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仙》 思无邪 第一章 天真无邪 古人云: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 暮色,这个叫做大田村里,有位孤苦伶仃的清瘦少年,他坐在一块儿花斑色石背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籍,借着暮色里的亮光,再次把书籍看完。 少年很喜欢这本书,隔三差五的,就拿起书来阅读,小时候听妈妈说,他的名字还是从书上摘抄下来的哩。 干瘦少年姓叶,名无邪,今年十三岁。 他手中的那本书叫做《天地自然》,听闻是一位有名的大学教授所述,当初就有一对还在热恋中的年轻人,觉得这本书适合修身养心,就从书店买回家,说来也巧,在这对儿年轻人婚后一年后,诞生下了一个新生命,夫妇借鉴书尾的最后一句:“古道思无量,碧海念无邪”中的无邪二字,作婴儿的名字,天真无邪,多好听,一辈子平平安安,多吉利,老善了。 少年把书放在石背上,单手撑住石背,借力一跳而下,双手交错的拍了拍,略有满意。 这石头虽大,但不高,真要比较起来,那只有少年一半身高。 抬头看了眼天边,心中计算着能不能在落暮后,回到家中,应该不能吧,哈,怎么可能。 于是,少年拿起石背处的书,开始狂奔。 一路上“跋山涉水”,其实就是跑过了几条小溪,几片田野,在路过一片满是麦子的田野时,他还听到了“呱呱”的声音,应该是麦子田里的蛙,就是不知道对麦子有没有危害,没人教过他这些知识。 走着走着,离那村中灯火越远,直至变的朦胧。 少年走来一片草地,稀稀疏疏,有些地方都坦露出沙石。草地后方是一片山,挺高的,就连那些杂草都比一个成年男子高,树木更是遮掩的林子“暗无天日”。 枯瘦少年看了会儿,走进一条羊肠小道,这里原来的路在早年间,碰到一场山洪,淹没了,有对在赶集回来后的夫妇,被山洪埋没,路没了,人也没了。 这条羊肠小道,都是在他一步步走进走出后,就成了路,路过时,看到有条绳子状的影子一闪而过,少年习以如常。 尽头,是一处平面,有一棵干枯的小树还在那矗立,还有一座用木材搭建成的房子,足够两个人居住,若是一个小孩,挤挤,还是可以的。房子前且有着一口水井,少年每天都会擦拭,防止有青苔之类的东西附着。 房子有用木头做成的门,虽有门栓,但没锁。 少年走进去,摸着黑打开了灯,说是灯,但只从灯泡上亮起些许光亮,这是叶无邪在其父母逝去后,自己要求村长换上的,最小瓦的那种,能在夜晚看到大概就行了,那时候告诉自己要懂事的他笑着说:“村长爷爷,房子就这么大,住着我一个人,不用那么亮的灯泡的。” 起先这里是没有电线接往这里的,是在一对年轻夫妇来后,村子里才请工人接电线。 房子里,厨房在东边,占据着五分之一的位置,厕所在西边,也占据着五分之一的位置,都有一扇花花绿绿的布条遮掩。 正中,是一张木板床,有一层薄布铺着,左右各一张桌子,左边这张是吃饭时用的,上面还有些鸡蛋、挂面跟其他零零碎碎的日用品;右边那张桌子很干净,上面放着一些书籍,在父母还健在的时候,跟着学过拼音读字,不过这些书上,还有好多字认不得我、我也认不得字,这些情况,他都会用铅笔标注着,在村长来临时,向他请教。 此外,还有一个老旧的电视机,是用一个“大锅”来接收信号的,就在门口掩住的地方。 少年在左边那张桌子拿起一条燃烧过只剩半截的白色蜡烛,用火柴点燃,走进厨房摆放好,得以看清整个厨房。 厨房有两个火灶,一个大锅,一个小锅,贴墙角处,还有着些材火,都是少年在回家路上捡的。 “今晚吃啥?”少年喃语,家里还有鸡蛋、面条、酱咸菜和大白米,他想到了两种吃法。 一是鸡蛋跟面条一起煮,再来点酱咸菜,滋味很不错,不过就是不抗饿;二是把大白米煮熟,配上自己制作的酱咸菜,滋味绝了。 少年有些苦恼了,思索了好一会儿,再感觉到肚子传出来的饥饿感后,算了算了,就煮面吧。 说做就做,少年轻车熟路的开始洗锅、烧火、起灶,待水开后,放入一小撮挂面,打入一个鸡蛋,加入了适量的油盐,坐在火灶边上,目不转睛的盯着,一看到火势有些小了,就添加一把柴火。 约莫五分钟过后,少年打开锅盖,一股白色雾气携带着香味儿扑面而来,他熟练的把锅盖往前一靠,待到雾气消失时,拿起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大碗跟筷子,一条不剩下的把面条捞起,最后的那个鸡蛋,跟着汤汁,一起来到了碗中。 少年端碗来到“客厅”,放好在桌面,顺便把门给关上,那架电视机一览全无。 打开电视机,起先闪过类似于黑白马赛克的东西,少年只是拍了拍机身顶部,不一会儿,声音伴随着画面出现了。 是一部动画片,此时画面是一个光头伐木工,被一只棕色大熊追赶,偶尔会有其他动物,比如猴子、松鼠。 少年记得这部动画片,经常笑的合不拢嘴,不过一想到那名光头伐木工,很久没见到父母时,就陷入沉默,天人永隔,还有一本书上写过的一句话:子欲养而亲不待。或许说的就是他吧,但不会是。 就这样,伴随着动画片进入广告阶段时,少年已经把面条吃了大半了,还剩下一些断断续续的面,以及一个白白的鸡蛋。 少年走过去把电视机关掉,不能浪费电是不?麻溜的吃完剩下的面条,吸溜的喝完汤,这时只剩下一个鸡蛋,他小心的咬下第一口,第二口,第三口…… 他来到井边,开始洗碗刷筷,锅内还有一些汤,没有倒掉,也没有现在喝,等过会儿,口渴了,或者有些累了,再喝上这么一口面条,肯定绝了。 带着碗筷回到厨房,一一拜访好,他把还剩下一小拇指的火烛给熄灭,还能用,不是? 叶无邪坐在右床边,翻阅着桌面上早已翻阅无数次的书籍,一字一段的认真朗诵,有时念到一些词语道理时,便会停下朗诵,默默记着在心头。 夜色,一轮圆月升起来了,像一盏明灯,高悬在天幕上。 周围的高树大林,在月光下,树叶儿“簌簌”作响,仿佛在弹奏着一首美妙的曲子。 这是大山,这座山上有一座废弃古庙,纵人皆知,可很少有人知道,山脚下有一座小房子,一条羊肠小道,一位少年。 约莫过了三个时辰,少年恋恋不舍的合下了书籍,虽已了然于心,却回味无穷,他不由感叹,书果然是个好书,道理可多可多的,一大筐簸箕都装不下一本书的道理知识,何况那些私塾呢?怪不得那么多人都喜欢读书。 少年走进厨房,把剩下的面汤一股脑的喝完,轻微打了个嗝,再刷完碗回来后,顺便打开了电视机,正巧,那个光头伐木工正在拿着新购买的道具,砍伐着一棵又一棵大树,少年静静的等待,不出他所料,一只黄色大熊咆哮着出现,它有点憨憨,不比另外一只熊聪明,于是着了道,掉入伐木工早先埋伏好的陷阱里来…… 在关掉电视机前,少年注意了一下时间,晚上十一点零三分。 夜深,应眠。 在这之前,清瘦少年拿起一条放在墙角的槐木枝,在房子周围敲敲打打,村长告诉他,这是个偏方,虫蛇挨到一下,一命呜呼,便是感知到残留的气息,都会避行远之。 叶无邪在八年前,发现一条盘绕着床脚的褐色长蛇,那时候可把他吓得不轻,跑下山找到村长,村长二话不说,找到一条黑色棍条,就来到房子,一棍下去,那条褐色长蛇呜呼着,蛇尾绕过蛇头,形成一个圈,竟滚下那深山老林处。 少年喃语:“那些什么蛇啊、大虫子啊还有小虫子,别来别来,我不认识你们,你们也别认识我,你们莫挨我,互不相犯,平平安安。” 其实,自从少年用槐木枝在房子周围敲敲打打后,已经没有见过虫蛇了,说出这话,求个心安罢了。 回到房子,叶无邪关上门,躺在坚硬的木板床上,少年闭上眼睛,口中喃喃自语着:“无邪,无邪,你快快睡着,你就一个小屁孩,别多想,别乱想,睡着了,啥事没有。” 朝阳灿灿,万物初始。 一座山峦,山脚处有栋木屋,里面正躺床上少年呓语了声,伸了个懒腰,些许后,缓缓起身,来到厨房,起灶烧火煮水,又走到井边,打上一桶水,开始洗漱的同时,心中想着等会儿去帮忙村长爷爷的菜园子、田野除除草和添添水什么的。 回到家中,少年拿起小撮细面,放入沸腾的锅中,又添了把材火,这次没有加鸡蛋,属实是少年舍不得,就还剩下三个了,留着看着,养眼不是? 待到锅内再次沸腾,少年赶紧加入了盐油酱油,坐在边上等了会儿,觉得差不多时,将面条一股脑的倒入大碗中,在看到没有丝毫汤溢出时,会心一笑,哈,不多不少。 少年拿了块抹布,包住了碗身,小心的端出到桌面处,又回到厨房拿出一瓶玻璃瓶,一打开,一股酸辣味充斥着整个屋子,这是他自己做成的酱腌菜,平常炒菜都很少会放的辣椒,在这酱腌菜里,随处可见。 美滋滋的倒出一点儿跟面条搅和,更是把装着酱腌菜的玻璃瓶放回后,一口气吃了一小半,喝了大半面汤,再慢慢尝着滋味,嗯,两个字,绝了。 “吸溜~”此时,这一大碗面已经见底。少年擦了擦嘴角遗留的水渍,没有多余的动作,在吃完早饭的那刻,拿出锅碗开始在井边洗刷。 叶无邪正要清洗一遍时,听到有些动静,抬头一看,是一位有些岁数的老汉,这位老汉的眉毛胡子都花白了,但脸膛仍是紫红色的,显得神采奕奕,正乐滋滋地抽着旱烟。 少年停下了手中的清洗,笑咧道:“吴爷爷,咋还抽着烟呢,也不怕被吴奶奶看到啊。” 老汉不舍的抽了两口旱烟,在吐出了一个白色圆圈后,将烟杆收入胸前那个口袋上,“啧啧”了两声,走过去拍了拍少年的肩,笑骂道:“好小子,都学会调侃了!不错不错,书没白看。” 少年腼腆一笑,道:“哪有,书上可没有教我这些,我这不是怕吴奶奶在后头,查看您是不是又在这抽烟了。吴爷爷您先进屋坐会儿吧,我这还洗着碗。” 老汉点头,缓缓走进房子,拿起一张小板凳坐在摆放着书籍的桌子边上,想抽会儿旱烟,又忍住下来,遍翻着桌子上那些书籍,用于打发点时间。 老汉是这个村的村长,六十余岁,姓吴,村里人都喜欢喊他老吴,对于叶无邪来说,老吴就像是他那不曾谋面的爷爷,不是,却像。 老吴在那对年轻人带着一个襁褓婴儿来到这个村子时,就格外照顾,房子上方的那条电线,也是他叫来工人帮忙接上的,在那场意外后,不是没想着把叶无邪接到家里,但常常都被后者给婉拒,这让他很是无奈,想拿出一些鸡蛋、青菜之类的物品给予少年时,又被婉拒。 在叶无邪七岁时,老吴来到房子中,带着一本皱皱的存折,告诉少年,说是他爸妈留下的,里面有些钱,在少年看向那个开户人时,那里被墨水侵染,叶无邪懵懂的接过这本存折。 真假,老吴知道,天知道。 每一次老吴都会提前拿出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搭乘着村口那辆常常过往的三轮车去到街上,少年很节约,就只是买了面米油盐,偶尔会买上青菜和鸡蛋,青菜在两次尝试下做成了滋味不错的酱腌菜,说起来笑话,少年在第一次做酱腌菜时,可吃坏了肚子。 老吴注意到每次路过街头书店时,都会发现少年若有若无的慢了些脚步,心中猜到几分少年心思,时不时的带给少年几本崭新的名著或大文士的文章,说是借,却从不提起此事。 叶无邪打了一勺水,浇在那棵枯木下,心中默念:“小树啊小树,你可要坚强点,生出绿芽……” 少年有时会想,若自己房子处,有一棵大树,树下坐着乘凉客,有客下棋局,那时候,自己再拿出花生瓜子,坐在小板凳上,磕着瓜子吃着花生,盯着一窍不通的棋盘…… 枯木一如既往,一条干枯的主干,还有两截支干在上下,在少年懂事前,就一直注意着,都快十年了,到现在都没有见到任何绿枝发芽,有时怀疑是不是树茎被蚂蚁之类的蛀虫时,就拿着一条槐木枝,一一敲打,却没有发现异常。 有天少年在书中读到一个词语,不死不灭,他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这棵枯木,或者说的就是它吧。 叶无邪拿着锅碗回到厨房,又来到“客厅”,老汉在翻着书籍的同时,注意到了很多翻阅过的痕迹,他有些惊奇,哭笑不得道:“小邪啊,这些书你都看过多少遍了,书都快被你翻烂了。也不知道找我换几本,不对,怪我没注意,应该带几本给你的,看来上了年纪,这么一点事都记不住,老糊涂了我。” 老汉越说着,越有些苦恼,想抽旱烟了。 这若被村口那些棋友看到,一定会惊讶连连,这还是那个杀棋杀的两辈人片甲不留的那个老吴么? 叶无邪连忙说道:“没有的事,吴爷爷您身子骨健朗着,记性也好着呢,就我每次,都会在吴爷爷您来时,把书藏好,就为了多看几天。” 少年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乱跳,且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心中默默说道:“天地可鉴,我这句话,纯属……瞎扯,莫怪莫怪。” “真的么?”老汉疑惑不定。 少年眼睛睁大,一脸真诚,毫无破绽。 老汉笑骂道:“好小子,我就说每次来都看不到一本书,原来是被你这小子藏去了,飘了是不。” 好家伙,一大一小,两只狐狸。 少年笑咧着,没有说话,而是在床边一趟而下。 老汉翻完了一本书,翻了几页,看到一张崭新白纸夹着在这,拿了起来,打量了会儿,看向少年,似笑非笑道:“小邪,这么新的一张白纸,呦,还有字呢,看字迹还是个姑娘写的,我很好奇哪家的闺女这么傻。” 少年瞬间站起了身,支支吾吾的说道:“这…这是我…我…在山上捡来的。” 天地良心,这句话,可没瞎扯。 老汉“哦”了声,把白纸放回原先夹着的那本书里,顺便帮少年整理了一下书籍,站起了身,拉着少年走出屋子,看了眼悬挂高空的太阳,笑道:“今天的天气不错,走咯,吴爷爷带你赶集!” 少年随手关上门,跟随在老汉后面。 走下山时,老汉随口说道:“小邪,要我说,你应该安一个锁,把房子锁住才行。” 后方少年微微摇头,道:“不用不用,家里,除了吴爷爷您这么照顾我,会来山上,其他人哪有时间,哪会闲着没事干,爬一趟山,家里就那么几个东西,有卖不了什么钱。” 老汉冷不丁的忽然说道:“我怀疑你是在说我这个老头子闲着那啥疼,才来爬这么多趟山,而且证据确凿。” 老汉停下脚步,转过头,一脸严肃。 “看来是我给自己挖坑了,不过能让吴爷爷您进坑,那我应该得有个小拇指那么厉害了吧?”少年毫不犹豫的说出这番话。 两人哈哈大笑,爷孙俩,没少打趣。 一老一少走出羊肠小道,老汉叼着烟杆,放入点旱烟,“啧啧”的抽了起来,长吐出一口浓雾,道:“小邪,想听一个道理么?书上看到的,毕竟道理可不是我一个糟老汉能悟出来的不是。” 少年点了点头。 老汉缓缓说道:“该是你的,逃不掉,不该是你的,抓不住。” 又“语重心长”的说道:“不要在意得失,所以桌子上那三个鸡蛋,等这次赶集回去后,就煮着吃了,吃完再买,面也不要省着,多吃点,上次买的咋还没有吃完,你这长身体的年龄不多吃点可不行。” 少年听的一愣一愣的,在记住前面那句话的同时,还下意识的说了句好。 至于吃不吃掉那三个养眼的鸡蛋,少年晓得,天知道。 两人从泥路一直走到水泥路,再走到村口,站在一边等着三轮车来领。 村口有棵大榕树,有老人从家里搬来座子凳子之类的,叫上好友棋盘对弈着,有几位因棋盘不够而心里痒痒的,就坐在边上,偶尔“指点”一二。 有个在观视着棋盘的汉子,高声道:“老吴啊,等你回来,拿出你家中那副棋盘,让我摸摸,输上几局也好。” 正在对弈中的一位老人,嗤笑道:“高老弟,就你还想摸老吴家那副棋盘,我活了这么大岁数都没见过,别谈摸过。” 汉子瞪了老人一眼,没有一丝尊老爱幼的意思,直接骂道:“就你话多,下你的棋,就你下的那棋,狗拿爪子乱摸都比你下的好。” 对弈中的两位老人笑了笑,没去理会这个有些发癫的汉子。 汉子犹不死心,满不在乎的向少年说道:“无邪老弟,你帮我劝劝老吴,不就一副棋盘么,藏的跟一块宝贝疙瘩似的,谁稀罕呢。”又不急不缓的补充了一句:“我稀罕。” 叶无邪向汉子有些歉意的摆了摆手,村长老吴也瞪了汉子一眼,笑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汉子瘪了瘪嘴,念叨了句“没劲”,抓起棋盘边上的瓜子,耸着肩,磕着瓜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棋盘,时不时露出些痛心疾首的神色。 等了有一会儿,一辆绿色三轮车不紧不慢的开到村口,在一老一少二人上车后,又慢悠悠的开走。 少年坐在车尾处,抓着栏杆,脑袋一转,望着沿途的风景,花花绿绿,千秋有色,安安静静,平平安安。 ———— 一年前的某天暮色,清瘦少年在帮村长老吴除了些菜园子的草,又接满了园地里的水后,天已经很晚了,那时少年又没有手电或者火烛之类的照明工具时,摸着黑来到一条羊肠路,那时,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就是通往自家的那条羊肠小道,可还有啥办法呢,只能走下去不是? 路上,少年时不时的听到响动,常常在模糊间感知有着黑影在头顶上空掠过,脚下有时候还会踩到树枝,乍响时还会把他吓得不轻。 那时候,少年已经确认,这不是自家那条羊肠道,不是没想过回头,但回头看,一片黑暗,当看到前方还有着萤火虫在照亮一些光时,他的那颗小鹿心,才会稍稍安静。 走着不知多久,少年已经有些小喘气,这时,圆月高空,少年才发现自己来到一座庙前。 叶无邪“啊啊啊”怪叫了几声,连有些在夜中行走的猫头鹰,都在飞离,少年双手合一,恭恭敬敬的在庙外行了个礼,心中默念:“神仙莫怪,神仙莫怪,妖怪,啊呸,妖怪泥奏凯,我肉少,别吃我……”就那么一会儿,少年心思,飞出天外。 少年暗暗打气了好一会儿,才走进庙宇中,找到了几条蜡烛跟一盒半剩的火柴,点燃蜡烛时发现庙宇中,祭祀的神像早已裂开成两截,上半身断倒在台座上。 叶无邪又头痛,咋让自己碰到了这么一件事,又在口中喃喃自语了几声,鼓起勇气,将那破败的神像上身,慢慢堆起,有些重,还被神像断口处划破了手指,吃痛着将其放在剩下半截台座神像上后,少年开始大叫,高喊着“痛痛痛”之类的话语。 那时候,少年也不知道怎么睡着了,在第二天一早时,趁着光亮赶忙下山。 又过了几天,怪事出现了,有一张白纸贴在了房门处,上面写着两个问题,分别是“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不置否,当天晚上在准备睡觉时,想起这么一事,随手写下“我姓叶,名无邪,天真无邪的那个无邪。” 在清晨醒来后,发现那张白纸不翼而飞后,找遍家中都没找到时,有些惋惜的同时又有些后怕。 在数天后,那张白纸又贴在了房门处时,少年惊悚了,小心翼翼的拿过白纸,在放入床下时,偶然一瞥,上面正写着“你能讲讲你们那边的事嘛?” 少年好些日子都没有动笔,在一天晚上,忍不住写下了一些听闻过的事情,在结尾时,又问:你是谁? 不出意外,清晨就不见白纸踪迹,数天后,房门贴有一张白纸,上面只写着姓李…… 这件事,少年没告诉过任何人,在鬼节时才偶尔会咛喃着:“爹,娘,你们看到了吗,我有了个朋友,她说她来自好远好远的地方……” 思无邪 第二章 天破了 一路颠颠簸簸,十分来钟后,车子行到一个路口,老汉拉着少年下车,后者有些意犹未尽,风景,怎么看都不够不是? 长街漫漫,小吃店,路边摊,衣服店,玩具店,打笑的,求自家大人买回一辆玩具车的,或带着孩子在砍价的妇人,形形色色,行人数不胜数。 少年克己,脑海中想到那些味儿,会慢慢形成物体实状,还是会馋,这不是说他心念不坚,而是少年心思,本就无常,能飞出天外时,也能逶迤一角处。 路过一个转角时,有一妇人停下,笑骂道:“老吴,出来赶集,怎这么抠门,连点东西都舍得给小邪买来,村长这么多年都白当了。” 妇人是大田村的大户人家,没少和老汉打招呼,也听过山中有个孤苦伶仃的少年,见过几次,偶尔会惋惜,挺好的一孩子,怎么就一个人了呢。 她牵着个小女孩,手里提着一篮子糕点,小孩手中还拿着两串棉花糖,再看看老汉跟少年,两袖空空。 老汉面无表情,道:“有时间出来多嘴,怎么就没时间回家看看你家那汉子,我可看见他又跟那王寡妇卿卿我我了,好不热闹。” 妇人一愣,盯着老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好嘛,村长这会儿都学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老汉微笑,不语。 妇人开始有些紧张,问道:“真的?” 老汉点头。 妇人怒道:“好你个负心王八蛋,老娘早就怀疑你跟那王寡妇有一腿,这会儿不把你们抓个正着,老吴就天打雷劈!” 老汉神色自若。 叶无邪在边上心中默默为那要承受无妄之灾的汉子祈祷了几声。 少年自然知道老汉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如果不是与其相处久了,保不准连他都要给蒙过去。 妇人没一会儿就消怒气,没好气道:“瞧你们爷俩,出来赶个集连块糖都不买,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在虐待儿童。” “冉冉,给一串棉花糖给小邪哥哥。” 小女孩眼睛大大,“哦”了声,递给少年一串白色的棉花糖。 叶无邪摆了摆手,连忙说道:“不用不用,冉冉你吃着就行了。” 小女孩果断收回了手,在两串棉花糖上各咬了一小口,甜的。 妇人没好气的看了眼自家闺女,与老汉两人告辞了一声,就带着小女孩离开,叨叨续续的说道:“我的傻闺女哟,吃这么多,也不怕牙坏,长大后,哪个男人看得上你。” 两人继续走着,来到一家超市,少年原本打算就买些面、米、青菜、辣椒、姜蒜什么的,但老汉说什么都给他拿了些鸡蛋,一大块肉。 在结账出去的时候,少年都已想到把肉给安排好了,做成腊肉,想吃时割下一小块下面或拌饭吃,又可以炒香香,下点酱咸菜,绝了。 老汉带着少年又逛了会儿,买了点日常用品,最后来到一个养鸡场,路上时,碎碎念叨了几句:“家里那个婆娘,最近染了些风寒,她不说,可我也不能啥也不做不是,赶上带你赶集,就想着买只老母鸡回去给她补补身体。” 少年没来由的,有些羡慕。 老汉让少年在边上等会儿,一个人走了进去,跟着养殖场主人寒酸了几句,进入正题,大声道:“来只老母鸡,肉多点的,别偷工减料,上次来你这买的,毛拔去,皮包骨,是给人吃的吗?!” 养殖场主人连忙向老汉陪了个不是,说:“诶呦喂,话可不能这么说,上次是工作人员的失误,这次我亲自给你选只鸡,保管皮薄肉多。”说着,打开鸡栏,目光如炬,一把抓住了一只肥肥的老母鸡。 提到老汉面前,笑道:“这只怎么样,保管肉多,最适合炖汤了。” 老汉略有满意的点了点头,交了钱,拿了个笼子,将老母鸡装在其内,悠悠的走出去,询问道:“要不要给你买只小的,养着也好。” 少年似个泼浪鼓一样摇头,道:“不要,不养,上次的那只都不知道飞哪去了。” 几年前,他在井边发现了一只倒在地上的小鸡,鲜血淋漓,应该是被什么动物咬过,带回家中清理了下伤口,喂了点水,放在了桌子上,不见有什么反应,可过几天就不见了。 老人“呵呵”笑了笑,拍了下少年肩膀,道:“走咯,回家,我煲汤,你煮蛋,快哉,快哉。” 少年“嗯”了声,拿好物品,与老人并肩行走,一老一少,两手不空空,眉间有笑意,好不乐哉。 来到下车的那个路口,老少两人等了会儿,没有看到乘坐的那辆三轮车经过,老汉道:“这都过了五分钟了,要不,我们走回去?” 少年摇了摇头。 其实,从这里回乡,并不远,十分钟的车程,二十分钟的步程,只是,老汉照顾少年年幼,少年在意老汉岁数。 老汉拉着少年在这里的候车中坐了下来,嘀咕道:“你就没听说过老当益壮么?” 少年点头认真道:“听过啊,就在《后汉书·马援传》中出现过。” 老汉彻底无语了,听来的的一个词,还真的在书中出现过,这么不大巧?他本想着跟少年多讲几个道理的。 过了约莫五分钟,那辆熟悉的三轮车停在路口,车内还有三个穿拿着崭新衣物的小孩以及两个大人。 老汉先上了车,拿过少年物品在车上放好,紧接着,一手把少年拉上了车,对视而坐。 少年庆幸的坐在外边位置,还能接着多看几眼风景不是? 叶无邪没去过多远的地方,只有在老汉带着赶集时,才有机会看到更远的地方风景,那时,少年的心湖才会稍稍溅起涟漪。 带着草帽子的司机叼着根小麦桔,哼着小曲儿,悠悠斋斋的握着三轮车的方向盘,好不恰意。 “轰隆!” 没来由的,天空响起一道响雷,震耳欲聋,车上的人都吓了一大跳,旁边一位喝着饮料的小男孩,吓的捏紧了手里的饮料瓶,一时间,洁白的的饮料汁喷溅的小男孩一脸,有些还溅到了少年的衣袖上。 小男孩征征的愣着,下一秒哇哇大哭,边上的少年有些不知所措。 小男孩的母亲连忙拿过几张纸巾递给少年,歉意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孩子受了点惊吓,这也是,怎的平白无故就打雷呢,实在是对不住啊。” 少年微笑道:“没事儿,且这雷打的,挑不出毛病。” 他接过纸巾,却是为小男孩擦了擦脸,至于自己,用另一只手擦了擦,觉得等饮料的汁水干了不就行了,多大点事儿啊? 少年手中握着一团纸,抬头看了眼天空,一如既往,蔚蓝色的,没有丝毫下雨的迹象,可刚刚那道响雷,让他有些动摇,雨天,算是他最不喜欢遇见的天气,便是大伏天的烈阳,他也可以来到溪边跟着鱼儿哼曲儿不是? “轰隆!” 没来由的,又是一道响雷,连老汉都在嘀咕,“莫不是大白天见鬼了,还是老天爷吃饱了撑的慌?” “轰隆隆!” 雷声再一次响起,在老汉准备骂娘的时候,下一刻,车上的人清楚都感觉到,这大地,震了一下子? 地震了? 老汉抬头出去,连连看向地面,没有啊,奇了怪了。 “吴…吴爷爷,你看天上!”少年有些颤抖的声音在一旁传来,老汉好奇的抬头。 蔚蓝天空,肉眼可见的,一道裂缝正在扩大,雷光闪闪,电光火石,交织着光辉,出现在天地之间,像是有一个外来黑洞,吞噬着此方天地。 此时此刻,其他地域,有人拿着号称可以拍到月球的手机,不停的拍照,尖叫连连,也有人拿着天文学眼镜,不敢置信。 裂缝扩大到百米之时,一只暗红巨手从黑洞中缓缓递进来,那是一只什么样的手?大拇指断了一截,血肉模糊,白骨森森,无声息的就横在空中,动也不动的同时,也有红色气体散落在下方…… “轰隆隆!” 雷声更大了,要毁天灭地般,无数道雷光劈向那只巨手,似要毁灭这个“外来者”! 下方,无数人在看到暗红大手后,已经呆滞,难以置信的同时心跳也在加速,有少部分人已经疯狂,眼眶泛红,他们变得不一样,力大无穷,铜墙铁壁的身躯,肆无忌惮的在破坏,哈哈大笑的同时还说道:“这是神迹,神在指引着我们!” 一时间,世界各地,乱了。 有各国的监视卫星调转原先的轨迹,监视那暗红巨手的出现地,却模糊不清。 而后,有道阴柔的声音透过卫星传来:“这就是此星球居民搞鼓出来的玩意?勉强有个中品灵器的监视功效,却连个下品灵器都不如,这个连灵气都没有多少的弹丸之地,连成为我陆氏下宗的资格都没有。” “那么请问,你们准备好接受死亡了吗?!” “咔。” 地球外方星空,原先调离轨迹的一颗颗卫星毫无征兆的轰然裂开,所幸把这段影像传回了各国。 各国在沉默的片刻,疯狂下令戒备,在消息传下去后的几分钟,各种警鸣声不断出现,同时,各地的省、市、县、镇、乡,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有的在半空中用喇叭播放:“请各位居民们回家,不要乱走,不要乱跑,有外来者入侵,有外来者入侵,有外来者入侵,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拍电影,重复一遍,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拍电影!” 其他没有驾驶无人机的地方,则是一个个老人,拼了命一样喊破嗓子,让各户各家回到家中…… 也有一些好事者在空旷地域,不停的拍照,一连三发的发到社交平台,引起极大游览、评论,什么样的都有。 一辆不起眼的三轮车上,里面的孩童都被各自家人抱着在怀中,一边安慰一边催促着司机。 上空停滞的那辆无人机,带着喇叭在重复播放着事情的严重性,已经出现了的症状,要求各个居民无论此时在做什么,都要第一时间回到家中,哪都不要去。 周围都有着不注意速度的车子一逝而过,司机也在拼了命一样,速度开到最快,里面有位老汉脸色苍白,吞咽下了一口,喃喃着:“天破了,天破了,天要变了。” 先是响雷,到天幕的裂缝,暗红巨手的出现,部分人的肆意破坏行为,再到国家传下来的一道道命令,都只是在短短五分钟之内发生。 ———— 暗红巨手之上,有五个男子以及一个女子,除了一个穿着青衣长袍外,其他都穿着红色长袍。一致的,是他们混乱不一的躺倒在地,而一道若响雷的声音骤然在他们耳边回荡:“醒!” 当中的青袍男子猛然睁眼,迷迷糊糊的站起身子,走到指边,长袍猎猎作响,不由的轻笑着,俯视着,看了眼一旁在作响的闪雷,轻蔑一笑。 不一会儿,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醒来。 青袍男子仰天问道:“老祖,还能抵抗多久?” 那如同响雷的声音回应:“半柱香!” 青袍男子抱拳致敬,而后对身后众人说道:“半柱香的时间,调整好状态,这是颗未开发过的星球,我且用秘法感知过,这颗星球的修行最高者,不过化灵,且放手去做,这次虽有老祖来帮我等开路,但比其他势力快不了几天,三天,最多三天,还是这里集合,那时候,这座星球的自我保护屏障,差不多就散个七八了。” 其中一位背着大刀男子舒畅的哈哈大笑,目及远方,讥笑道:“真是弱啊,一座没教化的星球,连星魂都不曾诞生,怪不得没人发现。” 唯一一位女子也笑道:“虽然话是这么说,一座星球,再怎么差劲,也有机缘,日后说不定还是我等的大道机缘呢。” “那位化灵修士在哪?”腰间挂着一颗赤色葫芦的男子问道。 “西边。”青袍男子回答。 而后指了指四方位置,说道:“金震你去东部,王乐乐你去北部,胡峰你就去西部,董启你去南部,古菲你去中部,机缘各自,我不会抢夺。” 他又补充了一句:“尽量别给后来势力一口水喝。” 脸上有道疤痕的汉子舔了舔嘴唇,看向北边,“嘿嘿”一笑,道:“在千万人体内种下蛊虫,再相杀,不知能不能出现一个蛊王?!” 另外一人眉头一皱,有些厌恶的看了眼这名同行者。 暗红巨手在消散之时,有五道流光飞驶不同的地域。 青袍男子喃喃自语:“要不先压着整座星球?算了算了,还是给他们自己探索。” “咻!” 一颗巨大的蘑菇云在他身下三尺地忽然绽放,炽热的气浪席卷四方,青袍男子眼睛忽然一亮,道:“这一击,有顶尖灵器的一击之力,不知有没有法器,或者道兵,那就先压的你们各域俯首先好了!” 青袍男子默念口诀,一体分出三具光影,皆是与他无异的神通分身,吩咐了几句后,各自化作流光飞逝四方。 ———— 车子行到村口时,老汉急匆匆的拿好物品带着少年下了车,在看到村口没人后,他叫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心中一紧,有些担忧,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了吧? 老汉按耐住沉重心情,弯着腰,一只手沉重的放在少年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小邪,还记得你住的那座山有一座庙吗?” 少年点了点头。 老汉接着说道:“等回到了家,带上一些食物跟水,跑到山上那座庙中,别犹豫,在哪儿待上几天,放心,天塌了,有高个子的顶着,一切,随缘吧。” 老汉越说着,话语声越轻。 叶无邪“嗯”了声,没去多想,而是担忧问道:“吴爷爷,那您呢?” 老汉站起身来,咧嘴一笑,道:“我啊,一把老骨头咯,半只脚踏入棺材的人,还怕什么?再说了,我们这就是个小村子,哪会有什么事呢?” 老汉拍了拍少年两下肩背,提着笼子往家中跑去,他抬头看了眼只剩下那口越来越大的裂缝,加上刚刚一闪而过的六道流光,很是担忧后怕,那就是所谓的外来者? 老汉跑到家中,看着一个老妪乐呵呵的拿着饲料喂着鸡,有些着急问道:“老婆子,啥情况,村口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老妪听到熟悉的声音,心中有些稍安,瞥了眼老汉手中的笼子,没说话,那本来想大骂的心思也淡去,还好,还算有点眼力劲,不然老娘便是上了岁数,可当年号称大田村民风淳朴第一人可不是白拿的。 老妪淡淡说道:“一群老不死的,平常什么天打雷劈都不能阻止我下棋的话语可没少说,现在一听到风声都跑回家了,还好你回来的早,不然我寻思着要不要给你准备口棺材好收尸。” 老汉放下了笼子,讪讪道:“我这不是陪小邪赶集去了么,还带回来了一只老母鸡,肥肥的。” 老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还不是怪你,你要是努努力,说不定小邪就跟你一起回来了。” 老妪有些伤感,她挺喜欢那孩子的,可就是愿意一个人住在山上,对于这件事,她可没对老汉翻白眼,至于偶尔拿着木材过来的少年,那态度,可谓是天差地远。 老汉觉得这方天地,在暗红那只巨手破开天幕后,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他回到房间,坐在床上,眉头紧锁,脑海中出现了个一,又出现了个二,再出现了个三,然后到了万物。 好一会儿,老汉长吐了一口气,目光如炬,眼睛坚定,打下了一个主意,他蹲下身子,有些笨手的在床底拿出一口黑色箱子,拍了拍灰尘,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的物件是一副棋盘,以及黑白数目相同的棋子,这是吴家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传家宝。 说是传家宝,可就是一副普普通通的棋盘棋子,若说什么不同,那就是材质了,摸着黑色棋子时,有种冷冷的感觉,而执着白子时,却是有种温暖的感觉,说不出来的邪性。 老汉盯着棋盘,喃喃说道:“老爷子走前,告诉我说你可以保平安,我不信,可我现在想求一个心安。” 老汉抓起一只白子,把箱子放好时,顺手拿起一本书籍,又与老妪打了个招呼,说自己去小邪那看看,这出了这么大的事,不放心。 叶无邪忧心忡忡的回到家中,摆放好了物品,又开始把肉做了个简单的清理,撒上盐,没有进行腌制,就用铁丝吊挂在火灶上方。 少年走出去,乌黑密布,天空灰暗,且天幕的裂缝,也已越来越大,骇人听闻,匪夷所思,这算什么事? 叶无邪喃喃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低头三寸是人心;天地有凛浩然气,行驶周天复自然。” “别慌,别乱,书上不是说了嘛,天破了有人会补,天塌了有高个子的去抗,你在这瞎操什么心,你慌什么啊?!。” 少年知道,在这未知危机的一分每一秒,都有那么些人站出来,扛着天塌地陷,拼着生命安危,做那雷雨中的逆行者。 你们,要平平安安啊。 ———— 西部,有位腰挂着赤色葫芦的红袍男子,负手在海面中行走,如若身在陆地。 一颗子弹破开音速,划过海面向红袍男子飞来,在其后,是那数不胜数的“枪林弹雨”!瞬间就没过了红袍男子。 百里外的海防线,有无数金发碧眼的人持着抢,拿着导弹筒,欢呼着,大叫着,刚刚海面上出现的发射的子弹,导弹,就是他们所发射出的,这叫人怎么活,谁又能在这么密集的枪林弹雨下活下来? 就算那红袍男子是那传闻中的奇能异士,也要饮恨! 红袍男子轻视的看了远方一眼,随手拍了拍腰间葫芦,一道流光飞跃而出现在百里之外! 只是随意飞舞了几下,那些持枪射出子弹的人在下一刻已人头落地,其他没有持枪的群众,倒是幸运的逃过了这一劫,在其不敢置信的瞳孔中,那道流光是一把长剑,飞剑,就这么毫无征兆的飞过来,把刚刚还跟他们谈笑风生的人,给斩首了?! 海面上,那些“枪林弹雨”,还没靠近红袍男子身前一尺,就已饺子下锅一样,纷纷落下。 片刻之后,红袍男子踏上了陆地,目视着遥远区域,自语道:“这星球灵气这么稀薄,出了个化灵修士倒是让我挺意外的,不知你身上有这座星球的多少气运,你有资格让我开剑锋吗?” 红袍男子拍了拍葫芦,那柄让人闻风丧胆的长剑,乖巧的回到葫芦中,他继续走着,无人敢近身三尺之地。 红袍男子叫胡锋,是一名剑修。他没有多做杀戮,但也没有仁慈,只要你没有那个念头,那就可以活着,反之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条长街,压抑的可怕。 百米一步,一直到走到最中心的教堂,红袍男子一伸手,长剑骤然飞出,他大声道:“剑修胡锋,请君领剑!” 一剑斩出,天地变色。 …… 东部,背着大刀的男子走一路屠一路,老少妇孺都没放过,皆成为他刀下亡魂,不知是有多少人的血,竟连刀身都给染成了暗红色。 他穿着一身残破的铠甲,那是他屠戮一座城的时候,偶然发现一位老者穿着此甲防身,那老者有着虽然不弱修为,可还是没抵过一刀。 红袍男子目及远方,讥笑道:“弱啊,这等宝物除了我,你们也配穿在身上?!” “此铠甲,便是我金震在这星球的第一道机缘!” 金震背着刀,目及远方,嘀咕道:“可惜了,一座星球灵气再怎么稀薄,修为最高者都会得到一定气运傍身,啧啧,可惜咯。” …… 北部,一切正常,有军队在严威把守着各地,若有异常,早已收到命令,先斩后奏。 一名脸上有一道疤痕的男子混迹在人海中,总有指头大的蛊虫从他体内不停的往外流去,却无人可见,内心狂笑时,芥子心神在大语道:“一帮蠢才,待到蛊王练成之日,便是我王乐乐破境之时!” …… 南部,一名换了衣着的白衣男子忽然出现在大街之上,手拿着一本书籍,略有满意的看了眼身后读书声渐长的街道,哈哈长笑的同时顺手写了几个字,压的此地军队身形弯曲,竟齐齐倒地,五官贴地。 他没有杀人,只需你们趴着就行了。 南下的红袍男子叫董启,算是儒家门生,儒家可是一向不乱杀无辜的不是? …… 中部,一名红袍少女抓起一个容貌姣好的女人,也不管后者如何哀嚎求饶,随手撕下了她的脸皮,再嫌弃一般的女人丢在一边。 她笑道:“我又没杀你们,只是撕下了你们的脸皮不是?你们又不是不能活,留你们一命,也敢放声哀嚎?” 红袍少女又喃喃自语:“也对,女人没了脸,毁了容貌,还有什么意义活在世上?算了,一群蛮夷罢了,脏手不值得。” 红袍少女古菲没有打杀过一个人,最多就是男的断指割经,再顺手挖挖眼睛,女人就好多了,只撕下一张没用的面皮,她多仁慈,可惜没人懂得感恩谢德。 后方,听不清的哀嚎声,大都蜷缩在一起,挣扎着,少女接着往前走去,宛若一个死神,一步一步临近家园。 …… 青袍男子玩笑着坐在一国高位中,俯视着下方颤栗的一国居高位者,嗤笑道:“我又没有屠星,这么怕我作甚,再者,这里应当能成为我族的一处修炼地,你等应当庆幸,看来你们这颗星球,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机缘,你们既然接不下,就换个人来接。” 在青袍男子闭目感知其他三具分身的动静时,忽而,青袍男子猛然睁开眸子,有淡淡的金光一逝而过,他站起身子,那有些玩世不恭的神情下竟露出一丝惊讶,甚至是火热,“有意思,我竟然感受到了最少是法器,不,甚至是道兵的气息!” 他沉思片刻,低声道:“只流露出一丝气息,便超过了法器的品秩,若是完整,那最少也是品质不低的道兵。” “南部么?那家伙也在南部,但何妨?这机缘,我陆艮要了!” 青袍男子陆艮,大笑着,直步走出房门,无一人敢拦,无一人起身,皆俯首! 思无邪 第三章 不系之舟 天空依旧灰暗,太阳也早已被乌云遮住,乌黑一片,只剩下那口越来越扩大的裂缝,以及电闪雷鸣的声音。 看似天灾,却为人祸。 世间灯火千万,应当星河璀璨,却摇曳不停,似漂浮之舟,离了地,不知下一刻,会在哪里停留。 在天幕出现暗红巨手后,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就是这么短短的一个时辰,世人恍然如梦如幻般,觉得是在做梦,世界观都被破碎了,引以为傲的一国重器,伤不到那五名外来者丝毫,或者说,在还没有靠近百米之前就已经不受控制的,自行崩灭,受伤的,还是这万里山河,还是这世人。 ———— 西部,剑修胡锋,一剑穿过一位老者的身躯,破开其体内用灵气勾勒出模糊殿宇,负手而立,藐视着,看了眼那散出老者体内的金黄色气运,招手让飞剑回归葫芦中,他任由那飘渺气运消散。 剑修,一剑破万法,任你是大气运傍身的天之骄子,还是那拳破山峦的炼体武夫,唯有一剑,破之,斩之。 他喃喃自语:“还是不够啊,还是只差半步,虽然不想染上因果,但连那家伙都说了别给后来势力一口水喝,那就请你们魂归幽冥。” 胡锋在殿堂里找到一把卖相好看的铁剑,缓缓走出去。 …… 大田村,榜山而立,却很少人爬过那座山,路都没了,只剩下一条杂草丛生的小道,闲得蛋疼的跟那些花草虫蛇打招呼? 至于山脚那儿的小木屋,村里人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的,虽然有一位少年,大都只是见过几面,打过几声招呼,说不上熟识,故也除了一位老汉会常常去之外,几乎就没有人登过山了。 此时,一名老汉紧握着一颗棋子,拿着一个手电照明,走过一路又一路,在羊肠小道处停下,虽然有些气喘,但没犹豫的走了进去。 到山上木屋时,老汉大口喘着气,还是没有停下休息,来到房门前,一只手杵在门墙,另一只手敲打着门栓。 老汉有时候也想,难道自己真的老了?才这么一段路,就喘气了,不能吧,可能吧,毕竟以前可都会在山脚处休息会儿的。 好一会儿,少年在里面把门打开,算不上多慢,可也不算快,在看到来人后,心中稍稍有些安定,就要请老汉进屋时,后者摆了摆手。 老汉面色红润,在喘了口气后,道:“一点小事儿,用不着进屋。” 在叶无邪的好奇中,老汉伸出手来,手心里是一颗无瑕的棋盘白子,递给少年,苦笑道:“怪事年年是有不假,可今天都给我们撞完了,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准没好事。” 老汉顿了顿,嘀咕道:“这颗白子是我吴家祖先一辈辈传下来的,老爷子说它可以保平安,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叶无邪一听,鼻头莫名的一酸,眼眶有些模糊刺痛,迟迟不语。 伶仃一人早当家,从开门之时的警惕,再到安心,这都是在短短一瞬间交替,又注意到老汉那面色红润,那杵在墙上的手,心中那一直若有若无的芥蒂也在那瞬间破碎。 叶无邪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感受到这样的亲情了,十年?没有吧,九年?差不多。 见少年没动静,老汉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愣着干嘛,拿着。” 少年低着头,没去与老汉对视,快速的眨了几下眼睛,感觉到视线不再模糊后,才抬头而又摇头,坚定道:“吴爷爷,谢谢您的好意,我不能拿,也不能要这么贵重的棋子。” 老汉一听,气不打一处上来,自己走了这么长的路,就为了送你一颗棋子求平安,容易么我?正要大声说上几句“大道理”时,就想到了叶无邪以往的倔强,肯定不会轻易的改变,在短短一瞬间,就想好了对策。 老汉收回那握着白子的手,直盯着少年眼眸,佯怒道:“你是没看到天上的那口裂缝吗?你是没看到有流光飞向对立的区域吗?如果我没有花眼,那是东南西北四个区域!电都停了,天都暗了,你敢说不会发生什么事?你这么小的岁数,毛都没长齐,又一个人,这颗棋子说不定可以保你平安,也不知道你这个小脑袋瓜儿是怎么想的,白给你都不要?脑糊涂了你啊?叫你拿着就拿着!” 叶无邪愣愣的听完老汉的话语,一动不动,神色黯然之间又亮起一簇焰火,熊熊燃烧,照亮少年的心房暗室,暖了少年一身血肉。 老汉边说着,还在偷偷观察少年的神色,见没反应,心中一紧,立马就后悔了,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正当老汉想要开口解释几句时,少年伸出干瘦的手臂,张开手心,再一次坚定道:“吴爷爷,棋子我还是不要,但我会帮你保管着棋子,一直到这场天地浩劫结束的。” 老汉将白子放入少年手心时,随意说道:“不生气?” 少年一握白子,认真道:“不生气。” 一老一少同时露出笑容。 高空中,没来由的响起一道通天彻地的雷声,两人神色自若,见怪不怪了。 老汉没有进屋,就在门踏坐了下来休息,叨叨了几句少年,说什么别亏待自己啊,有什么吃什么,别省着,吃完了再买,又或者说了句书是死的,道理又不全在书上,有时间就多走走,多看看,行万里路,胜读万卷书。 “走了。”老汉摸了摸少年的头,没有起身,而是跟少年仔细说了山上庙宇的一些事情。 大都是庙宇在很早之前就存在,那时候,庙中祭祀的神像就已断成两截,可还是会有人来山上拜祭,有时灵,有时不灵,后来才渐渐荒废,原来的大路也变成了泥丸小道。 老汉让少年去往山上躲避的原因,就是希冀庙中神像能显灵,既然都天上都发生了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那么这传闻中有些灵异的庙宇,莫不是一处奇特地? 老汉站起身,伸直了腰,“啪啪”的声音从他腰间处传来,似感觉到到了什么,手伸入后背,拿出一本藏在后背的书,递给少年,调侃道:“小邪,等到这次劫难过去后,就搬来我家住好吗?家里那个婆娘整天都念叨着你,我都要羡慕死了。” 老汉似在随意说出这话,但是绝对没有说笑,家里只有一个女儿,且远嫁他方,一年都不见回来几次,家里那个婆娘,对于少年,那完全就是当做自家孙儿看的,至于老汉自己,不从来都是? 少年在送往老汉到半路时都没有吭声,没答应也没拒绝,在分别时,老吴怕少年找不到路,想将手电借给少年,少年执意没要,老吴停留了会儿,用手电照着回去的路,直至少年身影不见,这才走下了山。 叶无邪又摸着黑回到房子,这条路,没人比他更习惯了。 房子内,一条半截蜡烛滴在右边的那张桌子上,燃烧着,火红火红的亮光充斥着各个角落。 叶无邪来到摆放着书籍上的桌子边上,小心的把白子放在书籍上,一张白纸静静的铺在桌面,上面有用铅笔的写了些字,在用橡皮擦擦干净了后,少年在上面写着: “李姑娘,你知道吗,今天发生了好多事情。现在应该是大白天,可是天都暗了,还破了道裂缝,时不时的打着雷声,就在刚刚还打了一道老响的雷,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最少现在还好好的。 跟吴爷爷赶集回来后,我把一块肉做成了腊肉,可是没有时间给我进行腌制了,也不知道肉会不会坏,也不知道这场危难要持续多少天,真的难受,好压抑,好怕会出事情,难道世上真的有仙人存在吗? 等会儿带上自己做的酱腌菜跟一点水,去到山上庙宇待几天,可能收不到你的信了,如果没有回信,希望你不要生气,拜托了,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了。 你还记得我常常提到过的吴爷爷吗?就在刚才,我在心里偷偷的把他认做了爷爷,没敢说出来,怕被拒绝。 哈,我也不知道吴爷爷咋想的,反正我就认他了,对了对了,你知道吗,别看吴爷爷平常抽着旱烟,对谁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在私底下啊,对吴奶奶可好了,可又好像好怕吴奶奶的样子,有次吴爷爷在我家里待上了好半天,闷闷不乐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敢问。还有还有,我跟你说啊,吴爷爷人可好了……” 一张白纸,一言一语,很快就被铅笔楷字铺满了一整页,叶无邪写着写着,就哭了,好几滴泪水滴在了白纸上,可少年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身如死灰之木,心如不系之舟,一天天惶恐度日,没有目的的重复着一天又一天,而在那接过白子的瞬间,那不系之舟似来到了一处渡口,而后停留。 少年在落笔后,想了好一会儿,有些艰难的拿起笔,在白纸最后方写下:“李姑娘,”后,就后悔了,拿起橡皮擦正要擦掉时,白纸一逝而不见。 叶无邪拿着举在半空的橡皮擦,有些僵硬,这算什么事,同时又在庆幸没有写出后面那句话,他想写下的是:李姑娘,你是谁? 苦笑一声,放下橡皮擦,走进厨房,在烛光的照射下,找到了一个瓷罐,吹了吹罐盖上的灰尘,再打开了罐子,一股酸味充斥着整个房间,里面是一些酸菜,吴奶奶教会少年的,不止教了这个手艺,还教了少年可多可多的手工制物。 叶无邪拿出一些酸菜,洗了一遍后,切得碎碎,又剁了几个辣椒,开始烧火起灶,翻炒着,不一会儿,酸辣味就出来了。又在屋外拿来一个玻璃瓶,开始把炒好的酸菜装进去,时不时的挤压了一下。 直到玻璃瓶装不下的时候,还剩下些酸菜,少年三下五除二,拿起筷子就是一顿餐食。 少年走出屋外,计算着时间已经大约过了三个时辰了,下定决议后,在洗完锅后就去山上的那座庙。 摸着黑打了一桶水,先是在屋外那条挂着衣服的竹子上,拿下一个瓶子洗了下,装了点井水,放回了屋子,才着手开始洗着锅筷。 一会儿后,少年拿着锅筷回到厨房,有些不舍的看了眼才走出去。 少年收拾着东西,把玻璃瓶、装着井水的瓶子、两盒火柴、四条蜡烛和半截蜡烛、老汉离去前留下的一本书,都装进了一个可以背着的小簸箕内,最后拿起放在桌面上的白子,紧紧攥着,走出房门,抬头望着天幕好一会儿,天晓得少年在想什么。 少年走出好几步,似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摸着黑在那条竹竿上拿起一条枝条,来到房门前,生疏的打了好几个结。他感受着手里那变得粗大的枝条,莫名笑着,自己打的结,连本人都解不开,那不是可笑吗? 叶无邪忽而不动,静心凝眸,目及远方,目光所至,皆是灯火通明处。 天已变,仍有万家灯火。 身在黑暗,思绪难免要飞出天外,少年一步踏出,诸念散去,心神安宁,这条山路,对于一个轻车熟路的人来说,看不见,不就是闭着眼睛走一回么?! ———— 老吴小碎步走着村里那条水泥路上,心跳的很快,恍惚间还有些焦躁,暗暗自嘲,是不是上了岁数,得了什么病。 走到村口的那条路,在手电的照耀下,老汉看到了一个人,或者说不是人,那是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男子,仅在老汉看到男子的瞬间,男子就来到老吴的跟前。 男子笑道:“老伯,我想向你问个事情,这村子可有什么奇异地方,或者是老一辈流传下来的话语之类的。” 老汉冷汗直流,手脚不由的在颤抖,运气这么差?不应该啊,平常烧香拜神之类的,可没少做。 此刻,老吴脑海无比清晰,告诉自己不能乱了阵脚,在联想到天幕的大裂缝,再想到了各种妖魔鬼怪,不由的暗道:“眼前此人不是常人,保不准是什么鬼怪,毕竟,天都破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同时,又担忧来起来,这么一个不同寻常的男子,说不准就是传说中的鬼怪,若是,那性格怎么样?是不是那鬼怪书里记载的杀人如麻?会不会危害到这个村子?会不会…杀人? 老汉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家里的那个婆娘跟山上少年。 男子盯着眼前这个老汉短短一瞬间浮现过的念头,觉得有趣,没想着跑,却在担忧起别的人来,微笑道:“老伯,只需告诉我这村子有什么奇异地或者异闻即可,我保证不伤及这个村子半分。” 老吴长呼出一口气,冷静道:“这个村子里的奇异说话倒是没有,都是些老不休的荤话,这些老头子就不说了,若说什么奇异地方,倒是有一处,灵异得很,好些壮汉在夜晚行走时都要迷路,保不准是不是鬼打墙,就不知那儿是不是小哥你要找的奇异地。” “应当是。”男子点头,微不可及的抬头,暗道:“我是答应了不伤及这村子的半毫,可他就不一定了,啧啧,好一个儒修。” 男子起先是想自己一道神通,来寻找到那件器物的所在,但那瞬间想到灵气这么贫瘠的星球,存放着疑似道兵甚至是半仙兵,如果说是天地造化,那可就要笑死了人。 青袍男子正是陆艮,之前他确定了那疑似道兵的气息在南部地域流出来,因只有一瞬间,推演不出真正方位,就在各地行走,在一刻钟之前,那疑似道兵的气息再次散发,虽然一逝而过,但凭借着秘法,牢牢锁定一个区域,故而来到了这个村子,正巧就碰到了老汉,让他有种天遂人意的感觉。 至于在此地域传道的儒士,陆艮相信那名儒士也感觉到了那波动过的天机,找到这,很难么?时间问题罢了,要是陆艮解除身上的术法,他保证下一刻,就有一名儒士若无其事的站在青袍男子跟前。 在得到保证后,老吴长呼出一口气,心中那几丝忧虑也淡了几分,思索了一会儿,道:“那处地方可不好找,别看我一把老骨头,身体可健朗着,要不我带小哥去?” 男子笑道:“如此甚好,请引路。” 陆艮让出道路。 老汉有些忐忑的向前走着,男子在其身旁不紧不慢的跟着,路过转角,老吴随意道:“那处地方可不是一般人去的,村里人都绕着走,不知小哥去那儿何事?” 男子自然听出老汉话语中的试探,笑道:“老伯不妨抬头看看,不是有句话说‘人心比天高’么。” 老汉悚然,不再言语,一步一步的向着目的地走去,内心慌乱不安。 ———— 一位白衣儒士,立在半空,目及远方,自语道:“陆艮那家伙,一路南下,又游走各地,是在找什么,有什么值得他去找?且在他动身之时,天机刚刚好波动,应是有关联,就不知道是器物还是精怪,品秩应当不低,不过让陆艮都动心的,得去看看,若是大道机缘,想要在陆艮手中拿住,最少也要跌境才可。” 儒士迟疑些许,目光坚定,不就是陆艮吗,修为相当,谁跌境谁得机缘还不一定呢。 儒士董启,手拿书籍,翻页有风,瞬至千里。 ———— 老汉带着青袍男子来到村子的一条小道,停下了脚步,对男子道:“小哥,就这儿了,别看这里啥都没有,可这儿邪的很,稍稍大意的,就在这儿打团转,摸不着东南西北的。” 男子点头,他看向小道半段路中的一处花草处,笑了笑,脑海稍稍一想,就知道了常人迷路的缘由,只因这儿诞生出了一只花草精魅,闲时作戏罢了,算了小有收获。 男子走到那处花草处,没有多余动作,一手把一株野花连土带根托起,那株野花似会言语,花盘不断摇曳,在老汉眼中,就像是在低头,不,应该说是磕头。 男子低语:“怎么,平常捉弄平常人习惯了,跟着我,屈尊了?!” 只见那株野花疯狂摇曳,花瓣也掉了七八。 男子一见,一手轻抚,那掉落的花瓣渐渐回到原位,眼中露出寒芒,将野花拖到眼前,轻声道:“若不是留着你有用,你觉得你会怎样?” 不再去看那株野花,男子转头对老汉说:“老伯,天这么坏,不回家么?” 老汉如坐针毡,告辞了声,碎碎步的后走回去。 男子看了眼老汉的背影,漠视着那株野花,道:“我带你走遍村子,若觉得山水气运不对,告知我,那是你可以接着留在我身边的唯一资格。” 若不是怕破坏此地山水气运,让那器物所在地有所发觉,他早舍下血本来让自身融入此地山水气运了,何必这么麻烦。 在刚刚那株野花散落花瓣的时候,可把男子气了一下,伤及根本,他怎么靠此地的精魅来感知到山水气运的不同处,故而用术法将花瓣嫁接回去,只是一头不入流的山水精魅罢了。 思无邪 第四章 山上庙 一道惊风掠过,一位儒士忽而出现在半空,目光如炬,俯视着下方,有些奇怪,就一个普通村子,陆艮怎会来这?应有古怪,且找到陆艮,一问便知。 半空中的儒士一步落地,没去行走,就站着,似无聊般,翻阅着书籍。 倒也是颇有几分文教儒生的模样。 “哈,启兄弟,怎么闲的不去传道,来我这转悠了。”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缓缓传来 董启似没听见般,仔细阅读手中书籍,而后翻过一页,待到脚步声不见时,这名儒士才和上书,看了眼至身旁的青袍男子,道:“陆兄不也是得了一副好雅兴,大老远从古菲那儿坐舟一路来到我南部,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啊,若不尽尽地主之谊,怕回去后,就要被同门当做下酒菜。” 董启看见陆艮手心中的精魅,虽好奇,但没去在意,却也留了个心思,陆艮这个人,做事看似无常,但实际上,却是一处处无理手。 陆艮笑道:“我可没听说过有谁敢拿你这位“大才子”当下酒菜的,不不不,还是有一个的,叫,叫什么来着,姚崖,对对对,就是他,我可是听说,他坟头草都比我还高了,真的要吓死个人,小道我实在是后怕啊。” 董启暗骂了声狗日的,面不改色,转移话题道:“这儿就我们两个人,别打岔了,说说吧,你来到这个村子,所谓何事,跟之前那天机波动有关?” 儒士紧盯着青袍男子,若是另外四人在这,都要惊慌,恨不得把在胎儿时期的事物都说出来,可陆艮只是眼神漂浮不定,时不时的拨动野花精魅的叶子,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世家公子哥,无拘无束。 似注意到了儒士的目光,陆艮竟后怕的退了几步,一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用力的指着董启,脸色狰狞,最后躺倒在地,一动不动,就好像眼前儒士把他给那啥了一样。 那株野花也掉落在地,泥土碎碎,根茎发黄,花瓣掉落,只剩下一个花心。 儒士没去理会青袍男子的羊癫疯,而是在考虑着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先发制人?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扼杀。 几分钟过去了,儒士闭目养神,气息微弱,动也不动,一道虚影在天灵离体而出,而后漫步游走在这村子上方。 “咯吱。” 躺倒在地的青袍男子缓缓站起身,仰了仰脖子,把那株野花重新拖在手心,这次,他没有再给野花凝聚出新花瓣。 陆艮看了看闭目的儒士,一言不语,没有多余动作,直接一巴掌呼过去,似觉得不尽兴,又一拳…… 好一会儿,那原本有些仙风道骨的儒士,这会儿,竟变成了一个风尘仆仆、鼻青脸肿的…乞丐? 在董启的神魂归体时,瞬间就感到强烈的疼痛从脸上传来,在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几乎是第一时间,直视着一旁笑嘻嘻的男子,大怒道:“陆艮,别以为你姓陆,我就不敢杀你!” 陆艮依旧笑嘻嘻,斜了眼儒士,眼中的嘲讽不带任何掩饰,念叨着:“好嘛好嘛,这年头,一个书院叛徒,都要反客为主了?!” “哼!”儒士冷哼一声,又痛咧着嘴,着实是动了火气,长吐出一口气,碎念着入门时就传下的静心口诀,下一会儿,董启拨平了心湖涟漪,安静看向青袍男子,平声道:“你我二人聊聊?” 陆艮一屁股坐下。 儒士犹豫了番,拍了拍地面的灰尘,才盘腿而坐,他道:“如果你一人能搞定,就不会在身上祭出这么拙劣的符箓。” 陆艮托着野花,感叹道:“是啊,可我就是想恶心恶心你。” 董启没去搭理,自语道:“我神魂离体,尚且没发现山水异常,你手上的精魅应也没察觉到异常,不然你此时就不会在这了。” 陆艮一语道破天机:“品秩最少是道兵。” 儒士猛的站起,没去拍打染上灰尘的白衣,急促道:“陆兄此言当真?” 陆艮没回答,只是白了他一眼,似在说:我会骗你? 董启神色阴晴不定,心中在计算着陆艮之前话语的真假,同时也在思索着陆艮为何要告诉他,为何不一个人独享机缘? 儒士再一次平下心湖涟漪,盘腿而坐,有些亲切的看着男子,抱拳道:“陆兄,不管你之前言语是否真假,为何不独自一人去夺取机缘,你这个兄弟,我认了。” 男子一脸嫌弃的看了儒士一眼,而后又挪了挪屁股。 儒士神色自若,亲切道:“在下修为常常,未能发现端倪,实在惭愧,陆兄出身大族,修为高深,不知有何消息?” 陆艮恰意的拨了拨野花的根茎,不言不语,好一会儿,似注意到身边还有这么一个“兄弟”时,竟有些惊讶,眼色无辜的道:“启老弟,你还在这作甚?” 儒士面无表情,暗骂了一声,站起身来,拍了拍衣上的灰尘,道:“是在下愚钝,没了然陆兄的良苦用心,陆兄且在这停留片刻,等小弟探寻一番,若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 青袍男子似没有听见般,缓缓站起身,大大咧咧往来临时的方向走去,留给儒士一个颇为潇洒的背影。 董启此时手中拿着一本书,翻开了些页,在陆艮背影消失时,才不紧不慢的和上。 儒士摸了摸脸上的淤青,嘶,看着都疼。 董启慢步走着,虽说文教儒生不滥杀无辜,但他可是叛了文教支脉,随心所欲。 ———— 妇女、青年和少年在欢声笑语中缓步走到庙宇,在少年询问为什么来这儿时,林烨告知叶无邪,说是天破了,这不就来山上求神,求个心安。 妇女云姨早之前来到这,就把庙宇给简略清理了一遍,又点上几根香火跟红蜡烛,在这天黑时,照的庙宇是那叫一个火红。 少年在走到庙门口时,把枝条跟白子放入后背簸箕中,双手合并,一脸严肃的辑了个礼。 男子笑道:“无邪,你刚刚的是文士拜礼儒教庙宇时,才会这么辑礼,但这座庙宇供奉的,是道教神仙。” 男子面躬身,双手于腹前合抱,自下而上,向庙宇中的神像行礼,而后道:“这是道教作辑礼。” 少年有些羞赧,但又一脸正色的说道:“没多大事,一回生二回熟,我重新来一次,庙宇里的神仙就不会怪罪啦。” 叶无邪脑海回想着男子刚刚的辑礼动作,认真观想了几遍,而后双手自上而下,于腹前合抱,再次向庙宇辑礼。 倒也有青年男子之前辑礼的五六分相似。 男子林烨微不可觉的点了点头,在他六岁的时候,就被送往一座老道观中修行,这一修,就是十二年,对于道教礼仪,不说懂个全部,但七八还是有的,故在少年行礼的时候,提醒了一下,又辑礼。 在天变之时,道观里的老师傅明确告知他,道观承受不住这场劫难,要他去寻找那些上了年头的庙宇躲避,越年老越好,说不定还有残留的山水气运不散,能渡过此劫。 云姨十二年来,一直都在道观外,在道士告别了师门后,开车载着林烨,在乡下四处打听哪有老庙宇,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在一位岁数很大的老者打听到,一个叫大田村里的一座山上,有一座好久都没有人去过的庙宇。 于是,他们来到了这里,转悠了一会儿,路上看到一个拿着手电,急匆匆走着的老汉,问了路,顺利的也找到了庙宇,又在半小时后,听到了山下有声音传来,发现就只是个十几岁出头的孩子。 妇女起先是想让少年原路返回的,为此,还似跟男子争吵了一番,但拗不过,故此冷眼旁观,路上一句话都没说。 少年抬起头,小声道:“林烨哥,庙宇的神仙应该不会怪罪了吧?” 林烨笑着点了点头,道:“放心好了,你不都说是神仙了么,神仙个个胸襟宽广,不会怪罪的。” 少年有些后怕的点了点头,随即,三人一起走进庙宇。 整个庙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个三八米,而最里边有个高台,一尊十五寸大小的神像就立在台座之上,手拿拂尘,法相庄严,细看之下,那半身子处,还有一道长缝直绕身后,就像是断了两截,但又有人帮它重圆了一样。 离神像一米外,还有一张方型长桌,摆放着一些用来祭祀的物品,还有一个香炉,插着三根火烛以及四根长香。 叶无邪见庙宇右边有了一些物品,就来到左边,放下了簸箕,又到来到长桌那边,正视着神像,恭恭敬敬的辑礼不起。 妇女看着那叫个一头雾水,哪有进庙连续拜的?只能猜测少年这么做,是为了稍稍安心一点,比较天都破了个窟窿裂缝,谁不害怕,谁不提心吊胆? 叶无邪合闭双眸,虔诚在心里念叨:“神仙老爷,您就大人大量,先把我之前辑错礼的事情放一边,我这不是不知道吗,不是故意的。说好了,先放一边啊,到时候您咋惩罚我都行。我在这跟您求一件事,您看啊,你不是大田村里的山上庙吗,现在天破了一个好大的窟窿,老吓人哩,您要不显灵庇护一下子? 还有啊,您想,吴爷爷是大田村的村长,您又是大田村山上庙宇的老神仙,您显显灵,庇护一下他老人家好吗? 还有还有,算了算了,您老人家虽然神通广大,应该也管不到天那边吧? 就这些了,不多不多,一点儿都不多不是?老神仙,你如果显灵了,一定记得是我帮你把神像放好的,那会儿还划破了我手,可疼哩。拜托拜托,求神仙老爷一定要记得啊。” 叶无邪缓缓抬头,有了点精神,好像心里,是有了那么一点儿安心? “给。”男子走来递过一条长面包,道:“走了这么长的山路,肯定饿了,拿着先填填肚子。” 少年连忙摆手拒绝:“我不要,林烨哥,你拿回去留着,这天这么黑,上下山一趟很不方便。”指了指一边的的簸箕,咧嘴笑道:“我也带了食物,可好吃了。” 林烨目光越过少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簸箕,而后拿着面包走了回去,在一个箱子里拿出一本深蓝色封面的书,再次走来,一手递过书籍,一手拿着面包,笑道:“这本书是道观老师傅给我的,没来得及看,你帮我把字读出来,我与这条面包跟你换。” 男子见少年眉头一锁,道:“你应该也看见了,山下有辆车,里面有很多物资,这里的食物吃完后,我再下山取。” 叶无邪这次没有拒绝,心想着下次帮男子下山拿物资时,也跟着下山,多拿一些物资。 少年小心的拿过书籍,仔细看了眼书名,只能看到下边的一个字“经”,另外上边那个字,模糊不清。 男子盘腿而坐,少年站立着,他翻开第一页,默念了一段,瞬间就被吸引,似乎忘了与林烨的约定,迟迟不语,时而眉头紧锁,又忽而神色酣畅淋漓,各异不一,倒也多姿多彩。 云姨走过来,有些奇怪道:“公子,这是?” 男子随意的摆了摆手,笑道:“无大碍,只是这本拓本还留有几丝韵味。” 妇女又看了两眼少年,而后退到一边,盘腿而坐,捏着兰花指,紧闭双眸,倒也神乎。 《?经》第一句:道生一,一生二,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在少年缓过神来时,第一时间是和上《?经》,看着一脸笑意的男子,有些歉意道:“林烨哥,我天资好像少了那么几分,没把书看懂,倒是把我给弄进去了,邪门了,真的邪门。” 也不管林烨怎么说,少年愣硬是把《?经》塞回男子手中,而后坐在靠墙的那一边,在簸箕里拿出水瓶,抿了一小口后又放回去,然后拿出老汉留下的那本书,借助着灯光,一行一字的默念了起来。 男子放下面包,拿着《?经》来到放着物品的墙边,叠起一张简便的收缩椅子,坐在上方,甚是端雅,再一翻书,乍一看,哎呦,这哪是什么道观里的道士,这分明是一位饱览群书的小夫子。 他念出《?经》里的文字:“道生一,一生二,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叶无邪早早就和上了手中书籍,一字一句的聆听,男子话语似行云流水,直沁人心脾,令一旁的少年受益很大,不觉的对比了刚刚默念《?经》的自己,脸颊有些通红,似有些羞赧,不知是不是被烛光给照的。 天已变,且不去说世界各地乱景,就这山上庙宇,烛火阑珊,香火袅袅,有一妇女打坐,静心凝神,有一蓝衫道士,手拿经书,似夫子般正坐教学,有一枯瘦少年,双眸炯炯有神,手拿儒书,盘腿正坐,似学生般认真听讲道家文。 倒也美哉。 ———— 儒士行走在村中,按耐住荡起浪花的心湖,眉头紧锁,脑海中一条条信息罗列,多是一些村子的状况,已经数条陆艮长滞地方,他都去探查过,只是一些平常地。 董启早先是想以雷霆手段,直接抽离这个村子所有人的魂魄,一问便知,可又寻思着陆艮,为何没这么做,却怎么也连不起线来。 儒士缓住念头,坐在一地,开始吞吐,心头暗骂了声那个发羊癫疯的男子,真当陆艮那只是普通拳脚?走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若在走下去,哪怕多一步,修为最少都要跌境,或是大道止步。 不然那会儿会看着陆艮那么潇洒的离去? 此时在村里转悠的青袍男子,笑嘻嘻的来到一位老汉家中,把野花精魅随意丢在喂养着鸡鸭的草坪上,又一副老熟人的样子,把那五小时前买来的肥胖老母鸡拿出笼,就是杀鸡拔毛,那熟练样子,让老汉都感到了有些羞愧,没有多说多问,跟老婆子说了点大概后,去厨房烧了几道饭菜。 在上桌的时候,男子嗅觉就像是狗鼻子一样,在草坪地下挖出一瓶酒,餐桌上,若不是汉子跟老婆子一副拘谨样子,在旁人看来,男子仿佛就是他们二老失散多年的孩子,这会儿享天伦之乐呢。 东部,一座古城升起一层青色的光幕,此时青盛无比,下一刻却淡若无光,导致这一切的原因,皆是城外一个穿着残破铠甲的大汉,一刀劈下的结果。 这时,里面传来一道老者的声音:“外来修士,你若想寻得机缘,不若去其他地域,此阵,乃是老夫宗门历时千年祭炼出来的魂阵,城中居民只要尚存一魂,魂阵便不会破裂,阁下修为高深,又何必止步不前于一座小小古城。” 大汉不屑看了眼城头的一处地方,讥笑道:“啧啧,好厉害的一个阵法,实在是让我后怕,尚存一魂,魂阵不破,若此城中人皆魂飞魄散呢?!” 城头那边传来一些嘈杂声,大多是要大汉不要口气大,本事小之类的。 大汉低头看了眼手中大刀,自言自语道:“想不到这城背后的阵法有些门道,此星虽贫瘠,但也不能轻视,就是不知能不能在一口气内打破阵法?” 大汉思索了片刻,把刀扔在了一边,慢步走向那层青色光幕,平常拿着把大刀,就真把他金震当做是炼刀的? 西部,这条街上一片寂静,在路灯的照视下,一道红袍男子持着木剑独行,在他后方,一具具尸体遍布街头,年轻的,年轻力胜,杀了,老的,一把岁数的,半只脚都踏入棺材了,活着也没意思,帮他们一把,小的,都死了,还活着干嘛? 北部,是一点儿异常都没有,亮起灯火,一切日常,顺顺利利,至于那些吸入散落下的红雾罪犯?都一个不少的安安静静在局子里待着,甚至是来了些平常不出世的“得道高人”都来了些镇守,布置阵法,祛除邪祟的,什么都有。 可就是没有人看到,他们的耳朵,鼻子,眼睛,嘴巴,都有大量的虫子进进出出,瘆人至极! 虫子吃什么?虚无缥缈的精气神,吃完后,再由内而外的啃食,到那一天,这片北部区域,除了王乐乐一人外,就再无一人生还,皆成养分,再让蛊虫集体互相吞噬,剩下一个,那就是蛊王,一现世,王乐乐即刻破境,且用数亿人为养分练出的蛊王,简直就是大道可期! 中部,响起一片片哭咽哀嚎声,只有一位红袍少女笑看着一位颤抖双手拿着刀,对着怀里一位满是泪水的女子,他们原本是一对情侣,此刻却不得不接受一场游戏。 少女起先似厌倦了,而后说了个游戏,一个规则,只要男的亲自剥女子脸皮,就可不必断手断脚。 那男子噙着泪水,忍痛下心,将刀子一次次在女子脸上划过,任由女子怎样的痛苦哀求,他都铁石心肠,无动于衷,待到男子颤抖的把一张血淋淋面皮拿在手心时,奄奄一息的女子用尽最后力气,小声对男子说了声“混蛋。”,而后昏死过去。 男子紧闭双眼,拽紧了手中那滴着血珠的刀,没敢去看怀里的女子,往日情分、欢乐在一瞬间一一掠过脑海,任由心中如刀割,意如死灰,可他有错吗?他想活下去,可她又有错吗? 男子流泪不止,无声息的哭咽。 红袍少女忽而摸了摸脸颊,一行泪水竟不知觉的流下来,她有些愣,却又傻笑,最后仰天大笑,一步步踉蹡着往前走,没去看路上行人的惊魂面容,任由泪水顺流而下,竟有些失魂落魄。 在红袍少女走后,路灯直直照耀,有好多位男子发了疯一样跑着,或是抱着脸颊见肉的女子大哭嚎哭。 南部,或是最正常的一个地域了,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没有一个人死亡,只是大城里,包括老少儿童在内,几乎每一个人,他们都有一本相同的书,皆是蓝色书皮,朗朗说念出书上文字,抑扬顿挫,笑意盈盈,无知,无觉,无感,若是还有旁人来到此地,莫不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古代私塾。 只是,在这些“古代私塾”的城上方,都有一条条丝线直接连接到一处地方。 儒士董启,叛离文教,欺师灭祖,很大原因就是师门不接受这样的学问,传播学问,这个可以,但要人一生只活在学问中,这就犯了天大忌讳,远的不说,同在一条村子里的陆艮,就一直看不惯他。 ———— 庙宇中的青年男子和上手中《?经》,有些疲惫看着愣愣回神来的少年,笑道:“无邪,这本《?经》,我只讲了其中的一章篇幅,其他的,我暂时还没有读透,对不住啊。” 少年慌乱站起身,连忙摆手,有些笨手的向男子辑礼,道:“没有的事,林烨哥讲的很好。” 男子笑了笑,道:“不必如此,这礼,是辑礼给传道授业解惑的老师的,我可没教你什么,就是把书里内容,给念出来的时候,说了些我的注解,举口之劳。” 或是举手之劳,对少年来说,意义非凡,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听人讲书,不,可以说是讲经,道教的经书,深奥莫测,在他第一次看的时候,陷入其中,完全是我认得字,字不认得我。 林烨放好手中书,拿出一条黑色长布铺在地上,倒也宽,能容下两个大人,男子躺下去一小会儿,又半起着声,唤了声少年,指了指黑布,说道:“无邪,这儿还有一些地方,你若困了,可以过来一起睡。” 少年应允了声,算是答应了,翻着所带来的书,津津有味的默读着。 男子没有立刻睡去,拿出一个睡袋,放在黑布旁边,躺下时,一个翻身,用手肘杵着脑袋,嘴角弧度且微微上扬,似想到了会心事,在笑着。 庙宇内,除了一些翻书声,再有就是微弱的鼾息声,称的上是安静。 叶无邪看着书上一个个龙飞凤舞的字语,不觉间,心中感到有些空洞,和一些茫然。 天怎么就破了呢? 少年心思,飞出天外,把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都想了个遍,书上说的鬼怪是不是存在?有没有可以御剑飞行的仙人?有没有人可以一拳打破一块大石头…… 少年和上手中书,放回簸箕,拿出那条枝条,走到庙门口坐了下来,呆呆的看着天幕,虽一片漆黑,但又能看到有点点亮光。 叶无邪身子靠着庙门墙,手中枝条时不时的晃动,在感到眼睛刺痛时,才低着头,又靠着墙,疲惫感已经涌上心头,那根一直在紧绷的铉也放松下来,闭上双眸,把这当做是一晚床榻,休养生息。 哈哈,倒也应了那句古话:天为被地为床。 真当少年是年轻力壮的健将,走这么多路都不带喘气的? 如果天没破,世界没陷入一片黑暗,那么此刻,天边处应有潮红的暮色,动人心魄,应有一群人下班回到家中后,喝上一口热气腾腾的浓汤,或是两个相互吸引的人,抱在一起,相互依偎…… 思无邪 第五章 世道 儒士行走在村中,按耐住荡起浪花的心湖,眉头紧锁,脑海中一条条信息罗列,多是一些村子的状况,已经数条陆艮长滞地方,他都去探查过,只是一些平常地。 董启早先是想以雷霆手段,直接抽离这个村子所有人的魂魄,一问便知,可又寻思着陆艮,为何没这么做,却怎么也连不起线来。 儒士缓住念头,坐在一地,开始吞吐,心头暗骂了声那个发羊癫疯的男子,真当陆艮那只是普通拳脚?走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若在走下去,哪怕多一步,修为最少都要跌境,或是大道止步。 不然那会儿会看着陆艮那么潇洒的离去? 此时在村里转悠的青袍男子,笑嘻嘻的来到一位老汉家中,把野花精魅随意丢在喂养着鸡鸭的草坪上,又一副老熟人的样子,把那五小时前买来的肥胖老母鸡拿出笼,就是杀鸡拔毛,那熟练样子,让老汉都感到了有些羞愧,没有多说多问,跟老婆子说了点大概后,去厨房烧了几道饭菜。 在上桌的时候,男子嗅觉就像是狗鼻子一样,在草坪地下挖出一瓶酒,餐桌上,若不是汉子跟老婆子一副拘谨样子,在旁人看来,男子仿佛就是他们二老失散多年的孩子,这会儿享天伦之乐呢。 东部,一座古城升起一层青色的光幕,此时青盛无比,下一刻却淡若无光,导致这一切的原因,皆是城外一个穿着残破铠甲的大汉,一刀劈下的结果。 这时,里面传来一道老者的声音:“外来修士,你若想寻得机缘,不若去其他地域,此阵,乃是老夫宗门历时千年祭炼出来的魂阵,城中居民只要尚存一魂,魂阵便不会破裂,阁下修为高深,又何必止步不前于一座小小古城。” 大汉不屑看了眼城头的一处地方,讥笑道:“啧啧,好厉害的一个阵法,实在是让我后怕,尚存一魂,魂阵不破,若此城中人皆魂飞魄散呢?!” 城头那边传来一些嘈杂声,大多是要大汉不要口气大,本事小之类的。 大汉低头看了眼手中大刀,自言自语道:“想不到这城背后的阵法有些门道,以魂为引,倒也狠毒,看来此星虽贫瘠,但也不能轻视,就是不知能不能在三个时辰内打破阵法?” 大汉思索了片刻,把刀扔在了一边,慢步走向那层青色光幕,平常拿着把大刀,就真把他金震当做是炼刀的? 西部,这条街上一片寂静,在路灯的照视下,一道红袍男子持着木剑独行,在他后方,一具具尸体遍布街头,年轻的,年轻力胜,杀了,老的,一把岁数的,半只脚都踏入棺材了,活着也没意思,帮他们一把,小的,都死了,还活着干嘛? 北部,是一点儿异常都没有,亮起灯火,一切日常,顺顺利利,至于那些吸入散落下的红雾罪犯?都一个不少的安安静静在局子里待着,甚至是来了些平常不出世的“得道高人”都来了些镇守,布置阵法,祛除邪祟的,什么都有。 可就是没有人看到,他们的耳朵,鼻子,眼睛,嘴巴,都有大量的虫子进进出出,瘆人至极! 虫子吃什么?虚无缥缈的精气神,吃完后,再由内而外的啃食,到那一天,这片北部区域,除了王乐乐一人外,就再无一人生还,皆成养分,再让蛊虫集体互相吞噬,剩下一个,那就是蛊王,一现世,王乐乐即刻破境,且用数亿人为养分练出的蛊王,简直就是大道可期! 中部,响起一片片哭咽哀嚎声,只有一位红袍少女笑看着一位颤抖双手拿着刀,对着怀里一位满是泪水的女子,他们原本是一对情侣,此刻却不得不接受一场游戏。 少女起先似厌倦了,而后说了个游戏,一个规则,只要男的亲自剥女子脸皮,就可不必断手断脚。 那男子噙着泪水,忍痛下心,将刀子一次次在女子脸上划过,任由女子怎样的痛苦哀求,他都铁石心肠,无动于衷,待到男子颤抖的把一张血淋淋面皮拿在手心时,奄奄一息的女子用尽最后力气,小声对男子说了声“带我走”,而后昏死过去。 男子紧闭双眼,拽紧了手中那滴着血珠的刀,没敢去看怀里的女子,往日情分、欢乐在一瞬间一一掠过脑海,任由心中如刀割,意如死灰,可他有错吗?他想活下去,可她又有错吗? 男子流泪不止,无声息的哭咽。 红袍少女忽而摸了摸脸颊,一行泪水竟不知觉的流下来,她有些愣,却又傻笑,最后仰天大笑,一步步踉蹡着往前走,没去看路上行人的惊魂面容,任由泪水顺流而下,竟有些失魂落魄。 在红袍少女走后,路灯直直照耀,有好多位男子发了疯一样跑着,或是抱着脸颊见肉的女子大声嚎哭。 南部,或是最正常的一个地域了,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没有一个人死亡,只是大城里,包括老少儿童在内,几乎每一个人,他们都有一本相同的书,皆是蓝色书皮,朗朗说念出书上文字,抑扬顿挫,笑意盈盈,无知,无觉,无感,若是还有旁人来到此地,莫不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古代私塾。 只是,在这些“古代私塾”的城上方,都有一条条丝线直接连接到一处地方。 儒士董启,叛离文教,欺师灭祖,很大原因就是师门不接受这样的学问,传播学问,这个可以,但要人一生只活在学问中,这就犯了天大忌讳,远的不说,同在一条村子里的陆艮,就一直看不惯他。 ———— 庙宇中的青年男子和上手中《?经》,有些疲惫看着愣愣回神来的少年,笑道:“无邪,这本《?经》,我只讲了其中的一章篇幅,其他的,我暂时还没有读透,对不住啊。” 少年慌乱站起身,连忙摆手,有些笨手的向男子辑礼,道:“没有的事,林烨哥讲的很好。” 男子笑了笑,道:“不必如此,这礼,是辑礼给传道授业解惑的老师的,我可没教你什么,就是把书里内容,给念出来的时候,说了些我的注解,举口之劳。” 或是举手之劳,对少年来说,意义非凡,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听人讲书,不,可以说是讲经,道教的经书,深奥莫测,在他第一次看的时候,陷入其中,完全是我认得字,字不认得我。 林烨放好手中书,拿出一条黑色长布铺在地上,倒也宽,能容下两个大人,男子躺下去一小会儿,又半起着声,唤了声少年,指了指黑布,说道:“无邪,这儿还有一些地方,你若困了,可以过来一起睡。” 少年应允了声,算是答应了,翻着所带来的书,津津有味的默读着。 男子没有立刻睡去,拿出一个睡袋,放在黑布旁边,躺下时,一个翻身,用手肘杵着脑袋,嘴角弧度且微微上扬,似想到了会心事,在笑着。 庙宇内,除了一些翻书声,再有就是微弱的鼾息声,称的上是安静。 叶无邪看着书上一个个龙飞凤舞的字语,不觉间,心中感到有些空洞,和一些茫然。 天怎么就破了呢? 少年心思,飞出天外,把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都想了个遍,书上说的鬼怪是不是存在?有没有可以御剑飞行的仙人?有没有人可以一拳打破一块大石头…… 少年和上手中书,放回簸箕,拿出那条枝条,走到庙门口坐了下来,呆呆的看着天幕,虽一片漆黑,但又能看到有点点亮光。 叶无邪身子靠着庙门墙,手中枝条时不时的晃动,在感到眼睛刺痛时,才低着头,又靠着墙,疲惫感已经涌上心头,那根一直在紧绷的铉也放松下来,闭上双眸,把这当做是一晚床榻,休养生息。 哈哈,这倒倒也像了那句古话:天为被地为床。 真当少年是年轻力壮的健将,走这么多路都不带喘气的? 如果天没破裂,世界没陷入一片黑暗,那么此刻,天边处应有潮红暮色,渲染世间,动人心魄,也应有一群人下班回到家中后,喝上一口热气腾腾的浓汤,或是两个相互吸引的人,抱在一起,相互依偎…… 可没如果,皆已成舟。 几个时辰后,忽刮起一道冷风,吹进庙宇,睡在黑布上的男子蜷缩了身,靠躺在庙墙的少年,依旧睡的香甜,晚风也不能让他做出反应,着实是习惯了,甚至有些麻木。 而打坐中的妇女一个激灵,一睁眼就看到了靠躺在庙门墙上少年,心中泛起些酸楚,哪怕她再怎样不理会少年,但说到底,她也是个母亲,天底下,哪有母亲看着孩子受冷挨冻的? 妇女站起身来,看到后方黑布旁边的睡袋,短暂思考了番,轻轻拿起睡袋,走到庙前,凑过身,伸出手正要拍向少年时,忽而看到他脸上流下两行热泪,内心有些心疼,收回那快要拍向少年的素手,盯着那稚嫩脸颊,轻叹了声。 睡觉,不就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嘛?昨天事了,一觉醒来,宛若初生,可怎么睡着睡着就哭了啊。 妇女别过头,不忍去看,站起身,放下睡袋,小心的越过男子,凭借着记忆,拿出了一件紫色绒毛大衣,这是她为了以防天寒,顺手拿过来的。 云姨轻轻的拍了拍大衣,眼中流露出些惆怅,可很快就散去了,蹑手蹑脚的将大衣披在少年身上,而后低头拿起面包,放入簸箕内,只是看了一眼簸箕内的物品,心中再一次酸楚,想到初见少年时,他手中只有一条枝条,那会儿就有个念头是难道少年就靠着这么一条枝条,一路走到山上,不会害怕么? 凭借这么些年来的经历,妇女大概猜到个七八,更加心疼了。 云姨来到桌子边拿起两根火烛,续上火光,又点燃了三炷香,走了回去,钻进睡袋,只露出面容,有意无意的与墙角相对,就此睡去。 ———— 天幕,劫雷已散,剩下一道裂缝在迅速扩延,用不了多久,就会遍布全球,那时候,世间会迎来光明,可也在那一瞬间,此星将会真正意义的曝露在天地之间。 世间染上夜色,除却灯火阑珊,难见亮光,就似那长夜难明,一切缘由,皆是此时在星辰外,一手不停拂过一层幕光的老者,亦是那之前暗红巨手的主人,他在撕裂此星的自我保护光幕,有意让天地灵气进入。 别看此时贫瘠,可若引入灵气,那会儿会发生什么?尚且不知,可最少也是机缘遍地,真的不叫人眼红?对于山上野修或者祖师堂记录在谱的仙师,都要心动,会横渡星辰来到此,这简直涉及到了大道! 这可谓是大机缘,却也算是滔天祸源。 若是山上仙师还好说,会与你讲道理,可若是野修呢?根本不难想象,一个手拿大刀的汉子,面对一群呀语孩童,有悬念么? 诸天星辰,星光点点,暗明有序,混乱不一。 ———— 城外,袒露上身的大汉随意递出一拳,微弱不可见的青色光幕顷刻间碎裂,城中,那最后勉强站立之人也软了腿脚,直直倒地,只剩下城头灯火凋零,有四人不停的哆嗦着,惶恐不安,他们穿着蓝色长袍,一老者,一男子,一女子,一少年。 老者望着城下大汉,皱脸上泛浮恐惧,瞳孔睁大,眼珠露出血丝,似要崩裂,他怎样都无法相信,宗门在此千年布置的阵法,就这么碎了?且他还是看到城外大汉一拳拳落下,城中便倒下数人,这算什么事? 就是西方那位大教皇,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阵法击破,要知道,阵法哪怕会被击破,也会依照城有一魂的特性而自行修复,而那位大汉,却是将阵法彻彻底底的击溃,同时还有城中人的魂魄消散,不融入轮回,不被计入生死簿,若干年后,此地,将会变成一座孤魂鬼城! 大汉神色冷漠,没有一丝色彩望向城头残留的四人,讥笑道:“三魂七魄皆与阵法一体,死后灵体不入地府,好一个魂阵,这么大规模,便是我所在州域都不曾见过,够狠,有点野修的风范,却连给野修提鞋的资格都不配。” 除了一脸阴鸷的老者外,剩下三人都是一脸茫然,他们都是鬼云宗门不过数载的新鲜血液,涉世未深,若不是这次天变,也不会被派遣下山,也根本不明白大汉话语中的意思。 此星灵气稀薄,最早五个,也是最后五个摸索出修行法门的人,各立宗派,隐世不出,难寻踪迹,唯有在招收弟子时,才会有宗门大长老亲自下山挑选。 而鬼云宗,在世间五大派中排行第四,一身鬼神莫测的魂术,就是门下弟子行走天下的资本。 蓝袍少年被盯得发瘆,腿脚一软,既一下子瘫倒在地,吞咽了一口,看着那宛若杀神的大汉,颤声道:“你要怎样才放过我?” 一旁的老者眉头一皱,不悦的看了眼少年,他记得这是在一个废墟里捡来的吧?那会儿有个哭的稀里哗啦的孩子跪求着带走,做什么都愿意。那会儿的他,有些同情那个孩子,又发现根骨还可,在离去时,身后跟着个脏兮兮的小孩。 蓝袍少年似有些心虚,别开脸面,避开老者的目光时又满是诚恳的祈求大汉。 大汉震散体外那层拳罡,往回走去,没去看那城头一眼。 老者神色不定,按理说,此时就是一个绝佳进攻或者逃走的好机会,但他没动,任由边上的男子跟女子一脸着急的望着他。 汉子拾起大刀,思索了番,而后将其一扔,直直的刺在城头,淡淡说道:“任意一人,用刀斩下其他三人的头颅,来到我面前,可活命。” 大汉满脸漠然,像是在吩咐一件稀疏平常的事,将城头四人的心湖涟漪探视了一遍,对于他来说,或者说是对于修士来说,看穿境界比自己低的心境,很难么?一眼的事。 人性,在这生死危机却有一线生机下,暴露的彻底,往日恩情,都将会被压下一线。 汉子在一边看的乐乎,此刻那四人,才具备了成为野修的资格。 待到一位男子手拿大刀,怀抱三个头颅走来时,汉子啧啧道:“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够狠。” 男子麻木的将三个头颅扔在一边,恭敬的把大刀递给男子。 汉子接过刀,下一会儿直接劈向男子头颅,陷入几分,鲜血直流,男子一声不吭,任由痛楚不断从脖颈处传来。 汉子收回刀,一拂手,一道罡气止住伤口,淡淡道:“若不是想到陆艮那家伙,最近在召集棋子,你这会儿已经是具尸体,记住,我叫金震,大可向我寻仇,不过我保证,陆艮不会为了一颗棋子,向我翻脸。” 男子惶恐,断续说着不敢的话语。 大汉没去走只剩下一具具尸体的死城,而是漫步往另一处行走,因魂阵缘由,此城定会成为一座阴风横行的鬼城,剩下来的时间,正是诞生鬼物凝聚的过程,他虽有一身罡气,但若强行走城,且不说染上因果,连自身体魄,也要被消磨,从而落下病根,麻烦诸多。 若干年后,此地诞生的鬼物由阵法而生,也会被制肘,一大群鬼物,走不出城,好事对吧?但是它们怎么存世间,无非是靠吞噬来维持自身,长久下去,说不定就要诞生出可以祸乱山水气运的鬼将。 鬼物,不融于天地,因果缠身,若非真正的谪仙人出手,几乎不死不灭。 然鬼物诞生初,灵识朦胧,正是消磨或超度的好时时机,汉子没有这么做,正当他是一个好人? 寒风瑟瑟,吹过城中最后的一盏灯火,下一刻,数以万计的朦胧亮光曝露在空气中…… 红袍少女坐在大石上,泪眼婆娑,这会儿摸了摸脸颊边,想到过往,没来由的惨笑,无声息的哭咽。 直到眼角干涸时,一股玄妙气息由她体内而外传开,少女却开心不起来,不应该啊,叩关破境,不就是她自荐来到此星的原因么? 六人:西部,剑修胡锋问剑此星修为最高者,而后屠戮,且寻机缘;北部王乐乐,在一域凡人修士体内种下蛊虫,静待时日;东部金震,一路踏行,所过之地,片甲不留;南部儒士董启,传道一域,学问直入脑海;中部少女古菲,直面心梦魇,步步勘破,再一步登天,叩关破境。 例外的,就是那正在一户老人家鼾息大睡的青衫男子了,除了散出分身,压着各国不敢有所作为外,再就是来到一个村子,看似无所作为,却又路铺尽。 思无邪 第六章 还是少年 长夜难明,山上庙宇内,烛光已暗,香火也燃尽,倒也和夜色融为了一体。 这会儿,蜷缩中的男子醒来,先是摸了摸一旁,感知到空荡荡后,半起着身子,捂住额头,他感到有些头疼,不就是舒服的睡了一觉么,不应该啊,难道是是习惯了枕头? 林烨左右扭动了两下脖子,“咯吱咯吱”的响了几声,瞬间感到舒服多了。 摸着黑拿来手电,对着庙宇上方一照,柔和灯光散落在庙宇的各个角落,他看到了靠躺在庙宇墙边的少年,山上披露着一件紫色大衣,看到边上躺在睡袋中的妇女,还注意到了他留在地上的面包不见了。 男子莫名有些失落,没去打扰他们二人,走到方桌拿过火烛跟黄色小香,各自点燃后,放入香炉,烛火也渐渐将整个庙宇,染上了一层红。 三条长蜡,烛火红红,红红火火,好寓意啊。 林烨对着神像辑礼了一番,在一箱子里拿出块手表跟书经,定睛一看,时针指着五时,分针指向一五,心中有些轻松,怪不得一醒来就头疼,原来这一睡就是整整半天。 男子留下经书,将手表放回,坐在小黑布上,细细翻页,小声默读。 道观道士,夫子风范。 叶无邪是第二个醒来的。 靠墙少年察觉到身体一阵暖流充斥全身,忽的睁眼,注意到铺盖于身的紫色大衣,小脑壳儿中满是疑惑,小心的拿下,顿时一阵冷流缓缓袭来,清醒了几分。 拍了拍附着上的灰尘,左右折叠好后站起身来时,两条小腿忽而传来剧痛,不得已坐了下来,咧着嘴,直蹙眉。 叶无邪内心有些受伤,这算啥事?大梦一觉后就来了这么一道清醒汤药? 少年慢揉着僵硬小腿,默默无声,只是在想着怀中衣服的主人,是温文尔雅的蓝衫道士,还是不曾言语的妇女云姨。 这静下来,就听到后方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转头一看,哈,原来是位夫子借光念经,吟诵道德文章哩,好不乐哉,羡也,慕甚。 男子自然看到了少年,没有作声,吟诵道德经文时,就忌讳分心,用道家的通俗话语来讲,这会儿是气最盛之时,万邪退避,然也是此时,亦是最脆弱之时,不牢守本心,真当心魔是吃素的啊? 待到腿脚有些松软时,少年站起身缓缓走了两步,还是有些疼。 慢步在簸箕边蹲下来,满脸疑惑的拿出一条面包,有些一愣,很是记得睡去前,这面包还在地面上放着的,啥时候进来的? 少年首先就排除了长手脚自个儿溜进来的,可又疑惑不定,万一呢,不可是有个万一么? “咕噜咕噜~” 叶无邪这才察觉到了腹中传来的重重饥饿感,直瞪面包,似在说:“你咋出现在我笼子里的,一看到你就饿了。” 如果眼神可以吃人,面包表示自己已经没了。 少年将面包放在膝盖的衣服上,准备一会儿拿过去,他猜都猜得到这些都是男子的东西,一醒来就看到了有衣服铺盖自身,不让夜晚寒风着身,已经很感激了,再白吃一个面包,多不好意思不是? 慢悠悠的在簸箕里拿出一个罐子,一打开,好咯,一股酸辣味充斥着整个庙宇,在一旁默念经书的男子一阵无语,腹中隐约有声音传出,好嘛,也饿了。 叶无邪倒了些酸菜在瓶盖那儿,滋滋有味的吃了起来,偶尔会抿一口水,哈,快乐,快落。 一会儿后,少年眼睛睁大,仔细盯着瓶盖,在实在是找不出一丝遗留的酸菜后,恋恋不舍的盖好瓶盖,放回簸箕,不经意看了眼衣服上的面包,有些愁。 饱肯定是饱了,只是偶尔有响声。 叶无邪抱着衣服来到男子边上,没去打扰,只是将衣服跟面包放下,道了声谢后,走到方桌处,拿过两柱香点燃,插进香炉内,而后回去,认真辑礼。 心中默念:“神仙老爷,你看啊,我都在你家住了一晚上了,怎么说也算是客人了吧,是客人早晚都要走,可天外边破了个窟窿,现在都变得一片黑一片黑的,啥都看不见哩,咋走啊,要不是熟路,我都走不到您的庙宇来,您是天上神仙,肯定有办法的,对吧,对吧……” 少年杵在那,一动不动。 一会儿后,坐在黑布上的男子长吐出一口气,心中那叫一个膈应,终于念完了,煎熬死我了。又有些好奇,因为少年杵在那儿已经有些时间了,正要起身询问一二时,少年动了。 叶无邪收回辑礼动作,很是埋怨的盯了眼神像,而后看向男子,道:“林烨哥不愧是读书人,刚刚我就在边上呆了一小会儿,就受益很多。” 男子笑了笑,示意他坐在边上。 待到少年坐下时,男子有些歉意道:“那件紫色大衣,应该是云姨给你披上的,面包也是,因为我刚刚在念经书,不方便分心,白受了你一声谢谢。” 少年疑惑的看了眼熟睡妇女,脑阔子嗡嗡嗡,很是不明白,他记得,妇女除了在庙宇下方那边,劝退他说了几句外,其他时间,一句话都没有说,再来到庙宇后,也是。 男子笑道:“我知道你在困惑什么,年纪小小,心思不应该也要小点儿么?” 少年默不作声,男子说的没错,他年纪是小,可是在九年前那件事情发生后,就长大了。 男子一手拿起面包,沿着线条撕开,一股浓浓的香味儿直冲味蕾,扳开了一半,递给少年,笑道:“无邪,刚刚那个酸辣味的食物,给点儿给我呗,我用面包跟你换,可以么?” 少年没有拒绝,“嗯”了声后,站起身走到簸箕边上,伸手将装着酸菜的瓶子拿出来,在那顿了顿,才慢步走回去。 男子一脸期待的望向少年手中瓶,就是里面的东西,让自己差一点乱了心境,可要多吃点补补不是? 叶无邪递给男子,男子一把接过,打开瓶盖,一股酸辣味顿时就把那股浓香味挤掉,林烨拧开瓶盖倒出些许,掺夹在面包内,满脸期待的一口咬下,下一刻哆嗦了一下身子,好家伙,真酸,真辣,够味! 男子吃了几口后想起事情,放下即将入口的面包,拿过剩下一半面包,递给少年,有写歉意说道:“这吃的急,就给忘了,给。” 少年接过面包,没吃,用原本的包装袋包好,问道:“林烨哥,这能保持几天不坏啊?” 男子有些一愣,而后昧着良心说了句:“十分钟内,不吃就要坏,你自己看着办。” “真的?” “真的,读书人可不会骗人不是?” 男子安好瓶盖,递了回去,眼中流露出些许不舍,其实是想再吃多点儿的。 少年接过瓶子,放在一边,将信将疑的打开包装袋,一口咬下去,哎呦妈呀,软软的,真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