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小豪》 第一章 中国历代以来明君很多,昏君也不少。 然而一生戏弄胡搞,集荒唐之能事,史不绝书的当推明武宗了。 明武宗也就是正德,有出戏“江山美人”说的就是他与李凤姐的故事。 正德皇帝十五岁即位,在位十六年,在这十六年里,他不知干了多少让人想不到、猜不透,更无法理解的“糗”事,给后世的小说家增添了不少的写作材料。 据史载这位正德皇帝有三大昏事。 一、宠八党:由刘瑾、马求成、谷大用、魏彬、张永、邱聚、高凤、罗祥等八个宦官,也是俗称的太监,由刘瑾为首,掌司礼监,统领东西两厂锦衣卫,干预朝政,倾辄朝官。 二、收义子:史实记载,正德七年,这位皇帝也不知那根筋不对了,凡是他喜欢的人,不管是贩夫走卒,不管是异族奴役,他都收为螟蛉子,赐姓为朱,总计一百二十七人。 三、游幸:正德当了十六年皇帝,下江南数次,平日里更喜欢微服出巡、猎艳。最让人搞不过他的,就是他好好的皇帝名称不用,自封“威武大将军镇国公朱寿”,经常统兵征剿,那已快剿平的叛乱。 明朝正德四年冬。 北京城南门口,天才蒙亮城门一开就从城外熙熙攘攘的涌进了许多推车的、挑担的,赶进城里卖菜的小贩。 “别挤,别挤,大家排好队” “他奶奶的,你们这个样子赶着去投胎啊!” 守城门的官兵一见大家挤成一团,鸡飞狗跳的,他们把军棍一拦了。 这下可好,前面的人进不去,后面的人却硬要往前,整个城门口可热闹了。 “官爷!你快放我们进去,早市一过我们生意都没得做了。” “是啊!帮帮忙,你们就快点放行了吧!” 前面两名小贩着守门卫士哀求着。 城门边的岗哨中晃出来一名武官。 他大模大样的往城门口一站,面对着嚷闹不已的人们,扯着嗓子吼着:“你们大家听好” 他这一声虽然不大,但却如同闪雷一样,震得人人一怔。 于是喧嚣的场面立刻静了下来。 四下里投视着那一张张呆愕表情的脸,那武官双手叉腰喝道:“上头有令,即日起凡是太阳出来以前进城的人,每人每车须缴捐一钱银子” 他的话一说完,等着进城的那些贩夫走卒们个个傻了眼。 一阵寂然后,人们开始鼓噪起来。 “他妈的,这还有天理?” “是啊!这是什么名堂?那有进城还要抽税的?” “妈个巴子,历朝历代什么税都听说了,就没听说过这么荒唐的税,我操他个妹子,这简直是‘官逼民反’嘛!” 那名武官一见群情激愤,他双手一抬大声道:“这不关我的事,你们有什么不满,可以去找刘公公理论。” 刘公公三个字就像三声焦雷,震得人们发焦脸黑,没人敢哼了。 因为刘公公就是刘瑾,皇帝跟前的大红人,统领着东西二厂,无孔不入,无处不在的数千锦衣卫。 这世上没有人会拿自己的脑袋来开玩笑。 谁也怕一个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弄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于是那些菜贩子、鸡贩子,无论是挑担的还是推车的,他们个个噤若寒蝉,老老实实的排好队。 当然,他们主意还没做,就每个人在城门旁的一只大木箱中认捐了一钱银子。 那武官阴鸷着在旁监视着,因此没有人敢打马虎眼,也没有人敢少给半吊钱。 终于赶着进城做早市买卖的小贩们已差不多全进城,而太阳也快冒出了头。 这时候一个全身褴褛、眉清目秀,大眼睛透着精灵古怪的少年,他晃头晃脑,嘴里哼着“妹呀妹,想呀想”的俚俗小调来到城门口。 他对着守城的兵勇露齿一笑,大摇大摆的就要进城。 “站住” 一旁监视纳捐的武官低声一吼。 少年停下了脚步,他前后左右一看身旁没有别人。 于是他用拇指点着鼻子,疑惑的望着那武官。 “小兔惠子,就是你,你妈的还装什么糊涂” 赶忙上前,那少年嘿嘿笑道:“官爷!您唤住小的可有什么吩咐?” 指了指那只大木箱,武官道:“丢钱!” 一脸迷惘。 那少年皱起眉头,他呐声道:“官……官爷!‘丢’……丢什么钱?” 少年心眼颇坏,他故意把那个“丢”字加重语气,就成了广东话“操”的意思。 武官是当地人,那晓得少年一开口就“干”了自己一下。 他怒声道:“捐钱!即日起城门一开到日头升起,凡是进城的都必须捐银一钱。” “这……这是为什么?”少年还第一次听说有这种“新鲜”事,他瞪眼道。 “为了刘公公要给皇上祝寿,而在城郊盖一座‘娃娃宫’之用。” 少年更迷糊了。 他摸着脑袋道:“这……这刘公公给皇上祝寿,为什么要我们捐钱?这种荒唐事都想得出来,难怪老百姓们要怨声载道了。” 武官脸色一变,他戳指道:“小王八蛋,你敢情是不要活了?废话少说,你要进城就得捐银,再罗嗦小心我把你丢出城外。” 摇摇头,少年嘀咕道:“我……我身上只有二个铜子,这怎么办?” 看看日头快出来了,那武官仿佛也有些不耐烦,他挥手道:“那就丢两个铜板好了。” 不情不愿的,那少年道:“这……这是咱的午餐钱呐……” “我管你他妈的吃不吃饭,饿死也是你的事。” 眼睛盯着少年走到钱箱旁,武官见少年犹不肯丢钱,便叱喝道:“你还磨蹭什么?弄毛了老子,纵然日头出来了,我也不让你进城。” 耸耸肩,像割掉心头一块肉般,少年从身上摸了半天,才掏出二个铜板,把手伸进那只木箱里。 然后飞快的,神不知鬼不觉的他丢了二个铜板,却捞了好几块碎银。 距离稍远,武官也根本想不到这少年有这种胆子,敢在丢钱的时候动手脚。 于是少年嘿嘿道声谢,三摇四摆的进了城,晨曦中他转个弯,躲在墙角就忍不住抱着肚子笑了起来。 他一面笑,一面自语道:“我靠,长那么大只听说我‘小帅虎’楚楚向人要钱的,几曾见过别人能从我身上……” “怎么样?” 这一声低沉的回答,使得“小帅虎”楚楚吓了一跳。 当他抬头见到是一个瘦弱、仿佛得了痨病般的青衫老者后,他差点把舌头给咬掉。 “师……师父……”“小帅虎”楚楚叫了一声,慌忙肃容垂首,一付畏惧的模样。 冷冷回首,育衫人道:“别叫我,我没你这个不成材的徒弟。” 脸上一喜,“小帅虎”楚楚叫道:“你是说要逐我出帅门,可以还我自由之身了?哇噻!太好了……太好了……谢谢!谢谢……” 话一说完他就转身要走。 青衫人人影一闪,鬼魅一样的横在了他的面前,抬手就在“小帅虎”楚楚的头上敲了一个“爆栗”。 “小帅虎”楚楚想闪都闪不了,他双只揉着脑袋,痛得他龇牙咧嘴,差一些眼泪都流了出来。 叹了一声,青衫人道:“你这小子真是没出息,气死我了……真气死我了……” 青衫人开始咳嗽,愈咳愈厉害,咳到最后一张腊黄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小帅虎”楚楚慌了。 他赶紧轻捶着青衫人的后背,结舌道:“师……师父!您该看大夫了,再这样下去就是九条命也要坑完了啊!” 用一方白巾擦掉嘴边咳出来的血丝,青衫人抬眼道:“你就真的那么讨厌我?讨厌武?” “小帅虎”楚楚低头道:“您……您要听好听的还是不好听的?” “什么是好听的?什么又是不好听的?”青衫人虽知道这小子鬼花样不少,却仍旧忍不住问。 “好听的是我现在正是情绪低潮,所以练起功来一点劲也没有,倒不如休息一阵子,人家不是‘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吗?” “那不好听的呢?” 偷觑对方一眼,“小帅虎”楚楚道:“不好听的就是……就是我真的不适合,也不喜练武,如果……如果你能放了我,你也就不会一天到晚为我生气,对你的身体也好,而我也可逍遥自在,岂不‘两情相悦’,皆大欢喜?” 神情一变,青衫人一抬手就要又敲在对方的头上。 但他看到“小帅虎”楚楚抱着头,口中一叹,又放下了手。 沉吟一会,青令人道:“楚楚,我是爱之深,责之切啊!你是只顽禁不驯的野马,如果不严厉的督促你,你又如何能成大器?我想通了,或许我的管教有瑕疵,也有不当,因此造成你心理上的排斥和反弹。现在,现在让我们重新开始,我改变我的作风,你也乖乖的跟我学艺行不!” 从来没见过青衫人用这么温和,这么“感性”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小帅虎”楚楚呆呆的望着对方,在看到对方眼中有着期冀,以及脸上那种“动人”的表情,他不自禁的点头。 然后畏怯的道:“我……我可以试试看,不过您老人家可不能事事都要管,处处限制我才行。” 世上何奇不有,“小帅虎”楚楚居然还跟师父提条件,而偏偏让人不解的是青衫人会点头答应。 这是什么样的师徒关系? 不明内情的人铁定会如坠五里雾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要想明白这“小帅虎”与青衫人的微妙关系,这话就要从头说起。 “小帅虎”楚楚自幼即是孤儿,他三岁死了娘,七岁又死了爹。 家道本就贫困,于是七岁开始他就到处行乞度日,间或替大户人家做做小工,放放牛羊,倒也无灾无病的过了五、六年。 直到有一天他在城外正与一些混混们在大树下聚赌,因为言语上的冲突,而与一个比他魁梧的大汉干了起来,他力敌不过,抄出家伙捅了对方一刀,结果被人告进了官,在大牢里判了半年监。 在牢里他认识了青衫人,糊里糊涂的就拜了人家为师。 当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发的那门子神经,或许是见到青衫人在牢里还挺罩得住,一干牢友还有狱卒们都不太敢惹他,而自己也想找个靠山。 于是他就开始跟着青衫人练功、习字、读书。 牢中岁月无事,也无聊,“小帅虎”楚楚倒也能够安心的学着一切。 半年后他和青衫人一同出了监,他可就无法忍受了。 毕竟野惯的他,处在这花花绿绿的大千世界,又如何能一天到晚在喝叱棍棒下没有半点乐趣的去学枯燥无味的武功和读书写字。 因此他开始作怪。 每每趁着青衫人不在,或者有事的时候,他就溜到城里,和以前一干混混胡闹、瞎搞。 由于在青衫人的调教下,他也有了不弱的身手,很快的便闯出了名号“小帅虎”。 好在他平性善良,小过不断,大错不犯,几年下来也没有犯下什么滔天之祸。 当然,对于他的动不动就失踪,青衫人会火大。 可是无论用什么方法,上脚镣手铐,都关不住楚楚一颗玩心,那怕是今天才狠狠修理了他一顿,第二天他照样有办法再不见人影。 至于他的名字为什么会叫“楚楚”,据他自己说是因为家中贫穷,老爹老娘希望生个女儿,能长得楚楚动人,将来嫁个有钱的婆家。 谁知道名字取好了,生下来的却是一个“带把”的,老爹老娘失望之余,也就懒得再花脑筋,所以他便“楚楚”的给叫了起来。 城西。 铁狮子胡同。 跟在青衫人的身后,“小帅虎”楚楚不禁上前两步,他诧异道:“师父,这铁狮子胡同住得可全是达官显人,你……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青衫人转头道:“找一个朋友。” “朋友?”“小帅虎”楚楚奇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老人家还有这么‘优秀’的朋友住在这?” 微微一点,青衫人道:“跟了我五、六年了,你对为师的我知道多少?又了解多少?” “小帅虎”楚楚一下子怔住了。 真的!跟着青衫人五、六年了,他可是一点也不了解对方,甚至于对方姓什么叫什么都不明白。 在大牢里他听到有人称呼他“梅先生”,然而他明白那不是他的本性,因为他是因酒醉行凶而被捕入狱的,在过堂的时候他什么也没说,堂上大人一怒之下便判了他一年监,而一年中他却甘之若饴,诚心正意的在忏悔自己的罪行。 来到一座巨大的宅子面前,只见门檐前挂着一方巨匾,巨匾上铁划银钩,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忠义传世”。 他傻了眼。 北京城混久了,他当然明白这巨宅里住的是什么人。 他扯了扯青衫人的衣袖,不由得惶声道:“师……师父,这……这可是方老爷子的住处呐……” 青衫人点头道:“我知道。你上前叩门去。” “小帅虎”楚楚动也不动,他惊慌道:“方老爷子不但是北京城的二皇上,在江湖中更是名动九州的大人物,师……师父,你要我上前拍门,这……这不是开玩笑吧!” 青衫人神色一凛,他道:“照我的话做,上前拍门去。” “小帅虎”楚楚还是没动。 他呐声道:“您……您有没有搞错?方老爷子可不是好惹的,我……我不去……” 的确,凡是江湖中跑跑的,不管他是名士或是痞子混混,没有人不知道方富豪方老爷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谁要是惹上了他,最好先找颗歪脖子老树自己吊颈,也免得将来想死都死不了。 青衫人望了一眼“小帅虎”楚楚。 他叹声道:“我说过我来找朋友的,你怕什么呢?” “方老爷子是您的朋友?”犹不放心,“小帅虎”楚楚再问。 “没错,他是我的朋友。”青衫人仰首望天,想着什么道。 “小帅虎”楚楚硬起头皮,心想:“管他的,这方老爷子虽然出了名的难缠,也总不会与我过不去吧!” 上前拍门,很快的旁边一扇小门开了来,一个彪形大汉走出来。 他先望了望“小帅虎”楚楚,又看了看仰首望天的青衫人。 然后他疑惑的问:“小子,是你拍门?” “小帅虎”楚楚退后一步,堆起笑脸道:“这位大哥,是……是我,不,不,不是我……” 彪形大汉火了。 他环目一睁,怒声道:“他妈的,大清早你小子想找死是不?说,你拍门干什么?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虽然横惯了,但“小帅虎”楚楚只是在街上与一般不入流的混混们横,真碰上了如此“重量级”的“豪门巨亨”他可就瘪了气,不晓得该如何应对。 青衫人适时上前。 他咳了一声道:“是我要他拍的门,烦请通报一声,我找方富豪。” 敢直呼方老爷子名字的人不是没有。但彪形大汉却不相信眼前这个青衫布衣,一付落魄模样的痨病鬼,有什么资格敢如此。 他嘿嘿一笑,大刺刺道:“你是不是病入膏盲了?想找我家老爷骗些银子治病?” 家大奴也大。 这看门的彪形大汉还真是一付恶奴的嘴脸。 青衫人手掌一挥,彪形大汉只见眼前黑忽忽的一团,他想闪,却就是闪不掉。 只听清脆一声,彪形大汉已脸上挨了一巴掌,差点牙齿都给打掉。 “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 边门里冲出了二个人,身材更是壮硕。 “老徐、老李,你……你们快去通报,有人来……来踹‘窑口’了啊!” 叫老徐的显然是比较稳重些。 他浓眉一抬,看了看青衫人,然后道:“阁下是来找碴的?” 青衫人瞄了对方一眼道:“不!我是来找方富豪的。” “请问你这位可有拜帖?能不能告诉我找我们老爷子可有什么事情?” “自然有事,只不过却不方便说予你听,你就通报说一位姓季的老朋友。” 疑惑的,老徐轻声对同伴道:“你们留在这,我进去告诉一声老总。” “还有什么好通报的,这二个像叫化子的人一定没按着什么好心,找老爷子还不是想讹诈两个。” 叫老李的敢情也是“狗眼看人低”,他有意阻拦老徐进去传报。 青衫人冷哼一声,背着手地道:“有你们这种手下,也难怪方富豪在江湖中的声名大不如前。” 一听人家语气中管着与主人有不凡的渊源,老徐不敢再犹豫,他吩咐一声伴当不准多说,人就扭头就走,赶着到里面传话。 不一会,一名胖胖的,五十来岁的人三脚两步,喘吁吁的奔了出来。 当他眯起眼睛仔细一瞧青衫人,不由得吓了一跳,叫了起来。 “老天!季爷,真是你啊!” 青衫人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他点头道:“杜总管,几年不见,你可一点也没变呐。” 傻了眼,老李和那挨了一巴掌的大汉,一听青衫人真的与主人有旧,他们登时慌了手脚。 “季爷,您里面请,里面请……”杜总管一面抬手让客一面对身旁人瞪眼道:“你们还‘杵’在那干什么?还不快去通报老爷子,就说季惟民季爷来了。” 季惟民三个字在“小帅虎”楚楚的耳里没怎么样,因为他根本没听过这个名字。 但是老李还有那挨巴掌的大汉,却不啻听到三声焦雷。 他们齐皆一震,睁着大眼,一付难以置信与不可思议的样子。 毕竟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曾经有江湖第一神刀之称的人,会是眼前这个痨病鬼似的家伙? 看出了有什么不对,杜总管疑道:“你们俩是欠修理了是不?怎么一付活脱老婆跟人跑了的德行?” 苦着脸,老李和那挨巴掌的大汉慑儒道:“季……季爷,小的们有眼无珠,您大人大量,千万莫跟我们计……计较……” “怎么?发生了什么事?”杜总管奇道。 笑了笑,青衫人道:“没什么,一点小误会而已,这两位兄弟当我是来上门找碴的。” 看到了挨巴掌的大汉,脸上红肿一片,杜总管明白了。 他瞪眼道:“你们那个奴才平日里仗势欺人惯了,终于踢到了‘铁板’了,也好叫你们明白‘大小眼’看人的后果。事情还没了,稍待会我再与你们算帐,还不快去传报。” “算了,杜总管。”青衫人望着那两人一付家里死了人的样子,他不忍道。 “不行!这些人气焰太张狂了,近年来老爷子的名声都给他们败坏了,再不教训,以后还会出更大的漏子。” 那两个大汉眼中全是哀求,样子与方才简直判若两人。 青衫人不觉道:“杜总管,看我的面子,你总不好让我一来就先把气氛搞坏了吧。何况我如今的样子,的确也容易引人误会。” “还不快谢过季爷?要不是季爷说项,你们两个乐子可就大了。” 慌忙的,也是诚心的。 这两人立刻躬身垂首道着歉,然后便返身急奔而去,赶着通知宅子里的人了。 跟随着杜总管与青衫人,“小帅虎”楚楚一付“刘姥姥入了大观园”,他一路走着一路心中道:乖乖,想不到这寸土寸金的北京城里,还有这么大的宅子,这方老爷子看来不但有名,还更有钱哩。 足足走了好一会,他们来到了一座气派宏伟的大厅。 大厅里立刻迎出一个威猛的大汉,约莫六十岁左右的年纪,一张酱紫色的脸,配上狮鼻、环眼、海口,一嘴乱髭,更让人打心眼升出一股畏惧的感觉。 不错,这人就是方富豪,方老爷子,跺跺脚北京城会为之乱颤的武林大亨。 他冲下了阶梯,一把抱住了青衫人,激动得全身轻颤语不成声的道:“你可想死我了,想死我了……” 青衫人亦有着难掩的感慨,他一面咳嗽着,一面道:“我这不是来了吗?” 推开对方,方富豪见到青衫人一袭粗旧衣服,形容憔悴,他禁悲哀一叹。 “你……你这是何苦?一个人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让人瞧了不心疼哇……” 苦笑着,青衫人道:“你知道的,我无法自拔……” 陪着一叹,方富豪道:“走,咱们进去谈。” 突然发现到一旁穿着褴褛的“小帅虎”楚楚,疑惑道:“这是“我徒弟,楚楚。”青衫人转头“小帅虎”道:“还不见过方老爷子?” “小帅虎”楚楚别看他敢对青衫人吊儿郎当,对方富豪他却只有必恭必敬的份。 他躬身一礼,方富豪已笑道:“好,好,还真是一表人材,一看就知道是块习武的好料。” “奈何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他根本对习武没什么兴趣,跟了我几年了,啥玩意也没学到。” “慢慢来,慢慢来,小孩子嘛,一定贪玩。” 说话间方富豪已带着这师徒二人来到一处花厅。 花厅里布置雅致,显露出做主人的虽然财多但却并不伧俗。 宾主落座后,待下人奉上茶,方富豪便迫不及待的道:“这几年你到底在什么地方?江湖中不见你的踪影,害我为了打探你的消息,就差一点没发武林帖。” 青衫人季惟民神色忧戚道:“我根本没在江湖走动,在京里的大牢中蹲了一年……” 方富豪诧异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牢里关了一年?为什么不通知我? 在北京城凭我的关系保你出狱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啊!” 苦笑着,季惟民道:“我当然知道你有那能力,但是我心已死,在里面我可平静的过日子。” “这……唉……” 叹了一声,方富豪道:“为了一个女人,你这天下第一神刀竟然弄成这个样子,值…… 值得吗?” 茫然的,季惟民道:“这总比我在外面整日醉得不省人事好,我就无法控制自己,而在一次大醉后糊里糊涂的杀伤了人,这才入了狱的。” 方富豪感叹道:“你早已过了不惑之年,怎么还那么想不开,偏要钻牛角尖呢?” “莫要笑我老友,你不是我,当然不明白我心中的感受。” 方富豪有点不悦道:“铁了心的女人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永远也追不回来,你再这样子下去,一世英名毁了不说,连人都要赔了进去。” 轻轻咳着,季惟民一脸悲戚道:“我不怪她,一点也不怪她,这……这都是我自找的。 今天我来不是谈她的事情,而是……为了楚楚。” “小帅虎”楚楚一怔。 季惟民已接着道:“我想把这孩子托给你管教,我有事必须离开这一段时期。” 方富豪道:“这不是问题,有什么事情非得你亲自去办?交给别人不行吗?” 摇摇头,季惟民道:“别人办不了的。只有这个孩子一向顽劣,我还可以在这有一个月的时间,一月之后就得全靠你了,我希望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他造就成材。” 方富豪想问原因,但是季惟民却使了个眼色。 于是方富豪也就没问,弄得“小帅虎”楚楚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在玩什么把戏。 当然,他明白他们现在不说的理由,一定是想瞒着自己。 他索性站起身,坐不住道:“师……师父,你们久别重逢,一定有很多话要谈,我出去走走可好?” 季惟民想了想道:“也好,等我与方老爷子谈完话再找你。” 于是告声罪,“小帅虎”楚楚便出了花厅,在这“候门深似海”的大宅院里逛了起来。 亭、台、楼、榭。 假山、流水。 “小帅虎”楚楚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气派与豪华的宅院。 他逛了半天,心中在想大内皇宫他没进去过,就不知与这方府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逛着逛着,他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娇叱一声“站住”。 他停下了脚步,慢慢回头。 只见一个明眉皓齿,娇艳无比,说不出来有多漂亮的女孩子,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衣服,正睁着一双黑又亮的眼睛望着自己。 那女孩着年纪只有十六、七岁,她上前两步,上下打量着“小帅虎”楚楚。 “你这人打那冒出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几曾见过这么美的女孩,“小帅虎”楚楚眼睛都直了。 他怔了一下道:“我跟师父来的。” “你师父?你师父是谁?” 好在刚才听说了师父之名,要不然“小帅虎”楚楚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人家。 “什……什么?你是天下第一神刀季……季叔的徒弟,我还以为你是丐帮铁成功,铁叔的徒弟呢。” 实在想不透人家怎么会把自己当成了丐帮的人。 当“小帅虎”楚楚看到自己一身,也真和丐帮的服饰没什么分别后,他明白了。 他瞪起眼,有种自尊心受辱的感觉。 “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以外表看人更显得自己的短视。” 美姑娘也没想到对方脾气也还真“冲”。 她稍稍一怔道:“小子,你牙尖嘴利的说些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瞧你一付‘二五八万’的样子,别以为你是季叔的徒弟有什么了不起的……” “哼”了一声,美姑娘掉头就走。 “小帅虎”楚楚无缘无故被人“糗”了一顿,他当然心有不甘。 “慢点。” 美姑娘回过头没好气道:“干什么?” “你是谁?” “怎么?不服气呀!” 纵然对方是个漂亮的女人,“小帅虎”楚楚也失去了心中那“好感”。 “我姓方,叫方琳,我警告你,如果你不服气想和我打架的话,我乐意奉陪,只不过输了可不许去我爹那告状。” “原来你就是方琳,人称‘小魔女’的女霸王?难怪气焰那么嚣张了。” “小帅虎”楚楚京里待久了,他早就听说过“小魔女”方琳的名字,也知道这个女孩行事乖张,最喜欢找人打架。要不是人人都知道她是方老爷子的女儿,处处让着她,不敢惹她,恐怕她早就被人“做”掉了。 “小魔女”方琳花容倏变,她娇叱道:“小子,你敢说我嚣张,来来,本姑娘倒要掂掂你,看你学了季叔几分真传。” 一来是客,二来从不与女孩子打架。 “小帅虎”楚楚摇头道:“我不想和你较量,第一,胜之不武,第二,我怕拳脚无眼伤了你。” 跳了起来,“小魔女”方琳最恨这种“性别歧视”。 她杏眼圆睁道:“放屁!你这孬种,有本事纵然我让你打死,我也不会哼一声。” 还是摇头。 “小帅虎”楚楚道:“算了,好男不跟女斗,我怕了你行不?随你怎么想。” 耸耸肩,“小帅虎”楚楚要走,“小魔女”方琳却不由分说一招两式,粉拳又扑面攻来。 对这种说打就打的女霸王,“小帅虎”楚楚心中一跳,慌乱中他一个急旋身,虽然避过这一猛击,心中一股无名火已升了起来。 “小魔女”方琳并未停手。 她招式更急、更快,眨眼间又是七拳八腿,更见狠辣与霸道。 “小帅虎”楚楚再也按捺不住了。 他剑眉一轩,不退反进,格臂抬腿,火气十足的回攻过去。 于是刹那间这一双少男少女已缠斗起来。 一个是名动江湖方老爷子的掌上明珠,一个是有天下第一神刀之称的季惟民爱徒。 想而见这两个人这一架会打得多么精采与刺激。 但是“小帅虎”楚楚一向以来就没好好练过功,只知道嘻闹胡搞,又怎会是“小魔女” 方琳的对手? 因此前面十招他勉力尚可应付。 十招一过,他可就渐渐有了败象,而感到压力来愈大了。 功夫这玩意是硬碰硬的,侥幸的机会是少之又少。 “小魔女”方琳十招一过,已逼得对手左支右拙,她不禁得意道:“不过尔尔。小子,你等着捱揍吧!” 汗出如浆,“小帅虎”楚楚咬着牙硬撑。 他没想到人家虽是女人,手下招式犀利却比男人还凶狠。 他凝神戒惧,连话也不敢答,拚了命的把他所会的一切功夫全使了出来。一掌如影。 “小帅虎”楚楚在如影的掌式里一个没留神,但觉胸口一闷,他已捱了一掌。 气闷还未消失,他大腿上又被人踹了一脚。 被女人修理,这腌-气可让“小帅虎”楚楚难以消受了。 他翻腕一抽,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已在手上。 “哟喝,动家伙了?小子,你还要不要脸?” “小魔女”方琳急攻两招,人已退了开去,她嗤声皱鼻道。 脸上一红,“小帅虎”楚楚道:“你不是喜欢打架吗?那我就陪你打个痛快。” “脑羞成怒了?!”耸耸肩,“小魔女”方琳不屑道:“你想拚命?可以,我就陪你玩……” “玩?!玩什么?”突然一声低吼传了来,方老爷子和青衫人季惟民一同走了过来。 方老爷子一脸怒容道:“琳儿,你一个女孩子,一天到晚在外面惹是生非不说,怎么? 连在家里也要欺负人?” “小魔女”方琳傻了眼。 她叫了一声“季叔”,然后道:“爹,我们……我们只是切磋、切磋,我怎么敢欺负人?虽晓得这个楞小子打不过我,竟然脸上挂不住动了家伙……” “小帅虎”楚楚一听赶忙想把匕首收起,季惟民已经瞧见。 他脸色难看道:“兔崽子,你还真有出息,一个大男人打不过一个女娃子就算了,还动起家伙,可真给我露脸啊!快给人家赔礼去。” 偷偷笑在心底。 “小魔女”方琳没理占住了“理”,她连声道:“季叔,不用,不用了,大家自己人算了,算了。” 一肚子窝囊气的“小帅虎”楚楚,简直恨透了这个刁钻蛮横的方琳。 方老爷子也一旁道:“既然这样,你们两个人便握手言和好了……” “小魔女”方琳得了“便宜”,她赶紧伸出手对楚楚道:“不打不相识是不?” “小帅虎”楚楚心中老大不是味道,却也只能伸出手与对方握了一下。 “小魔女”方琳趁着双方一握的刹那,小声道:“小子,算你走运。” “小帅虎”楚楚一听脸色变得甚为难看,心中不觉发誓,有一天一定要好好的挫挫对方的威风,要不然他一辈子在人前别想抬头了—— 第二章 入夜后。 方老爷子要人整理出一幢精舍给季惟民和“小帅虎”住了下来。 等到送走了方老爷子,季惟民把“小帅虎”叫到面前他未语先叹。 “告诉我你心中的感觉。” “小帅虎”楚楚一怔道:“感觉?什……什么感觉?师父,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季惟民道:“何必装傻?从你和琳丫头打完架到现在你一直闷闷不乐的,还说没有什么?” “小帅虎”楚楚一下于神色黯然,默不作声。 季惟民道:“我看得出来,你心中一定很难过。因为我明白你是一个不服输的人,尤其还是栽在一个女孩子的手中对不?” 见对方还是不说话,季惟民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道:“到现在你应该知道一个男人如果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的悲哀了吧!” “小帅虎”楚楚抬头道:“师父,我想通了,我一定要好好的练功夫,不再替你这天下第一神刀丢人现眼了。” 神情一震。 季惟民喜形于色道:“这是真的?你真的想通了?” “小帅虎”楚楚点头道:“是真的,以前我并不知道您老是什么天下第一神刀,所以对您或有不敬;另外对那丫头,我也被那股气给憋得肠子都快打结了。” “好、好,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只要你有心,师父我保证倾囊传你,让你在武林中大放异采,我就算死了,也后继有人,无 怨无悔了。” 季惟民激动得老眼都浮现泪光,久久不能自己。 “小帅虎”楚楚道,“师父,你把我带来这真正的用意是什么?” 季惟民悠悠一叹道:“学艺,增加历练,最重要的是一个月后,我必须赴一个约会,这一去最少半年,能不能活着回来,连我自己也没把握。” “什么约会?” 茫然的,季惟民道:“这还不到你该知道的时候,你现在只要定下心来,在这一月中仔细的把我‘大幻八式’刀法给练会,然后方老爷于已答应我传你一套他独门拳法,合我们两家之长,假以时日,你必能在武林中争一席之地,或许……或许能替我完成我未了之心愿……” “你的未了心愿?” 若笑着,季惟民道:“你现在什么都别问,只要专心练功就行,唉,我们已耽误了大多的时间,要不然以你的资质与聪明,早已可以在江湖中行走了,也不致落得现在这种半吊子,连一个女孩子也打不过。” “小帅虎”楚楚不敢多说了,毕竟会造成今日,他明白完全是自己只知嬉戏,和一帮北京城的小混混瞎搅合的缘故。 从小到大,“小帅虎”楚楚都没有吃过这么大的苦头。 天一-亮,他就被“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给叫了起来。 连厕所也不准上,就在方府的后园子里开始做着早课。 一直到了日头正中,他又回到房里开始听着季惟民对“大幻八式”的分析讲解。 晚饭过后,方老爷子又亲自传授他独门拳法、身眼、步法外,还加上了劈打搏击之术。 一天下来,他整个人如虚脱般,一躺上床就人事不知。 他不敢喊累,也不敢叫苦。 因为他发现就这一天的功夫,季惟民虽然精神振兴,但咳嗽似乎反而加剧了,常常咳个不已,一方白绢早已让鲜血染红。 于是他就真的定下心来,心无旁骛,每天按着安排好的课程,在这方府整整闭门不出的苦练着。 一个月后。 这一天晚上季惟民等他练完了拳,回到房内,便神情肃穆的来到他旁边。 “小帅虎”楚楚知道对方有事情交待,他正襟危坐。 望了望“小帅虎”楚楚,“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一月之期已过,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临行前我必须交待你一些事情。” “小帅虎”楚楚道:“师父你说。” 笑了笑,季惟民道:“这一个月来,你自己或许不觉得,胆我却看得很清楚,你整个人已脱胎换骨般,有了很大的转变,也稳重成熟了许多。虽然‘大幻八式’你还没完全练会,但口诀、心法你已全背了下来,只要勤加苦练,意会神通后,即能尽得真髓。” 顿了一顿,季惟民继续道:“我走后这一别不知还有没有再见之期,我不得不先告诉你一些事情。” 神情一萎,“小帅虎”楚楚慌道:“师父,你要去哪?让我陪你去……” 摇摇头,季惟民道:“不行,我知道你现在是真的一片孝心,但是你将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跟着我涉险。而且我这是生死约会,双方都是单独赴约。” “对方是谁?” “‘邪煞’管一峰。” “小帅虎”楚楚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名字,不过他却忧心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有能力赴约吗?” 季惟民道:“爬我也要爬去,每隔三年的重阳泰山之约,我们已约战了六次,十八年来彼此双方早已有了共识,除非死了,否则这是个死约会。” “你……你们是较技比武还是有着私人恩怨。” “纯较技砌磋武学,因为他也是用刀的好手,对我这‘天下第一神刀’的称号,他一直不服。” “六次约战‘邪煞’管一峰的战绩如何?” “六次皆败,不过这一次我听说他练就一套极厉害且霸道的刀法,我此番前去实无多大的胜算。” 江湖人首重名声。 “小帅虎”楚楚明白自己师父有非去赴约不可的理由,他无奈道:“我……这真是盛名所累啊!” 嗟叹着,季惟民道:“其实胜败对我来说已无关重要,我只怕我落败之后,‘邪煞’管一峰没有了顾忌,会在江湖中兴风作浪,掀起漫天洽劫,而不得不预做防范,这就要靠你将来身负重任了。” 心中一跳。 “小帅虎”楚楚道:“这么说来‘邪煞’管一峰一直以来就有羹动之心,而全慑于师父你的威名不敢有所作为了?” “不错,这就是我为什么要逼迫你苦练‘大幻八式’刀法,和要方富豪传授你其他武学的目地。现今江湖已然够乱,如果再有人扇风点火,把一些心有所图的武林人士组织起来,那就是吾辈江湖人的悲哀了。” 猛然觉得身上加了千斤重担,“小帅虎”楚楚道:“你……你和方老爷子希望我来对付那些别有居心的人吗?” “不错!” “师……师父,我那有此能力?” “不要看轻自己,只要你经得起磨练,肯持之以恒习武,我说过以你的聪明资质,将来必能负起这重任的。” 停了一停,季惟民接着道:“另外,为师的要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我一生为情所困,我不希望你将来重蹈我的覆辙,临老犹无法自拔。所以对女人你千万要睁大眼睛,莫把感情放得太深,让自己陷入苦海里。” 有着好奇,也想多了解一些,“小帅虎”楚楚道:“她是谁?你们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情结?” 仿佛陷入了一段美好的回忆里,“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眼睛发亮道:“她很美,很美,在武林中是公认的美人,我比她大十二岁,在我四十二岁那年我们在‘川陕道’上邂逅,那时候的她刚离开她的前任丈夫,看来是那么的沮丧、那么的无助……我们很自然的在一起,有过一段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直到……” 季惟民的神色突然一黯。 他悠悠接着道:“直到我与‘邪煞’管一峰第二次的约斗之后,她百般劝我退出江湖。 因为她受不了我整日在腥风血雨里过生活,更受不了我为了每三年一次的死约会,而终日沉迷在研创新的刀法里……一次又一次,她苦口婆心的劝我,哀求我,甚至以死相逼。 那时候的我一定让鬼迷了心窍,脑子里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管,只有刀于是,在一个凄风苦雨的晚上,她伤心也绝望的离开了我,孤独的从此失去踪影……” 凄然一笑,季惟民愕愕又道:“我起先没在意,只认为她只是一时的想不开,过段日子她终究还是会回到我身边的。 另外那时我声名如日中天,刚博得‘天下第一神刀’的称号,对她的离去也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然而……然而一年、二年,随着时间的过去,她始终没有回来。” “小帅虎”楚楚不觉问道:“从此你们就没再见过面吗?” 深深一叹,季惟民道:“人是很奇怪的,拥有的时候不知珍惜,在失去的时候才会发现原来对方在自己的心中占有了极重的份量。 从她走后的第三年开始,我已发现我是如此的爱恋着她,如此的想着她,而她的一言一行,一眸一笑也开始在我的脑海里盘旋。我开始找她,发了疯般四下打听她的下落,然而一切都迟了,等我找到她时,她已削发为尼,遁入空门。”对这种爱情悲剧,“小帅虎”楚楚无法体会,他怔怔道,“天下女人何其多,以师父你的条件……” 摇着头,季惟民道:“你不懂的,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我心已枯,我心已死,再难接受另外的女人。我开始终日买醉,每日酩酊,你我会在大牢里相遇,那就是因为我在一次酒醉后把人打成重伤而入了狱。” 笑了笑,“小帅虎”楚楚道:“师父,你放心,我不是你,我不会对女人如此想不开的。” 点点头,季惟民道:“我走后你千万要在这里跟着方老爷子勤练武技,切不可再有贪玩嬉闹之心了。” 从身旁拿出一把弧度优美,薄而闪亮的弯刀,季惟民递给“小帅虎”道:“这把刀叫‘无畏’,是一名已经过世的刀匠,穷毕生之功打造的,它跟了我大半辈子,帮着我化解了无数次的灾厄凶险,渡过了许多生死关头;现在我把它交给你,希望你能让它再造‘神刀’威名。” 接过刀和鞘,“小帅虎”楚楚已感染到这份“交待后事”的哀凄。 他神色黯然道:“师父,你还要与‘邪煞’管一峰较技,这把刀你还是带着吧!” “我自知此次必败,留着它也无用。” “为什么?‘邪煞’管一峰已败在你手下六次,他纵然有厉害的新剑刀法,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呐。” 季惟民道:“一个武者在无心应战下,气势已衰,是不大有战胜的机会。” “小帅虎”楚楚默然了。 他不知道自己师父以前意气风发,脾睨武林时是什么样子。 不过他明白以他如今的样子,的确任谁也不会相信,他就是“天下第一神刀”的季惟民。 第二天。 “小帅虎”楚楚醒来的时候已不见了“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的人。 他知道他必然已经走了。 心中陡然升起一种愁怅,他像往日一样的做着他的早课,把那离情全化做了刀法中每一次的挥洒。 在后园中,他专注的使了几十遍“大幻八式”,直到全身让汗水湿透,才摹然收刀收式。 这时候他也才发现方富豪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正含笑望着他。 连忙上前,“小帅虎”恭敬的躬身为礼。 方富豪呵呵笑道:“不错,不错,你这孩子的确大有进步,这一套‘大幻八式’在你手中使来已经有模有样了。” “老爷子,师父已经走了是不?“小帅虎”楚楚道。 点点头,方富豪道:“他天还没亮就走了,我想他该说的全都和你说了,我希望你能安心在此学艺,我能传授你功夫,一方面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二方面也是我挺喜欢你,我们虽无师徒之名,却也有师徒之实,假以时日,我会让你在天下武林人士中露面,那时候凭我的关系,你会很快就崛起江湖,展头露角。” “多谢老爷子关爱。” 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方富豪道:“你的确是块璞玉,而璞玉却需要好的工匠来雕琢。跟着我,我必能让你在武林中大放异采的。” “小帅虎”楚楚没有说话。 在他的心里突然有种感觉,那就是他有了“寄人篱下”,和成了人家手中的塑土。 他当然希望能够像人家所说在江湖中能够“大放异采”,不过他可不喜欢这种方式,毕竟他不羁惯了,很难接受捏陶人似的,被别人塑造成某种固定的形象。 方富豪又赞许了几句就走了。 “小帅虎”楚楚回到了房里,他略做梳整后,正准备打坐行功,他却看到门口人影一闪,一个美丽的情影已出现在眼前。 方琳?! 对这个“小魔女”他是打心底有种不痛快。 嗤声一笑,方琳一双美目眨了眨不屑道:“小子,听说季叔走了。” “小帅虎”楚楚道:“我师父早上走了。” “那你怎么还不走?” 神色一变,“小帅虎”楚楚没有说话。 因为他不晓得怎么说,也不晓得该如何回答。 “小魔女”方琳道:“看来你真的把我家当成了避难窝了,又吃又住,还跟着我爹学艺,啧、啧,有你这种厚脸皮的人,还真是不多见。” 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 “小帅虎”楚楚上前道:“你想赶我走?” 耸耸肩,“小魔女”方琳道:“我可没有这么说,不过说实在的,像你这样一个穷小子,又窝囊、又邋遢的,我实在不明白你怎么不会有自知之明,还好意思在季叔走了后,犹留在这里。… 碍于对方是方富豪的女儿,“小帅虎”楚楚心中纵有燃眉之火,他也不好发作。 冷冷的,他瞪着这个美丽却刁钻刻薄的“小魔女”道:“你要我走大可去对方老爷子说。” “小魔女”方琳尖声道:“打屁。我爹他当然会让你留下来,即使他心里有什么,也不会当面表示出来,因为他是要面子的人,你难道看不出来这一点吗?” 身躯猛然一震。 “小帅虎”楚楚倏地提起“无畏刀”,他头也不回的就走出房门。 “小魔女”方琳追了出去,她火上加油道:“喂,小子,你还真性格呐,说走就走,有种走了就不要回来。” “小帅虎”楚楚猛然回头,他大声道:“像你们这种势利的地方,打死我我也不会再回来的。” “小帅虎”楚楚一路并没有阻拦,也没有人过问的出了这方府。 他没有回头。 如果他回头的话,他会看到方老爷子已从他那幢精舍旁转了出来,正若有所思的望着他的背影。 “这孩子的脾气也还真强。” 看了一眼方老爷子,“小魔女”方琳亦神情落寞道:“这样子对他好吗?” 方老爷于道:“也只有这样子,能让他快一点成熟与长大。” “但是为什么要赶他走呢?” “因为我要观察他的心性,更要磨练他独立自主的应事能力,这也是你季叔临走时的交待。如果他依旧故态复萌,只知与一些街坊混混处在一起,那么他也不足以担当重任了。” “只怕他心里恨死了我,恨透了您了。” “他会明白的,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 “小帅虎”楚楚当然听不到方老爷子与“小魔女”方琳的对话。 他一肚于窝囊的出了方府,就直朝着“天桥”的方向走去。 才刚刚拐出了王府大街,他就听到后面有人在叫他。 停下了脚步,他扭头一看,就看到一个和他差不多年龄大的胖子,喘吁吁的追了上来。 “‘小帅虎’,果……果然是你啊!” 眼睛一亮,“小帅虎”楚楚兴奋道:“是你这赖子,太好了,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来人是个有一张圆圆的脸,圆圆眼睛,圆圆鼻于,还有一付圆圆身材的人,他叫李善仁,是“天桥”边上出了名的混家。 冲了上来,这李善仁紧紧搂住“小帅虎”,嘴里就嚷嚷不断道:“我操,你这些日子跑到那去了?弟兄们少了你,一个个活脱死了爹娘,一付没精打采的样子呐。” 人家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小帅虎”楚楚见到了“哥儿们”,人立刻有了精神,又恢复到一个月前的模样。 他嘻嘻一笑,轻捶了对方一拳道:“别提了,我让我师父给逮到方老爷子的府邪,整整关在里面练了一个月的功夫,就差点没把我给累趴掉。” “有这挡子事?方老爷子可是北京城里的二皇上,我操,攀上了这棵大树,那我们可就-了。” 没好气的,“小帅虎”楚楚一瞪眼道:“‘-’什么?我现在可是让人家像赶狗一样的被赶了出来。” 找了一间茶馆,这一对难兄难弟挑了一富付座头,然后“小帅虎”楚楚便把日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听完了对方的话后,李善仁咋舌道:“他妈的,想不到这‘小魔女’方琳也真是够可恶的,眼睛长在头顶上,简直把人给瞧矮了。走得好,是人都忍受不了这种腌-气,我就不信她人家能一辈子横行天下,有一天方老爷子眼一瞪,腿一伸,我看她还神气个屁。” 虽然是“背后骂,嘴巴痛快”,“小帅虎”楚楚心中的窝囊气也总算顺畅了一些。 他喝了一口茶摆手道:“别理那个骚娘们了,我问你,你有没有办法替我弄到一匹马。” “马?!你要干什么?” “我要赶去泰山找我师父,我愈想愈不对,想要阻止他与那个‘邪煞’管一峰的比武。” “这……这妥当吗?你师父不是说过这是死约会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小帅虎”楚楚道:“我总不能见我师父明知无望,白白去送死吧。” 点点头,孪善仁道:“这话也不错,只是……只是你去有用吗?” “总得试试,大不了我与那姓管的拚了。” 李善仁道:“马不成问题,只是这盘缠……” 拿出了一个月前在城门口从“税捐箱”里干来的几锭碎银,“小帅虎”楚楚道:“我知道你们都是苦哈哈,我准备今晚上到‘如玉赌坊’去博一下手气。赢了,固然是好,输了,也只有鸟蛋精光,反正站起来一条,躺下去一根,走到那睡到那,只要有马匹代步就成了。” 想了一想,“小帅虎”楚楚道:“赖子,这一个月的闭门‘思过’,让我体会到很多事情,我发现我们一天到晚的如此鬼混,终究混不出名堂来,人生在世,要混就得混到像方老爷子那种地位、有名、有势、有钱。” 最重要的就是实力。在江湖中闯荡,实力也就是武功,要不然连一个女人也‘搞’不过的话,那就是一种莫大的悲哀了。” 想起了在,“小魔女”方琳手下吃的“瘪”,“小帅虎”就一肚子的“大便”。 “我……我也知道这层道理。” 李善仁一张圆脸发红道:“然而不管实力也好,武力也罢,这也不是说有就有的……” “当然。”“小帅虎”道:“所以我才决定此去泰山,如能侥幸不死,今后我当痛下决心,好好的跟着我师父学艺,唉,‘书到用时方恨少’,这功夫也是一样,只有碰到了厉害对手,才知道它的重要。” 笑了笑,李善仁道:“看来方琳那个娘们给你的刺激还真不小。” 忿忿的,“小帅虎”楚楚道:“我不否认,这一口鸟气,我早晚要讨回来。” 岔开话题,李善仁道:“晚上你去‘如玉赌坊’可要我陪你去?” 摇摇头,“小帅虎”楚楚道:“不必了,你只要到时候把马牵到北门处等着我就可以。 到时候不管输赢,我出来后立刻就走,要不然离重阳只剩三天,我怕赶不到泰山。” “那好,我现在就给你去准备马,我舅舅虽然是开骡马行的,我跟他借匹马,恐怕也还得费一番唇舌呢。” 望着李善仁胖胖的背影消失在茶馆外面,“小帅虎”楚楚不禁感慨起来。 因为他知道在所有的朋友之间,只有他和李善仁这赖子是从小一块长大。他们的感情绝非那些“混”字辈的朋友所能比。 就像现在吧,他也明知道为了替自己弄匹马来,李善仁一定非常“作辣”,然而他却一点为难的样子也没有,这种朋友,有的人一辈子恐怕也找不到一个。 ““如玉赌坊”。 如玉赌坊在小北街的街尾,是北京城里几座有名的赌馆之一。 瞧吧,天才刚入黑,这“如玉赌坊”的门前大红的灯笼已经点上了。 灯火照射下,一副“马无野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的对联,斗大的字,醒目的挂在门的两旁。 而男男女女,更是川流不息的在守门带路的带领之下,进到了各处不同的赌档。 “小帅虎”楚楚在北京城混久了,虽然他一身衣服看来有些寒伧,但守门的却全都认识他。 于是他也就很容易的被带到了大厅,而开始各处瞧着。 笑声、叫声、叹息声。 汗味、烟味、脂粉味。 大厅中万头钻动,每张赌台前同都挤满了人。 有年纪大的,有年纪轻的,有横眉毛竖眼睛的江湖汉,也有衣着讲究的富绅巨贾。 有青衫儒服的读书人,更有脂粉涂得厚厚一层的烟花女。 这里简直是各行各业的人都有,可见得“赌”这个字是真正深入到人心,王孙公子,贩未走卒,每个人都有着与生俱来的赌性。 也只有赌字当前人人平等,只要你有银子,管你是婊子还是强盗,庄家是照杀照赔,一点也不含糊。 “小帅虎”楚楚此次前来当然是抱了必赢的心理。 所以他选来选去,选了“摊番”的赌台,因为他认为他对这比较有把握,而且他的“罩子”够亮,也看得比较准些。 (摊番:就是做庄的随手抓出一把白棋子,以四个一组,最后所余之数就是点子,由一到四,押中者一赔四,而提头打水,各地不同,有逢十抽一,也有逢五抽一的,端看场子是如何规定的。”) 从围观的赌客中硬挤出一个位于。 “小帅虎”来到台子前,只见庄家是一个浓眉瘦小个子,从对方面无表情的脸上,不难相像这个人必定是个真正的“行家”,输赢全不显现于色。 “买啦,买啦,买完离手……” 浓眉瘦汉子,个子小,嗓门却大得很。 在画着由一到四的方框框里,赌客们纷纷押着注,而等到时间差不多时…… “离手……开啦……” 瘦汉子吆喝一声过后,已把手中长竹条在桌上那一堆白棋子,四个,四个一组,仔细的分了开。 “三与……” “三点赢钱,其余通杀。”瘦个子分完了棋子,报出了点数,旁边的帮手已经动作很快的开始吃赔。 “小帅虎”楚楚看了三把,等到庄家又捧了一把棋子在桌上后,他眯起眼,仔细而小心的在心中琢磨着那一堆棋子。 “买啦,买啦,买完离手……” 庄家一阵催促后,“小帅虎”已把他全身仅有的一两银子统统拿了出来,“碰”的一声放在“三”的位置上。 “开啦……” 庄家开始用竹条拨开棋子的时候,“小帅虎”的一颗心已开始“噗嗵”“噗嗵”的跳了起来。 “我的老天,这一注可千万不能输呀!要不然我可真必须一路乞讨上泰山了。” 心里不停的祷告,“小帅虎”紧张得冷汗直流。 “二点,二点赢银……” 庄家一声吆喝,“小帅虎”差点没有晕了过去。 他怔怔的望着桌上剩下的两粒白棋子,整个人仿佛破人在心口插了一刀,心痛的看着人家把他的注钱给扒了走。 “小子,你还赌不赌?不赌就走,别‘占着毛坑不拉屎’,庄家阅人多矣,他看到‘小帅虎’苦瓜也似的脸孔,就低沉道。 “赌输,赌赢,不赌赖。” “小帅虎”一把就脱了底,他也只有乖乖的转身。 “真衰。”轻骂了一声“小帅虎”楚楚推开了人群就要离开。 这时候一个看来妖烧的女人,躲在一角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小帅虎”出了大厅,他正预备穿过花圃走向“如玉赌坊”的后门。 那妖娆的女人已追了出来,她轻声叫道:“小兄弟,小兄弟“小帅虎”停下脚步回过头。 当他发现那个女人是在叫自己的时候,他呆了一呆,不禁道:“什么事?” 那女人风姿绰约的走上前来,她四下一望,嫣然笑道:“你输光了?想不想翻本?” “小帅虎”楚楚疑惑道:“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我想指点你一条财路。” 冷冷一笑“小帅虎”道:“天下有这么好的事?我们非亲非故的,你会那么好心?算了,你看错人了,我不是‘凯子’,你找错人了。” 那女人笑得让人心跳。 她道:“你当我是专吊‘凯子’的‘落翅仔’?爱说笑,你不瞧瞧你那德性,我就是瞎了眼,也不会看上你这一点油水也榨不出来的货色啊!” 有点心动了。 “小帅虎”不觉道:“有财路你不会自己走?怎么会找上我这个陌生人?” “你别管那么多,我只问你有没有兴趣而已,有,我们就继续深谈。没有,那咱们就各走各路,我再另外找合作的对象。” 想想自己的确没有什么让人好觊觎的地方,“小帅虎”道:“有财路当然每个人都会有兴趣。你说吧,我们怎么合作? 只要不作好犯科,不要我去‘买豆浆’屁股,我都愿意干,不过话说在前头,我身上是鸟蛋精光,要本钱的事,我也没办法。” “你这个人还真有意思。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去干那些的横了对方一眼,那女的低声道:“我要你再进去赌。” “再赌?”“小帅虎”叫了起来道:“我拿什么赌?手指头啊?而且你包我赢呀?真是的。” 失去了兴趣,“小帅虎”转身要走,那女的一把抓住他的衣袖道:“喂!你性子真急,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走,他妈的太‘逊’了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认为你是在开玩笑、发神经。”“小帅虎”回过头没好气道。 “我开玩笑?你当我真是吃饱了撑的?” 无奈的,“小帅虎”道:“那你告诉我本钱从那里来、还有你能包我赢吗?” 那女人神秘道:“本钱我出,输了算我的,赢了咱们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 瞪大了眼睛。 “小帅虎”就像看到一个妖怪一样的看着对方。 他真想问问人家“你是不是有病”,那女的已从身上拿出一叠银票塞进了他的手里。 低头一瞧,“小帅虎”发现那叠银票少说也有两、三百两,他简直傻了。 说实在的,长这么大,他还真没见过有这么多的钱在自己手中。 喉咙里好像有口痰,他口齿不清道:“我……我的妈呀……” 笑了笑,那妖烧女人道:“我还没有那么老,只不过比你大个几岁,你叫我姐姐还差不多。” 还是难以相信,“小帅虎”道:“你……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有点火了,那女人道:“我总不会拿钱来开玩笑吧!” 这倒是真的。 “小帅虎”道:“你要我拿这些钱再进去赌?” “不错!赢了你我平分,输了算我倒楣。” 不再犹豫,也生怕对方反悔。 “小帅虎”返身就要朝着大厅走去。 那女人又是一拉,扯住他道:“不过像你这种赌法,就是金山银山也会让人搞光,‘十赌九输’我想你一定听过这句话。” “那……那要怎么办?赌也是你说的,输也是你说的,姑奶奶,你要再如此寻我穷开心,我可要翻脸了。” 真的是被人家弄急了,“小帅虎”口不择言道。 “赌当然要赌,不过你一切都得听我的,看我的眼色行事,这样才会万无一失,而我们也才能分到白花花的银子。” “小帅虎”不是呆子。 他瞪眼道:“那你还找我干什么?你何不自己下场?” 叹了一声,那女人道:“我有我不能下场的理由,你到底干不干?不干就把银票还我。” “小帅虎”没动,他还是舍不得这种好事。 不过他却执拗道:“有什么理由?既然双方要合作,就要开诚布公,坦然相对,总不能到最后出了事,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沉思了一会,那女的又抬眼望了望“小帅虎”。 然后她道:“好吧,为了诚意,我就老实的告诉你,我是个‘来人’,专门‘剪’场子的,我一下场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 (来人:可以做很多种解释、意即高手、强者,在这里可当成郎中来说。) “小帅虎”吓了一跳。 他当然明白这种赌场里最恨,也最不能原谅的就是发现“郎中”。 通常只要发现有“郎中”出现,赌场的规矩都是斩掉对方的双手,让他一辈子也不能再靠诈赌谋生。 那女人接着道:“你别紧张,我虽然是个过来人,但是只要我不下场,由你出面,那么就算对方发现了我的身份,他们也无可奈何,最多赶我离场,而那时我们早已抱了一堆白花花的银子了。” 看到“小帅虎”面有难色,那女人不觉道:“怎么样、俗语说得好‘富贵险中求’,你就别磨蹭了。” 狠下了心,“小帅虎”道:“好!我干了,你告诉我,我要如何配合你?” 凑上身,那女人吐气如兰的在“小帅虎”耳边开始解说着以方的配合方法。 只见“小帅虎”连连点头,脸上本来还有一丝忧虑之色的,刹那问已消失无踪。 想而见,那女的所说的方法,必定是甚为妥当而且不易让人发现的—— 第三章 灯火通明。 人声喧嚣。 “小帅虎”再度回到大厅,他不再畏畏缩缩。 所谓钱多就是胆,他现在身上揣了三百两的银票,那付神气劲,连“摇宝”的“宝官” 都感觉到了。 这一回“小帅虎”没有到“摊番”的台子,他直接的走到“押宝”的档口。 大刺?的,他推开了旁边众人,把一百银票交给庄家兑换成了十张小票。 “下啦!下啦!下大赔大……” “宝官”哗啦啦的把装有三粒骰子的宝盒摇了一阵后“砰”的一声放到了桌上。 赌客们便开始押着注,有押大,也有人押小,也有人押着由一到六的点子。 (押宝花样较多,大小之分是以三粒骰子点数相加,十点以下为小,十点以上为大。另外还可以押骰子一到六,押一赔六,最刺激的就是押豹子,一赔三十六倍。如果单买豹子如果押五豹,三粒骰子开出来真是五豹的话,那就是一赔二百倍。) “小帅虎”楚楚偷瞄了一眼站在台边的女人,他看到对方摸了一下头发。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便把五张银票放在了“大”的位置。 “买定离手” “开啦” “宝官”大叫一声后掀起了宝盖。 “双三一个么,七点小” “小帅虎”慌了。 他焦的的连忙望向那女人,只见对方笑了笑,一付成竹在胸的模样。 “我靠,这第一注就输了五十两银子,那个娘们在搞什么鬼?” 心里嘀咕着,“小帅虎”还真心疼。 “下啦,下啦,多买多中,开店的不怕大肚汉,大家尽管下啦“宝官”又拿起了宝盒,他节奏有致的摇着,同时嘴中也开始叫着。 “砰”一声,宝盒落了桌、“宝官”吼道:“快啦,莫迟疑,也别犹豫,银子等着你们拿啊!” 抬眼偷觑,“小帅虎”看到那女人又摸着头。 他便把五张银票又推向“大”的位置。 “开啦……” “双么一个二,四点小,吃大赔小……” 眼珠子都险些爆了出来。 “小帅虎”额头冒出了汗,他一面擦汗,一面望向那女人。 依旧是一付笑脸,那女人没什么表示。 “小帅虎”简直想冲过去给对方一巴掌,他不明白那有如此笨的“来人”,居然会连输两把。 就在他心里把那女人快骂翻的时候,他身旁挤进来一个人。 那人一付獐头鼠目的贼像,他头一转看到“小帅虎”,不禁叫了起来。 “‘小帅虎’?是你?你他妈的怎么也会有钱赌起来了?” “小帅虎”斜瞒了一眼对方,他正一肚子气没处发,不觉瞪眼道:“贼猴,你又他妈的从那里干了一票?又有钱跑到这来呢?” “贼猴”是个四十来岁的家伙,一向干的都是偷鸡摸狗的事情,也难怪“小帅虎”瞧他不顺眼。 “下啦,下啦……” 庄家又再催促着。 “小帅虎”见到那女人打的暗号又是买大,而且是要他下注一百两,他心想这一回该有把握了吧,更何况已经连开了两次小,大的机会的确赢面很大。 于是他拿出了银票,毫不迟疑的押向了大的地方。 “哟喝,‘小帅虎’你他妈的发财啦?!一百两哪!你……你可让我吓坏了。” “贼猴”一瞧“小帅虎”押了一百两,他还真的是吓坏了。 毕竟都是城里混的,双方全了解对方的底细。 也无怪乎“贼猴”会把一双老鼠眼给瞪得像牛蛋一样大了。 “废话,你就把我‘小帅虎’瞧扁了?难道我就一辈于是个‘穷瘪三’?” 凑近过来,“贼猴”贼兮兮道:“‘小帅虎’,你这银子是那来的,有什么油水也得关照,关照我啊!怎么说,咱们也是老朋友了对不?” “去你妈的,你管我钱是那来的,你这种干‘老越’的朋友,我‘小帅虎’交不起。” “小帅虎”懒得理这种人,他说话的语气也就有够难听。 (老越:意即三只手。) “贼猴”碰了一鼻子灰,他瞪了一眼“小帅虎”闭上了嘴,从身上摸出了一张五两银子的银票,赌气的押在‘小’的位置。 “开啦……三、四,一、八点小,又是吃大赔小……” “小帅虎”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巨响。 他感觉到气血只往上涌,而胃里一阵翻搅,苦水都差点吐了出来。 眼睛望向那女人,只见人家还是一付似笑非笑的表情,没把他气得肠子都咬在一起。 看到人家眼中那种“稍安勿躁”的眼光,“小帅虎”强忍了下怒火。 不过心中却在嘀咕:我操,反正银子是你的,你喜欢这样折腾,皇帝不急,我又急个鸟? “贼猴”赢了钱,他冷哼道:“神气个屁,‘奶妈抱孩子,还不是人家的。” “小帅虎”一听火就来了。 他一把揪住对方衣领,恶声道:“你说什么?!” “贼猴”色厉内茬道:“你……你干什么?想打入啊!” “喂!喂!这儿是什么地方?你们要闹场是不?”“宝官”一见“小帅虎”和“贼猴” 起了冲突,他吼了出来。 忿忿的一甩手,“小帅虎”道:“你他妈的嘴里要再不黑不白的,就别怪我不客气。” “贼猴”没哼声,“宝官”又把宝盒连摇三次放到桌上道:“下啦!买定离手” “小帅虎”整个人都弄毛了。 当他抬眼望向那女人后,却差点没跳了起来。 没错。 那女人一根指头正放在嘴边,那意思正是要“小帅虎”买一百两,押在“么豹”的上面。 连连眨眼,“小帅虎”生怕对方打错了暗号。 可是看到人家跺脚,他知道他没有看错。 这时候“宝官”已叫了:“要开啦……” “小帅虎”慌忙道:“等……等一下,等一下……” “宝官”有一付稍胖的身材,他手按在宝盖上道:“干什么小子?” “小帅虎”掏出了身上仅有的一百两银子的票子。 他颤声道:“我……我要押豹子,押‘么豹’……” 不只是赌客们鼓噪了。 就连“宝官”也傻了眼。 因为押豹子的人不是没有,但押这么大的注,又是单买“么”豹的人,他摇了半辈子的宝盒,却从还没碰到过。 一赔两百。 换句话说,“小帅虎”如果押中了,庄家就必须赔出二万两。 “这小子疯了” “我看是输急了” “妈的,白痴也不会这么干呀!” “是啊!赔了几十年了,买单豹的人已很少见了,买一百两单豹的人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赌客们七嘴八舌的窃窃私语,从他们的话中不难感觉出“小帅虎”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心智有障碍。 毕竟“豹子”开出的比例已经够小了,这一把要开出“么豹”的或然率更是微乎其微。 “宝官”怔了一会,他回过神来道:“无所谓,你……你押得下,我们‘如玉赌坊’就赔得起。” “小帅虎”再偷瞧了那女人一眼,发现人家轻笑点头,他只有嘎声道:“那……那我就押‘么豹’了……” 冷冷一笑,“宝官”道:“押啦,离手” “小帅虎”连眼睛都闭上了。 “开啦-” 一声“开啦”之后,全场变得鸦雀无声,气氛变得十分诡异。 “小帅虎”睁开眼睛,当他发现宝盒里的三粒骰子全是腥红的一点。他……他双腿一软,连站都快站不住了。 “轰”的一声,赌客们全叫了起来。 “妈呀!么……么豹,真……真是么豹哪!” “乖乖,一赔二百,二万两,这小子赢了二万两啊!” “邪门,邪门,真是邪门哩……” 赌客们惊叫起来,“宝官”一张脸可就变成了惨白。 “小帅虎”惊怔得舌头打结道:“赔……赔钱,我……押中了‘么豹’快……快点赔钱……” 整个大厅乱哄哄的,所有的赌台全停了下来。 每个人都知道“小帅虎”押中了“么豹”,对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奇闻,人人都忍不住争相挤了过来,想一探“小帅虎”的庐山真面目。 “主官”冷汗直流,他用衣袖拼命的擦脸,同时嘎声道:“你……你要现银?还是银票?” “小帅虎”还没被兴奋冲昏头。 他强压下一颗乱跳不止的心脏道:“当然要银票,而且要十足兑现的大额银票。” 在人人既妒又羡的眼光下,“宝官”请出了一个身穿长衫的清癯中年人。 那中年人肉痛的拿了一叠银票交给“小帅虎”。 “小兄弟,一千两一张的‘山西大同’银票,总共二十张,你点一点。” “小帅虎”数完了银票,他点头道:“不错,二万两,谢了。” 清癯中年人笑了笑道:“那里,小兄弟手气好。” “小帅虎”把银票揣进了怀里,他准备要走。 清癯中年人伸手一拦道:“怎么?不玩了?” “见……见好就收,我不玩了。”皱起眉,清癯中年人道:“小兄弟,趁胜追击啊!” “小帅虎”道:“我不贪心,过些天我再来捧场。” “何必呢?如果你嫌这儿人多喧闹的话,我们备有‘贵宾室’,里面的服务、设备俱是一流,我保证小兄弟你可玩得尽兴。” “不了。改天再说吧。” “小帅虎”轻轻推开对方拦在面前的手臂。 此时。“贼猴”已窜到清癯中年人身旁,他嘿嘿笑道:“何账房,好久不见啦!” 何账房哼了一声,想要再拦阻“小帅虎”,“小帅虎”已经出了大厅。 气得他怒声对“贼猴”道:“你有何贵干?” “贼猴”道:“不敢,只是我知道那小子的来历……” “哦”了一声,何账房低声道:“跟我来。” 于是。“贼猴”便狗蹶屁股的随着何帐房进入了一间密室。 而何账房在临进密室前已经对着他身旁二名汉子使了一个眼色。 那两名汉子立刻意会的追出了“如玉赌坊”,想也不用想,一定是跟踪“小帅虎”楚楚去了。 “小帅虎”离开“如玉赌坊”,他就拔腿狂奔。 夜色里,他几乎用冲的到了北门。 北门口圆滚滚的李善仁早已牵着一匹马,正焦急的东张西望,等着他。 来到李善仁面前,“小帅虎”立刻拿出一张千两银票交给他。 眯着眼,李善仁看清了那烫着金边的银票,差点眼珠子没掉在地上。 他哑着嗓子道:“哇……哇噻!‘小帅虎’,你他……他奶奶的有没有搞错?这……这是一千两哪……” 笑了笑,“小帅虎”道:“我当然知道,还用你来告诉我。” “这……这是给我的?” “当然,要不然你舅舅那要发现少了一匹马,你拿什么去交待?” “这……这大多了吧,一千两买一匹马……” “去你的,多的你不会留下来啊!” 兴奋莫名,李善仁道:“你怎么可能赢了这么多钱?我的天,早知道你这么有本事,我们不早就发了。” “你弄错了。我那有这本事,我身上的几两碎银一把就输光,这些钱是我和别人合伙赢的。” 于是“小帅虎”便把那女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善仁听完后脸都白了。 他语声颤抖道:“我操,‘如玉赌坊’全是些精得出油的角色,他……他们眼前虽然-在鼓里,事后一定会觉得不对,也铁定会来找你,那时候可就惨了。” “那是以后的事了,他们找到我,我来个死不认账又奈我何?” 黑暗里远处一条人影飞快的向这里接近。 李善仁一见,惶恐道:“来了,来了,一定是‘如玉赌坊’的人追来了……” “小帅虎”楚楚凝目一望,他敲了对方一个脑袋,没好气道: “你他妈的别吓人好不,那就是我刚才说的娘们,她赶来与我分赃的。” 果不错。 来人正是那位长得妖娆,体态甚美的女人。 她一见“小帅虎”便笑得让这两个少年眼睛为之一亮。 然后她“咦”了一声指着李善仁道:“他是谁?” “小帅虎”道:“我朋友,叫李善仁。” 放下了疑虑之心,那女人道:“好了,咱们就在这把银票分一分吧。” “当然,我也急着要赶路。”“小帅虎”把一叠银票拿了出来。 他数了十张交给对方道:“你果真厉害,我到现在才明白,原来前面你是故意输掉的。” 接过银票,那女人揣进怀里贴身藏好。 她笑道:“要不然一上来就赢,那会启人疑窦的。” “说得也是,只是我不明所以,急得差些忍不住过去掐死你呐。” 摆了摆手,那女人风情方种的一笑道:“这就叫做‘扮猪吃老虎’,可见你还嫩得很哩。好了,咱们就此别过,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再和你合作。” 那女人的话一说完,黑暗里已传来桀桀怪笑。 “是吗?我看是没机会了……” 墙角边走出来五个人,正中那人正是“如玉赌坊”里清癯的何账房。 傻了眼。 “小帅虎”和那女人以及李善仁全都傻了眼,望着那五个人如幽灵般的走了过来。 看了看那女人一眼,何账房“啧”声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妙手如来’花中雪花姑娘,这就难怪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跑到我‘如玉赌坊’来‘削郎’了。” (削郎:找钱、敛财的意思。) “妙手如来”花中雪娇靥倏变道:“我也没想到‘如玉赌坊’竟然请了‘铁算盘’何少卿何前辈来顾场,真是失礼、失礼,冒犯、冒犯。” 冷冷一笑,“铁算盘”何少卿道:“花中雪‘哈拉’过了,我们就谈谈正题,你要怎么解决这事?” “妙手如来”花中雪娇笑道:“你说呢?” “很简单,二万两银票全数还来,另外加倍,同时赔上你一双手。 眼光一转,“铁算盘”何少卿又对着“小帅虎”道:“你,看在你年轻不懂事,又同在一块地儿上的,我只要你一对‘招子’。” 花中雪“哟”了一声道:“何前辈,你这话打那说起呀!不错,道上的规矩是有斩人双腕这一条,可是那必须当场逮到出手的时候,更何况我又没上场不说,我这双手连碰都没碰赌台一下,你是凭那一点要剁了它们呀!” “铁算盘”何少卿一怔,顿时语塞。 “小帅虎”楚楚也豁了出去,他膛目道:“不错,就算你们是人王吧,也不作兴这种赶尽杀绝法,我这双‘招子’更不会随随便便就让人挖了去。” 一指“小帅虎”,何少卿怒声道:“妈的蛋,你叫‘小帅虎’是不,你是什么东西?活腻味了,敢如此对我这样说话,北京城里我看从今以后你别想混了。” 既然知道事情不可能善了。 “小帅虎”也凶了起来,他大声吼道:“放你他妈的屁,北京城是你一个人的?你叫我别混我就别混?你才算是什么东西。” 惊怔得上前扯了扯“小帅虎”的衣袖,李善仁一张脸快变成了扁的。 “好、好、好。” 一连三声“好”后,“铁算盘”何少卿大笑道:“有种,你小子真的有种。来来,看你身上佩了一把刀,想必练过两天,就让我和你玩玩,看看你这胎毛还没褪尽的混帐小子,学了些什么本事。” “妙手如来”花中雪想也想不到这个生嫩小子竟有这么一颗铁胆。 她钦佩的看了一眼“小帅虎”然后上前一步道:“何少卿,你羞也不羞?一个成名江湖的人物居然要单挑一个在街坊上耍着玩的少年。” “铁算盘”何少卿显然已经气极,他双目一瞪道:“花中雪,你别急,我先收拾完了这个小王八蛋,再来收拾你。” 话一说完何少卿已朝着“小帅虎”走了过去。 “小帅虎”反正是“卯”开了,他不畏不惧亦上前道:“何少卿,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与我这朋友无关,你若自认是个人 物,就先放他走。” ““铁算盘”何少卿看了一眼簌簌发抖的李善仁。 他点头道:“可以。” “小帅虎”一听连忙把李善仁推出老远,他大声道:“赖子,你给我闪回去,快点。” 李善仁慌道:“‘小帅虎’我……我不走……” “去你妈的。”“小帅虎”楚楚叫道:“你杵在这里有个屁用?你快滚,滚得愈远愈好。” 还想再说,但李善仁看到“小帅虎”脸上有了真正的怒意,他不敢哼声了。 从小到大的感情,他当然明白对方这么做的原因,为了不愿让“小帅虎”有后顾之忧,李善仁只有含着泪,三步一回头,五步一驻足的离开。 “铁算盘”何少卿的兵器就是一只金钢打造的“铁算盘”。 当他欲上前对付“小帅虎”的时候,“妙手如来”花中雪已从旁边抽出一把软剑,不由分说的暴袭向他。 于是他便不敢大意的取出“铁算盘”,眨眼之间已和花中雪干将起来。 “小帅虎”抽出了“无畏刀”。 他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观战,在他的心中很明白的知道,‘妙手如来”花中雪绝非“铁算盘”何少卿的对手。 因为才一上手,他就看出了“妙手如来”花中雪,无论在身手、步法、体力,以及出剑,收剑和挥剑,都算不上是用剑的高手。 (事实上“小帅虎”现在已尽得“天下第一神刀”的真传,他当然已可跻身高手之列。 只不过他还没有与人亲自过招,并不明白自己的功力到了何种境界,要不然他也不会心中仍有以前那种“畏缩”了感觉了。) 情况果如“小帅虎”楚楚心中所想。 “妙手如来”花中雪在十招过后己左支右绌,败象已露。 只见她香汗淋漓,鬓发披散,拼了命的把手中软剑舞出朵朵剑花,然而“铁算盘”何少卿的算盘却大磕大拦,每每突破她的剑式,险极一时的砸在她的身上。 “走……‘小帅虎’你……你快走……” “妙手如来”花中雪心中雪亮。 她明白今日之战自己必败,她不愿见到“小帅虎”陪在这送死,于是一轮猛攻后,她大声的吼着。 “小帅虎”心中一动。 他也没想到这个女人还真够意思,在这个危急的时刻里还能想到自己,对一个新朋友而言,这份情义也是够感人了。 “铁算盘”何少卿暮然手上一紧,他怪笑道:“走?你们两人一个也别想走你们给我圈紧了,别让那小王八蛋跑了……” “铁算盘”何少卿语音一落,四名“如玉赌坊”的高手已经身形倏动,分成四面把“小帅虎”楚楚给包在中间。 就在此时 “妙手如来”花中雪一个没留神,脚下一滑,身子一歪,当软剑刺敌不中的时候,“铁算盘”何少卿已把握住机会,一脚蹋了出去。 于是 只听“妙手如来”花中雪一声闷哼,人已倒翻出去,摔在地上。 而“铁算盘”何少卿一刻也不停留,一点也不容情,沉重的铁算盘在他一声暴喝下已兜头猛砸而下。 “妙手如来”花中雪胆裂心颤,她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能无奈的举起软剑,“螳臂挡车”的想去格拒那只铁算盘。 嘴角闪过一抹残酷的笑意。 “铁算盘”何少卿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他是存心要一举把“妙手如来”花中雪给格毙当场了。 弯刀像一泓秋月。 更像一抹流星曳尾 它快得连人们眼睛已无法捕捉它的形象,摹然掠过天际,笔直的直削“铁算盘”何少卿的手腕。 “铁算盘”何少卿一抹笑意突然变成惊骇。 他顾不得去伤“妙手如来”花中雪,人如一只弓背弯身的虾子,猛然弹起。 刀光一闪即没。 “铁算盘”何少卿虽然险极一时的避过了那一刀,一颗惊魂甫定的心,仍犹有余悸。 他没再攻击,“小帅虎”也没再出刀。 “妙手如来”花中雪狼狈的由地上爬了起来,他怔怔的望着“小帅虎”,实在相信刚才那电掣般的一刀,会从这个人手中使了出来。 “你……你是谁?” “铁算盘”何少卿突然忍不住惊恐。 “小帅虎”有了信心、 当他那一刀逼退了“铁算盘”后,他整个人已充满了无比的信心。 他昂首挺胸道:“‘小帅虎’楚楚,你不是知道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的刀法是和谁学的?” 笑得甚为得意,“小帅虎”道:“怎么?怕了?如果怕了话,趁早夹着尾巴滚蛋。” “铁算盘”何少卿脸上青红一阵。 他是成名多年的江湖人物,怎受得了“小帅虎”如此奚落。 “小王八蛋,报出你的师门来。” “干什么?攀交情?不必了,我师门没有你们这种货色的朋友。” “铁算盘”何少卿脸上真的挂不住了。 他怒吼道:“你们给我并肩子上,狠斩猛剁了这一对狗男女……。” 于是五个人五样奇形兵器已在“铁算盘”何少卿的吼声里,不分先后,不约而同的攻向了“小帅虎”楚楚和“妙手如来”花中雪。 “好一堆‘克烂饭’的杂碎……” “小帅虎”虎吼一声,“无畏刀”已鬼魅也似的暴卷向他迎面而来的“铁算盘”和一对“夺命刺”。 “妙手如来”花中雪软剑一挥,娇躯骤弹,她亦发狂般冲向那一只“狼牙棒”和两把厚背砍刀中。 暗夜寂寥。 在这北门口七个人就如七条蚊龙般,一下子纠缠在一起展开了生死之斗。 血光乍现。 “小帅虎”自从习得“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的“大幻八式”刀法后,这还是第一次与人过招对敌。 刚开始他显得有些紧张,三、五个照面后,他已渐渐抓住了窍门,不再显得手忙脚乱。 虽然以一敌三,其中又有着“铁算盘”何少卿这样的高手,他仍然渐趋自然,“无畏刀”也更写意的挥洒自如。 于是,他旋身避过“铁算盘”何少卿搏命一击之后,刀身一翻数转,一个使“夺命刺” 的家伙已怪叫连连的被他划过背脊,喷出了血箭。 血光再现。 “无畏刀”磕飞“铁算盘”之后,倏地暴弹而起,从一个诡异和难以想像的角度里,三次透穿了另一名“夺命刺”仁兄的大腿。 “铁算盘”心头大骇。 他一生对敌无数,使刀的好手也遇见不少。 但他却从没碰过如此霸道、凌厉、又诡谲的刀法。 更让他感到可怕的则是对手居然还是一个他从未听过的无名小子。 愈打愈趁手,也愈打愈来劲。 “小帅虎”在劈伤了两名敌人后,他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激动。 因为他从来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如此豪气的面对敌人,更让他兴奋的则是他还能以一敌三,并且给敌人重创。 以一搏一,他更笃定了。 他弯刀挥洒如行云流水,简直把“铁算盘”何少卿当成了试招喂刀的对象。 刀式绵绵。 “铁算盘”何少卿满头冷汗,一只“铁算盘”在“无畏刀”的压制之下,变得是如此的沉重。 沉重得让他好几次险些握不住。 再看“妙手如来”花中雪。 她因为对手不及“铁算盘”,也就力拼之下勉强战了个平手。 双方刀来剑往,攻守之间虽然有着凶险,但若要分出胜负,恐怕也不是短时间可以办得到的。 人声沸鼎。 突然问 一大队鲜衣盔甲的官兵徒远方奔了过来。 嗯,天子脚下,京城里的戒备总是森严的,这些人在城门口的拚战虽说是夜深人静,终究还是引起了守军的注意。 “住手……” “你们这些江湖刁民,还不统统给我住手……” 大队守军中走出了一名武官,他大声喝叱着。 民怕官。 “小帅虎”倏然一个转身,人已落在“妙手如来”花中雪的身旁。 “铁算盘”何少卿压力顿减,人差点没瘫了过去。 当他一瞧那名带队武官,脸上浮现了笑容。 “咦?是你,何账房,怎么会是你?” 显然双方认识,那武官上前惊疑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苦笑着,“铁算盘”何少卿道:“林把总,别……别说了,快点帮我把那一对男女给搞定……” “小帅虎”楚楚和“妙手如来”花中雪两个人一见对方认识,而且看样子交情匪浅,他们齐皆心头一跳。 “好哇……” 那名武官上前数步,恶狠道:“妈的巴子,你门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还不快快弃械……” 这是什么世界? “小帅虎”发现对方不问青红皂白的一上来就只冲着自己和花中雪而来,他肺都要气炸了。 “把总,你有失偏颇了,为什么只要我们弃械,那姓何的就可置身事外?” “小帅虎”不平的嚷着。 一瞪眼,那武官吼声震耳道:“怎么?你不服气?告诉你何账房是我的朋友,他是良民,这一点我可以担保,而你们……嘿嘿,不用我说,非奸即盗,还不束手就缚,难道想加一条拒捕的罪名?” 气得银牙暗咬。 花中雪悄声的对“小帅虎”道:“咱们想办法突围,和这些狗腿子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 “小帅虎”眼睛一溜,他看到李善仁替自己准备的马匹正在城门口,他心里已有了决定。 “我操你个妹子,你们这一些沆瀣一气,朋比为奸,官民勾结,一丘之貉的狗杂碎,想要我们弃械?简直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被骂傻了。 那武官一怔之后意会到发生了什么,他脸色倏然大变。 “你……你们他妈的要造反?不想活了?” 手一伸,“小帅虎”骂过之后心头舒服了许多,他嘻嘻笑道:“别给我们乱扣帽子,对不起,小爷我惹不起你们这些穿着‘老虎皮’的家伙,失陪了!” 他一拉花中雪,身子一起就朝着截门口奔去。 “快、快,他们想逃啊!兄弟们,追啊!”那武官一见“小帅虎”和花中雪返身就跑,他急得摹然大叫。 于是 那一大队官兵全像冲锋杀敌般冲了出去,直朝着“小帅虎”和花中雪的身后追着。 “小帅虎”和“妙手如来”花中雪身体在空中一连几个空心-斗,双双落在了那匹马上。 “小帅虎”在前一拉马缰,双腿猛地一夹,那马负痛之后己迅雷般泼开四蹄,狂飚出了城门。 夜色中 “小帅虎”哈哈大笑,只听到后头鸡毛子鬼叫,叫些啥?因为耳边生风,也听不真切了。 出了北京城,“小帅虎”一路催马南下。 黑夜里,好在有月光,要不然恐怕连路都看不清了。 很怕后面有追兵赶来,“小帅虎”拼命的策骑,然而那匹马跑不了几里路,就再也跑不动了。它驮着“小帅虎”和花中雪开始“老牛拖车”的迈着步子,急得“小帅虎”最后只好随它怎么走了。“妙手如来”花中雪靠在他的背后,诧异道:“这匹马搞什么鬼?为什么不跑了?” “小帅虎”气道:“谁晓得?或许它认为驮着两个人太委屈了,故意和我们作对。” 共过患难,有过生死。 “妙手如来”花中雪和“小帅虎”楚楚之间已消除了陌生感。 她用手轻打了对方一下背后,笑道:“胡扯,那有这种事?” “小帅虎”叹道:“好在后头没有追兵,要不然咱们碰上了这条要死不活的畜牲,可就惨了。” 花中雪道:“你这匹马从那找来的?” “小帅虎”道:“李善仁从他舅舅的骡马行弄来的。” “我的天。” 花中雪叫了起来道:“这就难怪了,骡马行里的马都是些老得跑不动的老马,当然跑不快,也跑不远了。” “小帅虎”不信道:“你怎么知道?” 花中雪道:“这是常识,用膝盖想都知道答案,你若不信这马腹两边都还有车杠磨出厚厚的粗皮,你可以摸摸看。” “小帅虎”弯下了身子,他一摸之后不由恨声道:“我靠,李善仁这个赖子差点被他害死,弄了这种老马来,我怎么骑它到泰山。” “泰山?你要到泰山?”花中雪在他身后惊怔叫了起来。 “是啊!难不成你还有胆子回北京。” 花中雪道:“你到泰山干嘛?” “找我师父。” “师父?你师父是谁?怎么你年纪轻轻的会有这么好的身手?” 望着前面黑漆漆的官道,“小帅虎”道:“‘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 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 “妙手如来”花中雪惊异道:“你……你不是瞎掰的吧!江湖中已好久好久没听到‘天下第一神刀’的消息了,而且从来也没听说过季前辈有徒弟啊!” “小帅虎”叹声道:“只因为他人家遭受到一段伤心事,所以多年来他已隐匿不出。” 仿佛感觉到“小帅虎”的悲哀,再得打听别人的隐私也不是件好事,花中雪闭上了嘴。 黑夜里这条路上只有这一骑二人。 沉默让人难受,也令人心慌,不久后“妙手如来”花中雪换了话题。 “喂,你既然是‘天下第一神刀’的传人,怎么看起来还像只‘菜鸟’,憨不说,又怎会落到在‘如玉赌坊,靠赌来博运气呢?” “小帅虎”也不愿两人无话的赶路。 他想了想道:“就算是皇帝的儿子也要吃饭,我不能去偷去抢,只有博运气了,谁知道运气还真差……不过还好在遇上了你,对了,你又怎么会挑上了我做你的伴当?” 花中雪在后面道:“因为你看来比较‘嫩’,也不容易启人疑心,谁知道千算,万算不如天算,到最后还是给那些杂碎发现了。” 哼了一声“小帅虎”道:“我想到了,应该是被‘贼猴’那个家伙发现的,也一定是他透露消息给‘铁算盘’知道的。” “怎么会?从头到尾我们当时连一句话也没说过呀!” “干‘老越’的都有双贼眼,我们虽然没说话,但是‘眉来眼去’的一定让他瞧出了端倪。” 轻轻笑着,花中雪道:“你真会形容,什么‘眉来眼去’的,这又不是‘吊膀子’。” “我还真希望是‘吊膀子’,这样也就不会被人追得满街跑了。” “好哇,连姐姐我的豆腐也吃上了。” 花中雪在后面捶了“小帅虎”一下,她的娇嗔冲淡了凝重的气氛。 “小帅虎”语锋一转道:“你呢?怎么干上了这一行?捞起偏门本了?” 花中雪仿佛叹了一声道:“如你说的,人都要吃饭,我只会赌,难不成真要我去吊‘凯子’?” 想想也是,“小帅虎”道:“那你以前都在那里混的?这一次又怎会跑到‘如玉赌坊’来的?” 花中雪道:“我也没有固定的码头,你知道的,一个像我这样的赌徒,怎么可能老守在一个地方?没想到第一次来北京,才刚出马就让人瞧破了,也真衰的。” “小帅虎”笑道:“你一定很有名了,每个赌场恐怕早就把你列入了不受欢迎的人物。” “那倒是真的,我敢说赌场里只要一听到我的名字,他们全都会像防小偷一样的防着我。” “那当然,像你这样狠的赌法,只花三百两银子,一下子要‘削’人家两万两银子,数银子给你都来不及呀!” “所以我才愈来愈难混,都快被逼上绝路了。”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走一步算一步喽,大不了找个有钱的老公,领张‘长期饭票’就是了。” “嗯,这就是你们做女人的好处,再怎么样也饿不死,最坏的一条路还可以松松裤腰带躺在那里都有钱赚。” “要死啦!” 花中雪又打了“小帅虎”一下道:“我虽然在江湖中是靠赌维生,但我却是洁身自爱,你小子别看扁我,要不然莫怪我翻脸了。” “小帅虎”“哎哟”一声,可见花中雪真的是生气了,那一下打得也够重的。 连忙陪着笑,“小帅虎”道:“开玩笑的,你别认真,长夜漫漫说说笑笑嘛,要不然岂不大枯躁无味。” “说说笑,我不反对,不过最好不要人身攻击,这一次原谅你,下一次可不准再犯了。” 悄然伸了一下舌头,“小帅虎”还真没想到花中雪是这样的女人。 不觉得,他想起了一句话“出淤泥而不染”,对她也多了一份了解。 天亮了。 天亮的时候“小帅虎”和花中雪来到了一个小镇。 在一家卖早点的店里,“小帅虎”和花中雪两人挑了一付座头,要了几套烧饼油条,和两碗浓浓香香的热豆浆。 一面吃着,“小帅虎”道:“好了,折腾了一夜等下我准备找一间客栈,好好睡它一觉,然后换一匹马直奔泰山。你呢?要往那去?” “妙手如来”花中雪咬了一小口烧饼。 抬起眼她道:“我?一向就是四海为家,我也不晓得要上那去,或许我们还可以同路一段,离北京远一点总是安心一些。” 晨光里花中雪看来是那么的清新,不过她脸上的表情却是带有一份浓得化不开的愁怅。 就像一只迷途的归雁,天空虽然辽阔,却不知该往什么地方去飞一样。 怔怔的,“小帅虎”道:“你很漂亮,你知道吗?” 花中雪倏地笑了起来,她道:“愣小子,这还用你告诉我,咦?你该不会看上我,我可比你大哩!” “小帅虎”俊脸一红,他恢复自然道:“我是说如果你脸上不擦那么多粉,脸上如果洗干净,会很漂亮,你可别会错了意。” 花中雪一怔。 她慌忙的从身上拿出一面镜子,当镜子中现出一张因为汗渍而弄坏妆粉的脸后,她赶紧用手帕在脸上擦着。 擦净脸的花中雪看来更美了,也少了夜来那种令人有份妖娆的感觉。 “小帅虎”笑了起来道:“嗯!这样子好多了,也显得端庄了许多。” 收好镜子,花中雪嗔道:“我也不喜欢浓妆艳抹,昨晚上因为要到场中里,才不得不装扮二下,否则会给人有不搭调的感觉。” “小帅虎”摇头道:“我也可体会到干你这行的,也似乎不是容易的。” “那当然,天下可没有白吃的早餐,你以为钱是那么好赚的?为了苦练‘听音辨点’的功夫,我这双耳朵不知吃了多少的苦头,差点没变成聋子。” 成功的背后总是要付出血和汗的。 “小帅虎”想起这些日子来为了习艺练功,自己何尝不也累得趴下。 吃完了早点,花中雪付完了账。 就在他们正欲离开的时候,花中雪突然在晨曦看到了一个人。 她慌乱的又把“小帅虎”按了下来,头垂得低低的,望也不敢望店门口一眼。 “小帅虎”奇怪的望着她道:“干什么?你见鬼啦?” 花中雪小声道:“别说话,你帮我看着外面,那一个长得像猩猩的家伙走过去了没有?” “猩猩?” “小帅虎”抬眼外望,他亦小声道:“你是说那个块头很大,穿着华丽,活像暴发户的大汉?” “不错,就是他。” 笑了起来,“小帅虎”道:“嗯!这位仁兄还真像一只大猩猩,那两只毛茸茸的手臂,一脸的络腮胡,你还真会形容呐。” “别废话。”花中雪把背对着店外道:“他走过去没有?” “小帅虎”摇着头。 “怎么?他停下来了?”花中雪慌道。 “没有停,不过却朝这家店走来了,看样子他也想进来吃早点。” 花中雪一张娇靥变得好难看。 “小帅虎”道:“怎么了?你和他有仇?” 花中雪叹道:“有仇倒好办了,大不了双方拼个你死我活。” 说话间门外阳光一暗,一个硕壮、块头够大的大汉进了来。 这大汉给人第一眼的印象就是好威猛、好雄壮。 第二眼可就让人不敢恭维了,因为他一身光鲜不说,脖子挂了一条好粗、好粗的金链子,举手抬足间,每个人都可看到他那粗粗的十指上面竟然有八根戴着各式耀眼的宝石戒子) “老板,来五个馒头,两碗粥,三个煎蛋,小菜每样一盘,外带一套烧饼油条,还要咸浆一大碗。” 大汉一进门就朝着店里吆喝,张口的同时,他嘴里金光闪闪。 我的天! “小帅虎”心中喊了一句,不禁暗想:“这个家伙恐怕全部家当都带了出来,也不怕人家抢。” 大汉坐了下来。 他那块头就算坐了下来也比有的人站着还高。 投目四望,大汉突然眼睛一亮。 他动作飞快的冲到了“小帅虎”这一张桌子,然后结舌瞪着低头的花牛雪道:“小…… 小雪是你?这……这真太巧……太巧了哇……” 人家已经到了面前,花中雪就是想装也装不下去。 她抬起头,无奈的笑道:“这真太巧了,巧得离了谱,巧得太妙了。” 高兴得直笑,那大汉道:“是……是啊!真是‘庙后面有个洞’妙……妙透了……” 不待人家请,大汉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望着花中雪道:“我……我找你找得好苦……老天爷可怜,没……没想到竟让我在这里碰上了你……” 老板用一个大木盘装了大汉要的早点,他走过来道:“客倌,您的早点,放在这里吗?” “废话,我在这当然放在这。”大汉和花中雪说话细声细气的,对别人可就一付恶人状。 老板碰了钉子,他可不敢哼声,急忙收了桌子,把大汉要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摆好。 大汉又开始结巴起来道:“小……小雪,吃过没有?我……我请你……” 没好气的,花中雪道:“谢谢,你自己享用吧,分了我,你不怕饿着?” 尴尴一笑,大汉道:“那……那儿话,我……我可以再叫呀!” “不敢当,被你请一顿只怕你会心疼一年,你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一毛不拔的。” 搓着一双大手,大汉道:“你……你说笑了,我对别人吝啬,对……对小雪你可……可是天地良心,绝……绝不敢一毛不拔 冷哼一声,花中雪道:“得了,我们已经吃过了,正要走哩。…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 大汉咬了一口馒头,突然像才发现身旁的“小帅虎”,他瞪起眼睛,口里含混不清的道:“咦?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碰上了这种“二百五”,“小帅虎”只能笑道:“我?我叫楚楚,我一直就坐在这,是阁下你怎么会在这才对。” “掴”的一声咽下口中的馒头,大汉差点被噎死。 他赶紧灌了几口白粥,才沉声道:“小子,你还真幽默呐,你可知道我是谁?告诉你我最不喜欢别人和我嘻皮笑脸的。” “小帅虎”皱眉道:“我于嘛要知道你是谁?我也你,我也最不喜欢别人用你现在的眼光看我,还有也不喜欢别人叫我小子。” 脸色一变,大汉就要发作。 “妙手如来”花中雪适时道:“钱宝山,你想干什么?” 原来这大汉叫钱宝山,“小帅虎”差点笑了出来。 钱宝山嘿嘿笑道:“不……不干什么,他……他是谁?” 花中雪不悦道:“楚楚,他已经告诉你了。” “我……我是说他……他和你是什……什么关系?” “朋友。” “朋友?!什……什么样的朋友?” 对这种追根究底的问话,花中雪火了。 她叱声道:“你管得也未免大多了吧,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一见伊人发火,钱宝山慌了,也就更结舌。 “小……小雪,你……你别……别误会……我只是……只是问问……没……没别的意……意思……” 听得实在难过。 花中雪道:“帮个忙,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你不嫌累,我听得还嫌烦了。” 憋着脸,钱宝山道:“你……你别生气,别生气……我……我也不知道为……为什么一见到你就……就说不出话来了……” 低声嘀咕一句“没出息”,花中雪站了起来。 她道:“好了,你已经见到我了,你慢慢用你的早餐,我不奉陪了。” 钱宝山慌忙也站了起来。 他这回居然没再结巴道:“小雪,你……你要去哪?我还有话和你说呐。” “北京,你有什么话,到北京再说。” 花中雪话一说完和“小帅虎”一挤眼,就率先出了店门。 钱宝山追了出去,他直嚷嚷道:“小雪,小雪,你等等我,等我吃完了早点,我陪你一块去啊!” 跳上了马,花中雪在“小帅虎”后面回头道:“谢了,你赶快回去吃你的早点。” 钱宝山追了两步,他又冲回到店里对老板吼道:“炔!快!把东西统统给我打包带走。” 等打包好,算完账,钱宝山再追出去那里还见得到花中雪的踪迹。 清风徐面。 阳光和煦。 赶了一阵“小帅虎”放慢了马速,他忍不住回头道:“喂!那个钱宝山是什么人?你为什么像躲瘟疫一样的躲着他?” “妙手如来”花中雪叹道:“连他你都不认识?你也真是‘逊’。” “小帅虎”奇怪道:“这有什么逊的,我一向只在京里,他又不是京里的人。” “但是他却是江湖中出了名的可怕人物。” “可怕?别逗了,我看他在你面前‘粮’得像一条哈巴狗一样,我看不来有什么可怕的。” 花中雪道:“那是对我,对别人他可凶得很,你没听说一句话‘宁见阎罗王,莫遇钱宝山’吗?” “好……好像有听过,说说看他为什么在你面前就凶不起来的原因?” “其实他这个人也不是恶人……” 想了一想,花中雪道:“他除了长像凶猛、爱现、吝啬外,一向就抱持着不惹事,不怕事的处世原则,我认识他的时候是在一个朋友的喜宴上,经过别人介绍以后,他就橡皮糖一样的粘缠着我不放,一心要娶我做他的妻子。” 笑了出声,“小帅虎”道:“我明白了,敢情咱们这位猩猩也似的钱福山爱上了你。这是好事一桩啊,对方不但名气大,钱也多,难得的是那么真心爱你,你怎么不考虑考虑,也强过到处被人盯着,像防贼一样防着好呀!” “好你个头,” 花中雪哗骂一声道:“嫁给那样一个,‘铁公鸡’,有钱还不是等于没钱。你没瞧见刚才他那付问东问西的样子,以及想要把你分尸的眼光,跟了他我这一辈子可就完了,男人看我一眼,眼珠子可能都会让他给挖了出来。” 哈哈笑着,“小帅虎”道:“那是爱的表现呀,吃醋可是正常的心理。” “去你的,有这种醋罐子爱,简直就是活受罪,帮帮忙,咱们快一点离开这。” “他不会追来的,你不是说去北京吗?他要追会从另外一条路追的。” “钱宝山不是呆子,我虽然骗了他,但也只能骗一时,他追一阵子追不到我们就会回头的。” 催马急走,“小帅虎”笑道:“你还真诈,看样子那家伙被你耍得团团乱转已不只一次了。” “那也没办法,正格的,我还真怕他那阴魂不散的缠功。” 大笑着,“小帅虎”道:“烈女也怕痴心汉,姑奶奶你大概是石头做的,那么硬,一点机会也不给人家。” 又打了对方一下,花中雪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骂人不带脏字,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我担心什么?那钱宝山总不会对男人也有兴趣吧!” “你说得是什么和什么啊!满口鬼扯蛋。我说你担心自己的意思是小心钱宝山再遇见你,会剥了你的皮。” “为什么?” “因为他可是亲眼见到你和我在一起,而且我们还共乘一骑。” “小帅虎”故意啊了一声。 “我的妈,你可真会害人呐,这种莫名其妙的黑锅背在我身上岂不是冤枉。” 娇笑着,花中雪道:“活该,谁叫咱们是朋友,你呀!糗大了。” “小帅虎”当然不是真的会怕那个什么,”宁见阎罗王,莫遇钱宝山“的家伙。 毕竟经过昨夜一战,他对自己已经有了十足的信心,不再认为自己是个小角色,街坊上面的小混混了—— 第四章 中午的时候,“小帅虎”和花中雪已赶到了鲁境。他们经过一宵没睡,两个人都疲惫得再也撑不住。 于是在到了“清河县”后,他们便迫不及待的找了一间客栈,要了两个房间,倒头就睡。 这一觉直睡到日头偏西,满天残阳才醒了过来。 经过一番梳洗,“小帅虎”才出浴室门就看到花中雪笑吟吟的连门也没敲的就闯进了他的房间。 他吓了一跳,赶紧用大毛巾裹住身体,连声道:“姑奶奶,这……这男女有别,你不声不响的跑到我房里,万一我身上什么也没有岂不是难看?” 花中雪瞄了他一眼道:“帮个忙,你还是个大孩子,说实在的也没什么怕人看的。” 一口气差点顺不过来。 “小帅虎”道:“我……你……好了,好了,我算怕了你了,你急急忙忙的有什么事?” 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布包袱,花中雪放在桌上打了开来。 “喏!我替你买的,穿穿看合不合身?你呀!一身褴楼,和你在一起简直没面子。” “小帅虎”心里一跳。 他突然有种好感动、好激动、好心动的感觉。 因为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的关心自己。 “怎么啦?跟个呆子一样,你别愣着啊!赶快去试试。” 无言的,回了一个笑脸,“小帅虎”拿着全新的衣服回到里面穿着起来。 等他换装出来,花中雪的眼睛一亮。 她笑道:“对嘛!难怪人家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了,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多潇洒倜傥,一表人材。走了出去恐怕不知要迷死多少女孩子了。” 窘然一笑。 “小帅虎”道:“谢谢你了,一定破费不少吧!” 挥挥手,花中雪道:“帅哥,别谢了。羊毛出在羊身上,我的钱还不是你弄来的。走,咱们好好的找一间大馆子吃它一顿,可怜这两天吃没吃好,睡没睡好,我简直馋死了。” 收拾了一下,“小帅虎”容光焕发,宛如换了个人般和花中雪出了客栈。 男的俊彦,女的艳丽。 “小帅虎”和花中雪一进“东来顺”,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 好一对金童玉女。 每个人都在心里暗自赞叹。 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异样的眼光,“小帅虎”神气得挑了临街靠窗口的位置坐了下来。 点完了菜,花中雪掩不住笑意道:“喂!看到没有?大家都在对你评头论足哪!” “小帅虎”这才发现对方也刻意打扮过。 一袭翠绿衣衫,云髻高挽,薄施胭脂,娇美中有着艳丽,巧笑中风情万种。 他笑了笑道:“评头论足是对女人的形容词,人家看的是你哩。” “讨厌。” 花中雪横了对方一眼,那付自然的佯嗔,使得“小帅虎”目为之眩,神为之夺。 怔了许久,差一点连魂几都收不回来了。 饭菜来了,还外带一小坛“女儿红”。 也不知许久没有像这样好好吃过一顿饭,“小帅虎”感慨也兴奋的连干了好几杯。 花中雪陪着他浅饮、浅笑、浅语。 气氛是融洽得不得了。 放下了酒杯,“小帅虎”微有薄醺。 他打了一个酒嗝道:“喂,吃完了饭,我准备找一家马场,挑一匹好马,你呢?你是不是在这和我分手?” 脸上闪过一丝觉察不出来的哀怨。 花中雪道:“我懂你的意思,我陪你去买马,买完马后你走你的,别管我的去向。” 心里一怔,“小帅虎”发现到人家口气中那种不悦。 他旋即明白,立刻摇手道:“姑奶奶,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你别想岔了。” 花中雪抬眼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叹了一声,“小帅虎”道:“我是因为师父的事,必须在后天赶到泰山。我怕你有事,让你陪着我不太好。” “我早就说过我四海为家,除了到处‘削场子’外、还有什么事?现在北京捅了漏子回不去,另外又有钱宝山那头猩猩,我也只有南下了。” “小帅虎”也不知自己为什么有种舍不得让对方离开的感觉。他高兴道:“既是南下那么咱们可还同路两天。好,等一会咱们就一同去挑马。妈的,李善仁这赖子弄来的这匹老马也真让人‘糗’得无地自容。” 行止有了决定,花中雪又绽开了笑容。 她奇怪道:“为什么?那匹马有什么让你好‘糗’的?” 俯身上前,“小帅虎”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没看见?”花中雪更奇怪了。 她眨着眼睛道:“什么和什么?你在打什么哑谜?” “小帅虎”贼笑道:“老百姓们对牛马这种一生为主工作的畜牲非常怜悯,通常老马者被安养在马厩中鲜有再被人骑的,我们这一路来两人共乘骑着它,早已引来许多异样的眼光你会不知道?” “你管人家怎么想?”花中雪道。 “话是不错,可是骑一匹老马,就如同我这种年纪娶一个老太婆一样,给人的感觉是一样的啊!” 看到对方煞有其事的滑稽模样,花中雪笑了起来。 她这一笑虽没有“倾国倾城”那样夸大,可也让每个在这吃饭的客人眼睛一亮,好些人一个不注意已经咬到了舌头。 “鬼话连篇。”娇嗔了一句,花中雪道:“赶快吃吧,吃完了我们好办正事。” 他们这里谈笑风生的吃着饭,殊不知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离他们不远的一桌,有三个江湖打扮的人物,个个满脸横肉,一付凶残之相,三双眼睛正眨也不眨一下的盯着“妙手如来”花中雪。 而在“小帅虎”和花中雪出了“东来顺”,问了路人朝着最近的马场走去时,那三个不怀好意的家伙一阵低头接耳,已闪入了夜色里。 有钱好办事。 “小帅虎”花了一百五十两银子,在马场中挑了两匹蒙古种的健马。 配好了鞍蹬,他与花中雪一人一骑便顺着官道朝着济南的方向走了下去。 刚吃完了饭,再加上天色昏暗,他们虽然很想试试坐下健骑的脚力,也只好作罢。 于是并肩而行,盏茶功夫已出了“清河县”。 秋意稍浓。 晚风习习。 在经过一座树林子的时候,“小帅虎”没来由的心中一跳。 他放慢了脚程,转头对花中雪道:“这座林子阴森森的,诡异里似乎透着邪门。” 花中雪露出一口编贝般的白牙道:“帮个忙,别说得那么恐怖,让人听了毛骨耸然的……” “我真的是觉得怪怪的。” “小帅虎”话方说完,他与花中雪两人只觉得坐下马匹一个失蹄,已经跪了下去。 急切里,“小帅虎”和花中雪双双一个空心-斗已翻落在地。这时候三条鬼魅似的人影已拦住了去路。 “我靠,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说着,说着就冒出来了。” “小帅虎”当然知道对面三人不会是鬼,他瞪起眼,语含讥诮:“你们三个人拦住姑奶奶的去路想干什么?”花中雪杏目圆睁,她突然怒叱道。 “哈……” 一阵枭笑,中间那人道:“好泼辣,嗯,一定够劲,一定够劲左边那人亦淫笑道:“小娘们,大爷三人看上了你,想和你乐合,乐合……呃” 右边那人更是缺德,他声音里透着颤声道:“是啊!我们兄弟三人想要和你玩玩成人游戏,演一出无遮大会,肉搏之战哩。” 气得差点咬碎一口玉齿。 花中雪“涮”的一声抽出软剑就要上前,“小帅虎”却伸手拉住了她。 上前一步,“小帅虎”皮笑肉不笑道:“三位大哥,怎么称呼啊?” “小鳖蛋,滚到一边去,妈的,看到你我们就冒火,真是一朵鲜花怎么会插在你这堆牛屎上面。”右边那人道。 怔了一下,“小帅虎”差点喷出鲜血。 他依旧笑道:“喝,你还真会说话,我是牛屎,你们岂不是人渣,畜牲了?这种龌龊,卑鄙的事情也干的出来,也难怪江湖道上一片混沌呐。” “小杂种,你敢情不想活了?大爷们有心饶你一命,只要你乖乖的在一旁看戏,办完了事,这娘们仍旧是你的,也不会少一块肉掉一层皮,你可不要不知好歹,否则怎么死的恐怕你都不会知道。” 望着中间那人,“小帅虎”摇头道:“真不知道你们这些猪脑袋是怎么想的,既然你们认为这种事对一个女人来说是没什么,那么何不把你们的姐姐妹妹也弄来让我乐合,乐合?” “我操你个祖宗……” 左边那人闻言就要冲上来,中间那人一拦,然后怪声道:“小王八蛋,瞧你的口气也是在道上混的,如果你听过‘血魔三狼’,你最好滚得远远的,要不然你可就撞到了铁板,会死得很难看了。” “小帅虎”初出道,他当然没听过“血魔三狼”的名号。 不过由身旁花中雪轻颤的身躯,他已然明白这“血魔三狼”定然在江湖中大大的有名。 面无惧色。 “小帅虎”笑道:“呃!没听过,所以我不会滚到一边。”“大哥,别和这个小子噜苏了,他想死别人拦也拦不住,就让我宰了他。”左边那人早已忍耐不住道。 “好吧!就交给你了,俐落点,别耽误了咱们寻乐子。” 上前一步,“小帅虎”双手抱胸,他冷笑道:“报上名来。” 那人手里拿着一根“狼牙棒”,他笑道:“‘笑狼’黄飞就是大爷我,到了阎王那可不要告错了人知道不?” 寒芒骤现。 黑暗里那道寒芒就如西天突起的闪光,斜掠着对着“笑狼”黄飞毫无警兆的攻了过去。 几曾见过这种诡异又迅急的刀法。 “笑狼”黄飞笑容倏止,他狼牙棒拼命的想去抵挡那天外飞来的一刀。 然而一切已经迟了。 只听一声惨嗥由他口中凄厉的发了出来,鲜血狂标里一条手臂连着握住的狼牙棒已古怪的掉在地上。 “笑狼”黄飞踉跄两步,人已痛得立时晕了过去。 立刻的,那剩下的两人冲到了他身旁,止血的止血,惊叫的惊叫。 “老三,老三,你撑住点,撑住点……” “小帅虎”仿佛也为自己方才那一刀感到惊恐,想不到那一刀竟然会有着那么大的威力。 也难怪,他刚才所使的正是“大幻八式”中的第三式“天外飞鸿”,威力之大,诡异难防正是它的特点。 其实这“血魔三狼”也绝非庸手,只因为“笑狼”黄飞一上来就有轻敌之心,再加上“小帅虎”是连招呼也没一个突然攻击,也无怪乎他要吃了大亏,断了一条手臂而栽了。 发了疯般,“血魔三狼”的老大“血狼”萧虎,还有老二“鬼狼”陈寒,二个人蓦然跳了起来。 一把短斧,两只短枪,三件兵器,狂舞猛飞攻向了“小帅“小帅虎”不忧不惧。 他身子一旋,“无畏刀”又溜起朵朵白光,刹那间已磕飞十七次的近身兵器。 拼斗中,“妙手如来”花中雪觅得空隙,娇躯一纵,人已冲入战圈,软剑劈斩已接下了“鬼狼”陈寒。 二去其一,“小帅虎”压力顿减,“无畏刀”挥洒中“血狼”萧虎可就消受不起了。 血溅。 人嚎。 当“小帅虎”“无畏刀”截击短斧第五轮的攻势后,他身体一个后仰,弯刀摹然暴起。 一片光华网状般密布于空间,“大幻八式”中的第五式“血染黄山”已迤逦而出,绵绵不绝的落在了“血狼”萧虎的身上。 惨嚎中“血狼”萧虎身子在地上转了三圈,每一飞转,他的身体就中了七、八刀。 血飞洒,命已绝。 “小帅虎”第一次施展出这“血染黄山”怎么也想不到会如此犀利和霸道。 他怔怔的看着满怖刀痕,身上几乎已无一块完整皮肤的“血狼”死尸,只感觉到一阵恶心。 他忍不注呕吐了起来。 杀人,杀人原来是如此的令人难受。 “大哥,大哥啊……” “鬼狼”陈寒双枪一个虚招逼下了花中雪,他飞身扑向躺在地上已然气绝的“血狼”身旁。 花中雪没有追敌,她悄然走到“小帅虎”旁边,递出了一方“你第一次杀人?” “小帅虎”点点头,居然不太敢再望一眼地上的“血狼”萧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花中雪道:“别放在心上,过一会就好了,咱们走吧!” “剩下那两人怎么办?” “起不了作用的,‘血魔三狼’一向都以‘血狼’为头,‘血狼’已死,‘笑狼’已残废,‘鬼狼’一个人就构成不了威胁。” 点点头,“小帅虎”和花中雪牵过坐骑。他们双双上马就待离去。 “鬼狼”陈寒想追却明白追上去只有送死。 他不觉凄声吼道:“小王八蛋,你是谁?你是谁?留下姓名来“小帅虎”回过头,冷冷道:“我叫楚楚,别人叫我‘小帅虎’,你要报仇随时奉陪,不过下一次可没这一回这么便宜了,除非你有了必死的决心,要不最好莫来找我。” 蹄声渐远。 这一片密林中依然可听到“鬼狼”陈寒的凄叫,给黑夜里凭添了几许恐怖的气氛。 沉默了许久。 花中雪扭头道:“好过一点了没有?” 笑了笑,“小帅虎”道:“好多了,想不到杀人还真是难受的一件事。这在以前我想都没想到,反而好羡慕那些江湖大侠,手起刀落间敌人已授首毙命的豪情,和谈笑间杀人的潇洒。” 感慨一叹,花中雪道:“没有人会喜欢杀人的,然而在这弱肉强食,处处危机的江湖道上,有的时候只有杀人才是自保的唯一活命之路。 只要你这样想,你不杀别人就要被别人所杀,那么在良心上、道理上,你就不会再有那种不自在的感觉了。” “当然” 顿了一顿,花中雪继续道:“杀人前我们必须先有一个正确的观念,那就是这个人该不该被杀,该不该死。 如果不问原因,不明情由,犯我者唯有杀,那就有违上天的好生之德,陷入万劫不复之境了。” 轻轻点头,“小帅虎”道:“谢谢你给我这番开导,经你这一剖析,我想我已完全明白杀人真正的意义是什么了。” 笑了一下,花中雪道:“你很聪明,就如一颗成长的幼苗,如果没有人时时在旁扶持你,万一走入邪路,那就不只是你个人的悲哀,而是整个武林的惨事了。” 心中释去了刚才杀人的阴影。 “小帅虎”恢复了常态,他爽朗道:“瞧你把我说的,我真有那么可怕吗?” 语重心长的,花中雪道:“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方才看你挥刀对敌的狠厉劲,江湖中还真没有几人可以与你相比。 我有时真怀疑‘天下第一神刀’季前辈怎么会放心你一个人闯荡,万一误中有心人的设计,你恐怕就会成了江湖大患,人人得而诛之了。” “喂!帮个忙。”“小帅虎”学着对方常说的问道:“我从小虽然嬉闹贪玩,处世不恭,但我却从无害人之心,最多只是调皮捣蛋而已。是非之分我还是有的,你可不要杞人忧天,说得我连自己都怕起自己来了。” “这就是你可爱的地方,要不然纷乱的武林中再我你这一个小魔头,那才是苍生的不幸。” “看不出来,嗯!真看不出来……“小帅虎”说话说了一半。 花中雪急道:“看不出来什么?为什么说话说一半?” “小帅虎”道:“我是说看不出来你专门‘削场子’的女郎中也会有这种悲天悯人的胸襟和那刚直正义之心。” 花中雪叹道:“我说过,人都是环境所逼,我虽然在道上混,但我绝对敢摸着良心说,我从不滥杀无辜,更没有盗取过不义之财。” “这也是你可爱的地方。”“小帅虎”适时的回了一记。 惹得花中雪笑了出声。 于是这一男一女在笑声中,缓缓消失在黑夜里远处的官道的尽头。 江湖传言一向很快。 “小帅虎”和花中雪一踏入“济南城”,他们在茶楼酒肆里已经听到有人在谈论着自己。 谈论的事情无非是“小帅虎”如何在“北京”城踹了“如玉赌坊”的窑口,又如何把“铁算盘”何少卿弄得灰头土脸。 就连前一晚在密林中杀了“血狼”萧虎,重创“笑狼”黄飞的事,也被渲染成他如何的神勇,把“血魔三狼”全给做了。 绘声绘影的就好像事情的经过都有人在旁边亲眼目睹似的。四面荷花三面柳。 一城山色半城湖。 牵着马,“小帅虎”与“妙手如来”花中雪沿着“大明湖”湖岸缓缓而行。 花中雪轻拂杨柳,娇极、艳极的道:“听到没有?江湖上对你的事迹已经传了开来。哇噻!你一下子成了家喻户晓的名人了。” 午后刚过。 “小帅虎”耸耸肩道:“没想到江湖传言比风还快,几天前的事一下子就传了千百里。” 逗笑着,花中雪道:“‘人怕出名,猪怕肥。’你惨喽,只怕以后走在那只要被人认了出来,就麻烦不断也。” “有什么麻烦?” 花中雪想了想道:“例如有人为了不服气,一定会找你比剑较技,女孩子听说你小子长得俊也会找你签名,甚至有人会冒你之名在外招摇惹事……” 心里多少有种成名后的喜悦。 “小帅虎”道:“奇怪的很,才只是两场拚战而已嘛,怎么会被人如此渲染?” 花中雪道:“固然只是两场拼战,可是与你拼战的人却全是江湖上有名的人。当然,如果你仍像以前那样,只是街上的混混,与一般泼皮无赖躲在暗角里械斗,你就是杀上一百人,也没人替你去放风传话的,这就所谓一个阶层,一个阶层,层次不同。” 这些天来,“小帅虎”从花中雪那里听到了不少的江湖他明白提起“铁算盘”何少卿和“血魔三狼”在武林中的确可算是称得上道号的角色。 然而他也知道如果要想达到师父“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那样人人羡慕,人人称道的境界,自己还差得远。 于是那一点莫名的喜悦已经轻淡。 他若有所思道:“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像师父一样?” 花中雪笑道:“别急,真正的成名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也像爬楼梯,要一阶一阶的来,,总有一天会爬到顶的。” 突然非常想念起“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来。 “小帅虎”怔怔道:“我发现以前我真的是很荒唐,跟着师父那么多年,竟然从来没好好的习过武。” 对“小帅虎”的一切,花中雪已从他口中得知。 她转头凝视着他道:“你有这种想法,表示你已成熟了,也足以说明你可以担负起人师父交给你的重责大任。” 摇摇头,“小帅虎”道:“明天就是重阳,泰山那么大,也不知师父会和那‘邪煞’管一峰约在什么地方?说实在的,我真的很担心师父的安危。” “别急,我们等会就奔骑往泰安,只要半天的功夫就可到泰山脚下,明天一早我们就守在泰山人口处,你还怕见不到你师父的面?” 叹了一声,“小帅虎”道:“见到了又如何?师父与‘邪煞’管一峰的死约会是不许有第三人在场的。” 花中雪道:“那你来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从方老爷子的府邸出来,我没什么地方可去,只有想到师父了。” 想了想,花中雪道:“来都来了,一切见机行事吧。说不定打听到他们约会之地,我们也可偷偷躲在暗处观看,只要不被发现即可。” 默然了。 “小帅虎”的一颗心突然揪了起来—— 第五章 “历下亭”。 “历下亭”在大明湖,为唐代诗人李大白,杜工部在此宴游之处。 亭上有“历下此亭古,济南名士多。”的杜甫诗句。 沿着亭外的小道,可达亭后的“临湖阁”、“名士轩”,其中回廊相接,曲折幽致,极为清雅。 来到这一名胜,“小帅虎”和花中雪把马拴在树下,双双进到亭内,略做观赏。 名胜之地游人自是甚多。 “小帅虎”和花中雪这一双壁人立刻引来了游人的目光。 这时候一个手执折扇,一身儒服,头戴文士帽的年轻读书人也进了亭内。 他长得斯文,尔雅中竟带着些许脂粉味,吟哦着亭内历代名家所题的诗文慢慢的走近“小帅虎”的身边。 猛然一眼,“小帅虎”只觉得此人甚为眼熟,不免就盯着人家看了起来。 花中雪推了他一下道:“那有你这样子看人的?” 笑了笑,“小帅虎”道:“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大姑娘,怎么你吃什么干醋?” “死相。” 花中雪嗔笑道:“我吃什么干醋?我只是告诉你那是不礼貌的行为,好在人家是斯文人,如果是江湖客,你恐怕就会惹上麻烦了。” “小帅虎”收回目光笑道:“那有那么严重,你未免大夸大其词了吧。” 花中雪道:“我才没夸大呢,很多时候纠纷、冲突都是在无心与无意下造成的,你没听说过有人就因为看人一眼,而引起对方的不痛快,就此挨刀丧命吗?” 举起双手,“小帅虎”道:“投降了,和你这种老江湖女混混在一起,我是受教良多,获益匪浅矣。” 横了对方一眼,花中雪笑得如花朵般道:“没个正经。这是你,换做别人要我上课除了‘钟点费’外,还得看我高不高兴哪,真是好心被人当成了驴肝肺。” 他们这里谈笑着,那儒服少年脸上竟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表情。 他又慢慢走了回来。 来到“小帅虎”面前脸现惊容道:“哎呀!兄台,你可愿听小生数言相赠?” “小帅虎”怔住了。 他疑惑道:“你说什么?” 儒服少年道:“小弟自幼随异人习得面相观色之术,我见兄台气色不佳故有数言相赠,还望兄台莫予见怪,更恕我冒昧之处。” “小帅虎”不觉笑道:“你不妨直说,我洗耳恭听就是。” “那我就说了。” 儒服少年在“小帅虎”身旁左瞧右看一阵后道:“兄台你双颊泛红,眼含春波,唇角不时带着自己也不知道的浅笑,这……这是主桃花之劫,另外你眉峰含煞,已表示你有损友在旁,你得小心了。” “小帅虎”还茫然着,“花中雪”已柳眉倒置冷声道:“你还真会‘瞎掰’,什么桃花之劫,损友在旁,你在说谁?” 儒服少年浅浅一笑道:“这位姑娘,我又没说你,你怎么那么紧张?又何必做出‘不打自招’的态势来?” “你说什么?满口胡言乱语的,要不是看你是读书人,姑奶奶我马上就给你难看。” “别……别这样,大家都在看我们哪!” “小帅虎”横在了两人中间,他打着圆场道:“这位兄弟,不论你说得是真是假,我谢了,请回吧!” 儒服少年还真执拗,他瞪眼道:“兄台,所谓忠言逆耳,良药苦口,你可要亲君子,远小人啊!” “小帅虎”连忙又拦住他好言相劝。 “好了、好了,花姐姐,你就别和人家计较了他说他的,我们当成耳边风就是了。走吧,我们还有要紧事,别理会了。” “小帅虎”好不容易哄住了花中雪。 然而要命的却是儒服少年那边又开了腔。 “兄台啊,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你可要慎思,慎行哪。” “小帅虎”头都大了。 他霍然回首道:“喂,你这个人还真是有够麻烦,你可不可以闭上尊口,不要再火上加油了?” 冷嗤一声,儒服少年道:“没出息。” 为免事态扩大,“小帅虎”硬是没敢答腔。 他拖着心中犹忿忿不平的花中雪离开了“历下亭”,两个人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儒服少年望着他们的背影,脸上阴晴不定的好一会,他也才缓步离开。 泰山。 泰山高一五四五公尺,雄伟峻拔,巍然独尊,故而有“登泰山而小天下”之说。 到了泰山山麓的“泰安县”已是黄昏的时刻,“小帅虎”和花中雪找好了旅店,他们便拉住店小二道:“你可有听说‘天下第一神刀’与‘邪煞’管一峰每三年重阳在泰山较技比武之事?” 店小二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他望了一眼“小帅虎”道:“你可问对人了。” 面上一喜,“小帅虎”连忙塞了一锭银子过去,他焦急道:“小二哥,这请你喝酒,关于……”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 小二哥立刻换上一付笑脸道:“你说‘天下第一神刀’和‘邪煞’的事情对吧?这是江湖上的大事,鲜有人不知的,而且‘天下第一神刀’每次来也都是住在我们店里。” “真的?!他现在住在什么地方?你快……快带我去。”“小帅虎”简直难以相信,他迫不及待的道。 “你是……” “我是他徒弟,你放心。” 店小二看到“小帅虎”腰畔弯刀,他点头道:“嗯,我相信你,我认识那把刀。” “小帅虎”高兴得快跳了起来,不过店小二都摇头道:“不过他现在已离开了。” “离开了?到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 “当然是去赴‘邪煞’管一峰的约会。” 宛如泄了气的皮球,“小帅虎”错怔道:“明天才是重阳啊!”店小二道:“但他们都是习惯在重阳前一天的此刻就开始较技“小帅虎”一听拉着花中雪就要出门。 店小二却惊怔道:“客官,你你该不会要去吧?”店小二慌道:“那是个死约会,更不准任何人去搅扰的,江湖上虽然都知道这三年一次的较技比武,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山观战,你这样去是犯忌讳的。” “小帅虎”当然明白,然而他却顾不了那许多。 因为这一次他知道自己师父绝非“邪煞”管一峰的对手。 没理会店小二诧异与惊怔的眼光。 “小帅虎”与花中雪已出了客栈,他们直奔泰山入山处。 初秋落幕。 残阳夕照。 沿着登山石梯,“小帅虎”和花中雪两人健步如飞,当他们爬到半山腰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 而一轮上弦月正清冷的、孤寂的,弯照着大地,更给寂静的山峰凭添了深深的落寞。 没有人可以一口气爬完一千五百九十四级石阶。 “小帅虎”和花中雪在山腰中的凉亭里歇下了脚。 他们心里虽然急,但两腿却不争气,遥望着漆黑的山顶,“小帅虎”不觉叹气道:“真想不透他们为什么会选在山顶约斗,这又不是比脚力。” 用汗巾擦着汗水,花中雪道:“这也有好处,可以避开许多不速之客,双方可以全心全意的不受任何的外界干扰。” 突然山顶的方向传来了阵阵刺耳的狂笑。 狂笑声愈来愈近,想而见有人正以极快的速度飞奔下山。 “小帅虎”脸色遽变,他眼睛瞪视着登山的石阶,没一会功夫。 他看到一条人影正流星般直坠而下。 这个时候有人从山顶狂笑下来,会是谁?“小帅虎”已开始忍不住身上轻颤,他一个纵步,人已跃出凉亭。拦在山道上。 近了。 月光下,一个长发披散,身上穿了一件怪异的五彩衣衫,看来六十多岁,却一脸精悍中等身材的老人停在了“小帅虎”面前。 他笑声倏止,瞪眼望着“小帅虎”,声音像来自地府,森寒中透着阴冷道:“年轻人,看来你是不知死活了。” “小帅虎”有些心惊道:“你是‘邪煞’管一峰?” 对面那人面目表情道:“不错,你答对了。” “小帅虎”慌了。 他惊声道:“我师父呢?我师父怎么样了?” “邪煞”管一峰冷漠道:“谁是你师父?” “‘天下第一神刀’。” 蓦然怪笑。 “邪煞”管一峰目现精光,笑道:“如果你赶得及,应该还可以见到他最后一面。” “小帅虎”胆寒道:“你……你把我师父怎么了?!” 身形一长,“邪煞”管一峰怪鸟行空掠过了“小帅虎”的头顶,往山下飞去。 夜空中传来他桀桀枭笑道:“从今后己没有‘天下第一神刀’这个人了,江湖道只有我称尊……” “小帅虎”惊恐得拔脚狂奔,他喘着大气,一步也不敢停留的直往山上冲。 泰山之顶“南天门”。 在“南天门”的牌楼下,“小帅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师父……” 凄叫一声,“小帅虎”已扑了过去。 当他看到神情萎靡,喘咳不已,身上布满了好几道怵目心惊的伤口,奄奄一息的“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后,他整个人由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季惟民靠坐在牌楼的石柱旁。 他睁开了眼睛,有丝惊异闪过,。喘息道:“是你?!你……你怎么来了?” “小帅虎”扶起了对方。 他惶声道:“我……我不放心你……” 凄苦一笑,季惟民道:“也……也好,我正想告诉你……管一峰的确有野心,他……他不只想称霸武林,更想称王……称帝……” “您别说了,我背您下山,赶快先替您疗伤。” 无力的挥挥手,“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道:“不……不用了,我已没救了……” 不,您别这么想,你的伤还不严重,只要及时止血,绝对可以好起来的。” “别傻了孩子。”季惟民道:“我五脏……已经移……移了位,就是……就是大罗神仙也……也救不了我……你记着为师交……交待你的事,千万要争气莫……莫让‘邪煞’管一峰荼毒武……武林……” 喘息着,呛咳着,“天下第一神刀”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小帅虎”虎目中噙着眼泪。 终于季惟民头一垂,这一代武林名人就倒在他的怀里,茫然瞪着眼睛与世长辞。 黄土一冢。 心香一束。 “小帅虎”跪在泰山之巅,已好长一段时间。 花中雪悲戚的拍着他的肩头,忍不住道:“我们走吧!” “小帅虎”没有作声。 花中雪难过道:“人死不能复生,见你如此哀伤,季老前辈泉下有知也不会心安的。” “小帅虎”怔怔道:“让我再待一会,师父一生纵横江湖,为情所苦,死后又孤寂的长眠于此,我一想起就不免悲从中来。” 叹了一声,花中雪没有再说什么。 她默默的陪在“小帅虎”的身旁,感同身受的亦坠入了哀悼里。 秋阳艳照。 山风凛冽。 “小帅虎”最后在花中雪的数次劝说下终于站起身,频频回首的走向下山的阶梯。 好一会后,花中雪幽声叹道:“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小帅虎”早有决定,他沉声道:“闯出名号,单挑‘邪煞’管一峰,替师父报仇。” 点点头,花中雪道:“这是应该的,但以你目前的实力恐非‘邪煞’管一峰的对手。” 望向远处氤氲山风,“小帅虎”悠悠道:“‘大幻八式’我已练会,缺的只是临场实战的经验。时间长了,再加上与敌过手拚战,我必能把这套刀法融会贯通。” 花中雪道:“只凭‘大幻八式’我想你仍无法与管一峰抗衡。据我的观察,你除了缺少对敌经验外,最须加强的就是身法、步法。毕竟身法,步法是一张护身符,敌人再厉害,自保则没问题。” 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小帅虎”叹气道:“问题是没人再能教我了。” 花中雪想了想道:“当今天下身法,步法称最者当推‘丐帮’的‘千里丐’铁成功,只要找到他,求他传授你他的独门‘迷踪连环步’,那么将来与‘邪煞’管一峰决斗时,你便可稳保不败。” “铁成功?你在开玩笑了,谁不知道铁成功那个叫化子头,连徒弟都不收,又怎会轻易的传人他那绝活?” “不一定。”花中雪道:“我听说铁成功这个人一向游戏人间,却是嫉恶如仇,如果‘邪煞’管一峰真的在江湖中兴风作浪,图谋不规,那么以铁成功的为人,他绝不会坐视,但他不是管一峰的对手,所以只要你晓之以义,剖析利害,我想说不定他会答应,毕竟这是替武林除害,人人有责啊!” “小帅虎”道:“问题是‘邪煞’管一峰到目前还没有行动,也无恶行。” “迟早的事,你师父不是说过他不但有称霸江湖,更有称王称帝的野心吗?这种人蛰伏在‘天下第一神刀’的神威下十几年了,一旦脱困岂甘寂寞?” “那我们又要到那去找‘千里丐’铁成功呢?” “江南杨州,丐帮总舵。” “就依你吧!”“小帅虎”瑞心乱如麻,说实的他也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到“泰安县”的客栈中,“小帅虎”和花中雪发现“天下第一神刀”败在“邪煞”管一峰手下的消息,已经传遍了。 店小二随着“小帅虎”进了房中,他一脸惊疑小声的问:“公子爷,你师父真……真的落败了?” “小帅虎”心情恶劣,他瞪眼道:“你们的消息还真灵通呐!” 堆起笑脸,店小二道:“因为守在附近的武林中人只看到‘邪煞’独自一人下山…… 唉,想不到约战十八年,‘天下第一神刀’ 会在这一次败在管一峰手里……你师父如何了呢?” “小帅虎”没有说话。 只因为他现在一听到“邪煞”管一峰的名字,一颗心就拼命狂跳,而热血就沸腾起来,眼中更流露出一种怕人的神采。 店小二吓了一跳。 他什么也不敢再问了。 因为他阅人多矣,知道自己再不识相赶快离开的话,那么他很有可能就会被入抬了出去。 收拾好随身的东西,“小帅虎”和花中雪两人给完帐正欲出门,便在门口遇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正是在“大明湖”畔的儒服少年。 只见那儒服少年神情一怔,笑嘻嘻的一揖到地,然后对“小帅虎”道:“嗨!还真巧呀,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又是你?” 伸手不打笑脸人,“小帅虎”和花中雪心中纵有不快,但见到对方一碰面就摆出了笑脸,又是打躬又是作揖,也就不好太过给人难堪了。 儒服少年笑着道:“看来我们真是有缘了,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这位兄台仪表出众,敢问可愿和小弟做个朋友?” “不必了。”花中雪心中犹有忿意,她拉着“小帅虎”就要走。 儒服少年折扇一拦,他瞪眼道:“你这姑娘好生无礼,我又不是和你交朋友,你又凭什么左右别人的行动?” 花中雪冷哼一声道:“我无礼?你还无趣呢?请让开,要不然你可是自己替自己找麻烦了!” 儒服少年脸色沉了下来。 他亦冷笑道:“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刁蛮霸道的女人,他和不和我交朋友关你什么事?要你来替他说话?” 花中雪暴怒。 她素手一扬就要出招。 “小帅虎”连忙拉住她道:“算了,他一个文弱书生那经得起这个。” 回过头,“小帅虎”对儒服少年道:“阁下,你是读书人,我是江湖人,道不同不相为谋,诚意心领,方命之处见谅。” 话说到这,儒服少年再是皮厚也应该有自知之明,摸摸鼻子离开才对。 然而他却没有这么做,反而上前笑道:“兄台,你这就不对了,我虽是读书人却自幼好武,更羡慕像你这样的少年豪杰。更何况人无贵贱职业之分,拿这种理由来拒绝我岂不显得太牵强了。” 天底下还有这种硬要和人家做朋友的人。 “小帅虎”是服气了。 为了想摆脱人家,他只有苦笑道:“说得好,我叫楚楚,也有人叫我‘小帅虎’,阁下高姓大名?” 儒服少年笑得好开心。 他又是一揖到地,然后道:“敝姓房,房人玉,来自北京,游学四方、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小帅虎”那里有心和人家扯淡。 他连忙招手道:“好了,双方既已通过姓名,房兄如不见怪,我尚有要事得马上赶着办,就此别过,后会有期了。” 房人玉玉面一怔。 他还真没想到“小帅虎”会来这一套,不觉急道:“楚兄,你我初识怎好……” 好不下去了。 因为“小帅虎”已经和花中雪越过他身旁,急步出了客栈,跨上早已备妥的坐骑,转眼间已消失在路的尽头。 房人玉气得猛跺脚,由这种女人才有的动作里,这个人脂粉味还真是严重。 由济南至扬州最便捷的路径就是由北运河坐船南下,经高邮湖到长江。 然后再由长江朔流而上。 “小帅虎”与花中雪当然选择了这既便捷、又省时间的水路。 行船走马三分险。 “小帅虎”站在船头,望着茫茫河水,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心事。 这是一条载人载货两用的大船,船身虽然平稳,但对第一次坐船的“小帅虎”来说,仍然有种双脚不踏实的感觉。 “怎么啦?心事重重的。” 花中雪由船舱中走了出来,好靠近“小帅虎”的身旁关心问着。 “没什么,船舱里太闷,人又多,所以我出来透透气。” “别瞒我,有什么事就说出来,闷在心里久了会闷出病来的。” “小帅虎”叹了一声道:“你还真了解我……” 笑了笑,花中雪道:“相处久了,有什么逃得掉我的眼睛,你呀!一向都是嘻嘻哈哈的,一下子沉默下来,当然表示你心中有事喽。” 先在船头坐了下来,花中雪拍了拍身旁甲板道:“来!坐下来。”“小帅虎”依言坐了下来道:“其实真的没什么,我也不知在想什么,只觉得人生变幻无常,世事如白云苍狗,在半年前打死我,我也不会相信有一天我会肩负武林重任,而去做一些作梦也梦不到的事情。” 静静的听着。 花中雪眼里有着女人才有的温柔。 “在我以前的世界里,我只是一个混吃混喝,有着一大票整日嬉闹胡搞的朋友。曾几何时,我改变了,变得连我自己都不认识了自己,我现在觉得肩膀上的压力好重、好重,重得我无法适应,也难以喘息。 这些天,我常常在想,为什么会是我?天下何其大,人口何其多,为什么就要我来担起这除魔卫道的责任,为什么我不能再像以前过那种虽然瞎闹,却快乐无比的日子?” 语音一顿,“小帅虎”接着道:“人家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话说得一点也不错。以前我好羡慕那些江湖上的名人侠士,听到他们的英雄事迹,我就冲动得恨不得自己有一天也能像他们一样闯三江、走四海,傲笑江湖。 然而一旦自己真的走上了这条路,我却发现这条路不是我想像的那般快活,除了要吃、要喝,有着生活上的压力外,更重要的是不能凡事再随心所欲,仇家愈结愈多,凶险不知何时会来……这一阵子,你给予我许多帮助,没有了你,江湖虽大,我知道我是寸步难行。” 花中雪的一颗螓首,不知不觉中已靠在了“小帅虎”的臂弯里。 她轻声道:“我比你出道早,而且我们总是共过患难,我当然要帮你。你也知道的,我虽然是在赌场里混,但我绝不是一个没人性、没理性的人。 芸芸众生,各人有各人的求生方式,我是块什么料,我自己清楚。你不同,你是块璞玉,又涉世未深,如果没人在旁随时指引你,你会很容易走入歧途而不自知/极其自然的“小帅虎”紧拥了对方一下,他叹声道:“你对我真好,说实在的从小失怙,你让我想起了母亲。” 花中雪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掉下眼泪。 她悄然擦掉,笑着道:“臭小子,我就那么老啊!” “小帅虎”也笑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嗅着对方那阵阵扑鼻的发香。 “你当然不老,不但不老,而且年轻得像一株含苞待放的花蕾,只不过……” 心中掠过一丝甜蜜,花中雪道:“只不过什么?你说啊!” “只不过你好唠叨,所以我才说你使我想起了母亲。” “好啊!原来你嫌我唠叨……” 花中雪不依的偎在“小帅虎”的怀里,纤手握拳捶着他的胸口嚷嚷道:‘江湖险,人心更险’,我要不唠叨,你这个人就算被别人卖了,恐怕还会傻不啦叽的帮人数着银子哩!” 哈哈笑着,“小帅虎”道:“你就那么看扁我?我以前可也是出了名的小滑头,别人一见我也会头疼的角色哩!” 摇摇头,花中雪用手拂顺被风吹乱的秀发。 她娇笑道:“你那只能在一般人面前耍耍小聪明,在江湖中你那一套和真正的行家比起来,简直是鸡腿比大腿,比都不要比了。” “小帅虎”没在意对方的讪笑。 他怔怔的凝望着花中雪。 得不到回应,花中雪一抬眼看到“小帅虎”竟然用如此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她不觉心中一跳,羞涩的垂下了头,连手脚都没了放处。 “小帅虎”回过神,他由衷赞叹道:“你真美。” 娇羞的横了对方一眼,花中雪道:“少来了,记得在‘如玉赌坊’你还嫌我什么脸上脂粉擦抹得大多了。” “此一时也彼一时,那时候的你妖烧,给人有一种狐媚的感觉,洗尽铅华后,你还真是清新可人。而且……” 女人听到别人说自己没有不好奇和紧张的。 花中雪急道:“而且什么?你这个人愈来愈坏,说话老是喜欢说一半,急都急死人了。” 笑了笑,“小帅虎”道:“而且女人有好多种,其中有一种属于耐看、经看、愈看愈美,百看不厌,你就是这种女人。” 心花朵朵开。 花中雪依偎对方更紧了,她低声道:“那其它的还有那种女人呢?” “小帅虎”笑道:“另外有的就是第一眼看很美,可是看久了就会乏味,还有的就是‘远看像山水,近看我的妈’,至于分类来说嘛!有小家碧玉型,有大家闺秀型,有淑女、悍妇、等等之分。” 花中雪在“小帅虎”的怀里叫了起来道:“你呀,年纪轻轻的对女人倒是研究得那么透澈,简直是人小鬼大,一肚子坏水。” 情不自禁的,“小帅虎”在对方脸颊上轻轻一吻,他正色道:“我不小了,十八岁了呐,已经到了‘法定年龄’了,何况在乡下如果结婚早的话,说不定我现在儿女成群哩。” “没正经。”花中雪啐了一声,心头乱跳。 虽只是轻轻一吻,她知道已够她回忆一辈子了。 “张家湾”。 “张家湾”在淮河边上,虽然只是一个水陆码头,但是来往运河的船支几乎都会在这里停靠。 于是这一个小镇虽然小,却是百货俱备,各行各业都有。 不说别的,光是茶楼饭馆,赌档烟馆以及门面装扮得豪华玫丽的妓院,就不下二、三十家。 入了夜,这儿更是热闹。 船上的水手,陆上的苦力,个个全都捧着血汗钱,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往“销金窟”、“美人窝”里送。 “小帅虎”和花中雪两人漫步在这长长的街道上,正准备找一家馆子好好吃上一顿。 突然间花中雪眼睛一亮,她停下了脚步。 “小帅虎”不明就理,他问道:“怎么啦?怎么不走了?” 花中雪指着路旁一块灯笼下的木招牌。 顺势瞧过去,“小帅虎”轻声念着:“吃喝远离,酒色没有,气大财粗,无银莫入……” “这……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小帅虎”一脸迷惑,花中雪笑道:“呆子,你难道不知道那是赌场的招牌?” “赌场?” “小帅虎”突然明白了,不由得结舌道:“你……你不会手痒了吧!” “走,咱们去小玩玩。”花中雪脸上有种兴奋之色,掩抑不住道。 “小帅虎”摇头道:“别……别开玩笑,上回在‘如玉赌坊’出的漏子还不够大呀!” “上回是在北京,这次是在‘张家湾’,你放心,这鸟不拉屎的小地方没人会认出我来的。” 站着没动,“小帅虎”道:“我们现在身上还有钱,我看就别进去了。” 花中雪叹气道:“人没有嫌钱多的,你分得的一万两银子恐怕也没剩多少了,我的也去了大半,我们总不能不未雨绸缨,难道真要到分无分文时再想办法?” “小帅虎”想要辩解,花中雪已拉着他钻进了巷弄,朝着里面一处门前悬着大红灯笼的房子走去。 “别死心眼,我们不贪多,更何况这些开场子的,只进不出,岂不违反了‘货币畅流’的原则。” 还能说什么?“小帅虎”只有乖乖的跟在花中雪的身后,一头拱进了这间赌档。 烟雾缭绕,异味杂陈。 花中雪对这样的环境似乎一点也不介意。 她拉着“小帅虎”的手,在人群中钻来钻去的,最后停在一处赌“牌九”的台子前。 (牌九有分大牌九与小牌九,大牌九是四张牌,二张一组,点子必须是前小后大,输赢必须比两次,也较为花脑力来配牌,小牌九则是两张牌,点子相加,一翻两瞪眼,虽然没那么大的学问,可是较刺激。)这张台子赌的小牌九,也就是俗称的“麻将牌九”,由一到九的筒子加上四张白板组合而成。 这种赌法有个好处。 那就是庄家平家加起来可以一次十个人玩,不像牌九那样一次只能四个人上阵,其它想玩的人必须与人共搭,钱注押得小的,连摸牌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这张桌子上只有四个人在玩,花中雪和“小帅虎”在桌子前面坐了下来,由花中雪拿出了一张千两的银票交由旁边的看场,换了筹码。 推庄的是一名瘦小粗壮汉子,他有一双精光闪闪锐利如刀的眼睛。 花中雪第一把牌下注二百两,结果输了。 第二把她又下注二百两还是输了。 第三把的时候她把剩下的筹码全押上了。 结果她拿了一对四简,而庄家却是六筒对于,所以她又输了。 她不急不忙的又要看场的换了一千两银子的筹码。 “你们这可有限注?” 筹码换来后,花中雪笑着问庄家。 精瘦汉子道:“最多二千两。” 点点头,花中雪一下子把换来的筹码全押上道:“一千两买十三道。” 精瘦汉于怔了一下道:“姑娘是说每一道一千两吗?” “不错,每一道都一千两。” 好大的手笔,花中雪的气魄引得同桌人立刻投过异样的眼光。 精瘦的庄家道:“我可以收注,不过你必须拿出一万三千两来看注。” “当然。”花中雪把身上的银票全拿了出来,不够四千两,她要“小帅虎”补足了。 庄家笑道:姑娘还真是少见的豪客,虽然输赢不一定会十三道,但还是令我佩服。” “别废千方百计了,你快点把牌理出来打骰子吧!” 回了对方一句,花中雪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看着对方洗牌、砌牌。 牌洗好,庄家把六墩牌推了出来,手一抬就要打骰子。 花中雪忽然道:“慢点……” 庄家怔了一下道:“做什么?” 笑了笑,花中雪道:“我要调调牌。” 为免作弊,玩这种“麻将牌九”在庄家洗好牌后,平家是有权调牌的…… 精瘦庄家只能一抬手道:“请!” 于是花中雪脸上带着微笑,她伸出一只手,快得人们眼睛都看不清楚的把六墩牌一阵颠倒。 “好了,请掷骰子吧。” 牌理好后,花中雪对庄家笑了笑。 庄家脸色稍稍一变,手一挥两粒骰子在桌面滚了几滚停了下来。 “四点” 庄家叫了一声,便把六墩牌一一发了出去。 “小帅虎”一旁紧张得手心冒汗。 他虽然对花中雪有必胜的把握,但是他却不知道她会玩出什么花样。 毕竟他明白,万一庄家真要弄了一付白板对于的话,那么他身上就只剩下了三千两的银票,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太好过了—— 第六章 花中雪拿到了两张牌。 她看也没看素手一翻,两张牌已扣在桌面。 慢慢的移开手。 “小帅虎”赫然看到一对白板,他乐得叫了起来。 没错。 他们现在是稳坐“钓鱼台”,只赢不会输了。 而且是十三道,总共一万三千两银子。 哇噻!大帅了。 “小帅虎”心中暗暗叫着,简直有一种冲动,想要搂住花中雪好好亲一下的感觉。 花中雪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紧盯着庄家。 而庄家的脸上滴下了汗珠,他手中的两张牌半天也用不出来。 “搞什么?快开呀:” “是呀!快点亮牌呀!” 另外的人牌全翻了开,不觉有人鼓噪起来。 庄家伸手抹汗,他“砰”的一声先亮了一张牌,居然也是一张白板。 当他要去翻翻另外一张牌的时候,花中雪眼光一凝,蓦然叱道:“慢点……” 庄家一怔。 花中雪笑了起来道:“这付牌很妙,我拿了白板一对,如果你也拿白板一对就打和了,你先别亮牌,让我看看剩下的牌中有没有另外一张白板。” 话说完,她就把一旁剩下的二十人张牌全翻了过来。 “哈哈,你输了,这另外一张白板在这里,嗯,你手中那张应该是一筒,一点半,庄家这回可惨了,统赔哩。” 花中雪找出了另外一张白板,笑得如花道。 庄家脸色更为难看,他紧扣手中的牌就是不敢翻出来。 花中雪道:“这付牌应该不会有五张白板吧。喂,快点赔注,别犹豫了。” “赔,统赔……”庄家对着身旁帮场的吼了出来。 “小……小九,你还有一张牌没亮哪!” “要你多嘴……”庄家瞪了一眼旁边那人叫道:“人家已经讲出了我的点子,还亮个屁,快赔注,他妈的……” “那人捱了一顿排头,不敢哼气了。 花中雪对着帮场的那人笑道:“麻烦你,筹码全部兑现,这一下两你们拿去喝茶。” 出手也真大方,一百两喝茶,恐怕能喝死那个家伙了。 “姑娘,你是真人不露相啊!” 庄家让出了位置,由别人接替后来到花中雪面前皮笑肉不动的道。 收好了银票,花中雪道:“那里,运气好一点罢了。” 庄家手一抬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花中雪摇摇头道:“不好,我不习惯和陌生人谈话,何况我……我老公在旁边。” “小帅虎”当然明白有什么会发生。 他却让花中雪一句“老公”给叫得玉面一红,怔怔得还真像个可怜的小丈夫。 精瘦汉子看了一眼“小帅虎”道:“没关系,就请你这小丈夫一起吧。” 叹了一声,花中雪故意为难的对“小帅虎”道:“老公,这……这怎么办?你拿主意嘛……” 好家伙,你把这烫手的洋山芋丢给我,还真有一套呐! “小帅虎”心中暗自嘀咕着,脸上却笑着对精瘦汉子道:“我……我们不去行不行?” 精瘦汉子搂住“小帅虎”的肩膀笑道:“恐怕不行,因为是咱们这里的老板要见贤伉俪。” “你们老板?” “不错,夏击雷夏老板。” “小帅虎”不认识夏击雷这个人,可是当他看到花中雪一脸苦笑,他已明白这姓夏的恐怕也是道上中人,而且也一定是个麻烦人物。 无奈的,“小帅虎”道:“那……那好吧,不过我们不能耽搁大久哟!” 嘿嘿笑着,精瘦汉子道:“放心、放心,不会耽误太久的,我们老板只是想问你们一点小事,嘿嘿……一点小事……” 心中暗骂,黄鼠狼给鸡拜年,你们给我来这一套。 “小帅虎”站了起来,他和花中雪被三个人前后一夹给推进了一间密室。 密室里灯火通明,一个瘦长五旬老人正用一双探灯也似的眼睛看着“小帅虎”,又看了看花中雪。 “砰”的一声,密室的门关了。 从声音里“小帅虎”听得出来那门还居然是铁铸的,他不禁苦笑在心。 “我叫夏击雷,是这儿的老板。” “小帅虎”点点头道:“夏……夏老板,你好。” 夏老板冷笑道:“我不好,一下子让你老婆赢了那么多钱走,你说我怎么好得起来?” “小帅虎”见花中雪不开口,他只有道:“夏老板,赌桌上本来就有输有赢,你们开场子的金多银多,输这么一点钱伤不了的,就……就如九牛一毛,嘿嘿……九牛一毛。” 夏老板双眼一瞪,他怒声道:“别跟我打哈哈,听小九说,你们两人是‘来人’,存心跑到这来‘砸场子’的。” 皱起眉,“小帅虎”道:“夏老板,你这话就说得离谱了,我们光明正大的在台子上赌钱,你说我们是‘来人’可有证据?而且捉贼捉赃,你是开场子的,岂会不明白道上的规矩,当场没证据,现在再说什么也是白搭。” 想不到对方口气转硬,夏击雷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小兔崽子,我看你们是不想要命了。现在有两条路给你们走,一是把赢的钱吐出来,二是斩手一双,你自己选。” “小帅虎”双肩一耸。 他对花中雪道:“老婆,你可害苦了我,人家要咱们的一双手呐,你看怎么办?” 花中雪也真逗。 她叹道:“这……这真没有天理,明明人家作弊,却反而诬赖我们。老公,我……我好恨呐。” 忍住笑;“小帅虎”道:“你怎么知道人家是作弊的?” 夏击雷一旁听了不觉火道:“臭娘们,你不要红口白牙的乱咬人,我们这赌得清清白白,从不玩假使诈。” “是吗?” 花中雪歪着头一付成竹在胸的模样。 “当然。”夏击雷瞪眼道:“要不然我们这岂不成了黑店,那还有客人上门。” 听对方的口气,似乎夏击雷还是一个颇为“上道”的人,花中雪不用昂首道:“那如果是你的人玩假使诈,夏老板你又如何?” 怔了一下,夏击雷道:“只要你有证据,夏某人当恭送二位出门,并且再赠银万两。” 笑了笑,花中雪道:“赠银免了,只槭老板高抬贵手别到时说话不算话就行了。” “你们放心,我夏击雷半辈子江湖打滚,虽然做得不是什么正当买卖,但却绝对一言九鼎,不会出尔反尔” “好” 花中雪语音一落,她已身形一动来到那精瘦汉子身旁,突伸五指抓向对方的右臂。 精瘦汉子脸色大变,他立刻抬掌攻腿,七掌六腿,刹那间击向花中雪。 不退反进。 花中雪沉腕矮身,身子一转,化解了对方攻势。 同时她一个小巧勾腿,扫中了对方。 精瘦汉子小腿一麻,半边身体一挫,花中雪已出手抓住他的手臂一抖。 然后一张白板就从这人的衣袖中掉落在地。 傻了。 夏击雷和他的手下全都傻了眼。 精瘦汉子立刻矮身跪了下去,他惶恐道:“夏老板,夏老板……您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啊……” 沉痛的,夏击雷的衣衫无风自动。 他瞠目道:“小九,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待你们一向不薄,给你的条件更是优渥,你竟这样子糟蹋我的场子?” “夏……夏老板,我……我错了,“小九该死,该死啊……” 没理会“小九的悲嚎,夏击雷从桌上拿起一把匕首丢在他的面前。 然后面冷、心冷、声冷道:“你自断一手,我这儿不会再用你了。” 小九磕着头,凄叫道:“夏老板,小九知错了,你……你饶了我这回,饶了我这回吧……” 夏击雷双目如电叱声道:“小九,你知道我的规矩,你难道要我亲自动手?!” 小九怔住了。 当他明白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后,他捡起了地上的匕首。 突然 小九眼露凶光,他翻腕便刺,刺向了一旁的花中雪。 事发骤然,花中雪没料到,也没防到。 眼见她即将血溅当场,“小帅虎”的“无畏刀”却神鬼莫测的宛如来自虚无。 只听“-”的一声,他一刀已磕开小九的匕首。 花中雪大怒,她翻腕就击出软剑要宰了小九。 而小九不待她有动作,匕首一转反手握住,脸上露出一种莫大的悲哀,朝着自己的心口就扎了下去。 电光火石里,“小帅虎”的“无畏刀”又是一闪。 只听小九惊叫一声,手腕处已被“无畏刀”的刀背给拍了一下,痛得他匕首落地,抱着痛澈心扉的手腕,古怪的望着“小帅虎”。 “小帅虎”微微一笑,他道:“小九,夏老板只说要你一只手,可没说要你一条命啊!” 不错,失去一只手总比失去性命要好得多了。 大家全都惊异的望着小丸,想不透这么精的一个人,为什么连这种账也不会算。 花中雪本来心中还忿忿怪对方偷袭的,现在她也垂下了软剑。 小九激动了好一会,最后竟流出了眼泪。 他位声道:“我……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夏老板待我恩重如山,我对不起他,更对不起我娘……失去一只手,我成了一个废人,只有一死了……” “小帅虎”奇怪道:“对不起夏老板是一回事,这和你娘又扯碍上什么关系?” 小九埂咽道:“我娘卧病在床,每日需要大笔的药费;我成了废人无法赚钱,还不如先求解脱……免得看她老人家辗转病榻……” “荒唐……” 夏击雷骂了一声道:“你死了问题就解决了吗?” 有点不明白,“小帅虎”道:“奇怪,你在赌台上动手脚,就算赢了也不是你的,你又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小九叹声道:“夏老板曾允诺我可以抽取百分之十的花红,所以……所以我才会出此下策啊!” “小帅虎”抬眼对夏击雷道:“夏老板,小九的话可是句句属实?包括他母亲的事。” 夏击雷点头道:一不错,这全是真的。” 郑重的,也是谨慎的,“小帅虎”面容一肃道:“夏老板,我有一不情之请。” 夏击雷见到“小帅虎”方才那几刀已明白对面这个年轻人绝非泛泛之辈。 他心中早已“刮目相看”,不觉道:“你请说。” “小帅虎”道:“我想替小九求个情,所谓‘百善孝为先’,小九虽然坏了你的规矩,刷了你的颜面,但念在他的出发点全是‘孝’字,你……你是否可网开一面?” 心中颇为感动,花中雪亦一旁道:“不错,夏老板重然诺,讲信义,是个铁挣挣的人物,该不会做出这种残忍之事才对。” “你……你们。也罢,小九你他妈个巴子还不快谢谢二位少侠,瞧瞧人家多么宽宏大量,你,你他奶奶的还敢和人动家伙。” 小九闻言一眶热泪又流了出来。 他慌忙的对着“小帅虎”和花中雪磕着头。 那里受得了这个,“小帅虎”赶紧上前扶起对方道:“小九,你这样岂不是要折我的阳寿。” 千谢万谢中,夏击雷哈哈笑道:“好了,大家都是江湖人,有什么全搁在心里,别婆婆妈妈的。” “对、对,夏老板说得对,小九,我们什也别说了。”“小帅虎”亦欣愉的笑道。 “来人啊,你们这些愣头青,还不快点看座” 夏击雷对手下吼了一声,转头道:“对了,还没有请教贤伉俪高姓大名哪!” 一声“贤伉俪”可把“小帅虎”和花中雪给叫得脸上一片:云。 “小帅虎”尴尬道:“我叫楚楚,这位是花中雪,花姑娘。” 夏击雷神情一变道:“原来你就是近日名声鹊起的‘小帅虎’楚楚?难怪,难怪,果然是名不虚传,老弟,你可真有本事啊!还有花姑娘,你亦是赌国之后,你的大名也够响亮了。哈哈,今天我真是太高兴了,能结识你们二位,真该好好庆贺一番。” “你过誉了,夏老板。”“小帅虎”微笑着道。 席开“鸿运楼”。 一方面拒绝不了,二方面无从婉谢,“小帅虎”和花中雪被夏击雷硬是架到了此地最大一间的酒楼。 楼上雅房里夏击雷频频劝酒,“小帅虎”和花中雪固然薄有微醺,夏击雷和他的一干手下却早有醉意。 江湖人豪爽,这夏击雷更是“四海”。 席间他拿出一万两银票道:“两位,夏某说话算话,这赠银一万两请收下。” “小帅虎”那里肯收。 他慌忙道:“夏老板,这万万使不得,我们还正准备退还在你那赢来的钱呢。” “什么话?”夏击雷瞪眼道:“你们凭的是真本事,我这开场的总不能只进不出啊!” 说完他又把手上的万两银票推了回去。 花中雪见他和“小帅虎”两人让来让去,不由笑道:“我看这样好了,这一万两银子我们就收下来……” “小帅虎”一怔,夏击雷却笑道:“哈!还是花姑娘‘上道’。” “不过……”花中雪沉吟道:“不过我想转赠给小九,夏老板不会反对吧。” 夏击雷和小九两人同时一呆,花中雪道:“这也是积德,小九他娘的药费有了着落,以后也不会再铤而走险了,一举数得,岂不妙哉?” “小帅虎”明白了花中雪的意思,他抚掌笑道:“太好了,太好了,夏老板意下如何?” 夏击雷还有什么话说? 他点头道:“两位大德,小九还不谢过。” 小九站了起来,他翻身要拜,“小帅虎”连忙道:“别,别来这一套。娘的,我‘小帅虎’真的受不起呐。” 激动着,小九哽声道:“两位真是我小九的再造恩人……” “好了,好了……” “小帅虎”摇着手道:“什么话都不必说,多喝两杯才是真的。” “对!对!是应该喝个痛快,哈……”夏击雷爽声笑着。 什么是豪情? 什么是侠士? 夏击雷的纵酒高歌就是豪情。 “小帅虎”的仁义之风就是侠士- 散了酒席,换上香茗。 喝了几口浓茶,酒意消了许多道:“你们联袂江湖,真是让人羡煞妒煞,但不知可有目的?” “小帅虎”已然明白对方的确是个血性中人,不觉道:“夏老板见多识广,人头亦熟,最近可有听说一件享?” “什么事?” “关于‘邪煞’管一峰的任何消息?” 神情一变。 夏击雷错怔了一会方道:“目前有人传书给我,说‘邪煞’管一峰正筹组江湖百年以来的第一大帮,他们邀我入伙,如果不从……” “怎么样?”“小帅虎”没想到无心一问竟然有此发现,不由急道。 “如果不从就得自动退出江湖,否则必遭手段极为毒辣的报复。” “有这种事?”“小帅虎”皱眉道:“那你的意思是……” 苦笑着,夏击雷道:“我正为这事在烦恼,凭良心说‘邪煞’管一峰我的确惹不起,但要我与他沆瀣一气,我又心有未甘。唉,真是作难哪!” “小帅虎”道:“实不相瞒,我是:天下第一神刀,的传人,师父临终前嘱我要联络武林中有志之士与之抗衡……” “什么?你……你是季惟民季老前辈的徒弟?难怪了,难怪你的刀法那么快,听说季前辈已经过世了,所以‘邪煞’管一峰才胆敢露出狰狞的面目。唉,这真是江湖不幸,武林浩劫。” “小帅虎”道:“夏老板,我师父虽然这次是死在‘邪煞’管一峰的手里,但绝不是较技而败,原因是他久病未愈。事实上管一峰真正的克星只有‘大幻八式’,师父生前就已传了这套刀法给我……” 喜形于色,夏击雷道:“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希望我站到你这一边,凝聚一股力量对抗管一峰?” 点点头,“小帅虎”道:“正是此意。” “好,太好了,我想江湖上仍有很多人都和我一样,慑于管一峰的淫威下不敢发作,只要有人登高一呼,一定会风起云涌,汇成一股正义之师的。” “小帅虎”心动道:“但我年轻识浅,‘大幻八式’虽已学全,但功力火候尚差,目前恐非管一峰的对手。因此我此去江南,目的是希望寻得‘千里丐’,求他传授我‘迷踪连环步’,以便将来对付管一峰,恐没时间来联络有志之士。夏老板你……” 知道“小帅虎”想说什么。 夏击雷一拍胸脯道:“我懂你的意思,我也乐意去做联络有心之士的事情。你放心,别的地方我不敢说,但两淮地面上我还是有影响力的,管一峰不会那么容易就得逞的。” 感动无比。“小帅虎”起身拱手道:“夏老板义薄云天,‘小帅虎’谨此谢过。” 夏击雷一扫心头阴影。 他笑道:“那儿话,我们可是附诸尾骥,全以你马首是瞻哪!” 窘然一笑,“小帅虎”道:“对‘邪煞’管一峰的动向夏老板可有耳闻?” 夏击雷道:“好像他人也在江南,身边已经有了部份野心勃勃的江湖客,不过筹组武林第一大帮,也不是一日可蹴的,只要你安心学艺,除魔卫道之日是可期待的。” “既如此,我就真的安心了,联络两淮之士的事情也只有多偏劳夏老板了。” “应该的,我这也是为吾辈江湖人贡献一己之力而已,就算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英雄重英雄,英雄借英雄。 “小帅虎”虽然还称不上英雄,但他正朝着英雄之路前进。 而夏击雷却已把他当成了一个英雄看待。 毕竟“小帅虎”现在要做的事,就连一个“英雄”,也不见得敢去做啊! 因为这世上敢去与“邪煞”管一峰硬碰的人,真正还挑不出几人来。 一顿饭由天黑吃到快三更。 夏击雷替“小帅虎”和花中雪安排好客栈,离开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小帅虎”躺在床上好半天都无法阖眼。 既然睡不着,他索性爬了起来。 就在此时,他看到房外人影一闪,一团白光已透窗打了进来。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小帅虎”一偏头让了开,正欲开门追了出去,却发现那射进来的竟是一个纸团。 捡起纸团,“小帅虎”就着灯下打了开来。 码头边恭后大驾。 七个蝇头小字,既无上款,也无署名,“小帅虎”稍稍一想便佩好“无畏刀”,没敢惊动隔壁的花中雪,便推门而去。 沿着长街,“小帅虎”来到了码头边。 今夜十五,月光银白一片洒在大地。 远远的,一个身材不高,一袭儒衫的年轻人正仁立在岸边。 “又是你?阁下还真是阴魂不散呐!” 来到近前,“小帅虎”发现那个人竟是房人玉后,不禁没好气的开了口。 浅浅一笑,房人玉露出一口好白的牙齿道:“楚兄,冒昧的很,虽然时间已晚,但我知道你刚赴宴回来还没睡,所以才约你出来一晤。” “小帅虎”表情一缓道:“阁下原来一直在跟踪我,还有看不出来你也会武,我倒是看走了眼。” 窘迫一笑,房人玉道:“我是读书学剑两不成,楚兄莫见笑。” “说吧!找我出来有何贵干?” 房人玉道:“楚兄既然当我是朋友,又为何冷漠如此,这……这好像有违交友之道吧!” “小帅虎”一怔。 他稍稍火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深更半夜的你不睡觉,别人还要睡觉呐!” 房人玉玉面一变,他亦不快道:“怎么,楚兄那么急着回去,莫非是怕你那位红粉挚友寂寞?” 真的火了。 “小帅虎”寒着脸道:“阁下还真无聊。对不起,如果你找我出来只是谈这种没有‘营养’的话题,我只好说再见了。” 房人玉也不知是那根筋不对了。 他冷声道:“你大仇未报,重任在身,还有心思沉迷在女色中,你……你太令人失望了。” “小帅虎”呆住了。 他怔怔道:“阁下是谁?对我的事情怎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房人玉似乎也发现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连忙改口道:“你别管其它的,我找你出来就是告诉你这件事,你好自为之吧!” “小帅虎”上前一步道:“阁下,你太神秘了。我做事自有分寸用不着谁来提醒我。现在,我倒要试试你这人有什么能耐,为什么一直阴魂不散的跟着我。” “你……你想干什么?”房人玉一惊,一觉退后道。 “不干什么,想和你玩一玩,过过招。” 房人玉已退到岸边,再也无处可退了。 他突然叱声道:“‘小帅虎’,你不要不知好歹,再逼进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是吗?”“小帅虎”又上前两步道:“请动手啊!告诉你,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盯我的梢。” 再退就要掉入河中,房人玉见对方一点也没放松的意思,他急了,也火了。 双掌幻起漫天黑影。 房人玉急怒中已然出手,掌劲威猛,力道十足,搂头盖脸的攻向“小帅虎”。 “小帅虎”身形一动,脚踏七星,翻掠中避过这一轮攻势。 不待对方有喘息换招的机会,“无畏刀”倏然在黑夜中闪起寒芒,一刀已迅急无比的劈了回去。 房人玉脸色大变,心头骇然。 为了躲这一剑,他急步后退。 但是他忘了他身后已经无立足之地。 于是只听他惊叫一声,人已“噗嗵”落入冰凉的河水中。 “小帅虎”笑了出来,他心中有种报复后的快意,慢慢走到岸边。 当他看到载沉载浮,双手在河中不停挥动的房人玉,心里已为他的不谱水性而吓了一跳。 再看到他头上的文士帽被水冲走,露出一头长长的秀发,他更慌了。 我的天,这家伙居然是个娘们。 “小帅虎”不敢迟疑。 他一个猛子,人已栽进水里,拼命的游向对方。 好在水势不急,他很快的就追上了对方,伸手一捞,便抓住了房人玉的衣服。 这时候的房人玉已晕了过去,想必灌了不少水。 “小帅虎”手脚并用,等他游到以岸边,粑房人玉抱上岸后,他才真的吓傻了。 因为在月光下,他看到的房人玉居然是“小魔女”方琳。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丫头怎么会女扮男装一路跟着自己? 她尖酸刻薄的把自己赶出方家,又怎会以这种态势出现? “小帅虎”被弄糊涂了。 怔怔的望着晕迷不醒的“小魔女”方琳,“小帅虎”看到的是一张惨白,却又美丽而青春的脸庞。 他是很皮,却有一颗仁厚之心。 再想起方老爷子不管真假,对自己总是有过一段口子的照顾,“小帅虎”也就不能让“小魔女”如此的香消王殒。 于是他开始跪在她的身旁,双手巍颤颤的放在那高耸的胸下挤压起来。 水从“小魔女”方琳的口中吐了出来。 一会后水已吐干,但方琳却仍没有一点苏醒的样子。 皱起眉,“小帅虎”知道再不使出最后的法宝是不行了。 他俯下头,一只手轻轻捏住方琳的鼻子,然后心头乱跳的深吸了一口气,嘴对嘴的做起“人工呼吸”。 从未吻过女孩子的嘴。 “小帅虎”发现方琳的唇好柔软,好柔软,弄得他简直有点心猿意马,差一点不知道自己在于什么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 当“小帅虎”无意间看到方琳正睁着一双含着泪水的美目望着自己时,他跳了起来。 “你……你醒了?!……” “小帅虎”发现自己的舌头变得好大、好大。 “小魔女”方琳坐了起来。 “小帅虎”不敢看对方的眼睛,便把视线往下移。 可是当他看到她全身湿淋淋,而衣服紧贴着皮肤,以至于曲线毕露,凸凹玲珑的身材后,慌忙的又抬眼望着她的脸。 “你为什么要救我?” “小魔女”方琳的声音好细、好细,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样。 “小帅虎”缓缓的道:“我……我总不能见死不救,而且……而且我们也没有深仇大恨……” “是吗?你真的不恨我?不恨我那样对你?” “小帅虎”摇摇头道:“有什么好恨的,那是你的家,你有权不欢迎我这样的客人。” “小魔女”方琳道:“你真的以为我是一个嫌贫爱富、尖酸刻薄,看不起人的富家女?” 不想谈这个,“小帅虎”道:“天寒夜凉,你全身湿透了,应该马上换上衣服,否则会生病的。” “小魔女”方琳没理会,紧追着问:“回答我。” 无奈的叹口气,“小帅虎”道:“不是我以为或不以为的问题,而是你自己表现出来的会不会给人有那种感觉的问题。” “小魔女”方琳滴落晶莹的泪珠。 她幽幽道:“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一路跟着你的原因?如果我真的是那种人,我会这么无聊?” “小帅虎”道:“那……那你是什么意思?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还是想看看我什么时候会死?” “你明知道,何必又要故意刺伤我?” “小帅虎”心中一跳道:“我希望你告诉我。” “小魔女”道:“这是一条苦肉计,一条可以让你快点成熟而能独当一面的苦肉计。因为不经刺激,你是很难成熟的。” 停了一下,方琳又道:“对于你,爹花了一番心血去调查你的以往,当发现你跟了季叔那么多年,什么也没学会,整日只知道与街上一些青皮无赖鬼混后,他便想出这个方法来刺激你,碍于他不好出面,便由我来扮演这个恶人的角色。果然,你果然在受了刺激后心性上有了极大的转变,爹又开始不放心你。怕你涉世未深,不知江湖凶险,便又派我暗中跟上你,以便在危急时助你一臂之力。” 对“小魔女”方琳这一番话,“小帅虎”心中有着激动和感动。 他苦笑道:“我错怪了你们父女。” “没什么。”方琳道:“现在见到你已完全换了个人,我也放心了。” 心结解开,“小帅虎”开始真正的关心起对方的身体了。 这是一座土地庙。 庙里升起了堆火,“小帅虎”和“小魔女”方琳便围坐在旁边。 两个人身上的湿衣服在火烤之下,已渐渐快干了。 怔怔望着火堆,这两个人已沉默了好一阵子。 最后还是“小魔女”方琳抬起头道:“季叔之死,实在是武林中一大损失,为了匡助你,爹已经在京里暗中联络了些江湖朋友,有朝一日或许能帮助你去对付‘邪煞’管一峰。” 点点头,“小帅虎”道:“多谢了。” “你今后的打算是?” “有人给我提议,要我去找‘千里丐’铁成功,只要学得‘迷踪连环步’对付‘邪煞’管一峰我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我现在南下就是这个目的。” “又是那个女人,那个叫花中雪的女人对不?” “小帅虎”看了对方一眼,他淡淡道:“你为什么对她有成见?” 哼了一声方琳道:“一个赌场混的女郎中会是什么好了?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怎么点也点不醒你。” 脸色不大好看,“小帅虎”道:“你不能这样说她,不错,她是一个在赌场混的女人,可是她却有一颗正义之心,人不怕出身低,因为那是环境使然。你看不起她,就等于看不起我,毕竟我比她好不了那去,以前我也是街头上的混混。” “你……你到底和她有着什么样的暧昧关系?会这样帮着她说话?”“小魔女”方琳提高了声浪,她像一只被激怒的公鸡一样,竖起了全身的寒毛。 “小帅虎”淡然道:“我和她完全是朋友关系,你最好收起来你那不健康的想法。不是我帮着她说话,她的确是一个令人钦佩的女人,多日来的朝夕相处,让我完全的了解了她,说实在的这一路来,如果没有她在我的身旁,我恐怕早已不知变成什么样子了。” 站了起来,“小魔女”方琳道:“什么叫‘不健康’的想法?孤男寡女的整日粘在一起还怪别人,她……她根本就是不要脸……狐……狐狸精……” 愈说愈离谱了。 “小帅虎”瞪眼道:“你吃错药啦?人家又没惹你,你怎能出口伤人?真是老毛病不改。” 从小被人捧着、哄着,“小魔女”方琳几曾有人敢如此对她这样说话。 于是 她跳了起来,杏眼圆睁,尖叫起来道:“我偏要说,狐狸精,臭女人,烂女人……你怎样?你又能把我如何?” “小帅虎”脸色一变。 他站了起来冷冷道:“你还真不讲道理,难怪人家全都怕你,看在方老爷子的面上我不与你计较,对不起,我惹不起你,躲着你总可以吧。” 话一说完“小帅虎”也站了起来,转身要走。 “小魔女”身形一动,拦住了他的去路,凶狠道:“你不许走” “方姑娘,方大小姐。”“小帅虎”叫了两声道:“这儿不是北京,更不是你方家,你凭什么拦着我?就算是北京是方家,我爱走就走,谁也管不着。” “小魔女”方琳一定是气晕了。 她怒声道:“要走可以,你给我一个交待。” “交待?什么交待?” “小帅虎”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不觉一头雾水。 “你占了我的便宜……” “我占你便宜?……” “小帅虎”突然明白了。 他哭笑不得道:“小姐,我那是救人,情非得已,如果我不那么做,你现在早已连气也没了,那里还能在这里大呼小叫,发什么神经?” “救人?谁希罕你救,我死了也不干你事,你……你糟蹋了我,叫我以后怎么做人,你说,你说?!” “小帅虎”被对方逼得头都大了。 他无奈道:“帮个忙,你不要胡言乱语好不好,什么糟蹋不糟蹋的,好像我成了十足不赦的大淫棍一样。” “小魔女”方琳忽然哭了。 她愈哭愈伤心,眼泪如决了堤的河水。 “小帅虎”纵然再生气,但一见到她哭得如此伤心,也有点儿心慌。 毕竟无论如何她总是方老爷子的女儿.而且为了自己她才一路跟踪,她会落水,更是自己一手造成。 呐呐的,“小帅虎”搓着双手道:“你……你别哭,别哭了……天哪!我真搞不懂你们女人的眼泪怎么会那么多……” “小魔女”方琳抬起一张泪脸,她修地翻腕抽出一把尖刀,神色怕人的上前。 “小帅虎”一见慌了手脚。 “你……你想干什么?” “我……我要杀了你。” 后退一步,“小帅虎”皱眉道:“就为了那狗屁理由?” “狗屁理由?你说得太轻松了,你糟蹋了我的清白,又不认帐,与其将来肚子大了见不得人,倒不如现在杀了你我再自杀……” “小魔女”语音一落,手中匕首已经疯狂般刺了出去。 “小帅虎”今非昔比,他身体一扭已经避开了。 “小魔女”方琳已经存了必死之心,她十刀连成一刀,刀刀狠绝,一点守势也没有,就无情寡义的砍向“小帅虎”。 虽然“小帅虎”如今功力大增,但面对“小魔女”如此不要命的攻势,他徒手应付也有点吃不消。 只听“嘶”的一声,“小帅虎”胸前衣衫已裂,一条浅浅的伤痕已现。 而血,就汩汩的立刻涌了出来。 火了。 “小帅虎”眼前又浮现了当初在方府受到对方的奚落,和第一次与她碰面“惨遭修理”的情景。 他一股无名之火立刻升了起来,反手三拳攻了回去。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小魔女”会停下了手,怔怔的望着他身上的伤处。 于是他想收手已是不及,只听“砰”的一声,“小魔女”肩头已捱了一拳,身体连晃两晃,一个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倒在地。 这一拳好在“小帅虎”已卸掉大半劲力。 要不然“小魔女”恐怕当场就得被打成肉饼。 饶是如此,“小魔女”还是受创不浅,她一张粉靥已经变得惨白,汗珠子一颗颗如豆般滴落。 心中还是不忍。 “小帅虎”急忙上前,他嘎声道:“你……你怎么了?要……要不要紧?” “小魔女”“哐啷”一声匕首落地,她怔怔道:“你……你流血了,你流血了……” “我没有关系。” “我……我不是……不是有意的……真的,我不是有意的……” “小魔女”方琳一面说,一面惶恐的撕裂长衫就要去替“小帅虎”包扎。 就是铁人吧,看到“小魔女”这样也会感动,也会明白她绝没有心要置人死地。 “小帅虎”看到她捱拳的那只手臂举都举不起来了,还要替自己包伤口,他心中一酸。 不由得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心痛道:“不要紧,真的没关系。” “不,你在流血,要赶快包扎起来才行。” “小魔女”挣脱了被握的手,笨拙的,却感人的替“小帅虎”包扎起来。 静静的,“小帅虎”望着对面这个人。 他突然发现她也有着温柔的一面。 他给自己找了一个最好的理由来原谅她的蛮横与不讲理。 那就是她一直是真正的关心自己。 女人心,海底针。 虽然他还不能完全摸透她,但是他明白她对自己是一点恶意也没有。 男女之间的感情发展是很微妙,也是毫无道理的。 “小帅虎”在伤口包扎好后,他温柔得连自己也不相信的道:“谢谢你。你的伤要不要紧?” “小魔女”方琳也像换了一个人。 她一脸哀怨,轻轻摇头,眨也不眨一下眼睛,看着对方道:“没……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是断了一臂我也不怪你。” 苦笑一下,“小帅虎”道:“我发现我们之间应该好好沟通一下,双方都平心静气的谈谈好不?” 占点头,“小魔女”脸上有种说不出来的迷人神采。 想了一下,“小帅虎”道:“虽然我们认识不深,但我知道你是一个心地不坏的女孩,‘小魔女’这个名号可能是因为你喜欢与人冲突,再加上别人惧于方老爷子的威名,所以才替你取的,其实你并没那么糟对不?” 有些惊怔,“小魔女”方琳道:“你说得不错,我自小好动,跟爹习武后总想找人真正的与我砌磋武学。但是我发现每一个认识我的人都不肯拿出真功夫来和我比划,所以我为了要砥砺自己,在实战中求取对敌的经验,我便往往故意去找别人的碴,其实我一点坏心也没有……” 笑了笑,“小帅虎”道:“你是用心良苦,别人可就头大如斗了。像现在,我知道你是出自一片关心,但是你行事的方法,技巧不够。于是就让我们起了误会,再加上彼此年轻气盛,谁也不肯让步,难免就会刀枪相见。” “小魔女”眼眶又红了。 她呐声道:“我……我会试……试着去改我的脾气,但是你……你不能……不能做一个始乱终弃的人。” “小帅虎”吓了一跳。 他结舌道:“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还没开始呢,你怎么会说出‘始乱终弃’的话来?” “噢”了一声,“小帅虎”笑了起来道:“我明白了,你是怀疑我趁你晕迷的时候,做出了什么对不?天地良心,我敢赌咒发誓,我绝没有碰你一下,除了替你做‘人工呼吸’外。” “小魔女”方琳恐怖道:“你……你是真不知道?还……还是装糊涂?” “小帅虎”一呆,他怔道:“我装糊涂?我装什么糊涂?你才把我搞糊涂了。” “小魔女”急得跺脚。 “最后忍不住羞涩道:“你不知道……知道……” “知道什么?小祖宗你快说啊!” 垂下了头,“小魔女”看都不敢看对方道“男女亲……亲嘴会生小孩!” “我的天呀!” “小帅虎”一拍额头,他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谁告诉你的?是谁告诉你男女亲个嘴就会生小孩的?” 突然想起刚才“小魔女”为什么要拿刀杀自己了。 “小帅虎”不觉连声道:“荒唐,荒唐,这真是无妄之灾,荒谬绝伦了……” “小魔女”惊恐的睁着大眼睛道:“难道不是这样?大……大家都这么说的呀!” “小帅虎”摇着头道:“你还真是新鲜,我知道了,告诉你这话的人一定是你的闺中密友对不?” 摇摇头,“小魔女”方琳道:“我从小娘就死了,陪着我的只有一个和我同龄的丫头,她叫春喜,这些事都……都是春喜告诉我的。” 难怪了。 “小帅虎”笑了起来,笑得肚子都痛了。 “你笑什么嘛,好讨厌哟。人家急都急死了你还笑得那么得意。” 看到“小魔女”跺脚娇嗔的样子,“小帅虎”好不容易止住笑,抚着肚子喘息。 好一会,他才仍有笑意道:“春喜那个丫头和你一样大,她懂个屁。如果亲个嘴就会生小孩,那这个世界早都人满为患,恐怕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我们这民风保守,男女亲个嘴认为是大不了的事,但是在外国,这可是最普通的礼貌你知道吗?” 心中仍不能接受,“小魔女”道:“你……你别骗我,我……我才不相信,那有人把亲嘴当成一种礼貌。” 用手比了一个乌龟的手式,“小帅虎”道:“我骗你干什么?我若骗你就是这个。” “小魔女”看到对方一脸认真的模样。 她为了解开心中之谜,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问了。 “那……那你告诉我,怎么样才会生孩子?” “小帅虎”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如果不告诉对方,对方一定不会放过自己,而且他也明白这么一个“纯”女孩,都这么大了还不明白男女间的事,简直就是一种悲哀。 (其实他也只比对方大个一岁,他之所以会懂,是因为他从小就在街上混。男人嘛,懂得自然要比较多。) 搔了搔脑袋,“小帅虎”正色道:“关于这个问题,说实在的应该由做母亲的来告诉你才对,但是你既然没有母亲又没有姐姐的,我也只好勉为其难了。这是很严肃的课题,希望你不要认为我有吃豆腐的心态。” 于是“小帅虎”便连比划带指点的述说起来。 说些什么?生活在现代的我们个个都知道,也就不用述说。 不过在那个时代,性知识缺乏,对“小魔女”来说简直是听得又惊、又羞、又想知道。 当然啦,“小帅虎”告诉对方的不一定正确,因为他自己也是“道听涂说”,自己可是一点经验也没有。但是比起“小魔女”的“孤陋寡闻”,他的“口沫横飞”,套句现代词,可和“金赛博士”有得拚了—— 第七章 天已亮了。 晨曦透过门外照进这土地庙,给人有种新生的感觉。 “小帅虎”语音一顿,他浅笑道:“你现在该不会再找我拼命,说什么我‘始乱终弃’,毁了你一生的幸福吧。” “小魔女”娇羞的白了他一眼,小声道:“你这小鬼,一定不是什么好人,才会懂得那么多。” “夭地良心。” “小帅虎”叫了起来道:“我之所以会懂,因男人在一起谈论的都是这些啊,没吃过猪肉,我总见过猪跑对不?真是好心得不到好报,这年头好人难做哟,更何况还是你自己逼着我说的……” “好了,好了,算我失言,算我失言好不?”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年轻人本来就很容易消除彼此的误会,更何况他们之间根本就没什么。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小帅虎”跳了起来。 “糟糕,天都亮了,我还得赶着上船哩。” 一股离愁立刻在“小魔女”的眼中浮现。 她幽幽道:“你……你要走了?” “是啊,花姐姐还在客栈,一定等得我很急了。” 一提到花中雪,“小魔女”脸上马上有种不悦之色。 她低声嘟囔,“花姐姐,叫得多亲热。” 苦笑着,“小帅虎”道:“你……你该不会真爱上我吧?因为你在吃醋哩。” “小魔女”低下头,她轻声道:“我……我也不知道,如果我真的爱……爱上了你,你会怎么对我?” “小帅虎”头皮都麻了。 他慌道:“不……不可能的,我们根本认识不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 “小魔女”抬起眼,她好认真的道:“难道你认识花中雪的时间有我们久吗?” “小帅虎”道:“那不一样,我这些日子来整日都和她在一起。” “小帅虎”突然怔住了。 因为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难道自己真的爱上了花中雪? “小魔女”哀怒道:“或许我们年纪尚小,不能完全懂得处理自己的感情,不过我承认对花中雪有一种无法遏止的妒意,这是不是对你的爱,我也不能明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过一段时间真的发现自己是爱上了你,我希望你不要拒绝它。” “小帅虎”几曾遇到过一个女孩子这样赤裸裸的在自己面前表白。 他好感动,却理智的道:“你真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敢说出自己心中的话来,不过感情的事谁也不能勉强对不?我对自己也没把握,说不定一转头我就发现自己爱上了你,所以一切顺其自然好不?” 点点头,“小魔女”道:“你说得有理。好了,你赶快走吧。” “小帅虎”笑了笑道:“你呢?难道还是乔装跟在我身后?” 叹了一声,“小魔女”道:“不,我想先回家一趟,把你的事告诉爹一声,也好让他放心。或许过一阵子我会来江南找你。” “那……那也好,说实在的,你一个女孩子在江湖中也真让人担心。” “没人敢动我的,别忘了,我是方富豪的女儿哩。” “话是不错,但人心难测,还是小心点好。” 离情总是依依。 “小帅虎”和方琳这一双江湖儿女彼此深深的凝望了一会,便各自离开。 虽然没有誓言,也没有约定,但他们全都明白再相聚之时恐怕就有事情要发生了。 一宵未睡,“小帅虎”却精神奕奕。 他一回到客栈就见到花中雪和夏击雷两人正在他的房间焦急的踱着方步。 “我的天,你小子跑到那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把我和花姑娘给急坏了,我的手下就差一点没把这‘张家湾’给翻过来。” 一见。”小帅虎”进门,夏击雷脸上一喜,哇哇一叠声叫了起来。 和花中雪交换了一个眼神“小帅虎”笑道:“对不起,对不起,发生了一点事情,害得老哥哥一阵好找,真是对不起。” 安下了心,夏击雷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船已经开了,反正也不急了,你就慢慢说给我听。” 坐了下来;“小帅虎”便把夜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然,他删掉了许多不方便,也不能说的。 听完了他所说夏击雷道:“好啊,有方富豪方老爷子鼎力相助,咱们又多了一份助力,那‘邪煞’管一峰要称霸天下就更难了。” 花中雪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小帅虎”一会道:“‘小魔女’方琳长得如何?” 有点不大敢看对方,“小帅虎”低声道:“还……还可以吧。” 笑了笑,花中雪道:“你呢?你对她的印象如何?” 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女人总是对着另外一个女人,有着那么浓的好奇心。 “小帅虎”叹道:“你……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夏击雷左看看右看看,他哈哈笑了起来。 “小子,不是老哥哥我要说你,男人嘛,逢场作戏无可厚非,偷吃也无所谓,不过,记得吃完了一定要擦嘴巴。还有,要喝牛奶也不一定要牵一条牛回来啊!” “小帅虎”傻了眼。 他苦着脸道:“你……你这说得是什么和什么嘛……” 嘿嘿笑着,夏击雷道:“我是劝你千万不要脚踏两条船,要不然很容易两条船一划开,你小子就要变成落汤鸡了。” 花中雪走过来,她大方的笑道:“好了,夏老板你就别损他了,瞧他的样子简直快哭出来了。” 拍了拍“小帅虎”的肩膀,花中雪道:“别放在心上,我只是随口问问,‘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要有心,姐姐我帮你撮合。” 心头一震。 “小帅虎”定定的望着花中雪,他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至情,至性的关怀。 轻叹一声,花中雪道:“我……我说得是真的。” 不只是“小帅虎”迷糊了。 连夏击雷也傻了眼。 因为他一直以为这两个人早已彼此心属,那么站在“情”字自私的立场,花中雪绝不应该说出这种话来才对。 “你们俩人聊一聊,我……我去看看码头边什么时候有船。” 夏击雷是个过来人,他明白这个时候这两人应该好好的谈一谈。 于是他藉词走出了门外,爱莫能助的离开。 夏击雷一走,“小帅虎”就情不自禁的执起花中雪的双手。 “这些日子来的相处,我们彼此有过许多次的深谈,很多事情我想就是不说出来,我们也都能了解对方的心意,楚楚并非草木,对姐姐的关爱会无动于衷,只是大仇未报,强敌未除,我不敢耽于儿女私情中,姐姐兰心蕙质。当能谅我、恕我……” 一伸手,花中雪堵住了“小帅虎”的嘴巴。 她忍不住靠在他的怀中道:“我明白,我完全明白,我不是一个自私的女人,假如你真的对方琳有意思,我也不会怪你,多一个人照顾你,又有什么不好?姐姐能够体会得到你在的心境。的确,大敌当前,你实在是不能分心,所以我们什么都别说了好不?” 感动的,“小帅虎”紧紧拥着花中雪。 他明白娶妻若不能娶她,还不如一辈子莫娶。 这是一条专门载客往来运河之上的客轮。 船身很长,船舱分成上中下三层,每一层船舱又隔成了一间一间的房间。 当然,房间有分好坏,端看客人花不花得起银子了。 在“张家湾”的码头边挥别了夏击雷和小九的送行,“小帅虎”因为一宵未睡,便早早回到了房间。 他和花中雪的房间都在最上层,换句话说也是这条船中最豪华也最贵的。 有夏击雷出面,船东还敢不把最好的房间让出来吗? 又见夕阳。 花中雪见“小帅虎”犹未起床,她吃过船上送来的菜饭后,便独自一人的走到船舷,观赏起两岸的景致。 暮蔼落日,霞光万丈。 远处山峦起伏,近处农舍零星,畦田陌道上,可以看到荷锄骑牛的农夫和牧童正悠闲的踏上归途。 黄昏里,天空中更掠过一群群归雁,间或将声鸣叫,似乎老雁正唤着离群,犹舍不得返巢的幼雏。 好一幅美丽又多采的大自然图画。 花中雪看痴了。 这时候船舱中走出一个锦衣大汉。 他毛茸茸的两手,载满了各式宝石戒子,脖于上更套了一条粗重的金项链。 最可笑的是他的手中连摇着折扇,一付故作潇洒状的模样。 江湖中最喜欢摆出这种暴发户的人,除了钱宝山外还有谁呢? 不错,他正是钱宝山,“宁见阎罗王,莫遇钱宝山”。 钱宝山也刚吃完了饭,所以他也从房间走出来透透气。 世上就有这么巧的事,钱宝山一向“呕”的很,照说他住在底舱,虽然同在一条船上,但因为阶层不同,应该不容易碰到花中雪的。 就算他上了甲板,船舷有左右之分,他也不会那么巧偏偏就和花中雪同一边才对。 但是不知是他“福垦高照”呢?还是花中雪“命中有难”。 钱宝山就是那么巧的看到了花中雪。 对于钱宝山的突然出现,花中雪除了感叹世界还真是小外,她还能说什么? 大着舌头,钱宝山像拣到金元宝般,高兴道:“小……小雪,你……别走,别走哇……” 停下了脚步,花中雪道:“钱宝山,钱公子,帮个忙,求求你别缠着我好不?” 钱宝山别看他块头大,然而站在花中雪的面前,他就成了一只绵羊,连说话都会结巴。 “小……小雪,老天可怜,竟让我在这遇见了你……你知不知道上一次你骗得我好惨,害我差一点追到北京,你……你就那么忍心?” 花中雪还真是拿对方没办法。 她打又打不过人家,躲又没处躲。 板起脸,她冷冷道:“钱宝山,我们之间还没有熟识到你叫我小雪的地步。拜托,拜托,天下的女孩子多得是,请你转投目标可不可以?” 涎着脸,钱宝山道:“可……可是除了银……银子外,在这世上我……我只喜欢你啊! 你……你就不能施……施舍我一点爱情?” 花中雪被对方弄得真是连生气都不会了。 她沉下脸道:“爱情这东西不是银子,是一点也不能施舍的。钱宝山,你也是江湖中出了名的人物,不要像一个无赖般可不可以?” “这位姑娘,你是不是有麻烦?” 有两个船上的客人,听到花中雪和钱宝山似乎有了争执,他们走了过来,其中一人看来也是江湖人物的关心问道。 花中雪巴不得有人能来解围。 她连忙道:“我想离开这里。” 钱宝山一听花中雪要走,他慌了,伸出双手摆得开开的道:“不……不行,今天说…… 说什么我也不能让你再……再把我甩掉了……” “阁下,这你也未免太‘逊’了吧。”刚才那人瞪起眼,不屑的在旁糗道。 “什么意思?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钱宝山眼睛瞪得比对方还大。 “没什么,只不过对你这种行为感到好笑罢了,人家不理你,又何必死缠活赖呢?简直丢我们男人的脸嘛!” 钱宝山暮然吼了起来道:“放你妈的屁——你是什么东西,我的事情你也敢管,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怎幻想扮英雄救美啊!老套啦,你最好趁我还没真正发火前滚得远远的,要不然……哼哼。” 那个人简直傻了。 他想不到这个长得跟猩猩似的家伙,为什么刚才和花中雪说话会结巴得让人发愁,而现在却又说得如此流利。 脸上怒容顿炽,那江湖人退后一步对身旁同伴道:“马大哥,走南闯北十几年了,想不到居然有人还如此蛮横的对我‘奔雷手’说话,你说说看我该怎么办?” 被称做马大哥的人是个四十来岁,瘦高尖头的人。 他露出一口黄牙笑道:“我看你就露两手,要不然以后有人会爬到你头上撒尿了。” 点点头,“奔雷手”道:“好主意” 花中雪一听“奔雷手”,她已想到了两个人——塞北双凶。 她不觉暗道一声:我的天哪!怎么会是这两个人王。 铁宝山冷冷一笑道:“原来是你们这一对难兄难弟。不错,你们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但比起钱某人来,你们只配跟我提鞋,我还是那句老话,趁我没发火前赶快滚蛋……” “奔雷手”怪眼一翻就要发作,他身旁的同伴“弹刀腿”马林拉了他一下,然后望着沉稳如山岳般的钱宝山道:“别冲动,先盘盘底,这家伙眼熟的很,好像听人家谈过。” 钱宝山倏然一笑道:“算你聪明,要不然你们这‘塞北双凶’恐怕要从江湖除名了,我叫钱宝山。” “塞北双凶”轻声念了一遍,两个人就宛如被人捅了屁股一样叫了起来:“宁……宁见阎罗王,莫见铁宝山。” “不错,答对了。” 人的名,树的影。 “塞外双凶”再凶也不敢惹,惹不起钱宝山。 他们对觑一眼后,“弹刀腿”马林已堆起笑脸,哈着腰道:“原来是钱宝山钱老哥当面,我们兄弟两真是有限无珠不识泰山,你多包涵,多包涵。” 钱宝山昂起头“-得跟二五八万”一样道:“别废疾了,那边凉快你们就往那边站。” “是……是,我们这就离开,这就离开……” “塞北双凶”话说完就如丧家之犬,头也不回的就离开。 而钱宝山摆足了威风一口头,却那里还有花中雪的影子? 他气得跺脚,旋即一笑。 因为这是一条船,花中雪再躲也还是在船上。 “小帅虎”正在房间里用餐,而他的身旁花中雪则一脸忧戚的看着他。 放下碗筷,“小帅虎”道:“你在想什么?看你的样子好像中了邪一样。” 花中雪回过神来,口里连道:“没……没什么……” 笑了笑,“小帅虎”道:“我已经注意你好久了,何必瞒我,而且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正在说谎。” 花中雪叹气道:“我……我碰到了一个人,他……他也在这条船上。” “谁?” “我。” “小帅虎”的房间让人撞了开来,钱宝山高大的身体把房间的门口堵得死死的。 抬眼看到钱室山,花中雪就像看到一条毒蛇般,是那样的恶心而又感到可怕。 她不由得缩向“小帅虎”。 皱起眉,“小帅虎”道:“这才真是‘冤家路窄’,世界也真小哪!” 钱宝山的表情就如老婆被人枪走一样。 他眼中全是惊奇、酸意、妒火和仇恨。 “好哇,小王八蛋,又是你,难怪小雪不理我,原来你还死不要脸的缠着她。” “小帅虎”把碗一推站了起来。 他表情森冷的道:“钱宝山,你的话让我听了很不舒服,你不瞧瞧你那熊样,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花姑娘就算天下男人都死光了,也不可能会看上你。” 钱宝山不知已多久没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了。 他混身悚动,气得一口鲜血差点喷了出来。 只见他毛茸茸的右掌倏然急扬,一股巨大的,激荡的拳风已扫了出去,直逼“小帅虎” 的胸口。 房间小,没什么旋转的空间。 “小帅虎”纵然发现对方掌势浑厚,他想躲也无从躲,更何况身后还有花中雪。 因此他只有被逼得硬着头皮双手一翻,奋起全力,也攻出一掌。 于是只听一声“轰”响,钱宝山身形只一动。 而“小帅虎”却吃力不住,连退两步,要不是后面的花中雪即时伸手撑住他,他恐怕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小帅虎”到现在才明白这钱宝山还真有两下子。 心中一阵气血上涌,“小帅虎”强压了下来。 嘿嘿一声冷笑,钱宝山道:“就凭你这鸟毛还没长齐的小东西,也敢和我争女人,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小帅虎”凝神戒备道:“你这三分像人,七分像猩猩的家伙,别呼大气,有种的我们到外面去打,这里地方太小了。” 花中雪急道:“楚楚,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小帅虎”没有回头,却轻声道:“没关系。” 钱宝山看到伊人对“小帅虎”那种发自内心的关爱,他早已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大吼一声,他道:“出来,我在后甲板等你,今天若不把你这小王八蛋丢到河里,实难消我心中这一口怨气。” 话说完,钱宝山已经回头就走。 花中雪慌了。 她变脸道:“我去与他拼了……” “小帅虎”苦笑道:“等我与他分出高下再说,想不到会在这碰到他,真是‘祸从天降’,喝凉水都塞牙缝。” 花中雪道:“我……我对不起你……” “小帅虎”叹气道:“这怎么能怪你?和漂亮的女人在一起本来麻烦就是很多的,我早已有了心里准备。” 花中雪想笑却笑不出来。 她只能道:“这钱宝山真的是不好对付,你要小心点。” 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对方那张如花的娇靥,“小帅虎”道:“你放心,我还舍不得离开你。” 心中突地一跳。 花中雪连忙扑进对方的怀里,情难自禁的哽咽道:“你别乱说“走吧,钱宝山虽然可怕,我也不能让他看扁了我。” 夜凉如水。 乌云密布。这条船的后甲板上,钱宝山和“小帅虎”两人虎视眈眈的对峙着。 花中雪紧张得身上直冒冷汗,一颗心也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慌乱的跳着。 对“小帅虎”她知之甚详,虽然他今非昔比,但是若碰上了“宁见阎罗王,莫遇钱宝山”,她却是心中清楚的很,“小帅虎”绝非人家的对手。 远方闪起一阵电闪。 雨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下了起来。 “小帅虎”在电闪过后,人已如矫龙般骤然腾空,一抹寒光已又如电闪掠起,自空中直劈钱宝山。 钱宝山之所以能够在江湖成名,绝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除了本身有令人丧胆的武技,最重要的是他对敌从不会有轻敌之心。 那怕是对方是三尺童子,或是八十老姬,他都一视同仁,只要一开打,他一定使出来的是最厉害、最可怕、也最有效的攻击。 寒光一起,钱宝山如山的身躯已一挫。 他身子一矮,一条银色链子已暮然从他的衣袖中飞了出去。 火星点点 脆声不绝。 连串的火星迸溅在细雨中,宛如正月里施放的烟火。 眨眼间这两人已拼斗了十招,看得花中雪美目眨也不敢眨一下。 翻飞扑腾的人影,紧紧交缠在一块,使得她差一点谁是谁都快分不清楚。 “小帅虎”愈打愈是心寒。 因为他发现对手的一身功力简直有如大海,让人有种莫测高深的感觉。 最令他感以心惊的是他的“大幻八式”已经用了六式。 那六式似乎一点也没作用,连对方的一片衣角也没碰到。 雨水夹杂着汗水。 钱宝山脸上看不出表情,可是他的内心却惶惊不已。 他不知道对面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何许人? 怎么可能有着这么一身高超绝伦的刀法? 对那恶魔附身似的刀法,他有种少有的惧意,攻拒之间,他一点也不敢放松,一点也不敢大意。 因为他明白,只要有一点点疏忽,那么就很可能造成了不可弥补的终生遗憾。 雨势愈来愈大。 场中的两条人影也愈打愈快。 钱宝山的“链子枪”威力已发挥到最猛,最霸道的境地。 “小帅虎”手中的“无畏刀”在二十六次的砍、挑、劈、斩之中刀刀犀利,却刀刀落空。 钱宝山在一抡抢攻后,“链子枪”一个回旋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里猝然弹起。 毒蛇般的枪头,诡异的擦过“小帅虎”的后腰。 一阵澈心刺骨的疼痛,使得“小帅虎”的脚步一个踉跄。 他势子一缓,“链子枪”又毫无声息的从旁而至,直逼他的心脏。 眼光一凝,“小帅虎”沉时一翻,“无畏枪”突然划出一圈圆弧,巧妙至极的刚好磕开那要命的一击。 血已现。 眼已红。 “小帅虎”捱了一记虽不严重,但已让他明白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他若不再使出“大幻八式”,最后,也是威力最大的两式“菩萨引渡”、“永归极乐”,那么他今夜恐,怕真的会魂断于此。 “菩萨引渡”与,“永归极乐”两式刀法是不能分开来的。 真正说起来这两式等于是一式,所以它的威力“小帅虎”一直都不知道。 只因为这两式刀法必须凝聚全身的功力于一点,才能发挥它至刚、至搏,也是致命的一击。 早在习这“大幻八式”刀法的最初,“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就已警告过“小帅虎”,除非到了危急有性命之忧的时候,千万不要乱用。 否则杀敌无效后,自己后因力尽而虚脱,给了对于最佳的机会。 当然,这两式刀法只要一经使出来,只要本身功力够,再厉害的对手也必然受创。 电闪再起。 雨势倾盆。 “小帅虎”黑暗中双目如炬。 他长吼一声,闪身避过“链子枪”诡秘一击后,“无畏刀”突然挥出一片光网。 这光网绵密紧凑,浑圆似桶,就好像千百把“无畏刀”,排列而成一样。 “菩萨引渡——” “——永归极乐——” 长叫声中,浑圆的光桶突然升起,似瀑布、似流垦、似万马奔腾,更有徘山倒海之势,已恐怖至极,惊悚之极的朝着钱宝山飞去。 钱室山心头大骇。 惊怔里他脑中已想起一个传说,那就是使刀或使剑的高手,在剑术练到最高境界的时候,可以“御剑而飞”,斩敌于千里之外。 他明白这不是“御剑而飞”,但是他知道“小帅虎”这一式刀法的威力已不是他能抵挡。 于是—— 说时迟。那时快。 钱宝山高大的身体突然如风车般原地转了起来。 他手中的链子枪暴起,随着他飞转的身体,也挥出了一个圆形的护网,护住了他的全身。 刀光似雪如虹。 迸溅的串串火星里血洒如矢。 倏然—— 一切归于宁静。 “小帅虎”踉跄的退到船舷旁,身上除了原先后腰的一处伤口外外,前胸又多了两处。 钱宝山脸色灰白,他挺立原地。 他那袭华丽的衣服已经碎成了一条条,而他的身上血也汇成了了小河,顺着雨水流落甲板之上。 花中雪惊恐的扑向“小帅虎”。 她惶悚不已的叫着:“你还好吗?还好吗?!” “小帅虎”虚弱得连开口都好困难。 苦苦一笑,他道:“还……还好……… 钱宝山不顾身上的大小伤口,他上前二步,惊怔中有着凶残道道:“小王八蛋,你真的大出我的意外,想不到小小年纪你竟练就了了这么可怕的刀法……” 大口喘息了一下,钱宝山接着道:“好在你年轻,功力尚浅未未能把刚才那两式刀法发挥到极至,要不然我也不只是这一点皮肉伤了……” 见到钱宝山一步步上前,花中雪惊恐万分的护在“小帅虎”的面面前。 她瞪起眼,尖叫道:“你……你想干什么?” 钱宝山这一次居然没有口吃。 他阴鸷一笑道:“杀了他,要不然日后必成大患。” “不行,你不能杀他——” 花中雪一面吼一面已抽出了随身软剑,大有一付与敌拼命的摸样。 钱宝山眼中除了怒火外又涌现了妒火。 妒火中烧下,他“链子枪”怪蛇般蓦然暴起,卷向了花中雪。 脸色一变,花中雪软剑一挥,“链子枪”已缠住了她手中的软剑。 钱宝山回力一带,花中雪一个立身不稳人已被拖离了“小帅虎”的身前。 惊恐欲绝。 花中雪一见“链子枪”又极速的飞向“小帅虎”后,她大叫道:“不要……” “小帅虎”此时已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又那能避开这迅飞而至的“链子枪”? 他惨笑一下,心中叹道:完了,这一下真的是玩完了。 “链子枪”并没有要了“小帅虎”的小命。 它只是紧紧的在他身上绕了一圈停了下来。 花中雪一见“小帅虎”没事,一颗心才放了下来,脸上又惊又喜的对着钱宝山道:“谢谢你……谢谢你……” 钱宝山手执“链子枪”,他一付冷漠道:“先不要谢我,你应该看得出,只要我一发力这小子立刻会被缠得断气。” 他说得一点也不错。 “小帅虎”已经感觉到身上的“链子枪”已经愈来愈紧,缠得他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花中雪慌了。 她声音发颤道:“放……放了他,你……你放了他……” 倏地一笑,钱宝山道:“放了他不难,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花中雪心如刀绞。 她看了一眼“小帅虎”悲痛道:“你说吧,有什么条件,只要放了他我……我都答应……” 钱宝山“链子枪”一放,“小帅虎”立刻萎靡坐倒在甲板上。 花中雪飞扑过去扶起他,眼泪已不知不觉的掉了下来。 这时钱宝山的声音像来自地狱:“这小子已奄奄一息,我随时都能要了他的小命。现在我可以放了他,但是你必须跟着我,答应嫁给我。” 花中雪身躯一震,脸色惨白。 钱宝山又道:“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对女人用暴力,我要你心甘情愿的,现在你怎么说?” “小帅虎”张开一双失神的眼睛。 他凄凉道:“别……别答应他,我……我死不足惜,你不可以拿你的清白去……去换取我的生命……” 花中雪泪如雨下。 雨中的她已全身湿透,颤抖着,她紧紧抱住“小帅虎”道:“不,你要活下去,你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去做,莫忘了大仇待报,拯救武林的重担还挑在你的肩上。” 悲惨的,“小帅虎”叹声道:“你……你不可以,千万不能答……答应他……那样我会一辈子愧疚,一生都无法心……心安的……” 嘿嘿一笑,钱宝山在雨中枭笑道:“花中雪,你怎么决定呢?我已没有太大的耐心了。” 花中雪站了起来。 她脸上发出圣洁的光辉,有种赴死的表情,冷冷的道:“好,我答应你。” 钱宝山一乐,竟又开始结巴道:“真……真的?你……你没有骗我?” 花中雪心痛的道:“花中雪虽然是个女流之辈,但说出来的话就和钉在墙上的钉子一样。” 花中雪的话一说完,她只听到身后“噗嗵”一声。 惊恐的,她立刻回身。 这一看简直把她的魂也瞧飞了。 原来“小帅虎”为了不愿她答应钱宝山的胁迫,居然一个翻身,投身河里—— 第八章 漆黑的河面,一颗碎成千万片的心。 花中雪凄绝的哭喊,终于让这条船停了下来。 然而在经过一番搜索后,船上的水手们全都对着她猛摇头。 “姑娘,天又黑,雨又大,视线不良,我们实在无能为力了。” 颓然的点着头,花中雪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人家在说什么,她只是双眼盯着河面不言也不动。 摇着头,水手们和船客们全都离开了这里。 他们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落水,但是大家全知道花中雪是如何的伤心与悲痛。 钱宝山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他心中竟然有着几分歉疚,上前道:“小…小雪,你…你不要难过了,我……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待……待你,让我们携手共创美……美好的未来……” 暴袭摔起 花中雪手中软剑在雨中划出惨厉的一式,疯狂般的攻向了钱宝山。 钱宝山神情一变,他大旋身,轻易的就躲过花中雪的一剑。 当花中雪第二剑再出的时候,钱宝山已鬼检般的来到她身侧挥腕劈落了她的软剑。 “小……小雪,你……你这是干什么?他……他又不是我杀的,是他自己要投河怪得了谁?” 花中雪打人家不过,她惨然笑道:“不错,楚楚是自己投河的,但他却是你逼的。他更不愿见到我为了救他而答应你那荒唐的条件……” 眼中射出怕人的光芒,花中雪接着道:“钱宝山,你是个卑鄙小人、恶魔、禽兽,我花中雪就是变成厉鬼也绝不会烧你” 刚觉得不对,钱宝山已来不及阻挡。 只见花中雪娇躯一个后翻,人已从船尾坠入滚滚河中。 夜色里,只看到掀起一朵浪花,她的身影已消逝得无影无踪。 钱宝山肝胆欲裂,他一个健步来到船尾,什么也看不到后,他哇的一声,居然喷出了一口鲜血。 不管是好是歹,这钱宝山对花中雪的用情之深,也由此可见一斑。 世上情之一字,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样的,也难怪旷男怨女,爱情的悲剧也就亘古以来不断的发生,许多大同小异的历史也就一直重覆上演。 “小帅虎”在一落水的时候他就摒住了呼吸。 在冰凉的河水中他无力的载沉载浮。 现在的他虽然一身水底功夫不错,他因为耗力过短,已再也不出半分力气游动。 渐渐的。 他只觉得身体愈来愈重,呼吸愈来愈沉。 呛咳了几次,他就眼一黑,晕厥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高树晓还密,远山晴更多。 唯南一叶下,自觉老烟波。 这是唐朝诗人许浑在“早秋”里的诗句。 现在正由一个在河边炼纱洗衣的女孩口中轻轻配着曲调,而了出来。 这个女孩梳着两条辫子,一身布衣,虽然低着头,但由侧面看过去,却有一张美好的娇靥,和挺直而小巧的鼻子。 清晨中的空气,透露着草木和花香。 女孩子一曲唱罢,正准备把河中的衣物给收在木盆中,她突然抬起头,怔怔的望着河中一具飘浮的尸体。 女孩子长得很美,她除了有一个挺直的鼻梁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也够迷人。 只不过这一双美目现在却充满了惊悸,而掩盖了原有的慧黠。 女孩没有犹豫,她立刻把盆中一条长长的白纱随手一抖,就如匹练般直飞河中那具尸体。 喝!瞧女孩的手法,和精准的力道,敢情她还是个练家子,而且绝对称得上高手。 白纱一卷,已卷住了尸体。 女孩随手一带,那尸体已很快的往岸边移了过来。 皱起眉头。 女孩单手一捞已把尸体给捞上了岸。 当她看到那人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大男生后,她又怔了一下。 摇摇头,女孩检视了一下这人身上的伤口,在行到他身上的佩刀,她已经明白这个人一定是遭人击杀而落了水。 眼中闪过一丝悲悯,女孩正预备就地把这人给掩埋时,她突然发现这人还有微弱的呼吸。 “我的天呀!这个人还没死哩” 女孩自语着,立刻把他往身一扛,头也不回的就朝着岸边不远处的一幢茅舍飞去。 “小帅虎”醒来的时候,只感觉到头晕脑胀。 接着他就看到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正瞧着自己。 他摸了摸后脑勺,不知什么时候那里肿起了一个大包,怔怔的道:“你是谁?这……这是什么地方?” 一女孩笑得好迷人,两个深深的酒窝,两排编贝般的牙齿,让人为之眼睛一亮。 “我叫小柔,赵小柔,这是我家。是我从河中把你救起来的。” “小帅虎”迷茫了一阵。 他突然恐怖的叫了起来道:“我是谁?我是谁?!我怎么想不起来我是谁了?” 赵小柔也怔住了。 她赶紧按住“小帅虎”一叠声道:“你别慌、别慌,可能刚刚回来的缘故,慢慢想,慢慢想…” “小帅虎”翻身坐了起来。 他看到身上缠着白布,眼中惊恐骤增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受的伤?你又怎么会在河里救起了我?” 赵小柔可作难了。 她叹气道:“你问我,我又要去问谁?我把你救起来的时候你就是这个样子。” “小帅虎”拚命的用双手胡着脑袋,也开始拚命的想着发生的一切。 但是他除了感觉到头疼欲裂外,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 也想不起任何一个熟悉的脸孔。 他慌了,他傻了,他快疯了。 赵小柔一直很仔细的注意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 当他看到“小帅虎”一脸茫然后,她心头一跳道:“你头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撞击?” “小帅虎”摸着脑后面肿起的大包,他怔怔道:“我…我不知道,不过这里肿了起来。” 赵小柔俯下身检视了一下,然后颓然一叹道:“你一定受到了什么撞击,要不然不会这个样子……” “是不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忘了我自己是谁?“小帅虎”慌乱的问道。 “应该是吧!” “那……那会好吗?” “我……我不知道,据我了解,这种失去记忆的现象有分永久性与暂时性两种。” “小帅虎”急得又坐了起来。 他惶声道:“我呢?我呢?我是属于那一种?老天爷,你不能,不能这样残忍啊!” 无奈的,赵小柔道:“你别激动,别激动,这样对你恢复记忆反而有害的。” 快哭了出来。 “小帅虎”道:“我是谁?我倒底是谁啊” “听我的话,你先安心静养几天,说不定过一阵子你就好了。 现在你是不是饿了?我拿东西给你吃好不?” 赵小柔柔声的安慰,她的心中却已蒙上了一层阴影。 因为她明白“小帅虎”的样子,谁也没把握他什么时候会恢复记忆。 三天有如三年。 “小帅虎”在赵小柔悉心的照顾下,三天后已经身上的伤势好了大半。 他除了头仍不时有着晕眩的感觉外,已可如常人般活动自如。 现在他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面,怔怔的看着赵小柔在河水中浣纱。 而对赵小柔,他也有了认识。 原来赵小柔的父亲是一个武林异人,虽然从未在江湖中走动过,但一身艺业已可列名高手中的高手。 赵小柔不知道自己母亲是谁,只知道她从小就在这处河边长大,跟着父亲十七年学得了不俗的功夫。 她很少与外界接触,自从去年父亲因病过世后,她就守着这间茅屋,上山狩猎,自种青蔬,闲暇时织织布,浣纱度日。 她很快乐,没有忧愁。 唯一让她遗憾的就是她不知生母是谁? 虽然曾经问过父亲,但换来的不是疾言厉色,就是一顿无情的鞭打。时间久了,她提也不敢再提。 收拾好溪中的衣物。 赵小柔露出一抹天真的微笑,她看着“小帅虎”道:“走吧,天不早了,我回家做饭给你吃。” “小帅虎”从沉思中醒来。 他摇摇头道:“还早嘛,陪我聊一聊好不?” 赵小柔放下木盆,坐在他对面道:“好啊,你想聊什么?” 想了想,“小帅虎”道:“这几天我想得脑袋都快破了,可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是只要我一看到这把刀……” 看到对方用手轻抚着“无畏刀”,赵小柔道:“怎么样?看到这把刀对你有什么反应?” “小帅虎”道:“看到这把刀我就有一种冲动,好像要去杀一个人,要杀谁?可是我又不知道。” 赵小柔沉思了一下道:“我想你一定有着一段仇恨在心中。” “小帅虎”道:“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我决定了,明天我就离开这里。” “离开?”赵小柔惊怔道:“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怎么能离开呢?那……那太危险了。” 苦笑着,“小帅虎”道:“我知道江湖凶险,可是我总不能一辈子待在这里,而且回到人群中,我想总会碰到有人认识我的,那么对我的身世,来历不就可弄明白了吗?” 赵小柔默不作声了。 “小帅虎”接着道:“小柔,有一句话可能是交浅言深,希望说了你不要见怪。” 赵小柔抬眼道:“你说好了,我不怪你。” “小帅虎”道:“你现在独自一人住在这也非长久之计,人是群居的,为什么不回到人的世界呢?” 赵小柔身躯一颤。 她轻声叹道:“这是我生长的地方,离开这我不知道要如何生存。其实…我在这也蛮好的,每隔一阵子,前山的王大叔都会来这里收购我织好的布,和猎得的兽皮,带来一些我需要的东西,我很少接触别人,也不知要怎么和人相处。” “小帅虎”道:“我想这不是问题,你读过书、认识字,待人处世的方法你都会,只要接触了,还不是一学就会。” “我…我也曾经想过,可是我提不起勇气。” 笑了笑,“小帅虎”道:“那是因为没有人带你的缘故,现在我希望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你帮我恢复记忆,我帮你适应人群.岂不一举两得。” 赵小柔道:“这…这成吗?” “当然成,像你这样的‘稀有动物’这世上已决绝种了,再不趁此机会看看这世界,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小帅虎”想不到自己为什么会丧失记忆,而对于说话却依然保持着“能言善道”。 “可是…” “别可是了。”“小帅虎”见对方仍有犹豫,他赶紧道:“你放心,我自认还不是个坏人,不会把你给卖掉了。” 赵小柔笑了起来。 她的笑纯真的就如婴儿般,一点邪念也没有。 “好,我决定了,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说不定有一天我也可以找到我母亲。” “小帅虎”跳了起来。 他忍不住的把对方抱了起来转着圈子。 他这么做完全是一种自然也至性的表现,而赵小柔却是有点羞涩,和不好意思。 “男……男女授受不亲,你……你放我下来……” “小帅虎”放下了对方,他瞪眼道:“嘿,我可没有轻薄的意思。” 低下头,赵小柔道:“我知道,我也没怪你,瞧你紧张的。” 其实她的心中还真舍不得人家把她放下来。 因为在刚才那阵拥抱里,她发现“小帅虎”的胸膛好宽实,使得她有一种好满足、好安全的感觉。 黄的烛光。 摇曳的一双人影。 “小帅虎”和赵小柔两人坐在木桌前吃着丰盛的晚餐。 说丰盛还一点不假。 只见桌子上有河里新鲜的鲤鱼,有菜园于里刚摘下来的蔬菜,还有山羌肉,熏鹿腿,以及山鸡。 气氛是如此的宁静与迷人。 不时的四目交会,浅浅而笑,这两人的心中全洋溢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美好感觉。 一套句现代话,这情调太罗曼蒂克了。 “就在此时,这幢茅屋外面已响起了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 “小帅虎”一怔,赵小柔已跳了起来道:“一定是前山的王大叔。奇怪,他从来就不会在晚上来这里的呀!” 门开了。 赵小柔见到门外并不是王大叔后,她疑惑道:“你是谁?” 外面那个四十来岁,长相狠琐的汉子眼睛一亮。 他放下手中提的大包小包的日常杂货,笑得让人心跳道:“我叫铁牛,是王大叔的邻居,王大叔因为病了,所以才要我替他送一趟东西来。” 赵小柔释怀一笑道:“谢谢你铁牛,这么晚还让你跑一趟真不好意思。对了,你一定还没吃饭吧,进来一块吃好了。” 铁牛眼睛一直盯着赵小柔猛瞧。 闻言不觉一喜道:“好啊,我正有此意……不,我是说我正好没吃饭。” 铁牛进了屋,当他一见到“小帅虎”不由怔道:“他是谁?王大叔说你是一个人独居的不是吗?” 赵小柔笑着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他是我前几天从河里救起来的。你坐,别客气,没什么菜。” 铁牛狐疑的望着“小帅虎”,脸上也不知为什么会变得难看.和怀有敌意。 “小帅虎”微微一笑道:“你好,铁牛。” 哼了一声,算是回答,铁牛闷声不响的端起饭碗,一抹阴鸳突然在他眼中闪过。 基于礼貌,也是毫无心机,赵小柔笑着对铁牛道:“我这儿没有酒,对不起只有粗茶淡饭招待你了。” 铁牛连忙放下碗道:“没关系,没关系,我有带来,我这就去拿。哈哈,有菜无酒岂不是太无趣了。” 话说完,他已从带来的货物中拿起一个小小的酒坛。 赵小柔一见奇怪道:“你怎么会带酒来的?王大叔从来就不会带酒给我的呀!” 铁牛还自从桌子旁拿了三只空碗,他拔掉酒盖且-一斟满道:“是吗?王大叔把你的一切都告诉我了,我想或许有一天你会用得着的,你瞧这不是马上就派上了用场鸣?” 举起碗,铁牛对赵小柔和“小帅虎”道:“来,我们大家干一杯,荒山寒夜喝点酒可以暖暖身子。” 赵小柔笑着浅尝了一口道:“真的谢谢你了,王大叔得了什么病?要不要紧?” 二铁牛怔了一下道:“受了点风寒,不要紧的,他只告诉我你一人独居在此,没想到……哈哈,没想到你竟出落得像朵花儿一样漂亮,真是不虚此行,不虚此行。” “小帅虎”一直望着这铁牛,他突然道:“铁牛老哥,你这酒闻起来好香啊,自己酿的吗?” 铁牛似乎吓了一跳。 他连忙道:“不是,不是,这是我下午才从镇上买来的,咦! 这位小兄弟,你怎么不喝呢?来,我敬你一杯。” 摇摇头,“小帅虎”道:“对不起,我身上有伤不宜饮酒,我以茶代酒好了。” 铁牛皱眉道:“那怎么行,人家说酒能治百病,少饮强身又活血哪。来,少喝一点。” “小帅虎”还是摇头道:“不行,不行,我真的不喝。” 脸色一沉,这铁牛冷声道:“小兄弟,你不给面子,这不太好吧!” 喝酒的人似乎都有这种毛病,一种别人不喝就要翻脸的毛病。 “小帅虎”还要推拒,赵小柔在一旁笑着道:“你就喝一点吧,难得铁牛老哥这么大老远的给我送东西来。” “小帅虎”勉为其难的端起碗,浅尝了一口。 见对方喝了酒,铁牛这才脸色稍并,阴笑道:“是嘛,这才省得麻烦哩。” 赵小柔只觉得体内有种愈来愈热的感觉。 她双须泛红,眼睛里春情荡漾。 最要命的是她的身上仿佛有千百只小虫在爬一样,又酥又痒,而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空虚感觉,让她渐渐坐不住了。 “我……我好难受,这……这酒怎么这样厉害……”赵小柔忍不住靠向了身旁的“小帅虎”。 铁牛眼中闪起淫意,他嘿嘿笑道:“是吗?没关系,过一会,再过一会就好了。” 一股酒箭突然从“小帅虎”的嘴里喷了出来。 铁牛被酒箭打在脸上,痛得他跳了起来道:“你……好小子,你竟然没有喝……” 冷笑着,“小帅虎”道:“下了迷药的酒我怎么敢喝?” 铁牛从靴子里拔出了一把匕首,他恶狠狠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小帅虎”不忧不惧道:“很多地方,譬如你的表情,你的劝酒,以及你的眼睛,那双充满不怀好意的眼睛。最重要的是,这酒如果是没开封的,应该外面包有泥封才对。” 踢翻了旁边的椅子,铁牛凶相毕露道:“臭小子,你坏了我的好事,只能怪你八字生得不巧,偏偏选在这时候在这,对不起了他话一说完已经连人带刀冲向了“小帅虎”。 瞧他的样子,简直恨不得一刀就把“小帅虎”给捅死当场。 “小帅虎”轻轻推开粘在身上的赵小柔。 “无畏刀”似一道流光,由虚无中突然出现,在铁牛还不知道痛的时间里,一条手臂已落了地。 嗯,那只落臂手中还紧握着匕首呢。 抬腿一踢,铁牛前冲的身体已让“小帅虎”给踢出了门外。 这时候才听到铁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站起身,“小帅虎”想要出去,赵小柔却两条手臂已如八爪鱼般紧紧的缠在他的脖子上。 “你……你要去那里?你不要走,我不要你离开我……” 梦幻般的吃语,荡人心神的表情。 “小帅虎”虽然失去了记忆,却不是白痴。 他用屁股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这么厉害的媚药产噙咕了一句,“小帅虎”用力的拨开赵小柔的手臂,便追出门外。 然而黑夜里那里还有铁牛的影子? 他不敢怠慢,立刻飞身追出,追了一阵后,仍不见铁牛,他不敢追了。 因为一来地形不熟,二来他怕赵小柔会出事。 于是他又立刻回到茅屋。 白皙如玉的肌肤。 玲珑有致的迷人恫体。 “小帅虎”一回到茅屋就看到赵小柔已经脱得身无寸楼。 他傻了。 正在错怔间,赵小柔已发现到他,立即如飞般的就搂住他,媚眼如丝,吐气如兰的猛亲着他的玉面。 “小帅虎”双手拚命的要去推开对方,却不知道要推在什么地方才好。 “我要……我好难过…好难过呐……” “小帅虎”简直被对方搂得喘不过气来。同时身上某部份因为对方不停的扭动和搓揉,已渐渐的有了反应。 他慌了。 可是也来不及了。 因为他知道身体的反应并不全是受到外来的刺激,而是掺了药的酒,含在口中有一阵子.所以毒性也开始发作起来。 紧紧咬着嘴唇。 “小帅虎”纵使是神仙吧,也克制不住那来自灵魂深处的需求。 何况他不是神仙,只是一个凡人。 像他这样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怎受得了这种内在和外在的刺激? 于是理智已失。 “小帅虎”抱起赵小柔如绵的娇躯,就走入里间。 最原始的冲动。 最疯狂的动作。 人生有许多事情是不用人教就会的。 只不过在于其间的过程是否能够让人感觉美好而已。 娇声若啼。 喘息阵阵。 “小帅虎”只觉得体内有一种压抑不住的,要爆炸的感觉。 他忘情、忘性、忘了一切,只是不停的,用力的想要把积压已久的“精、气、神”给渲泄出来。 赵小柔却是在痛楚过后,已有了前所未有的充实感。 她紧紧的搂住身上的人,不住的扭动,不住的迎合,她闭着眼,就像飘在云端一样,是那么会不得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 也不知今夕是何夕。 “小帅虎”在一阵颤抖之后,整个人如炸弹炸开般,被炸成了千万片碎片,他才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红潮渐褪,绔思渐消。 赵小柔冉冉的从云端而降,终于回到了现实。 在她开始有了思绪后,就看到“小帅虎”一双羞愧、歉疚,和不安的眼睛。 赵小柔心中一震,她迷消了好一会,才轻声一叹道:“我们发生了什么事?” “小帅虎”在她的身上,动也不敢乱动,慑儒道:“我……我想我们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赵小柔闭上了眼睛,她似乎在想着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小帅虎”已在她的耳边道:“我……我对不起你,虽然我知道这时候说这些根本是屁话,可是除了这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睁开了眼睛,赵小柔柔声道:“这不能怪你,我们都中了人家的毒了。” “可是……” 浅浅一笑,赵小柔道:“什么都别说了好不?毕竟能献身给一个我喜欢的人,总比让我被那个畜牲糟蹋好吧!” “你真的……真的不怪我?” “又不是你的错,问题在于我们不知能不能有结果。” “什……什么意思?” “因为如果你已经有了老婆,那我岂不是惨了。” 女孩子想得还真远,“小帅虎”想都没想到的问题,赵小柔却已经想到了。 “我……我想不会吧。” “别那么肯定,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曾经成过亲,娶过老婆?” “小帅虎”急了。 他连声道:“就算我有了十个老婆,我也不会对你不负责任的。 小柔,我不是‘打带跑’,你要相信我,相信我……” 赵小柔深情道:“我知道,我也相信你,就怕你那十个老婆她们无法接纳我啊!” “她们敢,谁要罗嗦我就休了她们。” “小帅虎”当然不可能有十个老婆。 不过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赵小柔也感觉到好满足,好满足了。 解开了心结,赵小柔便笑了。 她一笑“小帅虎”更是放下了心中一块好大,好大的石头。 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 这两个人居然又开始了疯狂的缠绵和缠斗。 只是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在神智不清里。 而他们全都被此恣意的,也是用心的,开始探索着对方的心灵,对方的身体。 许久过后,当一切又归于宁静。 赵小柔和“小帅虎”同时发出一声满足的吁叹。 温柔的一笑,赵小柔道:“我不再担心了。” “小帅虎”一怔道:“担心什么?” 赵小柔娇声道:“担心你有没有老婆,我可以告诉你,你连一个老婆也没有。” “为……为什么?”“小帅虎”不觉好奇的问道。 “因为你的动作好笨拙、好痴呆,如果你已经有了老婆,绝对……绝对不会弄得人家那么疼的……” “小帅虎”笑了起来。 他紧紧的把对方搂进怀里道:“好啊!我还以为你这丫头好纯、好真,想不到你心眼还蛮多的……” 赵小柔吃吃笑道:“这是我聪明,我的观察力够呀!” “小帅虎”也释然了。 因为他明白对方说得一点也没错,因为这种事虽然不用人教,但有没有经验,却是假装不来的。 天亮了。 再舍不得起来的人,也不得不起来。 因为经过一夜的缠绵激战,人不是铁总会肚子饿的。 看到地上铁牛的那只断手,血淋淋的握着匕首,赵小柔吓了一跳。 她有些煌惊道:“你……你杀了那个人?” “小帅虎”道:“没有,只断了他一臂,算他命大,逃得快。” “这……这个人真是太可怕了……” “这就叫做‘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如果没有我,你可就真惨了。” 赵小柔叹气道:“人心真的好可怕,一想到即将和你回到人群.我就会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轻轻搂着对方,“小帅虎”道:“你别心慌,一切有我.我会保护你的。” 赵小柔面带忧愁口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又如何面对未来呢?’“小帅虎” 笑道:“我是丧失了某部份的记忆,可是我不是白痴。一身功夫犹在,而且也没损害到我的聪明才智呀!” 点点头,赵小柔道:“这才是我担心的,万一体真的是一个人人追杀的太坏蛋,我岂不跟着倒霉了。” “这……这不可能吧!” 赵小柔道:“谁知道?要不然你怎么会遭人狙杀?” “小帅虎”也有点慌乱,他不说道:“你可不要吓我、我可是一点害人之心都没有哇。” 赵小柔抬起头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算体是十恶不赦的大魔头我也跟定你了。 问况你不是,因为一个人的天性是变不了的,尤其在你丧失记忆下.展露出来的绝对是人性中最真实和一面。 “这么说我应该是个好人咬。”“小帅虎”放下了心中大石头。 赵小柔笑道:“就希望你对我不要变心才好” “小帅虎”把她紧紧的搂着,他真诚感人道:“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 掂起脚,赵小柔勾住“小帅虎”的脖子。 当四片嘴唇密密的结合在一起后,他们彼此倾听着对方的心跳,最直接的用舌头写下爱的誓言—— 第九章 瑞雪初降 大地在一夜间就披上了一层银衣。 “小帅虎”与赵小柔两人自八离开了小茅屋,已经在江湖中东逛西荡,漫无目的走过许多乡镇与城市。 可怜的是“小帅虎”发现没有一个人认识他。 刚开始他还会拦着看来是江湖朋友装扮的人,问对方认不认识自己。 但是换来的不是“神经病”就是“疯子”,要不然就是“找死啊!”的回答,他气馁了。 也就再不敢随便问了。 这一天。 一早醒来,“小帅虎”就发现昨夜下了今年第一场的初雪。 他没见到赵小柔在房里,心想她一定到外面吃早点什么的。 自己用冷水洗了脸,便信步离开屋子,迎面就碰到店小二走了过来,不觉叫住对方道: “小二哥,你看到我老婆没有?” “小帅虎”和赵小柔在这间小客栈里已住了二天,照说开店做生意的人皮该和颜悦色,笑脸迎客才对。 可是这店小二却板起脸,一付死鱼眼睛望了“小帅虎”一眼,却理也不理他的问活,擦身而过。 “小仲虎”怔住了。 一征之后,他的火就来了,不禁大声道:“喂!你他奶的站住店小二是今年纪和他差不多大的壮小子,闻言停步,回过去道:“什么事?” “小帅虎”瞪眼道:“你没听到我在和你说活?” “听到了。”店小二没好气的说。 “听到了你为什么不答我问活?你这是做生意的态度吗?我任客人啊,也就是你的衣食父母,你懂不懂?”“小帅虎”一见对方那付德性,胸中火气更大。 店小二更绝。 他眼睛望着天,不屑道:“有你这样的客人……哼哼!简直掉我们男人的脸。” 听到对方“大框框套着小框框”,“画中有画”(活),“小帅虎”呆了一下。 他劈胸抓住对方,语气不善道:“你说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要不然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店小二手一拔,拔掉“小帅虎”的手道:“你还真凶哪。难怪你老婆怕你怕得要死了。” “小仲虎”急得跳脚这:“喂,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屁活?能不能说清楚些?我老婆呢?” 摇摇入,店小二道:“出去了。” “出去了?去什么地方?!”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有你这种丈夫,我真替她可怜。” 对人家一再的讥讽,“小帅虎”已经忍无可忍。 他上前一步。抖手就是一巴掌煽了出去。 店小二显然练过几天拳脚,他一闪身就避了开,同时脚下来个横扫攻了回来。 “小帅虎”冷笑一声,单脚立椿,另一只脚猛地旋踢。 于是店小二就像是踢到了石柱一般,疼得他一个弯身,“小帅虎”单手一抓,就抓住了对方的手腕,一记“小擒拿”,只听店小二“哎唷”一声,人已跪倒在地。 “他奶奶的,大清早是你小子讨打,怪不了别人。” “小帅虎”扬起手,一连两个耳光煽在店小二脸上,他手一松怒气冲冲道。 店小二这才明白对方比自己强多了,心中纵有不满,也不敢嘴上再“指桑骂槐”。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老婆呢?” 捂着脸,店小二道:“去……去娘舅家了。” 娘舅?你他妈的胡言乱语什么?……” “小帅虎”神情一怔,他忽然明白了,不由道:“你是说她去……去‘当补’?” 店小二苦着脸道:“不……不错……她一早醒来就拿了一条玉堕子项链,要卖给我,说你们没钱付房费,我告坼她我们不要,她就哭了起来,我见她哭得伤心,就要她拿到前街的‘老祥记当铺’。” “小帅虎”心中一酸,他扭头就冲出这间客栈,直奔前街。 他一路跑,一路怨恨着自己。 怨恨自己只顾得到处打听着身世,而忽略了最重要的生活要钱。 近一个多月来,赵小柔已习愠了人类的社会,也学会了与人相处,可是“小帅虎”却不知道她为了两人的生活开销已经捉襟犯肘到了要上当补的地步。 也难怪刚才店小二会摆出那付瞧不起自己钓样子。 一个做老公的竟然混到要老婆去典当,这和吃软饭有什么两样? 好像所有的当铺都是一个鸟样子。 一间小小的门面,外面挂着半截布帘,然后高高的拒抬,只有下一个小小的窗口。客人们只能抬起头和掌柜的交易。 虽然说“君子常当当”,可是一进到当铺矮人半截,再清高也清高不起来,君子和小人也就没啥分别矣。 “小帅虎”一斗拱进“老祥记”当铺,可是他却没见到赵小柔。 由客栈到前街只有一条路,赵小柔不可能会与他错过。 因此“小帅虎”便拍着木板隔就的拒抬叫道。“喂!有人么?” 小窗口露出了一小老头,鼻子上架着老花眼镜。 “干什么?”老共一见“小帅虎”就“高人一等”的道。 不记得自己这一生有没有进过当补,是不是所有的当铺朝奉都是这付盛气凌人的味道。 “小帅虎”堆起笑脸道:“我……我找人,情同……” 老朝奉一听找人,便沉下脸道:“你有没有搞措?找人你到衙门去,我们这是当铺,找人找到这来,你有毛病是不?” 被人家“凶”了一顿,“小帅虎”有求于人硬是压下不痛快的感觉道:“我…我知道,我是找我老婆来的,刚才有人告诉我她来你这儿当东西的。” 老朝奉闻言脸色骤变。 他慌乱的道:“没…没有,早上开门到理在还……还没有客人来国过……” “小帅虎”仰着斗,连脖子都酸了。 他正想掉头而去,忽然他看到地上有一方手帕。 弯身捡了起来,“小帅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又用力的啪着拒台,把老朝奉引了回来。 “喂!你皮庠了是不?我已经说过……” 老朝奉的活还没说完,“小帅虎”已受伸手一把抓住了老朝奉的山羊胡子。 老朝奉痛得眼洎鼻涕齐流,双手乱摇道:“轻……轻点……疼……疼死我了……” “小帅虎”冷冷一笑道:“我看你他奶的才是皮庠呢,说,我老婆呢?” 老朝奉还在装傻,他语不成声道:“什……什么?你老婆没……没有来过啊……” 这时柜里冲过来两小伙计模样的人,他们一见老朝奉被人揪着胡子立刻喳呼起来。 “好哇,光天化日的你想打劫啊!” “快放手,你小子瞎了眼,也不打听、打听‘老祥记’是推“罩”的?吃到咱们头上来了--” “小帅虎”没放手。 他愈扯愈紧,老朝奉疼得一颗脑袋都从小窗口钻了出来。 “两位,你们最好别乱动。第一、我不是来打劫的,第二、你们就算天皇老子‘罩’的,我也不含糊。” 眼一瞪,“小帅虎”伸出另外一只手,他拿着那方手帕道:“掌拒的,这是我老婆的手帕,我刚在地上拾的,你怎么说?” 老朝奉慌了。 他痛苦不堪道:“我……我说,你……你先放手,先放手哇--” “不怕你不说。”“小帅虎”松了手哼声道。 缩回了头,老朝奉突然大声对身旁两名伙汁吼道:“你们还楞在那干什么?还不快开门把这小子给我剁了。” “小帅虎”一听火就来了。 “不必麻烦--” 暴吼声中,“小帅虎”改掌齐扬拓,那木板隔的拒台已住他震开了一个大洞。 碎屑下溅中,他已进到屋内,老朝奉吓得躲到好远。 那两名伙汁一怔,双双抡起拳头就攻了过来,“小帅虎”眼也不抬。 人影一闪,募地出手。 两名伙计连什么都还没看清楚,肚子上已各挨了一拳,痛得地叮连胆汁都快吐了出来,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哀叫不已。 “想跑” “小帅虎”吼声里,人已飞快的上前,一把拎住老朝奉的后衣领。 “小……小哥,你……你饶命,饶命啊……” 老朝奉见到脖子上不知什么寸候搁了一把弯刀,他吓得魂不附休的叫着。 “老家伙,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汨呐。”弯刀稍一用力,“小帅虎”恶声道:“还不快老老实实的告诉我实情,我老婆呢?” “我说,我说……小哥你……你先把家伙挪开,刀……刀枪无眼……” “没那么便宜,我先声明,我有耐心听你胡言乱语,我这把刀可没耐性,你最好先想清楚再回答我。” 有把刀架在脖子上,这老朝奉恐怕连他老婆偷人的事也会说了出来。 原来赵小柔的确来过,她拿了一个形式古雅的王坠子顶链来当。 老朝奉一见那玉坠子就知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他无法收受,便介绍赵小柔到城南“震武教场。” “小帅虎”听完后,冷冷一笑道:“你说得可是真的?” 老朝奉汗如雨下,他煌声道:“小哥,我……我怎么敢骗你弯刀一紧,“小帅虎”道: “那你为什么方才矢口否认?!” 老朝奉心胆欲裂,他只能道:“因……因为‘震武教场’的洪教失喜…喜欢漂亮的女人,我见你老婆长……长得不错所……所以……” “所以你就起了歹念,想人财两得?!” “小……小哥饶命,饶命啊……” 老朝奉跪了下来,他磕头加捣蒜,生汨俱下。 “无畏刀”寒光一闪,老朝奉一只耳朵已巍颤颤的掉在地上。 “小帅虎”去也不回的就冲出“老祥记”当铺,而老朝奉凄绝痛苦的眸叫就像杀猪般爆了开来。 “震武教场”。 “小帅虎”几乎不费事的就来到城南,我到了这间面挺气派的“震武教场”。 连们也懒得敲,“小帅虎”一抬腿就踹垂了两扇厚沉的大门。 大,门后就是一片宽广的练武场,场子两旁摆满了石担、石锁,以及一排非的木架,木架子上插着各式兵器。 跨步入内,走没两步,由练武场两旁已冲出来十几名大汉,个个横眉毛怪眼睛的。 “小王人蛋,你吃了炸药了?大清早的跑到这来踹门踢馆?” 一名大汉来到“小帅虎”面前,他劈头就骂。 “小帅虎”夷然不惧。 他手握“无畏刀”,声音如冰碴子般抑地有声道:“把人交出来。” 那大汉一怔道:“你找淮?” “无畏刀”鬼魅船已经突然送到了对方的心口,“小帅虎”道:别跟我打屁,快把早上来这的姑娘交出来。” 那大汉并非弱者。 他纵然一招受制,却立刻一个挪身,闪出丈外,嘿嘿笑道:敢情是这回事?那姑娘是你什么人?” 小兄弟听我一句活,不管那姑娘是你什么人,你最好摸摸鼻子打那来,就回到那去,要不然你可就是‘老寺星吊颈’,活得不耐烦了。” “小帅虎”一听赵小柔的确在这里,再听人家说出这样荒唐的活来,他再也忍不住怒声道:“把人交出来,否则我拆了你们这破武倌” “好大的口气。”那大汉亦凶狠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他妈的想死就怨不了别人--” 活一说完,他反从身旁的木架子上抽出了一只长格,笔直的就刺了过来。 “小帅虎”心急如焚。 他大吼一声,“无畏刀”条闪暴起,带起一道光弧,飞快迎向对方。 于是--火星并溅,长桅桅尖点在“无畏刀”上,大汉只觉双手一麻,则觉不妙,肚子上只一凉,全身的力道彷佛开了闸的洪流,全在刀锋划述的一刹那奔腾渲泄而出。 因此--大汉躺了下去,在血泊中他的身体只抽搐一下,便寂然不动。 “小帅虎”那一刀正是“大幻八式”里的第三式--“天外飞鸿”。 他是在不知不觉中使了出来,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这一式刀法的厉害。 于是旁-那十多名“震武教衡”的壮汉全都像了。 他们固然是因为那来无影去无踪的一刀太过骇人,最重要的是被杀的大汉,是他们的头,这“震武教场”里除了总教头外,功夫最高的副教头。 “无畏刀”倏地一指,“小帅虎”突然对旁边一名吓傻坏的家伙道:“人呢?在什么地方?说--” 那个人慌乱道:“在…在屋里……” “小帅虎”提着刀,他在众目睽睽下就直闯屋内,同寸高声喊道:“小柔,小柔--你在那里--” 突然由一间房里冲出了赵小柔,她惊喜的迎向“小帅虎”道:“咦?你怎么来了?” 一见赵小柔平安无事,“小帅虎”这才落下心中一块重。 这寸屋里又走出来一个面目阴沈的中年人,他手中握着一双铁胆胆,掩抑不住惊征道: “赵姑娘,这人是谁?” 赵小柔刚想说活,一大堆人已冲了过来,把“小帅虎”给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喳呼着。 “教……教头这厮杀了人哇--” “副教头让他做了啊--” 心中一跳,中年人募然吼道:“你们说什么?副教头怎么啦? 你们别吵,小四子你说--” 叫小四子的人畏怯的看了一眼“小帅虎”,声音里透着恐惧道:“回……回教头,这个人刚才杀了副教头,一……一刀就把副教头给开了膛破了肚哇……” 中年人神情一变,他冷冷看着“小帅虎”,难以相信道:“这是真的?” “小帅虎”把赵小柔拉到身边,他冷漠异常道:“不错,我是杀了一个人,不过我却不知道他是不是什么副教头。” 赵小柔也慌了。 她惊俱道:“你……你怎么可以随便杀人呢?” “小帅虎”没好气道:“我是来救你的。” “救……救我?我为什么要你来救我?” “小帅虎”急道:“我的姑奶奶,你还真是天真哪!这里是贼窝,全是一群地痞恶棍,吃人不吐骨头的货色啊!” 赵小柔犹有不信道:“不……不会吧,洪教头待人和气,他……他还要买我的玉坠子哩。” “小帅虎”气得跳脚,他大声吼道:“你这呆子,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再晚来一步,你被别人卖了都还不知道呢!” 洪教头嘿嘿一笑。 他像换了个人似的,脸上表情更为明鹭突然脱道:“小兔息子,你好大的胆子。不错,你再晚来一步,就有戏看了,不过现在也还是一样,你们两小谁也走不了。来人啊。男的给我毙了,女的留下来--” 赵小柔到现在才看清洪教头的真面目。 她混身发颤,怎么也想不到刚才和自己淡笑出价要买玉坠子的对方,竟是这样的一个人。 十几个大汉圉着“小帅虎”和赵小柔,却没有一个人敢上。 因为他们可全明白“小帅虎”手中刀是多么的快,又是多么的可怕。 洪教头眼一瞪,不由发火道:“你们他妈的全是死人啊--” “小帅虎”冷笑道:“你这群手下全已吓破了胆,没人敢听你的。 “你们这群饭桶--” 洪教头喝一声,他手中一双铁胆已碎然飞了出去,直扑“小帅虎”的面门和前胸。 “小帅虎”早已防着,当洪教头肩膀一动,他的“无畏刀”就快若闪电似的劈斩出去。 因那一双铁胆便让他磕飞而去,只是他却想不到铁胆有一根细线套在洪教头的手指间。 于是磕开的铁胆便猛的又再飞回,若不是赵小柔眼尖手快,即寸推了“小帅虎”一把,那么“小帅虎,甚有可能在没有防备之下,而被那倒飞而回的铁胆所伤。 一击未中,洪教头显然也觉意外。 可是当他收回铁胆再想攻敌寸,一把小巧的短剑已经不知什么寸候只在了他的胸口。 而赵小柔一双美目中隐含杀机,正冷冷的瞅着他道:“洪教头,你也太恶毒了,江湖中有你这种败类,不知道你到底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想都没有想到赵小柔有这么快的身手。 洪教头傻傻的望着胸口那把短剑,他面如死灰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一不小心那把剑就全桶送自己的心口。 越小柔有一身不俗的武功,但她欠缺遇事应变的能力,对人心的险恶,她更是无人提防。 就在她认为洪教头绝不敢蠢功的寸候,洪救头已经一个倒翻,双腿猛然蹴出。 赵小柔惶恐中只见洪教头的鞋尖正露出寸许的尖刃,她不敢伤敌,只求自保。 虽然她极力的扭腰侧闪,仍然慢了一步。 只见一道血光碎然从赵小柔的小腿迸现,待“小帅虎”发现情势有变,找小柔已身体一歪,立足不倒在了他的怀里。 “小帅虎”急怒中,“无畏刀”宛似天际一道长虹。 他一挟赵小柔,便追到屋内,直劈洪教头- 胆又现。 洪教头大旋身中,手中铁胆一前一后成一直线不待“小帅虎”刀锋及身,已猛然甩出去。 “你找死--” “小帅虎”大吼一车,“无畏刀”募然卷起一片光幕,两颗铁胆一碰到光幕就如泥牛入海,化成了萧粉。 洪教头几曾见过如此厉害的刀法? 等到他再踢脚想要重施故技寸,“无畏刀”倏地光亮大增。 而洪救头已“哇”的一声怪叫,整个人“砰”的摔倒在地,他的一只连鞋的脚已飞出好远。 血无情的流着。 洪教头一张脸已让痛苦扭曲得交了形状,古怪又可怕的挤成了一团。 “解药拿出来。” “小帅虎”一见赵小柔在自己杯中脸色发黑,人已晕了过去,不由得对洪教头吼着。 冷汗涔涔,洪教头不言也不劫。 “小帅虎”刀身上前,他颇目急道:“你真的不想活了是不?” 洪教头这才生硬坚涩道:“我给了你解药,是不是你就可以放过我?” 这寸候的“小帅虎”那里还顾得了其他。 他连忙点头道:“可以,你快把解药交出来。” 洪教头得到了“小帅虎”的点头,他这才从身上掏出来两包药。 自己先打开一色吞服后,另一包抖手甩了出去。 手一伸,“小帅虎”接个正着。 他有些扰豫,洪教头一旁道:“你若再磨蹭,毒性攻心,解药也没用。” “小帅虎”打开了药包,兄是一粒龙眼大的药丸子,他不由道:“你最好莫使花样,否则你就会死得很难看了。” 洪教头服了交,精神似乎好了一点,他撑了起来道:“我认栽了,不会再替自己多找苦头吃。” 于是“小帅虎”便把药丸子喂入了赵小柔的口中。 “那解药还真灵,不一会功夫赵小柔已“嘤时”一声,悠悠醒了过来。 “你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妥?”“小帅虎”一见赵小柔醒了,便忙不迭的问。 摇了摇晕涨的脑袋,赵小柔道:“好……好像没什么。” 安下了心,“小帅虎”狠狠瞪着洪教头道:“我暂寸还不会离开这里,这件事了不了结全在阁下。不过我先警告你,你若想报仇,最好考虑清楚自己还想不想再活。” “小帅虎”活一说完,就带着赵小柔在众人畏俱的眼光下,离开了“震武教场”回到了客栈。 客栈里。 “小帅虎”替赵小柔裹好了脚伤占,他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后,眼中带着悲痛怔怔的望着对方。 照小柔头垂得低低的,呐声道:“你……你不要责怪我,我……我知道错了……” “小帅虎”心痛如绞。 他上前轻拥着她,忍不住道:“你别这么说,是我不好,忽略了我们要吃、要住,还有一切开销的何题,真……其难为你了。” 赵小柔俯在他的怀里轻泣道:“我……我不想让你担心。真的,看到你每天为了查征自己的来历烦得连觉也睡不好,我怎么敢拿这种琐事去烦你?我……我只有自己想办法了,谁知道那个洪教头会是这种人……” 轻吻着对方的秀发,“小帅虎”悠悠道:“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我一个大男人竟然没有那个能力让自己的女人不愁吃穿,已够汗颜,怎么能苛责你?” 轻叹一声,赵小柔道:“夫妻本是一体,我这么做无非是要你误后顾之优……” “我知道,到现在我才明白这些日子苦了你。唉,真是一文钱逼死英雄汉。小柔,我……我真是太对不起你了。” “别法么说,我心甘情愿……” 患难见真情。 在这世上凭良心说,像赵小柔这样的女人,为了爱可以牺牲一切,已经是少之又少了。 相反的,有许多女人在床头人财空囊尽后,往往连招乎也不打一声,拍拍屁股走人的已多到不姓枚举。 因此“小帅虎”感动,也感激的有些哽塞。 正当他想着该如何来另辟财源之寸,客栈外已传来一阵杂声—— 第十章 北风起。 雪纷飞。 在这条积了雪的官道上,难得看到几个行人。 的确,在这种能把人冻成冰棍的鬼天气里,家中若没急事,谁也不愿出门。 然而现在这条官道旁的白杨木林子里,正有五个人,他们个个神情冷漠,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望着左边来路。 他们的样子摆明了是在等人。 而且从他们的表情和装扮来看,显然又是一椿江湖上典型的寻仇事件。 五人当中我们可赫然发现“塞外双凶”在里面! “马林,‘点子’你确定会打这儿过?” 一个红脸大汉似乎等得不耐烦了,他突然开口,冰冷的语气,比外面的天气好不了许多。 “弹刀腿”马林心中一跳,他慌忙应道:“回副座,错不了的,打‘大霸沟’到‘小霸沟’到扬州,只有这一条路。” 红脸大汉把身上的风氅拉紧了一些,他道:“你们这两个饭桶,这一个毛头孩子都摆不平,真不知道你们这‘塞外双凶’的名号是怎么混来的。” 窘着脸,“弹刀腿”马林道:“回到座,那小子手上那把刀简直神鬼莫测,让人防不胜防啊!” 一瞪眼,红脸大汉道:“还有脸说,这事若让会主知道了,你们非被剥了一层皮。” “副……副座,你千万得多替属下担待些……”“弹刀腿”和“奔雷手”异口同声的哀求道。 哼了一声,红脸大汉道:“别求我,等一会你们好好表现,这可是你们将功赎罪的机会。”“是……是,属下省得……” 大冷的天,这“塞外变凶”居然还冒出了汗,还真是件稀奇事。 不过也由此可看得出来,他们对所谓的会主是如何的惧怕了。 车声辘辘。 大老远一辆马车已缓缓驶近这座白杨木林。 马车上一男一女并坐车辕,男的后彦,女的娇柔。 可不正是“小帅虎”和赵小柔两人。 敢情是天气太冷,他们舍弃了骑马,而充当起车夫来了。 依偎在“小帅虎”怀里的赵小柔发现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她仰起脸悄声道:“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吗?” “小帅虎”望着前方的白杨木林,怔然道:“好浓的杀气。” “你……你是说有人躲在林子里?” “应该是的。” “那怎么办?” “小帅虎”想了一下道:“等一下我先下去,如果情形不对,你就驾车先走知道不?” 摇摇头,赵小柔道:“不,我不会一个人离开你的,更何况林老板又不在车里。” 叹了一声,“小帅虎”道:“就因为林老板不在车里,所以你要引开敌人,好让后面林老板的座车通过啊!” “不干,要走我们一块走。” 当然明白对方是怕自己有个什么闪失,“小帅虎”只得无奈道::“好吧,不过到时候你可得听我的。” “小帅虎”一见“塞外双凶”在里面,不笑道:“你问两个还真是拗的很,才隔两天就又回头了,真以为我是吃斋念佛的吗?” “塞外以凶”老脸一红,正欲反唇相讥,红脸大汉已蓦然怪声道:“乳其未干的小子,你也未免太嚣张了。” 眯起眼、“小帅虎”打量着对方道:“你这位大哥,看来也是‘大风会’的人喽。” “不错‘红鹫’巴常,你既然知道我是‘大风会’的人,还不快快下来受死” “嗯”了一声,“小帅虎”笑道:“巴大哥在‘大风会’担任何职啊?真是臭屁!” “小子想死,竟敢对我们副座无礼”“奔富手”魏起突然吼了起来。 “副座?什么副座?” “好教你得知,我们‘大风会’除了会主外,下辖三堂,名日、月、星.巴到座正是‘日堂’副堂主。” “啧、啧”两声,“小帅虎”不屑道:“就算是皇帝老子,他也不能说要人死就死啊! 巴常,巴副堂主,你要我死恐怕得拿出点本事来了。” “小杂碎” “红鹫”巴常几曾碰过如此牙尖嘴利的年轻人? 他大吼一声一支五爪怪钩已经倏地暴现,直抓向坐在车辕的“小帅虎”。 “小帅虎”面带冷笑,人已自车辕腾空,轻灵曼妙的落了地。 叫了一声,“小帅虎”道:“你们是准备‘克烂饭’呢?还是车轮战?” “红鹫”巴常一击未中,已是气得脸色更红了。 他暴吼道:“对付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杂碎还用得着帮手?今日若不能把你打在地上喊饶,我巴常就誓不为人” 摇摇头,“小帅虎”道:“巴副堂主,满饭好吃,满话可不能随便乱讲,你做不做人没关系,小心风大闪了舌头才是真的。” “红鹫”巴常简直气疯了。 他怪声对身旁众人吼道:“你们听着,谁也不许帮场,否则以帮规处置。” “好气魄。” “小帅虎”竖起拇指亦赞亦贬道。 “红鹫”巴常撂下狠话后,人已腾身而起,手中五爪怪构由下冲直袭而下,势子之猛,还真有点像苍鹰急坠,犀利威猛。 “小帅虎”对敌经验多了。 他明白对这蓄势已久的一击,绝不可力挡。 于是他“无畏刀”一翻,人已藉势一个旋转,避开了正锋。 斜侧里,他不待对方第二次凌空下击,双足一顿,身体上冲,人如流星刀一闪,就那么连人带刀,已在空中迎向敌人。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红鹫”巴常在空中,眨眼间已和“小帅虎”交击数次,当两人气衰落地后,他已发现这个年轻人的确是可怕的对手,一身功力超过了自己的估计太多、太多了。 面不红,气不端。 “小帅虎”一落地,不给自己喘息的时间,就弯刀一抡,舞出漫天帷幕,又再度攻向了“红鹫”巴常。 “红鹫”巴常想都想不到这个人拚起命来的狠劲,竟会是这样子。 他失去了主攻,更不能失去守势。 于是他大叫一声,人已飘浮不定,幻成了好几个虚幻的人影。一面闪着“无畏刀”,一面使出了甚少用到的绝活“鬼影鬼爪鬼满笑”。 压力来自四面八方。 “小帅虎”眼睛看到的是好几个“红鹫”巴常,来自四面八方的五爪怪钩更鬼爪般令人分不出何者为真,何者为幻。 对付这种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敌人,他除了拚命把手中之刀给舞得密不透风外,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该以什么刀法来压制这种难测真假的攻击。 双方缠斗的人影,已成了两团黑影。 观战的人们到了分不出谁是谁的地步。 每个人都为这一场罕见的龙争虎斗,给弄得目眩神摇。 突然 场中白光暴涨。 在一声短促的闷哼声中,“小帅虎”的“无畏刀”像附上了恶魔的诅咒。 只见漫天刀影骤消,一条匹练也似的白光划过天际,劈斩过流去的时光,追向永恒般带起一抹血珠子,霍然而止。 寂静无声。 当一切都静止后,人们这才发现“小帅虎”的后背已留下了五道爪痕,衣衫破裂处隐现血迹。 站在他对面的“红鹫”巴常更是可怖。 他的胸际、腹部,已让鲜血染红,滴落在雪地中的血迹,更是令人触目心惊。 没人知道“红鹫”巴常的伤势如何? 不过由他原本殷红的脸颊,现在已变得一片惨白看来,他的伤势定然不轻。 *********** “副座,副座” 以“塞外双凶”为首的“大风会”所属,四个人全冲到“红鹫”巴常的面前。 他们叫唤了两声后,全像见了鬼般倒退了数步。 无他,因为他们已经发现“红鹫”巴常,已经没有了呼吸,断了气。 赵小柔亦悄然来到“小帅虎”身旁。 她小心奕奕的从身上摸出一个瓶子,倒出一些药粉在“小帅虎”后背的伤口,然后皱眉心痛道:“你……你真的是在玩命了,为什么要拿自己的肌肤去试对方的兵器呢?” “小帅虎”明白场中只有赵小柔看清了刚才惊险的一幕。 他苦笑道:“我分不清何者为真,何者为幻,只有冒险了。好在对方不知道我的用心,要不然他也不会上当殒命。” 两把朴刀,一支“夺命刺”,一把薄斧,四样兵器幕然分从四个方向,连招呼也没有一声,就攻向了“小帅虎”和赵小柔。 早已防着,“小帅虎”“无畏刀”一扬,已迎向了“塞外双凶”。 而赵小柔更是凶悍,她手中短剑不待“夺命刺”和薄斧近身,人已急窜而出。 只听两声惨嚎响起,她的敌人连人影还没有看清,就双双倒翻出去。胸口间旧浪涌出大量的鲜血,立时气绝身亡。 这是什么样的剑法? 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快的剑手? 而且居然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女孩子? “塞外双凶”吓傻了。 “小帅虎”更是诧异连连,因为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赵小柔的一身功力竟如此可怕。 赵小柔仿佛也没想到自己会在一招之内连毙两人。 她怔怔的望着自己手里的剑,宛如中了邪一样动都不动。 “小帅虎”走了过来。 他能够体会到第一次杀人的感觉。 伸出手,轻拥着对方,“小帅虎”道:“小柔,你……你还好吧……” 赵小柔抬起头,脸上有种抑止不住的激动。 她颤声道:“我……我还好。” 安慰的回了一个微笑,“小帅虎”迢:“别去想它,过一阵子就没事了。” “塞外双凶”想溜,“小帅虎”早已瞧见。 “慢点” 喝住对方后,“小帅虎”道:“我说过当我们再碰面时,你们应该想得很清楚才对。” 突然感觉到死亡的阴影浮现心头。 “塞外双凶”恐惧得双腿发软,双双“碰”的一声跪在雪地里。 “饶……饶命.饶命啊……” “我们再……再也不敢与你作对了……” “小帅虎”双眉一皱,他略一思索后道:“你们起来,我不杀你们。” 脸上有着惊喜,“塞外双凶”站了起身,仍不住的颤抖。 叹口气,“小帅虎”道:“把你们的同伴埋了,我希望从此后你们真的别再和我碰面,要不然不但是你们的不幸,也更是我的难过了。” “小帅虎”说完了话,便疲惫的跳上了马车,和赵小柔催马离开了这座白杨木林。巴************* 不知道是不是“塞外双凶”真的醒悟了,还是另有其它原因。 总之“小帅虎”和赵小柔护送着林典一路到了“扬州”,中途一点变故也没再发生。 到了“扬州”,虽然林典老板提出了许多令人心动的条件,说破了嘴,“小帅虎”就是不肯在林府多待一天。 腰缠十万贯,转鹤上扬州。 扬州位于镇河对岸,物产丰盛,为我国历史上重要的古都之一.隋炀帝在位时,会动用全国人力去开河,修扬州,最后他竟从情迷恋死在这里。 扬州与苏州齐名.玉树琼花,金粉之盛远过秦淮。可想而知扬州的繁华,也难怪此地是有名的销金窝了。 “小帅虎”一点也没忘记他说过的话。 他年纪虽轻.却已明白一个男人若对女人“黄牛”,说了话不算数.那么他这一辈子就甭想在这女人面前抬起头来了。 因此一离开林府,他就带着赵小柔逛遍了此地的大小布庄,替她选购了好几套衣服。 最后他真的也带她来到此地最大的一间酒楼“逍遥楼”。 点了一桌子菜,“小帅虎”和赵小柔当然吃不完,不过他门吃的却是一种气氛,和一种相知相惜。 浅酌低饮。 靠在楼上临街的窗子前.赵小柔轻声叹道:“原来人间还有如此繁华的城市,看街上熙攘的人群,百货齐备的商家,好像让我一下子掉入了十里红尘中,已忘掉了空山幽谷,河边小住的岁月了。” “小帅虎”望着一身光鲜的赵小柔,他轻声笑道:“怎么了?想家了?” 接着一叹,“小帅虎”道:“你还有回忆,还有家可想,我却连回忆都没有,更不知自己到底家在哪里。” 明白对方的无奈和感受。 赵小柔为了化解“小帅虎”心中的哀愁,不觉笑道:“你还有我呀!好了,都是我不好,害得你又想起了伤心事,我罚自己一杯。” 轻轻握住对方的柔荑。“小帅虎”道:“不关你的事,你的酒我替你喝了,喝完了这杯,我们去逛逛附近的名胜可好?” “好啊!”赵小柔兴奋道:“听说这里的古迹很多,瘦西湖更是让人神游,如绿杨村、大虹桥、小金山、蓬性寺、五亭桥、观音山等,更是我向往已久的地方。” 瞪起诧异的眼睛。 “小帅虎”道:“你……你怎么知道这些地方的?” 浅浅一笑,赵小柔道:“傻瓜,我虽然常年居在山野中,但我却看过不少的书籍,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哈哈一笑,“小帅虎”道:“看不出来你还是博览群书的女状元呐,真是失敬、失敬。” “讨厌。”娇嗔着,赵小柔道:“我会的,懂的东西还多着呢时间长久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点点头,“小帅虎”道:“这我绝对相信,就拿你一身功夫来说吧,简直已到了让人叹为观止的地方,我能不能打得过你都不敢讲哩。” 哼了一声,赵小柔故意道:“所以啊,你以后可别想欺负我要不然可有你好看了。” 伸了伸舌头,“小帅虎”连忙道:“天地良心,你不欺负我就阿弥陀怫了,我那有胆子敢惹你这个‘恰查某’。” 谈笑里“小帅虎”和赵小柔吃完了他们在一起的最丰盛的饭。 随后他们便走出酒楼,问了路人“瘦西湖”的方向,悠闲至极的漫步过去。 十年一觉扬州梦, 赢得青楼薄-名。 这里杜牧对扬州旖旎的风物粉黛,所留下的千古名诗。 虽然时值寒冬,瘦西湖两岸不见杨柳青青。 但是画舫却连连,笙歌丝竹之音不绝于耳。 来到处处画舫的岸边,天色渐暗。 “小帅虎”轻拥着赵小柔,伫足观赏着湖景时,忽然有一个雍容华贵,气质不俗,年约四十几岁的妇人,身旁跟着一名丫环,来到了他们的身旁,也停下脚步,远眺起湖上的风光。 “冬日的瘦西湖别有一番情调是不?” 美妇人转过头,他笑盈盈的对“小帅虎”和赵小柔点了点头道。 基于礼貌,“小帅虎”不得不回道:“或许吧,我们第一次来,并不知道这里在其它的季节里是什么样的景致。” 美妇人笑了笑又道:“嗅,那倒是有些遗憾,如果你们在春天的时候来,这儿更会让人流连忘返。看两位的样子,必是一对情侣了对不?” 也许是美妇人给人有一种很自然的亲和力吧,赵小柔不觉道:“你猜错了,我们是一对未婚夫妻。” 美妇人一怔,随即笑道:“那真是恭喜你们了,郎才女貌,好一对金童玉女。” “谢谢你的夸奖。”赵小柔道:“夫人住在附近?” 摇摇头,美女人道:“不,我也是外地来的,不过这儿却是来过多次,每一次来好像都有不同的风貌。” 望了一眼“小帅虎”腰畔的“无畏刀”,美妇人又道:“你们看来是江湖人2” 笑了笑,“小帅虎”道:“勉强算是,几手庄稼把式,难登大雅。” “你客气了。”美妇人道:“看你神韵内敛,眼露异采,气定神闲,隐约中自有震人的威仪,想必身手定然不凡。” “小帅虎”赧然道:“夫人也是江湖人?” 点点头,美妇人道:“只不过甚少走动。人老了,也就少了一份豪情。” 赵小柔岔口道:“夫人说笑了,你看来一点也不老。” “是吗?”美归人道:“我女儿如果还活着都和你差不多大了呢!” 见到对方眉宇之间有着淡淡的哀伤,赵小柔歉意退:“对不起.提起了夫人的不愉快了。” 摇摇头,美妇人道:“没什么,只是看到姑娘我就不知不觉会想到我女儿,但不知你今年几岁?” 赵小柔或许自小没有母爱,对美妇人自然生出了一种连自己也不知道的好感。 她笑道:“十七。” “十七?” 美妇人怔了一下道:“我女儿今年也是十七,唉……” 轻叹一声,美妇人仿佛沉思在回忆军,不再说话。 萍水相逢,更非旧识。 “小帅虎”悄悄拉了一下赵小柔.意思是该走了。 这时美妇人却抬眼道:“你们可愿意和我交个朋友?” “小帅虎”还没说话。赵小柔已惊喜道:“好啊,夫人和蔼怡性,雍容自在,我们求之不得呐。” 美妇人展颜一笑。 “那我就托大,你们叫我一声梅姨好了。对了,你们叫什么?” 赵小柔道:“我叫小柔,他……他叫小虎吧。” 虽然只是随口想出来,但“小帅虎”还蛮喜欢“小虎”这种通俗又好记的名字。 他低头在赵小柔耳边轻声道:“我们在一起那么久,到现在我才想到你一直叫我‘喂’哩!” 笑得好开心,赵小柔亦小声道:“现在不是正式给你命名了吗?小虎,嗯!这名字不错,我喜欢。” 美妇人看到他们接头接耳,又说又笑,她好像也感染了那种年轻人才有的喜悦。 “小柔,小虎,你们可愿到我住的地方玩一两天?” “好啊.反正我们也没事,能与梅姨多亲近太好了。”赵小柔本就率性纯真,她立刻拍手叫好。 “小帅虎”终究世故点,他呐声道:“这……这不太方便吧。” 美妇人连忙道:“不会,不会,我虽不是本地人,但在城郊我有一幢宅院,里面房间很多,吃住都不成问题。” “小帅虎”还在犹豫,赵小柔已经摇着他的手臂道:“好嘛,好嘛,咱们就去梅姨那玩两天好不?” 不好扫兴,也不忍拒绝。 “小帅虎”只好道:“看你和梅姨一见如故,我不答应行吗?” 跳了起来.赵小柔高兴得真想亲吻“小帅虎”一下。 点点头,“小帅虎”对美妇人道:“既如此,那就打扰了。” 美妇人脸上有着难掩的兴奋。 她笑道:“别这么说,我一个人无儿无女的,有你们为伴,我才应该谢谢你们呢。” 赵小柔亲热的来到美妇人身边。 她对“小帅虎”做了一个鬼脸道:“你惨喽,我发现我和梅姨好投缘了呢。” “小帅虎”笑道:“你还真善变,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 美妇人见到这一对小儿女纯真嬉闹,她嫣然笑了。 “小帅虎”和赵小柔没想到美妇人口中的一幢房子,竟然会大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当他们来到这座庄院后,不禁同声对美妇人道:“这……这是你住的地方?” 美妇人带他们来到一处精舍,笑道:“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相觑一眼,赵小柔见到屋中摆饰精致,装璜富丽,瞠目道:“这……这简直和皇宫一样嘛!” 美妇人道:“这里我每年只来一次,通常我都住在峨嵋山的‘苦心庵’里” “苦心庵?!”赵小柔不觉好奇道:“放着这么漂亮的房子不住,为什么要住在庙里呢?” 眼中闪过一丝哀怨,美妇人叹声道:“赎罪吧!” 触及了人家的隐痛,赵小柔不敢再问了。 美妇人突然笑道:“好了,我们不提那些陈年往事,我已教人预备了酒菜,为我们的相识好好的庆贺一番。” 不提吃不觉饿。 一听到吃,“小帅虎”和赵小柔才发现中午两个人都没吃饱,而现在早已过了晚饭的时刻。 小雪初晴。 在这美妇人的豪华宅第里已经住了两天。 “小帅虎”好几次都想对赵小柔说“我们走吧”,可是每当他看到赵小柔和美妇人有说有笑,形影不离,感清融洽的宛如一对母女,他到嘴话又咽了回去。 要他一个男人无时无刻腻在女人的身边,也是一件难过的事情。 所以趁着中午雪停后,他便信步走出了这在院,漫无目地的逛着。 对这自称梅姨的女人,“小帅虎”始终觉得她有些神秘。 最主要的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从没提起过她的家人和来历。而她居然还有能力住着这么一座大庄院,还养了十几名庄丁和奴仆。 当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每个人有每个人不愿别人知道的隐私。 “小帅虎”也只是想想而已,他才不会二百五的跑去问这些明知会碰钉子的问题。 乍暖还寒。 “小帅虎”走着,走着又来到“瘦西湖”畔。 春风阆苑三十客。 明月扬州第一楼。 踏上了“明月楼”,“小帅虎”看到了一老一少正坐在石桌前对奕。 老的长髯清瘦,年轻的唇红齿白。 两个人身上的穿着俱皆华丽,显然来自大户人家。 闲着也是无聊。 “小帅虎”背起手,他便走到石桌旁细细的看起这两人的对杀。 年轻人好像陷入了苦战,他棋盘上的红棋只剩下一车一兵一马,连仕相都不全了。 而老人的黑棋则比红棋多了一支炮,和一支卒,另外士象俱在。 有道是观棋不语真君子。 但是真正看棋的人,要他们不说话,简直比要一个赌鬼戒赌还难。 因此“小帅虎”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指点起年轻人如何下子了。 虽然他的棋力并不是多么“高杆”” 然而,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小帅虎”和年轻人群手之下,盘面上立刻有了变化。 老人一个猝不及防,已经损失了一炮一卒。 狠狠的,老人抬眼看了”小帅虎”一眼。 心中明白人家心里已经不舒服了,“小帅虎”尴尬一笑。赶紧闭上嘴。 “哈哈,秦护卫,这盘棋你样子是要输了。”年轻人情势大好不觉语气轻松起来了。 老人见到自己棋面已经被逼到无路可退的地步,他摇头道:“公子,我……我认栽了。” 年轻人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他伸出手道:“那就‘缴械’吧。” 老人伸手入怀,像割掉心头肉一样拿出了一张银票。 “小帅虎”一见人家居然奕棋有彩头,而且一盘棋还是一千两,他蹑手蹑足的就想“跷头”。 他当然想“跷”,因为他知道输棋的人脾气一定不好,他才不会傻傻的还在这里等着让人当“出气筒”。 果然 “小帅虎”才刚挪了两步,老人已蓦然喝道:“小子,你给我站住” “小帅虎”一听人家叫住自己,他嘿嘿的堆上笑脸,回过头道:“老人家,你叫我啊!” 老人眼一瞪,凶巴巴道:“不错!我叫的就是你。” “小帅虎”搓着双手,声若蚊蚋道:“您……您叫我有……有什么事吗?” 偷瞟了一眼年轻人,老人见对方没有反应,他胆气一壮,阴沉笑了起来。 “你很‘拽’嘛,来,来,老夫让你一支马,我们两人来下一盘棋。” “小帅虎”窘道:“老人家,我……我那是你的对手?你就饶了我吧。” “不行!看棋的时候你在一旁叽哩呱啦的乱出主意,怎么?要你正式下场,你就做起缩头乌龟了?行,你不想下也可以,拿出一千两银子来。” “小帅虎”叫了起来。 “你……你这个人讲不讲理?你凭什么要我拿银子出来?” 老人冷声道:“不拿银子出来就下棋,彩头仍是一干两,你自己选择,要不然你今天就别想离开这‘明月楼’。” “小帅虎”知道对方是在找碴了。 他脸一沈道:“世上只有听过逼娼,还没听过逼赌的?老人家,你也太跋扈了吧!对不起,我没兴趣陪你耗了。” “小帅虎”话一说完扭头就走。 然而老人的身影一下子就拦住了他的前面。 “想走?那有这么简单。” 老人单手一伸,一记正宗“小擒拿”“错筋手”已攻到“小帅虎”前胸。 挥手一格,“小帅虎”一个扭身已避过老人一爪。 “好哇,小子你还有两下子嘛,来来,咱们到外面玩玩,你若赢了我,我就放你走。” “小帅虎”快气疯了。 他一看端坐不动的年轻人,不禁心中有气道:“喂,这老不死的可是你的护卫?” 年轻人一笑点头道:“不错。” “小帅虎”道:“你就这么纵容他?” 耸耸肩,年轻人道:“那是你和他的事,和我没关系呀!” 差点没喷出一口鲜血。 “小帅虎”怒道:“最……最起码你该替我说两句话呀!毕竟我事先毫不知情你们会有彩头。” 年轻人显然是想看热闹。 他望了望“小帅虎”身畔的“无畏刀”一眼,轻笑道:“只要你能打得他抬不起头来,还怕他不放你走?” 主子都这样,也难怪会有不讲理的恶仆。 “小帅虎”气得什么也懒得说了。 他慢慢走出“明月楼”雪地里那老人早已等候多时,摆出了一付吃定人的表情。 寒风凛冽。 大地萧瑟。 脚下不丁不八的站好后,“小帅虎”万分无奈的对老人道:“刀剑无眼,你仍执意要这么做吗?” “别废话了小子,只要你有本事,老夫就是殆在你的刀下,也没有人会怪你的。” 华服少年也跟了出来。 他突然对“小帅虎”道:“喂,你若打赢了我这护卫,我奖赏你一万两银子,你若输了就输一千两。怎么样?十比一你敢不敢赌?” “阁下还真是赌性坚强啊!”“小帅虎”连生气都懒得气了。 爽声一笑,华服少年道:“提高兴趣嘛!” “我身上只有八百两。” “八百两就八百两,我接受了。” 华服少年一乐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朋友,你可得卯足劲,我这护卫可是京里第一把好手哩。” “小帅虎”没有说话。 他心里却在叹气道,人要衰的时候,连看棋都会气出麻烦来。 倏然 老人连招呼也没有,一双铁掌已经发动攻势。 只见掌影重重,威猛吓人,掌中带爪,暗透“金刚指”暴起欺身。 “小帅虎”心中一惊。 大旋身,急挥手。 才一照面,他就被人家给逼得手忙脚乱,险些当场出丑。 心里想着碰上了高手,“小帅虎”连忙收慑心神,全神贯注起来,不敢再有一丝轻敌之意。 然而先机已失,再加上对方掌劲浑厚,指劲刚猛,“小帅虎”三招过后已是险象环生了。 “嘶”的一声,他的衣衫已惦对方抓破,缕缕指风透肌而入,吓得他只有拔刀相向。 寒光一闪,杀气立现。 华服老人猛然神情一震,已被“无畏刀”带起的杀气给逼得掌势一缓。 “小帅虎”觑见间隙,怎肯放过? 于是 匹练成束、成纲、成圆。 刀光中他不知不觉的已使出了“大幻八式”中的第一式“幻影重生”。 华服老人作梦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年轻人会施出如此厉害的刀法。 他急切里三个筋斗连翻,在“幻影重生”里弹出三缕刚劲指风。 “小帅虎”刀身被指风弹中,手上一麻刀式已挫,华服老人急攻又至。 逼急了。 也被逼火了。 “小帅虎”身体微扬,“无畏刀”猝然暴出点点寒星,如满天星斗,也似天女散花。寒星指处全部罩住了华服老人身上必救的 嗯,这是“大幻八式”中的第二式“无月有星”。 华服老人识得厉害。 震惊中他双掌翻飞,十指劲弹。 但听到“叮叮悄悄”如珠玉落盘的声音不绝于耳,点点寒星骤灭,此乃指风击在刀身之故。 “小帅虎”自从失去记忆以来,还没有碰上这么可怕的对手。 他双目一凝,手下不慢。 一道极光乍现。如电似闪,迅急无比,笔直难当的暴削华服老人。 “天外飞鸿” 华服老人惊叫一声,他到现在才明白遇上了什么样的对手。 然而,迟了。 华服老人拚尽了全力,把身体扭转希望能躲过那一刀。却在毫厘之差的空间里,他幕然觉得腰肋之间一凉,一丝痛楚已传进心中。 闪光突起突灭。 “小帅虎”一刀得手,他停了下来。 本无深仇大恨,当然不会赶尽杀绝。 华服老人虽然伤势只是皮肉,但他却伤心得愁肠百结。 因为他败了。 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子手中。 虽然他知道对方使得是“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的“大幻八式”然而以他的身份地位来说,也还是经不起这种挫败的。 “你……你是季惟民的什么人?” 华服老人怔怔的看着“小帅虎”,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小帅虎”表情更是怪异。 他近乎痴呆的道:“季惟民?谁是季惟民?这名字所来好熟。” 华服老人只当对方在耍自己。 他冷冷道:“臭小子,你在跟我打什么马虎眼?摆什么谱?” “小帅虎”愕然道:“我摆谱?我为什么要摆谱,我是真不知道你说的人是谁啊!对了,刚才你叫了一声‘天外飞鸿’什么是‘天外飞鸿’?你指的是我那如电闪的一刀吗?” 华服老人傻了。 他左瞧右看“小帅点”都不像在装疯卖傻。 可是世上那有连自己刀法名称都不知道的人呢? “小子,你……你真的不认识季惟民?”疑惑着,华服老人道。 摇摇头,“小帅虎”道:“实不相瞒,我丧失了一些记忆。” 一旁观战的少年这时走上前来。 他脸上同样布满了惊异和迷惑。 “喂,你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小帅虎”苦笑道:“我还没有那么无聊吧!” 嘿嘿笑着,华眼少年道:“那我刚才说的话你也都不记得喽!” 一时没能会意,“小帅虎”道:“你说的什么话?” 摇摇手,华服少年道:“没有,没有……我什么也没说。” “小帅虎”笑了。 他道:“我想起来了,你是说打赌之事?” 华取少年脸色一变道:“咦?你……你不是说你丧失了记忆吗??” “小帅虎”笑道:“我丧失的只是以前的,但是对于现在发生的事情,我脑子却清楚得很。” 一脸懊恼的模样,华服少年瞪了一眼老人,哼声道:“你还真有办法,害得我眨眼间就输掉了一万两银子,他奶奶的。” 老人低下头,一脸惶恐道:“回公子,老奴无……无能。” “算了,算了,好在人家没有别的用心,要不然连你都护不了我,岂不麻烦大了。” “小帅虎”还是摇头。 华服少年微有愠色。 “你不收也不行,君无戏言,我……我虽然舍不得,但却怕人在背后骂我。” “那我就不好意思了。” 不拿白不拿,“小帅虎”想到自己万一败了,华取少年一定不会那么好说话。 毕竟他连自己护卫的钱都要赢,那对自己就又怎会放过呢? 心痛的看“小帅虎”把银票放入怀中。 华服少年道:“你还没说你是谁呢。” “小帅虎”表情沈重道:“这恐怕得问你的护卫了。” “什么意思?” “小帅虎”道:“因为我自己是谁我也不知道。” “我的天,这还真荒唐。” 华服少年叫了一声后对老人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老人虽然心中不好过,但他倒能看得开,裹好伤后恭声回道:“他应该是‘天下第一神刀’的传人才对,因为我能肯定他刚才伤我的那一刀,正是‘天外飞鸿’,‘大幻八式’中的第三式。” 这还是头一回听到自己有关的身世之谜,“小帅虎”不禁道:“听说‘天下第一神刀’已经死了?” 老人点头道:“不错,死在‘邪煞’管一峰的手中。” 怔怔的,“小帅虎”不禁自语道:“看来我与‘大风会’的梁子是结定了。” “你也知道‘大风会’?”老人诧异道。 “岂只知道,我还和他们干了好几次。” “太好了,太好了……,, 华取少年突然拍起手来。 “小帅虎”迷惑道:“好什么?” 华取少年笑道:“你既然和‘大风会’有过节,那么一定可帮我了。” “帮你?你和‘大风会’也有仇怨?” “仇怨倒没有,不过听说‘大风会’图谋不规,我当然不能坐视。” 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小帅虎”道:“看不出来阁下倒是忧国忧民哩。” “那当然……” 华服少年忽然转口道:“怎么样?咱们两人合作,一举歼灭那批叛国君的毛贼可好吗?” “小帅虎”笑了笑道:“很抱歉,我现在还不能肯定我到底和‘天下第一神刀’的关系,所又我只有暂且没法和你合作,对不起,天色不早了,我还有事,就此告辞。对了,还有谢谢你的银子。” 抱了抱拳,“小帅虎”不等对方再说,人已转身,大踏着步子离开。 华服少年怔了一下,不觉骂道。“他奶奶的,这小子还真是性格,连我这皇上都没放在眼里。” 皇上? 这华服少年真的会是当今的皇上正德? “小帅虎”没听到这句话,要不然他包管会吓晕了过去。 吹着口哨,“小帅虎”高兴得一路用跑的回到那梅姨的住处。 然而一今庄院门口,他就见到死尸民满地,血溅处处。 心中立刻掠过一种不祥的感觉。 他几乎用飞的冲到那幢他和赵小柔住的小楼 小楼犹在,只是如遭浩劫 家俱摆设散落一地,一名仆人胸口被人捅了一刀,恐怖至极的睁着眼睛,仰身倒在走道。 “小帅虎”只觉得一种寒意从脚心传到头顶。 他飞快的转遍了每个房间,在没见到赵小柔后,他快疯了。 于是他停也不敢停,立刻又冲到梅姨的居处。 结果在那里他又发现了三具死尸,却仍不见赵小柔和那神秘的梅姨。 “这是怎么回事?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帅虎”惊恐万分哺哺自语。 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 “小帅虎”搜遍了整个庄院,他没发现一个活人。 最后他失了魂般怔怔的坐在大厅中,想着所有可能发生事情的原因。 他不明白梅姨的来历,也猜不出来这些血案是不是因她而起。 不过他也不排除“大风会”的人找到这里。 如果真是因为自己的原因,那么对这些无辜惨死的人,他可就难辞其咎了。 不见了赵小柔与梅姨的踪影。 “小帅虎”在这里由下午等到了天黑,最后由天黑等到了天亮。 当他确定她们是不会再回来后,他沮丧的正欲离开,院子里忽然冲进来一大票身穿衙役服装的公门人,他们个个如临大敌,手中拿着镣铐、铁尺、戒刀、军火棍,把“小帅虎”给团团围住。 一生最怕,也最不愿和这种人打交道。 “小帅虎”深锁的双眉更快叠成一堆了。 “小子,你好大的胆子,还不快快弃械就擒” 一个看来是头儿的人,手里拿着练条,瞪着“小帅虎”大叫着。 “小帅虎”看了看这十几名官差一眼,他怔然道:“你们这是干什么?难道怀疑我是凶手?” “不是怀疑,是肯定。你别装傻了,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快与我们回衙门去。”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小帅虎”虽不是秀才,但他知道不管有理没理,只要进了衙门,却非先捱板子不可。 他盯着面前之人道:“我真不知道你们凭那一点认为这些人是我杀的?我是这里的客人,你们不要乱来。” “客人?什么客人?你是谁?主人又是谁?” “小帅虎”傻了。 他发现他一句话也答不出来。 嘿嘿笑着,那衙役道:“私闯民宅,杀人劫财,年纪轻轻的竟干出这种无法无天的事来,你不只胆大,简直已到了惨无人性的地步。 快来人呀!给我把这杀人魔王拿下了” “慢……慢着”“小帅虎”心中存有疑问叫道:“如果我是凶手,我杀了人后会不逃?会等在这让你们来抓?还有,我杀人的动机是什么?劫财?你们看到财在那里?” “别废话了,有人亲眼见到你行凶杀人,你还想狡辩。” “什么人?谁看到我行凶杀人了?” “小帅虎”吓了一跳道。 “这你只有去问县老爷了,到了堂上证人自然会出来指认。” “小帅虎”心中兴起一种可怕的念头。 他发现他已坠入别人的陷井里。 一种要让他死绝,死透的恶毒阴谋里。 他不是白痴,当然不会就这样被抓到衙门里去。 于是身形暴起,已有了突围的打算。 “大家圈稳了,点子要逃” 有人吼了出来。 于是 十多个衙役全冲了过来,他们手中各式兵器如排山倒海般一起挥舞着。 “小帅虎”“无畏刀”没有出鞘。 他明白纵使是被人陷害,也绝不能去杀这些官差,否则那才是永无翻身之日—— 第十一章 “小帅虎”如今是何等人物。 那些只懂得“狐假虎威”,手底下没两下真功夫的衙役门那会是他的对手。 只见没一会功夫,“小帅虎”就如冲入羊群里的老虎没两样,把那班衙役给打得落花流水,个个抱头鼠窜。 望着那些哼叫不已的衙役们,“小帅虎”挺立如枪道:“各位,事情总有水落石出一天。我不是凶手,你们找错了对象,信不信在你们,我没功夫和你们搅和。” 他话一说完就笔直的出了大门,留下那些衙役们面面相觑,想追又不敢迫的呆怔在当场。 简单的易容术对“小帅虎”来说不是难事。 为了避人耳目,也为了怕再遇到那些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公门衙役和捕快,他现在成了一个面目黝黑,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的少年。 而他的“无畏刀”也用一个青布套裹住,不再醒目刺眼的佩挂在身上。 茶楼酒肆中是探听消息最好的场所。 “小帅虎”为了追查“大风会”的行踪,他已经在这间酒楼里泡了半天了。 然而他听到的却是一些风花雪月,里俗不堪的谈话。 心中叹了一声,“小帅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为什么没人谈论“大风会”呢? 看到几桌江湖人物高谈阔论,却全不是自己想听的,“小帅虎”不禁想要离开。 他之所以那么想知道“大风会”的消息,是因为他已然明白梅姨宅中的事件完全是因自己而起…… 要不是冲着自己,绝不会有人做出那种惨无人道的凶案后,还会跑到衙门里反咬自己一口。 在这里既然探听不到什么消息,“小帅虎”已经站了起来要走。 就在他叫过店小二准备买单结算,酒楼外面走进来两个面带忧愁的江湖人。 他们显然是扬州地面上人物,要不然他们一落座,也不会有好些人已经上前打着招呼。 有些好奇,“小帅虎”问着身旁小二道:“那两个人是谁?好像很有来头似的。” 店小二一面收着碗盘一面道:“客官是外地人当然不认识丘扬丘大爷和林森海林二爷了,他二位在此地可是响当当的人物,江湖朋友都叫他们‘扬州二友’。” 每个地方都有“地头蛇”,套句现代语就是“角头”。 “小帅虎”没在意,付完了账正要走,却听到那“扬州二友”的谈话,而又坐回了原位。 “二弟,你看丐帮会不会栽了?” 年纪较轻脸上有块黑疤的人道:“很难讲,这必须看‘乞王’铁成功赶不赶得回来了。 以我看‘大风会’这次挑上了丐帮,有两个主要的原因。 第一、是展现实力,让一些摇摆不定的人坚定信念。 第二、丐帮为江南第一大帮,‘大风会’若击败了他们,自然而然的就取得了领导江南武林的龙头地位。” “小帅虎”竖起了耳朵。 “扬州二友”的声音也引来了一些别桌的道上人士的侧目。 脸上有疤的是林森海,他看到大家全部侧耳倾听,故意提高声浪道:“这一战不仅关系到两帮的盛衰。更会给目下江湖带来极大的变数。,毕竟‘大风会”近日来的表现大有席卷武林的企图,万一丐帮败了,只怕你我都必须臣服在‘大风会’的旗帜下。” “丘大爷,林二爷” 一个邻桌的中年汉子走到“扬州二友”身旁一抱拳道:“我叫韦成,人称‘八臂金刚”。” 想必这“八臂金刚”也是道上的名人,只见“扬州二友”双双起身回礼。 而“八臂金刚”在双方寒喧过后坐了下来道:“方才听林二爷谈及‘大风会’和丐帮之间似乎即将有场大战。江湖人,江湖事,同在武林一脉,二位能否详细告诉我们?” 林森海环视全场,见每个人脸上都透着关心,他点头道:“自无不可,‘大风会’成立不足三月,但是我们全知道他的会首正是。‘邪煞’管一峰。 而管一峰自从挫败‘天下第一神刀’李惟民之后,就曾扬言要组织一个江湖上有史以来的第一大帮。 照目前‘大风会’迅速扩展的情形看来,是大有可能。” “八臂金刚”韦成道:“丐帮一向淡泊,‘大风会’又怎会挑上丐帮呢?” 林森海道:“除了我方才说过的二个原因外,‘大风会’可能想收纳丐帮在旗下,那么它的声势一下子就可壮大数倍,因此丐帮虽然一向淡泊,正所谓‘树大招风’也就首当其冲了。” 对林森海的分析,大家都觉得言之有理。 “八臂金刚”韦成又道:“目前丐帮的反应如何?‘乞王’铁成功虽然是个怪人,早有退隐之心,恐怕也不会坐视不理吧。” “当然。”林森海道:“据我所知,丐帮在接到‘大风会’的战书后,已经由总坛饬令全帮所属停止一切活动,所有分舵的舵主尽速赶回‘梅花岭’总坛待命,而等待‘乞王’铁成功拿定最后应敌之策。” 想了想,“八臂金刚”道:“丐帮帮众上万,‘大风会’听说只有日、月、星三堂,人数悬殊,又怎敢轻撄锋锐呢?” 林森海道:“丐帮人数虽众,但多是些老弱残兵,真正上得了阵的角色人数不足五、六百人。 “大风会’却是兵在精,不在多。它的成员个个在江湖中都能叫得出字号。 更何况光‘邪煞’管一峰一个,已有万夫莫敌之勇,再加上日、月、星三堂的堂主全是成名多年的狠将,这一战真要卯开来,鹿死谁手还真是难以预料。” “八臂金刚”道:“约战在什么时候?” “后天” “乞王’铁成功游戏人间,赶得回来吗?” “谁晓得?就算他回来,恐也非‘邪煞’管一峰的对手,不过他的‘迷踪连环步”是他自保最大的凭恃,管一峰要制住他恐也不是简单的事。” 叹了一声,“八臂金刚”道:“‘大风会’气焰正盛,若再击败了丐帮……唉!江湖难道就真的落入了他们手中,就没有人能与之抗衡了吗?” 林森海道:“在世上‘邪煞’管一峰只怕一个人,那就是‘天下第一神刀’,听说季惟民有一个徒弟已习得‘大幻八式”,可惜的是那个人在江湖中只是昙花一现,最近已没有了消息,要不然或许他能够对管一峰造成威胁。” “小帅虎”听到这里,心中连连砰跳。 想到昨日华服老人说的话,他有一种冲动真想大声告诉所有的人,自己就是‘天下第一神刀’的传人。 接下来“八臂金刚”与“扬州二友”的谈话渐渐扯到江湖上一些琐碎。 “小帅虎”也失去了再听下去的意愿。 站起身,他走出了酒楼,而天上又开始飘起雪来。 落寞的在雪中独行。 “小帅虎”的心里却是焦急万分。 因为他一想到赵小柔的安危,就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天寒地冻。 然而“小帅虎”眼中的仇恨之大却是炽烈的。 从他身上发出来的隐隐杀气更是腾腾。 他不知不觉的又回到了城南梅姨的巨宅。 两道盖着县府大印的封条贴在大门上。 “小帅虎”站在门前怔怔的想着世事多变,不禁怒火更炽。 就在这时一个形容阴鸷,双眼闪烁间流露出一股狠厉之色的高大男人忽然出现。 他看着“小帅虎”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犯人一样。 心情不好的人,说出来的话当然不会好听。 “小帅虎”回瞪着对方,语气冷峻道:“你看什么?没见过人吗?” 那人怔了一下,语气比“小帅虎”还要酷厉道:“黑小子,你在问我?” “小帅虎”道:“不错,我是在和你说话。” 那人倏地一笑,不过笑容里却带着浓烈的杀意。 “你是谁?你来这里做什么?”那人冷冷问道。 “你又是谁?你又来这里做什么?”“小帅虎”不答反问。 “黑小子,你简直是找死了,虽然你不是我等的人,但是你若想死,我倒很乐意成全。” “小帅虎”夷然不惧道:“你在等谁?你想杀谁?” 那人道:“等一条漏网之鱼,杀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 “小帅虎”也露出了一抹笑容,笑容里杀意也很浓烈。 “很好,真的太好了,我想你等到了你要等的人,而我也终于找到了我要找的人。” “小帅虎”缓缓把裹着“无畏刀”的布套褪掉,他热血沸腾。脸上却不带声色道:“你若认得这把刀,那么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那人眼光一凝,他略见讶异道:“果然是你,我就知道你还会回来。” “小帅虎”平淡道:“你是‘大风会’的人?” 那人点头道:“你猜得真准,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我想不出来你怎么会做出那么糊涂的事来,三翻两次的与我‘大风会’过不去。” “小帅虎”抽出了“无畏刀”道:“这里的十四条人命是你们做的?” 那人道:“你又猜对了,本来想让你尝尝蹲蹲‘苦窑’的滋味,然后冤死狱中,想不到你小子命大福大,又逃过一劫。” “小帅虎”再也难掩心中的悲愤,他蓦然大吼道:“人呢?她们人在那里?” “你说得可是‘莲花夫人’和那姓赵的妞儿?” “小帅虎”不知道梅姨是不是“莲花夫人”,不过他一听姓赵的妞儿,就不由激动退: “她们怎么了?” “她们两个已送回本会总舵褒城了。小子,死在临头你还有心想着别人。” 有了赵小柔的消息,“小帅虎”终于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他冷言道:“你们要找的人是我,为什么对妇人也不放过?” 那人道:“你错了,这完全是碰巧,我们本来找的就是‘莲花夫人’想不到会在此遇上姓赵的丫头。 这就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现在你又出现了,更是让人喜出望外,你可知道为了你,我这日堂堂主,已不知捱了多少顿排头,差点就要交付刑堂受审了呐。” “原来你还是个堂主,倒是失敬了……” “小帅虎”的话还没说完。“无畏刀”已卷起一道长虹蓦然劈出。 这一刀“小帅虎”是含忿出手,刀势威猛自是锐不可当。 这“大风会”的日堂堂主外号叫“飞天狐”,姓单名双全,二十年前就已名动江湖,为一凶残狠辣的黑道巨枭,想不到如今竟成了“大风会”的堂主,由此可见“邪煞”管一峰可真有一套。连这么厉害的人物都能收在麾下。 “飞天派”单双全一见“小帅虎”蓦然出刀,他心头一惊,高大的身躯突然一缩,人已斜掠丈外。 “小子,你果然有两把刷子,难怪连我倚为左右手的副堂主‘红鹫’巴常都栽在了你的手里。” “飞天狐”纵身上抽出了一把细窄的短剑。 剑尖泛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把剑淬有剧毒。定是见血封喉的利器。 “小帅虎”一心只想赶快摆平这“飞天狐”,他抬手摆臂,第二刀又骤然而出。 快、急、诡、秘、奇。 “小帅虎”的第二刀正是无懈可击,无处可躲,为“大幻八式”中的第四式“五鬼缠身”。 “飞天狐”单双全见多识广,弯刀一现,他已心中大喊不妙。 手中窄剑连翻急挑,人已一个纵身连退后掠。 好在他见机得早,但虽没伤到,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慢……慢着……” “飞天狐”单双全躲过“五鬼缠身”后双眼中露出惊骇道:“你……你是‘天下第一神刀’的什么人?为什么会‘大幻八式’?” “小帅虎”定身没动,“无畏刀”斜举,面冷声冷道:“你怕了?”怎么,想‘盘底’?你就当我是他徒弟好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飞天狐”单双全脸上浮现一种难看的神色。 他眼珠子一阵转动道:“你既是‘天下第一神刀’的传人,想必你的一切全是冲着本会会主而来,为了给你报仇的机会,本堂主可以代你邀约会主,另择日期双方做一了断。” “小帅虎”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心意。 他冷笑道:“来这一套?这一套缓兵之计已经过时了。宅子里的十四条人命可没那么便宜就放你走。” 脸上一红,“飞天狐”单双全毕竟是成名人物,被人点破有怯敌之心,那种尴尬自是难堪。 恼差成怒,“飞天狐”怪吼道:“小杂碎,有心让你多活几天,你硬要想死就怨不了别人” 窄剑突起。 似毒蛇,似飞虹。 “小帅虎”早已恨透了这人,气愤填膺下,“无畏刀”寒芒暴涨,刀光中人已飞旋而至。 “幻影重生”。 “无月有星”。 一上手“大幻八式”中的第一、二式已一气呵成,迤逦而出。 “飞天狐”单双全冷酷狠厉的表情已全换成了惊惧与骇然。 他明白今日他已碰上了有生以来最厉害的对手。 对方虽然年纪甚轻,但从他沈稳犀利的刀法中看来,却是那么的老成与练达。 交错缠斗,如火如荼。 雪地里这两人的身影飞腾扑跃,已分不出谁是谁了。 “飞天狐”单双全出道江湖历经大小战役三十六次,杀敌四十七人,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一名狠将。 这次会膺任“大风会”日堂堂主,固然是他与“邪煞”管一峰有着不凡的交情,最主要的还在于他是个人物,是个令人生畏的冷面杀手。 然而他会令人生畏,并不表示他不会怕人。 像现在他遇到了“小帅虎”就已有了心虚、心颤、心寒的感觉。 人都是一样,遇到了比自己弱的对手信心自然大增,一旦碰到了自己吃不住的对手时,心中的压力就如重铅般会沉重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飞天狐”单双全现在就是连气也喘不过来。 险险避过“小帅虎”的“幻影重生”与“无月有星”后,“飞天狐”使出一记虚招,人已暴退丈外。 他头也不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拔足狂奔,眨眼之间消失在雪地里。 “小帅虎”傻了。 他作梦也想不到一个像“飞天狐”单双全这样的名人,居然会临阵“跷头”。 当他想起步再追,为时已晚。 忿忿的,他带刀入鞘,瞪着对方消逝的方向不觉心中骂道:“他奶奶的,这是什么和什么。” 虽然没有杀了“飞天狐”单双全,“小帅虎”却得到了赵小柔的消息。 褒城。 褒城在什么地方? 当地问过人后,心里着实犹豫了好一会,不知是该立刻赶去,还是等到后天在此看完“大风会”与丐帮之间的一场大决战。 几经考虑,他终于留了下来。 因为他明白这轰动江湖的一战,那个“邪煞”管一峰必定会露面,他倒想要瞧瞧这个家伙是什么样的三头六臂? 或许能有机会和他在此做一了断,也说不定。 于是他选了一间客栈住了下来。 入夜。 入夜后的扬州城繁华得让人眼花撩乱。 虽然天气很冷,可是街上的人们依旧多如过江之鲫,大街暗道,花街柳巷,处处可见三五友好,勾肩搭臂的喧闹叫笑。 逛街的大多是女人们,寻花问柳的当然是男人的专利。 “小帅虎”吃过晚饭后,便信步出了客钱,独自一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这些日子和赵小柔形影不离已成了习惯,现在突然身边少了她,“小帅虎”心中不觉有种凄冷寂寞的感觉。 入家说思念总在分手后。 “小帅虎”如今可真尝到了思念的滋味原来是这样的令人难忍、难受和难过。 入夜后的扬州有如覆了一住面纱的少妇。 它有着成熟妖娆的躯体,更让人有种想去掀开面纱的冲动。 “小帅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糊里糊涂的走进了这条花街。 当他发觉两旁店门口,全站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时,想要回头已经举步维艰。 只见后面那些寻芳客,前拥后挤的硬把他给往前路推进。 叹了一声,“小帅虎”只得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只希望赶快穿过这条街道。 “少年呀,来坐啦!” “黑脸的,来啦!” 一声声嗲声嗲气的叫唤,“小帅虎”全都充耳不闻。 对这种廉价市场的人肉,他当然没有兴趣,也倒尽了胃口。 像他这种年纪的男人,根本不用花钱去找女人。 通常来这的男人大多是已失去了对年轻女人有吸引力的“老芋仔”。 当然也有例外。 有些年轻男人他们为了寻找刺激,也会跑来这种地方的。 如“小帅虎”碰到的这个年轻人就是例外。 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 “小帅虎”扭头一瞧,他就看到了在“明月楼”,输给自己一万两银子的年轻人。 他怔了一下,华服年轻人却一脸诡笑道:“嘿嘿,天涯何处不相逢,想不到你也喜欢这个调调。怎么样?过瘾了没?” “过瘾?过什么瘾?”一下子没意会过来,“小帅虎”不觉道。 华服少年故意皱眉道:“何必呢,你当然知道我的意思对不?” “小帅虎”看到对方那种暖昧的表情这才想起人家的意思。 他不禁脸上一红道:“你……你别胡扯,我……我是不小心才走进这里的。” “是吗?我看你是有心才对,为了怕人认出来还易了客。得了,别装了,大方点,饮食男女这没什么好害羞的。” 这还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的冤枉,“小帅虎”除了苦笑外,他知道就是说破了嘴别人也不会相信。 “你怎么认出我的?” 随着人潮,“小帅虎”一面走一面道。 华服少年整理着衣衫,脸上有咱“过瘾”后的满足表情道:“你易了容衣服没换,手上的刀虽然裹了布套,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 “小帅虎”道:“你的护卫呢?怎没跟来?” 华服少年道:“你有毛病啊!你来这种地方都会化装易容,我当然更不好意思要人跟着了。单嫖双赌这个道理你会不懂?” “小帅虎”窘迫笑道:“说得也是。” 华服少年手搭在“小帅虎”的肩上道:“能在这遇见你真是想不到。走,咱们喝两杯去,我请客,顺便想跟你谈件事情。” “小帅虎”发现这人还蛮豪爽,虽然对他的作为有些不能苟同,却也没有拒绝。 因为他现在也想喝酒,于是这两人出了花街,便找了一间酒馆走了进去。 “贵姓?” 举起酒杯,“小帅虎”基于礼貌问着。 华服少年道:“朱。” “好姓。”“小帅虎”一饮而尽道。 华服少年道:“我要怎么称呼你?” 想了一下,“小帅虎”道:“叫我小虎吧,我老婆都是这样叫我的。” 嘿嘿一笑,华服少年道:“你老婆一定很漂亮对不?” “小帅虎”想起赵小柔那张清纯的娇靥,他又斟上了酒道:“你怎么知道?” 华服少年道:“因为漂亮的女人大多性冷感,你得不到满足,当然就会寻花问柳找刺激了。” “小帅虎”有点哭笑不得道:“你这是什么歪理?” “不是歪理,是经验之谈。” 懒得在这上面鬼扯,“小帅虎”岔开话题道:“你说有事跟我谈,是否还是为了‘大风会’的事?” 华服少年道:“不错,你有这么好的身手,你不与我合作,共创一番令世人刮目相看的事业?” “小帅虎”有着好奇,他望着对方道:“你要对付‘大风会’难道真是基于为天下苍生的理由?” 华服少年道:“这是主因之一,另外我得到了消息,‘大风会’已和‘安庆王’朱成亮结成一气,有谋反之嫌。” “小帅虎”更好奇了。 他似欲把对方看穿般道:“你我俱是江湖人,江湖人一向最忌讳的就是牵涉到政治的问题,难道你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华眼少年一怔道:“我当然明白,可是我这个江湖人和一般的江湖人不……不同。” “什么不同?” “这……你先不要管,我只问你愿不愿意和我合作?” “小帅虎”叹道:“不瞒你说,现在我和‘大风会’已经‘标’上了,我老婆已经让对方掳了去,你想我会放了他们吗?更何况我也可确定了我是‘天下第一神刀’的传入,师父的大仇我怎能不报?” “太好了,太好了,这么说你是答应和我合作了?” “小帅虎”道:“你有什么计划?” 华服少年道:“计划倒还没有,不过只要你我互相配合,那一班叛臣贼子一定会栽的。” 哼了一声,“小帅虎”道:“你想得太天真了,‘大风会’人多势众,就凭你我二人之力能起什么作用? 更何况你刚才说他们还和什么‘安庆王’连成了一气,有官家做盾,我们两个平民百姓……唉,像我现在会易容就是要躲避官府的追捕呐!” 华服少年不禁道:“你被官府追捕?这是怎么回事?” 简略的,“小帅虎”便把被’大风会”陷害诬告之事说了一遍。 听完了“小帅虎”所说,华眼少年怒道:“这也太离谱了,那些府衙怎能如此黑白不分?” “小帅虎”道:“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如此,现在想想衙门会找上我,八成是那‘安庆王’在后面搞的鬼。” 点点头,华服少年道:“一定是的,由此一椿更坐实了‘安庆王’朱成亮有和江湖莠民私通的罪名。” 实在愈来愈奇怪对方说话的语气。 “小帅虎”疑惑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说话的口气一付官腔官调?”、华服少年笑道:“我姓朱,你就叫我朱公子,为了你我都好,你别管我的身份行不行?” 摇摇头,“小帅虎”道:“我这个人不喜欢别人和我玩这种互相猜忌的游戏。” 华服少年道:“不是我不告诉你,是你自己说的,你这江湖人不愿和官家的人打交道。” 怔了一下,“小帅虎”道:“你果然是官家的人。” 华服少年急道:“可是我也是江湖人,这一点你不会否认吧!” 看看对方的年纪,“小帅虎”心想他了不起是什么王孙公子,也就不在意道:“算了、算了,我也懒得管你是谁了。你倒说说看为今之计,我们要怎么对付‘大风会’?” 沉思了一会,华服少年道:“听说‘大风会’与丐帮在两天后约战‘梅花岭’,你我到时候一同前往,暗中助丐帮一臂之力,先挫挫‘大风会’的锐气,你看如何?” “我当什么妙计呢,这一点我早就想过,问题是丐帮一向行事怪异,我怕弄不好好心被人当成了驴肝肺,惹得那一些叫花子怒目相向才划不来哩。” “我也明白丐帮一向最死要面子,所以我才说是暗中帮忙啊!” “除此之外呢?” 华眼少年想了想又道:“这一战不管谁输谁赢,‘大风会’必然会损兵折将,那时候我们再趁他们兵疲马困的时候展开狙杀,能杀一个是一个,然后嘿嘿……我再调集人手一举歼灭,连根拔除。” “调集人手?你有那个能耐?”“小帅虎”疑道。 华眼少年道:“那当然,不是我吹牛,只要我愿意,调集个三、五万大军,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小帅虎”站了起来。 华服少年见他要走,连忙拉住他道。“你……你干什么?” “小帅虎”没好气道:“你既然有那么大的本事还找我合作干什么?” 华服少年怔住了。 他慌道:“你这个人还真是驴子脾气,他奶奶的,我算服了你。好、好,这一切都是我瞎‘掰’的,依你看我们要怎么办呢?你做主,你挂‘帅’好了。” “小帅虎”老气横秋道:“对嘛,做人要实在点,我不管你是想出锋头也好,还是忧国忧民也罢,对付‘大风会’这样庞大的江湖组织,绝不是只有几天就可成事的,我们必须从长计议,最好能联络一些同道,组成一股可与之抗衡的力量,做长期的争战才行。” 华服少年泄气道:“那……那要搞多久?你我又不是什么江湖名人,谁会听我们的呢?” “名气是闯荡出来的,只要我们多触几次‘大风会’的楣头,就一定能很快成名,那时江湖中一些不甘雌服‘大风会’的人自然就会找上我们。像你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会主动的来找我不是吗?” 想想也是道理。 华服少年道:“好吧,你说如何便如何了。” 笑了笑,“小帅虎”道:“我太了解你们这种公子哥儿爱出锋头的心里了。你们呀,是吃饱了太闲了。” 世上那有人敢以这种口吻和华服少年说话? 怪的是华服少年居然不愠不火,他对“小帅虎”还居然蛮欣赏的样子。 这人进到这间酒馆的时候,每个人的心中都忽然像蒙上了一层黑才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感觉。 他一身锦服,脖子上挂了一条粗重的金项练,十根手指,有八根戴着各式的宝石戒子。 他目中无人的拣了一付座头坐下,嗓门更大得吓人。 “小二拿酒来’。 他蒲扇般的手掌拍在桌上,连桌子都差点震垮。 “小帅虎”皱起眉,心中在想着这个猩猩似的家伙打那冒出来的?。 华服少年已悄声道:“这个家伙是谁?全身珠光宝气的,也不怕人抢?” “小帅虎”道:“很眼熟,却想不起在那见过。” “会不会是‘大风会’的人?” 摇摇头,“小帅虎”道:“我看不像。” 店小二抖抖索索的把酒送了过去。 那人抓起酒壶就往嘴里倒。 看他喝酒的样子就好像和那壶酒有仇似的。 就在这时,酒馆门口人影一晃。 一个冷艳美丽的女人,头上插着一朵白雪似的绒花。 她悄然来到那人面前,趁着对方仰着喝酒的时候,一把软剑已无声无息的刺了出去。 对这突来的一剑,每个人都看到了,也都心中一跳,瞪大了眼睛。 眼见那人就要丧命剑下,他手中的酒壶倏地一沈,巧得不能再巧的刚好压住了软剑在桌上。 那冷艳女人欲抽回软剑,然而那把剑就如被吸住般,动也不动一下。 那像猩猩的人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他却放软了声调道:“小雪,你……你讲不讲理?这一路来你已对我袭击了十一次了。” 小雪?! 不错,这冷艳的美丽女人正是花中雪。 而这锦服大汉当然就是“宁见阎罗王,莫遇钱宝山”了。 花中雪的出现,“小帅虎”的心中立刻有一种莫名的悸动。 他知道自己一定认识这个人,脑子里也模糊的有一些影像浮动。 可是当地努力的去回想,去思索时,他又什么都抓不住了。 花中雪见抽不回软剑,她手一松,双掌齐扬,眨眼间漫天掌影已攻向了钱宝山。 钱宝山身子连动也没动,一支毛茸茸的手臂倏地一抬一翻,花中雪的漫天掌影已消失无踪。 “够了” 钱宝山一见对方还要欺身再打,他蓦然大吼一声道:“你……你不要逼我,我躲着你,让着你,只因为我爱你,你要再这样……我” 花中雪眼眶涌现了泪水。 但是她的脸色却出奇的阴沉。 “钱宝山,我这条命早已淹死在大运河了。你来啊,有本事你连我也一块杀了。” 钱宝山急得头上直冒汗。 他刚想说话,“小帅虎”已经面无表情的离座而起,笔直的走到他的面前。 “你叫钱宝山?” “小帅虎”的声音冰冷得能让人为之一颤。 钱宝山此刻心中正是有气,另外他也不认识这面目黝黑的少年,不觉怒声道:“臭小子,你给我滚到一边去” 花中雪望了一眼“小帅虎”,她心中一跳,只觉得这人的身形好熟、好熟。 “小帅虎”对花中雪微微点头,然后道:“姑娘,对不起,我和这个人有点事情要谈,恕我妨碍了你的时间。” “臭小子,你他妈的有什么屁事?” “小帅虎”仿佛要把对方看穿似的道:“你认不认识‘塞外双凶’?” “不认识。”钱宝山冷哼道。 “不认识?” “他妈的,我为什么要认识?你怀疑什么?” “小帅虎”傻了眼。 他那里知道钱宝山所谓的不认识是指他和对方没有交往。 “可……可是‘塞外双凶’却说他们认识你。” “废话,我钱宝山三个字拿到当铺都能典当,有人认识我有什么稀奇的。” 就在这时酒馆里又进来一个长像凶猛,剽悍的大汉。那人的身后跟了五名神色各异,却全都令人望而生畏的护卫。 大汉一见钱宝山就笑呵呵道:“老钱,你果然来了,可没把我给想死。” 钱宝山亦难得的露出一抹笑容道:“管兄,累你久等,罪过、罪过。” 大汉一拉钱宝山就道:“走吧,此处非谈话之所,我已一切安排好了,有你鼎力相助,哈哈,有什么事成不了的。” “小帅虎”一见人家要走,他急道:“慢点,钱宝山,我还有话没说。” 大汉一皱眉道:“怎么回事?” 钱宝山道:“一个小瘪三,别理他。” 花中雪也急了。 她一横身道:“钱宝山,你别想走,杀人偿命来” 大汉笑了起来道:“老钱,你还真不简单呐,有这么漂亮的妞追着你。” 钱宝山苦笑道:“她叫花中雪,我和她之间有点误会。” 大汉笑声震耳道:“我明白,咱们走,我看看有那个人敢拦着我们。” 花中雪双掌齐扬。 大汉身后的五名护卫一起上前。 花中雪急切中的双掌就如击在石头上,痛得她抱腕急退。 而那五名护卫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也不知刚才是那一个捱的掌。 “钱宝山” “小帅虎”大吼一声人已冲了过去。 然而那五名护卫一字横开堵住了门口。 “小帅虎”要出去就必须击倒这五人。 于是他拳掌并出。 他攻向了中间的一人。 但是其他四人全都搭肩在中间那人的身上。 因此“小帅虎”在和那人对实一掌后,等于同时受到五个人攻击一样。 只见他的身体如飞般倒退,最后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更差一点当场出丑。 起身再攻。 这一次“小帅虎”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然而就如皮球般,他的力道愈大,反弹之力也就愈强。 他“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人已连连撞翻好几张桌子,若不是花中雪适时扶了他一下,他一定会当场栽倒。 “你……你们是谁?” “小帅虎”喘息着,擦拭着唇角血迹道。 “‘大风会’‘五卫龙’。” 中间那人冷冷的回着话。 这六个字就如六把铁锤敲在每一个人的心坎上。 “小帅虎”狂笑着道:“好一个‘五卫龙’” 狂笑声中“小帅虎”已褪掉“无畏刀”的布套,刀光一闪,他已准备与敌拚命。 这时花中雪一见“无畏刀”整个人如遭雷击。 “楚楚” “小帅虎”前冲之势倏然一停。 他只觉得花中雪那凄厉的一唤,已唤回了他久远的记忆。 他怔怔的转过身,定定的望着花中雪。 而花中雪亦惊异的望着他道:“你……你是楚楚?你是楚楚吗?”—— 第十二章 漆黑的夜,漆黑的水流。 无情的风,无情的倾盆骤雨。 “小帅虎”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幕幕的往事。 他记起了他是在什么样的绝望情形之下从船上纵身落水。他也记起了自己如何在水中挣扎,而最后撞到了一块岸石晕迷了过去。 望着眼前花中雪焦灼,炽烈的眼神。 他身躯一颤,惶声道:“你……你是花姐姐?” 花中雪一步步上前。 是那么的小心,是那么的谨慎,就好像“小帅虎”是一支小鸟,一支很容易就会被惊吓而振翅高飞的小鸟。 “真……真的是你?楚楚,真……真的是你?” 而花中雪的声音更是轻柔得如哄着婴儿入睡的母亲。 她怕,怕自己的梦会很快的惊醒。 更怕这一切都是虚幻,如泡沫般的易碎。 往事愈来清晰,而花中雪的柔情则愈来愈缠绕得“小帅虎”有种窒息的感觉。 什么是恍如隔世? 没有深切的体会是很难理解这平淡的四个字。 “小帅虎”再也抑止不住的冲了过去。 他紧紧地,紧紧地拥着花中雪,颤声道:“我是楚楚,我是楚楚……” 多熟悉的拥抱,多熟悉的声音,又是多么踏实与安全的胸膛。 花中雪的泪水浸透了“小帅虎”的衣衫。 那是喜极而泣的眼泪,也是再世为人的眼泪,更是最纯、最真、最爱、最感动人的眼泪。 春蚕到死丝方尽, 蜡炬成灰泪始干。 在这间客栈里“小帅虎”早已洗净脸上的易容,与花中雪两个人整整谈了一个晚上。 对于别后的一切,他一点也没隐瞒,包括与赵小柔的那段感情,一股脑的全告诉了对方。 而花中雪也诉说了那夜她见“小帅虎”投河后,自己万念俱灰下也随后坠河。结果被一对渔家夫妇救了起来。 在整整躺在床上十天后,她开始沿河打听“小帅虎”的消息,由希望到失望,再由失望到绝望。 最后她开始在江湖中到处追蹑钱宝山的下落,展开一次又一次的报复行动。 她发誓今生一定要杀了钱宝山替“小帅虎”报仇,然而钱宝山却一次又一次的逃过了她的追袭。 轻轻的,“小帅虎”把花中雪头上那一朵绒毛小白花拿了下来。 花中雪羞涩道:“我……我把自己当成了你的未亡人。” “小帅虎”捧起了她那张憔悴得让人心疼的睑,叹声道:“今生得妻如你夫复何求?” 没有山盟,也没有海誓。 然而“小帅虎”的这一句话已让花中雪感到这些日子来所有的苦难折磨,已经得到了最大的代价。 她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而“小帅虎”则紧紧拥着她连一刻也舍不得放手。 天亮的时候,华眼少年手中提着早点,敲了敲门后走进屋子。 他笑着道:“两位,你们谈了一夜肚子也铁定饿了,刚出炉的烧饼油条,你们来一点吧。” “谢谢你了,朱公子。” 花中雪点头谢道。 “小帅虎”这才想起什么事道:“昨天那五个‘大风会’的卫龙呢?” 朱公子笑道:“他们震伤你后就走了。” “你怎么放了他们走呢?” 朱公子道:“当时你是‘大梦初醒’,对你们这一对劫后重逢的鸳鸯侠侣,连我都看傻了,那里还顾得了别人?再说我有自知之明,我可不是他们的对手,不放他们走行吗?” “小帅虎”苦笑道:“说得也是。” 吃着早点,朱公子道:“两位一宵未睡,想必纵有干言万语也说完了吧。” “小帅虎”望了对方一眼道:“你有什么事?就明说吧!” 朱公子道:“我听说钱宝山已经正式加入了‘大风会’任职副会主,而昨天那个姓管的大汉居然就是‘邪煞’管一峰。” 一语惊醒梦中人。 “小帅虎”惊声道:“有这种事?!” 点点头,朱公子道:“千真万确,好在当时那管一峰不知道你就是‘天下第一神刀’的传人,要不然乐子可就大了。” 想到昨天自己正好易容,所以才没被“邪煞”管一峰瞧出身份。 要不然在泰山曾与管一峰碰过面,对方一定还会记得自己,再加上近日来与“大风会” 有过几次的磨擦,以管一峰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双方必然会大干一场。 那么后果就真的难以想像了。 花中雪想了想道:“我也听说明天就是‘大风会’与丐帮的决战日,如今钱宝山加入了‘大风会’简直是如虎添翼,丐帮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皱着眉,“小帅虎”道:“本来我的意思是想暗中助丐帮一臂之力的,但现在我认为计划要改了。 我想我等一会接上‘梅花岭’,找‘乞王’铁成功,央求他传我‘迷踪连环步’,顺便留下来明天和‘大风会’对阵。” “这……这成吗?铁成功那个人古怪得很,他不一定领情。”朱公子道。 “我想再不通人情理的人,也不会把我摒弃门外才对,何况现在我是以‘天下第一神刀’传人的身份去找他,他总不好拒绝才对。” 点点头,花中雪亦赞同道:“事不宜迟,要行动就得快,明天就是决战日,如果铁成功答应要传授你‘迷踪连环步’,也需要时间来学。” “那我去准备马车。”朱公子道。 “准备马车干什么?”“小帅虎”道。 “你们俩一宵没睡,坐马车最起码能在车上小睡一段时间对不?” 没想到对方还是这么细心的一个人,“小帅虎”笑道:“那就有劳阁下了。” 朱公子一出门,花中雪就问道:“这个朱公子我觉得神秘兮兮的,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小帅虎”便把认识的经过说了一遍,而花中雪愈听一双黛眉愈皱在一起。 “你说他的护卫姓什么?” “好像姓秦,身手不错。” “姓秦?他又姓朱……” 花中雪倏地花容骤变,一双美目睁得好大,好大,张嘴道:“老天,该不会是……是那个嬉闹瞎搞的人吧!” “小帅虎”奇怪道:“谁?瞧你这付模样,有什么人会让你这么紧张?” 花中雪身躯一震道:“当今朝中有一个锦衣卫,身居大档头之职叫秦川,听说他一向跟在正德皇帝的身边,微服出游……” “小帅虎”忽然笑道:“你别逗了,你该不会告诉我那朱公子就是正德皇帝吧。” 花中雪叹道:“我正是想这么说。” “小帅虎”也紧张起来道:“那……那有这种可能,皇帝是什么身份,他怎会又替我们买早点,又替我们去准备马车的。” 花中雪道:“你不知道,咱们这位皇帝一向就喜欢做一些别人想都想不到的事。就拿他年经轻轻的偏喜欢逢人就收为义子的习惯来说,这还不够荒诞的吗?” (史载正德七年,皇帝收义子共一百二十七人,赐姓朱,凡所喜悦者虽奴卒、亡虏、屠夫,皆有。其中有钱宁者,来历不明,幼时鬻太监钱级家为奴,冒姓钱,后曲事刘瑾而行宠,经武宗收为义子,其名刺自称皇庶子,掌锦衣卫、曲诏狱、侦缉横严,常引帝微行,陈秘戏,资竞声色为乐。) “小帅虎”傻了。 他感觉到阵阵寒意由头顶传到脚心,不觉仔细的回想着这朱公子的一切举止与言行。 虽然他也有着很多疑点,但最后还是摇头道:“我认为不可能,他若是皇帝,怎么也不会纤尊降贵啊! 更何况对付‘大风会’这可是玩命的事,万圣之躯又怎会轻易涉险?再说他大可调动兵马,犯不着和我们在这急坏了脑袋瓜子,还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花中雪想想也觉有理。 她稍稍缓放了紧张之色道:“希望我的直觉是错的,要不然这种事说出去,连鬼也不会相信了。” “小帅虎”安慰道:“你真的是太敏感了,世上姓朱的人何止千万,那有这么巧的事。” “小帅虎”不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 但是如果他跟着朱公子出去,看到他是如何的去准备马车,他就会相信了花中雪的直觉,和什么叫做“无巧不成书”了。 隔着这间客栈半条街,有一幢高墙围绕四周的屋子。 屋子正中央的太师椅里正坐着那华服少年朱公子。 他喝了一口参茶放下碗,对着身旁一个躬身垂手的中年人道:“谢磊,你不要摆出这付死鱼脸孔行不?他奶奶的。” 叫谢磊的中年人惶声道:“回皇上,属下是担心您的安危,偏偏您又不让我们跟着去。” 一瞪眼,朱公子道:“你们跟着我还有个屁的乐趣?你们放心,我身上穿得有刀枪不入的‘天蚕盔甲’,不会有危险的,再说那个‘小帅虎’有一身不俗的功夫,他也会保护朕的。” 谢磊垂首道:“那个‘小帅虎’只是一个江湖人,皇上的安危怎能靠他来保护呢?” 未公子挥挥手道:“江湖人有江湖人的义气,这个人你别看他年纪轻,却是个性情中人,血性男儿。 你别罗嗦了,朕难得出来玩一趟,我不希望你们扫了我的兴头。 你们只管负责搜集‘安庆王’谋反的证据,他奶奶的,这一回我可要御驾亲征,只要罪证确凿,非把那老屁股全家给宰了不可。” 谢磊伴君多年,他当然明白这个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从有心再劝也不敢开口了。 等了一会,朱公子烦道:“去外面看看,秦川到底马车找来了没有?为什么一去老半天。” 正说着秦川已快步走了进来。 他躬身道:“皇上,马车已停在门外。” 点点头,朱公子离座造:“秦川,你记着,没我的许可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倒要看看这个‘小帅虎’是如何来对付‘大风会’。” 秦川恭身道:“属下明白,还望皇上多保重龙体。” 朱公子这才笑着离开这里。 望着他的背景,秦川和谢磊两人不禁齐皆摇头。 他们对于这个皇帝,虽然早已习惯了他的胡搞瞎闹,但这一次却是真正担足了心。 因为以往不管他要干什么,身边都会带得有人,不像这一次他简直入了戏,完全已忘了他是个皇帝,居然和那班江湖莠民搅合在一起。 “梅花岭”顾名思义为一岭多梅而得。 一近“梅花岭”,“小帅虎”他们的马车已被人拦了下来。 “小帅虎”三人跳下了马车,就看到通往岭上之路,已站满了大大小小不下数百的叫化子。 而拦住马车去路的则是三个手拿“打狗棒”,身上背着布袋,腰上结了五个结的中年乞丐。 五结弟子在丐帮里已是属于舵主的身份,“小帅虎”来到三人面前拱手道:“三位大哥,我姓楚,是‘天下第一神刀’的徒弟,冒昧前来是想与贵帮铁帮主一晤,烦请三位代为传报一声。” 一听“小帅虎”是’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的传人,三个人本来冷峻的脸上立刻表情一缓。 最右那名虬髯乞丐道:“原来是楚少侠,你三位稍待,容我们传报。” 趁着有人通报的时间,“小帅虎”和那名五结丐帮弟子聊着。 “小帅虎”道:“对于‘大风会’的挑衅,贵帮可有万全的准备?” 那三结弟子道:“全帮上下皆誓死为维护帮誉,有与敌皆亡的决心。” “贵帮一向消息灵通,可知道‘大风会’这次派了那些人来?” “据我们了解除除了‘邪煞’管一峰及昨天才加入的钱宝山外,日、月、星三堂的人全来了,人数约有五百之谱。” 心中一跳,“小帅虎”道:“那岂不是倾巢而出了?” “本帮宗旨一向是不惹事,也不怕事,他们倾巢而出,我们就会让他们全军覆没。” 岭上黑影一点,飞快的来到眼前。 来人是一个约莫五十来岁,圆圆胖胖,福福泰泰的人,如果他身上若不是穿着一身补钉的衣服,给人的感觉倒是不像乞丐而像员外郎了。 “我叫宋澄铎,匪号‘混天丐’,恭掌本帮总坛退堂堂主,敢问那位是‘天下第一神刀’的传人?” 上前一步抱拳,“小帅虎”道:“宋巡堂,我就是。” “混天丐”仔细的打量着“小帅虎”道:“不知少侠找敝帮帮主有什么事情?” “小帅虎”皱眉道:“当然有事求见。” “混天丐”摇头道:“敝帮时值非常,帮主已无暇见客,楚少侠有事可否由我代转?” “小帅虎”道:“这恐怕不太方便,还是请你再代为通报求见。” “混天丐”面有难色道:“帮主已经明确回拒,我确难从命。” 朱公子见曾见过如此难说话的叫化子? 他上前道:‘你们还真让人生气呐,我们可是听说丐帮有难,前来帮场助拳的。看来我们是表错情了。” “混天丐”神情一怔道:“这位是……” “我姓朱。”朱公子背着手,倨傲道。 “朱公子,谢谢你们的好意。敝帮主在江湖立足从来靠的就是自己的力量。” “你们……” “小帅虎”抬手阻止朱公子继续说下水,他诚恳的道:“还请宋退堂再代为通报一次。” “混天丐”依旧摇头道:“对不起,你们还是请回吧。三位盛情敝帮上下感念,帮场助拳之事敝帮是绝不会接受的。” “他奶奶的,你们这些叫化子还真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哩。” “混天丐”脸色一变,对朱公子冷冷道:“朱公子,敝帮不愿接受外力这有错吗?阁下也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朱公子正欲反唇相讥。 “小帅虎”怕双方把场面弄僵,连忙道:“对不起,既然铁帮主不肯见我们,那我们只好离去,打扰之处还请包涵。” 话说完抱了抱拳,“小帅虎”一拉朱公子就走向马车。 “他奶奶的,这是什么和什么?一群不知死活的叫化子。” 马车中朱公子忿忿不平,犹兀自骂着。 “小帅虎”叹气道:“被拒绝我是早有心里准备,只是没想到连‘乞王’铁成功的面都没见着。”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总不成一直要我们拿热脸蛋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吧!”朱公子道。 “小帅虎”道:“只有明天再来了,不管如何,我们总不能坐视‘大风会’把丐帮击败。” 花中雪忽然道:“我们何不直闯‘梅花岭’?” 朱公子唯恐天下不乱,他立刻拍手道:“好啊!当面去找铁成功。” 摇摇头,“小帅虎”道:“不成,万一引起更大的误会,我们就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这不成,那不行的,干脆我们回家睡大头觉算了,他奶奶的。” “小帅虎”想了想道:“我看只有明天等双方人马拉开阵式后我们再出现,那时候丐帮想拒绝也拒绝不了。” 哼了一声,朱公子道:“怕就怕那铁成功万一不是‘邪煞’管一峰的对手,一下子就‘嗝屁’,那时你想学‘迷踪连环步’只有追到黄泉去学了。” “铁成功或许不是管一峰的对手,但是他自保绝没问题。如果他真的那么罩不住,‘迷踪连环步’我学了也没用。” 花中雪道:“这倒是真的,如果‘迷踪连环步’如此没用,那可就大伤脑筋了。” “小帅虎”心情一下子沈重起来。 因为他明白以他的年纪、经验、功力,要想和“邪煞”管一峰拚个高下替师父湔雪报仇,是绝不可能的。 万一连最后希望所寄的“迷踪连环步”也破灭后,他真不知要怎么办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大战前夕的扬州城入夜之后竟然失去了往日的繁华景象。 街上的商家不但早早关了店,就连平日摩肩接踵的花街柳巷都人迹稀少,弄得那些亲姐们个个花容失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又是雪夜。 “小帅虎”与花中雪两人在客栈围炉细语,忽然房外响起哗剥声。 “小帅虎”从椅子里站了起来过去开门。 一阵寒风吹过,一个瘦小却一脸皱纹的乞丐,手中拿着一根打狗棒当门而立。 “小帅虎”一怔,那乞丐已进到屋内,而“小帅虎”这才发现乞丐身上竟然绳结九个之多。 丐帮帮规极严,对于判别身份的绳结是没有人敢随便胡来的。 “你……你是铁帮主?” “小帅虎”和花中雪见到这不速之客身上的绳结,异口同声惊怔道。 点点头,那乞丐道:“不错!‘乞王’铁成功。” 吓了一跳,“小帅虎”慌忙让座道:“铁帮主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 “乞王”铁成功抬眼道:“找人对丐帮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你是‘天下第一神刀’的徒弟?” “是的,我叫楚楚。” 对“乞王”铁成功的突然造访,“小帅虎”不禁道:“早上我曾至贵帮拜谒,奈何……” “乞王”铁成功道:“我知道,所以我现在才会来此。” “这……这又为什么?” “因为我明白你们的用意,更不想你们来趟这混水。” “我……我不懂” “乞王”铁成功从身上摸出一本发黄的小册子,他道:“你不是为这而来吗?” “小帅虎”看清了小册子上写着“迷踪连环步”五个小楷后不由道:“铁帮主你这是……” 把小册子放在桌上,铁成功道:“这里面记载了我一生所学,我希望你好好学会它,他日能替武林除害,还有明天我不愿意你们去‘梅花岭’这是一场劫数,是没得解的。” “小帅虎”慌道:“铁帮主如此成全我,丐帮有难我又怎能袖手旁观?” “乞王”铁成功道:“你们去无济于事,更何况你身负武林重任,绝不可有所闪失。丐帮在明日之后将沉寂江湖,能否重见天日,就看你将来是否除掉‘大风会’了。” “铁帮主何出此言?” 神情一萎,“乞王”铁成功道:“因为我自知非‘邪煞’管一峰的对手,丐帮更拚不过‘大风会’,因此我已抱了必死之心,把大部份的帮众全潜藏解散,‘梅花岭’上只有百人,全和我一样为明日决战准备牺牲,以维帮誉。” 没想到情形是如此恶劣,“小帅虎”惊道:“帮主怎可轻言牺牲?‘大风会’固然实力不弱……” “乞王”铁成功抬手道:“那是不可能的,‘大风会’如今气势如日中天,而我早在数年前就已成残,帮中长老仅存一名,其余诸人更非‘大风会’之敌。” “铁帮主成残之说何解?” “乞王”铁成功撩起裤管,“小帅虎”和花中雪全都傻了。 只见对方右小腿以下竟是一支钢柱。 “这是一条叫‘白娘娘’的毒蛇所噬,所以明日对‘邪煞’管一峰之战,我必死无疑。” 放下裤管,铁成功继续道:“为了保存我丐帮实力,现在我有一事拜托你……” “小帅虎”怅然道:“帮主请说。” 拿出一块黝黑的竹牌令符,“乞王”铁成功道:“此乃我丐帮最高令符,希望你收下。 日后凭令符命令我丐帮任何人,对歼灭‘大风会’当有助益。同时明日以后,我怕帮中有不肖之徒依附‘大风会’你也可出此令符,惩戒他们。” 黯然收下令符,“小帅虎”道:“帮主,明白之战难道已没有转圜之地了?” “乞王”铁成功若笑道:“求仁得仁,我死不足惜,倒是将来除魔卫道的重责大任,全落在你身上,因此你必须竭尽所能,勤练刀法与‘迷踪连环步’,莫让你师父与我含恨九泉才是。” 顿了一下,铁成功又道:“你我虽是初识,但我一生阅人多矣,我相信我的眼光,你资质聪颖,心存仁厚,他曰定能为武林大放异采,希望你好自为之,珍惜有用之身,暂且压抑住仇恨之火,潜心向武。最后,希望你切记明日千万不可来‘梅花岭’。” “这……这是为什么?” “乞王”铁成功神色中有不言喻的悲凄。 他茫然道:“因为‘梅花岭’已遍布火药。” “你……你们竟然要与‘大风会’同……同归于尽?” “这也是不得已的‘釜底抽薪’之计。好了,言尽于此,望自珍重。” “乞王”铁成功话说完就站起身走出房间。 “小帅虎”与花中雪两人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风雪里,心头悒郁得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我们现在该做什么?”花中雪关好门后道。 望着手里“迷踪连环步”的小册子,以及丐帮的最高令符,“小帅虎”突然发现压在肩上的重担愈来愈重。 “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转变。我想只有趁着‘大风会’大举与丐帮决战的时候,我们赶去褒城他们的总坛,先救人再说了。” “这倒是刻不容缓的事情,否则一旦等到‘邪煞’管一峰回去,救人就更困难了。” “既然如此,你也赞成了?” 花中雪叹道:“铁帮主说得没错,你的确应该为日后武林福祉着想,留下有用之身,千万不可急躁行事。说到救人我比你更急,小柔妹妹为你离乡背井,受尽折难。我是女人,了解一个女人在无助企盼下的心理,那种滋味简直如酷刑煎熬。” 想起了赵小柔,小帅虎的心整个揪在了一起。 他不禁握着花中雪的手道:“你们两个对我的付出,恐怕用我一生的时光也还不完了。” 花中雪低喟道:“没有人要你回报的,爱一个人根本就是一件毫无道理可讲的事。你别光念着我们两人,北京城里还有一位多情人,你可别忘了。” 心中一惊。 “小帅虎”眼前又浮现一个倩影,他苦笑道:“我……我是怎么了,大仇未报,却已让儿女私情给弄得头都昏了。” 花中雪道:“你别自责,没人怪你的,我想我们三个都不会要你去做你不能做,不想做的事。” 深情的凝望着对方。 “小帅虎”发现方琳、赵小柔、与花中雪三个女人里,花中雪给他的感觉就如涓涓溪流,是那么隽永和悠然—— 第十三章 对坐船“小帅虎”与花中雪都有着难忘的经验。 然而由扬州至褒城走水道是最便捷的一条路,不但省时间,省路程最重要的可以隐密行踪。 所以思之再三,他们还是选择了坐船,沿长江而上。 长江。 长江全长九千九百六十里,流经九省,为我国第一大江,终年河水不结冰。 这一回“小帅虎”和花中雪坐的并不是往来江上的客轮,而是包下了一艘中型货轮。 江水滔滔, 北风朔吼。 远远望着逐渐远离的扬州城,“小帅虎”在里雾中看来是如此的落寞。 花中雪走到他身旁,轻声道:“别想了,在这世上有许多事情的发生,本身就是一种无奈,也不是你我目前的能力,所能挽回与阻止的。” “小帅虎”若有所思道:“这一战不知已经结束没有?人人都说铁帮主行事乖僻,为人怪异,然而又有谁能明白他会是这么一个为了丐帮声誉,情愿玉碎不为瓦全的人?又有谁会知道,为了一保丐帮百年基业,他会在昨天夜里来找我,给我连帮中弟子都不轻传的‘迷踪连环步’心法?更有谁想得到他早已成残,明知是死,也不愿臣服‘大风会’。” 花中雪轻偎在他的胸前道:“楚楚,听我的,真的不要再去想那些了,你现在一定要定下心来,等救出小柔妹妹后,专心苦练你的‘大幻八式’还有‘迷踪连环步’,早一天练成,也可早一天大仇得报。 铁帮主就算死,他也会死得瞑目,死得心安。” 点点头,“小帅虎”道:“我会听你的,以往我真的沉迷嬉戏,浪费了太多大好光阴。” 岔开话题,花中雪道:“那朱公子呢?你没找到他,他会不会一个人跑去‘梅花岭’了?” “小帅虎”道:“那个人还真是神秘的报,昨天晚上他就一直在房里,床上的被褥整齐,也不知跑到那去了。” 我留了一封信给他,告诉他我们的行踪,另外也把‘梅花岭’遍布火药之事也说了,我想他看了信后是不会去的。” “我看他对你好像蛮崇拜的。” “那叫少年不识愁滋味,像他那种公子哥儿有钱、有闲、一心想要学人傲笑江湖罢了。” “说实在的,我总觉得他是非常人。” 想起第一次和他在“明月楼”相遇,他连自己护卫的钱都要赢,再想起第二次在花街重逢,他从妓院里出来,“小帅虎”不觉轻叹一声。 “他是很特殊,不过我想他绝不会如你所猜,是当今皇帝。” 远方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 隐然问有种地动山摇的感觉。 “小帅虎”神情一变。 花中雪紧握着他的手,两个人一下子宛若心中响过一声焦雷。 他们全都明白那一声巨响来自何处。 也全明白在那一声巨响里,有着多么令人心颤、心悸及悲壮无比的事情发生。 他们凝眸远处,心中有着共同的期盼。 那就是最好‘邪煞’管一峰还有“大风会’所属全都死光,死绝在那一声巨响里。 然而好人不长命,祸害干万年。 他们也知道要一个像管一峰那样的枭雄,轻易的就入地狱是不太可能的事。 因此“小帅虎”脸上的表情更肃穆了。 而花中雪则娇躯轻颤,久久不能自己。 过三峡,入川中。 逆嘉陵江,走古栈道。 “小帅虎”’和花中雪两人由扬州至褒城已整整舟车劳顿了二十天的功夫。 江湖传言如风,他们在途中就已听到许多关于“大风会”和丐帮的决战消息。 不出他们所料,那一战真的是惊天地,泣鬼神。 丐帮自铁成功以下,一百一十六人全数身亡,而“大风会”亦损伤不轻。 日、月、星三堂,战死帮众一百名,在最后炸药爆破里,又损失了二名副堂主,连钱宝山这位新任副会主也挂彩处处,险些一命归阴。 至于“邪煞”管一峰果然是命大,毫发无伤,在重整旗鼓后,俨然武林霸主,江南各帮各派俱皆臣服。 因此“大风会”气焰更炽,烧杀掳掠,残害同道,罪行暴积,简直已到了罄竹难书的地步。 褒城。 褒城在太白河西岸,其城之小恐怕是全国第一。 有一句话说,“县太爷打屁股,全县皆惊”,可见得这褒城有多小了。 然而因为这里曾出了一位历史上“一笑倾国”的美女褒姒,所以城小但却享有盛名。 “小帅虎”和花中雪一入城就发现这里的百姓对“大风会”似乎有着微妙的关系。 许多商家门口全都贴着红纸,上面写着“贺‘大风会’连战皆捷”“祝管会主旗开得胜”等等字样。 对这种异常的现象,“小帅虎”惊怔得险些从马上摔下来。 悄声的,“小帅虎”问身旁的花中雪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花中雪亦是一脸茫然道:“谁知道”看样子‘大风会’在这里口碑不错,要不然老百姓们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点点头,“小帅虎”道:“看来我们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了。” 选了一间客栈,“小帅虎”放下了行囊就拉住店小二。 先塞过去一块碎银,然后笑道:“请问‘大风会’总坛在那里?” 店小二收了银子,脸上三分警觉七分狐疑道:“你问‘大风会’总坛做什么?” 急中生智,“小帅虎”道:“我们是刚出道的师姐弟,是想投靠‘大风会’来的。” 店小二一听,脸上才疑虑全消。 他挺起胸膛,神气道:“人往高处爬,水往低处流,客倌,你算找对了‘窑口’。” “呃”了一声,“小帅虎”道:“怎么说?” 店小二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他眼一抬道:“‘大风会’在这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管一峰管会主待我们这些乡亲老百姓简直如同再生父母,不但替我们伸张正义,举凡公益的事,他更是出钱、出力,从不后人。 客倌,你要混江湖,就要进像‘大风会’这样的组合。” 与花中雪对觑一眼,“小帅虎”道:“你说得都是真的?”店小二显然有点不悦道: “你是怀疑我说的?还是怀疑管会主?” 看到对方的样子,“小帅虎”连忙堆上笑脸道:“没……没有,你别误会,我只是说一般江湖帮会很少有得到百姓们如此拥戴的。” 店小二这才舒坦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管会主是我们褒城人氏,人不亲土亲,褒城就那么点巴掌大,人和人多少都沾着点关系喽。” 奶奶的,好在没露底,这可一头拱进了贼窝。 “小帅虎”心里暗道。 花中雪笑了笑对店二道:“听说‘大风会’正远征在外,我们想要入会投靠,不知可有人接待?” 店小二道:“这没问题,‘大风会’求才若渴,只要两位有本事,总坛里留的有管事,他姓冯,可以做主的。” “这位冯管事想必也是一方人物了?”“小帅虎”道。 “提起这冯管事可真是个人物,你们在江湖中跑的,一定听说过‘魔幻师爷’冯德照吧。” “小帅虎”江湖见闻不足,可是花中雪一听,粉靥立刻变了颜笑了笑,“小帅虎”道:“好……好像听过。说了半天你还没告诉我们,要去‘大风会’总坛该怎么走呢?” 店小二道:“瞧我这记性,你们只要出了城,沿着太白河上游走,约五十里路就可达马道驿,‘大风会’总坛就在马道驿左边一处山丘上,很好找的。” 一听还有段路途,“小帅虎”便与花中雪留在客栈中吃了午饭,稍事休息后便双双又骑马出城。 群山覆雪。 奇岩路险。 马道驿北倚高丘,南近秦岭。 传说中当年萧何月下追韩信就是追到这个地方才追上。 “你预备怎么救人?” 花中雪一路上很少开口,到了马道驿后,她才沉重道。 “小帅虎”道:“你有什么建议?” 花中雪道:“‘魔幻师爷’冯德照不是个简单人物,他除了很绝毒邪外,更有一双能看穿人的双眼。 我看我们不如用暗的,等到天黑先行混进去,然后再想办法打听人在什么地方,能救则救,不能救等明天再伺机设法,最好不要与冯德照碰面较好。” “那‘魔幻师爷’姓冯的真那么厉害?我看你连提都不太敢提他?” 花中那叹道:“江湖中的确没人愿意提他的,因为他对付敌人的手段是极其残忍和暴虐无道的。” “你认为我不是他的对手?” 花中雪道:“他一身功力绝不在‘邪煞”管一峰之下。” 虽没明讲,但意思明显。 “小帅虎”道:“如此看来,我们这次救人恐怕没有预期的那样轻松了。” 花中雪点头道:“我也没想到‘大风会’竟然还留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在此。” 望着远处山丘上一片依着地形搭盖的房舍,和根根如人般粗巨大原木的栅墙,“小帅虎”道:“离天黑还有二、三个时辰,我们难道就在这耗着?” 花中雪道:“我们可以把马匹找地方藏起,然后装做游山玩水的样子,先行到附近观察一下地形。” 谋定而后动。 对花中雪的江湖历练,“小帅虎”是言听计从。 于是两人藏好马匹后,便悠哉游哉的并肩漫步在山林里,逐渐的绕至到那片木寨子的后山。 由后山望下去,“大风会”的总坛一目了然。 也亏得花中雪提议先探探察形势,要不然“小帅虎”绝对想不到这山下的木寨里,每一幢房舍,每一条道路,甚至每处花树,每块石头都暗嵌着五行生克之理,八卦相生之机。 “小帅虎”不懂这些奇门之术,花中雪却是瞧得直皱眉头。 “有什么问题吗?”“小帅虎”问。 “这些格局、布置出自高人之手,‘大风会’有这种人才真令人想不到。”花中雪答。 “会不会是出自那个‘魔幻师爷’?” “甚有可能。到了晚上我们潜进的时候你千万要跟着我,否则一步走错,误动机关,要想安然退出必定会增加许多麻烦。” 点点头,“小帅虎”道:“我省得。” “如果有什么误失,你千万要让得抬头望着北斗七星,朝着村尾的方向走,那是生门所在。” 靠着一株粗大的树干,“小帅虎”道:“由这望下去,寨里面冷清清的,没见什么人走动,就不知对方实力如何?” 花中雪道:“有这种阵式,加上‘魔幻师爷’无异千军万马,‘大风会’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席卷武林,不是没有道理,看来往后之路要一举歼灭他们,还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走到“小帅虎”身旁,花中雪轻偎他,低声道:“你在想什么?” “小帅虎”道:“想小柔现在不知怎么样了?近在咫尺,然而却见不到她,这种感觉让我好惶恐,也好慌乱。” “沉着点,天就快黑了,天一黑我们就摸进去。” “小帅虎”拥着花中雪,思绪一下子飘到好远的地方。 有星无月的夜晚该是夜行入最好活动的时机。 在夜幕低垂后,两条矫健的人影狸猫般来到木寨后面。 “小帅虎”和花中雪双双揉升过寨墙,悄然无息的落在寨子里。 他们略一打量,便朝着一幢木屋靠了过去。 木屋里透着灯光,一个男人正在灯下看着书。 使了一个眼色,“小帅虎”便走到木屋前举手敲门。 “谁呀?” 那人放下书本一面开门一面道:“老陈,是你吗?” “你是谁了!” “小帅虎”不待对方有所行动已一闪进到屋内,笑道:“我不是老陈。” 那人惊怔中不失镇定道::“干什么的?” “向你打听件事。” 有些明白了,那人面目一沉道:“朋友,你好大的胆子,敢来这里找碴。” 笑了笑,“小帅虎”道:“不是猛龙不过江,我已经在这里了不是吗?” 那人眼波流动,他一个回身人就冲到屋角,想要去捞挂在墙上的鬼头刀。 “小帅虎”身影一动,白光倏地一闪,“无畏刀”已经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那人慌了。 一只手伸在半空中,表情甚是滑稽古怪。 “希望你不要妄动,要不然我手中这把刀就会切进了你的颈子里。” 你……你到底是谁?想干……干什么?” “小帅虎”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现在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脸上豆大的汗珠已掉了下来。 他惶声道:“我……我叫黄湖。” “黄老哥。”“小帅虎”叫了一声道:“黄老哥在‘大风会’身居何职?” “星堂……星堂执事……” “这么说来也是个小头目喽。” 点点头,黄湖没有作声。 “黄老哥一定知道前些日子由扬州送到这里一名妇人和一名少女的下落吧。” 黄湖身躯一震。 他连忙道:“我……我不知道……” 眼一瞪,手中“无畏刀”加重了两分力量,“小帅虎”道: “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寨中那么大,每个人有每个人负责那你告诉我像这种事情通常都是谁来管”有谁会知道人关在屋外响起两块弹指声,接着花中雪已在外面轻声道:“楚楚,黄湖方自一怔,“小帅虎”已急促道:“你小心应付,把来人“小帅虎”一闭嘴,黄湖便哑着嗓子道:“谁……谁呀……” “你他妈的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我是你爷爷,还不快点开看了“小帅虎”一眼,黄湖道:“老陈啊,你等一下,我就……就来……” 外面那人显然是个火爆性子,他怪叫道:“搞什么鬼?你屋里藏个大姑娘是不?快点,快点,你要喝酒,老子带酒来了,你还磨蹭什么?” “小帅虎”要黄湖开了门,外面那人楞头脑的提了一缸酒就闯了进来,当他一看到屋中有个陌生人,又看到“小帅虎”手中的弯刀正架在黄湖的脖子上,他立刻感觉有异。 “小帅虎”已笑嘻嘻道:“老陈,请坐别客气。” “老黄,这……这是怎么回事?”那人本来就生了一张马脸,现在脸更长了。 “人家上门‘踹窑’,难道你看不到?”黄湖叹气道。 “踹窑?!” 蓦然跳了起来,叫老陈的放下酒缸,从身上摸出一把尖刀就要上前。 “别冲动” 花中雪人影一闪随手关上门,软剑已抵在老陈的后背道:“答我问话,你可是冯德照的手下?” 老陈见到他对面的黄湖拚命眨眼,也弄不清是什么事,点头道:“不错,我是冯师爷底下的,两位若是识相就立刻放了我们,我们可代为说项,从轻发落你们。” “小帅虎”倏地一笑,他对着黄湖道:“黄老哥,你可真会瞎掰啊!” 黄湖一张脸忽然变得好难看,他惶声道:“我……我愿说实话,你……你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 老陈虽然也受制于花中雪,可是他却挺有骨气道:“老黄,你干什么?!” “小帅虎”道:“没什么,我只是问他一点事情,阁下最好少开口。” 表情一寒,老陈瞪着黄湖道:“老黄,你最好想清楚,泄露了帮中秘密可是杀无赦的死罪。” 老黄机伶一颤,冷汗又再度冒了出来。 “小帅虎”森冷道:“看来你们两人之间如果只有一人活着,那么我们或许可以节省许多时间。” 老陈不屑道:“你们是从那蹦出来的?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 刀光一闪,老陈的很话只说了一半,他的一支右耳已坠落在地。 血溅中他疼得张口要吼,花中雪已出指点了他的穴道。 老陈身子一倒,“小帅虎”已对黄湖道:“现在你可以说了,不过你最好斟酌点,要不然老陈那一支耳杂可是最好的榜样。” 黄湖望着地上那支血淋淋的耳杂,他颤抖着道:“我说,我把我知道的统统都说出来……” “小帅虎”冷笑道:“我这里洗耳恭听了。” 咽了一下唾液,黄湖道:“你说的两个女人全都关在寨里的石车里,守门的有两个人……” “石牢在什么地方?” “在……寨子最右边,那是一幢青林石堆砌成的,很……很好认……” “除了两名守卫外,里面还有没有什么机关?” “没……没有……” 花中雪望了“小帅虎”一眼道:“不错,下午我就注意到了那石屋。” “小帅虎”点头道:“希望你没骗我们,要不然你就是在替自己找倒楣了。” 点倒黄湖后,“小帅虎”与花中雪吹熄了木屋里的灯火,便推门而出,一路潜行。 跟在花中雪的后面,“小帅虎”不觉得这些木屋与花木其中有什么变化。 但是他明白只要踏错一步,那么他可能就要一辈子在这里打转,而摸不着门路出去了。 或许“大风会”的人长征未归,也或许他们根本就想不到会有人摸进来。 由木屋到石屋这一段路上连一处哨卡也没见到。 躲在一叶花木之后,“小帅虎”盯着石屋,小声就花中雪道:“怎不见守卫?” 花中雪道:“可能在石屋里面吧。” “小帅虎”道:“我过去瞧瞧,你在这等着我。” 他话说完,人就如轻烟般飘向石屋。 石屋很大,“小帅虎”绕了半圈发现到有一小窗离地甚高,他双手攀壁如虎般爬了上去。 凑眼内望,他看到石屋里隔就了好几间房子,但都铁门关着。不知屋里是否关得有人。 而在外间两个‘大风会”帮众正在一张桌子前面玩纸牌、喝着酒。 悄然下了地。 “小帅虎”略一思忖便飞回花中雪身旁,然后一阵耳语。 花中雪睁着眼睛道:“行得通吗?” “小帅虎”道:“只有试一试了,石屋的铁门厚重,而且又是由里面扣着的,屋里的人不关门,外人是无法进得去的。” 花中雪点头道:“好,我试试看,为了救小柔妹妹,我这姐姐只好牺牲色相了。” 郝然一笑,“小帅虎”道:“委屈你了。” 花中雪璀璨一笑,便鸠然走出花木扶疏处。 来到石屋前,花中雪果然发现石屋坚固的铁门从外面是绝对无法打开。 她踏脚从铁门中间的小窗格向岗位一望,便轻声叫唤:“兄弟,兄弟,请开门呐……” 铁窗里很快露出一张脸。 当这个形容猥琐的男人一见门外站着一名花不溜丢的大姑娘,他惊怔了一下。 花中雪瞟了对方一眼,摆出了一个撩人的姿势道:“我叫小翠,奉了冯大爷之命给赵姑娘送东西来的。” “送东西?送什么东西?半夜三更的有什么东西好送?”那人狐疑的道。 花中雪浅笑道:“当然是送女人用的东西哪。” “女人用的东西?!” 故意低头又瞟了对方一眼,花中雪道:“你……你就别问了,快开门吧。” 那人一阵迷惆突然笑了。 笑声里带着狎意道:“噢!我明白了,你交给我好了。” 花中雪慌道:“那怎么行?这种东西男人碰了会倒楣的。” 嘿嘿一笑,那人道:“说得也得,说得也是……” 随后只听铁门一阵乱响,接着便由里而开。 花中雪中心想:“男人真好骗。” 其实屋里的人并不是没有警觉心。 只因为他作梦也想不到有人会敢跑来这里救人,而且对方又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 笑吟吟的,花中雪一进到石屋就看到那两个人眼中闪起没安好心的神采。 然而当他们看到花中雪身后突然跟着进来的“小帅虎”后,他们眼睛差点没暴了出来。 “你……你是谁?”两人同时发问。 “小帅虎”笑道:“这个时候,又是这种情形出现,当然不会是你们的朋友对不?” 慌了。 那两个倏地一左一右包挟住“小帅虎”和花中雪。 两把明晃晃的钢刀一指,右边那人道:“你们是来救人的?” “你答对了,告诉我人关在那里?”“小帅虎”道。 “好小子,你们胆子还真大,正好抓了你们去领赏讨功” 可怜的家伙,他就没想到人家能摸进来,又岂是省油的灯? 于是当这两人欺身而上,钢刀还没挥出,花中雪和“小帅虎”已经一人一个,把他们打倒在地。 “人关在那里?” “小帅虎”一脚踩在对方的胸口,面目表情的问。 被他踩着的猥琐汉子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他冷汗涔涔道:“在……在最后两……两间……” “小帅虎”和花中雪对望一眼,两人便出手点住了他们的穴道,然后来到最后两间石牢,拔掉了从外面扣着的铁栓。 两间石牢全都一样。 里面摆设齐全,除了家居生活必备的物件外,一间石室还隔成了一明一暗两个房间。 一当“小帅虎”看到赵小柔从里间行了出来,他简直无法相信一个人会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瘦了那么多。 赵小柔双颊深陷,显得两个眼睛更大了。 她穿着“小帅虎”替她买的一袭湖水蓝的衫裙,然而原本合身的衣服,现大看来是那么的宽松。 她显然不相信眼前站着的人是魂萦梦牵,日夜思念的人。 “小帅虎”悸动,也激动的冲了上去,他握住了她的双手,语声颤抖道:“是我,小柔,是我啊!” 赵小柔突然醒了过来。 她双目中流下两行清泪,嘴唇翕合着:“这……这不是梦吧,告诉我这不是梦吧……” 再也难掩心中的悲痛与酸楚。 “小帅虎”紧紧的拥她入怀道:“这不是梦,不是梦,我是来救你的……” 抬起一双泪眼,赵小柔令人心碎道:“真是你,我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知道不?我每天都在想你,愿来想一个人是这么痛苦,那么椎心刺骨的感觉,逼得我几乎要发疯、发狂啊!” “我明白,我明白……”“小帅虎”摩挲着对方的一头秀发呓语着。 忽然想到此处非久留之地,“小帅虎”连忙道:“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就在此时花中雪已和风姿不灭却一脸悒郁的“莲花夫人”梅姨双双进到石屋。 赵小柔一见“莲花夫人”更激动得难以自己。 “苦了你了孩子。”“莲花夫人”叹声对赵小柔道。 “我……我还好……”赵小柔含泪道。 “这都是我不好,连累到你陪着我吃了那么名并苦。”“莲花夫人”爱怜的道。 轻点着头,“小帅虎”对“莲花夫人”还有赵小柔道:“我们走吧,要不然让敌人发现了可就麻烦。” “莲花夫人”没动,她神情落寞道:“你们走吧,我……我必须留在这里。” 正欲出门的“小帅虎”停下脚步。 “莲花夫人”苦笑道:“因为我是‘邪煞’管一峰的女人。” 三个人,三张瞬变了颜色的脸。 叹了一声,“莲花夫人”道:“你们一定会奇怪,但这件事也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得清楚的。简单一点说,我留下来或许对管一峰有一点影响力,不让他多造杀孽,另外我就算离开这里,他也一定会再找到我。” “梅姨”赵小柔叫了一声。 “莲花夫人”摇摇头道:“孩子,别劝我,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们快走吧,别管我了。” 事态紧迫,也不便久留。 “小帅虎”一拉赵小柔,便和花中雪三人出了石屋—— 第十五章 古来川陕间的交通全靠栈道。 “小帅虎”一行三人由褒城至沔县南折逾金牛峡,经宁强而入蜀,走的是俗称的“金牛道”。 离开“大风会”的势力范围,第三天的中午,在这群山层叠,曲道盘旋的栈道中,“小帅虎”一人在前牵着马小心开道,花中雪居中,赵小柔殿后,他们踏出的每一步都是谨慎得如履薄冰。 山风凛冽,迷雾缭绕。 再者天冰路滑,若不是有急事的人,没有那个会在这时节踏上这条布满凶险危机的栈道。 由褒城人蜀有两条栈道,南栈称连云栈,亦即古之陈仓道,较为好走。 “小帅虎”之舍弃南栈而选北栈主要的原因是他怕会在中途碰上凯旋而归的“邪煞”管一峰。 顶着刺骨的寒风,“小帅虎”三人越过了几处险地,来到一块较为宽阔的山脊后,寻了一个避风折山凹处他们停了下来。 把马匹拴好,“小帅虎”从行囊里命出了干粮,递给了花中雪和赵小柔,他便若有所思的怔望着皑皑白雪积峰的山头,发起呆来。 对觑一眼,赵小柔和花中雪双双来到他身旁。 赵小柔道,“你不吃一点东西?” “小帅虎”摇摇头没作声。 花中雪亦赶前一步道:“你在想什么?” 轻叹一声,“小帅虎”道:“我在想要找一处什么地方可以让我安心练功及习会‘迷踪连环步’,好早一天与‘邪煞’管一峰对决。” 想了一下,花中雪道:“‘大隐隐于朝,小隐隐于市’,又有人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心中倒有一处地方 “什么地方?”“小帅虎”不由道。 “北京,方老爷府邪。” 皱起眉,“小帅虎”道:“不……不妥,不妥,一来地方太远,二来我……” “你怕见方琳?!” “小帅虎”没哼声。 花中雪笑道:“我知道你心里所想。你放心,我和小柔早已有了默契,只要方琳愿意,我们两人愿意便宜你这多情种、风流客。” 郝然着,“小帅虎”道:“那……那又何必要大老远跑到北京去?” 花中雪一掠被风拂散的鬓发道:“这当然有理由。” ‘什么理由?” “第一,‘邪煞’管一峰如今半个江湖已掌握在手,他早晚会把势力扩到北方。第二,在京里,我们可籍重方老爷子,随时了解‘大风会’的动向。第三,据我的估计你要把‘迷踪连环步’完全习会和把‘大幻八式’刀法融会贯通,差不多得半年的时间,而这半年里,管一峰一定不会安干现状,与其到时候我们找他,何不以逸待劳,在京里附近给他迎头痛击? 第四,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管一峰必定会四处打听我们的下落,在京里一来路遥,二来不便,就算他有心要对付你,也不得不顾忌些。” 顿了一顿,花中雪接着道:“有了以上这么多理由,我认为你应该听我的,回到京里好好的安心习功练武,方为上上之策。” “小帅虎”沈吟了许久犹拿不定主意。 赵小柔已悄声道:“好嘛,就听姐姐的,我也想看看那方琳姐姐。” “小帅虎”苦笑道:“好吧,就这么决定好了,京里面还有许多‘老’朋友,和一些老账等着我们去算呢。” 花中雪玲珑心,她一点就透,笑着道:“敢情你又想起了‘如玉赌坊’?” “小帅虎”道:“难不成你忘了我们被人像赶狗一样的赶出京里?” “我当然没忘。”叹了一声,花中雪道:’其实事情也都过去了。话说回来,若不是‘铁算盘’何少卿他们,我和你也没有今天是不?” 笑了起来,“小帅虎”道:“那好,我们这次回去你和我干脆包一份厚礼去谢媒好了。” “去你的。” 白了对方一眼,花中雪也笑了起来。 想起了第一次与“小帅虎”在赌场里碰面的情形,花中雪不禁感叹着人生的际遇也还真是奇妙,一饮一啄老天爷老早都安排好了似的。 赵小柔不明所以,她看看花中雪和“小帅虎”不依道:“喂,你们在搞什么鬼?打什么哑谜?” “小帅虎”伸手拧了拧她小巧的鼻子道:“问你花姐姐喽,看看她是如何把我给骗到手的。” 花中雪双颊一片飞红,她轻啐道:“臭美,要不是当初我拉你一把,你恐怕急得要吊颈呐。” 回忆总是甜蜜的。 “小帅虎”沈缅在回忆中,赵小柔已经扭着身子赖在花中雪身旁,硬逼着她说出了和“小帅虎”认识的经过。 感同身受听完了花中雪的叙述。 赵小柔轻声叫道:“哇噻,好浪漫哩。没错,你们两人真该好好谢谢那个什么‘铁算盘’的才对。” 看到赵小柔那天真纯洁的模样,“小帅虎”一扫多日来的阴霾,不禁开怀道:“那你呢?你更该去谢谢钱宝山了,若不是他逼我落河,你也不会认识我了不是吗?” 赵小柔红了脸,她嗔叫道:“姐姐,你看这个人说得什么和什么嘛!” 花中雪笑道:“他那个人就是没正经,等我们到了京里,到时候和方琳一起再修理他,看他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拍着手,赵小柔笑道:“对、对,到时候我们来个‘三娘教子’,要他哭都哭不出来。” “小帅虎”脸上溢着幸福,他忍不住的上前左拥右抱,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 最后他在每人的脸上重重的一吻,羞得花中雪和赵小柔想躲又舍不得躲,两张粉靥红云满布,更逗得“小帅虎”嘿嘿直笑,活像偷吃了“人参果”,一付“猪哥”馋像。 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提鬼。 世间事有时就是那么巧,“小帅虎”他们刚刚还提到“宁见阎罗王,莫遇钱宝山”,现在他们就真的碰到了钱宝山。 刚刚转过一个山道,“小帅虎”一人在前就先看到了栈道前面一行四人。 两人抬着一顶叫做“滑竿”,竹制的类似轿子,却没有顶篷的椅子,椅子上坐着的赫然正是锦衣裹身,胸前挂着一条粗重的金练子,活像个猩猩的钱宝山。 这个地方本来就无处躲人,再加上双方又是迎面相向,因此“小帅虎”看到了钱宝山,钱宝山居高临下,却先看到了花中雪。 “小雪” 钱宝山惊异的叫了出声,直听得花中雪差点失足落下山谷。 前一阵子花中雪为了替“小帅虎”报仇,她几乎疯狂般到处蹑着钱宝山,明的、暗的不下十几次刺杀他。 弄得钱宝山如躲温疫一样躲着花中雪。 然而现在“小帅虎”已经没事,花中雪当然也就失去了悍态,反而又像以前一样,看到钱宝山就如看到鬼一样,怕人家紧缠上身。 双方停了下来,相隔约有丈许。 钱宝山要轿夫放下竹椅,他步履有点蹒跚的上前两步,正想越过“小帅虎”,不经意的一瞧,蓦然如被人踹了一脚,傻怔当场。 “你……你小子居然没……没死?” “小帅虎”一见对方终于发现到自己,他皮笑肉不笑道:“你很失望是不?” 钱宝山阴笑道:“臭小子,这真叫山不转路转,你逃过了三更,却逃不过五更。” “小帅虎”道:“不错,这才真应了一句俗话‘狭道相逢’,钱宝山咱们之间的账,也正好清一清了。” 明白对方的厉害,花中雪怕“小帅虎”有什么闪失,她上前道:“楚楚,你不要节外生枝,忍一时之气。” 所谓仇人相见份外眼红。 “小帅虎”固然忘不了大雨中被对方逼落河中,钱宝山又怎忍受得了花中雪亲热的叫着别人的名字? “好哇,我说小雪怎么最近又没有消息,原来是你这小子没死“小帅虎”嗤声道:“姓钱的,你还真是一厢情愿,小雪、小雪,瞧你叫得多顺口,也不怕别人听了找你拼命?” 钱宝山一怔道:“小王八蛋,窕窈淑女,君子好送,我追女人关你他妈的屁事。识相点闪到一边去,我今天心情很好,或许可以饶你不死。” “啧、啧。”“小帅虎”道:“好个窕窈淑女,君子好逑。你追女人当然不关我的事,可是你要追我老婆,你说关不关我的事呢?” 钱宝山眼睛瞪得有如牛蛋。 他又开始结巴了。 “你……你说什么?!谁……是你老婆?你给我说……说清楚。” “小帅虎”叹声道:“钱宝山,你真的是白痴吗?我说的人当然是你口中的小雪喽。” “放……放屁,小雪才他妈的不会看……看上你这胎毛还没褪尽的小……小东西。” 摇着头,“小帅虎”看到钱宝山涨红着脸。 他笑道:“钱宝山,别看你块头大,你那东西绝不会比别人大。死心吧,你如不信何不亲口问问人家?” 敢情是要故意气死对方。 “小帅虎”把花中雪搂入怀中轻柔的吻着她一头秀发。 钱宝山只差一口鲜血没喷了出来。 他双目尽赤,戳指道:“小雪,这……这不是真的,告诉我这……这不是真的……” 也想让对方死了心,花中雪斩钉截铁道:“这是真的。” 摇晃着身躯,钱宝山倏地气得牙齿打颤道:“你……你们……好一对狗男女,小……小雪,你……你会后悔的……我现在就要你后悔……” 爱恨只是一线间。 由爱生恨,这种转变本来就是很容易发生的事。 当钱宝山排山倒海的双掌猛袭过来时,“小帅虎”和花中雪很清楚的看到对方双眸中闪出欲择人而噬的怒火。 “小帅虎”上前一步,“无畏刀”闪起一片光弧,封拒而出。 不敢轻樱其锋,钱宝山身躯猛然一个腾空,一条匹练已临上而下,暴卷“无畏刀”。 “叮档”数响金铁交鸣,“小帅虎”磕飞钱宝山的银练后,连人带刀全身向前,又再逼迫钱宝山连退数步。 这时候两名轿夫和另外一名大汉抽出两把窄剑及一把大刀,三样兵器一中、一上、一下,分成三路,配合无间的忽然攻向“小帅虎”。 “小帅虎”双目一凝。“无畏刀”突闪暴起,一片光华掠过,那三个人来得快,退得也快。 在他们飞身后退的同时,一名轿夫已经控彩,一道伤痕赫然在目。 钱宝山能坐“大风会”副会主的位置,一身功夫当然不俗。 若在平时,“小帅虎”绝非他的对手,可是他因为对丐帮一战身负重创,尚未痊愈,以至于“小帅虎”才能在照面之下逼退对手。 然而“小帅虎”前两天也是失血过多,体虚力衰,在逼退钱宝山,伤敌一名之后,他也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 于是双方在这栈道上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花中雪和赵小柔两个人急在心中,却因栈道就只有那么宽,她们想要上前帮手,也占不住位置。 悄然上前,花中雪来到“小帅虎”身后道:“楚楚,你怎么样?还好吗?” “小帅虎”手握“无畏刀”,他眼睛盯着钱宝山道:“还好,你不用担心。” 银炼忽起,钱宝山趁着“小帅虎”开口说话的同时,又已出招。 “小帅虎”早已有所备,他低身一窜,急行五步。 两条人影飞快的在狭道中交错而过。 这一击两人又是平分秋色,然而双方却互换了位置,于是不待“小帅虎”回身,那两名轿夫和一名大汉,已挥舞着兵器从后夹击而上。 钱宝山阴刁,他正欲返身攻击,赵小柔却忽然出手,漫天掌影,搂头盖脸的已牵制住钱宝山。 心中大骇,钱宝山没想到这个女人一身功夫会是如此厉害,他急切里只能拔身腾空,如大鸟般掠前而去。 而此时“小帅虎”亦躲过对方三人的联手攻击,“无畏刀”霍霍寒光里,他已将原先受伤的那名较夫逼退到崖边,然后一个横削,那名轿夫慌乱里忘了身后是断崖,猛然后退。 因此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呼在空谷中历久不停,那名轿夫恐怕连尸首也找不到了。 剩下的二人一个飞旋暴起急掠,而赵小柔和花中雪因为怕“小帅虎”有什么不测,并未腾身追击掠空而过的敌人。 便赶忙窜至“小帅虎”身旁,待发现心上人无恙后才暗暗放下一颗悬着的心。 钱宝山和“小帅虎”双方巧妙的换了位置,他权衡利害已无心恋战。 “小子,山高水长,此地非较技之所,他日江湖上你给我小心点。” “小帅虎”见对方撂下话来,他心中也害怕一件事情,不由道:“随时候教,顺便你转告‘邪煞’管一峰,我是‘天下第一神刀’的传人,我会找他讨回公道。” 钱宝山脸色倏变,到现在他才明白这个小子原来是“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的传人,也难怪他有着那么犀利的刀法。 狠狠瞪了一眼,钱宝山带着两名手下扭头就走,“小帅虎”待对方消失在栈道尽头便牵过马匹,急忙赶路。 他之那么急着要过这“金牛栈道”,主要的是他不知道“大风会”所属会不会在钱宝山之后还有人,毕竟在这险恶的栈道上,碰到了敌人连退都无处可退。 见到“小帅虎”闷着头拚命赶路,花中雪忍不住道:“楚楚,你在担心什么?” “小帅虎”道:“钱宝山会走这条栈道,我担心‘大风会’的大队人马也会走这一条。” 花中雪道:“你多虑了,我保证‘大风会’的人不会走这一条栈道。” “为什么?” “钱宝山显然身上带着伤,为了急着赶回总坛,才会选择这条便捷之路,至于管一峰据我的猜测他们要嘛就留在江南,要嘛就算回去也会走‘陈仓道’。” 想想也有道理,“小帅虎”放缓了脚步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这条栈道说实在的走起来令人心里发毛,早早过关,也好早一点安心。” 赵小柔紧赶两步道:“姐姐,刚才那个像猩猩的家伙怎么可能是‘大风会’的副会主? 我看他也不怎么样嘛!” 花中雪道:“那是因为他负了伤的缘故,否则楚楚绝非他的对手,我们也甭想那么容易离开了。” 有着好奇,赵小柔又道:“看他的样子好像对你挺有心的嘛。” 花中雪叹气道:“然而却令人消受不起。” “小帅虎”笑道:“这就叫做‘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钱宝山这下子可真要与我势不两立了。” 横了对方一眼,花中雪道:“你也太狠些,说我是你老婆,钱宝山刚才气得简直快疯了。” 嘿嘿一笑,“小帅虎”道:“人家说长痛不如短痛,早早让他断了念头不是更好?怎么,你不愿意当我老婆吗?” 花中雪嗔道:“你还真坏,只怕如此一来钱宝山养好了伤非得到处找你拚命了。” “谁怕谁,日后他不找我,我也不会放过他。他妈的,一想起他把我逼落河,那口腌-气我就受不了。” “其实双方并无深仇大恨……”花中雪叹气道。 “小帅虎”看了对方一眼道:“怎么心软了?莫忘了前一阵子你可是把他恨之入骨呐。” “那……那是我以为你遭到不测,现在你既然好好的活着,心里也就没那么气了。” “话是不错,可是他现在却成了‘大风会’的副会主,就算我能忘掉一切,积于武林公愤,终必还会与他决一死战。” 花中雪默然了。 因为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她发现“大风会”里高手如云,许多江湖中有名的枭雄巨盗全被网罗进去,一颗芳心不禁替“小帅虎”日后艰巨的使命担起忧来。 毕竟她明白光凭“小帅虎”一己之力,是绝难与整个“大风会”相抗衡的。既使他练成了“迷踪连环步”和“大幻八式”,好汉架不住人多,这却是铁的事实。 相处久了,“小帅虎”看得出来花中雪在担心什么。 他故意朗声笑道:“别一付愁眉苦脸的样子好不?好像我这个做老公的虐待你一样。” 花中雪笑了起来,也暂时抛开了心头烦忧道:“设正经,马上要当父亲的人了,还这样没大设小。” “小帅虎”笑声骤灭。 地瞪眼道:“你……你说什么?” 花中雪话已说出,只好硬起头皮道。“我说你就快做老子了。” “小帅虎”就如遭到雷击般,他晕晕愕愕的一脸茫然。 “你……你开什么玩笑?我……我们从来都……都没有同房过……” 花中雪一怔,明白“小帅虎”会错了意,不觉笑道:“你想到那去了?我……我又不是说我。” “小帅虎”猛然转身,他看到赵小柔低垂着头,一脸娇羞,他忽然明白了。 冲到了赵小柔面前,“小帅虎”惊喜的执起她的手,大着舌头道:“小柔,这……这是真……真的吗?” 轻轻点着头,赵小柔连耳根都红了。 “小帅虎”跳了起来,他喜不自胜道:“我的老天,你……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哇噻! 我楚家有后了,我可怜的爹娘地下有知一定乐歪了……,,抱起赵小柔,“小帅虎”连连转着圈子,瞧他那付得意忘形的样子,花中雪不禁一旁急道:“喂,喂,你小心点,小心点……” 一语惊醒梦中人,“小帅虎”连忙放下赵小柔,他慌忙道:“我的天,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可经不起折腾的。” 双颊酡红,赵小柔妩媚道:“本来想等一切都安定后再告诉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即将做老子的人都是一个德性? “小帅虎”这一路来简直像个神经病般,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手舞足蹈;一会倏地发笑,一会儿又走前走后的照顾着赵小柔。 出了“金牛栈道”,即进入了蜀境。 走陆路费时、费事,“小帅虎”一行三人还是选择了水路。 于是包了一艘船,便顺江而下。 长江三峡全长约一百二十公里,顺流而下依序为瞿塘、巫峡、西陵峡。 “两岸猿声啼不住, 轻舟已过万重山。” 望着两岸石壁如刃,河水湍急,“小帅虎”不禁为自己这艘船担心起来。 船家是父子两人,从他们一在船头,一在船尾,战战兢兢的一人前导,一人掌舵的凝重表情看来,“小帅虎”明白在水上讨生活的人,并不见得比在江湖中打滚要安适多少。 有惊无险的过了三峡,到了镇江转淮河北上,已是隆冬。 再度来到张家湾,“小帅虎”带着花中雪和赵小柔当然会去夏击雷的场子里找故人叙叙。 然而场子还是场子。 场子里依旧永远人声喧嚷,烟雾缭绕,百味杂陈,可是看场的,摇宝的,甚至倒茶跑腿的,竟连一张熟面孔也没有。 “小帅虎”和花中雪对觑一眼,他们悄然来到庭院。 “这里好像出了事。”“小帅虎”道。 “不错,不但连一个熟人也没有,连规矩好像都改变了许多。”花中雪回道。 赵小柔皱着眉头道:“会不会换了老板?” 摇着头,花中雪道:“开赌档的等于抱着一座金山,除非人死了,否则是不可能易主的。” “那……那要不要问问里面的人,打听一下?”赵小柔又道。 “我看里面问题颇大,贸然打恐会引起别人的疑心。” “小帅虎”急道:“那你有什么办法?” 想了想,花中雪道:“最直接也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引出这里的负责人。” “怎么引?” “重施故技。” “你……你是说去赌?” 笑了笑,花中雪道:“难道你还有更好的方法?” “小帅虎”叹气道:“我看你大概是手痒了。” 没有否认,花中雪道:“你总得为将来打算打算吧,以后你可又得多养一个人,没有进账那怎么行?” “小帅虎”耸耸肩道:“随你,不过可千万要适可而止,毕竟……毕竟人家也是赚的血汗钱。” 花中雪唉声道:“你这个人就是心肠软,开场子的有几个是正正当当的人?你又不是没被逼过?还会帮着别人说话。” “可是万一这里仍是夏击雷主事,那岂不是让人笑话?” “那很简单,大不了我故意失手,把赢来的全部一次输出去对不?” “小帅虎”没辄了。 于是三个人又回到厅里。 喜欢赌的人胃口都不一样。 虽然对各种赌具,各式赌法,花中雪都精通,但是她最喜欢的还是赌这种倍数最大的“押宝”。 固然一赔二百的“豹子”不是时常能开得出来,可是一旦开出,又押得准,那么赢起钱来是很吓人的。 看到花中雪走到“押宝”的台子前,“小帅虎”真的明白她还真是有够“心狠手辣”。 其实他不了解一个真正的赌徒一定要“心狠手辣”才行。所谓“省吃俭用下大注”其道理也就在这。 “小帅虎”和赵小柔没有挤进台前,他们两人远远的在一旁看到花中雪在台前坐了下来,眼中闪着异采,嘴角带着笑意,望着“宝官”摇晃宝盒的手法。 “下啦!下啦!买定离手” 第一注花中雪没有押往。 “开啦、二、三、四、九点小,吃小赔大。” 有着好奇,赵小柔轻声道:“姐姐为什么没押?” “小帅虎”道:“她在研究摇宝的手法,等看准了才下。” “三、五、六、十四点大,吃大赔小” 第二注花中雪仍然没下。 等到第三注的时候,花中雪还不见动静。 这时候旁边一名猥琐汉子,在“宝官”身后上前瞪眼对花中雪道:“喂!你他妈个巴子赌是不赌?” 花中雪抬眼望了那人一眼道:“当然赌,不赌我来这做什么?” 那人低吼道:“赌你为什么不下注?我们这客人多,你占着毛坑木拉屎,算那门子赌法。” 开赌场的都是把上前的客人当成衣食父母。 有这种围事顾场的,花中雪一听心火就上来了。 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没好气道:“怎么?难道本姑娘先望望风,观观场也不行?” 那人还待罗嗦,另一名围事的立刻打着圆场道:“对不起,对不起,姑娘你是求财来的,当然可以仔细瞧,慢慢看。” 一场口角刚完,“宝官”已大着嗓门吼道:“下啦下大赔大,下小赔小” 等对方放下宝盒,花中雪斜瞄了那名猥琐汉子,她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张百两银票,甩在大大的“五”的格子里。 这种赌法是一赔六。 也就是说三粒骰子如果开出来有一个“五”点就押一赔六。 “开啦” “双五一个三,十三点大,吃大赔小” “双五”是一赔十二。 花中雪押了一百两第一注就赢了一干二百两,直气得那猥琐汉子猛翻怪眼。 赵小柔一见花中雪赢了钱,她乐得轻声叫了起来。 “小帅虎”连忙扯了扯她衣袖道:“沉住气。” “下啦,下啦,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宝官”还真会怂恿人心,在他的吆喝声中,他摇完了宝盒放下后花中雪已不动声色的把一千二百两银子又移到三点的格子中。 她赌的仍是一赔六。 这种赌法也有很多人赌。 可是却很少下这么大的注,于是她这举动立刻引来许多人诧异的眼光。 “宝官”怔了一下,然后道:“姑娘,你……你确定要这么押注?” 花中雪笑道:“怎么?有规矩不准这么押注吗?” “宝官”立刻堆上笑脸道:“不,不,只是姑娘这种赌法倒很少见。” 在众人的催促声中,“宝官”掀开了盒盖。 “双……双三,一个一,七占小” “宝官”的脸绿了,众人则轻叫了起来。 “双三”一赔十二。 花中雪押了一千二百两,这一把在家就得赔出一万四千四百两。 抹着汗,围场的赔完注后,每个人都瞪起一双吃人的眼睛望着花中雪。 花中雪却好整以暇的整理着面前的银票,一付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 照一般人的赌法,这时候绝对是该见好就收。 当每个人见到花中雪一点也没要走的意思,大家不禁心中窃喜,准备下一注全都要跟着她。 “下啦,下啦” “宝官”猛摇着宝盒,见没一个人下注,他心头开始砰然乱跳。 因为他明白大家的意思,而他最怕的也就是这个。 毕竟所有的人独押一门,庄家赢了固然没话说,万一输了,赔起注来能把人魂都是都吓掉。 “下啦,下啦,买定离手” 又催促了二声,“宝官”见没人下注,他不得不把宝盒放了下去。 花中雪突然盈盈笑道:“押豹子没有限注吧?” “宝官”吓了一跳,脸色陡变道:“没……没有……” “那好,我面前总共一万五千六百两,全部押‘豹子’四点‘豹子” 押“豹子”已够让人惊异了,更何况还指定“四”点豹子。 于是大家本来想跟着她下注的,这一下全都打了退堂鼓。 “宝官”赌了一辈子,什么的赌客都见过,却还头一遭见到这么大手笔,这么“赶尽杀绝”的客人。 他慌了,同时一身冷汗也全流了出来。 “姑……姑娘,你是说全……全部押……押‘四’点豹子?!” “不错!四点豹子。”花中雪成竹在胸道。 “我的妈呀” “一赔二百,如果押中了庄家可要赔出三、四百万两呐” “这个女人是……是不是疯了?!” 大厅中所有的赌客全部停止了下注,大家全都围到“押宝”这张赌台,七嘴八舌的鼓噪起来。 “姑……姑娘,老实说,你这一注太大了,我不敢做主,必……必须请示一下才行。” 抹着额头的汗水,“宝官”惶悚不已。 “请便,我等着。” 抬抬手,花中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宝官”对身旁围事的汉子便了一个眼色,那汉子正欲离去,一声狂笑震耳欲聋传来。 接着一个威猛却显得阴沉的高大人物出现。 他收住狂笑,瞪着花中雪道:“姑娘尽管下注,本店照单全吃。” “也照赔?”花中雪抬眼道。 “当……当然。”来人一怔道:“小孙,开宝。” “慢点” 花中雪突然出声喝道:“这一注我改变心意了,不押‘豹子’。” 来人脸色一下子变得好难看,他道:“为……为什么?” 花中雪笑着道:“因为宝盒里的点已经变了。” “这……这是什么话?” 花中雪望着对方道:“彼此心知肚明,道破了就没意思了对不?” 收起银票,花中雪站起身道:“阁下好精纯的少林‘狮子吼’对不起,本姑娘不赌了。” 那人阴沉道:“敢情姑娘是个‘来人’,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 花中雪依旧笑道:“‘来人’?阁下这顶帽子我可担待不起。第一、自始至终我都没碰过宝盒,第二、摇宝的是你的人,请问我要怎么使诈赌假?” 那人被顶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花中雪说得一点也没错。在众目暌暌下,那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花中雪的倩影消失。 夕阳满天。 霞光万道。 寒冬小阳春的长街正是最热闹的时刻。 花中雪刚转过街口,她就被三个大汉给堵住了去路。 她早料到会有这种情形发生,而且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堵住她去路的是什么人。 “臭娘们,你好大的胆子,‘削郎’削到咱们场子来了,你也不打听、打听咱们的场子是谁在幕后撑着。” 当中说话的那人正是方才“押宝”台边的猥琐汉子,他一付流氓的样子,凶巴巴的道。 花中雪浅笑道:“这位大哥,合着你们的场子是只‘a’不吐,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猥琐汉子一听花中雪口里说的全是‘江湖话’他怔了一下道:“原来你也是道上的‘混家’,那就更怪不得我们了,只要你乖乖吐出方才赢的钱,另外陪大爷喝个小酒,嘿嘿,我可以作主,这档事情就一笔勾消。” 摇摇头,花中雪道:“好一个如意算盘,你想人财两得,恐怕我答应也有人不答应哩。” 猥琐汉子搞不清楚道:“谁?谁不答应?” “我” “小帅虎”和赵小柔从巷口转了出来。 一见来人是个生涩的后生,猥琐汉子笑出声来道:“小子,你凭什么不答应?” “因为她是我老婆。”“小帅虎”冰冷的道。 “老婆?啧!啧!这真是老天没眼,这么一朵鲜花竟然会插在你这堆牛屎上面。” 猥琐汉子话说完他旁边的同伴全都笑了出来…… 淫狎的、对方又转头对花中雪道:“姑娘,你瞧那小子一付发育不良的模样,你也太‘逊’了吧。甩了他,只要你点头,大爷我包管把他摆平。” “小帅虎”早已失去了撩拨对方的兴致。 他上前两步道:“你是自己掌嘴十下,还是要我代劳?” “要我掌嘴?”猥琐汉子不知死到临头道:“小子,你是吃了迷糊药了?就凭你这付孙子像,大爷一手捏着卵蛋,一手就可以打得你满地找牙,识相点那边凉快那边站,等我和你这美娇娘谈妥了条件再说。” 倏然上前。 “小帅虎”出手的时候猥琐汉子虽然看见,但是他就是躲不过。 十记清脆的耳光声音如正月里放的爆竹,“劈哩叭啦”的打得猥琐汉子牙齿松动,唇破血流,最后连东南西北都弄不清了。 捂着肿起老高的脸颊,猥琐汉子和他的两个同伴简直像看到鬼一样的瞪着“小帅虎”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如什么也没发生,“小帅虎”也仿佛根本就没移动过。 他冷冷回瞪着对方道:“这十记耳光是告诉你以后对人说话千万不要不干不净。现在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回答,你们这场子原来的老板呢?为什么会换了人?” “你……你是谁?”三个人同时发声问道。 “别管我是谁,先回答我的问话。” “小……小子,你……你有种就不要走……” 猥琐汉子显然想溜,“小帅虎”却一横身挡住了他的去路。 “看样子这十个耳光真把你打糊涂了,我再说一遍,先回答我的问话,要不然谁也别想离开这里。” 知道碰上了历害的人物,猥琐汉子眼珠子转了一下才道:“夏击雷不肯入‘大风会’,他……他带着他的手下早在一个月前就离开了这里……” “好大的嘴巴……” 巷口有人低喝一声,接着一个矮瘦、额头上长了一个肉瘤的中年人从容不迫的走了过来。 这个人一直走到猥琐汉子身旁才停了下来。 而猥琐汉子刚欲开口,一把飞刀已刺进了他的咽喉。 瞪着眼,猥琐汉子缓缓倒了下去。 “魏三、胡麻,你们两个把‘泼猴’给抬回窑口。” 来人望也不望猥琐汉子一眼,挥挥手对混身乱颤的另外二人道。 等到那二人把猥琐汉子的尸体抬走后,这矮瘦额头上长着肉瘤的人居然露齿一笑。 “我叫田章,也有人叫我‘田瘤子’,小兄弟,你可否报个名字来听听?” “小帅虎”见这人举手之间飞刀杀人,连眼也不眨一下,心里虽然震惊,表面却不动声色。 他淡淡道:“我叫楚楚,朋友都叫我‘小帅虎’。” 微侧着头,“田瘤子”似乎在想着“小帅虎”这个名字。 当他遍搜记忆仍无印象后,不觉沈下脸道:“你们三个打听夏击雷的下落有什么事吗?” “小帅虎”不答反问道:“阁下是‘大风会’的人?” “田瘤子”道:“不错,我正是‘大风会’‘月堂’副堂主。” 冷哼一声,“小帅虎”道:“也够狠毒的,杀人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好说,本会对随便泄露事情的帮众只有处死一途。” “那么夏击雷是真的被你们给逼走的喽!”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夏击雷那老匹夫不识时务,也怨不了别人。” “人呢?他人现在在那里?” “田瘤子”笑道:“谁晓得?你这么关心他是什么关系?” “朋友。” 点点头,“田瘤子”道:“我想也是。好了,现在双方已把关系弄清楚了,该到了算总账的时刻;小兄弟,对于这件事请你看该怎么解决比较好?” “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田瘤子”皮笑肉不动道:“落槛点,我看你也是在江湖上跑路的,难道会不知道‘上线开扒’的后果?江湖三忌‘砸馆、踢场、强出头’,你可占了两样呐。” “你真聪明,一猜就知道我准备替夏击雷出头,至于踢场,恐怕是莫须有了,因为我们赢钱凭的是本事。” 嘿嘿笑着,“田瘤子”道:“不管怎么说,你总是惹上了‘大风会’。” “那你说该怎么办呢?”“小帅虎”耐着性子道。 “很简单,两条路让你走,一条死路,一条活路。” 撇撇嘴,“小帅虎”道:“没人愿意走死路的,说说看活路要怎么走法?” “田瘤子”瞄了花中雪和赵小柔一眼道:“本会求才若渴,你们三人若肯加入本会就是活路。” “田瘤子”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小帅虎”从他的眼睛不停的在花中雪和赵小柔脸上猛转,就已明白。 他摇头道:“真是物以类聚。田章‘田瘤子’,恐怕你邀我入会是假,心里打我老婆的主意才是真的。” 一语被人道破心事,“田瘤子”脸不红,气不喘道:“你也很聪明,所谓有饭大家吃,有马大家骑,小兄弟,你一人‘架磨’两个大美人一定吃不消,何不让我同沾雨露?” 再也按捺不住心中之火,“小帅虎”“呸”声道:“你的心态简直卑鄙龌龊到了极点,‘田瘤子’我老实告诉你,小爷我正是你们‘大风会’的活冤家,死对头。可笑你还在作那春秋大梦” “田瘤子”神情微变。 当地看到“小帅虎”“无畏刀”光弧陡现,毫无声息的向自己飞斩而来的时候,他这才明白他看轻了对方,而且也看得太离谱了些。 身躯暴退,“田瘤子”人矮动作更见伶俐轻巧。 “小帅虎”却不给对方有反击的机会,他一刀接着一刀,一刀紧过一刀,心中早把对方恨透了,手下当然也就毫不容情。 “田瘤子”的脸色由微变到惊慌,再由惊慌变成惶恐。 因为他作梦也想不到“小帅虎”的刀法会如此泼辣,又如此犀利。 先机一失,他除了腾跃避闪外,连喊天的时间都没有了。 血光现。 “田瘤子”在“小帅虎”的第十一刀劈斩过后,肩头蓦然一凉,接着一阵剧痛刺心。 巴掌大的一块血肉就被削落在地,要不是他机警躲得快,恐怕一条胳臂当场就要废掉了。 打出了心火,“田瘤子”一个翻身人已掠出丈外。 “小帅虎”只当对方要逃,他并未追去。 就在此时,“田瘤子”一个倒仰,一道白光从他身上发出,成一条直线,来得是如此迅急的射向“小帅虎”的胸前。 又见飞刀。 “小帅虎”一侧身刚避过第一把飞刀,另外三把如电而至的飞刀已成“品”字形,到了面前。 心中大骇。 “小帅虎”这时已来不及避,也无从去闪。 急切中,他大喝一声“无畏刀”攀然卷起一片光华,仿佛好几百个圆圈套在一起,护住了他的全身。 “大幻八式”中的第六式“环环相扣”。 对这式刀法,“小帅虎”从来也没用过,现在在千钧一发中,他下意识使了出来,正是保命的唯一方法。 于是 只见光华骤灭,那三把飞刀就如纸片般成了无数碎片,落满一地。 “田瘤子”傻了眼。 他几曾见过这么神奇的刀法? 足音杂沓。 “小帅虎”使完了“环环相扣”后,因为拚力过度,正喘息着时,“田瘤子”身后已经涌现一大票持刀持弓的大汉。 “楚楚,我们快走。”花中雪心细如发,他知道在这巷弄里如果对方用弓箭来对付自己,到最后非被射成刺猬不可。 “小帅虎”也明白这层道理,他不待对方弯弓搭箭,人已一人后掠,带着赵小柔和花中雪消失在巷道这一头。 而“田瘤子”带着人手追了几步便停了下来。 他望着“小帅虎”逝去的方向哺哺自语道:“这个人到底是谁?我得赶快查明报给总坛知道才行。”—— 第十六章 如非亲身碰到,“小帅虎”绝想不到“大风会”的恶势力会如此令人诧异。 当他与赵小柔和花中雪回到码头边,想要拦一条船北上入京,却四处碰壁时,他明白所有的船家一定都得到了消息,而不敢搭载。 “他妈的,我们回头干脆先挑了‘张家湾’‘大风会’的堂口。” “小帅虎”站在码头上,怒容满面道。 花中雪看了看隐身在旅客及船家里的鬼祟人物,她轻声道:“干万不可,对方正等着我们,这时候犯不着和他们硬来。” “难不成我们就耗在这里?”“小帅虎”很想冲过去揪出那一看就知不是好路数的人物。 “水路不成,我们可以走陆路。” 心中多少有点窝囊,“小帅虎”道:“那岂不是浪费许多行程?” 花中雪笑道:“那倒无妨,最起码陆路安全些,不像水路人家只要快船数艘把我们一困,那才是麻烦。” “难道陆路人家就不会狙击?” “我们走在前面,他们要设埋伏也来不及,再说此去京里有好几条路,对方怎知我们会走那一条?” 叹了一声,“小帅虎”道:“就依你吧!” 于是在“大风会”没有防备的情形下,“小帅虎”很容易的就雇了一辆车。 寒夜凄凄。 车声辘辘。 “小帅虎”一直到马车离开“张家湾”将近五十里路,他才从车辕钻进车厢里。 花中雪和赵小柔两人裹着厚厚的毛毯,一见“小帅虎”进了车厢,便双双掀起毛毯把他夹在中间。 “外面很冷吧!” 赵小柔握住“小帅虎”冰冷的手道。 点点头,“小帅虎”道:“的确很冷,看样子又要下雪的样子。” 拿了一个靠垫垫在“小帅虎”的背后,花中雪道:“已经离开‘张家湾”很远了,应该不会有什么状况才对,你要不要睡一下?” “我那睡得着,一想到‘大风会’的势力扩展的这么迅速,再加上心中惦记着夏击雷他们的行踪,睡意也全都赶跑了。” “我刚才听你和赶车的聊了半天,可探听到什么消息?” 叹了一口气,“小帅虎”道:“赶车的告诉我‘大风会’自从与丐帮一战,已声名远播,不仅掌握了整个江南,连江北的触角也伸到了‘张家湾’,江湖道上大小帮派,全都听命于‘邪煞’管一峰,稍有不从者不是帮毁,就是派亡,可怕的是连官府都与‘大风会’沆瀣一气,弄得老百姓都人心隍惶。” “有这回事?”花中雪皱眉道。 “听说‘安庆王’朱成亮与管一峰结了金兰,一个拥兵自重,一个结堂聚众,谋反之心已照然若揭。” “难道朝中会不知道这事吗?那些为政者就没有防范之心?” 苦笑着,“小帅虎”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当今皇帝正德是个昏君,整日只知嬉戏冶游,再加上身旁全是贪官刁臣,他那会去注意到这些。” “如此说来,不只是江湖灾劫,说不定黎民百姓都要受到兵祸连累了。” “小帅虎”没说话,一张脸竟有着少有的阴霾。 想了一下,花中雪道:“‘邪煞’管一峰如此茶毒武林,那些平日里自认正派的白道人上难道都没有动作?” “小帅虎”道:“武林九大门派早已式微,他们那些人只要‘大风会’不找上门,才不会自找麻烦,‘邪煞’管一峰也真聪明,他也不主动去招惹那些人。” 叹着气,花中雪道:“这是什么样的江湖?人人都自管门前雪,也难怪‘大风会’能够势如破竹,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就席卷了大半个江湖。” 谈话间,车厢外赶车的已探头进来道:“客官,赶了大半夜路,我怕牲口挺不住,咱们是不是可以找个地方歇息一会?” “你看着办好了。”“小帅虎”应声道。 “这条路我经常走,前面有座废弃的破庙,我看咱们就在那休息个把时辰。” “小帅虎”点头后车夫便催骑紧赶一程,没多久车子就停了下来。 “你们就留在车上好了,我下去看看。” 知道到了地头,“小帅虎”对花中雪和赵小柔道了一声,便跳下马车。 也只不过休息了盏茶的时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来路响起。 黑夜里有人催马急奔,而且来的方向又是“张家湾”,“小帅虎”立刻凝神起来。 花中雪和赵小柔也听到了蹄声,她们探头出车厢不禁道:“会不会是‘大风会’的人追来了?” “小帅虎”倾听了一下道:“不知道,不过来的只有一匹马,就算是‘大风会’的人,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黑夜里蹄声可以传出老远,等到可以见到来骑后又过了好一会。 来人似乎只知拚命赶路,并没发现路旁这座破庙前有人注视着他。 就在他刚刚策骑而过,“小帅虎”已经暴喝一声:“小九!” 一声嘶鸣,飞骑而过的马儿在负痛之后立刻打旋停住。 等到来人转过马身回到破庙前,月色下可不正是一脸精悍的小九。 “小帅虎”上前几步,等到这位曾经蒙受过“小帅虎”大恩的小九看清楚喝住自己的人是谁后,他简直惊异得差点从马上滚了下来。 “我的老天,果……果真是你呀,公子爷” 小九叫了一声,连忙下马翻身就要拜倒。 “小帅虎”上前扶住对方道:“别这样,这可是折我的阳寿哩。” 激动的握住“小帅虎”的双臂,小九喜不自胜道:“公子,一别数月,你可想死我了……” “小帅虎”笑着道:“彼此、彼此,夏老板呢?你们可都安好?下午在‘张家湾’打听不到你们的下落,心里正为你们担心,没想到竟会在这遇见你。” 胸色稍变,小九道:“我……我们都还好,方才才听到留在‘张家湾’的兄弟说,有人与“田瘤子”干了一架,经过他的描述后,我和夏当家的直觉认为是你,因此我一路追了来,想不到果真是你。” 花中雪和赵小柔双双也下了马车。 在经过介绍后,“小帅虎”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夏老板如今人在那里?” 小九道:“自从我们拱手让出了地盘后,当家的就带着我们一帮弟兄隐匿在不远处的‘小凉山’,本来当家的还积极的联络一些道上朋友,准备造出一股与‘大风会’要抗衡的势力,然而……敢挺身而出的人实在没几个……” 拍着对方肩头,“小帅虎”道:“我了解。走,我们现在就去‘小凉山”’于是在黑夜中小九带路,这一骑一车便朝着“小凉山”奔去。 寒夜客来茶当酒。 到了“小凉山”“小帅虎”与夏击雷的相见自是激动不已。 在这处简陋搭就的小山寨子里,夏击雷要手下泡上了一壶茶。他与“小帅虎”三人便围坐在桌子前互听着别后情形。 几经唏嘘嗟叹,夏击雷道:“兄弟,当今武林敢正面与‘大风会’起冲突的就只有你了。可恨的是那一些平日里口中狠话不断的人,为了苟且偷安,现在都全成了缩头乌龟,我……我有负你所托……” “小帅虎”不禁也叹声道:“别这么说,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落得舍弃多年的地盘,是我牵累了你。” “什么话,那一点小小的局面丢了,有什么好可惜的,只要有一天能除了‘大风会’,杀了‘邪煞’管一峰,那一切还不是统统拿得回来。” “夏大哥。”花中雪喊了一声道:“你说得不错,有朝一日我们必能索回这一切的,虽然管一峰不好对付,但楚楚只要苦心潜武,必有信心能消灭‘大风会’的。” 朗笑着,夏击雷道:“好气魄,这才不愧为‘天下第一神刀’的传人。” 接着他转头道:“兄弟,老哥哥我绝对为你后盾,纵是火里来,水里去也绝不会皱一皱眉头。” 交人交心。 “小帅虎”感动道:“你令我感动。” “废话。”夏击雷笑道:“我可是以你马首是胆,你小子可得加把劲才行。”。、……, 想了一下,“小帅虎”道:“我这次入京会在方富豪方老爷子的府邸,如果你这没什么事情可愿与我成行?” 哈哈一笑,夏击雷道:“我本有此意,想不到你竟先提了出来说实在的,在这里全是‘大风会’的势力,老哥哥我一口着瘪气都快闷死了,换个环境最是理想,问题是方老爷会不会收留?” “小帅虎”道:“这一点不成问题,方老爷子早有与‘大风会’对抗之心,你若前去他一定会欢迎的。” “好,天一亮我就与你一道出发。” “没那么急,你总得收拾收拾吧。”“小帅虎”笑道。 “收拾个屁,我孤家寡人一个,再说全部家当全在‘张家湾’拱手让给了‘大风会’,两肩扛着一张口,随时都可拉开脚步走路。” “那你这些弟兄呢?” “他们暂时留在这,等我们到京里安定后再说。” “这也好,但不知京里你可有熟人?” 夏击雷想了一下道:“有是有,不过也都谈不上什么交情。怎么?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随口问问而已。因为我想你或许会认识一些你的同行,像‘铁算盘’何少卿。” “你和‘铁算盘’何少卿有过节?” “小磨擦,这次回去我怕我不找他,他也会找上我。”“小帅虎”道。 “连方老爷子的人他也敢动?” “小帅虎”道:“我不想扛出方老爷子的招牌。” “嗯!说得也是,你要扬名立万就得凭自己的本事,‘铁算盘’何少卿这个人我听说过,好像不怎么样。” “我不是担心他,而是担心他与官方勾结的势力。” 想起了当日的情形,“小帅虎”就心中有气,他现在当然不会怕那“铁算盘”何少卿,但民不与官斗对官府他总不能不有所顾忌。 第二天午后。 挥别了“小凉山”,“小帅虎”与夏击雷一人一骑,后面跟着马车便踏上了入京的官道。 一路无事。 在第十天的黄昏他们已经远远的看到了北京城的城楼。 有种近乡情怯的心情,“小帅虎”在马鞍上不安的扭着身体。 夏去雷笑道:“小子,我听花妹子说方老爷子的女儿对你也有意思,可有这回事?” 猛不防对方会蹦出这么一句话来,“小帅虎”郝然道:“老哥哥怎么也开起我的玩笑了?” 夏击雷道:“齐人之福已够让人嫉妒了,想不到你小子还真行,以后这三房美眷真不知你罩不罩得住。” 想起了“小魔女”方琳的倩影,“小帅虎”突然之间有种恨不得马上见到对方的冲动。 他不觉若有所思道:“男女之间的感情很微妙,有时候根本不是当事人所能控制。” 眯起眼,夏击雷道:“你这大情圣和我说这些我是‘干面杖吹火’,一窍不通。我只知道‘现买现卖’,不但干脆也省事多多。” “所以你到这把年纪还是光棍一个。”“小帅虎”笑着损了对方一句。 不以为意,夏击雷道:“光棍没什么不好,不像你走到那携家带眷的,想打个野食,偷偷腥都没办法。” “六月里的债,还得还真快。”“小帅虎”道:“我这个人倒有这点长处,什么事都干,你说的那些我却从来不感兴趣。” 夏击雷唷了一声道:“那是你小子长得俊,才会这样臭屁,如果你又老又丑还这么拽那才有鬼。” 看到对方一付吃味的样子,“小帅虎”笑了起来。 “快到了吧。咦?你笑什么?” 花中雪从车厢中探头,不觉问道。 “没什么,夏老哥说等下进了城要找个地方好好大吃一顿。” “小帅虎”不好实说,岔开话题道:“已看到城门口了,你们也该准备准备。” 深深吸口气,花中雪道:“总算到了,十几天来每天窝在车子里,骨头都快颠散掉了。” “小帅虎”笑道:“比起我和夏老哥,你们舒服太多,又不必吹风受冻,更可以躺着睡觉。” “谁叫你命苦。”花中雪娇笑着。 谈笑间他们已经进了城。 天子脚下,北京城的繁华当然是没得话说。 赵小柔亦探头出车外,一双美目简直被两旁的店家和人群给弄得眼花撩乱,目不暇给。 她新奇也好奇道:“姐姐,这里好热闹啊,街道宽,店家多,连走路上的人也个个看来如此光鲜。” 花中雪笑道:“你这刘姥姥今天进了大观园,可开了眼界吧。” 赵小柔道:“我们现在要去什么地方?” “方老爷子府邸,你没瞧见楚楚那付坐立难安的样子,方府可有一位美娇娘等着哩。” 有点忧心,赵小柔道:“我们这样冒冒然的去,会……会不会不太好?” 花中雪道:“方老爷子武林名宿,应该不会介意的。” 穿过王府大街,进入狮子胡同。 “小帅虎”勒马在一座巨大的宅子面前。 然而当他下马上前正欲拍门之际,看到门上贴了“忌中”的白纸后,整个人如遭雷击差点没晕厥过去。 夏击雷也下了马,他同样呆怔当场,良久方道:“莫非方老爷子出了事?!” “小帅虎”颤抖着拍门,等了一会才有一名家丁模样的下人跑来应门。 “你们是……” 那名家丁话还没问完,“小帅虎”已急道:“府里谁死了?” 家丁脸色一惨道:“是老爷。” 晴天里霹雳一声,“小帅虎”忙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小姐呢?小姐在不在?” 家丁道:“一个月了,老爷子都安葬完了,请问你是那位?小的好进去传报。” “我……我姓楚……” 家丁走后,“小帅虎”便与夏击雷三人慢慢顺着石板道进入府邸。 刚穿过一处花圃,迎面一个娇小人影,全身白素,飞也似过来。 “小帅虎”一眼就看出来人是“小魔女”方琳,他不禁加快了脚步迎上前去。 两人一碰面,“小魔女”方琳便一头扑进了“小帅虎”的怀里放声哭了起来。 “小帅虎”心慌意乱,悲凄道:“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爷子身体一向硬朗怎么可能撒手人寰呢?” “小魔女”方琳双目红肿道:“爹是遭了暗算,被自己人出卖了。” “谁?谁出卖了老爷子?又遭了谁的暗算?” “小魔女”擦干了眼泪,一脸悲愤道:“‘二郎神’齐云,他买通了爹的好友‘白头翁’,设下了陷阶,把爹骗至西山外,饮下了毒酒而遭到围杀。” “二郎神”齐云之名,“小帅虎”早已听过。 他知道这个人在北京城里声望虽不如方老爷子,可也算得上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至于“白头翁”是谁?他就不得而知。 花中雪对江湖人物甚为熟悉,她上前道:“白头翁’叫符超凡,为江北面上有名的教头,听说此人为人处世方正不阿,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就叫人猜不透了。” 延客入屋,“小魔女”要下人备好茶水后已平静了激动的心情。 在“小帅虎”的引见下,“小魔女”方琳知道夏击雷和赵小柔全是自己人,便对“小帅虎”道:“爹是在一月前过逝的,他老人家过逝之后我才发现人情冷暖,当我提出要为爹报仇时,所有的旧部属以及爹生前的好友,一个个全都像躲瘟疫般,躲得我远远的。于是我在彷徨无助下独自去找‘二郎神’齐云,结果……” “结果怎样?”“小帅虎”追问道。 “小魔女”方琳眼眶又红了道:“结果我便对方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二郎神’齐云的手下给打败了,还受了不轻的内伤。” “好一个‘二郎神’齐云,这笔血债他跑不了的。”“小帅虎”重重一击在椅子扶手上道。 “小魔女”方琳道:“近来有人传言说‘二郎神’齐云是‘大风会’的总监察,未经证实到底是与不是就不得而知。” “又是‘大风会’。”“小帅虎”恨声道:“这件事八成错不了,否则没有‘大风会’在后面撑腰,‘二郎神’齐云绝没那个胆子敢动老爷子的,而且‘大风会’早有席卷武林的野心,老爷子在京里的影响力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点点头,夏击雷道:“兄弟,你分析得不错,恐怕京里现在也已经有了‘大风会’的爪牙,所以老爷子身后才会如此萧条。” “‘二郎神’齐云现在在什么地方?”“小帅虎”冲动得站了起来。 “你……你要做什么?”方琳道。 “我这就去为老爷子报仇,宰了齐云那个老匹夫。” “小魔女”方琳叹道:“仇当然要报,但不急在这一时,更何况齐云身边有着不少的死士,个个武功高强,鲁莽行事是不行的。” “楚楚,你别冲动,凡事还是从长计议。”花中雪亦一旁劝道。 “小帅虎”急了。 他忿忿道::“难道我们就坐在这里悲叹?” “当然不是。”花中雪道:‘你没听方琳说,齐云的背后可能有‘大风会’撑着?你若冒然行事岂不是告诉了‘邪煞’管一峰你在京里?如此一来你还能在此专心练武?” “对,小不忍则乱大谋,兄弟,所有的仇恨我们暂时都放在心里,一切都等你练功有成再说。”夏击雷附合着道。 恨恨的挥舞着拳头,“小帅虎”道:“管一峰今生我若不除你誓不为人” 从来没见过“小帅虎”有如此怕人的表情。 花中雪心中突地一跳,呐声道:“习武之人最忌心浮气躁和心神不定。楚楚,你要千万抛开一切仇恨之心,才能尽快有成。” “小魔女”方琳要下人预备了饭菜,一行人便入了席,心情各异的草草用毕。 夜幕低垂。 花中雪、赵小柔、方琳,三个女人关在一间屋子里互诉着自己的经历。 “小帅虎”和夏击雷二人对坐一处花厅中。 “昔日门庭若市的方府,想不到今日竟如此凄凉,偌大的庄院,家丁只剩下三人,方老爷子地下有知怎能不难过?” “小帅虎”怔怔的望着手中茶碗,像是自语也像是说给夏击雷听。 夏击雷陪着一叹道:“世态炎凉,人在人情在,不禁令人感叹。” “方琳一向无忧无虑的,经此打击她好像成熟了许多。” 不认识以前的方琳,不过夏击雷却发现短暂的接触,方琳身上有着一股常人少有的坚韧意志。 “人都是在困境中成长得比较快,你若不经过许多磨难,至今恐怕还是个混小子。” “小帅虎”跳了起来。 “我出去一会。” “干什么?”夏击雷道。 “找一个朋友,说不定可以从他那打听到一些事情。” “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要了,我很快就会回来,你放心,我不会去找‘二郎神’的。” “你可得快点回来,否则你那三个婆娘找我要人,我可没辄了。” “安啦!我去去就来,顶多个把时辰。” “小帅虎”丢下话后人已狸猫般出了花厅消逝在黑漆的夜色里。 城西。 “小帅虎”找了好几个地方,结果在一处唱大鼓的茶楼里面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茶楼望此刻正是热闹的时刻,“小帅虎”怕人多眼杂,他只在门口叫过小二,塞了一锭银子要他传话给正在摇头晃脑,一付陶醉模样的“小胖”。 “他妈的,正在精采处是那个王八蛋这么无聊跑到这来找我?” “小胖”嘟嚷着出了茶楼,当他看到五步之外靠在墙边的“小帅虎”后,他的嘴里可以塞下一个馒头,叫了一声就冲了过去。 “是你?!老天,真是你?” 又拥又抱,“小胖”把“小帅虎”搂得气都快喘不过来了犹不肯松手。 儿时到大的玩伴,情感最为真挚。 “小帅虎”重重的两拳击在“小胖”的身上笑道:“奶奶的,扰了你这顿子听大鼓的兴头,你不怪我?” “去他的,大鼓天天都有得听,你小子可真是稀客,什么时候回来的?” 笑着,“小帅虎”道:“下午,走,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 “王二麻子的豆腐脑店怎么样?”“小胖”兴奋提议道。 “好,妈的也好久没尝到那香甜爽口的豆腐脑了,还真怀念哩。” 这两人搂着肩,一路说笑,粗话不断的拐进了一间小店。 店小,卖的东西却是出名得很。 “小帅虎”和“小胖”两人进了店后,找了靠墙的桌子坐了下来。 要了两碗热腾腾的豆腐脑后。“小胖”已迫不及待道:“这大半年的时间你都混到那去了?” 简单的把行踪交待了一下,“小帅虎”道:“你们呢?大伙可好?” “散了,以前那一票死党搬家的搬家,捅漏子的蹲苦窑,剩下小猫两三只,也搅合不出什么名堂。” “你呢?瞧你仍是一付脑满肠肥的样子,混的不错吧。” 露齿一笑,“小胖”道:“我还不是在我老舅的骡马行帮忙,三餐有得吃,另外有几个小钱花花,就这样子而已。” 从身上又掏出一张千两银票递了过去。 “小帅虎”道:“收着吧。” “小胖”圆睁着眼睛道:“你发财啦?!” “小帅虎”道:“发财谈不上,不过在江湖上倒混出了一点名声。” “小胖”收好了银票,喜道:“那你现在可是个大人物喽。” 摇摇头,“小帅虎”道:“问题是我也惹了大麻烦,和江湖上最大的帮派‘大风会’成了死对头。” 显然也有耳闻“大风会”的一切,“小胖”瘪着脸道:“我的妈呀!你……你还真有门,不是普通的‘出名’,连‘大风会’你都敢招惹。你可知道‘大风会’现在在京里也有了人?” “小帅虎”道:“你知道些什么?” 看看左右没人注意,“小胖”道:“‘二郎神’齐云你记得吧,传说他是‘大风会’的总监察,自从方老爷子死后,他可神了,一些跟在他身边的人,个个趾高气昂的在京里横着走,一些青皮无赖们见了那些人全像见了鬼一样,躲得飞快。” “这我已经知道了,你可还有其它的消息?” 想了一下,“小胖”神情一变道:“前两天我听说‘邪煞’管一峰已来到了京里。” “小帅虎”一把抓住对方手腕道:“这是真的?你怎么得到消息的?” “小胖”压低嗓门道:“真不真我不敢确定,消息是我老舅车行里的周三透露出来的。 好像……好像他也是听一个同行提起。说‘邪煞’管一峰带了一个女人雇了他的车进了京来。” “一个女人?” “不错,听说那女人长得还真是标致,人已中年可是风韵迷人连年轻姑娘都比不上。” “小帅虎”想起了“莲花夫人”。 也证实了“邪煞”管一峰真的是进了京。 他进京来做什么? 难道就为了对付自己? “小帅虎”心乱加麻,他本想在京里好好发下狠心,苦练功夫,这一下他知道他安不下心了。 毕竟管一峰不是省油之灯,如果他真的进京来是对付自己,那么他就算躲到洞里恐怕也会被对方给揪出来。 更何况现在方老爷子已死,他更失去了依靠凭恃。 人怕出名猪怕肥。 然而开店的却希望自己店名愈响亮愈好。 王二麻子的豆腐脑店是出了名,所以慕名来这的人多如过江之鲫。 “小帅虎”正想着“邪煞”管一峰的事情,他忽然听到一声大叫。 “喂,小白痴,想不到咱们能在这碰面哪!” 抬起眼,“小帅虎”看到一个华服少年来到面前,正是在扬州一别的朱公子。 “你叫我什么?”“小帅虎”心中亦感惊喜,出声问道。 嘿嘿一笑,朱公子迳自坐了下来道:“你无名无姓的,我也不知该怎么称呼你,随口而叫,怎么?生气了?” “小帅虎”摇头道:“我还没那么小器,我姓楚,你叫我‘小帅虎’好了。” 朱公子惊异道::“你恢复了记忆?” “废话,要不然我怎么知道我姓什么。”“小帅虎”没好气的顶了一句。 朱公子不以为忤,他望了一眼“小胖”道:“这人是你的朋友?” 替双方引见完后,“小帅虎”道:“那日匆匆离开扬州,我留给你的信可看到?” 朱公子闻言道:“看到了,好在看到了,也听了你的话,否则我若傻不啦叽的赶去观战,说不定连尸骨都没了。对了,你又怎么匆忙离开呢?害得我一阵好找,只差没把扬州城给翻过来,妈个巴子,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小帅虎”连声抱歉,然后把当夜“乞王”铁成功找到客栈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听完了“小帅虎”所说,咱们这位朱公子才面色稍霁,叹气道:“原来是这回事,那就怪不得你了。唉,你不知道那一战有多惨烈,那轰然一声巨响,简直天摇地动,好不吓人。” “小帅虎”悲戚道:“我听说了,丐帮一百多人竟没一人活了下来,可恨的是‘大风会’竟然没有什么大损失,真是令人痛心不已。” 带过话题,朱公子道:“你是怎么入京的?现在住什么地方?” 逢人只说三分话,“小帅虎”含混道:“我也是没事,来看看朋友,住处还没一定。你呢?你是京城人氏?” 朱公子一怔之后道:“对,对,我是京里人,住……住在东城外。” 本公子只是随口而说,但他却想不到“小帅虎”从小在京里长大,什么地方不熟? “东城外?东城外全是死人住的地方,阁下也太离谱了吧!” 朱公子慌道:“不、不,我说错了,我住在……住在内城。” “内城?!” “小帅虎”和“小胖”两人更是讶异不已。 因为他们知道住在内城的全是王公大臣。 朱公子叹了一声道:“别管我的身份行不?他奶奶的,交朋友交心,你们只要把我当成一个普通人不就行了?” “话是不错,可是我一向就不喜欢和官家人打交道。” “为什么?” “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 朱公子道:“荒唐,这是什么怪论调,官家人难道就不是人?” “当然是人,只是官家人个个气势凌人,我怕一时忍不住得罪了谁,岂不是自己替自己找麻烦。” “有我在谁他奶奶的敢给你脸色看?”朱公子大言不惭道。 笑了笑,“小帅虎”道:“你口气还真大,我倒想请问你,你到底是那位王公大臣的公子?” 朱公子想了半天道:“‘镇国公威武大将军’朱寿,你听过没有?” 对这么一长串的官式名衔,“小帅虎”怎么会听过? 就算听过他也记不住。 于是他摇头道:“没听过,这是什么官?” 朱公子得意道:“这个官可厉害了,是见官大一级,怎么样?够‘拉风’吧。” 想起一件往事,“小帅虎”道:“京里的总兵可不可以管得到?” “一个小小的总兵算什么,就是锦衣卫都得听我的。” 想起这朱公子的护卫正是“大档头”秦川,“小帅虎”发现自己问了一个愚笨的问题。 “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 “小胖”插嘴道:“还不是想出一口怨气,因为这小子曾经吃过一个总兵的亏。” 朱公子“噢”了一声道:“有这回事?那总兵叫什么名字?” 有点怪“小胖”多嘴,“小帅虎”横了他一眼道:“我也不知道,总之是个带兵官就对了。” “难怪你对官家的人没好感,原来有这档子事发生过。没关系,这口怨气我帮你来出,只要下回你再遇上那个人,只要问明了名字告诉我,我要他爬着向你道歉。” 没放在心上,不过对人家的好意“小帅虎”还是道了声“谢”。 岔过话题,朱公子道:“既然我们又相遇了,以前的合作当该还要继续吧。” “你是说对付‘大风会’的事?” 点点头,朱公子道:“还有关于‘安庆王’造反的事。” “小帅虎”苦笑道:“‘大风会’的势力现在已愈来愈大,凭良心说我已没有那个能力去对付了。”—— 第十七章 朱公子怔了一下道:“大风会”的势力现在大到什么程度?” “整个江湖,甚至于连北京城都在他的控制下了。” 跳了一下,朱公子道:“连……连北京城都在他的势力范围?!” “不错,而且势力还不小。” “这些无法无天的江湖莠民,这根本就没把皇上放在眼里嘛!” “小帅虎”道“咱们这个皇上一天到晚只知道嬉戏冶游,那还管得了这些。” 朱公子脸色变得难看道:“你他妈的巴子,竟敢批评皇上,不想活了?!” “小帅虎”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如此激动。 他奇怪道:“我说的都是实话,难道说实话也犯了死罪?你们这些官少爷,一付官腔调,我看咱们也甭来往了,否则那一天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朱公子敛去怒容,他哭笑不得道:“好、好,他奶奶的,我服了你,你爱怎么批评就怎么批评,我充耳不闻总成了吧!” “奇怪了,阁下为什么如此将就我?” 朱公子叹气道:“这就叫‘王八看绿豆’,对了眼,娘的,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对你小子有好感。” “小帅虎”笑道:“其实你这个人也满可爱的,看似吊儿郎当,满口粗话,可是又偏偏还有一付忧国忧民的心肠。妙的是以阁下的长相、家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还居然往花街柳巷里钻,真是搞不懂你” 脸上不红不喘,朱公子笑道:“山珍海味吃多了换点清淡的别有一番风味,你没听说过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的话吗?更何况你小子还不是喜欢这个调调,要不然怎么会与我在妓院门口碰到,这就是臭味相投,你也不必故做清高,咱们是‘茶壶不要笑锅黑’,彼此、彼此啦!” “小帅虎”懒得解释。 他知道这种事是愈描愈黑,故而改口道:“对‘安庆王’谋反一事,你们可有了对策?” 朱公子收起嘻笑正容道:“他还没有动作,朝廷暂时也不动他,一旦他有起兵的意图,我包管他会死得很难看,倒是‘大风会’令我头疼的很。他奶奶的,对付这帮江湖亡命之徒,又不能用行军打仗这一套,所以我才想藉重你的力量。” “小帅虎”瘪着脸道:“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难道你真这么‘没路用’?连这种泄气话都说得出来?” “小帅虎”最受不得人激。 他连忙道:“我不是‘没路用’,只是没时间而已,只要给我半年的时间,好好潜心习武,‘邪煞’管一峰不见得会是我的对手。” “此话何解?” “小帅虎”看看左右道:“因为我乃‘天下第一神刀’的传人,‘邪煞’管一峰一生最怕的人就是我师父。” 朱公子有些不明白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尚未习得你师父的真传?” 点点头,“小帅虎”道:“答对了,另外假如我习会‘乞王’铁成功的‘迷踪连环步’,管一峰遇上了我包管头疼。” 朱公子沉吟一会道。“那你为什么不找个地方潜心练功呢?” “小帅虎”又叹气了。 “我当然想,不瞒你说此次我入京就是准备籍重一位长辈的势力,躲在他家苦心习武,谁知道他最近被人暗算,我的计划也泡了汤。” “换个地方就是了。” 白了对方一眼,“小帅虎”道:“说得倒是容易,天下虽大到处都有‘大风会’的爪牙,本以为京里是个好所在,现在……” 朱公子道:“京里也不错呀,‘大风会’恐怕想都想不到。” “小帅虎”不得不说实话了。 “我的公子爷,你可知道京里的江湖势力是谁当家?” “谁?我听说是一个姓方的不是吗?” “方老爷子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位长辈,他已被‘二郎神’齐云暗算身亡,而‘二郎神’正是‘大风会’的总监察,你弄明白没有?还亏得你住在京里,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真是会‘混’呐。” 呐呐的,朱公子道:“我……我只能算是‘玩票’的江湖人,很多事情当然就不知道了……” 索性把所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小帅虎”道:“还有‘邪煞’管一峰好像已经也来到了京里,你想我还有什么地方可专心练功。” 想了许久,朱公子道:“是不是只有你才能对付那管一峰?” “小帅虎”道:“江湖能人不少,问题是没有人肯出面、敢出面,太平日子我也想过,要不是替师父报仇,替师门雪耻,王八龟孙才愿意去招惹管一峰。” 又想了一会,朱公子道:“我可以提供你一个地方,这个地方保险管一峰发现不到。” “小帅虎”摇头道:“除非是皇宫内院,紫禁城里。” “答对了。”朱公子学着“小帅虎”的口气道:“你还真是天才儿童。” “你没发烧吧,你以为你是谁?这个笑话是我听过最‘烂’的笑话” 一点也没开玩笑的样子。 朱公子正色道:“你不相信我有这能力?” “小帅虎”道:“你告诉我,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朱公子不答反问道:“你先说我提的这个地方对你来说是不是一处最适当的地方?” “小帅虎”道:“那的确是个好所在,‘大风会’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跑到紫禁城里。” “好。”朱公子道:“那么你就别管我怎么安排你进宫了,现在你还有什么未了之事没有?如果没有我就带你进宫。” “小帅虎”实在难以相信对方说的。 可是他看到朱公子一脸正色,他又不得不相信。 想起花中雪曾经怀疑过对方的身份,“小帅虎”再印证对方现在说的话,他心跳连连,失声道:“你……你到底是谁?” 为了大明江山,为了粉平叛乱,朱公子知道要“小帅虎”帮忙,已到了不得不表明身份的时候。 他从身上拿出了一方玉佩,从桌子底下交给了“小帅虎”。 “小帅虎”偷偷低头一瞧,只见那方玉佩正面雕了一条栩栩如生的五爪浮龙,反面刻了四个正楷“如朕亲临”。 就算白痴吧,看到这方玉佩也明白遇到了什么人。 “小帅虎”脸色骤变,在心中道:“我的天,没想到这个老兄,还真他奶奶的是皇上。” “别作声,那方王佩你就先留在身边。” 朱公子,不!现在应称呼对方为正德皇帝了,正德见“小帅虎”有些惊慌,立刻出声道。 坐在一旁的“小胖’凑过头来,想要瞧瞧“小帅虎”手里的东西,“小帅虎”连忙把玉佩揣进怀里道:“干什么?” “小胖”道:“他给了你什么东西?什么玉佩那么神秘兮兮的?” “小帅虎”打着哈哈道:“没什么,你这赖子少知道最好。” 正德皇帝见“小帅虎”收好玉佩,开口道:“怎么样?你对我的话不会再有怀疑了吧。” “我……我相信了……”“小帅虎”在明白对方真正的身份后,他发现说话间连舌头都变大了许多。 “那么咱们这就走吧?” “我……我还有事情没处理完……” “你还有什么鸟事没办?” “小帅虎”苦着脸道:“我总得回去说一声。” “和谁说?” “我的朋友,还……还有……” 想起了花中雪,正德笑道:“老婆对不?应该的,走!我陪你一块去。” 想要推辞却不晓得如何开口。 于是“小帅虎”和“小胖”交待了几句话,便和正德皇帝出了这间王二麻子的豆腐脑店。 王二麻子不知道,要不然他这间豆腐脑店恐怕更会大大的出名。 毕竟连皇帝都光顾他的店,这件事若传扬开来那还了得。 出了王二麻子的豆腐脑店,“小帅虎”就发现身后头远远的跟着两名人物。 正德皇帝笑道:“别管他们,他们是我的跟班。” “小帅虎”不自在的道:“以前不知你的身份,言语举止间恐有冒犯之处,你该不会降罪吧……” 笑了笑,正德皇帝道:“不知者不罪,咱们还是咱们,你仍旧把我当成朱公子,这样彼此都自在。娘的,我虽然是个皇帝,却最讨厌那些宫廷的繁文缛节。” “小帅虎”嚅声道:“这……这不太好吧。” 搂住“小帅虎”的肩头,正德皇帝摆出“江湖哥们”的口气道:“小子,我可是拿你当朋友,难道你真喜欢我们之间正经八百的行君臣之礼?那样一来你可有得受了,恐怕一天下来你的两腿都要跪麻了。” “小帅虎”当然不喜欢那样.他笑了起来道:“那么我也可以告诉你,咱们之间最多只能相处半天,因为我就是我,要我战战兢兢的面对别人,我宁可找一颗歪脖子的大树自己先吊颈算了。” 哈哈笑着,正德皇帝道:“这就是我欣赏你的地方,我答应你,不管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咱们都像现在这样,这下你可满意了吧。” “谢主隆恩。”“小帅虎”嘻皮笑脸道:“人家说伴君如伴虎,你可不会出尔反尔吧?” “什么话,君无戏言哩。奶奶的,你还有什么要求不妨一并提出来,只要不搞咱的女人,我统统答应你。” “小帅虎”听多了这位的风流韵事。 他笑道:“对你我那敢还有要求?只一点,我不会去搞你的女人,你也帮个忙别弄我的老婆。” 正德叹气道:“来这套,你何不干脆给我一个耳光?人不风流枉少年,我喜欢玩女人可是却是有原则的。 我绝不会玩人家的老婆,同时朋友妻不可戏的道理我还明白,你放一百二十个心,纵然你老婆是仙女下凡,我想戏弄也会等到你小子跷了辫子,‘嗝屁’之后再下手。” 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小帅虎”道:“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正德笑道:“废话,我可是一个有‘格’的皇帝,政绩如何倒在其次,最起码我还能守住我的格调。” 想了一下,正德又道:“喂,你他妈的如此正经的和我约法,有什么用意?” “小帅虎”道:“说老实话,我已经有了两个老婆,第三个也快了,她们个个长得‘天香国色’,你又‘臭’名在外,我不得不防对不?” 正德捶了“小帅虎”一拳道:“奶奶的,你真以为我是有‘洞’就钻的人啊!” 渐渐放开了胸怀,“小帅虎”已经真把对方当成了一个朋友,也被对方感染到那种放纵不羁的言谈举止。 他嘿嘿笑道:“先小人后君子,这才是交友之道,也是至理名言。 正德道:“你他妈的真有理,难怪能钓上三个老婆,喂,传授两招吧,那天也好让我去钓几个妞儿。” “这是不传之秘,你死了心吧!” “他奶奶的……” 嘻笑里两人已渐渐快到了方府。 而在后头跟着的皇帝跟班,这时候不觉上前道:“公子爷,天晚了,您是不是该回宫,不,该回府了?” 一瞪眼,正德挥手道:“去、去,你们两个他妈的就不能少来烦我吗?” 恭身垂手。 其中一人道:“属下职责在身……” 正德嗤声道:“有我这朋友在比你们十个都要强,你们先回去好了。” 那两人脸上明显有着不服的表情。 童心忽起,正德道:“别摆出这付熊样,不信的话你们尽管试试。” “小帅虎”心中一跳,连忙道:“别……别逗了,我可没心在这里玩这种游戏。” 正德道:“怎么?你含糊什么?他们两人虽是锦衣卫,有我在他们不会乱来的。” “小帅虎”不知道到底是谁在乱来。 当他看到那两人跃跃欲试的表情,再瞧见正德那不怀好意的笑容,他知道不露两把是不行了。 于是他苦笑道:“二位大哥手下留情。” 拍手笑着,正德道:“你们二人给我拿出点本事来,最起码要给我撑过三招。” 那两人全是大内高手,听到自己主子如此奚落,不觉脸上有些挂不住,全都暗暗打定主意非把“小帅虎”摆平不可。 “这位公子请出招。” 两人站定后,双双拔出佩剑,语气不善道。 “小帅虎”缓缓抽出“无畏刀”,他脸带微笑道:“既如此,得罪了。” 语落,刀出。 白光一道划过夜空。 这一刀迅急、诡异,更可怕的是来到那二人面前,一刀突然变成了两刀,几乎分不出何者为真,何者为幻,直袭二人前胸。 “天外飞鸿”。 “小帅虎”一出手就是“大幻八式”中的第三式。 那两名锦衣卫惊怔中双双倒翻出去,虽没中刀,可是一身冷汗已吓了出来。 全身上前,那二人长剑蓦然挥洒如风、如雨。 风雨不透间,配合得天衣无缝,把“小帅虎”整个人都紧紧缠到剑光里。 “来得好” “小帅虎”低叱一声”,人已暴旋而出。 “无畏刀”此时化成了千百双,震荡中只见无数星芒闪烁不定,迎向了那密不滴水透风的剑幕中。 “幻影重生”。 “无月有星”。 二式连成一式,星光骤减,剑幕顿消。 三个人分成三个方向落定后,“小帅虎”已弯刀回鞘,气定神闲的负手而立。 那两名锦衣卫持剑在手,一脸惊愕,宛如被定住般瞪着“小帅虎”。 正德上前检视,当他发现这二人胸前、腹部、衣衫上面已布满了点点细小的裂口后,他吓了一大跳。 他虽然功夫不怎么样,可是却明白“小帅虎”方才看也看不清的刀法简直己臻化境。 若不是他下手自有分寸,拿捏恰当,这二人恐怕身上早已被捅成了马蜂窝。 “你们服气了吧。” 叹了一声,正德一语唤清了两个人的神智。 他二人立刻还剑入鞘,一脸羞惭的道:“属下无能,您请降罪!” “算了,不是你们无能,是咱这位朋友太厉害了。你们先回去吧,有他在你们该没有了顾虑。” 输得心服口服,败得五体投地。 那两名锦衣卫恭身行礼后双双转身离去。 夜深人静。 刚才那一场惊险绝伦,精采万分的比斗全落进了倚门而望的四个人眼里。 “小帅虎”和正德皇帝一转身就看到花中雪、赵小柔、方琳,还有夏击雷四个人迎面而来。 “咦?你们怎么全都出来了?”“小帅虎”不觉脱口说道。 赵小柔白了他一眼道:“我们担心你,而你一出去大半天怎不令人心急。” 夏击雷亦埋怨道:“兄弟,你可差点害死了我,你这三个老婆娘逼我要人,弄得我险些上吊呐。’” 笑首陪礼,“小帅虎”道:“对不起,对不起,因为碰到了朋友多聊了会。” 花中雪与正德皇帝是旧识。 她笑道:“朱公子,想不到是你,久违了。” 正德拱手道:“花姑娘多时不见,依然容光艳丽,可喜可贺。” 打完了招呼,花中雪道:“楚楚,你刚才和谁在此打斗?” 看了正德一限,“小帅虎”道:“他的护卫,双方只是试试招而已。” “小魔女”方琳是主人,她上前道:“这位公子你也不替我们引见、引见。” “小帅虎”还没开口,正德己道:“我姓朱,名正德,各位好。” 赵小柔、方琳、夏击雷立刻颔首回礼。 随后加上花中雪四个人全都像被人打了一拳般,是如此的惊恐,不安。 夏击雷哑着嗓子道:“阁下说……说你叫什么?” “正德,道德的德,正大光明的正。”正德皇帝微笑道。 脑中一阵晕眩。 夏击雷表情怪异道:“问下这玩笑也开得太离谱了吧.这可是杀头之罪呐!” 正德笑道:“天下之大姓朱的人固然不少,但名字叫正德的却没有第二人对不?” 疑惑的望向“小帅虎”,夏击雷道:“小子,这是怎么回事?” “小帅虎”双肩一耸道:“老哥哥,他说得没错,世上叫正德的人的确只有他一个。” 如遭雷击,夏击雷“咚、咚、咚”连退三步,话不成声道:“我……我不信,你小子少他妈的来寻我们大伙开心……” “怎么办?我这老哥可不相信你哩。”“小帅虎”对正德皇帝无奈道。 “很简单。” 正德一面说一面掀开外面的罩袍。 罩袍里面一件黄衫,黄衫上面一条五爪金龙在门前的灯光下是如此的醒目与刺眼。 夏击雷傻了。 赵小柔慌了。 花中雪怔了。 而“小魔女”方琳却吓得伸手捂住嘴巴,连呼吸都不会了。 最后还是“小帅虎”笑道:“你们可真‘逊’,真命天于在前居然不相信。” 是礼也是理。 夏惊雷四人猛然醒悟后翻身就要跪拜,正德立刻出声道:“帮帮忙,时值非常,你们就省了这跪拜大礼,我赐你们平身。” “小帅虎”一旁也道:“行了,这是大街上,让人瞧见了岂不惊世骇俗。走,我们大家进去再说。” 于是在“小魔女”方琳的带领下,这六个人便进了方府。 大厅中,大家重新见礼后,正德居中落座,其他人打横相陪。 未语先笑,“小帅虎”道:“你们放轻松些,一个个摆出这种脸谱来,简直让我不知如何开口了。” 夏击雷年纪最大,他深怕“小帅虎”这种不当一回事的态度会引起正德的不快,不禁提醒道:“兄弟,你不要开玩笑,天威难测。” “小帅虎”一怔,当他看到正德坐在那不说话还真有几分威仪,不觉双手一摊,转头对正德道:“您老人家开开金口吧,要不然我这老哥哥可要判我大不敬的罪名了。” 正德笑了起来。 “他奶奶的,我还年轻,不要把我叫老了。” 一句“他奶奶的’除了“小帅虎”外,大家都听傻了。 正德不以为意看了众人一眼道:“你们都是‘小帅虎’的至亲好友,我和他既是朋友论交,兄弟相称,希望你们也不要把我当成皇帝,大家意思如何?” 没人敢回答。 的确,皇帝就是皇帝,那种根深蒂固的观念要他们一下子破除,还不是件容易的事。 正德摇摇头,他对“小帅虎”道:“还是你来吧,兄弟在下敝人我,对你的老婆朋友似乎起不了什么作用。” “小帅虎”叹气道:“慢慢来,他们全是老古板,要他们一下子改变观念我看很难。” 正德也是个可爱的人,他为了消除彼此间的尴尬和凝重的气氛,主动对花中雪笑了笑。 “咱们是旧识了,我应该称呼你花姑娘,还是楚太太呢?” 花中雪脸上一红,她没想到对方竟会开起这种玩笑,不过她却落落大方道:“我看还是花姑娘好了。” 古怪的望了“小帅虎”一眼,正德道:“小子,你可得小心了,人家还不承认是你老婆哩。” “小帅虎”真有点慌了。 他连忙道:“少来,咱们约定好的,你敢乱来,我进了紫禁城保管闹得你那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鸡飞狗跳不可。” “那我岂不吃了大亏?好、好,咱们仍按照约定来,他妈的,碰上你这种无赖,我可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笑了笑,“小帅虎”道:“我才吃亏呢,阁下开口闭口不是妈的就是他奶奶的,我除了忍气吞声外可不敢还以颜色。” 哈哈大笑,正德道:“你他奶奶的还真会计较,我这是口头语,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我当然不会放在心上,要不然连朋友的老妈,奶奶阁下都要动不动‘问候’两句,这口鸟气没人受得了的。” “小帅虎”的话引起大伙一笑。 笑声里那僵凝的气氛立刻冲淡了不少。 笑声里大家也全都消除了那浓郁的隔离感觉。 花中雪轻叹一声对“小帅虎”道:“早在扬州我就猜到了皇上的身份,偏偏你不相信,如何?现在证明我的观察力不错了吧!” 正德怔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花中雪道:“很多小地方,最主要的是我知道锦衣卫很少听说会去保护皇上以外的人。” 点着头,正德道:“好聪明,奇怪的是我身边的女人,为什么就没有像你这样聪明又美丽的呢?” “小帅虎”又慌了。 “喂,你可不要忘了咱们的君子协定。” 没好气的,正德道:“娘的,你还真紧张哩,我看你干脆拿根绳子,把这三个美娇娘给拴在裤腰上算了。” 花中雪不明就理道:“你们在说什么?” 正德笑道:“你这老公怕我对你们三位有不规之心,他在提醒我为友之道。” 花中雪掩口而笑道:“那么他刚才说要大闹你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又是怎么回事呢?” 德正道:“我要他入宫。” “入宫”。 赵小柔叫了起来道:“不行、不行,你怎么可以要他入宫?” 正德迷惘道:“为什么不能要他入宫?” 赵小柔惶恐道:“他入了宫我……我们怎么办?” 转过头,赵小柔紧张的对花中雪还有方琳道:“姐姐,你们快劝劝楚楚,要他千万不要入宫啊!” 觉得有些不对,“小帅虎”疑惑道:“小柔,你为什么这么说?” 红着脸,赵小柔低头道:“我……我不要你去做……‘没卵头家’……” 总算会过意来,“小帅虎”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敢……敢情你是怕……怕我被人‘阉’了啊……” 嘟起嘴,赵小柔见大家都在笑她,她不依道:“你……你们笑什么嘛,我听说‘入宫’就是当太监,难道不是吗?” “傻丫头。”“小帅虎”止住笑道:“我又没神经病,才舍不得你们哩,我入宫是准备在那里潜心学武的。” 花中雪道:“为什么?” “小帅虎”于是把得知“邪煞”管一峰已经入京的事说了一遍。 最后他道:“这里已经不安全了,除了大内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能让我专心练武。” 正德接口道:“不错,‘大风会’的势力已经扩展到京里,‘小帅虎’在这早晚会被人发现,只要管一峰得知他在这里的消息,恐怕会把这里给踏为平地。” “那……那我们怎么办?” 赵小柔有孕在身,她是一刻也不愿离开“小帅虎”,不觉忧心道。 正德笑道:“很简单,你们要舍不得他,就一起进宫好了。” “真的呀!” 三个女人同时异口同声道。 皇宫大内,那个不想进去参观、参观? 也无怪乎他们会兴奋的叫了起来。 “君无戏言,皇帝说出来的话就算拿到当铺都能典当,你们还怀疑什么?” “小帅虎”适时一记马屁,直拍得正德晕陶陶的。 “不错,君无戏言,你们可以一起进宫。” “哇噻!太棒了。” 赵小柔纯洁如纸,喜形于色大叫起来。 花中雪和方琳脸上也有着掩抑不住的兴奋之情。 三个人站了起来走到正德面前盈盈拜了下去,由衷感激道:“谢谢皇上恩典。” “好了,好了,三位弟妹你们请起。娘的,‘小帅虎’这小子是那辈子修来的福气,有你们三位美娇娘为伴,简直令人羡煞、妒煞啊!” 事情有了定案,“小帅虎”便对夏击雷道:“老哥哥,这里就暂时交给你了,我看你不妨修书一封去‘小凉山’,把小九他们全都召来,将来我练功成后,人手多些也好对付‘大风会’。” 夏击雷道:“你放心,我一定照办。” “小帅虎”想了一下又道:“还有一事也请你多费心。” 夏击雷肃容道:“有什么你就直说吧,咱哥俩的交情还用得着客气吗?” “麻烦你在江湖中打听丐帮门徒的下落,如有消息不妨与他们的头儿聊络,将来对付‘大风会’还得靠他们的力量。” 点点头,夏击雷道:“我省得,你只管专心练武,这些杂事我会尽心去办的。” 趁着三个女人去收拾行囊的时候,“小帅虎”又和夏击雷订下了聊络方法。 等到一律弄妥,大伙出门时天已微亮。 经过一夜的折腾,每个人却都没有倦容,在正德的带领下他们进入了平常人一辈子都无法进入的大内皇宫。 一入候门深似海。 皇宫内苑比起候门来又有天壤之别。 大明洪武原建都金陵,自成祖‘靖难”后便迁都于此。 紫禁城则是建于明成祖(西元一四零六年),全城占地两百五十亩,为一正方形的皇宫。 城内宫殿屋宇全为由南北走的横向排列。 殿有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养心殿、太极殿、体元殿。 宫则有乾清宫、坤宁宫、储秀宫、乐寿宫。 另外有亭台楼榭无数,美轮美奂之御花园内更是遍植奇花异草,四季皆春。 举凡各宫各殿无论其颜色、名称、形状、格局,均有其含义,排列组合更甚有规律,宛如星罗棋布。 “小帅虎”四人被正德安排在乐寿宫内,皇上下的旨谁敢不遵? 纵然有人奇怪这四人的来历,但是他们也只能把问号放在心里,不敢多问,也不敢探听。 特别划一个禁区,禁区里除了“小帅虎”四人外任何人都不得进入。正德给了“小帅虎”一个最好的练功环境,“小狮虎”也就定下心来作息有致的潜心苦练“大幻八式”和“迷踪连环步”。 “宫”中无寒暑。 冬去春来,转眼间“小帅虎”已不知不觉的在紫禁城中足足待了四个月。 而在皇帝的福证下,他和花中雪、赵小柔、方琳,已正式结了一修四好的夫妻之缘。 这一天。 “小帅虎”一早上把“大幻八式”从头至尾舞了十回已到了中午。 他从花园一角回到乐寿宫内,迎接他的正是肚子挺得老高的赵小柔。 匆匆来到赵小柔身旁,“小帅虎”道:“你怎不在房里休息呢?挺个大肚子走来走去的活像水缸搬家一样。” 赵小柔娇嚷道:“瞧你说的,我就那么丑陋啊!” 陪着笑,“小帅虎”道:“我是开玩笑的,大夫说快生产的女人要多笑笑,生出来的孩子才会讨人喜欢。” “胡扯,倒是大夫劝我多走动,那么生产的时候才会顺利。” 接过赵小柔手中的汗巾,“小帅虎”一面擦着脸上汗水,一面道:“另外二人呢?” 赵小柔道:“姐姐出宫去了,方琳被后宫那些嫔妃拉去教他们练剑,大概也快回来了。” “雪姐出宫去了?有什么事吗?” 赵小柔道:“好像夏老哥派人来传话,说有一名丐帮的弟子正在他那里,想问一些有关你的事情。” “那应该告诉我一声,由我去面会才对呀!” 赵小柔道:“姐姐怕你分心,所以就自愿代你去了。其实姐姐的办事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由她出面你还担心什么?” “小帅虎’欣慰道:“不是不放心,我是怕丐帮会不会多心,认为我摆架子,不肯见他们的人。” “应该不会,姐姐一定会解释的。” 扶着赵小柔坐了下来,“小帅虎”道:“眨眼已过了四个月,时间过得还真快。” 赵小柔细声道:“谁说不是,这四个月是我一生中最感觉幸福的日子,无忧无虑的,生活安定之外有你陪在身旁才是最大的幸福泉源。” 温柔的在对方脸颊上印上一吻,“小帅虎”轻抚着赵小柔隆起的肚子。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赵小柔道。 “都喜欢,最好是双胞胎,一男一女。” “贪心,没那么好的事。”赵小柔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道。 “不管男孩女孩,我倒是希望早点看到他们出世,我已经等不及了。” 赵小柔笑道:“这种事是急不来的,不足月的孩子生下来很难养活的。” 作了一个鬼脸,“小帅虎”道:“那还是足月再生好了,万一生下来缺胳臂少腿的那才要命。” “呸、呸、呸!” “呸”了三声赵小柔道:“乌鸦嘴,胡言乱语的。” “谁胡言乱语啊?” 正德进了房门道:“你们小两口还真有一套,大白天房门也不关就在这亲热,存心害人长针眼吗?” 赵小柔娇羞的挪开“小帅虎”放在她肚子上的手道:“我说你胡言乱语,我们这那叫亲热?” 相处了四个月,“小帅虎”一家四口全都和正德皇帝混熟了,也完全当成了自己人,因此他们谈话里自然就没有隔阂,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迳自拉了一张椅子坐下。 正德道。“好哇,新人入了房,媒人扔过墙,你这丫头……唉,这年头真是好人难做哟。” “小帅虎”笑了起来道:“别乱扣帽子,你这好人几天不见人影都忙些什么去了。” 正德脸色一忧道:“真是的,差点忘了。” “小帅虎”心头一跳道:“什么事?瞧你这付凝重的样子。” 正德道、“南方传来消息、说‘安庆王’朱成良那老家伙近日招兵买马,动作频频,他妈的,我看他就要造反了。” 多日的相处,‘小帅虎”早已没有了江湖人不问政治的观念。 他急道:“那你预备怎么办?” 正德道:“我已严令江南各州府随时保持戒心,同时也给‘安庆王’去了一封措词明白的信,告诉他最好打消念头,否则我绝不轻饶他。” “有用吗?他又会听你的吗?” 正德愁容道“尽人事而已。娘的,他敢造反,我就能不顾叔侄之情,必定让他死得很难看。” “让谁死得很难看?” 说话的是花中雪,看她浅笑盈盈,这一趟出宫必定带有好消息回来。 “小帅虎”把“安庆王’预备谋反的事说了后问道:“怎么样?见到了夏老哥还有那丐帮的弟子吗?” 点点头,花中雪道:“见到了,夏老哥问候皇上还有你好。” “丐帮来的是什么人?”“小帅虎”道。 “一名六结舵主,叫‘天残丐’仇涛。” “他带来了什么消息?” 花中雪道:“‘乞王’铁成功在牺牲前已经通知了他,要他日后必须听命于你和‘大风会’抗衡。 如今他已聚集了近千名丐帮弟子,辗转打听到你的下落,这次来主要的是问什么时候可以展开复仇的行动。” 顿了一顿,花中雪继续追:“另外夏老哥也要我转告你,近来‘大风会’已经把实力的重心逐渐由江南移到河北,此一不寻常的动作,显然是要配合‘安庆王’朱成亮的造反。” “小帅虎”道:“夏老哥有没有说‘大风会’大概在什么时候有动作?” 花中雪道:“约莫就在这一个月内。” 皱起眉头,“小帅虎”道:“这么快?” 正德也担心起来道:“兄弟,你练功练得如何?如果在一月内情势有了变化,你能不能压制住‘邪煞’管一峰?” “小帅虎”道:“‘迷踪连环步’我还是练得差不多了,‘大幻八式’虽然得心应手,但未与人有实战的经验,进步如何,我也不知道。 至于能否压制住‘邪煞’管一峰,我更是不敢讲,毕竟管一峰的功力高到如何,我从来没和他接触过,更没得比了。” 花中雪想起一件事道:“夏老哥还告诉我,‘邪煞’管一峰正要‘大风会’所属全力追查你的下落,看他的样子,对你应该有着几分忌惮。” “让他们去找好了,翻遍整个江湖,他们作梦也想不到我会在紫禁城里。” 想了一下“小帅虎”又道:“‘邪煞’管一峰如今还在京里吗?” 花中雪道:“没听夏老哥提起,不过我猜就算不在京里,也应该在附近才对。” “小魔女’方琳这时从外面也进了屋子。 她见到正德也在不觉笑靥如花道:“稀客,皇上今儿怎么有空?” 正德打趣道:“来看看你这巾帼英雄把我后宫的嫔妃们训练成什么模样了,整天教她们舞刀弄棒的什么时候可以组成一支娘子军?” 方琳摇头道:“我是教她们打发时间,她们也够可怜的,一年到头关在这座大监牢里,好人都会闷出病来。” 正德皱眉道:“没那么夸张吧。” 方琳正色道:“一点也不夸大,她门之间有的人进宫七、八年了,连你长得什么洋子都还不知道,这不是在坐监是什么?” “我……我又不是铁人,后宫佳丽那么多他妈的就是神仙也罩不住啊!” 没好气的,方琳道:“那你还有精力往花街柳巷跑?” “谁……谁告诉你的?”正德瞄了“小帅虎”一眼道。 方琳叹声道:“别看我老公,不是他说的。” “那……那是谁?我非拔了那家伙的舌根不可,奶奶的,这……这简直破坏我的形象嘛!” 哼了一声,方琳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我不会说的。” 对“小帅虎”的三个老婆,正德最怕,也认为最难缠的就是,“小魔女’方琳。 他叹气道:“姑奶奶,我……我承认我偶而会有你说的毛病,但只是偶而。我是个皇帝,也是个平凡人,当然免不了一些新奇、刺激的新鲜事,这……这也无可厚非对不?” “对你的头,玩多了小心得了一身病回来。” 投降了,正德碰上了方琳只有投降的份。 他知道再说下去,这个女人一定还有更让人受不了的话出口。 于是随便编了一个理由,他就藉故离开。 临行前他对“小帅虎”做了一个“苦瓜脸”的表情。 “小帅虎”回他一个微笑,表示爱莫能助。 摇着头,正德逃一样的离开后,“小帅虎”四人不禁相视而笑。 禁区的意思当然就是“非请莫入”,“闲人匆进”,“禁止擅入”。 “小帅虎”在午后又来到这处为他特别划分练功的禁区。 照着往例,他先打了一趟拳脚,暖过身后他便抽出“无畏刀”,正预备把“大幻八式”从头到尾给演练一遍。 这时候他突然看到有人躲在一座假山后面。 他不知道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私闯这处禁区。 于是他假装演练着刀法,一个翻身,腾空而起,迅急无比的直扑向那座假山之后。 人影暴闪,假山之后的那人没想到“小帅虎”会突然而至,他想闪身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小帅虎”看到的是一个身穿制服的锦衣卫。 这个人瘦削,大约三十几岁的样子,脸上最特别的就是有一双看来冷酷的眼睛。 “你是谁?”“小帅虎”盯着对方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是禁区?” 那名锦衣卫道:“我叫章不群,一时没注意闯入了这里,您……您原谅。”_打量着这人,“小帅虎’道:“你是新来的?” “进宫当差已……已经两个月了。”那人回道。 所谓不知者不罪。 更何况人家又是新来的,“小帅虎”不便追究。 他挥挥手道:“你走吧,以后记得这里不可以随便擅入。” 那人点头道:“谢谢,敢问公子是何人?” “小帅虎”微微一笑道:“好奇心人皆有之,但是有的时候好奇心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尤其在宫里这更是忌讳,往往杀头之罪怎么发生的都不知道。” 那人怔了一下,便转身离开这座花园。 望着他的背影,“小帅虎”摇头暗想:这个家伙,自己从鬼门关捡回一条老命都不知道,真是笨得可以了。 这是小事一桩。 “小帅虎”并没放在心上。 然而当他练完功夫,又发现到那人不知在什么时候转了回来,又躲在一处花丛中偷看时,他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寻常了。 他还是没动声色,提着刀假装离开,在转过花园围墙时,一个闪身便贴在墙旁。 接着没多久他就看到那个人鬼鬼崇崇的从花园中出来,正预备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喂,章不群” 那名锦衣卫霍然回头,当看到喊住自己的人竟是“小帅虎”的时候,他怔住了。 “这一次你又要拿什么理由来解释呢?” “小帅虎”慢步上前,他望着对方语气稍冷道。 那锦衣卫左右瞄了一眼,发现这里只有他和“小帅虎”两人,便倏地而笑。 “你笑什么?” 见对方笑得有些诡异,“小帅虎”奇怪的很。 “我笑你下午告诉我的话,你说人有的时候好奇心太重会有杀身之祸。” “那又如何?” “可是我知道有的时候一个人非要追根究底,不晓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道理,也会替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你想要杀我?”“小帅虎”简直不可思议道。 “你说对了。”那锦衣卫手抚佩刀道。 “有理由吗?” “理由就是我想不出好的理由来解释我的行径。” “我明白了,你这个人身上一定有着秘密,而且是和我有关的秘密对不?” “果然聪明。” “你真正的身份是什么?能告诉我吗?”“小帅虎”一点也不害怕,他淡淡说着。 “恐怕不行” 锦衣卫“行”字一出口,他已抽出佩刀,朝着“小帅虎”当头劈下。 这一刀绝对可列高手之名。 迅、急、狠、准、诡、奇,正是它的精华所在。 “小帅虎”双目暴闪精光。 在下意识的反应里,他已出刀对敌。 而他这一刀却是比对方更快、更狠绝。 “天外飞鸿”。 如今“小帅虎”使出来的“天外飞鸿”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看似轻淡飘渺,然而其中含蕴着无尽的杀机。 于是 两把刀在“当”的一声爆出一溜火花之后,那锦衣卫已急退七尺,胸前已留一道长长的伤口,虽然要不了命,但涌现的鲜血已染红了他的衣衫。 这是什么样的一刀? 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快的刀? 这锦衣卫知道自己遇上了可怕的对手,他不禁脸色骤变,一双眼睛里冷酷不再,继之而起的全是惊恐、惶悚,和慌乱。 “小帅虎”并没趁胜追击。 他慵懒道:“还要玩吗?” 这锦衣卫没说话,眼睛骨碌碌的一阵乱转。 叹口气,“小帅虎”道:“你想逃?可是这儿是皇宫内院,你又能逃到那去?光棍点,老老实实的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吧。”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 这锦衣卫明知逃也逃不掉,他心一狠,手腕一翻,弯刀又闪起一片光华,酷厉之极的向“小帅虎”劈斩而来。 摇着头,“小帅虎”知道这世上的人有许多却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 的那一型。 “无畏刀”蓦然挥出一轮弧光。 一圈一圈的弧光,大圈圈里套着小圈圈,小圈圈里还有小圈圈。 “环环相扣” “大幻八式”里的第六式如圆桶般滚了出去,迎向这锦衣卫。 “小帅虎”手下分寸拿捏恰好,只因为他绝没有要对方的性命。 可是当对手手中兵器落地,抱着肚子蹲了下去,最后气绝身亡的时候,“小帅虎”看傻了。 他急忙上前检视。 在发现对方身上真的只有几处轻伤不致伤亡命,他糊涂自语道:“搞什么鬼?这几刀也能‘嗝屈’,你这人也太‘逊’了吧。” 还刀入鞘,“小帅虎”正欲离开叫人来处理这尸身,他忽然想到什么,又再回去把棉衣卫翻转过来。 一把明晃晃的飞刀赫然正插在这人的背上。 “小帅虎”吓了一跳。 也才明白这个人的真正致命死因。 他显然是遭了暗算。 但是遭了谁的暗算呢? 这儿是皇宫大内,有什么人会要杀了这人? “小帅虎”思索着,同时也有一个可怕的发现。 因为能飞刀伤人在他的毫不知情下,那偷袭之人一身功力简直已到了让人害怕的地步。 再者他也想到了这人会死,是躲在暗中的那人怕他泄露了什么秘密,而施出来的“杀人灭口”的毒招。 换句话说,表示在皇宫内还有着这人的同伙。 愈想愈寒心。 连大内都隐藏着不知目的的人物,那么“小帅虎”实在不知道世上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 第十八章 皇宫内死了一个人当然是件大事。 正德不在,于是“小帅虎”便告诉了统管所有锦衣卫,负责皇宫禁卫之职的“大档头” 秦川。 当然知道“小帅虎”与皇上的关系,秦川对“小帅虎”询问的方式已到了谦卑的境地。 听完了“小帅虎”所说事情的经过后,秦川一张老脸皱纹全挤到了一堆。 “你真的没看见是谁用飞刀杀了章不群?” “我若看见了还会不告诉你吗?” 碰了一个软钉子,秦川不以为意道:“这件事情还请你帮个忙,暂时莫让皇上知道。” “为什么?” 秦川道:“因为死的虽是一名锦衣卫,然而株连却广。我怕皇上知道后会大发雷霆,而杀心一起,死的人将会一个接一个。” “有这么严重?” 秦川苦着脸道:“绝对不假,凡是保荐、介绍、考核,覆审章不群入宫当差的人恐怕一个也逃不过,就连我也会受到牵连。” “小帅虎”心胸仁厚。 他当然也不希望因这一件事诛连许多无辜的人。 想了一下他道:“那你打算要我隐瞒到什么时候?” 秦川心中忧戚道:“瞒到瞒不住的时候,说不定这一、二天我会查个水落石出,揪出另一名同伙,那时候皇上说不定脾气不会太大,受害的人也会少些。” “我可以答应你,当务之急是要查出另一名同伙是谁,要不然皇宫内隐藏着这么危险又可怕的人物,简直让人会食不知味,寝不安枕。” 秦川点头道:“谢谢了,我会马上去侦办的,依你看这件事真正的原因会与你有关吗?” “小帅虎”想了一下道:“应该是有关,那章不群显然是在偷看我练功,其目的或许和‘大风会’扯得上边,因为‘大风会’正四处查探我的下落。” “你的意思是章不群为‘大风会’的人?” “甚有可能,就算不是,也必然和‘大风会’有非比寻常的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大风会’的势力都能伸展到宫里来,他们要造起反来岂不有了内应。” “小帅虎”道:“宫中锦衣卫共有多少人?” “锦衣卫总共有五百七十八人,能在宫中行走,负责安全警卫之责的有一百二十名。” “我建议你从这一百二十人身上开始查起。” 点点头,秦川道:“其实这一百二十人中扣除事发当时各处当差的,再加上皇亲国戚,和身手平庸之辈,剩下的也只有三、四十人之谱,过滤起来半天功夫也就够了。” “那好,如果查出了什么希望你先不要打草惊蛇,通知我一声。” 有求于“小帅虎”,秦川怎能不答应? 虽然“小帅虎”的要求已经愈越了他的职位,但秦川却一点也不敢表现出不悦的态度。 毕竟他明白“小帅虎”也是有心共同来完成这件任务。 紫禁城的黄昏是艳丽绚烂的。 天际一抹嫣红,在万道霞光照耀陪衬之下,更增添了几许凄艳之美。 晚饭过后,“小帅虎”夫妻四人在乐寿宫里的庭院中散了一会步,在一座凉亭里歇了下来。 见到“小帅虎”始终微蹩着眉头,花中雪不禁问道:“你还在想下午的事情?” “小帅虎”点头道:“我在想那隐藏在暗处的人下一步会有什么行动。” 花中雪道:“我想他既然泄露了行藏,应该不敢再蠢动才对,否则暴露了身份他多不划算,因为能混进皇宫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那必须经过长久的钻营,和费心的潜伏。” “然而秦大档头已经开始着手清查,那个人很快的也会被查了出来,他要有什么举动,时间紧迫下应该会立刻进行才对。” 花中雪摇头道:“那是我们一厢情愿的猜想,事实上我不认为能很快的查出那个人。” “为什么?” “因为人家既然能混得进来,身世、来历各方面都一定经过细心的安排。” 想想也是,“小帅虎”道:“如果抓不出那个人来,事情岂不糟了?” 赵小柔挺了挺肚子道:“是啊!那不等于在我们身边有个隐形杀手一样,多危险,又多可怕。” 花中雪道:“话是不错,不过这是皇宫,只要我们多注意些,对方也绝不致轻举妄动的。” “小帅虎”道:“不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总不是办法,我们应该想想用什么法子能引那个人出来,一劳永逸,永除后患。” 花中雪道:“问题是对方潜伏在这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并不知道。是对付你呢?还是对付我们那位整日治游的皇上?” “小帅虎”道:“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想我一定是他们主要注意的对象,要不然章不群也不会跑来偷瞧我练功而泄露了身份。” 花中雪抬眼道:“你想到了什么诱敌之妙计了?” “小帅虎”道:“妙计谈不上,我想由我作饵,或许能引出对方来也说不一定。” “说来听听,你要怎么作饵?” 笑了笑,“小帅虎”道:“暂时保密,等秦川清查完该查的人看看有没有结果再说吧!” “讨厌。”“小魔女”方琳瞪了“小帅虎”一眼道:“你最死相了,现在说一说又有什么关系?” “小帅虎”笑道:“当然没有什么关系,不过万一秦川真查出了什么,岂不是白说了?” “稀罕,你不说拉倒;今晚上你也甭想进姐姐和我的房间睡觉。” “杀手锏使出来了,老婆大人,我可以睡在小柔那里,怎么样,没辄了吧。”“小帅虎”故意逗着“小魔女”方琳。 方琳瞄了赵小柔的肚子一眼笑道:“那你岂不是更要难过的睡不着。” “小帅虎”一怔,旋即明白人家的意思,他也笑出声道:“解决问题有的时候不是只有一种方法。” 见“小帅虎”笑里有鬼,方琳却傻傻的问道:“还有什么……什么方法?你少唬人了,我才不信。” 挤个眼睛,“小帅虎”道:“今天晚上和我睡,我再告诉你。” 她羞红了脸啐声道:“好讨厌,你满脑子的邪念头,鬼花样……” 哈哈大笑,“小帅虎”道:“闺中之乐没有谁规定硬要采一定的模式不是吗?” 这里正在笑闹着,凉亭外响起了脚步声,接着秦川秦大档头的身影已出现。 “大档头,你找我吗?”“小帅虎”迎了出去。 秦川一脸晦气,未语先叹。 “怎么了?清查的事情进行得不顺利吗?”皱起眉“小帅虎”又问了一句。 “我查过所有锦衣卫的资料,就连死去的章不群都一丝启人疑窦的地方都没有,每个人的背景、出身、来历都无懈可击,我……我实在不知该从何着手了。” 秦川的愁容就仿佛天快塌了下来一样。 “小帅虎”安慰道:“刚才我们还在谈这件事,也料到不太容易查出那个人来的。” “这……这怎么办?揪不出那个混蛋来皇上要知道了,一定有一大堆人头落地不可。” “皇上去了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回来?”“小帅虎”问道。 “听说去了大明府,什么时候回来就说不准了,也许是三、五天,也许十天半个月的。” 对这位皇帝“小帅虎’除了摇头外,也只有叹气了。 他不知道在‘大风会’的蠢蠢欲动和‘安庆王’朱成亮即将谋反的情形下,他怎么还有心情出去冶游而离开京师重地。 望了一眼秦川,“小帅虎”明白他这么急巴巴的跑来找自己,无非是希望等皇上回来后自己能替他说说好话。 一个像他这样的老人,战战兢兢的过了大半辈子才爬到“大档头”的地位,他当然希望能有一天告老还乡,安养天年。 然而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理、法三方面来说,他这“大档头”都脱不了关系,按律就算他有十颗脑袋恐怕也不够砍的。 也难怪他会如此惶悚不安了。 “小帅虎”宅心仁厚,再加上与秦川算是旧识,他不觉道:“大档头,你不说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如果皇上回来,我自会替你敲敲边鼓说说好话。” 秦川求的就是这一句话,他神色激动道:“楚……楚少侠,你若肯大力帮忙,我秦川就有救了……我……” 抬手阻止对方.“小帅虎”道:“别说什么,站在武林同源的份上伸以援手本是应该,你安心去查案吧!” 道着谢,又和花中雪三人拱手为礼。 秦川才略见精神的离开。 一把短刀,插着一张素笺。 醒目也刺目的钉在桌面上。 “小帅虎”和三位如花娇般的夫人,一进到乐寿宫的厅堂里就发现到那把刀和刀上的素笺。 素笺上短短的两行字。 找你好久,终获芳踪。 今夜月圆,天坛约见。 署名竟是管一峰三个字。 四个人全都为这张素笺的突然出现而心中震惊不已。 “这……这是谁留下的?是管一峰吗?” 赵小柔毕竟世面见得少,她惶恐道。 “是那名隐藏在这的人留下来的。”“小帅虎”把刀放在手上把玩着说。 “敌人就在我们的身边,这简直太可怕了。我们要不要去通知秦大档头?” “小帅虎”摇头道:“不用了,通知他又如何?我们又不知道是谁干的。” “那……那你会去赴约吗?” “当然,人家已经指名叫阵了,不敢赴约的话岂不让人瞧扁了。” “可是……这不是太危险了吗?不行,我不让你去。” 赵小柔见到“小帅虎”脸上坚定的表情,她慌了,连忙又对花中雪道:“姐姐,你劝劝他,要他不要去啊,管一峰一定布好陷阱等着……” 花中雪没有说话,她只是怔怔的望着那张素笺。 赵小柔又转头对“小魔女”方琳道:“方琳,你快劝他不要去,快呀!” “小魔女”方琳轻拍着赵小柔肩头道:“小柔,别激动,楚楚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我不管什么理由,我只知道管一峰在等着他去送死,不行,不能让他去” 赵小柔叫了起来,眼里竟有着惊悸。 花中雪叹了一声道:“小柔,你先冷静点听我说。” 对花中雪赵小柔一向言听计从,因为花中雪不但年龄较长,江湖历练,思惟谋略也都高人一等。 见对方安静了下来。 花中雪才道:“楚楚是‘天下第一神刀’的传人,马上又要统领着丐帮还有不畏‘大风会’权势的正义之士,他不能在人家指名后还做一个缩头乌龟,否则不但会被敌人讪笑,更会被自己人瞧不起,这是江湖颜面的问题,所以他一定得去赴约。” 赵小柔瞪起了惊恐的双眼道:“难……难道明知危险也要去?” 花中雪道:“他是你老公,也是我和方琳的老公.我们和你一样也担心他的安危。但是不幸的,他是一个江湖人,更是身负重任的江湖人,他不能做一个会遭人耻笑的懦夫,因此他有非去的理由。” 赵小柔悲戚道:“江湖、江湖,我现在好讨厌听到这两个字……” “小帅虎”上前轻拥着她道:“别这个样子,小柔你以前从来都放得很开的不是吗?” 赵小柔滴下眼泪泣道:“以前是以前,以前我从不知道江湖险恶,以前我没有怀孕……” 怀有身孕的女人,情绪本来就很不稳定,患得患失的心态下她们往往做出来的事情会异于往昔。 “小帅虎”明白这点,他只能哄着对方道:“你别担心,管一峰说什么也是个成名人物,对我他绝不会使出诡计的。” 我很了解他,像他这种枭雄,与我师父约斗了十几年都是明枪对仗,我比他低了一个辈份,他更不可能用不正当的手段来对付我。” “不错,楚楚说得没错,管一峰如果有心使坏,就不会以这种方式来约见,他大可要那隐藏这的人对我们下毒,或者行刺岂不省事。” 望了望花中雪。 赵小柔道:“那管一峰现在约楚楚又有何居心呢?” “可能只是谈谈而已,所以他素笺写的只是‘约见’,而非‘约斗’。” 赵小柔道:“我们也一起去吗?” 花中雪摇头道:“不,他一个人去就成了。” 赵小柔又紧张起来道:“他一个人去,万-……万-……” 花中雪安慰道:“你放心,他现在已非昔比,就算有什么,他拼不过‘邪煞’管一峰,自保绝对没问题,我们跟了去,除了增加他的负担外一点好处也没有。” “你……你真的有把握自……自保没问题吗?”赵小柔紧紧靠在“小帅虎”的胸膛里道。 “傻女人,我这两下子你又不是没见过。我自觉经过四个多月的苦练后,现在已与从前恍若两人。” 激动过后的赵小柔已平静了下来。 自然的,她也恢复了理智,想到了一个男人必须仰不愧天,俯不怍地,做一个真正的大丈夫才是。 擦掉了眼泪,她抬头道:“对不起,我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一下子变得那样。你去吧,凡事小心点,莫忘了我和姐姐还有方琳等着你平安归来。” 放下了心中一块石头。 “小帅虎”感动道:“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当然会平安回来的。我算过命,相士说我是龟精转世,可以活到一百岁。” 笑了起来,赵小柔道:“瞎掰,到了那时候吃也吃不动,玩也玩不动又有什么意思。” 看看天色,“小帅虎”略做抄扎,在三位娇妻脸上每人轻吻一下,在她们的注目下便出了“乐寿宫”,朝着紫禁城外走去。 身上有正德“如朕亲临”的玉佩,“小帅虎”一路通行无阻的出了午门,便朝着天坛的方向迈开大步。 天坛在北京东门城外。 它建于明永乐十八年(西元一四二零年),占地甚广,为皇帝祭天之所。 天坛有一主建筑物为三层檐圆攒尖,辎金实顶蓝筒瓦的大殿叫“祈年殿”。另外有一圆丘坛为露天祭台。 (error说:欢迎大家来北京旅游,北京旅游景点极多,希望诸位为我市经济发展多多掏钱。) 坛面铺设花岗石块,而无论石块的数目,或者阶梯的数目,都是九或九的倍数。 而“九”这个数字,自古以来就是天的象徽。 夜深露重。 圆月当空。 “小帅虎”来到天坛前,就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负手而立,站在露天的祭台上面仰首望天。 见过“邪煞”管一峰二次,“小帅虎”一眼就认出月光下的那个高大人影,正是如今统领着江湖第一帮的管一峰。 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悲忿之火,“小帅虎”重重的脚步声引得那人转身下望。 身影一闪,“邪煞”管一峰已从祭坛上面轻淡如烟飘了下来,落在“小帅虎”面前。 上下打量着“小帅虎”,“邪煞”管一峰神情冷漠。 “小帅虎”也回瞪着人家,他发现这个人每次见到他的感觉都不一样。 第一次在泰山之巅,那时候管一峰狂笑着从自己面前掠过,“小帅虎”只感觉到他身上散开出来的狂亡之气。 第二次在扬州,“小帅虎”那时易容,对方没认出自己,他感觉到对方除了狂亡外是多了一种无形的霸道。 现在,他发现这个人竟然有着独尊天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傲然和孤倔。 “小子,你与一年前似乎变了很多。” “邪煞’管一峰突然开口。 “小帅虎”冷声道:“一年的变化很大,时间也很长,它能使人成熟不再生嫩。” 仿佛怔了一下,“邪煞”管一峰道:“听说你叫楚楚?” “不错,也有人叫我‘小帅虎’。” “小帅虎”压抑着心中那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愤怒,淡淡回道。 “我也听说你曾经跑到‘褒城’,闯进我‘大风会’总坛救人,同时在‘张家湾’你也掀了我淮北分堂,另外你也曾杀了‘日堂’副堂主‘红鹫’巴常,重创‘飞天狐’单双全。” 点点头,“小帅虎”道:“也不错,那些都是我干的。” 倏地一笑,“邪煞”管一峰道:“你还真有本事,年纪轻轻的就弄得我‘大风会’一片混乱,乱七八糟,真让人想不到也看不出来。” “好说,我也是被逼的。” “被逼的?!我什么时候逼过你?” “小帅虎”道:“你说出这话岂不可笑?” “可笑?有什么可笑?我实在搞不懂你在说什么?” “血债血还,我是‘天下第一神刀’的传人,为了索还血债,我当然与你及‘大风会’势不两立。” 浅笑、大笑,然后狂笑。 “邪煞”管一峰笑了一会方道:“你原来竟是为了这个原因才处处与我作对?!” “小帅虎”依然冷漠道:“废话。” 神情一变,管一峰显然对“废话”这两个字极为不悦。 “和我说话最好注意你的态度与用词,撇开我如今的身份地位不谈,我与你师父却是同辈。” “小帅虎’夷然不惧道:“那又如何?双方既是死对头了,也就不必去故做虚伪。” 似乎对“小帅虎”的人很感兴趣,“邪煞”管一峰道:“你真有趣,天下敢对我这样说话的人恐怕你还是第一个。嗯,果然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季惟民有你这样的徒弟,也该含笑九泉了。” 语声一顿,“邪煞”管一峰继续道:“我不知道你要索还谁的血债?季惟民的吗?” “小帅虎”道:“你该不会否认我师父是死在你的手中吧!” “邪煞”管一峰造:“我不否认。” “那么就没什么好说了。” 摇着头,管一峰道:“可是你不觉得你太无理取闹,失去立场了吗?” “小帅虎”呆了一下道:“报仇雪恨,这乃天经地义的事情,我失去了什么立场?” “话是不错,然而我与你师父是光明正大的比武。江湖传统,凡是这种正式的比武约战,落败的一方只能怨自己技不如人,不管死活都没得话说,我实在不明白,你怎会做出这种夹缠不清的事来。” “小帅虎”一下之间傻住了。 的确,对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去深深想过,在他心里只认为师父死在这人手里,他就该杀了对方来偿命。 至于江湖传统规矩,他倒忽略了。 管一峰见对方答不出话来,他接着道:“如果你想替师门雪耻落败之辱,我能够接受。 但是你说要替季惟民索命,我就无法认同了。 这是原则问题,也是江湖上的游戏规则。当然,如果你执意坚持己见,我亦无所谓,不过因为出发点的不同,所以我应对的方法也就不同。” “小帅虎”怔怔道:“有什么不同?” “如果你是以‘天下第一神刀’的传人来向我挑战,我会给你一个公平的机会。但如果你只想替你师父报仇的话,那么彼此就不必管江湖规矩与传统,反正是一方至死方休,那么大家就可以不择手段,‘卯’开来干了。” “这是你今晚约见我的目的?” 摇摇头,“邪煞”管一峰道:“不是,我主要的目的是见见你这个人,试试你的功夫。 另外有一个人想见你。” “谁?谁要见我?” “她还没来,等一会你自然会见到她。现在就让我来试试你,你到底凭着什么,处处敢与我‘大风会’作对。同时也给你一个机会。替你师父报仇的机会。” “小帅虎”倏地一笑。 他道:“管一峰,你真是两面人,嘴里说得一套,做的又是一套,到最后你还是说出了真话,你根本就想杀了我,就别替自己找出这么一套冠冕堂皇的理由。” 管一峰道:“我说试试就只是试试,否则也不用解释那么多,对你一个后生晚辈我还不屑用对付其他人的方法来对付你。” “随你怎么说,你认为是试招,但我却不会对你有一丝容情。” “只要你有本事,就是你杀了我,我保证‘大风会’也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 “小帅虎’抽出了“无畏刀”。 他不再说话。 管一峰一见到“无畏刀”眼中就闪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惊悸。 对这把刀,他是太熟悉了,并且也数度败在这把刀之下。 现在刀的主人虽然不同,但是从“小帅虎”身上发出来的浓烈杀机,他明白这个年轻人还真令人不寒而栗。 他慢慢的也把随身佩刀抽了出来。 他的刀很奇特。 别人的刀却是精钢打造,白光霍霍。 他手中的刀却是通体黝黑。 闪亮的刀令人胆寒,黑色的刀呢? “小帅虎”望着“邪煞’管一峰那把黑色的刀,他发现那把刀似乎很邪恶、诡怪,令他有种承受着一波波无形压力的感觉。 管一峰笑了一声道:“这把刀叫做‘刀灵’,它是由一种特殊的材质所打造,所以颜色是黑的。你出招吧!” “小帅虎”当然不会和对方客气,而且这也不是客气的时候。 于是 但见寒光一闪。 月光下那抹寒光似电似闪,倏然已到了“邪煞”管一峰面前。 管一峰未见动作,可是他手上的刀已经架住了“小帅虎”突然而至的刀锋。 接着“小帅虎’人影暴起,“无畏刀”仿若天际忽然下起倾盆骤雨,那么密实,成串的落向管一峰。 心中微惊,“邪煞”管一峰矮身忽起。 那把黑刀就如恶魔附着一般,诡异、可怖的卷出一条黑龙,猝然摇首摆身,把骤雨般的刀光整个吞噬殆尽。 寒芒再起 “小帅虎”踩着奇怪的步法,像是喝醉酒一样,步履不稳,却神速至极的一下子到了管一峰面前。 而“无畏刀”则幻成了点点寒星,一把刀变成了千把,寒星飞溅里,攻击的地方全身是对手的必死致命的要害。 “幻影重生”。 “无月有星”。 “邪煞”管一峰一眼就瞧出这是“大幻八式”,“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的成名刀法。 他心中大骇。 惊骇中他身躯宛似一个滚球,外面裹着一层黑色的刀网,冲向了那点点寒星,一刀幻成了千刀的帷幕中。 连串的金铁交鸣不绝于耳。 当寒星消逝,刀网骤减,“小帅虎’与管一峰两人已相隔丈许,双双盯视着对方。 仔细点,我们可发现“小帅虎”的胁下正有一条汨汨滴着鲜血的伤口—— 第十九章 而管一峰除了身上衣衫裂了一角外,就再也找不出任何的伤口了。 挺刀在手,身躯欲动。 “小帅虎”正想再度出招,“邪煞”管一峰已惊然出声道:“够了!胜负已分,再打下去已失去意义了。” 不错!高手相搏,些微之差已可看得出来谁强谁弱。 “小帅虎”苦练数月,他没想到他与管一峰相较之下,竟然还是输人一筹。 于是他心中不觉升起一种寒意,一种穷其一生似乎也无法胜过对方的感觉。 其实管一峰心中何尝不也震惊连连。 因为 他更想不到“小帅虎”会有这一身超绝的功力,他也明白“小帅虎”之所以落败,完全是输在经验与内功。 只要假以时日,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把握能战胜他。 “你是个可怕的人,当今天下我不敢说你已是我唯一的对手。‘小帅虎’,人生苦短,你可曾想过自己的未来。” 不明白对方怎么突然提到“人生”这件事情。 “小帅虎”怔然着不答一语。 “邪煞”管一峰:“我爱才,也惜才,我想邀你与我共创一片天地,同享荣华富贵。” “小帅虎”倏地而笑,笑声里有着卑夷和不屑。 “管一峰,我与你是对头,你弄错了对象。” 管一峰道: “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我杀了你师父,那是在比武较技下而发生的,你不应该死咬着这点不放,应该以平常心来看待这事。” “但我也绝不可能与你合作,因为你的所做所为偏离了一个武者的习武之道。” “习武之道?’管一峰嗤声道; “你认为习武之道是什么?强身?报国?我告诉你,在这世上不管寒窗苦读,不管习武练功,都是在显名、扬名、求生存之道。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年轻人,我想要你和我合作,是看你是块材料,难道你想和你那死鬼师父一样,混了大半辈子,虽然得了‘天下第一神刀’之名,到最后连喝酒的钱都没有,穷困潦倒一生?” 月光下一条纤影飞奔而至。 管一峰看到来人后,他接着道: “我给你时间考虑,以你这么聪明,应该会想通我的话。现在‘莲花夫人’有事找你,你们好好谈一谈。” 话说完管一峰就身形突起,宛如一只大鸟消失在月夜里。 “你受伤了?要不要紧?” “莲花夫人”停下身,袅袅行近道。 “你好!” “小帅虎”只淡淡的打了一声招呼,就不再理对方。 “莲花夫人”沉默了一会,幽幽道: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来到这里?” “你要说的就一定会告诉我,不会说的就是问了你也不会说,我又何必多问。不过看情形你似乎已经和‘邪煞’管一峰重修旧好了对不?” “莲花夫人”脸色一晦。 她叹声道:“褒城一别后我日夜为你们祈祷,在得知你们脱离了险地之后,我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我与管一峰本来就是夫妻,虽然到现在我们都是貌合神离,也无所谓什么重修旧好。” “你找我有什么事?如果是替管一峰做说客,我劝你最好不要浪费唇舌。” 本来对这“莲花夫人”尚有着好感及同情,但“小帅虎”发现她又与对方在一起后,他不觉中板起了脸。 “莲花夫人”叹息一声。 这声叹息里,包括了无尽的哀怨和难以道尽的无奈。 “我知道你或许看不起我,然而管一峰终究是我的丈夫。而且……” “小帅虎”打断她的话道: “我只是想不透你怎么那么快就忘了扬州十四口人命的惨剧,即使他是你丈夫,对这种惨无人道的杀戳行为,你又怎能漠然处之?” “莲花夫人”身躯一震,无奈道:“我没有忘记,我现在之所以跟着他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 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小帅虎”懒得去管,他冷冷道:“说吧!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思索着怎么回答“小帅虎’的问话,“莲花夫人”停了一会道: “我二十岁嫁给管一峰为妻,那时候的我对人生充满了憧憬,以为找到了一个可以让我终生幸福而能依靠的男人。可是我的憧憬、我的希望只在婚后维持了半年,半年后管一峰就第一次败在了‘天下第一神刀’你师父的手中,从此他就再也没有回家过……” “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小帅虎”有些不耐烦道。 “莲花夫人”没理他,继续道: “一个女人是无法长期受人冷落的,尤其是不能忍受自己丈夫的冷落。我守着活寡度过了二年我一生中最黯淡的日子。直到有一天我在‘雁荡山’失足坠落山谷被一个人救起后,他改变了我,也重新让我重拾做为一个女人的信心。在他细心的照料下,我与他在深山里有着三个月的疗伤日子。 他是个很奇怪的男人,也有着一身高绝的武功,他沉默寡言,他遗世独居,可是他却很懂得一个女人的心……” “莲花夫人”脸上有种湛然的光芒,她的眼中也浮现了奇幻的异彩。 “小帅虎”知道一个女人脸上有这种光芒,眼中有这种异彩,代表着什么意思。 他已渐渐被对方的叙述勾引起好奇之心。 “莲花夫人”悠悠又道: “我很难解说当时的情况,总之一个女人在最失意、最无助的情况下,若碰上了一个能了解他内心孤寂的男人,很多事情的发生也就不是当事人所能控制了。于是我们很自然,俨若夫妻般的在‘雁荡山’的一处山谷里共度过一年的时光,直到有一天,管一峰找到了我们……” 故事愈来愈精彩,“小帅虎”不自觉的望着对方静持下文。 低叹一声,“莲花夫人”道: “管一峰当然不能忍受这种事情,而那个救我的男人,更无法相信我是一个有丈夫的女人。因此在一个愤怒难遏,一个悲痛逾恒的情形下,他们大打出手,结果管一峰力敌不过落败,而那个人并未为难地,一句话也没说的就弃我们而去。” “就是因为这样,你也离开了管一峰?”“小帅虎”不禁出声问道。 摇摇头,“莲花夫人”道: “没有!管一峰仿佛想通了自己辜负了我,他不计前嫌的把我带回了家。然而在他发现了我居然和那个人有了身孕后,他开始了一桩恶毒的计划……” “什么计划?” “他不动声色的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后,居然抱着不足月的婴儿又找到了他,逼迫他传授一身功夫,好去对付你师父‘天下第一神刀’……” “有这种事情?结果呢?” “莲花夫人”双目泛红,望着夜空道: “结果对方不答应,在双方争夺的过程中.我那可怜的孩子竟摔在了地上。连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都来不及看清,就又被死神夺走了生命。 等到管一峰回到家后告诉了我这一切,我痛不欲生,第四天便赶到‘雁荡山’,结果我只看到一冢新坟,连名字也没矗立。在以前我和他住过的小木屋前面,我哀嚎、我伤心,我几欲死掉。 从此后我就万念俱灰,心如槁木的隐姓埋名投身商场,直到了我遇到了你和小柔,而管也找到了我。” 当然知道故事还有下文,“小帅虎”道:“你既已决心离开管一峰,那么现在又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 怔怔的,“莲花夫人”道:“这就是我的苦衷,因为管一峰告诉了我一个天大的秘密……” “什么秘密?” “他告诉我当年我的女儿并没有死。” “没有死?那是怎么回事?” “莲花夫人”道: “原来他告诉我的全是谎话,那个人为了要回自己的女儿,不但答应管一峰的要求,交出了他毕身研创的刀法秘芨,还答应他从此永不与人接触。管一峰为了取信于我才造了一座假坟,而一瞒就瞒了十八年。” “那么他现在为什么又要告诉你,这个隐藏了十八年的秘密呢?” “莲花夫人”道: “因为他见我心如铁,坚决不再回到他身边。” “我明白了,所以他就拿这个秘密来交换。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你要找你的女儿,和他在不在一起又扯得上什么关系?” “莲花夫人”道: “‘大风会’现在是武林第一大帮,我必须籍重它的力量,才能找回十八年来音讯全无的女儿。另外我也想通,或许有我在身旁。管一峰多少会听我的劝,不致于做出茶毒武林,残害江湖的事来。” 江湖名利之争,的确能让一个男人做出很疯狂的事来。 “小帅虎”想到“邪煞”管一峰为对付师父“天下第一神刀”,能弃新婚妻子不顾,而发生了这么一段令人扼腕的亲情失散事情 不禁也想起了自己师父何尝不也是为了嗜武成痴,而也弄得夫妻失和,到了最后陷入悔恨里。 在醉乡里度过一段时间,甚至于还在失手伤人下蹲进了大牢,才会与自己结下了一段师徒之缘。 茫然的想着事情,“莲花夫人”幽然又道: “我找你的原因是为了小柔……” “小柔?什么意思?”“小帅虎”吓了一跳道:“你该不会认为小柔是你失散十八年的女儿吧?” “莲花夫人”道: “我不知道。不过据小柔告诉我的身世看来甚有可能?” “小帅虎”道: “救你的那个人也姓赵吗?” “莲花夫人道: “不错!他也姓赵,可惜的是以前根本没想到我女儿还会活在世上,要不然这件事情早已证实了。” “小帅虎”道: “你不必说了,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小柔应该就是你的女儿。” “莲花夫人’神情骤变。 她喜不自禁道: “你……你怎么这样笃定?” “小帅虎”叹声道: “因为小柔告诉过我她的身世,也提起她父亲对她母亲至死都怀有一股恨意。世上没有那么巧的事,刚好他们遗世独居在深山里,又会姓赵……” “莲花夫人”目含泪光,她哽声道: “我……我真对不起他们父女……” “小帅虎”道: “小柔身上带有一块玉佩,她说是她母亲留给她的……” “莲花夫人”连连点头道: “不错!不错!她一生下来就在她脖子上挂了一块玉佩……小柔,我可怜的女儿,她……她在那里?你可不可以马上带我去见她?” 摇摇头,“小帅虎”道: “恐怕不行,因为她现在在皇宫里。” “莲花夫人”激动万分道: “那……那让她来见我,我在这里等她……” “小帅虎”还是摇头道: “也没办法,因为她现在已怀胎足月,随时都会生产。” “生产?这……这怎么回事?” “小帅虎”道: “女人生产是很正常的事,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莲花夫人”瞪着眼睛,她震惊道: “你……你们也太糊涂、太荒唐了……” “小帅虎”道: “夫妻间不会生小孩子才是奇怪,我不知道我们有什么荒唐的。” “莲花夫人”道: “你……你说你们已经完婚了?” “当然!有媒有证的,完全合法。你虽然是小柔的母亲,恐怕也不能不承认我和她的夫妻关系。因为我们可是当今皇上主的婚。” “莲花夫人”叹气道: “我不是反对,而是……而是意外罢了。” “小帅虎”道: “我明白暌违了十八年的你们,一定很迫切的想要见面。但是目前你是管一峰的老婆,彼此立场对立,我想双方暂时不要见面比较好些。” “莲花夫人”道: “不行!你不能阻止我和小柔见面,你不知道当管一峰告诉我,我女儿可能还活在人间后,我是多么的渴求和她见面的一天……我虽然是管一峰的女人,但亲情总是亲情,这是谁也不能抹杀的。” “小帅虎”怔然的望着“莲花夫人”道: “管一峰可知道小柔有可能是你女儿?” “莲花夫人”道: “知道,要不然他又怎么让我来见你?” 想了一下,“小帅虎”道: “看样子他还想拿这一层关系,来胁迫我与他合作。” “莲花夫人”道:“应该不会!他和小柔一点关系也没有,而且我也不会答应。” 看了看天色,“小帅虎”道:“时候不早,我想我得回去了,关于你是小柔母亲一事,我会转告她。” “莲花夫人”伸手一拦道: “我求你,求你让我见小柔一面……” “小帅虎”皱眉道:“不是我不通情理,实在是不方便。最主要的是皇宫里也隐伏着‘大风会’的人,现在风声鹤唤、草木皆兵,如果让人知道你是管一峰的人,我将很难解说。” “莲花夫人”道: “什么?你说宫里都有‘大风会’的人?” “小帅虎’不相信道:“你会不知道?” “莲花夫人”苦笑道: “我怎么会知道?管一峰的事情并不是什么都告诉我。” 看来这“莲花夫人”对管一峰的影响力亦有限,否则管一峰也不会不告诉她这件事。 “小帅虎”道: “你请回吧!顺便告诉管一峰我与他之间绝不可能有合作的一天,我会再找他挑战以雪师门败给他之辱。” “小帅虎”的话一说完,人已腾空而起,展开身形消失在月夜中,独留下“莲花夫人” 黯然嗟叹。 天下父母心。 “莲花夫人”在获知自己曾经以为死去的女儿,扰活在人世上,她怎能不激动。 然而咫尺距离,她想见又见不到,又教她情何以堪? “小帅虎”一走,“邪煞”管一峰的人影又从暗处转了出来。 他的出现,“莲花夫人”竟不自觉的全身起了轻颤。 “怎么样?你可问出了什么?赵小柔是不是你女儿?” “莲花夫人”深吸一口气道: “不是!她不是我女儿。” “邪煞”管一峰讶异道:“你该不会骗我吧?” “莲花夫人”镇定道: “我有什么理由骗你?” 望着“小帅虎”逝去的方向.“邪煞”管一峰道:“不是也无所谓,只不过这个小子既不能为我所用.我也留他不得。” “莲花夫人”心中一跳。 她嘎声道:“你……你想杀他?” 阴鸷一笑,“邪煞”管一峰道:“我总不能养虎为患,这个小子现在都已经那么可怕了,让他成了气候那还了得。” “你……你别再多造杀孽了,有违天和的。” “邪煞”管一峰道: “要做大事,就得心狠手辣,妇人之仁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做大事?你……现在整个江湖几乎全已在你的掌握中了,你还想要做什么?” “莲花夫人”只感觉到一阵寒意从心中生出。 “邪煞”管一峰道: “我想做什么你会不知道?好好跟着我,只要你不再起异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成为‘母仪天下’的第一夫人。” “莲花夫人”脸色惨白,她颤声道:“我……我不想,我什么也不想,我只想早一天找到我失散的女儿。” “短见、浅识,女人就是女人。” “哼”了一声,“邓然”管一峰迈开步子,转身走了。 “莲花夫人”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没来由的惊惊起来。 毕竟她明白“一将成功万骨枯”的道理,为了独霸武林,“邪煞”管一峰已经给江湖带来了腥风血雨。那么他再想登上九五之尊的龙椅,岂不更令天下苍生凭添无数冤魂? “小帅虎”回到皇宫天已快亮了。 花中雪三人全都没睡,他望着那三双充满血丝的眼睛,心中一颤,也才明白他的安危对这三个女人来说是多么重要。 简略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下,却隐瞒住“莲花夫人”是小柔母亲的事情。 回到花中雪的房中,花中雪替他彻了一壶茶后悄声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 “小帅虎”心中一动,当他抬眼看到花中雪那双清澈的美目,他知道什么也别想瞒过对方。 不由叹了一声道:“不错!我是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你们。” 花中雪浅笑道:“不能说?还是不想说?” “小帅虎”执起花中雪双手道: “是关于小柔的身世,我不想让她知道所以才没说。” “小帅虎”想了一下,便把“莲花夫人”是赵小柔的母亲一事给说了出来。 最后他道: “我之不愿告诉小柔,一来是她生产在即,怕心情太激动了会影响到她。二来、我还弄不清楚‘莲花夫人’和管一峰间,到底真正又在一起的原因是什么。” “你怀疑‘莲花夫人’?” “小心求证一下总是好的,我可不愿最后跑出来一个丈母娘,弄得我被人牵着鼻子走。” 花中雪笑道: “瞧你说的。” “小帅虎”道: “你认为呢?我暂时瞒着小柔对不对?” 花中雪道:“我也赞成,这个节骨眼上小柔应该安心的把孩子生下来,过度的刺激总是不好。” “小帅虎”道: “有你赞成就表示我的想法没错,我也就放心了。” 愁眉一皱,花中雪道:“想不到你苦练了几个月,还是拼不过管一峰。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小帅虎”道: “管一峰的确很厉害,我看这一辈子我也别想打赢他了。” 花中雪道: “那你预备怎么做?” “小帅虎”叹气道: “力拼不过只有智取了。” “智取?管一峰精得像狐狸,你又如何智取?” “我想趁着‘大风会’成立不久,基础不稳的时候,展开一连串的行动,削灭他的羽翼,剪掉他的利爪,然后想办法孤立他,最后再联合江湖之土围杀他。” “这就必须长期计划,一步一步来了。”花中雪道。 苦笑着,“小帅虎”道:“这也是一场比耐力、比智谋的对决。” “那你第一步要怎么做?” “小帅虎”想了一下道: “我想先逼得管一峰在京里待不下去,赶走他的势力。” “你是想先对付‘二郎神’齐云?让管一峰在京里没有立足之地?” “答对了!主要的我对付‘二郎神’齐云也是替方老爷子报仇。方琳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是我明白她心里无时无刻的不记挂着这事,父仇不共戴天,我总得尽快替她完成心愿对不?” 点点头,花中雪道: “这是应该的。可是‘二郎神’齐云在京里亦非无名之辈,要对付恐也不会是简单的事情。更何况‘邪煞’管一峰也在。” “这就需要用计,先引开管一峰。” “如何用计?” “小帅虎”想了想道: “假借‘安庆王’朱成亮的名义,先引他去江南。” “妙!看不出来你真进步多了。”花中雪娇笑道。 “小帅虎”嘿嘿道:“你以为你老公永远是江湖小泼皮啊!我如今可不是个普通人了哩!” “你呀!说你胖你就喘了。记着!谦受益、满招损。” “我已经改进多多了呐!你不觉得这半年来我已成熟了许多,变得连我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爱怜的一叹,花中雪道:“这倒是真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苦其心志……” “小帅虎”笑道:“好了!好了!你不要再给我上课了,折腾了一夜,也该让我好好睡它一觉。” 替对方铺好了床,花中雪温柔的陪在“小帅虎”的身边,这一觉直睡到中午,两人才消去夜来的疲劳。 “天残丐”仇涛是丐帮仅存的四名六结舵主之一。 他之所以会被称为“天残丐”,是因为他天生就是比别人少了一条胳臂。 在方老爷子的旧宅里,“小帅虎”见到这个精壮、脸上透露着比常人多几分冷漠的仇涛。他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个人是个铁汉,也是个硬汉。 丐帮经过扬州一战后,为了保存实力,所有的帮众为了掩人耳目,全都脱下了叫化子的装束,换上了寻常人的打扮。 所以“小帅虎”若不是经过夏击雷的介绍,他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个“冷硬如石”的人,会是“天残丐”仇涛。 仇涛一见“小帅虎”是如此年轻,他一股失望的表情已油然而生。 虽然人不可貌相,然而“天钱丐”仇涛作梦也想不到,丐帮帮主“乞王”铁成功会留下遗命,要丐帮全体去听这么一个毛头孩子的指挥,去对付如日中天的“大风会”。 “小帅虎”看在眼里,心中却是明白,他淡淡道: “仇舵主,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天残丐”仇涛道: “楚少侠,你握有丐帮最高令符,有什么吩咐你尽管说就是了。” 笑了笑,“小帅虎”道: “丐帮在江南还有着潜在的势力,我想请他们对‘安庆王’的府邸发动一次搔扰性的攻击。” “天残丐”仇涛道:“楚少侠此举可有含义?” “小帅虎”道: “有!我想引‘邪煞”管一峰回江南一趟,以便趁此机会连根拔除‘大风会’在京里的势力。” “天残丐”仇涛脸上一喜道: “这没问题,我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了。” 淡淡一笑,“小帅虎”道: “那我就先谢了,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发动攻击?” “天残丐”仇涛道: “飞鸽传书,迟则三天,我江南弟子就可准备妥当。” 夏击雷一旁兴奋道:“兄弟,你是不是大功已经练成了?咱们马上就要展开了对‘大风会’的反击行动?” “小帅虎”实话实说道:“功是练成了,问题是仍非‘邪煞’管一峰的对手。” 心里一阵慌乱,夏击雷道:“这怎么可能?” “小帅虎”叹声道: “因为昨天我已和管一峰交过手。” “你……你败了?” “不错!输在对敌经验与内力上面。” “天残丐”仇涛脸上失望之色更浓。 他叹声自语道:“帮主这不是在开玩笑?要这么一个嘴上无毛的人,来领导我们还有什么指望。” “小帅虎”闻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知道要一个人心服口服,最好的方法就是“折服”对方。 “仇舵主,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为了以后我们能真诚的合作,我想我必须拿出点什么才行。所谓百闻不如一见,你可愿意双方砌磋一下?” “天残丐”仇涛早有此意,只是碍于帮主遗命他不好说,现在既然“小帅虎”主动提了出来,他岂有不答应之理? 于是他亦站了起来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小帅虎”笑道:“那么请!三招之内我若不能让你落败,我将会双手奉上贵帮铁帮主的令符。” “天残丐”仇涛冷硬的脸上神情微变,一股怒火不同心生。 也难怪,世上敢说让他三招落败的人不是没有,但他绝不相信“小帅虎’有此能耐。 这句话若由别人口中说出,他不觉得什么,可是由“小帅虎”口中说出,在他认为简直就是一种蔑视。 他也知道“小帅虎”的意思,因此亦大声道:“好!我若接不下你三招,自今而后我绝对对你心悦诚服,奉少侠如帮主。” 夏击雷心慌意乱的上前。 他对“小帅虎”道: “兄弟!你话说得太满了,仇舵主为丐帮有名的狠将……” “小帅虎”抬手道: “老哥,我知道。不如此我怎能服丐帮上万弟子?” 于是大厅中“小帅虎”当中而立,沈稳如山的凝望着“天残丐”仇涛。 仇涛从身上抽出了一节钢管,随手一抖,钢管突长,变成了一支短枪。 仍有着应有的礼貌,“天钱丐”仇涛枪尖一舞,舞出五朵枪花道: “少侠请” “小帅虎”还了一礼抱拳道:“有僭了” 话落,刀出。 第一刀就是“天外飞鸿”,“大幻八式”中的第三式。 “天钱丐”仇涛一生对敌无数,他从来就想不到世上还有这么快的一刀。 当白光闪过,他急仰身,枪尖点地,身于一个斜掠,险极一时的堪堪躲过这鬼魅般的一刀后,全身已让冷汗浸透。 枪花暴起 “天残丐”仇涛一刀险些“出糗”后,已不敢再心存轻敌。霎那间赖以成名的“搏命十三枪”,一枪连着一枪已然挥出。 点、刺、按、挑、横、劈、旋。 七次出击中,银枪霍光闪闪,亮得人们连眼睛都快睁不开来,更别说看清枪尖所至的位置了。 “小帅虎”一刀之后便定在原地。 他双眼眨也不眨一下的望着仇涛七枪攻来,直到银光快到了身前,他才一个转身。 于是 五道白芒突闪。 就如五个厉鬼齐扑向那银光里,一溜猝起的兵器相击火花之后,银光突消,厉鬼骤失。 “天残丐”仇涛只感觉到身上突然一凉,人已遭恶魔袭身般猛地一退。 “铮”地一击,“小帅虎”还刀入鞘,道了一声“侥幸”人已回座。 “天残丐”仇涛慌忙低头察看,倏地冷硬的脸上一阵绯红。 原来他的前胸纵横交错了五道刀痕,刀痕割裂了他的衣衫,多个一分他就得见红挂彩不可。 这份力道、手劲,已岂只是“出神入化”四字能以形容? 这么可怕的刀法,又那里是人能练得出来? “天残丐”仇涛郝然收好短枪,他直挺挺的来到“小帅虎”面前,恭声道:“楚少侠,尔后丐帮如有谁再不敢不服少侠,我仇涛第一个不依。” 微微一笑,“小帅虎”道: “言重了仇舵主,大敌当前,我年轻识浅,仰仗你们的地方还很多,你千万不要这么说,大家能够同心协力才是真的。” “天残丐”仇涛不愧是个“硬汉”。 他心服口服朗声道:“不!少侠握有帮主令符,就等于是帮主指定的接班人,丐帮所属人人都得听你的。” “小帅虎”吓了一跳道:“这怎么可以?我可从来不想做你们的帮主,这万万使不得……使不得……” “天残丐’仇涛道: “少侠,这是丐帮的传统,也是帮规。” “小帅虎”心里苦得如喝了一大碗黄莲水。 说实在的,他虽然明白丐帮的帮主有着极大的权威,也够“拉风”的,但是一想到要自己和他们一样,有朝一日穿上破得不能再破的衣裳,把身上弄得脏兮兮的,他倒宁愿去过以前在街头混混的日子。 夏击雷明白“小帅虎”怕的是什么。 他笑着道。 “兄弟,非常时期你也就先勉为其难吧!等日后灭了‘大风会’,你不妨再交出令符,让丐帮重新选出他们的帮主。” “天钱丐”仇涛道:“楚少侠,夏先生说得不错,你就先答应了,有什么问题等灭了‘大风会’再说。” “只……只有如此了。” “小帅虎”的表情就如被人家捅了屁股似的。 惹得夏击雷和仇涛差点笑了出来。 望着身上纵横交错的刀痕,“天残丐”仇涛冷硬的脸上浮现一抹尴尬的笑容道:“少侠刚才那可怕的刀法,可是传说中‘天下第一神刀’的‘大幻八式’?” 点点头,“小帅虎”道: “不错!正是‘大幻八式’中的第四式‘五鬼缠身’。” 怔然的! “天残丐”仇涛犹有余悸道:“置身在你的刀阵中,的确有一种恶鬼缠身的感觉,想推推不开,想躲也躲不掉。” “小帅虎”道: “然而对付‘邪煞’管一峰,我却无法把这一刀发挥得淋漓尽致……” 夏击雷和仇涛两人双双蹙起了眉头。 他们也同时感觉到,如果连“小帅虎”也对付不了管一峰,那么未来对付“大风会”的前途,必然是艰难与荆棘的—— 第二十章 离开了方老爷的宅院,已是万家灯火。 漫步在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小帅虎”若有所思的想着,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情。 不知不觉里,他更没想到自己怎么会走到了城西“小北街”。 等他猛然省悟“二郎神”齐云正是住在“小北街”上,他已到了这座深不知几许的宅子前。 从小就在京里混的,“小帅虎”虽没有见过“二郎神”齐云的面,却知道他在京里养了不少的底下人。 正想着已经到了“二郎神”的“窑口”,要不要冒险过去一探,宅旁的边门“吱呀”一声开了来。 “小帅虎”一个闪身,人刚刚闪过一条巷弄里,就看到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先探头探脑一番,接着很快的就出了门,朝着街上走去。 这个女人是谁? 她为什么那么神秘? “小帅虎”心中有了疑问,也就不自觉的在后面跟踪起来。 三步一驻足,五步一回首。 对那女人古怪的行径,“小帅虎”更好奇了。 毕竟就算她是“二郎神”家的丫环或者姨太太,出个门也用不着这样怕人看到呀! 更何况现在“二郎神”齐云在方老爷子一死后,他可是北京城里的一块天,又有那个人敢正眼瞧他一眼? 那么这个女人小心翼翼,谨慎戒惧的样子又为了那桩? “小帅虎”想到这更加隐匿着行迹,他打定了主意非要瞧瞧这女人到什么地方去?为什么这般鬼鬼祟祟的。 出了“小北街”转过“王府大街”,眼看着就要到内城了,“小帅虎”心中不觉一跳。 我靠,难不成这个女的要到皇宫里去? “小帅虎”心里暗想,不觉停下脚步,躲在一处转角远远望着。 果不其然。 “小帅虎”看到那女人到了皇宫门中,也不见两名禁卫军盘问就直接入了内城。 他心里纳闷着。 奇怪?这个女人会是谁? 她怎么能如此方便出入皇宫内苑? 宫女?不可能。 因为“小帅虎”知道一个宫女一旦入了宫,搞不好一辈子都无法出去,更别说可以堂而皇之的从大门进去了。 嫔妃?更不可能。 皇帝的嫔妃进出皇宫虽然方便些,但也不是这般随便,最起码也会乘轿和有人随行护卫。 突然轻拍着额头,“小帅虎”笑了起来。 妈的!最近真给管一峰弄得心慌意乱的,那个女人是谁,去问那两名守门的禁卫军不就知道了吗? 三脚两步“小帅虎”从转角出来,直朝皇宫大门走去。 不待两名禁军发问,“小帅虎”翻腕高举着正德皇帝赐给他的那面玉佩。 禁军一见玉佩翻身要拜,“小帅虎”连忙喝道: “免了!” 等两名禁军垂手恭立后,“小帅虎”方道: “刚才进宫的那名女人是谁?” 两名禁军脸上神色同时一变。 右边那人嗫嚅道: “回您的话,刚才没……没有人进去啊!” “小帅虎”怔住了。 他讶声道: “你说什么?刚才我明明看到一个女人进了宫,你们怎么会说没人呢?” 左边那名禁军亦低首道:“恐怕您看错了吧!我和连得胜从接班到现在快一个时辰了,您还是第一个进内城的。” “小帅虎”就如同被人当众打了一个耳光般。 他怒不可遏道: “你们两个瞎了眼?他妈的敢瞪着眼睛说谎?” 那两名禁军对觑一眼慌道:“回您,真的没有人进去啊!” “什么事?” 一名校尉官听到这里有着争执冲了过来,劈头就对“小帅虎”骂道:“你这小太监不想活了?在这里大吵大闹的。” 喝!敢情这校尉官把“小帅虎”当成了太监。 “小帅虎”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你这太监是那个宫的?干什么不懂规矩?”校尉官没注意到那两名禁军猛在给他使眼色,大刺刺的双手叉腰摆出了一付官威。 “小帅虎”懒得多讲,他一翻腕又把那面“如朕亲临”的玉佩高高举起。 那校尉官一见玉佩吓得一张脸变了颜色,连忙跪了下去口中直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身回话。” “小帅虎”收起玉佩道: “这两名禁军是你的部下吗?” 那校尉道:“回您,是的!是的。他们一个叫连得胜,一个叫王辉。” “很好!那么你呢?” “我……我叫薛祥。”校尉官颤声道。 “薛祥” “小帅虎’叫了一声道: “你这两名属下好大的胆子,竟敢当着我的面说谎,我明明看到方才有一个女人进了内城,他们竟异口同声的否认,我问你,这该当何罪?” 薛祥脸色骤变,他问也不问那两名禁军就道:“回您,下官一直就在旁边,视线从来就没离开这座大门。” “小帅虎”心中一喜道:“那好!你替我作证,这两个家伙犯了欺瞒之罪该如何处置?” 薛祥看着“小帅虎”的神情怪怪的。 他咽了一口唾液道: “下官……下官也没有看到有人进出……” “小帅虎’差点没有晕倒。 他怔然道:“怎么?连……连你也敢说谎?” 薛祥道:“不敢!下官说的是实情,若有人进出,下官不可能看不见的。” 一个人眼花,二个人眼花,难道三个人也会眼花? “小帅虎”张着口,揉着眼睛。 他当然不相信对方三人所说,但是他又无法证实人家说的是谎言。 他不敢再求证什么了。 因为他知道如果再不识相,事情喧嚷开来,他会被人家当成疯子一般看待。 毕竟他只有一张口、两只眼睛,是绝对说不过三张嘴,也抵不过六只眼睛所看到的事情。 “你为什么一直这样看我?” 花中雪替“小帅虎”端了一碗冰镇莲子汤,当她发现“小帅虎”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时,忍不住问道。 “我在看你会不会突然消失。”“小帅虎”怔然道。 “什么意思?” “因为我今天晚上就碰到了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明明看到了一个女人进了内城,结果守门的禁军和一名校尉官,他们都矢口否认。” 花中雪道: “有的时候人在某种精神状态下会产生一种幻觉。” “小帅虎”叹气道:“连你也不相信我?” 花中雪道: “当然不是,你是我的老公,就算你告诉我你看到了那女人是‘嫦娥下凡’,我也会相信你的。” “小帅虎”烦恼道: “帮个忙,我是认真的,我亲眼见到她出了‘二郎神’的窑口,一路鬼鬼祟祟的直到皇宫门口,然后那两名禁军连盘问也没盘问,就让她进了内城。” “那么为什么那两名禁军,和那位校尉官会瞪着眼说瞎话呢?” 用手轻捶着脑袋,“小帅虎”道: “这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难道我遇见了鬼?” 花中雪道:“如果你确定你的眼睛没有花,又没遇见鬼的话,那么你何不去查一下?” “怎么查?” “查查看那两名禁军,还有那名校尉官。” 一语惊醒梦中人,“小帅虎”跳了起来道: “对!我敢说那三个家伙之间一定和‘二郎神’之间有着关系,说不定他们已经被‘大风会’收买了也不一定。” “要我陪你吗” “不!你留在这里,皇宫大内的,天也晚了你不方便到处走动。” “那你小心点!” 花中雪替“小帅虎”抄扎好衣服,叮咛一声就送他出了房门。 月夜里,“小帅虎”便一路小心的避开明桩暗卡狸猫般轻灵的来到紫禁城西侧一处营房。 皇宫大内规矩极严,“小帅虎”明白这些守城的禁军,是负责城墙四周的警戒,至于内城里面则有“锦衣卫”们负责。 因此 他来到营房后,便直扑里面透着灯光的屋子。 他判断得没错,屋子里有灯光就表示里面的人没睡,不是刚接班下来,就是准备起来轮值。 用手指沾了口水点破了窗纸,“小帅虎”凑眼内望,不禁心中一喜,原来无巧不巧的,屋内那人正是叫薛祥的校尉官。 看样子薛祥刚下了班,正脱下盔甲,换上一身轻装。 来到门前,“小帅虎”抬手轻敲着门板。 “妈个蛋!门没栓你们两个不会直接进来呀!” 听薛样的口气,好像他在等着人,而且等的还是两个人。 “小帅虎”心里笑道:“有意思,看来你们三个人敢情真是一伙,可把我唬得一怔一怔的。”’ 推开了门,随手又关好后,薛样正好换完衣服转过头来。 “你” 他惊叫一声,“小帅虎”连忙以指比唇。 “嘘!小声点,夜深人静的吵到了别人不太好。” 笑嘻嘻的,“小帅虎”上前上下打量着对方。 “你……你来这里有……有何贵干?” 薛样惊慌得有如看到鬼一样。 “你为什么那么怕见到我呢?人家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看你的样子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我……我做了什么亏心事?你……你不要胡说。” “小帅虎”虽然在笑,可是他的笑容已渐渐给人有种诡异的感觉。 薛祥只觉得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失去了耐心,也失去了再与对方撩拨的兴致、“小帅虎”猛然变脸道:“薛祥,你最好给我实话实说,今天晚上进宫的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女人?我……我已经说过,根本就没有女人进宫……” 再也难按心中那种被人耍弄的愤怒。 一道白光闪过,薛样感觉到脖子上面一凉,心中一惊,一把刺目的弯刀已经架在他颈项的旁边。 薛祥也是练武之人,他当然明白这一刀是多么的厉害与可怕。 “一个人的脖子再硬,也绝对硬不过刀锋的。薛祥,耍狠要看时候,也要看对象。大家都是明白人,何不光棍点?却个女人到底是准?” 房门突然被撞了开来。 冲进来的两人正是晚上在门口当班的禁军连得胜与王辉。 几乎不分先后,那两人倏地对“小帅虎”展开了攻击一把匕首直取“小帅虎”的胸前,另一把尖刀则猛戳下腹。 寒光一抹。 就如西天突起的闪电,猝然掠过。 可怜那连得胜与王辉二人根本连“小帅虎”是如何出刀都没看清,双双已经叫一声倒翻在地。 而他们的手腕全被“无畏刀”给划过腕脉,鲜血正无情的标了出来。 薛祥见机一个斜掠,回身七掌八腿,已狂风骤雨般攻了回来。 冷哼一声,“小帅虎”横刀一挥挡在身前。 血肉之躯如何与刀锋相对? 薛祥猛然停掌收腿,差一点就落个残肢断脚。 “来啊!我看你们真是三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家伙。” 三个人挤在了一堆,他们已然明白面对的人,是如何的让人胆颤心寒了。 就在这个时候,“小帅虎”突觉身后忽起风声。 他急切回头,只见一片寒芒暴袭而至。 “无畏刀”倏地飞旋护身,几声“叮当”脆响后,“小帅虎”已击落了三把飞刀。 “他妈的” 怒吼一声,“小帅虎”连人带刀冲出屋外,算定方向他一扑身就朝着一处营舍前的假山后面如飞掠去。 假山后面什么也没有。 “小帅虎”在花丛里绕了一圈后又急奔而回。 当他再回到屋里,他发现薛祥三个人就这一会功夫,已由活人变成了死人。 他们的胸前各插一把飞刀,而他们的表清除了惊骇外,还渗杂了“难以置信”,仿佛他们至死也不相信有人会以这么残酷的手法,来对付他们一样。 蹩气在胸,“小帅虎”差点没当场喷出鲜血。 他明白他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那个人的动作之快,简直已到了“来无影,去无踪”的地步。 这是第二次让别人在自己面前飞刀杀人,而连鬼影也没瞧见,“小帅虎”的震惊不想可知。 守城禁军的营舍发生了三条命案,很快的就引起了骚动。 等到锦衣卫“大档头”秦川赶了来后天已快亮。 随着秦川而来的还有一名禁军统领叫黄大可,“小帅虎”把事情发生的始末说了后,便转身离开。 对这位皇帝的“拜把子”秦川与黄大可二人除了巴结阿谀外,就差没给对方跪下。 其目的当然是希望“小帅虎”千万要帮忙,在皇帝回宫前尽量查出凶手。 回到“乐寿宫”,“小帅虎”一脸晦气立刻引起花中雪的关注。 “怎么啦?前面乱哄哄的闹了一晚,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帅虎”叹了一声,便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花中雪听完后,娇靥涌上愁雾道:“看来这皇宫大内已不知混进来多少敌人,这简直是太可怕了。” “小帅虎”道: “所谓‘内神通外鬼’,我想过在皇宫内一定有一名位高职高的人与‘大风会’沆瀣一气,才会这样。” “位高职高?这可是杀头的事情.会株连九族的,有谁敢做这种大逆不赦的事来呢?” “谁知道,这只有问死人了。” “你说进宫的是个女人,那么有没有可能是皇上的那一位嫔妃?” “小帅虎”点头道: “也有可能,然而我又不方便到‘储秀宫’去察。” “方琳如何?她和皇上的嫔妃们混得不错。” 眼中一亮,“小帅虎”道: “不错!由她出面的确是个好主意。不过……” “怎么样?” “小帅虎”深深一叹道: “不过皇上嫔妃何止上百,这又要查到什么时候?” 花中雪道: “费点功夫罢了,不管怎样也总比我们处处捱别人打闷棍好对不?” 点点头,“小帅虎”道:“目前也只好如此了。娘的!不把这个人揪出来,连睡觉都不得安枕。” “别那么丧气,我这就去找方琳,把这件事告诉她,她为人精明又机警伶俐,说不定很快就有眉目。” 望着花中雪出了房门,“小帅虎”整个人陷入了沉思里。 三天过去了。 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没有任何动作再出现。 而“小魔女”方琳暗中查探观察,上至嫔妃,下至宫女嬷嬷们,竟也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物。 至于秦川和禁军统领黄大可两人,更差些没把整个皇宫给翻过来。但是因为体制有关,他们明知幕后之人是个女人,却无法也不能去探究。只能一天跑个好几次到“乐寿宫”找“小帅虎”商量对策。 幸好的是咱们那位冶游惯的皇上,这一次出宫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否则谁也不敢说,当他知道连皇宫内都有了可怕的人物出现后,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来。 一切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暗涌。 隐身的敌人未动,“小帅虎”更是等着“天残丐”仇涛的消息。 午后。 “小帅虎’刚放下饭碗,就见到秦川喘吁吁的被一名侍候的宫女带进屋内。 秦川点头和花中雪三人打过招呼,便道:“有消息了!方才有人在皇宫外传话给我,说‘邪煞’管一峰已经在早上轻车出了京。” “小帅虎”脸上一喜道:“看样子一定是江南那边发动了攻击,丐帮办事的效率还真不差。” 秦川道: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挑了‘二郎神’的窝?可要我帮什么忙吗?” “小帅虎”道: “晚上。官家不宜插手这件事。你只要紧守消息就行,等这一次拔除了‘大风会’在京里的根后,我们再慢慢来揪出那个看不见的敌人。” “小魔女”方琳一听晚上要行动,她激动得眼眶含泪脱口道:“齐云那个家伙留给我,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替爹报仇。” “小帅虎”道: “你放心!今天晚上那帮杂碎一个也别想跑掉。” 花中雪道: “那我们马上准备一下,先和夏老哥碰上面拟定攻击计划再说。” 于是匆匆各自回房准备妥当后,“小帅虎”便带着花中雪与“小魔女”方琳,三个人挥别赵小柔出了内城直奔方老爷子故宅。 入夜后的小北街显得是如此寂静。 这条街上住的全是有钱的大爷,每个宅院也都大得吓人.更加上不是商区,因此当‘刘帅虎”一行五人来到“二郎神”齐云这处宅子前,连个鬼影也没碰上。 “天残丐”仇涛望了一眼紧闭的大门,他悄声对“小帅虎”道: “我们是硬闯还是潜入?” “小帅虎”胸有成竹道:“硬闯!既然我们打谱来‘踢馆’的.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 夏击雷微笑道: “正合吾意。他妈的!这半年多我可是憋够了,今晚上非得连本带利讨回来不可。‘大风会’抢了我的地盘,我就一把烧了这个鸟地方。” “小帅虎”连忙道: “可不要乱来,我们只找人,又不是打家劫舍。这可是京里,虽然秦川他们会外头替我们‘围场’,但也不能闹得太离谱,以免让他也不好交待。” 夏击雷点头道: “我晓得!那我这就上前踹门了。” 笑了笑,“小帅虎”道: “请吧!” 于是夏击雷走到大门前,威猛的抬腿一端,那厚重的两扇门便“哗啦”一声,如遭雷击般向内倒了下去。 “要得,夏兄你这一脚怕不有千斤之力呐” “天残丐”仇涛豪迈的独臂一伸竖起姆指笑道。 笑声里,“小帅虎”一行五人已经抬步进了宅子里。 宅子前是一处宽大的练武场,两排木架上,架满了各式长短兵器。 就在此时练武场两旁,已冲出来十几名大汉,他们是被大门倒塌时的那声巨响给引出来的。 “我操你们是他妈的想找死是不” “奶奶的!这些家伙把大门都给踹倒了哇” “快去通知头儿,有人上门寻衅了啊” 那些人发现到“小帅虎”五人来意不善已经叫的叫、吼的吼,乱成了一团。 哄乱里练武场之后的大厅中,飞快的走出二老二中年的男人。 一个额头中央有块黑疤的中年人上前两步,眼中射出怒火打量着“小帅虎”五人。 当他看到“小魔女”方琳后,突然而笑道: “臭丫头!原来是你啊” “小魔女”方琳娇躯一颤,脸上立刻布满寒霜叱声道:“齐云,你的死期到了,今晚我要手刃你替我爹报仇” 原来这个人是“二郎神’齐云,从他额头中央那块黑疤看来还真像第三只眼睛,也难怪会博得“二郎神”的别号了。 “二郎神”齐云阴鸷一笑道: “‘小魔女’,怎么你那么快就忘了,上一回落荒而逃的狼狈像了?替方老鬼报仇?就凭你们这五个人?” 方琳还待开口,“小帅虎”已伸手一拦,上前一步,嘿嘿一笑道: “‘二郎神’齐云,多行不义必自毙。不错!就凭我们五个人,今天晚上就要让你们在京里消失。” “二郎神”齐云狂笑道: “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是打那个洞里钻出来的?我看你是被方琳那狐狸给迷住了,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小帅虎”浅笑道:“齐云,没有三分三怎敢上梁山?我当然知道你他妈的是什么样的货色,你只不过是一个卑鄙龌龊,专门打偷袭、设埋伏,没有一点人性,不讲江湖道义的杂碎对不?” “二郎神”齐云此刻在京里,可以说是个跺跺脚.地面都会为之颤动的人物,他那里容得“小帅虎”如此谩骂? 于是不待他开口,那些把“小帅虎”围起来的大汉中,已有两个人拍着马屁的上前,舞着一古狼牙棒和一根红缨枪,欲分尸般攻向了“小帅虎”。 冷冷一笑。 “小帅虎”望也不望那两个要命的家伙。 人们只觉得眼前一花,一抹白光猝起突消,接着两声惨嚎划过夜空 在四周燃起的明亮灯光下,每个人都为那个人的惨死之状,而吓得张口瞠目。 而自始至终,居然没有人明白那两个人是怎么死的?死在什么样的兵器下? 因为 “小帅虎”好像一直没有动过,他腰畔的刀也依旧静静的挂在腰畔。 空气中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与恐怖起来。 从那两个死人身上涌出来的血液,更带着甜甜而刺鼻的腥气。 “二郎神”齐云脸上的肌肉,有着不自觉的轻颤。 他蓦然大吼一声道: “王八蛋!你是谁?你是谁?” “小帅虎”依然浅笑道: “发火了?难道到现在你还想不出我是谁吗?” 齐云身旁一名白衣老者忽然道:“你刚才那一刀,可是‘大幻八式’里的‘天外飞鸿”’ “小帅虎”微怔着,打量对方一眼道: “阁下是谁?好眼力!” 白衣老者与另一名老者对觑一眼后轻叹道:“‘天下第一神刀’,你……你是他的徒弟,近日崛起江湖的‘小帅虎’?” “小帅虎”三个字如三声焦雷,震得在场请人齐皆动容。 用一种让人心寒的眼光,梭视在场请人一圈后,“小帅虎”道: “齐云,今晚我来的目的,第一是替方老爷子报仇。第二是我对‘大风会’展开行动的第一战。我身旁一位是夏击雷、一位是丐帮‘天残丐’仇涛。方琳你认识就不必介绍,另一位叫花中雪。现在你可以介绍一介绍你身旁诸人了。” “二郎神”齐云连眼皮子都开始跳动了。 他强忍着心中那股没来由的惧意道: “你……你和我们会主不是有……有了协定吗?” “小帅虎”森冷道: “你在痴人作梦。” “二郎神”齐云脸色一变,恶由心生道:“看来你早已料准了本会会主不在这,所以才胆敢上门。” “兵不厌诈,管一峰是我设计骗去江南的我承认。” “你……你这个可恶的王八蛋,我与你拼了” “小帅虎”一抬手道: “别急!我们有的是时间,等我们把话说明白后,大家再卯开来干,我会给你机会拼命的” 顿了一下,“小帅虎”望着齐云身旁那两名老者道:“两位怎么称呼?和‘大风会’什么关系?” 左边那老者不失镇定道: “我叫毛四,那位是我的伴当叫马大,江湖小有个匪号‘祈连双怪’,那一位人称‘蛇郎君’萧啸。” 毛四、马大的名字虽然不雅,不知道的,听了或许会笑出声来,可是知道这两个人的却绝对连笑的念头也不敢有。 因为 “祈连双怪”可是江湖中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之徒,就连小孩子夜啼只要一听到毛四或者马大来了,包管吓得会马上闭嘴。 至于“蛇郎君”萧啸,名声虽然不见得如“祈连双怪”如此吓人,但是与他接触过的人却个知道他有一个“赶尽杀绝”的毛病,那就是与人对决从不留活口。 人的名,树的影。 “祈连双怪”和“蛇郎君”的名声,听在夏击雷的耳里,也起了一阵震撼。 “小帅虎”无动于衷道: “三位都是‘大风会’的人?” “祈连双怪”毛四道: “不错!我们都是近日才入会的。承管会主看得起,我兄弟二人成了‘大风会’的座前护法,而萧老弟则是‘月’堂副堂主。” “小帅虎”冷笑道: “好一个蛇鼠一窝,等会热闹一定有得瞧了。齐云,你呢?你又是‘大风会’里的什么人物?” “二郎神’齐云经过一阵子冷静后,他已镇定许多。 “北京支会负责人。”齐云恶声回道。 点点头,“小帅虎”满意道:“很好!现在我问你,‘大风会’埋伏在皇宫大内的有什么人?” “二郎神”齐云又开始了狂笑。 叹了一声,“小帅虎”道: “也罢!我知道你是不会告诉我的,那么咱们之间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现在你想怎么拼命,就开始吧!” “祈连双怪”毛四忽然上前道: “你预备怎么干?” “小帅虎”耸肩道:“单打独斗,或者齐涌而上一场混战,悉听尊意,反正今晚已是至死方休的局面。” “毛护法,对方既然撂下话来了,咱们也就顾不了什么江湖道义,大伙并肩子上,把他们剁了” “二郎神”齐云一旁边恶毒的建议。 “小帅虎”一笑道: “那也好!节省时间。其实我早也看透了你们这一群杂零狗碎,跟你们谈江湖规矩还不如跟婊子谈情说爱,还可以换来虚情假意一番。” “我操你个祖宗” “二郎神”齐云没想到“小帅虎’的嘴巴如此刁钻刻薄,他吼了一声人已冲出。 一支“无耳戟”幻起闪亮的光芒,蓦然搂头盖脸的罩向挺立如山岳的“小帅虎”。 “大家小心了” “小帅虎”见“二郎神”发疯般攻了过来,然后又看到“祈连双怪”及“蛇郎君”也冲过来后,他叫了一声,人已迎上前去,以一敌三接住了齐云外,另外加上毛四、马大。 于是剩下的“蛇郎君”便由夏击雷和“天残丐”仇涛二人联手卯上。其它一干喽罗,分成了两边,花中雪和“小魔女”方琳,每人架住了七、八名。 恶战一起,鬼哭神号。 “小帅虎”以一敌三,他居然游刃有余,不但逼得对手左支右绌,还能抽冷子帮助花中雪及方琳一下。 直气得“祈连双怪”哇哇不已,奈何他们手上的一对“夺命钩”,无论怎么挥舞、怎么戳刺,都沾不上对手一片衣角。 也到了现在,他们才明白这个年轻人是多么的厉害,令人匪夷所思,不知道他手上那把刀是不是有魔法,要不怎么会快到连人家看都看不到的地步。 至于 “二郎神”齐云,别看他样子凶狠,对于“小帅虎”他一直采取的是游走打法,根本不敢靠近,“无耳戟”虽然舞得让人眼花缭乱,却全是守势,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捱刀受创一样。 “天残丐”仇涛对上“蛇郎君”萧啸,可说是旗鼓相当“蛇郎君”萧啸用的兵器是一条蛇鞭,鞭头一块三角铁,鞭身上全带有倒刺,的确是一件杀人而又阴毒的玩意。 仇涛的短枪在蛇鞭呼啸中吞吐如电,蛇鞭却在短枪里翻腾如龙。 看样子这两个人要想分出胜负,绝不是短时间里可以办到的。 练武场里已经躺下了七、八名“大风会”的喽罗,这是花中雪与“小魔女”方琳的杰作。 花中雪的短剑配合着“小魔女”方琳的长剑,这两把剑在十几名大汉中穿劈直削,宛如虎入羊群,杀得那些大汉个个胆寒心惊。 人没有不怕死的。 那些喽罗眼见同伴们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剩下的人全都有了退缩之心,磨蹭着不敢再靠近战场。 于是 “小魔女”方琳长剑一挥,丢下一句“姐姐交给你了”,人已转身来到“小帅虎”旁边,一双美目狠狠的盯着“二郎神”齐云,准备觑准机会好挺身而上。 “小帅虎”纵观全场,他蓦然大吼一声。 “血染黄山” 只见 “无畏刀”突闪寒芒,一轮光弧猝起,宛如正月里空中施放的烟火,洒出一蓬蓬灿烂的亮光,罩向了刚欲返身的“二郎神”齐云。 “齐云快退” “祈连双怪”几乎同时出声厉叫,同时两把“夺命钩”疯狂般欲架住那一蓬寒芒。 然而,迟了。 “二郎神”齐云识得厉害,他乍见寒芒,人已飞快的前窜,“无耳戟”情急下脱手飞出,希冀能挡得一下这锐不可当的攻势,好脱身而出。 怎料到“小帅虎”根本已经打定主意,这一招非重伤他不可。 于是在连串金铁交鸣后,“小帅虎”又是一声大吼。 “环环相扣” 躲过了一劫,逃不掉另一劫。 “二郎神”在“无畏刀”一圈套着一圈,一环衔接一环下形成一个桶柱,卷过了惊恐欲绝逃至墙边的他。 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嚎,“二郎神”齐云全身上下,宛如凌迟布满了大大小小无数的刀痕。 他成了一个血人,然而除了一条右臂杀斩断外,其它的只是皮肉伤而已。 他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小帅虎”刻意这么做的。因为他必须把齐云留给“小魔女”方琳,毕竟他明白手刃仇人对她来说是如何的重要。 一切的发生都在人们眨眼两次的时间里。 说时迟那时快 “小帅虎”在“血染黄山”之后,“祈连双怪”的“夺命钩”鬼魅也似的从后袭来。 他不是没注意到,但是为了不容“二郎神”有喘息逃脱的机会,他放弃了回身拒敌。 因此 在“环环相扣”里,“小帅虎”虽然达到了他的目的,让“二郎神”齐云重创倒地,但他自己也因为自救不及,闪过了一支“夺命钩”却躲不过另一支。 后腰一凉,一股剧痛之后。 “小帅虎”“无畏刀”猝闪暴弹。 刚刚得手,心中刚自一喜的“祈连双怪”马大,连笑也来不及笑的就姿势怪异的滚出丈外。 嗯!“天外飞鸿”。 不错!这一式天外飞鸿果真快得不似人力所可使出来。 蓦然回首。 “小帅虎”柱刀在地,他冷冷瞅着开肠破肚的马大,然后对着失去魂魄的毛四道:“该你了。” 毛四从惊恐中醒来。 他就如看到鬼般,一步步退后,脸上的五官几乎变了形。 “小帅虎”踉跄的上前一步,举起“无畏刀”,声音像来自九幽地府。 “毛四,黄泉道上你怎忍心你兄弟独行?” 大半辈子江湖,毛四杀敌无数,却从来没遇上一个对手像“小帅虎”,这样狠厉与可怕。 他忍不住来自心底的寒颤,抖着声音道: “你……你是个恶魔……你是个厉鬼……” “小帅虎’凄凉一笑道:“将军难免阵上亡,瓦罐不离井边破,毛四,这一天你应该早就想到才对。” 吓破胆的人又如何要他拿刀杀敌? 毛四显然吓破了胆,他手中的“夺命钩”看来比“小帅虎”的“无畏刀”还要沉重。 而“小帅虎”是因为后腰受创所以才步履蹒跚,但毛四却艰难得连举步都举不动。 心中一叹,“小帅虎”发现一个像他这样的老人,不管他以前多么威猛,真正到了生死关头,表现出来的仍然是那么看不开与放不下。 摇了摇头,“小帅虎”道: “你走吧!我已经杀不下手了。” 毛四先是一喜,继之脸色骤变。 毕竟他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人物,怎堪“小帅虎”这样的人语含悲怜?” 悲怆一笑,毛四道: “你出招吧!我不敢独活,更不敢一辈子让人耻笑。” “小帅虎”眼中闪过一抹钦佩的神采。 纵是敌人,他也不得不对毛四道:“你不愧是个人物,明知不是我的对手,还要拼战。” 毛四凄凉一叹道: “窝窝囊囊的生,不如轰轰烈烈的死,能死在‘天下第一神刀’传人的手中,也无损我‘祈连双怪”的一世英名了。” 动容也动心。 然而“小帅虎”却不得不动手—— 第二十一章 寒芒一抹骤起。 “无畏刀”依然快得连刀影也没有暴卷而出袭向毛四。 毛四脸上忽然浮起湛然的光辉,他挺直了脊梁,“夺命钩”倒翻而出,一排移山倒海之势已迎向“小帅虎”。 于是 但是双方人影交错,“小帅虎”踉跄数步停了下来。 而毛四却前冲到力尽之后,从他的咽喉处方喷出一股血箭,接着他就前匐在地,气绝身亡。 “楚楚” “小帅虎”听到花中雪一声凄叫后,霍然转身。 只见场中拼斗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花中雪焦虑的来到他身旁撑扶道:“你怎么啦?要不要紧?” 凄苦一笑,“小帅虎”道: “没什么大碍,后腰中了一记,并没伤到内脏。” 花中雪检视了一下他的伤口,立刻从身上拿出金创药来替他抹上止血,同时亦把一条雪白的裳伤布条,紧紧在他身上缠了两圈。 这时候“小帅虎”才看到“小魔女”方琳正泪流满面的仰首望天,在她的身旁“二郎神”早已断了气,胸口上正插着方琳的长剑。 而“蛇郎君”萧啸倒在兵器架旁,一支银枪透过他的腹部,他睁着一双芒然的眼睛,仿佛对这世界仍有着眷恋,和如此的舍不得。 谁能舍却生死? 谁又能勘破红尘。 “小帅虎”心中叹息着,却看到夏击雷支撑着“天残丐”仇涛走向向已。 血,血洒了一地迤逦着从仇涛的大腿上滴落着。 “还好吧!仇舵主?”“小帅虎”展容一笑。 “天残丐”仇涛哑着嗓子道: “还……还好!腿上捱了一鞭,被剥了一块肌肤。妈的蛋!萧啸那‘蛇郎君’还真毒,临死还要反噬一口。” “夏老哥你呢?”“小帅虎”又问。 夏击雷道: “我好得很!没挂彩。” 轻轻叫了一声“方琳”,“小帅虎”发现她没反应,便又提高声音。 连叫了两声,“小魔女”方琳方大梦初醒。 她看到大伙全注视着她,不由的举手用衣袖拭去脸上的泪水飞奔而来。 爱怜的,也是心疼的,“小帅虎”道:“大仇得报,你应该高兴才对,干嘛哭得像个泪人一样?” 方琳激动道: “我只是想起了爹的生前……” 看到“小帅虎”脸色透着苍白,“小魔女”方琳不由一惊道:“你怎么啦?我的天! 你……你受伤了?” 故意逗着对方,“小帅虎”道:“你到现在才发现啊!你老公可是为了你,差一点连命都没了呢!” 方琳忍不住的上前在“小帅虎”的脸上重重一吻,她叹声道:“对不起!我疏忽了,你知道的,一看到杀父仇人我……我就恨不得与对方同归于尽……” “小帅虎”笑着道: “可千万不可以,你和人家同归于尽了,我又要到那去再找一个像你这样的如花美眷?” “讨厌!你就喜欢逗人家……” 方琳的娇态引得大家全笑了起来,也冲淡了原有的肃杀之气。 笑声里,“小帅虎”望着满地死尸道:“这真是满目苍夷,人与人之间为什么要互相残杀呢?” 花中雪亦叹声道: “以杀止杀有时候也只有以这种方法来挽救更多人的生命。” “其它的‘大风会’帮众呢?”“小帅虎”道。 “我放他们走了,那些只是小角色,你不会怪我吧!”花中雪道。 轻叹着,“小帅虎”道: “只希望那些人能够大澈大悟,莫再为恶江湖才好。” 谈话中,大门外面已冲进来锦衣卫的大档头秦川。 秦川乍一见满地死尸,不觉吓了一跳,怔怔的好一会才道:“我发现有人从这如丧家之犬般逃了出去,便赶了过来。我的妈!这……这不是‘二郎神’齐云吗?咦!这‘祈连双怪’怎么也会在这?还有这‘蛇郎君’萧啸……” “小帅虎”笑道: “阁下对江湖人物倒满熟的嘛!一眼就能看出了他们的来历。” 秦川一脸惊惧道: “这些人在江湖上全都是叫得出字号的人王啊!想不到统统都被摆平了。‘大风会’有这许多好手在京里,这……这太可怕了!太可怕……” “不过从现在起已成了过去事了。”“小帅虎”拍了拍秦川道:“既然你来了,这儿的善后就交给你了。” 秦川点头道:“你放心!我立刻着人封了这里,只怕管一峰知道后非气得吐血不可。” 笑了笑,“小帅虎’便在花中雪和方琳的挽扶下离开这处地方。 一场恶战至此全部结束,只是他们全都知道这是开端而已,以后与‘大风会’之间的拼战,恐怕会一场比一场惨烈,一场比一场要来得死人更多。 “大风会”在京里的地盘,连根被“小帅虎”拔除的消息,很快的就传遍了江湖。 而随着绘声绘色的传说,“小帅虎”之名不径而走。虽然不是家喻户晓,但是在道上跑路的人,却也没人不知道“天下第一神刀”有了传人,而且已正式与“大风会”卯开来干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风会”在京里的巢穴被瓦解的原因,那个隐藏在皇宫里的人不再出没。 而纵然调查、搜索不断,却没有一点蛛丝马迹的线索,可以揪出那个人来。 破了“二郎神”的窑口第三天,游罢倦归的正德皇帝终于回宫。 他一回宫,就迫不及待的把“小帅虎”叫到跟前。 “嗨!小子,你他妈的现在可成了名人了,这一路来我听到的全是你的英勇事迹。快! 快说给我听听,你是如何的破了‘大风会’的?” 一见面,正德就大笑着猛拍着“小帅虎”的肩头。 “小帅虎”蹙着眉痛苦不堪道: “帮个忙!你轻点,我身上带着伤呐!” 嘿嘿一笑,正德皇帝道: “我太高兴了,对不起!” 碰到这种皇帝,“小帅虎”除了摇头外还能做什么? 于是“小帅虎”便详细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直听得正德龙心大悦,笑声不断。 末了正德神色微变道: “我听说宫里面也出了事是吗?” “小帅虎”心头一跳,他也只有硬着头皮道: “不错!有一名锦衣卫,还有二名禁军,一名校尉官,与‘大风会’私通,教我发现后已经就地正了法。” “好!干得真好。奶奶的!连宫里都有‘大风会’的人,我这个皇帝岂不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来人呀!” 正德叫来一名太监后吩咐道:“传我旨意!着库房支付纹银五万两给我这兄弟,这可是大功一件。” “皇上,这使不得……”“小帅虎”道。 正德瞪眼道: “有什么使不得?你小子穷光蛋一个,不但要养三个老婆,马上又要多个小小虎,我他妈的这是帮你哪!你不要不识抬举了。” 非常明白这个皇帝的脾气,“小帅虎”知道若不接受,非但会恼怒对方,更会替自己带来麻烦。何况不拿白不拿,他也就不再坚持。 等从太监手上接过来厚厚一叠国库的银票,“小帅虎”犹豫了半天,又惹得正德瞪眼。 “怎么?这些绝不是‘芭乐’票,瞧你小子一付不相信的模样.敢情找骂是不?” “小帅虎”苦笑道: “有一件事我不敢瞒您……” 正德皱眉道: “什么事?是不是你小子趁我不在宫里搞上了我的女人?” “小帅虎”哭笑不得道: “您说到别去了!我是那种人吗?” 松开了紧蹦的脸上肌肉,正德笑道:“谅你小子也没那个胆。说吧!只要不是这件事都好商量。” 小帅虎”忧心道: “宫里还有一个厉害的人潜伏着。” 正德吓了一跳道: “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赶快把那个人抓出来?” “小帅虎”叹气道: “问题是我只知道她是一个女人。至于是谁,碍于礼制我可没办法把您的嫔妃,统统叫来让我指认。” “你见过那个女人?” “小帅虎”点头道: “不错!我从‘二郎神’那里一直跟着她进了皇宫。” “他奶奶的” 正德陡然怒声道: “反了!反了!小子,你给我听好,明天一早你就跟着我一个一个的指认,我非把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给揪出来不可。” “有您这句话那还有什么问题。他奶奶的!这些日子我也已经为了这个女人,连觉也没睡好过。”“小帅虎”一高兴不禁也粗话出口。 妙的是咱们这位皇帝非但不以为忤,反而笑着一掌拍在“小帅虎”肩膀道:“他妈的! 如果揪出那个女人来,我要她陪你好好睡上三天三夜。” 明白对方可是什么荒唐事都做得出来。 “小帅虎”连忙摇手道:“你饶了我吧!我三个老婆已经折腾得我吃不消了,我可没兴趣穿你的旧鞋。” 哈哈大笑,正德道:“真没出息!才三个女人就喊救命了,和我比起来你岂不是差得远喽!” 似嘲似讽,“小帅虎”道: “您是‘天赋异禀’,再加上大内的什么宫廷秘方等等,我自叹不如可不敢和您比。” 正德笑道: “算了!我知道你小子是纯情派,就饶了你吧!不过真要揪出那个人来,他奶奶的!我非想出一个点子,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题一转,正德又道: “兄弟!你猜我这次在外面为什么又待了那么久?” “小帅虎”想也不想道: “这还用想吗?除了女人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原因。” 正德笑了起来道: “你他妈的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一猜就中。” 兴奋的,正德凑近一些道: “那个妞儿真够劲,弄得我神魂颠倒。不过” 正德瘪着脸道: “不过到现在我都还没弄到手,真气得我鸟都歪了。” “小帅虎”忍俊不禁道: “您这花丛老手也有吃不到嘴的时候?” 正德哀叹道:“我是栽了。不过不是栽在那妞的手里,而是栽在她那秃驴师父的手里。” “小帅虎’好奇道:“到底怎么回事?” 正德突然殷切的望着“小帅虎”道: “咱们是不是兄弟?是不是朋友?” “小帅虎”点头道:“不错!” 朋友有难,做兄弟的是不是该‘拔刀’相助?” “话是不错!不过这得看是在什么情形下。” “小帅虎”已经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他不觉地话已香自己留下退路,毕竟他不晓得这个皇帝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正德搂着“小帅虎”的肩头,他不怀好意的笑道:“那么这件事你一定要帮我,要不然我非会疯了不可。” “小帅虎”发现自己已有了麻烦。 他无奈道: “没那么严重吧!一个妞儿不是吗?” 正德深叹一声道: “你不知道那个妞儿长得多么迷人。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嫣红的脸蛋、乌溜溜的秀发、高耸的胸部、纤细的腰,最诱惑人的则是她地翘翘的屁股蛋子,还有那一双修长的大腿……唉!我若得不到她,我真的会疯的,会疯的……” 看到对方那种陶醉的样子,“小帅虎”道:“说了半天,你总不会要我帮你去‘泡’她吧!” 正德悚然一惊道: “他妈的!你敢” “小帅虎”笑道:“那么你到底要我帮什么忙呢?” 正德这才正色道: “那妞儿住在‘五台山’一座尼姑庵里……” “尼姑庵?我的老天!你是没得玩了吗?连尼姑您也有兴趣?不干!不干!这个忙我帮不了,您另请高明!” “小帅虎”只想到这个人专干荒唐事,他一听到“尼姑庵”就连忙打断对方的话,站起身要走。 也难怪他会紧张,连出家人都想搞,这种人简直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正德一把按住“小帅虎”,他薄怒道: “你他妈的想到那里去了?你没听我刚才的形容吗?她可是有一头乌溜溜的秀发哩!尼姑怎会留发?” 恍然大悟,“小帅虎”窘笑道: “对不住!对不住!我一时紧张,不过您一向就是有‘洞’就钻的毛病,真要看上了一个尼姑,也没什么稀奇的。” 正德笑骂一声“去你的”后,又皱起双眉道: “那个妞叫甜儿,她跟着一个老师太,经过我几次塔讪,使出混身解数,她总算对我有点意思……” “小帅虎”接口道: “郎有倩,妹有意,还有什么问题?” 正德道: “奈何那个变态的老师太却‘棒打鸳鸯’,硬拆散了我们。”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一定是您诚意不够,让人家瞧出了你只是抱着玩玩的心理。” “谁说的?为了打动老师太的心,我找人从山下修了一条石板路直达她的尼姑庵前,这还不够诚心吗?” “那是为了什么?” 正德又是深深一叹道:。 “那个老变态出了一个难题给我。” “什么难题?” “只要我找到可以打败她的人,她就无条件放人,否则就算我替她盖了十座大庙,她也不会答应甜儿跟我。” “跟着你身边的护卫呢?他们就搞不过那老师太吗?” 正德道: “搞得过她我还来求你?” “小帅虎”道: “她真那么厉害?” 正德道:“谁说不是。他奶奶的!她夸下海口跟我说,这世上可以打败她的人只有两个人。” “那两个人?” 正德苦笑道: “一个还没出世,一个已经死了。” “小帅虎”笑道: “有够狂的!知不知道她指的死人是谁?” 正德叹气道: “你师父‘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 “我师父?” “不错!所以我才说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 见“小帅虎”沉吟不语,正德急道: “兄弟!咱们哥们一场,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可怜我贵为皇上,至今膝下犹虚,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啊!” “小帅虎”又好气、又好笑道: “你是有一点‘存货’就要放掉的人,当然‘搞’不出名堂来。想要子嗣我看只要禁欲三个月,保准能一发即中。” 双手合掌,正德哀求道:“拜托!拜托!只要事情成了,我对你小子为爵为王都可以。” “小帅虎”摇头道: “你明白我对这些没有兴趣。” 正德急了。 “那你想要什么?你只管开口,我一定答应。” “小帅虎”感叹道:“套你一句话,咱们是哥们,我什么也不要义务帮你,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正德跳了起来道: “哇噻!太爽了,只要你老兄出马,那老变态可就要倒大霉了。” “先别高兴得太早。”“小帅虎”道:“我不是我师父,能不能打败她还是个未知数。” “一定可以的。”正德喜不自胜道: “我想她怕的是你那‘大幻八式’刀法。” 无奈一叹,“小帅虎”道: “事情如何要试过后才知道。她奶奶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您老兄这一顶大帽子扣在我头上,我敢不尽心尽力吗?” 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正德一高兴便道: “为了答谢你小子够意思,晚膳就在这,我吩咐御厨弄一桌好菜,咱们痛快的喝个几杯。” “谢了!“小帅虎”道: “我还是回‘乐寿宫’,现在流行‘爸爸回家吃晚饭’。” 正德笑道: “得了!我知道你他妈的怕老婆,这样吧!我叫人把你那三位如花美眷一起请过来,这可是一份殊荣哩!” 皇帝赐宴这当然是份殊荣。 “小帅虎”只得笑道: “那只有却之不恭了。” 于是正德立刻传人备膳,同时也派了人去请花中雪三人。 葡萄美酒夜光杯。 香醇的酒、精美的餐具,再加上丰盛的菜肴,帝王之家的奢侈豪华,“小帅虎”总算见识到了。 酒过三巡。 菜上五味。 略有微醇的正德这才发现席上少了一人。 他不觉诧异道: “咦?小柔呢?怎么她没来?” 花中雪笑道: “她挺个大肚子不方便,要我向您告罪一声。” 正德对“小帅虎”挤了一个眼睛道:“小子!你都做老子了,我这点忙都不帮就说不过去了。” “小帅虎”苦笑道: “我不是已经答应了你吗?怎么还提?” 正德笑道: “我只是有感而发,咱们是难兄难弟,总不成将来你儿子已经满街乱跑了,我却连个蛋也没有吧!” 花中雪与“小魔女”方琳相觑一眼,不由齐声道:“你们在谈什么?皇上要楚楚帮什么忙呢?” “小帅虎”笑道: “咱们这位皇帝大哥‘寡人有疾’,要我替他治病。” “治病?你会治什么病?”方琳好奇道。 正德大方道: “相思病。” 笑着连忙掩嘴,方琳道:“连您也会害相思病,这真是天下奇闻。到底怎么回事?可否说给我们听听?” 正德干了一杯酒,对“小帅虎”道:“你说吧!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我也不怕‘出糗’。” 于是“小帅虎”便把事倩原委说了一遍,直听得花中雪与方琳二人连连摇头。 “那个甜儿真那么美吗?”花中雪道。 “疑是天上仙女下凡来。”正德摇头晃脑道。 “那这个忙应该帮。”花中雪道。 “能撮合一段姻缘,可是功德一件啊!” “小帅虎”瞄了正德一眼道: “问题是咱们这位皇帝大哥一向就是见一个爱一个,只怕我帮了他不是造就一桩姻缘,而是一段孽缘就惨了。” 正德连忙举手道: “老天在上,我这次可是认真的。” 花中雪笑道: “您放心!我一定要楚楚帮你。” “嗯”了一声,正德道: “还是弟妹够意思,不像这小子,我只差说破了嘴他才答应,还摆出一付‘二五八万’的脸谱,气都能把人气死。” “小帅虎”笑了起来道: “我现在才明白‘猪八戒照镜子’是什么德性了。您要再栽我的赃,小心我可会反悔哟!” 正德连忙举杯道:“别……别开玩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笑声里“小帅虎”一饮杯中酒,这一顿饭直吃到月上柳梢头才宾主尽欢的结束。 饭后正德要人泡上一壶岭南贡品的“雨前龙井”。 茶香四溢里,四个人浅谈了一些当前形势,正德把话题又转到了他的事情上面去。 “兄弟!你看咱们什么时候去‘五台山’?” “小帅虎”不禁摇头道: “您就那么急?” 正德苦着脸道: “你别看我现在笑嘻嘻的,我这全是‘黄莲树下弹琵琶’,苦中作乐呐!他奶奶的!我人在宫里,心知老早飞到‘五台山’了哩!” 见“小帅虎”低头沉思,花中雪明白他在想什么,不由道:“楚楚,‘大风会’经此挫折,短期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作为,我看你就趁这段时间去一趟‘五台山’,也好早一天了掉皇上的心事。” 感激的望了一眼花中雪,正德道:“是啊!‘五台山’就在山西,离这只不过两天的路程。兄弟!你就别磨蹭了,我们早去早回,办完了我这档子事,我也好安心来对付南边那些牛鬼蛇神。” “小帅虎”轻笑道; “只怕您老兄有了美人在抱,那还有心思管国家大事。” 正德脸上一红道: “有你这位高人在,我又有什么好操心的?大不了到时候由你代我出征,青史上也可替你写下一笔留芳万世。” “小帅虎”吓得摇手道: “别,别,我可担当不起。咱们早已说好你念经、我驱魔,我只负责‘大风会’,行军打仗的事我帮不上忙,也无从帮起。” 正德本想把一切事情都落在“小帅虎’肩上,这下子他已没了辄。 不由得他一叹道: “好吧!就依你,那么咱们明天一早就动身。” “小帅虎”心中一跳道: “火烧屁股啊!干嘛这么急法?” 正德道: “早进城,晚进城,都是要进城,你就不能行行好?相思催人老啊!” 遇到这种人,“小帅虎”算是败给他了。 于是事请决定后,第二天一早,“小帅虎”和正德二人,便各自骑了一匹骏马,出了城西,便直奔“五台山”。 三月小阳春。 北国的春天虽不如江南的鸟语花香,但也树上新芽抽绿,远山青翠如茵。 这时节不冷不热,踏青郊游最是适宜。 正德一身锦衣,高坐马上,半天已没说过一句话,想必一颗心早已飞到了“五台山”。 “小帅虎”则是一袭黑衫,英气里虽带有一丝雅意,却不掩他那隐然的飞扬之慨。 出宛平,过石门,再顺着滹沱河而上,二天后的中午,这两个俊彦的年轻人已来到“五台山”下。 “五台山”为我国著名的佛教圣地。 山上大小寺院星罗棋布,不下数百。其中大部分都建于北魏唐、宋之间。 打一进入五台山境,“小帅虎”就发现正德的眼睛内不时闪起异样的神采。 曾是过来人,他当然明白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一个人的眼中才会有这种神采。 轻叹一声,“小帅虎”道: “到地头了,现在咱们是不是立刻上山?” 正德望了望天色,道:“我不累!只要上了‘菩萨顶’,再弯过一个小山头就可到了那座‘苦竹庵’。” 从没来过这里,“小帅虎”不禁道: “‘菩萨顶’在什么地方?” 正德指着一座孤峰道: “那就是‘菩萨顶’。” 顺着对方手势,“小帅虎”叫了起来道: “我的妈呀!那……那么高呀!您老兄还真能搅和,追‘马子’追到那么高的地方,也不怕摔下来连尸骨都无存?” 正德苦笑道: “你说的,‘寡人有疾’,又有什么办法?” 连叹气都懒得叹了。 “小帅虎”苦着脸道: “有你的!你不累,我也只有舍命陪君子了。” 菩萨顶在五台山怀镇,灵鹫峰顶。 从山下遥望菩萨顶,一百零八级石阶,仿佛一道天梯直达山顶。 “小帅虎”和正德二人到了山顶后,双双倒在一株古松下喘息了半天才恢复了体力。 看看时间将晚,“小帅虎”和正德不敢耽搁,绕过了占地四十五亩的“大文殊寺”。沿着一条小径转了一个山弯,便看到一道新的石板路直通一座寺庙。 “小帅虎’指着那座看来不怎么起眼的寺庙道: “那就是‘苦竹庵’吗?” 正德眼中神采更亮了。 他点头道:“不错!那里面却关着我那可怜的甜儿。” 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他奶奶的!还真肉麻”,“小帅虎”已率先踏上石板路。 望山跑死马。 “那座寺庙看似很近,结果又走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到了它的门口。 这座庙的确不怎么样。 斑剥的庙门.颓败的残垣,一块横匾“苦竹庵”三个字,已决看不请字体的挂在门前。 “小帅虎”摇了摇头道:“人要衣装,佛更要金装,老兄您舍得铺路,怎不舍得替这重修呢?” 正德叹气道:“这还用你教我?那个老变态说铺路她管不着,要修庙她不允许,我也‘没法度’啊!” “这个人还真不是普通的倔,我已感觉到此行成功的机会不大了。” “喂!你小子可不能打退堂鼓,咱们已经到了这里,说什么你也要试试哇!” “小帅虎”也不知心中怎会没来由的一阵狂跳。 他轻叹道: “当然!我不是一个虎头蛇尾的人。” 话说完他就踏上了石阶,握着已经锈蚀的门环,开始叩门。 庙门很快的就开了,门开处一个身穿袈裟、头戴尼帽的师太单手问讯,望了一眼“小帅虎”道: “施主请回吧!小庵不供人进香的。” “小帅虎”仔细的望着这师太,发现她虽然脸上有着皱纹,但从输廓看来,这老师太年轻时必然是个美人胚子。 浅浅一笑,“小帅虎”道: “师太,我不是来进香的。” 老师太低声喧了一声佛号道: “那么小施主来此是……” “我是代人来赴约的。” “代人赴约?” “不错!就是那位朱公子。” “小帅虎”一转头,却看到正德正隐身在一株古松之后,他不禁气道:“出来吧!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闻听“小帅虎”叫唤,正德才畏缩着从古松之后转了出来。 老师太一见正德不觉皱眉道:“原来是你” 正德必恭必敬行了一礼道: “老变……师太,你好!” 老师太一闪身道: “不敢当!贫尼受不起。” “小帅虎”神情一变道: “师太何出此言?” 老师太微笑不语。 这时候寺庙里黑影一闪,“小帅虎”眼尖,已经看到一个面目姣好的少女,躲在廓柱后面往外偷瞧。 “小帅虎”转回目光,直接了当道:“师太,时间不早了,我们的比试可以开始了吗?” 老师太双目闪出两道神光。 她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道: “可以!施主外面请。” 来到庙前,“小帅虎”道: “但不知师太可用兵器?” 老师太低声道:“贫尼用剑。” “可是你却手中无剑啊!” “贫尼心中有剑。” “小帅虎”傻了眼,同时也慌了方寸。 毕竟他明白一个人如果练剑练到了手中无剑。而心中有剑的境界,简直可以以意杀入了。 收慑心神,“小帅虎”与老师太相距半丈站定后,立刻就已感觉对方身上发出了一种无形的剑气,逼迫得他连呼吸都有了不畅的感觉。 “得罪了!” “小帅虎”知道这不是客气的时候,他话一说完人已猝起暴弹。 一抹寒光已出,电闪般直袭向老师太的肩头。 老师太垂头闭眼。 她身躯一晃,“小帅虎”一招“天外飞鸿”已经落空。 就在他准备施展出一连串的“大幻八式”,老师太倏他睁眼,眼中利光竟然逼迫“小帅虎”不得不收刀停手。 “施主是谁?怎么会有‘无畏刀’?又会‘大幻八式’?” 老师太紧紧盯着“小帅虎”冷冷的问道。 心头一跳,“小帅虎”道:“师太认识这把刀?” 老师太一袭袈裟无风自动。 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道:“这把刀据我所知,为‘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从不离身的兵器,怎会在你手中?” “小帅虎”神情一黯道:“不错!这刀正是‘无情刀’.‘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是我师父。” 老师太更是激动了,“小帅虎”已可看出她的身躯正轻颤不已。 “师太认识家师?” “曾是故人,令师可好?” “小帅虎”不由一叹道: “师太想必已很久不知江湖事对不?” 老师太神色大变,听出了“小帅虎”话中有因。 “季惟民死……死了?” “小帅虎”黯然点头道:“是的!已死了快一年了……”—— 第二十二章 仰首向天,老师太仿佛缅怀着什么。 良久之后她才回过神来,叹息道:“孩子,他是怎么死的?” “小帅虎”道:“遭人杀害。” “谁?” “‘邪煞’管一峰。” “不可能,不可能……‘邪煞’管一峰绝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小帅虎”悲切道:“本来是不可能的,然而师父酗酒过度,肝脏已损,身心交瘁下家再难与管一峰力敌。” 老师太叹息道:“季推民嗜武成痴,他从来就不沾酒啊!” “小帅虎”道:“师父近年来为情所困而难以自拔,终日也只有藉酒浇愁了……” 老师太耸容道:“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小帅虎”猛然一惊,不觉脱口道:“师太,您……您是师娘?” 老师太双目隐含泪光,她点头道:“不错!孩子。” “小帅虎”“咚咚”退了两步。 一阵愕然后,他突然道:“不!您不会是师娘,据师父告诉我师娘最恨习武,您有这么高强的武功,不可能是……” 老师太低喟道:“孩子,世l没有东西会恒久不变的。我恨你师父嗜武成痴是怪他冷落了我,皈依我佛后,在一次机缘巧合下我发现了一册百年前的奇书,修习之下我才知道练武之人的那份痴狂,的确会让人无法自拔。” “小帅虎”跪了下去。 老师太单掌虚空一托,“小帅虎”便被扶了起来。 “孩子,世间事一饮一啄皆是因果,对你师父的死我深感罪孽,只有在我佛面前忏祷此生。现在我知道以你目前的功力绝不是管一峰的对手,你可愿留在此处一月随我习武?” “小帅虎”想了一下道:“江湖诡谲,‘邪煞’管一峰更是残暴毒恶,我怕这一月会突生变化。” 老师太道:“但除此之外,你永远也不可能战胜他啊!” 正德此时不禁插嘴道:“兄弟,这是难得的机会,你就留下来吧!有什么事发生我会立刻派人通知你。” 深深细想之后,“小帅虎”点头道:“好!我就留下来,你可得随时派人和我聊络才好。” 正德笑道:“那还用说,我也不愿见管一峰坐大呀!不过我……我的事明白对方要说的是什么。 “小帅虎”转头对老师太道:“您老人家是否可看在徒儿的面上……” 老师太想了一下,对正德道:“皇上,甜儿与你是有缘无份,你何不放过了她?” 正德一怔道:“您……您知道我的身份?” 笑了笑,老师太道:“贫尼暗中查探过你,我之所以反对绝非无情啊!” 正德慌道:“师太,我亦非无情之人,你怎忍心见我再与季惟民一样为情所苦?” 神情一变,老师太叹气道:“情耶?孽耶?贫尼也不知了。也罢! 我就叫甜儿出来,问问她自己的意思好了。” “多谢师太成全。”正德感激得要哭道。 ************甜儿果然是个美人。 当她袅袅从“苦竹庵”走了出来后,“小帅虎”,发现正德的形容一点也不夸张,同时也明白他这个花丛老手为什么会为对方痴迷了。 老师太等到甜儿走近后,语重心长道:“甜儿,你的心意为师的全都明白。现在皇上欲带你走,我知道要留也留不住你了是不?” 甜儿抬起一双美目,她欲语还羞道:“师父,甜儿有负师恩。” 深深一叹,老师太道:女大不中留,你既自己愿意,为师也没什么好说了。只不过深宫内苑的岁月,比这寒山古刹的岁川差不到那去,你自己心里可要有准备。” 甜儿跪了下去,她哽声道:“甜儿无怨亦无悔,感谢师父成全。” “起来吧!天色不早了,你们要走就快走。”老师太爱怜的望着甜儿道。 正德一脸喜意,他赶紧上前扶住甜儿,对着老师太躬身为礼道:“师太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善待甜儿的。” 摆摆手,老师太似乎隐着内心离别的凄楚,她转身道:“我先进去了,孩子你送他们吧!”望着老师太的背影,甜儿又跪了下去。 噙着泪水,她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而正德早已体贴的从身上掏出一方罗帕,替她擦拭着额头上的泥土。 “小帅虎”见“有情人终成眷属”他欣喜道:“大功告成,幸不辱命。” 正德连忙替双方引见后,笑得嘴都合不拢道:“他奶奶的!你小子真是福星、福将,我揣得美人归,你也没落空,觅得了名师。” “别打屁了!你们再不走,天一黑我看你们只有天为媒、地为证,找个山洞凑和着当新房了。” 甜儿羞得一张娇靥宛如红布。 更令她想不到的却是,这两个人怎么会“君臣不分”,一个出口成“脏”,一个“没大没小”。 **************山中无寒暑。 “小帅虎”在“苦竹庵”里不知不觉跟着老师太已经过了二十天。 这二十天当中,他摒除了所有的杂念,专心一志的在老师太悉心传授,严格督促下练就了一套由剑法变为刀法的剑招这套刀法“小帅虎”给它取了一个名字“达摩三刀”。 武之一途源出一脉。 “小帅虎”苦练“达摩三刀”后,他发现对原有的“大幻八式”,也连带的精进不少。 第二十一天的早晨,“小帅虎”刚在外面耍完了一趟“大幻八式”,就看到一个中年汉子,气喘如牛的朝着“苦竹庵”奔来。 他心中一惊,立刻迎了过去。 那汉子一见到“小帅虎”,双腿一软就再也挪不动半步。 扶起对方,“小帅虎”惊声道:“你是皇上派来的?” 那汉子猛点头,语不成声道:“皇……皇宫里出……出了事……” “出了什么事?你快告诉我?”“小帅虎”乱了方寸。 那汉子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好半会才顺过气来道:“您的夫人赵……赵小柔,离……离奇失了踪……” 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小帅虎”差点没当场晕了过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那汉子道:“不……不知道……皇上请您……请您马上回去……” “小帅虎”心急如焚,正当想返身回“苦竹庵”转告老师太,老师太已站在了他的背后。 “孩子,你快回去吧!”老师太叹了一声道:“好在你这些日子,该学的都学的差不多了,一旦碰上管一峰,也不用再怕对方了。” “小帅虎”恭谨的翻身就拜,老师太挺身未动受了一礼后忧心“道:“快走吧!有什么事托人捎个信来,也好让我安心。” 没有迟疑,也不敢流连。 “小帅虎”就头也不回的朝着下山之路如飞逝去。 **************下了“五台山”,“小帅虎”发现已有人替他预备好马匹。 他知道这都是皇帝交待安排的,匆匆和等在那的人点个头,就跨马急驰。 一路止马不停蹄,白天策马急奔,到了晚上就换乘马车,在第二天傍晚“小帅虎”已进了紫禁城。 冲进了“乐寿宫”,第一眼“小帅虎”就看到花中雪和“小魔女” 两人红着眼,焦躁得如世界末日般,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回事?小柔怎么会离奇失了踪?” 一叠声的,“小帅虎”心忧如焚道。 花中雪泪水夺眶而出道:“三天前的晚上,我和方琳正在‘坤宁宫”陪着甜儿聊天,大约二更我们回来后就不见了小柔……” “怎么可能?小柔大着肚子行动不便,她会去了什么地方呢?” 花中雪道:“据我们事后查问,守门的禁军说小柔是独自一人离开了内城。” “小帅虎”一怔道:“你是说她……她是自己离开这的?” 点点头,花中雪道:“不错!而且,什么也没带。” “小帅虎”傻了。 他在房中来回蝶踱了一会,停下来道:“在她离开前有没有什么迹象?事后又有设任何消息?” 花中雪道:“没有,一点迹象也没有。” “她会去那呢?又有什么理由会让她不告而别呢?”自语着。 “小帅虎”苦苦思索,却想不出任何理由来。 花中雪忧心忡忡道:“的确没有理由,何况小柔又是挺着大肚子。”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要不然小柔绝不会做出这种让人担心的事来。问题是有什么大事,会让她生产在即也顾不了就离开?她那么单纯,在外面可以说连个朋友也没有……” “小帅虎”自言自语一阵后,他突然瞪大了眼睛。 花中雪不觉道:“你想到什么?” “不错!一定是她知道了‘莲花夫人’是她母亲的事,所以她才会匆匆离开,连招时也来不及打一声。” 花中雪和“小魔女”同声道:“这不可能呀!没有人会告诉她这件事的。” “小帅虎”瞪着眼道:“你们莫忘了皇宫里尚有一名‘大风会’的余孽。” 悚然一惊,花中雪和方琳二人全都说不出话来了。 “小帅虎”一击掌道:“除了这件事外,小柔不可能也没理由会出城,我敢百分之一百的确定这件事了。” 花中雪道:“这么说来,‘邪煞’管一峰他们又回到京里来了,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又如何去找小柔呢?” 理出头绪来,“小帅虎”已经不再那么心慌了。 毕竟他明白“虎毒不食子”赵小柔既是‘莲花夫人’的女儿,那么她绝对不会让人伤害到赵小柔。 *************等人、等时间,甚至等死,如果都算一种酷刑。 那么等消息就可说是极刑了。 “小帅虎”在判断赵小柔一定与“莲花夫人”有了联系才会失去聊络后,他就开始等着消息。 这一封信很短。 虽然很短,对“小帅虎”来说,总算是等到了消息。 楚楚:首先恭喜你获麟儿,也祝贺你毁了我“大风会”的“北京支会”,由来好戏是愈到后面愈精采,你我不能合作,我倒乐意有你这样的敌人。从此刻起,你将是我管一峰第一个要除去的对象。 管一峰笔。 看完了信,“小帅虎”一则忧、一则喜。 喜的是赵小柔替自己生了一个“带把的”小子,忧的却是他不知道她们母子现在在那? 至于对管一峰的“恫吓”,他一点也不在意。 毕竟对方饶不了他,他也不会放过管一峰。 **************把信交给花中雪和“小魔女”方琳后,“小帅虎”对拿信来的“大档头”秦川道:“这封信是怎么来的?” 秦川道:“永定门前禁军交上来的,听说送信的是一个孩子。” “能不能找到那个孩子?” 摇摇头,秦川道:“禁军们已问过了。那孩子说信是别人交给他的,别人花钱他只是跑腿。” “看来‘邪煞’管一峰已经有了防备,根本不给机会让我们查到他在京里的落脚处。” 秦川道:“我已通知了‘九门提督’,只要管一峰一露面,绝对跑不了的。” “小帅虎”叹气道:“他不会待在京里等着捱打。他现在掐住了我的脖子,就是要我上刀山,下油锅,我也只有乖乖受制于他。” 眉峰一皱,秦川道:“赵姑娘也太鲁莽了些,凡事也不和大伙商量一下,才会遭人挟持。” “小帅虎”道:“也怪不了她,是我不对。如果不隐瞒了她母亲的事情,这件事也就不会发生。” 想起了一件事,秦川道:“对了!皇上要我告诉你,明天早上他在‘坤宁宫’等你。” “什么事知道吗?” 这个皇帝自从有了甜儿,的确是收敛了许多,甚少往外跑了。 秦川道:“好像是要你去指认那个潜伏在宫中的女人吧!” “他可想起来了”“小帅虎”没好气道:“我还以为他忘了这件事情。” 秦川尴尬笑道:“如果你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告退了。” 一个堂堂锦衣卫的“大档头”,对“小帅虎”说话会如此谦卑,说起来也真“呛”人的。 然而“小帅虎”现在却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再者要不是他肯扛起那些刺客的事情,秦川知道他自己的脑袋恐怕早就搬家了。 因此他怎么不把“小帅虎”,当做神明来供? 又怎能不尽巴结阿谀之能事? *************秦川一走,花中雪和“小魔女”方琳便围了上来。 “小柔已经确家落入了‘邪煞’管一峰之手了,我们不能不顾虑到她的安危。” 花中雪忧心忡忡道:“明天的指认,我想你最好先不动声色,或许我们可以从那人身上查出管一峰的下落.而先行救出小柔来。” “小帅虎”道:“你是怕我指认出那个人后,管一峰会对小柔不利?” 花中雪点头道:“狗急跳墙,管一峰在京里已经被我们逼得无立足之地,弄毛了他真要对小柔和刚那出生的孩子玩出什么手段,那种遗憾就无可弥补了。” 想了一想,“小帅虎”道:“我懂你的意思,我会斟酌情形办的。” “小魔女”方琳靠近道:“楚楚,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小帅虎”道:“什么问题?” 方琳道:“我们该离开这的问题。” “小帅虎”点头道:“我已想过,也准备明天就和皇上说。” 欣慰一笑,方琳道:“当初我们会躲进皇宫,是因为小柔怀有身孕,而你要找一处隐密之地苦修武功。现在‘大风会’在京里已起不了作用了,我们就应该出去,一方面免得落人口实,另一方面也是到了与‘大风会’正式展开对决的时刻。” “你说得没错,明天等我见了皇上我会提出来。” 花中雪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小帅虎”道:“我们先回去方琳那里,由那里做根据地,召集丐帮旧有弟子,然后由北而南毁掉所有‘大风会’的地盘,逼管一峰与我决一死战。” 花中雪道:“然而光凭丐帮这一点实力,够与‘大风会’抗衡吗?” “小帅虎”道:“‘大风会’的成员大多数都是在利益的诱惑下才聚合在一起的,一旦遭受到攻击,那些乌合之众,很容易就会失去信心而溃散。丐帮虽然实力不足,但却是以哀兵之态出现,为了复帮大计,他们人人都有同仇敌慨之心,必然可以消减掉‘大风会’的。” 花中雪与“小魔女”方琳两人的脸上,都有着湛然的神色。 聊了一些题外话,夜幕已低垂。 *************诀不离口,拳不离手。 练武之人必须是随时随地都要勤练,功夫才能精进。 “小帅虎”在“乐寿宫”内的御花园里练完功提着刀,穿过假山,走过回廓,就听到那如泣如诉的琵琶声缥缥渺渺的传来。 那乐声似有魔法,让听到的人从心底深处起了一种震撼。 “小帅虎”停下脚步,发现琵琶声来自花园的深处,侧耳倾听一会,他竟不知不觉随着乐声所引,而一步一步接近乐声来处。 月夜低垂。 花木扶疏里,一个长发飘逸的女人背着身正坐在一座凉亭中,拨弄着她怀抱的琵琶。 这是谁? 为什么她的琵琶声中,带有如此的哀怨与愁思? 乐声骤停,那长发女人幽幽一叹。 而“小帅虎”的心也随着乐声骤停,跟着那幽幽一叹,仿佛坠入了一个无底深渊,久久不能平复。 这是皇宫,礼制的关系“小帅虎”纵有好奇,也不好上前。 悄然的,他正准备掉头而去。 突然那长发女人又是一叹,接着声音如来自遥远的地方道:“是非皆因强出头,阁下何苦非逼人走入绝路?” “小帅虎”一怔。 他知道这里只有他和她两个人,她说的话当然是说给自己听的。 那女人霍然转过身来,“小帅虎”待看清了那女人的面貌后更是一震。 因为他已认出了这女人,正是那天从“小北街”一直跟着她,看到她入皇宫的那个女人。 换句话说.这些日子弄得人心惶惶的神秘人正是她。 “小帅虎”上前两步。 她发现那女人有一双哀怨的眼睛,自双眉间亦有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忧郁。 “你终于出现了。“小帅虎”淡淡的道。 那长发女人道:“我既然逃不过你明天的指认,也只有主动先来找你了。” “小帅虎”道:“你想杀我?” 长发女人摇头道:“可惜的是我杀不了你。” “你是谁?” “一个微不足道的宫女。” “我问的是你和‘大风会’的关系。” 长发女人幽幽道:“我和‘大风会’并没有什么关系。” “小帅虎”当然不会相信。 可是当他看到对方脸上一点也不像说谎的样子,他又不得不信了。 “我叫何晓如,是我发现了‘大风会’在皇宫里潜伏着有人后,主动与他们搭上线的。” “小帅虎”不觉道:“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何晓如道:“事至如今我也不用瞒你,我是想杀了正德那个昏君。” “小帅虎”吓了一跳。 “你胆子很大,能告诉我原因吗?” 何晓如道:“自无不可,这本来就是我引你来的目的。” “小帅虎”道:“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我是御史何诚的女儿,先父遭人陷害,正德昏庸,不辨是非、不明原由,竟让在父在狱中活活渴死。像这种荒淫无道的皇帝,我只有杀了他来替先父报仇。” 何晓如眼中突然射出怕人的光芒道:“我隐姓埋名,买通宫中总管太监,自愿进宫,求的就是有一天能手刃亲仇。奈何却一直苦无机会,直到我与‘大风会’的人搭上了线,本以为可以里应外合置正德死地,想不到竟让你发现到了我们的秘密。” 听了大慨,“小帅虎”道:“所以为了隐藏你在宫中的身份,竟不惜杀入灭口?” 何晓如道:“那是不得已的,我忍辱进宫,不杀正德也无法瞑目。” “那么你现在现身,难道就不怕我抓住你送交皇上?” 何晓如道:“我打听过你,虽然你与正德的交情非浅,但你这个人确是秉持着江湖人的原则,从不过问官家的事情。你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对付‘邪煞’管一峰” “你倒很了解我的。” “何晓如道:“当然!要不然我也不敢冒险现在现身了。” 想了一下,“小帅虎”道:“那你真正的意思是什么?” 何晓如道:“请你放过我,明天不要把我指认出来。” “小帅虎”道:“你就那么肯定我会答应你?” 何晓如道:“我有条件和你交换。” “小帅虎”道:“什么条件?” “赵姑娘的行踪。” 心头一震,“小帅虎”道:“小柔的离开皇宫,果然与你有关?” 何晓如无奈道:“不错!是我把‘莲花夫人’的口信传给她的。” “她会相信你的话?” 何晓如道:“当然还有信物,一个和赵姑娘身上一模一样的玉坠子。” “小帅虎”一想到赵小柔现在管一峰手里,他就心中有气。 “你把她骗出了宫,已经是和我敌对了。” 何晓如叹道:“我说过那是不得已的。因为管一峰威胁我,如果不替他办妥这事,他就要揭露我的身份。” 冷哼一声,“小帅虎”道:“现在你尝到了苦头,知道‘与虎谋皮’的后果了吧!” 何晓如道:“所以我才愿以赵姑娘的行踪,来交换你不指认我。” 沉思一会,“小帅虎”道:“我可以答应你。一来是因为你的孝心,二来是你和正德间的事并非江湖事。不过,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才行。” 何晓如激动道:“你说!” “小帅虎”叹道:“不管你对正德如何,不过你必须等我离京之后才能有所行动。” 何晓如道:“我可以答应。事实上要杀正德报仇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入宫已经一年了,本以为进了皇宫机会很多,想不到正德身旁随时都有锦衣卫护着,到现在为止我连他的面都没有见过。” “小帅虎”奇怪道:“这怎么可能?” 何晓如叹道:“这没有什么稀奇,有的人在后宫深苑里,一辈子连皇帝的面也没见过的大有人在。” “那你岂不是得不偿失?” 何晓如道:“为报父仇,我无怨无悔。” “小帅虎”心中波动道:“如果一直都没机会,你岂不是要老死皇宫?” 何晓如脸上浮现一抹幽怨,她没有回答。 的确,如果一个女人的青春,一生的岁月,全都埋葬在这凄冷的深宫里,那和坐牢又有什么不一样? 想到一个问题,“小帅虎”道:“何姑娘,‘大风会’在宫里还潜伏的有人吗?” 何晓如摇头道:“没有了,所以管一峰很急,也逼迫得我很紧。” “小帅虎”道:“他现在藏身何处?” 何晓如道:“等明天过了我再告诉你。” “小帅虎”倏地而笑道:“你是不相信我?” 何晓如道:“为了我的安全,阁下何妨再忍一天?” “小帅虎”道:“也好!那么何姑娘还有事吗?” 何晓如摇头道:“你请回吧!只要你遵守诺言,我就一定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 “小帅虎”转身而去。 他又听到了那一声声哀怨凄清的琵琶声在身后响起。 ***********从来没想到伺候一个皇帝的女人会有这么多。 “小帅虎”陪着正德,按着小太监手上的名册,一处一处的换着地方。光是“储秀宫”,他就发现怕不有上百的女人住在里面。 而那些嫔妃们显然是因为皇上要来的关系,个个刻意的打扮装饰,为的只求皇上能正眼瞧她们一下。 可惜的是,正德的眼睛就好像长在头项上一样,对那些不知多久没见过皇帝面的女人他连望都懒得望一眼,直催促着“小帅虎” 道:“怎么样?找出那个人没有?” “小帅虎”苦笑道:“还没有!” “他奶奶的!搞了一早上了,怎么还没弄完?我……我不陪你了,你自己去找好了。” “那怎么行?没你陪着我可不敢在这些男人禁地的地方逗留。” 正德皱眉道:“兄弟,你就帮个忙吧!我下旨特准你这总成了吧!” 心里明白正德早已没有耐心,其实“小帅虎”何尝不也只是敷衍了事。 于是他也就顺水推舟,离开正德后和一名小太监,拿着名册到处装装样子。 走完了一圈后宫,“小帅虎”也很奇怪,为什么会没发现何晓如的人。 “小柱子,都还有那些地方没去?” “小帅虎”停下脚步,回头问着身后拿着名册的小太监。 小太监翻了翻名册道:“都看过了,除了‘冷宫’。” “冷宫?冷宫在那里?” 小太监道:“就在西边,那里面还有十几位先皇的嫔妃,以及犯了错被皇上贬人里头的三名妃子。” “走!咱们瞧瞧去。” 小太监答应一声便前头带路。 左拐右弯,“小帅虎”跟着小太监头都转晕了,才来到一处看来荒无的大庭院。 庭院四周有着一幢幢房舍。 虽是几步之隔,但这里和皇宫比起来简直有如天壤之别。 院里杂草丛生,房舍残败破旧。 令人毛骨耸然的却是好几幢房舍里,不时传出令人心颤胆寒的凄叫与哀嚎。 皱起眉头,“小帅虎”回头对那名禁军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那禁军见怪不怪道:“这里面都是疯子。” “疯子?” “是的!很多人一住进来后无法适应,长久下来精神就崩溃了。” 一间一间的房舍看过去。 “小帅虎”发现里面的女人,几乎都有一双茫然失神的眼睛。 大多数的人都蓬头垢面、农衫破旧,局促在一间小房间里,不是痴呆就是傻笑。 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成份,“小帅虎”匆匆的转了一圈,就待离去。 这时候他看到了何晓如.正提着篮,从最尾端的房舍,一间间的送着饭盒。 难怪找了半天都找不到这个人。 “小帅虎”迎上前去,故意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近身道:“她叫翠儿,负责这儿的宫女。” 点点头,“小帅虎”道:“也不是她,我们走吧!” 看到何晓如眼中闪过感激的神色,“小帅虎”微微一笑就转身离开。 而这时一道白光迅疾无比的从何晓如手中弹出,那小太监和禁军在前,“小帅虎”听风辨位,手一捞就抄住了那道白光。 入手是一纸团,“小帅虎’不动声色的立刻揣入怀里,跟着出了这阴冷森寒,埋葬了不知多少女人青春的“冷宫”。 二十三在“坤宁宫”找到了正德皇帝。 本以为正德在知道没找到那个女人后会不高兴的,谁知道正德却一点也没在意,反而道:“没找到就算了,折腾了一个上午,你赶快回去休息吧!” “小帅虎”不由道:“你不担心?” 正德道:“担心什么?” “担心那个人会不会对你不利?” 正德道:“我一点也不担心,我只担心她不出现,否则我一定会逮住她。” “你那么有把握?” 正德道:“不是我把握,是甜儿有把握。” 说话间甜儿出来了。 “小帅虎”发现她整个人变得更娇媚动人,浅笑盈盈里洋溢着满足与幸福。 不错!有甜儿在“小帅虎”知道何晓如再厉害,也不会是甜儿的对手。 也无怪乎正德摆出了一付笃定的神态。 “小帅虎”轻叹道:“凡事还是小心点!” 甜儿脆声叫了一声道:“师兄,什么事情?” “小帅虎”道:“因为我准备离开这儿,希望皇帝小心点那个女人。”—— 第二十三章 在“坤宁宫”找到了正德皇帝。 本以为正德在知道没找到那个女人后会不高兴的,谁知道正德却一点也没在意,反而道:“没找到就算了,折腾了一个上午,你赶快回去休息吧!” “小帅虎”不由道: “你不担心?” 正德道:“担心什么?” “担心那个人会不会对你不利?” 正德道: “我一点也不担心,我只担心她不出现,否则我一定会逮住她。” “你那么有把握?” 正德道:“不是我把握,是甜儿有把握。” 说话间甜儿出来了。 “小帅虎”发现她整个人变得更娇媚动人,浅笑盈盈里洋溢着满足与幸福。 不错!有甜儿在“小帅虎”知道何晓如再厉害,也不会是甜儿的对手。 也无怪乎正德摆出了一付笃定的神态。 “小帅虎”轻叹道: “凡事还是小心点!” 甜儿脆声叫了一声道:“师兄,什么事情?” “小帅虎”道: “因为我准备离开这儿,希望皇帝小心点那个女人。” 正德一听慌道: “怎么?你要离开这里?” “小帅虎”道: “不错!我准备明天就搬走。” “兄弟!我待你可不薄啊”正德道。 “小帅虎”道: “我明白!然而这是皇宫大内,我住在这里不但与体制不合,也实在不方便。为了与管一峰拼战江湖,住到外面我才能行事较无顾虑。” 顿了一顿,“小帅虎”正色道: “皇上,对于政事我不懂,不过我希望您亲贤臣远小人,多存仁厚之心。至于有甜儿在您身旁,您的安全已不成问题,我留在这里反而不好,所以您就别留我,让我专心对付‘大风会’,也是替你消除心头大患啊!” 正德没再说话。 因为他知道“小帅虎”说得是理。 既然“小帅虎”决定第二天要离开皇宫,正德便在“坤宁宫”设下了宴席。 这一夜,他与“小帅虎”两人喝得酪酊、离情依依里,这两个人诚挚的友情显露无疑。 而在无心的探听下,“小帅虎”亦从正德口中,问明了何晓如之父何诚当口渴死狱中一事。 清晨。 “小帅虎”再度来到西边这处冷宫。 在没有惊动禁军守卫的情形下,他很容易的就找到了何晓如住的地方。 何晓如早已醒来,正预备着“冷宫”内大伙的早餐,乍一见“小帅虎”突然出现,不由吓了一跳。 在这间厨房里,“小帅虎”看到何晓如为报父仇,忍辱辛劳的做着卑下的工作,他激动不已道: “何姑娘,你可愿听我一言?” 何晓如放下手边工作道; “管一峰的藏身我已写在纸上,昨天交给了你” “小帅虎”道:“我知道。你不要误会,我来并不是变卦,而是想告诉你有关你父亲渴死狱中一事。” 何晓如微微一怔道: “父仇不共戴天,你是想替正德做说客的话,就请回!” 好倔强的女人,“小帅虎”心里叹气道。 “不!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个事实而已,你要报仇父我不反对,不过我认为你最好应先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何晓如没有答话。她定定的望着“小帅虎”,表现出一付漠然。 “小帅虎”道: “何御史冤死狱中一事,其实与正德一点干系也没有,完全是‘东宫八党’,假皇上之名排除异己的胡作非为。当日事情是这样的,有人书写匿名书信一封置于御道,列举刘瑾十大罪状,结果书信让刘瑾发现,一时找不到罪首,于是他便矫旨命百官三百余人跪奉天门下,至晚全部收进诏狱,而你父亲何诚御史便在刘瑾的酷刑下,便成了牺牲者。” (东宫八党,武宗即位之初宠信宦官,刘瑾、马永成、各大用、魏彬、张永、邱聚、高凤、罗祥八人,人称八党或八虎)- “小帅虎”接着道:“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何姑娘若要把这笔帐记在皇帝身上,不觉太冤枉正德了吗?” 何晓如骄躯一震道: “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帅虎”道: “皇上亲口所说。” “我不信!你这是为他脱罪。” “小帅虎”叹气道: “固然我与皇上的交情非比寻常,但我是江湖入,更知江湖义,不会编排出这种事情来,你何不仔细想想。” 晨曦中的厨房门口人影一闪,进来的两人赫然正是正德与甜儿。 “小帅虎”吓了一跳,何晓如更是大惊失色。 只见 正德仔细的打量着何晓如一会,道: “何姑娘,当日之事的确如他所说。” 何晓如退到灶边,蓦然从身上抽出一把短刀。 她恨声道: “没有人相信你的鬼话” 随即她短刀指着“小帅虎”道: “想不到你竟不守约定,竟出卖了我!” “小帅虎”根本不知道正德怎么会突然出现,他急忙道:“何姑娘,你别冲动,我以人格保证,我真的与皇上没有串通,更没有出卖你……” 冷然一笑,何晓如道:“事实俱在,你还想骗谁?来吧!我拼了一死也不会让你们轻易制住我的。” “小帅虎”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他横了一眼正德和甜儿,不由一叹道: “你们两个怎么会跑来这里了?” 正德笑道: “昨天我就发现你对我闪烁其词,我想你一定找到了这个女人,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指认她,想不到是这回事。” 正德望了一眼何晓如道:“何姑娘,我这兄弟处处坦护着你,我想你是聪明人,该明白他的苦心。现在我已说了,当年之事的确何御史是遭刘瑾陷害冤死狱中的,信与不信就全在你了。” 何晓如拿着短刀,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正德不觉又叹声道: “为了这事,刘瑾等人已在去年罪发伏诛。何姑娘,朝中尚有人在,你也可多方求证,现在,你既是何诚御史之后,我亦不降罪你。 你可以安然离去,不过你如果再欲对我有不利的举动,就别怪我处你谋反犯上之罪。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何晓如是个聪明的女人。 她察言观言,已明白这个人说的绝非虚假,心中疑虑已然消除大半。 “小帅虎”适时道: “何姑娘,还不谢过皇上?” 正德见何晓如翻身要拜,他上前扶住对方道:“免了!何姑娘也是江湖儿女,这宫中俗礼就算了。” 翻腕收好短刀,何晓如恭声道: “多谢皇上,小女子尚有一事恳求皇上。” 正德微微一笑道: “我明白!就是替你爹平反一事是不?你放心!我已做了安排,当年遭刘瑾陷害的一干朝中大臣,近日内我都会下旨恢复他们的官位,人死的则从优抚恤。” 何晓如闻言,禁不住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她作梦也想不到有这么重见天日的一天,虽然不能手刃亲仇,但元凶罪首刘瑾已伏法,对她来说也足以告慰先人了。 (史载:明武宗德正十五岁即位,宠八党,以刘瑾为首,掌司礼监,于东、西厂外增设内厂,自领其事,以倾善类,正德五年夏,刘瑾罪发伏诛,八党之乱于焉而终。” 狮子衙街的方老爷子巨宅。 “小帅虎”发现夏击雷把这大过许多王孙大臣的巨宅,不但整洁得井井有条,而且也弄得更有生气。 最高兴的莫过于“小魔女”方琳。 眼见大仇得报,旧有家园更焕然一新,不禁左一句谢谢,右一句偏劳,真哄得夏击雷呵呵直笑。 而在“小帅虎”的示意下,夏击雷正式成了这座府邸的总管。 至于 夏击雷的一干旧部属,也名正言顺的成了府邸内的护院。 席开大厅。 “小帅虎”、花中雪、方琳、夏击雷,以及何晓如姑娘五人一桌。 另外四桌,全是“张家湾”夏击雷的旧属下。 杯觥交错中,“小帅虎”站起身道: “各位在座的各位全是自己人,今天承夏老哥看得起,带领各位将与‘大风会’一决雌雄。楚某年轻识浅,膺此重任深感惶恐,尔后还望各位鼎力相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共创武林新局面。在此妖魔横行之际,有各位的匡助,楚某谨以这杯水酒,代替心中的感激” 那些“张家湾”的好汉们全都站了起来,叫好声中举杯。 “小帅虎”喝了杯中酒坐了下来,花中雪感叹道:“一年前的你和现在简直判若两人,这种转变真令人想不到。” “小魔女”方琳亦点头附合道:“不错!一年前的楚楚看起来还是那么的‘掘’,不像现在已隐然有了豪士之风。” 窘迫笑着,“小帅虎”道: “人都会成长的,在环境的逼迫下,我又怎能再像以前一样,两位老婆大人你们就别‘糗着’你们的老公了。” 夏击雷哈哈笑道: “古来英雄出少年,又所谓英雄不怕出身低。老弟你又何须介意以前的出身,如今江湖上你已成了名人,毕竟敢挺身而出,而且在京里让‘大风会’碰得灰头土脸的人,正是你这只‘小帅虎’呐!” 一直沉吟微笑的何晓如这时亦举杯道: “楚少侠,我借花献佛,谢谢你让我了解到事情真相,要不然那谋反弑上的罪名,可足以抄家灭门了。” “小帅虎”尽饮杯中酒道: “何姑娘言重了,我才应该谢谢你,谢谢你肯加入我们的阵营。 有你这样的高手,无异让我有如虎添翼的感觉。” 赧然一笑,何晓如道: “楚少侠不见弃,我才是心存感激,能为保江湖免于浩劫,更是吾辈武人应该做的事情。” 花中雪笑道: “听说何姑娘一手飞刀的功夫出神入化,令尊堂堂朝中御史,何姑娘又怎会成为江湖儿女呢?” 何晓如喟叹道: “只因我从小就拜入了‘落叶飞花’龙曼云的门下,家父事发后正是我艺满出师之日,为报父仇我才改名换姓入了皇宫,当了一名宫女。” 花中雪诸人脸上神色一变。 “小帅虎”不明所以,他有些怔然道: “咦?你们怎么啦?” “小魔女”方琳道:“原来何姑娘的师父是龙老前辈,难怪一手飞刀功夫那么吓人了。” 接着“小魔女”方琳对“小帅虎”道: “龙曼云龙前辈五十年前即已名动江湖,一生侠义玉骨冰心,她的飞刀绝技传说已无人能及,也无人能躲得过。” “小帅虎”一听咋舌笑道:“好在何姑娘两次飞刀全没对准我,要不然我连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了。” 何晓如笑道:“楚少侠说笑了!我就是知道我的飞刀对付不了你,所以才不敢往你身上招呼啊!” 笑声里,大家都消除了陌生的感觉,也都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而这一顿饭也在融合的气氛里,整整吃了一个时辰。 撤了残肴剩菜,换上了香茗。 “小帅虎”若有所思的对何晓如道: “你说‘邪煞’管一峰人藏匿在‘天桥’?” 何晓加点头道: “不错!当日他是要我这样转告赵姑娘的。要她到‘天桥’找一个‘耍大刀’叫李玉山的人。” 想了想,“小帅虎”道: “好!等会儿我就去‘天桥’找这个‘耍大刀’的。” 看了看天色,夏击雷道:“‘天桥’上市都在黄昏后,这会儿还早,要不要我先派个人去摸摸那李玉山的底?” “小帅虎”摇头道: “反正也不差这一会功夫,我看就不用了。” 花中雪道: “你想管一峰还会留在京里吗?” “小帅虎”脸上浮现忧愁道: “很难说!虽然他处心积虑要对付我,但京里现在到处都有官家的人注意着他的行踪,就算在他也不敢随便露了行藏。” 花中雪沉吟了一会道:“我一直很奇怪,‘莲花夫人’既是小柔的生母,所谓‘虎毒不食子’,她又怎么可能让小柔落入管一峰的手中?她不是一直和管一峰背道而驰,这会儿又怎可能与他联手一气呢?” “小帅虎”道: “世间事有许多是令人想不到的,照说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但是却偏偏发生了。或许她怪我对小柔隐瞒了她母子的关系.而心存报复吧!” 花中雪道: “应该不可能。‘莲花夫人’不是鲁莽行事之人,我看其中定另一有蹊跷。” 挂念着赵小柔的安危,也急于见到那出世尚未谋面的儿子,“小帅虎”已渐渐有种坐立难安的感觉。 他怔然道: “不管为了什么理由,小柔她母子最好不要有任何一点伤害,否则不管是谁,他都要付出代价。” “等会可要我们陪你一起去?”花中雪问道。 “小帅虎”想了一下道:“不用!我一个人去找那李玉山就行了,人多行迹容易败露。” “那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些。” “小帅虎”忿声道: “我已非吴下阿蒙,管一峰要想再吃定我已不是那么容易了。” 虽然明白“小帅虎”已经练成了至刚博大的“达摩三刀”,花中雪仍不忘叮咛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怕就怕管一峰在力敌你不过后,会使出其它阴险刁损的恶毒招数。” “小帅虎”点头道:“我会提防的。” 换过话题,“小帅虎”对夏击雷道: “这些日子‘天残丐’仇涛可有消息?” 夏击雷道: “前两天还有消息传来,他现在人在江南,正重组旧日丐帮帮众,已在各地突击‘大风会’的分舵,已有建树。听说已挑了杭州、无锡、九江三处,弄得镇守在褒城的钱宝山都已出了老巢。” “小帅虎”颇感欣慰道: “不错!丐帮果然还有实力,像这样各个击破的方法多来几回,管一峰就要疲于奔命了。” 夏击雷忧心道: “但我们总也得尽快南下才行,要不然仅凭丐帮之力,一旦遇上了‘大风会’的主力,恐会遭到严重的打击。” 点点头,“小帅虎”道: “当然!‘大风会’的根在江南,要连根拔除它们,早晚我还会再至褒城一次,一把火烧光了那个鸟寨。” 哈哈一笑,夏击雷道: “到了那时才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 “很快的!夏老哥,我敢保证你很快的就可看到这种场面的。” 想起了褒城一行曾经受过的创痛,“小帅虎”不觉悲愤油然而生。 掌灯时分。 掌灯时分的北京城,除了“八大胡同”人潮不断外,就数“天桥” 最热闹了。 在这片宽广的场子上矗立着一座连一座的帐蓬。 有说书的、有唱大鼓的、有耍猴的,也有拉洋片的、有卖药的、有看相的、有江湖卖药的,也有斗鸡、斗狗的。 凡是世上所有百般杂艺,五花八门,只要叫得出名字来的玩意,好像这里统统都有,而且每一座蓬子前也都围聚着不少看热闹的人们。 “小帅虎”自小在京里长大,对“天桥”这个龙蛇杂处之地自是熟悉。 他一路看似闲逛,其实双眼却个摊位的巡视着。 随着摩肩接踵的人潮,他来到了一处棚子前。 然而当他看到这座棚子前面挂了一幅布招,上面写着“大刀李玉山”,但棚子却没开张时,他不由得一怔。 来到隔壁一个卖捏面人的摊子前,“小帅虎”在一堆小孩子身后朝着老板一笑。 以为生意上门,老板把刚做好的一个栩栩如生的“孙猴子”插在架子上,然后客气道: “这位!您看上那一个?让我拿给您。” “小帅虎”不好意思,随手掏了几个铜钱,指着那“孙猴子”道: “就这个吧!” 老板收了铜钱,“小帅虎”接过面人这才又道: “向你打听一件事。” 做了一笔生意,老板也就热心道: “什么事?你请问!” 指着“大刀李玉山”的棚子,“小帅虎”道:“请问你知道隔壁今天为什么没做生意吗?” 老板“噢”了一声道: “您说李大刀啊!他已经改行了,听说在替人家看场子,您这位找李大刀有什么事情?” “小帅虎”怔了一下,道: “呃!没什么,我是他的远房亲戚,上京来办事顾道来看看他而已,请问你知道他在那里看场吗?” “好像在城西一间赌场里头。” “赌场?那赌场可有名字?” 老板想了一下道: “好像叫……叫‘如玉赌坊’……” 心头一跳,“小帅虎”道了声谢,便把面人随手给了一个小孩,转身离开。 他奶奶的!这还真巧啊! “小帅虎”一面快步急走,一面心里暗道。 想起‘如玉赌坊’,“小帅虎”不觉就想起了一年多前,被对方逼得‘落荒而逃”,和花中雪两人被人赶出京的情景。 以他今日的身份地位,他当然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再去找“铁算盘”何少卿的麻烦。 然而世间事就是这般令人无可奈何。 他现在不想再去“如玉赌坊”也不可能了。 赌场的生意是全天候的。 只要你身上有钱,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刺激。 “小帅虎”很快的来到城西,驾轻就熟的就又“旧地重游”了“如玉赌坊”。 赌场里还时老样子。 一样的烟雾缭绕,一样的异味杂陈。 赌客们的脸上,也永远只有两种表情,一种是眉开眼笑,一种是愁容深锁。 “小帅虎”逛了一圈,最后拉住一名围场的大汉,堆上笑脸道:“麻烦你,我找‘大刀李玉山’。” “你是谁?找我们李管事有什么事情?” “亲戚,我从南边来的。” 那大汉看了看“小帅虎”的衣着,点头道: “跟我来!” 于是“小帅虎”便随着那大汉穿过大堂,走过花圃,七拐八弯的来到后院一间屋子前。 那大汉举手扣门,门里立刻响起一个粗大的嗓门道: “干什么的?” “李管事,你有一位亲戚找您。” 开门了,“小帅虎”看到一个黑脸魁梧,年约四十的高大男人整着衣衫。而屋里的床上正有一个女人拥着被子,靠在床头。 不消说,这一男一女正干着什么事。 “亲戚?什么亲戚?在那里?” “大刀李玉山”被人扰了兴头,心中当然不快,语气中已透着怒火。 带路的汉子指着“小帅虎”道: “就……就是这位" “大刀李玉山”一瞄“小帅虎”,皱起一双浓眉,仿佛在思索着自己什么时候跑出了这门亲戚。 “小帅虎”却笑着对“大刀李玉山”道: “怎么?你不认识我了?” “大刀李玉山”更迷惑了,他怔然道: “你……你是……” “小帅虎”没理他,回头对带路的汉子道: “这位老哥,谢谢你了。” 那汉子只当李玉山一时想不起“小帅虎”来,也就没多心的扭头就走。 的确,在这世上每个人都有一些看来眼熟,却有时候叫不出名字的亲戚会突然蹦出来。 “大刀李玉山”犹在苦思,“小帅虎”却迳自入屋,促挟的对床上的女人一笑。 李玉山跟了进来,他想了半天犹想不起“小帅虎”是何人,不由道:“你到底是谁? 我……我好像从没见过你。” “小帅虎”一笑道: “不错!你是从没见过我,咱们两人这还是头一遭碰面。” 还没意会到有什么不对,“大刀李玉山”道: “那……那你又和我是什么亲戚?” 搬了一张椅子,“小帅虎”自顾坐下道: “我是你爷爷的儿子的老子的表舅爷。” “大刀李玉山”还真板起手指头,有模有样的研究着这是什么样的亲戚关系。 然而当他搞懂了一切,一张黑脸立刻变了颜色时,一把冰冷的刀锋,已经砭肤入肌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你是来找碴的?” “答对了!表孙子。”“小帅虎’嘻嘻的笑道。 床上的女人吓呆了。 她张开口正预备尖叫出声,“小帅虎”已经鬼魅般来到床前,摇着一根指头道:“帮个忙!你千万可别叫,要不然你恐怕再也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了。” 那女人见曾见过这么快的手法? 她吓得用手捂住嘴巴,拼命的点头。 而就在此时,“大刀李玉山”突然冲到墙壁旁,刚刚摸到竖在墙边的一柄大刀,突然—— “小帅虎”的“无畏刀”已幽灵般出现,再度驾到了他的脖子旁边。 “李玉山,你可千万别合动,你该明白就算你大刀在手,我也能在眨眼间把你斩成八段。” 冷汗冒了出来。 李玉山已然明白遇上了什么样的厉害人物,他哑着嗓子道:“你……你到底是谁? 我……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刀光倏地一闪而逝。 “小帅虎”还刀入路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只要告诉我管一峰在什么地方?” “你……你说什么?我……我不知道……” “大刀李玉山”一面回答,一面翻身去抢竖在墙边的大刀。 看来这个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这类人。 “小帅虎”摇头一叹。 叹息声中,李玉山刚碰到刀柄,那把要命的弯刀,已经三度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就仿佛从来也没有移动过位置一样。 这次是真的慌了。 李玉山一动也不敢乱动,他几乎哭了出来道:“我说……我说……你千万别杀我,别杀我啊……” “你说吧!我这里洗耳恭听了。” 李玉山惶悚道: “我……我们会主在……在……” 他的话没有说完,门外面已经走进来了一个人“小帅虎”一回头心中不觉暗道: “还真是冤家路窄” 原来进来的正是“铁算盘”何少卿。 一年多没见,“铁算盘”何少卿似乎一下子想不起“小帅虎”是谁。 他阴沉着脸,蓦然喝声道: “李玉山,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李玉山吓得立刻跪了下去。 他颤声道: “何……何堂主,你……你听我说……‘点子’扎手哇……” “真有出息!” 低骂一声,“铁行盘”何少卿转头望向“小帅虎”,这才发现对方看来甚为眼熟。 “小帅虎”微微一笑点头道: “何掌柜的你好!想不到一年多没见,阁下生意愈做俞大,显然是找到了大码头靠了,什么时候入了‘大风会’?坐上了堂主之位啊?” “原来是你” “铁算盘”终于想起了“小帅虎”,他冷哼道: “小杂碎!想不到你还有胆子回京?” “小帅虎”一耸肩道:“没什么不敢的,当初若不是你那总兵朋友来得快,你还不是早就躺下了。” 脸上有点挂不住,“铁算盘”何少卿恼怒道:“小王八蛋!今天我看你再如何出得了我‘如玉赌场’” 话落,“铁算盘’何少卿已经拿出了他从不离身的精钢算盘,手中一挥就待上身。 “慢点” “小帅虎”低吼一声喝止住对方后道:“我们的旧帐先不忙算,今日我来是想弄清楚一件事情,告诉我管一峰人在那里?” “铁算盘”何少卿嘿嘿阴笑道: “你还真有办法!本堂在京里成立不到一月,你就能摸上门来。 明人眼前不说假话,要问我们会主人在何处,你得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小帅虎”摇头道: “又一个‘死鸭子嘴硬’的家伙,何少卿!你可是我的手下败将,是什么让你突然神勇起来?‘大风会’吗?” “不错!你答对了” 门外面有人低沉回道。 “小帅虎”看到了“邪煞”管一峰寒着脸,忽然出现。 “你果然还在京里”“小帅虎”神情一凛道。 “当然!我说过我要对付你,事情没了我怎么可能离开?” “邪煞”管一峰缓步走进了屋内,他的神情看来是如此的令人不寒而栗。 “小帅虎”不为所动,他冷然道:“管一峰,你也算是个人物,何必用这种卑劣的方法,拐走我的妻儿?小柔现在人在何处?” 森冷一笑,“邪煞”管一峰道; “她们很好,正在一处安静的地方养着身体。你知道的,女人产后体虚,必须要静心调养。” “不劳你费心!只要你把地方告诉我,我自会尽我一个做丈夫的责任。” “看样子我夫妇俩是好心被人当成了驴肝肺了。”语声一沉,管一峰接着道:“你是如何找到了这里的?” “小帅虎”道:“自然是有人告诉我的,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快的就在京里另外建立了堂口。嗯!不错!以‘如玉赌坊’做掩护,的确是个好所在,难怪找不到你的行踪。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这儿恐怕又会像以前一样,马上让我给挑了。” “邪煞”管一峰勃然大怒。 他不禁怒声道: “你别得意!你能杀了我两大护法,及副堂主‘蛇郎君’,那是趁我不在的时候才能得逞。现在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小帅虎”浅笑道: “那么你何不上来试试?” “邪煞”管一峰一扭头出了房门,然后在外面道:“小子!你出来。让我看看你到底精进了多少?” “小帅虎”昂首阔步跟出了屋外。 他依旧笑道: “恐怕会让你大出意外。” 缓缓抽出了随身佩刀,“邪煞”管一峰-目道: “出招吧!你这不识抬举的东西。” “小帅虎”举刀在胸,他知道有的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 要解决纷争,消除彼此的心头之恨,最快也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血。 不管流的是敌人的血,或是自己的血。 刀光一闪.恶战即已展开。 三招一过,“邪煞”管一峰已然发觉短短的二个多月,这个年轻人已刀法精进不少,他承受的压力已比上一回来得更大。 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拼战。 一方是“邪煞’管一峰,一方是“天下第一神刀”之后。 能亲眼见到这场拼战的,可以说这辈子已没白活了。 场中二人身影交错翻飞,刀闪如虹;观战的人则眼花撩乱、目不暇给。 刀光霍霍。 风声飒飒。 十招一过.“小帅虎”脚踩“迷踪连环步”,手舞“大幻八式”,愈战愈勇。 “邪煞”管一峰则愈战愈为心寒。 他的弯刀依然犀利,刀法仍旧很绝,可是他却发现那些已对对方起不了作用。 “无畏刀”光华顿炽。 “幻影重生”、“无月有星”,紧接着一式“五鬼缠身”接着“血染黄山”。 “小帅虎”一口气使出四招“大幻八式”之后,一圈光弧暴起 “邪煞”管一峰,一连变换了好几次身法,弯刀蓦然单举竖天,在“小帅虎”的“无畏刀”一圈光孤暴起之际,已颤动着弹跳出密密麻麻的无数光点,猝然举向光弧。 于是 在一连串炮也似的声音里,刀光骤灭。 “小帅虎”踉跄退了两步,身前已赫然出现一道伤口,伤口不深,血却已染红了他的衣衫。 “邪煞”管一峰只退一步。 但是他大腿上的刀口.却血涌如泉。 “你……你使的不是‘大幻八式’?” 管一峰的声音里透着惊恐,他的表情是如此的怪异。 “小帅虎”脸色略见苍白。 他声音沙哑道: “不错!刚才那一招的确不是‘大幻八式’,那是‘达摩三刀’,一种专门用来对付你而新创的刀法。” 迷惆中有着难以置信。 “邪煞”管一峰道: “你……你是侥幸……” “小帅虎”冷冷道: “你何不再试试?” “邪煞”管一峰抬手闭住了腿上经脉,止住了往外直喷的鲜血。 他又举起那把黝黑的弯刀,脸上突然有着诡异的表情。 “小帅虎”双眼贬也不眨的望着那把刀,他缓缓的把“无畏刀” 横在胸前。 于是双方就这样形成了对峙。 虽然谁也没动,但是那一阵阵的杀气,宛如涟漪般开始向外扩散。 逼使得“铁算盘”何少卿及“大刀李玉山”两个人已退出好远,犹能感觉到那一波波无形而能令人有种窒息感的压力。 时间静止了。 空气也似乎不再流转。 挺立不动的两个人,更如风化石雕岩像,如不是他们眼中闪着光芒,任谁也不会相信这是两个活人。 一个剑手练到最高境界是手中无剑,而心中有剑。 而两个动也个动的使刀高手呢? 他们的不动是否比动更要来得可怕? 汗珠已沁出、滴落。 不只是对峙的两人身上已汗水如浆,就连“铁算盘”何少卿与“大刀李玉山”也一样紧张得冷汗直淌。 他们虽然看不出凶险在什么地方? 不过他们却知道愈来愈重的杀气和杀机,已如拉满弦的弓,已到了极点,最后的结果不是弦断。就是箭出 “大刀李玉山”一直就在担心着一件事。 那就是他方才在“小帅虎”的逼迫下,已经有了背叛“大风会” 的行径落入了“铁算盘”的眼中。 他知道只要拚战一结束,那么他就必然会遭到惩处。 而惩处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所以他的脑子里一直转着念头,想着办法看如何来逃掉这一劫。 将功赎罪。 望着对峙的场中二人,“大刀李玉山”突然想到了将功赎罪的法子。 他悄然的移动脚步,紧紧握着手中大刀的刀柄。 他明白在这双方都不敢松懈及分心的重要时刻里,只要自己忽然对“小帅虎’发动攻击,那么“邪煞”管一峰便有了可趁之机。 只要管一峰斩杀了“小帅虎”这个强敌,那么这岂不是最好的将功赎罪的法子?—— ocr书城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