝水,一只调皮的大象走过去和她打招呼:“美女!你的咪咪怎么长在背上呀?” 骆驼大怒,骂道:“滚,我不和脸上长鸡鸡的东西说话!” 这石像的脸,不会也长了个那玩意吧。 我忍不住笑了笑,却被铃木千夏发现了,她问我笑什么,我脸一红,尴尬地说没什么,率先踏上了石阶路。 虽说这一段平缓了,但也是相对垂直陡峭的山崖而言,走起来并不比之前轻松。 爬了一段距离,大腿肌肉都快抽筋了,好像灌了铅一般,抬脚都非常费力。 我还算好的,铃木千夏已经累得不行了,一个人落在最后面,倒是罗二宝依然跟在我身后,看不出这家伙身体素质竟然这么好,不愧是老八爷的孙子。 走完这段山体的大半距离,离我们大概还有三四百级台阶的地方,灰白色的石阶路就到了尽头,马上就要到达山顶了,巨大的石像已经清晰呈现在眼前。 这座石像如此巨大,但工艺一点也不含糊,与那小石像完全没有区别,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它是岩石材质,真会以为面前出现了一个巨人。 我转过身子,蹲坐在石阶上,喊了一嗓子:“前边就是山顶了。” 罗二宝也累得喘着大气,一只手撑着大腿,侧身望向后边的铃木千夏。 日本妞显然是体力不支了,我于心不忍,赶紧踏着石阶路,返回到铃木千夏身边,关切道:“怎么样,还能走得动吗?” 铃木千夏喘息不断,脸上已经毫无人色,没有力气接我的话,我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她也没有拒绝,就这样搀扶着继续往上走。 罗二宝到底是身体素质好,我下来帮铃木千夏这会,他已经快要爬到石阶路的尽头了,正蹲坐在石阶上歇息。 我拽着个人确实走得慢,罗二宝看我们半天没上来,独自爬完了最后一段路程,身影消失在了尽头。 “不……不行了,我得……休息一会。”铃木千夏身子往下一沉,整个人就瘫在了石阶路上。 我从包里摸了瓶水带给她,她喝了一小口就还给了我,她这样子再走下去,体力会透支,搞不好会有危险。可我很想上去看看那巨大石像的脸,心里痒痒得难受,却也不好将她独自留在这里,便说:“罗二宝已经到顶了,咱们得加把劲了,你要实在走不动,我来背你吧。” 铃木千夏揉了揉腿部肌肉,伸手撩拨了一下秀发,说:“没想到你还挺有绅士风度,在我们国家尽是些恶心的宅男,像你这样有毅力的男人我还是头一次见呢。不过,我还没有虚弱到要你背的程度,再歇息两分钟。” 这话听起来是夸奖我,可是配上她冷冷的表情,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喝了一口水,然后收入背包中。 果然只过了一小会,铃木千夏就站了起来,我赶紧扶着她手臂,慢慢顺着台阶往上走。 也不知道罗二宝在上面干什么,半天也没有听到动静。 没走几步,铃木千夏就停住了,我忙问怎么了。 她表情有些奇怪,反问我:“你不觉得这条石阶路有点奇怪吗?” 微微仰头往上看去,灰白色的石阶路没有任何古怪,我摇了摇头,说:“挺正常啊,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咱们再休息一会。” 听我这么说,她显得很紧张,指着山顶的方向说:“我怎么觉得这石阶路变短了一些。” 举目望去,看到石阶路的尽头,果然如她所说,这条路真的变短了,靠近山顶那一段本来是有石阶的,现在却消失了,留下一片黑漆漆的山体。 前面塌方了? 不对,从刚才到现在,并没有听到一丝响动,就算我们没有听到声音,至少也会滚落一些碎石下来。 就在我琢磨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时,通往山顶的这条石阶路,又缩短了一些,似乎缩短的速度还加快了,石阶尽头离我们只有一半距离了。 手电光束照射出的景象越来越清晰,等我看清楚了真实情况,惊讶得大叫了一声:“快跑!” 我俩手拉手一路往下飞奔,上山的时候大腿酸痛,下山的时候负重全落在了膝盖和小腿上,以这种速度奔跑,小腿肌肉很快就鼓鼓发胀。 “啊!” 铃木千夏一不小心踩在了石阶的边缘,脚底打了滑,尖叫一声往前扑倒在石阶上,由于惯性的原因,身体还在往前溜。 我跑得太快,虽听到了声音,一下子也没有刹住身子。 等我返身往上,想要拉起她时,一片黑色的东西直接罩住了她整个身体。 这条石阶路根本就不是在缩短,而是从山顶涌下来成片成片密集的毛发,与在水底缠住我脚腕的那种毛发一模一样。 顷刻之间,铃木千夏被包成了一个黑粽子。 如果这真是毛发,那一定会怕火,幸亏我这次准备充分,带了很多火折子,赶紧摸出一个打着扔了过去。 毛发刚刚与火焰接触,就像见了天敌一般,迅速往回缩去,铃木千夏的身体露了出来。 我赶紧扶起她一看,只是手掌和手肘擦伤了些,并无大碍。 我这才想起,罗二宝还在山顶呢,毛发是从那里涌出来的,恐怕他现在已经被裹成了一个人茧。 老八爷与我爷爷是生死之交,如今他孙子遇了危险,我绝不能丢下他不管。 我也实在不甘心,马上就要见到石像的真面目了,真的很难放弃。 我留了两个火折子给铃木千夏,要她继续往下,她却一把拉住我,说要一起去。 我担心她体力不支,正准备劝她先到栈道那里等我,可她却打着了一个火折子,什么话都没说就往上走。 这日本妞简直让我刮目相看,心说有个帮手也好,我也不再多说,追了过去。 我们一路用火折子驱赶,黑色毛发非常惧怕火焰,回缩的速度越来越快,我们都用跑的才能赶上。 顺利到达山顶,毛发全都消失了,看来已经被我们赶走。 如此近距离之下,我才真正感受到了石像的宏伟,眼光顺着石像的脚部攀延而上,一直到达石像的后脑勺才停住,就好像站在摩天大楼底下仰头往顶部看去,心里有种莫名的压抑感,总担心它会倒下来。 铃木千夏指着巨大石像对面,说:“罗向导在那!” 她说着就要往那边走,我一把拉住她说:“慢点,我先瞧瞧情况。” 我仔细观察起来,毫无黑色毛发的踪迹。罗二宝此时正仰着头,死死地盯着那座石像的脸,他的样子显得非常古怪,就好像一下看到了美丽的东西,一下又看到了恐怖的景象,表情阴晴不定。 见没有了危险,我也很想过去瞧瞧,那石像的脸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经过石像侧面,我侧头往上看去,已经能看到石像的侧脸了,再走几步马上就能见到脸的正面,忽然,我的手臂被拉了一下。 转头一看,铃木千夏脸色十分苍白,直直瞪着罗二宝所站的方向,我往那边一瞧,罗二宝呆立原地,也没有看到刚刚袭击我们的毛发。 我朝罗二宝走了几步,问道:“罗二宝,你他娘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啊?” 话音刚落,我的身体下意识颤抖一下。 恐怖的一幕在我眼皮底下发生了,罗二宝的胡子正以惊人的速度疯狂生长,一个呼吸之间,就将他包裹成了一个黑色的毛人。 那些黑色毛发并没有停止生长,突然间像炸开的烟火,向四面散开,骤然间停在了空中,以一个诡异的弧度朝着我聚拢而来。 我想躲避却已经来不及,黑色毛发直扑面门,往口鼻之中猛钻,就像一条巨大的毛毛虫爬进了喉咙里,一股恶心的感觉刺激我的肠胃,胃里还没有消化完的东西顺着食道涌了上来,却被黑毛堵在了喉咙里。 我拽住脸上的毛发使劲往外扯,数量实在太多,扯都扯不完,还有一些扎进了耳朵里。 就在我陷入绝望的时刻,那些毛发自己缩了回去,当它们从喉咙里出来的一瞬间,堵在里面的消化物犹如喷泉一般迸发而出。 恶心感实在太强烈,双眼被刺激得流了好多眼泪。 只见铃木千夏手里拿着两个火折子,不停烧着那些毛发。 我也没多想,抹了抹嘴巴,朝着被毛发裹身的罗二宝扔了个火折子,却被他一脚踢开了,铃木千夏也学着我扔了个火折子,也被他一掌拍飞。 我与铃木千夏心照不宣,一个转身就朝山下不要命的逃。 我边逃边将最后的两个火折子扔向了罗二宝,他在跑动中打得也没有那么准,被火烧得咯咯怪叫,与我们之间拉开了小段距离。 下山的速度快了很多,不知不觉,我们已经逃到了栈道上,回头朝上看了一眼,石阶路上挤满了黑色毛发,密密麻麻一大片。 顺着栈道一路往下,攀着山体挪过了两处被岩石砸裂的地方,继续往下。 忽然,跑在前边的铃木千夏停住了身子。 我大喊道:“发什么愣,快跑啊!” 铃木千夏像没听见一样,矗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待我走近一看,脑袋就懵了,居然忘记了如此重要的事情。 在之前差点坠落悬崖的那个地方,有一个非常大的缺口,足足有八九米宽,唯一的登山绳被罗二宝收走了,我们根本就无法过去。 我站在塌陷的缺口边缘,朝下望去,强烈的冲击感让我一阵眩晕,扭头看着铃木千夏,她那绝望的双眼之中冒出了泪水。 28 坠崖 海浪般的黑色毛发马上就要接近了,我急道:“铃木小姐,你先上,我来断后。” 危机关头,铃木千夏也没有迟疑,抓住山体上一块突出的岩石,用力蹬腿,快速攀上了悬崖峭壁,我赶紧跟了上去。 这一段岩壁非常难爬,上面能落脚的地方都很局促,稍微不注意,脚就会打滑。 那恶心的毛发却像爬山虎一样,顺着岩壁朝我们爬来,眼看就要缠到我手掌了。 我忽然想起了一个东西,反手从背包里摸了出来,朝着栈道那头扣下了扳机,一发耀眼的信号弹射了出去,击中了毛发堆中一个人形凸起物。 顿时响起一声刺耳的尖叫,毛发如惊弓之鸟,快速缩了回去,一直缩到了罗二宝的脸上,全都消失不见了。 罗二宝在毛发的保护下毫发无损,他躲开燃烧的信号弹,也攀上了崖壁,恶心的毛发又疯狂生长了出来,毫不留情地朝我们蔓延过来。 情急之下,我大吼了一嗓子:“快点,那恶心的东西又来了!” 刚吼出来,我立马就后悔了。铃木千夏似乎受到了惊吓,慌忙之间没有控制好力度,猛地踩在了一块突出的小岩石上。哗啦一片响声,岩石脱离了山体,她一时没有收住力,整个身子跟着往前倾倒。 我手脚同时用力,一个跨步就贴了过去,拉住了她的手碗,用力将她拽向身边。 更糟糕的情况发生了,支撑我重量的那块岩石也发出哗啦一声响,从山体内脱离了出来。 我拉着铃木千夏的手,往后倒向悬崖之下,只觉天旋地转。 完了,这回真的没救了!我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下去。 就在我后背与地面接触的一瞬间,我心中的恐惧飙到了极点,接下来的毫秒之间,我应该会感受到世界上最残酷的疼痛吧。 可是等了半天,什么感觉都没有。 手胡乱一摸,咦,怎么是一片草地? 睁眼一看,满天繁星密布,这里已经不是地下空间了。明明是从栈道上坠落悬崖,怎么会掉到一片草地上呢? 难道我已经死了,来到了地府? 使劲掐了一把手上的肉,疼得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老子还活着! 放眼望去,暗淡的星光洒在广阔的草地之上,虽然朦朦胧胧看不大清楚,但我觉得这里好像是我和康胖子搭帐篷的那片草地。 除了我,四周看不到一个人影,铃木千夏不知所踪,我喊了几声,也没有人回答,到处摸了摸,手电筒也不见了。 先四处找找吧,看能不能找到其他人。 借着暗淡的星光,我如同瞎子摸象一般,走在草地上。 没走多远,在夜色之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大影子。 不会是什么野兽吧? 安全起见,我放慢了步子,猫着身子悄悄往那边摸过去。 咦,怎么有一顶帐篷? 穿破夜色的笼罩,靠近草地上那顶孤零零的帐篷,看到帐篷上印着几个字。 “市考古研究所” 出发之前,我给钱叫康胖子去买装备,由于户外店里刚好缺货,他就偷偷在研究所拿了一顶,我此刻所见的帐篷,正是康胖子从研究所偷拿的那顶。 帐篷轻微晃动了两下,难道是康胖子和曲奇在里面? 好你个康胖子,居然偷偷和曲奇跑了出来,在这里卿卿我我。 我凑过去准备拉开帐篷门禁的拉链,吓唬吓唬这对狗男女,门禁抢先一步自动打开了。 一张奇怪的脸几乎贴在了我鼻子上,我吓得往后摔倒,那张脸也缩进了帐篷里。 这个帐篷明明收在了康胖子的背包里,此刻却莫名其妙搭在了这里。我确定那不是康胖子的脸,更不可能是曲奇,到底是谁呢? 情况不明,我赶紧往后退到只能隐约看到帐篷模糊影子的距离,借着夜色的保护,窥视着那边的动静。 帐篷里传来几声朦胧的怪叫声,然后晃动了几下,从里面钻出一个人,他拿着手电四处扫射,手电光差一点照到了我,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夜色太浓,星光暗淡,这么远的距离我无法看清楚那人长什么模样。 那人又嘶吼了几声,由于离得较远,我根本听不清他在吼什么。 那人停在原地不动,我慢慢摸过去,却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忽然停止了,那人似乎发现了我,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还好我反应快,赶紧趴在草地上保持不动,后背心全是冷汗。 忽然,就在我身旁几步的距离又出现两个黑影,有个影子看起来很娇小,应该是个女人,隐隐约约听到他们对话。 “怎么办?”听声音是个男人。 那女人说:“我先过去吸引他的注意力,你趁机从后面偷袭,一定要一击毙命。” 那男人嗯了一声,女人悄悄往帐篷那边挪步。没走几步,她又折返回来,这时,我看清楚了她的脸,竟然是曲奇! 这小姑娘居然如此歹毒,竟然要谋害性命,怪不得死鱼脸要我提防着她,妈的,老子差点就被她骗了。 曲奇返回男人身边,用极细的声音说:“又来了个人。” 我再往帐篷那边看去,真的多出了一个人影,他们似乎在说话,但是距离有些远,也听不清他们说什么。 我旁边这个男人又开口了:“他们两个人我不好下手。” 曲奇说:“你暂时别动手,等我跟他们混熟了,创造机会让他们落单,到时候轮流将他们弄死。” “好,那我就待在附近,有什么事情你喊一声。” 曲奇点点头,往帐篷那边走去。 我打算继续趴在草地上,看曲奇到底搞什么阴谋诡计,忽然听到咔的一声响,这声音太熟悉了,是打火机点火的响声,侧头一瞧,那个男人正在点烟,借着微弱的火苗,我看清楚了他的脸,竟然是那个要杀我的垃圾向导。 妈的,曲奇那贱人居然撒谎,他俩根本就是一伙的。 糟糕,暴露了! 垃圾向导非常凶悍,没给我留下任何反应的时间,一脚踢在我肚子上,我顺势一个翻身就爬了起来,这一脚踢得太狠了,我痛得紧紧捂着肚子,感觉肠子都在打颤。 忽然耳边风声想起,一根木棍朝我头上扑来,我脖子一缩,弯腰躲了过去。没料到这男人手里还有武器,差一点就中了招。 我就势一个扫堂腿,将垃圾向导扫翻在地,准备给他来个泰山压顶,垃圾向导实在太阴险了,一脚蹬在我小腿胫骨上,这是小腿最脆弱的地方,当时我就痛得失去了平衡滚在草地上。 垃圾向导铁了心要我的命,没等我爬起来,接着又是一棍子砸向我的头,我条件反射用手挡住,剧烈的疼痛把我的眼泪都逼了出来。 连挨了两下重击,身体的反应变得迟钝了,形势对我非常不利,再打下去我不死也得残废。 垃圾向导扑了上来,他这是要将我压在身下,一旦让他得逞,我便毫无胜算。 我也没多想,借他扑来之势,反手撑住地面用力一推,借力一脚踢向垃圾向导的裆下,他猝不及防,实实挨了一踢。 他手中的木棍掉了,捂住了自己的裆部半蹲下来,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机会来了! 我一跃而起,你他娘敢阴老子,让你尝尝爷爷的无敌边腿。 万万没想到,草地有些湿滑,我踢腿用力过猛,不仅没踢到垃圾向导,反而脚下一滑,重重摔在了草地上。 垃圾向导此时已经回过神来,捡起地上的木棍就要还击。 我心知已经丧失了最佳攻击时机,一个连续翻滚,离开了垃圾向导的攻击范围,爬起来就跑。 跑了很久我才停下,听见微微的流水声,原来已经来到了河边,用河水洗了把脸,挽起裤脚衣袖,刚刚被击中的地方肿得老高。 弄了点河水浇在肿起的地方,冰冷的刺激让我感觉舒服多了,找了一块大岩石背靠着休息。 这趟来神农架真是苦难连连,一开始就遭遇白化熊攻击,就注定了这一趟没有好事发生。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明白罗二宝怎么变成了个长毛怪物呢。 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关于罗二宝的记忆,只是停留在童年的时候,我之所以会把他当成老八爷的孙子,完全是因为我当时看到了他的眼睛,确实与罗二宝有一点相像。 这时,我想起康胖子见到罗二宝时说过的一句话,老八爷没几根毛,怎么他孙子长了这么大一把络腮胡子。当时我以为他在开玩笑,所以也没在意。 看来那络腮胡子根本就不是罗二宝,也不知道是什么怪物。 难道是神农野人? 绞尽脑汁我也没有得出一个答案,疲劳感越来越强烈,眼皮子不停地打架,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被河水哗哗声吵醒,此时天已经亮了,眼力所及之处全是浓浓白雾。 我伸了个懒腰,揉掉眼屎,在这种环境之下,根本就睡不踏实,真想找个暖和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觉。 我刚站起来,浓雾中就走出来一个人。 靠,又是那个垃圾向导! 刚打照面,他就冲上来给老子醒瞌睡,手里的木棍朝我头上砸来。 29 不存在的野人岭 同样的亏我不可能吃两次,也亏得我发现得早,一个侧身闪躲开,往岩石后面绕过去,顺手捡起地上的石块。 垃圾向导贴了上来,手里的木棍毫不迟疑,又砸向我的脑袋,我一扭腰靠向岩石一侧,虽然没有被打中脑袋,可肩膀未能幸免,结实挨了一棍子。 我忍着疼痛,握紧手中的石块,猛地砸中了垃圾向导的额头,这一下我下了狠手,砸得他身子摇晃了两下。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根本没有这样的狠心下如此重的手,可是这垃圾向导三番两次要我性命,我哪里敢大意。 抓紧石块又一下砸在垃圾向导鼻子上,糊了他一脸的鼻血,他顿时失去了平衡,木棍也脱手掉在了地上。 这家伙抗击打能力惊人,不仅没有倒地,反而犹如打了鸡血一样,直直朝我扑过来。 这会我到感觉出他身子有些摇晃,似乎挨了那两下快支撑不住了,可是一双手还往我脖子上掐来,依靠着体重将我压倒在岩石上。 此刻我手里虽有石块作为武器,可我不敢再下狠手了,毕竟不愿弄出人命来,可为了保命我也不能坐以待毙,索性用力将他推开,顺势一脚猛蹬在他肚子上。 垃圾向导往后栽倒,掉进了河水里。河水虽然流势不猛烈,但也不平静,垃圾向导落水很突然,在水里扑腾挣扎几下,已经被水流冲到了河中央,渐渐隐入浓雾中,也不知道死活。 我捡起地上的木棍,赶紧快速离开了河边,希望他被河水冲得越远越好,这人实在太狠了,完全是抱着杀人的心态,被他纠缠了这么几次,虽然性命无碍,身体却受到了不小的伤害,加上整夜都没有休息好,精神状态非常不好,身体也很疲惫,如果他再次追来袭击我,也没有把握能安然度过。 浓雾没有丝毫消散的意思,我小心谨慎穿行在浓雾之中,左思右想,实在想不通我哪里得罪了垃圾向导,他非要致我于死地不可,未必真的就为了一包烟?如果真是这样,他娘的也太凶残了,就为了这点东西竟跟人拼命。 我现在只希望他被河水冲走不要再回来了,这种人不是神经病,就是脑子进了水。 这一路走得小心谨慎,提心吊胆,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况,身体非常疲惫,心理压力巨大,所幸没有再遇到任何危险,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进入神农架所遇到的一切事情都在我脑海里翻腾,除了危险就是危险,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找到关于二伯的任何线索,我越来越茫然,怀疑到底来这里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也许此时二伯已经回到了长沙,而我还被困在这片浓雾中。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换了是我失踪了,二伯会不会这么拼了命来找我。 我揉了揉太阳穴,打消这样无意义的想法。 不知道康胖子怎么样了,我已经发现了曲奇的真面,希望康胖子没有与她在一起,如果他有什么不测。 我真的不敢往坏的打算,希望他一切平安,以康胖子的身手,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如果他真的发生什么意外,我一定不会放过曲奇那个贱人。 还是先找到康胖子再说,两个人也有个照应。其实最好的办法是一路走一路呼喊,可我担心引来垃圾向导,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也不知道来到了什么地方,前边忽然传来阵阵轻微的人声。 有了前几次的教训,我丝毫不敢大意,步伐放得很轻。 直到前面的人影映入我眼中,才察觉事情已经陷入一种无法理解的状态。 前面一共有四个人,三男一女。 离我最近的那两个男人竟然是松下仁野和吉川秀一,他俩不是死在九层石塔之下的地底空间了吗?怎么此时活生生的又出现在了这里? 难道他们是诈死? 我看了一眼前面那两人,那个女的背影很熟悉,她与一个男的并肩而行。 女的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与我在地底空间历经了生死的铃木千夏,她与一个陌生男人并肩而行。 那男的我仔细看了半天,并不是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人。 我心中的疑惑更严重,愈加怀疑这一切都是这几个小日本捣出来的鬼,看来那个陌生男人必定是幕后的黑手。 我想起之前被偷袭的经历,心中顿时有一丝不舒服,再想到吉川秀一与松下仁野竟然花了如此心思装死,莫非酝酿了什么大阴谋。 经历了罗二宝的变故,我更加不敢大意,而且这些日本人不怀好意,我必须采取谨慎的手段。 我拽紧手中的木棍,弓着身子屏息凝气,摸到了吉川秀一和松下仁野背后,先下手为强。 两记闷棍打晕了他们,下手干净利落,没有引起前面的人注意。 我深吸一口气,悄悄往前,权衡之下决定先把那个陌生男人放倒。 近距离之下看到那个陌生男人的背影,心中冒出一丝异样。 我能确定这陌生男人的背影从来没见过,但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缘由的奇怪感觉。 我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何有这样奇怪的想法,情况却不容许我过多思考,一旦错过机会,被发现了就惨了。 就在我分神这一刻,一不留神步子迈重了,弄出来一些动静,铃木千夏忽然回头一看。 糟糕!被发现了,先放倒那个男的再说。 我将那男人打倒的时间,大概就在眨眼的瞬间。 铃木千夏正一动不动盯着我,她没有惊叫,更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有拔枪射击我。 我们就这样对视了两三秒,我从她眼中没有看到任何不满,也没有一点同伴被袭击而产生的愤怒,她面目之中只有一种神色,我完全摸不透。 她很惊慌,就好像深夜独自走在一条小巷子里,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出现一只面目狰狞的厉鬼紧紧挨着自己的鼻子。 她说:“怎么是你!” 我哼了一声,说:“怎么,没想到我还活着吧。” 她指着地上那个陌生男人,脸上的惊讶表情没有分毫减少。“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不想跟她废话,对那陌生男人更没有半点兴趣,直截了当说:“你们来神农架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些以后再同你讲,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去过一个特别的地方?” 我琢磨着,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思来想去,那座倒插入地的石塔、巨大地底空间和那座地下山,这都是很特别的啊。 这时,我意识到自己似乎上当了,明明是我在问她,怎么反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少废话,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铃木千夏愣了一下,说:“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找我父亲。” 在地底空间时,她就告诉过我这些,我知道她仍会说这些来忽悠我,我可不想再被她牵着鼻子走。“神农古国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你这样大费周章,不远万里从日本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 她的眼睛下意识撑大了一些,赶紧撩拨了一下秀发,似乎想掩饰她的真实想法,说:“想必对于神农古国的信息,你也了解不少吧。” 她说的没错,来之前,我特意翻查了一下父亲的老笔记本,里面有一些关于古国遗址的简单记录。 我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那我也不废话了。”她顿了顿,说:“其实,我要找的并不是什么东西。” 这个女人太狡猾了,看来她的目的不简单。“你觉得我会相信这种骗小孩的鬼话吗?”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这么跟你说吧,神农古国里并没有隐藏任何秘密,而且神农古国与你想象的完全不同。” 我没有打断她,想看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之前我还确信神农古国就在野人岭,不过……” “不过什么?” 她看了一眼倒在地上那个陌生男人,又说:“不过,见到你之后,我终于弄明白了一件事。” 这女人说话总是留一半,搞得我好奇心又起了,催促道:“有话快说。” “这里根本就不是野人岭。” 我眉头一皱,生气道:“这里当然不是野人岭,难道你忘了,我们在石塔之下见到的那座山才是真正的野人岭。” 铃木千夏见我生气,并没有什么不愉快,反而显得很兴奋,问道:“你是说,我和你之前通过一个石塔,见到了真正的野人岭?” 她这样问就更让我生气了,未必她坠崖以后摔失忆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铃木千夏咬了咬嘴唇,似乎在思考着,我就这样死死瞪着她。 没过一会,她抬起右手往耳后挽了一下头发,冷酷的脸上露出少见的微笑,眨眼即逝。 “其实野人岭根本就不存在。”她说。 我越来越听不明白她话中要表达的意思,问道:“你是打算劝我放弃寻找神农古国?” 说完,我立马加了一句:“这是不可能的,不找到二伯,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这里。” “不好意思,我说错了,不止野人岭,实际上,神农古国根本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