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怪胎》 第一章 天意劫数归元生 相传达摩祖师原是南印度的一个王子,长大后出家修行,跟随印度的佛教大师般若多罗勤修佛法。 由于达摩祖师不仅有超群的智慧,而且又肯努力用功,因此很受般若多罗的器重和喜爱、 后来,般若多罗汉涅磐后(“涅磐”是佛教术语“涅磐那”的简称,原来有火熄灭的意思。佛教创始人释迦牟尼拿它来形容人灭除自己的欲望、愤怒、无知以后所达到的境界),达摩祖师就奉师父遗命,在西元五二○年,从南印度航海东来中国弘传禅法。 他是中国禅宗的第一位祖师,由于他的东来,禅宗才能在中国发扬光大。 南朝梁武帝普通元年(西元五二○年),达摩祖师曾对梁武帝讲传佛法经义,但后来他知道梁武帝无法了解,于是便黯然渡江到北方去,在少林寺面壁打坐修行,九年之后传下了易筋、洗髓两经,并且传法给慧可二祖,使禅宗一代代流传下来。 由于他传下了易筋、洗髓两部武学宝典,替少林寺造就了不少的武林奇葩,后来张三丰更融会了少林武功,悟出内家功夫创立了武当派,使少林和武当成为中原武术界的泰斗。 其实,我国早在春秋战国时代(西元前七二二年至西元前四八一年共二百四十二年),文化已经发达到了最高峰。 不仅是经世济事的学术,百家杂陈,形成了我国学术史上的黄金时代,就是在百工杂艺,武功技艺方面,也都达到了颠峰的境界。 例如,当时欧冶子等所传的巨阙、干将、莫邪诸剑,即使是现在科学如此昌明,也无法打造得出来。 此外,像扁鹊的医术、公输般“鲁班”的机械,现在更是莫测高深。 在武功方面,当然更有不少奇能异士;只是因生运乱世,诸多隐密,不为人知,因此历史上极少记载,更何况经过秦始皇的焚书坑儒,再加上楚霸王项羽,火烧咸阳阿房宫,三月不绝。 因此,一切典章文籍销毁殆尽,这类事迹,当然更无法找寻史料了。 秦始皇统一六国,完成霸业,君临天下后,为了巩固子孙帝王万世基业,实行愚民政策,焚书坑儒。 又因为害怕百姓造反,收集天下兵器,铸成金人十二尊,每一尊金人重二十四万斤。 同时又怕自己的子孙,也都变成白痴。因此将有用的书籍,每样都留了一本,藏在阿房宫里(阿房宫从巴山到咸阳长达三百里)。 另一方面,由于惧怕武林中人,暗中加害,除了收买很多武林败类,用来保护之外,对于其他不肯为其收买的武林健者,差不多搜杀殆尽。 对于那些古时武林中的秘笈,更是巧取征夺。囊括一空,藏之禁官,根绝练武的门径,所以我国的上古武术几乎全部失传。 尽管如此.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有一次秦始皇巡游到博浪沙(今河南阳武县东南),韩人张良雇一名大力士,用大铁锥狙击,误中副车,虽然一击不中,但也吓得他心胆俱寒。 知道还有许多漏网的武林高手,没有办法杀尽。回到宫中之后.想到花钱收买的武士,也未必可靠,只有帝王本身也练成绝技,才能保于万一。 因此,他乃下定决心把那一批武林秘笈,再另外藏到一个隐秘的地方,只让继承王位的人,前往阅读练习.省得别人知道产生觊觎之心,引起不必要的争杀。 所以,他在当年藏书之际.特别用千年温玉制了一块九龙玉佩,里面绘着藏书地点的门户,一定要等到决定传位的人以后,才把这块玉佩,传给那人。 幸好,秦始皇有这点先见之明,因此在后来项羽火烧咸阳,并没有毁掉这些宝典,可是它的藏处,也就永远造成了一个谜。 最令人惋惜的是,这块九龙玉佩,给项羽的士兵.在火烧阿房官时。一阵的劫掠,根本不知弄到那里去了。而且那个时候,懂得武功的人,已经没有几个,所以大家对这一件事,也不怎么重视,也没有人愿意再去找它。一直到隋唐以后,达摩东来、才渐渐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但是九龙王佩失踪几百年来一直没有被人发现,根本无从找起,大家也就只好放弃寻找的念头。 就在大家正准备打消寻找的念头时,有一个盗墓贼,在洛阳一座汉代古冢中,却把它给挖了出来,同时又偏遇到了一位古董收藏家,鉴定它乃是秦宫古物,是以出重金收购了下来。 这个消息一传出,立即引起江湖各路英雄豪杰的注意。 纷纷齐集洛阳,那位收购九龙玉佩的古董收藏家,竟因此丧命,真是应了“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这句话。 九龙玉佩也因此开始流落江湖,百多年来,凡是拥有它的人,都等不及参悟其中的奥秘,就被人围攻致死,一块武林瑰宝,反而成了武林不祥之物,一直到…………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庐山在江西省北部,北望长江,东南临鄱阳湖,海拔一千五百公尺,周围约二百五十公里。是我国著名的观光、避暑胜地。 庐山雄奇秀丽,有峭壁千立的悬崖和雄伟的奇特山峰。 五老峰好像五个老人并立,高举天齐;龙百崖巨日凌空好像苍龙昂首;含鄱口好像巨石张并要吸尽鄱阳湖水。 由于附近长江和鄱阳湖水气蒸发的缘故,经常云霞弥漫缭绕,好像蒙上了一层薄纱,山峰忽隐忽现,变化万干,所以有“不识庐山真面目”的话。 除了随处可以见到的云海之外,还有很多澎湃多姿的瀑布,其中以三叠泉和九牙泉最有名,形如奔马,喷珠溅玉,声如雷鸣,轰轰不绝,非常壮观。 三更时分,明月高悬,夜空像一匹撒满星光的蓝缎子。 含鄱口波浪随着夜风起伏着,不断的拍击着黑砂石,闪泛起点点的银光。 这般的良宵湖景,令人看来,不禁心旷神怡,大有飘飘出尘之感。 庐山,像一位屹立不摇的巨人,守护着江西省,夜是那么的幽静,月是那么的皎洁明亮。 摹地,一声深沉的呻吟声自湖边传来,打破了这一个幽静的月夜。 循着呻吟声寻去,在圆月的照射下,只见一张冰冷而清瘦的脸孔上,充满着痛苦的表情,颌下稀疏的白须上,此时已染满了血污。 他似乎刚从水下浮起.双手犹自攀附着岩石的一角,正在张大了双唇,急促的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一阵咳嗽之后,他倏地“哇”的吐出一口鲜血,顿时将周边的湖水给染成紫红。 但那口鲜血对鄱阳湖的湖水来说,有如沧海一粟,毕竟是太少了。 只见一阵浪花打来,随即消失不见了。 他一见这种情形.脸上不由浮起一个讥讽的表情,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缓缓地放松了攀附岩角的双手,“唰”的一声,潜入水中,向远处的湖岸游去。 百米不到的距离,对于受了伤的他,似乎是太远了,他载沉载浮地挣扎着。 原本是一刻间可以到达的距离,却足足花费掉他一个更次,才游到了湖岸。 他费力地爬上岸边,好似累得脱了力,只见他趴伏在岸上,急喘了老半天后,才劳力地盘坐起来,试着去调聚起那些星散的真气。 岂知他才刚提聚真气.气血一阵翻腾,忍不住“哇”的一声,又吐出了一口鲜血。他不由放弃了调聚真气的希望,喃喃的唉叹着;那张冰冷清瘦的脸孔上,掠过一丝黯淡的神色。 但是不久,随即被那狠毒与渴望报复的意念所取代了,在他那冷峻的目光里,清楚的映射出愤怒的复仇火焰。 由于复仇的意念在支持着他,已经是五脏六腑尽裂的他竟能踉跄地站立起来,蹒跚地向树林内走去。此时,正值盛夏,林中的空地上,满植着各式各样的奇花异草,正在绽放花蕊,互相争妍斗艳。 但是在清新的空气中,不但嗅不到一丝的扑鼻花香,相反的不时传来阵阵血腥之气,熏人欲呕。 在高悬天空的明月映照下,空地上的一切,清晰的呈现在眼前。 只见满园的花儿枝残叶折,花园内更是横七八竖的躺伏着一群人,每具躯体都沾满了鲜血,是一堆死尸。他不仅一点儿也不感到惊骇,反而走上前去-一数着,一个、二个-…… 十四、十五个,整整十五个。他踉跄地跨过死尸,一面跌跌撞撞地朝着已被焚毁.只剩下一片灰烬的残垣断壁走去,一面哈哈的狂笑起来。他那已碎的内脏,显然是承受不住笑声的震荡,忽然“哇!”的一声,再一次的吐出一大口鲜血。 他绕过灰烬,走到断壁前,找着一个修饰得极为巧妙的复壁,伸手取出一只方形的小铁箱,挟在胁下,喃喃自语的道:“好一个自命不凡的六大门派,你们也太不自量力了。竟敢联手想夺取我的‘九龙王佩’。如今你等丧命于此.该知道我天外煞星不是好意的人物了吧!”说完,又跌跌撞撞地走向鄱阳湖的另一端。 不久,在天际的东方现出了一道曙光。在池口初升之际,有一群僧、道、尼、俗的青年,俱是一身劲装打扮,背后斜插着兵刃。 他们一到林内花园旁的空地上,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是既沉重又略带些兴奋,仅有几个感情比较脆弱的,流出了眼泪,默默的到花园里辨别尸体。 其余的,则先跑到那残垣断壁间,仔仔细细的搜寻了一遍,才又回到辩尸的行列。 这批人将十五具死尸,一一辨认清楚后,立即用带来的草席,一一裹起,背在肩上,悄然无声地奔了出去,刹那间,走了个干净。 于是,江湖上,无论黑白两道,均纷纷争相传述着:纵横武林达三十年之久,江湖中人人畏之如虎的“天外煞星”,已在“含鄱口”一役中,被武林六大门派掌门人为首的正义联。铲除搏杀的消息。 时光不息不停地飞逝者,物换星移,斗标东指,日落月升,春去夏至,秋去冬来,距含鄱口一役,已经整整十年了。 庐山,依然巍峨耸立,风貌如昔,含鄱口的浪花依旧是不停地拍击着黑砂石,发出阵阵“噗噗!”的声响。含鄱山左侧的树林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兴建起一片精巧的房舍。 那精舍依山傍水,建筑得雄伟至极.楼阁水榭,雕梁画栋,五座青,红、白、黑、黄琉璃瓦楼房.按照五行方位环绕而立,各有回廊相通,花木扶疏,布置得景色十分宜人。 虽然是盛夏时分.山风徐徐吹来,倒也不觉炎热,尤其是每当夕阳西沉,湖天共一色,好似饮下过量佳酿的面孔,红馥馥的,煞是好看! 远处归帆点点,将一个鄱阳湖点缀成一幅美丽恬静的画面。 酉时时分,该是作晚餐的时候了。可不是嘛!那正中的一所黄色琉璃瓦的楼中,不正升起袅袅的炊烟吗? 蓦然,只见中央那幢楼门依呀一声开启了,疾奔出一个身穿紫色衣衫十二三岁的小童和一条黄色大犬,一人一犬,一溜烟似的跑进北侧的树林内,回头仔细瞧瞧,确实未见有人注意,随即低喝一声,一人一犬飞也似的往北直奔。 奔向他们今天的目的地--龙首崖。 这精舍主人姓柳,共有兄弟五人,老大柳文龙,以下是文虎、文狮、文豪、文鹰,均已年通知命。 这兄弟五人,早年散居各地,致仕经商,各营其业,颇有积蓄,尤其是老三柳文狮性善医术,昔年曾拜在医仙杜文轩下,习得一身好医术,江湖人称“阎王愁”。 晚年之后,兄弟五人齐聚在家乡江西庐山的含鄱口附近,过着安享晚年的隐居生活。 这才发现,除了老四文象幸获佳儿外,其余诸人虽妻妾成群,至今膝下犹虚。 古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因此之故,文象的儿子鸣儿,无形中成了柳家的宝贝,四位老人都恨不得将他过继到自己的名下.但是老四文象也仅有此子而已,岂肯舍得。 更何况柳一鸣年纪尚小,也不能离开亲娘,何况,儿子仅只一个,到底要过继给谁呢? 因此,经过几次的过继谁高峰会议后,兄弟五人决定团聚一起,共度安享晚年,一齐来抚育小一鸣,等小一鸣长大后,娶妻生子后,再分别过继。 或许是柳家兄弟五人,平日乐施好善,所积来的阴德吧,柳一鸣不但履获奇缘成为一代大侠,而且真的娶了五位媳妇达成了五老的愿望,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龙首崖,相传是因曾出现过苍龙,所以才取名为龙首崖。 且说,柳一鸣带着灵犬大黄出得门来.一声欢啸,像一匹脱缰野马似地直往龙首崖奔去。 一人一犬连翻越了几个小山丘,倏地惊动了一条落单的小花鹿,见他领着一头庞大的黄犬,像飞也似地奔来,气势汹汹。 小花鹿胆子小,一见马上从灌木丛中猛跳出来,亡命似地向前奔逃。 柳一鸣本来就无意与小花鹿为难,可是看到它那么急奔狂进的模样儿,不由起了童心,忖道:“兽类里面,以鹿跑得最快,今天我倒要跟你较量较量看看。” 心念及此,腿下立即加快,一股劲地追了下去。如此一来,小花鹿更是急得慌不择路,见空就钻,不知不觉地跑向了龙首崖。 一阵急驰之后,人究竟比不上小花鹿,柳一鸣也就慢慢感到累了,是以,就停止了追赶,坐下来休息。放眼打量四周的环境,果然十分的陵峻,四周奇峰迭起,真是处处峭壁千仞。自己存身的地方,虽然是一片平岩,但回顾来路,那条蜿蜒在山石间的荒径,竟然只有几寸宽窄,而自己所居住的楼房,只剩下五个小点。 这片地方、虽然异常险峻,但四下却是苍翠幽静,几棵疏疏落落的松柏,因为争取阳光的照射,高耸参天,在熏风中,更显得绿荫蔽天,清奇绝俗,再加上那崎岖突出的山石,好似一条伸长龙头的巨龙,真是既雄犷又清幽,险峻而又恬美,真令人心神皆醉。 柳一鸣见状.内心不由暗忖:“这个地方真美,难怪会有苍龙在此出现。” 柳一鸣边想边休息,渐渐地,方才追逐小花鹿所消耗的体力,已恢复过来,只不过肚子里感到一阵饥肠辘辘,有点饿了。 是以,柳一鸣就从地面上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用眼环视一下四周,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果腹。 仔细的环视后,不由感到十分失望,原来在休息的这块平岩上,是从一座岩峰的中腰,延伸出来的,靠着山峰的这面,是一片石壁,上面光秃秃的寸草不生,只在表面上布满了一层绿油油的青苔,平岩的对面,是一座玉屏似的翠峰,相隔虽然不远。可是中间隔着一道万丈深壑,幽冥暗淡,往下瞧去,一片云雾朦胧,也不知究竟有多么的深。 虽然可以清楚看到对面山上,果实累累.但是却可望而不可及,更是引得他垂涎三尺,饥火中烧。 柳一鸣走到岩边,呆呆地望着对面.沉思了老半天,仍然一筹莫展、最后,只好强忍着腹中的饥火,准备回家享用那香喷喷色香味俱全的晚餐。 心念及此,一转身正待回去,就在他转身之际,低头一看,突然发现自己的脚下。那片平岩悬空的一面,距离岩顶一丈左右的岩壁上,长着一棵绿色小树,树叶像翡翠一般,在树顶上长着几个碧绿的果子,像绿宝石一般的晶莹剔透,鲜绿欲滴。 柳一鸣乍见之下,马上就认出那是罕世难逢的天府奇珍--翡翠绿芝果。 此物为琼瑶仙种,偶落人间,必须借助那万年精玉的灵气,方能生根发芽,每一千年开花一次;花的颜色分为红、黄,白、紫、绿,直至花为绿色时,再过一千年方能结果,修道之人服含此果,不日即可修得正果白日飞升。 但此物每千年才出现一次,典籍上虽然有此记载,真正能遇见此物的人,根本没有几人。 此时,柳一鸣一见,真是喜出望外,仔细打量一下地势,发现翡翠绿艺果生长的位置,虽然下临深壑,稍有不慎,一失足就会粉身碎骨。 但果树上面的一片岩壁,却突出几块岩石,参差不齐,虽然并不十分整齐,但攀爬起来,似乎并不会太难.而且果树的旁边,还有一条尺寸宽的石缝.从缝里钻出一株斜松,枝干短小粗壮,估量支持自己的重量,应该是绰绰有余。 所以,尽管看来虽然十分凶险,但是只要自己提高警觉,小心谨慎一点,其实也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即使是自己肚子不饿,遇上了这种万载难逢的天府奇珍,也不会轻易放过,更何况此时自己正饥肠辘辘,饿得难受呢! 心念及,柳一鸣不由将几个落脚的地方,略为用眼睛估量了一下后,这才顺着岩壁,手脚并用的一步一步爬了下去。 虽然说并不是怎么的危险,如果是离地不高,自然不怕,但是这是一片下临万丈深壑的悬岩,柳一鸣即使胆子再壮,也不免感到手足有点发颤。 尤其是听到脚下一阵一阵的山风,呼啸而过,发出一种呼呼的空洞声音,更使得人有点心惊胆战,虽然只有一丈远的距离,柳一鸣也足足爬了大半个时辰,才将脚踩实在那株斜松上。 此时地已经出了满头冷汗,一张俊逸的玉脸上,也显得有些苍白。 柳一鸣将两脚全部踏实后,身体才慢慢蹲下,并且把身体的重心,放稳之后,这才稍松了一口气,不过他的眼睛却再也不敢往下瞧。 他双手攀住斜松的树干,倚着石壁休息了好一会儿,这才伸出手去搞那旁边的翡翠绿芒果。 可是人小手短,尽管已将手臂伸到最长,却还差了一两寸远,才勾得着,如果顺着树干,往前面滑过去一步或半步,却又失去岩壁的依附。 他左思右想,最后决心冒一次险,只见他用左手拉住石缝旁的几根小草,将身子慢慢的向前模移了几寸,刚好将那枝头长的十几粒翡翠绿芝果,连着嫩枝,一起折断拿在右手中。 倏然看到石缝中金光一闪,似乎有一条什么东西,从石缝中朝自己的头顶飞扑而来。 同时岩顶的大黄汪的叫了一声,一道黄影从上面扑了下来,似乎和那条金色的东西碰了一下,自己心里猛地一震,身体一阵晃动,紧接着,感到自己腰腹一紧,好像被一条东西缠住一样。 身体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左手所抓着的小草,顿时中断,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在空中几个翻滚,向那万丈深壑中,笔直地掉了下去。 好在他资质秉赋极佳,胆子也比一般儿童大得出奇,人虽然往下掉,但并没有吓晕了过去,右手仍紧紧抓住那串翡翠绿芒果。 片刻之后,耳朵才听得“咚!”的一声,紧接而来的是一阵清凉的感觉,一口冷水,从嘴里呛了进去,顿时感到头脑昏昏沉沉的,仿佛是掉到一潭深水里面。 因为上面的距离实在太高了,虽然被潭水阻挡了一下,但是在迷迷恍优中,依稀感到自己的身体,仍继续的在往下沉。 就在下沉的势子稍缓,自己也略为有点清醒时,正欲挣扎着往上浮之际,突然感到潭底的水势,开始旋转起来,自己并不会游水,不知道怎么用力.那旋转的力量,初时并不太大,自己还是无法挣脱。 最后,自己的身体被那股力量,带着转了起来,速度愈来愈快,力量也愈来愈大,自然是更无法挣得开,只感到身体像被一只无形的、巨大无比的手掌捏住,硬往一个漩涡中心拉去一般。 内心暗叫一声:“糟了!”突然感到那腰上所缠的东西,好像被什么咬住,在猛力往漩涡的方向,拉了过去。 内旋和外拉两股力量一撑,顿时感到腰痛欲折,一阵急疼攻心的情况之下,柳一鸣再也忍受不了,随即痛得晕了过去。 花开两朵,话分两头,外面的天色渐渐的昏暗了,含鄱口的五所楼中,都一一燃起灯火,正中央宽敞的餐厅里,灯火一片通明。柳家五老和妻秦妾仆役,都俱聚集一堂,唯独不见了小一鸣。 老大柳文龙性子最急,叱问丫环,道: “小少爷到那里去了?” 专事服侍柳一鸣的丫环翠玉,颤惊惊的回答道: “回禀……大老爷,小少爷做完功课后,说要到外面去找三王老爷……” 话未说完,老大柳文龙望着三弟文狮问道: “老三,鸣儿有没有去你那儿?” 老三柳文狮闻言,立即摇头道: “小弟一早就出门采草药,也是方才回来而已。” 话一说完,众人才发觉事态严重,于是唤来了所有的家仆、丫环外出寻找,经过了一夜的找寻、仍不见柳一鸣的踪迹。 日子一天,二天……,一个月过去了,而柳一鸣的踪迹,犹如石沉大海一般茫无半点消息。 柳家五老经过了一个月的忧戚、思念与焦灼,五人病倒了四人。 经过老三施诊之后,柳家四老才相继痊愈,但老年人身体生过一场大病后,全部衰弱了下来。 为了避免老哥们触景伤情,柳文狮断然在柳一鸣失踪后的第二年,立即举家迁至南昌城,只留下一名老仆看管房子。 柳一鸣痛晕过去之后,经过了好久,好久,他才悠悠地醒了过来。 此时,他只感到整个人仿佛被捏成两截似的,腰部似乎已完全失去了知觉,略一挣扎,就感到背脊有如刀割胶的难受。 他勉强将眼睛睁开,发觉四周一片黑沉沉的,空气里充满了潮湿的气味,眼睛睁开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适应过来,比方才较为清楚一点,这时才想起自己是因为采摘翡翠绿芝果而失足坠下来的。 心念及此,侧身转头一看,那串翡翠绿芝果还紧紧的捏在手里,连忙将那串翡翠绿芝果拿了过来,挑了一个最大的,塞人嘴中。 用牙轻轻一咬,一股清香无比的甜浆,顿时塞满了一嘴,咽下之后,果然是天府奇珍琼瑶灿种,没有多久,体内就感到有一股热流,慢慢从小腹里面,向四肢扩散开来。 那股热流到了腰部受伤的地方,似乎稍微受到一点阻力,不久,随即就让它冲了过去,原来失去了知觉的部份,却感到酸酸麻麻地,十分不好受,尤其是那几节脊骨,里面更感到痒得难受。 柳一鸣因为没有练过武功,自然不懂运气调息帮助药力运行,是以,只得咬紧牙关,忍受煎熬,那一份活罪,可就真够他受的了。 幸亏他幼年经过三伯父柳文狮,不时以灵药浸泡他的全身,否则,恐怕最初在漩涡之中,为两股力量对抗的时候.即使不被拉成两截,也一定会脊骨中断,内脏移位,人早已经死了,虽然有天府奇珍翡翠绿芝果。也是无能为力了。 当那股热流自然地循着经脉运转一周以后,身上酸麻痒的感觉立失,就连最初感到被捏为两截的痛苦幻觉也一起消失了。同时,一双眼睛,比以前显得明亮得多了,柳一鸣还真不敢相信这样一颗小小的果子,竟会有如此大的功效。 他试着爬起身来,不但背脊不再像刀割一样,而且毫不费力地就站了起来,心中不禁大喜,对于自己受了这么大的危险,认为非常值得。 心里想着:“如果自己拿回去孝敬伯父母和父母亲以及叔父婶婶们,真不知几位老人家会怎么样的高兴呢!” 心念及此,当他仔细将四周的环境一看,不由呆住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孤寂感觉,倏然涌上心头。 原来自己觉置身在一个不见天日,仿佛一座天然地窟似的崖洞,对着潭水的一面,有一道一丈多长而向下倾斜的通道,由上往下望去,看得清楚那一个像古井似的深潭,四面峭壁高耸,上窄下宽,围成一个方圆几十丈的大洞。 因为柳一鸣此时的位置。是在潭水的边缘,根本无法看到上面,所以也不知道究竟有多么的高。 但是那一股潭水,并不是静止不动的一池水,水源从何而来,毫无源头可寻,可是在柳一鸣在身的这座崖洞的边上,却有一个极大的漩涡,很显然的在潭底必定有一个大洞,和外面的鄱阳湖相通,潭水由此向外渲泄,因此才会形成这种情形。 柳一鸣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逃脱过这一劫的,他不禁沉思起来,直到此时他才感到自己的腰腹,尚被一件东西缠着,连忙低下头来一看,原来是一条长达十几丈的金色细鳞的长蛇,绕在自己的身上。 这条长蛇虽然已经死了,但那缠着自己的尾巴,却仍紧紧地绕住并未松开,顺着长蛇的身子看去,这才发现蛇头的部份已被大黄紧紧地咬在嘴里。 大黄着上去似乎已经没有呼吸了,在距离自己几丈远的地方,一动也不动的躺在那里,柳一鸣赶忙走了过去.此时又发现大黄的两只前脚,紧紧地攀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面,脚爪也已经破裂了,而且还在流着鲜血。 柳一鸣见状,顿时明白自己一条小命,全是大黄拼命救出来的,如今见它为了拯救自己而倒毙在地,不由悲从中来。 只见地蹲下身来.轻抚着大黄湿淋淋的躯体,悲痛得哭了起来。 但是当他的手指,轻轻的接触到大黄的身上之后,似乎感到它的肉体,仍在轻轻地颤动着,急忙用手一探它的鼻息,还有一点微弱的呼吸。 他知道灵犬大黄还没有死亡,因而马上停止悲泣,并且立即将大黄的身躯,仰翻过来,用力撬开它的嘴巴,同时将蛇头从它的牙齿上硬拔了下来。 然后摘下一粒翡翠绿芝果,将果汁硬挤进大黄的嘴里,一直到果对从喉管流了进去后,再将剩下的果汁,包扎在大黄的脚爪上。 等到一切都弄妥了之后.他才开始动手解开缠在身已身上的蛇尸,费了好大的工夫,才将那段蛇尸给解开来,静静的回想整件事情的经过。 原来当柳一鸣在采取翡翠绿芝果时,那条石缝内,正藏着一条三千年火候的金线黄鳝蛇。 天下大凡是有灵药的地方,旁边自会有一些通灵的毒物在守候着,准备在它结实的时候,抢先吞下,以增加自己的道行。 这株万载难逢,罕世难见的天府奇珍--翡翠绿芝果,更是不例外,那条已有三千年火候的金线黄鳝蛇,就是当年守伺在一旁的通灵毒物之一。 此蛇是天下万毒之克星,终日以万毒为粮食,经过消化之后,将那些毒液,收集在蛇头两边的两条毒眼里,任何东西,只要被它咬上一口,马上全身发黑,毒发而亡,除了像翡翠绿芝果、九天紫芒果外,就连成形灵芝也无法救治。 同时,金线黄鳝蛇虽然蛇身细长,但它却是几乎浑身坚韧无比,任你再怎么锋利的神兵利器,一样无法砍伤它,全身只有七寸和蛇头的第一节脊骨是它的要害。 不过,尽管它的火候再深,任何蛇类,在端午节的那一天,都不敢出来,而巧的是,柳一鸣追赶小花鹿的这一天,恰好就是端午节。 所以这条金线黄鳝蛇,虽然嗅出生人味道;但却不敢钻出石缝向一人一犬攻击、否则未待柳一鸣至岩壁上摘取翡翠绿芝果,恐怕两条生命,早就蒙主宠召嗝屁着凉了呢! 事情就是那么巧,金线黄鳝蛇守伺了二千年的翡翠绿芝果,就在它有所顾忌的端午节结了实,是以当柳一鸣伸手摘居翡翠绿芝果时,金线黄鳝蛇眼见自己守候了二千年的灵物,如此轻易的被人摘去。 一时大急,再也顾不得了许多,立即从石缝里急审而出。并且猛扑柳一鸣手中的翡翠绿芝果。 怎奈头一出洞,立即感到眼睛好像老花眼一般,一下子失去了准头,从柳一鸣拿着翡翠绿芝果的右手上空穿了过去。 灵犬大黄,从小主人柳一鸣往岩边下爬的时候,就站在平岩的边上,两只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小主人。 所以当金线黄鳝蛇在石缝里一闪,灵大大黄立即嗅出了腥味,就在蛇头往外猛窜时,灵犬大黄正好由上往下扑,就那么巧,一口正好咬住金线黄鳝蛇的另一处要害,蛇头第一节脊骨。 因此,金线黄鳝蛇空有天下奇毒的毒腺,却一点也奈何不了这福大命大的一人一犬。 灵犬大黄虽一口将金钱黄鳝蛇咬死了,但是它的身子却扑空了,没有踩着斜松的枝干,身躯遂带着金线黄鳝蛇猛住下坠。 咱们老祖宗有一句话:“死蛇活尾巴(台语)”,那条金线黄带蛇虽被灵犬大黄咬住要害,就在它蛇尾离开石缝的一刹那,马上反卷过来,恰好将柳一鸣的腰腹缠住了。 于是一人一犬一蛇、完全失去了凭籍,一起掉落那深不见底的万丈深壑了。 这一道万丈深壑;实际上是由无数断崖构成的一处深谷,在那突出的平岩下面,正好是一个深潭,潭底左边是一个深涧,和庐山外的鄱阳湖相通。 潭底的右边则是有一段很大的涌泉,因而才会造成这一座深潭的怪异形势,以及奇特的外漩和内吸的两股力量。 灵犬大黄首先落水,恰好掉落在右边的涌泉泉眼之上,因此,只略为下沉,就被潭底那一般涌泉的力量,冲了上来。 狗的本能就会游水,更何况大黄乃是天山神獒的变种,更懂得趋避,因此才没有被卷进漩涡,并且从旁边爬上了那个岩洞内。 柳一鸣被它这一拖动,虽然金线黄鳝蛇的蛇身长约十几丈,但仍被它带得稍微向左一偏、所以才会掉到那个漩涡的旁边。 再加上由高处往下掉的下沉势力,自然而然的被卷进漩涡的水眼中心,幸好灵犬大黄仍紧紧咬住金线黄鳝蛇的蛇头,没有松口。 柳一鸣被漩涡一旋,金城黄鳝蛇的蛇身,立即被拉得绷成一条直线,灵犬大黄随即感到嘴里一紧,几乎被带着拖了下去。 幸好那个岩洞,虽不十分平整,但斜度也不很陡,灵犬大黄此际已进入洞底,急忙用两只前脚紧紧抱住一块突出的石块不放,才把身体稳去,免去被漩涡拉入水底的噩运。 那条金线黄鳝蛇可说是衰到了极点,不但守候二干年的天府奇珍--翡翠绿芝果,被别人捷足先登给摘了去,而且还白白的赔上了自己一条蛇命。 就在它被灵犬大黄咬住头下第一节脊骨要害时,本来已经半死了,如今又被漩涡的拉力一绷,骤然感到一阵疼痛难忍,尾巴更是本能的把柳一鸣的腰腹给缠得非常得紧。 因此,柳一鸣才能被灵犬大黄给拉出漩涡。等到他被大黄拉上洞时,这一条天下万毒的克星,绝毒天下的金线黄鳝蛇,也已经将全身的最后一点精力耗尽,就这样死去了。 灵犬大黄,虽然是天山神獒的变种,也差点对抗不了漩涡所产生的吸力,虽然勉强的一步步抓紧地面的岩石,将小主人柳一鸣拖进岩洞后,也已经是精疲力竭,奄奄一息了。 尤其是两只前脚不断在生硬的岩石上抓爬,更是伤痕累累,鲜血淋淋了。等到将小主人的身体给拖上来之后,这才放下心来,喘了一口气,随即倒毙在地上。 柳一鸣正在沉思不已时,灵犬大黄也得到那颗翡翠绿艺果神效的力量,从死亡边缘给拉醒过来。 修地,它一个翻身,站了起来,走近柳一鸣的身旁,亲呢的来回挨擦着,似乎感到非常高兴。 柳一鸣这时才从沉思里惊觉,不禁抱着大黄的头,十分爱怜的道: “大黄,今天真把你累坏了,谢谢你!” 话声一落,灵犬大黄似乎懂得小主人的意思,只见它尾巴轻摇,汪汪的叫了几声,好似在回答它的小主人道: “要小主人平安无事,大黄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柳一鸣虽然把灵犬大黄给救活了、但是当他从洞口向外探视时,他不由呆住了。 因为他发现这个深潭四周的峭壁,足足有好几百丈高,并且坡度完全向前倾斜,成了一个“八”字形。 岩壁上面,全是绿油油的青苔,寸草不生,任何生物,都无法在上面立足,而且四壁除了自己这一面有一个岩洞外,再无其他在身之处,根本是一个绝地;即使有通天本领,也无法脱困。 一想到家中深爱自己的十位老人家,不禁心急如焚,不但回去无望,即使想暂时在这座岩洞住下来,除了手中剩下十几颗翡翠绿芝果之外,毫无其他充饥的东西。 等到把这几颗翡翠绿芝果吃完之后,一人一犬岂不是坐以待毙吗? 良久之后,才万分懊悔地坐了下来,正当他不知所措。突然发现有一丝亮光,由靠近岩洞内壁的顶层,透了过来。 这一发现,他不由喜出望外,马上领着灵犬大黄,朝那发光的地方走去。 当他走近时,才发现这座岩洞里的壁顶,还有一个可容一人出入的小洞,那一丝亮光就是从那个小洞里透出来的。 但是那个透出光亮的小洞,距离自己所站的地面,尚有三、四丈高,到底是不是一条通道还不知道。 即使自己可以利用洞壁上的缝隙,一步一步爬上去,但是灵犬大黄却无法纵上上,那怎么办呢? 心念及此,突然想到那条金线黄鳝蛇,全身刀枪不入,那张蛇皮一定是坚韧无比了。 如果能把它的皮剥下来,制成一条绳索,用一端将灵犬大黄的身体绑住,然后自己再抓着一头,慢慢的爬到小洞上面去,不就可以将它吊上去了吗? 可是回到原来的地方一看,心里不由凉了大半截,蛇皮果如自己所料十分坚韧,可是太坚韧了,使自己根本无法弄断蛇头,又如何能将蛇皮剥开呢? 柳一鸣手里抓着那条金线黄鳝蛇的尸体,正在那不知如何是好时,倏地听到潭水一响。 从漩涡里窜出一条几尺长的大鱼来,因为被水带得旋转之故,一脱离了水面,那旋力犹在,不过因为失去了那个漩涡力量的束缚,顿时失去了控制,不再转圈,却朝着柳一鸡存身的这个岩洞里直飞过来。 柳一鸣见状,立即知道这个深潭一定与外面相通,所以才会经常有鱼窜了进来,鱼类性好逆水而游,一落到漩涡中,自然要与那股水力相抗衡。才会窜离水面。 心意及此,对于日后的食物,总算有点着落了,心头不由稍稍松了口气,虽然暂时想不出剥下蛇皮的方法,也就懒得再想了。 只见地顺手把金线黄鳝蛇的身体一扔,正准备把这条跳上岩洞的大鱼,捉到手里再说。 忽然听到一阵轧轧的响声后,靠近自己左侧的岩壁,竟然露出一道小门来,他不由大感好奇,走过去探个究竟。 原来那岩壁上面,用人工挖了一个四方形的石窟,里面放了一些钓具和剪刀之类的东西,此时正寒光闪闪的和新的一样。 柳一鸣见状,不禁大为疑惑不解,像这种完全与世隔绝的地底岩洞里,竟然会有如此奇妙的机关消息,而机关里面,却仅装着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 心里虽这么想,但此时他已没有这一份闲情雅致,去想那些问题,眼前这些工具,正是自己急需的,因此,他毫不考虑的将它取了出来。 仔细地检查了一下,一共有一把匕首似的小刀,一把利剪,几块打火石,一根可拆合的精致钓杆,质地非银非铁,一拿在手里,却是沉甸甸的,钓丝是用天蚕丝绞成的。 柳一鸣顺手拿起那把小刀一不小心掉在地上,竟然齐柄没人坚硬的岩石里,他一见,不由大感兴奋,此时心里才知道眼前这些毫不起眼的东西,竟全都是些宝物。 因此,他再也顾不得去抓那条大鱼,其实那条大鱼也用不着他去抓了,那条大鱼,早在他发现石窟,搬取东西之际,已给灵犬大黄扑咬而死,街在口里,正朝着他走了过来。 柳一鸣此刻一心一意要将蛇皮剥下来,好带着大黄,爬上那个小洞,好找寻出路,以便早日离开这个宛如枯井的绝地。 所以,当灵犬大黄把大鱼衔过来时,他只用手轻拍它的头,示意要它蹲下自己去吃它的猎物。 而他却把那条死蛇抓到手里,用那把匕首,齐着蛇头的要害部,切了下去,果然是把宝刀,那样坚韧的蛇皮,一点也不费力就切断下来。 等到他把蛇皮剥好,将蛇头和那些残肉,丢到深潭里面去的时候,灵犬大黄已经将那条大鱼吃掉了一半,剩下一截完整的尾巴,好似特意留给小主人充饥。 柳-鸣因为蛇皮已剥下了,自己出洞有望,因而也就不急于一时。 因此,柳一鸣便按照自己早先的打算,从岩洞的后壁,往那个小洞上面爬去,此时,因为手中多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小刀,可以随意插在石壁上面借力,所以毫不费力的就爬上了去,再把大黄提到上面,这才转过身来打量那个小洞的情况。 这一仔细打量,使得柳一鸣感到惊奇不已,原来这一个小洞,并不是天然的岩洞,而是经过人工开凿而成的一条通道,通道的顶端,每隔十几丈远,就嵌了一颗夜明珠,照耀着这条通道亮如白昼。 不过由地面上蒙了几寸厚的灰尘,拐角的地方,也到处结满了蜘蛛网,看来这条通道至少有好几百年,没有人住过了。 柳一鸣见状,随即将那根钓杆接了起来,并且用它把前面的蜘蛛网,挑得干干净净,然后才慢慢的顺着通道,往前面走去。 经过了几道弯曲后,地势倏然转高,通道的地面,也被人工凿成一级级的阶梯,这样大约上升了三四百级,眼前突然开阔起来。 只见眼前一片绿草如茵,遍地都是一些从未见过的奇花异草,宛如一个美丽的大花圃,柳一鸣以为自己已经出困了,不由雀跃三丈。 可是抬头一看,宛如被当头设了一盆冷水,内心的高兴,顿时化为乌有。 原来这一片看似花圃的平地,只不过是一座大岩洞的底层而已,不过这座岩洞的洞顶,有很多宽约一两丈的岩缝,阳光可以从上面照射下来,所以此地面的植物才能生长得起来。 那些岩缝看似平谈无奇,东一条西一条的杂乱无章,但是如果细心一看,却是按着五行生克的变化安排而成,阳光从东西照射后,日影竟然可以轮流照遍全部的地面。 柳一鸣出了通道后,随即更加仔细地观察起来.这才发现通道前面,有一杂碎石铺成的小路。他沿着小路走去,差不多走了三十几丈,对面出现一片光温如镜的洞壁,石质光润如玉,黑白相间浓淡互见,仿佛是一幅巨大的泼墨山水画。 最令柳一鸣感到奇怪的是,在整片洞壁之间,正中央的那片石质,竟然是一团纯白的圆形,就像另外嵌进去一样。 但是他走近一看,却又找不到一点缝隙,洞壁上并且刻着五个斗大的篆字,笔力遒健有力,仔细加以辨认,原来那是“归元生洞府”五字。 尤其是那个府字的点比其他四个字突出很多,柳一鸣凑上前去,仔细一看,原来那个“府”字的点是一块上好的和阗玉,他忍不住用手一拿,却又像生了根似的,拔不出来。 他不禁暗忖:“既然拔不出来,自己何不用力按看看。” 心念及此,他不加思索的用力一按,顿时洞壁内传来一阵轧轧的齿轮响声,那团纯白色的圆形石块,慢慢的往壁内缩了过去,现出一道圆形大门。 柳一鸣见自己在无意中,竟然开启了洞门,心中不禁大喜,也不管洞内是否有何危险或机关消息,随即三蹦两跳地跑了过去。 当地走进圆门一看,不由被眼前的景象给看得傻眼了。原来里面竟然像瑶池仙府一般,布置得清幽绝俗,金碧辉煌,石质如翠玉般的通体透明,洞壁上嵌着无数明珠,把一个圆洞照间得五彩缤纷光华耀眼,钟形洞顶,中央刻着一幅太极图,四周雕龙刻凤,看上去栩栩如生。 虽然知道是雕刻上去的,却又看不出丝毫斧凿的痕迹,仿佛是一座浑然天成的翠玉山石,经巧工名匠塑凿而成的。 洞府里面,被间隔而成五间颇为宽敞的石室.当中的石室中央,靠近墙壁的地方,摆着一张石床,上面摆着一张不知是什么东西编成的蒲团。 蒲团上面盘膝坐着一个仙风道骨白髯过胸的老者,只见他肤色洁白如玉,没有一丝血色,双目垂带,有如老僧入定般的一动也不动。 远远望去好似是一座庄严无比的玉石雕像,根本不像一个活人,石床上面的蒲团前,另外摆着一张拜垫。 柳一鸣见状,不敢稍存不敬之心,随即恭恭敬敬地走了过去,跪在那块拜垫上,朝着那张石床上的老人,拜了下去。 这一拜下去。忽然听到洞顶上面,发出一个老人苍劲的声音道: “来人能入此洞,即属有缘人,可往右边第一间石室里面,将壁上刻的那个太极图,往下一按。即可打开壁上的复壁,取出老夫遗留的归元手志,自会明白这里的一切。” 柳一鸣听出声音来自头顶,可真把他着实吓了一大跳,猛一抬头,石床上的老者仍然和往着一样,根上没有张过嘴,那么洞顶的声音又是谁所发出来的呢? 纵使柳一鸣天资异禀,聪颖过人,也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那声音既然如此吩咐,他自然不敢违背,随即依言。往右边第一间房子里面走了进去。 仔细一看,那间石室,完全是书房的布置,两面墙壁排满了檀香木的书架,架上摆满绢质的书籍,由于石洞里面丝尘不起,所以那架子上的书籍,宛如新摆上去的一样,没有一点尘封的现象。 在对正房门的那一面墙壁,却是空无一物,只有在墙壁上嵌装了一个太极图形。 另一面墙前,刚摆了一张通体翠玉的书桌,两分各自放了一张墨绿圆凳,书案上方的正中央,从洞顶悬下一颗夜明珠,光华四射.照耀得满室金碧生辉,如同白昼一般.除此之外别无长物。 柳一鸣把房间内的布置,打量仔细之后,随即按照方才那阵声音的指示,走近房门对面的那面墙壁.将中央的那个太极图往下按,果然听到一阵轧轧轻响,从翠玉书案旁边的那面墙上,现出一道小门,从里面自动推出一个四方端正的翡翠玉盒,并且轻轻地落在翠玉书案上。 柳一鸣见状,退到书案的前面,坐在墨绿的圆凳上,并且诚心诚意地把翡翠玉盒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本黄绢钉成的厚书。 书皮上面用金涂写着归元手志的四个篆字,笔力遒健有力,与洞府门外所刻的五个篆字,显然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于是将书皮打开一看,里面竟全是用朱砂所书的蝌蚪文字,完全是秦朝以前所使用的大篆,柳一鸣熟读经书,对于文字源流的研究顺有心得,因此读来并不十分费力。 柳一鸣一口气读完这本手志后,不禁令他咋舌不已,对于现在遗传下来的那点稀少的典籍,感到十分的惋惜。 想不到古人的文化,竟然达到那样的巅峰境界,对于那些只执着经书治国,不重民生,并且高唱“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肤浅论调和见解的腐儒们,更打从内心感到厌恶。 原来这座洞府的主人,名叫归元生,是春秋战国时候,鬼谷子仙师的衣体传人。 鬼谷子仙师在当时名重一时,大家只晓得他是一个军事家,传授了孙膑和庞涓两人的兵法。 相传当时孙膑和庞涓两个一起去拜师的时候,鬼谷子仙师曾经出了一个难题来测试他们,要他们想办法把自己请出屋门,他才肯收他们为徒。 庞涓为聪明,但心性较坏,闻言立即道: “我放一把火把屋子给烧了,还怕你不出来吗?” 鬼谷子仙师听得沉吟了一会儿,才道: “你这个方法虽然霸道残忍了一点,倒也不失为一个方法,好,就算你通过了。” 话一说完,随即转过头来对孙膑道: “现在该看你的罗!” 孙膑闻言,很谦虚的表示道: “师父,放火焚烧房子,弟子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而且要弟子将师父请出屋子,这个题目实在太难了一点!” 话锋一顿,又道:“如果师父坐到外面来,由弟子将师父请回屋子内,也许还有一点办法可想!” 鬼谷子仙师听他如此一说,马上搬了张椅子,坐到屋外去,然后立即对着孙膑道: “好,我现在已坐到屋子外面来了,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把我请回屋子里去。” 话声一落,孙膑随即“噗”的一声,双膝跪在地上磕头道: “师父,你就不要为难弟子了吧!弟子好不容易才将师父请了出来,实在无法再将师父您老人家请进屋去了!” 鬼谷子仙师闻言,才知道自己已经上了孙膑的当,不由发出一阵哈哈大笑道: “好,好,自古兵不厌诈,你倒真是一个上好的将才,可惜,”话锋一顿,又道:“既然无意如此,老夫就传授你们一些兵法,以应天命吧!” 鬼谷子虽然口里对孙、庞两人都加以赞许,但并未将他们两人视为衣钵传人,尽管他们都有过人的资秉,但前者流于诡诈,后者则流干凶残,因而并未倾囊相授。其实鬼谷子仙师虽以军事兵法闻名于世,但那只不过是他所学的一鳞半爪而已。 原来在他幼年时,曾在邙山蟠龙古洞中,巧获奇缘学得一十八式的“青龙乾坤决”。 这“青龙乾坤决”不但是夺天地造的武学,而且更是窥透宇宙万物的奥妙,因此他着由“青龙乾坤诀”的演化,对于物理、化学、天象、数理、医学等都有高深而精湛入里的研究(写书吹扯也应有个限度,秦时,何来物理、化学之称,唉,呜呼哉)。 尤其是他那一身莫测高深的武学,堪称执当时天下牛耳,但是由于他修心养性的功夫,已经达到了物我两忘,六蕴皆空的至高境界,只不过他不喜在人前炫耀。 所以世人只知道鬼谷子仙师是一个有名的兵法大师而已,而不知道他有着一身出类拔萃的绝世武学。 鬼谷子仙师虽然收了孙膑、庞涓两人为徒,但仅只对兵法方面加以传授。 同时,他虽知道孙膑、庞涓两人心性不佳,但却企图以潜移默化的功夫,来变化两人的气质,以便日后自己找不到传人时,再观察两人入世以后的作为,再决定选择一个召回师门,将自己全身所学倾囊相授。 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庞涓仅学到一半,就心高气傲,自认已经尽得师门绝学,因为热衷名利,乃不告而别提前下山去了。 后来,孙膑学成下山投靠于他,竟然兄弟阋墙,反被削去双足,如果不是他装疯卖傻,再加上齐国大使帮忙,将其偷运出境,恐怕现在的孙子兵法,也就不会流传于世了。 由于他们师兄弟阋墙,互相残杀,鬼谷子仙师对他们两人大失所望,只好另觅传人。 归元生就是他的第三个徒弟,此人不但天性淳厚,而且资质之佳,更在孙、庞两人之上。 鬼谷子仙师初次见面时,仍然以那一道问题相试。归元生既不用火攻威胁,也不用诈术,仅是门外十分恭谨的跪在鬼谷子仙师的面前道: “师父若爱我,欲将绝艺相授,则弟子不请,师父也会自动离屋,师徒如父子,若为求绝艺,而以术相欺,并非尊师之道,弟子虽能,却不愿为之。” 话一说完,直听得鬼谷子仙师为之动容,乃自动走出门外,双手将地拉了起来,一阵哈哈大笑的和声道: “孺子可教也,老夫这身绝学,总算找到合适的传人了。” 从此以后,师徒两人,乃远离人世尘寰,隐于深山之中,共同研究宇宙和人生的奥妙,数十载后,归元生不但尽得鬼谷子仙师的真传,而且青胜于蓝,更发明了不少的真理。 鬼谷子仙师将一身绝学,传给归元生后,遂将传道救世之责任,交付予他,并且嘱其顺应机运,切不可逆天而行,吩咐完毕,随即飘然而去,不知所终。 归元生秉承师训,本来打算下山,辅佐一位有道明君,以求造福人群,才不负己身所学。 但是当他周游列国观察的结果,不由大失所望,再仔细加以推算,知道时机未至,于是便打消此念,想觅取一个传入,以传承这一部份绝学,使其能延续下去,等待时机成熟,再下山济世。后来,秦始皇统一六国,为了建立他的子孙帝王万世基业.遂大索天下,对于那些身具奇才异能之土,不是收为己用,就是大肆加以杀戮。 同时,更将天下一切秘笈宝典,除了保留一部份藏之于阿房宫外,一律加以焚毁,厉行愚民政策。 归元生已经深得数理之秘,窥破天地之妙,深知这一切都是劫数造成的,人力难以挽回。 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以及保留古人心血研究的成果,师徒两人,乃在秦始皇大肆搜罗之先,将自己历年累积的典籍精华,和自己与师父鬼谷子仙师的精心著作全部携带着远遁庐山,开辟了这座洞府,潜居下来—— 第二章 喜颜逐开迎鸣儿 归无生虽深明天意玄机,但他的弟子逍遥子,心性修为却还不到火候,因此,乃在灵洞开辟完成后,向师父归元生请命,要到秦宫一探究竟。 归无生知道逍遥子心性未定,乃慨然允其所请,以进一步探察他的心性。 岂知,逍遥子一入凡尘,便为尘世间的物欲所吸引,忘了师父的教诲,步入了歧途。 后来,为归元生所知道,一怒之下,亲自出山在秦宫之内将其就地正法之外,并且将秦始皇收买的那些邪道高手完全诛除。 因而造成了武林中的真空状态,这种情形,正好合了秦始皇的心意。 再加上他搜罗来的武学秘笈,因搏浪一锥之故,乃将其另藏他处,中国上古前人精研而成的各项神妙绝艺,从此成为绝响。 反而让外来的达摩心法,在中国尽情发展,形成少林武当两大名派。 归元生亲手搏杀逍遥子后,在心灰意冷之下,重返“归元生洞府”,终生不再收徒,独自一人在洞府潜修性命大道,最后终于返虚入明,对于整个宇宙的因果流转,了若指掌。 并且知道自己此时的研究,尚干天忌,还没有达到推广的时候,乃将自己各项典籍,按修为学习的顺序,整理好以留待有缘。 又深恐日后这些典籍,为邪道人物所得,因此才不惜费尽心思,将整个洞府布下了机关消息,并且将所有典籍完全秘藏他处。 来人如果得不到“归元手志”,其他的秘笈也就无法得到手了,同时他又将取得这手志的方法,以幻影存音的功夫,将其声音灌在洞顶的太极图内。 来人若是正道人士,必是懂得敬老尊贤,自然会对他的遗蜕行跪拜之礼,如此一来,就能引动开启幻影存音的启动装置。 洞顶太极图自会发出与自己所存的声音,指引来人去取得“归元手志”。 不久之后,随即悟彻大道,练成了金刚不坏的法身,肉身得道了。 最后一段的记载,则是指导来人练功的步骤,以及如何才能有顺序取出那秘笈的方法。 就这样,柳一鸣便耐着性子,在“归元生洞府”内居住下来.苦练秘笈所载绝学。 而“归元生洞府”内所藏的秘笈,真是包罗万象,无所不有,上至天文地理,下至巫医术数,应有尽有一应俱全。 这些秘笈里面所载的武学,最基本的就是夺天地造化的——万化神功。这“万化神功” 乃是鬼谷子仙师和归元生研究宇宙万有的构造时,发现天地万物,完全是由阴阳两气形成,此二气动则散为光、热、力、电,凝则构成有质体。 实物所生的那种质疑的感觉,实为阴阳二气相搏,所产生的抗力,给于人类的一种幻觉,两气动静相因,隐显不一,于是产生各种性质不同的天地万物。 两气名称虽然不一样,但事实上却是一体两面,动则生阳,动极生静,静极生动,一动一静,互相为根,根分阴阳,合称两仪,阴者主内,阳者在外,万物化生的道理,尽在其中。 人若能得此气之灵,并且善为运用,以心掌其变而意成其合,则阴阳二气之消长,可以随意变化。 而“万化神功”,就是运用上面的道理,将心神一分为二,阴者主内,阳者主外,主内者以神引意,主外者以神引行,使心与气合,按照先天五行与奇经八脉的构造,寻气归元,使与神合,而恢复为没有相搏的混元一气状态。 如此一来,则本身的真气,就可以分合由心,隐显如意,最后,并与天地万物间所蕴藏的阴阳二气互生感应,使得周围的事物,都可以受到自己心意支配而发生变化。 使之凝,则四外无阻的空气,则可以形成一种有质无形的真空气罩,使之散,则可以发光、发热,使之聚,则不但能飞花摘叶,均可伤人,即使是虚空一指,也能制人于死命。 使之合,则可以入火不焚,入水不浸,如能练至化境,不但可以支配万物原质的结构,点石成金,甚至可以打破地心引力,直上青云,飞行瞬息万里,干里户庭,缩地成寸。 此时,不但已成金刚不坏法体,而且也深具佛门所请的六通神力。 所谓的六通神力,乃是指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神足通、漏尽通。 其次是“乾坤无极掌”,分阴阳一十八式,每式十个变招,共有一百八十招,用时左手为阴,右手为阳。 阴阳齐施化生两仪二十招,同时出手,罩住对方二十处大穴,端的快捷无俦,凌厉无匹,掌风所及,不用打实,即可伤人。 最后是“小挪移步法”和“大挪移遁法”。 “小挪移步法”乃是依天体运行之理共有三百六十五步,按步踏出,移形换位,不仅能闪敌避招,若是将速度加快,则能同时幻出无数人影,结成一个圆阵,将敌人困在阵中。 无论使用何种身法,有多少敌人,均无法脱出圈外,的确有得上是神妙无比。 另外这种步法亦可当作轻功使用,使用时以体内真气自脚底涌泉、大致、窍阴、侠谷等穴,由毛孔中缓缓喷出,藉地面物体反弹之力,双脚不着地,即可前进如飞。 “大挪移遁法”正是柳一鸣衷心所求,唯一脱困的方法。 此法乃是利用阴阳二气流转原理,加快其流转速度,激荡空气,产生一种气流,藉着气流的浮力及反作用力,凌空飞行,根本不须要任何动作,一经发动,便可上下青冥,飞行绝迹。 柳一鸣得到这许多世所罕见的武学秘笈,真是高兴得废寝忘餐,为了能早日离开归元生洞府,重返家园,于是他马上就按照“归无手志”所规定的程序,替自己订定了修练的课程表。 中午以前,全部修练“万化神功”,下午则在书房中,研究那些天文地理,巫医术数的典籍。 由于在“归元生洞府”中,只有灵犬大黄与他为伴,惟恐它在自己练功时,乱跑发生危险.所以每次练功之际总是把大黄抱在自己的怀里。 长久下来,真气的运行,无形中透过了大黄的全身,替大黄练就了一身旷世难逢的内力。 一人一犬,在“归元生洞府”中,潜心修练神功,因为尚未达到辟谷的境界,自然需要饮食。 就因为这样,柳一鸣才又在花圃里面,发现花圃不但种满了人参、黄精之类的补气益元的山粮,而且全是一些极为难得的灵药异果。 而且没有一样不是助长功力的东西,终日以此为粮,想不缩短修为期间都不行。 否则,“万化神功”虽是绝传的上古无上心法,在短短的几年内,柳一鸣也不可能把它练成。 由于得这天材地宝的灵药相助,再加上遇险时又得到了十几颗修道人视为天府奇珍的“翡翠绿芝果”,因而五年的修为,实际上已经抵得上别人三四百年的修为功力了。 其实,柳一鸣的功力,用别的方法,如“百步登空”、“凌虚接力”等轻功绝学,他早就可以离开“归元生洞府”了。 一方面是由于他自己并不知道,己身已经具有天下人无与伦比的广大神通,又加上潭口形势太过险峻,不敢轻易冒险。 另一方面则是洞府内那批丰富的藏书,把他给吸引住了,舍不得马上离开,就这样,一人一犬在“归元生洞府”内,一待就是五年。 在这五年内,柳一鸣不但把“万化神功”,练至可以支配近身事物的“念力神通”外,而且已经具有五、六成火候。 即使是洞里的那批丰富藏书,也差不多给他看了十之八九了,最初在工艺房里看到的那些奇形怪状的工具,也能拿来实际运用了。 因此,他的学识不但渊博,而且不光只是一些纸上谈兵的理论哲学。 龙首崖的命名,除了是因为它上面崖石的形状,远眺过去,宛如一颗高昂向天的龙首外,最主要的是,在龙首崖下确实有人曾发现苍龙在此出没。 龙在中国,自古以来,一直是被视为吉祥,至高无上的代表。 例如,古时帝王的身体不舒服叫做龙体欠安,所穿的衣服叫龙袍等,反正和皇帝有关的一切事物,都得加上一个龙字。 不仅如此,我们老祖先还自称是龙的传人呢! 根据古书上的记载,龙它的头像骆驼,角像鹿,有分枝,腿像兔,耳像牛,体长像蛇。 肚子像蜃,有鲤鱼般的横鳞片,四肢像鹰,弯成钩状,每肢五爪;脚掌像虎,当中有肉。 鼻旁有两条长的肉须,头后有长毛,下颚有一颗明珠。 它不但能升天入云,而且还能入水分波。 龙生九子,长相各异,不但没有一个长得像龙,而且它们的脾气和爱好也各走极端。 老大叫“赑屃”,是一种大鳌,因为它力气大,能驮很重很重的东西,所以古人将它的形状雕刻在各处的石碑下。 老二叫“螭”,喜欢东张西望,所以古人将它的形状,雕塑在屋脊上面,亦就是装饰在屋顶上的兽头。 老三叫“浦牢”,喜欢大吼大叫,所以古人铸钟,就以它的形状,铸成钟钮,来象征钟声的嘹亮。 老四叫“狴犴”,长相威猛,具有无比威力,万物见之莫不了从,所以古人就把它的形状,给雕塑在狱门的上面。 老五叫“饕餮”,是个贪吃鬼,所以古人把它的尊容铸在饮酒的樽和煮东西的铜鼎上,警告人们吃东西时要有节制。 老大叫“”,最喜欢弄水,整天泡在水里,但是却不喜欢别的弄水的东西,如果附近没有蛰蚊一类引发洪水的怪物的话,它就是一个祸害。 如果有那一些引发洪水的怪物存在,即使是把自己的同类,也要尽量加以补杀,阻止它们弄水,由于它的尾巴细长,又和钢筋一样的坚韧,那些引发洪水的凶蚊,差不多没有一种是它的对手。 所以只要远远的看到它出现,不立即隐避,因此古人在造桥时,都喜欢把它的形状,刻在桥柱子上,用来镇压水患。 老七叫“睚眦”,生性凶残好杀,在它出现的地方,百里之内,不会再有生物存在,有很多的对环,剑扣上面,都雕了这个东西。 老八叫“狻猊”,猊喜欢烟火,各地神殿庙宇所用的香炉,三条腿的兽形图案,就是此物的样子。 老九叫“椒图”,长相像个螺狮,总爱把自己关闭起来,所以古人把他们做为门上的装饰,提醒人们要小心门户。 原来归元生早在开辟洞府之初,就已经知道了洞府前这个深潭,就是古代的一个龙窟。 他曾经深入泉眼观察过,这枚龙卵恰好卡在泉眼里面的小洞洞口,无法出来。 因此,他随即离开泉眼回到洞府之内,虔心推算一下,知道日后自有来人将其收拾,是以并未放在心上。 也许命中注定,柳一鸣要先除掉深潭中的苍龙变种,才回到家中。 这一天,柳一鸣和往日一样,和大黄前往深潭戏水,一人一犬虽发现潭水里面的那个漩祸,与往常不大相同,回旋的速度,也似乎比起往日要急速得多了。 柳一鸣最初并毫不以为意的跳进水里,这一入到水里,顿时发现潭底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向他身上卷来。 他经过五年的修练,早已不怕那股吸力.不过也不敢大意的掉以轻心,立即将“万化神功”发了出来,在体外三尺处,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圆形气罩。 一面护住身体,一方面与那股力量抗衡,同时潜入水中,睁开双眼察看个究竟。 此时,柳一鸣在水中视物的功力,已达二十丈开外,因为最初遇险,掉进漩涡,几乎被水势卷走,因此平日练习水功的时候,多半是越过那一处急漩的中心,在岩洞的对面水中泅泳。 只知道自己不会再被水力卷入漩涡的中心,从未深入漩涡中心。 如今这股巨大吸力,就是从那漩涡中心发出来的,自己存身的地方,差不多有三十丈左右。 因而尽管他努力的睁大双眼,也只能看二十丈外的地方,全现一片白蒙蒙的大水柱,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柳一鸣见状.不由好奇心大起,乃决定冒险往漩涡中心去探个明白。 心念及此;立即运起“万化神功”遍布全身,慢慢的游向漩涡中心。 这时才发现漩涡中心的水势,并不如自己想像中的那么厉害,接着,柳一鸣又将发布出来的“万化神功”,以无形转化成质体,将那股水势给迫得慢了许多。 柳一鸣这时才看清漩涡的底下,是一个无底深洞,洞旁不远,就是这个深潭的泉眼,水量大得出奇,如果不是那个深洞,将水给排渲出去,这个古井似的深潭,早已被那股泉水灌满了。 他正在感叹天地造物之奇时,忽然发现那泉眼里面,似乎有一个怪物,其首似书中的龙,无须且腰腹短小,四肢如麝,尾长如蛇,盘踞在泉眼里,此时正在不断向外喷水;怪不得使得漩涡的速度,比往日增加了许多。 柳一鸣乍见此物,马上认出是苍龙的变种中排行第六的“”。 原来,那个当年卡在小洞洞口中的龙卵,因常年浸在泉水里面,泉水本就奇寒无比,一时并不容易孵化,由于年代久远,卡住龙卵的小洞洞口,在泉水日以继夜的冲积下,洞口渐渐的扩大。 龙卵也被冲积得逐渐向前推动,巧的是因为龙卵圆滑,恰好掉入泉眼中心的冰晶石洞中,因为冰晶石在愈寒冷的地方,就愈能散出高热。 这枚龙卵,就在这种情形之下,慢慢的孵化出来,柳一鸣发现潭水有异的今天,正是它刚破壳而出,钻到泉眼中心,尽情戏水的时候。 柳一鸣和灵犬大黄噗通跳进水里游泳,把它惊了一跳,本能的将口往柳一呜身上一吸,如果不是柳一鸣已将“万化神功”练成了,一条小命,早就活不成了。 灵犬大黄因只在岸边戏水,没有在吸力的范围,它一见小主人潜入水中,以为小主人仍和往日一样是下去玩水,因而不在意自顾自的玩着。 当柳一鸣潜进漩涡,向这条初出不久的前面游过去时,它以为来了强敌,所以仍然在泉眼里,不敢大意的窜出,但是一双眼睛却瞪得大大的紧紧盯着柳一鸣,看他有何举动。 等到发现来的只不过是一个比自己小的多的生物时,立即急窜而出,欲将柳一鸣摄入口中,当作食物充饥。 而此时的柳一鸣见状,因想不到铲除它的办法,正打算转回洞里,取出那把削铁如泥的“犀龙匕”,再回来与它搏斗。 这个举动,落在那条的眼里,在它自大的心中尚以为柳一鸣是因害怕而想逃。 送上门的食物岂容他溜掉,就在柳一呜掉转身体时,它更是张门大口,猛地朝柳一鸣的双脚一去。 柳一鸣因练成了“万化神功”,对于周遭的环境早已控制自如,因此那条一窜出,他就已经知道了。 由于他尚不太了解“万化神功”的威力,只知道是一条凶猛无比的苍龙变种。 此时一见它朝自己疾外而来,内心不由一慌,人类求生的本能,迫得想也不想,一急之下,自然而然的运起“万化神功”,从水底往上直冲而出。 顿时,只见柳一鸣的身体,宛如火箭般,“嘘”的一声,冲霄直上,刹时,四边的悬崖,像河水下泻一般,看都看不清楚,一块块的石头,都变成一条子灰影,在眼前一晃,就过去了。 几百丈高的悬崖,连眨眼的时间也不到,就落在脚底下,到出口时,由于上冲的方向,稍微偏了一占,竟然将一块突出的岩块,给撞得粉碎。 由于这一撞,自己上升的速度,才变缓了下来,同时自己并没有受伤,仅感到轻微一震,他那颗急剧跳个不停的心,此时才沉静了下来。 等到上冲的势力将尽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的位置,竟被这一冲之力,送上了好几千丈高,自己当初发现翡翠绿芝果的那块平岩,此时已落在自己脚下几百丈远,看下去只不过像一块豆腐干似的。 而那一潭清水,被柳一鸣脚底所发出的猛烈气劲,冲得像一锅沸腾的开水一样,水珠被迫得向四外飞溅起三丈多高。 再经由四面岩壁给挡了回来,几十丈方圆的潭面,刹那间,变得白茫茫一片。 柳一鸣作梦也想不到,自己在“归元生洞府”中苦练五年的“万化神功”,竟然有此大的威力,内心的那份喜悦,非作者手中的秃笔所能形容的。 他朝脚下的潭水望去,只见潭水被荡成一片白花花,像一团浓雾似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但是耳中却传来阵阵的吼叫声,噗通乱响,仿佛有两样东西,在潭水里面搏斗似的。 柳一呜担心大黄的安危,立即一式“苍龙入海”头下脚上,往潭口急扑而下。 就在他快接近潭口时,才看见水雾中间,那条正和大黄在水里面展开一场激战。 灵犬大黄仗着身体短小,手脚灵活,闪电般在那条的身体周围,窜来窜去,一有空隙,就欺身上去,咬那一口。 而那条,则不时利用身后那条细长的尾巴,前后左右不停的乱扫一阵,因此,一潭清水,被这一犬一怪,搅得像翻江倒海似的波涛涌起几丈高下。 一大一怪,就这样你来我往的搏斗了大半个时辰,那条不愧是龙种,而且又以水为家,后劲之长,无以复加。 大黄虽是天山神獒之后,但又岂是以水为家的龙种——的对手呢? 时间一久,身形不免慢慢地迟钝下来,再也没有以前那么灵活,终于让那条找找到一个破绽,用后面那条坚似钢筋的细长尾巴,从上往下向大黄的头上猛拍而下,如果被它劈实了,大黄那条狗命想活也难了。 柳一鸣见状,将“万化神功”化成刚劲贯注于双掌,朝那条的尾巴上面,猛力劈了过去。 掌风尚未击实,的那条坚如钢筋的细长尾巴,已被那的劲无俦的劲风,击得“卡喳”一声,往旁边甩开老远。 外表虽完好如初,但事实上尾巴的脊骨关节,业已被震成粉碎,软绵绵地垂了下来,再也使下起劲来。 柳一鸣一见,就在那条掉过头来时,右手骄指如剑虚空点出,那“万化神功”凝聚的刚劲,宛如一柄利刃似的,不偏不倚的戳在的左眼珠上。 “嗤”的一声,左眼的眼角膜,顿时应声裂开,一股鲜血,有如涌泉般由眼眶里激射而出。 痛得那条在潭水里翻滚不已,一潭清水,刹时被染成鲜红。 柳一鸣打伤的情形,写起来很慢,但只不过眨眼工夫,他打伤的同时,左手顺势一捞,抓起大黄的身子,一式“平沙落雁”,人在半空中一个盘旋,轻飘飘的落到岩洞。 将灵犬大黄安置好后,随即又回到潭边,准备将那制死,如果不趁其来长成气候,将其消灭,一旦让它发起火来,附近的居民,就要遭受大害了。 那条也已经了解这个看似不起眼的生物,是一个十分厉害的对头,不敢恋战,只见它在水里翻滚几下,立即转身,没命的重新往泉眼里面窜了回去。 柳一鸣既已决心除害,岂容它逃掉,见状随即紧在它的后面,追了进去。 一直追到泉眼中心的冰晶石洞,才将它击毙,因为它的尸体实在太大了,只好就地将它的脑袋劈开,取出里面那颗龙珠,并且用掌削下一块岩石,把洞给封好。 当他一切都弄妥时,已是深夜了,但由于手持龙珠,只照得满潭生辉,亮如白昼。 第二天,他在花圃里采了一些延年益寿的奇珍异果,以及带着龙珠和自己尚未看的好书,打了一个小包,背在身上。 然后走到归元生的法体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四个响头,心中暗自祝祷道: “弟子一定秉持仙师的遗训,持续拯救万民的工作,并且上体天心,多行善事,不枉一身所学。” 祝罢,才依依不舍地走出自已居住了五年的洞府,将洞门按原来的机关消息封闭,并且外加了一个“五行颠倒阴阳阵”,以免日后被邪道人物撞了进来,引起无穷的后患。 一切事情都办好之后,立即带着大黄,来到了深潭的岸边。 他依恋地望了望这居住了五年多的深潭,神色不禁有些黯然。 但是这点感情终究敌不过他归心似箭的念头,终于在最后一瞥中,一个身体宛如缓缓升空的火箭,一到了定点,立即“咻!”的一声,带着大黄冲出了这自己一直渴望飞越的深窟,投入“家”的怀抱。 柳一鸣出困以后,不由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与大黄在龙首崖,稍微休息了一下,就带着大黄,沿着五年前来的山路走了回去。 一人一犬因心急着回去,有时连路也不找,直接踏着那些原始森林的林梢,如履平地,纵跃起落,就像飞鸟一样,一蹬一弹就飞了过去。 眼看家门在望,一人一犬心里更加的迫不及待,加上又是驾轻路熟,那一份飞奔的速度,虽然是大白天,但是在旁人的眼里,却连影子都看不清楚。 只感到眼前一花,耳朵听到呼的一声风声,咻的一下就过去了。 如果不是特别留意的话,还以为是自已的眼花了呢! 柳一鸣瞥见那五色的屋脊,心头不由狂跳了起来。 人都是如此,当你第一眼看到久别的家园时,内心必定是万分激动与兴奋。 他有些迫不及待飞掠而下,俊目环视一下四周,景物依旧,但却有些荒凉。 只见那杂草齐腰没径,虫蛇时现,楼门处处紧闭,蛛网更是到处盘结,根本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柳一鸣内心倏地一沉,满腔喜悦顿时凉了半截,不由情难自禁,悲从中来地叹道: “怎么会变成这样?” 话一说完,身后传来一阵轻脆柔细的语声道: “什么变成这样呀?我……” 柳一鸣闻言,立即转过身去,对那人的绝佳轻功感到十分惊骇。 自从他练成“万化神功”之后,四周的环境已都在他的控制下,虽然自己方才一时疏神,但她那份轻功也够轻灵的。 而更令他骇异的是身后那人—— 那人是个年约双十的姑娘,生长得冰骨玉肌,明艳照人。 一双翦水明眸,竟然和常人不一样,是蓝色的,神光湛湛在自己脸上一扫后,随即住口,脸上陡现出两个春晕梨涡。 那位姑娘实在是美到了极点,眉宇之间,全现一股秀逸之气,身着一件粉红色衣衫,给人一种弱不胜衣的感觉。 柳一鸣想不到,会在自家门前,遇上这等绝色少女,心中不由一怔,随即躬身一揖,道: “姐姐尊姓?何故到此,可否见告小弟?” 那粉红衣衫姑娘闻言莲步轻移,转眼间已来到了柳一鸣的身前,“啊!”了一声,微笑道: “瞧你那张小嘴多甜,怎么不答人家的问话呢?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仪态万千大方,声音柔美动听,使人闻言不忍违拗,尤其是这个时候,两人几乎挨身站立。 那清逸绝俗的娇靥和沁人欲醉的幽香,令他有些神魂飘荡,四目交接之下,只感到一阵心跳,柳一鸣不由自主的低头避开,退后一步道: “小弟柳一鸣,世居此地,因事离开多年,今日归来,不料已人去楼空,双亲伯叔众人,不知何去,姐姐到此何事?盼能见告为幸!” 话一说完,粉红色衣衫姑娘侧身坐在一块青石板上,嫣然一笑,伸出春笋般的纤纤五指,指着身侧道: “来,你坐在这儿,我再告诉你,好吗?” 柳一鸣涉世未深,由于身世特殊,心中根本未存礼教之防,虽然感到这位初次见面的姑娘,对自己有点过份亲切,但他也不十分惊奇,闻言后毫不迟疑的依言坐了下来。 粉红衣衫姑娘见状,妙目一转,笑道: “我姓洪名妙妙,拜师玉面神姥,隐居终南山,今奉师命寻找师伯,途经庐山,听你一人在此喃喃自语,一时好奇,你不会怪我多事吧?” 柳一鸣虽未曾涉入江湖,但早年曾听三伯父说过,“玉面神姥”在一甲子前,就已名震江湖,功力高绝,练就一身玄门先天罡气功夫,生平未曾遭遇敌手,因其白发童颜,因此,江湖中人尊称为“玉面神姥”,和普陀神尼、五台神僧,武林并称三人为“世外三神”。 五十年前三人相继隐踪,江湖中人纷纷传云,三人已经仙去,想不到“玉面神姥”今仍健在,并且有了传人。 柳一鸣闻言,心中不由十分惊讶,随即一揖,道: “哦!原来姐姐竟是那‘玉面神姥’前辈的徒儿,失敬,失敬,怪不得你的轻功会如此的高超!” 话一说完,洪妙妙格格一声娇笑,伸手抓住柳一鸣左臂道: “哟!看不出你小小年纪,见识倒还不差,我的功夫虽好,怎会及得上你呢!” 话锋一顿,又道:“快别客气了,来!坐下来告诉姐姐,你师父是谁?伯父母他们怎么了?姐姐功夫虽差,却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柳一鸣闻言,不由凄然一笑,道: “小弟先谢谢姐姐的关怀,也没有什么高深的武学,也没有授业恩师,这叫小弟如何说起呢?” 话一说完,洪妙妙不由暗忖道: “这怎么可能呢!由他说话的声音听来,分明已是功参造化,怎么说没有师父呢?” 心念及此,随即撇嘴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你这话谁相信!” 话声一落,柳一鸣立即急忙道: “好姐姐,小弟怎么敢骗你呢?你若无事,小弟详细的说给你听,好吗?” 洪妙妙闻言,才回嗔作喜,一双蓝眸,闪出一抹喜悦的光辉,五掌轻舒,握住他的双手,柔声道: “好弟弟,你快告诉姐姐呀,姐姐只有半天的时间而已,马上就要起程呢!” 话声一落,柳一鸣遂将自己摔人龙首崖下的深潭内,由头到尾说了一遍。 此时,天色已达卯初,旭日已慢慢升起,柳一鸣话一说完,蓦地一声鹤呖,少顷,便见天空降下一只绝大仙鹤,朱顶白羽,两翅翼张,横有三丈多宽,瞥见姑娘,又引项鸣了两声,才收翼落地,朝着洪妙妙两人的坐处缓缓行来。 柳一鸣见那白鹤,立在地上足有一丈多高,那有如火眼金睛的双眼红光四射,神俊异常,不由好奇问道: “姐姐,这鹤是你的吗?” 洪妙妙闻言,神色黯然的幽幽道: “这鹤名叫‘白几’,是师父豢养的千年灵鹤,这次奉命送我前来庐山找寻师伯仇人的行踪。” 说着一顿,又继续道:“我师父的脾气甚怪,下山之前,曾限定到达时日,故而不能久留,弟弟今后何往,请先告诉姐姐,等我上山覆命之后,随即下山,以便助你找寻伯父母可好?” 说完,一脸期待之色,妙目中更是隐含着依依不舍的惜别泪光。 柳一鸣见状,心中不免也有些难以割舍。 人嘛!本来就是感情的动物,柳一鸣更是多情种子,虽说仅有半日光景的相聚,两人已似是多年知交。 而今别离在即,那能不依依难舍呢! 柳一鸣闻言,不由沉思了一会,才道: “小弟自跌入龙首崖,直至今日才返回,尊长们何去,小弟根本不知道。” 话锋一顿,又道:“因而小弟想先在此找寻一些时日,半年后小弟必在江南一带行侠,届时只要姐姐到达江南,你不来找小弟,小弟也一定会知道的。” 洪妙妙依依不舍地立起身来,道: “好,弟弟,如果你有意到江南行侠,半年后,我们在黄山相会好吗?我想你如果找到伯父母,应该多多陪陪伯父母,因为你们已多年不见了!” 柳一鸣闻言,默默点头示可,但内心却忍下住一阵难过。 洪妙妙虽然对柳一鸣一见钟情,但因有师命在身,只好忍着悲伤道: “江湖中现正鬼魔横行,弟弟初入人世,还要多加珍重,你长要确实太俊太美了,更须谨防江湖上的坏女人。” 话锋一顿,又道:“记得师伯曾说,江湖中人心险恶,防不胜防,最可怕的是有一些笑里藏刀的人物,诡诈之极,更有很多淫荡的女人,色身布施,广结善缘,暗中害人。 你长得漂亮,不但能逗人喜爱,更易引人邪心,初入江湖,经验浅薄,一旦坠入其中,要想脱身实在不易呢!” 说完,神色一惨,娇躯微颤,弱不胜寒。 柳一鸣见状,情不自禁,伸臂搂住姑娘纤腰道: “姐姐此去终南山,路途颇遥,盼亦能珍重才好,小弟曾学过易容之术,小弟若出现江湖必化装成丑少年。” 说着一顿,又道:“小弟无以为赠,特送姐姐几颗果子!” 说完,连忙打开背后布包,取出六颗人参果,放在洪妙妙纤掌中,又道: “这几颗果子,姐姐何妨一齐服下,以内功运气吸收,不但有驻颜不老之功,并可增进功力!姐姐你现在就吃了好吗?” 洪妙妙见他说得慎重,接过来仔细一看,不禁啊了一声,诧异道: “这不是传说中的人参果吗?弟弟你怎的会有呀,这…… 这至少都有千年以上的珍品!” 说完,一双蓝眸中射出两道惊喜不定的光辉.注视在柳一鸣的脸上。 柳一鸣微微一笑道: “这些都是小弟在深潭洞府中所得,诚如姐姐所言,皆为千年以上的珍品,常人求一而不可得的奇珍。” 话锋一顿,又道:“今日送予姐姐,一来表示小弟一番心意,二来盼姐姐能凭此驻颜不老,姐姐你就快些服下。” 柳一鸣送走洪妙妙之后,他毫不死心地掠到中央那座楼前,伸手扭开木门,走入大厅。 大厅内果然是尘埃遍布,了无人迹。他掠上楼去,打开所有的房门,一一查看。 房内的陈设和五年前一样,一桌一椅都未曾搬动过,而慈颜却不知何处去? 这一个意外,对大难不死逃出生天的柳一鸣,实在打击太大了,他哀伤地徘徊在母亲的房内,抚摸着每一件熟悉的家具,心中充满往日的情景。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是天已黑了多时! 一直到灵犬大黄在他脚下来回挨擦着,柳一鸣的神志才恢复。 他轻轻拍抚着大黄的头部后。立即找来一只扫把打扫寝室。 他将带来的行囊打开,铺在床上,默默的坐着,运了一阵功夫,然后躺在床上,静静推想。 他见楼房完好的样子,不像是遭到任何的意外,而且家人走的一个不剩,想必是搬到别的地方去了。 但是人海茫茫,叫他从何找起呢? 自己何不到处去看看.是否有留下任何的线索,可以帮助自己决定方向。 心念及此,他立即由床上一蹦而起,带着灵犬大黄,开始逐间仔细搜查,就连其他的楼房,他也不放过。 当他打开最北一楼,那栋楼是建在最外面的,过去,他是属于三伯父柳文狮的。 他一进楼,心头倏地一震,原来那楼内尘土甚少,和其他四楼不同,俨然有人打扫过一般。 他的希望突然转浓,晓得最近必有人在此住过。 可是,他连叫带找,却找不到一个人。 他内心忖道:“此人可能是暂时离开了,不过,东西既然还留着,他一定会回来的。” 心念间,突然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 心念一动,人已闪身至屋外了。 只见含鄱口的方向,正有一道蹒跚的人影,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他一见不由大喜,心念一动,身形一晃,已恍似一道轻烟,快加闪电飘风般的,抢先拦住那道蹒跚的人影前。 那蹒跚的人影一上含鄱口,只见眼前人影一花,陡然一道黑影拦住去路! 这里已经五年未曾出现人迹(自己除外),此时一见,以为自己撞鬼了,忍不住双眼一软,“噗”的一声,跪倒在地。 浑身不停的颤抖着。 柳一鸣神目如电,眨眼间,已看清那道人影,似是家中的一名老朴——柳福。 他一见这种情况,知道是自己吓坏了他,是又激动又兴奋,连忙将他扶起,微微一笑道: “你……你不是柳福吗?怎么不认识我了吗?我是…… 鸣儿呀,你看仔细一点,唔!” 那人果然是柳福,闻言随即抬头一看,面前是一位美绝人寰的少年,面目依稀是五年前失踪的鸣少爷的面貌。 只是五年前鸣少爷突然失踪,五位老爷曾四处张贴寻人启示,仍然音讯全无,今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呢? 他不敢相信地揉着那双老眼时,又听到柳一鸣道: “柳福,你不必怀疑,我确是鸣儿,我回来了,老爷太太呢? 他们……搬到那里去啦?怎么只留你一人在此看守呢?” 话一说完,柳福这时才看清楚,面前这少年,虽然身材颀长,却正是昔年鸣少爷的模样。 柳福忍不住惊喜交集,目闪泪光。 因为,当年他们柳家上下,上从大老爷,下至长工仆役,无不对柳一鸣钟爱至极,无不视同是自己所生的命根子。 他失踪五年多的日子来,除了柳氏五老外,即使那一众的仆人丫环,也无一不在思念着小少爷——柳一鸣。 柳福今日骤见少主人安然无恙回来,怎能不叫他惊喜万分呢! 柳一鸣因心急父母伯伯几位老人家的吉凶存亡,一见面便问个不停。 此时,瞥见柳福神色激动,不由大吃一惊,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关心则乱,心中一急,不禁使劲扣住柳福的手腕,问道: “柳福,老爷太太们……可是……有……什么不测吗?” 此时,他一身盖世神功,这一忘情的扣住柳福的手腕,别说是柳福,即使是当今武林一流高手,仍然无法承受得了。 只听柳福“哎哟”一声,面色下由惨变,豆大的汗珠如雨而下,口中不住叫道: “少爷快请放手,老奴受不了,受……不了……” 柳一鸣顿时警觉,不由歉然一笑,双手迅即松开,柳福愁眉苦脸,顾不得抹汗,连连揉着自己的手腕,呼痛不已! 柳一鸣见状,十分过意不去,立即走上前去,一面帮忙揉着,一面追问家中情形。 柳福见柳一鸣的态度,一如往前一样,十分体恤下人,立即将家中近年情形,一一道出。 柳一鸣得知柳家五老均仍健在,不由大喜过望,急忙又问家中地址。 柳福闻言,回答道: “少爷请等一会儿,这个月轮到老奴在此留守,等老奴将此地一切安置好了以后,立即带少爷回去吧!” 此时的柳一鸣归心似箭,恨不得马上回到家中,但是一见老家人柳福如此诚挚恭谨的态度,自己也不好过份扫兴。 只好忍住,等他整理好一切。 其实,柳福也没有什么好打点的,只不过将随身包袱放好,粮食搁好而已。 两人匆匆下去,一路上柳福问长问短的,探问自己五年多来,居住在那里。 柳一鸣又不好意思不回答。 真是急惊风遇上慢郎中,柳福不但走得慢,而且闲话又多,问得一个柳一鸣不知道是答好呢,还是不回答得好呢! 柳一鸣终于忍不住了,于是问他家中的地址,柳福仍不自知的道: “路还远得很!少爷,你跟着老奴走准没错,明几个中午,一定到家。” 话锋一顿,又道:“要不咱们下山之后,再雇辆马车,赶个夜路,三更准能到家。” 柳一鸣闻言,不禁啼笑皆非,像这样一步三摇.别说是明天,就连后天是否能如期到达,都还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呢! 心念及此,便向柳福道: “柳福,这样好了,你告诉我地址,我先回去,你下山雇车,再找几个苦力.回到山上,把我留在老爷房中的行李搬回家去。” 说完,随即掏出一锭银子,塞在他的手里。 柳福想了想道:“少爷,咱们的房子,是建在南昌城里,滕王阁左约五里处,找是很好找,老奴是怕少爷不识得路,到……” 话来说完,柳一鸣立即打断他的话,笑道: “没关系,你照着我的话做,准没错!” 话声一落,随即抱起大黄,“万化神功”中的“大挪移遁法” 心诀一动。 “咻”的一声,有如太空梭般的一飞冲天,瞬即消失不见了。 柳福听了柳一鸣的话,怕他自己一个会迷路,正待出言相劝。 那知,双眼一花,立即失去了柳一鸣的身影。 柳福不由大吃一惊,以为自己真个见鬼了,呆立半晌,看看手中的银子不假,这才立即转身向庐山的方向疾奔而去。 他一口气跑到柳文象以前所居住的楼房,打开房门一看,果然那里有一个小布包。 这一来,柳福才半信半疑的,喘息了顿饭时间,才按照柳一鸣所说的,下山雇车雇人,回到山上将所有行李搬下山来。 柳一鸣知道家人无恙;而且又知道了确实地址,兴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他此刻已将“大挪移遁法”施到了极点,空中的飞鸟们见状,不由相互传诵着,有一个体积庞大的怪物,出现在半空中,他飞行的技巧和速度,比光速只差一点点而已。 而路上的行人见状,虽然是在大白天里,也只感到有一阵清风吹拂而过。 他一路朝着正南方向飞行,盏茶时间,已来到了平原,南昌城已然在望。 他归心似箭,已顾不得是否会惊世骇俗,一味的腾空飞行,一直到行人渐多,离南昌不远的地方,这才慢了下来。 南昌古名洪都,位在江西省北部赣江下游的鄱阳盆地上,滨临鄱阳湖西岸,是江西省的省会。 南昌是历史名都,名胜古迹不少。 滕王阁在章江门外,由于王勃写了一篇“滕王阁序”,闻名全国。 柳一鸣虽然博览群书,博贯古今,但因生平未履人世,如今,初睹这历史名都——南昌,城池高耸,屋舍毗连,各色人等杂处一起,不由得兴奋异常。 他缓步走在街上,只见两旁商店酒肆林立,贩夫走卒,各营其业,瞥见他潇洒倜傥,俊美人寰的风貌,不由纷纷投来惊奇羡慕的眼光。 柳一鸣初履人世,十分脸嫩,竟觉有些窘困,不由得玉面涨红。 少顷之后,已渐渐习惯,在这种人口稠密之处,总是免不了看人或被人家看。 柳一鸣找了一个小贩,向他打听地址,那名小贩一听他要到柳大善人家中,立即自告奋勇,表示要亲自陪他前往。 原来,柳家在南昌,建居虽不多年,但一来因屋舍工程浩大,在南昌首屈一指,二来因为柳家五位老爷夫人个个不但为人和蔼可亲,而且乐善好施,时常周济贫民百姓。 因此之故,柳家五老之名,在南昌城里竟是男女妇孺老少皆知。 柳一鸣谦谢不肯,问明方向之后,随即大步疾行,不到一刻,已来到了滕王阁,远远望见家园的房子。 那一处房舍占地极广,依然五彩的屋顶,绿树蔽荫,树隙中,檐角微露,一律都是二层楼房。 柳一鸣来到朱红的大门前,激动的伸出颤巍巍的手,拍开高有一丈的朱漆大门。 等不及开门的人答话,立即迫不及待的问道: “四老爷在家吗?住在那栋楼上啊?” 应门的人是柳家老仆之一,他一见叫门的这个少年,俊秀无比,面目依稀似当年鸣少爷的模样,不由瞪大了眼睛,闻言不由一怔,随即冲口问道: “你……少爷可不是鸣少爷吧!啊!……四老爷就住在中间那一栋,鸣少……” 话未说完,他一见柳一鸣点头承认,忍不住惊叹一声,才指出柳文象居处,正想与柳一鸣聊上几句,眼前人影一闪,接着又是一声犬吠,一大一小两道灰影一闪,已然不见柳一鸣的影踪了。 因之,他不得不止住话声,目瞪口呆的怔在原地。 柳一鸣得知父母居处,那还有工夫与他闲扯蛋,疾急一掠,扑入中间那一座黄楼。 才一踏进门,立即大声喊道: “爹、娘,鸣儿回来了……” 书房中,柳文象正与三哥柳文狮对弈,闻声随即抢了出来。 柳一鸣话声一落,顿时瞥见左手门内,抢出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正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离别五年,此时一旦重逢,不由悲喜交集。 顿然,使柳一鸣微微一征.不知如何表示才好。 柳文象见厅内伫立着一位秀逸少年,面目正是自己失踪五年多的爱子,老人家一阵激动,也不由微微怔住,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柳文狮自后跟出,见状亦是惊喜交集,他不由激动的颤声道: “是……真是鸣儿回来了吗?” 柳一鸣父子,被他这一问,给惊复了神态。 柳一鸣随即大叫一声,跪倒在尘埃,叩首道: “鸣儿,叨见爹爹与三伯父……” 话十说完,早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 柳文象俯身将他拉起,凝眸注视半晌,才一把将他拥在怀里,道: “乖儿,可想死你母亲了。” 话一说完,柳文象也是老泪纵横,激动不已。 少顷,他立即一把将鸣儿给拉起来,同时放声“哈哈”大笑道: “来人哪!快去通知夫人,及各位老爷,就说鸣少爷回来啦!等一下我带他依次拜见,若是等不及,请老爷们自己过来也可以!” 话声一落,屋内的丫环仆妇们.已被他长笑说话声所惊,纷纷聚到内厅来,以惊奇欣喜的眼光,注视着柳一鸣。 此时,一听老爷吩咐,立即“轰”然答应,纷纷报信去了。 蓦地,门外黄影一闪,同时传来一声犬吠,灵犬小黄也已摇着尾巴的走向柳文象。 柳文象一见大黄,不由爱怜地轻抚它的头。 柳文狮虽不谙武学,但对命、卜、相、医、山颇有研究,加上他四处行医,阅人无数,一见柳一鸣,不但风仪出尘,而且气定神闲,肌肤如玉,丰嫩圆润,白里泛红,尤其是眉宇之间,不时泛出一层氤氲紫色宝光。 特别是他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神光充足,隐隐闪出寒光,如两把利刃,洞入肺腑,令人一见,自然产生一种不怒而威的钦慕感觉。 还有那一身骨架,已然发育完全,瘦高的身材,表现着一种清丽绝尘的风范,无论是站在何处,与任何人比较,均不由令人生出有如鹤立鸡群,出类拔萃的英雄气概。 柳文狮见状.真是越看越欢喜,最后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道: “好,好!鸣儿不但安然无恙归来,看情形也学成一身本领了,两位兄长要是见了,不知道要有多高兴呢!” 话锋一顿,又道:“这五年多来,你究竟在那们快说给三伯父和你父亲听听。” 柳一鸣的情绪,已渐渐平稳下来了,他目睹两位老人家,快乐的言笑情形,心中不由感到安慰和喜悦。 心念间,楼下已传来慈母充满了喜悦和激动的声音,道: “孩子,鸣儿,是你回来了吗?孩子你真的回来!” 紧接着,一阵“梯踏梯踏”楼梯响声,柳一鸣立即抢上楼梯,投入一位慈祥瘦弱的老妇人怀里,喜极而泣! 同时不停的“娘”,“娘”叫个不停。 那位老妇人,年约五旬,早生华发,脸上更是满布皱纹,显出着超过年龄的苍老与衰弱。 她便是柳一鸣的亲生母亲,由于过份思念爱子,终日以泪洗脸,郁郁寡欢。 但此时双手抱着初归的心肝乖地,双目中泪水潸潸而下,脸上却仍是笑容满面。 只听她声音呜咽,连声呼唤: “乖儿,孩子……”双臂更是紧紧搂着柳一鸣的脖子,好似一放手,便会再失去他一样。 柳一鸣的面孔,深埋在他母亲的怀里,口中不停的低呼“娘”,双手更是环抱母亲的腰肢,轻泣不已。 好一幅动人的母子会,尽管楼下的两位老兄弟,性情十分豁达,此时一看也不由大为感动。 不知道经过了多久,柳文象才哈哈大笑,道: “喂,夫人,你们娘儿俩还没亲热够吗?赶快下来吧!大哥他们马上就来了。” 柳一鸣母子闻言,立即惊醒了过来,柳一鸣缓缓地抬起头来,一见慈母苍老的慈颜,心中不由一酸,眼泪已不听使唤的掉了下来。 他母亲见状,了解他的心情,不由破涕为笑,用丝巾深情的拭着他的泪水,道: “乖儿,你能回来,娘就十分高兴了,看你长得跟大人一样,怎么反而比小时候还爱哭呢?”说完,井且用手轻划着柳一鸣的面颊,逗着他笑道:“羞不羞!” 失踪多年的爱儿能平安归来,而且长得丰神如玉,玉树临风,怎么不叫老人家老怀欣慰呢! 柳一鸣一听,玉面倏然羞红,双手一紧,环抱起母亲,整个人缓缓离地,自楼上轻飘飘的落到内厅中,由于太过神奇和突然,把三位老人家吓了一跳! 他母亲双手更是不停的轻拍着胸口,少顷才回过神来,右手轻轻拍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爱子一掌,半嗔半笑的道: “才五年多不见,你在那里学了几手三脚猫的功夫,拿来吓唬娘,真是顽皮!” 话里充满了无限的爱怜与欣慰。 她是一个平凡的家庭主妇,并未曾学过武功技击,因此才会说出,爱子方才突如其来将自己由楼上抱下来的绝顶轻功为“三脚猫”功夫。 要知,这“三脚猫”功夫,乃是形容一个人功夫不到家,仅是略懂皮毛的庄稼把式。 柳氏五老中,仅只老三柳文狮曾涉足江湖,他方才目睹柳一鸣,自二楼一掠而下,身法清灵曼妙,毫不带一丝火气,潇洒至极,绝非一般武林高手所能项背。 而他的四弟媳,却硬把它说成“三脚猫”,不由被她逗得开怀大笑。 要是方才的情形落在武林高手的眼中,恐怕不敢相信,世上会有如此惊人骇俗的轻功。 因为一个人的轻功再好,也逃不过地心引力的作用,所以轻功下降时,难度不在于快,而是在于缓缓的飘落。 柳一鸣因一时乐而忘形,将母亲由楼上抱下大厅,此时俊眼瞥见母亲一睑惊骇神色,虽仅是一闪即逝,却也不由他对自已孟浪的行动深悔不已,顿时涨红双颊。 “知子莫若母”,他母亲见状,知爱子已有些悔惭,乃一把拉住他的右臂,走到椅子坐下,问道: “鸣儿,这五年多来,你在那儿?过得好吗?娘终日担心不已……” 话来说完,门外已传来一阵步履杂沓声,并且有一个苍老的声音道: “老三,老四,怎么吗儿回来一会了,你们现在才派人通知我呢?” 厅内众人闻言,知道是大哥来了,均纷纷起身出迎,柳一鸣当先启门而立,对来人躬身施和,恭声道: “大伯父!”说完,随即下跪参拜。 门外,当前一位七旬老者,手执柳木拐杖,须鬓斑白,身后尚跟着两位,差不多年纪的老者,再后面则是一群鹤发的老婆婆。 那为首的老者见状,立即上前扶起柳一鸣,激动地叫声:“鸣儿!” 话声一落,一双眼睛上上下下的将柳一鸣仔细的打量一番。 另外两位老者,四只眼睛,也一齐盯着柳一鸣,少顷一个个喜颜逐开,老泪纵横。 柳文龙不由点头连声道:“好,好,人平安回来了就好了!” 说完,拉着柳一鸣,步入大厅—— 清心居士扫描,怜莲ocr 第三章 年少俊逸心淳厚 大厅内,早有仆妇安排好坐位,柳文龙在中央首位落座,让柳一鸣坐在身旁。 其余诸人,则依序一对对的坐下。 柳文龙令柳一鸣-一拜见。 柳氏五老,也真爱惜这柳家唯一的根苗,柳一鸣一走过去,每个人总是拉着地,仔细地端详半天,笑颜逐开,乐不可支。 这一圈拜了下来,已近午时了。 老大柳文龙,立即吩咐备酒,一家十一口,哦!不十一口半,还有灵犬大黄呢! 柳一鸣执壶,逐一敬酒,酒过三巡! 二伯母最是心急,酒过三巡后,便连声催问道: “鸣儿!你倒是快告诉二伯母,这五年多来,你到底在那里?又怎样过日子的?” 这问题,正是柳家诸老全体想急于知道的,因此闻言,诸老也出声附和,要柳一鸣赶紧说出来。 于是,柳一鸣便将自己和大黄掉下龙首崖的经过,简略的述说一遍。 诸老闻言之后,不由目瞪口呆,犹如听到了一则新的柳一鸣历险记的神话故事。 如非出自乖地柳一鸣的口中,谁又能相信,龙首崖下竟别有洞天。 世上居然真的有苍龙存在,而且真的有苍龙变种! 这些事实,虽出自他们挚爱的鸣儿之口,不能不信,但是这些事实在是玄之又玄,如非亲眼目睹,乍听之下,谁都会心存怀疑! 不过,他们都知道柳一鸣的个性淳厚、老实,如非是陷身在深不见底的古龙窟内,那有现在才回家的呢? 因而,柳家诸老被这个史无前例的事实,惊得怔住了。 他们都十分讶异地望着柳一鸣,一时之间忘记了一切。 柳文狮不愧是曾涉足江湖的人,他首先回过神来,道: “大哥与众位兄弟,鸣儿一路风尘仆仆,大概也累了,咱们就让他先休息一下,有什么事留在晚上再谈吧!” 诸老闻言,虽有些不愿意离开,但又觉老三所言甚是,更何况鸣儿也有很多话,要和父母讲呢! 心念至此,便依依不舍的,各自返去,留下柳一鸣一家三口,说些体已话和闲话家常。 自此之后,柳一鸣在家中过着幸福的日子,每天,忙着到处请安,轮流在各家用饭聚谈。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转眼间,柳一鸣回到南昌,已经过了三个月。 在这三个月的日子里,柳一鸣平常无事时,也随着三伯父出诊,或是伴随着他父亲出外游逛。 不久,在南昌城内外,都知道,柳家回来了一个丰神如玉,品貌俊逸的小少爷。 他不但医术胜过他三伯父“阎王愁”,而且待人处事和蔼可亲,毫无富家子骄纵蛮横的架子。 因此,有不少的媒人婆,自动上门说亲。 柳家请老虽心急鸣儿的婚事,但是他们并不会冒然采信片面之辞,因为他们都觉得,自己的鸣儿,不啻是天上金重下凡的人间龙凤。 岂能随便寻个平庸的姑娘,做为妻室,如此不但配不上他们的鸣儿,反而令自己万分丢脸。 为了让那些昧心贪财而目不择言,胡说八道的媒婆知难而退! 因此让那些媒人,在暗中看看柳一鸣,让媒人自己衡量,自己所推荐的姑娘,是否能配得上他们的鸡儿。 这一招果然甚妙,每一个前来说亲的媒人婆,一见柳一鸣那俊秀拔挺,玉树临风的相貌,不由个个垂头丧气的自惭配不上。 在这许多的媒婆中,只有一个,直夸说她所推荐的小姐,和柳一鸣十分登对,简直是天造一双,地设一对。 那位小姐,就是城南祝家在庄主之女,素有“南昌才女”之称的祝真真小姐。 祝真真小姐自幼聪慧过人,才智超出同侪甚多,跟随父母学识习字,不但知书达礼而且聪明贤慧,今年芳龄才一十六。 柳文豪夫人早有耳闻,因而此时听媒人婆提起,心中不由一动,随即和媒太婆约定,找个机会,替两人安排相亲。 几天之后,媒太婆来告,说祝庄主一家,将于下月初八,到城外西南十里处的“观音庵”上香。 柳文象夫人闻言,便对娱人婆道:“好,我会在当日带着鸣儿同去。” 话声一落,随即命人取出一锭银子,交给前来相告的媒人婆。 媒人婆千恩万谢的收下银子后,随即返身告辞。 到了这个节骨眼,她不得不将事情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告诉她的丈夫。 柳文象闻言之后,不禁微微一笑,既不表示赞同,但也不反对,仅淡然道: “婚姻之事,虽然是父母之命,媒约之言,但是……” 后来说完,柳文家夫人立即急问道:“但是什么呢?” 柳文象右手轻摔颔下苍须道:“但是内中却有着不可抗拒的天命,若是过份强求,不但得不到幸福,恐怕还会造成诸多不幸!” 说着,望了他老妻一眼,又继续道: “下个月初八叫鸣儿去相亲,我并不反对,不过要看鸣儿是否喜欢祝小姐,如果鸣儿不喜欢,则代表他们没有缘份,切莫勉强鸣儿。” 柳艾象夫人一听,立即赞同的点头道: “我当然不会主强迫鸣儿,不过此事还是暂时先别告诉鸣儿,否则少年人多半脸嫩,到时候说不定他会不好意思前往。” 柳文象当然是乐于保密,因为他比谁都心急抱孙子,但是他知道自己儿子的个性,尤其是听他的话意,分明是十分向往行侠使的日子。 但是柳家就只有他这一点血脉,大哥们又岂会再让他出去行走江湖,如今既然有这么一个与他能相匹配的才女,或许能改变地的心意也说不定。 相亲的日子,终于来临了。 一大早,柳府阿的大门前,已经备好了马车,四名丫环,分别搀扶着文狮、文豪两位夫人,出门上了马车,柳一鸣则与赶车的阿文并肩坐在前座。 阿文俟两位老夫人坐妥之后,立即将手中的长鞭迎空一挥,“叭”的一声,驾着马车往“观音庵”行去。 一阵车声辘辘,马车经过了南昌的闹市,往城西的富道上行去。 路上行人一见柳一鸣坐在马车的前座,均亲切的和他打招呼。 渐渐的,马车已经出了南昌城,骏马一出了城,望见原野坦途,不由迎风长嘶,顿时,放开四蹄,如飞般向前驰去。 盏茶某工夫后,已驰进了一片苍松翠林之中,停在一所静寂的庵前。 马车一停妥,柳一鸣随即扶着三伯母和母亲下车,后面四个丫丁环的车子,也已驰到。 柳一鸣下车之后,随即在车前打量着这座“观音庵”,只见那尼庵青砖绿瓦,形势苍古,被一片巨松林木所围绕。 此时,庵右一处小小的停车场上,已停着两乘马车,想必是祝庄主一家人,已然先行抵达了。 四名丫环,分别扶着两位夫人,柳一鸣则跟随其后,三步一摇的迤迤然踱着方步,一齐人庵。 庵内,早已得到通知,立即派出两名女尼,在门前接迎。 柳一鸣见那两位尼姑,均是三旬左右,面容清瘦,神态静穆,严然似出世之人的模样。 两位尼姑双手合什,躬身为礼相迎,文狮、文象两位老夫人见状,微一敛衽还礼,随即当先步入大殿。 殿中香烟袅袅,罗慢深垂,三四个小女尼,正在佛前涌着经文。 柳一鸣随着伯母和母亲,拜过观音佛祖。 两位知客女尼,随即请三人到偏殿静定休息。 几人穿过大殿,越过一重花木扶疏的花园,一排禅房,不下数十间。 几人尚未到达,便隐约传来阵阵谈笑声,两位老夫人听到,不由会心地相视一眼。 此时,正中的静室里,已迎出了一个年逾六旬的灰衣老尼,虽然是一脸皱纹,显得十分苍老,但是两眼开合之间,精光浴好,低人心神,令人不敢直视。 柳一鸣见状,不由暗自惊忖道:“这个老尼好深厚的内力!” 心念间,文狮夫人却已开口招呼道: “老师太,怎么这么久不见您到咱们那去啦?” 老尼姑双手合什的喧声佛号,含笑回答道:“贫尼因忙于庵务,未能前往尊府拜望,有劳两位施主挂怀,实在不敢当。这位公子,想必是大少爷吧!” 说完,不由望了柳一鸣一眼。 文象夫人闻言,随即笑道:“师太的消息真是灵通,我们鸣儿回来不久,今天,我们特地带他前来拜拜佛祖,及拜见老师太的。” 话锋一顿,又转首对柳一鸣道:“鸣儿,快来见过师太!” 柳一鸣一听,随即依言上前一揖,却闷不吭声。 老尼姑双手合什还礼,道:“少施主无须多礼,请入静室奉茶。” 说完,立即转身肃容。 文象夫人边走边对柳一鸣道:“鸣儿,你大概还不知道吧!老师太在南昌可是很有名的!听说她的本领很大!” 柳一鸣闻言,不由仔细的打量老师太一眼,恰好老师太也正看着他。 四目一接.老师太不由心头一震,暗忖:“这孩子分明未曾习武;为何双目中神光如炬呢?” 心里虽这么想着,但口中却笑道:“老施主谬赞啦!贫尼这几手功夫,算得了什么呢!” 说话之间,一行人已来到了静室。 静室内,一明两暗,此时视庄主夫妇,坐在明间,唯独不见祝真真,想必是害羞而藏在暗间。 祝庄主夫妇自然知道此行目的,是前来相亲的,因此一见众人踏入静室,随即起身,含笑相对。 老师太便居中为他们介绍。 双方一阵客套之后,立即依次坐下。 文象夫人谦谢几句,立即令柳一鸣上前拜见。 祝在主夫妇一见,果如媒人婆所言,不但丰神如玉有若天上金童下凡,而且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 夫妇两人不由暗替爱女高兴,于是便对右侧暗间,唤道: “真儿,你快出来,见见柳家伯母……” 谁知,连唤数声,仍不见回应,祝庄主只当爱女害羞,不好意思出来。 于是,便向众人告个方便,立即起身入室。 他一入室内。立刻轻“咦”了一声,慌张出来,急急对老师太问道: “师太,你你这房里还有别的房门吗?” 老师太闻言,心知有异,随即急奔入房,只见后窗大开,不见祝家小姐的影子。 祝夫人关心爱女,一见丈夫神色,不由大吃一惊,慌张地跟在老师太身后进房去。 众人见状,是既惊又疑,立即纷纷跟了进去,忽闻那祝夫人,大吉惊叫道: “师太,我……我女儿怎么不见了!” 老师太心中;自然也是惊讶万分。 但,她过去在江湖闯练多年,江湖人称“清音师太”,阅历经验,无不十分丰富老练。 她对房内的布置了若指掌,房内只有前后两窗,并无别的门户。 祝小姐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娇女,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越窗而走。 即使她越窗而走,凭自己的听力功夫,十步之内,可分辨飞花落叶,绝不可能听不到一丝声息的。 心念间,她环机房内一眼,立即发现,屋顶横梁有异。 此时找人要紧,也顾不了是否会惊世骇俗。 只见她身形一掠,在一串“哎哟”声中,已自行上了离地丈多高的横梁。 在横梁略一停顿,随即飘身落下,喧了声佛号,脸色凝重的合什道: “祝施主夫妇请勿见怪,大小姐已被劫走了,不……” 话未说完,祝夫人已经呼天抢地,捶胸顿足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祝庄主虽较为镇静,坦也不禁双眼微红。 文狮、文象两位夫人,以及一干丫环,也惊得神色剧变,目瞪口呆。 清音师太见状,不由十分尴尬的干“咯”了一声,道: “施主请快别悲伤,先听贫尼一言,贫尼不才,当年也曾在江湖中历练过,因此对江湖中事,也能略知一二。” 话锋一顿,又道:“方才贫尼在横梁上,看到一些足印,显然是留下不久,以此推断,想必是贼人先行入侵,趁机劫走祝小姐的。” 祝夫人一听,更是大声哭喊道: “那……那怎么办?” 祝庄主生除了急得双手直搓外,也是一筹莫展。 清音师太在旁劝慰道: “施土保重身体为要,此事既然发生在’观音庵’,贫尼自有责任将现小姐给找回来! 说着,双目寒光四射,声色俱厉的继续道: ‘看来贫尼只好破誉启剑,与贼人周旋到底了! 众人乍见,不由心头微跳,均垂首不语。 清音师太语气一变,缓和的继续道: “祝老施主,请你回想一下,方才来时,路上可否发现有形迹可疑的人,在附近徘徊呢?” 祝庄主闻言,摇了摇头,倏地又“啊”了一声,道: “老朽来时,因时间甚早,路上行人又少,小女为了贪看路上风景.所以未将车帘放下,当马车经过城外时,突然遇到一位华服公子,身跨骏马,迎面驰过。” 说着一顿,又道:“当时,他曾见车内小女,口中似乎‘咦’了一声,随即绝尘而去,那时,拙荆还对老朽言道,猜测他便是柳…… 说到这里,目光不由朝柳家那群人望去,这一望,顿时住口不言。 众人闻言,立即明白他指的是柳一鸣,因此,都不约而同地向柳一鸣坐处望去。 这一望,也都楞住了,因为房内不知何时已失去了柳一鸣的踪迹。 文象夫人见不到柳一鸣,不禁讶异的轻‘’咦’了一声,随行的一位丁环,立即陈禀道: “回老夫人,少爷方才对婢子说,他忽然感到有些不适,所以先行回家去了! 她闻言双眉一皱,望了那名小丫环一眼,正待出口责问,忽然听到清音师太道: “两位施主别慌,这事既然有了这点线索,贫尼定能够查个水落石出,将祝小姐救回来,如今.贫尼立即出发,施主们可先行回到府中,一有消息,贫尼立即派人通知。” 说着一顿,又道:“这件事先别告官,凡是能登堂入室劫入的贼子,功力必定很高,无论是劫财或是劫色,都不会杀害祝小姐,若是报了官,不仅于事无补,反而易打草惊蛇!” 接着,又对文狮、文豪两位夫人道:“两位施主,也请回府吧! 文象夫人心悬柳一鸣,早有辞意,如今闻言,正合心意。 乃向祝庄主夫妇劝慰几句,随即带着丫环,驰近南昌城。 两人一回到家,顾不得卸装,立即走到柳一鸣的房中,探看柳一鸣是否在房中。 这一探,不由大为着急的惊道:“这要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文狮、文家兄弟两正在对奔闲谈,闻声双双走入,询间何事? 妯娌两人便将在“观音庵”所发生的一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文狮个性十分豪放爽朗,闻言安慰道: ‘’你们放心好了,鸣儿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五年前的小鸣儿了! *** 且说,柳一鸣在静室前与清音师太寒暄之时,便已听到暗室内有异声发出。 但他已看出清音师太是个武林高手,暗室内的声响,想必是她门下弟子,在练习时所发出来的。因此,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祝庄主发现女儿失踪时,柳一鸣才知道要糟!内心暗忖道: ‘’那祝真真虽与自己非亲非故,但如今却为了和自己相亲,才会被贼人劫走,如果不幸因而丧命,岂非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更何况自己曾在归元生洞府中立誓.以救民济世为旨,自己既然知道了,岂能见死不救?” 心念及此,乃趁着众人慌张,纷纷涌人暗室之际,悄悄地嘱咐小丫环几句,随即溜了出来! 他一出房门,俊目四周环视一下,园中无人,“小挪移步法”心诀一生,人已如火箭升空般的冲上空中五六百丈。 他这一登高凝望,居高临下,周围数十里内的景物,一览无遗无不尽收眼底。 无论是一人一物,柳一鸣均逐一过滤。 盏茶工夫,果然被他看出了一些端倪。 原来,在庵前通往茅山的一条官道上,此时正有一骑汗血龙驹,四蹄翻飞地往前疾驰。 马上骑上衣着华丽,打扮十分斯文,一手不停的挥鞭催骑,另一手执缰,压在转前一大捆的布包,完全不顾路上行人,只惊得路上纷纷走避。 那一大捆布包,若说是行李,出门人讲究简便俐落,他为何不捆在较后,而放在较前,碍手碍脚的呢? 更何况此时已近中午,夏日烈炎当头,炙人肌肤,大多数的行人,都挑林荫两旁行走,车辆马匹也都缓缓而行。 这人既打扮得斯斯文文,外表看来像是个游学土子,为何会在烈日下,放马狂奔呢? 柳一鸣见状,立即对那名骑士感到十分怀疑,而且那一大捆东西,虽用布袋包着,看不出来是何物品.但却觉颇似一个人形。 他本想施展“小挪移步法”追去,但是大白天的,恐会惊世骇俗,心念及此,立即掉头转回“观音庵”。 跨上仆人柳寿骑来的一匹老马,顺着往茅山的官道追去。 那匹马年龄甚大,根本跑不动,而柳一鸣又是初次骑马,一时不太习惯,心中十分着急,却只能暗自咬牙忿忿不已。 但既然已经跑远了,又不能将胯下老马丢弃,只得硬起头皮,任那匹老马沿路前行。 好不容易,前面的市镇已然在望。 他不禁暗忖道:“若是在前面镇上,再看不到那一人一骑的影子,自己非得换上一匹新的坐骑才行! 心念完毕,立即运起“万化神功”,将脸上的肌肉一阵缩收、转眼间,变成一个猴脸少年。 这一来,柳一鸣已失去了往日的英姿。 尤其是和那一副潇洒颀长的身材,水汪汪的大眼睛配在一起,令人看了,真替他感到十分惋惜。 柳一鸣可不管这些,他坦然入镇,双目好奇地四处浏览。 只见镇上,仅有一条狭长的街道,两旁商店酒肆倒是不少。 此时,已是打尖休息的时刻,店前停了很多车马,店内更是高朋满座。 柳一鸣游目四顾,未发现汗血龙驹在内,也没有发现马匹要卖。 同时、自己已是饥肠辘辘了,但是,救人如救火,岂容自己再多耽搁。 他沉吟了一会儿,这才下马,走到一家酒楼前,打算买包馒头,边走边找。 他下马走进酒楼,店伙计见他衣着华丽,面目却十分丑陋.内心不由一阵嘀咕,但表面却不敢得罪,连忙躬身哈腰请他入座。 柳一鸣突地发现,店前有一匹全身黑毛,油光滑亮的乌雄马。 心中不由一动,立即向店伙计问道: “伙计,那匹马是谁的,你问问马主可否肯卖!” 说完,又继续道:“我有急事,忙于赶路,你为我准备一包馒头! 那店伙计一听他要买马,却又不想用饭,只想包些馒头,不由神色显得十分不悦。 柳一鸣见状,内心一急,便立即敬声问道: “请问一下,外边这匹乌锥马,是那位大哥所有?可否肯让于在下吗?” 他这一句话,虽是随口而发,但乱嗡嗡的酒楼内,每个人却都能清晰的听到。 顿时,吵嘈声音消失了,所有的目光,纷纷投向站在门外的柳一鸣身上。 同时,靠窗的桌上,突然站起一个劲装大汉,满脸横肉,背插一柄五鬼断头刀,神色凶恶的瞪了柳一鸣,大声喝道:“乌锥马正是大爷的坐骑,你这丑小子要买,可出得起价钱?” 这劲装大汉神态咄咄逼人,酒楼中的食客,有一些不由暗暗替柳一鸣抱不平。 柳一鸣生性淳厚仁慈,闻言毫不以为什,伸手摸出一颗小龙珠,托在掌心道:“用这颗龙珠,能否换得阁下的乌锥马?” 酒楼中的食客见状,不由嗡然大哗,想不到眼前这位毫不起眼的丑少年,竟持有这价值连城的龙珠。 由他在怀中顺手一掏看来,他身上必定还有不少颗的龙珠。 那劲装大汉见状,不由一怔,随即凶眼一转,仰天哈哈大笑道: “大爷这乌锥马,神骏无比,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你小子竟妄想以一颗珠子换取,小子你也未免太会拉便宜了吧!” 柳一鸣闻言,立即将收藏龙珠的小袋子整个拿了出来,又倒出一颗龙珠,一扬手中的两颗龙珠道: “再加一颗如何?” 那劲装大汉“嘿嘿”冷笑连声,大步跨向前,一把抓去柳一鸣手上的两颗龙珠,道: “好,好! 柳一鸣听他应好.随即转身接过店伙计送来的馒头,给了一块银子,往酒楼门外走去。 岂料,那劲装大汉竟趁其不备,一把扣住他右肩“肩井穴”,大喝一声,道: “小子.乖乖的将那一袋珠子拿来,乌锥马你尽管骑去,否则。,,话说到一半,脸上露出狞恶的笑容,手上又加了几成劲道。 柳一鸣闻言,不由气道: “喂!你这人怎的出尔反尔,方才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嘛!我用两颗龙珠换你的乌锥马吗?” 话锋一顿,又道:“你既然不愿意交换,那就把龙珠还给我吧! 说完,立即转过身来,和劲装大汉变成了面对面,两人相距不足三尺。 那劲装大汉用了七成功力,扣住了柳一鸣的肩井要穴。 这“肩井穴”乃是人身三十六死穴之一,不管你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一旦被扣住了‘肩并穴”轻则半身麻痹,丧失了活动能力,重则立时丧命。 武林中有一条不成文法,如非生死大敌,动手过招,切忌扣抓对方的“肩井穴’。 有此可知,劲装大汉用心的狠毒。 那劲装大汉,满以为扣住了丑小子的‘肩井穴”,已是万无一失,岂料五小子只轻轻的转了一个身,随即挣开自己五指,如非身负绝世武功,岂能办到? 可是劲装大汉财迷心窍,不但不知见好即收,闻言不由大喝一声,怒道: “小子,找死! 话声一落,‘呼!的一拳,一记“黑虎输心’朝着柳一鸣的心窝捣来。 酒楼内的食客见状,不由发出一阵惊叫。 有的则闭起双眼,不忍见柳一鸣被击飞的惨状。 跟着劲装大汉的右拳即将击中柳一鸣的心窝时,暮见他左手徐抬,看似缓,实则疾,轻伸中白两指,不偏不倚的夹住劲装大汉的右腕。 这一手,潇洒快捷,不带一丝的火气,那劲装大汉一拳之势,快似出神猛虎,疾苦闪电奔雷,拳风呼呼,力道十足。 想不到竟被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丑小子,两指轻轻一央,不但劲道全失,连想收也收不回来。 他不由恼羞成怒,暴喝一声,不退反进,左手一式‘力劈华山”,呼”的一声,向柳一鸣当头罩下。 柳一鸣因心急救人,不愿与他纠缠不清,本想让他知难而退。 想不到对方仍不自量力,不知进退.气得异中一“哼”,两指微一用力往外一甩! 只听那劲装大汉,发出杀猪似的一声嚎叫,左拳顿时无力下垂,全身一阵痛麻,立即蹲下身去。 柳一鸣着实被他这一声惨叫吓了一跳。连忙松开两指,暴退五尺。 定睛一看,只见那动装大汉左手托着右脱,缓缓站了起来,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神色狩恶的怒瞪着自己。 柳一鸣见状,心知他已受了伤,不由歉然一笑,道: “朋友伤得如何?不要紧吧?马还换不换?” 那大汉一听,只当柳一鸣存心讽刺,只见他凶狠的狞笑道: ‘阁下武学高超,不知是向来历?我鬼头刀赵顺,自当铭记在心,日后有缘相逢,定当再拜额高招。” 原来,此人正是新近崛起江湖的鬼头刀赵顺,擅使一柄五鬼断头刀,为人心狠手辣,出没于山东、山西一带,专门打劫行旅,抢劫镖车。 柳一鸣根本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涉足江湖,那里知道你赵顺是何方神圣。 但是,他瞥见食客中有人闻音色变,知道他必不是正派人物。 自己如果说出真实姓名,自己虽不怕他。但是若被他查出家中住址,趁自己不在时,骤下杀手,那岂不是害了柳家一门老少。 心念及此,柳一鸣双眸不由一转,一时计上心头,微笑道: “在下柳济生,乃是江湖无名小卒,赵兄日后,若欲报此仇,咱们江湖中再见,在于今日有要事在身,尊骑既承交换,不胜感激。” 说完,朝着赵顺略一拱手,随即大步跨出酒楼,骑上马锥马,牵着自己骑来的坐骑,一抖缰绳,向镇外方向绝尘而去。 鬼头刀赵顺,目视柳一鸣那渐去的身影,内心不由纳闷不已,怎么也想不出江湖中,有柳济生这号人物。 但是,他既然在柳一鸣的手中吃瘪了,也无颜再留在此地。 自己既已吃饱了,也不用在此多作留恋了,心念完毕,他回头环视四周一眼,凶光闪闪,只吓得一大群食客,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他见状,似乎十分满意自己的威风,因此冷笑一声,伸手摸了摸肚子,连酒菜钱也不付,便大摇大摆昂然而出。 店里的伙计帐房,目睹他这副凶相,只能自认倒楣,连酒菜钱也不敢追讨了。 柳一鸣骑上乌锥马,一口气驰出镇外,乌锥马不愧是一匹名驹,跑起路来,是既快又稳,不像自己先前所骑那匹老马,是又慢又难骑。 心念及此,不由回头去看看那匹老马。 只见它此时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直吐白沫。 他不禁又气又好笑,连忙一收缰绳,游目四顾,看见不远处的树荫下,有三个农夫,正在休息。 他心中不由一动,立即策马过去,在马上行了一礼,对其中一人道: “这位大叔,在下这匹老马,暂时寄存在你家可好?” 那农夫年约四旬在右,长得一脸老实相,此时见一个身穿华眼的猴脸相公,正对自己问话,立即站起来答道: “好,好!” 柳一鸣闻言,立即将马缰交了过去,并且拿了块银子给他,问明那人的住处,正砍掉转马头,忽然又想起一事,乃继续问道: “请问三位大叔,方才是否有个相公,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由这儿经过?” 那农夫接过那锭银子,在手中微微一掂,差不多有六、七两重,早已感激涕零,闻问想了想,道: “没有哪!相公,我们三人一清早就在此地做活,从未离开,根本没有见到有这位相公,你们有看过吗?” 他最后一句话,是在问他同伴,另外两个农夫,齐摇头。 柳一鸣见状,顿时感到十分失望。 另外一个年约三旬的年轻农夫,突然叫道: “呵,呵,我曾经看过,有那么一位,骑着白马,穿着打扮和相公差不多,他,他是相公的兄弟吧! 柳一鸣闻言内心一喜,微笑摇头,信手抛给他一块银子,道: “谢谢你,那么他是往那边去的?” 那农夫欢天喜地的拾起银子,双眼直得楞地盯着那锭银子。 连看也不看的,顺手往柳一鸣先前欲往的方向一比。 柳一鸣道了一声: “谢谢!立即掉转马头,缰绳一抖,双腿一夹,乌锥马长嘶一声,四蹄翻飞,顺路驰去;刹时已人马尽渺。 *** 柳一鸣马不停蹄的沿着官道,一口气奔驰了五六十里路,仍不见人影,内心不由暗忖: “那厮跨下虽是一匹汗血宝马,但自己的乌锥马也非凡种,即使是中间略有耽搁,但也不致相差甚远,难道是自己追岔路了!” 心意毕,立即放缓马势,向路人打听,一路问了下来,均表示没有看见…… 他不由大感颓丧,想不到自己空有一身傲世绝学,初入江湖,连一个贼人也找不着,真是太笨了。 看看天色,太阳已渐渐西沉,大地上旧鸦处处,一片暮色。 柳一鸣无奈的拨转马头,往方才经过的那座小镇,如飞驰而去。 不到一刻,已经驰入小镇,镇中的居民早已将中午所发生的,以珠易马的事给传了开来。 此刻,一见他无精打采的回来,街上行人,均纷纷驻足,对他抱以惊异猜疑的目光,在一旁窃窃私语。 柳一鸣一点也不以为意,便在左手边的一家酒店前下马。 他步入店中,使目在店内飞快环视一眼,此时似乎已过了用餐时间,食客疏疏落落,不过二三桌。 柳一鸣找了一处靠窗的桌位坐了下来,见店里诸人,都以十分奇异的眼光看着自己。 他装作毫不知情,挥手招来了店伙计。 那名伙计早已听说,这位面目似猴的丑少年,不但身怀矩金,而里出手十分大方。 因此,一见他朝自己把手,立即面堆诌笑。赶紧奔过去侍候。 柳一鸣随意点了几样菜;接着向伙计打听。是否看到骑着全身雪白的白马的客人经过。 店伙计闻喜,随即嘻嘻一笑,道:“爷,你这一次可问对入了,我…… 说到“我”字随即停住,故作神秘状,往四下张望一眼,两眼露出贪欲之色,轻笑不停。 柳一鸣见状,知他是贪财的小人,随即信手丢了一锭银子给他,道: “这个拿去喝酒,你将所知道的全告诉我,我一定不会对别人讲!” 果真是金钱万能,店伙计一手接过银子,一面往怀里塞,一面嘻嘻的笑道: ‘爷间的那位,可是骑着一匹浑身雪白的白马,作文士打扮的吗?” 柳一鸣听得连连点头。 店伙计咽了口唾液,把脖子伸得长长,低声道: “那位爷,就住在我们店里的后园中,已来了好几天…… 柳一鸣闻言,顿时大失所望。 那店伙计仍口沫横飞继续说道: “那位书真是奇怪,前几天来时,好像受了伤似的,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今日好了,一大早便骑马出去,中午才回来,不知从那里带来一大捆东西,自后面悄悄进来,随即关起房门,再也不许旁人进去。” 说着一顿,又道:“依小的看,那捆东西,虽用布袋装着,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却像是个死人呢!” 柳一鸣闻言不禁大喜,随即断定此人正是自己所要找的人,而且那布袋装得一定是祝家庄的小姐祝真真。 因为被制住穴道,才软软的不出一声,看起来倒像是一个死人。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内心虽十分兴奋却放作镇定,仅谈谈的“哼”了一声,又信手取出一锭银子,赏给店伙计,问明了那人的房门号码,才道: “好了!谢谢你,作方才和我所讲的话,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 那名店伙计连续得到柳一鸣的小费,对柳一鸣已是奉若神明,闻言立即躬身退了下去。 柳一鸣晚饭用罢,见酒店内已掌上灯火,知道是入夜时分了。 他付完账,随即步出酒店,找了一家与这家酒店比邻的客栈住了下来。 一入客房,便吩咐伙计,自己要休息,如果没有事,不可前来打扰。 说完,立即关上房门,吹熄灯火,俟店伙计离去后,马上打开后窗,一展身形,向隔壁掠去。 此刻,也不过是刚刚入夜,玉兔初升,夜空中仅有数点寒星,闪着光芒。 不过.在柳一鸣的眼里,却无异和白天一样,只不过是夜风徐吹,和太阳不见了而已。 他施展“大挪移遁法”,冲上半空五六百丈高的地方,使用“超目神视”大法,凝视着原先吃饭的酒店后园。 只见那后园十分窄小,四周建有平房,只能算是一个天井而已。 天井中,长着一棵大植树,枝叶非常茂盛,由高处往下望,宛如一柄大雨伞。 柳一鸣已从店伙计口中,得知那人是住在天字房,恰好是右列第一排的第一间。 因此,他便把“超目神视”的范围,销定在右列第一排的第一间。 时值盛夏,第一间房内,此时竟然门窗紧闭,仅有一些灯光透隙而出,令人一见便觉得可疑。 柳一鸣凝神静听,听不出屋内有任何声音,“超目神视”也无法看穿墙壁,心中一急,便缓缓由空中降下。 一降至天井前,立即隐身暗影之中,同时左手小指凌空朝着窗纸一点,窗纸好似被~根无形的指头戳破了一个洞。 柳一鸣点破纸窗,立即运起‘超目神视”向内查看了起来。 室内灯光如豆,十分幽暗,并无人物走动,对面墙壁边有一木榻,塌上纱帐深垂;纱帐中有一青年男子,相貌十分英俊。 此时竟赤身盘坐,垂帝瞑目,正在调神运气。 最令柳一鸣气愤的是,在他身前,赤裸裸的卧着一个妙龄女子。 那女子全身不着寸缕,仰卧在那人身前,静然不动,而那男子一双手交互抚按在她心口,与下阴之上。 柳一鸣距离虽远,中间又有一层纱帐阻隔,但在“超目神视”之下,却无所遁形。 只看得一个柳一鸣不由怦然心动,因为,他此际正值血气方刚,人体的生理作用,任凭你是柳下惠再世,骤见那赤裸裸的玲珑胴体,若非赶紧收敛心神,亦不由怦然动心。 柳一鸣一收敛心神,立即看出了苗头。 原来那青年男子,两掌正按在少女的“膻中”、“阴交”两处大穴上。 这两大穴道,皆属任脉,“膻中”乃是两乳隙陷中,“‘阴交”则在脐下一寸之处。 皆为人身血气汇集之所,尤其女子,更因任脉贯穿于它,上达“‘天突”喉结,阴气最重。 此人正在施展“元阴玄丹”大法,吸取少女的元阴,来增强自己的功力。 凡是充当“无阴玄丹大法”的女子,必是资质享赋奇佳的处女,一旦被施术后,不出一个时辰,被施术的少女便会元阴尽失而内元自焚而亡。 柳一鸣暗叫一声“不好”,立即举掌一拍,需开窗户,晃身飘人房中,向榻上扑去。 身形未落,口中已低喝道: “可恶贼子!休得伤害无辜!” 喝声中,右手中指轻弹,一道凌厉指风,袭向榻上盘坐青年男子右小臂上的“下廉” 穴。 “下廉”穴属于阳明大肠经。 那人正在运功施术的紧要关头,不疑会有人骤然闯入,更料想不到,来人不朝重穴致命处下手,反而袭向“下廉”穴。 他不由大吃一惊,体内真气一滞,来不及门躲,柳一鸣的指风已击中那人的“下廉” 穴。 他只感到小臂一痛,整条右臂一阵酸麻,再也抬不起来了。 惊骇之下,立即翻身一滚,滚人榻里,但因施术运功中途被打断,气机滞阻,竟无法爬起来。 柳一鸣落在榻前,星目一扫,榻上的女子,此时已是气机微弱,离死不远,如花似玉的娇靥上,罩上了一层死灰颜色。 他一见心中不由勃然大怒,抬目望去,那男子僵卧床里,脸色苍白,额角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看起来以乎极为痛苦。 柳一鸣生性仁慈、淳厚,见那人痛苦的模样,心中不由一软,顿感不忍,因此先拿起一条被单替那棵女盖上。 然后俊胜一沉,沉喝道: “阁下这等行径,本是百死莫赎,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如今你已忿了气,在下也不为己甚,此次暂且饶你不死!” 话锋一顿,又道:“以后如果再练这种歹毒的邪门武功,被我柳济生遇着,定斩不饶!” 说完,随即取过那少女的衣衫,俯身用被单裹住那少女的身躯,双臂一抄,返身一掠而出。 榻上那人,眼见即将功行圆满之际。忽然被柳一鸣闯入扰乱,以致功败垂成,心中不由大恨。 一见柳一鸣离开,他勉强爬起,咬牙切齿的发誓道: “好个名不见经传的柳济生小子,竟敢破坏你家大爷,色魔高伟良的好事,有朝一日,若不让你尝尝大爷的’玄阴掌’,誓不为人! 话一说完,顿感体内气血一阵翻腾,内心大惊,强忍怒火,奋起全力运起功来。 *** 柳一鸣将那少女抱回自己房间,放在床上.立即为她穿起衣衫。 柳一鸣神目如电,此时虽然在黑暗中,却仍是明察秋毫之么。 此时,他心中虽并未涉及遐思,但触目所及,玉肌晶莹,丘壑分明,凹凸有致,触手处,软玉温香,仍不由怦然心荡神迷。 但是,他乃是顶天立地的奇男子,虽处暗室,仍不能欺心。 因此,他立即收敛心神,正心诚意的胡乱帮她把衣服穿好。 衣衫是替她穿好了,但难题却是接踵而来,他该怎么办呢? 自己虽然由恶人手中将她救了下来,但是自己尚无法肯定,她是不是祝小姐? 她中了“元阴玄丹大法”,如果不马上救治,恐怕会…… 柳一鸣呆立在床前,不知如何是好? 盏茶工夫后,只见他恨恨的一跺脚,自言自语的叹息道: “唉!事到如今,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但,唉!这种事儿,怎么偏偏叫我遇上呢!” 话声一落,迅即的俯下身去,竟用口亲吻在那少女的樱唇之上。 屋外夜色深沉,大地一片漆黑。 街道上除了巡夜的更夫,敲打着更梆子的声音外,四周一片静寂。 “叩!叩!叩!”的更柳连破三下,正是夜半三员时分,这时人们早已进入了梦乡;在外活动的,只是武林中的夜行人。 在柳一鸣落脚的小镇上,东西两面.各出现了一条黑影。 在西面的一条黑影、行动如风,一进入小镇,便隐没在屋脊的暗影处,顿时失去踪迹。 而东面那条人影,身形疾途问电飘风,在屋上踏脊而行,一点也不隐蔽身形,并且不时停下身来,在透出灯光的屋檐下,自窗隙中向内窥视。 此时,柳一鸣置身在客房内,正伏吻着那位姑娘的樱唇,运功导气归元。 这运动导气归元之法,乃是将自己的其气,自口中吐入另一人的肺腑,鼓动他的肺叶与心脉,使其能继续活动。 若是那人生机未断,五脏六腑完好,此法确实有效。 但那位姑娘,却是因处女元阴大量流失,以致气血两亏。 导气归元之法虽能暂保一时,但若是不用滋阴的药物,效果仍属徒然。 柳一鸣虽是深知其理,但却因一时心急找不到滋阴的灵药。 他导气有顷,那姑娘鼻息渐重,柳一鸣见状,心头不由大喜,无意中触及衣袋,不由暗骂自己糊涂,怎的会将天府奇珍--翡翠绿芝果给忘了。 心念及此,立即自衣袋中取出一颗翡翠绿芝果,先放在自己口中咀碎,再将汁液全部度入那姑娘的腹中。 汁液一入腹中,柳一鸣只闻到一阵咕咕直响.顿时那位!”娘的脸色由苍白转成红润,呼吸也跟着更加重起来了。 柳一鸣见状,立即知道翡翠绿芝果的灵效已经发挥作用了,于是狠心一咬牙,内心忖道: “送佛送上西,救人救到底,既已渡气在前,说不得只好按抚摩搓在后了。” 心念及此,手下更是不停,三两下,又将姑娘的衣衫给剥得只剩下一条亵裤。 这一阵忙完之后,那姑娘的胴体,已是全部泛成赤红,热气腾腾,汗珠淋淋。 樱唇中,不时发出微吟,似乎已恢复不少意识。 柳一鸣见状,心知不能再耽搁,立即盘坐榻上,凝神一志,运气“万化神功”,将真气凝聚在双掌掌心,右掌按住姑娘的“气海”穴,左掌则在姑娘心胸脉胳间不停来回的抚动。 同时,由他鼻孔中,窜出两道白色气柱,源源不断的涌入姑娘的瑶鼻内。 那右掌传人一股热气,将翡翠绿芒果的灵气逼住,而左掌则传人一股阴气,引导着翡翠绿芝果的灵气,窜行经脉间。 如此一来,翡翠绿芝果的灵气,只能循着左掌在来回不停的穿梭着,因此力量极为庞大。 柳一鸣因势利导,往全身经脉一送.顿时如同破竹一般的通关过穴。 盏条工夫过后,那姑娘周身穴道,除任、督二脉,以及生死亡关外,均已被柳一鸣一气呵成的打通了。 柳一鸣此时凝神一志瞑目运功,心无半丝杂念,虽然双掌抚在女儿家最珍贵保密的玉体,但他却一点也不为所动。 他这时,只觉得自己的真气,在姑娘体内运行,不但没有自己想像中的滞塞不通,反而一路顺畅无阻。 他不由为姑娘的经脉易通,感到十分欣慰和讶异。 因为一般人的经脉,通常是极难贯通,想不到姑娘的经脉却与常人大不相同。 很显然的,这姑娘骨格不俗,天生一副百年罕见练武人清奇之作。 柳一鸣心中不由一动,暗付: “自己何不好人做到底,利用这个机会,一口气替她打通那练武人最难贯穿的任督二脉和生死玄关呢?” 心念完毕,正待用其气引导翡翠绿芝果的灵气,攻向那任脉时,突闻百丈外有夜行人的衣袂破风声,朝小镇而来。 他不由略顿了一顿,会不会是清音师太找来了呢?那么,我将这位姑娘交给她代为处理,自己不是省下很多不必要的烦恼吗? 心念问,榻上的姑娘突然醒转过来,乍见自己全身仅存一条小亵裤躺在榻上,榻前有一位猴脸的丑八怪,双手正抚在自己的胴体上。 不由惊得一声尖叫,连哭带打的骂道: “‘好贼子,姑娘与你拼了!‘” 骂声中,一股脑的爬起身来,向柳一鸣扑去。 这一扑去,才想到自己全身几乎赤裸,慌忙回头拿起被单裹住裸体,随即放声大叫救命。柳一鸣不防她会有这一手,顿时大吃一惊,天即出声解释。 但是姑娘却是一味的大喊大叫救命,根本不听柳一鸣的解释。 柳一鸣怕惊动店中客人,如果他们前来查问,届时,这位姑娘一口咬定自己是坏人,那自己真是百口莫辩了。 因而,一见姑娘如此不可理喻,不听自己解释,心里一急,正欲出手制住姑娘的穴道,再慢慢解释清楚。 心念间,倏然窗外传来一声断喝。 断喝声中,“嗤嗤”数响,已由窗外射进来一大篷泛问蓝光的暗器。 柳一鸣一见,再也顾不得制位姑娘的穴道,右手长袖一掷,竟然发出‘’锵”的一声脆响,将那一大蓬淬毒暗器,悉数扫向右边的墙壁,一阵叮叮咚咚连响,尽都没人壁中。 室外来人,想必是武功不弱,一见暗器无功,立即出口怒喝道: 淫贼!还不快出来纳命! 命字一落,“卡嚓”一声,房间的右窗已被击成粉碎。 柳一鸣见状,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懊恼不已—— 清心居扫描,rainstarocr 第四章 扮成丑男行江湖 天下事也未免大巧了吧,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会来了这么一个“侠客”。 “万恶淫为首”,他可不能背这个黑锅,否则一传出来,日后行走江湖,这“淫贼”之名,如何能见得了人,无论如何,非得解释清楚不可。 心念间,左手凌空一点,制住了姑娘的穴道后,同时,身形一晃,穿窗而出,身形尚未站稳,倏听头上一声怒喝,劲风呼呼,罩头劈下。 柳一鸣闻风知警,未等脚落实地,立即双脚交互一动,身躯倏然贴地而掠,闪电般划个半弧,停身在三丈开外。 暗袭那人,似乎也想不到柳一鸣会有如此高绝的身手,口中不由微“咦”一声。 同时,疾收下扑之势,腰干一挺,身形滴溜溜的一转,欺近二丈,双眼神光湛湛的打量着柳一鸣。 柳一鸣自练成“万化神功”后,早已没有日夜之分,此时已将看清来人是个二旬上下,相貌俊秀,人品标致,一身黑色紧身夜行衣,手执一枝短戈,月光下,金光闪烁,英挺威武之极。 柳一鸣见状,不由产生惺惺相借之情。 柳一鸣自己本是个俊逸无匹的人物,不禁对来人起了好感,更何况来人还是个侠义人物。 自己初入江湖,江湖中并未有知交似这等与己相若的人品呢! 因而,他不禁突然兴起要与来人订交的决心。 但是,来人可不这么想。 因为,此时的柳一鸣已用“万化神功”将自己的外貌缩成一团,看上去好似猴子。 月光下,虽然那副巧夺天工的身材,极为华贵的文士装扮,给人一种飘飘如仙的感觉,但他的脸色.却也同样的给人一种可厌的恶感。 柳一鸣双手一拱,微微笑道: “兄台休要误会,在下柳济生,实非淫……” 话来说完,只见来人剑眉一蹙,满面煞气,暴喝一声,道: “万恶淫贼,任凭你舌灿莲花,大爷也不相信你那花言巧语,废话少说,纳命来吧!” 吧字一落,手中金戈一荡,踏中宫,走洪门,欺身掠进,一式“天网恢恢”,疾如星火,向柳一鸣的前胸击至。 柳一鸣见状,心中大急,连忙双手一摇,道: “见台且慢……” 话来说完,金戈挟带着呼呼劲风,已然攻到。 柳一鸣足尖轻弹,微一提气,藉着那袭体劲风,原势不变的飘退五尺。 那少年一击不中,又是一声暴喝,猱身跟踪而至。 手中的金戈荡起一团金光,呼的一声,一式“天刑难逃”,刺向柳一鸣右肩的“肩井” 大穴。 柳一鸣脚方落地,身形尚未站稳,少年已跟进袭至,若换个人,即使能避过,也必会弄得手忙脚乱。 但是,柳一鸣所学的“万化神功”乃是失传千年的上古绝学,自是另当别论。 只见他上身不动,气贯涌泉,双足悬空,人已如一阵清烟,门到那少年的身后去了。 那少年暗忖自己这一击必中,那知堪堪刺中,只见眼前一花,已然失去那个猴脸的丑鬼身影了。 他不愧是名门弟子,一见也来不及多想,右腕疾收,随即盘身绕步,右臂由下往上一式“天地初分”,刺向柳一鸣“眉心”大穴。 金戈再刺空,那少年脸上也不由跟着一红。 因为,从一开始,对方一直未曾还手。 柳一鸣因存心想结交这个朋友,所以他闪到后面,只是停身在一丈开外,并未出手。 一直等到少年回过身来,他才微微一笑,道: “兄台请稍安勿躁,在下是……” 他不出声还好,这一出声,那少年以为他心存讽刺,不由恼羞成怒,未等柳一鸣说完,立即怒哼一声,金戈一扬,又扑向前去。 这一次那少年已知道柳一鸣的轻功绝佳,已然达到神化之境。 虽未见对方出手,但是由此可知,他其他的功夫,他绝非等闲。 这下岂敢大意,立即抱元守一,凝神一志,将“金戈十二式”,逐式施展开来。 月光下,顿时泛起一团金光,裹住一淡一浓两条黑影,上下翻滚,劲风呼呼,嘶嘶破空声大作,情势十分惊险。 这么一吵,店家与客人,已全被惊醒,只是他们深知江湖中争强斗很,仇杀惨死之事,任谁也不敢出面劝阻,以免无端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他们只是躲在屋内,由窗隙中偷窥着这一场龙争虎斗。 激斗中的柳一鸣,施展出“小挪移步法”,在漫天戈影中,背负着双手从容进退。 他本欲让那少年知难而退,停下手来听自己解释误会。 但是对方不但不体会领情,反而认为柳一鸣存心戏弄,恼羞之外,怒火高涨,狠心一咬牙,运出十成功力,将“金戈十二式”使到了极点。 柳一鸣见状,剑眉微微一皱,暗觉这少年太不知进退了,正欲出手制止。 俊目一瞥,突然看见清音师太,手执一柄长剑,正伫立在屋脊之上,向这边观望。 柳一鸣一见清音师太寻至,心中不由大喜,立即气贯涌泉,“嘶”的一声,身形腾空飘起,避过金戈少年的招式,掠向清音师太面前,躬身一礼,恭声道: “师大您来的正好,祝小姐已被在下救回了,这位朋友……” 清音师太本已打听出祝小姐,被贼人劫来此镇,三更才赶至,正在逐一搜索时,突然听到有人激斗的声音。 她不由暗自皱眉,怎么会有如此不知江湖禁忌的人物,竟然会在人烟稠密处,展开激烈的搏斗。 因而,立即悄悄掠近,欲查采个究竟。 她一见激战的情形,不由暗暗惊心,仔细一瞧,那手使金戈的少年,招式沉稳诡异,正是泰山派的家数。 泰山一脉,乃是武林正宗大派,三十年前,泰山掌门人——铁剑真人,仗着“重剑十式”,连劈君山连环十八寨的十八位寨主,享誉江湖,堪称是一流高手名家。 清音师太昔年与“铁剑真人”有过一面之雅,因此一瞥那少年的戈法,便已辨出,他乃是泰山一脉。 不过,泰山派素来以剑法为主,一向不用外门兵刃,这少年既是泰山门下,为何会弃剑用戈呢? 清音师太不由为此,感到十分讶异。 更令她讶异的是,另一位丑少年所使用的身法和步法。 那步法,不但玄妙无比,一经施展开来,宛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自己闯荡江湖,少说也有三四十年,身经大大小小战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场,见识不谓不广,但此时却怎么看,也看不出柳一鸣的步法来历。 一时好奇,忍不住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所在,细加观察,岂料才一现身,那丑少年竟会向自己扑来。 她不由大吃一惊,随即引身后退,暗暗提气戒备。 她因自忖身份,所以未曾冒然出招,俟听完柳一鸣所言,内心不由感到讶异非常。 听了来人语中之意,似乎与自己素识,正当她陷入沉思时,后面的那位泰山弟子,却已追击而至,并且怒叱一声,向柳一鸣击去。 柳一鸣话未说完,劲风已至,他身形一转,已闪到清音师大的身后。 清音师太听他话出有因,料想其中必有误会,正欲出声相询,顿见眼前一花,那面貌奇五无比的少年,身形已经消失了。 而后面追击而来的少年,一柄金戈已向自己前胸刺来。 清音师太见状,心知他并非向自己偷袭,而是收手不住,左手向前一探,已扣住那少年的右腕,道: “少施主暂请住手,待贫尼问明原由再打不迟。” 话一说完,默运真气,顺势一抖,硬生生的将那人收势阻住,带开数尺。 那少年一见清音师太,双目炯炯,精光连闪,一脸正气,说话沉稳有力,左手六指,已知其来历。 心中虽不满她出手阻挠,但也不敢太过无礼;只得停下手来,拱手问道: “师太敢是江湖人称‘六指荡魔’的清音师太吗?” 清音师太闻言,微微一笑,松开扣在地右腕的左手,道: “小施主好眼力,贫尼正是清音,不知小施主是那位道长门下高徒?” 少年间言,知她果如自己所料,立即强压内心不悦,躬身行礼道: “泰山掌门首座弟子杜君平,参见师太!” 清音师太挥手作势,止住杜君平行礼,道: “杜小施主不必多礼,待老尼先问问这位施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完,立即转身向柳一鸣问道: “小施主究竟是何人,怎会认得贫尼,祝小姐如今身在何处?” 柳一鸣闻言,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改变脸形,因此,连见过一面的清音师太,此时也认不出来了。 心念及此,他先看了看社君平一眼,见杜君平正瞪着自己,乃微微一笑,道: “在下姓柳,于今年曾随家母和伯母至贵庵参见师太,正值祝……” 清音师太一听,未待他说完,随即噢了一声,道: “原来是柳施主,你……已经找到祝小姐了吗?她现在在那里?” 她心中虽十分纳闷,柳家大少爷怎的一下午不见,竟由俊变丑,不过若真如他所说的,他已救回了祝小姐,那么无论他是谁,都无恶意。 因此,才只说了一个“你”后,立即改口询问祝真真的下落。 柳一鸣一听,随即指了指房中,道: “那祝小姐正在在下房中,不过在下尚无法确定,她到底是不是祝家小姐,请师太进去确定一下。” 清音师太闻言.不由大起疑心怎么他说的话颠三倒四,互相矛盾呢? 不过,既然他救了一位姑娘在他房里,下去看看也无妨,说不定会是祝小姐。 心念完毕,立即掠身而下,走进柳一鸣所住的房间里。 清音师太一走,柳一鸣便对着杜君平微一抱拳,道: “杜兄泰山门下,技艺不凡,方才事出误会,今既有清音师太为证,杜兄当不致再以匪人视我,如蒙不弃,在下愿与兄结为金阑,不知杜兄意下如何?” 那杜君平乃是泰山派掌门铁剑真人的首座弟子,自幼聪慧异常,及长随铁剑真人学艺,将师传“重剑十式”,融会贯通,研化成“金戈十二式”,威力顿时大增。 出道至今,未逢敌手,加上师门威望,雄踞山东一带,所到之处,无被尊称大侠,人人视为天人。 因而,不出数年,不但赢得了“金戈”之万儿,更养成了一种自傲不凡的习气。 想不到,今日误打误撞,遇上了这其貌不扬的丑鬼,竟然毫不还手的在自已“金戈” 下,走了五六十招,这个脸自己那丢得起。 此时,一听柳一鸣这么一说,分明讽刺泰山的技艺,也不过如此。 这口气怎么叫他咽的下?但是又技不如人,只见他冷“哼”一声,双目怒瞪了柳一鸣一眼,冷声道: “兄台高义,杜君平谨记心头,他日有缘,再来请教!” 说着,头也不回的狠狠一跺脚,立即转身向正南方飞驰而去,眨眼间,已消失在黑暗处。 柳一鸣虽是初涉江湖,但也能听出让君平话中带刺,对自己十分不满,但是却想不出自己到底是在那里引起他的不满。 心念间,忽然听到清音师太的招呼声。 他立即飘身而下,只见清音师太双目神光闪射,盯在自己的脸上,不怒而威的道: “施主究竟是何人?那祝小姐她怎的……” 柳一鸣心知清音师太误会了,未待她话说完,立即接口解释,并且将方才所发生的事,约略的说了一遍,才道: “师大如果不相信,不妨把一把祝小姐的脉象,是否大异以前!” 清音师太闻言,内心不由半信半疑。 方才见他和杜君平交手时,所使用的步法,确实是十分玄妙无匹。 但是,武功技击,共有内外两途,行于外者——是身法招式,行于内者——则是内元真气。 身法招式若有名师指导,再加上天资异秉,练个三五年,即可以玄妙招式,克敌致胜。 但是内元真气,讲究的乃是火候,练一年才有一年的火候,若欲到达颠峰,不但须夙夜匪懈,三更灯火五更鸡,持之以恒,数十年如一日。 如此,时间越久,火候愈深。 柳一鸣虽经过易容,但他才多大岁数,竟侈言能替祝真真打通奇经八脉。 心念及此,不由迈步进房,一把抓起祝真真的右手,探她的脉象。 这一试之下,顿时又惊又喜,想不到柳一鸣会有如此超凡的内力,在短短的时间内,不但将祝真真的奇经八脉贯通,而且还使她的真气,十分凝固。 若非自己深知祝真真未曾学武,否则还真以为她是个武功高强之人呢? 心念华,一举掌,拍开祝真真的穴道。 祝真真穴道一解,立即惊醒,黑暗中猛一睁眼,见床前站个人影,不由竦然一惊! 待她瞧清楚是“观音庵”住持清音师太时,宛如遇见亲人般的哀凄凄唤声“师太”,随即悲泣的哭了起来。 清音师太见状,不由爱怜的轻拍她的香肩,温和的劝道: “乖孩子,别哭了,快起来穿好衣服!” 祝真真一听,这才惊觉自己仅裹着一床被单,一时羞愤欲死,随即忍住悲凄,摸索着将衣服穿好,忍不住问道: “师太,这是什么地方?那个坏人跑了吗?” 一想起方才所发生的事,不由悲从中来,泪珠双垂,虽未出声,神态却更是哀绝。 清音师太见状,叹息一声,劝慰道: “乖孩子,如今磨难已过,你已因祸得福,还哭什么呢?” 话锋一顿,又道:“快别哭了,把事情的经过告诉贫尼,也好让贫尼为你作一个打算。” 祝真真闻言,不由一怔,暗忖道: “怎么师太会说我因祸得福,我祝真真命苦,受人轻薄,这福是从何而来?” 心念完毕,略一沉思,这才抑住悲戚道: “师太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庵里,只觉得背后一麻,便已失去了知觉了,后来……后来……我似乎觉得,有一个坏人,用手压着我的心口,当时……” 说着,望了凝神静听的清音师太一眼,继续道: “当时,我难过得要死,想喊也喊不出来,后来,我似乎觉得好了,但是睁眼一看,那个可恶的坏人,还没有走,我又恨又怕,正想跟他拼命,岂知一晃眼,却又晕了过去……一直到师太你来,我才醒来,师太,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是你救了我?” 说完,一脸期待的望着清音师太,似乎希望她点头说是。 清音师太听完她那不是很完整的叙述,但她却已经证实了柳一鸣所言,俱是实话。 她瞥见祝真真一脸羞红和期待的神色,不由微微一笑,道: “说来惭愧,救姑娘的,并非贫尼!” 说着一顿,又道:“据贫尼所知,姑娘乃是被一名淫贼,色魔高伟良劫来此地,那色魔高伟良练有歹毒的‘元阴玄丹大法’,专好吸取闺女的元阴精血,以助长他的功力。 姑娘你被他劫来,朦胧中所觉有人压着胸口,便是此人。” 祝真真闻言,不由花容失色,一双明眸中射出又怕又恨的光芒,清音师大见状,伸手将她拥入怀中,继续道: “贫尼知道你失踪后,先劝慰令尊令堂,先行回府,立即四处查访,等贫尼查到此地时,你已被柳公子,救了回来。” 说到这里,祝真真不由“啊”了一声,同时,更忍不住扭头环视室内一眼,深怕柳家公子,就在一旁盯着自己一样。 清音师大一见,不由微笑道: “柳公子将你救来,因见你当时气机微弱,已是出气多入气少的奄奄一息了,因此,他不惜冒着真气耗尽的危险,替你通关过穴,运功导气归元,同时,他还喂你服下了一颗六千年才结一次果的天府奇珍翡翠绿芝果,替你培基固元,使得你不但比过去更为健壮,同时也更加适合练武了。” 祝真真一听,不由暗暗感激,那位未曾谋面的柳公子。 心念间,她不禁想起自己的父母,如今不知是如何的悬念自己,于是忍不住问道: “师太,这是什么地方?离我家远吗?我们现在可以回去吗?” 清音师太听知她想家,立即微笑道: “这里是太平镇,离你家大约三十余里路,若是你急于回家,待会儿贫尼送你回家便是。” 祝真真听得柳眉一皱,内心暗忖道: “天这么黑,路途又这么远,你又怎能送我回家呢?” 清音师太一见她柳眉微皱,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因而,她故作不知,随即走出屋去,寻找柳一鸣。 但是她一走到院子里,院内寂寂无声,别说是柳一鸣,就连蚊子、苍蝇也没半只。 可是她又不便叫唤,只得转回屋内,在桌上留张纸条,说明自己两人已先行回去了。 接着,又对祝真真道:“祝小姐,我们走吧!” “吧”字一落,便拉起她的纤手,往外行去。 祝真真身不由己,跟着清音师太走出房门,一到院内,正欲出口相询两人要怎么回去时,清音师太倏地舒臂拥住她的纤腰,低喝道: “起!” 起字一落,身形一晃,“嗖”的一声,已挟着祝真真纵上房去。 祝真真被清音师太这突如其来的举措,给吓了一跳! 樱唇不由一张,呼呼劲风,直灌而入,呛得她赶紧闭起小嘴。 清音师太此际已展开数十年苦修的轻功,挟着祝真真风驰电掣的直奔南昌。 柳一鸣俟清音师太两人走后,才转回室内,他看一看桌上的纸条,便和衣倒卧榻上,不久,便已悠然进入梦中。 翌日一早,他先至太平镇外的农家,取回自己的老马,骑上乌锥马,驰返南昌。 在路上,柳一鸣已运功将脸恢复原状。 一回到家中,他的父亲文象和三怕父文狮己由清音师太口中,得知了祝家小姐已被柳一鸣救回了。 其他三老,免不了对柳一鸣详加盘查,他昨夜究竟在何处。 柳一鸣怕引起老人们的不安,只淡淡略述昨夜的经过情形,便推说疲倦回房。 其实,他并非真的累了,而是溜进书房找他父亲,禀告父亲自己欲到江湖行侠之事。 柳文象虽不是江湖中人,但他已由三哥和清音师太口中,得知自己的儿子功力已深不可测,天下无处不可去得! 更何况,好男儿理应志在四方,若是一味溺爱,不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那么无论才高八斗,亦如一颗未加琢磨的宝玉,无法成器。 因而,他十分赞成儿子的想法,但是一想及诸位老哥哥,爱子成痴,好不容易盼得鸣儿归来,又岂肯轻易让他行道江湖。 他考虑再三,和三哥文狮商议结果,决定重施故技,让鸣儿再失踪一次。 第二天,柳家小公子又再失踪,诸老不由大吃一惊,俟文狮、文象说出原委之后,当然免不了被其他兄弟大大数落一顿。 且说,柳一鸣乘着夜色悄然离家,一出城便沿着官道,放马疾驰,不稍片刻,便已来到了太平镇。 柳一鸣并不停留,依然纵骑如飞,越镇而过。 跨下乌锥马,膘健神骏,四蹄翻飞快似流星奔月,加上夜凉如洗,柳一鸣心急,因此,一路疾驰,第二天早上竟然离开南昌,有好几百里地了。 柳一鸣仅在乐平落店休息,第二天已然来到江苏省境。 他跨下乌锥马,奔驰若飞,既平且稳,更加善解人意,不出数日,已深得柳一鸣的喜爱。 一连两日,越过诸城,第三日的申时初,已将抵达江苏省境的丹阳县。 正当他放马疾驰时,天边突然出现了一片乌云。 那片乌云飞行快逾奔马,眨眼间,已笼罩了整个天空。 顿时,哗啦啦,风号雷响,两水有如黄河决堤般的倾盆而下。 此时,路上行人本已极少,乌云一罩,更是纷纷走避无踪。 柳一鸣见状,随即游目四顾,只见左前方有一小山,山上翠木成林,苍翠欲滴,林木间红墙隐现,似乎有座庙宇。 柳一鸣心中不由一喜,忖道: “反正自己是出外行侠,目前也没有固定目的地,如今眼见大雨将临,何不暂到庙中暂住一宵,省得淋成落汤鸡。” 心念毕,立即一抖缰绳,纵骑如飞,落荒向山上驰去。 那知,驰到一半,突然发觉了一件怪事。 原来,那暴雨如盆倾注,虽然马头马尾,已经全湿透了,但自己身上却是滴雨未沾。 他初时甚感惊异,继而一想,不由猛拍一下后脑勺,道: “唉!我怎的这么糊涂,竟忘了囊中的龙珠,具有分水的功效啊!” 说完,心想:“现在既不虞雨水沾身,何不赶上一程,到丹阳投店。” 心念及此,立即一带缰绳,放缓马速,拨转马头正欲返回官道时,蓦闻山上传来一阵打斗怒叱声。 柳一鸣闻声,不由讶异的暗忖道: “这会是什么人呢?有何不解之仇。竟然会不畏风雨,在大风雨中搏斗呢?”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油然生起了一探究竟的念头来。 柳一鸣悄悄下马,在乌锥马的耳旁低声了几句后,立即一展身形,施展“大挪移遁法”,一飞冲天,往山上飞去。 茅山高五百二十公尺,属于江苏省句容县,但却伸展到涑阳、涑水、丹阳和句容四县的地方。 它在句容县南,形状像句字三曲,所以又叫“句曲山”,句容县就是因此得名。 茅山有三座峰,正中间的叫大茅峰,另两峰,一叫中茅山,一叫小茅山,所以茅山又叫“三茅山”。 茅山是道教的圣地,每年三月十八日、十二月二日,茅山特别的热闹,各地方的人都会前来进香。 柳一鸣一到山顶,随即隐身在枝叶之间,放眼望去。 只见山顶上有一座道观,那道观建筑得十分宏伟,占地极广,占住了整个山头。 观门前大理白石,雕了一座丈八牌坊,上面刻有四个金漆的斗大草篆“华阳道观”。 牌坊下,有一块八丈方圆的广场,场中碧草如茵,此时广场中,正有三名青衣道人,手持七星剑,围攻着一名手持金戈的白衣少年。 那手持金戈的白衣少年,正是在太平镇上,柳一鸣极欲结交的杜君平。 金戈杜君平不愧是泰山派掌门的首座弟子,一身功夫果然十分了得,展开“金戈十二式”,在三名道人的三才剑阵中,依然不断的抢攻着。 双方似乎有什么深仇大恨,个个出招狠毒,恨不得一剑一戈,将对方击毙。 只见得隐身在枝叶间的柳一鸣,直皱眉头,心中对四人忘死的恶斗打法,颇不以为然。 但是,一来双方似乎功力悉敌,一时难分高下,二来,他并不清楚双方结仇的经过,不便冒然出面。 因此,他在树上静观其变,等候广场战斗的变化,同时借这个机会,吸收双方武功的长处。 正当他心神领会之际,道观中倏然传出一声清啸,啸声高亢入云,震耳欲聋。 柳一鸣闻声,不由暗忖道: “这人好深厚的内功!” 心念毕,只见那道观中,随着啸声纵出一道人影。 声落人现,广场中顿时多了一个年约五旬面目清瘦的道人。 那道人身穿黄色道袍,头戴通天冠,颔下黑髯及胸,双目射出慑人寒光,神色冷傲异常,一见即知,必是个心高气做,功力高绝的厉害人物。 那黄袍道人静立在旁注视了一会儿,才出声喝道: “通通给我住手!” 喝声虽然不大,但听在酣斗中四人的耳里,不啻是一声焦雷,震耳惊心。 杜君平闻声,脸色微变,手中金戈一缓,另外三名青袍道人,“刷、刷、刷”三声,暴退一丈开外。 三人随即向黄袍道人,无言的稽首一礼后,“呛!”的一声,三支长剑同时入鞘,并排站向那黄袍道人的身后。 黄袍道人神态冷傲,满面不屑之色,冷眼打量了杜君平一眼后,随即背负双手即仰面望天,冷哼一声的问道: “你这娃儿,叫什么名字?看你的招式,分明是泰山铁剑老道一脉,为何无端的跑到我华阳道观撒野?快快从实道来!” 话一说完,只见杜君平双眉一挑,星目煞气一间即逝,似乎有所顾忌,但仍大刺刺地道: “少爷正是泰山铁剑真人门下首徒金戈杜君平,老道何人?” 话声一落,黄袍道人倏的仰天长笑,声似裂帛,久久不绝。 道人身后的三位青袍道人,似乎受不了他那声刺耳的笑声,一个个皱眉疾退。 柳一鸣隐身的大树,距离场中约有六丈,但因他已将“万化神功”练至化境,所以并没有什么感觉。 但那金戈杜君平,不但距离近,而且内力不及黄袍道人深厚,此时与他对峙.不甘后退示弱,那份活罪,可真是难受到了极点。 尽管他勉力运功相抗,却仍是浑身乏力,额上冷汗直冒。 黄袍道人见状,立即停止笑声,不屑地冷嗤道: “道爷还以为小子你有多大本领,原来也不过如此,真亏铁剑那老牛鼻子,竟能放心,让你下山行走江湖。” 说完,双目一睁,精光暴射,声严厉色又道: “道爷若非怕江湖中人耻笑道爷我以大欺小,就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作为,跑到我华阳道观叫阵的态度,即使不把你当场击毙,也非得留下点记号不可!” 话锋一顿,又道:“不过,道爷念在你那杂毛老道师父,有过数面之缘,今日就给他个面子,放你下山去吧!” 金戈杜君平仁立在当场,被道人一阵辱骂,直气得他俊面一阵青一阵白,怒火中烧。 想他金戈杜君平,自出道以来,未遭败仗,早已养成目空一切不可一世的狂妄性格,素来只有他责骂人家的份,想不到今日竟会被黄袍道人骂得狗血喷头。 这口恶气,叫他如何忍受得了。 但是他深知,眼前这个黄袍道人,不但性情偏激,而且心狠手辣。 以往自己自负“金戈十二式”举世无匹,今日一见,老道果然名不虚传,功力之深,竟超乎自己意料之外。 看来,自己今日若不见机及早退下,一个不巧,引起他的杀机,恐难全身而返。 心念及此,不由强忍满腹的怒火,金戈一收,道: “道长想必就是茅山掌教浮生子前辈了,道长既然与我恩师素识,眼前这档事就此作罢,杜君平就此告别!” 说完,双手一拱,一转身,向林中扑去。 柳一鸣一见黄袍道人一脸傲气凌人的神色,内心不由有些不满,但是见杜君平居然能忍气吞声,默默的离开,也就作罢,当他正准备起身离开时。 蓦闻华阳道观内钟声乱响,那浮生子老道,大喝一声,道: “杜君平你该死!” 话声一落,随即往华阳观扑去。 柳一鸣在树上往观内望去,只见观后有一房屋,冒着浓烟,火舌乱吐。 同时,屋脊l窜出一条纤细人影,双手分执一剑一杖,身形如电的向观外逃逸。 刹那间,突然有数名道土,在屋面冒出,疾若闪电飘风,分成四个方向,向那条人影围了过去。 柳一鸣不由忖道:“那条纤细的人影,分明是个女子,她为何会潜入华阳观放火呢?” 心念及此,抬头一看,只见金戈杜君平停身林边,一脸焦灼的注视着观内。 柳一鸣见状,立即知道杜君平和那放火的女子,必是一路的,两人用声东击西之计。 由杜君平故意在观前叫阵,以吸引道士们的注意,而那名女子,则利用这个机会,由观后悄然进去,偷偷放火。 浮生子一扑到观内,随即以“传音入密”道: “尔等速分成东、南、北方向,将潜入观内的那人逼向广场来。” 说完,一转身,又迅速掠到广场中。 那女子不知是计,便向无人拦阻的广场中奔来。 杜君平见状,立时陷入进退维谷之境,明知道自己留下来必定吃亏,但是又不能不留下来。 柳一鸣此时,已溜下树来,三步一摇的,缓步踱人广场中。 茅山掌门浮生子一见,不由大吃一惊,想不到以自己的功力,来人藏身在大树上,自己竟然一无所觉。 因此,他随即暗暗运起真气,先不管来人是何身份来历,等到门下徒众,将那女子迫向这边来时,立刻一掌将其击毙,以观两人的反应.再作打算。 因为,他知道泰山铁剑道人,在江湖上以护短出名,十分难缠,再加上泰山派人多势众,雄踞山东一带,若是不留情面打了小的,那铁剑老杂毛,岂会善罢甘休。 心念及此,因而他迟迟不肯对杜君平下手。 杜君平一见柳一鸣,立即认出来人,竟是数日前,在太平镇戏弄自己的柳济生,心中不由泛起又恨又气的滋味儿。 同时,他也暗自希望,柳一鸣能出手绊住浮生子,那自己则可趁机逃走。 浮生子瞥见林中走出一名猴脸的丑少年,因而并不放在心上,自顾自的转过身去,凝视着观内的情形。 柳一鸣见浮生子,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心中一喜,走至杜君平身前,微一拱手道: “杜兄别来无恙否?可还记得在下柳济生吗?” 他这本是客套话,但是听在杜君平的耳中,可就不一样了。 杜君平却以为他是存心讽刺,因此,冷冷的“哼”了一声,倏地心中一动,连忙拱手还礼,笑道: “柳兄来得真巧,小弟正在这为难呢!” 浮生子一听,知道他们果然素识,怒火顿炽,内心暗忖: “好啊!原来你们竟是早就约好了,故意挑衅,分明是不将茅山一派放在眼里!” 心念及此,不由冷笑一声;随即转过身来。 杜君平此时存心将柳一鸣拉入这淌浑水,是以不经意的欺近柳一鸣身前七尺处。 柳一鸣闻言,笑道:“杜兄何事为难,可否说与在下听听?” 杜君平一听,正合自己心意,于是微微一笑,故意提高嗓门,大声道: “柳兄有所不知,小弟有位朋友,姓秦名双双,乃是黄山乌杖婆婆的孙女,小弟与她结伴北上,途中为追一贼,分离数日,前些日子会面时,那秦双双言道,有一茅山妖道,因见她生得貌美,欺她是单身女子,而出言挑逗,她一时气愤不过,将那妖道打伤,却被逃去。” 说着一顿,又道:“柳兄有所不知,那秦双双深得她婆婆的真传,左剑右杖,不但精奥绝伦,而且最为任性不过。 当时,小弟曾劝她,那妖道既未得逞,又被她打伤了,此事何必再予计较?但是秦双双不听,坚持要来这茅山,非要找那道士理论不可! 叫小弟深知,茅山掌教真人浮生子,不但与家师有旧,而且功力独步,在北五省内罕逢敌手。 而且茅山门规,一向极严,何能容有这等败德丧礼的不肖弟子,存于观内? 故而,小弟极力劝阻;秦双双不但不听,反而趁着小弟不注意时,独自离开,小弟查察,立即赶来欲加阻止,岂知才一到观前,便被三名青袍道长,群起而攻。 以三才剑阵将小弟困在三才剑阵中,小弟百日莫辩,如今……” 他这一篇言词,说来头头是道,颇为动听。 而且他特意点出秦双双的来历,故意让浮生子听见,有所顾忌。 提起黄山乌杖婆婆,武林中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乌杖婆婆,在武林中另具一脉,功力精深高绝,在三十年前,与天外煞星合称“武林双异”。 这乌杖婆婆隐居黄山始信峰,鲜履人世,功力虽高,但却从不插手武林中事。 二十年前,天外煞里远上黄山始信峰,与乌杖婆婆相约比斗,两人大战了五个昼夜,最后双方因力尽而罢手言和。 经过这一役,乌杖婆婆因而名动字内,声威大震,和天外煞星合称双异。 原来,那天外煞星出道不及三载,即以打遍武林难逢敌手,称尊字内,即使是中原六大门派掌门,如单打独斗,绝非他百招之敌。 而原本没没无闻的乌杖婆婆,竟能与天外煞星力战五个昼夜不分胜负,她的功力岂非已到达神化之境? 杜君平因而提出乌杖婆婆的万儿,好令那浮生子有所顾忌,不敢妄下杀手。 另一方面,杜君平在言词中,无意中将浮生子暗暗吹捧一番,提出他师父与浮生子有旧的一段,好使浮生子不好意思,对一个后生晚辈下手。 如此一来,浮生子虽然仍对秦双双放火烧观之事忿忿不平,但也因而心存顾忌,改变了一掌毙敌的主意。 而初入江湖的柳一鸣,不知江湖人物尔虞我诈的作法,自然对杜君平所言,信以为真,内心乃暗暗决定,要设法替双方化解仇恨。 其实杜君平方才所言,只有一部份是实情,前来华阳观纵火,则完全是他的主意。 在一个月前,他邂逅了秦双双,立即惊为天人,并且暗暗将秦双双视为禁脔。 半个月前,他与秦双双结伴北上,途中遇上色魔高伟良;在江西一带采花作案。 那秦双双生具侠骨,见状立即下手阻挠,并将色魔高伟良,击成重伤。 岂料那色魔高伟良,功夫确是十分了得,虽被击成重伤,但仍被其逃逸。 秦双双立意除恶,便提议与杜君平分途搜索,务必将色魔高伟良寻出击毙,替武林除害。 杜君平往北,一直找到南昌附近的太平镇,恰好遇上柳一鸣正在替祝真真运功疗伤,双方因误会而大打出手。 柳一鸣因事出误会,同时又存心结纳,所以一直未曾还手,杜君平虽使尽“金戈十二式”中的绝学,依然无法奈何得了柳一鸣。 杜君平含恨离开,一气亡下,再也无心搜寻色魔,乃回头去找奏双双。 秦双双在南方一带,依然找不着色魔,但却遇上那个茅山道士,那茅山道士见秦双双年轻貌美,孤身一人,认为她好欺负,遂出言挑逗。 秦双双正因寻不着色魔而满腹怒火无处渲泄,这一听那茅山道士出言不逊,心存轻薄,那还忍受得了? 顿时把满腹怒火发泄在茅山道士的身上,立即使出家传剑杖绝学,将那茅山道士狠狠修理一顿后,这才放他离去。 后来,杜君平寻至,两人会合之后.秦双双说起此事时,杜君平闻言,不禁怒火中烧。 但是他知道那道土,乃是来自茅山华阳观,便主张上茅山找浮生子理论。 杜君平自出道三年以来,未逢敌手,早已养成他自大自傲的性格,自认天下除了他的恩师泰山派掌门铁剑真人外,武林中无人堪与他匹敌。 虽然在南昌附近的太平镇与柳一鸣一战,发觉自己的功夫,根本不敌柳一鸣,但他那自大自傲的性格,仍未稍减。 因而,他乃主张两人一明一暗前往华阳观,由他在观前说明事情原委。 而秦双双则隐在暗处,若是浮生子讲求江湖道义,将那出言调戏秦双双的道士交出便罢。 否则,秦双双便放上一把野火,把华阳观烧成一片灰烬。 秦双双出道未久,生性顽皮好玩,再加上功夫尽得乌杖婆婆剑杖绝学的真传,正所谓“初生之犊不畏虎”,不知天高地厚。 她一听杜君平的计划,自然是拍手点头应好,两人出发趋近茅山华阳观之后,便分途各自按计行事。 那知当杜君平在观前与人动手,她正要放手烧观之际,天公偏不作美,下了一场豪雨,所有东西都湿透了,无法引火。 她找了一阵,好不容易才找到一间储放柴火的栈房,她刚把火给点着了,便被观内的道士发现了,出动大批徒众,救火围捕。 秦双双见被人发现,乃依计遁走,怎料道士人多势众,已三面围攻而至。 秦双双虽生性顽皮好玩,但却禀性仁厚,她因自觉和道士们并无深仇大恨,所似极不愿下杀手伤人。 同时,她置身屋脊高处,远远望见,观前的杜君子并未撤手,而场中站着数名道人,并未动手过招,似乎正在与道人理论。 所以,她便认清方向,朝观前疾掠而来。 她那知道杜君平竞全将责任推在她的身上。 杜君平话未说完,她已经疾掠而至,人在半空中身形尚未落地,已开口娇声道: “平哥哥,我点不着火,你与老杂毛们谈好了吗?” 浮生子闻言,不由双眉倏扬怒火中烧,暗忖道: “你也未免大目中无人了!” 柳一鸣一听,不禁对她产生好感,认为这女孩儿真是清纯得可爱。 杜君平听得双眉直皱,立即住口不语,内心却直在埋怨,秦双双不该闯进来,没头没脑的说出这些话来。 秦双双掠身至杜君平的身畔,闪动着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打量着场中。 当她目光一触及柳一鸣的面孔时,倏地嫣然一笑,恍如百花齐放。 杜君平看在眼里,不由嫉火中烧,冷“哼”一声,脸色为之一变。 柳一鸣一见秦双双那动人的笑容,心头不由一阵怦然。 只见那秦双双,体态轻盈,身穿淡绿色劲装.脚下凤头剑靴,腰中束一条淡绿纱巾,一头乌黑长发披肩,纤纤素手中,左剑右杖寒光闪闪。 秦双双停立当地,宛如空谷幽阑,像煞是一位天上下凡的散花仙子。 柳一鸣瞥见秦双双对他嫣然一笑,也下由自主的回报她莞尔一笑。 秦双双因尚有点孩子气,当她第一眼看见柳一鸣时,不由被他猴子似的脸孔,逗得笑了出来。 当柳一鸣还报她莞尔一笑之际,她竟然被笑的羞红了脸。 正当她手足无措之际,突然传来了浮生子的声音道: “小姑娘,你就是秦双双吗?为何无缘无故放火烧贫道的道观?……” 秦双双今年十七岁了,最讨厌别人说她小,闻言不由犯了小性,未待浮生子话说完,巴自娇叱道: “老杂毛,什么小姑娘大姑娘的,你娘以前不也是小姑娘,姑娘看着这房子就有气,爱怎么烧,就怎么烧,你管得着吗?” 杜君平在旁一听,内心不由暗暗叫苦,生怕她惹毛了浮生子老道,到时候无法全身而退.因而,便伸手轻拉秦双双的衣袖,低声道: “双妹……” 说着,不时以目示意,令秦双双不要再说下去了。 那知秦双双已犯了小性子,不但不听,反而猛地一挥衣袖,退后几步,对杜君平娇叱道: “怕什么?这老杂毛会吃人啊?你要是怕了,尽管先离开好了!” 杜君平闻言,使脸上不由一红,心中是又爱又恨,真拿她没办法。 柳一鸣见了秦双双犯了小性子的娇态,不由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杜君平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浮生子也不由看了过来。 柳一鸣一见众人都注视着自己,心中顿觉不妥。 于是,便微微拱手道: “道长请了,在下柳济生,路过贵地,发现道长与杜兄等争执,经在下从旁观察,深知双方乃是误会。” 说着望了秦双双一眼,又道: “好在秦姑娘虽欲纵火,但并未酿成巨灾,道长与杜兄等尊长,又是旧识,古云:‘不看僧面着佛面’,道长一代高人,何不就此作罢,以免伤了三家和气呢?” 浮生子虽然得到门人报告,观内房合并未焚坏,但是不将纵火之人严惩一番,日后传出江湖,岂非弱了茅山派的名头。 但,若要动手,杜君平与秦双双两人背后,都有不可轻侮的尊长,打了小的,老的岂肯善罢甘休? 因此,他心中虽然满腹怒火,却一时拿不定主意,应该如何处理。 此时,听闻柳一鸣竟开口,竟充当和事佬,只见他双眼一转,心中一动,立即冷笑一声,道: “阁下路过敝观,既然热心涉足相劝,道爷自然不忍拂逆好意,不过,阁下应知,武林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欲管闲事者,必须有过人的份量。” 说着,冷冷的扫视三人一眼后,又继续道: “因此,道爷请阁下露上几手,若阁下能胜过本观弟子三人,道爷便依你所劝,不再追究此事如何?” 柳一鸣听得不由一怔,暗忖:“怎么劝架不成,反而将事情给弄到头上来了?” 心念间,瞥见秦双双一脸忿忿不平的样子,知道她的心意,但不愿意她再与老道起冲突,立即赶紧道: “道长既然开了尊口,在下谨尊台命,不过在下才疏学浅,完全是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与道长门下高徒动手过招,也是存着相互印证之心,请道长务必谕知门下,点到为止如何?” 杜君平闻言,正中下怀,不由面露喜色。 浮生子见柳一鸣一味谦和,态度沉稳,实在摸不清他功夫的深浅,闻言之后,略一沉吟才道: “少年人多半气盛,似阁下这样谦虚为怀,确实少见,道爷就依你所请,绝不让门下伤你便是!” 说完,回头朝身后的几个道士望了一眼,才道: “清风,你出来与这位少侠比比掌法,刚才为师与他所说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吗?” 那清风道人一听师尊呼唤,立即稽首道: “弟子省得。”话一说完,缓步而出,仁立当场。 柳一鸣见状,只见那清风道人年约四句上下,面白无须,中等身材,略为肥胖,双目炯炯有神,一望而知,内力深厚武学已尽得神髓。 清风乃是浮生子座下的第二弟子,素以掌力雄厚,超越同济。 此时他奉命对敌,根本未将柳一鸣这个奇丑的后生晚辈,放在眼里。 只见他大刺刺的往场中一站,脱去外罩的道袍,信手一抡一丢,“呼”的一声,道袍顿时缠成棍状,往身后飞去,露出一身短打劲装来。 清风一出场,便露了一手“束衣成棍”的精纯功夫。 直见得其他道士喝彩连连,秦双双见状,不由暗暗替柳一鸣大为担心。 柳一鸣知道清风有意炫露,微微一笑,仍穿着那件紫色长袍,双手一拱,道: “阁下好精纯的借物传力内功,柳济生在此候教,盼能掌下留情。” 清风道人见他客气,便拱手抱拳道: “施主过奖了,清风愧不敢当,敬请赐招,请!” “请”字一出口,脚下立即暗踩子午步,左手手指向天,右手抱拳在腰,双膝微屈,气凝神聚,正是茅山派北斗掌法的起手式——“斗标东指”。 柳一鸣仍然是飘然卓立,毫无戒备,仅双手一拱,同时也道声“请”,便自伫立不动。 清风道人见状,不由感到十分纳闷,对方是不懂武功呢? 还是因他功力高绝,故意的轻视自己。 对方既不脱衣,也不进招,自己无论如何,也得先发两招试试。 如果对方真不会武,自己也可以收得住掌势,若真的功力深不可测,则自己可以痛下杀手,打他个措手不及。 清风道人心念及此,随即运气三匝,低声道: “看招!” 招字一落,右手化拳为掌,使出三成真力,向柳一鸣右肩,闪电般拍了下去。 柳一鸣一听掌风,疾而不厉,心知清风道人,心存仁厚,未用上全力。 俟右掌快要拍实时,倏地摇肩滑步,错身转左,左臂轻举,一式“倒转乾坤”,向上迎去。 “拍!”的一声脆响,两人一接即分,竟然是平分秋色。 清风道人一招试出柳一鸣会武,虽仍未测出他功力的深浅,却知他必然懂得这对阵之法。 心念及此,立即低喝一声,道:“小心了!” 话一说完,右掌一撤,左掌加上三成真力,势挟劲风,一式“斗转星移”,向柳一鸣左胁拍去。 柳一鸣因对清风道人心生好感,所以第一次对掌,仅与他打成平手。 此时一见清风道人左掌向自己左胁拍到,不再招架,脚下一滑,展开“小挪移步法”,如行云流水般,闪身到清风道人的背后。 右掌一式“玉兔东升”,向清风道人的背上轻轻打去。 清风道人一招落空,同时感到眼前一花,已失去敌人的踪影,他不愧是茅山掌门浮生子的第二徒弟,一失去柳一鸣的身影后,立即返身拍出一招“回头望月”。 又是“拍!”的一响,双掌又击在一起了。 双掌一合倏分,又是一个难分轩轻之局。 清风道人立即将“北斗掌法”源源使出,只是他足踏七星方位,运动如山,双掌翻飞,闪电击出。 柳一鸣不愿使清风道人落败出丑,井不施展绝学,运用“乾坤无极掌”,尽力收敛劲力,与清风道人打在一起。 刹那间,只见人影上下翻飞,交错纵横,掌影如山涌起,劲风呼呼,十分惊人。 只见得场外请人心惊胆跳,目不暇及。 浮生子站在一旁,仔细观察柳一鸣的掌法变化,愈看是愈感惊奇。 凭自己闯荡江湖数十年的经验阅历,会过多少高人?对江湖中各门各派的武功绝学,虽不敢说会,但却一眼即能分辨出来。 想不到,眼前这个毫不起眼的丑少年,自己不但看不出来他的来历,而且他所使用的掌法,竟然是如此的玄妙无匹。 如果不是丑少年还不太熟悉自己的掌法,便是丑少年故意手下留情。 而自己的徒弟清风,此刻已经使尽了“北斗掌法”的绝招,却仅能保持不败而已。 这下把一个浮生子看得又惊又疑,他不但看不透柳一鸣到底功力有多深,也看不出他的来历。 而杜君平虽惊于柳一鸣所施的掌法,为生平所仅见,却觉得他也不过如此而已。 秦双双小孩子心性未泯,见场中两人打得如火如茶,十分惊险,想不到其貌不扬的猴脸少年,掌法出乎意料之外的精奇,因此,便一个劲儿的拍掌叫好,替柳一鸣加油。 杜君平看在眼里,口虽不言,心中却又对柳一鸣,更加深一份嫉恨。 场中,柳一鸣仅施出“乾坤无极掌”的招式而己,并未将“万化神功”贯注在双掌之上,如此便已与清风道人打得难分难解。 原来,柳一鸣为了不令清风道人出丑,所以一直不忍将其击败,仅一味与其缠斗着。 因此,在他打来,是潇潇洒洒,游刃有余,丝毫不显吃力。 反观清风道人,则已将功力运至十二成,举掌投足间,劲风呼呼,威势骇人,但仍然奈何不了柳一鸣。 此时,清风道人已知道柳一鸣有意相让,否则,仅凭他在自己掌劲中,那股游刃有余轻松潇洒的模样,自己早已落败多时了。 他的心中不由暗暗感激,但也暗中叫苦。 如果不快分出胜负,那么两人誓必要一直斗下去,时间一长,对方或许不要紧,但自己非得力尽而亡不可。 心念间,蓦闻恩师浮生子大喝一声道:“住手!” 酣斗中的两人,闻声立即各自跃退五尺。 原来,浮生子见二弟子清风,头顶已见汗,再比下去,只有更加难堪而已,所以才出声喝阻—— 清心居士扫描,怜莲ocr 第五章 钱塘毒龙涂生灵 柳一鸣一落地,面不红,气不端的对着清风道人棋手道:“道长拿法精奥绝伦,在下甘败下风。” 清风道人闻言,脸上不由一热,举袖拭去额上的热汗,道:“柳施主过奖了,成全之德,贫道永志不忘,就此谢过。” 说着,微一稽首,柳一鸣连忙还礼。 清风道人随即转过身来,对浮生子稽首一礼,正待发话。 浮生子大袖一挥,道:“下去吧!” 清风道人应了声:“是。”随即退至身后的那堆道土中。 浮生子喝退清风道人后,哼哼一笑,又向柳一鸣道:“阁下武功不凡,不知是何人门下?” 柳一鸣闻言不由得住了,心中忖道:“你这一问,可真把我问倒了,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何人门下?”心念及此,略一迟疑,道:“道长,有所不知,在下师门,不但无门无派,而且未出江湖,是以在下也不知本门究竟是何门派。” 浮生子闻言,冷哼一声,道:“好,好,阁下既然不肯说出师门来历,道爷也不便强人所难,如今掌法既已比过,再由道爷亲自与阁下印证一下剑术如何?”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不由全都楞住了。 方才浮生子明明说过,只要柳一鸣能胜过他三个弟子,如今只比了一场,怎的便由他自己来呢? 原来,浮生子见柳一鸣不但掌法神奥玄奇,功力似实若虚,令人难以测透。 而且身架骨骼,挺秀不群,乃是上好的练武奇才。 此人如此年轻,便已这般了得,若假以时日;岂非要凌驾各派之上了。 浮生子如此一想,嫉才之念油生,加上他又说自己是无门无派,更加引发了他的杀机,决意将柳一鸣格杀在自己的剑下。 秦双双一怔之后,立即娇叱道:“好一个杂毛,你还要不要脸,亏你身为一门之长,方才你所说的话算不算数,你……” 浮生子被骂得老脸通红,狠狠的扫了秦双双一眼。 而静立在一旁的社君平,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连施眼色,不让秦双双继续开口。 奈何泰双双天不怕地不怕,一点也没把浮生子放在眼里。 幸好柳一鸣心存仁厚,这才笑着打断秦双双的话,道:“姑娘不必介怀,既然浮生子道长看得起在下,而且只不过是相互印证武学,点到为止.在下有幸能一瞻茅山派的绝世武技,正是求之不得!” 话一说完,秦双双不由白了他一眼,忖道:“你这傻蛋,真是不知好歹,姑娘主持公道,责备老杂毛食言而肥,你不但不感激,反倒护起杂毛来了,等一下看你怎么下台?” 心念完毕,目光重回到场中时,浮生子和柳一鸣已各执一口利剑,在场中打了起来。 秦双双见状,不由紧了紧手中的左剑右杖,向前几步,准备万一柳一鸣不敌时,自己好出手救。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关心柳一鸣,虽然自己和他是第一次会面。 柳一鸣虽是初入江湖,但对于茅山掌门浮生子的盛名却早有耳闻。 说起这茅山派的武功,在北大省中,堪称是首屈一指,“北斗剑法”算得上是江湖一绝。 这“北斗剑法”,素以奇诡辛辣变化多端闻名,尤其该剑法一旦施开,完全按照七星方位;共六六四十九招,循环连绵不断,若是不知其底细,实在是令人防不胜防,无从招架。 但要使这“北斗剑法”,必须具备两个先决条件。 一是必须有深厚的内力,剑发有力。 二是必须身法灵活,轻功有其独特的造诣。 有了上述两项先决条件,剑术一经使开,才能行踪飘忽,按照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的七星方位,发挥出‘’北斗剑法”的特点,克敌致胜。 但若是两者无法配合,内力不足,则徒具花招,破绽百出。 轻功不够灵活;则身法施展不开,无法将七剑在一招使完,剑法将大打折扣。 柳一鸣早已由三伯父“阎王愁”柳文狮口中得知‘’北斗剑法”的奥妙。 因此,他心中有恃无恐,所以才会答应浮生子出尔反尔的挑战,想斗斗“北斗剑法”,到底有何惊人特异之处。 浮生子见柳一鸣出言为他辩护,不但不自感惭愧,而对柳一鸣心生感激,反而暗骂道: “你这小子死期已至,还不自知!” 他反手抽出背后的青铜长剑,一见柳一鸣并未携带随身兵器,遂责令门下,借他一把。 柳一鸣正因自己的“犀龙匕”,过于锋利,要是将这位素来狂傲偏激的茅山掌门手中的精钢长剑给削断了,岂非更加深了双方的仇恨,如此一来,岂不是违反了自己出面调解的初衷。 心念及此,立即接过茅山门下送过来的普通长剑。 浮生子一见柳一鸣接过了长剑,立即低声喝道:“阁下请进招吧!” 他因自恃一派掌门身份,而且未将柳一鸣放在眼里,因此,才故作大方,让柳一鸣先行进招。 柳一鸣微微一笑,道:“道长长者,还是请先赐招吧! 浮生子一听,也不再客气,道:“好! “好’字一出口,左手一捏剑诀,一引对方眼神,右剑斜指,踏中宫,走洪门,剑光倏起分心即刺,使的竟是江湖中最普通平常的招式——卞庄刺虎。 柳一鸣见浮生子心存轻视,内心不由微怒,目中冷哼一声,右手长剑微抬,举剑向来剑架去。 浮生子见状,心中暗骂道:“小子找死!” 化虚为实,长剑飞快往前一推,‘锵”两剑已应声搭在一起。 浮生子存心要以内力取胜,因为在他内心认为,内力火候,乃全靠年龄与修为,无法取巧。 自己苦修数十年的纯阳玄功,何惧胜不了这个尚不及冠的毛头小伙子? 心念及此,两剑一搭上,浮生子便猛的运起全身功力,向柳一鸣的剑上涌至。 此刻,要是柳一鸣内力不如他深厚,那么浮生子的内家真气,立即循着长剑传入手臂,然后进入柳一鸣的体内,如此一来,柳一鸣便会五脏俱裂,吐血而亡。 柳一鸣深知两人内力一接,胜负立判,负者非死即伤。 他生性宅心仁厚,无论谁负谁胜,都非他心之所愿。 是以,他一窥知浮生子的心意,来等地内力涌至,手腕一震,剑身上倏地涌出一股弹力,顿时将浮生子的长剑给弹起一尺高。 浮生子猛吃一惊,脚下一滑,随即暴退一丈。 他实在想不到,柳一鸣会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修为,竟能轻易将自己贯注内力重逾千斤的精钢长剑,震腕弹起。 这一来,他不得不对柳一鸣的功力,重新估计。 于是,他大喝一家,长剑一劈,倏然展开生平得意绝学——“北斗剑法”,向柳一鸣攻去。 顿时只见团团银光,将柳一鸣给卷在里面。 幸好,柳一鸣虽无师自通,但已练成了一身举世无双的上古绝学。 虽然,柳一鸣一再的忍让,处处留情,未使全力,但生性偏激狂傲的浮生子,不但不领情,反而引起了他无限的杀机。 他一招“北面执经”将柳一鸣给卷入漫天剑影中后,手中长剑更是一紧,将“北斗剑法”的绝招,源源不断的使出来。 柳一鸣虽被浮生子卷入漫无剑影中,但他并不畏惧,只见他从容不迫的抱元守一,卓立场中。 在一旁观战的茅山道土,目睹掌门师尊,对付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丑少年,竟然使出了镇山剑法,不由屏气凝神的仔细观看,内心是既惊又喜。 另一旁的金戈社君平,早已耳闻“北斗到法”的威名,此时一见浮生子使出了‘北斗剑法”,不由紧张的盯住直瞧,看看这“北斗剑法”到底有何厉害之处。 泰双双早已紧紧握住手中的左剑右杖,瞪大那双圆滚滚的明眸,紧盯着场中的变化。 柳一鸣此时,剑尖斜斜上指,仁立中央。 浮生子剑指对方心坎,脚下早已按照北斗七星步法,迅速的移动,围绕着柳一鸣直打转。 他越转越快,顿时已化成一道黄影,挟带着一泓冲天精光,在柳一鸣身外丈许处,划出无数个圈圈。 柳一鸣仍是好整以暇的剑尖斜指抱元守一,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浮生子一口气绕了若干圈圈之后,已然沉不住气了。 只听他倏然大喝一声,立即“刷”的一剑,自“天枢’位上发出一招“天枢易位”。 这一剑,剑夹内力无穷,剑啸嘶嘶作响,直劈柳一鸣右肩。 剑未至,透骨劲风,已自袭体,果然不愧是一派之长。 柳一鸣见状,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手中长剑一震,剑身嗡嗡作响,剑尖震起一朵碗大剑花,向浮生子劈来的长剑迎去。 浮生子早已试出柳一鸣的内力,深不可测,因此不愿硬拼,未等招式用老,右手一收,脚下已移至“天权”方位上。 同时,剑风乍响,右手长剑已平刺而出;刺向柳一鸣的左胁,果然是辛辣快捷。 柳一鸣深知“北斗剑法”的奥妙,立即剑交左手,剑身平推而出,时间、部位,拿捏的拾到好处,正好化解了他的攻势。 浮生子,脚下不停,身形游至‘’无玑”方位,手中长剑一吐即收,运足全身真力,“嘶”的一声,划脚跟、刺小腿、削腰、点双肩,七招一式,隐带风雷,风驰电掣而出。内心沾沾自喜,忖道:“哼,小子看你能狂妄到何时,这一式‘倒转七星’,即使你能躲过,也非闹个手忙脚乱不可。” 这一式‘’倒转七星”的确是够狠、够毒、也够快。 旁观的泰双双、紧张的玉掌渗汗,樱口激张。 其他的众道士和金戈杜君平,却都凛于‘’北斗剑法”的不凡。 眼看柳一鸣即将伤在这式“倒转七星”之下。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双脚似乎钉在地上,身子一旋,右手衣袖猛然一拂而出,“猎猎’风声乍起,妙到毫巅的向剑身卷去。 浮生于一见,内心不由一凛,想不到对方年不及冠,竟已练成了传说中的“流云飞袖” 绝学。 若不及时移位撤剑,不但伤人不成,反而长剑被卷个正着。 到那时,即使能将长剑夺回,不致撒手,但人却可丢大了。 于是,他未等柳一鸣的长袖卷到,脚下一错,身形飘忽掠至“天璇”,手中长剑又是一阵吞吐,一式“天璇已现”,夹着劲风,寒光闪闪,向柳一鸣右臂削去。 其实若是双方印证武学,以浮生子的身份地位,一连三剑未能迫动柳一鸣移动脚步,已是落败了。 同时,以功力而论,柳一鸣的左袖一拂,便迫得他不得不撤剑,便足证明,柳一鸣比他只强不差。 但他却自恃“北斗剑法”,贵在变化诡异多端,能令对手眼花撩乱,只要自己施展开来,必可胜券在握。 那知,他这一式“天璇已现’一出手,柳一鸣豪性骤发,只听他发出龙吟般的长啸,啸声中,剑演绝学,一式“龙遨九天”,暴洒出漫天剑雨,以攻制攻,向浮生子当头罩去。 只听得‘“呛呛”兵刃交击声,浮生子的长剑,立即被震开五尺,顿时空门大露,而柳一鸣的长剑,则虚点浮生子头部的五大要穴。 浮生子何曾见过如此旷世绝学,顿时大惊失色,惶急之下,猛然挫腰,北斗逆行,退至“瑶光”。 这是柳一鸣心存仁厚,只是虚空点出,否则,只要在头部“百会’、“人中”、“开空”、“俞府”,五穴中任意刺上一穴,管叫浮生子命丧当场,尸横就地。 浮生子惊骇之下,不由怒火蒸腾,厉吼一声,左拳呼的捣出一式“上下交征”,长剑一式“殒星瑶光”,带着锐啸向柳一鸣罩去。 柳一鸣见状,不禁笑道:“道长休慌,在下绝不会趁人之危! 浮生子闻言,顿时老睑通红,想喝道:小子休狂,看招!” “招”字一落,剑光一闪,以退为进,剑演“玉衡当道”,腾身拔起一丈,剑化万点银星,向下罩去。 柳一鸣一见,清啸一声,拔空而起,一式“龙战于野”向上迎去。 半空中,两条人影交错而过,“呛哈”数声金铁交鸣,柳一鸣啸声不绝,身形不降反升,又升空了五丈,而浮生子却是疾速翻落下来。 秦双双在一旁看见,柳一鸣轻功如此神化高绝,刹时露出了玉贝皓齿,双颊上也绽出两个动人的酒涡。 她仰首上望,一双明如秋水的眼眸中,射出喜多于惊的得意光辉。 柳一鸣神目如电,虽身在空中,早已将秦双双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不由自主的露齿一笑,一扭腰,身化“龙行四海”,在半空中盘绕了几圈,才以“苍龙入海”之式,向场中投去。 杜君平见状,心中是又惊又疑,又嫉又慕,俊目连转,显然动了歪脑筋。 浮生子一见,可有点心惊胆颤,想不到这个具丑无比的无名小子,竟然身具这等罕世绝学。 他脑中一阵急转,当今武林中,并无一人,曾施展过这等身法。 他惊骇之余,嫉才之念更盛,双目中煞气炯炯。 一见柳一鸣投身而下,摹然发出一声厉啸,手中长剑寒光电闪,“北斗剑法”中最厉害的一式“七星同现”,栖出一片寒光,向柳一鸣拦腰扫去。 若以常理而论,柳一鸣此时真气已浊,下落之势又疾,绝无可能再换式变招。 浮生子这一击,必能成功。 秦双双见状,脸上的笑意随即僵住了,剑杖一紧,正欲抢出。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刹那间,摹闻“呛”的一声,柳一鸣身形,再度腾空而起。 而浮生子却反而右臂下垂,一脸羞愧之色。 秦双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惊得微微一怔,随即收住抢出的身形,脸上露出嫣然的一笑,脱口叫了声:“好!” 金戈杜君平闻声,回头望了秦双双一,眼眼中同时也充满了又惊又佩的表情。 原来,柳一鸣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手中长剑疾转点出,一丝不差的点中浮生子拦腰扫来的剑身,发出”呛”的一声轻响。 柳一鸣方才点出一到,看似缓实则疾,无论是部位、时间。力道、手法都妙到毫巅,正是由“青龙乾坤诀”演化而来的“龙化乾坤”。 这一招,看似缓慢无力,其实已汇集了五成的‘’万化神功”真气。 方才这一剑,若非柳一鸣手下留情,恐怕浮生子早已剑折人亡了。 尽管如此,但也震得浮生子虎口发热,右臂酸麻,手中的精钢长剑,几乎把持不住,脱手飞出。 这个暗亏叫生性偏激、狂傲自大的茅山掌门浮生子如何忍得下了呢? 就在柳一鸣翩然落至三文开外时,只见他狠狠的一跺脚,掠身欺近,大喝一声,剑掌齐施,完全是拼命的招数,疾若狂风暴雨,奋不顾身的朝着柳一鸣周身要害招呼。 柳一鸣身影一落地,方欲开口结束这场打斗、想不到一派之长的浮生子,竟然这等的无赖,心中微怒,立即展开上古绝学“乾坤八剑”,迎攻过去。 那“乾坤八剑”乃是按照先天八卦的衍化,经过归元生加以加减变化,将八八六十四式,依其精华而成“乾坤八剑’。 第一式‘干三连”,方才出手,顿然,手中长剑,剑光大盛,剑风嘶嘶刺耳,正是剑术中最上乘的功夫——剑气。 浮生子浓眉一皱,立即移形换位,踏‘天枢”,入“天玑”,堪堪避过一式,还来不及出招。 柳一鸣胸有成竹的使出第二式”坤六断”,剑光恍似一团银色光幕,向浮生子全身罩去。 浮生子见状,内心惊骇至极,大吼一声,右剑“八方风雨”,将全身护住,左拳一式” 隔山打虎”,击向银幕中的柳一鸣。 柳一鸣一见他存心拼个两败俱伤,不由一怔。手中剑势不禁一缓,恰好迎上了浮生子打出的拳风相接。 “叮当”数声胆响,柳一鸣长剑微微一滞,已被浮生于避了开去。 浮生子不知柳一鸣手下留情,未施出全力,还以为他内力已消耗不少,只不过是如此而已。 心念及此,立即雄心一壮,手中精钢长剑,连演“殒星瑶光”,“七星同现”。 柳一鸣见状,心中大怒,忖道:“好一个不知进退的浮生子,今天若不给你一个教训,你还以为少爷不过如此而已! 心念毕,手中长剑一紧,第三式“离中虚”。迎了上去。 这一式,较前面两式,更是具有威力,只听得剑气嘶晰,雷声隐隐,重逾山岳,快如闪电。 剑势未至,浮生子已感到一股森寒剑气袭体,同时压力忽增,迫得自己招架无力,后退连连。 浮生子大吃一惊,想要退出已来不及,暗叫:“罢了!”索性闭起双眼待毙。 柳一鸣本想让他吃点苦头,见状心下一软,疾然收剑敛气,身躯原式不变,不动不摇,硬生生的掠退二丈开外,长剑一收道:“道长的‘北斗剑法’果然不凡,不愧为北方之雄,在下自忖非敌,敬请罢手如何?” 浮生子自忖不死即伤,正闭目等死时,喜觉剑啸乍停,压力顿失。不由诧异张目,闻言,心中是又感又愧又嫉。 略一定神,反剑入鞘,仰天哈哈笑道:“柳少侠如此过誉,贫道愧不敢当,倒是少侠年纪轻轻,就已练成一身绝妙武功,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话声一落,柳一鸣也客套了几句,请浮生子看在他的面上,对于放火烧观之事,就此作罢不提。 浮生子倒也识趣,闻言又是哈哈一笑,爽快的答应了。同时,双眼盯着柳一鸣;问道:”贫道有一事不明,不知柳少侠可愿解答,以释疑团?” 柳一鸣闻言,随即微一微笑道:“道长客气了,只要在下知道的,必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浮生于右手轻招颔下黑髯,问道: “适才少侠所施剑法,不知是何人所传?” 柳一鸣一听,做一沉吟,才道:“在下一身所学乃是得自一失传已久的古籍,不到之处,尚希望道长指点一二。” 浮生子听得内心十分受用,又打个哈哈,道:“那里,那里,少侠所学,早已尽窥堂奥,指点可不敢当,日后,若有机缘,与少侠切磋一番,乃是贫道衷心所愿。” 金戈杜君平站在柳一鸣身后,闻言心中一动,计上心头。 俟浮生子话一说完,立即走到柳一鸣的身边,道:“柳兄,此间之事浮生子前辈既已不再追究,我看还是早些走吧,以免天黑路滑,可不好找宿处呢!” 说完,故作神秘的,对着柳一鸣连施眼色。 柳一鸣见状,虽然不解,但因正想与杜君平结交,自然不会放弃亲近他的机会。 于是,连忙答应,并面转身向浮生子告辞。 浮生子亦是别具用心,千方百计想留下柳一鸣,不料却被杜君平抢先了一步,内心虽气,但却又不便发作。 只得说了几句场面话,并且希望柳一鸣,日后经过茅山时,务必到华阳观坐坐。 杜君平原本因嫌柳一鸣其貌不扬,所以不愿和他结交,但此时见他武功之高,出乎意外。 又听他提及,所学得自一册失传古籍,不由兴起想向柳一鸣学习几招的念头。 三人来至山下,柳一鸣低啸一声,乌锥马龙儿立即长嘶回应一声,如飞奔至。 秦双双纯真烂漫,一见乌锥马龙儿神骏异常,而且善解人意,十分喜爱,妙目一瞟柳一鸣,盈盈浅笑道:“喂,这马真好玩,借我骑骑好吗?” 柳一鸣本就对秦双双十分好感,闻言,立即作个手势,笑着点头答应。 金戈杜君平见状,不由暗皱眉头,但脸上却笑容满面,接口道:“双妹妹既然想骑马,我与柳兄,只好安步当车了。” 话锋一顿,又道:“双妹妹不妨先行一步,取回行李后,咱们在丹阳的龙城客栈会面好了。” 话一说完,秦双双应了声‘’好”,随即飞身上马,亲手一挥,一抖缰绳,乌锥马长嘶一声,四蹄翻飞,绝尘而去。 此时,天空乌云已被风吹散,只剩那夕阳余晖,将天际染成一抹残红。 官道上田野间,由于方才的那一阵豪雨,行人多已走避无踪。 柳一鸣、杜君平两人,一文一武,一丑一俊,并肩而行,乍看之下行动似乎十分缓慢,但稍加仔细一看,便可看出,两人速度快得惊人。 两人边行边谈,柳一鸣胸无城府,将自己身世,完全告知杜君平。 当杜君平问起武学来源时,柳一鸣只说自己因贪玩不小心掉落一座深潭中,学自深潭古洞内的一册古籍。 &&& 丹阳县位于江西省境内,位于茅山和镇江县之间,往来行旅,多在此处歇脚,是以此地酒肆颇多。 杜君平和秦双双北上时,曾经过此地,所以才晓得县内有一座豪华客栈——龙城客栈。 柳一鸣随着杜君平,抵达丹阳时,天方抹黑,两人入店门,早已有一名店伙计,迎了过来,躬身哈腰道:“’两位公子爷,可是杜爷和柳爷?秦姑娘已代两位公子爷订了客房,请随小的来吧!!” 杜君平略一点头,店伙计随即带着两人来至后园,踏入上房一看,原来是间一明二暗的高大客堂。 两人稍事盥洗,秦双双已如一只穿花蝴蝶,自门外一跳而进,“格格”娇笑着,道: “你们才来啊!哎哟,这屋子怎的那么黑,也不掌上灯!伙计,快拿灯来,馒了明早走时,我可不付店钱!” 店伙计暗暗连声,连忙跑出去取灯,秦双双见店伙计那副慌张的模样,不由娇笑个不停。 少顷后,才忍住笑意对着杜君平道:“平哥,你的行李在右间里,你去换换衣眼吧!” 金戈杜君平闻言,见她这么关心自己,心中一甜,顿时将先前那些不如意,给抛到九霄云外了。 只见他愉快地向秦双双道了声:“谢谢你,双妹!” 俟杜君平走后,秦双双望着柳一鸣,低然笑道:“喂,你这人出门也带那么多银钱干嘛?难道你不怕被人抢了吗?” 柳一鸣闻言,不由一怔,暗忖:“这你也知道,难不成你曾打开看过我的行囊?” 秦双双一见他那副拙像,忍不住嘻嘻一笑,道:“我看是看过了,但是碰也没碰一下,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检查一下。” 柳一鸣闻言又是一怔,忖道:“好厉害的小姑娘,连我想什么事,她都知道。” 心念及此,连忙一拱手,朗声道:“在下怎敢不相信秦姑娘呢! 说着一顿,又道:“更何况金银乃是身外之物,秦姑娘若是喜欢,使自取去,也无不可。” 秦双双闻言。脸色倏地一沉,嗔声道:“哼,姑娘只不过好奇着了一下而已,谁稀罕你的,你这大方,想必是来路不明,说不定还是抢来的呢!” 柳一鸣真想不到,眼前这个小姑娘翻脸跟翻书一样,最后还硬栽个赃,说自己这银子来历不明。 这简直是无理取闹嘛!但对方是个姑娘家,又不好意思跟她翻脸,解释起来又十分费事,这…… 柳一鸣这一时真没了主意,楞了半晌,才呐呐道:“秦姑娘,你…… 秦双双柳眉一竖,叱道:“什么真姑娘,假姑娘,你说! 柳一鸣闻言,眉头一皱、十分别扭的忖道:“你不姓秦吗?连这样你也能找毛病,唉! 算了,还是改改口吧! 心念完毕、立即改口道:“双姑娘,你……” 秦双双强忍住笑意,面容一整,叱道:“什么双姑娘,双姑娘也是你叫得吗?” 柳一鸣闻言,苦笑一下,嗫嚅问道:“那,在下要如何称呼姑娘呢?” 秦双双那双黑又亮的美目一转,神色稍霁,反问道:“在下是谁呀?” 柳一鸣听得不由好笑,这姑娘何以连这客套话也不懂呢? 于是,连忙解释道:“在下就是在下,哦,不,在下就是指我。” 秦双双见他神色慌乱的窘样,早已笑弯了腰。 柳一鸣也因自己语无伦次的解释而感到好笑。 就在他笑颜遂开时.妻双双直起腰来道:“在下,在下,哼有一天我非要叫你在上不可。, 话声一落,才发觉有语病,不由羞红了一张睑。 柳一鸣见她一副娇羞的女儿态,不由忍不住朗声哈哈大笑。 右间里,正在换衣服的杜君平,听到两人笑语之声,知道秦双双又犯了小性,故意在戏弄柳一鸣。 内心虽然暗替柳一鸣叫屈,但却也满不是味道。 他迅速的换好衣服,穿上一身月牙白文上长衫,翩然走出,干咳一声,道:“柳兄,何事如此好笑?能否告诉小弟?” 秦双双闻言,连忙乱以他语,道:“哎哟,好饿,咱们快去吃饭吧! 话一说完,店伙计恰好端了一盏灯进来,秦双双怕两人看清自己娇羞之状,乃翩然跳出室外,直嚷道:“快走吧!伙计,咱们吃饭去了,这屋子里的东西,可全部交给你了,若是少了一件,你可得当心了!” 店伙计闻言;口中诺诺应是,心里头可真对秦双双感到头痛。 柳一鸣此时已领教了她的脾气,对杜君平微微一晒,立即跟着走出客室去。 三人来至前院餐厅,只见厅里已坐满了八成座,而且都是短打精壮大汉,背后还背着用包袱裹着的兵刃,一望而知,都是些武林中人。 三人之中,以杜君平江湖阅历最深,心知附近必然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绝不可能一时之间来了这么多的江湖人物。 只见那张桌子围坐了四人,身上虽穿着长衫,背上却各插着趁手的兵刃。 迎面一人,年约四旬,粗大雄壮,大眼浓眉,两边太阳穴高高隆起,显然是个内功深厚之人。 那人见秦双双望他,立即双目一瞪,精光四射。 秦双双白了他一眼,翩然坐下,道:“哪人好凶,还向我吹胡子瞪眼呢,哼!要不是在餐厅里,我非好好教训地不可! 柳一鸣听得暗中皱眉,忖道:“这姑娘真爱惹事。” 心念及此,立即劝慰道:“姑娘算了吧,些许小事,何必斤斤计较呢?” 话声一落,店伙计恰好送上饭菜、柳一鸣又继续道:“还是快用饭吧!” 秦双双性子急,因心急知道柳一鸣听来的内容,一面吃饭,一面催促他赶快诉说。 柳一鸣拗违不过,只好放低声音,道:“那人是这群人的头儿,方才他正在计算何时能赶到钱塘江,因此,我想一定是钱塘江发生了大事,否则,他绝不会带着这么多人马,马不停蹄地赶去钱塘江。” 话声一落。秦双双立即问道:“’钱塘江发生了什么大事! 柳一鸣并没有回答,瞑目静听。 秦双双和杜君平两人见状,也有样学样,奈何两人功力太浅,除了近处一桌商人的谈话声外,什么也听不清楚。 这一来,两人不由对柳一鸣能听得那么远,那么清楚,而大感佩服。 秦双双催促道:“喂,你听见什么?快说,快说呀,真是急死人了!” 柳一鸣微微一笑,低头扒了一口饭,咽下去之后,才道:“姑娘别急,吃饭吧,待会儿凉了,就不好了!” 秦双双气的白了他一眼,嗔道:”我才不急呢!你不说就算了,我不会自己去问吗?” 说完,把碗筷一放。立即起身,柳一鸣见状,心中不由大急,心知她这一过去,必定会闹出事来,连忙通:“姑娘别冲动,我说,我说!” 秦双双本是故意吓他,此时一见他那紧张的神情,心知自己目的已达。不由得意的哼道:‘怕你不说。”说完,立即坐了下来。 柳一鸣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原来钱塘江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条干年毒龙,这些人,就是要去争夺这条毒龙的内丹。” 金戈杜君平“哦”了一声,道:“’这条毒龙的内丹,可是一宗宝物,否则,怎用得着这么多人去争呢?” 柳一鸣道:“这条毒龙的内丹,练武之人若吃了以后,不但武功倍增,而且火候更加深厚。” 秦双双一听,随即插言道:“好啦!不管那内丹是不是真有如此功效,我可得去瞧瞧,一来可增长见识,二来,还可能有架打,有热闹可瞧呢!” 杜君平听了柳一鸣之言,已有点心动,更何况秦双双要去,他自然非去不可,因而便赞同附声道:“好哇!咱们也去瞧瞧吧,柳兄意下如何?若有兴趣,与小弟和双妹同行如何?” 柳一鸣虽不想得到内丹,但他又怕毒龙在钱塘江兴风作浪,吞噬生灵,即使杜君平两人不出言相邀,自己也非去不可。 因此,闻言立即爽然答应,三人结伴同行。 饭后,三人回房,闲谈片刻,秦双双忽然提议,去买两匹坐骑。 杜君平即表同意,但因天色已晚,是以决定翌日一早再买。 翌日一早,三人用过早点,柳一鸣付完账后,随即牵了乌锥龙儿,一齐走到附近马市买马。 秦双双挑了半天,一直找不着喜爱的马,无奈之下,只好退求其次,挑了一黄一红两匹健马,配好鞍辔之后,已是近午时分。 三人商量之后,决定不如午后再走。 午后,炎热逾常,秦双双虽然换上了一身淡紫麻纱衣衫,鼻尖上仍直冒香汗。 柳一鸣生性仁厚温柔,心细如发,此时一见秦双双汗出不止的模样,心生不忍,倏地想起自己曾在归元生洞府中,带回一只“翡翠玉镯”。 这只‘翡翠玉镯’乃是由万年寒玉精雕细琢而成,通体冰凉,定有祛暑功效。 心念及此,立即自鞍囊中取出“翡翠玉镯”递给秦双双,道:“姑娘,你看这只玉镯好吗?你带上试试,或许能稍解暑意。” 秦双双闻言,信手接了过来,只觉触手冰凉,周身火热之感,顿时全失,她仔细看那只玉阎,色呈墨绿,大小正好套得入自己的手腕。 秦双双虽不贪财,但却十分满意这只玉镯避暑的功能,心中不由忖道:“这只玉镯居然有此奇异功效,价值不菲,他竟这般信手见赠,是多么的慷慨大方啊! 心念及此,不由感激的向柳一鸣道谢,芳心里充满了奇异的感情,为柳一鸣那张猴形奇丑的脸孔,好生惋惜。 金戈杜君平见状,心中虽有点不悦,不过,他发觉柳一鸣,似乎有自知之明,并没有追求秦双双的意思。 同时,他也了解柳一鸣这赠镯之举,并不是在讨好秦双双,而是慷慨和天性仁厚使然。 而且,他自傲自己貌胜子都,俊逾播安,与秦双双结识在前,所谓‘’先入为主”,更何况“好俊恶丑’是人的天性,即使自己尚不能完全获得秦双双的芳心,也不致会被柳一鸣所取代。 他若是知道柳一鸣的面目是用”万化神功”幻化而成,他就不会有此自信呢! 不过,爱是自私的,容不下一粒细沙,杜君平无法忍受这一种赠送的情形。 要不是尚有用得着柳一鸣之处,他可能早就提议分道扬镳,若不是柳一鸣武功远在杜君平之上,也可能早就被他干掉了。 尽管如此,他不得不强忍内心的嫉念,故意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 柳一鸣目光一触及秦双双的明眸,只感到在她那一泓秋水般的眼眸中,似乎充满了感情。 他知道,秦双双所怜惜的是什么,心中不由暗自好笑,同时也暗自吃惊。 因为,此时的秦双双竟一反往日刁蛮顽皮的个性,表现得十分认真与庄重。 三人一路上,晓行夜宿,倒也没有发生什么事,只不过是愈接近浙江省境,路上发现的武林人物,也是愈来愈多。 柳一鸣随时留意,这一路下来,已知道个大概,自己所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 原来,在钱塘江中,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一条毒龙,这条毒龙体积庞大,生性凶残。 这几月来,在江中兴风作浪,吞食渔夫游客,吓得附近渔民,再也不敢入江捕鱼。 那毒龙由于在江中无人可吞,无肉可食,渐感不耐,竟然变本加厉的开始向沿岸的渔村农家偷袭。 它每次一上岸,必会带起漫天的湖水风雨,每一个遇袭的村子,不是被洪水淹没,人畜全部命,就是被洪水围困,被它逐宅逐户的吃掉。 一时之间,附近的百姓,人心惶惶,纷纷搬迁逃离,那种情况,有如世界末日一般。 附近官府,知道这种情形,不能置之不理,于是便派出一排官兵,前去捕杀。 那知四十余名官兵;在富阳一带与毒龙展开一场激战,不到一个时辰;除了胆小的苟冬溪外,所有官兵均成为毒龙的腹中物。 据唯一生还的苟冬溪回忆当时的情形,道:“那条毒龙长约十六七丈,远望像一座小山,通体墨绿硬鳞,青光闪闪,不但刀抢不入,最可怕的是,那毒龙还精通变化,巨口一张,立即将人吸入腹中。” 官府当局得知这项消息后,不由大为震惊,立即飞骑遣使入京,请示圣裁。 同时,武林中也传出一项消息,说那条毒龙,乃是一宗异宝,练武之人若能服食毒龙内丹,不但具有无穷神力,而且内力火候倍增。 若能加以勤修不懈,周身更是刀抢不久,利刀锐刃难伤。 另外,那毒龙皮,可以缝制成衫,穿在身上,不但不畏内家掌力,入水不溺,入火不焚,而且同样不畏利刃强弩。 当柳一鸣将这些传闻,告诉了秦双双和杜君平两人时,两人显然有截然不同的反应。 杜君平听了之后,内心暗忖道:“若是我能够眼下毒龙内丹,再穿上龙皮制成的衣服,岂非成了天下无敌的武林霸主,又有谁是我’金戈十二式’之敌,我又何用再忌弹谁呢?” 心念及此.不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而秦双双却认为这是一件空穴来风,无稽之谈,她深信必是有人故意危言耸听。 尽管她并不相信,但她却十分希望能一睹毒龙的形状,同时她想自己既以侠义之土自居,这条毒龙如此残暴,自己何不趁机除掉它,为民除害。 这点倒是和柳一鸣不谋而合。 柳一鸣因自己在“归元生洞府”的深潭中,曾杀了一条苍龙变种——虬蝾,因而他深信世上确实有“龙”这种生物,同时他也暗下决心,一定要除去这条毒龙,替世人除害。 于是,三人各想着心事,任由胯下坐骑沿着官道急驰。 一个月之后,柳一鸣一行三人,来到了海宁的一处叫“台子”的小镇,那镇上满街都是躲避“龙祸”的难民,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楼,一望即知,是因多日未曾一餐温饱。 三人在一家“居安客栈’后前下马,柳一鸣立即向前询问,有无客房。 店伙计一看柳一鸣的穿着打扮,随即冷然摇头表示没有,并且闪过柳一鸣,向杜君平哈腰诌笑道:“公子爷,您老要住店!” 杜君平深知店伙计都是以貌取人,狗眼看人低,闻言,冷哼一声,道:“准备三间上房!” 伙计连忙答道:“有,有!公子爷,请进! 秦双双见状,立即芳心大嗔,娇叱道:“丑哥哥,走,我们到别家去投宿! 原来,经过一个月来的相处,秦双双已改口唤柳一鸣哥哥了。金戈社君平最初虽感到十分刺耳,但却也无可奈何。 柳一鸣对这种情形,早已习以为常了,此时见秦双双为地打抱不平,反而劝道:“算啦!你又何必跟店伙计一般见识呢?” 店伙计此时闻言,才知三人原是一路的,尽管他平日脸皮够厚,此刻也不由闹得面红耳赤。 秦双双虽被柳一鸣劝住了,但她气仍未消,因此并未有好脸色给店伙计们看。 只见她忿忿的将马缰摔在店伙计的身上,冷声道:“还不赶快将行李搬进去,行李里可全都是宝贝,短少了一件看本姑娘饶得你才怪! 那名店伙计连忙接道,诺诺应是,心里忖道:“这妞儿可真凶!” 三人各自找了住处,柳一鸣立即招来店伙计,略一打听,才知道这‘台子”小镇,距上次人、龙大战的富阳县,只不过三十余里,街上的难民,就是由富阳县逃难来此的。 柳一鸣听了之后,不由起了测隐之心,可是却苦于一时想不出法子来,如何救济这么多人,因此心情十分沉闷,用完晚餐后,一见天色尚早,便告诉杜君平,自己要出去街上走走。 杜君平知道此地和富阳县已近在咫尺,便决心趁夜独自前往窥探一番,一则试试自己能否找到毒龙,二来,打算摸摸前来武林人物的底细。 因此,柳一鸣一走,他立即关上房门,上榻运气养神。此刻他一心一意只想着如何才能服食到毒龙的内丹.以增加自己的功力。 倒将那自己日夕挂怀的心上人——秦双双给忘了。 秦双双就住在杜君平的隔壁,当她梳洗完毕时,恰好听见柳一鸣告诉杜君平,他要到街上去,便也想跟着去。 可是当她走出房门一看,杜君平的房门已经关上了,于是她便不叫他,自己一人走出了客栈。 华灯初上,小镇上行人熙来攘往,除了蹲在屋檐下躲避“龙祸”的难民外,尽是一些劲装短打的人,一望即知是江湖上的武林人物。 秦双双一路疾行,赶上了柳一鸣,与他并肩而行,问道:“丑哥哥,你出来做什么?想到江边去看看吗?‘” 柳一鸣见她跟了上来,不答反问道:“杜兄呢’他没来吗?” 秦双双闻言,白了他一眼,佯嗔娇声道:“管他呢!谁知道他在搞什么鬼?我向你,你怎么不回答我?” 柳一鸣望着街边两旁哀饿的难民,悲戚道:“我是看见这许多可怜的难民,出来看看,有没有救济他们的法子。” 说着一顿,又道:“哦!对了。你出来有什么事吗?” 秦双双一听,内心暗忖:“你如此怜惜人家,又有谁来怜惜你呢?” 心念及此,她不由默然了。 柳一鸣见秦双双默不作答,便不再多问,自顾自的数着客栈与粮代的间数。 两人默默前行,不久已走到了镇的尽头了,秦双双见不远处,有一座林木稀疏的小土岗,随即道:“丑哥哥,咱们到那上面去看看好吗?” 柳一鸣点头答应,两人立即朝着小土岗走去。 少顷后,两人已抵小土岗顶上。 那土岗虽不大,却高有十多丈,两人置身其上,附近景物尽收眼底—— 清心居扫描,rainstarocr 第六章 悲天悯人救苍生 钱塘江是现在浙江省最大的河流,古称浙水浙江。 江水从发源地顺山势流转,弯弯曲曲,共一百十八个转折,浙江省也因而得名。 钱塘江长四百五十公里,有南、北两个源头,北源发源于安徽省婺源,称作徽港(港是指大水别出的支流可通舟楫者),或称新安江。 南源又分二源:西源为衢港,或称信安江,发源于仙霞岭,东源婺港,由金华而来,到阑谷与信安江会合后下称阑谷。 阑谷与新安江在建德县相会北流,始称作“浙江”。 浙江从建德县到桐庐县之间一段,江景特别优美,称作七里泷,两岸峭壁夹峙,又有乌石险滩,严子陵(即严光)钓台等名胜,是钱塘江上游游客最多的一处。 桐庐以下因有桐溪来会,又称为桐江,再往下经过富阳县,又称为富春江,富春江在经过杭州以后,才称作钱塘江。 也有人把整条浙江统称为钱塘江,不过当地人都喜欢分段称呼。 柳一鸣目力特佳,此际望西南一望.数十里外,钱塘江烟波千顷,一平如镜,近岸村落,多半已屋倒墙塌,虽然正值晚炊时候,却不见有一家升起炊烟。 由此可知,那许多村落的百姓,很显然的,不是被害便是远走他乡避祸去了。 柳一鸣见状,除去“毒龙”的信念益增。 秦双双一见钱塘江,波平浪静,毫无“毒龙”的影子,不由好奇的问道:“丑哥哥,怎么看不见毒龙的踪迹呢!” 柳一鸣闻言,不由莞尔一笑的解说道:“这毒龙的出现,大概是有一定时辰,现在恐怕还没到吧!” 话一说完,突然听到左侧林内,枝叶簌簌作响。 心中一动,人影一闪,穿林过隙,顿时出现在左侧林内。 抬头一看,只见树上的横枝间,此时竟吊着一个中年人。 那中年人本想上吊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上吊的滋味不好受,因此,在临断气之前,作垂死的挣扎,手脚一阵颤动,一旁的枝叶受到震动,才会不断发出轻摇的响声。 柳一鸣见状,随即屈指一弹,丈外吊人的麻绳,刹时应指而断。 秦双双随后掠至,一见这种情形,“哎哟”尚未叫出口,柳一鸣已双臂一张,将那上吊那人接住,放在地上。 柳一鸣双掌在那人身上一阵搓揉后,立即往那人身后的“命门”穴一拍,“哇”的一声,那名中年人吐出一口浓痰,回过气来。 秦双双在一旁睁大水汪汪的双睁,静静的看着,不由对柳一鸣救人手法的快速敏捷,感到是既敬佩又惊奇。 因为,方才那随手屈指一弹,那丈外远的那根大拇指粗的麻绳,竟被他弹断了。 像这种“弹指神通”的功力,秦双双虽曾有耳闻,但却未亲眼看过。 因为根据江湖传闻,要练成“弹指神通”必须具有一甲子以上的功力火候。 放眼当今武林,尚无人习成,更别说指力远达一丈开外。 而柳一鸣年不及冠,竟身怀这不世奇学,岂不是奇之又奇的事吗? 那名中年人,想是上吊不久,经柳一鸣推宫过穴后,已经苏醒过来了。 除了脖子绳痕犹在,喉部略感疼痛之外,已和往日没有两样。 他睁目一看,见自己不但未死,而且身边还站着一个奇丑少年,和一位美如天仙般的少女,心里明白,自己这条命,是眼前两人所救。 于是,立即一翻身,“叩”的一声,双膝跪倒在地上,千恩万谢的叩头道:“小人承两位……” 话未说完,柳一鸣伸手将那中年人拉起,微笑道:“些许小事,大叔何足挂齿。” 说着一顿,望了中年人一眼,又道:“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让大叔如此为难,竟想一死了此残生,大叔何妨将此事告知在下,或许在下能略尽棉薄之力,也说不定!” 那中年人被柳一鸣拉了起来,闻言内心虽十分感激,但是一见柳一鸣其貌不扬,以及那身穿着打扮,不由长叹—声,道:“恩公好意,小人万分感谢.但是,唉……” 秦双双性子急,最看不得别人吞吞吐吐,不由嗔声道:“你这人到底怎么了,连死的勇气都有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柳一鸣怕秦双双的话,再度刺激那名中年人,立即柔声劝慰道:“别急,别急,大叔先坐下休息一会儿,有何困难不妨说出来,大家商量一番,或许能想出个办法,也说不定!” 那中年人听柳一鸣语态诚挚,便依言坐在一块巨石上,望了一眼两人,才娓娓道出了自己的遭遇。 原来这名中年人姓庄,名自强,是个老实的生意人,在这台子镇上,开了一家米行。 数月前,钱塘江出了毒龙,每至午夜,上岸吞噬人畜,闹得沿江居民,非死即伤,乃纷纷迁离老家,以免枉送性命。 这些人多半是以捕鱼为生的贫苦渔夫,家中虽不致贫无立锥之地,但也无太多的积蓄。 这一次躲避“龙祸”,最初尚有钱过活,但日子一久,积蓄一用完,又不敢回家,却又无法入江捕鱼维生。 庄自强见状,心生不忍,乃主动与其商洽,自己可以将米粮借给他们,但是日后须照量偿还。 那些难民为了感谢庄自强援手之德,乃立了契据,日后加倍奉还。 岂知,善门难开,消息传开之后,大批的难民蜂拥而来,均如法泡制,欲向庄自强支借米粮。 庄自强虽有心相助,奈何自己的本钱不多,存粮有限,可是又不忍见死不救。 于是,他乃出面向本地的一位大米商洽谈此事。 那位大米商倒也十分慷慨,不过却嫌麻烦,不愿亲自料理,乃嘱咐庄自强全权处理,只要是附近灾民,愿立字据,便可以如数出借。 庄自强闻言心中大喜,乃前往大十商的仓栈,开仓办理手续,不到三天,便已抢借一空。 当庄自强将字据送去时,那大十商却硬是不认账,说庄自强盗卖他的粮食,非要庄自强如数偿还不可,否则他就要去告官处理。 原来此大米商别有用心,早就有并吞庄自强商行的打算,所以才会设下陷阱,逼得庄自强走上绝路。 庄自强乍听之下,恍如晴天霹雳,只惊得他面无人色,那数千斤的米粮,在平时自己也无力赔偿,更何况此时,在米粮价格上涨数倍之时呢? 庄自强左思右想,反正都是绝路一途,与其吃上官司坐牢禁锢终身,倒不如自尽来得痛快。 因此,当那大米商一再催讨之下,才跑到这小土岗之上,自寻解脱。 秦双双听完之后,粉脸不由为之一变,小蛮靴一跺,嗔声道:“喂!你告诉我,这是什么人如此没有心肝,今晚我去杀了他,看他还能否再向你催讨米粮。” 庄自强闻言,不由一怔,内心忖道:“这姑娘究竟是何来历,怎的这么凶,一开口就要杀人!” 心念问,柳一鸣已劝住秦双双,道:“双妹何须与这种利欲熏心的俗人一般见识呢!他既然要钱,咱们给他银子不就得了!” 说着一顿,又对庄自强笑道:“庄大叔,在下愿意为你偿还债务,但是在下有一个条件,不知大叔能否答应?” 话一说完,庄自强已“叩”一声,跪倒在地上,叩头道:“恩公高义,对我应自强恩同再造,别说是一个条件,即使十个、一百个,小人也决无不答应之理。” 柳一鸣连忙将他扶起,微笑道:“在下想与大叔合伙做个生意,不知大叔肯不肯答应!” 秦双双闻言,不由大感纳闷不已,正欲开口相询,却又听柳一鸣道:“方才在下曾仔细考虑过,大叔借粮立据之法,虽然十分冒险,但那些受惠的难民,必不会忘恩赖账,日后若有所成,必定会加倍奉还。” 说着,望了庄自强一眼,又道:“在下手头颇为宽裕,却苦于无用武之地,今日托付予大叔你,带至大城变卖,用作购粮资金,运返此地,一者可以偿债,二来可以借助灾民,他日钱塘江毒龙一死,地方太平,难民各返家乡,届时,你我岂非可同获薄利?” 庄自强闻言,实在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世上竟然会有这种人,因此,他不由望着柳一鸣出神,忘了回答。 柳一鸣见状,心知口说无凭.乃微笑道:“大叔如果已经复原了,何妨随在下往客栈一行?” 庄自强半信半疑的随在柳一鸣两人身后,返回台子镇去。 此时,天色已晚,街道上随处可看到,随地坐卧的灾民,情况十分严重。 三人一入店内,柳一鸣随即取出一个革囊,倒出一堆金子,顿时只见满桌耀眼的金光。 庄自强一生也未见过这么多的金子,一时不由惊得怔住了。 柳一鸣数也不数一下,通通装入革囊,信手递了过去,道:“这一些,大约有几万两白银,大叔你先拿去自由运用吧!” 说完,又摸出怀中的那颗大龙珠,继续道:“这颗龙珠大约也值几个钱,大叔也一道拿去吧!” 庄自强虽然是一个小米商,但却也十分识货,此时一见不由傻眼了,那敢伸手去接,呐呐道:“这,这,这些可不止好几百万两,我……” 柳一鸣微笑道:“几万也好,几百万也好,总之你有了这些钱,不但可以清偿债务,保住你的产业,又可以买更多的米粮,依目前的情形来看,附近还会涌进大批的难民,米粮若是太少了,又岂够应付呢? 更何况钱塘江里的毒龙,即使死了之后,难民们的房子,生财器具都已毁坏,如何能用? 即使米粮不缺,难民一样无法从事生产,所以,你现在将此珠变卖后,一方面购买米粮,另一方面将现金借于难民,好使他们添购生财器具,以从事生产。 如此一来,既不缺十粮,又有器具可用,农人耕田,渔夫捕鱼,你我双方才有利可取,不是吗?” 这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但忠厚笃实的庄自强仍是不敢冒然受此巨金。 柳一鸣一再的解释说明,庄自强才恍然道:“恩公如此菩萨心肠,立意为万民解灾救苦,根本意不在图利,今天既蒙看得起我,委以重任,我庄自强岂能推辞,从今以后我庄自强定当本着恩公大仁大义的精神,完成此一救世心愿,若有贰心,愿遭五雷轰顶而亡!” 说完,倏地一跪,叩头道:“庄自强先代受惠的上万灾民,向两位恩公磕头谢恩!” 柳一鸣连忙扶起庄自强,轻拍他的肩头,道:“大叔仁厚无欺,仁慈任侠,在下无限敬佩,方才大叔所言正合吾心,但愿大叔放手去做,只问耕耘,不问收获,义之所在,不计利害,但必须做到,了无痕迹才好。” 庄自强诺诺应是,突然想起,自己深受大恩,却仍不知柳一鸣两人姓名来历,连忙询问,柳一鸣乃以柳济生三字回答,并且道:“我与好友两人,漫游至此,并无一定住所行址,大叔只要本着初衷,放手去做,若是资金不够,可派人迳至江西南昌西南柳家庄领取,在下将来若有闲暇,必会前来,大叔不用耿耿于怀。” 庄自强闻言,想不到眼前这其貌不扬的丑少年,竟有如此悲天悯人的胸怀,上天却偏偏给他一张丑恶的脸,实在太不公平了。 心念及此,柳一鸣因见时候不早了,便送他出门,临别时,庄自强才想起,道:“小人正居台子镇,店名‘便利米行’,恩公明日若是无事,请到镇西店中,让小人作东,略表谢恩,及稍尽地主之谊?” 话一说完,随即以十分期盼的眼神,望着柳一鸣。 柳一鸣略为推却的微笑道:“在下明日有要事在身,一大早便得起程,作东之事请免,下次来时,再行叨扰吧!” 庄自强一听,恩人不但信任自己,而且连一顿水酒也不叨扰,内心是又感激,又难过,忍不住泪水盈眶,道:“恩公大德,万家生佛,济世善行,愿上苍保佑恩公长命百岁,小人告辞了!” 说完,未待柳一鸣回答,立即转身,往外行去。 柳一鸣见状,不由暗自点头,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庄自强此去必会竭尽心力,代替自己济赈灾民。 秦双双静立在一旁,注视着两人的举动,对丑哥哥一掷数百万金银,而面不改色的风范,大为倾倒。 似他这等淡薄名利,见义勇为,行善不欲人知的风度,岂是常人所及。 想不到丑哥哥竟是一位盖世奇人,不但武技深奥难测,品德更是高洁,世上谁能与之匹敌。 渐渐的丑哥哥的影像已占据她的整个芳心,她不由自主的痴望着柳一鸣。 柳一鸣被她那如痴如醉的神态,着实给吓了一跳,仔细一瞧,却发现她那双明如秋水的眼眸中,放射出一片崇敬爱慕的柔和光辉。 柳一鸣见状,忍不住出声唤道:“双妹……” 话未说完,秦双双猛地一惊,似乎吓了一大跳,这才恢复神智,柔声呼道:“丑哥哥!”话声一落,娇躯一旋,倏地朝柳一鸣怀中扑来。 柳一鸣见秦双双一扑之势,既速又猛,有如乳燕归巢的扑向自己,只得双臂一张,顿时来个暖玉温香抱满怀。 秦双双一下投入他的怀内,一双玉臂紧紧拥抱住他的脖子,一颗螓首却垂俯在他那宽厚的胸膛之上。 她虽是一时情感激荡,投入柳一鸣怀内,但芳心中却充满了爱悦和盼望。 此时,她再也下觉得柳一鸣丑陋,相反的她觉得他竟有无比俊逸。 尤其是当她听到柳一鸣的心跳,感觉到柳一鸣的体温时,一种奇妙的温情,充满了她的全身。 她嗅到了一种男人特有的气息,使她更加意乱情迷,她仿佛觉得自己在这一刹那,突然变得软弱,她需要扶持与保护,她甚至渴望着。 柳一鸣想不到,秦双双会自动的投怀送抱,因此,他不由有些受宠若惊。 那阵阵处子特有的芬芳幽香,那软绵绵玲珑玉体,在在的刺激着他的官能感觉,他不由产生了一种冲动,身体某部位也发生了变化。 他双臂不由搂着更紧了,她恨不得能溶化在丑哥哥的体内。 正当两人意乱情迷,气喘咻咻不已之际,外间传来二更的更声,两人才悚然一惊,松开了紧抱不放的双手。 就在双方面红耳赤,不知如何尴尬时,杜君平的房内,传来了一阵轻响。 两人心虚的往内扑去,正看见杜君平,捷如灵猫般的,自房中穿窗而出,向店外驰去。 于是两人一打手势,秦双双奔回房去,背起剑杖,略一结扎整理后,和柳一鸣双双扑出店外,尾随在金戈杜君平身后。 在黯暗的居光下,一前两后,三道黑影,在一条相距数十丈的直线上,向着富阳县飞掠而去。 半个时辰后,杜君平已来到了富春江(钱塘江杭州和富阳县之间)边的村落中。 杜君平本以为村落中已无人烟,那知一进入村中,立即发现村中有灯光微微透出。 他心思敏捷,一见有灯光透出,立即联想到这燃灯之人,并不是当地百姓。 同时他也打探出那毒龙午夜时分才会出现,虽然它行踪游移不定,不见得仍待在这附近兴风作浪,但普通百姓,又岂有胆量,敢在此刻逗留不去。 因此,他断定必有武林人物借居在那,等待毒龙出现时,再予以搏杀夺取内丹。 心念及此,立即隐起身形,藉着地形地物的掩蔽,悄无声息的向那透出灯光的地方扑去。 尾随在后的两人一见,也学着他的样,不露出半点声音,欺近有灯光之处。 杜君平一心想摸清别人的底细,未曾留意自己的身后,一点也不知道,柳一鸣和秦双双也跟来了。 他一欺近出灯光的地方,立即隐身在一株高大的树上,运集目力望去,只见下面乃是一间渔夫之家,土墙为篱,院中散落着钩、桨、网等渔具,房舍不大,只有一明两暗,及一个草篷搭盖的厨房。 此时,那明间里,灯火通明,房中有十来位横眉竖眼的劲装大汉,正围坐在两桌席上,边吃边谈,爽笑朗语,哗哗交作,场面气氛,十分融洽热闹。 杜君平一见,便知这些人是绿林好汉,却不知他们高谈阔论着什么。 不过,看样子似乎和江中那条毒龙脱不了关系,于是便静下心采偷听他们谈笑的内容。 另一边,柳一鸣和秦双双则隐身在屋后房上,他们和杜君子虽遥遥相对,但是因为中间有一层屋脊,隔挡了视线,因此杜君平看不见他们。 此时,室内一阵畅饮之后,已经渐渐平静下来。 杜君平隐身在树上,只见中央主位上那人,站起身来干咳一声,道:“兄弟今日初临,承蒙各位盛情款待,内心十分感激,但却有数点不明,不知有那位可以分析一番,好让兄弟了解目下情况,也好想个主意,以达成此行目的?” 话声一落,下首一人,立即哈哈大笑,道:“江兄,你素以足计多谋闻名江湖,这事儿当然少不得烦你替咱们出个主意,尤其是这一次,可以说得上是风云际会,黑白两道,高手云集。” 话锋一顿,又道:“听说,连早年息隐山林的好几个有名怪物,这一次也来淌这浑水,实在令人头痛,万一弄不好,内丹还未见着,自己的脑袋便已分家了,所以才请江兄你这‘智多星’帮咱们出个主意。” 杜君平一听到“智多星”三字,不由暗吃一惊! 那“智多星”,姓江名汉星,成名江湖已有二十余年,手中一支点穴稿,精擅打穴,准、辣、狠、捷,招式诡异。 人更是足智多谋,狡猾异常,而且心狠手辣,出道江湖以来,在江南一带,独来独往,行踪飘忽不定,无人敢招惹他。 尤其近几年来,时常留连在各山寨之间,替人出一些坏主意,一些黑道中人,对他颇为敬服。 杜君平出道已有三载,虽然第一次远离山东,但江湖传闻却十分丰富,因此一听那人称呼,便知“智多星”是江汉星的绰号。 “智多星”江汉星,闻得那人之言,微微一笑,道:“袁兄何必长他人志气,俗语说: ‘事在人为’,就凭我等兄弟,众人之力,江湖中何处去不得,我就不信斗不过那些……” 话未说完,坐中一人,倏地唬吼一声,道:“对,俺‘莽张飞’就不信谁比咱们强,要是谁敢来横加捣乱,俺手中的丈八长茅,不捅他两枪,俺就是王八龟孙子!” 话声一落,在座诸人,不由因此而精神大震,豪气顿发,纷纷鼓掌叫好,又再度喧闹起来。 隐身在屋外的秦双双和柳一鸣闻言,不由相视一笑。 杜君平心知这“莽张飞”李亦升,也是成名江南一带的绿林好汉,个性虽然鲁莽,却有一身横练功夫,加以天生神力,手中的一支支八长茅,乃系纯钢打造,足有三百斤重。 在洞庭湖中安窑立寨,为洞庭湖三十六寨的总寨主。 室内,“智多星”江汉星,俟众人情绪稍定,才向那被称“袁兄”那人问起目前形势。 只听“袁兄”道:“事情是这样的,三个月前,兄弟那信安江里,出了条毒龙,一时将兄弟水寨内,船只顶翻,还伤了不少弟兄,兄弟无能,竟然奈何不了它,只好将完整的船只,移到陆上,人员退守山中,一等那毒龙出现,再用擂石滚木对付,谁知那毒龙见无机可趁,便转移阵地,四出为害,一时搞得江中船只绝迹,无人敢来。” 杜君平在树上听得十分真切,这人原来是钱塘江水寇——“翻江龙”袁传义。 袁传义咳了一声,呷一口酒,又道:“兄弟见这毒龙,在江中乱搅一通,等于是与兄弟为难,如不设法将它除去,兄弟手下这么多弟兄,岂不活活饿死,无奈之下,兄弟乃趁隙独自驾着一叶孤舟,逃出江来,想找些武艺高强的同道帮忙,合力将毒龙除去。 那知,兄弟在富阳一带,遇上了洪泽湖甘氏兄弟,对他们一说,甘者大一口答应帮忙,但甘家老二‘八爪鱼’甘永成,自承力量太小,要兄弟再多邀一些能人,岂料甘水成深知毒龙,是件武林瑰宝,心生歹念,意图独吞,他以力量大小为由,支开兄弟找寻能人,好让他兄弟俩下手。 奈何天下从人愿,甘家兄弟不自量力,不但没有得到内丹,反而双双成为毒龙果腹的食物。” “莽张飞”李亦升闻言之后,忍不住骂道:“活该,报应!” 袁传义望了诸人一眼,又继续道:“不知怎的,这消息竟然传开出去,一时传说纷纭,黑白两道不少知名之士,纷纷赶至,兄弟得知这项消息,乃赶到洞庭湖,邀请总寨主和三十六位寨主,兼程赶返,此地情势,竟然大变,不但高手云集,连那些息隐山林多年的那些老不死的,也颇见其踪。 最可恨的是,五台山鹿杖客,竟然反客为主,午夜传来,警告兄弟和张总寨主,不得下手屠龙。” 秦双双和杜君平,对五台山鹿杖客威名,均有耳闻,深知此人,功力高绝,行事只凭自己好恶,性情怪异介于正邪之间。 屋内请人,似乎对鹿杖客深怀惧意,因此虽耳闻鹿杖客如此蛮横无理,却不敢妄加批评。 连个性爽直的“莽张飞”李亦升也三缄其口,默不作声。 袁传义双眼一扫室内,微微一笑,道:“古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鹿技客虽然厉害,但几次深夜下江,均被人暗中故意破坏,不能达成目的,于是他一气之下,立即沿江张贴告示,详述毒龙用途,并且声言毒龙乃武林瑰宝,无主之物,应属于武林强者所有。 并订于七月十五日,在富阳无隙崖举行武林大会,胜者方能屠龙取丹,在此之前,若有人敢妄自下江屠龙者,立杀无赦!” 柳一鸣听了之后,不由对鹿杖客心生不满,并已决定不日将亲自下江屠龙。 那毒龙虽是武林中,人人珍视的生物,但却是钱塘江附近百姓的大害,它多活一日,便多为害一天。 侠义中人,既以救世济人为旨,为何不尽早设法除去,而让它存活至今呢! 杜君平此时目的已达,不愿稍事停留,一式“鹞子翻身”,急掠而下,向台子镇奔去。 柳一鸣、秦双双两人见状,也双双往台子镇的方向疾掠而去。 飞驰中,秦双双突然指着左面数里远的一座村子,道:“丑哥哥,你看那边的村子里,也有灯光透出,我们再去探探好吗?” 柳一鸣同言,抬头看了看天色,三更刚过,一想再多探几处也好。 心念及此,立即微一点头,表示赞同。 秦双双见柳一鸣点头答应,立即一把拉住柳一鸣右手,往左前方飞驰而去。 两人手拉着手,一掠总在十五六丈开外,片刻间,已来到了村前。 柳一鸣纵目一瞧,眼前这个村子建筑得较好些,村内屋舍约有十几二十家,村外边尚有一道木栅,将全村围住。 柳一鸣两人,正欲越栅而入时,栅内已飞快迎出两条人影,为首那人发话间道:“何方朋友,深夜驾临,贫道青城玄真在此迎候。” 柳一鸣闻言,立即停步不前,伫立原地以待。 那两人一掠数丈,停身在两人身前一丈处,对着柳一鸣和秦双双仔细打量一番,看见秦双双右手拿着的寒铁杖,不由敬一哈哈大笑,道:“请问姑娘可是来自黄山,但不知乌杖婆婆,与姑娘如何称呼?” 秦双双一听来人自报姓名,便觉耳熟,此时一看,只见那人年约六旬,一身灰布道袍,长及膝头,云履白袜,身背黄穗长剑,面圆多肉,颔下黑髯又长又浓,一双眼睛启合间,精芒四射,分明有一身极为深厚的内力。 只见她双目一转,不答反问道:“你是老道伯伯吗?我就是双儿啦,老道伯伯不认得我了吗?” 玄真道人一听,仰天哈哈朗笑,道:“双儿嘛!要不是老大姐的寒铁杖,老道伯伯还真不敢认了,真是女大十八变,以前的黄毛丫头,如今已变成一个天仙似的可人儿,难怪老道伯伯差点认不出来了。” 秦双双闻言,立即一掠欺进,伸手便抓向那玄真道人的黑髯道:“老道伯伯,你还是一样老没正经,看双儿不拉下你的假胡子才怪!” 柳一鸣一听,剑眉微皱,暗忖:“这倒好,真是老少一对宝,有好戏唱了!” 心念间,只听那玄真道人,“哈、哈”两声,低身挫腰,脚踩子午步,转到秦双双身后,伸手抓向秦双双的长发。 秦双双一把抓空,眼前失去老道伯伯的身影,知道他已转到自己背后,未待他手爪递到,立即将头一扭一摆,“刷”的一声,将那头乌发甩到前面。 同时,脚踩莲花步,一转身,一式“玉女挥弦”,“呼”的一下,左掌闪电挥出,向玄真道人胸前黑髯抓去。 这一连串动作,不但轻灵快捷,姿态曼妙,而且有如流水行云一气呵成,直看得柳一鸣暗暗点头称赞。 而玄真道人,却不由大吃一惊,忖道:“好一个双儿,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 心里想着,手脚可未稍停,未待妻双双纤手递近,身形暴退一丈有余,双手在胸前一阵乱摇,道:“慢来,慢来,老道伯伯不玩了,几年不见,小双儿不但长得亭亭玉立,而且一身功夫也尽得老大姐真传,老道伯伯年老力衰了,再玩下去,只怕胡须真的被你拔光了。” 话声一落,秦双双“嗤”的一笑,微瞟了柳一鸣一眼,才对玄真道人道:“老道伯伯,你不在青城纳福,跑来这儿做什么啊?” 玄真道人顺着泰双双的目光,往柳一鸣身上瞧去,只见眼前这个紫衫少年,面目虽丑,却有着一副百年罕见的上好练武架子。 只是,凭自己多年的江湖经验,却看不出柳一鸣曾练过武,若不是方才窥见他带着小双儿,一掠十五、六丈,身法高得令人咋舌,自己还以为他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落魄游学士子呢! 一时心中惊疑,拿不准,柳一鸣的功力到底有多深。 因此,他不但没有回答秦双双的问话,反而望着柳一鸣问道:“这位相公,你既然与双儿同来,想必也有‘三把刷子’的人,小双儿怎不为老道伯伯介绍哇!” 柳一鸣庄重沉稳,闻言暗中好笑,并没有表现出来,秦双双生性汹气顽皮,早已笑弯了腰,好半晌才忍住笑意,指着柳一鸣道:“他,岂止有三把刷子,他的刷子可多着呢!” 说完,又是一阵捧腹娇笑,一直到笑出泪来,才对柳一鸣招招手,道:“丑哥哥,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老道伯伯,江湖中顶顶大名的‘青城三真’之一的玄真道人,功夫……” 话未说完,玄真道人已直嚷道:“得了吧,我的好侄女,别再替老道伯伯吹嘘了!” 秦双双娇笑一声,又道:“这位是我的丑哥哥,姓柳名济生,以后还请老道伯伯多多关照,他也是刚出道江湖而已!” 玄真道人闻言,伸指划脸,羞她道:“小丫头,真不害臊,丑哥哥就丑哥哥,还有什么你的我的,难不成还怕老道伯伯抢走你的丑哥哥吗?” 柳一鸣面对这一老一少,真是无可奈何。 小的是百无禁忌,当着外人面前,叫唤得那么亲热好听,老的是故意调侃,刻意玩笑。 闻言,顿时羞得红了脖子,赶紧上前见礼,垂首不语。 秦双双听了玄真道人的调侃,粉脸上微泛羞红,但是当她见了柳一鸣的尴尬模样,却又“嗤”的一笑,岔开话题,道:“老道伯伯,那位是谁啊?” 说完,一指和玄真道人同来的青年。 玄真道人一听,立即“呵呵”两声,拍拍自己脑袋,挥手把过与他同来的青年,道: “双侄女,这小子是老道伯伯的弟子,叫韩大雄,虽然大你几岁,功夫可不如你,不过,以后还得委曲你,称呼他一声师兄呢!” 秦双双闻言,望着韩大雄,只见他身躯高大魁武,虎背熊腰,浓眉大眼,一身短打劲装,更显得十分雄壮,真是人如其名。 心念及此,立即福了一福,唤道:“师兄!”又替柳一鸣介绍。 那韩大雄早在一旁看了半天,他内心十分纳闷,为何这位美女天上谪仙的双双师妹,会看上这个又丑又弱的小穷酸呢? 因此,仅淡淡对柳一鸣抱了抱拳,算是见过。 同时,对他师父玄真道人扯开大嗓门,洪声道:“师父,师妹远来,您老人家怎的不请师妹进去坐坐啊!” 话声一落,玄真道人倏然“叭”的一声,打了自己后脑一下,嚷道:“你看你这个老糊涂,还不如傻小子聪明。” 说着,望了秦双双和柳一鸣一眼,又继续道:“唉!双侄女可别见怪,老道伯伯真是愈老愈不中用了,两位快里边请,快里边请!” 说完,连忙举手肃容,这滑稽的动作,直逗得秦双双和柳一鸣两人,想笑又不好意思笑,不笑却又忍不住。 秦双双纤手捂着嘴,低头疾行,柳一鸣强忍住笑意,拱手道:“道长先请。” 玄真道人一听,乐得他哈哈大笑,边走边笑道:“好小子,倒蛮知礼数的,真是难得,难得!” 话声一落,也不跟柳一鸣客套,随即摇头晃脑的,跟在秦双双身后入村。 韩大雄暗哼一声,心里头直骂柳一鸣穷酸迂腐,也不理他,自顾自的迈开大步跟在他师父身后。 柳一鸣则走在最后,四人翩然入村,只见村头上一所房舍,土墙半倒,室内明堂则灯火通明,正围坐着几位道人,似乎在商议什么事。 四人鱼贯而入,玄真道人哈哈笑着,替秦双双和柳一鸣逐一介绍。 秦双双和柳一鸣上前一一见礼,正中为首一名,相貌古朴,鹤发白须,面如重枣,一望而知,功力、火候十分精深,此人正是青城三真的大师兄玉真道人。 另外两人,一名“道真”,一名“太真”,均是玄真道人的师弟,均已年逾六旬,三人合称“青城三真”。 他们两人,一般的冰冷神色,见秦双双、柳一鸣两人对他们行礼,仅淡淡的客套一句,便不再多言。 柳一鸣对别人冷淡的态度,早已习以为常,所以对道真、太真两人的态度,并不以为忤。 秦双双年纪虽小,生性十分好胜、自傲,一见两人冷淡态度,脸上神色立即沉了下来。 玉真道人不愧为青城派的大师兄,不但剑术精绝,阅历见识也是高人一等。 他一见泰双双神色沉了下来,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随即哈哈一笑,道:“双姑娘与柳少侠请勿多礼,说起来玄真师弟和令祖母、令尊,均有莫逆的交情,可都不是外人,贫道就卖个老,也称你一声侄女如何?” 话声一落.韩大雄恰好送上香茗,秦双双因心里有气,随即呷了一口茶,故意不理。 玉真道人又是一声大笑,道:“贤侄女年纪轻轻,令祖母便放心让贤侄女独自下山行走江湖,可见贤侄女已尽得令祖母剑杖绝学,诚然可喜可贺,此次远临钱塘江,可也是为了那毒龙吗?” 他这一赞,果然令秦双双化怒为喜,只见秦双双嫣然笑道:“老前辈过奖了,侄女愧不敢当,这次侄女路过此地,途中传言纷纷,一时好奇,才和我丑哥哥沿路赶来瞧瞧热闹,老前辈和老道伯伯,想必已来此多日,不知可否告诉侄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玄真道人十分喜爱秦双双,闻言立即哈哈大笑,道:“双侄女,让老道伯伯告诉你吧,事……” 话未说完,道真和太真两人不由同时一皱眉头,向玉真道人望去,玉真道人对他们两人微摇一摇头,示意无妨,两人无可奈何,遂一同起身告退。 秦双双见状,芳心不由大怒,正欲起身告辞,玄真道人却哈哈一笑,道:“老大,我老道与双侄女久别重逢,还有几箱子话好说,这里没你的事,我看你不妨也回去睡吧!” 玉真道人闻言,立即哈哈一笑,站起身来,道:“好,好,贤侄女贫道就先失陪了。” 秦双双、柳一鸣两人闻言,立即起身恭送,俟玉真道人离去后,玄真道人立即命韩大雄重新送上酒菜,让两人食用。 韩大雄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冷盘酒菜送上,玄真道人执壶在手,自斟自饮,一连喝了五杯后,才用道袍衣袖抹去唇边酒渍,道:“唉!这事说来话可就长了,双侄女你是知道老道伯伯,素来爱玩爱耍,不拘小节,但这一次,可实在不好玩了。” 柳一鸣虽然和玄真道人相知不深,但见微知着,由他的言行举止,知道他的为人,必定十分豁达。 此时闻他叹息不已,满面忧色,不由十分纳闷,到底什么事,竟有如此严重,令生性乐观的玄真道人,摇头叹息呢! 秦双双因心急知道事情的始末,所以未曾在意,见老道伯伯尽是顾着喝酒,便催促道: “老道伯伯,到底是什么事,您倒是快说啊!” 玄真道人一听,皱着眉头,注视她片刻,才破颜笑道:“侄女还是和以前一样,脾气一点也没有改变,想起从前,在黄山上看到你梳着两条小辫子,走起路来,总是一蹦一跳的,真是……” 话未说完,秦双双听他不说正题,却老不正经地提起往事,樱唇立即一嘟,玄真道人见状,立即改口道:“好啦!别生气,老道伯伯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了你,马上就说。” 秦双双听得“噗嗤”一笑,得意的膘了柳一鸣一眼。 玄真道人继续道:“钱塘江里的这条毒龙,据说全身都是宝,因此武林人人欲占为已有,它的内丹功能洗髓伐筋,毒龙皮可制成宝衣,刀枪不入,最宝贵的,毒龙身上还有许多髓珠,能治百毒。” 说着,老眼望了秦双双、柳一鸣两人一眼,又继续道:“因此,这消息一经传出后,武林黑白两道,都纷纷赶来此地,连几个息隐多年的老魔头,也都蠢蠢欲动。” 这件事秦双双早已听过了,因而闻言毫不以为奇,只是内心尚有几个疑团,遂开口问道:“老道伯伯,那鹿杖客是什么人呀?” 玄真道人闻言,不禁摇头一叹,道:“说起这鹿杖客,行事只凭自己好恶,人介于正邪之间,鲜少恶迹,常年隐居在五台山,为五台山上代长老,数月前,不知他是如何得到消息,悄悄下山想独占毒龙之宝,岂知几次下水均被人暗中阻挠。” 说着一顿,又道:“那鹿杖客一气之下,索性传柬天下,详述毒龙的功效,并且订于本月十五日,在无隙崖比武较艺,最后胜者才能下江中屠龙,他人不得拦阻,同时,他暗暗的约好几个久未出世的凶魔,准备联手在无隙崖上,大逞凶威,先镇住天下武林,再一同下江取宝。” 话一说完,柳一鸣心中对鹿杖客的作法更为不满。 玄真道人并不知道柳一鸣内心的想法,他仰首喝了一杯酒,继续道:“黑道人物,尽是些贪得无厌之徒,自然不肯轻易放弃争夺龙宝,而侠义中人,即使不愿贪得,却也不能让这奇珍异宝,落入黑道凶魔手中。” 话声一落,秦双双不禁好奇问道:“为什么呢?老道伯伯。” 玄真道人笑道:“这道理非常简单,倘若龙宝落入凶魔手中,岂不更助长了他的凶焰吗?日后,万一无人治得了他,那天下武林生灵,岂不都要遭殃了吗?” 秦双双闻言,惊啊一声,柳一鸣却悚然一凛,心中暗忖:“老道伯伯说得极是,怎的我以前并没有想到这点呢?” 心念及此,他不由深深佩服玄真道人的阅历和见识,同时也下定决心绝不让那毒龙内丹落入恶人手中,以免涂炭生灵。 三人一阵闲话家常之后,柳一鸣正想起身告辞,摹然,外间传来一阵凄厉无比的惨嗥声。 此时已近四更,夜静更深,万籁俱寂,这一阵突如其来的惨嗥,令人听来,格外的毛骨悚然。 尤其是秦双双,吓得面色苍白,急一伸手挽住柳一鸣,道:“丑哥哥,这是什么声音,怎的这样骇人?” 柳一鸣剑眉一扬,倏地起身道:“可能有人遇害了,双妹妹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 玄真道人见状,哈哈长笑,道:“柳少侠,侠肝义胆,令人佩服,我老道与你同去一探,看看是那个老魔,又在江边下手害人!” 秦双双方才着实被那嗥叫声吓了一跳,此时已定下神来,胆子一壮,闻言,立即接口道:“要去大家一齐去,走!” “走”字一落,人已率先掠出房去,柳一鸣和玄真道人一同起步,一走大门,一穿前窗而出,在院中微一停顿,立即相视一笑,各展身法,向秦双双追去。 转眼间,三人已先后掠至发声处——正是江边。 柳一鸣三人只见江边有一条小舟,小舟旁卧着四、五个人,一动也不动,似乎已经气绝。 秦双双抢前一探究竟,不由“哎啊”一声惊呼,纤手掩面,转身不敢再看。 原来,小舟旁的五人,都是同样腹破肠流,五脏散落遍地。 柳一鸣头皮发麻,对行凶之人大起反感。 玄真道人行走江湖,数十年如一日,可谓已年老成精,见多识广,微一辨识,便已认出正是信安江水寇“翻江龙”袁传义,和其手下四名舵主。 尽管五人,置身于绿林中,平时打家劫舍,为恶极多,但也不致惨死如斯。 连这位惯于嬉笑游戏风尘的玄真道人,此时,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咯了一声,忿忿不平的喃喃道:“好一个没人性的魔崽子,我老道非碰碰你不可!” 秦双双惧意已消,闻言立即赞声道:“好,老道伯伯,算我双儿一份,十五那天,我非要斗一斗那个鹿杖客!” 玄真道人一听,不由豪性大发,哈哈大笑,大拇指一竖,道:“好,好双儿有种,不愧是老大姐的传人。” 柳一鸣心性仁慈,不忍见五人曝尸江边,乃不声不响,在附近找了个干净草地,运起“万化神功”,双手虚空连挖,少顷,便挖了一个大坑。 玄真道人与秦双双一见,两人不由又惊又佩,尤其是玄真道入,第一次见柳一鸣施展功力,凭自己行走江湖数十年的经验,不但见都没见过,连听也未曾听过,一时怔住了,竟然忘了上前帮忙。 秦双双却已司空见惯,本想上前帮助,但又怕沾上那惨死五人,因此犹豫不决。 待她下定决心时,柳一鸣已双手虚空一按一放,将五具尸体一一平放在坑内。 同时右手衣袖一挥,坑旁的沙土,突地无风自动,刹那间,不但将大坑给填平了,而且堆如一坟。 秦双双一见,立即掠身找来一方长形大石。 柳一鸣单手接过,在坟前一插,三尺巨石,入土半截,右手在面上一抹而过,顿时只见石粉散落一地,石面刹时光滑如镜。 他因忙于替五人安葬,并未注意到玄真道人讶然之状,此时,脸上暗地一热,道:“晚辈班门弄斧,望祈老前辈勿怪,敬请老前辈运指一挥如何?” 玄真道人闻言,才回过神来,不由暗叫一声“惭愧”,哈哈长笑,以饰羞态,道:“一事不烦二客,少侠何须过谦!” 其实,玄真道人即使有心,也无此功力,而生性敦厚的柳一鸣竟信以为真,恭喏一声,回身对玄真道人请教五人姓名。 玄真道人心中暗忖:“这小子虽其貌不扬,但却有一身超凡功力,最难能可贵的是谦恭有礼,虚怀若谷,看来今日天下,魔道虽猖,此人却正似应运而生。” 心念间,闻言,立即逐一报出五人姓名。 只见柳一鸣运指如飞,那坚硬无比的石面,对他来说,好似豆腐一般,玄真道人说完,他也在碑上书就。 只见那字迹龙飞凤舞,铁划银钩,最难得是字字入石五分,犹胜刀削斧凿,由此可见,柳一鸣一身之功力文事,均非常人能及。 柳一鸣书毕,一见天色不早,随即向玄真道人说出辞意。 玄真道人坚留不住,乃吩咐两人路上小心,两人道了声谢,随即一揖而去。 秦双双和柳一鸣一路有说有笑的回到客栈时,杜君平早已回到店中,正在窗下坐候,他一见两人有说有笑并肩而入,心中微怒,但是继而一想,自己仍须仰仗柳一鸣屠龙取丹。 心念及此,遂强忍怒气,装出笑脸,招呼道:“柳兄和双妹到何处去啦?可有发现毒龙出没吗?” 柳一鸣遂将经过情形,及所见所闻完全道出,并且反问杜君平,可曾深得什么消息? 杜君平在外跑了大半夜,所知有限,还不如柳一鸣来的多,一见柳一鸣谈及鹿杖客江边杀人时,愤慨之状,心中灵机一动。 乃故作气愤的正色道:“想不到当今武林,一些凶恶魔头再现江湖,假若毒龙内丹为彼辈所得,江湖中日后岂有宁日,我等既自许侠义中人,又岂能坐视不理。” 柳一鸣并不知杜君平别有用心,一见他说的诚挚,态度激昂,乃信以为真的问道:“杜兄所言甚是,但不知有何高见。” 柳一鸣俊眉一阵轩动,略一沉吟道:“以小弟拙见,若不先除去江中毒龙,则十五日无隙崖之会,必然会有一场惨烈大战,届时不知,又将有多少生命,在此丧生呢!” 秦双双一听,忆起江畔惨案,仍心有余悸,于是忍不住催促问道:“这该怎么办呢?” 杜君平见状,不由暗自得意,自己妙计将逞,但面上仍不露声色,继续道:“以小弟劣见,何不合我等三人之力,在期前先行进入江中,将毒龙斩杀,如此一来,无隙崖的武林大会便会不了了之。” 说着,望了两人一眼,又继续道:“不但保住了武林正气,更将一场大劫消弭于无形,岂非是一件莫大功德吗?” 柳一鸣和秦双双两人出道甚短,阅历较浅,闻言并未深思,立即大表赞同,杜君子见状,俊目中掠过一丝得意之色,接着道:“柳兄与双妹既然赞同,兵贵神速,事不宜迟,明夜便须下手,因此今日必尽一天之力,赶到仙霞岭不可,因为据小弟探得,毒龙巢穴,乃在仙霞岭。” 柳一鸣两人齐声应好,正准备各自回房,收拾行囊时,蓦闻杜君平“哎呀”一声,跳起来,道:“柳兄双妹且慢,小弟一时糊涂,竟忘了那条毒龙皮坚逾钢,如非上古神兵利器,不足以制它死命,但是……” 柳一鸣还以为是什么大事,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笑道:“关于这点,杜兄尽可放心,小弟有一支宝剑,想来尚可一用。” 说完,立即自长衫中取出“龙犀匕”,递了过去。 次日一早,三人顺道沿江而行,中午时分,便在“小武湾” 落店。 这小武湾,乃是仙霞岭山下的一座小镇,距信安江的源头,只有一小段距离。 杜君平早已打听清楚,明日无隙崖武林大会,今晚武林知名之辈,必会先后赶至,先至无隙崖查看地形。 自己三人若是晚上行动,极易被人察觉,一不小心,不但屠龙不成,反而会惹成天大的乱子来。 所以,他乃为主在此落店,一来行动比较方便自由,二来则可养足精神,好准备晚上屠龙搏斗。 晚上一至,杜君平立即唤来店家,吩咐他好生照顾行李马匹,并且言明三人,要前往仙霞岭,三五天才会回来。 那店家见杜君平俊秀潇洒,英气逼人,知道他是武林后起之秀,此去仙霞岭,说不得也是参加武林大会,连忙躬身应喏。 初更时分,三人准备妥当,秦双双和杜君平,一律是短打劲装,背插兵刃,柳一鸣仍是紫色长衫,不同的是,背上多了一些干粮。 三人正欲踏出店外,天际忽然响起隆隆雷声,紧接着霪霪细雨,自空泻下。 秦双双一见,不由秀眉紧皱,暗怨天公不作美,杜君平却喜出望外,认为是上天暗中帮忙。 因为一下雨,在江边阻挠入江之人,必会疏于防范,甚至放弃巡逻,如此一来,岂不是有利于三人行动,这难道不是上天暗助吗? 心念及此,他不但不打消念头,反而催促着赶紧上路,柳一鸣一见泰双双一副愁眉苦脸的神色,心知她是怕淋湿衣衫,湿衣贴身不雅。 于是,对秦双双道:“双妹妹,出去之后你不要离开我身旁一丈之内。” 说完,立时运起“万化神功”,将心神一分为二,由阴神操控着真气,布成一个无形有质的气罩将两人罩住。 秦双双虽不知柳一鸣此话何意,但因已对柳一鸣十分信服,闻言也不多问,立即紧跟在柳一鸣左右。 杜君平此时早已不耐,道声:“走吧!” 话声一落,立即率先穿窗而出,奔向仙霞岭信安江的源头。 江滨细风斜雨,吹打更急,天幕一片漆黑,视力不及三丈。 岸边渔舟,横弃陆地,大多已破损,而不堪使用了。 柳一鸣自练成“万化神功”后,已无日夜之分,他略一搜索,随即自破舟群中,挑出一条较好的小舟,双手握住舟弦,微一用力,轻飘飘的将船提入江中。 秦双双自紧随在柳一鸣附近一丈内,一路行来,细雨不进,发肤衣衫未湿,而杜君平却已长衫头巾,湿水淋,不由暗感萧郎细心体贴。 杜君平一见,柳一鸣和秦双双两人,已上了小船,立即拔了四支木桨,飞身而上。 柳一鸣一接过木桨,坐在中央,低喝道:“小心!” 双手立即运桨如飞,小船好似破浪而出,飞矢般的继续向前驶去。 杜君平虽然在后稍作势划水,但手下却未曾用力,因为他想省下力气,好屠龙取丹,得珠剥皮。 秦双双坐在前面,一面凝目注视着前方,另一方面想着这毒龙是否和传说中的一样。 小船在江面上一路疾驰,少顷已来到了一个浅滩,柳一鸣知道已到了目的地。 三人鱼贯登岸,柳一鸣随即将小船移上浅滩,正欲向杜君平询问龙窟何在?突然风雨大作,骤雨倾盆而下。 柳一鸣听到对岸传来江水巨浪排空之声,他急忙告知两人,杜君平闻言,反手掣出金戈,一马当先,沿着山边疾掠而去。 秦双双亦亮出剑、杖,跟纵而去。 柳一鸣正欲追下,蓦然发现对岸山顶上似乎有人影一恍,他心中一动,立即施出“小挪移步法”,转身扑向山顶。 这“小挪移步法”虽不似“大挪移遁法”那般来去无踪,但也堪称当今轻功之最,其速度之快,快过时速达三百公里的高速火车。 岂知.当地落至山顶时,除了风凄雨苦之外,别说是人,连只活物也找不到。 他不由感到十分纳闷,正欲展开搜索时,蓦闻山下响起一阵“哗哗”水声,同时,也频频传来杜君平的厉啸。 于是,他不再耽搁,随即晃身向江边扑去,在飞驰中,忽然看见山脚下,杜君平的金戈,秦双双的剑、杖,皆舞个密不透风,和一条通体墨绿的巨龙,斗在一起。 那条巨龙,身长十数丈,头大如斗,大口怒张,口中两排剑齿,森森泛白,却是又细又尖。 两只碗大的巨睛,精光四射,有如两盏气死风灯,开合间不时射出尺余锐光,十分骇人! 此时,那条毒龙四肢踞地,一条长尾前扫后打,顿时,风声呜呜,石飞树折,“喀喀” 有声。 只逼得杜君平、秦双双两人,忽进忽退,却又奈何不得了它。 那条毒龙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浑身坚逾钢铁,刀枪不入,两人剑、杖、戈砍刺打在它的身上,不但难伤它分毫,反而震得两人手腕酸麻。 柳一鸣掠至,正欲加入围攻行列,杜君平和秦双双两人见久战无功,倏地齐叱一声。 杜君平不愧是泰山派的首座弟子,飘忽欺近,手中金戈,猛击向毒龙巨颈,待毒龙反首一至,立即震腕收劲,金戈一翻,手按机钮,“喀、喀”两声脆响,金戈尖顶应声吐出一篷细如牛毛的飞针,射向毒龙的一双如炬眼睛。 秦双双也同时发动,趁着毒龙反首咬向杜君平之际,身在半空中一拧腰,头下脚上,手中剑、杖刺向毒龙背部。 那条毒龙看似体巨笨拙,却不料反应竟灵敏如斯,杜君平那细如牛毛的飞针在距离它双眼三尺处暴射而至,它双眼微合,叮叮咚咚一阵轻响,那细如牛毛的飞针倏地反弹回来,激射向杜君平。 同时,长尾一拍一扫,卷向刺向背部的秦双双。 杜君平和秦双双两人,想不到毒龙反应如此灵敏,大惊之下,想要撤招变式时,已然来不及。 柳一鸣见状,立即大喝一声,道:“孽畜!休得伤人!” 话声一落,左掌猛地一推;发出一道劲风,将那一大篷细如牛毛的飞针,悉数劈空扫飞。 右手龙犀匕一挥,匕芒凌空扫至,硬生生的将它尾尖斩下一截。 杜君平、秦双双死里逃生,立即纵回柳一鸣身旁,心有余悸的喘息着。 那毒龙尾尖虽非致命之处,但却有如它的武器,这一被斩,不但骨肉连心,痛入肺腑,也等于夺去了它的武器。 毒龙巨痛之下,似乎自知不敌,倏地一张巨口,发出一声雷鸣似的厉吼,四足齐划,疾如飘风般的向江中退去。 秦双双、杜君平两人骤闻毒龙雷鸣似的厉吼,只感到一阵心悸,不由自主的掩耳疾退。 柳一鸣见状,微微一怔,随即长啸一声,疾施“大挪移遁法”朝江中的毒龙追去。 那条毒龙一入水中,巨首猛地一沉,顿时没入江水内。 柳一鸣已决心除去毒龙,为民除害,岂能让它再逃窜而去。 一见毒龙没入江中,立即向杜君平和秦双双传音道:“杜兄、双妹请先去避雨,我下去追杀这条孽畜!” 说完,只见他猛一下沉,江水顿时被逼成一个圆洞通道,直至他身子不见时,才轰然一声倏地又合拢恢复原状。 这等超乎自然的神功识看得社君平、秦双双两人目瞪口呆。 秦双双心中一喜,想不到萧郎,不但心性仁厚,而且身具不世神功。 杜君平却直摇头叹气,暗忖:“自己微末之技,实在大渺小了。”但也更加深了他夺取内丹的决心。 且说,柳一鸣运起“万化神功”逼水下沉之后,尽管江水下乌黑一片,但柳一鸣目能穿云透雾,隔着江水视力也能远达数百丈外。 大约下行了百十丈,便发现一处大如城门的洞口,而且外积如山骸骨,狼藉一片,惨不忍睹。 同时洞内水流吞吐,轰轰作响,洞势十分险峻。 柳一鸣毫不畏惧的从容而入,前进大约百丈左右,洞势又由下转上,并且不久就远离水面,现出一条宽广曲折的通道。 其间原本十分阴晦,如同昏夜,谁知又前行百丈,忽然远见满洞红光,并且有一股奇大吸力,将人向内曳引。 柳一鸣运起“超视神目”仔细一看,赫然正是自己要除的毒龙。 此时,只见那条毒龙,像一座小山似的,伏在洞中。 它一见柳一鸣竟能穿越江水进到洞中,不由凶性大发,忿怒到了极点,但却又似乎十分畏惧柳一鸣般,不敢轻举妄动。 双方相持,大约过了盏茶工夫,毒龙倏地发出一声雷鸣,口中喷出一颗鸽卵大小的精珠,色红似火,毫光万道,朝着柳一鸣激射而来。 劲力奇猛,并且拖曳一条,如同有形有质的紫带长线,连接到毒龙口中。 柳一鸣见状,内心暗忖:“这大概就是它的内丹吧!” 心念毕,立即发出“万化神功”,将内丹紧紧裹住,同时,用龙犀匕向长线一挥,毫不费力的就收了过来。 毒龙历经五千年才练成内丹,平日视如拱璧,岂容失去,顿时有如疯狂一般,张牙舞爪不顾一切的扑向柳一鸣。 柳一鸣见状.长啸一声,龙犀匕脱手飞出。 此时,龙犀匕上已贯注了“万化神功”,龙犀匕精芒一盛,向毒龙脑上射下。 毒龙失去了珍如性命的内丹,顿时忘了厉害,一见龙犀匕透出精芒如飞射至,巨躯一让,扭头张嘴,向龙犀匕咬去。 柳一鸣见状,心中一喜,对道:“孽畜,这真是你气数该尽。” 心念及此,右掌功力运至十成,顿时只见那龙犀匕精芒大作,恍似有灵性般的,在空中兜个小圈后,倏地向毒龙的巨嘴投去。 那龙犀匕穿射疾快.毒龙利齿猛合,竟未能及时将龙犀匕咬住,只见它突然一跃,高达一丈左右,“叭哒”一声,落在原地,直震得洞内一阵地动山摇,小山似的身躯,连翻带滚直滚出十数丈远,才四足一阵乱蹬,四肢朝天而亡。 柳一鸣因担心江边的杜君平、秦双双两人,俟毒龙气绝后,立即将毒龙的巨大身躯一拖,正欲拖出江面时,忽然见到毒龙身后,似乎还有一座圆洞。 但他因恐杜君平、秦双双两人久候自己,乃决定先将毒龙尸体送出江面后,再下来查探一番。 于是,他运起神力,将小山似的毒龙尸体一带,立即走出洞外。 江边的杜君平和秦双双两人,守候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双目注视着江心,一眨也不眨,久久无踪,不免焦急万分,正当两人焦急不耐时。 倏见江水一分,柳一鸣笑容满面,衣衫未见水迹,双手托着毒龙巨大的尸体,轻如无物般毫不费力的纵上岸来。 两人见状,不由为之一楞,俟柳一鸣将毒龙放妥后,两人才回过神来。 秦双双突然有如中魔一般,将手中剑、杖一丢,身形掠至柳一鸣身旁,玉手疾伸抓住柳一鸣的左臂,一阵乱摇的又跳又叫,一时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闹些什么? 杜君平全神贯注在毒龙的身上,心无旁骛,根本未在意这边。 柳一鸣被秦双双这一闹,顿时慌了手脚,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际…… 突闻得山峦近处林内,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哼声。 柳一鸣一听,内心一吓,暗忖:“不知是何人,竟有如此高绝身手,跟踪而来。” 心念间,身形倏然而起,向发话声急朴而去。 柳一鸣这一扑之势,不谓不快,但是当他补至该地,除了虫声卿卿之外,竟无半点人影。 他正欲仔细搜索一番时,远处已传来杜君平的声音,道:“柳兄,你速将龙犀匕取出,咱们快剥皮取出内丹如何?” 柳一鸣心头正疑惑自己是否听错了,闻言,立即疾掠而回。 他一见杜君平情急的模样,连忙答应,走到龙头前面,双手扳住毒龙的上下巨唇,微一用力,一下将毒龙的大口给扳开,道:“双妹,快拿你的长剑来撑住!” 秦双双一听,立即依言用剑撑住龙口,不使龙口合上,柳一鸣俟秦双双用剑撑住龙口后,两手一放,顺势运功一吸,龙犀匕应手自龙口飞回,龙血亦随之涌出,但龙犀匕上,却未沾染一丝血迹。 杜君平俊面含笑,道:“柳兄神功盖世,当今无人堪与匹敌,方才勇救小弟于危难中,心感不已,这剥皮琐事就让小弟来代劳吧!” 说着,望了柳一鸣一眼,又道:“敬赐贵匕一用如何?” 柳一鸣听他说得十分诚挚,乃含笑将龙犀匕递给他,道:“杜兄何必客气?你我相交以义,些许小事,何足以挂齿呢!” 杜君平接过龙犀匕,微含不语,立即纵上龙腹,一连数剑,先将头尾砍下,再自腹部中央,划一直线,用匕尖依线砍开。 刹时,龙血横流而出,腥臭之气,立即弥漫空中。 秦双双怕那腥臭气味,柳眉微皱,立即走了开去,才行数步,突然回头呼唤柳一鸣。 杜君平正努力找寻内丹,闻得秦双双呼唤声,未得柳一鸣回答,随即催促道:“柳兄到双妹那边去吧!这味儿既腥又臭,确实不好闻。” 柳一鸣本想帮忙,闻言微微一笑,随即转身走向秦双双。 秦双双俟柳一鸣走近,才娇声问道:“丑哥哥,这钱塘江底下,真的有龙窟吗?龙窟究竟是什么样子,你可以带我下去看看吗?” 柳一鸣闻言,这才想起自己在龙窟屠龙时,似乎发现另外还有一个洞口,自已何不趁现在再下去查探一番,若是有卵或是小毒龙的话,恰好将它们一并除去,以免日后它们长成气候,再出洞伤害生灵,造成“龙祸”。 心念及此,立即点头答应,并且转首对杜君平扬声道:“杜兄,小弟与双妹妹下江去看看,一会便回如何?” 杜君平正心急找内丹剥龙皮,闻言之后,头也不抬一下,随口道声:“好!”又继续他的工作—— 清心居士扫描,怜莲ocr 第七章 屠龙大会显身手 柳一鸣带着秦双双循着方才的路径,来到方才屠龙的洞内后,两人向柳一鸣发现的石洞走去。 只觉地势愈走愈低,大约过了盏茶工夫,地势倏地一变,变成一个垂直的深洞,风寒沁骨,冷气森森,秦双双一走近,便感到一阵凛冽寒气透体而至,连连呼冷不已。 柳一鸣见状,立即微笑道:“双妹妹,你先在这等一下,我进去查探着看。” 说完,立即运起“万化神功”慢慢的落下,大约下沉了百十来丈,双脚才触到实地。 他顺着洞势,曲曲折折的走了片刻,眼前现出一座通明石室,里面温暖异常,室项嵌有数颗鹅卵大明珠,光彩耀目,正中石床的蒲团上,端坐一位圆寂已久的枯僧,虽然年代已久远,但望去神态栩栩如生。 柳一鸣见状,想起了龙首崖下的归元生们府,立即躬身下拜,并且暗暗祝告。 起身后,俊目环视石室一眼,发现后壁案头置有一本黄绢册页,翻开一看,首页四句偈语:“鬼谷门徒,柳氏后裔,五美同参,永靖东西。”下署法海,留赠有缘。 柳一鸣见状,内心又惊又喜,暗忖:“前两句分明是指自己,后一句也很容易明白,只是五美同参颇令人费解,自己先暂且不管它好了。” 心念及此,又继续翻看下去,内中大意是着年此洞为一即将升天的毒龙盘踞,方圆百里之内,人畜尽为其所噬,后为法海禅师所斩,并且取其内丹,配合于种灵药,炼成了五颗毒龙丸,功能起死回生,脱胎换骨,增加一甲子的功力。 同时因见龙鳞亦为异宝,并与本洞洞底所产万年寒铁精英,炼成刀剑一十二口。 剑名一元,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六爻、七星、八卦、九宫;刀名冷焰、寒星、破折,全属于将莫邪之品,并且具有避邪祛毒功用。 而他更是默参天体运行,天地造化,创成一套“万象剑诀”,全都藏于洞后石壁中等语。 柳一鸣雀跃万分,又向枯僧肉身法像叩拜了一次,然后移开案头,按份内指示,运用“万化神功”,震开石壁,果然见到一双龙皮长囊,中贮剑刀各物,抽出刀剑审视,全部寒气逼人,精光刺目,柄上各刻有阴文篆书的名称。 剑诀是一本薄绢细书,字小如故,以及五颗龙眼大的毒龙丸。 正当他满怀喜悦,庆逢奇遇时,突然发现石壁上刻有字迹。 柳一鸣仔细一看,那些字迹,乃是法海禅师所留,详述毒龙的功用。 原来那毒龙不愧武林至宝,除了内丹之外,龙筋可以作绳;龙尾可以作鞭,龙齿共有一百零八颗,可以作暗器当镖使用。 若能浸以北溟岛上所产的天一真水,则天下无物能断。 毒龙脊骨之中,每节都藏有一颗龙髓珠,具有祛寒毒除热之功,习武之人若带在身畔,行吐纳练功时,藉龙髓珠灵气助力,可收事半倍之效。 毒龙腹内除了一颗内丹之外,另有一颗聚毒珠,形状大小,均和内丹相似,若是不慎服食之后,虽一时能助长功力,但日后性情变易,恶性加深,即使是大仁大智者,亦必转而为恶。 若欲补救,必须在服食七天内,情心寡欲,面壁练功三年。 法海特别指出,洞中尚有一条已成雏形的毒龙,已有三四千年气候,本当毁去,但自己屠龙、炼药、制刀剑后,功力大减,已无此能力。 后经自己潜心推算,百年后毒龙必会出洞为害,但必为有缘者所诛。 柳一鸣一口气看完,不由对法海禅师洞烛先机留赐,既感且敬,收拾完毕背于身后,再叩辞法像后,随即循原路而回。 杜君平在龙腹之内,一阵急掏之后,掏出一颗大如鹅卵的墨绿精珠,不时散出一丝的异香。 杜君平不禁大喜过望,抬头一看,四周一片寂静,悄无人息,这才想起柳一鸣与秦双双两人已经入江了。 他内心暗忖:”这也好,自己正可以独食内丹,来增加自己内功火候。” 心念及此,杜君平便挑了一个较隐密的地方坐了下来,仔细一看,只见那颗墨绿内丹,在月光之下,隐泛精光。 他哈哈一笑,也来不及多想,随即将手上那颗墨绿内丹;一古脑儿的塞入口中。 但觉内丹入口即化,又香又甜,一股琼浆玉液,顺喉而下。 片刻后,他发觉自己体内,渐渐的起了变化,那颗内丹似乎化成一团热气,散布到周身四肢。 而周身四肢,刹那间充满了无穷劲力,不断的向外澎涨。 杜君平忍不住仰天长啸.啸声高亢直入云霄,山峦回应,水波震荡不已。 他略为伸展手脚,全身骨节,倏地“咯咯”一阵暴响,身体似乎在这一瞬间长高数丈。 他豪气雄心壮志骤发,顺手一拳击出,拳风呼呼如哨,一丈外刚刚去完皮的巨大龙首,顿时被击飞出去,“唉通”一声,掉落在五丈开外的江水中。 那龙首乍大如桶,少说也有一千斤重,这要是在以往,杜君平那能将它击飞,即使运起全身功力,双掌击实,也不过是拉动一下而已。 如今,顺手一拳,竟能劈空击出五六丈外,岂非是一件奇迹。 杜君平一得之后,再度仰天长笑,得意洋洋的环视四周一眼,道:“想不到我杜君平能获此不世奇缘.功力暴增至此,何愁天下不服,又有谁是我面招之敌,柳济生啊柳济生.可知你今日成全我,日后我却要你好看吗?” 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一面笑,一面手舞足蹈,将龙犀匕信手抛在地上,展开泰山派独门拳法——一拳石。左打右劈,一时之间,树倒草偃,石走沙飞,方圆五丈之内,劲风呼呼,真可说是风云变色,星月无光, 一阵乱打乱劈之后,杜君平体内热气稍泄,才稍微静下来。 这一静下来,只觉身心舒泰,体轻似羽,飘飘欲飞,内心村道:“我何不试试轻功,看看是否和内力一样,有所长进。” 心念及此,立即拔起身形,“”嗖”,“嗖”纵向山巅而去。 在未食毒龙内丹之前,他最多只能纵高三丈,横掠四丈,但如今却各增一倍有余。 他大喜若狂,在他霞岭展开身形急掠,兜了一圈后,回到原地,却不由楞住了。 原来,那毒龙皮他本只剩了个头,此时回来,却发现龙身龙尾之皮,也被剥了下来,三块龙皮,连地上的龙犀匕,也不知去向了。 他乍见以为是柳一鸣和秦双双所为,但连唤数声,却又无人回应。 杜君平不由大怒,冷笑道:“好小子,竟敢在杜大爷面前搞鬼,想独吞毒龙皮可没这般轻易,你若再不现身出来,侠杜大爷找着了,不剥下你的皮来才怪! 话声一落,摹然传来一声娇叱道:“呸!鸣弟弟交上你这种心胸气量狭小,忘息负义之徒为友,真算是有眼无珠,我警告你,你别以为吃了颗毒龙内丹,便自以为是天下无敌,说实话你还差得远呢!若不稍加收敛,早晚会有好看的!” 这一阵娇叱,来得突然,已经够叫人惊讶了,更何况,那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涌来,飘忽不定,根本个人无法测知发话人身在何处。 杜君平一听,不由大怒,立即循声追扑,但是当地扑到这边,语声却在另一边出现,就这样,几次之后,杜君平是既怯且惊,干脆停下身形来,俟那娇脆的语声落下后,才暴喝怒骂道:“何方贱婢,竟敢戏弄大爷,是英雄的话,现身出来和大爷走上百招!见个真章!” 话一说完,那脆声倏地冷冷一笑,笑声仿如一把无形有质的利刃,刺耳生痛,杜君平大惊失色,仓惶四顾。 那脆声又起,叱骂道:“我警告你,你若敢再出口不逊,姑娘非废了你不可,不过,你现在不用怕,姑娘还不愿弄脏双手!” 杜君平闻言,不禁怒火中烧,暴跳加雷,正欲出言相激时,突然想起,这种来自四面八方,飘忽不定的传音功夫,乃是传说中,失传已久的“灵幻回音”。 根据江湖传言,此种功夫不但能随意变换嗓音,而且可由藉空气或是地形地物的激荡,而转折发音,使人分不清正确的发话地点。 更可怕的是,如果能将“灵幻回音”练至化境,不但可以音煞杀人,甚至能控制人的意志,凡是听到声音的人,即使是发话令分听者自尽,听者也必唯命是从。 一想至此,杜君平面色剧变,立即硬生生的,将含在口中的话给吞了下去。 同时,语气一变,问道:“请问姑娘,这毒龙皮和龙犀匕,可是被姑娘取去了吗?” 神态前倨后恭,很显然得已是心存畏惧! 发话人见状,不禁“嗤”的一笑,但随即忍住,故意干咳了一声,冷声道:“毒龙皮不愧是奇珍异宝,像你这种无耻小人,根本不配使用,姑娘只好暂时先代为保管罗!” 话说完,沉吟了一阵,又道:“至于龙犀匕,姑娘还不至夺人所好,暂借一用,就烦你对它的主人说,过几天再还他!” 方才那声轻笑,似乎用上“灵幻回音”,可清楚分辨出,是由山巅上传下来的,杜君平虽然已猜知,发话之人必定隐身在山巅上。 但他却不敢冒然扑上去,因为由自己停身之地距山巅,少说也有百十来丈,距离如此之远,这声轻笑却如在耳边,功力之深,由此可知。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时,倏见江中升起一团紫色光幕,江水“哗哗”中分,现出一个圆形通道,紫色光幕中,裹着两条人影,冉冉飘起。 杜君平凝目细瞧,正是人江查探的柳一鸣和泰双双两人。 杜君平见状,修的转身向山巅传音道:“姑娘,龙犀匕的主人回来了,借匕之事,你自己跟他谈去,这件事我可是作不了主的! 说完,又转身对柳一鸣低声,道:“柳兄,你的龙犀匕和毒龙皮,被一位姑娘拿走了,她现在人在山巅上,你快去追回来吧! 龙届匕乃是上古神兵利器,岂能让人取走,柳一鸣闻言,来不及细问,立即朗声道: “何方朋友取去在下龙犀匕,请现身一见?” 话声一落,自山巅密林处,飞出一道白虹,如电射下,同时也响起一阵娇脆的声音,道:“好一个不知好歹、善恶不分的糊涂虫,谁稀罕你的龙犀匕,还你,拿去吧!” 柳一鸣同言,心中骇然忖道:“此人究竟是何来历,会有掷剑六七十丈的功力?” 心念毕,右手抄住龙犀匕,身形急掠,向山巅上急扑而去。 杜君平心痛毒龙皮,跟踪而至,急忙道:“柳兄快追,毒龙皮全被她带走了!” 话一说完,秦双双也已掠上山巅。 三人一到山巅,放眼一着,那还有什么人? 秦双双、杜君平两人不由连声惋惜,杜君平更是提议四处搜寻。 柳一鸣极尽目力,忽然发现一条纤细人影,在江中施展“步步生莲”的佛门绝顶轻功,向钱塘江对岸上逸去,背上还背着一大卷东西.想来必定是毒龙皮。 他一看那条人影已经去远了,好在自己志在屠龙,为民除害,而非在求取龙宝,便阻住两人道:“那人早已走远啦!算了,咱们还是去取那些龙髓珠吧! 由于这么一闹,柳一鸣顿时忘了将毒龙腹内有一颗内丹和一颗聚毒珠。以及误服了聚毒珠的不良后果,告诉杜君平。 秦双双和杜君子两人闻言,只得作罢。 三人掠至龙尸处,只见地上,血迹斑斑,又腥又臭,独不见龙首。 杜君平想起,那龙首已被自己击落钱塘江底了,这才告诉了柳一鸣和秦双双。 柳一鸣立即跃下江底,不久便将龙首拉了回来。 三人一阵分工合作,直到四更将尽,才算弄妥一切。 事后清点,共得龙髓珠三十六颗,龙筋七十二丈,龙齿一百零八颗。 秦双双将这些分成三份,每份十二颗龙髓珠,龙筋二十四丈,龙齿三十六颗。 此际,天色已将微明,三人立即找着船只,入江划向对岸,不一刻已到了岸边,上岸回栈。 三人虽折腾了一夜,但却各有所获,越屋回房,那还睡得着。 杜君平一想到自己内力平空增加了好几倍,内心不由一阵狂喜,但是他并未感到满足,因为方才柳一鸣下江屠龙时,所施的功夫已超出武学范围,几近神话,自己目前功力,虽已大增,但因所学有限,目前尚不足以和柳一鸣一较长短。 因而他想骗取柳一鸣古籍之心,更加坚定,他认为只有如此、才足以称霸武林。 秦双双此时和农躺在床上,脑海中浮起在钱塘江底的龙窟内,丑哥哥慷慨地将武林中,人人视为至宝的毒龙内功让予自己,这种伟大的精神,又岂是常人能及。 原来,柳一鸣带着秦双双欲出龙窟时,突然想到明日无隙崖的武林大会,必会有不少高手参加,秦双双双然已尽得乌杖婆婆剑、杖真传,但是内力仍然不足。 一想到这里,才想到自己身上有一颗毒龙内丹,何不成全于她呢? 因而便将内丹递予秦双双,微笑道:“双妹妹,这内丹是刚从毒龙口中得来的,你吃了它吧!” 秦双双接过内丹,妙目深情的注现着柳一鸣,道:“丑哥哥,这内丹既有那么大的功效,还是我们分着吃吧!” 柳一鸣笑道:“并非我在吹牛,以目前而论,我的功力已达金刚不坏的境界,何必再借诸外力之功呢!更何况方才我在另一个古洞中又获有奇缘,双妹妹就不必客气,赶快眼下运动吸收。” 秦双双闻言,立即依言含笑服下内丹,并且垂帘跌坐,运起功来。 片刻后。她才喜悠悠站起身来,道:“丑哥哥,这内丹之力果然不凡,我觉得与从前大不相同,功力大大的增加了。” 柳一鸣闻言,微微一笑道:“恭喜,恭喜双妹妹大功告成,我们出去吧!” 因此,秦双双满怀的柔情,已完全系在柳一鸣的身上了。 而此时的柳一鸣。却一心一想着,如何才能化解掉明日无隙崖的比武大会。 因为柳一鸣知道,明日在无隙崖的会场上,自己若当众说出,毒龙已被自己所斩,那么天下群豪,必然会找自己索取龙宝。 自己虽不吝惜龙宝,尤其是珠、筋、齿等类之属,即使是让黑道中人得去,没有北溟的天一真水,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但是要给谁,不但大费周章,说不定还会因此而引发一场大乱。 他思前想后,考虑了半天,仍然想不出一个好的法子来。 最后,他只有决定先到无隙崖现场,再看事办事了。 三个人有三个不同的心思,时间就在三人思忖中慢慢的过去了。 现在天色已然大亮.店中的客人,都已纷纷起身,呼唤伙计倒水开饭的声音此起彼落,吵闹不停。 三人才各自开门,更衣梳洗,一齐在杜君平房内用早餐。 在餐桌上、柳一鸣提出他所顾由的问题,和秦双双,杜君平两人讨论。 杜君平表示,如果不愿袖手旁观,坐山观虎斗,以自己三人的武功,大可以挺身而出,当众说出毒龙已被三人除去,那个不服,或是想分一杯羹者,不妨上台来较量一番。 泰双双闻言,则颇不以为然,若是在半个月以前,她必然会鼓掌赞成杜君平的主张。 但是秦双双这几口和柳一鸣相处,在潜移默化中,深深受到柳一鸣的熏陶,已不复有往日淘气、顽皮、爱好热闹的习性了。 更何况,他们当初屠龙的目的,乃是在于能消除无隙崖武林大会的杀劫,如今毒龙已除,自己等人岂可忘却初衷,陷入这场纷争呢? 她想了一会儿,才道:“丑哥哥,我们何不请老道伯伯出面向武林群豪宣布,就说毒龙已被人除去,同时不要说出我们的姓名,那么那些贪得无厌的小人,就不会找到我们的头上来了。” 杜君平虽然十分反对这种示弱的作法,但他却没有说出来。 因为在他心中,他并不敢肯定,除了柳一鸣之外,他能技压群雄,而且依柳一鸣的个性,他也绝不会出面,所以只好闭口不说。 柳一鸣闻言,沉吟了一会儿,道:“好是好,但是武林中那些的魔恶煞,如鹿杖客等人,如果向老道伯伯追问起,是何人斩了毒龙,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到时候,岂不是给老道伯伯和青城派,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说着一顿,又道:“目下青城派虽名列武林六大门派之一,但也未必能应付得了鹿杖客一干凶魔所以无论如何,我们绝不能连累老道伯伯。” 秦双双听得秀眉微蹙,双目凝视着柳一鸣,问道:“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话一说完,柳一鸣笑道:“这件事既然由我们引起,自应由我们去解决,必要时,我可以化装成另外一人,上台宣布,此时若是有人追问起,也可以见机行事,杜兄,双妹你们认为呢?” 秦双双一听,立即鼓掌叫好。 杜君平见状,也点头表示赞成,同时他内心暗忖:“如此一来,就不怕你不动手,只要你一动上手,我立即以助拳名义,上台试试我的功力,是到了什么境界。” 于是,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三人各自回房,将行李收拾妥当后,随即嘱咐店家小心门户,三人便并肩走出店外。 官道上,行人甚多,大半多是身穿劲装背插兵刃的武林人物,三人夹杂其间,放开脚程,施施然朝着无隙崖走去。 无隙崖隔着钱塘江和仙霞岭遥遥相对,本来是一个乱石嵯峨,树木极少,人迹罕至的不毛之地。 但是自从出现毒龙的消息传出后,无隙崖突然热闹起来,不但连附近所有的客栈,都已注满了客人,即使是民宅也差不多全住满了。 武林大会的会场,就设在无隙崖的广场上。 农历六月十五日是中元节,又名鬼节,或盂阑节。 根据民间相传,在每年的七月一日,阴间大开鬼门关,让那些无人祭扫的鬼大哥和鬼大姐们,来到阳间接受人们的供奉。 一直到七月三十日,鬼门关关闭之前,那些到阳间接受供奉的鬼大哥和鬼大姐们,才回到阴间报到。 所以在这一个月内,人们为了能让这些阴间来的访客,有宾至如归的感觉,乃准备了各式各样的供品,来供养这些鬼大哥和鬼大姐们。 这天清晨,住在附近客栈、民宅的群豪,均纷纷登上无隙崖,一时之间,万头钻动,盛况空前。 当柳一鸣三人到达无隙崖时,已是辰时时分,秦双双一见这么多人,早已笑颜逐开了。 柳一鸣使目环视了四周一眼,只见那广场约有五十立方圆,地面全是坚硬的石灰岩。 广场的中央,搭了一个高约三丈的高台,上架彩篷,篷前横悬着一块红布,上书武林大会”。 高台两旁,各架两座看台,各有五、六丈长,看台上有遮阳篷布,下有桌椅板凳,大概是供武林中稍有名望的人物休息用的。 此时,两边看台上,只坐满了七八成坐位,而正面台下,却是黑鸦鸦的一片,挤满广场,或坐或立,语声喧哗,热闹异常,其盛况不下六月二十四日关圣帝君圣诞时,前往行天宫焚香膜拜的香客。 柳一鸣目光锐利,早已看清,“青城三真”和青城长老并列坐在两看台上,玄真道人的弟子韩大雄,与另一位青年,也站在身后。 他悄悄对秦双双一指,秦双双立即提议,过去和他们坐在一起。 两人自然无异议,挤过人群,跃登西面看台,杜筹平随即发现看台内,有不少熟识的朋友。 他不由过去稍微打声招呼,寒喧一番。 这一拖延,秦双双、柳一鸣两人,已经走到了玄真道人旁边了。 玄真道人和玉真道人一见秦双双,立即同时起身招呼,道真道人和太真道人两人,仍坐着不动,仅微微点了点头。 秦双双见状,心中一气,便另找了个空桌坐下,玄真道人知道她的性情,连忙走了过去、对着她哈哈笑道:“双侄女,你的丑哥哥呢?” 话一说完,还不停的对她挤眉弄眼。 秦双双被他逗得“噗妹”一笑,神秘的瞟了化装成老者的柳一鸣一眼,顽皮的对玄真道人眨一眨眼,笑道:“他呀!他胆子小,一听说要打架,死也不肯来,所以罗,我只好把他锁在店里,给我看管东西。” 玄真道人闻言,轻“哦”了一声,心知其中必有缘故,不过她既然这样说,自然有她的道理。 所以,他也不便再问,转而望着柳一鸣,向秦双双问道:“双侄女,这位是如何称呼呢?” 秦双双见他那与柳一鸣对面不识,而疑惑的表情,更是忍不住笑得腰枝连颤,连话也顾不得答。 柳一鸣莞尔一笑,站起身来,略一拱手自我介绍,道:“老夫卫明,久仰青城玄真道人大名,为当今武林泰斗,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玄真道人一听,内心十分纳闷,怎么江湖中从未听过,有卫明这一号人物呢?殊不知卫明即伪名也! 但是看他双眼清而不浊,分明是有一身不凡的武学? 尽管如此,但他不愧是久走江湖,年老成精,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心中虽然纳闷不已,但表面却不露声色的哈哈大笑道:“老兄过奖了,老道我不喜欢戴高帽子,咱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老兄想必也是有所为而来的吧!” 话声一落,杜君平适时走了过来,柳一鸣立即为他们两人介绍。 如果按照江湖辈份,青城与泰山并非同一派系,但玄真道人和铁剑道人,也有过数面之缘。 杜君平至少也得尊称玄真道人一声“前辈”。 但是杜君平眼高于顶,目空一切,仅淡淡抱拳,道声:“久仰”后,便坐在秦双双身旁,对玄真道人瞧也不瞧一眼。 玄真道人平日虽玩世不恭,但骨子里却有一股傲气,因此,他一见杜君平对他傲慢无礼,鼻孔里冷哼一声,不由面呈不悦之色。 秦双双也因不耻杜君平的傲慢无礼,便起身坐到玄真道人身边,故意老道伯伯长,老道伯伯短的,与玄真道人谈笑不休。 杜君平一听两人称谓,心里顿时为方才的态度,深感后悔,但却碍于面子,不便再改变态度,只得僵住在那儿,不时对秦双双偷瞥几眼。 此时,天已辰么,两边看台,也已陆续坐满了人,只由他们一个个太阳穴高高隆起,一望而知,必是武林中雄霸一方的顶尖高手。 蓦地,原本人声鼎沸的广场里,不论台上台下都变成一片鸦雀无声。 原来,高台上,此时已经出现了四个年逾不惑,身形装束各异的白发苍苍老者。 为首一个,体型枯瘦,皮肤黝黑,头发苍白,披散在肩头上,双目启阖间,精芒毕露,颔下留有一小撮的山羊须,身穿灰白长衫,长及过膝,露出一双鹿皮长筒快靴。 只见他右手持着一根粗逾儿臂的鹿形风磨铜杖,转身对身后三人,虚手一拱,请三人落坐后,随即走到台前,干咯一声,道:“老夫五台山鹿杖客,此次柬邀各位武林同道,到无隙崖参加屠龙大会,承蒙诸位同道抬爱,不胜荣幸之至,这一次大会的目的,想必各位早已了然于胸,所以老夫也就不用再饶舌了。” 说着一顿,又道:“如今比武时辰已届,老夫先行介绍三位担任监考官的贵宾,然后再宣布比试的方法。” 说完,鹿杖客回头看了一眼,随即朗声道:“第一位监考官,是名动四海的阿修罗教护法鸠摩尊者。” 话声一落,台下立即响起一片鼓掌叫好声,显然是鹿杖客或是鸠摩尊者所带来的拍手部队。 而另外的众人,却不由私下议论了起来。 鹿杖客双臂缓舞.制住台下众人的喧哗噪音。 那鸠摩尊者,此时却昂然站起身来,神态傲然虚一挥手,表示对大众见了礼。 秦双双出道江湖不久,并不知鸠摩尊者是何方神圣,更不知阿修罗教是啥组织? 因此,玄真道人立即对她解说道:“这阿修罗教,乃是西昆仑山的一个神密教派,派中人人都有一套道法,但他们的踪迹一直未曾踏入中土。” 这鸣摩尊者,原本是少林门徒,不知何时投入阿修罗教,五年前,他突然闯上少林寺,将少林方丈五蕴大师击伤,就连少林十八罗汉阵也奈何不了他。 最后,还是少林上代长老天痴大师,以一记多罗修叶指,才将其惊退,想不到鹿杖客竟能请得动这个魔头,看来中原杀劫已至。 话一说完,台上的鹿杖客,又继续道:“第二位监考官,乃是江湖上大名顶顶的“井盐帮”帮主萧史人。” 萧史人首年在大娄山安窑立寨,创下“井盐帮”,控制川、黔、湘三省地的一切买卖,威势之盛,无人能比,在全盛时期共有帮众一万多人。 由于帮众太多,难免良莠不齐,有的在外仗势欺压善良,鱼肉乡民,终于激怒了“世外三神”之一的普陀神尼。独自一人,连败萧史人手下六位堂主,萧史人自知不敌,遂答应解散“井盐帮”,闭门洗手.不再出现江湖。 这几年来。因风闻”世外三神”均已坐化,才慢慢的死灰复燃,命其徒李喜郎出面,一面号召旧部属,另一面招纳亡命,重整“井盐帮”,他则隐在背后主持一切,不到几年,已略具规模。 因此,鹿杖客话声一落,台下立即响起一片嗡嗡私语议论声。 “井盐帮”帮主萧史人,立即堆着笑容,起身向四周拱手一揖,与台下群豪见礼。 台上鹿杖客,俟众人语声一歇,才又介绍第三位道:“这第三位监考官,乃是一位隐士,姓诸葛名真,人称“赛孔明”。” 此话一出,台下群豪因不知道赛孔明何许人也,因此闻言,目光纷纷投向台上。 只见那诸葛真一身文土打扮,年约六旬,左手羽扇轻摇,脸上不时露出微笑,一点也没有特异之处。 鹿杖客见诸葛真果然如己所料,引起台下武林群豪的注意,心中大喜,顿时面露得意之色,朗声宣布道:“老夫已将三位监考官先后介绍过了,凡台下的同道,待锣声六响之后,随时可上台,指名挑战,若能连胜老夫与任何一位监考官等四人,在锣声十二响之后,便认定他为此次的屠龙手,若是有人不服,可在锣声十二响之内,提出异议。 “但是这提出异议之人,必须同样连过两关,过关之后,锣声再响十二下,在这十二响之内,仍允许第三者提出异议,如果没有第三者提出异议,就由得胜两人,再行比武,赢的人则成为屠龙手。” 话声一落,台下立即有人出声道:“如果没有人能连过两关呢?” 鹿杖客一听,望了台下发话的人一眼,道:“如果没有人能连胜两关,那么就由老夫等人亲自下江屠龙,为民除害。” 说着一顿,又道:“老夫话已说完,自今日起,至十八日止,在四天之内,老夫恭候各位武林同道,随时上台指教。” 说完,双手一拱,正欲转回台中落座,在西台上的柳一鸣却已站起身来,道:“鹿杖客老兄且慢,区区有事相告……” 说话间,双脚微抬,好似踏在无形的阶梯上,一步一步的跨到了高台上。 这动作,看似缓实则疾,只看得台上台下,众人心骇不已,纷纷猜测,这布衣老者是何来历? 玄真道人见状,心中暗叫一声:“惭愧!”方才自己以为这自称卫明的老人,顶多会上几手庄稼把式而已,想不到竟身怀不世奇功。 秦双双和杜君平两人,一见柳一鸣已出场,都不由跃跃欲试,想跟过去试试身手,好大打一场。 其中,最为惊讶的,要算是鹿杖客等人了。 在他们以为,当今武林中,除了”世外三神”之外,已没有畏惧之人,而今武林传言“”世外三神”都已坐化,武林中已然没有敌手,因此才会在无限崖上举行屠龙大会,想不到,竟会出现这么一个身怀绝技的老人出来。 由他上台的轻功身法看来,分明已达凌空虚步的神妙化境了。 因此,立即收起轻敌之心,不由退后了一步,一面蓄势戒备,一面露出不自然的笑容,问道:“阁下尊姓大名;不知有何见教?” 柳一鸣微微一笑,用平和的声音道:“区区山野之八,姓卫单名明,因风闻老兄在此设下屠龙大会,一时动心,欲一瞻天下武林俊彦风采。” 鹿杖客一时“卫明”两字,不由凝目苦思,但却怎么也想不出江湖中,有卫明这一号人物? 以为他也是为了毒龙而来,不觉轻“哦”了一声,冷声道:“阁下既然也是为了毒龙而来,老夫等说不得只好奉陪,领教阁下绝学,但不知阁下欲先与那位监考官动手过招呢?” 柳一鸣闻言,随即微摆一摆手,缓声道:“老兄会错了区区的意思了,以区区山野的粗浅武学,岂敢冒犯诸位老兄的虎威。” 鹿杖客见状,以为他是胆怯无能又怕事,因而胆气一壮,厉喝道: 调下既非上台较技,那你所为何来呢?” 柳一鸣闻言,毫不以为许,仍心平气和的道:“老兄设此大会,无非是为了毒龙之宝,如果毒龙之宝已失,大会是否能继续举行呢?” 那鸠摩尊者,一见柳一鸣在台上讲个没完没了,心中不禁有气,立即跨步迈到柳一鸣身旁,断喝一声,道:“老儿罗嗦个什么劲儿!毒龙明明还在江里,怎么会不见了呢?” “井盐帮”萧史人,城府极深,已听出了柳一鸣话中有因,遂跨步跟了上去,道:“尊者且慢!” 说完,又朝着柳一鸣问道:“阁下话中有物,敬请直述,以免耽搁时辰,误了正事。” 柳一鸣见三人表情互异.心中一阵好笑,但却不动声色,一脸正色的朗声道:“诸位有所不知,区区昨夜行经江边,曾看见江中仙霞岭对岸,有数条人影,与身躯有如小山似的毒龙搏斗多时,最后竟将那毒龙搏杀,剥皮抽筋取内丹而去。” 话一说完,全场哗然,嗡嗡私议之声大作,奇怪的是柳一鸣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却能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鹿杖客四人闻言,不由勃然变色,静坐在一旁的“赛孔明”诸葛真,突然一晃身,掠至柳一鸣身旁,右手一抓,边抓边嚷,发出公鸡般的破嗓子,道:“此话当真?” 柳一鸣见诸葛真一上来,便伸臂欲抓他的左臂“曲地穴”,故意装作未见,微抬左臂捻须,就在那毫厘之间,不露痕迹的避过诸葛真这一抓。 同时缓和的回答,道:“阁下若是信不过区区,不妨前往仙霞岭一探,便知真假……” 话来说完,台下最外一层的群豪,随即一哄而散,纷纷抢下崖去,显然是前往仙霞岭一探究竟。 “赛孔明”诸葛真,一抓落空,神色不由一怔。 鹿杖客和鸠摩尊者一见台下群雄,争先恐后的往崖下扑去,不由大怒,面色为之一变。 只见那鹿杖客,手中的鹿首风磨铜杖一顿,“喳”的一声,竟将上等桧木所架的地板,穿透一个大洞,仰天发出一声厉啸,正欲扑下崖去。 忽闻“井盐帮”帮主萧史人叫道:“两位且慢!” 鹿杖客、鸠摩尊者两人闻言,身形一滞,又听萧史人冷笑一声,道:“阁下究竟是何来历?竟然敢在天下群雄面前,故弄玄虚?难道不怕引起众怒吗?” 话一说完,柳一鸣心头一跳,忽然看见萧史人面露奸笑,双目炯炯的盯视着自己,一时弄不清他再弄些什么玄虚? 萧史人见他无话可答,膝上露出得意之色,转对鹿杖客笑道:“胡兄,你怎的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受他片面之辞所愚,试想我等每夜派人巡察,江中发生何事,能逃过你我眼中吗?” 话锋一顿,又道:“分明是这老儿想藉此扰乱屠龙大会,俟武林群雄失望而回之后,好让他独吞毒龙之宝,弟虽不才,却也能视被这老儿的奸计!” 说完,一脸得意的嘿嘿冷笑。 鸠摩尊者勃然大怒,破口大骂道:“好个老甲鱼,你这个该死的糟老头子,竟敢欺骗本尊者,今天本尊者非毙了你不可。” “可”字一落,欺上前去,便欲动手。 台下群雄,此时也听得十分清楚,一些“井盐帮”的帮众,更是高声喊打,顿时闹成一片,秩序为之一乱。 鹿杖客胡亚伟闻言,冷静的仔细一想,“井盐帮”帮主萧史人之言,不但不会”笑死人”,反而是言之有理,只见他秃眉一皱,满脸煞气,恨不得一杖将这自称卫明的老头儿击毙。 但是,他一见鸠摩尊者欺上前去,立即一施眼色,与萧史人、“赛孔明”诸葛真三人,各自退了开去,让出中央动手的地方。 而在西看台上的秦双双和杜君平见状,不约而同双双掠上高台,一左一右的凝立在柳一鸣的身边。 这动作写来很慢,其实只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柳一鸣见状仍十分镇定的朗声道:“各位千万别误会,区区已年逾古稀,又何必为了这毒龙之宝,而引起众怒,乃是因为区区不忍心眼见天下武林群雄互相残杀。” 话锋一顿,又道:“所以才将这个消息公诸于世,若是诸位不信,可差数人,前往仙霞岭一探,若区区所言不实,毒龙仍尚未除,则区区愿在群雄面前自绝,若是那毒龙已死,则区区奉劝诸位,就此作罢,随即退出无隙崖如何?” 话一说完,台下立即有人轰然叫好,也有人高声喝骂,柳一鸣见状,剑眉一皱,正不知该如何应付眼前这个情势时。 忽闻杜君平大喝一声,道:“番僧,纳命来!” 说着,右手金戈一扬,一招“天地初分””,挟带劲风,向鸠摩尊者天灵劈下。 原来鸠摩尊者在少林寺出家时,因轻薄进香的女客,犯了色戒,才被少林逐出门墙。 他远走西昆仑,投入了阿修罗教,阿修罗教内并不戒男女关系;因而鸠摩尊者更加见不得具有姿色的女子。 似秦双双这身材纤妙多姿,有如天上谪仙的小美人儿,怎不叫他见了垂涎三尺呢! 杜君平嫉心最重,而且一直将秦双双视为禁脔,此时一见鸠摩尊者,一副色迷心窍的模样,顿时大怒,才会向他出手。 鸠摩尊者被杜君平这一声大喝,惊得回过神来,一见杜君平金戈迎头劈下,劲风呼呼带啸。 心头不由一凛,暗忖:“这小子的功力还真不简单!” 心念及此,手下可不敢怠慢,右手自僧袍内取出一柄耀目金刀,挟带着一片血焰,刺向杜君平的“寸关”要穴。 这“寸关穴”,又名“腕脉穴”,虽非三十六大死穴之一,但一但被点中,却可使力道尽失,周身酸麻。 杜君平见鸠摩尊者以攻还攻,打法怪异,刀使剑招,尚未刺到,劲风已然袭体。 心头不由大惊,知道眼前这个化外番僧;不可轻视,连忙一翻右腕,避过血焰金刀,原势不变,下移三尺,改劈左肩,同时左掌一式““进步撩阴”,抓向鸠摩尊者的小腹。 鸠摩尊者,怒眼圆睁,心中气愤至极,手中血焰金刀,急翻而出,硬架粗如小臂的金戈。 同时吸气收腹,右臂一探,五指如爪,抓向杜君平的左掌。 杜君平一见,立即明白他必定自负功力深厚,欲以内力取胜。 内心不由忖道:“好一个番僧,大爷自服下毒龙内丹(其实他所服的并不是内丹,而是聚毒珠)后,内力充沛,但还没有拿人试过,今日就拿你作个试验。” 心念及此,故作不知,暗将功力运至十成,原式不变的攻了过去。 只闻“叮吗”的一声脆响,上面的刀戈相交,微一弹起,便又紧紧粘住了。 下面的左手骤觉腕脉一紧。 杜君平俊面一红,口中大喝一声,双脚紧紧钉住桧木搭成的地板上,凝土不动,双手一上一下,竟和鸠摩尊者粘在一起。 两人一交上手,就比起内力来了。 一时之间.竟是拼个半斤八两,不分轩轻。 这一来,台上台下的武林群雄,除了柳一鸣和泰双双外,无不大感惊奇,想不到杜君平年纪轻轻,竟然会有这么深的功夫。 而他的对手鸠摩尊者,又何尝不是惊怒万分呢2只见他一张黑睑,此时竟泛起紫红,毗牙咧嘴的,十分骇人。 原来,那鸣摩尊者自被少林六代长老天痴大师的多罗修叶指,吓退之后,立即重返西昆仑深造练功,此次鹿杖客为了请他相助,不惜将自己的女徒,送交予鸠摩尊者探确,由此可知,鸠摩尊者功力之深a 更何况,他又练成了“象皮神功”以及“血焰金对七式”。 就连鹿杖客也非其敌,此次再下西昆仑本想扬名江湖。 想不到初次出手,就遇上了杜君平。 以外表年纪而论,杜君平虽俊秀有如玉树临风,但年龄顶多也才不过二十郎当岁。 即使地打从娘胎开始练武,也不过有二十余年的功力而已,再怎么样也敌不过鸣摩尊者,浸淫了数十年的“象皮神功”。 岂知,人算不如天算,鸠摩尊者竟然无法胜得了杜君平分毫。 这比较内力,看似平淡无奇,实际上,却是凶险万分。 因为这内力完全是靠平日修为,一丝一毫也不能取巧,只要有一方内力不及对方,必定会被震伤内腑,吐血不止而亡。 柳一鸣虽身负失传干年的上古绝学,但却缺少实战经验.因而当两人比试内力之初.他不知道事态会有如此严重。 而鹿杖客等人,则认为杜君平年幼,必定不是是鸠摩尊者的对手,但他们又怎知道,杜君平曾服下毒龙身上的聚毒珠,而功力大增,不能以他的年纪,来估计他的内力修为。 半个时辰过去了,场中交手的鸠摩尊者和杜君平两人,却有如木雕泥塑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同时,两人的脸上,不但汗湿鬓角,而且青筋暴跳不已。 此时,台上台下都屏气凝神,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顿时在场一片鸦雀无声。 空气好似在两人中间凝住了,两人的兵器,无风自动,颤动不已。 偏偏两人又是旗鼓相当,谁也胜不了谁。 柳一鸣见状,知道自己若是再不出手,将他们两人分开的话,两人势必会闹个两败俱伤,耗尽真力而亡。 心念及此,随即上前一步,运起“万化神功”,双袖倏地往两人中间一拂。 这一拂,杜君平和鸠摩尊者两人,倏觉在两人中间,有一股莫大的潜力,逼得自己虎口一震,手上兵刃几乎把持不住。 同时,身形被那股潜力带着一转,两人原本粘住的双手,顿时分开了。 两人藉着这一转之际,收回内劲,并且立即坐在地板上,闭目垂帘,调息真气。 就在鸠摩尊者和杜君平席地而坐,各自瞑目运功时,崖下的山径上,风驰电掣般的奔来几条人影,为首一人正是一个劲装中年壮汉。 他一踏上无隙崖;立即飞掠上台,落在那“井盐帮”帮主萧史人的身畔,并且对萧史人一阵耳语。 萧史人闻言,立即勃然大怒,“嗖!”的一声,纵至柳一鸣身前,戟指喝道:“老头儿,快说,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敢私取龙宝?” 萧史人此言一出,不啻是证实柳一鸣方才所言,那毒龙之宝果然已被他人捷足先登了。 因此,台下群雄听了之后,不由一阵鼓噪,齐声喝问,那窃取毒龙之宝的人。 瞑目运功的杜君平,恰好调息完毕,他初试自己功力,已今非昔比,一见台上台下,众人啸叫喧哗不已,乱成一片。 顿时不耐,立即仰天发出一家长啸,并且朗声道:“毒龙正是我等三人合力所诛,龙宝也是我等取走,尔等何人不服,尽管上来便是!” 柳一鸣闻言,不由无奈的剑眉一蹙。 鹿杖客等人不愧是年老成精的老江湖,见杜君平自承之言,再加上方才和鸠摩尊者交手时,所表现超乎年龄的内力,加以对证比照,顿时明白他必已服下了毒龙的内丹。 他们自忖功力尚逊鸠摩尊者一筹,如今杜君平既能和鸠摩尊者打成平手,更何况还有一个功力深不可测的柳一鸣,自己等人上去也是白搭。 即使自己等人能胜得了他们,但是内丹以及毒龙既失,自己等人又何必树下如此强敌呢! 心念及此,鹿杖客等人权衡了一下轻重,立即萌生退意。 但是,鹿杖客却不甘心就此放过,只见他眼珠一转,心中一动,立即大声道:“尔等三人私取毒龙内丹,不但有违武林道义,而且不顾天下同道利益,本人虽无得失之念,但台下群雄,又岂能放过三位?” 此言一出,台干群雄立即群情激愤,喊“打”之声,此起彼落。 杜君平见状,不由大怒,只见他虎目圆睁,大喝一声,道:“住口,尔等谁人不服,尽管跳上台来,让杜大爷教训教训,只会在台下鬼吼鬼叫,又有什么屁用!” 这一声大喝,恍若大地春雷,台下群雄立即被压住了。 但是他这口气,也未免太过狂傲了,只听得东西看台上许多白发皓首的武林名宿,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 柳一鸣神目如电,见状心知不妙,连忙接口道:“区区三人,之所以先期屠龙,实在是不愿看到今日大会发生杀劫之事,想我等均同属武林一脉,自当相互扶持,若是为了一条毒龙,而伤了和气,岂非是大大不值?” 说着,俊目环视了众人一眼,又继续道:“再着,若是毒龙内丹不幸落入恶人手中,借其灵效之助,练成绝艺,若是无人能制,岂不是令天下生灵涂炭吗?所以,区区才于期前下手屠龙,若有不是之处,想必诸位都是武林前辈名宿,定能见谅。” 这番话,柳一鸣不但说得十分诚恳,而且还用上了“空谷回音”的无上神功,台上台下,不但每个人均能清晰入耳,而且耳鼓一阵震动,心神微感不安。 众人也都是武学行家,闻言都不由心中暗凛,想不到这名不见经传的老人,一身功力竟已达到神化之境。 因此,一些知名的正义之上,一来因为深觉柳一鸣言之有理,二来因为柳一鸣功力如此之深,自己上台交手也未必能胜。 所以,倒不如不上台,既可保全声誉,又能表现出自己的泱泱大度,一举两得,众人当然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柳一鸣一见东西看台上的正道人物,面色均缓和了下来,心中不由大喜,正欲准备交待几句,将屠龙大会结束时。 蓦地,台下忽然有人发出一声苍劲的嗓音,叫道:“喂!相好的,看你的样子,好似是年高德勋,只不知手底下如何?何不露上一手,让大家开开眼界呢!” 话声一落,台了群雄随即出声附和,并且要求柳一鸣露上一手。 柳一鸣三人闻言,立即循声一望,只见发话那人,一身青布化子打扮,衣着虽破,却干净异常。 一张圆胖红润的国字脸,长眉虎目,狮鼻海口,颔下无须,年约六旬的伟岸老者。 台上的鹿杖客一见此人,立即拱手招呼道:“连兄莅临,真是难得,快请上来一叙如何?” 那乞丐装扮的伟岸老者,似乎对其为人十分不耻,闻言并不理会,只是微哼一声,虎目一翻,威陵四射、双肩微晃。轻飘飘的落在高台上。 鹿杖客一见伟岸老者飘上高台,又继续对台下群雄道:“诸位,这位就是江湖中隐迹已久的伏虎神丐,诸位即使是未曾见过面.但也走有耳闻,今日神丐突现侠踪,为武林主持公道,请卫老先生一显络学,真是武林中罕见的大事。” 鹿杖客这一番言词,分明是要伏虎神丐连三省下水,台下诸人并非傻子。如何不懂呢! 提起这伏虎神丐连三省,武林中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远在三十年前,即以“伏虎神拳”,成名江湖,为人守正不阿,济弱扶倾,正是江湖宵小之辈的克星。 十五年前,不知何故隐去,但其盛名至今不衰,想不到十五年后的今天,倏现侠迹,不知所为何来? 所以,群雄一闻其名,立即议论纷纷,一些好事者,真巴不得他和自称卫明的老者,两人在台上较量一番,好让自己等人开开眼界,见识一下武林盛传的“伏虎神拳”绝学。 “伏虎神丐”,听出鹿杖客有意利用群雄的力量,迫使自己和台上那自称卫明老者动手过招,虎目圆睁,注视着鹿杖客。 鹿杖客深知“伏虎神丐”连三省的习性,见状不由心中一寒,立即闭口不谈。 柳一鸣和秦双双两人虽不知来人是谁,但是一见鹿杖客如此桀傲不驯的个性,竟对来人如此服贴,想必是武林中大有来历的人—— 清心居扫描,rainstarocr 第八章 一举成名天下知 杜君平既已试出自己功力大增,本想藉此机会扬名立万,想不到却被柳一鸣的一番话给破坏掉了,内心早有满腹牢骚。 此时一见,江湖盛名不坠的“伏虎神丐”连三省,上了高台,立即走上前去,一抱拳拱手道:“晚辈金戈杜君平,久仰前辈侠名,不知前辈上来有何指教?” 话锋一顿,望了台下群雄一眼,又道:“如果是有意赐教,就由在下笨鸟先飞,恭请赐招!” 话一说完,群雄不由又是一阵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伏虎神丐”连三省闻言,不怒反笑的道:“好,有胆识,真是英雄出少年。” 话锋一顿,又道:“只要你能接下老夫三招,老夫立即承认你是毒龙内丹得主。” 金戈杜君平一听,随即虚手一抱,道:“那晚辈就放肆了。” 话一说完,右手金戈一式“天网恢恢”攻了出去。 “伏虎神丐”连三省,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土,只见他微微一晃,不但避过了杜君平的金戈,而且左手一式“直捣黄龙”,劈向杜君平的小腹。 杜君平一见招式无功,右手金戈倏收,左手翻腕拍了出去。 “伏虎神丐”连三省,一见杜君平年纪虽轻,但出式变招却十分快速、沉稳,不下武林一流高手,忍不住喝道:“好!” “好”字一落,立即长啸一声,身形倏地拔起三丈多高,双掌连劈,顿时掌风呼呼,凌厉如刃。 杜君平见状,也不甘示弱,金戈往腰中一插,双掌运上十成功力,迎击上去。 顿时,“轰”然一声巨响,金戈杜君平如受万斤巨锤,脚下蹬!蹬!蹬!蹬……的连退七八步,最后拿不住桩,“砰”的一声,跌坐在地上。 同时,“呕”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反观“伏虎神丐”连三省,却藉着这一股反弹力道,在空中一个回旋,轻飘飘的落在地板上。 柳一鸣见状,立即掠至杜君平身畔,关心道:“杜兄还好吧!” 社君平右手拭去嘴角上的鲜血,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走到“伏虎神丐”的面前,拱手道:“今日之赐,晚辈铭记在心,来日有缘自当另行请教一番。” 说完,又转身向柳一鸣和秦双双道:“卫兄、双妹,我今日学艺下精,才会落得口吐鲜血的下场,已无颜再待下去,咱们就此告别!” 说完,不待柳一鸣和秦双双出言慰留,立即纵下台去,身形一掠往无隙崖下扑去。 柳一鸣经过一个多月来的相处,早已知道杜君平的心性,此时见他羞愧的奔下无隙崖,不禁摇头轻轻一叹。 同时,他也知道今日若不露上一手,绝难善了。 因此,他走向前三步,对着“伏虎神丐”连三省,微微拱手,笑道:“区区久仰阁下盛名,今日一见,诚属三生有幸,但是区区已年迈老衰,实在不宜再舞拳弄腿,是以依区区之意,不如由区区弄点小玩意,以博神丐和诸位英雄一笑,如何?” “伏虎神丐”连三省闻言,微一点头,道:“请便!” 说完,立即举步退了开去。 柳一鸣俟“伏虎神丐”连三省退去之后,才低声嘱咐了身畔的秦双双几句。 秦双双欣然点头答应,随即返身在台旁,取过一面小铜锣。 并且在那小锣上,用眉笔划了十个指头大小的小圈圈。 “伏虎神丐”连三省和台上台下群雄,都不知道柳一鸣和秦双双两人,究竟在玩什么把戏,所以都瞪大了眼睛,注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只见秦双双将剑、杖收起,左手提锣,掠身至柳一鸣三丈外,同时以柳一鸣为中心轴,飞快的绕着柳一鸣满台游走了起来。 她愈走愈疾,顿时化成一条淡影,分不清楚人面了。 此时柳一鸣却仍凝立不动,俟秦双双的身形化成一道淡烟时,口中轻叱一声:“打”,同时双手十指倏地曲指弹出。 顿时,“叮!叮……”一片脆响,应声而起。 秦双双身形一停,飘飘然倒飞掠至柳一鸣身畔,左手仍拿着那面小铜锣。 台上台下群雄见状,都不由起疑,猜不透柳一鸣两人究竟在弄些什么玄虚。 秦双双嫣然一笑,将手中的小铜锣送到“伏虎神丐”连三省的面前,娇声道:“老前辈,请过目!” “伏虎神丐”连三省,一开始也有点莫名其妙,当他茫然接过小铜锣,低头一看,不由脸上神色剧变。 原来,此时小铜锣上,方才被秦双双用眉笔划上小圈圈的地方,全被柳一鸣一弹之力,给弹成了十个凹洞。 而且十个凹洞,却是一般大小。 这是何等的功力啊!又怎能下令他的脸上神色剧变呢? 柳一鸣察颜观色,知道自己这一手,已经收到了震颤的效果,他也不为己甚,见好即收,立即微微一笑,道:“雕虫小技,不堪入行家之眼,请神丐多多指教。” “伏虎神丐”连三省闻言,内心不由感到一阵难过,他抬起头来,一见柳一鸣的慈眉善目,心中倏地一宽,暗忖:“这老人身负绝学,深如海、高如山,却虚怀若谷,真是叫自己既惭且敬。” 心念及此,立即恭敬的打了一个揖,正色回答道:“老前辈真人不露相,真叫我连三省佩服之至。” 说完,又转身向外,对着台下群雄朗声道:“卫者前辈年高德劭,神功盖世,我化子不但甘拜下风,而且自认他老人家是承受内丹的最佳人选,台下诸位,若有异议,不妨冲着我化子来好了!” 柳一鸣和秦双双两人闻言之后,不由对“伏虎神丐”连三省大起好感,认为他不愧是个任侠仗义的血性前辈人物。 台下群雄,素知“伏虎神丐”连三省的性子,是说一不二,宁折不弯。 虽然并不知道,柳一鸣方才到底施的是什么功夫,但是由“伏虎神丐”连三省神色剧变,以及这一句话,都不由自主的打消了染指内丹之心。 青城派和丐帮素来有过人的交情,尤其是玄真道人和“伏虎神丐”连三省两人交情更深。 因此听了“伏虎神丐”连三省之言,立即起身,远远的对“伏虎神丐”连三省抱拳道: “老连你既然这样说了,我青城派,绝不再过问,就此告别。” 说完,“嗖嗖”数声,向崖下驰去。 场中有青城派弟子,一见师长率先离去,岂敢怠慢,立即也跟着掠下崖去。 万事起头难,只要有人一带头做,后面就会有更多的人跟进。 不到盏茶工夫,场中群雄,纷纷掠下无隙崖,十成之中,仅剩下不到二成。 柳一鸣见状,立即笑向“伏虎神丐”连三省道谢,感谢他出面支持之义。 此时,一直坐在地板上瞑目运功的鸠摩尊者,倏地,掠至秦双双的身旁,趁她不注意时,制住她的“软麻穴”,一把将她挟起,往崖下飞掠而去。 原来,鸠摩尊者早在杜君平自承屠龙取宝时,已经调息完毕了,但他因自觉脸上无光,所以故意继续瞑目坐在地板上遮羞。 俟秦双双因倾听柳一鸣和“伏虎神丐”连三省交谈,疏神之际,趁机将她制住,并且向崖下急扑而去。 事起突然,众人不由怔住了! 柳一鸣见状,向“伏虎神丐”连三省略一示意,立即晃身追了下去。 两人先后奔掠下崖,越过了小镇,已来到了一片郊野。 两下距离,遂逐渐缩短,柳一鸣心中方自一喜,却突见前方出现了一片密林。 鸣摩尊者急掠入林,等柳一鸣自后赶到时,却已失去了他的踪迹。 他顿时懊恼万分,在林中一阵搜索,找了盏茶工夫,才穿出林隙,他抬头四顾,四周是一片平野,既不见人家也不见行人。 左侧不远处,有一山环,林木苍翠郁郁,远远望去,形势十分奇怪诡异。 他心中暗忖:“有山必定有庙,鸠摩尊者说不定就是在那挂单,否则他不会一入林,就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心念及此,立即循着荒径,疾掠而去。 少顷,已来到山下,只见峰势颇陡,杂树丛生,茂草繁盛,半山腰隐隐露出一角庙椽。 柳一鸣见状,心中一喜,也不寻路,立即气贯脚底涌泉穴,身形无翼自飞,刹那间,已来到了一座古庙前。 柳一鸣俊目环视四周一眼,只见矗立在面前的古刹,墙颓瓦坠,粉壁剥落,一见即知,必是年久失修。 他不由惋惜地叹口气,内心忖道:“看这座古刹形势,当年一定是红墙绿瓦,金碧辉煌,想不到如今,竟会落得如此荒凉。” 心念及此,立即伸手推开半倒的山门,走入门内。 门内是一片园地,中央有一条青石铺成的通道,直达宝殿。 此时却因荒废日久,下但园中杂草丛生,高及人腰,而且青石铺成的通道也长满了青苔。 尤其现在已是日暮时分,柳一鸣顿觉寺中有一片阴森鬼气。 柳一鸣虽不信鬼神,此刻也不由自主的摸了摸怀中的龙犀匕。 胆气不由为之一壮,当下立即转身走进大殿。 大殿无门,殿内一片阴暗,却难不倒柳一鸣的一双神目。 他进入大殿一瞧,只见殿内除了蛛网和灰尘遍布,神像残破不堪外,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他正欲转身走出大殿时,蓦然殿后两边的木门,突然“咿呀”一声,无风自开。 柳一鸣闻身,随即疾掠至门边,目光迅速往殿后一瞧。 只见殿后有一条长廊,长廊上一字排开摆列着八口棺木,此时四周悄无声息,再加上廊外的枯园荒木,格外显得十分阴森骇人。 柳一鸣见状,不由暗暗抽了一口冷气,好像真的有鬼怪即将出现一般。 他连忙取出怀中的龙犀匕,以防万一。 同时,他的胆气也因此又是一壮,继续往前行去。 当他经过八口棺木,眼看即将走到走廊的尽头时。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巨响,柳一鸣倏地转身一看。 只见长廊上的八口棺木的棺盖,已全部掀了开来,并且由里面蹦出八个似人非人,身着白衫的怪人。 这八个怪人,披散着一头长发,脸上并长出寸许长的白毛,一双骨碌碌的眼睛中射出碧绿的寒芒,瞪着柳一鸣,喉中发出“咯咯”的怪声,徐徐地向他逼近。 看他们前进的姿势,双腿僵直不弯,而且身l还散发出一种无形的阴寒之气,距离愈近,寒气愈重。 柳一鸣见状,不禁再度抽了一口冷气,忖道:“僵尸!” 脚下不由退了几步,才将身形稳住。 摹然殿外传来一阵“铃铃”响声,其中最接近柳一鸣的那具僵尸,竟怪叫一声,张着僵硬的手臂,挟着刺骨的寒气,向柳一鸣扑来。 柳一鸣大喝一声,手中的龙犀匕白光暴涨,有如一道闪电似的连连挥动着。 顿时,发出一连串如击败革似的“噗叹”之声,那当先的僵尸虽被龙犀匕的攻势逼退了三步,但柳一鸣的手臂也被震的一阵酸麻。 柳一鸣真想不到,眼前这具僵尸,竟连能斩金截铁的上古神兵,也奈何不了他。 原来这八具僵尸,不但有千年以上的火候,而且长年吸收了日精月华,早已有了灵性.而且已到了宝刀宝剑不伤的境界。 柳一鸣虽身具上占绝学,但何曾见过这等怪物。 那个被他震退的僵尸,又偕它的同伴,分由四面八方的扑向柳一鸣。 柳一鸣见状,立即一招“夜战八方”向扑来的八具僵尸攻去。 一阵不断地“噗噗”的响声,扑向他的八具僵尸又再度被逼退了。 但是除了损及一些毛发和衣衫外,竟然一个个完好如初,依然口发“咯咯”之声,白齿森森,寒气侵肤地再度伸臂再度扑上。 这是柳一鸣出道江湖以来,最艰难的一战,也是最尴尬的一战,同时也是莫名其妙的一战。 自己不但伤不了它们,反而被它们逼得一阵手忙脚乱,一时星目圆睁。 他急愤之下;奋起神威,一声断喝,“咔嚓”一声,迎面一个僵尸的手臂已被砍断。 但那具僵尸并没有感觉,虽然断了一臂,却仍然挥舞着另一条臂膀扑了上来。 柳一鸣一招见功,不由精神大振,龙犀匕连挥,又砍下了另一个僵尸的手臂。 突然,又是一阵“铃铃”声音传来,那八具僵尸竟然不再抢攻,而按照八卦的方位站定,同时口中“咯咯”之声大作。 柳一鸣此时,才知道这些僵尸是受人控制,对方居然以邪术驱使它们,自己何不以术制术呢! 心念及此,立即盘膝坐下,闭目垂帘,双手合执龙犀匕,运起“万化神功”,在外形成一个气罩,护住全身,同时口中念动真言:“、钵罗么邻陀宁、婆婆呵!” 手中的龙犀匕,突然化成一道耀眼白光,在八具僵尸的身前一绕,那些凶态毕露的僵尸们,凶威陡敛,笔直的双臂竟一齐垂了下去,那碧目中的厉芒也消失了,顿时已变成一具具名符其实的“僵p”了。 接着,传来一阵惨嗥,划空而过,倏然而失。 柳一鸣虽然明知无害,但也不由为之震、正欲起身察看,倏地只觉自己坐的地方,蓦地向下堕去。 柳一鸣顿然吓了一跳,心念意动,全身一弹,却为时已晚,“咚”的一声,头撞上了一块厚钢板,身形疾速向下落去。 他旋即吸了一口真气,将身形停在半空中,游目四顾一下。 才缓缓的落下,只见自己置身在一片石壁天成的一间地室,而且地上万头蠕动,竟是一处蛇窟。 奇怪的是,那些斑斑毒蛇似乎十分骇怕自己,自己一落下,那些毒蛇立即纷纷走避。 只见那些毒蛇层层叠叠,翻翻滚滚,顿时让出三尺方圆的一片空地。 他不由大感讶异,于是双脚又往前踏出一步,说也奇怪,蛇群好似十分害怕,自己脚步一踏出,又纷纷走避唯恐不及。 他不由大喜过望,一时童心大发,遂展开脚程,在石室内绕起圈子来了。 当他绕到第三圈时,忽然发现在左壁角下,发现一块三尺见方的石块。 那石块乍看之下与石壁同一颜色,错非柳一鸣神目如电,任何人也难以发现,那石块是另外装上去的。 柳一鸣见状,乃顺手一掌拍了下去。 不料这一掌拍下,立即发生奇事,那浑然天成的石壁、忽然应手而动,似乎装有机关转轴,出现一个门来,并且透出光亮。 柳一鸣不由喜出望外.随即飞纵而入,就在他脚一沾地时,洞门又“轧轧”的迅速关上。 他游目四顾,原来竟又是一座石室。 但这座石室,却是光洁异常,洞顶上嵌着一颗斗大明珠,亮光四射,将一座石室照得光如白昼。 石室,石桌石床俱备,而且室壁上满布图像篆书,刻画苍劲古朴。 他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竟然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便在石床上跌坐揣摩起来,越研究越兴奋,意看愈眉飞色舞。 原来这些图文,全是达摩祖师亲手所书的,是佛家六字真言:“、嘛、呢、叭、咪、哞”真解,也就是印度瑜珈术的精华,包含各种坐式和身印。 用现代话说,就是一种极其博大精深的精神功夫,练成了不但自己可以入水不入濡,入火不焚,能避兵刃,蹑空步虚,长年不食不动,而且可以发出各种有无相勾象使敌人任由自己役使,不知内情的人,尚以为是仙人下凡,实在是奥妙无比。 因为这些功夫,极为精奥艰涩,非常人可解,即使连当年的达摩祖师,也仅能悟透一部莲花坐式(即少林易筋经)。 又唯恐失传,便将其余的功夫刻在石室中,以留赠有缘。 柳一鸣自小聪颖异常,智慧是何等的高超,别人虽不能解,但在他却是触类旁通,而且这真诀,和他在龙首崖下古洞中所学的心法,又极其相似。 因此,他便按着图文用功起来,一晃就是一天一夜,他已全部融会贯通了。 同时,他也摸清了此洞机关诀窍,于是便推开东面的石门,一直前进,前行了大约十余里,才发现一个水桶粗细的出口。 他心中不由一喜,立即飞身而出,这才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谷底。 游目谷壁,只见壁高约十六七丈,斜度颇大,但也非直上直下。 这种高度对他来说简直是小“卡司”,但见他身形一动,人已出现在谷顶了。 谷顶是一片杂树横生的斜坡,下临五丈,便是那一座古刹。 柳一鸣站在崖上,正在游目四顾时,忽然听到古刹传来“咔嚓”一声,心中一动,立即扑下崖去。 当他掠到古刹时,忽闻正殿内传出一声惊呼。 他晃身进入大殿,只见方才出现八具僵尸的长廊上,此时又多了一人一具绿僵尸来。 那具绿僵尸飘忽不定,落地无声,若非真是鬼物.但仅凭这手轻功,亦是一位成名人物。 但见他绿冠绿袍,甚至连皮肉亦是惨绿之色,六尺之躯枯瘦如柴,活像是根竹杆一般。 只是那张瘦脸上,高颧凹目,四目里射出两团绿光,闪闪烁烁地,活似两团鬼火。 此时,他正紧瞅着一位银发老婆婆,大口裂开,喉头“咯咯”作响,一股作势欲扑之态,在此暗夜古刹中忽然遇见,真令人胆寒心悸。 银发婆婆“呀”了一声,显然是吓了一跳,脚下一动,暴退五尺,一手在宽大的袖子里,呛地一响,顿时多出了一柄宝剑。 那柄宝剑,通体长有三尺,银光灿烂,护手形如覆碗,罩住右手,剑身无锋无刃,粗加拇指大小,圆的像一根银棒一般(此剑正是西洋剑)。 柳一鸣见状,不由心中一喜,原来这银发婆婆竟会是洪妙妙所装扮的。 这个银发婆婆果如柳一鸣所想,正是“玉面神姥”之徒,“九天黛凤”洪妙妙。 这洪妙妙并非中土人氏,而是其师二十年前,因有事路经东海,在东海上的一只破木箱中捡回来的。 当“玉面神姥”将破木箱捞起时,木箱中除了洪妙妙之外,就只有一支怪异的长剑(西洋剑)。 因为在柳一鸣脱困回到含鄱口的老家时,洪妙妙曾将这段往事告诉了柳一鸣。 巴说,“九天黛凤”洪妙妙西洋剑一出手,胆气立壮,方才所生的惧意,顿时一扫而空,忿恨疑惑之念,因而更加强烈。 她西洋剑一摆,立即全神戒备,沉声娇叱道:“老妖休得装神弄鬼,你当天下无人能识得你吗?” 那隐在一旁的柳一鸣和那老怪,闻言两人都不由吃了一惊! 柳一鸣是惊奇她怎的会有这等渊博的见闻,似乎是知道那怪人的来历一般? 而那老怪则是万万想不到,自己隐居数十年后,竟还有人能第一眼便识破自己的行藏。 洪妙妙见他惊疑之状,立即知道自己所料不差,于是冷笑一声,道:“绿冠道人,你不必感到奇怪。难道你忘了当年的誓言吗?” 眼前这个怪人果然是绿冠道人,他早在四十年前,便已出道江湖,在江湖上为非作歹,杀人如麻,不出数年,便已成为江湖上黑白两道,人人头痛的煞星。 但这绿冠道人,不但功力奇高,练就一身“僵尸气功”,周身上下,僵硬如铁,普通刀枪难伤其分毫,而且善驱蛇役鬼。 行事但凭好恶,不分是非亲疏。 只要有人敢对他稍有异色,绿冠道人必然杀之而后快。 而且,绿冠道人根本不讲究什么江湖规矩,他只求能达成目的,偷袭暗算,无所不用其极。 因此,江湖中人人畏之如虎,行迹所至,往往是人人纷逃如避蛀虫。 最后在三十年前,在山东一带行凶之际,恰好被“玉面神姥”撞见。 两人就这样打了起来,经过了一昼夜的激战,绿冠道人一个疏神,终于中了“玉面神姥”一掌。 这一掌恰巧击在绿冠道人背后的“敲尾”穴上,这敲尾穴,正是绿冠道人“僵尸气功” 的罩门。 虽然这一掌并未将他当场击毙,但却也震散了绿冠道人苦练而成的“僵尸气功”。 “玉面神姥”见破了绿冠道人的“僵尸气功”,也不为己甚,乃迫绿冠道人立下毒誓,今生今世不得再出江湖为恶。 绿冠道人为求活命,不得不当着“玉面神姥”立下了重誓。 绿冠道人立下重誓后,“玉面神姥”才放过他的一条狗命。 果然,绿冠道人这一去,足足有三十年未出现江湖,而偷偷的隐居起来,重练那被破去的“僵尸气功”。 “九天黛凤”洪妙妙过去,曾听她师父提过此事,所以今日一见,立即想了起来。 那绿冠道人埋首在这荒山废刹中,苦练“僵尸气功”,为的就是要报三十年前一掌之仇。 加今他绝艺初成,尚未下山,头一天,就被一个糟老头子,不但毁掉了自己的八大神将,而且还刺了自己一匕,要不是自己手脚够快,恐怕连老命也没有了。 不过那个糟老头子,如今也掉入万蛇窟,怕不早被那些宝贝给分食了。 而今晚,又遇着这个银发婆婆,一见面便提起他这件多年糗事,如何不叫他怒火中烧,火冒三丈呢! 只见他满头绿发,无风自动,根根直竖如刃,颊上的干枯皮肉,阵阵抖动,绿光闪闪的碧目中,射出一股仇恨凄厉的光芒,口中鬼叫一声,发出一阵刺耳难听的声音道:“老乞婆你究竟是何人?既然已知道爷名号,自然也应知道爷习性规矩,今日你既然闯入道爷修真之所,分明是死期已至,老夫就超渡你吧!” 说完,作势欲扑,却又停下身来,略一沉吟,道:“不过,若是你这者乞婆,肯说出“玉面神姥”这老母货的住处,道爷可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 “九天黛凤”洪妙妙闻言,知道他欲找师父报仇,而且口出恶言,辱骂自己的师父,心中不禁有气,冷声道:“就凭你这副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老杂毛,不但不配知道姑奶奶的来历与‘玉面神姥’为敌,今日遇上姑奶奶,也是你寿命该终,不过……” 话未说完,绿冠道人早已气得“咯咯”鬼叫不已,厉啸一声,道:“该死的老乞婆,还不纳命来!” 话说一落,未见他晃肩迈腿,已双臂前伸,两只又绿又枯瘦的鬼爪,屈指如钩,倏忽飘掠近前,猛向洪妙妙的面门双眼抓去。 柳一鸣见状,不由暗暗替洪妙妙感到心惊。 其实,洪妙妙的表面上虽然故作轻松模样,但是暗地里,却早已运起了师门绝学—— “玄门先天罡气”。 此时,她一见绿冠道人朝自己直扑而来,立即将“玄门先天罡气”逼出体外顿时只见一团淡淡的白雾,将她全身罩住。 只是,因天色甚暗,若非目力特别敏锐,而且仔细打量,绝看不出来。 洪妙妙既已知道绿冠道人练有“僵尸气功”,奇毒无比,因此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立即将“玄门先天罡气”使出来,护住全身各罩门,以免毒气侵入。 俟绿冠道人双爪距面门不及五寸时,螓首微偏,右手西洋剑隐于肘后,左手王堂疾抬,骄指如戟,划向绿冠道人的“曲池穴”。 绿冠道人三十年的潜心苦修,功力之高,经验之丰,自非常人能及。 此时,他双爪一抓出,“僵尸气功”早已随着发出,以自己的功力,五尺之内,嗅中者无不中毒晕倒,三个时辰之内,必会毒气攻心而亡。 岂知,眼前这个老乞婆,只不过略微将头一偏,丝毫无中毒现象,而且还能出手还招,快速绝伦,指尚未划实,劲风已先袭至。 绿冠道人见状,不由大吃一惊,岂敢怠慢,立即“咯咯”厉吼,身形尚未落地,倏然横移三尺,避过洪妙妙这神来一指。 洪妙妙见状,并未追踪而至,仅是身形转正,与他面对面,右手一抖,掌中西洋剑银光耀眼夺目。 绿冠道人见多识广,一见她手中三尺银锋,便知是柄宝剑,自己一身“僵尸气功”,虽然不畏普通刀剑,但却还不敢轻樱其锋。 是以,一见长剑闪出光辉灿烂的银芒,本能的双瓜一错,身形暴退五尺。 那知身形尚未着地,耳中已传来洪妙妙的脆笑一声,道:“喂!老杂毛,你穷紧张个什么劲儿,对付你本姑奶奶还用不着剑呢!” 话声一落,果然见她“喇”的一声,已经将西洋剑收入袖底。 绿冠道人见状,不由恼羞成怒,大喝一声,怒道:“老乞婆,你这是自寻死路!” “路”字一落,猛然运起“僵尸气功”,双目直勾勾注视在洪妙妙脸上,全身直楞楞的如同僵尸,一蹦一蹦的,向洪妙妙面前跳去。 洪妙妙一见,心知他已使出了成名的僵尸功,内心不由一动,娇声叱道:“打!” “打”字一落,右掌应声挥出,身形掌走,晃眼间,幻起掌影无数,如浊浪排空般,自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罩向绿冠道人。 正是“玉面神姥”晚年,综合了武林各大门派的绝学,研创而成的精奥奇技——“玄天七式”。 虽仅有七式,但每一招一式,变化繁简,威力罕世难匹,进可以攻,退可以守。 掌劲凌厉至极,一经施出,除非是对方功力超过她太多,否则非等她将六式完全使完后,才有出招还攻的机会。 但事实上,这“玄天七式”却是威力无穷,江湖中罕有能接得下的,即使能接下,不为所伤,可是这七式却能一气呵成,周而复始,只要真力延绵不泄,更可反覆连续使出。 绿冠道人未识其中厉害,一见洪妙妙双掌攻来,也不甘示弱,双爪一伸硬封了上去。 岂料,洪妙妙这一式“宇宙中分”,乃是虚招,未待招式用老.玉掌一吐即缩,身形飘忽,欺近绿冠道人的右侧,化掌为指,向他右胁下点去。 绿冠道人双臂伸出,尚未收回,胁下劲风已至,心中不由暗凛:“这看上去毫不起眼的老乞婆,竟会有这么快的身手!” 心念及此,立即双足一蹦,往左横移了五尺,险之又险的避过这一指。 洪的妙得理不饶人,见绿冠道人身形尚未站稳,左手已飞快挥出。 一式“上天入地”,顿时只见如山指影,似剑指风,疾点绿冠道人的背上数处要穴。 绿冠道人身形尚未站稳,倏觉背后指风压穴,顿时大吃一惊,猛的一提真气,倏然向前扑去。 洪妙妙见状,一阵“格格”娇笑,笑声中,人已如彩凤盘空般的一跃而起,一双软皮小蛮靴尖,直踢向绿冠道人后脑的“对口”、“殷天”大穴。 同时,身躯在空中一个转折,左掌后稳,右掌疾拍而出,一式“天分阴阳”,猛向绿冠道人身前露出空门的地方拍去。 绿冠道人听风辨位,知道后脑两大要穴突遭敌人攻至,他正欲低头让开,那知碧目一转,对方这神来一掌,实在攻得妙到毫颠,完全封死了自己的退路。 绿冠道人见状,心中顿时大吃一惊,危急之中,只听他“咯咯”厉吼连连,将“僵尸气功”运集胸前,双掌一推,一式“怒打芭蕉”,猛的推出两股气劲,向洪妙妙小腹击去,完全是一副两败俱伤的打法。 “九天黛凤”洪妙妙如果不撤掌,虽然能击中他胸前要害。 但自己的小腹也卖给了绿冠道人。 洪的妙当然不想和他两败俱伤了,她未待绿冠道人双掌推至,立即一式“凤飞九天”,娇躯在空中一旋,不但避过了绿冠道人的“怒打芭蕉”,同时双臂快如闪电般的劈向绿冠道人的双脚。 绿冠道人一时轻敌,以致先机尽失,处处受制于洪妙妙,他心中不由大为懊恼,顿时钢牙一挫,倏的暴退五尺,但是洪妙妙“玄天七式”一经展开,不但一式快过一式,而且式式相扣。 招式如行云流水般的一气呵成,身法轻灵曼妙,如影随形,跟踪而上。 不容绿冠道人有喘息的机会,右掌一挥,一式“天外来鸿”,指尖已拂向绿冠道人胸前“七坎”、“期门”两穴。 柳一鸣隐在暗处已有多时,此际他一见洪妙妙占尽上风,心中既高兴,又兴奋,不禁忍不住站起身来。 同时,他又见绿冠道人一路挨打的狼狈像,心中又是一乐,顿时在旁鼓掌喝彩起来。 此刻,绿冠道人被迫得已成强弩之末,眼看岌岌不保,正在焦急万分。 “九天黛凤”洪妙妙不疑此处尚隐什有人,闻声,手下不由一缓。 绿冠道人不愧是成名多年的黑道凶人,岂肯放过这短暂之机会,只听他猛叱一声,一错腰,一拧身,硬生生将身形横移三尺,大喝道:“且慢!” 洪妙妙在柳一鸣一现身之际,已看清来人是谁了。 她内心的喜悦简直到达了极点,即使绿冠道人不叫停,她也不会继续再打下去了。 绿冠道人之所以叫停,并不是因为柳一鸣的突然出现,尽管柳一鸣没有死在万蛇窟内,的确令他觉得十分惊讶。 而是洪妙妙掌法神奇,功力高绝,迫得他只能一味招架而无法还手,且形势危急,为了自保,所使出的缓兵之计。 柳一鸣见洪妙妙突然停手不打了,立即掠至她身旁叫道:“妙姐姐,你还好吗?” 话声一落,突地又起大喝一声,道:“鼠辈敢尔!” 同时,右手屈指一弹,向洪妙妙身前弹去。 洪妙妙亦觉劲风袭体而至,来不及分辨是来自何地,本能的身形一掠暴退一丈开外。 此时,抬头一看,自己方才所站的地方,已多了一条长有(此处缺两页,大约是讲柳一鸣、洪妙妙重逢并一度交欢之事……唉!如此旖旎风光竟然错过,实令在下扼腕叹息!!!) 洪妙妙拉了拉微皱的衣服,笑道:“做饭给你吃罗!” 柳一鸣闻言,立即感到饥火中烧,回报一笑,立即循着方才闻得鸡啼的方向寻去。 盏茶工夫后,柳一鸣已手提着两只野鸡归来,却下见洪妙的,他心中大急连忙叫道: “妙姐姐,妙……” 第二声尚未叫出,树隙后已闪出一个金发碧目的仙子。 只见她身披白纱,飘然飞舞,曲线玲珑,曼妙多姿,肤如凝脂,晶莹似玉。 尤其是那娇靥上,更是露出欢愉的倩笑,直对着柳一鸣翩翩飞来。 柳一鸣骤见洪妙妙回复原来面目,娇艳如昔,柔情更深,一时之间,不由痴望着出神了! 洪妙妙悄立在他的面前,一见他那又惊又喜的呆样,一时间,被他看得粉脸上红霞倏起,不由自主的垂目,避开他那两道灼灼的目光,接过两只鸡,莺声道:“鸣弟弟,别看啦,昨夜还看不够啊!快恢复你原来的模样吧!” 柳一鸣闻言,这才回过神轻哦了一声,问道:“妙姐姐,你说什么?” 洪妙妙“噗哧”一笑,白了他一眼,佯嗔道:“你啊,真是该打,你的耳朵哪?” 说完,伸手拉拉他的额下假须,又继续道:“姐姐说,请你把这个拿下来。” 柳一鸣见她笑容盈盈满面,一副小女儿天真之态,心中一甜,不禁伸手握住她的柔荑,就唇亲了一下,笑道:“我可不能像你一样,身披白纱。” 洪妙妙闻言;不由娇笑着轻擂他一下,便自顾自的走到溪畔,杀鸡去毛,然后再找来一些枯枝,生起火来了,将两只野鸡,穿在她那辆西洋剑之上,就火炙烤。 并且边烤边用鸡子内挖出的鸡油,揉入盐巴,来回的在鸡身上涂着,不久,阵阵异香,已然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柳一鸣在溪畔,将脸上的易容药洗去,同时运功恢复原来那丰神如玉,英姿挺拔的俊俏模样,并且换上一身读书公子的飘飘长衫。 洪妙妙重睹柳一鸣的真面目,芳心中只觉得,他那副朱颜玉貌,比以前更俊俏更吸引人了。 心念及此,立即招手让他坐在身畔,同时有意无意的,凑在他的面前直瞧。 柳一鸣坦然自在的回视着,四目交投,两人不约而同的回想昨夜的抵死缠绵,以及那绵绵无尽的情意,顿时又拥抱在一起。 两人内心充满了温暖与怜爱,正欲…… 蓦然,树林外面传来一阵苍老的女音,道:“啊,好香呀!是谁在这几烤肉,双川咱们过去瞧瞧可好!” 激情中的两人悚然一惊,倏地分了开来,紧接着又有一脆声缓缓答道:“奶奶你去看吧,我不去了!” 话声一落,柳一鸣不由吓了一跳,心中忖道:“哎啊!这不是秦双双吗?老天,她怎么也来这儿了,她不是被鸠摩尊者抓走了吗?” 洪妙妙见柳一鸣神色有异,仔细一想,顿时知道是谁来了。 她十分俏皮的,对柳一鸣眨眨眼,悄声道:“你的双妹妹来了,还不赶快出去接她进来!” 柳一鸣闻言,俊面一红,一起身便欲遁走,谁知洪妙妙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举动,一伸手将他挽住,笑道:“怕什么?她又不认得咱们!” 这要是在以前的话,她也不会如此大方,但是昨夜自己已经和鸣弟弟有了夫妻之实,而且自己也曾暗中观察过,秦双双虽顽度及淘气又好玩,但仍是一个值得爱惜的少女。 更何况,鸣弟弟家族中,五房中仅得他一于,誓必会要他多娶几房委室,若是平常蒲柳之资,岂不委曲了鸣弟弟,因此她内心早已决定,只要鸣弟弟不将自己置之不顾,娶上三妻四妾又有什么关系呢? 柳一鸣闻言,心中一动,立即低声道:“我们也装成不认识她们,好吗?” 洪妙妙眨眨眼,点头答应,但她内心却另有打算,只听她故意杨声道:“啊!鸡烤熟啦!我们快吃吧!” 话一说完,蓦见树隙中闪出一老一少两个人来。 那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双双和她的奶奶名闻江湖的乌杖婆婆。 柳一鸣强按往心头的激动,俊目打量了两人一眼。 当他的目光停在秦双双脸上的一抹轻愁时,内心不由一震! 想不到,才几日不见,秦双双不仅较以前清瘦了许多,而且脸上也比以前多了一抹忧愁。 他一见之下,内心不由浮生出一股怜惜之情,此时若非有洪妙妙在一旁,他恨不得过去安慰她一番。 心念及此,他不由转首瞟了身旁的洪妙妙一眼,发现她那一双蓝眸,似喜似嗔的注视着他,心中一凛,连忙收起心中的杂念,立即站起身来,拱手为礼,询间道:“老人家有何指教?可是需要些食物吗?” 原来,乌杖婆婆并不十分放心自己的孙女儿,独自一人行走江湖,乃在秦双双离开终南山后的第三天,也跟着下了终南山。 一路打听秦双双的行踪,这一天恰好来到了丹阳县,当她正准备在台子镇投栈过夜时,忽然发现一个和尚胁下挟着一个少女,在路上放腿狂奔。 她一见立即好奇的跟了下去,这才发现眼前这个和尚不是别人,正是江湖上有名的淫僧鸠摩尊者,同时也看见这淫僧所挟着的少女,正是自己的孙女秦双双。 她不由大怒,随即怒叱一声,大喝道:“淫僧,还不快将老娘的孙女放下!” 鸠摩尊者在无隙崖的屠龙大会上,因见秦双双貌美如花,乃趁着众人疏神之际,悄悄制住她的软麻穴,一把将她挟起往崖下飞驰而去。 柳一鸣虽然立即追了下去,可借他江湖阅历不够,中了鸠摩尊者的声东击西之计,而被引上岔路。 鸠摩尊者胁下挟着秦双双,一路放腿疾奔、内心正思忖着自己虽然无法获取龙宝,但却获得一位天仙般的美女,总算没有白跑这一趟。 心念间,蓦闻有人出声喝止,立即停住身形,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婆。 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眼前这个白发苍苍老大婆子中的那枝寒铁铸成,乌光闪闪的拐杖时,脸上神色不由为之一变。 他连忙堆笑道:“不知婆婆挡住贫情去路,有何指教?” 乌杖婆婆手中拐杖轻轻跺地,顿时入土五分,冷声道:“鸠摩,你三更半夜挟着我的乖孙女儿一路狂奔,还问我有何指教?” 鸠摩尊者闻言,内心不由暗暗叫苦。 依自己的功力,岂是乌杖婆婆的敌手,但是平白叫自己放弃这已到手的美女,又有些不甘心,正在他犹豫不决时。 乌杖婆婆见鸠摩尊者不回答自己的问话,一双鬼珠子转个不停,心知他正在想鬼主意,乃大喝一声,道:“淫僧,看招!” “招”字一落,一举手中的乌金杖,朝着鸠摩尊者,当头劈下! 鸠摩尊者闻风知警,大喝一声,身形暴退一丈,同时出声道:“慢着,乌杖婆婆,贫僧今日认栽,但是你休要得意,终有一天,贫僧定要叫你知道我鸠摩尊者的厉害!” 话声一落,将胁下所挟的秦双双丢向乌杖婆婆,自己则趁这乌杖婆婆伸手去接秦双双时,展开身形,落荒而逃。 乌杖婆婆解开了秦双双受制的穴道,秦双双一见是奶奶救了自己.下由心中一喜,乃问起奶奶为何会离开黄山,又为何会来到此地。 乌杖婆婆遂笑答道:“乖孙,奶奶怎舍得让你自己一人行走江湖呢?更何况奶奶也有三十多年,未曾下黄山了,就趁着这个机会,下来走走罗!” 话一说完,秦双双突然提起,丑哥哥还在无隙崖上,自己被鸠摩尊者挟持,他不知道会有多担心呢? 于是,便将自己的心意告诉了奶奶,乌杖婆婆也没有一定目的,因此便点头答应。 秦双双见奶奶答应;一刻也等不及,不待天亮,两人立即赶住无隙崖。 当她们赶到无隙崖时,已是曲终人散。 于是秦双双又回到自己所投宿的客栈,招来店伙计一问,才知三人中只有杜君平已取走行李离开了。 她心中一喜,认为丑哥哥一定还在附近,可是当她一走入柳一鸣的房间时,脸色顿时一片苍白。 原来柳一鸣房中的行李,已不翼而飞了。 乌杖婆婆见状,立即婉言相劝,为了陪秦双双散心,好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两人漫无目的,那知误打误撞的来到此地,正好遇上了柳一鸣两人。 但可惜对面相逢不相识,因为柳一鸣已恢复了原来的面目。 乌杖婆婆带着秦双双来此,并非是为那阵烤鸡的肉香味而来,而是她见自己的乖孙女双儿,因找不到柳一鸣,整日闷闷不乐,不言不语,心生不忍。 因此想借这个机会,引起她那好奇的童心,好暂时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那知两人入林一看,只见小溪畔的青石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金发碧眼的异族美女,另一个却是如玉树临风的青衫读书相公。 那读书相公,虽然身穿青绸儒衫,却仍掩不住他那挺拔的身材,丰神如玉的脸上,有一股独特的秀气,尤其是那两排长而入鬓的剑眉下,闪亮的一双大眼,更不时流露出一股难能可贵的纯真与智慧。 只是此时,他脸上却有一种尴尬的表情,强忍在笑容之下,而使他俊险微红,更增添了几分神秘与诱惑。 乌杖婆婆见状,尚以为他是被人撞见与那异族美女在一起,而感到不好意思。 因而,她并未在意,内心却感到十分震惊、好奇,想不到在荒林野外,会遇上如此俊秀的人物—— 清心居士扫描,怜莲ocr 第九章 畸形儿一路护宝 秦双双因生平未曾见过异族之人,所以对于洪妙妙的金发碧目,不但惊奇,而且也万分奇怪,内心暗忖: “不知道她会不会说我们的汉活!” 心念间,不由双眼盯着洪妙妙直瞧。 乌杖婆婆闻言,又见他态度平易,心中一动,因而故意装出一副傲慢之态,道: “正是,老婆婆我肚子饿了!小子你可愿将这烤鸡孝敬我老人家吗?” 柳一鸣闻言,毫不犹豫的答道: “好!”并且立即自剑上取下一只烤鸡,双手捧了过去。 乌杖婆婆谢也不说一声,一手抓了过来,双目一瞪,又道: “我孙女也还没有吃东西,另外那一只烤鸡也一并孝敬我老人家吧!” 柳一鸣闻言,不白微微一怔,心中有些为难,若以他和秦双双的交情,别说是一只烤鸡,就算比烤鸡更加珍贵的东西。 只要她一开口,自己也会毫下考虑的双手奉上。 可是目前有妙姐姐在场,自己如果再将另外一只烤鸡,也给了她们,岂非会引起妙姐姐的误会? 因而,他为难的回头望了妙姐姐一眼,希望她能表示点意见。 岂知洪妙妙似乎存心与他作对,故意的垂帘静坐,像是老僧入定一般,对乌杖婆婆所言,竟像未曾听到般的不闻不问。 乌杖婆婆见状,立即冷笑一声,道: “怎么?舍不得是不是?那这只我老人家也不要了!” 秦双双静立在一旁,见奶奶竟一反常态,故意找人家的碴,同时又见对方一副为难的模样,心中颇为不忍的道: “奶奶……” 话未说完,柳一鸣见泰双双秀眉紧蹙,一副幽怨的样子.心中暗叹一声,立即伸手将剑上另一r烤鸡取了下来,道: “老人家休得生气,这烤鸡并非什么珍贵之物,晚生怎会吝惜呢!” 话一说完,乌杖婆婆才转怒为喜,伸手接了过来,立即拉着秦双双坐在溪畔,五支外的一方巨石上,分予秦双双一只用手撕着吃,而且吃得津津有味,边吃边含糊的说好。 柳一鸣见状,心中不由忖道: “这乌杖婆婆,怎的和江湖传闻不符,竟会如此不通人情呢!” 心念及此,乃转身对洪妙妙悄声道: “妙姐姐,我再去捉两只来好吗?” 洪妙妙此时已猜知乌杖婆婆的用心,心中暗自好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点头答应。 柳一鸣见状,如释重负的疾步走出树林,到了林外之后,不由长长的吁了口气。 秦双双见洪妙妙一直未曾开口,瞑目静坐,以为她不懂汉语,因此一见柳一鸣出林,立即走了过去,将烤鸡递给洪妙妙,同时一阵比手划脚,表示还给她,并且叫她快点吃。 洪妙妙默默的接了过来,芳心不由又对她增加了几分好感。 乌杖婆婆见状,不由笑道: “乖孙你也哑巴了吗?你不用和她比手划脚的,这姑娘可是听得懂汉语呢!” 洪妙妙闻言,内心一惊,暗忖: “方才鸣弟的话声极低,她竟然能听见?” 要是她知道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就是武林中传闻的乌杖婆婆,她就不要感到心惊了。 秦双双闻言,心中不由一喜,道: “哎啊!你真的懂汉语吗?” 洪妙妙点点头,却不开口,秦双双仔细的端详着她又道: “唉,你真是漂亮极了!我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奶奶你可曾见过吗?” 乌杖婆婆见孙女突然高兴起来,心中不由感到十分快慰。 闻言笑着摇摇头,道: “奶奶虽活了七八十年,可也是第一次看见呢!” 秦双双此时似乎又恢复了童心,只见她伸手拉起洪妙妙的双手,和自己的一比,又喜又羡的惊道: “唉!好白好细呀,比我白多了!” 说着一顿,又道:“奶奶,你说看看,我若同她站在一起,是不是黑了很多?” 乌杖婆婆闻言,不由轻“哦”了一声,“啧啧”的道: “是黑了很多,乖孙你们两人这一比,你还真成了小黑炭了!” 活声一落,洪妙妙和秦双双两人,不约而同的“格格”娇笑起来。 尤其是洪妙妙,由于秦双双一直在夸赞她,使得心中十分受用,愈增对她的好感,因此,笑声一停,忍不住开口道: “姑娘你自己也是个大美人呀!” 秦双双一听,她不但会说汉语,而且语音声调,并没有绕舌,反而十分悦耳好听。 不由大喜过望,笑道: “哎啊!原来你会说汉语,真是太好了,我和你做个朋友好吗?” 说完,未待洪妙妙答应,立即将自己的姓名、年龄说了出来,并且表示要和她结为姐妹。 洪妙妙见她如此真诚坦率,不禁为其所动,便也照实说出自己的年龄姓名。 秦双双一听,她比自己大了三岁,于是立即对她敛衽施礼,道: “小妹秦双双拜见妙姐姐!” 说完,便拜了下去。 洪妙妙见状,随即一把将她拉住,不让她行礼拜下去,道: “古云:‘相交贵在知心’,妹妹既然肯折节和愚姐相交,但求知心,何须俗礼呢!” 说着,望了乌杖婆婆又继续道: “倒是我应该拜见奶奶才是!” 话声一落,拉着秦双双的纤手,走到乌杖婆婆的面前,缓缓的拜了下去。 乌杖婆婆未待她拜下去.立即伸手将她拉庄,大笑道: “老身亦非俗人,姑娘何必以此俗礼相见呢?” 秦双双也出声和道: “姐姐,奶奶也是不喜俗礼的呢!” 洪妙妙此时,已真正对这对祖孙两人,产生了感情,闻言不由嫣然一笑,道: “既然如此,奶奶就不应称妙儿为姑娘?” 乌杖婆婆见洪妙妙说话风趣,不由老怀欣慰的大笑道: “好,好,以后老身就叫你妙儿吧!” 话一说完,柳一鸣恰好手握两只野鸡,由林外走了进来。 他一见三人凑在一起,嘻嘻哈哈的有说有笑,不禁大感诧异。 洪妙妙回头一见柳一鸣走了进来,立即朝他招手唤道: “鸣弟弟,快,快过来见过奶奶及双妹妹!” 柳一鸣闻言,下由一怔,暗忖: “那也按呢(台语)!她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心念间,又听洪妙妙对乌杖婆婆道: “奶奶,她名叫柳一鸣,是我的……是我的弟弟!” 柳一鸣一听,这才放下心来,走过去对乌杖婆婆叩了个头后,又起身朝着秦双双作了个揖,口中呐呐的不知该如何称呼。 洪妙妙见状心知他为难之处,不由“噗嗤”一笑,道: “我和双妹妹,如今已结为异姓姐妹了,弟弟你比她大,以后可不许你欺负她,知道吗?” 话一说完,直听得柳一鸣剑眉微皱,头抬也不是,不抬也不是。 洪妙妙见他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由娇笑连连,少顷后才道: “傻弟弟,你怎么突然哑了?快把野鸡放了吧!咱们有得吃了!” 说完,随即将手中的烤鸡,在他的面前晃了一晃。 乌杖婆婆见状,顿时觉得柳一鸣实在老实的可怜,不由接口道: “老身方才有意相戏,公子请千万别放在心上。” 柳一鸣闻言,连称不敢同时将手中的两只野鸡给放了,顺手接过了洪妙妙撕给他的半只烤鸡后,默默的静坐一旁,一边吃,一边垂头思忖着洪妙妙对秦双双亲热的原因。 秦双双见状,立即悄悄向洪妙妙问道: “姐姐,你这位弟弟怎么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洪妙妙一听,忍不住“嗤”的一笑,故意提高声音,道: “什么‘你这位弟弟’,你要叫他‘哥哥’,知道吗?” 话一说完,秦双双顿时粉面微红,螓首低垂,默不作声。 洪妙妙话锋一顿,又继续道: “他呀!什么都好,就是有时脑筋转不过来,双妹妹以后,可要多让着他一有才行呢!” 说完,妙目一扫四周,只见那乌杖婆婆,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似乎十分赞许之意。 秦双双粉面嫣红,并无不悦之色。 柳一鸣则剑眉一皱,白眼相向,似乎在怪她如此多言。 此时,洪妙妙内心的打算,不由更加坚定了,她决心促成柳一鸣和秦双双这对姻缘。 同时,她也暗暗思量策划着,自己今后的行止。 不到盏茶工夫,四人已将二只烤鸡分食一空。 洪妙妙在溪畔将手洗净,随即走到秦双双的身旁问道: “双妹妹,你和奶奶准备到那儿去呀?” 秦双双闻言,不由幽幽一叹,道: “我也不太清楚,我要和奶奶去找一个人,姐姐,你要到何处呢?” 洪妙妙闻言,内心暗暗赞许,似有意若无意的回首瞟了柳一鸣一眼,只见柳一鸣,正皱着双眉发呆。 她一见,不由暗中一笑,道: “我和弟弟,正准备要游遍天下各名山大川,并且顺道拜访各大门派,见识见识各派的武学。” 话锋一顿,又道:“我们最近的一个目标,是太湖,妹妹你可有兴趣,与我们同去玩玩吗?” 秦双双闻言,双目中流露出十分兴奋的眼神,注视在洪的妙脸上,片刻后,双目又恢复原状,幽幽一叹,道: “姐姐的壮举大志,愚妹有幸参与,本该雀跃不已,奈何愚妹另有要事,不克分身,所以无法与姐姐同行,真是万分抱歉!” 话锋一顿,又道:“日后,日后愚妹私事若得解决,必往各大山川,去追随姐姐!” 活声一落,神色戚然,热泪盈眶。 乌杖婆婆见状,不由暗叫一声: “冤孽!” 柳一鸣剑眉不禁蹙得更近更紧了,头也越来越低垂了,他内心真是喜愧交集。 洪妙妙身为女人,自然了解女人的心事,她见秦双双竟对一个如此丑陋的男子,真心至此,不由大为感动,玉臂一舒搂住了秦双双的身子,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问道: “啊!妹妹,你要找的人,可是那奇丑的猴脸少年柳济生吗?” 秦双双闻言,内心又惊又喜,倏然抬起头来,急问道: “姐姐,你,你怎么知道?” 洪妙妙闻言,不由眨眨眼,瞟了柳一鸣一眼,不答反问道: “姐姐问你是不是啊?” 秦双双此时虽有些羞意,但还是抵不住迫切的希望,闻言也顾不得羞涩了,随即点了点头。 洪妙妙见状,不由笑道: “妹妹,你要找的那个人,姐姐知道他的去处,只要你愿意与姐姐同行,姐姐保你一定能遇着他,而且……” 话说到一半,望了柳一鸣一眼,又继续道: “而且鸣弟弟不但和他同宗,还十分要好呢!” 秦双双闻言,本欲问个清楚,但话到嘴边,却又被少女的自尊和矜持,给硬生生的逼咽了下去。 但又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只好推说要请示奶奶,便走回到乌杖婆婆的身边。 柳一鸣一听,不由大吃一惊,俟秦双双一走,立即走到洪妙妙身边,悄声问道: “姐姐,你这一来,我如何向双妹妹交待?” 话育一落,洪妙的不但不答,反而“格格”娇笑一声,提高声音,道: “弟弟,我邀请双妹妹同游太湖;你高兴吗?” 乌杖婆婆和秦双双两人听了她这阵娇笑声后,不由同时的转头望向这边。 柳一鸣见状,内心虽十分讶异,此时只好勉强笑了一声,道: “真的吗?我当然也高兴罗!” 话一说完,星目不由疑惑的瞟了洪妙妙一眼。 洪妙妙见状,却故意视若无睹,莲步轻移的走向乌杖婆婆祖孙两人。 乌杖婆婆一见天色已然不早,乃和正走向自己的洪妙妙提议道: “妙儿,天色也不早了,咱们也该走了!” 于是四人便略为收拾,顺路往北而行。 这日中午,四人已来到了“富阳”,打尖休息。 这“富阳”已距杭州湾不远了,往日因钱塘江出了条毒龙,这沿江村落早已成了废墟,如十听说毒龙已死,这“富阳县”又恢复了旧日景观。 柳一鸣四人,找了家干净的饭店落坐,正在用饭时,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杂沓的步履声.接着走进了四名背剑的劲装大汉和一名商人。 柳一鸣因面对大门,闻声抬头,见那四名大汉身材高大,身着劲装,身后还背着同一型式的长剑,不由多看了一眼。 那知这一看,却久发现那最后进来的那名商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在钱塘江江边海宁县重托其救济灾民的庄自强。 柳一鸣自将自己的一袋金叶子和龙珠,托交给庄自强后,便未曾加以过问,此时一见庄自强,不由忖道: “不知这便利米行的庄老板,是否按照自己的计划,去救济灾民?” 心念间,蓦见庄自强突然离开那四名劲装大汉,向自己这面走来。 柳一鸣见状,不由大吃一惊,以为庄自强已认出自己,不禁下意识的一摸俊脸,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恢复原来面目了。 此时,秦双双已然站起身来,柳眉一蹙,娇靥浅笑,樱唇微张,正欲开口时,庄自强已自一揖到地,道: “姑娘别来可好!柳少侠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秦双双闻言,柳眉紧紧一蹙,道: “庄老板少礼,柳少侠另有要事要别处去了,庄老板有什么事吗?” 说完,又介绍庄自强与乌杖婆婆众人相见。 柳一鸣故意装作不识,寒暄着请他落坐。 乌杖婆婆和洪妙妙两人,均知当日柳一鸣慨赠百万两之举,因此急于想知道他是否已用于救灾,便客气的让地坐下。 庄自强略一谦逊,随即落坐道: “柳少侠侠风盖世,仁义天齐,小人衷心感载,近月来,小人东奔西走,便是为着变卖柳少侠所赠金叶子和龙珠,购买粮米用器,以救济钱塘江的难民。” 说完,便将自己处理的方式,仔细的一五一十述说了一番。 虽然庄自强是个满身铜臭,追求小利的商人,但却也身具侠肝义胆。 他自取回柳一鸣一袋金叶子和龙珠后,第二天即先偿还债务,同时将全县数家米粮行,所存的米粮,全部买了下来,并且按照过去的方法,只要是附近的灾民,即可按人口多寡,前来领取米粮。 由于灾民人数实在太多了,不到五天所有的米粮,已将一罄而空。 庄自强一见,随即又加雇帐房伙计,命他们留在便利米行,继续救灾工作,而他则携带其他的金叶子和价值一二百万的龙珠,连夜兼程,赶往景德镇,估价变卖。 但柳一鸣那一颗龙珠,价值在一二百万两,景德镇虽是一个大镇,但却也无一家珠宝行,可以买得起。 庄自强迫于无奈,只好将金叶子完全折换成银子,共换了三十八万多两银子,买了五万多斤的米粮,雇人运回海宁的便利米行,另外在钱塘江沿江的阑谷、建德、桐庐、富阳、杭州等地,买下了十五家米粮行,雇请忠诚可靠之人,主持救灾济赈的工作。 而他则决心前往金陵,找全国最大的珠宝行——“不文斋”求售。 经过了数宗交易和大规模赈灾救济后,庄自强一夕成名,顿时成为钱塘江附近的名人财主,万家生佛,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 庄自强私下感到自己实在是受之有愧,这些全都是柳一鸣所赐,自己只不过是受其所托,代为主持赈济灾民的工作而已。 如今想不到自己却享有万家生佛的美誉,但是柳少侠却来见其踪。 他对柳一鸣心存感激,所以不敢居功。 同时,他也不以此而自满,因为他知道目下浙江省,因拜毒龙之赐,天下武林黑白两道高手云集,自己以金叶子变换银子赈灾之事,若是传开了出去,恐怕会引起别人的垂涎,而起了盗心。 所以庄自强不敢过份招摇,以免树大招风,他乃悄悄的雇了景德镇最大的一家“四壮士镖局”的四位镖师,充当随身保镖,正准备沿水路前往金陵,今日正好路过此地。 乌杖婆婆闻言,不由喟然叹道: “庄老板真是诚实无欺,实在难能可贵,以老身推测,此次金陵之行,前途必是波折四起。” 话锋一顿,又道: “老身在途中,亦曾闻及街谈巷论,庄老板身怀钜宝,买卖救灾的工作,若是侠义中人,或许会为庄老板忠肝义胆感召,而不敢做下招人非议之事,但是黑道绿林好汉,对于庄老板这等肥羊,又岂能轻易放过呢?” “这数日来,庄老板之所以能平安无事,以老身推想,可能是因为近日来,浙江境内黑白两道高手云集,使欲下手之人,有所顾忌,一但出了浙江地界,可就不一定了!” 话声一落,庄自强脸色不由为之剧变,道: “倘若老人家所言属实,小人丧命事小,误了柳少侠所托赈济救灾事大,钱塘江数百万灾民的生命,岂非因此而陷于绝境?” 话一说完,秦双双再也坐不住了,只见她急得站起来,道: “奶奶,这事我们可不能不管啊!” 柳一鸣听完之后,不由暗中忖道: “自己实在太对不起庄老板了,自己原本以为只要他有了银子,便能轻而易举的办妥赈济灾民的工作,却未思及财帛动人心的名训,自己将价值百万的龙珠留给他,不啻是替他留下了杀身之祸!” 心念及此,未待乌杖婆婆答话,立即一反以往被动的心态,竟主动的抢道: “庄老板但请放宽心,古云:‘善有善报’,庄老板上体天心,义薄云天,即使有那不开眼的毛贼,妄图渔利,上天也不会称其心意的。” 他这话另有玄机,众入中除了洪妙妙外,就连年老成精的乌杖婆婆,亦不明其中的含意。 也只有“九天黛凤”洪妙妙,知道柳一鸣已决心要在暗中保护庄自强,前往金陵“不文斋”了。 乌杖婆婆因听不出他话中另藏玄机,闻言膘了他一眼,心中却以为他乃是读书人不务实际,迂腐之见。 她若是知道眼前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相公,就在两天前,在无隙崖上屠龙大会,技惊群雄的“畸形儿”时,她就不会再有此想法了。 因此,乌杖婆婆喟然长叹一声,道: “读书人那知江湖多诈,世事险恶!如今虽值太平盛世,占山为王的绿林黑道比比皆是,平常日子,因各有地盘,私下向地盘内的商民善良,按期收取保护规费,倒能相安无事。” 说着,环视众人一眼,又继续道: “如今庄老板身怀价值百万的龙珠,以老身的推论,那些绿林山寨主,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庄自强一听,更加惊骇,呐呐尚未开口,乌杖婆婆又继续道: “老身既然自命侠义中人,遇上此事便不能不管,说不得只好重作冯妇,执起剑杖,与那些山大王们周旋到底了!” 庄自强乃是一介商民,根本不了解江湖中事,也不了解乌杖婆婆是何许人也?因此闻言后,并没有任何惊喜的反应。 乌杖婆婆见状,立即明白他的想法,不由微微一笑,道: “庄老板,麻烦你请那四位镖师过来谈谈,可好?” 庄自强闻言,立即恭敬应了声“是”,走过去一说,不一会儿,便已带着那四人走了过去。 其中一人,方面大耳,年约四旬,两边太阳穴高高隆起,行进间龙行虎步,十分沉稳,分明具有一身颇为不俗的功力。 他一走至乌杖婆婆面前五尺处,随即双手抱拳躬身一揖,道: “在下朱建民,今日得见婆婆仙颜,诚属三生有幸,今承蒙召唤,不知有何见教?” 原来这朱建民,正是景德镇“四壮士镖局”的总镖头,江湖人称“九宫剑客”。 他本籍江西省景德镇,家境颇丰,性情豪迈,性喜结交江湖异人,拜师武功山逍遥子。 和三位拜弟,“追风剑客”李文岚、“摘星剑客”廖国华、“射月剑客”岳剑文,开设了“四壮土镖局”,但是江湖中人却管他们叫“四剑客”。 这一次庄自强在景德镇中,由“绿野钱庄”介绍,才聘为保镖、“九宫剑客”朱建民,虽然接了下来,但内心却比庄自强更为紧张。 所以,朱建民乃召集三位拜弟,慎重其事的破天荒“四剑客”齐出,陪同庄自强前往金陵“不文斋”, 要想在江湖闯出一片天地,除了要有杰出的武功外,最重要的是消息灵通,招子够亮,“九宫剑客”虽未曾参加无隙崖的屠龙大会,却早有耳闻大会中,异军突起的“畸形儿”,以及秦双双和杜君平两人。 因此,方才一进店时,这“四剑客”早已留了心,尽管他们未曾与秦双双等人会过面,但是从她们等人的言谈之中,已可猜出个八九分了。 侯庄自强过去一提,“九宫剑客”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不禁忖道: “想不到眼前这看似不起眼,老态龙钟、白发苍苍的老太婆,竟会是早年闻名江湖的乌杖婆婆。” 心念及此,乃率先趋前见礼。 “干穿万穿,马屁不穿”,只要是人,没有不喜欢被奉承和尊敬的,尤其是像乌杖婆婆这等成名多年,隐居之后,再次下山的武林前辈。 她听了朱建民这番几近奉承阿谀,对她既敬且佩的好听话后,顿时乐得合不拢嘴,笑颜逐开,道: “朱总镖头太客气了,快请与诸位坐下,方便说话!” “九宫剑客”再三谦逊,将三位拜弟逐一介绍,参见乌杖婆婆之后,才分别就近坐了下来。 俟其四人先后落座之后,随即间起是否曾接获有人意图劫镖的线报。 话声一落,朱建民略一沉吟之后,才道: “不瞒婆婆你老人家,这次晚辈承保庄老板,责任重大,早在未动身首途之前,便已广布眼线,侦探前道的消息,不过到目前为止,尚未接获任何线报。” 话锋一顿,又道:“如果晚辈所料没错的话,沿途的绿林好汉并不可怕,怕的是在无隙崖屠龙大会中,无功而返的黑道枭雄,他们自无隙崖各返地盘,沿途所经,说不定会伸手想分一杯羹,如此一来,那晚辈兄弟四人,恐怕就……” 话未说完,秦双双立即抢接道: “朱总镖头尽管放心这一路北上,奶奶和我等四人,一来我们要到太湖恰好顺路,二来这些钱是用来救灾之用,若是真有不上道的毛贼,妄想染指、奶奶和我们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朱建民兄弟四人一听,立即大放宽心,同时站起身来,拱手称谢,由朱建民代表道: “晚辈兄弟四人此行,若得婆婆与姑娘暗中相助,必可安然抵达,日后若……” 话未说完,乌杖婆婆随即挥手阻往地的话,站起身来道: “我辈侠义中人,见义勇为,乃是份内之事,朱总镖头何必客气,我等有事先行一步,咱们前头见!” 话声一落,率先走出店外。 庄自强见“四剑客”.对乌杖婆婆如此敬重,心知她必是位奇人,因而放心下少。 此刻,一见众人要走,马上抢先一步代为买单,并且走到秦双双身旁,诚恳的道: “姑娘日后若遇着柳少侠,干万要代小人转达,小人的思念及感戴之意,请少侠闲暇时,一定要到小人店中看看,也好让小人代浙江境内,数百万灾民,表示一点心意。” 秦双双听得大为感动,内心下由一叹,忖道: “你要找他,我也正要找他哩!” 心念及此,随即茫然点了点头,紧随在她奶奶身后而去。 柳一鸣闻言.对庄自强的为人,更加欣赏和敬重,在经过他的身旁时,忍不住停身对他道: “庄老板,只问耕耘,不问收获,持之以恒!” 话一说完,未待庄自强有所表示,便和洪妙妙并肩走出。 庄自强闻言,对那声音和柳一鸣的身材以及那对眼神,顿时感到十分熟悉,只听他喃喃自语的念着: “只问耕耘,不问收获……”半晌之后,才似有所悟的冲口叫道: “柳少侠……” 柳一鸣和乌杖婆婆四人一走出客钱外,乌杖婆婆立即提议坐船北上。 柳一鸣心知,她欲跟蹑在庄自强船只之后,暗中加以保护,立即点头答应。 于是四人便雇了一艘民船,俟庄自强的船只扬帆之后,才跟踪在后解缆顺流北上。 那艘民船虽不大,但中舱也分前后,三个女人挤在前舱,柳一鸣独自一人占住后舱。 开船之后,柳一鸣因不愿让那庄自强发现自己的踪迹,便在舱内练起那“、嘛、呢、叭、咪、哞”六字真诀来。 而洪妙妙三女则走出前舱,一面观看江景,一面则暗中察看是否有可疑船只。 一个下午过去了。 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一直到海宁时,三人才发现有三只梭形小舟,十分可疑。 那三只小船,若是在江上作业捕鱼的鱼船,为何会一直鼓动桨木,一路北上呢? 更值得人怀疑的是,三只船上的人个个身体精壮,双目神光充足,明眼人一看即知,那些船夫武功虽然不高,但却也着实练过几年功夫。 三人并未放在心上,仍是不停的谈论江岸的水上风光。 江水无波,舟行平稳,日暮时分,即已到远钱塘江和杭州湾交会之处,停靠在宜梧小镇上。 晚膳时分,方才唤船夫前往后舱,请出柳一鸣,一同用膳。 餐毕,乌杖婆婆随即嘱咐柳一鸣,道: “今夜恐怕会有些不长眼的宵小之徒,想动前面那只赈灾船的脑筋,不过依者身推论,十晚应该不会有什么厉害的大盗前来,柳相公夜里只管安息,老身与双儿两人,足可应付得了!” 柳一鸣应声是,略谈片刻,便又回到了后舱。 三更时分,船内船外,万籁俱寂,天边一轮明月高悬,皎洁如银,撒下一片银辉,远山近水,似乎蒙上一层轻纱,隐隐约约。 前舱中盘坐运功的乌杖婆婆,双眼倏睁,精光暴闪,犹如两盏小灯。 她倾耳静听多时,突然飘掠穿窗而出,身形疾逾灵猫,毫无声息的扑上岸去。 舱中的洪妙纱和秦双双两人,一见奶奶穿窗出主,立即相视一眼,各以最快速度,披上外衣,紧随其后,双双扑上岸去 两人一上岸,便沿着江岸跟随在奶奶的方向,并肩而驰,月光下只见两道人影,去势如飞,转瞬间便已到达了江边。 二人隐起身形,游目四顾只见那波涛拍岸,浪花翻如银光,水波起伏,一望无际。 而乌杖婆婆,此时正藏身在三丈外的一方大岩石之下。 乌杖婆婆此刻也发现了这双孙女儿,已然跟了过来,她回过头来,向两人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们两人不可轻举妄动。 同时又如江中指了一指,表示注意那里。 洪妙妙、秦双双两人内力已达武林一流高手之林,双双运足目力一瞧,只见江中划来三艘小艇,破浪如矢,不但快疾,运桨如飞,而且落水之际毫无声息。 两人不由暗自心惊,想不到在浙江境内会有如此高手,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心念间,那三只快艇,已并排转入杭州湾,直向庄自强泊船之处驰去。 乌杖婆婆见状,寿眉倏地一扬,立即展开身形,藉着江边树丛的掩蔽,一路鹿伏鹤行,疾驰而回。 秦双双和洪妙妙两人一见,也不甘落后,各自一长身形,依样画葫芦,紧随在后跟了回来。 乌杖婆婆掠至庄自强泊船的江畔上,并没有立即现身,只见她轻轻一掠,隐身在一棵枝叶十分茂盛的大树上。 洪妙妙两人,自然也不敢现身,双双隐起身形来。 那三艘快艇上的人,还沾沾自喜,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悄悄的靠近庄自强乘坐的客船旁边,其中一人,立即站起身形,朝众人一打手势,一长身向船上扑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尚未扑到船上,船杆上顿时响起一阵宏亮的朗笑声。 这笑声在此万籁无声的黑夜中,突然响起,有如平地春雷般的震慑人心。 那人一听到笑声,不禁大吃一惊,心神为之一震,身形不由一顿,立即反手抽出兵刃,暴喝一声: “上!”只见那快艇中九条大汉,各自抽出随身兵器,纷纷扑上船去。 隐身在岸上的乌杖婆婆和秦双双、洪妙妙两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朗笑声,给吓了一跳。 三人仍按兵不动,静静的隐住身形,暗中察看来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再作决定。 船杆上的人,一见快艇中人扑上船中,立即停止笑声,沉喝道: “站住!” 话声一落,“嗖”一声,人已轻飘飘的,毫无声息的挡住在众人面前,原来是一个老化子。 只见那化子一脸福相,长眉虎目,狮鼻海口,颔下无须,年约六旬。 快艇中的十人,此际已落在甲板上,一个十身着黑色劲装,黑巾蒙面,手持随身兵刃,气势汹汹,跃跃欲上。 但是,当他们看清来人是准之后,不禁面面相觑,裹足不前。 秦双双一见来人是个青衣化子,不由惊咦一声,轻轻的对洪妙妙道: “这‘伏虎神丐’怎么也来淌过浑水呢?” 洪妙妙食指往嘴唇一放,嘘声作势,示意她不要出声,一双碧目,直盯在“伏虎神丐” 身上,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伏虎神丐”一见众人模样,虎目暴睁,精芒四射,鼻中冷哼一声,道: “诸位深夜驾临敝船,却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不知所为何来?” 来人深知“伏虎神丐”乃为丐帮上代长老,远在三十年前,即以“伏虎连环掌”,享誉武林,为人刚正不阿,嫉恶如仇,正是自己黑道宵小的克星。 此时他突现侠踪,必是早已看穿自己等人的用心,故意出面阻止。 看来,自己等人今晚是成不了事的。 但是据江湖上的传闻,这次“四壮士镖局”所保的红货,其价值在百万两以上,如能得手,那么自己下半辈子就不愁吃穿了。 古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于人均是江湖上亡命之徒,旦因一时惧于“伏虎神丐”的盛名,以致裹足不前,但是却敢不过重利的诱惑。 十人互施眼色,由其中一十手持点穴槁的,向前踏出一步,将点穴稿交到左手,双手虚拱,哈哈笑道: “在下等人不知老前辈侠驾在此,冒昧打扰,衷心感到不安。” 活一说完,又上前跨出两步,此时距“伏虎神丐”身前,只有三尺之遥,又继续道: “只是在下与北路群雄,闻得有一价值连城的珠宝,经由此船,运上北方,在下等入深恐有所闪失,为南方绿林中人所夺,所以才漏夜赶来,欲奉劝主人,小心……” 话未说完,身形暴起。快逾闪电,疾扑而上,点穴稿一式“玄乌划沙”,带起一缕锐风,直向“伏虎神丐”胸前的“期门”、“章门”两大死穴疾刺而去。 同时,另外九人,分成上、下、后三面疾扑而至,刀剑齐下,锐风啸声,各施全力,带起团团寒光闪电,如雪花盖顶般,向“伏虎神丐”压下。 隐身在一旁的秦双双、洪妙妙两人一见,不约而同的娇声怒叱,双双一晃身、娇躯急掠而起,一齐向船上扑去。 若是常人,在这功力不弱的十人,相距不及五尺,同时突起发难,在这无备情况之下,必然死于非命。 但是“伏虎神丐”是何等人物,他一见十人突然改变态度,早已暗中提高警觉。 就在那众人刀剑齐举,洪妙妙、秦双双两人身形扑上之际,冷喝一声道: “鼠辈可恶!” “恶”字一落,双手一分,一挥一抓,身形连晃,场中顿时失去他的踪迹。 那十个蒙面人突然失去攻击的目标不由大惊失色,连忙将兵器舞个密不透风,护住自己全身,拼命往后退去。 就在这一刹那间,方才在“伏虎神丐”前、右两个大汉,此时不但蒙面黑巾不见了,同时被“伏虎神丐”在间不容发之中,与上了“软麻”穴,原式下动的挺立在当地.一动也不动。 另外八人见状,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来,慌急的游目四顾。 还夫瞧清“伏虎神丐”的身影在何处,岸上已传来两声娇叱,两道纤巧身影,已然飘落身边。 他们人人已成了惊弓之鸟,一见眼前人影晃动,岂敢怠慢,看也不看一眼,立即齐声暴吼,将手中的刀剑,纷纷如狂风暴雨般,朝来人劈下。 攻势可谓极快,奈何来人功力之高,非他们八人所能望其项背,八人只觉眼前人影一闪,“叭”的一声,脸上一痛,不但各挨了个耳光,连蒙面的黑巾,以及口中的牙齿,都被打脱了下来。 一时间,甲板上“叭叭”耳括声,以及捧脸呼痛之声,此起彼落,好不热闹。 紧接着,“扑通”之声大作,除了两个被点中穴道者外,八人全被打落下水。 其实秦双双、洪妙妙两人功力虽高,但那八人也非庸手,只是因自己等人偷袭未成,反而被“伏虎神丐”在举手之间,制穴两人,内心一惊。 俟岸上传来两声娇叱,更加认定对方另有埋伏,一时心慌,不由乱了阵脚。 否则以八人在江湖上的名望及身手,合八人之力,秦双双、洪妙妙两人,也不可能在刹那间,将他们击落下水。 洪妙妙和秦双双两人,困恨群贼心狠手辣,口是心非,是以一上来便各展绝学,倩影一阵飘忽游移,指东击西,不到几回合,便已将群贼击伤落水。 秦双双似是怒气未消,一晃身来到那被制住穴道的两贼面前,才认出两人竟是“智多星”江汉显,以及“莽张飞”李亦升。 秦双双顿时火上加油,纤掌一举,正欲将两人击下江去,活活淹死,为民除害,蓦然听到头顶船杆上传来一声: “且慢!”话落人现,原来是方才失去踪影的“伏虎神丐”。 秦双双闻言,便知来人是谁,纤掌应声收回,一晃身退至洪妙妙身畔。 原来那“伏虎神丐”制住了两人的穴道后,立即纵回船杆上。 他在船杆上,见两位姑娘,大展雌威,眨眼间已将群贼击落水中,却只见有人下沉,未见有人上浮。 此刻见秦双双正欲将两个穴道受制的人击落水中,内心颇不以为然,因而才出声制止。 “伏虎神丐”一踏上甲板,立即挥掌在两人背后连拍三下,那“智多星”江汉星和“莽张飞”李亦升的穴道,顿时被他解开了。 任凭他“智多星”平日机诈百出,但如今一旦面临死亡边缘,也不禁慌了手脚。 他穴道一被解开,想也不想,一转身拔腿便想逃走,才一转身,耳边立即传来“伏虎神丐”的大喝道: “站在!想走可没有那么容易……” “智多星”江汉星闻言,立即乖乖的停住不动,一转身,脸上堆满谄笑的朝着“伏虎神丐”道: “老前辈开恩!” “伏虎神丐”闻言,冷冷一笑,道: “别说好听的,以尔等的行径,本应一一斩除,以儆效尤,但老夫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份上,暂且饶过这一遭,下次若再遇上尔等为非作歹,定斩不赦!” 说完,话锋一顿,又喝道: “还不快滚!难不成还要老夫相送吗?” “智多星”江汉星、“莽张飞”李亦升,闻言加逢大赦,立即“噗通”跳下水去,将同伴一一拉起,连一刻也不敢逗留,两人已执起桨来,运桨如飞,驾着快艇往江中急驰而去。 “伏虎神丐”回头瞧了两位姑娘一眼,将头微微一点,未见他任何作势,身形已然腾空飞起,向那距离四丈开外的岸边树巅扑去。 秦双双本以为“伏虎神丐”喝止自己,是有话要向“智多星”两人追向,因而才退回洪妙妙身畔。 岂知他不但解去两人受制的穴道,而且还将群贼放走,芳心不禁有气,暗忖道: “你虽是成名多年的前辈人物,也用不着这般强横啊!你又不是没见过姑娘,要放走他们,连招呼也不打一下!” 心念及此,又见他二话不说,傲然拔身就走,她再也无法忍受,立即晃身,追上江岸,娇呼道: “前辈,请留步!” “伏虎神丐”停身在树巅的嫩枝上,闻言,立即回头,一见是秦双双,先是一怔,继而朗声笑道: “姑娘有何见教?” 秦双双见他立身枝头,全身轻飘飘的,随风摆荡不已,以为他故意在卖弄轻功身法,不由火冒三丈。 只见她不甘示弱的纤腰一扭,娇躯在半空中一阵急旋,轻飘飘的落在“伏虎神丐”面前五尺处的一枝细枝上,衣袂随风飘飞不定,看上去有若天仙下凡一般。 这一手轻功,果然不同凡响,堪称上乘轻功身法,名曰“风摆荷柳”。 “伏虎神丐”见状,不由哈哈敞笑一声,道: “好身法,果然妙绝人寰!不愧是‘畸形儿’的女伴!” 这句话,本是他衷心赞叹之词,无奈出自他的口中,听在秦双双的耳中,却成了有讽刺的意味。 但是她也被那句“畸形儿”的话,给引起了好奇之心,立即出声问道: “谁是‘畸形儿’?” 话声一落,树下突然响起一阵苍老语声,道: “双儿下来吧!‘畸形儿’就是你那个突然消失无踪的丑哥哥啦!” 话锋一顿,又道:“连老儿,你也下来会会我老婆子吧!” 秦双双一听,立即娇躯一翻,翩飞如蝶,一掠而下,她要去问奶奶,为什么知道丑哥哥又叫“畸形儿”的原因。 “伏虎神丐”一听树下的乌杖婆婆口气不善,不由暗叫一声: “要糟!” 但他一时又不便示弱,只好应声一掠下树。 这一掠而至树下,只见她双目如炬,打量着“伏虎神丐”,少顷后,才道: “连老儿可识得我老婆子吗?” “伏虎神丐”闻言,立即双手一拱,笑道: “乌杖婆婆的大名,早已如雷灌耳,化子我心仪已久,今得识荆,诚实三生有幸……” 乌杖婆婆寿眉一扬.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道: “连化子,你不必在后生晚辈面前卖狂,老婆子也不善虚伪言词,你既然自以为很了不起,老婆子自不量力,倒想讨教一番!” 在她以为,“伏虎神丐”连三省好歹也是一个久享盛名的人物,经自己这么一激,必然会不甘示弱,接受自己的挑战。 谁知世事难料,“伏虎神丐”闻言不想反笑,道: “乌杖婆婆名垂江湖,自创剑、杖绝学,已达神化之境,堪执武林技艺之牛耳,我化子那能当得起婆婆这讨教二字。” 话锋一转,目光凝视在脸现惊愕、迷茫的秦双双道: “烦请姑娘转告贵同伴‘畸形儿’,老化子日后会面向他讨教一番。” 说完,未待秦双双回答,立即又朝乌杖婆婆一拱手,道: “比子尚有要事在身,婆婆若无其他教诲,化子就此告别!” 话声一落,展开身形,几个起落之后,人影已消失不见了。 乌杖婆婆见状,不由感到十分讶异,内心暗忖: “这化子怎么突然像变了性似的,如此好相易与。” 心念间,耳边突然传来秦双双的声音,问道: “奶奶,丑哥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畸形儿’的绰号?你是怎么知道的?” 乌杖婆婆闻言,沉吟了一阵,才道: “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自从柳一鸣在无隙崖的屠龙大会上,露了一手“弹指神通”的绝学,技惊武林群雄之后,立即引起武林中人的注意。 纷纷对他的师门来历揣测不已,甚至有人愿出高价来交换他身世来历的消息。 在武林情报贩子甄桂仙,锲而不舍的调查之下,才知道他那天出现在无隙崖上,并非是他的真面目。 他的本名叫柳济生,是一个二十不到的猴形丑少年但他人虽长得奇丑无比,却有一身上好的骨架子,双目明若朗星,瞳如点漆,鼻如垂胆,唇若涂脂,英气逼人,而且生性仁慈敦厚,一掷百万金面不改色。 全身上下除了一张猴脸外,无一不是人世罕见的上天杰作。 因而江湖上,便替他取了一个“畸形儿”的绰号。 乌杖婆婆话一说完,见秦双双脸上的神色,先是兴高采烈,继而郁郁寡欢。 乌杖婆婆知她又想起那个“畸形儿”来了,连忙岔开话道: “好啦!快回去睡吧!折腾了大半夜,奶奶可有些累了!” 秦双双知道奶奶的用意,也不再多说,立即随在乌杖婆婆身后,掠上坐船。 洪妙妙早已回船,闻声悄然出舱,将两人迎入。 次日一早,众人醒来,乌杖婆婆忽见前船已在起锚,立即吩咐船家,马上准备开航。 洪妙妙梳洗完毕,立即悄然走到后舱门外,轻轻敲门,里面传来柳一鸣的声音,道: “谁啊!门没锁,请进来!” 洪妙妙一听,随即轻轻推门而入,她一见柳一鸣尚在床上拥被高卧,便反手带上房门,娇笑悄声道: “小懒虫,你还不快起来,太阳都快晒到屁股啦!” 说着,轻移莲步走到损边,将窗门打开,纤指一指舱外,又道: “你看,船都己经起航啦!” 柳一鸣此刻突然发现,妙姐姐的娇靥在朝霞的映照下,更显得娇媚可爱,不由痴痴的凝望着她,少顷之后,才伸手拉着她的纤纤玉手,一脸委曲的抱怨道: “姐姐,怎么一大早就骂起人来了,人家昨晚差不多彻夜未眠,现在补一下眠都不行?” 洪妙妙心知他昨夜确定是忙了一夜,闻言,不由芳心中既爱怜又甜蜜,走到他的身畔,纤手轻拍他的肩上,无限温柔的道: “好弟弟,是姐姐错怪你啦!别生气,好好再睡一下吧!” 话声一落,柳一鸣“嗤”的一笑,轻轻将她拉了过来,并且揽住她的纤腰,道: “那姐姐你也陪我睡一会儿吧!” 洪妙妙虽挣扎着想坐起来,但是柳一鸣实在接着太紧了,芳心中是既羞又甜,万一被人看见,那岂不是羞死了,连忙急声道: “快放手,窗户开这么大,难道不伯被双妹妹看见吗?” 柳一鸣闻言,内心不由一惊,但他却舍不得放手的道: “把窗户再关上,不就没事了吗?” 洪妙妙一听,无奈的轻叹道: “唉!你真会缠人,好,你先放手,姐姐这就去把窗户关上。” 柳一鸣听了之后,信以为真的将手放开,那知洪妙妙不但没去关窗,反而走到舱门,得意的眨眨眼睛,道: “快起来啦!奶奶还在前面等我们吃早餐呢!” 话声一落,柳一鸣才知道自己受骗了,气得他将头一蒙,在被中嚷道: “我不吃了,你告诉她们我人不舒服,吃不下!” 洪妙妙见状,正大感无可奈何时,突然灵机一动,嘴角含笑,轻轻的替他带上房门,走回前舱。 前舱的餐桌上,此时已摆上了早餐,乌杖婆婆与秦双双坐在桌边,等他们两人前来用餐。 乌杖婆婆见状,不由讶然问道: “妙儿,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柳公子呢?” 洪妙妙听完,柳眉微蹙道: “奶奶请先用吧!鸣弟弟人有些不舒服,还没起床呢!” 乌杖婆婆自从看到柳一鸣第一眼开始,不知怎的对他特别关心,此时听说他人不舒服,立即起身要过去探望,洪妙妙神秘的瞟了秦双双一眼,连忙劝阻道: “妙儿刚才已给他服了药,应该没什么要紧了,奶奶您就别再跑这一趟了。” 话锋一顿,又道:“咱们还是先用早餐吧!” 乌杖婆婆闻言,微微有头,表示同意。 一时三人用完早餐,洪妙妙急忙将秦双双拉到船头,悄语低声道: “妹妹.你知道鸣弟弟生什么病吗?” 秦双双一听,不由茫然望着她,螓首轻摇。 洪妙妙见状,立即缓缓的道: “相……思……病……” 活声一落,秦双双的粉颊,没来由的一红,笑道: “是啊!他一定是想姐姐想出病来的!” 洪妙妙摇了摇头,纤指一指秦双双的鼻尖,正色道: “不是执,是你!” 秦双双一听,顿时又羞又气,小靴一跺,转身正欲离开。 洪妙妙见状,连忙一把拉住她,神秘的嫣然一笑,道: “妹妹你不晓得,姐姐方才一进去,他立即在我面前说妹妹美如天仙,人见人爱,他还说……” 秦双双粉脸一红,娇羞不依道: “姐姐你拿妹子开什么心?不要说妹妹不及姐姐千倍,即使能及,他也不敢在姐姐面前说这种话啊!” 洪妙妙却煞有介事的道: “妹妹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问,他不但说妹妹漂亮,更说妹妹温柔可爱动人之极……” 话未说完,见秦双双仍是摇头不肯相信,又继续道: “唉!妹妹不晓得,他家一门五老,仅得他一子,所以每一位长辈,都希望为他娶一房媳妇,只是他生就绝世丰姿,眼界大高,寻常的平庸姑娘,又不足以匹配,因此他家长辈也无法可想,只好责令他出来,自己找寻罗!” 这还真是当时的一大奇闻,难怪秦双双听了之后,不禁瞪大了双眼,凝神倾听。 洪妙妙虽然对柳一鸣的身世略知一二,但这一些话,有些是她凭空捏造出来的,此时一见秦双双静静凝听的模样,内心不由暗暗窃笑,表面上,却故意唉声叹道: “不瞒妹妹你说,姐姐我虽说已经和他订了亲事,却也不阻止他再娶别的女人。” 话锋一顿,又道:“再者姐姐我也看开了,像他这种人品,举世无双,即使真能独占,日后说不定也会遭到天嫉。” 秦双双却不这么认为,虽然柳一鸣的确是英姿挺拔,丰神如玉,但若是论及“品德”,又有谁能得比上“丑哥哥”呢!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却又不便表示什么意见。 洪妙妙见她默无作声,又继续道: “妹妹你也是女人,应该能了解姐姐的心事,姐姐虽然不敢起独占之心,但与其让那些性情不投,毫不相干的姑娘插脚进来,不如请妹妹……” 话来说完,秦双双娇靥一红,倏然抬头.一脸正色道: “姐姐抬爱,妹子感激万分,无奈妹子早已所属,只好辜负姐姐这一片心意了。” 洪妙妙闻言,内心暗赞不已,却故意讶异问道: “怎么妹妹已经有了心上人吗?” 秦双双强忍羞怯,粉脸绯红的点一点头。 洪妙妙见状,内心不由好笑,又故意的“哦”了一声,似乎恍然大悟的道: “是柳济生吗?他有多丑啊!他虽然武功罕世匹敌,但又怎能配得上妹妹这有如沈鱼落雁,天上谪仙般的花容月貌呢!” 秦双双听她轻视心上人,内心顿时感到不自在,道: “他虽然丑,但却有一身世人难及的使肝义胆,妹子虽年幼无知,却也深知以貌取人,失之子羽的道理!” 洪妙妙轻叹一声,道: “人各有志,妹妹既然心意已决,姐姐我也不好强人所难,只有祝福妹妹,早偿心愿了。” 话锋一顿,义道:“不过,姐姐有一个不情之请,就是希望妹妹,能看在姐姐的份上,去看他一次。” 秦双双一听,不由大为着急,螓首连摇,但禁不起洪妙妙的再三请求,才勉强答亡,道: “好,小妹就答应姐姐的请求,但是小妹也有个请求,就是希望姐姐能将柳济生的身世来历,告诉小妹。” 话一说完,她的芳心中又羞又悲,粉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凤目中亦浮起两颗盈盈泪珠了 洪妙妙一见,顿时觉得不该如此捉弄这位天真纯洁的小妹妹,但是她为了彼此的将来,不得不狠下心来,以免造成日后的困扰。 于是,她连忙拥住秦双双的纤腰,诚赞道: “好,只要妹妹肯帮姐姐这个忙,姐姐一定不会让妹妹失望就是。” 秦双双闻言,轻声道了声: “谢谢姐姐!”立即莲步轻移,依言走向后舱,前去探望柳一鸣。 且说,柳一鸣因妙姐姐欺骗自己,因而赌气躺在床上,不出去吃早餐,此刻正躺在床上,枕着两肱,双眼凝视着舱顶,正在想着心事,忽然听到舱门轻响,以为是洪妙妙回来了。 只见地剑眉一耸,脸上露出顽皮的一笑,立即爬下床来,也顾不得换下身上的睡袍,便悄悄的躲在舱门旁。 舱门被缓缓的推开了,正好将他与门外进来的人隔开了。 柳一鸣藏身在门后,只听到一声娇脆的轻咦,倏地一跃而出,一式“饿虎扑羊”,拦腰便抱,一个有心,一个无意,那还有扑不中的吗? 同时,他口中高兴的叫道。 “看你往那里跑,看你以后还……” 话未说完,柳一鸣低头一看,只见自己所抱的纤巧人儿,并不是洪妙妙,而竟会是秦双双。 他这一看,不由大吃一惊,顿时整个人呆住了! 秦双双在前舱外为了更加一层了解柳一鸣的身世,只得勉强答应洪妙妙的要求,前来后舱探望柳一鸣。 她走到后舱,推开房门,不见柳一鸣在榻上,正自感到讶异不已时,身旁突然传来柳一鸣那句没头没脑的: “看作往那里跑,看你以后还……” 不由猛吃一惊,同时心中一动,只感到这声音十分熟悉,像煞了自己日思夜想丑哥哥的声音,因此已顿时呆了一呆。 直到她纤腰猛被搂住,秦双双才回过神来,一时又气又羞,猛的一挣,反手就是一掌。 只听到“叭”的一声,搂在自己纤腰上的强而有力的手臂。 应声松开了。 她回身一瞧,只见柳一鸣神色尴尬的呆立在地上,那雪白的左颊上已清清楚楚的印着一个纤细的五指掌印。 秦双双这反手一掌,完全是出于自然的本能防护反射动作,根本未经大脑考虑。 此时当她看清柳一鸣的神色,芳心不由感到一阵不忍,螓首微垂,低声道: “对不起,我……公子的病好了吗?” 柳一鸣被她这一掌,打得楞住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眼前这位平日温柔,娇滴滴的双妹妹,竟会出手打他。 所以他虽身负不世绝学,反应十分灵敏,却也在失神的一刹那间,被她打个正着。 虽然有阴神导引着真气护身,但一来秦双双的功力大增,已今非昔比,二来柳一鸣失神之下,才会被她在自己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掌印。 但秦双双虽是随手一挥,若是换个功力稍差的人,怕脖子早已被打歪了。 秦双双见柳一鸣傻里傻气的盯着自己,内心一阵羞急,不由狠狠的一跺足,道: “喂!你……你这人怎么了嘛?” 柳一鸣被她一叫,同时又见她那熟悉的娇羞娇憨的小儿女态,这才回过神来。 他伸手摸了摸左脸颊,笑道: “没关系,没关系,双妹妹你请坐吧!” 柳一鸣因一时忘了自己已经恢复了本来的面目,才会有此亲切的称呼。 秦双双却当他是在病言疯语,一听他叫得这般亲切,芳心中是又气又嗔,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冷冷的道: “公子请多珍重,秦双双告退!” 说完,未待柳一鸣答话,转身昂首傲然走出后舱。只留下楞在当场,百思莫解的柳一鸣。 秦双双一回到前舱,立即将洪妙妙拉到外面,道: “姐姐,我已实行过诺言了,现在该轮到你啦!” 洪的妙见她脸若寒霜,又出来得这么快,心知两人必是没有谈妥,闻言,略一沉吟,道: “妹妹,既然你决意如此,姐姐我也不再瞒你了,那柳济生,他,唉!他……” 秦双双见她吞吞吐吐,以为柳济生出了什么事,未待洪妙妙说完,立即焦急催促道: “姐姐,他……他怎么了?”—— 清心居士扫描,怜莲ocr 第十章 顽石点头动人心 洪妙妙本想是不是现在就指破柳一鸣的身份,此时,一见秦双双那焦急的模样儿,心中灵机一动,道:“他并没什么,只是在感情上,他虽喜欢妹妹,但却还……” 话未说完,泰双双已“啊”了一声,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纷纷如雨滚滚而下,幽怨的道:“这是真的吗?他,他另有心上人?” 洪妙妙轻轻拥住她,无奈的道:“这是事实,不过也并非无两全之策,只要妹妹能退一步想,姐姐必能帮助妹妹达成心愿的。” 秦双双伏在洪妙妙的肩上,呜咽抽泣着,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洪妙妙轻抚着她的香背,做无言的安慰。 乌杖婆婆在舱里看见外面的情形,虽然十分心疼,但是她知道这类儿女之私,最好让两个年龄相若,性情相投的人,互相开导解决,她虽然身为祖母,却也是无此能力帮她解决。 秦双双伏在洪妙妙香肩上,哭了半晌之后,内心悲痛渐平,这才抬起泪眼,望了洪妙妙一下.轻声问道:“姐姐,你能设法先让妹妹见他一面好吗?” 洪妙妙见她双眼微红,楚楚可怜,几乎忍不住要将真相告诉她,但后来一想不妥,才道:“好吧,等我们到达太湖,姐姐一定设法找他来就是。” 秦双双闻言,芳心不由一阵安慰,感激的道:“姐姐对妹子这样好,妹子衷心感激……” 话未说完,洪妙妙已微笑的接口道:“自家姐妹何用客气,只要妹妹日后仍像今天一样,对为姐坦诚相见,不存隔阂,知道为姐今日之所以如此,完全是为着妹子着想,就足令为姐欣慰不已了。” 秦双双听不出她弦外之音,意在点醒自己,并且为她日后铺路,因此闻言之后,毫不思索的答道:“姐姐大可放心,妹子并非忘恩负义之人,岂能以怨报德,日后只要姐姐一开口,妹子自当全力以赴,即使上刀山、下油锅,妹子也不会皱一皱眉头。” 洪妙妙听得嫣然一笑,正欲开口,却听秦双双又继续道:“姐姐,妹子另有要事,须与奶奶下船,咱们一个月后在大湖见面好吗?” 话声一落,立即一面举手抹去泪痕,一面翩然奔入舱内,低声对乌杖婆婆说明下船之意。 乌杖婆婆一听,内心虽然十分讶异不愿,但却又知道强她不得,只好点头同意。 秦双双见奶奶点头答应,立即吩咐驶船船家,停泊靠岸。 此时,船己进入长江多时,顺流而行,船家将船缓缓靠近右岸,秦双双将随身包袱收拾妥当,未待船只停妥,离岸尚有八九丈远.随即向洪妙妙辞别,拉住乌杖婆婆轻声唤道: “奶奶走吧!” 话声未歇,两人一换真气,晃身向空中拔起,一掠七丈,在岸边丛生的芦苇,轻微一点足换气,拔身再起,扑上岸去。 洪妙妙站在甲板上,直至两人身影消失无踪后,才吩咐船家,继续扬帆前行。 她看着船家挂起船帆,轻舵驶入江中,这才想起,怎么大半天不见柳一鸣呢? 一想起柳一鸣,她立即转身走入后舱。 她推门进去,一见柳一鸣俊睑上的淡淡掌印,以及他那默默不乐的神色,芳心一惊,急忙问道:“弟弟你怎么啦?” 柳一鸣闻言,立即将方才所发生之事,说了一遍。 洪妙妙听完之后,立即在柳一鸣床上坐下,眼中流露出无限关切与痛惜,玉臂微抬,纤掌轻抚在他的左脸上,幽幽一叹,道:“想不到这丫头还真狠,下手竟然这么重!” 话锋一顿,又道:“我实在想不到她会这么野蛮,我实在是为了大家好啊!” 话声一落,柳一鸣随即疑惑问道:“姐姐,你……” 洪妙妙未待他话说完,又继续道:“弟弟,我了解自己的处境与身世,虽然你很乐意结纳于我,但是你的家中尊长众多,是否也愿意接受我这个异族之人呢?再说,古有明训,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柳氏门中,只得你一子,老入家膝下无子,却都寄望你子息繁多,继承香烟,即使他们因为你的关系,而勉强接受于我,却也绝不会以我一人为满足,我虽不是善于捻酸吃醋之人,却不得不承认,日后若长辈作主,替你另娶些下三不四的女人进来,的确会使我大大的感觉难堪……” 柳一鸣闻言,内心暗忖:“妙姐姐所言甚是,日后除非自己弃家不归,否则她这种推论,极有可能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心念及此,他正想出言反驳,洪妙妙却早已着出他的意思,并且出声阻止道:“我了解你的意思,但你不能永远不回家呀!” 柳一鸣闻言,立即将溜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想起家中长辈,对自己疼爱有加,亲情深似海,自己何能弃之不顾? 洪妙妙又道:“既然要回去,老人家的主意,你敢违抗吗?” 话声一落,柳一鸣内心暗忖:“不遵父母之命,岂不是成了不孝之人。” 心念及此,便默不作声。 洪妙妙见状,又继续道:“与其让老人家强迫你去娶那些陌生无知的女人,不如我们自己先行设法,我因见双妹妹人不但长得漂亮,而且又纯真活泼,所以姐姐才存心结纳于她!” 柳一鸣听完这番话之后,不由大受感动,俊目中闪泛着感激的泪光。 两人四泪眼凝视,好半晌才倏地拥抱在一起。 两人正一和好,相拥缱绻温存,一时舱中春意盎然,顿时忘却了身在何处。 长江江水浩瀚,顺流的船只,疾下宛如飞矢,一泻千里,人在舱中,飘飘渺渺,别有一番滋味。 正当柳一鸣、洪妙妙两人,在舱中恣意温存,浑然忘我之际—— 蓦然传来船上舟子,大声惊呼,声音哀绝,似遇着极为可怖之事。 舱中两人顿时惊醒,连忙一整衣衫,起身推窗望去,只见下游十丈远近,两山对峙,相距约三四十来丈。 此时江面上,突然浮起一条铁索,悬空五尺,粗逾儿臂,前行庄自强的坐船,收帆转的不及,“咔嚓”、“噗通”、“哗啦啦”连声巨响,船头已撞在横江铁索之上,舱板立即有如摧枯拉朽的破裂了一大片,滞留在铁索边,缓缓向下沉去。 那船上舟子,一个个大惊失色,有的早被那一震之威,摔入江中,冲出老远。 那些未落水的,也急得团团乱转,不知如何是好。 船舱中的庄自强,和“四壮士源局”的四剑客,因为事出意外,来不及防备,也个个跌跌撞撞,衣衫不整,灰头土脸的跑出船舱来。 柳一鸣的坐船,与庄自强的船相距只十余支,加上顺流船行甚速,转瞬间,已驶近铁索,眼见已堪堪要上去了。 船中舟子,水上生涯已有经验,见状便知这横江铁索乃是左右双雄所设,专为拦阻来往长江的商船,杀人抢劫之用。 这些以船为家的舟子,不要说没有能力与左右双雄相抗衡,即使有这种能力,也无法将这疾逾奔马的船只给停下来。 柳一鸣见状,也顾不得化装易容,为了争取时效,更不及告诉洪妙妙,立即“嗖”的穿窗而出。 身在空中,手指一划,“哗啦啦”一声,将帆索划断,布帆落下。 同时一式“青龙回空”,身躯在空中划个半圆,闪电般的落在船首,脚下疾演“老树盘根”,双脚运功紧贴在船板上。 双掌平举轻推,发出了两股阴柔的“万化神功”,缓缓按在五尺之外,前船的尾部,猛的一推一弹。 顿时那只船的万斤冲力,不但卸于无形,还把硬生生的船只,给推得逆流而上,上行了三丈左右。 此时洪妙妙,也已整好衣衫,跟踪而出,她一见眼前情势,随即飞掠抢至船尾,一把抓住舵柄,向右轻推。 俟船只上冲劲道消除,又顺流而下时,船头早已转向左方,缓缓向左方近岸的铁索驶去。 俟船距铁索不过两丈,柳一鸣在船首,轻轻虚空一抓,整个船竟然横靠在铁索之上。 这一连串的动作,写起来虽慢,但事实上却只不过是在转瞬间而已。 破船上的舟子本来已是一团乱,惶恐无主时,一见柳一鸣将船停在附近时,顿时大叫救命起来。 庄自强背了个小包裹,正与四剑客面面相觑,无法可想时,一眼看见柳一鸣,顿时大喜喝道:“柳少侠,救我!” 话声一落,柳一鸣立即道:“庄老板撑住,在下马上将船靠过去。” 说完,双手握住铁链,脚下一蹬,那船顿时横移两丈,船尾正好项在破船弦边。 破船上众人见状,立即纷纷跳过船来,落水的舟子也都挣扎游近,攀上柳一鸣的船上。 就在众人先后上了柳一鸣的船上时,左右两岸山崖之下,倏的冲出四艘快艇,每艇长逾两文,八人执桨,动作一致,运桨如飞,疾如蚊龙出洞,向两船冲来。 船首各坐着四五人不等的劲装大汉,尚未到达.立即有人大喝道:“那位朋友破坏了左右双雄的买卖,速速报上名来。” 柳一鸣闻言,心中不由暗怒忖道:“这左右双雄,在长江设此横江铁链,实在歹毒非常,不但劫人财帛,更还将这些舟子,赖以为生的船只给弄坏,而且落入江中死无葬身之地。” 心念及此,存心要给他们一个教训,所以他等到众人上船之后,仍然停船不动。 洪妙妙见状,便知其意,只见她碧眸一转,道:“鸣弟弟,我们快把船靠上岸吧!否则动起手来,我们虽不惧他们,但是庄老板等人却不会水,万一落下江去,岂不……” 话未说完,柳一鸣立即点头应好,道:“妙姐姐你把好舵,待我除去这歹毒的横江铁索。” 说完,运起“万化神功”化虚为实的阳劲,双手握紧铁索.往怀里一带,只听得“砰砰”两响。 三四十丈的横江铁索,竟吃他这轻轻一带,在左右山崖的根部,齐根拉断,“哗啦啦” 落在水里,向下直沉而去。 那船一失屏障,随即顺流而下,洪妙妙在船后,把舵轻驶,单袖轻拂,竟使出真气鼓风之法,催得船只如脱弦之矢向左岸驶去。 那由左右山崖之下疾驶而来的四艘快艇,目睹柳一鸣神力拉断横江铁索,洪妙妙以真气推舟,不由大惊失色。 他们皆暗中诧异不已,何以江湖中会突然冒出这两个俊绝人寰的后生男女,身具几近神话的盖代绝学。 但他们却自恃水中功夫高强,鬼计多端,虽然对于两人的神奇功力感到吃惊,却仍然运桨直追。 而船上,“九宫剑客”朱建民等四人,目睹这一双璧人,使出这等罕绝人寰的神功,内心又惊又喜,又敬又佩,同时悬心的一块巨石,也一齐放了下来。 江面上下游,本来有行船无数,因看到左右双雄放下横江铁索,而转舵停船,远远避开。 此时,远远看见铁索沉江,虽然看不真切,却不由大为惊异,这拉断粗如儿臂的铁索的,是何等仙佛一流人物?有的甚至双手合什跪地叩拜不已。 洪妙妙运功推舟,舟急如矢,转瞬间.已驶近左岸了。 柳一鸣凝立船首,衣衫随风飘扬,远望过去,宛如天上金童下凡,欲乘风归去。 他神目如电,此时已瞥见左岸边怪石嶙峋,岸壁如削,十多丈高处,坡度稍平,其上聚集着许多手执铁弩,平举待射的喽罗。 他不由剑眉一皱,大声通知洪妙妙道:“妙姐姐,我们再往前一点。” 说完,俟洪妙妙船舵转正,立即双袖骤挥,两团无形气劲,随袖而出,“砰”地击在水面之上,顿时激起了五丈多高的浪花,而座下船只,竟高升江面五尺左右,如飞向下游直冲而去。 岸上的喽罗见状,一时为之大哗,顿时众弩齐发,疾如星矢,纷纷如雨般向船落下。 柳一鸣见状,怕乱箭伤了船上无辜,立即一展身形,在左弦边一阵游走,双手舞动处,一一将密如雨下的飞矢劈落江中。 船只在柳一鸣运功催舟之下,转瞬间已越过了左、右方山,左右方山下游,石岸延绵,水中石礁颇多。 船中舟子,经过这一阵休息,心悸已停,还过神来,对船中这双璧人,是既感且佩。 船老大慌忙接过舵,请示道:“姑娘想靠岸吗?我来吧!” 洪妙妙虽会驶船,却不懂水势,闻言螓首微点,将舵柄松了开去。 盏茶工夫之后,船老大已巧妙的将船靠岸,舟子们也七手八脚的放下跳板。 柳一鸣转首后眺,只见那四艘快艇,已近在数十丈内,乃朝众人道:“各位请上岸去,找个地势隐密的处所聚在一起,以防贼人暗算,这船中不必留人。” 船中诸人此时已将他奉若神明,闻言立即鱼贯的登上岸去。 柳一鸣和洪妙妙两人,见船中诸人都安全上岸之后,才飞身上了石岸,游目一瞧,只见身后一片平坡,杂树丛立,正是左右方山。 身在平野千里,放眼望去,只见稻田阡陌,黄澄澄的稻穗,随风摇摆,如波起伏,宛如一大片的稻浪。 远处村舍俨然,鸡犬之声,隐隐传来,好一片与世无争的恬然祥和宁静之处。 令人一见,为之心旷神恰,柳一鸣那本来蕴藏胸中的气愤,不由顿时一消。 舟子与庄自强一行十数人,俱藏身林中,“九宫剑客”朱建民、“追风剑客”车文岚、“摘星剑客”廖国华、“射月剑客”岳剑文四人,则分成东、西、南、北四方,守在林外,以防贼人伤及无辜。 江中四艘快艇,转眼迫近,快艇上的人看见柳一鸣和洪妙妙两人,一个是淡青文士装束,人如玉树临风,形比祥麟威凤,目若朗声,瞳如点漆,鼻如垂胆,唇若涂脂,颜容俊似天上金童下凡,年纪轻轻,一副文弱书生模样,此时背负着双手,侧对大江,似乎是在欣赏着滚滚而去的浩瀚巨流。 另一个,则是金发长垂三尺,肤白胜雪,娇艳如花,一身似红裙裹体,此时,被江上劲风吹着,翩翩欲舞,直似是片片白雪,拥着一个凌波仙子。快艇中的众人乍见之下,顿时忘了两人方才所施展近神迹的神功威力,竟以为似这等文弱娇美的一双璧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因此,未等快艇停稳,“嗖”、“嗖”数声,纷纷腾身纵上岸去,将两人团团围住。 其中一个虎眉大眼,中年大汉,敞开霹雷似的大嗓门,气势汹汹,如狼似虎的道:“两位何人门下?因何伸手架梁?难道不知我左右方山的规矩吗?” “九宫剑客”朱建民,艺出武功山逍遥子门下,武功山和左右方山距离不远,朱建民和左右双雄李氏昆仲,均有数面之缘。 此时他一见发话之人.正是左右方山左山寨主“长江之蛟”李文正,立即走向前去,未待柳一鸣、洪妙妙两人答话,立即抢先接口道:“文正兄请了,小弟朱建民在此。” 众贼闻言,倏然转身。 “长江之蚊”李文正闻言,哈哈一笑,上下打量了朱建民一眼,突地一敛笑容,冷哼道:“原来是朱总镖头,失迎失迎!” “九宫剑客”朱建民,听得脸上一红.心中暗骂道:“好狂的匹夫!” 只是他因有镖在身,不愿双方撕破脸,勉强打了个哈哈,打断李文正调侃之言,双手虚拱道:“文正兄何必客气,小弟借道经此,未到山寨中拜候吾兄与文风兄,尚祈吾兄见谅为幸!” “长江之蚊”李文正冷冷一哼,双眼望天,不屑之情,溢于言表,尚未开口。 他的弟弟,“长江一条龙”李文风却已冷笑哼道:“朱总镖头如今已找到了高人撑腰,又岂会将本人兄弟,放在眼里?否……” 朱建民言,脸色立即为之一变,强忍下胸中怒火,打断李文风的话,道:“文风兄何出此言,小弟虽然无能,却也知道江湖中义气为先,小弟在赣北一带开设‘四壮士镖局’,多年来承蒙各地好友照顾,数年来,倒也未曾出过差错,作出任何对不起道上朋友的事。” 话锋一顿.又道:“今日小弟受托,暗保庄老板前往金陵,路经贵地,但求二兄赏个薄睑,放小弟等人过去,小弟日后必有所报。” “长江一条龙”李文风一听.不由哈哈大笑道:“本来在江湖中,这借道本属小事,冲着咱们多年的交情,我兄弟两人也无意留难,只不过,朱大总镖头不该令贵友毁去我横江铁索……” 洪妙妙站在柳一鸣身畔,见这左右双雄李氏兄弟,一副冷傲狂妄之态,早已暗感不耐。 此时闻言,那左右双雄分明是借故刁难,因而未待“长江一条龙”李文风把话说完,立即秀眉一扬,娇声责问道:“喂!你们待要怎的?那横江铁索是我与鸣弟弟所毁,有什么事,你们尽管冲着我们俩来好了!” “长江之蚊”李文正久未开口,他一直在偷窥着洪妙妙的绝世娇颜,此时一见她那浅嗔薄怒,娇声呖呖,另具一种迷人美态,不由接口笑道:“好!姑娘快人快语,令在下钦佩之至,但不知贵姓芳名? 那位高人门下?” 洪妙妙见他贼眉贼眼的盯着自己,芳心更加气愤,叱道:“姑娘姓洪双名妙妙,这位是我弟弟柳一鸣,至于何人门下,就凭你这块材料,还不配知道!” 柳一鸣负手闲立,悠哉悠哉的眺望四周江景山色,忽闻洪妙妙报出姓名,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了。 左右双雄李氏昆仲闻言,不由勃然变色,他们两人均非无名之辈,江湖中一提起“左右双雄”,也是一个响叮当的字号,何曾受过这等轻视与奚落。 如果柳一鸣、洪妙妙两人,真是江湖中成名侠士,那还能忍受,但尽管两人方才露了一手断索催舟的神功,却是藉藉无名之徒。 这口气叫他如何能忍受。 “长江一条龙”李文风,倏地暴叱一声,拔出分水刺,正欲扑上前去,“长江之蚊”李文风见状,连忙一施眼色阻止,并且沉声道:“姑娘休要看轻在下等人,在下左右双雄……” 说完,又指着众人,继续介绍道:“这位是‘井盐帮’少帮主‘玉面飞狐’李喜郎,这位是君山三杰,老大曾人溪,老二曾人河,老三曾人江,这位是金钱镖赵益清,这位……” 柳一鸣静立在一旁,俊目仔细一打量众贼,只见他们一个个劲装裹体,眉宇间隐聚煞气,他虽然未曾听过这一干人的名字。 但是俊目余光,膘见“九宫剑客”朱建民,紧皱眉头,因而可以想见他们必是黑道中极有名气的人物。 因而,未待他话说完,忍不住心中气愤,接口道:“李大当家的不用再说了,在下柳一鸣虽年轻识浅,却也知道各位必是绿林中的精英。” 说着,俊目一扫众人,又继续道:“古云:‘盗亦有盗’,但是在下甚为下解,各位何以会聚在此处,做这不正的勾当?数月前钱塘江毒龙肆虐,生民涂炭,无家可归,庄老板生具侠肝义胆,不惜变卖珍宝,用以赈济灾民,昨夜有些不开眼的毛贼,曾想打劫,却不料‘伏虎神丐’,突然出现,将其一一打发回去,此次如果在下等不欲多事,试想那连老前辈既已伸手在前,这次恐怕也不会坐视不顾!” 左右方山众人一听“伏虎神丐”之名,都下由心中一暗凛,纷纷回首四顾,好像“伏虎神丐”连三省就在附近一般。 但四周丛林野地,空山寂寂,那有半条人影.柳一鸣和洪妙妙见状,不由相视莞尔一笑。 “玉面飞狐”李喜郎,自恃其师萧史人,功力高绝,自身除尽得师门绝学外,另有银针打穴绝技,对敌时无声偷袭,素有迎面不过三之誉。 尤其最近重整大别山“井盐帮”,招纳江湖亡命之徒,广聘高手,声威大振,俨然有领袖川、黔、湘黑道绿林之势。 所以,他虽然年仅三旬上下,身份行情却足以和任何黑道绿林中一流人物,分庭抗礼,平起平坐,因而养成了狂傲之气。 他一见柳一鸣、洪妙妙两人笑他们过份紧张,不禁勃然大怒,道:“小子,你不要抬出‘伏虎神丐’来吓唬本少帮主,本少帮主今日既敢来此,就有信心收拾伸手架梁之辈。” 话锋一顿,又道:“你小子乳臭未干不知天高地厚,仅仗着几乎庄稼把式,妄想横加枝节,将李兄的横江铁索……毁坏,就凭这点,本少帮主和众位兄弟,就不能轻易放过尔等!” 他说到毁去横江铁索时,内心不禁暗凛不已,语气也不由为之一窒。 因为那横江铁索全是精钢打造.一百二十个环扣,长三十八丈,重约九千九百九十斤,平日沉在江底,用时两头使用绞盘,将它拉直,用它来阻揽江眼可以说是无往不利。 想不到,柳一鸣身在船中,只轻轻拉动,竟能将重约万千的横江铁索齐根拉断,这份神力,如非功力已达反璞归真之境,绝无此能力,尤其在船上比在陆地上更不好使力。 “玉面飞狐”李善郎虽然十分自傲,嚣张横行,自忖无此能力。 可是对方不但文质彬彬,年纪又轻,完全是一副文弱书生模样,又怎么可能会具有如此神奇的深厚内力呢? 尽管他十分疑惑、却也不甘示弱,但他为人一向十分小心,是以便将左右双雄、君山三杰、以及金钱镖刘益清等人,一齐拖下水,如此一来,任凭你柳一鸣有多大能为,也架不住人多。 柳一鸣一听,仅微微一笑,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但是在一旁的洪妙妙,听李喜郎口口声声,骂鸣弟弟左一句小子,右一句小子,芳心不由大怒,只见她双眉带煞,往上一扬,叱道:“不放过又想怎样?有本领尽管放马过来好了,姑娘今天要不给你一点教训,你还当天下无人呢!” “玉面飞狐”李喜郎闻言,不禁怒火升腾,恶从胆边生,反手“呛啷啷”拂出背后的三尖两刃刀,晃身掠出,指着洪妙妙怒叱道:“好丫头,你口气倒不小,敢说出这大话,今天少帮主倒真要领教领教,你有多大能为!” 话一说完,只听洪妙妙冷哼一声,娇声道:“好!” “好”字一落,未见她如何作势,身形倏地欺近五尺,娇滴滴站在李喜即三尺之外,道:“你动手吧!” 她在无意中露出了一手移形换位的上乘身法,众人不由为之一惊! “玉面飞狐”李善郎虽然狂傲,但却十分识货,见状心中不由暗凛,立即收起轻敌之念,连忙抱元守一,面色一正,道:“请!” “请”字一出口,脚下随即迈动,手中三尖两刃刀微扬,空中立时寒光闪闪。 一式“凤凰三点头”,刀刃抖出三圈光晕,直往洪妙妙左肩“肩井”、“气门”,“曲地”三处穴道急点而去! 洪妙妙功力卓绝,早已看出这位“井盐帮”少帮主李喜郎,功力确有独到造诣。 只是,她已决定要一举镇慑群贼,因此她一见三尖两刃刀攻到,竟然连闪也不闪,凝立原地动也不动一下,生似一个不懂武功的弱娇娘,被吓呆了一般。 “玉面飞狐”李喜郎这一招出手,可虚可实,乃是试敌之招,其目的不在伤敌,而是在引动敌人攻势。 那知对方竟连动也不动,根本未将自己的三尖两刃刀,寒光闪闪,挟带劲风的攻势,放在眼里。 “玉面飞狐”李喜郎见状,心头不由大怒,心中暗骂一声:“不知死活的丫头,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本少帮主辣手摧花!” 心念及此,手中一紧,三尖两刃刀呼啸生风,三团光圈,倏合而为一,直向洪妙妙“肩井穴”上,疾如闪电飘风般的点了下去。 眼看三尖两刃刀仅差一寸,就要点实。 说时迟,那时快,洪妙妙好像似受不住刃风袭体,整个娇躯倏然垂直后飘。 同时,左手急探曲肱拂出。 看似轻描淡写,顺手挥出,指风拂处,“呛啷”一声。 “玉面飞狐”李喜郎只感到虎口一震,全身不由自主的向后踉跄几步,手中一轻,低头一看,那精钢打造的三尖两刃刀,竟然已由一折为二,只剩下了半截。 左右双雄、君山三杰、金钱镖刘益清等贼,见状都不禁神色为之一变,尤其是身历其境的“玉面飞狐”,更加不是滋味。 但洪妙妙却如同无事人一般,信手轻揉了一下鬓边金发,轻轻一笑,道:“少帮主,你这兵刃可是纸糊草扎的,不然怎么这般脆呀?” 话声一落,柳一鸣已忍不住“嗤”的一下,笑出声来。 “井盐帮”少帮主李喜郎一听,脸上更挂不住,只见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倏的暴吼一声,道:“好丫头,休逞口舌之利,少帮主今天与你拼了!” 吼声未完,右手半截三尖两刃刀一掷,掷向洪妙妙左太阳穴。 紧接着身形一转,晃身扑上,转瞬间,一连击出九掌十八腿,招招攻向洪妙妙的全身要害攻去。 洪妙妙见状,香肩一晃,人影飘然而起,闪身飘向“玉面飞狐”背后,避过半截三尖两刀刀,同时口中笑道:“少帮主别急呀,小心闪了腰!” “玉面飞狐”李喜郎羞怒交集,那还管自己是否她的对手,早已红了双眼,人似疯汉,一击不中,转身又攻了上去。 洪妙妙满头金发随风飘掠,衣衫翩翩而飞,往来进退于“玉面飞狐”的漫天拳影中,恰似一只穿花蝴蝶,翩然飞舞。 同时,间杂着轻笑俏语,这那像是生死搏斗;简直似是在玩游戏一般。 “玉面飞狐”急怒交加,心浮气躁,才攻了十几招,便已气喘不休,有点儿后继无力了。 洪妙妙见状,更加戏谑的笑道:“少帮主,你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是不是用钱换来的,否则怎的这么脓包,不要再出来现世了,依我看还是休息一下吧!” 话一说完,纤手倏地高举而起,轻飘飘的向“玉面飞狐”面门按去。 在一旁掠阵的左右双雄、君山三杰等人,见状不由大惊,以为她要下毒手。 因此,不约而同暴吼一声,齐齐撤出随身兵刃,疾如星矢般向场中扑去,纷纷攻向洪妙妙,以抢救“玉面飞狐”李喜郎。 那知,洪妙妙出手看似轻缓无力,实则快捷如逾电闪飘风般,就在众人抢入,兵刃尚未递及时。 “玉面飞狐”李喜郎头上的包头黑巾,已然被她摘了下来,抛向地面。 “玉面飞狐”李喜郎头上黑巾一去,头发顿时披散而下,披拂两肩,心中一惊,连忙双脚一尺,向后急跃退五尺。 群贼一见“玉面飞狐”李喜郎安然无恙,不由宽心大放,立即挺身立住不动,将一个洪妙妙围在其中,心里却有点进退两难的感觉。 因为,洪妙妙方才挥指断刀,空手戏敌的功力,他们自认无此功力。 即使是仗着人多势众,来个群起而攻,也未必见得会赢? 更何况旁边尚立着柳一鸣,负手闲观,似乎胸有成竹般,无动于衷呢! 但是,江湖中讲究的是义气,宁折不弯,宁死不屈,方才洪妙妙的冷嘲热讽,目中无人,这口气怎能让他们咽得下去呢? 柳一鸣此时的江湖阅历,已今非昔比,他已看出众人的犹豫,立即哈哈一声朗笑,正准备善言劝解。 岂知洪妙妙一见众贼将自己围在场中,小嘴一呶,粉脸生嗔,娇叱道:“怎么,你们想围攻吗?好,姑娘也一并接下,省得浪费时间。” 话声一落,纤掌一错,立即向距离最近的君山三杰的老大曾人浪拍去。 君山三杰老大曾人溪,长得又高又壮,年约四旬,练就一身十三太保横练,已达金钟罩之境界,除了双眼之外,浑身刀枪不入,即使是内家掌力,与宝刃砍打在身上,有如击在败革之上,伤他不得。 更因为他性子憨厚,遇敌时多喜硬打硬拼,加上他练成少林绝艺,“沾衣十八跌”的近身搏斗技巧,所以平时对敌,鲜少使用兵刃。 他一见洪妙妙一掌击来,右掌一举一推,呼的一声,打出一团劲风,迎了上去。 洪妙妙正欲他如此,见状立即掌势不变,直击过去,左手自衫长袖一拂,扫向其他群贼。 “金钱镖”刘益清,手中的兵刃是非刀非剑,非钧非叉,赫然是一枚巨大的铜钱。 这铜钱的形状样式,与普通的制钱无异,不同的是除了放大之外,四周边上,更是磨成锐刃,闪闪放出乌光,看上去不但锐利,且还喂有剧毒。 他双手都戴着鹿皮手套,一手执着两根皮索,索长一丈两尺八寸,尽头正穿过金钱中央打就的两个小孔。 对敌之时,舞动金钱,以及皮索内力挥动,远近如意,再加上金钱转动,嗡嗡而呜,更可扰人耳目,实在厉害,诡奇至极。 此时他一见洪妙妙拨动攻势,也不甘示弱的将皮索一抖,金钱夹带嗡声,越过洪妙妙长袖,向她的面门急攻而至。 其他请人见状,也纷纷举起兵刃围攻过去。 顿时,只见十几件兵刃,急如雨般的往洪妙妙的身上落下。 “砰!”的一声,君山三杰老大曾人溪,与洪妙妙一掌对实,曾人溪已运出九成真力,仍然止不住对方掌力,蹬!蹬!蹬的退后三步。 而洪妙妙也因心神分散,只用上了五成真力,而娇躯也晃了两晃。 同时,“金钱镖”刘益清的金钱镖已到,正好是洪妙妙中门大开时,眼看那金钱镖已然将击实。 好一个洪妙妙,果然不愧是“玉面神姥”的得意门人,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她香唇一吐,师门绝学“玄门先天罡气”,呼的喷出一口白色气柱,向金钱镖迎去。 只闻得“叭”的一声轻响,刘益清仗以成名的兵刃,顿时被那白色气柱,击成粉碎,碎片向四周纷纷激射而出。 群贼料想不到洪妙妙功力这么高,碎片电掣而出,一时之间,各个手忙脚乱,连躲带跳,后退不迭,虽然未曾受伤,但也不由惊出一身冷汗,不禁面面相觑,不敢再往前攻。 柳一鸣见状,哈哈一笑,朗声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得饶人处且饶人,各位均是绿林中一时之选,何必与在下姐弟斤斤计较?依在下善言相劝,诸位能看在下薄面,放过今日之事,日后找柳一鸣必有所报。” 话声一落,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柳一鸣手中已多了两把龙髓珠了。 只见他双手略抬,那掌中十几颗龙髓珠,已然冉冉分成十路,飞向“长江之蚊”、“长江一条龙”、“君山三杰”、“玉面飞狐”等人面前,并且朗声道:“些许好处,敬请诸位好汉收纳,作为赔偿横江铁索之资,与买路钱如何?” 这一手功夫,与方才眼前一花的转瞬间,对方已来回二十丈的距离,如此快如电掣飘风般的身法,看在众人眼中如遇鬼魅,均不由大为惊骇。 他们不但自忖无此功力,即使目前江湖黑白两道的成名武林人物中,也没有一人具有此功力。 若是想出手,仅一个洪妙妙,自己等人就未必能稳超胜算,更何况又多了一个功力深不可测的柳一鸣呢! 但是,对方不但不以武力相逼,反而谦谦自牧,善言相劝,最后还出手如此大方,所送的大珠,大如龙眼,豪光四射,一望即知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像他这样,恃才不傲,出手如此大方的风度,不要说在见利忘义的黑道中难以找寻,即使是自命清高的侠义中人,也难找出几个。 君山三杰老大曾人溪,生性心直口快,一见柳一鸣如此风范,不由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伸手接住龙髓珠,大声谢道:“公子这等不计前嫌,反而赠予大礼的泱泱风仪,令人溪感佩羞惭,公子恩赐,本来不敢接受,但公子既已出手,人溪若是不要,怕公子怪责人溪不给面子。” 话锋一顿,又道:“所以人溪就此收下,做个纪念!从今以后,人溪必时时身怀此珠,以此警惕勉怀公子之谦恭仁德,勉力效法,重新做人,以……” 话未说完,柳一鸣已哈哈朗笑,微一摆手,止住他再继续说下去,接口道:“曾兄何必如此客气,在下何德何能,能当曾兄如此惦记在心。” 说着,望了众人一眼,又继续道:“以在下认为,天生万物以养万民,我辈既身为武林强者,切忌恃技凌人,必须虚怀救助贫困,才不枉上天赐予我辈健全的肢体,辜负了上天赐予的恩情。 如果我们只是一味的逞强斗狠,互结仇恨,有仇必报,如此恶性循环,为达复仇雪恨的目的,不择手段,必会残杀生灵如斩草芥,如此一来,则和那些弱肉强食的禽兽有何区别呢? 岂不是枉为自称为万物之灵吗? 因之在下奉劝诸位,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如此不但泽及后世子孙.天下的万民,也必能可享平乐之福了!” 话一说完,除了“玉面飞狐”李喜郎和“金钱镖”刘益清两人,因为随身兵刃被毁而怀恨在心外,其余众人无不深受感动,面露惭愧之色。 君山三杰老大曾人溪,闻言更是深受感动,他一拉老二曾人河、老三曾人江,趋前一步,躬身正容道:“公子之言,人溪深铭肺腑,从今以后,君山三杰,必遵照公子指示,改过向善,救助贫路,若是再传出丝毫劣迹,曾人溪必自刎,以谢公子。” 柳一鸣闻言,想不到自己这一番话,竟能令顽石点头,心中不由大喜,连忙神色一正,道:“曾兄肝胆照人.柳一鸣十分敬佩,在此代君山、钱塘江两地百万黎民,向曾兄拜谢。” 说完,立即当头一揖,曾人溪与其二弟、三弟连忙还札,老二曾人河道:“公子侠肝仁心,天下同钦,日后公子有暇,盼能莅临君山舍下,让人河兄弟等人,再多亲近!” 话声一落,与曾人溪、曾人江同时一揖,曾人江道:“人江等就此别过,他日公子若有用到我兄弟三人之处,只要一纸相召,人江兄弟即使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 说完,兄弟三人与左右双雄等人,一打招呼之后,随即跃入一艘快艇,当先离去。 “左右双雄”李氏昆仲见状,也随后跃人快艇中,溯江逆流而上。 “井盐帮”少帮主“玉面飞狐”李喜郎,心存机诈未除,和“金钱镖”刘益清,同怀兵刃被毁之恨,根本未将柳一鸣苦口婆心善言相劝放在心上。 他们只不过是震慑于柳一鸣的绝世武功,而不敢发作。 此时一见“君山三杰”和“左右双雄”相继离去,自知己方已无胜算把握,只见他双目一转,随即双双抱拳,“玉面飞狐” 李喜郎朗声道:“公子与姑娘今日之赐,在下等永志不忘,他日有暇,盼两位莅临大别山,再请教益吧!” 洪妙妙见他两人顽强桀骜不驯,不可理喻,内心不禁有气的道:“大别山蛇鼠一窝,有如一群土鸡瓦狗,何惧之有,少帮主既然如此说,洪妙妙姐弟两人,有暇必然登临,见识见识!” “玉面飞狐”闻言,面现狞色,嘿嘿一笑,道:“好!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李喜郎等恭候姑娘姐弟两人侠驾莅临!” 话一说完,立即对“金钱镖”刘益清一施眼色,双双纵入快艇中,溯江而上。 柳一鸣目送两人离去,不由摇头叹息。 “九宫剑客”朱建民兄弟四人目睹柳一鸣、洪妙妙不但神功绝世,而且不恃技凌人,天生心慈面善。 心中不由大为敬佩,立即赞道:“柳公子与洪姑娘绝艺仁心,实在令人大感心折,但如今黑道中人,生性凶残好杀,对公子的谆谆规劝,未必能听得进去。” 话一说完,柳一鸣随即叹道:“话虽如此,但我辈既自命侠义中人,岂可不教而诛呢!” 洪妙妙道:“对非常之人,要用非常之法,古云:‘除恶即是行善’,似那些桀骜不驯之巨奸大恶,如一再放纵,岂非无异与虎谋皮。” 话声一落,那藏身在山坡林间的一干人,见这边已经没事了,随即纷纷走了过来。 庄自强一走出林间,立即越众而出,急步抢至柳一鸣面前,“噗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叩头道:“公子菩萨心肠,小人……” 话未说完,柳一鸣知他要说什么,见状立即将他扶起,并且抢接道:“庄老板千万别如此,些许小事,何必挂齿,快请不要放在心上!” 庄自强心知柳一鸣盖世奇才,行事大异常人,说穿了反而不好,连忙躬声答应,并且退到一旁,一双眼睛,却直盯在柳一鸣的脸上,心中不由暗自奇怪,他何以如此变化万千? 另外四剑客与一干舟子,则纷纷向两人行礼道谢。 柳一鸣取出数锭元宝,一一赏于舟子,令他们另购船只,并且不可将今日之事,传扬出去。 众舟子纷纷感激应诺,不提今日之事。 柳一鸣遂将行囊取下船来,将船只让与庄自强等人乘坐赴京。 庄自强等人正欲谦让,柳一鸣已一把拉起洪妙妙,道声:“珍重!”立即双双施展轻功,疾如流星快逾奔马,沿江奔去,刹时已消失不见。 众人一见.不禁又惊又佩,痴立半晌,才上船直放金陵。 柳一鸣和洪妙妙两人,虽然展开身形,沿江一阵飞驰,但柳一鸣仍心系庄自强赈济救灾之事,因而乃提议先至金陵一游,洪妙妙本也毫无目的,闻言便立即点头答应。 于是两人便改变方向,朝着金陵方向飞驰而去—— 清心居士扫描,怜莲ocr 第十一章 畸形怪胎配成对 金陵——南京旧名,三国时的吴,后来的东晋、魏、齐、梁、陈都以它为首都,因此有“六朝故都”的称号。 东边有钟山,西、北边有长江,依山面水,中间是秦淮河和长江的冲积平原,形势险要,有如龙蟠虎踞。 金陵山明水秀,历史悠久,有许多名胜古迹。 钟山高四百六十公尺,山石大都是紫色页岩,远望呈紫金色,所以又叫作紫金山。 玄武湖在钟山西麓,湖面广阔,遍植荷花。 柳一鸣和洪妙妙自下关摆渡过江,两人在码头上稍后片刻,便见庄自强与“四壮士镖局”的朱建民兄弟两人,上得岸来,随即雇车向城中驰去。 柳一鸣因怕将这五人跟丢了,连忙也雇上一辆马车,紧跟在后,一阵蹄声得得,少顷,已进入了巍峨的城门,前面庄自强五人的座车,不但不落店,反而不停的穿街过巷,一直驰到一座雄伟的镖局门前,才停了下来。 洪妙妙见状,立即知道“四剑客”,深有自知之明,此时虽已到达地头,但是天子脚下,人物反而更多更杂,虽然江湖黑白两道,均畏惧官府势力,不敢公然作案,但却正是鸡鸣狗盗之辈活动的地盘。 小心能驶万年船,所以为了小心安全,乃不落店,而直接进入镖局托保,以免过于招摇,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和觊觎。 柳一鸣不明其故,洪妙妙便将所想告知,并且提议在附近落店。 柳一鸣闻言之后,才恍然大悟,他不禁抬头向窗外望去。 只见那镖局红色围墙,高逾三丈,黑漆大门上,横嵌石底金漆大字,上书“金陵镖局” 四字。 门边二尊卷毛石狮子,雄踞两侧,系马桩,饮马槽一应俱全。 由门口往内望去,园中青石铺路,正中央竖着一根碗口粗细的铜制旗杆,高约四支二、三,旗杆上悬着一面红黑相间大旗,随风拂动,猎猎作响,旗上银丝织成的天马,映日闪闪放出银辉。 此时,庄自强等人所乘马车,才一停住,门内立即迎出两名劲装大汉。 “九宫剑客”朱建民,率先跳下车来,对那两人一抱拳,道: “请问大哥,司空总镖头在吗?可否请代在下通传一声,就说赣北朱建民有事求见。” 柳一鸣等人车子,随后驰过,并未停下,恰好在“金陵镖局”不远处,有一家大饭店,名叫“金银座”。 柳一鸣见状,便吩咐赶车的掌鞭停下车来,住了进去。 京城的栈房,可不同于普通的小地方,不仅是屋深园广,建筑精美,店小二招待客人,不分三教九流,都是异常亲切客气。 两人住定后花园上房之后,柳一鸣见店小二服务周到,顺手赏了他一小锭银子,信口与他闲扯道: “大哥贵姓?” 店小二笑嘻嘻接过银子,一看之下,不由微怔,闻言更是受宠若惊,既是打恭作揖,又连道不敢、谢谢,少顷后,才道: “小的包达卿,外号‘包打听’,又叫‘大嘴包’,大爷有事,你叫大嘴就是……” 洪妙妙在旁听了这奇怪的名字,不由“噗哧”的笑了出来,未待大嘴包把话说完,立即抢接道: “大嘴包,这名字是谁起的,倒挺鲜的!” 大嘴包见洪妙妙娇声一笑,心中大喜,暗忖: “这王铁嘴还真他妈的灵,竟能算出我大嘴包今天定有喜事,这么天仙般的美人,被我大嘴包给逗乐了,可真不容易,这又是美人,又是银子,岂不是喜事一桩吗?” 心念及此,他下由露出是既得意又无奈的表情,道: “事情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来了一位大爷,落脚在店里,终日不出房门一步,可是事情却特别的多,整天支使小的,东去打听这,西去打听那,小的虽一无长才,但地面上的可熟得很,不论是城里城外,东西三十里,南北五十里内,芝麻大的小事也能打听出来,那一位大爷可算是找对人了,我城里城外为他几乎跑遍了,那知这位爷突然在夜里失踪了,同时也出了好几件窃案!掌柜的知道这件事,一口咬定是这位爷子的,骂我大嘴巴生事,同事也都这么叫我,大嘴巴和大嘴包声音很近,而且小的又姓包,久而久之便叫小的‘大嘴包’了!” 柳一鸣闻言,心中不由好笑,真是名符其实的“大嘴巴”,一开口就讲个没完。 洪妙妙闻言,不禁嫣然笑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柳一鸣突然想起一事,便问道:“大嘴,你可知道隔壁的镖局是谁开的吗?” 话一说完,大嘴包立即答道: “哈!大爷您问那家镖局啊!那家镖局正是小店店东开的,小店店东在金陵城内可是大大的有名,只要一提起‘天马行空’司空晓星大爷,赫!那可不是小的吹牛乱盖,没有一个不是竖起大拇指道好的,咱们司空大爷开创金陵镖局,凭掌中三尺青锋以及高超的轻功,搏得‘天马行空’的美名,这几年来,走南闯北,无论是那路的绿林神圣,无不买帐,自动让路,只要‘天马令旗’一挂,保你一路平安无事!” 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一口气讲了一大堆,可惜他生不逢时,他若是生在现代,恐怕活跃在电视上的那些快嘴名家,也因自叹弗如,而退出荧光幕前了。 柳一鸣俟他一气呵成说完之后,才微笑道: “没事了,大嘴包你去整治一桌上好酒菜,送上来!” 话声一落,大嘴包应了声是,立即转身退了下去。 转眼天色已暗,两人吃喝完毕,一回到房间,柳一鸣乃提议前往金陵镖局,探查庄自强赈济款项的事情进行的如何。 于是,两人关妥房门,立即掠身穿窗而出,一展身形,向金陵镖局驰去。 此时只不过是二鼓刚交,在京城里也不过是夜市方兴,灯火处处,十分明亮。 但是两人展开身形,疾如脱弦之矢,一闪而逝,即使有人看见,也以为是自己眼花,绝想不到会有夜行人经过。 两人手拉手一路上风驰电掣般地驰向金陵镖局,老远便已看见镖局二进花厅内灯火通明,柳一鸣、洪妙妙两人不时听到花厅内传来笑语喧哗,想必花厅内定然是饮宴未毕。 尽管如此.但是他们两人艺高胆大,因此毫不迟疑,双双飞掠有如乳燕归巢,悄无声息的跃至花厅后窗,神不知鬼不觉的隐上了回廊横梁。 柳一鸣随即以左脚钩住回廊横梁,身体往后一仰,一式“倒挂金钩”,往花厅望去。 花厅内,此时酒兴正浓,只见那正中央一张圆圆的檀木桌上,坐满了八人。 首位是忠厚老实的庄自强,左右两侧是赣北四剑客,么位也就是面对柳一鸣的一边,坐着三个不认识的老少,想必是此间的主人。 么位正中一个身躯高大,白发银髯,神态威猛的老者,双手捧杯的敬酒道: “来,来,来,文儿、武儿,难得朱总镖头兄弟四人看得起我们父子,将赈灾济贫的大买卖让予我们父子,更难得是庄老板慷慨好义,以龙珠来换取钱粮,运回钱塘江救济灾民,让我们父子三人,各干一杯,以示敬佩感谢之忱!” 说完,立即仰首一饮而尽,他身畔两名面貌神似年约三旬上下的精壮汉子,也同时一仰而尽,共邀在自强五人干杯。 五人见状,也纷纷举杯回敬,一时间,你敬我,我敬你,气氛十分热络。 酒过三巡之后,司空晓星略一沉吟,道: “朱总镖头来京之后,可曾去过别家吗?” 话一说完,朱建民连忙摇头,道:“没有!” 司空晓星闻言,立即哈哈一笑的解释道: “老朽因见庄老板所携的龙珠价值连城,万一要是张扬出去;不但会引起宵小之徒注意,恐怕也会因而受到官府的关切。” 朱建民闻言,立即点头道: “在下也是有此同感,所以一入城之后,便雇了马车,直驱贵局而来。” 话声一落,司空晓星又是哈哈大笑,道: “好,好,朱总镖头和庄老板如此信任老朽,老朽无论如何也得担负起此重责大任,这样吧!……” 说着,望了众人一眼,继续道:_“明几个一早,四位镖师先留在敝局,由小儿陪着庄老板,前往‘不文斋’变卖龙珠,如此一来不但可收隐秘之效,更可确保安全,不知四位和庄老板意下如何?” 五人闻言,纷纷点头应好。 隐身窗外的柳一鸣听了之后,也觉得这个方法不错,于是挺身而起,向洪妙妙打了个手势,双双回到了“金银座”饭店。 有话即长,无话即短。 翌日一早,柳一鸣初临帝都,再加上赈灾之款已有着落,乃和洪妙妙两人相偕一同畅游名胜古迹。 洪妙妙因心系和秦双双太湖之约,因此游完玄武湖之后,便催促柳一鸣前往太湖。 柳一鸣只好打往继续畅游的心意,和洪妙妙回到“主银座”饭店,收拾好行李,会完账后,立即前往太湖。 金陵城外的江水,翻翻滚滚。 水波粼粼,映现了一万个夕阳。 辽阔的水面上,帆影点点,桨声渔歌,交互而作,其中有一艘单杆小船,溯水直上,乘着顺风,鼓浪前进,船速十分快捷。 船舱中,有女如花,只见她肤白如玉,金色长发,双眸湛蓝,罗衫欺霜,一望而知并非中土人士。 此时她虽依在窗前,却不看江边景色,湛蓝蓝的双眸,射出柔和的光辉,注视着身畔一位奇丑无比的猴脸少年。 那少年身躯挺拔,身穿一袭青色文士服,头巾上嵌着一块白中透红的温玉,由背影侧影望去,确实算得上风度翩翩。 只可惜他生了一张猴子似的脸蛋儿,破坏了整体的美感,令人惋惜不已。 但那金发异族少女,对少年的爱恋却未因而稍减,她望着少年,痴痴的凝望着窗外的江水,若有所思,不由得樱唇轻启,娇声问道: “鸣弟弟,你在想什么啊?” 这奇丑的猴睑少年,正是无隙崖屠龙大会中,技惊四座的“畸形儿”柳一鸣。 他一听洪妙妙软语相询,目光一转,移转到洪妙妙如花似玉的娇靥上,微微一叹,道: “日月如斯,不舍昼夜,小弟离家行走江湖,已有数月了,家中诸老均已年迈,所以小弟想近期带同姐姐返家,一全孝梯之义。” 洪妙妙闻言,粉脸上倏现娇羞,十分羞怯的道: “好是好,但是我们应该先赴太湖,连同双妹妹一起回去,拜见诸老。” 小船鼓风破浪,静静的溯江直上,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直到…… 太湖是长江三角洲的一个大湖,面积有三千六百平方公里,分属江苏、浙江两省,是我国的大谷仓之一。 太湖的湖水,东流为浏河、黄浦江和吴淞江,又分别注入长江。 太湖之美是在山中有湖,湖中有山,山外又有山,湖外又有湖,壮阔雄伟。 在三万六千顷的碧蓝波涛中,罗列棋布着苍翠的七十二峰,其中最著名的是东、西洞庭山,其次是马迹山,再次是无锡太湖区的鼋头渚。 柳一鸣和洪妙妙两人一进入太湖区之后,随即在浙江吴兴县的一家“福客到”客栈住了下来。 但是当他们一踏入客栈时,店小二立即跑了过来,哈腰恭声道: “两位可是洪姑娘和柳公子当面?” 柳一鸣、洪妙妙两人闻言,不由讶异的相视一眼,柳一鸣不答反问道: “小二哥,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是姓柳和洪呢?” 话声一落,店小二立即道: “前几天,有一对祖孙曾投宿小店,那一位小姑娘自称性秦,她吩咐小的,最近如果遇上一位金发碧眼的姑娘和一位公子前来投宿时,必须上前询问是不是柳公子和洪姑娘,如果是的话,就……” 说到这里,两眼望了柳一鸣一眼,突然停了下来,不继续往下说。 柳一鸣见状,立即会意的取出一锭银子,塞在店小二的手里,微笑道: “小二哥,这给你买个茶喝。” 果然是“金钱万能”,店小二拿到银子,立即千恩万谢的继续道: “就将这封信交给他们。” 说完,立即由怀中取出一个牛皮信封,恭敬地递给柳一鸣,同时招呼柳一鸣两人在一张临窗的桌子坐了下来。 柳一鸣和洪妙妙因心急知道信的内容,于是便命店小二送上几样拿手的好菜和半斤女儿红,店小二闻言,立即退了下去。 柳一鸣连忙撕开封口,取出一看,才知道乌杖婆婆因有要事,必须前往黄山,所以才留下这封信,相约八月十五日在黄山始信峰会面。 柳一鸣两人看完信后,屈指算算日子,离八月十五日,只有二天时间了,于是两人也无心游太湖了,侯店小二送上酒菜,两人匆匆用罢后,随即会账出发。 八月十五日中秋节,秋高气爽,月圆天清,正是月圆人圆,全家团圆的佳节。 在这全家团圆的佳节里,黄山山区羊肠小径的山道上,出现了一男一女。 只见两人在崎岖的山道上,态度从容,姿态潇洒,翩翩然如同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游玩散步。 但其速度,看似缓实则疾,不久,已然进入了山区,消失在林木丛中。 这两人正是那“畸形儿”柳一鸣和洪妙妙。 黄山山脉略呈东北——西南走向,纵亘在皖南中部,有大小七十二峰,主峰黄山盘亘在歙县、休宁、太平三县境内。 原名“北黟山”,唐朝天宝年间,才改称黄山。 有天都、莲华、朱砂、云际、石鼓、始信、飞来,三十六大峰。 黄山以奇丽闻名,是避暑胜地,集我国名山的大成。 泰山的雄伟,华山的峻峭,衡山的烟云,庐山的飞瀑,雁荡山的怪石,峨眉山的清凉,它都具备了。 以奇松、怪石、云海、温泉等奇景,称绝天下。 两人一路行来,在酒肆旅店中,常能听见一些过往的武林人物,互相谈论着,无隙崖上“畸形儿”技压群雄;左右方山上,“玉面飞狐”李喜郎,“金钱镖”刘益清铩羽兵刃被毁。 以及浙江境内“便利米行”老板庄自强,变换龙珠,赈济灾民的种种事迹。 但是两人虽听在耳里,却似无事人一般,一路晓行夜宿,这一天,终于来到了黄山山区。 两人边走边欣赏沿路的风光,少顷已过了汤口,来到了黄山紫雪峰下。 汤口的温泉,自紫雪峰的石缝中涌出,无色无臭,池底布满淡红细沙,所以又名朱沙泉。 池北有冷泉,所以泉水温凉适中,据说能治皮肤病、风湿病、消化及神经系统的疾病。 有人说到这儿“不浴心已清”,沐浴过的人品评它是“天下第一名泉”。 柳一鸣两人,一路行来空山寂寂,云雾迷蒙,若不是两人功力深绝、目力奇佳,简直是五尺之外,难辨景物了。 他们两人放步疾走,已经登上了紫雪峰。 当时转过峰去,经过朱砂峰下的朱砂庙,不久已来到了“北海”。 那北海乃是洞口,深约二、三丈,东南透天,洞中常满云雾,看似一片云海,所以叫“北海”。 洞中有石级约百十来阶,循阶而上,如出天井。 出井后,岩壁如峭,几疑无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幸好那朱砂庙中的和尚,特于在此设下通天梯,以供游人登山之用。 柳一鸣和洪妙妙两人见状,随即各自施展轻功,循梯直上。 只见身下万峰耸天,朱砂庙若似一个小点一般,而他们已到达“踏雪台”上。 踏雪台在飞来峰腰,一冲突出的石崖平台之上。 平台四周古松如林,或立或卧,千姿百态,几乎都扎根在岩石上,仔细一看才发现,平台上古松多半根生于东,身仆于西,头向于南,穿匿石中,裂伸石外,须根虬结,似畏天威,不敢上拔,高皆不及二尺。 此时,恰是午时时分,烈日当空,云雾渐渐散去,柳一鸣两人,立身平台上,俯视诸峰,俯伏于云海之中,景色十分壮丽。 柳一鸣见状,心胸立时为之舒畅,不由得仰天长啸起来。 柳一鸣此时功力已达神化之境,这一声长啸,有如龙吟壮烈无比,啸声响彻霄汉,群山回应,历久不衰。 洪妙妙见萧郎一副眉飞色舞之状,芳心忍不住一阵愉悦,亦轻启樱唇,以清啸相和,其声清越,犹如凤鸣九天。 就在两人啸声未歇,平台右侧突然传来两声凄厉无比的刺耳长啸。 啸声摇曳,转瞬间已达左近,声落人现,平台上顿时先后出现二个人来。 为首那人,年约六旬左右,体型枯瘦,皮肤黝黑,头发苍白,披散在肩上,颔下留有一小撮的山羊须,发须纠结在一起。 身穿灰白长衫,长及过膝,足登一双鹿皮软长筒快靴。 凝立在两人大外,一株虎形苍松幼枝之上,右手握着一根粗如儿臂的鹿首风磨铜杖,用一双泛黄精芒毕露的眼睛,紧紧盯着柳一鸣两人,不断的上下打量。 后来一位,也是个六旬上下的老者,一身文士打扮,左手羽扇轻摇,脸上不时露出微笑。 此时也挺立在一株鹤形古松枝上,双目精光熠熠的直盯着柳一鸣两人。 柳一鸣乍见两人出现,不由暗忖: “鹿杖客和赛孔明两人怎会在这出现呢?” 心念间,已传来鹿杖客阴恻恻的声音,道: “大胆娃儿,你二人姓什名谁?何人门下,竟敢到黄山大呼小叫,难道……” 话未说完,洪妙妙已忍不住娇嗔大发,脆声叱道: “老儿少说大话,黄山乃是天下人的黄山,难道只许你们上来,别人上来不得吗?别人怕你,或许不屑与你老儿计较,但我‘怪胎女’,偏不信邪,看你能奈得了我如何?” 洪妙妙左一声老儿,右一声老儿,虽然是莺声燕语,好听已极,但听在鹿杖客和赛孔明两人的耳里,却不由勃然大怒,眉目轩动不已。 但后来听到洪妙妙报出“怪胎女”之名,他们两人不由面露诧异之色,相视一眼。 那鹿杖客口中喃喃自语,道:“‘怪胎女’!‘怪胎女’……” 少顷,似有所悟的道:“女娃儿你说你叫‘怪胎女’?那‘畸形儿’与……” 话未说完,忽然瞥见伫立在洪妙妙身旁的柳一鸣,立即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洪妙妙见状,忍不住“噗哧”一笑,纤手一指柳一鸣,道: “他就是‘畸形儿’,他叫我姐姐,怎么着,老儿难道你怕了吗?” 那“畸形儿”在无隙崖的屠龙大会上,以“弹指神通”惊退“伏虎神丐”后,早已声名威震武林。 虽然经“武林情报贩子”甄桂仙,所得的消息指出,在无隙崖上大显神威的卫明,其实是一个名叫柳济生的猴脸少年所乔装的。 眼前和“怪胎女”站在一块儿,那个奇丑无比的猴脸少年,不正是如江湖所传说的“畸形儿”,长得一模一样吗? 但是,“人要脸,树要皮”,别说鹿杖客大话已说在前头,不能虎头蛇尾,就此退去。 如此一来,岂不是明摆着向对方示弱吗? 更何况对方是不是“畸形儿”,自己也没见过,仅有所听闻而已,可别八十老娘倒蹦孩儿,就此被唬住了,日后传出江湖,自己不但一世英名尽失,而且成了武林同道的笑柄,那才冤枉了! 想到这里,手中的鹿形风磨铜杖一顿,“砰!”的一宗,杖尾顿时入地二尺有余。 泛黄的眼珠一翻,阴恻恻冷笑一声,道: “女娃儿少卖狂,老夫鹿杖客行走江湖三四十年,从不知‘怕’字怎么写,今日尔等在黄山,大呼小叫,分明视我黄山无能人!” 话锋一顿,又道:“老夫和诸葛兄身为座上客,说不得,只好代主人领教领教,你这冒名顶替的‘怪胎女’,有多大的能耐!” 在他的算盘中,不管那猴脸少年是不是传言中的“畸形儿”,自己和赛孔明先将这自称“怪胎女”的女娃儿抢先收拾下来,如果那猴脸少年真是“畸形儿”的话,合自己两人的功力,也未必不是他的对手。 柳一鸣一听洪妙妙之言,不由暗自好笑,那有自称“怪胎女”的,同时也知道今日难免一战。 此时听鹿杖客大言不惭,专挑软的打,这次他可要踢到铁板了。 洪妙妙碧目一转,见鸣弟弟并无阻止自已出手之意,于是上前一步,粉脸倏罩寒霜,碧目突发奇光,娇叱道: “老儿你真恬不知耻,嘴巴倒还真硬,大概是年迈体衰,得了二十世纪的老年痴呆症,还真健忘,一个月前在无隙崖上……” 话未说完,鹿杖客早已气得黑脸泛青,须发一阵抖动,厉吼一声,一把抽起鹿杖来,口中怒骂道: “戏婢该死,纳命来!” “来”字一出口,手中鹿形杖一式“力劈华山”,“呼”的一声,夹带着凌乱劲风,向洪妙妙当头劈下。 洪妙妙碧目闪放蓝彩,注视着鹿形杖来势,檀口微启,娇声道: “我看未必!” 话一说完,莲足巧踏“万象迷踪步”,在漫天杖影中,如穿花蝴蝶般的翩然飞出,闪到了鹿杖客的左侧。 纤手轻轻点出,似缓实疾的点向鹿杖客左臂的“曲池穴”。 鹿杖客在无隙崖的屠龙大会上,设下擂台,本有艺服群雄,独占龙宝的雄心壮志。 那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但出现一个杜君平和鸠摩尊者打成平手,又冒出一个叫卫明的糟老头,以一手“弹指神通” 慑服群雄。 据江湖传闻,那卫明乃是一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所乔装打扮的。 所以,他对于天下的年轻人,却也不敢再有小觑之心了。 方才他出手的一杖,看似含愤出手,情急拼命,实际上却只用了五成的功力而已。 他一见那自称“怪胎女”的女娃儿,不但身如行云流水,而且态度从容不迫,姿势曼妙,轻而易举的穿出自己漫天杖影中。 所谓内行人看门道,外行人看热闹,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洪妙妙虽只轻轻一闪,但鹿杖客见状,却不由双眉紧蹙,心中暗忖: “看来这自称‘怪胎女’的女娃儿,确实有一身上乘的武功,自己今日即使能胜,也必在数百招之外了!” 心意及此,他立即打起精神,健腕一阵疾翻,顿时收住鹿形杖的攻势,倏的往在一带,鹿形杖一式“倒转阴阳”,只见那鹿形杖,直似灵蛇出洞,“嗤”的一声,滑向左肋下。 杖尾却如神龙摆尾,夹着一缕锐寒劲风,朝着洪妙妙的右侧跨骨扫去。 这一连挫腰,变式,一气呵成,快逾闪电,捷如飘风,若非有数十年性命交修苦练之功,绝无法有此造诣。 洪妙妙见状,不由娇声赞道:“好!” “好”字一落,脚下却不敢怠慢,早已将“万象迷踪步法”施展开来了,只见她纤手一吐即收,顿时裙袂飘飘,已洛至鹿杖客的背后。 鹿杖客厉喝一声,杖化“八方风雨”,向身后疾扫而去。 刹那间,杖影如山,杖风呼呼,势如排山倒海,将洪妙妙圈在层层杖影中了。 那洪妙妙看似被困在杖影中,其实她并未反击,只是仗着“万象迷踪步法”的神妙无俦,虽在有如波浪般前仆后继的杖影中,却仍能在间不容发之际,安全闪躲过去。 任凭那鹿杖客,将手中一根鹿形杖,舞得密不透风,泼水不入,却无法伤得洪妙妙分毫。 鹿杖客见状,不由厉吼连连,声震四野,山谷中嗡嗡回响。 “赛孔明”诸葛真,凝立在鹤形古松上,双眼凝注在打斗中的两人身上,见鹿杖客久战不下.心中也不禁暗暗感到焦急。 他虽有心下场,与鹿杖客联手合击,但一眼瞥见柳一鸣,含笑负手而立,神色安详无动于衷,似是胜券在握的样子。 他见状不禁暗自担心,若是自己下场与鹿杖客合击,势必会被他所阻。 自己若冒然出手相助鹿杖客,必定会引起那“畸形儿”出手相阻,如果对方真是传闻中的“畸形儿”,那自己又岂是对手之敌。 尽管他心急如焚,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乱转,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却仍犹疑不决,不敢出手。 而柳一鸣深知洪妙妙的功夫,再加上自己将在钱塘江底龙窟中,所获的“万象剑决”的步法,传授给她,同时他也深深了解鹿杖客和诸葛真两的功力。 目前,鹿杖客虽杖势如浪,看上去好似占尽上风,但是时间一久,即使洪妙妙不出手还击,鹿杖客也会耗尽功力而亡。 所以,他并不紧张,一方面在旁掠阵观战,另一方面却悠哉悠哉的欣赏那黄山独特云海的变幻奇景。 云海,乃是黄山四绝之一。 黄山周围五百多里,高达一千七百公尺,山顶多在平旷之地,云雾似畏天风,多平如铺于山峰之上。 人立高处,放眼一望,只见那白絮无涯无岸,如一片茫茫大海,变幻无穷,偶有山峰,穿遇而出,衬托得奇松、怪石、群峰更加美妙,也别有韵致。 洪妙妙对付鹿杖客游刃有余,早已瞥见诸葛真,一双眼睛骨碌碌的乱转,同时又听见鹿杖客不断的发出厉吼,于是便心中一动,存心在萧郎眼前露上一手。 忍不住出声招呼道:“喂!老奸臣,你也手痒了是不是? 那就下来,还等什么呢?本姑娘让你们联手就是了!” 诸葛真虽未曾在江湖中混迹打过滚儿,但从他自号诸葛真来看,他必自视甚高,在附近一带,人人无不称他一声“先生”,怎堪洪妙妙如此轻辱,只见他引颈厉啸,身形拔起五丈高下,手中羽扇轻摇,怒吼一声,道: “大胆贱婢!目无尊长,欺人太甚,本人来也!” “也”字一出口人在空中,顿化“鲤跃龙门”头下脚上向洪妙妙扑去。 就在距洪妙妙五尺处,倏地手中羽扇一阵疾挥,“嘶”的一声,喷出一股白色浓雾,竟然穿过鹿杖客的漫天杖影,而且凝而不散,风驰电掣般,直向洪妙妙的头上罩去。 鹿杖客肯低声下气的请他出来帮忙,自然是知道他的深浅,此时见他出手相助,竟然使出他的压箱本领——“玄冰真气”中的杀招“羽扇轻摇扑面落”,心中不由暗暗欣喜。 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手中鹿形杖,指东划西,连使“日月无光”、“画龙点睛”二招绝学,配合诸葛真的“羽扇轻摇扑面落”,攻向洪妙妙的双臂。 洪妙妙双袖轻拂,化去了鹿杖客的二招攻式,内心中已然明白,鹿杖客这两招意在牵制自己,不在伤敌,好待那凛冽白雾的迎面一击。 若是换成别人,恐怕逃不过这一招。 奈何洪妙妙幼得“玉面神姥”的真传,再加上藉柳一鸣所赠的“翡翠绿芝果”之功,已将师门绝学“玄门先天罡气”,练至凝虚成实的无上妙境,又怎会将区区“玄冰真气”放在心上呢? 直至那股凛冽白雾袭至时,只见她檀口轻启,吐出一道气柱,迎向那股凛冽的白雾。 顿时,那股白雾由一分为二,由她两边耳际擦过,身在空中的诸葛真,见洪妙妙居然对自己的杀招,不闪不避,内心不由大喜,并且暗骂道:“该死的残婢,还不纳命来!” 心念毕,手中羽扇一式“倒打乾坤”,羽扇柄端,直往洪妙妙天灵盖点去。 鹿杖客一见洪妙妙凝立不动,手中鹿形杖,一式“直捣黄龙”,击向洪妙妙的胸前“期间穴”。 只见洪妙妙娇叱一声:“去吧!” 左手衣袖往上一拂,同时一闪身,右手往下一拍。 那诸葛真应声翻出三丈开外,勉强拿桩站稳,口中却忍不住,“哇”的一声,喷出一道鲜血来。 而鹿杖客只觉右手虎口,陡然间震痛如裂,鹿形杖再也把持不住,“砰!”的掉落在地上。 他大吃一惊,尚未弄清是怎么回事,对方的脚已攻到。 他连闪的念头都来不及想,只感到胸口巨痛,眼前一黑,心口一甜,“哇”地吐出两口鲜血,“砰!”的一声,顿时晕绝在地上。 洪妙妙是藉着一抬之势,身形轻飘飘的向后纵退二丈,飘落在柳一鸣身畔,与他并肩而立,面不红,气不喘的樱唇含笑,好似没事人一般。 诸葛真见状,自知功力相差太远,一时豪气尽失,垂头丧气,宛如一只斗败的公鸡。 柳一鸣见他那等模样,心中顿生不忍,立即出言自劝,道: “天下没有万胜不败的英雄,胜败乃兵家常事,尊驾何必耿耿于怀呢?还是从速调理伤势为要!” 话一说完,随即缓步走向晕绝在地上的鹿杖客,正准备将他救醒。 谁知那诸葛真不但不领这份情,反而凶睛一翻,急掠抢到鹿杖客的身前,厉吼道: “小子你别在那惺惺作态,老夫可不吃这一套!” 说着,俯身抱起鹿杖客,又朝着洪妙妙恨声道: “老夫学艺不精,今日败在你的手下,日后老夫若有三寸气在,誓必雪洗今日之耻。” 柳一鸣和洪妙妙两人,没想到这老儿加此不通人情,闻言不由为之气结。 话未说完,洪妙妙忍不住冷哼一声,正欲出口教训他几句,暮然,平台右侧传来一阵猎猎的衣袂飘空声。 风声才一入耳,平台边龙形古松梢头上,已经出现了两个身躯伟岸,年约五旬上下的灰袍僧人。 这两个僧人,虽然身躯十分健壮,但一路踏枝飞行,身不摇,腿不弯,就连脚下的枝叶么梢,也毫无一丝受力的现象,速度快逾闪电飘风,刹那间,已然飘落当场。 诸葛真闻声回首一见两僧,如遇亲人一般的高声招呼道: “悟空、悟能两位大师,来的正好,鹿兄他……” 说着,又将鹿杖客给放在地上。 右边的僧人闻言,立即合什问讯,对“赛孔明”诸葛真道:“诸葛老施主,但请放宽心,鹿老施主交予贫僧便是。” 说完,立即蹲下身去,双手在鹿杖客胸前一阵推拿,使出推宫过血的手法。 左边的僧人,双眼精光闪闪,浓眉连连耸动,上下打量着柳一鸣两人,半晌才喧了一声佛处,洪声问道: “两位施主究系何来历?竟敢在贫俗等驻锡之地——朱砂庙外,恃强斗狠,将寄宿本寺老施主打成重伤,难道是轻视我朱砂庙中无人吗?” 柳一鸣正欲出声,洪妙妙却已忍耐不住,冷笑一声,依样画葫芦的上下打量那个大和尚,半晌才答道: “大和尚不在庙中吃高礼佛,逃出庙外四处游荡,难道朱砂庙内,已经没有住持和尚了,可以看管你们这些野和尚吗?” 话一说完,那和尚已气得脸上横肉直颤,厉吼一声,破口大骂,道: “该死钱婢!竟敢在朱砂庙外撒野使泼,佛爷若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你还真以为黄山之上,果真无能人!” 话说到这里,突然住口,凝神运气,顿时横肉四生的脸上,忽然充满血色,变成了一片艳红。 同时,双手暴涨一倍左右,掌心中泛起一圈的红色光芒。 柳一鸣见状,不由暗忖: “原来是南离门的三阳神功,看他的功力,也不过用具火候而已。” 因此,并未放在心上,仍然卓然而立,兴趣盎然的望着那和尚。 洪妙妙见他那副模样,虽说自忖功力,但也有些心惊,她暗地运起师门绝学“玄门先天罡气”,护住全身要害,表面上却笑嘻嘻的对着柳一鸣,道: “鸣弟弟你看这个野和尚,像不像……” 她这一分神说话,那大和尚立即把握时机,突然大喝一声,身形快如鬼魅,欺身掠近,距洪妙妙七尺处,蓦地双掌一扬,劈出两道红光灿烂的漫天掌影,夹带呼啸劲风,及一股炙人可热的腥臭,快逾脱弦之矢般,向两人击去! 那知,他两掌一出,洪妙妙也娇叱挥出一掌。 他这一猛然出手,攻人不备,自忖这一男一女功力再高,也必无幸免之理。 说时迟,那时快,双方掌风袖风,已然接个正着,顿时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只震得山谷嗡嗡作响,林野晃动,旋风四溢。 红光灿烂的漫天掌影,忽然变成一股红色气柱,立地急旋不停,足有三、四丈高,平台上的坚硬岩石,立即被钻穿出一个方圆三尺的大石洞。 而那个大和尚,就在那轰然巨响声中,被震得倒退如飞,伟岸的身躯在空中弹起丈余,全身软绵绵的往平台外,万丈深壑中落去。 另一名为鹿形杖推宫过穴的和尚,与“赛孔明”诸葛真,因全神贯注在鹿杖客的身上,所以未曾留意。 俟闻听如雷巨响,不由大吃一惊,双双抬头望去、见这等情势,神色顿然为之一变。 那和尚眼看师兄,即将落下深不可测的崖下,只急得两眼暴睁,无计可施,恨恨的跺脚顿地,平台上的坚硬岩石,顿时裂开成两寸宽细缝。 洪妙妙以八成功力发出的“玄门先天罡气”,又岂是那和尚略具火候的“三阳神功”所能承受得了的! 眼看着那和尚被震得飘出台外,已坠至与平台齐时—— 蓦闻柳一鸣发出一声龙吟般的长啸,声冲霄汉。 啸声中,众人只见青影一晃即逝。 柳一鸣已使出罕世难见的轻功绝学,“万化神功”中的“小挪移步法”了。 只见他笔直的往已下坠半丈的和尚追去。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确实大出众人意料之外,洪妙妙第一个忍不住“哎啊!”一声,焦急的掠到台边,俯首下望 另外的一名和尚和“赛孔明”诸葛真见状,不由为之一楞,别说这等下井救人的举动,危险万分,更何况双方此时是敌对的局面,除非柳一鸣神经“电线走火——短路‘秀斗’”,否则怎会甘冒摔成肉酱的危险,去救一心一意想抢夺自己性命的敌人呢! “赛孔明”诸葛真忘了自己的伤势,另一名和尚,也忘了救人,他们两个并排站着,瞪着斗大的四只眼睛,眨也下眨的望着崖下。 柳一鸣身形星泻如矢,转瞬间,已迫及下坠的和尚,只见他右手一探,已抓住了那个和尚背后僧衣的衣领。 那个和尚早已失去了知觉,根本无法提气减轻重量,他本来躯体伟岸高大,再加上地心引力以及重力加速度的力量,其体重比平时更要重达好几倍。 所以当柳一鸣刚抓住和尚僧衣的衣领时,自己的身形不由被他带的下坠了几尺。 柳一鸣百忙中右手用力往上一甩,岂知他才一用力,“嗤” 的一声,那和尚的僧衣已吃不住一拉一吸的巨大力量,裂下尺余方圆的一大片。 柳一鸣方才因心急救人,匆匆跳下万丈深壑,并未将真气完全运出,如今变生肘腋,用力过猛,不但未能将那和尚甩起,连他自己又被带得疾往下飞坠。 洪妙妙在平台边见状,不由花容失色,但她也知道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绝不能叫出声来,以免让柳一鸣再分神了。 所以,她强用贝玉般的皓齿,咬住下唇,把冲上口中的惊呼,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但却再也忍不住眶中的热泪,有如断线珍珠般簌簌而下。 她芳心狂跳,手脚冰冷,浑身颤抖。 而另一边的“赛孔明”诸葛真和另一个和尚,此时也被这意外之变,给惊得呆住了。 而崖下的柳一鸣,此时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思想,他立即将手中的和尚一甩,同时微抬右脚,往和尚肉多的臀部半推半踢。 顿时,那和尚直似冲天炮一般,一飞冲天,一下子竟冲出平台五丈多高。 如此一来,那和尚虽被柳一鸣给踢飞上去,但他自身却如同殒石一般,笔直疾速下坠。 洪妙妙立在平台边,低头往下一探,不禁绝望的尖叫一声,顿时感到眼冒金星,头晕目眩,四肢乏力,娇躯如风中摆荷般的摇摇欲坠。 另一旁的“赛孔明”诸葛真和朱砂庙的另一个和尚,见崖下的柳一鸣在万分危急之中,将他的师兄甩起七八支高,不由惊喜不已。 他一见师兄被甩飞出平台五丈有余,立即暴喝一声,身形斜掠而出,一把将师兄给抱在怀中,同时一式“平沙落雁”,疾速的飘入平台上。 就在这个时候,崖下突然传出一阵震动山野,直冲霄汉的龙吟长啸。 啸声未歇,柳一鸣的身形有如加装喷射引擎的火箭一般,由崖下冲天而起。 直至冲出平台,才在空中一挺腰,轻飘飘的落在洪妙妙的身旁,伸手扶住她那摇摇欲坠的娇躯。 “赛孔明”诸葛真见状,内心既凛且惊,忖道: “光凭他这超乎武学之外的神奇功夫,足以震慑武林,称霸江湖了!” 心念及此,他内心不由浮起一种无耻的卑鄙的念头。 他想趁着柳一鸣两人立身在平台边,毫无戒心之下,突起发难偷袭,攻他们个措手不及,至少可将他们再度击落深崖。 但是,一者那悟能和尚,如果因感激“畸形儿”奋不顾身,救起他师兄悟空之情,而反颜相向,二者那“畸形儿”功力已超于武学常理,万一无法将其击毙,自己岂不吃不完兜着走? 而那悟能和尚自接下师兄悟空后,立即将他扶倒在丈外一块岩石之上,为他诊治伤势。 但是那悟空和尚,因使出只有四成功力的“三阳神功”,被洪妙妙八成的“玄门先天罡气”反震回来,掌风无处宣泄,迫得回攻火毒,循臂上行。 同时,更吃那“玄门先天罡气”震得五脏移位,而火毒也上腾至双肩,只要让它窜入心脏,即使是神丹妙药,也救不了他。 那悟能和尚和他既属同门,当然知道火毒回窜的厉害了。 他当然也知道解救火毒之方,所以一将师兄放倒在地,立即点了他双臂的“肩井穴”,阻住了火毒继续回窜之势。 可是,另一处五脏移位之伤,就不是他能力所及的,即使是他师父佐木大师,也无此功力。 换句话说,这悟空和尚,目下生机已渺,离死不远了,悟能和尚和师兄两人自幼一起长大,情如手足,此时见师兄奄奄一息怎不叫他悲愤填胸,怒火勃发呢? 他本是桀骜不驯之人,此刻一发怒,顿时柳一鸣舍生忘死,相救悟空之情,给忘的一千二净。 他抬头一看,柳一鸣和洪妙妙两人正凝立平台边缘,他深知自己若明刀明枪,必不是这一双狗男女之敌手,更何况要雪耻复仇,又何必计较用何手段呢?只要能将仇人置之于死地就好了。 于是他钢牙一咬,倏地站起身来,暗中运起“三阳神功”,顿时面红耳赤,双手暴涨一倍有余。 “赛孔明”诸葛真乍见之下,内心不由暗喜,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暗地运起“玄冰真气”,准备配合悟能和尚的“三阳真气”,给柳一鸣两人来个措手不及的致命一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悟能和尚和“赛孔明”诸葛真两人,处心积虑的想致柳一鸣和洪妙妙两人于死地时—— 在踏云台右侧,也悄然的飘掠下来一老一少,两个女人。 那老的,白发如银,灰布衣裤,打扮朴素,脸上布满皱纹,显然年逾古稀。 但是她那双眼睛,不但未老眼昏花,而且精光闪闪,朗如夜空中的寒星。 同时腰杆也挺得笔直,手持一根黑得发亮的龙首拐杖,但走在崎岖山径上,不但未显蹒跚,反而一跨丈余,健步如飞,未带半丝风声。 而那少的,是一位美如天仙的妙龄女郎,一身似纱非纱的黛绿衣裙,更衬得那花容纤手,标致得光滑如玉。 此时她那鲜红欲滴的娇靥上,却没有一丝欢愉之色,黛眉含颦,秋波蕴愁,粉颈低垂,一双纤纤玉手,有意无意的摸弄着系在腰间的红色小丝带。 最奇的是,她一路不断的踏枝疾行,衣袂秀发,以及她身后的黄丝剑穗,在山风飘飘中,竟然不曾扬起。 此刻,若非是日正当中艳阳高照之时,这一老一少悄无声息的忽然出现,即使不被疑是鬼魅,也必疑是山精木怪的化身。 那老婆婆一见眼前这三立两卧,四男一女,形相不一,身份各异的景象,不由大奇。 那绿衣美少女见状,也不由为之一怔! 但当崖下传来一阵声响四野,响彻云霄的龙吟长啸时,她娇靥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不知是喜是悲,是惊是疑,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楚。 只见她全身忽的一颤,猛然扑向台旁,同时娇呼道: “奶奶,是丑哥哥!是丑哥哥……” 这娇呼声,如同银铃轻摇,十分悦耳动听,但骤然间传入台上四人的耳朵里,却不啻是平地一声雷,令四人不由大吃一惊! 悟能和尚才刚运起“三阳神功”,正欲扬掌劈出时,想不到平日人迹罕至的“踏云台”,此时竟突然会有人出现。 若是就此散去功力,岂不白白浪费了这一个大好机会,功亏一篑了吗? 而“赛孔明”诸葛真闻声亦不由暗吃一惊,转首一看,看清那妙龄少女时,顿时心知不妙,立即停止了出手行凶暗算的主意。 悟能和尚一见来人是一老一少,也不用大脑想想,人家是如何欺近台上的,他竟连那一老一少的两个女人,一并算上! 所以,他趁着柳一鸣两人回头之际,悄无声息的欺上前去,双掌齐扬,提足十成的“三阳神功”,使尽全力向柳一鸣两人,劈空击去! 刹那间,红光乍现,风声呼呼,锐啸大作,夹杂着炙人生热的腥臭气味,直往柳一鸣两人罩去! 柳一鸣扶住摇摇欲坠的洪妙妙,正欲相询发生何事时,乍闻黛衣妙龄女郎娇呼,似乎不大敢相信,回头察看,正是约自己和洪妙妙前来黄山的秦双双,同时,倏感身后掌风大作,心知有人偷袭。 因此,他立即凝运“万化神功”,左袖一拂,挥出了五成的“万化神功”迎向了那红光灿烂的呼呼劲风。 如此一来,悟能和尚的罪可受大了。 他的功力和他的师兄悟空和尚不过是在伯仲之间,悟空和尚连洪妙妙的八成功力,都无法承受了,更何况是柳一鸣五成功力的“万化神功”呢? 果然,在一声“轰”然的震天巨响之后,“咔嚓”一声,悟能和尚的两腕一齐折断,紧接着又是“吧哒”一支,一个高大的身躯已四平八稳的仰跌在坚岩地上,晕绝过去了。 “赛孔明”诸葛真见状,不由暗自庆幸自己幸好没有冒然出手,否则现在躺在地上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如今悟能和尚自不量力,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若不见机早点溜,恐怕下一个就是自己了。 想到这里,顿时转身,拔足正想溜走。 摹然传来洪妙妙一声娇叱道: “喂,回来!把这三块废料,快点带走!” “赛孔明”诸葛真闻言,如逢大赦般的,将羽扇往腰上一插,二话不说的,一把将鹿杖客扛在肩上,然后一手一个将悟空、悟能夹在胁下,连场面话也不敢说,如同丧家之犬般的,往台下急奔而去。 洪妙妙目送“赛孔明”诸葛真离去之后,立即和柳一鸣过去见礼。 乌杖婆婆,不由大感讶异,正当她百思不解时,忽闻那村姑装扮的女娃儿,道: “奶奶,我们先到一旁,妙儿有要事相禀。” 话声一落,洪妙妙立即带领着乌杖婆婆,往台下飞掠而去。 秦双双一见眼前那人正是自己梦寐相思,一别数日的丑哥哥柳济生时,再也忍不住相思之苦,娇呼一声: “丑哥哥……” 人已化作狂风,玉臂一张,一下便扑入了他的怀内了。 这一下软玉温香自投怀,柳一鸣虽满心欢悦,但心中却因有洪妙妙和乌杖婆婆在场,而感到十分尴尬。 那知,就在他抬眼四顾,台上却已失去了两人的踪迹。 柳一鸣心知,一定是洪妙妙有意让他俩一叙离别之情,所以将乌杖婆婆引往他处,心里不由一阵感愧,一时说不出话来。 秦双双玉臂拥着柳一鸣的脖子,伏首于他的胸前,只听得他心中怦怦心跳,却没有以前的热情,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心中不由一动,暗忖: “难不成那位村姑就是丑哥哥的情侣?要不然她怎会呼叫他弟弟?啊!她那声音好熟,好似曾在那听过?” 心意及此,她不禁回头望去,不但那村姑已消失不见了,就连自己奶奶,也走得不见踪影。 柳一鸣见状,知她是在寻找乌杖婆婆和洪妙妙,便道: “婆婆和妙姐姐已到那边去啦!” 话声一落,她似有所悟,强忍着心头的幽怨,轻声询问道: “妙姐姐可是……” 她本来想问,妙姐姐可是洪妙妙,但是话到嘴边,立即又停了下来,因为妙姐姐有着一头金发,而眼前这个村姑装扮的少女,却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 所以只说了一半,便硬生生的咽了下去,而心头所萌生的一丝希望,也随之湮灭了。 柳一鸣本以为她必然会认得洪妙妙,此时一见她那茫然询问的神色.这才突然想起,妙姐姐早已易容改装过了。 于是,他赶紧接口解释道: “嗯!她正是洪妙妙,只不过改了装扮而已,怪不得双妹妹一时之间会识不得她了。” 秦双双闻言“啊”了一声,突然想起五哥哥,不也正是一个化装的高手,不由脱口问道: “啊!她真的是妙姐姐吗?她怎么也会改扮成这种模样?” 柳一鸣闻言,立即想起过去和洪妙妙所议之事,此时见秦双双面色已渐趋平和,心中不由大喜,乃欣然道: “此次她与我同登黄山,便是为了践约而来!” 此言一出,不啻是他承认了自己对秦双双的感情。 秦双双慧质阑心,闻声会意,不由芳心大悦,如饮琼浆,只感到满天愁云,忽然化为乌有,如沐春风。 娇靥上.顿时一变为海棠初绽,眼角含春,两盏梨涡,樱唇带笑,不由增添了几分春色。 柳一鸣一见,顿时又喜又惑,惊得呆住。 同时他那奇丑无比的猴脸上,那朗星似的点漆双瞳,一眨也不眨的,直勾勾的盯在秦双双加花似玉的粉脸上,直觉得她当真是倾城倾国,与洪妙妙堪称春花秋月,难分轩轾。 秦双双见丑哥哥对自己的态度,已经成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此时双目蕴含深情,默默凝视,情焰火花;愈聚愈浓,芳心中又是一喜。 只是,那少女的矜持、娇羞,也随之而来,虽然她内心恨不得丑哥哥永远像现在凝视着自己,表面上却已红飞耳后,垂头佯嗔,细声道: “有什么好看的?难道我脸上有长花,不认得我了吗?” 如此一来,此刻的气氛已大为融洽了,柳一鸣见她如此愈看愈喜欢,忍不住哈哈笑道: “数日不见,双妹妹可真是益发漂亮了,为兄我情不自禁,多看几眼,双妹妹又何必如此吝惜呢!” 秦双双闻言,芳心一喜,忍不住轻笑出声,佯嗔举起纤掌,攒起粉拳,一下子捶在柳一鸣的胸口上,轻啤一声,道: “丑哥哥你好不害臊,看我以后理你才怪!” 话一说完,突然发现丑哥哥的面色顿变苍白,一颗颗豆大的汗珠,由额上不断冒出,同时双手紧捂心口,身体摇摇晃晃的缓缓向前仆倒—— 清心居士扫描,怜莲ocr 第十二章 三姝剑阵降妖道 秦双双见状,不由大吃一惊,刚刚还好好的,不知何故,怎么会变得如此。 她立即向前一把将他抱住,只急得泪珠儿簌簌而下,颤声问道: “丑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我捶痛你了?” 真是“事不关己,己不关心,关心则乱”,其实以她方才那一下,别说是身具不世奇功的柳一鸣,就连一只蚂蚁,也打不死! 岂知,柳一鸣此时不但全身软弱无力,整个躺靠在她的身上,而且呻吟答道: “唉!哎哟,双妹妹你这一下,捶痛了我的心……” 话未说完,秦双双立即咽声自怨道: “真的吗?我真该死,不过……不过,我并没有用力啊!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 话声一落,立即用力将柳一鸣半搀半扶的,放倒在一方丈余长的石块上,再抱起他的头来,轻轻的枕在自己玉腿之上,纤手轻柔的抚摸住他的胸口,正欲运气替他推宫过穴。 柳一鸣见状,即知她的心意,便侧身坐了起来,把整个上半身,全依偎在她的怀内,气若游丝的道: “唉!双妹妹你别动我,过一会儿就会好的,你……你……” 说到这里,不由喘息了一阵,又继续道: “你这一下虽轻,却正好捶在我心痛之处……所以……” 秦双双双手环抱着他,见他才说了一会话,脸上已是汗如雨下,不由一阵心痛的道: “怎么会这样?丑哥哥身上何时受了暗伤?过去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过?唉,若是我早点知道,就不会这么冒失了。” 此时,柳一鸣气息壮了不少,立即接口道: “双妹妹这不怪你,其实我心里惭愧得很,过去,我有好多事都瞒着你,我也不是傻子,我了解双妹妹,你对我好,但是我不能接受,我怕委曲了你、所以我才毅然远走!” 话一说完,秦双双芳心不由大为感动,深深庆幸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丑哥哥之所以会在浙江境内不告而别,不仅不是无情,反而其情更深。 同时,因此她更加感激洪妙妙,若非是她从中说项促成,自己和丑哥哥岂有能在此互诉衷肠的机会呢? 如果没有她的帮助,自己两人岂不是要两地相思,抱憾终身吗? 她怕他说多了伤了元气,立即激动的抢先道: “丑哥哥,我知道你的心,同时我也知道在我之前,你已订下了一房妻室,不过我都不会在乎的,只要你真心真意的对我好,我是不会计较什么名份地泣的!” 柳一鸣闻言,不由被她这番深情的言词,所感动了,他深情的望了秦双双一眼,才道: “我出生在一个大家庭,共有五房,但却只有我这一个后代,所以其他诸位伯叔,都将我视如己出。” 秦双双过去曾听洪妙妙提起,因而闻言立即道: “这些我都曾听妙姐姐说过了,丑哥哥你赶快运气调息,别再说了!” 柳一鸣并来停止,他仍继续道: “我现在好多了,我要趁她们还没有回来之前,把话说完,双妹妹你先别打岔!” 话锋一顿,语气一转,又继续道: “在我十三岁那年,我因贪玩,掉入龙首崖的深潭中……” 于是,柳一鸣便简略的将自己在龙首崖下的神奇经历,说了一遍。 秦双双闻言后,是既喜且惊,她略一思索,似乎恍有所悟的惊叫道: “丑哥哥,你不叫柳济生,你,你就是柳一鸣啊!” 话一说完,柳一鸣的病竟然不药而愈,而且朗声大笑的飘然站起。 秦双双抬眼一瞧,只见柳一鸣猴脸上的肌肉,一阵震动之后,突然一变为风流倜傥,潇洒不群的绝世美男子。 她不由惊得尖呼道: “啊!你果然是你,你,你,你这丑东西,瞒得我好苦!” 秦双双虽然叫苦不已,但一见眼前的丑哥哥,此时人如玉树临风,形比祥麟威凤,目若朗星,瞳如点漆,鼻如垂胆,唇若涂丹,无一不俊,无一不美,并且英风逼人,豪气干云,真是叫人越看越爱。 她忍不住笑由心起,喜上眉梢,绽开出朵朵嫣红的迷人笑容。 她嫣然的笑着,娇靥上虽已羞红耳后,但她再也不顾少女的矜持了,双眼凝视着英姿焕发,俊逸挺拔的柳一鸣。 转瞬间,四目交投,纠缠难分,也不知道是谁主动的,两人又再次的拥抱在一起。 此时,他们俩的心灵,也因再次的拥抱,而结合在一起了,同时两人也变成了一体。 突然间,两人的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两人倏然一惊,顿时双双松开,并且扭头后望,原来是那已经恢复面目的洪妙妙。 两人一见,不由都羞红了脸,洪妙妙又是一笑,轻声道: “对不起,姐姐无意打扰你们的温存,不过奶奶就要到啦! 你们俩这般亲密模样,落在她老人家的眼里头,总是不太好吧!” 秦双双闻言,不由恨恨的一跺脚,倏地张臂抱住洪妙妙的双臂,搔着她的腋下,佯装不依道: “坏姐姐,吓人家一跳,耍得人家团团转,看我饶你不!” 洪妙妙未防她有此一着,顿时被搔得“格格”娇笑不停,前仰后合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求饶道: “好妹妹,你……你得了……丈夫……还未过……过门……就忘了……媒……媒人…… 真不该!” 话一说完,秦双双羞急得直跺脚,娇声道: “你还说,你还说……” 洪妙妙实在是笑累了,只好告饶道: “好,妹……妹……姐……姐……不说啦!请……请……” 泰双双这才住手,不继续搔她的腋下,但她却仍然拥抱着洪妙妙,不肯放手。 洪妙妙经过片刻休息后,才调顺了气,不由轻吁了一声,道: “妹妹你好厉害!” 说完,碧目不经意地瞄了静立在一旁傻笑的柳一鸣一眼。 秦双双闻言,故意拥紧她,娇媚的轻哼一声,道: “现在你才知道啊!” 洪妙妙冲着傻笑不已的柳一鸣作个鬼脸,道: “鸣弟弟,你听见了吗?以后可得小心点,否则,稍有不慎,惹翻了这只雌老虎,可……” 话未说完,秦双双已急着大叫“坏姐姐”,正欲重施故技时,已被洪妙妙挣脱了出去,滴溜溜的躲到柳一鸣的身后。 柳一鸣目睹洪妙妙和秦双双有如春花秋月般的,难分轩轾的一双倾城佳人,笑闹纠缠,了无隔阂,心中不由大定,只乐得他唇边绽笑,得意的傻笑不已。 秦双双见他那副得意的样子,内心虽然心花朵朵开,但表面上却装出一脸轻嗔不依,不停的恨恨跺着小蛮靴。 那知才跺了二下,身后立即传来一阵慈祥苍老的声音,和蔼的笑道: “双儿你怎么啦!别再跺了,你穿的是xx牌黾粉袋制成的小蛮靴,是跺不破的!” 秦双双闻声已知来人是谁了。 只见她倏然一转身,扑上前去,撒娇不依,恨道: “好,奶奶连你也欺负起双儿了,我不来啦!” 乌杖婆婆早在一旁由洪妙妙将事情经过全盘托出了,内心早已明白个大概了。 此时见爱孙双儿,一扫数天来郁郁寡欢之状,又回复了小儿女娇羞之态,不由老怀欣慰,敞声大笑,双臂一张,抱住秦双双安抚着道: “好啦!好啦!谁敢欺负你这只雌老虎哇!” 话一说完,柳一鸣见乌杖婆婆出现,立即神色一正,上前跪倒行礼,道: “柳一鸣叩见奶奶,并请奶奶赦免过去欺瞒之罪。” 乌杖婆婆本来十分厌恶他那丑陋的外表,岂知今日一变,竟然变得貌胜子都,有如天上的金童下凡。 此时见他向自己大礼参拜,连忙笑嘻嘻的扶起他,道: “鸣哥儿,快起来,别弄污了衣服!” 话声一落,洪妙妙望了天色一眼,道: “奶奶!天色不早了,咱们先下山好吗?” 乌杖婆婆闻言,点点头称好,随即率先循着木梯,向山下掠去。 片刻间,四道人影,已循着绝崖木梯,鱼贯飞泻而下,盏茶工夫,三十余里的山路,已然走完了。 但是四人却不稍作停留,一鼓作气,循着山径直奔钱塘江畔的富阳县。 他们四人马不停蹄的施展惊世骇俗的轻功,酉时时分,便已抵达了富阳县的“台子镇”。 四人经过两三个时辰的疾行,柳一鸣因奇遇连连,早已练成金刚不坏法身,洪妙妙曾服过“翡翠绿芝果”,功力已不在一流高手之下。 秦双双也在数十月前,得柳一鸣之助,服下了毒龙的内丹,功力亦大有进步。 因此三人经过这一阵疾行,都无倦色,倒是那乌杖婆婆,虽然功力深厚,但毕竟是年迈体衰,表面上虽无异状,骨子里却有些吃不消了。 柳一鸣、洪妙妙两人心细,秦双双孝顺,三人察颜观色,便不约而同的提议,在台子镇上,稍事休息。 乌杖婆婆也有和一般武林人物相同的通性,生性好强、好面子。 这一路风驰电掣疾行,她瞥见三位小儿女,都状若无事一般,身形如行云流水般的轻松飘逸,本欲拼命支持,继续往下赶路。 但是来到台子镇外,一听他们三人说要休息,心知三人体己的盛意,一方面暗暗称赞,他们三人心细如发,孝顺可爱,另一方面却不禁暗自叹息,当真是滚滚长江水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顿时生出无限的,老之将至的感慨来。 他们四人漫步走入台子镇,想不到才几个月未见,镇中已不复昔日残破不堪的景象,而是十分繁华。 虽然未至夜市时分,但街上已是行人熙来攘往,好不热闹! 柳一鸣等一行人见状,不由感到十分诧异,于是便顺着人潮,来到街上,放眼四顾,只见镇中央不知何时,已修建了一片广大的屋宇,约有十数间的店面。 店中南北杂货、日用品、五金等应有尽有,那一片人潮,大部份是堆挤在这十数间店面之前,排队等着购买食物用具。 柳一鸣目光犀利,此时早已发现其中有一家粮行,主持者正是“摘星剑客”廖国华。 他才恍然大悟,顿时了解,这一大片店铺的来龙去脉,因此,他立即先带着乌什婆婆三人,落在对面的一座店中,吩咐店家准备饭菜,然后对三人道: “婆婆、妙姐、双妹请先用餐,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乌杖婆婆答应一声,洪妙妙微微点头,秦双双却跳起来问道: “鸣哥哥,你出去有什么事?我也要去!” 柳一鸣闻言,还未开口,乌杖婆婆已然接口笑道: “双儿你看你,这片刻工夫也离不得他,将来怎么得了?” 话锋一顿,望了微笑不语的洪妙妙一眼,又继续道: “你要多学学你妙姐姐,端庄一点,不要老是那么毛躁,省得……” 话未说完,秦双双粉面一阵羞红,佯嗔不依的叫道: “奶奶你……”说到这里,柳腰一摆,便要扑向乌杖婆婆,撒娇不依。 乌杖婆婆未等她真个扑上身来,慌忙的双手连摇,道: “好啦!好啦!别来这一套,快走吧!你走了也好让我老婆子休息一阵,清静会儿!” 说完,又望了洪妙妙一眼,问道: “妙儿,你也和他们两人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话未说完,秦双双立即一手一个、拉着柳一鸣和洪妙妙道: “鸣哥、妙姐,咱们走吧!” 说着,穿出房门,随手带上房门,房内传来乌杖婆婆的大笑声。 三人走出店外,顺着人潮挤进对面的店门,那店里内外的伙计和顾客,瞧见三人如天上下凡的金童玉女,不由自主的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柳一鸣率先走到帐房柜台边,对着埋首理帐的“摘星剑客”廖国华,抱拳一揖,道: “廖兄辛苦了,请问庄老板可在此地?” “摘星剑客”廖国华闻声抬头,不由大喜道: “啊!原来是柳公子及两位姑娘,你们来得正好,庄老板这几日正在发愁?” 说着,走出柜台,举手肃容,道: “公子及两位姑娘,快往里请!” 柳一鸣闻言,不禁大为诧异,一时还真想不透庄自强因何事发愁? 本欲出言相询,但继而一想,庄自强既然正在里面,待会儿见了面,不就知道了吗?何必在此地多费一番唇舌呢? 想到这里,立即招呼两女,跟在“摘星剑客”之后,直往后堂走去。 所谓后堂,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个占地颇广的堆放货物的仓库。 仓库内堆积着分门别类的各式各样的货品,中央一条小通道,通到后面一间小阁楼。 “摘星剑客”在前疾行引导,一进仓库,立即大声叫道: “庄老板,柳公子及两位姑娘到啦!” 话一说完,阁楼上应声钻出个年约四句上下的青衣忠厚壮年。 他一看见柳一鸣三人,立即奔下小阁楼,走至柳一鸣面前,双手一揖,恭身道: “小人拜见柳恩公及两位姑娘!” 说完,正准备行跪拜大礼,柳一鸣见状,连忙伸手拦住道: “庄老板,千万不可如此。” “摘星剑客”见状,立即插口道: “公子你先和庄老板谈谈,在下去前面交待一声,即刻回来!” 柳一鸣忙道:“廖兄请便!” “摘星剑客”对两女行了一礼,道声: “失陪!”匆匆出去。 庄自强见“摘星剑客”走出之后,立即恭身肃容道: “柳公子及两位姑娘,请上楼好说话。” 说完,立即前行引导。 柳一鸣闻言,便与两女鱼贯的登上阁楼,只见那楼上,地方虽然颇为宽敞,却平铺着六七幅床榻铺盖,而仅有一桌三椅。 庄自强请三人落坐,并且亲自为他们泡了三杯茶。 柳一鸣呷了一口茶,立即问道: “庄老板,方才在店里,曾听廖兄提及,庄老板最近因何事发愁呢?” 庄自强一听,便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原来,庄自强在金陵将龙珠以二百四十五万两,出售给“不文斋”之后,立即购买大批的救灾用品,借船运来富阳县。 因为他曾在沿江的各大市镇,都着手建起数十间大型店铺,开设各种行号,贩售百货,凡是过去受灾贫民,可凭信用购买,分期摊还,如此一来,不出十年,沿江数百里的灾区,不但可以迅速的重建,而店铺本身,也可以从中取利,广行交易,便民利己,一举数得。 但是当今天下,黑道中毛贼啸集,亦多为生活所逼,所以,千百年来,侠义中人,只因不能为他们彻底解决民生问题,虽一味以杀止杀,铲除恶道,却仍无法永绝盗患。 若是能藉此机会,广设行栈商号,载有运无,所余财力,不仅可以济人之急,更可以将来投的黑道毛贼,安插在各行各业中,实行教化。 如此,时日一久,不但生意愈大,收纳之力愈强,教化之功,也日益弘大。 数十年之后,虽不见得,能将生具劣根性的人,纳入正途,但是最起码,那些本性善良,但迫于无奈而沦为盗贼者,也可以借此机会,改邪归正,步向坦途,重新做人。 但是他再三的精打细算,总是感到欠缺人手,而且财力仍嫌不足。 柳一鸣天生仁心义胆,早就抱着悲天悯人,救人济世的伟大胸怀,过去只由于经验阅历不足,所以未曾考虑及此。 此时,被庄自强一言提醒,随即认为这真是一个再好也没有的法子。 因此,闻言之后,立即赞声道: “钱财方面,庄老板不必担心,我上次掉落的古洞中,还有很多珍宝,正好可以拿出来应用,至于……” 话锋一顿,又道:“至于人员方面,目前不妨先雇用一些生意人。” 话未说完,庄自强立即抢接道: “小人和四位镖师也正是这个主意,却苦于无法和公子取得联系,因而引以为愁。” “愁”字一落,阁楼下面已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便听见一阵哈哈笑声,传上阁楼上来,不是别人,正是“摘星剑客”廖国华的声音。 别人是投笔投戎,弃文从武,而他们“四剑客”却是弃武从商。 柳一鸣连忙起身相迎,正色拱手道: “廖兄来得正好,庄老板正在告诉在下,廖兄昆仲四人的真知灼见,的确是高人一等,忧国忧民,令在下佩服不已!” “摘星剑客”廖国华,手中正抱着一本册子,见状连连拱手还札;笑道: “公子过奖了,廖某愧不敢当,倒是公子世之俊彦,宅心仁厚,出钱出力,惠及万民百姓,却不欲人知,才令廖某敬佩不已哩!” 洪妙妙立即笑道:“鸣弟、廖掌柜的,你们别再第一名称赞第二名的,都别谦虚了,倒是先听听廖掌柜有何计划。” “摘星剑客”廖国华一听,随即双手将那本册子,捧到柳一鸣面前,洪妙妙和秦双双不由好奇的凑近一瞧,只见其中,有字有图,不但图文并茂,而且密密麻麻的,洋洋洒洒的足足有十五六张之多。 柳一鸣由第一页看起,除了最前一章,已由庄自强说过外,其后各细节,如各处何地设立何种买卖,以及利用什么运输工具,都有详细的记载和说明。 柳一鸣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少顷,已经阅毕全文了,他不由对庄自强众人的大智,大感佩服,他合起册子,恭敬的送还廖国华,道: “庄老板,廖兄昆仲真是大智人慧,在下今日才知,同时替天下万民可喜可贺,从今以后,在下愿将所有财物呈交给庄老板和廖兄昆仲,全权处理。” 话锋一顿,又道:“日后若有用到在下之处,只须派人知会一声,无论是赴汤蹈火,在下绝对全力以赴,不会皱一下眉头!” 话一说完,廖国华已双手连摇,道: “公子,公子,承你这么看得起廖某兄弟,廖某兄弟不胜感激,但若要廖某兄弟全权处理,却是万万不可。” 话声一落,庄自强也紧接着道: “是啊!公子千万不可,此事小的都已商量过了,此计划虽然设想周全,但这指挥大局,创此万世大业,却非有过人的功力与智力不可。” 说着,又望了众人一眼,继续道: “目前不仅是钱财问题而已,其他收伏教化,皆是缺一不可的条件,否则钱财一多,徒然引起好人的觊觎而已,不仅不能成功,反而会送掉性命,所以,小人等想了又想,除了公子能担当此重责大任外,别无他选!” 柳一鸥正欲出声谦让时,一旁的“摘星剑客”廖国华,已随即应声附和道: “对,庄老板所言甚是,柳公子功力盖世,机敏过人,加之宅心仁厚,心地善良,正足以膺此重任,除了公子之外,当今世上恐无第二人选!” 柳一鸣当着两位爱侣之前,被他们这么一捧,只窘得俊脸上涨起层层红霞。 他“哎哎”的直搓手,不知如何是好,略为沉吟一阵,才道: “在下才德鲜薄,怎当两位如此谬赞,更何况这乃是为人本份,在下本不应推托。” 话锋一顿,又继续道:“但是在下家中尊长,均已年迈体衰,须要在下稍尽人子之道,在下此次南下,也正是为了省亲,又如何能羁留在外,让家中高堂悬念挂心呢?” 说着,又将自己的家世,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庄自强和廖国华两人。 庄自强和廖国华两人闻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其中尚有这么多的曲折原由。 古云:“父母在,不远游”,何况柳一鸣身世又异于常人,柳氏一族,五房一子,堂上五位老人,均已年迈体衰,又非武林中人,按理是不能勉强他担此重任,冒此风险。 但是廖国华在“四剑客”中,素以机智、见解独特着称。 他听完柳一鸣的身世后,略一沉思,立即道: “柳公子身世独特,大出廖某意料之外,不过若公子愿担此大任,不但可以继承先人的余荫,以第二代的身份,出而经商,在各地设立分行,如此一来,既可驾轻就熟,暂先雇用老一辈所用的忠诚伙计,又不致启人疑惑,将来若须安插什么人,只要公子只字片语即可。” 话声一落,庄自强和洪、秦两女均不由抚掌称善,连柳一鸣本人也觉得此法可行。 他不由陷入一片沉思中了,须知,柳一鸣的伯叔中,均曾在各地主持经商,如今虽已收手了,但对以往经营的行业,必仍是管道十分通畅熟悉。 但是他的诸位伯叔们,如今都已年纪老迈,若是要他们重作冯妇,再回到商场上纵横打滚,实在是无此心力.但若是退居幕后运筹帷幄,充当参谋指导,则必能称心如意。 “摘星剑客”廖国华见柳一鸣沉思不语,心知自己方才那一番话,已让他有些心动了,如今眼看为山九仞,岂能功亏一篑? 于是,连忙打铁趁热地接着道:“至于各分行的安全,则不妨由在下兄弟联络各地镖行,加以托保,同时纠合志同道合之士,行侠江湖,凡经收伏的毛贼,只要不是十恶不赦之徒,而且他肯诚心向善,立志走入正道,便可替他设法,推荐给公子,安插在各地分行之中。” 话锋一顿,又继续道:“如果有什么大事,需要劳动公子大驾,凭公子这‘畸形儿’的响亮万儿,又有谁敢轻捋虎须呢?更何况还有两位姑娘,从旁协助啊!” 柳一鸣尚未开口回答,秦双双已大为兴奋的娇声道: “廖大侠这建议当真是面面俱到,婆婆若是在此,也必赞同,鸣哥哥你就答应了吧!” 柳一鸣闻言,不由回首望了洪妙妙一眼,只见洪妙妙朝着自己微笑的点了点头。 因此,柳一鸣这才下定决心,脸色一正,道: “既然廖兄和庄老板设想如此周到,在下如果再是推托,未免显得过于矫情,不过经商一事,在下素无经验,如何做法,除依庄老板和廖兄所计,在下尚须回家请示诸位尊长。” 话锋一顿,又道:“在下近日来,心灵之中,似乎有某种惊兆,心悬家中堂上安危,不能在此多待,一切就麻烦两位了,在下就此告别。” 说完,立即起身辞行。 庄自强和“摘星剑客”两人,随即殷切相送至店门外。 柳一鸣三人回到店中,乌杖婆婆已行完坐功,此时见三人回转,劈头便问: “你们三人到底上那去啦?” 秦双双立即兴奋的将经过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说与她听。 乌杖婆婆听完,不由感到十分激动,她虽未流出泪来,但眼眶中不禁有些滋润,她望着柳一鸣,道: “鸣哥儿,这当真是空前未有的伟大计划,若能一一实现,天下再也没有纠纷。我老婆子白白活了这么多年,如今既然得知你有此壮志,少不得也要尽些棉薄之力,以免枉贵走这一遭!” 话一说完,柳一鸣连忙起身拜谢,道: “在下自知才德鲜薄,恐难成此大事,今若能得婆婆相助,则……” 话未说完,乌杖婆婆连忙挥手打断他的话,道: “咱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你何必再和老婆子客套!” 说完,望了三人一眼,又道:“赶快吃饭休息一阵,咱们趁夜再赶他一程!” 南昌城依然如故,巍峨的城墙,仍然屹立在鄱阳盆地之上。 城内的人们依旧和往常一般,过着安居乐业的忙碌生活。 这一天江西省境内,来了一老三少,三女一男的奇怪客人。 男的年约二十上下,长的貌如潘安,俊胜子都,女的艳如桃花,其中有一个更是碧眼金发,不似中土人士,因而分外惹人注目。 另外还有一个老婆婆,虽然是白发苍苍,却毫无龙钟衰老之态。 他们一行四人,在清晨到达江西省境之后,便在上饶县,雇了辆华丽的双马套车,一路放马疾驰赶往南昌。 所以在中午时分,即已驰进南昌城门了。 当他们到达柳家大宅时,柳一鸣不禁楞住了,不知何时,柳家大宅已成了一片焦土。 柳一鸣大吃一惊,连忙探问附近城民,才知自己家中前些日子,突然起了一把无名火,整座大宅完全化为灰烬,幸好家中诸老皆平安无事。 如今被祝家庄庄主接往祝家庄,暂时安身,于是一行人,立即又赶往祝家庄。 柳一鸣等人到达祝家庄数天,都是深居简出,尽量享受承欢膝下天伦之乐。 同时,他大伯父也告诉他,自从柳家发生无名火后,幸得在祝家小姐细心照料下,众老才能平安无事,因此,他便替柳一鸣定下了祝真真的亲事,准备他回家后,立即举行婚礼。 柳一鸣听完之后,立即将自己和洪、秦两女之事,禀明大伯父以及诸老,直乐得请老笑得台不拢嘴,便决定让他们四人在九月九日,重阳佳节当天举行婚礼。 三女俱都阑心慧质,一见投缘,是以数日相处下来,早已打得火热。 而且也都非世俗儿女,虽然不免有新嫁娘羞怯怯意味,但仍与未来夫婿柳一鸣形影不离,花前月下,形影双双。 柳一鸣虽置身于三位美女天仙,貌胜西施的未来妻子之间,但他仍不忘救灾济贫的大事,为了日后所需,他便准备将在龙窟中所得的“万象剑诀”,分别传授予三女。 当下依各剑特质分别讲述,同时取出三颗毒龙丸命三女眼下,调和本身真气,贯通全身三十六穴,行功一周天,然后心与剑合,以气御剑,练到剑上芒尾可随意动时,再求刺击变化,穷其奥妙。 并说明万象九剑乃神兵利器,以一元、两仪、三才、四象、五行五剑为主,全含先后天正反妙用,若是合用更具威力。 如果九剑合璧,构成“玄玄坤元”剑阵,先后天连合,剑本身灵气立即幻成九条蚊龙,自行克敌,任他大罗神仙也难逃厄运。 同时每剑因其特质不同,亦各具其特别不同威力,因使用人本身功力高低而不同等语。 三女都是聪慧不凡,而且传授者,又是她们未来的夫婿,教的得法,学的用功,立时四人整日聚首钻研,孜孜不倦,那些准备出嫁迎娶之事,全都是诸老的事了。 三女之中,祝真真虽未曾习武,但自上次被柳一鸣打通全身经脉之后,已经具备了习武的上好条件,所以此刻练起剑法来,也不较洪、秦二女多逞让。 农历九月九日,日、月都是九,叫作“重九”,又因九属于阳数,而九月九日的日、月都是阳,所以又叫“重阳”。 根据续齐谐记的记载,汉代最有名的仙人费长房,有一天对他的弟子桓景道: “九月九日,你的家乡汝南将会有大灾厄,赶快带领全家大小,人人用红袋子装茱萸,绑在胳臂上,登高饮菊花酒,就可以避祸消灾了。” 桓景按照师父的话去做,全家上山游玩,等到傍晚回家,见到家中牲畜都死光了。 由于东汉时代这段道家传说,后来就称这个日子为“登高避难节”,简称“登高节”。 九月九日重阳节,秋高气爽,正是不冷不热的宜人季节。 南昌祝家庄,张灯结彩,贺客不绝,轰动整个东南半壁江山,甚至惊动上听。 是日孔雀开屏,车辆盈门,贺客车水马龙,分行遍布全国各地的商业大钜子,以及大慈善家柳一鸣同娶三位佳人,一时全国传为佳话。 礼堂上画烛高烧,金炉中异香缭绕,壁后喜幛高悬,上书天作之合、才子佳人、郎才女貌等金字。 一阵细乐声中,两个男花童,六个女花童,分别扶出新郎新娘,柳一鸣居中,妙妙、双双及真真姑娘并立左右,四人都是一身花团锦簇的吉服。 男的英姿挺拔,丰神如玉,女的沈鱼落雁,闭月羞花。 在千万宾客掌声中,分别向乌杖婆婆、柳门诸老及祝庄主夫妇盈盈行礼,并且互相交拜。 礼毕,席开流水,宾客云集,柳门诸老和祝庄主夫妇笑容满面,周旋于亲朋戚友之间,这一份快乐,实在无以复加,更那堪贺客人人称赞。 洞房分成三个,并列一排,前面为柳一鸣起居之所与左右妻室,部布置得美仑美奂、金碧辉煌,一片旖旎风光,宛如月宫仙阕。 二更时分,贺客都已相继离去,先送新郎入正中洞房。 洞房内华灯四射,流苏低垂,一对龙凤花烛燃烧正旺,洪妙妙姑娘盛装已卸,俏坐在梳妆台前,满面娇羞,喜娘掩上房门,柳一鸣趋前一揖,道: “妙姐天人,小弟得妻如此,虽南面王,不易矣!” 洪妙妙转身“噗嗤”一笑,低头偎在柳一鸣怀中,道: “你哦!就是这张嘴甜,将来……” 话未说完,樱口已被两片温软湿腻的嘴唇给堵住了,同时她又感到鸣弟弟那双健壮有力的手臂,将自己的娇躯抱起,缓缓走向牙床上。 桌上那对燃烧正旺的龙凤烛,无风自灭。 同时传来一阵“唏嗦”的脱衣声,顿时牙床上生命的火焰在燃烧。 青春的旋律在跳跃…… 沉重的呼吸声,宛转的呻吟娇啼声…… 替这美仑美奂的洞房,谱出一支春意盎然的青春交响曲。 是夜柳一鸣又连闯二关,分别与秦双双、祝真真二女,行那人之大伦,真说不尽颠鸾倒凤之乐,描不出那种旖旎风光! 翌日一早,三女昨日不同今朝,娇羞欲滴,更加明艳,由少女一变而为贤妻。 柳一鸣也是满怀喜气,一睑雍容,长辈们眼见佳儿佳媳,更是笑口常开,欣慰无限。 从此他们四人,花间携手,月下依偎,山上寻幽,湖中泛舟,有时浅酌低吟,同歌共舞,极尽尘世风流,人间韵事,当然三女练剑,仍极用功,果然不到月余,便已熟练精通,所欠缺者只不过功力火候而已。 十月中旬,柳一鸣静极思动,遂提议前往全国各地的商号分行视察,同时也可利用这个机会,游遍全国各名山大川。 洪妙妙、秦双双两女首先赞成,而祝真真刚学会一身武艺,自然也不甘寂寞。 于是四人乃将此行的目的,向众老禀明,众老本不愿意放行,但禁不住四人的一再要求,因而才勉为其难的答应。 四人见长辈们答应了,立即回房收拾一些随身衣物,辞别了长辈们,前往最近的南岳衡山。 当他们一进入湖南省境内,立即购买了一艘游艇,沿着湘江而行,一路上探幽访胜,二日后,已来到了长沙,这是三湘第一个大城市,也是湖南省省会。 其繁华热闹自然不在话下,四人一上岸,那能不逛尽三街六市,访遍名胜古迹,同时他们所购买的游艇,设备豪华,应有尽有,因此根本不必落店。 游艇停靠在城西江边,不但可以饱览江城与对岸水陆的全貌,而且又可以欣赏万家灯火的火海夜景,俨然水上人家,极富诗情画意。 同时男的外表风流俊俏,女的美如天仙,更加惹人注目,而他们气派堂皇,雍容华贵,一般人士认为他们是官宦之家,所以都在钦羡中存着一种敬畏,没有一个闲人敢来骚扰。 这一日天将入暮,斜阳西下,映照着江水,泛起万道金蛇。 此时他们正游完天心阁回来,忽然看见游艇左侧泊有一只小舟,船头上迎出一位三句上下的精壮汉子,高喊道: “柳公子别来无恙!兄弟迎接来迟,请多恕罪!” 柳一鸣一见便已认出是金陵镖局“天马行空”的二公子——司空武,连忙拱手道: “司空见一月未见,今日又得相逢,实是人生一大快事,快请过来小艇一叙!” 话一说完,司空武立即跃过游艇,和三女见过礼之后,随即分宾主坐定,司空武和众人寒暄一毕,便迫不及待的神色一正,向柳一鸣拱手道: “兄弟本想今夜起程前往南昌趋谒,有事奉请!” 话锋一顿,又道:“想不到天意巧合,竟在码头上得知四位大驾已临长沙,如此不但免我一趟来往奔波,而且也可早日为万民除害矣!” 话声一落,柳一鸣讶然问道:“司空兄,可是商号有何困难无法解决?或者……” 话未说完,司空武立即娓娓道出一番话来。 原来司空武为了响应柳一鸣救民救世的壮志,乃自愿到长沙便利商号分行担任掌柜的工作,自重阳节南昌驾喜归来后,便时有耳闻小儿无故失踪的消息。 而且一个月来,已有十数起了,他虽怀疑是魔道中人所为,但是多日来到处查访,却又一无线索。 也许是魔道该败,正道该兴,那一天,司空武从水陆洲洽公渡江回来,恰巧碰上了一件怪事。 有一只上排香案供列三牲的大木排,蓄意撞翻了几只逆流而上的客船,客船落水的不下数十人,木排上七八个壮汉,不但不认错下水帮忙施救,反而高声喝骂客船不该阻拦神明去路,实在太蛮横无理,太嚣张了。 最奇怪的是,客船上落下水的男女大人都被附近船家救起,惟独十几个小孩下落不明。 司空武见状,心知木排有异,乃雇了一只小船跟踪而下,船到了小排湾,天色已黑,木排就停在湾内,根本不是上下客货。 于是他立即舍舟登陆,追踪排上大汉。就在湾后一间小竹屋内,发现有两个排上的壮汉正在那里吃喝,同时听到其中一个大汉道: “李大哥,刚才收的那十几个小鬼,大都已淹个半死了,不知合不合祖师所需?” 李大哥答道:“林老弟,你别瞎操心,我们只管听命交货领赏就成了,管他能不能用!” 司空武闻言,证实自己所料不差,匣趁隙闪身入屋,攻他们个不备,各点中大道,从他们口供中得知.此事乃是辰州排教祖师宇宙大法师目谅超,潜居在岳麓山后的黑风洞为了祭练九阴童子剑,需要一百个童男女,剖其心祭炼。 并且随行的两个徒弟不但武功高强,而且精通五术遁法。 司空武自忖不是敌手,正大感无奈时,昨日又巧逢镖局同业,“射月剑客”岳剑文,由他口中得知,柳一鸣就是江湖中传闻的“畸形儿”,所以他不便打草惊蛇,准备秘密前往南昌相请。 柳一鸣听完之后,连忙拱手道: “多谢司空兄,岳麓山本是我们预定游历之地,何况目前妖人作恶害人,乃我辈侠义中人为民除害最佳机会,今晚我们就可以下手,区区妖孽,请勿多虑!” 话一说完,随即起程向岳麓山前往,二更时分,已距黑风洞不远了,柳一鸣顿足察看了一下形势,只见黑风洞位于山腹悬岩间,两旁各有茂林修篁,洞前有一大片空旷地。 同时在洞的方圆百丈之内,满布香阵,星火点点,氤氲沉沉,充满了玄疑诡异的气氛。 柳一鸣见状,立即吩咐三女道: “妙姐、双妹、真妹,待会儿我进入香阵后,立即分别踞守洞顶及左右茂林修篁.三位身上的佩剑均有明心见性之功,不畏任何妖法,必要时可以三剑合璧,干万勿为幻象所惑,放走妖人。” 话一说完,随即又转身向司空武道: “司空兄请勿出手,务必紧随在小弟三丈内,以免为妖邪所算!” 话声一落,随即率先向前走去,片刻已走到香阵之前了。 柳一鸣俟三女就定位之后,这才步入香阵,一进入香阵,司空武顿时感到天昏地暗,鬼影幢幢、鬼声啾啾、阴风惨惨! 眼前似乎有无数狰狞厉鬼急扑而来,不禁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赶紧疾步向前,紧随在柳一鸣之后,才感到一股阳和之气,透身而入,精神才恢复清醒,一时又惊又喜。 但是抬头一看,却见柳一鸣神色自若,徐步前进,说也奇怪那些磷火鬼气,距他身前十五六丈,便自动消失无踪。 香阵被人闯入,那妖人也顿有警觉,蓦地,只见洞口窜出两名短衣劲装大汉,厉声喝问道: “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否则祖师仙法一经发动,就要你顿时化为灰烬!” 话声一落,柳一鸣随即轻笑道:“我是斩妖伏魔天师,快叫吕谅超出来见本天师!” 两个短衣劲装大汉闻言,随即双双厉叱道:“小狗大胆,找死!” “死”字一落,只见其双手各自一扬,立即有两团绿光,朝柳一鸣直扑而至。 柳一鸣不慌不忙的,右袖轻挥,顿时两团绿光急速反扑回去。 两名短在劲装大汉见状,不由大吃一惊,一转身正欲逃进洞中,柳一鸣右手屈指轻弹,两名大汉顿时被制住穴道,两团绿焰也随之消失无形。 柳一鸣转身向身后的司空武道:“这些都是幻术,只要守住心神就无所碍!” 话声一落,又转身朝洞内缓步走入。 洞内灯火通明,中间有一座法台,上面坐着一个披发仗剑的枯瘦老者,歪嘴邪眼,脸色青中带白,两旁侍立两个手执寒铁桨,年约四旬左右大汉,台下绑着四五十个男女小童。 一遍寒森,阴风砭骨。 老者一见柳一鸣闯入洞中,嘴皮轻启,手中长剑剑尖指向柳一鸣,立时一溜惨绿焰光,迎风化成一篷烈火,熊熊扑来,声势十分吓人。 柳一鸣有“万化神功”护身,一见烈火扑至,连理也不理,脚下不停的,继续前进着。 那熊熊烈火一到他身前八丈处,似乎碰到了一道无形气墙,随着他继续前进,而不断的倒飞回去。 那老者一见绿磷魔火无效,随即抓起手边一个木偶,施展“以物代形”道术,口中念念有辞后,一剑往木偶劈下。 柳一鸣仍从容不迫的走到法台前,发出一声震人耳鼓的龙吟长笑,道: “大胆老怪,枉你有一身道法根基,不在灵山好好修练,以期大成,反而在此残害生灵,还不速速收去炼神邪术,难道……” 话未说完,倏见左右两个大汉同时大喝。 两支寒铁桨挟着一溜鬼火和一股阴风一齐袭来。 来势既猛又快,而且相距又近,眼看即将击实,倏闻柳一鸣暴喝道: “恶徒敢尔!” “尔”字一落,双手一挥,挥出五成的“万化神功”,顿时一声“轰”然巨响,两支寒铁桨穿过两个大汉,倒飞如矢的插入洞后的石壁上。 老者见状,不由心惊胆颤,随即幻出一幢碧绿光圈罩住全身。 而身后的司空武也被眼前的情形,给惊得呆住了i柳一鸣又喝道:“老怪!死到临头还执迷不悟,好,你还有什么妖法,快快使出来,否则我可就要出手了哦!” 老者隐身在光圈中大声喝道: “小狗报上名来,本祖师和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根来架梁,破坏本祖师仙法!” 话声一落,柳一鸣随即哈哈大笑道: “便利商行店东‘畸形儿’,特来为民除害!” “害”字一出口,右手运起“万化神功”,虚空一抓,老者护身碧绿光圈顿时应手消失无踪。 宇宙大法师吕谅超不由大惊失色,自己随身法主件件对他起不了作用,逼不得已,只好凭着本身艺业,一挺剑急刺而出。 柳一鸣见状,脚踩“万象迷踪步”避过来剑,同时口中说道: “要用剑了,我就陪你玩上几手,好让你死得心服!” 尽管吕谅超将手中长剑舞起漫天剑影,寒光飒飒,可是却奈何不了柳一鸣。 转眼间,吕谅超已一口气攻出了五六十招,柳一鸣脚踩“万象迷踪步法”,身似一缕轻烟,快如闪电,在漫天剑影中,从容不迫的来回游走着。 突然洞口飞进三道人影,现出三个貌似西施的美艳少妇来。 柳一鸣见状,立即朗声道: “三位夫人来得正好,老怪的剑术颇具火候,王位夫人可以轮流试招,只是千万别让他跑了,但也不要杀了他!” 话声一落,随即闪身走出剑影之外,只留下目眦欲裂呆立的宇宙大法师吕谅超。 秦双双一见柳一鸣退出,便娇叱一声,手持两仪剑向吕谅超分心就刺,吕谅超此时已气昏了头,那管得了这么许多,也暴喝一声迎了上去,顿时两人又打成了一团了。 柳一鸣安详的向司空武招手道:“司空兄,我们先放开这些孩子再说。” 司空武闻言,才回过神来,连忙走上前去解救。 但是这五十个小童,神色却都如痴如醉,分明是为妖人邪法所迷。 柳一鸣见司空武手足无措,便已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就在司空武将五十个小童一一松绑的同时,右手一挥,将台上的七星灯熄灭,并且右掌飞快的在每个小童的天灵穴上,轻轻一拍。 说也奇怪,那原本呆板无神的双眼,立即恢复了过来。 当他们一一醒转,发现自己置身在这阴气森森的古洞里,不由哇的大哭起来,顿时呼爹唤娘的吵成一团。 司空武和柳一鸣赶紧连哄带骗,好不容易才把五十个小童,给集合在一起,让他们安静下来。 此时吕谅超已换和洪妙妙动手过招了,虽然剑法仍十分凌厉,但已是精力透支,额上汗如雨下,青筋暴起。 洪妙妙手中一元剑,指东划西,看似杂无章法,实际上极尽变化之能,把一个吕谅超裹得密不透风,并且显得十分轻松自如游刃有余。 可是却叫在一旁观战的司空武,内心是既敬佩又惭愧。 心念间,忽闻三夫人祝真真,一声“我来了!”只觉双眼一花,也不知道她们使了什么身法,连看都没看清楚,便与洪妙妙交换位置了。 她剑起红、绿、白三色霞彩,映得古洞生辉,身形飘忽不定,快似闪电飘风,只逼得宇宙大法师吕谅超两眼冒出绿火,面容惨厉已极。 似乎已情急拼命,作垂死的挣扎,抱着拼一个是一个的想法,只攻不守,长剑如风,直刺敌人要害,心存与敌同归于尽。 祝真真早已看透了他的心思,岂能让他称心如意,三才剑更是紧紧的粘着他,迫使吕谅超非用尽全力招架不可。 眼看宇宙大法师吕谅超岌岌不保之际,忽闻柳一鸣回首向后朗声道: “三位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叙,不用在外躲躲藏藏?” 话一说完,司空武不由十分诧异,正欲出口询问,忽然发现洞口鱼贯纵入三位道人,年龄大约五旬左右,青衣黑须,身背古剑,精神饱满一脸正气。 三人入洞,见五十个小童已被释放,大法师吕谅超即将覆灭,三人脸上倏现喜色。 为首的那名道人,立即向众人稽首一礼,朗声道: “各位大侠为民除害,为本山扫尽妖气,贫道碧云观元真子,率师弟元清子、元静子先行致谢。” 话一说完,众人立即慌忙还礼,柳一鸣道: “道长不必多礼,为民除害,救人于困,乃是我辈中人份内之事。” 话锋一顿,又道:“三位来得正好,这善后之事还要请道长多多费神。” 此时吕谅超面容惨厉,目突须张,自知无法全身而退,猛然一咬牙,施展师传救命大法——“残肢血遁”。 只见他倏地后退五步,自断左臂,口中喷出一道绿焰,迎上断臂,顿时“轰”然一声巨震,涌起一团血焰,血四外激射而出。 众人只感一股血腥气味扑鼻而入,不由头昏脑晕,差点站不住脚。 祝真真更是首当其冲,她只感到一股血腥冲入脑际,不但吕谅超失去了踪影,自己也同时被震飞而起。 幸而三才剑乃神兵利器立生感应,三道光华亦同时暴涨,逼住了血焰,才免为所伤。 柳一鸣见状,大喝一声:“老怪,找死!” 话声一落,只见他双手虚空怀抱,立时发出“万化神功”,一股无形的劲力将血焰包住,四散的血雨腥风应声被压成一个朱红色大气球。 同时隐约传出砰砰似放鞭炮的爆音,渐渐的火球由红转淡,顷刻间血焰全清,为恶多端的吕谅超已作法自毙,顿时灰飞烟灭化为乌有。 这等阵仗,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道术神通,不但碧云观三子与司空武见得张口结舌,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 就连三女也当自己夫婿精通道术,不由望向柳一鸣。 柳一鸣神色自若的一扫全场,道: “诸位受惊了,这老怪功力果非等闲,不但会许多幻术,还练有方才所施道家的‘三昧真火’,在下本不愿将其杀害,谁知他恶贯满盈,作法自毙了!” 司空武闻言,立即接口道: “这老怪的妖法好厉害,错非是柳公子仙法降妖,否则我等后果真不堪设想。” 柳一鸣闻言,微微一笑,道: “司空兄过奖了,其实这吕谅超大多是真功夫,在下也不会什么道法,方才所见许多幻象,说穿了其实不过是一种精神作用,你认为是真的它便是真的,而且真能产生作用,你认为是假的,它就是假的,一点也毫无影响,完全在人的一念之间。” 说着,望了凝神倾听的众人一眼.又继续道: “假如我们能澄神定虑,心无邪念,心正则无妖,色相无所侵,敌人的任何精神作用,便无法产生幻象,至于刚才宇宙大法师合该超最后一击,和在下所用克制之法,皆是武学上一种练气功夫,并不是什么道法,兄台将来自能体会得到。” 司空武闻言,不住点头受教,碧云观元真子师兄弟三人,倏然拜倒在地,恭声道: “柳少侠今日一言点醒我辈二十多年难悟的修真窍门,受惠良多,谨以此朝礼谢叩!” 柳一鸣见状,连忙答礼扶起道: “三位道长何须如此多礼,在下实在承担不起。” 说着一顿,又道:“不知三位道长,来此有何指教?” 元真子一听,立即躬身道: “这妖孽师徒三人潜居本山已有数月,贫道也是最近十多天来,因发现香阵才开始起疑调查,五天前师弟元清子不慎被困香阵,受尽了凌辱才被释回,奈何技不如人,除了一面秘密通知官府,另一方面派人前往武当,面禀掌门师尊之外,别无他法。 “今晚贫道师兄弟三人,在岳麓山顶做例常功课时,忽然看见黑风洞四周光华隐现,并且听闻一声龙吟般的长笑起自洞中,便知有高人前来除妖,贫道三人特地赶来一尽绵薄,不料一到洞外,就被柳少快发现。” 柳一鸣笑道:“原来三位是武当派的道长,但不知与一鹤真人如何称呼?” 元真子闻言,立即恭声道:“正是贫道大师伯,柳少侠是否与之有旧?” 话一说完,柳一鸣微笑道:“一个月前,在下婚礼中,承蒙真人前往观礼,有……” 话未说完,元真子神色一正,毕恭毕敬的稽首一礼,道: “原来少侠就是名震武林的‘畸形儿’,贫道师兄弟三人,有眼不识泰山,请少侠多多海涵!” 柳一鸣微微一笑,道:“道长客气了。” 接着又继续道:“三位道长既是此地主人,那今日之事,就请道长们偏劳了。” 随即又代为向在场请人一一介绍。 三道分别和诸人见礼。 元真子见被定住在洞口的两人,正是排教的两大舵主,随即请示柳一鸣如何处置? 柳一鸣便转头微询司空武的意见,司空武今日可谓大开眼界,而且由柳一鸣方才一席话中,悟出了不少玄理,早已列柳一鸣奉若神明。 闻言立即恭声答道:“一切全凭公子裁夺。” 柳一鸣略一沉吟,才道:“这样好了,暂时先废去他们的武功,以观后效,如果他们日后仍不知悔改,就由三位道长就近惩处好了!” 说完,随即带着三女返回游艇。 四人一走,司空武随即和元真子师兄弟三人,开始着手先将死者掩埋,再由元清子回碧云观,带领徒儿前来帮忙处理。 三人将死者分别掩埋后,元清子也已率领门下徒众赶至,于是众人暂将五十名男女小童带回观中,准备明日昼间请人招领。 司空武在三道力邀之下,前往碧云观歇宿,四人一见如故,颇有相见恨晚之慨。 有话即长,无话即短。 翌日一早,众人为分送受难的小童忙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才将五十个受难儿童分送完毕,不料下午元真子派往武当的信使匆匆转回,并且携回掌教师尊一云真人手谕,上面写着: “本门现为‘阿修罗五行尊者’所扰,并约定下月十五日在本山一决胜负,事关本门百年声誉,凡我门下不分道俗,务于期前返回,共体门难,勿再多树强敌。” 元真子师兄弟三人,拜读手谕之后,不禁大惊失色! 原来那“阿修罗五行尊者”,早在五六十年前,就已成名多年了,不但各有一身高深道法,并且练有一套“五行阴阳颠倒大阵”,乃是阿修罗教的五大支柱。 可是阿修罗教已有多年未曾踏入中土了,不知如何又突然出现在中土,而且与自己师门为敌? 三人密商了一阵子,元真子倏的一拍手,道: “我们怎忘了与大师伯相交堪称莫逆的‘畸形儿’柳少侠呢?如果能得他出手相助,五行尊者又何足道哉!” 话一说完,元清子、元静子也恍然大悟的道: “果然是一位最好的救星,他不仅功力深不可测,而且似乎已具备了佛家的六识神通,昨夜我们距黑风洞尚有百丈之遥,他在洞内却犹如目睹一般就是最好的证明,不过我们该怎样出言相求呢?” 元真子道:“我们可以先和司空施主谈一谈,然后再去拜见,依愚兄看,柳少侠既然能广设便利商行的分店,救济贫苦,教化有心改过向善之人,必是一位仁德为怀,义薄云天的人,此事只要错在五行尊者,他必肯出手相助。” 话一说完,三人立即同时走向客室,并且将此事告诉司空武,并请其代为引见。 司空武一听,自然是满口答应,于是四人便匆匆赶往长沙码头。 当四人到达码头时,游艇仍停泊在码头中,柳一鸣夫妇四人亦正在游艇上,同时前舱的甲板上,此时也多了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素衣少女。 只见那少女面貌十分姣好,既不像是大家闺秀,也不似普通民女,清丽中不失刚健,明眼人一看即知略具武学基础。 就在柳一鸣起身招呼武当“真清静”三子和司空武时,那素衣少女突然迎上前去,朝着无真子师兄弟三人,跪地叩头拜道: “侄女张玉霞叩见三位师伯。” 无真子见状,不由微微一怔,随即将她扶起,道: “贤侄女你不在香山县家中,单身跑到长沙所为何来?我那宝发师弟还好吗?” 张玉霞闻言之后.不禁泪下如雨,呜咽道: “家父前月往生了,侄女正要请师伯们作主?” 柳一鸣身为主人,自然不好让客人站着说话,俟张玉霞话声一落,立即请众人入舱落坐,才听张玉霞姑娘道出一番经过。 原来那张宝发乃是武当掌教一云真人的俗家弟子,世居广东香山县,平日以开馆授徒为生,由于他急公好义,在地方上颇受乡民尊重。 大约三个月前,一向平静无事的香山县,突然发生了数起少女失踪的案件,一时之间闹得人心惶惶,县太爷一怒之下,乃严命捕头“铁尺无情”倪尚道,在十天之内将犯案歹徒缉拿归案。 “铁尺无情”为了能早日破此悬案,便相请张宝发帮忙,两人经过三天三夜的布桩、跟踪,才知道作案的人正是闻名江湖的色魔高伟良。 为了能顺利缉捕此魔归案,乃设下请君入壳的妙计以张玉霞为饵,设法引出色魔高伟良,再将他缉拿归案。 不出两天,果然引出了高伟良,但是在围捕的过程中,不幸被他突围而出,逃之夭夭了。 此次虽未能将他绳之以法,但是香山县却从此再也没有发生少女失踪的事件。 事隔多日,张宝发已将此事给淡忘了,谁知就在一个月后的晚上,张宝发所开设的武馆.突遭一名自称木尊者的番僧,单枪匹马的在不到一个时辰之内,夷为平地。 并且留下伤我教徒者,杀无赦的布条。 那天张玉霞姑娘恰好和母亲回外婆家做客,才幸免于难。 母女两人回到家中一瞧,顿时双双昏倒在地,良久之后,张玉霞才慢慢苏醒过来,她随即将母亲唤醒。 母女两人经过一阵的痛定思痛,筹商多日,乃决计前往武当山求告掌教师祖一云真人出面主持公道。 于是便告别寡母,首途北上,本日上午到达氏沙,人生地不熟的,仅是曾听路人提及,如果要上武当山,以水路最快、最方便。 可是自己一个单身姑娘家,旅途上最是不方便,更何况上行船艇,逆水行舟,需经数日才能到达。 也许是上天注定好的,这天张玉霞姑娘到达长沙,误打误撞,看中柳一鸣夫妇所坐这艘如运载官眷游艇,并且这艘游艇的船夫,恰好也是香山人.一探听之下,才知也是上航的。 同时船上的三位夫人都是心地仁慈善良的人,自己一提起能否让自己搭一程便船,三位夫人毫不考虑的立即答应。 而且还以对待客人的礼节来招呼自己,使得她不由喜出望外,她既然身为武林儿女,眼光自然也不会太差,只是震于主人都是容光照人恍如神仙,摸不清究竟是何路数? 自己又不便冒昧相询,正自纳闷不已时,孰料盏茶工夫之后,艇上便来了客人,仔细一看,竟然是二年前,自己随父亲回山谒见祖师爷时,所拜见的“真清静”三子三位师伯。 同时见他们对游艇上的少年主人,均十分敬重,想必是仙侠异士之流,因此下由跪地哭诉了起来。 她这话才一说完,三夫人祝真真早已娇声接口道: “张姐姐别伤心,我们绝对会替你主持公道的!” 因为她想起若不是自己夫婿出手相救,自己也已毁在色魔高伟良的“元阴玄丹大法”之下了。 洪妙妙和秦双双两人也向柳一鸣道: “下次若是碰到色魔高伟良这等淫徒,鸣弟弟千万不可再存有妇人之仁了。” 柳一鸣一听,立即正色点头道: “两位夫人所言甚是,似这等奸邪之人、我绝不会再饶恕他的!” 话锋一顿、望了张玉霞一眼,又继续道: “张姑娘,你莫再伤心了,在下一定会替你主持公道的。” 张玉霞和武当“真清静”三子闻言之后,立即同声叩谢。 柳一鸣见状,连忙答礼请起,并且说道: “在下预定今晚起程,昨夜黑风洞所救受难儿童,三位道长和司空兄,想必已处置妥当了?” 元真子一听,立即将招领分送难童之事作了个详细的报告。 同时又长叹一声,道:“敝派横逆之事连生,贫道师兄弟三人今日拜谒,实是有事相求。” 接着,便将阿修罗五行尊者约期挑战武当的事,细述了一遍,想那阿修罗教已多年未曾踏入中士,此次再次涉足中土,必有所为,唯恐师门难与为敌,敬请柳少侠届时莅临,为武林主持正义。” 司空武也在一旁代为说项。 柳一鸣笑道:“各位请坐,凡属武林正义,只要在下能力所及,绝不坐视,在下此行并无固定目的,届时必会前往武当。” “真清静”三子闻言,又再起身致谢不已。 四人见此行目的已达,而且天色已不早了,因此稍坐即辞。 张玉霞姑娘,欣逢奇遇,见师门长辈对艇上四位男女主人十分尊崇敬仰,专程赶来求援,若非身怀不世绝学,三位师伯又岂肯低声下气求人。 当下立即跪伏在地正色道: “难女承柳少侠允为主持正义,存殁俱感,此后小女子有生之年,皆为夫人等所赐,愿从此终生为奴仆,以报相助的盛德。” 三女见状,立即慌忙扶起,柳一鸣则在一旁朗声道: “姑娘请起,我辈自命侠义中人,本应行侠仗义,为社会除疾苦,绝非施恩望报,姑娘之事,我们不知便罢,既然为我们所知,不请也要过间,同为武林中人,彼此相助亦属常事,姑娘何必耿耿于怀呢!” 话一说完,张玉霞已满怀感激,热泪盈眶,长跪道: “小女子语出至诚,百死不悔,夫人等若不肯答应,小女子便长跪不起!” 说完,又是叩首不已,三位夫人无可奈何,只好俏眼望着夫婿。 柳一鸣见状,略一沉思,才道: “张姑娘快别如此,请先起来吧,这样好了,目前你先暂时和我们在一起,至于名份暂时先不定,俟在下会过一云真人后,再作打算!” 张玉霞闻言,满心欢喜,立时破涕为笑,又分别各拜了几拜,起身侍立在三位夫人身旁。 人逢喜事精神爽,张玉霞如今既有绝世奇人,肯为她出面主持公道,已了无心事.不一会便活泼愉快的帮船家照料食衣茶水等事,显得异常亲切可爱—— 清心居士扫描,怜莲ocr 第十三章 驰援武当降尊者 初冬时节,凉风习习,两岸灯火点点,恰好顺风,双桅张帆,虽然逆流而上,亦省掉了操桨船手不少的力气。 游艇本甚宽大,分前、中、后三舱,后舱为船家所居,中舱女眷,前舱男客。 翌日一早,便已到达了株州,此时湘江上流愈行愈窄,两岸相距最宽数十丈,最窄处不过十余丈,水流亦越上越疾,并有重重险滩。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景色也特别出奇,虽然已是冬初时节,但山光水色,仍然十分怡人,而且浅水游鱼,映着朝阳,银鳞闪闪,更加有趣。 有时对面行船,顺流而下,不操橹桨不张帆宛如疾矢,眼看舟子把舵悠闲,凭栏暇逸,不禁内心向往。 而上行船,行如牛步缓慢,半天一里,假如不是风景颇为迷人,三女早已上岸改走陆路了,这等旅游,颇合柳一鸣的口味,只见他凭窗慢慢赏玩,一丘一壑尽收眼底,一村一镇均留深刻印象。 偶而渔舟归唱,牧童歌声,江村砧杵之音,山岚倒映之影,全足以引人入胜。 这一天,舟行极缓,天上晴空万里,两岸红叶芬芳,临流碧波荡漾。 张玉霞经过一夜相处,对柳一鸣夫妇为人不禁大感钦佩,并且知道了柳一鸣乃是江湖奇侠“畸形儿”,因此不时趁机谆谆请益。 柳一鸣一时兴起,便传了八式“万象迷踪步”,同时又赠其一颗毒龙丸,以助增长功力。 张玉霞感激的连忙叩头谢恩不已。 如此日复一日,不到数天,便已到达了衡山城外。 在我国著名的五岳当中,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北岳恒山、中岳嵩山等都在黄河流域,而且离得不远,只有南岳衡山远在长江以南。 衡山位在湖南省衡阳市的北边,衡山县西二十公里处,起自长沙岳麓,止于衡阳之回雁,全长二百余里。 山上云雾弥漫,山峰时隐时现,风景十分秀丽,湘江流经东麓,乘船沿着曲折的江水航行,可以看到衡山的各种不同面貌。 诗吟:“帆随湘水转,处处见衡山。” 全山七十二峰,以祝融峰最高,高度一千二百六十六公尺,紫盖、天柱、芙蓉、回雁、莲花等峰也很有名。 山上的胜景有十桐、十五岳、三十八泉、二十五溪、九池、九潭、九井等。 县治在山之中部东麓,循此而西南行,约二十里有南岳庙,庙高七十二公尺,大殿重檐七层,里面有七十二根柱子,象征南岳七十二峰,寺院宏伟壮大,僧侣甚多,香火也十分鼎盛,由此上山,沿途有白龙潭瀑布、福严守、虎跑泉、邺侯书院、磨镜台、半山亭、玄都观、狮子岩、南天门等名胜。 再上即为祝融峰巅,有上封寺与祝融庙,附近并有观日台,可观日出自然景象。 足下万山磅礴,天际湘水如带,伫立峰头几疑可摩青天而摘星辰,确实盛名不虚。 祝融峰的高,方广寺的清幽,以及水帘洞的奇妙,号称南岳三绝,为三湘第一胜地。 翌日天朗气清,充分表现小阳春季节,衡山城行人熙熙攘攘,非常热闹,柳一鸣一行五人用过早餐后,随即向祝融峰前进。 一路上游客甚少,但朝山进香的善男信女,沿途络绎不绝,景物清丽,红叶满山,不亚于江南冬景。 行近南岳庙,远见巍峨建筑,气象庄严宏伟,五人在知客僧的引导下,进入庙内随喜一番,用过斋饭之后,稍事休息,中午立即登山赏游沿途名胜。 白龙潭留连,虎跑泉赏玩,尤其是三位夫人兴致特高,指点青风,徘徊古迹,听松风,而戏流泉,望苍茫并瞻带水,身寄名山,别有一番趣味。 虽然路程不过十余里,一路赏玩下来,不觉走了大半天,一直到酉时时分,方抵邺侯书院。 邺侯书院,相传为唐代宰相李沁读书处,亦即至今流传人间的懒残分芋佳话中的邺侯。 该院古朴宏敞,幽雅别致,飞瀑流泉映带左右,苍松翠柏环绕其间。 俯瞰则视界远阔,仰观则祝融峰巍峨头顶,既能煮茗听松涛,又可开窗迎明月,确实是读书最好所在。 宁静小筑,乃是院侧的一座小楼,负山临溪,建筑古意盎然,专供上山游赏衡山贵宾夜宿之地。 五人一至,稍事休息,用过晚餐之后,为了能一观日出奇景,因此早早就各自回房休息。 一宿无话,第二天丑时,大家便已攀登祝融峰顶,在向导专人带领之下,来的正是时候。 遥见东方天际,首先万道金霞,继之缓缓簇拥着一只巨大红轮,冉冉上升,一时星月无光,黑暗顿失,大地山河全是金色。 映着峰下遥遥如带的湘水闪放银光,点点乡村城镇,尽笼紫气,片刻又长天一色,齐放光明,仅存祝融峰下,周绕一带白云,映日生辉,蔚为观,大自然景象,的确不可思议,令人叹为观止。 下山途中,三女均有呕心想吐现象,柳一鸣不由大惊,连忙替三女——把脉,这一把脉之后,顿时化惊为喜,朗笑不已,原来三女皆已有喜。 是以下了衡山之后,立即赶回江西南昌,由于回程顺流而下,船行速度其疾无比。 一到长沙,又命张玉霞赶回香山携母前来南县相会,虽仅小别,但张玉霞却不免有依依之感。 舟行数日,已安抵南昌,当众老听闻三位爱女爱熄,已有喜一两个月时,不由喜出望外,老怀欣慰,尤其柳氏五老,更是直呼柳氏在后矣! 十一月初,骊歌高唱,柳一鸣为了替武当化解灾难,乃辞别了尊长及三位爱妻,孤身北上。 他预定循京山,走宜城、襄阳、谷城,转往武当,路途甚远,在普通人来讲,要跋涉一、二个月的时光,但对他来说,时间却是十分充裕。 所以,他并不急急赶路,依然沿途博览民情,纵情山水,视察各分号进行情形,悠哉悠哉,缓缓前进。 北方气候较南方气候寒冷甚多,未届隆冬,已是一片叶落草枯肃杀气象。 沿途居民,较为富有的,已围炉享冬福,准备踏雪寻梅,而那一些较为贫苦的,仍然是劳碌奔波,在这一年将尽之时,作最后一番的努力。 这一天,过京山恰逢一批贩运米粮的河南客人,几十匹驮骡,满负着麻袋盛装的白米。 客人们,都是诚实忠厚,而且慷慨好交,见柳一鸣南方口音,又是单身书生,独自长途跋涉步行,甚为不忍,其中有一位老客李之文,原是不第秀才,中途弃儒从商,更是热情。 反正他们有的是预备牲口,坚持相邀柳一鸣乘骑同行,其实以柳一鸣此时的功力,乘骑代步工具,反是一种累赘,但是对于此老却也盛情难却。 只好欣然谢允,也学他们乘骡模样,侧坐在骡背货物空架上,与李之文并骑攀谈,倒也打发了旅途的寂寥。 一路过了钟祥,循汉水北上,官道临水傍山,极富诗意,中午时分,行过一座荒山,地名黑豹岭,疏疏的几株枯树,零落挂着尚未落尽的枯叶,东北一遍崇山峻岭,绵绵不绝,据说那便是有名的大洪山。 大家正欲坐下稍作休息时,突然间,一阵铜锣声响大作,从岭上冲出一大票人马。 来人一律黑色劲装,头包黄巾,手持单刀,为首五匹骏马,端坐着五个方面巨口年约三旬左右的壮汉,分持刀、枪、剑、戟,五种兵器,雄赳赳,气昂昂,隐含着一股煞气,显得十分威风。 运粮老客见状,立时慌成一团,赶紧将驮骡集在一起。 只听到中骑背剑壮汉,哈哈大笑道:“我还以为你们插翅飞上青天了,原来却是自己送上门来了,真是件好买卖。” 话锋一顿,右手向身后一招,又道:“孩儿们,还不将米粮给运上山去。” 话声一落,立在他身后的几十名喽罗正欲蜂涌而上时,倏闻由行商中传出一声朗喝道: “慢来,慢来!” 话一说完,只见一名青衣书生,纵骡而出,迎着五骑壮汉笑道:“这些米粮乃是在下所有,如果各位取去了.那在下岂不是血本无归,而且这只驮骡实在不易骑乘,我看各位不如留一份交情,送在下一匹骏马放行,不知五位意下如何?” 五位盗魁,眼见这青衫书生,年轻体弱,坐在骡背上左摇右晃,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却偏偏口出大言,不但要自己等人放他们一马,而且还送他一匹马为坐骑,不由又好气,又好笑,一时忍俊不住,发出哈哈狂笑。 少顷之后,为首背剑壮汉才忍笑喝道:“小子你是何人,竟敢在黑豹岭五义眼前装疯卖傻,若非念你乃是一介书生,早将你一剑劈成两截,还不快滚!” 青衣书生闻言,不但丝毫不惊,反而轻笑道:“在下只会走路不会滚,不如你先滚一次,让在下见识见识!” 话声一落,那为首的背剑壮汉闻言,不由气往上冲,怒喝一声,道:“小狗找死!” “死”字一落,反手“呛啷”一声,掣出背后长剑,纵过马来,分心就刺。 青衣书生稳坐骡背上,不慌不忙,俟长剑刺到胸前,左手一探一拉,不但长剑已落在他的手中,而且连劲装大汉也带着拖下马来。 同时未见他如何作势,身形已由骡背上平空飞起,落在马背上,而且脸上带笑道:“念在你送马的情份上,留你一命,你就站在一旁反省好了!” 由夺剑、飞身上马、制穴,说起来虽长,但只不过是刹那间之事,只看得众人目瞪口呆,讶异不已。 就在众人一楞之际,青衣书生已又朗声喝道:“大胆毛贼,真是日无王法,青天白日之下,竟敢拦路抢劫过往行商,难道……” 话未说完,其余四个盗魁才悚然一惊,不禁又气又怒,同时暴喝,刀、枪、戟、茅并举,纷纷纵马朝青衣书生急刺而至。 柳一鸣又岂会将他们四人放在眼里,只见他信手挥起夺来的长剑,顿时挽起九朵碗大的剑花,迎了上去。 一阵金铁交鸣声响,四人顿时虎口震裂摇摇欲坠,坐骑倒退了五、六步。 同时感到胸口一凉,不由各自低下头去,这一看,只吓得四人心胆俱悸。 原来,四人胸口的前襟上,已被划开一道三寸长的裂缝,如果再多一分力量,那后果可真不堪设想。 直到此时,四人才发觉这个看上去,毫不起眼的文弱书生,竟然是一个身怀绝世武功的高手。 自知即使多一倍的人上去也是白搭,因而略一定神,才由手持方天画戟的壮汉道:“阁下何方高人,请先通名报万儿,我黑豹岭五义,在不是没有担当的人,日后……” 活未说完,柳一鸣一郎笑道:“你们众人个个年轻刀壮,却不务正业,占山为寇,为害地方.正所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话锋一顿,又道:“在下体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今天暂饶你们不死,如果能立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在下可介绍你们就近前往便利商行的各分号谋生,如何?” 活声一落,随即右手虚空一点,那被制住穴道的使剑壮汉,立时恢复了手脚。 他一恢复了手脚,立即“扑通”跪地叩头道:“小人今蒙少侠不杀之恩,又肯代为引荐,岂有不答应之理,只是……” 话未说完,柳一鸣已知其心意,立即笑道:“各位只要是诚心改过,到了便利商行各分号,不妨就说是‘畸形儿’所介绍的,那他们自会替各位安排。” 五人闻言之后.才知原来对方竟是江湖奇侠“畸形儿”,难怪会有此绝世武功,于是千恩万谢的率众一窝蜂的上山而去。 柳一鸣见状,随即拨转马头,回到运送米粮的老客们道:“现在已经没事了,各位受惊了吧?” 这些老客们惊魂甫定,倏闻柳一鸣出声相慰,这才慌忙的一齐躬身谢道:“相公真是菩萨化身,救得我们,实在是感激不尽。” 柳一鸣闻言,连忙答礼道 “在下沿路承诸位盛意照拂,已感隆情,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说着,又将马让与老童生李之文乘坐,大家见他敬老怜贫,谦虚已极,都产生出无限敬爱。 这一阵耽搁之后,大家也无心休息了,随即继续上路前进。 沿途笑语如珠,一片欢声,一直到了目的地后,柳一鸣才和他们殷殷道别。 武当山位于湖北省均县之南,一名大和山,又名参岭,为大巴山北林,山共有七十二峰,其最高峰,为天柱峰,也叫紫霄峰,又名金顶,高一千六百五十二公尺,山势峻拔奇伟。 据志载:“昔真武修道于此,明永乐中,尊真武为玄帝,故又曰玄岳。”又载“洞玄真人张三丰,宋代隐于此山,以内功衍化为内家拳,号为武当派。” 武当山山势雄挥,层峦叠翠,其中五指峰、翠花岩、百灵谷、绝龙岭等地,景色宜丽,尤为世人所称道。 道家尊之为胜地,香火鼎盛,朝山进香者络绎不绝,队正面入山,由乌鸦岭,经舍身崖、南天门、白鹤观、三元观,而达金顶祖师殿。 沿途随处可见宏丽的宫殿,据明志记载:“武当山上有八宫、六院、二十四庵、七十二观。” 其中以八宫最为有名,分别是太和宫、南岩宫、紫霄宫、五龙宫、玉虚宫、遇真宫、极乐宫和迎恩宫。 当前武当派,为洞玄真人第十三代玄裔,掌门为一云真人,另有与掌门同辈三人,排行为一鹤、一野、一闲三位真人,合称“闲云野鹤”四真人。 其余二代弟子,如碧云观“真清静”三子师兄弟共三十多人。第三代弟子人数更多,散布全国各地,为武林最大名门正派。 正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近一两个月来,上武当山朝山进香的妇女不时失踪,当初尚以为是野兽所害,但是日子一久,山下便传出上山道上行为不检,并有人指证历历的道,亲眼看到道士强掳进香妇女。 这种谣言,渐渐的也已传到了武当派的耳中,当时掌教一云真人,不禁十分震怒,乃严令亲信弟子,立即暗中清查。 岂知如此半个月后,不但山上毫无信息,而山下却反变本加厉,失踪的妇女越来越多,同时据调查所得,犯罪的歹徒多半是道装打扮。 是以连官府也一再派人上山查探,闹得一云真人逼不得已先动员山上大批人员自律自清,然后再到山下遍布眼线。 有一天,掌理三元观二代弟子元林子,路经乌鸦岭时,忽然发现一位眼生的道人,正紧随在一个颇具姿色进香少女的附近,虎视眈眈,似乎有不轨举动。 元林子见状,心中一动,立即隐住身形,暗暗监视,并且想得肠枯思竭,也想不出这眼生的道人,是那一支的门下,眼看已将近舍身崖,行人也越来越稀少,地势又十分荒僻。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见那眼生道人,横身一纵,手起一片麻布袋,闪电似的套住那前行少女,并且十分纯熟的往身后一背,纵身便向舍身崖下就跳。 元林子一见那敢怠慢,立即长喝一声,道:“贼道休走!” 那眼生道人闻言,一点也毫不惊慌,反而回头向元林子做了一个鬼脸,毗牙咧嘴的轻蔑一笑,身形一掠,宛如一头苍鹰,腾空七、八丈,一连几纵,便已消失在山下密林中。 元林子见状,自知无此功力,只好急掠飞奔上山禀合掌教师叔。 一云真人闻报,立即请一野、一闲二老分头下山追索,两老穷搜数日,才查明贼人是向河北方向逃逸。 一云真人非常困恼,怎么也想不出,贼人是那路人物?很显然对方是向武当立威,故意嫁祸栽赃,因此一时之间山上山下风声鹤唳,戒备森严。 十几天过去了,到处甚为平静,大伙儿不由有些松懈了,这一晚,三元观刚做完晚课,元林子正和师弟元冷子闲谈,忽闻殿顶有夜行人破空声,两人立即警觉,一掌扇息灯火,顺手抽出松纹古剑,双双飞身纵上观顶。 两人一纵上观顶,观顶上早有一夜行人昂然而立,他一见两人上来,立即喝道:“狗道士接家伙!” 话声一落,紧接着一件庞大黑东西,扑面飞来。 元林子、元冷子两人,摸不清是什么事物,不敢硬接,两人一左一右,闪身避过,同时招出“一元复始”,双剑直取来人。 夜行人一见,喝声:“来得好!”“呛啷”一声,亮出长剑,招出“分花拂柳”,不但封得干净俐落,而且同时还以颜色,左掌右剑攻向两人。 元林子、元冷子那敢怠慢,脚下倒踩七星步,并且立即使出武当七绝剑中三绝式,“玉女投梭”、“玉带围腰”、“玉楼赴台”,长剑带起一片寒光,风雷俱动,直罩向对方。 夜行人一式“野火烧天”,连打带削的消去来势,同时身形一纵而起,一式“仙人穿衣”,斜飘三丈多高,轻轻落在前殿的殿脊上,并且喝道:“领教了,后会有期!” “期”字一落,一式“鹞子翻身”,向前殿落下。 元林子、元冷子怎肯就此作罢,双双急纵跟至,同时大喝道:“大胆狂徒,竟敢来我武当山撒野,是好样的报上名来?” 夜行人闻言,嘿嘿的狞笑一声,道:“武当山有什么了不起的,大爷还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至于大爷我那响亮的万几,说出来怕吓坏了你这两个小辈的狗胆了。” 话一说完,随即掠身飞起四、五丈,像飘风般的往山下星泻而去。 元林子两人,在后紧紧追赶,奈何轻功比不上来人,一转眼就失去了来人的踪影。 两人只好匆忙赶回三元观,以防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四处搜查了一遍,见无任何状况,乃点起灯火,打开方才贼人送来的布包。 这一打开布包,元林子两人,不由楞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原来这布包内所放的,是一个赤裸裸已死的妇人,乳头和阴户已被割去,白晰的肚皮上留下一个“”字的记号。 经过这一阵子的交手过招,早已惊动了紫霄宫祖师殿的四老,一闲真人已闻声赶到,但是来人已走多时了,在这崇山峻岭中,又是夜色茫茫,何处追寻。 一闲真人见状,也仅能摇头叹气,怒骂贼人狠毒无耻,尤其是面对这样一个已死的妇人,实在令人十分的头痛。 报官吧?有谁肯相信这是别人故意栽脏蟒祸,反而无异是承认过去失踪的妇女,全是被山上所掳!不报官吧?这妇人尸首,倒也真难处置,要是一经别人发觉,岂不成了铁证。 一闲真人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好法子来,最后,他使命元林子据实禀告掌教处置,自己却沉思冥想,这“”字记号的来历。 但是就他所知道的,黑白两道的高手,并没有一个以“”字为号的。 似此接二连三的困扰,但手法却一成不变,总是不痛不痒,而且来人以乎对山上一切都极为熟悉,每次总能避实就虚,避重就轻。 从来不与功力高深的“闲云野鹤”四老中的任何一人,正面接触,而门下第二、第三代弟子,在山中的又多半是功力较浅,根本无法敌往来人。 所以尽管这二、三个月来,对武当井来造成一草一木的损失,但其旨在断送武当数百年来的基业。 一天真人忧心忡忡痛心疾首,唯一的对策,只有召集得力门人回山,加强戒备,并且广布眼线,搜集敌人来历和结仇原因,以便能因时制宜。 一直到数日前,由山下居民转送一封信来,拆开一看,赫然是阿修罗教的金尊者的手笔,措辞狂妄已极,气得武当老中青三代血脉贲张。 上面写着:“字谕武当一云,你们为祸地方,已为人民所弃,本教教主上体天心,不忍该派灭亡,定于十一月十五日,特派本尊者连同其他四位尊长,亲临整肃。” 这种书信,简直是视武当如无物,也就是十一月十五日上来武当踢派。 自明真相后,“闲云野鹤”四老一直焦思苦虑,实在想不出该如何是好。 因为阿修罗五行尊者,以往武当派根本就惹不起他们,更何况五十年后的今天呢? 武当派虽然自知胜算不大,但这一战,关系着该派数百年的道统,以及长幼生死存亡之命运,尽管敌强我弱,但是众老成城,为卫道全名,说不得,只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了。 因此,一云真人毫不犹豫,立即召集本门散居各地不分道俗,决心作与武当共存亡的一战。 武当山上,日夜秣马厉兵,操练各种武技,演练各种攻守阵法,顿时紧张热闹起来。 十月下旬,碧云观“真清静”三子,不但由长沙如期赶回山来,而且更带回来了令人十分兴奋的消息:“江湖奇侠‘畸形儿’,已应允届时前来相助。” 这消息,别人还不见怎样,但一人一鹤真人的耳中,却是如久旱逢甘雨般的欣喜若狂。 一鹤真人顿时愁绪尽消,并且向掌教师弟一云真人笑道:“真是祖师有灵,本门应该有救了,只要此人一到,武当必能安若磐石,区区五行尊者,何足道哉!” 随即又将柳一鸣入江屠龙,无隙崖上技惊群雄之事,详详细细的描述一遍,并且说他义重如山,一诺千金,绝不爽约。 这一来,无异给武当派老中青三代,吃一副定心剂,但也使人望眼欲穿,尤其是“真清静”三子,整日轮流到山下迎接,但却一直毫无信息,只等得他们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一直到十四日中午,还是等不到柳一鸣,大家不由惴惴不安,认为恐怕遥遥无期了。 晚课后,一云真人愁容满面,正与三老谈论中,忽闻山下飞报:“柳少侠已到乌鸦岭了!” 这消息不啻是天大的喜事,四老立即率众亲迎,一鹤真人更是一路飞奔,一到南天门,便遥望师侄无真子,陪着一位丰神如玉的青衫书生,缓步走上山来。 只见他兴奋得老远便高声大笑道:“柳少侠真是信人,贫道望眼欲穿了!” 话声一落,立即纵身上前,与他握手寒暄,然后相偕走上紫霄宫去。 主客热烈礼叙,相偕同到祖师殿,自然酒宴早备,大家杯觥交欢,并商量明日对策。 十一月十五日,天朗气清,风和日丽,是冬季难得的好天气。 在武当山的金顶上,跌坐着六人,俱瞑目凝神,似乎在作什么功力赌赛,柳一鸣宝相庄严,神仪内莹,面含微笑。 其余五人,全是貌相奇丑,形容古怪,非僧非道非俗,一色朱红大袍,装束怪异。 而武当老中青三代则神色紧张的围立在五十丈外的空地上。 半晌,忽见柳一鸣一笑而起,回头向武当众人略一点首,然后向五个怪人朗声道:“五位尊者果然是功力精深,只是还无法胜得了在下,依在下愚见,仍请回驾至西昆仑,养性修真,不要摘这浑水!” 五个朱衣怪人,同时猛一睁眼,碧目中寒光暴射盈尺,桀桀笑道:“你这娃娃果然有些门道,能逃出我们的‘五行阴阳颠倒大法’,如果要我们回山不难,只要你愿意投入我们门下,便一切听你的,怎么样?” 柳一鸣摇头笑道:“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况五位并无法对在下有所助益,在下何以要如此自暴自弃呢!”话锋一顿,望了五个怪人一眼,又继续道:“不过西昆仑,将来迟早必去拜访,希望五位听我良言相劝,以免彼此有所不便!” 话一说完,中间为首那位怪人呵呵大笑道:“西昆仑美景无边,不啻是人间仙境,阿修罗法王,神通广大,智慧如海,那儿有千顷莲荷,万树梅花,并且有美女如云,仙姬似雪。 可以说是集天上人间无穷享受,快乐逍遥,非常人所能梦想,娃娃!这是你天大的福缘,要多考虑啊!” 柳一鸣闻言,立即笑道:“要是真如尊驾所言,那就更使我不解了,贵师徒为何有福不享,宁愿舍弃那无边美景,而到中土来淌这浑水呢?” 左二那怪人立即接口道:“这其中自有深意,非凡夫俗子可意知,现在我们是一片好心,只问你愿不愿意而已?” 话声一落,柳一鸣摇头道:“无边美景,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美女如云,到头来是红粉骷髅,在下福薄命苦,无法消受,违命之处,还请海涵,在下敬劝各位,回头是岸,千万别自昧前困,以免……” 话未说完,最右边那名怪人已怒喝道:“如此说来,娃儿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我金尊者,倒要考考你究竟有多大能耐,竟敢口出狂言!” 话一说完,袍油一拂,千百支耀眼金刀,挟着一片血焰,向柳一鸣当头罩下,来势如电,隐含雷鸣,看上去十分凶险。 而柳一鸣却仍神态从容,不避不让,嘴角含着,笑道:“血焰金刀,金刀血焰,这些有相之法,又能奈得了我何!” 话声一落,他的四周好像有一团无形气罩,将血焰金刀阻住,任它攻势如何凌厉,都无法前进分毫,并且金光白雪上下辉映,泛起满峰霞彩,血焰翻腾,如潮似水蔚为奇观。 那金尊者左手捏诀,不断运集真气,脸上神情十分严肃。 盏茶工夫后,柳一鸣一声轻笑,右手迎空一拂。 顿时血焰齐消,千百把金刀,宛如长鲸吸水,向他掌上自动投来,而且化成五片串连金黄色的鱼鳞片,托在他的掌上。 似这轻描淡写,谈笑破法取宝,何止是五位朱衣怪人暗自心惊。 就连五十丈外的武当派老少,也看得宛如作梦一般,先前是一阵惊心动魄,为柳一鸣担心,现在又目睹神奇,兴奋不已。 他们恍疑柳一鸣已是剑仙之流,否则怎有如此法力呢? 就在众人惊讶之际,忽闻柳一鸣又是一声轻笑道:“不知还有那位尊者,愿意下场指教?” 话声一落,左面那两人,同声猛喝,道:“好!娃儿真有你的,请再看我土木二尊者的!” 话一说完,喝声:“疾!” 两人右臂一扬,立即暴长几十倍,两只硕大无比,金光灿烂的大手,五指箕张,隐泛风雷之声,分左右凌空抓向柳一鸣。 这种异象,别说实质上具有无上威力,光看这股声势,换成别人,吓都吓死了! 但柳一鸣不愧是江湖奇侠“畸形儿”,只见他胸有成竹的,轩眉一笑,双手“万化神功”一挥,隔断对方真气,继而双掌凭空一抓。 说也真奇怪,那两只金光凶猛的大手,突如泄气的皮球般,又暴缩成一双长约五寸的紫金仙人掌,落在他的手中。 同时他莞尔一笑,道:“这小玩意儿,拿给孩子们玩,倒挺合适的!” 此时五位朱衣怪人,似乎全都十分惊震,顿时只见他们五人嘴皮微动,好似彼此商量,又好似在争论什么? 少顷,那中间和右手边的两位朱衣怪人,同声道:“娃儿,能连收金、木、土三位师弟的法宝,这回该我水、火两尊者!娃娃!请留神!” “神”字一落,忽见水、火两尊者袍袖中,各飞出灰、红两片云,一上一下,越涨越大,晃眼间,红云铺天,灰云盖地,并带着阵阵香风,氤氲缭绕,凌空冉冉下落。 顿时骄阳被掩,雪色无光,三十丈方圆内,昏天黑地,不辨东南西北。 将柳一鸣坐处,完全包没,并且其上半身烈火熊熊,赤焰蒸腾,宛如一座火山,而下半身却是寒气凛冽,宛如置身万年玄冰窟内。 武当老少见状,不由神色剧变,眼看其中毫无反应,柳一鸣想必是凶多吉少了。 五位来衣怪人一见,也颇沾沾自喜,面有得色,以为这种“水火炼金刚的天罗地网”,任这娃儿再有神通,也非受制不可。 倏闻天罗地网中的柳一鸣轻笑道:“水火交融,果真是御寒妙方,只不过俗气太重,太煞风景了,在下敬还阁下。” 话一说完,只见那天罗渐渐上升,烈火顿熄,地网慢慢右移,冷冽无比的寒气也消失了,而且似乎被一种无形力量席卷,晃眼吞没,立即化成一灰一红两条紫罗巾,掉落在柳一鸣手中。 五行尊者见对方竟具如此玄功,师门至宝,件件无效,这回去该如何向师尊交待? 柳一鸣收下灰红两条紫罗巾后,含笑朗声道:“五位还有什么法宝没有?” 五行尊者闻言,不禁十目相视,相顾无语可答。 柳一鸣俊眼一扫五行尊者,道:“五位绝学,在下已全领教过了,常言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在下想邯郸学步,有几套下登大雅之堂的幻术,敬奉五位。” 说着,语气一转,又继续道:“假如五位能不为所惑,那么今日此事就此作罢,否则你们就得还我一个公道来!” 话一说完,立即瞑目内视。 少顷,俊目倏张,神光暴射,同时手捏剑指,迎空圈划。 只见指尖不绝如缕的,飞出大小不一的银圈,盘旋空际,闪烁银光,亮晶晶,带着殷殷雷鸣,直向五行尊者套去。 五行尊者见状,立即展开“五行阴阳颠倒大阵”,来抵御这不绝如缕的银圈。 顿时,只见五行尊者五人的顶头上空,飘出五朵隐含煞气的黑云,迎了上去。 但是银圈并不畏煞气,愈套愈多,并且渐渐收缩束紧,极似一只红桶,外加一道接一道的银箍。 虽然这是幻术,可是金、木、水、火、士五行尊者,已忍不住面红耳赤,额上汗珠,涔涔而下,似乎是已经受不起了。 此时,柳一鸣手指又连点五点,飞出五道银丝,犹如一枝钓杆上,系着五条银色色丝,各系着一尾银红色大鱼一般。 只听他喝声:“起!”手指向上一抬。 五行尊者顿时应手凌空吊起,丝毫不能反抗,随即又听他喝声“落!” 手指微晃,银圈立即消失,五朱衣怪人,又跌坐原地。 五行尊者此刻已满面颓丧,心惊胆寒,默默相对无言。 稍顷,柳一鸣又微笑道:“请诸位准备,在下第二套来了!” 话声一落,随即撮口发出一阵抑扬顿挫的啸音。 啸声一起,由低微转而高亢,一入耳宛如虎啸龙吟,嗡嗡然轰声不绝,而且怪的是,你愈不想听,却听得愈真切。 五行尊者五人.连闭穴掩耳都无法挡住。 忽,啸声一落千丈,转而细如虫鸣,啾啾唧唧。 五行尊者,顿时感到四肢骸骨,似有蛆虫攒动,痒彻心肺,满身烦躁如焚,越是努力用功抵抗,越是感到痛痒难耐。 继而啸音一变,声如清吹细打,宛如九天仙乐,使人陶陶然,如入仙境,并恍然看见许多仙子翩翩起舞,浓艳温柔,落人心志。 五行尊者顿时起身手舞足蹈起来,人随音转,啸音一急就舞得快,啸音一缓,就舞得慢。 众人只见五行尊者朱衣飘风,舞成一团,尽管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如牛,仍无法自己。 柳一鸣见状,不为己甚,立即停止一音。 五行尊者这才同时停止舞蹈,如梦初醒,互相惊愕对视一眼,心有余悸,不由显出一副惊魂落魄之状。 柳一鸣道:“适才连番薄技,均承赐让,但不知五位尚有何话说?” 话一说完,五行尊者又恨又怕,满脸颓丧愤怒交织的尴尬神色,立即厉声喝道:“今日认栽,我们即刻回山,这笔账以后再算!” 柳一鸣闻言,突然一睑正色道:“五位请归告令师,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人外有人,中原武林绝非全是无能之辈,五年后,自有人会前往西昆仑,一试西昆仑的绝世武学!” 说着,随即将所收的法物,双手一扬,分飞原主,又继续喝道:“尊物在下无用,请拿回去吧!” 五行尊者也只好满脸羞愧的接过,五人连谢也不说一声,宛如丧家之犬,晃身如流星飞泻般往峰下落去。 武当派原本抱定誓死以护师门的决心,想不到天降福星,轻而易举的就把五行尊者给打发走了。 因此他们自掌门以下,无不对柳一鸣敬奉神明,晚间的庆功宴上,更是对柳一鸣千恩万谢,崇敬至极。 席间柳一鸣提起张玉霞之事,有意代为成全之事,一云真人闻言,不禁乐得呵呵大笑道:“这妮子真有眼光,能得如此福缘,太好了,太好了!这是贫道求之不得之事,柳少侠何用谦虚征求同意呢!” 席散之后,“闲云野鹤”四老齐集掌门静室,密议甚久,最后才由一鹤真人,恭请柳一鸣同入藏经密室。 大家分宾主坐定,一云真人才满睑正色道:“贫道忝掌本门,才疏学浅,德薄能鲜,险些将祖师数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如非柳少侠仗义援手,贫道虽粉身碎骨,亦愧见先师于地下,推究其原因,不外是武当派武功艺业,已日趋式微。” 话锋一顿,又道:“本门祖师爷洞玄真人,曾遗留玄门秘笈洞玄经一部,贫道参详二十余年,终因资质有限,至今仍一无所得,久闻柳少侠,学究天人,功参造化,而且品德高尚,是以我师兄弟四人,一致同意,并已向祖师祝告,从权假手外人,参洋传技,以光大本门武学,不知柳少侠,能否予以成全。” 柳一鸣闻言颇感十分为难,一者这是武当不传之秘,自为他人,岂可参与,二者四老言辞恳切,自己能否在短期内参透洞玄经呢? 他略为沉吟,才道:“此事尚祈四位道长三思,贵派不传之秘,岂可假手他人,况且在下智慧有限,能否参透玄妙,也未必可知。” 话一说完,四老又同声恭请道:“这是贫道们已经三思决定的事,务请柳少侠,不要再作谦辞。” 柳一鸣见无法推辞,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一试了。 于是一云真人谨慎的启开室内复壁的机关,捧出一册用黄绫严密包裹的绢册,又恭呈柳一鸣手中。 柳一鸣神色恭谨的双手接过,置于案头,然后再向一云真人道:“道长能否替在下准备一间静室,以便在下先作一番参详,然后我们共同研究。” 话声一落,一鹤真人立即接口道:“这藏经密室,倒是颇为宁静;只是设备太为简陋,不知是否可用?” 柳一鸣一听,不由笑道:“此处为贵派藏珍重地,自然最好,只是在下并非贵门中人,似乎有些不妥吧!” 一云真人笑道:“此地虽为本门重地,但对柳少侠却是例外,请柳少侠委曲一下吧!” 说完,四人起身告别,各自安寝。 柳一鸣也略作调息运气凝神的功夫,以恢复一日来的争斗疲劳,然后打开洞玄经参悟起来。 洞玄经共分上下两篇,上篇与北宋哲学家周敦颐太极图说,极为相似,内云:“无极而太极,太极分两仪,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后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分阴分阳,两仪立也!阳变阴合,而生水火金木火,五气顺布,四时行焉。 ……万物生生而变化无穷焉……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等……”凡一千三百字。 这一篇是蕴含玄门修真无上大法精义,主静、主柔,动静合运,刚柔并济,以静制动,以柔克刚,与道家无为心法,大致相同。 在武当四老,他们只知其文,不知其用,自然极难,但是柳一鸣在古洞中,已悟彻“青龙乾坤诀”演化而成的“万化神功”,早已洞彻天地间的奥妙,因此路为印证所学,便己了然于胸。 下篇乃是各种武功秘诀,字数极多,着话意必另有一本副册,详载着各种图解,两相对照之下,才能全盘通晓, 柳一鸣研读后,静中参评,由于缺少副册的对照,一直到五更鸡啼,天光破晓,隐闻殿后传来武当门人练功,口涌七擒掌,七绝剑招口诀时,才触发灵机,完全悟通,整衣一笑而起。 原来这些秘诀,就是武当派各种武功基本原理,七绝剑,七擒掌,正是武当派历代相传艺业,与洞玄经上的口诀完全符合,而且完全源于洞玄经。 只是当前武当弟子,连同掌教一云真人四老等,皆仅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罢了! 晨间柳一鸣乃邀集四老,再次聚集于密室笑道:“在下幸不辱使命,已粗解洞玄经的奥义。” 话一说完,四老不由大喜,连忙称谢,并且立即请教。 柳一鸣于是先按武当七擒革招式,逐一演练并回诵其诀,而且边演边解说其所以然的原理,四老闻听之后,豁然贯通,不禁喜得眉开眼笑。 柳一鸣又继续道:“依此决而触会贯通,凡武当派各种传统武技,不难增加一至数倍的功力。” 说着,又继续解说上篇柔、静、阴阳互生互化的天地奥妙原理,并且逐一征询他们调息吐纳各种内功境界,然后一一指示,四人应如何按上篇法诀,习静调元,打通任督二脉,以求三花聚顶、天气朝元。 他也将这些艰涩深奥的玄理,用各种浅近譬喻,简单扼要,分析详尽,即使四老根骨再低,也一样心神领会,雀跃不已。 云真人随即一脸肃容率其他三老向柳一鸣至诚顶礼,道:“柳少侠对武当再造之恩,一云不敢或忘,愿永生奉为师辈,代代相传,一云谨率三位帅兄弟件表先行叩头谢恩。” 柳一鸣见状,连忙答礼道:“区区小事,如何敢当各位道长如此重礼!在下不过是得之愚,野人献曝,有荒谬失礼之处,尚席四老多多海涵。” 四老今日异常兴奋,好似全都年轻几十岁,欢容满面,笑不绝口,对柳一鸣是既敬且亲,四人不断谆谆请益,似乎时间如寸寸寸阴般的宝贵。 柳一鸣在武当山上,逗留了七、八日,正欲取道南下时,忽然接获庄自强来信,说明已经替黑豹的五义及其手下数十人,安插在湖南长沙的便利商号分行,并且提及河南嵩山附近的分行出现两名自称是龙虎双僧的西藏僧人,四处为恶,分行中无人是其敌手,请求支援等等。 于是柳一鸣只得打消回乡念头继续北上,由武当山,经郧阳,出紫荆关,越桐柏山脉,过南阳,循白河,直趋嵩山。 一路上朔风怒啸呼呼,沙尘扑面,较之南方又是另有一番景象,经桐柏山,便已天寒地冻,大雪纷飞,诸山都已换披白色新装,诸水亦铺上一层如镜薄盖。 柳一鸣不愧雅人,逢此南方稀有之景,不禁到处留连,沿途赏玩,仆仆风尘,十二月初,才抵嵩山境内,自然山势更奇,景色更幽,处处更足以令人留连忘返。 话说,便利商号在庄自强和“四剑客”同心协力,以及柳一鸣大力赞助之下,早已遍布全国各地了。 由于便利商号完全是以服务为宗旨,所以物价不但较别的商号便宜,若遇有天灾地变,则可免费赈济灾民。 几个月下来,不但未曾亏本,反而因薄利多销,净赚五百九十多万两白银,也因树大招风,引起有心人的觊觎,但是因为他的店东是江湖奇侠“畸形儿”,所以尽管觊觎之人不在少数,却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而且因“畸形儿”曾入江斩毒龙,又出钱购买米粮赈济钱塘江灾民,引起当今天子的注目,遂颁下皇命,各州、县大小官吏,尽力配合便利商号的业务扩展,同时颁下一道圣谕,“畸形儿”如遇大小州官可不必行跪拜之礼。 是以便利商号,才能在短短几个月内,各分店遍布全国各地,而一般的盗贼也不敢有所蠢动。 这一日柳一鸣来到篙山脚下的便利商号分店附近,远远便已瞧见“追风剑客”兄弟四人,正和两名身穿大红憎袍的高大僧人,展开一场大战。 一时六人斗成二团,杵舞风雷俱动,剑摇寒星万点,双方杀得个难分难解。 尽管“四剑客”四人功力不错,但龙虎双僧也不是省油的灯,时间一久,四人已是攻少守多了。 两僧手中降魔杵指东划西,如虎人羊群,无人敢硬接,加上杵风如排山倒海,重似泰山,“四剑客”已是岌岌可危了。 蓦然一声轻啸,从右侧山峦上,凌空飞落一条青影,并且听来人朗喝道:“大家住手!” 声音清越,声调虽然不高,却使龙虎双僧,入耳如闻雷震,历久嗡嗡不绝,不由心中一凛,倏地抢攻三招,身形暴退丈外,并且循声注视。 只见一位骨秀神清的少年青衣书生,正在众人欢声中,悠闲的卓立身前,并向自己两人轻喝道:“你们两个蠢材,想必就是红教门下的龙虎双僧了吧,出家人不守清规,竟敢闯入中原,拦路打劫,这等罪过,应受何种业报,你们自己说吧!” 两僧虽为方才先声所夺,以为是来了高人,但是一看来人不过是一个少年的文弱书生,那会放在眼里,是以闻言不但不怒,反而仰天呵呵狂笑起来。 良久,龙僧浓眉一竖,厉声喝道:“你这瘟生,想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口出狂言,来搅混佛爷们的买卖,识相的快滚到一边去,看看热闹,待会佛爷慈悲收你做个小沙弥,分你一杯羹,否则就有你好受的。” 柳一鸣闻言,口中不经意的笑道:“在下实在看不出你这两个连受别人利用都不知道的笨蛋,有什么能力,在下不为己甚,留下你们手中的降魔杵,回去告诉你们的哈图哈达,中原境内不容你们横行!” 话一说完,龙虎双增再也按捺不住怒气,怪眼一瞪,同时喝道:“瘟生硬要找死,佛爷们就先超度你了!” “了”字一落,龙僧降魔杵一摆,一式“野火烧天”,带起一股劲风,疾如闪电飘风,当头向柳一鸣压下。 眼看敌人不逃不避,就要伤在杵下时,忽然双目一花,杵下便失去了人影。 同时突闻那瘟生安详的卓立在一丈开外,向自己的师弟虎僧招手道:“要嘛你们两个蠢材一齐上,在下可没有时间陪你们耍狗熊!” 龙虎双僧闻言,立时被气得三尺暴跳,七孔生烟,也不再答话,肥大朱红僧袍,宛如两团烈火,双双纵身拔起,凌空五六丈,像两朵红云,挟着一阵狂风,同时向对方罩下。 来势凌厉无比,若以为他们外表粗笨,就不灵活,那便大错而特错了。 柳一鸣仍是一味嘻嘻哈哈,眼看来势,立即展开“万象迷踪步”,只见他左旋右转,右转左旋,兔起鹘落,在龙虎双僧惊涛骇浪的攻势中,从容出没,随意旋回,总是那么一动一静恰到好处。 在龙虎双僧的杵影掌风间隙中,滴溜溜的乱转,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美妙,真像是马戏中耍狗熊一般。 只见得“四剑客”兄弟四人,不由纷纷鼓掌叫好,一时欢声雷动。 而场中的龙虎双僧却是越打越吃惊,越打越恼火,渐渐的感到胆寒了。 对方这奇妙身法,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尽管自己师兄弟两人,已将降魔杵十荡十诀的绝招使遍了,但对方的人影,恍如有形无物,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一会儿满眼都是敌人,一会儿敌人却不见踪迹。 同时招招抢制先机,快如电光石火,闹得你头晕目眩,简直无处下手。 想那龙虎双僧横行西藏,平日不可一世,何曾受过如此窝囊气,只气得两人形如发疯,怒吼如雷,双杵交叉织成漫天杵影,如雨打芭蕉般的向柳一鸣当头罩下。 柳一鸣一见来势,白袖微拂,立时有一重无形劲气,把双僧震退,两僧被震得倒退七八尺,才拿桩站稳。 同时笑道:“依在下看来,两位还是把降魔杵留下,否则……” 话未说完,在一旁掠阵的“九宫剑客”朱建民,立即接口道:“柳少侠当心,这两个大喇嘛还会掌心雷!” 这一说,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那在一旁气喘如牛,心胆俱裂的龙虎双僧闻言,内心暗忖:“这小子瘟生是何来头,武功竟然如此神奇奥妙,高不可测,别说那种身法飘忽不定难以捉摸,只看他方才轻轻一掌,就非自己两人能力所敌,何不用幻术取胜呢!” 心意及此,两人不由相视一眼,立即将降魔杵插在身后,龙僧怪眼一翻怒喝道:“瘟生小子果然有些门道,现在报上名来受死!” 柳一鸣一听,剑眉倏轩,笑道:“真是一双蠢熊,柱你们千里迢迢,跑到中原为人卖命,连要找的人就在前面也不认识,岂不是糊涂透顶,笑破人家的肚皮了吗?蠢熊!” 说着一顿,又轻声喝道:“我是谁,你们知道了吧?” 龙虎双僧闻言,先是一凛继而一喜,桀桀怪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你这小子,就是圣上急欲召见的什么‘畸形儿’,自己赶来送死,倒省得佛爷们许多手脚了。” “了”字一落,龙虎双僧巨雷般的猛喝一声,道:“瘟生照打!” 同时两人巨目暴射绿光,双掌一合一翻,一阵轰轰之声的五雷掌心诀,如山崩海裂,双双向柳一鸣劈到。 在他们认为,自己这种密宗拿手绝活——五雷掌心诀,任你武功再高,闻声已受感应,而且内藏风雷幻影神诀,亦真亦幻,有虚有实,任你是个大行家,也逃不出此厄。 因此,龙虎双僧抱着很大的信心,法、力兼施,以十成功力同时劈出,冀望能一击成功,将“畸形儿”柳一鸣立毙掌下,以免日后让他入京面圣,破坏自己师徒的万世大计。 两人正在大打如意算盘之际,岂料五雷掌心诀一进入对方身前丈内,立即音消劲失,如泥牛入海般,消失于无形。 而对方不但未见作势,意态悠闲,而且双目神光熠熠,向自己点头微笑。 他两人见状,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由内心十分讶异,天下那有这种怪事,即使是铜浇的罗汉,铁打的金刚,也承受不了五雷掌心诀的全力一击。 于是两人暗中又集聚功力,连试了几试。 谁知不试还好,这一试,还不是如雪狮子向火,立即化于无形,龙虎双僧不由心胆俱悸。额上冷汗直流,人也同时楞住了! 同时迷惘中,忽闻敌人指着自己头上汗珠轻笑道:“常言道:雷声大,雨点小,怎的你们两个蠢蛋,却是和别人相反呢!” 话声一落,山道上突然飞驰而出四骑健马,马上四人皆是道装,为首一人五绺长须,年逾五句,貌像清癯,形容削瘦,腰悬朱红葫芦,背插宝剑,红穗随风飘荡,神情暇逸。 由装束上,乍见之下,宛如八仙中的纯阳真人吕洞宾下凡来—— 清心居士扫描,怜莲ocr 第十四章 擂台大会化干戈 龙虎双僧一见来,脸上立即露出喜色,迎上前去,兴奋的双手合掌道:“吴真人来的正好!”话锋一顿,指了指柳一鸣,道:“我们的点子就是眼前这瘟生!” 那姓吴的老道,闻言侧目略一斜睨,倏地哈哈狂笑道:“我道是什么样的人物!原来只是一个乳臭未干,胎毛未褪的小子!” 语气神态狂悖已极,似乎场中各人,没有一个在他眼下。 柳一鸣闻言,不由怒火中烧,只见他剑眉倏挑,冷笑道:“道长何人?口气倒还真不小,在下虽然年轻识浅,却也绝非几句犬吠狂吹可以吓退的。” 老道一听,立即双目一瞪,厉声喝道:“无知孺子,连我崆峒‘赛纯阳’吴道玄都不认识,还问什么江湖,今日竟敢在我面前放肆,胆子倒是不小。” 话锋一顿,又向身后喝声道:“三清何在,快把这小子给我拿下来!” 倏闻一声:“弟子遵命!” 话声一落,身后三个中年道人,如飞而出,并同声朝柳一鸣喝道:“野小子,快自缚双手,省得道爷们动手!” 柳一鸣闻言,知道来人是崆峒门下,内心不由一怔,暗忖:“崆峒派素来不过问江湖中事,如今为何和这些番僧沆瀣一气呢?自己倒要好好的规劝一番,才不致遗羞名门才好!” 心念及此,对他身前三道,视若无睹,理也不理,仅是一味注视着“赛纯阳”吴道玄笑道:“道长既是崆峒名宿,有道全真,自然善恶分明,洞烛是非,怎的和……” 话未说完,吴道玄早已怒目圆睁,“呸”了一声,狞笑道:“好一个伶牙俐嘴的小子,什么叫做善恶?什么叫做是非?我们道家都是无为而无所不为,没有你们那套假仁假义的幌子!” 说完,又向身后三道喝道:“三清还不快将这小子擒过来!” 柳一鸣见状,知他陷溺已深,已失却了人性,不由轻叹一声,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也罢,就让你们先得点报应再说!” 话声一落,那三清三个道人已接连如排山倒海的推出六掌! 但是说也奇怪,那六道如山掌劲明明已经劈上了对方,但是对方不仅毫如未觉,而且连正眼也不看他们,这是什么功夫呢? 他们三人正怔怔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忽然见敌人剑眉微扬,轻喝一声,道:“三位稍安勿躁,请先看在下玩一套戏法。” “法”字一落,白袖激扬,三清三道顿时只感到一股极大的潜力,逼得三人倒退不迭,楞在一旁。 “赛纯阳”吴道玄,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自然也是个识货之人,此时一见,不禁内心一惊,轻敌之念立失,暗中戒备凝神看他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只见柳一鸣手捏剑决,俊目倏睁神光熠熠,向龙虎双僧喝道:“你们的五雷掌心诀,不过如此罢了,现在看我的了!” 话一说完,剑诀向空中连划,顿时只见空中一亮,剑诀上空由无变有,生生不息的,飞出大小不等,亮光闪闪的银圈,盘旋空际,宛如水中的涟漪,冉冉下降,看似缓实则疾。 龙虎双僧才一入眼,便已不知不觉中被套上身来了。 他们既惊心动魄弄不清是何法宝?又不甘心立以待缚,是以奋力纵身腾跃,希望能跳出银圈外。 岂料那银圈不但愈来愈多,而且似乎有灵性一般,一个接一个的如潮涌至。 只要他们跳跃穿过,便消失无踪,如果稍一停顿,便紧勒在身上,透不过气来,不管两人如何施法运功,全都无可奈何。 他们除了不断飞纵钻圈之外,别无他法,顿时只见银光匝地,红霞乱闪,赏心说目。 这种奇事,看似十分柔和,只不过是龙虎双僧一直不停的翻滚跳跃而已。 但若是仔细一看,龙虎双僧已双眼发直,如中疯魔一般,额上青筋暴起,汗珠如豆潸潸而下,分明已身不由己,痛苦到了极点。 场中除了“九宫剑客”四兄弟,不时纷纷鼓掌叫好喝彩声外,崆峒“赛纯阳”吴道玄师徒四人,此时乍睹神奇,想不到武功法力皆不可一世的龙虎双僧,今日竟如此狼狈不堪。 直惊得他脸上神色由红而白,由白而青,先前那份目中无人的气势,早已烟飞云散了。 但是吴道玄枭雄心性,虽然对眼前形势,怵目惊心,却仍自恃身怀无敌歹毒暗器,一时恶向胆边生,乘着柳一鸣目注龙虎双僧之际—— 冷不防双手倏扬,用满天花雨手法,一连三十六颗子母毒磷烈火夺命弹,同时发出,并且唯恐无法制敌于死命,又以快如电光石火的手法,取出腰际的朱红葫芦,运气双掌一催,一蓬毒针,随后急袭而来。 一时烈焰腾空,毒弹、毒针漫天飞舞,两股恶毒暗器,疾如风驰电掣,势如浊浪排空,一齐向柳一鸣全身罩下! 眼见夺命弹就要爆裂,只要一爆裂,马上方圆二十丈内,便要化成一片焦土。 蓦见柳一鸣剑眉微蹙,神色镇定时,左袖微微一排,同时右手剑诀一点一划,烈火顿时倒飞反扑,毒针和夺命弹顿时被银丝系住。 宛如一丛流星雨,曳着银丝,随火飞回,反联合织成一座红幕珠罩,将吴道玄罩在其中。 最奇怪的是,子母毒磷烈火夺命弹似乎随着柳一鸣的心意,只是将吴道玄困在其中,使得吴道玄心神皆颤,肝胆俱裂,受尽了活罪。 这种阵仗,只见得“四剑客”惊喜不绝,而日中啧啧称奇。 此时龙虎双僧,早已精疲力竭,萎顿不堪,随着柳一鸣,剑决一收,喝声道:“停!” 顿时只见银圈立杳,嘎然而止,“噗通”一声,扑的跌翻在地,和两条死牛一般,喘息不已的爬也爬不起来了。 而崆峒三清师兄弟三人,见乃师作法自毙,困于本身烈火夺命弹之中,随时有被炸成粉身碎骨的可能。 而自己三人又无力救援,三人不由露出了一脸乞命的可怜相。 三人正待俯伏求饶时,忽闻来路上,响起一声宏钟似的大喝道:“崆峒贼道休走,留下经文来!” 话落人现,原来是少林寺五大长老中的十方、十戒、十空三个老和尚。 个个手持镔铁禅技,怒容满面的,望着崆峒三清师兄弟三人。 但是当他们见到赛纯阳吴道玄狼狈的模样,以及倒在地上,喘息不已的龙虎双僧时,不由愣住了! 他们何曾看过这等怪事,一个飞扬跋扈、目空一切、不可一世、作恶多端的“赛纯阳” 吴道玄,竟被自己仗以成名,赖以为恶的子母磷烈火夺命弹,凌空包没在其中。 顷刻之后,三人才回过神来,十方大师一扫全场,才向卓立当场微笑不已的柳一鸣合掌朗声道:“老衲少林十方,因崆峒贼道,夜入少林,以声东击西之计,火焚达摩院,趁机盗取易筋经,敬祈施主着在我佛的面子上,将贼道交于老衲,则敝寺上下永志不忘。” 话一说完,柳一鸣才知三位和尚都是少林僧人,并且为首之人竟是少林五十七代方丈十方大师,立即面露微笑,长揖答礼道:“在下柳一鸣,正拟前往贵宝刹参谒,今日能在此相遇,真是三生有幸,本来大师之命,在下自应遵办,但是少林、崆峒均为中原武林一脉,不妨追回易筋经,略施薄惩,暂饶他们一命,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话一说完,十方大师立即双手合什道:“原来施主就是‘畸形儿’柳少施主,老衲心仪已久,今日真是幸会,既能承相助截获崆峒贼道,一切就由少施主作主就可以了。” 柳一鸣与十戒、十空两老见过礼,闻了十方大师的话后,只见他右掌迎空一挥,顿时一股潜力将“赛纯阳”吴道玄各种歹毒暗器直卷上空中。 蓦闻一声“轰”然巨响,便悉数化为烟灰,消灭殆尽。 吴道玄和旁立的三位弟子见状,不由倒抽了一口气,如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一睑颓丧之色,垂着头,默不作声。 柳一鸣见状,随即向赛纯阳吴道玄笑道:“现在道长可听我几句良言相劝了吧!” 说着,语气一转,正色道:“道长本是名门之徒,岂能如此倒行逆施,看在本是武林一脉的份上,在下不为己甚,务望从此洗心革面,修心养性,多积善功以补前愆,现在请将少林易筋经,交还十方大师,就此回山,勿再为虎作伥,以颐养天年是幸!” 柳一鸣这一番话,虽然说得十分婉转,但是听在吴道玄的耳中,却是有生以来,所受的第一次教训。 他双目布满血丝,生具恶根,忠言逆耳,那里还听得进去,只不过目前迫于形势,技不如人,又能奈得了他何? 所以只好忿然喝道:“道爷今日认栽了,除非小子你马上将我杀掉,否则我不领这种人情,只要我有三寸气在,誓报此仇,至于少林那本破经道爷不过是想一试那些秃驴的业艺而已,谁还稀罕不成!” 说着,伸手由怀中取出一本黄绢经册,信手一扬,向柳一鸣飞来,道:“凭你方才那一掌消灭暗器的手法,值得我便宜少林贼秃一次,不过你方才多半是以邪门妖法取胜,道爷我败得心有不甘,明人不做暗事,道爷我两个月内,必邀能人找你算账,以及再上嵩山扫荡少林派。” 柳一鸣闻言,一面伸手接住黄绢经册,一面慨叹一声,道:“祸福无门,惟人自招,道长既然执迷不悟,在下也莫可奈何,如果道长执意如此,两个月后,在下定当在嵩山候教,只是届时就没有如此好相易与了。” 说着,又一指正在雪地上打坐,行功疗伤的龙虎双僧喝道:“你们这两个蠢蛋,我今日也不为己甚,暂且饶过,如果能以方才薄惩为戒,放下屠刀,我便一概既往不究,否则归告于师哈图哈达,亦不妨参与崆峒少林两十月之会,让我一并为武林除害,是和是战?就由你们自己抉择,滚吧!” 话声一落,龙虎双僧和“赛纯阳”吴道玄师徒四人,已如丧家之犬,心仍有余悸,那还敢再有半个不字。 闻言之后,六人便垂头丧气的翻身上马,一脸沮丧的表情,恶狠狠的瞪视了柳一鸣及在场众人一眼,一声不响的纵马向西飞驰而去。 俟众贼背影消失之后,柳一鸣立即将黄绢经书交还十方大师,十方大师双手恭谨的接了过来,并且谢道:“多谢柳少施主相助之情,方才要不是柳少施主大展神威,慑眼这一班妖魔,敝寺想要收回易筋经,恐怕难上加难了。” 话锋一顿,又道:“此地井非谈话之所,我们不妨找家客栈坐下来长谈如何?” 柳一鸣尚未答话,“九宫剑客”朱建民已然接口道:“三位大师,前面不远就是敝号分店,不妨前往敝号分店一叙?” 三老首先应好,柳一鸣也连连颔首称是。 于是大家一齐立即起程,不到一个时辰,众人已来到了便利商号嵩山分店。 众人分宾主落坐之后,才听十方大师详细说出崆峒与少林纠葛的原因。 原来号称武林六大门派的少林、武当、峨嵋、华山、昆仑、崆峒,在艺业上各有长短,在信仰上有佛有道也有儒,虽然红花白藕青荷叶,武林本是一家。 但常言道:文无第一,武没第二,所以各派均以武林领袖自居,惟我独尊,不肯下人。 因此表面上各行其是,骨子里却相互猜忌,彼此倾轧,互不相容,更各自炫其绝技,敝帚自珍不传外人,本已如同水火,各怀极深成见,那禁得起有心人从中挑拨离间,以及千方百计的搬弄是非。 所幸各派尚有不少有识之士,深明大义,极力从中化解,以致多年来,并未演成火拼局面,只不过各门派门人,时有小纠纷传出。 此次崆峒少林之争,导火线乃是去年五月中旬所发生的,由崆峒俗家弟子尤宜滔引起的。 这尤宜滔本是开封一个小地痞,因为有几分小聪明,而且更会吹、捧、拍马屁的嘴上功夫,因此在开封地面上,素有“开封之霸”的绰号。 他本性喜舞拳弄棒,过去曾因投师少林被拒,后来辗转投入崆峒“赛纯阳”吴道玄门下,由于他有几分小聪明,再加上善于逢迎拍马尼,所以最得其师赛纯阳吴道玄的宠爱。 十年艺满下山行道江湖,这个小病子自恃艺业,雄心万丈,乃决心要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以彰显师门,同时要独霸中州,并且心记昔日投师少林被拒之耻。 因此,他这第一次成名露脸的地方,便选在嵩山少林寺。 这一天,他暗藏兵刃,打扮成一个进香游客,约几个昔日得力手下,直趋少林拜山.并且自称“一掌镇中州”。 当然少林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狂妄小子,并不十分重视,只由知客僧百悟和尚接见。 尤宜滔这痞子不知天高地厚,一开口便道:“久闻少林素以武林泰斗自居,有许多不传外人绝技,敝人不自量力,今日特专程前来领教,但不知贵派何以教我!” 百悟和尚闻言,双手合什答道:“尤施主好说!佛门是清净之地,从不以武炫人,敝寺僧人只不过略懂一点强身健体的皮毛功夫,以备行脚野宿时,免为野兽所噬而已,那有什么绝技呢!” 尤宜滔闻言,内心暗忖:“好一个贼秃,分明是瞧不起你家尤大爷,说得冠冕堂皇,推得是干干净净,我今天不让你们出点只,就不叫‘有一套’,看你推得了才怪!” 心念及此,立即冷笑一声,道:“照百悟大师如此说来,莫非是认为在下不堪就教罗! 不过我尤某人,为免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总该有点收获才是。” 话锋一顿,又偏偏头,故作寻思继续道:“听说贵派达摩院罗汉堂和藏经阁,里面的机关消息布置的十分玄奥,许多绝技也全可由铜人自动发挥,在下意欲见识一下,以为此行纪念,尚祈大师能予以通融。” 百悟闻言,见他出言狂傲,句句进逼,不由气往上冲,内心忖道:“这小于如此狂妄自大,不叫他尝点苦头,恐怕真打发不走呢!” 心念及此,立即微微冷笑道:“那只不过是考验门人功课的处所,施主如果有兴趣,贫僧自然不会扫了施主的兴,不过施主远来是客,如有任何闪失,这叫贫僧如何交代呢?” 尤宜滔闻言,随即又是嘿嘿冷笑道:“这个大师不用费心,凭那些死东西,我尤宜滔还没放在眼里,如有任何闪失,皆与贵寺无关,只怨我学艺不精。” 话一说完,百悟和尚立即答道:“好!” 同时在前引领着尤宜滔一行人,走到十八铜人阵的入口,止步停身道:“施主请!恕贫僧不能奉陪了。” 尤宜滔一听,立即脱去长衣,交给随行手下,露出一身劲装,向百悟和尚略一点头,便趾高气昂的大步走了进去。 他虽然表面上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但内心却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少林寺也开非是浪得虚名得门派。 是以他刚进第一道门,便随即停下脚步,仔细得游目打量一番。 只见里面十分宽敞,上下四壁,似乎都非常牢固,十八个铜人罗汉个个高约十尺,或坐或卧,姿态不一,位置参差不齐,看起来似乎毫无章法,每个铜人罗汉相距三四丈,全都静悄悄的,一片庄严穆肃气象。 尤宜滔本来最擅长的是轻功,他略一思索,立即纵身一式“飞燕投林”,准备以己之长,从各铜人罗汉间隙通过。 不料他才一纵起,第一尊铜人罗汉立即如活人一般,一式“力劈华山”,呼的一掌,迎头拍到,来势快如脱弦之矢,而且掌力万钧,锐风呼啸。 尤宜滔不愧是“有一套”,他一见连忙使出一式“鹞子翻身”,在空中连翻三四个筋斗,闪避落地。 他不由大吃一惊,暗忖:“看来,如果不一个一个的取胜,要想取巧通过恐怕是不可能了!” 心念及此,那铜人罗汉又变式挥掌攻到,不但部位拿捏得非常准确,招招都是直取自己要害,而且暗藏各种变化,招式十分玄妙,简直和真人没有什么两样。 尤宜滔见状,那敢怠慢,立即凝神运气,展开师门不传绝学——天罡地煞掌法,一招一式对拆起来。 别以为铜人罗汉只是个机械木偶,可是机关消息布置的精妙,实在是巧夺天工,只看它灵活腾挪,旋回转折,进退补位,与一般武林高手并不多退让,而且周身铜制,不仅掌力,比一般人,还要更胜一筹呢! 双方打得翻翻滚滚,四掌虎虎生风,五十几回合过去了,尤宜滔仍找不出一丝破绽,他愈打愈心惊,越斗越焦急。 内心不禁暗忖道:“现在连一个铜人都无法击退,这座十八铜人罗汉阵,该如何过去?” 心念及此,不由渐渐沮丧气馁起来,谁知略一分神,一个不小心,一招用老,为铜人一式“饿虎扑羊”,左掌攫住,钢爪扣住肩头,连衣带肉被扯下一大片,不禁痛彻心脾,立时吓了个魂不附体。 在惊慌失措中,顿时忘了铜人罗汉不是活人,本能的败中求胜,一式“双龙取水”,双指点中铜人巨目。 这一点,点出了奇事来,只闻哗啦一声,铜人立即舒掌归位,完全静止恢复原状。 原来这第一个铜人罗汉的开关枢纽,恰好是在双目的部份,总算让他给蒙着了。 这一来,尤宜滔顿时灵机一动,内心暗忖:“自己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些铜人罗汉都是一些机关消息,自己竟懵懂得只顾和它硬拼,而不晓得找其控制枢纽。” 心想至此,心神一定,倏地想起方才那铜人罗汉所使的招式,不正是自己师门常研究破解的,少林十八伏虎罗汉拳吗? 因此他便胸有成竹,精神大振,马上走向第二个铜人罗汉,一面使出专门克制十八伏虎罗汉拳的招式,一方面观察枢纽的所在。 如此一来,果然被他一路过关斩将,连连闯过十二关,已通行了大半座的十八铜人阵。 他正暗自得意,心想这十八铜人阵也不过是如此而已。 蓦闻巷中一阵响动,倏地形势大变,十八个铜人罗汉已由纵列,一变而成九宫方位,个个挥拳舞掌,如狂风骤雨般的包围上来,并且互相配合紧凑,招式亦大异其前,看不出一丝破绽。 尤宜滔见状,不由大吃一惊,但事已至此,只得尽展十一所学,脚踩子午魁星步,配合一百零八式天罡地煞掌,迎了上去。 如论尤宜滔功力,绝不下于一般高手,对崆铜的绝学功夫,因得“赛纯阳”吴道玄的钟爱,已尽得十之六七真传。 但由于出师未久,经验自然谈不上老到,尤其心气浮而不沉,在十八铜人阵内,以寡敌众,如何能是十八铜人罗汉的对手。 只见他勉力支撑了二十多个回合,便已险象环生,汗流浃背,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此时,伏虎罗汉一招双风灌耳,照理应该以脱袍换位化解,但是偏偏他心慌意乱,忘了左侧作势,欲扑的降龙罗汉,而退后一步,一式“横扫千军”。 这一式打出,正好将整个后背完全卖给了降龙罗汉。 只见铜人降龙罗汉,一招“饥鹰攫兔”,夹背捞住,五只钢钩坚如利爪,深入皮肉,凌空举起。 这一被凌空举起,不但无法转动,而且立即痛晕了过去。 直到他醒来睁眼一看,已离开十八铜人阵,躺在知客室的禅床上,背上也已经敷药止痛,而且随行的手下,全是一副惶恐不安的神色,围绕注视。 知客僧百悟一见尤宜滔醒了过来,立即朗声道:“尤施主不慎遇险,贫憎非常抱歉,幸好所伤并无大碍,得罪之处,还望尤施主多多包涵。” 尤宜滔闻言,一脸悻悻之色,猛一咬牙,忍痛挺身立起,忿然道:“只怨我姓尤的一时大意,以致马失前蹄,遭此挫败,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话锋一顿,朝着随行的手下望了一眼,又继续道:“我们走!下次再来!”话一说完,便率先走了出去。 谁知尤宜滔此去,立即向其师“赛纯阳”吴道玄哭诉,并加油添醋,说少林如何的瞧不起崆峒,而且还说崆峒只不过是虚有其名,根本不配名列六大门派之一。 “赛纯阳”吴道玄,心性本就狭窄,气量小又善妒,怎堪经尤宜滔撩拨,所以便演成了崆峒少林之争的导火线了。 世事真是无巧不成书,“赛纯阳”吴道玄路上恰逢西藏红教龙虎双憎,三人本是旧识,于是便结伴同行,一直到洛阳才分手。 由于“赛纯阳”吴道玄师徒四人,都是武林有数高手,较之尤宜滔何止高明十倍,同时潜入少林寺,趁着黑夜以声东击西之计,由三清弟子在达摩院纵火,引起少林僧侣的注意,然后他才趁机潜入藏经阁盗取易筋经。 俟少林五老闻警赶到时,他们已从容退出了少林寺,并且在山门遥指五老,留下姓名,便翩然离开嵩山。 少林居然敢以武林泰斗自居,又岂是怕事之辈,这种焚院盗经之耻,数百年来未曾有过,叫他们如何忍耐得下来。 更何况各派之间,早已有怨隙存在,因此,全寺高手,一齐出发,分批向崆峒漏夜急赶,决心和他们拼个强存弱亡,以雪此耻。 其中又以十方、十戒、十空三老功力最高,三人一展身形,如风驰电掣般的,一路上追蹑“赛纯阳”吴道玄师徒,前后不过相差一、两个时辰。 虽然他们情急奋起全力直追,一切在所不计,但是对“赛纯阳”吴道玄那一身出神入化,狠毒无比的火器,实在是毫无对策。 那知眼看即将追及“赛纯阳”吴道玄师徒四人时,才又发现两个武林侧目,江湖中人人畏如蛇蝎的极厉害魔头——龙虎双僧。 即至看清形势,不禁是又喜又惊! 喜的是,贼道和番僧,已全为别人所制。 惊的是,眼前这个少年,不但倜傥风流而且温文儒雅,怎会有此绝世功力,独自一人从容制服这些人人畏之如虎的几个魔头。 因此,十方大师由于心生敬仰,乃趋前通名以礼相见。 这才知道眼前这丰神如玉的青衫书生,就是近日闻名的“畸形儿”柳一鸣。 他三人不但一见柳一鸣即为其超然风范所慑,和谦恭礼让所感,最使他们师兄弟三人心折的,是亲眼目睹,柳一鸣方才那一掌之威,卷起“赛纯阳”吴道玄所有子母毒磷烈火夺命弹,直上高空而完全消灭于无形。 这种不可思议的功力,简直是仙佛化身,凡人岂能做到。 自然能夺回师门至宝,已使他们师兄弟三人感到十分兴奋,更何况又将崆峒少林之争,揽在他的身上,这种义薄云天的行为,怎不使少林三老,铭心刻骨,永生不敢或忘。 是以一到便利商号分行,十方大师一再礼谢,并且极为诚挚的欢迎邀约柳一鸣莅临嵩山小住一时。 柳一鸣闻言,诚恳辞谢三老之请,道:“此次与三位大师不期而遇,实乃快事,在下欲回南昌一行,反正两个月内必践约嵩山,会晤有期,如今只好心领了。” 少林十方三老闻言,虽然大感失望,但也不好意思坚邀,于是便起身告辞,由十方大师道:“老衲师兄弟三人,必须前往通知门下弟子,就此告别,各位后会有期!” “期”字一落,师兄弟三人随即鱼贯走出。 柳一鸣和“九宫剑客”朱建民兄弟等人,在便利商号分行往了一宿,翌日一早,便风尘仆仆,取道东行南下,途经洛阳,略一作停留,以访故都名胜。 大概元月下旬,才到达了南北要冲襄阳。 当日住在城西的悦来客栈,南来北往的旅客众多,城内市面十分兴隆。 晚餐后,耳闻纷纷传言,本城四海镖局总镖头“四海游龙” 欧阳云生,摆设擂台,大会华山派,明天正是擂台比武的日期。 “九宫剑客”朱建民和“四海游龙”欧阳云生,不但是同行,而且交情颇深,心存相助一臂之力,乃提议不妨暂留一日,前去探个究竟,柳一鸣本无可无不可,是以就应允了。 有话即长,无话即短。 翌日一早,便由店伙引导,一行五人来到摆设擂台的东校场。 只见擂台下人山人海,观众极多,且有官府行差在场镇压。 擂台设置十分坚牢讲究,高有七丈,宽约二百余尺,一色巨木厚板钉成,上面悬着一幅红绫,上书“以武会友”四个大字,东西各搭布棚,并排设坐位,中间是观众席。 顷刻后,东西棚都有人鱼贯而入,为数甚多,其间最引人注目的,在东棚,是一位躯干雄伟,赤面银髯老者,和一道一尼,在西棚是两位一瘦一胖老道,以及四位身着红色衣裳,形容妖冶的半老徐娘。 此时人群中,有人谈论道:“别看今日擂台是四海镖局所设,实际上,却是峨嵋、华山两派之争!不信你看,东棚的一尼一道,不正是峨嵋慈因师太和掌门无为道长吗?西棚里那两个道人,胖的是华山掌门‘幻影羽士’公孙龙,瘦的是‘瘦灵官’东郭秦沛呢!” 说话间,两边人都已到齐,只见那赤面银髯躯健雄伟的老者,起身大步踏出棚外,同时一纵身上台,转身作了一个罗揖,然后声如宏钟道:“在下四海镖局欧阳云生,平日以走镖为业,吃的是刀口饭,最近因华山派朋友不谅解,诸多阻难,为了避免增加误会,和互相暗中寻仇,所以才呈准官府,摆设擂台,以武会友。” 说着,望了台下众人一眼,又继续道:“彼此光明正大一较长短,生死不计,如果敝局技不如人,便立即收歇镖局业务,从此不再在黄河两岸走动,假若侥幸能得占先,则此后关洛道上,本局镖旗所至,务请华山朋友,勿再为难! 现在请在场各位前辈,各位父老,各位朋友都是明证,我们双方出言绝不反侮,敬请主持江湖公道!” 随即又宣布比武规则,再抱拳向下一礼,然后才返了下去。 紧接着由东棚内飞出一个身穿黄色劲装,背插青钢长剑的雄壮中年人,双目炯炯有神,身形十分威猛。 他一纵上擂台,立即朗声道:“在下‘满天星’史都华,笨鸟先飞,先唱一场开锣戏,不知华山哪位朋友愿意上台指教?” 话声一落,西棚立即飞身纵上一人,短小精悍,全身黝黑如墨,手持一把蓝汪汪的奇形兵刃蜈蚣剪,一看便知是淬上剧毒,高喝道:“我‘飞天蜈蚣’林白来也!” 双方略一拱手,互道声:“请!”后,再也不答话,便各自出兵刃进招。 “满天星”手中一支青钢长剑,完全是峨嵋乱披风招数,想必是该派弟子。不但招式纯熟,而且功力颇强,一出手就是“唰唰唰”一连三剑,别看他指东划西,好似漫无章法的乱劈乱刺一通,其实那正是乱披风剑法中的连环三招,“风生水起”,“风雷俱动”、“风起云涌”。 “飞天蜈蚣”林白见状,也立即展开怪异招式,一把蜈蚣剪,劈、锁、挂、剪、刺,如出海蚊龙,泛起团团蓝光。 两人似乎怀有深仇大恨,出手招招不离周身要穴,下手绝不留情,一交上手,就以性命相拼。 转眼间,已是四五十回合,史都华不愧是名门高徒,内力较为深厚,似乎愈战愈勇。 只见他左掌右剑,双管齐下,配合得天衣无缝,更增加了不少威力。 而“飞天蜈蚣”林白,因不循正途只着重外家功夫的修为,所以此时已额上冷汗直流,只好以小巧身法,一味游斗。 眼看“飞天蜈蚣”林白,已渐渐不支了。 岂知他突然一式“旱地拔葱”,身形凌空纵起一丈左右,同时厉喝道:“小子看暗青子!” 话声一落,抖手一把淬毒青芙镖,如同一蓬蓝雨,向“满天星”史都华当头罩去,快如电光石火,出手歹毒,全是出人意料之外。 “满天星”史都华见状,立即一式“倒打金镖”,身形向左侧飞闪而出,同时剑化“八方风雨”,舞成一团寒光,护住身形。 但是因为青芙镖完全以“漫天花雨”的手法打出,不但来势既疾且猛,而且数量又多,尽管“满天星”史都华应变迅速,但也难逃此劫,顿时他双腿连中数镖,顿时倒地不起。 这种以暗器伤人取胜,不光明正大的手法,立时激起峨嵋掌门无为道长的怒火,只见他双肩一晃,如一朵轻云般飘身上台。 向“飞天蜈蚣”林白,怒喝一声,道:“无耻狗贼,竟敢施放暗器!” 话一说完,“瘦灵官”东郭秦沛,也同时纵上台来,拦在林白身前,嘿嘿冷笑道:“常言道:胜者为强,难道还规定用什么招式手法吗?” 话锋一顿,又道:“怕死的就别上台来,我‘瘦灵官’今天要斗的是慈因老贼尼,看她有多大能耐,敢在找关洛道上发横!” 无为道长闻言,寿眉一扬,双目精光暴射喝道:“要送死,死在谁的手上还不是一样,贫道就做个好心,成全你吧!” 话声一落,“瘦灵官”东郭秦沛巨眼一翻,马上立掌当胸道:“既然你急于投胎,也罢,让我先打发你,再找老贼尼算账,进招吧!” 无为道长一听,轻喝道:“好!” “好”字一落,立即右袖一扬,右手疾探而出,五指箕张,一式“青龙探爪”,五指挟一股劲风,向“瘦灵官”抓去。 招式不但十分沉稳,快如闪电,而且,果然不愧是一门之长。 “瘦灵官”东郭秦沛也并非弱者,他一见无为道长五指抓来,立即左手一式“揖门送客”封出攻式,并且右手一式“黑虎偷心”,击出一股如潮劲风向无为道长当胸劈至。 两人立时打成一团,由于两人都是道装,场中只见两道青影,四只大袖翻飞,杀得是寒风砭骨,擂台格格作响。 东西两棚内的众人,都各为己方的人捏了把冷汗,不由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场中变化。 而擂台下的观众也看得十分过瘾,两个高手交锋过招,真是难得一见。 柳一鸣和“四剑客”众人也看得十分入神。 双方功力各有长短优劣,无为道长以雄浑见长,“瘦灵官” 东郭秦沛以轻灵见胜。 转瞬间,两人你来我往,已过了三百多招,却仍势均力敌,难分高下。 渐渐的两人似乎打红了眼,完全是在拼命。 “瘦灵官”东郭秦沛身轻如燕,上下翱翔,凌空飞舞,忽东忽西,忽左忽右,身形美妙已极。 同时掌足齐施,招招不离敌人要害,称得上够毒、够狠、够快。 而无为道长仍是沉着应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稳扎稳打,逢招拆招,遇式破式,掌掌见力,毫不为对方快速攻势所眩,并且暗藏小天星掌力。 由于“瘦灵官”怒急攻心,求胜心切,竟然以己之短攻彼之长,蓦然一式“力劈华山”,硬与无为道长对上一掌。 如此一来,正好落入无为道长所算,天星掌挟着“归元神功”发动,单掌一挥,一股排山倒海掌劲应掌挥出,将一个“瘦灵官”东郭秦沛震得倒退如飞,双臂似折,双眼发黑,胸中气血翻腾不已。 只见他的身形,在空中一阵翻滚,直向擂台下落去。 幸好华山掌门,“幻影羽士”公孙龙,见机得早,适时飞身接住,否则人在昏迷中,这一跌下去,不跌个脑袋开花才怪。 此时西棚内那四位一身红衣,形容妖冶的半老徐娘,蓦然娇叱一声,同时凌空七、八丈,飞上播台,宛如四朵红云,轻飘飘的落在台上,落地悄无声息,轻功身法已到炉火纯青之境。 四人都是一脸怒容傲气,为首一女指着正欲转回棚内的无为道长,轻蔑的冷笑道:“就凭你峨嵋派那一点微末之技,也敢在此耀武扬威,今天要不给你们一点教训,还真以为天下无人了?” 话一说完,慈因师太早已纵身上台,闻言毫不以为忤,低喧了一声佛号,才双手合掌问讯道:“施主何人?恕贫尼眼拙,不知上台有何见教?尊姓大名能否告知?” 那红衣徐娘一听,媚目一转,眼角微微一斜睥睨道:“我们姐妹又不和你峨嵋攀亲结故,没有必要通名道姓,这些废话就免了,有本事尽管拿出来就是。” 慈因师太见多识广,由她们方才上台的身法看来,就知对方功力高绝,惟恐掌教师弟愤事,所以才飞身纵上擂台。 此时一见四女都狂做不可一世,根本未将峨嵋派放在眼下,饶得她平日修养有素,也不禁激起怒火,微微冷笑道:“既然如此,我师姐弟两人就奉陪四位。” 话一说完;对方四位红衣徐娘同时喝声:“好!” 身形微动,轻风渺然,双双伸指直点两人要穴,招式十分诡谲多变,身法奇妙,快如闪电飘风,顿时化为无数人影指影扑来。 慈因师太和无为道长两人见状,不由大吃一惊,连忙斜肩跨步避开,同时展开峨嵋镇山绝学“震脉十三式”,呼、呼、呼的连劈三掌,才堪堪躲过这一指。 台下众人一见,不由响起一阵嗡然的讶异纷纷私议声。 柳一鸣一见,内心不禁暗忖:“又是阿修罗的门下,想不到阿修罗教主会一而再的派遣其门下进入中原,难道是……” 心念间,擂台上已斗得如火如荼,峨嵋二老都尽展全力,掌风呼呼如狂风暴雨,大袖舞起一圈真气,兔起鹄落,忽如鹰飞,忽如燕掠,并且两人背靠着背,四条臂膀,两双长袖,化成一丈方圆的一团光影。 尽管师姐弟两人,已将“震脉十三式”发挥得淋漓尽致,但对方仍是好整以暇,身影随着掌风滴溜溜的乱转,不当一回事。 慈因师太和无为道长,连运“震脉十三式”劈拍,但一近敌身,便消于无形,而对方却藉着自己劈出的掌风,在自己四周不断的飘飞,伺机而动。 如此时间一久,自己不用对方出手,恐怕非得活活累死不可。 大约将近三十回合,两人一个失神,已被对方点中穴道制住了。 同时对方四人,哈哈一笑道:“你们两人伎俩不过如此而已,每人留点记号以为儆戒!” 话声一落,四人倏觉眼前一花,中间已多了一个青衫书生,气朗神清,仙骨姗姗,宛如天上金童一般。 不但如何上台,毫无所觉,就凭这份长相,也把四人给看呆了。 那青衫书生衣袖微拂,慈因师太两人穴道立解,他才转向四位红衣半老徐娘,慢条斯理的微笑道:“我还以为诸位有什么真才实学,原来只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幻术而已。” 为首的红衣妇人闻言,不由脸色突变,嘿嘿冷笑道:“看不出你这小鬼头,口气倒还真不小,我修罗春神使,就考考你的真才实学吧!” 话锋一顿,双眉一扬,又继续道:“我姐妹四人自入中原以来,所见都是一些盗名欺世之辈,今天见你上台身法,似乎有些门道,常言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功夫深浅,明眼人一望即知,也不必动刀动枪的,落那些俗套,不妨彼此先比一比小手法如何?” 话一说完,柳一鸣立即朗声道:“彼此印证原无不可,只是在动手领教之前,在下想要分清敌友,请诸位告知,此次远涉中土,所为何来?” 修罗春神使闻言,神色顿时大变,双眉一扬道:“听你的口气,好像已经看出我们行藏来历似的,那你不妨先说说我们是何人门下?” 柳一鸣一听,不禁轻轻一笑,毫不犹疑的道:“在下若连这点眼力都没有,还跑什么江湖,四位不就是西昆仑星宿海,阿修罗门下的修罗四相神使吗?” 话一说完,修罗四相神使不由大吃一惊,内心暗忖:“自己姐妹四人,一向很少涉足中原,这位少年书生怎的如此清楚?原来对方早已看出了,今日若不把对方路数弄清楚,这脸可就丢大了!” 心念及此,修罗春神使神色立变,口气一转,笑道:“小兄弟眼力果然不差,我姐妹四人正是由西昆仑东来,因初履中土,对中原武林颇为陌生,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是何门派?” 柳一鸣闻言,微微一笑道:“在下无门无派,至于在下是谁嘛,就是在武当曾劝阻贵教五行尊者东行的——‘畸形儿’柳一鸣。” 话声一落,本来态度已渐趋平和的修罗四相神使,顿时神色剧变,修罗春神使冷笑一声,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姐妹不惜跋山涉水东来的使命就是擒你这阻难本门东进的小鬼,带回西昆仑星宿海囚禁,想不到一入中土,就碰上你这小鬼,还不赶快束手就缚!” 她们声势滔滔,剑拔弩张,神态紧张已极,似乎立即就要动手过招的模样。 柳一鸣闻言不以为忤,只见他口气一转,倏地敛容正色道:“贵教行为不但违逆天理背悻人情,为患西域多年,星宿海已成为罪恶的温床,如今竟妄想问鼎中原,似这种行为,岂能为正义所容,是以在下屡次阻止贵教东来人马,并以良言相劝。 今日对四位也不例外,希望能回头是岸,回去禀告令师,善恶到头终有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赶快放下屠刀,改过向善,西昆仑不失为修真养性的胜地,诸位如果仍不知悔悟,吾等绝不容生灵涂炭,道丧魔高之事情发生!” 这一番义正严词的话,只听得修罗四相神使,个个怒火中烧。 她们认为柳一鸣这一篇话,简直就是向西昆仑挑战,勉强捺着性子听完,修罗春神使已嘿嘿冷笑怒叱道:“小子,少在这自吹自擂了,就凭你也配,今天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真以为西昆仑无能人呢!” 话声一落,立即又喝道:“看法宝!” 只见她红袖一扬,便有一点红影激射而出,凌空化成一条丈八红色巨龙,血焰金光缭绕,张牙舞爪,直向柳一鸣扑到。 台下众人初睹乍见,不由惊退连连。 奇怪的是,尽管那条丈八红色巨龙在空中不时张牙舞爪,十分威猛,就是无法逼近柳一鸣身前十丈方圆之内,好像有一种无形的潜力把它阻挡在外。 满天龙形怪影,恰似冻蝇穿窗,不得其门而入,只是一味凌空飞舞,电闪雷奔,化为一片红光,在这朗朗乾坤之下,平添一件奇景。 而柳一鸣神色自若,负手仰观,似无事人般的观赏着。 修罗四相神使,见状,不由暗自吃惊忖道:“师门法物,向来极为灵验,威力极大无比,从来无人能挡,而自己功力又高过五行尊者,他们失手还以为是言过其实,如今看来,对方果真是一个十分难惹的人物!” 心念及此,春神使一发狠,立即咬破舌头,脱口喷出一团烈火,热焰高涨,化为一片丈许红云,势如浊浪排空,快如电光石火,向柳一鸣罩去。 柳一鸣见状,随即轻笑一声,道:“诸位远来不易,既然存心表演,不妨多表演几套精彩的节目,以自娱娱人!” 话声一落,直气得修罗田相神使,媚眼圆睁,顿时齐声娇叱,竟然就地妙舞曼歌起来。 柳一鸣见状,心知她们已施展出阿修罗教最歹毒的“天魔落魄蚀魂大法”了。 他唯恐伤了台下群众,立即使出“万化神功”将五人完全罩在里面,以免声音传了出去,使台下群众闻听之后,进入幻境内元自焚而亡。 四女使出了浑身解数,做出各种淫荡丑态,喝破了喉咙,岂知对方仍和往前一样,似乎半点也不受影响。 因而四女渐渐感到气馁沮丧,不由停下了“天魔荡魄蚀魂大法”。 柳一鸣一见,又轻笑一声,道:“方才四位所表演的,虽然是难得一见,但却有些不堪入目,难登大雅之堂。” 话锋一顿,俊目一扫上空烈火丈八红龙,又继续道:“朗朗乾坤,这些幻景未免太惊世骇俗了,就让在下替各位收拾一番吧!” “吧”字一落,蓦见他信手向上一挥,顿时满天飞舞的丈八烈火红龙,如长鲸吸水般的自动投入他的掌中,立时现出一只,鲜红夺目,宝光晶莹的小玉龙。 这种神通,岂是修罗四相神使所能料到,想不到自己等人一直视为天下无人能敌的师门至宝,人家只不过信手一挥,便被破去了。 自己想收都无法收回,再斗下去那还有什么胜算?一时之间,不禁面面相觑,不知要如何应付眼前这种场面才好? 忽闻柳一鸣朗声道:“四位奉命而来,身不由己,因此在下今日也不为己甚,如果令师仍执迷不悟,那么不久便有再见之期,依在下看来,诸位最好尽速回山,以免徒增烦恼!” 修罗春神使庄玉萍闻言,内心不由暗忖:“依目前的情势看来,仅凭自己姐妹四人,绝非柳一鸣的敌手,况且自己等人东来任务也可以此做为覆命,如不见机下台,那后果恐将不堪设想。” 心念及此,她立即忿忿道:“今日我姐妹四人认栽,同时立刻回山覆命,但不知你大名鼎鼎的‘畸形儿’,有没有这份胆量,敢提早到我西昆仑一行吗?” 这一番话,分明是激将法,但柳一鸣却毫不考虑的答道:“久闻星宿海美景无边,只要令师恶行不改,在下一年之内,必会带着讨债的人,前往西昆仑拜山!” 话声一落,修罗四相神使齐声答道:“好!” 同时一纵身,宛如四朵红云,飘然而去。 此时慈因师太和无为道长,赶忙趋前深深道谢。 柳一鸣连忙还礼,并且笑道:“老前辈千万别如此,今日之事晚辈自当效劳!” 说完,又请示今日之事,应如何处理? 慈因师太和无为道长两人同时答道:“一切听凭柳少侠夺栽,我们只求关洛道上,不再为难镖行就行了!” 柳一鸣闻喜,立即向西棚喝道:“今日之事,在下愿作和事佬,为江湖主持公道,如果华山派能听在下良言相劝,从此痛改恶行,不再阻扰正当良民走镖,否则请上台继续较技,只要能赢得我一双肉掌,在下便撒手不管!” 华山派诸人见倚为长城的修罗四相神使都不是“畸形儿” 的对手,谁还敢上台自己找死。 因此,不由相对无言,噤若寒蝉,提心吊胆,生怕台上的柳一鸣找上自己。 华山掌门“幻影羽士”公孙龙还不失风度,立即起身向台上稽首道:“华山派,一切愿遵柳少侠方才吩咐,小道们这就告辞!” 话一说完,随即率领派下众人,纷纷离去。 于是这一场纠纷,就此了结。 峨嵋派救星天降,转危为安,不由喜出望外,同时东棚中以“四海游龙”欧阳云生为首的几十个人,一拥而至擂台前,一方面恭谨致谢,一方面瞻仰名震江湖“畸形儿”的风采。 同时无为道长和欧阳云生两人,也坚邀移住镖局。 在情不可却之下,于是柳一鸣一行五人,便随慈因师太等前往。 四海镖局座落南城外大街,一列三进,堂皇轩阔,高大门楼,巨额招牌,远远就可以发现,“四海镖局”四个斗大金字。 今天气派更是豪华,也特别热闹,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大厅中酒筵高张,襄阳城内各镖局成名武师齐集,而且广邀城内有头有脸人士作陪,真说得上是宾客如云,群英毕集。 就连现任府台赵公谨大人,也纤尊莅止,真是开四海镖局未有之盛事。 酒过三巡之后,柳一鸣在“四海游龙”欧阳云生暗告下,上座一位貌相清奇便服老人,就是本城府尊,不由连忙趋前拜见道:“草民柳一鸣,拜见赵大人!” 不料这位府尊,毫无官府恶习,平易近人,十分礼贤下士,一见柳一鸣称名拜见,赶忙上前扶起呵呵笑道:“柳公子入江斩龙又赈济数百万灾民,堪称天下奇人,前次在南昌,深以无缘一晤为憾,今日唯恐再错失良机,待前来此暂作不速之客,一见柳公子的庐山真面目!” 话一说完,柳一鸣立即恭答道:“大人如此错爱谬赞,岂不令草民汗颜无地了。” 席间双方谈得极为投缘,宴罢之后,赵大人坚邀柳一鸣前往家中,情意殷殷,使得柳一鸣无法婉谢,遂答应一同前往。 此际已是红日东升,赵大人和柳一鸣来到府衙前,立即匆匆吩咐了门房几句,便亲引柳一鸣直入后堂。 自然佳客将临,那能没有婢仆飞报,所以一时之间,合府腾欢,都要争看连当今圣上也急欲召见的天下奇人——“畸形儿”。 尤其是许多女娘儿们,个个浓妆艳抹,打扮得十分花俏,簇拥着赵老夫人,与德柱公子,在花厅相待。 因此,柳一鸣一进内院,远远便看见满眼粉白黛绿,如群星拱月似的,奉着一位华服老妇人,以及一位面黄肌瘦的少年。 赵大人见状,早就哈哈大笑,对着那面黄肌瘦的少年高叫道:“德柱,快来见过你心仪已久的,天下奇人柳公子!” 于是主客相对一揖,互道仰慕。 柳一鸣又趋步以通家晚辈之礼,拜见赵老夫人。 顿时满堂男女,几十只眼睛不由同时被柳一鸣的玉貌朱颜给吸引住了,连大气都没人喘一声。 只见赵老夫人,立即牵住柳一鸣的右手,双眼不住上下打量,良久才一声慨叹道:“孩子,像你这样水葱似的人儿,怎会有入江新龙的天大本事呢?真是朝廷有幸,国家当兴,老身真是开了眼界,希望此后能多相往来!” 说着,又侧身望着身后一位翠袖罗衫,身材婀娜,十分艳丽的少女道:“香儿!你也是身怀武学之人,可曾看出柳公子有什么奇异处没有?” 那艳丽女郎闻言,娇靥微红,赶忙低声答道:“义女庸才俗眼,哪能妄论高人,只知愈是身怀绝世武学之人,愈会深藏不露,若非经过一阵考验,怎会看出呢?” 她莺声燕语,呖呖如簧,而且一口内行话,显然是颇有几分实学呢! 同时赵大人立即呵呵大笑接着道:“我们的女红线,想必是有意要向‘畸形儿’挑战了?好,好,好……” 说到这里,又手指着绿衣女郎,向柳一鸣笑道:“这就是老朽新收义女丁秋香,也可以算是台下的大西席,粗通文才,略知武学,稍时请柳公子,不吝教诲。” 话一说完,柳一鸣连道不敢,适时酒菜已备,大家就相继入席—— 清心居士扫描,怜莲ocr 第十五章 龙虎观恶道当权 柳一鸣神目如电,他一眼便看出,赵家这一对爱子义女,颇有蹊跷。 男的华而不时,气质虚弱,想必是纵情声色过度,以致被掏空身子。 女的目露异光,眉含荡意,虽然扭作一副大家闺秀模样,但神情动作,在明眼人看来,仍脱不了满身江湖气息,只是不知她,如何能夤缘来此投靠,又有什么不轨图谋? 而且在席间,不时以慑魂的媚眼,投向柳一鸣,似乎是挑逗,又好似有什么疑虑,想看穿各人的心底一般,态度十分诡异。 顷刻后,酒过三巡,那绿衣女郎忽然盈盈起身,首先媚目向众人一扫,然后凝注着柳一鸣娇声道:“久闻‘畸形儿’柳公子仁勇双绝,为天下奇人,方才小妹又奉严命,示意请益,请公子不吝指教。” 柳一鸣闻言,因身为客人,不便失礼,立即慌忙起身道:“在下……” 话尚未说完,已激起一片掌声,同时又听赵大人连声笑道:“柳公子不必太谦虚,在座别无外人,无论如何也得让咱们开点眼界!” 话一说完,丁秋香已又含眸凝睇向柳一鸣展颜笑道:“既然柳公子,不愿先行赐教,那还是由小妹自己现丑请教好了!” 说着,便向婢女要几十双筷子,又继续道:“小妹生长鱼腹浦,对诸葛武侯八阵图略有涉猎,现谨以此请求教益!” 话声一落,只见她纤腕倏翻,双手向厅外齐发,顿时牙筷如一阵飞蝗,散射入花丛之中。 别的不说,光凭这一手,就知其艺业必颇为不凡。 此时的柳一鸣,已势成骑虎难下了,被迫的无法再加以推辞。 因而他一见,立即不住的点头赞道:“丁小姐!果然是十分高明,不但内功火候精纯,手法奇准,尤其是这一百零八枝牙筷,根根入土三寸,深浅如一,门户井然,实在令人佩服不已,即此在下就甘拜下风了。” 那位丁秋香面含得色,颇为自负,内心以为只要难倒这个名动公卿的“畸形儿”柳一鸣,那么自己的身价更是不难大为提高,大有作为了。 哪知人家仅俊目一瞥,就一切了然于胸,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一丝都大意不得! 因而她闻言内心不由暗自一惊,连忙手捏法诀,口念咒语,一扬手又悄悄加上一层禁制,然后才嫣然一笑,道:“真正高明的还是柳公子,小妹这雕虫小技,真是难逃法眼,不就是最好的明证嘛。反正小妹已经献丑了,务请入内加以指点一番。” 两人如此互相誉扬,也只有他们自己心中有数,因为这一大把牙筷子,一眨眼,就飞散投入十多士外的花丛里,众人别说是瞧清楚有多少枝牙筷,就连落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 因此大家一听柳一鸣之言,尤其赵氏父子,不由暗中心折不已。 柳一鸣闻言,立即起身微笑道:“在下就现丑了!” 说完,便缓步离席走出花厅,意态悠闲,神情潇洒,背负着双手,在群花怒放的花丛矮树间,时而左旋右转,时而直进直行,宛如一个踏青的士子一般,留连徘徊其中。 偶尔也现出一点烟光明灭,薄雾飞腾,隐隐雷鸣,但他仍是从容不迫,满面笑容的,走了个九进九出。 就在他最后一次走出时,只见他双手虚空连抓,扬了几扬,这才返身回到厅前,向那位丁小姐笑道:“姑娘博学多闻,不止阵图玄妙,并且辅以奇门禁制,不但极为奥妙,而且十分神奇精深。” 话锋一顿,又道:“只是就在下所知,武侯原阵或有出入,方才在下已稍为变通,敬请原谅。” 其实这位干小姐丁秋香,牙筷所摆设的,并非是诸葛武侯所设的八阵图,而是假其名而设的一种旁门的十分狠毒的“天罡地煞十绝阵”。 此阵不但极具威力而且她又暗施法术,若是别人休想如此轻易脱身,进出自如。 奈何她今日遇上的是柳一鸣,其实柳一鸣自从参透“青龙乾坤诀”的演化之后,胸罗万有,无法不晓,无阵不通,加上又有“万化神功”护体,已是万邪不漫,岂是常人所能及。 且说柳一鸣,自从入阵一试之后,内心越发对此女来历,大感怀疑,似乎她所学十分驳杂,有正有邪,似佛似道又非佛非道,虽然功力和奇门之术,尚未臻于绝顶,但是在一城府尊府内,却是件匪夷所思之事,因而不由多看了对方几眼。 丁秋香此时满脸异样神情,似乎不太敢相信,闻言柳眉一挑,立即低头裣衽娇声道: “小妹班门弄斧,贻笑方家,既承赐予指正,只好勉力邯郸学步,只是才疏学浅,如能入而不能出,尚请柳公子适时施以援手。” 说完,媚眼又瞟了柳一鸣一眼,然后,才环佩叮当,翩若惊鸿的轻移莲步,盈盈走向花圃。 本来在她内心中,认为这阵是自已所布,虽然难不倒对方,而对方只是略为更改,应该不会有多大的奇处,自己又岂能示弱。 可是当她一入阵,立即推翻原先的想法,同时感到十分奇怪,明明是坤位在前,却始终无法通过。 蓦然眼前景色一变,眼前尽是高山峻岭,层峰叠蟑,奇峰插天,万壑争幽,横亘连绵,无穷无尽,宛如自己是一位游山玩水的文人雅士,不由顿时忘其所以,纵情于山光水色之中了。 此时她已不知不觉的陷入幻境中,为柳一鸣“倒转乾坤十全阵”所迷。 不过在花厅中,众宾主看来,并不是如此。 众人只见她,开始是神色惊慌,疾奔疾腾,如同冻蝇穿窗,东西南北乱窜一通。 继则又如痴如醉,对花圈中的一花一木,一草一石,都爱不释手的,逐一仔细赏玩着,神清十分悠哉游哉,虽然不时有丫环使女,好奇的出声呼唤,她却宛如未闻,仍一味的徘徊浏览,乐而忘返。 其实现在的她,别说是丫环们的呼唤,即使是春雷乍响,她也恍如未闻。 这种情形,一落入赵氏父子眼中,立时发觉有异,尤其是那位面黄肌瘦的德柱公子,十分情急,赶忙向柳一鸣拱手道:“义妹年幼无知,有所冒犯之处,敬请世兄多多包涵。” 话声一落,柳一鸣立即含笑道:“公子请勿多心,在下绝无恶意。” 同时神态严肃的,转面向赵公谨大人道:“本来疏不间亲,草民无置喙余地,但是既蒙大人知遇之恩,是以目睹丁小姐异于常人,似有极大隐衷,才甘冒失礼之嫌,暂时将其困于‘倒转乾坤十全阵’的奇门,以便探知其底细,一释胸中疑虑?” 赵大人身为一府之尊,岂是昏庸无知之辈,闻言心中不由一动,连忙肃然起身,道: “柳公子慧眼超人,明察秋毫,所言甚是,所言甚是!老朽这就据实相告。” 大约在五、六个月以前,当时正是风光明媚,桃李争妍的季节。 这一天,荆山上游人如织,尤其是五龙亭前,更是红男绿女云集之处,自然也是一般花花公子,寻芳猎艳的好处所。 那个时候,在五龙亭内恰好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带着一个双十年华美如天仙般的少女,正在那凭栏远眺,因而吸引住许多富家少年,争往评头论足,想入非非,更有一些无赖痞子,明目张胆的趋前,说一些不堪入耳的淫秽言词,来加以调戏。 因而激怒了那位姑娘,只见她信手折了一枝柳条,分成八九段,反腕扬手洒出,只见那柔弱的柳枝,居然根根入土三寸,而且高低一致,井然有序。 同时恰好将那几个无赖痞子给圈在中间,顿时只见那些登徒子,个个像发疯似的,东逃西窜,就是走不出那个圈子来。 那女郎见状,回眸对众恶少冷笑一声,道:“你们身穿儒装,若非是衣冠禽兽,总该读过些孔盂圣学之书,连男女授受不亲都一无所知,真是有辱斯文。” 话锋一顿,又向圈中的登徒子一指继续道:“姑娘老实告诉你们吧,方才所布的小圈,乃是仿诸葛武侯八阵图所设,如果你们不想再被困在里面,那就快滚吧!” “吧”字一落,身形已如穿蝴蝶般的,在柳枝所布成的圈中一阵游走,那原本困在阵中的几名无赖登徒子,如遇鬼魅般的急奔下山。 顿时把那一群花花公子,吓得抱头鼠窜,一哄而散,而赵德柱也是其中之一。 府尊大人赵公道,素来尊崇诸葛武侯的为人,并且喜涉奇门遁甲之学,因而一听爱子谈及,立即命人前去请回府中,由自己亲自接待。 这才知道,那老少两人本是祖孙,祖籍川南人氏,老婆婆夫家姓丁,世代书香,其孙女秋香,年幼曾得异人传授,精于武技与奇门诸学。 由于丁姑娘不但妩媚大方,有问必答,而且文才渊博,无所不知,尤其屡经考验,果然是身负绝技,并精通奇门遁甲之术。 赵大人一试之下,顿时喜不自胜,立即将其奉为上宾,丁姑娘不但博学多才,又善解人意,不到几天的工夫,便被赵大人收为螟蛉义女,而丁老夫人因不耐荣华生活,遂向赵大人夫妇辞行,孑然回到川南。 而赵德柱和丁秋香这一双义兄妹,情感日增,远逾同胞,赵德柱也从此摒绝交游,不常出府了。 若是问起这五、六个月以来有什么异处呢?这对赵大人夫妇来说,确是毫无所见。 至于其子日益瘦弱,以及武汉三镇,夜夜都有良家妇女,在不知不觉之中被奸污了,人们纷纷传出邪教作祟,因都是近期之事,所以他们夫妇并不知道。 不过赵大人既来说出,而那德柱公子,又极力袒护,所以尽管柳一鸣耳闻经过,也难以断定对方究系是何来路?有何企图? 因此他听了之后,略一沉吟,俊目一扫赵公子,然后向赵大人笑道:“看来是草民多疑了!” 说着,立即转身走近厅侧回栏,伸出右手向园中凌空一招。 手中顿时多一把牙筷,而那位女红线丁小姐,也如梦初醒,一脸惊异之色,缓缓的走回到花厅,媚目凝视着柳一鸣发呆。 顷刻后,她才神色一定,面含无限娇羞的,裣衽娇嗔道:“公子功参造化,术数通神,不愧是天下奇人!小妹管中窥豹,不自量力,失礼之处。敬请多加海涵。” 话声一落,柳一鸣随即含笑拱手道:“姑娘过奖了,在下愧不敢当,方才多有得罪之处,还尚请见谅。” 话一说完,赵大人早已乐得哈哈大笑道:“老朽真是叹为观止啊!” 说完,突然立起身来,神色一正道:“柳公子不愧真是天纵奇才,就连圣上也殷殷垂注,渴欲一见,是以老朽已命人吩咐文案师爷,已八百里快骑紧急飞书进京,想必不出数日必有旨意下达,务请暂在舍下小住,以待圣上佳音。” 这一着,可真是出乎柳一鸣意料之外,闻言不由略现不悦之色道:“这干万使不得,务请大人终止此意,大人好意草民心领就是,草民既无食禄之相,更无安邦定国之才,只宜浪迹江湖,为人间疾苦尽一己棉薄之力,其他皆非所愿,希望大人能予以成全。” 他这一番话,无异是当面拒绝,一时使得赵大人,十分尴尬,半晌说不出话来。 本来嘛,赵大人因爱柳一鸣一身不世奇学,为国举材才会有八百里骑飞书进京之举,他并没有恶意啊! 更何况封官进爵,不正是时下一般文人士子,终生梦寐以求之事吗? 赵德柱一见,连忙起身朝着柳一鸣拱手道:“古人云:‘学而优则仕’,孔圣人还曾周游列国,以求闻达于诸侯,世兄何以独异其趣,上负天恩,下背祖德,不思进取,甘老林泉,小弟倒要请教?” 柳一鸣闻言,立即朗笑一声,道, “钟鼎山林,各有所好!这句话公子该不陌生吧?何谓天恩?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吾为民而亲疾苦于民间,便是不负天恩,何谓祖德?克勤克俭,子孝孙贤,便是不背祖德,圣人周游列国,志在行道,并非有爵禄之想。” 赵老夫人在一旁见状,知道自己再不出声,这个气氛可会弄僵了,于是立即含笑道: “柳公子,其实老爷也是一番好意;至于为不为官,好在朝廷并无勉强之意,皇帝也有布衣之交,见一次面又有何妨,而且京畿多胜迹,亦可趁机一游,本是一举两得之事,假如你执意见拒,反难免杜悠悠之口,以为真的矫情故作清高了,你不妨考虑、考虑?” 话声一落,柳一鸣尚未回答,赵大人立即趁机接口道:“夫人所言极是!朝廷亦早知公子奇人奇行,不惯于爵禄羁勒,一切是依尊意而行,绝不会有半点相强,否则早有圣命征召,这个老朽可以保证,希望公子别再固执己见才是。” 就这样众口一辞,他内心不由暗忖:“于情于理,自己实在不好再为坚拒,何况方才赵夫人所言,也都是实情,即使自己不愿入朝为官,但是见一次面又有何妨呢!” 心念间,那位在一旁的丁秋香姑娘,忽然来执银壶,盈盈娇笑道:“只要柳公子此志不移,皇帝又岂能强人所难,请不必再犹豫了,小妹谨以水酒一杯,预祝公子此行顺心愉快!” 柳一鸣见状,连忙起身接过,并且道:“不敢当!不敢当!多谢姑娘金言。” 他一接过酒杯,便查觉杯底有物,似乎是一个小纸团,立即收到掌中。 如此一来,京中之行,他无异是默认了。 顿时赵氏老少不由笑颜逐开,林觥交错,谈笑风生,一餐酒,可说是宾主尽欢。 此时已是午时初了,柳一鸣立即起身告辞,在主人殷殷谆嘱勿忘京中之行下,离开了府台衙门。 他一离开府台衙门,随即将纸团摊开,只见上有十四个娟秀蝇头小字:“今晚三更,请到荆山之阳,有事奉商!” 柳一鸣看完之后,内心不禁忖道:“到底是什么事,会让一个堂堂府台大人的义女,有活不当面明说,要如此秘密呢?” 二更时分,一弯新月,万里无云,清风徐来,河水滚滚,襄阳城早已夜阑人静,只有一些明灭灯光,在高楼大厦中闪烁。 柳一鸣由四海镖局慢慢绕城踏月而行,过了武侯门,才飞飞身出城,直上荆山。 好在山并不太大,其间有丘有壑,树林葱翠,登临其上,整个襄阳城尽收眼底。 由于北临白沙,南望长江,山岚水色,在星月微光掩映下,极富诗情画意。 柳一鸣一双神目,早已视黑夜如白昼,他一上山,便远见在半里之外,杨松傍石,俏立一位绿衣丽人。 于是他便飞身前往,只几个起落,便已接近了。 自然以柳一鸣功力之高,轻功已达来无影、去无踪的境界,不到眼前现身,实在非常人所能察觉。 是以她乍见柳一鸣出现,似乎吃了一惊,然后才向柳一鸣嫣然一笑,道:“柳公子果然是信人!小妹也刚刚才到。” 话声一落,随即又螓首微侧,纤手向北方山麓,一座竹篱茅舍一指,又继续道:“此地并非待客之处,小妹有一位戚人,卜居山下,可否移驾前往一叙?” 话一说完,柳一鸣内心忖道:“既来之,则安之,即使是龙潭虎穴,自己也无所畏惧,更何况是友是敌还不一定呢?” 心念及此,立即点头微笑道:“一切悉随尊意,令亲想必是一位遁迹风尘的高人,理应前往拜识!” 丁秋香闻言,娇靥上立时露出迷人微笑道:“小妹在前引路,请随我来!” 说完,随即柳腰一扭,轻移莲步,循着一条荒草高及人腰的山径小道,向山下走去。 距离仅约里许,不一刻就已到达近前。 只见这座茅舍大小不过三四楹,四周林木蔽天,若非立身山上,实在不易发现。 走近敲开白木门,内中应声走出一位黑衣老苍头,脸上一片木然,也不作礼,只迎着丁秋香,冷冷道:“主人现在佛堂相待,姑娘引客人前去吧!” 说完,随即砰然一声,将门及手带上出院。 堂内陈设极为简陋,仅一灯荧荧,空无一人,而丁秋香并不入室,一直由前院从侧方绕到后院,且停身在一个形如假山的大石旁,返身向柳一鸣笑道:“舍亲因是普籍,喜住窑洞,而且信佛慕道,不喜俗人烦扰,所以居处极为古怪,请勿见疑!” 话声一落,只见她玉手在石上轻轻一扣,倏闻一声轻响,假山似乎微微一动,顿时现出一个洞口。 行踪如此诡秘,分明不是什么好路数,任她如何解说,也不能使人释疑。 不过,柳一鸣艺高人胆大,愈是这种不寻常情形,他愈想一探究竟。 所以闻言之后,仅微微一笑,似乎若无其事的随着丁秋香前进。 这个秘洞,通道曲曲折折,越走越下,距离颇长,在柳一鸣眼中看来,极似一座传闻中的帝王陵寝,绝非近期所设。 只不知何以为此间主人发现?又何以要在这不见天日的古墓中穴居? 心念间,鼻中微闻一阵檀香味飘来,再几个转折,蓦然眼前一亮,现出一间灯火通明的大石室。 石室内,中间供有一座白衣观音佛像,两旁的蒲团上,雁翅般的端坐四个非僧非道,宽袍大袖,面形怪异的长髯老人。 他们似乎正在神游太虚,低眉合眼,不言不动。 假若不是满室通明,香烟缭绕,在如此诡秘的地底之下,恐怕别人全要把他们当成是四具僵尸。 丁秋香此时却神态极端严肃,一走进石室内就“噗通”的拜倒在地,恭敬的道:“弟子已将客人请到!” 她这话一出口,显然方才所称什么戚人,完全是虚伪的托辞了。 柳一鸣一到达石室前,似乎也被这种气氛困惑了,只见他不住的游目四顾仔细端详,好似在搜寻什么事物一般。 蓦然,忽见那左上首的一个,三角脸,朝天鼻,浓眉如刷的老人,小眼一睁,一道慑人冷电寒光,扫向柳一鸣,同时发出低沉的语声道:“贵客请进,恕老朽们未能远迎。” 话声一落,另外三个非僧非道的怪老人,此时也全张目注视。 此时,柳一鸣似乎有所发现,闻言毫不迟疑的,安然自在的趋步进入石室,并且向上一拱手笑道:“在下么学后进,岂敢有此迎迓,只是不知贵教邀约在下前来,有何见教?” 那四个怪老人,闻言之后,依然如木偶一般,大刺刺的跌坐,也不还礼,只有发话的那一位,微一颔首,低沉道:“请坐!” 说着,右手向石室中央一指,说也奇怪,顿时只见光华一闪,一张锦凳,呈现在眼前。 柳一鸣见状,依然面不改色,笑吟吟的道了声:“谢!”并即落坐。 丁秋香适时代主人奉上香茗。 那位浓眉小眼的老人,朝着柳一鸣上上下下作了一阵打量,然后瘦脸上微泛笑意朗声道:“老朽徐槐之,人称闻香教主,久闻柳公子博学多才,根骨绝世,今日一见,果然名符其实。” 话锋一顿,又道:“只是小檀樾,既然身负如此资质,为何不识时务,尤其广结武林中人,排除异己,屡向阿修罗教挑衅,更是不智,是以本教佛母,本着救人救世之旨,于二个月前即传下法谕,饬令为江湖黑白两道释嫌解怨,并引渡小檀樾加入本门,以共沾那大千世界所仅有的无边福泽,进而宏法于天下!这就是我们特命门下召请前来的本意了,希望小檀樾能迷途知返,善体圣恩,勿失此不世奇缘!” 柳一鸣闻言,顿时仰面一阵哈哈长笑,只震得烛影摇红,全洞嗡嗡之声不绝!俊目一扫四位怪老人,道:“原来诸位是唐赛儿驾前的四大护法教主,在下倒是失敬了!” 说着,俊目又斜睨了丁秋香一眼,继续道:“贵教在江湖上独树一帜,数百年来,忽正忽邪,使人扑朔迷离,而且道不同,未通闻问。今日承教,在下才知道武汉三镇,月来到处探花,施邪术行窃,是何人所为。在下虽非完人,但尚能明辨是非善恶,是以奉劝诸位,存天理,去人欲,赶快放下屠刀,那么在下就不虚此行了!” 他侃侃而言,昂然毫无惧色,而且这番话,不止是拒绝而已,尚隐含正邪不两立,还当面揭发人家所犯下的恶行呢! 想那唐赛儿驾前的四大护法教主,平日自恃其邪术无敌于天下,目中无人,岂能容得下一个小少年,当面如此抢白。 闻言之后,那位闻香教主徐槐之,随即嘿嘿一笑,道:“无知孺子!竟敢大胆放肆,既来本坛,已在老夫掌握之中,那还由得了你,且先让你尝一些厉害的手段再说!” “说”字一落,只见他手捏法诀,口中念念有词,向柳一鸣坐处一扬喝道:“疾!” 顿时只见所坐的锦凳,倏地发出一片熊熊烈火,光射满室,十分吓人。 柳一鸣因有“万化神功”护身,不但未曾受伤,仍安坐不动,而且若无其事一笑,道: “这点小手法,又能奈何得了我?各位不妨多试试,看看是正盛?还是邪衰?” 四名怪老人见状,不由眼眼相觑,那闻香教主徐槐之,先是楞了一楞,继而阴恻侧的道:“本教主就考考你这小辈,有多大道行!” 话声一落,随即大袖一挥,烛光齐灭,顿时全室幽暗,阴风惨惨,寒气森森,仿佛有许多鬼影张牙舞爪袭来,而且阵阵异声凄厉刺耳,使人不由自主的,冷颤连连,汗毛倒立,心神悸悚。 本来在这座古墓之中,无异身入幽冥,已非常人所能忍受,何况又有这样惊心动魄的现象发生。 顷刻后,又忽然磷火明灭,越聚越多,倏地簇拥出五个红睛绿发,利齿森森,狰狞十分可怖的鬼头,载浮载沉,一齐磨牙吐舌,向中央涌来,实在非常可怕! 柳一鸣见状,立即朗笑一声,道:“五鬼摄魂,只不过是旁门小法,四位是堂堂四大护法教主,怎么也弄一些不堪入目的雕虫小技呢?在下暂先代为清除,请换点拿手的吧!” 说完,运起“万化神功”,长袖一拂,立时磷人恶鬼齐消。 不料就在这一刹那间,陡然石室内大放光明,又是一番景象,眼前四壁满饰香花,牙床衾枕俱全,罗帐低垂,芬芳扑鼻,石室已化为一座撩人情思的春闺。 后方绣幕微开,一位干娇百媚的美人,粉面半露,眉目传情,渐渐的现出全身,一袭轻纱,透出粉弯雪股无限春光。 只见她盈盈一笑,百媚横生,莲步轻移,宛如风动杨柳,尤其丰臀玉乳,微摆轻颤,更是叫人情不自禁,一时之间意乱神迷。 紧接着便翩翩起舞,曼声而歌,呈现出一幅浓艳妖柔,活色生香,荡人心志,蚀骨销魂的妙境。 柳一鸣又是朗声笑道:“徐大护法教主,也未免有欠风雅,现在时候已不早了,但不知是否尚有见教?如果没有那恕在下放肆了!” “了”字一出口,只见他右手捏剑诀往那蚀骨销魂的尤物一挥,立时将那粉白黛绿的妙人儿,劈成两半。 顿时室内也一暗一明,景物依稀,只不过地下多了一个裂成两片的木偶。 闻香教主徐槐之见状,立即阴恻侧的一声冷笑道:“小辈果然有来历,难怪敢如此张狂!但是今天若想出这赵王寝宫,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话锋一顿,目注柳一鸣又继续道:“本教信徒遍布天下,奇人异土不胜枚举,个个有通天彻地之能,尤其佛母更是法力无边,岂是你可以抗衡!识时务的,快听老夫良言相劝,归顺本坛,否则就噬脐莫及了!” 柳一鸣闻言,内心不由暗忖:“这种邪教,既与阿修罗教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自应及早扑灭,但是听其口气,此处并非其大本营,究竟应如何下手才是?” 心念及此,略为沉吟一阵,才剑眉倏扬笑道:“在下想要诸位放下屠刀,而你们要我弃正就邪,各执一端,岂非口舌可决。” 说着,俊目扫视众人一眼,又继续道:“既然徐大教主认为这座古墓是龙潭虎穴,在下以为,双方何不以此作为一场比赛,败的一方,就听凭胜方任何处置,如何?” 这场比赛,在主人方面,实在是占了极大的便宜,是以四位怪老人闻言,不由互相对视一眼。 然后仍由那闻香教主徐槐之沉声道:“好!本坛主就看看你的能耐吧!” “吧”字一出口,倏然大袖一拂,只觉一阵阴风吹过,石室内又恢复了原来漆黑无光的境地,而且对方五人,顿时消失不见。 柳一鸣乍失敌踪,俊脸上不由微微一惊,随即展开“超目神视”,向四处仔细端详,顷刻后,似乎胸有成竹,不慌不忙的向室外走去。 不过此时,室外已非来时景象了,不但邪烟滚滚,惨雾潮涌,一片鬼哭神嚎之声,夺人心志,尤其是歧道密如蛛网,重门叠户,根本无所适从。 但他来时早已有了准备,所经之处,足迹入地数分,如此循此而回,那还有不能出洞之理。 他一路行来,如同轻车熟道,不一刻,便已纵出墓外。 此时,东方已现鱼肚白,凉风习习,甘露如珠,柳一鸣纵出墓外,随即返身向入口传声道:“在下已经安然走出陵墓了,各位请上来一叙!” 一连呼喊数遍,都无人回音,运起“天耳通”的功夫倾听,也未闻半点动静,连院前茅舍,也空无人息。 他不由怒火中烧,内心忖道:“难道这些妖党,已有自知之明,全逃了不成?” 心念及此,只见他身形一闪,重新又飞入赵王陵墓之中。 他再次入洞,对古墓内各种设置,早已了然于胸,是以先到妖人们方寸所坐的石室,但却已人去杳渺了,于是他便按奇门生克,循各宫查看。 当他进入第一宫,立即被他发觉通府台衙门内院的那条通道,恰好碰上女红线丁秋香,正仓皇的想逃出府台衙门。 因此,柳一鸣见状,也毫不留情的将她制住,并且再搜查各处,发现受难妇女,最后才回到赵王陵墓,但已被那四个老贼逃脱了。 赵大人知道此事后,立即升堂审问,据丁秋香供称:佛母教已羽毛丰满,全国遍设三十六处分坛,加上又与阿修罗教取得连系,声势更为浩大,她早在六、七个月前,就奉派来此,夤缘结识赵公子德柱,准备藉知府之刀,暗中包庇教友在两湖扩充势力,那荆山五龙亭炫技之举,只不过是欲求明路,引德柱公子注意之计而已。 而且武汉三镇,早有不少奇案,是由她挟制德柱公子,所动的手脚。 不过对“畸形儿”之能,实在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想不到总坛四大护法教主,平日自恃神通广大,竟然无法制住柳一鸣,不得不引退暂避。 并说佛母教,以往从一涉足武林中事,一向独行其事,只因月前从阿修罗之劝,佛母忽以唐朝则天女王自居,传谕广结阿修罗教以及倭人作为后援,准备先收代江湖各门各派然后再图大举。 这真是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直听得赵大人惊心动魄。 尤其事关其子,假若据实奏闻,那么自己父子,首先就难逃通奸叛国之罪。 因而立即将其子和妖党同时囚禁,然后向柳一鸣问计道:“老朽疏于管教,以致逆子如此不法,一违天意,便有灭门之祸,不知公子有何良策?” 很显然的,赵大人并没有大火灭亲的决心,而县柳一鸣也不愿就此引起官场多事杀戮,因此闻言,立即接口道:“赵公子事出无知,不过是一时为妖女所惑罢了,并且邪教尚未有大恶行,此事亦无庸上奏朝廷,草民以为不妨一面暂释妖人,予以自新之机,一面严加防范,消弭祸害于无形,方为上策!” 话声一落,赵大人立即连声赞道:“柳公子高见甚是!柳公子高见甚是!” 从此夫妇俩,也愈对柳一鸣奉若神明了。 并且不多日,府台衙门来了一道朝廷的旨意,殷殷期盼江湖奇人“畸形儿”,能早日入京面圣。 中山王府坐落在莫愁湖畔,由于中山王的爵位是世袭的,现在的主人是徐延武王爷。 徐延武生平娴熟弓马,也颇好文学,为人尚为方正,现已年过半百,只有一位郡主,名唤婷婷,从小即女扮男装承欢膝下。 自然他们身居官宦世家,终日养尊处优,无所事事,也就不免要多方附庸风雅,以博取贤名,试想他耳闻“畸形儿”文武双绝之名,那能不争相罗致。 所以月初耳闻柳一鸣已入京面圣,便立即饬人恭请入府,并且奉为上宾。 是夜大摆酒宴,为贵客接风,一直闹到夜阑人静,仍杯觥交错,兀自未休。 尤其那婷婷郡主假王爷,恰好与贵客同席相对而坐,一双寒星似的妙目,不时溜在柳一鸣的脸上。 她只觉得这位“畸形儿”,无一不美,无一不好,虽然冠盖满京华,不乏儒雅风流之士,但如斯人于万一者,亦不多见。 不但人才万中难选其一,品德更是高超,冒着生命危险入江斩毒龙,而且广设便利商号,接济贫困百姓,收容一些改邪归正的江湖中人,他的心胸是何等开阔、伟大。 是以越看越爱,不管柳一鸣一言一动,她都感受着无比的称心如意。 因而比别人,更加兴奋万状,不时含情送笑,敬酒市菜,十分亲切,宛如故交。 更何况她不但文事武功,也都有颇深造诣,而且大半带点贵族气息,谈吐儒雅,态度磊磊大方,处处表现不俗。 再加上年轻人,最易惺惺相惜,所以在柳一鸣来说,也深感这位少主人,值得一交,谈笑极为融洽,虽然这位小王爷,有时不免带些腼腆女儿腔,他也只当对方是娇生惯养,脸皮较嫩之故,毫无所疑。 由于气氛十分欢愉,因而一直畅叙到天将破晓,盛宴方告终了。 “天马行空”司空晓星父子,因镖局另有要事,不能久留,立即匆匆拜别离府。 柳一鸣本欲随同离开,但在中山王父女百般坚留下,盛情难却,只好暂时小住王府,来回“金陵镖局”。 婷婷郡主见柳一鸣答应留在王府小住时日,不由精神百倍,乃亲自率领丫环仆役,选了一座龙凤阁,为佳宾安排住处。 其间布置得美仑美美,如同阑闺月阂,缥缃满架,古翠琅环,更有锦轴牙签,奇香翰墨。 尤其小楼三面花圃,背靠荷地,万紫千红,芬芳扑鼻,在富丽中,含有十分清幽静雅之趣。 少主人小王爷,又略事梳洗,换上了一袭月自罗衫,面带宿酒红霞,眼凝一泓秋水,越发显得玉貌朱颜,风流倜傥,亲送柳一鸣前往,并且微笑道:“寒舍诸多简陋,有屈柳兄,请柳兄多多包涵!” 柳一鸣闻言,顿时双手一拱微笑道:“即使是人间富贵家和天上神仙府也不过如此,在下村野之人,实在是不敢当,小王爷如果再如此自谦,只有愈使在下更加自惭形秽了。” 话声一落,姥姥郡主美目一膘柳一鸣道:“你这个人真是的,开口一句小王爷,闭口一句小王爷,方才咱们在席间不是叙过齿,一再说过不作这种俗不可耐的称呼,难道是嫌小弟纨绔气息太重,或者是大为愚鲁,不足以攀交吗?” 柳一鸣一听,立即正色道:“这是朝廷礼制,在下虽蒙不弃,但也不敢有失礼仪!” 由他的语气听来,很显然彼此之间,还是有一段距离存在。 婷婷郡主不禁满怀幽怨,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眼泪也差点滴出来了。 不过她是个生性十分坚强的女孩子,而且颇通达事理,尽管对柳一鸣,才仅半夕之聚,就芳心充满爱慕之意,但她也深知情感一事,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建立的。 于是她赶忙忍住泪水,强颜欢笑道:“想不到你这位江湖奇人,也不免有时下士子迂腐之气! 现已为时不早了,小弟也不再打扰了,柳兄暂请安歇,明儿个咱们再出城同游金陵城外风光。” 话声一落,又向柳一鸣略一拱手,道声:“再见!”随即转身走回自己香闺。 午未之交,婷婷郡主喜孜孜的吩咐下人,备了两匹骏马,双双奔向西门。 一路上,两人井辔而行,人如玉树马如龙,只见小王爷,沿路笑语如珠,对内城的许多名胜古迹,如数家珍的,一一为身旁的柳一鸣解说,神情无限愉快。 两人边走边谈,不知不觉的已出城数里了。 柳一鸣抬目一望,眼前有一座宏伟的建筑,横在眼前,扁额上龙飞凤舞的刻着“龙虎观”三个漆金黑字,殿字辉煌,气象万千。 他不由立时呵了一声,侧顾婷婷郡主问道:“这里当是昔年邱处机真人的赐第——‘长春宫’了?” 婷婷郡主闻言,立即妙目微睨笑赞道:“不敬仰兄真不愧是博学多闻,一见便知出处,真是少有!” 话锋一顿,随即又低声继续道:“这里的道士,不但个个精通神奇遁法,而且和倭寇人颇有交往,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也说不定!” 话一说完,两人作了个会心的微笑,又继续策马前进。 不一刻,双双在观前下马,安顿了坐骑之后,才缓步而入。 只见这座长春宫,果然名不虚传,观门内正中,是一大片绿砖铺成的广场通道,直达大殿。 两旁旁台池榭,巧夺天工,既堂皇,又清幽,不愧是个极好的道家胜地。 大殿上高供三清圣像,香烟缭绕,十分庄严。 虽然其中道侣极多,但彼辈个个都是势利之人,只因今日两人都是一身儒装,外表全是一介书生,所以并无一人上前招待欢迎,认为他们只不过是普通游客。 因而他们也就十分自由,信步所至,不惹人眼。 不久便踱到殿后,两人因有所为而来,是以对一座月洞门上挂“游客止步”木牌,只当视若未睹,直闯而入。 触目所及,只见花木扶疏,阑若精舍,别有天地,连所有通道,都是一色紫红方砖,整齐华丽,不染纤尘,其他也就可想而知了。 两人正大感讶异时,蓦然侧方闪出一个粗眉大眼的年轻道士,立在丈外,拦住去路。 并且满脸不悦的表情,劈口大喝道:“你们这两个瘟生,是不是瞎了狗眼,难道没看见门首的告示牌吗?乱撞胡闯,还不给我快快退出去!” 试想中山王府的婷婷郡主,是何等尊贵,几时何曾受人如此当面喝斥,若是依她往日脾气,怕不立时就要出手惩治。 但今日,或许是因有柳一鸣在侧,而不便发小姐脾气吧! 只见她闻言不但不怒,反而悠闲的停身背负着双手,妙目微扫对方笑道:“龙虎观乃十方香火胜地,随处皆可供人游览,何人可以禁止,难道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成?” 她神情虽颇和善,可是在言辞上,却一点都不饶人呢! 而那道士本因擅离职守,便为外人侵入,惟恐观主见罪,心中恼恨不已。 此时听了婷婷郡主,这番刺耳的讽言后,只见他凶睛一瞪,嘿嘿冷笑道:“如此说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好!” “好”字一落,右掌曲指如钩,一式“金龙探爪”,朝着婷婷郡主当胸抓来。 别看他是一个小道士,但这一出手,也是掌风呼呼,看来内力修为绝非一般练家子能及。 婷婷郡主见状,正欲出手迎击。 倏地,双眼一花,只见柳一鸣不知何时上前,早已将对方的右臂扣住了,而且如同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握手寒暄一般的,朗声笑道:“贵观果然不愧是京华附近第一大道场,想必观主定非常人,有劳出来相迎,真是愧不敢当!”说着,又向婷婷郡主笑道:“既然这位道长如此多礼,咱们就却之不恭,和道长前往一晤观主好了!” 此时婷婷郡主,眼见那小道士,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滚,服服贴贴,任由柳一鸣自导自演的摆布,不由笑弯了腰,闻言之后,立时接口笑吟吟的道:“那敢情好!” 话声一落,便迈步向前。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这一跨步迈上前去,顿时足下一轻,身形向下一沉,陷入了一座黑黝黝的地洞中。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连柳一鸣也不虞有此,救援不及。 同时听到左近有人阴恻恻的笑道:“小辈大胆!竟敢前来本观撒野!” “野”字一出口,身后不远的月洞门,也无人自闭,花径中的方砖地面,也了无痕迹,分明是陷阱翻板一类的机关消息了。 由此可见,这座龙虎观,的确不是什么好路数,内中必有绝大的秘密。 柳一鸣见状,一点也不惊惶,只听他冷笑一声,右手一扬,立即便将那受制的道士,向隐身发话的人丢了过去。 另一方面,则移形换位,到了方才婷婷郡主所立之地,右手向陷阱处一抓,立时有四五尺方圆的砖石滚板,如摧枯拉朽般,应手而开。 他的一双神目,无隐不察,恰好婷婷郡主正在地道内机关绳网上挣扎,尚未被匪徒擒获。 他立即右手虚空一引,便有一股无形潜力,将婷婷郡主吸了上来。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说起来虽慢,但只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而已。 别说是远处的贼道,没有看清中伏之人是如何被救,就连婷婷郡主本身,也仅在仓皇失措中,觉得糊里糊涂的掉下陷阱,又糊里糊涂的身不由己的飞了上来,楞得她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顷刻后,她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是陷入贼道机关,为“畸形儿”柳一鸣所救,芳心中有说不的,是愧、是感、是喜、是悦的滋味。 同时看见柳一鸣,神态安详,若无其事的,忽向左方招手笑道:“如此待客,在下也不愿计较,现在就烦尊驾,引见观主好了!” 并且顺着柳一鸣发话的方向望去,只见左方十余丈外的花荫深处,正有一老一少两个道士,目瞪口呆的萎顿在地。 而那少的道士,正是方才行凶拦阻之人。 她实在弄不明白,怎的又多了个老道士,也被制住了呢? 原来那老道士,一发动机关,隐身发话,立即被柳一鸣随手以小贼道飞抛击中的啊! 那老道士当时要穴恰好被同伴撞中,还只道是偶然之事,不信世上竟有这等高人。 一直到对方隔空一招手,不但自己双腿立时恢复行动,而且身不由己的,马上被一股巨大的无形潜力给吸到两位书生近前,这哪是武功,简直就是神仙法术嘛!吓得他心胆俱裂,不得不唯命是从。 经过这一阵子的时间,早已惊动了观内的人,只见十几个横眉竖眼的道人,手持长剑,由正中的一座精舍内,蜂拥而出。 为首的一名道人,戟指柳一鸣和婷婷郡主两人,高喝道:“何处狂徒,胆敢擅闯本观重地,大概是活腻了吧?” 他们人多势众,个个如同凶神恶煞一般,一点也不像玄门清修之士。 但此时的婷婷郡主,也因心有所传,毫不惧色,尤其一双温软如绵的玉掌,不自主的伸出紧握柳一鸣的左手,相偎站个并列。 而且附耳娇声道:“古云: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壬,咱们何必和这无举足轻重的贼道多纠缠,还是找他们的观主!” 她一时忘形,软语嗲声,吹气如阑,柳一鸣闻言,内心不由暗忖:“这位小王爷,怎么如此酷似女人?” 心念及此,他不由回头望了她一眼,同时立即答道:“说得极是!说得极是!” 话声一落,随即又向身前老道,低喝道:“观主何在?快讲!” 若是老贼道未见过柳一鸣的神奇武功,此际既已目睹大援前来,岂肯安份老实的据实相告。 但此时他经方才的交手,已认定柳一鸣是仙非人,心有余悸,闻言不禁脱口而出道: “上仙饶命,老观主正在密室议事呢!” 说完,右手向正前方一幢梅花形的楼阁一指,又道:“就是那里!” 柳一鸣闻言,随即含笑点头道:“好!有劳指点了!” 同时拉着婷婷郡主,气定神闲,大摇大摆的,缓步直趋密室,对蜂拥而来的众道,连正眼也不屑一瞧。 尽管赋道们一起围堵,手中的兵刃如雨纷下,但却拦阻不住。 只见对方身形如同鬼魅,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也不见怎么闪躲,就滑身而过,简直视自己等人如无物,一眨眼就进了观内重地。 原来此时柳一鸣,施展了“小挪移步法”。 如此快速的身手,就连婷婷郡主也认为是法术,她只觉身随伊人,足不沾地,轻飘飘的直穿群道而过,芳心中有无比的快慰,同时也开了极大的眼界。 密室外,虽然重门叠户,守卫之人众多,但因不虞有此,即使是事先知道,也是难以阻挡。 因而顷刻间,就被他们两人,如人无人之境般的闯进了密室。 只见中间一具华丽的云床上,坐着一位满头白发,尖嘴猴腮的老道。 左右分设七八张太师椅,高坐五六个僧俗不一的客人,不但龙虎双僧赫然在内,而且还有一个身材不及五尺的倭寇鬼子。 群贼一见突然有生人闯入,不由立即个个面露惊容,尤其是龙虎双僧师兄弟两人,一眼看到当门而立的,竟是自己最惧怕的敌人——“畸形儿”柳一鸣时,早已满脸铁青,惶悚不安。 只有那位尖嘴猴腮的老道,神色仍颇为镇定,眼中射出一道冷电似的精光,向柳一鸣一扫冷喝道:“小辈何人,怎的这般不知礼数,擅闯本真人云房?” 话锋一顿,又高喊道:“来人啦!快把这两个小子,替我抓出去,听候发落!” 话声一落,柳一鸣依然面不改色,气定神闲岸然卓立,而且慢条斯理的向老道微微一笑道:“道长别费神了,令徒们方才在外面已曾见识过了,只是我们仍然来到云房内,可见这处十方香火之地,与在下两人有缘,如果诸位有兴在此论道证法,何妨也让在下等,一饱耳福,一开眼界呢?” 话锋一顿,俊目一扫傍坐的倭寇鬼,故作不解之状继续道:“咦!当年长春真人,好像并没有异族弟子,如今真是青出于蓝,一代胜过一代,不但能通大道,而且还能通夷通狄呢? 难怪龙虎观如此兴隆了,若是长春真人泉下有知,恐怕也会自叹弗如了!” 他这篇冷嘲热讽的话,只听得云床上那不可一世、目空一切的老道,须发倒竖,目射凶光,倏地一跃而起。发出一声巨雷似的想喝道:“狗小子住口!在我天人大法师彭尚魁面前,岂容你放肆卖弄口舌,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向来,还不快给我跪地求饶?” 柳一鸣闻言,立即朗笑一声,道:“这倒来必,在下此来,便是要见识见识尔等的能耐,如今天色也已不早了,这样吧,我就站在原地不动,由你们进招,不论是车轮战,或是联手合攻,只要能闯出门外,我今日就饶他不死,如何?” 那天人大法师彭尚魁,师出龙虎山上清宫,不但内外功力十分了得,并练有一种雷音掌,乃自炫已练成道教中的天心五雷正法。 他不但兼通文事,又长于逢迎,以致夤缘得京城这座极具盛名的龙虎观观主。 同时交结权贵,勾通宫监,无恶不作,表面上是一位玄门清修之士,实际上乃是佛母教的分坛的坛主。 由于他生性狂悖,加上养尊处优已久,且日与王公大臣周旋,无形中更染上气指颐使,眼高于顶的骄妄习惯。 何况他平日一呼百喏,自诩为京华第一条好汉,外有大援,官面无处不通,几曾受到像柳一鸣这等当众讥辱,尤其如此狂妄,大得骇人的口气。 是以,只听得他怒火中烧,桀桀一声狞笑道:“看来你这小狗,就是那个什么‘畸形儿’柳一鸣了!今天就叫尔等,尝尝本大法师的五雷天心正诀的厉害。” 话声一落,立即运气作势,准备出手。 摹见旁坐上两个枯瘦手长脚长的灰衣者者,同时一跃而起,高声道:“观主且慢!杀鸡焉用牛刀,就让我兄弟看看这小辈是什么变的。” 同时便一左一右双双掠上前,四目直视,双手五指箕张,摆出一副似乎要择人而噬的怪模样。 柳一鸣见状,不禁微笑道:“好!就拿你们这一对开刀,且先报个姓名万儿,在下好替尔等除名!” 他此时侃侃而谈,一副悠闲毫无戒备的模样,好似根本就不把对方放在眼中。 只气得那两个枯瘦老者,立即同声怒喝道:“你这不知死活的小狗,连渤海铁掌帮正副帮主,天地双煞,老夫钟标、钟健兄弟都不认识,还学人家走什么江湖?” “湖”字一出口,随即各圈右臂,又大喝道:“接招!” 一个招出“天夺其魄”,一个反腕拍出“地老天荒”,一齐从左右两侧纷攻而至,劈出两股乌黑的劲气,如同排山倒海般的,直向柳一鸣击到。 只见柳一鸣仍卓立原地,动也没动一下。 钟氏昆仲见状,不由暗中一喜,忖道:“自己两人掌力于钩,又都是阴柔功力,而敌人当门而立,除了硬接之外,别无门让余地,如此一来,自己兄弟两人这一招必然得手。” 心念及此,忽闻两声闷哼,显然是已经击中了。 待他们收式一看,不禁愕然楞住了! 原来那已被自己兄弟击中的两位少年书生,依然有笑卓立,若无其事。 反倒是他们身后,由外而来的两个龙虎观门下,受伤倒地,这真是邪门。 柳一鸣见状,不由朗声一笑道:“果然是好掌法,这大概就是所谓‘隔山打牛’的功夫吧!” 原来当钟际、钟健兄弟两人的掌劲劈时,柳一鸣立即运起“万化神功”中的分、合二字诀,将这股加山劲力导向身后,转而击向来袭的贼道。 由于做得天衣无缝神妙无比,一时之间,竟将前后的敌人,都给惊呆了。 当然这突如其来的怪事,是绝非常人所能想像的。 适时恰逢守卫秘密的许多恶道,大举拥到。 钟氏昆仲一定神之后,随即各自探手取出一把夺命飞砂,如流星雨般的,射向柳一鸣。 同时那匆匆赶到的贼道们,也纷纷以暗器两面夹攻。 一时毒砂如潮,镖箭似雨,前后而至,都将柳一鸣两人视为目标。 照说这班人,个个艺业皆非寻常,素来手法奇准,百发百中,何况对方两人又是并立门中,根本无转身之能,那有不之理。 可是事情偏就这么奇怪,只见双方暗器,不但对敌人没有任何损伤,反而竟如门中无人一般,形成双方暗器互相飞射。 顿时只见门外贼党,被毒砂伤到了一大片,而室内几位老鬼,也险为镖箭所中,立时群情惶然,乱成了一片—— 清心居士扫描,怜莲ocr 第十六章 见猎心喜盛名累 这种情形,只喜得婷婷郡主,玉手紧拖着柳一鸣的手臂,乐得摇晃不已,同时银铃笑声不绝于耳。 天人大法师彭尚魁,他一见事情有异,心知不妙,立即大喝一声道:“小子会法术,大家赶快住手!” 话一说完,天地双煞钟氏昆仲,也早已大惊失色,同时满面惶恐羞愧的退到一旁。 柳一鸣闻言,不禁向彭尚魁笑道:“在下又非什么大法师,那来的法术,现在大约是轮到你啦!” 话锋一顿,俊眉微轩又道:“我得先提醒你一句,你那五雷天心正诀,可得认准一点,如果再自家人打自家人,那我恕不负责!” 天人大法师彭尚魁听得微怔,内心忖道:“这小子说得也是实情。” 心意及此,只见他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计上心头,嘿嘿冷笑道:“诚如小子你所说的,这地方确实太窄了,而且又有贵宾大和国使者‘阿里阿多’大人在此,本大法师神通施展受限,如果你们是好样的,那就出外一决胜负如何?” 此时他有意抬出内中有大和使臣,使柳一鸣两人,因碍于官家方面,而有所忌惮。 柳一鸣一听,似乎胸有成竹的摇头笑道:“这个恕难从命,你们为何不早说呢!现在我已打定了瓮中捉鳖之计,却不好更改哩!” 接着又缓缓继续道:“再说你这位大法师,道法还拿不定灵不灵呢!这又何必多虑?” 任你老贼狡诈多端,人家软硬不吃,也是枉然。 是以天人大法师彭尚魁,也就不再答话,立时气纳丹田,功行双臂,须发倒竖,满头满脸红中透紫,像个狰狞可怕的火人,陡然两掌一搓,厉吼一声:“疾!” 顿时便有一道劲疾的红光,隐含雷鸣,如电光石火般的,猛向柳一鸣袭去! 如在往常,他这种雷音掌一发,不但隐含霹雳雷响,而且炽热如焚,威力极大,不仅敌人难逃一震之厄,就连那火毒亦非常人所能忍受,的确十分凶狠。 如今却大异迥常,只见如山掌力一接近敌人,不但如泥牛入海一般,毫无反应,别说是声响,竟出奇的连焰光,都仅一闪即逝! 他一开始仍兀自不信,还以为是自己因恐波及同党,所用的功力不够,所以他又一连全力推出三掌。 但是对方却仍是岸然卓立,笑吟吟的纹风不动,还不是依然如故,白费气力。 直到此时,他才感到黔驴技穷,自知不敌,一时不禁吓得呆若木鸡! 柳一鸣见状,立即朗笑一声道:“如何?我说你这捞什子的五雷天心正诀不灵吧!” 说着,俊目又向室内群贼一扫,道:“那位有兴趣,何妨再上?” 打也打不过人家,道法又斗输人家,在这种情况之下,还有何人敢捋虎须,自取其辱呢? 更何况他们已是个个胆颤心惊,正都在各自打逃走的主意呢! 柳一鸣见状,随即又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轮到小生啦!” 话一说完,群贼立时面如死灰,浑身颤抖,如同待宰羔羊一般。 接着他秀眉一扬,又道:“在下上体苍天有好生之德,也下想下手惩治尔等,只奏天神曲一阕,以表不虚此行,为善为恶,由你们自己抉择!是生是死,也看你们造化了!” 说完,立即撮口吹奏起来。 此际婷婷郡主,已将柳一鸣敬若天人,芳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昧。 是以对意中人的意旨,奉承惟恐不及了,那还愿擅出半点主意。 不过她只觉萧郎好生奇怪,分明是犯险来此擒贼,为什么已经擒到手的群贼,却又改变初衷不愿出手惩治,还平白为奸人奏什么天神曲吗? 同时她对声韵之学,也稍有涉猎,算得上是个中能手,闻言内心暗忖:“我倒要听听你这闻名江湖的‘畸形儿’,对此道高明到那里?” 心念及此,立即倾耳静听起来。 她只觉一缕清音,宛如百鸟和鸣,直沁人心底,顿时如醍醐灌顶,全身百骸皆畅,有说不出的美妙。 继而声调忽如高山流水,忽如阳春白雪,使她仿佛凌虚而薄云,如羽化而登仙,不由马上星目微阖,慢慢体味,暗叹道:“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 不知过了多久,她只当群贼也是和她一样的感受。 岂料她睁眼一看,不由立即惊得一楞! 原来此刻室内室外,许多人已如发了狂一般,哭、笑、滚、跳,乱作一团,忽而绕室奔跑,忽而相对互殴,忽而各自捶胸跌足,时而摘发敲牙。 不久,已个个满额青筋直暴,臭汗如雨潸潸而下,气息奄奄,即使不死,也毁了半条性命。 她见状才意识到,这阕天神曲,原来是一种极端神奇的音杀,不但敌人生死可以由心,而且同一种曲调,还对善恶之人有不同的效应呢!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正当她在惊喜交集之际,忽然曲音顿消。 同时眼见柳一鸣,侧面向自己微微一笑道:“群贼恶根已深,难以渡化,此时他们功力已废,多半不久于人世,咱们也不用白费力气将他们擒回中山王府了,走吧!” 婷婷郡主闻言,立即“噗嗤”一笑,道:“我今儿个可真疑是作了一场梦!柳兄大概真是一位下凡的神仙吧?” 说着,又玉手相携,粉面微红低声继续道:“小弟荷承不弃,但愿能执弟子之礼以常相侍,不知能否幸蒙柳兄青睐?” 柳一鸣一听,立即慌忙的道:“不敢当!不敢当!小王爷乃皇室贵胄,金枝玉叶又是文武双全,在下这点微末之技,不但无用,反而可以招惹是非,在下何敢以此相累。” 他毫不考虑的,便巧妙一口给回绝了。 婷婷郡主听了之后,芳心不禁一酸,胸中似乎有无限委曲,只是不好明说,连忙强颜欢笑,以掩饰幽怨之色,道:“这些暂时先不谈,好,咱们回去吧!” 话一说完,便立即相携一路无碍的出了龙虎观,寻着了坐骑,循着原路驰回王府。 这件事,柳一鸣因身在京城,所以做得十分谨慎,既未惊动官府,也未亲手伤人,而且现内恶人皆已遭了恶报,照说应该不会传扬出去。 但是太阳底下,没有见不得人的事。 自从他们跑了一趟龙虎观之后,江湖奇人‘畸形儿’入京的消息,不胫而传,便已轰动了整个金陵城。 再加上中山王徐延武父子赞扬,一时之间,慕名趋拜者,车水马龙不绝于途,使得柳一鸣不胜其烦。 常言道:树大招风,名高遭忌,京华乃是卧虎藏龙之地,许多自命英雄豪杰,奇人异士,或明或暗,纷纷要与“畸形儿”,一较长短。 这一天,是他到达金陵城的第五日辰时,他一觉醒来,便见婷婷郡主面露忧色的步上龙凤阁。 并且不待柳一鸣相迎,便自推门而入。 她深情款款地膜了柳一鸣一眼,然后秀眉紧蹙,幽幽一叹道:“怎么天下人,都是如此好名,半点容人雅量也没有!这是何苦来哉?”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使得柳一鸣一时之间不由得住了! 他正欲开口询问时,忽见婷婷郡主玉手纤纤的递过两封柬帖道:“柳兄,请先看看这个,咱们再详商善处之策!” 话声一落,柳一鸣连忙接过一看。 原来两封全是战书:一张是当朝神力太保,伙同镇京四大天王,申言本日午未之交前来中山王府,指名要和“畸形儿”一较高下,要试试“畸形儿”是否如江湖传闻一般。 另一封乃是宫中供奉,黄教大喇嘛,丹珠活佛,邀请“畸形儿”,于三日内,前往黄寺,作一场竟技斗法的比试。 这两方面都是今上极为看重的宠臣,胜败两难,稍一处理不善,后果堪虑,实在是一件十分令人头痛的事。 最后她并低声道:“本府昨夜也出事了!” 柳一鸣闻言,不由暗吃一惊,立即接口道:“小王爷,府上发生何事,可否赐告?” 话一说完,只见婷婷郡主先是妩媚的一笑,缓缓在身旁湘妃椅上坐下,继而轻启朱唇笑道:“还不是久仰你的大名,特意前来挑衅的嘛!” 她今天似乎经过特别打扮一番,只见她一身青衫,和柳一鸣的装束一模一样,风流潇洒,温文儒雅,越显得清丽出尘,不带半点浮华富贵气息。 说着,粉面微红,抬眼一瞟柳一鸣笑道:“大概来人,是错把小弟当作柳兄,在小弟大理石案上刻字留言,约请‘畸形儿’,本晚三更,于玄武湖一会,井署名‘天外天公子’。” 这些接踵而来的事,实在令柳一鸣应接不暇,深感为虚名所累。 更何况自己寄居中山王府,对方既然敢前此刻石留书,也并非是泛泛之辈,只是“天外天公子”之名,素无所闻,也甚觉陌生,说不得今晚要去一会了。 因此连忙向婷婷郡主拱手道:“因为吾的关系,累及王府诸多不安,实在非常抱歉!这几件事,请勿见忧,反正在下无名利之心,只要对方不是大奸巨恶之徒,大约不难善了。” 婷婷郡主一听,立即微抬螓首,两颗点漆似的俏目斜白了柳一鸣一眼,撇撇嘴答道: “哟!又来了,那来这么多的客套话!” 说着,又“噗嗤”一笑,道:“舍下果然颇为不安,你猜猜是为的什么?” 柳一鸣闻言,不懈的摇摇头,欲言又止。 婷婷郡主见状,立即妙目一瞟,道:“咱们家上上下下,对柳兄这份多礼,透着见外,确实是大大的不安啊!” 她一见柳一鸣,闻言迟迟不好作答,立即紧跟着,手弄佩带,低眉一个字一个字的轻吐道:“人之相交,贵在知心,寒门虽因祖上余荫,贵为皇胄,但小弟一本赤诚,惟天可表,柳兄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更何况……何况……” 话未说完,适有家将飞报:“神力太保及四大天王已到。” 于是婷婷郡主只好停住话意,陪同柳一鸣前往迎见。 此时,中山王府早已准备妥当,西花厅外的练武场两廊,早就站满一片黑压压的人群。 他们一见婷婷郡主陪同“畸形儿”柳一鸣出现,立即响起一阵如雷的欢呼。 柳一鸣一入花厅,只见座上正有一位身材高大,虎背熊腰,豹头环眼,威风凛凛,一身劲装打扮,年约三句上下的青年,和中山王谈笑着。 而且身后一列站有四个,如同半截黑塔一般的高壮大汉。 只见他们一个个神色高傲,气势如虹,大有不可一世之概。 柳一鸣见状,内心不由暗忖:“这五人想必就是神力太保,和什么四大天王了!” 心念间,已来至了座前。在中山王的介绍下,两人互相见礼,神力太保眼见大名鼎鼎的“畸形儿”,竟是一个如此年轻的文弱俊俏书生,似乎大出意料之外,有点不太敢确信。 因此,他立时巨目直视柳一鸣,沉声问道:“你这小相公,果真就是名闻天下的‘畸形儿’?今儿个本爵前来比武,刀剑无眼,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一番话不仅是十分无礼,而且包涵极端的轻视,瞧不起的意味。 但柳一鸣闻言,却不怒反而拱手笑道:“虚名本是传言,究竟是否真为在下,连我自己也无从证明,不过我确是柳一鸣,这倒是不假。” 他答的十分巧妙,不卑不亢,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对比武的事,也避开正面,只字不提,但是旁人一听,便知他已接受了。 而在一旁的婷婷郡主,虽然不关己事,但她已对柳一鸣动了情怀,所以一听别人对柳一鸣稍有微辞,便宛如同身受。 因此,俟心上人话声一落,立即接口道:“宗哥哥!你不要忘了‘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这句古话的意义?难道有真才实学的人,都非得高头大马不成?你若不信,咱们今天就赌个彩头试试?我有百分之百敢说,我一定准赢的呢!” 神力大保一向心高气傲,自恃天赋异禀,勇盖当世,打遍京畿无敌手,怎肯向婷婷郡主示弱。 只见他闻言之后,随即仰天哈哈大笑,虎目中异采连闪,望了柳一鸣和婷婷那主两人一眼,半晌之后,才向婷婷郡主点点头,笑问道:“好!不知你想赌什么彩头呢?” 话声一落,婷婷郡主已解下佩带上的一只九龙玉佩,同时在手中一扬,道:“就是这个!” 神力太保见状,不由颇感十分意外,立时摇摇头,目注婷婷郡主笑道:“拿这种价值连城之宝作赌注,你不后悔吗?” 婷婷郡主闻言,立即银铃似的一笑,道:“后悔!那是不可能的事,我还是笃定稳赢的!” 话一说完,可把一个神力太保给逗火了,只见他沉声道:“好!既然你如此有自信,那我就以那匹御赐的天山赤血龙驹好了!” 话锋一顿,虎目一翻,又侧向柳一鸣点头道:“小相公这场比赛,是为人为己,可得要拿出点真本事出来啊!” “啊!”字一落,随即又是双眉一扬继续道:“比赛何种武力,本王索性由尊驾自己选择吧!” 柳一鸣一听,微微笑道:“宾不压主,客随主便,乃是武林常规,还是由王爷出题,在下领教奉陪到底就是!” 神力太保闻言,也就不再谦让了,只见他倏然起身,向中山王徐延武,躬身一札,道: “这一场比赛的公证人,就有劳老王爷了!” 话一说完,随即转身,大步直趋练武厅。 柳一鸣、婷婷郡主,以及四大天王等人,也紧随在后。 神力太保一到场中,虎目向远处常设的箭垛一扫,并且返身向柳一鸣朗声道:“咱们先来两把弓,几枝箭,试试如何?” 柳一鸣听完之后,也连忙笑答道:“在下一切敬附骥尾,勉力奉陪就是!” 是以神力太保朱力宗,立即朝着中山王府的家将一扬手喝道:“垛把设到五百步外,准备八个力的弓箭。” 他存心头一场就将“畸形儿”震住。 因为八个力的强弓,若是两手没有一两千斤的神力,休想拉拽得开,加上五百步的距离,亦非常人所能,在金陵城内,只有他才有这种身手,他也深为自豪。 顷刻准备妥当,他立即接过长弓,顺手取出三枝雕翎箭,凝神注目,张管如抱婴儿,弯弓搭话,作势以待。 蓦地,红旗一招,只见他开弓如满月,“嗖!嗖!嗖!”三箭连珠射出。 又听到“咚、咚、咚”三声,顿时鼓声雷鸣,居然枝枝命中靶心,真不愧是京城第一勇士,难怪有神力太保的封号。 长廊上围观的众人见状,立即响起一片如潮的鼓掌欢呼声。 此时的神力太保似乎已胜券在握,只见他面露得意的笑容,转身向柳一鸣道:“本爵献丑了,现在看你的了,要不要换把弓呢?” 听他的话意,似乎认定“畸形儿”柳一鸣,绝无此能力一般。 而柳一鸣闻言,一点也不慌张,只见他微微笑道:“不必费事了,就用这把弓吧!只是在下对射箭素无心得,如有不合章法之处,尚请诸位不吝指教!” 话声一落,立即接过长弓,并取了三枝雕翎箭在手,连长衫宽袖都不结束,也不见他拿架作势,气定神闲,笑吟吟的静待开始。 这种情形,只看得神力太保和四大天王,不停的暗暗摇头,忖道:“这小子,根本连一点窍门都不懂,如何能拉弓射箭呢?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交待过去?” 心念问,倏见红旗一展,耳闻“铮、铮、铮”三声弓弦响过。 立时鼓声震天,响个不停,分明也是箭箭命中靶心了。 神力太保见状,不由惊得得住了,内心暗忖:“想不到,这小子还真有一手呢!” 心念及此,随即转身一指场外,一座大约七八十斤重的大假山道:“这方巨石,大约有七八千斤重,我们就以此方巨石,定个胜负如何?” 柳一鸣闻言,知道他既然能博得神力太保的封号,必定是以力大见长,此时他提出这个主意,分明是想以己之长,攻敌之短的谋略。 因而他并不点破,只是点头道:“在下并无任何意见,反正是依样画葫芦,王爷尽管请便!” 话一说完,神力太保也不再多言,随即缓缓的走近巨石。 略为端详,然后摇了几下,立时拿桩作势,双臂环抱,开声吐气,大喝一声,道: “起!” 同时奋力一挺腰,巨石便应手离地。 紧接着更是一连几个起落,才在满场的喝彩声中,将那方巨石放回原地。 虽然他挣得面红耳赤,气喘不已,但这种神力,却令人感到十分惊讶。 众人见状虽然感到十分惊讶,但双眼却又不约而同的望向一旁的柳一鸣。 尤其是众人见他人小石大,不由一致忖道:“别说是将它举起,就连搬恐怕也是一个问题呢!” 可是柳一鸣却神色自若,先向神力太保点头笑道:“在下献丑了!” 话声一落,未见他任何作势,已将那方巨石抱起,而且面不改色,仅两掌挟住,同时也是几个起落,七八千斤重的巨石,在他手上宛如纸扎的一般,一点也不显得吃力的模样。 若非是亲眼目睹,谁会相信呢?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由此可见,他的臂力不知有多大啊! 直到此刻,神力太保才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心中也生起了一股“惺惺相惜”之情。 就在柳一鸣将巨石放回原地的同时,他已迫不及待的抢步向前,高拱双手连声疾呼道: “柳兄弟!失敬失敬!你不但是天下第一,连我这神力的封号,也该转手奉送了!” 柳一鸣一听,连忙抱拳答礼道:“王爷过奖了!王爷才是神力过人,在下只是邯郸学步而已,大家并无高下之分啊!” 话声一落,神力大保立即哈哈大笑道:“柳兄弟!别再往我脸上贴金了,在场诸位都是明眼人,就凭你这份气度,就值得我朱为宗剖心相交。” 话声一顿,随即又转身向一旁的婷婷郡主,笑嘻嘻的继续道:“婷弟真是慧眼识英雄,可喜可贺!彩头也明日立即交割,我……” 话未说完,婷婷郡主已听出他语带双关,顿时满脸通红,小嘴一撇,白了他一眼,立即抢口道:“我才不稀罕你那什么神驹呢!着你今后还敢不敢目中无人?哼!” 话声一落,神力太保随即哈哈一笑,道:“教训得是!教训得是!只是彩头我既已说出口,你若不要,我就送给柳兄弟,那还不是一样。” 此时中山王徐延武,眼见双方已化敌为友,不由喜上心头,正欲离座宣布比赛结束时。 突见神力太保,趋上前紧握柳一鸣的右手,笑道:“柳兄弟真是神仙化身,我朱力宗已心眼口服了,如今甭谈比赛了!我有个不情之请,务恳请赏脸答应!” 话一说完,未待柳一鸣回答,巨目一扫身旁的四大天王,又继续向柳一鸣道:“听说柳兄弟曾单人只剑入江屠龙,替钱塘江附近的百姓除害,想必在剑法上,一定有极高的造诣。 我想请同行的四位弟兄,权充下手,向柳兄弟讨教一番,以开开眼界,不知柳兄弟是否能答应?” 一旁的四大天王闻言,立即趋前抱拳拱手道:“愚兄弟久闻‘畸形儿’柳一鸣公子英名,如雷灌耳,今日有幸能一睹风采,敬请公子能不吝赐教!” 别看他们四人,表面上虽然说得如此谦恭,但在他们的内心中,对神力太保方才所言“权充下手”四字,却十分不以为然。 这本是人之常情,因为他们名列京城一流高手中的高手,早已扬名整个北武林,在金陵城内,除了较神力大保略逊一筹之外,在剑术上,至今仍未逢敌手。 而且这四人,乃是结义兄弟,老大“暴风天王”赵大平,老二“骤雨天王”钱万世,老三“旱雷夭王”孙不平,老四“闪电天王”李则鸣。 兄弟四人各有一身十三大保的横练功夫,独门绝艺,确非等闲。 四人若是联手对敌,生平尚无人可挡。 因此他们今日未曾交手,岂肯就此甘心服人呢? 柳一鸣闻言,星目一扫五人,剑眉微扬,笑道:“王爷盛意,在下岂敢不遵,只怕微末之技,难入方家之眼,要使诸位大失所望。” 话一说完,四大天王不由一喜,立即迅速入场,并且在下首一字排开并立,列阵以待。 适时王府家将,为客人送上兵刃。 柳一鸣接剑在手,笑吟吟的踱到场中,向四大天王点头朗声道:“反正大家是印证武学,不比争锋交战,四位不妨齐上如河?” 此言一出,正合四大大王的心意,眼前这位小相公,确有过人之处,否则以神力太保那种眼高于顶的人,绝不会心服的。 是以他们一听,立即答道:“遵命!” “命”字方一出口,随即同时献剑进招。 顿时只见四支长剑,宛若四条飞蛇,寒光耀眼夺目,从不同的方位,齐向中央攻至。 而且一出手就是绝招,不但火候老到,而且配合恰当,买在凌厉无比。 一旁观战的神力太保,深知四大天王的底细,此时一见,内心不禁忖道:“这几个兄弟,一上来便使出绝招,可真不好对付呢!” 心念及此,他更是凝神注视着柳一鸣如何的招架化解。 只见柳一鸣怀抱长剑,对四人凌厉的攻势,丝毫不以为意,连手都不还,只不过身形一闪,四支利剑,就一同落空。 而且在四大天王大开大阖,雷霆万钧连绵不断的剑山剑雨中,有如行云流水一般的,从容游走。 最令神力太保感到奇怪的是,柳一鸣的身形步法,并不十分快捷,但却偏偏避招闪剑,无一不宛如预知一般的恰到好处,安若泰山。 乍看之下,虽然并不起眼,但若是细心加以琢磨,实在是神而化之,玄妙至极。 因而神力太保,不由暗赞道:“到此巳见胜负了,那还用得人家出招亮剑呢!” 心念间,场中五人已打了一百多个回合了,四大天王也杀出浑身解数。 神力太保看得一时兴起,反手掣下背上太阿神剑,纵身高呼道:“柳兄弟,我来也!” 同时侧方也忽然飞起一道白光,加入战圈中。 大家仔细一看,原来正是婷婷郡主。 很显然她也见猎心喜了。 神力太保见状,更是愈加兴奋,长剑一领,连人带剑,宛如一道经天长虹,直卷入场中,口中并轻喝道:“柳兄弟可得也还招才行!” 一时之间,他们六支长剑,晶星万点,寒气逼人,像走马灯一般的将柳一鸣围在核心。 尤其是婷婷郡主,人比花娇,剑如惊虹匹练,银辉四曳,一上手就使出七煞剑法中的绝招,七煞连环,一招接一招的连绵攻出。 只看得两廊的观众,掌声如雷,欢呼不绝。 柳一鸣也立时朗声一笑,喝声:“好!” 同时振臂还招,剑出朵朵银花,漫天飞洒,幻为千百支青锋。 顿时场中七人幻化为一片光影,绕场团团飞滚,别说是分辨招式,就连人也无法分清了。 顷刻后,四大天王已个个浑身汗出如浆。 他们经过了三四百回合的围攻,不但连对方衣角都无法沾到,甚至到后来对方还攻,即使是极为平常的招式,四人也难以封架。 尤其眼看柳一鸣轻松遐逸,纵横在漫天剑影中,根本不费半点力气,不论你用什么绝招狠攻,他总是随手化解。 人多不但没用反而更糟,有时反被引成自己人互相火拼,欲罢不能,若非他出手从中施救,非闹出天大的笑话不可。 这种人,这种剑法,岂止是天下第一,即使神佛下凡,也不过如此而已。 就连神力太保朱力宗,也是深有同感。 所以他立即喝道:“住手!” 并且纵身掠出圈外,一面挥汗,一面竖起大拇指,向柳一鸣哈哈大笑道:“柳兄弟!你这种神剑,不但天下第一,恐怕还是冠绝古今呢!” 尤其是四大天王,立即弃剑拜伏于地恭声道:“公子仙人,小人等服矣!” 婷婷郡主以剑拄地俏立一旁,在娇喘中,眼角斜睨个郎那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以及别人对他五体投地,芳心内有股说不出的喜悦。 而柳一鸣闻言,也连忙还礼,并且向四大天王已连声道:“四位快快清起,快快请起,在下这点薄技,何足为奇,不过是承大家相让罢了!” 话声一落,随即又转身朝神力大保一拱手道:“王爷谬奖了,在下愧下敢当,武林中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吾这小小艺业,又算得了什么呢?” 神力太保一听,立即抢着哈哈一笑,道:“柳兄弟!今天我太高兴了,走!咱们再比比酒量去!” 话锋一顿,转身回头向四大天王笑道:“这一回,我们那口怨气,大概可以出了?” 看他的言行举止,倒是十分豪爽,没有官僚习气,直冲着柳一鸣,兄弟叫不绝口,好似这个朋友是交定了,并且一扫来时的傲态。 一旁的婷婷郡主闻言,内心不由暗暗好笑,但却故意冷冷的接着道:“算你们运气好,这下用不着再自己找场了,我保证日内必定有好戏可瞧罗!” 话声一落,神力太保和四大天王,不禁喜形于色。 尤其神力太保忍不住急急向婷婷郡主问道:“莫非是那群狗秃驴,已经先向柳兄弟挑战了?” 婷婷郡主似乎故意卖关子般,不答反笑道:“你们就甭问了,天机不可泄漏,我一说,恐怕届时有人会撒手下管!” 话一说完,随即瞄了柳一鸣一眼,“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神力太保和四大天王虽未曾久走江湖,但却也非愚蠢之人,此时瞧见她这一做作,立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因而神力太保,立时喜不自胜,满怀兴奋的笑道:“这太好了!” 话锋一顿,随即附在婷婷郡主耳旁,低声继续道:“婷婷!届时千万要记得,通知我一声啊!” 此刻,花厅上已备好酒席。 中山王徐延武眼见这一场比武,化敌为友,内心异常快慰,马上笑嘻嘻的,招呼大家入席,开怀畅饮,一直闹到日落西山,才彼此互道暂别。 柳一鸣也推说出城看望金陵镖局司空晓星,独自离开王府。 三更时分,腊月当空,玉宇无尘,满天繁垦,清风微拂。 玄武湖在钟山南麓,此时一片恬静,四周灯火全无,树影婆娑空不见人,显得阴森穆肃。 婷婷郡主虽艺出“天外煞星”门下,但却非江湖儿女,从小娇生惯养,何曾有夜行经验,又几时曾自己一人,深更半夜跑到这种场所。 是以尽管她一时勇气百倍的前来,但现在四周一片空寂,到处阴阴沉沉,湖边柳树随风摇曳,树影宛如鬼影幢幢,使她不禁疑神疑鬼,心惊胆寒起来。 正当地内心惊骇之际,突然右前方有人清脆的笑道:“‘畸形儿’果然是守信之人,有劳久候了。” 话声一落,月光下走出一位玉面来唇,目若朗星,丰神如玉,背插长剑的黄衫少年。 婷婷郡主一听,知道大概对方误认自己是柳一鸣了。 因此她立即精神一振,顿时移步向前,冷冷的道:“阁下姓啥名谁?夤夜入府,刻名留字,约在下来此,意欲何为?” 话一说完,那黄衫少年立即朗声笑道:“尊驾这下是明知故问!难道以你大名鼎鼎的‘畸形儿’,竟连江湖上,极普通平常‘下霸王帖’用意,都一无所知不成吗?”话锋一顿,随即又趋前三步,继续道:“江湖上传言阁下曾单人只剑入江屠龙,想必剑上造诣定然不差,今天本公子特来领教,看看有何出奇之处,至于本公子姓啥名哈,只要你能赢得了在下一招半式,必当据实相告,否则……” 话未说完,婷婷郡主立即随手呛啷一声,撒出手中兵刃,右手平胸举剑,右手捏诀指向“天外天公子”,大声喝道:“废话少说,亮兵刃吧!” “吧”字一出口,倏觉双目一花,柳一鸣不知从那儿,无声无息的现身在眼前了。 只见他脸带微笑,向对方一拱手道:“尊驾大概就是‘天外天公子’吧!现在恰好是三更时分,在下未能先期来此,有劳久候,抱歉之至!” “天外天公子”一听,不禁楞住了!怎么会在同一时间和地点,出现两个“畸形儿” 呢?尤其是后出现的柳一鸣,人到了自己眼前,他才发觉,十分心惊! 柳一鸣见状,立即侧身一指婷婷郡主介绍道:“这位便是尊驾刻石留言相约来此,中山王府的小王爷,在下乃南昌柳一鸣。” 说着,星目一扫左侧十七丈外的一株大树上,继续道:“树上五位姑娘,想必是兄台的同伴,何妨也一同请下呢?” 他刚刚来到,就一切了然,连十数丈外有人隐伏,都瞒不过他的耳目,这是何等的身手。 是以那位自命不凡的“天外天公子”闻言,不由暗暗惊佩,立即抱拳答礼道:“在下因未识荆,以致履误扰贵居停,敬请见谅是幸!” 说着,又转首向树顶朗声道:“你们下来吧!不必再回避了!” 话声一落,只见十数丈外的大树上,在明月照射下,飞起一道彩霞,冉冉而下,落地现出五位衣分红黄蓝紫白,劲装背剑的少女,一字并列,站在“天外天公子”的身后。 虽然看不清其面貌,但是由她们的啊娜身材,苗条体态上看来,分明个个皆为绝色美人,而且五人功力,似乎都十分高强,方才那飞降而下的卓越轻身功夫,就是最好明证。 柳一鸣俟五人站定之后,随即向“天外天公子”微笑道:“承蒙指名见召,能在这月白风清的夜色中,得晤高人,堪称有幸,至于有何过节,或是印证武学,请直说无妨。” 此时对方六人十二只眼睛,皆为他那丰神如玉的英姿所吸引,似乎人人都看得十分出神。 良久,那位“天外天公子”,秀眉一扬,笑吟吟的道:“海外之人,久仰盛名,此次在京适逢其会,特不揣浅薄,想在名家手下见识几招绝学,以开眼界,冒昧之处,尚请海涵。” 他说的温文有礼,十分动听,而且人也生得儒雅俊逸,柳一鸣不由对他心生好感。 所以他听完之后,立即朗笑一声,道:“好说!好说!在下本是徒具虚名,并无真材实学,既然承蒙下顾,在下敢不从命,好在武林中切磋较技,亦是常有之事。”说着,俊目望了天空一眼,又继续道:“现在时候已不早了,请划下道来,在下勉力一切奉陪就是。” 本来那位“天外天公子”,是想一睹柳一鸣屠龙的神剑绝技,究竟有何高招。 可是此刻,他耳闻柳一鸣,出言尽管和颜悦色,但话意却十分自负,不仅将出题先制之利相让,而且还侈言一切奉陪。 这番话,与其说是谦虚之辞,不如说是没将自己放在眼中。 是以他立即放弃一睹神剑绝招的念头,内心忖道:“好,我就先试试你有多少绝艺,敢说这等大话?”心念及此,他不禁微笑道:“尊驾快人快语,确是难得!在下这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随即从囊中取出一把小制钱托在手中,又继续道:“这六十三枚通宝,我作六次发出,每回倍增,要不落地,在空中互撞六十四次,身形不动,原物收回。姑且名之为‘风卷残云’,敬请指教!” 话一说完,只见那位“天外天公子”,抖手一点金星,飞上十多丈空中。 眼见第一枚制钱刚刚下降,继之又是两枚制钱飞出,忽闻锋的一声,火星激射,三枚制钱又同时上升,手法果然奇准,绝非虚言。 只见他如此连续单臂上扬,星空中叮叮当当响个不绝,密如贯珠,一枚都不落空。 此时万里无云,月光皎洁如银,是以众人皆看得十分真切。 尤其是最后一次,三十二枚制钱同发,音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溅起满空火花,开出漫天金花,蔚为奇观。 正当六十三枚制钱纷纷如雨坠下之际,摹见他右臂一挥,突出一条长达丈许,彩虹般的七彩绫布,只一卷,便将所发的六十三枚制钱,全部收回。 手法不但干净而且俐落,全是真实功夫,不带半点花巧。 柳一鸣见状,立即朗声赞道:“真是神乎奇技,佩服!佩服!” 即使连在一旁的婷婷郡主,也不由暗暗心折。 而“天外天公子”自己,也似乎感到十分得意。 只见他满面春风,掌托六十三枚收回的制钱,从容趋近柳一鸣,微笑道:“薄技不精,难入方家眼内,何敢当谬许,现在敬请一试如何?” “何”字一落,柳一鸣毫不迟疑的,伸手接过制钱,并已点头道:“自当奉陪!只怕珠玉在前,在下要相形见绌了。” 说着,立即俯身从脚旁拔了一根蔓草在手,然后道:“请看在下的穿针引线。” 话一出口,随即一扬右臂,手中六十三枚制钱连珠发出。 似乎他的手法和方才“天外天公子”并不一样。 顿时只见空中的金芒,在前的飞行较慢,最后出手的反而较快,一枚一枚衔昆不断的撞击,声如连珠,火花朵朵,有如一串闪烁不绝的匹练,冲天直上。 不但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而且每一枚似乎都具有灵性一般。 最令人啧啧称奇的,是制钱互相撞击的声音,竟然抑扬顿挫,汇为一阵乐音,十分美妙悦耳。 这种奇绝的手法,直看得对方六人,个个是脸露惊容,恍疑置身幻境。 “天外天公子”见状,内心暗忖:“果然不愧是江湖奇人,出手虽然妙到毫颠,但是自己并未将七彩虹绫交给他,看你待会儿如何将六十三枚洪武制钱,全部收回!” 心念间,只见空中一连串的金星,忽然停止上升改为下坠,一枚接着一枚,好似长鲸吸水一般,鱼贯飞落,而旦恰好钱孔穿过柳一鸣掌上直立的那根蔓草,整齐重叠,整整六十三枚,一枚不少。 这种神而化之的奇技,别说是看过,连听都没听说过。 所以连“天外天公子”身后的五位少女,也都不由忘形的,脱口娇声喝起彩来。 柳一鸣见状,并不以此而感到自满,连忙向“天外天公子” 笑道:“在下只是依样划葫芦,不值方家一笑,请继续赐教吧!” 说着,随即将手中的六十三枚洪武制钱,信手如数送还。 “天外天公子”闻言,立即朗笑道:“‘畸形儿’果然名不虚传,穿针引线神技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话锋一顿,略作沉吟,星目一转,又继续道:“第二场,在下想领教几招掌法,不知尊意如何?” 柳一鸣一听,立即朗笑道:“在下方才已经说过了,今晚一切奉陪到底,请即赐招好了。” 何以素来对人极为谦和礼让,从无半点狂傲习性的柳一鸣,在今日言语中,会如此轻敌逾常呢? 常言道:“泥人尚有三分性”,更何况彼辈,一而再的出面挑衅,是以他因心生不满,故在言语中,就不免稍有不客气之意了。 且说,“天外天公子”一听他这等自大的口气,内心也大感不悦,随即轻喝一声: “好!” 喝声一出,立即围臂发掌,一招“神龙探爪”,顿时幻成无数爪影,疾逾闪电飘风,直向柳一鸣迎面抓到,不但火候老到,而且功力深厚,指风如潮,凌厉已极。 柳一鸣见状,心知对方这一招必是虚招,是以仍气定神闲的卓立不动。 果然不出他所料,只见“天外天公子”,中途双肩一晃,身化狂风,忽地不按常轨的,朝着柳一鸣的左右前后,以及头上五个方向,一连虚空劈出五掌。 顿时有五种威力奇大无比的劲气,势如排山倒海般的一齐向柳一鸣卷至。 不但招式十分罕见,尤其力道更是古怪,完全迥异中土武功。 于是柳一鸣不敢掉以轻心,立即移形换位,一面出手化解,一面暗查对方的门路。 “天外天公子”一见自己前几招未能取得上风,大感意外,因而双手更是连掌如飞,一阵快打抢攻,身形化为一道黄影,劲气呼呼四溢,团团疾转起来,远望好像是一股黄沙滚滚的风柱。 加上他人本就长得风流俊秀,功力既高,身形招式,又轻灵美妙。 一时之间,双方如同珠联壁合,白衣黄衫,辉映成趣,飞舞得使人目眩神迷,斗得是精彩绝伦。 此刻,月影偏西,夜阑人静,已是四更时分,双方交手大约二百回合了。 那位“天外天公子”,似乎已经打出了兴致,只见他神情十分激动,俊目中流露出无限异彩,兀自不肯罢休的一味抢攻着。 柳一鸣见对方年纪虽比自己略小了一、二岁,但却具有如此高的身手,内心颇为赞许,是以一味游斗,攻少守多,希望“天外天公子”能自己知难收手。 两人又斗了三四十个回合,蓦然远处传来一声苍老的嗓音喝道:“文儿住手!” “手”字一落,场中已出现一位白发斑斑,面如婴儿般红润的灰衣老婆婆。 只见她一双怪眼,精芒四射,一现身,立即向柳一鸣怒叱道:“你这小相公,到底是何人门下,竟敢自付有点鬼门道,戏弄老身徒儿?” 此时打斗中两人,早已闻声双双迅速纵出圈外了。 “天外天公子”更是扑至那位白发红颜的老怪婆身前,而且脸带惶急之色,抢着低禀道:“恩师!都是徒见不好,怪不得人家罗!” 那五位少女,也一齐拜伏在地。 岂料那位老怪婆婆,素来即以性情乖僻、刚愎自大闻名江湖,此时闻言,不但不理会门人之语,反而怪眼一翻,怒声叱道:“住嘴!看为师打发这目中无人的小鬼瘟生!” 说着,随即向岸然卓立一旁的柳一鸣喝道:“你这小子,我‘白发红颜’石魔女的徒儿,可是任凭他人所欺负的吗?还不赶快跪下领罚。” 她满脸寒霜,一副命令的口吻,气派大得吓人。 但是柳一鸣生性外和内刚,一生只跪天地、父母。 是以他虽知道来者是谁,但并不为其万儿所震慑,闻言之后,仍以傲然冷冷的口气回答道:“老人家原来是‘白发红颜’石魔女前辈,小子不知有何开罪之处,尚请明示,否则却不便领责呢!” 眼前这位白发童颜的老怪婆,正是昔年“妖、魔、鬼、怪”中硕果仅存,号称石魔女的“白发红颜”。 她幼年本是一个弃婴,因受尽世俗歧视,乃愤而投东海轻生,由于机缘巧合,为当时灵山岛岛主,陆地神仙五行真君所救,并将其收为门下,练成一身超凡绝艺,加上获得乃师独门玄功“五行真气”,和“先天五行掌”的真传,威震海外,名重一时。 如论年龄,怕不在百岁以上,为人性烈如火,介于正邪之间。 只不知销声匿迹近一个多甲子,江湖上纷传已经仙去,何以如今会在此出现?又为何收有这样年轻的男徒。 照说以她在武林中的辈份和性格,如今柳一鸣此等神情,必会触怒了她。 但是此老却偏偏有一宗怪癖:“越是硬汉就越能讨她喜欢。” 所以,她眼见身前的小书生,毫无惧色,侃侃而言,十分对自己的脾胃,立即转怒为喜,咧嘴一笑,道:“好!小鬼胆子不小,还敢和老身耍嘴皮子。” 说着,双目如炬,向柳一鸣一扫道:“我且先向你,武林中切磋武学,非胜则败,你这小子,为何能胜不胜,这岂不是存心戏辱老身门下,光凭这点,难道还不该罚吗?” 真是怪人怪理!对于人家相让不但毫不领情,反而藉此兴师问罪,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竟会有此不通人情之人。 柳一鸣一听,立即神态自若,朗声一笑,道:“晚辈与令高足互相印证所学,并没有约定要分出高下,既没有高下之分,又何来胜负呢?” 话锋一顿,又继续道:“何况我中华乃泱泱大国礼仪之邦,即使是彼此稍有谦抑,也是人之常情,再说贵门下,方才五行真气,尚未全力施展,认真说起来,大家只不过打平而已,老前辈何不明察?” 他不但答的妙,辩得更是巧,而且也是实情,所以一时之间把一个震慑武林的‘白发红颜’石魔女,给说得哑口无言了。 而那静立一旁的“天外天公子”,闻言更是满脸喜容,不住的向柳一鸣点头送笑,由他的神情看来,分明是开心已极。 顷刻后,“白发红颜”石魔女,倏地霜眉一轩,嘿嘿笑道:“好一张伶牙俐嘴,老身且先试试你有多大能耐?也让你尝尝不胜不败的滋味再说。” 话一出口,只见她身形动也不动,干瘪枯瘦的右臂一抬,五指曲指弹出,顿时便射出五缕红黄青白黑的强劲指风,交织如同,直向柳一鸣当头罩下,快如电光火石,丝丝作啸。 外行人看来,只觉得色泽缤纷,宛如五条彩线,柔和悦目,不感到有何威力。 但却把一个“天外天公子”,给吓得满脸变色。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间,“天外天公子”正欲开口求情之时—— 倏闻乃师发出一声惊咦! 他抬眼看出,只见柳一鸣却安然无恙,仍若无其事的卓立原地,倒是那五缕威力强大无比的五行真气,在中途不知被何物所阻停滞不前。 这种现象,是“白发红颜”石魔女自出道以来,从未发生之事。 所以她立时冷笑一声,马上将右掌改指平推了出去。 顿时勃起一道海碗粗细的气柱,五颜六色变幻不停,向前冲去。 此时的柳一鸣,也单掌平举,遥遥作前迎之状。 很显然的,双方已是斗上内家真气了。 而“白发红颜”石魔女,神态也不像方才那样的从容了。 只见她,白发无风自动,根根直竖,双目圆睁,全身光彩缭绕,双掌并用先后不断推出,身前气柱,如同巨浪滔天般,怒涌激荡,吞吐不已。 同时气柱忽红、忽黄、忽黑、忽白、忽青,色彩变化,绚烂夺目,使这座月下的玄武湖,凭添一幅异景。 双方僵持了约一刻间,依然未见胜败。 一时间,直看得双方众人,全都汗流浃背,大气儿都不敢轻吐。 特别是“天外天公子”,他那双寒星似的俊目,时而注视乃师,时而注视柳一鸣,俊脸上忽红忽白,似乎对场中两人都很关心,同时也好像对“畸形儿”柳一鸣,内心有着无限的敬佩呢! 别说是他,就连“白发红颜”石魔女自己,此时也大感讶异不已。 想不到,对方小小年纪,竟能敌得住自己百多年的玄功,即使是他打从在娘胎就开始练武也不可能啊! 更何况以玄真内功互拼,一点也无法取巧,如无深厚内家修为,怕不早已被震断心脉,吐血而亡—— 清心居士扫描,怜莲ocr 第十七章 技压活佛又面圣 正当两人斗得不可开交之际,陡闻湖对岸传来一声桀桀怪笑,顿时见到一朵红云,凌空飞扑场中。 同时随着人影有一蓬腥风寒飙,向着场中众人罩下,声势凶猛无比。 柳一鸣见状,立即喝道:“鼠辈大胆!” 话一说完,右掌不撤,仅左油一挥,立即发出“万化神功”,将偷袭之人震退。 尽管柳一鸣发现得早,将对方震退,但场中除了他自己和“白发红颜”石魔女未为所伤之外,其余众人皆因猝不及防,个个倒地不起。 而“白发红颜”石魔女见状,不由立即收回五行真气,转身厉吼一声,马上和落地现身的贼人,疯狂的打成一团。 说起来虽慢,但这只不过是眨眼间之事。 柳一鸣心想救人要紧,遂不分敌友,立即加以施救。 他首先纵至女扮男装的婷婷郡主身前,只见她双眸紧闭,全身冷颤,人早已昏迷不醒。 于是他立即俯身检视,发现头脸都了无伤痕,可能方才贼人所发,乃是下五门迷魂毒香之类的暗器。 所以他赶忙取出一颗毒龙丸,塞入婷婷郡主口中,同时并准备以内力助其迅速复原。 但是当左掌一按上对方“乳根穴”时,便发觉触手有两颗鼓腾腾的圆球,丰满滑腻,酥软有弹性。 他不由因而大吃一惊,连忙缩回收手,双掌凌空虚按,隔空加以疗治。 因为婷婷郡主所立之处,距斗场较远,是以吸入毒香不多,中毒甚浅,所以仅是一时昏迷,浑身乏力才不支倒地而已。 如今一经柳一鸣以灵药神功双管齐下,立即便清醒复原了过来。 她因为事出突然惊恐过度,再加上在月夜之下,神志虽复,同时感到满口奇香,和体内有股蓬勃的热力流转不停。 但她终究是一个云英未嫁的黄花大闺女,在意识模糊中,乍见有一双手在胸前抚摸着,使得她立即本能的惊呼起来。 待她看清是心上人,正在为自己祛毒时,内心不禁有着无比的安慰和欣喜,宛如绝地逢生一般。 只见她马上翻身坐起,一把抓住柳一鸣的右臂,感激的问道: “柳兄没事吧!太谢谢你啦!” 一副关怀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柳一鸣此时既知小王爷是女扮男装的西贝(假)货,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同时又联想到,“天外天公子”的五名同伴,也都是姑娘,自己不便施救。 所以他一听,立即取出五粒毒龙丸,送到婷婷郡主掌中道: “那五位姑娘也是中了毒香,劳驾每人喂她一颗药丸吧!” 说完,不待婷婷郡主答应与否,立即纵向“天外天公子”倒地之处。 而婷婷郡主闻言,芳心不由一动,暗忖道: “奇怪呀!怎么将拯救五位姑娘的事,交给我呢?难道……” 心念及此,不禁低头看看自己,幸好全身并没有任何破绽。 是以她也没有再加以深思,便立即依言,飞身前去救人了。 此时的柳一鸣,再度碰上难题了。 原来他以为让婷婷郡主去救五女,自己正好可以避免不便之处。 岂料天不从人愿,他一经动手替“天外天公子”祛毒,却发现这位黄衫少年,和方才假王爷如出一辙,也是一个女扮男装袋的西贝货! 这等事,竟然在顷刻间,接二连三的发生在他身上,真是天下一大奇闻。 尤其是那位黄衫女郎,十分的机灵,才一清醒,便知自己行藏败露。 只见她妙目含情,不胜娇羞的低声谢道: “小妹杜文文,谨谢救命之恩。” 柳一鸣这年来,已见过不少类似情形,当一个女孩子用含情脉脉的眼光望着你时,表示对方已经深深为你所吸引了。 同时他深知感情这码子事,若是一个处理不善,便有极大的麻烦。 所以他只好抱着顺其自然的心态,此时闻言,立即朗笑道: “武林中人见义勇为,急难相扶持,本是份内之事,何足挂齿呢!” 说完,立即一闪身,纵至斗场。 此时和“白发红颜”石魔女恶斗的人,乃是一个面如嗜血,相貌狰狞,身着红衣的高大胖和尚。 只见地周身在一幢红光笼罩下,双手各发出一股墨黑的劲气,腥臭四溢,十分凌厉。 柳一鸣因恼怒这贼和尚无耻暗算,所以身形一落地,立即高呼道: “老前辈暂访住手,晚辈来也!” “也”宇一出口,立即进入场中,手指恶僧骂道: “无耻贼秃,偷袭算是那一门子的本事,快报上名来,听候处置!” “白发红颜”石魔女因心急门人的安危,所以一见柳一鸣到来,立即收手道: “好!就暂时让给你这小子了!” 话一说完,随即转身向爱徒飞去。 那红衣恶僧方才已尝过柳一鸣一记“流云飞袖”,是以不敢轻敌。 闻言之后,并不敢蠢动,反而全神戒备,嘿嘿的冷笑道: “小狗,你真是有限无珠,竟连佛爷我大内一等供奉,呼罕佛爷都不认识,简直岂有此理。” 说着,凶狠一瞪,怒喝道:“皇城禁地,岂容尔等如此猖狂.如果识相的话,就趁早别淌今夜这浑水,否则国师天龙活佛之约,你就没命前往了!” 他不但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又提起红教天龙喇嘛之约,意在吓退柳一鸣等人。 怎料柳一鸣闻言,却只淡然一笑道: “小爷我可不管你这贼秃是什么供奉不供奉的,今夜乃是江湖之事,一切就得按照江湖规矩来,红教喇嘛又唬得了谁,今夜非还我一个公道不可!” 话锋一顿,星目扫了呼罕大喇嘛一眼,又继续道: “今晚小爷我也不想取你的狗命,只把你方才暗下毒手的那点见不得人的鬼功除去,省得让你仗以为恶,同时作为向红教的挑战回应。” 话一说完,众人除了西贝货婷婷郡主外,其余诸人都对柳一鸣如此大的口气,感到怀疑。 这也难怪她们怀疑,因为方才呼罕贼秃的本领,即使是“白发红颜”石魔女,成名多年的武林异人,也只能打个平手而已。 就连那呼罕喇嘛,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青衫书生,他的功力能胜过“妖、魔、鬼、怪”四异中的“白发红颜”石魔女。 只见他,闻言立即仰天发出一阵桀桀狂笑,然后倏的暴喝一声,道: “狗小子,好大的口气,但愿你的手底功夫,和嘴上功夫一样的厉害,看掌!” 话一出口,立即双掌平推而出。 顿时只见一大蓬星风黑雾,如怒潮汹涌,又劲又疾,直射而出。 就连附近方圆十大内,都寒冽砭骨,草木横飞,其威势之大,为道之猛。也就可想而知了。 看样子,他至少已用出了九成真力,分明是希望能一击奏效。 柳一鸣对那如排山倒海涌来的腥风黑雾,似乎视若无睹,只见他神色自若的信然笑道: “好,既然你不相信,那小爷我就让你瞧瞧,什么才叫真本事!” 话一说完,随即单掌遥遥向前一迎,似乎没有什么劲气,只是信手迎了上去。 但奇怪的是,呼罕贼秀发出的惊涛骇浪黑气,却如泥牛入海般的,在中途就消失无踪了。 不仅如此,似乎有一股巨大无比的吸力,迫使得呼罕贼秃欲罢不能。 直急得他吼叫连连,臭汗潸潸而下,面无人色,却仍无可奈何。 盏茶工夫后,呼罕大喇嘛,不仅是黑气全消,就连护身的红光,也同时消失不见了。 更垂头丧气,凶焰全无,似乎是已认输惟命是从了。 柳一鸣见状,随即微笑道: “小爷从无虚言,请吧!别忘了去告诉天龙喇嘛一声,叫他们多作准备。” 话声一落、恶僧呼罕立即如丧家之大、漏网之鱼,一语不发,转身如飞奔去。 此际天色已经微亮,婷婷郡主满怀兴奋,正欲向意中人移步过去时。 忽闻“白发红颜”石魔女,朝着柳一鸣喝道: “小子,咱们的事还没解决呢!” 杜文文今夜已对柳一鸣一见钟情,尤其是方才祛毒曾有肌肤之亲,使她芳心中产生无限的深切爱意。 因而正当“白发红颜”石魔女,剑拔弩张,欲和柳一鸣动手过招时,她立即向乃师跪下,同时一脸坚毅的道: “恩师素来恩怨分明,方才徒儿们若非柳少侠鼎力相救,恐怕已命丧黄泉了,而且今夜之事,完全是徒儿所引起,与他们无关。” 而此时的石魔女,也拿不定主意,色厉内荏,是以一见爱徒跪地求情,立即趁机下台,只见她向柳一鸣喝道: “小子,今夜看在你为老身门下祛毒疗伤份上,暂且饶你这一次,咱们的账,日后再算!” 说着,又向身旁六女喝道:“走!” 她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使得柳一鸣是和是战也无法决定,只好楞楞的目送她们离去。 但是一旁的婷婷郡主,却看得忿忿不平。 只见她不由自主的低啐一声,道: “老妖婆,真不害臊,尽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话锋一顿,笑吟吟的一瞄柳一鸣,道: “人家都走了,咱们也该回城了吧?” 话声一落,柳一鸣忽然看见南侧野地,突起两三道淡影,直向玄武湖射来。 很显然那是几个夜行人了,而且观其每次起落均在五、六丈外,似乎个个均非庸手。 因为不知对方是何来路,所以他立时向婷婷郡主略一示意,双双在近处隐身而观。 两人隐好身形之后,来人已飞到现身。 原来是三个高矮不等、胖瘦迥异的红衣喇嘛。 为首一人,巨日白眉,面貌十分和善,只见他游目四顾一番之后,随即轻呓一声,道: “难道‘畸形儿’,已离开了不成?” 听他的话意,似乎是有所为而来。 于是柳一鸣立即闪身而出,神态从容的笑问道: “在下柳一鸣,三位有何见教?” 虽然柳一鸣并非故炫功力,但他身法之快,却使对方不知其从何出现。 只见那为首的喇嘛,脸上神色立即为之一变,连忙合什当胸道: “老衲天龙活佛座下知客,法号入定,方才得呼罕师弟回报,特奉活佛法旨,前来迎接,敬请柳檀樾即移驾一叙,不知愿否?” 他们竟来得如此快速,连天明都等不得? 而且这位法号人定的白眉喇嘛,不仅礼貌周到,而且说得一口流利汉语,同时也十分得体。 何况柳一鸣也心急返乡,反正了一事少一事。 是以待入定喇嘛话一说完,随即毫不迟疑的,点头朗笑道: “有劳三位远迎,正可免去在下日后冒昧造访,这正合在下之意。” 话锋一顿,随即嘴皮动,以“传音入密”的功夫,暗嘱婷婷郡主不妨先行回府,省得王爷因失去两人踪影而心急。 然后在三位喇嘛的引导下,离开了玄武湖。 他们四人都有一身不俗的轻功,经过一阵飞驰之后,已经来到了一片建筑富丽堂皇,雄伟壮观的红色琉璃瓦宫殿前。 此时已是五更时分,寺中晨课正开始之际一灯火辉煌,香烟缭绕,时闻梵唱之声此地彼落。 一进山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池红莲,在曙色激光中争妍吐艳,芬芳扑鼻,池中有一虹桥通道,左右广阔整洁。 大殿内供奉许多密宗神像,奇形怪状,栩栩如生。 那位白眉喇嘛一直将柳一鸣,引到内殿一所精室之中,才恭身笑道: “柳檀樾,请暂时先在此间小坐片刻,容老衲面禀活佛,再来覆命。” 说着,立即唤小沙弥奉上香茗,三人才合掌退出精室。 他们一切都做得十分和善,寺中也看不出有什么戒备,完全和一般的寺院没有什么两样,一时之间,不由令柳一鸣大为困惑。 正当他犹豫不已时,忽然传来一阵玉佩叮咚之声,柳一鸣抬眼望去,赫然是“白发红颜”石魔女师徒,亦由三位喇嘛,引导而来。 同时见她们两人,老的是满面怒容,小的却是一脸忧愁之色,当她们一入精室,发现柳一鸣也在此间,不由大感意外。 只见那位杜文文姑娘,忽然尽扫愁颜,一双明如秋水乌溜溜的大眼,顿时放射出万分喜悦之色。 柳一鸣乍见两人,先是微微—楞,继而起身相迎。 但是石魔女似乎仍不忘在玄武湖之事,连招呼也不打一下,怒现了柳一鸣一眼,便在引导之人告退后气呼呼的坐了下来。 她那位爱徒杜文文,虽然有千言万语欲对柳一鸣倾诉,但她却不敢拂逆师意,只好脉脉含情,向柳一鸣微点螓首,一言不发,侍立在恩师之后。 一时之间,精室内的气氛,显得十分尴尬。 片刻之后,不但两起引导的喇嘛,不见回音,就连方才侍候客人的小沙弥,也在一齐奉上香茗之后,便掩门去而不返。 又过了大约盏茶工夫,仍不见有人前来。 正当三人疑惑不已时,忽闻一声梵唱,通室异香陡起,同时西面的纬幕微开,露出一行金红大字: “次见活佛,先过天欲!” “白发红颜”石魔女见状,立即怒吼一声,喝道: “狗番憎,原来是这等无耻!” 话声一落,随即一跃离座,呼的一声,一掌挟着十成劲力,当门劈去。 她这一击不下三四千斤之力,想来必能破空而出,但是事实却是不然。 只听到轰然一声,门墙依旧,却将四周纬幔全部震开,露出一尊尊活色生香的欢喜佛,无限春光,满眼旖旎,只羞得杜文文,红飞耳后,掩面惊呼,如遇蛇蝎。 不仅是她,就连地恩师“白发红颜”石魔女;也都为这突来的结果得了一下。 继而又如疯狂一般,夺掌速劈.同时指尖射出五缕红黄白黑青五行真气,星飞电旋,四散怒扫。 柳一鸣见状,一点也不惊慌,仍然安详高坐,对眼前的变化,无动于衷。 精室内的机关消息,布置得确实异常神妙。 无论你“白发红颜”石魔女功力再强,也无法折损一分一毫。 而且是愈扫除,出现的愈多,同时也更妙趣横生,呈现许多千奇百怪,令人色授魂与的情景。 并带来阵阵荡人心志.盈耳的淫秽喘息声音和音乐声,简直叫人不知如何是好! 没有多久,师徒两人,已受感染,竟然相率咯咯一笑,随即伴随着乐声.轻歌曼舞起来,一时“白发红颜”石魔女丑态百出,她仿佛回到了少女思春时期,扭腰摆臀,令人捧腹,喷饭不已。 总算她内力深厚,所以不过是身入幻境,随同景象动作而已。 可是杜文文,就大不相同了。 只见她妙目流波,喷出如火情焰,满脸红得似熟透了苹果,柳腰细扭,丰臀微摆,莲步翩翩,吟声曼曼,虽然是身着男装,但她体态轻盈苗条,风情万种,仍是叫人销魂蚀骨。 再加上她心有所思,遂不由境随意转,纤手轻解罗带,口中娇呼鸣哥哥,直向柳一鸣扑去。 柳一鸣因不满石魔女蛮横无礼,打算先让她吃吃苦头,所以自顾自的双目垂帘,不愿多管闲事。 但是一经杜文文姑娘如此一来,他就下能再置身事外了。 因此,他念动功行,发出“万化神功”,将石魔女师徒两人护住。 同时按“归元洞府”所习,青龙乾坤诀中的“天龙吼”功夫,发出一声龙吟长笑,整座精室震得摇摇欲倒,顿时幻影全消。 接着又向外传音喝道:“大喇嘛这点把戏,还难不倒在下,现在此室已了无作用,请示下一场吧!” “吧”宇一出口,石魔女师徒俩,适时一齐清醒,回忆方才自己那种模样,不禁羞忿欲绝。 尤是杜文文,一见自己黄衫已卸,罗带松解,简直羞得无地自容,立时悲啼一声,反手撤剑就向粉颈上急抹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事,连气昏了头的石魔女都来不及挽救。 眼看杜文文即将香消玉殒时,幸好柳一鸣眼快,见状立即伸手一招,使出“隔空摄物” 神功,将她手中的长剑攫过。 并且正色道:“此乃为喇嘛戏法所致,事出非常!姑娘仍是一身清白,何必率尔轻生了,这千万使不得!” 说着,将长剑交给一旁又惊又怒的石魔女,继续道: “老前辈劝劝令高足吧!” 话一说完,室门忽然开启。 那前往玄武湖引导自己前来的入定喇嘛,此时已静立在门前向内合掌道: “柳檀樾果然名不虚传,现在活佛已升殿传召,请随老衲前往吧!” 柳一鸣闻言,立即应声:“好!” 随即从容缓步出室。 “白发红颜”石魔女师徒见状,也紧紧跟随在后走了出去。 此刻已经日上三竿,阳光普照了。 他们一行四人,一阵穿廊越门,没多久已来到内殿。 大殿内正中央有一个肥头胖脑,眼似铜铃,巨嘴阔腮,像一颗肉球般的红衣喇嘛,手持一串光彩耀眼夺目的念珠,正坐在那垂帘跌坐。 两旁各侍立六名高矮不等,手执饶钹幢幡等法器的喇嘛,神态颇为庄严,气氛也十分穆肃。 最令柳一鸣感到讶异的,是在西首的客位上,竟坐着神力太保、婷婷郡主、和四大天王六人。 他们六人一见柳一鸣,立即起身相迎。 柳一鸣见状,连忙含笑颔首为礼,只有那上坐的红衣胖喇嘛,大概就是那个天龙活佛,仅微启双目,冷声道: “来客暂坐一旁,听候法谕!” 柳一鸣卓立殿前,闻言立即傲然朗笑道: “在下依约前来,是想见识见识大喇嘛的法力武功,可不稀罕什么且坐,更不爱听什么法谕,方才已过了一阵,如果大喇嘛只会那种不堪入目的机关消息及障眼法,那就想在下不领教了。” 那天龙活佛,乃是后藏法王丹珠活佛的师弟,平日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自从来京备受朝廷代礼,并且聘其为国师,再加上其本身确有些不等闲的法力和奇功,所以骄横不可一世,目中无人。 他之所以会挑战“畸形儿”,乃是受人蛊惑,欲折服柳一鸣,以壮其威。 今日他邀约“白发红颜”石魔女师徒,乃是昨日徒众在雨花台,被石魔女所辱,呼罕喇嘛暗下毒手,也是为了此因。 依照他的个性,若非方才柳一鸣用“天龙吼”,破了该教天欲阵,他真还不愿接见呢! 此时闻言,内心不由大怒,只见他暴睁怪眼,射出两道慑人寒光,直逼柳一鸣,不言不动,双眼一瞬都不稍瞬。 柳一鸣见状,也立即俊目一张,神光陡现,好似一双黑夜朗星,品莹剔透,四日和迎对视。 众人虽然不知他们这种神情,到底是,弄些什么玄虚。 但是只要偶一触及两人的眼光,便感心旌摇动,不能自己。 显然,他们正以精神功夫,展开一场别开生面的世纪大决斗。 如此双方僵持大约有一刻钟的时间。 那位上坐的天龙活佛,已是额上冒汗了。 忽见他掌中的念珠,倏然一粒接一粒的,向柳一鸣飞来,风声飒然,丝丝作啸,光华电闪,凌厉绝伦,而且颗颗都直取对方要穴,不但准,而且狠。 看情形,天龙活佛是急欲取胜了。 如此一来,只看得众来客,全都暗暗心悸不已。 尤其是婷婷郡主,和杜文文姑娘两人,更是汗流浃背,一齐为萧郎柳一鸣担忧受怕,惟恐不慎失手。 大殿内的十二位侍立的喇嘛,也个个满脸惊惶之色,提神戒备。 青龙乾坤诀不愧是万物之源,其所演化而成的“万化神功”,果然是夺天地造化,神妙至极。 住凭那天龙活佛法物暗算,柳一鸣却始终屹立不动,不为所伤。 同时那袭来的一百零八颗亮晶晶的念珠,此刻却全部凌空虚悬在他的身前,好似一片满布宝石的卷帘,精光四射,极为瑰丽。 如此大约过了盏茶工夫,柳一鸣倏然长袖一拂,顿时所有悬空的念珠便消失不见了。 同时见他哈哈一笑,道:“初次见面就承蒙活佛如此厚赐,在下实在是受之有愧,贵教的‘摄魂魔眼’大法,也不过如此而已,领教了!” 话声一落,众人抬眼一望,那位天龙活佛已是气喘如牛,满脸怒容地在那坐位上闭目调息。 而柳一鸣却是睑不红气不喘,手托着胜利品,悠哉游哉地把玩呢! 众人正因天龙喇嘛受挫,而人心大快之际。 蓦见那位天龙活佛,双眼一睁,向柳一鸣喝道: “柳小子!你可敢和本佛爷较量一下真功夫吗?” 柳一鸣一听,立即微笑道: “咱们中原有一句俗话,叫客随主便,在下既然应约而来,一切悉听尊便,不论是斗法,斗力,无不奉陪到底,不过我可要事先请教,咱们胜败又如何?究竟以几场分高下呢?” 话一说完,天龙活佛立即得意的笑道: “娃儿有胆识,现在一场定高下,若是老衲落败,就将国师职位,双手让予你如何?” 这位大喇嘛大概是自忖自己无必胜把握,所以才忽然变得和颜悦色起来,以便若是自己不敌时,好方使自己下台。 柳一鸣一听,随即朗声道:“如此甚好!不过对于国师一位,老实说在下并无兴趣,只要尊驾日后别再小觑中原武林就行了。” 话一说完,天龙活佛立时侧顾徒众喝道:“准备水火法物伺候!” 说完,随即起身离座,向柳一鸣点头示意,率先步出大殿,走到一所练功场前。 只见其间有一片大水池,大约三丈方圆,地面上平静无波,有如一面明镜,深一见底。 接着又有一片方形上坑,长大约有丈八左右,内燃柴炭,此时已烧得火舌乱吐,热焰逼人。 天龙活佛一到场中,立即指着水、火两种陈设,向柳一鸣呵呵一笑道: “这是本教‘水火炼金刚’的圣场,咱们便以此一分高下,谁能入火不焚,人水不濡,就是得胜如何?” 众人闻言,内心不由一楞,暗忖:“这种事谁能办得到呢? 就算你武功再好也是肉身啊,那能禁得起火炼水淹呢!” 心念间,只见柳一鸣毫不为意的点头道: “既然大喇嘛有此雅兴,在下只好舍命奉陪了,请!” 天龙喇嘛一听,立即双手合什闭目宁神,脸上现出一副庄严肃穆神情。 盏茶工夫,才突然张开双眼,一语不发,大步走向火地。 他一踏入火池,如有神灵相助一般,在那样炽热的炭火中,如同一尊巨灵神昂然卓立,尽管水地中火星四溅,不但对他一无损伤,并且连红袍芒履,也不沾半点热气,真令人百思莫解。 他通过火池后,立即纵身入水。 只听到噗通一声,顿时浪花飞涌,直没入顶。 蓦地又见他宛如一条翻江蚊龙,飞跃上岸。 果然全身上下,不沾一丝水迹。 这种功夫,实在太不寻常了,也真是名符其实的“水火炼金刚”了。 因此,他一飞身上岸,立即博得一片欢呼。 但柳一鸣似乎并不赞赏,他向洋洋自得的天龙喇嘛笑道: “大喇嘛的古印度瑜伽法颇是不差,只是这还不能算是真功夫,现在看在下的吧!” “吧”字一出口,未见他运功作势,便神态自如的缓步踏入火地。 只见他足点在赤红的炭火上,青衫飘飘,神情安详从容,好似无事人一般。 而且四周红光,映在他的俊脸上,更加显得玉貌朱颜,神采飞扬。 不久他已通过了火池,忽闻他朗声一笑,他的身形竟冉冉飘起,飞降在水池上。 同时一连深入水底,三起三落,才飞身卓立岸上,然后向一旁满脸惊诧表情的天龙活佛笑道: “在下这点功夫,还算及格吧?” 他这一连串施展不世奇学,不但极为自然暇逸,而且谈笑自如,因此众人不禁由衷的敬佩,视为天人。 所以,话一说完,天龙喇嘛立即合掌诚敬道: “柳檀樾天入,贫衲今日服矣!请到寺中奉茶,裨能多领教益!” 话声一落,神力太保立即高兴得接口道: “这才是啊!大家不打不相识,有的今天这句话,我朱力宗也就不再找你大喇嘛的晦气了!” 话锋一顿,又继续道:“大喇嘛,柳兄弟恐怕无法再停留了,圣上正在宫中等着见他呢!” 天龙活佛闻言,虽然大感失望,但既有圣命在身,他也不敢强留,遂亲自率众送出殿外。 不登泰山,不知山有多高,不入皇宫内苑,不知侯门深似海,柳一鸣跟着神力太保进入皇宫,总算是大开眼界了。 那富丽堂皇的豪华建筑及气派的摆设,样样令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他怀着惊喜的心情经过重重殿宇,终于跟着神力太保,来到了大和殿外。 神力太保一到太和殿外,轻轻嘱咐了柳一鸣一声,随即走入殿内。 不久,神力太保已满面喜容的走了出来,道: “柳兄弟,快随我进入大和殿内,皇上正急着见入江斩龙的江湖奇人呢!” 说着,未待柳一鸣回话,立即拉着柳一鸣走入太和殿内。 大殿内文武官员分排而立,金阶的龙椅上,坐着一个身穿黄色龙袍,年约五旬上下,不怒而威的中年人。 神力太保一进入殿内,立即跪伏在金阶之下,口中高呼道: “参见皇上!” 柳一鸣见状,只好跟着跪伏在金阶之下,并且口中高呼道: “草民柳一鸣,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含笑道:“两位卿家平身!” 两声“谢皇上”,朗喝后,神力太保和柳一鸣随即起身。 皇上见柳一鸣丰神如玉,相貌出众,不禁连声赞好,同时笑问道: “柳一鸣,联据闻你不但入江斩龙除钱塘江附近的灾难,并且变卖奇珍异宝,购入大量十粮赈济灾民,还广设便利商号分行,帮助有心向善的盗贼,可有此事?” 柳一鸣闻言,立即恭身答道: “启禀皇上,草民只不过是略尽一己之力而已。” “好!好!好一个一己之力,柳一鸣!” “草民在!” “朕今日龙心大喜,特封你为无双国士!” “启禀皇上,请您收回圣命。” 一旁的神力太保,连忙道:“柳兄弟,你岂可顶撞皇上?” “草民不是有意顶撞皇上,草民另有下情禀报!” 皇上含笑道:“你说吧!” “启禀皇上,草民只会几手庄稼把式,实在担当不起无双国士的封号!” 皇上沉吟片刻之后,才沉声道: “自古君无戏言,朕该何以自处呢?” 神力太保连忙l前行礼道: “启禀皇上,柳一鸣赤子天性,又淡泊名利,并非他故意推却,尚祈皇上勿见罪。” 中山王徐延武突然附在皇上的耳边低语片刻,立听皇上沉声道: “柳一鸣!” “草民在!” “朕破例设下两道测验,你若能通过,朕不但收回无双国士之封号,而且不追究你顶撞之罪。” “谢皇上恩典!” “联随身八大护卫,练有一套合击之术,力能抗千军万马,你若能通过他们合击之术的考验,即算过一关。禁军侍卫统领倪志成,一手剑术已至炉火纯青境界,你若能接下他的三十六式剑招,即算通过第二关。” “草民遵命!” 皇上一听,立即朗声道:“好!内侍,摆驾御花园!” 当君臣一行人来到御花园时,广场上已经散立着八个中年人。 柳一鸣含笑向皇上行礼之后,立即大步走向广场上。 上听为首那人沉声道:“此阵名曰‘八卦乾坤阵’,公子若无法招架时,清及时出声,以免自误!” 柳一鸣闻言,随即朗笑道:“好一个‘八卦乾坤阵’,在下年轻识浅,出手之际难以掌握轻重,万一伤了那一位,请勿见怪!” 针锋相对,真是六月债还得快,我喜欢! 那人冷哼一声,道: “请!” 柳一鸣一听,随即缓缓的走入阵中。 皇上和中山王及神力太保各阁部大臣立即端坐在金樽椅上观战。 忽闻那为首之人沉声道:“阁下准备妥了吗?” 柳一鸣朗喝道:“随时候教。” 那为首之人冷冷一笑,道: “起!” “起”字一出口,八人立即围着柳一鸣,沉稳的穿行起来。 柳一鸣双手背负而立,对于八人视若无睹,星目仰望着天上浮云,同时口中吟道: “山高水长侠士心, 解救黎民献万金, 富贵不淫贫贱志, 勿负皇恩体天心。” 那八人乍听他居然还有心情吟诗,立即将脚下步子放快,顿时广场中幻成六十四道人影,及隐含一阵闪雷似的响声。 柳一鸣见八大护卫傲慢无礼,存心要教训他们一番,是以,仍岸然卓立,对八人依旧是不理不睬。 八大护卫见状,不由个个怒火中烧,立即同喝一声,开始出掌攻击。 柳一鸣使出“小挪移步法”在尺余方圆内,如穿花蝴蝶般的,来回飘闪。 那八人藉着精奥的阵式,打算将柳一鸣活活累垮,所以八人排山倒海的掌劲,一波又一波击向柳一鸣。 柳一鸣在阵中,只觉八人的掌劲越来越强,越来越快,他陡地大喝道: “小心啦!” “啦”字一出口,立即疾挥双掌迎了上去。 广场中顿时传出一阵密集的“轰……”掌功撞击声,地面上的积雪被掌劲刮得到处飞溅。 九人交手大约过了三百多回合,柳一鸣不但未现疲惫之态,而且掌劲更加快速更加雄猛。 八大护卫越打越心寒,连忙互使一下眼色,将全身功力提至十二成,奋力疾攻。 又经过二十多回合,柳一鸣候地朗笑道: “原来你们只会这一套呀,小心啦!” 说完,未见他任何作势,身形已自腾空而起。 八大护卫见状,立即虎吼一声,各朝空中劈出两道掌劲,那十六道掌劲立即卷向柳一鸣的全身以及四周的退路。 柳一鸣一催体内真气,身子不降反升,不但向上升起十六七丈,并且避开了那十六道掌劲。 那八人俟柳一鸣身子坠下至“有效攻击范围内”后,立即再度联手攻去。 柳一鸣见八人十六道掌劲攻至,立即催动体内真气,使自己身形再度腾空,以避开“暴风圈”。 他好似在玩游戏变魔术般的一上一下,进行约半个时辰之后,八大护卫在连续出掌将近一个时辰后.已经有人暗叫吃不消了。 柳一鸣见状,心中不由暗自冷笑,双方二持续了一刻钟之后,一见八人再度攻来,他立即发出龙吟般的长啸,身子一变,头下脚上疾扑而下。 同时双掌连挥,一口气劈出了十六道掌力,一阵“轰轰”爆响之后,立即有人惨叫出声。 八大护卫所布下能力敌千军万马的“八卦乾坤阵”,只被柳一鸣一招就攻破了。 八人之中,有六人先后被震飞出去,其余两人如遇鬼魅般,吓得急忙退出广场上。 柳一鸣面含微笑,拱手道: “得罪了!” 说完,随即转身跪在皇上身前丈余外,朗声道: “草民放肆,求皇上恕罪!” 皇上高坐在览花亭的金樽上,呵呵笑道: “何罪之有!快快平身!” 柳一鸣起身之后,立即看见方才站在御花园左侧月牙门通道口的那位英武中年人含笑走了过来,他连忙拱手道: “倪统领,你好!” 倪志成见状,也含笑拱手道: “你好!在下奉命与你砌磋剑术,你方才经过一场激战,是否需要休息片刻呢?” 话一说完,柳一鸣立即笑接道: “多谢你的关心,在下勉可一试,不过,为了避免失手误伤,在下建议以筷代剑,不知统领意下如何?” “好主意,请!” 话声一落,一名禁军侍卫已取来一双银筷,分送给两人。 柳一鸣接过银筷,向持筷子的禁军侍卫道了声:“请!” 紧接着又道:“倪统领,在下出道至今,除了屠龙之外,未曾使用过剑法,万一在下待会无法停招,冒犯之处,尚请大量海涵。” “柳公子功力通玄,何用如此客气,请!” 说完,右手轻握筷端,一式“金针渡厄”,双眼紧盯柳一鸣的右肩。 柳一鸣凝立不动,连筷尖也斜指地下,众人不由暗诧。 倪志成凝视盏茶工夫后,忽然缓缓的在柳一鸣四周绕行起来,渐渐的越绕越快,而且双眼仍然紧盯着柳一鸣的右肩。 两人又僵持了顿饭工夫后,柳一鸣仍然筷尖斜指,全身似石人一般动也不动,而倪志成却已额头见汗的不断绕行着。 终于,倪志成放下右臂喟叹道: “柳公子剑术无双,在下服输!” 众人闻言,不由惊呼出声。 古云:“内行人看门道,外行人看热闹”,那些文武百官,根本没有多深的武学造诣,又那能瞧出柳一鸣全身不但没有任何破绽,而且充满了剑气呢! 正当众人惊讶不已时,蓦闻柳一鸣朗喝道: “皇上,恕草民冒犯了。” 话一出口,右臂倏抬,手中银筷忽然脱手飞出。 顿时只见银筷宛如一条银龙,在空中张牙舞爪的飞翔着,时高时低,忽快忽慢。 最后,那条银龙突然在松柏间一阵来回不停的飞舞后,才自动飞回柳一鸣的手中。 同时那一片松柏,竟然被修剪成一条栩栩如生,作势欲飞的五爪神龙了。 真不愧是江湖奇人“畸形儿”,即使成名多年的巧匠,也无法在短短的时间内,将一片松柏修剪成如此整齐逼真的图案。 更何况,他只是以气御筷,又是在三丈的距离外,创造出如此鬼斧神工的奇迹呢! 因而,众人立即被震住了。 御花园内一片鸦雀无声,好半晌之后,只见皇上轻轻的鼓掌数声,众文武大臣立即跟着鼓掌,柳一鸣急忙含笑跪在皇上面前。 “柳一鸣,联已免除你的罪了,你尚有何事呢?” “启禀皇上,草民尚有一事相求。” “哦!你倒说说看。” “钱塘江沿岸居民,囚毒龙之祸而纷纷远走他乡,虽然如今大都已各回工作岗位,但仍无法恢复旧观,能否请皇上,免除该地三年赋税!则钱塘江沿岸百姓甚幸,草民感同身受! 愿皇上明鉴!” “好!联就应允你所求,减免其三年赋税!” “草民代表受惠百姓叩谢皇恩!” “起来吧!” “是!” 柳一鸣起来之后,皇上也随即起身道: “朕龙心大悦,自即日起免朝至明年上元节止,若有大小急事,可随时入宫!” 众文武大臣一听,立即齐声叩谢。 “柳一鸣!” “草民在!” “朕甚为器重你,希望你能为朝廷及天下苍生多尽分心力,不知你何否愿意在朝为官呢?” 柳一鸣闻言,不由楞住了,他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他略一沉吟,随即拱手道: “启禀皇上,草民此次应诏前来,主要是为了替灾民向皇上请命而已!” 话锋一顿,又道:“更何况,草民家中尚有父母及诸位叔伯需要奉养,恐怕……” 话未说完,皇上立即出声阻止道: “你先别急着回答,目前你不妨先考虑看看,待朕设宴承平殿后,你再回答朕。” 说完,未待柳一鸣回答,立即又道: “来人呀!” 一名内侍立即应声走上前来。 “联在承平殿赐宴,宣皇后太子及公主作陪!” “是!” 华灯初上,承平殿内盛筵高张,皇上今日似乎龙心大悦,竟然亲自前往指点布置张罗。 由此可见,柳一鸣在他心目中,占有多重要的地位呀! 酒过三巡之后,燕燕公主忽然盈盈起立,并且亲执银壶敬酒,第一个就是柳一鸣。 她一面说一面笑道: “柳公子肯驾临承平殿,真是朝廷之幸,本宫谨敬水酒一杯,以表谢意!” 同时足踏子午桩、真气上提,功行双臂,一双玉手紧执银壶,运全身功力,向柳一鸣的杯口上搭去。 柳一鸣闻言,慌忙站起身来,左手持杯,连声道: “公主谬赞了,草民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照着燕燕公主的打算,她这种突发的于钧内力,任谁也硬接不下,何况对方丝毫未曾防备,又是单手,焉能不稳操胜算。 谁知事实却大谬不然,眼见壶嘴搭在杯口上,人家却宛如未觉,依然含笑举杯,安详卓立,任自己将真力提足至十二成,都没有一丝反应。 而且最奇怪的是,酒注入杯中,杯满酒自止,在对方一声: “多谢公主。”中,自己所发出的真气,立时被一种无形潜力,卸得干干净净,不着半分相争的迹象。 她芳心内顿时惊愧交集!这到底是什么功夫?怎么会有如此不可思议的威力呢? 心念及此,她那张吹弹得破的粉脸,不禁绯红起来,很显然的,在内功方面,自己实在和对方相差太远了。 这只不过是一刹那间的事,燕燕公主本是聪敏之人,虽然心有未甘,但人家相让,为自己保留颜面,总是事实啊! 因此,她也不动声色的,依次敬酒一巡,然后放下银壶,一改前态,又转身向柳一鸣娇笑道: “方才柳公子在御花园大展神威,掌震父皇八大护卫,剑退禁卫军统领,本宫也练过几天庄稼把式,竟欲在剑招上,一领教益,不知可否能赐予指点?” 话一说完,皇上立即呵呵大笑的接口道: “难得朕的燕燕公主有此雅兴,柳一鸣你就代朕加以考验考验吧!” 他这番话,原是具有深意,心知爱女平日眼高于顶,不将京中的王孙公子放在心上,虽然年届双十,却仍无合适对象,干脆让她输个心服口服,或许能帮自己达成希望也说不定。 神力太保闻言,会意的笑道: “这是柳兄弟义不容辞之事,更何况还可以使我们再开开眼界啊!” 这一来,可把叱咤江湖的柳一鸣给难住了,答应也不好,不答应也不好。正当他大感为难之际—— 燕燕公主已命宫女取来两柄长剑,并且正准备下场,似乎势在必行,即使想再加以推脱,也难以开口了。 因而被迫无计,不得已只好微笑道:“既蒙圣上所命,草民敢不遵命?” 说完,立即起身接剑,和燕燕公主双双走到筵前,抱剑为礼道: “请公主多多指教!” 燕燕公主面对如此英才,形如玉树临凤,人比洋麟威凤,温文儒雅,俊逸风流,而且身具不世玄功,尽管她平日如何孤芳自赏,瞧不起天下间的男人,如今平静的心湖,终于被激起了一阵的涟漪。 同时,她那股好胜心也不禁油然而生,不知怎地,总想拿师门自诩天下无敌的“万花剑法”和“太阴神功”两种绝技,来与对方一较长短。 因而她一见柳一鸣,芳心立即忖道: “对方与自己年龄相若,艺业再强,也不会相差太远,即使他内功独有专精,但在剑法上,也未必敌得过自己十多年来的苦练成就!” 心念及此,只见她脸泛桃花,眉梢带笑,俏生生抱剑而立,仪态万千的含笑道: “指教的是柳公子,可不是本宫呢!” 说着,横剑当胸,捏诀齐眉、娇喊一声道:“柳公子,进招吧!” 柳一鸣闻言,依然停身不动微笑道:“强宾不压主,公主请!” 话一说完,燕燕公主立时娇喝道: “有僭了!” 同时剑走轻灵,一式“仙人指路”,寒光一闪,如一条出洞灵蛇,直向柳一鸣当胸刺来。 果然不同凡响,出招如风,雄浑有力,下但美妙,又非常俐落,火候十足。 此时,柳一鸣仍若无其事的从容卓立,只是一双俊目注定对方剑式,不封不让。 燕燕公主见状,以为对方有意轻视,不由秀眉一皱,立时右碗一沉,化虚招为实招,直刺过去。 说也奇怪,正当她招式用实之际,蓦然只觉眼前一花,也不知对方使了什么身法,便到了自己身后,依然抱剑不动,连手也不还。 自然她也是识货之人,心知自己如果不使出绝招,是无法能奈他何! 于是,连忙凝神一志,展开身形,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招一式,将师门“万花剑法”,源源不断的使了出来。 确实是上乘剑法,一经施展,只见银光飞洒,势如怒龙翻江,寒气逼人,剑摇晶星万点,翠袖双飞,人如回风舞柳,而且渐渐人剑不分。 只看到一道翠绿光华,风摇烛红,似奔雷闪电般的飞舞盘旋。 虽然燕燕公主出招十分凌厉,但是柳一鸣仍是如行云流水一样,随着她的剑招进退,青衫飘飘,神情暇逸,瞻之在前,忽焉在后。 乍看之下,他的身形步法并不快捷,其实他闪剑避招,根本非肉眼所能看情的,任由剑气弥空,宛如狂风骤雨般,绕着他四面八方袭击,却好像特别为他留有间隙,无法伤得了他分毫。 同时在燕燕公主的凤目中,更发现对方似有分身法一般,满场都是青影,眼花撩乱,根本分不出那个是虚影,那个才是他的真身。 所以她只好剑招愈发愈紧,一招快似一招,一个劲儿猛攻了。 转眼间,已过了一百多招了,柳一鸣终于挥剑应敌了。 一开始燕燕公主抱持着战战兢兢的态度,悉心应敌,还不觉得。 后来才慢慢发现,对方所用的招式,竟和自己一样,不但非常纯熟,而且同一招式,自己使来并无多大功效,可是在他手中使出,威力却大得出奇。 这简直大不可思议了,也大使她困惑不已了,自己曾听师父“普陀神尼”提过,这“万花剑法”乃是她自创剑法,外人根本无法学得! 她一面打,一面琢磨,并且不由照着柳一鸣所用发招,顿时威力倍增,十分精奇玄妙,远胜过去。 一直到现在,她不得不对柳一鸣心眼口服了,而且内心还暗感指点之情,不由越发精神百倍,不轻易放过这求教的良机。 只见她,此时已眉开眼笑,好像和自己师父过招一般,逐渐由严肃化为轻松,一招没记着,又重来一遍。 这那像是在动手过招啊!根本是不折不扣的从师学艺了。 如此这般,双方又斗了近百多回合。 燕燕公主不但已尽得“万花剑法”的玄妙神髓,而且还由柳一鸣,为她增了一式连环三绝招,具有无上的威力。 她不但深深体会出盛名之下无虚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之意,而且芳心中也对柳一鸣生出无限的好感。 最后,她索性气纳丹田,将“太阴神功”运起,灌注剑身,从头至尾,再印证一遍,以求增进益。 刚施展时,尚惟恐威力太大,影响在座众人,所以仅使出二三成的阴寒劲气,以随剑势运转。 继而妙目忽见柳一鸣嘴皮微动,耳闻清晰的传音道: “尽量施展无姑!” 是以她便一震长剑,运足全身功力,展开浑身解数,融合师门两般绝技——“剑气合一”,和柳一鸣对拆起来。 若是在往常,一旦使出“剑气合一”,必定寒流砭骨,阴气逼人,十丈之内,飞砂走石,威力锐不可当。 不料今日却大下相同,只觉平日可达十丈的劲力,却仅只丈许,除了自己可闻剑声锐啸外,四周似乎全被一种无形潜力隔绝,不但堂上众人神色如常,甚至连高燃的红烛,焰光都不闪动。 这真是一件怪事!抬眼仔细打量柳一鸣,还不是先前那副俊逸脸庞,面含微笑,从容不迫的和自己周旋,一点也看不出有何异状。 因而她内心困惑?同时手上不由愈加集聚“太阴神功”,全力发挥,一招快过一招、一式猛过一式,宛如狂风骤雨,源源不断。 她此刻已知道柳一鸣,身具绝世武功,对于他能接住自己的,这样威力无比剑气合一的招式,也完全不感意外了。 她之所以会使出压箱本事,目的在于求教。 是以,她只一心一意注视着对方的手法,连柳一鸣究竟使用什么玄功,会有如此神奇,她都来不及去想了。 这一交手下来,只杀得她香汗淋漓,中衣尽湿,才刚一使到最后新学的连环三绝招之际。 蓦见柳一鸣横剑一撩,顿时将自己长剑连身紧紧吸住,如同生了根一般。 而且立即有一股至大的阳和之气,冲破太阴神功,由剑身如潮水一般,循臂直涌而来。 一时全身温热如火,四肢百骸都为这种暖流充沛,不由感到一阵惊恐。 但是自己苦于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一双明如秋水的眼眸,正怒视着柳一鸣时,却见他神光湛湛,一脸正色,绝不像有什么恶意。 这才又恍然大悟,心想大概是柳一鸣,又以神通给自己什么助益,因而就坦然逆来顺受了。 顷刻身经各种痛苦,只觉周身百窍,都为热力烧遍,并且不停的在奇经八脉中流窜着—— 清心居士扫描,怜莲ocr 第十八章 无双国士天下闻 又过了约盏茶时间,全身一阵抽搐后,顿时感到体中阴维阴跷豁然贯通,一时全身舒畅,尤如醍醐灌顶,妙不可言。 同时耳边传来柳一鸣,向殿顶朗笑道: “何方高人,居然胆敢夜间皇宫内苑久停不去,问下现身一见呢?” 说着,立即撤回长剑,并向燕燕公主笑道: “草民略指歧黄之术,因发现贵体带有五阴绝症之象,危在旦夕,故不揣冒犯,代为趁机根治,如今幸未失手,冒犯之处请公主见谅!” 此言一出,不仅燕燕公主又惊又喜,感切心脾,一时兴奋呆了,尤其是皇上、皇后两人,更是惊喜万分,正欲出言相谢之际—— 忽闻一声“阿弥陀佛”传来,由殿上飞落一位慈眉善目的青衣老尼来。 她一下殿脊,立即向柳一鸣合掌为礼,道: “施主动参造化,技绝天人,贫危福缘不浅,今日得开眼界,叹为观止。” 说着,望了燕燕公主一眼,又继续道: “同时新谢为小徒根治绝症和为万花剑法增加了无比的功用。” 柳一鸣闻言,才知眼前这位青衣老尼,正是江湖传闻中“世外之神”的“普陀神尼”,连忙恭身答礼道: “原来是神尼佛驾到来,晚辈柳一鸣,向往久矣!今日一时无知,擅修贵门绝技,敬请赐恕狂妄之罪!” 此时燕燕公主,已弃剑叩见恩师。 “普陀神尼”一面扶起爱徒,一面满脸喜色,向柳一鸣道: “柳少侠不必过谦!贫尼并非食古不化之人,今日有缘相遇,实是见面胜似闻名呢!” 接着随又向燕燕公主正色道: “为师因你五阴绝症,暗地奔走多年,迄今仍无结果,如今柳少侠以无上神通,救你一命,并且传授绝技,为师门增光,似此大恩大德,岂可不谢?” 燕燕公主虽身为皇室贵胄,平日娇生惯养,但不失为明理识大体之人,于是闻言之后,不由满面娇羞,向柳一鸣盈盈下拜,并且感激道: “朱燕燕真是不该!柳公子成全的恩德,我一见恩师前来,竟连叩谢都忘了!” 柳一鸣见状,连忙及时阻止道: “公主千万不可如此多礼,草民承受不起!” 话一说完,皇上立即高声道: “这种救命再造之恩,岂可不谢,燕儿必需多拜一拜,也代父皇叩谢一次吧!” 可是尽管他们怎么说,燕燕公主身形却始终被一道无形潜力阻住,连赌气运全身功力,硬要跪下都不可能。 “普陀神尼”恰好在燕燕公主身旁,她一见这种情形,不由起了好奇之心,故作催促行礼之状,右掌抚于爱徒之背,暗度己身真力相抗。 试想合她们师徒之力,岂同小可,即使是“世外三神”的另两位,亦无法抵挡。 但是出乎意外的,合两人之力仍无济于事,依然无法下跪行礼。 “普陀神尼”不由惊讶的望了柳一鸣一眼,只见眼前这少年人,仍然安详如故,含笑从容,若无其事,好像未曾发生什么一般。 根本无法测出其功力究竟到了何种境界,使得一个“普陀神尼”,不由心下骇然,立即撤手长叹道: “柳少侠既然如此谦拒,徒儿就大恩不言谢吧!” 说着,又合掌向柳一鸣道:“倒见笑大方了!” 话一说完,柳一鸣随即恭声道: “晚辈是迫不得已,请大师海涵勿罪!” 原来燕燕公主因为幼年多病多灾,所以寄名一位老尼门下为弟子,不想缘由前定,这位出家人,乃是“世外三神”之一的“普陀神尼”。 “普陀神尼”既和她有师徒之份,焉有不传授其毕生绝学之理。 一开始是暗中指点,后来渐渐为皇上所知,便索性据实相告,并且说燕燕公主,先天带有五阴绝脉,如不练就内家上乘功力,必然夭折,即使练成一身上乘内家功力,如非另有奇遇,也仅只能暂保二三十年的寿命而已。 皇上和皇后两人闻言,不由大感惊慌,难怪宫内御医对她的症状,个个束手无策。 他们两人结缡三十年来,日夜不停的播种,虽生下六子六女,但以么女燕燕最为受宠,将其视为掌上明珠,珍遍性命。 因此,只好一切惟“普陀神尼”之命是从了。 所以燕燕公主每晚必前往钟山“随缘庵”受教,十几年下来,也已尽得“普陀神尼”真传。 前几天由中山王爱女婷婷郡主口中得知,柳一鸣种种事迹,她心中立即暗暗不服起来。 并且今早,恰好闻说柳一鸣在御花园内大展神威,而且父皇设宴承平殿,遂欣然前往参加.欲藉机折服柳一鸣。 因此,才会有筵前较技之事发生。 且说皇上一见“普陀神尼”驾临,立即命人整备素席,不久大家又开怀畅饮起来了。 此时燕燕公主不但对柳一鸣心服口服,而且将他视为天人。 只见她热情奔放,殷勤备至,诚形于色,像一朵盛开的海棠花一般,满脸娇笑道: “柳公子既然不肯接受本宫叩谢,那本宫只好多敬几杯水酒,来表达衷心的谢意了。” 话声一落,一旁的宣宗皇帝也赞声道: “该当,该当!最少三杯!” 柳一鸣一听,只好勉为其难的微带酒意,笑向燕燕公主道: “公主言重了,此乃皇上及公主鸿福齐天,草民只不过是顺体天心而已。” 宣宗皇帝闻言,立即朗声道: “好!好一句顺体天心!柳一鸣!” “草民在!” “方才朕在御花园所提之事,你考虑得如何!” 柳一鸣一听,不禁略为沉吟了一下。 宣宗皇帝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蓦见他一脸正色道: “柳一鸣,上前听封!” 此时,柳一鸣听了之后,已顾不得再沉吟了,立即俯首在地。准备听封。 “柳一鸣不但入江新龙解除民间疾苦,而且广设便利商号,收容贫困之人,教其一技之长,得以谋生,此次又治愈公主五阴绝脉之症,可说是居功厥伟。 朕今封你为免朝安乐公,特赐天龙宝剑一支,代天巡狩,所到之处,如朕亲临,不管是对皇亲国戚、功臣之后,或是大小官吏,均握有先斩后奏生杀大权! 同时赐婚燕燕公主和婷婷郡主,俟汝返乡省亲之后,择期进京迎亲。” 翌日一大早,金陵城内驰出一部豪华马车,载着柳一鸣,急加星火的赶往江西。 沿途各官府驿站,早已得到朝廷以十万火急最速件通令,近日有一当今免朝安乐公,奉旨返乡省亲,各地官府必须加以配合。 是以在沿途各地官衙恭迎欢笑,以及各行各业的注目下,当今圣眷正隆的免朝安乐公无双国士,终于抵达南昌祝家庄。 马车才一停下,挂在庄前牌楼上的三十六串长爆竹齐声爆响,硝烟迷漫之中,柳门请老,祝庄主及江西府尊大人和便利商号各地主事人含笑踏出庄门。 庄内庄外,立即响起密集的掌声及欢呼声音。 柳一鸣含笑走下马车,倏地“噗通”一声,跪在柳文象夫妇面前,道: “爹娘,诸位伯叔大人,鸣几回来了!” 柳文象夫妇两人,双眼含泪,上前扶起他,一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柳一鸣朝众人作个环揖打过招呼后,随即走入庄门,洪妙妙、秦双双及祝真真三人,立即激动的走了过来。 柳一鸣一一握过她们的纤掌,然后朝着站立在通道两侧的庄丁及乡亲颔首致意。 同时牵着柳文象夫妇和诸位叔伯走上厅口台阶上面。 祝庄主和府尊大人等人,立即含笑停在通道中央。 柳一鸣向四周略一拱手,然后正色道: “各位乡亲及先进,一鸣回来了,一鸣此次上京并没有丢大家的脸。 一鸣替咱们江西人争了一口气,蒙圣上当众赐封无双国士,这是大家的荣耀。” 话一说完,众人立即再度鼓掌欢呼。 祝庄主俟鼓掌欢呼声歇住后,这才宏声道: “敝庄已在左右两侧备妥荤素菜肴,委曲各位罚站用膳了。招待不周之处,敬请诸位乡亲父老多多海涵。” 话声一落,众人连声道谢,随即上前取用。 柳一鸣则在洪妙妙三女拥簇之下,进入了洪妙妙的闺房之后,秦双双和祝真真立即又退了出去,并且顺手带上房门。 洪妙妙见状,娇靥倏地没来由的一红。 柳一鸣一见,心神不禁一震,立时血液沸腾,双手一抄,抱起洪妙妙的娇躯,缓步走向榻去…… 嵩山,在河南偃师县南登封以北,为中原第一名山.崇封始自上古,祀秩为五岳之首,故名“中岳”,又名“方外山”。 绝顶海拔一千四百余米,人立其上,游目可穷数百余里,北望成皋,黄河如带,西窥关洛,隐隐可见,东邻千里沃野,绵亘无际,南瞻伏半山脉,叠翠浮青,如在眼前,平易之中有浑厚含蓄的气象,不愧是名山胜境。 主峰大别有三,中称“峻极”,东西并峙,下多洞窟,形如双眉者,曰“大室”,曰“少室”。 太室峰,雄伟挺秀,连崖横亘,引者如屏,展者如旗,层峦叠嶂,有铁梁桥避暑寨,金峰玉女沟,白鹤观,真武庙等名胜。 少室峰,嶙峋峭拔中分为二,北顶俗名“南寨”,远望好似片片莲花,又名“九顶莲花峰”,婉蜒东接大室,其北麓即为“天下第一大名刹”——少林寺,上有初祖庵、面壁石、珠帘泉、炼丹台诸景。 南顶森列干峙,危崖欹石,洞室如蜂房燕叠,而且在南、北两顶之间,壑底突起一峰,称为“摘星台”。 南顶九峰耸立于前,北顶半壁横障其后,其下仅一丝相属,离倚几不可渡,东西深不见底,削壁千仞,云气蒸腾,险峻无比。 这一天,正是少林、崆峒约战嵩山之期,卯时时分天刚破晓,曙色初现,少室峰上早已布满少林和崆峒两派人马。 双方遥遥列阵相对,在山光曙色中鸦雀无声。 半晌之后,北顶少林和尚中,走出一位眉白欺雪的老和尚,只见他身形一纵,宛如一只腾空飞起的大火鹤,不消几个起落,便已飞登摘星台上了。 他身形方一落地,立即双手合什向南一礼.宏声道: “崆峒众道友,不远千里而来,贫僧十方未曾远迎,失礼之处,望请海量汪涵。” 话锋一顿,环视了崆峒派众人一眼,又继续道: “贫僧忝掌少林门户,二十余年来,自问与世无争,虚心向佛,谨守佛门教义,不曾与任何门派有深仇宿怨,而且红花白藕青荷叶,三教源出一脉,武林本是一家,何必为了些许小事大动干戈,伤了贵我两派的和气,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以……” 话未说完,崆峒掌门紫气真人李道天,已朗声接道: “十方道友不愧是一派之长,果然能言善道,贫道实在是望尘莫及,而且也不愿再枉逞口舌之争,既是已入宝山,岂可空手而回。” 话锋一顿,又道:“更何况还有各路英雄豪杰,跋山涉水前来嵩山,只为一瞻贵派不传之秘,本掌门又怎好有失众望呢! 现在咱们言归正传,我们宾不压主,请立刻划下道来,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话一说完,“赛纯阳”吴道玄随即接口道: “如果贵派想要握手言和,也行,只要少林派从此退出江湖,闭口不谈武事,那么真人我必会恳求掌门师兄,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师兄弟两人一搭一唱,出言狂傲无札,句句咄咄逼人,根本没将少林全派及前来助阵群侠放在眼里。 北顶众人耳闻“赛纯阳”吴道玄弦外之音,无异是叫少林封山闭门谢客,孰可忍孰不可忍,因此一时之间,众人不由怒火中烧。 少林方丈十方大师,不愧是佛门高僧,早已戒除嗔念,此时闻言,心知今日难免一战,所以仅微微一笑,双目一扫紫气真人师兄弟两人道: “两位道友既然一意孤行,不听贫僧相劝,贫僧身为地主,只好勉力奉陪了!至于如何比法,一切任凭贵派主意好了。” 崆峒掌门紫气真人李道天闻言,立即点头笑道: “好!难得道友如此通达爽快,双方印证武功,武林早有成规,如果有所限制的话,必会碍手碍脚难展所长。” 说着,望了“南寨僧俗”,冷笑一声,道: “眼前这座摘星台,正是一座天造地设的擂台,贵我双方,不妨轮流指定比赛项目,命人飞登较量,胜者为尊,生死不计,直至一方,自认技穷无力再接如何?” 十方大师闻言,倏地朗宣一声“阿弥陀佛”,同时仰天发出一阵哈哈长笑,声如巨雷灌耳,万峰齐应,然后一脸肃容,高声道: “既然道友不惜以崆峒一脉千秋大业,来作一时意气之争,老衲又有何话可说,贵派来者是客,请先派人下场吧!” 话声一落,随即一转身形,纵回北顶。 顿时剑拔弩张气氛为之一紧,双方各自派遣能手,先上摘星台掠阵,同时各路闻讯前来助拳,或是凑热闹的人马,此时也纷纷出现在南顶北顶自成一阵,拭目以待。 正当双方一触即发之际,蓦然从左侧于仞峭壁上,一声轻啸,三道人影,横空穿越三四十丈,直射摘星台。 声落现出三位雍容华贵,国色天香的绝世美女,只见中立蓝衣美女,神情暇逸,向南北两项裣衽为礼,娇声道: “愚姐妹三人,今日偶游嵩岳,何期有幸恰逢武林难得一见的两大名派比武盛会!” 说着,妙目一溜双方群雄,又继续道: “不过江湖常规,比武例有公证人以判胜负,因此小女子姐妹三人,特毛遂自荐,充当此盛会的公证人,不知两位掌门人意下如何?” 三女不是别人,正是江湖奇侠“畸形儿”柳一鸣的三位如花似玉夫人——洪妙妙、秦双双、祝真真。 三人于此时此地出现,早在少林派意料之中,所以十方大师闻言之后,立即出言应诺,并且恭请三女主持江湖公道。 而崆峒方面,虽为三女方才“凌空虚渡”的绝世轻功所震慑,并且忆及三人乃是“畸形儿”的新婚夫人,因而不敢有所轻视。 但是他们平日素以武林泰斗自居,自诩崆峒乃是天下第一,今日在众路英雄豪杰之前,岂能自贬身价,听由三位黄毛丫头,充任公证人,高高在上颐使气指。 所以崆峒掌门紫气真人一时之间,竟迟疑吟哦不知如何作答。 洪妙妙见他们首尾两端神情,不由暗暗好笑,只见她明眸一扫崆峒诸人,梨涡浅笑道: “诸位道长,想是嫌我姐妹三人年轻辈低,不足以当此重住吧?这容易得很,只要贵方座上佳客,前来赐教愚姐妹一招半式,胜者即为公证人?” 她这几句话,虽然轻言俏语,但无异是向前来为崆峒派助拳的能手叫阵。 因此当她话声方落,便传来一声大喝道: “好一个狂妄的无知小辈,老夫来也!” 同时看见南顶,一位赤红脸,双目深陷,发眉皆白,背插长剑的老者,自崆峒阵中腾身一跃,一式“白鹤冲天”,只在中途略一点足,便已飞落摘星台上了。 只见他满面怒色,一指洪妙妙三人暴喝道: “今日崆峒少林两大名派,在此印证武学,前来之人无一不是江湖上成名之辈,岂乏德高望重之先进,即以老夫而论,亦身为长白一派之长,尚自忖不足以当他们双方的公证人,尔等究系何人门下,竟敢当着天下群雄面前,如此的大言不惭,还不快给我退下?” 原来此老就是长白人熊,他对洪妙妙姐妹三人,公然以前辈自居,大刺刺的开口就是一篇训斥,威风十足。 洪妙妙一听,立即接口冷笑道: “不知是谁大言不惭?此时未免言之过早了,说句不客气的话,愚姐妹任何一人,不论是掌是剑,十招之内若胜不了尊驾,便从此退出武林闭门不出。” 长白人熊素性狂妄自大,生平除了对“世外三神”有所忌惮外,放眼整个武林;又曾将谁放在眼里? 所以耳闻洪妙妙的话后,只气得他赤睑发热,仰天一阵哈哈狂笑,半晌才双目射出逼人精光,怒视着洪妙妙三女厉声道: “老夫不愿和你们这班无知小辈斗口,尔等三人不妨齐上,以免延误别人比武时间。” 洪妙妙正待答话,一旁的祝真真突然微笑接口道: “请稍安勿躁,方才妙姐所言,我们完全同意,只是阁下既以武林前辈自居,稍时若有闪失,其将何以自处,来对愚姐妹三人交待呢?” 长白人熊根本没想到自己会失手在三个二十不到的丫头身上,闻言毫不考虑的接口想喝道: “老夫如果不敌,必将项上人头双手奉还,废话少说,进招吧!” 祝真真不但不立即出手进招,反而摇头正色道: “愚姐妹三人虽年轻识浅,却也不愿稍占便宜,如果尊驾设或真有失手,只要尊驾从此不出长白山即可。” 此时的长白人熊,早已气得二目发赤,眉宇之间满含杀气,闻言不禁暗忖: “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今日若不让你们尝点苦头,也不知老夫的手段?” 心念及此,立即出声喝道:“就依尔等所言吧!” “吧”字一落,右手往后一探,随即呛啷一声,长剑已然出鞘,并且在掌中微微一震,顿时寒光冷焰四溢,果然不愧是长白派掌门,功力的确不凡。 洪妙妙见状不但毫不在意,也不撤剑,只是点头微笑道: “进招吧,我就以一双肉掌奉陪。” 此刻南北两顶数千双以百计的眼睛,无不一齐注视台上几人的一举一动,虽然他们双方说话并不太高,但是南北两项相距并不甚遥,三四十丈的空间,在场的都是武林一流高手,焉能不听得句句分明。 众人耳闻洪妙妙如此托大,不但言明十招之内,要胜这武林绝顶高手,而且是赤手空拳,在场众人几疑是自己听错了。 长白人熊见对方视自己如无物,不由气得颜发倒竖,再也不顾什么江湖规矩了。 倏闻他暴吼一声,道:“贱婢自己找死,可别怨老夫以老欺少,心狠手辣了!” 话落剑起,一招“大雪纷飞”,化为漫天冷焰寒光,宛如蚊龙出水,风雷俱动,势如奔雷骤雨,威力十分凶猛的卷向对方。 洪妙妙一见,娇喝一声道:“来得好!” 左手衣袖一拂,立时有一股强大无比的劲气封住剑势,同时快如电光火石般的欺身逼进,右手化为无数掌影,罩住长白人熊侧背诸大要穴,风声飒然,凌厉已极。 逼得长白人熊不得不急忙回剑自救,连使“雪泥鸿爪”、“雪上加霜”两招绝学,暴退丈外,才算脱离了险境。 直到此时,他才知道眼前这二十左右的绝色女娃儿,确实有一身神妙不可思议的功力,难怪她敢口出狂言,强自出头。 他不由深海自己为何要淌这浑水了,但是俗话说得好:“输人不输阵”,尽管他悔恨不已,可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两人才一交手,就要他眼输认栽,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尤其当他耳听对方银铃似的报出,这是第一招时,不由忿火中烧,顿时一横心,运集十二成的冰魄寒煞阴功,剑出救命连环三式,暴喝一声,一蓬如山剑雨,夹杂着如潮的砭骨寒流,像排山倒海般,罩向洪妙妙。 洪妙妙见状,玉肩一晃,脚踏“万象迷踪步”,双手一分,使出“玄天七式”,不退反进,飞身直闯剑光丛中。 一时之间,幻化成无数倩影,满天玉掌,任它剑气森森,冷焰四溢,也奈何不了她。 同时响起她那娇脆声音道:“老怪物请别急,不到十招,我绝不会下重手的!” 这种情形,胜利属谁,众人已心知肚明,只看得紫气真人师兄弟,气夺神摇,梅不该为了一点虚誉,断送了长白人熊一世英名,灭了己方的实力。 正待以主人身份出声调停时,倏地耳闻一声轻喝: “回长白山去吧!” “吧”字一落,长白人熊不但长剑已落在对方的手里,而且一个庞大的身躯,被人家素手一挥,便如同抛球一般,被掼出三十余丈,毫发无伤的飞落南顶。 长白人熊一落地之后,便向门人一招手,二话不说,随即转身纵下山去,此后果然未闻长白人熊涉足江湖的消息。 洪妙妙如言空手折服了长白人熊之后,马上凤目一扫崆峒阵内,娇声笑道: “还有那位要角逐公证人的差事?” 话一说完,崆峒掌门紫气真人,立即满面春风趋前稽首道: “女侠艺出‘玉面神姥’门下,今日本门这公证人,非女侠莫属了,请勿再谦让!” 在场群豪闻言,这才时洪妙妙年纪轻轻的,就能空手击败长白人熊的事释然,本来嘛,名师出高徒,“世外三神”的徒儿,又岂是江湖一般高手所能项背的。 洪妙妙见紫气真人,竟能一口道破自己的师门身份,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异色。 她一面裣衽还礼,一面笑道:“既蒙双方掌门一致认可,愚姐妹这毛遂自荐的公证人,可就名正言顺了。” 说着,脸色一正又道:“不过愚姐妹行事素来铁面无私,今日执法,只认武林规章,不卖人情,希望入场较技的众家英雄好汉,切莫逾矩,现在比武开始,请崆峒派先命人出场。” 崆峒派第一位出场的,是通天观的大弟子,江湖人称“天罡掌”法清,生得仪容甚为不俗,年约四句上下,颇有些道气,闻命也不张狂作势炫耀功力,规规矩矩的大步走上摘星台,首先向三位公证人一稽首,然后卓立场中,面向少林阵营朗声道: “贫道法清,敬请少林道友赐教掌法。” 话声一说完,少林派应声走出的是一位短小精悍的四旬僧人,此僧乃是达摩院首座弟子智元。 他为人十分谨慎机智,眼见法清道人沉而不露,也就健步走到场中,双手合什静立在下首,以示和让。 少顷,场中两人,同时喝声道:“请!” 智元和尚双手一分即合,正是少林神拳的起手式“放下屠刀”,一股劲风,向法清道人当胸推去。 并且不待招式用老,立即进步趋身,双手急分,一式“佛问迦蓝”,左上右下,紧迫对方上中下三盘,力道雄浑,招式沉稳,果然不愧是少林寺达摩院的首座弟子。 法清道人见状。当下也不敢怠慢,立即使出崆峒绝学“天罡地煞掌”,一招“天地初分”,封消来势,马上变为“天地一体”,右手扭腕上托,左臂反掌斜撩,一招两式,有守有攻,干净俐落,不论架式或是功力,都不比智元和尚逊色。 双方这一交手,立时各展师门绝学,打得难分难解,一时之间,只见这一僧一道两人,大袖飞舞,如走马灯一般的,在场中纵跳盘旋,掌风呼呼,草木纷飞,越斗越急,叫人看得眼花缭乱,目眩神迷。 转瞬间已经过了一百多个回合,双方仍是势均力敌,分不出个胜负,但却已心浮气躁,不如以前沉稳了。 这是一场关系着师门存废的大决斗,彼此各为师门不愿先挫己方锐气,只许胜不许败,宁死也不能失这颜面,更何况他们都是两派未来掌门的人选。 是以,这信道两人,渐渐的各出奇招,各走险式,最后竟不惜互以真力相拼了。 智元和尚眼见对方一式“首贯天地”,劲风如潮,十分凌厉,可是他却毫不闪让,竟然开声吐气,大喝一声,猛提真力,以一招“立地成佛”,硬接硬架,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打法。 蓦闻“砰”的一声,顿时土石纷飞,劲风四溢,两人各被对方震得踉跄后退五、六步,同时脸色苍白,摇摇欲倒,显然都已受了严重的内伤。 公证人洪妙妙一见,立即喝止双方再斗,并且宣布这头一场,是个和局,双方伤者,各由自己人,扶回休养。 第二场,轮到少林寺选人出阵了,只见十方大师,缓步趋前五尺,双目一扫崆峒紫气真人,朗声道: “比武捉对较艺,本是江湖常规,但是贵我双方,来宾和徒众不下千人.假如一二上台相比,恐非数日所能终了,为了节省时间,不如由本门在北顶上,摆一个不登大雅之堂的小阵,请贵派任意派人来攻,如何?” 紫气真人闻言,立即呵呵大笑道: “只要是贵派划下道来,本门岂有不接的道理呢!” 话声一落,十方大师随即返身大袖一挥,只见众僧侣一阵光头攒动,顿时井然有序的排成一座森严穆肃的品字形大阵。 此时崆峒掌门紫真气人师兄弟等人,一齐注目打量,从表面上看去,只不过是百多个僧侣,围成一个品字形的阵势而已,并没有什么奇妙之处。 但是他们都是玄门修道之士,对五行八卦,奇门遁甲诸学,皆有极高的造诣,深知阵法之妙,主在其中变化,况且对手也非泛泛之辈,如今既敢公然以此阵相对,必有其过人之处。 “赛纯阳”吴道玄,略一打量,立即向他掌门师兄紫气真人笑道: “听说少林派有一九品莲花阵,这大概就是了,依小弟看来,顶多其中暗藏一些五行八卦分合变化,骗一些外行人而已,我们怕他作甚?小弟不才,愿率三清及尤宜滔四名弟子,合五行之数,以术破术,给他们一个厉害瞧瞧,师兄以为如何?” 紫气真人闻言,略一沉吟才道: “也只好这样了,贤弟可要多加小心了。” 话声一落,“赛纯阳”吴道玄立即亲率四弟子,兴高采烈,满怀自信的一展袍袖,喝道: “起!” 五人同时各展崆峒独门轻功身法,宛如星跳丸抛,一纵五六丈,眨眼已经过摘星台,直落北顶了。 “赛纯阳”吴道玄也不再与少林众长老答话,旁若无人的率先飞入阵中,随后四门徒也鱼贯纵入,依五行方位站立。 “赛纯阳”吴道玄居中卓立,手燃五绺长须,一脸骄横之色,双目四下游顾,只见全阵共有一百零八人,个个静如止水,好似皆在垂帘入定,连正眼也不瞧五人一下,而且阵势仍如先前一样,丝毫不变,简直莫测高深。 因此他立即沉声喝道:“本真人已经入内了,尔等还不快发动阵势,难道是想借真人的手慈悲尔等不成?” 任凭他一而再的喝叫,众僧侣依然充耳不闻,没有一点反应。 “赛纯阳”吴道玄见状,不由怒火上升,立即向门下四人低喝一声道: “上!” 立在一旁跃跃欲试的三清和尤宜滔,倏地同时大喝一声,挥掌劈向近身的僧人,招式凌厉,力道雄浑,四股狂飙,如闪电飘风般的直扑四方内线僧侣。 就在他们招式用实,加山掌劲堪堪要接近内线人圈之际,蓦然梵唱四起,内圈十八名僧人,大袖同时一挥。 顿时四周涌起无与伦比的潜力,阵中发出一声天崩地裂似的轰然巨响,只见崆峒门下四人,被震得臂断骨折,倒退如飞,尤其是“开封之霸”尤宜滔,更是被震得昏死当场。 说起来虽慢,但只不过是瞬间的事,“赛纯阳”因为过于托大轻敌,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方这种毫不起眼的阵法,竟会有此强大的威力,待他警觉想出手援救时,自己四位门徒已是身受重创了。 他就不曾想到,少林九品莲花阵,乃是该派镇山绝学,今日两派之争,乃是关系彼此千年基业存亡绝续,若无几分自信,极具强大威力,岂会拿出来公然叫阵呢! 其实这九品莲花阵,乍看之下,虽然十分简易,但这正是诱敌产生轻视的心理,事实上它的内容却是十分的玄妙无比。 它共分三个方圈,内圈十八人,中留三十六人,外圈五十四人,恰合一周天之数。 若是不明个中奥妙者,必会以为三重方圈,不过是准备前仆后继,递补配置而已,但它真正的玄妙;却并非如此。 而是三线为一整体,每十二人构成一方圈,形成三角形,共为九组,合九品莲花之数,且每一线三人,内功真力可任意集于一人,线线相结,可分可合,变化无穷,浑然一体,无异是一百零八人功力合而为一,这种威力,不谓不大。 尤其是此阵的一百零八位僧侣,全是少林寺中二代弟子的佼佼者,个个内功精纯,长于神拳、金刚掌、九品莲花阵法等绝艺者,岂是等闲人可以力敌。 再加上九品莲花阵中的一百零八个僧侣,对于二个月前,“赛纯阳”师徒四人,火焚达摩院,窃取易筋经之事,视为少林寺创派以来的奇耻大辱,恨其入骨。 所以今日吴道玄逞能入阵,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因而他们故意蓄势诱敌,冷不防的出其不意,一举将崆峒四徒击倒。 “赛纯阳”吴道玄见状,真是又惊又羞且怒,只听他大喝一声,一招“天地交泰”,发出一道极强的劲气,阻住来袭的潜力。 同时连忙由身旁掏出灵药,分别纳入四位门人口中,以防伤势恶化,并且一长身,厉喝一声道: “贼秃们大胆,真人也叫尔等尝尝厉害!” 话一说完,立即推出一股排山倒海似的熏风狂飙,直向东方攻去。 而阵中的僧侣们,仍是一言不发的静立以待,仅受攻的内线僧人略挥左掌相迎,虽然仅微微挥掌,但力道却大得出奇,招招和“赛纯阳”吴道玄不相上下。 直气得吴道玄目突须张,顿时人转四方,双掌翻飞,如狂风骤雨般,展开一阵猛攻。 尽管如此,对方仍是稳如泰山,别说是伤人破阵了,就连阵脚也未曾撼动。 “赛纯阳”吴道玄并非徒有虚名之辈,一见这种情形,立即领悟此阵必非寻常,只宜智取,不宜力敌,何况此时阵中只剩下自己一人,孤掌难鸣,如果不能静下心来,一味欲求近攻,只会使情形更糟。 因此,他立即沉气息躁,改变战法,展开身法,人如行云流水般的绕场游走,仔细查看阵势的妙用,以谋破阵之策。 无奈对方始终是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任你满场游走,你不出手,他就不动,阵势依然和先前一样。 任你“赛纯阳”吴道玄平日工于心计,智慧多高,一样是莫测高深,一筹莫展。 同时五人入阵,一开始便已伤其四,爱徒尤宜滔不但右臂已折,而且重伤倒地,双方势成水火,欲罢不能,如不将此阵破去,就全身而退,即使今日另有奇谋,可胜少林,自己也无法再立足江湖了。 他越想越不甘心,自己今日若不破此阵何以为人,于是恶向胆边生,此刻也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了,只见他立即探手百宝囊,双掌满扣毒辣暗器子母毒磷烈火弹。 他这种举动,岂能逃得过身为公证人的洪妙妙三姐妹的法眼,正在他准备大下杀手之际,洪妙妙突然高声娇喝道: “本公证人再申前议,比赛双方,请以江湖规矩自重。” 话声一落,阵中禅唱大起,原本静立不动的内圈十八位僧人,突然同时采取攻势,主动向内发掌。 顿时阵内劲气如潮,隐含雷鸣,而且汇聚成为一股旋流,向中央激荡,力逾千钧,锐不可当。 “赛纯阳”见状,不禁老羞成怒,忿火中烧,一横心,也不管门人死活,倏然腾身拔起五六丈,双臂一分,毒磷弹如雨点般飞洒而下。 同时双腿一曲一伸,在空中一式“星河倒泻”,将身子横空六七丈,向阵外斜掠飞落。 顿时只见漫天毒弹飞舞,不但罩向九品莲花阵中的一百零八名僧侣,而且竟有三颗毒磷弹,去势又劲又急,直袭洪妙妙三人。 眼看一百零八名僧侣,即将丧身火海之际,说时迟,那时快,九品莲花阵那股劲气旋流,突地大盛向上疾卷,恰好将飞舞而下的毒磷弹,完全震落在阵中央,无巧不巧的,将尤宜滔四人炸得血肉横飞。 并且洪妙妙三人,眼见“赛纯阳”竟如此狠毒无耻,不由齐声娇喝道: “恶道敢尔!” 话声一落,立即信手一挥,将三颗毒磷弹悉数反震回去,而且其势更疾,直向“赛纯阳”落处飞下,一沾地便自行爆裂。 只听到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响,一时磷火飞扬,饶是他吴道玄功力再高,也难逃自食其果的报应,被炸得遍体鳞伤、毒气攻心而亡。 这种情形,实是大出崆峒派意料之外,不由悲愤填膺,纷纷呼叫喝骂,欲飞越北顶,报仇雪恨。 洪妙妙三女见状,迅即飞回摘星台,一脸寒霜,双目神光电射,杏眼圆睁的沉喝道: “比武过招死伤难免,‘赛纯阳’不守比武规矩,而自食其果,此事就此作罢,下一场该由崆峒派出题了!” 此刻最感懊丧的,莫过于崆峒掌门紫气真人了,他既心痛同门与门人血溅嵩山,又十分困惑自己数路奇兵,何以日将近午,仍无捷音传来? 所以一时之间,竟默然沉思,不知如何是好。 正当紫气真人不知所措时,忽然由崆峒派后方飞出四位红衣妇人,一纵二十余丈,直落摘星台对岸一座大岩石上,身法轻灵,姿势美妙,分明是有极高的功力。 四人身形一落地,就咯咯笑道:“好一个公证人,这不是摆明要偏袒少林派吗?” 早在四女现身之前,洪妙妙早已得到“九宫剑客”朱建民的回报,这四个红衣娇媚妇人,正是夫君柳一鸣在“四海镖局” 摆设的擂台上,所逐的修罗四相神使。 因此,她立即接口道:“言而无信的妖妇,襄阳所说的话口水未干,又到这儿来现世了,这回如果再兴风作浪,我们可不轻饶呢!” 那春神使庄玉萍闻言,脸上笑容忽敛,冷笑一声道: “尔等仗势凌人,利用嵩山大会之期,想一网打尽异己武林,我姐妹四人虽非中原名派,但却仍有一点江湖义气,本……” 话未说完,突闻南寨有人高喧一声:“阿弥陀佛”,同时有一条灰色人影,如离弦之矢般的,朝摘星台飞纵而至。 原来是一位慈眉善目,背插长剑的缁衣老尼,此尼正是峨嵋掌门的师姐慈因师太。 她一现身,立即双手合什向洪妙妙三女一礼问道: “方才柳少夫人所言,对岸那四个孽障,是否便是那西昆仓星宿海阿修罗老怪门下?” 洪妙妙三女赶忙还礼,洪妙妙并且接口道: “不错,她们正是阿修罗老怪门下的,修罗四相神使。” 慈因师太闻言,慈眉一扬,双目精光四射,朝四相使喝道: “贫尼乃峨嵋慈因,尔等大概也该有所闻,峨嵋和贵教本是互不侵犯,你们为何在三个月前,强掳我峨嵋门下,何人所为,现在何处?还不快快实说!” 修罗四相神使,闻知眼前这个缁衣老尼是峨嵋慈因师太,不但丝毫都不在意,反而相视一笑,并且一齐纵身,宛如四朵红云,仅在中间稍一点足,便飞上摘星台来。 四人落地之后,才由春神使庄玉萍,格格向慈因师太一笑道: “不错,李玉虎那小子,是我教下香主带上山去,因为怕峨嵋误了他大好资质,教不成器!” 想那慈因师太是何等人物,岂容有人当众如此放肆,只听她冷哼一声,一副祥和的脸上,慢慢布满杀气,同时向修罗四相神使厉喝道: “今天且擒下你们四个娇孽来为我门下作抵押,还不快快上来就缚?” 活一说完,修罗四相神使不怒反笑道: “就凭你这老尼婆,也用得着咱们姐妹四人,真是天大的笑话。” 说完,最左边那位脸圆圆,细皮白肉的冬神使陈玉凤,缓步的走出,媚眼一斜道: “我修罗冬神使陈玉凤,陪你走几招吧!快发掌!别磨蹭耽搁了我们的大事!” 慈因师太闻言,立即喝声道:“看掌!” 同时一圈双臂,反腕招出“推窗迎月”,缓缓向对方当胸平推出去。 看似缓慢无力,但冬神使陈玉凤,却立感一股无形潜力向身前涌到,因此她赶忙身形一闪,双臂一分,一招“平波逐流”,左手对消来势,右掌带起一阵砭骨寒气,直向对方斜劈下去。 “砰!”的一声,慈因师太卓立原地,而那位冬神使,被震得连退五六步,才勉强拿桩站稳。 慈因师太一招得手,立即趁势一招“腾蛟起凤”,急攻而上,逼得冬神使上采守势,展开群魔乱舞身法,身形飘忽,快捷如风,忽前忽后,左右不定的来回游走。 而慈因师太恰好相反,她紧守一个静字诀,始终是神清气朗,一丝也不为所动! 此时已是烈日当头,双方交手已逾一百多回合,但仍难分胜负,渐渐的陈玉凤已是焦躁不耐了,她正欲施展阿修罗魔教中,最歹毒的“透骨修罗指”时。 突然一道青光,凌空直降摘星台上,同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语道: “想不到四位也有此雅兴,竟不回西昆仑,而食言前来淌这浑水,莫非是嫌在下襄阳之会未能远送吗?” 来人正是武林奇人,当朝皇帝亲封的“免朝安乐公”,江湖人称“畸形儿”的柳一鸣。 他为何迟至此时才现身呢?原来今日嵩山之会,少室峰并非是唯一的主战场。 崆峒方面,自从违天魔僧及长白人熊等魔头陆续到来,声势大振,乃决定采取“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巧计。 由紫气真人亲率一般江湖高手,表面上前往少宝峰践约,以牵制敌人的主力,而暗中由违天魔僧师徒,尽率精锐主力,直取少林寺,俟夺获对方的根本重地后,再合围少室峰,将今日在场的正道武林.一网打尽。 幸好苍天有眼,违天魔僧所率的主力部队,恰巧遇上了前来赴约的柳一鸣夫妇四人,柳一鸣见状心知有诈,哪有不事到功成之理。 所以一路怡然自得,东绕万岁峰,经金峰玉女沟,直登太室。 就在他们堪堪走近白鹤观旧址时,忽闻一阵嘹亮的歌声,字字清晰入耳曰: “大风起兮,云飞扬; 有恶客兮,犯贪嗔; 不忍伤兮,劝勒缰; 勒回缰兮,免灭亡。” 显然已道出违天魔僧师徒的奸计,特别给他们一个当头棒喝,使他们能知难而退。 可是违天魔憎恶性难改,自恃武功邪术,睥睨天下,无人能敌,目无余子,岂会因此而不战自退。 此刻,违天魔僧见奸计已被人识破,不禁又惊又怒,立时猛提真气,向峰上焦雷似的大喝道: “兀那喝歌的小子,既知佛爷驾临,竟敢卖弄这些玄虚,还不快下来纳命?” 喝声余音未了,峰上突然飘起一团青影,不久,违天魔僧的身前,倏地出现一位神采飞扬的青衫书生。 他一落地便潇洒自如的安详卓立,微笑不语地打量着违天魔僧。 违天魔憎果然生得威猛凶恶,头如笆斗,眼似银铃,阔口狮鼻,一张赤红的马睑,双耳垂轮,身形魁梧得像煞一座宝塔,再加上身披火红僧袍,背插一枝奇形兵刃“聚魔幡”,简直就像是一尊不折不扣的火灵官再世。 违天魔僧一看清来人,不由桀桀怪笑道: “佛爷还道‘免朝安乐公’,是一个三头六臂,如何了不起的人物,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原来中原武大名鼎鼎的‘畸形儿’,只不过是一个胎毛未褪的小娃儿。” 说着,一双巨眼骨碌碌的转了转,又继续道: “看来中原武林也不过尔尔,佛爷们见识了!” 柳一鸣闻言,俊目一扫群僧,秀眉微扬,向违天魔僧笑道: “人不可以貌相,海水不可以斗量,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尊驾既虔修佛法,难道连这几句圣贤之言,都没有参透不成? 看来方才在下所作之歌,是不能点化尔等了!” 话锋一顿,又道:“贵师徒不远千里深入中原,为虎作伥,涂炭生灵,所为者何?在下甚是不解,愿闻其详?” 此时违天魔僧意欲速战速决,希望即过此关,赶去少林寺行事,是以闻言巨目一睁,寒光四射,不但不答活,反而沉声怒喝道: “你这小子,既然敢在此地相阻!必是自恃还有几分能耐,佛爷不愿以大欺小,现在你有何本领,不妨尽量施展出来。” 柳一鸣闻言,俊目一扫违天魔僧师徒笑道: “既然大和尚一定要见个真章,在下自当一切奉陪,不过,在此五岳之首的嵩山,堪称地灵人杰,能将塞外武功和中原艺业作一印证,亦属佳事,不论是斗法斗力,主随客便。” 违天魔僧之所以故示大方,乃是存心激使对方,自动以先机相让,以便自己师徒,能够发挥己长,如今对手果然坠入了自己的圈套,不禁满心大喜,立即接口道: “也罢!佛爷就先叫你开开眼界,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武学!” 说完,随即侧身扬臂,食中二指相骈如戟,向十丈外的断壁上,一阵点划。 顿时只见削壁上,应指火星乱溅,石硝纷飞,不一会便现出深约半寸,十二个斗大巨字:“塞外违天尊者率徒在此卓锡” 等字,内功已臻化境,果然不愧是成名多年的魔头。 违天魔僧对自己的杰作,似乎十分满意,只见他面有得色,转面向柳一鸣喝道: “怎样,这种本事,你们中原也有人能做到吗?” 柳一鸣见状,毫无惊容,仅微微笑道: “大和尚佛门金刚指的绝技,能练到这般火候;确属不易,不过要说中原无人能及,那未免太夜郎自大了,况且太室胜境,又非贵寺私地,这十二个大字,如任其留此,不但显得不伦不类,也着实太煞风景了,还是由小生代为抹去的好!” 说完,未见他任何作势,仅右臂一抬,衣袖迎空一排一展,说时迟,那时炔,峭壁上蓦然一阵轻烟飘过,顿时字迹全无,光洁如镜,真是果如其言,一举手便抹去了。 这种神功,较之方才违天魔僧所使的佛门金刚指,简直高得太多了,违天魔僧师徒七人见状,不禁全惊得愣住了! 尤其是违天魔僧,他不信世上有这种真功夫?认为眼前情形绝对是一种幻象,因此他运起了天魔眼,凝神定气的看了又看,哪里能查出半点是假哩! 此时柳一鸣,神态安详地向违天魔僧朗声道: “武学之道,浩瀚无涯,天下之大,能人倍出,如大和尚这般功力者,不在少数,更何况今日之事,错在彼方,依在下相劝,尔等还是速回塞外安份潜修,以免……” 话未说完,违天魔僧早已怒火中烧的接口厉喝道: “好一个不知死活的小辈,佛爷就试试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敢口出狂言!” 说着,只见他双袖一甩,两蓬雪花似的银光,脱手电射而出,声带锐啸,漫天飞舞,化为一片刀山刀雨,寒气深冽,劲风砭骨,向柳一鸣当头罩下! 正所谓忙者不会,会者不忙,柳一鸣见状,从容不迫的右袖一挥一拂。 说也奇怪,漫天的利刃,被他轻轻一挥,顿时全部掉头回扑,反把主人当作对象,蜂拥而下。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岂是违天魔憎所能料及的,只见他神情大驻,慌乱的双臂一振,涌起一幢灰蒙蒙的光圈,将自己师徒七人紧紧罩住。 这些飞刀,虽然被一层光圈阻住,无法下降,但却似有灵性一般,并没有落地,仍然在光圈外击刺不已。 一时场中,灰霞流转,晶星耀目,映日生辉,五彩缤纷,煞是好看。 此时,违天魔谱似乎已忿怒到了极点,只见他双目的光暴射,面如嗜血,突地一咬牙,反腕从背上拔出一支乌黑短棒,同时左手挽五盏印诀一扬,右掌短棒一挥,露出一支黑色小三角旗,大概就是他仗以为恶的聚魔幡吧! 他手中的黑色小三角旗轻轻一挥,说也奇怪,顿时响起一阵雷鸣,违天魔僧脚下,突然平地涌起,一座径丈的金色乌莲,金光四射,将他们师徒七人,高高托起,这才免于成为刀靶。 那些飞刀失去了灰色光圈的阻力,顿时铿锵连响,纷纷下坠,支支齐柄入土。 就在违天魔僧脱离飞刀的攻击时,他掌中的聚魔幡,陡然暴长丈许,迎风招展,邪烟隐隐,煞气飞腾,不停的流转变幻。 说时迟,那时快,在违天魔僧的一声断喝下,蓦然幡上蜂拥而出三十三个小人,个个凌风暴长,变得身长逾丈。 不但如此,而且个个长得绿发红眼,獠牙海口,长臂利爪,浑身黑气缭绕,说有多狰狞就有多狰狞,漫空飞舞,向柳一鸣扑来。 一时之间,四周立为愁云惨雾所笼罩,烟光明灭,魔影纵横,凄声刺耳,叫人见了,神魂皆颤,别说是动手过招,恐怕吓都吓死了。 违天魔僧祭出聚魔幡后,内心不禁沾沾自喜忖道: “聚魔幡中的三十三个乃是有形无质,不畏刀兵,任凭你的武功出神入化,亦难抵抗,更何况其能拘人魂魄,令人防不胜防,只要稍一近身,便无幸免,干百年来,从未听说有人能幸免,就连寺中法王,也深怀戒惧,看你这小子还能再玩出什么花样来!” 心念及此,不禁放眼着去,只见对方瞑目跌坐地上,神色安详,毫无惧色,宛如未闻未见一般。 最奇怪的是,三十三个在法力摧迫下,虽然个个狂攻不已,但是只要一接近丈许之内,便立即畏缩后退,不敢前进。 俄而,忽见柳一鸣俊目一睁,神光四射,口中念念有词,只听他断喝一声:“疾!”吓得如遇克星,个个身形萎缩,如丧家之犬。向金色莲花乌光幢内飞奔。 顷刻,柳一鸣一跃而起,向着违天魔增朗笑一声道: “这点有相之法,又怎奈何得了我,现在也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话声一落,衣袖朝齐柄入土的一百零八口飞刀,一拂一展,顿时只见一大片寒森耀目的刀光,宛如雪片一般,直向飞扑后退,无法进入光幢的罩去,恰好是三刀制一魔,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同时又见他长袖一拂一招,立时烟光齐杳,一切又都恢复了原状,并且连魔僧师徒七人的护身金莲,也消失于无形。 而柳一鸣手上,却多了方才握在魔僧手上的聚魔幡,以及一百零八口飞刀。 此时他依然含笑卓立,青衫飘飘,神彩飞扬,轻松暇逸,似乎方才未经过一场百年难得一见的世纪大斗法一般。 违天魔僧师徒七人见状,一个个俯伏在地,诚惶诚恐的,把柳一鸣当作佛菩萨的化身,虔诚的膜拜。 柳一鸣随即缓步走上前,仿效喇嘛活佛灌顶赐福之状,默运瑜枷中意动身印(意即佛教六神通中的他心通),一一摩顶各授一些精神功夫要义。 同时柳一鸣也察知他们此后必能真心悔改,因此除了赐还幡、刀外,并转赐龙髓珠一颗,作为防身御魔之用,并且严加告诫,密授机宜,饬令立即转回塞外。 此刻的违天魔僧师徒七人,驯如羔羊,对柳一鸣更是视作佛菩萨的化身,不敢仰视,再拜起立后,又低首合掌喃喃祝告半天,才依依不舍,向柳一呜行五体投地的大礼后,往山下疾泻而去。 柳一鸣赶到摘星台时,恰值修罗四根神使扬威之际,因而他一现身,随即不假辞色的直斥她们食言背信。 试想她们四人曾在襄阳吃过柳一鸣的亏,如今看克星亲临,内心如何不惊呢?尤其是冬神使陈玉凤,正在紧要关头,闻言心神一分,立即为慈因师太所趁。 蓦闻慈因师大大喝一声,那冬神使陈玉凤已萎顿在地,面如金纸,无力起身了。 这种情形,只气得其余三相神使柳盾倒竖,媚眼圆睁,除了春神使庄玉萍飞身抢救陈玉凤外,其余夏神使和秋神使两人,竟不约而同的,各自娇叱一声,齐飞身扑向慈因师太。 并且第一招就下煞手,不仅四掌齐扬,如闪电飘风般,推出排山倒海的阴寒掌劲,而且那位夏神使郑玉玲,更是由红袖中,飞出一道如虹彩练,直向慈因师太卷去。 这原是眨眼间事,慈因师太虽战胜了冬神使,但因两人功力相差极微,真力亦已消耗殆尽,现在哪还能接得住,这两人的猛烈合击呢? 眼见慈因师太即要伤在两女之手时,众人倏觉青影一闪.柳一鸣已拦在慈因师太身前,顿时两女所发狂潮般的掌劲不但销声敛迹,而已连同护身法宝也落在他的手上。 正当众人讶异不已之际,柳一鸣突然俊目一扫修罗四相神使一眼,轻喝道:“尔等食言背信,没有立即回山,已是不对,今日前来嵩山,又不讲江湖规矩,逞能出手,以多欺寡,大下杀手,是何道理?” 此时,春神使庄玉萍正以内功为陈玉凤疗伤,惟恐中止而功亏一篑,不便答话。 而夏神使和秋神使,因所施毒掌和法宝,无形自灭,而大惊失色,呆若木鸡。 柳一鸣见状,又爽声笑道: “襄阳之会,在下念你们初入中原,尚无恶迹,所以一再相让,今日却不能不略施薄惩,以昭炯戒了!” 说着,微晃手中所收,那条阿修罗魔中名之曰“捆仙索”的法宝道: “既然你们一再以魔法相炫耀,藐视我中原武林无能人,现在我就暂借这件法物,以搏各路英雄一笑,只要尔等不为所制,今天之事就此作罢!” 话声一落,右臂随即一扬,顿见那条彩带化为无数绳影,漫天飞舞,彩霞缤纷,恰似数十百条,各色各样的出水神龙,盘旋空际,张牙舞爪而下,任凭夏、秋二神使,如何捏诀念咒,使出魔教中护身邪法,依然全都无济于事。 众人只觉双目一花,两个妖女,已被彩带卷起,一头一个,虚悬在空中。 这种神奇法术,简直叫人叹为观止,立使整个少室峰头,掀起一片如雷的喝彩声,就连敌对的崆峒派,也不例外。 而正在疗伤的一对妖女,更是心胆俱裂,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柳一鸣见妖女被制,再也不理睬,随即转身向崆峒派阵中高呼道: “在下柳一鸣,请崆峒紫气真人一谈!” 自然在这种情况下,崆峒掌教紫气真人,哪还敢不应声而出呢! 紫气真人方踏上摘星台,柳一鸣随即拱手朗声道: “贵派吴道长及其门人尤宜滔,勾结阿修罗魔教,欲称霸武林,屡次无端往少林生事,为虎作伥,乃因其劣根性使然,必历此劫,犹有话说,道长乃玄门有道之士,又为贵派道统衣钵传人,此次竟不异以崆峒千年基业孤注一掷,率众寻事少林,不知师出何名?” 说着,望了紫气真人一眼,又道:“贵派所赖为倚臂的违天魔僧师徒等人,已被在下打发回塞外了,如今情势魔氛猖炽,贵派乃名门正派,为何不以卫道除魔自居,领袖群伦,共挽武林浩劫,反而甘与邪恶为伍,置贵派祖师遗训而不顾,务请以良知自省是幸!” 话声一落,但见紫气真人一脸肃容,急急趋上前几步,向柳一鸣一稽首道: “方才恭聆柳少侠教诲,已使贫道茅塞顿开,前此为奸人所惑,多有开罪之处,务请赐予海涵是幸!” 柳一鸣毫无骄矜之色,闻言慌忙答礼道: “道长言重了!道长本是正人端士,不过是一时为奸人蒙蔽而已,人谁无过,知错即改,善莫大焉,晚辈对贵派从善如流,致上崇高的敬意,并为天下苍生庆幸!” 同时少林十方大师,亦起立合掌,向南顶朗声道: “紫气道友,果是达人,贫僧谨代表本门,对前此得罪之处,敬致歉意,并请海涵!” 十方大师不愧是修养到家的高僧,他不但不以胜者自居,反而抢先致歉,这种宽大为怀的心胸与气度,深使崆峒长幼大为感动,尤其是掌门紫气真人,极端的感到惭愧。 是以闻言,连忙高声答道:“此次敝派为奸人所愚,轻启战端,差点引起一场武林浩劫,承道友海涵,本门长幼衷心铭感,贫道谨代表敬谢,并盼今后常赐教言,以匡不逮是幸!” 柳一鸣见状,不由十分快慰,立即爽朗一笑道: “两位都不必自谦,常言道:‘不打不相交’,但愿今后少林、崆峒同舟共济,携手领袖群沦,同力卫道除魔共同努力,则国家幸甚!武林幸甚!” 话一说完,十方大师和紫气真人急忙同声答道: “愿谨尊柳少侠今日之教言,绝不有负厚望。” 于是一场干戈,就在柳一鸣大力斡旋下,划下了完美的句点。 经过这一折腾,时光不觉已是过午,旭日西斜,晴空万里,不仅山光如黛,景色倍觉宜人,而且少室南北二顶上,方才那种剑拔弩张的冲天杀气,也随着两位掌门人的言和,而消失殆尽。 众人纷纷趋前向柳一鸣行礼致敬及道谢。 柳一鸣哈哈一笑,道:“行啦!大家上京城去吧!” “九宫剑客”朱建民也哈哈大笑道: “对!难得皇帝老儿肯请客,大伙儿不妨藉这个机会,一探皇宫内苑的富丽堂皇,咱们此次前往参加柳少侠的婚礼,不醉不归!” “对!不醉不归!” (全书完)—— 清心居士扫描,怜莲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