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笑新传》 第一 部 笑苍天 第一章少年不识愁 武林上流传着一首诗,是十八年前叱咤上代江湖,横刀、名剑、笑三少三大盗帅尊师— —盗圣,刻于“求才壁”的预言,此首分上、下的诗,惊震武林。 横刀傲做七大限,夺爱杀意霸气斩,名剑出鞘血魔颜,斩尽杀绝留祸患,三少掌腿绝人间,威震江猢破万难,刀剑笑傲风云翻。号今天下闯千关。 日暮西沉夕阳晚,风光逝去不复还,盗圣新徒再灿烂,省世更胜盗帅三,叱咤武林无忌惮,还看今朝刀锋冷,下款的诗欠了最后两句,但谁也没放在心里。诗意已太震撼,盗圣为了培育天下第一。竟盗尽刀、剑、笑三人武学精华,融会贯通,出了新一代霸主刀锋冷。 十年大成,八年前已下山锋芒毕露的刀锋冷,被封了“刀剑笑”外号,揉合刀剑掌腿,尽在刀锋。 五年前盗圣仙游,刀锋冷应允了等待今天才拔刀决战,敌人名字,是横刀! 决战“剑京城”! “剑京城”是论武者的英雄地,城内合并三十余万户人家,没半户家中欠缺当兵或将的哥儿。在这个上代江湖三大盗帅中的名剑所创建”武国”京城里,只要使得杀人,总有出头的一天。 要入城,便必须路经俯览“剑京城”全景的“谦虚崖”。传说中,只要把自身的谦虚丢往谷底,阁下进城后便有可能名动江湖。 和暖艳丽的阳光,轻洒在“谦虚崖”唯一给商旅歇息的“醉红尘”酒舍上。只用朽木禾草搭成的它,头顶上仰卧着一位不懂欣赏自己内涵的少年客官。 他正在守候一位提刀的杀人者。 少年银发披肩,柳眉垦目,粗衣麻布却难掩丰神俊朗。昂藏六尺有三,七分潇洒三分不逊,说不尽的闲雅神采、风度翩翩,形格便是俏女孩的痴情化身。 一坛又一坛的高粱咕吃咕吃的倒进少年肚里,溢出来的黄汤流过那俊逸面庞、溅上他的雪白眉毛,沾湿了细致晶莹的白发,残留下点滴在孤疑惑然的脸容上。活灵如蛇的舌头舔着嘴角鼻尖,始终尝不出其中滋味。 “回家吧,孩子!十八岁的黄毛小子不识酒中滋味,徒然浪废啊!”酒舍老板乌老头倚在木座上,醉意翻涌,已给烈酒多年刺激扯歪了的嘴巴,吐出一口浓烈气味,迳自倒地昏睡去了!一脸雪白的少年始终疑惑不解,一年前踏足江湖那天起,便不断倒酒人肚,不论是高粱、女儿红、状元红也好,遍尝却仍未能感受别人流露出来的升华醉酒感受。嗅,老天爷啊,啊对我太也不顾念吧,难道舌头儿有毛病吗?炙热暖透的清风,忽地透出一道凛冽寒阴杀气,直逼向“醉红尘”,“冷得少年口中暖酒也一刹那间冰寒似霜。 比凄艳血色还要红的披发闯进了少年视线,倒着来看这位杀气满溢的来客,目光是凝在他手中的刀,破破烂烂的刀鞘,却掩不住内里阴森的肃杀。乌老头在他的破败酒舍里,倒也花了点心机儿墙上挂有苍劲有力的字画。梁上也有不少城中名匠的工艺鸟笼。可是,这里唯一吸引血发刀客的,便只是烈酒。透过破穿的小洞儿,少年察见他一生从未看过的奇像!黄汤落肚,血发刀客的脸容立时扭曲撕动,五官怒愁暴现,血筋欲绽面似的,如狼噬齿抖动不停,杀气更是把四周炎热尽云,气氛都给凝结了! “酒中滋味,今天才真正得见,可惜仍未大彻大悟!”俊逸少年跃下,给刀客的豪迈愁情深深吸引,已不能自己。 “初出茅庐,只给他天天烧脑子,却不识个中滋味,确是可惜!刀客冷冷的道,酒还是又一坛的灌入腹中,暴射快意。 “倒要请教。”少年突谦让地道。刀客把坛中余下酒高举倒在血发上,染得油光更盛,杀意怒现,淡淡的道:“人进苦年伤痛不尽,酒入愁肠滋味无穷!少年不识愁,苦酒碰不上愁肠,何来快意?五脏六腑感受不了剧痛,因为欠缺凄惨炼历。酒烧头,只烧少年无知忧,天下愁,哀我伤悲恨悠悠;酒是知己愁是友,血海仇。痛楚受,点滴伴我杯中酒!”刀客道出醉酒与悲痛情感的结扣,愁容更盛。酒意更浓,一坛又一坛高梁倾尽愁肠,杀意如烈火已向四周焚燃。 “一共二十八头疯狗,箐儿、贤娘,我们又再会了!”刀客抛开酒坛,步出酒舍,握刀向着四周荒野昂然高呼。 忽地问,荒野的沙泥长出了土头土脑,野草裂开了枯黄朽叶。土头上脑的是八个脸无血色的持剑道士,枯黄长脸是八位挂上野兽脸的秃头僧;还有山壁闪出的四匹骏骑,坐上分别乌黑、金黄、灰白、紫青四位公子打扮哥儿,活像压阵似的领首者。 二十八头疯狗,还欠八头!数目不足,但杀阵已列好。大夥儿绝对尊重眼前狙杀的人,只因为他披肩的血红长发、残败不堪的刀鞘,引证了一个名动江湖的名字——“刀锋冷”。 “刀锋冷”这名字,已在“杀手楼”中除名,因为不论是三楼、二楼甚至一楼高手,连排名在他之下也不配。三年前刀锋冷提着他的刀——“泣血”,离开了杀手楼,别过为财卖命的生涯,一步一步建立四个字——幸福家庭;终局,是悲痛、苦酒、凄风。追杀!从北方的“皇国”,再至南方的“天法国”,血路穿过“狂意族”、“海霸族”、“异族”,延绵千里的深仇血路,杀了又杀,杀完再杀,直至今天的“武国”。 杀性凛冽,阴冷寒意已至冰点。毫不相关的少年,也毫不容套地拉出长长板凳,一屁股坐在上面,倚着门前梁木,绕着他的二郎腿子,倒也自在舒泰,口中更哼起曲调来:“哥儿啊呢爱做情呀,妹子啊呢爱娇声哩……。” “咱们的主子只下了杀刀锋冷的订金,白发小子不值一文,退去也吧!”紫青衣的公子爷冷冷提高嗓子,向少年示意。 少年没有回话,一手掷下垂落在门前的柳叶枝,折之送人口中,细意轻咬,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姻红血发随风飘跃;刀锋冷稍仰头首,目如血海,精光暴射,道出结论一句:“惦记父母妻儿者退步不杀。” 建议换回来的是杀令呼声,酒舍突涌来如箭劲射的八片枯黄道士疾叶,八具滚转翻动而至的土色胖秃子。 道士用的剑庭有四尺长,秃头僧持的是地膛刀,十六倍的人数,十六倍的杀意?心是如此想,手足身子也随思想而动。来,一并攻破杀气网。 抽刀的气势如恶浪翻天,杀气腾腾如雷霆震怒。一道尖锐得比猛鬼咆哮悲哭更断人心弦的位声,随“泣血”出鞘划破长空。哀哭声迎风刺射入耳,扑在最先前的三位道士,左右双耳爆出血柱,头颅绽开,沮然倒下。 余下十三人已滞住杀势,卷折草叶塞人耳窝,血气仍澎湃不息,翻涌不定。 悲泣声随刀迎凤嘶喊,位血刀扑面而来,却没斩中任何人,只劈向泥土地上。四骑公子脸上血色顿敛,八道精光从泥土地射出,污头泥脸的绿衣刺客哇声吐出大口血来。 刀修冷狂号疾冲,脸上恶形苦相带着泣血刀的凄凉哭声,挥出盘旋一刀,方圆三丈被刀劲裹包,正是他的刀法绝学第二式“面目全非”。 刀斩割入脸的痛楚大快,当有感觉时,手自然地往五官抚摸,子掌带来的答案很……可怖,但,却十分真实。五指摸到的,是已不再存在眼、口、鼻子的面庞,只余下血肉模们的数个血洞。一具异常平滑的脸,从额领上方至下颚,切斩分割了前部的眼、口、鼻于。 二十一具半边脸庞,垂直倒跌在溅血泥路。二十一把惊呼惨号,配合迎风悲泣的凄厉哭声,以血写下的画意人间炼狱,便是刀修冷刀法绝学“面目全非”。 痛楚撕裂了二十一人的信心,是生存的信心,大夥儿都各自或戳指穿喉、或摸刀割头首,尽快了结恐怖痛楚,但死前的挣扎扭动呼叫,仍继续配合了位血哭声。 铁骑上的四位公子,被人间炼狱刀招凝结了思想,他们没有太多时间作反应,哭泣声已刺面刮肉,惟有全力一拼。 四骑疾冲,各自骑上轮舞大关刀,紫、白、乌、全四色大刀急旋疾斩。绞人刀阵,任你铁骨铜皮也撕碎斩成血酱。 血红的哭泣直冲入利刃网阵,位血被右手反握,交叉挥动,连人卷成尖椎刀网,直射破四色关刀阵。 先是四坐骑爆成血块,刀劲震入言牲体内,立时绞爆血肉骨头,化作血水满地。 “这一式便是“家破人亡”!呜……!”刀锋冷悲哭滴泪中收刀回鞘,齿咬唇前,全身抖颤,凄凉饮泣的跪地痛哭。 四骑公子已再没半点杀意,四人回身提腿踏步,步向家一破一人一亡! 轰的四声,各自体内爆出巨响,先前刀劲斩入内腑,凝聚待发,一经身体移位牵动,立时破躯爆血,肺腑肝肾随之接连爆碎,身体砰砰轰炸,头下脚上全然急疾爆破。 家是身体,家破当然人亡。四公子死得比下属更可怖。 别人的血,别人的死亡,没有为刀锋冷伪痛哭带来停止。哭声要停下来,是因为有酒,酒人愁肠止哭声,是少年捧来的酒坛停止了哭泣。 “爹说过,要不是刀锋冷太高强,杀手楼楼主又怎会留不住一代刀客的心,让他依自己意思隐姓埋名退出江湖,成家立室去建立幸福家庭。少年拿起酒舍旁的锄头,开始掘开地上一个又一个大洞。“可惜,幸福不可能落在一个满手血腥仇恨的一流杀手身上,平静的快乐。只为凄惨结局铺桥搭路。也许众多仇家等了许多个晚上,但只一个时辰,便足够他们展开残暴不仁的报复。爱妻贤娘被奸得身体活像蜂洞,两岁女儿箐箐被掉在炉火盘上活活烧焦,还有那未足月的初生婴孩,从此在人间失去踪影,永永远远在脑海中折磨着刀锋冷。” “小兄弟,这都是楼主早已预见的事。”刀锋冷平静道:“武学上乘,必须配合自身个性与际遇感受,再浑然成招,方才惊夭位神。举目无亲的杀手,只有曾感受过热烈幸福家庭爱意温情,顿然惨失,才有极痛悲感受。惨痛升华,激发潜在意志突破,启发刀招,便成刀锋冷绝学刀招——”面目全非”、“家破人亡”、“血海深仇”、“骨肉分离”。若没有突破创招至此极限,闭关十八年的天下第一刀神——横刀,也不愿应约六十天后与我刀决于“剑京城”内“剑皇殿”吧。” 少年把一具又一具破烂不堪的屁首掉下个别泥洞,再小心埋好。 “本小子便是专程与两位挚友赶来欣赏刀决之战,嘻。想不到碰巧先睹序曲,运气倒也不错。”少年拍去身上泥尘,甚是轻快…… 刀锋冷昔才拔刀,声音轻易震破心肺,但见少年丝毫不损,可见少年无愁无怨,为人开朗畅快,半点不沾苦愁,心下大有亲近之意。 “小兄弟要到“剑京城”,无非跃跃欲试身手,一显才华。刀某对你也有好感,就传你一式刀法,相交作札。”刀锋冷豪气地道。 “不,不,不……,萍水相逢,便是朋友,何须什么刀法作礼,滥乱情谊。”少年急忙前向阻止。 “小兄弟瞧不起我的刀法嘛?”刀修冷凝视少年。 少年不再作声,挤出古怪表情,迳自东张西望,不作可否,只想快快离去。 “小兄弟内心的一句说话,怎么躲藏起来啊?大丈夫绝不犹豫,一、二、三是四,快人快语。”方修冷总是觉得少年不同凡者,身上未透杀气,但隐见高手风范,虽仍远未及已,但已具不可小瞧的特性。 “好啊,你要我说便说,埋在心底也顶不仍快。昔才“面目全非”那招,一斩二十一具面庞,杀性极盛,可惜……未段拖泥,收招带水,心意刀招还欠丁点什么什么。还有那招“家破人亡”,起手第三节比一、二、四节都未够狠,否则刀招其势更盛,无与伦比。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嘘,说光了多畅快舒服。”少年一口气说个不停,竟以晚辈身份,大胆指点一代高手刀锋冷,自说自话,着实不能置信,大胆妄为,不知天高地厚。 刀修冷立时收敛好意道:“小兄弟天生这般狂妄性子。一孔之见,活在“剑京城”,想也不可能活得长久,刀招不传授也罢。” “那尊请阁下记着本小子名号,好教日后明白实情。小白便是在下,可不要抛诸脑后啊。”随音声而去,小白己提着轻快脚步上路。 小白,多平凡的名字,但却烙印刀锋冷脑海,怔怔木呆,思绪翻涌狂潮不息。刀修冷依盗圣所示,待他仙游后才返口“求才壁”,看看那首以金漆刻记的诗最末两句: “一日暮西沉夕阳晚,风光逝去不复还, 盗圣新徒再璀璨,当世更胜盗帅三, 叱咤武林无忌惮,还看今朝刀锋冷。 一山还有更高山,小白奇才真超凡。” 诗下还刻有“此生无憾,盗圣绝笔”。八个道尽盗圣死能瞑目的字。 盗圣临终前交下五封遗书予五位得意徒儿,在刀锋冷脑海仍深深刻记,盗圣要他战胜横刀才能挑战那叫小白的小师弟,一个从未碰过面,也从未得悉的小师弟。 刀锋冷十年大成,那小白三年速成,只要三年便青出于蓝胜于蓝,完全压倒刀。剑、笑、刀锋冷的人,便是这凝笑白头小子? 依循师命等待刀锋冷,完成两件事。一,告诉他自己便是小白,二,指点一下他刀法之误。完成了,那就轻轻松松。 五年前师父盗圣仙游,交下今天任务,害得小白天天出城学饮,枯等了前后十个苦闷天。从来不喜欢任何任务、压力的小白,只爱自由不羁。雅娱闲逸。畅快生活,是人生最大目标。 “小白,”你是千年难觅的不世武学奇才!”这句老话是小白口中的师父老妙手,终日不离口的烦话。对天才来说,打打杀杀好没趣味,小白从来没有对头人,就算是有,脱去他裤子大力咬上一口也就恨愁尽消,练刀练掌练这练那,倒不如练精学懒。 因此小白的武学悟性高绝,却欠缺作战拼杀经验,内力也不会比一般高手强。 只要不刺激他的武学神经,小白跟初出茅庐的少年没啥分别。 但人总该向前迈进,找寻人生路,建立大业。小白来到“剑京城”初遇繁华之地,有种难以盲喻钟爱,活像璀璨人生,已迈开第一步,往昔平淡飘逸,从今不再。 第十次踏进“剑京城”。第一次有点兴旧感觉。 第二章贱婢贱骨头 自前朝覆灭,经数十载群雄争战,各方势力割地称王。相互并吞。权争灭国扰攘不息;最终只余下“神、武、法、皇、异、海、狂、农”四国四族。 名剑以武立国,建都于偏西地域——剑京城。此地荒蛮处僻;对外隔绝,最宜休养生息,经十数载耕耘建构、灌溉开垦,已成天下第一形胜繁华之地,气象万千。 小白轻快步履踏上京城大街,抬头仰望,心情怡朗,举目所见更觉胜景无限。但见红楼书阁,绣户朱门,雕车竞驻,骏马争持。高柜阔铺,尽陈四方异货奇品,茶坊酒肆喧闹沸腾,华服珠履穿梭市集,奇人异仕或谈吐儒雅、或神态潇洒,飘香艳娇媚态横生、秀丽绝伦。富户千万,自是一片繁华。 意欲掌权贵,得享乐,在“武国”唯一途径便是以武立威,一朝得名家皇朝爱宠,青云路扶摇直上,万福金安自是必然。 然而名剑得了时日无多的重病,很快很快,便走完最璀璨的帝皇风光日子。所以,自三年前开始,剩下仍存的五位妃嫔长子——五位太子,便明争暗斗,各自笼络势力,争夺为第二任“武国”皇帝。 繁盛“剑京城”饭然引来四方八面高手云集,欲投靠诸位太子,一试身手立大功便平步青云,要是所侍太子能接任为帝,身为重将,荣华富贵自是必然。 腥凤血雨都是因为五位太子权位之争,名剑愈接近濒死,便愈见修烈,皇朝风暴,一发不可收拾,在“剑京城”内,谁也必然地卷人斗争漩涡,危机就在身旁。 京城有繁华璀璨,当然也有贫贱哀苦。大街分支的陋巷别号“小天地”,没有足够银两便只好到这些地摊逛逛。 “丢你妈的死龟孙烂王八猪猡臭种十八代枯蛋,大爷哥哥找得你好昔啊!”一轮不停嘴的污言粗语涌向小白,身后便是以脏语打招呼的伍穷,身边还有黑黝黝,坑脏不堪的十八小子小黑。 小白、小黑、伍穷三人,原来都是从老远跑来“剑京城”碰运气,欲出人头地的少年小子,彼此相识十天八日。只因同是天涯沦落人,又是少年性近,一见如故,便成了异乡知己,多天以来都一起胡胡混混,快乐无忧过日子。 小白生性不羁爱闯,小黑一只厉目精光暴射,骁悍野性,伍穷则一介粗鄙,性格率直,三人同处共餐,相互扶持,早已视对方为知己良朋。 “快走吧,小黑这头龟孙爷爷,不知奶娘作-什么善福,竟找到一道好门路,咱们终于有银两到“怡红春阁”见识见识了。 小黑笑道:“今夜完成任务,一定要找个白肉雪肌姐儿好好与我这黑炭头合二为一,抵死缠绵一夜! 犹未及发问原由,小自己被硬生生拉走,向着城北走去。 “圣王庙”,位于高山之上,踏过如天梯石级才能有缘上香,惟一直香火鼎盛,冠绝“剑京城”。 正午烈日艳阳之下,山脚又来了乘载善信之贵轿一顶,只因平常家丁轿夫难以担抬大轿直上石级,必须改坐专由惯攀上山的“挑夫”,独家经营木轿,故一般遣家妇孺,都在山下转轿再直上山拜神祈福。 锦绣大风轿乃极矜贵之物,轿旁除四轿夫外,还有两位带刀侍卫,一位一直低下头来走在十步后的俏丽小婢,不用明言,轿中人定是一介贵胄或皇族之亲也。掀开垂廉,修长玉腿踏出大轿,身段玲戏,胸脯特大,纤腰不盈一握的俗粉媚姐儿小凤凰,便是豪华大轿主人。 “天仙下凡啊,你奶奶的熊真教大爷入迷痴醉,软笑香肌,纯如春风嫩霜,老天爷真他妈伪好手艺,竟雕你娘的雕出如此仙子浮现人间!”粗鄙不堪的口甜舌滑,不是那穷光蛋伍穷还有谁。 受夸张美言赞得飘飘欲仙,小凤凰呈一向生性自傲,但也被引得失笑掩嘴,乐欢之极,道:“好滑口的浪蝶啊!” “发你妈妈大奶子的烂臭春梦吧,我哪有滑我香口赞你啊,本大爷赞的是你身旁这俏纯仙子婢仆啊。”伍穷目不转睛的痴凝着低头小婢,只气得小凤凰呱呱叫怒,却教伍穷身旁的小白、小黑笑得腹痛难耐,尽情耻笑。 多嘴的伍穷犹未罢休,续道:“庸脂俗粉,凭着一对堕奶子教人人迷,便飞上枝头扮真凤凰,也许晚上人梦还想过当皇后吧,呵……,还是回者家“恰红春阁”,当老妓好了,哈……。” 出身青楼的小凤凰最痛恨别人揭她私隐过去,偏偏又只得两家丁护卫,没法抗斗,竟一掌掴得低下头的侍婢口角溢血,毫不留情道:“臭侍婢,买你回来不足三天便处处碰黑,还未赐名便衰运接二连三,如今又教我受辱,真该打!” 十六岁纯真小侍婢被掌掴也不敢叫痛,只好任由糟质、打骂。 “你比本小姐更俏丽可人么?俏丽有个屁儿用,克死老爹流落京城街头,不祥臭丫头,不是本小姐大发慈悲,你倒被那光秃秃的怪物奸了七、八十回了,还如何说什么俏丽动人啊!”说罢又是一掌一掌重重责打小婢,态度高做得好乞人憎。 掴得顺手顺畅之际,看惯了的家丁护卫都掩嘴失笑,静观侍婢苦况。愈掴愈是停不了,左一掌时右一掌,还扭腰吐劲,力。强掌力,啪啪声突然停住了,大夥儿定睛一看,都呆着,小黑竟一剑架在小凤凰颈项上。 “臭婆娘,实在看不过限啊,快向小婢妹子道歉!”小黑义愤填膺,竟向自以为身娇肉贵的小凤凰动刀剑相逼,顿把待卫们吓得目口呆。 小凤凰倒也不慌忙道:“臭头小子,你倒有眼不识泰山,本小凤凰乃当今“武国”五储君中大太子名大祖之爱妾便是,你竟敢以下犯上,人头包保落地!” 伍穷愕然道:“大太子?小凤凰……啊,倒听过长街中人说过姑娘逸事啊,放个臭屁爱妾,大话四游!你是“怡红春阁”的胭脂风尘妞儿,大太子玩得兴起便包你一、两个月便是,什么妾侍、填房,你好大想头啊臭婆娘。” 伍穷正欲加点粗盲奚落,怎知颈项上竟觉冰凉,剑光映照,毫不防备下竞被那小婢用剑胁持着,惊憎更傻呆。 “搞什么鬼啊?好娃儿,咱们在帮你出气啊!”伍穷解释道。 小婢长相纯良,但却狠狠咬牙切齿道:“快放我家小姐,谁要你们多管闲事。” 两对人分别胁持、对峙,害得小白抓破脑袋儿,走来走去劝个不亦乐乎道:“算了,算了,弄出入命便大事不妙,我数三声,大家一齐放人便算!一、二……。” “不!我定要这皋婆娘有点好受,就在她脸上划只大头龟也好!”小黑说干便干,右手挺剑,左手拔小刀,立时便尖刃贴在小凤凰险上。 “哇!呜……!”蛋脸儿是吃饭讨好日子的本钱,小凤凰吓得立时屎滚尿流,一时失禁,竟尿湿了一大片身子,顿教场中人都捧腹大笑。 小黑也怕弄湿自己,立推开小凤凰,小婢也放开伍穷,冲前扶往主人。三个爱闹事小子为避免侍卫纠缠,也就一哄而散,跳跳蹦蹦的走远,还嘻哈不绝,耻笑小凤凰失仪出丑人前。 小白回首再看,却见小凤凰竟随手以剑鞘重重拍打小婢,小婢紧紧抱住主人小腿跪地痛哭,状甚凄苦,小白正犹豫之际,已给小黑、伍穷左右拖拉,拐弯抢前奔走远去。 跑了良久,又转了七弯八巷,当小白取出两锭八两金光闪闪的金元宝来,小黑。伍穷都笑不拢嘴。 小黑开心狠狠咬一口金元宝道:“我倒没猜猎了吧,“圣王庙”的善男信女都是达官贵人,凭小白神奇空空妙手,加上咱们一出笨闹剧,要借一点银两应急绝非难事。” “哈……,我来了半月,倒给“怡红春阁”的艳媚蛮腰娇娃醉死,今夜终可一逢其会,亲亲香泽哩。”伍穷看着金元宝,第一次在“剑京城”发财,心情乐透,色心先来,赌性却也不久又到:“先往“大杀坊”杀个片甲不留,赢他妈的奶奶臭狗四太子名万寿一千两,哈……倒可衣锦还乡了!” 小黑大力拍打伍穷后头怒斥道:“臭笨穷头,你甫踏入“剑京城”,所有盘缠便是在“大杀坊”输得一千二净,还要再输么?” “闭你的臭嘴,今回大爷定然杀他妈的臭婊子十八代祖宗狗烂庄家一败涂地,小黑头别阻头碍势,痛你娘的工八羔子给我一同到“大杀坊”抬金子银子便是,走吧!” 烂赌成性的伍穷夺了两锭银子便拉住小黑向“大杀坊”跑去,只留下一句说话要小白今夜在老地方再会,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影踪。 小白摊开手掌,还余下数个铜钱,倒也够他买点东西糊口饱餐,也就朝长街方向踱步走去。 小白、小黑、伍穷三个一穷二白的贫小子,离乡别井,为的都是到来“剑京城”一闯,寻机缘往上爬。人离乡贱,三小子抵京城后已身无分文,伍穷于“大杀坊”尽献分文,小黑是穷白丁,只有小白仍能每天吃喝饱肚。 待三人互相扶持混成好友,才得悉小白身怀盗物妙手,小黑心生一计,便大夥儿到“圣王庙”下找寻猎物,果然一击即中。 朋友,对流落天涯的少年小子小白来说,异常重要,加上小白天性重情重义,豁达不羁,交朋结友推心至腹,友情在毫无阻隔下深深扣结,两位患难之交,已成了小白乐趣之源,四处乱闯,倒也穷风流、饿快活。 从没半点对名利权势追逐之心的小白,对京城新奇妙趣际遇相当满足,只是伍穷整天嚷着要飞黄腾达,坐拥金山银库;小黑意欲当官握权势,志气非凡,落得自己一人毫无人生目标,着实不大便样。然而本性难移,小白总觉得上天自有安排,暂且欢乐胡混,少年忘忧,尽量快活便是。 夜幕低垂,小白又混在热哄哄的京城盛名商买巨铺大道一长街”人堆中贩卖的南北西东美味小吃,既便宜又色香味全,更是小白钟情之处。 余婆婆的炒蛇皮是小白最爱,既香且甜,乡村之地那有如此妙食。今夜,小白没有如常的买来一大碟炒蛇皮细尝滋味,倒把铜钱全数交给羌十三老贩子,买来了十二个又大又热烫的馒头。 凄风冷雨的夜半,热馒头能饱肚是好,但却没甚滋味啊!小白最爱美食,怎么今夜却只买馒头?真奇怪! 捧着一大包热馒头的小白,走到瑟缩在小巷尽处的,不停抖颤人儿跟前,递上热腾腾馒头道:“好饿了吧,算我来道歉赔个不是。”“一直低下头忍耐凛冽北风吹打的小娃儿,缓缓抬头凝视,善良纯美的眼眸,竟显现七分悲愁之色,原来她便是今日“圣王庙”下,被戏弄盗财小凤凰身旁小婢是也。 小白看她曲身跪在街角,心想定然又遭横蛮主人怪责,便上来送上馒头赔罪,然而对方却毫不领情,更是泪痕披脸,楚楚可怜。 “你走吧,别理我!”小婢虽凝视馒头良久,但仍强忍,不接受小白好意。 小白坐其身旁,又除下大衣盖在小婢身上御寒,道:“同是天涯沦落人,今早害你遭责骂,你不吃馒头,即是仍在恼恨我啊!”小白先咬一口,再递上予小婢,小婢饿极难耐,便张口大嚼,一边拭泪儿.一边吃个痛快。 小婢半泣诉说道:“我是不祥贱婢,哥儿不嫌亲近,当然心领好意,但不祥贱运却惹得哥儿受祸当殃,倒也不愿哩。” “这话怎说啊?”小白奇怪问道。 “京城中人最重运福,小婢抵城后不入便克死亲爹,落得独个儿孤昔无依;今早又害得我家主人受辱被盗财物,小姐说我果真是不祥人,再也不愿收留,便从此丢弃不理,要我自生自灭。”小婢说到悲处,泪儿直淌。伤心得抽搐鸣咽,沮丧之极。 小白哈哈大笑道:“武国”的大笨蛋迷信糊涂,哈……,直教人失笑。自己走霉运便推委责任在下人身上,断其关系便自以为摆脱恶运厄局,实在自欺欺人!还有你这小笨婢,竟逆来顺受之余,又全然接受荒谬道理迷惑,才十六。七岁娃儿,哪能得悉本身才华、前路? 只凭些微失去亲人挫折、被弃,便沮然自认一生昔败,哈……笨丫头笨在外,懒在心,不欲双手创造未来吧了,多吃个馒头清醒一下脑筋吧!” 小婢自出娘胎也从未遇上如此人生大道理之言,头脑顿然畅朗,听小白教训大有得益,想着想着,便再也不掉泪失意了。 小白一手拥着小婢膊头,,搂得紧紧示意并勉向上,道:“苍天又岂会如此凉薄待人? 人生又怎会如此简单?咱们这些初出茅庐小子小妹头,还有大段路要走,大堆道理要学哩,不能丧失斗志啊!” 小婢对安慰自己的小白大为感动,点头之余,也对身伴小白大生亲近之意,好感油然而生,把心底余下忧虑也暂且压下。 二人一口又一口吃掉共十二个馒头,以北风伴食,虽然外寒,但心头却是热暖万分。 小白观人于微,发觉小婢眉字间一道忧色总是未散,细细间道:“还有烦忧之事未能解决么?” 小婢轻轻点头,竟嗟软起来。小白正要追问下去,一道破空声激起,粗糙麻绳索套在小婢颈项,勒住便拉,小婢凭些徽道行紧拉往绢圈,免却直索死咽喉,但来索凭巨大膂力一扯,已把她拉飞出三丈之外,在地上拖行。 “哈……,臭大胸脯丫头,料你也跑不出“剑京城…哩!”手劲惊人,残忍倨傲的身前人,尖鼻狼牙,七尺身高。眉浓肩阔,一看便知绝非善类。 小白正要追前动手救援之际,一张借据便抵在眼前,带着身后八名带刀侍卫的狼牙武汉怒道:“此娃儿借咱们三两金子卖身葬父,那小凤凰替她还了点利息,便又弃之不理,连本带利是六两金,怎么了小兄弟,你这穷丁有能力为她赎身么?” 小白呆着凝望远处小婢,果然不敢动声,只管悲泣哭着,看来借据是千真万确的了。自己身无长物,又何来银两买圆小婢呢? 粗壮汉子以食指笃着小白额首嘻哈笑道:“别在‘剑京城’内得罪我大太子麾下一品候——夜狼啊,否则定然教你不能活着离城!” 小白一手以双指夹实夜狼食指,硬生生拉了下来,夜狼要扯出手指,相互比拼内力,终能震开抽出,但旋即又再被来无踪的双指再夹,三次不变,忙退步不再纠缠。 夜狼也不晓得是否碰上了高手,不顾久留,便转身命人拉走小婢。 小白看着含泪侍婢可怜苦貌,活像被拖入地狱深渊,偏偏无力挽救,自责之心油然而起,若非今早糊涂盗金,小婢便不致落得凄酸下场,内疚令心情坏透,无奈更伤心。 回抵小白与小黑、伍穷相约的老地方——三人共居的破烂茅舍,处于“八墓庄”邻近的万贫归一杂地“赤虫村”内,甫踏入屋,又是阵阵吵翻天的粗言秽语,不消说便知个明白,伍穷又把金子都输光输尽,看来又不会有好吃东西等着自己,小白心情坏透,倒头便睡。 一觉梦中,总惦记小婢清影,对她的幽幽伤神苦貌。纯情脸孔,实在忘掉不了,对不起,对不起啊! 第三章隔墙童养媳 京城以东是达官贵人府第集聚之地,偏北的“八墓庄”坟地,离城东一带远约三个时辰脚程,故下等贫众便被官爷在“八墓庄”旁侧的一块杂地,划为聚宅居所。 “剑京城”繁嚣长街终尽为抵住“剑皇宫”的“武道”,闲人不得闯进。街尽以“刻剑亭”为记,右转往城东富达人家,左转踏上泥路往北,故京城有民谣记此分野:“大锣大鼓阔爷爷,昏头醉脑不走歪,宅门高高雕凤龙,亭前东转有坐骑。麻衣老爹爹,摸黑高月后,于嘛背北忘泥径,此路没尘不见蛇,抚门高喊归雅舍,老爹爹,老爹爹,脚儿不免敲腐瘸,原来只是奴仆何一车。” 小白、小黑、伍穷三个一穷二白的贫小子,离乡别井,为的都是到来“剑京城”一闯寻机缘往上爬。人离乡贱,恰巧碰于“八墓庄”邻近的万贫归一杂地“赤虫村”,三小子互相扶持。小白凭空空妙手找富人借银两,伍穷负责往“大杀坊”,把零散银子过他妈七、八关,变成金屋大轿;小黑嘛,做饭洗扫打点处理,三人共处茅舍,钉了个“风尘三侠”的烂木牌,倒也写意。 十夭半月以来,发财当然不大了了,银子都掉人四太子名万寿的“大杀坊”金库里,大夥儿惟有继续甫见“刻剑亭”便左转往北,天天让泥路沙尘沾透布靴。 往东的大路两旁种有百年树,荫径漫步,迎风逍遥。这块巨宅豪门处处之地,没有统一称号,皆因宫第门家都爱请城中玄门师圣——凤不惑,题字赐名,免得与命格克煞相冲。 万千豪门,立于中者为一建构宏丽的槽致宅第。雕糠划梁,飞槽绘彩,一看便知高官商买心头所好。大宅门回,苍劲笔飞写上”童养媳府”四个金漆雅字。 偌大的“童养媳府”,小白歇脚终处,便是府后花园的高墙之外,密密麻麻者榕树下,小白半倚半坐,呆呆凝望朱红的三丈砖墙。 万籁俱寂,一阵溶蚀心魄、暖人瞩骨的莺声又再游浮小启耳畔。失笑的扑蝶语声,带着柔软北方音调,令人恍恍榴榴,不能自己。 时而娇柔欲融,时而温婉柔和。商场内那阵笑语欢声,透融入小白心坎,已化作仙子月容,晶莹无暇娇躯。呖呖莺声蕴蓄着一股力量,教人为她碎骨粉身,死而无悔。 打从第一天抵步“剑京城”,钻进豪门贵地,路过“童养媳府”,便偶遇上这美妙笑声。此后,腿步又岂能自己,每日同一时份,府宅高墙外,总教小白醉梦倾听,直至音声远去,才万个不愿离开。 小白没有设想结识高墙内的心上人,直至一天,在“剑京城”的地位比这道高墙更胜一筹,这主意才会改变。 半梦半醉间,响彻吵耳的叱喝声惊醒了小白,一个粗眉扁鼻,横生贱肉的大婶呼喊道: “那个儿郎胆敢到此偷窥,倒也活得不耐烦吧!” 小白认得来人正是·“童养媳府”的粗工仆头何东施何大婶,身后还站着十多家仆,个个手执丈八粗棍,怒目凝视向自己藏身处。 “难道昔才在半梦中发出梦声,露了藏处?”小白正待步出树林之际,头上落叶纷纷,一屁股迎面压下而来,定神看个清楚,原来暴露了玄机的是早躲在树干上的另一小子。 叩嘻……连累了阁下,只好来个有难同当了。”跟小白年岁相若的偷窥客,一脸尴尬,身穿锦衣华眼,襟钉明珠,显见是豪门公子爷。惟是手短脚短,矮了小白足足一个头儿,加上神情闪缩,笑意浅见三分淫态,便是最讨女儿家讨厌的模样。 何大婶察见偷窥者竟是富户公子,正待先问明出处,小矮子已冲前举起肉掌,大力刻意拍中大婶胸前那两团大肉。趁着惊愕之际,一对肉掌更乘势屈指擅压,带着嘻笑声斜身疾走。 “小哥儿留下来给阉割当小公公么?”口里也绝不干净的小矮子连爬带跑的逃,忙提醒凝望何大婶胸前那十指印的小白,变相真的把小白也拖下一夥。 小白醒觉要逃之际,眼目喷火的何大婶已挥棍乱打,把羞怒尽情发泄。 小白左避右闪,很快便惹得十数家仆狂棍乱杖。闯不过面前棍阵,只好曲身以脚跟蹬地,扯拉各人衣角借力闪缩。胯下穿越。搂腰旋步,小白避得狼狈,家仆们也打得吃力。 何大婶先退后一步,定神瞪着小白游动,奋力举棒迎头劈下。劲风突至,小白张口大骇,当头正要棒打之际,黑压压的人肉团飞射向母猪叫的何大婶,撞歪了身子,重杖落空,人如葫芦倒地。原来是去而复返的小矮子,一屁股刚好又坐在那两团重伤的胸前大肉上。 怒极的何大婶挺手握实小矮子的双足,死命不放,目中喷出猛火,真的像要扯断小矮子的子孙根儿。 吓得小矮子不停在胸上跳弹,极欲脱身。双方争持之际,小白双手扯拉小矮子胁下,死命往外飞步逃去,头也不回的远离。 垂眉鼠尸的矮公子报上称号——假公子,看他身上一叠叠银票藏着,但也没拉小白上一等一的“恰红春阁·,,又或往长街的“夜宴庭馆”,“醉翁楼”品尝佳肴老酒。只买了两壶水酒,缩在长街“千丈锦绣”的后巷内,攀谈风月。 假公子笑痴痴道:“高墙府内那妞儿,是为皇上执护法一职的公孙莫敌三十童养媳中,最他妈的大奶奶、最骚在骨子里的货色。高挺浑圆的香臀、修长滑溜的美腿,打从乳房抚摸而下,经香臀直至脚尖,必然心旷神怡,忘娘失性。被她那充满智慧的眼眸凝视,娘啊;娘啊,巴不得操她从早到晚,再从晚到早,三天三夜,呵……”! 小白还道自己性子不羁,怎知今日所遇,眼前假公子才是货真价实的色迷心窍小淫棍,对那回事的疯迷,自己跟他,相距何止千里。 小白忍不住道:“假公子对性事、女子,真的钻研有功啊。” “这个嘛,倒也真的下过些微苦功。“剑京城”内,宅户三十余万,稍具资色又岁越十五的甜姐儿,我倒掌握十之八、九。”假公子一脸灭经的道:“还未开苞的佳人处子,别家有是有,但那公孙莫敌当真有他的本事,“童养媳”内尽是夭仙下凡,咱们哥儿俩都醉迷上的头号俏娘子,名曰“芳心”数算此城第一无暇妞儿了。” 芳心,小白立时心头一震,自己岂不变了“芳心暗许”? 假公子像是等待时光流近,清楚详尽的把有关情况述说无遗。 原来公孙莫敌为“武国”的兵法大臣,名剑倚重有嘉。公孙氏兵法一绝外,也意识其生存特性,必须尽力笼络权臣大将,甚至五位太子。否则一天谁个执掌领军帅印,自己未奎器重,便可能从此一败涂地。 “童养媳”便是公孙氏苦心二十载的心血成果,他倾尽全力,从四国四族七千余大小城乡,或买或夺,集了三十位未足岁的女婴。这批千挑万选的明日美人儿,花了十多年的训练,琴、棋、书、画、诗、词。礼、乐,无一不精通外,还传授予家学心血兵法。只要他日女儿家长成亭亭玉立,手执三十点金棒,选出权贵公子、爵爷太子,以婚嫁换回来的益处,肯定难以数算。奇货可居,正是公孙莫敌融会兵法于官场生涯杰作。 “花花天下人间,当真无奇不有,原来芳心是昂贵的异货!”小白不禁冷然若有所失。 心坎难免酸意油然而生,打认离乡别井到京城闯天下,一直抱着嬉戏心情,浮华富贵,现下倒未有过什么恳切念头,名、利、权势,犹未深深吸引小白竭尽力振作,然而英雄总在情关倒下,难道美人儿才是刺激自己奋发的关键?! 要公孙莫敌开口许配芳心,当真要比小黑子更贪图权欲、比伍穷更视财如命。拥有疯狂的欲念,才能迈开一飞冲天的步伐啊。 小白正呆呆沉思之际,卖丝绸布正的大号“千丈锦绣”。后庭对着小巷的木门开了一线,娇声浅浅传入耳内,霎时。一个蛇头鼠目一身劲装约三十汉子,突从另一巷闪身进入了去。 小白愕然之际,假公子嘴角淫意,已表示了他早安排好的余忧节目。 假公子轻轻道:“小白好兄弟,你千万为小弟好好把风,否则不能全神投入偷窥大法,达至忘我神交境界,金睛火目欣赏田大娘的赤裸柔躯,倾听悦耳动魄的床上媚唤叫声了。” 随即头也不回,闪上门俞,拔出木门早已用木塞堵好的塞子,火目圆瞪,淫浪随之传来。 涉山过水达到此京城闯天下,为的竟是替这小淫棍把风,待他偷窥别人骚货妻子偷汉,愈想愈是恨悔,小淫棍啊,肉虫打架,又有什么好看头。 淫浪起伏不定,好个小淫棍随声摆脑摇头,如痴迷醉,当真难得奇景?小白也被挑起瘾头,心头痒痒。 小白指力透破木门,刮出一道子间隙,透着一对肉虫鸳鸯打架,心头顿然怦体跳动,倒也相当吸引啊。 如花似玉的田大娘,薄纱披身,在坐地的壮汉子跟前左转右转,舞出点点香汗来。定神再看,那田大娘倒不过未足三十,瓜子般精致脸儿轮廓分明,玉脸朱唇配上粉藕雪白肌肤,秀发散落直抵双峰,舞舞转动,若隐若现的教人目为之眩,怎不神迷心荡。 “壮汉子怒吼一声,如饿狮扑兔,擒着田大娘挺拔双峰,粗暴的撕裂身上薄纱,双掌不停在不堪盈握的腰枝、饱满的香臀,全身上下摸个不停。 正是饿虎擒了小羊儿,壮汉子很快便把田大娘压下来,挺腰抢进,令大娘不断发出断断续续的疯狂叫唤,一次又一次的凄声喊叫,从狂态渐渐显出疲弱,淫浪已带七分求饶呼唤。 贪色虎当然不肯就此罢休,换个姿势,又再翻云覆雨,叫声已是哀求般恳切。 一对肉虫在铺满芦苇的地上亲热了一炷香时份,壮汉子才愿意别过温柔乡,摆脱媚娘子的依依纠缠,夺门去了。 畅快顶透的假公子弹弹跳跳远离“千丈锦绣”,脸上泛起奕奕神采,活像注满能量。拉着好兄弟小白往一间又一问伪馆子买醉,大吃大喝之余,把三年来的偷窥音事娓娓道来,说得与之所至,七情上脸、扭腰舞手,真个人肉七分,缠绵肉紧。 小白也当真被他的妙趣逸事吸引得失笑大乐,一杯又一杯美酒进入体内,感受到一种从未燃烧过的亲热感受,今夜美酒怎么跟别家大有分别。 第四章十两买十两 长街有一座“收买人命”戏棚,平日用来作唱曲赏戏,但一到初一、十五,便是收买人命之日,例必引来千头万人拥来一睹奇景。 坐位编给官商巨买:五百人排排密麻,从未见虚座。余下人等只能站立举目,远远观看台上一切,难越上前。 这日正是初一,爱玩胡闹的伍穷拉了小白、小黑同到“收买人命”,兴致勃勃的要给大家大开眼界。 小白张目远望,只见台中央站着了一个才十六岁足的甜美娃儿.长发垂直、皓如白雪肌肤粉嫩撩人,脸若朝霞,忧色暗现却吉苦撑着笑脸迎人。在万千对大男人眼睛注视下,竟穿上透视乳房的透明薄纱,任人以眼目非礼,委实可怜。 一个满口焦黄牙齿,面目丑陋,肥胖腰体穿上官服,煞是面目可憎的猪头汉子,竟一手托住俏女子左乳房,不停推上托着,肆意玩弄道:“呵……,我朱不三今天又有好货式介绍,此妹才十六岁玉洁冰清,乳房又挺又滑,双峰嫣红诱解闷,买来玩她三、五个月,说不定忍不住纳为小妾,千万别错失良机。底价五两金,谁要买便举手吧。” 原来“收买人命”便是大太子名太祖其一势力之地,平日出租作曲艺神功戏演出,最重要反是初一、十五用作拍卖婢女。从各地而来的无依少女,因出错或主人死去,便初当作贱货出售,价高者得;若依然未能有主人收买,便只好卖作军妓,随兵众出征时任由摧残,人尽可夫,比死更难受千倍。 为求吸引买家,台上单纯无暇婢女都尽力显示丰姿,以求挑起大爷公于们色欲之心,免得沦为兵娼。 而负责拍卖的贪色贪财九品小官朱不三,总乘着机会玩弄腼腆少女,教她们羞怯又难受,惹得买家大乐,便打赏多点,捞些油水。 如此荒淫怪事当然惹得城中贪色鬼齐来围观,热闹异常,气氛便相应更上层楼。因此价格亦往往更高。“收买入命”便因而名闻远近,收益不断高升,每回拍卖总教好色之徒争先恐后来凑热闹。 少女在台上站了好一会儿,因为朱不三眼见婢女条件不俗抬高了一倍底价,致迟迟未见五百准买家举手竟投,眼见是没笨头上钩,朱不三竟一手把小妮子扭转背向,再按头逼她弯腰,顿时屁股向上。老实不客气便除下裤子,一片嫩滑圆浑香臀便立现人前,台下人等莫不高喊呼叫,如疯似狂。 朱不三以猪鼻嗅闻香臀,立惹来哄堂大笑,他却喜孜孜道:“哈……,看啊,单是这圆滑八月实物便够玩三天三夜,又香又甜,不信的不妨上来试试哩… 一句不妨试试,一个肥大汉子,抱着鼓胀大肚,急忙跌跌撞撞的冲上台来,道,“我试!我先试!” “呵……,原来是开米铺黄考爷,来来来,先试货后买卖,货真价实,绝不骗人。”朱不三把大肚黄者爷拉上台去,好个眼目早已喷火的肥淫虫,真的一来便蹲身贴脸凝看屁股,尴尬得纯洁可怜少女满脸嫣红,闭目不敢张声。 “朱不三见寅老爷陶醉之际,便开口道:恍看看总是单小点儿皮薄肉滑,吹弹即破,不尝尝当真是人生憾享咙。”说罢,不要脸的朱不三竞也蹲下张口,吐出长舌用力舔着大屁股,更忍不住咬了一曰,痛得娃儿惊呼,可怜香臀留下牙印,台下立时一阵哄动。”喊,大呼小喝此起彼落。黄者爷顿时浑身抖颤,着了迷似的。原来朱不三便是看破色鬼,心意,故意咬得婢仆张口啼出娇声,教入迷黄老爷神昏脑乱,醉死失魂。 再也难耐心痒,黄老爷便宜掏出一锭五两金,交在朱不三手里,取去婢仆卖身契,便嘻哈的先来个乱摸胡抚,拥眷绢腰下台去也。 饱受凌辱后,终摆脱被卖当军妓蹂躏之苦,从此好好服侍一个肥胖头儿希望得其欢心,便不必再流离失所。奴婢舒了一口气,便扶着新主人下台去也。 甫步下台,明晃晃的利刃钢刀择出怒艳虹光,阴森杀意挥过,刚逃出魔掌苦命的俏少女婢仆,”竟整个头颅被劈斩掉下,不瞑目头儿在不明不白中失去了生命支持,在地上咚咚落下,竟就此结束了可怜一生。 “臭头儿,要纳妾么,可问过老娘没有啊?”动刀杀人者竟就是黄老爷发妻,粗眉怒目,唇厚样丑,一看使知绝非善类。 恶婆娘扭着黄老爷左耳怒道:“幸好有人先向老娘通风报信,你要作反胡混,小心我把你子孙根今夜便一刀两断!”怕得要命的黄考爷噤若寒蝉,心乱神悸中被半拖半拉离去,场中笑哈喝倒声极尽讽刺、奚落。 婢仆的血犹热,生命却已僵冷,可是谁也再没注视下贱的她尸首如何处置。死亡,对“武国”中人来说,从来都处之泰然,没啥大不了,要留心,倒不如留意台上继续用作拍卖的俏纯婢仆好了。 台上所见,教小白郁郁不悦之极,他天性珍惜生命,犹对可怜人最痛爱怜惜,看着婢仆失被玩弄,再被残杀,心下。悲痛难受;黯然不快之余,”又闻阵阵喝彩呼喊声,抬头一看,这朱不三带出台来的新婢仆,不就是被夜狼抢掳走的小婢么? 长相清纯,含苞待放的小婢,最诱人是一对特大乳房,白里透红的雪肌,素手纤纤,既惊且羞蛋脸,红晕双颊,一刚娇怯怯的失魂落魄模样,秀色可餐便是最教人欲淫药痛玩,狠狠听她圣洁春啼求饶的香美人。 朱不三但见台下喧闹不已,人声鼎沸,当然是奇货就在手里,心下正犹豫如何抬高价钱拍卖,赚个不亦乐乎。忽地一阵叱喝之声,从远处射来两条人影,笔直落在台前,一个油光满脸,一个光光秃秃全身一丝不挂,竟立即引来一阵哄动,旋又回复平静,无人胆敢胡乱张声。 “原来是二太子麾下“七公子”中的两位大红人,秃公子与及明公子,如此闲情造访,有失远迎,恕罪如罪!…原来直闯上台的使是大太子死对头二太子名天命手下两大高手,相比下;朱不三只是混饭吃的小角色,不堪相比,当然立时恭敬美言,不敢冒犯。 小婢甫见秃公子,竟被吓得连退六步,活像受惊过度,全身抖颤,更是怕得要命。 “多天未见,小婢今后倒可长留我怀中,早晚眼侍,尽力操得你嘶声喊叫了吧,哈…… 卜秃公子向小婢站前一步,便把她吓得倒在台上,泪珠涟涟,饮泣哀渤,可怜得活像待宰小羔羊似的。 原来当日小凤凰口中提及,欲在白天市集中就地强奸小婢者,便是此头淫兽秃公子,幸而小凤凰有大太子扛腰,喝止了兽行,救口小婢清白。惟心心不忿的禽兽,终闻得小婢被卖,便到来抢人,要尽情淫辱此纯洁美人儿。 秃公子抛出数个铜钱在朱不三跟前地下,便张开怒目,杀意疾射道:“此不祥娃儿留下来只会害得朱不三身首异处,死得可怖,故此只值五个铜钱,我说得对么?” 未出鞘的剑直刺顶住朱不三咽喉,不是要胁又是什么。右手还有一刀,左剑右刀杀气暴现,是来强夺猎物,又有谁敢向秃、明两位公子恶人对抗。 为了一个下贱小婢,绝对没有人胆敢出头的。 错了,一道飞快人影脚踏座椅,跃上台,挡在小婢身前,在半空中叱喝道:“如此夭下绝色温柔婢仆,若能得获,犹如得取珍宝,“正是千金难得,铜钱数个又岂能显示真正价值。朱不三,我说的话可不错半分吧?” 小白走上前搭着朱不三膊头笑着问,朱不三正想破脑袋也不知如何对付两位不速之客,如今来了好管闲事小子,正好加以利用,立时展现阴险之色道:“噢,‘收买人命’老规矩是认钱不认人,教我如何是好呢?两位公子,可有高见吗?? 朱不三明明是要逼秃公子们出高价,让他与大太子赚上一笔,如此岂不辱了二太子威名,两公子当然不肯轻易就范。 明公子笑道:“此小子衣衫打补钉,寒酸麻布粗衣披身,又岂有银两来买侍婢,分明是朱肥头你不卖二太子账,刻意对抗为难了吧严双手插在衣衫内,以暗器闻名的明太子。看来是随时准备杀人流血了。 金光闪耀的好大锭金,不多不少,十两足重,竟从小白口袋里掏出,笑说道:“这里十两不少半分,都是来买小婢的,请大人收下。”朱不三笑痴痴地接过金锭,已神迷目眩、开心不得了。 朱不三朗声地道:“价高者得,是大太子定下‘收买入命’的不变规条,如今小兄弟既交出十两黄金,其他人要是未有更高出价,此小婢便交给哥儿好了。” 眼看到口肥羊儿甩掉跑走,秃、明二公子都恨得牙痒痒,不能买下,就只好凭着自信功力争夺好了。台上台下,谁都感觉那种剑拔弯张的气氛,杀意弥漫,两位公子决计绝不会放过与他们作对的小白。金针、飞蝗石、金钱镣无,声没色中已从明公子衣袖里弹射而出,直取小白双目、咽喉、下阴,巧劲细致,不愧为暗器高手。 “一个踉跄,活像不慎跌倒、小白就仆在肥大朱不三身上,头上两种暗器顿然落空。再踢高朱大头的右腿,哇哇大叫便响起来,只见金钱镖全嵌入其小腿,小白拍拍沙尘起来,倒没半分损伤。 明公子惊愕之际,秃公子已递出未出鞘的剑直指住小白,向他默然挑战。同一瞬间,铺天盖地刀影罩住秃公子,逼得他后退三步,一柄原紧紧裹在布帛里的沾锈铁刀,挡在小白身前,此刀名曰“败刀”,虽不悦目,但绝对是杀人的好刀。败刀与主人伍穷,还有出生人死的小黑已飞跃台上,靠拢小白一边,显示同心实力。 秃公子不慌不忙道:“原来早有援手布下,小兄弟,要在大爷面前夺走贱婢,不显露点真功夫来,休想脱身啊!” “收买人命”始终是大太子势力范围,小白三人又是新入城者,一时间秃公子也弄不清究竟是否中了敌人圈套,故一心夺回面子之余,也暗里留着退路,随时败战先退。 活语刚落,小白己拔出在手的普通铁剑,攻向秃、明二公子,那敢怠慢,顿时刀、剑齐舞、暗器四射迎挡,交呜之声不绝下,只见秃公子目瞪口呆,脸如灰白,额头冷汗津津而下惊道:“‘一八八’……,名家第三代剑绝,名千秋所创的‘一八八’?!” 狐疑、恐惧下已丧失七分斗志,秃公子与明公子再也不敢纠缠下去,立时拔足跃走。 要知名剑初期剑法乃师承五代先祖,各代均有一自创绝世剑学,其中以‘一八八’最具杀性、攻势,小白一来便是一招名家不传剑招,明显与朝廷有着关系,秃、明二公子未了解其中底蕴,心存虚怯,也就先退为上着,免得出岔子。 小白一出招便把两大恶人吓走,台下顿然掌声雷动,称颂不已。 “丢你妈的十八代祖宗烂玉八龟孙天打雷劈犯上作乱反骨臭杂种猪猡,去迟半步么,杀你三千刀碎肉酱汁糊冷饭喂大奶奶乌嘴沙皮母猪!”人穷嘴巴臭恶的伍穷口不饶人,在两位公子背后骂个不亦乐乎,大快人心。 小白扶着小婢下台远去,倒地受伤的朱不三在暗叹倒霉之际,摸了摸口袋,才惊觉身上原来的金子少了十两,怎也想不出究竟在那里失掉。又是破财又受伤,便匆匆了结今日贩卖婢仆算了,早早回家陪伴他的十二小朱去了。 “小女子从此便永远跟在主人身后眼侍,请主人先替贱婢恩赐称号名字。”乖巧可人的小婢被小白紧握玉手,忸怩尴尬的穿过大街小巷,急急羞怯地向小白请求。 原来当世卖身为奴作婢,自当隐去自身原姓原名,由新主人赐予名字,意即从此一生附属主人,终生服侍左右。 “噢啊,赐名,对对对,这个……好玩,有趣,待我想想……。”当下犹豫不决的小白大觉意趣难得,咬着竹叶摇头深思,像似急堕思绪深渊。沉吟片刻,顿觉灵光闪现,笑意浅露悄悄的道:“经本主子苦思三大周天,这名字当真惊天位神,千万福份聚于一身,听着啊,小妹予从今以后便叫——十两!好啊,多美妙贴切。”小白鼓掌笑叫,快意尽见,身旁的伍穷、小黑也同和应拍掌。 小白笑道:“十两买十两,朱唇皓齿我独尝,哈……!”三个穷小子,无端多了一个婢仆,从此永远跟在小白十步身后服侍,倒也奇哉妙事也,也许,这便是缘份。 第五章杀死死胡同 人的际遇最是奇妙,一次无心插柳,便可能改变终生,说是变幻莫测,倒不如说命运安排。小白自入城以后,都没刻意显露武学修为。只在“收买入命”挥出一式剑招惊退强敌,然而,台下正好有一位人物在观看贩卖婢仆的众生相,他清楚瞧见小白、伍穷、小黑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便追上前要笼络收买。 “嘻……恭喜啊,买下娇俏大奶子婢仆,唾涎欲滴,当真值得恭喜”淫笑嘻哈声从身后传来,小白回首只见又是那位假公子小淫棍,双目盯住十两丰满胸脯,笑得十二分淫贱。 小白道:“怎么了,又是请我去偷窥么?” 小淫棍笑道:“偷窥当然是绝顶好玩意,但今夜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干。三位务必要来赴会。” 有人请客,当然是求之不得,看见假公子身穿锦衣华眼,便猜得夜宴定然丰富异常,伍穷、小黑等都运声道谢。寂夜,有下人引领小白等前往赴宴,国的地竟是大太子府。那假公子究竟搞什么鬼?。 “论武厅”内,站着大太子名大祖的麾下精英,专职保护之铜墙铁壁“十全剑客”,年少有铸剑、学剑、折剑、毒剑、石剑、软剑、神剑,还有年老白发如霜的气剑、忘剑、冷剑。 火光映照着端坐正中:长身玉立、气字轩昂,一身锦袍的“武国”五储君之一大太子一名太祖。二十有三的皇裔,柳眉如刀般薄,俊俏脸庞眼光凌历,左颊竟有着一道新伤刀疤,令俊朗相貌添上暇疵。 小白等恭敬行礼后,带着淫笑五尺短身后内堂冲出的小溪棍笑道:“便是他们了,绝对是硬手人才,不可多得啊!” 名太祖凝视小白等,谈淡道:“六皇弟,是否高手硬汉子,唯一方法验证便是来一场实战!” 六皇弟?原来小淫棍竟就是名太租的幼弟六太子名大宗,小白们可被此晴天霹雳吓得手心冰冷,不能置信,呆若木鸡。 名大祖道:“脸上这道血疤,是昨夜那二皇弟名天命的卧底夜狼,攻我不备时留给本皇的礼物,我便要回赠厚礼,你们是皇弟推荐的好手,但能否在我之下助拳,使要用实力来引证。” 名太祖接连下了三道命令,本挤在大厅内的十全剑客立时分道离去。小黑与伍穷看着坐在太师椅上的大太子指挥若定,心中不禁油然生敬。 小白的嘴巴张得好大好大,整个人都楞住了。不能相信,却又是百份百珍珠的事实,眼前不断向自己挤眉弄眼的假公子,竟然便是当今“武国”皇上第六太子——名太宗。 名太宗的别号,并不是什么假公子,而是“假太子”。 只因皇位相传,只传每一妃子一个孩儿,名剑自建国至今,所有孩儿尽都战死得八八九九,就只余下五个皇妃分别诞下的六位太子。名太宗上有嫡长子名太祖,无权接任皇位,便被封冠假太子名号。 “今夜昏夭响雷,外边正横风暴雨,三位少侠可有兴致陪本太子逆风雨走走嘛?”名大祖已步下至三人跟前。 这句说话,正好表示置设了三条青云大道,甫踏上,便富贵逼人来。 小黑、伍穷当然连忙点头道谢,小白也跟着大太子冲向府外。然而小白并不如两位友好般爱权贵爱金银,他只想快快离开那小淫棍,给暴风雨吹醒脑子,否则身子再也按捺不住,必然抢身扑前扯痛小淫棍的两旁腮儿。天啊,小淫棍怎可能是太子啊! “死胡同”是住着数干活生生贫民的一条破败胡同。这里充满贫窑破寮,四处臭气熏天;旁畔的溪流倒也为臭味儿当了领头者,大家都索性唤他“臭大河”,贴切得很。 满布残砖败瓦、杂草纷陈的“死胡同”,还有贴切的另一面。这里千真万确很“死”.死人比死耗子还多一点儿,死人的尸首,也跟死了的猫儿、狗儿。耗子,全都掉在路旁甚至横越胡同巷中心,从没有人拖拉一旁又或好心抬走丢弃往乱葬洞。久而久之,烂臭腐尸气味已成为“死胡同”特色。当然,住在胡同内的数百户人家倒也习惯成自然,尸腥恶臭,就是“死胡同”特色之处。 人当然会死,一般老死病死的占多数。但数百户人家。总不可能天天有人病死或者死吧。所以,尸首倒不是来自数百户“死胡同”的坊众,绝大部分,都是外来者。 外来者,便是入侵者,入侵者,便是死者,死者,便是死尸,死尸堆在“死胡同”。 “死胡同”有着他的特点,当一个又一个,一堆又一堆的外来入浸者,甫踏进胡同,便从活人变成死人,从此便没有大多人愿意踏进来。 因而像小白,小黑、伍穷此等进京城闯天下者,绝不会住进“死胡同”,他们会在“赤虫村”找寻坍坏了的茅舍当居所。 “赤虫村”拓展得愈来愈挤拥,“死胡同”三年来还是那条狭长窄窄的胡同,改变的,只是一天比一天更凌厉的杀气。 不断的死人,便等如不断的杀人。杀人为了保护更重要的人免于被杀,这个人,人上人,绝不能死,他一死,“死胡同”也必死无疑。故此“死胡同”上下男女老幼,都为保护“死胡同”的主人而很愿意杀人,大家的主人,名字是“名天命”,当今圣上的第二太子。 名天命为保护自己而建了“死胡同”.,养活了数不清为他卖命的人。当然,在在胡同内的人,都是期盼踏上青云路,深切希望二太子有二天大恩大德提携,从此便可离开“死胡同”,住在太子府内,更接近权贵,更有望出人头地。 “死胡同”为保护二太子名天命而建,他立于往二太子府的绝路穷处。过得了“死胡同”才能踏人二太子府,才能击杀名天命。“今夜,大太子名太祖,身后的小白、小黑、伍穷,还有捧着那柄普通平凡长剑,跟在小白十步以后的沉默十两,一同站在“死胡同”前,只要大太子一声令下,便要闯进去杀人或被人杀。 大太子要来杀死“死胡同”,因为死敌二太子名天命就在“死胡同”内。名太祖要亲手诛杀此狗娘生的贱种,一直躲起来的臭虫! 名太祖今夜下了三道命令,第一,是他要亲征闯“死胡同”。这道命令确实的答案便是要杀死杀尽胡同内所有具血气能呼吸者,有生命的都要扼断。十全剑客速赶布置,置“死胡同”死地的布置。 第二道命令,是他只要小白、小黑、伍穷等伴在旁。今夜,最少是今夜,他暂不能再相信一直十分信赖的下属,直至再一次彻底的了解大家。 第三道命令,是三个名字——半日安、文盲。丁公公。三个陌生的名字,应该说是对最亲近大太子的人也极度陌生的三个名字。 陌生的半日安、文盲、丁公公,已在“死胡同”前守候着大太子驾临。 名太祖昂然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朝,你三人等待已久的日子来了,今夜事成,何愁功名富贵。” 这句话当然大大打动小黑、伍穷。不断弯着虾米腰呛咳不已,瘦骨嶙嶙,白发稀疏的半日安听罢咳得更剧烈,全身每一块肌肉也在抽搐。文盲是真的姓文,眼目也确是盲,盲得无药可救,因为眼珠、眼核都一概失了踪影,眼眶压根儿只留两个洞窿,年岁十八便残了眼目,算也可怜。 丁公公一派宫廷小大监装扮,十分僻傲的表情,一副嚣张跋扈,不知所谓。虽只大文盲三岁,却是惹人生厌百倍。 三人身后是大太子的合共三十待卫亲兵,小白三人一瞥,竟见那上午被打伤的朱不三,也混杂其中。肥朱但见三人伴在太子侧,抓破脑袋也不明所以。 合共三十八人闯“死胡同”,胡同不死,三十八人便死在胡同。 第四道命令——杀! 动身,名太祖迈开阔步走入“死胡同”。 三十侍卫、小黑、伍穷、丁公公、半日安、文盲,都抢前抢杀,杀声震天。小白没刻意抢先,故此变得人了胡同便堕在最后,十两当然又再后十步。 胡同异常狭窄倨促,阔不足五尺。举目所见,七、八个面目无善或恶表情的垢脸孩童,蹲在地上把玩已干枯的尸骨,其中一个小女孩还百厌得塞骨洞耳。 杀声震夭,响彻胡同,孩童却没半点儿反应,难怪,早习惯了。带头冲杀的侍卫,一刀便割下小女孩的首级,头儿在空中旋飞,那枝枯骨,还在耳旁。 小白望着真真正正、货真价实的人间修剧,一个又一个毫无防备、手无寸铁的孩童,随着杀声,或被剁成肉省。或少了半边身子,死壮可怖……。 首先杀人的数个侍卫,杀啊杀,一鼓作气的冲,冲呀冲,带着杀性拼命冲前,冲过了七间茅舍,还在冲,但只是腰下的身子脚步再冲,上身嘛,冲到终站了!不知从两旁茅舍何时跃出的大刀、烂刀、崩剑、破剑,拦腰斩断第一批侍卫的腰腹。他们先用孩童来阻减入侵者杀性,生命在胡同内,真比地底泥更贱。 死了第一批,余下的杀意更狂,大伙儿疯狂的杀,更疯狂的冲。两旁人睡了的胡同贫民,被血腥惊醒,从席下、地上,又或枕下、床上,随后急急抽出刀、剑或枪棍,从四方八面跃前便杀。 伍穷刚杀了两什持短戟的疯汉,右肩已被刺叉插穿,左掌轰毙来敌,立翻刀护身力劈,他又怎会知悉刚轰杀了一个六十老婆婆! 因在狭长拘促的胡同如此斩杀,任你一身高强武艺也徒叹奈何。近千胡同贫民如狼似虎的疯癫扑出来杀啊杀,甚至要压在同伴身上乱挥刀乱劈。 冲入胡同的人,挡得从上扑下的、杀得左右前后,又顾不了从朽木间板刺插出来的长枪或矛。 尸体或未死干死净的,开始叠了起来。左方走出小顽童拿着匕首,对着被压个半死未断气的侍卫哥儿,拉出舌头,一刀割掉,还吞下肝子慢慢咀嚼。 小黑都把他的狂性发挥得淋漓尽致。十指铁爪,挡者披靡,杀得痛快淋漓,身体也多了无数血痕、血洞。 大太子在丁公公的铁腿横扫,与及文盲铁扇子戳插大开杀界开出的大血路上,猛地挥剑见头颅便劈掉,边劈边狂笑,劈得如痴如醉。 一排又一排的血肉身躯倒下,咳得已吐了三大口血的半日安竟冲了在最前,已抵胡同心脏中央。他没有再冲,毕竟老头儿较紧张生命,时日无多,也无谓把他缩得更短。 血和肉,把胡同填得满满,大家很自然地践踏着别人尸首再杀。 只有小白、十两没加入杀战。但太多的死尸着实讨厌,小白疾腾身而上,双掌怒轰向胡同窄巷,掌劲雄浑,地上立爆出凹陷大洞,两旁的三、四间败瓦屋舍也坍塌倒下。 小白把一个又一个的尸首丢下五丈深洞,鲜血溅上衣衫,也懒得理会。 最前头的半日安没有再冲,小心奕奕当然有他好处。大伙儿杀得尸山堆积,也不知杀了多少人,杀得手软脚软之际,第二回的杀浪才骤然而至。来敌不冲;咱们冲。又是杀声震天的冲杀,方向可倒转了,数以百计的胡同杀神杀将过来,从后杀冲上前。 怎可能在这狭窄胡同,抵挡得住数百人的狂冲杀撞?一轮砰砰轰隆,七、八个侍卫全给冲后倒飞,挞落由小白轰出来,已叠了不少尸首的大洞。 正要往上爬,又来了个飞扑斩掉自己耳朵的疯妇,好,便只好在此继续厮杀。八个跌堕尸洞的侍卫,竟包括了那朱不三。他今天晚上杀得很小心,杀得人并不多,身上的重伤因而也不大多。 朱不三用铁炼把双手握紧的阔口短刀子扎得紧上加紧。只要手能舞动便仍然可杀,在“死胡同”,仍有力杀人便仍有生存权利。 但挤在这大窿洞内则有点不大相同,愈来愈多的半死不死,该死未死者阻碍了双手挥舞,刀与身子的距离算是太远,这种武器在此环境不大合用。疯狂的人都用他们最贴近身体的武器出去,利齿怒噬;朱不三眼瞪瞪看着同伴被咬破喉头,从此便倒下不起。同一霎间,四方八面也咬,一块又一块血肉,撕心绽肺般痛地离开他的身体、他的手臂。他的大腿。为了活下去,肥朱已很尽力的劈杀,甚至反咬过去,口中也多了两块血肉……。 洞里的杀战终于稍稍停顿下来,朱不三竭尽最后努力拔出双腿,爬回胡同平地。他终于战胜死神,咬死了要咬死他的人,虽然右耳只余下半边,右面颊也甩掉了半边……。 杀战的骤然停顿,因为火,烈火,胡同两旁都蔓延着乘风烈焰,火舌卷射,竟自两旁数十间房舍吐出来。房舍又随之坍塌,把仍在厮杀的人都困在火网内。 十全剑客现身了,他们乘着混乱杀局,窜人胡同内放火倒铜油,再斩断栋梁,把“死胡同”变成“火胡同”。 在某一角落,一双怒目射出阴鸷厉芒,二太子名天命盯住了大太子,蓄势偷袭。 最好一举击杀,那便再没有人能跟他急夺皇位,“死胡同”便是名太祖葬身之所。 机会来了,小心奕奕、不动声色,杀!利剑从地下狠狠戳穿大太子左目,咬牙切齿,毫不留情! 五指紧扣握住剑,截剑势,挺剑反戳穿藏在地下秘道的狗种右目,死呀,戳爆眼割脑破头。 二太子也只好牺牲左手,紧握已戳瞎了一目的剑。 一上一下,你死我亡也好、同归于尽也好,阻我登基为帝者杀千刀,剁为肉酱,喂狗喂猪! 腕旋剑转,同时吐劲,大太子的左目已被挑出眼眶、二太子的右目只余一片血黑,千斤火焚梁木塌下,二人被迫分开。 “一八八”、“惊天-式”、“六脉无形剑气”,同时挥杀出来自名剑的强羹杀着,凶狠杀戳,冷血疯痴,杀!杀!杀!死!死!死!血块肉块飞舞迸溅,淋漓校飞。 你来杀我,我先杀你,你死我才心死! 惊涛骇浪的仇视杀志充满怨恨,”蹦”的一声,两柄刀同时断折,不断塌下的焚火梁木终于分隔开两双怨毒仇目。 来杀人者,失去了左目,.半生是残。先杀人者,半盲已废。满身是血,付出了代价,看着重创的仇敌,也有点满意。 火极炽热,烧得瓦砖通红,“火胡同”是切切实实的炼狱火炉: 很小心的半日安、瞎了的文盲都在火炉围塌而成前窜了开来。 小白、十两当然没处身熔炉内。但小黑、伍穷,还有那丁公公,当给炙热的醒了杀红了的眼,尽目都是熊熊烈火。哪里还有生路。 没有生路只好盲目冲,冲出炼狱火网。凭求生意志冲呀,冲出了三个全身是火的人,一个是朱不三,其余两位。是柴、是黑黝黝的人柴,名字已不重要。 “火胡同”里,还有为大太子卖命的小黑、伍穷、丁公公和死不去的数个待卫啊! 怎么大太子没设法营救,只看着亲手毁了的胡同而面露满意笑容。 他不会掉下并肩作战的朋友,他,是小白! 胡同已死了大大半,当然也烧得烈焰冲天。小白头也不回冲入了去,先后把迷了途的小黑、伍穷轰飞出来,最后,胁下夹着已跑不动的丁公公,冲了出来。 小白站在大太子跟前,好肯定这位可能成为一国之君眼前人,绝对觉得,为他牺牲的人。不可能感动他的心多跳一下或什么,他却是自己卖命的主子! “死胡同”死了,死得无药可救,死得一干二净。 这夜,二太子杀不了大太子,大太子却杀死了他的“死胡同”,所以大太子满意地转身离去。 小白没有离去,他独个儿呆若木鸡,凝视着烈焰中的胡同。他来之前,胡同内有一千条生命,来了后,失去了一千又二十九条生命。 这夜,要入梦,就必须有酒。 长街上,夜半还要以酒劫财的,就只有大商买四太子的“醉翁楼”。小白在楼上买醉,十两在楼下门外迎风守候。没有了十两,今夜的小白必定走不完那条泥路。 客官只得两台,一台是小白,另一台,是三位已逾三十的大胡子。小白没心情细意打量,但酒逢知己,也就隔台敬了三位三杯。 三位大胡子恭恭敬敬饮下好酒,一滴不留。小白才留意到大胡子们台下都堆着大个包袱,一派要离城远去的模样。 每天要来“剑京城”的人络绎不绝,要走的当然也不会少。入城的人尽都一脸兴奋,要开闯未来,但走的嘛,却有两种截然不同面庞,一是活像衣锦荣归,另一种是斗败了公鸡似的。 三位大胡子,是后者,在十多年的挣扎中,遍历风霜,能付出的,三位亲兄弟都付出过,然而,留到最后此刻的, 还是十多年前带进城的臭皮囊。 店小二北痘子耳语告诉小白,当年来的大胡字兄弟,共是十只指头足数。十多年来为搏取功名利禄,一个一个的死了七人,余下来的兄弟都心灰意冷,又背下不少血债,还是告老归田也罢。 小白听氨又敬了三位多四杯,前后合共七杯,每一杯为一位死了的大胡子干,后会无期! 木梯传来阵阵幽香,叮叮当当的悠扬悦耳金饰碰撞声,带来了盈盈娇态,弱不胜衣的枣红薄纱宽袍艳亮女子。 衣裳敞开,酥胸半露,肤若凝脂,对着小白微微一笑,媚态横生,笑得犹似花枝乱颤,美得像似虚虚幻幻的——梦。 就是偏偏空了四台八仙台却不予理会,倒婚橹婷婷的走至小白身前,坐在他旁。 小白肯定眼前人美若绔梦天仙,可惜,这夜心太乱,乱了方寸,他没有可对付美女的任何法子,心情坏得顶透。 唉,惟有向梦中仙子敬上一杯。 换回来的是如花笑靥,银铃般的笑声,深深烙印心坎,艳娇倒也喝光一杯,同时转过身来踏步向前,举杯又敬三大胡子。 总不可能不恭敬多饮一杯吧,三人三杯,喝得十分快乐,绮梦艳娇嫣然一笑。 两杯喝光,雪白粉嫩的小手搭在木梯扶栏,盈步落下,绮梦不留痕。半途,掉下了一句令人如堕五里雾中的话:“七年前家破人亡,十兄弟为耶律公子灭亡“舞夷族”立了大功啊。” 十兄弟、耶律公子、舞夷族,三大胡子脑海登时凝结僵住,脑际给一个人字全霸占了所有空间——毒。 绮梦成了噩梦。 “舞夷族”已灭亡的一个小族,是七年前兄弟们为“武国”打的一场胜仗所灭。仇,又是血海仇,逃也逃不掉。 “舞夷族”,立族两大支柱,舞与毒,先前的少女没有献舞,那,一定已下毒,更且必然是剧烈无比,没有解药可救,中毒便死的奇毒。怎么就差那最后半步,便可离城保住命儿……。三大胡子你眼望我眼,再多望一会,已看见兄弟们的脸开始溶化,肌肉都滴了下来,跟着全身腐烂溶化成血水一堆。就是血水的腥臭味,把已半醉的小白赶离“醉翁楼”。 怎么一夜间人死了又死? 小白啊,你又何时被杀死? 十两半抱带拖的扶着主人小白回家去。 月,正当空。 第六章六才掌天下 重创的小黑与伍穷,很积极令身体复元。方法是全身伤口疼得死去活来也坚持在“赤虫村”的茅舍“活动”,活动便是活着的动,尽力、努力的动,能动的要动,不能动的,更加要动;四肢与身体每一部份都必须在最短时间回复状态。 只在茅舍附近活动,尽快复元,目的显浅。总没有要收买卖命之徒的主子,愿意收买只胜下半条命的“贱命”吧!大太子何时派人来找自己卖命,毫无头绪,那只好日夜在茅舍徘徊,努力的“等”。 小白没有等的兴趣,鸩较喜欢往长街里钻,肚子饿了,咂向路过的衣饰华丽闺秀“借” 些银两,拖着十两四处食饱饮醉。钻了七天,小黑、伍穷也等了七天,等的结果是失望又失望,钻的结果则大有收获。 小白详详细细道:“这些年来,大太子名太祖,基于极具领袖才华;深沉冷静,广结天下英雄,麾下实力最强。二太子名天命是名太祖死敌,生性嚣张跋扈,手里为他卖命的,除了已毁“死胡同”,便是“七公子”,都是强手。三太子名中龙较为中庸低调子,跟名天命有着深厚情谊。” “四太子名万寿掌握本国经济命脉,赌坊、押晌、酒肆饭馆、养蚕布丁、铁器打造,几乎就只有父皇名剑指定不能沾手的烟花风月事外,千行百业,全都成绩出众。就因为他的无尽财富支持,大太子方可移山倒海,锦上添花。” “五太子名昌世自小便闪闪缩缩,住在最小最伶汀的府第内,好像是武功最强的一位,其他都一无所知。” 要为他人卖命,搜集最充足资料,掌握情况便更能知己知彼,这便是小白“钻”的最大原因。 小白神色凝重接下去道:“名剑以武立国,五位太子要叠基得霸业,便不惜代价展开你死我活争斗。但其中还是以大太子名太祖与二太子名天命最是誓不两立。名剑病情每况愈下,只好定下传皇位时“六才考战”。那位太子在六种拟定才学战斗中,夺魁最多,那位便是接位仁君。” “六才,分别是人才、谋才。毒才、富才。天才与及战才。” 人才者,国家以武为本,为君者,能握有无敌武将,即具攻守人才,方可守关拓疆,成千秋大业。故此五位太子中,拥有武功最高强手下者,便可夺魁。 谋才者,为将胜之以武,为君胜之以谋。谋略智高,可不费一兵一卒转危为安,以弱胜强。外御强邻、内除忧患。 毒才者,立国于乱世,时势反覆,放行事决断必须心狠手辣。无毒不丈夫,何况是一国之君。千万人为我而生,何妨百万人为我而殁。 富才者,富可立国,财可建国。蚁民不为战而活、不为名而争、不为权而斗。”衣食足而知荣辱,生活富足自然民强,民强自然国力兴盛。既无内忧,何愁外患。 天才者,帝皇相,天赐命。上天早已定下无数,名将、帅领威震四方,却不及愚君、昏君、无意定在相格、命格,岂能逆天而行。 战才者,乱世百故,攻守杀敌,如何遣将调兵、鉴天定策、占地利、振军心、造时势、用粮草。兵法之大全,是为战才。 原来名剑为了挑选最适合的孩子接位,亲自策定“六才考战”,由自己监察评核。一经指定夺魁,便颁报天下,立即由位一品天武帅将辅政,再移交三十万神武大军帅印。君威奠定,非单其他太子、将领不可能动摇新君皇位,邻国欲趁机来犯,也必遭迎头痛击。 心思缜密,令下如山。可见在位已近二十载的名剑已非昔日一介武夫,难怪天下大乱,“武国”仍国力日盛,国运昌隆。 小白说得起劲,巨细无遗,言无不尽。小黑、伍穷虽无心政事,但既踏上大太子名大祖一路,此后便生死与共、荣辱相关。大太子登基,自己当可平步上青云,反之若名太祖败于“六才考战”,小则穷途潦倒,大则人头不保。故听得入神,间得详细。 “他奶奶的六才把戏,麻烦顶透,皇帝老爷当该一古脑拉他妈的五个太子到太和大殿,开个杀头庄,一局定输赢。买头赔头,输的杀头,赢了便赔足全国人头任君处置,简单快捷。”伍穷头脑乱得团团转,偏又要理出头绪,愤然胡说八道。 反之小黑却已有心得:“六才中的富才,必为四太子名万寿夺魁。天才无数难测,余下四才,便是寸土必争的死战。” “对啊,是死战,只要在考战前或期间任何太子死去,争夺皇位之战便更对其他太子有利。”小白了解原因,便明白二太子与大太子的急切要对方人头落地的理由。 “刺杀已由暗转明故此大太子才明目张胆率众毁灭“死胡同”,显见皇上名剑已病人膏育,再无法竭止或约束。”小黑已理出因由头绪,笑意浅现。“看来无意不薄,时势造英雄,咱们来得正合时。” “时势造英雄,同一时势,定必造出更多的死人来。”小白叹道。 小白步出茅舍,倚在门前老树下,抬头向天。夭苍苍,问苍天,夭意若何? 一丈外的篱栏,却蹲着偷偷饮位的十两。 “怎么了?”小白为她拭去泪水。 “公子爷可以升官发大财,鸣……十两……替公子爷喜极而位而已。”十两老是低下头儿轻轻说话,总不离主仆两限。 “若升不了官,官道便化作招魂路!” 听罢,十两再也难忍忧愁,扑倒在小白怀里,抽抽噎噎的放声大哭,泪如而下。 哭声带着殷殷哀切,十两自失去老父,已视小白如世间唯一至亲,宁愿自己千刀万剐.可绝不愿小白受丁点伤害。 小白拥着怜爱痛借的十两,二人已闯破主仆鸿沟,交心同命,但愿永作为伴。人生得一痴心痛爱,也不在此生矣! 小白凝望着纯真温柔的蛋脸,清澈的泪珠从长长的睫毛渗了出来,轻轻吻辍去晶莹泪儿,十两霎时通红满脸,十分忸怩尴尬,心中怦怦乱跳、大局已定,小白们的命局却失了方向,第十天了,大太子正用人之际,怎么毫不着紧,还未派人联络? 伍穷已穷了五代,他足岁十六又三个月,此生穷足十六年多,当下机会就在眼前,却又掌握不到,未能主宰,恨得心痒难耐。 “痛你妈的王八羔子,那大什么富贵大什么太子爷,定是去你娘养的忘恩负义薄幸情郎,我等得心儿早已穿破烂化脓死掉了,不给我宝贵升当小狗官,也要小玉八宴请醉乐“治红春阁”,找个挺媚贱烟花姑娘,抱欢一夜,作为当一口杀人走狗报酬。我当下便到大太子府外咆叫,若没有人头落地,兄弟们便到“抬红春阁”共醉吧。伍穷火爆的说干便于,直冲出屋外。 当要闯祸,祸便临门。祸是祸水,祸水与伍穷碰个正着,伍穷瞪大眼目,绝不柯信“他”莅临寒舍,腰跟着不停,的弯上弯下,头不断的摇上摇下。 祸水不一定是红颜,他是红颜的祸水。 “小淫棍!” 厉然疾声的惊呼,来自小白嘴巴,伍穷比小黑反应犹快,可惜都按不住死小白。龟蛋小白的臭嘴,惟有拼命双手四掌乱按小白口齿。 “他妈的小白!”伍穷当真好想狠狠的对着小白说一句天下最肮脏的话。 可是假太子的友善笑容改变了伍穷主意,他的垂盾配合嘴角歪斜带出的淫态,告诉了大家,对啊,本太子便是天下第一小淫棍。 “小淫棍!”“假太子!”唉!唉!“小淫棍!”“假太子!”唉!唉! 小白望一望假太子,叹一叹气,又吐出一句无奈,如是者叹个不停,徒呼奈何。 “皇兄花了整整十天,才重新深入了解麾下各亲卫、部属。还把四位的来历查得一清二楚。”众人闻之均愕然不已。“可惜,只有这位小白兄没甚蛛丝马迹,查来查去,总搞不出个所以然来。要是三人同心,封官赐禄,缺一来历,又怕多生枝节,总不免要左防右防……。” 言毕,八只眼睛都在质问小白,同样的问号,阁下姓甚名谁?生于何地?爹、娘可有什么什么……? “小白兄没透露半句,当然自有因由,但这可昔害伍穷、小黑两位哥儿了!”假大子不断的摇头又摇头。“幸而,本太子灵机来访,请示皇兄后,把小白退而求其次,封予护驾本太子什么卫也罢。这样便与两位各不相干,各自发财,既是分道扬镳,又是同流合污,不,不……,同心合力才对,正是相得益彰,你益我时我又益你,岂不快哉!” 结尾相当感人肺腑,否则、怎可能小黑。伍穷也感动得痛哭起来。小白也哭,只因哭笑不得;十两也哭,是真心的喜极而位,小白只陪伴假太子左右,与杀戮争夺帝位隔绝,当真苍天庇佑。 只得假太子没哭,也只笑,淫笑,因为他是小淫棍。 小淫棍笑得有他的大道理。大真理。为了免却阻碍侦查四人底细行动,大太子禁绝了任何人接触小白等。直至今天,小淫棍才急不及待飞奔而来报喜。 大伙儿不要追问下去之际,小淫棍已扯着小白飞奔、带他见识“偷窥宝鉴”。 在“剑京城”。每一个人都有着起劲的面容,因为只要你愿意努力付出,就必然有点成果。种瓜虽然不一定得瓜,但却肯定可得到比瓜差得不大远的回报。因此,人人都有人生目标,有理想,有梦想,有着起劲的感觉。表情、姿态。 名剑快将架崩,五位太子也就有了宏大目标,斗个不亦乐乎。然而,第六位太子,只因为他的头上有着嫡长子名大祖,故此这凤凰展翅的理想、目标,他没有份儿。 人,怎能没有理想、欠缺目标? 对啊,假太子名大宗便为自己好好的埋头苦干、努力研习,使得理想达成,目标实现,一切一切,尽在“偷窥宝鉴”。 算是文懦大学士,也不一定能在刚度过十数寒暑,便亲笔记下洋洋十数万字,字字珠现、句句妙语。一段又一段偷窥趣录,妙录怪淫僻、荒诞却又有据,中间夹杂淫诗绝词,细意欣赏。大开眼界之余,小白不禁一再惊叹佩服小淫棍的妙笔生花,与及深入险地偷窥豪情胆量。 “好了,来日再给你纸上春光乍泄,今夜嘛,乃“偷窥宝鉴”欠下最重要的一章节“蓬门今始为君开。”速来,速来。” 摸不着头脑的一句话,带着欢愉之极心情的假太子,与小白穿过大太子府后街,往前越过四个府第,左转转右打弯,竟取出一铁匙,开启了“陈老吉”大宅的后院木门,躲在紫房一堆禾草之内。 陈老吉老爷子,乃四太子的总账掌柜,名号相当,难道他六十高龄的老来娇妻,也来个白发苍苍擒少年? 答案很快使出现,先后进来的,是陈老吉的憧仆小四,跟着便是……啊,竟是那羞怯颤抖,红晕满脸的陈老吉小家碧玉,十六刚足的陈湘湘。 此大胆憧仆,不知用什么手段,逗得女儿家春心情动,竟背着爹娘,偷在此柴房与他鬼混。 小四快手快脚,急不及待的便把湘湘衣履脱个清光,五指掌抚摸搓着柔滑挺高的乳房时、如孤雏小鸟受惊的寒颤我见犹怜。 饱尝手欲,小四把节奏调缓,在暗火灯映中,他细意欣赏无暇纯洁的每寸肌肤,全受摆弄的小美人毫无反抗举动,轻揉指触,如电击遍体,脑际一片空白,只懂得听从指挥命令摆布。 沉重的呼吸声代表着小孤雏已被逃逗得快要崩堤,小四刻意要身为千金小姐的湘湘,摆上只有最淫贱风尘女子才愿意做出的姿势,再细意抬高纤纤玉腿,一轮急攻,啊!明白了,原来千金小姐是初夜开苞,好个“蓬门今始为君开”! 小淫棍当然看得津津有味,我这陪客,也竟着了道儿。搞什么鬼,难怪小淫棍会上瘾! 跟着的日子,都是陪着小淫棍躲在大柜偷看一男一女打真军;又或是躲进澡房看十数同窗小姐妇水共浴。 小淫棍的偷窥法子多得惊人,盗匙、收买、攀墙、假扮公差,说不尽的千奇百怪,到最后,我也迷上了他的心血大作“偷窥宝鉴”。 第七章酒林欲池梦 时光飞逝,快快乐乐的又过了数天。 每夜,当回到熟悉的破败茅舍,小白的心总不大畅快,也相当紧张。小黑与伍穷总带着受了伤、流着血的躯体回家,当十两为他俩包扎、上药,瞥见破烂伤口,已能想像杀战的激烈、可怖。 唯一庆幸,是他的两位好友仍活着口来聚首,故此,不论是明月已高挂昔日大家买不起的陈年老酒,共醉痛饮三大碗,天南地北胡扯一番,才掀被入睡。明天。明天又如何?! 直至那一天,那瞎眼小子文盲摸上门的那一天,他们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 是一所绝不寒酸的精舍! 立于大太子府隔着小溪的小山坡上,虽然还是在“刻剑亭”转左的大路走入,但已远离“八莫庄”。 这个家,对他们三人来说,实在异常宝贵,伍穷呆坐家前的花圃下,凝视着以血汗换来的它,足足两个时辰。最后怒吼了一声:“这大奶奶真好可爱!”便快乐得不停在草地上翻滚。 大太子为他们预备了四个家丁、三个丫鬟,从此,小白的称号便有了改变,他叫大爷小白,还有二爷小黑,三爷伍穷,最后轮到十两,称呼竟是大奶奶,哇,搞什么鬼?原来又是小淫棍在搬弄生事。可恨的仆婢,怎敢逆太子意思,从此,小白的十步身后,名乎其实的跟着了一双大奶奶,多可怕! 为了作一些补偿,小白每天都指导大奶奶,不,十两才、对!教导十两一些要她牢牢记着的剑法,更要她自由发挥胡乱挺剑出招。多天以来,十两都舞得杂乱无章,十二分差劲,很好,差劲得很好。 拥有了梦想中的家,就算并未有打算另添更大更新的豪门大宅,要继续拥有,也必须为它继续努力付出。 大太子亲自驾临的这一天,他开出了条件,是“名剑寿宴·生死一战”。 父皇两天后便设宴“玄和大殿”,为他的人生最后寿诞,宴请群臣。群臣来,不是为醉酒玩乐,满朝武官,是要亲眼目睛“六才考战”的第一才——人才,那位太子拥有武功最强者!”名大祖不怒而威,一字一字的说得铿锵震撼。 “我的四位皇弟,都必定倾尽高手,誓夺魁而回。头威强势,父皇颁赏黄金千两,若他日我能登基,此人定必贵为天武副将,助我统领御林大军三十万精兵。”大太子已开出承诺,能者夺魁,就总结了他的说话。 从这一天开始,日来露,晨曦犹未现,小黑与伍穷便疯狂互相扑杀。大太子再也没给予任何大小事让二人去办,他俩把武学功夫都急剧提升。 伍穷的“败刀”,要成为不败的刀! 小白从此也清楚明白,什么是伍穷六绝,伍穷的“六绝刀法”。第一绝是“一绝”,名称当真一绝。第二绝是“绝处逢生”,相信是遇强敌求生的刀法吧。第三绝是“天有绝入之路”,真霸气。第四绝“绝子绝孙”,小白隐约感到极之可怖的血腥残忍。第五绝“凶前绝后”,杀性极盛的刀式名称。还有第六绝,最后一绝,伍穷的答案竟然是“绝望”! “什么”绝望是最后一式刀招名称?”小白脑里空白,想不出一了点儿什么。 伍穷报以昔涩笑意回答道:“对,绝望只是我的感觉,绝不是刀招名称”。 小白没再追问下去,追问一个绝望的答案,实是太愚蠢的行为。 小黑的武学修为绝不下于伍穷,他的一双铁爪,还有以求名、权势作基础的狂性。 他自创的绝招“一飞冲天”,“目中无人”、“孤注一掷”、“斩草除筋”,全都是反映个人急于向上,争取立即成功立业的心态,难怪招式都够狂、够狠、够毒辣。 除了小黑、伍穷,伴随大太子入官的,还有丁公公的铁退、文盲的铁扇与及咳得死了一半的半日安。 其他太子的实力又如何?他们所恃的高手,爹都应该有过描述给小白。 逐鹿夺魁,理论上所有太子都有权争霸,故此他也有机会带着十两入官面圣,小淫棍倒也对小白有另一面的好处,能给他大开眼界机会。 决战前夕。 先由假太子带领作另一种决战,齐来吞花卧池。当小白抬头看清楚身处之地,简直绝不相信有踏进去的这一夜。“酒林欲池”,天下问,不论英雄侠士、官商巨买、帝皇将相、任你能呼风唤雨,权可挥百万军,名可号令江湖,到了“酒林欲池”,都乖乖的必须遵守规则,从没有例外。 名满天下的“酒林欲池”,坐落“剑皇宫”内一块特别辟出来的“圣地”。圣地比“御剑花院”还要大,既位于皇宫范围内,还有人胆敢动它半分吗? “酒林欲池”的消费太惊人,更且并不是轻易可留得位子。这里卖的前菜是排场,首先,过百众各国各族挑选出来的婢女,只穿上轻薄半透的丝绸,一直跪在地上,替将进入“软欲温轻”的客官宽衣解带,换上“天罗仙衣”。 “天罗仙衣”是一种用极之轻薄的纸所制成衣衫,当穿上他进入“软欲温轻”,乐趣无穷,回味不已。轻轻薄薄,任君轻薄。 “软欲温轻”有着为每位客官各自而设的“温泉”。倒在内,泉水下浮现出美不胜收,都是异族的赤裸裸妙龄少女,满头金黄长发摇曳披肩,碧绿如宝石的眼珠骨溜溜地转动,鼻子挺直高高,胜雪表白肌肤压将过来。四道微暖香气,穿透软躯,不停在客官身上轻轻擦磨,擦出娇兰香薰。每寸体肤,都磨擦得洁净如光泽珍珠。“天罗仙衣”徐徐在池水中溶掉,束缚尽除。软体欲仙欲死,温泉饱尝轻薄。 排场早令客官神迷魂荡,“软欲温轻”疲劳全消,但更精彩的,是“处子献瑞”。 “数不清的不同族裔少女,以赤裸身躯从朱唇而下,布满各种佳肴美点。令人惊叹的,是不知花了多少功夫,才挑选得到玲戏曲线、酥胸美臀,全都九分形似的佳人。更绝妙者,百位姑娘,清一色云英处子。 每当客官或轻咬或舔触肌肤痒处,那阵阵的雏莺娇啼。脑际回荡不息。能饱尝“处子献瑞”.倾尽家财又何妨。 最后的防线,最销魂蚀骨的主菜“酒林欲池”,能通过两关犹未疲不能兴者,会遇上三位绝色天仙。 可惜,小黑、丁公公、伍穷早在“软欲温轻”便倒了下来,第二关也拦住了自命风流非凡的小淫棍。 只余下小白与文盲,有机缘浸在满池醇酒,碰上名闻天下的雪姬、俏语、嫣唇。 三位仙子启朱唇、发皓齿,美人如玉,玉洁冰清,清丽出尘,算是用尽世间妙字词句,也难以形容仙子的美、俏、秀、艳、纯。 建立“酒林欲池”的主子,能以一池欲酒名动江湖,但也只能找出三位天仙。若能一亲香泽,多少皇孙公子,甚至帝君,也甘心以性命交换。 要得到体会极乐的感受,请从三位挑选其一,半炷香时间内,只要客官能在欲池内,不论以任何法子,把仙子的薄纱脱离香躯,极乐便降临。 文盲能坚持至第三关,是因为他盲,盲摸摸只右三成感受,过关总较有可能。但当嗅到仙子的仙气,已半醉半醒,再给耳语轻唤,全身已不能动弹,心脏跳动得要爆开似的。幸而及时抬离,否则必立毙在酒池无凝。 小白能面对三位仙子而保持破关之力,是因为他有好比天动地移也稳如磐石的意志,他爹爹从一岁便称赞小白这长处。 意志定力是断定成败的最关键。 在“酒林欲池”内,意志定力的强敌是银铃玎玎,如行云流水的琵琶音韵。坐在三位仙子身后,隔着一层轻纱,不见芳容的主子,十指如飞,以音律领出妙舞。 被小白挑选应战的嫣唇在舞,人如飞絮,竟是以酒池为台,脚尖触弹池面便能舞出于娇百媚万种风情。 乐韵若梦,幻梦空花,绮梦不醒。高低抑扬,梦境随之起伏不定。 半梦半醒的小白,如花间扑蝶般捉摸嫣唇,只换来阵阵烂漫笑声。什么脱掉仙子身上轻纱,好比痴人说梦,不谈也罢。攀醒,嫣唇已替小白换过锦衣。 败了,彻彻底底的大败而回,好生失礼.小白只好离去。 “客官请留步,小女子礼敬一杯。”纱帐后的主子向小白举杯,一饮而尽,小白诧异无比,迷迷糊糊若有所悟。 小白笑道:“恳谢耶律梦香公主赐酒。” 那——律——梦——香——公——主,就凭这六个字,纱帐从未试过的结玉手掀起,又见梦里月容。 果然便是那夜“醉翁楼”的她,她,便是“舞夷族”公主,耶律梦香。 小白没有因为想多看如梦似诗的公主一眼而留下,离去了,但心已下决定必再重来,公主,三位仙子,后会有期。 第八章泣血碎梦刀 万众期待的一天,终于来临。这些年来,到“剑京城”,闯天下者其实又何止千万,今天,便是一呜惊人的大好日子。 能够陪伴在数位太子旁侧,在长街上受万千民众目光注视,夹道欢呼,便是为主子效死劳卖命者的最高境界。众太子从无数人城高手中,挑选出愿意为他抛头颅者,封官授禄,已三生有幸。今天,能晋身为太子争夺第一高手“人才”之瑰冠,机缘犹如河沙挑出的宝石,怎不羡煞旁人。 大太子的豪华马车在长街缓缓向着“剑皇宫”前进,执辔者尽是锦衣带刀侍卫,表情庄严肃穆,神态凌厉。 马车后六骑并进,按辔徐行亡骑者分别是伍穷、小黑、丁公公、文盲、半日安与及十两。因为只有小白他分配封列假太子麾下,故小白排在最末,跟着远远堕后的假太子马车。 长街走尽,便是一派富丽煌然的“武道”,铺满“皇国”金刚石的宏阔大道,槐柳成荫,四利画栋雕梁,飞檐崇脊,气势磅礴之极。 进入“剑皇宫”,回廊飞檐绘彩绚烂,崇楼高疾,极尽园庭之胜,栋梁金碧辉煌,雕墙处处,皇宫虽地,果真气象万千。 甫进“玄和大殿”,气氛又是截然不同,今日虽为皇上名剑贺寿,大殿却充斥着阴寒肃杀。 众太子与其贤下分坐两旁,“武国”的六位武将大臣列坐随后。 “武国”合共分封有九位武将大臣,权倾朝野。九武将共分三品,第一品为夭武封号,各统兵将十万,为国家主战攻敌帅将。 第二品为玄武封号,分统兵将三万,负责镇守“剑京城”以外三大城池。 第三品为威武封号,各统领一万精兵,守护京城。 名剑以武立国,一切武将制度井并有条,不愧为当世最深懂以武强国的一代君主,“武国”屹立十八年,国势日盛。自有其理。 只有小白一人对“人才”一战毫无夺魁之意,当大家凝神备战之际,他却大模大样,头儿转动,游目四顾,细看虎背端坐的六位大将如何神武。 九武将第二品玄武锋将、玄武闯将、玄武战将,各自镇守“剑诀城”、“剑气城”、及”剑芒城”三大城池,未能上京,故只余六武将向名剑祝寿。 天武大将——万骨枯,已七十岁足,垂垂老矣,却又隐见冲天杀气。九年前领兵决故异族大军一役,坑杀十万外敌,哀号哭声震天。经此一役,“武国”声威大振,基石奠定。 其身旁下席为天武上将——萧杀,五十出头,正当盛年,昂藏八尺,如天神金刚,雷劈不动。 再下席的一品天武正将——气盖世,扬眉鹰目,脸上三道惊人刀疤自头额至下巴,望而生畏。 对坐正是三位三品武将,为首者威武虚将——归于尽,掌保卫皇城内一切皇亲,愁容满脸,眼眶活像永留泪痕,拭之不尽。 以下为成武铁将——铁如山,执掌守护“剑京城”一职,五官不动如铁板,木无表情,了无生气。 最后是威武猛将——薛无诀,名字跟面目全不合配,看他脸容上,失去了一对耳、没有目毛、下巴不见,还不断浅笑,望之欲呕的笑态怪脸,由他守护“剑皇城”,宫娥、后宫佳丽总最怕碰见其貌。 六位武将位极人群,助名剑定断决选“人才”,同参予“六才考战”,正好护君臣一同考验出接位新君,日后辅政,自是心悦诚服。 六位太子中,有四位小白从未见过。 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二太子名天命,身旁是垂首奴仆,身后,是他带来的“七公子”。 五官血肉模糊、血淋淋的一血公子。 百岁已逾、腰弯得头触地的——老公子。 光光秃秃、不穿什么的——秃公子。 明明亮亮、满脸油光的——明公子。 如矢在弦、全身肌肉紧掐的——箭公子。 腰软如蛇、尖头长舌的——余公子。 四肢粗大、笨如巨木的——象公子。 他们便是为二太子争夺“人才”魁首的亡命之徒。 三太子名中龙坐在二太子旁,二人低声细语,刻意商议。容貌忠厚木钠,带三分呆气的他,看来全向二太子势力倚傍。 身后带来的高手有四: 明枪一易挡,一张紫膛脸,身躯雄伟。 一箭——伤雕,面如蜡色,弓腰曲背。 鞭长——莫及,束辫扎发,长已及股。 大刀——阔斧,阔脸扁平,五官不正。 四太子名万寿是大太子的心腹强助,他带来了“万寿四子”。 初算子,双目炯炯有补,目光如炬。 牛刀子,一身肌肉虬结,膀阔腰租。 昔伞于,吉眉昔貌,须根稀落。 刑斧子,眼目射出阴鸷厉芒。 五太子名昌世,一直闪闪缩缩,身后一个侍卫也没有,难道他放弃? 坐离最开、最远,当然是排行第六,有名无实的假太子名太宗。他头上已有嫡长兄名太祖,故此争皇夺位、六才考战,他可以参予,却无权继承大统。 小白是唯一侍卫,闷得发慌,便把孤陋寡闻的可爱十两拉伴身旁,有说有笑,倒也畅快。 圣上驾临。 “但真的有点像圣上驾崩。”十两差点儿给逗得笑出声来。小白续道:“不是嘛,躲在琉璃色的绘龙绘凤屏凤后,一派模模糊糊,难怪坊问流传说名剑快大限将临。 五十多岁的名剑,昔日风流倜傥,公子秀气,已随年华逝去。虽贵为一国之君,但也不敢以面目示臣民,倒也可怜。 美酒佳肴过后,便来到了考核“人才”时刻,名剑早已颁诏,由威猛铁将铁如山司职安排比试。 首先跃出向各座扬战者,是三太子名中龙麾下的鞭长莫及,这莫老兄舞动银鞭,四周气盈响彻,气势确也惊人。 “…唬…唬…丑丑…咕…么?”好像是说了一句话的牛刀子,提着明晃晃的大刀,径自向莫及接战。 莫及纵跳摆出攻守兼备的架势,心下已布三道杀着、四道后着,着着难有破绽。 牛刀子嘛,喉头再发出呐呐怪声,没有跳、跃、弹、射,他用自己一对笨重的脚行向莫及。 行,对的,是一步一步的行,没有攻势,更没守势。没守势即是毫无招架之力,难得契机,莫及还不扬鞭狠狠十成功力疾鞭向牛刀子头首,当真会后悔奠及。 当然是头破血流。 接着鞭风如疾电,一招“投鞭断流”,银鞭横打直割腰间。再一招“鞭如雨下”,鞭梢百刺穿破胸膛。还有一招“鞭风灭烛”割颈引血。立时血溅花飞,皮开骨绽。 舞鞭的已停了舞动。但行前的,仍在前行,步伐没有快,也没有慢。 三鞭过后,牛刀子已贴近莫及,莫及的杀着已用完,那四道后着又如何?敌人已贴面前,还有何后着?只有后退。 可是,站处已退无可退。 牛刀子提起结实的右臂,手起刀落,他杀牛杀了二十年,手法刀法极之完美。一道从莫及左肩膊一直伸延向下的撕裂感受,痛得真的后悔莫及。看到自己整条右臂,齐肩的跌了在地,还抖动了一会儿才失去活动能力,莫及疯了似的狂号。 牛刀子的招式简单实用,第一刀他有信心劈斩,成功了,第二刀当然更具信心,何况莫及已残废。 当这样想的刹那,莫及已改变攻势,银鞭紧缠勒住牛刀子颈项,背对背,弓身右腿后挺,力撑敌背,使出杀着“苦无鞭”。 已裂开血痕的牛颈,咕嘞一声,头颅飞脱脖子,死牛只剩一小半的颈,倒在血泊中。 第一场,三太子胜。 神算子要替牛刀子报仇,易挡要为莫及雪恨,由是。第二战便同是三、四太子之争,神算子决战明枪易挡。 神算子目光电射的同时,手中金算盘的金算子也电射向易挡,算子七颗,分射向易挡腿上“环跳穴”,头首“丝空竹穴”、手腕“会宗穴”、胸口“神封穴”、右腰”志室穴”、右肩“肩贞穴”、身上”夭豁穴”。 七算齐发,算尽七穴位置,是神算子的成名绝招“神机妙算”。 易挡抢前舞动金枪,刺戳出寒光密密如麻,一式“枪林弹雨”,戳截下七颗金算子的同时,枪头突如灵蛇下滑,戳穿破神算子的右脚脚背,倒抽挑射血柱,掩映易挡做态,倒也狂野。 杀战不容缓,更不容痛。神算子忘记痛楚,转身飞出金算盘余下所有算子,身上斗蓬内藏的无尽算子也一并射出,他拼命的一式“千算万算”。 易挡的“乱枪扫射”毁了眼前无千无万的金算子,只仅仅遗漏了一颗,一颗来自神算子随“千算万算”而挥出的绝学“神算不如天算”,唯一的一颗金算子。 神算子以挥弹万千金算子的手劲来疾射出一颗算子,力量是其他算子的千倍万倍。当易挡感觉杀气从天而降时,金算子已俯冲射进他头顶,穿过全身,破躯再跌下地板。 当当当三声,便成了易挡的死亡哀乐。 第二场,四太子胜。 “站住”一声怒叱,秃公子已从二太子身后闪出,拦住神算子。 “呵……,秃头怪不是要向已受创的神算兄讨便宜吧。”苦伞子半掩嘴冷冷地道。 “这样杀下去,也不知要杀多久。为了替皇上、众太子。大臣省点时间,敢请四太子一并把神算子、苦伞子、刑斧子三位交给在下,快快了断便是。”秃公子说得轻巧爽快,却是显尽狂傲信心。 四太子名万寿当然不能摇头,三子已含着怒火,杀将攻向秃公子。 秃公子左手用剑右手运刀,舞得如恶浪翻天,愈舞刀愈多,剑也愈多,原来从光秃秃的身子,也可以抽出十数刀剑来。以刀剑卸剑和刀,裹着身体,运成刀剑球斩杀向三子。 神算子还有两式绝学,苦伞子也有什么“无法无天”等七式绝学,刑斧子亦有五式“班门弄斧”、“斧头蛇毛”这些招式。可是,现在都不管用了,刀剑球已卷杀逼至。 他妈的大伙儿惟有急提全身内劲,斩、刺、射。利斧怒斩、苦伞疾刺、算盘直射。武器、攻招、人,全都卷进刀剑球内。 卷入内,再卷吐出来。出来的,是光秃秃的秃公子,和他光秃秃的三位敌人。 光秃秃的秃公子原来也是光秃秃的。 但三位敌人却光秃秃得好可怕,衣衫尽碎、毛发全削掉,还有双手双脚都齐齐整整的削斩掉,可以想象,余下来的光秃秃神算子、刑斧子、舍伞于是多么的十足光秃秃。 一般情况下,秃公于是不会放过尽情折磨、侮辱半死不生的光秃秃手下败将。可惜,这里是皇宫,今天是皇帝寿宴,他只好眼巴巴看着他们嚼舌自尽,唉,多浪费! 四太子已全军覆没! 第三场,二太子胜。 “人才”之战,其实就只是大太子与二太子之争,三、四太子乃协助两位皇兄削弱对方力量的棋子。显然易见,大太子一方,虽仍未折一仗,但力量屏障已全遭破除。 大太子已告急,最快乐的不是二太子名天命,而是站在他身后的伍穷。他很明白,主子有难,像他这些卖命的才有利用价值。因此,他提着败刀,站在三太子名中龙跟前。 “你奶奶的酸王八吹了口臭得地裂天崩好大好大口气,累得本公子伍少爷爷也要来个托大装胸,丢你妈的一对三便一对三,什么一箭双春、牛鞭长莫及,还有你这大什么袋刀阔斧,来来来,教你爷爷我打得你们屎滚尿流、生疮生癣。”伍穷要替主子夺回威风,也只好以一拼三,拉个和果。 求仁得仁,伤雕、奠及、阔斧,分别围着单刀伍穷,大伙儿心灵相通,要将这烂口小贼杀成万段碎尸。 伍穷突扬手道:“喂……,先前那三位的死况都看清楚吧,好可惜,绝招犹未使出便变了光秃秃的人棍。三位敬请保重,有最厉害的夸啦啦臭招烂招,可别吝啬,让他收在屁股啊。” 一而再刺激三大高手,原意三人前后夹攻,现下也不再愿意留手了。阔斧抽出一双三尺长斧,攻下路,莫及鞭封中路,双雕的袖箭全盖上路。三人并没有各自挥出绝招,但并不表示便宜了伍穷,因为“三分天下”。 “三分天下”,是三人混合各自攻招杀着而成的真正绝招,比任何一位的独立绝学都厉害十倍。 银鞭攻出后便翻旋成七、八个鞭圈,鞭圈像似散出磁力,吸扯着袖箭,卷控双斧。双雕、阔斧同时轰掌向莫及,真气猛然从二人体内直输入莫及百穴,体内无侍真气互荡回击,不吐不快。 银鞭引着袖箭、双斧,“三分天下”如排山倒海,恶涛惊雷轰涌向伍穷。 是自己惹来的大祸。 抽刀、运刀。出招,三势一式,十成功力的“一绝”狂劈。 “三分天下”变了六分天下,“一绝”把刀招劈得一分为二、三分为六。 破了绝招,但伍穷的整条膀臂给内劲反震,抖动不能自己,虎口也爆裂了,鲜血直冒。 银鞭宜远攻,他最先扑向仍未站稳身子的伍穷。反腕沉压,以刀背硬生生挫消鞭劲。袖箭又来,回刀挡救了上路,卞路竟已中矢。双斧强攻,伍穷抢身入位,避了斧刃,巨灵掌狠狠轰中阔斧,但同时,两斧柄亦重重扑得双肩几折碎骨。 阔斧胸口多了个五指掌印,哇的一声吐血。吐血不一定死,但这一口血,足有一坛酒份量,应该是阔斧体内所有的血都一口吐尽。没有血的身体,称为死尸。 余下的独臂莫及拼得更凶,伤雕也发疯似的像要同归于尽。 伍穷刻意使出地膛刀法,翻液挥刀,以快破快、以快克快。拼七招便有二、三刀能割斩伤二人的腿。 不停的无定向旋滚翻飞,转如龙卷旋风,莫及、伤雕的腿已“破烂不堪”!待二人步法不稳、身法缓窒,满脸汗珠的伍穷飞出败刀,又是斩腿,但位置偏高了少许,莫及、伤雕齐膝断足,四道血柱喷射,面色由红急转死白,活不了啊。 伍穷的胜利为他带来阵阵疏落掌声,鼓掌者竟是光秃秃的秃公子。 “呵呵,恭喜!恭喜!可惜阁下快变成光秃秃的人棍矣。”笑得特别贱、特别恶心的秃公子已挡在伍穷面前挑战。 大如黄豆的汗珠不断滴下,仍在气喘的伍穷口不了气骂出租言回应,刀剑已动。 又是削人成棍的刀剑球。 没有托大以一敌三便不致消耗大量气力,便不致气喘如牛,胜五成功力,便不致被削成人棍。 观战的都这样想,秃公子当然也这样想。 只有小白不这样想,不单止不想,小白更说出来,对十两道:“秃公子快真的光秃秃了!” 言犹在耳,十两已见刀剑球爆出残忍血块,刀堕下、剑折断。人仍站着,但已是失去了双手双脚的人棍秃公子。 残留在脸,是千分讶意,万分悔恨。 “你的秃娘娘喂奶奶时没教过么?兵不厌诈嘛,唉,天下第一笨人棍。”伍穷一脚蹴向人棍大屁股,人棍便终于倒地,不停在地上爆出撕裂心肺的轰天凄厉惨嚎,良久又良久,声音才随生命结束。 伍穷十分穷,但一分不笨,可能贫穷得太久便自然会逼出些诡计念头来。他刻意以一敌三时诈作大狂做而致只余五成功力,让真正强敌秃公子只以七成功力出击第一招,从而一举击杀之。 第一战是饵,第二战才钓大鱼。 第四场、第五场,同是大太子胜。五场杀战,战败的全都死得彻底,百份百的显示,败便只有死。 余下的还有丁公公、伍穷、小黑、半日安、文盲,与及对头的六公子。 二太子名天命没有大大的耐性,更讨厌的,是形势落在名太祖之下,这屈辱,他绝对受不了。所以,当名天命侧身回头向血公子示意,那血淋淋的怪物已如鬼魅飘身而出。 七公子各人在江湖的名号,本来尽都不同,血公子当然不例外。他变成容貌血肉模糊,为的是要掩饰自己原来身份。血公子的武学修为,比其余六公子加起来还要高强,所以,最好是在“人才”决战前,连其他六公子都不明不白血公子这人来历,那便防不胜防。 血公子没有向谁扬战,但一动如山,面对他,孤身一人是肯定的死无全尸,死得好快,好快便死。丁公公、文盲、半日安都不想死。所以三人径自一块儿出动,以三敌一,先灭自己威风。 三人没有把余下的小黑也拉在一伙,因为三人同心,三人合力,气势、杀势已远盖过血公子,又何必把功劳再分薄。 文盲识字,还懂得念诗。他诗兴大发曰:“战场白骨无人间,山野荒魂缠草根。”诗意飘逸,战意更飘逸,还有自铁扇抽出的铁草根,也飘逸地缠着血公于。 丁公公施展出“干柴烈火”,干瘦如柴的腿,挥出气劲烈火轰中被铁草根缠着的血公子。 半日安在围着敌人等待良机,他,总是无宝不落。 血公子合共被二十成功力轰中,受创了,但不要紧,血公子把握了他需要的机会,剑指划破丁公公的腿,划出逾尺血痕伤口。 有血,便成了。 血来了,血公子顿时化作血魔,以血引剑,化成一柄匹炼壮丽的血剑,戳穿丁公公胸口。重创的丁公公哇声吐出一大日血,好,血盛杀势更强。 运血成盾,尽割断烦人的铁草根。丁公公骤觉一种不祥感觉……像似大祸临头的快要夺取自己弱小生命。 血盾再卷成血柱,同轰向丁公公、文盲。二人胸口非要爆出大血洞不可……,半日安及时救回两命。已瞧准机会的老便宜,肉掌实满真气,同时轰中血公子背项,向他偷袭。 血公子立时变招,血柱分二,一柱仍轰丁公公、文盲。另一血柱轰了入老便宜体内。 就是缓慢了一丁点,了公公能及时屈膝以铁腿迎挡,文盲也及时张开了折扇。爆出巨响,丁公公的铁腿变了跛腿,血不断在流。文盲的铁扇,犹在,但已嵌了在他胸膛上,一生一世,恐怕会留下铁扇凹印。 半日,安在中招同时,也喷出他的一式绝艺“无齿之途”,借力吐劲,满口血齿半颗不少,全数打中血公子脸上,跟着,便立即断气倒下。怕死的人却往往死得更快! 血齿打在血肉模糊的脸上,只是令这张丑脸更血肉模糊多一点点,没太大相干。 丁公公、文盲已失去战斗力,被抬离去,他俩是唯一败了却未有死去的出战者。 第六场,二太子胜。 伍穷还在疗伤,要败血公子,便要寄望小黑。 小黑的铁爪如勾魂使者般钩向血公子索命,血公子伸出同是血肉模糊的血爪,爪反扣爪。四爪合共二十指互相爪扣紧握,全身内力尽推向双爪轰吐。 二人沉马比拼,没什么花招花式,硬生生以内力相互死拼,只要一方倒败,十指必断。 小黑以意志把功力推向高峰又高峰,一定要战胜。 无数血箭逼射出四爪,双方内力不断并发,争持不下,谁也没占多一点点便宜。 内力把地上砖块都震得扑嘞裂破,以二人踏脚为中心,龟裂向四方,尘上飞扬。 小黑一度又一度把内力提升,要尽快压倒血公子。他有百分百信心,死吧,血公子。为要催力,小黑面容已挤压扭曲,青筋暴现。 笑,血公子浅笑,对着蹙眉死命提劲的小黑报以浅笑。跟着,血公子的劲力暴增强一倍,形势顿然改观。陡然巨变,扑嘞十声碎骨巨响,小黑虽然未有爆出惨嚎,但已把他的梦全然粉碎。 血公子没有杀小黑,他一撒手,小黑的十指,像似柔软的十根棉棒,软倒下来!塌得一塌糊涂的十根手指,废了! 小黑已变成九成九废人,喃喃自语的被抬了离去。 小白看得好心痛,仿佛是自己的十根手指被折断,他的眼眶,已涌出泪水,哭将起来。 小黑,好可怜! 伍穷不可能在这时向小黑发出怜悯,环目四顾,大太子的脸已变成铁青,只余下自己一人,面对六公子。以一敌六,当中还有个可怕的血公子。 卖命的人,为主子牺牲,当世四国四族,无时无刻大有人在,要哭,也不能一一为大家哭尽吧。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伍穷听过、见过大多曾名动一时的高手,失败残废后的潦倒落泊。听得多、看得多,也就麻木起来,有闲情为别人垂泪伤心,倒不如收拾心情为自己杀出血路,成就功业。 伍穷没有因小黑的悲惨而哀愉,战斗力顽强更顽强。 他的东、南、西、北方,站着前、后、左、右的老公子。明公子、余公子、象公子,还有挺起高逾头首巨弓的箭公子,拘手拉弓搭矢,在远远瞄着伍穷心窝。 没有谁说过以一敌五,七公子武学修为比三太子的下属绝不能相题并论,伍穷无疑自掘死墓。五公子当然心下明明白白,才摆出围杀君宰之阵势,夺取功绩。否则只待血公子屏息回气,一一掌毙了他,五公子便落得空手而回,荣耀富贵尽归血公子。 大宰杀开始! 十成功力、一分不留、寸土必争、毁灭伍穷。 余公子抽出尖头金黄光泽的小毒蛇塞入口中,顿然蛇毒攻心,眼目绽火溢血,双掌发出腥臭血黑。 象公子一拳又一拳重重轰在头颅两太阳穴上,痴呆若狂的神色满布阔大面庞。 明公子双手密收在锦衣绸缎内,手劲暗吐,蓄势衣襟内如鼓膨胀。 箭公子不停的拉弓,一步、半步。小半步。一分、半分……,拉弓每每能给他奇大的膂力拉得更“如矢在弦”,十指都溢射出血爆裂,弓仍在拉动。 老公子先动,简简单单、结结实实的掌轰伍穷面庞。劲风来袭,伍穷也不闪不避,以重掌会重掌。 “隔山打牛”! 当小白咬牙切齿带着恳切之声对十两说了这四个字。伍穷震退了老公子的掌劲,可惜,手掌的只是第一重劲力,第二重掌劲,隔掌轰得伍穷鼻子爆了、颧骨绽了、两颗血齿甩了出来。 明公子。余公子、象公子那会像翩翩公子般不乘人之危,拳、指、掌一起如骤雨狂风凌厉的挫向伍穷。 一对手如何回身迎故六道电极?伍穷早下定主意,先杀老公子。败刀恶浪甩飞,伍穷平生功力尽注入刀身,刀尖向下,挺直平平的压嵌入老公子残躯胸膛。 小白认得,此招是伍穷六绝中的“凶前绝后”。劲力前入后出,整个老公子的脊背从膊至股,连皮带血肉给完完整整的轰飞震甩离体,死得干脆。 有得有失。 伍穷放弃了对明公子第三人的闪避、口击,后颈给抓撕了一大血洞,锁骨碎裂且在淌血,左腿爆了尺许裂隙,背项快要爆塌。 故技重施,伍穷发疯般回身爪扯着象公子的散发,扯拉压在地上,刀柄死命向着他的五官面庞狂插。 余公子开始明白了逐个击破的道理,再也肆无忌惮的也狂轰拳,要砸爆伍穷的头。明公子挥出三十六件古怪暗器,重打在伍穷身上大穴,再掌轰嵌入骨肉。 象公子慌得拳如雨上反轰要逼退伍穷,可惜脸庞的稀烂令他很快丧失斗志,任由宰割。 “吼!”怒吼的伍穷,硬生生震退了余下的余公子与明公子。此刻的伍穷,血脉责张,杀意如狂。 射! 雷霆万钧的箭,在最适当时机离了弦。注满凛凛杀气割破长空,锐裂苍穹,直取心窝。 伍穷怒目圆瞪,他要拼! 血在燃、意在烧。如炮弹的拳与箭硬拼。伍穷体内的锐烈张狂熬气,要熄灭箭火。 狂飚爆起,如咬龙天翻恶浪。箭全然粉碎,劲力给完完整整吞噬,反冲轰向箭公子。两股惊震穹苍的无匹气劲钻入箭公子体内,乍然破爆,把四肢百骸炸得片片粉碎。 不能败,不能死,不能穷下去的顽强意志,令伍穷猛然提升功力,劲气升华再上三层,身上布帛碎飞,飘震散射,内劲奔流百穴七大周天,太阳穴高高鼓起,全身肌肉责张纠结,然已脱胎换骨威猛无敌。 伍穷的惊人变化,气势凶猛,把余公子、明公子完全压倒。晃身挥刀,刀劈向明公子,斩破分尸,血酱撞射碎破成血路,笔直攻向身后余公子。 “天有绝人之路”。 血路惊涛破壑,翻涌压倒余公子,扭卷血人混和血路而凹裂成绝人之路。 战场上,就只省下脱胎换骨的伍穷和血肉模糊的血公子。 最后一战! 血公子掀址地上滩滩血水,射出血芒,指破长空,漫夭锐射,要空破伍穷的护体罡气。 伍穷探刀破血,长啸而起,直破向血公子。血指运血,血浪滔夭,结成血茧,把血公子包裹在内,旋飞疾射反攻伍穷。 “啊!” 一声震愕,竟是来自屏风后的皇上名剑。 小白完全不能相信眼前景象,哺呐自语:“风潇潇的‘满江红’、‘满江红’的’天蚕血茧’!” 这血肉模糊的血公子,竟在前朝国师风潇潇败死“铁血忠魂林”后数十年,使出早已淹没人间的不世绝学。 难怪他要毁去容颜,隐藏身份。 血茧旋转裂割伍穷,早已伤痕累累的伍穷,无匹血劲把身上百处伤口都不断撕开。鲜血喷溢又被血茧吸卷,融为一体,更加增强血茧劲势。 要破血茧,便只有抽丝剥茧。 败刀被伍穷以十八成功力直压入血茧内,压出裂隙,十指狂张向内爪插,竟扯出一条血筋,是血公子的血筋。 血茧疯狂的舞转,伍穷不停的抽血。血茧割得伍穷体无完肤,败刀随血茧转动在茧内旋斩,也斩得血公子血肉淋漓。 伍穷要战胜,就必须把血茧停下,他惟有一条又一条的血筋抽扯。 终于、终能抽丝剥茧! 血茧爆散,血公子颓然倒地,他不单脸容血肉模糊,绝对是全身每一寸地方都血肉模糊、血肉交缠、血肉淋漓。 伍穷倒在地上也不能再站起来,他好想心里点算伤势。然而里里外外,纵横全身,说得出的部位都绽破重伤,无从打量。 只要能再站起来,向对方挥出一拳,甚至只是轻轻碰他一下、对方就必然倒地不起,那就为主之夺得“人才”魁首。 起来吧! 二者都竭尽所能,呼唤全身每一条神经,作振奋的最后一击。 伍穷,他的惊人顽强不死斗志成功支撑起身体,半步牧步挨向垂死的血公子。 他伸出剑指,逐寸逐寸的伸戳向倒地血公子眉心。 时间好像过得好慢好缓慢,只是半尺不到的距离,伍穷的剑指犹未角及那死穴眉心。 只余半分,小半分……! 骨折、碎裂、疾射! 血公子在中指前的一瞬间,把点滴悄悄累积起来的劲力,以指捏碎指骨的一小节,同时弹射中已力竭筋疲的伍穷眉心。 二人同时中招,再也不可能支掌,各自昏死失去知觉。 良久又良久,惟有把昏倒的二者抬离战场。 最后,竟没有人能夺魁,仍站在武斗大殿! 三、四太子下属早已一个不省死得清清光光,二太子的七公子全倒了下来,大太子身后也没有任何一人可出战。这可难倒主持大局的威武铁将铁如山了。 场中一片死寂之际,却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大太子的脸容倏转死白,没有人留意二太子身旁一直低下头服侍妥贴的奴仆,他一直隐藏得很好。 那奴仆慢馒抬起头来,面对大太子名太祖,露出狰狞狡诈的笑容,深深刺穿名太祖的心。 是夜——狼! 这头背叛主人、卖主求荣的走狗,仿佛一夜间,由走狗变回本身的禽兽面目,发出胜利极乐的狂笑。 要是场中只余夜狼有资格代表出战,是唯一的作战者,胜利,自然归于他的主人——二太子名天命。 世事难料,幻变无常,当大局已定,却仍有被忘掉、被忽略的“轻机”。 这转机的核心并不在大太子身后,而是在六太子假太子名太宗身后,当被小白拖出。战场时,她,脑际一片空白,只捧着不属于自己的一柄剑。 十两! 不错,对啊.是了!转机的核心便是被小白拉了伴在身旁调笑的十两,她既是大太子带来从仆,又是服于名太祖麾下,当然可以代表出战。 大太子笑了,但旋即心跳急动,忧心忡忡。这小女孩能抵挡杀败夜狼? 没有人曾对弱质纤纤的十两有信心,只有假太子口中的浑蛋小白例外。 小白向十两报以轻轻浅笑,在耳畔说了一些说话,轻抚秀发,给小妮子像注满无穷信念,跟着便退回假太子身后。 此刻的十两,身负为大太子夺取皇位的无比重任,热血沸腾,天啊,又怎会料到有这样风光的一天。 她眼前敌人是武功诡秘的夜狼,但十两脑际完全一片空白,目中无夜狼,只有小白的微笑、小白贯注的信心,小白少爷的期望,小白少爷的决定必定不错:“我一定能战胜夜狼!” 拔剑、出鞘! 真气由“气海”贯注“神封穴”转“阳关穴”入“魂门”再……“会宗”、“外关”,“章门”至“玉枕”……。 十两对小白完全信任,她依照小白少爷指导,不偏不倚,一点不漏的运转体内真气;舞动平凡的剑。小白少爷的吩咐一定没有半分出错,他传授的武功招式必定能杀死这狗贼夜狼。 信心加上信任,奇迹立时出现。 地上碎满掉折的刀剑,竟被十两剑气掀动,挑弹而起。渐渐。围拢相互碰击,形成一个球,哇,妈的,这……不就是秃公子的刀剑球! 十两竟能使出秃公子的刀剑球? 所有的人,除了十两自己与小白,都呆了,包括对战的夜狼。上阵对战怎能呆呆入神,因此,刀剑球霎时割伤了夜狼,他连退八步,呆若木鸡、心跳如雷、汗如雨下。 更不可能的事又呈现眼前。 十两的刀剑球没有迫杀的同时,剑插地挑射,旋卷满布的血。 “天蚕血茧’,血太子的‘天蚕血茧’!”每一个在座者都不禁惊呼出来。 夜狼完全不能面对眼前事实,他……信心荡然点滴无存,失落得任由宰割。 一道强猛如裂浪崩山的刀劲惊醒了夜狼,无情地轰散十两的血茧。一柄未出鞘的刀,孤寂的挺直插在大殿堂前,惊碎殿内每一人的战梦。 刀,来自“剑皇城”,离“玄和大殿”摇远以外的紫禁之巅“太和剑殴”飞檐崇脊之上,那里站着这刀南主人。 这刀,令皇上名剑离开龙座,昂然站着。 这刀,令一直闭目的万骨枯睁开了神目…… 这刀,令小白记忆犹新。 “你终于来了!”龙口吐出令人愕然的说话。 “圣上命小人来,小人自当赴会。”刀客答道。 “好刀!”名剑道。 “刀法比刀更好!”刀客道。 “他已答应赴约?”名剑道。 “他喜爱我的刀和刀法。”刀客道。 “好!”名剑道。 “十天后,月圆之夜,紫禁之巅。”刀客道。 “朕终于等到再见大师兄横刀夺爱出峭的一天!”名剑道。 “小人杀败横力夺爱,便永远陪伴皇上新主跟旁,转助他一统天下,完成霸业。”刀客道。 “一统天下……,好!不愧为刀锋冷。”名剑道。“小人敬谢圣上宠信。”刀锋冷道。 “信你,倒一定不会比信先前舞刀弄剑的一群废物差矣。”名剑道。 “五位太子年少,未能招贤纳强,得威凤祥麟,待磨炼后,自能肩当大任。”刀锋冷道。 “但愿如此!”名剑道。” “一切尽在圣上掌握之中,运转乾坤,翻云覆雨,天下间又岂有人能参透个中奥妙。” 刀锋冷道、 “可惜,朕已时日无多!‘人才’夺魁,就只好交给卿家好了。”名剑道,,“谢主隆恩!”刀锋冷道。 “退朝!”名剑冷冷道。 第九章赤裸裸芳心 “有奶便是娘。”小白终于深深透彻体会这句说话的意思、内涵。 人才一战后的翌日,他们的家多了四位侍婢,一大堆胭脂水粉、丝绸饰物,还立时的扩建了一间最大的厢房,当然,这全都是大太子赐给十两的礼物。 有奶便是娘,十两贵为大太子名大祖身旁红人,那个曾欲冒犯。头身各处被噬烂了大块肉的鬼八怪朱不三,又跪又拜的来向十两磕头,又说要来赎罪,任由十两处置。于是,伍空要他把头塞入茅厕一个时辰,结果朱不三真的快步完成任务,还刻意把头额憧个血流披面,这家伙倒比走狗更狗! 有奶便是娘,何况十两是大奶奶。 大奶奶还吸引了小淫棍,小淫棍跪了三个时辰,哀求小白给他躲在十两房间,以便完成”偷窥宝鉴”中的一篇“侠女大奶奶洗奶篇”,多么伟大的刨意。 终于,小白再也不能抵挡那小淫棍的万千感人肺腑理由,完成了他一半的梦想。 小淫棍清清楚楚的看到“大奶奶洗奶”,小白把他掉在一群母猪栏,还捆着四肢,数百个大奶奶弹来弹去,多宏伟的大场面。大奶奶十两也在场,她疯狂的失笑,笑得弯腰倒地,声如银铃,令人全身酸软,心中怦怦乱跳。 从此,小白十步后的大奶奶,倒给了他好大的压力。 有人快乐也有人愁,伍穷与十两都开拓了康庄大道,可怜的小黑,大太子没有再提起过他半句一言,他也一直把自己关在黑沉沉的厢房之内,无声无息。彻底失败了的他,再没有前路可言,富贵显达已成泡影,更加失去了十指,他的下半生,可以预见,是极度的悲惨潦倒。 小白,一直会等下去,等到他愿意让小白伸出友谊之手,让小黑了解明白,这世上,原来还有比生命。富贵权势更宝贵的东西,他叫“友情”。 每一个夜里,小黑都不再出现,小白。伍穷,十两,惟有每夜围坐在他房伺前,依旧的谈天说地,胡扯一番,可惜,始终缺少了小黑偶尔精妙、独到的绝句回应。还有,缺少了他的酒量,他们三人都喝多了一点点,一夜又一夜的喝多一点点,才能入睡。 酒,有种未有过的苦涩味,刀锋冷,你这酒鬼老家伙倒有点道行,“人进苦年伤痛不尽,酒入愁肠滋味无穷。”好酒,好酒。 让十两、伍穷休息了七天七夜,十两与小白首次被接往大太子府中,商谈要事,假太子也来了。 冷静。清醒、稳重的大太子,只问三个问题。 “十两,你的绝学从何而来?”这是大太子最关注的首要问题。 “回禀太子,奴婢使出的招式,全是小白少爷即席传授,十两依样葫芦的提气、运气、出招,小白少爷教一句我便跟一句,教十句便跟足十句,不偏不倚,一丝一毫不敢忘记失误。”十两死命坚持不敢同台就坐,拉着小白躲其身后,全身抖颤,慌得手心满是冷汗来。 “小自,你又如何懂得此两招绝学?”大太子立时跟进问了第二个问题。 小白没有口答,千言万语解说,总胜不过实际示范吧。小白命十两再一次的挥出刀剑球来,十两再来一次,当然更轻易挥出秃公子的奇招绝学。 小白要找一个人与十两决战,决战刀剑球。终于他决定找一个最迷醉大奶奶的小淫棍。 小淫棍的兵刃只是一条又短又幼小的棍。 小白命假太子胡乱一棍扑向刀剑球。 结果,小淫棍扑破刀剑球,多威风八面! “回禀太子,十两所攻出的招式虽然十足无暇,但她的招式都是银样蜡枪头,毫无杀伤力。当夜夜狼被刹那的假象蒙骗了,才会呆在当场,任由宰割。内劲真气只点点滴滴的十两,招式犹如坊间幻术骗人伎俩,有形无实,只疑幻似真,一识破使得抱头滚蛋,走得慢,屈股恐怕被蹴散!”小白再加以解释。 “小白,你解释了十两招式中的实则虚之道理,却是搬出道理,暗藏自己。”头脑精明的大太子虽没有发怒,但已大不客气。 小白没有回话,只立时提笔,记下了两个字,折成封好锦翼,恭敬呈予大太子。 “这两个封好的字便是答案,在圣上面前开启,自当明白一切。”小白意志已决,追问下去也是枉然。 “那两个大笨蛋的什么什么绝学,看来只是雕虫小伎俩而已,十数天前小白与我追看那“恰红春阁”的新来骚娘货,在长街窄巷“小天地”碰上来自“皇国”的杂耍小玩艺团,那些跑江湖的好像有三、两位也懂得没九成也有七、八分似的什么刀剑笨球、什么蚕网似的,一定是了,一定是小白闲来偷师,记下来便学懂了,对嘛,小白?”假太子为维护小白,努力在皇兄面前说了一大堆废话。“皇弟,有一些时候,你真的好讨厌!”大太子极为不悦,重重的斥责胡说八道的假太子。假太子还那敢再哼出半声,把头垂得低低的,活像斗败了公鸡。 大太子命下从收起小白呈上的绵羹,总算未有再咄咄逼人,原来,他还有事相求。 “最后一个问题,要是本皇命人向刀锋冷递上宴帖,请他两天后的决战前夕,共聚于四皇弟的“醉翁楼”,小白你有再与老朋友碰杯痛饮的兴致吗?”发出这个问题后,大太子把一切的眷意尽都敛藏起来,语句好大压力。 看来大太子已尝试过命入叩门邀约,遭刀锋冷断然拒绝的滋味。而刀锋冷却透露了与小白相识一节,大太子反覆思量,想到以小白作饵,倒有机会钓到刀锋冷,再尽力摆下逼刀锋冷投向自己的局,便能捷足先登。 只因在“人才”决战一役,明显的名剑对所有太子任选武才贤能毫无信心,最后还报以耻笑的训话。只有像刀锋冷这般的高手,才达至名剑要求,故此才颁下皇命,那一位太子能获取刀锋冷的首肯愿意辅助,该太子便算夺得第一关“人才”胜利。 懂得收揽真正人才,贤君也。 “什么?能与那饮酒大道理家伙再来干他千杯,小白当然乐意赴会,何况大太子设下的酒莱宴席定然花样不少;只要大太子在酒莱中不要走漏那六太子最喜爱的“大奶奶包子”,小白必穿得恭恭敬敬,一同与六太子灌醉那刀酒鬼。他醉了头摇摇的答允了大太子什么什么。小白便作个见证。天打雷劈,大太子说的一定错不了多少。”小白已说了今夜最令大太子满意的答案,脸上终于口复点点友善笑意。 “那好得很,皇弟,那道菜“大奶奶包子”,皇兄必命人为你安排得妥妥当当,晚了,你们回府吧。”大太子也爱屋及乌,假太子终于能松回一口气。 回府路上,假太子与小白大吹牛皮,互相大谈搓大奶奶包子蘸汁舔包的滋味,十两跟在后头看着二人手舞足蹈,大笑大嚷的大奶奶这,大奶奶那,险些儿羞得掩着前胸,才敢上路。 小白与假太子一路上嬉戏得异常畅快,那小淫棍险些儿硬要跟小白来个通宵达旦畅谈大奶奶的好坏、感觉、历史……,但在“刻剑亭”前,还是相互分道回府,一个转左,一个转右。 在一段长长熟悉的泥路上,小白脑际陪下来思绪盘旋。订从城外碰到刀锋冷开始,原是同病相怜的三个黄毛小子。自己、小黑、伍穷的生命便有了转变。 已岂在“剑京城”一段同子的三个闯天下少年,从前路茫茫,没头没脑的寻找“机缘”,直至碰到假太子,意外辅助大太子,平凡的生活便骤然而止。 跟着来的事情太快、太急也太混杂悲、愁、惨、哀。仇,怨、权争,一时间,自己就跟着大队,碰上一幕幕的杀戮、血腥。 一切来得实在太快,小白想了又想,该是来个总结,为自己的以后安排一下了。 “人才”一战,小黑成了“无主孤魂”,失落了,也失去了主人的提携,失去了主意,来”剑京城”闯天下的道路看来已走到尽头。 伍穷凭天生顽强斗志,死里逃生、败中求胜,”获得应有的大太子宠信。在继后“六才考战”争夺帝位中,必备受重用,前途似锦。 小白嘛,终日继续为协助假太子编纂“偷窥宝鉴”而奔波,除了快活自由外,还有什么?来到“剑京城”,他希望闯一番功业,但血腥杀戮、弱肉强食,又似乎跟自己的性子喜恶有着矛盾感觉…… 然而人在江湖,一将功成万骨枯。要出人头地,干一些名动江湖、流芳百世的大事,要为人生添上锦绣姿采,欠缺霸气豪情,思想极促,又如何一夫当关,干出万夫不敌的千秋功业。 要是没有宏远理想,倒不如回家乡跟老爹、娘亲、妹子犁日种菜,幸福快乐的平凡过一生也罢。 要向上爬要干大事便要拿出杀性来,唉!小白还是未能说服安定自己的内心。 夜了,小白感到从未有过的力竭筋疲,很累、很累……,累得四肢动不了,身躯软弱脱力。 乖巧的十两,见微知著,为他拿来大大的浴桶,浇了一大桶热烫了的水,把赤棵的小白放置于内。小白活像软弱得如败絮般任由摆布,十两拿来浴布与擦子,轻轻的按着擦着。 在迷迷憎你的景象里,小白只觉身上每寸肌肤都给柔如轻丝的十指摩摩擦擦。倦极疲乏的心给带动起疲劳意态向全身百骸散发,筋络血脉都昏昏欲睡。 脑际一片空白,模糊中只觉一对灵巧柔顺的手,为小白倦极体躯拭干抹尽每点水珠。 太累了,小白感到双手恰巧拥着暖流散射的棉枕袄被。随之完全堕人百里梦乡,甜睡一夜。 一觉醒来,暖流散射的棉枕袄被,原来竟是柔善的十两一双玉手。可怜的十两,双手被小白拥握揽睡压着,只好勉强跪在床前,头儿搁在床板上,委委屈屈的睡了半夜。 十两兀自未醒,小白细意察看温柔可爱的小妮子,玉肤微凉,吹息细细,娥眉敛黛,嫩脸匀红,口角浅笑盈盈,如海棠人梦。 此刻十两好梦正甜,香气幽幽,樱唇含笑,教小白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依稀昨夜贴服侍奉,无尽美意缭绕脑海,小白轻轻的吻上十两香额,便更衣静悄悄而去。 昨夜的烦忧当然未去,但经十两一夜服侍,早已暂把烦愁抛于脑后。加上小自性子开朗,走在泥路上跳跃奔行,吸一口清爽晨早气息;思想又是无比通畅,精神快意莫此为甚。 行行复行行,又到了“刻剑亭”,嗅,对了,自那天遇上假太子败露藏身偷窥踪影,倒已多夭没有到过那道朱红高墙,静听比出谷莺儿更是惹人陶醉的芳心笑声了。 小白大踏步又迳自走向“童养媳府”,一如往昔无异,坐在业林树底下静待梦中佳人的温婉笑声。 现下的小白,再也不是一穷二白,虽未算大富大贵,但伴在假太子旁,锦衣华食当是享之无尽。二十未至,已能登入“酒林欲池”,尽享温柔风雅,更有大屋为家,门庭有致,总算是年少有为,多福多乐。 可是,对小白而言,一切的美食享乐,风光名利,绝对及不上坐在“童养媳府”外,高墙后老榕树下,静听芳心笑声的无比畅快、快乐,便是隔墙童养媳, 芳心妙韵极。 人间胜天仙, 浮绘馨绝色。 晨曦初乍现的。时份,并不是芳心到后花园扑蝶嬉笑时,但不打紧,今天的小白心有灵犀,他遇上芳心是缘,缘来自有苍天一线牵,笑苍天,问一声芳心在夭边? 芳心不在天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眼前来了阔脸猪鼻,曾给假太子痛搓双峰的“童养媳府”管事何东施何大婶。 前望望、后望望,左右也要留意,甚至是顶头上方,噢啊,好了,倒未有入神了没察觉拿着杖棍伏击的家丁。 小白拍拍屁股上的泥尘,只看见猪胆鼻在跳、皮笑肉不笑的嘴脸凝住对着自己,他妈的搞什么鬼? “小姐有请公子。”何大婶终于吐出不能令小白接受的一句话。 “有请?哪位小姐?请什么?请哪位公子?”小白没头没脑的一刹那混乱不堪。 “‘童养媳府’乃公卿大臣公孙莫敌府第,内里小姐干金三十,其中公子爷坐此数天偷听幻见的乃秀色慧根数算一枝独秀,鹤立鸡群的芳心姑娘,,小姐见公子爷多天失去影踪,今审重来,恐又无缘相交,故特别命小人冒昧有请公子爷移驾入内,举杯结缘,相交为友。”何大婶一口气把话儿吐尽,便迳自引路。 小白早已“芳心暗许”,今天上苍有意牵引姻缘,脚下已欲飞奔入内,只恨那猪胆鼻行行停停,活像有礼之极,却撩得小白心下火烧般急,险些儿便要蹴轰那阔大肥屁股,要她尝尝肥猪抢屎滋味。 回廊过后又是回廊,“童养媳府”庭园之内,都别有特色。四处不是崩裂如夭神战车,便是矢石机仪,左方一排十八般兵刃,右方一列铁盾,形形种种,当真目不暇给,倒有兴致欣赏他三、五时辰。 红亭碧沼之后,便是借大的居后庭园,高墙园堵,四野鸟呜蝉声,片片落叶,中央一个八仙台,台上备有美酒一壶,香杯两只。何东施让小白安坐守侯,浅尝美酒,当真如侍奉仙神,于玉母娘娘殿后庭园油然待乐。 “白云蓝天,晨光如画,莫非今天是玉帝选婿,我小白得天独厚,乘龙小登科!?”想入九天之外,已恩绪乱舞,自得其乐,嘴角不禁笑意浅露。 一阵草动轻步声,惊醒了如醉痴梦的小白,抬头一望,哦,怎么来到了玉殿天庭,仙女飞花,尽目都是销魂蚀骨,姗姗硫秀的大美人儿。一、二、三……十,啊,合共十八佳丽,怎么今天全都下凡到此,增添人间绝艳啊? 十八佳人,只有一点暇疵,便是那扁鼻大肉团。 “芳心小姐说,能相交会友,结为知心,是无意之合。惟芳心小姐乃本’童养媳府’内,公孙老爷授教无敌兵法,深得精粹,青出于蓝的聪慧之最,能成为挚友,也得有点儿灵活智谋才合衬。”猪胆鼻说得轻松,但看她眉目戚意,已可猜想她老早有所布局,正待看小白如何出丑当场。 “既然公子欲得芳心小姐为友,却又一直只偷听而未有偷窥小姐月容,小姐便订下盟约规条。合共十八佳人,只笑不语,半盏茶时份,公子能猜中谁是芳心,芳心小姐便应允与公子聚首香闺,谈天说笑,更以香茶会友,亲手泡茶让公子爷味觉生香、滋味品尝。”何东施说罢扬开手中丝帕,飘向十八佳人处,哗!他妈的东施猪中发姣抽筋,不呕也欲晕。 要不动声色的芳心现身,不能触动佳人体躯无礼待之。真是如何是好? 小白耳语何东施,何东施乍现片惊之色,一会应了要求,去了又回,竟递上一柄小小匕首。 明晃晃的匕首,锋利无比,小白千里腕动扬起,在十八佳人眼前脸上舞拨,贴脸寒光,小姐们都不寒而栗,但全部紧闭嘴儿,不哼毕声。 小白忽地反腕转刀,一刀戳穿胸口,鲜血溅向身前二、三佳人。 “啊!” 惊愕同时,大家都吐出骇然惊呼。 成功了!小白踏步向正中央的佳人,身穿水葱绿纱裙,水灵水灵的大眼透见智慧非凡,端正的容貌、明艳圣洁不可方物,真的愿意为她粉身碎骨,无求无怨。 “芳心小姐早安!”小白的心坎已如鹿撞,不能自我,只得尽力竭制。 “公子丰补俊朗,相貌堂堂,原来更是足智多谋,果真得天汕厚,佩服,佩服。”那道已无影无踪的嗓子,又再畅舒耳畔,陶醉再来。 “敢请教公子大驾如何称号?”芳心话声清脆甜媚,真个娇柔似融,直教小白如沐春风。 “二字小白,服于假太子名大宗鹰下,当个小小陪官而矣。”能够面对面与心上人轻谈浅笑,小白的内心实在兴奋莫名,小白啊小白,人生得芳心为挚友,当真死而再没半分遗憾了。 二人言谈间,芳心已踏步引路,真的如盟约所述,邀请小白入闺房之内,共聚相交。 眼前便是小白日思夜梦,心中拜为仙子的梦中佳人——芳心。声娇人更秀丽,眉字间一道坚强色气,配合端正五官流露出的非凡聪慧,跟柔弱体贴、惹人怜爱的十两,艳色倾城、·媚意风情夺人心魄的公主耶律梦香,又是三分天下,各具风韵。 只是芳心自小养在大富之家,饱读时书,精通礼乐,更在兵法上已成“武国”第一强者。其脱俗出尘,谁都不能相比,俏丽外貌加上修养内涵,又岂是婢女或风尘艳姬所及。 如此娇娃,内外皆人间绝品,公孙莫敌得此童养媳,何止奇货可居,简直可以换来皇位作聘礼,从此号今天下。 芳心奉上亲自泡滚的香茶,只见十指灵动,连泡茶的舞手也成绝艺,令人欣赏。一暗里寒光垦闪,小白眼角乍见,不禁鼓掌为佳人的茶道称颂。 芳心奉上香茶两杯,热气腾腾,香气更是迷人。 “怎么窗外的园庭战车,跟先前超过府中前院所见,又是不同模样?”小白指着窗外发出疑问。 芳心转身关好窗户道:“干爹半主醉心兵法钻研,惟用兵之道,战车矢石机等攻阵守城发明,必须同时配合了解。战场上一草一木,都可扭转乾坤,故此非单各国各族战车,甚至一切阵上兵刃、矛盾刀枪,干爹都搜罗拆之研究,以便兵法更无遗漏。” “原来如此!”小白捧杯一饮而尽,薰芳之气直攻人心,两腋生风,再留口腔内良久未散,芳心香茶确是名不虚传。 芳心也捧杯又饮,眼角眉梢,立浅现一种已收敛埋藏,顿然爆发的凌厉神态。 “狡诈之徒,竟胆敢登堂入室,调戏我等童养媳,可知行为狂妄!”芳心怒叱一声,长身后退三步,厉然疾色,完全不留情脸。 “童养媳乃干爹心血伶爱之最,每位都将许配望族公子。达宫权贵,甚至太子储君,日后都身份煌然,不是妃嫔,便是豪门大户人家,岂可随便与你等小官相交,日后若被传开来,岂不坏了名节,抱憾终生?”芳心一番大道理,完全扭转原来柔善之意,小白一脸愕然,但天生姚皮的他,心下已有对策。 “但邀我入府相交者,却是小姐……。”小白犹未说完,芳心更是气上心头。 “本小姐一心为那天偷窥登徒浪子,在高墙之后辱打我家官事何大婶报雪前耻,才布局对付你这无耻之徒。”芳心把手中茶杯对着小白转动着,小白突双腿一软,跪倒地上。“说个清渣明白,是本小姐一人做事一人当,用迷药混于茶中,其他人都蒙在鼓里,待会把你锁好扎住,自有你好受啊,哼!”芳心妙计得逞,喜上心头,逸自便往床下拿取早置好之绳锁。 昂然踏快步.怎料三步未完,身子一软,头重莫名,四周事物都似在打转。 “怎么……?我也着了道儿?”惊愕一阵已过,倒下来时,见小白早已昏倒地下,满心疑团,缠在内心难解难分。 小白倒下了,芳心又倒昏不醒,究竟是谁搞鬼,弄得满天神佛。 过了一阵子,小白一弹而起,露出一向如是的爽朗笑意,蹲低看着迷倒昏晕的佳人似睡娇态,一派自得其乐。小白笑着哼起调子道: “天上掉下了黄金, 黄金生于黄金树, 黄金树在黄金屋, 请君搬入黄金屋, 天天黄金赠知音。 这首童谣本少爷三岁已滚瓜烂熟,待我把下半首也给芳心姑娘说个明白哥儿一心种黄金, 搬进金屋多开心, 原来开心是他人, 一刀割了大黄金, 黄金便是贪心人。 “本少爷不久前才给你们弄得一塌糊涂,今天再见,又是茶又是酒,还亲自引路相邀,直人闺房谈天说笑。哈……,好妹子,你不是要割我这笨蛋黄金又有什么策谋?总不会好事在眼前便是了。”小白拿起茶杯,沾着遗留下的茶渣,附上指头小心细看…… “啊,原来是‘不见夭’,好姑娘真不该,要我瞎上眼目三个时辰,任由搓圆弄扁,看来倒要磕破头儿,打肢了腿才出得生天也吧。”小白往床底摸,又发现芳心早预备好的或绳或铁锁。 “幸好遏上我这佳人煞神,恶佳人不敌白煞神,指尖下毒落药,此等雕虫小技,七岁邻村娃几手法也比小姐灵快哩,我这白煞神又怎会着你道儿啊!一声调虎离山,一手运转乾坤,芳心好妹子,现下醒来便变了瞎眼俏佳人,让本白煞神把你的计策扭转修改修改,给你更好玩更多姿多采的新见识。” 小白本住就是有点不同,眼前又是芳心先欲下手毒自己在先,痛打自己计划在后,把心一横,便决意来个玩得彻底,拿尽香艳便宜的计策,一为报仇,二可偷香,不亦乐乎。 “不见天”是一种混合多种虫花毒而成的迷药,特性是中毒后,不久醒来,但毒性仍弄得双目瞎盲三个时辰,之后才渐渐因毒性散去,重见天日。 芳心在模糊中醒来,睁眼欲望,但尽是漆黑一片,心里慌乱。更加令芳心大骇者,是身体不知怎么,竟像似给自己原准备于床下之粗绳捆得动弹不得。 稍稍移动身体,一种奇怪感觉就在身前,怎么自己身旁活像有个笨东西,自己胸前紧贴着什么东西啊……,怎么贴脸又是一阵一阵人气,这……,究竟是甚么一回事啊? 芳心醒来便大感不妙,冷汗直冒。 “芳心姑娘,是你么?”糟糕,怎么声音贴面传来,我……,不会是与那小坏蛋捆在一起吧。 “是……小白公子……?”芳心真的希望自己算计错误,那便谢天谢地。 “对啊,正是在下。”小白轻声说。 天啊,怎么结果会是如此这般?怎么我的软肉体躯与小坏蛋捆缠一起?怎么我俩都中毒着了道儿?怎么会弄成这样? 一大堆疑惑、羞怯、无奈纠缠维分,不停扭动双手,但却又是扎柬得十分紧实,芳心纤纤娇躯,又如何可能挣脱。 何况小白一心要尽情偷香,花了好大心思法子,来把二人紧紧绑扎在一起,脸贴脸、胸贴胸,手、腕交缠,绝对的如胶似漆,难舍难离。 芳心稍稍移动,乳房便在小白胸膛磨擦,她是黄花闺女,又那曾有过与异性贴身经验、羞意委实从未有过,也不知如何是好,脑际全是空白一片。 “小姐醒来便好了,你……你为何要毒害本公子啊?现下又把我扎绑动弹不得,不…… 不是要千刀万剐嘛?小姐有何所求,只好立即答允便是。” 小白诈作一切蒙在鼓里,声音带点颤抖,完全向芳心屈服。 小白嘴巴就贴紧芳心耳旁,刻意吹气向芳心耳窝,那里最是痕痒难耐挑动得芳心脸红耳赤,心跳的得的得狂跃不已。 “这……我……不知……。”芳心于兵法上是大智者,纸上谈兵更战无不胜,但亲临战阵,又是另一番景象。何况碰上小白此等自小久惯于坊间打滚的鬼头,又哪有反抗之力。 来来去去,方寸大乱,又是羞怯难耐,阵阵耳痒贴脸磨擦,胸体接触紧贴,倒已把芳心的冷静摧毁,完全不能组织出半句话来。 更且小白在晕倒前,芳心明明白白的对他说是自己下毒,算是如何机灵足智,也未能想出什么来回话解说。 “呀,本公子大致想通了。必定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小白刻意的讶然惊呼,吹一口大气直入芳心耳窝,弄得这俏佳人立时再也忍受不住,呀的一声唤叫了情欲高潮的难耐声音。 这一声比天摇地动更是震撼,这肇日子来,小白跟着假太子四处偷窥,在暗里听过无数种种少妇、淫妇、处于、贵妇、佳人,各式各样的床上呻吟叫声,但与芳心这一声相比,完全是不能相题并论。 这一声忍耐了良久良久,身体各敏感部位被痒得极之难耐,加以又是处子之身,毫无经验的发乎自然而生的春情叫声,完全粉碎了小白先前点滴怒意,他。只为这一叫声,已愿意割下头颅,任由处置。 茫茫然回味又口味,多么清纯的春情勃发意动叫唤声,是老天爷的恩赐啊。 但愿被缠在一起的时候,永永远远,天长地久,海枯石烂,永不分离。 小白迷醉了。 “公子,你……怎么了?”可是,相对来说,芳心却是极欲及早脱身。 酒醉还需醒,给芳心一句说话,又是软语带点哀求情致,不醒还需要醒来。 “是,是。”小白胡乱答道。 “公子昔才说的话,是否已明白玄机所在呀?”乱了心神的芳心、实在好需要小白为她解除困惑。 小白只好开始他一手统办完成的谎话:“小姐是否在‘童养媳府’内,有些甚么对头,又或是冤家仇口,会否他们加害呢?” “呀!”芳心像被一言惊醒似的。“是婉儿和芬湘她俩。” 原来公孙莫敌的三十童养媳中,自小便因性子不合,三十人早分成两派明争暗斗。先前的十八人以芳心为首,其余十二佳丽奉婉儿、芬湘为领头。在不断的兵法、礼、乐、书、画、棋阵中,都斗得不亦乐乎。 争斗的背后,也因为芳心超然脱俗的美貌,配上已青出于蓝的兵法,更是惹人嫉忌。 芳心不被压倒或除去,最上等的婚约,便是芳心所有,芳心有了高贵名份,跟着她的其余童养媳,也就更有机会由芳心撮合,先尽挑选一级上等夫君,那另一方,就只好被逼下嫁比凡夫俗子好不了多少的官人。 芳心早已预料婉儿、芬湘等静候良机出手暗算,今次被迷倒又古古怪怪,很容易便把二者联想在一起,更且十分肯定。 小白听了芒心简短解说,打从心里笑了出来,险些儿要咬唇强忍。 “对了,对了,芳心姑娘是大美人,那两个姑娘好歹毒,一定内有阴谋。说不定是让你干爹回来,作个报信,打开小姐闺房大门,那公孙老爹一看我俩模样,必然昏倒当场,以后又岂敢把小姐许配予太子。达官贵人呢!?” 愈说愈像,愈说愈是道理肯定,这就是谎言。 “那咱们先别高声大嚷,否则来了甚么外人,便败了小姐名节啊。”小白又是一口大气直吹芳心耳衅,芳心有了初次感觉,极力忍着,打了个寒颤,便拼命低下头儿,小白也不敢再造次。 “公子的身……体压得我好痛,可否有法子想想松绑啊?”芳心满是哀求语调,说话就是有着一种能驱使命令人,遍尽力满足她的无比力量,小白只好胡乱算是摸了一把刀子,割断了绳,就此割断了软肉温馨的缠绵滋味。 松开了绑,小白看着芳心四处乱摸、也心下不忍,便诈意摸了一张木椅,给她好好的坐着。 “但没有解药,那还要守候多久才不会变了真瞎子啊?”小白刻意惊道。 “放心好了,原来这毒性只维持三个时辰,公子请摸向我床上枕下,便摸得到二小包解毒药粉。”此刻芳心已定神下来,不再大感羞怯,思路也清晰了少许。 “啊,不得了,怎么摸不到甚么解药啊?”小白又那会如此便停止这个好玩的局,把那包药粉随手一塞,便放好人裤头内。 “一定是那对甚么婉儿、芬湘,一不做二不休,把解药都先摸了出来,拿了离去。”小白先为谎活打个圆场。 芳心的粉脸立时闪过一瞬无奈,甚是失望。 “啊,我倒有个妙法一试。一直随我身后的小姑娘婢仆。她随身为保我安全,总带着不同药性的解毒粉,倒可出去向她拿来一点,试试解药啊。”小白的提议,又把芳心玩弄得转嗔为喜。 “公子的婢仆在外,恐怕……。”芳心倒仍在犹豫。 “放心了吧,我认得从后花园摸来摸去的路,只要能到了后花园,我大喝一声,便甚么也可以掉过高墙入来,我再摸回来便大功告成。”小白的完整计策,倒也令芳心顿觉柳暗花明又一村。 芳心当下连声说好,又谢又大表忧心,动人话声真听得小白瘫软难敌。 故意左碰右撞找到大门,小白诈作仆仆跌跌的出了去。其实只是甫出又入,回到了房内,关门后提步躲在芳心身旁,托着腮子欣赏梦中美人。 芳心并没有就此呆坐着守候,她站起来摸到大柜前,打开了柜,摸出了一些布碇东西来。 跟着,芳心又摸到另一边的屏风后,慢慢的……的……天啊,不是嘛,芳心在宽衣解带……。这……全是意…料之外。 原来爱好洁净的芳心,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又贴着小白身子,感觉怪难受,待小白离去后,便急急从柜里拿出衣衫更换。 解下罗衣,说不尽的春光乍泄。小白就在半步身旁,双目凝视着比无暇白玉更晶莹的雪白肌肤,修长的身段,酥胸饱满挺高,香臀更是油光亮滑,这天赐无暇裸体,谁都比了下去。 小白灵机一触,软步无声的跑了到大门前,诈意拉门关门,立时吓得芳心心房儿也几跳了出来。 “芳心姑娘,我拿到解药了!”小白扮作匆匆忙忙而来。 “公子我在……。”芳心在屏风后,赶不上及时穿上衣履,只好慌忙尽量遮挡身躯,心下正在盘算如何应付之际,狡诈的小白,又怎会把好戏不推上高潮呢? 一个踉跄仆倒之声,挡在芳心身前的屏风便被他一手推倒,若隐若现的赤裸裸芳心,又是另一番风情,另一番美态。 刻意倒在地上的小白,向上摸拉,便摸上了光滑柔洁的芳心香肩。说时迟那时快,小白的另一只手,又摸在芳心粉颈之下酥胸之上,吓得已慌张僵死似的芳心,更是心乱如麻,一动也不敢动。 幸而小白也再没有瞎摸下去,否则……。 芳心定了定神,便立即转身后退,急忙快手快脚换穿新衣,忙中有错,惊乱下竟扯得肩膊位置拉出了撕裂缺口。 一场香艳无比的自编自演闹剧,也就到了尾声,今天,是小白永远不会忘记,人生最最快活的一天。 小白把药粉拌茶送入芳心口里,跟着便藉伺告退,他不大愿意对瞪着眼的芳心说谎,而实际上,他也不一定能瞒过瞪着眼,有精明脑袋的芳心。 在不停的亲切感谢声中,小白“摸黑”离去了。这一次胡闹,突破了双方一些不可能冲开的障碍,小白在芳心心底里,已留下极深刻印象。 他,是第一个拥着自己身子的汉子。他是第一个令芳心春情勃发的人。他,又是第一个接触过自己赤裸躯体的公子。 小白,她会好好记在脑里,刻骨铭心,永不磨灭。 第十章再会刀剑笑 “剑京城”的繁华长街,是小白最喜爱溜达的地方,这里有风姿绰约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有烟花寻劳楼阁,也有古雅书馆,有城中豪门商贾一席挥霍万金,“小天地”也有地摊贩子廉价小吃,形形种种,千奇百怪。加以每有从四国四族往来找机会、找出路的不同人种络绎不绝,每日来到大街走它一转,小白总可寻到前所未见的人或货品。 贪新爱刺激,陶醉五光十色、张灯结彩的花花市集世界,便是小白与爹娘最大的分别,离乡别井,他当然想家,惦记爹、娘和可爱的妹子,但为了拓展眼界,少年的他志在四方,努力寻找自己该走的路,该建立的“大业”。 华灯初上的大街,又是摩肩接踵,红男绿女穿梭匆忙。但今夜的长街,起了令小白愕然的转变,一种强烈而奇异的气氛,笼罩着长街每一角落。 酒肆门前。都刻意摆放上一些纸造的摆设,卖兵器的更是一大列堆放门前,形形式式的花多眼乱。各种卖药材的、卖海味补品的、卖胭脂水粉的,总而言之,大大小小任何商铺,都有着同一样的东西——刀。 长街上十之八、九的小孩,手上也拿着不同大小的刀,有些随手挥舞,有些相互诈作决战互攻。 无千无万,无数的刀出现在长街每一角落。但刀不论是纸造、木造、铁打甚至以金打造,大小不一,其形状却只得两种。 一是刀剑多;中大师兄横刀所用的“夺爱”刀,二是刀锋冷所用的配刀“泣血”。 没有人会怀疑两天后这两位天下第一的刀中皇者决战,是多么惊心灿烂。小白可以肯定,除了“剑京城”中百多余万臣民,甚至是其他城池又或他国他族的好武者,都会涌来“剑京城”,一睹当世两大刀中皇者的决战。 一间小小的卖杂货铺子,还刻意用木板勾画了一个手持夺爱刀的横刀,只要丢下数文钱,小孩子便可排队拿着小刀子飞插向横刀由木板人,排队要玩的孩童,长长的人群看不见尾巴,这铺子的老板当真有点道行。 老板一直在铺门外看着丢钱的小阔爷,笑不拢嘴,配上一脸烂肉及面上:一大堆的浮肿肥肉,组成可怕的贪头猪貌。“朱不三!”小白在那心神呆定的老板耳边大喝一声,吓得他顿然手足无措,几慌张得跌个滚地葫芦。 “小白大人贵体安好,怎么有兴致到大街溜达啊?有甚么大小事情小人可效犬马之劳呢?”立时堆得笑容满脸的朱不三忙向小白拉扯关系。 “公家一分,背后又是铺子老板,好有办法哩。”小白刻意打开那满是铜板的箱子看看,真不得了,全堆满着。 “承蒙大太子恩准,小人才有点油水可捞,没法子啊,你看,家里三妻一妾,十二个小猪仔小猪女,还上有高堂,惟有多辛劳点才有饱饭吃啊。”原来站于铺内的四位俏艳少妇夫人,还有十二个全围着横刀木板人起哄的小朱,待朱不三一声令下,都向着小白点头问安,恭恭敬敬的像似训练有素。 一家大小为着家庭更富裕更有美好将来,都落力经营小店,这朱氏一家,也给了小白一种极之温馨的暖意。 同一霎间,小白的脑海重现了朱不三于“死胡同”一役,那道不肯言败。不放弃的求生眼神,那道坚毅得令人敬佩的斗志,最终令他死里逃生,逃出死穴。逃出火海。原来背后的无穷力量,是这一大堆美猪娘和可爱小猪。 这“剑京城”内,也许值得小白敬佩的小人物,可能多如恒河沙数。能维持“剑京城” 号令天下的繁荣璀璨,背后的各大小无数出色人物,又岂能小视。 小白取出一锭金,放入了那已满溢的钱箱内,转身便走。 “不……小白大人……!”朱不三急得连忙取回那锭金追向小白,险些儿便仆个大冬瓜。 小白口身笑道:“看清楚吧,是那天在“收买入命”从你衣衫里借走的“十两”,现在还你,可不是要排大队玩那钉木人的玩儿啊!” 朱不三呆呆的怔住了。 “十两买十两,十两还十两,欠下朱大头的数分利钱,日后再找机会还你好了。”小白轻轻松松的弹跳转入另一小巷里,他的心情又畅快了一点,因为,在“剑京城”里,他多了一个值得交的——朋友。 四处还有更多有关横刀与刀锋冷对决的东西,小白发现了他原来未注意的关键。看来买夺爱刀跟泣血刀的孩子都一样多,但夺爱总是给折断或刻意破坏,当然,还有朱不三那独一无二的只钉插横刀。 “剑京城”里,看来民众都喜欢刀锋冷,更希望刀锋冷杀败横刀,为甚么? 原来刀锋冷是“武国”中人,横刀是别地外来者,“武国”上下一心,只希望自己的国度里,出了一个名动江湖、出类拔萃的大英雄、大豪侠。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整个“剑京城”,整个“武国”,因为刀决而更加上下一心,更加团结。圣上名剑在已油灯枯竭的一刻前,仍能布下对国家团结大利的一着,助“武国”臣民联合同心,可见多年来名剑建国的手段。历程,在壮年时是多么的宏大惊世,多么的励精图治。 刀剑笑中,小白一直最不大欣赏的,便是少年风流、中年入魔的名剑,但现在看着他建立、维系的强大“武国”,小白不禁肃然起敬。能登上帝位,号令各方十八年余,名剑果然是人中龙凤,非凡杰出人物。 回到家居,又是一大堆一大堆的刀,算是三两一柄,也真的可能已花了好几千两银。小白真的大开眼界,家中庭院竟成了刀院。 麻麻密密的刀林内,一个虎背熊腰,半身赤裸,肌肉贪张、汗如豆大的伍穷,执刀挥打,虎虎生成。看他眉头忽尔拉紧、忽尔愕然,脸色神态千变万化,宛如掉人五里雾中沉醉不已。 口中更不时哺哺自语:“不对,不对,那样破解不了,杀气如何能暴增,反扼、疾刺……,呀,是了,对了,但又不对头呢……。”搞甚么鬼,这穷小子是否一朝富贵,中了刀疯,迷失性子啊? “王八羔子穷龟孙!”小白振吐一声,把伍穷从迷醉中惊醒。 “你这他妇的雪日穷龟孙的小龟孙子,干妈吓得你爷爷险些连放三个轰天臭屁声震全城?”当了小官的伍穷嘴巴还是一点也不干净。但见他气喘如牛,以其内力而言,敢情已练了八个时辰以上,真他妈的疯了狂了~ 小白细心又摸又抽出来比划乱挥,一大堆刀,真的琳榔满目,无奇不有,摇头道: “啊,银子多了,便花个不亦乐乎,看他甚么烂铜烂铁也卖来一大堆四处乱放,真的是该当穷死一世,不能翻身的龟孙。… “甚么?小白老兄,你不是没有在大殿上听个他妈的一清二楚嘛?刀剑笑中的大师兄横刀,两天后便在皇城决战那刀锋冷,是丢他奶娘的城中第一过瘾大事。本穷小子身为用刀者,不加紧提升对刀法的认识,那么刀战时岂不就如那甚么春阁的姑娘们,只看见刀来刀往的光影,却不能深入了解刀法大乘之道,从而提升穷小子的武艺,更上一层楼?”伍穷随手又取一刀投入再舞。 这便是伍穷最可怕也最可爱的一面,已升了官也加了俸禄的他,从没有把生活转变得渐入奢华,他好清楚明白,眼前一切一切,都是来自一身武学的回报。要是有了“钱”途,便把武学停下来,修为不再向上,总有一天,遇上了强中更强者,非但骤然失去一切,生命也不可能保得住。 伍穷很穷,但人穷却不志短,他绝对希望更上一层楼,成就更辉煌大业。因此,他要尽可能保存性命,而在当世江湖,要保得住生命,最有效的法子,便是成为更高强的武者。 要武学修为不断攀高,那唯一途经,便是很艰苦很艰苦的锻炼。伍穷在这方面比谁都付出得多,因此,在“人才”一战,他脱颖而出,而小黑……则一败涂地。 小白又站在小黑房门前,十两告诉他,小黑的死寂已开始有点转机。今早,他唤了家丁给他递上一些饭菜,重要的,是放弃了失败以来从未肯离开过的——酒。 “小黑少爷还向家丁打探了一些我们与大太子的近况,问得相当详细,像很关心我们似的。”十两得悉小黑稍稍振作,开心得险些哭了出来,毕竟在京城内,四人已生活了好一段日子,互相倚靠扶助,友情真挚,总希望每人都有好日子,开心快乐的活下去。 小白吩咐十两尽量照顾打点,不论小黑要求甚么,办得到的,务必尽力给他办得妥妥当当,可能,这便是小白暂时唯一可为小黑作出的扶助。 这一天,过得十二分畅快,正等待饭餐之际,大太子传来口谕,小白这小官只好急忙上路,到“刻剑亭”去。原来、他们的最终去处,并不是大太子府,而是“剑皇城”。 再次经过那些甚么宫甚么殿,也许小白的成长时期,身处小镇穷乡,与金碧辉煌的皇宫相差太远,小白不停四处欣赏,异常入神,对每种事物都想找个大学士来间个明白,多加理解。 最后,大太子与小白进入了“万卷经房”,这里尽是数之不尽的典学著作,万几擂架,看来要把它看个完结,尽两个人生的白头年,也未必能完成大业。 经房内的长长书桌前,有着一道纱帐屏凤,有屏凤才会出现的人,小白见到屏凤,自然使见到他——圣上名剑。 “朕看过那锦囊,但朕如何能相信!”名剑的声音竟又比那天更沙哑,不是嘛,只过了一天,仿佛名剑已向死亡又踏进了一大步。 “太祖,杀了他!”很清楚简单的君皇命令,谁敢不从。 名太祖立即拨剑,不知是否恐防小白死得不够快,不够彻底。一出鞘便是一招“一八八”。 小白没有抵挡,更没有退。他手中更加没有兵刃,所以,他唯一的方法,是进。 小白闪进那一百八十八道剑光剑芒的剑纲里,口中还吟吟有词道:“名家第三代剑招‘一八八’,创自如日中天、家声极盛的名千秋。可惜大太子霸气有余,却是狠辣不足,身为皇族贵裔,徒更拖损狂性,不疯不狂,傲气窒阻,如何能一气呵成?败招!败招!”说罢,小白已穿过密麻剑纲,左掌一托剑柄,剑招溃散,招不成招。 脸如死白的大太子名太祖,本性已是高做,更示弱于名剑父皇眼前,正是颜面何存,正要奋力再上,一举割下小白首级。 “小白,你竟真是朕小师弟!”名剑说了一句轻巧的话。便把正欲抢前的名太祖呆在当场。 “二师哥,爹终日沉迷田中乐事,总提不起劲调教,便在儿时交予师父教养,都是懒爹爹的不该。”小白慢慢的把身世三言两语便交待清楚。 “可惜师父仙游时,朕正与‘无法国’争战于‘剑鞘城’,未能赴丧祭祀。”名剑仍是惦记师父盗圣启蒙之恩,一番往事又再袭心头。 “小白,你既是三弟笑三少与初一的儿子,难怪天生机灵,慧根超凡,想必尽得师父真传,以耳目盗取别人武学精髓自是唾手易事,‘人才’一战那小丫头的阵上表现,自然是你的安排,当真名师高徒。想不到师父在刀剑笑三盗帅中也拣选不到称心传人,笑苍天——小白小师弟,却在师父晚年,完了他最后心愿,天意也。”名剑顿感无意安排,乃冥冥中主宰一切,不禁咨嗟大息。 大太子最是惊震不已,原来小自身份竟是上代江湖三大盗帅中笑三少长子“笑苍夭”,吏是盗圣晚年人室弟子,不禁另眼相看。 “皇儿,父皇还有要事与小白商议,你先退下回府。”名剑当下先把名太祖唤离去,随即首次站出屏风,露出龙颜。 风流倜傥、翩翩公子神俊外貌是少年名剑,中年入魔面容邪恶歹毒,到了今天的来日君皇,日薄崦嵫,小白也恳切看清楚这九五之尊龙颜。 定睛凝视,一切魔性魔意已完全半点不留,皇者气度脸容,长相仍是端正的五官,只是完全完全全的灰白败死脸色,毫无生气可言,算是长街上最差劲的相士,也必能猜中四个字——命不久矣! “小白,你知否朕为何要面见你么?”名剑淡淡道。 “圣上乃人中龙,小白哪里能得悉龙意。”小白在皇帝面前,不禁尽收敛平日的不羁放肆,尽力恭恭谨谨。 “苍天是三少与初”赐予你的名字,但朕在漫长岁月里,也被苍天的安排,感动得贴贴服服。”名剑带出点点长者的无奈与叹息。 “朕与三师弟相比,表面上当然是天地之分,难以并题。但辗转光阴流逝,朕得江山却朝晚难安枕,十八年尽是愁困。反观三师弟安乐耕于乡郊,与大地为友,快乐终生。” “更令朕感慨者,是你,小白笑苍天。朕观察于微,小师弟你难怪得师父愿倾尽终生所学传授,依你今日色气天相,智勇全才,人间难觅,天命于你必有一番雄图霸业。” “可憾朕战死沙场孩儿十二,余下六人,平心而论,又岂能与你相比。”名剑叹息摇头道。 “相在表皮,命是玄机,掌相、面相、气色又岂能论断人生?圣上言重了!”小白忙尽力卸去压下来包袱。 “小师弟当然也有道理,但朕在濒死之前,看见笑三少得你此子,相比朕的犬儿,实在大感天意弄人,一切总是苍天主宰。” “朕可一动百万军,手执性命千万,能翻天覆地,但最恳切得到的文武全才、智勇兼备皇儿,苍夭便是遗漏,无意便是天意,奈何!奈何!”名剑沙哑的声音,带着歇气,口中奈何,耳里所听更是莫奈何。 “一国之君,能享尽人间一切最美好事物,圣上早已不在此生啊?”小白刻意岔开话题儿。 “非也,非也!朕大定疆土国力后,三年前便潜心画中舞笔之精博,废寝忘餐,朝夕与纸笔为伍,却一直未能领悟个中神妙,境界无法突破,怏怏不乐,美好的画艺意境,犹未有所领悟,何来不在此生!”名剑引小白转入另一小室。小室内尽是沙场绘画,数百幅重重叠叠,形形种种,色彩无尽,全是出自名剑三年来手罢。 贵为一国之君,已至来年,反沉醉画艺之术,奇哉怪也。 小白取起一幅又一幅画细看,不禁摇头叹息。 “原来圣上希望在有生之年,记下一生立国之艰矩历程,一切点滴起落,重要杀战。关键取胜之匙。能透过绘画流传后世,让世世代代子孙观画洞悉其中奥妙,大加启发。”小白己参透名剑学画之意。 “圣上要于画中画记深奥意念,算是大学写画神仙,也未能全面以画记下玄机,就只好尽晚年余下坚毅,亲自学画写画。” “只可惜写尽容易,参透如何挥出画意,却是难上加难,画技止于表述,未能透现深层意识内涵。”小白愈看愈是摇头不已。 “原来小师弟也是识画人。”名剑犹如碰上知音,立时闪现兴致。 “一笔便是一笔,工工整整,有条不紊,山是山,水是水,清晰确立,止于工笔。强于巧、拙于技,有心无意,有意无义。三年到此境界,少年是灾,老年是害,早折笔枝,焚画烧墨,阿弥陀佛!”小白竟一张又一张把名剑的三年心血撕毁破烂,毫不留情。 名剑却苦着愁脸,沉述于了解小白的一番解说中。 名剑喃喃道:“强于巧。拙于技,有心无意、有意无义“别再花费光阴于绘画之道了,圣上开步锗走,差之毫厘,已别去成功何止千里。有心无意,有心绘写出深层意念之画,但却未能徒自升华至该意境。有意无义,算是绘画出画之有物意思,却又只得自己明白,表达手法欠缺技巧,旁人理解不了,变成毫无意义。 “有心无意、有意无义。工笔之巧致却令绘者往往沾沾自喜,画中有美,有妙、有灵、有致,却就如出色工匠,外表华丽的吸引,蒙闭了眼,失了心眼之力,技于此矣!”小白不停的撕掉室中每一幅画,愈撕愈是起劲。 “绘画之道,我们同来醉尝吧。”小白拨开台上所有画稿,尽扫于地上践踏,摆出六、八尺大画纸一张,磨墨提笔,眼神聚吐金光,灵气暴射,名剑已被其势深深吸引。 “写画先忘笔,无意是笔,心意弄墨,天心意合一,可绘神来笔。”小白把墨竟随意倒尽画纸之上,双手抱纸摇动,任由画上墨四处流动,身体也摇摆,眼却不望画,就此绘写。 “意随心动,心随意欲,喜、怒、哀、乐,任意妄为,写画之道,已悟七分。”小白继而随意把手中画纸搓圆弄扁、扭曲擅皱,再慢慢摊好放回台上。 “圣上,来吧!”每人执一笔,便开始在纸上“谈画绘画”。 “这里黑压压的死亡险象,是两阵厮杀。”小白在大片印有深色墨印那片画中,飞快落笔,刹那便借原来墨迹,画出大堆战马厮杀,血流成河场面。 “由淡而深、暗晦不明,战阵立于高山险地,顺风而下,能夺火势,易攻守稳,明智,明智。”小白再提笔利用特别原有墨色线迹,又绘成大堆立于高山的兵营。 名剑也渐渐被牵引投入,笔下未及小白飞快,但左一点点,右一点点,亦随心察看创出意境,再加笔完成。 一老一少,沉醉画中不知时日,良久后,长叹一声,同时弃笔,大功告成。 小白把大画置于墙上,满意的不断点头。名剑擦亮了眼,被吓得目瞪口呆,这……岂不就是平生最险恶的“剑鞘城中秋浴血”一役,怎么自己穷三年一无所成,这……小子今天乱来挥笔,自己在入神之中,却绘出其中精妙。心血结晶。 “圣上今日所领悟者,便是绘画真正之道,写画在意,不在形。神来之笔,必须懂得出神,才能绘得入化意境。”小白在画下写上笑苍天三字,又引名剑写下名字于左角画中。 名剑呆望着画,脑际起伏奔驰,当日大战之景,立又再浮现眼前。一幕幕生死厮杀。激荡血气,手足竟不能自己,挥出上方宝剑,舞了一轮,方才停止得了。 “透过一张画,便能牵动看画者深入透视其中深层意思、景象,如投进当中,皇上,这才算是画啊。”小白一派不屈神态,尽显灵动高人气度,就是名剑身为国君,此刻也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 “三师弟。三师嫂,你俩得此天之骄子、乃百世之福也!”名剑一声既完,已是白发苍苍的笑三少,握着仍是一脸祥和气色的初一,从侧旁小殴门步出来l“爹,娘亲!…小白骤见爹娘,欢喜若狂,立即冲前抱拥。 “小鬼,你比爹更青出于蓝啊,大个皇帝也敢教训,小心不杀头也杖你一千棍,弄得屁股皮开肉绽呀,哈……。”三少已一年未见小白,再会爱儿,正是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圣上,这里是我们最得意的蔬果品种,全都只此一家,千万要品尝啊。”三少与初一穿上农家服饰不止,更提着一大蓝蔬果,捧上面圣,真不知是何种道理,惹人哭笑不得。 难得名剑笑意纳下,可见名剑确实对再遇故人,喜不自禁。 更奇怪的事又来了,大门被轻力碰开,走进皇宫此“万卷经房”内的,”不是人,竟是一头驴,驴背上驼着一柄名动江湖的刀。 名剑、笑三少、初一、小白,尽都立时屏息静气,等待他的出现,他便是——横刀。 横刀、名剑、笑三少,刀剑笑三大盗帅又再会了。 刀,刮动烈风、凛冽霸杀苍穹刀凤笼罩剑。 剑,戳燃寒火,锐猛血责动壮丽熊火阴寡噬刀。 急,急凤灭火,破锐劈天门,斩刀劲人体震碎筋骨,裂尽血脉,横刀夺爱凤卷残云杀名剑! 疾,火舌疾掠,穿裂刀风炙焚五波六腑戳横刀。 电光火石,急风烈火这然消逝。横刀、名剑一瞬便已刀剑交战一百招,虹光犹在小白眼眸,天下面大绝世刀剑高手把蓄藏内心,多年脑际突破新招刀意剑意,尽在一眨问的一百招内全然挥出。 刀招、剑招,说多狂傲便多狂傲,说多霸杀便多霸杀。数十年来,两位师兄弟都默默各自提升,务求把对方压倒。挫败,那刀剑笑的排名,名剑一直耿耿于怀。 名剑有三个人生愿望,一,是立国为皇,他做到了,更是极成功,二,是拣选比自己更强的儿子继位,他努力中,三,是临终前杀败横刀,把刀剑笑的称号扭转为正确的“剑刀笑” 病,从没有影响名剑动力,病只可教他早点死,他的真气魔气,足可分道扬镳,不受病困。十八年来名剑搜刮枯肠突破出一百剑招克制横刀。可惜,十八年来横刀也创了杀败名剑的一百刀招。 出鞘,收招。 二人有愁,一人暗喜。 横刀、名剑艰辛了十八年,已一再突破范畴,功力招式提升再提升,但换来的结果仍然是不胜未负,当然苦愁。名剑快要死了,看来终生定要遗憾,谁也胜不了谁。 小白暗喜。 身子腾翻,袖拔长剑,半空划出一道龙吟剑虹,剑掠飞疾盘缠身,如绞龙飞升,壶啸天下,全身百穴劲力钻人剑身聚注,神龙吐信,猛龙拔离身剑射火芒。正是融合一百名剑剑招精华再凭籍龙皇气蓄提升,创成之第一百零一剑。剑在横刀身前昂然插射裂碎地,火焚急张,龙飞舞动,像在横刀身前耀武扬威。“一山还有一山高,小白奇才真超凡。看来师父倒真的找到了一位旷古未见的不世奇才,古往今来,能出真右者,恐也难觅。”横刀道出了第一句话,发自内心的惊世赞赏。 “只可惜小师弟从不专心武学,不羁之性溢于剑招,致内力平平无奇,阵上真正对战,那就难与高手匹敌了!”名剑摇头叹息道。 小白没有回话,他对自身十分了解,逼不来的,有一天,要一雷天下响,苍天便会安排,内力一点一滴聚积,全是自己努力所得,也就心满意足。 第十一章刀锋冷杀人 刀剑笑再会,是多么的震憾、感人、永志难忘,那夜的促膝长谈,令小白通明了许许多多人生大道理,自己性子与志向夹杂的混乱、矛盾、也就豁然开朗。 小白好想与伍穷畅谈、好想找十两倾诉,但回到府中,已是烈日当空的正午时份,一夜未眠的小白,已倦极难熬。 还有夜里的“醉翁楼”之会,要应付气焰逼人的大太子,和那醉酒刀客刀锋冷,要命的还是不知刀锋冷有意投效那一位太子,想也想得昏昏半睡,倒不如卧在高床,拥着软枕,晚上应约尽力为之。回来后再与伍穷、十两细谈刀剑笑再会也罢。 飞快呼呼入睡,梦里回想“万卷经房”一夜,内心兴奋得回到宫中,把点滴情致细细回味。 晚上的长街才是他最精力旺盛时刻,单是这里的税收,“武国”也不会穷到那里去了。 十两留在“醉翁楼”下,小白与假太子、伍穷,一起伴在大太子身旁。负责守卫保护大太子的十全剑客,宴席没有分儿,因为就如同在“剑皇城”无异,又有谁胆敢在光无化日,动所有太子任何一人的毛发。 所以,十全剑客全都变成大太子府的大恶犬,十全恶犬,倒也贴切。 加上有刀锋冷、伍穷、小白,要杀人,倒犹如自杀。 “醉翁楼”是四太子的众多私产之一,大太子宴客,宴席在上层,下层不能再有他人,全都是清一色大太子亲卫,一共五十人,并井有条的排列站岗,可惜令夜少了那烂面朱不三,小白心底可有点惦念他。 那个多嘴的小二北痘子,看见小白与大太子、假太子、刀锋冷同席共饮,连忙多打眼色,活像两人已是多年知交。 “原来本国一代豪侠刀锋冷与皇弟麾下小将小白素有交情,今夜再聚,由本皇领酒先醉三杯,祝挚友再遇,来来来。”大太子先饮为敬,谁又岂敢不饮。 有,只有一人没有举杯,他压根儿没有望过大太子一眼,那刀锋冷,只用他冷如寒霜的厉目杀将向小白。 “我来,目的只有两个,完成后,便走!”刀锋冷说得很冷,气氛急转直下,冷得令人极不畅快,暖酒落肚三杯也毫无帮助。 “第一个目的,自是冲着我而来吧。”小白知情识趣,免得多生枝节,只好单刀直入。 “在城外当日,我挥出一招“面目全非”及一式“家破人亡”.遇上了生平第一位指点我刀法失误,还娓娓道出其中详节的人。”这话儿甫进耳里,在座者都不敢相信,只懂得呆呆凝望着小自。 “此等无聊小子乱说闲话,我刀锋冷又岂会将之留在心头,更不能跟小子一般见识。”刀锋冷再续说下去,才令各人呼了口大气,放下心头大石。 “然而,原来此人并非凡者,却是我的素未谋面小师弟小白,更且真正姓名是笑苍天,亲爹便是三大盗帅刀剑笑中的掌腿双绝笑三少!” 说罢,大家都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小白被揭发了身份,尴尴尬尬的头儿扭拧。 “小白就算是笑三少孩儿又如何?我爹只是乡郊种菜为生的农子,又不再是甚么响当当英雄人物,一切风光,都是二十多年前陈年往迹啊。”小白努力的把身份冲淡。 “但小师弟武艺尽得师父真传,更被誉为武学奇才第一人,故能轻易调教一个平凡婢仆出招成“刀剑球”、“天蚕血网”,内里便大有文章了。”看来刀锋冷是刻意要找出一些头绪来。 “小白老弟,刀锋冷好想清楚,你的武学修为已到了青出于蓝的境界么?”咄咄逼人的刀锋冷,已使小白不能再敷衍了事。 “刀师兄,小白能洞悉一切武学招式精华,乃师父所授一些独特法子。能把招式重演,易得其形而难得神髓,加上对阵比拼,还是以武者心意、杀性为关键,虚有其表又如何?更且小白内力仍在荫芽阶段,甚么青出于蓝;徒惹江湖人失笑吧。”小白尽力解说。 “练武者,内力深浅,必透现于平常吸纳吐气,小师弟先前一大堆解说,内力已显见非凡,只是与一等一高手相比,当真远有距离,昔才的话果真千真万确。”刀锋冷已得到满意答案。 “这个当然吧,要骗刀师兄这大行家,小白倒没有此高强能耐哩。”小白终于破了困境。 “但小师弟提出我刀招缺点,经反覆思量,实难以接受。”刀锋冷傲气大盛道。 “总有一天刀师兄会得到有力的答案,惟望不用付出太大代价便是。”小白勉强说些话打圆,但语调上是明示了刀锋冷他日便会因刀招未达完美而终必受创。 刀锋冷得到小白并非已达至刀剑笑三人顶级武学修为的证实,已相当满意,他开始向第二个来“醉翁楼”目的迈进。 “我来的第二个目的,是与大太子有莫大关连。”刀锋冷发出投效的讯息。 大太子名太祖内心一阵快意,喜形于色,能得刀修冷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我来,是要大太子的人头!” 话说完了,刀,位血的刀,已出鞘,出招,回鞘,鬼哭神号裂碎人心。 大太子脸如死白,伍穷挡在身前,但大太子已中了狠狠的一刀,从头到脚底,是一道深深斩碎裂骨的刀痕,血,无情的奔流出体外。 伍穷是唯一没有停过紧守保护大太子意识的人,故此他同时拔出了败刀,把刀锋冷的杀人刀招挫挡损了五成,否则,大太子已一命鸣呼。 当下,大太子名太祖的右手废了、右腿也完完整整的废了,犹幸胸口只受重伤,未致命,只要及时以内力疗伤,还可能救活。 伍穷振呼一声,五十近卫亲兵,立时冲杀上来护驾。 乘此良机,伍穷与小白,假太子,合力扶着不断吐血的大太子,破窗便逃。 “逃!”脑海里只有一个很大很大的逃字。 仿佛就在贴身背后的凄厉死亡喊叫声,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没踪,五十个武功绝不下于朱不三的侍卫,就只挡得电闪的刹那,刀锋冷实在太可怕。 更可怕的,是小白等人南上了马,正欲开鞭策骑奔逃之际,一个如天神又或天摩魔般的刀锋冷,如箭矢插射前方,挡住了去路。 “刀锋冷杀人,并不喜欢那人死得不明不白。”小白清楚看见。听到,不少鲜血残留位血刀上,不断跳动,仿佛真的在哭泣哀嚎,声音也异常神似。 “我为皇上而来决战横刀,也为“杀手楼”楼主收买大太子的命。”刀锋冷说得决断。 “咱们可以付出更重酬金,只要保住大太子性命。”小白说得咬牙切齿。“为财卖命的,当然喜欢小白你这一句。可惜,楼主命我一定要杀了大太子,固为,杀手楼楼主,便是与大太子争夺帝位的五太子名昌世。”说罢,待众人惊愕之际,冷冷的刀又杀将过来。 在“醉翁楼”内刀锋冷的第一番话,便是要得到一个答案,他要清楚深藏不露的小白真正实力。 身为一流杀手,是必须知已知彼,何况是已超越一流杀手地位的刀锋冷。 有了清晰答案,刀锋冷的刀便更冷,冰霜扑面的杀意直斩而下,又谁能抵挡。 伍穷,他与他的败刀,挺前接战,凛然无惧,不是抵挡,是拼杀,抢攻拼杀。 嘴里再没有脏话,全神贯注的以“六绝刀法”杀攻刀锋冷。 小白一手拉扶着大太子,一手便乘时策马奔逃,十两也已扶了假太子上马,二人一骑,跟在后头,两骑火速奔驰。 五十个强顽的侍卫挡了只是一瞬的刹那,便一个不留的死得干干净净。 伍穷六绝,可以挡多久? 这答案也很快便来了,两坐骑仍未跑离长街。满身是血,却没有一丝刀伤的刀锋冷,已提气从后急赶而来。 脑际间立时闪现出可怕的情境,伍穷完了!他已被刀锋冷所杀。 坐骑上都乘着两个人,实在难以飞快而去,刀锋冷虽不大可能赶上来,但小白等就算回到了大太子府又如何,谁能挡得住刀锋冷? 五太子名昌世难怪从不露出争夺皇位声色,只要刀锋冷来了,从大太子一直杀下去,最后只余自己一人,皇位不由他来继承,又会谁当圣上? 小白突闻身后一声叱叫,本跟在后的马儿忽地抢上过了自己,但马背上却只余下假太子一人。 十两呢? 她跃下了马,拔出佩剑,挡在长街中央,十两要挡住刀锋冷。 只要挡得住一阵子,小白便可与大太子。假太子逃离刀锋冷视线。 只要刀锋冷不清楚小白们的去向,他先要到偌大的大太子府找上半天,跟着还要去小白与伍穷的家,最后,是“剑皇宫”,那绝对要找上十天半月,一切便好办了。 小白实在不能忍受把孤苦无依的十两留在长街上,任由她往送死。 但难道策马回头,一同送死吗?况且,可能现下十两已倒死在长街之上,回头不回头,也改变不了甚么。 泪,在小白眼眶一再飞溅,沾湿了衣襟,他的心好痛,好痛,原来在繁华“剑京城”背后,快乐只是表面,伤痛悲哀来得好快好快,更且缸种哀痛,会永不磨灭,令人痛楚一生。 好可惜,十两觉得实在十分可惜,她凛然挺刀挡截刀锋冷,是人生中最光辉的一刹那,那这美妙一刻,小白却不在身旁,也没看见,实在好可惜。 十两决战刀锋冷! 第十二章无指更无耻 要活命、报仇、保住大太子。 小白脑海从未有过的仇恨感觉,猛然燃烧起来,伍穷、十两,这两位生死与共的红颜、知己,谁夺去他俩性命,谁便要付上昂贵代价。 强忍哀伤、拭掉泪痕,一手执缰、一手扶拥着已奄奄一息的大太子,小白源源不绝的内力勉强隐往其心脉。 两坐骑不能回大太子府,小白们府第也非躲藏之地。在“刻剑亭”前,勒马左转,疾往“赤虫村”,对了,那里还有破败不堪的旧居,从来只有假太子与大太子知悉,是很好的暂以藏身之所。 天色昏黑,泥路上没碰上一人,很快便抵那熟悉的破败茅舍。 但怎么内里会有亮光? 小白轻轻推门客看。一个灰暗暗的人影,坐着垂下头儿。不停的好辛劳地仰首低首吃台上的饭菜,天啊,是失去十指的小黑。 “小黑,快来帮忙。”小白发现,原来小黑背着自己与伍穷,已暗暗搬离他们三人的府第,独个儿回来孤寂生活。 一个失败的人,已失去住在大太子供给的府第资格,自卑可怜的小黑,正好适合口归“赤虫村”,这里的家才“合乎身份。” 小白与假太子合力搀扶已昏倒的大太子人屋,一轮手忙脚乱的包札那道从头到脚底的深刻刀伤,头颅直斩破骨而下,刀痕凄厉得恐怖可怕。 小黑蹑手蹑足的在屋内行前行后,茫然失措一阵子后,便走过去递上清水布块,为大太子清洗伤口。 很好,待大太子清醒后,得悉小黑护驾有功,他便再大有前途,好啊。 失去了十两、伍穷,孤寂的小白,在“剑京城”内的知己,就只余下眼前的小黑。假太子,他真的好想小黑前途似锦,有着美满快乐的未来。 假太子从出事至今,也许事情来得太突然、太震撼,完全不能接受。一向嘻哈爱闹事的他,整夜没说过一言半句,他的心在狂跳,如万马奔腾,他的心必定乱得一塌糊涂。” 小白也不打话,兀自闭目调息,双掌抵住大太子背后,真气内力如泉涌进其五脏六腑、奇经百脉。 内劲真气得自盗圣真传,纯阳至刚,揉合阴阳,大太子名太祖命不该绝,吐出一口坏血后,便苏醒过来。虽脸如纸白,但总算在地府转了一圈,阎皇拒而不纳,回归阳间。 小白把体内大半真气输了给大太子,救活了对方,四肢百骸尽都脱力,要是当下便有敌人来犯,便毫无反抗之力。立时盘膝打坐,尽量点滴阿力再储培元。 大太子活过来后,对着小黑报以浅笑,很是感激的表情。现下正是危急之秋,用人之际,不要说是断去十指,只要能护在大太子身旁,都必然重重有赏。 小黑小心奕奕的把污物弄好,拿出屋外丢弃之余、便顺道出外找一些相熟人家,借些药用之类东西,以便再为大太子弄好伤口。 毕竟,创伤实在太重。 假太子望着大太子呆呆的,心头抖动不已,见皇兄再活过来,实在按捺不住心头悲喜,倒头在大太子怀里哭得死去活来。 大太子与假太子本就是切肉不离皮的亲生兄弟,手足地位虽差距天地,但此刻患难激荡心弦,假太子又那里能忍得住不嚎陶痛哭。 一会后,小白己回复三分真元力气,倒也舒畅了一点。 小黑去了好一阵子才回来,左手一大堆药品,右手也是一包,逸自递给小白。 小白正在惦念十两、伍穷生死,犹未清醒,那包药已递至胸前,跟着。一道锋冷寒意直人心坎,低头察看,小白胸前尽是鲜血,惊惶中连忙点穴截住伤势。 暗藏利刃于袋于内的小黑,目露凶光,杀意暴现,他的一双手,已沾满曾生死与共、患难相扶持挚友小白的鲜血。 “小黑……你出卖我们!”悲苦的愤怒忿恨,是小白人生第一次感受,怒火在燃,血在烧,他初尝被挚友出卖的苦痛滋味。 千般感受,万种滋味在心头,真的痛不欲生! 跟着大门被重掌轰入飞脱爆散。走进来的,不是刀锋冷,是二太子摩下的血公子。 血公子冷眼察看形势,屋内只余伤重的小白,毫无还击之力的假太子,还有那个已余残命掌握在自己手上的大太子名太祖。 小白在刹那间明白了许多许多,小黑曾向家丁打探太伙儿与大太子详细情况,一切都尽力了解,这家伙原来早已暗里投向了二太子处,当了出卖朋友的卧底。 小黑,彻底失败后的小黑,已变成一头狗,一头在二太子跟前摇尾乞怜没良心的黑心狗,一头无指更无耻的走狗! 血公子不会让小白再有回气喘息机会,大喝一声,便攻向小白。小白拔出插在胸膛上的利刃,欲迎上血肉模糊的掌,奈何内力只剩三成,利刃甫触及指掌,便给轰飞掉。 一口鲜血从小白口中狂吐,一再受创,更伤的,是那轰在背项上,是小黑的无指肉拳,小黑已下了决心杀掉朋友,卖友求荣。 悲痛激起小白的顽强斗志,他带着凶猛的狂怒,直扑向血公子,头下脚上,打出笑三少的成名绝学之一“天下无敌”。 这口气不可能支持多久,尽全力先杀血公子。 小白的招式更比三少完美,他以天赋资质把运气、招式都加以改良,一招既出,延绵不绝的腿劲尽蹴扫敌人身上各大要穴,每一技都绝对致命。 血公子未想过小白竟是笑三少之后,招式绝妙,虽只余三成功力,但着着夺命,只能在失神中勉强迎挡一半攻势,其他的全轰在身上,鲜血从各大要穴喷射而出,已伤重跪在地上。 小白一招使完,全身已脱力,浮浮难支的他,仍依靠坚毅意志支撑,再冲上前击杀血公子。 拳重轰落血公子面庞,血公子也还以重掌,又是轰中小白己遭刀伤的伤口,一人一拳,先快后慢的轰过你死我活。 手臂早已麻木乏力,只恁仅余意志力依样出拳,血公子终于先倒了下来。 软弱无力的小白面前,站着一个出卖自己,要反过来割下自己首级卖友求荣的小黑。 小白他好想用自己的一双手重重教训这无耻之徒,可是,他真的再也不能抬起手来,甚至是一根子头也不能动弹了。 “皇弟,快上。快上,挺……刀杀……掉这……小子,护驾……啊……·护……驾……!”茅舍里只余下惊慌失措,完全崩溃的大太子在失声无力地叫唤。 “皇兄,有一些时候,你真的好讨厌!”假太子挺着利刃,突斩向大太子颈项,鲜血喷溅在假太子脸上,头颅被狠狠的斩割掉,带着惶然的瞪大眼目大太子名太祖头颅,便被假太子左手执发伸向前,举了起来。 “小黑,拿去吧,你斩下了大太子这头颅,已足够二太子给你高官厚禄,一世富贵的重酬回报。”假太子冷冷的把头颅交在小黑手里。 双目疯光暴射的小黑,心头兴奋莫名,立时疯癫的仰天昂首狂叫。 “我小黑杀了大太子!是我小黑杀了大太子!哈……!哈……!”令人恶心的狂叫声随小黑奔出屋外而渐渐远离。 小白呆呆望着眼前假太子,绝对不能相信昔才亲眼看见的可怖情景。 “他……已不再是自己熟悉的假太子。”小白好肯定好肯定,眼前人并不是那个好色胆小如鼠的假太子。 “小白,从今以后,我便能继承皇兄,成为五位争夺帝位继承大统的太子之一。头上没有了皇兄,本皇便是堂堂正正的六太子名太宗,世上再没有假太子了!” 一道凌厉精光自名太宗眼目暴射,小白终于明白了一切,上了轰轰烈烈的一课。 “我借全情投入玩乐迷色之心,完全掩盖了失去继承帝位机会的悲痛,十六年来,长埋心底的愁苦凄惨,今天终于抑郁尽吐,可以在‘剑京城’昂首阔步,苍天啊,我终于等到了你开眼的一天!”每一字一句,都铿锵的轰入小白心坎,永不磨灭。 “小白,我俩摧手并肩,夺‘六才考战’胜利,你助朕登基为帝,共同开创翻天覆地惊世大业,再灭三国四族,一统天下!”名太宗一派睥倪天下,唯我独尊的皇者豪气,凛然暴现,仿佛只手遮天,万民皆在他跟前。 第二 部 风不惑 第一章长街不卖友 十八年前,名剑以武立国,建都于——剑京城,城内合共百万民众,在此偏处一方的孤城,欠缺大道往来各国,水路更是不便,然而今天的他,已成为神、武、法。皇,异、海、狂。农四国四族中,交通往来进出最频繁、级击肩摩,商旅活动首屈一指之地。 剑京城内,有江湖上最金碧辉煌的酒楼“天香阁”,最艳色倾国的烟花地“酒林欲池”,最辉煌典丽的丝绸巨铺“千丈锦绣”,异货琳琅满目的“琳琅馆”,天下第一圣人教所“圣贤书院”。 还有三十八茶坊、九十二酒肆、二百粮杂铺,单是同号“十八般”兵器铺便有五十,小卖贩子更多不胜数。 这些从江猢上四方八面,经十八年云集而来的商贩,不约而同的在“剑京城”建立了心血事业 每一位老板、商贾、小二,都恭恭敬敬,待客有礼,笑容可鞠,童叟无欺。任何一间铺店,都经营得异常精彩。手段玲珑,门庭若市,财源滚滚来。 天下之大,为何偏偏最懂营商者都云集于此、答案是“长街”,拥有逾千名头响透江湖、南北西东宝号的“长街”,赋税极微,管治整洁,最重要的,是“长街”内每一人都极之团结,上下一心,搞好气氛,因而命铸啸侣。 因此,谁到过“长街”,都依依不舍,流涟忘返。“长街”是璀璨的人间仙境。 这夜,仙境有血。 一男一女的血,男的叫伍穷,女的名曰十两,伍穷十两、血溅当场。 英姿飒飒,提刀做然立于长街上的少女十两。手上拿着的剑,是主人小白交她保管,用来“保护”他的一把极之平凡铁剑。剑,正好大派用场,因为小白在逃,他护着当今“武国”的大太子、六太子奔逃路上。 十两与手中的剑,要挡住能一刀杀掉五十侍卫的刀锋冷,“杀手楼”中最出色的无敌杀神,能令横刀重出江湖的刀中皇者。 十两在笑,心在笑,嘴角巧巧善眷的笑容,天真纯情中带着满足神态。 能在走完人生最后一段路上,碰上小白,为奴为婢,最后为他而殁,十两啊十两,此生无憾矣。 刀锋冷疾冲追杀目标,却被人挡住了。去路受阻,对杀手来说,这个很简单,只要手起刀落,挡路者只会余下如雨打的血水。 十丈提刀,三步疾劈,一刀两断! 三势一式,开天劈地,对刀锋冷来说,生平最少曾用同一招式把二百人斩成四百份、滚瓜烂熟,毫无暇疵。 刀提起,人已死了七成,劈势已下,生机再无望。一刀,却在十两鼻尖额前半分猝然顿住。 十两没有被劈为两边各五丙的两断,刀锋冷的位血刀也是平生首次杀不了人。 渊亭岳寺。静若止水。为什么?因为刀锋冷曾向天发誓。 杀了七百三十二个女流之辈、一百四十六孩童抱婴后,便退出了“杀手楼”,找寻幸福快乐去了。 花了不少爱心、时间,他建立了一个幸福家庭,妻子贤娘、稚女青儿、抱婴长男仍未赐名。一切一切,一夜间化为乌有,妻女惨被自己曾杀害的仇家,用尽最狠辣手段夺去性命,尚在襁褓中男婴渺无踪影。 从那一天起,刀锋冷再拿起他那已埋葬的泣血刀,继续杀人。比从前杀得更狠更绝,更创出刀意合一的四式刀法,“家破人亡’”“面目全非”、“骨肉分离”、“血海深仇。” 但跟从前唯一分别,是他向天发下毒誓,此生不会再杀第七百三+个女流之辈,也不会令第一百四十六个孩童抱婴成刀下亡魂。 十两没有死,因为她绝对是女流之辈。没有死去的十两当然拼命挡住刀锋冷的去路,她不明白为何这大魔头不斩杀自己,但心里只要明白必须挡住他便行。 不能杀,但可以伤。刀锋冷一掌把十两轰得五脏六腑倒翻吐血。障碍倒下,再追,但却又动弹不得。 十两拼尽死命,双手紧紧箍拥着刀锋冷的右足,死命不放。一个视死如归的人,力量倒不能小觑。 右爪注满了劲,紧紧扣住十两头顶,刀锋冷只稍稍吐力,十两的头颅便要碎散爆血。 “我已饶了你一次。”骁悍威猛的慑人气势,寒风刺骨。 “小白少爷,来生再见啊!”说得悲切,情恳志坚,仿佛如妻子被残杀前的哀嚎,刀锋冷顿然冷了下来。 “算了,不能杀你,便只好割下你双臂来作个抵偿。”刀锋冷话语刚落,扬刀便斩向十两的右肩。 “当!”是一声金器碰撞的声音,泣血刀斩不下去。因为他又来了,他的名字是败刀。 还有他的主人,拖着比当日血公子不逞多让的血肉模糊身躯,从后赶至。 伍穷犹未死,他的身上少说也已被刀锋冷斩劈了一百刀,没有死简直是奇迹,没有倒下来,更支撑着身子追赶来到,完全不可思议。 全身不停淌着鲜血的伍穷,飞扑而上,挡在十两身前,目露凌厉杀意,他不会让刀锋冷伤害任何人也钦佩的十两。 伍穷的血手掌紧握着十两玉掌,二人眼神同样坚决,不言而喻:“你,刀锋冷,别妄想闯过去追杀!” “大太子已尘飞影远,再也追踪不了,你俩已成功阻截,但如蛾赴火,成功的代价将会大得令两位难以想像。”杀手的说话是绝对斩钉切铁。 “十两,你先走。”伍穷已决定,血债代价由他个人肩担。 “伍穷少爷,我俩紧握的手,是代表着并肩作战,一股赤热的挚情暖流维系着彼此信任。请清楚明白,这股暖流情义,是我俩唯一。胜过眼前冷酷杀手的最强武器。”十两的手,握得伍穷血手更紧更暖,毫无保留的患难相扶持,至死不渝。 “不错,这道暖流,只有充满热血的人才能感受得到。” 在濒死边缘,伍穷好享受那种从未有过,情与义透彻心肺,热暖心窝的感受。 伍穷、十两,都宁原丢弃活命,绝不离弃朋友。 “只有你俩清楚明白,小白带了大太子往那里逃,若得不到满意答案,首先失去的,是伍穷一双眼。”杀意直透射向伍穷双目,仿佛那对坚毅倔强的眼睛,已属他所有。 “出卖一双眼,总比出卖朋友畅快。”伍穷是不惯等待的人,他已口享了六分力量、八分杀气,十足斗志,所以他立即以刀开路,开出“天有绝人之路”! 无恃刀光笼罩,寒光陡闪,疾劈得长街沙石纷飞,刀劲混和沙石卷如巨浪,排山倒海轰向刀锋冷,伍穷刀招竟不比从前逊色。 刀锋冷挥出比伍穷强十倍的刀劲,把“天有绝人之路”顿然轰溃,更直破路斩向伍穷。 没半点慌惶,提刀。 “来吧,丢你妈的臭狗米田共喂养九大代单传烂笨七屎虫!”以刀硬拼刀,发狂的已将生死置诸道外。 双刀砍拼,劲力凌厉十倍的位血,锐烈刀风吞噬败刀,但奇怪的是败刀没有崩散、折断,只是急弯压后,崩溃刀势扭曲反杀向用刀者,刀尖恰好掠斩伍穷一双厉目。 早说过,先夺双目。 停!在伍穷双目不足半分前,弯了的败刀停住,是为了一只手,一只原握住伍穷血手掌,属于十两的玉掌,紧握住锋利刀刃。 血,在柔软滑嫩的五指间津津而下。 “多谢!”是伍穷半生最真切的一声,不错,两人唯一胜过比冷血更冷的刀锋冷,是纯真无悔的情与义。 刀可杀人,弯了的刀当然也可杀人,何况杀入者,是伍穷。 霍然回身带上一百刀伤再扑杀,身形东倏西忽,蓄热横掠翻滚卧斩下路。 刀锋冷的忿怒已不能再压抑下去,他想到了一句很合适的说话:“不见棺材不流泪!” 位血如哀哭厉鬼乘风劈下劲透刀身,十两急提刀挡在伍穷顶头上,剑破碎,牙龈冒出已满溢口腔鲜血,骇然轰飞。 骤尔收招,又遇上那讨厌的弯刀,弯了的刀,刀身再给劈得变形扭曲,刀势连绵,压轰在伍穷头顶。 一百道刀伤、一百零七道血箭! 全身原有伤痕溅射出血箭,还有七孔,眼、耳、口、鼻七孔也“吐血”,血又深又凄厉,刻记着比剖心更烈的痛。 脸容上添上七道赭红血痕,是十两所见最虚弱的伍穷。 刀已扭曲变形,但犹如他主人无异,仍努力支撑抵御,永不言败,绝不放弃,厮拼到底。 “黔驴之技,当下只要一只指头便可要你倒下!”刀锋冷给予敌人最后忠告。 伍穷慢慢抬起有十二道刀伤的颈项,血眼迷糊,但仍极忿怒道:“你这绝种败家富贵狗狼养吃粪喝尿当奶吸大成蠢材的麻疯烂肉烂遍全身流脓臭婊子,听着别锗漏,用你十根臭指头,加上十只生癣的脚趾,也不可能把我打倒!” 扭曲得全变形的刀仍有二分像刀,既是刀,伍穷便继续劈斩刀锋冷。 一拳,五指紧握,破碎虚空,裂涛惊雷的一拳,把勇悍顽强的人也轰得仰天溃败,胸口血气翻澜,几欲晕死,败刀终于飞掉甩开。 刀锋冷满意地走向十两,正要逼她说出小白所在,藏了大太子在那里。 只走了三步,身前地下,一个长长人影出现,是灯光映照下的人在身后,那讨厌的家伙——伍穷。 “臭母猪呕饭……丢你的不……说了,杀你老母娘娘便是!”伍穷只余下掌刀,横劈反击,纵前只攻不守,他妈的在玩命。 刀锋冷一脚蹴踢飞开伍穷,身体已气若游丝,又如何抵挡! “轰!”是堕地。体躯硬生生挞下,全无知觉的受伤者才撞击得如此重响。伍穷仍想按地撑起身子,咬牙,切齿。 “砰!”倒地不起的一声,结束了顽强斗志,但伍穷仍死命努力地爬,向着刀锋冷爬去。 十两被刀锋冷的阴寒杀意眼神慑住,但已下定决心,挡不了眼前大敌,便趁早割断咽喉,保证一定不会漏出半句口风,害了小自。 视死如归的眼神,刀锋冷杀人时,见过不少。如何对付,很简单,逼她手忙脚乱也好,求仁得仁也好,快一点刀割颈,那十两便不算是被自己亲手所杀。 那顽强得令人巴不得把他凌迟的伍穷犹未死,未死的人,刀锋冷有十足信心破碎他保守秘密的坚持。 相距只余两步,十两已挺剑,剑意寒,血赤热,死无怨。 十两便是十两,货真价实,求死那便死吧! 剑破喉的一俐那,哇!竟是一声孩童的呼喊声。继而是哇!哇!哗!呱!丫!呀!十声孩童的呱叫。要命的,是最小最可爱最似小猪猪的那个,以软如羊脂的十指紧扣着十两挺剑手臂。 “好剑法啊,女侠好剑法!”跟着是围着十两响起的杂乱拍掌声。 “我认得啊,是了,一定没错。” “很像哩,好帅啊!” “我的心儿跳得很哩,竟然碰上了,今天晚上定然睡不着。” “看啊,他有胡子的,我早说过有胡子的才是大英雄。” “他会留下一些胡子给我们留念吧。” “当然,这个当然!” “谢天谢地,幸好借到一枝毛笔,来吧,来吧!” 一共十位年岁不一的小孩,他们对十两的兴趣是有,但却不大。大夥儿的目标,是刀锋冷。 “咱们便是‘长街刀锋冷刀迷会’十大护法!”说得整整齐齐,要命的,是还有十二分合拍有节奏的手势与身法。 “刀锋冷,必胜!刀锋冷,必胜!咱们都爱刀锋冷,拥护刀锋冷,痛爱刀锋冷,支持刀锋冷,永永远远,生生世世,好啊!”十位趣致小孩拥着刀锋冷,紧缠不舍这个大偶像,有些更努力爬上刀锋冷头上,扯着他的血发借力,也有些拉得刀锋冷裤头也松了。 搞什么鬼? “有请咱们偶像为刀迷会的成立献上签名,大家有份,永不落空。”立时起哄一同鼓掌。 团团转的麻烦小孩,总不能一刀一个解决,又或用力甩开他们吧,这些全是拜自己为偶像的小拥亘,刀锋冷立时手忙脚乱,心儿也狂跳,脸红耳赤,不知如何应付。 十两正欲自刎,但她还是希望保存生命,只要良机犹在。 在大偶像被飞扑而来的孩子弄得团团转之际,十两勉力掺扶伍穷起来,一步一步的远离长街,拐入就近的长街小巷。 小巷也是长街一部份,但位置较隐蔽,没有大酒楼、大茶馆,不大吸引游人,然而对逃难的人来说,这里四通八达,是好地方。 以十两纤巧细小身形,抬着膀阔魁梧的伍穷,委实太沉重。 “走吧,十两,求求你,掉下我吧,否则,谁也不可能活命。”伍穷已力气无多,只好一口气把想说的说得一清二楚。 十两没回话,又再把手掌握紧伍穷血手,以温暖友谊传达她心意:“生死与共,谁都不丢弃谁。” 伍穷感动得热泪盈眶,已奄奄一息,气若游丝,死何足惧,十两啊,你放弃我,救活自己吧! 十两握着伍穷的手,愈来愈紧,她厉言疾色道:“要是你倒了下来。便把十两挽救心血白费,伍穷少爷,别对我不起,别带着这没法弥补的遗憾而殁!” 已开始因失去大量的血而渐渐昏死的伍穷,被一番说话激发得又再燃起斗志,伍穷用了个好笨的方法来激起狠劲儿,再举步逃离。他用力咬破舌头,以强烈痛楚令半昏迷的脑子惊醒。 步伐好沉重,二人只能倚着一些已关铺的木门闸移步前行。 一个竹箩突从后向二人盖下。 刀锋冷撕下了身体部份衣物以满足十位刀迷,来换取继续追踪、追杀。 小心察看四周,却竟失了二人踪影,猎物不可能离开太远,只要耐心慢慢的找,必定找出头绪来。 在长街一节小巷上,两个小童快乐地蹦蹦跳,手上点算着一些银子。 “那对受了伤的男女那里去了?”刀锋冷冷冷的发问。 “你怎……知……?”两小孩你眼望我眼,立即各自往背向处连跑带走要逃离似的。 试想,当眼前多了金光闪闪的元宝,一对稚孩又如何能够走得动! “只要引领我往他们处,这锭金子便属你俩。”刀锋冷取出金得发亮的大元宝,两小孩吞了口大口水,小心奕奕的拿了大元宝,放人口中咬一口,又在衣上擦擦,看了良久,蓦地相互咧嘴而笑。 “大哥,是个男的血流披面,女的穿上婢仆素服么?”小孩们正万分期待刀锋冷点头。 “对了!”刀锋冷也笑得满意。 “那对苦命的,给了一些银子,命我俩找脚夫把他们以竹箩盛着,穿上长木条棍,一前一后,当是轿子扛抬向城北去,目的地好像是……山上的什么‘圣王庙’。”两小孩迳自争夺那大元室,也不再理会刀锋冷如疾风追射而去。 长街上的刀锋冷终于离去了,肥肥肿肿的手,揭开长街另一小巷内,把伍穷和十两盖掩藏匿着的竹箩。 伍穷和十两的救命恩人,对着他俩恭恭敬敬堆出熟狗头般笑脸道:“两位请随小人来吧。” “丢你奶妈娘娘的茅厕倒头王八,竟是你这朱不三厂伍穷开心得又口复粗鄙本色。 “对……,该丢我的什么娘也好,伍爷爷血快流干尽,先人我铺内疗伤吧。”朱不三扶着伍穷,与十两一同躲进了去。 “刀锋冷,必胜!刀锋冷必胜!咱们便是长街刀锋冷刀迷会十大臭屁吹牛皮护法。”刚才在大街上号称是什么刀迷、护法的小孩们.原来便是朱不三,十二小朱其中十朱,余下还有二朱,留下来骗那刀锋冷远去山上的“圣王庙”,一切一切,都是朱不三的惊人妙计。 “朱不三妙计骗刀锋冷,刀锋冷原来是大笨蛋,大笨蛋变了大滚蛋,大英雄是我爹朱不三!朱不三,必胜,朱不三,必胜!”十小孩围着略施小计救回十两、伍穷的朱不三,唠唠叨叨,又叫又跳,十分满足。 那四位朱不三的俏艳妻妾,又是药又是布条棉絮,为二人止血疗伤。伍穷的伤口又深又多,幸而他早已习惯,稍经治理,人虽仍虚弱不能动弹,但也已神智清醒。 “真多谢朱家上下,同心合力救了我俩一命,也不知怎样才能报答大恩。”十两真的感动得很。 “十两女侠,别过奖了。当朱某闻悉‘醉翁楼’夜宴出了岔子,便从铺店忙赶上去看,可惜,晚了。最令人心碎……,是楼上正冲上去的五十兄弟们,都给斩断肢体全死得清光,那刀锋冷好狠辣。”朱不三恨得牙痒痒。“回来后正好碰上两们受创,心生一计,便拉着一群小朱,演出一幕朱家戏弄刀锋冷。”朱不三清楚把始未说个明白。 在百尺丁方的小小杂货铺内,拥挤着朱不三一家十六口,还加上十两、伍穷,他们带着沉重又暗喜的心情静待黎明,只要黎明降临,刀锋冷便要赶赴“剑皇宫”与横刀决战,那伍穷、十两的命便可保下来。 十两变得异常坚毅,爱哭的她没掉下一滴泪水,今夜。她要尽力为小白付出,还要激起伍穷求生意志。 在四位朱大嫂的细心照顾下,伍穷伤势已缓和下来。 朱不三眯着他那蒙猪眼.却透出从来不被察觉,一种洋溢对情义执着的豪情。 这个不三不四的狗贼,为了救助同胞,以全家性命押上,又岂是从前所能料到? 一张破烂的鬼脸。却隐藏着暖透心脾的人情真善,难怪三妻一妾都贴贴服服,这朱不三,竟有令人另眼相看的一天。 一道阴寒气流窜进铺子,大夥儿都混身不大自在,跟着,是一声“轰!”。 用厚木块组成的铺子大闸,一眨眼便粉碎片飞,木屑与沙尘飞射飘扬之余,一道隐约可见的严寒杀意,笔直挡在铺前。 “好可惜,十二个小孩的长相都有相似的地方,否则诡计便能得逞。”刀锋冷的脸容更是冷酷,他绝对讨厌被愚弄。 心意已决,眼神暴射出歹毒的灾难杀性,活口一个不留。 伍穷已毫无战斗力,十两恍如以卵击石,朱家十六口又如何能拒刀锋冷? 谁来决战刀锋冷? “我,我朱不三来会你刀锋冷!”踏前昂然做立,手已提刀。 “大太子麾下北门列于三百侍卫未座——朱不三,斗胆向刀锋冷刀大爷讨教。”一名一字,意坚声诀。 “你先来送死!”刀锋冷不屑道。“还有妻儿十数,当了亡魂,他们都成了孤苦可怜。 天天以泪洗脸的无辜者。只要你在本座跟前跪下,磕三个响头,交出二人,就免你一死。” 朱不三回望一群妻儿,再凝视伍穷、十两,忽地笑了开来。 “孩子,你们会哭么?” 那个最矮小,排在最末,出口骗刀锋冷的朱不小道: “咱们都会哭,还哭得死去活来,天天的哭,哭过不停,要是咱们的爹是个出卖朋友、丢弃自尊。卖主求存的无耻小人,咱们都哭得天摇地动、山崩海裂!” 那比朱小小大三个月的朱小小又道:“咱们的爹,是顶天立地汉子,绝不摇尾乞怜!” 朱大大道:“爹,咱们都爱你,为你感到骄傲!” 十二个小孩,四位妻妾,眼神同都坚决肯定,他们将失去依靠,失去爹的抱拥,失去最亲最暖的父爱,但那份情真,无价尊严,又岂能出卖。 朱不三露出无奈表情道:”瞧见了吧,伍穷、十两,既在咱们铺里,便是朱家的好朋友、好客人,敝店卖果子、卖杂粮,可绝不卖良知。卖朋友!” “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既错了,屈膝磕首朱某倒也甘原,然而刀兄可不值我拜啊。”朱不三突跪下,向着那已被飞插得破烂不堪的梭刀木板人连磕三大响头。 “横刀大爷,是朱不三有眼无珠,不识好歹、忠好不分,让尊驾任人凌辱,值得长街坊众钦敬的,是你,绝不是那冷血无情、善恶不分的刀——锋——冷!”朱不三把头抬起来,头上已鲜血飞溅。 十二孩儿,四位夫人也突同下跪,向横刀木板人磕头敬拜,齐声道:“咱们认贼子作英雄,实在该死卜 朱不三一手拿来那全盛满铜板的箱,尽倾倒地上,众孩子也抢上前践踏,怒声道:“真该死,该死啊!” 刀锋冷挺刀突架在朱不三颈项上,威胁道:“最后决定,要回性命,还是要自尊,交出伍穷。十两?” 劲力如巨浪涌压,自刀身猛然压下,朱不三那能挺抗,死命不跪下的结果,双膝立时爆碎,但仍不跪,只仆倒地上。 “名太祖有你如此侍卫,倒也不能小觑。”刀锋冷正要踏步上前至伍穷、十两处,一声厉言喝叱之声在背后响起。 “站住!”说话的,是个六十岁的老头儿.双目无神,声音沙哑,没半点武功道行,竟胆敢呼喝刀锋冷。 “简直是武林败类,‘武国’出了如此人物,怎能奉为英雄,简直是狗熊也不如的垃圾!”老伯含着极怒之情指着刀锋冷痛骂。声色俱厉。怒不可遏。 “咱们都瞎了限,长街上的朋友都陷了眼,返人卖主求存、卖友偷生的走狗,咱们怎会奉他若神明般敬重,还四处贴画像、写颂词。张灯结彩歌颂他,为他出故刀决而祷告、祝贺,咱们都是瞎了眼的长街大蠢材!” 老伯说得愤慨、激昂,在他背后还有握腕切齿、痛心疾首的二、三百长街坊众,不少已掉下泪来。 一把木刀突飞向刀锋冷,手刀闪动,木刀立时片片碎尽,刀,却原来是泣血。 “刀锋冷,要毁去咱们长街坊众为颂赞你而造的泣血木刀、纸刀、铁刀,还多着哩!” 老怕悲愤地撕去手上峋纸位血刀,身后数百人、都忍着泪把所有的木刀、纸刀、铁刀折断,怒意难平,心冷僵死。 刀锋冷做然厉目射向堆满铺前的三百长街坊众,他们不是老板,便是小二,还有很多伤心欲绝的稚童。 孩童们力弱撕不断刀,也扭曲掉地用尽力践踏,更吐上一口浓痰。 “我答应过楼主带回大太子人头,绝对不能放过伍穷、十两。”刀锋冷已拔出泣血,画破死寂的森严寒意邃然拂至。 朱不三坐在地挺着刀挡在伍穷。十两二人身前:“我绝不会让朋友在铺内受伤害!” 老伯是长街长老,是十八年前最早来“剑京城”开铺,建立今日繁荣长街的先锋。忽地哺哺自语,哼出一段记着血汗光辉的曲子来: “剑京城内有长街,朝气勃勃好气派。 豪门贵客街上排.万头攒动笑开怀。 问君长街何所卖,卖货卖笑卖美酒, 不卖良知不卖友,唯我天下此长街!” 三百余坊众热血齐声颂:“不卖良知不卖友,唯我天下此长街!” 连绵的振声昂首颂读,每一位长街坊众,都高举了他们手上的木棍、铁枝、硬物,他们是“武国”最团结民众,他们要齐心合力去保护长街上的每一人,还有,要保护长街的热血精神。 刀锋冷已到了绝尽境地,只有简单的抉择,杀,杀尽所有维护伍穷,十两的共三百余人,或是放弃。 突提刀割下一片袖子,卷成布条,盖着一双眼,在脑后打结,手中,紧紧的提着刀,杀意已如矢在弦。 “恕刀锋冷不能背叛楼主,不能背叛杀手的重责,挡我者死!”刀锋冷杀人。 杀向仇视他的三百人,杀向阻挡他的所有人,杀!杀!杀!杀!杀! 一刀劈下,死无全尸。 但这一刀却被轰挡震开,震得刀锋冷心也冷了半截,如堕冰窖,杀意被更强更盛的杀气吞噬了。眼前的布条,也被震得片片飞碎。 “小白!”这是十两如疯似癫的狂喜叫喊声。 “伍穷、十两!”这是劫后小白对尊重友谊、真爱的恳切呼唤。 “驴子?!”这是今夜刀锋冷第一声充满颤抖的声音。 “横刀夺爱!”这是三百多长街坊众喜悦叫喊声。 横刀身上的血袍随风飘曳,站在对着朱不三铺子的屋檐上,很疑惑,却没有把内心的疑问发出来。 “昨天长街上的人都不大喜欢老子,今天竟然全都改弦易辙,好生奇怪。” 横刀夺爱,是来会战刀锋冷的泣血,挡去刀锋冷一刀,是要他明白,彼此来是要决战,流血的,不是横刀便是刀锋冷,绝对不是长街上无辜坊众。 横刀离去了,心里多谢小师弟小白,带他来见识这条热血又温馨的长街。 刀锋冷也离去了,他提刀割下一撮血发,示意为首次不能完成楼主的任务而作出残躯代价。 小白、伍穷、十两也离去了,十两在离去前,向那烂脸却重情重义的朱不三回馈点头俏悦笑意。 伍穷也吻遍十二位小朱朱,最后一句:“再见了四位大奶奶嫂子!”这可恶的丢那猩猩屁股揪出来的崩鼻烂口穷龟孙子,嘴已好臭啊!—— 第二章无心冷刀锋 ‘恍如隔世’这四个字,经长街一夜,小白深深的体会其中真义。 一夜间发生了无尽变化,刀锋冷竟成了大敌,挚友小黑背叛了友谊,大太子被六太子割去了头颅,伍穷、十两死里逃生。 失去了大太子庇荫,伍穷惟有寄望于六太子名太宗,但一个终日寄情色乐,一直被朝野、京城上下,视为最没出息的小淫棍,文武百官会对他寄予信任么? 伍穷的眼神透露出真正感受,心在痛,泪在心里流,失去大太子,彷佛从前的奋斗、运气,全部化为乌有,随大水东流逝去! 这夜,伤疲交织,但仍未能回府,小白三人到了大太子府,推开名太宗的厢房门。已贵为这太子府唯一主人的六太子,并没有好好为争夺‘六才考战’而烦恼,更未有计划如何对付刀锋冷快来临的刺杀,因为,他很忙、很忙,大汗淋漓的在挥笔。 桌子上,已给他写断了八枝笔,写得全情投入,下笔如飞。 ‘偷窥宝鉴’?又是这不世大作,搞甚么鬼?难道把它完成了,便可继承皇位? ‘哈……哈……好了,都修改好了!’终于大功告成,六太子把地上、桌上文稿手卷都小心弄得整整齐齐。 ‘小白,看啊!我终于把十八万字辑成六万余字,尽记下十一篇前无古人的不世杰作,字字珠玑,诱惑处魂蚀骨,香艳处抵死佻皮,人间绝妙,妙字妙句妙文章,尽在此矣。’看来名太宗真的衷心对此作如痴如狂。 ‘可惜……还欠了最后一篇,‘女侠大奶奶洗奶篇’是也。’名太宗望着小白,幸好十两在房外。 ‘这是我唯一没有向十两直言的丑事,忘记她吧,不可能的!’小白怒斥道。 ‘呵呵,世事难料啊,那只好随缘吧!那第十二篇是关系全书成败荣辱,我想天下无难事,终有一天定能守得云开。’名太宗一派坚毅志切,委实无聊更无奈。 ‘六太子,大任当前,你却只顾玩乐,我伍穷看在心里,很是痛苦。咱们当下属、侍卫,为主子拼得死去活来,只希望主子能与天比高,成就大业,当下人奴仆,也就水涨船高,前途似锦。但,你实在太令我失望!’伍穷已按捺不住,把内心抑郁尽诉。 ‘说得好!说得好!我亲手割掉了皇兄头颅,争取到继承皇位的权利,忍受埋藏了十七年屈辱,为甚么却又躲在这里写文章,好可笑,对嘛?’名太宗的眼神变得愈见悲愁。 ‘三天后,是父皇亲领众太子郊游猎试的大日子,那天,父皇在众太子前将下旨作决定。伍穷,要牢牢紧记,从前战死沙场十二皇胸中,有三人是死在父皇剑下,那是父皇讨厌他三人在镇上作战时,没有全力协助其它皇兄、皇弟。’名太宗幽幽道。 ‘要是父皇识破我才是弒杀皇兄的原凶,你道他还会让我继位么?三天后,本皇不是被提升为继任太子,便会被父皇下旨五马分尸,生死只悬一线。’名太宗仰望窗外,恍如已把生死交予苍天。 ‘从前的父皇,谁也不敢在他指掌上偏离半分,但重病三年间,五位太子相互仇杀、敌战,父皇从没有半分阻拦。本皇今番夺位成败,只好看苍天如何安排。’要说的话,名太宗都说完了。 以生命作赌注,要赢取争夺帝位机会,伍穷是一等一的赌徒,他很明白在赌局揭盅前的心惊胆颤、心旌摇晃。 ‘伍穷,只要三天后本皇没死,你助我夺得帝位,我便把一个城邑分封予你,让你也试试称王主宰一切的滋味。’名太宗拍拍伍穷肩膊,为他带来毕生最大的梦想。 伍穷呆在当场,全然不能置信,这诱惑把身上伤痛全都压下去,消失得无影没踪。 ‘若无戏言!’伍穷瞪着发亮的双目。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朕当上了皇帝,伍穷便是‘定天王’,赐封偏北‘剑势江’一带,筑城拥兵,律法各制全由‘定天王’自决。’六太子对笼络为他卖命的,绝对比大太子出色千倍。 ‘定天王,哈……定天王,我伍穷又岂止飞黄腾达!好,伍穷一定把所有阻止太子登基的敌人,都斩下头颅,半个不留。’伍穷目露凶光,哪怕是刀锋冷在眼前,他也有十足信心割下首级献给六太子。 ‘一切,还要待三天后父皇下旨。’名太宗始终放不下忧虑。 ‘圣上阻止六太子登基,那我伍穷便提刀入宫,把圣上的首级献予太子!’咬牙切齿的伍穷,已陷入疯狂。 ‘哈……这夜,先来个痛痛快快的不羁放纵,三天后,咱们便大开杀戒,把他妈的花花天下拿下来。’名太宗大喜若狂。 ‘剑京城’内,长街上一半商铺都关了门,每一位民众都期待这一天,这一件大事—— 横刀决战刀锋冷。 每一幢楼房都坐满了人,有些甚至坐在屋顶上,努力争取最佳位置,欣赏天下第一精彩绝伦的刀决。 大家都不能进入‘剑皇宫’观看激烈刀决,但能遥望拼杀的精彩,已相当满足。 伍穷虽有官职在身,仍未获批准入‘剑皇宫’看刀决,惟小白早得名剑特别批准,伍穷方可代替小白,可于城内某些独特的位置欣赏刀决。 伍穷代替了小白,即是说,小白并没有进入‘剑皇宫’观看必定十足精彩的决战。那小白往那里去了? ‘醉翁楼’在楼上某一处,因为谁都去了看热闹,小白在喝酒,还叫了一碟‘京城无骨鸡’、一碟‘醉蛇干’来下酒当小吃。 小白完全错过了亲睹‘刀决’的机会,放弃了谁都希望得到的亲身经历,他的腿、身体并没有受伤,却就是没有因由地放弃了观战。 十两要陪伴在侧,小白没有往‘剑皇宫’,她只好站在小白身后,偶尔偷吃一点蛇皮干来平复心绪。 没有问过半句为甚么,只是很清楚小白曾对伍穷说:‘我就是太期待看到刀决,所以绝不能往战场去。’ 奇怪的答案,更奇怪的小白。 小白一直的不停喝酒,小吃都吃了三十碟,到了午夜,一个气冲冲的伍穷才出现在‘醉翁楼’上层,说了句好简单的开场白。 伍穷:‘完了,小白,刀决终于完了!’ 小白在心里数算,合共战斗了共七个时辰,他不禁露出大异奇趣的惊愕表情。 小白:‘来,先醉一大碗美酒。’ 伍穷:‘丢你娘的笨七龟孙公子,你竟错过了如此精彩的刀决,真没啥理由。’小白:‘我何来错过,为了期待详细欣赏其中精彩,还特意花了数个时辰来把心情松弛下来,好了,请从头说来吧。’ 伍穷:‘辣块妈妈的小白臭虫,你坐在这里听你大爷爷公公老子回忆述说,那便算是看了刀决么?’ 小白:‘对得很,分别的是你们用眼来看,而我,则是用心来看。’五年,对带刀闯江湖、一年间名噪天下、名扬四海的高手来说,是苛刻的考验。 为啥要等五年才能挑战横刀?盗圣没有在遗书中解说,直至刀锋冷家破人亡,融会悲痛欲绝惨愁创成刀招,他才有所领悟,盗圣要他从成长中体会刀意境界,否则只会成为夺爱亡魂。 刀决终于来临,泣血插竖立于金漆瓦顶之上,与夺爱对峙,刀柄精光锐烈,他为碰上不世强敌而兴奋。 紫禁之巅,‘太和剑殿’飞檐之上,衣袂飘飞,负手昂立的新一代刀之皇者,名声上早已超越退隐多年大师兄横刀,集刀、剑、掌腿精粹于刀锋的盗圣闭关绝世门徒精英,今天要在百万眼目前挫败横刀,奠定刀之皇者最崇高极位,永垂不朽。 落叶舞飞,在冲天杀气令群鸟敛绝下,更见苍凉。 刀,出鞘。两位刀皇内力贯透屋瓦引刀出鞘,刀皇们仍负手昂立,闭目冥想。 泣血、夺爱径自在半空拼杀,双刀星火交迸,声如巫峡猿啼、子夜鬼哭,极尽惨厉凄切。 不远观战闻声者,无不阴寒抖颤,悲从中来,撩动伤愁,热泪盈眶。 小白:‘夺爱转势奔腾,急劲迅疾,双刀交拼之声调子更强,渐觉回肠荡气。’伍穷:‘猜得半点不错,那阵阵刀声忽高忽低,时如龙吟狮吼、时如厉鬼缠身,相互交转,万化千变。’ 小白:‘泣血的悲愁压不下霸绝的夺爱,强势亦盖不了鬼哭,刀器之战,算是平分春色。跟着有血,对嘛?’ 伍穷:‘又猜对了,是刀锋冷的血。’ 小白:‘是从刀锋冷双耳渗流出来的鲜血,凭声觅影,化影成形,变形融会,突破创招。是老妙手‘盗武’中凭借接战兵器交鸣声,内心同时构结刀招,再补缺提升创新招之独到武学。刀、剑、笑倒未曾习此门艺。’ 伍穷:‘双刀之战,夺爱后发吐力,把泣血振飞,泣血回挥破浪刀劲,斩杀横刀。’小白:‘横刀提臂,五指骈伸,力握扣死泣血刀柄。’伍穷:‘果真料事如神,泣血如疯抖颤。’ 小白:‘不,那不是抖颤,是‘盗武’!’ 伍穷:‘又是‘盗武’?不是说横刀未曾习此门艺么?’小白:‘横刀何等人也,未懂凭声辨招,但握刀以力,刀动招现,便殊途同归,可凭借震动探悉刀招玄妙,破招解招再创更强新招。’刀锋冷急惊抢执夺爱,戾气冲天挥舞,阴风寒气直上九霄,顿然乌云盖顶。人刀卷缠黑云,如天魔降世,怒斩出刚才融招‘盗武’而成的脱胎刀招‘天愁地惨’。 血目仰天,寒光暴绽,谁也难料手执泣血的横刀竟在剎那间变成了恐布凄厉的容颜,顿时鬼风啁啁,悲屈恨意急窜,天际一声轰隆,雷响雨飞。 泣血悲风,凄厉杀着迎向‘天愁地惨’,横刀创意一式‘鬼哭神号’破卷残云。如一场梦魇,斑澜彩芒将一切愁惨一扫而空。 横刀握着夺爱,刀锋冷重夺泣血,不动如山,抱刀归元。 云飘而散,阴风不再,又是只余落叶片片,轻快扬舞。 伍穷:‘那厮横刀动也不动,他的嘴巴倒是唯一动了的地方。’小白:‘横刀说了甚么?’ 伍穷:‘我听不懂!’ 小白:‘甚么?甚么听不懂?怎可能听不懂啊?’伍穷:‘别急,我听不懂他内里意思罢了,不拔刀、不出招,却在说胡涂话,真他妈的。’横刀:‘我来与阁下一战,目的与你截然不同。’刀锋冷:‘我来,是要把横刀杀败!’ 横刀:‘我来,是要刀锋冷把自己杀败。’ 小白:‘好得很,那刀锋冷有甚么反应?’ 伍穷:‘泣血霎时出鞘,迎风击荡响遍哀嚎悲泣声,刀如暴浪排涌向横刀脸庞,急疾如雷,更渗透悲凉意境,煞是可怖。’ 小白:‘横刀向前踏上了多少步?’ 伍穷:‘小自你怎知……对,向前踏上了三步。’小白:‘啊!三步,竟放弃拔刀破招,比师父所述的境界,大师兄又再大有进境了。’伍穷:‘横刀跨前三步,泣血也随之,割剐其脸孔。’小白:‘可是这招‘面目全非’,在招式的运畅、起伏、联构上,也都面目全非了。刀锋冷的刀势未能压倒敌人,反被横刀的进前缓了刀势,加上横刀身上的无俦罡气,待泣血切割一刀势成,刀势已老,可举手上夺爱破招。况且此招末段拖泥带水,我早警告过他了。’伍穷:‘不,举的不是夺爱,是五指,横刀以内掌五指夹实了锐利的刃锋。’小白:‘啊,‘面目全非’还有后着,是刀锋冷的掌刀。’伍穷:‘他早已料到刀招难以一举破伤横刀,故随来的掌力,才是‘面目全非’精粹所在,蕴含了毕生功力。’ 小白:‘横刀他拔出夺爱,不……来不及了,刀锋冷也早有所料。那……退吧,又是不对,此时身退,徒令后至刀势更盛,更难以抵挡,这……噢,横刀他……竟是全身劈向刀锋冷!’ 伍穷:‘横刀犹如一柄最锐猛的霸刀,力斩向刀锋冷,他全身已幻化为刀光气劲,劈得刀锋冷顿然刀招溃不成军,瓦顶也抵受不了,轰然穿破。’小白:‘破得好!’ 伍穷:‘但刀锋冷不愧为刀锋冷。’ 小白:‘瓦顶破洞,瓦砖破飞,正好配合‘家破人亡’刀招意境,乘势出招,刀含败象,更能发挥刀意。’ 伍穷:‘下坠的数百片瓦砖中,全数给他斩回射向横刀。’小白:‘就算是挥刀破尽瓦片,但诸含于瓦片内的刀劲必借刀钻入体躯,数百刀劲割体,正好破了罡气,等待一刀出击。’ 伍穷:‘真的所有刀劲都割入了横刀五脏肺腑,刀锋冷蹬地便反身挥出汇聚澎湃真气一刀。’ 小白:‘这一刀能把潜钻于横刀体内刀劲引爆,刀劲破体而出,便是完整的一式‘家破人亡’。快说,横刀如何破招。’ 伍穷:‘啊,怎么了,你的心眼看不透吗?’ 小白:‘龟孙子,我甚么都猜得透,那岂不修为更胜横刀?慢着,你刚才说刀锋冷蹬地便反身挥刀,气势澎湃,真气刚烈?’ 伍穷:‘半点没错。’ 小白:‘刀势第三节承先继后都能一气呵成?’伍穷:‘绝对如狂龙振翼,一飞冲天,一发雷霆怒动,不可收拾。’小白:‘好家伙,这醉酒大道理刀客还是受了教训便肯改过,我给他提点的‘家破人亡’第三节未够狠辣,都立时补过改错,那刀势该比那天城门前一遇,更强上一倍以上。横刀要破招,可就难上加难了。’ 伍穷:‘因此,他没有破招,没有破了‘家破人亡’此刀招。他终于拔出夺爱。’小白:‘对啊,以招破招,那……该挥出他绝学里甚么的一招才最恰当……’小白全全情投进了横刀与刀锋冷刀决的世界里,别人一刀一式决战,他为了以心破招,脑海中同时出现七、八种破敌之法,有不行的败招,也有成功的招式,反覆混杂,费煞思量,千头万绪中要理出曙光,难怪连饮七大碗酒也不自觉。 伍穷:‘此破招是你想象不了的!’ 小白:‘这……啊,甚么?横刀竟以‘家破人亡’来破‘家破人亡’!’伍穷与小白同时呆若木鸡,不能言语。伍穷原料小白因内力所限,以已思维猜想破招,怎也不能突破自身局限,猜得横刀以更澎游、更狂怒的同一招式‘家破人亡’来以招破招。 眼前小白,看来比自己猜想、认识的,更高深莫测。 小白呆在当场,当然是被横刀那份刀霸智能所惊惑,他对这位被誉为当世第一刀霸的大师兄当真心悦诚服。 小白:‘横刀把潜钻体内的刀劲,反过来汇集成流,随同一刀招轰斩回刀锋冷,这家伙终有机会也来一尝自己刀招滋味了。’ 伍穷:‘还算刀锋冷内力深厚,接了这一刀,只是七孔溢血,同时吐出了一口鲜血,其它的破体刀劲,还是割破不了他的护身罡气。’小白:‘他的心一定很痛。’ 伍穷:‘不,他应该五脏六腑都痛得很,简直是死去活来的伤痛。’小白:‘该是横刀出招进攻的时机了。’ 伍穷:‘对,横刀立时出招,吓得任何人都不知所措,堂瞠目结舌,发出惊呼。’小白:‘真的么?我倒完全猜想不了横刀的招式,他如何出招?’伍穷:‘横刀对着刀锋冷淡淡说了一句话。’ 横刀:‘我俩一起往‘风满龙凤阁’喝喜酒好么?’小白:‘甚么?横刀邀刀锋冷往长街‘风满龙凤阁’喝喜酒?搞甚么鬼?那厮究竟搞甚么鬼?激烈刀决之中,突然邀请大敌同往饮宴喝喜酒,他一定疯了。’很明显,横刀的举动,完全脱离小白的思维,他有种被玩弄的感觉。这种感觉对小白来说实在很痛苦,因为他相信每一个观战者都有相似感受。 彼此感受相同,那便表示大家思维能力不相伯仲,小白用心去观战,刻意借此提升功力,但到此转折点,却又与一般人‘一般见识’、感受相同,小白真的很难接受。 伍穷:‘酒很差劲,浓中不烈,是下品米酒。刀锋冷在‘风满龙凤阁’里坐下喝了一口酒,便拋下这般一句话。’ 横刀:‘酒微菜薄,但三十多桌主客宾友,却饮得头头是道,个个醉意淋漓,欢畅莫名。 刀锋冷:‘对,饮下如此差劲的酒,仍能畅快至嘻哈叫乐,天下间难怪当酒楼老板的尽都发财。如此贱酒,偏获钟爱。’ 横刀:‘因为它的雅号是‘喜酒’!’ 刀锋冷:‘喜酒?’ 横刀:‘酒不醉人,人自醉。’ 刀锋冷:‘花不迷人,人自迷。’ 横刀:‘每一位宾客,都带着愉快满溢的心而来,有了欢愉的心,苦酒落肚也化为美酒。’刀锋冷:‘喜酒并不是喜在酒香,而是饮者自喜。刀招不在乎招式蕴含所有,只在乎用刀者能耐。’ 小白:‘招式是死,刀客是活,这便是横刀的‘家破人亡’比刀锋冷同一招式更强的原因。’ 伍穷:‘也是横刀要与刀锋冷到‘风满龙凤阁’的原因,要他领悟到刀客与刀法间的更深学问。’ 小白:‘那就不用再挥出‘骨肉分离’、‘血海深仇’这两招式了。坐在‘风满龙凤阁’喝喜酒,总比动刀、出招、破招来得舒适。’横刀:‘‘耀武湖’是个刀决的好地方。’ 烈酒不烈,喜酒不醇,但杀意烈,杀性醇。 横刀先拔身而去,刀锋冷的凌厉杀性定必把‘风满龙凤阁’夷为平地,万万不能在此刀决。 追,杀性狂燃追杀横刀,两股急风疾劲,穿越长街,直焚向‘耀武湖’。 横刀以‘喜酒’点明刀锋冷,洞悉自我沉醉以提升意境之法,间接解释了他欠缺刀锋冷悲惨经历,却能挥出比他更强更凄厉的‘家破人亡’原委。 刀锋冷虽尽融刀、剑、笑武学精粹于一身,惟招式已纳于自己刀招内,刀意、剑意、掌腿招意,却一直未能发挥深层功力,只凭个人独特武意挥招,难现十全神髓。 一句‘酒不醉人人自醉’惊醒梦中人,此刻正是如矢在弦,内心盘旋强猛招式,急翻剧动。 万顷湖平似镜,杀气已扑至‘耀武湖’旁一列亭台阁榭。 杀,一道阴森魔气飞掠卷杀横刀,回头迎战,刀锋冷祭刀已化作幻刀魔龙,张牙噬爪,疯血魔性惊天骇地,正是名剑入魔剑法‘魔龙转生’。 魔气无招千变,要破之便要以势压溃魔气。 刀气强劲无俦,霸气劈地开天,横刀夺爱斩魔龙。 两股劲气轰破苍穹,树折亭破瓦塌堤崩,相连各亭间的曲桥震断碎飞。两大刀中皇者跃身踏石半空刀拼再战,直抵湖中央‘九龙天塔’塔顶方止。 围观者都涌至湖边各处,屏息静观这场万年难得一逢之刀决。 提升后的刀锋冷,招式已不再轻易受制于横刀,先前一招,横刀已感受到绝不比名剑逊色的魔气。能掌握入魔之突变狂意,又随时压抑或提升,名剑要三年才能十足稳定要诀,刀锋冷当下便挥洒自如。 ‘叱咤武林无忌惮,还看今朝刀锋冷。’盗圣倒没半句浮夸过了方寸。 刀锋冷:‘我的武学修为已一再突破,正好超越了横刀大师兄,你必败无疑。’横刀:‘师父没看错,你的武学悟性,犹在刀、剑、笑之上,但今天败的一定是你。’刀锋冷:‘横刀一人,能胜过刀、剑、笑三师兄弟合力么?’横刀:‘一定!’ 刀锋冷:‘为甚么?’ 横刀:‘因为横刀夺爱,横刀手握夺爱,揉合刀、剑、笑的你,却欠缺夺爱!’刀锋冷:‘哈……’ 横刀:‘哈……’ 笑声响彻云霄,狂傲充斥,九层密檐和塔剎被汹涌劲气震得抖动,瓦片震荡交叠碰擦,一些已裂碎爆飞,坠入湖中,激起水花四溅。 小白:‘刀锋冷要撄倒横刀,要祭出最霸杀的刀招,一举把横刀斩得崩溃。’伍穷:‘刀势如风卷残云,劲力凝聚刀锋,愈聚愈厚,灼热如火球,不断膨胀。’小白:‘刀劲出窍,刀锋冷又一再突破,他的悟性绝不可小觑。’伍穷:‘提升、聚劲、再提升,灼热火球焚燃热浪,把湖边观战者都灼得汗流浃背。蓄势待发,一发不可收拾。’ 小白:‘横刀必须当下出刀,否则后果难料。’伍穷:‘对了,横刀夺爱挥出‘杀龙无悔’一式,抢攻。刀锋冷也同时斩出蓄势已久的‘魔龙转生’。两大刀招交拼,顿时爆散焚火,九层塔瓦片全都碎飞火舌,向四周张牙舞爪。’ 小白:‘二人两刀合成交拚杀斩,刀身交加互缠互压,劈势直破‘九龙天塔’,谁也没丝毫优势,两道劲力混成一体。’ 伍穷:‘塔顶顶层塔剎被破开一道裂口,刀劲直破而下,第二层塔剎、三、四、五…… 九,九层塔剎全被破开凄厉刀痕。横刀直射入湖底深处,刀锋冷脚踏瓦片浮站湖面。’小白:‘对了,刀锋冷找对了入魔再提升之关键’血。有凶残鲜血,魔气更盛。有生命便有血,天上没有飞鸟便没有血,水里却是另一个世界。’伍穷:‘‘魔龙转生’把湖水劈开,震杀一批水里鱼儿爆出血水,魔性愈烈,杀意愈浓,血随刀招化成血魔,湖水片刻间尽染赤红。’小白:‘魔刀穿越湖水,直取横刀人头。’ 伍穷:‘一道霹雳刀斩穿越湖底,翻腾怒跃,激荡湖水成刀,破尽‘魔龙转生’魔刀。’小白:‘好啊,是‘开天势’,一意三势的‘开天势’’伍穷:‘在湖底挥刀有此无俦震撼,扭转乾坤,这厮横刀真……’小白:‘不,横刀没在湖底挥刀。’ 伍穷:‘甚么?我明明亲眼目睹滔天浪刀翻腾跃斩啊!’小自:‘是‘心刀’!’ 伍穷:‘心刀?’ 小白:‘魔气极盛成招,破解必须凭借横刀霸杀气势化招,心刀发自内心霸意狂念,以意念御刀,是为‘心刀’。借挫刀锋冷魔性刀法之势,横刀也突破再提升,用刀之强,确实凌驾天下。’ 伍穷:‘那刀锋冷随之亦杀入湖底,同亦以意念御刀,挥出魔性血浪刀招,决杀横刀之刀浪。恶浪翻风,罡风与阴风同样锐烈,拚出荡心摇魄之声,武功内力修为低微者,均被逼连退十步,方能稳住阵脚。’ 横刀与刀锋冷默坐湖底,以意念驱动湖水,化成浪刀,清澈霸刀与血浪魔刀互噬恶斗,心力之战,比挺刀出招更上一层楼,功力更臻武学中的绝诣。 霸气、魔性心刀之战,难分难解。 恶斗逾两个时辰,血红浪刀渐化色淡,劲强不竭,但其势已为霸气所灭。 一声长啸,湖面拔飞两大刀皇,再昂立于‘九龙天塔’塔顶,仰天齐笑,声震寰宇。 刀锋冷:‘我败了!’ 横刀:‘魔性血浪刀是你融入名剑心意而成招,始终隔了一重,败未算彻底。’刀锋冷:‘以我自身霸势成招,融入横刀气势,二势狂霸出招,胜算在握啊!’横刀:‘来,咱们去参观一个葬礼!’ 喜酒喝过,横刀又领刀锋冷往城西‘八墓庄’的‘生离死别馆’向死人致祭。 横刀:‘数天以来,这里都相当忙碌,干法事的,都不停为‘死胡同’数百死者打斋超渡。’ 刀锋冷:‘气氛阴森吓人,一派血泪交织的哀惨。死者们的一些亲朋,为惨死哭得很凄苦,失去了至亲至爱,确是人生最苦最痛。’横刀:‘经历过此等最苦最痛,感受化成意象,刀锋冷便是凭此创出刀意合一的灭门刀法四式,达到了武学另一高峰。’ 刀锋冷:‘天下唯有最苦最痛的刀客,才能挥出最痛最苦的刀。但刀锋冷却被最苦最痛蒙蔽了,活像井底之蛙,只见苦痛,不见其它。’小白:‘人生在世,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千种感受,万种层次,只停留在苦痛意境,刀法武学怎能大成?能感受人世间万千情欲爱恨,化为刀意、剑意、拳意,尽融于个人武学意境,增进修为。’ ‘酒不醉人人自醉,全随意动,意由心生,一切招式武学意境,尽在一念中主宰掌握。 心动、意动、便成招。哈……大师兄横刀一杯喜酒、一场丧礼,便要刀锋冷把从前的自己,杀个片甲不留,一败涂地,哈……’ 伍穷:‘跟着,刀锋冷再拔刀出鞘,没有泣声,没有愁苦,挥出的是一片皇者气派,有如君临天下,斩向横刀。’ ‘横刀同样挥出皇者刀意刀把,双龙会战,如圣驾天降,御驾亲征。刀势陡变,又化作刀锋冷灭门四式,刀招没有受葬礼悲愁所惑,控调自如,刀锋冷又突破心魔障碍,不再受任何环境、气氛支配。’ ‘刀法再没有停留在一个意境内,剎那间又幻化出如狂笑态,或是兴奋莫名、愤怒穷凶……不一而足。’ ‘泣血的光采当下才彻底显现,夺爱与她交缠战斗了半天,刀锋冷刀法提升了不知多少倍,才愿意收刀回鞘。’ 刀锋冷:‘大师兄,恕师弟蒙昧,好想明白你指导突破提升的真正目的。’横刀:‘二师弟很快便驾崩,要是没有出色武者在新皇身旁辅助,‘武国’又如何立于列强之内,与虎为邻。’ 刀锋冷:‘我,便是一个适合的辅政武者,大师兄与我决战,助我提升,也就当作献给圣上褛物。’ 横刀:‘‘武国’九大武将皆非凡之辈,尤以万骨枯更是深不可测。只是其它人都已尽把武学潜能提升至极限,阁下却固步自封。今后成就,便要看你造化如何了。’伍穷:‘说罢,横刀便离去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三章虎毒不食子 历史告诉我们,一国之君从来不是轻松易做的职位。当你登上皇位,某一天可能会有人揭竿起义,每天皆有人把皇帝骂个狗血淋头,杀之而后快。 往宫外出巡随时会遭伏击夺命,最信任的大臣、战将,脑袋里是否日夜计算如何把你碎尸万段。甚至是兄弟手足、皇后叔伯,还有从小服侍身旁的宦官,无一不是可能杀害你的人。 也不知是否因此原由,当上皇帝的大都因残成性,动不动便拉人推出午门斩首,一句话儿听不进耳里,便诛三族、灭九族。 还弄出了甚么炮烙、凌迟等等人世间最狠毒的死刑来。 当上皇帝,坐在龙椅之上,你会十二分风光。 但若一失足跌了下来,便死得比谁都凄惨,可说是死得不能再死。 国破被灭,又有哪一个朝代能重夺帝位建立旧国?所以当了皇帝,便不能倒下来,不能给任何人推翻,不能死,更重要也更要命的,是继位太子不能是笨蛋、庸才,当然最好是他比自己更聪敏、更具才能。 十八年前,名剑立国当上了皇帝,他本以为成为皇帝已千难万难,此后该轻松点吧。事与愿违,原来坐上皇位后,真正的艰难才开始。 名剑的“万卷经房”内,每一卷记载有关从前帝皇的事迹,他都小心翻阅过好多好多次。得出来的答案,原来很难从往事理出甚么结论,训示,因为当上皇帝的都不可能记下内心感受,其它人记下的,基本上都是废话。 当皇帝,也不可能慢慢的学。除非那太子自小便被选为皇位继承者,从小被呵护培养,但一个早被指定为皇帝的人,又怎可能发奋,他的前半生都尽情纵欲,日后当上皇帝,不是昏君,便必然被推翻宰杀。 皇帝这门学问,真是罕有的难以掌握,别人看他风风光光,倒也不识其中千难万苦。 名剑对皇帝的课题有很深刻的认识,因此从没有将军主帅胆敢犯上作乱:妄想夺位,他死去的十二位儿子,其中三人是他亲自用剑斩下其头颅。 名剑杀得很痛快,毫不伤感。因为从此以后,国家更加安定,更重要的,是余下来仍活着期待继承皇位的太子,都会更加坚强、更加谨慎、更加了解“皇帝之道”。 为了让太子们亲近父皇,名剑从而更洞悉众太子中,谁最适合当上国君,每年春至,便春郊猎试。 今年,春天来得特别早,可能老天爷也察觉,来晚了,名剑生命将已结束,也就不可能再猎试了。 城郊荒东延绵数十里,尽是浓草密林,猎试于此,任何猛兽都可碰上。 吊睛虎、山狼、野兔……多得难以尽录,但名剑这回说了一个字——“鹰”。 四位太子名天命、名中龙、名万寿、名昌世,还有跟在后头的名太宗都举弓射鹰,一时间箭如雨射向半天,在名剑身旁的小白也蔚为奇观。 众太子把猎射而得的大小飞鹰示于名剑眼前,皇帝却摇头不已。 “怎么在云层最顶端的红嘴秃鹰,盘飞良久,却没有一位太子能把它射下!”名剑幽幽道。 五位太子同时仰首厉目注视顶上的一片蔚蓝,当真是父皇眼力非凡,怎么自己都毫无所觉?当下四位太子立时搭箭拉弓,尽极臂力射矢直冲九霄,誓把红嘴秃鹰打下,在父皇前立威。 四矢齐发,全都没入云层,但良久后,也未见有任何雁鸟落下,更枉论甚么红嘴秃鹰。 一直未曾搭箭的六太子名太宗抬头已久,忽地愕然道:“这红嘴秃鹰真狡诈,竟闻得箭矢破空之声,立时盘飞旋开,避开了四位皇兄神箭。” “六皇儿,你有信心射下它么?”名剑淡淡日。 “本来就是半分信心也没有,但刚才仔细观看,终于了解一点这巨秃鹰的盘飞惯性,看多了一会儿,现下倒有三分信心。加上父皇曾传我‘破惑神弓’与‘高瞻远箭’,一试身手,敢请父皇加以指点。”说罢把手向马后便摸。 连小白也看得有点儿发呆,这六太子不知搞甚么鬼,马后压根儿没有甚么,那来“破惑棉弓”、“高瞻远箭”? 大家都不知名太宗葫芦里卖甚么怪药之余,他抱着空气,活像真的弓箭在手,挺腰疾射上天,同时抬头定晴,表情认真之极。 “呀!这一箭只伤了老鹰左翼,被它及时溜走遁去,臣儿无能,有负父皇神弓神箭之助,请父皇恕罪。”六太子立时下马跪地,向名剑谢罪。 名剑忽尔摇头吟出一首伤心的诗词,不停叹息,良久不能自已。 天天寿,天天见,天天寻不见, 夜夜梦,夜夜眠,夜夜梦难眠, 人人盼,人人愿,人人盼如颇, 飞仙定飞仙,肤浅自肤浅, 苍天是苍天,心酸莫心酸! “朕十八年来纵横天下,一切人事过目不忘,危难机遇,都运筹帷幄,用人惟才,更从不算错。但漫长岁月,竟偏偏走漏了我最低微、最小的六皇儿名太宗。” “孤枕独眠,日夜盼望,原来苍天早已为我安排了能破惑迷雾、高瞻远嘱的孩子。人行人路,天定天数,小白,原来朕能教你,却未能训诲自己,多可笑啊!”名剑终于大彻大悟,深明上苍安排一切的大道理。 “父皇、孩儿只是一时意会,稍具天聪,洞悉父皇要选出能破除谣言、迷惑、奸谋的射鹰内里含意,一时之强,又岂算得了甚么。”名太宗慌忙道。 “为君者,千臣磕首,万民跪,悦耳歌颂之声无日无之,称赞美言昏头胀脑,看多少君皇为他蒙蔽而终。若非能拨雾破惑,登基无疑等同走上绝路,国破家亡指日可待。”名剑已尽道出今日猎试目的,他终于发现了,原来上天早已为他安排了聪敏过人的孩儿名太宗,无奈之余,也只好接受。 “六皇儿接旨!”名剑道。 名太宗立即下跪低首,众太子与小白亦立时一同下马,跪下听旨。 “朕封你为第六位有权争取‘六才考战’,与众太子共同竞夺皇位继承,以接大太子名太祖之位。”名剑已肯定了名太宗一直唯一的盼望,六太子不禁眼眶含泪,心情激动不已。 “谢父皇!”名太宗已不能自已,拥抱小白哭如泪人,大喜若狂。 其它四太子本已预料名太宗能夺得争夺帝位机会之权,惟一直视此小淫棍只为低能之辈,从不放在心里。 然而今日猎试,父皇宠爱有嘉,更大赞他具天赋才华,实为明君之才,不禁大感愕然,不得不另眼相看。 猎试目的已达,名剑如往昔无异,与众皇儿及小白到“元阴殿”共享猎来美食。各太子地位与小白有别,故小白只能陪酒,不能享用肉食,以示春郊猎试之猎物,均为各太子或名剑所射。 太子能大醉大嚼,显示豪情盖天,在名剑面前当然尽情饱肚。 为各太子预备的第一道“红烧大肉”,色香诱人,扑鼻浓郁调味香粉直扑上脸,钻入脑子,御厨在烹调技法,往往出人意表,不禁令众太子食指大动。 各人把香肉入口,肉质松软,如入口即溶,那道腥刺的血腥气味,混和了奇异调味香料,却又先腥后甘,在喉头里打滚,甜蜜舒畅,不禁令太子们赞赏不绝,张口大嚼。 名剑向众太子提问道:“此肉来自极特别之物,机灵辛勤,要捕得他当真千难万难,惟是万物也难敌智者,最后也落得被宰杀收场,众皇儿对此肉可有记忆乎?” 今日众太子曾猎下之兽类不下数百,是虎豹或鹿兔,的确很难一语便中,但若不能一语猜中,倒不如作犹豫,免被名剑视为失礼之举,致良久未有人肯回话。 大家在不断犹豫不答之际,只见六太子名太宗仍不停的张口大嚼,倒酒入肚,对名剑提问不作答也不犹豫,彷佛害怕别人抢去肉食似的。 名剑对名太宗冷冷道:“六皇儿看来是有点头绪。” 名太宗把骨头上的肉都吃喝得一乾二净,才向名剑回话道:“父皇预备的‘红烧大肉’,倒也是心思所在,孩儿吃尽方敢回话。在猜想肉类之时,本还有些少犹豫未决,但见香肉在前,我等都受不了诱惑,父皇却一点也没入口,那就对自己的猜想十分肯定。” “这确是众太子日思夜梦所盼得之肉,今日赐赠,与父皇训诲,都必永记心中,难以忘怀。”名太宗冷冷曰。 “朕却对此肉毫不感兴致!” “这个当然,常言道‘虎毒不食子’,父皇不愿把皇兄名太祖的肉一口一口的吞下肚,臣儿们也该了解。”名太宗说罢,仍一口把余下香汁也一饮而尽。 其它太子得悉下肚“红烧大肉”,竟就是来自已死去的名太祖手脚胸背,全都恶吐大作,恨不得一刀剖肚,把吃掉了的一分一毫都挖出体外。 “自父皇病重传来传位消息,试问众太子中,又有哪一位不想继承大统?大皇兄天生神俊,气派非凡,外表与智谋均得天独厚,以下的太子真恨不得先杀之而后噬肉,以泄其愤,再夺位登基,父皇说得一点不错。”名太宗说得率直,绝不含糊。 “六皇儿,你却最是深谋狠毒,一刀斩下与你有同娘血缘的亲皇兄,为的就是要夺得继承大统的机会。”名剑冷冷道。 原来名剑在检视名太祖之死,察看断头之刃斩伤痕,见颈项切口不齐,绝非小黑此等江湖习武者留下之记印,只有如名太宗这不懂半点武功者才会用刀至此,推断猜想当夜只余小白、小黑、名太宗于茅舍之内,便很轻易猜得名太宗弒兄夺机。 “要成大事,就必须不择手段、心狠毒辣,否则又如何领导万千臣民?”名太宗昂然再道。 “虎毒不食子,六皇儿,你此小虎子,可比父皇此头大老虎更狠更毒得多啊!”名剑双目瞪视名太宗,接道:“‘六才考战’中,五太子取得‘人才’之冠,成立‘杀手楼’,早为权势建了基石,的确深谋远虑。” “六皇儿,你弒兄食其肉饮其血,狠毒、狼毒更歹毒,那‘毒才’一战,不用再比,也必然是你所夺。”名剑竟以名太宗弒兄为夺魁之断定,实始料所不及,但却又贴切得谁也不能异议。 “其它皇儿,你们三年来朝夕为争斗继承皇位而动武杀战,今日除去大皇儿此心腹大患之余,又能把他拆骨吃肉,总算心愿得偿吧!”名剑说得不徐不疾,谁也摸不透究竟内里还含多少意思。 “为帝皇者,看着孩子如猛兽互相扑杀,内心之苦难以言喻,但登基为帝,着实绝非凡人所能承担。江湖上之弱肉强食,无日无之,为要生存,再拓展疆土,比朕更狠更毒,可能才是上天所需。”名剑暗叹道。 “余下四才,其中之‘谋才’,谁能动智谋邀得朕所心仪、却一直未得其指点相命天意的玄门师圣‘风不惑’到来‘剑皇宫’,便算‘谋才’夺魁。” 小白一直把所有经过都看眼里,唯一的感觉,是帝皇身后的血腥好可怕,为皇为帝,的确是天地间最风光又最苦惨的事。 他也很清楚,名剑已先后试了名太宗两次之多,明显对孩儿弒杀名太祖很是痛心,只要名太宗答不出令他满意的话,就证明绝非帝皇人物,都可能将立刻被名剑所杀。既没作为,杀他而为大太子报仇,为自己雪恨,对社稷无损,杀又何妨。 谁都知道,生命在君皇面前,毫无价值可言。 最后,名剑下了一道密旨,禁绝了所有太子互相仇杀,要得帝位,便必须依随圣旨颁下之‘六才考战’规则,胜者为皇—— 第四章酒欲梦销魂 离开‘剑皇宫’的路上,小白察见一种从未在六太子名太宗脸上出现过的神采,隐然显露,甚至连他的步履、走路姿态也跟从前起了剧变,埋藏在内心的皇者气质,今天终于破茧而出。 名太宗把性命押上,他终能取胜,继承大太子之位。仰天抬望,感叹苍天终被感动,像他如此独具气度、智能、霸者才情的人,才配坐上龙椅之位。 众太子在上马车前,小白终于碰上那个欠了他一份债、结下一份仇、贾友求存、卖主求荣的小黑。 小黑已不单单是从前的小黑,在他头上,还有二太子御前兵尉的名头,一身十分夺目的锦衣绸缎,衣襟袖子都镶上名贵宝石,身后还有八位彪悍侍卫,不可否认,今日的小黑,身分、地位已不能与往昔同日而语。 已折断的十指,被换上一对以精钢打造而成铁拳爪,双目炯炯有神,体躯更是魁梧,一身虬结起伏肌肉,眼目射出阴鸷厉芒,跟从前卑下的穷小子,活像已脱胎换骨。 小白走至这人生中第一个出卖自己的昔日朋友跟前,心情激荡不已,他最看重的便是友情,这个小黑,却是出卖了彼此友情的可耻小人。 小白冷冷道:“你欠下我一刀的债,总有一天向你讨回。” “很好,血债血偿,要是小白阁下真的通明江湖上这大道理,又能把握良机,不再犹豫拘泥,这样的敌人有意思得多。”小黑傲然教训,一派强者气度。 “那夜,你没有割下我的头颅,此后你必定后悔莫及。”小白对小黑愈感忿恨。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一切所干,都跟六太子殊途同归。以你的拘泥性子,不滥杀、不积极求胜,头颅虽在,可也没见得有多大作为。”小黑看来全不把小白放在眼里,具拼杀疯狂意志,不顾一切往上爬的人,他才会注意,压根儿不必将小白放在心上。小黑接着狠狠道:“在‘剑京城’内,只有歹毒狡诈的人能不受骗不受伤害,小白,你绝不会只被出卖一次,痛苦还会再来。” “真的么,但当下我只想你把血债偿还给我,我会全力助六太子夺取帝位,当二太子一无所有,你会变回一头丧家流浪犬,我要你清楚明白何谓报应。出卖朋友,出卖主人的黑心狗,将从已攀高的位子坠下,潦倒一生,永世在心底悔恨当日出卖良知的大错特错。”小白咬牙切齿,恨不得掴向小黑。 “哈……良知,好陌生的东西,终有一天,小白你也会对它鄙视。看来,我的计算一点没错,只有一个伍穷要对付,他一倒下,六太子便不足为患。”小黑暴射杀意。 “好,此后各为其主,从前种种如过眼云烟,你小黑便是我小白的对头,杀之而后快!”小白痛恨小黑不念旧情,更筹划杀害伍穷,断然划清界线关系从此决裂。 小白忽从袖子抽出一柄利刃,怒道:“这柄你用来杀我的刀,我会无时无刻携在身上,总有一天,我会用它把你那已变黑的心挖出来。” 小黑冷冷道:“好极了,好极了,希望你能在下次被朋友出卖前,能及时杀我,再挖掉我小黑的心吧。”说罢,小黑带着傲然冷笑,与几近不可一世的轻浮,上马随二太子名天命而去。 小白从未曾有过如此痛恨一个人的感觉,那种头发上指,目眦尽裂的愤恨,教他巴不得把小黑碎尸万段。 出卖了朋友,内心竟还沾沾自喜,进而继续计划杀害,在小白心中,小黑已是不得不死的阴险小人,简直是天地所不能容。 昔日的大太子府,现已成了六太子府。名太宗在猎试及宫中食肉两会中,已成为众矢之的,在他身旁的小白、伍穷及十两,已再无退路可走。 要是名太宗争位失败,二太子继承大统,当上大官后的小黑,将如何以惨无人道的手段来对付昔日的朋友,已不言而言喻。 虽然伍穷得悉名太宗过了猎试一关,已迈进一步踏上帝皇之路,相对伍穷的“定天王” 美梦,也同时有了寄望。 但伍穷把一切内心兴奋暂都收敛心底,当下,重要的是如何夺取“谋才”,邀得玄门师圣风不惑甘心为六太子效劳。 名太宗细细道:“天下相命,不离师圣。这位风不惑寄居长街已近十载,为人贪财好色,但性子却又难以捉摸,‘剑京城’内所有皇亲权贵,均络绎不绝向他求教请示指点,十年来只闻盛赞,没半句失误,因此,谁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伍穷接道:“他奶奶原来又是好色贪财狗娘养的龟孙,那个岂不易办,咱们送他金银财宝,再加上几个‘怡红春阁’的软肉姐儿,还怕爱鱼儿的大花猫不就范么?” 小白笑道:“要是邀那甚么风不惑上朝面圣评相命之道,是那么轻易简单,圣上又岂会以此为题让众太子争夺‘谋才’?伍穷,看来还是你一人犹在思念‘怡红春阁’的好姑娘吧。” “这个我可不一概否认,她妈的大奶奶的确是有趣又滑溜,有机缘多摸一摸又何妨。” 伍穷嘻哈道。 “看来对付风不惑必须下点手段,小白,此事便烦你代劳好了。”名太宗首次向小白正式的下令。 “好,小白一定完成使命!”小白当下便盘算要会一会那玄门师圣,看看他是否有三头六臂。 压力,是一种好奇怪的东西,他能驱使人努力向前,是争取成就的必需品。但要是压力超逾了一个人自己所能承受,便会把那人压得死去活来,崩溃,甚至致命。 对小白来说,他从小便未曾受过甚么压力,以其超凡天份,习武及其它学问,均得心应手,教导的人都只有称赞,哪来压力。 但今天就全然不同,如何令玄门师圣风不惑甘心助名太宗,任务来了,压力便一天一天累积,明早,他使要面对不断膨胀的压力,今夜,他好想再到那个地方找她——耶律梦香。 天下间,要找最能顿然减压的地方,“酒林欲池”绝对令你称心满意。 在此,不论任何美态的天姿国色,准都可找到。那些贴服如婢仆的绝色佳人,任你如何轻薄调戏,总绽出莺声欢娱。 要尽情放下烦忧、压力,使得尽情享乐,这方面小白真有他一套,便派来“功夫”更是了得的高手,这批高手中的高手,眼珠色泽不一,有碧绿如翡翠、有微黄如日落、有碧蓝如青天、有青葱如草原,单是灵魂之窗已慑人心弦,怎不让人心猿意马。 当然,这批风尘高手远道而来,又岂只眼目能夺人心魂,她们的挺实双峰才是利器。纤腰紧堪只手圈握,加上丰满挺圆的香臀,合成了比葫芦更有层次的曲线。 小白被十位异族少女在温泉内随节奏摆动,摩擦身上最敏感的部位,一切苦恼立时被拋于九霄云外。 完全被动,又哪有妙极乐趣可言,小白享受了好一会儿,便双手疾探,轻抚美女柔躯,反过来主动出击。 散落在金光秀发内的俏娇笑容,显露了佳人的自信,她们每天在温泉内,以软柔体躯的任何部分撩动容倌春情,又岂会轻易遭他人擦动春意之心。 可是,一群来自异族的颜玉丽质,可不知小白早于十一岁那年便通明人体百穴之特性,更能以指透力打穴,致女儿家快意极乐,即使是贞节佳人,也顿成放荡不羁。 小白十指轻触佳人臀下大腿内侧,轻搓细揉,内力轻吐,不知不觉间,众异族裸女,心性顿然急转,体内一股赤热如火的求偶意欲旺盛燃烧。 还有在双乳峰尖,与下体都传来阵阵麻痒酸意,任是如何蛇腰摆动,总摆不脱那种难耐感受。 汗珠滴下,香气四溢,愈是春情性动,便愈是急欲抚慰。 偏偏在最重要时刻,小白已离开温泉,他躺在池边静静欣赏一幕“春色无边”。 十位异族佳丽已进入茫然虚幻的情欲仙界,在温泉内相互缠绊在一起,作出最是动人的扭动姿态,淫意浪声似脱缰野马尽情放纵,看得小白拍掌大乐。 一时互抚香臀,时而互迎乳峰,春色满溢,确是大开眼界。 别过“软欲温轻”,色香味齐全的“处子献瑞”,又是别具风韵。 小白命百位处子少女同仰天躺地,一块香肉赤躯交织而成的香味肉床便在眼前,好玩的小白在床上淋土十数坛女儿红,便倒上去不停打轰翻身,嘴巴转到哪里,便吃到哪里,饮到哪里。 肉液酒香与处子香气混在一起,处子们已乐得半醉,小白偶以口中醇酒吻入香唇,春意醉、酒也醉,处子们都升华难耐。 小白饱了腹,也没再纠缠下去,因为上回便是败在下一关的“酒杯欲池”内,他要在那里挫败三位仙子。 小白一种从未有过的争雄取胜之心,因为助名太宗夺位而稍稍被挑动,在这刻开始,不自觉地已油然而生的不肯接受失败感觉,正在体内燃起。 连小白自己也难以解说的感觉,绝对是一发不可收拾,这种感觉会带来傲气、自信、霸意。 天下人世间的英雄、枭雄,无不曾有过此种奇怪感受的诞生。不能接受失败,要尽力夺取胜利。 小白也不明白,为何会在今夜来到“酒林欲池”,有必须战败三位仙子的感觉。实然,压力已挑动起小白争战取胜之心,他再也不接受失败,“酒杯欲池”初战之败,今天必须反败为胜。 他,小白,已进入成为英雄、枭雄的第一步,虽然他跟从前所有过来者的感受无异,都不自知,但从今以后,那种闲逸漫无目的、一切都不在乎的昨日少年心态,已渐渐消逝,再也不回头。 小白的人生,已来到了第一个转振点。 有趣的是,这转振点是在“酒林欲池”内,多么香艳。 “我早说过会再来一会三位仙子与及耶律梦香公主,故此今天重来,向各位请教。”小白满有信心,与上回迷糊于梦境中,实有天渊之别。 坐在欲池旁的三位仙子||雪姬、俏语、嫣唇,摆动着皓如白云的玉腿,酒花溅飞弹射,回眸浅笑,抿嘴轻笑道:“公子好色,又来偷香了。” 纱帐后又传来悠扬琴韵,调子陡变,忽似浅笑,忽似低诉,柔靡万端,小白不禁心旌摇动。 雪姬已跃舞于酒池之上,趾足挑拨池酒,洒落酒花伴随雪姬旋舞,婀娜无瑕膧体若隐若现,看者怎不神魂落魄,迷迷惚惚。 小白浸身酒池之内,眼目被雪姬妙舞所迷,耳畔又是柔媚宛转妙音,纵是千年道行高僧,眼皮也不自觉浮浮重重,坠入云雾中。 但一道不败意志破心疾现,小白稍稍定神便不再犹豫,把身子连头侵入池内。 琵琶乐声再也不能侵入迷心,小白已握一半胜算。抬头看去,雪姬的妙姿玉体,又是另一番境象,恰巧如香臀怒放,差点忍不住举头便想吻个欲仙欲死。 小白幸而已不再受琴声迷性,双手在池内挥动劲气,池酒化作万千酒剑,向上射拨云姬薄纱,不消一刻,仙子已一丝不挂,片缕无存的含羞罢舞。 琴音顿止,小白已报当日一败之辱,心头大快,立时上前拥抱赤裸的雪姬疯狂吻遍全身。 唇动轻薄,雪姬全身香肤真的滑不留手,一颗酒珠仍留体躯,也直滑而去,随手轻抚,晶莹通透,香滑得不愿撒手。 帐内的耶律梦香笑道:“恭喜公子,既败我雪姬,除去香衣,今夜她便在公子身旁,与公子同游仙境,醉梦缠绵。” 多少豪门大户掷万金也未能得尝雪姬香躯,她的一身晶莹香滑肌肤,与男儿雄伟体躯相互缠擦,那种芬芳艳绝的极乐感受,疯狂一整夜,也必然未感尽兴。 “可惜今夜本公子兴致未到,无缘一亲香泽,雪姬的春情,只可留待他日有缘再来品尝好了!”说罢,小白便扬长而去。 天下间竟有人能放弃口中天鹅肉,为甚么?不对,究竟为甚么?耶律梦香又再掀开帐帘,追问小白。 为甚么是一句简单的问题,内里却隐藏了深层的含意,公主想知道为甚么你已心乱如麻、欲火焚身,却竟别去? 小白停下了脚步,他浅露一种满意的笑容,那笑容带着七分诡秘,谁也猜得出小白是刻意想要耶律梦香踏入圈套。 “为的只是希望从不陪客的耶律梦香公主,邀我到你闺房畅聚一夜。”小白至耶律梦香跟前,深深坠入梦幻色香中。 “公子可知咱们‘舞夷族’有两大绝艺,一是舞,二便是毒,从来未有人敢向‘酒杯欲池’挑战,便因为只要我们用毒,夺得温柔,也必死得无影没踪。”耶律梦香吹出一口香气,小白眼前又哪能再分辨甚么,虚虚幻幻,勉强定住身子便是。 “不入虎穴又焉得虚子?能成为公主裙下风流色鬼,倒地无妨。”小白单刀直入,毫不保留。 “公子既不可能令本公主受伤,我又对你放弃仙子玉人雪姬的无敌温柔疑惑,就让公子香闺作客,倒也新鲜。”耶律公主欣然纳意,玉臂挽着小白臂弯,飞仙去也。 踏步飘浮,如飞雾中,虚幻不定,仙境不清,一阵迷迷惘惘、疑幻似真的幻游仙虚感觉过去,小白只感已坠入烟霞玉虚宫内的云床上,但见媚态艳绝的公主,一手执萧,半裸随舞,翩翩而起。 箫声兀自萦绕耳际,如昆岗凤鸣,深闺怨语,吹到清羽之音,箫音愈拔愈高,时如长风拂林,或若弱雨湿花,万千幻变,妙音清雅流动,直教人头摇晃脑,沉醉而不自觉。 一曲且罢,小白终于梦醒,身旁梦里仙子耶律公主,双颊艳如桃花,肌肤中犹似要渗出水来。 “原来公主果真身位仙境之居,浮云为枕,烟霞为被,今日得见,眼界大开,万幸,万幸。”小白完全幻视四周为仙境之家,虚虚渺渺,只觉浮游太虚,却又艳色相伴,无尽快慰。 “这只因公子已中了我族其中之‘虚无飘渺’乐韵曲毒,脑际幻出之境象九虚一实,作不得准。”那律梦香凝视着这客人,心内倒有点特别感觉。 “原来如此,看来美人儿们不单只骗财一绝,骗得我一双眼目也认不得真,高!高!” 小白努力摆脱幻象,反而驱之不去,愈见喜爱身旁假事假物。 “公子也该看个够了,只是你还未答我,为何已心猿意马,脸红耳赤,却忍心不作雪姬入幕之宾。”公主满脸狐疑,实在想不透其中玄机。 “这个可真简单得很,在下本名笑苍天,行年十八,少年未得艳遇,从未尝过男女合欢之美。今夜能与雪姬姑娘一聚当然是妙不可言。椎人生初夜,总觉必须找个最完美的女神,同来翻云覆雨,方不枉此生。” “当我遇上了公主,便深深陶醉其中,期盼与我共聚初夜者,是全无瑕疵的耶律公主。 第一回享受人间极乐,当然希望与最完美的公主为伴。珠玉在前,其它仙子,心里就是欲念焚身,望能风流永记,但那必然是初夜之后事了。” “倒是苍天弄人,教我先睹人世间最美艳不可方物的梦中仙子,心里有了公主,便容不得他人在前,奈何!奈何!” 小白原来仍未沾荤,一直迷上了媚艳绝色的耶律梦香,一心只想与公主共赴巫山,也难怪忍心拒绝了雪姬侍奉。 “那要是本公主拒人于千里,小白岂不成了不阉宦臣,绝子绝孙,永世不懂合欢奇乐。”公主闻之失笑,在幻云床上翻滚大乐,胸脯随之起伏,千媚吐艳,小白一种不自觉的强暴猎艳意兴涌入心头,公主挑逗媚态含蓄却有致,情欲早已握其指掌中。 被弄得全身火热的小白,仍竭力压抑澎湃欲火,只因“舞夷族”用毒乃天下首屈一指,若未获公主首肯便向她侵犯,恐怕只落得比当日“醉翁楼”内三位大胡子全身溃烂、化为血水,更悲惨的下场。 “公子已道明一切,那梦香又再问一句,公子又可否得知何能成为我共枕同眠之宾呢?”耶律梦香纤手巧舞,在疑幻中,小白全身已被解去束缚,公主的掌心透出微暖温馨,更是令人心猿意马,万般受用。 “在下委实未悉公主心底意。”小白虽以推却雪姬之举惹来公主疑惑好奇,但她总该有其独特主意,才让小白成为入幕之宾,单以疑惑因由,便能亲近万金娇躯,未免太小觑公主了。 耶律梦香掌指在小白体躯翩翩舞翻,愈觉细致灵动,春色难耐如潮涌之余,小白脑际闪见灵光,已有所悟。 “原来育于宫帏千金凤体,非但长于音律,更是字画之仙,失敬!失敬!”小白从公主巧手妙舞中,惊觉灵动全是柔写刚绘,便肯定公主在书画上有所成就。 “梦香‘酒杯欲池’偏不立于长街,却在宫中雅地,于庄严中仅见风月烟花,小白倒该从中可猜一、二吧。”公主再向香床之友来个试考。 “啊……原来小白已在不自觉、不自知中伤了公主,可真大胆妄为,罪过之极。”小白忽地大笑起来。 公主轻解罗衣,诱人香躯渐现眼前,看来已满意小白的敏锐天赋。 “想不到圣上为求学得写画之高上技法,便求教于耶律梦香公主,更拜为画母,甘之为徒。公主便借机得圣地立‘酒林欲池’,当真妙绝。” “小白一时快意,评得圣上书技不值一文,枉废了公主一番心血,可真该死啊。”一语道破,小白竟与公主已纠缠未清,真个哭笑不得。 公主突然脱尽衣纱,把香躯压将向小白,二人卷在霞雾被里,合欢之意,已如矢在弦。 “圣上把与你以心意绘成之‘剑鞘城中秋浴血图’让梦香品评,不看则已,一看之下,便大大不妙。余下十天,书意奔腾萦绕不散,景象幻动,心提意、意动手、手举笔,笔…… 却下不了纸,哭了我三天四夜,唉!”公主长长睫毛竟渗出心酸泪珠儿,教小白也为她伤心不已。 “妾身倒未达至以意作画之境界啊!”公主叹声道。 “原来潜心多年苦学画技,就如公子所言,止于工笔。强于巧、拙于技,有心无意,有意无义。真该早折笔枝,焚画烧墨,阿弥陀佛!”公主轻拭泪水,但拥在小白怀抱,却又瞬间转嗔为喜,意态如小鸟依人。 苍天弄人,小白迷醉耶律梦香媚艳绝色,公主又拜倒小白神乎画意之法,两者各有敬服,正是水乳交融,天作之合。 加上耶律梦香乃惊世才女,只因亡国族灭才沦落以一池欲酒立于江湖,但心仪所属,仍是内涵出众、修养才华超越于己的雅仕,得遇小白,又怎不春意大动,愿尽献媚娇,满足爱慕拜服的意中人。 “爱郎以意绘画,今夕且看贱妾以香躯为笔、春情动意,媚娇动君心,我心交合君意,缠绵交织出‘初夜幻梦诗情春光图’。”公主春情催激,只教小白心神已惑,任你瑞士也成淫徒。 “好个‘初夜幻梦诗情春光图’,永留梦中,意境绝妙,妙绝啊!”小白已不能再忍耐,眼前玉人撩动心底积存已久的狂烈欲念,一发强劲,誓把公主竭力摧残。 耶律梦香媚学之绝,就是能催动合欢者之情欲兽性,圣贤在她摆弄下也化作禽兽,愈是压抑得久,便愈更猖疯,不可收拾。 春色如腾云驾雾,一而再翻云覆雨,难得的佳人才子,相互倾慕又同游意境,当真是人间绝曲,难得之合。 小白本已不羁内藏狂性,但在耶律梦香媚招绝处,更升华至万狂之狂,把梦中佳人尽情淫欲,直闯巅峰。 公主淫声狂叫破碎需空,一道压抑已久的春欲狂焰尽情发泄,感觉玉躯已与小白混成一体,难分难离。 疯狂又疯狂,不知时日,不知凡几,筋疲力竭的耶律梦香,倒不能相信,心仪的小白初夜便已令她耗尽每一分力气,连指头也不能再动移半分,香汗肆意身上乱爬。 蓦地,那已油灯枯竭的公子又浅露淫笑,公主不能移动的香躯,又再被掌握,暖意传来,此头疯兽怎么能闯破天困,下凡人间,便是一代媚艳欲海佳人也难耐他兽性,试想一般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又如何能敌? 想思未罢,公主已任由小白控制,撤尽防线,乖乖臣服,享受极乐再来—— 第五章神相露天机 万籁俱寂,秋风瑟瑟,一位柔如海棠的婢女站在‘剑皇宫’外,她名字是十两,因为主人小白在“收买人命”处,以盗来的十两银子买下了她。 十两很喜欢自己的名字,因为它是主人小白所赐,还有那个十字,含有十全十美的意思。在十多年岁月生涯中,她从未有过满足、快乐的好日子,今后迈向十全十美,多美好! 十两要当个十全十美的婢仆,便要一丝不苟服侍小白。这夜,她雇了一辆马车,站在‘剑皇宫’外守候,她有种感觉,步出来小白少爷今夜必然筋疲力竭,感觉的来由,是因为十两是十两,是迈向十全十美的婢仆。 出来了,也许眼前的小白,不该用‘筋疲力竭’来形容,因为他四肢百骸虽是浮浮游散,但眼神却透出一道凌厉精光,活像脱胎换骨似的。小白虽已筋疲力竭,却是精神饱满,倒真新奇趣怪。 小白倒在马车上,还把头儿倚在十两肩膊,一副脱力身躯却带满足笑态,十两也不觉失笑。 “少爷很累啊。”十两素手在小白额首五官抚按,让其疲劳尽快消逝。 “十两,奶多大啊?”小白看来意态犹未欲眠,还要十两与他闲聊。 “甫足十六,少爷干么忽地提问啊?”十两顿觉有点疑惑。 “苍天弄人,当真天下人际尽都不同,在‘酒林欲池’内的主子耶律梦香公主,看来也只是十八上下,但她的半生奇遇,可能是同岁少女的千倍万倍啊!”小白幽幽道。 “啊,少爷竟……竟能与那仙子美人一见?”十两简直不能相信,一脸傻楞楞的模样。 小白不禁失笑道:“不是相见,是相拥同枕,共赴巫山。” 十两如雷殛僵立,完全不能置信,天下皇者都难一睹芳容的耶律梦香,竟与小白少爷有过缠绵一夜。 她的内心,暗自生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敬服,这么千难万难的芳心,怎可能被小白少爷溶化慑服,相聚畅快一夜。 “好妹子,十六年来,奶又曾否有过情爱经历啊?”小白笑道。 十两轻轻摇首,仍迷惘于小白与耶律梦香的艳事奇迹。 “对啊,买了奶这好妹子以来,可从未问过有关奶的身世啊?正值我精神斗足,来!且细说从头。”小白身躯软倒,但脑子都还灵活畅朗得很。 “少爷要十两说个详尽,十两当真不敢有半句不实,让少爷训勉。”眉心轻锁,一段往昔不快意事又涌现心头。 “偏南处于‘海带族’‘云游四海’中的‘云渺海’内,是家父——长寸断的快乐窝。 咱们长家四代都是捕鱼为生的小户人家,家父早丧双亲,十二岁便独个儿出海捕鱼,与恶浪为友,自给自足,每天都快乐地扬帆出海。” “快乐到了他二十岁那年便急奔顶峰,一个暴风雨的黑夜,他在屋外笑着与劲风相抗,昂声高歌,唱曲欢声震天,因为刚收帆回家,前些时已于海中战胜汹涌巨浪,他开心得与暴风再战一百回合,狂歌不绝。” “快乐的他吸引了一个极不快乐的少女,她忧郁苦恼、愁容满脸,与爹形成了强烈对比。” 那少女忽地上前道:“你很快乐!” 爹有点愕然,但也一再点头,他着实无牵无挂、无忧无虑、好快乐。 “你可以分一点点快乐给我吗?”那少女说得恳切,如哀似泣,便扑倒爹怀里,不停抽泣,恍如泪人。 为了分享爹的快乐,少女便在爹家中住了下来。 少女身穿锦绣绸缎,衣饰华贵,举手投足尽是轻盈有致,爹是血气方刚少年,怎不被她所迷,孤男寡女,共度了人生最快乐甜美的三天三夜。 快乐到了尽头便骤变苦愁,三天过去,少女便无影没踪,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没留痕,来时匆匆,去也匆匆。 “云渺海”内最快乐的人便从天上掉下,一坠千里,成了海内最愁苦的人。 愁苦没间断的折磨了爹二百多天,他的回报是个没有名字的初生女婴,十六年后,此女婴才给人买了,赐给一个很令她满足的名字——十两。 “奶爹与从天上降下的娘度了三天极乐,一句话也不留便舍下奶爹,继后只把双方诞下的雏婴,留下让奶爹独个儿抚养,这娘也真狠心。”小白不禁摇头为十两叹息。 “娘在我身上背后,针刺下一首哀词,道尽一切悲欢恨愁,她也绝不好受: 快乐人儿快乐歌,愁苦心头愁苦楚, 快乐分给愁苦我,苦乐望成乐添多, 乐苦交织原是错,苦苦乐乐铸成祸, 苦添苦痛结苦果,苦祸分离恕罪过。” 诉说罢了,十两眼眶含泪,忆起伤痛往事,徒添悲愁。 “不再快乐的爹从此带我流浪天涯,寻找我娘,一丝希望支持着他疲乏的身驱,辗转十六年,终郁郁而终,不能瞑目。”十两远望天边,似乎在寻找亲娘,只想问句为何如此狠心。 “奶娘定是身分特殊的非凡贵人,否则绝不会拋下你父女俩。要是相认会换来杀身之祸,又怎可能愿意重聚。”小白幽幽道。 十两再也没说甚么,她连亲娘脸容都不认得,又如何相认,一切只好永埋心坎。 在长街上,只有一家府馆终年有客人在外轮候,总希望能得进入内,放下银两。来送金赠银者络绎不绝,为的就是希望馆主能赐赠三言两语,馆门前牌匾写着“风不惑”三个大字,正是“五花八门”中玄门风不惑行馆。 小白混在大队客群里,排了大半天,终于进入了府馆大厅,但见四处壁墙,尽是名家手笔真迹字画,或是真玩古物,但全都铺满尘垢,好象从不受主人尊重,只是贱价之物,不足道哉。 大厅也是破破落落,失修已久,如此凌乱航脏府馆,却藏了天下第一玄门师圣,小白也啧啧称奇,大惑诧异。 大厅之后,突传来震耳欲聋骂声,声如洪钟,疾言厉色,更带鄙夷之态。 “你的五官简直不堪入目,不知所谓。耳命门低陷,娶妻终相分,子女不留痕,孤独过一生。眉粗浓又浊,潦倒在困局,偏遇发亦浓,终身定运蹇。眼目白云盖,眼盹痣斑来,一生空等待,五官皆障碍,唉,早日再投胎。” 被评者呆立当场,任由奚落,目瞪身僵,意志顿然崩溃。 一个脸如冠玉更俊朗不凡的五十智者,与人命相,倚倒坐在太师椅上,身体微弯向下,双膝竟就抬高踏放在桌子之上,不可一世之色铺满了脸,左手拿着长管烟枪,随话声又拍打或点向来求教相学之客人身上,说到那儿便点到那儿,害得求教者都十二分尴尬。 此外表、动态极令人讨厌,生得矮小却神俊,便是一代玄门师圣——风不惑是也。 那个被评得一生是祸的客人,头儿低低垂下,哑口无语。 风不惑以笔胡乱记下一列字,扔给客人便急急催他离去。 小白好奇之下,取了那字条察看,原来只是记下了一剂毒药方子,这个风不惑,竟真的教人及早寻死,气得小白难以平复。 “甚么玄门师圣,看来只是欺世盗名之辈。”小白正纳闷得欲转身离去,身后又传来那巨钟重声,十分刺耳。 “公子留步!”风不惑竟离开了坐位,不再悠闲倨傲,径自挡在小白身前,不停打量,愈看愈是着迷。 “奇相!奇相!怎么来了‘剑京城’多年,今天才得见阁下奇相,好,好得很。”风不惑竟不理小白可否,提手便捉其臂,直拉入内堂。 一大群被忽视惯了的客人,便只好继续等待,任由摆弄。其中更有人拿出纸牌,便在地上玩玩,打发时间。 小白被拉拉扯扯带入一间窗明几净、满是古学经卷的“论相厢”内。一列几柜上,整整齐齐的布满文房四宝,书香气溢,相比大厅环境,当真天与地比,惹人猜疑。 “奇相公子,请坐。”当下的风不惑嘴脸都变得诚恳有礼,那副惹人讨厌的表情,剎那间都不知哪里去了。 “风神相当真古怪稀奇,一厅一堂一脏一净,怎么同是论相处,于同一行馆却有云泥之别呢?”小白细看四周环境,清雅脱俗,心下总是不明不白。 风不惑从桌上泡盅香茶,礼敬小白,便举茶细说因由:“相命之道,形神合一,意象出窍。大厅之内,尽是凡命俗相,根本无须向我讨教,就算是下三流相士,也必能拿捏得准,相出不误。” “反之风某心高气傲,以钻研奇貌怪相为乐,愈是刁难诡奇,愈是心神意到。惟天天看相,又岂能奢求奇相日日临门。心存苛求,心望异禀却面对凡夫俗子,意象定必迷糊,算命看相,实在比不上那些甘心为贫贱客人仔细批算约九流相士。” “但生计为上,客人又慕名而至,只得先把命相之处弄得一塌糊涂,地形其神配合庸命俗相,我也尽力调整心态流出九流相士之贱格,才能形神合一,意象出窍,算得不偏不误,实在苦不堪言也!” 说来话长,原来一代玄门师圣也有其委屈一面,算命看相成了苦差事,难怪性格也因而被压抑得喜怒无常,当真也算悲哀可怜。 小白对风不惑也渐生一点好感,不禁追问道:“神相拉我进来此‘论相厢’,莫非断定小的有吸引神相之天命相格?” 风不惑定神凝视小白,微微笑道:“额上纷纷紫气侵,色贪合欢已来临。山根黄紫官运亨,口角桃红担大任。” “单以客倌气色而论,不久前定必遇风流奇缘,想之乐心,对嘛?”风不惑信心十足道。 小白回忆昨夜与耶律梦香缠绵,不禁点头称赞神相料事如神。 “最近更且升官发财,还被委以重任,可喜可贺啊。”神相抱拳恭贺,没半点犹豫。 “这个更准更对,不槐为玄门师圣。”小白立时对眼前高人另眼相看,先前的不悦感觉已消失无形。 “此等只是论气色的雕虫小技,何足道哉,不值一晒!”神相把杯中茶一饮而尽,傲神之态隐然浮现。 小白天生好奇好学之心,对曲、画、诗、琴、棋,各种学问也颇有心得、天赋,惟是命相一环,却从未掌握,求教之切更是显明,急道:“气色之道如何掌握啊?” “青红黄白黑,四时正气辨可得。 观皮上是色,观气皮里是飘忽。 皮里皮上,便是分辨气、色之别,混淆不清,必有错算。 祥云衬日气色贵,枯燥暗恶脾胃萎, 明暗不分酒色衰,醉睡气浊命当危。 论气色之道,多杂多论,绝不能一概而论,且气色者,一剎那明暗,捕之必须神领,惟凭多论多相,自得其法,便可把握。”风不惑也不再多言,只定睛对小白的五官着迷。 风不惑全神注目,时而惊叹、时而摇首,彷佛已陷入其出窍入神之面相世界,忽又讶然,原来细微观之,又是另有所悟,兴奋道: “耳莹如玉官运隆,因厚机谋智无穷, 眉清弯秀博学通,尾聚过目人中龙, 晴如点漆贵气涌,尾形上翘豪气重, 年寿黄润更隆丰,准头圆厚定成功, 五官巧配绝出众,建国立业大英雄。” 面相算罢,风不惑沮然倒地坐下,不禁被小白的非凡五官吓得神不守舍。 “老夫毕生从未遇过如此出色之面相,天运配地运,地运合人运,天地人运出人君,人君便是眼前人。且先受小人一拜。” 风不惑竟立时跪地磕首,小白也不知如何是好,便立即也跪下来向对方亦跪亦拜。 “神相所言太夸,未免难以令人信服。”小白对此论调怎能接受,虽敬服神相,但也不敢苟同。 小白再道:“我天生不羁,性好自由,对权位之争、财势之夺从不上心,当个小官已浑身不自在,甚么建国立业大英雄,肯定非我所愿,又怎会全力以赴,位极人群,错矣!错矣!” “当真如此?”神相也愕然相对,不大入信,立时坠入混乱思绪中。 “千真万确,半句不差,一字不错。”小白像是有种向风不惑请求,要他重新看相似的相邀。 风不惑来回踱步,思想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立刻走至小白身前,把椅子也拉来同坐,翻开小白双掌,凝视掌纹相学深研。 “色欲纹如乱荒草,一生风流终到老, 天印纹身干位到,才学八斗是天数, 纹若千金直上高,少年得志定前途, 朱雀纹生命煎熬,劫煞金纹散乱道, 多成多败莫气傲,人心叵测掌中舞, 险里求生防暗刀,孤掌难鸣拨云雾, 拨开云雾福便到,惊天动地再耀武。” 风不惑看过小白掌相后,更是心头大动,奔血急流,脑里尽是风云色变,一下子看似已苍老不少。 “神相,刚才批示,岂不更天翻地覆,全不合我意?”小白急忙追问。 “江湖四国四族,看来今后定必大乱,人中龙转世而来,翻云覆雨,天意已定,寄语客倌一声,苍天在上,今后敬请福泽杜稷,不该杀且让其偷生,免在波折命途加添烦恼。阴德多积,定必多力。”风不惑看已疲态毕现,心力交瘁,再难接下赠言。 “少侠心性今且未合相道,只因额纹带劫,此劫火速即临,惟劫光晦暗,难言崎岖,看来在少侠八字命中,定有惊天启示,可惜吾已疲乏,只好择日再为少侠解忧。”神相语毕,倒在椅上,已不愿再论甚么。 “小白今日来访,原意是为六太子名太宗……”小白语犹未毕,已遭风不惑挥手所阻,打断来话。 “唉!少侠命高天位,人中龙凤,又何须为他人作嫁衣裳,此等所为,弃之也罢,有求于我,也绝不相助,免得徒然浪废光阴,请回吧。”疲极的风不惑再也不愿谈,小白只好暂时退去。 风不惑的批言,小白虽不敢尽信,但内心已是忐忑不安,心意大乱,他的未来果真将如神相所测,定必乘龙飞天,位极人群,但又多波多折,风流终生么? 沉思复沉思,小白竟就坐在大厅外一角,幻游太虚,默想了半天—— 第六章福全天阴相 神相批的在远,眼前重责在近,小白首次肩承大任,又怎能轻言放弃,脑筋急转,但也想不出半点办法来,只见人影在眼前晃动,原来已近黄昏,风不惑径自离馆,也看不见低头沉思的小白。 别无他法之前,小白只好跟在其后,且看有否所悟,再另谋对策。 但见风不惑竟停在长街“怡红春阁”之外,徘徊良久,真的舍不得离去,站了几近一炷香时间,才步上对面“天香阁”觅食去也。 小白也不耽误,跟在后头,步上阁楼,风不惑选了个临窗靠街位置,边饮边凝视人来人往的“怡红春阁”,内心不住震动,每看到风韵柔妓送客出门,例必一口干杯,心意大盛,真个望梅止渴,好色难改。 “原来此衣冠楚楚的神相真的是好色之徒,但闻说他早已成家,怎么有家不归,独自在楼内饮食,孤身眺望春阁娇娃,却又多于凝望心思,不敢内进享尽温柔,内里必定大有文章啊。”小白隐隐猜到一些线索,但又模糊不清,仍不敢断定。 知己知彼,才能手到擒来,只好决定半夜动身,夜探神相府,且看能否觅得玄机,再定策谋。 身为“武国”贵客,玄门师圣风不惑的大宅当然位处城东,四周尽是高门豪宅,门前一对金刚神狮,气焰猛威,合成扑杀之势。 门上牌匾笔落如刀,杀气凛然。一对铁门环也打造成怒目金刚模样,两旁巨柱均雕上金漆龙凤,张牙舞爪,不可一世。 小白细看,暗想也许是神算泄尽天机,恐劫难临门,便刻意在门庭前布下威武阵势,等闲妖瘴想必过门而不敢入,自保平安。 当下也不细想,纵身而上,跃过高墙便进府内。笑三少当年以轻功称颂江湖,小白的道行更高,寻常府第来去自如,实难挡阻。 庭宅虽大,但要找寻主人厢房也该不难,正待小心察看之际,东面突传来一声悲嚎,这不是风不惑又是谁人,难道有人潜来加害? 小白心下一震,立时抢身越过庭院,直落在东厢顶瓦之上,迫不及待地揭瓦往下寻觅真相。 他妈的搞甚么鬼?小白心底不禁大骇,眼中情境,完全是不能接受的荒谬怪诞,不知所谓。 只见早上一派大宗师模样的风不惑,不但全身赤裸,更被绑有如大粽,四肢全都动弹不得,赤条条的矮圆肉球被吊在横梁之下,眉垂低目,惨不忍睹。 “风不惑啊风不惑,你可全不把老娘放在眼里了,老娘的话一向是天条定律,你胆敢违抗,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风不惑身旁满脸恶相的半老徐娘,手持大木棒,一词重力杖打,哪里不好招呼,偏偏往下阴打去,又是一声凄厉惨叫,神相看来已经痛得死去活来。 “娘子大人,我……只不过一时胡涂……才会路过‘怡红春阁’慢了步拍,不该自是不该,但只犯小错,万望开恩。”几要哭着跪地求饶的风不惑,原来有如此醋娘子,难怪只敢凝望“怡红春阁”,便急急离去,当真可怜。 “甚么小错大错,有错便该重罚,小错不打,难道让你铸成大错,享尽‘怡红春阁’风月春情才动怒么?” 语毕,那娘子竟拿起数根香枝,枝头生火,拿至神相下体前。 神相吓得魂飞魄散,已呱呱大叫,翻动欲避。 “你敢避开?”恶娘子怒目圆瞪,风不惑立时不敢动弹,放软身子,汗珠儿大滴大滴从脸上涔涔而下。 “好……娘子,那话儿若伤了,也不一定轻易医治得好,那……会有损我俩闺房之…… 乐啊!”风不惑急得哀声求饶。 “也有点道理,岂不害我幸福,笨事也。”恶娘子立时拿开香枝,神相才呼出一口气,活像死里逃生,万幸不已。 “哇!”但旋即又传来悲惨狂号,神相叫破喉头,双目突出,红筋尽现,痛不欲生。原来恶娘子不把点火香枝刺他下阴,却刺烙在肥臀上,刺了又刺,刺完再刺,刺个不亦乐乎,嘻笑不止。 屁股儿开花,便是今夜神相。 天下间竟有如此害怕老婆的人,也真古怪十分,闻所未闻。 “老娘再一次来问你,以后还敢不敢在‘怡红春阁’停步半刻?”恶娘子手又转执棒鞭,挥舞得劲风大作。 那个老婆奴风不惑当然是连声说不,大叫大嚷甚么天打雷劈,此生不敢犯忌云云。 “那好极了!”语毕又是三鞭向股上招呼,打得皮开肉绽,叫苦连天。 “嘴里说不,受了许多刑罚,还不透口风,不单只驻足在‘怡红春阁’外,更步上‘天香楼’,倒酒凝视艳妓,望梅止渴,该当何罪?”当下又是数鞭。 小白再也不忍看下去,如此老婆奴也真可怜可笑。妻子既月半且丑,又非少女十七、八,艳绝天下,怎么能令神相死心塌地,任由糟蹋,小白实在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惟是已掌握一些玄机,急忙回府筹划,布下奇局,要神相为六太子卖命入宫。 又是另一个正午,昨天被整治得不似人形的风不惑,依样昂首拖着矮人大半头儿的身躯,往长街走去。有了昨晚惨痛教训,哪还敢怠慢,“怡红春阁”在南,他便转背北走,果真吓破了胆。 走得不远,路过“醉翁楼”,竟给那北痘子的口甜舌滑逗得上楼午饭,半推半就的便在楼上坐下。 鲜肉老酒上来,正起筷之际,忽觉眼前多了一面镜子,倒也奇怪得很。低头吃菜,糟糕,怎么遇上猛鬼? 对面并不是镜子倒照,却是另一个自己,动作姿态全然跟自己不一,不是闹鬼又是甚么,正待惊呼救命之际,一阵香气扑来,脑际颤抖,眼前竟见三位如花美女,身上仅穿上轻纺薄纱,红晕乳峰若隐若现,眼波撩动,直夺人心魂。 不偏不倚,三位娇媚艳色全坐于风不惑身旁,但却只是那鬼怪化身风不惑,看得神相心痒难耐,但又奈何不得。 那鬼怪化身裨相竟张大口便啜在红衣艳女乳房上,立时引得嬉春娇笑,满堂淫乐,看得神相变作木头儿不能动弹。 “本神相今日拋下恶妻,大显神威,以一敌三,来个就地正法,少说话儿多嘶叫,弄得奶们累疲尽极,爬下楼去,哈……”鬼怪神相毫不怠慢,当下便四处乱摸,一手穿入紫衣少女薄纱臀后,另一手直入蓝衣姑娘胯下,大肆手淫之乐,立时弄得娇娃闪缩惊叫,却又偏偏只轻动移身,并不闪避,极尽满足贵客。 “神相可好?”旁边突地传来一句问安,风不惑正陶醉于假身淫乐中,也不欲理会,但话声相熟,回头一望,竟是那个奇相人小白。 “神相能以一敌三,就地正法,真羡煞旁人啊!”小白拍拍神相肩膊,笑笑地道。 “那……当然不是……我……那……神相……” 风不惑实在也给弄得胡里胡涂,不会解说。 那鬼怪神相就在此时,拥着三美女来到小白身前,就嘻皮笑脸坐在风不惑旁道:“既然一个风不惑已可在行馆授相命之术,瞒骗恶妻线眼,另外的风不惑真身,便可在此玩个夭翻地覆,不亦乐乎?” “原来是……啊!”神相已通明其中玄机,不禁拍掌叫好。 原来小白心生一计,明白风不惑好色成性,但偏对恶妻害怕不已,便施展其易容妙术,多弄一个神相,那便大可满足色迷心窍的风不惑,到时再讨价还价,怎还怕他不助六太子一臂之力。 “这家伙当真就如我模样,十足相似,竟连抚摸也分不出哪个是假来?”神相心中好奇,竟察见不了其中瑕疵,巧夺天工,实在神乎其技。 小白的易容妙术来自盗圣真传之“盗脸术”,连三大盗帅也未曾得传授过。此“盗脸术”非一般易容术可比拟,必须懂得手艺之余,辅以一种内力心法,先找来身型相相者端坐,脸上铺上一种特质羊脂,内力在搓脂上脸时,单凭想象记忆面相,内力透脂压凹面骨,却绝不带来任何痛楚,改形补脂,再以阴柔内力将羊脂定形,便大功告成。 这个手脚不干净的假神相,原来便是与风不惑同样是矮子身型的六太子名太宗是也。为了令神相诚心相助,名太宗当然愿意扮他一扮,加上在府馆内可以点红点绿,胡说相命,倒也有趣,便化身成为假神相。 风不惑被三妖媚少女软件缠身,早已不能再忍,伸手便摸个痛快。 北痘子已得命于名太宗,把一个原来放置杂物的秘密小房间清理好,放入丝被褥枕、美酒佳肴,任由神相享用。 “但……我还是有点怕那恶娘子……”可怜老婆奴半生受制,总摆脱不了恶妻阴影。小白推开一线窗,让神相向外瞥见,长街“醉翁楼”外,分别在不同方位,站了一共十位持剑侠客,均是非凡之辈。 “‘十全剑客’虽不擅攻杀,但他们组成的铜墙铁壁,就算是一千头恶母老虎来临,也休想穿过啊。”小白笑语道。 风不惑疑虑尽除,立时拥著名太宗在“怡红春阁”请来的新鲜艳妓,入房寻春去也。入房前还拉了小白往一边耳语一番,小白立时拉了假神相六太子与北痘子下楼。 撇下风流快活的风不惑暂且不说,那个装模作样的假神相名太宗,独个儿在府馆内胡说八道,倒也指点得头头是道,当然,他尽都只挑相貌端好的少女才加以指点,其它都绝不理睬。 可惜今日来的都是庸脂俗粉,令名太宗玩不出半点劲儿来。 忽地一道端正艳光从门外射入,名太宗被来人慑了心神,一对眼儿快要跳射而出似的,心头噗通噗通的跳个疯狂。 “小女子芳心,上回给师圣责骂指点,今日再来向神相请教。”原来大美人便是当日名太宗与小白一同隔墙偷窥听的芳心姑娘,想不到今天竟自己送上门来,名太宗犹如饿狼遇见恙羊美点,口中唾液险些儿掉了下来,心头着实火烧般大为兴奋。 芳心大驾光临,假神相名太宗立时把她引入“论相厢”内,孤男寡女,名太宗心内那种倾心色意,虽尽力掩饰,但口角却也浅见微笑。 “论相厢”的洁净有致,正好配合芳心好雅意之情,加以小白早把神相的大套相学理论告予名太宗,甚么相命之道,形神合一,意象出窍,全然表述。加添减少,说得头头是道,芳心顿觉意境高绝,眼前不禁添上好感。 坐上太师椅上的名太宗,眼前玉人话声甜美,娇柔似融,那道名门闺秀的神采气质,名太宗试在脑海与其他艳妓相比,他妈的奶奶真全比了下来,简直是丽质天生,我见犹怜。最好一会儿能趁机说甚么要看看掌纹,左搓右摸,留下一生最美好回忆便快乐透顶。 想着想着,已全然着迷,浑浑噩噩中,眼前人突然下跪,更洒下香泪,一脸梨花带雨,噢,不要哭啊!好乖乖。 “上回得神相指点迷津,但最后仍不肯为我作‘幅全天阴相’的补缺,小女子思而想后,实按捺不住再向神相下跪哀求。”凄楚饮泣声飘飞四散,名太宗的心魂早已被掀动,不知如何是好,便也来个跪地相对。 “上回……对……那天阴相,是啊!这……不大好,不大好,不大懂了……算了,算了。”名太宗也不知芳心所求之事,又哪有话答,只得敷衍了事,得过且过。 名太宗心里想:“老臭皮啊,究竟那甚么天阴相是啥东西呢?看掌还是辨气色,看相还是批命,唉!要胡算也得知道个开首才能接下去啊,老臭皮神相,救命啊!” 芳心哭得更是感人,泪珠儿从长长的睫毛滚滚而下,湿下衣襟,好哀艳缠绵哩。 “神相批示小女子的都准确万分,半分不差,要是那‘三劫限’小女子不能闯过,那便非但当不了皇后,还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求神相救命啊!”芳心急得竟向名太宗磕首,恳切之情令人不禁也眼红心酸。 名太宗暗想:“啊,原来芳心竟欲飞上枝头当皇后!甚么是‘三劫限’啊?好……随便给奶指点,要你开心便是。” 还未待名太宗开口,芳心又着急哭诉: “第一劫限上题:美人如玉剑如虫 破劫解限下题:西风如意不如东 第二劫限上题:一线天九死一生 破劫解限下题:一点贱千骗一真 第三劫限上题:一字记之曰白,杀身祸根于他有责破劫解限下题:一字记之曰白,断头大祸救我有法小女子才疏学浅,怎也想不通其中玄机,神相批说要是芳心虽能积德行善,亦不可能避过三劫,不能破劫只落得惨死收场。数天以来,思而想后,实在不能明了其中玄机,恳请神相为我作‘福全天阴相’的改命大法吧!” 名太宗终于通明了少许,暗道:“啊,原来是要求助改命之相法,这也难怪,甚么三大劫限,又毒又辣,就算是过得了三关,美人儿都断手跛足,又或是脸儿受伤,那便太可惜了!其实美人要当皇后,待我登上帝位再迎娶封后便是,又何须哀求,哈……” 名太宗只感芳心的皇后心愿,自己或许一日能成全她,心下顿觉也有为她改命转运能耐,立时大乐,竟真的自觉有翻云覆雨、偷天换日之本领。 “对……我也想得清楚,那‘三劫限’实非弱质女流所该承受,如此娇躯,世人都该好好保护。小姐所求,风某答应便是,一于改命换相,改得更好更完美,待他日芳心姑娘一飞冲天,成为皇后,与新皇夜夜抱拥春眠,大战千遍,生下百子千孙,恭喜,恭喜。”名太宗说得手舞足蹈,自我陶醉。 “神相当真愿意为我折寿,以‘福全天阴相’为我改命转运?”芳心骤听风不惑竟一改从前坚决,愿为她减寿政命,感动得头晕转向,把持不住。 “当然了,风某能为他日的皇后效劳,折他妈的十年二十年寿,有何相干,风不惑天天泄露天机,实已该死之极,早死早投胎,死得快,上天绝不责怪!”名太宗说得轻松,更像一脸视死如归。 “神相大恩大德,日后小女子定必竭尽所能感恩图报。”芳心泪盈于眼答谢,一个转身竟就把身上衣衫脱去,只余透见娇躯的披身轻纱,几近赤裸,面带三分羞态,七分坚强色气,立于名太宗半尺身前。 名太宗哪有预料心仪无瑕玉人,突然来个赤裸相见,目瞪口呆,再也不能言语。 “苦害神相作此‘福全天阴相’,以一双神手指掌,为芳心全身摸骨抚肉,推穴过宫,经脉逆走,命运乾坤转。神相曾说必须肉掌贴肉身方能十全功成,恕芳心犹存半点羞怯,只敢隔纱躺坐,任由神相施展妙法变天。”芳心随之坐在太师椅上,头儿上仰,双腿分岔开放高,迎向名太宗。 色香艳事还是不及“醉翁楼”,已多年不沾偷情色欲的饿狼风不惑,在暗室之内,左拥右抱玩个不亦乐乎。 红、紫、蓝三件薄纱,风不惑抱在脸前竭力吸闻香气,神迷魂荡,春情快意已是一触即发。 三位全裸艳妓以其按穴之法,一个任由神相饱尝兽欲,另一个不断按抚神相臀后七个刺激欲力之穴道,余下一人双乳压在神相脸上抚动,直教风不惑春意升上九天,奋力持久,不离不弃。 名妓当然有其特别过人手段,否则又如何能令贵客一再回来亲芳泽。三女侍奉一个风不惑,一个三合一姿势欢娱了半个时辰,立时三人按神相在地下褥上,揉按擦摩,不消一刻,雄风再来。 第二回合,又换个新诱惑姿势,再来三合一的春情大法,香汗淋漓的三艳姬,待神相全力取乐之时,各自又捉着其手,放在身上寻幽探秘,以增强风不惑之淫念春力。 风不惑的体质果真也特别过人,第二回合仍是劲力十足,把俯伏身下的红衣艳妓弄得不停摇头嘶叫,神相更是再力劲力,增强力度,把隐伏了不知多少年月的春意尽情释放,竭力发泄。 先哀求叫停的竟又是红艳娇娃,风不惑这矮个子真的有难以看穿的过人能耐。 三女战至最后回合,再也不敢让神相回气,余下紫衣艳姬当下便上,但只待神相一疲,便立时换上蓝衣少女,如是者不停车轮转,又给神相每次换一新姿势再战,极尽抵死畅欢。 又两个时辰过去,风不惑当真已精尽力竭,多年压抑一次发泄,真的好想引吭狂歌,惟是如今已无力张口动身,只得倒坐在地上,让眼睛作临别秋波,看个饱饱。 披回薄纱,三女临前向神相拥吻,六手指尖又再轻轻身上爬,神相快感之余,忽地数道劲力刺体,穴道被封,已动弹不得。 三艳姬脸色一转,已露出阴寒杀意。 “三位……不会是我恶……妻的人……吧?”风不惑寒气袭向心头,冷汗直冒。 三艳姬冷冷道:“一夕风流,也该有点儿代价,咱们‘风尘三艳’乃杀手楼第三楼杀手,阁下助六太子入宫面圣,惹来杀身之祸,可怪不得人啊!” “啊,原来只是关系众太子之争,那简单得很,小的不助任何一位太子便是,那本就是我所想,况且就算今日因六太子布下计策得尝香艳,我也绝不会因而入宫为圣上命相,各位杀手艳姬大可放心好了。”得悉原来并不是恶妻计谋杀阵,袖相也舒了一口气。 “但斩下来的人头,才必定不会说谎啊,否则咱们又何须竭力让神相耗尽真气,才下手呢?”说罢,红、紫、蓝三色杀气已疾扑神相。 风不惑本已不懂武学,加上没半分力气,试问如何抗敌。三道充满杀气的三色纱袖,同缠卷着神相颈项,死亡将至的神相,却浅现一丝笑意。 “风尘三艳”愕然之际,一道寒光飞射,直割断了三道袖子,小白随之破门而入,挡在风不惑身前。 “好哥儿,进来前拉你于一旁提示,早说过她们三位艳姬气色大有问题: 左右眉头赤色凶,诡计阴谋在其中, 满脸色青盖艳容,夺命求财杀志疯。 果然不出本神相所料,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原来风不惑在遇上‘风尘三艳’时,已观其气色,得知杀局,故在进房前先告知小白诈意下楼离去,实则在门外守候保护。 “神相果真料事如神,小白也依照神相吩咐,待尽兴后才出手,免得浪费美色啊。”小白也嘻笑道。 “对……这个关键小兄弟拿捏得相当出色。今天出门,早已于我五官气色透见杀身之祸,但既不见血光,又鸿福齐天,当然是先享温柔,再收拾残局,两全其美,快哉!快哉!”此刻神相偷欢尽兴,自是畅快得很。 “风尘三艳”察觉被捉弄于股掌,忿恨更深,全卷脱纱衣,劲透贯穿成金别棒,挥轰向小白。 小白身手远胜此等三楼杀手,闪身进步,霎时便点了三艳姬分别的后心“阳关穴”、右臂“大包穴”、胁下“章门穴”,令她们全都动弹不得。 三大美人顿然呆立当场,只得任由摆布。风不惑看在眼里,又是淫心大动。 “幸好三位好姑娘并非恶夫人差遣来到,只是二、三、四或五太子所雇杀手,姑且多偷一点香,倒也无妨。”风不惑对三艳偷笑,三美女竟也向他拋媚眼,神相见三对肉球儿挺直在眼前,立刻上前奉上最后一吻。 神相冲前吻向乳房,竟又被小白一手拉住,再拖跌倒地。 “夺命求财杀志疯,请神相看看三艳姬唇脸,艳姬很快便成了艳尸。”小白指向”风尘三艳”。 风不惑抬头一看,三副娇躯便已全身发紫,毒气从唇脸散透全身。原来三杀手为了完成任务,竟咬破原藏于口腔其一假齿内之剧毒,要是色迷心窍的神相吻向乳房,毒液便沾上了口,那就得以杀掉了风不惑。 “风尘三艳”倒死当场,神相大呼可惜,小白则还是弄不清楚,一切究竟是否二太子所为,还是五太子死心不息。 回说名太宗凝视几近完全赤裸的芳心,全身紧张得不能自制,猛地抖动。毕竟芳心的秀雅气质确是全无媚杂,高贵得如碧玉翡翠,能任由自己一双手抚弄,实在是苍天安排之机缘。 “神相,小女子已有了足够准备,请高抬贵手,快为我解脱灾劫,改命转运吧。”芳心倒吸一口气,便闭目去也。 名太宗的手一伸,刚好便是已张开了双腿的腹下位置,五指轻触,芳心全身如触电抖颤,但却咬牙忍住麻痒。 五指先徘徊在两腿最上内侧,名太宗也不敢太放肆。 麻痒令芳心轻咬香唇,又是一种神迷风情。 名太宗的五指轻轻在大腿之上来回扫了一阵子,记得芳心说过要抚肉摸骨、推血过宫,又怎可只以指尖轻扫,当下指力加强,在胯下间一捏挤压,芳心再也难耐,呼叫了一声已忍耐良久的娇俏啼叫。 叫声刺激得名太宗淫意动心,况且他又是色迷芳心已久,不再怠慢,决定尽力满足手欲,令芳心魂飞魄散。 五指再加五指,先放弃了原先阵地,转而抚按芳心五官,一种温柔舒泰的和暖感觉慢慢溶入身体,芳心享受之际,左乳突被五指搓按,先前毫无征兆,全身正放松了神经,剎那间敏感部分被轻按搓弄,芳心全身抖动,快意难以自控,十指努力握紧椅把力抗。 名太宗时而急动疾按,时而轻搓揉推,节奏快慢悉掌握在他手上,由未试过两情的处子芳心,被弄得双手几扯断椅把。 另一五指,又从五官慢慢游下,滑过面颊,在耳珠舞弄一番,再穿过粉颈,直抵右腋下,细细捽弹。别有搔痒滋味的感觉,令芳心极欲挣扎,但为怕阻碍神相,又不敢乱动,只好作有限度摆动,臂部压在椅上左右擦摇。 名太宗已是十分投入,五指离开腋窝,攻向右乳,双手相互舞弄,不再怜香惜玉,发泄内心欲火。 芳心任由摆布,再也不能咬香唇便抵抗得了麻痒,此刻春情欲念已在燃烧,口中传出呀呀淫语,不自觉地放肆起来。 名太宗看着芳心脸容反应,全被自己十指掌握,那份主宰的强烈感觅,更刺激他尽力而为,芳心那柔滑坚实的部位,被千种搓弄手法刺激得香气四溢,美妙尽在不言中。 到了那地步,名太宗就更加毫不客气,在可以擦动舞弄的寸土都大展身手,不但控制节奏、力度,更且在擦动时留意欣赏芳心表情剧变,一动又是一变,变化万千,甚么仪态,一下子尽都消失无踪。 芳心一直紧闭双眼,真的不敢睁开一线偷看,在名太宗摆弄下,已全然投入色欲世界,其它的都暂且变成空白一片。 满足极了的名太宗,曾偷窥芳心不知凡几,但今日如此直接抚弄,感觉截然不同。更重要的,是芳心纯洁高雅气质五官,揉合春情荡漾的表情反应,跟其它任何曾偷窥过的女子,都多了一分优雅、脱俗。 芳心在春情乐事上的反应比任何美女都来得细致,蛇腰摆动中,总流露出三分闲逸高贵,令名太宗在性乐享受之余,还多添了一份从未有过的感觉,这种感觉叫——爱。 名太宗抚弄得芳心如在仙境浮云中,而他,却清楚明白,已深深被芳心吸引住,爱上了这美人儿。 爱,是双方的,所以名太宗也好想芳心爱自己,他会很努力很尽力去夺取帝位,登基后,便迎娶她为妻,封为皇后,把她的美梦完成,他相信芳心将因此而死心塌地爱他。 “芳心,奶已是我名太宗所有,奶再也不能爱上他人,绝不能投向其它人怀抱,我便是奶的一切,永永远远的只有我能拥抱奶、吻奶、占有奶,奶只是我的!”名太宗情绪已奔腾至极点。 他的手便随思挥动,芳心极为听从摆弄,名太宗的手已完全控制了芳心,她很乖,叫得好有趣,来,叫得响亮一点,不,再娇柔一点,好,连续的给我痛快呼叫,来啊,好得很,再来啊! 或许,连名太宗也不自觉,一种强烈的命令神气,皇者气焰,已渐渐在他身上燃烧起来。名太宗也极之喜爱此种感觉,便要急剧膨胀,要天下人都听他命令,无人能违反与他抗争。 苍天的安排一点不错,那大皇兄应该去死,只有名太宗才是一代神君,万民都要向朕跪拜—— 第七章画中是性欲 芳心离去后,坐在大厅内的名太宗,良久仍未能平复心情,那种甜蜜温馨的感觉,在心头上暖得舒畅莫名,爱,这就是爱。 只有真正爱上意中人者,才会明白个中味儿,爱,便是世间上最美好东西,直教生死相许。 “神相,我爱上了那大奶奶十两啊!”一句说话惊醒了犹在云雾梦中的假神相名太宗,定目一看,他妈的,来人竟是该守在太子府的伍穷。 原来小白惟恐伍穷失言把易容之事告予他人,故名太宗假扮神相,他从不知悉,却碰巧又找上门来求教指点。 伍穷天生既冲动又性子急,甫踏进行馆,也不理其它,便走上前劈头一句露骨疑难,原来这厮经长街一役,给十两的真挚情怀感动了,心底已萌出情芽,偏偏十两又是小白婢仆,对小白忠贞不二,心下急乱,又好想明白应当如何处理,只闻得有神相其人,便偷空走来请教。 名太宗心下暗喜,拿着那烟枪又依样葫芦指点刺着伍穷面庞,煞有介事睁目细看道: “阁下年方十八,姓伍名穷,友人小白,心上人十两为婢仆,少侠潦倒穷了半生,近日脸泛红霞,吉星高照,已踏上官途了。” 伍穷当下狂喜:“神相果真料事如神,全对啊!全对啊!” 名太宗几失笑出声来,但为了继续戏弄伍穷,续道:“长街之役暗恋了小婢仆十两,来求教如何抱得玉人归,对么?” “是啊!是啊!你奶奶的熊,我这老龟甲曾孙真服了你这王母娘娘座下的十八世得道下凡神仙,我应该如何是好啊?那十两心里只有小白啊!”伍穷摇头道。 “很简单啊,今夜你偷入十两房中,封了她的穴道,霸王上他妈的硬弓,奸他妈的一个从早到晚,明早醒来,大奶奶服了你床上武艺超凡入圣,非但从此甘心下嫁,还要你夜夜爬上香床,拿捏她的大奶奶。那大奶奶被操得死去活来,大奶奶变成了大淫娃,美满结局,恭喜!恭喜!”名太宗胡说八道,自己终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眼前伍穷却是一脸疑惑,但神相猜的相术都准确万分,难道十两真的被奸后会变成大淫娃?脑子混乱一片,怎也理不出头绪来。 “别想啊,你的情敌来了!”名太宗以烟枪向外一指,一道轿正被十全剑客抬了进来,在旁跟着的竟是小白,还有十步后的十两,伍穷当下疑窦暗生,不知所以。 众人并没停下来,只直入“论相厢”,名太宗也拉着伍穷内进。 一轮功夫,小白把假神相名太宗回复原貌,风不惑在厢房内连声致谢,可怜伍穷在名太宗面前只余一脸胀红,尴尬得几欲掘洞埋头。 风不惑先向名太宗行礼,小白便立时向他单刀直入,邀请求助。 “唉!小白兄与六太子如此助风某,我又哪敢不任由差遣呢?只是……入宫一事实在大有障碍,非我不愿啊?”神相点了烟,吸啜着轻轻慨叹。 “难道神相能为天下人排难解困,自身却又有不能开解之难事乎?”名太宗也不大相信。 “实不相瞒,风某一生最怕家中恶妻,否则又怎会好色却又连多望一眼美女也不敢。有关入宫相命一事,那恶娘子已断言拒绝,只因她忧虑我卷入宫廷之争,伴君如伴虎,算得入耳只是锦上添花,算得圣上龙颜大怒,只恐怕人头不保。”风不惑尽吐心中苦楚。 “且看刚才‘醉翁楼’遇险,我妻也说得有道有理。惟风某算是报答两位恩人,入宫面圣命相,自当愿意,但我妻一关,实在难以闯过啊!”神相看来怕得要命,竟打了个寒颤。 小白亲眼目睹过这老婆奴被吊高全裸鞭打,又哪会怀疑不信。众人面面相觑,一刻间也想不出法子来,惟有暂且告退,看看如何应付那恶娘子。 “那神相风不惑是个好色之徒,略施小计便能要他贴贴服服,惟是一个恶婆娘,该当如何应付呢!”小白幽幽道。 每当大感烦恼,未能解困,小白都爱找那世人都钟情爱慕的耶律梦香公主,因为她对自己全情倾慕,心肝儿都愿掏出来交给小白。拥着公主,彷佛便成了世上最惹人羡慕的人,不自觉的超越他人,感觉油然而生,这种感觉会教脑袋有种鞭策之助。 公主在幻梦闺房中,没有回话,也没有打岔,她很明白一个女人该做的事。男人只是要找个能倾诉的人,千万不要建议甚么,提议甚么,就算说的十全十美,也伤了男人的自尊。 能把内心答案,用法子教男人以自己的嘴巴说出来,自己一脸惊奇反应,才是男人喜爱的女人。 当然,再加上一点点绝对臣服他才智的笑容,跟着投向他怀抱,那便更加完美。 因此,当小白在思想时,公主很尽心地服侍他。耶律梦香当了十五、六年的“舞夷族” 公主,“舞夷族”是“狂意族”的小分支,以欢娱享乐妙艺立足江湖的一群,公主当奴婢服侍,当然绝对妙不可言。 耶律梦香很懂享乐,更懂得如何令人快乐,她今夜为小白准备了一些颜料,还有一些笔,小白在她雪白如霜的胴体上任意作画,是一幅“登峰寻桃记”。 思绪飞动,可惜停滞不前,手当然也不会下笔如飞。但透过笔触的感觉,公主已深入明了小白脑海中的疑难,不能言传的,全都摆动笔枝,穿过百穴,记在公主心内。 一画既成,公主就“穿”上这彩画新衣,在小白面前转动轻舞。剎那间小白也意入境中,活像与公主把臂同游,乐趣无穷。 待醒来后,公主已在香床上铺上一画纸,香笔递在小白手处。 “公子与梦香已畅游回来了,当下便该作些正经事,公子内心想的是甚么呢?”公主一句提问,便把小白的思绪纳入正轨。 小白下笔不再犹疑,提笔飞舞,不一会儿,一幅貌甚凶悍,怒目圆瞪,徐娘半老的面庞便现于画上。 “要对付的难阻,便是这恶老娘,风不惑的娘子||李厉琤!但我对她却是一无所知,如何入手,真伤透脑筋。”小白其实天赋大智,只是责任与压力初来,灵巧聪敏备抑制了,犹未懂得如何先松弛之法,以助思考,故还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惟耶律梦香乃曾经历过一段,从风光至国破家亡的灭族哀痛历程,漫漫长路,令她学懂了许多处世之道,懂得保护自己,更懂得保护她心爱的人。让心爱的人明白如何“灵机一触”,只是很简单很简单的课题。 “常言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也许公子的朋友能助一臂之力哩。”公主淡淡道。 “朋友,也许吧,我在‘剑京城’里的朋友不足十人,有伍穷、十两……呀,对了,是他,怎么我竟想不起来!”小白高兴得拿着那幅李厉琤的画像大叫大嚷。 “他当然会带给我最清晰的指引,真笨,定是思绪有点毛病。好公主,奶提示有功,今夜……”小白压着公主调笑道。 “今夜公子再玩乐到天明,那公主便再也提不起那琵琶奏乐,你害得嫣唇、俏语、雪姬三妹子都要被人家欺负了!”公主娇声发嗔起来。 “三妹子每战必胜,也寂莫难耐得很哩。让她们同享极乐那又何妨,哈……”小白兴奋在心,也就要耶律梦香比初夜更要疲不能兴,誓要折磨得公主呼天抢地,高喊求饶。 “唉!小白要我帮忙解说,那就只好从实招来了!”风不惑面对那幅恶妻的画像,竟也有点点惶恐。 “神相只要待我如来请教相学者无异,尽说出画中人相貌、相理之特性,小白自会想得好法子,教她为六太子进宫面圣。”原来能助小白一臂之力者,便是神相风不惑,由他以相学之法指示出恶妻弱点,以便小白们对付,自是相得益彰。 “此女子李厉琤乃少见的‘七恶妇相’: 玉脸生颧一恶克夫乐,结喉露齿二恶喜挥霍,蛇行鼠步三恶爱赌博,眉连粗重醋意癫四恶,雌声焦烈躁暴为五恶,鼻下钩纹虐打狂六恶,恶相恶形合成第七恶,性痴性欲淫妇性饥渴。 唉,若非小白公子于我有恩,此等丑事又如何能启齿!”神相一脸无奈,活受罪的老婆奴实堪怜。 “既是李厉琤如此难养,几近一无是处,难道她于闺房床上有飞天妙技,能御夫君死心塌地!”小白实在不明所以。 “说句老实话,我家恶妻一不善解温柔、二缺艳丽美色、三不服侍夫君、四不入厨做饭,说到床上性事,淫妇性饥渴,我只是供她饱餐之欲,随意发泄,又何来快乐可言哩!” 神相说到伤感处,几乎要掉下泪儿,伤心不已。 小白那就更加不明所以,只好一再追问下去。 风不惑长嗟短叹道:“七恶妇相恶通天,前世今生恶无边,鬼神避忌妖搬迁,护荫无良不敢言。” “人世间不少杀人放火、奸淫掳掠贼子、无良者,做尽坏事,报应来临便自取灭亡,但为何偏有人仍能安享余年,不见报应?道理便是身边有位‘七恶妇相’的娘亲,妻女或妹子了!” “恶相者神鬼不敢犯,活在她身旁,牛头马面也怕她七分,怎敢来索命?我家门恶狮恶龙、恶凤,正好是七恶妇的天性喜好,妖孽也给恶气驱去而不入矣!” “本神相自小习命相之学,少年奇遇得以大成,惟不断泄露天机,以相论命,早二十年已该死无误了。风某为破死局,便千辛万苦算出躲在七恶妇相之下,方能活命,便顺理成章迎娶李唐琤。岂料得了活命,却生不如死,天天惨遭凌辱,正是天理安排,活受罪报应泄天机,奈何!奈何!”神相道尽人生之苦,偏入苦局,终生苦楚,真是令人心酸。 算尽天下人间世,却始终人算不如天算,世事难料,苍天难算,这便是人生!—— 第八章不赌是淫虫 大杀坊大杀三方只留送羊入口此一方 轮清光输清剥光还剩一贫如洗到天光 一对似通不通、似顺不顺的所谓对联,写得一塌糊涂的贴放大门前,这里是“剑京城” 最人头汹涌的地方,也是四太子名万寿最财源滚滚来的地方,三个字”大杀坊”,京城唯一的赌坊。 伍穷是“大杀坊”最爱招呼的客倌,很简单,也许是天生一副改不了的穷命,一两也好,一百两也没分别,伍穷不论口袋里有多少银两,最终也是一乾二净的步出“大杀坊”。 故此他升官以来,得益的还是那四太子名万寿。伍穷穿的吃的都好不了多少,只因全都献给了“大杀坊”。 到“大杀坊”去怎可少了伍穷?今天,小白、伍穷,还有一个从不往赌坊的朱不三。 伍穷自鸣得意道:“上回朱老兄你救了我和外边的十两两命,今日我银两在手,他妈的杀他一个烂屁臭尿片甲不留,二十两银变二百两,全数给你这大朱头,让你多娶一个更大奶奶的大屁股妖精妾侍,报答你便是。”说罢,伍穷已四周张望,看看那桌摊子庄家最当黑。 杀声震天的赌坊,有四太子这个全国最富有的大庄家,谁都不怕会有被庄倒场的一天,于是只要有兴趣一朝大发特发的人,全都成了“大杀坊”的老顾客。 “怎么往楼上的木梯前,有人在把守啊?”小白向伍穷请教道。 “你看不见么?这里全是麻衣粗布的赌客,没半个贵人商贾,楼上叫‘百两厅’,那即是咱们此等无名小卒,没带来一百两银,便休想到楼上赌个痛快。”伍穷小官一名,又岂来百两,故从来也未有幸上楼。 小白一个箭步踏上梯级,朱不三也跟在后,伍穷拉也拉不住,但三人已被两个凶神恶煞的守卫截住了去路。 守卫们看见是伍穷的朋友,想必也是一贫如洗,问也不问,便挥手要小白等离去。 忽地一道金黄光亮耀目袭来,守卫定睛一看,乖乖不得了,小白身后的朱不三,打开了原来一直捧着的箱子,全是一个个大元宝,里面少说也该有二百两银啊! “这二百两,是小白你的么?他奶奶的今天定要嬴个肚满肠肥,要把四太子的妻妾都一并赢过来。”伍穷一直追问上楼,他的一双眼早已发光,脑子里就只有发亮的元宝。 小白与失不三提着六太子从大太子接收过来的大礼——三百两银,今天是要用来对付一个人——七恶妇相的李厉琤。 “买定离手,唏,又来开了,哈……第八次大,杀呀!”轰耳欲聋如狮子吼的叫喊声,又传入小白耳里,那个声如洪钟的庄,不是七恶妇李厉琤会是谁。只见她身前堆满的元宝,骰宝只买大小,李厉琤自己来打庄,大伙儿重注买大她偏开小,闲家合力全买小她又偏开大,连续杀得一众肥羊片甲不留,不消一刻,身前又再推来另一堆元宝,闲家们都焦头烂额。 “哈……你娘娘我今天红光满脸,你们一众当黑狗头猪脸,再赌下去,定然家当也输得干干净净,买棺材山地的银两也要儿孙向善心人乞讨啊,哈……”这个李厉琤气焰狂傲,更咄咄逼人,说话好生难入耳。 要知围着的闲家赌徒,都是能捧来百两以上的“剑京城”人物,其中有“千丈锦锈”的老板田一疋,原来是“大杀坊”常客,难怪爱妻田大娘偷汉也蒙在鼓里了。 还有“琳琅馆”馆主玉冰宵,这家伙道貌岸然,原来也是赌痴。“天香阁”老板郭下天、“十八般”老板贾刀剑、“夜宴庭馆”馆主薛之味与及那芳心的养父,“童养媳府”主人,官拜兵部护法公孙莫敌。 手段玲珑的朱不三引着小白、伍穷,同几位城中贵人打个招呼,一众唯唯诺诺,心里所系全于赌局中,也无闲情结交甚么六太子名太宗身边红人。 “他妈的臭恶婆娘,就是每天向那死神相夫君,问定胜负方向,便来开局当庄头,杀得我们弃甲投降,还给骂个狗血淋头,真恨不得在赌桌上把这母夜猪斩个七块八件!”卖兵器的贾刀剑恨得牙痒心痛,受辱后更是激动。 “公孙老兄,奶是咱们老死的头领,再不把这个臭庄打下,长街一众老字号,恐怕早晚给她都赢到手了!”郭下天最是敬佩公孙莫敌的兵法、阵法,在赌坊里又具气定神闲,往往能忍住性子,反败为胜,故惟有向他求救。 玉冰宵也加入说项:“对啊,公孙老兄,咱们来了半天便输掉一千两给这丑八怪,快想法子破那死神相的法吧!” “解铃还须系铃人,杀猪要有杀猪凳!”公孙莫敌一句说毕,便低首沉思。 薛之味满不是味儿道:“甚么杀猪凳啊,现在被杀的是咱们哩!”。 原来那李厉琤,每早要风不惑为她的气色批赌运,大杀三方便在“百厅”买下一天骰宝台,自己当个大庄。若然气色不对,便作闲家小赌怡情。神相多天前已批出: 鸿运当头,碰上狗头笨头杀无忧, 撞正福头白头任剃头, 遇着猪头点头大想头, 富贵险中求,胜负成败在猪头手! 那李厉琤得悉过得了关,便金银满屋,果然连日杀得一众闲家输光输净。 在众位老板、老爷身旁,都跟着三、两烟花女子陪伴在侧,相好给她们的本都输掉了,便向李厉琤写下债条子拿本再赌,数天下来,都已欠下一笔大债,全都没精打采。 “怎么了,一群干小弟,这回我发个慈悲,给大家拿回一点好处吧,信我的便下注买小!”恶妇当下摇动骰盟,停下便叫嚷催人下注。 众人仍在犹豫之际,二百两银推了下注在小的一方。 大伙儿都愕然,定睛一看,竟是朱不三引见的小白,一来便是二百两。 更颤抖的是大庄李厉琤,眼前人便是批言中的白头人,他会否是今天福头,把自己剃头呢? 这一注谁都不敢动手,只吞吞口里唾液,心急作壁上观战。 骰盅打开,二、三、四共九点刚好是小,小白赢得好险。 “臭婆娘,小白公子今日破你烂臭笨七死人塌墙庄,一会儿后奶便输光输净啊!”说得航脏的,竟不是那伍穷,而是从来受不了女人气的朱不三。 庄头受辱,大伙儿都笑不拢嘴,这可为他们出了口大乌气。 再连续三日,小白同都买小开小,伍穷跟得最快,赢了二百两,其它商贾老板们拉着身旁娇娃同追小白下注,亦开始得到少许回报。 “臭婆娘、坏心肠,丢你老藕残臭样、轮到败家得一两,辣块妈妈好心伤,好心伤!” 那个朱不三见恶妇输得脸红耳赤,开心得唱哼歌儿,还指手扭身,惹得李厉琤一身是气。 “好哥儿小白,原来你便是公孙老兄口中的杀猪凳,好啊,大伙儿一起把她杀个血流成河!”玉冰宵已输了三天,今日非要赢他一个肚满肠肥不可,看见明灯在前,兴奋得不能自已。 “既然城中各位老爷都给小白信心,那今天便舍命陪君子,把庄头的统统杀光吧!”小白豪语一道,众人尽都拍掌叫好。 已开始有点手抖的李厉琤,再来五口,竟全又是小,不偏不倚,小白的大本三百两,都已堆成二千多两银小元宝山。伍穷也赢了一千两,其它的都笑逐颜开,欢声震天。 八口大反过来后,已合共开了九口小,李厉琤怒目吐火,摇动骰盅后,竟就在半空定位了。 “哈……臭婆娘,是不是老人家输得慌乱手脚僵硬,变了臭猪僵尸啊,哈……要不要我朱不三拿竹竿给奶通通屁股,屎气上升,可能使臭气顺畅,不硬身子手脚了,呵……”朱不三果真恨透了这丑恶妇,这也难怪,他虽样貌非俊,但三妻一妾全是娇艳媚俏,贴服可人,哪有受过女人闷气,眼前恶妇,长街中人尽知脾气臭烈,有机会揶揄,又哪会放过。 “你闭臭嘴,这口便是如此隔空定骰开盅,要买便下注,废话少说。”原来李厉琤感到有点怪异,便稍为改动开盅方法,看看是否如此邪门。 小白与朱不三面面相觑,原来两人拿了六太子三百两而来,当然是计划要破庄赢尽李厉琤,再逼她要神相入宫面圣,助名太宗夺“谋才”之胜。小白在府中示范了多次,以内力透射穿桌震摇骰子翻动、操控骰子点数之法,十拿九稳,才敢与朱不三同来挑战!先前全是用同一手法翻骰连下九城。 如今那恶妇突然改了规矩,小白便立即无计可施。 “哈……如何了,骰盅不放在桌上,脑子就不会转动了吗?”洋洋得意的李厉琤,又回复本来跋扈之色。 缺了小白带头,又是开了九口小,谁也不敢妄动,大家都僵住了。 那伍穷最是不忿,他难得大获全胜,手里赢了一千两,当下便止,一直脏话没半句的他,便是太过紧张,眼见胜局就此停下,心头更是麻乱。 “二百两买小……”说话的人,当下便把小白身前二百两全押在小,满有信心,十二分坚决。 大伙儿回头侧望,动手出口者,竟是那一直揶揄恶妇不休的朱不三。 “哈……臭烂猪头,你有何能耐啊,这二百两可输得冤枉哩!”李厉琤反唇相稽,一脸不屑之色。 小白也暂没主意,加以二百两也是赢回来的,也就不放在心头,由从来不赌的朱不三打点便是。 “人面不知何处去,慌心当明险里退。”公孙莫敌但见杀猪凳不动,便立即收手,把元宝放好,不赌便是绝不再赌,这便是他定力非凡的表现。 反而场中各人还是胆大心细,不敢动手,只有愤愤不平的伍穷,押下了一千两买小,同朱不三作并肩支持。 骰盅在半空打开,二、三、四,又是刚好九点是小,立时掌声雷动,朱不三意气风发不得了。 “臭婆娘,身子僵、手足僵,输给猪头爆烂肠,激心呕肺更重伤,挑奶奶妈毙当场!” 朱不三快乐兴奋得手舞足蹈,还来个转身扭腰,直把李厉琤气炸了肺。 大伙儿见明灯再现,信心立时爆炸,朱不三索性把赢来的跟大本三百两,全押下小。 “小白少爷,桌上揭盅你有赢的法子,空中揭盅,老朱福至心灵,大有把握,事不宜迟,当下便一举破庄!”朱不三活像灵光闪现,一脸必胜信心,小白没了主意,也就唯唯诺诺由他主张。 机会未必可再,先前小白走运带头时,没下猛注便错失良机,也不知庄头一会儿又换甚么花款,众闲家都跟着投下了全副身家,同押向小。 只有那不赌便是不再赌的公孙莫敌垂手罢战,只注目观望。 “开啊!”李厉琤大喝一声,骰盅又再揭开,向上的三颗骰子,分别是六、六、五共十七点大,大得不得了,庄家通杀。 小白、朱不三、伍穷及一众闲家商贾豪客,全都垂头丧气,场中只余那恶妇的疯狂大笑声,良久不散。 在风不惑府中,恶妇李厉琤小心点算今天所获,衣共赢了四千七两,笑不拢嘴的丑八怪,在房中桌上把它一分为二,每份是二十二百五十两,难道她要分一半给神相可怜老婆奴?大门打开,分赃的人来了。 “臭婆娘,坏心肠,去你老谋别张扬,人堆银子共分享、共分享!哈……!”进来者不是别人,便是那臭婆娘大对头朱不三是也。 “这里共是二千二百五十两银子,半点不少你啊!”恶妇就把大堆银子推给朱不三。 “哈……我俩合作倒也不差吧,半个上午,便把六太子与一众笨老爷的银子都赢个清光,看来我朱不三的大馆子铺有望开张了。”朱不三乐得不可开交。 “那衰夫君神相的批言当真半点不错: 鸿运当头,碰上狗头笨头杀无忧, 撞正福头白头任剃头, 遇着猪头点头大想头, 富贵险中求,胜负成败在猪头手! 也不枉我对你这猪头完全信任,险中求富贵,否则你最后改口买大,那便输得死无全尸了!”恶妇李厉琤也感先前赌局实在凶险。 “我才怕奶手风不灵,摇不出最后一局是大哩,咱们又不是初次合谋,我朱不三的三妻一妾,不是与奶合谋借贷给俏媚姑娘儿,再又由我替她们赎身,种下情根感激之意,我朱大头又何来娇娃妻妾、可爱的十二小朱哩。”朱不三不禁又暗笑开怀。 “对啊,你当真要感谢我这个媒人呀。但你的十二小朱,又在长街上,每天为我监视那笨相公风不惑,我也该谢你啊。”李厉琤拍搭着朱不三肩膊道。 “六太子与小白都蒙在鼓里,绝不知我朱大头,得悉赌局擒奶计划后,便先与你来个妙阵臭骂,引君入瓮,最后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哈……妙极,妙极!但银子到手,我可又担忧六太子哩,要是他不保,夺不了皇位,我朱不三在‘剑京城’前途也不会光明到哪里啊。” 朱不三摇头道。 “你这猪头放心好了,风不惑说他碰上过那名太宗一面,观其色气貌相,虽非全面,旦紫气印堂上冲,配合奇宏五官,他的帝位是十拿九隐的了。只是甚么气损害脉、奸甚么诈情短了在位时年,也许是在位十年八载便一命呜呼,也错不了多少。”李厉琤的肥玉手已开始放肆地抚弄朱不三的颈项。 “当下你依照我俩盟约,给本臭婆娘来个春情共度,大战三百回合,那我便会命令贱夫入宫面圣,让那赔了三百两的六太子不会空手而回便是。”李厉琤活像饿慌了的野狼,立即脱尽身上衣裳,露出一堆贱肥肉。 那朱不三只不过为了让六太子得到风不惑之助,才勉强答应这臭婆娘,共欢聚一回,但见眼前贱肉松弛呕心,真后悔不得了。 “来吧,看我臭婆娘操得你失性忘魂!”李厉琤一个飞扑,便把朱不三压在地上,那阵肥油体味,令朱不三呕意大作。加上贴肉粗糙感受,当真比死更苦惨,那堆肥肉压压移转,朱不三再也难耐心中翳闷。 一声哗啦,竟就真的呕出饭水来,实在丑妇难耐,手下夺过那二千多两银,便飞奔冲出房外,头也不敢再回—— 第九章芳心存大志 失败,是绝不好受,小白从未领略过失败的痛苦滋味,今天他终于领略到了。 用尽了心思,始终无法令风不惑入宫为名剑命相,难免感到有种失落的感觉,有种难以形容的郁闷。 只有深懂男人的耶律梦香才清楚了解,小白是值得尊敬的失败者,失败的感觉没有令他气馁,倒在她身旁的小白,竟然仍在想法子,他先后已想出三十多个计策,但很快又先后自我推翻,说明因由,行不通的原委。 两个时辰了,小白仍在自说自话,公主没吐过一言半句。 当然,因为她是耶律梦香,她明白当男人不停说话时,女人最应该闭上香唇,让他尽情的说。他不一定能想到解决疑难的方法,但至少他会舒畅一点。 男人遇上失败、挫折,就只会不停钻研法子,希望尽快‘反败为胜’。耶律梦香却很清楚,首先要面对的,是重拾对自己的强烈信心,有自信,才能面对困难,反败为胜。 失败,毕竟每个人在世都必须经历,愈是成功的人,失败次数往往愈多。因此,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自信,那便失去一切了! 耶律梦香不可能以自己的惨痛经历,来提醒身边男人,她唯有待小白诉说完毕后,才说了简单的一句话:“天下男儿都为她醉生梦死,她叫耶律梦香,梦香公主只为他死心塌地,他叫小白!” 小白笑了,这女人真有办法!他转身离去回府,明天的他绝不能累。 明天,便是入宫面圣作“六才考战”谋才、天才及钱才之战,现六才只余一才——战才,要是五太子名昌世或六太子名太宗能连夺三才,那便胜负已分。 有一个人对五位太子争夺皇拉大统最有兴趣,他费了二十年心血,便是为了等这一天,这个人是“童养媳府”主人公孙莫敌。是夜,他与圣上名剑,为了五位太子争夺三十童养媳中,最是端庄毓秀、清雅脱俗、兵法已超越自己的掌上明珠——芳心的婚嫁,有了定断。 风不惑的府馆,是夜也来了个不速之客,他在风不惑的“论相厢”内,于桌上写下自己的出生时辰八字。 神相发出极度讶然之色,良久又良久后,才配合掌相,为他批命、指点。 这位客倌武学造谙之深,恐乃神相平生初能批见,风不惑很清楚必须小心谨慎说每一句话,因为眼前之人的一生都必然是满手鲜血,他杀的人,实在多不胜数,多杀一个神算,绝对不算甚么。 “神相,我问你的不只是杀人事,你答我一句,皇位是否会由我来继承?”说话的带着一脸冷漠,他只要知道答案。 他,便是五太子名昌世,“杀手楼”楼主,一个杀性深不可测的人。 一阵优雅箫声在城东大富户宅传出,清幽飘逸,渐渐高亢,如游丝随风飘荡,连绵不绝,因野鸟儿也被温雅婉转的音韵,吸引得随之飞舞。箫声道出弄箫者的畅愉心情,她,抚箫弄音,今夕多醉人。 一曲既罢,芳心仍难平复兴奋的心情。养父公孙莫敌,已决定把她许配给五位太子之一,她的皇后美梦已踏上最后一步。 神相的“福全天阴相”当真已为她改命转运,从无依无靠被父母舍弃的孤婴,到不久将成母仪天下,十七年头来,多少个夜静深宵,都是为此目标彻夜难眠。 芳心挺起身子,纤纤玉手置放腰间,小半步小半步,娉娉婷婷的学起宫廷步法来。 “偷看过本娘娘一眼的,统统给我拉出去斩!哈……”芳心说得俏巧,语调柔娇恍如嬉戏,但她的内心却是另有一番绝决情意。 没有人会意料,一副如花笑靥的脱俗清秀脸庞背后,已有隐伏多年的怨毒。她很想拥有权力,甚至是超越帝皇的权力,她要一一教训那些贪图自己美色的臭男人。 一个会被丢掉的人,已向天发誓,今世今生,非但要重新掌握自己命运,更要操纵天下人命运,主宰生死! 当上皇后,还有很多很多的“愿望”要达成,这些愿望不免要流一些血,斩掉一些人的头颅。 她彷佛听到凄厉哀求的哭叫,命运都掌握在自己手上,感觉很是美妙。 芳心是世上最雅秀贤德、温婉清丽的大美人儿,又操纵帝皇、权倾天下、纵横四国四族最是名动杜稷,舍我其谁? 抬头只见皓月中天,箫声再起,调子陡变,如龙吟狮吼,妙音无穷。 深宵,风不惑府中,也同样来了个不速之客,东厢房传来李唐琤的淫语浪声,震耳欲聋,直教人心坎惊裂。 房内的人很快乐,但站在房外的人很痛苦,他咬牙切齿,思想不断在翻涌,因为他是李厉琤的夫君风不惑。 他可以抵受恶妻任可的肉体折磨,如何打骂、虐待,只是皮肉之苦,但如今的他心里很难受,破碎尽了,绝对不能受此屈辱。 风不惑的手紧握着一把大刀,一把用来杀奸夫淫妇的刀,他的手在抖颤,但绝不手软。 一切抑郁愁苦,这一刻便要爆发出来。大门被一脚踢开裂了,眼前便是赤条条的一堆肉虫,杀! 小黑很喜欢二太子名天命,因为他让自己当了大官,又搬进太子府内。 这个二太子极为骄霸跋扈、不可一世,加上面庞俊俏,令谁都对他过誉。这个可说是笨头笨脑的家伙,每天让自己溜入了府中“藏书阁”也懵然不知,又或许算是知道又如何,一大堆武学秘岌,他也毫不珍而重之收妥,胡摆乱放,不知所谓。 因此,小黑每夜都偷来“藏书阁”,好好钻研不同门派之秘,他要杀死小白、伍穷,便必须先在武学修为上胜过二人。 为甚么小黑如此痛恨两位从前挚友?并不是各为其主那么简单。每次小黑看见两人,总勾起卖主求荣、卖友求存的丑陋往事,他很讨厌,讨厌小白、伍穷,讨厌那种感觉。 明天“六才考战”,名天命只找过十个来头不少的相士为他相命,他没有去请风不惑,没有甚么特别行动。 一切的计划、行动,都在明天之后。名天命似乎胸有成竹,一个太把自己看得高高在上的人,太有信心不一定是好事。 小黑很辛勤苦练更出色的武学,毕竟拥有高强武艺,总来得稳妥一点。 伍穷今夜也不能安睡,他手上捧着一碗已凉冰冰的糖水,是已捧了三个多时辰的腐竹糖水,当然凉冰冰。 但当他一小口一小口的放入嘴里,却仍是极之美味,只因为这是饭后,十两亲手煮好拿来的腐竹糖水。 伍穷十二分留意十两的眼神,他自觉小妮子有丁点儿羞怯,他奶奶的弄得自己如坐针毡,正是如之奈何! 明天,要是六太子争夺帝位成功,自己便是“定天王”,娶了十两,她便是定夭王夫人,呵……这可十分妥当哩。虽然如今俸禄全给了“大杀坊”,但日后建城据地封王,开个“伍穷赌坊”,还愁不金银满屋么。 那时比小白更富有、更地位显赫,再少说一点粗鄙话,十两该便十足十投向自己怀抱,多美好的明天—— 第十章翻云醉梦香 名剑的咳声如病恹恹的垂死老叟,手帕捂住嘴唇良久都未放下,他咳的已不是唾液而是血丝。呛咳得虎背熊腰也弯曲了,每一声都像裂肺断肠般令全身抽搐,即使是立毙当场,谁也不会奇怪。 “朕旨意已决,五位皇儿谁能夺取‘谋才’,便赐予公孙卿家才女芳心下嫁,奉旨成婚,天运乘龙。”名剑道。 五太子立谢圣恩:“谢父王!” 简单的一句皇命圣旨,小白立即呆在当场,他一直暗恋心仪的心上人,就此金口一开,便成了太子妃嫔,顿然如坠冰窖,不胜欷歔。芳心的莺啼俏语,那日在她闺房中相拥如胶似漆、暖体肌肤之亲,还有她那仍在脑际的赤裸倩影,怎么一下子就成了泡影,好梦一去不返! 心中一酸,悲伤兀自萦绕心头,良久不能散去。当日隔墙偷听悦耳动人甜语,开解在“剑京城”的孤寂烦忧,树下入梦,还与梦中仙子同游碧波,怡乐无穷。 如今佳人已有婚约,虽不致肝肠寸断,但心里失去玉人,郁闷便侵占全身。 反观五位太子,谁都垂涎了芳心脱俗雅致美色已久,尤以六太子名太宗为甚,他在“论相厢”中的狎玩妞儿,兴奋欲情犹忆记脑海,他绝对要占有、拥有芳心。芳心是他当皇帝的第一件战利品,谁也休想夺去! 名剑待了良久才再道:“传童养媳芳心上殿。”接了圣旨不久,芳心便现身于玄和大殿,磕谢圣旨婚约。 芳心穿上一身翠绿柳衣,秀眉舒展,娇羞不胜,如花笑靥,姗姗毓秀,一对坠耳垂珠子,随身子摆动如杨柳摇晃,与清秀蛋脸相映,真个脱俗人间。 其它大臣看着,恍如天神雕像出仙的粉嫩容颜,直教俗人不敢有攀慕色心。那道不染凡尘的气质、舒雅大方的仪态,正是皇后圣洁风范,愈看愈是心畅。 “朕圣旨定婚,自当以天数为媒,先前不让众太子得悉,如今正好凭各自能耐夺取贤妻。好了,当下谁能邀来风不惑上殿?”名剑问道。 大殿鸦雀无声,五位太子竟无一人回话,谁都默不作声,神情其是懊丧,眉头紧蹙。 名剑微有愠色道:“要是众皇儿都邀不了风不惑上殿命相,‘谋才’悬空,表示谁都欠缺智谋,如何能成大事。那只好依朕与公孙卿家所订,把一代才女芳心,托居‘剑气城’荒郊‘普渡庵’削发为尼,终生与佛为伴。” 芳心立时毛骨悚然,心中悚悚危惧,主意顿失,四肢百骸剎那间都僵冻如冰,香额冷汗涔涔而下,寒毛百竖,一阵晕眩,几乎软倒殿上。 心下乱作一团,莫非始终过不了神相批言劫数?当不了皇后,还要削发为尼,纵是人间绝色,于荒郊独身,却是与一众丑尼姑无异,终老枯庵之内。 倒是六太子名太宗反而心下大乐,已定下谋划,一旦登基,便接芳心回宫,纵不能封后,也就封为妃嫔便是。 芳心岂止是貌艳动人心,她既已兵法超越公孙莫敌,谁要能得夺佳人,便定能用她妙法破敌,夺取“战才”。 可惜本是人、才两得,变成了人、才两失,众太子也在恼恨那不识抬举的风不惑。 忽地,传来殿外风不惑上朝求见,大伙儿全都面面相觑,噤若寒蝉。究竟神相为谁而来,是谁终能打动丑恶妇李厉琤的心? 只有芳心如释重负,剎那间的变化,把她先从天宫掷下地府,如今又从地府抓回阳间,要是风不惑受五位太子之一所邀而来,她又再飞升为仙。猝变莫测,芳心活像任由摆弄的玩偶木头,失去主掌命运的人是多么可悲。 芳心志决更加坚定,一定要成为人上人,不再受命运愚弄。 是谁能令李厉琤臣服,带风不惑上朝?答案立即便来,走在最前的是神相风不惑,他脸上至没半点昨夜的忿怒悲切,换来是那份畏首畏尾的怯儒。 身后跟着的便是恶妇李厉琤,看她一脸春风,红粉飞花,口角浅笑盈盈,虽是蛇行鼠步,不堪入目,但飞扬的神采,总算减消了两分呕心。 丑恶妇身旁还跟着一人,她甫现身殿内立时一阵喧嗟,太子或是百官,全都扬眉愕然,吃了一惊,在如梦中。 “小女子有负小白公子所命,为六太子晚了引神相入宫面圣,罪该万死。”能令朝中上下为她艳媚绝色赞叹、惊呼讶然者,不是第一艳娇耶律梦香又是谁人。 “公主乃金身凤体,上朝面圣,还须赐座。”名剑对耶律梦香这灭族亡国公主,甚是照应,不忘赐上椅座,不失风范。 名太宗当然暗呼狂叫,对小白再示以感激眼袖。只是小白却被手段玲珑的耶律梦香,弄得哭笑不得,思绪激荡难以平复。 虽然六太子得胜“谋才”一局至为重要,惟耶律梦香艳名满天下,她当下亲自面圣,道出为小白效劳,等同公告天下,小白已夺得玉人芳心。 四国四族之大,无数富甲天下、权动百万兵的皇、将、商贾、异人,送来珍宝财物,也只是欲与佳人结识,犹未获答允,更枉论奢谈得夺佳人。如今艳姬仙子投怀,主动而来,今后誓必成为天下佳话,名动江湖。 且看娇艳欲滴柔腻滑嫩肌肤,配上如仙境飞瀑似秀发、柔顺乌泽,巧巧的秀颔笑的时候,别有一番幽艳风姿。婀娜妙韵,风情渗似幻梦,教人迷茫心乱,确是活色生香。 万人梦不可得的一代艳姬,竟然是小白已抱玉人,艳羡之情,直教充斥玄和大殿。 说也奇怪,耶律梦香的冶艳,甫现身便把芳心的清雅全盖了压住,也许高贵秀雅之气质乃宫庭皇族、妃嫔所特有,向乃可望而不可即。然艳色娇香,则烟花之美,易得难抱拥,但也是常人所欲,更是亲近。 何况耶律梦香之艳,更胜梦中千倍,怎不被绝代风华迷失心神,心头怦怦乱跳。 小白睨向公主妙目,已测知她于昨夜自己离去后,为助小白今日取胜,暗自命嫣唇、雪姬、俏语三位仙子,往风不惑府中迷惑那李厉琤。公主已动了真情真心,定然是要永永远远的跟自己难舍难离了。 区区李厉琤又何能与三位绝世仙子媚艳匹敌,昨夜能一亲香泽,三凰朝假凤,抱拥天下第一艳色,只是要风不惑入官相命,当然毫不为难了。公主默然把一切功劳便全让了给小白,不损男人尊严。 小白既请来神相,“谋才”便是六太子名太宗所夺,联同“毒才”,已稍胜其余四太子,同继承帝位大统,再迈进一大步。 风不惑既已临殿,当应名剑相邀,为“天才”作命相批定。 风不惑淡淡道:“要批出五位太子中,谁是天命钦定天子,掌相、面相均难以定断。惟八字所得,乃天数之绝,人不能变,变不是天,就请五位太子记下自身八字,再出风某细解。” 名太宗排列最少,便先刻记下出生八字,甫记定,神相犹未有论,小白竟发出一声惊呼,呆在当场。 名剑愕然道:“难道小白也从八字有所领悟乎?” 小白也忍不住内心惊震,奇闻怪事,也望神相指点,便道:“想不到原来六太子八字,年、月、日、时、刻甚至推法,分毫不差,竟就与我八字无异。” 一语既罢,场中无人不啧啧称奇,风不惑更是不能入信,震愕得口齿咯咯有声,唇合不上,脸上皮肉不住跳动。 “同命相连?此生竟给我碰上古书所记的万岁无双奇命,不枉我泄尽天机,妙哉!妙哉。”神相兀自出神,沉思不语,云游虚幻去也。 原来相书上记:“同命相连,一命归天!”二人若八字尽同,必有一天有缘同聚,更亦因命途之机遇而结成友好。惟夭偏不能容同命二人生于安乐,聚后必很快只余积福一人独存于世。另一定死于非命,更是源由同命者手。独存者尽数夺去同命人之福,福大命更大,一人存二命,幅祸双份,定为非凡皇者。正是: 同命相连,一命归天, 福定生人,一定飞仙, 祸劫亡魂,一劫难免, 大福大祸方成同命线, 大成大劫方可度余年, 两命归巢一飞冲天万世功业建, 自相残杀一刀两断千秋热泪缠。 当日为小白算面相、掌相,机缘下今日得悉其“同命相连”大运,此子他日福祸掀动杜稷,狂傲杀震大江南北,比当日所批更为震撼,天下因他大乱,已是不变天数。只是他日若为名太宗所杀,则命数尽归六太子所有,叱咤天下便是同命人。 如此命运,又岂敢随口详表,识相的风不惑当下便拉杂一些动听言词,美化虚幻一番,尽把命中关键藏隐埋伏。 “四天子名万寿一生富贵,少年得志,只得一劫,远离祸因便能安享终生,还是不争不夺皇位为上。”神相逐一为每位太子仔细批命述说。 “五太子名昌世已曾来访风某,批命以后,太子非但放弃追逐登基缘份,更听从风某指示,将别过‘剑京城’,他迁‘剑气城’,再寻人生新一页。”这原来便是昨夜名昌世往访神相后之决定。 “皇儿此事当真?”名剑也疑惑起来。 “臣儿今夜便离城,请父皇恩准。”名昌世决定来得突然,可见他对风不惑之批言十足相信,绝不苟且。 “三太子名中龙中庸之命,不偏不倚祸不来,命中也有一劫,此劫虚虚实实,系于别人手,混浊不清,难走天数。”说得明白,名中龙绝非天命人君。 最后二天子名天命刻记下八字于神相眼前,风不惑当下呆若朽木,不得动弹,怔怔发傻,哇的一声,竟吐出大口气血,沮然倒地。 名天命似早已有所料,一脸跋扈不可一世暴露人前,自信得无以复加。 “神相难道又有所悟?”名剑马上追问。 “名天命,天命,真是天命所定,天赐天福羡煞人。回皇上,二太子乃古书中之‘天福大运无边紫龙命’也—— 福星高照照天命人人君是真, 祸福合一一生九死死里逃生, 鸿福齐天天降大运运转乾坤, 缘定缘分,天定天人,福缘福人分, 分金分银,分神分心,分权两相分, 人福大运,一世一生,不离也不分! 以命论命,如此大福一生天命,当是人中之龙。依天命所定,‘天才’非二太子莫属矣!” 风不惑一日碰上两大奇命八字,全情激动难耐,再也不能支持下去。 名天命早已找来无数名师批出皇命八字,但仍未及神相之狠与独到,其中遗漏不少,但得悉一生大运,也就大喜过望。 “回禀皇上,方才批命,各命独批虽依书直说,惟批命时却碰巧遇上‘同命相连’,此为变量之玄机也,一切命途,六太子与小白所系,均能移命变天,此为今日批命天数,天数变幻,掌握太难!”神相碰上“同命相连”,恐天数不定,话中留有余地。 “好!好!朕今日能机遇神相,得悉天几,总算大开眼界,必重重有赏。‘六才考战’已定其四,‘富才’”一战,看来也该是四皇儿稳夺吧。”名剑望向名万寿。 名万寿竟摇头道:“回禀父皇,城中首富,今日已非眼前皇儿,二皇兄才是‘富才’之夺魁者啊!” 晴天霹雳,任谁也不能相信,掌控了“武国”大部分生财商机的名万寿,怎可能败给二太子名天命啊? 名太宗更是愕然,原来他已稳夺六才之二,其它三才只要由二、四、五皇兄各自分一,那最后一才就算是其它皇儿所胜,也只和他平分春色。故也不用再比拼,他自可先夺帅印,一展兵法攻敌,败下来才由其它人再出战。 要是同都领兵出战败阵,“战才”悬空,他也以二才得胜,夺得皇位。在一片形势大好下,“富才”一战竟大变遽生,顿然有点失魂落魄。 “臣儿名下一切土地财物、商铺货资,昨天全已赠予二皇兄,如今只余一些金银,便一无所有,故二皇兄从今天起,才是‘武国’最富有者。”名万寿娓娓道来。 原来名万寿与名太祖情深系连,得悉名太宗弒兄,更目睹他食其肉、饮其血,心痛莫名,但又没奈何。一怒之下便把名下一切送予二天子,既可打击名太宗,又能埋下伏线,只要名天命最后得胜,哪还怕没机会再展拳脚? 兼且商情商事,非一天三日便能掌握,若名剑驾崩,“武国”新君即位,一切必不望动摇,手执经济命脉的他,又何愁新君不送回一切财物商事,让他重作冯妇。 “好口‘六才考战’倒也柳暗花明,如今只余下‘战才’一考,三天后在教场比试,只由二皇儿与六皇儿同夺二才者先战。夺魁者便能取得兵符,率领‘神武御林大军’以武立威,以战立业,一毕攻城胜战扬威立万,从此号令三军九将,天下莫敢不从。”—— 第十一章英雄末路途 六太子名太宗已拥有了芳心,她是“武国”当今战略最卓越者,以她作军师,“六才考战”最后一才,几已肯定不战稳胜。 芳心不久贵为太子妃,更大有可能随名太宗登基而成为皇后,保护大贵人的重责,便交在名太宗最信任的小白、伍穷身上。小白对芳心倾慕深情,只好长埋黄土,永留苦追忆。 “圣皇庙”是香火最鼎盛的古剎,这座远离长街市集的荒郊庙宇,每逢初一、十五例必人头汹涌,喧天价誉。大庙前围着三方全是一些卖祭品、批签文的摊档,也养活了不少人家。 围成大半圆排状的摊档,完全把大庙堵住,大门缺口于摊档中央,挤拥逼入逼出,更见热闹非常。 那些摊档都排得密麻,竹裨旗帜高挂,足有五、六丈直插云天,让上山善信,于山腰已见锦旗在朔风下飘舞飞扬,吸引招徕。 也许芳心已踏上凤凰路,特来“圣皇庙”谢恩,小白、伍穷、十两,还加上名太宗特别调派过来的“十全剑客”之四,折剑、百剑、软剑、毒剑齐贴身保护。 小白对求神问卜没多大兴趣,便带着十两往摊档逛去,看看有啥好玩的便买给她。但转到大庙旁的“积善亭”,那里永志不忘的情境,才令小白不能入信。 “神皇庙”非但养活了一大群庙祝们与众多家摊档,“积善亭”也养活了数以千计的乞丐,都是或残、或废的无依者。 一个大鸡蛋,重重拍打在蓬头垢面的单目乱胡子头上,小孩子看见蛋花散沾着发根,高兴得拍掌高呼。那个乱松了便从庙祝手里,拿过一堆糕包,露出满意神色。 随后的跛腿壮汉,不过四十有余,鸡蛋打头,他还立即向善心人磕上三个大响头,石板也隆隆有声,庙祝便依规矩在糕包上加上五个铜板,示意五幅临门。“积善亭”的一对金淡大联句,正好道明其中佛意: 黄金落孽洁罪祸心重打害 金佛慈悲积德善心笑救灾 把鸡蛋愈是重重打在领食、领铜板乞丐的头上,示意愈能以善心帮助这一大批罪孽消灾解难,故此全都狠狠的扔掷出鸡蛋,弄得来乞讨的都一脸是垢。 小白奇怪的是排满长长人龙之中,其中有一半是神高神大的中年汉子,甚至少年人也不少,他们虽身上总有些残或废,但仍是走动奔行灵活,干一些粗工准可应付得了,为何不去找事谋生,甘心来此受辱,嗷嗷待哺惹人心酸。 很快便有答案,令小白痛心疾首的答案,一个十二岁的小顽皮,连奔带跑的扔出鸡蛋,散个稀巴烂的污了来求乞的一脸,为了多讨五个铜板,他接连向小顽皮磕了三个大响头,小顽皮故意的吐了一口唾液在他头上,又用脚踩一个扁,便满意得喜跃跳舞。 这个可怜的乞丐,有一只半跛的腿,但不久前,他还是意气风发的以铁腿在“剑京城” 扬名立万,在“玄和大殿”与小白并肩,在“死胡同”耀武扬威,他,便是那本来嚣张跋扈的铁腿丁公公。 原来“玄和大殿”一战,丁公公被血公子重创后,失去踪影,想不到短短时日竟已沦落至此,小白不禁心中一酸,泪水便在眼眶打转。 乞过了糕包,蹲在一角便食,细意着他身旁,原来还有那一边吃一边咳出血水的文盲,两人都衣衫褴褛,一脸灰白,就与一众乞丐无异。 小白也蹲在二人身边,引得两人惊觉,丁公公抬头一望,剎那间五官与脸庞,挤出来的嗒然苦丧,那短短一刻的真情变幻,像烙印般打在脑海,毕生难忘。 丁公公好想强忍泪水,但毕竟是人,人苦楚心酸,泪便该流出。在旁已瞎的文盲,得悉故友在旁,看见自己今天潦倒落魄,已忍不住哭将起来。 小白在“剑京城”打滚的日子,除了伍穷、小黑、十两、朱不三与名太宗,眼前丁公公与文盲便算最是友好。当日“玄和大殿”一战后,还以为二人受了重伤,已离城回乡养病。 怎知今日重遇,竟已人面全非,不禁抱拥二人嚎啕大哭。 “小哥儿又是重遇故友,看咱们一派贫败、苟且偷生模样,悲从中来吧。”小白背后出声的人缺了右臂,长乱散发披肩,高如巨神,污垢却掩不住一派慑人气势,颏下一束苍髯,目光炯炯如电,昔日必然是超霸猛威人物。 “大哥说得不错,小弟与丁公公、文盲从前是好兄弟,今日再逢,是有点儿措手不及,也一时难以接受如此境况。”小白道。 “相交非亲,相知未深,如今又天各一方,贵贱云泥,小兄弟仍愿与两位称兄道弟,在‘剑京城’内,可绝无仅有啊!”来人声如洪钟,内家功力比小白不知高了多少倍,但却沦落至此,怎不令人痛心。 “敢问一句,我张目得见,大哥与不少来乞讨的,尽是一派人物外貌,为何不外出闯些功业,却甘心沦落于庙旁求怜乞食呢?”小白终于吐出心底疑惑。 听罢,丁公公、文盲都不约而同低头垂首,嗟叹不已。 “小兄弟犹在富贵梦中未醒,当然不知我等凄惨。在“武国”之内,以武立国,百姓对武艺超凡、立有战功者都大加表扬,敬为英雄。但成功的背后,那些失败者又如何?“武国”素有不明文法规,失败者便如丧家狗,被冠以不祥人称号,好比过街耗子,人皆喊打。” “你纵使还有谋生之能,谁都怕沾上霉运衰气,甚至拿银子买吃,也不受欢迎。久而久之,你便会来到这里,以乞讨为生,否则全无法子立足京城。” 以武立国的风光,小白已见多了,原来背后一大群失败创伤了的人,境况是如此凄酸,难怪“武国”上下武者都竭尽心力求胜,败者只求一死痛快。否则剩余残生,要如此乞讨过活,丢尽尊严,可真比死更难受。 “别小觑来乞讨的兄弟啊,咱们从前都立过不少丰功伟绩,只可惜在败战中残缺了身子,便注定被批成不祥之人,一生就此毁尽。” “败而残缺便是不祥,在山下‘贫贱窟’便住了二万如此人家,从此永不超生!”威猛来人心酸情真,一派苍天作弄的没奈何。 “既然今日有缘相遇,我小白今天便来个积善积德,口袋里的都与各位落难英雄分享。”小白说罢,把身上的百余两银子尽都派予众人,又向十两、伍穷、四剑客借来银子,义派予一群落魄草莽。 一些善男信女看到小白胡乱派财,不依庙堂法则,不禁摇头。 “与不祥人如此亲近,大祸降临,施主该当小心!”好善庙祝忍不住出言相劝。 “善有善报,大祸便由善报挡,我派财积德,开心便是善!”小白不羁性子,又哪会理会庙祝苦口婆心,一下子派光银子,心下大乐,更是尽情开怀。 一群英雄末路的汉子,连声谢过后,对小白起了亲近之心,大伙儿胡扯说了半天,便相继请谢离去。依依不舍还是要舍,文盲、丁公公也走回自己的路,就此拜别。 芳心在寺庙内跪了半天,求完又求,天快黑了,来参神的都赶步下山离去。但芳心仍似有千言万语,求个不休。 “菩萨啊菩萨,多谢你保佑芳心姑娘飞上枝头,千万日后要成为皇后,做福万民。”小白也跪坐芳心旁,故意说些佳人爱听的话。 芳心见是小白,他先在府中帮过自己,继而得他邀来风不惑上殿,才不至于当了尼姑,对他三分感激三分好感,淡淡道:“菩萨啊,你既为芳心铺了明路,但怎不安排我下嫁如小白般俊朗的人啊?” 这番说话大为不敬,只是芳心与小白曾有肌肤亲密之缘,关系非比平常,说话也就大胆起来。 “好菩萨啊,你要告诉芳心姑娘,要俊俏的,便没得当皇后了,天下怎会如此便宜。我看六太子外貌稍稍略欠俊逸,但也迷疯了芳心啊!”小白道。 “菩萨啊,有人口不对心哩,他说话时心跳如雷,一脸闷色,他的心只有芳心,却忍住心肠,胡说乱话,教芳心好伤心啊!”以芳心能耐,又哪里看不透小白迷痴自己的心,故意挑起小白的暗恋爱意,教他尴尬不已。 小白在情爱方面又岂是眼前心上人对手,他只听其柔声语调,早已心软,苦笑一脸,便不敢再说下去,转身便逃。 “小白啊,你这坏蛋家伙,有了惊世绝艳的耶律公主,心里又另有她人,好多心哩。” 芳心故意扯着小白衣袖,教他不知所措。 “对啊,小白最好是左拥右抱、一箭双鵰,大被同眠,芳心姑娘对公主和在下也有兴趣,那便妙极。”小白嘴里说不过芳心,便转个方向,说得抵死低俗,芳心立时窘极。 二人嘻笑相谈中,已步出大庙,正待会合大伙儿落山回城。 忽地小白察觉四周一片死寂,那些未收拾的摊档都空无一人,原来寺庙的庙祝们不知去了哪里。一片不寻常的死寂,小白嗅到一点杀气。 小白停了步,拉住了芳心,把她交给十两。伍穷也随之察觉异动要来,拔刀在手,挡在众人前。 一道八人大轿突从正门如箭射来,轿夫肩上扛着沉重铁轿,却气不喘、步法不浮,武功底子相当不俗。一个不熟悉的笑声来自一个熟悉的人,从轿子里掀开布幔步出,他便是怙恶不悛的小黑。 “二太子有请芳心姑娘一聚,请上轿。”小黑也不望小白等,只向芳心示意。 小白向伍穷点头示意,“败刀”翻起汹涌刀浪,把整道八人大轿斩成一十八块,叮当声响个不停。 “挑那奶奶的,原来是不堪一击的东西,哪有资格保住芳心小姐下山啊!”伍穷最恨小黑卖友,怒目瞪视小黑。 “好啊,那保护芳心小姐重责,便交由几位继续好了,但千万要当心啊,月色已暗,是杀人夺命的好日子哩。”小黑当下便退去。 万籁俱寂,谁也不再移前半步,疯狂的杀机已蓄势待发。 来了!一颗巨大的卵石直滚射而来,像长着眼睛似的翻滚向伍穷,四周摊档瓦顶跃上了数十刀手,随即跃下,围成环状,一步一步的把包围缩小,逐渐接近小白等。 伍穷的败刀先劈向那颗凹凸不平的大卵石,但刀被反震,石头张开了,一个长满嶙峋石子的大铁拳,轰中了伍穷肩膊,立时擦出血花。 伍穷又哪里见过如此怪相武功,先退开瞪眼凝视,他妈的石头人,非但是手,连身龙、头儿、手脚,全都长满了嶙峋怪石,搞甚么鬼。 伍穷的刀斩不破石头人的石壳,那就永远只有退,没有胜望。 “十两、四剑客先护芳心姑娘冲下山,我来开路。”形势大定,小白便调动己方行动,免被扼死大庙前。 小白冲杀向那五十多刀客组成的人墙,哪知刀客先退再进,顷刻间便把小白包围在内,成了一个大圈刀阵。小白冲前,整个大圈便退后,小白走左,大圈刀阵也移左,连五十刀客的衣角也触接不了,欲杀无从。 大门又冲来八个轻功极高的黄衣客,火速脱去身上黄袍,疾冲向两旁摊档,随之爆出轰轰巨响,火焰直卷九天。看来那黄袍都盛满桐油之类易燃之物,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此时又滚入一个布袋,对,一个大麻布袋,直冲向十两。 十两挺剑便剌,剑是刺入了布袋,但却竟再也抽不出来,反之布袋一剑剌出,便伤了其手臂,鲜血溢射而出。十两死命抽回剑,再也不刺,改为劈,情况又是无异,劈是劈中了布袋,但又被握住,布袋又剌一剑直招呼穿额,十两蹬足踢剑,剑一偏,反射穿了足踝,十两完全处于下风。 四剑客围住芳心,细看形势,也大感不妙。小白、伍穷、十两全都落了下风。四周火乘风势,烈焰已蔓延开来。 在大庙外的小黑坐在带来的一张椅子上,瞧着烈火熊熊,正细心欣赏自己刻意安排的杀阵。二太子只吩咐杀芳心一人,小黑好想同时把小白、伍穷也一并赶尽杀绝,所以他花了一整天布了一个局,一个他相当满意的杀局,包保要死的人碎尸万段。 小黑一扬手,他带来的最后一个高手便直扑冲入“圣皇庙”。 一个全身盔甲、手持丈八长大刀的杀神,骑着他的战马,来取人首级—— 第十二章九死一线天 战马骑上铁甲神兵,是昔日战场上的“杀马神将”,麾下布袋金刚、铁石金刚、刀阵金刚、烈火金刚,是二太子动用四太子名万寿财富聘来的强手,显然小黑很懂花费之道。 杀马神将铁骑踏步如飞,一形十影直杀向芳心,石剑、折剑一人刺马、一人跃高刺神将,哪知铁马条地顿足,神将抽疆,铁马不进反转身,后蹄蹬射半空,石剑变招未及,在半空中被铁蹄狠狠踢中面庞,头颅立时爆散,脑浆溢射。 铁马停步也令折剑斩不了马腿,反见一道刀光从马身回挥斩下,折剑迎挺,“嗖”的一声,剑与持剑的人同被割斩成两段,分尸惨死。 小白面前刀阵金刚以阵势移动化解攻势,每当小白攻势一挫,便反过来四方八面五十把刀齐攻,小白眼见大伙儿形势不妙,疾冲向十两处。 十两己身受十多处剑伤,鲜血正汩汩而下,小白冲来,剑阵一开一合,同时又包围二人,阵势依然不变。 伍穷疯狂的斩向那石壳,但始终劈之不开,心急如焚之际,放下十两的布袋金刚又来,一个大布袋突弹起疾撞向伍穷,伍穷也不知如何是好,蛮劲暴发,也就又来个人撞人,身体亦同时跃撞向大布袋。 轰的一声,布袋被撞开了,但伍穷的肩膊也就多了个血洞。 小白杀性被危急形势挑动,芳心已危在旦夕,急不容缓,他一手夺过十两的剑,以剑托插入剑鞘口,结成长一倍的剑,挥出师承其爹的“三少爷的剑”绝学“天马行凶”。 剑虹锐烈,三分潇洒、七分惊艳,凄美的剑光夺了全场人心神,看着一抹凌厉华光,缠掠刀阵刀手,回旋迅疾,当刀客颈项传来惊寒刺骨,绰约剑光已回掠剑者身前,完成了杀人任务。同一霎时,三十种不同死亡惨嚎,伴随鲜血飞溅,一个又一个的头颅脱离了颈项,咚咚有声掉在地上。 小白破剑阵的同时,杀马神将也一刀劈开了毒剑头颅,又拦腰把软剑一分为二。小白立时把十两交给伍穷,便飞掠提剑守在芳心前面。 芳心又何曾凶险至此,双足兀自酸软乏力,但命危旦夕,只好死命坚持。 小白的杀招沛莫能御,带起了伍穷疯性,二人眼目相投,神交心意,伍穷绝对的不会让十两受创,战意高昂,遽尔杀向面前两金刚。 杀马神将提大刀于头顶上火急轮舞,迅疾无伦直射向小白,要一举斩下其头首。随刀铁马后至,誓要把小白身后的芳心踏成肉酱。 小白拉芳心两手箍紧己腰,切齿动怒,一刀斩向飞旋劈至之大刀,轰隆一声,借力弹向后掠入大庙内,左手臂已被内力震撕裂肉,犹在颤抖。 血气翻涌奔腾,但已刻不容缓,掠至神像背后,小白急提真气,一双铁掌血红暴现,立轰在砖墙上,墙坍砖倒,轰出一个破洞,这,便是唯一“生路”。 小白拖着芳心急忙穿出大庙之外,一个熟悉的声音便传入耳内。 “小白兄,你……没事么?我的鼻子好象嗅到你和一个少女的气味啊!”来者便是文盲。 原来文盲因双目失明,较为孤独,仍守在神庙的后山,嗅那大自然芳香之气,但觉大庙被焚,已感不妙,却总也想不到在后上又碰上小白。 “别多说,哪里可逃?”小白清楚现下已十万火急,再也不能耽误。 “有人追杀么?好,随我来!”文盲十分熟悉地形,引着小白穿过一道山径,直抢下山。 到了大道前,文盲耳轮微动,未闻声息,急道:“你的手受创不轻啊,血流得太多,快让我先来为你包扎。”立时撕下身上布条,为小白疗伤。 小白顿下游目逡看四周,对了,往北定是山林,较容易藏身。正环视之际,短刀无声没息戳入小白臂上伤口,狠力一拖,要把手臂完全剖开。小白急掌轰飞文盲,膀臂血如泉流,已乏力提起。剑指点穴截住溢血,那讨厌的笑声、笑脸,又在不远处隐约而来。 “我早说过,你定会再给朋友出卖的了!唉,好笨的家伙。”小黑身旁领着八个奴仆高手,已挡在路前。 小白回望那开心得失笑的文盲,竟又是一丘之貉,转身便向小黑讨赏银去。 “我废了小白一臂,多多打赏,多多打赏。”文盲径自跪在小黑身前,吮瘫舐痔,双掌合什向上抬,又是乞讨。 小黑摸出一个金元宝,放在文盲手里,便道:“要是你能杀了小白更好,二太子定然封你当官,那就不用沦落求乞街头了。” 这句如雷贯耳的惑言,换来是一个发疯的文盲,掠扑向猎物。小白急避了来势,文盲竟反手抓住芳心秀发,吐力狂扯,芳心顿然花容失色,高声呼救。 剑尖虹光吐射,直刺穿文盲咽喉,小白手中的剑,挺开了疯兽,但文盲双手仍死命疯狂抓动,狠狠抓住剑身,不是拔出,而是全力冲前,血爪扑杀小白。长剑穿破咽喉直插而出,却仍挣扎向前的文盲,已软倒挂在小白剑上,血目暴凸。 看到从前的朋友死在剑下,死状还如此恐怖,小白的心实在好难受。芳心强忍住震惊,内心盘算着,莫非真的大限难逃,她不甘心。 “噢,好可怜的文盲,竟惨死在好友小白手上,小白啊,你好残忍,如此对待朋友,天理难容啊!哈……”小黑摸透了小白的脾性,每每针对弱点肆意攻击,像一把烧红的刀子,剐心剁肺。 “小黑,你听着,今日一定要好好把握,尽力杀了我,否则,小白必定把你碎尸万段!”小异骤尔掠飞,十指骈伸,铁铲般直插小白面庞。小白刀光左斩五指,右掌带着怨恨轰挫迎向铁爪,拼杀爆出亮烈血贲动的红光。 一阵缕缕黑烟在小黑手心冒起飘升,小白竟被轰得飞退。小黑满意道:“要讨我便宜么?道行还不够,嘿,小心‘黑心掌’毒性直入心肺,那便跑也跑不动了,呵……” 小白好清楚,“黑心掌”毒已轰潜入体,惟有以内力压抑,但同时便更消耗内力真元,敌人来犯,持久的时间便短。 眼前小黑武功已大有进境,料不到武学修为已不在自己之下。 前路被封,杀马神将等又将追杀而至,暂且应尽力逃命啊!小白心意已定,挟着芳心掉头便逃。 “哈……碰上我小黑,小白便夹着尾巴逃啊逃,好没出息哩!”小黑尽情的耻笑小白,他看着猎物一步一步进入已安排好的死局,天罗地网、万劫漩涡。 小白逃得并不快,也不大孤寂,两旁树上埋伏有另一批杀人者。头上乌云密怖、风涌云动,每隔三、五步便有劲风砍杀而下,小白只凭武感挥招,剑如猛锐急风,杀气轮舞,披荆斩棘。接连一个时辰的扑杀,延绵不绝,小白气喘如牛,劲力渐减。 剑网华彩五光,眩目凌厉,直杀出大条血路,但疲势已现。芳心被挟在胁下,只感小白心跳暴疾,热血狂奔,脸上全身血花溅上,汗如大豆,彷似在地狱中杀出血路。 小白的手足、胸膛、脸上也不知被戳斩伤了多少血痕、血洞,为压住“黑心毒”,内力也点滴流失,于山路尽头骤见不远处有个山洞,念头一转,便杀将过去,死命冲入。山洞入口狭窄,只容得二人穿过,正是易守难攻,小白得此地利为护,放下芳心,先逼出黑心毒,再竭力调息。 究竟来杀小白、芳心的敌人有多少?小白已杀伤了好多好多,但拼尽命扑杀二人的杀手如潮浪从不停止。小白避入山洞,又是一批杀手如狼似虎前仆后继而来,剑气锐风烈射,凌厉杀意誓要劈退疯狂杀手。 剑要快、要准,穿心、戳眉心、砍颈、劈脑、刺咽喉、破胸膛、斩头、杀了二十,还有二十,好,再杀!挺剑太费劲,拳爆面门、轰顶门、碎灵台,五指穿体挖心,脚踢爆下阴,山洞内杀声震天,鲜血迸溅,血肉横飞,山壁、地上、洞顶,满是碎骨血酱,直是人间炼狱。 小白已是强弩之末,沉重的喘气声充斥山洞。他死命凭一丝保护芳心坚定意决,还有那道痛恨小黑的无比悲愤,突破又突破杀力极限,仍奋力支持下去。全身骨折了多少、筋裂了多少、血失去了多少,他不敢去想,但小白好清楚,死期已到,因为那夺命的马蹄声已至,还有那道卑劣无耻的笑声就在洞外响起。 已力竭筋疲的小白,连执剑抬拳的力气都没有,已杀了数百人的他,顽强杀意也消挫尽灭,小黑就是掌握了他的特性,慢慢蚕食耗尽,肆意折磨后才下重手夺命。 山洞里有一片亮丽阳光照耀,没有带来温暖,却带来死亡阴寒。芳心抬头呆凝着高高山洞上的一道裂隙,巨石的罅缝让光照洒在芳心头上,脸容顿然扭曲惊悚,阴森寒意透骨附体,死亡幻象已蓦然降临。 “一线天,九死一生!”正是神相风不惑批言中的第二劫,天意死限、祸劫难逃! 大庙外,围住伍穷、十两的最前是布袋金刚、铁石金刚,后一层是余下刀阵金刚二十人,再后一层,还有八个黄袍火人烈火金刚。四道金刚罩住了伍穷、十两,算是孙行者托世也脱不了的死局。 面对四倍于自己的力量,任杀意无穷,伍穷也不可能活命突围。小黑好了解他的实力,发了疯的狂意,可把伍穷提升一倍功力,因此怖下四倍杀人者,伍穷便穷途末路,必死无疑。 四道金刚罩也不着急,烈火已然焚着大庙,一众人全被包在火网下,绝对无路可逃。但金刚们有烈火金刚八人,能教烈焰火网张口的金刚,绝对不用着急。 死定了,伍穷也就放心。就算杀尽四道金刚罩,也逃不过烈火海,内心一再盘算,对了!这回千真万确死定了。 本死无大害,他需要一点点最重要、最要紧的东西,来刺激比杀意更强、更恶、更猖、更烈的…… “十两,奶可以给我一个吻吗?”伍穷临死前要的,是十两的爱意。 面对死亡杀阵,这个穷朋友砖身向自己索吻,这家伙搞甚么鬼? 十两终于透见穷鬼的眸目,那是极尽忸怩尴尬的真情,这死到临头的丑八怪,竟钟爱上好友小白少爷的婢仆,少爷才是我的一切,我的情意、情感、情愫、情爱全是小白少爷的,你啊,伍穷,绝对不能爱我,一点点也不能! 十两的眼神已道尽一切,她要伍穷完完全全至的死心,一丝一毫也不残存,要死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伍穷当然失望、无望、绝望,全身沮丧失落,就在这虚脱的一霎间,软柔纯洁的香唇吻在伍穷脸上,那道芬芳清雅的香气,说不出的舒服受用,脸上余留优雅甜意,温婉柔和,从脸上小方块蔓延全身,热烫心脾,幽香俏意,满溢胸臆。 娇小腼腆的十两,一脸通红殷殷细道:“这是十两的初吻,只是一个吻,没半点情意的啊!横竖要死,倒不该把初吻也埋葬,才给了你这走运笨头儿。” 刀,一舞刀器动八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青光。 铁石金刚露出了铁石心肠,铁石坚硬的石壳斩破爆碎,心、血、肠……全都绞成肉酱。 布袋碎尽,十二刀阵金刚双足被削斩掉,眼目犹凝在刚才飞龙刀光之中。 刀光正待再挥洒,八道火网先发制人,缠住绊缓败刀,从布袋裂出的一堆烂布剌出长针,静悄悄的已贴戳伍穷背项。 横里疾扑而出的十两救了伍穷,待伍穷瞥见,布袋金刚被死命的十两紧箍熊腰,反身拔针狂戳,十两身上顿时开了八个大洞,鲜血喷射飞天,第九针直取额首。 小白、芳心在一线天洞内,守候小黑安排的死亡约会,先前,又冲进来三十个持流星锤的黑衣杀人者,小白已尽了最后一口气把来人全杀掉,他真的再没半丝力气,油灯枯竭,再难支持下去。 要抢杀二人的杀手没有停下来,但闯入缓步而来的,竟是六个十岁、八岁稚童幼孩,双手不住抖颤,右手挺住尖刀子,一步一步踏前,生硬的戳向小白。小白哪忍动手,闪身避刀,狼狈的在狭窄空间左腾右挪,不知如何是好。 小孩们急如热窝蚂蚁,热泪扑面流出,呜呜咽咽的哭得十分凄惨:“你别跑呀,求求你给我杀呀!” 洞外一阵咕碌咕碌声,滚入了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双目不闭,死状苦惨,一个小孩跪地抱头痛哭:“娘啊!娘啊!我害死奶了!” 其余小孩更是心急如焚,恳切哀求:“求乞你快给我杀吧,咱们爹娘弟妹都等不了了快全杀光了!” 小白毛骨悚然,心中悚悚危惧,寒毛直竖,那个狗娘养的小黑,竟以幼童血亲性命要胁,逼稚童来杀自己,不禁发指眦裂。 又是更沉重更窒闷的咕碌咕碌头颅滚动声,一个才七岁的稚童,看见幼妹与幼弟的小头颅,疯了似的抱头痛哭,肝肠寸断,涕泪涟涟。 其中走在最前的八岁稚童,全身肌肉疯狂抽搐,眼目已昏陷入狂妄,忧惧怯怕剖破了弱小心灵,反刀戳穿心窝,以毁掉生命来逃避那悲苦恐惧。 众孩童又是心酸,又是焦急万状,嚎啕大哭,呜咽不止中,又滚来了四个人头,犹未察视,哀嚎惨泣凄厉震天,那些稚童都发了疯,以刀子狂刺手臂,用痛楚掩盖悲苦,他们还有未死的至亲要救啊! 这一幕天仇地惨的人间悲剧,直教小白惨伤愤懑之情入骨穿心,义愤填膺,人世间竟有如此暴戾恣睢的狗杂种。 “狗种小黑,不要再草菅人命,我小白的头颅,你终于得到了!”小白再也难耐惨绝人寰的千愁万悲,他垂手低头,让一步又一步持刀抖颤的稚童来剖肚斩首。 死亡脚步噗噗声缓缓而至,稚童眼眸只余恳切杀意,刀尖都对住小白的身、胸、颈项。 五把双手十指紧握的利刃,五双爆火悲切的眼目,挥刀杀戮! “啸”的一声,血飞溅,头颅从脖子甩飞,死得很快,因为出手的好狠,狠心毒手,一剑劈掉五个可爱悲惨的稚童头颅。 “绝对不能死!”杀人者芳心,一脸坚毅顽强,手执沾满孩童鲜血的剑,昂然而立,仰首凝视头上那一线天。 剑,是小白的剑,杀人者,是要留命当皇后的芳心—— 第三 部 破云海 第一章一点贱芳心 一线天洞外,三百个杀气腾腾的杀手已枕戈待发,在杀马神将压阵下,洞里已疲乏不堪、绝对是强弩之末的小白,一足已踏进死门关内,他要保护的芳心姑娘,被困死局,也就不得不死。 只要除去兵法强敌芳心,明天“六才考战”最后“战才”一关,二太子名天命已得“童养媳”中与芳心为敌的婉儿、芳湘助一臂之力,稳操胜算。 夺“战才”,取兵符,领军攻克收复“剑鞘城”,名天命便可继承登基,立为“武国” 新帝。为他斩去大太子、剪除六太子的帮手小白、芳心、伍穷的小黑,定然步步高升、飞黄腾达了。 踌躇满志的小黑,为了一步一步踏上青云路,痛定思痛下出卖朋友,换来荣华富贵。想要在江湖上扬名立万的他,脸上流露出一种极度兴奋又满足的神态。从十指折断、失落彷徨,到今天化腐朽为神奇——愈是狠毒、愈是成功。 小黑已掌握了“致胜之道”,因此他能布下死局,逼得小白、芳心走投无路,自投“一线天洞”。 他老早命人掳来的六名稚童已经进洞刺杀小白,那笨家伙当然逃不出他指缝罅隙,果然崩溃求饶,宁愿任由稚童宰杀。苦心经营的毒计成功在望,小黑情不自禁放声纵笑。 洞里,有一大堆尸首横七竖八的倒在血泊中,但最触目惊心的,是六个稚童死不瞑目的首级,容貌趣致可爱的五官,留下讶然惶惑的神态。他们一心只为杀小白而来,为救活爹、娘、弟、妺而来,怎料却被手无縳鸡之力的可人儿芳心一剑劈掉小头顶。 头顶甩飞,脖子缺口平滑,绝不拖泥带水,一剑便是一剑,杀便是杀,心狠手更辣。娇倩秀雅的芳心双手紧紧握实利剑,一脸坚毅决绝,眼眸尽是求生激情。 “呜……”一声悲绝哭泣,终于闯破娇躯牢固倔强的意志,芳心全身抽搐,软倒在惟可依靠的小白雄伟肩膊上。为求生存而狠心痛下杀手,何等刮心苦痛,芳心已全然溃萎,把头儿埋在小白广阔胸膛,肝肠寸断,涕泪涟涟。 小自身负保护一职,却害得佳人落入死局,同遭苦害折磨,自身已近虚脱,想到小黑再攻,芳心誓必饱受凌辱而后虐杀,身死名节更难保,自责之心痛入骨髓,难受难耐。 “小白,你答我一句,要诚恳的不存半点谎。”芳心突然低泣道。 小白点了点头,勉强应对。他明白人之将死,必有心底事想要透露,陪着她闯鬼门关,好歹也多作好言安慰。 “内心深处,你……爱我么?”简单的一句问话,复杂得可怕的情爱。 打从入城首日路过“童养媳府”至今,小白一直对抱在怀中的泪人儿芳心情有独钟,她独有的高雅秀慧,谁也不能相比,可惜二人肓缘无份,只能同年同月同日死。 小白不能骗一个垂死的梦中情人,更不能骗自己,甚么都不必忌讳,豁出去了,小白含笑点头。 “芳心姑娘一直是我笑苍天最爱慕、最倾心的人,海枯石烂,此情不渝!”小白道尽情意,此刻玉人在抱,生死早已置诸度外,何妨尽诉心中情。 “好,说得好,爱得好!苍天原本早已为奴家安排了真命天子,好得很!答应我,一生一世,小白永不辜负芳心,说啊!”悱恻缠绵的软语,芳心凝视,四目交投,两情缱绻,人世间再也没有能分离这对俗世鸳鸯的力量,小白已坠入至情至性的爱冢。 “小白诚心向苍天起誓,生死与共,情系终生,就算是化为厉鬼,也永远深爱芳心,永不辜负,一点不敢蒲幸。”情深款款的小白双臂余力抱紧玉人,幸福就在咫尺。 芳心突地推开小白双臂,屹自站定,一双玉手纤纤十指经解罗衣,冰清玉洁胴体,赤裸裸的袒露在小自身前。 如傲霜之枝、闭月羞花、身无寸缕的秀色,怎不惹人贪慕! “你是我第一个男人,也是此生夺我贞操惟一人!”芳心玉体扑脸而来,香喷喷娇躯全身瘫软,嫣唇带着炽热欲火狠狠吻着嘴儿,萎靡不振的小白不禁欲火焚身,一对手掌抚拥裸体,在滑不溜手的晶莹汉唐上尽享温柔。 坐以待毙的痴男怨女,已冲破礼节枷锁,尽情不羁。人之将死,又何妨放纵享乐,难道留待处子之躯独往极乐么? 秀色可餐的赤裸芳心,肆无忌惮热情乱吻,香唇在强壮胸膛、脖子流连缠绵,舌头儿猖狂舞动,挑逗得淫乐无穷。 她没有半刻闲着,不愿等待,春心荡漾的芳心以柔软的乳房催激春倩,全身骨骼似尽溶化一般,怎不令人怦怦心动,不能自制。 被挑逗得春情如沸的小白,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把芳心双臂一握,反身挺转,便压倒在地,五指轻抚玉人脸颊。 杏面生春,双颊绯红,滑如凝脂的肌肤伴着明眸皓齿,一道痴情神韵勾魂摄魄,小白完完全全迷醉,抚探乳酪一般的胸脯,那阵阵荡情莺啼,教人欲念狂炽。 花容玉貌脉脉含情,等待人生的初夜奥秘美妙。温柔的阵阵炙热传透体内,禁不住轻啼挣扎,半惊半骇中倒凤颠鸾,酸软温馨遍体浮游,如潮浪涨退,缓急有致。 欲仙欲死的飘逸电震,溶化了四肢百骸,两唇互缠不休,香吻淋漓,一再登赴巫山极乐。 云收雨散,温香犹在,一刻濒死疯狂,温柔冢死,倒也此生无憾,死而后已。 芳心仰首向天,那一线天的光芒燃点了她顽强的求生意志,内心不断盘旋一句话,神算风不惑为她批下的第二劫“一线天,九死一生”,解劫破难题为“一点贱,千骗一真”。 “咱们与孩子,便一起死在此好了!”芳心叹息软倒在小白怀中。 “咱们孩……子?”惶然失措的小白,竟能挺起已萎靡虚脱的身躯,呆呆望着芳心,口齿不停抖颤起来。 “是神相风不惑的批言,他曾为我批命,算出临近共有三劫,惟劫中有喜,初试云与情,便会代来一子,奴家腹中……已有了笑家骨肉,可怜……孩子有缘投胎,无缘为人,咱们一家三口,就此命丧黄泉。”呜呜咽咽的惹人心伤,哀愁萦绕不散。 心乱神悸的小白,一刻欢娱,竟换来腹中块肉,心慈仁爱的他,又怎能接受此晴天霹雳。神相批言,句句十全是真,又不能不信,额头冷冷涔涔而下,寒毛直竖悲苦痛入骨髓。 洞外,好整以暇的小黑等了良久又良久,仍末见稚童斩下小白首级献上,虽信心十足,但忐忑不安还是驱之不去。 杀马神将鉴貌辨色,抽缰偏扯,铁马便往山洞直闯。 正要入洞之际,一道人影缓缓步出,手提着剑,目露凶光,一派披肝沥胆豪情,昂首阔步迎向围洞的三百个杀人者,锋锐杀气蔓延,疲乏之色点滴无存,不是小白又是谁? 凌厉杀意教人不寒而栗,但毕竟已是心力交瘁,怎可能仍抖擞精神再戟,十个手持长斧的杀手同一霎间斩破迷障,分劈头、颈、脸、身、背、手、腿。 锐利带锐风,一股倏忽隐约的急风刮起沙石,破出地洞陷坑,撕碎斧器,压卷十人跌坠洞坑,刀劲狂飙驾临,飕飕之声直卷,沙石飞射打落洞坑,活生生埋葬了十煞,剑锋劈掠,挑出泥石下凄艳血红,直冲九霄,剑再插回拱起泥石似墓顶端,小白徐徐坐于其上。 “死有葬身之地”,不就是横刀夺爱的成名刀法,今日以剑挥招,更见精纯,更具神髓。 三百个杀手惊见杀着,屏息静气,犹有余悸,应该力竭筋疲、虚脱乏力的人,为何仍具疯狂杀力? 谁都目瞪舌搞,小黑更是芒刺在背,原来处心积虑仍不可能轻易杀得了这小子,该杀! 杀不死的人更该杀,否则定然后患无穷。 “圣皇庙”已遭祝融吞噬,烈焰高涨的同时,悲忿更盛,当疯癫的伍穷狂拳轰飞那布袋金刚,十两胸臂已不多不少破了十二血洞,鲜血泉涌而出,生命渐渐枯萎。 不断发出疯兽虎啸怒鸣的伍穷,杀气凛冽蔓延,暂且压得杀手们缓了杀意。伍穷伸出血手为十两点穴截了伤势,解下衣衫撕成布条,就背着十两縳其背上。 “十两若死,你们也没一个能活着踏离火网,咱们同归于尽!”咬牙切齿的恨意暴射四周,伍穷已决定不活,求死的杀意太浓太烈。 烈怒火焰如何灭熄?用烈火! 黄袍烈火金刚挥出炙熬火焰,八道火焰交织成火网,单向怒啸疯兽,火网捕疯兽。斩,败刀挥出绰约刀光,像一抹残阳,既肃杀、更亮烈,直破断网。 火网不能断,更不能破!可惜疯了的伍穷失去笞觉意识。爆!火舌、火花、星火爆炸,全射向伍穷,败刀舞飞已水泄不通,惟火却穿通了刀网。 星火射入疯兽身体,爆、再爆!在百穴爆炸,痛入心脾,辣灼肺腑,痛得全身抽搐,五官扭曲。 “黄袍加身”盖封包裹着痛不欲生的伍穷,烈焰炙烧,在其背后已受重创的十两一再受龑,“哇”的吐出热血烫向伍穷后背,火网不断绷紧收缩,热灼焚烧,烈火金刚一式“黄袍加身”困死伍穷、十两于炼狱火炉。 火网不能断、火袍更不能裂碎,火舌烧侵骨肉,溶肌焚化,那便不可能活。 疯了的伍穷不能让十两死,因此他醒悟过来,扑向刀阵一人,震裂火袍,逼引火劲注入敌体,烈火立把刀阵杀手焚成灰烬。 背后的十两已奄奄一息,传来微弱呻吟:“砰”的一声,被烧得断裂的布条与十两同时坠地,伍穷回首,已见手执长金针布袋金刚刺指十两太阳穴,一脸冷笑。 “我喜欢阁下的刀,也喜欢你挥刀的手,就劈下右臂来作交换此可怜垂死娃儿吧!”布袋金刚先退三步,烈火金刚八人与刀阵金刚横挡其前,阻去他抢夺的机会,投鼠忌器,看来伍穷被扼了死穴,已处下风。 “要胁我?”伍穷淡淡道。 “只给你三声警告,决定吧,一臂换一命!一……”决绝了当,布袋杀手绝不含糊。 “杀吧!我早说过,咱们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去。”伍穷说得决绝,已不存活命寄望。 “走吧!”是十两带着呜咽的哀求声。 “伍穷少爷,十两……活不成了,请……活着离去,为……我对小白少爷说声,对…… 不……起,奴婢不……能再侍奉左……右……”十两出的气多入的气少,声音愈见沙哑微弱。 伍穷伸出五指,慢慢在十两视线前微握,淡淡道:“来吧,我们不是说过生死与共,谁都不丢弃谁么?” 命不久矣的十两,口角鲜血溢滴着,眼神流露出欣然浅笑,她实在很感激伍穷。 “要是你倒了下来,便把我刚才挽救你的心血白费了,别对我不起,别带着这没法弥补的缺憾而殁!”同是一样的字句,同是一样不肯向命运妥协的坚毅,是源自十两的生命力。 微笑的十两缓缓伸出右臂,五指张开,在空中与伍穷扣掌握手。 “我俩紧握的手,是代表着并肩作战,一股赤热挚情暖流维綮彼此的信任!”伍穷在流泪,但泪水都吞入肚里。 十两沮然垂首,昏死过去,再也支持不了,死亡降临了么? “丢你妈的臭笨七屎尿鬼烂肉疮大贱狗贼天打雷劈你奶奶龟头葱条毛毛杀千刀淫卵虱!”随粗言挥出的一式“六绝刀法”之“一绝”,为跟前仇敌带来绝望死路。 “一线天洞”内,只余下失去贞操的芳心,仍仰首望着石罅一线阳光的芳心,她在笑,笑苍天,笑对苍天。 对!她应该笑头上苍天,更应笑那情痴笑苍天! “一线天,九死一生”,只有她才能救活自己,“一点贱,千骗一真”,她把自己给了小白,作贱娇躯,加上蒙骗小白怀有身孕的谎话、废话,那个笨蛋便恍如注入新生命,坚强的回复斗志,径自步出洞外,要为她,为她腹中的甚么孩子,杀尽敌人,又或同归于尽。 芳心在想,想呀想!成为皇后母仪天下该当有甚么要照料呢?她的一足似已踏上宫廷,再坐在“太和剑殿”上,看群臣跪拜。 呵呵……小白能为她而殁,是一种光荣啊!杀!给我把这群蠢蛋杀得一个不留! 小白的确是很努力的杀,但却再也不能多杀一人,杀马神将克制住他的剑法。大刀与铁马合作无间,缠斗一曾儿,仅凭一口跃动的真气支撑的小白,被拖慢了节奏,疲倦之色逐渐浮现,铁蹄握机,狠狠的踏踢丹田,顿然猛退。 “原来又是银样蜡枪头,看来已不能支持多久了!为啥那可爱的六稚童犹未出来呢?可怜啊!看他们的爹娘弟妺多期盼孩儿扑向怀中,你……好残忍,竟杀了他们,不留活…… 口,天啊“简直是禽兽不如的杀人王!”诈作痛心的小黑幸灾乐祸,全没半丝良知,真丧尽天良。 小白忍不住怒骂叱喝道:“小黑,你的罪孽深重,罄竹难书,擢发难数,就来个兰艾同焚、同归于尽吧!” 小白长身飞扑杀向小黑,但铁骑抢路挡封,又是索命大刀直取天门。小白不再以剑相拼,双手合夹着大刀,铤而走险,剑已甩飞,一式横刀绝学之“切肤之痛”,剑旋盘着铁骑割斩,舞动不停,铁骑被切肤割体直切旋斩,立时狂嘶。 大刀被小白夹锁着,一时拔抽不脱,剑割切盘飞力尽,收回小白手中,铁骑已变成血肉模糊的死马,剑割斩裂爆出肝肠心肺,再也活不过来。 接连以剑挥出两大刀法,一息支持的真气已开始涣散,小自在咻咻喘息,小黑明明白白的都看在眼里。 爱驹被毙,杀马神将瞪着铜铃般怒目,挺刀便取小白首级。小白双手被震甩,大刀及身横压疾掠。 退,是惟一可以行的法子,但小黑又怎会留下退路给他。因此恰巧一对蕴蓄劲势的铁掌暗地里重重轰中小白双耳,如雷鸣震荡,一阵晕眩摧毁了小白的斗志,终于倒了下来,仆跌在小黑跟前。 “怎么了?再不给我爬起来受死,我便下令杀手杀入‘一线天洞’,把那佳人芳心先来个大轮奸,再斩成肉酱。” 小黑一脚踹出,小白如断线风筝撞向山壁,任由私刑处决—— 第二章将军斩双车 早该倒下不起的小白软瘫地上,精力已消耗净尽,真的再无半分力气,脑子已混沌一片,双手实在无法可能再支撑起身子,死,便死吧! “起来啊,敌人末死你便不能倒下!”一声叱喝,来自山洞步出的芳心,玉手扶挺着步履浮虚的小白,想要一再刺激惊醒他。只要小白倒下,皇后美梦便破碎虚空,她艰苦经营的努力,为改命转运任由神相抚按香躯、牺牲贞操……都自白付出,化为乌有。 “好雅致秀丽的芳心姑娘,可惜啊!要是免你一死,明天‘战才’六太子凭你兵法天赋才华,必然有胜没败。为了二太子,你只好献上一命。好哥儿们,谁个先宰了那小子,便可得到这纯洁妞儿的贞操,要摧残发泄的便给我杀吧!”小黑发出残忍的命令,三百杀手顿时起哄,脑袋眼里的芳心已是光脱脱的一丝不挂,怎能不尽情强奸暴殄天物。 最前的五个杀手,提腿踹踏早已虚脱的小白,轰得飞开,鸟卒卒带着臭汗的手掌已毫不留情地抓住仍想顽抗的芳心。 芳心粉拳秀腿的挣扎、拼命,换来只是一剎那喘息,﹁嗖﹂的一声肩膊衣履被撕下一大片,露出光滑亮丽的肌肤,一个贪色的杀手再也不客套,伸出长舌便舔,惹得围观者拍掌叫好。 另一杀手待芳心手忙脚乱之际,在她跟前樽了下来,粗糙双掌紧握两足,奋力一抬,芳心立时离地,舌头又已伸出,他要尝尝最有滋味的色性神秘。大伙儿都叫嚷不停,一幕精彩绝伦的奸淫圣女就在跟前,好啊。 “嗖”的破空声响鹜破好梦,正要舔着芳心下体香处的杀手,一霎间跟前已失去芳心踪影,望见的是一大堆杀手兄弟惊讶的神情,明明盯着那标致妞儿,怎么转瞬间便换了方向? 当要细想,已被一阵惊惧盖过,因为竟“看”到自己的身子缓缓倒下——是个没有头颅的身子,脖子爆断。带着双目的头顶在地上滚动,再也不能“看见”甚么了! 杀手的头颅是被利刃铲掉的,兵器以强猛臂力挥射,带着鲜血嵌入石壁,入石七分,使用此利器者臂力之人,足以徒手撕开狂牛,委实惊人。 利器长约五尺,精钢打造,前端状如掉了一个拐弯的斧首,半月形锋刃倒向长柄尾处,两尖微微左右别翘,攻敌前端窄只尺许,锋锐利刃便是铲掉杀手头顿处。 只有杀马神将对此利器有所认识,它名号是“剉手斧”,是专为守城兵将打造的,刻意用来对付那些攀越城墙、强攻入城的来敌,十指抓紧城顶砖石,剉手斧剉铲,十指使顿时毁掉。要是攀城耆被铲中胸颈,也就必死无疑。 剉手斧的主人带着阵阵狼嗥叫嚣疾掠而至,屈膝蹲在仍插嵌在山壁的斧柄上,回首舔向刃迸鲜血,兀自享受腥臭,狂态兽性暴现,杀戮惯了的杀手们竟也禁不住被他的气势所慑。 “尊驾是何方神圣?是来分一杯羹还是咱们对头,要助他们两人逃出生天?”“六才考战”维系着新帝登基,五太子争夺仍存不少变量,来人绝非小黑所识,也不像是小白之友,真个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来。 小白睁开眼皮,只见狂态救星身无寸缕,从头到脚长满针硬长毛,怖满每寸肌肤,活像深山野人,倒也从未认识。 “唬!”野人对小黑的发问只作兽叫响应,血红厉目盯着围杀者,像是反过来监视。 “尊驾看来只是走失的野人异物,顺道一并陪葬便是,杀!”小黑为免夜长梦多,不再犹豫立下杀令。 二十名杀手掠扑向野人,刀、剑、斧分从八方劈下,只见野人兽性狂发,双足一夹抽出剉手斧,竟头下脚上,以手支撑,以足舞斧,轮转挥动,斧如疾电劈斩,一阵痛苦惨叫,二十名杀手无不拋掉利器于地,原来全皆双掌被削掉斩齐十指,痛得死去活来。 野人立时俯伏爬在小白、芳心身前守护,双足交叉竖着剉金斧,头向上仰凝视众敌,以一抗数百,竟丝毫未见胆怯。 “此人绝非深山野类,运此剉手斧如飞,显见昔日守城一职磨练经年,面对大敌仍镇定如斯,惯战沙场锋将是也。”杀马神将见微知着,对小黑先作答告。 小黑张目四顾仍没见半分动静,来助拳者难道只得一人? “尊驾乃沙场大英雄,便让本座来讨教高招!”杀马神将明白部下皆非跟前野人对手,挺刀便向其头首招呼。 “你对手中的利斧真的有十足杀人信心?”来声自洞顶传至,杀马神将竟被慑住,窒停了攻势,抬头仰望,只见灿烂朝阳前站着如天神般威猛巨人,乱发随风飘扬,目光炯炯如电,颏下苍髯迎向虚晃晃的右迸袖子,如此断臂豪侠,俯视洞下杀人者,气势凛然,寒透心脾的杀意直穿众人心窝。 “又来了个坏事家伙十!”小黑已感大事不妙,心下正盘算之际,山上洞顶巨人已飞跃降下,杀马神将挺斧直劈出十成功力。中?斧刃斩中来人广阔胸膛,“锵”的一声,竟如击中金铁厚钢,半分不入,内力反震,斧头竟被震得扭压歪曲,斧柄折断。 杀马神将呆呆望着断折利器,实在不能相信,冷汗涔涔而下,双足竟发软抖颤起来。 “给我统统斩掉双手!”巨人一声喝令,震天裂地,三百个杀手愕然之际,身后便立时传来声声惨嚎嘶叫。 只见不知从何时开始,身后竟扑来了一、二百个手持“眉尖刀”的兽人,个个如狼似虎,滚瓜焖熟的斩杀。 兽人杀得规律整齐,有条不紊,五人一小堆,三十人一小阵,左斩右劈,互补虚位,有的负责挺挡顽抗兵刃来招,有的同时疾斩劈杀开路闯攻。围着三百个杀手团团切斩,敌退我进,敌进我杀,步伐有律,攻守兼备,不消一刻,近三百个杀手都同一命运,全都被斩掉双臂,倒地挣扎痛苦万分。 斩掉双手,没半个仍留一臂,野人完成任务,一眨眼又退走隐没,不残存半分痕迹,显见是训练有素的强悍战士。 杀马神将惊见三百部众一剎那间便消失殆尽,心血力量化为鸟有,激动莫名的同时,野人的双足一挥射出剉手斧,割断神将咽喉,兀自倒死血泊中。 巨人伸出粗糙巨灵手掌扶起虚脱的小白,朦蒙胧胧中,小自认得此垢头污脸的巨人,便是“圣皇庙”所遇的失意乞丐汉子,一阵晕眩,小白再也不能支持下去,昏倒晕死。 伍穷被杀、十两身首异处、名太宗被凌迟处死,连朱不三也被抄家,孩童一一被斩头断体,活口一个不留,四位夫人被锁往关外当兵妓,直至蹂聒气绝。可怜的芳心被剜去双目,每天被鞭打凌辱,全身溃烂再放逐求乞过活,一代美人,落得惨淡收场! 小自从噩梦中惊醒,张目找寻他的朋友——芳心,芳心与腹中孩子在哪里?伍穷和十两呢?他们不能死啊! 身上伤创已包扎好,原来一直躺在朽木床板上,一阵霉烂气味,身处的破败茅舍比昔日“赤虫村”的故居更残旧、更不堪。 挺着已略作调息的疲乏身躯,忙往外走,想要察看芳心,还有她腹中块肉。 掀开挡住阳光的垂帘烂布,便算是开了屋子的“门”,尽目全是烂木禾草搭成似屋非屋的茅舍,在屋外垫着破柴、仰卧袒露身子躺着又或拿烂盆抓乌黑臭饭菜入口的,清一色全是壮丁,一个娘儿或孩童也未见。 不是断肢便是瞎眼、裂胸、喉断失声、断指削鼻,或残或废的垢头灰脸乞丐散布在整条村庄,腥臭熏天,活像粪渠的住地,吃喝睡觉在此,委实是一种耻辱。 在不远处臭如尸水流成的污黑河前,站着呆呆的熟悉身影,那人的眼眶溢出了泪水,怎么会哭?不,不会的,十两不会死的! 伍穷茫然若失,为十两掉下了英雄泪,要是他能更坚强一点、更狂更能杀,十两……便会仍在身边了。 “十两……死了?”小白很不愿意看到伍穷点头,他害怕,从未经历生离死别,他害怕得全身头抖。 “对不起,辜负了你的托付!”惨然苦涩尽浮脸上,伍穷心如刀割的内疚,足以痛苦一生。 “我保护不了十两,她给掳走了。要不是那些乞丐来救,我也冲不破火网,早已烧成灰烬!”垂头丧气的伍穷,斗志全消,像只剩虚壳的活死人。 “二太子与小黑不敢杀十两的,只要咱们助名太宗夺得帝位,大局既定,为要保命,他们便只好交出十两求饶,只要明天‘战才’胜利,十两便不会死。”小白说得斩钉切铁,眼神流露出决断神色。 伍穷从未见过如此镇定、坚决的小白,一种从未有过的慑人气势凛然而生,活像久经练历而醒觉过来。从前脸容上的嬉笑不羁,已渐渐化淡,换来是气宇轩昴、目光如炬,眉宇间隐透一道深沉神威。 “一线天洞”的打击,死里逃生,小白上了人生最重要的一课。要是他从前动于练武,把天赋武学才华发挥得淋漓尽致,小黑的奸局又怎能得逞?那些无辜的小孩也就不必枉死,十两不会生死未卜,芳心也不致险遭奇耻大辱。 书到用时方恨少,武至危难知技穷!他十分后悔,从前错过了的光阴,无法追回来,只要能提升武学,便能保护身旁的人。从前以为与人无仇无怨,又何须习练一身超凡武学?但原来都错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谁又可掌握命运?当碰上危难,要以超凡武力解困,毫无准备又如何能战胜? 也许天赋高强的人才,都因太自负而疏懒,小自便是其一,寻常挑战,都惯性轻易过关,一直的轻松、洒脱,把学问看得太简单,以为一切挑战以自己天份,必能迎刃而解。 直至真正的考验到来,面临死亡威胁,才会在痛苦中鹜醒过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便是这种天赋异禀的大英雄。 “伍穷,你肓过梦想么?”小白突然间得摸不着追际。 “从前的梦想都不实际,如今,我的梦想是成为‘定天王’,你呢?”伍穷胸怀大志,已绝非昔日吴下阿蒙。 “我的梦想,是好好完成苍天为我安排的大任,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我感觉到,这条路将很漫长、很漫长,敌人排山倒海的冲杀过来,无数的出卖、陷阱、欷歔,将为璀璨人生添上曲折姿采,伍穷,你会一直在我身旁互相扶持么?”小白说得诚恳,仰望无尽天际。 “要是伍穷活不长久,不能与兄弟为伴,那便早点生个笨孩子,一生一世在小白身旁相伴出生入死,并肩作战!”坚决的承诺,简单真情,没半丝花巧。 失去了十两,一种更亲切的相依为命、互相扶持的友情油然提升,小白、伍穷,已是不可分割的两位一体。 大彻大悟的小白,已掌握人生该走的方向,不再沉迷于玩乐不羁,他决意努力创出一番成就,虽然目标不算清晰,但小白很有信心,天生我才必有用。 “两位看来都恢复点元气了!”熟悉的声音,是来自身后故友丁公公。 小白、伍穷之得以脱险,全赖丁公公向那大个子求助,在“圣皇庙”种下善恩,小白收成善果,终能避过大祸。 “恩公在哪里?让我当面向他谢过大恩大德。”小白衷心想要向救命恩人再三道谢,但总是找不到踪影。 “待会儿定然引见。”丁公公道。 “请问芳心姑娘可好么?”小白一脸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放心好了,她虽受惊,但十分坚强,这‘贫贱窟’又岂能让玉人受苦,已有人护送她返回六太子府,让她好好安顿,以应付明天之‘战才’比决。”丁公公说得条理分明,显然有能人在背后安排打点。 “贫贱窟”是全“剑京城”最不堪、最低劣的住地,却是藏龙伏虎;如天神的巨人,那武学疯狂的战士野人,还有训练得天衣无缝的兽兵,小白深深感到一种从未见过的神秘,便藏在“贫贱窟”背后。 “两位要见的人已在等候,随我来吧!”丁公公不亢不卑,从前的傲气全已收敛,但在“圣皇庙”的可怜乞相却又消减了许多,怎么会有如此转变? 丁公公引着小白、伍穷穿过“贫贱窟”的后山密林,不见阳光的阴森地了无生气,高耸入云参天大树隔绝了一切光线。越过了湿泥沼泽,水草丛生的泥泞地带尽是一片霉烂,坑洞满布,谁又愿意踏进来。 沼泽尽处是大片绿草如茵的山野,正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想不到踏破泥泞地,竟觅到青葱草原,阵阵清风送爽,飘来花香扑鼻,又是醉迷幽雅。 神往之际,左右远处忽然传来骑步急速声,两阵黑压压各二百余人马飞快冲向对手,一时杀声震天。 左方二百为铁骑兵,武士与神驹全披上甲胄,头盔、顿项、身甲、披膊、吊腿,全以精铁打造,神威勇猛。铁骑马甲结构完整,面帘、鸡项、荡胸、马身甲、搭后,全鬃上赤色漆,护住战马全身。十骑一排并走,二百骑合共列成二十前后并排战阵,冲锋陷敌,何其神速威猛。 右方是步兵军,刀手三十人,枪手六十人,弓手三十人,弩手七十人,余下十人为旗手。刀手分挺长柄刀、眉尖刀、屈刀,长柄刀主近攻扑杀,眉尖刀斩马上人,屈刀阔平斩马脚;枪手分持梭枪、鸦项枪、槌枪,梭枪为标枪,数十步内挂射杀敌,鸦项枪长丈许,刺人杀马,槌枪铁槌舌爆盾牌、竹牌。 弓手主射近敌,弩手远攻千步人、马,旗手挥动指示阵势,配合攻守。 左右四百军兵交战,相互配搭进退,结阵不乱,进锐退速,攻守兼备,完全发挥人、马、兵刃、阵法之最强杀力。 小白乃天生武学奇才,惟从前所学,尽皆以一敌一或以一战众的武功,与沙场之战,相距千里,可说是风马牛不相及,今日大开眼界,加以眼前两列兵士战斗井井有条,甲胄、战服齐整鲜明,训练有素,观赏更是称心。 一阵雷鼓声,两阵战兵分别急退,骑者下马,其余尽立正昂首,列成左右各平排战阵,中间正好隔出阔路。 小白守候许久的巨人与三步后的疯人终于排众而出,在中间穿越两阵雄纠纠战士,向着小白、伍穷而来。 “深山之内,竟藏着威震沙场铁甲骑兵与神勇步兵,今日一见,何止大开眼界,大饱马腾、厉兵秣马,要是沙场杀战,定能以一敌十,遇阵破阵、攻城灭城,克敌制胜。”小白半句不造作,他的确很佩服此批神勇兵马。 “败军之将,何足言勇,唉!”巨人被赞誉却反而垂首叹息,未见振奋。 “哈……我远道是甚么令兄台眉宇总留三分忧愁,原来只是一场败战。人生打滚,数十寒暑,莫道是凶险沙场,就算在太平盛世,失败又怎曾舍你而去。败并不可怕,能从中吸收经验,变通提升,练成不败长胜者,才是积极的人生态度。”小白娓娓道出发自内心的己见。 “好!难怪我的主子如此看重小兄弟,恕我未懂相命,但也能趁早批定,小兄弟扬威立万,扬名天下,相信指日可待。”巨人禁不住大大嘉许称赞。 “敢问恩公高姓大名?”小白说得恭敬有礼。 “哈……本座便是昔年镇守‘武国’剑鞘城二品玄武神将——将军是也!”豪气干云,委实不同凡响。“我身后者,便是守城副将血霸王。”三言两语说得简单,但却如雷贯耳,小白、伍穷尽都惊骇莫名。 “昔年与圣上战阵并肩,‘剑鞘城中秋浴血’一役,力拒强敌‘天法国’,大战十日十夜,伤亡枕借,终能退敌取胜。可惜最后仍失守战败,城池被夺,‘武国’四城护守,失却与‘天法国’接壤的‘剑鞘城’,屏障尽去,活该受罪。”一脸黯然神伤,失落“剑鞘城” 之苦,痛入骨髓,多年苦楚未除,当真饱受折磨,苦不堪言。 小白昔年虽少不更事,但“武国”一攻一守大将万骨枯、将军,名动江湖,人人马首是瞻,神威之勇,正是无人能及。心里犹未忘记那首颂赞的诗: 武国攻守掌兵符,鬼神莫敌猛如虎, 一将攻城万骨枯,强敌难挡将军斧, 水惟沉舟又破釜,铁蹄陷啤擂战鼓, 铜措铁壁无援孤,单骑只手城池护, 幸不辱命皇托付,千军万马黄泉赴, 干城之选垂千古,剑鞘当关是一夫, 古来征戟死无辜,一败涂地绝命乎? 我梦醒来半生苦,何不杀我命呜呼! 道尽将军半生荣辱的诗词,表述了自从失守“剑鞘城”便一败涂地、遭“武国”弃用,在民众的“不神人”顽固观念下,一代名将竟也沦落草间求活、荀且偷生,怎不惹人欷歔! 将军眼神却流露一丝不屈傲色,道:“多年来虽饔餐不继,雪压霜欺,但本座仍踌躇满志,力图再起。终于,苍天再给我一个翻身良机,在此秘密练兵,舍弃从前蹈常袭故、墨守成规,今日秣马厉兵,雄心未死,他朝再上沙场,云龙风虎,天下人便知我将军卧薪尝胆的回报!” 将军一手潜心训练的神兵确实攻无不克,杀力惊人,沙场决战定然摧枯拉朽。惟练兵必须军粮,加以先前所见,战兵之战服、兵器都异常簇新,饰甲如一,弓、箭、弓袋、箭挺、铁器或皮制物都花费不菲,一群乞丐又如何能维持庞大费用? “啥……小兄弟定然对军饷、兵革武器费用有所迷惑了,既有如此财富,又何苦往‘圣皇庙’乞讨求活。坦言相告,仍当乞丐为的是免‘武国’中人,对咱们这群曾叱咤一时的武者有所怀疑、顾忌,‘贫贱窟’便成了咱们二万‘铁甲神兵’的幌子。”将军娓娓道来。 “看来‘铁甲神兵’是养兵千日,用在一朝的扭转乾坤一着,将军的主子暗地里拥兵自重,必有重大图谋,此人深不可测啊!”小白已推测一、二,但为何将军愿意告之以详,仍是狐疑不已。 “妙算神机,一切又怎能瞒骗咱们的小白公子。”甜柔娇语溶入耳窝,如梦飘香随风而至,跟前倾国艳色又再出现,小自立时愣住了,此女子,真教人愈觉难以捉摸。 今日云髻高束,妙目含威,一身甲胄,骑上提弓策马奔驰而至,在小白跟前收缰跃下,身手灵巧,可见在骑术上下了不少年月功夫。来人下马便扑倒在小白怀里,英姿飒飒却又我见犹怜,遇上她当真如在梦中,虚幻难握。 她,正是“铁甲神兵”主子耶律梦香—— 第三章复国铁骑兵 孤寂能令许多人失落、彷徨,孤立无援的境况并不好受,十两是害怕孤寂的人,自出娘胎,自出娘胎以来,身边总有爹长寸断在旁照顾,他很疼爱自己,就算是那段四处飘泊的流浪日子,因为爹总体贴照顾,仍不感太苦。 惟爹死后便令十两变得失落、消沉,失去了斗志,她好想找个依傍,好想尽快脱离孤寂,这便是她借大太子府三两金,卖身葬父的原因之一。 苍天对她倒也不薄,主人小白是最疼爱自己的人,为他一生为奴为婢,实在荣幸。主人高高在上,是十两最敬慕者。小白主人的一举手、一投足、一声呼唤、一个微笑,都充满最动人的魅力,教十两神迷魂荡,十足受用。 小白少爷是十两最爱,但一切的爱意全都深深隐藏起来,不用小白少爷搂抱、呵护,不敢贪求小白少爷挽握玉手,只要能一生一世走在少爷十步以后,能尽心尽力服侍,那便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当然,能为小白少爷死,那是绝对甘心,有十足价值。这一步,今天可能成为事实,因为十两点算过身上创伤,鲜血已停止溢出,但重伤已入骨害及内腑五脏,她不一定可以挺住身子等到“战才”六太子得胜,再破“剑鞘城”后,最大可能,那时她困在此黑牢中已化为一堆白骨,孤独步上阴司路。十两又在惦念伍穷,他的眼神充满怨愤、内疚,这傻小子也许在自己死后三、数年便会忘掉这段“友谊”吧,他是明天的“定天王”,十两又岂能高攀? 就此死在黑牢内,也委实无奈,她还未完成爹的心愿,找回娘哩。究竟亲娘长相是否七分与自己相像呢?她的真正身分定是显赫,否则又怎么会宁愿丢下自己与爹,避免灾祸降临!天下间又有哪个四十来岁娘儿是苦楚不乐缠身的呢?如何能碰得上她?十两抚摸玉背后针刺下的诗,虽已因长大而模糊,但她却十分熟悉,喃喃自语:快乐人儿快乐歌,愁苦心头愁苦楚,快乐分给愁苦我,苦乐望成乐添多,乐苦交织原是错,苦苦乐乐铸成耦,苦添苦楚结苦果,苦祸分离恕罪过。每次感怀身世抚诗自语,总教人悲凉凄酸,珠泪涟涟,十两又在哭,孤寂的哭个不停。远处长廊的铁门打开,烛光映照下,看见一个人捧着香饭热菜进来,来人低下头首,总是不敢提起。一道沙哑无力的声音道:“别饿坏了身子!”饭菜从木栅中放在芦苇上,来人头儿偏向俯低,刻意避开十两视线。一身下等兵卒服式的他,看来定是看守黑牢的狱卒或送饭菜的兵丁。“哈……呵……老子早期待含苞待放的处子小婢,今日在大庙已欲念狂张,如今能饱尝,尽情蹂蹒,当真痛快之极,他妈的定要操个死去活来!”黄袍巨影从铁门入口而来,正是烈火金刚之一的火熠金刚。一脸淫邪丑恶,十指粗如铁棒,满脸乱胡,左颊三道火灼伤疤,牙齿焦黄,口腔腥臭,委实是最讨厌的贱相丑人。火熠金刚一伸手便从兵丁腰间夺过铁匙,开启了锁,踏步入牢,提灯映照,细看十两的花容月貌。 “呵……真不错,小娃儿还有大大奶子,伤后一副忧雀神情更是令我淫欲大振,比七天前在城外奸的那对十五、六岁的姊妺花,可有着犹未及的可怜啊“小奴婢,待会儿大爷铁棒挥动,给我尽情的惨痛呼叫,愈是货真价实,大爷愈起劲!”火熠金刚也不理甚么,立刻解下裤头,便要就地正法。十两大骇,不知如何是好,一阵心酸,竟便欲嚼舌自尽。但一指戳出,火熠金刚霎时便封了十两右臂“大包穴”、颈下“大椎穴”,顿时动弹不得,半分不能自己。火熠金刚慢慢脱去黄袍上衣道:“小奴婢,本大爷出道以来奸淫无数,十个中总有七、八人要嚼舌自尽,对付此等无聊行径,大爷法子多的是,有时戳点笑穴气户,要你遏受辱边失笑为我带来满足;有时索性奸尸,今天么,你的一双大乳实在太诱人,奸一夜半天未免暴殄天物,就来个连奸三天三夜,教你尽识淫欢大法,才折磨杀死!”说罢便下手,火熠金刚毫不怜香惜玉,把十两身子抬高,双手以粗绳縳在木栅上端,双腿屈曲又缚于木栅,人成凌空,香臀高高隆起,正好恰到淫辱位置。“你好大胆!”一声沙哑,来自仍低下头首的兵丁。“他妈的小兵丁,活得不耐烦吧!”火熠金刚怒目横视,这不识好歹的臭兵丁竟敢阻上自己发泄,非杀不可。“放下那姑娘!”兵丁说话不多,但却十分坚决。他终于抬起头来望向火熠金刚,即使是老江湖,但在半昏半暗中看到的一张烂脸,也叫人不寒而栗。兵丁的脸庞没半分完整,歪歪烂烂的好生奇丑,唇厚如血盆,歪鼻下塌,脸上刀疤十七、八道,看得人寒透骨髀,胆颤心惊。难怪他总不愿抬头,免人慌怕。“原来是烂脸丑兵丁,如此貌相,就算是拿着一百两银子也买不到风月佳人陪睡啊,呵……”火熠金刚痛快耻笑,毫不顾忌。笑得狂妄之际,咽喉一繁,那丑脸兵丁竟已出招,五指扣喉,吐力一扯便当下抓嘶喉头,再也笑不出来。火熠金刚武功已非凡,又怎料平常兵丁功力奇高,绝对在自己之上,轻敌大意下竟一招便着了道儿,失去性命。丑脸兵丁从火熠金刚身上摸出一文长管子,将尸首拖出木栅外,开了长管子倒在尸身,再用火褶子点燃烈火,不消一刻,尸身竟化焚成灰,不残存半点痕迹。再解开十两穴道,放下了她,又从囗袋里拿出一些金创药,留下给十两治理伤“你……恩公,十两该如何称呼才是啊?”十两对救命之恩大为感动。“只是贫贱下等士卒,爹娘都没给我留下名字便弃于庙前,姑娘便跟大伙儿一样,说声‘丑丑‘便是。好好调理身子吧,再见!”丑丑看来不大愿意多留说话,转身便离去。在极度孤寂,险受凌辱中得获救助,十两不知怎么,竟对此低贱丑人留下了深刻印象。或许十两一直自视卑贱,对同病相怜的人都特别易生好感。 丑丑,一个绝不可爱的名字,已深印在十两脑海。大开眼界是小白惟一的感受,耶律梦香、将军、血霸王引着他与伍穷,走遍山间的练兵营。包括利用山洞掩饰作为铸兵器用的“兵工房”,缝制甲胄、焊接木柄铁刃或磨利刃囗的“制器房”,储存兵器、火器、战车及一切物资的“百窦房”,钻研兵法、破阵武器、绘制四国四族各地池地图的“玄机房”。四房外,又有训练攻城的“急攻营”,训练守城的“铁壁营”,训谏攻阵的“铁骑营”,训练守阵的“团守营”,与及训练弓、箭、擎手的“神射营”。四房五营,清一色全是“武国”失意武者组成,人人摩拳擦掌,鞠躬尽瘁,谁都明明白白这是人生反败为胜的最后机会,失败被舍弃的滋味毕竟太难受。“好妹子便是以经营‘酒杯欲池’所得的大笔金钱,来作车饷,训谏四房五营二万‘铁甲神兵’。养兵千日,无非寄望一天能光复‘舞夷族’,当真用心良苦。”小白至此才算真正的了解耶律梦香,以出卖美色淫乐掩饰复国大计,比起卧薪尝胆,实过之而无不及。耶律梦香笑道:“昔年国破家亡,敌人一路借兵,便是“武国’一品天武上将的萧杀五万铁骑兵,杀得我族子弟血流成河,公子如不善忘,当记得初遇于“醉翁楼’夜半,那该死的三大胡子,当时十兄弟便是服于萧杀旗下的十先锋,在他们刀下夺命的我族十兵、族民,该不下三百之数。”小白叹道:“从失败中吸取教训,公主便组成“铁甲神兵’,大大增强杀力,陷阵冲锋,不惧远箭近斩,破阵杀敌自是更得心应手。”耶律梦香淡淡道:“只可惜军饷有限,铸制铠甲的花费太高昴,算是二万兵众,仍只得一万人能配上铁甲,跟我理想中的三十万‘铁甲神兵’,距远雪泥,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组成可与四国四族匪敌的大军。”小白细心察看耶律梦香与将军设制的铠甲,绌致中见坚硬却不粗厚,能保护身体之余又不致影响挥杀动作,相比一般“武国”铠甲,胜了何止一筹。“武国”是最注重攻阵杀战的国家,一直投以最大量国库金银发展军力,惟制造铁甲实在花费太庞大,故除皇上亲率的三十万“神武大军”六旗兵中的“战兵旗”,全是铁甲披身,就只余萧杀十万兵中的三万兵众同具铁甲护身,助之攻敌杀战沙场。的新生命,耶律梦香为小白解释又解释,然而经“一线天洞”死局,小白已领悟了其中真义。对沙场争战之术,对兵刃之运用,攻城守城之道……一切一切战场道理、兵法,小白均醉心听教加以详间,不需半天,小白非但能掌握其中要点,更每每提出奇怪问题,令将军也哑囗无言。小白要尽量吸收用兵之法,只因明天“战才”有兵法大家芳心压阵,必胜无疑。掌兵符后,他便会陪从六太子亲上战场,攻阵抢夺“剑鞘城”,多领略一点便多一分胜望,直至深宵未停。 可怜伍穷只记挂被掳去不知死活的、所爱的十两,呆呆的全都视而不见,心中忐忑不安,自白虚度时光。明天便是“战才”之决,不是二太子名天命败,便是六太子名太宗亡,这夜他俩会安寝么?答案竟然是——会!二太子名天命让小黑怖下的杀局奸计未能得逞,就只有凭较次兵法之术的婉儿和芬湘与芳心相抗,小黑相当忧虑,他绝对认为芳心的兵法大大在其它童养媳之上。在“一线天洞”外窥见芳心的顽强眼神,她绝对是不屈不挠的女中豪杰,她只要认定方向,用心用力,胜利绝对不难。要是没任何测不透的变量,二太子继承皇位已好梦成空,小黑已盘算好,一旦名太宗与小白出征“剑鞘城”,他便立即到府中“藏书阁”盗尽那些武功秘典,连夜出城,再作图谋。小黑对二太子的失望,也许不无因由,因为明天已是“战才”之决,他非但有好梦,而且仍玩乐荒淫,活像事不关己。厢房中俊朗却笨头猪脑的名天命,左拥右抱便是明天将为他出战的婉儿、芬湘,这两个只懂讨好的妞儿,已被公孙莫敌指定许给二太子。故已迫不及待把身体赤裸奉献,任由不知死活的未来夫君尽情享用。名天命从不害怕或败或被杀,他为人太简单、也太笨,他好相信命,神相风不惑批出“天福大运无边紫龙命”,甚么福星高照、鸿福齐天、大福大运、一世一生!他十足相信,十分受用,因此名天命已认定天意已安排了他是继任仁君,一切不必强来,顺天意而行使是。毋须烦恼担忧,便该当及时行乐,这方面名天命在努力实践,他在两位妞儿暖体香躯取得快乐,但总是有点未满足,只因为她——芳心。这个雅秀智能的美人儿,总教人念念不忘,一颦一笑、蛇腰摆出诱人春情,幻想压在她香躯上尽情发泄,彻底玩弄,使她禁不住娇声求饶哀恸,凝视她可怜脸容变化万千的羞态……名天命已把正在旧力摧残的芬湘,在脑中想象成梦中人芳心,可惜总是没个中滋味。或许上天是故意安排芳心留给自己享用,才不致布下杀局仍给她逃脱吧,杀她是逼不得已,要是能夺帝位又从名太宗手中夺来美人,那便最美好不过。可惜!又怎可能天从人愿,芬湘不能满足幻想,便换过婉儿好了,她的胸脯比较大一点,腰枝也纤小一点,来啊,给我尽情淫辱,叫啊,求饶啊!二太子名天命在享尽温柔,六太子名太宗却不敢造次,他命人好好照顾慌乱受惊的芳心,又细意怖下守将保护得水泄不通,芳心是他取得皇位之匙,也是他曾发誓的登基后第一份厚礼,必须珍而重之。当然,他会回忆起当天易容神相触抚狎弄芳心的快感,从头首到下体,每一寸都给抚摸个彻底。待攻克“剑鞘城”稳夺帝位,他便会依心中承诺,封芳心为皇后,哈……在床上操贵为皇后的芳心,夺其贞操,才是最畅快最痛快的啊!但芳心已住进六太子府,如果今夜……厢房中已休息了半天的芳心又如何?她在回忆与小自于“一线天洞”的爱欲初夜么?当然,这毕竟是她的人生第一次,她会很惦念小白,但只是单单惦念,绝不留有半分情爱。过去便已过去,明天后,她便是贵为皇后的新真人,贞操的付出是神相批言破劫之惟一法子,就算对象不是小白、是小黑也好、猪狗牛羊也好,只要能保住性命,能让她安全回来,在明天之战取胜,芳心便是一国皇后,终吐气扬眉,心中从前盘算大计,便能一一成功。皇后,芳心定要成为皇后!脑里不是甚么回忆情欲,而是神相的批言三大劫,第二劫破解了,还有的第一劫难上题:美人如玉剑如虫,解劫破难下题为:西风如意不如东。还有最后一劫上题:一字记之曰白,杀身祸恨于他有责。解劫下题:一字记之曰白,断头大祸救我有法。怎么总是想不透个中玄机,甚么是西风如意不如东呢?第三劫又是甚么呢?想得辗转反侧,总不能安睡。后悔,内心真有点后悔。芳心好恼恨当天任由那神相风不惑为自己作“福全天阴相”改命转运,为甚么不豁出去,偏偏不肯身无寸缕。神相早说过,要达至彻底转运改变天命,肉掌推宫过穴移脉变命是必须直接抚搓赤躯的,为甚么怕一点羞怯仍保留一件薄纱披身呢?当天被抚摸又算得了甚么?大劫来临,不就是要献上贞操才能保命么?肉体贞节便是交换皇后封衔的代价,想通了便该明白其中天命道理。芳心不停在想神相的劫题:美人如玉剑如虫,西风如意不如东!想!一定要想通想透!—— 第四章破劫乱乾坤 “剑皇宫”内练兵教坊,是用作训练三十万“神武大军”的地方。由圣上当神武大王统率的御用兵团,全是“武国”内挑选出来的孤儿,从小刻苦训练,更改姓名,跟名剑同姓,以便如子弟般效死劳。 连年杀战,“武国”不论攻守,自必死伤无数,由各将率领士兵明白遗下幼子有“神武大军”出路,不致孤苦无助,也就更放心攻杀,无后顾之忧。 “神武人军”共分为六旗兵,计有负责冲锋陷阵的“战马旗”,负责射杀远攻的“神箭旗”,负责抢攻接战的“铁步旗”,担当突袭狙击的“无影旗”,专怖陷阱伏击的“伏阵旗”,与及贴身护帅的“禁卫旗”。 六旗兵的总兵力与三大天武将领合共兵力相若,是名剑刻意的互相制衡,连同三大玄武守将及三大威武将领的共十二万精兵,武国军事编制保持七十二万,兵数为四国四族之首,而且不断汰弱留强,保持兵量,但却提升作战力,故武力之强,一直独占鳌头。 教场上的兵用物资自然丰富,今天正好大派用场。“战才”之争,名剑命人先用石砖搭建成两个足可容纳三数百人之小城堡,城堡虽小,但女墙、马面、团楼却也不缺,只是城堡高约二丈,比真正的矮了一大截。 两城堡内均备有大量攻守城用之物品,兵器如弩、弓、箭、攻城枪、守城枪琳琅满目;整造器具的大木、竹枝、柳钉、绳索等当然无一或缺,就算是火石、火折子、沙、石、火油等等,都堆满在小城堡内。 也许今天谁也认定芳心是主宰成败之关键,当二太子领着婉儿、芳湘、小黑进场时,都鸦雀无声。反之六太子在小白、伍穷陪同下,领着一派智珠在握的清逸才女芳心进入教场,一阵阵兴奋的喝采声欢迎着“武国”新一代战法大家。芳心一身金色主帅战服,英姿飒飒。 究竟“战才”如何比试? 高高坐在教场中央旁边的圣上名剑,命人传下圣谕。 “今日之战,特设下相同城堡各一,主考两方攻城守池之能力,以一天十二时辰为限,擂鼓声为开始与终结指令。两方于城内一切物品兵器,可用以对敌、杀战,惟除却当上主帅的芳心及婉儿、芬湘三人,其它人等一概不得助拳。胜败以剩余最多兵众者论定,不得异议。” 二太子与六太子“战才”之决,便交由公孙莫敌两批童养媳中,最敌对的芳心决战婉儿、芬湘,谁人得胜,便可助太子登基,自是当然皇后之选。失败者纵使不死,他日也必遭当上皇后的对头千般凌辱、折磨,因此,今日一战,便等同生死相拼。 芳心、婉儿、芳湘与两位太子,各人均对名剑分配的神武士兵大为紧张,攻守之战,只要士兵质量占优,那便稳操胜算。攀墙冲杀,由于两城相距只百丈远,只要能分获强兵,不消一时三刻,也许便能定出成败。 两批士兵来了,噢!竟都是瘦小偏矮、毫不壮强的……女兵? “圣上主考兵法,此战在于考验主帅用兵之道,故特从东、西二宫调来各一百宫娥,全皆手无缚鸡之力,更遑论战场经验。能调令庸兵出奇制胜,方为兵法大家,请备战。”试官一再传圣上口谕。 穿上布服战衣的红、绿两批手软脚软宫女,分由两方率领,帝位之争,竟由女流之辈完全掌握,当真笑话。 惟大局已定,芳心却仍信心十足,口角浅笑,对着对头二人芬湘、婉儿发出凌厉的鄙视。 反观二女,却是一脸紧绷,摩拳擦拳,恨不得把芳心五马分尸,杀之而后快。 开战前的四个时辰,是备战期,芳心指挥若定,只命宫娥做两件事,五十人用泥耙挖地,五十人在忙于制造竹幔等器具。 教场决战,生死各安天命,一百红色军服宫娥虽手忙脚乱,对军事知识不大了解,但也十分努力、尽力,因为每人的生命已系于此战成败,一失足便成千古恨。 一阵战鼓声划破寂静,十二个时辰的杀战便告开展,原在挖掘地道的五十宫娥已站至女墙上,拉弓搭箭对准向外。 明显得很,芳心毫无攻城预备,她只守不攻,以逸代劳,跟两位同门周旋。 为甚么芳心能得悉芬湘、婉儿必定出城进攻呢?道理很简单,因为二人的杀意。此战单论兵法,二女又怎能与芳心相比,要得胜,惟有不惜牺牲,攀越城池,格杀芳心,主帅一去,便可稳夺胜战。 故此芬湘、婉儿决心牺牲其中一人,带兵越过女墙与芳心同归于尽,并不打算最后以点算兵力数量之剩余来决胜负。此仗是名乎其实的生死杀战。 果然,一阵叱喝声中对敌城门开启,一架木制“轒辒车”正冲向芳心城池。“轒辒车” 是以木搭制成屋形的战车,顶头左右两迸倾斜向下,以牛皮覆盖,五十宫娥置身中空车内,以人力推动,四木轮助之而行,正面前排全由盾牌挡住,正好用作冲锋攻城。 芳心一声号令,箭如雨下射向“轒辒车”,但一来众女臂力平常,二来牛皮、木架、铁盾尽挡去箭枝,一阵强射,竟没伤一人分毫。 二十名绿衣宫娥待箭雨稍歇,城上前后两排持弓射箭守城者臂酸力竭之际,立时左右分排跃出,拉弓便射,立时射倒三个宫娥,倒掉下城墙气绝。 杀战一经展开便如疯似狂,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二十名弓箭手挺弓守住城下,其余又有十人已拖出制好的木梯,搭向女墙,为杀越城墙作最后努力。 盛满火油的油坛从城头掷下,红衣宫娥也不甘受制,顿时城墙下,轒辒车也沾满火油。 “飒”的强猛破声空城从后而至,原来余下的五十绿衣宫娥在己方城头上,以弩射强弓,又射杀三个红衣宫娥,随之飒飒射声不绝,强攻掩护。 忽地一个又一个竹幔在城头竖起,十尺又十尺的竹幔高高挺竖,插在城头上,正好把弩箭与城墙下弓箭全都挡住截下,失去掩护,五十攻城宫女也就不得不火速攀梯杀入城去。 但正在攀爬之时,已燃起烈火的苇草火球纷纷从城墙上扔上掉落,攀墙的女兵立时火烧,弓箭手也不能幸免,立时烧死十二人,倒在地上挣扎凄惨嘶叫。 然而向上冲的仍有三人以刀劈挡开火球,成功越上女墙,左方的稍一不留神,便被劈去一足,哇然倒掉墙外;右方的刺杀一个弓箭女兵,但四方八面十枝枪全戳入其体,剎那间使失去气息。 惟独中间突围的宫娥竟以轻功越过阻兵,左劈右斩的熟练刀法杀了二个红宫娥,直冲杀穿上金色帅服的芳心。 身旁宫女都不懂武学,加以来人只一味抢攻芳心,众人呆愕之际,大刀已劈斩中芳心颈项,鲜血喷飞空中。 “啥……臭婆娘,今天你倒终于见识我芬湘潜练苦学已久的刀法啊!”原来杀人者竟是主帅之一的芬湘,她为要于此战中取胜,三年来苦练刀法武学,期待一朝斩下芳心头顶,杀她一个始料不及,便大功告成。 手底下用力一拖,芳心的头顶便整个掉下落地,滚动中鲜血披脸,杀人的芬湘却愕然惊震,跟着背项一凉,低首一看,守城用的拐突枪四棱锋刃已穿出胸口,血如泉涌射而出。回头一望,挺着二丈有余拐突枪偷龑刺杀自己的,不就是已被劈下头颅的芳心么! “好妺子,你扮成普通宫娥兵,难道芳心便不懂依样葫芦来个偷龙转凤么?好可惜啊,你的杀人刀法总不能劈到二丈外的我吧!”芳心咬牙发狠劲,旋扭枪枝,转挖伤口,芬湘眼看不能活命,竟就一刀飞甩斩向芳心,可惜痛楚令准头失去,刀只落在芳心一丈外,芬湘也气绝而亡。 攻城的绿衣宫娥死伤二十,已乱了阵脚,扑熄轒辒车上燃火之际,“轰”的一声又掉下断了气的芬湘主帅尸首,死状可怖,吓得不敢久留,急忙推车回城撤兵,芳心那阵五十强弩齐发,全射向轒辒车车顶,集中不停发箭,破穿大洞。城门开启以容车进之际,弩箭带火如蝗急射,穿破大洞射入轒辒车内,稍一刺中芬湖尸首,立时爆出烈火,尽向四周燃焚。 本已狭窄局促的“轒辒车”一经被焚,人于其内互相践踏走避,烈火急燃,谁也不能悻免,三十人烧死一半以上,余下尽都伤重,失去作战能力。 原来芳心杀掉芬湘后,便立刻剖尸倾倒火油于其体内,再送回给敌方,制造燃火之引,一众宫娥毫无作战定力,急乱下便着了道儿,死伤枕借。 一场攻防战,芳心率领的红衣宫娥兵死只八人,还余九十二。敌阵主帅之一芬湘被杀,进攻的五十人只余十二人,总兵力只余下六十二人,更有受重伤者已失却战斗力。 大战过后,芳心仍命人高竖截阻箭矢的竹幔,余下十弩手间歇发箭对攻,其它人等继续挖掘地洞,不消半天,已挖出深入十余尺的大地洞。 芳心在地洞外铺席幕尽挡外人视线,与宫娥进入地洞内继续竭力挖掘制造地道。不时发出会心微笑的主帅芳心,已像握了胜算,绝对的信心十足。 昏天暗地的黑夜,失去了芬湘的婉儿已无选择余地,惟有再造战车,再制木梯,准备最后一次的攻城。明知以约半数兵力攻战,犯了兵家大忌,但时间无多,也不容再等,只好孤注一掷,与芳心拼个你死我活。 天再亮时,经一夜辛劳,婉儿与数十宫娥都疲乏不已,只好倚坐休息,回气等待最后决战。 十二时辰已快结束,婉儿一声号令,城门大开,全数兵众疯狂随战车冲杀,放箭、搭梯、杀上女墙、攀城、打开敌方城门、冲入城池。没半分拦挡,没一箭或火攻,甚至是一个人的有力抵挡也没有,很轻易的便把敌城攻占,轻易得太简单,有甚么诡计? 原来挖掘了一整天的大洞已铺上厚泥,之上再倾倒了大量火油,待婉儿与众兵开门入城,芳心亲自点火,把泥洞上的火油然得烈焰滔天,婉儿入城后只见前而已挖有十尺深坑,跃之不过,加上淋满火油,烈焰狂张,怎也越不过去。 芳心身边留有四名宫娥分持铁盾保护,又射之不中,一时间也不能或伤或杀任何一人,只得眼巴巴看着烈火焚烧,九十多红衣女兵都失却了踪影。 正在愕呆之际,一阵擂鼓之声大动,婉儿得悉大势已去,惨败之余立时悲凄大哭。 侍卫以水淋熄火,小白、名太宗、伍穷都欢喜若狂,开心得相互抱拥,他们都看见芳心先把八十六名宫娥藏于泥洞秘道,再以泥覆盖躲藏,芳心剩余兵力明显远在敌方之上,大获全胜,不禁拍掌叫好。 名太宗一直默然不语,至今方才舒一口气,喜形于色。反观名天命一脸死灰,怒凝着哭泣的婉儿,恨不得把她剁成碎肉。 大局已定,名太宗只待攻克“剑鞘城”,便能继承大统,当上新皇帝位,执掌“武国”,一直陪伴名剑观战的三大天武、三威武将领,都齐向名太宗祝贺,万骨枯、萧杀、气盖世、归于尽、铁如山、薛无诀尽都表现出誓死效忠的诚恳,一时间恭贺声不绝于耳,名太宗便恍如已登上帝位,飘飘然十分受用。 “恭贺六太子天佑神人,文武全才,社稷从此多福啊!” “恭贺六太子率领六旗兵一举夺回城池,凯旋而归,奉天命接任为帝。” “恭贺六太子他日领导“武国’一统天下,开创盖世大业。” “恭贺六太子承天赐福,飞龙展翅,龙盘九天,福泽人间。” “恭贺二太子夺得‘战才’胜利,刻日再奉天命登基为帝!” 谁都呆住了,当大伙儿围着六太子祝贺之际,竟传来一个突兀的声音,整个教场顿然变得一片死寂。 “恭贺二太子夺得‘战才”胜利,刻日再奉天命登基为帝!” “恭贺二太子乘龙飞天,大福大运,福运永享。” 教场上只有向二太子名天命祝贺的一个人不停反反复覆在说话,谁都变得哑口无言,名剑呆了、名太宗呆了、小白呆了、伍穷呆了、小黑呆了、六帅将呆了,连被不停祝贺的二太子都呆了。 因为重复恳切、真诚、衷心、热烈向二太子侃贺的人,是她——芳心。 芳心为六太子战胜了“战才”,却反过来向二太子祝贺胜利,算是甚么道理? 芳心转过头来向名剑道:“启禀圣上,既然二太子已于“战才’中得胜,请颁上“神武大军’兵符,以六旗兵之精锐,攻伐‘剑鞘城’四万兵众,胜利指日可待啊!” 字字铿锵,谁也没听错半分,芳心明明白白的不断倚向二太子名天命处,一种令人涔咄拎汗的忧虑,已在名太宗、小白、伍穷心中浮现,忐之情令三人惊惧莫名。 名剑道:“教场上‘战才’之争,你助六皇儿节节胜利,为何却言是二皇儿得胜呢?” 芳心淡淡道:“回圣上,攻守之战已结束,咱们且看两方兵力,敌方兵力剩余六十二人,我方却只死剩四人,强弱悬殊,清楚明白得很,依此战规条所订,当然是二太子大获全胜了。” 清楚简洁的解释,可惜的是谁也不大听得懂,了解个中奥秘。 “请圣上命侍卫掘开藏兵之秘道。”芳心道。 数百侍卫立时按旨执起锄耙,把覆盖秘道大洞的泥土翻起,哑谜揭晓,一具具已失去了气息的红衣宫娥尸首被抬出洞外,半丝不能动弹,都已枉死。 芳心明明是在开战前便掘洞藏兵,怎可能洞下毫无气孔让宫娥呼吸?莫非是早有预谋,要一举歼灭己方力量,因而埋人入土,再焚油烧火,令宫娥欲逃也不能,活活焗死生葬? 为甚么芳心要害六太子?她不是一直渴望成为皇后么?为何要当内奸?此女子好厉害呵,竟帮助一个曾命人把她碎尸击杀的大敌! 芳心倚步倒向二太子名天命,幽幽道:“芳心为二太子夺得兵符,我俩再合力统兵攻克‘剑鞘城’,太子会向圣上求情,改下圣旨许配芳心予储君么?” 晴天霹雳又是鹜喜交集,刚掉下十八层地府的名天命突然飞快冲上九霄天宫快活仙境,一下子不消费半点功夫,上天便教他帝位、美人两全皆得,人生幸运大福如此,当真是应了神算之“天福大运无边紫龙命”批算,自己方才是接位为帝的天算仁君。 “哈……哈……”名天命笑得开朗畅快,他拥着早已着迷的芳心香躯,今夜,必要操她半生不死,覆雨翻云教她欲仙欲死不可! 在教场中人疑惑不解困于苦思时,芳心仰首凝视苍天,她记得神算批下的第一劫题“美人如玉剑如虫”,美人是她,剑如虫当然便直指样貌淫贱、身短矮小的小淫棍六太子名太宗了。 许配给名太宗是她的第一劫,往后必然危难祸临,解劫题为“西风如意不如东”,西风如意,当然是指依傍六太子会如意称心,但“不如东”啊!东风的二太子才是真命天子,当然的选择,便是“西风如意不如东”,不如投向二太子便能解劫破难了。 “一线天洞”的遇劫破劫,令芳心确切深信神相批下的三大劫难,必须破尽三劫,方才可登上皇后之位,芳心她决意勇闯危难,要险中求胜。 加上二太子名天命的“天福大运无边紫龙命”批示: 福星高照照天命人人君是真, 相福合一一生九死死里逃生, 鸿福齐天天降大运运持乾坤, 缘定缘分,天定天人,福缘福人分, 分金分银,分神分心,分权两相分, 大福大运,一世一生,不离也不分。 芳心相信自己便是二太子命中的“福人”,缘定缘分,福缘福人分,芳心在名天命登基后,便能分他的江山,分他的权力,垂帘辅政,一世一生! 相对城府极深、霸气内敛,多年来一直深藏不露的名太宗,芳心宁愿拣选在眼神上已痴迷她的笨头笨脑二太子,这选择必然错不了。 芳心的抉择,断定了“战才”成败,名太宗、小白、伍穷的荣华功业,便断送在柔弱却狠辣的芳心手里。 “神武大军”兵符交在名天命手里,三十万六旗神兵,面对只四万“剑鞘城”守兵,谁都可以预测,名剑帝位已稳交二太子手中。 芳心浅笑、名天命大笑、小黑却在心内狂笑,他笑苍天,笑那笨蛋小白苍天,倒头来也必然死在自己手上,哈…… 出卖,再三的被出卖,朋友把他出卖,连与自己温馨一夕、同生共死的玉人知己,也忍心出卖自己,小白很痛,很痛……把六太子也连累,是最难受的苦,此刻,小白只想得到最需要、最了解他内心痛楚感受的朋友——酒,烈酒,能令他大醉如泥的烈酒—— 第五章树倒猢狲散 人进苦年伤病不支,酒入愁肠滋味无穷!少年不识愁,苦酒碰不上愁肠,何来快意?五脏六腑感受不了剧痛,因为欠缺凄惨炼废。酒烧头,只晓少年无知忧,天下愁,哀我伤悲恨悠悠;酒是知己愁是友,血海愁,痛楚受,点滴伴我杯中酒! ‘醉翁楼’内,小白大醉了三坛烈酒,当日城外‘醉红尘’酒舍初遇师兄刀锋冷,他教训的醉酒大道理,反复仔细思量、体会,经过这些苦惨经历,小白终于有所领悟。 烈酒不再只烧得头痛欲裂,毫无滋味可言,他变得好可爱,酒渐渐成了愁苦心倩的知己良朋。酒入愁肠愁更愁,倾倒入肚内的烈酒,确实与自己的苦愁甚是融洽的伤聚,两相溶和,交缠出悲极痛极,忧更忧,愁更愁,只有烈酒才了解我苦我哀啊,饮,再饮! “酒是知己愁是友,点滴伴我杯中酒!” 原来酒真的如此滋味无穷,原来愁苦是可以这般痛入骨髓,原来人生是无奈得如此不胜欷歔,原来我小白不过尔尔,原来只有酒是不会出卖自己的知己! 沉醉半醒半梦中,援缓流动的琵琶韵律悠悠飘香迎来,天香国色又是蚀骨融心的妩媚,带来了似曾相识的慨叹弦音,愈是入耳,愈觉似悲低诉,感慨千万,教人欷歔泪垂。 哀乐到了绝处,弦音变得如子鬼夜哭,极尽惨凄悲酸,节奏急提疾走,杀意带着狂愁,只感心旌动荡,急速怯惧,直至万劫不复,伤至最痛,已无复感动,绝处无援,此刻心境反见平静,如平台之镜,无苦无物,傲然面对。 妙音随来,又揭示一线生机,心头一阵快意,乐韵飘扬,酒入愁肠,滋味尽畅! 悦耳莺声哼出动人心魄的歌调,伴着琵琶琴音,耶律梦香公主与小白歌乐伴酒,同醉消愁去也! 将进酒,君莫行,与君歌一曲,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痛烙, 打酒千斤醉弦乐,主人何言仍欲喝? 滋味无穷凄酸伤,愁肠酒苦泪血香, 醉醒愁肠当自强,天生我才傲世上, 千愁万苦炼戟将,千秋霸业成名扬! “贱妾的一曲‘愁肠酒苦泪血香’,曲词写于人生最悲、最痛的亡国恨愁一刻,国破家亡、毁于我手,万千良朋、友爱、至亲,因耶律梦香一念之差而尽毁,公子今夕哀愁苦痛恐怕仍未及贱妾昔日万一。今日我且能以一介女流图谋再起,苦痛之恨噬不掉我,反激发为振奋之励志,公子,还要再饮么?”公主一曲唱罢,也把酒一坛倾入暖肚,豪情更盛。 小白报以浅笑,一道凌厉凛然的笑意,充满狂傲道:“我只为暂且失去皇位的挚友名太宗而忧而愁吧,他得不到今天的皇位继承,我小白会不久攻下武国赔个帝位给他。他日我所领的‘铁甲大军’,可绝不会比公主逊色哩!” 公主禁不住畅怀道;“公子乃人中之龙,傲骨不世奇人也,贱妾犹恐失意醉酒乱了方寸,心之所慌,未免太小觑公子,今日的笑苍天,又岂会轻易被挫折所败?” 小白举杯道:“既来之,则安之,苍天要锻炼小白,定有后着埋伏,塞翁失马焉知非幅,今日之愁,明日祸福难料,还是多醉一杯,高歌狂意态尽今日之欢为先啊!” 小白与耶律梦香再共饮同醉,经多番出卖、惨害教训炼历,小白确是成熟豁达了许多,但观人于微、从不漏眼的公主,察见公子眉宇间的忧色仍是不能抹去,究竟他还有甚么记挂在心,挥之不去呢? 是芳心与他的孩子,要是神相确实批言了二人已有骨肉,势成水火的他俩,中间夹着快将降世为人的无辜孩子,当真是悲灾大难。酒,愈饮愈痛快,再来! “剑京城”连日来戎马倥偬,储集粮草,三十万由名天命执掌兵符的“神武大军”,名剑任由芳心从中挑选十万精兵,六旗任由挑配,厉兵秣马,声势浩荡,誓要一举攻克“剑鞘城”奏凯而归。 反攻“剑鞘城”是“武国”多年来的梦想,自三年前被“天法国”所夺,名剑便病入膏肓,一直不能痊愈,“武国”彷佛也黯然失色。重夺故城,再图振作是“武国”上下一心的大事,长街坊众都捐出粮饷,又或奉上战物所需,为振军心而尽心尽力。 名剑也明白以武立国的“武国”,新帝必须建立战功才能服人,故刻意以攻克“剑鞘城”为登基最后条件,并以“神武大军”精锐辅之,让新帝能轻易旗开得胜,举国尊崇,在欢呼雷动喝采声中登基。 城中每一角落都热闹异常,只有六太子府不一样,“战才”之决败阵三天后,门庭冷落,连侍卫、家仆、奴婢都跑个清光,一个不留。连忙逃去的下人们,谁也阻挡不了离心,因为只待二太子登基为皇,便必然狠辣展开清算血流六太子府,谁仍留在身边,都必然受到比死更难受的对待。 树倒猢狲散,大家都心知肚明,要保住性命,不要连累家室老少,便要赶快逃离六太子府。 昔日在身旁打躬作揖的尽都不见了踪影,连十全剑客都一个不留的溜走了,留在六太子身旁,就只剩下小白与伍穷。 伍穷失去了十两,又幻灭了“定天王”美梦,一切都化作泡影,便寄情于“大杀坊”,把所有都拿去典当,赌个不亦乐乎,天天如是,故此伍穷比从前更穷,穷得连吃饭的数文钱也输个清光。 小白在书房内日夜与名太宗并肩努力,修正合共十一篇“偷窥宝鉴”,可惜得很,第十二篇“侠女洗大奶奶篇”已失去那大奶奶十两,任两位公子如何从城东跑到城西,城南找遍又访城北,都偷窥不到配合的艳事,又要是侠女,又要大奶奶,真他妈的难上加一百个难。 待在书房内苦思不得其法,难道就偏偏欠缺最后一篇而不能成书,不能着成经典大作,不能传世? 想啊想!又令小白思念忆及可爱的十两,她究竟现下身在何方?还活命么?她的温柔、可爱、乖巧,真教人心甜…… 忽地大厅传来阵阵吵闹不停喧哗声,已久未闻热闹的太子府来了甚么人,竟如此嘈吵? 小白、名太宗甫进大麾,便被一大群乱跑乱碰的顽童吓得呆住,十二头小朱在偌大厅中追追逐逐,跳高爬低,玩个汗流浃背,又是扯脚又是拉头发,忘形得很。 “六太子来了,快鞠躬行礼!”朱不三一声令下,十二小朱倒也规律齐整,立刻爬起来列成一横行,向名太宗行礼。 原来那个肥丑朱不三拉来了四位夫人,又带着十二小朱,同来向落难的名太宗问安。 名太宗笑道:“怎么了朱不三,众侍卫都怕得一屁股走个清光,你还敢来向我问好,不怕惹祸上身么?” 朱不三搔搔头儿道:“朱小小,你是十二小朱中最不懂人情的小娃儿,你来答吧,怕不怕惹祸上身呵?” 朱小小只得六岁,但说话清晰,倒也口齿不算笨拙。“怕得要命哩!那二太子名天命要是手执皇权,定必弄得六太子身边的人都半生不活,我好怕啊!三个夜晚都怕得从噩梦惊醒,撒得一裤子是尿!” 朱不小接着道:“尿尿好臭,也沾湿了睡在身旁的我,好臭!好臭!” 朱不三道:“但为甚么怕得要死你还来六太子府啊?” 朱小小道:“嘻嘻,因为咱们都是有良心、有长知、有血性的小朱,咱们吃的是六太子米饭,穿的是六太子衣履,朱不三老爹平日的作威作福,一股脑尽是六太子的福荫,没有六太子庇护,朱家上下早已如同地底泥,贱物何堪姑息!” 朱不三接道:“为甚么朱家能有今天福乐,一家十七口在长街上得人尊敬,当个小官兵却相交满城。” 朱小小道;“因为人家都赞颂朱不三老爹忠厚仁义,小事不知所谓,大事不惜一切,维护正义。咱们十七口的命已交到六太子手里,怕真是怕得要命,怕得要死,早晚噩梦尿床,胆颤心惊,但咱们是六太子的人,怕还是要来,死更加要来。” 朱不三道;“朱小小胆子最小,不怕死么?” 朱小小又道:“怕啊,但朱小小的小胆子,不但怕死,更怕六太子不肯收留咱们吵闹朱家十七口留住太子府,最怕太子没人照料,又怕四位亲娘手粗脚粗不懂服侍,太多可怕事了!” 语毕,名太宗已拥抱着朱小小及其它十一小朱,共抱头痛哭,树倒猢狲散,但这群可爱的小子,竟在危难临头时一家同来,要与主子同生共死,为真挚主仆情谊甘心献上一家性命,除了以热泪和抱拥代替道谢之声,六太子名太宗已不懂如何表达内心真情。 小白的眼眶也流出拭不尽热泪,这个大笨头朱不三,一下子把全家大小性命都丢掉放弃,好笨好蠢,是天下最傻的大傻瓜。 小白至朱不三身前道:“又笨又丑的人傻瓜,大祸临头要抄家,我小白和伍穷,可保护不了你一家十七口哩!” 朱不三笑道:“那便答应老朱,救最小的朱小小便好了,咱们一家十七口以他最伶俐,传宗接代的小小朱定然最出色、最有福相,你救得他一个,咱们朱家便为你断后,不必回首,咱们都死得甘心!” 朱不三伸出右掌,小白也伸掌互握,一个以死交心的盟约订下,朱不三也就放下心头大石,二人都流着披脸热泪,激动不已。 死,原来并不是最可怕,连朱不三一家十七口也不怕死,人世间还有甚么最可怕?有,是情义,情义才最可怕! 在死寂的黑牢内,十两不再孤寂,每天总有送饭的时间令她有点振旧,丑丑曾说一些很笨很笨的笑话,尽量教她洗去愁忧。 苦闷得慌了,丑丑又会扮猫儿洗脸、扮大黑狗怒吠,还会扮猴子在木栅跳跃攀爬,只要十两笑得畅怀,丑丑便竭力讨好,因此十两不再纳闷,还把一些心事告诉丑丑。 她把暗恋主人小白的窘事心声说得一清二楚,把伍穷倾慕她的傻事娓娓道来,还有自己的身世,一天说一些,再一天又多说一些,都全告诉了要好的挚友丑丑。 丑丑在她说到泪流时会为她拭干眼泪,又胡扯一些笨笑话打岔。 “丑丑,只有你才敢和十两结成朋友,咱们都是卑微低贱的人,世上十两就只得你一个知己而已。”十两拿出一物塞入丑丑手中,打开一看,是一只精致有趣的指环。 原来十两被单独囚禁,百无聊赖便以老父调教的解闷法子,利用禾草竹片子织成指环,赠予丑丑。 获得十两赠送礼物,物轻情义重,丑丑感动得难以自制,这是他有生以来惟一得到别人用心意赠送的礼物,极之值得珍而重之。 丑丑看了又看,摸了又摸,不值一文的竹片指环,比那些宝石、黄金打造的指环,不知珍贵多少百倍。 “用竹片织成指环称为‘竹环’,竹与祝同音,即表示有祝贺、祝福之意,在昔日家父捕鱼为生的‘云渺海’内,渔家闲时都爱馈赠不值一文钱的“竹环’作恭贺,互相祝福之礼,丑丑收下带上,它定为你带来祝福的。”十两以竹环来报答数天前救命之恩,为丑丑带在指上。 指环套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直攻心坎,热透心窝之情令丑丑心跳急动,在“剑京城”内,十两是他惟一的朋友,他要好好的对她。 丑丑淡淡道:“明天二太子便率领神武大军出征,待黑牢守卫削减,丑丑便可乘机助你逃返六太子府。” “甚么?”能有机会逃出生天,十两简直不能相信。 “但此后我也必须离开此地,以免被追杀,咱们就再难重逢了!”说罢,眼眶竟有泪珠滚动,也不欲十两追问,便径自回首走出黑牢。 十两呆呆望着丑丑大恩人的背影,实在不知如何感谢、如何报答,只好一再祝福、祝福他一生顺利。 丑丑走出黑牢,越过二太子府的囚牢重地,再穿过重重长廊、庭院,到了西厢重地之房间,推开了房门,这是一间分给有一定权势二太子部将的厢房,这低微牢房兵卒丑丑,究竟跟拥有厢房的主人有甚么关系? 在铜镜前,丑丑以“创痍满目”的一种药粉涂在脸上,再沾水用湿布于脸上大力洗擦,那一块又一块的烂肉全部一一抹掉溶化,铜镜照映出一副熟悉的脸,拥有这张脸容的人名叫——小黑。 小黑便是丑丑,丑丑也就是小黑。 抽脱出一对盖在铁爪上的软肉脂假手,用来掩饰的都一目了然,如此巧夺天工伪装,难怪未被十两识破。 打从第一天在“圣皇庙”中碰上被小白买来的十两,小黑内心便爱上了这可爱又乖巧的纯洁美人儿,故此在“圣皇庙”的伏杀中,小黑千叮万嘱众金刚对十两只能伤,绝对百分之百不能杀,最好便是掳走她,又或利用来要胁杀掉伍穷。故此十两没死掉,布袋金刚的金针总没戳在心脏、眉心。 爱一个人有很多不同的法子表示爱意,小黑与十两已势成水火,绝对不可能以真正身分显露爱意,他绝对得不到任何响应。 化身成丑丑,当个卑微的小兵卒,十两出身寒微的姑娘,便很容易接受交为好友。小黑很懂得捉摸身旁人的心理,对付小白如是,对付十两,又怎会出错。 分别的,就只是小黑对十两的情感绝对真切,在“剑京城”内,惟一愿意与他交心的朋友,惟一送赠礼物给自己的人,惟一所爱,小黑怔怔对着“竹环”,他感觉很幸福,好快乐,从未有过的甜蜜爱意油然而生。 可惜,这分爱意已到了尽头,明天大军出发前,他便要偷偷扮回丑丑,到黑牢救出十两,放她回六太子府,从此,丑丑便消失于人世间,一段刻骨铭心之情,便要从此结束。 他不会让十两知悉丑丑的真正身分便是小黑,十两与丑丑的纯洁友谊,将永永远远埋藏在二人心底,是人世间的最美丽秘密,谁也不能沾污。 人,总有他的所爱,因为人有情感,人会作梦,梦中谁也没法拦阻你与所爱者会面、相拥。最奸、最毒的人也不例外,今夜,小黑梦中有十两,二人在云霄天际间共舞飞翔,小黑、十两都很快乐,能拥有爱,人当然快乐! 烈日当空,梦当然都醒来。十万神武大军已齐集城外正待出发,先锋的“铁步旗”更已于一个时辰前已出发,担当探路任务。 小黑偷偷急步赶回二太子府,摸到黑牢去救助十两逃离,可是……怎么空空如也,人呢?十两往哪里去了?没有他的命令谁胆敢动十两一根毛发,是谁作的主意? “谁敢自作主张?是谁未得我准许便来对付十两,是谁?”小黑暴跳如雷,但答案下来,却立时如坠冰窖,心凉保了半截,一阵极之不祥的预感直袭心头,是她,竟然是她。 “对!是芳心姑娘,她拿着二太子令旗,提走了十两,嘴角带着诡异神秘的笑容,据侍卫回来说,十两被押往‘铁步旗’,已出发前往探路攻打‘剑鞘城’去!”守牢的兵卒头领向小黑禀述详情,看见他一脸愤慨,却也不明所以。 葫芦里究竟卖甚么药?那个芳心为啥要提走十两上战场?她为何要对付一个小小的婢仆? 小黑的心好乱,他抹去脸上易容,便火速赶回城外跟随主队出征,心里不断盘算芳心计谋,忧心忡忡—— 第六章万军藏十两 “剑皇宫”内,沉寂了三年的“剑楼”竟传来练武声响。这个由名剑筑建练剑禁地,是他潜心习武、提升功力的秘密地方。 最底一层是“炼房”,能铸炼出精钢兵器的高温炉、向炉输出充足空气的风箱、煤炭,一应俱备。 初次来访的小白,对它大感趣味盎然。 “决杀、战斗,兵器是三大重要元素之一,其余为决杀者的个人素质与及武功或战斗之法门,即招式、兵法。故重武的敝国,先从铸炼兵器中提升技术,兵士们手执利刃胜过对敌者,阵上交拼战斗,自然得心应手。”名剑详尽的引领小白观察“炼房”之秘。 “把铁矿石在高温中烙掉,炼成生铁、熟铁,朕花了不少年月,从‘炒钢法’到“灌钢法’,不断的提升治炼技术,实不知花了多少心血。”为了提升“武国”武备之精良,名剑竟全然投入,着实令人敬佩。 “那些加热的铁置于水中冷却称为‘淬’,古老相传的淬火技术,能提高铁的硬度。加上反复锤打,硬度更提升,作战劈杀,便更能显出威力。”每一细节名剑都掌握清楚,绝无遗漏。 小白拿起一刀敲打刀锷、刀具,又细意察看厚度,说道:“经淬火处理能提高硬度,但也变得较脆,上阵交战拼搏,兵器变得容易折断。” “对!小师弟,这难题始终解决不了!”名剑也佩服小白的观察入微,立时便掌握了问题死结。 “炼房”主要作用是试验新生产品,待取得良好效果便交由兵器生产工房“武备统”大量制造。名剑三年来已停止钻研,兵器于“武国”亦同时停留于三年前的技术,故从前的优势,现下都不再有任何胜过其它各国各族。 “剑楼”第二层摆放着难以胜数的各种各样兵器,朴刀、二郎刀、刃首、九环刀、大关刀、弯刀、斩马刀、杵、锤、狼牙棒、鞭、多节棍、拐、板斧……五花八门,当真目不暇给。 名剑随手拿起任何一件兵器,均能挥出惊人招式,对各种特性显然已全掌握。 “个人对战兵器基本分长、短、远射三大类别,沙场杀战以长兵器为主,易攻易守,杀伤力强,臂力愈强也就杀力愈强。短兵器主要是易于携带、收藏,杀人于瞬间无防,较为适合个人行走江湖。”名剑把每一种兵器的特性都详加讲述,凭小白的资质,当然轻易理解。 小白到来向名剑求教武学之道,便是决心发挥天赋武学奇才之故,他要努力准备,不再浪费光阴,待他日机会来临,便发挥出武战天份,成就大业。因此他虚心学习,详间细节,不断吸收之余又不停刺激新构想,大大提升对武战之常识、理解。 “这是弩,设计好精巧啊!力强之极,定可穿破铁甲射杀冲乱阵势的骑兵。”小白显然对弩的兴趣最大,能射杀数百步来敌的武器,就算是一般高手,也未必能抵挡不被穿体。 名剑道:“弩手与弓手是组成铁步兵的主要成员,两阵攻守厮杀,敌方骑步兵冲来,数百步内便要把来敌射杀,弩手远射、弓手近射,余下射杀不了的来敌便由枪手刺杀,最后刀手肉搏。一般数十人一小队的铁步兵生命相互连系,敌人冲临而杀之不尽,整队便陷入危难中。” 小白道:“因为弩手、弓手为大多数,队中只占小数的刀手强于近身杀战,敌人冲陷而至,弩手、弓手、枪手都起不了强大作战能力,剎那间使可能全军覆没!” 名剑道:“故队员相互配合作战的信任、连系非常重要,主帅必须了解各人间维綮良好的友情,配合惯性训练,战场上才能发挥功能。” 小白愈听愈是入迷,他对个人武学认识相当突出,惟对沙场两阵对战,学问却又新鲜又奇异,个中千变万化,又岂是两人决战可此,内里丰富学问,说了半天也说个不完。但不完也得完,第三层“军机”学习战法,第四层钻研大型攻车兵器军械,第五层搜罗了各家各派武学典籍研究克敌制胜之术,第六层主攻人体气血运行,内力修为之练与攻守,又是神秘莫测。 中午后,小白必须来到第七层,这里只有剑,是名剑练剑处,钻研必败横刀之剑术、剑法之地。 名剑答允小白全面让具透彻理解作战兵法之武学,条件便是小白要学剑,学名剑的剑招,再加以提升,在驾崩前战横刀,把“刀剑笑”排名扭转为“剑刀笑”,完成名剑的最后梦想。 半天学作战兵法武学,半天练剑,便是二人承诺。小白竭尽全力把一切武学精粹纳入自身,以过人天聪加以发挥、领悟,珍惜每一分一秒,从前的疏懒已丢弃,一天一天累积武学知识、才能,天生的武学奇才即将大放异彩,已绝非吴下阿蒙。 在小白努力学习的二十多天后,由二太子与芳心率领的十万神武大军已抵“剑鞘城” 外。途中行经“秃石崖”、“五星绝谷”、“云海虚空”三大险要,皆未见敌踪、埋伏,故二十天脚程便顺利抵达。 “剑鞘城”是易守难攻之地,城池十里前有“星石河”在前,完全拦住了来路。河阔十余丈,深约五至十尺,河底清澈可见碎石纷陈,故入城必须靠一道“星河石桥”,但“天法国”守将得悉大军来犯,早已拆毁石桥,断绝来路。 大军先驻扎立营于“星石河”前,十万强军压阵,声势浩荡,千个营帐分散布开,相互呼应,倒也气势逼人。 攻城主帅当然是二太子名天命,芳心则为行军大总管,在她指挥下,十万六旗兵挑四旗出征,以五十人为一作战小队,全军井井有条。 对岸敌人已列阵拒犯,在河后以泥土筑高小山丘,居高临下,以作抵御裨武大军越河攻城。 “报告主帅、大总管,经探子回报,敌阵四万大军已动员一万守于对岸,余下三万兵力屯聚城内死守,无影旗右前锋追风火速探得军情回报。 芳心在无影旗奉上之两军对阵图参详了一阵子,谁都在静待她的指挥。 芳心道:“对岸一万大军中,是否全为提弓、拿弩的弓手及擎手?可有枪手、刀手等近战兵种在内?” 追风道:“回大总管,所料一点不差,一万军兵全是远射弓、弩手,绝无半个近战兵。” 芳心道:“筑高土山丘占地利,从高处以箭射杀过河来敌,咱们虽十倍兵力凌驾,但勉强攻阵,恐怕必然伤亡惨重。加上河底碎石难走,敌已握守地,以寡制众,我军处于被动劣势!” 名天命道:“粮草补给困难,攻城两月不陷,咱们便难以纠缠下去。” 芳心笑道;“两月,哈……二太子未免也太小觑芳心了,妹子明天便先立战功,把对河敌兵杀个落花流水,主帅请安心好了。” 十足的大言不惭,委实令众将兵目瞪口呆,以对河敌阵之势,要一天便攻下,难免己方死伤枕借。 四旗兵中的铁步旗左先锋冲锋、战马旗右先锋斩首,神箭旗左前锋穿心、无影旗右前锋追风,同都心下一冷大感不妙。 芳心续道:“四锋将听令,从七万战兵中给我挑选臂力最强、昂藏七尺以上者共五百之数,今夜集于主营外,听候差遣。” 四锋将领命下去,芳心微笑中像已成竹在胸,小黑虽自认才智过人,惟兵法一门始终是门外汉,实不明所以。 芳心道:“攻下明天之阵,以我方十万神兵攻守城三万余兵众,三倍兵力之战,相信七天之内便可破城,长驱直进,二太子贵为新帝,登基之日可别忘了为你辛舌领军的芳心啊!”二太子嘻笑道:“又来调笑了,本王早说过,当日助我得胜‘战才’,芳心便已是当然皇后,绝不敢食言啊!” 芳心暗喜道:“那贱妾便不得不多花心思,努力为皇后美梦好好争取了!” 芳心再道:“小黑,你立即避过对岸敌军耳目,好好的前往“星石河’畅泳半个时辰,泳后不准乱跑,立即回来与太子畅饮。” 小黑愕然道:“甚么?要小的去畅泳?” 芳心怒道:“还犹豫甚么,速去,不得有误!” 满是不忿的小黑无奈只好火速离营,径自畅泳去也。 芳心独自步出大营,遥望对岸星火敌阵,心中满是兴奋喜悦,自负的她,明天便要一展才华,以敌阵军兵来作试刀,一声令下,明天万千头颅便因她掉下。芳心踌躇满志,意气风发,傲色溢于言表。 “破阵杀敌、遣将调兵,本大总管轻车熟路,挥洒自如,看我运筹帷幄,把你一万军兵杀个措手不及,血流成河!”意兴大盛的芳心万分雀跃,她好喜欢主宰别人生命的无比快乐,那种感觉如同升仙欢畅。 高高在上,指挥生死,真有趣! 芳心独自在营地巡视,每一处都是她悉心安排,队形相互紧扣,逆风不惧火攻,又在关要位置筑了瞭望台监视敌踪。看着“铁步旗”与“战马旗”的士兵不断练习攻阵之法,合作纯熟,更是大喜。 不知不觉间,便到了“铁步旗”的“死营”,这营外有守兵五十人,日夜无间守得滴水不漏,只因营内的俘虏是个颇要紧的人物。芳心打开帐幔,被手脚锁上的十两,竟被困在长宽不过三十尺的铁笼内,活像被捕待宰的野兽。 芳心对十两特别重视,是为了预防万一。万一战事失利,攻城机会便由六太子取得,要是名太宗登基,十两便是用作交换自己性命的惟一筹码,故芳心宁愿把十两携带到战地,也不愿冒险将她留在京城。 芳心蹲在地上凝视可怜的十两道:“好可怜啊!别忧心,待咱们攻克‘剑鞘城’便放你自由,我可没害你的意图。” “为甚么要出卖少爷?”十两问得简洁,责备之情尽现。 “他好爱你.好疼你,为你拼死流血,你却出卖了他!”一字一句,都重重的打入芳心心坎,教她哑口无言又气滞不顺。 芳心道:“小白已得到他人生中最大的享乐,获得至宝自然要付出代偾,谁也该当明白个中道理。” 十两冷冷道:“芳心姑娘,小仆一直心底下十二分尊敬你,但你把自己的贞操也看得太昂贵了。” 芳心立时颠震,她料不到十两猜出其中二人关系,更是不忿。 十两再道:“少爷是真心爱你才会与你同欢的,你却把贞操视为代价,岂不是把自己看作货物么?那芳心姑娘与“怡红春阁’的卖春姑娘岂不没有两样?” 芳心被十两的话刺激得脸红耳赤,却又偏偏语塞,答不出合理回话来。 十两对小白最是关切,眼看少爷最爱惜的人忍心出卖他,自己内心也痛如刀割,她原打算待小白迎娶芳心后,便一生一世侍奉左右,但眼前人竟忘恩负义,重重伤害了主人,十两又怎能不忿恨悲怨。 “出卖一个爱恋自己的人,出卖情爱、出卖友谊、出卖仁义、出卖贞操、忘恩负义弃情绝爱,上天又岂容如此败坏的人如意称心?芳心姑娘,此战攻城,还是当心天谴为上吧!” 十两口里绝不容情,但见芳心毫无悔意,更是仇怒高涨。 芳心怒道:“十两,你在诅咒本大总管?” 十两淡淡道:“十两鄙视出卖良知的任何狗贼,毋用诅咒,苍天有眼的,它会惩罚那些胡作非为的贼子,收场必然很惨,好悲惨,早晚而已!” 芳心已燃起杀意,难忍内心痛恨道:“好妹子,本大总管掌握军营十万人生死,包括了你的贱命,全在我手中,你以为自己是不可杀的人质,我定要留你一命以防万一么?” 十两突地抬头双目凝视芳心道:“你在教场之上,已杀死了世上最可爱、秀雅、脱俗的芳心姑娘,令一个内心奇丑无比的毒妇来到了凡间,你早已满手血腥,为人不耻了!” 一刀,斩劈在铁笼,铁笼无损,损的只是芳心,她怒意满腔,恨不得把这卑微奴仆剁成肉酱、喂给野狗吃饱。 芳心兀自步出“死营”,她内心已下定主意,要痛下杀手,要这臭奴婢死得冤枉,死得十件八块,甚么以防万一,不防了,先要杀死十两,雪奇耻大辱! “哈……哈……”想到十两死期之苦惨,不禁纵声狂笑,可惜不能看见她怕得要死的跪地求饶,可惜啊! 回到大营,只见全身湿透的小黑已在守候,名天命也不知芳心其意,也就任由小黑站在营外吹风,至芳心回营才召入。 “脱下衣履!”芳心命令一下,小黑千个不愿也只好除下军服衣衫。 四旗锋将冲锋、斩首、穿心、追风也摸不着头脑,看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但小黑在军中也高居主帅禁卫之首,落得如此被欺,心下也不好受。 芳心拿着衣履放在鼻子上嗅了一会儿,便拿出火折子在衣衫上轻吹,衣服竟立时猛烈狂燃,烧成灰烬。 芳心满意道:“禀告元帅,果然不出所料,敌人早已在‘星石河’放下火油之类引燃物,待咱们大军渡河,便以箭火焚燃,一来截住后来车兵继续渡河前冲,二来轻易歼杀河中将兵,三来已渡河众兵孤立无援,必任由疾箭射杀,全军覆没!” 原来芳心已料得敌人毒计,故命小黑试水测验河中情况。轻易破解火烧之局,芳心用兵对阵之术掌握之灵巧、高超,二太子名天命、小黑及四锋将不得不甘拜下风,连声赞叹。 芳心道:“左前锋穿心听令,立以火箭尽烧河上火油,期间命瞭望兵士神目注视敌阵行止,如再有派人埋伏倾倒油类物等,一律以强弩越河射杀。待烈火熄灭,河道一百丈内,布下二十队弩手,不能再油类沾染河水,另派人监视上游,遇敌射杀,快去!” 大总管已巩固了部众对她领导信心,军令甫下,谁都立遵命行事,绝不犹豫。 小黑对跟前的芳心也有了清楚认识,他的确小觑了她,在战场中,她才是主宰一切的神人,大军中有她压阵,攻取“剑鞘城”才胜券算在握,芳心的确是了不起的兵法大家。 大伙儿对芳心先前一天攻破对岸敌阵的壮言豪语,也就不敢不信,静观神人用兵便是。 正午时分,烈日当空,芳心步出大营,她抬头仰望蓝天白云,满意地点头。晴空万里,一望无际,她在想,十万大军一定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她如何轻易的渡河杀敌夺下阵地,谁都不会在烈日下漏眼。因此她刻意选择在正午出兵,天气多好,像在为她欲呼。 芳心的令旗一下,战鼓擂鸣,四百队共二万战马旗兵策马在前,二百队攻击小队的弩手、弓手、刀手、枪手在后,如狂浪疯潮杀将冲向“星石河”。 马蹄踏尖碎的河底石上必然破蹄折脚,人马兵队阻缓于河上不能疾冲,敌人强弩乱射,岂不死伤惨重? 对岸“天法国”守兵也大惑不解,只道“武国”之军也未免太恃重兵,不惧死伤无数。 既来敌会困缓于河中任由慢慢射杀,也只擎弩在手,不急于发矢。 千万战马大军剎那间已冲至河前,马蹄踏上水面,奇怪的事来了,大批战马怎么如履平地,疾跑如飞,蹄不沾水,不消一刻便已冲越“星石河”十余丈阔河面,吓得敌方守将慌忙中下令矢,但大军已临前陷阵,骑兵的刺枪桨、方天戟与屈刀已刺斩而来,守阵转眼间杀声震天,一万守兵死伤无数,余者又哪有勇气再战下去,慌忙拋下兵刃掉头便逃。 神武大军进杀三里,合共斩杀敌人七千,大获全胜,方才鸣金收兵。己方攻阵战兵中被杀不足四百,旗开大胜,军心大振,十万军高呼狂吼,畅怀不已。 但见“星石河”中,五百昂藏七尺有余壮强兵士步出,拔身离河,虽疲乏不堪,但都为军队建立奇功,精神却异常振奋。 原来芳心先命挑选出来的臂力壮强高大精兵潜伏河中,待铁骑涉水,便举起预先备妥之厚大木板,十尺平方之木板在河中结成浮桥,以五十人抬一板高举支撑,铁马步兵当可火速过河冲陷敌阵,杀个片甲不留。 芳心神机妙算,一动兵便轻易杀敌七千,如今“剑鞘城”内只余守兵三万三,与神武大军是三、一之比,实在劫数难逃,必败无疑。 十万大军齐为芳心之妙计破敌高呼吶喊,军威大振。初尝荣耀的芳心,不禁嫣然大笑,受宠之余芳心大悦。 名天命得此娇娃神人助力,顿觉放下心头大石,飞思乱想,已是登基后如何快活之事,跟前攻克“剑鞘城”已不再有一丝牵挂,放心让玉人处理一切军机大事安排—— 第七章我是刀剑笑 “剑楼”内,小白拼尽全力吸收一切武学精华,每天未至倦极必不肯入睡,醒来又练个不亦乐乎,天天勤奋得让名剑也咋舌。武功上进境已在短短二十多天内提升了不知多少倍,内力修为也大增,跟入城当日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语。 小白练得更疯更狂,是因为二太子捷报频传,大军连场胜战,已兵临“剑鞘城”下,攻克陷城三天之内便定可成功。 城陷落之时,当然也是六太子、小白、伍穷、朱不三一家十七口走到终尽之时,危难随时降临,小白必须尽力提升武学,才能在危难时杀出重围。最理想是寻回救出十两,那可爱乖巧的……十两! 今天,名剑没有甚么再能与小白比试、锻炼,他的一切武学、剑招,全都给小自盗得一乾二净,也全化解或脱胎出更出色剑招。因此,今天小白要对付一个人,大师兄横刀! “剑楼”顶层,横刀夺爱傲然而立,夺爱刀已发出“嗡鸣”之声,他感受得到来敌的强悍气势,暴射出的凌厉杀意。酒逢知己千杯少,刀逢强敌一招了,夺爱兴奋莫名。 小白站在横刀身前,毋惧江湖第一刀神,誓要把他压倒。 剑势如虹,破裂气墙,如蛟龙盘飞,直取夺爱。 刀在飞旋,淬烈的霸气劈斩蛟龙,要破纠缠。 飞龙急翻,舞动刃锋牢锁霸气,要困死夺爱。 刀光盛吐,耀目华采盖越神龙剑气,要破穿困惑。 兵铁交鸣忽作轰炸巨响,星火交迸,星花四溅,剑光、刀光、剑气、刀气一剎那间回归平静。 横刀用了七成内力才压住了脱胎换骨的小白,剑法得深厚修为辅助,威力才真正得以发挥,戳出剑的精粹。 刚才是小白集名剑十八年克横刀剑法之精华,脱胎自一百剑招再融一零一招之绝,为第一百零二招。此招得深湛内力推动,才能化剑气为神龙,身不动只手动,锁步便成猛招,比当日“万卷经房”的飞舞狂动变射出招,又是再登高峰。 横刀夺爱不甘受制于剑锋下,遇强愈强,同时应变新招对敌,创刀法于转瞬间,虽未制敌得胜,但也不致落败。 霸傲横刀又岂甘愿不胜不败,凝定沉思,万千刀剑战招火速横飞脑际,誓要创新招取胜。 横刀不动,定如岳。夺爱却挺动,他被小白执手在舞,怒斩名剑。尚方宝剑离鞘接战,刀法旋斩,转出比先前更狂傲之霸气刮成凛冽狂飙,飘摇不定,急风飕飕,狂如台、劲如刮、飒爽飘忽,飕飕不绝,忽又猛飓暴至,飒飒香噬尚方宝剑挥出的一百零二式剑招,剑光敛、人冷落,名剑惊退七步。 小白挺刀昂立道:“刀锋之风,刮刮飕飕,霸杀无俦!” 横刀也不得不佩服小师弟小白,一眨眼便融招创招,不断破旧立新,挥出更强更无瑕之招式,化刀锋提升傲风,握傲霸之尽,至狂刀之绝,比横刀先怏一步破一百零二式剑招。 刀、剑没停下来,小白左右开弓,左剑攻横刀、右刀攻名剑,以一敌二,不断借招提升刀、剑威烈。 横刀、名剑合璧,何等无缝严密,小白立时处于劣势,只能死守,但从招参详探言,很快便稳下阵脚,偶有奇招反攻。 两大高手虽只挥出七成功力,但已是开天裂地之强猛,小白仍能险中求胜,显见一学修为已非同小可,今日的他,与刀锋冷相比,也只逊一筹,内力再随年月提升,江湖中便难逢敌手。 大战半天,刀剑齐撤,只见横刀、名剑长笑不已,欢怀极畅。 “朕之剑学,与大师兄之霸刀,想不到半月间尽被小师弟融会吸纳,化为己用,师父选徒之妙绝,实神人之算,怎不令朕拜服!”名剑一声嗟叹,便倒地盘坐。 “刀剑之争,最后全被笑所曩括,小师弟已集刀、剑、笑武学精粹才华于一身,笑苍天使是真正的‘刀剑笑’!”横刀笑道。 “我是‘刀剑笑’,“刀剑笑’便是我‘笑苍天’小白,哈……哈……”小白仰天狂笑,意态豪迈,与横刀、名剑共同回味先前刀剑之战。 横刀道:“当今江湖不出四十之新一代绝世高手中,以“神、魔、道、狂、邪’五人统领武林,小师弟乃旷世奇才,三年后便可与五大高手齐名天下,八年后自当傲视同侪,鹤立鸡群,首屈一指!” 名剑道:“岁足二十有六之龄能登天下第一高手之位,恐怕是旷古烁今,前无古人,后难有来者矣!” 二人但见师门出此天赐奇才,来日必留名青史,名传万世,也就大喜不已,同为笑三少欣慰大乐。 神武大军在“剑鞘城”之战,自攻破“星石河”防线后,芳心运兵如神,连场大败守兵,斩敌合共万余之数。四万守兵已只剩二万多固守不出,七天七夜任由城下来敌如何叱喝叫阵、谩骂不休,也不肯落下吊桥出城门对战。 攻守之道,只要守城者能御敌死固,攻者粮草渐缺,兵又疲乏,加上天气变幻莫测,露宿风餐,时间拖延愈长,来敌被拖得气馁退兵的机会便愈大。 连场大捷后的芳心停了七天七夜没再发令攻击,二太子也不敢打扰,直至今天的芳心欢颜在脸,他才召集四锋将与小黑,聆听大总管的意图。 芳心在大营内挂着一幅巨大画图,由她命人连夜绘制,图中记下了整个“剑鞘城”城墙的完整结构,详细得异常精要,钜细无遗。 芳心道:“敌人已怕得不再敢出城接战,要破城,惟一之法便是强攻。攻城是兵法中最难掌握之术,要一举攻陷,对“剑鞘城’的认识便不能掉以轻心。” “‘剑鞘城’是坚固的砖筑城,外有四丈阔、二丈深护城河保护围绕,经先前多次接战,我军已填好五处越河凹壕,直接攻城自可长驱直进。惟城壁坚厚,强攻也难以破之。城门是惟一可以突破最脆弱的部分,只要被毁便能一举攻陷。”芳心在图上绘上城门、城墙的位置逐一指点解释,令谁都一目了然。 二太子道:“那好得很,明天咱们便挥五千兵众,以擂木车直冲攻击城门,破门直杀入城。” 芳心笑道:“对,但此五千死士仅为诱兵之计。敌方守将尽力歼灭拒抗之际,兵力集中主城门处,其余各位置免不了放松防守,咱们的主力攻击战队,才在第二浪攻击中真正出击,一举攻破‘剑鞘城’!” 芳心领着众人,走出大营,径自向“辎重兵”的兵营走去。 “神武大军”十万中其中三万是辎重兵,主要负责战斗以外的补给、后援,如器械、粮草、运输、营帐、军服等等,“武国”只着重攻战杀敌,故一向对辎重兵不大重视,只作为从仆的辅助看待。但擅于用兵的芳心又怎会轻视三万人的用途,她破城主力,反在不懂杀敌冲锋的辎重兵身上。 大军辎重兵的统领为木头活,身高不过四尺半,脸上竟布满木头年轮坑纹,木无表情,黑黝得活像被火炭熏焦无异。甫见元帅大总管驾临,便飞快在营前相迎。 芳心问道:“工程进展如何?” 木头活语调死板毫无抑扬顿挫道:“已遵命依期完工,都建得坚固无比。” 由木头活引路,转过十数营房,又越过用作遮挡避免敌人窥视的小山圾,众兵掀开巨大布幕,高达七十尺的大木箱呈现跟前,庞然巨物共筑有七层,并有十二巨轮在下,合共有二十个大木箱,一列长蛇阵摆放着,气势逼人之极。 二太子不明所以道:“原来七天以来大总管便是命人拼命在此建此等大木箱,究竟有何用途啊?” 芳心笑道:“此乃真正破城主力‘冲车’是也。每层能容兵一百,全车共护兵七百冲杀至城墙,高度恰巧跟女墙相若,待敌方守兵不防时,四方八面全冲向城墙各处,直接从高处攻入,利用最高之第七层攀越女墙,坚固的城墙便如同虚设。” 一言惊醒,众皆昨舌“冲车”之妙用,不禁对明日之战,信心大增。 芳心再道:“二十冲车外铺厚牛皮布挡箭矢、火攻,不消一刻便冲至城墙,合共二十车一万多战兵纷纷杀入敌城,再从内攻破城门,骑兵从城门疾飞攻入,步兵顺冲车攀爬杀进,势如破竹的十万大军攻杀二万余已丧气胆怯守兵,明天日落前,元帅便可站于城头举杯欣赏日落夕阳之美。” 二太子欢怀大畅道:“芳心不愧为天人奇才,这次能火速攻陷‘剑鞘城’,缺了大总管又如何能一举成功?来,咱们回大营向芳心敬上三杯,祝贺神兵战法出奇破城!” 秘密武器“冲车”陷城毫无破绽,破城已变成轻而易举,加上守兵早已胆怯,连场败仗未见任何高强将领人才能带领抵御,大军已稳握胜算。二太子必然登基为皇,众将从此高官晋爵不在话下,谁都把芳心颂读得如天仙神人下凡,赞美之词如浪潮不绝于耳。 芳心今夜特别畅快,除了人人歌功颂德外,是因为明天之战,她有很别出心裁的设计。 她遥望着那“死营”,内里囚着的十两已七天七夜末有饭菜进肚,可怜小奴婢必然饿得手脚发软。 那很好,很妙!明天这个软弱奴婢便要出征,与神武大军一同攻城,她的责任很重大,是攻击城门的先锋步兵,是用来当饵的大笨兵,是任由守兵主力击杀的牺牲兵众。 十两,那可恶的臭贱奴婢,她会被枪刺死、被箭射杀、被火烧死抑或被斩下头颅?过后必须命人仔细查个明白,再把她剁成肉酱,喂给荒山野猷分食。十两,贱人,你会好后悔对本总管的无礼! “剑鞘城”内,将军府中大厅灯火通明,内里有五个人,四个快活人,一个快死的人,还有一个头肥壮的驴儿和一匹骏马。 四个快活人,三个坐着一个站着,站着的四十出头,秃头大眼,全身最突出便是那个凸出像酒坛的大肚子,大得全不合比例,活像十月怀胎,一看便知不是酒鬼便是贪食鬼。他的名字叫乐天真,是“剑鞘城”的酷吏官。 由于“剑鞘城”是“天法国”于三年前杀败将军,以强攻而夺得的城池,城中三十七万民众尽皆“武国”中人,要战败臣民服贴受制,乖乖听命,“天法国”以律法严厉称着,便派来一等酷吏官乐天真,动辄以恶毒残忍的酷刑对付犯错者。 治乱世,用重典,故“剑鞘城”三十七万人都是乖乖顺民,绝对惟命是从,一点一分不敢苟且出错。 乐天真拿着杀猪大刀,磨刀霍霍,在厅中放着一个已烧缸的炉火大锅,他一边放猪油,一迸正正经经道:“吃是人生最大乐事,要快活便必须懂得吃,最好更是能深通烹调之艺,手到口到,自得其乐。” 大刀突往肥驴肚子一拖,霎时割出一道口子,说时迟郡时快,被拴在梁木的驴子犹未觉痛的剎那间,乐天真已伸手急抽出驴肠,急放下热锅洗净。 鲜血淋漓、悲鸣低咽数声令人毛骨悚然,可怜的肥驴挣扎一会儿便倒死血泊肥美的驴肠切碎即下锅,乐天真满脸悦色道:“烹调驴肠最讲究技巧,肠放入中。汤锅,时间过久便太熟靡烂,煮不熟又坚韧嚼之难动,火候要小心掌握,肠要新鲜,隔夜便变质难以下咽。” 说罢,美味肥驴肠已置于桌上,与席上三人斟酒啖食之,果真美味无穷,大加赞许。 宴席中除乐天真,余下三人便是“剑鞘城”三大将领,主位中央者为高近八尺,两眉成一直线,一脸赤红的主将夏侯艰险,也就是全城的领袖。 左边头上只余稀疏薄发,额上凹痕深陷,活像被重物劈得头骨凹裂的怪模样,名叫司徒火火,乃城中副将。 右边诸葛神弩,一双手竟长近五尺,活像长臂猿猴,粗壮比大腿更甚,乃夏侯艰险的同门师弟。 司徒火火听得不耐烦道:“挑那妈的烦吵耳,这敌阵偷偷掳来的辎重兵早已怕得要命,早把那甚么婊子芳心的大木笼冲车说个明明白白,还有甚么花样好弄哩?” 原来被缚在十字大木上,全身赤裸的兵丁,是司徒火火命部下偷入“神武大军”中,掳来刚偷偷走远拉屎的笨辎重兵。看他已被闻名天下的酷刑专家乐天真吓得魂飞魄散,心中甚么所知,早已说得一清二楚,一字不漏。 “便是因为此小子出卖军情,我代“武国’严惩处罚,执行天理啊!”乐天真步至小兵前,双指一伸,竟就剜去小兵双目,痛得他惨嚎狂嘶,脚不断踩地挣扎。 “猛禽啄食地兽,最先便是啄瞎眼目,令被袭者失去方向,难以对战。继而便是进行令敌无法提力反抗的进袭。” 在小兵身后蹲低的乐天真伸出绳勾,熟练地掏勾着小兵肛门,铁勾便勾拉出一小节肠子。绳尾缚在骏马后脚上,乐天真一枝袖箭射中马股,臭驹剧痛而向前疾走,飞快跑离大厅。 马蹄拉动肠子,扯出小兵体外,转瞬间抽尽扯断,三人睁着眼看着在体内的血肠被拉拖而出,都不禁被如此恶心残暴情景惹来一肚子闷,不是味儿。 反观乐天真看着惨嚎的小兵丁死得急速,大感有趣,定睛欣赏死前每一瞬间的痛苦脸容变化,凝视张目,留心留神,当真目不转睛。 “这便是下官发明的新刑法‘神驹拔河’,血滴下犹如河水淙淙,好听得很、好优美哩!”乐天真说时一派天真无邪,但行径却令人发指不敢恭维。 夏侯艰险阻止乐天真胡闹下去,直言道:“明天神武大军便会发动最强攻战,二十辆冲车,七万战兵,经连场胜仗,都信心十足,决意一举破城。明天是咱们决胜生死之时,只余下总兵二万七千,要化腐朽为神奇,便是“天法国’任命末将镇守此城的因由。” 诸葛神弩道:“师兄放心好了,经我悉心调教,一众人已深懂配合之术,明天莫说十万兵来攻,算是再多十万,也徙自枉死,必然全军覆殁。” 司徒火火接道:“那些臭笨七万甚么神武兵,明天必然给我烧得烂屁股焦头,统统成了黑柴,任由乐大官爷玩酷刑把戏。” “那就先向司徒大人说声谢谢好了,哈……” 一直被攻得落花流水的守城兵将,只余下区区二万七千人拒挡十万大军,加以芳心用兵如神,他们如何破法杀敌,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呢? 明天,便是揭晓之时,鲜血将染红大地黄土!—— 第八章满盘皆落索 烈日当空,又是朝阳暴晒的晴空万里,十万“神武大军”已准备就绪,战兵七万、一万四千铁步旗负责以“冲车”攻向城墙二十处不同方位。二万战马旗是冲破城门厮杀主力,余下三万步兵分布随“冲车”及战马旗抢攻入城,三批大军各自列好阵势,已如矢在弦,听候战鼓指挥进攻。 二太子、芳心、小黑与无影旗五千精兵在最后压阵,辎重兵二万余部分协助推动冲车,部分留守营房,还有二、三千人被派作先头部队,作为先头佯攻主城门的牺牲品。 小黑在十万大军各处军营小心打探,终于得悉十两所在,正好利用大军攻城混乱之际前往救出十两,但当易容化成丑丑的他来到“死营”,已得悉十两被芳心调入五千送死锋兵中,急得小黑险些儿疯了,兀自怨恨芳心之歹毒手段。 十两,已不存活命寄望的她,手脚仍锁上粗铁锁扣。芳心命人将她列入军队后就不能慢步,半步也缓不得,否则被拖跌倒地,身体被地上沙石磨刮,未到城门便已全身披血肉们骨折而亡。 战鼓擂鸣,杀啊! 十两奋力与众兵冒死推动擂木车,疾飞冲过已填平的护城河,但填壕的草泥凹凸不平,绊倒了三个推车兵,三人同被拉扯人车底,巨轮压辗而过,千斤压得血肉糗糊,脑浆四溢,混和成为填平壕坑的废物。 血箭射溅上十两嫩脸,她也无暇抹掉,只奋力继续推车。随后者上来补缺,擂木车终于抵至主城门五丈前,忽地城墙上箭如雨下,要阻截主城大门被冲捣毁。 倒下一排推车士兵又上来另一批再冲,前仆后继,擂木车终于重重轰在主城门上,但坚固城门只动摇少许,仍屹立无损,士兵只好推开车,由后上之另一擂木车冲撞城门,如是者反复同一方法强攻,到第十辆擂木车轰出巨响,城门终于发出“喀勒”木头爆裂的声音。 城下兵众欣喜之余,上头黑压压的东西掷下,原来是一块块榆木制成、布满狼牙铁钉的“夜叉擂”与及“狼牙拍”。 百斤重的守城“夜叉擂”与“狼牙拍”,以铁索系住放下压刺杀攻来的将兵,复又回绞上城墙,再伺机放下杀敌,周而复始,阻碍擂木车冲撞城门之法。 正待攻守胶着之际,战鼓又传至,一直隐藏盖着的二十部“冲车”如飞从四方八面攻城,速度不算疾飞,但庞然大物也算轻易越过护城河,直冲前攻城。 一道破裂长空的破风巨响震耳而来,一架冲车竟爆出巨响,随即飞出七、八个士兵,从上层挞地重伤。 看啊!笨重巨型的冲车前面铺满铁皮挡箭,但竟破了一个尺余直径大洞,毁了部分,弄得人仰倒坠。 其它的冲车同一瞬间也被粗约三数寸、长约五尺、箭簇精钢打造的巨箭狠狠命中,破出大洞来。 “剑鞘城”女墙之上,竟有着三十座巨大的发射此大箭之“床子弩”,巨弩安于大木头车上,架女墙上瞄准冲车,一矢射破,可见神弩之强,穿透力之神猛。 守兵射后,立时再拉动“卷绕机”,弓弦拉开,搭巨箭再发。冲车目标太大又笨重,难以移动闪避。眨眼间每架冲车均破出数个大洞,车内士兵慌乱不知所措。 乱动才起,燃上火的雨箭便如飞蝗射至,只一百余神箭手顷刻便烧得冲车焚火,一万余兵众因于车内被烈火猛烧。 二万战马旗急上前助攻,纷纷策马边走边发箭攻射城上,余下三万兵众也如暴风冲杀而上,硬攻抢城。 站在城墙上的诸葛神弩向天发出一枝响箭,女墙上各方竟不可能地走出五万人来,个个手持着弩,向着冲来的神武大军便射。 前冲士兵怎料到一剎那间使狂射如雨,倒了一排又一排,死伤无数。 反观城墙上五万人持弩发射过后,又换来另一批五万人,三批合共十五万人轮流发矢、张弩、进弩。一排射完,另一排又上,射完后口咬另一箭,一脚把弩头向地的弩踏住,双手拉弦搭箭,再瞄准发射。 由于以弩射箭中间拉弦、搭箭所需时间较长,故三批人轮流先后有序发射,便变成强箭不断,连环发矢。 怎么二万余兵突然多了十多万来?原来全是诸葛神弩的功劳。在他悉心指导及安排下,早制好十数万把弩,弩不同弓,毋须特别技术便能早学晚用,瞄准轻易,杀射敌人能力又强,普通民众只需稍加调教、练习,便能操控自如。 重刑恐吓下,十五万“剑鞘城”男女民众,经十天训练,已成为出色之弩手,单单发箭杀敌,已胜任有余。 故冲来的数万神武大军,一下子便成了十五万弩箭手的活靶子,加上弩实在容易操控,射伤大如人的目标轻而易举,没穿上军服的民众雨箭狂发,神武大军主力于片刻间尽化为乌有,八成以上已重伤或死。 十两避过了顶头夜叉擂与狼牙拍,但四处尽是劲箭,身旁士兵一个又一个倒下,看来也命不久矣。 远处忽地传来一声叱叫,这不就是丑丑的声音么?但见百丈外丑丑如飞疾跑而来,未见十两便狂呼大喊,拼命找寻,十两惊喜下高呼响应,但战场上惨烈呼救声如巨浪狂潮,丑丑又哪会发现自己所在? 数千攻打主城门的兵众不消一刻便死剩一千余人,彼此都慌乱如麻,不知进退,一些如疯奔回后撤,但背后尽成数万强弩的目标,瞬间便万箭穿心,钉死地上。 芳心惊觉大军遭逢惨败,正呆愕不知所措,身后竟传来一阵心惊胆战的凄厉血腥,一大队敌军骑兵竟不知怎会从后方冲杀而来,直捣三万慌乱又毫无作战经验的辎重兵营阵,杀得日月无光,如入无人之境,随意杀戮。 当中神骏铁马之上的铁甲将领,手执八尺长“齿翼月牙挡”,神兵长枪前端形似马叉,前有如矛尖刀,正锋下有两股,向上别翘,两面出锋,劈刺戳冲,顷刻便杀尽二百余人,十足阎王鬼兵,索命滥杀。 随后骑兵四千,步兵二万,合共竟近“剑鞘城”之总兵数,区区二万无杀战经验之辎重兵只得任由宰割,“天法国”兵众杀得个随心所欲,摧枯拉朽,顿时尸山满布,血流成河,众兵心已慌乱胆破,只四方飞窜奔逃互柑践踏,向外没命奔逃。 芳心稍稍定神,深知大势已去,自己性命危在旦夕,剎那间竟不知如何面对。一个不断胜利的攻击者,突然反过来成了劣势被宰杀的弱者,她难以接受太急剧的大变。攻不破城、皇后美梦粉碎,甚至此刻性命不保,如何?如何是好?心凉了半截,手脚都冷冻结冰,她全没主意,忘了发号施令。 “不!我芳心不会败给无名小卒的,不要逃啊!给我杀,十万大军怎可能败给二万多守兵,杀呀,回来杀啊!”芳心疯了似的乱叫大嚷,但已被撕碎了的三万辎重兵又怎可能听到命令,死的一个接着一个,有些在急奔逃跑中被斩成两段,有的被刺枪穿心,三万兵众能活命逃离的不足二千,如疯奔向远处山林,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恨无法多长两条会快跑的腿便是。 “二十队断后死守,五队向北冲杀开退路,左、右两方各二十队引开主力敌兵,其余五十五队随我押阵,保护元帅、大总管杀出血路退步,冲呀!”还是战斗经验十足的“无影旗”右前锋追风能保持冷静,及时调动全属他号令的五千兵马杀出重围,总算免却束手坐以待毙之命运。 主帅精兵队伍撤退,在城下战兵立时军心崩溃,未被射杀的万余兵众立即拋下沉重的兵器,没命奔向回头路,可怜勇猛强师,霎时尽变作鸡飞狗走的败兵辱将,只管保住性命竭力逃跑,先前强勇气概,都不知哪里去了! 城主诸葛神弩领导的十五万民众更是容易发矢射杀,但不断的亲手射死原是同属一国的子弟兵,内心又如何能畅顺了一些弩手民众稍仁慈不发矢,一干监视之守兵便手起刀落,杀人斩首,毫不容情,四周又哪有人还敢怠慢,加上忌惮乐天真的酷刑手段,家中又有老少,只好忍心痛下杀手,尽歼敌军。 转背逃走便任由强弩射杀,十五万弩攻击万余逃兵,能逃离者已不足五千,其余仍爬在地上挣扎欲起来再走的,都被随后强箭再补发穿后脑或背破心,气绝而亡。 城下兵众走的走,死的死,丑丑终于发现了双臂已中箭,鲜血泉流的十两跪在城门下不远处,他终于发现了她,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小黑武功已大跃进,狂舞手中执来之方天戟,尽挡来箭,这些以一般弩作发射的箭,要伤小黑化身的丑丑,倒还不够能耐。但见他已一步一步逼近十两处,伸手便要拉起已跪下不敢乱动的十两,一声破空巨响引发寒凉透顶,轮舞方天戟拒挡,手臂剧震,左方前端月牙锋刃竟被射得折断甩飞。 城墙上长臂诸葛神弩执弩对准丑丑,已随时瞄准发射,截住其去路。 又是“嗖”声破空,诸葛神弩摆弩移左发箭,在半空身前截下正射向自己面庞的箭,立即拋下空弩换上左手新弩,对准那对自己发矢拉弓的“神箭旗”左前锋穿心。 穿心在城下二百步外,一般弩箭是伤不了他的,反而臂力奇大的他,拉起六尺巨弓,搭箭朝向城墙上的诸葛神弩,相互都能射杀对方,对峙得旗鼓相当,空气如骤然凝住冰冷了。 穿心淡淡道:“天下五大绝世高手‘神、魔、道、狂、邪’中的神,神兵急急——余律令,门下神兵弟子中的诸葛神弩,想必便是阁下吧。” 诸葛神弩叹道:“小的恐怕有辱师门,不才拙徒,是家师众弟子中最没出息的人物。” 穿心怒道:“说的半句不错,一个出卖国家的走狗,本为‘武国’‘剑鞘城’副将之一,竟战败投降敌方,更甘心效劳,反杀我大军同袍,天下如此反骨小人,当真猪狗不如,呸!”一口痰便往地上吐,鄙视之色形于脸上,痛怒不屑! 诸葛神弩大笑道:“出卖‘武国’又何止区区在下,阁下不见射杀你方神武大军十五万本城民众,全是原“武国’中人么?本诸葛只是顺应天意,与全城民众共同进退,咱们既得不到‘武国’关怀、救助,便投向新主,良禽择木而栖,这是天经地义、自然不过的事,阁下要是当下回头投降,我还可作个推荐,免你一死又得回大官高位,何乐而不为!” 穿心道:“你的歪理好臭,真替昔年的将军可惜!” 诸葛神弩道:“那笨拙家伙不是终生为国、死不反叛么?从前天下第一守将将军,今日沦落“剑京城’当讨冷饭菜的乞丐,难道这才算迎合天意,是真理么?” 穿心道:“说到底你是甘心叛国求荣,死不足惜!” 语毕穿心搭箭拉弓,诸葛神弩执弩射箭,弓、弩对射在空中截挡迸出火花,二人立时以迅捷无伦不断发箭。 穿心从腿侧箭叉拔箭拉弓挺射,诸葛神弩发矢拋弩再执新弩又射,接连十箭同于半空对射碰截断折,穿心突觉喉头一凉,一枝箭竟已穿破其喉,夺去性命。 临死倒下,他看到诸葛神弩左手同时多了一弩,十箭后双弩齐发,先前十箭乃诱动穿心拼个惯性忘形,不防有诈,便被双弩齐发的另一箭射穿咽喉,倒死当场。 丑丑已趁势拖着已受箭伤的十两逃离,但穿心一死,丑丑、十两便成了众矢之的,强弩劲箭全向二人招呼,丑丑的方天戟断后飞舞得水泄不通,尽挡来箭,慢步逃离险境。由于十两双手双足仍被脚镣锁住,要逃也直难快步飞奔。 十两忍泪道:“谢谢你丑丑,神武大军已溃败,殿后主帅军亦退走撤逃,敌人正包围歼灭,阵势甫成,城门开启便来个前后夹攻,到时谁也逃不掉了!” 丑丑急于抢救十两,被惊醒才张目察看,四处尸横遍野,尽是窜逃乱跑的神武兵众,大军涣散,后头不知怎的竟来了二万杀人狂魔,把落荒而逃的神武兵来个斩瓜切菜,肆意屠杀。更渐渐结成弧型外围军阵,把未逃出去的神武兵都堵住去路。 左方一路二千战马旗兵由右先锋斩首率领,看来是他的近卫亲兵,往外抢冲想要破一缺口突围。 右方仍未拢完成,铁步旗又是二千精步紧随左先锋冲锋没命冲杀。 两位锋将临阵经验丰富,又哪里不知已快被敌人困堵,若不全力突围,只落得任由宰杀,势必全军尽墨! 抉择,生死关头的抉择,往哪里逃?左还是右? 左!杀啊!丑丑护住十两没命的奔逃杀出血路,二人能歇息稍稍回气了,因为不停如暴雨射下的弩箭竟停了下来,丑丑不用费力舞动方天戟便跑得更快,他意识到死亡已临近。 “杀啊!”城门冲出二千追兵策战马骑上拉弓射敌,向左右两旁冲锋及斩首的余军追杀夹攻,城楼上弩箭当然要停,免射错军兵。 敌人快骑疾飞逼至,小黑狠下决心与命运拼搏,左手一提便把十两挟于胁下,转背直向外飞奔而去,卖出背项,只求箭手骑上失准,否则怎也不可能追及战马旗大队合力突围。 二千追兵分两队各一千,边走边射,先把一些惶恐丧志没命奔逃的散兵杀绝,继而追向左右两路逃兵,把意欲突围者群箭乱射,立时人仰马翻。 一瞬间七骑马力较雄浑者已追近小黑,七箭齐发,三箭落空,二箭穿其左臂,二箭被闻破风声之丑丑回身劈断。 挟住十两的左臂已忘记痛楚,只管拔足奔逃,但刚才回身已又慢了脚步,七骑已分作两旁包抄,骑者兵将已收弓入袋,提起屈刀策马疾斩。 好个丑丑闻风辨位,立刻滚地旋舞方天戟,七骑马足立刻折断,兵将也翻倒跌七骑之后近千敌兵已顷刻追至,丑丑也不敢与七兵缠战,急步赶上已不远的大队战马旗兵。 后来敌军见此丑怪小兵异常神勇,也刻意派出五十骑追杀,誓要挫败报复。 说时迟那时快,丑丑已没入战马旗千人阵中,追兵围着二千剩余残兵厮杀,凭着勇悍无雇的斩首,轮舞一对“鬼斧”,挡者披靡,加上二千人全是特别精锐亲兵,竟接战下当能杀出缺口,且战且退,死伤也不算太重。 斩首骑下良驹名日“闪影”,是“武国”著名神勇战马,全身马甲保护,又懂与骑上主人协调转走闪避,极具灵性。 前方三名敌骑拦路,斩首左右鬼斧劈下敌首,闪影竟提足踩踏敌马前脚足胫,折毁其步,直冲而过。 围在战马旗队阵中且战且走突围,终能稍稍喘息,丑丑手起劈下,便立断锁住十两双手双足铁链,惟十两已身中七箭,虽都只是四肢受伤,但行动也已极为不便。 犹幸斩首实在神勇,配合二千精兵开出血路,包围之敌阵似已难有作为。 反之丑丑与十两跟着大队因因势渐消,二千兵全策马突围,单以脚步同去,难免渐次落后,形势转安为危。 “十两,你随大队而上,我转眼便回来!”说罢立纵身跃高,以过人轻功踏前马身人膊直射冲去。 “当心呵!”在十两心中,丑丑为救自己性命不惜身陷险境,关切之情、救命大恩,果真没齿难忘。大难临头,他非但舍身相救,眼神更充满体贴关怀,如此情真,十两铭记心中,已刻骨留下。 “斩首,是我啊!”正在厮杀着挥一对鬼斧为大队开出血路的斩首,见已渐露曙光,杀得正意兴大盛之际,忽闻一声熟悉声音高嚷自己名号,凭声辨人,不就是二太子贴身侍卫总管小黑么? 斩首回首张望,勒马稍顿,胸口竟就一阵寒意,方天戟已穿肠破体,从后飞至的一副奇丑脸容带着阴森杀意,痛下杀手,便来个穿心戳刺,来人再飞身踢他坠马,抢执马缰,回头策马奔回十两处。 众亲兵突见神勇锋将被杀,立时一阵慌乱,无人带头冲出血路,已突破之缺口又再被如潮凶敌堵围,剎那间便阵脚大乱,被拦腰斩杀、劈头下马者不计其数。 闪影乃神驹灵兽,丑丑弩身提起十两,二人同骑,便大步冲杀开去。凭坐骑之利,加上功力高超,方天戟突破缺口便向北奔逃。 能抢救回十两,小黑终于放下心头大石,他的惟一朋友仍在,苍天倒没薄待,当下双足夹繁马腹,神驹如箭飞去。 又是“嗖”一声破空横飞疾至,丑丑左手执缰,右手挺方天戟迎挡,巨响神兵交碰,方天戟又破了刃口,胸口一阵翳闷,血气胡涌不停。 原来可恶的诸葛神弩已策马奔至,他杀不到此丑兵,又留不住十两,仍心存忿恨,窥准敌势,左箭射得丑丑乱了阵脚,右弩后发又至,已直取十两脸头。 十两本能反应急牵手挡格,箭破穿手腕,劲力更把她射下了马,此时神驹闪影已快步远离,诸葛神弩的敌骑当下便已围着倒地的十两,与丑丑隔绝。 要策马回头再战千计敌兵,无疑是自杀,痛心的丑丑急拔出配刀,掷射飞杀一敌,穿心刀刚好落在十两身前。 十两手执丑丑的配刀,有情有义的配刀,兀自挺刀与团团围困之兵众骑对持,一脸视死如归,毫无怕惧之色。 十两高呼:“丑丑,走啊!我自能照顾自己,别迟疑,不要回首啊!” 万分不舍的丑丑已泪流披脸,苦惨大嚷:“十两,我定会回来救你的,不要死,千万不要死啊!答应我,后会有期,祝咱们后会有期!” 十两双手紧握丑丑配刀,忽觉刀柄有小物以布包缠着,低头一看拿在跟前,是“竹环”,是祝福用的“竹环”,是丑丑依自己送他的同一竹环弄成的竹环,是丑丑送赠给她的无价之宝。 十两小心地把它套上玉指上,竹环沾上了自己的血丝,在阳光照耀下竟有点光亮,更有点苍凉、悲凄! 十两喃喃自语:“祝咱们后会有期,丑丑,后会无期了!” 无情的利枪尖锋刺破穿透十两胸背,鲜血喷射而出,十两立刻昏死倒地,但她脸上仍挂着一丝微笑,因为它,那充满温情暖意的竹环仍然套在无名指上。 丑丑,多谢,多谢你的爱!再见了,再见丑丑,再见小白少爷,还有伍穷少爷,再见了!娘啊,再见了! 背项好象又被刺了穿透一记,但痛楚已不在肉身,在隐藏的内心深虚,好痛、好痛! 一群可怜的战马旗兵众,顿然失去支柱,被如狼似虎的敌兵围住宰杀,一个一个倒地绝命,他们都不明白为何先锋斩首会死,他死了,大伙儿便陪他去死便是! 二千余精兵没一个可活命逃出,诚然,也可能是没一个愿意拋下同生共死的队友冲出重围,既然大败,便来个全军覆没好了,在地府再来个兵团重聚,死有啥可怕! 另一方的铁步旗二千兵众没有坐骑,突围也难急撤远走,但真正可怕的,是那个挡路阎王,在铁骑上手执“齿翼月牙钣”的“剑鞘城”主将——夏侯艰险。 如夜魔噬命般的月牙铛,直杀入铁骑兵阵中,挥舞狂斩疯戳,已毙杀三百多人,堆成一个个小尸山,看得其它兵众心瞻俱裂,一些早已不能自已,脚步不停头抖。 夏侯艰险拦住冲锋去路,笑道:“前已无去路,又住那里逃啊?” 四周围堵二千铁步兵的敌军,黑压压一层又是一层,合共二万之数,十倍兵力加上气势此消彼长,要冲出重围无疑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冲锋手执大刀,切齿紧握,已深知今日难以活命逃离,竟以刀割破额首,鲜血点点滴下,染红脸庞,刺激狂意杀性,怒道:“既然命休矣,弟兄们,合力宰杀魔兽夏侯艰险,为死去者报血仇!” 一声令下,前仆后继往前便冲,谁都不顾生死,千余人提刀齐劈向领军的夏侯艰险。 阴险笑意浮现在夏侯主将脸上,一字眉中央垂低,冷漠奇诡神情随人马落后而隐没于大队身后兵马之内。 二万守兵疯狂斩杀只顾往前抢杀已失踪的夏侯艰险,任由宰割劈斩,不消一刻便堆尸如山,只余已身中十七、八刀伤的冲锋死命拼杀,但双手斩挥得臂也酸软,已无力挺毕,只麻木的乱劈疯斩。 齿翼月牙铛来了,叉刺咽喉,直把已疲乏虚脱的冲锋压钉在地,双翼锁颈,怎也动弹不得。 夏侯艰险道:“要杀我么?凭你此无知小辈?” 挺举月牙铛,整个垂死挣扎的冲锋被高高竖举半空,只余双腿痛苦撑动。 “谁来攻我‘剑鞘城’,谁便得此下场!”夏侯主将挺举濒死的冲锋,直挂在月牙铛上随马奔走示众,二万兵立时高呼喝采,为主将神威打气。 至此,十万来攻的神武大军逃逸不足三千,沿原路直飞奔回“剑京城”,如此一役,惨遭杀绝九万余大军,堪称为“武国”立国以来最惨烈的败战,顿令其国势大挫,军力由盛转衰,影响深远。 此战由守城主将夏侯艰险布阵,先以最弱之兵连败数仗,以令来犯大军轻敌。留待最后结合十五万强弩射杀敌人六万余主力攻城部众,剎那间便歼灭大部分兵力,继而断其后路,内外夹攻。 原来自三年前夏侯主将接任守城,便小心布阵预防“武国”重回掠城,为了要杀敌于攻其无备,命城中民众日夜挖建地下秘道,高阔能容马走,直抵敌人布阵之后方。 这次突龑,便是以十五万弩箭牵制敌人攻城主力,再从后厮杀令敌阵慌乱,闪电出击形成围阵夹击,果然奇兵奏效,一举歼敌,杀得二太子与芳心率残余部众落荒而逃,大获全胜—— 第九章征战几人回 逃!没命奔逃,是败兵神武大军的写照,二太子、芳心在追风的押护下,以五千无影旗精兵杀出重围,沿回路逃命。经一日一夜不停的急行疾走,疲乏不已,五千精兵就只剩余三十同行,其余失去踪影者相信都已在冲破敌阵时牺牲了。 怕得要死,怕得要命,芳心不停的颤抖,又哭又累,已成惊弓之鸟。更要命的是她好怕痛,偏偏左肩中了一箭,她一直未曾停下马检视伤势,现下已是痛苦难当,几欲昏倒。 在“云海虚空”前,追风一声令下喝停兵马,人疲马倦,怎么也要先休息一会儿。 二太子不堪折磨,已昏倒倚石而睡,追命先分八路哨兵快速视察追兵及地势,点齐兵马,对己方力量已了然于胸。 “哎哟!”芳心在不停叫痛,看在众精兵眼里,这位兵法大家竟是不堪一击,不能承受失败的弱质女流,又在叫痛烦躁,实在令人生厌,早前好感已云散烟消,不再尊重这童养媳了! 要知道“武国”以武立威,败兵是何等屈辱,加上此战是三年来首次大型战事,民众寄望甚殷,如今大败而回,举国定然唾弃耻笑,众兵们往后一生也难有大作为了! 芳心领导下几令全军尽墨,只剩二千残兵带着耻辱回国,兵众们内心如何难受,是可以轻易猜度矣。 还是追风对这位已丧失斗志的大总管不敢稍欠照顾,毕竟自己是她部属。 追风仔细检视射入芳心肩膊、几刺入骨的箭,才道:“大总管所中的箭,箭镞非比寻常,这是打造成棱角阔扁型、八字向外两没斜开的镞,要是胡乱拔出,便整条膀臂立废。” 已冷汗直冒的芳心惊闻噩号,又是一阵晕眩,全失去主意,只是不停饮泣,痛哭流涕。 她的幽怨美态总教人为她着迷心软,追风从稍袋取出匕首,以火消毒,把一团布塞入芳心口中,便落刀割肉,为芳心剖肩取出箭簇。 剧痛穿骨入心入脾,芳心痛得死去活来,幸而追风很快便为她点穴止血,并小心把伤口包扎好。 苦不堪言的芳心还没有好好休息,大队便急急赶路。追风恐防有敌追至,只让大家稍歇,便再上马往西逃回“剑京城”。 甫入“云海虚空”,四野尽是飘浮云雾,意境清幽,如仙幻神殿,煞是优美寂逸。可惜谁都没兴致欣赏,疲乏与忧虑,早已挫折得众人失去一切快意,只愿远离险境,回“剑京城”去。 呵呵呵,十万大军心颇簸, 软软软,十万冤魂未有我, 啰啰苏,丢下同袍忍心么? 奇奇啊,同归于尽又如何? 不知从哪里传来阵阵逗笑歌调,不停在挪揄败兵,心悸冒汗,二千精兵都手足无措,惟恐不知有多少敌人早已埋伏守候。 “云海虚空”是“剑京城”至“剑稍城”三大天险之一,四野尽是迷幻不真的云雾,退不能、进也不是,守无险可据,攻亦不知敌踪,在此险要中伏,无疑已死了大半。 歌调子首先是一人在唱,继而十人、百人、千人、万人不绝的歌声在山谷中回响跌荡,活像成千上万伏兵在引吭高歌,重重复复,层层叠叠,前后左右,上下四周,尽是断魂落魄的醉心诅咒,二十兵众冷得澈心澈肺,心乱神悸,沮丧之色尽现浮脸。 火,一道箭火穿破云海而来,大地立时燃焚成烈火炼狱,二千兵众所在之地无不尽成火海,被困其中,活活烧死已是不争事实。 箭、火、火、箭,四方八面两节燃火,再焚烧早埋好的易燃火油之类焚物,烈焰把精兵困死乱烧,走前又是人,退后又是人,往侧冲破火网,火网处又是火网,兵士被活活烧焦,痛苦呻吟。 那些索命的歌声又再转调子继续传来 火火火,烧哥哥,烧焦百个烧千个, 祸祸祸,真折堕,真是千错又万错, 唉唷唷!唏呀呵!嘶嘶晓晓病痛啊! 烧你那妈臭巴子钢笨屁滚大卵蛋货! 快乐人儿快乐歌,嘻嘻呵呵的是“剑稍城”副将司徒火火,他蹲在大石上拍着大腿愉快高歌,头儿左摇右摆,说不出的陶醉快活。 昨夜他说过要烧得一众神武大军烂屁股焦头,化成黑柴。预先赶在“云海虚空”的司徒火火没令大家失望,只以一千伏兵,先在各主要道上布下火网阵,云海为幕作遮挡,再补以他作曲填词的“火火歌”,一边唱、一边烧,二十大军霎时便都变成焦柴四处乱冲,继而倒地,只能滚地哀嚎叫痛,凄惨声响彻云霄。 司徒火火很满意此番布局,歌儿愈唱愈流畅,打拍子更是兴奋用力,加强痛快的感觉。 手,落空了,拍不到大腿,拍到的只是空气,跟着是一声惨叫怒吼,急退,再退,退! 退!退! 口中没有了歌声,仆跌在地上又挣扎起来,手再摸一摸,真的,真的空空如也,他的右腿臀下已遭斩掉,手中全是鲜血。 斩人的好狠,用的是曲刀,一刀便劈掉司徒火火的右腿,他好痛恨带头唱歌的人,这人唱得实在太陶醉、太兴奋,布起火网把自己二千精锐部众、情如兄弟的无影旗兵杀个精光。 作为首领先锋,追风好痛心,只可惜没时间停留,不能多杀一刀,多杀一人,否则宁愿全力杀个痛快,与二千兄弟兵同生共死,也不愿离去。 只有追风能保持镇定,引领二太子、芳心破开血路,策马闯出云海迷阵,二千零三人,竟只剩三人能活着离去。 司徒火火,追风认得此人面貌,他一生不会忘记此恨! 同样,这一腿之仇,司徒火火也不会忘记追风,一定铭记此血海深仇! 逃啊!逃啊!逃!逃!逃! 快马奔驰也还有十四日险路要走,三个人,三条命,三匹马,可以越过长路,穿过其余两大天险“秃石屋”与“五里绝谷”么?三人之中,谁又可以平安回抵“剑京城”? 笑,人因为喜悦而开颜,大笑、狂笑、笑逐颜开、笑不拢嘴、笑声苍天。笑当然好,但在“太和剑殿”上,对着圣上名剑如此放肆纵笑,未免有点那个。 但名剑没有阻止,也不责罚,毕竟明白他的心情。他,便是六太子名太宗,在大殿上笑个不停的名太宗。 他当然应该笑,笑苍天也对他不薄,名天命与芳心的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死得只剩一人,便是跪在大殿上请罪的追风。他倒也了得,死里逃生之余,更救回名天命与芳心。好,有种,小子有种! 小白也列排殿上,他期待的大日子终于降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对!大任已降临,机会已来,他咬牙切齿起誓,必定助名太宗攻陷“剑稍城”,一定,一定! 名剑缓缓道:“皇儿,现朕便把神武大军兵符交于你手,剩下二十万六旗兵中,你同样有权挑选十万兵众,助你出征攻陷“剑稍城”,只要能成功,朕的皇位便传给你。” “谢父皇!”名太宗接过兵符,那道意态飞升的狂傲、踌躇满志的喜悦,双眉一轩,尽现五官。要扬眉吐气,位极人群,上天已给予良机,绝对不容有失。 为了筹备大军出征,小白天天忙得团团转,挑选合适战兵、商议战术、检查武器、用具、器械无一不是小白亲自负责。一个多月来在“剑楼”所学,数天内尽都要运用出来,一丝不苟,敌人已证实绝非泛泛之辈,要取胜,便必须拥有超越对方的力量,小白相信,战场上不会存在侥幸。 名太宗封小白为行军大总管,一切由他全权负责,但每到关键,小白总先向六太子汇报,今天正好有紧急之变,便直往太子府咨询意见。 甫踏进府内,便见气氛有点不对劲,重新回复斗志,不再沉迷赌博的伍穷硬要拉小白去喝酒。那升了官发大财、又当上了全军副总管的朱不三,也拦住去路,说一大堆不三不四的废话,不知搞甚么鬼。 “辣块妈妈呀,倒说过“醉翁楼”来了三醰老酒,北荳子嚷着不去饮便要卖给他人,快来吧臭龟孙!”伍穷胡说八道的谎话十分差劲,恐怕用来骗二岁孩童也不成,好失败。 “我的十二小朱整天嚷着要你亲自教剑,快来啊,他们等得不耐烦哩!还有,好象是圣上传你入宫,咱们还是先去“剑皇宫”吧!”朱不三的谎话没半点结巴,但却脸红耳赤,注定绝非个中能者。 小白也不理二人胡闹,大步向内走去,吓得朱不三伸手抱住小白,不许他再前行移动。 “怎么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竟不让我见六太子呢?”小白单刀直入,也不愿再烦缠下去。 朱不三道:“太子他有伴啊!” 小白愕然道:“在房内有伴?他妈的老毛病又来了,小淫虫还是淫根未断,怎么快上战阵还沉迷色欲,贪色鬼!” 无奈也只好掉头便走,不再留在厢房外,伍穷、朱不三立时呼了一口气。“是小白么?”房内传来名太宗一声高叫,正转身而去的小白便当下停了脚不知怎么,伍穷、朱不三都立时紧张起来,左顾右盼的忙忙乱乱。 厢房的门打开,名太宗跑了出来,带着他独有的奸淫笑态捉着小白的手,便直冲回房,同时朱不三、伍穷也跟了进去。 “看啊,她始终是本王曩中物哩!”随名太宗所指,房内所见并非别人,而是双颊通红如火、秀色可餐、雪白肌肤晶莹诱人、已沾上风霜的大美人儿芳心。 名太宗刻意上前拥搂着芳心蛮腰调笑道:“好芳心,你再说一遍,当今世上,最爱最想念的是谁啊?” 芳心含羞答答道:“当然是天下无敌的六太子啊!” “哈听见了吧!小白,那厮败兵之将名天命哪有资格抱我的大美人啊,芳心的玉腿是我的、酥胸是我的、香唇也是我名太宗的!”名太宗不规矩的手抚摸芳心,从脚游上膀下,捏胸揉搓那柔软的乳房,又热吻得芳心头也歪了。 看着心仪的梦中人在人而被玩弄,小白心坎里何等难受,但更不能接受的,是芳心拋媚弄姿刻意逢迎,完全强忍羞态,不禁令小白对芳心更加失望。 “咱们“偷窥宝鉴”中,不是欠了“女侠大奶奶洗奶篇”么?芳心姑娘好歹也算半个女侠,来咱们便由芳心在澡房先上演一幕沈大奶奶吧!”二话不说,名太宗便拖着芳心欲走。 芳心突然甩开手说道:“六太子真的要玩弄芳心,在这里便定可以满足一切!”说罢,芳心便脱去衣履,赤条条的雪白如玉、芳兰软件便呈现人前。 “今天是我主动来向六太子请罪,如今的芳心,就只余下可供淫辱的天赋胴体与绝色美貌,要用来迷惑太子,当然不冉可能,当上皇后也是幻梦破灭,但芳心只要求他日太子登基,饶我一命便是!”倔强的芳心尽诉心中怯惧,经历大变已令她从十多年的无敌长胜中醒悟过来,明白要面对失败,失败了,不一定是死的,不一定一败涂地的,只要能活命,还有机会翻身。 这是她从十多日逃亡得出来的体会,要是没有坚强的勇于面对失败的追风,她与名天命早已死了,从艰辛得不可告人的悲苦中,芳心学习到四个字“死里求生”! 拭尽泪珠,咬紧牙根,抵受伤痛,强忍苦楚,只要熬得过去,挺得住,生命仍能继续,那便有明天,便有希望。这一切一切,都是追风在逃亡时的深切教训。芳心从崩溃不停痛哭的绝望中醒悟过来,战胜恐惧,勇于面对,发挥出天赋过人的坚强意志。 今天来,便是面对昨天的失败,接受现实,为保存生命而努力,活命方可能有明天! 名太宗凝视芳心一丝不挂的迷人胴体,慢步绕着她细看,怒形于色道:“你害得本王险些失去继承大统的机会,害得咱们几乎因你赔上命儿,究竟美人儿的香躯是否真的可抵偿死罪?” 看到芳心如此悲哀收场,小白也泛起同情之心,但在小白心中,值得关切的不幸的人,十两,比谁都重要。 “她已成为十万亡魂之一,生存机会极之渺茫。”芳心为小白与伍穷解开了十两失踪疑团,当然是把一切责任转嫁给小黑,自己则置身事外,没沾上关系似的。 伤心沮丧的小白与伍穷,垂下头首忍泪便转身步出厢房,一个想醉酒、一个想找个暗处痛哭,要好好的发泄痛苦一番。 十两的清纯、乖巧、可爱的俏脸像是天空一片白云,不沾俗气,是谁令他们失去十两,是那头可恶的禽兽小黑,战胜回朝,他日定要把他五马分尸! 朱不三也走出厢房,芳心也穿回衣履离去,既然名太宗不肯答应甚么,留下来也是徒然。 “怎么了,不要命了么?”名太宗突上前一手握着芳心脖子,盛怒的一手撕裂衣裳,双手无情的抓着豪挺双峰。 “要是你的叫声不够淫荡,本王操得你不死去活来,满足不到我的兽性,连最后的天赋肉体也失去吸引力,本王才杀你也不迟啊!”埋藏在心底的兽性、忿怒、淫意、极恨、贪爱,全都混而为一,在那欲火焚身的发泄尽倾而出。 痛,芳心被捏得全身在痛,内心暗痛,被蹂躏的地方更痛,但伤痛已能忍受,十数天前伤痛会令她哭,今天,哭已成为过去,她愿意为失败付上沉重代价,只要能活着,只要有明夭,便有希望—— 第十章杀人王现世 又来到长街,今夜喝的酒好苦,更苦的在心头,苦涩如何开解,抬头吧,看看天意,看啊!擦亮眼睛儿,看见了么?看得一清二楚,的确是开解心头苦结、苦涩的惟一法子,“风不惑”,三个大字牌匾,除了神相,又有谁可为小白解去疑惑愁苦? 小白踏着沉重的脚步走进“风不惑”府馆,他好想问一个问题,只有神相能解决的疑问,问题好简单,但偏偏只有风不惑能解答。 “请问芳心姑娘初夜的男人,是否神相真的为她批下会因缘诞下一子,腹中已留块肉?”小白令酒意全消,因为自己提问而尽去酒意,答案太重要了。 风不惑原已准备回家,突遇着醉意熏迷的小白闯入,又忽地压来一个古怪问题,立时手足无措。 “你这麻烦朋友倒真弄得我一头雾水,神相泄天机已遭天谴,夜夜受尽母夜叉淫欲玩弄,今天还要我吐露客人隐私于人前,实在混帐!”风不惑本欲一走了之,但却给小白苦涩惨痛的眼神留住了脚步。 小白惨道:“请告诉我,她——芳心是否已怀有我的骨肉?” 风不惑被一言惊醒,终于得悉小白醉中含意,他原来夺了佳人芳心处子之夜。 万分不愿也只好留下来先为忧愁的小白解开疑难,只因眼前人是他风不惑的朋友,曾在“风尘三艳”手中救过自己生命的朋友。 “你被骗了,风不惑确为芳心看过相、批过命,但没算出甚么初夜有子这回事。”风不惑淡淡道。 云雾一扫而空,小白心头顿感舒畅无碍,笑意把忧色尽都驱走,他高兴雀跃得几欲痛吻神相一口,手舞足蹈,欢天喜地。 神相笑道:“有甚么值得你如此高兴?” 小白笑道:“再无牵挂,当然开心高兴!” 神相又道:“为甚么会再没牵挂?” 小白答道:“只因神相证实了芳心说谎。” 神相再问:“说谎又如何?” 小白再道:“说谎便是说谎,谎话便是虚话,虚不成真,没有孩子没牵挂!” 神相续问:“谎话是谎话,孩子是孩子,怎会因为谎话便没有孩子?” 小白愕然道:“甚么?” 神相严正道:“芳心说谎是表示她的初夜神相没批说便有了腹中块肉,但有了初夜,会否成孕又有谁知?老天注定她有孩子便有孩子,谎话说了,可不会把孩子变戏法般变走,有没有留种诞下孩儿,你不知,我不知,只有天知,和芳心姑娘自己会知!” 小白又重坠迷雾中,神相一言惊醒他这因为想孩子想得失去理智的人,就算神相没批算甚么,跟芳心欢好,当然可能会有孩子,怎么如此显浅的问题也搞不通。 小白在想,要是在从前,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当然会狠心打掉,但如今已失去倚傍,腹中孩子使成了护身符,难道自己不保护她和腹中块肉么? “天要下雨,娘要改嫁,谁又能多管闲事!小子,看来你还不懂得顺应天命处世之道,既来之,则安之啊!明明已了解、掌握,昨天懂得随缘,今天没来混乱于或可能或不可能之忧愁。你啊!小白,大事决断,小事明理,偏偏情爱之事却混淆不清,涉及骨肉亲情更加糊胡涂涂,上天赐你天命建立豊功大业,建国成大英雄,唉!你却醉于儿女私情中,天啊!怎么把大任交给他呢?我这五寸钉可比他更配皇命真气哩!”风不惑说得气忿,没完没了的喋喋不休,甚是晦气。 小白也被骂得醒悟过来道;“对啊,神相指点得是,但小白便是小白,总摆不脱情义亲爱牵挂,上天赐命便如此,也就怎也不改了性子啊!” 谈及天命、相运,神相忽地凝视小白,一脸忧色,心头大为抖动,不祥之感便涌来。 印堂昏暗俗气侵,血光之灾已临近; 灾相青丝现山根,覆雨翻云七色阵。 “小白老弟,依脸上气色推算,祸福难料,血光必现,这回出征,小心为上啊!”神相鉴貌辨色,看得头昏脑胀。 “最烦人便是脸上的七色阵,忧喜交缠,唉!你天意龙命神机已泄,气色又何能测准! 今后掌相、面相已被大命左右,龙腾虎跃急变疾走,要准算测知,神相已无能为力了!”风不惑拍一拍脑袋,以免陷于苦思,害了自身。 小白笑道;“那便太好了,从此相不惑人,随心而为,岂不快哉!” “天命你为大英雄,成势立业,快哉在霸盛颂赞,光辉人前,背后悲苦凄酸,小兄弟,快乐与愁苦是相当的,有多少快意便换来多少苦楚。当天与大美人芳心缠绵快意,后来不是结下苦果么?”神相笑道。 “神相当然有道理,但我小白定然学懂苦中作乐,以酒含苦,直吞入肚。神相不是个中成功表表者么,夜夜受那李厉琤之苦,却仍快活度日啊!”小白也来相激道。 “你这小子总是口舌不饶人,看来真的回复清醒理智了!”神相说罢,拉开抽屉,取出一写满字句的纸张。 风不惑道:“不能为你看相,便只好为你批命,这回出征的命书含意飘忽,吉凶难料,便交给你自己参详好了。有关风某的打赏,他日成为大英雄再好好报答啊!”说罢,神相便把命书交到小白手上。 旭日微风生机徐徐舒展 风和日丽良辰吉中凶险 化险为夷一命呜乎归天 弯弯曲曲情义陷入死局 反反复覆胜败混淆祸福 生生死死注定中伏阵亡 世世代代谁称颂杀人王 小白拿着命书研究,个中玄机实在猜不透,但他却早有主意,这一纸命书,倒也是天意之算,“剑鞘城”之凶险,已窥知一、二,天命只好交由苍天引领。 剑,长四尺五,玄铁炼成,重二十斤有余,挥出凌厉刀网,愤怒剑意暴射,剑势如虹劈斩对拆的兵器。“砰”的一声,剑折断,只余二尺半节,小白不服气。 抽出长眉刀,刀长十尺,锋刃弯眉三尺,重四十斤,杀!劲风飒飒,惊涛骇浪刀势疾卷,要讨回威风。“砰”,又折断了锋刃,失却了杀伤力。 弩刀、铁棍、剑、长抢、长眉刀合共已试过二十多种兵器,总不消三十招便败下阵来,总不敌将军,不敌将军独臂所用的“齿冀月牙铛”。 将军摇头道:“当年末将便是败于此“齿冀月牙铛’下,此钉上弯的两侧齿锋刃具神奇的防御能耐,任何兵刃攻击也难破之,进攻三刺尖加上两侧八小剌尖,杀力惊人,更易于断敌兵刃,神兵余律令贵为五大绝世高手之一,授以徒儿夏侯艰险此奇诡兵器、猛招,寻常确是难以觅得破解。” 小白道:“据守“剑鞘城’以夏侯艰险最难应付,破不了齿翼月牙铛,要破城便千难万难矣!再加司徒火火的火攻、诸葛神弩的杀箭,当真凶险异常。” “要是把城攻陷带兵的是本将,多么美好!城中二十余万民众,实在辜负他们三年前对本座的错爱,三年来,那乐天真的酷刑可折磨得大家太苦了!”将军对当年失陷之败,一直耿耿于怀,闷闷不乐。 在旁的耶律梦香一直没说半句话,她最喜欢静静观赏盛气扬眉的小白,愈是狂傲,愈是耀武,小白才显得出卓越非凡的不世气度,她好喜欢这种气度,喜欢得近乎沉溺。不错!她从前也曾经沉溺过,一生就只有一次,那一次,赔上终生苦痛、永世侮憾,但,喜欢便是喜欢,耶律梦香痴痴的看着小白,醉了,迷醉了! 沉醉,是因为心上人的才华,他细心详尽的娓娓道出破城之法,还把每一细节都描绘出来,俨如出色之极的兵法大家,信心加上智能,聆听的耶律梦香与将军,脸上不禁流露出一种彻底的感觉——拜服! 最后,还告诉了将军,他要如何破“齿翼月牙铛”,小白执的兵刃,正好克制那夏侯艰险,唉!将军慨叹英雄出少年,不得不再度衷心拜服。 练兵的“贫贱窟”后山,风景也异常秀丽,尤以夕阳时分为甚。耶律梦香最希望挽着小白的臂弯在此漫步,今天,她又来了,遗憾的是,小白从来未来过,天天只有公主一人在欣赏孤独的日落景致 耶律梦香没有要小白来陪,因为她是耶律梦香,男人要主动拉她的手来便会来,张口示意要来那男人才来,那不是公主所倾慕的男人,因此,夕阳下的草原很孤清,只有一个公主! 草原下有个乱石滩,击石浪声澎湃浪漫,每一次的冲击都带来震动心弦的诱惑,浪漫的诱惑,浪漫的声音犹如透心蚀骨的魔曲,坐在石滩上静听,必然魂飘魄飞,醉梦缠绵,因此公主每次来到石漓前便停下脚步回头,没有小白依偎,冷冷清清的感受浪漫,好难受哩! 今天,她首次踏步缓缓走向乱石滩,为甚么?是因为一颗石头,她好想拾一颗有趣的云白心型石,送给小白,再告诉他这颗石是那浪漫乱石滩的结晶品,浪花澎湃着爱意,经过无数岁月冲击,才磨炼出此“深心石”,带着它上战场吧,回来后,一定要到乱石滩拾一颗一模一样的回赠,合成一双一对! 因为别离而燃点情真浪漫牵扣,公主乐于步下乱石滩,一阵阵扣人心弦的海浪声,多令人陶醉 脚,僵硬了,再也走不动。 泪,在流了,怎也停不住。 心,在烧了,永也忘不掉! 一个人站在耶律梦香不远身前,是谁命艳色惊世、镇定沉稳的公主心神大乱、狂乱? 这一刻,生生世世,永远不会忘掉。 站在公主跟前的人,名字是小白,手中拿着一颗小石头,心型的白色小石头。 小白张开公主的指掌,把心型小石头置于掌心,轻轻道:“明天便是出征之日,这充满浪漫生命的小石头,便留给你作礼物,咱们再聚之时,公主要给我一颗一模一样的,合成一双一对!” 哭,依偎在这个可爱的男人胸膛放声大哭,牢牢的拥抱他,紧握石头,好暖!好暖啊! 小白轻轻道:“你每夜都来上面的草原漫步,来了合共十七天,我十七个夜晚都在乱石滩拿着石子等你,每次都充满盼望,希望拥抱着公主一同静听浪漫的海浪声,可惜每夜都落空。第十八夜,终于等到了,咱们实在有缘,否则这颗心便投不进公主怀里去了!” 爱,是甚么?是暖暖的飘逸感觉?是热烫烫的泪珠?是火辣辣的香吻?还是赤裸裸的奉献? 绝对是第一次,第一次在席天幕地相拥缠绵,鱼水交欢,难舍难离! 对耶律梦香来说,爱一个人千难万难,但遇上一个值得她死心塌地去爱的人,更是难比登天,直至今夜,她才知晓,人生最难得之最难,便是难得有情郎。 自己付出的爱,又怎能与小白相比? 从静夜、深宵直至天亮,小白说了很多很多,公主一一铭记于心。 他原来很珍惜与芳心的爱,很怜惜她忍心献给名太宗蹂躏,很担心很担心许多许多东西,但怎么遗漏了一个疑问,一个该担心的担心,却没有担心,是他要梦香来为他担心么? 小白可没有如此深沉。 这个担心,难道不该担心? 公主不比小白,一切该担心的,她都很小心的应付,因为公主曾经犯错,铸成大祸,国破家灭,公主是亡国的公主,所以她的担心都比人多,都比人更小心!—— 第十一章擒贼先杀王 又是出征攻“剑鞘城”,因为多了一个又字,百姓们都显得不大热烈,来欢呼歌颂的人比上回少了一大半。送来物资鼓励士气的,更是少之又少,大家来到了,都愕呆不已,欢呼声更微弱,甚至深深觉得,恐怕不久便又要多来一次,名太宗的军队实在少得可怜! “小白,你负责挑选十万大军出征,但现下就只得三万之数,本太子信任你才交下重任,你却陷咱们大军于危难?”缺了七万兵,白白放弃七万兵不用,又怎么不命名太宗恼怒。 小白道:“用兵之道,贵精不贵多,十万兵要是必定能攻陷“剑鞘城”的四万守兵,上回二太子便不会一败涂地了。现下敌阵守兵只剩下二万五、六,咱们三万精兵,犹胜敌方,有何足惧?” 说得头头是道,但不是道理,是歪理。名太宗不懂用兵,但兵多七万怎会比少七万差?简单的事他绝对明白。 名太宗怒道:“好,就算是你的歪理说得服人,但你竟起用了那败兵之将追风任大先锋,助朱不三统领大军,那又有甚么玄机?” 小白道:“因为追风来了,咱们便不必多动七万军,他一个人便足抵七万大军。” 名太宗道:“为甚么?” 小白道:“因为他是败兵之将,十万人死尽,只剩他一人逃回来,死不了,一定有惊人之处,能人所不能!得追风来助,是“武国’之福。” 名太宗道:“小白,你要清楚明白,胜者为皇,败则灭亡,本太子一生荣辱富贵,全系于此战。” 小白道:“好朋友,你信任我么?” 名太宗道:“当然绝对信任!” 小白道:“那很好,这仗,是小白欠给太子的,我一定为你攻下“剑鞘城’,要是太子失去了小白,紧记,追风是你惟一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名太宗道:“好!本皇便一切信你,还有甚么要说的么?” 小白道:“有!请千万记住,战场死决,从来没有必胜,没有必败,谁也不一定能保命,包括当大总管的我,当大元帅的太子。小白只是有信心胜利,但不一定能胜,战场上是绝对没有保证的!” 名太宗道:“小白,你变了,变得更自信、更自负、更狂傲!为甚么?” 小白道:“因为我要杀人,专程走二十日路程去杀人,这不是从前的小白,从前的小白怎会欠下太子巨债,要杀人来偿还?” 名太宗道:“我喜欢从前的小白!” 小白道:“但你需要今天的小白!” 三万大军离城,踏上征途,很多对眼睛望着大军离城,但只有一个人的眼眶隐隐泛出泪光,要哭的都哭了出来,包括耶律梦香,只有一个人应该哭,却又哭不出来,只是很激动,又很感慨。 他躺在城外“醉红尘”屋顶上仰卧着,倒酒自饮,形态与当日的小白一模一样,十分神似,这也难怪,因为他便是小白的亲爹,刀剑笑中的笑三少。 看着孩子成长,率兵出征,内心滋味怪难受。孩子会打胜仗了会败了会死么?当父亲的又偏偏不能帮忙,真懊恼!所以笑三少当天好喜欢赐给儿子的名字——笑苍天,苍天老爷爷啊!千算万算,也不如你所算。对!人算总不如天算。 “回家啊!”茅舍屋顶被拉开了一个大洞,三少被一扯拉了下去,跌个人仰马翻,好不狼狈。 一对精灵的大眼睛笑瞇瞇的看着摔个半死的笑三少,爱作弄人的她,还作了个鬼脸便住外跑去。 儿子小白还不用担心,此顽皮女儿,笑三少的调皮女笑天算,如此爱恶作剧,生下她便天天被烦个不停,当真人算不如天算。 “哥哥好威风啊上妹妹好开心哩!”笑天算天真的跳跃呼叫,才十五岁的妺子,天真烂漫,真教人担心? 名太宗为出征领军大元帅,从他多年来忍辱负重、深藏壮志,及后抓紧机会弒兄,食其肉,又能解破名剑考验,无可置疑,他的确是继承皇位的上佳人选。 深沉不露、狠毒、果断、大智若愚,他有着令人猜不透的领袖特质。小白从辅助他的那日开始,也逐渐从纯粹的友情、情义尽力维护,愈觉名太宗极具皇者才华,是最适合继承大统的人选。 直至出征领军,小白终于体曾到名太宗最严重的问题,他有着很大很大的缺点。他绝对可以成为出色的帝君,但不是“武国”国君,“武国”以武立国,战斗是此国最重要的支柱,可是名太宗显然不合适战斗、出征,从出发的那一刻开始,他的身体便不断抖颤,烈日当空,但他身上涔涔而下的竟是冷汗。 害怕死亡,是名太宗的死穴,也许从前的玩乐生活太安逸,他从来没面对过死亡威胁,就算是刀锋冷追杀的危难,目标也只是大太子,他可不必“怕死”! 直至此刻出征,走了三天三夜的路,他身心已疲,又怕得要命,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直到小白透露出一些机密军事,他才舒了一口气。 顺应名太宗的怯懦,追风与朱不三领着二万精兵作先头部队开路,第二队八千精兵由伍穷押阵,负责再度搜寻敌踪与除去大道上可能布下之缓敌陷阱等。 由小白亲自领着二千精锐部队保护名太宗于最后,六太子的想法是死便由前方的先挡、先死,他在后头静观其变。 在“秃石崖”前,小白与名太宗的最后部队还没有越过险地,先由大队人马前往观察、查探,小白也乐得停下来立营生火,安顿人马。 一头比人更壮大得多的吊睛虎吓怕了众兵,小白也出营看个究竟,原来是四个猎户人家得悉大军路过,便抬来他们刚打来的大猫,宴请大伙儿吃从未品尝过的老虎肉。 要烧老虎肉也可不简单,一般的炉火很难烧得透彻,四位猎户合力弄了半天,斩来一大堆大木头,辛辛舌苦的搭了一个六尺高的“虎炉”,把老虎穿在炉内不停以猛火烧烤,热气火灼才能均匀。 “要烦四位在半夜辛劳起火烧虎肉,今夜当真大开眼界哩!”小白凝视大老虎烧着烤着,香气匹溢,垂涎欲滴。 四个猎户中负责看火的胖胡子笑道:“不烦,不烦,是咱们最重要责任,当然要好好完成。” 小白道:“甚么责任啊?阁下只是猎户,来慰劳众兵的好意绝非责任吧。” 胖胡子笑道:“但杀‘武国’大军元帅,是咱们“剑鞘城’守兵的责任啊!” 一句简单回话,谁都立时挺刀准备,要把四个猎户杀个千刀万斩。 小白道:“只凭你们四人,又哪有可能与二千兵众为敌?” 胖胡子道:“好哥儿,伏兵已临,你的二千兵众已被困在死局矣!”说罢,胖胡子与三猎户抽刀割下老虎肉,大啖入口,兴奋大嚼,悠然自乐。 小白道:“四方八面咱们都搜过探得一清二楚,绝不可能有大军躲藏。” 胖胡子道:“大总管可知咱们为何要带来大老虎?” 小白道:“筑起‘虎炉’,猛火高燃,夜幕低垂有烈焰为记,伏兵的箭便可依火光熊熊之处而发。但此乃山崖险要,咱们早查过一切暗处、高点,绝无敌兵可隐伏之处。” 胖胡子与三猎户同喝一大口酒,直吐喷向“虎炉”,火焰冲天,四下劲箭“嗖嗖”之声如漫天风雨狂射向营火阵处。 “提盾挡箭,坚守阵地,断兵来路,军心不乱!”小白高声发号军令,免却军众兵慌马乱。一派镇定大将之风,二千军兵立时各自固守岗位。 四个假扮的猎户来敌各自抽出“虎炉”一燃焚巨木作武器,纷纷轰向主营守兵,突围而去。 “擒贼先杀王!”胖胡子一声令下,四人已突破包围,抢往主营击杀目标——名太宗。 一道巧劲轰中一猎户杀手背项,劲力疾涌射双臂,手中火木不由自主甩射发出,便贯穿前二人胸膛,背入前出。小白踏肩膊脚下吐劲,再废猎户当场,便直射截住为首的胖胡子。来敌毋惧阻截,冲!火,焚火的人在冲,一具径自焚燃牺牲的人直冲向主营。 火人又如何?不可能就此便能冲开小白的扪阻吧,一剑,火人便倒了下来,但身体的火也炸开,十分灿烂。 为甚么要死得如此灿烂? 答案来了,是箭,偏了准头向小白、主营方向射来的箭,爆火是警示,目标就在这里,能争取杀死名太宗,胖胡子便死得好有价值。 小白急窜入营,拉出了已抖颤得不能自已、脸青唇白又怕死的名太宗出营,火速跃上小白坐骑,转向后撤。 坐骑上有小白的兵刃,一把刀、一柄剑、一枝攻城用的拐枪,还有用厚布帛包裹着的神秘东西。 来敌目标只有一人,是名太宗,小白必须保护周全,他决定先策马护六太子向后撤,退到崖尽处,以军兵断路,先求稳守。 怎么可能敌人能大举突袭,究竟从何而来?来敌共有多少? 在山壁上小心安排好杀人毒计的大敌在揣测、心在笑,一双手奋力地推,千斤巨石舌然疾滚而下,冲向小白、名太宗人马处。 千钧一发,抽鞭、抽缰,指劲透痛马屁,二人一骑,仅仅冲前巨石便滚塞在后,截阻了狭窄山路,隔绝了小白、名太宗与他们的二千大军。 马,好好的拴好,六太子,好好的安顿在断崖前,小白好整以暇,从马上解下兵刃,插在地上列好,一切都从容不迫,活像一切早在他意料之内。 “出来吧,夏侯艰险!”小白吐气扬声,一个八尺高大身影便携着他那可怕的兵刃“齿翼月牙铛”从山壁之上飞跃而下,展开杀人大计“擒贼先杀王”的最后一步。 第十二章斩崖帅断魂 夏侯艰险与齿翼月牙铛,把已心胆俱裂的名太宗吓得瑟缩曲体,竟躲藏在马身之后,一点武功也不懂的他,在战场中比起名天命,更是毫无定力,更遑论甚么大将风范。 看在眼里,夏侯艰险更是不屑鄙视,冷冷道:“上回女流之辈芳心领军攻我‘剑鞘城’,已落得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如今的领军之帅,更是不知所谓的脓包,没半点胆包气概,怎能担当“武国’君皇?呸!” 害怕便是害怕,一切的冷言冷语嘲讽,恐惧早已令他充耳不闻。名太宗绝未想过竟在发兵的第一天便会中伏,敌人不是在二十天脚程后的“剑鞘城”么?怎可能丢下城池,竟来偷袭? “你杀不了我军元帅名太宗的!”小白冷冷道。 “阁下便是小白,盗圣最后入室弟子,笑三少亲儿小白笑苍天?”夏侯艰险问。 “便是在下小白来了,夏侯主将已没有杀六太子的机会!”小白道。 夏侯艰险道:“我有一双臂,少了其一仍死不了,阁下也有一对完整的臂。” 小白道:“咱们便以一条胳臂为赌注,此战名太宗死不了,主将便交下一臂,否则,小自便赔上一臂。” 夏侯艰险道:“好,一言为定!” 小白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夏侯艰险冷笑道:“小白老弟的自信来自过人智能,你早已看破我诱人杀局之计。” 小白道:“山道险要,只此崖可攀作隐伏,‘剑鞘城’内三大高手的司徒火火已失去一腿,能藏身伏杀的,就只有夏侯主帅与令师弟诸葛神弩有此过人能耐。” 夏侯艰险道:“但咱们却发射数千箭向着你军营攻袭。” 小白笑道:“这便证明这回伏击,夏侯主将负责伏杀,诸葛神弩则以箭阵扰我军心,逼来此地,便于刺杀。千箭发,只是神弩把“夜伏耕戈’的绷绳连箭陷阱之术,加以改良。绷绳串连一组五十竖地强弩机钩,一经拉动,箭离箭槽同射,预先布好二十组“夜伏耕戈’将计就计则阁下又怎会现身,留下头颅给小白哩!”嘻皮笑脸的小白实时收敛一切笑容,换来一脸鹰虎扑杀气势,要反过来捕杀夏侯艰险。 主将急挺月牙铛,钻射攻向小白。刀,在手,但不及月牙铛长,必须拼死之心抢身攻招,贴近劈斩。但夏侯艰险何等人也,刃锋锐网岂容切入,小白刀只斩中铛前双翼,处处受制。 “一刀两断”!横刀的成名绝学,小白挥出更强猛的同一招,断意更浓,刀意奇盛,劈破铛翼。断,断了,刀断折了,普通的钢刀,又如何能像“夺爱”能抵受急劲轰劈? 剑,四尺有三,不再硬拼,以柔缠斗,借力攻敌,剑招东倏西忽,切入虚位求破绽削斩。 夏侯艰险月牙铛得势不饶人,旋挥疾钻卷成漩涡,以迅疾破柔势,带动剑招节奏,圆转如意,变幻百端。小白受制于不能强力吐劲,否则兵器受不了又如刀般崩碎无异。 漩涡终把一切剑光吞噬,卷夺折曲,小白再抽出剑,眼前的已成了扭坏折如螺旋的败铁废铁,除了拋在地上,已再没其它更好的对待法子。 “小白老弟三兵器已毁其二,穷途末路矣!”主将痴笑,一字眉中深深低垂,奸相贱意不言而喻,实在令人生厌。 小白抽出最后的攻城拐枪,笑道:“为甚么夏侯主将舍弃“剑鞘城’而来此偷袭?” 夏侯艰险道:“要擒贼便该先杀王!” 小白再道:“要先来伏杀,是因为主将已失去守城必胜的信心,那十五万强弩制敌之术已露过出来,概然守城没把握制敌,便改变战术,来个破敌先杀其帅!未战便先失却信心,夏侯主将啊,阁下败象已现!” 夏侯艰险被小白看破心底所虑,心头活像被尖刺所伤,满不是味儿。 “这便是小白老弟胆敢反过来依计与末将决战之基础信念?”夏侯艰险道。 “信心不足,另辟歪径欲达成目的,又岂有如此便宜事?”小白说罢,手中枪已挽起八朵枪花,疾刺射夏侯艰险左胸心脏之位。拐枪不比刀、剑,长度跟月牙铛相若,能贴胸攻戳,苦缠不休,大敌初现忙乱。 小白的枪法只取夺心之枪意,一味戳刺敌心,毫不分心,活像心房欠了拐枪大笔赌债,死缠不绝。 齿翼月牙铛易攻守难,一时间小白难得的占了上风,枪花舞动盛放,狠刺狂戳,锁冲抢杀。 钻,漩涡又来了,是飞跃的漩涡,小白正舞停攻势猛威,夏侯艰险一字眉又低低一压,整个人拔身而起,冲天跃高,使人与月牙铛同钻成漩涡,一式“艰险漩涡”直取小白。 舞得枪花朵朵的拐枪霎时间尽碎散飘毁,枪也被震碎成七段,漩涡没停下来,疾钻杀追扑小白,一举战胜。 八尺长被布帛包裹着的秘密兵刃来了,接战齿翼月牙铛,是小白告诉将军能制胜夏侯艰险之惟一兵刃,是小白依赖的真正神兵。 挡、扣、锁,挡住、扣着、死锁“艰险漩涡”的齿翼月牙铛。 呆了,夏侯艰险完全呆住,心头惊震不已,跟着胸口被划了七道血痕,额首伤了,一不小心,左肩竟给戳穿了一个大血洞,方才惊醒狂舞月牙铛连退十步,险险穗住阵势。 小白凭甚么令镇定如岳峙的夏侯艰险一招便受挫,更乱了心神? “齿翼月牙铛你竟手执我独门兵刃来破我奇兵绝学?”难怪夏侯艰险也顿时惶惑失措,小白马上以布帛所裹着的秘密兵刃,就是当日将军手中的一式一样齿翼月牙铛。 当年将军败于此兵器上,三年来一直耿耿于怀,投于耶律梦香后,便以精钢打造出全无异处的齿翼月牙铛,潜心苦思破解其特性之法,可惜三年来仍未有十足把握能胜。 要知此齿翼月牙铛乃天下五大高手之一神兵急急——余律令,特为提升徒儿夏侯艰险武力而巧思创铸出来之神兵,兵器与招式融会夏侯艰险之身型、气度、性情、特长,人、铛一舞便合二为一,致所向披靡。 小白一舞挥酒自如,绝不比浸淫苦练十三载的主将差一分半毫,剎那间活像至宝贵的独一无二珍宝已人手皆有,怎不令人惊呆不已,寒毛直竖。 小白把手中月牙铛挥舞得轻松自如,看在夏侯艰险眼里,活像比他更灵巧熟练,更得心应手,愈看愈是毛骨悚然。 小白细细道:“此月牙铛原有一百二十七招奇诡绝学,令师授你其中多少呢?” “一百二十七招?”夏侯艰险简直完全不能入信,唇齿抖颤道:“尊师只授我三式绝学,不可能有一百二十七招吧?” 杀气如严霜,七劈一斩是一式寒!崩大破地卷成浪势,滚翻人与神兵合一,其势在汹涌,是第二式。跟着第三式、第四式第十八式、第二十八式、五十一式停了,一气呵成,便挥出合共五十一式夏侯艰险半生从未见过更未曾想象过的月牙铛独特绝招。 沉醉了、呆了、心死了!如此无情冲击,连沉稳镇定如山的夏侯艰险也不得不沮然跪地,心灰意冷。 小白冷冷道:“以在下愚见,若非令师暗藏杀着不予传授,暗存私心,便是余英雄认为阁下才智有限,为人愚鲁,其余招式不传也罢!” 究竟是怎么的一回事?怎可能忽地来了个大秘密,此小子的绝学又确是尽挥出月牙铛之所长绝处,为甚么师父不多授我十招、二十招?难道师父也不憧么?不可能啊,招式、兵刃是从来未有过的,尽是师父所创,怎么可能他会不憧,究竟?究竟?究竟? 害得夏侯艰险呆在当场苦思的小白,那种不羁好玩的性子又溜了出来。天下间又肓谁像他般得天独厚,武学才华盖世,尽得盗圣“盗武”之真传,玩弄得大敌仁头转向,不知所措。 刻意先以刀、剑、枪与夏侯艰险恶战,其真正意图便是要透彻掌握齿翼月牙铛之所有独特性。利用三种不同兵刃对战,便能诱导敌人挥出淋漓尽致招式,千星万化尽了然于胸,小白凭天赋所长,完全吸收。 盗了兵器之独特招式精粹,融入自我绝世武学才华,便立时创出五十多招扼要新招,取材脱胎,惊世骇俗,把夏侯主将唬得如坠冰窖,楞住了不能自己。 小白也实在感谢将军,要是没有他曾与夏侯艰险一战在前,自己有了惊醒,加上手中神兵他早已铸造相赠,否则又如何能一举挫败强敌。 灰心失意,一脸沮丧的夏侯主将落得一败涂地,是半生人的惟一最大耻辱,久久未能平息心头颤抖。 小白道:“夏侯老兄,败得如此彻底,又如何再杀我元帅六太子啊?你要付出左臂还是右臂作为战败的代价呢?” 一言惊醒,夏侯艰险才慢慢喘定,舒出一口大气,眼角眉梢又隐约透现出阴险意态,冷冷道:“对啊,该是杀名太宗的最佳时机了!” 小白一愕呆,望向仍在颤抖坐在崖边的名太宗,一个人影不可能地从千丈悬崖跃上来,他手持强弩,一把黝黑粗糙的大弩,射出一枝箭镰尖大如枪头的利箭。 “嗖”的恐怖声响,“呀”的更恐怖惨嚎,“哈”的万分满意笑声,换来是一个从鼻梁开始爆裂、眼珠破眶飞溢而出、嘴唇、牙齿全飞脱撕毁,脸已爆破,鲜血飞溅,生命已不剩一分半丝的名太宗。 从峭壁绝崖纵身而上,强力弩箭一矢便把小白的好友、未来接掌皇位的名太宗,射得脑袋稀巴烂,死得无声没息,身首异处! 三万精兵已失去了元帅,大军已失去攻城意义,还有继续上路征伐开战的理由么? 诸葛神弩的一箭,把一切疑难迎刃而解,夏侯艰险处心积虑的以小胜众、以弱胜强战术又大获全胜。虽然单打独斗一败涂地,但战场上的运筹帷幄,他便有胜没败,他笑了,又是阴险恶的笑态。 在小白脑海,泛起了神相风不惑战前给他的批言: 旭日微风生机徐徐舒展 风和日丽良辰吉中凶险 化险为夷一命呜呼归天 命中注定一命归天的,明明白白便是六太子名太宗,结果,他真的死了,死得干干脆脆,毫不含糊。 夏侯艰险冷笑道:“小白老弟,你要斩下左臂还是右臂呢?” 第四 部 醉红尘 第一章生死连骨肉 露气寒光集,微阳下武丘。 调角断清秋,征人倚泪愁。 猿啼秃石树,人在绝崖头。 广泽生明月,苍山夹乱流。 垂首思吾友,竟夕自悲秋。 冷风阵阵,随号角、战鼓声飘扬,神武大军重整阵势,招集聚力。 大总管小白凝望着失去头颅的元帅六太子名太宗,茫然失措,天啊!失去了名太宗,进攻“剑鞘城”又有何意义? “阁下的一臂,待适当时自来领取,后会有期,呵……”夏侯艰险隐没于寂静黑夜里,讨人厌的耻笑声在绝崖迥荡不散,已完成杀名太宗奸谋的他全身而退,因为眼前小白已红了的眼目,露出疯狂的杀意,报仇雪恨的可怖杀意正在燃烧。 “恭喜夏侯主将功成身退!”小白说得轻松,是因为他面前还站着一个夏侯艰险的师弟诸葛神弩,主将退去,没理会神弩,余他一人应付小白,只有一个表示,师弟,你去死吧! 要死的人当然不愿坐以待毙,何况他手中有弩,传自师父神兵急急——余律令的“翼弩” 及“十全弩”。 小白道:“诸葛神弩上回以十五万弩箭与巨大的床子弩,被‘武国’大军,尽毁‘冲车’,这回又以手中‘翼弩’射杀名太宗,不愧为天下第一神弩手。” 诸葛神弩道:“但今夜只剩手中双弩,若闯不过小白这关,神弩便变成死弩,再也不能风光下去了!” “嗖”!系在左臂的强猛“翼弩”弹射出致命箭矢直取小白脸庞,又是脸庞。 镰是钢制,长三寸,尖锐破空;笱是竹制,破削四根为一股,黏合成杆,缠上丝线,涂漆而成;箭羽用鹫,效能最强;箭舌平冲用铁,合成便是弩弓最具杀伤力的利箭。 小白道:“是余律令的‘鸟笼铁锥箭’。”能看得一清二楚,因为小白的手比箭更快,“鸟笼铁锥箭”已被他五指执握截住。 “翼弩”被弃掉地上,此武器已不能用来对付眼前大敌,弃之毫不可惜,诸葛神弩能对付小白,便余下右手的“十全弩”。 “十全弩”并不同一般普通的弩,尾后有长长板手,可作拉动开阖,弩身也特别高阔,小白在对峙中注视良久,竟拍掌叫好。 小白道:“余律令竟发明了连续一次发射数矢的连弩,果真不愧为神兵王,看来他又快将改写四国四族争战的弩战攻守了。” 眼前人只揣摩一会儿,便看透手中“十全弩”之秘,吓得诸葛神弩也惶惑失措,不能置信。 “箭槽该可藏十枝、八枝箭,又可拆卸,灵活又便捷,好货式啊!弓是桑木料,以三片竹矛加强,手柄该便是拉弦开弓的机关,神奇!神奇!”小白三言两语便把“十全弩”的关键设计说个明白,俨如大行家,对敌胜败在乎知己知彼,剎那间诸葛神弩已尽落下风,矢在弦,却未敢发。 诸葛神弩道:“看来本座今日命休矣,惟能击杀名太宗,一命换一命,保住‘剑鞘城’,总算有本有利。” 射!“十全弩”十矢齐发,尽封去小白来路,诸葛神弩立时转身欲跃下绝崖,循来路攀走逃去。 小白以齿翼月牙铛尽扫截下十短矢,后发先至,纵身已挡在神弩面前,恰巧封住绝崖去路。 神弩手中无弩,那死期便来临。 小白道:“不希望死的人总有原因,我希望阁下一直坚持的原因,从未改变!”小白一拳轰在诸葛神弩身上,但只触及衣衫,又没蓄劲力,再拍一拍对方中拳处,神弩立时一脸呆愕。 “后会有期!”小白转身离去,没有杀伤夺去名太宗性命的大敌,没有为好朋友报仇,没有血债血偿。 回头便走,真的不再攻杀诸葛神弩,连名太宗的尸首也没抬离,只轻轻摇首。噢,搞甚么鬼? 回到主营,伍穷、朱不三、追风都赶来了,大伙儿都关心小白布下引夏侯艰险伏击的圈套能否奏效,但谁也不敢先发问,因为被一人抢声先问。 “那家伙死得如何凄惨,快说啊!”说话的不是别人,竟是已死去的名太宗。 “回禀六太子,圈套是牢牢套住了敌人,可惜仍是功亏一篑,被那厮逃脱了。”小白说来轻松,活像也不算甚么大不了。 名太宗怒道:“甚么?你引得他现身却杀不了他,唉……我早已提议要伍穷、追风带着一百个最武功高强的锋将越过狭道巨石,一举击杀那厮浑蛋,小白你却总不肯接纳我的意见,现在竟被他逃掉,多可惜啊!” “你的‘盗脸术’计谋引敌杀假的我,当然是好,但杀不了心腹大患,本皇始终寝食难安,沿途还有两大天险、十数天脚程,漫漫长路,也不知还有甚么奇诡计谋再来加害本皇啊!”畏惧胆怯的名太宗对夏侯艰险未死,仍是耿耿于怀,坐立不安,对小白竟有责备之意。 原来小白早已预计敌人会远来布阵伏杀名太宗,故以“盗脸术”弄个比他更怕死的假元帅,引夏侯艰险等入局,而名太宗则早随伍穷等大军先远去,妥为保护,未致有失。 但名太宗对攻城杀战心存害怕,杀不了夏侯艰险,破城仍未知吉凶,被逼继续上路迎向恶战,心情自是坏到透顶。 小白淡淡道:“咱们大军出征,为的是要破城而不是杀夏矣艰险,元帅认为对么?” 急如热锅上蚂蚁的名太宗一时也语塞,无言以对。 小白再道:“上回被芳心姑娘出卖,让元帅失去夺取帝位先机,这回我必定把‘剑鞘城’攻下来,赔给元帅皇帝宝座。” 说得轻松淡定,绝对十足信心,名太宗也不能再加责难,大军更连夜赶路去。 也不知从哪时开始,从小白的眼神、言语、动态间,都透散出一股慑人气势,很具威严,凛凛令人望而生畏。在行军出战,这种气度更是显明,调兵遣将,定策运筹,号令诸将,莫敢不从。名太宗虽然惶恐终日,但他绝对是心思缜密、深不可测的人物,一切看在眼里,小白像已愈更骄恃,反之自己却被忽视,心中满不是味道。 这种感觉在往后的日子一点一滴的积聚起来,小白的神机妙算又十全中的,他布局让夏侯艰险误以为已经杀了名太宗,“神武大军”未必会再上路攻城,故直至大军抵达“剑鞘城”“星石河”前,半个敌兵都没有有遇上,沿途风平浪静,无惊无险。 为甚么要在河前布阵起营,再往前逼近一点不更好么?”名太宗其实好讨厌不断的向小白发问,实在显得自己好笨,小白太精明,但他的确是想不通透,惟有发问。 小白道:“河对岸一些隐蔽处,便是‘剑鞘城’地下秘道的出口,上回‘神武大军’遭敌兵从后包抄,原因便是那些让人防不胜防的秘道,咱们再前进,岂不落在危阵中?” 总是令你不能再纠缠的答案,名太宗也就立即闭嘴,兵将也各自依令立营固守,准备决一死战。 为大军率先向“剑鞘城”叫阵,是光荣不过的事,能带领二千精兵越河挑战,当锋将的当然威风八面。然而,被名太宗点选挑出的他,却一直躲在营内没出来过,一个时辰后,便要领兵出战,他在干甚么亍? 在书写?落笔犹豫,心事重重,好艰难的在写啊写,写甚么如此难下笔啊? 直至小白出现,像着了迷的锋将朱不三仍未察觉,小白拿起一张张的乱字句便读:“床下红砖底下五十万两留给三妻、坐椅第四节中空卷住了一百万两银票归大孩儿朱大大所有,小妾……” 朱不三惊觉抬头,竟已满脸泪痕,拾起一桌子字条纸张,便交给小白道:“这便是朱大头临死前的遗书,内里都详细记下妻妾孩子如何分配家产,烦请高抬贵手,待朱某战死沙场后,把遗书交予妻妾孩儿。” 小白道:“原来朱丑怪带兵上阵却怕得要死,索性先判死刑,写下遗书,对啊!如此这般,便连半丝战斗争胜的信心也不再存在,兵凶战危的沙场,心存如此信念上阵,包保你求仁得仁,非但必然败死,绝对全军覆没,死得一个不留。” 朱不三不断的摇头叹息,无奈地倒酒大醉三碗,有气无力道:“我可好有自知之明,小白老弟,以下官如此些微道行,平日在京城作威作福也就可以,捞油水、贪小便宜是我等小人物所长,有多大的头便该戴多大帽子,朱不三只是凭对六太子之敬重而获眷顾,提升为大军将领,当个副总管,唉!不中用的朱某,又有何资格担此重任呢?今日率二千兵出战,不战死沙场才怪啊!” 又是接连三碗苦酒,看平日轻松快乐的朱不三,又何曾苦惨如此,小白就算天生聪慧,身处如此局面,只叹解铃还需系铃人。 “朱不三必胜!朱不三必胜!”一阵阵熟悉的声音,怎么会在营幕外传过来;头也不回,朱不三便往外冲出,立时双眼通红,口舌打结,怎也说不出话来了。 朱不三大杀三方威震四海五湖,打得敌人六神无主,七手八脚,不敌我九代单传、十足杀将朱家神人朱不三!好啊,请鼓掌!请鼓掌!”说话的十二小朱都齐整有节奏,又是打锣打鼓,手舞足蹈,那个最小的朱小小,还执着一枝旗在挥舞,因为旗帜上,写上了一个令十二小朱都自豪的“朱”字。 小白笑道:“这群小朱不是随大队出发的,他们为了看看威风八面的父亲,竟自费雇了车队随后跟了二十天,才刚刚抵达哩!” 出战前突然来了平生最爱的十二个可爱孩子,朱不三更是难忍眼眶中的热泪,放声哭个痛快。 朱不三道:“你们平日多干坏事啊!否则如何来大批银两购粮雇车、长途跋涉至此啊?” 最小的朱小小忍不住笑了出来道:“好爹爹是笨爹爹,坐椅第四节中空不是卷住一百万两银票么,不要说动用床下红砖底、大门上方暗格、茅厕黑石内藏的一大堆银票了,一百万两可足够来回十次、八次啊,呵……”其它的兄长也一同掩嘴失笑。 “甚么……?你们原来早已发现了收藏在家中的银票?可恶啊!”朱不三也忍不住跟着失笑了起来。 朱小小又道:“十三处藏金处,合共一百七十万两,朱不三好富有啊,如今少了一百万两,便只剩下七十万两了!” 朱不三急忙道:“甚么……一百七十万两啊,刚好少了一半呀,该是三百四十万两才对,你……们没点算清楚还是有遗漏啊!” 贪财、好色是朱不三的特性,顿觉家财少了一大半,竟痛得心如刀割,人也慌乱起来。 朱小小从容不迫,从口袋里取出一张金漆字条,上面写着“善有善报”四个大字,一塞便放进朱不三衣衫内,满意之色带着喜悦。 “没有了的一百七十万两,便是买了‘善有善报’四个大字,苍劲有力,多有价值啊!”朱小小说完,十二小朱都快乐得又再打锣打鼓,嘻哈大笑。 朱不三摸不着头脑的呆愕失措,实在不明所以,甚么大字画家如此高抬贵手,一百七十万两才写下四个大字?是十二小朱疯了,还是自己不识墨宝啊? 朱不三口结结巴巴道:“一百……七十万……两买……四……个字?”冷汗涔涔而下,头脑再也不能清醒,有点晕眩了! 朱小小笑道:“对啊!咱们为爹的出战求了个福签,菩萨说你半生作孽太多,又贪财、又好色,无损财不添福,要善报当善举。有理之极,孩儿们便在‘圣皇庙’一下子添了一百七十万两香油,福善之献笑得神佛庙侃心花怒放,住持也不在庙里打坐,连忙一仆一碌的走出来,又是一大堆福善祝贺,又是在十二小朱头上洒上甚么圣水甘露,最后还露了一手金笔神技,写下‘善有善报’匹个金漆福字条,说是菩萨保佑,爹必定阵上显英明,大福大运,大胜而回啊!” 又是一轮敲锣打鼓,朱大大接道:“刚被一把火烧个干净的‘圣皇庙’,重新修葺筑建要一百万两,咱们说这个可不行啊,老爹大善人非但要独力重建庙宇,还要为从前罪过救赎,捐他一百七十万两才够啊,爹,你说对嘛?” 已发呆哭笑不得的朱不三,只懂不停点头,老头儿拼命敛财,乖孩子努力散尽,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对啊!孩子们为老爹行善积福,招来好报应,当真孝义。”朱不三突然顿悟,既然已临危命不久矣,还固执财宝干甚么,孩子们既不稀罕,当老爹的该当快活才对。 朱小小急步步入营,再走出来时,手中已多了一大坛酒与十三个大碗。酒坛把他只得六岁的小胖子身躯遮了上半身,活像一个大酒坛长着一双腿在步行似的。 “咱们朱家众子,齐向老爹干杯!”朱大大以长子身分发号施令,便当下倒了十三碗酒,接道:“爹英雄盖世,初次领兵出战,必定不胜无归,为‘武国’立下战功,从此威名远播,敌人远远看见‘朱’字旗帜,便吓得屎滚尿流,逃之夭夭,哈……” 十二小朱大醉之余,又继续敲锣打鼓以振军心,但朱不三仍是担忧不已,始终未能放开怀抱,独自黯然神伤。 朱不三幽幽道:“乖孩子们,你们都不错,为了激起爹的雄心,都用尽法子了,爹实在开心得无以复加。可惜沙场不是玩耍之地,生与死、成或败,只凭武战实力,以爹的武功,要杀败大敌立战功,岂不犹如赛人上天,摘星取月!这回九死一生,是必然事实,就算今天侥幸,明天、后天之战又如何?” 朱大大一扬手,小兄弟们便立即转身而去,往马车处各自取出一个大包袱,打开在朱不三跟前,立时教老爹惊呆,又是一番惊震。 朱大大凛然道:“咱们来的时候,已拜别四位娘亲,说清楚要是爹战死沙场,待埋好尸身后,咱们十二小子便都穿上手上新造的士兵军服,一同上阵为爹报仇,好歹来个同生共死,绝不让爹你一人孤独在阴曹地府过活。” 朱小小领着众兄长道:“父子同心,生死同命,绝不拋下任何一人!” 朱大大道:“爹战死,咱们朱氏一家便都死在沙场,来个绝子绝代,同归于尽!” 众小朱大声道:“同归于尽!” 至此,朱不三终于明白十二小朱的意图了,他们都清楚爹的怯惧,失却信心又哪有不战死沙场之理,小朱们为要燃烧老父不死斗志,便决定生死同命的策略,逼朱不三不能战死沙场,逼他发挥出无穷潜能,逼朱老头燃起胜利信念,逼他毫无后退余地! 红了!是血红的眼,是杀性凛冽的血目,已暴然现于朱不三的眼眶内,他不停对自己说,一定要活着回来,不能同归于尽,一定要胜利,要活着回来—— 第二章死局苦求生 你奶奶的臭化鸡鸡、缩头龟龟、单卵仔仔,干么不敢开城门应战啊?怕我朱不三一刀割下单卵虫仔,从此不能人道,妻子要找咱们兵将慰藉么?哈……”朱不三已接连在城下骂了一个多时辰,但城内始终毫无反应,不为所动。 甚么最骯脏的狗口粗话,朱不三都吐个不亦乐乎,口也干了,连脑袋也再想不出其它更新鲜的粗俗话儿,只好班师回营去,此时,城门却缓缓开启。 领兵迎战的是个大肚子家伙,手里拿着一个跟他肚子一样鼓胀的酒坛,秃头大眼,满笑脸古怪阴森,不是那杀人如麻;心肠歹毒的酷刑专家乐天真又是谁? 乐天真痴痴笑道:“阁下想必便是来挑战攻城的大将军朱不三了吧,下官乐天真,有失远迎,多多恕罪啊!” 乐天真,三个字立时令二千来攻的兵众都心下一寒,自“剑鞘城”陷落于“天法国”手中,便施行严刑重典逼民众归顺,一切不听命者,勾舌根、剜眼、五马分尸……多歹毒的残忍酷刑也都有,教谁都不敢再心存违抗之意。而乐天真便是酷刑执法者,人皆道:“人怕鬼七分,鬼怕乐天真。”由此可见乐天真的酷刑是多么骇人。 乐天真凝望朱不三笑道:“将军远道专程而来,小官该当找点可口的精美小菜先为你洗麈哩。此酒坛内的美食相当有特色,未知合口胃乎?” 一手放入酒坛,竟抽出一只浸得湿满一身烈酒的……小花猫,可爱的小猫儿醉得半昏半醒,四脚乏力撑动,彷佛就在挣扎欲逃离魔掌! 张开血盆大口,利齿便咬噬向可爱小花猫肚子,立时凄声啼叫,利爪乱扒,但被噬去全肚血肠的小花猫只是垂垂挣扎,不一会儿便变成了动也不能再动的死猫。 血肠在嘴角、口腔内细意品尝,像是十二分滋昧无穷的乐天真道:“此菜色的名号叫‘醉虎子’,只吃雄的,绝不食雌,那些血肠沾了烈酒,雄的是甜,雌的会腥,千万别弄错,朱老兄,有兴趣也来一口么?” 残忍疯狂的乐天真话毕,手又往酒坛里去扯,立时再拉出又是更幼小的小白毛猫儿,舌头便往猫身、猫头舔去,享受着酒香猫气。 朱不三怒道;“很好,好得很啊!” 乐天真不明所以道:“好?甚么好得很?” 朱不三道:“弟兄们,如此狠心疯痴杀狂,留存于世便只有为祸人间,杀他便是为民除害,大伙儿都不要留手,把忿恨尽量以杀力宣泄啊!” 一声令下,二千大军便策马提着眉尖刀杀将过去,好个朱不三不受残忍杀性所慑,反利用以激起军心,盛怒出击,更是神勇。 “神武大军”与乐天真各二千兵众甫互相冲杀接战,朱不三竟突窜入众兵队之中,手持七色小旗挥扬,二千兵众火速列成各五十人一组共四十小队,左右前后作箭镰形似排列,甚是奇诡。 乐天真虽非兵法大家,但也隐隐感到一股凛冽杀力已联阵结成,眼前二千“神武大军”,绝非胡乱排列。 四队结成方型在前,三队结成方型列后,左右两侧四方棱形各三排向外斜列,结合成箭镰阵之头攻势。每队二十骑兵、二十枪手、十刀手,合成五十人一小队。 朱不三怒道:“臭天真,今天就要你领教我‘雁行杀阵’之无匹杀力!” 二千战兵四十小队同时进攻,如雁儿飞翔,直杀向敌阵。原来此阵乃小白在出战前授予朱不三之攻敌阵法,个中阵法便于以两翼包围敌人,锐勇前锋攻散敌兵,两翼狙杀包抄,一经包围,内侧兵士左右夹击,攻锐退速,是对战的妙阵长法。 守战众兵又哪曾见过二千人的战阵,一下子便被攻得溃崩,挡不了多久,便损折了五、六百人,吓得心胆俱裂,乐天真眼见朱不三策马于阵内镇定指挥,小旗七色挥舞自如,再下去无疑必败,立时下令退兵。 朱不三正好利用敌兵急退忙抽出红旗命令全速追杀,乃因“雁行阵”前锐后飞斜,急攻赶杀最是大利,立时杀得败兵不知多少弃下兵甲,赶快逃命。 乐天真的千余败兵看来末至城门下便被追及,肯定大半被杀,一个拐别,便左转疾走,先摆脱追兵再说。朱不三阵势仍强锐,当下追得更急,前首骑兵、箭手三个一排同射矢杀敌,不一会儿又再杀百余人。 从来只有他残忍玩弄人于股掌的乐天真,策马急奔得气喘如牛,领着剩下一千兵众亡命而逃,早已乱成一片。 “杀啊!杀啊!”杀红了眼的朱不三与二千神武精兵,看着快追及敌兵之际,一阵喧哗,突然脚下泥浮马步不稳,人仰马翻,竟坠下急跌,中计了。 兵马不能在急奔中说停便停,已因于陷阵中的二千兵众纷纷坠入“陷马坑”里去,坑中早怖满的鹿角木、地涩、铁蒺藜,皆削尖或怖满刺钉,战马折足刺死,人陷倒下透穿胸口而殁,一阵混乱,也不知死了多少神武精兵。 陷马坑以“巨”字形来布下坑洞陷阱,不熟知地阵形势如乐天真与其兵众,被因于内,不论前后或左右,均很容易误中跌入其中。 乐天真狂笑道:“臭肥朱,你道真的如此容易杀败我么?你当真比我更是天真啊,哈……放箭!” 一声杀令,乐天真的一千剩下兵众便提弓射矢,射向人仰马翻的迷糊泥尘堆中,只听得中矢的惨叫闷哼,乐天真便快乐得失笑惊呼,心头大悦。 “呀!”中矢倒下的声音怎么如此就近,瞪眼看个明白,搞甚么鬼,大堆利箭正从后方射来,为首的,竟便是那个朱不三。 原来雁行阵的其一利处,便是主帅将军在阵中,可随时退后,两旁翼兵当前排兵众遇上险危,又可急退,故朱不三仍然领着六百余兵众,在陷马坑阵前停了下来,再拐个弯从后反杀过来,敌人立时阵脚大乱。 乐天真与一千兵众只得退入陷马坑阵内,慌乱中再难认清哪里是虚铺沙泥陷阱,哪里是实地,又是人仰马翻的坠入死阵中被刺钉、尖枝穿体。 朱不三从马上疾扑向乐天真,愤怒的他恨之刺骨,誓要亲手把此变态怪物碎尸万段。 乐天真也不示弱,回身一刀便斩向朱不三腰间,要来个一刀两断。“砰”的一声,好个朱不三半空中以刀挡刀,二刀同时折断,但朱不三凭冲跃之方震得双手持刀的乐天真一双手虎口齐爆。 逃命啊!司职刑罚的乐天真个人武功并不出色,但见如狼似虎的眼大朱不三从后追赶,便快步连爬带滚地向前窜逃。 一身“横练气海诀”的朱不三如天神追杀,气劲直逼而来,二人追追逐逐,已渐远离那个陷马坑阵。 “臭变态烂狗三寸钉秃头死渣滓,待本座擒住你便踢爆你的卵蛋!”已渐渐逼近乐天真的朱不三刻意出言恐吓,直教逃跑在前的心胆俱裂,难免慌忙中出岔了。 果然,双脚走不多远便乱了步伐,一个不慎便仆倒地上,庞大身躯的朱不三便纵身飞扑,半空中却瞥见敌人眼角竟流露出一丝阴险色相。 地上的乐天真一个翻身便滚开二尺,朱不三竟扑在一片松土上,竟然又是个预先布好的陷阱。 乐天真正失笑之际,朱不三的顽强斗志教他在坠下前伸尽右臂力扯,恰巧抓住乐天真衣角,无情下坠力道把他也一并拉下陷阱死穴里去。 “我答应过十二头小朱,绝不能死呀!”疯了的朱不三在电光石火下坠的片刻竭力挣扎,双手不停猛抓石壁,想要攀着甚么凸出之物,接连十多招的狂抓苦扯,停!停啊,啊……终于停住了。皇天不负有心人,一处泥壁较为疏松,右爪正好扣实定住了身子。 “呀……妈啊,我不要死呀!”怎么身子下竟传来那讨厌的变态秃驴的叫救声,往下看去,他妈的,那乐天真竟幸运地扣揽着朱不三的右腿,借力吊在半空,才不致落到底下给尖刀、利刺穿身破体。 朱不三忿然道;“活该啊!布下如此歹毒陷阱来害人,总算老天有眼了,便下去给刺个十七、八个血洞,大快人心吧!” 右足储力狂蹬身下的变态秃头的脸庞,一口血齿被轰掉,吐出五、六颗脱口而出,绝不想死的乐天真吓得急忙求饶。 “救命啊!饶命呀!”乐天真急得双手乱抓竭力挺上,吓得死去活来,右手一探,也摸到借力拉处,便死命不肯放甩。 “哇!”惊天喊叫,是来自朱不三,搞甚么鬼要发出拆山破地的惊呼? “你的臭手,喂……你想干甚么啊?!”朱不三惊呼乱叫,只因为手忙脚乱的乐天真竟失手扯下他的裤子,连短裤也被拉下,露出完全裸露的大屁股与卵蛋来。 乐天真的光秃秃头颅刚好顶住了朱不三大屁股下、用来拉屎便尿的肛门及下体,一对大男人如此挂在陷阱壁上,古怪混帐之极。 朱不三被阴寒冷风吹个正着,忍不住便放出好大个臭屁,臭得下面的乐天真反胃欲呕,难受得很。 朱不三得意道:“啊……活该啊!临死前先受我朱大头一个奇臭屎屁,说不定福至心灵再来给你一把臭尿一堆黑黄烂屎,你才掉下去死个臭气熏天,哈……” 乐天真也毫不恼怒道:“只要保住活命,多臭的东西再来添多又何妨啊!” 朱不三怒道:“我就是要你先跌下去死个爆头折足!”说罢,朱不三又是大力扭动,一腿后蹬猛踢死敌抓住腿子之处。 “呱!哇!”痛得死去活来的狂嘶惨嚎,是来自主动出击的朱不三,只见下面的乐天真因为乱抓乱扯,竟拉抓实了朱不三的下体子孙根与卵蛋,百斤重的身子便拉扯着朱不三的那话儿在半空悬着,痛得老朱眼角飙出泪珠,全身也不能再动弹。 摇晃了好一会儿,乐天真以另一只手同时又揽着右腿,才不致全身力量以拉扯子孙根作为一支持,惨痛的朱不三已全身冷汗直冒,脱力难耐。 朱不三有气无力道:“好……好歹毒啊,险些儿给你扯断分作两节啊!” 乐天真仍一手不放道:“对啊!看来咱们还是合作起来,先逃出陷阱再算清双方的仇恨吧,否则朱大侠逃出生天,却断了那话儿,下半生也不大快活哩!” 任朱不三如何恼恨,但痛处实在不能再支持下去,只好勉强答允,先想出逃生法子才再动杀仇脑筋。 此陷阱是乐天真原为自己险中求胜而布下的杀人穴,深八丈余,阔共十余尺,底下全是削尖利器或刺刀之类,掉下去便必葬身于内。又因穴洞太阔,整个人挺尽伸出手脚也撑不住两边,遑论以此支持爬上。 朱不三不禁失望道:“死烂臭王八龟孙变态怪物,穴洞弄狭窄一点不就可以撑住两边游回上洞口,逃出生天么?” 乐天真竟笑道:“白屁股哥儿,现下也有脱困法子啊,只要咱们暂且放弃争斗,先来个互相扶持,那便逃生有望了。” 朱不三怎也想不透个中奥妙,唯有等待乐天真说个明白。 “简单得很,只要咱们背对背,伸尽腿子挺撑住两边墙壁,小心的缓缓一步一步向上游去,背顶住背相互借力,要是任何一方都不乱动,重回洞顶逃出生天便有望矣!”乐天真把方法说得简单明白,一时解脱死亡威胁,朱不三也大觉幸运。 “好,便依这法子向上游移,要是你这无耻之辈有何狡计,小心我拉你再坠下去,来个同归于尽。”朱不三老大不愿意,但为求脱险,也只好答应合作。 二人在六十尺下的陷阱内小心爬移,终于相互以背顶住对方背项,臂弯四手互扣,死命支撑逐分逐寸的向上移去。时间过得好象特别缓慢,此刻的对头敌人反过来互相扶持,谁要是不小心便连累二人一同掉下遭刺毙。 乐天真渐渐平复慌乱心情笑道:“料不到‘武国’大将的子孙根也挺粗大哩,难怪天下最闻名的烟花地‘酒杯欲池’便建在‘剑京城’。” “你奶奶的娘啊!‘酒杯欲池’有屁好玩,甚么三关淫乐,全是早定下的臭规矩,‘怡红春阁’才不同哩,要玩大奶奶就搬来十对八对先看奶相,再任挑选,依足客人吩咐服侍,一点也不敢违抗。”朱不三是“怡红舂阁”的捧场大客,当然大加赞赏。 乐天真道:“也有道理啊,三个月前下官有幸到过‘天法国’京城的同号‘怡红春阁’,遇上一位天姿国色,一对酥胸真比我的秃头还要大,才十八岁足,那些老鸨、龟奴说小妮子是开苞不久的薄皮娘,下官包下她三天三夜,操个忘日没夜,以大奶奶作枕,真个销魂!” 朱不三也不示弱道:“本朱大头一月前在‘怡缸春阁’操个欲仙欲死的俏妹子才算大奶神哩,搓圆压揉,奶奶竟多得渗漏出来,又甜又香,接连操了七个晚上才尽兴。说到底,‘怡红春阁’的姑娘还是‘剑京城’的胜上一筹。” 乐天真不忿道:“也不一定哩,我遇上那位姑娘的奶水绝不算少,何止是大奶神,简直是大奶神仙,奶奶下凡拯救世人!” 朱不三不屑道:“还是我的大奶神奶头最大最好玩。” 乐天真道:“我的奶姐儿乳房最香甜。” 朱不三道:“我的大奶仙最好啜!” 乐天真道:“我的大奶仙最好咬!” 朱不三道:“我的大奶仙……?甚么?” 二人齐道:“大奶仙?” 乐天真道:“你‘剑京城’的那个也叫大奶仙?” 朱不三愕然失神道:“原名戴乃仙,外号大奶仙的十八岁香姬?” 乐天真呆呆道:“你又嫖过她,我又玩过饱,咱们,岂不是成了连襟兄弟?” “哈……”发自内心的畅快狂笑,把二人从危难死劫中开解过来,道不同不相为谋,但色心偏好却是同一无异,大家对大奶仙都陶醉难忘。 朱不三道:“他妈的臭龟奴,说甚么大奶仙是初开苞娇羞妹子,原来在贵国京城先混个长日子,赚了一大笔,又跑来‘剑京城’当是新鲜嫩口货卖个好价钱,上当了!” 乐天真笑道:“看来她在我国京城之前,老早已是人尽可夫的老手了,咱们都上了大当,作了老羊枯哩!” 说说笑笑,虽是寸步难移,但已快接近愈来愈窄的陷阱出口了,朱不三故意投入笑谈中,他已心存杀计,意图一举宰杀此秃头变态大敌。 时机到了,挺腰、弯身、反身、转臂,五指握拳轰向乐天真。拳重重击中脸庞,但是双方一同轰中,二人都同时意识合作已到了尽头,是分生死的契机了! 二者的凌空一拳也轰不掉对方头颅,立时四肢同向外撑,手脚紧紧抵住洞口两壁,怒目对视,朱不三在上,乐天真在三尺之下位置。 朱不三笑道:“待我先出洞外,便把你长埋陷阱!” 乐天真怒道:“你的手脚不一定比我敏捷啊!” 上!二人四肢并用,支撑向上移动最后十尺,谁能先出洞便能向余下者发出致命攻击,先半步便能胜利,慢半步便葬身绝命,杀啊!上啊! “十二小朱,老爹是不会死的!”发狂大吼的朱不三手脚并用疯了似的向上撑移,比乐天真快了数步,已接近洞口不足三尺了。 “隆!”黑压压的是一个笨“剑鞘城”骑兵,竟在此时失足,连人带马掉下了陷阱,把朱不三撞个正着,急速又向死亡的坑底下坠去。 “不,我不要死啊!”朱不三认得在四十尺处有一块凸出的石头,咬紧牙根,死命的抓啊!抓啊!竟真的给抓住了,不再下坠了,死不了啊,天呀,仍死不了啊! 那个笨兵与骏马已倒死在无数尖刺、刀锋上,动也不动,死得好可怖。 “唉唷!朱大将军身手好了得哩,竟然仍死不了,好啊!好啊!”拍掌的是乐天真,他快活的用力为朱不三鼓掌,开心得泪也溅出眼眶,实在快活无比。为啥如此开怀?因为乐天真的一双手都能拍动,不用再支撑抵住两壁,他已逃出在陷阱洞顶站住了。 形势一转,朱不三仍身处险境,乐天真却已逃脱,一个在安全舒适的上面,一个在半空中挣扎求存。然而,求存的成败契机,已掌握在乐天真手中。 只能死命抓着凸出的石头,不致坠下的朱不三,但见距离陷阱顶部还有四十尺,心下一沉,毕竟单凭己方再攀爬的机会已相当渺茫,更何况有最爱虐杀的变态狂人在上。 乐天真嘻笑道:“好襟兄,为弟得你相助才得以逃脱,有礼物要相赠啊。” 朱不三才刚抬头,一堆泥石便迎头坠下,掷中头额,痛得他连连呼喊,红肿了好大一片。 “好硬骨头啊,让我看个清楚,唉唷!真的不滴流一点血,硬汉子,不愧为顶天立地的硬汉子!”说罢,接连七、八块坚硬的石块如雨掷下,朱不三只好以余下左手拼命扫挡,一身横练功夫,倒也保住了免受伤创。 突然又来了“滴答滴答”的阵阵水声,淋得一头是湿,更是闷臭难耐。 “怎么了,下官的臭尿不比你的大屁差吧?”决意尽情羞辱朱不三的乐天真,见大石伤不了,便先来个臭尿淋人,报却一屁之仇。 死命支撑下去的朱不三,愈是受辱,愈觉要保住活命报仇,五指抓得紧紧,心中只想着十二小朱,一定要活命回营见可爱的孩子们。 又来了,不知又是甚么东西,朱不三自然地以手挺挡,一阵剧痛透刺左手前臂,那乐天真已玩得不耐烦,竟执了一张弓,拉箭射来,利矢穿透左臂。 乐天真笑道:“啊,对不起哩!在下箭法十二分差劲,怎么明明对着心窝发矢,却中了个前臂,不该,不该!再努力练习才是,襟兄,请尽量支持,我可不一定十矢、八矢便能射中心房的啊。” 接连飞快的三矢,全都穿透朱不三左臂,再也难以提起。第五箭又来了,“嗖”的一声刺入右足,朱不三已难再有力抵抗,但他绝不会就此放弃,竟以唯一右臂与双足,竭力攀爬而上,有石攀石,没石便五爪轰破石壁借方挺上,缓缓向上移去。 朱不三大嚷:“襟弟的箭术并不高明,让为兄攀近一点,你才更容易一矢中的,穿破心房啊!” 乐天真拍掌叫好道:“有道理,襟兄快上来,看你的身手快还是襟弟的箭快!” 费尽九牛二虎之方才向上攀越一尺半尺,但乐天真挺弓又射,刻意不向头、心射去,只不断射伤手、脚、臀、肩、胸、背,朱不三向上攀商八尺,离顶端仍余三十二尺,但身上已如箭猪无异,共三十余箭钉穿身体各部。 犹幸一身“横练气海诀”护佐全身,箭矢只伤及表面,箭簇始终未伤及骨骼、内脏,全身疼痛不堪,却仍未危及生命。 乐天真忽然一脸凝重道:“好了,是时候结束襟兄生命,你再攀上十来尺,一个飞跃,便可能把襟弟的人头斩下来哩!” 随即使是强劲一箭,对准朱不三心脏射去。闻声辨位,避不了只好以背硬挡,朱不三知道最后一程愈接近乐天真便愈危险,咬牙切齿低下头首,腰一挺转,头下脚上反掉过头来向上再攀,一双腿作挡箭兵器,一分一寸的移向上。 乐天真被怪招弄得一时胡涂,三箭落了空,又三箭都只射中朱不三大腿,死命对准的第七箭,好了,换来是痛楚狂嚎的惨叫。 朱不三最害怕受伤的子孙根,竟给歹毒的乐天真一箭穿破,重创后鲜血湿透。 双方距离已拉近至二十五尺,乐天真的箭因距离缩短力道已渐次加强,已身中三十多箭的朱不三,全身是伤,插满羽箭,任何部位都不停滴血。 乐天真也不敢再大意,一搭七箭在弓上,对着朱不三发出阴森的痴笑:“再见了襟兄,来啊!跟襟弟说声再会吧!” 朱不三答道:“再……会……嗖!”吧字没有吐出嘴巴,换来是一声破空声,跟着是一声惨叫,乐天真的右眼给一箭射穿,血流如泉,跟着又是一箭,从口角偏上方穿过头颅之后穿出。朱不三从身上拔出二箭以狂力射中重伤的乐天真,手中仍执着一箭,伺枝机发,要一箭穿心。 乐天真已吓破了胆,急忙冲开拉来一匹马,便直策奔回“剑鞘城”去,脸上两矢的伤,已够他受了。 当朱不三爬回出洞坑,不自觉倒在泥地上,满身是血的他,凭着一息坚毅不屈志决,死命不放弃的精神,终于逃出死局,躺在地上再得以望着蓝天白云。劲风把浮云吹得急走四飘,谁也掌握不了白云的形态,犹幸,自己能掌握今天的生命,那么,明天又如何? 朱不三笑了,他已突破沙场中恐惧死亡的阴影,他绝对相信自己不论明天、后天或任何一天,谁也休想杀了他。 追风能在十万大军被宰杀的死战中,成为唯一幸存者,朱不三也一定不比他差,只要自己不放弃,谁也杀不了朱不三,战场上,他已是很难很难宰杀的战将! 风仍在吹,云仍在动,生命仍在流转……—— 第三章慧剑斩情痴 统领三万神武大军的元帅是名太宗,但他又岂会用兵之道,故大总管小白才是真正主宰战事、发号施令者。 究竟如何破城,法子是甚么?身为元帅的名太宗愈是追问,小白便愈是痴笑,只简单的答了一句,不,该是一个字才对——“等!”如是者,三万大军便依从军令,在“星石河”前枯等。 每隔七天、十天,小白便下令已信心十足的朱不三,又或追风上阵带兵叫战,敌军三回才会勉强出战一回。双方敷敷衍衍的间歇战斗,死伤合计不足三千人,总不伤害整体军力。 伍穷却一直闲着,闷得有点慌,便拉着亲兵赌骰子过活,呼123 第四章情义杀千军 逃出狱牢不久,便传来震耳欲聋的锣鼓声,继而四周火把全燃起,守军都提枪挽弓,看来伍穷、十两已行藏败露,以二人之力,又如何能对抗二万多守兵、十五万弩手? 不必想,干吧!一个飞身疾扑,败刀便劈下骑兵头顿,夺过战马,握着十两的手拉上,二人一骑,同舟共济、同心协力,往外冲。 伍穷伸出掌,十两把掌搭上,十指双掌互紧握扣,那道诚恳温暖的真挚友情信任,又紧紧把二人的心连在一起。 十两道:“这世上,只有小白少爷与伍穷少爷值得我信任。” 伍穷道:“这世上,只有小白与十两值得我舍命相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声叱叫,挥鞭重打,战马直冲上城墙,伍穷杀了五个守兵,使人马直飞越城墙,冲出去展开大逃亡。 从七、八丈城墙高高冲下,马匹就算不摔毙,也定必足折当场,伍穷又哪有不明白之理,只见他半空中翻出先着地,蹬足扬手拨托马腹,尽卸去下坠冲力,再扶马落地,马匹竟也丝毫无伤。4 “嗖”、“嗖”!如狂风暴雨的利箭已从上射来,十两神勇挥刀,竟护住自己,又免去马儿受伤中矢。伍穷挥打马臀教战马向前奔逃,自己手中败刀挡住来箭,为人马断后。 不消片刻,战马已背着十两离开弩、弓射程,马上的十两就更是关心伍穷安危。 “快来啊,伍穷,快上马啊!”十两急得如疯狂呼,她实在担忧伍穷安危。 可惜伍穷不肯立即追赶而来,他向十两挥手道:“去吧!十里处便是大军营房,小白会为我照顾你的,再会吧!十两!” 眼中充满依依不舍离情,十两看得清楚,伍穷已下定死志,为她断后,让她可以安然回抵大军营处,由他独力应付追兵。 城门大开,追兵来了,一共二千兵马,直扑杀向一人一刀,先向伍穷招呼的,是一千弓箭,二百射一排,五排射尽又换过五排,劲箭电发,不绝的要伍穷百孔千疮。 手中败刀已舞得滴水不漏,但密如海浪的雨箭愈来愈近,双肩已被射中七矢,跟着便冲来二千铁蹄,誓要把伍穷踏个粉碎。 倒地旋劈马蹄,先围攻来的十多匹战马无一幸免,立时倒地仆死血泊,坠下的追兵刚拔出刀,已遭伍穷的快刀割断咽喉。 攻守策略墨守成规,被捉摸便易于应付,伍穷深明其中道理,一时翻上斩杀,一时穿插马群杀马,或上或下,时攻时退,二千追兵一时竟也奈他莫何。 “退!”为首的追兵将领下令四周兵将退开,但仍牢牢围住伍穷,一道熟悉的声音又传入耳。 “不必理会我的安危,先逃出去啊!”竟是十两,她担心苦战的伍穷,不肯死命前冲,不一会儿便被来兵截住,被擒了回来,用以对伍穷相逼。 十两道:“替我向小白少爷说声对不起,十两不能继绩好好服侍在旁了!” 那追兵首领一脸得色,已扼住伍穷死穴似的,狠狠道:“臭王八,还不快快拋下兵器? 不是要我一刀一刀割得此美俏姑娘痛个不欲偷生,才愿拋刀受绑吧。” 伍穷却也毫不理会,对着十两道:“好妺子,要是我保护不了你安全回营,我也不要偷生人世,大哥才离开了片刻,你便被人欺负蒙骗,你可不能缺了大哥的照料哩!放心吧,要是不幸下到地府,大哥给你报了大仇,立即来陪你一起。” 十两嚷道:“不!小白少爷很需要你啊,千万别为我牺牲,逃吧,保住性命要紧啊!” “闭嘴!”伍穷怒道:“你这卑微小婢仆,竟敢命令我啊!你不能死才是,你的生命已卖给小白,怎能胡乱死去,明白没有?” 十两呆立,再也答不出话来。 伍穷续怒道:“你们这群胆小如鼠的笨货,竟要我弃刀投降,实在太侮辱我伍穷了,本少爷的‘六绝刀法’可不容你等放肆。” 第一式“一绝”,伍穷斩杀了挡在面前的二人二马,第二式“绝处逢生”,拋刀半空,以双腿拨踢挥斩,又杀了七人。但追兵们的二丈长枪各自向伍穷身上齐戳,也开了十个血洞,败刀断枪再杀,第三式“天有绝人之路”,无俦狂猛刀劲把马匹也震倒坠入凹陷刀坑,人仰马翻之际,败刀在前方直插入泥,吐劲拍射,利刃穿透人马堆,杀得鲜血四射,又在后方接回大刀。 待要挥出第五式“凶前绝后”,骑兵前仆后继的向伍穷力斩,不断的攻势截阻了一气呵成的刀法,“凶前绝后”也就舞不出威力来。 重重包围着伍穷的二千骑兵千刀齐斩,伍穷在愈缩愈小的作战范围死命拼个狂态毕现,竟就斩下一个大马头,捧起马头以具马血淋在头顶发上,赤红血貌煞是恐怖诡异,杀性剎那间大大提升,令人不寒而栗。 飘雪点点洒在伍穷血红头上,杀力再度提升,伍穷对着败刀大声赞颂:“好知己,咱们杀不出重围,便同魂断此地,要尽量提升发挥出最灿烂的光芒啊!” 凭着已疯痴的杀志,伍穷舞刀幻成杀艮,斩开一排兵将又来一排,直冲向十两处,败刀不断斩断铁枪,再卷泥石翻成劲气刀网,气墙愈舞愈是坚固,尽挡枪林箭雨,谁也被他气势所慑,竟给冲出血路,直抵十两跟前。 “先杀丫头再杀你这疯兽!”领兵的头首再不犹豫,一刀便往十两颈项割下,要先挫伍穷疯势。 “杀!”狂了的伍穷把“六绝刀法”提升至最澎湃顶峰,败刀飞出先挡截兵头致命一刀,伍穷人如弹石疾飞冲射,不顾生死的挥出第四刀招“绝子绝孙”。 头领的刀被轰飞同时,持刀双臂也如电殛骨折,疯狂的伍穷在半空中如饿虎擒羊,凶光目射,一个头下脚上,双脚纽搭着对方颈项,张开血盆大口便噬向下体,利齿狠狠咬断子孙根,一口是血,站在十两身前,头领沮然惨嚎倒地不停弹翻作垂死挣扎,余下千余兵众,都吓得瞠目结舌,冷汗直冒。 比野兽更甚的凶残杀性,连惯战沙场的兵士也吓呆了,伍穷提起十两,又夺马再向外闯,一群战兵竟仍未从刚才恐怖恶梦中清醒过来,谁也没再去阻挡,好一会儿才醒觉转身策马追赶,要宰杀此沙场凶兽。 “必须救十两脱险!”伍穷内心就只余下一个坚决信念,他的手又再握紧十两,把她拥入怀里,拼了命也不会再掉下她,不能再失去她。 十两在哭,她终于能够分别出伍穷与小黑对感倩的不同取向。上回自己被擒困,小黑很想救助她,但他为了保命,还是策马逃去,留下自己面对孤寂、死亡。伍穷的选择截然不同,他不会让十两独自承受危难,可以一同断头送命,但绝不可能放弃对方。伍穷便是伍穷,他对情义的执着单纯得多,更是坚决不移。 在伍穷怀中那道热烫的暖流感受,暖得十两悲情翻涌,天下间竟有如此眷爱自己的人,为了救自己一命,竟然不惜牺牲,十两又有甚么值得你如此付出啊? 二人一骑,离“星石河”只余一里距离,对岸营火已入眼帘,只要再过片刻,便能成功回营。 伍穷身上百处枪、刀伤不断溢血,但他毫不在乎,绝对要坚持下去,他一定能够摆脱追兵,与小白在大营同醉,庆祝救回十两。 “小白,十两回来了!”疯痴的伍穷发出狂吼,激发歇斯底里的最后力量,以无比意志力支持逃生的意识,不让片刻缓下。 停!但二人一骑竟突在“星石河”前停了下来,是伍穷自己勒马停住,急奔中的良驹险也马仰人翻,为甚么要停下来?为甚么要给后来追兵又再围困?为甚么? 是因为一个挡在“星石河”前的人,手上拿着骇人神兵,夏侯艰险与他的齿翼月牙铛,拦住去路,挺住长长神兵,凛然杀势告诉了伍穷,他绝对不可能直闯而过,除非自己不顾十两生死,因此,伍穷决定勒缰停马,再陷入重重困阵中。 夏侯艰险冷笑道:“走失了你俩,唯一的补救方法,便是在距离敌营不远处守候;小黑告诉我,会有奇迹出现。” 伍穷愕然道:“奇迹?” 对岸烽火已燃起急烟,表示伍穷已逃至“星石河”前,惟夏侯艰险在秘道带来了五千弓弩手,守在“星石河”上,要冲过河来救人,难免死伤惨重。 十两冷冷道:“好卑鄙的家伙,身为主将,竟利用咱们、利用情义来诱杀小白!” 伍穷顿然有所悟,怒得手也颤抖起来。 夏侯艰险笑道:“本主将对小黑的计谋一向有相当信心,他说那厮绝不会忍心让你俩挚友白白死在眼前的。只要他蠢得强攻过来,那我军便可趁机杀个痛快,扭转劣势,便宜得很呢!” 小白,他会不顾一切领兵杀将过河救伍穷、十两么?会,他一定会,小黑清楚掌握小白的“死穴”。伍穷、十两也很了解小白,他绝对会不惜一切来一助朋友,因为他是小白,太重情义的小白。 骏马已在,用来对付夏侯银险的齿翼月牙铛也在手中,小白已清楚看见被围困的两位挚友伍穷、十两,十两她竟然未死,伍穷竟能救她出城,小白他当然要过河与好朋友并肩作战,同生共死! 他已下令朱不三、追风守住大营,不许妄动,绝不能派一兵一卒助他,以免枉死,此去九生一生,与寻死无异。 “给我站住,不准冒险,不准送死!”是痛斥的命令,说话的只可能是元帅名太宗,一脸胀红.怒发冲冠的六太子在小白上马前出言阻止。 “你来是助本皇破城的,妙场上岂能为情义所困、冒险涉足危难?一天未破城,你一天不能妄动,本元帅下令你立即回营,不得越河出战,谁也不能助阵!”名太宗说得愤慨,正言厉色,他显然很明白,要是失去了小白,便不可能攻陷“剑鞘城”,因而自己也当不上皇帝,美梦落空,从此便一无所有。 小白回首对名太宗报以微笑,但却没有停下来,反骑上了马。 小白道:“我的知己朋友正等待我的救援,谁也阻挠不了小白。” 名太宗拦在马前怒道:“要是你的鲁莽令敌方有机可乘,本皇不一样陷于危难?本皇不一样是你知己朋友么?” 小白道:“要是小白害得名太宗人头落地,我便亲手割下头颅赔给你便是。”策马从名太宗头顶上越过,直奔冲过“星石河”,小白已决意往救两位好友,谁也拦阻不了,他的脸上挂着满足笑容,为情义赴汤蹈火,小白充满快意。 “伍穷、十两,小白来了!”大嚷大叫的小白策马过河,对岸的一对知己,看得心也热透,惟形势如此危急,小白实在太冒险。激起相应斗志,伍穷提刀便斩向夏侯艰险,斗个天花乱坠;十两也不怠慢,冲杀向挡路追兵,双眉一轩,脸上煞白,竟也闪露杀色。 马蹄踏在乱石上不能快跑,雨箭急射,战马不消一刻便被射得百箭穿心,小白弹飞踏石越河,手中急舞月牙铛尽扫挡下箭矢,更缠吸着数十箭枝,挥铛反射,杀掉二十箭手。 “星石河”又怎能难倒已功力大增的小白,一眨眼间便已登岸冲入敌阵,会合伍穷与十两,三友重会,百般滋味在心头,一切已尽在不言中。 伍穷笑道:“大笨蛋,咱们三人都死定了,你该守在对面,否则日后谁个替咱们报仇啊?” 小白笑道:“我才不笨哩,十两给你拥得尴尬忸怩,好歹也该让我这主人来抱个够,否则便白白把她送给了你啊!” 小白一手便把失踪已久的十两抱拥入怀,那道清纯幽香又再透骨蚀心,十两激动的泪珠又湿透胸前衣襟,情意依依,直教人心热火暖。 “小白,你终于过来受死了!”一脸得意之色的夏侯艰险,已命三千弩手、弓手守住河上,再以四千兵力围住三人,一层以外又是层层叠生兵众,纵是三头六臂也绝不可能逃出生天。 小白笑着响应:“啊!原来是被令师骗得昏头转向的傻将军夏侯艰险,怎么了,上回没杀了你,如今又出来作恶么?” 夏侯艰险怒道:“臭小子,你休想再以胡言乱语迷惑本座,今天任你说得如何动听,也绝不再着你道儿。”上回小白挥出数十自创月牙铛招式,把夏侯艰险骗得头晕眼花,待他定下心神才醒悟被小白蒙骗,如今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小白轻佻道:“主将当真认定我会单独过河,来个自投罗网、自寻死路么?” 说得也有道理,以小白才智,毅然独个来犯,身陷险境,必然葬身乱军刀下,未免太冲动太笨,难道当真另有后着? 夏侯艰险却看不出还有谁来救援,四周形势又掌握在手中,内心总是忐忑不安,难以释怀。 小白笑道:“今天,就让主将见识一下我小白的卧底神兵,把你杀个措手不及,一败涂地。”说罢,小白以腿及手中月牙铛扫地,沙石泥土急翻飞扬,立时陷入迷糊混乱中。 夏侯龈险意识到“卧底”二字已连忙运起护体罡气,左方刀尉果然突提起大刀劈来,月牙铛一戳,便立毙了刀尉,先下手为强。刀尉挣扎倒地,却是满脸惶惑,不明所以的死不瞑目。 匹周前排的数十兵也都同时提刀斩向身旁士兵,一些反应快捷的都先下杀手,把反叛者一刀解决,免留后患。 小白三人就在混乱中失去踪彰,夏侯艰险察见刀尉右肩“肩贞穴”插上了尖石,才得知中了小白奸计,他以石刺穴,令其提刀疾劈,身不由己,便弄成众多敌兵是卧底同时发难的假象,急乱中受了蒙骗,害得杀伤己兵之余,又被他们乘乱混走,气得七窍生烟。 夏侯艰险定神挥旗,兵众立时散开列队,躲藏在战马后的小白三人立时露出了行藏,暗下痛骂之余,立时弹射上马,驱策向南直奔而去。 夏侯艰险怒道:“传令下去,五千兵众同追杀三人,谁斩下一个首级便官升三级,那女的十两也赐封为军妓,先让立功者奸她七天七夜。” “谢主将!”五千如狼似虎兵众立策马追杀,声势如雷霆震怒,战马扬土一形十影,如追风逐电向小白三骑扑上。 夏侯银险笑道:“南去绝尽之地便是‘绝魂陵’,就算是给你们逃抵那里,还不是被围困宰杀,哈……” 有着诸葛神弩与十五万弓弩守城,加上司徒火火与乐天真,深信失却小白的“神武大军”以区区三万兵,绝不可能破城,夏侯艰险放心追杀,誓要除去小白此心腹大患—— 第五章绝望绝魂陵 “剑鞘城”是名剑花了七年才建造成功的重要城池,作用是抵御“天法国”西来攻伐,但同时亦因而惹起邻国猜疑,顾忌“武国”借城池为跳板,策动攻占邻国的计划。故城池建成后,便不时发生冲突,两国交战频频,为的都是争夺“剑鞘城”。 多年来,为攻防而战死的沙场战兵无数,为避免曝晒任由秃鹰啄食,城中百姓便在绝南之地,建筑宏伟的陵墓“绝魂陵”,把一切为战争而殁的尸首全长埋于此。 小白领着伍穷、十两没命地奔逃,便是朝向南方直去,终处便是他从来未曾到过的“绝魂陵”。 沿途上,五千追兵坐骑脚力较佳的都从后杀上,小白、伍穷、十两杀了又杀,但追兵见三人愈是气喘力竭,便愈是疯狂冲上,从没半点害怕退却之意。而愈接近“绝魂陵”,追兵愈放胆杀上,三人已无路可逃了。 “绝魂陵”范围入口处,筑有高逾十丈的木牌坊,柱礅上雕有精美游龙、双狮耍绣球等,异常精巧。 犹未进入牌坊,小白等坐骑经半天催策,又身中多箭,已不堪再跑,一声弱嘶,便相继倒地不起。 伍穷、十两都已神困倦极,倚在柱磁咻咻喘息,看来再逃也逃不远矣。 伍穷道:“小白,你……带十两先逃吧,由……我来断后,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十两。” 十两道:“不!不是早说过么,要死,便都一块儿死在一起,不再丢下舍弃谁,伍穷少爷,振作啊!” 伍穷当然好想振作,但以三人力量对战五千大军,就算是三头六臂也难有胜望,况且“绝魂陵”已是绝路尽头,要逃也委实难比登天。 追兵铁蹄声响彻云霄,小白三人只好提身避上十丈高牌坊上,举目眺望,但见四方八面尽是追兵杀气腾腾,仍保持着困围阵势,跑了大半天也丝毫不乱,伍穷看得清楚,明白就算把十两交给小白突围逃离,也只是痴心妄想,根本不可能成功。 大军停在牌坊前,夏侯艰险异常镇定,只因沿途探子不断回报,“星石河”对岸“神武大军”没有半点异样,小白三人已孤立无援,生死绝对握于己手,又哪会不气定神闲。 “哈……夏侯艰险,你又中计了!”说话的竟是牌坊上的小白,看他坐倚牌顶檐上,也不知何时摘来枝叶,咬在嘴前,竟是一派悠闲,胸有成竹似的在嘻笑。 夏侯艰险也笑着响应道:“臭小子,本将军也给你戏弄够了,此‘绝魂陵’乃天险绝尽处,任你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再突围逃走了。” 小白愕然道:“甚么?难道阁下一直以为咱们是在逃跑么?” 夏侯艰险道:“混帐小子,你等不是避祸逃跑,难道是来祭祀或旅游么?说甚么蠢话?” 小白道:“这个误会便是夏侯主将中计的因由了。小白早就在这里设下伏兵,引主将与五千精兵到来,再一举歼灭的啊!” 夏侯艰险笑道:“噢,那本将军与一众十兵们该当害怕得很才是啊!中伏了、中计了,小白小子真厉害,哈……” 多次被愚弄的夏侯艰险已不再轻易受骗,任小白说得如何天花乱坠,大军只是报以耻笑之声,他们都很清楚明白,牌坊上的三个敌人已必死无疑。 夏侯觐险阴阴笑道:“等死的滋昧一定很难受,众将听令,给我用利刀把六个柱礅好好斩断,待牌坊倒下,看你们还如何躲藏。” 兵众立时提刀便劈,一刀又一刀劈向粗大柱礅,整个牌坊立时震荡动摇起来。 小白急道:“喂……这个可不太好啊!我原意引你及军兵到此,便是来个埋伏宰杀净尽,也方便埋于‘绝魂陵’内。这里鸟语花香,魂魄有美景相伴,自是死也安详,如今你却把牌坊毁去,可大煞风景,吉利有损哩!” 夏侯艰险道:“闭上你的臭嘴巴,待会儿在你眼前让一百名锋将先把那俏姑娘奸个体无完肤,看你还调皮不。” 劈在柱礅的每一斩都愈来愈动摇牌坊,不消一刻,偌大的牌坊已摇摇欲坠,夏侯艰险一声令下,百人向前力推,十丈高十五丈阔的大牌坊,便向内倒下,扬起飞沙尘石,轰隆的一声震耳欲聋十里能闻。 小白、伍穷、十两同失去暂避处,只好再向陵内逃去,踏上“神道”。 “神道”两旁,排列着数百对二十尺高的石兽、石人,意思是作守护陵墓,避免受外来打扰,也有吉祥、祝福之意。 瓮中捉鳖,何难之有,夏侯艰险与五千精兵被围困了将近半载苦长日子,今天反过来一步一步追逼敌阵大总管,已掌握生死,谁都舆奋痛快,大伙儿策马直上神道,也不急快,只看着三人如耗子般乱窜奔逃,也大乐畅怀。 神道的尽头便是主墓,已是逃没可逃的终站处,小白三人藏身于主墓后,已不再逃跑,静待死亡的来临。 夏侯艰险对自己此行很是满意,斩掉小白的头颅,再挂于“剑鞘城”上,定然把三万“神武大军”吓得心胆俱裂,反而己方军心大振。上天也对他不薄,自三年前率兵大败将军,斩杀城中四万守兵,夺“剑鞘城”,自己便一帆风顺,步步高升。 上回计杀十万“神武大军”,“天法国”朝廷已准备论功行赏,这回再保住城池,又大获全胜,相信朝廷已安排升官封侯,给予城邑由他掌管。想到即将飞黄腾达,又来到当年四万被他宰杀的昔日守兵埋尸处,竟有点飘飘然的快感。一将功成万骨枯,死不足惜的败兵,原来他领兵多年来台共已杀掉不下十六万人,当真尸横遍野,满手血腥啊! 来到主墓前,仍未见躲藏起来的小白等三人,却有两位少女在焚香祭祀,专心的倒酒摆上祭肉,诚心祝俦。 副将厉言喝问:“可有见到三个败逃小辈躲匿在哪里?快从实说个一字不漏。” 说也奇怪,两个少女似充耳未闻,只回头向众兵将报以微笑,便继续焚香祝回眸一笑百媚生,当真神迷魂飘,两少女媚艳绝色,千种风情,黛眉如画,目若凝波,皓如白玉的肌肤,眼眸如星星光亮,光采艳耀,教五千兵众无不迷醉美色,恍恍惚惚,心神荡动不已。 夏侯艰险更是已定下主意,要一并掳人入城,从此左拥右抱,夺得美人天天淫辱,快乐无穷。 “两位姑娘要是甚么也不欲说,便退开一旁,先让咱们将兵大开杀戒,免得伤损两位美人儿欺霜胜雪的肌肤啊!”夏侯艰险借故一手抓向粉臂,但二娇凌波微步般飘转,便退了开去,主将竟抓了个空。 红衣的俏佳人幽幽道:“我家主人,要我等必须把见面礼交给受礼者,才准离去哩。” 捧出一个小小黄绢包袱,整齐有致,也不知道是甚么大礼。 夏侯艰险出奇不意,一手便夺过在手道:“甚么大礼、甚么受礼人,先让本将军看个清楚!” 打开包袱,内里竟只有一个神主牌,牌上清清楚楚刻着惊心动魄的六个金漆大字——夏侯艰险之位。主将立时狂怒,厉目杀气直射向眼前两美人。 “究竟是何方妖女,在此迷惑我军众,前队弓箭手,给我就地射杀处死!”三十弓箭手立时落马排列成一行,拉弓便射,三十箭向艳色美人儿无情便发。 但箭未离弦,三十弓箭手竟同时倒下,眉心处同被先至铁箭射穿倒死,全军顿时哗然,起了一阵骚乱。 好个夏侯艰险却也临危不乱,立时斥喝定住阵势,嚷着:“咱们五千精兵,何惧偷袭小辈,大伙儿列好战阵,遇敌冲杀,遇箭盾挡,不得有乱!” “不见多年,故人统兵号令不失霸气,当年能破我四万兵,攻陷‘剑鞘城’,当真不能小觑。”话声来自大墓顶上数十丈高明楼之上,只见楼顶站着昴藏八尺巨人,衣袂飘飞,轻拂颏下苍髯,俯视围拢五千兵众,一派傲然之势。 “将——军?”夏侯艰险认得明楼上断折右臂的狂傲巨人,就是三年前被他领兵大败、攻陷城池的一代守城名将将军是也。 将军感慨道:“要是当年末将不是轻敌,未想过阁下尊师余律令助阵攻城,‘剑鞘城’也该不致落人‘天法国’之手,我二、三十万百姓,也不致成亡国奴,任由乐天真此卑鄙小人蹂所、摧残。” “败军之将,原来躲在此墓中避世!”将军的出现,正表示小白逃来“绝魂陵”,原来真的早有预谋,究竟内里还藏有多少危险? 小白突现身楼上将军身旁,摇头道:“唉,我早警告过你了,追入陵墓便是中了我计,也中了伏兵之围阵,唉!看来五千大军便要全部葬身此地了。” 夏侯艰险盛怒道:“混帐!将军已被罢辍,手上何来兵马,就是多来一、二百人,也是徙自送死吧,来人,给我冲上宰杀,一个不留!” 五千大军中便有一千兵士下马,挺起铁枪涌上,剎那间又是一阵呼叱声,全身甲胄的铁甲兵手持眉尖刀,从明楼跃下,也有从石梯杀下,把一千兵众全都包围起来,左劈右斩,疾刀如电,上挡枪戳,下斩脚肢,右刀左盾,铁甲护身,顷刻便把一千兵众杀个清光,更封死前路,看得目瞪口呆,心乱如麻。 将军竟调训出以一敌十的神勇铁甲兵,只跃下五百战兵,便轻易以熟练阵法协调攻守,把一千兵众杀个片甲不留,夏侯艰险也不禁冷汗直冒,心头怦怦乱跳焦急万状。 “退!”伏兵在前,先稳住阵势为妙,夏侯艰险立刻挥兵后撤,不再追杀小白。 “杀!”将军一声杀令,神道上两旁石像石人后,突飞出二千铁甲兵,向着退兵狂攻乱杀,入口之处,一千铁骑兵冲杀而来,完全把慌乱众兵驱逐四散,阵势再难维持,个别兵将便胡乱出刀自保,只求冲出重围。 只见铁甲兵冲前百步杀一轮,又退去二十步,重整队阵才再杀前,每一轮攻击都不慌不乱,总又杀掉一些“剑鞘城”守兵,此批不少或残或废的神勇铁甲兵,个个能征惯战,军容阵势又刚又强,杀力奇盛,片刻又斩杀了二千敌兵。 将军身旁飞跃而下的血霸王,舞着剀手斧直闯入兵阵,挡者披靡,斩瓜切菜般冲得余下二千兵将乱作一团,四千铁甲兵便随之左右前后夹攻,尽把敌兵歼杀于神道之上,没一人能逃出“绝魂陵”。 五千亲兵一眨眼便落得一个不留,大变遽生,任夏侯艰险如何镇定也心乱神悸,裨倩甚是沮丧,那道一字眉竟构成落荒急坏丑殷,煞白的脸上,青筋抽搐,与平常威武之色迥然不同。 将军睨视丧胆的夏侯艰险,突然纵声大笑道:“哈……夏侯老贼,本将军三年前战败,曾向全城民众许下承诺,必定回来取你首级,夺回城池,今日便是我实践诺言之日。” 小白也笑道:“不独个儿闯过‘星石河’救人,你这大笨主将又怎会领兵追到此地,陷入死局呢?只要你与亲兵被除,破城便轻而易举。” 夏侯艰险不忿道:“‘武国’拥有如此无敌铁甲兵,我夏侯艰险甘拜下风。” “主将可别把我麾下战将当作是‘神武大军’分支啊!”随柔悦话声而出的正是先前两大美人之主,身后跟着三位仙子之一嫣唇——“舞夷族”公主耶律梦香。 公主倒入小白怀中,如小鸟依人道:“公子,此坏将军多次欲杀害我郎,该如何处置啊?” 小白笑道:“夏侯老兄,咱们在‘秃石崖’订下之盟,你杀不了真正的六太子名太宗,当日犹欠我一臂啊?” 一刀便把左臂斩掉,好个夏侯艰险也不哼半声,便赔上胳臂,怒道:“士可杀不可辱,欠你的便还你,谁想要来杀我便上吧!” 将军怒目喝道:“咱们来个单打独斗,杀不了你,便让你留下狗命便是!” 将军舞起手中凤头斧,从高处直劈而下,夏侯艰险哪敢挺挡,一闪跃开,坐骑便被一劈为二,破斩分尸。 斧引马血随之挥舞,夏侯艰险迥身疾刺,但单手舞铛从不使惯,反之将军苦练单手斧已三年,更时刻想念报仇杀敌,相拼下月牙铛竟被轰飞甩开,马血拂向夏侯艰险脸上的同时,右肩赤痛入骨,凤头斧已斩掉独臂。 夏侯艰险呆在当场之际,剉手斧已随含泪主人铲破敌人咽喉,头颅铲掉甩飞,夏侯艰险头首被痛恨他入骨的血霸王一手抓起,怒道:“我也等了三年啊,三年来,日夕想念你带兵入城那天,把所有当守兵的家眷一个一个斩首,连我那三岁女儿也不放过,你……你终于不得好死,被我手刃啊,哈……” 疯癫若狂的血霸王竟把自己铁头撞向夏侯艰险的头顶,直至死了的人头血肉模糊,血霸王仍用力踏地,竭力发泄内心悲恨。 将军一手扶着歇斯底里的血霸王,良久又良久,才能令他心情平复。 小白出发前已相约将军领精兵五千助战,惟其战兵绝不能结集编入“神武大军”,又不能让两方得悉,将军便决定在“绝魂陵”静候时机接应出击。 直至伍穷、十两遇险,小白始能引夏侯艰险追至“绝魂陵”,让他自投罗网,也让将军等报仇雪恨。 小白笑道:“将军,我说过这厮夏侯艰险必定交由你处置,还由你领兵破城,现下已实现一半承诺了。” 将军笑道:“末将就此谢过大恩!” 耶律梦香为小白拭去额上汗水,微笑道:“公子,咱们跟着如何破那十五万弩箭啊?” 小白轻吻耶律梦香甜朱唇笑道:“你这乖巧娃儿,内心早有算计,总是让小白说出口来,风光都给了我,公主就黯然无光。” 公主倚在小白怀中甜笑道:“我想的一定不比公子精妙,当然闭嘴不献丑啊。” 小白凛然道:“明天便是破城之日,六太子,明天后你便是‘武国’君皇了!”—— 第六章破城十万兵 为要替名太宗攻陷“剑鞘城”,小白合共想了四计,第一,是引夏侯艰险在“秃石崖” 刺杀假名太宗;第二,是长时间围城饿守兵,可惜以上两计都未能奏效。 第三计,预先布下耶律梦香铁甲军,终于杀了夏侯艰险,第四计是破城之计,能否一举成功,谁也没十足把握。连关键人物将军也不能保证,只有小白他敢投以信心,只有他才会如此肯定,今天定能破城! 小白亲率伍穷、朱不三及追风,领着二万五千兵渡过“星石河”,余下五千“神武大军”护佐名太宗于河前。 “小白,你果然没有死。哈……还带回稀巴烂的夏侯艰险首级。”昨夜小白回营,名太宗很高兴的向小白道贺,每一句小白都记得清楚。 “明天,我便给你攻下‘剑鞘城’,日后继承大统的便是你六太子名太宗。”小白清楚决定要攻下城池,是正正式式的承诺。 名太宗愕然问道:“那要牺牲多少兵众才能挡去那十五万弩弓呵?” 小白答道:“相信敌人们也问着同一问题,我现下便去弄个答案给六太子。” 名太宗在大营前望着小白率领大军攻城,有种很是不安的感觉,他愈来愈觉这个好友深不可测,用兵又是如有神助,武功一天一天的不断提升,一个如此高强的能人,伴在自己身边,一旦双方交恶,岂不成了心腹大患。 名太宗忍不住叹了一声:“小白啊,我可掌握不了你哩!”伸出五指虚空握住远去小白的身影,名太宗流露出三分失落之情,十二分感慨。 “神武大军”在城前停下布阵,二万五千精兵已待了六个月,今天才能大举攻城,既鹜又喜。踏在飘雪白蒙蒙大地上,杀性已燃烧,谁都希望攻陷夺回“剑鞘城”,为十万战士同袍报仇,一雪前耻。 没有庞然巨物冲车,甚至是轒辒车也未见,要破城便只有硬闯。 女墙上有跛了腿的司徒火火,他怨恨至极的眼目盯住追风,摸着支撑着虚空一腿的铁拐,忿怒得柳眉双竖,龇牙咧嘴。 还有负责统领十万弩弓的诸葛神弩,与脸上留有恐怖疤痕的乐天真。三人屏息静气,誓以血还血。 小白扬手下令,追风独个儿冲上前,城上弩箭如狂雨疾射,追风急舞大刀,封挡所有弩箭,但也不须片刻,便被逼退走,无功而回。 乐天真笑道:“怎么了,就凭猛劲儿便来攻城么,可比我更天真哩!” 小白再扬手,伍穷与朱不三分两骑挺盾又冲,弩箭毫不怠慢,又是一轮急射,便把铁盾也射凹,二人不得不退。 乐天真道:“还以为你这小白有七头八臂,想出甚么惊人破城妙法,原来只是一头大笨牛,来吧,冲啊,给我统统射杀,哈……” 小白又再扬手,众队里一骑疾出,此骑直上停在城门护城河前,竟没半箭一矢攻来,那骑在马上的巨人正是“剑鞘城”从前守城之主——将军。 昂首扬眉,振起独臂一呼:“我答应过大家一定回来,今天便来取回咱们的‘剑鞘城’,杀!” 将军突然出现,司徒火火、乐天真错愕之际,诸葛神弩已发箭,竟穿破司徒火火眉心,十五万张弩箭也同时掉转过来,射向那剩下的不足二万“天法国”守兵,城门也同时随吊桥放下而开启,“神武大军”随即如入无人之地,直闯陷城。 全无抵挡下,不消半个时辰,小白的军兵便已收复“剑鞘城”,“武国”战旗再度飘扬城头之上,城中已饿坏的民众们高欢狂笑,快乐得无以复加,当将军踏入城,谁都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咽咽的不胜欷歔。 诸葛神弩跪在将军身前,动也不动,静静道:“当年承诺,忍辱负重直至将军回来收复城池,为了取信于师兄,神弩杀了太多同袍,实再无面目活下去,请将军赐死。” 将军捋着须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神弩在接过小白老弟于‘秃石崖’交拾你,那封我亲笔的密函后,果然依计与城中民众杀敌破城,没有神弩你这好兄弟大义相助,今日又如何能收复‘剑鞘城’?将功抵过,圣上及六太子、小白定然对你重重有赏,何罪之有!” 将军重回故城,三十万城众都欢喜若狂,不是大放鞭炮,便是敲锣打鼓,相互道贺,可见当年将军管辖下之“剑鞘城”,是何等政绩卓越。能以德政服人,民心归顺,团结同心,才是真正的将才豪杰。离去三年,虽败但民心犹惦念,小白看在眼里,算是上了人生最重要的一课。 春风满脸、大喜若狂的六太子名太宗入城,激动得全身抖颤,不断在城头上振臂狂笑,他亲手折断了“天法国”的旗帜,拋下城去,仰天长啸:“朕登基为皇,我名太宗从此以后便统领‘武国’,我是皇帝,我终于得到帝位,天啊,成功了!” 小白、伍穷、小两、追风、朱不三、将军、耶律梦香及血霸王,围在名太宗身后,看着他疯痴若狂的喊叫了半个时辰,直至声嘶力竭方才愿意停下来。 名太宗拥着小白,紧紧的抱在一起,二人都忍不住哭了,哭得死去活来,热泪如沸。 “小白终于不负所托,助太子夺得帝位。”小白抽泣道。 名太宗道:“对朕好的人,朕都一定不会忘记,一切一切,朕定然记在心中,小白,朕一定铭记于心。” 城中,家家户户也为将军回来而喜上眉梢,到处一片欢腾。军兵三万,也因小白妙计破城,不须牺牲任何“神武大军”而不断称颂小白用兵如神,欢天喜地的气氛洋溢四周,惟独欠了对名太宗的祝贺,只有小白、伍穷、十两、朱不三、追风五人向他恭贺成功。 破城,彷佛名太宗没半点功劳,身为元帅竟被人忽视,甚至来恭贺的五位,也只是恭贺名太宗继承皇位,没半句祝贺他破城的话。 从将军府中望向欢声震天的四局外,名太宗有种讨厌的感觉,他释放了三十万人的困境,怎不见有人排队来磕首道谢? 谁对朕好,朕一定不会忘记,谁对不起朕,朕当然也铭记心中,究竟是谁夺了朕的威风? 半夜大宴,筵席设于将军府内,名太宗连耶律梦香三位仙子嫣唇、俏语、雪姬都请来当上宾。为了答谢,梦香也带来老酒为名太宗祝贺,同醉共欢。 名太宗一饮而尽道:“好酒!好酒!醇酒美人,又是破城大喜之日,缺了一点娱庆,倒也美中不足。” 小白笑道:“这也容易,三位仙子翩翩舞姿如天仙诱人,可让她们娱宾共乐啊。” 提议立时得到和应,大家都拍掌高呼,要一睹妙舞娉婷,醉人神韵。 名太宗笑道:“仙子舞姿当然是好,但今夜本皇准备的极乐娱庆,更是别出心裁,包保让人欣赏,终生不忘,来人,带出!” 侍卫从后厅先捧来了一个小火炉,之上放有十把利刀,赤膊上身的刑手正不断在磨刀,刀子刃口蒲得锋利闪光,看得一众人等不明所以,大惑不解。 名太宗手执胡桃在手,力握也不见破裂,满意道:“要是嘴里塞个胡桃,如何受痛,也定然不会呼喊嘶叫,免却打扰欣赏心情。” 继而抬出的,是被钉绑在大木架上的乐天真,看他满脸豆大汗珠,全身抖颤,脸上皮肉也不停跳动,便可得知他如何怯惧,比热锅上的蚂蚁更是焦急。 名太宗轻抚着乐天真也算虬结的肌肉,捏揉抚按,像是寻找开刀的部位,笑得愉快道: “这家伙是最著名的酷刑专家,本皇在他房中搜出一些实用典籍,尽都记载着不同的残酷刑罚,甚么‘定百脉’、‘喘不得’、‘突地吼’、‘失魂胆’、‘死猪愁’、‘请君入瓮’等等,心思精巧,又详细解说,其中最令我欣赏,还是那自古相传,由他再深入钻研之‘凌迟’酷刑。” 在座饮宴中,任谁一听“凌迟”二字,莫不毛骨悚然,此刑实在太残忍有伤天理,故四国四族也不谋而台,多年前已命令禁绝。 名太宗提利刀削在乐天真胸膛肉块上,接连十刀,痛得受刑人死去活来,但伤口竟未见有血流出。 名太宗满意地道:“此刑史上所记,最多能剐三天合三千三百五十七刀,首天例先剐三百五十七刀,如大指甲片,在胸膛起,每十刀一歇,首一百刀不见血为之标准。” 大厅上,只得名太宗兴致勃勃在演说如何动刀,眼看怕死得要命的乐天真被玩弄残杀,心头也不大好受,但却又谁也不敢劝阻。 耶律梦香突然站起说道:“三尺之岸,而虚车不能登也。百仞之山,任负车登焉。何则?凌迟故也。” 名太宗拍掌和应:“公主博学,定知凌迟之典故,车子登高山有平缓斜圾,可缓拉到山顶,故之陵迟。今日凌迟,取其缓慢之义,不得快死,饱尝痛楚,肉割尽,才剖腹断首,此又谓千刀万剐,即市井骂语杀千刀是也。” 名太宗与众饮宴大嚼,留待行刑手慢慢一小刀一小刀,割去死命挣扎的乐天真身上鲜肉,晕倒又痛醒,醒来再吓晕,名太宗却乐在其中,彷佛有天籁音律伴于筵席,大快朵颐。 深夜,小白与耶律梦香站在城楼上眺望着仍不愿入睡的民众,不少还在高歌欢唱,公主却是愁眉不展,闷闷不乐。 梦香幽幽道:“这世上天真的人也实在太多,从前的我,还有今日三十万‘剑鞘城’百姓。” 小白道:“他们当日射杀十万‘神武大军’,也只是逼于无奈而已,‘武国’上下一定不会归罪于他们的。” 公主道:“如今是名太宗为帝,当然比二太子登基较为宽大,但以其仇怨记恨之个性,绝不会善待臣民,何况大军入城以来,谁都只称颂将军或公子俩,记恨的人,又怎能吞下这口闷气。” 小白道:“公主在暗示甚么啊?” 公主道:“将军、血霸王已想连夜回‘剑京城’,二万铁甲兵立即撤离远去,我的‘酒池欲林’也贿赂了一些官员,已撤去过半。‘武国’新君即位,大变将至,加上名太宗的痴狂杀性,恐怕迟了要逃也难出魔掌。” 小白不满道:“乐天真是卑鄙的酷刑官,是仇敌,杀之也合理,惟将军、公主等助阵破城,六太子怎可能动杀机?” 公主笑道:“常言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公子未曾为皇为帝,当然不明皇者杀仇之心,别忘记耶律梦香曾当了十六年公主,公子不能否定我这方面的心得。” 小白笑道:“难道公主要小白也远走他乡,离开六太子么?” 公主一脸欢容道:“耳莹如玉官运隆,圆厚机谋智无穷,眉清别秀博学通,尾聚过目人中龙,五官巧配绝出众,建国立业大英雄。” 小白愕然道:“神相风不惑竟……唉,当然又是三位仙子对那李厉琤的相逼,当然甚么也一清二楚告诉了公主吧!” 公主道:“公子,当日在大殿内,神相批下你与名太宗乃‘同命相连’,其中却有批言未敢详述啊。‘同命相连,一命归天,福定生人,一定飞仙,祸劫亡魂,一劫难免,大福大祸方成同命线,大成大劫才可度余年,两命归巢一飞冲天万世功业建,自相残杀一刀两断千秋热泪缠。’命运相系,公子与六太子,不是你死,便是他亡。” 小白不能置信的不断摇首,绝对不认同耶律梦香危言耸听,不断的退后,不停的说不,小白不会杀名太宗,名太宗更绝不会杀小白—— 第七章鸟尽弓藏泪 经半载恐惧折磨,现今受尽欢呼颂赞的六太子荣归“剑京城”,举国为收复故地而尽庆欢腾。名剑也颁下诏书,把皇位正式传予名太宗,并立即把“神武大军”二十万兵师印交给儿子。大局既定,三天后,便正式祭祖传位,改年号迎接新圣驾。 雕栏王砌、极尽辉煌绚丽的“剑皇宫”,今天来了位不速之客,不!该说是不速之主才恰当,三天后,他,名太宗,便是这座皇宫的新主人,主人先来视察瑰丽堂皇的宫殿,他身后,是负责守护皇城的三品威武猛将薛无诀,与及三位负责维修、草木、管理的芝麻官。 名太宗步入“太和剑殿”,坐在龙椅之上,又是侧身,又是横卧,不知怎地,换了好多个姿势,跟着招手要了薛无诀前来,一手夺去他的大铁锤,便把龙椅一锤轰个粉碎,一脸愤怒道:“是谁的手工如此差劲?总让朕是坐不安宁,心绪不定。” 那个负责维修的木工老大已吓得如坠冰窖,噤若寒婵,只懂急急跪下连呼饶命,头儿磕在地板上片刻便磕个皮开肉绽,名太宗也就满意道:“好,见你磕个诚意十足,限三天内便要换过全‘剑皇宫’龙座,定要舒适满意,否则罪犯欺君,诛尽三族。” 意气风发的名太宗看到白玉石栏不顺眼,又是一锤轰个稀巴烂,地板也好、门也好、摆设也好,只要稍染麈埃或微有破损,名太宗就大发雷霆,立以锤击毁,绝不留手。 原本整齐庄重的宫内不少殿房,都给破坏毁烂,可怜下从小官一一详细登记,脑子里不断思索如何于三天内弄出更完美的新对象,抓破头,只为满足新皇而伤透脑筋。 名太宗一脚踏在被他轰烂的石龟上,不悦道:“那个父皇也实在太不用心,怎么大好一个皇宫,到处事物尽都不如朕意,环境、条件配合不了,孤皇又如何能挥洒自如,号令下旨?对了……所以父皇要让位给我这天意皇者,朕才是当代不世君皇,父皇也不致病得胡涂愚笨,哈……” 穿过各大殿,便来到了名剑后宫,正在执拾的过百妃嫔见新君到来,立时全都下跪,恭恭敬敬不敢抬头。 名太宗惑然道:“怎么了,大伙儿要住哪里去啊?” 薛无诀恭敬答道:“回禀皇上,先皇后宫养有一百妃嫔,依订下律例,新皇入宫,便得一并遣走,到‘剑气城’‘普渡庵’削发为尼,终生为皇上、新皇作福、祈求。” 自小便被名剑忽视的名太宗,一直对父皇极为怯惧,但内心更是潜藏痛恨。在名剑的皇命训令下,他从不敢错踏半步,虽身负大智,但也只得竭力掩饰,免得遭受妒忌的众皇兄加害。 就算是今日夺得帝位,但弒大太子、战胜六才、破“剑鞘城”,都是努力加运气,名剑从未助过半分,反不断试探自己,稍一不慎,便枉费心机,徒劳无功。 故名太宗犹未登基,便刻意要压倒昔日名剑,他要比父皇更威风、更出众、更不凡,名剑说不的,他都一一背道而驰。 一手轻托只三十五岁淑妃香腮,五官秀雅,不失美人胚子,倒算风韵犹存,名太宗笑道:“要是朕免去你远赴枯庵当苦命尼姑,你愿意留下来服侍朕么?” 淑妃如触电般受宠若惊,半带羞怯道:“臣妾愿终生为皇上当奴为马,服侍周全,臣妾恳请皇上赐下圣恩,让我留下来体贴左右。” 其它一众妃嫔把握一时良机,全都又磕又拜,要名太宗免去远赴‘普渡庵’,孤寂过一生之苦。 名太宗狂笑大喜,对一众妃嫔的着急热烈恳求异常满意,竟就一屁股坐在正在磕拜的另一妃嫔背上,笑道:“好,淑妃,你先过来,为朕脱靴。” 淑妃立即跪着爬来,头也不敢抬上半分,恭恭敬敬得唯命是从,为名太宗把一双靴脱去。 名太宗把右脚在淑妃嫔脸上摆动着,突然直伸入其薄纱衣履内,从颈项虚位直插入胸,肆意地摩顶乳房,或压或以趾搓,极尽侮辱之玩弄。 名太宗道:“以你们已快凋谢美色,又提不起朕之色性,连酥胸也轻垂缺乏弹性,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只能留在宫中带给朕一点点好玩的欢娱、服侍。” 右足趾一夹,正好夹住淑妃右乳房的凸出香蒂,一阵疼痛酸软,禁不住发出哀求惊呼,但仍死命忍住叫喊,不敢妄动。 名太宗笑道:“哈……很好,看你香唇动人,朕便赐你专以香唇为我啜洗清洁右脚趾,此后必须好好苦练舔趾唇功,教朕尽庆欢娱。”右脚趾便竖向淑妃唇前,好个淑妃也不敢怠慢,又是俏舌慢尝,又是轻咬舔拖,尽力讨好,捧着右脚努力献媚。 其余妃嫔又哪敢迟缓,跪着抢上、哭求让她们也同样吸啜一趾,以便留在宫中永世服侍,不离不弃。 名太宗哈哈大笑之余,也只好挑选二、三十个名剑的妃嫔,为他舔洗一双脚板,慢慢的吸啜,以舌力舔,以皓齿轻咬,花样繁多,极力讨好。 看着父皇的宠爱妃嫔,只能为自己舔脚趾、当贱婢,名太宗有着超然的优越感,他感到自己已压倒名剑,还在玩弄他的“宠物”妃嫔,好自豪、好不可一世。人人抢着他的脚趾来吸啜,好有趣的画面,好荒谬的形态。 别过妃嫔,是禁地,连薛无诀也不得进内的男人禁地。这里,名剑也不会来,因为有失身分,名太宗抬头一看,是服侍众皇妃的“宫娥别苑”。 别苑内共有三百个少女宫娥,全是从“武国”各地挑选回来的宫娥,清一色处女身子,对异性、性爱所知甚少,闲来就聚在别苑中央一座大水池,载浮载沉,玩乐嬉笑。 名太宗直入别苑,看着一大堆赤条条犹在戏水的十五、六妙龄宫娥,一个箭步,竟就把在池边的按住,横身压倒,四肢或压或抓住她手脚,凝视呆傻的宫娥。正欲挣扎的小妮子,只觉下体一阵火热烫痛,便被就地正法,兴奋的名太宗肆意来个霸王硬上弓,浮辱纵乐,奸得无比痛快,竟来个一而再,又拥抱另一宫女,要她俯低身子便来夺其贞操。 一边纵欲一追大声下令:“朕下旨,末尝色欲痛快的你们,都不准远步不看,要认真的学习色欲奇招,要学习痛叫反应,要多多努力,朕喜欢便来奸,哪个被奸的反应满足不了朕,便下旨降罪,伤害龙体,以下犯上。来,都围过来欣赏朕的英姿雄风,杀啊!” 被突然而来的奸辱,未经人道的俏宫娥已是慌乱害怕,再加上被百人围观,窘得难以形容,只好以疯狂乱叫发泄内心羞怯,但如此更刺激起名太宗兽淫之意,奸得更是疯狂。 三天后,名太宗便是皇帝,现下“神武大军”帅印已在手,九大武将全听令候命,他喜欢如何疯、怎样狂,又有谁能阻止? 大地在我脚下,国计掌于手中,统一天下,谁敢不从! 长街上,一位稀客漫步流连,每一店铺他都仔细看个究竟,对繁荣与盛的长街,他感触良多,虽然这是他多年来首次踏足长街,没有一个店铺老板,又或小二认识他,但他却是满心欢喜,自得其乐。 小白伴在他身旁,一同走了两个多时辰,老者仍依依不舍的眷恋长街的繁盛。 忽地,当日帮助朱不三对抗刀锋冷的长街长老的那位老伯,喘着气迎面奔走至老者身前,满脸热泪,跪在地上不停磕首,惹得长街坊众均大感诧异,不明所以。 老者泣道:“圣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罪该万死啊!”原来在小白身旁,便是建立“武国”,一手建设天下闻名的长街,“武国”国君名剑。 得悉从未现身长街的皇上驾到,谁都立时下跪磕首,整条长街顿然肃静一片,恭迎名剑圣驾。 名剑淡淡道:“诸位平身也吧!长街乃天下最繁盛之地,霎时寂静到也怪异,朕三天后便传位六皇儿,为免碍及他统领朝纲,朕在明天便独自离城,云游去也。惟朕一直惦念亲手筑建的长街,依依不舍,便特来察视缅怀一番。” 谁也看得清楚,名剑已病入膏肓,脸上一块又一块的灰黑“尸斑”,已现出显明,病状沉重,看来不久便要离开人世。 名剑续道:“朕一手创立‘武国’,长街的兴盛为国家带来莫大裨益,众商贾务请必须继续团结同心,继续开展商机,同向新皇效忠。” 老伯不敢抬首道:“圣上可不必离咱们而去啊,没有圣上,又何来长街,没有长街,又何来我等发财立业契机,圣上乃长街坊众再生父母,大伙儿都好想圣上留下,让咱们竭力侍奉,以报大恩大德。” 众齐声道:“请圣上留下!” 名剑笑道:“哈……好,好得很,朕虽好武战频,牺牲了不少子弟兵,大家都不懊恼我涂炭生灵,反过来还对朕好。各位,朕沾的血腥也委实太多矣,依神相风不惑所言,多留本城一天,便损伤本城安宁一分。后浪推前浪,能顺利安排皇儿继位,令‘武国’更昌盛,是朕最大成就,你们不必挽留,好好为国尽忠,为皇儿效力也吧!” 说毕,名剑也就纵身而去,消失长街尽处,小白也急随其后,留下一大群长街坊众在依恋念记。 城外的“醉红麈”,卖酒的老头儿又喝醉倒在地上,昏昏入睡。他的一个老主顾小白与名剑正在痛快狂饮,一坛又一坛,豪气干云,醉意淋漓。 “小白,你往后有甚么打算没有?”名剑忽地问出稀奇古怪的话儿来。 小白笑道:“我想六太子会给我一官半职吧,替他拿取江山,好歹也护在旁三、五年,只要老朋友快乐,小白也满足了。” 名剑冷笑道:“就跟你爹笑三少无异,对情义,毕竟都没半点机心。从前的六皇儿,身边只有你与伍穷,为夺取皇位,当然重用有嘉,但今天他手下猛将如云,九大武将还加上刀锋冷,谁都死心塌地,‘神武大军’中更不乏藏龙伏虎高手,他不一定要重用你啊!” 小白笑道:“要是无官一身轻,到处云游快活,那也不错。” 名剑冷冷道:“历史上,为新君打天下的大将功臣,待君皇登基,大定天下,大都反遭逼害甚至抄家惨死,你明白个中原因么?” 小白道:“我绝对相信六太子与我的那份深厚情义。” 名剑一把拉着小白跃上茅舍顶上,远眺整个“剑京城”,再道:“从这里望向全城,感觉与下面是截然不同的吧!” 小白道:“这个当然,常言道,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嘛!” 名剑笑道:“答得好。要开展更远大眼光,便要位极人群,当你身在高位,自然有清晰的新路要开创、去拓展。更上一层楼,小白,你可没当过皇帝,又怎能用凡人之心十足把握皇帝孤独可怕的决定、不可一世的心态?” 当头棒喝,小白立时呆楞楞无法回话,一剎那间,原来肯定把握的信心,竟就消失无形,无言以对。 名剑笑道:“朕当了十八年皇帝,经验、体会丰富,我才能肯定六皇儿登基后的行径,他的心态、意决,朕相当了解。” 小白也不得不点头同意,也开始明白为何名剑要在明天离城之前,找自己痛快一聚的原因。 名剑道:“受尽十多年委屈、被歧规的六皇儿,心狠手辣、心肠歹毒,手段绝不饶人,报复之心正疯狂焚燃,小白,朕之所以要离开‘剑京城’,便是摸不透皇儿的狠毒怨恨究竟有多深,朕也不想被拖出皇陵鞭尸曝晒啊!” 呆在当场的小白,怎能接受名剑的话,他既传位给名太宗,现下又反过来害怕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名剑幽幽道:“苍天便是如此爱作弄人,朕千思万想,只希望得到比朕更狠、更强的皇儿继承帝位,得到了,却又怕他太凶残、太恶毒。唉,统领‘武国’,便是要他这种深藏不露的毒才,要国家发扬光大,不受外侮、不忧内患,六皇儿便是最佳人选,朕只好把帝位传给一个不能揣摩的杀神!” 一饮而尽,名剑酒意融入愁情,三分懊丧、三分惊悚,看来因为猜不透名太宗的未来行事,却又感到其中残毒,心底仍是忧心忡忡。 名剑搭着小白肩膊道:“不要忘记古训,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到了要后悔的时候,那就绝无机会逃出生天矣!” 夕阳投落在“剑京城”后,余晖若梦,金光映照,一切美丽与辉煌都不再属于名剑了,小白为名太宗夺来诗画江山,他又将会分得甚么?—— 第八章芳心留孽种 名太宗已移居“剑皇宫”,明天已是登基大典之日,连日来民众热烈庆祝,小白也没再见过名太宗一面,直至被召入宫。“万卷经房”是小白熟悉的地方,推门而进,眼前人一身金黄龙袍,耀目倨傲,尽是贵胄气派,与从前的荒唐小淫棍,云泥之别,绝不能相提并论。 小白正要行君臣之礼,名太宗却一个飞扑,把小白牢牢抱住,笑道:“这里又没有其它人,不要婆婆妈妈,好生烦厌的无聊礼节,别来那一套啊。” 小白正是求之不得,便咧嘴笑道:“怎么了大皇帝,召我进宫,是要奖赏我升大官封爵,还是要给伍穷立即当上‘定天王’啊?” 名太宗忧心忡忡道:“这个待我登基以后,都容易办到,只是……二皇兄名天命仍死心不息,正密谋向五皇兄的‘杀手楼’聘来高手,要谋朝篡位,取我龙头。” 小白惊愕道:“消息来源可真确?” 名太宗冷冷道:“她绝不会骗我,芳心的消息当然千真万确。” 原来竟是芳心把篡位夺权的机密告予名太宗,小白再问道:“储君,看来对芳心相当信任。” 名太宗笑道:“道理很简单,她绝不会骗自己肚里骨肉的爹爹吧?” 惊闻芳心怀有名太宗的孩子,小白突感寒毛直竖,一种不安冰冷直透心窝。 反之名太宗开心得痴笑忘形,一屁股坐在桌上,脸上尽是和颜悦色道:“芳心曾欺骗本皇,但她又怀了我骨肉,幸而总算在最后投向了我,把二皇兄奸谋揭穿,免我遇险,他日虽不能赐封皇后或贵妃,但好好待她,也就是了。” 小白仍呆在当场,他满是犹豫惑然,对芳心腹中块肉总有个疑问,像着了魔般再也听不到名太宗的话,只独个儿在傻想、沉思。 名太宗跟着的一句话,终于唤醒了他。 “明天,你为我擒拿名天命,交给我发落,助我登基前最后一个大忙么?”名太宗严正道。 小白凝视名太宗,对方的龙目已尽现杀意,看来不杀名天命是誓不罢休了。 小白答道:“好,小白便替储君在明天登基同时,擒拿反贼二太子回朝复命。” 欢悦的笑声显示名太宗实在极为高舆,他紧紧的把小白一抱入怀,笑道:“待除去后患,本皇要与小白共醉十天十夜,小白,天下间只有你最了解我,你才是我的唯一知己,没有你,我又何来花花江山,咱们日后再并肩作战,来个一统天下。”突然名太宗脸有忧色,幽幽道:“明天千万别小觑敌人,可能逆贼已聚众多能手,要伍穷、朱不三等也一同前往压阵,别出岔子。二皇兄匿藏城外的‘乾坤府’里,一个时辰脚程便到。” 小白淡淡道:“放心吧,我也要同时解决与小黑的私人恩怨。只是,储君能斩了二太子,除去心腹人患,可否答应,饶了三、四两位太子?” 名太宗绝不犹豫道:“这个当然,他们又没阴谋作乱,本皇岂会枉杀无辜!” 小白满意的点头,怔怔呆望着一身龙袍的名太宗,说不出的感慨良多。不久前,还是彻头彻尾的小淫棍,还到处偷窥,忙于大作“偷窥宝鉴”,今天,却是万人之上,九五之尊,人生变幻莫测,小白是彻底的领略过了。 小白一手握住名太宗的双掌,一股火烫的真挚情感立时涌溢心头,眼眶也不禁红了起来,细细道:“小淫棍,不论你当了大皇帝也好,还是到处偷窥的臭小子也好,你,是我小白十九年来唯一最推心置腹的知己,那段到处随你偷窥玩乐的快乐日子,我将永生不忘。” 名太宗也顿时被感染得双眼通红,激动地道:“我清楚知道,小白是世上唯一不会出卖我的人,咱们的友谊将永远不变,待明天登基以后,本皇便封小白为宰相,咱们继续把外敌打个落花流水,小白的妙计把一切难题也都迎刃而解。” 小白笑道:“好,只要小淫棍仍喜欢老朋友在旁唠唠叨叨,小白的命便交你手上,为你东征西讨,要你当个安安乐乐的大皇帝便是。” 名太宗笑道:“本皇有小白辅助政务,岂不仍可到处偷窥偷情,多生十个八个小宝宝? 哈……” 二人相拥狂笑,经历艰苦险阻,小白终于为人生最好的知己名太宗夺取帝位,他非常感慨,能为朋友竭力,能共同取得成功,小白很满足。 小白突然道:“明天,待我赠送你最需要的一份礼物作恭贺登基,此礼物你一定好喜欢。”说罢,小白便告退离去。礼物,究竟是甚么礼物,名太宗却茫无头绪。 夜,皇宫有点苍凉,西宫的主厢房内,传出阵阵幽怨的箫声,陡变调子似在泣诉,滞俗而不畅,弄箫者心头百结未解,吹了一会儿,便作罢叹息。 倚窗沉思的芳心,她已苦想了好多昼夜,始终愁眉不展,解开不了心中郁结,低声叹息:“一字记之日白,杀身祸恨于他有责。一字记之日白,断头大祸救我有法。”她抚按已快临盆的隆起肚腹,仍在苦思。 原来芳心当皇后的心仍未死,她紧紧记住了神相风不惑的第三劫批示,既已过了二势,第三劫一定不会距远,此劫必与小白有关,他如何令自己坠入劫难?必须劫难来临才有破劫之机,自己方能得成皇后,必须再细参详啊。 “你好么?”简单的一句问候,是熟悉的声音,不就是小白又是谁? 偷闯入西宫寻找芳心的小白,看着她隆起的小腹,全身竟头抖起来,良久不能言语。 芳心淡淡道:“还有十五天,孩天便呱呱落地,好可惜,他的爹……”欲言又止的芳心,没有清楚说个明白,便坐在床上休息,静观不能自控的小白如何手足无措。 小白脑海一片混乱,只懂得不断在房中打转,急道:“这……:是我的孩子,还……是六太子的……?究竟……究竟你怀的是谁的骨肉啊?” “唉唷?”芳心突捧着肚子叫痛,吓得小白忙走上前扶持,急得手脚也忙乱,不知如何是好。 刻意戏弄小白的芳心竟笑了起来,见到慌乱小白团团乱转,心下大感畅快,竟把身子全投向小白怀中,悄悄道:“公子可还爱妾身啊?记得当日遇难,与公子缠绵于‘一线天洞’,妾身的处子便是交予公子,情欲畅乐后,公子便不曾来访过妾身了!” 玉人本是小白日思夜梦仙子情人,只可惜为了贪求荣华富贵,二人恩断义绝,但再得美人投入怀抱,多情的小白却又是难忍内心怜惜,拥抱躯体,心情激动难耐。 小白叹息道:“咱们有缘无份,一夕暗洞偷欢,乃天机安排,小白当然希望永抱芳心,可惜你的选择绝非我,纵使对你痴恋迷醉,却又如何?” 正欲推开芳心,但一片热唇竟吻向小白,舌头从芳心的口腔向小白挑逗,把小白吓得跃起惊退。 芳心不悦道:“你怕么?既然害怕,那我腹中孩儿就算是你所有,你又如何向储君交待?司职守护他未来夫人,却来个偷香夺处子之身,从前不怕,今天才怕个半死,那就不留此种也罢!” 芳心直扑而出,找出利刃二见就刺向肚腹,小白一阵惊惧,立时拍飞利刃,捉住了芳心,切齿道:“不必试探小白了,此孩子已成了你保住性命、维系与储君微妙关系的护身符,你又怎肯伤害他。” “哈……”芳心突然痴笑得花枝乱颤,倒在床上仍笑过不停,接着冷冷道:“我忘了小白是攻破‘剑鞘城’的智勇奇才,贱妾如此低微道行,又如何能难倒你呢?好,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便立即把胎儿亲爹真相告之,绝不食言。” 小白冷冷道:“是甚么条件?” 芳心小心的说个清楚:“很快,芳心便可能被储君判以死罪,我要你尽一切方法,救我出生天,再杀了当上皇帝的名太宗。只要你这个最亲密的朋友,能在毫无防备下弒君,小白,你会答允我么?” 小白傲然道:“小心清楚地听着,储君是小白一生中最要好的知己,在我心中,他的地位比你重要许多许多,要是为了他必须牺牲我的孩子,我也愿意。”一脸坚持志切,小白是绝对的不言悔错。 芳心急道:“不,你一定要尽力救我出生天,你不会弃下孩子的,你一定不会。” 小白头也不回的便离去,他得不到满意的答案,但既然不久便有结果,现下又何苦被芳心要胁,一切随缘也罢。 “你,一定会回来救我的,一定会!一定会!一定会的啊!”芳心不断的重复,活像着迷入魔,努力的说完十遍又十遍,小白早远去了,仍话声不停。 对啊!她的话不是跟小白说,也不是旨在安慰自己,她是对躲在屏风后逃生秘道内的储君名太宗说的。 已脸红耳热的名太宗从秘道内钻了出来,因为他已毋须藏身,芳心把门拉开,说了一声:“储君请出来吧。” 名太宗有点不明所以道:“你早已猜出是我故意透露你怀有身孕,引小白偷入宫来向你问个明白,故本皇躲在逃生秘道内,便被你预先掌握了?” 芳心叹息道:“只求赐我一死!” 从来只盼望追求当皇后、风光不可一世的芳心,突然故意透露与小白的奸情,还求赐予一死,弄得智谋深虑的名太宗也摸不出其中用意,芳心,绝不是如此容易放弃的人。 名太宗冷冷道:“朕一直不杀你,留下你的胎,留下你贱命,便是要证实小白是否曾出卖朕,你竟刻意逼小白暴露死罪真相,又要朕赐予一死,有何妙计于后啊?” 只见芳心求死之心志坚,眉宇隐约中透现一丝快意,只可惜名太宗猜不破芳心思想,否则便会得悉她只为风不惑的批言:“一字记之日白,杀身祸恨于他有责。” 就是因为名太宗得悉二人奸情、奇耻大辱,他又焉能不杀芳心?她为小白惹来杀身祸恨,劫限便应了上题,有了上题,方才有解劫之机缘,芳心才可能当上皇后,因此,芳心十分恳切请求名太宗赐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已两次破了批命劫难,最后一劫定能破解,芳心虽毫无头绪,但她宁愿一博。 名太宗凝视芳心,露出阴森笑意道:“真的不怕死么?”随即拍了拍掌,厢房门被太监打开,捧来了一个大盖大碟。 碟的四周怖满了各种香花,但仍掩不住内里之血腥气味,名太宗对着大碟笑眯眯的,拉着芳心上前观看。 打开碟盖,是一对人头,是芳心也认得的首级,虽然两个头颅都给剜去一双眼目,舌头也硬生生被抽断,额上更烙上凹得深陷的火印,死状极之可怖,但芳心绝对认得这一对人头,便是三太子名中龙与四太子名万寿。 名太宗哈哈大笑道:“只要小白替我擒住二皇兄,把他也一并杀掉,‘武国’皇朝,就只余下我是血裔唯一继承,就算是谁都不可能动摇朕皇位。” 芳心冷冷道:“还漏了个老早离开‘剑京城’的五太子名昌世哩。” 名太宗笑道:“好心思细密,放心吧!他已消失不知所踪,只要再现江湖,朕必然也要定他的首级。” 名太宗竟拿起一对人头,在手中拋动玩弄,甚是畅快满足。对著名万寿的头首道:“你把财富全给了那二皇兄,又恼恨我弒杀大皇兄,并且收买‘风尘三艳’杀风不惑,以免他助我得胜‘谋才’,你道朕会遭你暗算么?呵……四皇兄,你可要付出代价了!” 把名万寿的人头扔向墙壁,又反弹接回,不断反复把玩,名太宗竟乐在其中,完全投入,最后更加上一脚,猛踢头颅飞去。 “芳心,死在朕手里,绝不是件轻松的事,朕可能先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痛苦十天十夜,才慢慢给你一个痛快啊!”名太宗一手扯住芳心顶上秀发向后,教芳心头颈向后拗去,目视名太宗。 芳心毫不犹豫道:“放千百个安心好了,那小白舍不得丢下孩子,定然回来救我的,一定会,一定!” 名太宗道:“放屁!咱们与你同欢交台,相隔是同一天的午时与深夜,连太医都未能得悉谁才是腹中块肉亲爹,你又如何得知?不过,答案对朕已毫无意义,你与腹中孩子,在小白明天完成命令后,朕便下旨斩成肉酱,让谜底与你一同埋葬好了。” 芳心大喜道:“皇上愿赐我一死?” 名太宗道:“小白与你有奸情,朕当然绝不容忍耻辱,你,芳心,明天便给你一个最残忍的死法,包保是痛中最痛、苦中最苦,死得比这对笨人头更凄惨!” 说罢,名太宗竟把一对已稀巴烂的人头拋在芳心身上,便扬长而去,开开心心的竟哼着歌调儿,跳着跳着离去。 “一字记之日白,断头大祸救我有法。”不断在芳心思海盘旋的解劫批言,她好努力想要解破,努力,又再努力。 离开了西宫的名太宗,下旨调来二百多人好好守住芳心,任谁也不能带她离开半步。一切准备好,便倒头去睡,明天是登基大典,还有他与小白之争,一次清算个清清楚楚。 “小白,一定要完成任务,一定要擒下名天命吧,哈……”名太宗接连狂呼,心头大快,但却是笑得极之恐怖—— 第九章一败血涂地 逃亡,绝对不是有趣的事。对一些从未经历过苦难日子的骄生惯养贵人来说,逃亡绝对是和死亡一样可怕。 避开天险、躲闪追袭,还要小心被部下、朋友出卖,更悲惨的,是你总不能掌握未来的日子。就算能逃亡到“天法国”又如何?二太子名天命在想,反复沉思,但总是没理出半点头绪来。 名天命喃喃自语道:“神相说过我是‘天福大运无边紫龙命’,我一生定然化险为夷,福运双全,没问题的,这……难关一定能过,六皇弟对付不了我的……小黑,你说是么?” 小黑拿出一幅简单的地图,放在名天命面前,稍加指引道:“从这里出发,经过三天山路,穿过两条大河,再越过一个荒漠,便是‘天法国’国境,约三十天的路程,咱们一定可以逃出生天的。” 拿着那份简图,名天命看得心惊胆颤,又是山谷又是荒漠,三十天艰苦逃亡日子,他怎可能挺得住?还有不可预计的伏兵,若名天命挥军三、五万,自己又如何抵挡? 小黑把地图小心收起卷回,一脸坚毅道:“已再无其它选择了,只要能逃抵‘天法国’,二太子的身分正好让他们打着正统旗帜,名正言顺攻打‘武国’。二太子能借此良机,静候他日再谋天运降临,重返‘武国’执掌。” 名天命犹豫道:“那……芳心又如何?不能丢下她啊!还有她腹中我的骨肉,落在无耻的名太宗手里,必定遭受狠心折磨,不得好死啊!” 小黑一双手抓紧名天命双肩,目露凶光地道:“太子,没选择余地了,咱们不了随‘天法国’三老立即撤走,便再也来不及。落在名太宗手中,你的命运绝不会比现阶段好;太子,相信小黑,我一定保护你平安抵达‘天法国’。” 已完全失去主意的名天命低下头来,勉强答允,他只好把生命、未来,全交在小黑手里,他说得对,自己已完全没选择余地了。 留得青山在,自能图谋东山再起,小黑已接受失败现卖,但他绝不气馁,失去十两后,小黑更是积极,名天命是他的最后皇牌,为保住他,小黑私通“天法国”,更邀来三老助拳。只要一息尚存,小黑也绝不妥协。 “咱们何时动身啊?”名天命现下甚么都只得向小黑询问,全没半点主意。 小黑冷冷道:“先要除去五位不速之客,才有机会脱身。” 名天命吓得冷汗直冒道:“甚……么?追杀的人已来了么?” 小黑冷笑道:“放心好了,小黑已安排好迎接贵客的点子,不能驱走他们,便来个玉石俱焚,一拍两散吧!” 名天命惑然道:“点子?” 小黑笑得阴森可布道:“是活生生的点子,摧毁人战斗力的老嫩点子,哈……” 心狠手辣的小黑,总是对自己的歹毒计谋满足又满意,他处心积虑的卑劣毒计,已远远超越实际所需,一切阴谋摆布,只是为了报复他人破坏二太子登基、发泄自己不能飞黄腾达的不忿。要所有令他失望、失败的人悲哭,要挡他去路的人都后悔,哈…… “剑皇宫”正进行传位大典之际,城外“乾坤府”来了五位不速之客,小白、伍穷、十两、朱不三及追风,奉皇上名太宗之命,来捉拿逆贼名天命及小黑。 小黑实在欠小白太多,积下的恩怨,今天便要来个彻底解决。伍穷也极希望手刃那欺骗十两的贱种。所以小白、伍穷、十两主要的目标是小黑。 追风、朱不三便截然不同,他俩要擒下名天命,交由皇上发落,只要能完成任务,也许会连升三级。朱不三能打落水狗、混水摸鱼取得好处,显得最是雀跃。 “乾坤府”外并没有预计的大批兵士在守卫,小白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名太宗不是说二太子要谋反么?没三、五万兵也该有数千侍卫啊?怎么冷清清的不见一人,难道是已撤离远走? 朱不三笑道:“树倒猢狲散啊,他奶奶的龟甲孙儿们,看来都统统吓破胆跑光了吧。” 小白道:“我看内里定有文章,小黑绝不是好惹的。” 黑影从老远的“乾坤府”走出,合共四个持刀的黑影,噢,怎么如此怪异,走得左摇右摆,活像迷失路般,光天白日怎么竟看不清啊? 看真的,搞甚么鬼?竟是四个穿少妇服的三十来岁女子,各自提着一柄大刀在乱斩乱叫,哭哭啼啼的怪模怪样。 五人中,一人突大步走出,心冷僵死,手中刀也拋弃,呆呆的望着四个女子,他的四位貌美夫人。 朱不三惨叫:“夫人,夫人们啊!怎么你们会来了‘乾坤府’啊?” 老远认得甫出府门胡乱走动的,便是自己四位心爱夫人,朱不三急乱心悸,再也不理一切,便径自直奔前而去。 “呜……别害咱们乖孩子啊,求求你积点福,放过孩子吧,他们没罪的,好心有好报啊,呜!”哭得凄疠悲酸、声嘶力竭的四位夫人,都跪在地上,胡乱磕头,几近失去常性。 小白等随朱不三身后至夫人们处,十两一声惊呼,便大哭起来,倒在小白怀中不停饮泣。 朱不三嘛,他已是面临崩溃,只是呆呆站住,他眼前所见实在难以接受的震撼。四位夫人都被剜去了双目,胸口一道深长的刀伤,裂肉破骨,鲜血把衣衫染得一片赭红,十指全给铁钉插入,不久前所受酷刑之苦,可想而知是何等恐怖。 拥着夫人们哭个不停的朱不三,不久便渐觉冰冷,他心爱的匹位夫人热血已渐流尽,身子愈来愈冻,愈来愈接近死亡。 朱不三疯狂嘶嚎:“不!不要舍我而去啊,朱不三才刚刚有机会当大官,还未及给几位夫人荣华享乐、珍馐百味,你们为我忍受了多年辛苦,为夫一定要报答夫人们呀!呜……” 朱大奶气若柔丝道:“老朱,咱们的好相公,你已尽了最大努力为朱家带来温暖,你没欠咱们半分。就算是你私通那李厉琤骗咱们感恩以身相许,实际上大伙儿都是真心相许,从未介怀。” 朱二奶又道:“咱们都不能再在身边服侍相公,真……对不起,只好来生再续前缘,再献上温柔,再给你夜夜捶骨消去疲累。” “不!你们一个都不能舍我而去。”朱不三疯了似的抓扯住小白,磕头哀求道:“小白,小白大爷,你最是足智多谋,快啊!快把我的夫人救活过来,她们不能舍我而去的,不能死啊!” 朱不三犹未相求,小白早已把内力输入夫人们体内,只望救得一位便是一位,可惜,他不论如何抢救,也只是徒劳无功。 小白垂下头道:“对不起!” 朱不三急得狠狠抓住小白双手,绝不能接受道:“甚么对不起,不!甚么法子也好,快!快抢救,我不要夫人们死呀!” 小白低声道:“她们的五脏六腑都已给重掌轰碎,经脉断了不少,体内的血比体外的血流得更多,小白实在……:无能为力。” 不停摇头的朱不三已陷入疯狂的歇斯底里,他撕下身上衣服,不停的为四位夫人手忙脚乱地包扎伤口,血仍涔涔淌下,但他只顾不停的为伤口缠上布条。 十两也忍不住帮上一把,她也不再理会能否救活四位夫人,只是看着她们一步一步的迈向死亡,实在忍受不了。 倒下,死了! 一直没有气力说过半句一字的朱四嫂,无声没色便撒手人寰,她的十指一直紧紧握着朱不三的手臂,活像在告诉他,别让她死去! 朱不三抱着尸首痛吻,泪水如泉滴在朱四嫂脸庞,已完全不能自控。 朱三奶有气无力的吐出最后话语:“好相……公,多——谢——你——的——疼——爱,我…… 爱……你!”咽下最后一口气,便软倒死去,再也不能服侍朱不三,再也不可以为他生孩子,再也没机会为孩子洗身抹汗了。 朱大奶与二奶都很想开口说话,只是朱不三的一双手按住了她俩的嘴。 朱不三静静道:“只是一场甜梦,安睡吧,为夫不要看到你们临终还喘着大气,要安安详详的,睡吧,我来给夫人们哼笨歌。” 十五的月亮升上天空,为甚么花儿没有嘴儿亲亲? 花儿花儿等待一夜又一夜,妹子妹子守了十夜又十夜! 中秋月圆哥儿策马回来了,妹子妹子犹在等,犹在等哥儿的香吻。 在何方?长埋泥土里等她心爱的哥儿。 为甚么要战争、为甚么要杀戮?沙场回来的哥儿在吻。 吻那妹子尸骨滋润的花儿,花儿何,你能否告诉我妹子的温柔、妹子的盼望? 歌声中,两位嫂子静静逝去,朱不三双手挖去泥土,就地埋了四位深爱的夫人,他没有再哭,他希望夫人安静的睡,不被打扰。 把身上的万多两银票,所有金饰对象,一并与四位夫人陪葬。在墓前,朱不三再把动人的歌唱一遍。 生离死别,剎那间就在身前,小白们要来杀人,但谁都不甘心束手待毙,被追杀的小黑,要给小白们一个警示。要杀他们,便要付出很惨烈的代价。 朱不三泪哭尽了,重新昂首站立,迈开大步进入“乾坤府”,他的手紧紧握着利刀,心内明白,四位夫人已死了,但十二小朱仍在小黑和二太子手里,他不得不振作,眼泪,现下不是滴流的时候。 偌大庭园,其它的朱不三都看不见,弄不清楚,只知十二小朱,全都给扎得紧紧、高高吊在十丈旗杆之上,他们身下都有一个大瓮缸,阔口容得下十个人的大瓮缸,底下烧着柴火,沸水在翻滚,只要孩子们掉下去,都死得十二分凄惨。 庭园匹周,伏了二百弓弩手,全都对准了十二小朱,是很有力的威胁。 还有一百位昴藏八尺、提着斩马大刀的铁甲兵,一身包里着厚甲胄,挺刀挡住大路,身后的小黑与二太子便有了一重坚固保护。 二太子在颤抖,小黑嘛,在喝茶,茶很浓,又浓又浊,色泽像坏死的血,一脸跋扈张狂,手里执着折扇不停为手上的热茶拨动,活像养尊处优、没出息的浪荡子。 小白踏前三步,冷冷道:“府内三百侍卫,加上你小黑,如何也不是咱们五人对手,你是刻意想来个同归于尽、玉石俱焚吧?” 小黑一扬手,朱大大突向下直坠,至大瓮缸沸水上一尺方才停止,热气腾腾上升,也教朱大大呼吸困难,不大好受。 把手中茶一饮而尽,小黑才缓缓道:“我认识的小白,从来都是情义为重,要对付他,便必须针对弱点,重力打击,绝不能留手,否则,他的反击会夺人性命。我小黑出身于贫苦之家,不似小白般又是三大盗帅之一后人,又是盗圣得意弟子,既然先天不足,要一飞冲天,出人头地,便需后天加倍努力。” 小白厉声吆喝:“你的所谓后天努力,就是出卖朋友、伤天害理、埋没良心!” 小黑厉目射向小白道:“这只是适者生存。缺乏先天优势,便只好把可以出卖、可以利用的都一一用尽,这个自是必然。但当我几经辛苦才建立、掌握的发达机会,便被你小白一手破坏,现下一切只寄望在二太子身上,你还不肯饶我、不肯放过,要把他绑回‘剑京城’,让我唯一希望也落空!” “哈……本座绝不轻易低头,苍天恩赐你是天才,我小黑便要与天斗一斗,你要毁灭我的梦想,我便害你从此夜夜难眠,看啊!你已连累害了朱不三的四位夫人,再斗下去,吊在上面的十二小朱也要一同牺牲,你想要与我小黑斗了好!过来杀我吧,我要你一生被噩梦痛苦折磨,永世受良心责备!” 小黑左手一挥,十二枝箭同时射中十二小朱,众人惊骇中已来不及动手,十二小朱被利箭穿了左臂,血滴下,但全部咬牙强忍,不肯哼出一声。 小白已怒火狂燃,但毕竟十二小朱生命握在小黑手中,妄动只会带来不幸,盛怒道: “说吧!你的交换条件。” “哈……爽快!小白啊小白,你该当老早便学会如此直接了当才是哩,总是婆妈忸怩,多讨人厌。”小黑得知已占了上风,把紧了小白死穴,焉能不大悦畅怀。 “没有选择的唯一条件,你们统统给我让路,咱们带着二太子离开‘武国’,从此不再踏入故土半步。你们不得从后追踪,也要一一向天发个毒誓。”小黑说得轻松,他对自己的提议,有十足的成功信心。 没错,小白是五人之首,只要他答应,难关便容易解决,而事实上小黑的确是百分之百掌握了小白的性子。 小白问道:“你要毒誓外,当然还需要代替十二小朱的人质。” 小黑笑道:“哈……知我心者,莫若小白是也。对“我要一个人挑断手筋、废去双手便易于看管,跟着咱们一起赶路,同逃往‘天法国’。” 伍穷大步踏出怒道:“好!便由我伍穷来当人质,一命换十二小朱的命。朱不三,你救过我伍穷,这条臭羔子命便好歹作个抵偿,不必多言!”好个伍穷,毅然甘愿牺牲,绝不胆怯。 小黑笑道:“可惜,我对你一点也没兴趣,我小黑要的,是她,十两!”一只手指向小白身后十步的十两。小黑发出奇诡笑意,内心不知在盘算甚么毒计,一双眼眸充满怨毒恨情。 伍穷痛斥道:“丑怪小黑,休想打十两主意,只有我伍穷可选择,你要伤害十两,我有一口气也不会准许!” 小黑摇摇头的同时,大家犹未醒觉之际,縳住朱大大身子的粗麻绳子一松,可怜的他便整个掉进了滚烫热水瓮缸之内,一声闷哼痛入心肺,缕缕白烟升起,代表着悲惨的残醋事实已发生。 十两痛哭,朱不三呆住,小白、伍穷、追风在动。 动,动身、动手、动脚。 射,射身、射手、射脚、射头、射喉、射心、射肺、射眼、射眉心……一共一百枝箭射出。箭,绝对比小白三人的身法更快,所以三位都及时停住了脚步,因为快箭一百,已把朱大小射成箭猪,身上钉上了一百劲箭的死朱,死的速度比小白的身法快许多、许多。 小白们不再妄动了,十二小朱已剩下十位小朱,再动,便必然把朱家十二个孩子都害得死个清光。 小黑问道:“十两,我只要你随我到‘天法国’,你意下如何?” 十两突向小白下跪,垂下头来低声恳求道:“十两未得小白少爷首肯,当然不能私下作任何主意,但十两真的不能忍受小朱朱们一个一个的惨死,请少爷恩准,让十两犯险。” 小白犹豫之际,小黑刻意提示操控索住朱大大粗绳的侍卫,拉动把朱大大被烫熟滚得胀大赤缸的尸首又吊得高高,让谁也看得清楚骇人的死相。 小白的拳头握得掌心裂破,血也溢出,他的忿恨已突破了最尽终极。小黑不死,他决不罢休。 小白抚摸十两秀发,幽幽道:“不但是要你白白受苦,小黑还要你挑断手筋,这个…… 我实在难以接受!” 只是一句难以接受,排第三的朱不大已又下坠至沸水面上,双脚已浸了下去,立时烫得废了,终生也不能再走路了。 “呀——”小白痛苦狂吼,头发上指,目眦尽裂,实在已怒不可遏,看着小黑随手便草菅人命,炮制人间惨剧,内心阵阵极痛,已不能不爆发了! “轰”的一声,小白重拳痛击在地,宣泄心中悲苦,震慑场中所有人等。 小黑却全不理会,只自顾饮茶,一派悠然道:“最后抉择,别浪费时间好了,伍穷,由你来挑断十两手筋。”小黑飞出一柄刀,一柄熟悉的刀,是当日十两斩伤小黑一模一样的刀。 伍穷执起大刀,手不断颤抖,不能拖延,不能下手,又不能弃刀,他会觉得,用这柄刀刺向自己心房,要是能解决问题,那该多好,多美好! 一手夺过大刀,十两不给伍穷犹豫,她已狠下决心,一刀便向手筋位置挑割。 “砰”!刀跌坠下地,因为有人把刀打断。不是小白,他决断不了;不是伍穷,他更加无法决断,当然更不是追风。是小黑摸透性子的朱不三,他斩断十两手中的刀,很冷静、很冷静的对着十两笑。 朱不三笑着说:“我朱不三的家事,由我亲自决定好了,外人别淌这浑水!”说得坚决无比,绝无转寰余地。怎么朱不三的昔日性子都消失无形?镇定如岳,杀气瀰漫,把场中每一人都慑住。 “小黑,你太小觑我朱不三,你错误算计我四位爱妻爱妾对我的重要,你犯了最重大的错误,不可弥补的大错特错!”朱不三未等小黑响应,对着一百个箭手、十二个操控吊住小朱们绳索的士兵道:“陈四子,是你把我大儿子掉在烫水中活活烧死的,你住在‘剑京城’的父母,大屋子在城东十里‘小荳胡同’第三间。还有娘子住在外家‘剑京城’城南‘铁木巷’第七户,你听得清清楚楚,我朱不三一定会把你和你妻子一家杀个精光,血肉模糊,不得好死,你也会跟我一样,夜夜受悲苦折磨。” 朱不三的手又指向一个又一个的箭手,仔细把每一人的住址、父母兄弟子女关系、数目,如数家珍般一一详加细说,半字不漏。每一个有份杀害他孩子、妻妾的人,他都了如指掌,全都没半分遗漏。 朱不三冷冷道:“杀人填命,欠债还钱。杀我一个孩子,便要你们一家人填命,我朱不三死了多少亲人,你们也要赔给一样数目的亲人性命,怎也走不掉,来吧,杀吧!把我的孩子杀个清光,你们留在‘武国’的亲人也必定不得好死!” “用滚烫的水活活烧死我孩儿,弄跛我的乖儿子,好!我也会用上更凶残的手段,把你们亲人、孩子的全身骨头一根一根的拔出来,杀啊!为甚么都不杀下去,杀!”朱不三不再害怕,他已用坚定的眼神向一百一十二个大兵发出最怨毒警告,血海深仇,刻骨铭心,这个仇,绝对要报。 朱不三不再理会甚么,便径自步向小黑身前,不论他如何挥手、示意,一百张弩、弓,十二个操绳手,都怯惧得僵了手脚,不再依指示行事。小黑的奸谋已给朱不三彻底摧毁,谁都不再愿意继续卖命,都在逃,四处奔逃,他们要赶回家接走父母至亲,要全家大逃亡,要保住性命。 简单的抬起刀,疯狂的冲,狠狠的斩杀小黑,朱不三的刀好重,重得如千斤重担,力如拔山。 小黑来不及提刀挡,只好用手去挡,挡住了刀,但挡不停,刀直砍而下,斩断了左手五指假铁指,小黑从胸口到脚髀,一刀直下,斩出了凄厉入骨的伤痕。惨叫的是小黑,疯狂在笑的,是朱不三。 小白、伍穷、追风直扑上前击杀恶魔小黑,全都把忿恨、极怒一击而出,小黑绝对应该粉身碎骨,从此在人世间消失。 是二太子名天命,他挡住小白三人的攻势,小黑把已呆愕失神的名天命拉在身前,便闪身隐入从未预料到的地道内,逃!小黑拼命在逃。一个人在逃,当然及不上与二太子一起逃去,但现在不逃,便再也休想能逃出生天。 朱不三直抢入地道要追,但被小白阻止了,只是一句说话,便令朱不三停住脚步,放弃追杀小黑。 小白冷冷道:“他决计不能放弃二太子的,下半生福祸贵贱便系于太子一身,小黑一定会回来救太子的。”—— 第十章恩怨同命劫 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牺牲了六条性命,才擒下名天命,回程是绝对的沉默。 小白等看着十二小朱,只余下朱小小、朱不少、朱大、朱小、朱小大、朱大不、朱小不、朱不、朱朱与废了一双腿的朱不大,心头郁结苦闷,驱之不散。 朱不三再没一滴眼泪掉下,他冷静得怕人,杀气已膨胀高涨,他与十小朱的余生已决计再不可活在快乐中,谁能保住性命,便要为复仇而活,合共一百一十三个敌人,每人欠下六条血债,杀足六百七十八人,朱不三和十小朱才会罢休。 循原路返回“剑京城”,小白仍在担忧,第一,因为小黑逃得无影没踪,第二,因为被擒的名天命在左顾右盼,明显的他在找寻可能来拯救他的人,那些人究竟是谁? 答案来了,就在跟前,三个一身虬结起伏的肌肉,麻衣粗布披身,脸上却甚么也没有,只有包得只剩下一对眼目视物的小洞孔,从头顶到脖子,全用黑市包得密密麻麻,手里不拿武器,但小白、伍穷、追风都很清楚,三位拦路蒙脸人,四肢已是最为骇人、无坚不摧的兵器,刀枪只是多余。 “是‘天法国’派来接我名天命的三老么?救命啊!救命啊!”最后的求生机会,名天命疯了似的呼唤求助,竟哭如泪人,这没出息的家伙,真教人失望。 三个拦路杀手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已清楚互通了一个信息——杀! 追风先弹射而出截住杀手,他用的是惯战沙场的弯刀,一攻便是二十三路封死对手上、中、下所有方位,气势如刀山直捣,劈天破地,锐利带锐风。 铁拳,来自其中一个杀手,沛莫能御的沉狠,破穿了刀网锐墙,竟轻易便轰中追风,胸膛整个陷了下去,骨折筋裂,当追风如断线风筝飞退半空的剎那间,潜在的第二道拳劲再爆,前入后出,背项爆出一大堆血肉碎骨。威武骠悍的沙场勇将,已气绝身亡。 很简单的事实,三名来拦截的杀手,武功是一等一的高深莫测,小白等人闯过他们赶回“剑京城”的机会很微,很微。 “杀你臭妈奶娘大肿奶头十七九刀绝子绝孙为追风报血仇!”盛怒的败刀要劈开血路,要是三名杀手的铜墙铁壁不破出一道缝来,便逃不了,伍穷以十成功力一刀劈下。 挡,另一杀手抬臂便挡,“当”的一声败刀被硬生震退,不能劈入半分。杀手的腿在踢,一来便是七招,全攻向伍穷下身死穴,一招便足以致命。 “当、当、当、当、当、当”!六刀截住六招,第七招要用第七刀来挡,但已歪了方位,只好侧身以左髀硬挺,刺骨裂肉无俦劲力在伍穷腿上开了个大血洞,这三个杀手武功竟都不比刀锋冷低。 三个杀手直扑杀人夺命,小白如飞将军,先与为首的杀手对了一掌,双方都抵受不了,吐出一口血,杀手的杀性更疯,攻得癫狂。 “十两,先护着二太子与十小朱闯出退回‘剑京城’,我们留下断后!”小白不慌不忙发号施令,在危急的时刻,小白总不出岔子。 十两等立时快马在空隙中逃离,奇怪的是三位杀手竟毫无追赶之意,只招招狠辣的向小白等招呼,像是来杀小白等三人,并不是来救二太子名天命似的。 以伍穷及朱不三的功力,又哪能与杀手久战,只需一名杀手便足以对付二人,反而小白,重拳与铁腿的杀手来个左右夹攻,招招夺命沉猛,如疯狠毒,小白愈打愈是惊心,怎么来了如此高强的杀手,不救人反要置自己与伍穷等于死地,难道还有伏兵在前? “前面可能隐伏更大的危险啊!”小白一言惊醒,便挥出一式头上脚下的笑三少绝学“天下无敌”,铁腿狂扫,遽尔扫出惊天骇地狂飙,劲风如剖杀刀割,划破三个杀手脸上布条,布碎飞飘,血痕浅现。 三个杀手都不约而同先退后整理布条,好好再把面孔完全遮蔽,才再杀上。 小白等三人已乘此良机,上马冲开,疾追十两等。 三个杀手没有马,也不必要马,提气使从后追赶,步速竟绝不比马儿慢。一个直射向小白,又再对攻一掌,截阻去势之后,小白已清楚杀手们改变了战略,先杀伍穷,再逐个击破。 用拳和铁腿的杀手同攻向伍穷,断头腿劈、破胸铁拳,“一绝”同时迎挡两招,刀身反压轰体,伍穷的血气翻涌,吐出触目惊心的好大口血,全身立时如遭电殛,四肢百骸全失去知觉似的。 小白抢前救伍穷的同时,朱不三背后又挨了沉重的破背一掌,马儿也受不住如潮重击内力,立时四蹄爆折,倒地不起。 一手拥着受了重伤的朱不三,便策马再走,三个杀手赶了一段也要稍微缓步,小白、伍穷二骑鞭下如雨,及时逃出拋离杀手,已追及十两等各骑。 片刻间已抵“谦虚崖”,城门已在望,只要能返抵“剑京城”,那便不怕杀手再追来,便有救了。 努力冲啊,必定能摆脱追兵的! “嗖”!风卷残云的锐烈疾箭直取小白咽喉,箭力裂涛破雷,射者内力已臻武学中的绝诣,内力精湛,功力绝对在小白之上。 避不了劲箭,只能侧身急闪,但仍穿了左肩,坠下了马,在倒跌的同时,小白急吼了一声,一个字,“停!” 在“醉红尘”有伏兵,比后面追来的三杀手还要厉害得多的伏兵,伍穷们再上,不消片刻,便必被歼杀殆尽,绝对不能再冲。 是谁?甚么的高手如此强悍,一箭便把小白射下马? 前路不能进,后有追兵,小白只能与一干人等退到“谦虚崖”边,下面是千丈死谷,掉下去必然粉身碎骨的死谷。 三位杀手已从后追至,还加上犹未露面的伏兵,在“醉红尘”内凛冽的杀气,冲天杀意,众人已绝无生路可逃。 小白有何反应? 是泪,一滴又一滴的热泪从红了的一双眼睛滴下,哭得好伤心,痛不能耐,全身也在抽搐,比凌迟更痛的痛,绝对的肝肠寸断,悲泣惨嚎,动人心魄,沮丧失落得竟猛地不停拳轰向地,真真正正的哭得死去活来。 小白悲泣不岔道:“天啊!为甚么偏偏要如此待我?我小白宁愿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也不愿如此苦痛,我不能接受啊!” “名太宗,你出来!”小白在绝望的悲苦中,厉声直喝,对着“醉红尘”高呼,一双血红的眼目,怒视着那荒凉败破的酒舍。 人影晃动,出现在跟前的竟然真的是名太宗,身前还有刀锋冷、一品天武大将萧杀、一品天武正将气盖世,与及先前一箭射倒小白的天武大将万骨枯。 从后追杀的三个杀手,也就不必再隐藏身分,脱去遮脸布块,现出本来面目,分别是三品威武将领虎将归于尽、铁将铁如山、猛将薛无诀。 伍穷、十两、朱不三等,都不能相信眼前事实,他们的圣上,竟反过来派出最强的高手,要把一干人等置诸死地,为甚么?为甚么要杀一群忠心耿耿的臣子? 伍穷的伤好重,但他已忍受不了,激动的悲情,不自觉牵动了内伤,又吐山了一口黑血,他笑了,笑得好不知所谓,他痴痴道:“哈……我为杀害我的人伤残身体、为毒害我的人去杀人,哈……怎么如此荒谬。” 小白呆呆地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名太宗,你好狠毒,比起那头黑心狗小黑,你更狠心,竟出卖为你出生入死的朋友!” 名太宗沉下脸儿,已登基接任为皇的他,一举手,两个御林军便拉出一个双手双脚都锁上铁链的重犯——芳心。 芳心只余一脸疑惑,脑子里仍在想,苦思神相风不惑第三劫的解难破劫提示:“一字记之日白,断头大祸救我有法。” 她等到最重要的一刻了,名太宗已决定赐她一死,劫来了,小白也在,小白啊- .你……快为我解劫破难,快啊,快啊-.我要当皇后,我芳心要飞上枝头,要万人跪拜,小白,救我啊! 名太宗冷冷道:“在众位武将面前,你亲口回答朕一个问题。芳心已与朕订下婚约,由你司职保护,在‘一线天洞’内,你是否夺去芳心处子之身,你是否与朕的妻子交欢淫辱,你有没有为朕带来耻辱了说,朕要你笞一句,有还是没有?” 青筋暴现,忿怒已疯痴若狂,隐藏在内心的抑郁,一下子破吐倾出,怨毒活像在炼狱洪炉已燃烧了千日千夜,仇恨像在大铁锅上的热油狂乱急弹,全身也痉擘弯曲,充血颤抖,血丝密怖的眼球,瞪得像要破脱飞出。 “哈……哈……”这便是小白的答案。 名太宗更是悲极狂恨道:“臭小白,你笑甚么?有甚么好笑?朕要你答啊,快答朕,答啊!你这个白痴贱种!” 小白冷冷道:“臭皇帝,别再装模作样了,好,就算是小白与芳心有染,犯了过错,你报复降罪算是有理,但你也来答我问题,为甚么要派人来杀伍穷、杀十两、杀朱不三、杀为你攻下‘剑鞘城’、为你打下江山的追风?答啊!答我一句,给我合理的答案!” 名太宗的答案是甚么? “朕是九五之尊,臣民是蚁,是朕手中玩物,君要臣死,臣便不得不死,朕喜欢杀谁便杀谁,天威握在朕手,赐予一死只能调恩,这便是答案!” 六武将与刀锋冷都没停下来,一步又一步的进逼小白等人,直把人逼至绝崖尽处,围得毫无缺口。 小白厉目直射名太宗冷冷道:“臭皇帝,别惺惺作态,你的虚怯眼神已出卖了你。你是害怕我,怕我太高强,为你出谋献计的是我,护你不死的是我,为你攻下城池的又是我,连最心爱的女人,也竟然先投入我怀抱,你在妒忌,害怕我小白的才华把你压倒,因妒成恨,心胸狭窄,浅薄无知,要摧毁恐惧虚怯,便要除去我,连我身边的人都绝不放过,是不是啊,臭皇帝?” 当小白被万骨枯一箭射下马,他已感应到名剑、耶律梦香警告过他的可怕现实来了,回想追风惨被残杀,连伍穷、十两、朱不三等名太宗也不放过,小白忠于友情却一再被出卖,对人生最信任.最要好的知己名太宗,已彻彻底底的失望。 伤心欲绝,到了绝处,已没泪再流下,现在,十分明显,一段最珍贵的友谊,已被帝皇的妒忌.恐惧分崩离析,扭曲得毫无意义,名太宗选择了孤独的雄霸自大,舍弃了友情中最难得的“有福同享、有祸同当”。 小白很清楚,朱不三与十位孩子都很清楚,伍穷、十两当然更加清楚明白。 突然,小白向朱不三下跪,磕了六个重重的响头,磕得头破血流,鲜血涔涔而下,染得血眼赤脸,血痕斑斑,更见可怖。 小白沉痛道:“这六个响头,是为死去的四位夫人,两位小朱朱而磕的,若非我小白不醒觉被出卖,完全信任友情,便不致连累六位惨死,是小白的错,大错特错!” 朱不三冷冷道:“十位乖孩子,咱们的仇敌总数该是一百一十四人,能活着的任何一个,都要紧记,第一个要千刀万剐的,便是出卖友情、出卖臣民、不知所谓、不得不死的圣上名太宗。” 脸色一沉,名太宗杀意已决,阴寒得比小黑更是歹毒。 名太宗下旨道:“众将听令,先杀小白、伍穷、十两。那个朱不三,待杀尽他的孩子,才削去他四肢,抽断筋脉,带返宫中让朕好好每天喂他吃饱十个孩子剁成的肉酱,才慢慢处死!朱不三,可满意,还不谢恩么?” 朱不小、朱小不、朱大不、朱小大四个年纪较长的孩子,已忍受不了绝望的忿怒,一同提刀便杀,各自走出一步,四枝袖箭同时穿破四个孩子咽喉,立杀不赦,死得痛快,杀人的万骨枯好狠、好绝。 伍穷低声对小白道:“我的‘六绝刀法’里,最后一式的‘绝望’,一直未能运气出招,因为总未达至绝望的意境,现下,是绝对的绝望了,小白,我缺了力气,可以帮我么?” 小白一手捉住伍穷,内力源源输入,顿然二人一心,杀志无俦。小白笑道:“咱们是朋友,当然是并肩作战!” 二人一刀,翻天覆地鬼神惊,四周被刀劲剖割逼退一切空气,“轰”!的一声绝望狂吼,破碎穹苍,毁尽虚空,绝望的怒火爆成十丈火球,炙热狂怒火飙构成“六绝刀法”最后一式,为四位孩子报血仇的一式“斩尽杀绝”! “退开!”武功最强的万骨枯绝不敢怠慢,急提十二成功力贯注双臂,挥出无俦绝掌“独霸天下”硬拼。 “隆”!爆出一道刺热的极光,星花四溅,火舌乱舞,小白、伍穷被轰回崖边尽处,死不了,在咻咻喘息。 万骨枯也没倒下,只是不停有血水从上滴下,他的五官,不!脸上已不见五官,“斩尽杀绝”加上小白内劲,融合二人忿恨,爆出劲力火刀烧掉了他的五官,脸上尽是一片血肉模糊,炙痛火烫,但万骨枯并未倒下,也没哼一声。 芳心在颤抖,她不懂武功,但形势好明显,小白等人绝不可能杀败六大战将与刀锋冷,“一字记之日白,断头大祸救我有法”,究竟是甚么法子? “本来,我昨夜答应过把我手中的礼物,赠给挚友,祝贺他登基为皇,现下,挚友已死、情谊已逝,这‘千蛇万蜂香’的解药,也不必留下来了。”小白把手中药挺出绝崖,只要放手甩掉,便直坠千丈绝崖,消失无踪。 众人皆震惊道;“千蛇万蜂香?” 小白冷冷道:“臭皇帝,你的玉枕穴、天宗穴是否昨夜有点麻痒,神封穴、大椎穴今晨还渗出血水,脸上迎香穴不久前痛了一阵子,都没错吧?” 名太宗如坠冰窖,寒刀削骨般不停颤抖,慌张道:“臭小白,你……竟先下手为强,向朕下毒,还是最歹毒的‘千蛇万蜂香’?你一早便决意弒杀朕,好大逆不道,说甚么友情狗屁,朕犹未动手,你已先下毒手了,臭狗贼!” 小白冷冷道:“要是如此,我便绝不会替你去擒来二太子,臭皇帝,还记得破‘剑鞘城’那夜,你喝的上佳老酒么?” 名太宗握腕切齿、冷得澈心澈肺道:“是那耶律梦香送来的老酒,朕竟大意忽略了她,‘舞夷族’两大绝学,舞与毒,朕怎会如此愚笨,忘记了那臭婆娘的奇毒,酒中的‘千蛇万蜂香’?” 投鼠忌器,六大武将与刀锋冷也就不敢再下杀手,皇上的性命已握在小白手中。 小白道:“你还可以安安乐乐当上三十天皇帝,跟着,便会化成一堆臭尸水。还是梦香公主有先见之明,她先在酒中下毒,教我事后才得悉,她算得没错,臭皇帝在登基后定然立即要害我,若然没动手,便送上解药作贺礼,算是奇异补食便是。‘千蛇万蜂香’可保我险中留命,她对友情的不信任,证明是对了,总比我的固执胜上一筹。” 名太宗笑道:“好,便算你们走运,朕便下旨放过你们狗命,换取你手中解药。” “千蛇万蜂香”是武林上最毒的毒物,从千条百种毒蛇与毒蜂中,提炼出相生相克的毒剂液,再千挑万选制成刚可化解的解药。错配一种蛇或蜂毒,也解不掉腐心烂骨的奇毒,名太宗要活命,便只好求取小白手中独一无二的解药。 小白冷笑道:“梦香说得没错,这礼物能扭转乾坤,哈……伍穷、十两、朱不三、一众小朱,我小白来问你们一句,你们怕死么?” 众答道:“不!” 小白再问:“追风的仇、四小朱朱的血海深仇,要报么?” 众答道:“要!” 小白一手遥指名太宗,狠狠问道:“这卑鄙无耻的卖友杀人狗皇帝,要留他在人世间危害苍生么?” 众答道:“不!” 小白凝视苍白颤抖的名太宗皮肉脸目道:“对不起,梦香,辜负了你的求生妙计,为苍天、为天下、为仁义,咱们只好与皇帝同归于尽!” 五指轻一放,盛着解药的小瓶子直坠向千丈绝崖,又有谁会笨得牺牲大伙儿的性命,来换苍生少一个杀戮人间的狗皇帝。小白便是小白,他有自己的决断,他在浅笑,杀身成仁,仁者无敌,小白很满足这份坚持、抉择。 死,又有何可怕?一个不死的狗皇帝,残害社稷、泯灭良知、遗祸万年,才是真真正正的可怕! “噗”!一道人影扑出,是铁将铁如山,毫不犹豫的便飞扑冲下绝崖,追着下坠的解药瓶,挥掌反手向上拍回,弹飞回屋顶,小白等惊愕之际,气盖世已五指夺下解药,交给名太宗,皇帝立时一饮而尽,爆出疯狂痴笑。 牺牲性命的铁如山,直坠千丈之下,粉身碎骨换来君主一命,一命换一命,对忠心不二的“武国”官将来说,当然没有半点悔意。 名太宗哈哈大笑道:“死得好,死得妙!臭小白、伍穷、朱不三、十两,一群臭小朱,你们要死么?朕便成全你们,杀啊!杀啊!杀啊!给我大开杀戒,只剩那截断四肢的朱不三给朕虐弄便成!哈……” 脸如死灰的小白,已失去唯一能杀掉此狗皇帝的良机,难道是天意? 名天命再也忍受不住死亡的恐惧,竟又跪下磕头求饶:“不要啊!不要杀我啊,留我一命吧,求求你啊皇弟,饶我狗命吧!” 在一旁的芳心也不得不死心了,三大劫限的最后一劫,始终未能解破,天意,天意要亡人,又有何话可说! 绝望瀰漫着每一角落,一群待宰的人,最痛快的结局便是飞坠下“谦虚崖”。 首先攻上来的是归于尽,血掌重击,迎挡的,是斧,剉手斧,从后飞来的剉手斧,全身粗长针毛的血霸王与将军来了,飞掠挡在小白等人面前。 名太宗冷笑道:“原来还有救兵,可惜得很,谁来了也难敌五将与刀锋冷吧。” “名太宗,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在众人身后,于大道上赶上来的,便是一身甲胄军服、威风凛凛英雌艳姬、一代才女耶律梦香公主。 名太宗畅怀大笑道:“好,更好!来个生死与共,鸳鸯坠崖,妙啊,妙绝啊!” 公主突然停步道:“你已吞下解药,那就绝对的无药可救了!” 众皆惊愕惶惑,寒毛直竖,实在不明耶律梦香的危言耸听。 梦香拿出一瓶药粉在手,冷冷道:“本来我手中的解药,是真正可解去你所中的剧毒‘千蛇万蜂香’,可是,你吞下了我交给小白的‘七日枯’,加剧了毒性,已无药可救,必死无疑!” 是不是公主在说谎、在恐吓,不!因为“七情枯”毒性已发作,名太宗的眼、耳、口、鼻七孔,已溢出黑血,煞是可怖。 万骨枯、刀锋冷、气盖世、萧杀等同为名太宗把脉,把了又把,探了又探,冷汗从背项豆大般滴下。 公主踏步穿过众人,走至小白身前,冷冷道:“不必再探了,两种剧毒混合交溶,五脏六腑已腐烂蔓延,大罗神仙也救活不了他。” 四大将高手一同撤走离开名太宗的身体,剎那好象从高山急坠深渊,名太宗感觉死亡就在前面,竟跪下向耶律梦香恳求道:“不!朕是天命所系,必然是位极人臣九五之尊,不会死的,快说,求求你,公主不是亡了国么,朕分给你一半江山,助你复国报大仇,请公主交出解药吧,一半江山,绝不食言。” 耶律梦香冷笑道:“圣上,要是梦香有此解药,必定与你交换,本来‘七情枯’能给你七十天慢慢折磨而死,但混和了‘千蛇万蜂香’,七天之内,你会一天比一天枯瘦干化,七天寿命,不短不长,好好珍惜人生最后的七天吧!” 小白呆呆的望着耶律梦香,怎么自己仍掌握不了她的心意,她早已决定要杀死名太宗,“同命相连,一命归天”,她为了保住自己,又怎会放过名太宗,怎会把真正的解药交给小白。名太宗一定要死,小白甚至相信,公主手中的解药,也是绝对解不了原来“千蛇万蜂香”的剧毒。她只是要小白看清楚名太宗的真正面目,让自己再上一课! 刀锋冷拔出了他的泣血道:“说完了,但你们杀了皇上,咱们也绝不能饶恕!” 说得一点没错,杀害了君皇,众武将又如何能放过小白与公主众人,报仇雪恨的杀戮又怎能免。 姿态优美的梦香公主,一刀架在二太子名天命颈项,怒道:“张口!”慌张的名天命一张开口,便被送了一指甲毒粉入口,瞬即溶化。 公主小心扶起二太子名天命,笑道:“恭喜二太子,继任成为‘武国’新君,登基为帝,神相批下‘天福大运无边紫龙命’,算你‘福星高照照天命人人君是真,祸福台一一生九死死里逃生,鸿福齐天天降大运运转乾坤’。你果然才是‘武国’真正的新皇帝!” 茫然不知所措的名天命只觉浑浑噩噩,混乱一片,不明所以又似是而非,好乱,好乱! 公主把名天命一手推给刀锋冷,再道:“依‘六才考战’,二太子得二才排在名太宗之前,虽败在破城,但名太宗一死,他当然比失去踪影的五太子名昌世更该继承帝位吧!” 耶律梦香的解说惊醒了在场所有的人,三大武将立时把名天命这“储君”围拢保护起来。 “哈……哈……”笑的并不是名天命,是双手双脚被锁上铁链的芳心,大着肚子的芳心狂笑道:“一字记之日白,断头大祸救我有法!神相啊神相,我芳心成功破解劫难了,二太子是储君,登基为皇,我芳心,便是当今皇后,哈……哈……这最后一劫,破得好呀,破得妙呀!” 公主再冷冷道:“一切来得太突然,七天后待名太宗干枯而死才能传位给二太子,才十足相信我所言非虚未迟。二太子,本公主助你重夺帝位,理应能允我所求,以储君身分,赦免咱们一众死罪吧?何况,你还要本公主的解药哩。” “死罪?赦免,当然赦免,本皇一登基便大赦天下,连牢房里的死囚也赦免便是,哈……朕登基啊,芳心,咱们是圣上、皇后啊,哈……哈……” 没再有任何纠缠,五大将与刀锋冷便护着储君名天命、未来皇后芳心回“剑京城”皇宫。朱不三遥望着仇人万骨枯,默默记下,他是第一百一十四个大仇人,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地上,倒着七孔溢血虚脱的名太宗,没有人愿意上前搀扶这个冷血的狗杂种,垂死的他就只有七天命,一个还余有七天性命的皇帝,一步一步接近死亡的可怜虫,一双手扶起了他,一颗重情义、爱朋友、痛知己的心,小白扶着已回复最简单、最纯洁友谊关系的朋友小淫棍。 二人拐步缓缓步回最初相识的“剑京城”,小白笑道:“咱们还要完成心血大作‘偷窥宝鉴’啊!” 哈……哈…… 究竟是谁的笑声?—— 第十一章快乐七日情 第一日晴大虫在跑小虫在跳 在疲乏倦极的静夜,如何消除倦意,如何减少心中抑郁、愁苦。 十两每一回都选择在澡房内安静的度过,她放下一切愁烦,用心的洗擦每一寸肌肤,借着拼命洁净,便不会胡思乱想。 小白与名太宗已失踪了一整天,毫无踪影,十两十分挂念主人小白。每当身子浸在温泉热水内,那种暖洋洋的感觉,便与小白拥抱她的温馨别无两样。 每当十两洗擦自己一双巨大乳房,都不禁失笑起来,每一回都记得小白从前糟塌名太宗,绑着他丢在猪栏内的可笑情境,想要偷窥自己洗擦酥胸,真讨厌。 十七岁的十两,每一回擦洗乳房都异常骚痒,心底总是顿然来了一种升华的酸软难耐,为甚么如此敏感,自己轻抚也如此震撼、快意无比,要是抚按的是一双男人的手…… 那……便一定不得了。 要是主人小白一双手抚按又如何?想着,闭上眼轻抚,渐渐进入虚渺迷茫,一阵阵兴奋酸软,又是一阵阵热流烫体。一只手抚按的快感不够,一双手又如何?痛快的发泄春情欲念,把一切思绪拋诸脑后,“呀……”的春啼娇声,好动人、好迷人、好醉人。 幸而,澡房内只有十两一人,与及四道木墙,但说也奇怪,密封好的木墙,先前怎么好象有点声音,这声音是来自……对着的大木墙?仍有断断续续的“唧唧”怪声呢? 定然是一头好大的老鼠,十两把眼睛向传声的小洞孔看个清楚,是了,有毛的小老鼠,长长的,“哇!不是老鼠。”是两条是非根啊! 大木墙破开,走出来的是赤条条的小白和小淫棍名太宗,那话儿因为看那“侠女大奶奶洗奶”,难怪会蠢蠢欲动把木板也撞得传来阵阵怪声。 小白说道:“我早说过,“侠女大奶奶洗奶篇”一定精彩绝伦哩!” 名太宗:“哈……我……我的心血大作终于能完成了,多谢你的真情奉献啊,大奶奶!” 嘻哈中赤条条的两个偷窥淫棍便径自跑出澡房,小白花了大半天来建造假墙,把二人偷偷藏于其中,终于大功告成。 十两恨透小白,先前的羞态怎么能让人看见,泪珠儿在长长睫毛中滚动掉下,她好想哭,但还是笑了出来,笑着看两条肉虫在跑,大虫在跑,小虫在跳,小虫在跳,嘻…… 第二日阴大而无当大笨蛋 刚在西宫操了一个新妃嫔的名天命,心情开朗之极,那妞儿是来自异族的碧绿眼目、金发少女,真教名天命乐透了,他还记得把妞儿香唇填得饱满的满足感觉,噢,五天后便登基为帝,日后如此快乐的日子多着哩! 打开厢房门,太监退下,倒在床上回味又回味,真个销魂。 “皇兄只独个占了皇座,忘掉了我么?”熟悉的声音就在屏风后,不……可能是他…… 吧! 正是!仍是一向目无表情,一脸冷漠,还多了三分杀意。 “皇兄已忘了我这个五皇弟名昌世吧。”突然现身眼前的名昌世,手中执着一剑,锋利的宝剑,武功深不可测,又是“杀手楼”楼主的名昌世,为甚么现在会出现? 名天命吓得心胆俱裂,嘴唇不停颤抖,竟害怕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名昌世冷笑道:“只要斩下你的头颅,名家一脉,便只剩我名昌世一人,朕便是九五之尊,皇兄,你可明白么?” 名天命软倒跪下,不断的求饶磕头哭道:“不啊!不要杀我啊,我不要死呀!不要死呀!” 剑已架在名天命脖子上,名昌世冷冷道:“其实我当初急流勇退,离开“剑京城”,便是不留恋皇位。” 名天命大喜道:“这……便好了,那不若……” 剑入肉一分,名天命溢出鲜血,再也不敢多说半语片言。 名昌世道:“我命中注定,绝不能登基为皇帝,但他日我的孩子可不同,要是他有帝皇之命,却无福份那又如何?唯一办法便是阉割了你!”利剑挥招,裤子顿时甩掉坠地,那话儿已被剑锋寒气缠绊,看来快要与身体分家了。 “不,不要啊,我可向天发下毒誓,甚么誓言都可以,必定让位给五皇弟的孩子,不要切掉啊,不啊!呜,会很痛的啊!”吓破了胆的名天命喊破喉头在狂呼哀求,恳切得教人心酸。 名昌世道:“好!你便当天立下毒誓,从今以后,再不得与任何妃嫔、女子共欢作乐,甚至芳心也不能与她欢好,只能同床,不得共赴巫山。要是上天安排芳心诞下的孩子是男,便算苍天安排你有子继承皇位,否则他日便是我的孩子来继承大统,起誓吧。” 当名天命闭上眼痛心许下毒誓,甚么天打雷劈、那话儿破烂烧焦之类。屏风后的名太宗掩着笑破嘴儿,蹑手蹑足与名昌世快乐离去。 笑不拢嘴、弯腰倒地的“名昌世”,用独特手法“盗脸术”回复了本来小白的面目,与名太宗笑得眼泪直流,良久不止。 “哈……那大傻瓜当了皇帝,却一生不能交欢作乐,活太监好可怜啊,哈……人笨蛋!大傻瓜!人而无当,呵……” 第三日雨老娘叫救命 在神相风不惑府中,东厢房前,又出现了手持一把杀牛大刀的人,他手在颤抖,不停的深深呼吸,杀性已浓。房内阵阵淫语浪声,教他好难受好难受,痛如刀割,痛不欲生。 李厉琤眼目喷火,一脚踢开房间,竟见相公风不惑与三条媚艳少女肉虫在床上互相舔吻,大享淫乐。 “他妈的臭虫定以为老娘仍待在“大杀坊”内赌个不亦乐乎了,竟胆敢背着我偷娇娃,看我一刀切掉你的臭卵头,来个永不超生!”气坏了的李厉琤手起刀落,但只落得一半,便已动弹不得,三个赤条条娇娃竟点了她右腰下“志室穴”与右臂“清冷渊穴” 及“大包穴”。 三美露出歹毒痴笑,拿出满是倒刺的长鞭,狠狠的向着肥婆李厉琤痛打,无情的打得李厉琤皮开肉绽,可怜神相风不惑仍怕得要死,躲在床上一角。 三美打了半个时辰,仍未手软,竟把肥胖的李厉琤倒吊起来,头下脚上,又是一轮鞭打棒杖。 美人儿怒道:“神相为咱们排难解疑,从此便属咱们“怡红春阁”所有,你这不识宝的臭眼娘,再胆敢阻止我服侍老爷,献上香体换回批示,下回便不单止打,先斩左脚,后切右臂,明白了没有!” 李厉琤终于受不住痛打,点头说是。 神相欢天喜地的挽着美女手臂再寻欢去也,那李厉琤几经辛苦才挣脱捆绑。再抓起那把牛肉刀,等待风不惑再回来。 当然,再回来的才是真的风不惑,先前由名太宗所扮的假神相,是要助好朋友解除束縳,从此“可能”摆脱恶妻,能去寻花问柳。 问题是,神相风不惑可全不知情,还哼着歌调儿回家,十二分畅快。 神相甫进家门,小白、名太宗与耶律梦香“酒池欲林”的三位小美人,都心情紧张的偷窥着。 李厉琤一扑便拥抱神相,撕去衣衫,风不惑愕然之际,四周便出来了五位赤条条的少女,把神相按在地下翻云覆雨,玩个痛快。 “好相公,到处乱玩,倒不如在家中由好娇妻为你安排良善美人儿,玩个昏天暗地好了,哼!看你还有精力去与那些“怡香春阁”恶臭娘玩。姊妹们,努力玩我夫君啊,冲啊,杀啊!”李厉琤不停叫阵,偷窥的六人也努力打气,再打气。 第四日晴色即是笔,笔即是色 雇用了一万二千书生,不停的抄写又抄写,抄得很慢,写得不快,因为“偷窥宝鉴” 实在太淫、太妙、太乐趣无穷。投入其中而不自知,幻想偷窥也太妙绝。 整个“剑皇宫”已被皇上名太宗用来抄写“偷窥宝鉴”,为要教大家写得下笔具色、乐神韵,名太宗与小白便来个娱人也自娱,赏色写色。 全皇宫的三千宫女都给召来,脱光衣服在大殿上裸舞作乐,伴著书生们下笔。 色即是笔,笔即是色,果然立即下笔如飞,笔势现色乐,不同凡品。 终于,日落西山之时,一万部“偷窥宝鉴”便大功吉成,此为惊世骇俗之第一部经典色欲大作,乐而且淫,好书!好书!四大名著,那堪相比。 第五日晴太监抚弄,芳心春动 东宫内,脱得一丝不挂的未来皇后芳心,瞪着眼任由神相风不惑搓揉摸抚,当然,这个风不惑又是名太宗所扮。 奇怪的,是芳心身前,竟排列着三十位太监,金睛火眼看着风不惑又是左搓搓,又是右揉揉,忽地奇招搔向小腹,忽地又突袭乳房,看得一众太监如痴如醉。 假神相严正道:“此“福全天阴相”上回因身体隔了薄纱,害得三劫仍来,这还不止,日后会再来一、二百个大小不一的劫,就算死不了也必然失去皇后之位,唯一方法便是每天由不同太监替皇后作“福全天阴相”,大家千万要详记每一细节,依足手法,否则害皇后来了劫难,人头不保。” 众太监急急答是,都把一切手法学个滚瓜烂熟,不敢有违,错漏全无。 太监们退去后,假神相一脸苦痛,伤心道:“可惜本神相不能一再折寿,否则便不必皇后任由不同太监抚摸搓体,实在……唉!” 芳心却是大喜道:“神相若非为我批下三劫,芳心又如同可以逃过劫难?已折寿多年的神相,实为我芳心再生父母,请受芳心一拜!” 假神相名太宗死忍着笑道:“不……不必了,只是皇后气色有点七浊一清,正是七浊一清色心不明,夫君行房忽然骤停,唉!” 芳心听到弄致名天命不敢再行房的名太宗假神相,批出闺房之秘,再又惊愕不已,活像看见了下凡神仙。 芳心惊叹道:“神相真神人也,竟能具此深不可测之观气色推断造诣,天啊!真不愧为当世玄门师圣。” 假神相道:“皇后娘娘,神相因泄露皇朝天机,必遭天谴,这次是最后一次为宫中龙凤推算矣,否则明天必然被天祸所杀。” 芳心紧张道:“神相还有何批言,请不妨直说。” 假神相道:“兹因二太子名天命夺命得帝位,祸因已起,祸必招责,责必是罚,罚必招杀,杀必殃妻。唯今之计,相信皇上他日对性欲会一卸尽罢,变成活太监以赎祸罪,否则再行淫欲,必害皇后招杀身大祸。” 芳心愕然道:“那……那本娘娘岂不从此……从此独守空房,再无闺房乐事可言?” 假神相道:“欲与祸,便任由皇后挑选好了,苍天总不逼人,随缘而来,随缘而去便是。” 抵死的一对活宝贝,先后把芳心、名天命、李厉琤都愚弄得半死,疯狂又痛快,欢天喜地,无以复加。 第六日阴 从未如此热闹过,长街之上,身为皇上的名太宗心血结晶大作“偷窥宝鉴”出版了,一两银一部,十八岁以上以下一律可以排队来买,挤得水泄不通,人头汹涌。 正午时分,来了!作者圣上名太宗亲临长街为读者挥笔题字签名,喜欢的话,还加赠皇上玉玺盖印,增值收藏,立时惹来万人空巷,排队抢购。 最妙者,是“千丈锦绣”的田大娘也来买书拜读,与丈夫同求名太宗盖印签名。还有陈老古老爷子的小家碧玉陈湘湘也不怕羞怯,排了半天队买了一本拿在手中,看得津津有味,她们可不知道自己都是其中部分章节的主人翁是也。 “怡红春阁”姑娘们当然是人手一本,哈哈大笑之余又不禁被挑动情欲,真个思想淫欲,奔放无穷。 从正午到半夜,一一为排队的读者签名,小白在旁协助盖印,长街上从未见过的热闹,快乐地人手一书,嘻哈乐绝。 倒下来了,已玩乐了整整六天足的名太宗终于不支昏倒,再也不能为任何人提笔签名了! “七情枯”的毒性已把名太宗弄得干枯消瘦了一半,余下只有最后一天,一天后,名太宗便撒手尘寰,离开人世。 长街上谁都知道名太宗这“好皇帝”要离去了,先前堆积而来的欢乐气氛骤变哀愁死寂。捧着“偷窥宝鉴”的人都不再嘻笑,而是饮泣、痛哭! 哭声不断蔓延,苦楚兀自萦绕不散,整条长街呜咽不止,惨愁满天! 小淫棍要舍大家而去了,从此没有人再偷窥作弄,再没有“偷窥宝鉴”续集,再会了小淫棍! 每人都向书刊吻别,示意告别小淫棍。 小淫棍,你的欢乐,将永永远远留在每一个“武国”臣民心中,谢谢你! 第七日雨多谢你骗我 当再度苏醒已是第七天的黄昏日落,名太宗足足睡了十多个时辰,轻了七、八十斤的小矮子,瘦骨嶙峋,活像饿坏的可怜孩子,他倒在小白怀里,也不禁失笑,被大男孩拥抱着,怪难看的,幸而,这种感觉好温暖。 “小白,多谢你原谅我!”名太宗在时日无多的情况下,终于说出了最难启齿小白笑着说:“自私是人的天性,说到底,你只是为了自保才害人,错不到哪里去。 况且,我应该自责才是,身为你最好的朋友,却不能劝你临崖勒马,我这个朋友又岂没责任!” 名太宗也笑道:“大笨蛋,又是要把责任归疚自己。听我劝吧,从今以后,不要再十足信任朋友,人性总有劣根弱点,每个人都在不停的变,你怎能保证今天的好友知己,明天不会出卖自己?” 小白笑道:“愿意相信朋友,是维系友情的最基本条件,要是不信任朋友,那些压根儿就不是朋友。那我宁愿冒险再被朋友出卖,也不希望没有朋友。” 名太宗道:“对!因为你是大笨蛋,是小白,小白便是小白。” 小白道:“从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便把我的人生完全扭转了,不碰上你,便不会与大太子打交道,不会卷入“六才考战”,不为你打天下,也就仍不愿发奋练功、苦学兵法,把天份才智发挥,没在“童养媳府”高墙上的偷窥初遇,小白倒可能还在长街上偷银两无聊过活,人生,只要一个契机,便足以改变一生。” 名太宗道:“小白,在我临终前,可以答应我唯一所求么?” 小白道:“可以,说吧!” 名太宗道:“要是芳心肚里孩子是我的,请……给我一刀了结他的生命。” 小白愕然道:“甚么了你……为何要如此狠心?” 名太宗道:“因为……呜……呜……我死去后一定好孤独,除了你,我从来半个朋友也没有,我好想他,我的孩子来陪我,我好怕啊!好怕死亡,好怕孤伶伶,好怕大皇兄在下面向我报复,呜……小白,我真的好害怕啊!” 从过去六天来的疯狂快乐,回归到今天的死亡现实,也许,现实真的太可怕,已气若柔丝的名太宗,虚怯的伏在人生唯一知己的小白怀里,享受着最后热烫心窝的暖意。 小白轻轻道:“我不会答应你的所求,因为你根本不会死。” 名太宗愕然道:“甚么?” 一个人影在身前出现,带着幽兰香气、媚艳动人的耶律梦香,手里拿着一个锦盒,打开锦盒,是醉人的熏芳香气。 耶律梦香道:“你身上的“七情枯”,只是令人日渐消瘦、有气无力,活像快要死去的毒药,其实根本不会置人于死地。” 名太宗已半昏了,但仍惊愕道:“你……说的是真?” 耶律梦香把锦盒上的小腊丸放进名太宗口里,细细道:“经过连日来死亡折磨,你真的已经大彻大悟,再没半点杀意、害人之心,让今天的名太宗来当皇帝,便是人臣共庆的大喜乐事。” 小白拍拍名太宗道:“你死不了,皇位未传,明天、后天,从今以后,你还是一国之君,九五之尊啊皇上。” 名太宗有气无力的在哈哈大笑:“哈……哈……公主,再走近一点。”当梦香把身子移前,名太宗一双手突地偷袭她的双乳,大力一抓道:“啊!果然“盗脸术”的易容好到家。”名太宗再抚摸公主五官、秀发……惊呆道:“是……真的,没骗我?你是真的耶律梦香,是真的为我拿来解药,我还可以当皇帝,呼风唤雨,不会死亡?” 小白笑道:“真的,从前中毒之计是个考验,小白是不会欺骗朋友的。” 名太宗大喜若狂道:“对啊!小白是……不会骗朋友的,何况是唯一的知己好朋友!” 小白道:“好好睡吧!三天后,你便会回复原来面貌,一切再重新掌握,以后要好好当个好皇帝了。” 名太宗道:“对……一定,一定……朕一定是个……好……皇帝,好……皇帝…… 睡……好倦啊!睡了……要睡了。” 小白抱住安详的名太宗睡倒在自己怀中,老朋友睡着了,睡得好甜,好安静,小白轻轻吻他颔首,滴下了一串伤心断肠泪。 “对不起,小淫棍,老朋友欺骗了你!”小白的泪珠掉在名太宗脸上,从名太宗眼角流滴而下,又再掉落地上。一滴完了,又一滴泪珠从小白眼角由同一位置落下,不停的眼泪也从名太宗眼角淌下。 直至小白捧起名太宗已僵硬的尸首,才看见地下的血字,是名太宗捏破指头以血写下的五个血字:“多谢你骗我!”—— 第十二章万岁万万岁 追追逐逐,争争斗斗,经过多少血泪交缠,天命所归的二太子名天命,终于在第八天登基为帝。有着九大武将及刀锋冷的辅助,根基盘石坚固,谁也再难动摇。 芳心也终于得偿所愿,成为母仪天下之皇后,从此位极人臣,分享权力。 小白、伍穷、十两还有耶律梦香,他们都必须离开“武国”,离开“剑京城”,因为职司守护“剑京城”的三品威武铁将铁如山,坠崖牺牲后,新帝名天命任用了新的官将,他的名字是小黑。 “为甚么干尽伤天害理坏事的奸徒没有死,还风风光光,耀武扬威?”这是小白离开“剑京城”前一夕,向神相风不惑请教的最后一个疑问。 风不惑笑着凝视小白,问道:“为甚么小白从前不积极进取,努力向上?” 小白慨叹道:“少年不识愁,不辨方向,人生目标不明,便耽误光阴。” 风不惑抽着他的长烟,细细道:“为甚么昏暗斗室漆黑一片?因为没有火光。为甚么火光不点燃?因为热未来,烧不了!”风不惑一手握住小白的手,轻轻道:“你初次到来,是小白,对世情冷淡但快乐的小白;今日仍是小白,但已热血沸腾却不太快乐。” “正邪之争,善恶之斗,是要负出沉重代价才能获得胜利的,连天赐卓越才情的人也不愿发热发光,又怎能驱去黑暗?怎可毁灭丧尽天良的奸徒?” 小白冷冷道:“邪恶没有死亡,是因为正义者太低能,上天赐予正义者扑杀邪恶的力量,邪恶不死,正义便蒙羞。小黑还能扬威耀武,是因为我小白还没有足够力量毁灭他,我不自责,却怪苍天,哈……苍天不是已赐下一个小白对付他么?哈……真笨,大笨头是小白。” 风不惑道:“小黑只是你覆雨翻云、恶浪人生的序幕死敌,现下“同命相连、一命归天”已了结,名太宗的大运大祸,往后全由你一人肩担,你的血仇大敌,将一个一个此小黑更难惹。” 小白露出他独特的超然自信、天赋无比意志道:“天下间,最难惹的人,叫小白!” 风不惑没再为小白批命,小白从没再要求。 绝对自信者,要创造命运,创建一生,命,早已注定,运,是自己开创的! 小白步离城门前,他收到一份礼物,是芳心命刀锋冷送来的礼物,是她早产诞下的…… 婴孩,雏婴没有哭,安详的在睡,抱在手里,虽有布帛包裹,但仍弄乌了小白双手。 他,在笑还是在哭?分辨不了,因为小白手中的雏婴,是一具烧焦了的“黑炭”,婴孩被烧焦而成的炭。 刀锋冷道:“小师弟,皇后说过,他日你重回“剑京城”,她便必定把你碎尸万段!” 小白道:“你呢?” 刀锋冷道:“身为三十万“神武大军”神武副将,本官当然听命朝廷,皇上要我杀人,那刀锋冷绝对手起刀落。” 小白道:“三十万“神武大军”,全国八十万精兵,要灭“武国”,路,当真漫长,但绝——不——遥——远!” “哈……”笑声是刀锋冷的反应。 小白抱着焦黑的婴尸而去,最后回头向刀锋冷说:“叱咤武林无忌惮,还看今朝刀锋冷,一山还有更高山,小白奇才真超凡!你忘记师父刻在“求才壁”的留言了!回去告诉芳心,我小白再来“剑京城”,便要灭了“武国”,粉碎她皇后美梦!” “醉红尘”仍是从前的寂寞落泊,朽木搭成的他,头顶上仰卧着一位已开始懂得欣赏自己内涵的少年小白。 跟年多以前,仍是银发披肩、柳眉星目,但潇洒中,已带三分神伤;不羁中,却具三分无奈。 一坛又一坛的高梁咕噜咕噜倒进小白肚里,溢出来的黄汤残留在愁苦脸容上,愈饮愈是痛快,滋味无穷。 这一坛,为朱不三的四位妻妾而饮,哈……好酒,好苦好苦的酒! 这一坛,为朱不三的孩子已尽,哈……痛快,好痛好痛! 这一坛,为孩子而醉,哈……人进苦年伤痛不尽,酒入愁肠滋昧无穷!酒烧头,只烧少年无知忧,天下愁,哀我伤悲恨悠悠;酒是知己愁是友,血海仇,痛楚受,点滴伴我杯中酒! 酒是穿肠物,情会痛入骨! 愈是苦,愈是痛,愈是愁,愈是伤! 情断肠,痴情芳心惹愁伤! 醉酒苦,惜别故友命呜呼! 苦洒愈苦,脑际中小淫棍的脸容愈见清晰,愈想愈苦,苦中落泪,泪下再饮。酒,还是苦酒可爱! 似曾相识的琵琶琴韵同醉伴愁苦。 将进酒,君莫行,与君歌一曲,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痛烙, 打酒千斤醉弦乐,主人何言仍欲喝? 滋味无穷凄酸伤,愁肠酒苦泪血香! 小白终于领略到醉酒的真正滋昧,他成长了! 最快乐的人,是拿着一份礼物,同跃上“醉缸尘”顶上看着小白烂醉狂饮的他,小白亲爹,笑三少。 小白道:“爹,孩儿好苦!好痛!” 笑三少道:“苦得好,痛得妙。” 小白道:“为甚么?” 笑三少道:“孩子,有苦、有痛的,便是人生!” 小白道:“但爹的人生却没苦没痛!” 笑三少道:“是你看见爹的人生没苦没痛,因为已是爹的下半生,上半生,苦痛不尽,孩子,没苦没痛,怎算人生?” 小白道:“没苦没痛,怎算人生!” 笑三少把“礼物”放在小白身旁,让他坐上去,俯览“剑京城”全城。 笑三少道:“这东西爹每天都坐在上面吃饭说笑,十多年来总没感觉,偏偏谁都希望坐在其上,你呢?” 小白道:“大地在我脚下,飞龙在天,热血澎湃,心头总是不能平静下来。” 笑三少道:“小白,并不是每个人初出江湖便能走上合适自己的路,你艰苦为人作嫁衣裳,倒头来却换来苦愁空虚,徒劳无功,因为,你是坐“龙椅”的天人,天命所依,大运定数,你的一生必然大福大祸,风起云涌,安坐龙椅,方才合适。” 小白笑了,笑得十分灿烂。 小白道:“爹,担心么?” 笑三少道:“天定天数,人行人路,要担心,倒不如担心你妹子笑天算好了!” 父子一同醉饮一坛,笑三少便去了。 “醉红尘”内等待小白的,有伍穷、十两、与及三尺多高的稚童小子朱小小。朱不三与他的哥哥去追杀一百一十四个大仇人,没有带他同去,因为小白答应过朱不三,为他好好照顾这个最小、最出色的孩子。 小白弯下腰对着稚趣的小脸道:“唉!跟着我干甚么?” 朱小小道:“干大事?” 小白愕然道:“你需要我为你干甚么大事啊?” 朱小小道:“是你需要我为你干大事!” 小白摇摇头,抱起他,再交给十步后的十两,再道:“小心要干大事的他撒尿!” 小白带着伍穷、十两、朱小小,离开伤心地“剑京城”。英姿飒飒、骑在马上威风八面的耶律梦香,与将军、血霸王及二万铁甲兵列在“谦虚崖”,正守候小白。 小白上马,在耶律梦香公主身旁,笑道:“从今开始公主便为复仇复国而努力。” 公主笑道:“气数已尽,才会亡国,既已亡国,何须复国!” 小白愕然道:“甚么?” 公主道:““舞夷族”一国早已消失人世,这批铁甲兵是用来建国,建立一个最强大的国家,终于找到令梦香敬服的天人为开国君皇了!” “万岁,万岁,万万岁!”二万铁甲兵齐向小白跪拜.为小白的辉煌人生写下第一笔。 小白在笑,凝视耶律梦香公主在笑,怎么总掌握不了这女人? 公主道:“皇上,咱们的第一个强敌,便是夺去了“舞夷族”,害我国破家亡,梦香的第一个动情男人,“神兵急急——”余律令。”—— 第五 部 苦来由 第一章反复无情天 爱情是甚么?怎样的爱情才能打动爱侣,教对方刻骨铭心? 当然不是花容月貌,艳色会凋谢,青春总会逝去,美丽绝不永恒。 耶律梦香是天下间最具智谋才略的艳姬,她却耽溺于简单的情爱困局,思前想后,总摆脱不了。 因为,她手上拿着一颗雪白的小石,亮丽、有光泽的心形雪白小石头,这块石头一文不值,但偏偏万金难求。 梦香永永远远不会忘记,这颗来自乱石滩的“深心石”,小白馈赠的订情信物。在成千上万的石堆中,她寻找了无数次,花了整整一个月时间,都失望而回,实在找不到另一颗相同或类似的“伸心石”。由此可见,小白为了寻找这颗“深心石”,是如何投入真情。 浪漫不是唾手可得,浪漫的爱情更是千难万难,耶律梦香在不足二十年的岁月,第二回真切感受、体会。她要紧紧把握住,绝不让他像初恋时溜走得无影没踪,只留下空虚和苦痛。 小白很可爱,教梦香爱得陶醉缠绵,偏偏可爱的人太忙碌。 自从离开“剑京城”后,大伙儿一同在“天法国”与“武国”交界一处三不管的荒野之地“风流山”安顿下来。小白每天带着将军、血霸王及诸葛神弩,不停调训那二万铁甲战兵,日以继夜,从不间断。 男人当然应该努力,但太努力的男人怎可能花上时间制造浪漫?欠缺浪漫,爱情便欠缺滋润,爱情便有点点可惜…… 汗流浃背的小白,每日夕阳残照才回,晨曦初现便起来,动身前,只做一件事,绘画。 对着光芒乍现云雾,写甚么?一大片红、一大片乌黑、一大片雪白……以意作画,意随心动,心随意欲,心意弄墨,天、心、意合一,可绘神来笔。 但他妈的神来之笔却教人看得迷惑无奈,一大堆同一色样的乱笔,是凭意境绘下,下笔如飞,凝视晨曦良久才下笔,却是不消半句话时间便写完拋笔。说实在的,任你如何想象力丰富,也看得一头雾水,根本便只是一堆胡乱涂鸦。“你说啊,他究竟搞甚么鬼?”公主每天只好对着满天飞舞的喜鹊倾诉心底苦闷。 一天又一天,天天如是,足足绘写了九十九幅完全一点也看不明白的“大作”。梦香公主实在有点失望,她很佩服小白的绝世才华,意笔绘画更是令人尊敬。可是,看不懂的画,倒不及一幅清楚描绘爱侣清秀灿焖笑容的画像啊? 公主双手拿着一幅她自己用尽心力去绘写的小白笑脸:千分狂傲、百般不羁、十足智才,融合构成浪漫笑殷,此幅“小白笑脸”,是梦香公主花了七天七夜精心绘构而成的,因为今天是她的寿辰,十九岁的诞辰,她好想拥有一份永志难忘的礼物。 拿着心血结晶,公主走出茅舍外,带着欢愉的心倩想要得到小白对自己笔艺的颂赞。 她一定要小白说些甜言蜜语,要动人、要温柔、要浪漫,因为今天是公主的诞辰啊! 步出茅舍,清朗雾色融于朝阳金光中,好舒畅的一天。小白又在绘画,快得难以形容便完成了第一百幅大作,最后最后的一幅画。 最后?为甚么是最后一幅?小白没有说半句一字,他轻松地把最后的第一百幅画置于屋前青葱草地上,十幅一行,十行便是一百幅,一百幅画构成一幅画,一幅世上最美丽动人的艳色芳容——耶律梦香。 在耶律梦香眼前,是一幅三十尺乘三十尺的“梦香笑脸”,十分满足、百般滋味、千种风情,尽在“梦香笑脸”。 眼前的爱侣,为了馈赠一份浪漫爱情生辰礼物,花了一百个大清早对着晨曦冥想爱人甜笑,每一天记下绘画一点一滴,丝毫不差的完成心血结晶,他有多爱自己,还用说吗? 泪,轻轻的从长长睫毛看里打滚掉下,爬过温柔脸庞,直贴心坎,夫复何求?现在的寿星女,只需要一道暖流,体贴热烫的暖流。小白紧紧的拥抱着公主,交缠一起,公主的香唇已热吻小白,浑身绝世风情,尽在一剎那间投向吐散,毫无半分保留,柔软得蚀骨销魂。 “每天起来,只有完成了公主笑脸的一幅画,小白才能轻松开始新的一天,感受可畅快哩!”小白轻抚艳色笑脸,爱不释手的偷取温馨香滑。 公主仍禁不住的笑意遍体,道:“坏家伙,奴家早已是你小白指掌上的宠爱,还要这样制造教人流下甜泪的画像,想我爱足你三生三世么?” 小白的五指每次在梦香俏脸滑抚,总是陶醉不已,轻轻在公主耳畔吐出麻痒软句道: “爱情不再滋润,便会凋谢,梦香虽香,但欠缺柔情清风,怎能飘香四散?看啊!公主灿烂笑容,四周鲜花也顿然配合情景,构成美不胜收的欢悦图画哩。” 花儿吐艳,围着偌大的“梦香笑脸”吐芬芳,那一大群听尽公主九十九天倾诉闷话的喜鹊,在画上翮翩飞翔,晨曦的光芒暖人心窝,今天,是耶律梦香十九个年头中最快乐的时刻,这份浪漫,将永永远远深刻脑海。 爱情是甚么?小白轻轻地道:“爱情是永恒的回忆!” 梦香在梦里,沐浴于甜丝丝的快乐温柔梦中,却被惊醒。一阵阵恶心的感觉令她不得不失态,掩着肚腹按抚,小白看得目瞪口呆,却是忽然失笑。 小白竟双手捧起公主的脸蛋,露出古怪神情道:“为甚么不早点告诉我?” 公主扮起轻怒嗔道:“说甚么鬼话?别胡思乱想。” 小白笑道:“好,我不想,听个明白好了。”低下头把耳贴在梦香肚腹,小白真的小心聆听肚内的微细声调。 公主一手扯着爱郎耳朵道:“搞甚么鬼主意啊!只是偶然有一些恶心感觉而已,不一定是……是有喜的啊?” 小白也不答话,抱着公主在草原轻快飞舞:“小乖乖来了,带着鼻涕、口水来给爹娘打屁股,呀,改个甚么名字好啊?是男还是女呢?十两懂得照顾么?好头痛、好头痛。” 公主也失笑道:“看你啊!是头胀发高烧啊?我俩还没成亲哩,这孩子只是我耶律梦香所有,他只唤我娘亲,你嘛,就教他说一句“白龟蛋”便是!” 小白把脸贴向艳容上调皮道:“小白是白龟蛋,快出世的孩子岂不成了白龟仔,公主不就是白龟婆了么?呵……龟婆要生龟蛋了,呵……让我先把龟婆的香气舔走,待龟蛋出来时再舔回给他,教他也像娘亲般浑身芬芳清香啊!” 小白老实不客气的把梦香压在草地上,舌头竟就不停舔着公主,从脸上到胸前,再游下臂上、肚腹,教公主麻痒难耐,高呼投降求饶。 “哇……好痒啊,停……哇,不得了,好湿、好湿,哇!求求你呀,快停呀!”公主实在忍受不住,那不羁的小白竟把头儿也锁入她的衣衫内,蒙住头在疯狂吻咬狂舔。 小白把头儿拿出来笑间:“快说!耶律梦香要为小白诞下小小白,为小白和小小白洗白白。” 公主诈作听不懂,双手紧按着衣衫道:“甚么?啊……都听不进耳哩。” 小白笑道:“太好了,白龟蛋有教公主回复记忆的法子。”小白竟突拉掉公主裤头,整个头儿便塞入公主下体乱舔乱咬,痒得公主尖声哀求疯笑,立即便要投降。 “是……哇!哈……不得了,为小白诞下小小白,哇!不要再来,哈……为小白、小小白洗白白,哇……完了,完了,快停,求求白龟蛋。”公主全身酥软,只好任由小白摆弄,任由这男人支配,任拋偷香逗玩。由了,只要把温柔完全奉献,由这男人任意妄为,这份情爱便从浪漫升华,欲爱合而为一,无尽享受遍体透骨,很舒泰、很好、很妙。 梦香很想告诉喜鹊,这男人好了不起,非但溶化了对异性不屑一顾的公主,还教自己为他死心塌地。 现在,她只有一个梦想,要辅助小自成为皇帝,一手创建自己国家,完成天降大任。 了不起的男人,绝对应该拥有了不起的大业。 还有七天便能踏足那经一甲子才能进入的“死荫幽谷”,凭小白与自己能力,必能捷足先登,寻得宝藏“万寿无疆”,凭借无尽财宝、灵药、神兵,小白定能招贤纳士,建立一队精锐无敌铁甲军,从而建城立国,与四国四族瓜分天下。 正聚精会神拿着铁锤打造婴儿床的小白,口角不断浅现微笑,兴奋之情溢于脸上。 生性重情重爱的小白,得悉公主珠胎暗结,怎不狂喜,立即动手为这未出世的小生命先造暖床,这未来爹爹也真高兴得有点儿过分。 梦香摇头苦劝也不成功,只好任由性急的小白亲手完成,要十个月后才用得着的小床。 公主为小白抹去脸上汗珠道:“咱们七天后便要越过“天法国”边境,进入“死荫幽谷”,寻找六十年才出现一次机缘的宝藏”万寿无疆”,只要顺利寻获,建国大业便不愁没有庞大经费了。” 小白道:“每隔一甲子才出现一次强风,把困死的毒雾吹散,才得以进入“死荫幽谷”。二百年前被“皇朝”所灭的“万朝”,能选觅出如此神秘地点埋藏宝藏“万寿无疆”,当年必然费尽心思。” 梦香道:“这个当然了,他们一心希望后人能重整势力,光复“万朝”、当然便要好好妥善安排宝藏;可惜一国之灭,又岂能轻易重建?万寿一族非但复国无望,更遭斩尽杀绝,这个宝藏,便成了江湖中人的争夺目标。可是,六十年前五大势力进入寻宝,合共一百多人,最后仍没半个能在毒雾再临谷地之前走出来,统统生死未卜。” 小白道:“公主说宝藏主要有三,“万寿无疆”便是神药,能保永恒生命,长生不死,更是辅助疗伤圣药。第二是无尽金山银库,得之富足堪以一敌四国。第三是轩辕神兵“赤龙”,乃皇者之剑,但却从未遇上真正主人而出鞘。” 梦香道:“这宝藏统称为“万寿无疆”,四国四族当权者鉴于地处“天法国”及“武国”之间,为避免掀起争战,加上此行凶险非常,九死一生,因此两国必定不派重兵争夺。” 小白道:“这个当然,就算是派出大将寻宝,拥兵权的他夺了宝藏,极有可能反过来谋朝作乱,可绝对不能相信委托的人会为你带回宝藏啊!” 梦香失笑道:“我的好小白终于有一天不再完全信任他人,经历了无数次被出卖,总算成熟了啊!” 小白一手轻轻拍打公主的浑圆香臀,伸出舌头道:“再笑我便又以舌头为你洗脸。” 公主连声投降退避又道:“这次夺宝的高手,经将军等仔细探查,分别有来自“武国”,专门抢劫商旅的贼党“五代同堂”,为首的是“灰飞掌”老太爷;在“皇国”,最爱掳人勒索的“残贼”,头领是爱吹牛皮、认屎认屁的——史认屁:“神国”里,比皇帝权力还大的神长大老有一个刁蛮任性的独女——寒烟翠,她被逐了出国,便带着二位绝世高手,专爱斗嘴吵闹的胡说八与胡说道。” 小白道:“加上原待在“天法国”的杀人组织“草芦黑栈”刘一线、关二哥、张三疯三兄弟这一伙,加上咱们,便是五路夺宝奇兵。” 梦香道:“别忘记,还有最难对付的天下新五大高手“神、魔、道、狂、邪”之中的“病魔”——钱辛辛,以及“道医”——苦来由,也来到附近,他们只要对“万寿无疆” 有兴趣,连场生死血战便必然陆续上演,未入“死荫幽谷”,已不知多少人枉送生命,魂断异乡了!” 小白笑道:“这可热闹得很呢!可惜小小白未能及时出世,下回要进入“死荫幽谷”,便要等他六十岁了。” 天生不羁也从不言怕的小白,对闯入死谷寻宝,面对众多强敌仍丝毫不存惧怯,竟还觉得热闹有趣,小白就是这样既来之则安之的可爱。 “好精致啊!他妈的白皮臭龟头孙公小白,竟有如此好手艺,不当皇上也可以开店当工匠混两餐焖饭吃啊!”狗嘴长不出象牙的伍穷,对着小白一手制成的婴儿床赞不绝口,看了又看,也当真佩服小白能耐,半天工夫便造出如此精致东西来。 十两不满道:“你啊!少爷与公主才刚有第一胎,不说点祝贺话便算,还要满口脏语,好不要脸啊。恭喜啊少爷、公主!” 伍穷最怕的人便是他钟情的十两,被她骂两句,便再也不敢出声。 小白立即帮口道:“不要骂咱们的“定天皇”了,没得当大皇,从“剑京城”出来后又身无分文,伍穷比从前还穷呢!他已经怪可怜的,别再要他难受好了。” 小白似在维护,暗里也是在讪笑,围在公主身旁的三位仙子嫣唇、雪肌、俏语也失笑起来,看得人心花怒放。 小白与梦香郎才女貌,好比神仙眷侣,比翼鸳鸯,公主更怀有娇儿,当真令人羡慕不已。 “来了,来了,大夫来了!”十两把请来为梦香把脉诊断的大夫引入室内,恭恭敬敬立刻倒茶招呼。 小白心急地道:“怎么了,是男还是女?何时是产期?胎儿可好啊?” 一大堆笨话,惹得谁都失笑掩嘴,只有她例外,半点笑意都消失无形,眉头竟然深锁,她便是怀有胎儿的耶律梦香,没有笑容,因为替她把脉的大夫也眉头紧锁,一片忧色。 大夫面有难色道:“这……比较……麻烦。” 鉴貌辨色,谁都哑口无言,刚才欢乐气氛已荡然无存。 只有最勇于面对现实的公主道:“不妨直说,是肚里有甚么怪毛病么?” 大夫呼了口大气,勉勉强强的道:“夫人并不是有了胎儿,这……恶心的感觉,是因为有病。” 病,对年轻力壮的人来说,实在稀奇,何况大家都有内力护体,一般的病痛又怎会伤身? “是五脏气血时而翻涌,冲击向上的脉象么?” 公主说得清楚,小白们不明所以,但三位仙子已如坠冰窖,冷汗直冒。 大夫不停的点头,也不敢多说话,三位仙子顿时嚎啕大哭,互拥抱头泣不成声。 “他终于来了,我还道能看到小白你建国为帝,可惜……上天连这一机缘也剥夺了,的确有点可惜!”坚强的公主眼眶通红,虽仍忍住泪水,但悲愁已现于脸容,从前坚强意态虽未致全然崩溃,但也无复朝气,沮丧之情令人痛心。 小白从狂喜的欢悦中急变为愁云惨雾,伤痛之极但也竭力自制,问道:“只要坦言相告,任何困难必然能迎刃而解,告诉我,你究竟潜藏着甚么恶疾?” 梦香消沉了一阵子便回复笑捡,顽强意志使她没有倒下来,她先送走大夫,才淡淡道:“咱们“舞夷族”以毐为立国支柱,用毐至最高境界的高手中,从来只有我一个是女性,终日与毒雾、毐花、毒草、毒物为伍,体肤吸渗毒性人五脏,终有一天便咎由自取,五脏先中毒,继而扩散全身,便成百分百的“毒狂”,非但毒害毁脑,迷失本性,更必须不断毒杀他人以扩散毒力来减轻痛楚。” “迷失本性的“毒狂”太可怕,必须在十足毒化前,狠心的给他来一个了断,才不致祸害无辜。可惜从前先辈用毒成“毒狂”者,只有男人,梦香是唯一女儿身,恶心之感觉与男人毒发情况有别,竟就以为有了胎儿,真可笑,哈……” 小白轻抚公主秀发,一脸怜惜,怎也不能接受爱侣步向死亡,意志坚决道:“天无绝人之路,有一个人必定能救公主脱险,驱去顽毒。” 梦香笑道:“对啊!还有他,怎么竟如此巧合,他就在附近。” 小白与公主的一丝曙光,也为伍穷、十两、三位仙子带来惊喜,连忙追问是谁有如此天大本领。 小白坚定道:“他便是“道医”——苦来由!”—— 第二章何苦苦来由 “风流山”小白茅舍不远处,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名日“小白溪”,那是十两改的名字。溪里有鱼、有小石、有细沙,今夜,还多添了一滴又一滴的眼泪,来自十两脸上,流个不停的泪水。 “鸣……为了迎接小少爷,我还买了一些小花布,准备为他缝制小衣裳,现在非但小少爷没有了,连公主也……呜……”已哭肿了大眼睛的十两,坐在“小白溪”前仍不停流泪,心碎的她只恨天公不成人之美。 陪着泪人儿十两的,便是最爱臭骂人的穷鬼伍穷,他的心情当然也绝顶哀痛,看着十两双眼,更心痛不已,满腔无奈,却无处发泄! “死臭七笨九卵蛋老屎鬼老天爷爷,你瞎了奶奶熊那屁眼啊?若不给我命人来治好公主重病,我伍穷发誓每天指着你骂个狗血淋头,一切脏话臭字粗语说个不停,定然骂咒得你天穿云破,濑尿淋雨,好不苦惨!”乱骂一顿,指着老天狂吼,伍穷才觉舒畅了少许,稍微消减心头抑郁。 反观多愁善感的十两,愈想愈苦,愈是苦愈是深思愁困,唯一的感情发泄便是泪流、哭声。 伍穷看着泪人儿十两,眼眶竟也通红,泪珠已在打滚,同被感染得心酸难耐。 在十两面前,忽地递上了一块手怕丝巾,回头一望,竟是梦香公主。公主为十两拭去两行泪水。 梦香道:“小白没告诉过你俩么?人行人路,天定人数,要是苍天已安排好我的离逝,伤心又有何用?人的一生,难免遇上生离死别,见惯了便觉人生如浮云没甚么大不了。此乃经验之谈,不得不相信我啊!” 反过来要公主安慰,当真是教人汗颜。伍穷感到公主是为十两而来,也就识趣先退去,留下二人诉说心事。 梦香神情凝重的对着十两道:“你能够答应我一件事么?” 十两当然不停的点头,只见公主从衣衫内取出一个数寸丁方锦盒,眼眸里充满郁悒无奈,指掌在锦盒上抚了又抚,万般滋味翻上心头。 梦香道:“这小东西,是一个老朋友交给我的,要是有一天我真的失去本性,毒发作成“毒狂”,请你便代我把锦盒内的东西交回给他好了。” 十两打开锦盒一看,内里装着的,并不是甚么瑰宝珍珠,竟只是两颗黑压压的怪小球,似是枯干了的果实。 梦香再见锦盒内的东西,竟立时心酸起来,把头儿描开,不愿再看。 十两收下锦盒道:“这小东西一定藏着一段感人的故事。” 梦香少有的心情激动,很快便能自我压抑平复下来,幽幽道:“这个动人故事的开端很是欢快,“舞夷族”的十五岁娇娇金躯公主耶律梦香,每年皆有络绎不绝的官宦巨贾,或是武林高手来提亲,只可惜公主精通各种巧艺,又天资智能全才,对异性要求极高,致谁都失望而回。” “直至有一天,碰上了他——神兵急急“余律令”,公主终于溶化在他的绝世才华、司翩神采里,度过人生最难忘的初恋、初吻、初夜情。” “可惜,欢快浪漫的背后是无尽杀机,这段浪漫,终令我赔上国破家亡、灭族被掳的苦惨代价。余律令,他教梦香上了人生最彻底、最伤透心的一课。” “情已逝,但他为了证明自己仍对我痴心一片,便挖下一对令梦香入迷沉醉的神目,置于此锦盒内,他说,要是有一天我真的找到比他更强、更具才气、更钟情的人,便把眼目交还给他,让他也看看此人如何三头六臂。” 十两感叹道:“余公子定然是不世奇才,从此在黑暗中度日,也痛苦难熬啊!” 梦香笑道:“别为他伤心,此人太过深不可测,绝非泛泛之辈,每事必算计精密,不差分毫。日后定要提醒小白,余律令得悉我已投向小白,必然对他恨之刺骨,宰之而后快。” 十两愕然道:“此人竟是如此心胸狭窄,倒也教人失望!” 公主道:“当世五大高手,余律令位列其一,以武功而论,小白仍与他相距甚远,小白要建国立业,眼前第一个大敌,便是他。” 十两握着锦盒,也活像感受到余律令的杀性,手心竟握得冒出汗来,心底发毛,总觉不得安宁。 公主笑道:“傻十两,咱们应该对小白有信心,他天赋奇才,万世难觅,只要能发挥所长,必能建立大业,何况天命已定,他面前虽波折重重,但登基为帝,谁也阻挡不了啊!” 十两也笑道:“只要待苦来由公子医好公主,小白少爷有公主在旁助一臂之力,哪怕大事不成哩!” 公主道:“答应我,要是公主疯了狂了,要更加用心照料小白。别为我难过,人生在世,能拥有过两段真挚情感,夫复何求,一切顺应天命而行使是。” 新一代江湖中,“神、魔、道、狂、邪”傲视武林,功力称绝。其中的“道医”—— 苦来由,一身道术捉鬼、降妖,教邪魔不敢碰上,其医术药学,更是独步武林,回天有术。甚么医仙、医圣、阎皇敌,皆瞠乎具后,不足相提并论。 道医苦来由到了“风流山”,居于客栈天字大房之内,小白、伍穷、十两齐来求请,替耶律梦香妙手治顽疾。十两是下人,不敢跟入厢房内,只好待在栈外守候。 小白、伍穷在开诊前一个时辰便苦候,正要进入求医之际,一位相貌堂堂、昂藏七尺、锦衣华服的公子,带着四位秃头壮悍家丁侍卫,抢步夺走在前,便先闯入厢房内。 偌大的厢房一派书香气息,墙上不是古昼便是飞舞好字,配合檀香焚烟,倒也雅致巧工,别有独特情怀。 后堂门先走入两位奴仆,浑身浓重药味,四散充斥。二人恭恭敬敬的搬来一张长桌,桌上布满一碟又一碟小物,之上用大块锦布盖好,跟着立即走回后堂。 伍穷看在眼里,被苦来由的气派所慑,因与自身性子距远,已对他不存好感道: “才二十多便摆出一派他奶奶的烂狗死架式,看来还不是打着臭贪挑那妈的多收医费药钱鬼主意,这些九流屁道行,可不见有啥能耐,说不定只是个贪财郎中。” 话未说完,后堂便传来沉重脚步声,先前退去的两位奴仆,竟四手高举,抬托着一座六尺长大椅,把高高在上的道医苦来由抬出来。 二十有五,双目精灵,足七尺的苦来由,一身麻衣破服,左破右补,却难掩神俊。 紫发碧目,秀气中见神采,横斜半躺倚在长椅上,意态轻佻,却与先前期待截然不同。 一下来,奴仆便翻开桌上锦布,花生、干果、杂食布满一大堆,可全是闲时无聊小吃,苦来由开心地随手剥花生便吃,却把硬壳从嘴里便胡乱吐出散落在地,跟前人可全不配合厅房布置啊! 锦衣公子立时走前三步,恳切道:“在下陈天生,得悉道医大驾光临,冒昧求医,恳请……”犹未说完,却已遭苦来由突然色变的怒目截停下来。 苦来由提手拨指,示意陈公子行前,怒目问道:“你这套华服又是珍珠又是上等丝绸,连“剑京城”“千丈锦绣”也少见如此雅服,钮扣结得精致,珍珠每颗又大又晶莹,恐怕要五十两高价啊!” 公子暗喜道:“好眼力,身上衣正是“千丈锦绣”所缝制,恰好五十八两,穿在身上贴服轻松,手工确是非凡,原来道医也是识货之人啊!” “看见便眼火爆呀!”苦来由忽地手脚齐动,疯狂乱扯胡撕,竟就把一件锦衣撕得片片碎,更在陈天生身上留下血痕,教他落得赤裸上身,甚是狼狈。 四位家丁不知所措,因为主人今日是来求医,决不能轻举妄动,只好干著急,握拳强忍,等待主人的指示。 “你懂得穿衣么了你懂得屁!这些华服穿在我身上才相得益彰,你么,臭躯不必穿衣,哈……不更好看么?”奇怪的苦来由撕毁锦衣,还痛恨得跳下地不停践踏狂踩,好一会儿才满足罢手。 “有理,有理!高见,高见!陈某又怎及道医深懂穿衣搭配之道,自愧不如,不如。 今日来到,还希望高人多多指教啊!”如此低声下气,连伍穷也猜得出,陈公子定然身患奇疾,只好忍气吞声求医。 苦来由张口便吐出花生壳射向陈天生,唾沬连壳喷黏上其脸,令公子十二分尴尬。 苦来由不屑道:“要我医你了我可没有兴趣哩!” 陈天生立时命四家丁抬出数百两黄金来,金光闪闪,看得人也目眩,陈公子才笑嘻嘻道:“这些金子可足以引起阁下治病兴趣吧!” “呸!”陈天生的金子被苦来由一把便推倒散在地,一派不稀罕,但眼睛却是不能转动,视线仍留在金光闪亮的金子上,显见心底真的好希望拥有那些黄金。 “你这臭公子,送我锦衣富贵,又金子又银子,想害我折福损道学么?以贫道超凡功力,妖魔鬼怪大敌四周,稍损道学便必然被群反恶鬼得悉,把我宰了而后快,必须拒而远之,你明白么?”苦来由骂得痛快淋漓,把心底郁结说个明白。 “我喜欢钱财、富贵又如何了却沾手不得啊!美酒不能饮,佳肴好香,却只能吃狗饭,我还喜欢艳色雪肌美人儿,最好是大奶奶、大屁股,又圆又滑,哈……好啊!但那又如何,我一律不能主动强求啊!否则损折道学,少则重伤,大则一命呜呼,唉!臭师父、烂师父,你死得早倒便宜了你,自幼传我道学,教我结下不解死仇,永远只能修练更高道术抗战妖鬼,半点荣华享煤都不能拥有,正是死臭师父!” 何苦来由苦添愁?苦尽甘来杀我头。 苦海无边道在手,苦中作乐运筹谋。 激动的苦来由把他的名字来由,说个清楚明白,也就解释了他的矛盾性子,既欲拥抱一切美好,却因练道而不能掌握甚么。渴望而不能得,虽得亦不能有,当然苦,苦有来由,却终生不能改,苦海无近更无尽头。 小白对苦来由的矛盾痛苦,竟生了好感,他最爱如此老实率直性子之人,踏前一手便往桌子上捡取花生一同剥吃道:“苦有来由,笑有源头,苦乐相交调和,心灵便是平复,难怪道兄如此狂傲率直,痛快,痛快!” 喜获知心者,苦来由也对小白有了好感,只见跟前人奇相俊朗,非凡人也,顶然更感好奇道:“老弟神相格高,才华绝世人中龙,少年出英雄,江湖中少有奇人也。” 小白道:“在下外号小白!” 一句说话,便把原安然大模施样的苦来由惊吓得弹跳起来,加上原来已夸张动态,整个人就蹲在椅上愕然道:“就是“武国”领军,以弱胜强夺回“剑鞘城”的小白——笑苍天?” 小白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原来小白昔日在“武国”的辉煌事迹,已传近四国四族,犹以江湖中人更是留意此新一代能人,苦来由得知是小白来见,正是英雄相见恨晚。 “老弟,阁下看来不似带病呀?那倒还好,要不然定要你饮尿吃屎,英雄落难,教我笑出泪来才医你复原,哈……玩死、玩死啊!” 苦来由真情流露,小白若有所求,无疑送羊入虎口,任他虐玩,故一时也出不得口相求。 伍穷看在眼里,却对此凭借医药之术,欺压他人之辈甚是恼恨,只是有求于他,只好竭力忍住怒气。 “臭公子,你要我医病便先大口吞下这堆热腾腾狗饭,吃得愈是津津有味,我愈痛快,医得愈出色。”苦来由竟真的已预备好一大盆热狗饭,由两奴仆医奴、药奴送上,就摆放在陈天生身前。 四家丁见苦来由欺人太甚,不约而同便飞身抢攻,只见苦来由失笑的弹射而起,半空中翻飞神腿疾如电闪,千百腿影轰射,踢得四壮悍家丁全破窗而出,再轻松坐回长椅上。 “哈……笨猪头们,天下间只有神、魔、狂、邪四人有机会与我匹敌,凭你们挑战,不是送上门给我调玩舒展筋骨又是甚么,大笨头,哈……”苦来由轻易退敌,只定睛凝视愁着脸的陈天生,开心得既紧张又兴奋。 伍穷虽对苦来由欠缺好感,但看他一式急劲神腿,便不得不佩服至五体投地,此道苜无疑武学修为深不可测,简直是超凡入圣。小白看在眼里,也明白当日为何名剑会指称,自己三年后才能与五大高手匹敌。 “怎么了,快吞吃啊!热腾腾的好香哩!哈……”明显地苦来由是由压抑变得已有点儿变态。 好个陈天生,竟真的蹲下张口便吃,吞下一大盆狗饭,骨头渣滓黏在嘴角唇边,简直滑稽可怜,苦来由却是拍掌叫好,哈哈笑个不停。 “好呀,好呀,大口一点,吃个饱饱,精彩呀,哈……” 苦来由非但高兴得又笑又叫,更躺卧仰身向天,四脚乱撑捧腹,不停拭抹眼角飙涌而出的泪水?委直疯狂。 小白、伍穷虽有点同情陈天生苦况,但眼前滑稽情景又的确太胡闹、太搞笑,二人又是性子率直,同都忍不住嘻哈捧腹,笑得人仰马翻,别腰起不了身。 “好了,好了,狗饭公子,你再吞下去我便要多花工夫,医你的狗饭毒了,快抹干净嘴脸过来。”苦来由的命令,陈天生又哪敢不从,立时抹得清洁,洗得干净便走前求医。 苦来由一脚撑出,竟以脚板脚趾来探脉,形态直教人讨厌,嚣张得实在过分。先用右脚踏在陈天生右肩一压,便逼得他脚软下跪,右脚姆趾、食趾先搭颈项测脉象,苦来由竟突失笑喷出唾沬来。 “真没趣,难怪如此低声下气来哀求,原来臭公子染了风流病,操得兴奋,如今也痛得活该啊!哈……”苦来由大声述说讪笑,教小白、伍穷也忍俊不禁。 羞得头儿低低垂下的陈天生急将起来,忙问道:“真的痛入心脾,刺骨人心,有时又麻症难耐,好凄惨哩!” 苦来由脚趾搭贴向陈的脸,脚板贴额,趾在脸、鼻、眼、口游走,臭汗味直攻入公子鼻孔,难受得要命。 “别偷偷舔我脚板、脚趾啊!我全身汗腺以脚底渗出最浓烈药性,舔一舔比你吃得千年人参还要补得多哩。”苦来由真的自以为人家会偷舔其汗气补身,真教人哭笑不得。 忽地弹身而起,便来急解陈天生裤头,竟拉下裤子,双目凝视完全裸露的那话儿,不停的对着他摇头叹息道:“真可惜,可惜得很,又长又大,又壮又强,皮薄肉厚,偏偏生花柳!唉,可惜,可惜,应该一刀切掉!” 陈天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快要哭出来道:“真的已无药可救治么?” 苦来由怒道:“说甚么笨话了有我道医笛妙手灵药,哪有不能治好之理。我只是可惜此可爱粗壮子孙根,挂在你这臭公子身上,要是一刀切掉,驳上我处,取而代之,哈…… 多幸福呀,多威猛的小弟弟与我同在,美妙得很。” 苦来由愈说愈不象话,玩弄得陈天生晕头转向,只陶醉在自我安慰的不知所谓世界里。 “幸好你有缘遇上我,否则由庸医乱配笨药,大好子孙根不给蛀千百个小孔才怪,那时一泡尿尿千孔齐射,水花四溅,倒也可爱,奇景啊!奇景啊!我来问你一句,真的让我用本道医的独步方法来医么?”苦来由脚趾公指着陈天生耳尖质问。 “当然,当然啊,谢谢道医大恩!”公子又哪敢异议,当然任由宰割了。 苦来由瞪大圆眼神神秘秘问道:“要把他拉长多一丈、半丈么?” 突然而来的怪问,陈天生竟犹豫起来,思前想后,竟真的有点心动。 “作你春秋大梦好了!”苦来由一纵身便跳上骑在陈天生肩上,哈哈大笑起来道: “哈……快跑,快跑,好玩哩!好玩骑牛牛啊!” 陈天生闻言立即挺身,在厅房内打圈狂奔,看得小白、伍穷一头雾水,深觉只要有一天向此狗贼种求苦,肯定给他玩个半死,失尽尊严。 快乐的苦来由哼着啦啦啦的调子,骑在肩上拍打人脸又揪扯发根当作骑马般,大叫大嚷道:“快啊!跑啊!啦啦……跑啦!啦……” 正在奔跑的陈天生突觉一阵腥臭自头顶压下,急奔中脑海灵光一闪,突然惨叫,死命推开骑在头上的苦来由,怪叫不停道:“哇!妈的,尿呀,你在我头上撒尿,哇…… 天啊!好臭呀!” 只见黄得吓人的臭尿,从头顶上一直渗滴流落人脸,眼眉、眼目、唇边全是臭黄尿,一滴一滴在下巴滴走,发上湿透一大片,恐怖异常。小白、伍穷看在眼里,竟再也忍受不了,倒地捧腹狂笑,良久不停,笑得疯且抽搐。 陈天生不敢用手去拨,只好不停摇头,但却立即被苦来由喝止。 “停!不准摆动半分,臭公子要害我再泡药尿么?现在你全身气血正运行急疾,药尿从发根、七孔渗入体内再透过全身通行气血,直落下肢,当抵至子孙根处,便聚药力除病毒,摇走一滴便少一分功效,下回不一定吃狗饭便救你,说不定要你更好受哩!” 苦来由的一番解说,比点穴更具功效,陈天生一分一寸也再不敢移动,任由黄尿脸上乱爬。但说也奇怪,下体顿然传来阵阵暖意,刺痛感觉随之消减,药到病除,立即见效。 “真……真的痛楚立消,道医妙药神效,果然神奇,妙啊!妙啊!”活像重生的陈天生痒、痛消减,人也回复光采,说话竟突然雄壮起来。 苦来由命药奴取一物给陈天生,打开一看,竟是一条长长的马儿子孙根“马鞭”是也,干化黝黑,腥味未消。 “要根治好风流病,便把它吃光吧!”苦来由坐回椅上道。 张口便咬,陈天生立时狼吞虎咽,再也不敢犹豫。 “笨公子,叫你吃光它,是叫你回家先磨成粉末,再煮成药茶饮下肚啊!你妒忌它比你更大更粗么,咬它吞它干甚么鬼?”苦来由怒斥道。 陈天庄立时如梦初醒,急忙把它包得妥当,收藏在身,恭敬从命。 苦来由笑道:“还呆在此干甚么了要本道爷再请你吃碗狗饭么,病都治好了,又给了你药,还不快走,别留下放臭屁啊!” 惨被玩弄得半死的陈天生得悉病已痊愈,连忙拜谢离去,头也不回开心退走。 小白、伍穷把一切看在眼里,很明白下一个遭殃的便是自己,实在不知将被对方如何折磨、玩弄,竟思之心寒,却又苦无对策—— 第三章开心笑梦儿 小白、伍穷正要低声下气,向苦来由乞求救治公主毒病之际,门外吹来一阵清风,芬芳怡人,直教人魂迷神荡,醉入其中。 三人视线不禁移向大门进处,只见绿纱瓢曳、身段玲珑的一位十八佳人,蛇腰舞动,摇风摆柳地姗姗进来。 薄薄衣纱却紧紧包裹着浮凸夸张身形,双峰高耸、纤腰只堪盈握,美臂丰满。更要命的是朱唇皓齿,粉嫩肌肤,配上秀眉刀弯,一动便是千种媚艳风情,虽是庸脂俗粉,但已足够教人春心勃动。 突传来阵阵线布撕裂之声,小白、伍穷随声望去,那可恶的道医,竟禁不住春情催策,那话儿兀自隆起挺硬,一小凸物于下胯裤中展现。小物主人却醉人色迷,竟全然不觉,待进来娇娃掩脸讪笑,道医才惊觉尴尬,胡乱抓个碟子挡在前面便算。 好个爱玩弄人的苦来由,原来是十足色鬼,只是一般媚俗艳色便已控制不了,急色真比当日饿慌了的神相风不惑更甚百倍啊! “小姐是来求医么?放心好了,本道爷本着悬壶济世,医者父母心,必全力以赴,医药不收分文,只求玉人康健,永艳照人间,色相不衰殁。是急病、内腑伤痛还是患上奇难杂症?来来!快让我先为你把脉,先坐、先坐。”苦来由急忙让坐佳人,毕恭毕敬的温文百雅,态度与刚才有云泥之别。 小白、伍穷面面相观,被吓得呆若木鸡、不能言语,只相对摇头叹气。 小白叹道:“好一条“道淫虫”啊!” 伍穷笑道:“犹幸小小“道淫虫”还有急色弱点,否则他破裂裤头而出,便不堪设想了,哈……” 说是把脉,道淫虫却只是不停抚摸玉人香臂,不停的上下流连,双目盯着微露酥胸,竟不移动视线半分,更甚是口角不期然流出唾沬,他妈的见鬼了! “唉唷!好痛哩!”媚女子按着夸张酥胸痛叫,话声虽不娇俏,略嫌低沉沙哑,却仍令道淫虫如遭电殛,全身打冷颤。 “胸病,好极,痛得好,必定、必须要本道医来检视清楚,包管美人儿立即痊愈,医这部位本道爷经验最是丰富哩!” 老实不客气的苦来由,双手便把按胸之艳娇双手撑开,凝视着高耸乳房,脸红耳热,早已入迷醉死。 娇娃嗲声道:“那……该如何检视伤痛啊?这部位……可有点儿不大方便哩。” 道淫虫已色迷心窍,又哪里听得入耳,敷衍地道:“不能讳疾忌医的,先要彻底检查!”说罢,便把头儿直压向前,脸儿紧贴酥胸心房处,一派陶醉之色,唾沬就滴在娇娃薄纱上,当真色胆包天。 “好暖、好暖,柔软如绵,好乳房、好乳房!”偷香时绝不手软,头儿不所在酥胸上左摇右摆,肆意享受,简直荒谬得过分。 “可惜,还是不能彻底,只测知一些皮毛,但相信是大病一定错不了,最好还是立即治哩,来来来,让本道医作点牺牲,以药舌来直接探测病情、病源,一舔乳房便能凭味详细得知一切,事不直迟,待本道医先送走两位客人,立即为小姐解衣舔胸,测病救治,迟则可能有便呀!”道淫虫心急如焚,立时往小白处逐客以去。 “不……先等一等哩。其实我的重病不在胸前,而是在……在下体啊!”尴尬的话语一说毕,便满脸通红,羞人答答的低下头来。 下体,哗!乖乖不得了,道淫虫的小虫儿竟夸张得在跳动,唾沬如雨滴下,贪色丑态吓人得很,眼睛直望向娇娃下体,便呆住不愿移动半分,金睛火眼直望。 “道医先看个究竟吧!”说时迟那时快,娇娃快手脱去衣衫,解开行头,挺身而前,任由道淫虫察视下体,豪放得直在令人咋舌。 不看则已,一看之下,道医竟立时耳脸而去,哇的一声便呕吐大作,不停的呕出肚里东西,更是脸如死白,气喘如牛,究竟是甚么现于跟前,致使淫虫变了呕虫。 “我不依啊,道医说过定要为我治好怪病的啊!”娇娃发起娇嗔来,竟就贴身拥抱着苦来由,全身不停扭动,缠绵顶透。 已呕吐大作的苦来由,立时不停打其冷颤,鸡皮疙瘩,牙门急动,呕完再呕,体内黄胆水也呕了出来,比受极刑更是凄苦,可怜得令小白、伍穷也不得不出手相救。 小白不明所以道:“看到甚么顽疾,教医术妙如仙神的道爷失性痴疯啊?” 苦来由艰辛地一字又一字吐出道:“这……家伙……有……那话儿……的……是男…… 人……是男妖……怪……假凤乱雌雄啊!”说完又是一阵呕吐,呕得已全身酸软。 小白也怕苦来由真的会呕死当场,便把他拉扶过来,终于脱离了“娇娃”拥抱,道医也就停止呕吐。 娇娃眼眶台泪道:“奴家虽然天生男儿,偏却有女儿外貌,嫁又难,娶亦不得,只求道医为我切掉那短小东西,让我好好当个十全美女,那便功德无量了。” 娇娃上前一步,立刻吓得苦来由急退走避至小白身后,怕得要命。 小白笑道:“对啊!医者父母心嘛,道医快来行善吧!” 小白刻意诈作拉拖苦来由向前走,活像武功全失、没半点内力的苦来由,只懂苦苦哀求,竟真的怕得要死,全身发毛,更险些流下男儿泪。 “不要啊,我会呕死的,我最怕便是不男不女的妖人,求求你小白老弟,救我,别要我再亲近她啊!”苦来由死拥着小白,躲在背后,不停大吵大嚷。 “要是助你摆脱这次险境,阁下可否答应为我医治一个人哩?”小白要胁问道。 苦来由立即答道:“没问题,我立即起誓,救一百次又如何,一言为定,救我、救我啊!” 小白与伍穷齐声仰天狂笑,想不到天大难题如此容易便迎刃而解,世事往往出人意表,两人也不得不叹句天意也,公主有救了。 要赶走娇娃又有何难,小白完成后便立即引苦来由回家,要他为梦香把脉治病。只是,道淫虫甫步出馆子,又碰上令他更入迷、更陶醉,爱得死心塌地的女子,她的名字是十两。 “看啊!此妞儿的奶奶真大,我还闻到一阵阵香昧,好诱惑啊,十两的奶奶一定又软又甜,美妙不得了。” 回家途中,便一直被类似的形容字眼包围狂轰,道医愈说愈离谱、愈夸张,简直是在精神上非礼十两,先前的教训便已忘记得一乾二净,不留痕迹。 伍穷几已忍受不了他说十两说个不停,难堪又烦躁,要不是小白及时转身,阻止冲动的伍穷,可能已展开浴血战了。 身为天下五大高手之一,道医苦来由非但全没半点庄重感上,而且近乎行为荒诞,生性狂妄怪异。在他身上,确直难以找到半点绝世高手该有的英雄气概。但小白却真切的感受到,此人与自己拥有相同性子,都能快乐地活在武林里,完全潇洒自我,不被世俗拘束,是真正开心快活人。 不停的嘻皮笑脸、胡言乱语,直至见到武林上,最艳绝色第一的耶律梦香公主,苦来由立时态度剧变,一切笑脸在剎那间便消失无形。 “暖水一盆,木头一块,石头一块,快!”神情凝重的苦来由说出所需后,便伸出五指为公主把脉,小白现在才看清楚?道医的十指竟比平常人多生长一节,共四节之长,更且色泽光亮,甫运功探脉,阵阵浓烈药味便从指尖散发,芳香溢室,倒也奇诡。 十两择来一盆暖水和木头、石块,已全神治病的苦来由,对十两竟一反常态视而未见,眼眸里充满疑惑,只捧起水从公主头顶天灵处缓缓倒下?让她全身湿透,才于身后按背挺掌,内力源源输入其体。 道医刻意只抬起公主左手,斜斜而下,内力逼得梦香全身发烫,一道热炙劲力急动四窜,急奔五脏百穴,便汇聚左手“阳谷穴”,吐劲疾射,先前渗入梦香体内的暖水,便如水箭射落入盘,不同的,是全皆化作乌黑腥臭,嗅者欲呕。 苦来由把大半截木头轻轻浸于毒水里,再拿起来径轻摸一把,坚硬木头顿化作飞灰粉末,飘扬四散。 小白等惊讶之际,道医再把石头浸入毒水中,虽未致同样灰化,但石块表面也立时出现无数洞孔,显见毒水腐蚀之力异常强烈。 眉头深锁的苦来由,在茅舍内不停踱步,苦苦思量解毒之法,好一阵子才长叹一声道:“公主沉醉于“舞夷族”毒学中打滚,该当知悉其中凶捡,毒性烈化潜藏五脏,内力终有一天遏止不了,毒害毁脑,失性迷入茫然,变作“毒狂”,从此永不翻身,比死更苦啊!” 梦香幽幽笑道:“先道谢苦大夫为妾身医治顽疾,梦香当然得知毒学中至此境界之苦,但世事往往又岂能任我掌握,当我肩负救国救民的大重任前,一己性命又何足道哉!” 苦来由愕然道:“如此疯狂毒力,天下间又有哪些高手能敌?此人必然是不世奇才,武功高绝难测啊!” 梦香道:“要杀天下间五大高手之一的神兵急急——余律令,梦香不惜付出任何代价,纵使同归于尽也要手刃仇人。” 余——律——令!震撼江湖的名字,凭借创造神兵武器,不断纳徒传授新招怪技,组成不可小观势力的余律令,小白对他有着谜一样的疑惑。 梦香叹道:“可惜,始终还是杀不了他。看来单凭提升毒力与余律令决战,就只有变成“毒狂”才有取胜把握,唉!可惜“毒狂”本性迷失,难以自控,又是徒然!” 小白待二人停住话了才问道:“要治好公主顽疾,有何良方妙药啊?” 苦来由道:“依脉象显示,毒性已不断扩散,医得了心,又难料理肝、脾,治好肺毒,肾毒又控制不了,五方四散,不出一百天,毒性便能毁尽一切心性,全身都是剧毒,便成“毒狂”,沾上谁,谁便一命呜呼毒死。算是大罗神仙再世,也绝对不能医好毒病。 唯一方法,便是“万寿无疆”。” 小白急忙道:“是在“死荫幽谷”里的“万寿无疆”!” 苦来由点头道:“对,“万朝”的圣物“万寿无疆”能保永恒不死,长生不老,虽是传说,但此物乃神药也,以此为药引,便可制成化毒灵药,尽驱毒性活治病。” 小白昂然道:““万寿无疆”!五天后便是毒雾散尽之时,我小白必定闯进“荫幽谷”,夺得“万寿无疆”回来。” 苦来由失笑道:“哈……小白老弟,阁下当然是了不起的风云人物,但你也太小观其它一心夺宝的对手了。” 一个箭步,苦来由竟突提腿如浪,疾卷向小白,急劲腿浪把小白绞缠,退之不得,小白只好挥拳对轰,一眨眼间便拒挡了三十七腿,连退五步之余,胸口仍留有挡不了的第三十八腿腿印,地上也被腿劲压轰得凹陷裂开了。 苦来由收招笑道:“凭你武学修为,史认屁、老太爷、胡说八、胡说道、刘、关、张三兄弟等是足以一斗的,但请别忘记,此行最大敌人,是与本道医齐名的杀人狂魔—— 病魔,单是他旗下两大弟子,恐怕小白老弟已叫苦连天了,要夺宝还要力敌无数天险,绝非想象中轻而易举啊!哈……” 小白也不回话,但挺身急进,竟又反过来攻向苦来由,只腿翻飞,又是同一式的腿浪,恶浪直取苦来由,道医愕然之际,没有拒挡迎上,只是闪入浪腿之中,左闪右缩,怪模怪样的,总在腿浪力弱浪顶中座下身子化解,但招式虽破,面色却是难看之极。 小白收招,无功而还,但苦来由却是呆呆的不大能接受先前所见。 苦来由道:“终于见识到昔年盗圣前辈的“盗武”精粹了,由小白老弟融会出招,简直惊天动世,想不到我的招式没半点瑕疵,却仍有遗漏,小白奇才真超凡,果然是一代天资,佩服,佩服。” 要教五大绝世高手中的道医苦来由衷心佩服,小白当然是把偷来的腿招演绎发挥得更淋漓尽致了,但伍穷看在眼里,却绝对看不出小白的腿招与先前所见有何分别,一头雾水中,惑然未明。 苦来由笑道:“伍穷老弟,别胡思乱想了,看看小白的收招坐马姿势,便一清二楚了吧,在攻杀出招上,咱们都一式一样,但小白竟改良了收招后的姿势,坐马待敌,留有后着。浪腿勇往直前之余,又防敌人破招后偷良。本道爷攻招十全十美,却忽略了可能遇上更强敌人而欠缺固守,小白便是补了此遗漏处。” 苦来由耐心解说后,伍穷终于明白通透,也不得不佩服小白武学修为之完美。 “要闯“死荫幽谷”,险阻强敌实在太多,若小白老弟决心上路,只有与本道医联成一线,加上伍穷、十两协助,凭此等实力,或许还可跟其它对手旗鼓相当。”苦来由单刀直入,相邀小白等一同寻宝。 小白道:“原来道医也有意闯谷夺宝。” 苦来由道:“其它宝物对本道爷没半点吸引,我只是要拿取一点儿“万寿无疆”作为药引研究,它的长生不死奇力,委实太过神奇,本道爷曾答允师父,在有生之年必闯人谷探查出内里谜因。要是能解出“万寿无疆”神药之谜,天下间不少奇病绝症,也就能医治了。” 苦来由始终是一介医者,当然关心灵药现世,凭它能治百病,自是兴奋不已,对他来说,甚么神兵宝剑、金银财帛,可绝对及不上灵药的魅力。 小白笑道:“好,咱们各有所需,便结为联阵,一闯“死荫幽谷”!” 苦来由高兴之余,眼角斜视十两大胸脯上,又是色迷迷的嘴舌大动,伍穷看在眼里,恨不得骂他祖宗十八代,却忍住气走上来挡在十两身前,把苦来由视线完全阻住,反气得苦来由头顶生烟。 正午时分,睡在床上的耶律梦香被阵阵怪声惊醒,怎么会有断断续续的婴孩啼哭声,彷佛就在不远处。 公主披衣落床,甫出底房,便见小白所造之婴儿床上,竟有一初生男婴呱呱啼哭,梦香惊愕之际,连忙抱在怀里呵护,说也奇怪,小婴孩给暖意抱拥,便立时收敛哭声,并且对公主露出纯真得惹人疼爱的笑容。 梦香用手指头抚摸婴孩面颊道:“好乖乖,是谁把你丢弃的啊?哭得如此伤心,是否要吃奶呢?” “快啊!快啊!”一仆一碌走进屋里的快七岁足的朱小小,拉拖着一个猪头猪相的大婶冲入屋内,气冲冲的满头大汗。 “奶娘啊,就把乖乖交抬你好了,怕怕啊!”原来是朱小小带来奶娘给婴孩喂食,梦香把怀中可爱的婴儿交给奶娘,蹲下来对着朱小小道:“朱小小大爷,怎么家中多了个初生婴儿呢?究竟是谁经手的?” “当然是我朱小小经手。”把手指头指着耳子的朱小小一派自豪,却把问者弄得糊胡涂涂也不知所谓。 公主失笑道:“小小大爷,凭你七岁娃儿也能生下小婴孩么了岂非天下奇闻,能人所不能?” “不……当然不是我生下的啊!是我朱小小经手从五十里外的“天神庙”讨得回来的,那里的孤婴很多,人家爹娘被山贼杀了,朋友们或好心人便送上神庙,只求能生存下去便是功德无量。那住持见我求得恳切,又绝非奸徒,便把一个刚送来七天的初生婴儿交我抱走,一路上这小子还尿得我衣衫尽湿,又啼又叫,真烦人啊!” 原来竟是朱小小的杰作,委实教公主诧异。 “小小大爷啊!你如此年纪便想当爹爹了么?真古怪离奇,是不是小白的主意啊?” 此等行径又岂能瞒骗智谋高绝的耶律梦香,朱小小立时哑言失声。 “嗯……公主,婴孩怪可怜哩,他已认定你是娘亲了,千万别又拋弃他啊!”奶娘喂完奶后,朱小小便把婴儿交给公主,注他窝在公主的臂弯里酣睡。 看着可爱的他无忧无虑地熟睡,纯真得令人市醉,公主忍不住吻了他像苹果般的两颊,软滑肌市微暖芳香,小小婴孩五官秀气端正,如扇子的长睫毛下隐藏着一只会说话的眼睛,最有趣还是肥胖的十指,白里透红,委实趣致。 公主醉于婴孩可爱之余,小白已从外步入茅舍,手里尽是婴孩童服,一大堆式式俱全,看得公主立时失笑。 “又是你的古怪主意?”梦香笑着对小白说。 “来回“死荫幽谷”寻行的一百天,没有了我陪伴梦香公主,总要有个份量不比我差的他,来代替才成啊!我跟朱小小一同抱他回来的,小乖乖哭得好厉害,但说也奇怪,他倒却与你真的有缘,在你怀中倒头便睡,该吻他一下啊!”小白吻在婴孩脸上,竟立时惹得婴孩呱呱啼喊,哭个不停。 小白吓得呆了,幸而有公主呵护,不消一会儿,婴孩又乖乖入睡,小白再也不敢打扰,说话也尽量把声调放得低低的。 朱小小、奶娘当场失笑,小白终于遇上他生平最大的克星了。 怀里的小孤娃,生命每天渐渐成长,散发出强烈的生命力,对未来充满美好的憧憬;反观公主一天又一天的接近死亡,生命渐次黯淡无光,对未来只有痛苦与恐惧。无疑此婴孩所拥有的正是公主所缺的,他的出现将可使公主对生命有新的追求,能坚强地活下去。 “放心吧!小白,梦香不会轻易倒下来的,待你夺宝回来,治好我的毒病,婴孩已快学会爬行翻身了,再过一些日子,梦香会教他唤叫爹爹、娘亲的了。”公主笑道。 小白吻向公主俏脸道:“也许上天使是教咱们该得的孩子投胎此婴身上,为梦香公主每天带来欲笑。来吧!咱们先为他取个名字。” 公主笑道:“婴孩当然跟你姓笑了。” 小白道:“是咱们梦寐以求的孩子,又是梦香的孩子,那便叫“梦儿”吧!” 公主笑道:“笑梦儿!” 小白道:“对啊,笑梦儿便是咱们的乖孩子!” “笑梦儿又尿尿了啊!”朱小小指着湿了一大片的白布,啥哈大笑起来。顿然满屋都是欢乐笑声,笑梦儿确实为小白、公主带来最真切、也最需要的欢乐笑声—— 第四章泼辣寒烟翠 拥抱,是一种人类最原始的感倩相交行为,相互身体紧紧贴在一起,热暖气流交缠,各自的心跳声也让对方同时感受,如此亲近感觉,自是亲切得很。 愈是拥抱得久,一旦分开,失却暖流、亲近感受,若有所失,忽尔空虚起来,失落感最易令人陷入迷惘中。 因此,热烈拥抱的一对,只愿永不分离,依依苦缠,更何况是生离死别。 小白、耶律梦香狠狠拥抱在一起已两个多时辰,今天是小白与伍穷、苦来由及十两,一同上路前往“死荫幽谷”寻找宝藏“万寿无疆”的日子,这一天终于来临了,此去一别,小白要进入迷茫死局绝地,九死一生;公主的生命也一天比一天枯萎,他朝能否重逢,谁也没半分把握。 小白道:“那朱小小大爷送来了火折子,给我作礼物上路,他说,每在黑夜燃起火焰,我便会记起他,这个为我取暖拿光的小子,他要一生一世为我成大业取暖拿光,示意我一定要回来,继续拿他的火折子奋斗下去。” 梦香道:“七岁小孩便如此具心思,看来他爹朱不三没走眼,这小子终非池中物,他朝定能创出一番功业。” 小白道:“三位仙子也送了礼物给我,是一小块铜镜子,她们说,大伙儿都在等着看见我的脸容,是胜利的脸容,叫我回来前先练好笑容,为咱们带来喜讯。” 梦香道:“只要是小白,就算外貌千变,但善良、不羁性子永远不变,散发胜利意态的又何止脸容,身上每一分寸也气度非凡哩。” 小白道:“呵……可对我太抬举了。但我还是较喜爱将军送上的道别礼物——一块甲胄战衣上的铜片,他认真的对我说,要打造二千万块同一式样、又圆又平滑的铜片,来穿成甲胄,交给咱们准备扩充的合共十万铁甲大军穿在身上,因此,他要我时刻紧记,必须切记夺得宝藏回来,咱们好需要一大笔金银来建立强大军队,十万铁甲精兵。” 梦香道:“将军始终是最令人敬佩的战场人物,可惜咱们一直未能供给足够资金,让他竭力发挥,委实难为了他,也令将军的才华未能完全展露!” 小白道:“每一位给我的送行礼物都很有心思,都让我铭记在心,但我在想,梦香公主的礼物,一定不比他们任何一人失色,我送给她一个笑梦儿、一幅巨大画像、一粒“深心石”,都是心意之物。” 梦香道:“每一份礼物,都充满着爱,很暖,很教梦香喜极垂泪,然而我却一直送上的,都是无形的关怀、爱心、辅助、劝勉,小白很想要一份实物来想念梦香。” 小白道:“最好是拿出来便能想起我的温柔梦香公主。” 梦香从身上取出用锦布包裹着、软绵绵的礼物,便交在小白手上,说道:“但愿有了它陪伴着公子,公子能永永远远的惦记着耶律梦香公主!” 说罢,公主再轻轻一吻小白,便引着三位仙子回头走入茅舍,再也不回头。 苦来由过来搭着小白肩头,拉他一同离去,只见小白拆开锦布,公主的礼物竟是一块手帕。 苦来由道:“又不是新手帕,送来一块旧手帕,是担心小白老弟没东西抹臭汗么? 真摸不着头脑。” 小白幽幽道:“公主送来的,并不是一条手帕而已。” 苦来由道:“甚么?这的确是一条如假包换的手帕啊……怎么可能有错?” 苦来由不敢拿起来察看,但凭他锐利眼光,绝对有十足信心,手帕便是普通不过的手帕,顶多是较为贵重的货式而已。 小白叹息道:“公主只是用手帕来盛着送给我的礼物——泪水吧!昨夜她破天荒的哭了半夜?虽是偷偷哭泣,但我可异常心痛,她甚么也不好送,就送了泪儿陪我上路、陪我争战,苦来由,你觉得古怪嘛?” 苦来由突有所醒悟道:“古怪?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松柏不凋,金刚不坏。也许公主有她自己的独特见解,咱们很难一一猜透哩。” 小白道:“苦来由兄,怎么你仍在骗我?对公主送来泪水给我上路,原因你知得最是清楚。” 突然而来的单刀直入,像是捣毁了苦来由一直经营的一些幌子,道医尴尴尬尬的,倒不懂如何回答。 小白道:“依我猜测,公主该是在我找到老兄之前,先派三位仙子,教你神魂颠倒,依她所指示办事了吧。” 一语道破,苦来由惊讶之余,也就只有嘻笑支吾以对,低下头来不敢正视小白。 小白续道:“道医前来替公主把脉探病源治法,所谓必须以“万寿无疆”才能治活,只是公主要骗我到“死荫幽谷”夺宝之计,神药未能驱除烈毒,一百天后,公主便毒发成“毒狂”,此行绝对于事无补,道医,小白猜的都一点不错吧!” 苦来由不得不点头苦笑道:“老弟智谋奇才过人,想不到公主的布局骗计也瞒不了你,不错!“舞夷族”练毒至此,毒性入心入肺,任你灵丹妙药也驱除不了剧毒,“万寿无疆”神效无穷,但绝对救活不了毒性已深入五脏的耶律梦香。” 在旁一同上路的伍穷、十两,惊闻色变,十两顿时悲从中来,梨花带雨哭成泪人,伤心得无以复加,此去一别,原来便可能是生死分离,怎教十两不失声痛哭。 苦来由奇怪问道:“可是,老弟却愿意依照公主安排而去,不坚持留下来陪伴在侧,真令人费解。” 小白道:“夺得宝藏,建立强大铁甲神兵,立国为皇,是公主对小白一直的期望,在她面临死亡前,我怎能教她失望。公主一定能看到我把宝藏带回她眼前,再建国立业,我一定在她临终前尽最大努力,达成她的期望,教公主含笑赴黄泉!” 小白很明白,在一步一步踏向死亡的公主心里,只期盼她唯一心爱的小白,能成就大业。从“剑京城”到“风流山”,这绝对是耶律梦香对心上人唯一的期望,他,又怎能让公主失望而殁? 小白道:“生离死别,乃人生必经,能含笑九泉,才算不枉此生。每隔六十年才能进入的“死荫幽谷”,正好在此时让我上路,顶天命而启,顶大运而行,要是如神相风不惑批言所述,天要降大任于我身,小白只好顶命为皇,经历风霜好了。既来之,则安之,尽力而为,不为命运而活,要命运为我人生创造无限!” 苦来由笑道:“不为命运而活,要命运为我人生创造无限,好,有意思!有意思!” 十两仍死心不息道:“苦少爷,难道公主的毒病,真的不可能驱除救治,必然的毒发成“毒狂”么?” 苦来由道:“也不一定,依我所知,一百年前“舞夷族”的一位先辈,曾以深厚内力吸化己身烈毒,非但不受毒害,更溶入体内成毒力,武功因而大有增进。只是,公主内力与先辈有天渊之别,要化毒成内力,又谈何容易。控制不了然毒,便必然被它毒害成“毒狂”!” 小白黯然回顾,遥望远方,与心爱的耶律梦香再挥手道别,他已不存能救活爱侣之希望,但夺宝藏成大业,便必须达到,绝对不能让公主失望。 人生起伏变幻,总教谁也猜不透。一年多以前,小白仍是生性不羁、毫无目标的初入江湖少年,风不惑批言他必是翻云覆雨、建国立业的大英雄,小白仍不肯相信半分,今日,连自己也不得不走上大道。人行人路,天定天数,两者却配合得天衣无缝,天意如此,真教人心悦诚服! 从“风流山”往“死荫幽谷”,沿路群山环抱,古树参天,位于“武国”与“天法国”之边疆交界处,波平如镜,垂柳迎风,如此湖光山色,倒也教人陶醉万分。 小白生性泰然,不会让解不了的抑郁终日缠绕,竭力沉迷眼前景致,尽把烦忧拋于脑后,竟真的能回复活力,目标就只放在夺得“万寿无疆”宝藏。 一路上,道淫虫苦来由也不断找机会逗十两说笑,又献殷勤、又挤眉弄眼,色迷迷的双目一直不停盯住她的大胸脯,运用思想对十两进行非礼,教她大感尴尬之余,也只好不停拉来伍穷左挡右挡,免却道淫虫夸张的“性骚扰”。 四野无人,忽然传来一阵啾鸣声,只见群鸟在飞舞,雀儿羽毛七彩缤纷,霎时间清静绿林如绘上七色姿采,愈是飞舞,愈见艳丽,活像人间仙境。 随群鸟之后,一道飘纱穿梭,在枝头老树间摇曳纵跃,飘纱之内,隐约竟是一副娇俏笑脸,雪肌藏纱纺之内,在空中飘扬,看得大伙儿如醉仙境梦幻。 一道熟悉的声音又传入小白、伍穷耳里,那丑恶的道淫虫,那话儿淫根又凸了起来,好生难看。 苦来由竟完全迷入头上色相情景,十两立时魅力尽失,一点也不能吸引道医了。 在苦来由眼里,完全是头顶上娇俏仙女的影像,只十七岁上下的妙龄少女,飞跃于二十余尺之上树林顶,追逐七色鸟儿,健康雪白的身形教人神迷魂荡,飘啊飘、跳啊跳,活像以动作奏出自然乐章,羞花闭月,色授魂与,苦来由已给迷惑得忘情失性。 禁不住弹射而起,一手便轻轻擒住了黄羽红嘴鸟,苦来由定在树顶少女身前,左手缠树,右手递上鸟儿,笑道:“不用辛苦,此鸟儿便送给姑娘好了!” “笨龟蛋!”粉拳迎脸轰来,打得苦来由鼻塌兼仰后,脸庞顿时扁成一片。可见少女非但不领情,更狠狠一拳招呼,教苦来由吃了苦头。 金星四冒的道医,却一点也不见发怒,反而大力索嗅着少女粉拳香气,陶醉不已,自得其乐,满脸尽是兴奋痛快。 “好香啊!世间上竟有如此醉人仙香,今日嗅得,实在有缘,香啊!香啊!”苦来由不停的嗅完又嗅,简直乐在其中,享受之极。 鸟儿给苦来由跃上捕擒其一而惊动,急飞远去,直教俏丽少女立时怒不可遏,失望又恼恨。 “都是你这大笨龟蛋不该,本姑娘在追逐鸟儿,便是要欣赏它们奔飞惊吓时的笨样傻态,你却自以为是,擒捕鸟儿吓得大伙儿剎那间飞远以去,你啊!快赔我失去的痛快。” 女娃儿一手抓住苦来由衣衫便扯,横蛮性子尽现,便把道医从树上拉下地来。 小白等在此时才细看少女芳容,眉宇间一道异常骄蛮之态,配合天真烂漫的真性子,倒也尽现少女毫无修饰、琢磨的娇态。玉立亭亭,五官不停随古怪心意,态转形变,活泼得教人甜在心里,如此纯真气质,与一般人世烟花媚艳,又的确是各走极端,难怪看惯俗气艳色的苦来由着迷醉倒了。 少女四肢修长或叉腰或指捣苦来由,神态活灵活现道:“笨龟蛋,你如何赔我失去的痛快?快说。” 定睛呆呆凝视着少女的苦来由,早已醉迷心痴,又哪里听得懂其中意思,只要少女愿意多留在身边一会儿,看来要他割下头颅任对方安坐,亲亲香臂美股也极之愿意。 苦来由模模糊糊敷衍道:“好啊!罚我,重重要罚,姑娘出主意好了。” 闻得眼前人竟愿意任由自己处罚槽塌,贪玩之极的少女顿然兴奋忘形起来,心念一转,便抽出长鞭,疯狂向苦来由鞭打,啪啪之声此起彼落,重重鞭得衣衫也碎了数片。 “好玩呀,哈……痛快呀!”少女狠狠痛打,竟高兴得拍手跃起,异常满足。 苦来由护身罡气强劲,等闲之辈又如何能伤他,毫无伤痛感觉之余,仍凝视着眼前绝世美人儿娇态,兀自沉醉。 “嘘!原来你的护体罡气教我伤不了你,一点也不好玩哩!”少女发觉苦来由竟不叫痛,毫无苦楚反应,一脸不是味儿,完全失去了兴致,转身便欲离去。 苦来由急得忙挡身在前道:“好妹子,怎么不继续罚打我啊!是我运了劲儿满足不了你么?好……我真该死,这回再也不敢运劲了,你狠狠的打个痛快吧!” “真的么了好啊!好啊!”少女竟开心得拍起掌来,咬牙切齿运起狠劲,复如铁棒重重轰下,竟比先前劲力强了五倍以上,明显是收藏了真正内力,待笨龟蛋入局才狠狠一复报仇痛打。 “啪”的一声,一道深陷血痕从额顶直下,穿过两眉间刮过鼻梁、唇口、下颚,血丝微微渗出,哇的一声惨嚎狂叫,痛得活该的道淫虫死去活来,直倒在地上滚来滚去,掩脸叫苦,全身急剧抽搐,凄厉呼痛之声响彻云霄。 横笛泼辣的少女高兴得狂笑大叫,笑容更是灿烂,人也更显俏美,捧腹道:“还没罚完哩,笨龟蛋,来吧!咱们再玩一百回合啊!” 话方说完,十尺长鞭已挥出、复往苦来由的颈项,少女急提气奔走,就把苦来由在地上拉动拖行。 “千万别运劲啊,否则要你再挨我一百鞭哩!”少女急走中连忙提示,苦惨道医迷入色相,怎敢违抗,任由她在沙石地上拖行急奔,背项衣衫尽扯甩散碎,肉骨磨伤,虽末致血肉模糊,但尖石也在背项上刮出无数长长血痕,更染得血红赤路。 苦来由不停叫痛,少女便拖奔得更加起劲,狂态盛现,笑态淋漓,向上仰望的苦来由,瞥见美不胜收灿烂笑容,竟就完全忘却身上苦痛,痴痴呆醉,眼目全被笑态攻陷。 轰的一声头顶狠狠撞上大石,苦来由晕头转向,目眩神昏,刻意教痴色狂惨受头顶苦楚,那少女掩嘴更是笑得猖狂,并且拍打树干发泄心中乐透快意,笑容清丽见狂,又是更迷人爱死。 金星四冒的苦来由,好一会儿才定神看得清楚,教他死心塌地痴迷的少女身旁,竟多了两个八字咸湿大胡子,同是贼头鼠目、双眉斜斜低垂、凝视着道医,露出古怪表情来。一个肥大一个高瘦,相貌当真平凡土气。 “我倒一早便算死苦来由斗不过咱们翠儿哩,甚么天下五大高手之一,出色个屁,看啊!就头破血流倒在身前。”肥头儿耻笑道。 “也许是他一早吃错东西拉屎拉得手软脚软吧,一定是了,否则怎会如此窝囊不中用。”高瘦头儿也来一番伟论讪笑道。 肥头儿不忿接道:“可不止吃错东西呢,如此混帐,该是早已或残或废,说不定早患绝症死疾,根本废人一个。” 高瘦头儿也不示弱斗嘴道:“啊!道医苦来由要死了,死得好惨啊!相信是风流病死哩,走啊,走啊,不必理会这臭皮曩了!” 二人一唱一和,说完便拉拖着少女离去,小白等三人追上来,看得二人如此无聊,自说自话,倒也不明所以。 “胡说八、胡说道,你俩又在胡说八道啊!”弹射而起的苦来由,一身是伤,血泊泊而下,怒视着两人。 肥头儿与高瘦头儿见苦来由伤不了多少,也就停下身子,与他对峙。原来二者便是在“神国”,被神长大老轰逐出“神教”的武林高人胡说八、胡说道兄弟。 “要杀我苦来由,凭你俩便成了吗?”苦来由挺腰笑道,显是向二人挑戟。 “当然不成啊!但有我翠儿寒烟翠,还怕治不了你这头包心淫虫么?”娇俏爱虐玩人的少女,竟然就是“神国”之首,神长大老独女寒烟翠。江湖中传闻此姝被父逐出“神教”,也不知为了甚么原因,从此便在“神国”捣乱破坏,弄得一塌糊涂。 “哈……那么大家也不把咱们看在眼里了,真他妈的狗眼一人,臭口烂牙鸟舌头,你等娘亲定然是从屁股臭孔同生出你们来,如此笨实脑袋,不知所谓哩!”说出一大堆如此脏话,不用说也是乌口粗语的伍穷了。 “原来三位与苦来由联成一线,同闯“死荫幽谷”欲夺“万寿无疆”,那只好在此先毁去三位双足,那便行不了哥哥,倒免却浪费脚力哩。”胡说八又在胡扯他的大道理。 胡说道立即接道:“更可从此留在此风景秀丽丛林生活,二男一女结成“家”,日日夜夜三人同床快活玩乐。” 胡说八嘻笑道:“生个孩儿三不像又像三人,两个爹一个娘,三双手六只腿子照顾,幸福啊!幸福啊!哈……” “杀斩你娘奶奶的熊狗口笨臭瘦肥猪杂种米田共!”败刀疾斩,刀劲扑脸尽现杀意,胡说八、胡说道身后突飞射出两团人影,舞出一轮刀光,合力挡去刀招,挫住刀势。 身影甫落,原来胡说八道兄弟身后一直藏着两个五尺短身小子,同是二十不足少年,一个手持十字形古怪兵刃,四方各是尖矛枪、利刀、长剑及铁棍,手握十字中央扣死挥动对敌。另一则左右手各执两长兵刃,左手是枪棍,右手是刀剑,手掌比常人大逾半的肉掌,五指紧扣握住兵器,倒也怪模怪样。 伍穷看在眼里,古怪奇诡总觉不是味儿,不屑道:“搞甚么烂臭猪兜鬼怪笨鸟龟孤儿蛋蛋出来,拿着多一点武器便能杀人么?真不知所谓到极。” 寒烟翠笑道:“他们便是胡说八道座下二徒,十字神兵的是吴三,使四种武器的是吴四,吴三、吴四兄弟是也。” 伍穷正要出手教训之际,苦来由却一脸正经的出言制止道:“先别动手,关心咱们闯“死荫幽谷”的朋友可不止眼前五位,没听错的话,该是盘据“武国”三城,专事抢劫的贼世家“五代同堂”也来凑热闹了哩。” 说罢,众人静心耳听八方,一会儿才闻得果有草木杂声与马啼奔策之声,来人非常之多,显见道医苦来由内力,的确是在小白及胡说八道等高手之上。 轰然巨响,四周参天古木同时塌倒下,五十红巾裹头贼兵少年,在一男、一女少年率领下重重包围众人,之后还有四十来岁夫妻打扮,策骑两高骏神驹,六十岁二男三女乘五轿跟随在后,而一辆贵气马车戴着一对八十岁夫妻在内则排在最末,而马车顶上,灰白长发及须的百岁老人,全身被铁链穿透心胸背项再抽出,交缠全身锁住,合共八十五人,重重围住,杀气腾腾,是来取命也。 苦来由拍掌笑道:“好得很,“五代同堂”都一起送死来也,老太爷、老伯爷、老伯婆、老爹、老娘、老大姑、老二婶、老三叔、老少爷、老少奶、老小子、老小姐,一起同往“死荫幽谷”受死,全家死得干干净净,一个不留,好有计划啊!”—— 第五章三代同堂剑 小白、伍穷、十两及苦来由四人被“神国”胡说八道等人狙杀,但突然而来的大伙“五代同堂”,却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形势如矢在弦,看来难免一场血腥杀戮。 “真热闹啊!本来只有咱们数人欣赏我杀掉白头小子及烂刀小子,如今却来了众多嘉宾欣赏,该当更加卖力啊!”胡说八在胡说中,这次却真的运起深湛内力,右掌热红得血筋暴现。 胡说道当然也毫不示弱道:“欣赏个屁,“五代同堂”是来看我胡说道杀人才是啊! 你别乱放笨屁,大伙儿正准备为我战胜拍掌哩。”说话同时,也催劲于掌,左掌立时骨节啪啪作响,扩大伸长了一半多。 苦来由在小白与伍穷耳边提示道:“胡说八的“八方血掌”与胡说道的“大道神掌”,都练至隔空破杀之力,千万别小观。” 胡说八抢先攻出,但奇怪的事立即发生,血掌并没击向小白、伍穷,却是重重击在徒儿吴三身上,五尺吴三被他的内力疯狂催策源源输入,立时体内气劲奔行乱窜,全身肿胀变大,骨骼啪啪作响,剎那间竟长大成了七尺昂藏巨人,内力充沛,抡起十字神兵便杀向伍穷。 胡说道也不怠慢,掌也轰向徒儿吴四头顶,内力急逼入体内,但相反地却使吴四筋骨缩小,五尺再压得萎缩成四尺小人,但双掌却没缩小,分持四种武器同时杀向小白。 吴三不停抡舞十字神兵攻杀伍穷,一时间难以摸透奥妙,伍穷也只好先作游斗,只守不攻,紧紧稳住防线。 吴四则凭着缩小了的身体,不断在小白身前滚动弹跳,找寻空隙以便一举攻杀大敌,小白看在眼里,只笑不动,活像毫不理会眼前来杀自己的侏儒,静如岳峙。 吴三、吴四正要窥准出击之际,四周突飞来合共六十四柄长剑,直插入地一尺,围住四人,并穿梭排列于各人身前身后,结成三个大小圆状,大圆围住中圆,中圆又围住小圆,三圈六十四剑,正是“五代同堂”中的“三代同堂杀团圆剑阵”。 “五代同堂”中位列第五代的老小姐、老小子,第四代的老少爷、老少奶,第三代的老爹与老娘,六人纵身直立站于剑柄顶上,不动如山,杀意张狂,已困四人于剑阵之内。 吴三、吴四不屑剑阵,提兵器劈向身旁之剑,要斩断灭其势,不动则已,一动便牵动了整个剑阵杀势。 吴三先斩小圈八卦方位中八剑之坤剑,坤为阴,阴风阵阵。软剑巧碰中圈三剑,老少奶等三代六人,以脚踢剑旋飞成阴风剑斩,掠飞旋杀,先割伤吴三双臂,陷于阵中,四周顿觉尽是剑浪旋风,奋力拒挡,只能勉强抵住形势。 吴四斩劈右方干位之干剑,干为阳,阳奉阴违,干剑又碰撞中圈其它正在旋飞之剑,引得正在飞旋之剑反方向突变,但半途又弹射成对反方向斩掠,两道不同方向飞斩,剑旋交织,互推策动,攻势每一变便更急更疾,吴三、吴四已愈感吃力,身上剑伤不停加添。 “臭师弟,你的徒儿吴四快支持不住了,闯阵营救吧!或是向我徒儿吴三求助,倒也有可能逃出生天啊!”胡说八又在揶揄胡说道。 “笨师兄,我的吴四只伤了三十六剑,你的吴三已伤了三十八剑,多了两剑,明明是吴四更胜吴三,还在嘴硬,真不知羞耻!”胡说道反骂道。 胡说八当然不示弱再道:“呵……真好大个屁,你的吴四少伤二剑,但每剑人肉三分,我的吴三却只伤人肉二分,三十八剑伤人肉共三十二分,胜过你足足三十二筹,简直天与地比,云泥之别啊!” 胡说道竟又能反驳再道:“请你瞪大笨眼看个清楚吧,我的好徒儿吴四只被割伤手手脚脚,全不致命,你的笨徒吴三,三十八剑中有十五剑割中头,十五剑斩伤颈喉,一剑刺穿了下阴那话儿,只得七剑穿手或臂,全集中伤及重要部位,吴四当然比吴三出色哩。” 一番胡说八道的争拗后,剑阵已如电闪疾飞,急若天旋地耳,更刮动大圆外成剑风,显见威力已增强数倍。 此刻就算是胡说八道兄弟同时击向剑阵,也绝不能破毁急劲剑斩旋风,把徒儿安然救出了。 阵内,没有移动半分,分别站于巽位与坎位的伍穷、小白,剑阵之急移飞掠,却全没伤及二人分毫,但处于阵中的二人,却亲眼目睹吴三、吴四被愈见狂猛的旋风剑斩,不断割伤,渐成血人,三代同堂六人同时不断踢拨两圈二十六剑,已斩困得吴三、吴四无力招架,快把二人分尸斩杀。 伍穷率先忍不住冲前抢救,他明白不能再碰动阵中其它之剑,以免又牵动另一次的剑旋杀势,闪身抢入吴三、吴四处,败刀力劈,一式“天有绝人之路”,劈出直闯开大剑圆圈之刀劲,二十六剑顶然崩溃散乱,但每一剑都碰撞在大圆剑圈上的另一些剑,很快便结成更大剑旋,大圈三十八剑更挑动旋入阵内,结成六十四剑大阵,吴三、吴四已乏力再战,伍穷只好一人力敌六十四剑。 三代同堂六人混入大剑阵六十四剑中,或挑或踢、手拨脚缠,又射又打操控阵势,围着伍穷攻杀,六人三组,二人抢前负责运剑旋飞斩杀,四人休息,二人倦了,又调另二人一对夫妻接上,如是者轮流舞动奔飞六十四侧阵杀向伍穷,伍穷以一人之力竭力守住,偶尔才被斩割伤少许,退却伴步,斗足半个时辰,才伤了十回,退了十步,仍未败于“三代同堂杀团圆剑阵”。 惟剑阵除以旋飞疾快杀人外,还含竭尽敌人体力之暗藏杀着,以三组三代夫妻轮流出战进袭,伍穷一人固守,只要渐次消耗体力,稍稍力疲,便破绽出现,自当陷入死局。 小白当然看出其中奥妙关键,惟却并未加入救援,因为他对伍穷相当熟悉。伍穷已斗了近一个时辰,汗如豆大,脸上青筋盛现,谁现认定他快要崩溃倒下战败遭受宰杀,因此谁都算计错误。为甚么?因为他是伍穷。 伍穷在筋疲力竭时才会刺激起潜藏之疯狂杀力,功力将急剧提升,屡试不爽,大家都太不了解这古怪的伍穷了。 “臭你娘奶奶头儿的三代腥屎血尿大屁剑阵,杀啊!杀啊!”一声暴喝,劲力蓦地暴增一倍,全身衣衫被疯狂提升内力震得片片飞碎,旋飞之剑被衣衫绞缠乱了旋阵,阵势立时缓下,伍穷提刀反攻一式“一绝”,立时斩断八刀,剑阵顿然破散。 “挑那妈妈大吹大擂九流剑阵,不堪一击、不值一哂、不知所谓、不伦不类、不如收摊古老还乡也罢!”伍穷破了“三代同堂杀团圆剑阵”,还有不抢尽彩头之理,口中尽力揶揄讪笑,但内心也在盘算,要是多加一重四代同堂甚至是五代同堂剑阵,自己又能一破再破么? “好精彩啊!我的徒儿吴三败得真精彩,他还站着没倒下,师弟你徒儿吴四便怪可怜了,看他真的败得一败涂地,坐在地上喘气,怪难看的,还是我徒儿胜上一筹。”胡说八又在争着较量。 胡说道笑道:“看清楚吧!吴三身下的血水,流得比我徒儿吴四身下的多很名啊,师兄你始终差我一筹,可惜可惜,又是我胜上一回合。” 胡说八怒道:“真的胡说八道,好!咱们不比拼徒儿,咱们来比谁能杀此白头小子,我一掌便能把他轰得彻底死去。” 胡说道哪会认输,怒道:“放屁!我半掌便能轰死白头小子,不多不少,功力便是在你之上一倍。” 胡说八怒道:“作你的春秋大春梦还可以,怎么才算是半掌啊?” “看清楚吧!”胡说道右手掌屈起尾指与第四指,中指屈住一半攻出“半掌杀向小白! 半掌挥出锐利无俦劲风,勇猛精进攻杀小白。 掌劲入耳荡心摇魄,显见胡说道武功精纯,小白纵笑挥掌迎上,便是一式师承父亲之“笑问客从何处来”,掌分三次出击,第一掌先截阻锐烈、第二掌消挫气势第三掌猛然反击,一式三掌,胡说道的半掌掌方先挫后消,再反被震退,败得无话可说。 胡说道刚退,那个好争胜的胡说八,便运起赤血掌十成功力抢攻小白,胡说道但见师兄反夺机会,心有不甘,也抡掌再上,二人掌劲绞结,一阴一阳,竟配合得天衣无缝,顿然劲力增强五倍,掌劲绞混二人旋劲成风,便是胡说八道八绝之“八方风雨”。 麻麻密密千掌如风雨狂打攻杀,小白一时间也想不透何故二人结合之力会陡然增强数倍杀力,随心出招迎上,竟就翻抄了苦来由的电闪神腿,全把千掌接下。内力虽未及正宗,但傲然不退,倒也扯个平手。 在旁的苦来由看在眼里,不禁啧啧称奇道:“在下总算见识过盗圣的“盗武”精粹,看来下回出招,非蒙住阁下双目不可!”被人轻易学得武功招式、心法,谁都不会雀跃,苦来由更加重视小白,如此绝顶人才,确是世间少见。 苦来由、小白、伍穷的一伙不好惹,来自“神国”寒烟翠等有胡说八道,老太爷合共五代同堂也没把握一举歼敌任何一方,剑拔弩张却又不敢对战,一时间三大势力胶着形势,进退不得。 小白突感到森寒杀气从头顶隐隐压下,抬头张望,只见头上三棵参天大树,竟有貌如夜鹰、蝙蝠、鬼怪三个庞然怪物,在树上枝头头上脚下倒吊,一阵阴险笑声冻入骨髓,三怪人已弹射跃下,身法急劲如猛猷,分别扑向十两、吴四及老小子,星火之间已封住了三人后心阳关穴,动弹不得便一抱入怀,如鬼魅般疾急如流星飞逝于暗夜里。 场中强如苦来由也感觉不出敌人就在头上,身手之快,轻功之高绝,除了“孟母三癫”之刘一线、关二哥、张三疯,恐怕也不可能再有他人能及了。 “哈……诸位笨客头,咱们娘亲精心料理“生割死人宴”,借来三位小辈做菜招待,不嫌弃便来“草芦黑栈”品尝、指正吧!” “生割死人宴”,是杀人如麻刘、关、张其母孟氏僵女的残忍手段,被擒者绑于砧板上,生剖活剥,割肉煮菜,烤成佳肴,江湖上闻者心寒。传说被宰割者神志一直清醒,还被逼吞吃自己身上割下肉脏,恐怖惨状骇人听闻。 三大阵营各有要人被擒,谁都无心缠斗,“草芦黑栈”就在十里前,大伙儿狂奔抢走,救人心切,只觉冷汗从背项涔涔而下,只怕三人已遭惨刑宰割。 各高手也同时此试轻功高低,走在最前的不是别人,竟是那粗鲁伍穷,看他心急如焚,眼目吐火,恨不得一刀斩杀刘、关、张三兄弟。 “臭你老母子七七四十九条大袋烂春秋粉肠,十两少一条汗毛,便杀你全家八个乳头六粒卵蛋三条臭虫一锅泡熟,十两啊,伍穷来救你啊!”凭着一股悲愤怒意,狂态再把伍穷内力骤然提升,超越功力高过他的其余高手,当下令谁都大感诧异,不得不对此小子另眼相看。 不少时,便来到了一座偌大楼房之前,楼高三层,斗拱雄大,屋顶坡度平缓,出檐深远,整座建筑庄严德重,牌匾正写上“草芦黑栈”四个金漆大字。 黑栈所处之地,正是进入“死荫幽谷”必经要塞。栈前笔直大道两旁,尽是参天大树,叶色红、黄、绿整齐相隔排列,心思种植,可见绝非一般粗人奸徒也。 栈后便是无路荒漠,黄沙浩瀚,不见尽头,也是各人要硬闯之险地。 轻功、内力较强的苦来由、小白、胡说八道从伍穷之后抵栈前,五代同堂却是滋油淡定,从后慢慢赶来。 众人面对挑战,都不敢怠慢或掉以轻心,毕竟“草芦黑栈”是江湖上绝不好惹的杀人集团,他们能掳走三方力弱小辈,可见是有备而来。只要稍稍不慎,乱了心神,便必然陷于万劫不复之地,因此,甫踏上林荫大道,四人都放慢步伐,小心翼翼的眼看四周,以防阴险偷袭。 只有一个伍穷,焦虑冲昏了头脑,提刀便先破门入栈,大声叱喝,直取宴厅中的丑怪皱皮老妇——孟僵女,因为她已把十两直压入盛满汤水十尺大铁桶内,烈火煲烧铁桶,危在旦夕—— 第六章生割死人宴 民以食为先,食的文化博大精深,烹有煎、炒、煮、炸、煨、爆、烧、烤、蒸、酿、焖、纯、焗;调有甜、酸、苦、辣、咸、香、鲜,五花八门,各具特色。 烹为过程,调是滋味,经烹调后的食物,才色香味全。人生又何尝有异?天下第二名厨孟僵女,经八十年凄苦人生折磨,历尽悲欢离合;昔日江湖豪放艳姬,一人下嫁三夫,融洽快活,称誉武林。可惜六十年前三位夫君勇闯“死荫幽谷”,从此渺无音讯,快乐艳姬带着刘一线、关二哥、张三疯三个遗孤,孤苦地活下去。 从失去三位夫君的那日开始,孟僵女便性情剧变,一手厨艺竟聚力强练“生割死人宴”,以极残暴血腥来掩盖自身抑郁愁苦,更调训三子,建立杀人集团“孟母三癫”于“草芦黑栈”。 皱皮秃发丑妇孟僵女把切台上的手丢落人猪油碟内,泼溅滚油迎向疯抢上来的伍穷。 急劲冲势令自己身陷险境,伍穷只好速然顿住身子,内力透扯上衣盖脸挡油。 香味浓烈的猪油淋得衣衫灰化烟灭,伍穷立被惊醒,再也不敢胡乱抢上,而且一种如针刺痛隐约自全身百穴传来,逼得他忙以内力抗拒,无暇抢救十两。 “你身上的并非一般煮菜猪油,而是孟母干炸活人而得的“尸油”,“生割死人宴” 以毒煮食,小心一切食物、用具都是藏险剧毒。”随后而来的苦来由见冲动伍穷已着了道儿,连忙告诫镇毒逼出毒性。 小白、胡说八道三人也同时随后赶来,只见厅堂上一个十尺炉灶,奇诡怪异,灶上之后便挂上赤条条的吴四与老小子,十两仍置于铁桶内以火煲煮。 孟母扯出湿透的十两,又挂在身后,与前二人同因穴道被封,动弹不得。 “嘻……呵……有纯香处子作引为浓汤打底,香味定然与众不同。”孟母伸出长舌,就舔向大铁桶盛着之汤水,顿觉滋味无穷,竟快乐得拍掌叫好。 身旁站着的一个头顶中央光秃、貌也丑极的十岁孩童四喜,竟也泼汤上脸,张舌舔味,同作急剧点头,大加赞好。 刘、关、张三人列于灶前守护,默默无语,气势慑人,活像等待娘亲送来香饭好菜似的。只是那个张三疯不停全身抓痒,疯疯痴痴的笨外貌倒也教人失笑。 小白怒见十两被任由把弄,便要踏前动武夺回小婢,但身前苦来由却力劝阻止道: “看那炉灶内的白骨,炉灶烈火在燃,烟道骨灰白里透绿,“尸骨毒灶”已烧了三天三夜,稍一不慎沾上灶毒,我这道医也不一定能救活老弟啊!” 原来为了迎接众多高手,孟僵女早已起炉烧灶,加强毒力,炮制心血毒餐“生割死人宴”向来者显示杀意。 慢慢赶至的五代同堂,只有缠上粗铁链、全身穿锁的老太爷与老爷爷、老婆婆进入大厅,其余数十人皆守在庭院内。功力较低的寒烟翠与吴三,甫入厅内,便显得极不耐烦道:“是煮人肉宴食么?快来快来,本小姐饿得慌,渴得很,没有熟食,先来个冷盘也妙。” 孟母展现出狂笑脸容道:“好!便先来个“人咬人骨”给小姐清清口腔、凉凉舌头、刺激胃口。” 吴四被重重挞在横宽六尺之巨大砧板上,砧板以上等假木造成,坚硬固实,孟母随手拔起插在砧板上的文武刀直割向吴四膝盖,立时惨叫声起,痛不欲生之声撕破先前寂静。 “吴四好象很痛啊,师弟,他的叫声原来如此动听,怎么你平日不拷打杖鞭,带出美妙惨嚎,让我陶醉一下?”胡说八不上前抢救,反而在胡言乱语,一派镇定之色。 “混帐!他给为师朝拷晚杖,痛得死去活来,却从未有过如此动听惨嚎哩,真大逆不道,平素不给师父凄厉惨叫声舒畅暖心窝,如今竟在人前便叫得如此美妙,此子怪不该啊。”身为师父的胡说道也只管说不动手,活像毫不关心徒儿生死。 胡说八大声道:“别只割左腿,忘了右腿,咱们寒大小姐要吃,我俩师兄弟们也希望一同品尝哩。” 孟母也不答话,手中文武刀先以尖锋割开膝盖皮肉,顺破剖开二寸长条口,裂口处皮肉翻开剥抽,疾刀割断筋线,便抽起膝盖软骨,先掉入盛水盆里洗冲一番,便调味以盐,放入碟中,疾射向胡说八道。 “第一道前菜冷盘“人咬人骨”,爽滑甜口,请指正啊!呵……”孟母金睛火目的凝视客人反应,活像十分重视食家赞弹似的。 可怜吴四失去双膝软骨,从此成了跛子,更痛入心脾,血如泉流,可惜全身穴道被封,否则定然嚼舌自尽。 寒烟翠嗅得血腥味仍浓,胃口全失道:“唔,血腥昧倒我胃口,还是留给你俩兄弟分享好了。” 胡说八、胡说道正要张口大嚼之际,小白竟出手咀止道:“人吃人肉,岂不与野兽禽畜无异了如此恶心,枉你俩还能下咽!” 胡说八笑道:“臭小子,要闯“死荫幽谷”,谁都不准备能活命出来吧,绝境死地早晚没吃没喝,食尸吞人肉,饮血解渴,早已有预备了吧,有甚么可惜?” “适者生存,弱肉强食,这江湖武林大道理怎么臭小子还没想通?既死定了,能给为师滋味饱腹,也算留有功德啊。”胡说道推开小白手,与师兄一同吞下嚼食膝盖软骨,一派滋味无穷,细意品尝。 “好爽、好甜!不愧为天下第二厨,确是道好菜式。”胡说八道相互不停称许,一头热汗的孟母立时展露笑颜,雀跃不已。 吞下美味软骨,胡说八、胡说道立时脸目浮肿,双目血筋凸现,眼角溢血,不消片刻便活像胀大了一半,鲜血不断滴滴而下。 胡说八、胡说道突然各自击出一掌,重重打在对方脸庞上,掌劲澎湃,把血毒尽溅飞轰散出头颅,面目才渐渐回复原貌,眼角不再溢血,浮肿消散。 孟母不悦地拋出砧板上正欲煎皮拆骨的吴四,继而老大不愿道:“不拖不欠,既然两位吞吃得下我的毒菜,臭料子便回赠好了。” 原来孟母的“生割死人宴”早订下规矩,若来人能吞吃下她科理烹煮之毒菜式,她便必不再有兴趣继绩以此人宰割作菜肴。这是强攻以外唯一救人之法,胡说八、胡说道心知难以硬攻杀掉“孟母三癫”,便只好吞食徒儿肉菜,以内力逼出毒来,才救回吴四一命。 失去双膝的吴四,再也走动不了,当然不可能再前往“死荫幽谷”了。师父胡说道一掌轰碎他的天灵盖,吴四再也活不了,但也同时停了痛苦凄厉的嘶声惨嚎。 看见有人死去,疯痴的张三疯竟高兴得头下脚上,双腿在不停碰拍,以手撑地大叫大嚷:“无膝头,笨老头,笨头食膝头,老头杀笨头,早死好意头,呱呱呱!” “我来喝那“生血阴香大补汤”!”小白踏前一步,竟向孟母挑战来。 “嘻……闯鬼门关也要比快么?要喝当然给你,好香甜的啊!千万别浪费半滴一碗哩!”孟母轰出六尺大铁桶,疾飞射向小白。 横里飞出的苦来由先接住已烧红炙热的铁桶,看了看滚翻冒出白烟的汤水,便递给小白,小白高举火烫大补汤直灌入肚,竟一滴不剩喝个清光,更舔舔嘴唇,连番高呼好味。 一盏茶时间过去,仍未见毒力发作,吓得孟母悚悚危惧,半疯半傻的不停抓那秃头乱想,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白与苦来由相视暗笑,原来在接桶之时,苦来由暗地里已吐了一口浓唾液在汤里,再以内力混和,要知苦来由全身是药,一口唾液能解百毒,小白早与他有了此计,才挑战饮下“生血阴香大补汤”,轻易便能救十两。 疯疯傻痴的“孟母三癫”武功甚高,心肠更是歹毒狠辣,但论及智能,却只是笨头低能,就算是抓破脑袋也想不通透其中关键。孟母无奈下只好放下十两,但秃顶孩童四喜却突然痛哭拍地呼喊道:“我不依啊!娘呀娘,你说过要给我咬一口好姑娘的颈,我要吃她的嫩滑粉颈啊,不要给她溜走,不要啊!呜……” 孩童在地上乱滚痛哭,就是不让盂母放走美味的十两,呼天抢地犹如死去爹娘,已十岁长大仍如此,也实在怪难看的。 张三疯也来凑热闹,弯身拉住孟母左腿死命不放,大嚷:“我也不依啊!不要送走娃娃,我也要喝她奶奶,呜……”四喜诈娇哭叫也就罢了,刘、关、张三人同是六十岁以上白发老者,如此痛哭啼叫于人前,委实太不知所谓,看得众人恶心。 孟母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茫茫然竟乱了性,大怒叱喝一声,提起大菜刀左一劈、右一斩,剁飞了四喜左耳,斩掉张三疯一节尾指,傻傻道:“杀你!杀你!还我夫君来,快啊!杀你,嘻……该死!” 刘、关、张、四喜都不敢再接近疯傻一阵子的孟母,她因六十年前同时失去三位夫君,从此偶有刺激便会疯癫痴傻起来,但一霎间又回复正常,故谁也不敢在此时招惹她。 回复常态的孟母,见孩儿张三疯与养子四喜受伤,竟悲从中来,流下老泪,呜咽道: “呜……你们伤我孩子,便要留下这姑娘一命相抵好了!” 真是有理说不清,口才如何了得也不能跟疯妇傻人辩说理由吧!任小白如何才高八斗,也想不出语句对应,竟呆立当场,哭笑不得。 已逼出体内剧毒的伍穷,虽心下慌乱着急,但疯妇身边全是剧毒之物,再沾上恐难轻易应付,不得不固守静待机会抢救十两。 “哼!救人破毒,靠一群脓包笨头当然束手无策,天下间只有最伟大无敌、千载难逢、鹤立鸡群、武林至尊、名动江湖第一不世高手——史认屁,能为大家排难解劫。” 大门外,又是一个十岁孩童,一头青绿长发,手执小铁扇,大吹大擂,更散撤出彩花金粉、香气醉人,金粉提升气势。 跟着进来的便是天下第一狂妄、爱吹牛皮尊者——史认屁,看他锦衣华服绣上狂龙,白衣及地,脸长如马,头向上抬,总不下望,骄恃性子一望而知,狂妄至胸襟容不了甚么。 “天下无敌史认屁万岁!史认屁最强!史认屁最威!”随后一群不知所谓的随从,便是著名虐杀变态之“残贼”,分别盲、聋、哑、跛缺陷在身,是为史认屁一万贼群部众中之组长首领,取名盲甲、乙、丙、丁;聋壹、贰、参、肆;哑东、南、西、北及跛上、下、左、右。 而最初踏足入楼的小伙子,同样倨傲不堪,态度嚣张,便是史认屁独子爱儿史臭臭是也。 又来了另一个不可小觑的阵营,乱局更乱,杀机四伏,楼中各人均非善类,全都切志闯入“死荫幽谷”夺取“万寿无疆”,小白看在眼里,犹未遇上夺命天险,已危机重重,反觉更是刺徼有趣,心情竟豁然开朗,激起顽强斗志,快意随来。 “我的笨娘子,怎么招呼了这么多笨头到咱们家中白吃饭?柴米太多了么?”小白突然走至疯癫傻楞的孟母面前,伸手怒指斥喝,一副责骂之态,场中人都摸不着头脑。 仍处于混乱疯痴的孟母,被小白弄得胡涂,更是茫然呆愕,不知所措,口吃惊道: “娘子?谁的娘子?我当然是娘子,娘子,好好的娘子。” 小白竟一掌掴得孟母晕头转向,怒道:“怎么傻兮兮的对着你的大相公?是不是连大相公也辨认不了?好,那相公便再走六十年好了!” 小白转身便欲离去,被弄得脑袋一片胡里胡涂的孟母惊闻相公二字,赫然失措,连忙扯住小白衣袖急道:“相公,大相公,别走啊!别走啊!”可怜傻痴寡妇悲泣哭诉,老泪纵横,抢身苦苦缠住小白,要拉住失去了六十年的老相好。 刘、关二人头脑较为清醒,但见娘亲苦苦哀诉,悲切情真,多年抑郁情苦一剎那间倾尽而出,又何忍告予真相,再伤其心,只想象小白是老爹孤魂上身,慰藉老娘亲六十年相思痛苦。 涕泪交流的孟母呜呜咽咽的哭得十分凄惨,抽噎哀嚎,肝肠寸断,全身冰冷。小白本想以混乱思绪,故弄玄虚,把孟母逼致疯痴,也不禁大失预算,内心被她感动得泪滴神伤,惶然中对此疯癫夺命恶妇多了七分可怜。 “老相好,不要哭得天昏地暗了,大相公不再出走便是,你还不解开那两个吊着的笨孩子,将一群混蛋赶出楼外?难道要在众人前分享我俩重聚搂抱么?”小白得知已控制了孟母情绪,混乱了她的心神,便下令解救十两。 孟母急忙拭泪展露笑容道:“这个容易得很。”上前解开十两与老小子,正欲再解开封住大穴,刘一线、关二哥连忙上前阻止,孟母猛舞文武刀乱斩怒吼:“杀你!杀你! 阻我与相公团聚,杀呀!杀呀!” 刘、关二人闪迟一点险些也着了道儿,深知娘亲已痴人醉情中,暂难自拔,也就再不敢相阻。 孟母取来毒油含在嘴里,正要吐出射击十两、老小子大穴解封,不料喉头一痛,忍不住便伸手力扼。痛楚没有停下来,跟着一道刮心裂肺惨痛直割内脏,继而百穴刺痛如千针狂戳,孟母难忍痛楚,利爪抓身各处,但痛楚愈来愈烈,二位孩子与四喜看得心惊胆颤,各阵营高手反而不敢上前,怕又是苦肉计骗,欲引上前再以剧毒攻个措手不及。 孟母为了减轻剧痛,已抓掉身上一块又一块皮肉,狠狠为自己剥皮,可见全身痛不欲生已是超越忍耐极限。 “娘啊!不要再抓了,娘啊!”四人悲鸣声此起彼落之际,小白乘时上前解了十两、老小子大穴退回走下,但见孟母已抓得自己全身皮肉一块不全,血肉模糊的垂死喘气,好生惨状命人恶心又可怜。 “呜……大相公啊,我好痛呀……好痛呀……”孟母双目凝视着小白,一对求怜老目,泪涕涟涟,伤心得教人为她摇头嗟叹,她好狠毒,但也实在可怜。 究竟是甚么东西令孟母忽地狂疯剧痛,抓破皮肉心肺?场中是谁在默默无声中动了杀着,怎么小白此武学天才竟没察觉半分,看场中高手都狐疑不解,谁也猜不透个中诡异,甚至是连道医苦来由亦垂首苦思。 是孟母自己中了尸毒?怎可能无声无息中杀人? 暂且未有答案的疑问,小白不去想它,踏步上前拥着已离死不远的疯痴可怜老妇,给她人生最渴求的梦幻暖意。血肉沾上衣衫,浸透全身,一个苦苦等待了六十年的老寡妇,多少个静夜哭得死去活来,无依的守候,从二十青春少艾守至八十鹤发鸡皮,还要独力支撑抚养三个不同亲爹的孩子,被岁月无情地摧残至疯痴,也许实在合理之极。 痛楚未曾停止过,全身不停抖颤弹动的血人,已痛得再也不能忍受,她努力在死前向拥抱自己供给温暖的人显露微笑。 “小白公子,多谢你!”清醒的一句话,是步向死亡最后的呼唤,轻呼出一口细气,便倒昏死去。 小白抱着尸首,冰寒冷意透入骨脾,他在想,一定要夺得宝藏回来,要拥抱着耶律梦香,就算爱人要死,也必须相陪,死在自己怀中。梦香,有一句话要告诉你,我小白必定能如你所愿应天命为皇,但登基之后,我便会让位给伍穷,立即赴黄泉陪你快活再续末了情缘,公主,小白绝不会让你孤军独守,你绝不会如孟僵女般可怜—— 第七章笨头瞧奶头 “孟母三癫”布下“生割死人宴”,企图杀掉涌到“死荫幽谷”夺宝的各方人马,结局却是孟母被杀。在众多高手环伺下,杀人者竟能夺命于无形,教孟母病死当场,抓破皮肉,撕裂心肺,残忍不下活剖生人,凶手究竟是谁?下个被杀者又将是谁? 小白、苦来由、伍穷、胡说八道、史认屁、老太爷、老爷爷、老婆婆、寒烟翠、刘、关、张,合共十王位江湖上独当一面的武林高手都在细心观察、小心防范,全场肃静一片,死寂得有点儿可怖,只余下众人的心跳声,噗!噗!噗!噗! 也许实在太静,心房的跳动愈觉清晰响亮,噗!噗!噗!噗! 杀人怎可能不用发出声音来? 噗!噗!噗!噗!怎么,怎么了……心跳声好急、好响亮啊? 噗!噗!噗!噗!噗!噗! “哇!”是“五代同堂”中的老三叔,他滚在地上挣扎,心房不停急速奔跳,比平常快了五倍,不,八倍……不,是十倍,还愈来愈急,他很用力的压住心房,怛跳动疾急不止,他口中也随着节奏吐出一口又一口鲜血。 整个心房竟凸出胸膛,是自动的跳凸压出,老三叔撕碎胸前衣衫,心房弹跳逼得四周血筋胀肿,鲜血从胸膛渗滴而下,痛得老三叔也发出如同孟母的惨痛叫嚎。 “快给我停下来,停下来啊!”已如狂快疯的老三叔竭力按住胸口,但心跳仍不断加速,他已满脸通红,全身发热,气血急速飞快,教全身大汗淋漓。 老太爷没瞧他一眼,因为他要全神找出凶徒来,不能分神,死一个老三叔,总好过己方家人一个一个被杀掉,他一定要找出暗藏的杀人者。 刀,可以用来杀人,也可用来杀自己。老三叔全身发烫,已虚弱垂死,他决定用刀来杀最讨厌的东西——自己的心房。 “杀死你千刀万块,看你还停不停下来,哈……” 老三叔的刀直剖斩向自己心房,誓要停住他的奔疾急跳,他实在痛得崩溃,利刀将心房斩了四刀八块,心房终于停止跳动,生命也同时停止,但老三叔在笑,他终于战胜那种“痛心”之苦。 一个又一个先后痛死,仍没法子找出真凶,但范围缩小了。凶手不可能是“草芦黑栈”中人,也不是“五代同堂”高手之一,若不是刚来的史认屁或胡说八道兄弟的话,余下来,就只有……对了,小白转头凝视一直低下头首沉思的场中第一高手——苦来由。 怎么竟忽略了他!只有他的武学修为,才能骗过其它十二高手的探查啊! 当小白凝视着苦来由时,其它人也醒悟其中道理,一同望向苦来由,像在对他说,死人苦来由,咱们就联合一起来杀你。 苦来由在苦笑,笑得十分苦的道:“只有我的武学修为,才最有可能杀人于众位眼前而不被察觉。只有我的奇药才能教人痛不欲生,宁愿自取灭亡。但大家都有所误会,除了我苦来由之外,还有未现身的五大高手之一的——病魔钱辛辛啊。” 一言惊醒,教谁也心惊慌惶,毕竟病魔的名号太响亮也太残忍,遇上他,实在跟碰上阎王没两样。 苦来由再道:“老魔头,出来聚聚吧,咱们虽在江湖中齐名,可从未有缘相见啊!” 当谁都仰首四周顾盼病魔现身之时,小白反而低头住下望,他的天赋武学直觉告诉他,那病东西在地上。 地上?地上只有一块石地、一大堆人脚、一团又一团人影…… 剑,出鞘,不是杀人,是杀人影,一个混在人影堆中的人影,一个会走动如电闪的人影,一个连环杀掉孟母、老三叔的杀人影子,一个毒力无穷的人影。 血,人影滴血,因为人影受伤,受伤的人影会滴血,因为人影不单是人影,他还有一副好薄好薄的身形,好丑好丑的怖满毒疮烂脸,如此怪模样的人,当然宁愿是他人的影,也不想暴露人前。 苦来由抽出小白佩剑伤了杀人的影子,幽暗漆黑添上鲜红,再也无所遁形,刘、关、张抢先杀向仇人。 刘一线的玄铁线钩,以竹作竿,神钩迥旋飘忽攻杀;关二哥抡舞重逾百斤偃月刀狂斩下路;张二疯的狼牙棒疯狂如雨打挥杀,直取毒人影。 鲜血迸溅、血肉淋漓,原已丑怪不堪的躯体被三大高手围攻,竟半分也化解不了。 玄铁线钩钩入左颊,扯出三寸烂肉;偃月刀劈中左腿,爆出血花;狼牙棒狂打胸口,硬生生把毒人影直轰在地,刘、关、张都顺利重创敌人,顺利得令人怀疑。 受伤的毒人影在笑,笑得轻狂,笑得诡异道:“师父说得没错,我病痛一人便足以摧毁“草芦黑栈”,哈……” 没有太多的时间令刘、关、张三人思索,因为痛楚已悄悄来临,看着身上,先前攻击沾上一点血水,病痛的血水,能令人痛不欲生的病毒便在其中,孟母被吹扑脸庞的病毒侵体,活生生全身剧痛撕心裂肺而殁;老三叔也被无形无味的病毒攻入心房,刺激爆心而亡;病痛的血毒,会如何的痛。 “哇!”刘、关、张三人同时十指插头,扯脱皮发,头痛欲裂,痛得死去活来,看得楼中各人心胆俱裂。 病痛满意道:“三位哥儿啊!待小的教你如何解毒吧,劈开额头,让毒随脑浆流出,便可解救了,呵……” 少了刘、关、张三兄弟,便除去一大势力,楼中各人欲杀病痛,但谁也没意图救助刘、关、张,反而细心欣赏剧痛头裂之苦,扯下一块又一块头皮,倒也妙哉。 四喜忽抱起已血肉模糊的孟母尸首,合着泪道:“来吧!吃啊!” 刘、关、张三人顿时在痛疯中得了曙光启示,三人十指狂戳挖尸,各自扯出一大片血肉,张口便噬,直吞下肚里。 小白摇头道:“以毒攻毒,是唯一的自救之法,但如此吃下母尸入肚,实在太残忍、太恶心。” 面对死亡恐惧,真正的人性才展现无遗,只有吞噬母尸才能治毒救活自己,裂脑头痛已摧毁一切人性防线,刘、关、张盘坐逼出毒性,痛楚一分一分减少,神志稍稍定下来,看着被抓得稀巴烂的娘亲尸首,除了垂泪,还能有甚么反应! 病痛杀不了刘、关、张,也就同样杀不了其它高手,在盘坐逼毒的他们,绝对阻止不了其它再遭病痛毒手的人,也来个吃毒肉,以毒攻毒来解毒,毒力失去作战效能,也就只有两条路可行,一是逃,二是死路。 逃!却被一个大背阻挡,背如铜墙铁壁,内劲澎湃,如汹涌巨浪压下,病痛没信心闯过,也实在闯不过这史认屁的拦阻。 “病魔双毒,身为座下两大弟子,还有那病虫在哪里啊?那头病魔又缩在何处呢? 天下间只有我史认屁才能铲除大魔头,你师父死定了,转过来拜我为师吧!”胡吹瞎说的史认屁说出了楼中所有人的心声,他们暂时的共同大敌是病魔钱辛辛,杀不了他,谁也不可能夺得宝藏“万寿无疆”。 “呼……”如天神震怒的吼叫声,来自一直默言不语的老太爷,无俦内力运转,原锁住插身缠体的粗铁锁链,被他扯掉甩开,直入身体内吸扯盘动,百岁白发老太爷八尺巨神般缓步压向病痛,庞然黑影把病痛完全笼罩,沉重的呼吸声“轰隆、轰隆”如打雷闷响,病痛后退五步已贴住墙壁,退无可退。 老太爷精光怒目暴现出可怕的仇恨杀性,粗如铁棒的锁链如暴雨狂鞭,如雷神震怒,沛莫能御百年修为,内劲惊天骇地鞭攻杀下,病痛以肉掌接了十鞭便无力招架,双手关节脱开,防线崩溃,便任由铁链如风卷残云拍打,重重击打,骨折筋裂,垂死倒卧血泊中,老太爷才满意停下来。 老太爷最痛恨别人杀他五代同堂任何子弟,一家人快快乐乐生活在一起,谁胆敢伤害其一,他必发怒。 没有杀死病痛,因为一定要查出其师病魔所在,此人决心先尽杀夺宝者,武功又深不可测,众高手合力才有必杀可能,故当下便要商议,如何先放下歧见敌意,宰杀大敌钱辛辛。 要团结,便必须先选个首领来,各怀鬼胎的江湖奸雄混在一起争论不休,小白与苦来由没兴趣纠缠,便交由伍穷在大放屁论,以粗言应战众高手,两人放下心情四处欣赏“草芦黑栈”醉人景物好了。 “看你的大屁股,又软又松,活像一大堆软糕塌下,怪难看得要死,好恶心啊!嘻…… 他日奸你的男人头儿埋在臭屎臀,被软肉吸扯,抽不出头儿可就失去呼吸,一命呜呼了,呵……塌臭臀杀人不见血,厉害!厉害!”说话如此尖酸刻蒲,声调熟悉迷人,当然又是那个刁蛮任性的寒烟翠了。 被揶揄的,是那“五代同堂”最受宠爱的千金之体老小姐是也,此姝年方十七,脸长胸平,又是臀大腹胀,绝非甚么美人胚子,只是一直是家中的小可爱,被寒烟翠极尽刻薄奚落,所有缺点都被一一夸张耻笑,脸上铁青一片,恼恨得咬牙切齿,巴不得一刀便割斩其俏丽面庞。 寒烟翠但见小白、苦来由来到上见立即上前,刻意拖住苦来由的手,失笑道:“苦哥儿,你瞧啊!天下间竟有如此胸平如镜、毫无曲线可言的平板木头女人,请你高抬贵手,狠狠打她胸前两点,打肿凸出一分便是一分,一寸便是一寸,救救此恶心丑女吧!” 苦来由被心上人仙子挽手握掌,冷汗早已不停涔下,神志又哪能清醒,连忙点头和应便是,眼目只凝视美人俏脸,迷醉中下体那话儿又胀大挺起,真失礼丑怪。 老小姐怒道:“咱们是要来比拼,看看谁胜便负责刑打拷问那恶贼病痛,你不停的说三道四辱骂我,还不快给我闭嘴!” 寒烟翠再指着老小姐捧腹笑道:“哈……原来是天生的塌鼻子,眼目细如微丝,女人之中,你当真是丑怪中的丑怪,才活了十七个年头,如此丑貌恶心身段,还不知要给世人痛快耻笑多少回啊!珂……再等一百年也必定嫁不出去的了,不如我叫家中所养的一头黑猪娶你吧!哈……猪八戒娶猪鼻猪屁股,好相衬哩!嘻……” 不停的直接耻笑老小姐貌丑,小白也忍不住细心留意,老小姐也实在相貌平庸,没啥魅力可言,但青春少艾,总也有三分美态,只是寒烟翠专攻击她的缺点,便令人集中注意于她身上较差劲之处,显得特别难看丑陋。 老小姐忍不住反唇相讥道:“臭丫头,你身段玲珑又如何,江湖上跑动,你又不是甚么无敌女侠,生得奶头大大、眼大一点、鼻高一点,相貌标致动人,早晚惹来采花贼,把你奸得体无完肤,说不定你为他生个猪头秃发怪婴,那才好笑呢!” 寒烟翠的口没遮拦,任意胡为,终于得回一点报应。耻笑别人开心痛快,反遭他人奚落数算,便觉奇耻大辱,立即怒气盛现,骄恃的寒大小姐更是脸如铁青,顿时恶言相向。 “本小姐当然能生能养,你这凹胸凸肚怪物,要生也只能生疮生癣,哈……切下你鼻旁的毒疮养在盒子内当亲生儿子好了,你今生今世再也生不出甚么来哩。”寒烟翠话儿更毒更绝,誓要痛击对方不可。 小白看着两女斗骂,也蔚为奇观,新鲜有趣,骂人原来也如此有学问,多歹毒的言词也能吐出口,刻薄得怕人,女人斗骂,可真不能小觑。 老小姐怒道:“难道本小姐怕了你么,臭丫头,再说下去便要刀剑相见了。” 寒烟翠道:“哈……要打?我的笨道医才不敢不为我出手呢!哪用本美人儿操劳,丑妖怪,心寒了么?害怕得很啊,对嘛?” 老小姐道:“怕甚么?好,有胆咱们便比谁的胆子更大、更狂,赢的便先负责拷打病痛,你怕输便向本小姐磕头谢罪好了!” 寒烟翠怒道:“好,比便比,如何比法,你的胆子怎可能比我大,看啊!丑妖怪!” 二人的争斗骂声把史认屁麾下残贼,老家兵仆等二、三十人引来围观之际,寒烟翠忽地一手扯开衣衫,丰满诱人胸脯尽现人前,那两点如血鲜红、细小精致,红得亮丽晶莹,阳光普照光泽掩映,世间竟有如此美丽动人色相,天啊!可否让我口中含香,醉死其人。 苦来由那可怕的唾液又来了,湿了地上一大片,这狼狈家伙,洋相尽露,舌头儿长长伸出,眼目迷惘混乱,臭道医,臭道淫虫,你检点一些、自制一下好么? 生性叛逆爱玩的寒烟翠,双手叉开衣襟,高高挺胸迎向老小姐,毫不尴尬道:“怎么了,斗大胆嘛,本小姐说脱便脱,绝不怠慢,丑妖怪,你又敢不敢解开衣襟,露出两粒枯干小葡萄啊?认输吧丑妖怪!” 小白终于明白为何“神国”的神长大老,要把这个独女逐出“神教”了,她的行径如此荒诞难测、任性妄为,其爹娘不给吓死暴毙才怪,当下小白竟想起亲妹子笑天算,她也不比此寒烟翠易惹多少啊! 小白终于明白为甚么自己并不钟情这小妮子寒烟翠,但却对她特别留神,原来此姝的气质,竟七分与妹子相似,他实在好惦念小乖乖笑天算,已很久没给她痛骂笑打了,那纯真小家伙可能想念哥哥么? “臭丫头,你的胆子绝对比不上本小姐的,要脱便干脆点,哼!我可不会拖泥带水,瞧吧!”聚众立时一阵骚动晔声,那怒极的老小姐竟一不二不休,索性脱个清光,纤毫毕现,下体前后也不遮不掩的尽露人前,教众人呆愕之下,立时又掌声雷动,连声称许! “好!脱得好,有胆识,老小姐够爽快,一为女中豪杰!” 在进入生命随时消逝的“死荫幽谷”前,谁都预计到死亡必然来临,老小姐也不例外,来观看闹事的人亦有同一感受,故此恐惧之心、羞怯之情很容易便拋开,大家都迈入豪放之境。怕,连死都不怕,脱得清光何怕之有,何况自己又非甚么玉秀丽人,亦非武林高手,有啥可怕、避忌! 老小姐狂吼道:“怎么了,要赢我么?先脱掉下体衣履吧!还有甚么大胆行径能展露人前,出招吧!臭丫头!” “苦来由,你过来,我需要你!”是寒烟翠的诱惑声调,是真的来自她的呼唤,她要苦来由,要男人来帮她,苦来由啊苦来由,如此便给你享尽温柔,上天对你太好太好了! 带着抖颤不已的脚步,鼻水控制不了的流出溅湿衣衫,举步艰难的一步又一步踏向梦中佳人身前。牙关在打颤,眼目只凝视那两点嫣缸,香气扑脸,醉人欲死,苦来由恨不得两女再斗五百回合,乐死他了! 苦来由在想,要战胜老小姐,寒烟翠还有甚么法子,对了!除了要脱尽下体衣履,更进一步的斗胆,便是再豪放一点,搂抱男人热吻,不,可能再刺激一点,不但只是湿吻,索性来个倒地鸳鸯,就地正法,相互合欢畅乐性爱色欲,他妈的一定错不了,任你老小姐如何再来,也不能拉一头狗来作人兽交便算反胜过来吧,对了!一定如此算计,否则寒烟翠为甚么要自己过来帮她。 当众欢淫激战,好!必须施展浑身解数,我的初夜给了名妓李波波,才接战片刻便倾尽萎沮,实在失败得很。但跟着嫖那方波后,我操了她该有十分之一炷香哩,有显著进步,打后都能一点点提升耐力,放心,这回一定不会失礼人前,表现必不令寒美人失望,包保你春叫兴奋,呵…… 寒烟翠笑道:“有了你,便舒畅得多啊!”手拉着手,轻提下巴,温柔开始了。 小白在笑,失笑,因为寒烟翠个性可真似亲妺笑天算,因此小白算准寒烟翠的打算,然后便笑,笑得好开心。 “啪”!“啪”!“啪”!“啪”!疯狂的鞭如雨下挥打正在陶醉的苦来由,脸上、脖子、屁股、头顶,全身满是狠狠狂鞭血痕,抽打得苦来由高声喊叫,抱头乱窜。 寒烟翠怒道:“不许走,本小姐输掉了,比不上那丑妖怪的胆子道行,快给我发泄痛打,打啊打,不打不能平息怒意啊!” “啪”!“啪”!声此起彼落,打得苦来由不敢还手又不敢走避,只见武功低微的群众部下失笑当场,苦来由啊苦来由,为了甚么要弄成如此凄惨哩,何苦来由?何苦来由啊? 爱情是甚么?是甚么先不必管,一定不会是任由虐打折磨,这个笨头苦来由的愚蠢单恋,也绝不会开花结果,女人怎会爱上任由自己虐打的男人,真笨头! 但笨头今天好快乐,最少他瞧见一对美丽柔软的奶头,永不能忘的俏奶头—— 第八章十三井笑声 “草芦黑栈”的刘、关、张在各地分栈,共有七千个杀人部下,为他们卖命敛财,这些部下尽是奸贼之徒,杀人如麻更心肠歹毒,只是武功不及才屈于三人之下,要令一众邪徒心服口服,便需要一口“十三井”。 “十三井”处于“草芦黑栈”的后院之内,深逾十余丈,简简单单的四面长壁环圆直下,顶头锁有十三枝粗大铁柱封住井口,没甚么特别机关,却使“孟母三癫”数千手下杀人者闻之丧胆。 就是因为“十三井”很普通,当被困囚于内,拷打逼供的人可以尽情发挥想象力,灌水、淋滚油、火烤……自己于顶头细意欣赏被虐拷打者苦苦哀求,心头定然畅快乐透。 故此刘、关、张三兄弟对一些背叛者也有时颇为悦畅,只因又可以捉拿他拋下十三井,让半疯半痴的娘亲玩个痛快,以慰藉她苦闷的心情。 今天,十三井内来了一位新客人,他骨折筋断,全身披血,垂头丧气的蹲在井底一角,孤独得可怜,一群爱玩的人便跟他打招呼,寻快乐来也。 为首的当然是那神气十足老小姐,身后簇拥着老大姑与老少奶,那老少奶只三十余岁,一身花巧艳色打扮,倒也具三分姿色。甚后还有秃头怪四喜,盲甲、盲乙、盲丙、盲丁。当然打得苦来由手也疲倦的寒烟翠也跟在最后,爱虐玩人的她,怎么会放过欣赏好戏的良机。 盲甲道:“我带了火油,先烧掉他一层皮,待全身干透,再捉尖石子下井,一定痛得那病痛死去活来,嘻……” 盲乙道:“不然也可以倒下一桶屎水,浸至胸口,逼他喝个饱饱,我可玩过屎肚人了,跟着一刀子插肚,屎水直射,多有趣啊!” 盲丁道:“不……以上法子都怕他挨不了多久,又没有竞赛味儿,大伙儿一起玩,要多点变化才好啊。” 老大姑道:“玩得如此有学问,你们倒也太残忍了吧。” 肓丙笑道:“大姑奶奶,你下去给咱们先玩一玩试试,方才知道是否太残忍啊,好么?” 老大姑怒道:“玩你个屁,我来是拷问那病痛的师父躲在哪里,不会跟你们同样胡闹。” 老少奶道:“对啊!小姐,你也不要玩得忘了形把他杀掉,小心太爷怪罪哩。” “哼,对啊!怕怪罪便不要玩,倒在一旁看好戏吧,让本姑娘带大家玩个痛快好了。” 身后的寒烟翠败后仍不甘心,故意出言顶撞相激,把老小姐的怒火又燃烧起来。 老小姐道:“这里有十根钓鱼线钩,一会儿人手一枝,垂下钓肉钩骨,谁扯钩出最重骨肉,又或逼得病痛忍受不了说出其师藏匿处,便是赢家,有胆的便拿一只尾指作赌注,胜出的不用切掉,如何?” 如此荒唐赌局,竟实时博得大伙儿高声拍掌叫好,除了老少奶与老大姑,七个痴醉虐杀的疯狂少男少女,都加入了赌局。寒烟翠对老小姐绝无好感,惟她的虐玩竞赛实在颇有新意,心底不禁有点称许。 老小姐道:“为防这头病痛家伙用毒,我早已带来道医苦来由泡制的解毒药一大碗,这病痛的毒力不及其师十分一,解毒药已足够应付了,大家可以尽力而为,钩他的一大块骨肉玩个痛快。” 有了保险,盲甲首先挥动钓竿,手腕劲透疾射,八爪钩竟射向病痛双目,可怜已筋疲力竭、内伤极重的井底病痛已无力闪避,只好头额急向后移,竭力闪开,但盲甲又岂是泛泛之辈,三指挑引传劲,八爪钩恰好翻上掠划,钩住了两个鼻孔,硬生生把鼻子连皮带骨扯掉半个,手段凶残血腥,但换来的竟是一阵激烈掌声,盲氏三人都嘻哈大赞。 “那病痛定然痛得无以复加了!”老大姑道。 老少奶笑道:“没有了鼻子,相貌变得更丑更苦,怪惹笑滑稽啊!呵……” 盲乙也不怠慢,旋飞钓钩成五层圈索,直卷攻向幷下病痛。再不抵挡,只有落得惨死,病痛强忍身上苦伤,蹬地弹向一边墙角,钓钩落空着地,但却更是急劲弹射,直嵌入胸口肋骨,盲乙高兴地使力拉扯,犹幸病痛指弹丝索,卸去劲力,才避免肋骨扯钩脱,但胸口一大片肉块便脱离了身躯,血流如泉,加剧了不少痛楚。 盲丙忽地抢前,倾倒下十七、八头臭气熏天的肥大死老鼠直落井底,笑道:“病痛老朋友,给你美味佳肴先饱肚,才有力气陪咱们多玩一百回合啊!” 垂死的病痛并没放弃生存,他的确需要食物来提升力量,保持状态,一口又一口的大啖咬掉老鼠头,连毛带骨,一起嚼入肚,顷刻间使吃掉了十头八只,真像饿慌了的穷哥儿。 老小姐按捺不住,钓钩又直飞而下,内力变幻出招,钓钩不断相互碰撞井壁两旁,先声夺人也不断借弹力增强加快攻势,病痛稍回力气,乘钓钩攻至,便弹射上七尺,怎料正好中了老小姐计,八爪利钩便顺势而上,钩向胯下,窥准要扯掉病痛的子孙根。 利钩幸不辱命,直嵌入胯下内,老小姐开心得疯狂嘶叫,待扯回钓钩一看,头儿向前,双目瞪得大大,要清楚看看这丑病痛的那话儿有多长多粗大。 来了,金睛火目细看,失望极了,惊悸不已。失望,是钓钩上只扯甩了病痛股沟的一块皮肉,惊悸,是双目快要失明。 “哇!”惨痛至极的喊叫,全身猛然抖动,老小姐的右目眼珠已爆成一滩血水,犹幸身手不赖,及时移脸保住了左目,左颊只穿破了一个血洞。 盛怒的老小姐从左颊缓缓抽出一条细小的——骨,是死老鼠的助骨,继而双指再狠狠挖入盲眼,抽出另一条老鼠骨。 “哈……丑妖怪愈来愈丑,眼睛吃老鼠骨头,呵……毒老头儿,你的眼力好准啊!” 有着大好机会,寒烟翠怎会放过机会大加揶揄,更绕着受重伤的老小姐纠缠盘转,一圈走完又转方向围走,弄得老小姐心情更烦更躁,恨不得一刀杀了臭丫头。 可惜老小姐已有心无力,因为剧痛已自言眼伤口传来,整个脸庞不停肿胀,老小姐哪敢托大,立刻喝下解毒药,走在一旁运功驱毒,从此闭口不语。 年少的四喜笑得合不拢嘴,更顽皮得不停在扮作先前老小姐受创模样,又是掩目又是倒地,学得维肖维妙,倒也抵死异常。 “哇!”四喜掩住左目笑道:“幸好还保住一目,否则从此再见不到上钩的是非根了,老小姐如此喜爱男人的是非根,一定是好想拥有他的呵护啊,唉唷!我的是非根怎么不见了,我不依,我不依,我老小姐要是非根,要好大好大的是非根。哈……” 寒烟翠也向井底笑道:“好哥哥,我也要你的肥大是非根,不要老鼠骨啊,快给我啊!嘻……” 又是一条索命的钓索笔直射向惨被虐玩的病痛,待射至病痛身前,钓索不断盘飞,划过病痛胸膛,病痛突呆了半晌,只因钓索尾端竟不见八爪钩,同时寒光疾射而下,原来狡诈的寒烟翠先取掉钩,只射来无钩钓索,待病痛的一股力气竭尽,防线松懈难再招架,才悄悄劲射八爪钓,直嵌入腹下之处,钓索细丝绕动穿插,射扣回钩,力扯便拉出大块腹肉,是为各人之冠,扯出垂在老小姐眼前炫耀,好不威风。 大伙儿玩得开心异常,惹得原只观望的老大姑也忍不住要押上尾指,大玩大赌一回。 “不……我先来的,我要钓他的上下唇,钓上来给我香吻!”争着参与虐玩的,竟然是初时甚为抗拒的老少奶。她看得实在兴奋,竟忍不住也加入战团,嘻笑吵个不停。 虐待别人,任意胡为,原来就是如此有瘾头。稍有恻隐之心者,莫不痛心疾苜,但当你细意观赏别人虐玩他人,自然的会挑起一种邪念乐趣,一种从末有过却很刺徼的感受,这种痛快,是正常情况下不能得到的,是快乐的升华,能令人上瘾,更令人沉醉。 因此,当有了虐玩他人的借口,能尽力去胡作非为,潜藏深心底的邪念恶意便油然而生。 寒烟翠、四喜、老小姐、老大姑、老少奶与及盲甲、盲乙、盲丙、肓丁,全都玩得竭尽过分。 四喜笑道:“病痛哥哥,千万别受不了立即说出你师父所在,还没轮到我虐玩你啊! 请求你别晕死、别放弃啊!” 井底之下的无助病痛当然很难受,本已重伤的他,仍不断被“钓”走一块又一块皮肉,病痛把井上的每一人的面貌都深印在脑海,他知道病魔一定会为他讨回本利,教这群臭东西受回十倍苦楚。想到复仇,他便笑,笑得好畅快、笑声震天,哈……每在苦痛时,他的脑海总会想起一首诗,一首很简洁的诗,是她所作的诗,教人永远忘不了…… 酒,是小白最喜爱的东西,每当一碗又一碗老酒落肚,“剑京城”的急风日子又重现脑海,再吞下三大碗,那可爱的小淫棍又现淫笑脸容于脑海。点滴伴我杯中酒,点点滴滴,酒来了,回忆便来。 “糯米好干,吸水力特强;陈皮较厚,是香的品种;小麦曲用了上品,难怪混和水后发酵出来的老酒如此醇,但老酒佳酿仍是以水为本,看来附近定有清泉,否则孟母又如何能酿制上等老酒啊!”走进大厅坐在小白身旁,倒酒便饮的苦来由,竟原来也是醉酒专家。 小白愕然道:“酒逢知己千碗少,原来老兄竟是同道中人,好!” 苦来由苦笑道:“非也!贫道才是真正的道中人,一天入道,一生为道,道中人必须破衣麻服,狗饭糊口,以修道学。可怜我道学高,却无享受,美酒、香茶更是少有口贪之物,还不认真对待,实枉为人矣!” 小白笑道:“哈……我年多前才学曾饮酒尝滋味,今日再得悉老酒一、二,自当更懂辨别好坏啊!” 苦来由饮个不停,笑道:“好!既然老弟说钟情于酒,我来问你,酒字为何是水旁有酉啊?” 小白笑道:“这些简单东西倒也难不倒我啊,酒用水造,自然有水,酉乃八月,八月稻榖成熟收获开始酿制,到隔年三月方止,因而成字。” 苦来由立刻礼敬小白道:“好老弟,果然有点文化,饮者懂酒文化,才更能享受其中酒趣,单是狂灌烈酒,貌甚豪放,实则粗鄙。懂得酒更多,饮得真正滋味,才算酒徒,才不浪费。以喉头爱抚它,用舌头亲吻它,我情感与它融为一体,相依相伴相交终生!” 闭目细意尝透老酒滋味,犹未拥抱体贴,小白今始醒觉苦来由为人之可爱,每事只要喜爱、钟情、必全然投入,不加掩饰。爱酒如是,爱上一见钟情寒烟翠也就死心塌地,好色如是,绝不闪缩畏首,眼泪、鼻涕说流便任它放肆四溢,多么豪情奔放。 如此大情大性,当然是百分之百良朋知己,不禁令小白俯首佩服。 小白道:“小饮为快意,大醉为情痴,痛酒为心事,苦老兄一碗后接着不停,当该有心事了吧!” 苦来由把老酒吞下,才缓缓道:“天下五大高手——神、魔、道、狂、邪齐名,盛名之苦,其一是证实武学修为已登峰造极,要寻觅对战高手,相互沉醉大战,意形合一于武学中谈何容易,你看我对一般高手都缺乏兴趣动手,便知一、二。但不久,我便能碰上齐名的病魔,小白,你知道么,我实在好兴奋,太久没有过刺徼杀战了,我闷得发慌啊!” 小白笑道:“就是因为病魔,你的战斗刺徼又来了,老酒倒入口便倍觉痛快。” 苦来由笑道:“人生大部分的日子,便是在追逐类似升华刺激,追求心跳的兴奋感觉,全情投入,醉于其人。你又为何饮下一坛又一坛的老酒啊?” 小白道:“除却咱们,同往上路夺宝者,继有“孟母三癫”、“五代同堂”、“史氏父子”、“胡说八道”、“病魔一脉”,五方高手表面上是夺宝,实则寻死去也。” 苦来由道:“此话怎说?” 小白道:“经我部下查探,五方势力都各据一力,手下成千上万,惟每方均已在其路途走至绝尽之处,既不能再突破,只能静候凋谢时日来临。可怜枭雄末路,进是没路,退便下半生成空,甚至在失去权力、势力后,便要抵受仇敌报复。” “他们到“死荫幽谷”,最终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此路是唯一能够助他们在人生尽头再突破之路。只要手执巨富财宝,吞下长生不老药,再攀人生高峰,这又何难?故此,明知是九死一生,在毫无其它生路可行下,便放怀一搏。求财之心,可不一定比求死之心强烈哩。既是置生死于度外,早预见人头落地,便因而豪迈狂妄真性情尽现,真是疯痴年代。” 苦来由点头道:“小白便是为一群将不断死去的人而饮。” 小白道:“饮,为悲哀而饮,为愁苦而饮,为该死而饮,他们又快将成为我饮后追忆,悲欢离合,来啊!饮吧!”—— 第九章围剿烂泥沼 一双嫩滑的手,捧着十个热暖馒头。轻轻的脚步,静悄悄的在寂夜走到后院里去,馒头一个又一个的丢去了,落在一口井里,那口井,叫“十三井”。 井底饿慌疲透的病痛,如狼似虎的吞吃美味馒头,全身已无完好无缺肉块的病痛,吃得很痛快,忽然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是被怜悯的雪中送炭凄凉感受,怎么这种深刻烙印脑海的感受又来了。 悲从中来,昔日的苦痛回忆又交缠伤神,这种已痛割他二十年的创伤,令病痛多少回痛不欲生,令他重新点燃斗志,令该死的他一直与恶病抗战,也令他苦苦守候了十几二十年。岁月无情,怜悯他的人却有情…… “十两,为甚么要怜悯我?”从井底里发出来的疑问,让拋下馒头给恶贼病痛的十两顿然停了脚步。 “只凭轻轻脚步声便能分辨是我?阁下功力可太深不可测啊!”十两原来只是出于一种可怜垂死者之恻隐心,偷偷丢下馒头让病痛有食物充饥,便默然离去,怎知不动声色竟也遭揭破身分,不禁惊骇莫名。 病痛淡淡道:“你的吐纳呼吸柔弱分明,是温纯女儿家的一种,很容易捉摸。你仍然未解我疑难啊,为甚么要怜悯我?” 十两道:“我也曾瑟缩冷风街头,那时小白主人给了我一些热烫馒头,彼此一同饱腹对沆寒冷、孤寂、伤痛。我想,你也很需要馒头吧,拿来一些便是。” 说罢,十两也不敢久留,毕竟井底之下是个大魔头,说不定有甚么诡计在后,还是回房为妙,便动身离去。 但井底之下,却又传来疑惑间句道:“为甚么如你般温善可人儿,为了怜悯同情,竟愿意付出牺牲,援救一个垂死的贱贼,究竟是甚么道理?” “这种付出、牺牲,便是爱!”一个凶残歹毒的病痛!竟有如此感性一面,十两也禁不住暂且停下,倚在井旁回话。 病痛苦笑叹道:“爱?哈……爱,对啊!我早说是爱,她便是对我由怜悯生变。十两啊十两,你跟她都是一样,为甚么都会爱上一个穷臭小子啊?” 十两实在惊讶病痛的观察力,只是早上在大厅中的混乱一役,他便能透彻看穿自己与伍穷的微妙关系,她只瞥过那家伙一次而已,怎么病痛会特别留意自己? 十两道:“穷只是一个人的外表,何况穷少年不同穷老头,只要有远大志向,今天的穷并不是问题。人,外表只是其次,内心、修为才是真实。” 病痛笑得痛快道:“好!说得好。要是你相识那伍穷之时,他已重病难愈,必死无疑,你还会倾尽爱他么?” 十两不满道:“唏!别胡扯瞎说,我没说过爱上了他啊!伍穷是公子最好朋友,也是十两患难之交,生死与共知己,咱们不是在相爱啊!” 病痛只觉一阵心绞痛,熟悉的痛彻心肺,是因为一句熟悉的话“咱们不是在相爱啊”! 病痛立见泪盈于眶道:“她当年也就是天天照顾我,为我打点一切,为我劈柴煮食、煲药呵护,为我带来无尽暖情,但也天天对我说着同一句话:“咱们不是在相爱啊!” 为甚么少女总爱欺骗自己,总把事情弄得胡涂,结果,便真的胡里胡涂,痴痴缠缠,纠缠一生,一生遗憾。” 大奸大恶也有着潜藏内心的悲痛情感,十两不禁感动起来,说道:“此温柔女子,定然曾为你带来许多许多快乐,也带来了不少欷歔感慨了。” 病痛泣道:“不,是我害苦了她才是,因此,我对她说过,我会等,只会给重病折磨,绝不会死,我一定要等到她回转过来的那一天。等啊等,快二十年了,哈……原来任何创痛奇症大病的折磨,也不及等待真爱那样惨苦,但我仍然能坚持下去,因为我相信,她比我等得更苦更苦!” 病痛舌笑道:“在漫长的苦等孤寂日子里,我只有用疯狂意态来压抑悲苦伤心,十两,你知道么?给我奸杀过、折磨得受不了痛苦而死的人,不下千计,你千万要小心我,别给我撕掉身上衣衫,否则,定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嘻……” 十两再也不愿听下去,便径自离开,她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个丑毒歹徒,好像心底深深埋藏着甚么似的,他好象很不平凡,好象……总而言之,病痛是绝不简单的。 小白吻了十两的额头一下,又紧紧的拥抱了一阵子,才放心把她留在“草芦里栈”。 他不要十两冒太大的险,杀病魔此江湖败类,身旁一大批高手已足够,她留守在原地便是。 十两道:“不能跟在公子十步之后,请公子多多小心啊!” 小白笑道:“是了,你也务必小心,我与伍穷犹在,其它留守的必不敢冒犯你,只要多加提防便是。” 小白一再关怀,十两暖在心头,只是那个笨伍穷,只懂站在远处一旁目瞪口呆,结舌无语,只是盯着十两瞧,真笨! 小白突向伍穷大声叫道:“伍穷,十两叫我提醒你,要小心保重,要杀了那病魔,她好痛心你受伤的,千万留神,她会煲老火汤等你回来补身哩。” 十两听得脸红耳热,羞怯傻呆,但那伍穷却高兴得手舞足蹈,异常兴奋地高叫: “放心好了,十两,我尽量不受伤好了,切记汤底加点陈皮,好香哩,呵……” 伍穷与十两的感情进展,融合同生共死的磨炼,已增进不少。小白看在眼里,只觉那笨伍穷实在不懂主动献上殷勤,他甚至“指导”过他,拾一颗心形石也好,折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也好,赠送佳人,留下浪漫才能拉近双方情意啊!哪知此笨人总不明白、说有一天赌嬴了大笔金银,便买来大屋相赠佳人,继而迎娶,唉!大笨头,早晚给其它更懂浪漫的把十两芳心夺去,再来学习浪漫,那就太迟了! 十两以外,武功较低微的老大姑、老少奶及受伤的老小姐,还有盲甲、盲乙、盲丙、盲丁、四喜和那寒烟翠,都一同留在“草芦黑栈”,他们当然愿意不出战,因为那场钓钩人肉骨头还未分胜负,寒烟翠好想亲手切掉那老小姐的指头呢。 经各方合力查探,很快便得悉共同敌人病魔所在,要十足把握诛杀,便必须联合出击,各方都同意,谁亲手杀掉病魔,谁便是领导群雄,当然,要是杀魔者亦身受重伤,众人便不会再听令于他,而是会宰了他。 进入“死荫幽谷”第一道天然屏障,便是“澜泥沼”,踏足方圆百里尽是泥泞软土,湿气冲天,泥土里混合发霉枯死草叶植物,臭气四溢,绝不好受。 小白每踏前一步,都必须费一番力气,提起另一条腿再踏前,只因在烂泥沼上前行,脚步深入泥泞内,及膝方才能踏个实固,稳住脚步。 那个大魔头病魔,躲在此阴森泥泞地内,究竟是准备守候良机出击杀人?还怖下杀阵静候自投罗网者?答案就在前面。 “烂泥沼”的讨厌小家伙不断在湿润臭土中钻,其中有屎虫、臭蟑螂、百足、蚯蚓…… 小白更加凝神戒备,因为那些小家伙愈来愈多,尤其是虫,屎虫、臭虫、尸虫、硬壳虫…… 愈来愈多,小白感到他应该就在附近了,他的名号,是病虫。 全体分五方进发,史认屁父子及十二残贼在前,胡说八道与吴三留后,苦来由、小白、伍穷在左,右方是刘、关、张,中央大队人马由老太爷押阵领导八十一人。五方合共一百零四条好汉,誓杀病魔。 “哇!”一声期待已久的惨嚎,是来自前方十残贼的跛右。小白看得好清楚,这家伙先前已不知怎的,不停在抓头,也许是很痒吧,抓来抓去,竟抓脱掉了一大块皮,连顶上三分之一的毛发也一起抓掉了,顿然吓得神不守舍,哇声大叫。 抓掉头皮有甚么可怕?叫甚么?当然可怕,因为身上的毛发竟急速地随之脱落,继而是脸上皮块也枯干脱落,脱掉一块又一块,眉毛、眼睫毛、面皮、手皮、唇皮……一一剥落脱甩…… “哇!哇!”同时间中央处一个五代同堂下人兵仆,身上急剧长出一个又一个的大血疮,血疮从手上到脸上,肿得恐怖恶心,一抓破疮,脓液溢出,臭腥难闻,血疮无休止的不停生长蔓延全身每寸肌肤,苦来由告诉小白,这些血疮,叫麻疯。 他身边的另一兵仆,则不断吐血,咳个不停,一咳是浓血,再咳又是血,咳了百声,便吐了百口血,究竟还有多少血可咳吐? 哇叫惨嚎此起彼落,吴三脸上出现了一块腐烂肉块,好痒好痒,跟着右臂又是一块烂肉,犹幸胡说道连忙以掌力透体驱毒,才镇住不致蔓延。 轮到伍穷哇叫了,他没有烂肉、没有血疮,亦没有咳血,有的,是目瞪口呆,因为他瞧见了一堆虫,一堆堆在一个从泥沼里冒出来的人身上的虫,千百条虫在身上、手脚、头颈乱钻爬动,实在可怖。 但伍穷哇叫不是因为可怖,他倒不怕甚么可怖不可怖,他叫是因为这个满怖虫的人,虫儿竟穿过左、右耳孔或鼻孔自出自入身体,人饿了,便张口吞吃一两条虫,倒也自在简单,如此有趣情景,直教伍穷哇叫兴奋起来。 伍穷笑道:“本大爷常骂说甚么臭屎虫、虫蛋甚么的,你这病虫确是当之无愧啊!” 病虫没说甚么,惨叫声仍此起彼落,更主要集中在中央“五代同堂”处,一个又一个的惹上厉害怪病,软骨倒下、面目浮肿、手足四肢萎缩,剎那间活像进入了人间炼狱,老太爷之下的老爷爷、老婆婆、老爹、老娘等功力较高者,已不断运功替兵仆驱毒,但身旁全是脱皮烂肉怪病者,又救得了谁。 老太爷狂怒挥舞身上铁链轰打泥泞,怒道:“臭家伙,出来吧!” 泥泞被强猛雄浑劲力激射如浪翻涌,一个又一个脱皮骨、烂肉生疮的“病人”出现了,他们是藏在泥泞内的散播病毒根源,不,不对!他们不是藏在泥泞内,应该说是活在泥泞里才对,共一百个在泥泞里生活的病人。 散播的病毒已杀了“五代同堂”十一人,老太爷怒吼一声,以下的老爹等便杀个痛快,其它的人则在注视着已出现的病虫,以及那快现身的病魔。 “烂泥沼”内用不上甚么剑阵,只好各自挺剑挥杀病人,那些病人都不懂武功,但病人却不会束手待毙,他们的作战方法是狠狠的拥抱,抱着拥住便死手不放,把身上已染上的怪病毒传染给你,跟你同归于尽。 你杀我,我拥抱你,来得及推开病人,又冷不防被他咬了一口,病毒随伤口入血,传染病发更快更急。 一脚踢破胸膛,病人便索性吐你一脸病毒唾液,教你面容尽毁腐烂。 “救救我,救我啊!”在老二婶身旁的侍婢兵仆被咬掉了肩膊,全身已长满毒疮,毒疮全是很细小的一粒一粒密密麻麻,抓破了竟钻出微小臭虫,可怜垂死的侍婢兵仆向老二婶乞求内力驱毒。 老二婶一掌劈下,斩得侍婢颈折头跌立毙当场,怒道:“我的内力留下来自保不更好么?” 为自己打算是人的自私天性,但老二婶杀得疯了,忘记身边还有数个等待求援的兵仆侍婢,既然必死,你又如此无情,好歹来个同归于尽,死在一起,我是婢、你是主,有本有利哩。 中了病毒的人再没人救治,没有生存希望,也就慌了,失魂落魄,跟病人一样扑拥向其它人传染。老二婶身前身后有“新”的病人咬肩噬膝、扯发拉手,四、五种病毒入体,全身骨肉爆裂,死得好慢好慢,但也好痛好痛。 小白已极力输内力给传染了病毒的垂死挣扎病人,但犹未完全驱去病毒,又遭咬去耳朵,又传染新病毒,救活了的病人,不是又再被传染,便是被杀昏了头脑的人杀掉。 一望无际的“烂泥沼”里,究竟还藏着多少病人?还要杀多少才能停下来? 小白动气了,他抢身而上,先杀病虫。小白用剑,病虫用虫,剑虫比拼,剑竟斩不断十尺长硬壳虫。病虫身上又不时飞射来无数怪虫,小白左手拔刀,初次施展他融会横刀、名剑于一身的“刀剑合璧”,左刀右剑,各自分招斩杀。 泥沼内万虫不绝,小白杀得愈多,虫便扑射过来愈多,小白一怒下挥斩出横刀成名刀招“七步成诗”之一的“切肤之痛”,钢刀刀锋贴住病虫身体,不停转动切割,愈切愈深,割破开千虫护体直斩心胸。 “切肤之痛”已经小白精心钻研改茛,刀挥出左转,剑同时挥出右转,刀剑合成之“切肤之痛”,势强八倍,任病虫护体气劲高似苦来由,也抵挡不了。 刀剑正要割破体躯之际,胡说八道、苦来由、史认屁、老太爷守候的他终于出现了。 一道自底下传来的无俦阴柔劲力震飞了病虫身上刀剑,一个大约每边长二十尺的巨大铁笼,竟缓缓自泥沼下升了起来,一个手执厚厚书本的俊朗书生,安坐于内读书,身旁地下,全散放著书海,“毒论”、“武备章”、“治河奏绩书”、“河工具器录”、“求药篇”……林林总总,五花八门,包罗万有,如此俊逸不凡公子,年不过二十有三上下,竟便是天下五大高手之一的病魔钱辛辛? 病魔抬头面向苦来由道:“江湖上人说“病向苦中医”,我病魔如何害人,只要道医苦来由动手医理,便必然痊愈,苦来由便是我钱辛辛的大克星。在下当然不忿,便找来一本苦来由亲撰之“苦医经”,看后不禁嗟叹无奈,我兄医术胜仙似神,早入化境,何止是我克星,简直是天下一切病患大救星。” 苦来由苦笑道:“是么?但钱老弟未动手便病害死了百数人命,看啊!倒在泥沼里的死尸,我穷尽一年也救活不了相等之数。你杀一天我便要救一年,相比之下,阁下力量比贫道却高逾三百多倍啊!” 钱辛辛连忙点头道:“有道理、有道理。但天下能克制我病者,惟有道医,病要能胜医,我遍读万卷,涉猎千古文章也找不出头绪来,唯一方法,便是医者不存人世,病便能无拘无束,纵横天下,道兄可有高见?” 苦来由笑道:“哈……道医道医,医为后、道为先,欲诛杀我者,病魔其次,不少恶鬼妖灵遭我灭魂散精,要报复者实在太多,多一个病魔又哪会嫌多。” 病魔徐徐放下书本道:“好,那便恭请苦道兄进来相聚指教。” 铁笼大闸门弹射开启,直飞射向苦来由,气定神闲的道医提腿定势,便要与魔头一决雌雄。怎料半途中大铁笼一个拐弯,竟火速冲向小白,小白刀剑劈笼抗抵,在刀锋剑锋触及斩中铁笼之时,又再突然大拐弯转向,急势谁也始料不及,速劲比先前更快、更猛,大铁笼犹如恶鬼向人张口噬去,它真正的猎物,是“五代同堂”的老太爷。 老太爷退闪不了,被强猛吸大力吞入笼内,闸门立即关掉,便只好站于书海中,准备决一死战。 钱辛辛随手在地上拿起一本满怖尘埃的厚书,轻轻吹一口气把泥泞尘埃吹掉,便拋结老太爷接住,淡淡道:“此书名日“狡计志”,第二百三十二页是老太爷该读的一篇。” 老太爷翻书揭页,但见页苜题目,便读:“绝子绝孙绝宗绝代计!” 老太爷掷书怒道:“看书又岂能杀人,杀人要凭杀力。”内力狂暴急提,穿身锁链直吸扯人体,竟渐渐给溶为护体铁甲,结于皮下,全身立时精光闪烁,杀势逼人。 “看我一拳便打爆你裂成十七、八块。”瞪着铜铃般大眼的老太爷长身而起,铁拳万涛裂壑地击杀病魔,病魔竟不闪不避、不退不攻,说时迟那时快,雄浑天雷铁拳便直轰入胸口,毫无保留重重击中。 眉头只稍稍痛蹙,钱辛辛便飘出五指,狠狠扣死来拳手腕,细声笑道:““五代同堂”人数最多,势力最强,只有先灭老氏五代,其它人才有机会夺宝,你独个儿进来了笼内,只余平庸后辈在外,便是绝子绝孙绝宗绝代的祸源了。” 钱辛辛挨近老太爷贴住细语,除却老太爷外,谁也听不到所言。但一切预计,却立时发生,分毫不差。 胡说八道、刘、关、张、史认屁同时向老爷爷、老婆婆、老小子等一众主仆扑杀,“五代同堂”的势力实在太强,先灭杀一个不留,让病魔宰杀亲眼看见子孙一个一个被杀而急慌忙乱的老太爷。黑道上的一等一人物,怎会错过良机先诛灭一大势力,增强夺宝机会。 前来合力杀病魔的联合只因各有所徒,实际上每一阵营都是大敌,老太爷单人被困阻,便教子孙逐一被残杀。 一个又一个的被斩手断足分尸,头顶一个又一个甩飞溅血,老太爷欲硬闯却手忙脚乱,章法散失。病魔的毒掌则是愈来愈强猛。 八十余人,死了一个又一个,头颅掉了一个又一个,埋在泥沼堆中,老太爷悲忿地哭、嘶叫:“不要再杀我子孙啊!” 叫得愈狂,杀得愈快,愈杀,老太爷愈乱,拳力跟他笼外子孙的呼喊救命哀声,同样由强烈渐转缓弱。 老太爷被毒掌轰得心口穿了好大个五指血洞,瘫软倒毙笼中,他亲眼目睹全家五代,一个不留的被杀光杀尽,战斗杀力又岂能提升,他倒下气绝的一剎那间,头颅正好碰到大堆书本,眼前正好便是那本“狡计志”翻开的那二百三十三页“绝子绝孙绝宗绝代计”。 他好想看看文章内里写的是甚么?好想一字一字的清楚读个明白。 病魔比较干脆,他的脚踏踩在老太爷头上,吐力踩爆头颅,血浆溅上书本,一对眼目恰巧落在书本中央。 病魔拾起书本,双手一合,眼目夹爆溅溢血水书中。 “不读书者愚性更拙,多读书人杀性更绝。古人早已教诲多时,冥顽不灵,该死! 该死!”病魔拋开“狡计志”,又拾起另一本书,小白看在眼里,竟有种不寒而栗,心下冷了半截,不祥之兆隐然骤生。 “哈……好书、好书,小白兄,你对他可很有认识啊!”病魔笑道。 小白对着半生最熟悉的一本书,当然点头。 病魔笑得哈哈不绝道:“真不愧为惊世大作,“偷窥宝鉴”的确写尽色趣淫乐,小白兄、伍穷兄,你们知道我最喜欢的一章是甚么嘛?哈……对了,对了,就是名太宗最期盼写到,到最后才能完成的一章“女侠大奶奶洗奶篇”是也,那位女侠十两,你俩怀念她么?呵……洗奶奶,呵……”—— 第十章疯痴真病魔 “斩手指,呵……斩掉手指挖耳屎,嘻……老小姐啊老小姐,只切掉尾指太少了,不若再来多赌九回,看谁钓钩大块病痛骨肉论轮赢吧,我想看着你一只一只的,剁掉十指,变成无指丑妖怪啊,呵……”又在奚落老小姐的,当然是那任性的寒烟翠了。 一行多人,包括寒烟翠、老小姐、四喜、盲氏四人和老大姑、老少奶等,都兴致勃勃的又住那口“十三井”去。毕竟昨天的比赛还末完结,待四喜等钓完,便到斩手指大会,又是另一番乐趣。 抵井口前,四喜突道:“昨天那家伙已奄奄一息了,说不定多玩一个时辰便死掉,咱们不若先倾倒一大盆冷水下井,水中混和灵药,教他多支持一会儿,岂不更耐玩、更有趣么?” 一群爱胡闹者莫不鼓掌赞许,昨天轮到是四喜下钓钩骨肉,他兴奋莫名的取来钓竿,先探头张望,立时傻呆惊震,脸色惨白道:“不……不见了……那……病痛不……见了!” 走失了歹毒杀神,谁能担当?但怎可能已重创的病痛能逃出十三井?是谁救走了他? 现下他又往哪里去了了众人自感头昏脑胀,思想缓慢呆滞,甚么也想不清楚来。 不必再想,也不必再问,那病痛就在眼前,他悠闲的坐在院中,托着一个碟子,从碟上取出食物喂狗,那些食物,竟是六根手指。 一阵剧痛攻心,盲氏四人和那老小姐、老大姑,才惊觉痛楚来自自己尾指伤口,血水不断滴下,痛得赤热火烫,怎么尾指在毫不察觉中便被切掉? 病痛笑道:“这些手指是昨天你们输掉的,我便先帮个忙切掉喂狗。怎么了,奇怪为啥会不被割伤么?是病毒啊,静悄悄的已吹了一种名堂为“一会儿”的病毒让你们吸入,思想、感觉总比常人慢一会儿,好有趣的哩。还有,你们一定好奇怪怎么病痛可以逃出十三井,又全无损伤。小四喜,给你一个机会、答不对我便来钓你一下。” 四喜脑筋已慢,又混乱恐惧不堪,答案竟是撒了一泡尿,湿得一裤全臭。 手拉动钓竿,八爪钩在四喜头顶掠飞,当四喜有点感觉,继而剧痛刺骨流泪时,已见病痛钓着的,是划破四喜头顶,拉出的整块头颂盖来。 四喜在嘶叫痛极之际,病痛悄悄道:“一会儿还有很多东西玩呢?先吊头骨还是脑袋好呢?在头上钓出双目好玩么?呵……未玩之先,告诉小子们一个答案,我并不是病痛,是他的大师父——病魔啊,哈……那群笨蛋在“烂泥沼”对敌的,是我儿子病书生才对。” “先给大伙儿一点甜头,伤我皮毛,待虐玩杀绝你们,才逐一杀掉跟老子争夺宝藏者。哈……当他们败走我儿,便一定以为已击退最强敌人,怎知黄雀在后,杀个措手不及,小可爱们,这游戏好玩得多哩。” 大魔头病魔比想象中难应付百倍,竟先来个身入虎穴,引蛇出洞,再待众人于烂泥沼中力竭疲极,又或相互残杀伤尽,最后才现身收拾残局,为要夺得“万寿无疆”,病魔比谁都更深谋远虑。 原来一群小子在昨天所虐玩的,并不是病痛,而是功力比病痛高出十倍的病魔,他会如何报复?怎样虐待众人? 病魔的满是烂肉疮的手掌,轻轻按抚寒烟翠胸前,不断转摸搓揉那丰满挺拔的豪乳,淫笑乐道:“你昨天不是高声说要我的子孙根么?放心好了,今日你必得偿所愿,当我的剧毒金刚棒烫烧姑娘私处,你会看着毒力吸掉你全身精粹,每一下进出刺痛,好比割头剖腹,每一下抽扯,便见身体瘦枯一点,好精彩的啊,哈……” 寒烟翠在想,她还是处子啊!病魔如此待我,岂不比死难受千倍,她努力的想法子自尽了结,但全身连脑袋也不太听令。那丑恶的烂手竟已钻入衫内,直接触摸她的乳房,好恶心啊,求求你,病魔,杀了我吧! 在病魔股掌之内,求死跟求生也同样千难万难,守在“草芦黑栈”中,就只有一个人最幸运,她便是十两。 十两没有加入虐玩,却为着担忧那可怜病痛,而伏于后院假石出之后,把一切看得清楚,听得明白。她非但要逃出去,还要赶赴“烂泥沼”,告诉小白、伍穷个中毒计。 第一步,逃。 十两待那病魔把所有待宰虐杀的人儿抬入了大厅,等了许久又许久,才敢步出,慢慢绕弯越过大屋,从屋后逃出,她终于逃出生天了。 大屋之后,便是“死荫幽谷”,但东、南、西、北,哪里才是“澜泥沼”,该踏步向哪个方向直奔?不能出错,如何是好? “好姑娘,别闯进去啊?”十两回头一看,好言相劝的是一位老农夫,手持一个烂泥锄,弯腰驼背,老态毕呈,忙走来苦苦相劝道:“好姑娘,闯入了“死荫幽谷”便死定了,绝对不能闯进去的啊?” 老农夫一手拉扯十两回头,决计不肯让她进去送死。 十两道:“好公公,我一定要去的,我只是要到那“烂泥沼”通知我家公子一件重要事情,求求你,指点我路好么?”说得恳切,直教人心动难拒于千里。 老农夫道:“那“烂泥沼”向东走过三个山头,那里方圆百里尽是死寂泥泞,便是“烂泥沼”了。” 十两连声道谢,便要立奔急走而去,但老农夫的一句话,却教她呆了下来,脚步无法提起。 “你绝对不可能走到“烂泥沼”的。”老农夫道。 十两愕然道:“为甚么啊?” 老农夫笑道:“因为没有人吸了“一会儿”还能跑得动,何况,你眼前的人,便是谁都少算了的病魔座下第二弟子——病痛是也。” 冷得彻心彻肺的懊悔已不能改变甚么,病痛痴痴的笑得难看至极,十两已动作迟缓,脑际思想慢了半拍,如何也摆脱不了厄运。但最令十两心碎的,是自己的愚笨,招致小白、伍穷们不能得悉阴谋,难逃毒害,心底内疚不已。 能在师父面前领功的病痛,喜悦之色尽呈于脸,大笑道:“好了,好了!立了大功,定然会传授我胜过大师兄的功力,又会解除我的“痛咒”,呵……谢天谢地啊!” 变得动作迟缓跑动不了的十两,任由病痛扶住走动回“草芦黑栈”。这个二徒儿倒也规矩,绝不会毛手毛脚,贪色偷香,他只希望得到师父赐赏,便高与得无以复加。 “草芦黑栈”远远在望,病痛开心得笑了出来,忽然全身一阵抽搐,病痛整个人反身翻倒在地,双手狠狠抓住胸口叫痛。 十两看着惨然挣扎的病痛,完全不知所措,只是呆呆的凝视。 病痛一次又一次的嘶叫喊痛道:“哇……妈啊!病死我了,师父的“痛咒”总在最不该的时候发作,呀!唉唷!” 病魔从来对谁都不会投以绝对信任,故此两个徒儿病虫、病痛都被喂了“痛咒”猛烈病毒,只有他才知悉每隔多少年,何时曾发作。病魔此举便能令徒儿绝对顺服,如有叛逆或离去,只落得痛楚一回比一回剧烈,病死方止。 病痛惨嚎道:“师父一定以为我只负责守候,痛一会儿不要紧,唉!坏了大事便: “不妙了,唉唷!” 痛得全身绷紧的重要关头,那迟缓的十两竟已抽出佩剑,好慢好慢的伸向病痛脖子,看得病痛冷汗直冒,惊惶失惜。 病痛连说话都难以张口道:“不……杀……我……请……” 要不要把握此千载难逢机会?杀了病痛先保住命,再设法找人前往通知小白他们,但……病痛倒算不太坏,十两不忍心杀他,看啊!他的眼角在流泪哩。 但救命要紧,不杀他,便一切成空,全军覆没,小白死了,连累梦香公主也要变成毒狂,不要犹豫啊。 杀了还是不杀? 十两声音颤抖道:“对……不起了!” 极之缓慢不堪的一剑,三岁孩童也能闪避的一剑,偏偏在痛得全身筋骨拉扯欲断的最后关头,就是连移动脖子半分的能力,也爆发不出来了。 剑,溅血,病痛感觉到又是刺骨之痛,没有了,完了!一对眼目化作血水,从此成了黑暗世界的人。 十两最终仍是不大忍心下手杀掉病痛,他毕竟不算大奸大恶,对自己也总算守礼。 但为了救小白、伍穷,她只好弄瞎了他,继而缓缓步离,竭力远走险境。 吸入了“一会儿”,走路使如百岁老翁般迟缓呆滞,但十两仍很努力的踏出半步又半步,努力的走,努力的逃亡,她想要找一些人去通知小白。 “小白公子、伍穷,我……一定能成功的!”十两愈是奋力行前,便愈觉得有机会逃出魔掌,虽沉重万分,但仍竭力寸移。 “哈……好娃儿,咱们又再聚了,乖乖的不要动,让我来扶你。”那病痛的痛楚只维持一盏茶时间,过后便回复劲力。瞎了的病痛只能凭他不大灵光的双耳静心聆听,又或俯身乱摸,希望幸运地碰到十两衣衫,扑了好一曾儿,仍是完全一片空白,找不到十两。 再也不能移动身躯,免得露了藏身处,十两又不可能提剑扑杀,只得空着急,静待枯等。 病痛悄悄道:“可爱的小妮子,我不会痛恨你夺去我双目的,放心好了,你必须要我的解药才能远走的啊,来吧!解药就在我身上哩。” 说罢,病痛突踢起地上散石沙泥,扫向四方,有异声便疾扑过去,但扑了三回都扑了个空。 十两乖巧的蹲了下来,正在想着如何是好之际,一排小尖石便直射脸庞,痛得十两禁不住叫了一声。 病痛闻声辨位,笑道:“好姑娘,我来了!” 扑个满怀,病痛果然抓住十两,紧紧的不再放手,他成功了。但十两并不失败丧气,因为她的剑早向上方微微抬起,病痛的身躯直扑而下,咽喉便正好给穿透,气绝身亡。 十两再也不敢怠慢,竭力举手往尸首身上摸,果然摸出了“一会儿”解药来,片刻后便倦缓意态全消。 十两笑道:“终于回复原来的力量了,不能再耽误了啊。” 往“烂泥沼”的方向便走,但,怎么却又动弹不得?全身僵直,是……是那熟悉的脸孔——病魔,他点了十两麻穴。 那道骇人寒悚的丑陋笑声传来,十两不愿接受噩梦:“早警告过你要小心我了,你这洁白软躯,好歹奸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呵……” 被粗壮双臂扛上肩膀上,直飞回“草芦黑栈”,可怜的十两非但救不了小白、伍穷他们,更要遭受人生最大的侮辱,是令人间之色变、恶心歹毒的虐玩。 十两的心在急速剧跳,跌荡慌张,但愈是感到猎物害怕,最爱虐杀玩死的病魔便愈更痛快。 好多好玩的人在等待任他玩弄、虐杀,玩完杀饱,再往“烂泥沼”宰杀其它笨人,呵……今天真美妙。这便是昨天在“十三井”忍辱的回报。 为求虐杀之乐而甘心先被别人辱虐,身为天下五大高手之一,实在有失身分,简直疯癫痴丧。只有病魔才明白自己,他需要疯癫刺激来压抑那段失落的爱情,来麻痹总不停止的痴情苦楚。 人生在世,各有所求,病魔钱辛辛能拥有高绝天下病而不死、杀人传染病毒的功力,全因为心爱的她。 得不到爱,惟有等待,漫无止境的苦等,愚不可及的痴情,便是病源、病因,杀人、虐玩就是止痛药,别人的变态惨痛令自身感受升华,暂忘痛楚。但过后,却又如何了惟有追求更刺激、更变态的虐杀来抑止苦痛。 变态的病魔,可怜的钱辛辛!—— 第十一章天草仓竹夭 “草芦黑栈”内,被封了穴道的十两、寒烟翠、老小姐、老大姑、老少奶、四喜与及肓氏四人,又回到那个杀人砧板前。 合共十人整齐排列,头下脚上的倒吊着,正待接受宰割。九人分别倒吊排列成一圈,其中的四喜则倒吊在一个会旋动的悬杆上,在九人圈内不停旋转,令九个倒吊者都能隔一阵子,便面对面贴住看到四喜的脸容。 病魔首先在烧锅炒小菜,说实在的,熏香扑鼻,惹人垂涎欲滴。 病魔道:“同是虐玩的同道人,那就必须告诉大家,虐玩的关键,是被玩者害怕死亡,但你要用方法让他透彻了解,死亡只是一剎那间,感受并不可怕,真正的撕心裂肺可怕,是迈向死亡的过程中,各种的“痛”、“恐惧”、“忧虑”。被虐玩者感受之余,若能尽量扩展他的痛、恐惧、忧虑想象空间,那就层面更广,无尽的恶心感受,将充斥脑海,哈……想象能把感受不断提升,内里的学问,当下便给各位好好示范。” 痴疯的病魔把美味香浓的小菜放在“碟”上,此碟是用四喜那头顶上钓下来的大块圆形头盖制成的。病魔把头盖缝回四喜头上,菜肴也就落入脑袋了。 从袋子里抽出一只如指头般细小的鼠状小家伙,看它张开獠牙,送在盲甲脸前,一口便噬掉左眼眼皮,实在惊人。 病魔道:“我要大家先来欣赏一场好戏,但大伙儿可能会闭目不视啊!对了!为免浪费美景,没有了眼皮,不就是非看不可么?” 先是四喜,继而是盲氏四人,给那獠牙鼠逐一噬掉一对眼皮,从此看得清楚明白,永世也不用再阖眼闭目了。 病魔蹲着对已全身渗出惶惑冷汗的寒烟翠道:“放心好了,女儿家只要听话一点,不闭目便暂且留住眼皮,嘻嘻,谁要是忍耐不了,我便会给她好好的体贴教训。” 那臭腥的烂肉手掌又伸入寒烟翠股沟上,轻轻擦抚,难受得要死的寒大小姐全身发麻。不啊!求求你,不要再深入探下去,你的病毒会腐烂我下体的。 停住了,指尖停在股沟最下端,病魔向寒大小姐作了一个要求,他把烂唇送上,千万个不愿意也好,她睁着眼吻上疮烂的嘴唇,病魔果然微笑的抽回手,也为寒烟翠在唇上涂上一点药,免得她立时腐烂开来。 病魔笑道:“放心好了,待我送上刺激的病是非根,才慢慢腐容烂脸,嘻……乐透啊!” “呀!哇!好痛啊!”嘶叫惨嚎的是四喜,他只觉头顶内剧痛难当,一阵又一阵的刺痛活像火炙刀割。 病魔开始旋转四喜,缓缓给每个贴脸倒吊着的人看四喜剧痛的表情,细细道:“真的好痛么?当然了,各位可以想象,在四喜头颂内,一头相同的“噬鼠”已混于其中,噬咬香肴之余,也就扯食脑浆、大脑,它啊!好贪吃的,会逐一把能吃的都吃光。” 谁都不敢闭目,只能瞪眼凝视,四喜的七孔溢血、裂脑狂呼惨状,每一圈看一阵子,其间以惨嚎相扣,当一圈转后再目睹四喜,已开始被噬去双目眼珠。再过一圈,四喜鼻子没有了,那“噬鼠”从烂鼻里突扑前又咬向老大姑脸庞,吓得她不期然闭目惊呼。 闭目的结果,是病魔手起刀落,剖开了她的肚腹,便把袋中十头噬鼠一起放进肚内,肠穿肚烂的被噬个不亦乐乎,那惊天震地的凄惨狂嚎过后,老大姑在垂死前仍断断续续发出尖叫挣扎的哀求呼声。 “臭病魔贱狂徒,要杀便杀,咱们才不怕你的虐杀把戏!”竟敢叱喝疯痴病魔的,不是别人上见是那风韵犹存的老少奶。 病魔笑道:“我的经验告诉我,虐杀到了被虐者出言怒骂,便是想求痛快一死的表示,也即是这位艳媚老少奶,已忍受不了想象中未知的凄惨痛苦,哈……愈骂愈怕,愈叫愈急,好,给你一个叫骂个痛快的机会!” 指断铁锁,把老少奶全身衣衫扯脱,骨肉均匀、动人心魄的赤裸惹得病魔盛怒道: “你要惹怒我么?臭婆娘,后悔已来不及了,好好享受死亡前极度恐惧的煎熬,给我最惨痛的狂叫啊!” 肿胀满怖毒疮的病子孙根无情地向老少奶进攻,如火烧熔肌肤的终极赤痛,教她发出已不属人类应有的狂呼喊叫。 寒烟翠看得好清楚,因为下一个便可能是自己,她感受到老少奶的悲惨剧痛,恐惧已令她完全崩溃,脑海中幻现出一个人,唯一有能力又甘心为她牺牲,与病魔齐名的人,他,苦来由,只有他才能救自己。在极苦劫难中,她好想那个笨头笨脑的道医,原来女儿家实在需要适时的、强大的保护,她终于体会透彻,可惜,已经太迟了。 病魔淫虐完了,把一面铜镜横在老少奶脸前,她睁大眼窥看,好啊!脸容没腐烂毁掉,五官无损,只是脸颊有点痛痒,那家伙不杀自己,是钟情我么? 一条虫把妄想幻灭,一条从右脸颊内钻出的虫,继而是鼻子、口、耳、头甚至全身,都是虫,千虫在钻,是病魔的病毒虫,要她看着身子各部分被虫腐蚀。 病魔对肓甲道:“钓我皮肉的小兄弟,你有机会操全身是虫、下体溃烂的老少奶,是你毕生难忘的一役啊!呵……” 盲甲被逼强奸老少奶,自然又被病毒感染,跟着是盲乙,他又接到个有趣的新奇命令。 病魔道:“哈……盲甲奸得好有劲哩,看你又如何,不!不是奸十两或寒大小姐,她俩留给我快乐,你嘛,奸盲甲!哈……” 惨绝人寰的虐杀,终于把四喜、老大姑、老少奶、盲甲、盲乙都玩死了,老小姐经不起一幕又一幕的剧烈恶心震荡,想象力也许太丰富,头颈裂开了,已疯疯痴痴。 余下的盲丙、盲丁仍死命支持下去,因为病魔说不打算先干掉他俩,因为他要一起奸掉两位俏丽可人儿十两及寒烟翠,病魔需要观众,希望有人为他疯狂怕掌颂赞。 十两与寒烟翠同被逼弯身仆前在砧板上,兴致无穷的病魔悠闲又细心,为寒大小姐解除身上衣履,他凝视着那圆浑得像香枕的美臂,轻轻抚按道:“俏少女的皮肉真有弹性,看啊!拍她一怕,臀肉的震荡活像水流晃动,如诗似昼。如瀑布长长秀发,滑柔生香,每当我的五指触及股沟,她便全身抖颤,自然惊缩着,这便是处子之身的独有反应。” 十两突地呼叫道:“要奸,便先虐杀我好了,要是我没给那病痛阻挠,早已把苦来由唤回来,他又哪容你伤害寒大小姐,都是我不好。你杀了我后,可能已满足够了,那寒大小姐便不用再受伤害。” 病魔又被挑起盛怒,斥喝道:“要奸便谁也逃不掉,十两你要先享受么?好!先奸你一会儿,再奸寒小姐一会儿,轮着奸个不停,奸得你俩全身是虫,再把虫喂食回对方,哈……好痛快啊!十两,我来了!” 五指曲劲,抓破十两衣衫,晶莹香背尽现恶魔跟前,苦尽惨痛来了,十两在滴泪,她在想他,他,伍穷,回来再见,已是满身尸虫、腐烂不堪的十两。怎么不给那笨伍穷一个机会,为何不开始这段相思,他对自己实在很好啊! 在濒死之前的人,都会后悔,十两当然也不例外。十两在想念伍穷、记挂小白,寒烟翠在想那苦来由,她俩都好后悔没有开始那段感情。 楼内充满盲丙与盲丁的兴奋呼喝笑声、拍掌声、高喊声,楼内楼外,就只有厅中五人,没有其它人来援救,没有任何突变,没有人性的虐杀强奸就要开始了。 病魔,你不得好死! 满是泥泞、臭虫的“烂泥沼”,多了许多许多具尸首滋润泥土。一百多个病人已被分尸散怖于泥沼各方。“五代同堂”死得一乾二净,哑东、南、西、北都变成了病人,跟着又成了死人。胡说八道把吴三埋在湿泥之下,他终究还是救活不了这徒儿。 甫进“死荫幽谷”,余下的便只有苦来由、小白、伍穷、刘、关、张、史认尸父子、聋氏四子及跛氏四子、胡说八道,仅仅十八人。 十八人之中,有多少能生存下去?眼前敌人只有病虫及假扮病魔的病书生。 病书生的铁笼门闸在小白身前张开,明显是向他挑战,只要踏步入笼,使成困兽死局,小白、病书生之中,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 剩下来的除了伍穷,没有一个不想小白与假病魔决战,最好来个两败俱伤,待他们一并渔人得利。 “典籍满笼,上至天文星宿,下至地理玄门,病兄想必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哈……: 与我此等不学无术之辈相比,距远何止千里!”小白非但立即步入笼内,更立即亲自为病书生关好铁门,蹲在笼内兴高采烈的翻看各类典籍文章。 病书生取起身旁一部厚厚巨著道:“此书乃阁下最需要的,拿去看看吧!”病书生正欲掷出书本,却被游身而上的小白一手同时夹住,笑道:“是甚么书啊?呵……“香木全传”,好有趣的书。”小白缓缓抽取书本。 病书生道:“其中七十八页教你如何选择陪葬安睡棺木,大可看个清楚,叫伍穷为你与十两买一对来啊!” 小白不禁惊愕道:“阁下真的对一切典籍了如指掌?”翻看七十八页,果然是介绍香棺木,小白暗笑抬首道:“好,待我考你一考,此书第九十九页第四行第二十四个字是甚么啊?”故意刁难,小白就是要一挫病书生的傲气。 病书生淡淡道;“是个死字!” 翻书一看,一点不错,小白不忿再翻了几页又问道;“二百三十三页第四行第七个字是甚么?” 病书生笑道;“是个手指印,那页是空页,只有我留下的一个灰黑手指印,小白兄,还要再比么?” 小白忿忿不平的从众多书籍堆中翻了又翻,又找出了一本“诗书经”道:“好,以此书为凭,我来问你一条有关此书的难题,你答得没错,我给你打一掌,你败了,也要给我打一掌,如何?” 病书生点头笑道:“天下典籍,本人均读得滚瓜烂熟,小白兄,你真的要让我一掌,当然却之不恭好了。” 二人一言为定,小白把书放在病书生面前,哈啥一笑问道:“我的问题是,你猜我翻此书会翻到那一页?” 病书生立时目瞪口呆,小白竟然在取巧,一部书随手爱翻到那一页便是那一页,又怎可能猜中。问题与书有关,却是不可能有正确恰当的答案。 “挨我一掌好了!”小白立时一掌攻向病书生胸膛,愿赌服输,病书生千个不愿,但一言九鼎,硬接一招也就是了,便聚劲护体。 “啪”!怎么曾是啪的声音?这种声音是?只见小白攻向胸前的一掌拐了个弯停住,跟着手向上抽,一掌掴得病书生脸颊火炙,极尽侮辱不敬,看得围住的人都讶然失声,惟不羁小白却开心得捧腹笑个不停。 小白笑不拢嘴道:“呵……好笨好笨的家伙啊,自以为是,不知所谓得很,尽信书不如无书,有些灵活的东西不一定是典籍上所能学习得到的。该打!该打!啥刻意先考两条问题,再怖局戏弄。一向自负的病书生大为不悦,他从未受过如此羞辱,偾怒已欲爆发,杀意盛现。 小白连退七步道:“朋友初见面玩玩罢了,别生气动怒啊,这样吧,你不妨也反过来考一考我肓关书籍的知识,也来赌一巴掌,如何?” 报仇的大好时机来了,病书生欣然答应,拿出一大套“文学大录”来。此套书乃三年前新作巨著,作者非中土人士,全书集万千典籍精华所在,传说已是编写了三十年、花费心血才能完成之惊心巨著。 由于大录内收齐所有有关中土文化事项,参考典籍千计,字字精心雕琢,集百家之大成,合成一套二十大本、每本三百余页的经典巨著。凡读书人必奉为圣典,病书生要以典学知识压倒小白,再偏向取巧,要教小白败走受辱,再重重掴回他一掌,报仇雪恨。 病书生问道:“此书乃异国人士——天草仓竹夭所着,你来回答我,作者的老爹是甚么名字?呵……” “文学大录”虽在中土流传甚广,惟既非中土人十所着,又有谁会清楚得悉作者身世?更何况是其爹娘,病书生已迫不及待欲掴小白。但小白以手代笔,在病书生面前划了半晌,便教病书生哑然失措,僵住了手脚,又给小白狠狠掴了一掌,头顿顿觉火烧难耐。 小白究竟虚空写了甚么字扭转了劣势?病书生忿然读了出来:“笑苍天!”小白便是笑苍天,天草仓竹夭,合成便是反过来笑苍天,小白竟然便是天草仓竹夭,他用异国人身分著书,拆名字成五字作笔名,骗得谁都相信非中原人土所着。 小白笑道:“真正的天草仓竹夭便是在下,服了吧!”—— 第十二章出水裸芙蓉 小白按住身旁一大叠书笑道:“琴、棋、书、画、法、理、术、技,我三岁读书,十岁遍阅天下万卷典籍,笼内这些儿时读物,十岁那年,早已吞尽入脑,融入骨髓,比你烂熟百倍啊。此套“文学大录”,只为讨点闲钱而着,年方十二,又怕读者不能接受,只好化名为异国人士。大笨头,我天草仓竹夭,可是你最仰慕的文字老师父呢!还不向你的偶像磕个大响头,呵……” 一言惊醒,病公子终于大彻大悟,自己多年苦读苦学,最终自以为有所成就,书中知识修习有成,常以此为傲。今日一遇小白,方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连退七步,沮然坐在书山之上。 病书生道:“井底之蛙,今日始知苍天之下,我才岂足自夸,犹如夜郎自大,萤虫之火,不足为光啊!”悔郁致口吐三大口鲜血,尽湿四周典籍,始才稍稍定神稳立。 小白笑卧群书之上,悠闲道:“今日明白读书之道,以公子修为,再苦学二十年,定能有所成就,弃读从笔,能写学问,不算天才,倒也算是江湖一大文学人才也。” 病书生看着沾满被他所杀者鲜血的典籍,今天竟添上自己所吐浓血,又被小白指出二十年后,方能有所大成自创学问,眼里所有心爱典籍,竟忽觉距离他远了许多许多。 一部“天竺行经”被小白双手一撕,飞散碎,文学大作竟就惨被破烂。 病书生火劲疾吐,烈焰焚射疾卷小白,要阻止他妄自坏书,他的心爱典籍,毕竟已有感情,爱书之人岂容毁书? 小白问道:“书,留下来干甚么?”一边继续撕烂典籍,一边退阻火力迎战,且战且撕书,病公子也难完全遏止。 病书生怒道:“够了!我心爱的作品,当然用来多读多学,干么要毁之?” 小白道:“书的真正内涵是“学问”,看书求学,融入智海,收为己用,不留书,只留学间;苦留书,学之不成,翻书“间”,只因恐惧遗忘,学问不成才。书呆子,读书第一课,便是烧书毁书,来吧,毁他一部不留啊!” 刀斩剑劈方才较快,小白快乐的把堆积如山的典籍破烂碎毁,当真轻松畅快,斩啊斩!毁啊毁!任他是何名著,也全不痛惜。 病书生双臂振挥,如洪炉烈火高燃,小白只觉炙肤生痛,眼前书生竟全身如坠冶炼炉内,通红如火中钢铁,火舌四射,竟卷焚千书散飞,贴在四方各处燃烧,封死铁笼,愈焚愈烈,愈热劲力愈强,小白顿感不妙。 病书生道:“事到如今,不妨告诉阁下,我并非病魔,而是他亲子病书生是也。今日一会,才知学问远不能及,往昔愚味,便与阁下一同埋葬于我此绝学“焚书坑愚”之下吧!” 炙热愈焚愈烈,苦焗于封死铁笼内,病书生左手挥出“火病刀”,右手狂斩“火病剑”,劲力隧魏罢渐强,小白疲于招架,膊上热汗不断滴垂,陷于苦战。 刀斩又破不了精钢铁笼,钢锁太热破开不了,继续缠斗,只怕不消一刻便被闷焗炙烧,焚成焦炭。 小白危难创招,一剑直射向病昼生,剑劲雄浑但却受阻于挺振双臂,烈火疾劲严拒截住,小白蓄势十二成功力强斩刀绝新招“一刀千断”,是一再提升自横刀“七步成诗” 另一刀招“一刀两断”之杀着。 刀斩下,剑爆碎,千断剑骤加雄浑杀力,立刻戳穿烈火病劲护体气墙,破体穿出百孔,火劲顿挫。 小白乘歇息之良机,双掌聚足全身劲力,直轰向铁笼底下,铁笼立时下沉泥沼之内,湿泥狂涌入铁笼内,消减烈热,正好破了“焚书坑愚”一招。 乘时轰向铁锁,热力骤降铁锁也因而扭曲爆开,轰之即破,小白拔身而起,便重回“烂泥沼”上。 伍穷喜见小白破笼败敌,欣喜若狂道:“他妈的白头龟孙,果然不愧为我的好兄弟,破得好,胜得妙啊!” 夺宝群魔得见小白力退病书生,讶然大惊,对他的文学修为、武功奇才,更是注目,佩服之余,也就更加留意,把他列为重要竞夺宝藏的大敌。 早已潜入泥沼中失去踪影的病虫,突与病书生拔足向西奔逃而去。 众人当下便追,誓杀之而后快。 苦来由苦笑道:“咱们终于能碰上真正的病魔了!” 一言惊醒各人,才推测出其中之计。但为何病魔要先派徒儿等来狙杀?他最后还是要亲来决战啊?难道个中还有奇谋?” 疑惑盘缠不散,猜之无用,众人只好力追病虫等二人。经各自提尽轻功斗逐,苦来由当然就在最前,但小白也不弱,只跟于十步之后,余下众人也许是为了免去先遇上大敌缠战,竟都故意落在远远之后。 越过“烂泥沼”,阵阵清风送爽,翠绿美景尽入眼帘,花开盛放,杨柳垂下,迎风飘叶,醉人景色与沉寂死静的“烂泥沼”有云泥之别。 苦来由与小白越过绿油油大片草原,病虫二人身影方位已失,前路左右两分,便各向一方追去,小白穿过一群小山丘,赫然见得偌大平湖在前。湖面金光闪闪,鱼跃穿梭,似舞翩翩,一排又一排出水入湖。湖的对岸又有巨蟹带领着百数小毛蟹,横排列阵,似在静待甚么。 白鹭振翅飞来,青蛙飞扑带队涌至,头上、湖里、岸上,怎么来了如此多趣怪可爱的小家伙,是来恭迎小白么? 水,翻动拔上,她,飘然跃现。清纯脱俗,秀致温婉的脸庞,如花笑靥,配合银铃般的笑声,畅怀怡神。 她的衣衫是晶莹翠绿湖水,体贴着粉嫩肌肤。自在的她跃站于湖中露出小石之上,正好面对着小白,发出娇俏和善笑态,天真无邪得洁白如雪。 水,从皓如白雪胸背流连一会儿便向下溜走,一丝不挂的甜姐儿毫不畏羞,自然从容地面对着小白的惊呆发出天真烂漫失笑,指尖轻挑小白鼻子道:“好哥哥,水清湖静,我独个儿不是滋味,来吧,一起畅泳啊!” 玉手轻拉,便把小白扯落湖中,身无寸缕拥抱共游,水里的鱼儿也伴随在旁。全没半分俗世愁忧,满脸的灿烂笑容,笑声清脆娇嫩,软调配上樱唇,教小白说不出的受用。 人世间,竟还有如此纯真碧玉,无忧无虑,全无俗气不染风尘风霜,是小仙女下凡么? 拥着小白戏水畅泳,时而翻动时而卷转,少女玩乐不休,拉着小自在水中翻转又翻转。头儿露出湖面,小白以浮叶碎花为少女编织了个花叶冠,戴在头上,水波倒影,顿觉少女更秀巧清纯,天真的少女拥着小白送上香吻,缠绵香唇去后,熏香渐现,教人迷醉追忆。 少女拥着小白上岸,把一条二十尺长轻纱卷成之布条,在身上缠缠转转,便成了轻巧自在的“衣服”。 少女笑得犹似花枝乱颤道:“多谢你的后冠啊!多日以来独个儿苦闷极了,你一定是上天赐给我的意中人,好啊!嫁给你从此天天共泳游山,结伴唱笑,太好了,好哥哥,咱们何时结合,双宿双栖啊?” 问得令小白傻愕不已,吐不出半句话来。 少女笑道:“我也太胡涂了,竟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是“情诗”啊!你呢?” 小白说道:“小白。” 情诗开心得拍掌又转身舞蹈起来,笑道:“小白娶情诗,快活多写意。情诗从今以后便是小白身旁的小鸟,你会呵护我么?” 你又怎可能不点头答应,快乐纯真的情诗教人忘尽一切烦忧,她的出现,小白已注定迷醉其中。 情诗拖住小白的手悄悄道:“好相公,情诗要为你生下十二个白白胖胖的娃儿,全都趣致可爱,男的由你起名字,女的交由我动心思。咱们的家要对着人海,要有浪声、有清风、有白云、肓绿叶红花,有你有我有十二白胖孩子,相公,你要天天醒来为情诗唱歌。” 一阵轰然巨响,惊醒了沉醉纯真美梦的小白,对啊!那病魔出现了,苦来由、伍穷怎么样了? 小白只露出惊愕之情,情诗便跃回水里去道;“快回来啊!情诗在等你在耳畔哼歌调子哩。” 再也不能久留,小白立刻转身直追另一条苦来由所闯去的路,尽头原来又是一个平湖,小白看到的一切,令他完全无法反应,愕呆定住,就跟苦来由、伍穷及其他奋宝群魔别无两样,甚至是病虫、病书生,也同样僵直了身子,看得目瞪口呆,不能相信眼前景物。 平湖中心,金光灿烂,阳光盛照下更是闪烁如火树银花,一大堆金银堆成小山丘于湖面之上,奇景盛放,直教人心跳狂跃,“富贵逼人”四字,当下又有了新体会。 难道这湖便是藏宝处? 正兴奋莫名之际,金山平湖之间浮出了两具小白熟悉的头颅,一是十两、一是寒烟翠,远处笑声正烈。 病魔与分站两旁的病虫、病书生终于现身,伍穷第一个抢前疯癫提刀攻杀—— 第六 部 仙飞瀑 第一章十两好女儿 二百年前统治天下的“万朝”,已历八代君主,享受了太久的富贵,使整个皇族不可避免的陷于腐败和堕落,政权旁落渐转移到外戚之手,为皇国之冶敲起丧钟。 八代仁君万寿圣君,欲变革图强却处处受制,其时各地诸侯已据地掠权,“万朝” 倾倒被灭,只是时间上的远近而已。 智才神机妙算的万寿圣君,穷尽二十年心力,在荒漠大地“死荫幽谷”尽处,建筑了一处秘密藏宝岛宫“蓬莱仙岛”,藏有皇室最贵重财宝、永保长生神药“万寿无疆” 及轩辕神兵“赤龙”。 宝藏原为日后“万朝”被灭,后裔复国之用,为免轻易被夺,万寿圣君以其举世无匹之“天象挪移大法”捣乱“死荫幽谷”之“地运”,形成每六十年一甲子只暂歇一回的毒雾风沙,封锁了进入“死荫幽谷”之可能。 “地运”被捣,大祸大劫难逃,要越过“死荫幽谷”便千难万难,路上天险地变藏难埋杀。“蓬莱仙岛”更埋下“天路”、“天机”、“天人”三重难障。能先闯过“地运”,再破“天算”,便能夺取“万寿无疆”宝藏。 六十年前五大势力合共一百江湖绝世高手同进“死荫幽谷”夺宝,一去便从此不返。 人为财死,六十年后,又有另一批自命能破“地运”、“天算”的人勇闯“死荫幽谷”。 小白、伍穷、十两是为了利用财宝建立“铁甲神兵”,为小白成大业当君主立国而来。 “孟母三癫”的刘一线、关二哥、张三疯是为了扩大杀人集团“草芦黑栈”而冒险,他们三人的生父及二位同母异父,六十年前便因为闯“死荫幽谷”,而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此令刘、关、张更极希望闯过险地。 “神国”神长大老的独生女寒烟翠及胡说八道不甘心被逐出“神教”,一心想建立另一支派势力,向神长大老示威,无可选择下便踏上寻宝之路。 “皇国”贼众首领史认屁想要成为永生财霸一方之主,便率领孩子史臭臭及一众“残贼”,大作他的春秋霸业大梦而来。 天下五大高手之一的道医苦来由,为了一遇神药“万寿无疆”而往寻“蓬莱仙岛”。 神、魔、道、狂、邪中的病魔钱辛辛深谋远虑,对“万寿无疆”志在必得,与儿子病书生、徒儿病虫处心积虑,计划先杀尽其余同闯上路耆,再过“地运”破“天算”,夺取宝藏。 病魔,狡诈毒辣的他,先扮作徒儿病痛,被擒受辱,再引开众高手,才擒下十两、寒烟翠等后辈,好好淫辱虐杀,以满足他极度疯痴的病态。 盲甲、盲乙、老大姑、老少奶、老小姐、四喜先后被虐杀惨死,余下的盲丙、盲丁正努力的在拍掌大叫呼喝,为病魔同时强奸十两、寒烟翠增强气氛。 衣衫被五指撕裂片碎,十两背、臀全裸露于病魔跟前,可怜的她拼命强忍苦楚,接受凌辱折磨,她只恨没机会与伍穷发展良缘、没能力再侍奉主人小白,没法子再完成爹之遗愿,寻回愁苦的娘亲。 被人从后强奸的滋味究竟感受如何?每个被奸的少女都不愿回忆,但那种强烈得比死亡更难受的感觉,却点滴烙在心头,至死不灭,可怕的影像永远缠绕脑海。 满是烂肉、臭疮的十指,抚摸着如雪香肌的粉嫩香背上,十两强忍住泪水,她不想哭,眼泪只会更刺激变态狂魔,加强满足淫虐狂意,你愈示弱,他奸得愈痛快,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痛苦只会无尽绝期。 十两没有垂泪,但背上却一片湿润,因为背上有泪,泪从同来?竟是来自那正要疯狂强奸二处子的大奸大恶病魔眼眶?眼泪是为一首动人的诗而滴流,那首诗,是刺在十两背上,只能隐约可见的:`` 快乐人儿快乐歌,愁苦心头愁苦楚, 快乐分给愁苦我,苦乐望成乐添多, 乐苦交织原是错,苦苦乐乐铸成祸, 苦添苦痛结苦果,苦祸分离恕罪过。`` 病魔独自在诵读诗句,吐出一字,滴出一泪,心痛如刀割,一诗读完,便埋首痛哭,悲惨苦嚎,震天惊地,楼内十两等四人只感莫名其妙,诧异不已。 病魔竟为十两解去穴道,幽幽问道:“你今年正好十七,诞于“云渺海”内,并未见过娘亲一面,对么?” 晴天霹雳似的轰在十两脑际,她实在始料不及,有关她的神秘谜样身世,病魔竟然了如指掌,难道娘亲在背上刺上的那首诗,令病魔有所恍然大悟?病魔跟自己娘亲究竟有什么关系?十两有种不寒而栗的不祥预感,答案,一定令她很难受。 十两声音颤抖问道:“你……认识我背……上的诗?” 病魔仰首慨叹,千种愁苦满脸,忆起昔年害他终生抱憾的往事,一代大奸恶徒,也禁不住欷歔摇首,双目尽红,霎时间苍老倦疲,更见哀伤。 病魔回忆道:“二十年前,我染上七种杀力极强的大病,只余下不足半年时日,天天等待着死神呼唤,每回来叩门者,我总猜是牛头马面,但丑的不来,却来了位绝色天仙。” 十两惊道:“便是昨夜你于井底所说的,那位怜悯同情你的姑娘。” 病魔点头再道:“她便是你娘亲,也就是当今“天法国”女皇帝——雪无霜!” 绝对无法承受的震撼,在十两弱小的心灵大轰炸爆开,如遭电殛的她,脑海空白一片,不知是喜是悲。她终于找到娘亲了,娘便是权霸一方的女皇帝雪无霜,爹,十两终于不负你遗愿,寻到娘亲踪影了。 原来她贵为一国之君,个中定然潜藏重大难处,故娘亲雪无霜一直不敢往来相认关系,对了,原来便是如此。 十两终于解破人生最大迷惑,顿感畅朗舒泰,剎那间的震撼冰冷,已渐渐消去,脸上换上春风俏意。 凝神才惊觉眼前丑怪奸贼病魔,竟一直默然定睛望向自己,眼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感情,友善中却见悔疚、亲切又伤感,令十两好生疑惑。 十两淡淡问道:“前辈与娘亲是相识多年的要好亲密知己,所以便得悉我背上题诗?” 病魔道:“那年,她伤心含泪的离开已病入膏肓、药石无灵的我,不能面对分离,也不敢接受现实残酷,便带着哀愁苦痛远走他乡,逃避现实。一个愁苦少女,正好遇上一个快乐小子,便刻记下一段短暂的愁苦与快乐融合缠绵。为想分得快乐,最终却惨害快乐人。” 十两叹息道:“爹在一年多前,便因四处流浪寻找不到娘的踪影,郁郁寡欢而终,含泪度过他苦楚万千的下半生。快乐甜美的三天三夜,却换来半生凄苦断肠。” 病魔道:“不,你爹并没有死?” 十两愕然道:“什么?你说……什么?” 病魔道:“你并不是他的女儿,原是我病魔与雪无霜所生,我从未见过一面的亲女儿才是。” 紧紧恳切地握住十两双手的病魔,一股亲情暖流直闯十两心窝,一剎那间的变幻,实在教十两头昏脑胀,她怎可能是病魔钱辛辛的女儿,爹明明说,是他与娘有了身孕,娘走后再抱着与爹所生的自己回来交给爹抚养,长寸断才是我十两亲生爹爹,怎可能是病魔,不!不可能的。 但为什么那股暖流如此受用?为什么病魔对着自己流出亲切热泪?为什么心跳急剧? 如何是好? 当小白赶至平湖之前,闯“死荫幽谷”的人都来了,十两、寒烟翠从湖底冒出头来,正拼命的游向苦来由那方去,病魔没有杀死自己的女儿,也失了奸杀寒烟翠的兴趣,她们一并救了盲丙、盲丁的命,跟病魔同追到此,乘着大伙儿注目湖上大堆金山银山之余,便挣扎跳入湖里,逃出魔掌。 除了小白,谁都只顾凝视偌大平湖上的金光闪烁,小白扶起了衣衫尽湿的二人,寒烟翠回首定睛,无尽金银瑰窦的财窦就在眼前,怎么原来“万寿无疆”竟是如此轻易得到?什么地运、天算,全都是骗人幌子,天啊,好容易得到啊! “哈……”震耳欲聋的笑声,是小白忍不住从内心发出来张狂之态,看见谁都为眼前财宝如痴似疯的定住了,实在让他捧腹不已。 震笑声惊醒了正呆视无尽财宝,作其夺宝大梦的各方人马。 小白笑道:“大批梦寐以求的“万寿无疆”财宝就在眼前,只是刚进入“死荫幽谷’便唾手可得,大家不觉奇怪么?” 当然说得有道理之极,但难道大家不应相信自己一对眼睛么?来闯“死荫幽谷”者,都豁出性命,早已不存活着出死地之希望,心态尽情痴狂若疯。但如今能得宝而去,毋须再深入险地,又有何憾? 众人的发财甜梦,被小白的哈哈大笑打扰已是十分不悦,跟着是一块石头,把梦粉碎了。小白踢出一块小石头,直飞去大堆金银财宝里,究竟他搞什么鬼? 只见小石块直入金银堆中,突然,异象来了,小石块竟穿越过金银堆,更闻得落水之声,噗通的惊醒甜梦,天啊!小石块怎可能“穿过”金银堆? 小白笑道:“大家眼前的幻景,只不过是光线经不同密度气层,发生奇异显明的折射,将老远处的物象,显示在此平湖之上,此为大漠奇景之一的“海市蜃楼”,可望而不可得,各位竟以为是真,岂不可笑。哈……” 一番解说过后,原把各人眼目凝住的幻象,渐次消失,平湖又回复一片淡然悠闲,一切金光宝气,霎时间消散无形,再也留它不住半分。过眼烟云,虽然短暂,但更是刺激得所有一心夺宝者决心为它一拼,深觉以命来搏也绝不后悔。 但见十两无恙回来,伍穷大喜过望,但却又不敢上前,只在旁发出微微笑声祝贺。 可是当他看见十两身后不远处的病魔,不由火上心头。 伍穷怒道:“你奶奶的臭卵蛋狗头龟甲孙子上见敢动我十两,看老子便来切开你一十七块半,今夜好烧来吃个饱。” 伍穷正要拔身跃前抢战,十两突然拦住阻止道:“他才是真正的病魔,你决计不是他对手,先前池只是设计扮作徒弟病痛,而你们碰上的假病魔,只是他孩子病书生而已。” 小白能挫败病公子,还有众多高手未出招,当大家正小觑病魔枉称为天下五大高手之一时,十两却说出内里原由。看着诡计多端、杀性凛然、脸目既烂如泥又丑陋凶残的病魔,众人不禁心中冰凉.冷了半截。 冲动难耐的伍穷又那里理会是病魔还是病痛,要杀便杀、要打便打的狠性子不理一切,挺起败刀便贲起青筋,斜掠猝然难发,直斩向病魔。 病虫正要上前截击,却给病魔拦住道:“我亲自来试试这未来女婿。” 病虫愕然,病书生更是惊闻惶惑之际,伍穷一刀便是绝招“五穷六绝”的“一绝”,明晃晃的钢刀带着杀气剩腾怒斩而来。病魔右手一抬,以肉掌硬接狂刀,在额前便定住刀势,任伍穷如何吐劲,再也斩不下半分,决计也伤不了分毫。 病魔吐方震飞甩开败刀,伍穷不得不连退三步,病魔笑道:“刀招倒也不过不失,如此内劲修为,想要在江湖上混个名堂倒还可以,但早晚遇上强手,必死无葬身之地。” 伍穷怒道:“我所恃的是斗志,小觑我便是死亡因由!” 又是同样的一刀“一绝”,从下而上,破下体反斩上头顿,招式没变半点,劲力却骤然增强近倍,斗志愈强,杀力愈盛,这便是顽强的伍穷比谁都更优胜处。 提气沉掌力压“一绝”,仍能硬生生截住刀势招式,但病魔必须沉着应战,再也不能谈笑用兵。 旋身飞掠纵向后头,横里疾劈又是斩出撩腰破刀“一绝”,功力再急速提升,逼裂气墙破爆之声响彻压向病魔,迥身一掌力轰才能逼退震开,显见病魔也不能小觑这狂妄的伍穷了。 病魔道:“好!好得很,天下间如你这般只凭个人不断苦练、修练,未有任何名师指导却习得如此刀法者,实在少之又少,难能可贵之极。” 伍穷又哪曾备受如病魔此等绝世高手美言,飘飘然之余又是不禁偷笑,对眼前大魔头也就有了点好感,笑道:“烂肉臭老头,你倒有点儿眼光,好!本大爷就先让你多赞美几遍,乐多几回,才再给你一点点苦头刀招吧!” 病书生最恨便是伍穷这种不学无术、粗鄙不堪的野小子,气上心头便道:“古书圣贤留有训诲,贫者,可怜也;愚者,可哀也;既贫且愚,大言不惭者,俗世之粪,可杀也!”病书生张开铁折扇,轻轻拨动,一脸不屑伍穷之色,极尽鄙视。 伍穷对看来自以为是、书生打扮的病书生已绝无半分好感可言,但见一站上来便揶揄耻笑,心头当然不快,一手便向鼻子挖去,怒道:“哪个奶奶生下如此臭腥贱物?我老爹同烂粪时常道:“书生,鼻屎也;笼中笨头,眼屎也。”笼中笨书生被愚弄又败得一塌糊涂,臭气烂屎,倾倒也罢!丢你那娘妈!” 病书生已怒发冲冠,铁扇攻向伍穷,专刺胁肋“章门穴”、右腰下“志室穴”、颈下“大椎穴”、胸口“乳中穴”等四大死穴,像要一举戳杀这鸟嘴家伙。 能杀“五代同堂”老太爷,病书生又岂能小觑,伍穷亦不敢托大,败刀挥洒如猛虎出柙,精进刀光挽起,一刀便破散铁扇一招四式点穴杀着。 银光暗吐,伍穷犹未及反应,身上颈项都着了道儿,被赤血刺针穿过,化血病毒顿时肿胀得大如拳头,毒性已令伍穷疼痛不已。 原来银针自铁扇以内力射吐,点穴是虚,毒针是实,伍穷不虞有诈便后悔当病极的伍穷仍极力奋战,反之病书生三虚一实,志在游斗,只要再过半炷香时间,纵是大笨牛也要倒下,毋须苦斗。 先是这里一个病瘤,那里也出现一个病瘤,病毒传染性极强,剎那间使教伍穷吃尽苦头,全身长满二十多个痛得他死去活来的病毒瘤。 “苦兄,那伍穷家伙看来危在旦夕,可否……”小白还没说完,道医苦来由已蹲在地上,一脸与我何干之色,昴苜摸着下巴,嚣张之态实在不司一世。 苦来由道:“想要求我治病么?我的脚趾好痒哩,先舔个干净再多求一回吧!嘻……” 小白气上心头,立刻拉来十两在前,耳语一番,十两一脸红晕尴尬,但也依照吩咐突地贴体拥住了苦来由,只见苦来由天生的急色性子又是自制不了,立时全身冰住呆呆颤抖,被十两透身香气穿心入骨,完全不能自主。 小白对寒烟翠道:“原来臭道医见到任何俏女子都会动心的,他对寒大小姐的倾慕,唉!只是贪色而已,玩玩动人美女,好贱的淫虫啊!” 可怜苦来由对寒烟翠是真心真意的,但无奈难以挣脱美女拥抱,急得要命又瞥见寒烟翠怒瞪圆眼,忙道:“怕了你啊,拿去吧!”取出一粒黑药丸来交给小白,已全身汗尽倒地,软弱乏力的站不起来。 小白忙射药丸入伍穷口,解除了病毒侵体,伍穷有如生龙活虎,刀劲力退病书生,检视身上虽共伤二十八处,但杀力却有增无减,决意再斗功力比自己只稍胜一筹的病书生—— 第二章魔道杀无穷 病魔的眼目,一直没有注视其它人,他想要对付必杀的目标只有一个,除去了他,便再没有任何足以阻碍他夺宝的人。 病魔道:“本座原以为孩儿书生已足可先杀小白,再伤阁下,怎知却毫无建树,害我还是要战杀十足功力的道医!” 挑战来了,再不是什么二、三流脚色,而是当世与己齐名的五大高手之一病魔。适才的嬉笑丑状,一眨眼间全收敛不见。蹲在地上的苦来由,换过炯炯神目,精光暴闪,神采奕奕的傲然而立。 苦来由道:“人间道,杀魔障,本道爷一直解救被你一脉病毒所害苦的无辜,替阁下化除罪孽。可惜!魔道依然嚣狂,害人不浅。” 病魔道:“魔由心生,你愈治好我病毒所害者,魔力更驱使我加强病害,这些年来,本座都败在你手,百病皆痊愈,无一逃出道手。” 苦来由道:“不!有一个人的病,由病魔而生,我始终束手无策。” 病魔道:“哈……本座竟能有胜过道医一日,倒也愿闻其详。” 苦来由道:“百病源自魔心,病魔害人之心病,我始终治愈不了。” 病魔道:“哈……料不到道医年纪轻轻,却是语话高深,本座今天当真感受新鲜。 道术高、语力强,武功又是绝世无匹,可惜魔、道两难存。咱们一战,只要本座得胜,便能尽吸道医功力,遽然鹤立天下神、邪、狂间,便成武林第一人。” 苦来由与病魔同跃落湖面上,提气只借浮枝踏站,生死决战,便要分出胜负。神、魔、道、狂、邪中,二人是五大高手中首先对决者,胜负必震撼武林。 难得“盗武”良机,小白当下盘膝而坐,聚精会神,灵合一片空明,以其最敏锐“武感”领略决杀巅峰精粹。 十八道水柱直射冲天,愤怒来了,病魔的绝学“病态”能凭意态创招杀敌,是一直无人能破的不世神功。双臂抡舞吸扯水箭柱缠手成盾,暴喝一声便挺压水盾,挟怨意成“忿盾”压将攻前。 苦来由好整以暇,远距百步仍凝定不动如渊岳,镇静不惑于强招之前,气势着实令人佩服。 攻至五十步身前,“忿盾”吸扯能力不断增强,盾墙更巨大、更厚,足以吞噬海中大船。漩涡自转于盾,急疾旋奔,三十步,苦来由仍气定神闲;二十步,劲力逼得四周湖面也抵受不了压力,纷纷爆出猛锐骇浪,苦来由高举双手了。十步,水盾中央突旋成尖锥,骤增三倍杀力,道医双手在肩上脑袋向后弯,出招了吧!五步,千百浪花如无尽刀锋纷割劈苦来由脸庞,道医双手向上用力一提,“呀”的一声,什么?打呵欠?三步,苦来由仍挺腰举手拉紧身子伸懒腰。一步,手仍未下来截住猛招。半步,要来也太迟了,“轰”!“忿盾”尖锥狠狠攻向胸口,十成功力毫无保留的全招呼在道医身上,击得他向后狂退。 苦来由败退,病魔又疯狂挥出“恨拳”,从后如敲鼓狂疾擂下,背项击得“隆隆” 炸响,身体直射深入湖底再弹射回飞。 病魔得势不饶人,双爪扣握头颅,同时左、右双膝狠狠撞脸。连续二十余招,苦来由竟一分不留照单全收。道、魔功力相距竟如此远,又岂是始料能及。苦来由不断的被轰得如垂死脱力,但一阵阵满意笑声,伴随他唯一的一拳,却把病魔轰得整个人定住了。 身子呆定,看看苦来由出招处,留有惊人拳劲凹印,从肚腹直陷凹入近尺,四周腹部肌肉全搐拉绷紧,好一个好大好大的拳劲大洞。 “是“苦打成招”,本座终于有机会见识了!”病魔所受拳劲,刚好是先前自己所有重招的总和,苦来由先把对方攻来劲力全纳入蓄储,逆来顺受,待对方稍竭力弱,便猛然一招回送,先受苦打,再成招反击,便是“苦打成招”精粹。 敌人攻招算是百计,但都分开来承受,伤不会太重。惟“苦打成招”一招把劲力全然回敬,一下子便足够爆裂敌人五脏六腑,绝对不容易挺住。 受了无俦一拳教训,病魔便学得乖巧异常,“病态”以柔劲出击,绵絮弹指纷弹射水箭穿刺苦来由全身百穴,意态轻笑,劲力虽非澎湃汹涌,但却杀力极强。 苦来由只好变招闪避,先来一个一字马避去戳眉心一刺,又来别腰闪掠,蹲低、滚地、寸缩、仆前,姿态难看之极,却十二分配合苦来由的低俗性子,攻招一一未能伤及,病魔一轮近百招进攻,竟连衣角也触摸不了,徒然浪费力气。 停!病魔突然静止,不攻不守,只呆呆站立与苦来由对峙。 敌人停住了,苦来由也只好停下来。 苦来由嘻笑问道:“病老头,怎么突然不来了,是嫌本道爷姿势太难看,打得倒了胃口么?” 病魔道:“如此配合性子的古怪难看身法,刚好克制本座的“病态”柔劲,身为天下五大高手之一,仍能拋弃尊贵身分的束缚,创出如此怪难看却实用武功,道医着实不同凡响。” 苦来由坐在巨大枯枝上,竟提起臭脚,便来个双手干洗,笑道:“武功之道,乃败敌、逃生、拼杀,花花巧巧的留下来作戏台表演也罢,本道爷可没兴趣于花拳绣腿。” 魔、道决战,第一回合未分胜负,苦来由走至小白身前,扮了个鬼脸,笑道:“小白老弟,这回又偷了我什么武学精粹啊?偷得太多招,倒要向你收回一点学费哩。” 小白抹去额上少许汗水,笑道:“你这件烂道袍左补右补,我算数得好清楚,全身合共补了五十七个大小烂洞,用了十二种不同布料来补,布料都是下等五文钱平价货,针线功夫疏疏落落,不消说,定是你这笨东西自己当补破衣缝匠,否则又怎会补得如此怪相。” 苦来由道:“就只是单单看到这些“功夫”,偷到那缝破烂的“绝学”神功?” 小白道:“还有其它么?” 苦来由道:“一定有破绽的,快说,怎么可能数百招也没一招半式可偷来改良或加强变得更出色?” 小白道:“招式?你俩先前有露过什么独门招式么?道淫虫,功力高如你俩,早已不再规限于招式格局,杀招随心而发,随时幻变,先前对杀,都是独特性子化出绝学,要偷招,恐怕必须把性子也转移,才能偷得神髓。欣赏你补衣的笨拙,倒更精彩啊!” 苦来由道:“说得也有点道理,但你额上又为何流下汗来?还是保留有什么关键东西,藏在心里不肯相告吧。” 小白道:“冷汗是为我自己而流,只看到此,已感到我武功杀力远距两大高手,名剑说的没错,在下跟两位武功相比,距远最少三年苦练,今日才知天上有天、人外有人的真正感受。” 苦来由道:“哈……总有一回令你这羡“盗武”坏家伙束手无策了,盗无可盗,那倒不如小睡一会儿吧!” 小白道:“但道医快将展开的“攻招、守势”,小白好想快点儿大开眼界啊?” 大感诧异的苦来由顿时失去了先前笑态,淡淡道;“还是逃不出你的眼目,单凭先前之战,便能推测我跟着杀招情况,笑苍天,当真不能小觑你。看来神、魔、狂、邪四人,很快便醒觉,要成为天下第一人,要杀的不止是我及其它四大高手;你,小白,才是最不该容让活下去的啊!” 第二回合杀战来了,战场转至湖边沙石地。 病魔没有攻,也没有守,只有退,因为小白“猜”对了,苦来由提起右腿,一步一步的向病魔逼近。双手如翅展翼,单蹄吊起,全神贯注向前逼去,便是苦来由的成名绝学“苦苦相逼”。 对此道医盛名绝招,病魔当然了如指掌,故此他不断的向后退,直至踏住了一块大石头,可以了。 脚下吐劲碎炸石头,百余碎石被他震射向苦来由,只见沉着如渊淳岳峙,静若止水的苦来由,一剎那间使迅雷不及掩耳的吐出百余腿影,飞疾破石之余,又向前缓缓逼去。 姿势没半点变化,仍然是既稳守也在“攻”。 病魔今天终于领教到“苦苦相逼”的绝学了,他以石探路后便以强猛病毒劲护体,强攻试挫“苦苦相逼”,力图突破困局。 先主攻下路,狂卷风沙如铁索缠住道医,连发七十八掌断折双腿。风沙索正要纠缠苦来由,却遇上了旋风,道医全身急旋,更强大的卷动力量轻易便化解了风沙索与七十八掌。 病魔已退至大石壁之前,是退无可退了! 旋风腿如风卷残云排山倒海地轰向病魔,蓄势之攻招已久令钱辛辛急提升十二成功力也击不退苦来由半步,竭力卸劲,背后山壁竟凹陷爆开了五尺深,苦来由此招似正逼得病魔东手待毙,但原来病魔已开始反击。 退,借旋风腿力自背后吐劲再爆开石山,全力向后退,当众人还未能察看之际,苦来由与病魔已退入了百尺内之山石窄道。小白连忙掌心贴地,依传声震荡感应二人杀招比试。 窄道之内,正好是病魔刻意克制苦来由腿法之战地。狭窄长道,欠缺空间容让苦来由挥出强劲腿招,双脚失去作用,功力便大打折扣。 苦来由惊觉身处险境时,大变遽生,病魔已祭起他的绝学“百病丛生”,眨眼间全身百种潜藏病毒暴然射出体外,身体急剧发胀浮肿,全身隆起之各色毒疮不断爆裂射出病毒液,沾上山壁石,竟能溶石化解,煞是可怖。 全身病毒液穿破毒疮像似在身体跳跃、纵横不定,病魔笑得疯狂,拳掌击出,已比先前强猛五倍。 苦来由正要后退出狭道,病魔却从顶上越过,反守住退出之路,发出狰狞狂笑之态。 病魔道:“今日便要你葬身于此,此山便是你坟碑。” 苦来由道:“不!天下如此好玩,本道爷可还留恋哩,要死,你这丑病怪倒该先死,如此怪相,死不足惜啊!” 魔掌疯狂挥出病毒液,骠悍威猛的慑人攻势,炸得狭道飞沙爆石,苦来由只能凭感觉出招,苦苦支撑下去,毕竟病魔牵动的“百病丛生”功力大增,已超越苦来由极限,神腿能十招截去其九,但余下掌力断筋截气,苦来由继续下去已不能支撑多久了。 咬牙切齿的苦来由只好拼命,身子突地反过来不退迎上,压贴着病魔身体,施展他杀敌的最后一招“苦苦痴缠”。 病魔不论是抡掌脚踼,招未成招已遭苦来由紧贴住身体的四肢甚至头、身截住,竟发不出任何攻势。“苦苦痴缠”就是克敌求胜于先截住攻招,身体四肢化作敌人反动四肢体,互相纠缠,缩短争斗距离,要敌人挥不出猛招。 同时脚下不断蹬地,直压而上,病魔手足无措间,苦来由已乘机逼他同飞退出狭道山外,一声巨响二人震飞分开,好个病魔半空提力反身进袭,重掌轰得苦来由凹陷入沙地上,重创倒下。 病魔狂笑道:“哈……不过如此的道医苦来由,哈……” 全身剧痛活像筋骨全然碎裂,好一曾儿才逼出体内所有的病毒来,倒地的苦来由几经辛苦才能勉强挣扎起来,病魔已站在他身前。 病魔道:“怎么了?” 苦来由道:“我早说过,此战胜的必然是我。” 病魔道:“胡说八道的人,只好毙杀当场。” 苦来由道:“你试试杀我。” 病魔挺起右掌,一阵剖心剧痛却教他狂嘶痛叫,听得别人也毛骨悚然。 病魔惊道:“怎么……怎么会如此?” 苦来由笑道:“高手决战,倒下来的不一定败,同样,站着的也没必胜道理。” 病魔道:“本座功力比你强得多,怎可能会败?” 苦来由道:“因为你有病,你没有败给我,倒是败在自己所患的疾病手里。” 病魔道:“我败在自身病下?” 苦来由道:“正是!为了战胜,你挥出虚耗真元极严重的“百病丛生”,你的“阳谷穴”昏黄渐黑,脾已虚脱:“天宗穴”、“肩贞穴”急跳乱动,肝、肠未断却疲极内伤;“大椎穴”凹陷近寸,心痛足以摧毁你一切战意,还有“阳地穴”、“阳泣穴”、“灵台穴”都渗出淡色血水来,病入膏肓,恶疾难愈,三个月内,再动手杀战,一命呜呼已是必然。” 苦来由的“断症”完全摧毁病魔战意,恰好说出了病魔的心底忧虑,以病毒提升功力,能走快捷方式攻杀敌人,但自身所受伤害更重,只是平日能以深厚内力镇住,便不觉大难临头。当遇上真正高手,牵动了全身重病,一再自伤五脏肺腑,便危在旦夕。 惨然死寂的病魔再也没意图战斗下去,带着病疲身躯夺宝,可真难比登天。 伍穷与病书生之战,同因病魔战败而暂停下来。伍穷身上伤虽是多,但却仍能奋战,更是斗志昂扬。 胡说八道、史认屁、刘、关、张等正欲乘机上前扑杀病魔等三人,以除后患,但病魔的一番话,却又令大家犹豫起来。 病魔苦笑道:“看来本座是不得不被逼退出夺宝盛会了,离去之前,有个消息告诉各位,“天法国”已派出惯于大漠征战的雄师兵团“大漠秃鹰”,走在诸位之前,万望保留实力以战天下最强的大漠杀兵。” 说罢,病魔走至十两身前,抽出缠腰软剑递上,淡淡道:“要你一时间接受我俩关系,当然非易事,爹已不能在往“蓬莱仙岛”途中保护你,此剑便收下作防身之用吧。” 剑身血缘交织,是沾满奇诡病毒的武器,十两在茫茫然中收下,病魔便随之离去。 大漠在前,既有天险挡路,还有强敌“大漠秃鹰”,一同出发夺宝者,究竟最后有多少人能存留性命返回?—— 第三章天象领群雄 “好哥哥啊!你的神腿为我踢走了那险些污辱了本小姐的臭病鬼,我定然要吻他一吻,好好的谢谢你啊!”寒烟翠不断的苦缠着苦来由,教他神迷魂荡之余,却又心惊害怕,这好玩虐待他人的大小姐,怎会如此简单,摸不透便只好不停拒绝。 但寒烟翠不停的拉动苦来由裤子,又是扯又解绳,麻痒难当之余,那话儿又有极大反应,高高隆起。 寒烟翠突然蹲下对苦来由笑道:“啊!好有趣的小虫儿,怎么会如此兴奋啊?对了,你定有话儿对我说吧。” 耳朵便贴挨向苦来由下体,双手狠狠抓住大屁股,教苦来由僵住难动之余,又是不敢动弹,全身不停颤抖。 爱捉弄人者,每遇上被玩的对方尴尬不懂应变,便更是自得其乐,更投入玩多些花样儿来。苦来由败退病魔,奠定了最强地位,一群同赴“死荫幽谷”者无不马首是瞻,奉他为第一强者。寒烟翠却能因为此贪色之徒痴恋自己,尽情玩弄他于人前,更觉畅乐,苦来由可真的苦不堪言矣。 “哼!你胆敢不回话,本姑娘便要责罚你主人。”寒烟翠卸下原由胡说八背着的一副三尺小棺木,绑在苦来由身上,又把其它的干粮、水袋,全都缠在他身上。 “哈……好得很,咱们便多了个好挑夫,胡说八道两位叔叔可以省点力气,跟我说笑,可不致被苦闷蛋苦死当场哩。” 苦来由急道:“不……我不闷的啊,只是……见到姑娘……便口齿打结……你的香体……总教我神魂颠倒,把持……不……定。” 被赞美总是容易受用,寒烟翠嫣然失笑,脸若朝霞,樱唇轻动,教苦来由说不出的受用,迷痴痴的看得呆死。 好个不断被虐打的苦来由,却非但没有避开,反而仍是甘心情愿任由寒烟翠虐玩,刁蛮神长大老的掌上明珠大小姐,平生从未得过爱护温暖,养成或多或少的变态刁蛮性子,愈是长大便愈更胡混,如此美人儿因而从未有人敢亲近,就算是有糊涂者,也很快被虐打玩个半死,吓得屎滚尿流的抱头窜逃。然而天下间竟突然来了一个痴心不怕被虐玩的苦来由,打得多、玩个饱,也就愈更喜欢戏弄他,心下竟有点乐于亲近之意。 苦来由正沉醉玉人笑态,不能自拔之际,子孙根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泪水不禁冒溢而出,赤痛之感直烧脑袋。 “你这小东西竟胆敢对本小姐不瞅不睬,傲慢之极,看我如何治你,好好教训,来,随我来!”玉掌五指强拉力扯着苦来由的子孙根,大步踏走,可怜苦来由被逼跟着走,才不致被扯得痛裂出血。 苦来由大叫道:“唉唷!断了断了,轻一点,别……唉唷,不要握得太紧……哇“好痛啊!” 可怜不世高手,先前才击退黑道强者病魔钱辛辛,备受小白、刘、关、张等各高手敬仰。偏偏一代人侠却被扯拉着那话儿四处走动,瞧得谁都掩嘴失笑。苦来由啊苦来由,你爱上了这变态刁蛮美人儿,日后还大有罪受,可不容易过好日子哩。 众人收拾好心情,便同再上路,直闯“死荫幽谷”,为追寻传说的“蓬莱仙岛”中的“万寿无疆”而踏上绝路。 绕过先前小白遇上纯真少女情诗的平湖,已是日暮西沉,大伙儿正欲觅地歇息。清越暸亮的阵阵口哨声,吹出曲调绕梁三日,清脆中跳跃轻快,活像大漠儿女放羊牧马的口哨音调,随北风而至,教一群疲乏的寻宝客精神一振,如沐春风中。 吹着口哨的便是一直依约守候、站在半山石上的可爱俏人儿情诗,但见小白出现,便飘步而下,踏步湖面,溅出柔籼浪花,随着婀娜步法直扑向小白,紧紧拥抱热吻,玉颊如火,旁若无人。 “相公不会骗情诗的,天母娘常说天下男儿皆负心薄幸,满口谎言,不对啊!相公的嘴儿又甜又香,一定不会欺骗情诗的。”如小鸟依人的情诗反身背倚着小白,柔躯如柳,含苞待放的少女情真,直教每个人都有着忆记少年初恋的情爱怀缅。 但怎么突然在“死荫幽谷”没头没脑的来了个情诗,是病魔的人?是“天法国” “大漠秃鹰”的人?还是……小白又带了一个老婆一同上路? 刘、关、张的刘一线最是小心,立即便问道:“姑娘孤身处于“死荫幽谷”,既非什么猎户打扮,来意可教吾等莫名其妙啊?” 情诗跳了起来,走至刘一线前,突抿嘴笑道:“嘻,大叔的严肃脸儿,肌肉绷繁,好趣怪哩,来来来,待我抚按抚按,哈……好多了,好多了。”少女未回答之先,竟伸出玉手便往刘一线脸儿左搓右按,玉掌暖流柔滑,教人不愿失去滋昧,刘一线竟当场呆住。 情诗笑道:“唔,对了!笑多一点,外貌便年轻了一大截啊。大叔问我为何在此,简单得很,小女子情诗,是“蓬莱仙岛”派来迎接新皇的“天机仙子”啊!” 众人面面相觑,不能言语,就算是最爱大吹大擂的史认屁,或是疯人疯语的胡说八道,也被情诗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不明不白,胡里胡涂。 胡说八笑道:“道师弟,天下我道还以为只有你好爱胡言乱语,原来道行可不及小丫头呢,看她神定如常,笑脸如旧,放屁话的能耐可真比咱们更强得多啊!” 胡说道点头道:“情诗姑娘,看来你大可以“胡说十八道”的外号行走江湖,包保轻易成名,传颂一时。” 情诗又走至胡说八道二人身前,微笑雪齿轻咬香唇道:“有了这个,天母娘说大家便定然不会疑惑的了。”从袋子里取出一物置于胡说八手中,翠瑰晶莹,生龙舞爪栩栩如生,此物不就是圣上玉玺? 刻肓万字的玉玺,价值连城,乃珍玉石中翠绿通透之极品,情诗能以此为证,当然胜过千言万言解释。 “在哪里?“蓬莱仙岛”在哪里啊?” “那大批财宝是在仙岛之上么?还有多少天脚程?” “什么来迎接新皇?谁是新皇?” “仙岛上还有些什么人?为什么毒风沙没杀死他们?” “真的有长生不死神药“万寿无疆”么?” “你好可爱啊!” 大伙儿疯狂追问下,只有小白的一句赞美话在情诗脑海盘缠不散,十分受用,笑得更是巧倩,活脱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情诗又是依偎在小白怀里享受暖意,轻柔细语道:“昨夜我烧了湖里两尾鱼儿饱腹,很是美味哩,但现在肚子又饿了,相公,一起畅泳捕鱼,围坐生火烧鱼吃顿丰富的好么?” 留下一大堆疑团,情诗便与小白一同下水捕鱼去了,畅泳碧波中乐而忘返,十两、伍穷也给迷惑傻呆,小白何时娶了这位来自“蓬莱仙岛”的小仙子啊? 柴火烧鱼香气四溢,吃得痛快之余,情诗便把她能说的,细细说得一乾二净,答案反令谁都疑惑重重。 情诗道;“小的是天母娘派来迎接往“蓬莱仙岛”,引路前行的“天机仙子”。地运已乱,处处祸劫,恐怕夺宝新皇有所误失,情诗便由天母娘蒙住耳目,踏过从“天干” 到“地支”的“天路”,穿过“迷茫惶地”、“春回大地”、“尸石材”、“风沙死穴”,共历三个多月,才抵此“香香湖”静候各位到来啊!” 伍穷对情诗所述显得一塌糊涂,便道:“什么奶奶的天干、地支,好混乱啊,可否说得简明显浅一点呢?” 情诗道:“要往“蓬莱仙岛”夺得宝藏“万寿无疆”,必须共历三大考验,分别为“天算”、“地运”、“人劫”。“人劫”即往夺宝者途中互相猜忌或遭伏杀的劫难,无缘者自当先送命。“地运”乃上天之意,灾劫天威在地,大地自然拥有杀万万人之大能,如越过无风没浪,乃上天赐恩开路。最后“天算”找出从“地干”到“天支”的唯一生路,是为“天路”;踏进“蓬莱仙岛”,败守岛圣使天母娘,便能直闯“斗室”,破谜阵“天机”,便可进入宝藏之处,找出“天人”,穿龙脉成皇为帝。我知道的便是这么多啊!” 史认屁笑道:“哈……好姑娘,你来自“蓬莱仙岛”,唯一外闯出路便是“天路”,你当便对“天路”可轻易化解啊!” 情诗笑道:“但天母娘可没给我机会用耳或目得悉“天路”之秘,先封穴致我晕倒,到了彼岸“地支”才醒来,一切如腾云驾雾般却回忆不了。嘻!到了“地支”,大家还是要靠才智,方可觅得“天路”通过“天干”,直上“蓬莱仙岛”啊!” “好了!要说的就是这么多,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便来问吧,情诗必然一一尽力解答。”霎时间寻宝之路又加添一大堆阻拦、困惑,令本已迷乱的众人更是难于消化,只好稍事休息,才再问个明白,清楚方向。 “那请问“蓬莱仙岛”正确方向该如何走法呢?”胡说道惟恐中途走失了指路明灯,先来问清楚方向,便不致盲头乱闯。 情诗抬头仰视天际,指着茫茫夜空道:“北斗七星后三星之玉衡、开阳、摇光结成之“斗杓”,所指方向便是目的地,要是迷了路,只要抬头察视,便能找到方向啊!” 伍穷迷惑道:“他奶奶的左闪右闪,粒粒乱排,不明方位,不知所谓,唉!望天打卦,我可对此一无所知,什么他妈的“斗杓”,瞧来瞧去也一塌糊涂。” 星象天文,对行走江湖之辈倒是难题,要从茫茫天际找出“北斗七星”也花了好一阵子工夫,教大伙儿都有点迷惘。 “相公啊,料不到苍天早有安排,明天不用上路,咱们可以游山玩水,先于“香香湖”玩乐啊!”情诗说得高兴,一对明亮乌黑眼眸醉视小白,乐得不可开支。 胡说道听得胡涂便问道:“什么?干么咱们不赶快上路,俏姑娘啊,大漠之地凶险异常,多留一天,多三分险啊!” 情诗愕然道:“白虎昏黄,天险人亡,前路不能闯。怎么各位好象半点也不懂啊? 嘻……大家的傻愣样好生趣怪呢?” 当众人都困惑万分,茫然于情诗话语中,小白抬头看天笑道:“对啊!白虎果然反常吐昏黄,显见异象。” 苦来由终于也忍不住追问道:“天上哪有什么白虎、黑虎,顶多是繁星点点而已,一头大老虎在天上哪有肉吃?哪处拉屎?怎么愈说愈胡涂,愈教我不明不白。” 小白笑指天际道:“天球赤道和黄道一带有二十八组星宿,东南西北四分,各七组星宿令人联想成四种神物,冠称为左青龙、右白虎,朱雀在前,玄武列后,白虎便是尽目能见点点星光的奎、娄、胃、昂、毕、赀、参合共七星宿,排在西方,永恒不灭。今夜白虎反常吐昏黄,星象大凶,不宜赶路,便是情诗的意思。” “对啊!早看透啊,何止白虎吐昏黄,朱雀也吐黑、玄武更吐光,总之星象示意好险大凶,谁个要闯路便不出三天必死无疑,孩子,你清楚明白么?”从来不甘心受教的史认屁胡言乱语,把小白的解说又加添混乱。 史臭臭高声叫道:“史认屁是天下无敌星相大学士、大伟人,明夜观星,要靠伟大无敌天赐神人史认屁,大家不妨多多向他请教啊。” 情诗疑惑道:“怎么我瞧不到朱雀吐黑?吐黑是失,是淡黑还是深黑?是乱黑还是线黑,道理天意可截然不同哩。还有那玄武哪有吐光啊,真看不见哩。”纯真率直的情诗又哪知史氏父子是放屁高手,竟随他所胡说在研究、察视。 苦来由抬头看星空,一片迷惑道:“人的命运,怎可能与天上那些闪着闪着的星宿有关系啊?难道它们会有能耐阻我放屁、走路么?没道理,怎也难以置信。” 情诗瞪大眼惊愕道:“怎能如此武断,正是天数定地运,地运定人生,天象凶变,地动山迁,劫祸难免。天地阴阳相互对立、此消彼长,构成大地万物变化不定,决计错不了的啊!” 原来“蓬莱仙岛”中人绝对依赖星象为天意之力,依四象星宿之启示,推算出今日闯“死荫幽谷”进“蓬莱仙岛”,又能夺宝藏“万寿无疆”者,便是星象显示之新皇帝君。先过“人劫”,再压“地运”,智破“天算”,一气呵成“天、地、人”三难串成龙脉。大地之上,将来者便是天下无敌新帝王也,故命情诗作“天机仙子”,恭迎天人到访。 小白对星象、天文之学说,深有研究,情诗大为雀跃,解说完毕后,便拉住小白夜观天星,仰卧绿草之上,依偎小白暖怀中,陶醉日月星辰,静听小白深入指导,大为痛快。 “你老是跟着小婢走,可没半句话要跟我说么?”夜里,被病魔揭破身世之谜,心情疑惑难平的十两,没跟在小白十步身后,独自沉思,愁苦满脸。伍穷没出一言相劝,却一直跟在后面保护,教十两又是感激又是气上心头,对此胆小鬼,倒也没他办法。 伍穷淡棪道:“伍穷的嘴巴从来不干净,也不懂甜言骗人,我又不是那蜜语教人乐透的丑丑,既是开口便有失,那对着十两,只好少说话为妙,道理就是如此。” 十两抬头望天,悄悄道:“儿时,你会数那一颗又一颗的闪亮星星么?” 伍穷笑道:“我不数的,我骗了猎户的弓,搭箭上射,一心射他妈……不,射他十颗八颗下来,射不出个所以然,爹、娘都在笑我笨,我便对他两老说,待我长大后,便攀天摘星,教世人都知道我这穷小子已夺天上光芒,多威风啊!” 十两道:“爹原是“云渺海”内出色的船户,每时每刻与大海争斗,观天定策,预知风向,故自小便和我躺在夜空之下数算星宿,他说,娘在拥抱他的最后一夜,说了一句:地老天荒,只要星夜不变,繁星在,此情永不变迁。从此爹四海为家飘泊寻找芳踪,每遇失落挫折,便抬头数星星,一颗不少,即又回复斗志,如何艰苦,也继续上路。” 伍穷道:“好痴情啊!” 十两道:“爹临终时,眼目已不能再见星空,嘴里却不停的追问我,天际间是否仍是繁星不变,娘一定仍在人间的,吩咐我必须努力觅寻,完成他遗愿。” 伍穷道:“三天三夜快乐,换来下半生无尽愁苦,情之狂、爱之无价,教古今多少人为他倾尽人生,你爹长寸断至死不湔,可见他爱得多深、痛得多难耐啊!” 十两道:“要是有一天十两失去踪影,天地间会有人如爹般浪迹天涯,觅寻我芳踪,救我脱险么?” 伍穷猛然道:“当然有,郡个便是伍穷!” 十两终于深吸一口气,勇敢地问道:“为什么你如此待我好啊?” 伍穷羞于对情话启齿的毛病教他发窘不已,口齿抖颤道:“我……对……十两…… 好……是因为……我……爱……她……她……的主人小白,对了,半点不错!” 十两气上心头,一个转身便不理睬笨伍穷。 “但伍穷最爱的是十两啊!”终于说个明白了,伍穷在十两背着自己的时候,勇敢地示爱,说得清楚明白,教十两心头震动。 十两回身凝视伍穷,悄悄道:“小婢是主人小白的,早说过你不能爱我,连动情半分也不能,你好大胆子上,竟忘得一乾二净,真岂有此理,太胡涂了!”粉拳落在伍穷壮阔胸膛上,打不了两下,便被伍穷捉住双手,心跳顿然急疾狂奔。 鼓起最大勇气的伍穷,把十两轻力扯拉,便一抱入怀,胸膛上暖流乱窜,十指紧握着十两双掌,细细道:“我永远不会忘掉,那道曾令我回复斗志,初次感到情真的热烫暖流,从掌心直涌透全身。十指的紧握,换起我生命斗志,只要伍穷一息尚存,也永远忘不了十两的暖意,更难忘那额上的轻轻一吻。” 伍穷拥抱着醉迷痴心的十两,决意主动的给她狠狠一吻,教她永恒不忘,伍穷啊伍穷,不能再犹豫了,勇敢的溶化她,来吧! 两月香唇相距愈来愈短,半尺,四寸,一寸,半分,杀气,不得不实时防范的杀气大煞风景,他妈的是谁?究竟是哪头大乌龟王八? 是病魔,去而复返的病魔钱辛辛,他在笑,独个儿站在一旁笑看二人亲热。 他,为什么要来?—— 第四章江湖好可怕 被苦来由败伤的病魔,眼目里的凛冽杀意已消减了许多,一张烂肉丑脸难掩失落之情,但见十两与伍穷相拥,真情流露,倒也可见快意欢笑,欣喜难禁。 伍穷道:“丑病怪,不是已决定走回头路么?怎么还依依不舍那一大堆金山银元宝啊!” 病魔上前苦笑道:“我去而复返,并不是为了那“万寿无疆”。” 伍穷笑道:“你不是说惦念十两舍不得离去吧,好肉麻哩。” 病魔笑道:“本座是刻意因你而再来的啊!” 伍穷愕然道:“什么?为了我?” 摸不着头脑之际,病魔突然戳指便刺,伍穷不虞有诈,闪身迥避刺向“天溪穴”、“清冷渊”、“志室穴”三指,但原来三指是虚,待伍穷一口真气调换之际,病魔五爪擒住伍穷顶项,反身转至伍穷背后,五指压得他沮然坐下,右掌抵住背心“中枢穴”,教伍穷动弹不了。 十两又哪敢胡乱动手相救,只好空着急,竟就拔出病魔所赠软剑握在手里,准备随时出击。先前对此未知真伪的父亲稍有之好感,转瞬间消散无形,只希望一刀斩杀,解救伍穷厄困。 伍穷突感一道刚烈劲力直透入五脏六腑,穿越任、督二脉,全身说不出的炙热火烫,“呀”的一声竟就喊叫了出来。 病魔全神入力,瞑目吐劲,沉声道:“本座内力正源源不绝传入你体,依我口诀调运内息,让我内力能储于你百穴内,切勿疏忽失神,十两,你负责把关,喝!” 澎湃如暴浪内力一浪接一浪涌入伍穷体内,先注进“中枢穴”,急转“神藏穴” “膻中穴”,直奔“气户穴”,冲上“天柱穴”、“玉枕穴”,再俯冲而下“极泉穴”,越过“步廊穴”,闯过“环跳穴”,再跃回“中枢穴”,完成一大周天已大汗淋漓。 十两但见伍穷身体不断弹跳,一下子吸纳如此强猛内力,当然体内难以适应。 九大穴串成周天气运转,各穴自体外凹陷拉紧,更冒出缕缕轻烟,看得十两心惊胆颤,不能自已。 胀红的脸蔓延开去,全身热火飞升,红得如烧火之铁,汗水滴嗒如雨奔流,湿了好一大片草地。 伍穷依照病魔所授心诀,急转内息,只感全身四肢百骸不断注入强力,精神提升振奋,耳目也敏锐灵动,内息外气转走了七大周天,全身肌肉贲张,已是不吐不快。 病魔贴住背项之掌终于撤走,伍穷一弹而起,正欲舒展筋骨之时,病魔缓缓道: “注入你体之内力仍未融合你本身原有,当下吐劲,不消一刻便会弄得两道内力在体内排斥交战,继而控制不了,便走火入魔。五个时辰内,千万别舞招动武,否则徒然浪费我内力之余,也害自己撕心裂肺,伤肺害肝,武功尽废。” 把功力传给伍穷后,病魔已沮然失力,兀自在咻咻喘息,修补先前所失,显已疲乏之极。 伍穷惊愕道:“你……怎么要传我功力,我……可无功不受禄啊!”要知内力修为绝非三、五年努力便有所成,浩瀚内劲为习武耆毕生最大修为,点滴而成,半点侥悻不得,病魔毅然传功,让伍穷剎那间提升逾倍内力,怎不受宠若惊。 病魔身体虚弱,喘声微微道:“只要你好好待我女儿……十两,这点点内力又算…… 是什么?可惜本座顽病缠身,只能传你……不足三成内力,他日有缘,再把毕生功力注入你体。” 伍穷感动得立时下跪,哭道:“不……前辈是天下五大绝世高手之一,屹立武林,万人尊崇,武功建立英名,岂能因我而一笔勾消,今日得传浩瀚内力,实已感激万分。” 出身贫苦的伍穷,又是生得一张乌嘴,没讨人喜欢好话在口边,从来又哪有人家给他白白大礼,一分一毫全是艰苦努力挣回来,现下忽受病魔功力相传,直觉眼前人如再生父母,率直地哇哇痛哭。 传功后的病魔因先前已病发,余下不足五成功力,脸容更见苍白、苍老,尽盖一代枭雄的霸杀气势。 十两看在眼里,抚心自问,要是此人并非生父,又怎会重伤后仍折返,甘心白白把内力传给伍穷。心情激动,迷迷惚惚的,不知如何面对这位爹爹。 好一阵子,病魔全身化出大量热气,调息培元后,脸色才红润转好,一片祥和之色,对着十两抚发笑道:“好孩子,不必为爹操心,失去内力对一位百病缠身的老头儿来说,不值得太难过,或许在江湖上,天公认定本座杀人太多,在归隐前,好歹也做点好事罢了,哈……。” 那腐烂的肉掌,轻抚十两头上,感觉是多么亲密、温馨,这世间上,愿意为自己付出真心真意者,毕竟实在不多。眼前衰老头子,就算真的并非亲生爹爹,他也付出了真感情啊! 十两双手紧紧握住病魔极丑的烂肉掌,泪水滴在上面,热烫感觉穿透心窝,嘴儿轻轻一吻,已投入至亲爱意。烂掌挨贴脸庞,深深感受那道不胜欷歔的茫然。 病魔已极力忍住泪流,但最终也滴下枭雄泪,染湿十两秀发。 “好孩子,待他日你夺宝回来,找个机会,我领你与娘相认。她不肯面对我这魔头,但你是亲生骨肉,纵使如何狠心,必定也愿与你重聚,孩子,爹等你回来。” 病魔以虚弱的声音安慰十两,字字情真,教听入耳里的十两受用无穷。 病魔再道:“伍穷,本座传你浩瀚内力,一来是要你功力骤然提升,有机会挫败其它人夺得“万寿无疆”之余,更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伍穷急问道:“什么事啊?” 病魔道:“就算拋头颅也好,必须竭力保护我唯一的女儿十两,不要让她受一点伤害,把她完完整整地护送回来,让我可以带她往见其母,三人聚首天伦,这点你能答允么?” 伍穷当然点头,继而更突向病魔磕头,以示敬谢,再道:“前辈传我内力,虽非家师,但已有师徒之实,他日便正式礼茶拜在门下,永远不敢忘记教诲。” 病魔笑不拢嘴道:“哈……本座徒儿已够多了啊!要是仍想要拉上关系,便快点回来向老夫提亲,迎娶十两过门,那岂不更妙。” 十两闻言,满脸通红,十分忸怩尴尬便转过脸去。 病魔突凝重对伍穷道:“大漠险地,此去必然艰阻重重,除却必须当心天然劫祸,另方面,千万要小心那“天法国”的“大漠秃鹰”,为首者“呼延鹰叟”生于大漠风沙之地,武功配合地利,平生未逢敌手。” 伍穷道:“前辈好象对他也有点怯惧。” 病魔苦笑道:“说实在的,在大漠荒地,只有他杀人,难有人伤他。以我现今只余不足五成功力,若不幸遇上此沙漠杀神,确实也难逃一劫。” “哈!精.明.可.惜.死。”以内力震吐出令十两耳孔生痛的六个字的秃头鹰鼻老叟,在黑夜里突然在远处出现,病魔立时推开伍穷、十两,不停吐纳鼓起余劲。 “他……”十两欲说下去的话,给凝神绷紧神经的病魔举手示意,截停了。 脸上尽敛先前疲态,勉强换回一副精神抖擞的面孔,劲力急提,全身鼓胀,大战一触即发,病魔虽努力提气,但提升内力后的伍穷,从病魔急促吸纳气息中,察见他已是强弩之末,就算是能战,但已不堪一击。 病魔急道:“你俩快走,此人便是呼延鹰叟!” 说时迟那时快,张手如翼振翅飞扑而来的呼延鹰叟,如鬼魅般落在病魔身前,双手交叉负在身后,双目狠狠盯住要杀的人病魔。 鹰叟冷冷道:“虚.弱。” 病魔道:“已足够杀你十回!” “轰”的一声,二人同时运起无俦劲气,脚底下顿时爆射冲天飞沙,双足立如泰山奠定,四手互搏,攻的是鹰叟右手,屈拳喙嘴直攻心脏;左手鹰爪固守,化解病魔“病态”之“狂掌”。 相距不足二尺,四手互相对拆,凶险自比一般对战更盛。攻守变招要快旦狠,稍一不慎便被重伤。更因是短距离搏战,瞬间便对招千百,内力虚耗甚钜,对病魔甚是不利。 鹰叟左爪以缠字诀压住病魔右手腕,沉力挫锐,如胶似漆黏得不能甩脱,又是刻意消耗病魔内力招式。 犹幸病魔每每在喙嘴鹰拳爆发劲力前,便截住来招,二百拳仍未失守,但内力已渐见枯竭。 “噗”的一声巨响,终于失守了,原来狡猾的鹰叟只是以双手拖延虚耗病魔,真正蓄势一击,是他的秃鹰铁头,轰得病魔脸门爆血,晕眩虚脱,连退十步,方定住身子。 “哈!慢.折.磨.死。”鹰叟没乘势追击,因为眼前病魔功力已余下不足三成,只是握在手里的雀儿,轻轻吐力便粉身碎骨,何须急于追杀。一步又一步缓缓踏前,杀力不断加强。 十两与伍穷合力扶住病魔,伍穷已忍不住要上前拼杀,却给病魔阻止,劝道:“你体内还未能融入我内力劲气,千万拼杀不得,来日方长,要报仇雪恨,不争朝夕。” 伍穷悲忿道:“天杀的臭奶猪西秃头贱货,我不能忍啊!” 病魔怒道:“混帐!你答应过本座必然保护我女儿十两上路,现下死了,还有谁照料十两,我传你内力又有何用?死要死得其所,死得不明不白又有何用。” 十两再也忍不住,哭着吐出一句从未说过的话:“爹,一起逃吧!” 病魔道:“终于听到我好女儿的一声爹了,哈……此生死而无憾矣,十两,咱们一起逃,便是一起死在这里,别犹豫,放心去吧!” 说罢,病魔突重掌轰向二人,以柔巧劲力推飞二人远离退去。十两当然哭如泪人,伍穷也不禁滴下英雄泪,因为病魔双掌打飞他们,已竭尽了最后内力,留下来与鹰叟再战,只是任由残杀,难言胜望。 奋起最后杀力,病魔疾扑向鹰叟,迎面却突扬起一道劲气沙墙,鹰叟尽掀地上沙粒结成逾尺厚墙,再把病魔卷在厚墙内,鹰爪疾探抓扯,立断病魔咽喉,溅得厚厚卷起沙墙赤红一片,煞是可怖。 病魔仍挣扎疯狂挥出病毒,欲再最后一击,振起全身风沙,病毒染得青绿色星,挥舞成沙刀直劈向鹰叟秃头顶上。 十两、伍穷在远处凝视着那令他俩毕生难忘的一幕,绝望的一剎那间,深印脑海…… 沙刀被扭曲了,劲力不足便被移转反斩,沙刀直割剖破病魔胸膛。血飞溅,气绝断,倒在地上,如浪沙粒回坠盖住了尸首,一代枭雄竟就此埋尸荒野。 鹰叟冷冷笑道:“不.堪.一.击.该.杀!你.俩.告.大.家.我.必。杀,尽.不.留.活,杀!杀!杀!” 发狂的没命奔逃,伍穷忍住泪水,紧握住十两的手,跑回“香香湖”处,他不能死,要待吸收融入病魔传入内力,等待报仇的机会来临,他答应过病魔不会轻易拋弃生命,要活下去为他斩下呼延鹰叟狗头! 从未有过的悲痛,同时在伍穷、十两内心涌现,心如刀割,互相扶持下,二人更是情深意通。 不停的奔逃,远离伤心地,脑海只余报仇雪恨意识,再会了,病魔,再见了爹,咱们不能与娘一家人同聚首享受天伦,好可惜啊! “哇!”如疯似癫的伍穷拋出败刀,直扑入前面大树林,狂性大发的乱劈挥斩,他要尽力发泄内心悲苦,要责天骂神,为什么要取去病魔生命?为什么如此狠心?吼! 撕心裂肺的伤感教伍穷力竭才能平息疯意,天下间就只有如此一个无条件对自己好的人,上天偏偏要他立即死去,怎不难过心碎。惟伍穷始终尽力平复心情,因为他回望呆立住的十两,她比自己更伤心、更无奈。 十两淡淡道:“伍穷,为什么爹会早死啊?” 伍穷道:“也许……是他从前杀孽太重了!” 十两道:“你杀我、我复仇杀你,你的朋友、亲人又反过来再杀,杀来杀去,杀个不停,请问,何时方才杀完。” 伍穷道:“没有杀完的一天,只有被杀的最后一天!” 十两道:“江湖好可怕啊!” 伍穷道:“对!江湖的确好可怕,但只要敌人明白,我伍穷比谁都更可怕,那就不必怕别人了!” 是夜,“香香湖”来了疲乏已极的伍穷、十两,坐在山石上,呆呆望着夜空遥远的星星,问道:“今夜,是哪一颗星星殒落掉下啊?”—— 第五章候风地动仪 “大岗跑得慢,小岗跑得快”,小白众人终于初能领略大漠风沙之磅礡气势。走出“香香湖”北行的大漠刮起强风,正如情诗依天象推算所料,谁也不能上路,性情变幻无常的风暴,推动着四方大漠沙丘,沿途吞噬了所有荒地、道路,谁也敌不过沙漠里的小沙岗子。 情诗拉着小白躲在石山后看大漠奇景,兴奋得乐极忘形道:“跑啊跑!哈……左边那小岗一直在领先,唷!给过头了,快,快追上去,那些大笨岗好懒、好笨重啊!怎么总是跑不动哩?” 小白笑道:“这是大漠风和沙的自然关系,积聚沙粒成山丘大岗、小岗,二、三丈高的大岗看来好可怕,但因为大风要吹动它,异常费劲,大岗便只好缓缓移动;反而是一丈、八尺高的沙丘小岗,风沙轻易吹动急移,便是这个道理。” “要是在大漠正好遇上刮大风沙,只好尽量躲在大岗之后,随它缓缓移动而退,大岗埋不了你,小岗却随时吞噬整队人,永葬身无边无际大漠之下啊!” 跟在身后的十两、伍穷好生失望,一场无倩风沙,也不知把病魔尸首吹到哪里去了,一心想寻回尸身好好埋葬磕拜的他们,只好打消念头。 强风吹得沙粒打在岩石山上,“噗噗”之声不绝于耳,倒也算是天然妙韵,替被困的大队人马带来点缀。 “哇”一声,情诗忽地直奔出迎向风沙,小白正要上前冲出劝止,情诗又倒冲回来,全身已被无数沙粒缠住,脸上盖着了半边,样甚趣怪,小白看了也不禁失笑。 “嘻……相公,好玩得很哩,沙粒非但只强吻我脸,还怪情诗跑了出去太危险,不停打痛我屁股儿啊!”纯真的情诗举手投足,天真烂漫,教人有种清新舒泰感觉,不禁萌生爱意。 小白突一脚踢向情诗圆浑香臀,笑道:“好大胆啊!未得我准许,竟敢乱闯,臭屁股,可能已被风沙切成四份,从此岂不怪难看,好混帐啊!” 情诗竟突然解开裤子,别腰露出迷人香臀高高隆起对着小白,随即又穿回裤子笑道: “没有啊,屁股儿仍是好端端的左、右各一份儿,有相公守护住情诗,风沙哪敢欺负我啊!” 一跃而起,调皮活泼的情诗拥住小白,双手缠颈、双脚缠腰,哈哈笑道:“大漠风沙吹啊吹,有只马骡怕它追,拥住树干往上去,再看风沙哪里去。爬啊!爬啊!” 从腰间不断向上再爬,把小白当成大树干,双脚越过胸口又踏住肩膀,再坐在双肩上,双手拥住小白的头,情诗玩得乐也无穷。 小白把原埋在情诗胯下间的头拔了出来,抬头望着兴奋的可爱娃儿,痴痴的心里暗道:“如此天真活泼情诗,好比下凡圣洁仙子,可是内心仍惦记垂死的可怜梦香公主,怎也难以全情投入爱意。” 情诗拍打小白的头笑道:“大树干,怎么啦?是不是记挂家中美貌的好妻子啊?” 情诗的率直,又恰好猜对了,教小白也愣住了。 情诗笑道:“不用怕啊!相公家中有七个好妻子,情诗便是排第八的小妾,白天给相公洗脸倒茶,夜里与姐姐们围着炉火唱曲说笑,唱得不动听,便给相公打打屁股儿受罚,总之不要切开四片便是了,嘻……” 小白道:“要打可不必留在他日,对付小顽皮今天便要教训教训。”小白抱起情诗,不停的拍打她屁股,教娃儿大叫大嚷。二人终于倒在沙地上打滚,小白抓起一把沙便拉开情诗裤头拋下,教她痒得下身蛮不舒服;情诗也不示弱,把一大撮沙粒倒在他头发上,慢慢随脸儿流下。 情诗愕然道:“相公,怎么你流沙泪啊!糟糕了,嘻……” 看着小白与情诗玩个不亦乐乎,伍穷、十两也就稍稍冲淡悲伤之情。其它人等无奈地苦守湖边,但见风沙之凶猛,大漠世界瞬间万变,比起江湖杀战更要凶险十倍,也就更能明白这回夺宝之难,成败不得不问天。 终于等到寂夜,风沙停了,今夜谁都抬头凝视天象,他们都不得不接受情诗的天象推算,只好虚心求教。 胡说八道:“蔚蓝一片啊!是白虎还是朱雀?唔,我想内里必有文章。” 史臭臭也来凑热闹道:“哪里见蔚蓝啊?我说左力吐白才对,老眼昏花,看得好胡涂啊!” 张三疯也痴痴道:“你好吗?” 史认屁愕然道:“你对着星空和谁打招呼啊?” 张三疯笑道:“那些星星啊,它们对我闪耀打招呼,怎能不还它一句你好吗啊?史老头,你好没礼貌啊!” 史认屁怒道:“你倒没半分天文星相学识,星星在闪,是因为它们那儿住着的人,打着大灯火示意救命啊,如此简单也不懂,真笨!” 张三疯道:“啊,原来如此,好可怜啊!” 抬头观星象的情诗看了好一会儿,幽幽道:“好了,明天便上路吧,从此再也不必凭星象决定可否前行了。” 刘一线问道:“为什么啊?” 情诗道:“朱雀血红雾里藏,地运杀人必伤亡,天威狂、破金刚,大祸不能防。天象示意,必有大劫来临,要逃也逃不了,倒不如迎上去便是,最可怕的已决定了,那就再没什么要害怕吧!” 一番祸劫指示,任谁都十足相信情诗,内心阵阵忧虑难散,脸容再不见舒畅。 “好丑怪啊!来来来,跟我同样的展开笑容,灿烂一点,就算死也该好看些、开心些啊,让我再来示范好了。”情诗马不停蹄的为每一位指导如何展现笑容迎接天威死神,倒也算是新鲜课题。 大伙儿天亮后便再动身,小白、伍穷、十两、情诗、刘、关、张、胡说八道、寒烟翠、苦来由、史认屁、史臭臭、盲丙、盲丁、聋氏四子、跛氏四子,合共二十三人,同闯“死荫幽谷”。 行行复行行,离开“香香湖”三日脚程,愈是北走,便愈见荒凉,四野不是黄土壁岩,便是大漠风沙。 寒烟翠被茫茫连天的风沙闷得慌,连构想戏弄、虐玩苦来由的心情也荡然无存。 白天朝北方逆风提步艰辛上路,晚上躲在黄土壁岩内歇息,好生苦闷无聊,又三天后,当看到一个枯干小树林,只是一些竹枝、枯叶,也教大家兴奋好一阵子。 小白对情诗道:“要不要随我泛舟畅乐啊?” 情诗不明所以道:“泛舟?没有海,哪里有舟可乘啊?相公在骗人哩。” 小白笑而不语,直扑入林,提剑左斩右劈,很快便把枯干竹子联结一起,成为一竹筏。情诗看得手舞足蹈,笑不拢嘴拍掌叫好。 小白笑道:“轻舟只要借助风力便能成为沙舟,随风飘来飘去,写意得很,只可惜,沙舟没有帆呢?” 一场欢喜一场空,小白、伍穷、苦来由、情诗、十两、寒烟翠都一心苦中作乐,同坐在小沙舟上玩个痛快,只是大伙儿进入大漠,都没准备什么厚布料子,那来大帆挺张,迎风作动力。 小白刻意对着苦来由凝视失笑,当道医醒觉小白眼神有问题时,不觉心下一凉,不祥预感便来,一对带着奸笑的媚目正不停打量,苦来由感到已成牺牲猎物。 寒烟翠笑道:“身为学道人,衣服愈是破烂便愈好,苦来由,大家能否玩个痛快,便看你了。” 苦来由苦着脸道:“撕破了衣衫,便再也穿不上身,寒大小姐,大漠决计没有针线补破烂的啊! 寒烟翠也不理会苦来由,踏步上来便替他宽衣解带,扔给小自制帆,双掌轻抚强壮胸肌道:“没有衣服遮蔽你的胸腹,给我时刻看到诱人肌肤,不是更好么?” 苦来由无奈地回答:“这个……唉!” 肉随砧板上的苦来由,只好看着小白撕破身上唯一衣服,扎在竹架子上制帆。 小白突然大笑道:“还差一点儿布料啊!” 当苦来由背项冷汗涔涔而下,失神呆愕之际,那对软柔的手已径自替他解去裤头市绳,要脱掉苦来由最后蔽体衣料。 苦来由急忙慌乱扯住不放道:“不能连裤子也拿去撕毁啊!光脱脱的上路,这…… 岂不太丑怪?不,不能再脱掉裤子。” 从未有过的抗拒,寒烟翠再不能硬来,她跪了下来,把苦来由的左手提起,按在自己的胸脯上。苦来由手心立时不断冒汗、抖颤心惊,他好努力的命令左手撤返岗位,扯住裤头,但却是力不从心啊了! 奸计得逞,寒烟翠又来了,拔出苦来由的右手甩离裤头,重力压在另一胸脯上,妈呀!好暖好软好温柔,我舍不得离开,我控制不了。 色欲之快教苦来由又要大吃苦头了,一双手怎也不听脑袋命令,撤开温柔,满脸歹笑的寒烟翠快手解去了裤头带子,双手一扯,那光秃秃的大屁股与及那话儿暴露人前。 苦来由全身赤裸,活像触电般僵住身子,小白们都抱腹狂笑,嘻哈倒绝。 裤子被裁成大帆一部分,苦来由也从沉醉色欲温柔中醒来,大呼叫痛,哇,哇的叫个不停,原来寒烟翠一口又一口痛咬双手,咬得肿胀起来。但见跳跳弹弹呼叫中,又垂手左遮右蔽下体,窘得惹之笑出泪来。 阵阵嘻哈声中,小白已弄好沙舟,强风吹动大帆,沙舟疾走,伍穷、十两、寒烟翠、情诗都开心得喝采鼓掌,大呼痛快。 沙漠强风吹动沙舟,速度自比快马更胜十倍,四处乘风乱窜如追风逐电,一形十影,舟上少男少女无不畅乐万分,尽除多日苦闷无聊。 情诗勉强站住,拥着控制转动大帆的小白,浪漫情怀涌入内心深处,享受美妙温馨不羁,陶醉万分。这个实在当然,如此好玩日子,跟自小长大闷透的孤岛“蓬莱仙岛”,相距如雪泥,此刻的快乐,教小妮子兴奋起来,不停的以香唇痛吻心上人小白,吻完又吻,吻了再吻,吻得好甜、好甜。 迎风秀发飘扬的十两也迷醉了伍穷,他伸出强壮臂弯,拥抱住娇小娃儿。十两被强风吹得瞇住眼儿,把头埋在伍穷胸膛里,享受着被保护的暖意,也静听伍穷愈来愈重、愈快的心跳声。 “哈……大漠沙舟白皮猪,简直比“海市蜃楼”更伟大奇景,大家快来看啊!”胡闹的寒烟翠大呼大唤,又不停拍打苦来由大屁股,打打他的小东西,笑得疯狂且灿烂。 史认屁等一大群人也跑了过来看热闹,同样的指着赤裸怪难看的苦来由失笑倒地,惊天震地的笑声在大漠盘旋,连日来困倦都暂且忘记。 只有两个旁观者看着沙舟飞驰没有发出笑声,在老远的一片黄土岩壁后窥看一切,他们的名字是“沙鹰”、“飞鹫”,都是当官的,职责是杀人,杀尽闯入“天法国”疆土以北大漠的笨人。 呼延鹰叟两员猛将已盯紧了小白们共二十三人,只待这批笨东西闯进“尸石林”,便一举歼杀,大漠之内,绝对无人能敌“大漠秃鹰”,死亡陷阱已在等候猎物一行人经半日玩乐,饱睡后又再踏上征途。 阵阵热浪扑面而来,只见土黄、赭红的小山岗,灰色的砾石戈壁,毫无生命痕迹,单调色彩令人昏昏欲睡,原来已进入了“死荫幽谷”的中心地带“风沙死穴”。四周乌云密怖,像快要下大雨了。 寒烟翠不明所以问道:“这里跟先前的大漠可没多大分别,怎么被冠上“风沙死穴” 的称号呢?” 小白拾起一撮沙粒,摊开指掌,让沙粒随风飞逝道:“这里的沙粒飞动比先前大漠更迅速、更急,因为“风沙死穴”有三最:最热、最旱、最低。干旱毫无湿气的沙粒疾走如电,打在身上,刺痛干透皮肤,特别难受。此地绝少下雨,头上乌云密怖,落下万道雨丝,但却不可能有一滴能落在咱们身上。” 寒烟翠大惑不解道:“这……雨水往哪里去了?” 小白指着半空道:“在半空便被高热蒸发了,故下雨时,抬头见天雨,却只可仰视而不能享用,苦不堪言哩。” 大家都仰首视天,对啊!毛毛细雨在半空飘飞,但身上头顶却未有半分感觉,如此古怪稀奇景象,对长居中土的人来说,确实感受新鲜,难以置信。 自小便尽览天下群经典籍的小白,乃十足的文武全才,天文、地理,对他来说毫无困惑可言。就算是最爱吹牛皮的史认屁,也不得不收敛闭嘴,专心听着小白的解说,以免失误于荒漠里。 小白遥指四周道:“方圆数十里被称为“风沙死穴”,是因为整个“死荫幽谷”的毒风沙,便是源于此地。这里有一个不知方位的“仙飞瀑”,瀑布流动的是毒沙而非水,从来找到或遇上“仙飞瀑”的人,都中毒倒毙当场,因而谁也透露不了沙瀑所在之处。” 小白再道:“再前行便是“尸石林”,又是一个名颂古今的奇异景地。” 大家都被小白的博学解说深深吸引住,就算是情诗,越过大漠也只是由他人引路,沿途不得发问,也不能胡乱走动,半生长居“蓬莱仙岛”的可人儿,听着小白详说妙论,更觉对大漠亲切了起来。 不出两个时辰,眼前尽是怪石竖立,成千近万的十尺高、四尺阔大石恍如乱石投林般,怖满四方,大伙儿已抵“尸石林”了。 最爱胡闹的寒烟翠向着其中一石柱一腿踢去,待小白发出阻止之声,石柱已重重倒下,继而裂开,滚出一具完好无缺的“干尸”来。 苦来由愕然道:“怎么会有尸首的啊?” 小白笑道:“是公坟自然有尸首了。” 伍穷也有点迷惑道:“他妈的十足春秋大怪鬼马,怎么此处竟是公坟啊?” 小白道:“依书所记,“风沙死穴”四周本为古之名城,及后一场天威地动山摇,毁了整个名城,无数人枉死,名城从此不能再用,尸首用古法风干,再封住在石柱之内成棺。人去棺犹在,眼前座座一丈石柱,都分别埋有干尸在内,虽经多年埋藏,但看啊! 连眉毛、眼珠都在,再埋千年,恐怕尸身也未腐化哩。” 不远处突传来寒烟翠的惊讶声,小白等立时循发声处抢上走去,只见一列石柱之后,寒烟翠正对着一物发呆,具他人等见到此物,也都讶然惊呼,啧啧称奇。 荒漠石林内竟有一具逾丈高庞然巨物,手工精巧的铜铸怪东西,顶有盖子,八条雕龙伏在器外,头下尾上,虽已封沙,但却完好无缺,这怪东西究竟是什么来头? 但见奇物在眼前,小白看了两眼,便高兴得爬上蹲下,四处抚摸研究,欢天喜地的说道:“一定是从前毁了古城的天威地祸,吓怕了余下城民,大家便艰辛地从中土带回这个“候风地动仪”。” 苦来由问道:“什么是“候风地动仪”啊?” 小白细细检视道:““候风地动仪”便是预测天威地劫,所引起裂地崩山震动的仪器,内有一根铜柱称为“都柱”,共连八条信道,称为“八道”,道中有“牙机”。仪体外的八条龙按八方布列。龙首和内部信道中的发动机关楣连,每个龙头嘴里都衔有一颗小铜珠。地上对准龙嘴处,蹲着八头昂首张嘴蟾蜍,当某处有天威之震,都柱倒向该方向之牙机,龙珠吐出,便得悉该方向将有剧震,确实无误。” 江湖中人对这些奇异仪器所知无多,但“候风地动仪”工艺精致,想必也是贵重奇物。 小白再道:“大漠风沙并没有伤破仪器半分,我查视过它仍是完好无缺,想必是昔年民众走得很匆忙,致留下此物,真奇怪。” 究竟为何古人要留下“候风地动仪”,内里有什么启示呢?—— 第六章秃鹰绝魂来 在大漠走动,最烦人便是觅寻安枕之地,总没有人喜欢在夜里被讨厌的风沙吹入五官弄醒吧! 幸运得很,小白找到一个荒废百年的古墓山洞,看来该是一些贵族或帝王近亲之类的墓洞,但因为已遭人破坏盗宝,尸首骸骨没留一块,整个山洞勉强可容下二、三十人安睡,倒也不错。 “盲丙小子,想偷懒么?快快清洁好山洞,让本小姐今夜好好安睡。”一脚踢在盲丙屁股的刁蛮寒大小姐,在途中一直对史认屁一群残贼诸多喝骂,倒也难怪,她惯了人家受尽其酸气,身边没有婢仆可呼来喝去,便把残贼当作下人使用。 史认屁要拉拢胡说八道等走在一伙,以免被针对围攻又或遇上“大漠秃鹰”时没有援助,故也尽量忍让,任由一众残贼被寒烟翠呼喝、命令。只可怜盲丙因一眼失去,相貌特丑,惹得爱虐玩人的大小姐刻意针对,呼来挥去之余,又偶尔踢屁股、扭耳朵,令他十分难受。 并不是人人皆似爱慕寒烟翠的苦来由,喜欢任由呼喝、虐玩,但既然主子史认屁也默许,盲丙与其余残贼只好逆来顺受。 残贼并不好玩,寒烟翠没有瘾头,便又走出山洞找到苦来由,硬要他一起再玩沙舟。 苦来由苦笑道:“大小姐啊!我全身衣服已不能穿,只胡乱束住遮挡重要部位便算,又再来一次沙上飞翔,恐怕一不小心,大帆被大风吹得飘远失踪,我可要赤裸到“蓬莱仙岛”哩。” 寒烟翠怒道:“是不是又要本小姐给你按胸脯偷香才肯脱啊?这回可小心我一刀割断那短小坏家伙,要你从此不用一看到我便挺起那小臭虫,惹我怒意。” 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最终也得点头答允,唉!已迷死掉入温柔乡的苦来由,又哪里能抗命哩。 小白见二人走上沙舟,忙道:“小心啊,前方一百里外,便是那终年烈焰滔天的“火焰峰”,那里比“风沙死谷”更热透、更凶险,最好不要往那里走。” “是么,那便必须去见识一下了!”任性的刁蛮女最爱捣鬼,怎会受教不冒险,更何况她明白有天下五大高手之一的苦来由在身旁,又哪里要怕什么。 “大漠白皮猪又来了!”赤裸的苦来由虽口说不愿,但能与梦中人同乘沙舟享二人之乐,偷窥寒烟翠醉人笑容,还是心畅乐透,手劲一提一拉,大帆又迎风舟飞,直奔向北,真的往“火焰峰”直闯。 小白望天推算时辰之际,一道巨鸟鸣声吸引住他,跛氏四子、聋氏四子及史臭臭,抬头见顶空之上有一巨鹰正在盘旋,竟高兴得跳弹欢呼,情不自禁起来。 “快啊!往洞里拿弓箭啊!”多天来已久未闻肉香,难得有巨鹰送上门来,大伙儿都争先恐后要射下来烧食,以饱口福。这也难怪,天天吃干粮,嘴儿也呼救叫惨了。 当跛、聋八子从洞里取出弓箭,谁都对着天空傻呆了。 满天黑压压的,没有一千也有五、六百巨大秃鹰,不断在高空飞翔,振翅转动,把阳光也全阻挡了。 巨鹰缓缓盘旋而下,尽把沙漠“尸石林”内的众人包围住,各自降停在一石柱之上。 鹰目怒视小白等,像犹在等待什么似的。 当小白吐出四个字后,各人都不禁深吸一口凉气,准备随时而来的突变杀局,小白的四个字便是——大漠秃鹰。 四、五百头高逾三尺的巨大秃鹰都落在“尸石材”内,头顶天空却仍有旋飞,不是秃鹰,但也是鹰的一种,名日“飞鹫”。没有羽毛,但有着比任何巨鹰都大十倍的巨翼;没有尖喙,但有二丈长枪。 “飞鹫”利用自制巨翼飞翔空中,伺机扑杀攻下,他远远身后,又见有八黑点,全都是一模一样的“鹫儿”,正向他们的猎物缓缓乘风飞翔而来。 小白淡淡道:“爹说过,呼延鹰叟座下有二徒,其一是顶头上的“飞鹫”,还有“沙鹰”犹未出现,大家千万小心为上。” 众人皆非泛泛之辈,“大漠秃鹰”虽来势汹汹,但却也没有被吓倒,只是静待杀战来临。 沙鹰究竟在哪里?答案当然就在沙堆之下。 在踏脚之处位置的沙堆突缓缓凹陷,待跛前发觉身下有异,一道巨大力量已把他吸扯而下,反应最迅捷的是残贼之首史认屁,掠身而至便握实挣扎中跛前的右手,但吸扯的力量已着了先机,史认屁费尽九牛二虎吃奶力,也只能勉强拉住,惟是跛前仍是逐寸逐寸的下沉,直至头也沉入沙堆,只余右手露出。 一声凄厉惨叫传自沙底,史认屁连退三步,他终于抽出了跛前,但只是他的半截右手,随后自沙底飞出冲天一物,竟是被剜去双目、面容扭曲的跛前头顶。 史认屁怒道:“藏头露尾的小杂种,埋在沙底下搞花样,有种便上来让我史大侠前辈老爷子把你碎尸八块。” 沙底下的沙鹰反应好快,跛右的身子迅速下沉,活像在浮沙之上,史认屁飞来左手拉住,身旁的史臭臭也沉下,右手立时又拉扯救援。 同一时间,十两、情诗、跛左、跛后、聋壹、聋肆、盲丙也被沙底强大吸扯之力直扯下沙底,小白、伍穷、胡说八道、刘、关、张等七人都只好各自飞身扯住身旁一人,吐劲与沙下之人争持。 沙底下的力量一分为九,小白等众高手勉强可稳住众人下坠之势,但黑影疾扑而下,盘旋的飞鹫正好配合出击,与八鹫儿俯冲而下,向猎物作出迎头痛击。 余下的盲丁、聋贰、聋参武功虽不算位列顶级,但列于残贼之首,也决计不会是脓包,三人同时坐马拉弓,一弓七矢,射个满天飞花,向俯冲众鹫反击。 说也奇怪,众鹫挥振作翼的翅膀,只稍稍迎向箭矢,便把箭枝全吸住黏在翼上,待盲丁三人再欲拉弓,飞鹫已先至,长枪直插向盲丁,把他举起拒挡的大弓也震碎断散,再整个身子随振翼上飞而同冲天而起。 被贯穿左肩膀直插入身内的盲丁,只感觉自己已腾云驾雾般在空中无处攀力,惊慌之余乱动乱抓,可惜却徙自惶惑。 飞鹫满意笑道:“飞啊飞,咱们已在离地数百尺高空了,下面的风光多美啊,有兴趣回归大地么?” 盲丁只是盲了双目的一丁点儿,仍模糊可察见目下一切,要是从数十丈高空坠下,非粉身碎骨不可,只好双手死命扯住长枪,希望能支持下去。 双手一甩,飞鹫竟弃掉了手中长枪,哈哈大笑中,盲丁已急坠百尺,死亡已在心里瞬间爆开。 停住了,盲丁急速下坠的身体竟然在半空中停住,不再下坠,飞鹫乘风滑翔在盲丁身前笑道:“升升跌跌,该死未死的游戏好玩么?哈……” 原来八鹫儿竟在半空中同时挥刺长抢,插入盲丁眼、口、鼻、双手、双足及背项,把正掉落的身子在空中停住,但却是多了八个大血洞,教盲丁狂呼嘶痛,却又难以发力反抗。 飞鹫道:“好鹫儿,咱们来一式“百孔千疮”让诸位英雄豪杰欣赏一下吧!” 什么是“百孔千疮”?是最残忍的虐杀毒招式! 八枪抽回,盲丁软弱乏力身子又急坠十丈,跟着八枪又从不同的另八个方位直刺入其体,痛得他死去活来之际,又再抽回枪,身子再跌,再刺,如是者不停教盲丁求生不得求死也不能。 鹫儿总向只痛不立即重创便致命的部位刺去,每每盲丁的嘶叫惨嚎愈烈便愈笑得乐透。 盲丁向下跌了三遍,已离地十丈不足,聋贰、聋参正欲拔身抢救,但鹫儿却又同时振翼,再把垂死痛裂欲绝的盲丁推上更高处,残忍的虐杀一再重复,直至盲丁的身骷被刺得百孔千疮,烂肉一块一块裂碎坠地,骨头一片又一片随血花掉落,血洞无可再刺,只余一大块们肉难分头身手足,八鹫儿才尽兴弃掉。 飞鹫急旋半空呼喊道:“大家初次见识“大漠秃鹰”,便该明白为何江湖冠以咱们为大漠最强杀神了吧!呵……” 上有利用飞翼空中杀人的飞鹫,下有沙底分尸不见影子的沙鹰,武功路数全都利用大漠独特情况,加以发挥倍增本身杀人力量,小白初会,也给迷惑呆住,一时间不知如何对战。 大家正方扯住七个下坠沙堆中人之际,十四人脚下竟同时掀起一道强大盘旋吸力,同时把十四人包围吸扯入沙土中,沙鹰在沙底下联结力量,想要一次就把小白等全吸扯入沙土里杀个痛快。 伍穷吸入病魔内力,已融为己用,拔身脱离漩涡,左、右挥掌,便以巧劲震飞十两、情诗、史臭臭三人脱离险地。 小白怒道:“要拉咱们下来么?好,我小白便先来!” 狂舞佩剑疾挥出名家第五代剑绝“拖泥带水”,刀意甩出斩成横刀成名绝学之一的“千刀万斩”,左剑右刀随漩涡急转卷入沙土之内,正在沙底奔旋成吸扯漩涡的沙鹰及六头鹰儿,只见刀光剑影如狂龙乱舞,杀方震苍穹,恐惧跟削骨之痛同时出现,四鹰儿顿时被各自斩断一臂,漩涡沙阵立破,小白拔出沙上,凛然之势慑人心魄。 沙鹰被逼拔出现身,狂怒的史认屁一个翻身便倒飞攻向受伤的四鹰儿左方黑、白二鹰,连忙抽刀斩背,力劈狂傲的史认屁,一剎那间竟深吸一口真气便全身膨胀了一倍多,膨胀了的史认屁头儿向后倒轰,便立把黑鹰儿脑袋舌个稀巴烂,血溅当场。 再来一个旋转攻白鹰儿,双掌重重吐劲胸口,全身膨胀气劲一股脑都逼入了白鹰儿体内,乱窜强劲内力令白鹰儿身体也不停暴胀,继而全身爆碎、鲜血飞溅,死得尸骨无存。 史认屁站在沙鹰身前道:“你杀我二徒,我也杀你两人,待会儿再多杀四人填个有赚不亏,呸!什么“大漠秃鹰”,那及我史认屁无敌天下人称第一杀神大漠丑鹰大克星,哈……” 史臭臭也来和唱叫道:“对啊!史认屁武功无人能敌,武艺高强,杀你天上臭鹫地下贱鹰,快快跪下磕头求饶便留你们一个全尸。” “狂.妄.杀!”百丈以外风沙大作,卷起千尺沙浪直涌向“尸石材”,秃头鹰叟竟也来了,原伏站石柱之上的群鹰一同振翼而飞,活像迎接主人驾临。 “杀你贱奶臭西烂鸡鸡九大代单传败家大富贵臭卵头龟老爷子也春春!”怒极穷凶的伍穷拔出败刀便迎上一招“一绝”,誓要破裂断沙浪,斩下鹰叟秃头,为病魔报仇。 “尸石林”正兵凶战危,需要苦来由制住呼延鹰叟之时,他却正与梦中人寒烟翠乘着沙舟,在大漠漫无目的飞驰,享受着美妙风沙吹打。 好玩的寒烟翠把大帆直杆子左转右摆,沙舟偶尔来个大拐别,突又旋转不停,急速下刺激有趣,如此乐事,在中土之地又确是难得觅到,难怪闷透了的寒大小姐不停随风飞来插去,笑得奔放狂野,乱发披散,大呼大嚷,走离“尸石林”愈来愈远。 情痴的苦来由最爱凝望可爱嘻笑不羁的寒烟翠,他的赤裸身躯早已热烫,真的好想大着胆子拥住美人儿,但他是真心迷上了寒烟翠,怎也不敢妄然轻薄。 色迷迷的注视她一对饱满乳房,苦来由犹记得在“草芦黑栈”美人豪乳上的两点如血嫣红,与雪白肌肤相配,梅血点在白雪上,温柔香透梦飘扬。每夜梦里,总再会那软雪渭嫩酥胸,他的一双手没法抵受诱惑,不单单按在上面,五指轻搓细抚,好好呵护。 匀柔光致,活色生香,没半点拒抗,便再大胆一点,掌心透出热暖,缓缓柔转轻动,香气竟愈来愈浓,大力再搓抚,盛香扑脸,好生舒畅有趣,再搓啊按啊…… “臭淫道,装死么!”痛入心脾的一巴掌掴得苦来由从美梦中醒来,只见玉人杏目圆瞪,怒视着他一双正搓捏圆浑白臀上的手。一巴掌过后,当然又是鞭如雨下,毫不留情。 当苦来由脸上多了七道血痕,寒烟翠竟索性来个新虐玩,长鞭竟缠住苦来由那话儿,一脚踢他四腿朝天,飞出沙舟外,乘风飞驰,大增玩乐之趣,笑得泪水乱溅。 可怜的苦来由被急速拖行,那小小子孙根被扯住拉动全身,转了好多个圈才能稳住前冲方向,得到平衡。但痛彻心肺的撕裂感觉,教他急得呱呱大叫,连忙求饶却也都枉然。 笑得再难自制的寒烟翠也再难控制帆动,急劲强风吹得沙舟左飘右冲,一个急风吹来,沙舟直撞在大石壁上,杆折舟毁,二人同时被震飞而起,倒在沙堆上。 苦来由急急解开鞭结,再上前搀扶起小美人,竟给她再来一脚踢中下体,痛得滚地狂呼,死去活来。 寒烟翠满意道:“未得本小姐同意,竟解开鞭结,你这裸淫道好大胆子,不得不受点教训。” 苦来由屡遭痛打,加上内力深厚,早已有了法子对付。拳打脚踢也好,内力暗藏软接来招,再七情上脸扮得痛苦异常,骗倒爱虐玩好姑娘便是,故此也不大介意多受毒打。 苦来由突然停了喊叫,愕然道:“别……来,先停住手。” 寒烟翠道:“哈……怎么了,我的重击天下第一高手也挺不住了么?” 苦来由凝重地道:“是种很怪的的声响。” 寒烟翠也耳闻得有点怪声,立时收敛玩乐之心,静听寻声。 苦来由道:“声音从山后传来,是好沉重的流沙飞动声音,倒跟大漠风沙的声响截然不同,并且传来阵阵虫花冰香啊!” 这阵阵虫花冰香是传来自“紫雪虫花”,此药性奇诡之物,怎么碰巧就在百里之内,倒也巧合。 再也按捺不住,寒烟翠便反身疾冲而去,拐过大山,寻根究察而去。苦来由追在后头,当二人发现身处之地,同都讶然惊呼,被大自然雄壮奇象吸引得迷惑色变。 “仙飞瀑!”二人同时脱口而出。 对了,眼前百丈壁坡,从顶顺流着白沙而下,活像水流瀑布无异,哗啦哗啦的响个不停,如此美妙沙瀑,随顶端强风而下,堆积在山脚下,形成大大小小沙丘。沙丘给大风又再吹远,活像奔流不停,毫无止境,委实难以想象世间立见有如此斯画意仙境。 二人怔怔呆住,可惜那博学小白不在,不能为他俩详加解说,只是南、北烈风在冬、夏转向倒吹,南风夏吹,把沙漠大小沙丘的无尽沙粒吹上峰顶;北风冬至,又反过来把峰上沙粒吹下成沙瀑,周而复始,无穷无尽,便是人自然奇妙之处。 浪漫得教人醉死,此情此景,有梦中美人相伴,正是此生无憾矣!—— 第七章苦恋变热恋 陶醉于美妙沙瀑前的苦来由,忘记了小白的警告,没有提示那爱胡闹的寒烟翠,祸殃便临。 寒烟翠直奔而上笑道:“在沙瀑里洗个沙澡也不错呢!” 飞步而上,脚下踏过沙瀑流下的大小沙丘,却不知已闯入死阵,掀动了风向流动,捣乱“仙飞瀑”的畅顺奔流,立时狂风大作,飞瀑爆出如魔爪沙掌,扣向寒烟翠。 武功也不过不失的寒烟翠欲退却被劲风缠住,急舞双掌推出劲气,抵碎沙爪,退回沙丘阵外。 一脸惊惶、汗如雨滴的寒烟翠,猛然忆起小白所言,“毒风沙”便是源于“仙飞瀑”,难怪隔空出掌也感麻痒难耐。 苦来由醒觉来扶,寒烟翠才不致沮然倒地。但先前误踏乱闯惹来如此可怕杀劫,倒也难以预料。 苦来由拉着寒烟翠急退三步道:“如此天然沙瀑,自成风卷沙阵,闯入异物掀动气体移位,内里毒沙便射出吞噬,以免被扰。如此奇景,实在天下无双。” 再细察比一般沙粒粗糙物形较大、偏灰的“仙飞瀑”沙粒,苦来由不禁惊呼起来道: “啊!难怪六十年来谁也不敢乱闯“死荫幽谷”,“仙飞瀑”内的是“灰飞烟灭”毒沙粒啊!” 寒烟翠问道:“什么是“灰飞烟灭”毒沙粒啊,臭道士别胡乱说个怕人的名称来吓本小姐哩。” 苦来由苦笑道:“贫道又怎敢欺骗寒大小姐呢。“灰飞烟灭”是天下七毒之首,无味难嗅,中毒处先浮肿痕痒难耐,全身继而虚脱乏力,唯一的解毒法乃用口吸出毒液,惟剧毒难耐,只有我等自小饮药当茶饭的药人道医,能同时化解沙毒,吸出来不致枉死。” 寒烟翠指着苦来由那话儿道:“你全身是药,这小东西否也是治病灵丹啊?嘻苦来由认真道:“这个当然了,我身上药性最浓为常以治病触摸百药的十根手指,算是病危濒死也好,吞下我一根指头便能多活一天,至于那话儿嘛……是精华所在,有缘要我切掉成太监,吞下当药,便足可多活三十天,相当有效啊!” 寒烟翠闻言嘻哈大笑,一手掩嘴,一手却在搔摸香臀,如此诱惑,苦来由的小东西又顿然抬起挺立了。 寒烟翠愈搔愈痒,全身竟酸软乏力,脚力顿失,便倒坐地上。 苦来由乃一代医神,立惊觉不妙,抢前察看,寒烟翠的香臀竟红肿了一大片,色泽淡绿。看她痕痒难耐,不是先前抡掌封不住水泄不通,小毒沙粒射入了屁股,慢慢毒发开来。 苦来由口舌不灵道:“是“灰飞烟灭”啊,恰好穿过纱衣打在……香臀上,小沙毒发较缓,现下才……渐渐……” 寒烟翠已疲乏不堪,惊讶中软语问道:“此“灰飞烟灭”除了痕痒难耐,还有些什么鬼恶果啊?” 苦来由道;“七毒之首,当然毒力惊人,奇痒后便开始阵痛,一痛便溃烂,瞬间扩散,肉骨都毒化成灰,最后身躯尸骸便“灰飞烟灭”,与沙泥尘土混在大地。” 寒烟翠急惊惶道:“那……臭淫道,你还不快解去我裤子,张口吸毒?” 苦来由顿然呆在当场道:“吸……你香……臀?” 寒烟翠忙道:“是啊,好象已有点痛楚,快啊!我不要死,更不要灰飞烟灭啊!” 是天公安排,还是鸿运当头,刁蛮大小姐竟主动要苦来由解她裤子吸吻香臀,双手不停颤抖的苦来由听令脱去裤子,凝望着圆浑柔滑、弹力诱人的八月十五,痴痴的竟流下了一大口唾液。 幸而软倒下的寒烟翠一心只求活命,也闭目不敢瞧此尴尬情景,否则一会儿又有他好受了。 寒烟翠哀求道:“还不快……吸……快啊!” 热唇暖嘴啜在可爱的美臀上,缓缓地吸出青液,一口又一口为寒烟翠解毒。 美妙如仙境浮云之上拥吻,虚空踏步于雀桥上,痴痴如醉人梦,天啊!求之不得的啜吻陶醉,舌头儿凉透生花,唇飘清香,恨不得咬他一口,噢,终于也忍受不住了,伸出舌尖轻轻舔上,好香啊,好滑呢! 灵光闪现,对了!脱去了裤子,可从未见过大美人的前方小密林啊!只要弯腰头儿递前,唉唷!那便可以偷窥到那美妙小毛田了,妈呀,好紧张哩! 不!这样偷窥太不道德、太无礼了,大美人现下是重伤可怜人,怎么还要欺负她,如此行为岂是君子所为,不!不能偷窥。 挑你奶妈,我苦来由何曾是君子,我是道士,是彻头彻尾的小淫道。人家来求医要折磨虐待才加以援手,我本来就是不知所谓的臭淫道,偷窥一眼寒大小姐的小毛田又如何?难道我怕双目生大毒疮么。 更何况她也折磨我多的是,舔香臀又是为她解毒,正是救她一命不以身相许算是便宜了她,偷窥小毛田算是薄酬诊金也罢。 对了,对啊!对得很,该偷窥小毛田,该看他一眼。 舌头儿继续的一舔一啜,吐出毒液,头儿尽量倾侧,找个方位窥看,好了,在腋底下有个空位,一会儿头儿一缩便看个饱,什么形状、如何分布、粗细长短、上下高低,必定一目了然,永记心中。 来吧!一、二、三,哈…… 他妈的奶奶玉掌,怎么会按住下阴小毛田啊,滚啊!滚、滚啊! “舔饱了没有?”一声叱喝,如雷贯耳。 苦来由刚好正要再舔,但却被呼喝定住,全身僵直不敢动弹,舌头长长伸出,张口露齿,一脸惶恐的对着香臀沙毒已痊愈的寒烟翠。 寒烟翠发出阴险狡诈笑意道:“刚才舔我香臀,一定想入非非、胡思乱想、大胆妄为、痴心狂想了吧?” 苦来由低下头道:“不……什么都不敢想。” 寒烟翠笑道:“好,你胆敢不单吸,还用舌头舔我,犯了淫戒,本小姐便立即下罪,唔,切掉舌头儿吧!” “哇!”苦来由吓得不知所措,惊呼狂叫起来。 但一瞬间道医便又双目凝视着美人儿就在眼前的香乳,并不为了什么?因为寒烟翠的眉头又紧紧锁住,一手不停又按又拍打乳房,教她不停作出美妙杀人的乳波震动,终于,她又忍不住抓个痛快,好痒好痒,是因为又肿胀起来了,那天杀的“灰飞烟灭”啊! 已伸出如狗儿般长舌的急色鬼苦来由,脸上露出如获至宝般的喜不自禁怪模样,天啊!给我吸香臀还不够,又赐我舔啜饱满熏香大乳房,放心好了,本道师必定全力以赴,吸个干净! 在选择死亡、化成灰粉消失于世与任由苦来由吸乳房之间,又哪有选择!后悔先前错踏步、太冲动的寒烟翠,左手不停搓动已开始肿胀、奇痒难挡的乳房;右手便解衣宽袍,露出白若凝脂,匀柔高挺的饱满大乳房。 深吸一口气,寒烟翠抬头不敢正视,大声勇敢道:“来吧!吸啊!” 温香软肉是日思夜梦所求所望,如今就在眼前,胸脯芝兰飘香,教人销魂蚀骨;血红一点,却是天下最美,天啊!谢谢你恩赐,全力以赴,吸到最好! 如饿狼扑兔,疯狂啜啊啜,啊……好大好大、好甜好甜、好香好香,吸个不停、吸个痴癫、吸个天翻地覆,吸他妈的一百回合! 乳房不断传来难耐酸软,双颊早已热如红火,香汗淋漓,呀!全身酸得颤抖打震,如蚁虫万千附身,不停乱爬,香汗湿满粉颈,心儿快要破胸而出,停啊!再吸下去便…… 不得了,停啊……好酸……呀! 绝不怜香惜玉,因为早已被春情娇啼迷得失去理性,吸香臀要切掉舌头,啜乳房最少也要切掉耳朵吧,好!横竖要付上代价,便索性来个尽情痛快吸啜,舌头乱舔,教自己迷人春乐,也要美人尽尝我嘴巴舌力之强,天下无敌。 要寒大小姐耐不住春心性动,要她永远也忘不了今夜浪漫,要你欲仙欲死,哈…… 快叫啊!吸啊吸,好香好迷人,那点桃红,我要吞噬他,要降服她! “啪!啪!啪!” 掴了三大巴掌,较苦来由预计的少了许多,但,跟着还有什么要来给他好受? 笑,是灿烂的甜美笑容,寒烟翠的笑容最迷死人,但苦来由脑海里突然浮现了四个大字——笑里藏刀! 寒烟翠淡淡细道:“我觉得,你刚才是实在太过分了,对吗?” 苦来由只好点头说是,接受惩罚、处置。 寒烟翠的轻柔五指突贴住苦来由乌黑发上,再缓缓游下,轻抚脸皮跳动的五官,笑了一声,指掌再向下滑,指尖轻弹胸膛,细意捏了一捏,呵呵再笑了起来。 “每一寸肌肤都虬结起伏,膀阔腰粗,魁梧轩昂,真的没半分多余,不愧为天下五大高手之一,武功高绝,但要锻炼得如此体躯,才能尽量把功力发挥得淋漓尽致,的确是好!” “但这臭小虫怎么如此讨厌,总是见到本大小姐便昂首扬头,怪难看,你说,有什么办法对付你此身上最多余、最讨人厌、最无聊的小东西?切掉他好么?” 寒烟翠一手狠狠握实小东西,痛扯拉出,拔出佩刀,便要斩下。 “怎么你不反抗啊?”寒烟翠的刀就贴在小东西之上,寒光闪耀,明晃晃的锋刃只要轻一动,便断了终生幸福,苦来由从此便真真正正、货真价实的苦不堪言。 苦来由道;“偷香当然要受罚,我先吸大小姐香臀,再吸你酥胸,太美好太满足了,就算是此刻要死,也此生无憾,何况只是切掉那小东西,说不定你大发慈悲心,切掉一大半,余下一小半留给我孤芳自赏,勉勉强强还算是个大男人,那就心满意足了。” 寒烟翠道:“你这淫道可真老实得很啊!” 苦来由笑道:“那就行行好,切一丁点儿便是了,最多切掉一半,求求你啊!” 寒烟翠道:“从前的笨男人,给我碰上折磨虐玩一次半回,便吓得抱头窜走,而你这淫道,却总是打了又回来,玩得脱光全裸,仍老是跟着本大小姐,毅力惊人,真厚颜薄耻。” 苦来由笑道:“人生在世,各有所求。我身为修道者,终生必穷苦困。苦头愈多,道行愈高,从小便锻镍得皮厚如铁,不害羞、不怕死,只怕得不到所爱,打打痛痛,皮肉之苦,怎能难倒我?得不到姑娘打骂,不理不睬,苦不堪言,那才是真正的教我了无生趣啊!” 自小被放任惯了,养成变态言行的刁蛮寒大小姐,心底也实在有点儿佩服此痴心汉,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人家要动刀切掉他那话儿,竟仍然甘心受辱。 天啊!身为五大高手之一,能击败病魔,威镇大江南北,却甘心栽在一个变态刁蛮女子手上,世间还有比你更愚蠢的笨人么? 刀,掉在地上,“当”的一声惊醒了寒烟翠,跟着是一个转身,喃喃自语的自说自话。 “不……不会是真的,不可能的!” 寒烟翠走了三步,竟跪在地上,眼眶满是红筋,急得悲切道:“不……不要啊!” 急得难耐,竟鲜有的滴下香泪,教在身后的苦来由也同时被惹得泪盈满眶。 苦来由急道:“都是我这淫道不好,不要哭啊,这样吧,一刀切掉我这小东西,再割掉双耳、鼻子,一定令寒大小姐见我丑脸后笑不拢嘴,来吧!切啊!一刀又一刀切个痛快!” 寒烟翠并不理会苦来由,小声道:“好痒,好痒啊!” 苦来由惊讶道:“什么?还有如尘小沙粒伤了人体么?” 答案是寒烟翠轻轻点头,如此软弱乏力,又是沙毒发作了。 苦来由道;“放心好了,我再来一次,啜他个干净便是,请问大小姐哪里红肿了啊?” 拼命瞇眼苦忍的寒烟翠已难耐痕痒,竟指着那块小毛田位置,极不愿意地道:“好痒啊!” 苦来由瞠目结舌,再也不能说话,因为眼前玉人已把裤子褪下,一片乌黑的小毛田便在眼前。 轻柔的为寒烟翠啜完又啜,尽量教她不尴尬,尽量呵护她。也不知为何,苦来由再没半点贪色之意,一个少女已在自己面前揭尽一切,肌肤之亲也因缘而体贴,相互之间,不能破开的一道厚墙,已消融于无形。 苦来由解尽毒液,轻轻的替寒烟翠束上带子,弄好衣衫,二人没说过一句话。 撞毁的沙舟要花一点时间再扎好,苦来由等待着正常的虐打,等了又等,等完又等,在身后的她始终没有大发雷霆。 转身回首,啊“寒烟翠竟在凝视着苦来由,怔怔的目不转睛。 苦来由大感不妙,慢慢吐出疑问道:“要打还是要切啊?” 一声痛哭哇声,寒烟翠便倒在苦来由肩膀上不停流泪,哭个不停,哭啊哭,泪水如缺堤尽流,呜咽不止,哭声尽在耳边萦绕不散。 苦来由道;“你……” 话儿不能再说下去了,因为嘴巴已被封住,被梦寐以求的一片香唇封得密不透风,香吻深深留情,刻骨铭心。 从虐玩、毒打到付上真感情,连寒烟翠也始料不及,竟会爱上这大笨淫道。但爱情原来就是十分荒谬,毋须理由,不用解释,爱便是爱,情就是情,应该付出便尽量付出,遇上要爱的人便完全投入。 寒烟翠从来只有两个叔叔胡说八道真心的爱护自己,温暖、爱,对她来说,相当陌生。如何当个十足的女人,照顾她的男人,照顾他的一切,为他生儿育女,建立一个美好的家,寒烟翠从未想过。 到了今天,是上天安排,遇上了顽强的苦来由,这厮便是和自己一生一世、长相厮守的男人了。 苦来由仍不大相信的道:“我……不是在作梦……吧?” 寒烟翠双手轻抚苦来由脸儿道:“苦来由,你便是我的男人,永远拥有我寒烟翠的男人!” 投怀送抱,刁蛮性子消散无形,换来是无尽温柔、温情、温馨。 两片香唇在“仙飞瀑”下热烈吻在一起,难舍难离。 天啊!原来坚毅不屈的不离不弃,当真有一天能改天换地,教不爱自己的寒烟翠也回心转意。 苦来由从此不再苦了! 大地惜助“仙飞瀑”在奏着爱曲调子,沙啦沙啦的为一段痴情爱患伴着拍和。但愿天荒地老,此情不变。 苦来由痛快地享受暖暖香吻,紧紧抱着痴心唯一所爱,他从没想过能抓紧这段情,从不敢想过能梦境成真。就算是上天在布局玩弄他也好,这一刻的美妙,已够他满足一生。 寒烟翠真的爱上苦来由么?她在三次毒发期间,也不停问着这个问题,说实在的,她也解答不了,只知道已对此人有了好感,他实任太痴、太傻、太可爱了,但仍不足令寒大小姐动心啊! 只因为寒烟翠从来也没有过恋爱的冲动,爱的感觉。爱上一个人究竟有什么感觉,她没半点经验。 一直以来,玩弄苦来由,虐玩他,内心便欢喜乐畅。看着这天下最强之一的高手脱光衣裳任由自己戏弄,便快乐得熟睡也笑醒,恨不得爬起来再玩个痛快。 心中留有苦来由的影子,那可怜、好玩却极顽强的俊貌,令自己不期然拉他同乘沙舟乱闯,享受浪漫。 但内心情感,仍是捉摸不定,因为并不懂得什么是爱,爱上一个人究竟有什么感觉,仍是茫然迷糊。 然而,当她张开双腿,感受到阵阵轻柔触电,传遍四肢百骸,每一寸肌肤,在那啜吻的刺激下,竟没有任何抗拒感觉,换来是凉透心肺、直冲灵合的热流,教她醉人缠绵幻象,享受满足。 不能作假的自然反应,告诉了寒烟翠,这个笨男人的“肌肤亲吻”,桃动了她内心情欲,教她动了春心,好想、好想拥抱、好想吻死他、好想被他拥有。 想他的傻笑、想他的笨、想他的超凡毅力、想他的不世武学、想他的痴心、想他的俊朗,想他,好想,好想他。 原来,这便是爱! 爱上一个人,便有想他、钟情的感觉,朦朦胧胧又迷迷糊糊,难怪苦来由会甘心情愿不断被虐玩仍锲而不舍,原来这便是爱。 “为什么你不解去我的衣裳啊?”香吻醉人缠绵中,寒烟翠竟发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提问? “你不想完完全全的拥有我么?”又是一个难以解答的难题。 苦来由突然笑着问道:“你快乐么?” 寒烟翠不期然发出最迷死人的笑意,轻轻点头。 苦来由满足地道:“爱一个人,目的是要使她尽量快乐,彼此都快快乐乐便是最美妙的爱,其它的,只是为了达到快乐而为。打骂也好、胡闹也好、热吻也好、交合也好,能为你带来快乐,才是最终目的。” 很奇怪,怎么从前不觉得苦来由的说话好有道理、好感动,今天却全身乐畅,语句字字打动心坎。 原来,爱上一个人便会开始懂得欣赏他,欣赏他的才华、欣赏他的温柔、欣赏他的情痴。 爱,原来便是如此!—— 第八章血鹰点睛会 秃头、白眉鹰飞、勾鼻、八尺身高,眼前便是杀死病魔的血仇大敌呼延鹰叟,伍穷永远不会忘掉这个大贱恶人。 败刀全力扑斩向鹰叟,“一绝”要破开砍杀! 斩,中!十足刀劲十足斩劈中秃头顶,头颅的反应令小白们都惊骇不已,头颅派出他的嘴巴发言,只是五个简单的字:“谁.是.苦.来.由?” 功力增强了一倍,盛怒再把内力又急增一倍,比从前强了四倍的伍穷,挥出裂浪崩山的“一绝”,秃头颅竟丝毫无损,还在说话。 伍穷清楚明白,眼前杀神,功力跟昔日的刀锋冷不相伯仲,要击倒他,恐怕只是痴心妄想。 伍穷的不顾后果冲动性子又哪会容得下理智分析,他只咆哮怒道:“苦你老娘大乳房硬生癣流脓铲你仆十八条臭烂街撞爆大袋子尸骨化灰永不超生!” 粗言贱句更激起伍穷无比杀意,无数刀影狂斩,千刀誓要劈开大仇敌。 成功了,呼延鹰叟被强猛刀劲震得退了三步,伍穷正要再上劈斩,鹰叟进步拉弓,铁秃头出击,强力轰中伍穷胸口,立时爆出巨响,骨折吐出一大口血,便倒了下来。 “不.是.苦.来.由!”一对厉目环顾四周,定住在小白前。 “你.是.苦,来.由!”充满挑衅的提问,无可置疑,鹰叟此来,只为一人——苦来由。 小白道:“大漠最强者呼延鹰叟,出道三十年,从来不杀人,只打得敌人筋骨碎尽便是,因为他认定天下只有五大高手值得他出手杀人。” “小.白!”鹰叟摇摇头,又环顾众高手,再叹息摇头道:“可.惜!”顿时索然无味转身便走,竟瞧不起“尸石林”任何一个与他对战,兀自失落离去。 支撑再起的伍穷当然不让鹰叟离去,怒道:“臭野绝种,你不能把我打得倒地不起,便休想离去。” 鹰目射出阴鸷厉芒道:“一.言.为.定!” 刀,斩下,但鹰爪比手更快,三指鹰爪擒住扣死伍穷手腕,一扭吐劲再向上力举,伍穷身子只好斜挺中门大开。 伍穷连忙左掌攻前解困,鹰叟左手二指先戳掌心,刺痛后转手腕上扣中指,再把伍穷左、右两手交叉拉向前。 重心顿失,伍穷人向前倾,鹰叟飞直双腿蹬踢伍穷肚皮,脚连身长弯腰吐力,双手指掌又被扣住,伍穷剧痛反身凌空挞跌坠地,但苦的却是双手仍被鹰爪紧扣,败刀已飞脱甩手。 鹰叟扭曲强折伍穷被锁手指,伍穷只好挺腰而起,顺势向前减少痛楚。鹰叟急步前走,拖拉住被扣死的伍穷,突坐马压左手于地,右腿踏住左掌,左手把伍穷另一被扣住的手向他身后推拉,全身筋骨被逼强扯绷紧,只好死命抵住,但愈拉愈痛,骨骼都被强扯得啪啪作响。 余下只有以脚破救,伍穷提腿急扫向鹰叟,但每次脚未到,鹰叟向前拖拉得伍穷又失去重心,向前仆冲,什么脚法、腿招都攻击溃散。 扣死了伍穷双手,没有刀,便刀招也挥攻不成;内力注入了三成病魔气劲,也不能与呼延鹰叟相比,又不能提劲震脱,完全处于被动。 十指痛归心是鹰爪此门扣手的妙绝专攻弱点,拉、屈、扭、转、压,把敌人被扣手指尽量挫筋伤骨,便是其中精妙所在。 任伍穷如何挣扎,也摆脱不了鹰爪扣手,指头痛得如裂似破,关节都已酸软乏力,鹰叟飞蹴踢中伍穷脸庞,甩开双手,教手下败将仆前倒地。在招式上尽显露二人相差实在太远。 “不.堪.一.击!”冷傲的鹰叟也懒得上前追杀,毕竟他有兴趣要杀的人只是神、魔、道、狂、邪这天下五大高手,其余人等都没法使他提起杀人劲儿来。 筋骨惨被扭伤撕裂,伍穷连提刀之力也没有了,十指肿胀如猪蹄,还说什么杀敌复仇,凭微末道行,与呼延鹰叟相比,未免以卵击石,要死容易,要败杀鹰叟,简直绝无半点希望。 露过一手“怒鹰扣手”,曾折断无数江湖高手十指、手腕的独门奇招,闻者色变。 没被强力扯断手腕或指根,伍穷倒算是顽强而战,保住了指掌,病魔的三成功力怎么发挥不出来,一动招便点滴溜走似的,为什么呢? “前辈就此离去,定是害怕招式被破,羞愧难耐,好!那就放你一马,饶你贱鹰烂命也罢!”小白傲然羞辱,更拔身而起,猝然发难,冲前凌飞轰出一式自创腿招“浪涛沙”。 沙浪急翻动,腿劲牵动一浪又一浪接连汹涌翻滚,疾卷向退走的呼延鹰叟,打在背项的劲气细沙告诉他,来者武功非凡。 怒鹰迥旋迎上,迅疾爪爪撕破一道又一道沙浪,眼前便是来攻的小白,鹰爪如电扣住了左脚腕,正要吐力扭断之际,好个小白竟脚向下沉,直踩入沙地,穿沙及膝,仍继续踩下。脚比手长,鹰叟头颅快埋入沙堆,只好甩开扣抓。 小白就站在鹰叟四尺身前,挺腿横踢,右腿在敌人面前转动挥舞,耀武扬威,不可一世模样。脚掌套上靴子,左右转动,不停的迎风蹴踢,啪啷有声,状甚高傲。 小白笑道:“不堪一击,快滚吧!我没兴趣杀你这些九流高手,滚,好讨厌啊!”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付高傲且自大的呼延鹰叟,聪明的小白便套用对方法子,不屑跟他对战,激得敌人怒火中烧。 鹰叟在淫笑,他的“怒鹰扣手”已不可能重创眼前小白,武功变幻莫测、奇诡怪异的他,掌击起沙,成沙柱便直射向小白。 小白闪身避过,鹰叟又轰飞第二道沙箭攻来,正向左再闪,不知怎地,后头竟急风大作,勉强翻剩掠开,原来又是沙箭。 先前已闪开的第一道沙箭,射在身后尸石柱上,竟借方反弹又射来,第一箭如是,第二箭也一样,第三、四……八……十,十沙箭在石林尸石柱不停弹射来回,小白愈避愈狼狈。 很快,十道沙箭不停反射交织,使成了一个沙箭密网,纵身欲逃出沙箭网阵,顶上却劲风大作,鹰叟早已静候痛击良机,难怪留有此一缺口。 挺掌对舌,又被逼落回沙箭阵,没路可逃。 鹰叟笑得诡异道:“自.作,自.受!” 小白竟又扮作同一语气道:“自.以.为.是!” 急掠飞左踢,一击截住其一沙箭,但潜在劲力实在太强,沙箭竟划过小白左腿,便烧出了火,截断不了。 愈更密麻麻的沙箭,快要令小白避无可避,突然小白也踢起一道沙箭,依样葫芦,但却是射向身前石柱,全力一击,与其他一沙箭同时轰中,两沙箭偏移了石柱,立时令全沙箭阵的反弹结构起了变化,互相抵销对轰,乱作一团,不消一刻便消失一切沙箭,破了死阵。 小白又是挺起右腿,左右摆动,在呼延鹰叟面前示威,暗示他的沙箭阵不堪一击,对付不了自己,跋扈得不可一世。 但见小白能在危难中仍察知沙箭阵之关键,鹰叟心里也大为佩服其聪慧过人。 要知“沙箭阵”是利用“尸林石”一定数目的石柱,反弹沙箭,结构成迅捷杀力强劲之杀阵。重点是要掌握每一根石柱的反弹方位,丝毫不差构成折射反击,故看准每根石柱之位置后便不能移动,才能组成来回激射、不绝攻击的“沙箭阵”。 接连破了“怒鹰扣手”及“沙箭阵”,眼前小白不愧为盗圣最后入室弟子,鹰叟也不得不认真对待。 咄嗟之间,沙尘飞扬,长啸一声,呼延鹰叟已腾空拔飞,直上九天数百秃鹰飞翔盘旋之半空,一特别勇猛红嘴巨鹰疾驰扑前,双爪原来擒着二物,见主人前来,便放爪交回由它擒住之庶叟神兵“擒龙令”。 半空飞旋强攻,一股淬烈的光华,为之目眩,一对“擒龙令”长约四尺,鹰爪金指利刃在前,猛然绝技“杀龙九重天”直扑向小白。 刀、剑不得不同时出鞘迎敌,敌人气势太盛,不能退,退必被杀;上,罡风裂地破天,刀剑冲天截挡一对擒龙令,“砰”的一声,小白突感外来强猛汹涌劲力竟透刀、剑直闯人体,全身筋肉作环状鼓胀,体内像被套上一个大肉圈,劲力不断急涌而来,环状凸胀一圈又是一圈,九圈“套”住小白,便是九层劲力全数一招而成。 “杀龙九重天”把小白牢牢套死,忽地内力骤急增逾倍的鹰叟,原来一直只以五成功力对战,刻下要败小白,便提升至八成功力出击,小白措手不及,已着了道儿。 劲力转动乱窜,小白正要强行逼出劲力之际,一对擒龙令已攻向其背,左右分扯锁住了一对枇杷骨,吐劲撕分,教小白痛入心脾,鹰爪指嵌入骨肉,硬要扯分背项。 左手反剑,小白竟疾刺右前胸,自伤身体。 “他妈的搞什么鬼,自杀么?”令“尸石林”群雄也摸不着头脑的残身怪招,莫不大感诧异。 剑破体,直穿背出,小白重掌轰向剑柄,九重天澎湃内劲便被导引聚于剑上,随掌力疾吐向后,狠狠轰中鹰叟眉心,“唷”的一声教他惶惑不已,急退七步才定住身子。 刘、关、张等不禁咨嗟称赞,杀招是好,但破得更妙,小白武学奇才,果真非凡。 唯杀之声更强更烈,连“杀龙九重天”也只能轻伤小白,未免大失此恶招威名,一对擒龙令狂舞挥动,沙粒振起结成鹰状,直扑向小白。 小白笑道:“是阁下盛名杀招“血鹰点睛”!” 博学洞悉天下名门高手绝招之小白,初会“血鹰点睛”大感雀跃,幻招成鹰已缠扑绞结小白,擒龙令随上划破胸口,血箭两道替沙鹰点睛,霎时间形神合一,盘飞随擒龙令缠住小白分割身体,任你如何也难以摆脱被盘缠抓破护身罡气,血花四溅。 血愈多,鹰愈猛,小白狂舞刀、剑死拼,但鹰叟狂势已盛,又岂能轻易破解,而且愈舞愈疯,功力一级又一级不断提升。 形神合一的沙鹰振声吟啸,天上飞鹫与八鹫儿,地下沙鹰与四鹰儿,十四“大漠秃鹰”同时舞枪攻向其余刘、关、张、伍穷、史认屁、胡说八道等,狂沙乱舞,也都各自舞出一威猛形气沙鹰,向四方敌众疾扑噬去,霎时间“尸石林”十五神鹰舞动,攻杀不绝,杀力联合提升,翻飞急掠,形成“血鹰点睛会”。 鹰叟的巨大血鹰不停射出血沙,为其它十四只沙鹰点睛开目,立时杀力再升三级,任小白们如何拼死也闯不开困阵。 武功较弱的跛后、跛左、跛右,愈见左支右绌,不是四肢便是身体被抓伤,血花落在鹰身,沙鹰更狂,杀力更勇,跛左奋力一刀斩断鹰身,但鹰头拐别,便直冲射入胸膛身内,冲破头顶,破脑而出,跛左非但被杀,而且全身血被沙鹰吸掉,染成血鹰,更是气势如虹。 跛后、跛右也挺不了多久,沙鹰各自穿破其体,碎尸噬血,形神更猛,“血鹰点睛会”已重重困死小白等各人。 以胡说八道等及伍穷六人功力而言,仍勉强可守住,但十两、情诗武功较低的要兼顾保护,便偶有失神受创。 再斗下去,小白等一方只会一个又一个被杀,“血鹰点睛会”合“大漠秃鹰”联结来攻,实在非小白等人能破,惨被宰杀只是早晚问题。 “小白,搞什么鬼啊?我是苦来由啊!怎么风沙大作瞧不见你们?”极远处传来一道声音,竟就是那陶醉爱河的苦来由,强援将至,小白们都立时振奋起来。 鹰叟闻得苦来由,两目精光暴射,喜形于色道:“鹫,鹰.杀!我.杀.苦。来.由!” 点地向外疾扑而去,循发声来处寻觅心仪的敌人高手,拋下二徒继续“血鹰点睛会”,鹰叟心里只有苦来由,只对天下五大高手有兴趣。 失去了鹰叟,“血鹰点睛会”并不见杀力挫弱,只因三人被杀的血已大大提升整体杀势,张三疯半痴半疯的功力太损耗真力,渐次稍见不支,赤鹰儿便乘势直攻刺向其心,正要被斩杀死,“砰”的一声矛枪尽碎,其中一个徒儿竟被轰散,反噬射入赤鹰儿体内,直穿入沙土。 杀人者,竟然是苦来由,他的手竟一直拖着意中人寒烟翠的手,互扣紧系,嘴角满是满足笑容,谁也猜得七分情事。 苦来由狂腿横扫千军,但也不能轰散血鹰,只稍稍令众人歇息一会儿。 “到山洞那边!”小白扬声提示,众人也就直飞而去,先欲摆脱杀力极盛的血鹰。 原来苦来由与寒烟翠乘沙舟回“尸石林”,远处瞧见众人被困杀,为了先引开只爱杀最强高手的呼延鹰叟,便诈作远处高呼,跟着便先斩一鹰,欲逐个击破,再战武功最强之鹰叟。 但“血鹰点睛会”杀力实在惊人,小白意欲让众人先退入山洞,再由他与苦来由守住洞口,便勉强能牵制住众来敌。 沙鹰、飞鹫拔足便追上,群鹰抢前舞爪,气势慑人。 拐过急弯往山洞直飞,小白等却在山洞前停了下来,因为山洞之外,摆放了“候天地动仪”的仪顶盖上,坐着一个大家熟悉的人——呼延鹰叟。 鹰叟道:“杀,苦.来.由!” 苦来由笑道:“杀你个屁,我先杀你!” 两大高手相隔十步对峙,杀战一触即发,但“噗”的一声,简简单单“噗”的一声,便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倒转扯开。 什么的声晋如此具吸引力? 什么东西发出此震憾声响? “候——天——地——动——仪!”向着西北方的龙口,突吐出一颗小铜珠来,跌入下面昂首张口的蟾蜍内。 “嗖”的一声,呼延鹰叟竟立时转身飞奔狂逃而去,直向东南方没命飞驰,逃得狼狈,也不留一字便头也不回直冲。 为何武功高绝的呼延鹰叟如此仓皇逃命?因为他懂得什么是“候风地动仪”,也懂得一首诗: 龙珠吐,时辰到,灭绝大地不留寸土。 天威怒,地穷途,人间血气死尽命数。 天苍海茫何处可逃? 龙口反向求生是路。 西北方的龙口吐出小铜珠来,那即表示天威地震是在西北方,只要向东南方奔逃,便有可能避过地运大劫。 天威难敌,任谁也不可能活命,逃,就是唯一法子。 此时的情诗仰首凝视天空,乌云盖顶,难瞧见什么,但却嘻笑道:“早料到了啊,天象所示,朱雀血红雾里藏,地运杀人必伤亡,天威狂,破金刚,大祸不能防。龙脉串成,天人将至,地运咆哮,天威地震就是天人降生现世化龙飞天所致,当年万寿圣君以人力改地运,如今天人驾到,地转乾坤,自然天威纠正被移地运,大祸地劫必然来临,逃,可难觅活命之途啊!嘻,倒不如坐下唱首歌调子还好哩。” 心无杂念的情诗竟就地蹲下,拥住小白腿子,把脸儿挨上去,轻轻松松的静待地劫大祸。 “噗”的又来了惊心动魄第二声响,比山倒怒海狂潮的声音更破胆吓人,向南的龙口又吐出了一粒铜珠,显示天威地震的范围将更大更广,具血气的都难以活命。 “噗”、“噗”、“噗”、“噗”、“噗”、“噗”!连续六响,余下各方共六龙口,都一下子吐出铜珠来,这……又如何? “大家小心,天威地震来了!”小白一声叱喝,大伙儿犹豫之际,隆然巨响已不断传来,天昏地暗,鸟云涌现,更见闪电处处。 一阵轰天爆炸,前方十丈竟裂地吐火,烧得四野尸石柱焚化成灰,小白等看在眼里,也不禁讶然呆住,不能言语。 八龙吐珠,天威地震就在眼前。 众人又何曾经历如此盖世天威,心中莫不悚然危惧,生命于此间活像微不足道,任何绝世武学也好,相比天威地震,犹如萤火之光与烈日,绝对不能比拟—— 第九章天威困死局 地火冲天,焚天烧地,“尸石林”一带不断裂出缺口,烧得沙也通红,灰飞飘射。 天愁地惨的景象,确实触目惊心,任你纵横江湖多少年月,也因大地色变愣住了。 到处是火,天摇地动,应该逃还是如何?就算熟悉大漠环境的沙鹰、飞鹫,也都心乱神悸,毫无半分主意。 “不,我不要死在这里,逃啊!我要逃命!”一众鹰儿与鹫儿心慌意乱,只想能越过“尸石林”,便可能逃出险地,不理沙鹰与飞鹫,兀自向各方奔逃。 地火已喷临大地,一跨过裂开缝道,地火便卷舌吞噬;又或是被突然裂开的地道吸扯陷落,焚烧着的沙熔身烧焦,四处乱飞的巨石轰来,不消一刻便成肉酱火人。 不断乱投飞射的巨石直冲而来,苦来由、小白、伍穷、飞鹫、史认屁……每一个人都竭力挪移卸劲,拨走轰开。 千斤万斤山石排山倒海而来,挪开左、右乱石,又闪避不了千斤大石轰在背项。无千无万滚滚俯冲而来,教一群高手都筋疲力竭,焦急万状。 乱石冲击,已教众高手不断吐血重伤,功力最强的苦来由也渐渐不支,拼死再接再厉,只凭一道顽强斗志。 但人力又岂能与天斗,胡说八道四手腕已被轰得断骨折筋,沮然倒地,再也支持不下去了,索性任由天劫宰杀残命。实在不可能也没能力与天威相争,死,只好欣然承受。 二人闭目盘坐,迎面而来的乱石,便要把两个臭口家伙砸个稀巴烂。 “砰”的一声,玉掌击石偏移开救了寻死的胡说八道,但巨力激得血气狂喷,打在二人脸上。救人的寒烟翠怒目相对,骂道:“干什么坐着寻死?还没找到“蓬莱仙岛” 夺得“万寿无疆”,“神教”中人又要耻笑咱们了,振作啊!” 处处飞来块磊,气势膀礡,竭力轰移巨石的高手死命支持下去,只望天威地震快将停止。双手折筋断骨,便躺下以腿蹴扫,死命抗拒,就是不愿放弃,死在石头之下。 胡说八垂头丧气道:“算了吧,大小姐,勉强不来的了!” 胡说道更默然不语,毫无斗志可言。 “好,你俩要死,我便先来死个痛快!”寒烟翠左掌右腿,疯狂击向不停飞来的乱石,吐了一口又一口鲜血,胡说八道看在眼里,痛在心头,也只好挺出四掌,从后输入内力,提升寒烟翠功力以迎抗巨石投来。 不停的乱石袭来,历一个多时辰,胡说八道、史认屁、刘、关、张、飞鹫、沙鹰、十两、聋氏四子、盲丙统统早已力竭筋疲,余下仍拼死的尽最后力量与巨石搏斗,就只有小白、伍穷、苦来由及顽强的寒烟翠。 “臭石烂石头,我伍穷决计不会怕你,挑你那妈娘啊,来吧!”说也奇怪,伍穷在与鹰叟对杀时也好,现下轰石也好,内力竟不比从前深厚多少,那病魔所注入的三成内力,也许是真气修练之法截然不同,好象三天两夜便一点一滴的溜走得无影无踪,教伍穷也胡涂不明所以。 惟大难临头,还哪有问心检讨。此刻的伍穷已是油灯枯干,只是死命以坚毅斗志拼下去,但一石砸在胸口,立时吐出一口大血,晕死当场。 苦来由内力最深厚,他也最竭力而为,只不停吐血,全身皆被轰得血气翻涌,鲜血裂肤而出,残余已不足一成内力。 小白却一直愈战愈勇,因为只有他一人保持冷静,不停数算滚下来的大石已愈见减少。他相信,这场地劫很快便会停下来,只要能抵得住最后乱石攻击,便有生机。 只要有生机,便不会放弃,只要曙光初露,便能化险为夷,解除厄困,小白从来对生命抱有最正面取向,绝不言败,绝不气馁! “轰隆”!不绝的落石声响,吓不倒小白,他反过来决心要挡住杀势,停下来吧! 果然,山石已渐见零星。 “砰”!宏大的天裂山崩巨响,竟是小白们身处之山地倒塌裂开。 “快入洞躲避!”小白的警告言犹在耳,大地已爆震摇动,众人争相冲入洞内躲避,再迟便不一定来得及了。 已重伤的苦来由在寒烟翠搀扶下,正要入洞,但头顶万斤巨石正好砸下,寒烟翠想也不想,便双掌推苦来由入洞,再跃开闪避杀人万斤石。 巨石砸下,也封住了洞口,困在洞里的人避过了地劫大祸,终能从死里逃生? 唏哩哗喇的一轮碎石弹落声音过后,落得一片沉默死寂,天威地震终于成为过去,大伙儿都没有死掉,面面相觑,同声欢呼、拥抱,哈……天威又如何,咱们都福大命大啊。 洞内,有小白、伍穷、十两、苦来由、胡说八道、史认屁、刘、关、张、情诗及敌对的飞鹫、沙鹰;至于聋氏四子、盲丙及史臭臭、寒烟翠都落了单,生死末卜。 飞鹫及沙鹰均已伤疲力竭,加以洞内缺乏地利,单以真功夫对战,只有死路一条,而眼前众敌,已现杀意眼神,看来只要一声号令,便必葬身此洞,惨遭报复宰杀。 史认屁失去了孩子,最是愤怒,睨视二人道:“要自行了断,还是要咱们来个碎尸万段?” 沙鹰勉强挺身道:“士可杀不可辱,要杀我兄弟俩,恐怕史老兄还需付点代价才成啊!” 史认屁急提劲怒道:“你这长埋身沙底的家伙倒有点骨气,就先折断你身上每寸骨头,看你还求饶否?” 一个铁背后蹬射向沙鹰,已伤疲不堪勉强出击,立时牵动伤势,拳未击出已一再吐血,铁背击落撞得沙鹰重重挞在石壁,如泥痴软,连挣扎起来也乏力。 余下的飞鹫竟不顾一切,咿唉的怕死之声不绝,更跪了下来,向着史认屁等不停磕头道:“饶我吧,我……只是奉尊师之命行事,我……还有高堂在上要照顾,我不…… 想死啊!” 本来飞鹫与沙鹰二人自身的武功就不突出,只是呼延鹰叟在调训方面对症下药,利用大漠独有环境,把二人训练成空中及沙底杀力极强之高手。失去地利之助,单凭武功相比,要杀二人犹如举手轻易。 沙鹰勉强扶着石壁站起来,有气无力道:“不……不能……求饶……折了……师父…… 威……名,死……便死好……了。”哇的又再吐出一口血,看来垂死的他已不能再多支持一会儿了。 史认屁笑道:“好!本大爷最是大仁大义,宽洪大量,你们二人,就放生一个,哪人杀了对力,便保命不死!” 飞鹫阴险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史认屁笑道:“绝不食言。” 回身对着师弟沙鹰露出痴痴笑意,飞鹫朝向垂死的人,一步一步逼上道:“放心好了,师弟,我只消耗了八成功力,就算一招杀不掉你,也不会让你慢慢受折磨的,相信我,痛楚只一剎那间便过去。” 沙鹰连抬起双手的力气都没有,飞鹫一爪便扣住咽喉,吐劲便要扯断,“噗”的一声响起,沙鹰的鹰爪竟三指嵌入了飞鹫脑袋,再一抽扯,头盖骨被掀甩开了一大半,飞鹫在不明不白间已倒地,痛得死去活来,在地上翻动痛嘶,惨嚎狂呼。 拍拍身上沙麈血渍,回复精足力全的模样,沙鹰再一脚踏穿飞鹫胸膛,瞪目看着他垂死的一刻,舒出一口气道:“我原伪装脱力以求最后反扑活命,却料不到你这胡涂师兄送上命来,哈……我可不会给你半点反击的机会,你,死得眼闭吧!” 又一脚踏在飞鹫双目、脑袋上,脚力慢慢的吐劲,好缓慢好缓慢的踏爆头颅,先是“喀喇”一声,面骨爆裂的恐怖声音,痛极飞鹫发出濒死惨嚎。继而脚下再加压吐劲,面骨不断的裂爆破碎,五官全被踏碎成血酱,死得彻底,绝不含糊。 沙鹰对着史认屁鞠躬逢迎笑道:“嘻……史太爷,咱们兄弟二人已死掉其一,托阁下金口承诺,小的倒可活命下去了吧。” 胡说八笑道:“呵……什么宁死不屈,原来只是另一种以退为进之法,面对死亡,压根儿没有英雄可言,清一色都是没骨气的狗种,只是贱狗种与笨狗种之别,哈……” 先前的挺起胸膛,只是希翼史认屁识英雄、重英雄之心,攻心之法才掩饰心底怕死乞怜丑态,原来二人本就是殊途同归,只是沙鹰比飞鹫更阴险、更内敛、更狠辣吧。 史认屁总算是一代人物,言出必行,就果真放过沙鹰贱命,既往不究,只欲快破洞而出,找寻孩子史臭臭下落。 经半天调息,众人总算回复五成功力,苦来由最是心急,立即劲运双腿,旋蹴轰石,巨响过后,粉石四散,万斤巨石却丝毫无损,遑论把它踹破爆开。 小白没有理会众人疯狂轰向巨石,欲破石而逃出生天。他很小心的拍着敲打每块石头,逐寸移动怕打,稍有怀疑又再多加颧察、细看,每一寸墙,都小心翼翼,没错,小白要找出山洞暗道、暗门等,以便逃出困局,可惜得很,小白都好失望。 没有任何可供逃生的机关或洞口,这彻头彻尾便是个坟墓,大伙儿都会葬身于此,除非,他们可以移开堵住唯一狭窄信道的万斤巨石。 “轰隆轰隆”响个不停,为了破出血路,所有的人都尽力攻向巨石,但一次又一次的攻击,只换来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苦来由、小白、伍穷、胡说八道……全都试过了,也都尽力而为,巨石丝毫不为所动。 最是心急的苦来由不能冷静下来,只因洞外的寒烟翠仍生死未卜,他一生唯一所爱,上苍刚成全了这段十全十美的情爱,不能就此便拿走啊,不!绝对不能。 神腿轰在巨石上发泄,可惜愈急愈乱,愈难碎石逃出生天。 小白突道:“好!既然如此,咱们只好联结力量,相互传功,由苦来由在最前出脚轰爆开石,才能再见天日。” 建议立即一致通过,的确只有集合众人力量才可能轰开巨石。 洞内十二人,除却情诗内力太弱,没有加入外,其它人均竭尽一拼。一个跟着一个,双掌轰在前方另一人背项,内力不断联结暴升,串成人链,最后的苦来由被五倍自己的劲力传体,全身膨胀,膨胀气劲在体内荡心摇魄,如矢在弦…… “轰”!如万涛裂壑地涌卷,惊人内力似天神破地,苦来由抢上检视,巨石依然纹风不动,只碎去了部分,他奋力推了一次又一次,终于垂下头来,极度沮丧灰心。 出不了此洞,也就再也不能与寒烟翠相会,她是否在四处找寻自己呢?怎么会推我入洞,你却不能及时进来啊?你千万不要死啊,要我独活,在侮疚中不断自责受折磨,我可受不了。宁愿一同死去,与你相拥而殁,烟翠,我要出来,你在哪里啊? 内心的苦痛自责,教苦来由悲愁痛哀,神腿狂踹疾踢,轰得死寂的山洞砰砰作响,但可惜都是徒劳。 “不要吵,不要吵啊!”原来已心绪不宁的关二哥,被不断的巨响刺激得疯了起来,提起偃月刀便向苦来由斩去。 刘一线立时上前制止道:“定下来,呼一口气,对了!冷静一点,咱们都是武林中赫赫有名者,怎可能就此屈死在此墓洞内,总有法子离去的,别冲动乱了方寸。” 好个刘一线,不愧为“孟母三癫”之首,能统领众多各地杀手,果然较能自制,在死局中仍不致慌乱。 最平静的便是伍穷、十两,二人虽默默不语,但相互间都感谢上天安排,能跟对方死在一起,总算是个满足。 十两替伍穷拨去发上沙麈道:“此刻,你在惦念着谁啊?” 伍穷率直的便答道:“为啥要胡思乱想,我相信咱们一定能破此笨石,逃出生天的。” 十两道:“要是真的无计可施呢?看啊!此洞虽大,但没气流入,再过一些时候,便都闷死了。” 一番话,谁都听得一清二楚,对!道理好显浅,再过二、三个时辰,当洞内空气用光,就算移走堵住洞口的大石,那又如何?十二条殭尸可没能力跳出洞啊? “你们好闷蛋呀,来来来,依我模样,嘴儿张开,露出白牙齿,笑!哈……。”只有她,毫无忧心的情诗,非但不怕死、不气馁,更教每一个人张嘴学笑。 情诗指着沙鹰道:“你,你先来,笑得灿烂一点,愉快一点,笑一笑,世界更美妙,嘻……” 扯开沙鹰的嘴巴,搓他笨脸,笑容勉强的出现了。 小白高兴得拍掌大笑道:“呵……笑得好趣怪啊!你做人真傻,到处杀人尊命,到头来却连笑也不懂,内心好不快乐,不快乐的人活着干什么?有想过么?” 道理好简单,但沙鹰想了又想,对啊!他真的从不快乐,但倒却从未为此检讨过。 小白对着洞内每一人高声说道:“人生为何而活?要是活得从来都不快乐,那死在此洞,倒是结束了痛苦,想也不错啊!” 洞内的人,早已丧尽斗志,要大家不致崩溃自毁,小白必须想法子来刺激众人的生存意志。 只有小白这天生极度乐观,容易拋开愁困,意志力、毅力、自制力惊人的家伙,在死局内仍能处变不惊,笑容在脸。纯洁天真的情诗,与他实在匹配。 沙鹰笑道:“我五岁便被师父收养,调训成杀人者,什么是快乐,对了!完成师父杀人任务,死不了便算快乐。” 小白道:“你的人生就只有杀戮、死亡、活命、受伤……不是灰暗的便是或黑、或白,笨沙鹰啊!人生还有许多色彩的啊,书法的横、竖、撇、捺、点,优美又有意境,你懂得欣赏其中的快乐么?” 小白竟以指头为笔,就在沙地上划写,龙飞凤舞,字迹狂乱笑道:“内心狂,草书便成“狂草”,意在运笔连续性强,字体组台只化多端,字艺充满丰富表现力。” 关二哥怒道:“我可目不识丁,不懂得他奶奶的又横又直臭字,杀人、武功就是唯一所长,又从何可体验什么书法臭快乐啊?” 小白狂笑道:“哈……笨头就是笨头,文化之乐,岂止于书法一门,我来问你,中土常人家居“四合院”,这名称因何而来?长辈该住屋之何方?为何东、南、西、北各有分别?” 关二哥喃喃地道:“我懂个屁,这个与快乐有何屁关系啊?” 小白笑道:“中土千年历史,伦理之别,长幼关系,以家为本,从而推广至师徒、君臣、主仆等等,建构成整个大江南北社稷。家中乐,关系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和谐自然快乐。一家乐,千家喜悦,万户欢腾,全国安居,故此家中乐,家中和谐比什么都重要,而和谐安居,便由咱们的“四合院”开始。” 拿来一小石,便在墙壁上划出四合院的外形来,指头点这指那,详细分析起来。 “四座房屋加上联系性的廊子前后左右围成一个院子,便为“四合院”。坐北朝南,冬暖夏凉,当为全家最长辈所用,故称为“正房”;东西旁称“厢房”,南面为“倒座”,儿孙辈或佣人之用。如此布置,合乎家庭礼教制度,长幼尊卑,细分清楚。院内种花植木,夜里谈天说笑,此之为家,融治安乐之居也。” “在建筑上心思缜密构成和谐关系,从而减少吵闹,快乐便不自觉而生。人,始终有天成为一家之主,对家之建构、设计不求甚解,不能同时满足长、幼所需,不能和谐共处,何来快乐可言啊!”小白说得头头是道,丝毫不苟且。 等待死亡来临的众人,都不得不承认小白的博学多才,实在令人佩服,一切文化学养确是出色过人。 惦念孩子苦容满脸的史认屁垂首淡淡道:“已濒死了,就算学会快乐,从此人生有了喜悦之心,但又有何用?死亡还是要来临的啊!” 史认屁的话揭开众人内心恐惧,他们都是江湖中人,不一定怕死,但如此闷死在臭坟洞内,实在心有不忿。 小白问情诗道:“对啊!快乐的人生和苦着脸等死有何差异分别?” 情诗立即道:“快乐自然开心,一切尽是美好,嘻……外表会笑,内心欢畅,思想也活泼啊!” 小白点头道:“对了!愁苦的人悲观,快乐的人乐观,乐观令思想活泼,思绪向好的方面进取,便能为死局困惑破开一线曙光。” 小白的手直指向巨石,他的眼神在告诉每一人,他已有法子对付封住洞口万斤大石。 曙光初现!—— 第十章小丙出来了 万斤巨石堵死唯一墓洞出口,如何能破开寻出生路? 小白笑道:“先前咱们只回复七、八成功力,但巨石却纹风不动,证明咱们合力也不足碎石毁之,看啊!先前苦来由的掌力全轰在巨石中位,仍留有凹印。但此巨石乃新倒下封住,只要全力轰在巨石边缘处,咱们储足十成功力,联合击之,定能破出裂口,便有新鲜活气传入,先不致闷死,再慢慢设法逃生。” 一线生机,令十多个原已失去斗志者回复点儿希望。 苦来由笑道:“对啊!先轰出一道缺口,让咱们不致闷死,再图打算未迟。” 洞内空气已不断被消耗,迫不容缓,既定下策略,大家便盘膝打坐,培元养气,真气不断运转,尽量提升内力。 生死就在一线问,再不容有失一击,是敌或友,都必须同心合力,稍稍劲力不足,也可能错失良机。 “轰”! 砂麈飞扬,灰朦朦一片,迷迷糊糊中藏着生死玄机,巨石依然屹立,不同的是——光,一线曙光,有光便是有空气,天啊“成功了,终于成功了,巨石被轰出一道可爱的裂缝,透入阳光,传来可爱、必须的新鲜空气,深吸一口,啊!多美妙的清新空气呀! 洞中各人剎那间变得如痴如狂,竟高兴得相互抱拥喊叫,伍穷与十两拥在一起,小白被刘一线、史认屁、胡说八道抬高拋向空中又接回;沙鹰与关二哥、苦来由抱拥而哭,张三疯被情诗骑在头上四处乱走,高喊狂叫。谁都被一线曙光感动得意态疯癫。 双双喜极而泣,抱头痛哭、互相扶持。曾几何时,他们或是仇敌,或一心想先铲除对手,但一场天威地震死洞困局,却反而教大家成为同心挚友,彼此都曾为对方生命搏斗过。终能扭转乾坤,原来人性的仇恨也可以轻易化解,很神奇吧! “小白,你是咱们的救命恩人,若非你在大劫濒死下仍能冷静分析,结合咱们力量,大家都要死在洞内了,请受我关二哥一拜!”关二哥为人豪情耿直,大喜若狂,对小白更佩服得五体投地,上前竟就跪下,并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 沙鹰、刘一线、张三疯、史认屁、胡说八道虽不致冲动得跪下磕首,但激动之情满溢尽现,对小白的感激、崇拜,更是毫不掩饰的从赞颂话语中倾尽而出。 小白笑道:“我倒还没想出法子逃生啊!大家且勿太高兴,这顽固万斤巨石如何移开,倒真的花费心思。” 弄了大半天才轰出一道裂缝,洞内一群好汉都力竭疲极,一切干粮又在洞外,也没半点水滴喉,虽然暂且不致闷死,但再过二、三天,没吃没喝,力气全消,慢慢饿成枯骨,滋味也绝不好受。 苦来由突地扑向石隙急道:“有人!”内力修为最强的道医,好渴望出现在洞外的便是寒烟翠,他的心不停急剧翻动;史认屁也冲了过来,他在盼望来者是史臭臭。 “有个裂口啊,哈……是了,是史老爷子啊!”兴奋莫名不停抓开石隙裂缝者,正好是未能及时进入山洞避祸的聋肆,他的身后,是被盲丙抱住的史臭臭。 史认屁呆愕道:“怎么了?臭儿,怎么你的左腿……痛么?不,不怕,爹一定求道医把你伤了的腿子医好。” 只见脸色苍白的史臭臭默然无语,下身左腿全是血,显然是被石子砸扁废了,看到儿子极苦极痛,史认屁也不禁滴泪伤悲,泣不成声。 聋肆突向山洞内的史认屁狠狠磕了三个响头,哭道:“老爷子,对不起啊!我…… 保护不了公子,要是老爷要罚,便让我割掉一条腿来作点补偿吧!”手起刀落,刀子直穿破左腿,聋肆哼也不哼半句,倒确是忠心硬汉子一名。 史认屁急忙劝阻道:“笨聋肆,别自残肢体,老夫要你们赔,莫非聋氏四子都要斩掉一腿吗?别傻!” 聋肆低下头道:“可惜……三位兄长都还不了老爷子啊,他们在地裂天崩中,已一一被砸得粉身碎骨,早先一步而去了。” 苦来由急问道:“寒烟翠现下如何啊?她在么?快……快给我通传一声,我苦来由要见她一面,快!” “你为什么一定要见她?”那道似宠生娇的声音又再响起,苦来由听在耳里,甜在心头,谢天谢地,她……寒烟翠没有死。 苦来由舒了一口气道:“寒……大……你……没事,还在啊……呜……”得悉玉人安在,道医顿觉恍如隔世,感触良多,再也按捺不住,竟哭将起来,涕泪涟涟,真情尽露。 “有什么好哭,我寒烟翠又不是你苦来由什么人?别再哭,好烦人啊!”决绝的声音传来,语气殊不友善,为什么寒烟翠变得冷漠无情,原来不是已溶掉她的任性了吗? 苦来由紧张结巴巴地道:“你……可能还不视我作什么亲密的人,但在我……心中,就只有寒烟翠,永永远远的……只有大小姐一人,不离不弃,永伴身旁。” 只听声音,不见其人的寒烟翠,在洞外发出冷笑道:“不离不弃,永伴身旁,好,好得很,那道医是喜欢本小姐的什么,才如此着迷,如此倾慕、爱恋啊?” 苦来由道:“爱便是爱,没分什么表面内里,从头到脚,从发尖到脚趾,我每一分都入迷入骨,苦来由一见钟情,一世一生、一心一意,就是如此简单。” 寒烟翠道:“好,多谢道医的爱,但你现在又会否后悔啊?”一张脸儿出现在洞外,洞内中人都立时脸上煞白,惊震愣住。眼前的人比花艳绝色寒烟翠,什么俏秀娇殷、柔艳灵致,都完全失去光采,只因为嫩滑的脸儿上,已多了三条粗长血痕,从额到左颊、右颊到下巴、横过双颊,共三道凄厉血疤,把一切天赋的娇俏美丽脸容,都彻底破坏、毁灭了。 可以推测得知,当天威地震最后巨石翻滚,寒烟翠为了维护苦来由,挥掌把他推入洞内,但自己却难以及时走避,乱石投下,无从拒挡,尖石划破花容脸蛋,便留下了永世不灭的丑陋疤痕。 寒烟翠道:“一见钟情,哈……你的一见钟情,所见是我寒烟翠的绝世才色罢了,如今脸上的三道血疤,苍天把我美貌都收回了,你再也不可能接受这张令人恶心的脸孔,又如何不离不弃,永伴身旁呀!” “我现在的丑,连猪也不配啊!你说爱我,爱个屁好了,哈……天啊,你是惩罚本小姐的刁蛮任性子吧,但你也太狠心啊!我……不要失去从前的脸,不要啊!呜……” 美貌俏脸教人神魂颠倒的寒烟翠,又怎能接受如此恶心的丑陋脸儿,重见自己初次投入真感情的苦来由,自卑、悲痛之心更是强烈袭向心头。她原来好想寻死,但未悉苦来由生死,实在舍不得就此拋弃生命,她不甘心,现下,好了!苦来由没有死去,还见了他最后一面,交代得清清楚楚,寒烟翠在想一个很简单的字——死! “哈……”大笑的、狂笑的是苦来由,他对寒烟翠笑道:“你脸上被石头划破的三道凄厉疤痕,一定教你悲极难受,放心好了,如此大悲痛快,又怎可缺少了我的份儿!” “嗖”、嗖”、“嗖”!迅捷无伦的声音过后,哭,泪如雨下,沮然倒坐石上,寒烟翠真的遇上对手啊!这苦来由真的比自己想象更顽强、更死心塌地、更痴更狂,爱…… 难道爱的力量真的如此宏大,真的如此教人生死楣许,真的可以无尽牺牲、付出? 苦来由在笑,笑得很甜、很趣怪,因为他的脸上多了三道血疤,由他亲自用石子划破,跟寒烟翠脸上依样葫芦的血疤。丑陋血痕,配上痴痴笑容,便成了一张趣怪的脸。 苦来由笑道:“怎么了,贫道的血痕不比你的好看吧,咱们就此不必手牵手着,也可以给人家清楚的看见是天生一对,不能分离。” 情,是什么了并不一定清楚明白后才去爱恋,当你忖出真感倩,你便会领略情为何物。你的行为,对方的言谈,双方的冲动.付出,尽都显示了情的真确、伟大。 寒烟翠从未爱恋过,从未紧握住“情”,但今天她终于了解通透,学懂了。 她好想摘下天上繁星、召来千万彩云与及群岛、千色花儿,告诉大家,有一个好笨好笨的苦来由,完完全全的爱上了她,甘心情愿的为她付出任何一切,她没有选择错,苦来由是天下间最好最情真的男子,是她的笨男人,我爱苦来由! 苦来由道:“不要再哭了,笨姑娘,以我道医神手妙药,要治好破损脸容可是驾轻就熟,包保脸蛋比从前滑上十倍也轻而易举哩!待咱们脱险出洞,你喜欢补这修那,换个什么大美人俏容,只吻我一下就给你心想事成。划破脸儿有啥好哭,真笨!” 寒烟翠终于反悲为喜笑道:“不,我还要你把我的胸脯弄得再大一点、再挺高一点,还有……嘻,美腿再修长一点,那才十全十美哩。” 苦来由笑道:“没问题,都一一包任我身上好了,弄得你乳房比你的头大一倍也就够了吧!哈……” 一对共历生离死别的男女,更懂得珍惜情爱,此刻大家才真正建立出牢不可破的爱。 不离不弃,长相厮守,一定的了。 “师父,如何才能把你们救出来啊?”在洞外的盲丙失惊无神的一问,把优美的气氛顿然破灭,洞内的死寂、无奈再度蔓延。对啊!如何才能逃出生天? 大家的答案都只有一个——小白。 大家都注视着他,一切的寄望都在他身上,小白啊,究竟咱们如何能破开巨石出洞。 小白笑道:“哈……我这小子,何时当了各位的大龙头、大领袖啊?怎么谁都只寄望于我呢?” 说的一句不错、刘、关、张、史认屁、沙鹰、胡说八道的眼神都同样的充满期待、盼望,期待着小白的超凡智能,盼望着小白的化腐朽为神奇,他可以,一定可以救活大家,只有他能做到。 关二哥拍一拍胸膛振声道:“小白,你能为大家解除死局之势,我关二哥第一个向你跪拜,甘心为仆,俯首称臣。” 小白笑道:“可不必了,要破石出洞,恐怕单凭咱们力量,只是痴心妄想,不切实际。但墓洞四壁我已小心检视过千百遍,全是坚硬岩石,牢不可破,唯一生路便是原来入洞信道,可惜……又堵死了!” “盲丙,你们看看巨石有多大,是否有可能把它移动少许?” 盲丙、寒烟翠、聋肆小心绕行了一大圈,垂头丧气的不断摇头说不,巨石何止万斤,简直如一座小山,就像五指山把群雄压住,大家都丧失一切活动能力,又不得其法。 盲丙哭丧着脸儿道:“顽石百人也难动它分毫,洞口旁边又是厚厚石壁,要挖掘也无从入手,不可能从外头救援啊,还是看看洞内有否秘道出口之类吧?” 如此令人气馁的回复,众人又凉了半截。 史认屁忿然怒道:“笨盲丙,要是洞内有暗道,咱们可能不发觉么?真蠢得惹人讨厌!” 一心想尽快出洞救治史臭臭的史认屁,疾然厉声叱喝,才舒了一肚子闷气,但忧心史臭臭之情,还是紧张焦急,忐忑不安。 聋肆为免老爷子再动怒,便拿来一些水让洞内中人享用。正是久旱逢甘露,此刻的一口清水,真的比什么五加皮、女儿红更回味无穷,聋肆的水未到,大伙儿都兴高采烈的疯呼乱叫。 水来了,用一个皮襄盛装的水,可教大家乐透。 水,是清澈的白,但眼前的水,是鲜红。如血鲜红,为什么?因为这是血水,是聋肆被一刀斩断颈项,头颅掉下来,喷射溅出的血水。水袋掉在山洞外,聋肆的头颅也咚咚的滚了下去,死得不明不白。 是谁杀他? 寒烟翠看得好清楚,她目睹惨剧发生的全部过程,因为聋肆被杀前的一刻,她被一指戳封住了颈下“大椎穴”,是手足三阳督脉之会,全身使不出力来。 先封住寒烟翠大穴,再出其不意杀了唯一可能有点儿能力反抗的聋肆的人,当然不劳担心十岁又跛了一腿的史臭臭,他已控制了大局,掌握生死;他,便是盲丙。 小白怒道:“你先前问得详细,清楚了解洞内决计无路可逃,才痛下杀手,反脸无情,只是“残贼”中的一员小将,可不该有如此能耐、胆识啊,我猜得对嘛?” 眼前现下的肓丙,眼目射出阴森险意,眉宇间一道锁紧郁结终于解开,换来是极不寻常的凌厉杀意,奸诈之情尽现,再也不作任何掩饰,笑得异常放肆、邪歹。 盲丙笑道:“史老爷子,多谢你三个月前让我加入你旗下,当个小兵卒,及后又提升小的成为头目,成为“残贼”头领之一,好感谢你提携、照顾啊,呵……” 史认屁惊觉怒道:“你……是假意投靠,混入我门下的卧底狗奴?你究竟是谁的贱下?” 盲丙阴险笑容突收敛全消,怒道:“你这瓮中之鳌,已在我掌握中任由鱼肉,竟不来乞怜求饶,却还声色俱厉来骂我,哈……你当真要领教一下我的手段了吧!” 盲丙竟把已跛了一脚、苦苦叫痛的史臭臭,拖在嶙峋石地上拉行,痛得小孩呼天抢地,却又挣扎不了,更不停给盲丙重力掌掴,打得嘴破血齿飞脱,狠毒得残忍卑劣。 盲丙笑道:“史臭臭少爷,你可不能怪我,你爹爹要充硬汉,不来向我求饶,那只好要你不停受点苦头,看你的头儿硬,还是你爹的骨气挺强一点好了。” “啪”!“啪”!数掌又打甩了史臭臭三颗血齿,看得史认屁心如刀割,极怒悲恨,却又偏偏没法抢救,愤怒得乱拳重击在巨石上,但他又如何能毁碎巨石,徒劳无功的发泄,令人意志又再挫退。 史认屁怒道:“不要再打了,好!我向你赔罪好了,当下便向阁下磕头十响,这可够了吧!” 双脚一屈,便不停向着洞外裂缝对着的盲丙不停磕头,为了救孩子史臭臭,不惜放弃尊严,向臭奸徒屈服,这也难怪,史臭臭就是自己唯一孩子,可不能让他受伤害的。 盲丙一转脸,竟大怒厉声道:“挑你妈的没诚意!” 一刀割下,史认屁亲眼目睹孩子的右耳被割掉,倒在大石上呻吟呼叫,惨不堪言。 史认屁直扑上裂缝前狠狠盯住盲丙,发指眦裂、神目吐火,恨不得把盲丙活剥生割,斩他一千块一万块,才泄心头忿恨。 盲丙转身笑道:“嘻……倒早说过你没诚意磕头致歉的了,这一刀只是小惩大戒,可算不上什么重罚,各位,还肓好受让你们逐一分享哩!” 卑劣的盲丙竟用刀尖轻轻的刺向不停打转挣扎的史臭臭,不消一会儿,左臂是血洞、右腿是血洞,脸上、颈项、下巴、下体,全是血洞,痛得史臭臭更加不能抵受,便晕倒过去。 但盲丙用刀身拍打史臭臭已重伤跛折的脚,剧痛如电殛,史臭臭又回到噩梦中去,不停嘶叫求饶,凄厉欲绝,可真教人心酸。 史认屁只得垂头任由玩弄道:“好了,够了!你究竟要我如何恳求,才放过不再折磨臭儿啊?” 盲丙笑得十二分满足,他的无耻手段,终于令史认屁这恶贼也向他低头,实在高兴,笑道:“你身上藏着的绝学秘籍“反腹神功”,先给我丢出来看个明白。” 史认屁道;“原来你一直觊觎本门神功秘籍,好,拿去吧!”为救孩子,史认屁只好认命,便把身上藏着之“反腹神功”秘籍,拋了出洞,交给卑鄙无耻之徒。 翻了又翻,好一会儿,盲丙终于点头收下藏于身内。 “哈……末将第一个完成任务,回去后定论功行赏,不被其它六位兄弟比了下去。” 盲丙一手扯起已疲乏倦极的史臭臭道;“本阴险小人能得到史老爷子独门武功秘籍,甚是愉快,当然要放过史少爷,交还给阁下了,但少爷可又很难穿过这数寸阔裂缝啊,如何是好呢?真教人想得头也痛极,呀!肓了,你们终可父子团圆了。” 手起刀落,斩斩斩,劈劈劈,血花四溅,骨肉分离,死得不能再死,一共是二十八块,六刀二十八块,盲丙手不抖、刀不乱,一眨眼间,便随意把残伤了的史臭臭斩成二十八块,再逐一小块拋入洞内,“交还”给已欲哭无泪,呆倒沙地上的史认屁。 小白怒目凌厉道:“你的主子究竟是谁?” “呵……是小白么?对啊!是你没错,你问我的主子是谁,啊!这个当然要答得清清楚楚吧。听清楚了,我盲丙真正称号是“小丙”,主子嘛,正是你阁下的好朋挚友—— 小黑啊!” 小丙不停的笑,他阴险无耻的笑声,的确像透了比他更无耻的贱种——小黑—— 第十一章我要强奸你 “死荫幽谷”位于“天法国”与“武国”边疆交界处,二国不可能调动大军杀人来抢夺宝藏,大漠险地,始终难料生死,而且六十年前的高手来闯,竟全军覆没,二国对宝藏有兴趣,但为避免惹起二国交战,便放弃调动兵马。 然而,这并不表示双方都放弃宝藏,“天法国”命了熟悉大漠的奇兵“大漠秃鹰” 前来,由呼延鹰叟带领,欲一举歼杀众人于“尸石林”内,再直闯找寻“蓬莱仙岛”。 武国只会按兵不动,不作任何行动吗?这可大错特错了,贵为三品“威武铁将”的小黑,得到皇上名天命颁下圣旨,已暗中行动,派来他培植的心腹部将“七小福”的小丙,先混入“残贼”里。目的有二,一是抢夺秘籍“反腹神功”,二是设法同往“蓬莱仙岛”,看谁夺了“万寿无疆”,再向小黑回报。 一直把武功隐藏掩饰得相当好的小丙,在群雄被困死于墓洞内,仍不暴露本来面目,直至彻底清楚虚实,才现出阴险杀相,可怜聋肆、史臭臭惨遭毒手,看得小白等咬牙切齿。 大漠酷热经天威地震,竟起了剧变,原来在半空便被蒸发干透的雨水,竟鲜有的降临大地,阵阵凉意吹遍之余,小白们又面临另一浩劫,雨水不断从石隙倾入洞内,不一会儿已浸逾脚跟。 小丙得意忘形道:“哈……老天爷啊,你对小丙倒太好了,免我劳神费心思,倾下雨水慢慢把墓洞倒满,当雨水浸过了头,呵……活神仙也死定了。” 雨水剎那间又把墓洞浸多数寸,洞中有一半的人看着那不停涌入夺命的雨水,余下的一半人,眼睛仍望着小白,他们唯一的期望,小白啊,如何是好? 对,如何是好了非但小白要面对,更糟的,是被封了大穴、动弹不得的寒烟翠也要面对,一对骯脏的手,杀人仍先笑的小丙臭手,已轻抚着寒烟翠柔滑双颊,肆意搓弹。 一对淫邪不堪的狗眼,正告诉冰清玉洁的寒烟翠:我——要——强——奸——你!哈…… 痴笑得似疯的小丙,尽露飞扬跋扈之色,伸出他那讨厌的舌头,轻轻舔着那芳香的发鬓,卷舞灵动的长舌,从双颊舔到鼻孔,又滑至口唇,轻吻挑逗,面对即将发生的可怖凄惨,任寒烟翠如何爱疯贪玩,也不能忍受奇耻大辱,只好闭目不视,尽量忍受。 但这头无耻小丙又哪会放过她呢?舌头舔上眼皮,翻动逼她张开,又肆意轻咬眼皮,嘻嘻大笑起来。 小丙得意忘形笑道:“呵……快活透了,小妮子皮白肉嫩,舔得我全身搔痒,你奶奶的真是十足骚货,好,便先来舔你大奶头,看看是否也酥得我全身酸软。” 一边在舔,玩弄侮辱寒烟翠,一边却放声大嚷口述淫虐详倩。只因为小丙为人谨慎,得知洞中高手如云,犹以钟情寒烟翠的苦来由为甚,若露身在洞前众高手视线内,偶一失神,被射来暗器所伤或杀,便狗命不保了,故刻意拖开寒烟翠远离山洞百尺以外,免受偷袭。 加上墓洞外全是凹凸不平乱石或山壁,成了天然屏障。但洞内众人不亲眼目睹寒烟翠受辱,淫乐的趣味又挫弱了数分,惟有以口述说,挑起众人忿恨悲痛,别人愈痛苦,他愈快乐。 小丙托起紧闭双目的寒烟翠道:“寒大小姐啊,你不是好喜欢呼喝我,要我为你打扫、服侍的么?小丙现在来了。来!咱们做出有声有味的好戏,来给你爱郎苦来由听听想象一下,我用力咬你的奶头,帮帮忙叫得大声一点、痛苦一点,教五大高手之一的苦来由想象得刺激一点。” 解开罗衣,赤裸上胸完全袒露无遗,小丙极尽侮辱的一下又一下拍打一对轻柔雪白乳房,玩得畅快异常道:“奶奶好有弹力,奶奶真趣致,奶奶我来了!” 张口便咬,痛痛的噬下,这臭娠子竟要我小丙来为你打扫服侍?你奶奶的,当下便要你知我厉害! 忍!忘记一切,不是真实的,全都空白一片,呀……但好痛、好痛,这卑贱禽兽,咬得我……呀,好痛呀,但一定要忍耐,不能给他满足的呻吟声、求饶声,否则他便更加满足、更肆意淫虐了! 苦来由在洞内苦忍着泪水,但泪却在心头汹涌滴流。他的手紧紧握着一颗石子,很尖很硬的石子,狠狠的捏,五指也捏得呼痛。他在忍,跟正受凄惨淫辱的爱人寒烟翠,一同忍受极苦、极痛。 “哈……好忍耐力,咬得奶奶都溢出可爱鲜血,竟仍不叫痛,真不愧为女中豪杰,佩服!佩服!”贱种小丙说话之余,又以舌头舔着乳房伤口,扮作为寒烟翠疗伤,甚是恶心。 小丙一手突地揭开寒烟翠右眼皮道:“我最讨厌别人不欣赏我的虐玩,你再把眼睛合起来,我便一刀割瞎,教你一生一世也不用再看到什么,奸完后再把你手筋、脚筋挑断,放逐在大漠上,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怎么了,还坚持不张开眼目吗?” 不肯睁开眼皮,小丙一刀打在寒烟翠额上,但已决心求死的寒烟翠,却仍是闭目不作声,也不肯张开眼目。 小丙怒道:“臭婊子,是你把本大爷激怒的,可怪不得谁!” 痛,不是眼皮或眼睛,是胸,是一对乳房之下被轻割刺痛,小丙竟要一刀割掉寒烟翠一对乳房,吓得冷汗在背上涔涔而下,眼皮不自觉地翻开,看看“身体”是否受损。 毕竟……那是爱美的少女最重要的地方,怎能容让小丙一刀割掉。 寒烟翠张开双眼,便知中计了,在她脸前,竟是那丑陋的小丙,解开了裤子,对着俏脸露出那恶心的子孙根,好贱好贱的贱种! 小丙狂笑道:“哈……本少爷的那话儿不比那老头儿病魔差劲吧,你还记得么?当日大伙儿被病魔掳住,任由虐玩,当我看见他撕掉你的罗衣,露出皓如白雪的肌肤,教人垂涎欲滴的香臀,我真的就要昏死迷醉,说真的,你的雪白高挺香臀,教我夜夜梦迥仍不停在梦中想念,噢!我忍不住又舔又咬,还要你张开双腿,任我疯狂驰骋,好威风哩!” 说着说着,寒烟翠欲喷火怒目却未能把小丙吓倒半分,他的手已在慢慢解去寒烟翠下体衣裳,再把已全身赤裸又动弹不得的小玩物压在大石上,二人相视,小丙的丑陋贱物已触及寒烟翠洁白香体,教她难受得要死。 寒烟翠可以嚼舌自尽,但她不愿意,虽然已很接近死亡,但仍可挺下去便坚持挺下去,因为她已想到救墓洞内的苦来由与各人,只要,只要能摆脱这头贱种淫兽,只要在雨水未涌入洞顶满过头,众人窒息而毙前,她便有法子救出一众人等。 因此,只要能忍辱负重,苦来由便不必死,大家也能逃出生天,故此,她仍不自杀、仍挺下去。 小丙突高声笑道:“苦来由大哥,我来告诉你啊,呵……原来女侠寒烟翠的小毛田有点黑中带棕,要是有阳光照耀下,倒有可能反射出金光来啊,嘻……你要不要看,我抽出一些来留给你埋葬好么?哈……” 苦来由终于按捺不住怒道:“皇天在上,我苦来由今日向天发下毒誓,若然有命离开险地,今生必定亲手把此淫贱无耻禽兽折磨百日,才让他尝尽苦楚而死!” 要一个生性并不凶残的人发下如此毒誓,可见心中忿恨已燃烧至极点,苦来由手中再拾起一堆细石,狠狠的握在手里,掌心溢血,显见痛苦已超越极限。 雨水不停的降下,从膝一直上升,已到了众人腰上胸前,望向小白仍寄予厚望的,只余下十两、伍穷、仍开心泼动着水洗脸的情诗,与及那固执的关二哥四人。 淫贱至极的小丙,刻意把那贱东西在撩动寒烟翠下体,双手轻抚着一对乳房,整个人压住对方,脸贴着脸,嘴儿在寒烟翠的耳窝喷气,高声说道:“你一直不肯叫喊,教我得不到最升华刺徼乐趣,现下便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由我的金刚棒来指挥你不停喊叫、嘶叫、狂叫,直至我最满足为止。第二,我的刀子在你下体割下一片又一片,直至你血流尽而殁。” “怎么了?点头就是前者,不表示我便动刀子,哈……不懂得鱼水之欢,那小毛田留下来干什么?”一刀又一刀,用刀身拍打寒烟翠的下体,阵阵寒气攻入,教人不寒而栗。 死,还是甘心受辱,冀望还有最后机会可以把握逃出生天?如何?选择死抑或是…… 终于,寒烟翠向贱种点头,双腿被一对粗糙的手张开,亲眼目睹自己被小丙淫辱。 小丙很喜欢能得胜的感觉,他尽量把寒烟翠的双腿分开,慢慢的来,细意享受“美食”,他已有了主意,一会儿奸完这刁蛮婆娘,便立即一刀割下她的头颅来,再割下她一双乳房,再细心“分尸”,跟着再找些竹子串成一个完整死人,用长长竹木吊给濒死的苦来由欣赏,啊!多具创意的艺术作品,主子小黑日后听到自己回禀,必大大赞赏,哼!我小丙可不比其它六小福差劲哩。 重要关头来了,苦来由双手痛握着石子,全身屈曲颤抖,他好希望石子刺穿手心的痛楚,能令他暂忘心头之痛,天啊!为何偏要我受此劫此苦啊,好辛苦啊! 最苦最惨的侮辱来了,小丙挺身冲刺,火烫的丑恶感觉教无瑕洁白身躯损污了,对不起啊苦来由,我的第一回未能留下给你! 小丙兴奋莫名,疯狂痴笑,一手狠狠握着乳房,一手持刀舞扬,咆哮道:“叫啊! 大声给我最满足淫叫,否则一刀杀你,叫啊!叫啊!” “呀——” “对了,叫得好,叫得好动听,我好喜欢,更加刺激,绝顶……”说的是小丙,可惜话不能再说下去。 “对了!对了!叫得好呀!”说的竟是洞中苦来由。 “嗖”、“嗖”、“嗖”、是破空声,是苦来由等候了许久许久的声音,只要寒烟翠吐出声音来,那便行了。 “嗖”!手中第一颗小石,柔力击出,先射向前方石壁,再急速向后方反弹而去,正好打在寒烟翠背心上的“意舍穴”上,为她解去了封住的穴道。 “嗖”、“嗖”、“嗖”!第二、第三颗石子重力击向左方石壁,再反弹向右后方石头,再直取那贱种双目。 第四颗石子打中贱种右手腕“外关穴”,利刀立时飞脱甩开,正好落在寒烟翠身前,她的功力虽仅回复一点力气,右手抓住空中飞刀,弯腰怒劈向前,正好是贱种的颈项处,一刀致命。 对!那贱种还可能提步走,但他料不到还有第五、六、七共三颗石子,分别狠狠钉中腿上“箕门穴”、“血海穴”、“环跳穴”,他正好稍稍仆前,利刀便在颈上一拖,剖开脸庞,裂头破脑。 苦来由大怒道:“贱种死淫贱,你死定了!”—— 第十二章青春在高飞 苦来由狠狠握住石子,静候良机挥射击出,必须寒烟翠动声,才能凭声辨出方位,投石解穴,再同时截阻伤那贱种小丙。 皇天不负肓心人,他终于等到了,一共七颗石子,虽不能直接杀掉贱种,但总算能让寒烟翠杀了那禽兽。 每一颗石子都力度拿捏准确无误,全都击中目标,也准确预计了寒烟翠夺去了刀,从下而上,直劈向颈再拖上剖脸割脑。苦来由不愧为第一高手,武学掌握丝毫不差。 小丙颈折、头破开一大片,整块脸从下巴右方,越过口、鼻、眼,把脸一分为二,剖开了拉出脸皮,但好可惜,寒烟翠的一刀比苦来由的预计吐力不足,因为下体的撕痛教她分了点心神,苦来由又如何预计得了。 头颅上半边烂脸已掉下来,因颈骨折断,无力地倚在肩上,却未致命而死的小丙,仍能随着鹜愕痛喊,一拐一拐而逃。 已吓破了胆的贱种小丙,只要寒烟翠追上前去,不出十招八式,相信定可斩杀这死不足惜的臭贱种。 可惜,寒烟翠白白放过了这个已淫辱了自己的杀千刀,为什么?好简单,因为雨水已浸至洞内众人口腔之处,再不动手援救,全洞的人必然死个清光,淹没绝命。 寒烟翠想也不想,便直奔而去,匆匆在巨石旁取出那具原负在胡说道背上的小棺木。 “不!不能啊,绝对不能牺牲大小姐啊!”狂呼叫喊阻止寒烟翠的是胡说道,胡说八也声嘶力竭的劝阻道:“让我来吧,我死不足惜,给我,给我!” 寒烟翠苦笑道:“两位好叔叔,好感谢你俩从小便竭力爱护我,烟翠从来没有过父爱或母爱,一切对爱的认识,便是从两位叔叔而来。到了此穷途末路,你俩仍甘心代我去死,实在教我更上一层,认识爱的真谛。能舍己为人,为你喜爱的人牺牲性命,这才是最伟大的爱,烟翠明白了,因此这“天棺”便留给我好了。” 胡说八道一同哭得凄厉道:“你还要回“神国”杀你那狗娘养的爹、娘啊!你发过毒誓,一定要回去杀掉那对丧尽天良的奸贼的,不能放弃的啊,神长大老夫妻必须由你这女儿一刀斩头,破开他们的贱奸歹毒,公诸于世,烟翠,我的大小姐,你不能死啊!” 寒烟翠笑道:“苦来由,你来。” 伸出一双暖暖的手,紧紧握住已破损受伤苦来由的手,一道不能言传的真情至爱热烫暖流,从双方的心直涌向对方的心,传遍身体。 寒烟翠淡淡道:“在我的人生旅程中,有幸在最后的一段路遇上了你,实在是一刻胜十年,还记得咱们在鸟林初遇的情境么?” 苦来由道:“我瞧见天下间最美的鸟儿在飞,她没有翅膀,但却轻松自在地任意翱翔,因为她的“青春”在飞,“青春”是凭不羁意态作动力,毋须翅膀,无拘无束任意高飞。别的鸟儿都好美,但都不能释放“青春”高飞,因为他们都欠缺一道刁蛮顽劲,摆脱不了世俗枷锁。” 寒烟翠道:“青春在飞,便把苦来由迷住了。” 苦来由道:“不,不是迷住,是迷死了!我三岁学道,终生受道学所困,青春只有流逝,绝不懂高飞,所以我渴望不羁、狂妄的青春,这样的青春,才不枉此生。” 寒烟翠道:“我的不羁、狂妄,却害得你尝尽苦头。” 苦来由道:“我苦来由不喜欢尝到的苦头,又有谁能逼我品尝。” 寒烟翠道:“你那心仪的青春高飞鸟儿,快要离开你了。” 苦来由道:“我会替你杀掉你爹及亲娘,神长大老夫妻,我答应你,必定一刀斩头,决计不会饶恕。” 寒烟翠道:“你怎么不问个明白便杀人?” 苦来由道:“你要他们死的,就算没啥理由,我都硬拉他们入鬼门关便是,有什么好问。” 寒烟翠道:“你会怀念我么?” 苦来由道:“最好不必怀念太久,只要完成你遗愿,我便会割喉下去与你长相厮守。” 寒烟翠道:“或许,这世间还有比我更适合你的鸟儿啊!” 苦来由道:“或许,你可以洗掉我脑海里的美丽回忆,但,我的心不能洗擦得干干净净啊!他会怀念那高飞的青春,怀念青春的笑容,怀念青春的泼辣。死,只是继续追求世间难觅的高飞青春吧!” 寒烟翠道:“能遇上你,烟翠终于领悟真正的爱,可惜,当我懂得如何爱人,如何被爱的时候,却已到了人生终结一章。” 苦来由道:“不!你的爱绝不会终止的,舍身救人,大家都会把你的爱传扬开去,永世不灭。” 寒烟翠道:“我爱你,爱你的一切一切。” 苦来由道:“我爱你,爱你永不变迁。” 泪在眼眶爬动不久,便掉在寒烟翠肩膀上,从肩膀直滑向前臂、掌心,再流向苦来由的手,直涌奔越苦来由整条手臂,最后跌落脸上眼角,教苦来由也感到泪中苦涩,有泪同哭。 四掌交缠,两心相系,急速疾走的心跳声响已相互同步节奏,每一下的心跳、每一滴的泪水,都是二人一同分享。 心意互通,是离别的时候了,最难舍脱是那两对混和热泪的暖暖四掌,互相紧扣,教人如何舍得分开。 爱情真是高深莫测,爱得愈深,痛得愈烈。偏偏就是在最热爱、最温馨的一剎那,痛苦便骤然降临,教人措手不及。 不!不可能依照脑袋命令甩开一双手,几经辛苦,不断挣扎,两对痴缠泪水的手才能分离。 苦来由清楚明白爱人的坚毅决心,如何劝阻也难以遏止寻死,只好默默祝福。 寒烟翠见积水已越过眉心,众人或攀墙或挺高身子,才勉强末被浸得透不过气来,但很快洞穴便注满水,再不抢救大家都死定了。 寒烟翠抬起小木棺“天棺”道:““天棺赐幅”,是“神国”镇国异宝之一,绝对稀珍也。内里藏有一道尸化了百年的国君,只要吸入尸君“皇气”,便足可“福大命大人更大”。” 小白愕然道:“原来是“福大命大人更大”,难怪有信心轰破巨石,牺牲性命,换来破开死局之能力。” 寒烟翠打开“天棺”,一道如妖气的青紫幽灵怪气,飘飘缈缈,直被她吸得一干二净,尸气很快便发挥疯狂效能,身体不断膨胀,劲力不断增强,一倍、五倍、十倍、二十倍、三十倍……五十倍。同一霎时,寒烟翠的身体也不断胀大三、四倍。 可以出击了,誓要轰破臣石,救出面临死亡的众人。 “苦来由来生再见了!” “轰隆”! 终于,巨石碎开了,那群雄都可以逃出墓洞了么?不,一个也逃不掉,因为碎的只是面向洞外的一边,另一边仍轰碎不了,巨石万斤,碎了三千斤,但仍有一万斤,这可无补于事。 白费了,寒烟翠的“死”都白费了! 幸而,她仍在微微抖动,过量的运劲、轰出疯狂一掌,反震余力也足以开山裂地,直把寒烟翠震得五脏乱翻,筋断骨折,全身肌肉都爆烂溃伤,你再也难以肯定,浮肿烂肉满脸、倒在血泊中.气若柔丝者,竟就是原来最美丽、最具神韵的俏仙子寒烟翠了。 出的气多,入的气少,已离死不远。但苦来由鉴色气断症,再静听急速呼吸,肯定的说,只要能破出缺口,离开墓洞,便能救活寒烟翠。 破开巨石,寻出缺口,救活垂危的寒烟翠,但究竟如何才能破开巨石? 雨,终于停住了,再等了一会儿,身体便完全浸在洞内水中。 全体人中,只余下十两与情诗都仍望着小白,脸上寄予厚望,小白,究竟如何破开大石之劫啊? 小白终于打破沉默道:“我已有法子破此神秘墓洞死局。” 究竟如何破之?浸在水中的各人都露出一线希望光采,不因为什么,只因为小白在笑,他的笑容充满自信,绝对可爱,是大家都熟悉的笑容。 只要小白脸上挂了这灿烂笑容,便一定能解决难题。纵使是千难万难,决计也给小白想通了。 但为什么偏偏在雨停后才能想得通透?小白,究竟如何破石逃出生天啊?—— 第七 部 人间道 第一章眼泪为你流 “堵住墓洞出口的巨石,单凭人力根本绝不可破,咱们唯一的逃生大门,是在脚底。” 小白指着洞内已注满雨水的沙地,笑容充满自信,半点不像说笑。 胡说八道:“这话怎解,难道现下慢慢的掘开沙泥么?但大漠厚沙之下仍是沙啊!” 沙鹰对大漠情况稍有认识,便道:“一般大漠沙层极厚,墓洞依此推算,地下该是厚沙及石壁,钻下去也不大可能逃生啊?” 小白笑道:“咱们现在不必争论,你们可有留意雨水注入墓洞后,当停了雨,洞内水平线不断降低的情况么?” 一言惊醒,濒死慌乱的众人,当然没有小白般头脑清晰;说的没错,雨水停后,洞内水平线的确是不断降低,明显表示雨水从沙地底下渗漏而去,但这又表示什么? 小白笑道:“雨水渗漏流走的速度很快,要是沙底下是厚沙或石,湿沙、顽石的吸水速度,会比现在慢四倍以上,由此证明,咱们墓洞沙底之下,并不是沙石,而是一条水道或天然水库。” 众人莫不惊愕无比,讶然惊呼道:“什么?下面是水库?” 实在太古怪离奇,在大漠走了十天八日,高温炙热教人肤干皮裂,要落下的雨水在空中便已蒸发掉,就算突然天气大变,如这回的天威地震后,雨水终于降临大地,但经猛烈阳光曝晒,不消一刻,相信雨水又全都被蒸发得一乾二净,大漠何来水源。没有水源,又怎会有水道、水库? 小白看见大伙儿表情错愕,不禁失笑道:“苦来由,还记得我提醒过你,乘沙舟当小心错去不远的“沙焰峰”么?这个独特的烈火熊炉,是红色的砂和页岩组成,经高温、雨水千年冲刷而铁化的。非但寸草不生,也成了地下水的大屏障,完全不能透过。” “大漠四周高山,寒冬时峰顶积雪,冬去后冰川溶化,水便源源不断向此大漠盆地汇集,加上“火焰峰”隔住了水源流走,在此大漠之下便渗入沙底之内,形成水道及水库。之前我还有点怀疑,但依据雨水流走,水平线下降速度来计算,绝对错不了!” 一阵惊呼狂叫,彼此都回复十足信心,只要沙底之下是水道,凭众高手之力,掘开沙再潜入水库,便能游至另一方破沙而出,简单得很。 苦来由立即第一个动手,随之每一个人都来掘挖不停,掘了不足十尺,果然出现水源,谁都欢喜若狂,把小白拋在半空,那胡说八道还狠狠痛吻了小白两颊。 由最着急的苦来由带领,先潜入水里觅道逃生,一个接着一个,只要苦来由能在洞外出现,那就证明小白没计算错误,谁都可以活命离开此死局墓洞了。 “噗通”一声,苦来由已潜下水底,他拼命的游,拼命的找寻生路,轰开出口,绝对要快,再耽误延迟,寒烟翠便可能救活不了。 那一直不怕不惧的情诗,竟用一双手盛着清澈的地下水,为大家洗掉发上沙泥,又抹去脸上污垢,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如此情真单纯,实在世间难觅。 小白笑道:“你可真勇敢,被困死在墓洞期间,连我也不能肯定必可寻得法子离去,但情诗你却满不在乎,不害怕也不惊惶,镇定又轻松,仍然天真无邪的弄这弄那,真拿你没办法。” 情诗一边为小白清洗,一边笑道:“我是被天母娘派来迎接贯穿龙脉,破“人劫”、“地运”、“天算”的新皇之“天机仙子”,这一个甲子必然有惊世新皇诞生,天象早有明示。上苍要我来迎接新皇,可不能又困死或杀掉情诗吧,嘻……早该放一万个心啊! 有什么好怕。” 笃信天象玄机示意,是“蓬莱仙岛”中人的信仰,小白也难以用言词相辩。但小妮子的天真、纯洁,毫无机心、邪念,总教人爱不释手,她的笑容就像溶在手里的冰雪,全无瑕疵也滑不溜手。 情诗又把清水泼在身上,尽洗污垢,晶莹水珠挂在香腮上,如珍珠垂帘,上夜半透酥胸,贴身半裸隐约可见,小白瞧见也不禁心神悸动。 情诗定睛看着小白,失笑道:“相公啊,遭电极了么?” 情诗突把上衣拉起,盖着小白的头,再笑道:“噢呵!酥胸两个情侣西瓜,生了个大西瓜在中央,西瓜又香又甜哩。”张口便咬向小白头,哈哈痴笑不已,双手又不停怕头乱动。 小白也就跟情诗玩在一起,把她抱在怀里,双脚分叉夹着腰,不停摇晃道:“摇啊摇,把西瓜都摇下来啊!” “哇!”当小白与情诗玩得忘形之际,关乎生死的谜底终于揭晓了,满身湿透、眼眶布满忧虑血丝红筋的苦来由,赫然在洞外出现,小白果然神机妙算,大伙儿有救了! “成功了,哈……成功了,哈……哈……”震耳欲聋的疯痴笑声,把小白与情诗吓得惊醒过来,小白把头儿伸出上衣外,还未及细看,已遭一众乐极忘形的“洞友”们提起拋高,接住又再拋得更高,高声振呼:“小白万岁!小白万岁!” 是敌或友都好,从悲伤失落的极尽迷失中,瞧着唯一冷静清醒的人——小白,在急迫、幻变的死局里,冲出困愁,以其智能、坚毅、细心的结合,创造奇迹,终助各人逃出生天,大家也实在由衷的佩服小白,五体投地,全然折服。 一个又一个的江湖上赫赫有名高手,都感动得满眼通红,不能自已,谁都真情流露,意态疯癫,一再的相互拥抱起来。困局不算太长久,但已恍如隔世,对生死的认知,彷佛已更深入了解。 起哄了一会儿,伍穷、十两、沙鹰、胡说八道、史认屁、刘、关、张等,便先后随苦来由的路向,潜入水道,游了一会儿,便轰开沙面,从另一方逃了出来,重见天日。 当小白正要拖着情诗离去时,一直畅乐甚欢的可爱小妮子,脸上竟添上了从未有过的艳色,倒也当真奇怪之极。 “怎么啦!西瓜妺妺,是依恋我这又香又甜的大西瓜,还想要来多咬一口么?”小白拍拍头顶笑道。 纯洁无瑕的一张俏脸,双眉低垂,用眼悄瞥了小白一下,情诗幽幽道:“相公相信女儿家的一种莫名其妙心灵感应么?” 小白笑道:“当然相信啊,闻说愈是纯真的心,感应便愈真,小妾定然是感应到将来为我诞下十七、八个小西瓜、小香蕉来吧,呵……一大堆小屁股又香又甜,早上起来可真热闹哩。” 情诗扮了个鬼脸,再道:“我是受天母娘之命当“天机仙子”,前来迎接新帝君到“蓬莱仙岛”的,要成为新帝君,必须是天命安排之智勇全才仁者,否则绝不可能破天算、闯地运、移入劫,贯穿龙脉,再破“斗室”之谜……依我感应,眼前夫君,便是上天所指命之新帝君。” “哈……就算你的感应全对又如何?新帝君也是人啊,他当然也好想钻入小妾两个西瓜之中,来个三瓜同堂,香醉迷恋哩!” 小白轻佻的把头儿刻意碰着情诗胸前,笑得狂妄。 情诗顺势倒入水中,全身湿透,玲珑身段若隐若现,嗔道: “新帝神君闯江湖,杀声震天猛如虎。 天下大乱命呜呼,英雄无敌垂千古。 笑声未闻众皇府,血泪交织擂战鼓。 一将功成万骨枯,斩尽杀绝不含糊。 神将天兵来相辅,只手遮天大丈夫! 这便是刻在“斗室”前的“天人赋”,咱们一众姊姝尽都敬重上天安排下凡的天人,但……可决不愿见满手血腥、杀戮江湖一统天下者,便是意中人啊!” 小白笑道:“啊!原来如此,没关系,要是相公真的有幸为上天赐派下凡之天人,我便把你锁在家中,服侍十七、八对小西瓜、小香蕉,可都烦死了,还哪里偷闲知悉何时大战,什么血流成河,鼻涕流成河倒还来不及弄好,好忙碌哩!” 跃上拥抱着情诗,便同往水底游去,情诗的丝丝忧虑也立时消散。毕竟无邪纯真,点点困愁剎那便消失无形。 当小白二人也破出水道,只见劲气笼罩四周,绷紧着脸的每一人,都凝视着苦来由竭力吐劲,透过双掌把内力源源不绝的传入寒烟翠体内,他的目的好简单,也好天真,就是要“死人复活”。 哭哭啼啼的胡说八、胡说道最心知肚明!“神国”镇国异宝之一的“天棺赐福”可令人“福大命大人更大”,带来剎那惊世神力,以求绝处杀敌,扭转劣势。但吸入尸君“皇气”者,可要付上重大的代价,体内五脏倒反,血脉气翻,外表爆破溃烂,生命在发挥过无穷力量后,便不再能掌握,死亡已同时降临。 “天棺赐福”原来是胡说八道兄弟,为应付病魔、呼延鹰叟此等超级高手而准备的,以求一人牺牲,挽回败绝之势,但想不到却被寒烟翠挪移来用,意图救人。 但见已久久没有气息的寒烟翠,任苦来由如何注入澎湃内力,也毫无回转,死人便是死人,如何能救得活? 为拯救大家而丢掉了性命的寒烟翠,谁都好想她再活过来,看啊!手、脚、头、身,每一寸都溃烂创伤,原来俏丽艳绝芳容,变成了残躯腐体,比一个百岁老婆婆还要丑、还要难看,怎不惹人伤感,为她滴下同情泪,泪在心中流个不停。 小白想也不想,便坐下来也跟苦来由一模一样,将内力输入“已死”的寒烟翠身内,他正在干着一件好笨好笨的事,但为好朋友笨一回,快乐便是,值得笨啊! 笨的何止是小白,大伙儿便一个接着一个的随他一起干大笨事,小白要做的,一定有他道理,一定是对,这是从“死局”中逃出生天的绝对共识,因此,伍穷、胡说八道、刘、关、张,甚至是自私自利的沙鹰及史认屁都坐下来贯入劲力,帮助苦来由救活死人。 外力来了,苦来由便可乘空撤掌,他爽快的手起刀落,当情诗、十两等惊惶失措之际,他已切掉了左手拇指,右手一握,内劲将拇指焚化成粉未,便立即张开寒烟翠之口,倒入其中。 苦来由纵身头下脚上,右手掌压住寒烟翠头顶天灵,左手急戳身上“丹田穴”、“气海穴”、“分水穴”、“建里穴”、“巨阙穴”、“中庭穴”及“璇玑穴”,从肚腹直上颈项,打通“一线七关”大穴,串联全身真元,疾涌而下,倾尽入寒烟翠体内。 “一线七关”是练武者的重要玄机大穴,穴力破通贯连,便能把全身真元内力百倍加速倾泻而出,如决堤崩溃,瞬间便疾涌倾泻,对练武者来说,便是自残身体,就算是内力强如苦来由,没有三天三夜也休想复元过来,绝对是豁出去了。 在片刻暴然倾泻而下的无俦劲力刺激,再强把口中所含“药指”粉末带散五脏六腑,小白们竟都脸露笑容,因为大伙儿的掌心都有了一丝暖意反应,这反应是生命的热流啊! 道医便是道医,他竟真的能起死回生! 那道丝丝暖流渐渐扩散,稳定下来,苦来由一声“撤”,小白等便都撤掌后退,苦来由也半倒瘫软在寒烟翠身前,双目圆瞪,呆呆的凝望着,目不转睛,全身紧张得抖颤起来。 最重要、决定性的时刻来了! 人体的真气可以不断从外输入,但维持吐纳、生命的真元,便必须由个人在体内继续燃点,要是虚弱不堪的寒烟翠,若不能以个人不屈生命力,强行支持,继续燃点生命火花,维持真元生存所需,便会熄灭了苦来由等艰辛重燃之火,即使是大罗神仙也再救活不了她。 等待是好难耐的事,尤其是这一刻。但苦来由终于等到了,他看得好清楚,一滴珠泪从紧阖的眼眶掉了下来,太美妙了,寒烟翠她不肯就此而殁,从鬼门关里逃了出来,好啊! 飞快的取来随身药囊,先抽出一块“琥珀王”来,再取天冬、麦冬各钱半,丹参、丹皮各二钱,赤芍、木通各一钱,甘草梢五分、淡竹叶二钱、灯心球三扎,合于掌心,再磨出琥珀一钱,以内力煎药,倒入寒烟翠口里,先治内息惊悸、定血静脉。跟着再取田七,嚼之在口,吐出抹体,以止血痛、溢血。 又取出一块龙骨,内力火炼,化为“龙骨粉”,配合桂枝五钱、白芍二钱、生姜四钱、大枣四枚、炙甘草二钱、牡蛎五钱,以指破臂射血,以血代水,又握在掌心中煎,煎成“桂枝龙牡汤”,灌入寒烟翠口里,以补失血、内伤之衰。 一番灵药配用之后,寒烟翠脸色终由灰败渐转见微白血色,身体也从冰冷渐现微温,总算暂时保住了生命。 大劫过后,生离死别再重逢,寒烟翠倒在苦来由怀里饮泣,这个男人,她决意绝掉生命为他而殁,那一剎那好灿烂啊! 寒烟翠有气无力地道:“为你死的那一刻,我感到好奇怪,心里在偷笑,真的!我这么刁蛮任性,竟会甘心为一个男人拋掉弃生命,苦来由,你……好了不起啊!” 喘了好一阵子大气,苦来由才答道;“在“仙飞瀑”只亲热过一回,你还在想啊,食髓知味,原来大小姐比我这色鬼还更贪色哩!” 寒烟翠竟毫不动怒,不再像从前的随意又打又是喝骂,眼前一块儿出死入生的道医苦来由,已完全占据了自己一切一切的爱。现下她眼里的情人,是绝对的完美无缺,爱的化身,他的浅笑、一举手一投足,是多么的教人为他迷醉。 爱,真是毫无道理,黑会变白,白会转黑,毋须理由,不用解释,爱便是爱,而且是死心塌地的爱,海枯石烂,此情不变。 寒烟翠道:“你啊!说过能把我现下丑貌,弄得好象从前的美若天仙,身段还要玲珑浮凸的!” 苦来由笑道:“对啊!还要把胸脯弄成两个大枕,让我的头每晚搁在其上,翻来转去,仍是舒服顶透,这在我道医来说,十年前早已掌握医术其中要诀,可半点不难。” 寒烟翠急道:“那便快快医吧,没有女儿家喜欢现下我这副德性哩,你一定要把我弄得比从前更美若天仙!” 苦来由道:“但咱们必须先找来“紫雪虫花”,否则就算每天吃掉我一根药指,连那话儿也割下磨成粉未落肚,你内创已爆伤之经脉,三十天后将再爆裂破,那就不能再治活了!” 非但寒烟翠,小白等人也立即醒悟,原来苦来由只是以其药力极强如至宝药指,勉强保住其生命,若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奇药“紫雪虫花”,三十天后,寒烟翠还是会香消玉殒,再难救活! “还记得在“仙飞瀑”处,我说过嗅到虫花冰香么?依我灵鼻闻药辨位,那“紫雪虫花”该在“仙飞瀑”约五天脚程距远之地,只要小心寻觅,便很容易手到拿来。” 苦来由也感到娇娃是命不该绝,若非巧遇神药“紫云虫花”,任他如何医方神高,最后还是救活不了寒烟翠。 低头凝视着苦来由失去一指的手,寒烟翠又是泪珠滚滚落下,天下五大高手之一的苦来由,十指对他来说是多么的重要,他竟然愿意为自己牺牲,这份真挚情感,此生又何曾感受过。 “我与你俩同往,有个照应总教人安心!”小白肩负起护友之责,同住找寻“紫云虫花”,便顺利得多。 那个调皮的情诗,当然也嚷着要同往见识见识,她只一心想跟着小白,在回抵苦闷的“蓬莱仙岛”前,努力玩个饱便是。何况与心上人同行,快乐顶透,当然更要伴随在侧。 小白的破解墓洞死局,已在众高手心中奠定地位,各人马首是瞻,都十二分尊重小白的指挥、号令。小白指示大伙儿先继续往北而去,五天后他再与苦来由折返,从另一位置会合,大伙儿都点头称是,一切惟命是从。基本上,每个人在心底皆已尊奉小白为头领,听其吩咐行事。 待了一曾儿,好个苦来由真的不需两个时辰,便把她极丑的烂貌变回昔日完美俏脸,更刻意真的把寒烟翠原来的胸脯弄得更大、更夸张,教小妮子哈哈大笑,乐了半天。 “大奶奶十两,要不要也来试试我的手艺啊!” 苦来由本色不变,竟又故态复萌,嘴巴又向十两讨便宜来。 伍穷怒道:“刁你奶娘大春春龟苓膏生煎坏脑袋,要摸要搓,我不会来么?你倒想把我心底所愿的自己占享啊!” 十两气上心头,也就不理睬二人,走到一旁为主人小白备好一些水、粮,理好刀、剑,准备上路去。 一场风波过后,生死与共,患难相扶持,连敌对的沙鹰也决定舍弃那可能已葬身地劫震动灾祸的师父呼延鹰叟,与大伙儿以小白为首,一同去找“蓬莱仙岛”,找寻“万寿无疆”去也。 众人先合力再造“沙舟”,以作为急行之用,便挥手道别。 可怜的史认屁好好安葬了孩子,在坟前起誓,为他报仇雪恨,大家也都立即继续上路,前往找寻宝藏“万寿无疆”去也—— 第二章打你膻中穴 沙舟乘风,穿越大漠,当别了“仙飞瀑”后,眼前一片青葱,碧绿如茵,极目远处,尽是一大片草原。 不能再用沙舟,只好漫步原野大自然中,艳阳映照,两对男女活像偷闲游山玩水,倒也写意有趣。 忽地如迅雷陡作,不及掩耳,四人眼前一道白光急掠,如风卷云团,迅捷无伦,便疾驰左方丛林而去。小白目力极强,只觉先前神驹,乃难得异物,立时拉着情诗随后追去。 甫入丛林,惊见已是血渍斑斑。原来四头巨大秃鹰正与先前神驹拼战,旁边老马已倒于血泊中,小白上前探视,竟见老马双目被啄,只余血洞,肚腹破开,溢血见内脏,已是刚死去不久。 秃鹰锋利锐爪,如金刚神兵,又能高飞俯冲,时而游斗,时而狠狠强攻,左右配合,进退有序,可见是猎食惯战,配合得天衣无缝。 幸而神驹亦不见落于下风,镇定如恒,铁蹄轻踏,闪避比雪豹更见灵巧,其一秃鹰重爪落空,便被它一脚于半空撑中,立时裂体爆散,血肉模糊。余下三鹰立刻冲天盘飞,一会儿便引来漫天巨鹰,一同俯冲而下,啄杀神驹,想要一举歼杀食肉。 神驹颇肓灵性,立刻躲入密林内,群鹰便难以攻入。但秃鹰极为残劣,竟齐来围啄死去马尸,撕肉吞肚。 一声狂嘶,清越入云,神驹难捺悲恨,便疾然猛冲,扑向秃鹰群,便正好中了诡计。 诱敌秃鹰咬肉侧飞,四周却冲来如箭飞鹰,共八头之多,利爪急张,神驹纵使骁勇无匹,又如何能敌?立时划破六道伤痕,双蹄后蹬杀了其二,继而被群攻浴血。 刀光剑影冲天拔起,罩住十数秃鹰,犹未醒觉之际,小白的刀剑已把众鹰分尸,斩尽杀绝,救回神驹。 神驹护在马尸身旁,神情悲戚,灵性强显。 小白道:“遍身雪白,霜鬣扬风,身高体长,奔行如飞。是我平生所见最难得神驹,要是用于战场,必定杀力强增。” 情诗也上前拥摸神驹白毛,柔中细致,光泽如雪,竟就一头以脸贴抚,笑了起来道: “好暖啊!” 小白在地上轰出大洞,细道:“看来老马是娘,被恶鹰偷袭,先夺目再破肚杀死,欲分尸啄食。但嘶声呼唤了其儿神驹,便来个鹰马大战,咱们正好适逢其会。” 抬马尸落洞埋好,小白、情诗二人再铺回沙泥,也就完成墓冢。但见神驹仍依恋不舍,寸步不离,情诗忍不住上前又向马儿扮个鬼脸,稍加开解,便与小白离去。 神驹待二人踏出四步,一声嘶叫,示意答谢,便倒在墓冢旁,守护不肯离去。 情诗道:“秃鹰战神驹,倒也新奇哩。” 小白突有所悟道:“鹰,难道那“呼延鹰叟”犹未死?那……快赶回去苦来由二人处,可能有变。” 小白猜得没错,只可惜迟了一点点。 原来已是毫不俊朗的秃头鹰叟,全身连头处处血痕斑斑,伤疤瀰怖体肤,杀势更是凛冽的挡在苦来由、寒烟翠身前。 “刚才的天崩地裂当真太过痛快,四方八面同告爆飞冲天,要不是特意来杀本道医,阁下身上可不会添上如此多血痕啊!” 鹰目射出阴鸷厉芒,已告诉了苦来由,一切账项都必算在他身上了。苦来由也老实不客套,字里行间在刺激起鹰叟来。 鹰叟简简单单的回答道:“重.伤.败.死!” 苦来由笑道:“鹰叟老兄也不见得比我好多少吧!面色灰而青,医书说血凝,唇紫带颤声,气血不安宁。未医先探、望、闻、问、切,苦撑强身,自欺欺人而已。” 呼延鹰叟展翅疾扑,先取双目,以探虚实。苦来由侧身欲避,但已虚耗过度,反应极迟缓,免去挖目,但肩膊被扯去大块皮肉,勉强侧滚翻而去,才定住身子。 “血腥味恶臭,酸腐似烂豆,内血伤在脾,呕吐溅在口!老鹰叟你强忍脾痛,延医不治,一会儿便痛得你死去活来,手尾还长着很啊,唉!病向浅中医,总是不肯接受苦劝。”苦来由苦心婆心,先望后闻,一派大夫模样,可绝不像与高手死战中。 反而是动了情的寒烟翠,无力助战,又知悉苦来由内力耗尽,真元涣散,面对鹰叟,已是死路一条,显得异常担心。 鹰叟怒道:“百.孔.千,疮!” 愤怒的呼延鹰叟已了解苦来由虚实,更加不信胡言乱语,如鹰反手振飞疾扑,喙拳疯狂杀下,苦来由无处闪避,完全照单全收,百余喙拳破体爆血,在苦来由身上留下血洞,最后还来一记横扫腿踢,把苦来由轰得侧脸痛飞,难看之极。 鹰叟笑道:“不.知.所.谓!” 苦来由苦苦支持再勉力站住,鹰叟再攻,数十狂爪强撕痛抓,苦来由仅能举手护住头颅,整条手臂竟活像变成了血棒子,伤得血肉模糊,呕血倒地,被鹰叟一脚踏踩肚皮,立时再吐出血箭。 血箭无力地打在鹰叟脸上,鹰叟以舌舔血,露出满足神情冷冷道:“呕.尽。每.分.血!” 一脚又一脚的不停踏下,看着苦来由一口又一口血射出,活像欣赏烟花放射,任由自己操控力度,力愈大,血箭愈高,力愈小,血箭也飞不了多远。更有趣的,是血色已由浓转淡,再多加数脚,这天下五大高手之一,便会毙在自己脚下,他,呼延鹰叟,便将取代成为新五大高手之一,哈……这一直是自以为是的他所愿。 鹰叟一脚踏在苦来由头上,看得伤疲不能动弹的寒烟翠血目呆瞪,只要稍加脚力,苦来由便头破脑爆,一命呜呼。 寒烟翠露出极关切的悲苦脸状,呼延鹰叟愈看愈觉有趣,他的腿已操纵生死,好生轻松有趣,但好可惜,那小妮子的眼神竟没有向他作出哀求,好玩,但还是不够彻底啊! “何方丑怪老鹰,好贪嘴啊!”人随声至,刀剑舞斩直劈向呼延鹰叟,闻声辨人,鹰叟认得来人又是那讨厌的小子小白,竟就一脚踢起重伤的苦来由,如疾射武器,笔直刺冲向小白。 小白只好强行收劲,血气倒走,攻心窒气,难受之极,“哇”的一声,便吐了一口血溅在苦来由身上。 “来.送.死!”鹰叟内力、武功均远胜小白,只是这小子刁钻多变,武力不高,但武感极强,只要小心对付,花一点时间也就能杀之,亦不把他放在眼里。 小白突地失笑起来道:“唉唷!好生丑怪啊,几十岁的老头臭鹰,吃臭虫吃得嘴也穿窿,掉了一大堆散布全身,脸上也有,好丑怪,丑死鬼啊!贪嘴死臭鹰,臭虫吃剩,爬个不停,惹臭苍蝇!” 在小白身后的情诗也不禁失笑起来,“咯咯”抱腹不停。 只因呼延鹰叟身上各处疤痕,倒也真的跟爬虫、蜈蚣有点相像,长短不一,布满全身,煞是可怖。但小白把血痕取笑为臭虫,便立时变得难堪古怪,连已重伤张口乏力的苦来由也咧嘴失笑。 “你.笑.好.大.代.偾!”鹰叟最讨厌别人不尊重自己,以他一向狂傲性子,已急燃疯狂杀意。 “你.笑.好.大.个.嘴!哈……大嘴如何,仍掉得全身是吃剩的臭虫,比三岁孩童更差劲哩!”小白不停的在嘴舌上撩动鹰叟怒意,只因为他很有信心能击杀恶贼。 以功力而论,内力或招式也好,鹰叟都绝对在小白之上,为什么小白反而对战胜对力大有自信呢?答案就在他身后——苦来由,一个已失去战斗力,连举手投足也吃力的天下五大高手之一。 小白道:“苦老兄,先前我躲在一旁,窥看你跟这头贪嘴臭鹰打了许久,全都看得一清二楚,那臭东西功夫倒平凡得很,要是你教我半招一式,凭你是天下五大高手这名号,便肯定把老臭鹰一招击杀,免除后患,阁下意下如何啊?” 有气无力的虚弱苦来由,辛辛苦苦的吐了三个字,便算是“携手合作”,这三个字,便是“膻中穴”! 小白如获至宝的跳了起来,又是拍掌又张口大叫道:“呀!对了,“膻中穴”啊,老臭鹰,你听到了没有,苦老兄提示我一招攻你两胸之间的“膻中穴”,一击中你不四分五裂,也可能七孔爆血,总之是死状苦惨,不得好死,小心啊!” “讨.厌!”简单的二字后,霍然长身而起,便攻向小白,已收刀、剑回鞘的小白,待老鹰来到,果真老实不客气的只是一记直拳,十足不移的轰向鹰叟“膻中穴”。 连鹰叟也摸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双爪前抓后擒,便轻易抓住来拳,脚同时向上蹬,撑住小白下巴,便把小白死锁。 “白.痴!”呼延鹰叟已不能再忍耐下去,他决定先扭断小白的一只手,给他好看。 左、右双手正要反方向相互扭转,吐力断臂之际,虚弱的苦来由突一掌轰向小白背后,透入强猛内力,小白把内力全聚右臂,冲拳震甩双爪扣锁,结结实实轰在鹰叟“膻中穴”上。 “膻中穴”被轰,鹰叟只觉五内翻乱,绞痛如撕心裂肺,双目凸隆,七孔溅血,更甚者,五脏六腑旋扭于体内,心坎竟凹陷扭曲。剧痛难当,死亡恐惧袭上心头。 再也不顾面子,呼延鹰叟恐惧小白再上前一招便取去老命,立即慌乱得连爬带滚远飞走去。 “哈……老臭鹰,早告诉要打你“膻中穴”,提示了还是如此狼狈,喂,你好笨啊! 哈……”任凭小白如何讪笑,那老臭鹰也绝不回头,逃之夭夭便是。 只见小白回头与苦来由相对而笑,心灵相通的哈哈大笑个不停。 小白笑道:“道淫虫变成道情圣后,一式“苦打成招”比对战病魔那回更能忍耐,更能结聚敌人内力,再一击而出啊!” 苦来由笑道:“没有小白的冲拳,我空储内劲也是徒然,那家伙真不该,早跟他说个明白,面色灰青,血腥恶臭,地震乱石轰得他五内重创,“膻中穴”痛牵暗伤,一发便必痛得死去活来。唉!真失败,咱们当大夫的常劝告病者,该及早治理,总是屡劝不听,活该!活该!哈……” 一唱一和的两少年,活像谈笑用兵,但先前杀战其实凶险异常,天真无邪的情诗可不像冒了一头冷汗的寒烟翠般,心仍在乱跳。她倒十足相信小白二人所说般轻松,还跑在小白身前,依样葫芦般扎马沉步。 “老臭鹰,听住了,我要攻你两胸之间的“膻中穴”,唏!”情诗扭腰学足小白一样,轰出一个简单冲拳,便又哈哈大笑起来。再反过来又学那鹰叟倒地挣扎,装着扭曲呼喊起来。 稍令小白奇怪的是弱质纤纤的情诗,学起武功冲拳倒也似模似样,沉步扭腰,吐力、运力、用势,都恰到好处,彷佛跟小白一样,天生就是一块上好练武材料。 只是内力单薄虚空,吐纳跟常人无异,就算天生武学奇才,也绝不能上阵战斗,舞蹈表演倒还合适。 情诗突然翻过身来,跳在小白身上再攀高骑在肩上,笑道:“相公大师父,女弟子的东施效颦成续如何啊?是甲等还是乙等,快给我评个等级啊,快说,快说。” 小白笑道:“情诗大西瓜的冲拳又岂止是甲等,简直青出于蓝胜于蓝,我这个师父可自惭形秽,来来来!让我当下再教武学天才情诗姑娘一式“飞天侠女翻天覆地”吧!” 情诗还末消化完小白的话,已觉小白双手锁扣住自己双脚,跟着便是天旋地转,晕头转向。 原来小白与骑肩马的情诗,一同翻起二人筋斗来,在空中头下脚上,转了又转,接连翻了十七个筋斗才停了下来。 只觉天旋地转,东南西北,情诗全都弄不清楚,便扑上前拥抱模模糊糊的小白影像,乱摸乱撞。 教训了太贪玩的情诗,小白也自鸣得意,任她盲头乌蝇般在身上跌撞乱摸,只一味失笑。 忽地,小白的笑容全都收敛了起来,反而情诗却嘻哈大笑,因为她在乱摸慌乱间,竟摸抽出小白身上一件最贵重的东西——手帕。 欢愉的快乐神色,一剎那间便在小白脸上消失无形,手帕,这条沾满干透泪珠的手帕,教小白好心伤。 寂夜,跟离开“风流山”后的每个寂夜一样,小白都对着她诉说心底话,谈到畅乐开怀,便哈哈大笑,放纵无拘。 “你啊!有好好照顾梦儿么?小心啊!他一定常尿尿的。待我回来后,便为他再打造一张更大的童床。公主要想知道我的近况么?我与苦来由、寒烟翠和小妾情诗往找“紫雪虫花”,可惜得很哩,这花只有治疗内伤奇效,却治愈不了公主的剧毒。还有,相公一定可抵“蓬莱仙岛”,找得神药,为你带来喜信!” “公主好聪明,我的确欠缺信心,但不算是失败,我一定立国当上皇帝,必然不会辜负公主期望,但……小白会尽快襌让他人,再往极乐陪伴公主,小白不会让公主寂寞一人的。” “怎么了,偷听我与公主情话,当妾侍的也该打屁股啊!”小白说完一堆话,忽高声嚷道。 躲在大树后的情诗,伸出舌头儿来,像是做了错事的小可爱,还双手拉住耳珠,悄悄道:“小妾原来是来道歉的,碰巧相公在与手帕说话,好奇便听了一丁点小白拿着心爱的手帕嗅了又嗅,叹道:“这是耶律梦香公主临离别时赠给我的香帕,内里有两样东西,其一,是泪,公主的香泪。” 情诗低下头,看了又看,看完又看,不明所以道:“除了公主的香泪,可再没其它啊,雪雪白白,真的没半点什么哩!” 小白笑道:“你是小妾,一定要清楚公主,她是世间上最具智能的女人,她送来的礼物,都是用智能来感觉、发现的,当然,还有最重要的——爱,否则,梦香公主又怎能艳色傲天下,迷尽江湖帝皇君主、神将巨贾?第二份的礼物,是她最想留下给我,但又偏偏无奈的……” 情诗愈听便愈是迷茫,笑道:“让我自己再猜猜吧,嘻……手帕可还藏什么奇妙,我可不似公主聪明,要好好才能想出些头绪来呢!” 小白笑道:“好啊!要是想出答案来,相公使给你一个愿望,一定为你达成。” 情诗笑道:“一言为定啊!”情诗竟伸出尾指来,重重的与小白勾佳作为盟誓,绝不食言。 小白仍痴痴的呆望着手帕,时而浅笑,时而轻叹,陶醉得入神迷死,教身旁情诗也看得甜死。 情诗悄悄道:“耶律梦香一定是天下间最最艳色动人的大美人儿,否则又如何能迷死相公啊!要是有天能走出“死荫幽谷”,一会公主,一赌绝世芳容,便不枉此生啊!” 小白没说什么,他只向后躺下,再把香帕轻轻盖在脸上,尽情沉醉于美丽回忆里去。 直至一个时辰后,小白挪开手帕,但见情诗还在身旁,笑道:“好小妾,你在等我么?” 情诗道:“这个当然啊!是你说了的,我只好等你完成才回去睡。”突然情诗竟脱去下裳,露出雪白照人的美满丰臀来,弯身把屁股高高向上,便道:“偷听受罚,来吧,相公说过要打屁股的啊!” 对着纯真率直得可爱的情诗,小白实在没她办法,他惟有好荒唐的咬了她香臀一口,便哈哈大笑。 情诗挽着小白臂弯向前走了十步,总是仍犹豫若有所思。 小白道:“怎么了,要今夜便想出香帕第二份礼物的所以然来么7你当心想得磨损脑袋哩。” 情诗欲言又止,总是开不了口。 小白道:“不说个明白,今夜睡不安宁的了,来吧,问个清楚详尽好了!” 情诗终于鼓起勇气道:“明夜给相公多咬一下屁股,是不是又可躲起来偷听相公与公主的情话啊?” 答案是……小白立即把顽皮的情诗拉倒压在地上,脱去下裳,在香臀上咬了又咬,咬完再咬,咬得情诗连呼求饶,小白才失笑道:“小妾听错了,偷听一回要罚咬一千下啊,还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九十八、九十七……” “哇!咬错了啊!唷!”—— 第三章新鲜涮肉锅 穿越“仙飞瀑”后,小白一行四人已抵“春回大地”一带。四处尽是青葱大草原,但走了两天,平静的两天两夜,眼前又是另一番幽美世外桃源,情诗当然被“它们”逼得欢笑大乐,连真元涣散、有气无力的寒烟翠,也禁不住被奇景深深吸引,“它们”漫天飞翔、翩翩舞姿,配上奇异花卉映衬下,结构成大自然幽美结晶——天鹅湖。 无千无万的雪白可爱天鹅,本性温纯,你爱欣赏它们列队空中舞动,天鹅们绝不吝啬美态,总教你随其飞舞调子醉入其中。你爱拥着天鹅卧于大草原上,或仰望天际,请不要客气。 情诗第一个越过前方小湖,立时引来一大群欺霜胜雪的温柔天鹅拥来呵护,在她身旁四周,密麻麻的排成羽绒暖床。 情诗对着大群天鹅道:“一鹅计短,二鹅计长,好!便请大家一起来为情诗参详好了,一条小小丁方一尺余手帕,除了眼泪外,又还可以藏着什么呢?我可想了两天两夜,真的茫无头绪。” 情诗忽指着最前面的一头天鹅道:“你的嘴儿最大,口没遮拦,便先由你来说出见解吧!” 天鹅被惊吓便飞翔而起,情诗看得入迷道:“啊!你说是那礼物“会飞”的,飞啊飞,每夜从老远的“风流山”飞来“死荫幽谷”,究竟什么东西会飞呢?” 情诗又问身旁另一头肥大天鹅道:“你最肥大,脑袋自然也大一点儿,告诉我吧,答案该是什么?” 还未问完,天鹅便振翅扑向情诗,竟倒在她脸庞上,不停的擦暖她、轻抚她,情诗恍然大悟道:“对了!是我自己啊,这提示好好,我怎么想不通呢?要是我是耶律梦香公主,送上什么,藏在手帕之内,会让相公无时无刻可以惦记我呢?这个路向想下去便对了,谢谢你啊胖天鹅!”痴笑的情诗一口吻在天鹅脸上,以答谢提示。 小白呢?他又在干什么? 他在跟苦来由切磋,跟他比划,跟他“谈武功”。 苦来由道:“你说的不错,那厮呼延鹰叟,以他深厚内力,调息了两天两夜,大概已经把体内伤势康复过来,过不了多久,便会追上来,再要咱们的命。” 小白道:“昨天你已把三式“苦腿”的招式名称说得清楚明白,但单凭我的内力,可不大可能以此三式毙杀那鹰叟。” 苦来由苦笑道:“我倒好想见识一下小白你“盗武”的神髓,只是听我把招式名称说了一遍,便能掌握其中要诀,再凭空依着招式名称创出原来招式,甚至改良,倒真的教我惊讶!” 小白笑道:“这可没太大难处哩,因为招式都是你个人所创,当了解你性格、习惯后,再看过你与病魔先前的一场大战,融入你武学独特方式、风格,再掌握其中要点,加以发挥,这根本就是每个人创招的根本模式,投入其中,思想与创招人创招时的感应相通,便很自然能创出同一招式来,好简单啊!” 苦来由笑道:“神、魔、道、狂、邪中,病魔已死,要不是你内力不足,未具资格列于五大高手之列,倒应该赐封你为“盗魔”,相当贴切,十足配合啊!” 二人谈笑之间,却嗅到一阵阵炉火香味,小白感应最快,立弹起身来道:“是芝麻味香,还有虾油、辣椒油、蒜泥、香油、香菜、大葱、雪里红,哈……不得了,我还嗅到腌韭菜花,不得了,不得了,是涮羊肉火锅的调料埚,可许久未尝过了!” 小白出生乡间,自小杂学甚广,其中美食一门更是大有心得,更因而领略了不少厨艺造技,鼻子便对汤料、香味特别灵敏。尤以在大漠荒地多天,天天干粮落肚,早已闷透,突闻得香汤调料飘来芬芳,立时精神为之一振,喜上心头来。 “天鹅湖”内又有谁深谙厨艺?当然是胸脯好挺、好大、好夸张的寒烟翠了。 小白与苦来由急奔上前看个究竟,只见寒烟翠原来拿些石头、木柴架起了个灶头,还自制了一个大石锅,地上一大块叶子,盛着小白嗅到的一切香料,看得二人目瞪口呆起来。 寒烟翠笑道:“好得很哩,这“天鹅湖”有好多我一直寻觅不到的调料,虾有虾油、鱼有鱼骨,在昨天我又找到了一些野菜、大荳之类,弄起涮制菜肴来,倒有七、八成象样了。” 小白突地大叫道:“哇,情诗,有人要杀你的朋友们啊!” 情诗闻得小白大叫大嚷,不知就里,也跑过来看个究竟,不明所以的说道:“哈…… 好香呢?是煮什么名堂来啊?” 小白笑道:“呵……你可一定没有尝过,咱们寒大小姐受了伤要进补,备妥一切所需调料,弄个比平常涮羊肉更出色得多的“涮天鹅肉”,哈……倒好有特色哩!” 情诗闻言,吓得险些晕了下来,声音颤抖道:““涮天鹅……肉……”,不……它们好可爱啊!不……要伤害。” 寒烟翠笑道:“别给小白挑拨离间,我哪想过用这火锅来作“涮天鹅肉”呢?” 小白以手指沾起各种调料,倒也欣赏万分道:“寒大小姐可骗不了我这贪食猫儿啊,这些明明是“涮羊肉”的火锅调料,半点不错,这里只有天鹅肉,不是“涮天鹅”,难道是“涮鱼虾蟹”么?哈……不必强辩了,还是快快杀鹅吧,我倒好有兴趣哩。” 寒烟翠道:“这美食只为我个人而泡制,没大家份儿的,绝不是什么“涮羊肉”、“涮天鹅肉”这般简单平凡,而是最有创意的“涮手指”!”一手抓住苦来由左手中指,高高举起。 大伙儿怎能不呆若木鸡,“涮手指”,真够创意。 寒烟翠笑道:“为了强燃我体内真元,直至找到“紫雪虫花”,接连两天吃了拇指与食指,干吞又或切片,都是血腥一片,好难下咽啊,故此我特意试试来个涮锅汤料,泡制香味“涮手指”,吃得津津有味,既补身又滋味无穷,哈……大家倒该称赞我有头脑啊!” 小白、苦来由面面相觑,心里都在想,寒烟翠在大劫过后,的确是彻底的改变了,她变得愈来愈替他人着想。 一天又一天的切掉手指吞吃,为了保住寒烟翠生命,是多么的愁苦悲事,但却又不能不面对。因此,每一回当苦来由把切掉的手指,一片又一片送入其口,每一回都不变的,热泪不停滚下,与手指一同吞入肚里。 每一回都哀伤满心,挡不住的愁煞人。因此,每一天到了要切掉苦来由一根手指的时候,寒烟翠都忍不住先来一场痛哭,哭得惊天动地,闻者心酸。 大家都为她伤心而愁困,她终于挺起胸脯面对,也许真的,她胸膛大了近倍,挺起来面对愁苦大有助益。 准备好调味料,把吃手指变成吃大餐,把苦事以喜乐掩盖,她不再伤心落泪,大家也就不用愁苦,开开心心准备“涮手指”,多美妙、多好玩、多么有趣啊! “我想下一回用炖的方式较好,微火慢炖,汤浓味真!” “弄成羹也不错哩,甜味添水果,咸味加水产,两种吃法,一样有特色哩!” “加汤和酱油来红焖好啊,红焖手指,有意思,有意思。” 你一言,我又一语,都是苦来由或寒烟翠的意见,大家尽量把注意力放在烹调上,争论不休,说个不停,时而狂笑,时而争吵,只要努力下去,便可尽量减轻切掉手指而产生的悲愁。 泪,都不在脸上流下,暗暗藏他在心,不被发觉,便算消失! 还没到“涮手指”的时候,因为必须赶路,越过“天鹅湖”,便是“浪滔滔”。 “浪滔滔”是不断向下游冲泻而下的湍急奔流河道,这唯一向前进的“路”,急流四周尽是乱石满怖,一不留神掉下河道内,遭洪流扯走,不是头撞乱石而殁,便是夹在乱石中间抽身不出,活活淹死。 大伙儿又何曾见过如此雄壮急流,小白先斩下一排大木条,再削竹作结,扎成大木排,四人或坐或站,便放入河道中,随急奔水流而去,再以长竹撑石移动方向,直冲而下。 湍急水流带来与“天鹅湖”截然不同的惊异感受,爱好刺徼的寒烟翠立时惊呼狂叫,十二分投入其中。那好玩的情诗,每当击石浪花溅高,她总爱拍掌叫好,水珠不停从发梢垂下,如珠帘摇曳,芍药丰姿,涩然轻笑,教人迷乱了半晌,定力不足,险些便要溺毙其中。 鸟语、花香,配上了惊浪急流,原来刺激的浪漫,却一剎那间便消失无形,因为大船排向前直冲,面对一块大石挡住去路,把河道两分,而大石之上,站了一个“老朋友”—— 呼延秃鹰! 他的鹰目只盯着一人,一个他极痛恨、极痛恨的小子,因为小子一拳,几乎把他五脏翻转,吐了几近体内一半的血,痛了足足两天两夜,不能安睡,二十四个时辰都痛彻心脾,撕心裂肺。 一对鹰目,没有闭垂休息已二十四个时辰,又黑又肿,但杀气比上回更凌厉、更凶、更狠。 他,要把眼前小白,碎——尸——万——段! 冲啊!杀啊!人如劲箭破空,射向小白,贯向胸膛,一来便要他破穿体躯大洞,五脏全给十指抓在血手里。 目标只是小白,故小白还不待鹰叟冲至,便脚下透劲,裂开木排一木,转动方向,木排右、小白左,引开了鹰叟。 鹰叟后腿狂蹬向原来所站巨石,石破飞散,全数直射向小白身后,小白双掌轰击向水流,激成浪墙,便截住碎石。但一阻延,呼延鹰叟已扑射在前,如狼似虎的狂攻追杀。 小白道:“老鬼鹰,本少爷打你的第一式,是苦老兄的“苦底抽薪”,小心啊!” 内力相比,毕竟二者远有距离,小白必须以招式克制大敌,他立时便施展了偷自苦来由的“苦腿三式”之一的“苦底抽薪”。 腿重踏木条一边,巨木翻起,直刺向鹰叟咽喉,加上敌人前冲之势,必破咽喉断颈骨。 双爪已被木条穿入中空位,难以挡,只有拼! 鹰叟狠狠头首轰下,把木条裂散,震得小白双臂也酸。极偾怒的眼目神情,在告诉小白,你——死——定——了! 已破了不堪一击的绝学,鹰叟只待抢前宰杀的一剎那间,木碎之后却不见小白,他在哪里?在下方。 倒翻转身的小白以确确实实方式,教鹰叟清楚明白何谓“苦底抽薪”,后翻旋动中小白把劲力集中右腿,像一柄铁铲般,射出一式真正的“苦底抽薪”,击中了,爆出巨响,还渗射出血。 铁腿抽射出全身劲力,“啸”的一声痛轰中了最脆弱的部分——下阴,劲力震入鹰叟体内,入耳荡心摇魂,那话儿痛得完全失去知觉,一片血红站在大石上,鲜血滴滴而下…… 小白正好落在呼延鹰叟十尺以外的大石上,对峙而站,笑道:“哈……又是早对你说个明白是一式“苦底抽薪”了,干吗还是抵挡不了,弄得一个大男人下体滴血,怪模怪样,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变性人妖,真丑怪难当,笃笃笃,阴功啊,仍在滴哩!” 呼延鹰叟当然好想便冲前抢杀,扼断贱种小子颈项,但下阴实在受创甚深,痛得连屁股也在跳动,现下只得先忍耐一阵子,待剧痛稍减,再图把小白拆骨煎皮。 小白也不抢攻,因为只要尽量把战斗时间延长,苦来由等的木筏便更冲得远去,离开险地,不致祸及。 “老鬼鹰,你总是不爱听人说话,我对你倒好得很哩,每一回打你前总必先说个明白,你却总是不加提防,怪不得我哩。别再没脑袋了,跟着这“苦腿三式”之二,名称是……”小白犹未说完,鹰叟已腾空而起,竟翻飞神腿而下。 鹰叟怒道:“苦.笑.龙.腾!” 腿影铺天盖地而下,人幻成蛟龙盘飞,腿劲隔空射下,已爆碎四周大石,碎石如盘龙冲天,困住小白,逼得必须与敌硬拼。 小白急提气上轰,但内力不足,又被石龙劲网死锁,局限吐纳范围,结实对轰,立时双手虎口撕裂,被震射入水中,背撞巨石才定住身子,接连吐了七、八口血,染红了一大片湖水。 拔身再跃急流之上,鹰叟已又攻来,只用腿而不用手,神腿无定,较苦来由的还要多变,小白看得迷痴间,已不知接连中了多少脚。 二人踏石直杀向下游,小白偶站一石上喘息,鹰叟腿翻浪刀,割斩断石,不断相逼,可见其腿功绝不下于苦来由。 功力相距甚远,小白只好不断闪避后退,但苦苦相逼、杀意极盛的呼延鹰叟却把压力不断加强,教小白渐渐不支。 劲力不继,结论便是败亡,鹰叟的神腿踢中小白胸膛,直把他震得跌在急流河道上的一块圆拱巨石上,当小白抬头看见巨石上漆有的“题字”,倒觉好笑。 巨石圆块平置,身后又有圆拱在后,题了“绝浪碑墓”四个大字,不断有浪花溅上,就像沙石般,似要活埋小白于此墓内。 小白对着八尺外高高站在一竖石之上的呼延鹰叟,阳光背照,巨大黑影投射在“绝浪碑墓”上,气势完全盖压自己。 小白道:“老鬼鹰,我可大意得很,你要技压天下五大高手,又要来追杀苦来由,又怎会不先摸清他武学上的路数呢?看来“苦腿三式”的最后一招“苦穴屠龙”,你都领悟出其中要诀来了。” 鹰叟没有打话,他只垂手盯住小白,向他深深的鞠躬! 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 原来每一次鹰叟杀人前,他都会先向垂死的人三鞠躬,以示杀礼,跟着,便来夺命。 竟然是十足“苦腿三式”的“苦穴屠龙”。 旋身抽起龙卷巨浪,猛然反卷旋身,人随卷成尖锥浪钻旋插轰下,小白被腿劲已震飞甩开双臂,未能拒挡,急旋劲招直把小白锁入“绝浪碑墓”内,一直插入,破石开洞,深深藏入基底。 “苦腿三式”的最后一式“苦穴屠龙”,连苦来由也没想到,处心积虑要杀他的鹰叟,竟找遍苦来由的对头,钻研出此招式来,刻意有一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苦来由的绝学来杀苦来由,他,呼延鹰叟,之后怎么可能不轰动江湖,晋身五大高手之列。 小白却代了苦来由承受这一式“苦穴屠龙”,小白好痛、好痛,但比他更痛的,是呼延鹰叟。 因为他遇上的是一代武学奇才,小白早已学会“苦穴屠龙”,当然懂得破招。 在劲力轰胸、腿钻胸吐力之时,小白抽出了利剑,穿过腹直戳钻腿,腿势旋动不停,当招式钻完,那就整条腿也被自己的旋力扭碎,骨折不堪,成了废腿。 能破招,当然也能创招,此招“苦穴屠龙”很好,但更好的是以刀代腿,便不致如鹰叟般废了一腿。 急旋又转,但这回是小白反攻,以刀代腿,一式“苦穴屠龙”向上钻杀,又是牵动浪旋,直把鹰叟射向半空,刀穿胸而过。 可惜,小白毕竟已受了内伤,劲力始终不足,刀破胸,却绞动不了大血洞,只穿破了鹰叟左胸,给他负伤逃去。 小白一定要追,没有下回机会了,鹰叟再来,就必定不再受骗或大意,苦来由还有三天才能恢复原有战斗力,追杀不了这头鹰叟,下回他再来,自己与苦来由等四人,便必死无疑。 追!杀! 可惜,小白晕倒在石上,如何能追杀?—— 第四章被骗的情感 一粒石子打在小溪上,会得到什么? 答案竟然是一锭又一锭的银子,因此伍穷实在好高兴离开“尸石林”,与一众人等进入另一方的“春回大地”。 沙漠、风沙、石林,倒教人腻得有点儿讨厌,当伍穷发现了“春回大地”的一条小溪,又阔又深,满是畅泳鱼儿,伍穷再也难耐技痒,便硬拉来胡说八道、沙鹰、史认屁及刘、关、张共六人,一同站在溪畔扔石,扔得异常痛快,愈扔愈笑声震天。 小孩子的扔石游戏,怎么会教人着迷,因为这个游戏可换来银子啊,由伍穷发明,而且一手包办做大庄。 伍穷道:“急石震惊湖内鱼儿,它们有些会被吓得弹射上水面之上,哈……一、二、三或四,不就可以赌他奶奶的番摊了么?四尾鱼儿以上便减去四来计算,总之与番摊一模一样,来啊!来啊!杀你奶娘狗头六大黑煞败家财产,买定离手!” 就是这个苦中作乐的设计,胡说八道们终于得悉在“武国”曾当大官的伍穷,为何终仍落得一贫如洗。 伍穷的闲家买一,鱼儿便乖乖的跃出一尾于水上,跟着摆动好优美的姿势把尾儿转动,像讪笑伍穷似的,便落回溪中。 闲家买三,又跳出七尾大鱼来,又是开三,如是者只开了七铺,这个所谓天下第一名赌徒便输个清光,口袋只剩回三文钱,再也做不成大庄,胡说八道等说了一大堆奉承话,便一哄而散。 小溪上,伍穷噤若寒婵,因为他的身旁还有一人,一个他最怕最怕的人——十两。 伍穷话声压抑得轻柔道:“的确是我的错,对啊!我说过这次教他们来赌,是想要赢一大笔,以准备储好作迎娶你之用,但……” “你说是一定会赢,才央求我准你再赌。”十两说得坚定,定睛望住伍穷,看来她明显受骗了。 “有赌未为输啊,下回,下回我一定赢他奶奶十八代……”伍穷不敢再说下去了,因为十两已面有怒容。 十两摇头道:“我不要嫁又烂赌又骗我的人,我最讨厌被人欺骗,我不会再相信你这赌鬼的了!” 伍穷最是害怕十两生气,立时拦在她身前急道:“不……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赌,从此以后不赌便是!” 十两仍在生气道:“为什么我还要再相信你?” 伍穷笑道:“因为……因为咱们是上天注定的一对,天作之合,什么比那妈的臭亦遭殃。” 十两气上心头道:“比什么亦遭殃,是比翼鸳鸯啊!” 伍穷笑道:“对了!对了!你也在说啊,咱们就是比翼鸳鸯,不可能分开的,我伍穷嫁定十两了!” 十两失笑道:“哪有男人嫁人,你在胡乱说些什么啊?” 伍穷道:“我伍穷正在解释上天撮合咱们之天意,是不可拒抗的,就是这个简单道理。” 十两道:“好!要是你能证明我嫁你伍穷是天意,那便一切依你,来吧,给我证明啊!” 伍穷即拾起一大石头,指着溪涧道:“这颗石开的是一,要是鱼儿真的只跃出一尾,便证明一切是天意。” “好,一言为定!”十两也不再争辩,她心底实在也好想看看上天的安排是甚么? 好了,当十两点了头,问题又回到那冲动的伍穷身上,原来他只是想胡乱找个借口拖住十两,怎不知她竟然点头说好,托着石头的伍穷却是拿捏不定,一脸喔咿孺儿的样子,笑容勉强得怪诞。 十两道:“怎么了,还不快扔?石头太重么?那就用我手上石头,让我来解开老天爷的谜好了!” 在地上飞快的拾了一小石头,伍穷正欲阻止,十两已扔向小溪内,伍穷愣住了,十两也心跳如鹿撞,老天爷啊,是一还是二、三、四?揭盅、揭盅,揭盅啊! 冷汗直冒,汗毛直竖的伍穷与十两,呆呆的定睛看了好一曾儿,等了又好一会儿,结果是…… “他奶奶的臭水龙王定然是昨夜玩鱼美人玩个通宵达旦,可忘了起床啊,否则怎么虾兵蟹将臭鱼烂鱼都没见一尾,算了,算了,十两啊,咱们还是回去吧!” 伍穷正欲拉着十两走,但十两的双眼却始终定在自己手上那块大石头上,目不转睛的意思好明显。 十两道:“一定是我的石子太小,你扔你手上的好了,大如人头的巨石,是你最后机会,你不珍惜便算了吧!” 你不珍惜便算了吧,十两啊,就是因为珍惜你,我才不敢扔这大石哩。伍穷心中所想的,都不敢向十两说个明白,但现在已走入穷途,无路可逃,便只好“赌”他妈的买一开一吧! 奋力,一扔,石头直射向小溪,落入水里,激起无数水花,就如二人心头一样,震动不休。 缘来没法挡,缘尽莫凄怆,缘来缘灭,原由天定,天啊,你意若何?请来指示。 拋下如人头巨石,又怎不浮出鱼来? 一、二、三、四……十……二十……三十……一百……二百…… 没数算错,不是三、五尾鱼,也不是一、二百,而是整条溪都是鱼儿浮出水面,对! 是浮出来,不是跳出来,因为这些都是已反肚死去的鱼,布满全条溪涧水面,层层叠叠,蔚为奇观! 要数,便要把它们全网上来,数一天半天,便可能有个结果! 伍穷所扔的,究竟是怎么样的一颗石?会教全个溪涧的鱼儿都一剎那间死得一干二净! 伍穷、十两都不禁面面相觑,天啊!究竟搞什么鬼?老天爷的启示太过神奇,恐怕要找来小白才解答得到答案。 随之,非但有鱼儿浮出,还有一堆虫,大大小小,数百条形状不一活生生的臭虫。 鱼是死的,虫却是活的,不停的在蠕动。 是虫儿浮在水面上蠕动?不!是爬在一个背脊上蠕动,这个背脊的主人很喜欢虫,所以养了一身是虫,名称,也是虫——病虫! 连面目也布满臭虫的病虫,原来伏在水中,难怪把溪中鱼儿不论大小都毒死个清光。 病虫抬起他不见五官的脸,笑道:“咱们又再见了!” “哈哈……臭病虫真不知所谓,师父病魔已仙游,以你如此微末道行,还跟着咱们闯“蓬莱仙岛”,真是笨七臭死蠢钝狗屎大粒虫!”伍穷但觉来者不善,嘴巴先来个咄咄相逼,绝不客气。 “有一事,好想请伍穷兄帮个忙。”病虫却反过来,谦虚的上前说出请求: “我的虫儿好饿,已没吃多天了。” 伍穷不屑道:“故此你便躲入溪涧内,把鱼儿毒死清光,让毒虫饱餐一大顿,好可恶。” 病虫冷冷道:“你可大大误会了,剧毒之虫,就不吃一般禽兽或鱼儿尸身,凉血的尸都不能喂食,小可爱们唯一爱吃的,就只有“人尸”,刚死去的人尸余温犹在,最是可口佳肴。” 伍穷笑道:“哈……那你得跑回“尸石林”了,那里倒有不少尸首,可大快朵颐了。” 病虫抚摸身上爬动的虫儿冷笑道:“太远啊!虫儿们早饿慌了,还是割下你的肉来喂虫较好啊!” 说罢,大虫直射向伍穷,伍穷先退一步,便踢飞地上碎石,正好轰中虫头,尖石刺破头直切开虫身,一招便杀掉大臭虫。 病虫怒道:“好啊!你竟杀我大虫,要赔个有本有利啊。”睥睨向十两,布满毒虫双目却穿射出血邪目光,笑道:“用十两姑娘来赔,好啊!倒教人满意。” 伍穷笑道:“小那臭屎臭屁臭熏天丑丑贱虫,凭你此等道行,有资格来向我要人么? 待我一刀把你斩成八十八段,教训你口没遮拦,留下深刻教训。” 刀法铺天盖地,病虫不停被斩中,犹宰身上密麻铁壳虫护体,伤得不重,病虫反掌攻出,溅出毒液又沾不上伍穷身上,看得十两也在内心为伍穷鼓掌。 怎么从前毫不觉,伍穷的大开大阖武打姿势相当有看头?在十两眼中,已生情愫当然与别不同,伍穷虽然粗鲁,但他在自己面前时常表现的忸怩、害羞,倒相当可爱哩。 看他刀法如神,连病虫这高手也玩弄于股掌,难怪十两愈看愈是投入,眼里、心中,全被伍穷的影子占据住。 十两相信伍穷必定战胜,更有信心的是伍穷,但信任及自信,可却不能挽回伍穷的“错失”,他突然愣住了,定睛望着十两,天啊!大战之中,怎能分神? “轰”的一掌击得伍穷飞退三丈外,伍穷仍呆呆望着十两,教十两心内责骂伍穷的胡涂。但当她察觉看到身前的过长影子,便醒觉了,她身后已贴住来了一个人,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头。 “数天不见,如隔三秋。湖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谁道闲情拋弃绝,夜夜花前心淌血!”出口成文,十两对他仍有点印象,不是父亲病魔的异母兄长病书生,又会是谁? 十两正欲走开,病书生的双臂却交叉搭在其胸前,也拉着十两的手交叉放在身前,如情侣般相拥。 病书生道:“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妹同,今日杀那贱伍穷,此生便能共春风!” 竭力挣扎,但又如何能摆脱一双如铁锁强臂,病书生刻意要激起伍穷怒意,更轻亲了十两香腮,换来当然是疯狂杀性。 “斩你大袋子孙十八卵蛋一刀挑根绝种!”伍穷立刻提刀直劈向病书生,书生施展其灵巧轻功,飘忽退开,再戳指封了十两右臂“大包穴”,教她动弹不得,同时推她让病虫接住。 病虫玉人在抱,笑道:“好了!十两姑娘嫁入咱们病家,便当先来沾上各种病毒,这方面虫儿大可帮忙哩。” 重掌一推,动弹不得的十两便直坠入溪里,全身湿透,糟糕的,是溪水满是虫毒,不一会儿十两便觉全身发热,筋骨隐隐作痛。 病虫道:“姑娘先是发热恶寒、骨节酸痛,这便是染上咱们千虫病初发时“表寒” 迹象,继而头痛欲裂,无汗怕风,辗转又到了“表热”期,再多浸一会儿,一切病征都出来了,那时姑娘便成了当日于“烂泥沼”的病人之一,好玩得很啊!” 浸在溪水中载浮载沉的十两,病毒不断渗透肌肤,已开始神志迷糊起来,只能轻呼出两个字:“伍……穷!” “六绝刀法”要斩除眼前大敌病书生,但一扇在手、翩翩公子模样的他,伍穷犹记得藏于扇内的病针,一不小心便不能自拔。没法闯过病书生一关,便不能越过入溪救十两。 病书生拨扇凉风,一派悠然自得轻松模样,笑道:“制成病人俏娇娃,脑是空白一乐也,病入膏盲地上爬,任人鱼肉笑哈哈!猪是奴家,狗也是奴家,她,她,她,活着犹如死了吧!” “死你奶妈!好,十两,要死便一同绝命好了!”愤怒降临伍穷身上,便再也无人能挡杀性,他不再左闪右避,直扑向病书生,誓要闯过去救回十两。 刀在狂舞,但病书生的武功在伍穷之上,何况是只守不攻,要拦住他可不太难。潇洒的开扇再合,便夹住“败刀”,任伍穷如何吐劲,也难以挣脱。 好个伍穷,突甩开刀,手刃疾劈向病书生脸庞,换招再上,不再纠缠。书生也反应迅捷,左手便擒住手刀,立即再扇刺伍穷胸膛,只因内藏病针,伍穷必须回手挡截。 但他太不了解狂性大发的伍穷,早已不把什么病毒、病针放在眼里,针刺入胸膛的同时,他竟拼命以头轰向书生右目,决心来个你死我亡。 破损了俊朗脸庞,病书生犹惊魂未定,他怎也没料到,如疯似痴的伍穷竟甘冒被病针刺毒之险,来个同归于尽的打法。平生自命潇酒非凡的病书生比女儿家更重视容颜,爆了一目,比折断手足更是难受,竟呆愕了好一阵子。 “杀你臭贱书生十八代祖宗臭盐皮王八羔子,哈……”狂性大发的伍穷竟张口便咬向书生右肩,活像要噬出锁骨似的。 病书生狂吐体内病毒,双掌立腐烂见血疮脓液,双掌不停轰向伍穷左右腰间,打了数十掌,伍穷身上病毒已教他受尽苦头,身体皮肉绽开,又长满斑点小毒疮。 然而,病毒带来的苦痛感觉,全遭伍穷惊人的顽强斗志、如疯狂性盖过,他竟咬断了病书生肩上锁骨,再一拳轰下,痛得病书生撕心裂肺,凄然惨嚎! 站在一旁的病虫被伍穷的狂性吓怕了,竟不敢上前助战,只是旁观,他实在怯于比疯兽更可怕的伍穷。 终于闯过病书生的防线,直扑入溪,救十两。 当伍穷拥着十两,极力以内力替她逼出病毒之际,无俦巨灵掌已轰至,满脸披血的病书生乘着良机,重重击中了伍穷背后,直把伍穷与他拥着的十两轰得疾射溪流三十尺底下。 原来在水底快乐存活的大群鱼儿、虾、蟹,全都被毒死得一乾二净,溪流底下,还有什么活的东西存在? 当伍穷、十两在水底睁开四目时,绝对不能相信眼前所见,不可能的事就摆在眼前。 乱发飘飞的一个“人”竟在溪流底下盘坐着,沉定如恒,稳如泰山,他的脸却是好熟悉的溃烂、丑陋,当他瞪开双目吐射出阴鸷厉芒时,伍穷、十两都自然而生的,一道冰寒冷意从头顶射向心坎,教心头不停的跳啊!跳啊! 他,便是“病魔”钱辛辛。 怎么病魔仍活着没死?那呼延鹰叟不是已宰杀他么?他怎会在此出现?他…… 一连串的疑惑,当然要病魔来解答,他的答案好简单、直接,重重的轰出双掌,直嵌入伍穷胸口,裂骨吐出一大口血,与十两一同飞射出溪,重重跌倒在溪流旁。 如断线风筝的伍穷,重伤得气若柔丝,但仍努力地拉着十两,他好想告诉她三个字: “被骗了!” 十两骤见病魔死而复生,又反过来伤害自己,脑里好迷乱、好胡涂……究竟,是怎么的一回事? 踏步住前的病魔,一手握住十两的双颊,现出不屑冷笑道:“便是你那不值一哂的爹爹长寸断,只是三天相伴,竟就掳去我霜儿雪无霜的心,简直是天大的侮辱,难道我这天下五大高手之一的病魔,与你娘多年恩爱、情感,还敌不过那什么三天快乐!” 十两终于明白了一切,原来病魔从前的有关爹、娘的事,都是谎话。是娘雪无霜在最愁苦时碰上了爹,她的确深深爱上了爹,而十两她,当然便是长寸断与雪无霜的孩子了。 病魔再道:“当年霜儿留下你背上的诗,便舍我而去,斩断情丝。那首“快乐人儿快乐歌”,刺得我好痛好痛,我病魔何曾受过被舍弃的侮辱,哈……只要我往“蓬莱仙岛”夺得“万寿无疆”宝藏,便能建立强大军队,我要攻入“天法国”,把她拥有的江山摧毁,要她失去一切,雪无霜便再成为我脚下女人,哈……” 十两冷冷道:“不奸我,诈作被杀,又传伍穷内力,都全是一个假局,但……为什么?” 病魔搓揉十两双颊冷冷道:“你的冷傲神色,真像透霜儿。奸你淫乐,又何须急于一时,最好留待你娘面前痛快的奸个不停,那才更妙。十两,我要得到你与这笨伍穷的绝对信任,又传给伍穷一天一天会消失溜走的内力,再命我儿书生假扮那呼延鹰叟杀我,是要你们加深对鹰叟的仇恨,来个鹉蚌相争,替我宰了鹰叟等,我这渔人便自然得利。” “也许,在遥远的“春回大地”另一方,那呼延鹰叟已宰了比他功力更低的小白,与及举手可杀的情痴苦来由,最好当然是来个同归于尽,现下就只有我能作领导,直闯“蓬莱仙岛”,哈……我病魔才是宝藏的最终真正拥有者,智勇全才,舍我其谁!” 十两忿然一掌掴向这无耻之徒,一直欺骗自己与伍穷真挚情感的贱人,她好痛恨病魔。 病魔一手便握扣死十两怒掌,冷冷道:“上回没有奸你,现下便来个彻底为所欲为,欲仙欲死好了!” 病魔那一腐烂巨掌,便向十两胸脯袭下……—— 第五章再见手牵手 庄严古剎半天山,静修礼佛善人间。 舍利塔前莫等闲,善哉菩萨玻万难。 前世作孽今生残,苦去苦来苦无残。 阿弥陀佛没遮拦,悲渡众生一瞬间。 落日来临前,小白、苦来由等四人,越过一座高山,眼前山崖上,竟筑有传自天竺国的“石窟寺”。 七级浮屠,依山而建,飞檐梁木,雕刻精致壮丽。从未欣赏过如此雄伟佛寺的情诗,眼睛瞪得吐现光芒,完全被想象不了的宏伟气势建筑,震慑得六神出窍。 小白抱着只懂张大嘴巴的她,弹射入“石窟寺”第三层内,更教小妮子大开眼界,墙上已剥落的佛像壁画,佛相庄严,精工严谨,教人百看不厌,情诗活像着了魔般看得迷痴。 小白道:“这些在山崖上筑洞建成的“石窟寺”,整体分为两人类,一是供僧侣拜祭的场所,名为“支堤窟”。而此则名为“精舍窟”,作为僧侣居住及修行之地,看啊! 大殿堂的四壁依原有山洞筑有许多小窟,仅容一、二人容身静修。大堂正面后壁也安置有舍利塔,那些老僧便在壁前设讲台弘扬佛法了。” 壁画、各种菩萨像,精美工艺教人大为赞叹,或是手下垂持瓶,手指轻翘;或是上身后仰,腰肢柔软;都是裸露上身,婀娜多姿,各有特色,看得人眼花撩乱。 踏步转入一小洞窟内,简陋的陈设,加上已剥落、甩脱了的泥塑佛陀像,顿感清静安宁,内心感觉一片空明。 小白突盘坐石上,扮作佛陀模样问道:“情诗女施主,今夜来访,是否内心有疑惑要问啊?” 燃起火折子,置于泥壁上,昏黄柔和火光,映照得清丽脱俗的情诗更见明艳圣洁,淡淡幽香动人心魄。 情诗淡淡道:“大师,小女子心中确有疑难要问啊,上天安排了我遇上教人刻骨铭心的好相公,情诗好想终生陪伴在侧,当他的快乐小妾,但要是天母娘不许我离开“蓬莱仙岛”,我该如何是好啊?” 小白笑道:“哈……俏施主,你倒好尊重那天母娘啊!” 情诗道:“这个当然,“蓬莱仙岛”上千百仙子,大伙儿都必须服从天母娘意旨,她是咱们最慈爱的长者,自小便循循善诱,教导咱们观天之术、礼仪之道……一切一切咱们懂得的,都是天母娘指引诲导得来,仙子们当然奉她为尊啊!” 小白道“前世孽,今生受,前世思,今生福,仙子们的福,乃天母娘前主修得,但天母娘却又是为谁添福呢?” 情诗道:“当然是“新帝皇”啊!天母娘说过,“天人”万寿圣君当年开山辟地,带咱们一众先祖移居“蓬莱仙岛”避祸,为的便是守候至今,静待“新帝皇”驾临,以助他成就天赐大业。” 小白道:“这个便是了,你爱小白,只要小白是“新帝皇”,天母娘也归他管治,那时又何来阻碍啊!” 说得简单明白,情诗恍然大悟,笑道:“大师指点得是,但觉茅塞顿开,大师啊! 他日小女子再有疑难,请问可否再为我解答,免得小女子寝食难安,不能开怀啊?” 小白笑道:“这个当然可以,不必添香油,给本座一个甜美香吻,便是了。” 情诗立道:“那手帕第二份礼物之谜,我始终想不通透,敢问大师,究竟答案是什么啊?” 小白笑道:“哈……问得好,施主请听清楚。” 情诗立时向前移身,头儿贴上细心听个明白。小白突拾起窟内一棒,便敲打其头,笑道:“此乃当头棒喝,喝醒悟道之心,问即是答,答即是问,问非所问,答非所答,明白了么?” 情诗摇头,小白又是一棒打头,笑道:“痛不痛?” 情诗道:“痛啊,好痛啊!” 小白笑道:“痛即是不痛,不痛即是痛,还有不明白吗?” 情诗摸摸头顶道:“痛即是痛,再问再痛,不问便不痛,明白了!” 小白笑道:“哈……有佛性,有佛性,好得很!” 荒废了的“石窟寺”内,有小白与情诗的“问道学法”,寺外,苦来由正兴高采烈地弄他的“新鲜涮肉锅”。 一切的调料、菜、荳配料,加上猛火在烧,香味浓郁,过多一阵子,汤底散发甘香,再把手指切下,一片一片置于锅内涮食,好个一品“涮肉锅”,夕阳冷意伴食香,暖入心头更舒畅。 是时候切掉第三根指头——中指了,它可令内创极深的寒烟翠多活一天,一根指头换一天性命。 毫不犹豫的道医苦来由,便要提刀切指,寒烟翠却突然道:“锅汤还没滚透,来啊!” 飞快跑在山道上,望着落日余晖,大地夕阳斜照,日落西山的诗情画意,就在眼前。 寒烟翠道:“咱们“神国”的落日也不比此处失色啊,从前我每天落日时分,都跑到堤岸处观赏夕阳艳色余晖,多么浪漫陶醉,堤岸半山之上,都躲着无数欣赏落日的女儿家哩。” 苦来由不明所以道:“好奇怪的,远远在半山欣赏落日,总比在堤岸漫步失色啊! 堤岸上可见千道金光映照湖面,如天降金花,闪耀万端,景象当然是更胜一筹了。” 寒烟翠远眺美景,陶醉道:“对啊!但堤岸却千万去不得,会苦涩、会心碎、会溅泪啊。” 苦来由不明道:“会苦涩、会心碎、会溅泪?” 寒烟翠苦笑道:“当然了,堤岸上全是成双成对的情侣,手牵着手、心连心的依偎醉于美景中。孤独一人,只影形单,又怎胆敢在堤岸上漫步,看着别人鸳鸯挽手,自己怎不苦涩空虚,羡慕不已哩。今天,我终于可以也来感受一下那种浪漫感受啊!而且,今夜之后,便再也不能牵着这手儿陶醉浪漫,享受那种热烫暖流,互传透体的美妙感受了。” 二人双手牵握,只余下三根指头的手,是“他”最后的机会感受“牵手”畅暖温馨…… 明天,只余下二根指头,牵不了啊! 寒烟翠道:“请让我们好好感受一下,这手儿带来的最后浪漫美妙,他要说再见了,我好舍不得,舍不得啊,呜……” 为何手牵手,让我 难道我俩手相牵, 为何手牵手,令我 难道你心有暖流, 双双手牵手,令我 惟望与你手牵手, 手牵手共渡患难, 今天手牵手,明天 暖流何暖流,今生 心中没恨愁? 便会牵开心里忧? 心中乐悠悠? 在你手中轻渗透? 心中再无愁, 共你一生永并头! 生生世世同分忧。 不再有, 不再有! 为何坠入爱河中的情侣,都会手牵着手?为何“他”带来的暖流,会教人陶醉更忘忧? 手牵着手,简单的接触,却是复杂的真情流露。再见了,我会把这浪漫一剎那深烙脑海,没有你这根指头,又如何能感受无边浪漫?失去了你,怎不垂泪伤悲! “石窟寺”十里外,有一头鹿,与群类走失了的鹿,它漫无目的地乱闯,闯进了一大片尽是高逾六尺的芦苇堆中。 绿油油的近十亩芦苇滩,劲风吹打却不折腰,不畏强风,像是兀立山野间的勇士。 梅花鹿闯来闯去,终闯至最招风的“风眼”区。断苇旋飞,随风急射,百片芦苇旋射刺向“风眼”位置,穿体破胸,迅捷无伦的“明器”,比任何“暗器”更杀力强大。 断芦杀鹿的是呼延鹰叟,他来到“绿油油”,因为知悉小白他们已抵“石窟寺”,“绿油油”是“石窟寺”的下一站,小白他们明天早上,便要来到“绿油油”,他便必须先来一步。 原因是他已连败两回,败给一个比自己更低能的小子,是不能原谅的,而且,是接连被挫。 再过两天,苦来由便恢复真元,鹰叟要再找机会杀敌,便更不可能。因此,明天是最后一战! 失败了,便要检讨,检讨过要分析,分析好要行动。所以鹰叟先来“绿油油”,细细察视环境,他看得好仔细,探察每一寸泥土、每一块石头、每一片芦草。 除了“风眼”是“死位”外,他还发觉有七处泥下可暗藏“铁蒺藜”,西北方的芦苇最厚、最尖,可运之刺杀如剑;碎石四散,但南方芦苇下,有个小石阵,石头既尖又硬,是可运用的好东西。 日吹北风,背北正南是最佳“杀位”。 方圆一里,花了三个时辰,一寸一寸的察看通透,检视清楚,待绝无错漏,呼延鹰叟昂立站于正南“杀位”,等待着前来送死的小白自投罗网,他很清楚计算过,武功,比对方胜上一筹,地利,已了然于胸,更加上头上的“神鹰”,它带着必杀的神兵“擒龙令”在飞翔静候。 计了又计,算了再算,没有再大意轻敌,小白不可能再有强助,单打独斗,绝对十足必胜。 明早,必杀小白!—— 第六章仙子杀人剑 清早辰时,“绿油油”的客人来了,他神情轻松,神采飞扬,这个当然,因为昨夜睡在小石窟内,有一双柔软的手为他轻轻按摩,醉人体香教他甜梦再来。 小白拥着小妾情诗,甫抵达“绿油油”,便高声呼叫道:“躲在南方乱芦苇堆中的老臭鹰,你的体臭好难闻啊!决战之前,可否先找条溪洗个澡啊?臭昏人了!” 杂乱芦苇中,南方“杀位”,大家终于隐约可见一对杀性张狂的鹰目,盯住小白,仇恨深藏。 小白笑道:“幸好咱们不是打牌,否则你不肯执位,却占住“杀位”,我不输个崩头烂额才怪哩。” 苦来由在想:“始终不能小觑小白,一个只领三万“武国”神武兵,便能破夺回“剑鞘城”的人,虽是不足二十小子,但也千万不能大意轻敌,鹰叟先前明显犯了好大的错。” 小白笑道:“要不要我掴你一巴掌作罚啊?我可不介意代劳的,笨鹰真老实得可爱。” 鹰叟冷冷道:“你.一.定.死!” 小白点头道:“对极,你武学修为比我高,又先来了解地形,夺了地利之助,咱们决战,道理上当然是你胜望浓!但我却相信,你会死在最有信心的时刻,“绿油油”便是你的墓冢。” 鹰叟道:“杀.力.强.胜!” 小白笑道:“那为何我却先后两次打败你呢?哈……我相信我便是“蓬莱仙岛”等待的“新帝皇”,你杀不了我的,愈要杀,伤的反是你自己,这便是——天命——天命难违,懂么?” 呼延鹰叟不再回话,因为强风已来,他掌断一排芦苇,数十如利剑芦苇疾射向小白,旋射而来。 小白挥剑护体,一式“名家”剑法第五代名三思剑绝“拖泥带水”,被小白改良得成出色守招,挥得水泄不通。鹰叟同时弹射半空,夺来盘飞九天神鹰擒住之“擒龙令”,挥割芦苇,疾刺小白,再弹射从后再攻,攻浪一式两势,前后迭来。 四方八面尽是锋利芦苇,又有强敌在后伺机痛袭,小白突然伏地挥刀剑,一式“名家”第四代名虚谦剑绝“甘拜下风”,避去四方芦苇,更反守为攻,刀剑斩劈鹰叟下盘。 鹰叟也不得不退,一退便退开十丈,脚下暗劲弹射暗藏泥中铁蒺藜,直取小白。 刀挡剑截两枚暗器,劲力太强,震得小白一双手臂生痛,鹰叟一对“擒龙令”便乘势挥出一式“破浪神鹰”。 人如浪卷,笔直急旋,震开刀剑,一对“擒龙令”插破胸膛,扭身旋转,小白一招失利,便重伤震飞。“擒龙令”扑前再紧扣住小白双肩,便是一式“天鹰分尸”,爪插扣死肩膊,鹰叟人向前翻越小白头上,便想扭碎肩骨,废了一双手臂。 先前一式已伤及气门,难提劲力破招,鹰叟冷冷一笑,他有十足信心能凭此“天鹰分尸”废去小白一双胳臂。 小白是武学奇才,拆招破招转瞬间便掌握其中诀窍,教鹰叟不得不一再失望。只见他同时蹬地向后翻,顺着鹰叟同一翻动之势,肩膀被抓处便不会扭破,于空中乘时运气,刀剑疾射鹰叟双目,逼得他不得不抽出一对“擒龙令”劈挡刀剑,小白便化去夺臂一式。 再接刀剑于半空,鹰叟已脚踏南方,踢射脚下碎石,直戳小白“足少阴肾经”“涌泉穴”、“大经穴”等合共二十五大穴。 刀剑舞挥狂劈截石,但每一颗石都聚了十足劲力,先前小石滞阻缓了刀剑劈势,其后五颗尖石便穿破刀剑网,打中了小白左腿“阴谷穴”、“筑宾穴”、“照海穴”及胸口“通谷穴”、“中注穴”。 鲜血溅飞,杀势狂盛的鹰叟,竟跃身飞踏小白溅出的血,借力飞上抓向他的目标—— 头,破头爆脑。 小白勉力提刀剑拒挡,可惜已被鹰叟计算在内,“擒龙令”左爪扭折刀,右爪轰飞剑,立时中门大开。 鹰叟已胜券在握,怒道:“鹰.王,爆.破!” “擒龙令”同时拍向小白头颅,已一再受伤的小白,勉强仰后避杀招,但“擒龙令” 变招抓压已破伤的胸膛,再吐力撕开,破腹也是死路一条,死亡来了。 但同一瞬间,一道强猛的劲力竟从旁射来,白光如追风逐电,超光越禽,晃眼间便冲撞中呼延鹰叟,把他轰得弹射飞远。 鹰叟稍定神看个究竟,来救小白的,竟不是人,而是神骏非凡、遍身雪白、恍如一团白烟的高大白马。 白马挡住在小白身前,单蹄吊高,霜兹扬风,如天神护驾倒卧血泊之小白,教鹰叟疑惑不已。 “哈……你这孝顺小白马,倒有情有义,竟及时救回我一命,真的要向你道谢啊!” 小白创伤已深,再战也是徒然,他绝对难敌功力实在远胜他的呼延鹰叟。 鹰叟冷冷道;“禽.兽.救.害.禽.兽!” 小白也都明白,神驹是勇猛,但它又如何能敌杀惊人的呼延鹰叟,便拍拍马腿道: “好朋友,你的助拳我小白心领了,要杀此鹰叟,可非你所能呢。” 在一旁的苦来由、情诗、寒烟翠等,也深知小白实难敌学乖了的鹰叟,死亡已愈来愈逼近小白,除非,有奇迹吧! 也许鹰叟也怕有奇迹,他一声暴喝,便攻杀向白马,先杀马,再杀人,杀个一了百了! 白马却不闪避,仰天一声长嘶,清越入云,芦苇草原竟牵起一道巨浪,地震撼动,天啊!数百匹野马竟疾驰而来,如风卷残云般,迅捷无伦的冲射向鹰叟。 千百铁蹄沓杀而来,裂天破地气势,磅礡滔滔。白马原来是群驹之首,率领大群同类,为报小白恩情杀至,向呼延鹰叟索命而来,要他在铁蹄下变作亡魂。 “自.取.灭.亡!”不退,攻! 鹰叟又岂是平庸懦怯之辈,愈是凶险在前,愈更激起杀性,提神兵直闯杀马,“擒龙令”在马群中杀得如疯似痴,血肉淋漓,杀啊!杀个不停,转眼间“绿油油”成了人间炼狱。 马头、马腿乱飞,血流成河,染得青葱芦苇成了赤丛林,血肉横飞,杀声震天,血腥冲天。 一声狂嚎,只见呼延鹰叟踏在碎尸倒地的野马群上,震臂狂吼。满身是血的鹰叟,竟杀尽群马,把杀力大大提升。 白马怒踏铁蹄,狂冲向鹰叟,前腿力蹬,轰中鹰叟胸膛,但鹰叟却半步不退,反震开白马,全身劲力奔流急走,逼破衣衫,狂意大盛道:“杀尽四人,再杀入“蓬莱仙岛”,杀尽斩绝,杀个鸡犬不宁,杀!杀!杀!杀啊!杀啊!” 随着疯狂杀声疾扑向小白四人,杀红了眼的鹰叟,要一招杀尽小白等四人,一个不留。 再不可能有人能敌呼延鹰叟,除了“奇迹”! “奇迹”来了!她一脚挑起小白落地铁剑执在手,飘如飞絮,优美迎风摆动,轻灵如毛,纤巧疾射,竟穿越鹰叟神兵密麻爪网,把利剑穿目贯脑,恰好戳破最弱防线。 鹰叟实在不能相信,他竟然避不了此剑,她却避开了爪网,把自己的脑袋剖开戳破。 他,呼延鹰叟,竟死在一个女流之辈手上! 她的名字,是情诗,毫无半分内力的情诗,一剑刺杀了鹰叟,还怒瞪双目,狠狈地道:“你来杀“蓬莱仙岛”,我情诗便先杀你,天母娘说过,谁来杀咱们,便可挥出剑法杀敌。” 鹰叟的头颅插着铁剑,受伤的白马突然冲前,铁蹄一踏,便把垂死的鹰叟踏个头爆脑溅,为一群阵亡马匹报却大仇。 小白笑道:“真意料不到,“天机仙子”虽无内力,但剑招之强,恐怕更胜昔日名剑,哈……此招更完美无瑕,我连半分缺点也瞧不出来,好出色的十全十美剑招!” “春回大地”有着草原、清溪,大伙儿也就有美食饱腹,今天尤其吃得痛快,因为每人都赢了伍穷银子。 刘、关、张三兄弟,史认屁、沙鹰及胡说八、胡说道共七人,各自杀了一头猛虎、三只野兔、一头野猪,便生起炉火来烧,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胡言乱语一番,暂且忘忧。 “你奶奶的熊,究竟那“万寿无疆”有多少金银财宝呢?教我日思夜梦,倒可够我买一座城当个城主吧。”关二哥笑道。 沙鹰道:““草芦黑栈”不是有着千个万个杀人弟兄的么?刘、关、张三兄弟当了城主,兄弟们天天来白吃,不出三年,便什么都吃个清光,那时个个肚满肠肥,要再做杀人买卖也不成,可变成进退两难,拿了财宝却反害了自己啊!哈……” 史认屁昴然道:“城主有个屁好当,要爬在别人头上,当然是当皇帝,建国立业了,“万寿无疆”的宝藏是来自“万朝”,富当可敌国,便索性当皇帝啊,哈……威风八面,永垂千古。” 胡说八接道:“对啊,对啊!当上皇帝却不懂朝政,胡乱点兵用将,满朝文武百官,尽是只懂跟皇上一样认屎认屁,或怕马屁,或说屁话,不知所谓好可怕。” 胡说道接道:“史无前例的无能屁国,给人家大军压境,便只懂吓得屎滚尿流放臭屁,城门大开,引入敌兵活捉屁皇帝史认屁,哈……杖打大屁股一千大板。” 胡说八笑道:“打烂屁股再斩掉四肢吊在城头上,每天天亮放屁,鸡声唤人又有臭屁醒人,哈……好个臭屁皇帝。” 胡说道又道:“哈……恭喜你啊臭屁烂股大皇帝,你这皇帝包保遗臭万年啊!呵……” 史认屁一口咬食猪腿,怒道:“我没资格当皇帝,难道你兄弟俩有资格么?” “没有,咱们一伙全都没有资格,天命要他当皇帝的,必须是智勇全才,除了小白,又还有谁!”刘一线说得直接,谁也不吭一声,全都点头认同,小白在大家心中,已是不能动摇的天命天人。 七个久经练历的江湖中人,当然在前来“死荫幽谷”前,都好想夺得宝藏,建立不同的大业,达成宏愿,但在多天艰险旅程中,小白的惊人智能,超凡本领,镇定心性,都教大家彻底拜服。彼此都没有在心内留下跟小白争夺财宝之意,只希望助他完成贯穿天、地、人龙脉,夺宝再立业为帝,建立新国,号令天下。 “哈……要是小白他当了小皇帝,我沙鹰第一个效劳,当个带兵先锋,为他开山劈石,奠定基础。”沙鹰笑道。 关二哥道:“我也要当个将军,替小白开疆辟土,挫杀四国大军,吞并四族,建立比“武国”更强的军队。” 胡说八道:“我也要……咳……咳……咳咳!” 也许是说得太兴奋,胡说八立见气滞起来,咳个不停。 “咳!咳……咳……咳咳……”杂乱的咳声此起彼落,活像一下子便传染开去似的,七人都咳个不停,愈咳愈厉害,咳出浓痰,又咳出血丝,仍咳啊咳。 “是毒!咱们中了毒!”史认屁一言惊醒,大家都凝视正在烧烤的野猪,究竟是谁在猪肉里下了毒。 从天而下的魔鬼——病魔,踏落柴火堆,把一切踏碎,笑道:“许久没见了,大家都病得好深,咳得好苦呵!” 突然“复活”的病魔钱辛辛,教胡说八道们目瞪口呆,简直不能相信一对眼睛,但众人同时咳个不停,不是中毒便是被病侵体,病魔出现,也就肯定是他的所为了。 病魔取起柴枝吹了一口气?但见阵阵烟灰飞散,随风飘去,再笑道:“并不是食物有问题,我把病毒置于柴枝,一经火挠,便被大家吸入,病发痛咳,一咳便是一天一夜,愈咳愈痛,愈痛愈咳,哈……这病叫“停不了”,定教各位好受。” 病魔再道:“放心好了,暂时老夫不会要你们贱命,我要在大家身上弄出一些很有特色的病来,看看那苦来由能否治愈得了。呵……“病向苦中医”,我倒要他也死在我病毒之下!”—— 第七章小丙又来了 看着掌上五指,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便一天又一天的切掉其一,除了烹食之乐外,最大欣慰对苦来由等来说,便是大伙儿愈接近“紫云虫花”,它散发出来浓烈香气,鼻子不及道医灵敏的小白等三人,也能嗅得到了。 当苦来由第五根手指也离开了他身体,大家过一个山峰,那道乘风扑脸,奇异芬芳的清新香味,就在不远头顶传来。抬头细看,前方是一棵盘根错节的千年老树,树干粗得足够十人合抱,高耸直插云端,不见尽头。 苦来由道:“稀有的“紫云虫花”,便是因为只生长在千年老树顶端,饮霜披雪成长,故中土从未得见。要采下便得攀爬百丈高,人越云中,可惜我内伤还须多一天才复元,小白,这艰难任务,只好拜托你来完成,千万小心啊!” 小白笑道:“我盗了你不少武学绝招,攀上去摘下“紫云虫花”,便算是代价吧! 以后千万别再追讨我了,哈……” 阔袍衣履,难免阻碍攀爬,情诗就替小白整理好衣衫,脱去外袍,服侍周到。 小白笑道:“我好怕啊!” 情诗道:“相公怕高么!” 小白道:“不!不是怕上树攀天,而是怕你啊,原来小妾的剑法如此惊人,我怕他日负了你,仙子来个剑杀亲夫,我可不一定抵挡得了哩,怕怕,怕怕。” 情诗道:“不,天母娘训言说过,只是在有外人对“蓬莱仙岛”不利,咱们仙子才能破例挥出“天仙剑”杀人护岛,否则,就算生命受威胁,也决计不能用剑。” 小白道:“好荒谬的命令啊,但这倒也好,情诗不能用剑,便对付不了我,相公要何时来个飞擒大咬香臀美股,情诗便要哀求饶命,任我摆布,可无力反抗哩。” 情诗突就脱掉裤子,露出她诱人圆浑香臀,弯身高高对着小白笑道:“相公念念不忘,现在便给你咬个痛快好了。” 春光乍泄,在旁的苦来由看得又是双目热烫流泪,口水四溅溢出,更糟糕的,是他那话儿也压制不了,竟高高隆起,跟从前没两样,兀自陶醉于色欲春光。 两块石头突同时左右夹拍向苦来由的那话儿,呵……“噗”的一声,苦来由才醒过来,呆呆望着下毒手的寒烟翠,只见她痴痴浅笑,好满意自己的“杰作”! “哇!”痛得倒地乱翻的苦来由,但见那话儿不停肿胀起来,不久已大如西瓜,丑相令人发笑。 寒烟翠掩嘴笑道:“胀啊胀!说不定刺它一剑,便爆个血肉模糊,道医索性切掉更好。你的医术如何高明,总不能“起死回生”吧,哗!仍在胀大,好雄壮啊!” 寒烟翠始终是苦来由最大克星,未夺得其芳心要任由折磨,到了她爱上了自己,却又更肆无忌惮,玩个痛快,唉!也许苦来由是真的错了姓名,何苦来由呢? 爱,代价可太大啊! 小白吻别情诗,拍了一拍她的丰满香臀,便跃上千年老树,直攀而上,寒烟翠的笑中掉泪快乐声音,就在脑后,要继续朋友的美妙娇笑,他一定要摘得“紫雪虫花”下来。 不停的纵上攀越,直穿入云内,却仍有更高要攀,始终不见枝叶,小白心里盘算,这千年老树,又何止高适百丈啊! 越过了一层又一层的云雾,眼前树干又是树干,也不知攀越了多高,身心也疲累不堪,但突然金光映照,白日吐光芒,眼前一片如仙境般梦幻飘逸。枝叶如翡翠,在云海中穿插隐现。 不远处密麻麻枝干交织,赫然四周铺上雪白,一点浅紫奇花盛放其中,香气溢散,小白深吸一口,内伤竟也有点好转,此物原来便是苦来由一直要夺来救人的“紫雪虫花” 了。 小白笑道:“找得我大汗淋漓,原来你躲在此,哈……寒烟翠她命不该绝,那苦来由可乐透了!” 攀前摘花,越过一堆乱枝干叶,小白竟发现身边有“人”,原来左边交织着的树干、枝叶,竟凹了一个洞窿,一具干尸便置于其内。怎么会有人死于千年树上,是来摘花中毒,功亏一篑掉了性命么? 为怕四周有毒蛇之类偷龚痛噬,小白放慢了脚步,尽量留意四周,小白看得好清楚、好清楚,没有其它…… 但小白也很清楚,他的不远处,一定有人在监视自己,他感应到一道阴寒凌厉的“气”,从未有过的强猛、肃杀,这道“气”,比在“武国”遇过的横刀,更添三分勇猛、三分狠辣。 能散发出如此慑人劲“气”者,是谁?他究竟藏在哪里? 小白也不犹豫,为防变卦,踏前便抓向“紫雪虫花”摘去,忽地,他竟一手落空,横里竟有树枝伸出,刺中了小白的手,立如电殛,教小白全身剧烈抖颤。 “紫雪虫花”后的一堆乱枝树干,竟露出一双眼睛、一个嘴巴来,说道:“你好狠啊!” 真邪门,怎么连老树也会说话,是成了精的妖怪么? 小白定睛看个清楚,但总觉是模糊一片,是一个人藏在乱树枝内,还是真的树妖现身,可真的摸不着头脑来。 小白恭敬道:“前辈不知是何方高人?千万别误会,晚辈此来是因为有朋友内创极重,必须“紫雪虫花”来治病,才会冒昧到此采花,可全没有半分伤人之意,跟个“狠” 字,沾不上半点关系哩!” “你们一伙有多少人进入了“春回大地”?”树干冷冷问道。 小白道:“咱们一行共十三人……”还没说完,却被打断了。 树干道:“那另外三人,是敌还是友?” 小白当然仍未得悉病魔假死,已携同病书生、病虫来到,不明所道:“三人?晚辈可不知其它啊?怎么还有三人能闯入“死荫幽谷”,恕小白无法作答。” 树干道:“你名曰“小白”!往“蓬莱仙岛”,是为了金堆银山、神药,还是什么?” 小白道:“我来,是因为要当皇帝!” 树干震动道:“当皇……帝?” 小白道:“我应承了我最钟情的女人,她快将离开人世,一来取神药救她,二来完成她对我的寄望,立国为皇。” 树干笑道:“哈……对爱有情,对朋友有义,小白,古往今来,雄据龙座的九五之尊,又何曾有过如你这般有情有义者!位极人群,必须冷酷无情,绝爱绝义,臣民皆蝼蚁,死不足惜,以你如此拘泥情爱仁义,就算当了皇帝,也是早晚江山不保,放弃吧!” 小白笑道:“人行人路,天定天数,我路向已定,性子不变,江山上天所赐便欣然称皇,老天爷要收回,又何须愁眉苦脸,江山如粪土,倩义比他更重要啊!” 树干道:“好一句“情义比江山更重要”,他日你必然后悔莫及!但你可知道“紫雪虫花”对我太重要,失去了它,我的爱妾“月缘”,便失去香熏,我花了好多时日,才为她培植出此花吐香啊!” 小白道:“小白认为,没死的人总比死了的更重要得多。” 树干道:“对!那我只要先杀她,便一切也都解决了!” 小白疾言厉声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小白的朋友。” 一物自树干树内如疾箭强射出,射力远胜弩弓,电闪间使已攻至小白身前。只好后退一步,拉弓开马,双掌轰碎来物,“啊!”竟然只是一枚小小松子,好内力。 再射来又不是松子,而是一抹惊虹,剑鞘掩不住他的真气,飕飕声响,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小白一手抓住细看,不禁大为赞叹道:“好剑!” 只见剑鞘上有一条蛟龙盘旋,竟越过剑鞘,直上剑柄之上,恰巧便化作死锁了剑之旋扣,重甸甸的神兵,小白只感到“他”散发出强猛杀性,扰人心魄,但却是被蛟龙困锁,无法拔出来。 小白正欲察究如何拔出之际,树干前辈又道;“此剑你拔不出来,必被我松子所杀!” “嗖”!“嗖”!二声,两道疾如电闪寒光又急劲射来,比先前的一颗松子竟强猛十倍,直取小白眉心、咽喉! 树顶之凶险,与树下的悠闲,恰好来了个正反大对比,苦来由等得好焦急,他好想把寒烟翠治好。 苦来由想得入神之际,一道疼痛感觉竟自下体传来,定神细看,原来又是那寒烟翠在捣鬼。 顽皮的她手持着二尺木棒,不停轻轻拍打那话儿道:“恐怕这千年树也不是三天五日可攀得到树顶,我看还是把这小东西先切下来吃掉,保我三十天不死,这主意可错不了哩。” 苦来由立刻按住下体苦笑道:“不……这可爱小家伙可最怕受惊,寒大小姐别吓唬他吧。” 寒烟翠索性蹲在地上,头向上仰,双目正好凝视着躲藏裤内的那话儿,迷惑沈思道: “是煎或炸,还是切丝作羹好呢?如何泡制才最美味?才除得去那尿臭,倒要想个清楚。” 在旁的情诗天真无邪,竟又与寒烟翠并肩而坐,头向上仰,满脸狐疑道:“倒不如先切一丁点出来试作煮食,好好研究清楚,再作详细打算吧,小东西,你有意见么?” 寒烟翠笑道:“呵……他不作声,便是默默应承了,好,便先切掉半寸下来尝尝味道吧!” 正要伸手捉住小东西,苦来由已倒身后退,笑道:“小东西还要留下来,生一个比寒大小姐还要标致的小妮子,千万切不得啊!他日待寒大小姐试过小东西的厉害后,包保一定舍不得欲仙欲死,可比我更留恋他,更要他日夜相伴啊!” 寒烟翠怒道;“好!我便偏要先割下他一小块肉,生吞下咽,看他是否真的如此韧皮!” 寒烟翠追着苦来由,二人追追逐逐嬉戏之际,苦来由突然转作一脸正经,眉头深锁,料目注视道:“有人在监视咱们,我内力尚未复元,难以为敌,小心!” 三人凝神四顾,苦来由虽竭力聚神,无奈伤重未愈,心力涣散,怎也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道阴寒冷意突地扑向寒烟翠身后,双臂勒抱着她,拑制得不能动弹,一阵好熟悉的丑陋笑声传入耳畔,轻声道:“小可爱啊,可有日思夜梦我的温柔奸插么?三天不见,如隔三秋哩!” 抱住寒烟翠的,竟然便是颈骨折断、头颅垂肩、以针线把半边脸“修补”好、一道凄厉疤痕横买整张面庞的——小丙。 小丙的手慢慢推开寒烟翠前臂,便摸向其胸脯上,再笑道:“呵……定然是苦来由大国手的杰作了,比西瓜还要大哩,真乐透啊,好,便看我来摸个痛快!” 苦来由怒道:“你这贱小丙!” 冲前欲阻止小丙,但小丙左手箍住寒烟翠颈项,冲前疾踢,便把仍伤重的苦来由踢倒地上,再伸出舌头舔着寒烟翠,从颈到脸,笑得无耻道:“来吧!先奸你,后奸情诗,待我小丙再在两位美人儿面前,表演鸡奸苦来由的奇技,呵……天下五大高手之一的道医苦来由,竟被我小丙鸡奸,从此江湖传颂,谁人不识我小丙啊!哈……” 小黑悉心培育“七小福”,单一个小丙,已贱得不堪形容,可见今日掌权贵的小黑,也绝不好惹! 树顶之上,两枚松子不偏不倚射中小白咽喉、眉心,立时溅血伤痛,小白竟被射得连退五步。双手极力抽剑,但根本龙锁扣死,如何也不能拔出,惶惑之际,松子又来了! 劲力更强,疾射向胸口“乳根穴”、“膻中穴”,头首“临泣穴”及双目,五粒松子,明显得很,是要杀小白。 树干内的厉目,却没注视他射出的五颗杀人松子,他的金睛火目,在凝视血,从小白眉心及咽喉滴下的鲜血。 计算得准确无误,鲜血溅在剑鞘上,染红了飞龙,神龙活现,血龙飞升,腾空舞天,剑,拔出鞘了。 灿烂金光剑气吐射,立把松子碎散,小白挺剑而立,只见血龙幻融于剑内,金光染血,剑身骤成赤色,小白竟感剑的“灵血”在跳,“噗”、“噗”声响个不停。 “灵血”跳动,透掌传体,竟又与小白体内心跳联结,不停震跃,奔腾急剧,如此具灵性神兵,小白也从未见过。 “是你,原来便是你!”树干哈哈大笑,却是隐藏无奈慨叹。 小白道:“前辈的意思是?”小白倒不明其中意思,只知今日所遇,肯定影响终生,只是怎也理不出头绪来。” 树干道:“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家伙,上天可要带给你重重挫折,才能教你醒悟过来啊,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小白道:“前辈是否有所指点啊?” 树干拔出身边“紫雪虫花”,扔给小白叹息道:“可惜,怎不是霸气纵横的神人,好可惜哩!月缘,你与虫花也缘尽于此,咱们回老家去吧!” 树干慢慢“站”了出来,赫然一个全身尽是树皮模样,手、脚、头、脸,每一分每一寸都与一棵树无异的人,走向前抱起干尸呵护道:“三年了,嗅了三年花香,倒也满足了吧!我说过不会让小妾失望便必定做到,月缘,这三年我好快乐哩。” 小白道:“前辈,你留下了宝剑啊!” 树人冷冷道:“虫花属你,剑也属你!”从怀里抽出一绣上龙凤锦帛,射予小白,再道:“这是剑的“龙袍”,你的杀力,比你想象的胜上十倍,看看咱们能否“有缘相见”。” 小白道:“前辈把一切都白白给我,也太瞧得起在下了吧!” 树人道:“从此,天下人,谁要是瞧不起你小白,便必定遭殃,快下去吧!否则你的三位朋友,快被虐杀死了!” 说罢,树人飘射入云海里,消失影踪。小白也急忙跃下,树人竟得悉树下情况,怎么竟有如此天大本领啊! 事态急迫,也不待细想,纵身而下,一块极为可憎的面目就在跟前,苦来由倒在地上,情诗在身旁,寒烟翠的咽喉,已被那贱种小丙扣握,半点动弹不得。 小丙笑道:“小白老兄,你可好不该啊!我正要与大伙儿淫辱寻春之际,你却突然下来,怀我好事,我小丙难得有机会奸那道医苦来由,你好衰啊!教人没法成其美事。” 手上劲力稍吐,寒烟翠的咽喉已捏紧难以透气,满脸胀红,痛楚难当,小丙却是沾沾自喜。 小白道:“你想要什么交换?” 小丙笑道:“唉唷,哥哥可误会小丙了,快把“紫雪虫花”拋来吧!我要亲手喂好乖乖一夜妻子寒大小姐吞吃,要救她脱苦甩难,内伤复元,好哥哥,交给我吧!” 五指再吐劲紧扣,寒烟翠咽喉已被伤溅射出血,危在旦夕,小白无奈下只好拋出“紫雪虫花”。 小丙接在手上把玩,十二分欣赏似的,把虫花在寒烟翠脸上轻拂,笑道:“呵呵,虫花来了,寒美人儿得救啊,快张开嘴儿,一口把它香下,药到病便除,快!” 寒烟翠也实在需要虫花医治体内创伤,微微张开嘴,小丙正把虫花在她唇边轻挑,边玩着好生愉怏。嘴巴张开,小丙突一口吻个正着,寒烟翠不停挣扎,小白冲前,苦来由也极力支撑而起。 小丙却拉住寒烟翠弹射远去,手仍扼其咽喉,口吐血水,哈哈大笑道:“寒大小姐不但热吻醉人,而且唇香血甜,我小丙从来也没吃过如此甜肉,比“皇国”“食狂”的佳肴,恐怕也不遑多让,哈……” 原来那卑贱小丙,竟在狂吻之时,咬脱了挣扎的寒烟翠一小片唇肉,更嚼之吞下肚里,变态得可怖。 苦来由道:“快把虫花给寒烟翠吞下。”关切爱人的道医,把一切恩仇暂都搁下,救寒烟翠为上。 小丙道:“啊,对了,道医有令,小丙当然要遵从,对不起啊,寒大小姐,又劳烦你再张开嘴巴了!” 再张嘴,也就又再给小丙多玩弄一回,但不张嘴却又如何能吞下虫花,寒烟翠怒不可遏之际,那小丙竟把“紫雪虫花”放入自己口里,继而张口大嚼,吞下肚。 苦来由看得几乎眼目吐火,这唯一的虫花,百年难觅,是救治寒烟翠的唯一神药,失去了它,又如何能救人? 小丙嚼得痛快道:“别垂头丧气哩,是寒大小姐不爱吃,我小丙才吞下虫花吧,相信如此大补药,倒可廷年益寿,增强点点功力吧。道医啊,你又何必苦脸迎人?还有右掌五根指头可切,最后连那话儿也切掉救咱们寒大小姐,呵……,多么伟大啊!” “待到了“蓬莱仙岛”,那里便有神药可救治小乖乖寒烟翠了,一切安排妥当,完美得很哩。” 苦来由道:“就算我切掉了十根指头,仍能轻易杀你小丙!” 小丙笑道:“这个当然了,但我小丙可从不敢妄想与道医为敌对阵,切掉你十指,是师父的意思啊,他说彼此十指都折断,一天碰头对战,便更公平得多,师父倒有道理哩。” 小白怒道:“又是小黑这贱人!” 小丙笑道:“好了,虫花已吞下,我要走了,小白老兄,你可有点东西赠送给小弟留念么?” 小白递起手上宝剑道:“原来你一直觊觎我手上宝剑!” 小丙笑道:“宝剑赠陜士,道医赠佳人,苦来由已赠我寒大美人,你也该赠予我这侠士手上宝剑吧!” 小白道:“你算是侠士?” 小丙笑道:“侠骨柔情,你不妨问问寒大小姐,我奸她时不知多温柔有情,既具柔情,自有侠骨,嘻……当然是侠士了!” 小白把剑拋给小丙,笑道:“你是要用它来杀咱们吧!” 小丙笑道:“真瞒不过咱们智能聪灵的天机少侠,小丙常听师父述说,小白奇才真英雄,如何智破“剑鞘城”,又力敌夏侯艰险,被名太宗围杀又能脱险,才智我小丙又岂及万一啊!这次来寻“万寿无疆”宝藏,见识小白大哥才华,好生佩服啊。” 小白道:“是不是也想来鸡奸我啊?” 小丙笑道:“可以当然不会错失良机,但先要教训一下寒大小姐,她弄得我颈折脸破,怪模怪样,先斩右臂作惩戒吧!” 狠心辣手,小丙抽出缠着“龙袍”的血剑,一剑便斩向寒烟翠手臂,但说也奇怪,血剑犹未触及香臂,竟径自扭转,带动小丙的手腕反向扭动,剑直戳入其胸口,立时血如涌泉,直喷而出,射得寒烟翠满脸全身,血红湿了一大片。 小白乘时冲前一掌轰向剑柄,血剑直透穿破小丙胸口,前入后出,重创破体。 小丙惊变,吓得再也不敢久留,连忙飞奔逃去,小白哪肯放过此小黑孽侍,提剑便抢上追去。 “别追,小白快过来!”急唤小白的苦来由,把寒烟翠扶下盘坐急道:“虫花药力已惨入小丙血里,快运功助烟翠吸入体内。” 原来道医嗅得小丙溅出的血药味浓烈,便推算得血已吸入药力,只要以内力助寒烟翠化血透药力人体,便能相应疗伤。 小白竭力而为,运功一个时辰,寒烟翠身上血都化为轻烟,药力全吸进体内,苦来由连忙替她把脉察探。 苦来由道:“已好多了,但要彻底救治活命,不能吞下完整“紫雪虫花”,现下惟有寄望“蓬莱仙岛”上的神药了!” 凭着血剑通灵神助,小白又过了小丙一劫,他内心不停在想,树上的树人究竟是谁? 他为何要赠此神兵给自己?还有的是,他说神兵的力量十倍远胜小白想象,先前通灵刺敌,果真十足事实。 这究竟是什么神兵?好多好多的疑惑,小白向苦来由们一一说明,但怎也想不出半点头绪来。 众人走出未及五里,迎面来了一道急风,奔行如电,一形十影,犹似足不践土,它就在小白身前停了下来,昴然驻立。如白雪疾驰,不是那白马神驹又是甚么。 小白笑道:“好!既然你的朋友都为咱们死去,我当然要照顾你这好兄弟了,我叫小白,你又白如冰雪,我便唤你为“大白”吧!哈……” 大白跃起前蹄立定,高声长嘶,活像十分满意名字似的。 四人一马,便连夜赶路,欲追上去会合伍穷等。当然,他们并不知悉,比小丙厉害百倍的病魔,已怖下歹毒陷阱迎接众人—— 第八章吸精大补汤 雪豹是生活在冰天雪地的凶兽,惟是严寒地带觅食极为困难,故雪豹也就经常出没于断岩峭壁间,昼伏夜出,猎食饱肚。 但大白天里,却有一头雪豹慢步至一石洞前,因为它已迫不及待,石洞内透出好浓烈的血腥,雪豹的嗅觉告诉它,血腥未冷,肉仍未臭,可能是刚受伤的猎物。 近百斤重的雪豹,拖着那又粗又长的尾巴,机灵地先在石洞前徘徊了一阵子,它已十分肯定洞内的猎物只身无援,便迈开大步,轻踏入洞,向着目标进发。 习惯了黑夜视物的雪豹,瞧见一个重伤倒在洞里的人,他胸口撕开了一大片,血已流干,显然是失血晕倒。 只要先噬断咽喉,便一切好办。雪豹窥准良机,一扑而上,露出尖锐噬齿,爪如铁钩,熟练的扑杀。不论这个受伤的人现在醒觉反身,闪避也好,机灵的雪豹已准备好如何翻身噬杀,决计不会有误。 可惜,雪豹的预算完全落空。垂死的人突地整个背迎上前,狠狠的“撞”向来,还来不及张口噬去,他已后头轰雪豹嘴脸,撞得脸塌齿飞脱,背项吐劲,便把雪豹震得倒飞撞石壁,裂肚分尸。 “笨家伙,你可不知本少爷已练得‘皮腹神功’有三成功力,杀你倒容易得很…… 咳!咳!”原来躲在石洞内疗伤的,便是刻意先避过小白他们的小丙,重创难愈,便索性以血腥引来猛兽宰杀,再分食饱腹。 小丙一手割下雪豹头来,高举倒血便饮,浓血到肚,奔走全身,才稍微舒畅。 小丙低头看着胸前的裂骨剑伤,竟笑了来道:“哈……如此有灵性神兵,当真闻所未闻,有机会夺来献给小黑大人,要是他能控剑,自然重重有赏,就算反被剑杀,我小丙却变成大有机会坐正,取代他高高在上的位置,倒也算一举两得哩。” 也不知是否物以类聚,小丙的心性之劣上见与小黑如出一辙,“七小福”看来都不会是好东西了。 小丙简单的以血写了一封信,卷折起来,再从怀中取出一只屈曲收藏起来的小飞鸽,这些自小吃了软骨散以便于收藏的信鸽,对“七小福”来说是异常重要的,与小黑通信便主要靠它们了。 扎好信纸在脚,便放鸽远飞,小丙露出灿烂笑容道:“快抵‘蓬莱仙岛’了,还没想出如何布局对付小白他们,真伤脑筋,难道被他才智吓怕了么?奇怪啊!” 接连两回都杀不了小白及苦来由,只短暂的奸了寒烟翠,杀了一些残兵及史臭臭,小丙真的对自己好失望,摇头叹息道:“跟着往后一定要干得出色一点才是,否则定给师父重罚。唉!又鸡奸不了那苦来由,心还好痒哩,他的香臀倒也又丰满又挺啊,呵……” 独自幻想也觉乐透,变态的奸贱小杂种小丙又在沉思如何在日后对付小白,被刺中的一剑,好痛啊!一定要报仇。 不停想着想着,五指抓向雪豹尸身,扯出内脏,便来个生吞大快朵颐,愈吃便愈觉痛快。 接连又赶了五天脚程,小丙小心的打量,小白四人中,寒烟翠有大病未愈,定难以赶路,自己必定比他们先到“蓬莱仙岛”,到时便可以依照地形好好布置毒计,一定要害得大家永远记得他小丙这贱种。 终于,小丙已进入了“死荫幽谷”的最后一站——“迷茫惶地”。不一定有个好的解释给来访客人,为什么此处叫“迷茫惶地”,但对小丙来说,他已清楚地感受到其中意思,因为他也深感迷茫。 怎么可能,这里会有一个小村落,有炊烟、有水井、有路、育两排屋子……是谁居住在此啊? 小丙小心察看四周,合共有十八户人家,但其中十三户门窗已剥落,屋子也荒废了,看来只有五户人家仍住在这里,奇怪得很,这五户是什么样的人家? 答案就在眼前,十八户人家之后,有五门店铺,第一间,是卖刀的,低下头首的九十岁白发、白须老翁,就在桌上不停的写着一个“刀”字,铺内挂满的尽是“刀”。短刀、飞刀、长刀、关刀、九环刀……林材总总,琳琅满目,更有同一样的特色,都是崩了缺口的刀。 第二店铺,卖的是画,过百岁秃头老翁,弯着头已贴膝的虾米腰,在整理他的一幅又一幅大作。店铺内有山水画、吊睛黑虎画、钟馗像……皆是千变万化,画功倒算出色。 第三店铺卖的是琵琶,但偌大的店就只有一个琵琶在内,满地都是烂木头,显见是半途而废制琵琶的木料。卖琵琶的满脸皱纹,拿着琵琶正在修补铁弦,双手抖颤,看来又是近百老翁。 第四店铺满是或圆、或方、或长的盾牌,大大小小铁盾,堆起来围着坐在其中的瞎了双目百岁老头,动也不愿动的他,就跟自己的盾牌一样,毫无表情,不言不笑。 最后一家是卖药茶的,热腾腾三碗在桌上,一个大炉在后,却见不着一人。 小丙怎也想不通透,怎么“迷茫惶地”会是个老人村?一个又一个呆若木鸡的老人家,竟对自己这外来者漠不关心,难道都老得懒说话、懒打招呼吗?怎可能不主动问他两句? 走进卖药的店铺,因为小丙嗅到一阵香昧,浓烈刺鼻的怪异女儿香气,自铺后木门散发出。好奇心驱使下,小丙走进去推开门缝看个究竟,只见浓烟弥漫,热气腾腾,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太婆,辛勤地在灶头上煲了十八锅药,拿着竹扇不停在拨,让炉火烧得更旺。 调火候外,老婆婆又要拿起斧头劈柴,跟着扔柴往十八个炉里烧,如是者拨火、劈柴、扔柴,忙个不亦乐乎,大汗淋漓,不一会儿便要倚在木柱咻咻喘息,偷闲回气。 “哈……老婆婆的药好香哩,都货真价实啊!”小丙为了打开话匣子,便兀自上前,假意欣赏老太婆煲药。 老太婆以竹扇拨凉,解开颈上钮扣,把凉风拨入胸内道:“人老啦,不中用啊!煲了大半天仍未煲好这十八碗,药要是像你般年轻力壮,可便轻松得很,唉!青春,多么宝贵。” 十八锅药愈煲愈是药味浓烈,小丙疑惑道:“老婆婆一口气煲共十八碗药,是要分给外面四位老公公和你自己饮用么了真不应该啊!彼此同用,怎让你一人在此苦干?” “傻孩子,这是‘聚精会神大补汤’,要一同饮下十八碗才有奇效,缺一不可,怎能分给多人共享啊!”老太婆又拿扇不停拨弄柴火,令火候更猛更旺,药味已浓烈得刺鼻。 小丙道:“啊!原来是老婆婆自用的大补汤,当真一定大有学问,能否指点一下后辈啊?” 居心叵测的小丙,心下已暗自盘算如何把老婆婆杀掉,再分尸丢入十八个锅里煲,只要问清楚小村庄的一切,与及往“蓬莱仙岛”之路,便立刻痛下杀手,老命不留。 老婆婆笑道:“不……小兄弟,这十八锅大补药,我可半点不能沾唇的啊!它们嘛,全是预备给你的。” “什么?煲给我小丙的?”小丙心中立觉不妙,暗自提劲以防万一,但一运功全身却竟骨软肉松,一个踉跄,更跌倒地上,晕头转向,眼前都模糊一片。 小丙怒道:“他妈的什么鬼法子,把我迷倒?” 老婆婆笑道:“今早我已对那四老头说过,观色辨运,我看这天的气色赤红,必有喜运到,果然有猎物送上门来,他们四户却都落空了,呵……好乖乖,婆婆等了六十年,终于等到你了!” 小丙顿有所悟道:“六十年?你……们难道是六十年前进来寻找‘蓬莱仙岛’,欲夺‘万寿无疆’宝藏的已失踪高手?” 老婆婆拿起第一锅药,笑道:“少年人倒也心思缜密,咱们便是六十年前,于中土薄有名头的疯刀、笔求人、曲琵琶、独孤盾及我这十八姑了,一行百余人,就只余下咱们五人!” 十八姑竟把热腾腾的汤药,拿起便倒在小丙头脸上,热烫的药又怎能淋,立时痛得小丙死去活来,欲挣扎滚开,却又给十八姑的脚尖疾踢中胸口穴道,再也动弹不得。 在地上被滚烫药汤照头浇淋的小丙,闻得十八姑三字已知大祸临头,六十年前仍只有十八岁如花初吐步的十八姑,已凭其歹毒的“灌精大法”教江湖中人闻名丧胆,小丙栽在她手中,倒肯定不会有好事在后了。 一锅又一锅的刚煮透药汤不停接连倒下,淋头烫脸,十八姑弯身戳了一个又一个穴道,笑对小丙道:“我已替你解去十八要穴,助你气血畅顺运走,乖乖,你吸入了十八煲‘聚精会神大补汤’,血气急奔全身,包保你龙精虎猛,精神达至最旺盛的巅峰。” 说也奇怪,十八姑倒也没错,她活像没有加害小丙似的把一锅又一锅的药汤淋头脸,虽然教小丙痛得死去活来,脸肿红胀,但精神是旺盛得不得了,劲力被封,却急走全身,有点不吐不快的感觉。 “小乖乖,老婆婆的大补汤对你大有裨益呀,快多吸一点吧!”十八姑把余下的都淋向小丙,小丙也不再抗拒,反而努力的吸啊吸,他在想,难道上天安排了奇遇给自己,从此脱胎换骨,功力大增,呵……这一回真的天助小丙也,吸啊,尽量吸啊,要一再提升自己内力。 十八煲汤淋完了,地上小丙竟变得一身肌肉虬结,身躯雄伟,眼目睁大,神光炯炯,生龙活虎得劲力饱满,衣衫竟给他挺胀的肌肉逼得撕裂,精力旺盛得惊人。 十八姑皱皮十指按抚着充满年轻、饱满精力的肌肉,不禁悠然神往道:“好滑,好有弹性的皮肤啊,你离开十八姑太久太久了,真教我怀念不已!” 忽地,十八姑竟就脱去身上衣衫,露出骨瘦如柴、皮松内坠、不堪入目的臭皮囊来。 地上的小丙骤见十八姑嘴角浅笑,一道淫邪之色泛起,立时全身麻痒抖颤,不寒而栗,他没有想象过的丑事,看来将要降临在自己身上了! 只见十八姑先解去小丙的裤带,一手抓住在内的小可爱,笑得天花乱坠道:“那话儿挺不错啊,哈……吸了大补汤,足可以像霸王般奔驰六个时辰,犹未疲乏低头哩,乐死奴家了。” 毫不犹豫,近百岁的十八姑,竟一口啜向小丙的那话儿,教小丙立时惊呼狂叫,难受比死更甚。 小丙喝道:“臭皮襄、老妖怪,你疯了么,外边的老而不死才是你这副残躯的理想性伴啊,别弄我,你好变态啊贱货!” 十八姑吸了好一会儿,小丙不停咒骂过去,才慢慢抬起头来,小丙看得一脸傻呆,完全不能相信一双眼目。 “怎么……你的脸容……活像年轻了二十年……”小丙牙关不停上下碰撞,发出震惊的声音来。 十八姑又再解开小丙衣衫,把头贴向其胸感受暖意,再舌舔强壮胸膛,笑道:“好暖啊!青春真可爱啊!” 当十八姑移开身子爬前,在她身后的一块铜镜,立时教小丙惊呼狂叫,简直不能自已,如疯似痴的不停狂嚎! “不……不是我,镜内的不是我啊!”悲惨痛嚎,只因镜中的小丙,竟是鸡皮鹤发,已近四十中年,垂垂老矣。 十八姑笑道:“放心好了,‘聚精会神大补汤’让你全身精力暴散出来,单凭‘唇啜吸精’只能吸取二十年岁月精华,要再进一步,嘻……便要来个‘采阳抽精’了,你倒可放心,一切由本姑姑来作主动,每抽动一下,带来泄精快感,你便泄走一分青春精力给本姑姑,挺快乐无穷的震撼感受,好好体验啊!” “强奸”开始了! 不断痛快地摆动蛇腰的十八姑,已许久未享受沉醉色欲世界了。她苦等了六十年,终于来了个小丙,为她带回失去了六十年的青春,疯狂的“干”,欲仙欲死的淫妇娇啼,愈更响彻。 足足“强奸”了小丙六个时辰,精尽点滴不留,十八姑才满意的离开小丙。一声娇叱,充满教人心动的魅力。 五指拨弄如飞瀑秀发,光泽乌黑,色润亮丽,唇上微存汗珠,脸若朝霞,香肤滑溜,一双饱满挺胀酥胸配合纤腰细绌,千种风韵媚态上见是教人心中怦怦乱跳的如花似玉。 “嘻……青春啊,你终于回来了,哈哈,哈……”愉快如小鸟的十八姑,已吸尽小丙共八十年岁月神精,回复只十八、九岁的最动人外貌,一剎那的剧变喜悦,教十八姑在药堂里不停跳跃。 小丙又如何?半生害人无数的他,被“奸”后竭力瑟缩在角落,露出半边皱纹满脸、苍白垂死的样子。只余下残躯皮包骨,精尽力竭,全身瘫软,连灵快的脑袋也变得迟缓了! 十八姑笑道:“你给了我八十年青舂,本姑姑便破例不杀你吧!但你我有合体之实,春欲倒也该付点代价哩!”五指抓住已疲乏不堪、软如死鳝的那话儿,一抽便强自从小丙身体抽出体外,与下身分了家。 “哇!”的最凄惨哭嚎,教十八姑掩嘴失笑,她把那话儿顺手扔入一炉火里,便烧成灰烬。 “呵……小丙太监,相信是天下间最老才阉割的,倒也趣怪哩。好好休息一会儿吧,姑姑要走了,呵……”十八姑摆动她浑圆的大香臀,左右、左右的婀娜生姿,便拋下“百岁”小丙而去。但犹未踏出药堂,顶头瓦片碎落,口角溢血的曲琵琶,竟飞坠而下,破顶而入,胸口有一个大血手印。 十八姑冲出店外,只见疯刀、笔求人、独孤盾已缠住三个陌生人来打得兴起,原来杀进来的,便是已擒下伍穷等人的病魔钱辛辛,与及孩子病书生与徒儿病虫。 笔求人与疯刀仍可勉强抵住病书生与病虫,功力明显不相伯仲,但一步又一步逼前的病魔,已力压独孤盾,把他手上双盾也轰个凹下巨灵掌印,一脸狂傲。 一式“投怀送抱”,十八姑飘向病魔怀抱,病魔待其飘至,竟连退数步闪避,淡淡道:“是‘食狂’药家的人?” “哈……好啊,原来江湖上还有人认得我药纤纤十八姑,六十年了,倒也老怀大慰!” 十八姑搔首弄姿、拨弄秀发道。 病魔立即喝停战斗,满腹疑团道:“你们是六十年前来闯‘死荫幽谷’,却一直困死在这里的十八姑、笔求人、独孤盾及疯刀,竟在此蹉跎了六十载岁月?” 十八姑笑道:“呵……要是你们闯不遇‘天道’,命运也将跟咱们一样啊!” 病盯疑惑道:“什么是‘天道’?” 十八姑道:“你先来告诉我,药家现在如何了?” 病魔道:“天下五大高手,神、魔、道、狂、邪,就只有‘皇国’分得封地的药家“食狂’势力最大,我便是与你孙儿‘食狂’药口福齐名的病魔钱辛辛。” 十八姑突地一掌轰向病魔,不慌不忙,病魔随心提劲,便把十八姑轰飞退走,内力显在她之上。 “哈……终于等到了,咱们杀不了那婆娘,上天终于派来了她的大煞星,咱们终于有机会杀掉那可恶的天母娘了!”十八姑笑道。 十八姑再道:“合咱们各人所长,各人之力,药、病合一,便能杀掉那天母娘,踏过‘天道’了!哈……” 病魔冷冷道:“但一切必须暂且放下,待我静候那道医苦来由,破除‘病向苦中医’的耻辱,再杀那天母娘不迟。”—— 第九章针灸医病魔 有神驹“大白”作轮流坐骑,小白等四人两天后便抵“迷茫惶地”,守在“天道” 之前的小村庄,也在静候众人大驾光临。 情诗在数店前浏览,倒也觉得十分新奇,笑道:“好有趣啊!原来‘天道’外便有住户人家,但天母娘可从未提及哩,啊!这些刀尽都崩崩烂烂,还留下来干啥?” 小白提起一刀道:“留来温故知新。这里全是不一样的刀,可见用刀者对刀之痴,他钻研每种之刀法,在用刀、御刀、拔刀、提刀上,都下过不少苦功,但偏偏全都败下阵来。不断铸刀、不断钻研刀法,但却又不断被打败,对手之强可想而知。” 单凭观察兵刃,便能推敲出其中道理来,苦来由也不禁为小白的过人才学,心里暗暗再说佩服。 对面药店的门被推开,已疲残不堪的百岁小丙,兀自跌跌撞撞而出,便仆倒在苦来由众人身前。 “救……我,救我……”已精竭力疲的小丙,还没死去,但已成了百岁废人,他好明白,能治愈救他的,便只有一个道医苦来由。 苦来由提起软弱无力的小丙,笑道:“呵……你好啊小丙,上天终于给你一个最令人振奋的安排了,精尽人未亡,好可怜啊!”左手夹嘴,逼小丙吐出舌头来。 瞧舌视病,苦来由道: “舌色淡白苔厚腻,突然剥落伤正气。 颤动不止气虚事,黑苔病邪精尽时。” 苦来由突从药襄中取出一些草药来,再道:“黄连三钱、防党三钱、干姜二钱,五石散再加罂粟壳、诃子、肉荳蔻各四钱,辅以当归、甘草各一钱,来吧,救命便靠此良方!” 全握手中以内力煎成苦水,直灌入小丙体内。 小丙药下肚里,立时双目突出,血筋弹跳不已,全身阴寒与燥热交煎,痛苦得滚地呻吟。 苦来由嘻哈大笑道:“呵……我这大夫倒算不负所托啊!治你气虚,最好便是来个‘十月火归藏’,风、寒、暑、湿、燥、火,六淫齐袭脏腑,正是‘六淫益气壮脾肾,精虚无惧痛失禁’。哈……好了,好了!濑尿湿满裤,五脏六腑每隔一个时辰便痛抽绞裂,生不如死,每一回剧痛都比上一回更甚,痛得一百日夜,死不了便病愈啊!” 那个刚痛完的小丙倒也觉苦来由没骗自己,剧痛失禁濑尿满裤后,果然元气有着一丝微温,不致虚脱模样,只是刚才苦痛,确实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苦来由一手拍向小丙胸口,立时小丙咳个不停,吐出血丝犹未止。苦来由满意笑道: “以‘十月火归藏’强精燃点元气,以后一百天可愈来愈痛,到了最后,强如吊睛虎也忍受不了剧痛折磨,小丙啊小丙!你最后终要抵受不了自我了结残命,倒不如当下便割喉向大家谢罪吧!” 小丙冷冷道:“不,道医已治好了我,小丙……一定能……挺过去……的,一定,不……会死啊!” 苦来由笑道:“呵……这更好啊,这苦痛活折磨得你生不如死,从来没有人能挺过去,你爱活受罪,大家都爱看你的丑态啊,哈……”不停的拍手呼喊,苦来由也实在恼恨这小丙贱种。 寒烟翠一脚踢向小丙下体,十足用力,踢得小丙口吐溢血,下体又血红一片,这一脚是要报一奸之仇。 “你这畜生,别以为衰老了便博得我同情,我当下便要你付上侮辱本小姐的代价。” 寒烟翠抽出皮鞭正要打向贱种之际,眼前的景象,却教她停下了鞭,突然呆住。 百岁小丙突脱下裤子,露出被十八姑“拔”去那话儿的下体,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 小丙叹息道:“我的那话儿已惨被断掉,相信也抵偿了淫辱你的罪吧!此后一生,也休想再谈色欲了!” 虚脱、衰老、被扯掉下体那话儿、被痛病折磨,一下子什么最难受的都报应在贱种小丙身上,的确人快人心。 寒烟翠笑道;“哈……好啊!小丙,你千万要竭力抵受痛苦,勇敢地活下去,多活一天,便多一天难受、难堪,生不如死,真希望你长命百岁,万寿无疆啊!哈生不如死,能够看到自己最痛恨的人饱受折磨,寒烟翠也相当满足,小丙,报应不爽啊! 苦来由突然上前,对着药店笑道:“原来‘皇国’‘药家’有出色人物在此,难怪十八煲‘聚精会神大补汤’弄得小丙死去活来,作了个活死人,前辈请现身!” 从小丙喷出药气,苦来由已得悉是十八煲怪药弄人,依据此药方只为“食狂”一脉独门不传秘学,故苦来由便猜,在此村中替大家苦害小丙的,便是“食狂”药家中人。 “阁下便是与我孙儿药口福齐名、医术天下无双的“道医’苦来由了吧!你好,失敬、失敬。”畿丽媚态风情醉人的十八姑,轻推开木门,倚在旁边,轻咬香唇道。 小白笑道:“原来是以‘采阳抽精’把岁月掉换过来,哈……小丙真倒霉顶透,遇上‘药家’中人,当然活受罪了!” 十八姑见小白俊朗英伟,竟刻意上前亲近,挨在小白身前道;“精已吸个饱了,但公子有兴致的话,咱们可找个好地方,笑谈色欲,哥儿意下如何呢?” 小白打了个寒颤道:“老婆婆,你外貌虽回复青春,但骨子里却仍是百岁高龄衰老妇人,你再贴近来,我……怕会呕啊!” “哼,不识抬举!我十八姑倒没兴致再跟你们胡闹下去,我与疯刀、笔求人、独孤盾及曲琵琶,是六十年前来闯‘蓬莱仙岛’却又没死的最后五人,这数十年来,咱们竭尽所能、所学,也不能打败那天母娘,她正好守在‘地支’之前的‘天道’,不能败此婆娘,也就跃不过去‘天干’,那就休想登‘蓬莱仙岛’夺‘万寿无疆’了。”十八姑怒道。 其余老翁已从两旁店铺射出,立于十八姑身旁。 原来五人就是六十年前未死的高手,虽到了“迷茫惶地”,但偏偏闯不过“天道” 入“蓬莱仙岛”,时限一过,“死荫幽谷”毒雾又封了回头路,便只好在此活了六十年。 小白道:“看来五位前辈为了要联合咱们一同对付那天母娘,先前来的一群我的朋友们,都给大家‘照料’到了吧?” 但见先行的伍穷、十两等一行九人,竟都未见踪影,小白便察知定然已出事。 十八姑笑道:“闻说那盗圣老鬼已死,临终前三年才纳下的小徒儿小白,智勇双全,乃武学奇才,现在不知武功如何,但预视能力之强,倒确是精明慧眼过人。你们的一群九位伤重垂死朋友,被另一位你们好朋友招呼于‘天道’前的‘怪石沟’,正静候苦来由与小白赴此,一同解决累积下来的恩恩怨怨啊。” 苦来由愕然道:“咱们在此渺无人烟之地,还哪有什么朋友啊?” 十八姑笑道:“是该死却没死的——病魔!” 面对绝崖上的独木铁索桥——天道,是一道高逾数百尺、连绵不绝的怪洞山壁,山壁多年被风沙侵蚀,形成凹凸不平的表面,便构成一个又一个的大洞窟,在山壁内又贯穿起来,异常趣怪。 小白等四人抵达此怪石沟,却一点也不觉有趣,因为那本该已死去的病魔与病书生、病虫,在两个大石洞前痴笑着,而另一个洞窟之内,便是脸如死灰的伍穷、十两共九人。 苦来由道:“原来当日一战,钱老兄是刻意以病力伤及身体各穴,借‘百病丛生’之掩饰,来蒙骗我错断你已染死症,你这家伙真不应该,装病来诈作败在我手上,该打屁股啊!” 病魔道:“我的一番苦心,终于免去与那呼延鹰叟杀战,由你们来拼个你死我活,我嘛,当然是坐收渔人之利啊!哈……” 苦来由道:“今天,看来咱们在进入‘蓬莱仙岛’前,便要先来个了结彼此恩怨。” 病魔道:“谁倒下来,便没资格夺得宝藏‘万寿无疆’,也证明那讨厌的一句‘病向苦中医’是绝对谬误。” 飞身跃至十两前,病魔一掌便把十两轰飞向苦来由处,小白正要接住,苦来由喝道: “是‘背千疮’,触不得!”腿踢地上沙成沙柱,承受十两身体缓缓着地。 病魔笑道:“好啊!医者辨症在于四诊‘望、闻、问、切’,道医一望便知悉病情,敢问是望病者其神态、面色、舌苔等得知是‘背千疮’一病呢?倒请指教。” 苦来由道:“酸臭腥熏是热毒,味带微温气混浊,背上千疮痛人肉,神医难敌只有哭!辨症用的是鼻去闻,非望察视症啊,你这害人精倒只懂医法三分,别充内行吧!” “背千疮”已把十两弄得神志昏迷,苦来由小心撕去背项长衫,尽见背上又绿又紫毒疮满怖,大大小小已流脓裂开,原是平滑的香肌,已溃烂得令人心痛。 苦来由忙从药襄中取出四个铜罐,又取出一些桑树枝及数两艾械出来,以内力燃点艾械及桑树片,置于铜罐之内,立时浓烟冒出,急置于各疮之上,以烟熏疮。 “是“桑柴灸法’,正是“长药无灵,铁医不成,艾灸烟升,大病毒清’。连灵药、动刀铁也医不了的‘背千疮’,道医“灸法’其中的‘桑柴灸法’来烟去疮毒,佩服,佩服。”病魔刻意刁难之怪病来挑战苦来由,但立被破之解去重病缠身,病魔乃一代宗帅,得见病被医治好,也心悦诚服,连连称赞。 不停的以内力吸罐、拔罐,“背千疮”也就在半个时辰后消失得无影没踪,滑溜香背又再回来,十两神志也就恢复过来。 病魔笑道:“怎么了啊道医?一下来便治得大汗淋漓,接下来的伍穷重病,可又比十两的严重得多啊!” 一掌又轰飞伍穷射向小白他们,苦来由立刻冲前搀扶,右手五指探脉测病,眉头不禁深锁。 病魔冷冷道:“苦老弟,脉象可有怪异么?是沉脉里症、虚脉虚症、弦脉痛症还是洪脉热症啊?” 脉诊是探查人体气血运行,从症者气血盛衰、顺逆、进退来测知病况,是”望、闻、问、切”中最重要也最彻底的“切诊”。苦来由望而得知伍穷重病在身,也就立刻把脉先来断症。 “竟是‘痿’!好歹毒!”只见怒火中烧的苦来由,从衣衫里掏出一个小锦袋,打开便见有九枝大小不一、长短不同的针。 原来从脉象测知,病魔在伍穷身上所种下之病,是不断令全身气血倒冲上颈,教伍穷困滞气凝血阻碍畅通,最后爆颈而亡。“痿”乃病状如贝壳编成之圈佩于颈的直释,忧圭气结生痿,日饮病沙毒水,吸入血脉而成,病魔为了考验他病力道医难解,也就苦透了伍穷。 小白凝视苦来由九针道:“灵枢九针马衔铁精工,馋、员、锭、利、毫、长、火、绋、锋,神针奇效救百病不同,进针急缓八法定吉凶。苦老兄愿意提针,还哪有病治不来?” 此其时,伍穷病已恶化,颈项不停胀大,煞是可怖。 道医笑道:“连针灸医术小白老弟也有涉猎,博学奇才,天文、地理、医、卜、病、酒、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小白当真傲视武林,要是天下由你作主,又哪有不昌盛之理!” 苦来由一边在说个不停,另一边已急针刺伍穷“百会穴”、“肩井穴”、“天突穴”、“风池穴”、“大椎穴”、“泽前穴”及“曲池穴”共八大穴。 苦来由道:“刺通百会穿病灶,三针疏泄阳经路,平肝息风定气煞,捻针经络活血舞。” 八针刺入,苦来由再以内力输进伍穷体,劲力带动各针在各穴道微震或速动,又分怖内力热烫针头,加速疗效。 只见伍穷肿胀大颈不缩反更鼓起,疾急剧痛,苦来由却不慌不忙,取最后第九针直刺咽喉七针,立时污血四溅,一式“放血”,终于解救了病魔的奇难怪病,伍穷也回复一点点神志来。 “丢你爹爸大块娘狗粪病龟公七十七代单传烂肉尿虫,待老子稍稍回气便斩你一百块报仇雪!”伍穷声音虽未回复雄壮,但一轮粗鄙污言,却琅琅上口,十分俐落。 伍穷回头瞧见十两盯着自己,轻轻一句:“快谢道医救命大恩啊!”眼梢暗藏欣慰之意,原来十两很关心自己生死啊!呵……伍穷倒也把言谢苦来由之词忘掉了,他的脑海中只有玉人十两,十两爱伍穷。 接连解救治好两大病,病魔已心悦诚服,再以余下胡说八道等继续比斗,也肯定难不倒道医,也就不必再斗了。 病魔道:“病向苦中医,看来是改变不了,要除去此语耻辱,唯一法子,看来便只有斩下苦来由头颅,才一了百了啊!”苦来由笑道:“有道理,有道理,我一直医不好病魔害人的心病,也就只好把他的心挖了出来,那就解决烦碍了!” 病魔抽出原是伍穷的“败刀”道:“如此烂铁,正好用来杀笨人,今日便把一切来个了结好了。” 拔刀在手,疾扑而下,病魔的“败刀”黄色变深紫,更沾上毒雾烟臭,看来刀也染“病”了。 苦来由急从怀里抽出线穿针,先穿射出头大末锐如勇状之馋针,长四寸,疾射向病魔眉心,截阻来势。 病魔竟不退,仍强力闯攻,侧身以肩膊挡去镘针,病刀直劈而下,苦来由急执各长六寸及八寸的锋针与绋针,左右刺向败刀,想要停住刀势。但刀力实在太强,二针刺停不了刀势,狠劈中胸口,苦来由立时被染病红肿,胸口开始溃烂。 但苦来由也乘时同射出手中二针,一中入腿、一射入胸,三针竟在病魔身体皮下急疾游走,凸出裂肤。 苦来由也好不了多少,连插下三针,竟也截不住胸口烂肉病毒扩散,瞬间溃烂已半掌般大,血水脓液也涔涔而下。 病魔暴喝怒叱,把劲力急剧提升,竟硬生生便从体内震飞出已窜至脸上、胸口及大腿之三针,破体爆血而出,血目怒视,显见极是愤怒,杀意已不可收拾。 苦来由也咬紧牙根,五指直抓挖出溃烂胸肌,右手立时被病毒侵入,肿胀发大起来。 “以病攻病!”苦来由一声长啸怒嚎,中毒病掌飞轰中病魔脸庞,病魔也回敬道医一拳,二人同时吐血,正站于洞窟之内的二人,疯狂对轰,掌力吐散,竟震得小洞窟崩裂扩大成大洞窟。 病魔誓要一举杀败总压在自己头上的道医苦来由,又是一式“百病丛生”,把全身体内潜藏各种怪异顽疾,尽数逼了出来,身体各处立刻长出无数臭散异味的毒疮来,病力已提升至顶峰。 苦来由也豁出去了,尽数射出手中针线,穿过病魔臭身,左穿右插,不断缠刺缚住全身浮肿毒疮的病魔。尽量封住病毒流动,减少病力提升,但看来都不大成功。 然而病魔若挣脱不了针线纠缠穿脉,也就再也攻不了苦来由。只见他突蹬地直扑向前,苦来由出手挡攻退开,但好可惜,他的左掌已缺了五指,病魔轻易抓住缠针,再逼出部分针线穿过苦来由身体,变成二人同时病发肿胀,针线同时穿越病、医,扣紧联在一起。 苦来由以内力也逼不出汹涌而至的病力,身体也就同时感染,毒疮满布,核突的一双“臭”男人。 一剑东来,竟就从上而下,劈开了二人,劈断了针线,把同归于尽的一式化解了。 来者白发摇曳,唇红齿白,虽已年逾八十,但仍难掩少女时期醉人风采。但横眉冷眼,杀气也委实太盛。 站在一旁的情诗,高呼了一个小白们也觉怪异的名字:“天母娘!”大家便立时平静了下来。 天母娘道:“两位要杀,留下力气来杀我天母娘好了,谁伤了身体,也就绝不可能过门登上‘蓬莱仙岛’了。”—— 第十章缩头老乌龟 天母娘手持的黝黑长剑,与自身雪发相映成趣,但冷酷无情的神目,却是半点趣味都没有。 天母娘道:“诗儿,本座任命你当‘天机仙子’,引领‘新帝皇’到来,此十六人,便是这次进入“死荫幽谷’,又死不了,能随天命指引,抵我‘迷茫惶地’的所有人吧!” “不……还有我啊!”有气无力的连爬带滚从后赶至的,竟又是那大命不死、却不停痛得虽生犹死的小丙。 天母娘道:“依星宿天命指引,今年正是新星曜日,龙腾九天之期,必有上天指派之天命天人破‘斗室谜天局’,飞升‘蓬莱仙岛’,夺得宝藏‘万寿无疆’。天人必为你们十六人其中一位,惟男神女仙,仙不封帝,凤仙不龙,故属真龙天子者,除去二女,便是你们十四人其中一人,明天,你们便可闯‘天道’!” 病虫突道:“为何要等到明天啊!要闯便闯,明天、今天根本毫无分别。”说罢,便踏向前方狭窄的吊桥“天道”。 “今天是本座斋期,我杀孽已太重,斋期再杀人,功德修成血祸,便大大不吉利,请停步。”天母娘道。 原来为了对付天母娘,病魔与十八姑等人已商议好计策,如何杀天母娘,病虫就是病魔用来探查天母娘实力的棋子,他又哪会接受劝告,大踏步便走上“天道”。 “越过天道是天梯,自辨地支过天干,守神护岛天母娘,格杀贪人不自量!” 恍如彩蝶飘飞,意态闲逸射扑桥上,正要越过病虫截阻,病虫飞射出一群大小毒虫,要咬得天母娘跪地求饶。 攻其无备,病虫突转身反攻向追扑而来的天母娘,此招正是病虫最爱用来杀人的绝技。 转身、射虫、出招,三式一势,很熟练的突然杀着,还未悉攻招如何,漆黑已降临大地,遮盖了病虫半边脸庞。 小白曾见过优美飘忽的一模一样剑法,但情诗当然比天母娘的灵巧、飘逸、刁钻差了许多许多,如行云流水的乌剑,穿过一大堆虫,再穿过病虫一对护手,爆刺剑劲攻人体,甫刺即拔退。 “谁并非真正‘新帝君’天子,当走上此‘天道’,收场也跟他一模一样,好不了多少。” 眼花撩乱的病虫只觉天旋地转,好想跑回师父病魔处求个庇护,他努力迈开脚步,一踏脚,劲力便反震身体,先前一式竟已裂开病虫成七大份,他的左臂连肩首先跌在地上,跟着又甩丢了右腿,头也掉下,噗……身体一分为七,死无全尸。 谁也看得一清二楚,天母娘与她手中的乌剑,难怪在“神道”上护守,六十年来十八姑等倾尽全力也闯不过去。 如此巧灵霸杀剑招,谁能抵御?而且,天母娘只挥出一招,还有其它的剑招未出…… 好可怕! 天母娘道:“诗儿,回来吧,你任务已完成了。” 情诗凝视着小白,依依不舍,转身道:“还欠了一点东西没弄妥,请天母娘允准诗儿明天一同回家。” 天母娘道:“你引路有功,这要求便依你吧,大伙儿在‘地岛’好惦念你啊!” 情诗笑道:“我便是要弄要给众姊妹的礼物才回去哩。” 也不再久留,天母娘直越“天道”长桥,人影在浓雾、云海中消失了踪影。 情诗垂下头儿,她一直害怕的一天终于来临,她必须与小白分开,忍着泪说再见了。 明天便是闯“天道”的重要时刻,病魔也不再刻意惹起事端,毕竟天母娘才是眼前最大敌人,挫损了实力,只会不利于夺得“万寿无疆”宝藏,故小白们也就能过安宁一夜。 夜半,当大伙儿群集在小村庄,小白与情诗却坐在“怪石构”一个洞窟内,情诗已呆呆对着云海遥望了两个时辰,更不发一言。 情诗终于启齿道:“我怕……分开一时便要分开一世,小白,我真的好怕,好怕。” 当情诗转身回头望向小白,却见他盘膝而坐,又扮作佛陀模样道:“善哉,善哉! 施主上回被当头棒喝悟出真理,今日又浮沉于苦思欲海中,内心疑难,不妨问个明白啊!” 情诗合什敬礼,也真的跪下问道:“大师啊,小女子真的不知如何面对,我怕离开小白,但又不得不离开,小白是大智者,我很想问他意见,由他为我作主,大师啊,这样对吗?” 小白笑道:“鱼网捕鱼是目的,鸿雁罹网折羽翼,螳螂之贪忘后敌,黄雀伺机欲痛击。机里藏机有神力,变外生变莫叹息,智巧何足与天敌,折翼自然便折翼。以上显浅道理,施主可掌握一、二么?” 情诗道:“大师是要小女子明白,一切的刻意安排,都会有‘意外’,玄机里又暗藏玄机,变化之外又会再生变化,无论人如何巧智妙算,最后都要看苍天如何安排。” 小白抽出一棒在情诗面前折断,笑道:“毋用当头棒喝矣,施主悟性好强啊!” 情诗苦恼道:“但大师啊,要是人人一切尽都依赖天命,放弃争取,岂不都不事生产,人人成了活行尸?” 小白笑道:“啊,好大风!”一阵北风吹过,远方大树摇晃,绿叶随风飘散。 情诗望着绿叶飘飞,呆了一阵子,拾回那半截断木棒,交在小白手中,不停摇头道: “大师,打吧!小女子实在不明大风跟依顺天命其中关系玄机,想不通啊!” 小白轻轻的棒打情诗额头,问道:“天吹北风,树叶如何动?” 情诗道:“北风强吹,乘风而动,树摇向南,叶飘南方。” 小白道:“你呢?为何仍站于此?” 情诗愕然道:“我?我不是树,当然不摇,不是叶,为何会飘?” 小白笑道:“对啊!施主终参透‘人非草木’的大道理了!大自然依赖天命安排一切,北风凛冽,自然南飘;潮水要涨,沙湿滩满;烈阳高照,河干地裂。但人呢?你我算是同依天命,当北风吹来,其一退入屋内,另一穿衣御寒,反应却异。” 情诗稍稍明白道:“人便是人,就算是有天命安排,都会各有取向,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小白笑道:“因为人非草木,人是有‘心性’的啊!天意下来,各人心性不同,便有不同取向、决定。‘人行人路,天定天数’,随缘而来,心意定去向,一切便不再苦痛矣!” 情诗咧嘴而笑,便踏步上“天道”,直走入云海之中。 小白笑道:“有缘千里能相会,何况就在咫尺。” 情诗笑道:“大师啊,请告诉我相公,我还没想通透手帕内的第二份礼物是甚么,但……我好羡慕公主啊!小白,他……真是世上最教人深深疼爱,永志难忘的男人!” 慢步隐没于云海中的“天道”内,情诗回归天母娘的怀抱了,小白也好想她,想她的浅笑、想她的光滑圆润大屁股。 小白突然自言自语道:“大师啊!为何我总思念情诗又香又滑的大屁股呢?” 合什又扮回佛陀模样,小白自答道:“这个当然了,你这笨家伙到今天仍未与妾侍交欢合体,当然只会缅怀两片香臀而已。” 小白笑道:“呀,对啊!怎么还没交欢合体?真笨啊!” 小白、伍穷、十两、苦来由、寒烟翠与及已给苦来由治好病毒的胡说八道等,合共十二人。还有十八姑、疯刀、曲琵琶、笔求人、独孤盾五老,加上病魔父子。当然那还没死去的小丙也远远跟随而来。 好有趣的情景,天下五大高手之二,加上十多强手,只为了对付一位老太婆天母娘,难道她真的天下无敌? 十八姑冷冷道:“天母娘是昔年‘万朝’万寿圣君,集天下武学精粹融成剑法,自小培训而成的‘剑痴’,她已是第三代的天母娘,剑法尽得真传大成,心无杂念,一人挡住‘天道’,六十年前便有十八位武功不下于咱们五人的绝世高手,不是死于她剑下,便是被震飞坠下万丈死谷,当中,包括了刘、关、张的亲爹。” “爹啊、爹啊,我为你报仇!”张三疯得悉父亲被天母娘所杀,竟又疯痴起来,急抡起狼牙棒,便杀扑上桥。 单打独斗,绝不能携手以众欺少,张三疯已落入“天道”上,大伙儿便不能出手相助。一团云雾涌向张三疯,狼牙棒急舞狂挥,原来只是虚空无物。跟着左方又飘来另一团云雾,狼牙棒轰下,也不见天母娘踪影,随之而来又涌上十多团云海大雾,张三疯奋力劈斩之际,天母娘终于在其后的一团云雾中现身,手提着那乌剑。 天母娘道:“你的七十二路狼牙棒法转化自你爹的棍法,其中改良了七式,但仍有八处缺欠。我已在六十年前杀了你爹,只要你愿退走,放弃前往‘蓬莱仙岛’,便饶你不死吧!” “嘻!多谢啊,但我却已定了你这臭婆娘死罪哩!”狼牙棒挥出,天母娘舞剑如风,竟就把狼牙棒削开,一剑刺中了张三疯心坎,人心疯,失去了心,便疯不出来了。 手下吐劲,整个心被内力透剑射出,笔直划成血箭直射向崖前,再一分为二,分别打在刘一线及关二哥脸上,当二人按着贴脸的半个心,心仍在跳,血还暖。 失去了心的张三疯当然不会再疯,倒侧坠下山崖,与他最爱的爹爹同葬共穴。 刘、关二人正要扑上之际,身前却闪出了一阵若有若无、缓缓流动的琵琶乐声,曲调幽怨,似在倾诉万般苦闷。六十年了,进退不得的孤独滋味,曲琵琶尽都把苦闷记于乐曲,听得人心旌摇动,不知不觉中也投进长夜寂寂的沉郁世界里。 十八姑突道:“老曲,咱们已等了六十年,再多等一会儿,便可越过‘天道’,进入‘地支’啊!” 曲琵琶冷冷苦笑道:“对啊!咱们在六十年来,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寻宝同道,走上‘天道’被天母娘所杀,当了缩头乌龟刚好六十个年头,当真耐力惊人,但也可耻得惊人哩。” 十八姑四人也不得不垂头丧气,曲琵琶说的没错,在“迷茫惶地”,只要放弃前往“蓬莱仙岛”,倒可以安心活下来,沉不住气又或对自己武学有信心者,在过去多年,都被证实了只有一个结局——死! 亲眼目睹一个又一个的高手在桥上被杀,昔年那种年轻夺宝的争胜冲动,竟已渐渐挫减,直至消失无形。 曲琵琶奏着无奈哀伤的调子,摇头叹息道:“疯刀,为何你会在此?究竟来干什么啊?” 疯刀仰首道:“是来闯险破难,夺宝名扬天下。” 曲琵琶道:“六十年前的疯刀,心性疯,杀意狂,人刀癫疯,闻者胆丧。但看啊! 六十年的折腾、退缩,你还余下什么疯性,说疯,呵……先前那小子张三疯可比今天的疯刀,疯上千倍万倍啊!” 疯刀沮丧得坐了下来,垂头丧气像泄气球儿。 曲琵琶苦笑道:“六十年前的笔求人,‘笔情墨趣杀人意,横涂竖抹夺命诗’,画中有诗,诗中有意,意画杀志,何其狂痴。今日空有秃笔,杀意已消失无踪啊!” 笔求人叹道:“只因为——怕!一个怕字,便在此荒废六十年青春。不错!咱们都保住性命,仍有机会夺宝,但从前的雄心壮志,狂傲疯性,都不再拥有了。” 独孤盾笑道:“我独孤盾从前不是比那小子张三疯更狂更疯么?但那是从前的独孤盾了,求存……令我舍弃了本性。” 曲琵琶道:“失去了本性的生命,还是有价值的生命么?” 泪,从百岁老人的眼眶里掉了下来,四位“老前辈”都有感而发,忍不住饮泣滴泪。 就是一个不自量力的张三疯之死,教四人反省自责,原来从前最自傲的狂性杀志,为了保命,免被“天道”上的天母娘所杀,都点滴不存,勇敢、狂妄、杀性……从前别人最赞誉的、最自豪的,原来都悄悄离自己而去,什么江湖侠者,都变成缩头老乌龟。 曲琵琶道:“十八姑,我清楚稍稍忍耐便可能化腐朽为神奇,但……那张三疯的冲动教我好难受,能通过‘天道’又如何?能得到宝藏又如何?对百岁老人来说,只有‘尊严’才最重要啊,没有尊严的生命,可比死难受千倍。” 摆脱心结,曲琵琶的衰老脸容一剎那暴现狂傲杀意,心在燃烧,怒目射向天母娘道: “哈……” 飞跃以琵琶琵向天母娘,半空内力已逼破琵琶,现出他的琵琶刀,信心十足的一招,天啊!又回复昔日出刀的狂傲性子,这感觉,离去太久了,好满足哩。 时如铁马肃杀,时如龙吟狮吼,刀法随狂意恍似乐曲舞奏挥招,接连攻了七十八招,才顿然骤止。 “哈……好快乐啊,我曲琵琶便是曲琵琶,不是缩头龟!”曲琵琶竟在天母娘身前振臂狂嚎,难道他不怕对方攻来杀剑? 对!不再怕了,此生也不会再怕,当他转身向十八姑等狂笑时,大家都看得清楚,曲琵琶的胸口早已被刺穿八个大剑孔,血流如注。 拼死杀战,求仁得仁,终于死在剑下,又坠下万丈谷底—— 第十一章我是天母娘 面对剑法诡异的天母娘,论实力对战,除却道医苦来由或病魔钱辛辛外,谁走上“天道”求战,便等如自杀无疑。 但正、邪两大高手互相牵制,要是其一被天母娘所杀,均衡势力便会倾侧,因此二人绝不能鲁莽挑战。但不杀败天母娘,便不能抵“蓬莱仙岛”,难道要跟十八姑他们一样,留下来当六十年的缩头乌龟么? 伍穷道:“烂臭书生,你的学问比我强,但胆子比得上我么?” 病书生傲然道:“穷小子、笨脑子、好胆子、杀女子、臭小子、动刀子、你老子,佩服你一辈子!” 伍穷笑道:“当真出口成文,好!我伍穷先上去杀,要是不幸败下阵来,便轮到你了,如何?敢在大家面前点头许下诺言么?” 病书生道:“哈……原来想要拖我下去来个同归于尽,好!我向天发誓,你之后便是我上‘天道’挑战天母娘。” 伍穷笑道:“一言为定!” 十两凝视着伍穷,没半句劝止,因为她很明白,不上去挑战天母娘,唯一原因便是怕,但到“蓬莱仙岛”,还有许多可怕的事,一旦胆怯,便前功尽废,怕,甚么也不能成就! 十两笑道:“我喜欢的伍穷,是那豪情盖天、勇敢不畏强敌的伍穷,他面对刀锋冷也不怕,他的凌厉眼神,好迷人!” 伍穷道:“多谢!” 抽出败刀,伍穷跃身扑上,发出猛烈、厉烈、狂烈的攻杀,喝声如鹫雷,刀光重重罩住天母娘,杀势腾腾的攻出一式二“六绝刀法”之“凶前绝后”。败刀斩乌剑,劲力在天母娘背后爆发。 惟天母娘百年内力何其深厚,尽把刀劲卸下双腿,蹬射桥面向后疾飞,借劲力急退。 伍穷一招未竟全功,便再进招斩劈,惟有利用一鼓作气,才有望杀败天母娘。二人云海里大战,已没入白蒙蒙一片中,只闻得刀剑交鸣之声,却是未知杀战情况。 伍穷奋力痛杀,因为他清楚明白,寒烟翠得不到“神药”治病,便再也挺不下去了。 难道还要道医切手指吗?小白是未来君皇,又如何能犯险?因此他是最适当的人选啊,杀! 刀在不停追杀,剑不停的退,伍穷不断攻前,天母娘便不停的退,你攻,我退,搞什么鬼? 她的莫测奇幻剑招,怎么一招也没露出来? 剑停了,刀也随之而停。 “不,诗儿,他不该是‘新皇帝’!”浓雾云海突然散消,原来天母娘就在伍穷十尺之前,而在她身旁的,便是昨夜“回家”的情诗。只见天母娘的一双眼目,渐渐吐出杀意来。 天母娘道:“我已让了他三十三招,依天象指示,‘新帝皇’力量远远在我之上,这位伍姓朋友,恐怕连我一招也未必接得了,他的命运跟其它贪财夺宝耆都一样啊!” 情诗急道:“但……” 天母娘示意情诗闭嘴,立刻挺剑在手,准备向伍穷痛击。 伍穷环视四周,前方竟有一大排巨石墩,每石墩各相隔三丈,石墩足可站二人,石墩前力又是另一断崖,同样云海满布,看不清一切,唯一分别,便是相连两崖间并没有“天道”。 伍穷道:“你这坠奶妖妇臭酸扁蛋,说什么我伍穷伍大爷,连你一招也接不下来,岂不太小觑我么?” 天母娘怒道:“你要别人不看扁自己,便得显出你值得尊重的力量来,先前的刀法,很幼稚!” 一剑简单的劈向伍穷,挺刀在头上挡格,天母娘的一剑,便狠狠压住伍穷,教他双手同时拒挺,也只是险险支持。 一吐劲,伍穷已逼得半跪在地,握刀十指喀喀爆响,全身骨节也不停的被剑劲压得剧痛欲裂。 天母娘冷冷道:“就算我不用剑招,也能把你这废物轻易杀掉。” “吼”!隆然巨响,是伍穷在发挥他过人的潜在狂性子,竟把天母娘的剑硬生生震开,重新再提刀站立。 勉强爆发狂劲,虽然挺开剑,但身体都裂开溢血,显然已受伤不轻,但伍穷却一脸威武,提刀摆出严密守势,怒道:“臭婆娘,我说过你不用剑招便不能败我,绝不会假!” 愤怒的天母娘就是偏偏不挥出妙绝剑招,刻意一刀又一刀迎头劈下,她要以深湛内力格杀伍穷,她想要杀的人从来没有不死,双方内力远有距离,看你如何能敌。 简单的劈剑,挺刀挡,剑斩,刀挡,骨裂,血溅:剑再斩,刀再挡,骨再裂,血再溅;刀、剑、骨、血……斩、挡、裂、溅! 斩得如风卷残云,一下子便二、三百剑斩下;伍穷左右向上反挫劈挡,愈挡身体愈痛,但却愈是笑得大声,血溅得一大堆,但伍穷没有缓下来,便一刀反劈伤了天母娘脸颊。 天母娘退了三步,手抹去脸上鲜血,脸上这道疤痕是告诉了她,不错!不用剑招,是杀不了伍穷的! 伍穷又再挺身而立,昴然摆出提刀强势架式。 天母娘道:“你挡了我这一招‘一剑穿心’,便算我败下阵来,那谁都可以越过‘天道’了!” 伍穷道:“好!一言为定,挑你老娘不谎言!” 只是一式剑招,接得下便过得“天道”,伍穷紧握着败刀,心里暗唤道:“咱们一定得接下‘一剑穿心’!” 可惜在天母娘身后的情诗却毫不乐观,她脸上冷汗涔涔而下,因为天母娘也曾授过她此剑招,“一剑穿心”,好可怕! 来了!天母娘飞身一剑直戳向伍穷,五尺乌剑霹雳雷霆,如天雷乍现,自九天射下。 伍穷双手提刀,他的双目狠狠盯着乌剑,以一刀劈截来势,五尺、四尺、三尺……劈啊! 刀能劈剑,劈截住剑,剑便再也不能刺下,剑便不能穿心,什么“一剑穿心”,都不堪一劈。 当败刀要劈中乌剑的一剎那,乌剑却突然径自弯曲,闪避开刀势,绕过了败刀,又弯回来,狠狠刺中伍穷,剑中心脏,劲力狂吐,整个伍穷竟给轰飞出石墩之外十丈,直坠下万丈死谷。 情诗看得目瞪口呆之际,天母娘竟吐出一大口黑血,颓然倒地。 “哈……倒该是时候病发了,天母娘,你的心胸好痛啊,对么?”从外传来的声音,是那十八姑冷言冷语。 六十年都不敢踏上“天道”的十八姑,却一反常态,她昂然站在桥上,向云海里的天母娘笑道:“臭婆娘,今天终教你尝尝我十八姑‘药家’的灵药啊!单是灵药倒也不一定能对付阁下,但加上病魔的病毒,灵药能十倍扩散病毒,迅速蔓延全身,哈……是上天安排今日药、病合一,教你死得痛苦。” 病魔笑道:“本座牺牲了爱徒病虫,暗里把灵药、病毒藏于病虫的食物中,当你昨天杀病虫,病毒已透过其呼气传染你,今日连场杀战,加速病毒扩散,当下咱们的道医也不能救活阁下矣!” 原来十八姑与病魔布下杀计,便是昨天利用病虫之死来换天母娘一命,可怜病虫死得不明不白,倒不知被师父利用、出卖了! 虽肯定天母娘已中了病毒,而且必死无疑,但她的内力实在太强,谁也不敢贸然闯入云海内,以免被垂死的她击杀。大家只好静下来苦等,等啊等!时间愈久,病毒扩散,腐烂腑脏愈深。 小白们一直未见伍穷出现,也在担心他的安危,正要冲前之际,身后的病书生却先了一步,越过十八姑。 “我承诺过那笨穷蛋,下一个便是我对付那天母娘,哈……杀一个病毒已腐烂全身肺脏的废人,本书生当然要遵守诺言了!”病书生直闯冲入云海,张开折扇拨着凉风,十分潇洒。 甫没入云海内,病书生便发出凄然惨嚎,如断线风筝弹射而出,病魔立刻飞冲向前接住儿子,但见全身已被刺穿十八个大血洞,咽喉一剑,已绝了书生性命,死得彻彻底底。 从云海里先见乌剑伸出,跟着踏出云海怒视十八姑的,竟然是情诗,一脸香泪斑斑,手紧握剑,全身劲气透散,烟霞飘渺。 “是你害死我天母娘的!”情诗已哭得眼眶通红,狂怒杀意挂在纯洁脸上,已告诉了十八姑,你,死定了。 十八姑可绝不怕情诗,但却隐隐感觉有点怪异,笑道:“以你这小姑娘十指纤纤,要杀我岂不是天大笑话么?” 一式“药石投林”,十八姑一剎那便挥出漫天药石,直射向情诗,手劲贯满真气,决心一举击杀。 小白却毫不替情诗担心,因为他清楚看得到,她已脱胎换骨,不再是从前的情诗了。 提剑、举剑、劈剑,劈出月状剑芒,尽碎药石,划破十八姑身胸,把她从头到脚,劈开了两截,死得痛快。 病魔笑道:“哈……好啊!那天母娘真狡猾,竟把一生功力尽数传给你这小妮子,教我儿书生死得不明不白,情诗姑娘,本座便先来向你讨教,替我儿讨个公道吧!” “这个当然,从今开始,我情诗便是第四代天母娘,谁要越过‘天道’,唯一办法便是杀了我!”突变冷酷无情的情诗,说得斩钉截铁,她,从此便要守护“天道”。 小白笑,笑苍天,天意弄人,笑道:“鱼网捕鱼是目的,鸿雁罹网折羽翼,螳螂之贪忘后敌,黄雀伺机欲痛击。机里藏机有神力,变外生变莫叹息,智巧何足与天敌,折翼自然便折翼。哈……”—— 第十二章谁才是天人 挺剑守住“天道”,已是情诗职责。她,要竭力阻截越过“天道”的任何人,直至有一天,天人新帝皇要踏过“天道”,星宿已明示,他必能压倒天母娘,进入“地支”。 情诗在苦苦追忆天母娘临终前的嘱咐…… “诗儿,咱们当‘天母娘’的,一切依天命星宿指示行事,祖师爷早说过,‘天母娘’会传至第四代戛然而止,真想不到,第四代的天母娘便是你诗儿。”病毒已侵体扩散的天母娘,明白命不久矣,只好把守“天道”重责,交托身边唯一的情诗。 双掌抵住情诗背项,内力源源不绝传入,轻声道:“我把毕生功力传给你,加上从前所授剑法,你已今非昔比。千万要紧记,身为‘天母娘’,必须竭力护佐‘天道’,考验天人新帝皇。每次决战,忘情弃爱,斩尽杀绝,便是尽忠。若因情留手,不忠于本份,留在你体内的内劲会走火入魔,内焚自伤,必然毙亡。” 情诗道:“那……此职何时才了结啊?” 天母娘道:“傻陔子,此生此世,你这天母娘便是守住在此‘天道’上了,此乃二百年前万寿圣君定下之圣谕,谁也改变不了!” 情诗呆呆道:“此……生……此……世?” 天母娘道:“直至发白老死,护‘天道’及率领‘地岛’众仙女,天职不变,这是你的福份啊!” 天母娘再咳出一口乌血,撤去双掌,软倒在地上说道:“我……已油灯枯竭了,诗儿,别……流泪……伤心,告诉其……他仙子们,我……先行一……步,来生……再…… 见,千万……好……好护佐……‘天……道’……除了……天人……别让人来……打扰岛……上仙子……” 拥抱着自小从抱婴般大,便教导自己的天母娘,她的话从来就是圣旨,当下感觉,极是凄凉。失去了唯一的“亲人”,情诗哭得死去活来,无父无母,就只有一个天母娘,现在,都舍她去了! 为什么天要夺去天母娘的命?为什么卑劣的用病用药?为什么不堂堂正正?天啊,为什么呢? 一生从来都快乐无忧,原来人生真有苦愁,苦,的确好难受。 要守住“天道”,完成天母娘最后嘱咐,成为第四代“天母娘”,永远守下去,永永远远。 内心愈痛,便愈苦,从前无知多好,多快乐。好苦,好苦啊! 情诗与她的乌剑,守住“天道”,谁来便先杀谁! 病魔没有上前挑战杀他儿子的情诗,因为一个比他更适合对付“天母娘”的已踏上“天道”,他便是小白。 “我的小妾情诗在哪里?”小白问道。 情诗咽了一口气,才淡淡道:“她……已死了,掉下深谷,尸……骨无存,不必再找了。” “请问是谁杀了我小妾情诗?”小白道。 情诗苦愁满脸道:“是我,天母娘!” 小白笑道:“是你?你是天母娘?哈……好大的胆子,竟敢装神弄鬼,你哪里是什么天母娘!” 情诗咬牙切齿道:“不,从今以后,我便是一刀斩杀了你小妾情诗的天母娘,半分不假,生生世世,便守在此‘天道’上。” 小白笑道:“我的小妾情诗曾告诉我,真的天母娘,有一样东西是凡人都有的,她却偏偏独欠,这样的人才是真的天母娘,要是姑娘你也一样缺欠,才是真的天母娘啊!” 情诗惊愕道:“对……没有,我是绝对的缺欠,不再存有‘情爱’,点滴不留痕,是真正的天母娘。” 小白笑道;“江湖诡变,难定真伪,说有是欠,说欠实有,口里难定是非,就算是把自己也骗倒的人,却骗不了自然而生的‘感觉’。” 小白一手拥着情诗粉颈,淡淡道:“没肓情爱,情火便燃烧不了,让我把迷茫的情诗唤醒好了!” 吻,两唇交空,倾尽温柔。 天,怎抗拒浪情蜜意,堆积心底的爱思。 情,像流水没法自持,好想好想再放肆。 心,愁与困溶化未知,混乱陶醉心更痴。 爱,悄悄来不再犹豫,沐春风是我情诗。 原来,心底深深藏着一点火,要用变来燃点,这点火,不会随意熄灭,燃起了,便不可收拾! 原来,嘴巴可吐出动人虚伪词句,编织缜密精致,结构精彩,惟是口愈甜,心愈苦,何苦来由? 原来,天有天意,人各有心性,天意下来,各人心性不同,也就有不同取向、决定。 北风吹,绿叶随风而起。 情诗淡淡道:“人便是人,就算是有天命安排,都会各有取向,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小白笑道;“我早说过,施主有佛性,悟性高强矣!” 再吻,已吻不下去了! 全身内劲乱窜,手太阴肺经、足太阳脾经、手少阴心经、手少阳三焦经……百穴乱跳,气血翻冲,天母娘传给情诗的无俦劲力,一下子奔流不受控,割穴抽髓,全身经脉虚浮。 接连吐了三口鲜血,小白束手无策,苦来由已奔前察视,立抽出九针其三,封了情诗“百会穴”、“风府穴”及“项中穴”三大头上穴道。 下针手法作大弧道旋转刺入,是为“八法神针”中的“捻法”,小白一瞧道医以此手法下针,立时呆在当场。 小白道:“揣、抓、搓、弹、搔、扪、循、捻,八法神针捻者备殓。” 苦来由探脉急道:“已截住乱窜气血,只要在八个时辰内找得‘神药’,必能解救情诗姑娘危局。” 病魔笑道:“呵……真凑巧啊!两位姑娘也急于需要‘神药’救命,咱们则只对宝藏有与趣,原来倒可相互合作,不用斗争啊!” 再没有天母娘的阻挡,众人也纷纷踏过“天道”,直抵“地支”。 “伍穷!伍穷、伍穷呢?”十两心急如焚的在四处呼唤,但始终不见踪影。 气若柔丝的情诗含泪道:“伍穷,他……已给轰出‘地支’,掉下万丈深谷了!” “掉……了下去……”十两眼眶如血般红,泪水急奔流下,她望着虚空飘缈的云海,好想跳下去陪伴孤独的伍穷。地上,留下了伍穷的败刀,刀在人亡,伍穷的容颜又在十两脑海中浮现出来。 也许,在湖里投石、鱼尸满布的当天,数不尽的结果其实不是一,她此一生一世,已注定不能嫁入伍门,当个好妻子。 伍穷又是烂赌、又不俊朗、又言词粗鄙、又不像主人小白般温柔,但……他却好可爱,拼死的为十两、保护十两、爱十两。缺点虽多,但不及唯一的优点——真! 爱得真,夫复何求? 十两对着云海喝道:“笨伍穷啊,咱们快抵‘蓬莱仙岛’了,你分得财宝,便不再穷困,富甲天下啊!快回来分宝藏,伍穷,来吧,发大财啊,开赌坊啊!梦想要成真了。” 掉下万丈深谷,又哪有活命之理,任凭十两如何嘶声呼唤,最后也是一片死寂。 伍穷已死,这已是事实。 伤心的十两,只好也倒在主人小白怀里,哭个痛快。 病魔踏步上前,大伙儿脚踏住的地方,是从万丈以下笔直而上的方圆一里平地,前方有十二块足二人站着的石墩,分别刻有一字,各为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戍、亥。 面对岸数百丈远的另一处,亦有十块巨石墩,分别又刻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小白笑道:“哈……此处便是‘地支’了,对崖是‘天干’,十天干配十二地支,构成六十干支纪年,只有其中之一的地支石墩,与天干其一石墩配成的直线,在数百丈云海里暗藏有‘天桥’,‘天桥’在数十丈之下,若选错了路,便掉下万丈深谷,粉身碎骨。” 二百年前,万寿圣君穷一生天才神聪,改天易地而建构成的“龙脉”,当真不同凡响,“地运”、“风沙死穴”、“尸石林”、“春回大地”、“迷茫惶地”各种险阻,单是“迷茫惶地”便教五大高手迷茫失措,迷失了六十年斗志。 先过“人劫”,再闯破“地运”,面对“天算”,单是“天道”、“天桥”构成之“天路”,已非一般才智、武学超群者能超越。 面对十二地支与对崖十天干石墩,构成六十可能“天桥”,究竟该如何抉择了甲午? 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还是癸卯?哪一条路是“天桥”所在? 疯刀拋下一块石头,欲试探虚实,但甫扔出,一阵强风便卷走石块,吹走反撞崖下,立时粉碎。 小白笑道:“别浪费气力了,当年万寿圣君为防他人扔物辩声试‘天桥’,早已在此布下‘阴风’,非人跃下,‘阴风’只会把其它吹走,倒也计算得十二分精细缜密。” 史认屁也不敢托大,把六十干支全划在地上,胡说八道、沙鹰、刘一线、关二哥等,也就垂头苦思,欲解开死结。 破不了万寿圣君布下之谜局,也就不能闯入“蓬莱仙岛”,千辛万苦的付出,只好徒叹奈何! 苦候了六十年,才能穿越“天道”,又再呆在“地支”,难道就此再走回头路又苦候么?天啊!还有多少个六十年可等啊? “笔情墨趣杀人意,横涂竖抹尊命诗。”笔求人望着茫茫云海,又再念着六十年前,江湖中人冠他头上的堂皇诗句。 笔求人叹息道:“只因为怕,便荒废了六十年青春,我的狂傲疯狂,不会再甘心抑压啊!” 跃上刻“酉”字的石墩上,笔求人道:“我乃出生于‘辛酉’年,要是天数定我为天人,此路便是天桥,老子便要踏步上桥,直奔‘蓬莱仙岛’,杀啊!” 飞跃向对崖“辛”字的石墩,究竟是否“辛酉”便是“天桥”之路?笔求人的身体消失在云海中,无声没息,大家要知道答案,唯一的方法便是等。 要是跃下是“天桥”,便能沿“天桥”直上对崖石墩,可惜等了许久,仍只是凉风阵阵,没半分回响。很明显,笔求人选择是错了,六十天支余下仍有五十九,成功的机会只是五十九分之一,正邪大伙儿合计只余下共十五人,就算全都胆敢选“干支”天桥扑上玩命,但最终也可能没一人能寻得正确“天桥”。 情诗虚弱的声音又再响起,细细道:“可惜……天母娘没有……把正确的‘干支’天桥说个明白,否则……” “咱们应该勇敢面对的!”说话不再胡扯乱来的,是已变得沉默寡言的胡说道。 他走至寒烟翠身前,笑道:“大小姐,你在‘尸石林’的墓洞,吸去了‘天棺’内的‘皇气’以求救众人,从那一刻开始,叔叔深深感到,你已长大成人了,不一定要叔叔在身边照料啊!” 寒烟翠一把握住胡说道的手,紧紧不放道:“不……不要去,你们不必再贪图‘万寿无疆’宝藏,走回头路返中土便是,不要送死,千万不要去,咱们不再报仇便是了!” 胡说道笑道:“就算大小姐能原谅那对狼心狗肺的贱种爹、娘,但没有‘神药’,又如何治好大小姐内伤。放心好了,叔叔很有信心能跃上真正的‘天桥’上。” 胡说八真的绝少瞧见他的弟弟双目暴现精光,一脸十足坚定,忙问道:“以你如此猪头狗脑便能解破万寿圣君谜局?” 胡说道笑道:“这‘天路’是为‘天人’新帝皇直上‘蓬莱仙岛’而设的,而真正‘天人’的出生干支年份,便该是此‘天桥’真正所在,咱们只余下十二人,我敢肯定,小白便是真正的‘天人’新帝皇,只要依其出生干支年份跃去,哈……又哪会有错。” 也许,人在绝境便会突破思维,想出关键性的重点来。 胡说道一言惊醒,贵为神龙天人只余下十二个有缘人,撇去已百岁的疯刀、独孤盾,余下十人,若非小白为真正“天人”新帝皇,又有谁可能是真正皇者呢? 信心十足的胡说道,让寒烟翠轻轻放下了手,走到小白身前,笑道:“小白,你的才智谋略、惊人武学天份,真教胡说道甘心拜服,但我最欣赏的,还是你对朋友的情真。 友情求真,你虽然多番受骗,但毫不改性子,难怪咱们的友情都投向你啊!” 小白笑道:“答应我,千万不要死,我刚失去了挚友伍穷,若你这龟蛋也没有了,就算得到宝藏招兵买马,他日又何来有大将,为我冲锋陷阵,杀敌立国啊?” 胡说道也笑道:“你一定是‘天人’,只要跃向你出生的‘干支’,不消一会儿,本大爷便会在对崖跟你挥手,再脱下裤子,露个大屁股给你好好欣赏,好么?” 小白坚定地道:“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一言为定!” 胡说道点头道:“一言为定!” 脚踏上“子”字的石墩上,对着对崖的“丙”字石墩,胡说道看得清楚,“丙子” 直线就在前,他会不偏不倚的落在其上,“丙子”是小白的出生干支年份,云海里的“天桥”,便在脚下。 胡说道回头向小白、胡说八、寒烟翠与及沙鹰等一再点头,大家都在支持他,“丙子”,一定是“天桥”所在。 提气飞跃而下,身体又在云海里消失得无影没踪,大家又再等待,等啊等!那厮可能扭伤了腿啊,怎么还没在“丙”字的石墩上出现? 非但小白等得心急如焚,病魔也好想胡说道想对了,他也实在对“干支”的“天桥” 毫无头绪。 云海扛游如仙境在前,可惜并不是欣赏美景的时候,十四对眼睛凝视着对崖的“丙” 字石墩,足足一个时辰了。 小丙突然高声道:“好可借!已证明小白并非‘天人’新帝皇,也许我这福大命大的小丙,才是真正的‘天人’哩!” 泪,从寒烟翠、胡说八的眼眶里掉下来了,胡说道没跃上“天桥”,小白的出生“干支”年分并非“天桥”之路,小白,也许真的并非“天人”,那“天人”究竟是谁? 病魔、小丙、沙鹰、胡说八、刘一线、关二哥、史认屁、苦来由,八分一的机会,谁才是真正的“天人”? 小白突地昂然而立道:“我终于想通了,‘天人’是……” 第八 部 伤情诗 第一章情义踏虚空 人生,究竟最重要是追求什么?财富、权势、智能、武功、名誉?要是你已拥有以上的一切,又如何? 二百年前的“万朝”传至万寿圣君,这位武艺超凡、智才谋略傲视天下的不世仁君,拥有别人梦寐以求的一切,当时,他感受如何?答案竟是——苦! 上天赐给他能观天预知地运的神能,人上之人却反而更痛苦,因为不久之后,依天象显示,“万朝”必被歼灭,“皇朝”取而代之,万寿圣君又怎不夜夜难眠。 为求他日“万朝”能卷土再来,万寿圣君凭其才智,倾尽国库财宝,选取了“死荫幽谷”,先以神力捣乱“地运”,毒风沙封锁,以免敌人来袭。再大兴土木,穷毕生精力建成“天道”、“天桥”,以作考验“天人”。还有“斗室”,作最后飞升“蓬莱仙岛”之阻。 能闯破天算、地运、人劫,穿龙脉者,便是新帝皇“天人”,可惜的是,千算万算,不如天算,万寿圣君算出二百年后出现的“天人”,却并非“万朝”后代,万氏一宗气数已尽了! 千辛万苦移地易运,最终原来只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多么可笑了拥有一切的万寿圣君,终于领悟人鼻不如天算的道理,人,追求的不是财富、权势、智能、武功、名誉,更不是一个“梦”,而是快乐。他透彻明白了,但快乐又是什么? 这个答案对天智奇才万寿圣君来说,并不太难,一个最爱的人,便是快乐泉源,从此,万寿圣君便全心全意去爱,去寻找快乐。 人生多么可笑,兜兜转转,劳碌大半生,原来已荒废了生命。 万寿圣君把“万朝”的一切留给“天人”,也好想把自己对人生的领悟告诉二百年后出现的他。 他,今天便站在“地支”之上,小丙、沙鹰、病魔、胡说八、史认屁、苦来由、刘一线.关二哥八人,谁是真命天子? 小白昂然傲立,说道:“我终于想通了,‘天人’的出生干支年份,并不是‘天桥’的干支答案。” 答案好简单,但这又怎可能?要是从“地支”通过“天干”的“天桥”,不以“天人”出生干支年份为依据,那又凭什么从六十个可能的干支年份中推算出答案? 小白道:“关键是‘人劫’、‘地运’后的‘天算’,由‘天道’、‘天桥’串成之‘天路’,并不是考验‘天人’的最后一关。继后还有‘斗室’飞升之考验,要是在此已得悉谁是‘天人’,那‘斗室’飞升的考验便毫无意义,二百年前大智若仙的万寿圣君,又怎么会如此胡涂,只是咱们太冲动,捉错用神吧!” 解释的确实有据有理,但听在胡说八、寒烟翠耳里,却是百般滋味在心头,那胡说道便是因冲动而掉下万丈深渊了。 病魔道:“分析得很有点道理,但咱们如何能分辨出真正‘天桥’之干支路,才是重要。” 小白哈哈大笑道:“哈……这个还不容易吗,先前只是被搅迷糊了吧,简单得很,我随便选一个干支年份也能直上对崖‘天干’啊,十两,你是什么年份出生的?” 十两愕然道:“甲……子年,但……随便以我的干支年份……不大可能……好危险…… 啊!” 小白笑道:“对啊!‘天桥’的干支年份根本是没据可测的,随心选择跳下去便可以,我看你今天气色红润,依你出生的年份跃下,死了也活该啊,来吧!咱们一起跃下去。” 小白拖着情诗站至“子”字的石墩,回头向胡说八、苦来由等笑着点头,大家的内心竟立时燃起一道信心火焰。小白说得对,便好象有种不能抗拒的力量,自己必须附和。 在越过辽阔大漠,智破墓洞死局后,谁都对小白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是大智者,谈笑用兵,能力绝对是天才领袖。 小白的话已隐隐藏着难以抗拒的命令感觉,众人都对他信心十足,既然命也是他救回来的,即使为他错误抉择而拋弃,那又如何?小白绝对信得过,他说是“甲子”,“天桥”便是在“甲子”的了。 几近盲从附和的十两、苦来由、沙鹰、寒烟翠、胡说八、史认屁、刘一线及关二哥,全都挤在“子”字石墩之后,打算要跟着小白,一个一个的跃下去,为对小白的信任投下性命作赌注。 小白回身对大伙儿道:“多谢各位对小白的信任。人与人的相处,每每便是欠缺了各位的这一份紧密关系啊!昔日同甘共苦,今日出生入死,手足之情,根深蒂固!” 小白伸出手来,把情诗的手按在自己手背上,跟着十两、苦来由、寒烟翠,一个又一个的伸出手,彼此的脉动心跳,相互传送,将各人的心头暖意,也带到每个人的全身。 手牵手、心连心,今天要是选择错误,便一同粉身碎骨,十八年后,再续友情又如何! 小白拖着情诗,笑道:“找到宝藏,我先送你一颗大明珠!”情诗笑着点头,二人同心,双手紧扣,一跃下…… 虚空空中两情重,虚幻幻梦醉情菠。 迷迷茫茫忘悲病,痴痴呆呆爱相拥。 生生世世偕鸾凤,飘飘缈缈梦云中。 手牵手破风乘风,心连心你浓我浓。 意互通,笑无穷,我领天将儿仙踪。 大智勇,夺天聪,天上人间迎神龙。 等! 孤寂又再在“地支”蔓延,大伙儿都下去了,只余下病魔、小丙、疯刀与独孤盾。 难耐的死寂悄悄侵入心中,慢慢的蚕蚀斗志,把恐惧唤醒,教你明白什么是可怕、什么是失落、什么是无助。 “不!我决不罢休,我定是天人,‘万寿无疆’是我所有,天桥,好上你们给我下去觅路!”已半陷狂妄的病魔,再受死寂摧残,深知必遭淹没,暴喝狂嚎,竟一手抓住独孤盾,便高高举起。 “今年是‘庚辰’年,‘天桥’便定是‘庚辰’,你给我下去觅路,去啊!”奋力拋扔,病魔便把慌张的独孤盾飞射而下,从“辰”字石墩直拋扔向对崖“庚”字石墩的直线位置。 小丙、疯刀都好希望病魔的决定没错,只要“天桥”真的是“庚辰”,二人都可以活命了,否则,已半陷疯痴的病魔下一个要拋扔的,不是自己又是谁? 疯刀已全身抖颤,他好怕面对死亡,他已忍耐了六十年,不能死,是他对自己的唯一要求,怕,疯刀好怕…… 小丙斜睨九十岁足的老头儿,笑道:“冷刀疯杀人不杀错,血刀锋夺命不怕祸,杀错不放过,惹埚不怕多,只怕疯刀来杀我!” 听罢,疯刀头儿像重了千斤,低低下垂,心好痛,好痛。 小丙道:“小丙今年十八岁,儿时每回跑到榕树下的树荫处,总爱听那老头儿吹牛皮的江湖故事,他常常胡说八道,胡扯乱夸,但小孩们都喜猷听他述说无中生有的江湖逸事。为什么啊?因为他脸上有一道疤痕,一道斩得左目爆瞎、直破口角的凄厉疤痕。 他绝对值得自豪的疤痕,因为,这是疯刀大侠赐给他的荣誉。” 疯刀的头垂得更低.更低,眼泪已欲夺眶倾出。 小丙道:“那位老头儿挨了杀人从不放过的疯刀大侠一刀,竟然不死,脸上的疤痕,成了大家敬重他的凭据。谁都佩服老头儿的坚强,遇上疯刀大侠,竟然不死,疯刀大侠,是咱们从小便在脑海扎根的名号,今天,我小丙终于遇上他了!” 疯刀突抽刀出鞘,对小丙道:“住口!什么疯刀大侠,失去了性命,大侠名号又有个屁用。” 小丙笑道:“失去斗志,疯刀又有个屁用!” 疯刀活像痴呆了的道:“疯刀大侠,没有了大侠称号,便是疯刀;疯刀没有了疯刀名字,便是……是什么啊?我……是什么?还有什么价值?呵……我还活着啊,但光活着又有何价值?呵……哈……” 忽地,一阵冷风吹来,云雾也涌上了“地支”,云海处处,难辨方向。但随即又来另一阵强风,把“地支”的云雾吹散,一切归于先前,没变样,唯一有变的,是地上多了一滩血,一个死人,一个死了的大侠——疯刀,刀贯脑,被小丙所杀。 小丙呢?不见了,他往哪里去? 病魔环顾四周,唯一的可能,是小丙跃下云海里去了。是生?是死?面对着茫茫然前路,病魔该如何抉择? 怎么还没有人从对崖走出来?云雾愈来愈厚,对崖的视野也给遮住,再过一会儿便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面对未知的前路,该跃向哪一方?小丙他是否已想通了其中玄机,否则他怎会胡乱跃下?“天桥”究竟是什么干支? 太混乱,既然想不通,病魔便索性先坐下来调息一会儿,他告诉自己,急也没用,等,也许是唯一法子。 等啊等,又等了两个时辰,病魔最后决定,走到“庚辰”的位置去,踏在“辰”字的石墩上,他对自己说道:“我猜一定没错,今年是‘庚辰’年,‘天桥’的干支一定是‘庚辰’,必然是那厮独孤盾太恐惧失足跌死了,才不能在对崖出现,我算计的必定没错,跃下去,证明我病魔便是天人,我病魔夺尽‘万寿无疆’宝藏,建国大军破‘天法国’,叫那女人雪无霜再认清自己,你,舍弃我是大错特错!” 跳!一切解决了! 小丙对了,他没有坠下万丈谷底死去,他偷偷的笑,不是因为觉得自己走运、命大,而是因为他最后还能杀死儿时仰慕的大侠人物疯刀,与及害得独个儿留在“地支”上的病魔跃下云海跌死。 他便是那种能害死人便快乐的人,这种人,其实也不该称为人! 所以,当静悄悄站在“天桥”守候的小白,竟见小丙随后来到,他便决意一刀斩下他的头颅。 虽然,斩杀一个百岁外表的老翁,并不是愉快的事,但小白总觉得,杀了小丙是有利无害。 当刀要劈上时,小丙的剧烈绞痛又来了,痛得他没法忍受,竟张口咬住前臂,眼泪飞溅,血花纷飞。在地上不停打滚,比上一回痛上一倍,小丙能抵受么了就算能再抵受,还有九十多天啊,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熬过如此苦痛折磨! 小白放下刀,苦来由说得对,绝对没有人能抵受如此惨绝人寰的痛楚,当下不杀他比一刀赐死,来得更好。 小白一干人等,都踏上了“天桥”,十两第一句问:“怎可能我出生的干支便是‘天桥’路所,我……好胡涂!” 小白笑道:“因为你便是‘天人’呵!” 十两呆住道:“什么?不……我……不……不……天……”混乱一片,口齿也不灵光了! 小白笑道:“傻十两,你的生辰干支年份,我一早便清楚了,对么?” 十两道:“这个……当然了!” 小白道:“胡乱说出来什么十两出生干支年份,便是‘天桥’路所指,是要迷惑那杀神病魔,不让他洞悉其中巧妙啊!” 十两终于大悟道:“啊!原来如此。” 小白道:“昔年万寿圣君设定‘干支’谜局,根本就不太难解,只是咱们都捉错用神吧!试想想,整个‘天算’、“地运’、‘人劫’的作用,是用来考验出一个天命安排夺得‘万寿无疆’宝藏的天人。整个‘死荫幽谷’每六十年才因毒雾风沙暂歇,才有缘让外人进入,以图寻找‘蓬莱仙岛’真正所在。” “因此,‘天桥’也是每六十年才‘通用’一回,六十年轮一遍‘干支’,从甲子到癸亥纪年,统称为‘甲子’。因此,答案并不是什么年,而是代表六十年的‘甲子’!” 说得明明白白,大家都笑了。也不知怎的,什么难题只要交在小白手上,他总能迎刃而解,小白啊小白,怎不令人折服! 只要病魔胡里胡涂、胡乱的跃下,摔死于万丈谷底,那便无后顾之忧了,小白的计谋是要一石二鸟,既能直往“蓬莱仙岛”,又能除去病魔。终于,成功了,只是却来了个小丙。 小丙的智谋当然不及小白,但他对一个答案很有信心,小白,他是“天人”,既然天人也跃向“甲子”,那便一定错不了。那病魔自以为是天人,便肯定死个粉身碎骨。 聪明的小丙步随天人小白之后,他如此选择,总好过被那病魔不如扔向何处吧! 大伙儿由小白与情诗领路,拨开重重的云海,慢慢前行,但走不了多远,却闻得有虚弱的声音传来。 “十……两……十……两……”是谁在呼唤十两? “伍穷!伍穷你没死?”十两不再理会什么云雾,便直扑向虚弱声传来之处。她先触摸到一阵阵温暖、一丝丝温馨、一点点温柔,她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拥住伤倒在“天桥”上的伍穷。 一个“已死”的伍穷,却活生生出现在众人眼前,小白握着这挚友的手,一种难以形容的隔世重逢的滋味,疾涌心头。口还在,但说不出话来,天意如此,咱们都命不该绝。 命大的伍穷,被天母娘击下云海中,恰好命不该绝,未到时辰赴枉死城,重伤倒在“天桥”上。他当然不清楚自己运气奇佳,还在心中咒骂,怎么小白们还没通过“天桥” 上“蓬莱仙岛”,教重伤的自己留在桥上又痛又疲,半昏半醒的只唤着唯一心爱——十两。 苦来由立从药囊中取出些特效药散,倒入伍穷口里,再坐下以内力替他疗伤,不一会儿,伍穷已能站起来。 小白笑道:“你这副骨头真行,活像金刚不坏,他日再去赌坊,倒可逐根铁骨头押下当赌注哩。” 伍穷笑道:“哈……这个当然,每根算押上十两银子,十根便一百两,呵……也该可赌个一天半日吧。入门先押大,连押三口过三关,再押三口单一口双,过七关斩……” 伍穷说得眉飞色舞,却突然静止了,因为他的身旁站着大克星十两,十两听得恼了,便转过脸背着伍穷。 “不……此生不赌,有钱便交给我娇妻,她掌握一切财权,每天只给我一文钱,教我两手空空,终生不敢再入赌坊!”伍穷在十两耳畔说啊说,一堆废话后又是一堆废话,烦透十两。 十两恼道:“天下间哪有人要嫁你,为你管钱管财,怕你大婚当天,便把娇妻都输掉了啊,哼!” 伍穷忙捉着小白道:“啊,对啊!小白,那就烦你多买一个十一两、十二两、十三两,给伍穷卖掉一个,又来一个好了!” 十两气得跑回小白身后十步,低下头来,却会心微笑。 十两便是十两,如何气恼,总不至发怒,如此温柔娇娃,伍穷这小子竟能夺得芳心,真是大福大运。 为免“地支”上的病魔得悉众人未死,小白们就待在“天桥”中等,等了半天,当云海翻涌,遮盖了对崖“天干”十座石墩,才再踏步过桥。 那病魔已掉下万丈谷底了,死不足惜! “蓬莱仙岛”就在前面—— 第二章斗室飞升谜 从“甲”字石墩再攀前,拨开重重浓雾,是一张又一张的笑脸。都是纯洁如白玉,天真可爱的笑容。 合共一、二百张笑脸,在迎接“天机仙子”情诗回来,清一色少女,尽都是十多岁的姑娘们。快乐的童真,没苦欠愁,活在“蓬莱仙岛”上,唯一的忧,便是天母娘的责骂。 但她到了“天道”守护,大伙儿又可以随便嬉戏了。 只是情诗一到,便乖乖排好,向未来的主子天人鞠躬又鞠躬,但一共十一人,哪个才是天人呢? 情诗道:“他们便是‘地岛’上的仙子,咱们从小被天母娘教养,一起生活,都是情诗的好姊妹哩!” “哇!”已忍耐了许久,实在不忍小白为她担忧的情诗,终于按捺不住内息创伤,吐出一大口血来。 情诗的重伤,吓得众仙子们花容失色,苦来由立刻上前探脉,说道:“不能再延误了,必须尽快取得“神药’,才能治好情诗与寒烟翠的内伤,否则便太迟矣!” “蓬莱仙岛”共分“地岛”与“天岛”,但情诗们一群仙子,活动范围也只在“地岛”,不能穿过“天桥”,一直与世隔绝,跟小白他们一样,只知通往“天岛”之路就在“斗室”。 后山大石壁直上九天,壁上便刻有“斗室”二字,小白们已进入夺取宝藏“万寿无疆”的最后一关了! 破“斗室”之谜,飞升上“天岛”,夺宝藏,便是天人! 鬼迷心窍反杀人,惶恐斗室断魂阵。 十步十字天指引,飞升天岛是天人。 在“斗室”外石壁上,刻有如此诗句,便是解破“斗室”迷阵的提示,只要能洞悉其中意思,入“斗室”破阵,便能飞升至“天岛”上。 情诗喘着气道:“据天母娘……说,要小心……女鬼……杀人,咱们知道的就…… 是到此为止了!” 史认屁吸一口气道:“这回,便由我史认屁来解破“斗室’之谜局吧!这答案该是……” 胡说八道;“该是你别再乱放屁打投的时候了!我胡说八不再胡说,你却来胡说八道,真不知所谓。” 史认屁怒道:“什么胡说八道,难道我一定想不出来么了我已想通了呵!‘斗室’内里有鬼,会杀人的,所谓十字十步,意思好显浅啊!连走十步,作向前和横行的十字步法,走完了便开启机关,前面通住“天岛’的路使通了,哈……难不倒我大智若愚史认屁哩。” 胡说八拍掌道:“好啊!好,史大侠果真屁臭又笞,那便尊请大侠先进“斗室’,用阁下的十字步,来打开通往“天岛’之路,让咱们大开眼界吧,来啊!” 硬拉扯史认屁,要他入“斗室”,史认屁只凭胡猜瞎想,连自己都不确信,又怎敢独个儿入“斗室”,只好跟胡说八在拉拉扯扯,胡混一番,尽量推搪。 关二哥忽然道:“便先让我身先士卒吧,再不进入“斗室’取得神药,也就不能及时救活两位姑娘了,小白,你来说吧,如何可破“斗室’,我关二哥为你打头阵!” 小白微笑点头,他仍在想,想得头也发痛,但仍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斗室”谜局跟“天桥”又是截然不同,人在“斗室”之外,只凭四句诗,便要猜想出其中蕴藏的奥妙谜底。凭四句诗的字面解释,隐约得悉必须凭天之指引,接连踏出十步,构成解破谜底之方法,否则将有幻象魔化女鬼之物,进入的人将因惶恐而被杀。 零零碎碎,不完整也不能完全掌握,小白想了又想,他开始转移思想方法,从二百年前的万寿圣君设谜局主体方面去想,要考验一个人是否上天安排的“天子”,“斗室” 应布下些什么呢? 除了小白,谁都不敢作声,虽然彼此都竭力去猜想,但心思又怎能超越小白,对着一首四句诗,脑里想来想去也只是空白一片。 全神贯注的众人,忽然被一阵急劲脚步声惊醒,定神凝视,天啊!竟有人已耀入“斗室”,占据了洞口。 小白急道;“沙鹰,别傻!” 城府极深、总爱隐藏内心意图的沙鹰,几经辛苦才守候到这一刻,笑道:“对不起,谁是天人,这个现下难有定论,我沙鹰当了半生小人物,倒好想一鸣惊人、一飞冲天。 小白,我的确也很佩服你的过人天资,但我当跟在后头的小人物已许久了,我好想成为头领,风云人物,再也不甘心成为阁下部属,你懂吗?” 小白道:“出人头地,傲立江湖,这个当然是人所共同渴求的目标。但现下你想要夺取得到的,并非一般成就,天命天人,就算是付出生命来换取,也不一定能得到的。” 沙鹰笑道:“对啊!以我低微天资,要强为天人,当真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所谓。 但小白啊,人就是如此,不到黄河心不死,一到黄河境况悲!我是人,一个普通小人,可抵受不了宝藏诱惑啊,再见了!” 人,有些会因自知之明而临崖勒马,以免掉下粉身碎骨;但更多的人,会因贪念、妄想,而力求幸运之神眷顾,放手一搏。 没有对或错,有的,只是成或败! 沙鹰一转身踏步入“斗室”,巨大的石门便自动关闭。头也不回,迎向二百年前万寿圣君布下的考验天人最后谜局。 如一般庭院大的斗室,没什么陈设可言,在沙鹰眼前,就只有一大堆石块,黑白布一,数算一下,原来合共有二十八块白石,二百八十块黑石包围着里里外外。 依据“斗室”外的诗句提示,明显可知,要破谜局,便必须在不同的石块上踏出十步,但什么是“十步十字”,走十步怎可能走出十个字来?难道是石块下刻有不同的字么? 合共三百零八块石,世间上有什么是以三百零八的数字组成系列,当中有产生一些“字”来?沙鹰实在想不通透,脚步也就不能踏出,只呆呆望着石块,思绪滞停不动。 “呵……笨……嘻……蠢……”四周忽然响起阵阵单字异声,音色微弱,音调尖锐,教人毛骨悚然,心中悚悚危惧。 像似鸟鸣啁啾,又像喘息声声,时而啾啾叨叨,时而嘟哝不止。怪声阵阵盘旋之同时,黑白石块之间,竟又飘升起丝丝烟霞,渐渐幻成女鬼模样,呜呜咽咽的哭得十分凄惨。 涕泪涟涟,呜咽不止,在“斗室”内萦绕不散,愈更教沙鹰心乱神悸,汗毛直竖,活像掉进了十八层地狱里去。 女鬼嚎啕起来,哀声每一下都直刺心坎,喃着一眶热泪,哀恸教人怦怦心跳,飘啊飘!在沙鹰身旁掠过,活像告诉他,自己也快变成冤魂厉鬼了,早死同赴黄泉也罢。 灰心沮丧之色尽展脸容上,再不踏出脚步破谜阵,便难免陷于死局。沙鹰勉强提步,先向前踏一白石,再踏一黑石,催而跳前踏另一白石,杂乱无章,毫无意义的踏步,只望幸运庇佑…… 沙鹰神情甚是懊丧,眉头紧蹙,惶急万分,四周掠飞咧嘴大笑的幻影女鬼,不断发出要吞噬沙鹰生命似的恐怖痴笑。 沙鹰正要踏出第三步,披上血发、裂脸满是噬齿的残异女鬼就挡在他身前。一手抓住沙鹰的手,慢慢提起,往自己烂肉血腥的丑脸摸去,感觉尽是腐臭糜烂。 要挣脱甩开手,却又力不从心,女鬼捉着沙鹰五指,在自己腐烂脸容上,刮下一块又一块的腥臭血块、烂肉,令人恶心不已,胸膺顿感抽搐反胃,阴寒刺骨,触目惊心。 极力摆脱,又再向前提步,只想尽快走完十步,但四周八面的鬼声鬼气,阴风幽灵,却是生生不息,不断的纠缠困扰。 有些忽地在耳畔狂嘶惊呼,把心魂都震飞了;有些死状极具可怖,七孔流血。愈见愈诡异,沙鹰只感一片恍惚,心中惕厉怯寒,竭力踏出一步又一步,尽量完成十步规限。 那些女鬼见来人惴惴不安,也就更加放肆,竟开始动手在飞掠过时撕噬沙鹰身上血肉,肩膀甩去一块、大腿又遭咬伤,身体不断受袭,创伤一处接着一处。 沙鹰正要轰开女鬼,但其一竟双手撕开他的肚皮,便把自己“塞”进他腹里。 已开始变得歇斯底里的沙鹰,正不知如何之际,胸口竟凸出一具女鬼丑客来,像要裂胸破出似的。 五爪狂挖乱抓,撕下那丑陋的“入侵”家伙,自己的身体岂容他人霸占!但一个又一个的女鬼分别从身体各方“钻”进去,或头或手从肌肤里凸出,沙鹰快崩溃了,他不再理会其它,急劲狂吐,左右手乱挖乱扯,誓要把可恶的女鬼赶出躯体。 抓呀!哈……撕啊,嘻……扯啊! 不消一刻,一个血肉模糊的沙鹰危危立于石块之上,伤痕累累,疲乏沮丧,双手再也不剩半分力气,口中发出短促的痴笑声。他已完全在“斗室”内失掉反抗能耐,精神状态涣散。 女鬼们肆意穿入其体,又从另一方穿插而出,穿来插去,把沙鹰的身体当作玩乐场所。 每一回,当女鬼穿过沙鹰身躯,便咬掉一块血肉,一块又一块的血肉被噬,过不了多久,身体已是百孔千疮。 茫茫然惶惑失措的眼神,带着一丝痴笑,是沙鹰在迎向死亡前的反思,耻笑自己的狂妄无知么? 一个女鬼直穿过其面庞,五官即刻变成一个大血洞,身体颓然倒下,有如一堆烂泥…… 二百年来,从末有人能智破“斗室”谜局,飞升至“天岛”,沙鹰也不例外,单凭一厢情愿,得回来的只会是死亡! 不消一炷香时间,“斗室”的厚厚石门又再缓缓开启,扑向小白等众人的,先是一阵血腥,大伙儿都算计得到,沙鹰已掉了性命。 毕竟彼此曾出生入死,共过患难,得悉沙鹰魂断“斗室”,大伙儿都凄然若有所失。 小白突然一手握着倩诗的手,笑道:“好闷啊,有兴趣跟相公一起闯‘斗室’,玩玩破谜游戏么?” 情诗当然求之不得,笑道:“好啊,一定好玩得很哩!”兴奋之情溢于脸上,如沐春风,心头立时怦怦乱动。 苦来由道:“小白天聪真能人所不能,咱们毫无半分破谜头绪,你却已想通破谜关键,佩服啊!” 小白笑道:“错啦!小白可跟苦老兄一样,对四句诗的提示一窍不通,你以为我早想通其中秘密便大错特错了!” 伍穷也忍不住道:“挑你妖妖小鸟鸟,不大了便闯入‘斗室’找死么?你快想个十足通透再进去。” 小白笑道:“试想想,二百年前智能比天高的万寿圣君,又哪会让天人在洞外便能想通‘斗室’之谜局,要是连拼死的信心、胆识都欠缺,如此又怎能称为天人。一切答案,我相信只可能在‘斗室’里才会发现。” 小白倒也说得大有道理,“斗室”内摆放着什么都全不知悉,又怎能凭空便揣摩出诗句含意来。他的决定,是十足合理的,只不过在毫无把握下迎向死亡,倒不是轻易就可做到。 携着情诗的手,二人心连心,小白笑道:“有好妾侍在身旁,把女鬼的色相都比下去,便不怕被迷情误事了,我的好妹子,她比什么样的女儿都更娇俏、更吸引人百倍哩。” “嘻……我倒好想见识一下鬼妖们啊!”情诗笑得清纯可爱,绝无半分修饰,坦率、可爱得很。 带着轻松的心情,小白挽着情诗玉手,同踏步入“斗室”,在石门慢慢关闭前,苦来由等多人,都一一与小白提手对掌拍出声响,示意马到功成,大家对小白都充满信心。 小白一定能够翻天覆地,化腐朽为神奇,万寿圣君的“斗室”必然困不了他。 自信笑容,在小白脸上又再浮现,转身踏步,石门徐徐关闭,是接受挑战的时刻了! 并不是太宽阔的“斗室”,除却二十八块白石,二百八十块黑石外,石上还添有血渍斑斑,那胆破血肉模糊的沙鹰尸首,便倒在前方。 情诗不敢哼出半声来,她很怕会打扰小白聚精会神破“斗室”谜局之神思,只耐心静候。 连呼吸也尽量敛静的情诗,但觉小白甫看到地上石块,便笑容满脸,笑道:“情诗,你认得地上熟悉的东西图像么?” 一声讶然,情诗随着便一语道破其中黑石与白石怖成图案之奥妙,愕然道:“是东、南、西、北四天宫之二十八星宿啊!” 小白道:“对了,二十八块白石的排列,刚好就如天上的二十八星宿方位同一模样,其余围在四周的二百八十块黑石,便是构成漆黑夜空,恍如抬头观天象。谁要是对相天之学不明所以,那便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休想能解开“斗室’之谜。” 情诗道;“但二十八星宿的排列,与十步十字解破谜局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倒毫无头绪。” 小白笑道:“二十八星宿共分东、南、西、北四宫,每宫七星,以想象联线成苍龙、朱雀、白虎、玄武四象。每宫星宿均有独特称号。”东宫七星为:角、亢、氐、房、心、尾、箕。南宫七星为:井、鬼、柳、星、张、翼、轸。西宫七星为:奎、娄、胃、昂、毕、赀、参。北宫七星为:斗、牛、女、虚、危、室、壁。 二百年前的万寿圣君,便是布下此二十八星宿谜局于此,来考验天人与天之认知、配合。 情诗虽略有所悟,但仍猜不透十字十步哑谜,她也再不敢发出声响,只见小白已沉思破谜之法中。 小白喃喃再念洞外提示破谜诗句: “鬼迷心窍魔杀人,惶恐斗室断魂阵。 十步十字天指引,飞升天岛是天人。” 小白道:“十字十步,每一星宿有一字名称,十步踏上,每步一字,二十八字其中的十个字,便组成破谜句子,倒也好巧妙哩。” 二十八个代表星宿名称的字,可组成的十字句子太多,究竟谜底是什么?小白解谜时间已不容拖延了。 渺渺烟升,又是鬼哭悲鸣阵阵传开来,从石块间透现飘出的女鬼幽灵,同样的不断在“斗室”内飞驰。 小白毫不怯惧的站在众多黑白石块前,他要踏出破谜局的第一步了。他很清楚,只要行差踏错,便必定葬身“斗室”。 呜咽的恐怖鬼声,阴寒凄厉,小白与情诗也心胆惶恐起来,鬼哭愈是响亮、刺耳,心头的震动、惊惧,便一点一点加剧。 小白突笑道:“女鬼好凄美啊,但我爱妾可有趣情真得多哩,但也多谢你们来作提示啊!” 说罢,小白便踏出第一步,踩上北宫七星上的“斗星”,再踏向同一北宫上的“室星”,便联成“斗室”二字。 随后三步,先踏向东宫之“心”星、北宫的“虚”星及“危”星,构成五字一句“斗室心虚危”。 小白的笑容一瞬即逝,他首五字是解破了,但还有五字又如何?余下代表二十三星宿的字,究竟可以构成怎么样的五字一句,配合上句,能合理地联成意思破谜局。 鬼哭呜咽不绝,女鬼已愈来愈多,更开始向小白作出攻击,左闪右避的小白,正不知如何对付痴笑待宰的闯阵者,小白突然惊醒,便通明了个中最后玄机。 小白笑道:“原来与你们有关连,好巧妙啊!” 张口噬向小白的丑陋恐怖女鬼,小白突挺臂迎击,信心十足的拍向女鬼,说也奇怪,女鬼竟立时烟消云散,化作虚无。 小白在痛击迎杀飘飞射来射去的女鬼同时,已迈开余下五步,踏向南宫的“张星”、“翼星”,东宫的“罡星”,北宫的“女星”及最后南宫的“鬼星”。 十字十步,便是“斗室心虚危,张翼亢女鬼”。 小白昂然抬首笑道:“斗室心虚危,张翼亢女鬼,踏对了吧!” 最后一步踏上,立时天摇地动,整个“斗室”也如天威地震般不停摇晃,情诗一个踉跄便跌倒地上,隆然巨响同时爆发。 二十八块黑石,竟似被小白激活了机关,突然急速向上冲天拔起,顶头上的乌云不停被冲散,小白便随之“飞升”,直上九天高。 “斗室”已渐渐倒塌,它的神圣任务已完成了。 大家先感到天摇地动,再见“斗室”石门崩裂碎破,处处倒塌,苦来由立刻闯入救出呆住的情诗。大家但见拔天高升之“天柱”,气势膀礡,看得目眩神迷。二百年前竟已布下如此伟大奇阵机关,可想而知,当年的万寿圣君,为了“迎接”今日飞升之天人,投下了多少心血! 小白便是天人,今日飞升上“天岛”,又将有什么奇遇? “天岛”,之上,究竟又有什么? “万寿无疆”宝藏,就在“天岛”之上么? 要知其中秘密,唯一的方法便是静候。等待小白带回“神药”,救活情诗、寒烟翠,也带回中土,希望能治好小白最心爱的梦香公主。 小白,全靠你了!—— 第三章月缘神药苦 冲天飞升,穿过一层又一层浮云,直射九天之上,小白渐渐闻得阵阵呼声,声响愈来愈近,愈来愈响,直至响彻云霄,脚底下已停了飞升之势,小白已抵“天岛”,真正建于半空之上的“蓬莱仙岛”。 浓雾浮云中不断传来之万众呼声,已清晰在前,不断重复着: 千秋功业一片天心,百战长征震古烁今。 人间德凤祥麟仙胤,神恩浩荡广泽万民。 尊尚玄穹天步仙登,望称无极太上天人。 云雾渐渐散退,小白被眼前所见吓呆了,在他面前,身穿官服的百千文武官打扮者,全俯伏跪在身前,布满整个广场。 金光四射,惊觉回首,天呵!整座金堆银山,就在身后,珠光宝气,万千遍布,尽是亮丽夺目,教小白这个从不为财宝动心者,也禁不住看了又看,叹为观止。 如此大批金银财宝,恐怕十辆马车才能载走,拥有者何止富可敌国,简直是富甲天下。 小白在凝视财宝之时,百千俯伏跪拜大臣,仍不停的在念那恭贺词,什么千秋功业一片天心,百战……念个不停,小白对这些奉承词又哪会入耳,心中顿有厌烦之意。 小白道:“好了,好了,别再说下去!” 立时鸦雀无声,全都不敢再多发一言片字,小白的话就像圣旨纶音,教百千大臣都惟命是从。 “先起来,找个人上前跟我说个明白好么?”小白的这一句话,却又不灵了,下跪俯伏者,没半个敢动,小白也摸不着头脑,走下至众人身旁,不停的叫唤大伙儿起来,却仍是无人有反应。 小白说得疲乏,当回到前方高台,下望跪拜自己的群臣,一种高高在上号令天下的皇者风范油然而生、他明白为什么大家不肯起来了,便朗声道:“众卿家平身!” 果然,大家立时抬腿平身站起,但面对小白,仍是低下头儿,不敢直视。 只要小白愿意称呼群臣为自己臣子,群臣便任由指挥,他终于明白到其中关键了。 小白道:“卿家们,谁先上来把当前情况述说个清楚明白,让孤家来个透彻了解?” 一个锦衣武将恭敬拜礼,上前道:“御前锦衣卫太初,请皇上赐准微臣详细启奏。” 小白道:“准奏!” 太初道:“谢皇上!微臣先贺天人飞升,得以成为“蓬莱仙岛”正主文皇,咱们一群辅助大臣,早已在此久候,任由差遣。皇上身旁之财宝,也全为天赐给文皇所有,只要皇上令下,咱们群臣自当替皇上东征西讨,建立帝国皇朝。” 小白道:“蓬莱仙岛之上,官民共有多少啊?” 太初道:“回禀皇上,仙岛共官民八千,皆为武帝悉心调训栽培,忠心为皇上建国立业效劳。” 小白愕然道:“武帝?谁是武帝?” 太初道:“武帝便是掌管“天岛’九五之尊,‘地岛’及中土,则由文帝皇上统一,二帝分天下,各司其职,相得益彰啊!” 小白道:“原来一切早有武帝在安排,好!太初,你便先为本皇说明百官结构。” 太初恭敬道:“遵旨!依武帝系统区分,皇上以四部主掌国体,分别为微臣太初都督率领之‘御部’,司职御前帝皇事务,文武兼顾。座下二十四‘节气锦衣臣’,立春臣、雨水臣、惊蛰臣、春分臣、清明臣、榖雨臣、立夏臣、小满臣、芒种臣、夏至臣、小暑臣、大暑臣、立秋臣、处暑臣、白露臣、秋分臣、寒露臣、霜降臣、立冬臣、小雪臣、大雪臣、冬至臣、小寒臣、大寒臣等。” “太元都督主掌“吏部’,司职政务官事系统,座下六十干支侯,从甲子侯至癸亥侯,分列六品官阶,统一处理国家政事。” “太极都督主掌‘兵部’,司职兵权用武,为皇上攻守掠地,夺河山定天下。座下共率十六星官,分别为十天六宿,继有天狗官、天杜官、天阴官、天庙官、天仓官、天记官、天将官、天高官、天栖官、天洞宫及哭宿官、奎宿官、参宿官、翼宿官、张宿官及鬼宿官。” “太阴都督主掌“刑部’,司职立法、处刑执行,同时监察全国官员操守、德行。 座下共二十八星宿太尉,也就是角、亢、氏、房、心、尾、箕、斗、牛、女、虚、危、室、壁、奎、娄、胃、昂、毕、筲、参、井、鬼、柳、星、张、翼、轸太尉等。” 太初都督的一番详细说明,把武帝为小白预早设定好的皇朝百官系统,条理分明地解释得清楚简洁。四都督分管四部,整个国家行政、立法、军事、监察,完全掌握,能设定如此有条不紊之严密架构,对国家统治之事必定大有心得。 殿下四大都督、十六星官、二十四节气锦衣臣、二十八星宿太尉、六十干支侯,全皆神俊威猛,目光如炬,一脸精干之色,位位都是说不尽的气宇轩昂,肯定内功及外家功均乃一等一高手,有如此无敌武才相助,要得天下,信心自然大增。 太初捧来金盘,之上承着一具青铜铸造的虎状物器,太初都督下跪,双手举起金盘道:“请皇上亲领‘虎符’,号令我军八千,为皇上顺应天命,建国立业,开朝立万,一统天下!” 殿下众官齐颂道:“建国立业,开朝立万,一统天下!” 小白双手接来“虎符”,一道霸皇气势凛然暴现,心头急涌激动思绪,殿下众官同声呼喝,为他们的新帝皇歇呼喝采,声震寰宇。 小白道:“能统率如此精锐神兵,要得天下又有何难?惟是本皇现下却在忧心所爱及好友,正危在旦夕,必须得“神药”才能治愈,太初,三宝之一的‘神药’在哪里啊?” 太仞道:“回禀皇上,‘神药’非在此,而是在“瑶池’武帝手中,武帝可……不会交给皇上的啊!” 小白笑道:“好!那本皇只好会一会这位为我安排好一切的武帝,顺道说多谢啊!” 太初引领小白到“蓬莱仙岛”尽头之“瑶池”内,四周寒露凝霜,参天古树披上白袍,如此冰天雪地却另有一番景致。 大雪纷飞,浪漫凄迷,太初道:“回禀皇上,“瑶池’乃武帝禁地,圣旨只准文帝驾临,恕微臣不敢再随前进。” 小白惟有让太初离去,独自在风雪中寻觅谒见武帝。行行复行行,眼前所见,愈觉景致怡人。 冰湖上有冰雕画舫,冰砌之偌大宫殿,玉石梯级、龙座巨柱,全为冰制雕成,如此精心造工,的确令人大开眼界。 小白转到龙座之后,却见一座巨大的“冰墓”就在眼前,龙座之后便是“冰墓”,背向相对,确是太怪异。 “冰墓”上刻有一首诗句,内容凄美之极,小白竟被吸引得完全投入,个中浪漫感人,愈读愈有深层意思,思潮起伏不定,脑海思绪盘旋翻飞,阵阵伤心感动涌上心头,眼眶一红,竟情难自禁,泪水欲夺眶而出,以哭声表示乃写诗人的知音。 “天人已贵为九五之尊文帝,眼前唯一目标,便是带领我穷五十年心血为文帝悉心调训出来的‘天将神兵’,建国立业,其它绝无重要,天人文帝,忘记‘神药’,回去吧!” 冰殿突传来具深厚内力之声音,直打入小白脑际,原来乃是武帝的千里传音。 小白道:“要是不能得到‘神药’救治我心所爱,什么九五之尊,我亦没兴趣安坐龙位啊!” “哈……”一阵阵悲楚笑声传来,苍凉寂寞,是何等的肝肠寸断、何等的伤心难过。 白雪飘飞风动,一个熟悉的影像飘现眼前,小白楞住定睛,他长着“紫雪虫花”千年老树上的“树人”? “树人”便是武帝!武帝便是“树人”!\ 小白恭敬礼拜道:“原来前辈便是武帝!” 武帝淡淡道:“原来武帝便是——万寿圣君!” 教小白怔怔呆着的一句,他实在难以接受,眼前长得如一棵树的武帝,整个人肤如树皮,手足如树枝,体无生气,竟然是活了二百年的万寿圣君,实在不可思议。 人,怎能活二百年而不死? 万寿圣君走至冰墓前,轻轻按着碑石道:“月缘,咱们一直等待的天人,今天终访瑶池了!” 原来冰墓便是当日在千年老树遇上的干尸月缘之墓,看来万寿圣君对此已死女子,实在念念不忘鹣蝶之情,痛苦难当。 万寿圣君道:“朕能长生不死,万寿无疆,原因便是月缘尽毕生精力为朕炼成‘神药’,凭‘神药’之助,吸收天地灵气,人如树木般生长,机体突变,人是树,树是人,草木尚能叶生叶落,生息循环,人当然也就同样可活数百寒暑。不死是人生,但人生可不一定比死更快活!” “神药”竟真有长生不死神效,小白博学多才,但当下也难以置信。然而现实摆在眼前,却不由你不信啊! 万寿圣君再凄然道:“月缘,是天下间最不可多得之天赐仙人,你要拿取她的‘神药’,却要同样承受‘神药’为你带来的苦啊!不如让朕把“月缘神药苦’的故事,告诉你——” “二百年前,朕观天象得悉‘万朝’气数已尽,天劫难挽,唯一补救之法,便是觅仙境建成‘蓬莱仙岛’,改地运移龙脉,构成一甲子开启一回的‘死荫幽谷’,以迎接二百年后新帝皇天人圣驾,助之完成霸业基础,为‘万朝’后裔求福,‘万朝’才不知因无尽杀孽,而落得极其悲惨的灭族绝子绝孙祸劫,而留有后裔。二百年后便有‘天福’之助,与新帝皇一争天下,留下‘一线福缘’!” “当然,万朝福缘后裔能否脱颖而出,立国为帝,重振‘万朝’,那又是要凭借他个人天赐能耐了!” “朕的西宫爱妃月缘,为达成朕长生静待天人现身的最大心愿,竟穷尽无限心思,殚精竭虑,一方面助朕乱乾坤、移地运,建成‘蓬莱仙岛’;一方面又不眠不休为朕炼成‘神药’。哈……‘神药’终于大功告成,‘龙脉’、‘死荫幽谷’,‘蓬莱仙岛’也彻底成功,可惜,月缘已为朕付出太多,精尽劳损。她一生只盼为朕诞下结晶龙儿,也曾经七度怀胎,却都因气血亏损而夭折,最后临终前又怀有朕的第八胎,她含泪对朕说,对不起,月缘已无力安胎,始终未能带龙儿投胎,缘尽情绝了!” “朕的半生,皆沉醉于未知的二百年后,能藉天方改地运,保住本朝血裔福缘,助天人建立帝皇千秋基业,是何等自傲,朕非但在位时叱咤风云,更把力量展延至二百年后,能有此成就,舍朕其谁啊,哈……” “可是,当月缘离开朕的一剎那,朕才清楚透彻,人生,原来最重要的,并非什么‘长生不死’,并非‘鸿福齐天’,更非‘万世颂赞’,最重要的,是月缘能留在朕身边,为朕梳洗洁体,与朕相拥呵暖,共朕同笑齐哭。情爱,才是人生的最重要,只可惜,谁会珍惜当还拥有,将要逝去却不可挽留,想挽留贾在太荒谬,留下苦楚我承受!” 小白凝视冰慕,慢慢的把刻在冰墓上的诗句一字又一字的解读: 爱人是情人,情人是佳人。 佳人是夫人,夫人是神人。 神人是助人,助人是福人。 福人是骗人,骗人是官人。 官人是谁人,谁人是笨人。 笨人是天人,天人是泪人。 爱人原来最真心,情人原来最关心。 佳人原来最担心,夫人原来最忧心。 神人原来最狠心,助人原来最开心。 福人原来最无心,骗人原来最伤心。 官人原来最偏心,谁人原来最痛心。 笨人原来最倾心,天人原来最痴心。 泪人原来最死心,死人原来最真心。 情真爱又真,快乐是人生。 情真爱相分,半生空遗憾。 情爱没缘份,一生不饶人。 情爱寂寞人,寂寞是人生。 二百岁的树人在哭,痛哭,小白也在哭,为伤心人的真心滴泪! “情爱能折磨生人,教朕苦陷而不能自拔。天人文帝,你对情爱之重视,不下于朕,钟情不惜拼死来此夺“神药”,为友情不惜千辛万苦取‘紫云虫花’。朕再多说一遍,古往今来,盘踞龙座的九五之尊,又何曾有过如你这般有情有义者!位极人群,必须冷酷无情,绝爱绝义。群臣皆蝼蚁,死不足惜,情爱不能断,江山梦难圆。拘泥情爱仁义,就算当了皇帝,也是早晚江山不保,放弃‘神药’也罢!” 小白笑道:“我还是那一句:情义比江山重要!” 万寿圣君叹息道:“好!那文帝要得‘神药’,便以‘江山’来换好了,只要文帝交回号令‘天兵神将’的‘虎符’,朕便换你‘神药’,你可带着宝藏、神药,与及朕已交给你的轩辕神兵‘赤龙’回‘地岛’去,继续走你自己确立的路!” 小白笑道:“谢武帝!” 毫不犹豫的小白,竟立即递上“虎符”。 万寿圣君接过“虎符”,无奈叹息道:“唉!天意弄人,既让你成为一代君主,却偏生你为仁君,于四国四族乱世。仁君,只可能在风调雨顺的继任皇位大统情况下出现,乱世仁君,自招灾祸,文帝,你的情爱仁慈,将为你一生带来无尽苦痛伤悲呵!” 小白笑道:“万寿圣君,敢问一句,你,快乐吗?” 万寿圣君轻抚着冰墓叹道:“失去月缘,朕的一生也不再有快乐可言!以为苦候了二百年,勇猛超凡的新帝皇会照耀我目,让我重燃快乐火花,可惜,失望令我快乐不起来。” 小白道:“那敢问圣君,月缘快乐么?” 月缘快乐么?圣君呆住了,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这问题,月缘不能诞下麟儿,当然不快乐,但她却含笑而终,她,该快乐吧! 小白道:“圣君对天象、术数之学掌握极深,能参破未来,当然便为自己及他人未雨绸缪。但这又如何?圣君的人生极之成功,但可却苦而不快乐。月缘虽有遗憾,却有着快乐人生啊!我小白天命如何,是天意安排,我能掌握的,则是愁苦或多添快乐。成功或快乐,圣君,你想一想,给你再选择一次,你是否会放弃快乐啊?” 圣君摇头道:“那便只得由你自由选择好了,只可惜,未超脱勇猛的小白,始终不能发挥‘赤龙’十成威力,你能破锁拔剑,‘赤龙’已认定龙血之主,惟是‘赤龙’要挥出极尽光芒,可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啊!”圣君抚着“赤龙”欺息不已。 从冰墓顶端开启机关,圣君取出一个精致绣凤锦盒,交给小白道:“此乃月缘余下之最后‘神药”,能治天下百病重伤,具起死回生之效,如能从我习练吐纳天地灵气之术,更能长生不死,如今,便交给你吧。切记,一人必服一颗,不多不少,不能稍有差误。” 小白取过锦盒,心头激动不已,他最爱的梦香公主、小妾情诗,还有寒烟翠,都有救了。 圣君转身便消失于风雪中,临走冷冷道:“失去‘天兵神将’,他日成皇立国,你将荆棘满途,苦不堪言。唉!情爱,可真害人不浅,文帝,好自为之吧,再会了!”—— 第四章寂寞的情诗 小白回到“蓬莱仙岛”大殿,一众“天兵神将”,竟已消失得无影没踪,原来磕首称臣的众多高手,也因为小白手中的“神药”,都离他而去了。但小白连半点失落的感觉都没有,能救回自己最心爱的人,失去帮手又如何?何况自己还有将军、血霸王与铁甲兵,加上一大批金银财宝,要立国为皇,倒也有十分信心。 花了好大一番功夫,小白才能把财宝一一搬到石块上,再由来路下降回“斗室”,来来回回了许多次,终于把一大批财宝全带回“地岛”“斗室”,再打开石门,把伍穷、苦来由等吓得目瞪口呆。 笑声震天,不断的鼓掌欢呼,小白果然不负众望,解破了“斗室”之谜,更带来了众人日思夜梦的财宝。一再大显智能神能的小白,在胡说八等一众人心中,那首领皇者地位,已是牢不可破。 伍穷看着一大堆金银珠宝,最是发疯,索性跳入其中,以金银宝物把自己包裹起来。 伍穷笑道:“哈……天下间又有哪一间赌坊敢接受我伍穷下注啊,只要嬴一把,便要赌坊一败涂地,嬴回整个赌坊,我伍穷是天下最大赌坊主人,赌尽天下无敌手,哈……” “哈……”竟有人和笑,和笑声过后,伍穷便再也不笑,因为笑的人是十两。 伍穷连忙收敛不敢再笑,尴尬道:“我……说说笑而已,不赌、不赌,我伍穷穷足了半生,又还哪敢再赌哩!” 小白道:“这次能克服千辛万苦,得取宝藏,各位也一同付出不少血汗,咱们便一同分配各自一批财宝,建立自己喜欢的满意生活,不枉此生,算是各得所求吧!” “不,我反对!”拒绝小白建议的竟然是刘一线,他径自走至小白身前,凛然道: “咱们已商议决定,这笔财宝绝不能分,我们非但要富足,更要荣华富贵,名利权势都一并在手。” 史认屁道:“我还要为我儿报仇,杀主谋小黑。”在旁的小丙立时噤若寒蝉,不敢有丝毫异议。 胡说八道:“要反抗‘神国’,杀神教大老夫妇;永享富贵,小白,咱们要的是‘力量’!” 小白道:“哈……各位也太瞧得起我小白了,要把一切都押在我身上,携手建国立业。但要在四国四族外,再加一个新国,要付出的可不止是这些大家应得的财宝,还要押上性命,甚至是家中大小老幼,不分你我,都要以性命来换取成功!” 史认屁道:“我第一个振臂和应,以后出生入死,同富贵共患难,有福同享,有祸同当!我门下“残贼”七千,便全交在小白手里,任由指挥,绝不食言!” 关二哥道:“我和大哥的‘草芦黑栈’八千杀人部下,也甘心臣服小白麾下,任由差遣指挥。” 胡说八道:“哈……我这老匹夫手下无兵没将,只好为小白成皇为帝拋头颅、洒热血,冲锋陷阵,身先士卒也罢!” 深得众人支持,小白感动得难以自制,一跃至金银财宝堆上,拔剑振呼:“好!既然天意要我小白为皇,我又岂能逃避,今后与各位兄弟一同攻城掠地,建立新国皇朝,待我登基为帝,便分封各位大哥每人一城,四大城主护我小白,哈……有意思。” “把他妈的大奶奶皇帝都一个一个轰走,拆掉烂龙座当柴烧,统一天下,惟我小白独尊,我这不知所谓挑那妈妈伍穷,当个定天王便是,哈……没异议,没异议!”伍穷说得兴起,活像明天已是登基大日子,手舞足蹈,狂态毕现。 小白道:“现下先别谈这些,‘神药’救人为先,寒烟翠、情诗、梦香公主,都有救了。” 小白取锦盒至情诗、寒烟翠前,打开盖子,阵阵馥郁熏香扑面而来,教伤重的二人立时精神为之一振。 能摆脱伤困,重掌生命火光,当然欢畅莫名,但小白却呆呆望着锦盒,一脸愁苦,久久不能自已。 小白道:“是苍天弄人还是什么?每人一颗治病的‘神药’,偏偏只有两颗,咱们却共有三人垂危,哈……苍天啊,你又在考验小白了!” 原来锦盒之内,只有两颗“神药”,梦香公主、情诗、寒烟翠三人中,只能救其二,余下的一人便必须牺牲。 顿然间欢乐气氛一扫而空,四周尽是沉默死寂。怎可能舍弃一人?怎可能只剩下两颗“神药”? “‘神药’是小白取得的,当然应该先用来救他的梦香公主与情诗姑娘;苦来由,你使用你余下的五指与那小东西来为我续命,在余下日子再好好想办法医我痊愈吧!” 说得轻松的寒烟翠,竟毫不犹豫放弃生存希望,她,是因为已感受到情爱之重要,切肤之痛,落在他人处,不如一力由自己承担。说是伟大,是因为情爱实在伟大! 小白凝视着情诗,没说什么,也实在不知可说什么! 情诗却是一脸天真的走向小白,笑道:“相公从来是个信守诺言的大丈夫,对么?” 小白轻轻点头。 情诗从衣衫内,取出那条梦香公主的手帕,悄然道:“相公说过,只要小妾能想出公主藏在内,赠送给相公的第二份礼物,相公会为小妾达成一个愿望。” 取出火折子,在手帕之下舞动,热力使手帕起了变化,渐渐便显出一些淡黄色的线条来。 情诗道:“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公主礼物的含意,但相公说公主的礼物必须用智能来感觉,小妾见识浅薄,惟有往请教寒小姐,问她‘舞夷族’有什么秘密传情达意的方法,她便教了我以火之热力,来焙供出以“无色墨’写在布块上暗藏字句的方法。” 手帕经火力供热,便渐渐浮现出美丽动人的图像,是梦香公主艳绝天下的娇媚芳容,细致精巧,笔法简单,已是灵动如生,绰约多姿,看得情诗也为之惊叹。 小白凝视手帕上活灵活现的梦香艳容道:“当我再回中土,公主可能已成毒狂,全身胀破爆裂,往昔艳色不再。因此,便在手帕上留下花容月貌,让我终生不忘,永不磨灭!” 情诗叹道:“艳绝天下无双,教人为她粉身碎骨却死而不悔,老天爷呵,任我情诗如何夜夜苦思,也想象不出如此蚀骨铭心的妩媚啊!姐姐,妹妹便把相公交给你照料,来生再续末了缘吧!” 说罢,情诗拔出匕首,便往心胸刺去,欲了结性命,留下一颗“神药”救梦香公主。 小白疾爪如电,及时握住了情诗的手,匕首锋尖,便在胸前一寸停住,争持不下。 情诗微笑道:“小妾已破了藏于手帕内公主芳容之谜,相公可不能反悔,不达成小妾寻死的愿望啊!” 小白的手在颤抖,当然,内心的震动更是起伏不定,忐忑不安。他当然要阻止情诗寻死,但如何解决疑难死结,却又是一筹莫展。 小白援缓道:“你已是我笑家中人,相公不能眼巴巴看着你别我而去,别傻吧!” 情诗道:“相公说过,绝不食言的啊!” 小白道:“傻小妾,那你便上了当妾侍夫人的第一课——丈夫说谎是等闲事,否则,又如何同时应付三妻四妾呢?” 小白五指欲夺情诗手中匕首,但情诗突然反手割向小白手,再踏步迎前,匕首与整个人挺上攻向小白。 以匕首当剑的出招佯杀,又再旋刀割喉,妙绝的剑法强行再要了结。小白又怎会疏忽大意,贴掌封住情诗颈项,刀尖便硬生生地在掌前停下,不能再进。 但同一剎那,已贴住小白的情诗左手,却已拔出小白的佩剑“赤龙”,剑虹惊艳,急掠疾驰,自生反抗强力的神兵,急旋反戳向情诗心胸,小白惊骇中欲抢救,但神兵杀人却是不容有失! “赤龙”饮血,已穿破情诗心胸,小白只能急拔出剑,戳穴截血奔流出体外,扶住已步向死亡的情诗。 情诗双脚软倒下跪,脸上仍是那百看不厌的纯真清丽笑容,双手合什放在胸前,又作那求神问法状道:“大师,小女子舍命以成全公主与相公的绝世匹配,对也不对啊?” 小白哭道:“笨施主,你可好狠心,没想过你相公会终生抱憾,夜夜梦迥为你的牺牲而自责,永不磨灭啊!” 情诗笑道:“小妾要是能如此令相公永不忘怀,已是心满意足了,那就笨得好有价值啊!大师,求你原谅我相公背弃承诺,拒阻小女子寻死,千万别要他再受伤害、自责,要保佑我相公,回中土建国立业,成毕世无匹的大英雄、大人物,与公主成仙人眷侣。” 小白只感到情诗的血仍是阻封不了的慢慢流出体外,身躯也已愈觉冰凉,一步又一步的迈向死亡。 情诗再问道:“大师,上回我求问,上天安排了我遇上教人刻骨铭心的好相公,情诗好想终生陪伴在侧,当他的快乐好小妾,但又怕天意弄人,阻碍难圆美梦。今天终于醒悟明白了,原来上天安排小妾与相公的一段情,是要让相公更加疼惜公主!” 小白道:“别再多言胡说下去!” 情诗道:“是千真万确的啊,相公失去小妾会痛,小妾只是情浅缘薄,痛只是浅痛,相公与公主情深缘厚,痛便是深痛。浅痛教相公更加彻底明了与公主那段情深义重的爱,明白浅痛与深痛,便会更加疼惜与公主的未了情,大师,我说得对么?” 小白痛哭道:“痛即是痛,再问再痛,不问便不痛!” 情诗道:“痛……即是……不痛……不痛……即是……痛!有佛性,有佛性啊!” 情诗从怀里取出已枯凋、但对她来说却是最重要的“后冠”,是小白初遇时赠送给自己的“后冠”,情诗最爱惜的“定情物”。“相公……可以为……小妾再戴起……么?” 小白便轻轻为爱妾戴上“后冠”,轻轻吻了一口。 小白再抱起情诗,淡淡的回忆起郡首断肠寂寞的情诗: 爱人是情人,情人是佳人。 佳人是夫人,夫人是神人。 神人是助人,助人是福人。 福人走骗人,骗人是官人。 官人是谁人,谁人是笨人。 笨人是天人,天人是泪人。 爱人原来最真心,情人原来最关心。 佳人原来最担心,夫人原来最忧心。 神人原来最狠心,助人原来最开心。 福人原来最无心,骗人原来最伤心。 官人原来最偏心,谁人原来最痛心。 笨人原来最倾心,天人原来最痴心。 泪人原来最死心,死人原来最真心。 情真爱又真,快乐是人生。 情真爱相分,半生空遗憾。 情爱没缘份,一生不饶人。 情爱寂寞人,寂寞是人生。 小白在哭,痛哭,情诗在哭,场中每个人都在哭,痛哭! 情诗缓缓道:“情爱……寂寞……人,寂……寞……是人……生……大师……:…… 女子……明白……了,好……寂寞……好冷……啊!” “斗室”之前,有一个寂寞人,她的身体渐渐失去知觉,只余下冰冷躯体,她,好想所爱的相公给自己那回味无穷的…… “相……公,你……可以再咬……我香臀一……口么?我……好怕……啊……就让…… 小妾……在失去……知觉前……再一次……感受……相公……的甜……蜜……呵护…… 吧……”情诗已奄奄一息了。 小自便张开口,含着泪咬向情诗,用力一咬,狠狠的咬,要情诗深深记忆这甜蜜温馨。可是…… 情诗道:“咬……吧……怎……么……还不……咬……啊……咬……我……相公…… 请……请……” 小白脑际尽是回忆,片片柔情,幕幕温馨,又教人如何忘怀! 偶遇、赤裸湖中、清纯脱俗、秀致温婉的脸庞、如花笑靥、配合银铃般的笑声,畅怀怡神。 水,从皓如白雪胸背流连一会儿便向下溜走,一丝不挂的甜姐儿毫不畏羞,自然从容地对着小白的惊呆,发出天真烂漫笑容,指尖轻抚小白鼻子道:“好哥哥,水清湖静,我独个儿不是滋味,来吧,一起畅泳啊!” “多谢你的后冠啊!多天以来独个儿苦闷极了,你一定是上天赐给我的意中人,好啊!嫁给你从此天天共泳游山,结伴唱笑,太好了,好哥哥,咱们何时结合,双宿双栖啊?” “好相公,情诗要为你生下十二个白白胖胖的娃儿,全都趣致可爱,男的由你起名字,女的交由我动心思。咱们的家要对着大海,要有浪声、有清风、有白云、有绿叶红花、有你、有我、有十二白胖孩子,相公,你要天天醒来为情诗唱歌。” “没有啊,屁股儿仍是好端端的左、右各一份儿,有相公守护着情诗,风沙哪敢欺负我啊!” “大漠风沙吹啊吹,有只马骝怕它追,拥住树干往上去,再看风沙哪里去。爬啊! 爬啊!” “怎么了?大树干,是不是记挂住家中的美貌好妻子啊!” “不用怕啊,相公家中有七个好妻子,情诗便是排第八的小妾,白天给相公洗脸倒茶,夜里与姐姐们围着炉火唱曲说笑,唱不动听,便给相公打打屁股儿受罚,总之不要切开四片便是了,嘻……” “相公,怎么你流沙泪啊!糟糕了,嘻……” “我是被天母娘派来迎接贯穿龙脉,破‘人劫’、‘地运’、‘天算’新皇之‘天机仙子’,这一个甲子必然有惊世新皇诞生,天象早有明示。上苍要我来迎接新皇,可不能又困死或杀掉情诗吧,嘻……早该放一万个心啊,有什么好怕。” “噢啊!酥胸两个情侣西瓜生了个大西瓜在中央,西瓜又香又甜呢!” “明夜给相公多咬一下屁股,是不是又可躲起来偷听相公与公主的情话啊?” “哇!咬错了啊!唷!” “痛即是痛,再问再痛,不问便不痛,明白了!” 小白抱住已冰冷的情诗尸首,呆呆望着崖外云海,茫茫然伤心再泪流,泪流再伤心,泪,终于流干了,小白拥着情诗笑道:“鱼网捕鱼是目的,鸿雁罗网折羽翼,螳螂之贪忘后敌,黄雀伺机欲痛击。机里藏机有神力,变外生变莫叹息,智巧何足与天敌,折翼自然便折翼。哈……”—— 第五章智者大敌人 安葬了情诗,小白把一颗“神药”交给苦来由,苦来由嗅了又嗅,但竟嗅不出个所以然来。由此可见,昔年月缘为求炼成此“神药”,确是呕心沥血,耗尽心思,难怪精尽劳损而死。 苦来由道:“以我遍尝百草仍无法得悉“神药’成分,看来昔年月缘姑娘是费了好大功夫,多次往‘异族’甚至更遥远的西方蛮地,才寻觅得配用药苗,难怪‘裨药’有限,也难以再炼!” “对不起,小白!”寒烟翠因为情诗的牺牲,仍是耿耿于怀,已经多次向小白诉说无宗。 小白笑道:“放心好了,只要你能好好的与苦来由相爱,情诗泉下有知,必然深感安慰,为真爱鸳鸯能白头到老,而开心不已!” 寒烟翠微微点头,便从苦来由手中接过“神药”,吞下肚里,一道古怪热流立时扩散疾走,奔行全身。 说不尽的畅快暖意,尽驱身体冷寒,阳气大盛,一团热火在体内炽热蔓延,好暖好暖。 原来已委靡不振的寒烟翠立时精神大振,教苦来由、小白、胡说八皆欢喜若狂、雀跃万分。 寒烟翠只觉原已微弱的心跳不断加速疾跃,体内贯满能量,暖得身体滴汗,湿透衣衫,愈来愈热,热不可耐。 “哇”的一声,湿了!呆了! 湿了的是小白、苦来由、胡说八。 呆了的是小白、苦来由、胡说八。 死了的是——寒烟翠! 喷了一大口鲜血,把三人由头至胸全染个通红,血渍斑斑,从愣住了的三人发上滴下。 寒烟翠突然倒下,振脉不动,毫无知觉,心跳停了,死……死了,吞下“神药”后的寒烟翠竟然死了! 苦来由绝对不能接受现实,疯了似的拥抱寒烟翠尸首狂叫道:“不……可能啊!吞下‘神药’不可能死的,一定是……一种特别反应,等……一会……一会儿,好快…… 好快……脉动便……会再来……死……不会……死的,烟翠……快醒来,你一定……可以的……醒来啊!” 伍穷、十两等先是看着情诗掉了性命,如今寒烟翠竟也白白死掉,心里嘀咕不明,惶惑不解,早已陷入五里雾中,不明所以。只觉凶险原来现下才开始,绝不是破关夺了财宝便完了危机。 小白突道:“我真笨,唉!还自道是天聪过人,智能非凡,但却栽在此我更胜一筹的大智大慧天人万寿圣君手里啊!‘神药’并非真的‘神药’,我从‘天岛’上所取得的是‘死药’而已!” 苦来由惊愕莫名道:“什么?是……‘死药’?” 小白怒道:“万寿圣君活了二百年犹未死,他在‘天岛’之上调训了一大批‘天兵神将’,要助我完成建国鸿图霸业。但又得悉我依患情爱,要取‘神药’救人。他寄望我成为冷血无情的皇者,只要除去所爱,牵动我情的所爱死掉,绝情绝义,便能成为无情杀神。建国立业,统一天下,便真正得心应手。因此,他没有给我‘神药’,而是给了我‘死药’,要害我绝情绝义,一心杀戮!” 苦来由大怒道:“你奶奶的王八羔子,老子便摘下你什么万寿圣君的头颅,踏个粉碎,来为我烟翠陪葬!” 苦来由抱着寒烟翠的尸首直冲入“斗室”,杀性凛然,冲动得绝不能自制,小白惟有与他再上“天岛”,找那万寿圣君。 小白道:“这次再上‘天岛’,也不知是福或祸,要是圣君肯拿出‘神药’来,又能救回寒烟翠,并让我带回中土救公主,当然最好。但要是有何不测,伍穷,便由你来带领大家离开“死荫幽谷’,此后一切,由你们各自决定好了!” 伍穷惶然呆愕:“甚……么?由我伍穷来当首领?我……可完全不懂赌这门子鬼东西啊!” 胡说八第一时间作出反应,昴然答道:“咱们已是你新国的大臣猛将,小白不下来,咱们便一直等下去,十年会等,六十年仍等,一百年也等!” 关二哥和应:“咱们绝对相人我皇小白顺天命化解危难的能力,早去早回吧!” 小白心头激动不已道:“好!多谢各位好兄弟!” 石阶又再把小白与苦来由“飞升”上“天岛”,穿过层层云雾,二人又踏在大殿了。 小白二人正要冲出大殿,赶去“瑶池”,大殿的四周已站了二十四节气锦衣臣其中四人,分别是红衣立春臣、蓝衣雨水臣、黑衣惊蛰臣及白衣春分臣,均各手持凤头长斧,固守去路。 远远还有率领二十四节气臣的太初都督,在对面殿顶飞檐之上,四种不同长斧插在背后,威势强猛,已说明拦截意图。 太初恭敬道:“文帝已离开‘天岛’,去而复返,不知所为何事?微臣也许能为文帝解开一些心中疑窦。” 小白上前道:“本皇要再到武帝处,取回他错交给我的‘神药”,太初都督可再为本皇引路么?” 太初恭敬回答:“谨遵武帝圣旨,从今天起,暂时封闭‘瑶池’,不会客三年,文帝请回也罢!” 小白道:“哈……以‘虎符’来交换“神药’,看来武帝早已预料我去而复返,但‘天兵神将’只‘二十四节气臣’,便能阻止我住‘瑶池’了么?也不一定啊!” 太初道:“微臣不敢损伤文帝半分,只是职责所在,圣旨已下,实不得不固守去路。” 苦来由怒道:“说什么无聊废话,小白,你料理四臣,我来先挫首领都督,再闯‘瑶池’!” 苦来由为救寒烟翠已是不顾一切,小心放下她的尸首,苦来由便直射向太初,太初先抽出四斧之中的板斧,一来便是一式“斩斧屠龙”,直破向苦来由。 苦来由不闪不避,举起前臂便挡向板斧,中招同时,也一腿踢中太初胸口。 恃着强猛护身罡气,苦来由从来不怕任何神兵攻伤,惟是太初的板斧劲力竟不同凡响,劈得苦来由整条胳臂生痛。 苦来由心生佩服道:“原来万寿圣君调训出来的“天兵神将’,杀力好强,以你先前一臂之力,江湖上徒手能挡的只在十人之内,难怪圣君说要得天下,有你们天兵神将辅助便事半功倍。” 太初恭敬道:“本官背后的板斧、大斧、凤头斧、蛾眉斧,只斩违圣旨者,只要阁下退去便是。” 苦来由道:“要是我的一双腿不及你的四斧,那便斩下来让你挂在身后好了!” 在檐顶与太初对峙的苦来由,震飞瓦片,直射向太初,太初急抡舞板斧劈碎瓦片,立时绞裂散飞,但一阵狂劈乱斩过后,却又失去了苦来由的踪影。 苦来由究竟哪里去了?当太初感到双肩一阵沉重,愤怒已不期然燃烧起来,苦来由竟“站”在太初双肩上。 欲提斧上劈,沉重的压力贯入双肩,双臂怎也难以抬起。太初不断的提劲上冲,但劲力如排山倒海涌压而下,如何也难以冲开。 武学修为极高的太初,急变招坐马,利用背后三斧下撞屋瓦之力,飞射拔出,迥旋越过苦来由头顶,再提腿飞踢,旋斩向头上的苦来由。苦来由挥腿踢开三斧,下坠压力稍减,太初便乘势暴喝吐劲,冲开肩膀上的耻辱,组织反攻。 双手执四斧,杀势凶盛的太初,正与十步以外的苦来由对峙,苦来由不由分说便又挥神腿狂扫猛踢,四斧也急如恶浪,挥劈直破神腿,疾如电闪斧斧生威,竟是迅捷无伦,完全挡却道医腿攻,上来挺挡,直攻劈阻,横踢斧斩,一轮攻势完全瓦解。 苦来由退开,也不得不佩服太初神斧奇技,但适才全是内力硬拼,太初虽能一一截住攻势,但毕竟道医乃中土五大高手之一,内劲已震得太初双手忍不住抖动,血脉震荡不已。 苦来由笑道:“怎么了,双臂仍能提斧劈我吧!” 道医所言也实在不差,太初心中暗暗惊愕竟劈斩不断敌人一双腿之余,更反被震得脉乱手软,由此可见,凭个人之力来阻挡他闯“瑶池”,倒也实在难以乐观。 但一众天兵神将乃武帝自抱婴之初,牙牙学行便悉心培养、锻炼,故极为尽忠职守,若非动弹不得,也誓必舍命抗战,至为顽强,故太初一双厉目神光暴射,毫不怯惧示弱。 太初道:“阁下要闯过末将此阵,也绝非易事!” 苦来由道:“是么?” 言毕,太初竟见苦来由如鬼魅般已纵身至己面前,提斧急劈,苦来由却是一头轰顶中太初胸口,把他硬生生击退。 连退三步的太初惊魂未定,道医又已施展其绝世轻功,贴身附来,如猛鬼缠身,太初正欲再提斧力劈,胸口又已中了一拳,被轰飞退开五步。如是者接二连三,毫无还抗之力。 苦来由道:“斧乃长兵,正合乎手长臂力强如太初之用,惟是利长攻却近斗险,你看来仍未克服其中缺点,与贫道一战,未免太抬举自己,似是以卵击石,退去吧!” 道医乃江湖中武功卓越奇人,一语道破敌人缺点,再缠斗下去,败伤甚至阵亡的,必然是对方。 苦来由道:“我只是要找武帝再取“神药’,以救我所爱,别阻前路,免我伤你吧!” 不欲节外生枝的道医,苦口婆心的相劝,换来却是太初坚决的否定:“要闯过我坐镇的此关,阁下唯一的方法便是折断我双臂,只要我太初仍能提斧,决计不会有负武帝圣旨皇命。” 拼了! 太初急舞四斧,拔射九天,再俯冲而下,斧劲直把道医卷住因死,强攻弃守,先发制人。利斧斩劈得飞沙走石,轰出大洞陷坑,正是绝学“斧穴屠龙”。 苦来由以腿拼战,身下陷坑瞬间被斧劲劈斩震开成大洞穴,一直向下凹陷,穴洞狭长,利斧尽封上路,把道医一直压下。斧劲重力震得苦来由后坠,太初双腿撑住洞壁两旁,封住去路,一式便扭转劣势,立时精神抖擞,眉飞色舞。 苦来由道:“武帝在训练你们一众兵将尽忠奋战之余,却欠缺了很重要的一环,没有传授啊!” 太初道:“别在口舌上辱我皇上。” 苦来由道:“兵法大忌,将兵强练,却欠实战,胜利在前,危机暗现!你先看看自己的左前臂手背“文正穴’、胸前‘天池穴’、颈项‘天窗穴’、腹前‘关元穴’及右腿‘鹤顶穴’吧!” 依指示察看,太初也不得不惊愕万分,五穴的四周竟浮现出相似的血色,血水渗出衣衫,渐渐化成鞋底一样形状,明显的原来在交战之中,苦来由已暗伤了太初五处。 苦来由道:“凭强猛臂力配合自身狂劲,才能挥舞巨斧,但身体五穴不畅,断截气奔,勉强再战,恐怕不出三招,便吐血内伤,愈战愈伤,自寻死路吧!” 太初狂嚎,他的斗志丝毫未损,又来强攻,苦来由挡了三招,“哇”的一声果然是鲜血喷出,道医一腿便飞射出洞穴,坠下双腿吐劲,便震土塌下,竟活活埋葬了太初。 立春臣等四人见太初困危,立时撇下小白,急射来护救。 沙泥飞射,太初已径自震射出穴洞,但口角满是鲜血,气喘不已,一再运劲,明显是一再折损内力,伤上加伤。 太初道:“奉圣旨天命,微臣等必须竭力阻住往‘瑶池’之路,末将个人力量不足,只好联同座下四臣,以‘五斧屠龙’来作最后拼杀,不求杀敌,也望挫损敌势,好让其它兵将接力杀阻!” 视死如归的战将勇武心态,百分之百浮现在太初及四臣脸上,小白看在眼里,只觉从来未见过如此坚强奋杀的斗志,甚至是将军麾下铁甲兵,其斗志也远远不及,天将神兵若在沙场拼战,肯定以一敌十,更能同时带动军中各人杀敌十气,令杀力大大增强。 难怪武帝说有天将神兵之助,建国立业便有依恃。当然,以小白的豁达性子,并不觉可惜,但观察其强势,确是另有一番感受,也就不得不佩服武帝的训练能耐。 太初等五人已把苦来由围住,不断旋动手中凤头斧,五斧急转,卷住身体,顷刻间便化成锐烈斧球,同时疾冲射向当中的苦来由。 利刃斧球从不同方位旋攻而至,苦来由轰飞其一,接二连三又攻来,不断交替旋斩疾劈,各人得以调息储力,互补不足,道医便显得难于应战,更被困死阵中,未能突破。 五人正自喜悦之际,苦来由已变招破阵,以柔力轰飞利刃斧球,一球轰向另一球,让众人攻力相互消抵挫减,不消一刻,已化解斧阵,旋舞劲势锐减,威势不灭。 苦来由每人一腿,轰飞各人倒仆五丈之外,破阵挫敌,便立即抱起寒烟翠,随小白一溜烟直奔去“瑶池”。 沿途未再见拦阻,直抵“瑶池”,再闯冰宫,飘雪再来,但却不见武帝踪影。 风雪愈刮愈烈,虽有内力护体未觉冰寒,但视线模糊,一时三刻也难于寻觅圣君所在。 “何苦再来,唉!”圣君深沉含蓄带着一丝无奈的声调,终于再传来,小白立时重燃希望,大悦暗喜。 小白道:“圣君骗我以‘虎符’交换‘神药’,害我朋友挚爱枉死,请交出真正‘神药’,以求起死回生吧!” “友情、真爱,既是折磨人,又是最伤神!文帝,你乃天定天人,必须绝尽情义才能位极人群,大杀三方。本皇就是要你尽早摆脱烦恼,免惹将来祸劫。你生成龙命,不及早斩断情爱仁义,他日之苦,当比今天之痛更胜百倍啊!” 圣君的一番肺腑之言,由衷真诚,以他饱历风霜之苦,加上多年来受情爱思念折磨,深深感受其中刻骨痛楚,一再苦劝小白,看来他认定小白是必须要摆脱情与爱。 小白笑道:“圣君,你真胡涂!” 圣君愕然之声传来道:“什么?” 小白道:“原来二百多岁的老人,的确是太老了,老便自然成为老糊涂,连圣君也不能幸免!” 圣君道:“愿闻其详。” 小白道:“‘万朝’光辉消失,圣君乃最后一位帝君么?” 圣君道:“当然不是,我儿天子才是‘万朝’亡国之君。” 小白道:“这位天子,你有好好从旁指导,自小悉心训示为皇之道,教他如何保住皇朝帝位吗?” 圣君道:“当然啦!可惜天意难违,‘万朝’气数已尽,纵是三头人臂,也难力挽狂澜。” 小白笑道:“哈……天意还需与人性配合才能发挥巧妙的,以圣君赠我神兵‘赤龙’、‘天兵神将’,又处心积虑为我安排以‘死药’换‘神药’,从而教训我必须绝情弃爱。 唉!老糊涂,你的脑里根本就没有让他人自我发挥的余地,你只是要人跟从你认定的合适之路行事,最好半点不错。天啊!就算是神、是佛祖,也让凡人在大道任意轮回,不勉强阻挠吧!你却一意孤行。老糊涂啊!原来你比佛祖还更霸道、固执。昔日你儿天子江山被夺,与你儿时处处呵护安排,真的没半分关系么?” 小白的直言教圣君立时语塞,他自出娘胎以来,便是超凡之圣,智能无人能及,长大后武功又是出神入化,更是君皇天子,平生受尽万人盛赞夸耀。每处理一事,例必大受颂赞表扬,从没受过责备痛斥。原来,真正智者的大敌,便是太自负! 自负,令万寿圣君目空一切,不理他人感受、不理别人期望,他认定是对的,便必随己意而行。 但,为什么一定要走“对”的路,走“错”的路不可以吗?错,才可以令人知错,知错再改,人生不是更丰富、更有趣吗?要是错得痛快,错也不错啊!更且,谁能定错对? 风雪中,再见万寿圣君现身,他把一颗“神药”置于已冰冷僵硬的寒烟翠口内,细细道:“朕应该尊重你的决定了!” 再把余下一颗“神药”的锦盒交给小白,道:“‘神药’并不一定具起死回生之神效,否则当年月缘便不会舍我而仙逝了!但服了‘死药’的,只是封了百穴血脉,‘神药’能让她醒来,只要体内‘真元’燃起逾一个时辰,真元之火便不断续燃,生命持续,否则便会熄灭!”—— 第六章伤心爱故事 “苦来由啊苦来由,你的名字改得真坏,我寒烟翠自从碰上了你,便霉运接踵而来,又中毒又受重伤,现下还要熬过这漫长的一个时辰,才能保命不死,上天使是要我这刁蛮娇娇女儿偏遇上你这苦头,来个大惩罚,因果报应,教我尝透苦果。” “寒大小姐鸿幅齐天,苦尽甘来,实属必然。否则上天也不会安排我以断指续命吧!” “苦来由,你想清楚再回答我,要是我熬不过去,倒下死了,你会像小白为情诗般哭如泪人么?” “不!我不会哭,我一滴泪也不流,我会立即随你共赴黄泉,不会让你寂寞上路。 要流泪,在泉下同哭好了。” “笨东西,中土还有数不尽的女孩子,比我更绝色、更吸引人呢,何况道医是天下五大高手之一,竟为一个女儿家而死,那还像啥样,哼!” “你一发脾气,就最迷死人,我醉了!” “讨厌啊!你要记住,爱我,便一定不能死,因为你要为我杀我爹、娘,‘神国’的一教之首——神长大老夫妇。” “你死不了的,咱们一起回‘神国’去,把‘神教’铲平便是,总之哪个是寒大小姐看不过眼的,便一刀一个,教他们快去轮迥,免阻天下太平,对也不对!” “大傻蛋淫道,“神教’徒众不下百万,掌握了“神国”内外朝野,一刀一个,一天杀十个也要杀三百年才杀光啊。你先安静下来,让我把一个动人的爱倩故事说给你听。” “比咱们的爱情故事更动人么?” “对,比咱们的爱情故事更悲、更苦、更无奈——” “很久以前,在‘神国’有一个女孩子,名叫夜半思,她只有十七岁,便被判刑充军边疆当军妓,原因是半思的爹为了复仇,把奸污了妻子的狗官宰了,夫妻同被当场斩杀,祸及遗孤。” “幸而在路经荒野途中,一柄弯刀救了夜半思,弯刀的主人名头甚响,是专劫富济贫、杀奸官夺官银的严皇。他原意只是劫官银,刚巧同时救了夜半思,就在她面前斩杀了那十七个、曾用尽不同方法凌辱她处女娇躯的贱狗官兵,杀得好痛快。” “大恩人严皇,在少女心中,已成了不灭大英雄。夜半思从此跟在他身后,为奴为婢服侍左右。” “严皇不断杀人,夜半思在杀战过后为他抹血涂药,为他沐浴更衣,斟茶倒酒。更重要的,是严皇很需要性欲,狂野性欲满足,才能发泄杀戮后的郁闷。” “在妓院里,同时拥抱四女、六娃疯狂淫欲,翻天覆地,直至筋疲力竭,才满意的罢休。此时的严皇最需要夜半思,只有她才能教严皇放心安睡,离开妓院拥着暖透的夜半思甜睡,在最疲乏的静夜,严皇能够相信的人,就只有她,夜半思。” “大江南北,严皇不停的杀,夜半思不停的在背后默默支持,她感到死亡已一天比一天更逼近严皇,因为他每一回决战后的伤势,都比上一回更厉害、更严重,血,流得更多。” “直至月圆之夜,严皇叫夜半思斟了两碗酒,说要跟她对饮。” “‘半思,你知道我明天的对头大敌是谁么?’” “‘是已杀了一百个通缉犯的‘神国’‘神教’大官——文房四。’” “‘很好,你道咱们哪个能斩下对方的头颅呢?’” “‘大哥从没在决战前犹豫过,如今信心动摇,败的便必然是大哥了!’” “‘哈……说得对!妹子,近来杀战,我的伤势一次比一次凄厉,愈来愈要花费更大力气、努力,才能战胜杀敌,这回还得落得连你也看穿我难敌对头人。然而,英雄末路,妺子又知否个中原因啊?’” “‘恕妺子愚笨,真的不明所以!’” “‘大哥的刀愈来愈不锐烈,杀性狂势尽敛,力有余而心不足,当然是杀力欠缺、功力大打折扣。刀客刀不狂,刀法空彷徨!正是大哥现下的写照,明天决战,又哪会不死在大敌刀下?’” “‘为什么大哥的刀法突然有所滞阻啊?’” “‘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人,一个值得去爱的人,爱是热,杀是冷,热暖溶化冷血,刀法便自然欠疯缺狂,杀力大挫。’” “‘大哥……’” “‘对,大哥爱上了妺子你!’” “‘那……即是说妹子害得大哥明天要死在大敌刀下。’” “‘要反败为胜,急剧提升冷血杀性,唯一方法,便是妹子死!’” “‘大哥要杀我?’” “‘妺子愿意为大哥而死么?’” “‘当……然……愿意!’” “‘我不忍亲手斩杀最爱的人,这包毒药给你与酒混和,你愿意喝下,便表明了一切。’” “‘能为大哥而死,真美妙!’” “‘妺子会一生一世记住大哥么?’” “‘我会泉下守候大哥,再当大哥奴婢,细心服侍!’” “‘你不怕死?’”“‘怕,但更怕大哥为妺子而死,我俩死,能提升大哥无敌杀性,死得便有价值!’” “‘我俩?’” “‘对!我刚才喝下了毒酒,肚里大哥的孩子,也同时喝了毒酒。’” “‘哈……天意弄人,怎不给我与孩子见面……妹子,多谢你愿意为我而死!’” “‘妹子能够有所请求么?’” “‘当然!’” ““大哥……能够为垂死的妹子滴一滴眼泪么?从来……我只有这个梦……想,梦想我心中的大英雄……为我滴泪!’” “当泪珠从严皇的眼眶滴下,缓缓爬过抖颤的脸庞,夜半思已昏死过去,她的最后一个影像,是她的男人为她滴下的第一滴泪。” “故事真的好动人!” “但真正动人的,是夜半思醒来的时候。” “什么?饮下毒酒的夜半思没有死去?” “当夜半思发觉自己死不了的同时,她发现了真正死去的——严皇,那个用迷药诈作毒药的男人,真正的毒药,在夜半思晕倒后便置入男人酒中,吻了他的女人香腮,便饮下赴黄泉。” “严皇在墙上留下血书给他的女人。” “‘妹子,对不起,大哥再也不能保护你了。但人生能得倒一个愿意为自己死的女人,还有何憾?我被情爱之火温暖,血不再冷,也就不可能忍心要你为我而死。偏偏又不欲死在一个原不敌我的人手里,因此,我选择了逃避。大英雄一生不逃不避,最终却逃情避祸,真不知所谓。但不知所谓的我,有过如此刻骨铭心真爱,也就不枉此生矣!’” “‘妹子,好怀念拥抱着你的暖暖温馨感觉,你的酝柔溶化了我的杀性,你是我的仆人,我的心却被你俘虏。’” “‘我有一个梦想,梦想我爱的人,为我的死滴下一滴眼泪,再见了,请原谅我没有负起当爹爹的责任!’” “苦来由,我的动人爱情故事说完了,这故事是在我最刁蛮任性的十六岁生日当天,我爹、娘神长大老夫妇亲自告诉我的。” “这是什么样的礼物啊?” “好大好重要的大礼,因为故事中的严皇,原姓寒,是我寒烟翠的亲爹,我便是娘亲夜半思肚里的孩子!” “那……神长大老……” “便是原要与我亲爹在死后一天决战的大敌文房四,他的孩子奸淫人妻,曾被我爹斩掉他的一双腿。神长大老夫妇擒住我娘夜半思,等我出生后便把我娘交给他的跛孩子极尽凌辱而死,再把我当作亲女儿抚养成人,并且极力放纵,养成我刁蛮任性的极端性子,不时惹祸讨尽人厌,在我十六岁那天把一切告诉我,再清楚的说出我一生不能忘怀的字句——” “‘刁蛮乖女,谁又会相信你、同情你这任性臭家伙呢?咱们把你逐出“神教’,要你孤苦无助,又背负杀母仇恨,你的下半生惨受折磨,真好玩得很呢,从今天起,你便从仙界急坠下地狱,苦透、伤透、惨透,哈……千万别死啊!死了便报不了仇哩,呵……’” “神长大老——文房四夫妻,真卑鄙贱劣!” “答应我,要是我挺不过一个时辰,便回中土为我杀掉他们报仇。” “我苦来由对天发誓,只要尚余一口气,也必扑杀贱种文房四夫妻,哪怕与整个‘神教’为敌,不杀他俩誓不罢休!” “谢谢!谢谢你爱我,我真的没想过,在余下的人生中,能碰上会如此痴爱我刁蛮性子的男人,还是一个有能力、又愿意为我复仇的男人,我真的好快乐。” “咱们的快乐还要无尽延续下去,咱们要生孩子,生下许多许多又刁蛮又可爱的孩子,天天在作弄爹娘,这个弄污衣衫,那个搞乱饭菜,大的出外惹事生非,小的在家里翻天覆地,教我俩老七孔生烟,好可怕呵,为了对付小捣蛋,好,便再生他十个、八个,以小捣蛋拼大捣蛋,哈……,以夷制夷,好聪明哩。” “但我的肚皮却吃不消哩!” “不……由我道医来泡制多仔神药便成了,包保一生八胎,再生十六胎,要生多少,便有多少,一个不欠。” “不用来烦你肚皮,你当然如此说,不……你既为天下第一神医,便泡制由男人生孩子的大肚药,由你一胎八个,两胎十六个,我负责接生好了,哈……好玩哩。” “寒大小姐啊,我倒还没有天仙法力啊,这个天职,不交由你来完成可不成呢!” “一胎八个,两胎十六个?” “对!十六个孩子,过多六十年,五代同堂,儿女媳孙,一家三百口,可真热闹不过。” “好快乐的家,好幸福的人生!” “好安乐的日子,好安静的一个时辰。” “大哥,一个时辰了,这个时辰是寒烟翠人生中最开心的一个时辰。” “哈……从此我便再要天天被鞭打虐待,苦来由苦不堪言,孤苦……一……人…… 呜……” 不太长也不算短的一个时辰,终于熬过去了! 寒烟翠能与苦来由对答嘻笑,当然是死不去了。 可是,寒烟翠与夜半思的动人故事后,一大段的对答如流,全都是苦来由一个人自问自笞,寒烟翠已晕倒在他怀里,真元之火熄灭,只是苦来由自欺欺人的对话熬过一个时辰。 小白在旁看得清楚,心酸悲绝,但却挽救不了什么! 他很明白失去情爱之苦,痛极哀极,如此凄厉伤痕,只有唯一神药可救,神药的名字是——岁月! 岁月流逝减痛楚,除此以外,别无他法矣! “你留下来专心调训我悉心训练出来的“天兵神将’武学吧!”在旁的万寿圣君,忽尔来个不明不白的建议。 仍沉浸在伤痛和悲哀之中的苦来由与小白,一时之间完全不知圣君意思,任何话都听不进脑里。 圣君再道:“只有把寒烟翠放在朕的“乾坤九天玄冰龙床”上,让神寒之气慢慢从她体内吸收已渗入肺腑的毒,她才可能重活过来,我的龙床可不轻易藉出的。” 苦来由大喜若狂道:“真……的……可以令她复活过来?对啊……以神寒驱毒…… 但必须天天有内力精湛的人为她推宫过脉,活血强气,龙床,龙床,是天意免烟翠一死啊!” 圣君道:“但如此救命法,便要耽在此十年之久,半个月后,“死荫幽谷”的毒风沙便再封闭出中土之路,你这道医非但要留下来以十年岁月换取情人一命,更赔上以后五十年青春,再回中土之日,已是八十岁垂垂老矣,可不后悔么?” 苦来由笑道:“唯一后悔,便是要面对着你这二百多岁老头儿六十年,也不打紧哩,前十年醋娘子未醒来,我闲时人可跑到“地岛’,找一大堆仙子们谈天说笑,摸骨玩乐,倒也不怕孤独啊,呵……” 苦来由的眼中又再燃起希望之光,十年、六十年的付出,也就是付出了非凡一生的代价,来换取爱侣一命。 中土五大高手之一的道医苦来由,甘愿牺牲他的最光辉灿焖岁月,来换回心爱的人一命,这,便是情爱。 苦来由道:“小白,你已盗尽我神腿绝学了,希望你能为我发扬光大,在中土武林,开创更光辉的道路。” 小白道:“还要为你俩肩负杀神长大老文房四夫妇之仇,作为报答偷学神腿。” 苦来由道:“谢谢!” 小白笑道:“六十年后,咱们再见!” 苦来由透一口大气道:“六十年后,带着你皇朝国家的兵马来!” 小白笑道:“一定,身穿龙袍,前呼后拥,来相见我的老朋友一家,五代同堂三百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苦来由坚定地道。 小白拿着余下的一颗“神药”离去,别了苦来由、寒烟翠,万寿圣君忍不住临行前谆谆告诫。 圣君道:“天人一意孤行闯险立国,必遭千苦万难磨练,你手中的‘赤龙’,便是最强依靠。” 小白笑道:“我一定好好把‘赤龙’神威发挥出来。神君,我很想解明一个疑问,你千辛万苦的希望为‘万朝’积福,免绝后于人世,期待东山再起,为什么你却不亲率‘天兵神将’,再建立帝国啊?” 圣君抬头望天,苦笑道:“你看见‘北天极’星区的黯淡么?天意早灭我大志,任我万寿圣君如何神力惊世,要逆天而行,只是自取灭亡。这,便是末卜先知的烦恼。” 小白道:“但北天极星区,却有一颗好光亮的星啊!” 圣君道:“哈……这便是朕千辛万苦,为保住‘万朝’一点福缘,在中土留下的唯一寄望。” 小白道:“也就是‘万朝’复国的希望所在。” 圣君道:“对!可惜,老矣!” 小白道:“他……是?” 圣君道:“小白,你也认识他啊!” 小白道:“我认识的……姓万……啊,竟然是他!” 圣君道:“咱们‘万朝’后裔,可不比天下差啊!” 小白道:“他竟然也想当皇帝!” 圣君道:“名剑他是知悉得一清二楚的,可惜,他死得早,也就难以压下我‘万朝’后人的光芒。” 小白道:“现下的名天命,又如何有此能耐!” 圣君道:“这个当然,但你可别忘记,名剑五个孩子中,除了名天命,还有一个武功高绝的‘杀手楼’楼主名昌世,犹未死啊!要是‘武国’由他当国君,便不可同日而语。” 小白道:“但姓万的,还是终有一天会突围而出!” 圣君道:“这个当然!” 小白道:“一品天武大将——万骨枯,我会好好的记住!”—— 第七章黄袍金圣身 “皇天在上,咱们小白、伍穷、胡说八、史认屁、刘一线、关二哥六人,经历千辛万苦,终于取得“万寿无疆’宝藏,同历生死,祸福与共。今日滴血结义,兄弟不分长幼,同拥小白为首领大哥,在青天之前起誓,此后拋头颅、洒热血,必竭尽所能,辅助小白为帝,建国立业,在四国四族之乱世,再建都立新国,创千秋万代!” 从“草芦黑栈”相遇开始,历“烂泥沼”死劫、“尸石林”杀战、“墓穴”死局、勇闯“天桥”、智破“天干地支天路”、揭“斗室”之谜,化解重重险阻,破人劫、地运、天算,穿龙脉成天人,再夺宝藏。小白将成九五之尊,在众人心中已奠定牢不可破的地位。 江湖中人在杀戮中讨饭吃,不惧流血死亡,怕的,就是不够挑战性。建国立业,与大国大族拼杀,往后是多么的灿烂辉煌。 谁都希望在往后风起云涌的日子,担当重要角色,要掀起暴风雨,要震撼江湖。 余下来的六人结拜,第七人十两负责斟酒,大伙儿痛痛快快的喝个不亦乐乎,在仙子们的翩翩舞姿下陶醉大乐。回首往“死荫幽谷”夺取“万寿无疆”的艰苦历程,实在太难熬了,此刻宝藏在手,岂能不尽情大醉! 夜半,小白独个儿在饮,他把酒带到心爱的小妾情诗墓前,在碑石上,以血题了“情诗”中的最后八句: 情真爱又兵,快乐是人生。 情真爱相分,半生空遗憾。 情爱没缘份,一生不饶人。 情爱寂寞人,寂寞是人生。 小白没再滴泪,因为他最清楚情诗的内心世界,她最纯真爱笑,一生不爱哭泣。情诗是快乐的化身,世间上难觅的无瑕仙子,绝不染凡尘俗气,是清纯的化身。 小白淡淡道:“你怕我会干傻事么干?” 轻轻回首,原来小白十步之后,十两早已静静站着,她仍是不离不弃的服侍在旁。 十两道:“不……只是怕主人伤心过度,十两的确是放心不下。” 小白转身道:“十两,你知道么?有时我也好羡慕你与伍穷,两人从相遇到相爱,虽也曾经历险阻,但始终还能快乐地走在一起,我的情爱运可不及你俩啊!” 十两急忙道:“不……主人与公主很快便重聚,‘神药’救活了公主,主人又建国立业,成为不世英雄,名扬天下。英雄配天下第一美人,江湖上最美的事啊!” 小白道:“十两,你相信命运么?” 十两道:“我可从未看过命相啊!” 小白道:“天下四国四族,分裂纷乱,形成商贾旅客为谋生而穿梭往来,大城小镇兴旺,各行各业应运而生,其中的“五花八门’,十两听过了没有?” 十两道:“‘五花八门’不是玄门学中的‘五花阵’和‘八门阵’么?怎会与各行业有关呢?” 小白道:“原来的意思当然是,但引伸开来,便成了一些行业的统称,五花是指金菊花——茶业、木棉花——医病郎中、水仙花——卖酒歌女、火棘花——杂耍、土牛花——挑夫;八门是一门‘玄门’——占卦算命、二门‘药门’——卖草药、三门‘法门’——变戏法、四门‘艺门’——江湖卖艺、五门“文门’——说书评弹、六门‘曲门’——街头卖唱、七门‘扎门’——搭篷扎纸、八门‘高门’——高台唱戏。其中咱们的老朋友玄门师圣风不惑,便是‘八门’中的‘玄门’之首,他曾为我相掌测未来,我却从不放在心上。” 十两道:“主人现下却是愁思缠绕,一定是当日风不惑的算命中有所启示。” 小白道:“年轻小伙子总是天不怕地不怕,不信命不求人,但当命运不断的推动你,际遇随命运而转动,可却不得不承认;命运,是有一定的安排,不受其支配,却不得不配合。当日风不惑批我手相是: 色欲纹如乱荒草,一生风流终到老。 天印纹身干位到,才学八斗是天数。 纹若千金直上高,少年得志定前途。 朱雀纹生命煎熬,劫煞金纹散乱道。 多成多败莫气傲,人心叵测掌中舞。 险里求生防暗刀,孤掌难呜拨云雾。 拨开云雾福便到,惊天动地再耀武。” 十两道:“神相的批示,看来主人的未来是动荡大起大跌,祸福不少,大成大败,好多波折啊!” 小白道:“其它的我倒不以为然,早说过,人行人路,天定天数,小白只会随心意而行,决不会因命蹇时乖而记挂在心,耿耿于怀。只是开首的两句,“色欲纹如乱荒草,一生风流终到老’,要我不断有着如公主、情诗般的苦楚相思,倒也实在太难熬!” 大英雄披血杀敌,大成大败,不哼半声,气概无穷,惟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要跨过一个又一个情爱难关,真的比闯虎穴龙潭艰难千倍,其中苦痛,教人难耐得很哩! 十两叹道:“黄连苦,相思更苦,相思苦却苦相思!” 小白道:“相思苦,别离苦,人生苦,苦中苦,万苦人原是空。 南北往来走西东,苦乐浮生原是空。 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渺沙在其中。 日也空,月也空,东升西沉为谁功。 田也空,土也空,换了多少主人翁。 妻也空,子也空,黄泉陌路不相逢。 金也空,银也空,死后何曾在手中。 房也空,屋也空,转眼荒土人无踪。 官也空,职也空,权势结怨恨无穷。 情也空,爱也空,泪流人去剩愁容。 世上万事尽兴隆,时移世易便是空。 奋力人生攀巅峰,毋惧万苦伤与痛。 他朝百岁老衰公,与你追忆又重逢。” 小白轻轻吻在情诗墓碑石上,临别依依,道:“再见了!” 此去一别,有缘再来拜祭,也将是六十年后,小白也将是八十岁了,狠狠拥着情诗墓碑,陪伴小妾,难别难舍。 如山堆积的金银财宝,要搬运也实在伤透脑筋。小白等七人,合力编制竹篮之余又不停搬抬,幸而有留在村落的神驹大白之助,花了三天三夜,才勉强把大批财宝从“蓬莱仙岛”搬往村里去。 没多久毒风沙便再封住“死荫幽谷”,加上必须尽快赶回中土以“神药”救公主,故小白等与仙子们急急道别,便落脚于村中,再在神驹大白的引领下,捕捉了十四匹野马,二马组成一马车,每一马车皆满载财宝,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完成部署。 但过不多久便痛得死去活来的小丙,每一回都痛至抽搐吐血,脸容也扭曲起来,为了抵受折磨,不停咬破双手骨肉忍痛,总算是大大报应。一众人看在眼里,愈觉烦躁,小丙也就渐渐避远躲了起来,接连两天不见人影,大家都当他自杀身亡了! 就算能抵受痛楚,但一天比一天更撕心裂肺,还有整整八、九十天,又如何能熬下去! 当大家忘记了小丙,正欲策马车回中土之际,一副熟悉的脸庞又现眼前,他原来未死,刻意在最后关头才来横手夺宝。 他便是病魔钱辛辛,满脸、全身皆伤痕累累,丑陋更添新疤,更丑、更怪、更可怖。 小白道:“守株待兔的人来了。” 病魔道:“是逼不得已才守株待兔,我没从六十干支路中选一,以生命冒险,改为沿崖攀下,再图觅路过对崖,只可惜他妈的建构心思缜密,峡谷中有急劲风扯人,又是云雾朦胧,一不留神,便摔了下去!算我病魔有三头六臂,在下坠中抓石悬空,但先前接连撞石碰伤,弄致全身是伤痕,攀了好一整天,费尽力气,总算攀回崖顶,挽回性命。” 不愧为高手中之高手,坠崖而不死的病魔,再也不敢觅路闯去“蓬莱仙岛”,便索性来个“守株待兔”,他心中暗自思量,期望小白们取得宝藏,他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横手夺取财宝,便更简单轻易。 果然,小白们夺得了宝藏,更令病魔喜不自禁的,是他死对头道医苦来由竟没有随各人现身,他耐心静候了一段时间,仍不见苦来由踪影,他想这痴情傻瓜也许已死在“蓬莱仙岛”了,便安心现身夺宝。 以病魔武学修为,小白六人均绝非对手,无人能与他为敌,轻易便夺来宝藏,正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小白道:“兄弟们,咱们能否建国当皇帝做大官,便要看看这头病魔的夺宝大计成功与否了!” 胡说八道:“谁阻我封侯当开国元老功臣,坏我万世好事,我胡说八便先杀谁。” 病魔一跃而上,踏在其一载满宝物金银的马车之上,随手把玩珠宝器皿,看得心花怒放道:“要当开国功臣又有何难,你们谁来辅助我病魔,助我立国,一举歼灭‘天法国’,封侯、封王,荣华富贵,自是唾手可得,哈……这些黄金真璀璨夺目。” “杀你臭病鬼当开国第一个亡魂!”重近百斤的青龙偃月刀,带着无穷杀力,疾劈斩杀而上。先上前向病魔挑战者,便是最崇拜、佩服小白的关二哥。 病魔急运“百病丛生”,提升体内之“干病”护体,衣衫尽碎,全身立时干得皮裂肉绽,举臂便迎挡利刃大刀。 接连八刀,刀刃都是竭尽内力,但斩在“干病”护体,只能令龟裂肌肤更加撕裂爆开,病魔毫无损伤。 第九刀再劈斩而下,狂傲的病魔突地冲上以头迎向刀锋,锐利锋刃直斩劈头,结结实实的一刀,换来不是惨叫,而是更兴奋的笑声。 病魔的头凹陷了,但却丝毫无损,咧嘴笑道:“以你如此功力,任如何斩劈,也破不了我‘干病’护体罡气。”病魔一手抓着偃月刀锋,一手把身边的一件首饰金镯,握得扭曲。 “送给你这金镯吧!”狂拳轰前,连金镯都轰入关二哥体内,关二哥如败絮倒飞坠地,身体痛得扭曲,就如被扭得星形的金镯相似,已失去战斗能力。 “怎么了,你们还有谁要向我这帝皇挑战呀?”不停拋动金饰银锭的病魔,意态轻狂,他真的已认定自己便是这大堆金银宝藏的真正主人,自立为皇,快成九五之尊了。 要杀病魔,必须集合众人之力,刘一线从身后取出一根铁管,挥出、舞动,铁管拉成四尺余长,管首中空孔位射出玄铁丝,丝尾端见八爪银钩,便是刘一线的称手神兵“钩魂钓”。 伍穷也解开扎住“败刀”的破烂布帛,满是锈渍的大刀,充满凌厉杀意,寒光暴射。 胡说八抬起他的掌,极力提升绝学“赤血掌”,贯注全身内力于右掌之上,顿然令血掌胀了一倍之多,鲜红如血,炙热生烟,更逼出血丝在指掌间盘旋弹射。 先是一个背项直射向病魔,史认屁以“反腹神功”先出击。背项攻来,病魔一掌轰下,史认屁仍能抵住雄浑掌劲,背后右左肩胛骨反扣夹锁住病魔掌。 伍穷、胡说八、刘一线的败刀、赤血掌、钩魂钓便同时攻向病魔。不慌不忙的钱辛辛,左手急抓向史认屁顶上头发,力扯倒后,史认屁腰力又哪能抗衡,半身弯腰便脸朝向天,三来敌的攻招,正好要打在史认屁腹、头、下体三处。 胡说八与刘一线已收招不及,幸而伍穷及时变招,败刀横斩,刚好截斩震开刘一线的钩魂钓,也同时震飞歪了胡说八的掌。 疯狂的病魔乘此良机,强力抽扯出一大撮史认屁的头发,当作暗器,连血丝急射向伍穷三人,血发如尖刺穿透胸腹,手劲之强,委实吓人,可怜史认屁秃了头顶中心,眼见一堆血水。 剧痛令史认屁双肩胛骨锁掌之力一松,病魔竟不退出手来,反再插入左手,左右抓住一双肩胛骨,向外拉扯,要废去史认屁的“反腹神功”。 剧痛传来,史认屁却毫不示弱,头如铁锤向后倒轰,撞击大敌五官脸上,“干病” 正好护不了头脸,病魔顿时鼻、口溅血,史认屁再弯腰后蹬,撑退开病魔。 同一时间,伍穷败刀与胡说八同时轰中病魔,但始终破不了“干病”护体。病魔明知自己内力比众人强得多,也就不理会其它,病掌力攻向胡说八,逼他硬拼。 不要说是仓卒拼掌,就算准备十足功力,胡说八也是难以匹敌。勉强挺掌拒挡,内力震伤五脏六腑,右掌五根指头被拉飞甩掉了尾指与拇指,吐出一大口鲜血,便倒地昏迷。 伍穷抡刀劈杀,便是“六绝刀法”之“凶前绝后”,狠狠劈中病魔脸庞,刀锋向下直拖,劲透全身,足以把人一分为二。 刀劲把病魔也劈得倒地,但原来病魔只是乘机把体内刀劲透背卸在地上,立时裂地碎石弹飞。病魔一手反扼住伍穷咽喉,便把他硬生生拉入凹陷地洞里去。 石块与沙泥陷落,便埋了二人,伍穷危在旦夕了。幸而银光闪飞,八爪钩及时抓住伍穷后领,刘一线凭“钩魂钓”救回伍穷一命,倒下的病魔正要抓破其咽喉,吐劲之时,却被到手的伍穷溜走了。 病魔盛怒下双掌轰向身旁载满元宝之马车,高如小山的元宝纷纷疾射向伍穷与刘一线,顿把二人轰得血肉爆裂。 元宝尽注满澎湃掌劲,打得二人全身要穴重创,同时封穴令其再也不能动弹。 双掌继而轰至,便要二人同时贱命呜呼。但惊虹急掠,一道锐烈霸气光芒带着五彩幻色,教人为之目眩。剑光斩在病魔胸口,有着比金刚不坏更坚强的“干病”护身罡气,在小白的“赤龙”出鞘破杀,“龟裂”的坚硬皮肤顿然消失! 一块又一块的龟裂皮肤,被“赤龙”的剑劲撕脱扯飞,立时爆射而去,什么“干病” 护身罡气,一下子便烟消云散,被小白“赤龙”一剑尽破,变成了剥皮病魔。 更甚者,胸口中剑处,被割斩一上道长长疤痕,是极度耻辱的明证,从此不灭在身。 神兵“赤龙”一击破伤敌手,自动震出铿锵尖锐响声,像是胜利示威吼叫,疾刺入病魔双耳,无尽挑衅。 得势不饶人,小白舞动“赤龙”,“赤龙”径自发出诱导主人的剑力,带动小白挥招,刀光疾吐,如蛟龙飞射,剑气交织成凶猛神龙,直扑向病魔,吞噬而来。 剑气如活灵姣龙在前,病魔也不知如何应战,双掌推出,却竟给姣龙双爪拉开,剑气幻龙直冲入体,顿感炙痛撕心,急退疾走,甫定下神,只见鲜血不停滴下,身上已被“赤龙”剑气伤了十七、八道剑痕。 “赤龙”再扑来,病魔却未有如惊弓之鸟,毕竟是一代宗师,退至另一满载黄金车上,振起一堆金锭,抱在胸前以内力溶掉结成金盾,迎挡“赤龙”。 “赤龙”仍能刺穿金盾,但总算缓了强势,相互对峙,剑尖只在脸前,未能再伤及之。 病魔正欲辣手反击,小白吐劲,“赤龙”竟射出剑芒,自剑尖刺出,直捣病魔左目,当场毁伤盲了! 疯狂怒吼的病魔震飞开小白,但绝对不会因狂性而埋没理智的他,一瞬间脑际已暗暗思量,若不能抵御“赤龙”的剑气、剑芒,辅以小白剑法,此战难言稳胜。 跃进金堆中,病魔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捧着金锭、首饰笑个没完没了。 病魔道:“草莽贱民,胆敢刺杀朕,看我‘黄袍加身’,神力护体,天人帝君杀伤不能!” 全身吐劲,浸在金堆中竟全把金锭、首饰等溶掉,金光溶液在身边周遭盘转流动,全身金光闪动,深吸一口气,竟把溶掉金液吸入体内,全身由头至脚金光闪烁,如披上黄金战衣,夺目耀眼,看得小白等人目瞪口呆,如此强横内力溶金入体,便是“黄袍加身”。 小白奋力再以赤龙一剑斩下,金身硬接剑招,发出当当巨响,震耳欲聋,病魔这回却丝毫没损。 小白愕呆之际,金拳已轰在其胸口上,打得他飞退十丈,凹了好一大片,受了重伤。 病魔强自提升功力,已是真正的金刚不坏身,“赤龙”斩不破体,绝对不败稳再提剑劈斩,病魔轻松挡格,他的头脑十分清醒,绝对毋须跟小白斗招式,逼他接招,以压倒性强猛内力把他轰个血尽而亡,一招又是一招,慢慢折磨至死。 小白斩五剑也被迫硬接一招,一口又一口的鲜血喷吐而出,已是强弩之末,但坚强的他,却仍挺立对峙,但双脚已酸软难支。 一声嘶叫,神驹大白冲至,小白纵身跃上,电卷星飞,犹如冲锋陷阵沙场闯将,神威勇猛,傲然再杀。 病魔笑道:“哈……就算你小白是天人又如何?朕杀了天人,朕便是人上天人,龙中之龙,杀啊!” 小白策骑疾奔,冲杀斩向病魔,突把剑鞘套住剑柄,挥出笑三少传授笑家剑法之“天马行凶”。 “赤龙”连鞘甩射向病魔,缠着颈项旋飞割斩,转割斩了一圈又一圈,但仍是破不了“金身”,金颈丝毫未伤,病魔一手飞扯“赤龙”射向小白,竟反过来刺穿了小白胸膛。 “赤龙”刺在小白身上,虽只刺进了半寸多,但已是血如泉涌,病魔更露出疯狂笑态,心下肯定必胜。 病魔一步踏前笑道:“臭小子,你的皇帝梦到此为止,死前可有话交代么?” 病魔一手压下大白马首,怒目对视小白,憎恨得必要将对方碎尸万段的恶毒眼神,表露无遗。 小白笑道:“你以为胜券在握么?” 病魔一手扼住小白咽喉,怒道:“臭小子,你连伤我半分的法子也没有,必死无疑吧!” 小白笑道:“哈……” 病魔正握拳要轰爆小白头颅,奇怪的事来了,在没有任何的力量驱使下,刺在小白胸膛的“赤龙”,突弹射翻侧,转剌向后,一道剑气教病魔渗出冷汗之际,剑已刺破病魔余下另一目,双目失明,病魔武功再高,他只是一个废人而已。 “赤能”重回小白手中,正要追上前斩杀,横里突地射出一头野马,在马上驱策的不是别人,竟就是已“失踪”了两天的贱种——小丙。 小丙一手拉起了病魔上马,便冲开退走,小白又哪肯就此罢休,双手持剑疾劈在地,剑劲裂地破开,崩裂前拍上追马,立时把野马从后一分为二,破开两截。 好个敏捷小丙,及时拉住病魔,跃过余下马车之另一马背上,挥刀斩马绳奔驰而去,一刀再剌马股,野马便如神马疾射,一形十影的直抢远走,转眼已不见影。 小白虽未能杀病魔,但凭“赤龙”之助,竟战胜了武学修为远在自己之上的五大高手之一,可见“赤龙”实在妙不可言。 那个小丙,偏偏又在最不适当的时候出现,他为什么救病魔?有什么企图?对了! 只有病魔可能有一些病毒,或许能助病魔镇住剧痛,病、医齐名,对了! 但这就是小丙的全部计划?—— 第八章陷阱的人危 杀退了最后强敌病魔,终于可正式上路、赶回中土去了。但七车珠宝的重量委实难以急速驰骋赶路,但“神药”必须尽快交到梦香公主手中,故小白命关二哥先单骑速去,带“神药”赴“风流山”。 小白道:“告诉公主,小白终不负所托,刻日便可回来与她相见,再与公主携手建国。” 关二哥道:“我必日夜兼程,尽快赶赴‘风流山’,完成任务,放一万个心好了。” 拿了“神药”,急鞭快马,含枚疾走,最是佩服小白的关二哥,先别过众人,回中土而去。 大伙儿经疗伤、重新整理七马车后,用禾秆铺在大堆金元宝上,缓缓前进,踏上归路。回望在云雾中的一切,飘飘缈缈,虚虚幻幻,历历在目的苦楚、艰险,要说再见了。 教无数英雄向往、一去不回头的“蓬莱仙岛”,远离尘世,不受烦嚣污染,自有其逸乐世界。要是能拋开名利权势,长居无忧快乐小岛,与仙子们同乐共聚,倒也异常写意。 回中土的路与前来的路并不相同,小白们必须越过“武国”疆土,才能返抵“风流山”。迎向“武国”,小白禁不住又想起他的挚友,人生在江湖上第一个交心者,已死的六太子——小淫棍名太宗。 越过“尸石林”后,转入“风沙大道”,再向前行五天,便已离开“死荫幽谷”,与“死荫幽谷”接壤“武国”边陲小镇,名为“三不管”。 “三不管”者,天不管,缺水乏粮,根本不适合人居住;地不管,没有地方官把持,谁的势力大便当大王,“武国”朝廷可懒得理贫瘠之地;人不管,实在也太荒芜,连有点眼光的恶霸也不屑在此称王,根本没油水,野兽也不多见,人迹罕至。 但今天不同了,在“三不管”五十里外驻扎了一队数百人的“武国”精兵,个个手提锋刃利刀,铠甲整齐,配备军马又是高头神骏,一看便是来自“剑京城”的精兵。统率此小队的将领名叫钱七,只因最怕死,就算是安坐于大营内,仍是穿上铠甲,说什么有备无患。 钱七最爱每天挑选一个精兵进入主帅营内,由他独自指导作战之术,今天也不例外,又挑中了一个新兵入营教训。 又粗糙又干瘦的手,竟解开新兵的军服,不断的在他身上抚摸,自得其乐笑道: “当兵好苦的啊,所以第一便是要学习如何苦中取乐,由我这前辈指导,包保你很快明白个中窍妙。” 一手再扯解发冠,秀长美发垂肩而下,原来新兵竟是女儿身,才不过十七、八岁,弱质纤纤,怎可能当兵打仗。 钱七把鼻子挨向女兵颈项,从上而下轻嗅香气,满足得畅怀大乐道:“怎么了,代父从军的生涯好玩么?” 原来此淫虫将官,因为职位权势,领兵出征便威胁一些家有俏丽女儿的老兵,要他们退下去,让女儿代父从军。女儿家远离家乡,孤身在外,又受军纪所限,一切必然在钱七指掌中。他便利用孤寂的军旅生涯,以淫辱少女兵来满足、发泄。 可怜老兵们若违意抗拒,钱七便暗示在行军之时,必设法置他死地,因此“代父从军”便被逼成事。 数百军兵中,总有二、三十位是女扮男装的少女兵,钱七把这批新兵列为护卫,亲率主领,天天召来一个在主营中好好“指导”,八天来已先后蹂躝了数字无知可爱少女,今天又是快乐日子,因为眼前这个含羞美人儿,娇小可爱,教钱七乐透了。 钱七道:“你姓甚名谁啊?” 姑娘低下头含羞答答道:“回大人,小的姓辛,名姿姿。” 钱七慢慢解下脱去辛姿姿的军服,教她只穿上轻纱亵衣,香体呈现在眼前,不停的在抖头害怕。 钱七道:“姑娘可从没有过打仗经验啊,对么?”无知少女只懂点头示意,也不敢响应。 钱七坐下,手指示意女兵前来跪下,再把脚踏在其肩膊之上,笑道:“前方小镇‘三不管’近来好象有点不大对劲儿,闻说来了好多批三脚猫功夫的什么杀手、大贼之类的,说不定你不幸碰上一、两个,手无縳鸡之力,恐怕会遭轻薄啊!” 脚趾不停在拨弄辛姿姿的耳畔秀发,举止讨厌得令人恶心,但少女新兵又哪敢反抗,钱七最爱便是在淫辱之前的这些前奏,他总会弄得对方尴尬难耐,才彻底发泄。 钱七道:“本官当然不希望我的部下在人前哀求失礼,你一定要学会应付敌人之法!” 说着,一个飞扑,便把辛姿姿的香躯压在地上,笑道:“要是有敌人要向你强行施暴,既无力反抗,最妙方法,便是配合他共赴巫山,尽量满足要求,教他欲仙欲死,待他发泄后软弱无力喘息时,便乘机拔刀斩杀,可明白没有?这是唯一杀敌之法!” 可恶的钱七,已垂涎欲滴,在口角竟真的滴下了一丝唾涎,便掉在纯真愕呆的辛姿姿脸庞上,恶心之极。 钱七道:“但如何才能在性欲上满足荒野猛男呢?哈……本官当下便教你满足之法,包保你叹为观止!” 一手便抚按着挺软酥胸,正欲进一步发泄享乐之际,钱七竟发现地上多了一个大黑影,压在自己身上,背后竟传来深沉声响。 “钱七原姓木,名字是贵三,原居于“剑京城’圣王庙山下十七胡同,易名换居,却还是逃不掉。” 暗里窜进大营的身后人,大刀已架在钱七颈项上,就算是一身保命铠甲,也决计保护不到颈项,只要轻轻一拖,怕死的钱七也就不得不死,身子与头顶分家了。 钱七苦笑道:“原来是老……相识……朱大哥……朱不三大驾……光临,许久没…… 见,您好啊!” 钱七算得一点没错,一脸肥肿猪貌,油光照人,拿着一柄长长眉尖刀,杀气腾腾的,眼前便是已失踪了好一段日子,却一直被“武国”通缉的朱大头朱不三。 朱不三皮笑肉不笑道:“老相识,好一句老相识!” 一脚重重踢在钱七胸口上,把他踢得几乎呕出心肺来,眉尖刀同时挥斩,便削掉了钱七右耳,刀口架在其颈上,又不准他呼叫求救,只把钱七弄得咬牙切齿,眼泪直冒,忍痛忍得死去活来。 呆在一旁的女兵,早已晕死过去,倒在一旁。 朱不三怒道:“当日在‘剑京城’‘乾坤府’内,你是一百弓箭手四组头领四人之一,我还深深记得,那一百快箭,把我的孩子朱大小射成箭猪,头上、颈项、下体,全是箭,尽是血。孩子啊!对不起,爹连累你死得好惨,爹已为你杀尽四头领之三,现在就只余下因当日杀你们兄弟及众娘亲而升官的木贵三。” 钱七苦苦哀求道:“不……啊!朱大哥,当日我只是被逼率命行事,而且射箭杀人的都是部下箭手,我……半箭也没发过,没有杀罪,绝不该死,饶命,饶命啊!” 怕死的钱七为求活命趴地急急磕头,咚咚作响,血流披面,只望能打动朱不三的仁慈心便无所不用其极。 朱不三冷冷道:“对啊!那我朱不三岂不是杀红了眼,险些杀错好人,杀错好朋友了。” 钱七见有所转机,急道:“对了,对了!朱大哥在‘乾坤府’一役后,前后已共暗杀了三十八人,躲起来的被揪出来杀,逃到“天法国’改名换姓的也追杀,真的杀红了眼,有点错失也值得原谅,咱们不计前嫌,来……一起喝酒聚旧便是。” 眉尖刀穿然穿过口腔,破开左边脸颊,痛得钱七要命。 盛怒的朱不三道:“你的贱口说完了没有,我已查得一清二楚,你率领的一组二十五箭手,是你刻意花了三天三夜,从四百箭手挑选出来的神箭精英,为了升官发财,你费尽心思助小黑把我朱家斩尽杀绝,你道能骗我么?今天你死定了!” 狂舞眉尖刀劈斩向钱七,千辛万苦才攀上高官位置的钱七,实在害怕就此死去,不停的在地上翻滚,左闪右避,又举手挡刀,凭着铠甲保护,总算不致重创,但却是狼狈不堪。 朱不三刀刀奋力痛斩,钱七退啊退,退到大营中央,头儿正好碰在议事儿桌木脚,撞得眼前火星直冒。 几桌挡住去路,已退无可退了。 慢步踏来,朱不三高举眉尖刀,极怒悲偾,要一刀便把杀子仇人斩成两截。眼目吐火,夺命杀志坚决,钱七只怕得汗毛直竖,手握着几桌木脚在抖头。 朱不三跨步挺腰,是——时——候——了! 钱七等了许久,时机终于来临,他狠狠拼命一拉,便拉断了几桌木脚,朱不三愕然之际,只觉脚下一浮,立地飘虚,所站的竟是陷阱位置,两块木板向下急翻,人便直坠而下? 钱七哈哈大笑,不停抹着头上冷汗道:“哈……笨朱大头,你中计了,接连杀了咱们兄弟三十八人,你道我真的会束手待你来杀我么?这个陷阱便是刻意为你而设的,你被我掳了,先斩掉四肢,再带回京城交给小黑大爷,呵……小的又可连升三级了!” “乞吐”!一口浓痰吐向机关之下,便急忙再拉动另一几桌木脚,把机关原木门再闩好,才安心一点。 机关深近百尺,又在四边墙壁倒满滑油,朱不三又怎可能再攀回上来,钱七却好似怕得要死,究竟有何因由? 重重倒在陷阱底下的朱不三,总算没有尖刀在下,不致立即死去,但肥大的他却是撞得晕头转向,金星直冒。 朱不三怒吼乱骂道:“挑你老毛毛,小你小支支,怕了我朱不三的斩杀吧!哈…… 我就先在你营内安顿一夜,明早养好精神才出来杀你十七、八块,你可别怕得先自刎啊!” 大意被擒的朱不三,已是待宰羔羊,但他的死硬性子,绝不肯轻易低头,为妻儿复仇,绝对是生存唯一目的,只要还余下一口气,朱不三也要拼死战斗,多杀一个便是一个。 朱不三已把余下的孩子安顿好,早已豁出性命,不畏生死,只是全力的斩杀,他的脑里清楚记着每一个当日在“乾坤府”的大仇人,他说过必定逐一斩杀报复,下半辈子便是为复仇而活。 漆黑的陷阱内,朱不三竟感到有些微呼吸声,难道……陷阱内还有其它人?谁也同时囚禁于此啊? 取出火折子燃起细看,一块溃澜的丑脸就在半寸前,天啊!这人不就是大名鼎鼎的天下五大高手之一,被小丙救走的病魔钱辛辛? 全身缠着粗粗铁链,穿过胸膛,锁颈勒骨,病魔已成了可怜囚犯,更可怜的,是火光中透见,病魔的双臂、双脚全都被斩掉了。脚齐膝斩去,手齐肩切掉,是活生生的“人鼠”! 朱不三大惑不解,怔怔呆望着可怜人道:“朋友,你……怎会弄成如此模样啊?钱七虽是贱种,但斩人手脚弄成‘人鼠’,他也不会如此狠辣啊,下此毒手是谁呢?” “人鼠”突然一头轰撞向朱不三头额,轰得他立时爆血飞退碰壁,病魔血目怒瞪道: “小丙,天杀的小丙,竟把我病魔当作大礼送给什么小黑,呵……杀!杀!杀“杀小丙!” 病魔二字,如雷贯耳,朱不三真的难以相信,上天竟教他在此偶遇“神、魔、道、狂、邪”五大绝世高手之一的病魔。 病魔怒道:“朱不三,不知所谓啊,呀!”充满无奈的怒吼,朱不三的命运已完全掌握在病魔手上,生死不再由己—— 第九章决战三不管 在“三不管”截住小白他们,夺回一切金银财宝,藏起部分,再拿其它的回朝廷,向小黑、皇后芳心及皇帝名天命邀功,这是“七小福”的小丙的计划,也是最后一击。 千辛万苦的当个小头目卧底,被寒烟翠指指点点,挨过了割开脸庞、斩折颈骨的一刀,又熬过被吸精老化外貌,再惨受剧痛折磨的九死一生,小丙得回的,只是一个被他斩断四肢的病魔“人鼠”。 他当然十二分不满意,更相信小黑对他的评价绝不出色,最要命的,当然是还要再被头上“七小福”中总管小凤揶揄,她的尖酸指摘、鄙视,定不好受。 在“三不管”杀人夺货! 小丙孤注一掷,他在边疆四周能调动的兵马共约五千,都是出色的野戟兵团。 除却钱七一队扼守西北方,还有其余六队都已枕戈待发,只要小白他们在“三不管” 安顶好,小丙便会来个迎头痛击。 小丙有绝对的信心,因为敌人是疲劳之师,能战的,只有小白、伍穷、胡说八、史认屁、刘一线及十两六人,小丙有绝对的信心一网打尽,因为他的“神鸽急信”,已为他唤来了“威武虎将”归于尽、“威武猛将”薛无诀,还有“天武正将”气盖世。 三大超级高手连夜兼程而来,证明了朝廷对“万寿无疆”财宝是极为重视,必须夺为己有。 小丙有三位将军压阵,绝对相信是胜券在握,小白他们只是死路一条,自己必然的立大功! 小丙得到最前方探子回报,小白他们已进入“三不管”了,再过一会儿便可以进攻杀敌。 小丙向着破破烂烂的“三不管”伸出右手,挺直五指抓握,整个“三不管”就在他指掌之内,他只要这回干得出色,说不定可以封个“威武副将”,仅在师父小黑之后。 能压倒贱人小凤,他已兴奋莫名,成功,就在前面。 “三不管”勉强来说,只是一个破烂城池,城墙大部分已倒塌,甚至连城门也没有,北风呼呼,把荒凉渺无人烟的迸疆黄土,吹打得更是寂寞。原来的城廓已不知去向,如何算计范围,谁也没兴趣了解。 如此废城,哪有什么人有兴趣来住?有,当然还有,“三不管”既然是“武国”不愿管,“天法国”也管不了的地方,那些在两地犯了案、不欲被捕的贼子、盗匪,便聚集其中。 大耳牛是五十个躲在“三不管”中,最怕死的家伙,他怕有人来杀,所以长得一对灵敏的大耳,三里内的动静定会醒觉,因此,当小白他们与及一车又一车的金银财宝“驾临”时,大耳牛早已召集其余贼匪,准备来个迎头痛击。 “刘大哥,哈……果然是刘大哥,拜……见刘大哥啊!”要伏杀夺货的目标来了,为首的大耳牛却活像忘形失性般,直奔而出,向小白等人下跪,开心得迷失理性似的。 “你这家伙……倒像有三分面熟,什么牛……”刘一线抓破头顶,始终还是想不起来这跪在跟前的大耳丑怪汉子来。 大耳牛拉开身上破衣服,赫然胸口留有一大片疤痕,笑道:“三年前我为‘草芦黑栈’杀人,刘大哥领着咱们一众二百部下,在‘天都城’外截杀他妈的“余家商兵’,我便是当探子的大耳牛啊!刘大哥贵人善忘,可不记得我这小子吧!” 刘一线立时上前扶起笑道:“哈……记起了,是贪功又怕死的大耳牛,都记起来了,原来你躲在这里,难怪大伙儿都没有你的消息,怎么了,这‘三不管’好住么?” 被风吹得一脸灰土的大耳牛笑道:“咱们这些跟大哥当杀人越货小脚色的部下,道行微末,在‘天法国’得罪了‘余家’,哪还敢露面,有十个臭头也不够掉地啊!不如隐居在此‘三不管’,待风声好些,才敢再回‘天京三城’吧!” 刘一线怒道:“咱们‘天法国’的人,总给外人欺侮,尤以那什么‘余家’为甚,他妈的“天京三城’也快陷入他‘余家’手里。外人作威作福,‘天法国’国民竟有家归不得。” “我也是‘天法国’的人,这些我也知道,你这说个不停的劳什子龟孙大老爷,搞什么鬼要大伙儿呆站跟你一起吹风沙啊,先进城吧!”不耐烦的伍穷扯住缰绳便进城去了,早已饿慌了的他,心火正在上升。 大耳牛也不敢再多言,便与一众“兄弟”们,为大家出力,把一车又一车的财宝先安顿在城内大街。 刘一线敷衍地交代了有关财宝之事,已见小白跃上城墙高楼,察看四方,小心地注视了好一会儿,笑道:“伍穷,你的肚子真有福份,有朋友送来美味食物啊!” 小白的说话教大家一头雾水,伍穷、史认屁也立即飞身而上,跟小白一同向外出远处丛林望去,却是毫无所见。 “哈……老子看到了,是野猫、山猴,还有野兔,今晚可来个大杂烩红烧野味肉,大快朵颐了!”史认屁惟恐抢白慢了似的,依着不甘落后的老性子,径自揣测的说了一些“废话”。 伍穷也懒得响应,但也猜不出小白暗示的所以然来,然而目力比身旁史认屁还是好上不少,只见山林中有炊烟升起,可以勘定必有人埋伏,心念一动,便问小白道:“是小黑……还是小丙?” 这一句话所牵引出来的答案肯定都不妙,大耳牛们立时怕得全身抖颤,十两更加揣揣不安,她最讨厌的就是那小黑。 小白笑道:“哈……伍穷你愈来愈把我当作神仙了吧!只是一些炊烟,我便能分辨出来者是谁,看来风不惑也得把他玄门师圣的宝座让位给我。放心好了,不久答案便会分晓。” 从匹周搬来禾草、烂木,小白焚起火烟飞扬,对着大耳牛道:“这附近好象有些不错的野果吧?” 大耳牛笑着从口袋里取出一个菠萝道:“要是找不到倒霉猛兽,这些菠萝便是咱们一天三餐最美昧的佳肴了。” 小白道:“好!那便不妨搬来储好的大批菠萝,烧得香甜一点,为咱们的一群老朋友准备一下。” 伍穷不安、惊愕地道:“是归于尽、薛无诀,还有那‘天武正将’气盖世都来了,他们三大战将全都来了!” 三匹战马坐骑上,冲来了两位三品将领和一位一品将军,证明小丙已上达朝廷,名天命更是不容有失的派出大将连夜赶来,恭迎小白等。好清楚,目的只有一个——杀人夺宝。 三骑飞越过残断城墙,鞍上大将分别占站在“三不管”最高的城楼之处,把众人围住。 大耳牛等赫然惊闻三大“武国”大将驾临杀至,吓得胆破,立即四散先躲藏起来,呼气也不敢大声。 三大将的对手是小白、伍穷等五人,基本上一个气盖世已足够应付,若非皇后芳心担忧,一再强调要小心,才不惜三大将一同赶来压阵,眼前尽见敌手,不可能抵挡三大将啊!何况还有小丙与及五千边疆野战勇兵,看来真的插翼难飞。 小白笑道:“啊!三位好没礼貌,千里赶来会老朋友,却连什么果篮礼物也没有,太丢脸啊!” 没有耳朵、眉毛,没长出下巴,带着丑怪笑态的薛无诀道:“皇后有旨,留下一切财宝,贡献朝廷,小白等人可保命离去。” 小白拾起被大耳牛们拋在一旁、用铁枝叉住的菠萝,一口咬下吃得痛快地道:“早就断定那名天命当皇帝,只是日夜玩乐,把政务大权全交了给那芳心,恐怕早晚会被夺去皇位。” 伍穷笑道:“他奶奶笨头狗皇帝,不被芳心在床上玩得死去活来的话,该不会失去帝位吧,其它国家来攻,好在我们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只要九位神将守住,不会轻易败得一塌糊涂吧!” 小白又笑着响应道:“他们都忘了一人,一个绝对可能随时会取代名天命的人,五太子——名昌世。” “噢!对了,还有远走“剑气城’的名昌世,他还没死,要是回“剑京城’争夺皇位,他奶奶的便精彩绝伦了。”伍穷也大感兴奋,这疑问早埋藏心底——名昌世躲起来搞什么鬼? 当日六才之战,五太子被风不惑批命以后,便率先避祸离开“剑京城”,但究竟风神相的批命内容是什么?有一天,又或者究竟是哪一天,名昌世才会卷土重来呢? 小白们对薛无诀的建议充耳不闻,看来要夺宝回朝廷复命,只有痛下杀手,诛杀小白等六人。 薛无诀对伍穷及史认屁、刘一线、胡说八等四人道:“你们一同来吧,我的‘无定剑’一块儿解决便是!” 胡说八道:“哈……还以为我最胡说八道,你这家伙可道行一点都不比我差哩,好个自吹自擂,也足堪与史认屁相比,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好!吹牛功夫如此到家,“武国’原来倒不单止出产只懂自相残杀的犬儿,也有点人才,呵……” 一道刺骨寒意忽地涌向夸夸其谈的胡说八,薛无诀出招了,胡说八一掌攻出,隔空爆吐“八方血掌”轰杀。 “噢!”痛喝一声,胡说八连忙急退,右掌穿了一个血洞,如鬼魅的薛无诀,竟从衣衫里面游射出一剑来,穿破外衣再戳破血掌。 薛无诀抖动一下,剑又“躲”入了衣衫之内,四处游走,难以捉摸。 “我的‘无定剑’很有趣吧!”薛无诀带着阴声细气,一动手便先挫敌阵锐气,“武国”三大将,再加上城外兵众,小白等恐插翼难飞了—— 第十章气盖世疑惑 薛无诀扑向胡说八,擒拿手抓住右腕,胡说八再不敢掌攻破解,犹豫之际,薛无诀竟提步上前,“无定剑”再破衣刺出,直取咽喉,要一剑夺命,杀胡说八。 也算胡说八反应了得,说时迟那时快,疾然全身弹起,身向后仰,双腿蹬向薛无诀肚腹,便险险避过致命一式。 剑刃割破了下巴,只伤少许,但已足教胡说八抹一额冷汗。 如鬼魅般的薛无诀不待胡说八落地,已滚在其下,脚向上踢,剑又穿过裤管,直刺向胡说八背项。 肥大体躯正要被穿背破体,一道夺目金光突然射来,八爪钩恰好射中剑身,弹开利剑,救了胡说八一命。 “哈……胡老头,你欠下我刘一线一命了。”挥出“玄铁线钩”救了胡说八一命的,正是刘一线。 在地上滚动避开攻击的薛无诀,犹未定身,一个庞大黑影便直压而来,是史认屁的“反腹神功”。 “噗”的一声,背项攻得薛无诀弹开数丈,但同样史认屁的背也滴下鲜血,被刺伤了。 薛无诀缓缓站了起来,笑道:“对了,一起来才有点意思哩!”弹地疾扑向三人,以一敌三,以一攻三,“无定剑”在衣衫内飞快掠游,急刺疾斩,忽然来,又忽然去,无踪没影,教三人围攻也陷于苦战,难言压倒,而且险象横生。 另一边的伍穷,也提起他的败刀,与武功肯定远胜自己的归于尽对持着,面对愁眉苦脸的神威将军,伍穷收敛心神,半点也不敢疏忽,摆出了全无瑕疵的杀势。 为什么要摆出杀势,因为归于尽已“攻”! 攻势虽很平静,却又最具压迫力。 一步、一步的逼过来,拉近距离,愈来愈接近战斗。 不断把二人的杀气交融,伍穷绝对感应到一股极之凶猛、凌厉的血腥杀气,已入侵过来。 如此澎湃杀气,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伍穷必须出击,杀! “一绝!” 败刀斩!“斩你辣块臭妈娘九十九块臭屎烂贱种!”伍穷带着粗言秽语出击,更显狂性。 没有兵刃的归于尽,如何挡“一绝”? 挺胸接刀,任由一刀破体,还暴现出无比痛快感。 “一绝”斩中,刀劲直破人体,成了! 破!破!破!破体入骨,破人心,破至背,破上头,头向后拗,腰也早向后拗,破! 归于尽把刀劲灌射上头,溶合自身劲力,以头颅撞向伍穷,伍穷当然的头破血流。 当伍穷仍头晕转向之际,肚腹又已被撞得凹痛,归于尽竟如巨柱撞射,冲击而来,败刀力破头角,却活像斩在大铁球上,“当”的一声便反弹开来,只把铁头劈得向下。 但归于尽狂向上顶,竟又撞向伍穷下阴,幸而双脚及时夹合,护佐下体,但也给轰得酸痛不已。 伍穷连忙退去,归于尽却又弹射而起,直扑而来。伍穷挥刀力劈斩颈,不再让铁头来攻。 斩中,刀斩右方,人向左移,伍穷一脸满意之色时,一个黑影又轰中伍穷头颅伤处,是膝头。 呆了半晌,头颅再伤,来的是拳头,又爆出血柱。 “呵……我的‘三头杀’在战阵中杀人无数,你这小子有机会领教,倒也算是走运。 三头破头,当你头颅被轰破的剎那,声音是好清脆的响亮,好有趣啊!”归于尽笑道。 伍穷舔着从额头滴下的血,淡淡道:“一年多前在‘剑京城’的‘玄和大殿’,你清楚看见那些什么七公子,是如何因为轻敌,而死在我伍穷手上的吧?” 归于尽怒道:“你把我归于尽当作跟七公子们无异的跳梁小丑?非轰爆你无知的头不可啊,呵?” 又是一步一步的逼向伍穷,不同的是步伐快得多,绝对掌握战斗中的节奏,杀! 人头、膝头、拳头,小心此三头! 伍穷学乖了,败刀奋力劈斩,尽量保持距离,把攻势化解,上斩开人头,下挡住膝头,但拳头,“砰”!“砰”! 左右两拳又轰中了伍穷头部,“三头杀”实在太快,头颅不断被轰中,也支持不了多久。 如此贴身搏斗术,是战场上杀人肉搏的厉害招式,要不是伍穷有护身罡气,早已头爆而殁了。 如何破?如同破“三头杀”? 又来了,归于尽的双目只盯住伍穷快要爆碎的头颅,伍穷的败刀又挡去了攻来的膝头、拳头,人头狠狠轰中。 “砰”的一声,归于尽退开了,因为这回以头出击的是伍穷,他用破伤的头颅狠狠反攻击中归于尽的胸口。 伍穷血流披脸,但仍拍拍头颅怒道:“你奶奶臭屎头,除却你那‘三头杀’,本大爷就来轰爆你的乳头,哈……如此别出心裁,爆破乳头破‘三头杀’,没想过吧!” 退、守已不是办法,伍穷内力跟敌人差上一截,但正因如此,伍穷反而与归于尽对攻,他要以狠劲来击退对方。 不停受“三头杀”击伤的伍穷,就是永不退缩,也不停反击轰中归于尽的胸口,斩呵斩!一刀又一刀,破不开便再来,什么护身罡气,他相信一定可以破开,他妈的,再斩! 只攻击一个部位,归于尽要打爆伍穷头颅,伍穷要破开他的胸膛,来吧!看谁先抵受不了。 小白还没有跟气盖世开战,他高高站在破落城楼上,与气盖世相对,一手拿着烤得香气扑鼻的菠萝,送入口中,笑道:“共六队兵马,是‘武国”固守边疆的精兵。” 气盖世高举手中佩剑“风云”,阳光照耀下,反射开去,“三不管”以外的六队共数千兵马,立时涌了上来。 那最叫人讨厌的贱种小丙,面貌是垂垂老态,但却还是一副极其倨傲的模样,坐在一辆有块大布盖好的大铁笼车上。 当数千精兵杀至“三不管”破烂城墙前,“风云”放下,立即停步,数千人一丝不苟,半点不乱,立即止住来势。 小白拍掌笑道:“哈……好玩哩,可否藉你的剑来挥动一下啊,要是有个大湖在前,把剑拋入湖中,数千人会一个跟一个,“噗通’的相继跳入湖里,浸个气绝身亡才浮出来么?” 气盖世冷冷道:“那个铁笼内,有你的一位老朋友,姓朱,名不三,但看来已身处险境。” 小白稍稍动容,笑道:“气将军今天劳师动众,便是专程为我送来朱大头么?哈…… 他可别来无恙吧?” 气盖世道:“这愚昧无知的朱不三,接连杀了好多“武国’功臣,好不自量力,又再来杀人,便中了钱七的陷阱被擒。他的无知是因为他是朱不三,但我有点不明,小白怎会比朱不三更无知?” 小白已吃掉整个菠萝,抹抹嘴道:“一个能领兵布下杀计破“剑鞘城’的人,为什么会跟朱不三一样自投罗网,自陷死局呢?” 气盖世道:“太愚昧,显得完全失去方寸,太难令人接受。” 小白道:“故此,将军为防万一,很小心的兵分六路包围‘三不管’,毫不着急的慢慢摆好必胜杀势。” 小白愈是轻松面对,便愈是显见胸有成竹,气盖世始终想不出个中所以然来,便不敢贸然进攻。 小白,究竟有何把握? “‘武国’负责对外用兵的三位天武将军,都是不可多得的沙场鏖战高手,都有着一种嗅觉,会嗅到任何应该防范的——危机。”小白笑着对气盖世道。 气盖世道:“答案是“故弄玄虚’吧!” 小白笑道:“是我刻意故作镇定,带着一大堆财宝路过‘武国’是必然的,根本没其它路可行,陷入死局也只能徒叹奈何!” 气盖世道:“你要赶路回去救耶律梦香公主,耽误只会害死公主,为情为爱,没准备也只得迎向危难。” 小白扬声道:“小丙,你倒把消息传得好快,好八卦啊!” 气盖世道:“就是为此原因,你孤注一掷,心存侥幸,希望“武国’不能及时派兵来截,好顺利回去救耶律梦香?” 小白笑道;“猜得有点儿接近了,快!再努力一点。” 气盖世道:“我已兵临城下,三头六臂也改变不了情况,你只剩六个人,夺宝再赶尽杀绝,根本手到擒来。” 小白笑道:“好可惜,始终想不到答案!” 气盖世高举“风云”,大队兵马正要闯杀进来,人人杀意旺盛,等的,只是“风云” 的挥动。 同一时候,小白也高举了他的轩辕神兵“赤龙”,嘴角带着诡异笑容,教原来镇定的气盖世骇然大惊。 气盖世惊讶道:“是了,你早有安排!”—— 第十一章病魔朱大头 当气盖世震惊的同时,“赤龙”已挥下,小白的巧妙安排来了,是沙尘滚滚,麈土飞扬。 大地犹如天威地震,连躲在一角的大耳牛也感到震撼的杀战,原来现下才开始。 从左右两方各自杀出一路奇兵,分别夹击数千“武国”大军,敌骑如飞,一形十影,直涌向小丙的布阵处。 杀声震天的右方,最前者不停在鞍上大叫,挥动他的最擅长神兵——剉手斧,正是血霸王。 另一方杀来的,就是昔年镇守“剑鞘城”的将军。 两路铁骑神兵埋伏,就是小白的“安排”所在,他老早便布下杀局,先以自己与财宝为饵,引出“武国”与小丙的军队,一举来个完全歼灭,难怪成竹在胸。 小白如何通知将军率领铁骑兵来救? 原来在小白把神药交给关二哥时,也同时交上一封信,指示将军与血霸王带着铁骑兵,在“三不管”前埋伏,布下杀阵。 小白堆上柴枝,燃起烟火,便是指示将军们准备夹击,“赤龙”挥动,铁骑兵便左右杀向小丙们。 最怕死的钱七,闻得铁骑蹄声,杀气腾腾,竟已战意消失殆尽,在铁笼前手忙脚乱。 一抹刀光,钱七的头颅直飞九天,双目仍是呆滞混沌。 小丙隔空一刀杀钱七,振声道:“外围两队蹲下握刀斩马脚,内里两队扎稳马步持枪刺破马腹,余下中心两队杀坠马敌兵,如有违命者,格杀勿论。当机立断,阵势不乱。” 好个小丙,冷静面对,在大铁笼上指挥若定,先稳住军心。 数千士兵闻得将令,也就依样画葫芦,外围的蹲下挥刀斩马脚,狠狠的砍杀,死命迎抗。 但铁骑兵冲来太急,“武国”一些战兵才刚蹲下,已被铁蹄踏踢爆头,或压个半死,成功能斩断马脚的不足百人,防线不消一刻便破,外围千余人尽数成铁蹄下亡魂。 反而是内圈的持长枪士兵抗挡,截住了最前一批铁骑兵,后来的只得勒马暂停,猛烈攻势稍缓,勉强稳住了守势。 小丙见形势有变,便再道:“中心两队拋刀提弓,射杀外围敌人,射人不射马!” 话声方落,千箭齐发,就算十居其九未能射穿铁骑兵身上盔甲,但总算暂时能有守有攻,将士气稍为振作。 将军久战沙场,当然清楚如何破敌之法,只是时间上未免耽误,正脑筋转动之际,他的帮手已扑杀入敌阵。 “噢——啊!”口中全是如猛兽怒吼声音的,正是一身长满粗硬长毛、不停挥舞“剉手斧”杀人、脚踏人头直冲入敌阵的血霸王,骁勇善战的他,单人挺斧,直杀向小丙,破敌先杀头领。 “武国”战兵但见一头似是猛兽、灵活又杀气腾腾的天将军杀来,心下已怯,再见他的“剉手斧”一挥便劈掉十个八个头颅,阵势立时被冲得崩溃,慌乱得团团转。 “弟兄们,冲啊!”扬声率领铁骑兵从缺口杀入的,不是别人,正是小白们已许久没再见的丁公公。 看他身形变得黝黑扎实,过去一段时间,必然是锻炼得异常艰苦。双手舞长刀,便率领铁骑兵冲破敌阵。 小丙眼见大势已去,只好指挥中心围住铁笼的战兵不断后退,提刀杀向血霸王。 血霸王武功并不算高,只是臂力强大,杀性凶猛,左右开弓,是沙场肉搏的精锐战士,小丙抢前要攻,也怯于其,势反被一轮冲杀,且战且退,不敢死命硬拼。 气盖世见己方战兵大势已去,唯一法子是先避其锋,便吐出一声“退”,与薛无诀、归于尽暂且放下敌人,先助小丙退兵。 半空中,气盖世深深吸一口真气,拋神兵“风云”,挥射而出,双掌轰去,澎湃内劲膀砖,“风云”旋飞出鞘狂斩怒劈,杀得鲜血淋漓,人仰马翻,顿时开出一条血路。 左右两旁,还有两大威武大将开路,三人依血路杀去,破开铁骑围阵,便直至铁笼前。 小丙暂且搁下与血霸王之战,急道:“铁笼内的‘人鼠’是小黑大人重要之物,将军们可否助我护之离去。” 气盖世执回“风云”,一掌轰得小丙退开,怒道:“本将军受命皇前上来夺宝,并不是替你这些卑躬屈膝、阿谀奉承的丑角作帮手。” 气盖世正在审视混乱形势之时,小白、伍穷等都已站在城楼上观战,但见铁骑兵已被杀得七零八落,就算是气盖世等如何神勇,也难挽回恶劣局势了。 但见己方兵败如山倒,气盖世抬头对小白道:“皇后说得没错,当天在绝崖前,便应该一掌把你了结掉。” 小白冷冷道:“芳心好狠!” 气盖世道:“要对付小白,唯一最有效方法,便是把握他太重友倩的弱点,皇后定然很了解你啊!” 一扬手,百多位弓箭手都转身挽弓,直指向用布盖着的大铁笼,随时发矢,把内里的朱不三及病魔射杀当场。 气盖世道:“不欲你的好友朱不三死于乱箭之下,便交出所有财宝来,这方法的确是好卑鄙,但皇后说必然神效无穷。” 芳心的提示,确实掌握了小白弱点,朱不三是他的挚友,孩子们为他而死,四位美丽妻妾也是为了小白而惨死,他又怎能让朱不三再因自己而牺牲性命,顿教小白趑趄不前,与朱不三的真挚友情,令小白举棋不定。 “射!” 气盖世绝不让小白有思考机会,他命令三十箭手放矢,给小白一个下马威,以图打乱敌人心神。 带着戾气的劲箭射破厚布,直入笼内,奇怪的事发生,劲箭只入不出,无声无息的活像被大铁笼吞噬了。 铁笼内,突然吐散出一道诡异杀气,教气盖世也不寒而栗。 “再射!” 余下近百箭手,都一同拉弓劲射,但又是如石沉大海,射入铁笼的劲箭,没半枝破穿另一方而出,都被“吸”掉了。 究竟内里发生了什么事? 阵阵轻烟,竟自铁笼底下,穿过幕帐厚布袅袅升起。 轻烟飘至,“武国”战兵箭手突感气喘如牛,脸色急转灰败,全身肌肉都开始溃烂,肌肤奇痒不止。 锥心的奇痒,弓箭手都忍不住往脸庞抓挖,一块又一块的皮肉被挖甩掉下,被烟熏过的,身体开始腐烂流出血水。 是毒,病魔的病毒。 小丙最是迷惘,他明明已斩掉了病魔一对手脚,一个“人鼠”,又如何能吐散病毒? 没有人愿意上前,只有不停后退,毒雾把厚厚布帐也渐腐蚀掉,铁笼内站着一个庞大身形的绿色人。 这个全身明显已注满“病毒”的“病人”,身体足足胀大了一倍,手脚浮肿,煞是可怖,小白认得他便是朱大头朱不三。 在他身后,正是已被削斩四肢、成了废人的“神、魔、道、狂、邪”五大高手中之病魔钱辛辛。 比日前更枯瘦、更单薄得吓人的病魔,有气无力道:“朱不三,紧记你的承诺,一定要替我杀掉那小丙。从今以后,你便代替我成为‘神、魔、道、狂、邪’中的病魔— —朱不三。” 肿胀了的朱不三忽向病魔下跪,磕了三个响头,恳切地道:“徒儿得师父传授病毒神功,自当为师父报仇雪恨,不单止杀小丙,还要杀小黑,杀!杀!杀!杀尽欠下我血债的所有仇人。” “哈……真想不到,我的一身武学修为最后都传了给你,朱不三代替了我钱辛辛,哈……天意,天意弄人,我进入‘死荫幽谷’不但空手而回,而且自白失去四肢,失去一身武学,不在‘死荫幽谷’赔掉性命,却死在这‘三不管’,哈……不知所谓啊!” 病魔仰天狂笑,却是笑中含泪,心好痛、好痛。 他不要任由小丙摆布,由小黑吸去毕生功力,只好把平生内力、修为传给朱不三,由他来当新一代病魔。 逼不得已,无奈也得自决。 狂笑过后,病魔便倒了下来,死在铁笼内,一代枭雄,身为五大武林高手之一的病魔,死不瞑目。 他的一对眼睛怒瞪着小丙,像是在告诉他,朱不三定然会为他杀掉你这千刀万剐不得好死的贱种。 “小丙,纳命来!”狂喝一声,朱不三双掌轻易轰得铁笼爆散,直扑杀向小丙。 小丙飞快退入人堆,竟捉住身旁战兵,便拋向朱不三,任由他人被毒掌腐化,挡截来势,趁机亡命奔逃。 大好时机,将军与血霸王乘势砍杀已完全崩溃的“武国”战兵,数千人再也守不住阵势,惶惶如丧家之犬择路窜逃。 病魔如饿狼冲进羊群,不断屠杀,病毒掌轰中的战兵,不一会儿便化成腐烂血人,杀个七零八落尸横遍野。 三将军见大势已去,分别跃上马飞驰奔逃,小丙急忙赶上归于尽坐骑之后,哀哀恳求。 “救……救我,归将军,救命啊!”小丙伸出手,竭力恳求归于尽救他上马尽速离去。 后头的杀神朱不三,已追近来了。 “救命啊,归将军,请救救我贱命!”小丙不断恳求,归于尽念在小黑份上,勉强伸手握实小丙的手。 一力拉扯飞上马的同时,小丙的袖子内,却射出一对飞镖,狠狠直取救命恩人归于尽双目。 归于尽倒也反应敏捷,侧首闪过,但重心却偏开了,小丙一掌轰出,就把他击飞跌下马去。 “哈……再见了归老头,你死了的话,我小丙会向皇后请求,代你的威武猛将之位,至于你的妻妾女儿,我都一并收归,日奸夜奸,奸完便烧尸化骨灰让她们下去阴间与你重逢好了,哈……”小丙策马狂奔,已飞出十丈远去。 归于尽甫定下神,朱不三的病毒掌已排山倒海轰至,归于尽只好硬生生接下劲掌。 病毒一下子透过掌力疾窜入体内,归于尽竟再也动弹不得。 朱不三亦搁下了他,再奋力追向小丙,杀小丙。 归于尽极力希望以内力逼出病毒,一点一滴的逼出,不能有失,病毒渐渐随汗水流出。 不一会儿,已逼出八成的病毒,朱不三这掌好厉害,差点便要了他的命,归于尽把全身内力都用于逼出病毒。 快大功告成了,已逼出九成病毒,他妈的小丙,回“剑京城”后,必定第一个杀你。 “嗖”! “哈……我杀了威武猛将归于尽,归于尽的首级就在我手里,哈……哈……” 在最后关头,好不幸,归于尽被一个铁甲兵的小兵丁用长枪刺穿了咽喉,又斩下首级。 那小兵丁开心得拿着首级大跳大嚷,好不威风。这小兵丁,是将军在“风流山”收留当新兵的小子,只得十六岁,个子矮小,秃头精灵,名叫“生力”。 生力疯狂的雀跃跳动,执着归于尽的头颅,高举向城楼上的小白,年少的小子,好想得到他心目中英雄的赏识,好想小白知道:“我,名字是生力,生生不息,力量无穷,是战场上不可小觑的战士。” 朱不三力追快马,竟给他逼近小丙,愤怒的朱不三得了病魔内力,动力源源不绝,把小丙吓得傻呆。 “臭小丙,杀!” 病毒掌无从迥避,小丙一手执刀,一手挺掌去挡,脑海中盘算待一掌接下,便一刀斩掉手掌,以免病毒攻心而亡。 千个不愿也得要接下蓄势已久的病毒掌。 “砰”! 小丙没有被震飞落马,手臂也不用斩掉,不知什么原因,他的掌力竟把朱不三轰得反震倒飞返去,摔倒地上,狼狈不堪。 当大感诧异、宛如丈二和尚的病魔朱不三翻身再起,只感手臂酸痛,竟完全挥不出先前钱辛辛传给自己的功力来。 究竟是什么道理? “爹!” 一个熟悉又可爱的声音,是来自一个三尺不足的小孩,朱不三咧嘴狂笑,抱起正冲过来的、一身军服的孩子朱小小,开心得热泪盈眶,激动异常,拥着小儿子便吻个不停。 “孩子,爹已全得了病魔功力,如今便是天下五大高手之一,哈……你娘亲及兄长们的凶手,都必定一一大仇能报,他奶奶的贱种,杀!杀!杀!报仇雪恨。”朱不二咬牙切齿道。 朱小小突抓住朱不三的一撮头发,愕然道:“爹,你有白头发了啊!”一抽,便从朱不三头顶上扯出一条白雪雪的头发。 这些时日,朱不三不停的四处杀人报仇,奔波劳碌,为复仇付出太多太多,朱小小看看在眼里,痛在心头。 朱不三笑道:“这些白发是你娘亲们给我的,朱大头又丑又老,满头白发,要再娶妾也不成了,谁也不愿下嫁白发加霜朱大头,哈……” “三不管”一战,小白们大获全胜,待朱不三把病魔尸首埋好,大伙儿便急急赶回“风流山”去。 耶律梦香公主毒力已发,小白急于赶回,尽力救治公主—— 第十二章天算惊迷惘 杨柳含烟、青山凝黛的美景,依然的和谐不变,“风流山”仍是万种风情,仪态万千,日以继夜的为山上村民带来幽美、悠闲。青山依旧,绿水长流,变的,只是人心。 留在“风流山”大本营的近三万铁甲兵,一半以上是不久前才招募来的。经过不断艰苦训练,从无知到惯战沙场,大伙儿也愈来愈战意高昂,心态变得进取、积极。 他们都因为小白这两个字而加盟铁甲兵,单凭初出茅芦小子,便智破“剑鞘城”,小白、伍穷,都已是传颂八方家喻户晓的传奇人物,早就成了少年人的偶像。 每一天,“风流山”上的新兵都愿意跟从由“武国”而来、由将军带领曾饱受失败风霜、甚至身体残缺的战兵艰苦锻镍,他们心中都抱有一个希望,为小白建功立业,扬威天下。 四国四族中,“武国”以武立国,一向为崇武少年人最大寄望,可惜自名天命继承皇位,芳心把持朝政,只有小黑的“七小福”一支不断扩充势力,任用的都是鄙贱奸徒。 “天法国”积弱已久,多年来四处流散,为各国各族效力的外来兵丁、仆役,大部分也是来自此国。本身皇朝根基不稳,纵有昔日在“剑鞘城中秋浴血”一役,大败名剑、将军的一代武将——侯杀神,也徒呼奈何,女皇帝主宰朝政,还是不大出色。 “神国”由神长大老操纵,只单独重用“神教”教徒,宗教不合,即为异己,休想凭实力向上爬升。 “皇国”分割为多个诸侯国,单是血裔正统也分布处处,人事极为复杂,要攀上关系寻找机会出人头地,恐怕同时也必须得罪太多人,故“皇国”从来不是成就好机会的地方。 四国之外,便是四族,四族都只重用原来族人,几乎完全的禁绝他国、他族百姓投效,少年人又怎会选择“异族”、“狂意族”、“海霸族”或“农族”来扶摇直上青云! 小白的出现绝对是一个异数、一个新希望,“铁甲兵”建立新势力、新国度,小白就是新一代少年人的英雄,能追随他开国,是无数少年人的梦想。 智破“剑鞘城”,身为盗圣指名最出色弟子,还夺得天下第一美人耶律梦香公主的芳心,把智谋、盛名满天下的余律令也压了下来,小白笑苍天,就是吸引一万多名新兵投效的最大吸引。 少年人需要的是一个开拓未来、成就非凡的“梦”,小白就是现今武林中,唯一最出色的“造梦者”,能追随小白,便是踏上开恳美梦大道第一步,因此,不少人千里迢迢而来,天天苦练,从没有怨言。 当关二哥骑着大白而来,放下一堆闪耀夺目、来自“蓬莱仙岛”的贵重珠宝,大家得悉小白又创造奇迹,夺宝而回,“铁甲兵”扩充军力指日可待,小白已拥有强大立国资金,大伙儿都难掩喜悦心情,掌声雷动,为了庆祝凯旋归来,彻夜难眠。 与四国四族争战立业的机会来了,快大开杀戒,快扬名立万,一显颜色,掀起风云了,实在兴奋莫名。 小白单骑疾驰先回,在山下,关二哥已备神驹大白与神药在守候,小白也不搭话,纵身换马,骑在大白背上,便直闯回家。 耶律梦香公主,究竟毒发了没?他手上神药能否救治公主,挽回她的一命? 归心似箭,小白恨不得能一步直奔回家,屋前黑压压的来了一百多个铁甲兵,为首者,正是代将军在出征“三不管”时,主掌大军及新兵的诸葛神弩。 “小白元帅,公主她……”诸葛神弩还来不及说完话,小白已挥手示意毋须多言。 小白淡淡道:“剧毒腥臭,已弥漫四周,毒力已令公主崩溃,再也难以遏止。” 小白望望在身旁不远处,手抱小婴孩笑梦儿的俏语、嫣唇、雪姬,都是眼眶含泪,悲戚难受。 小白问道:“她一个人自困在内多少天了?” 雪姬答道:“已……三天了!” 三天,毒力崩溃祸侵的三天,梦香公主支持得了么?透散出来的毒雾,已足以令人肌肤溃烂,也许,公主早已化成一堆血水! 小白繁握着“神药”,一步一步的踏向前。 太危险了,诸葛神弩好想制止他,但小白的眼神太坚决,任谁都知道,绝对的阻止不了。 “元帅且慢,我们先往探路!”从小白身后,飞出两条人影,都是十七岁的黄毛小子新兵,一个名铁丁、一个叫少才,半年前才从“天法国”的“天都城”而来,都是极为拜服小白的新兵。 少年人向来天不怕,地不怕,能替元帅小白开路,是莫大的光荣,铁丁扎实精灵,少才眉目清秀,说干便干,一刀破开木门,便以灵动身手跃入大屋之内。 铁丁与少才不断舞动手中佩刀,旋飞毒雾,以免伤及己身。睁目四顾,也被重重化不开的浓厚毒雾遮住视线。 “公主,小白元帅回来了,请出来吧!”铁丁知悉难以久留,唯一之法便是呼唤公主现身。 “哇!” 原来极为镇定的铁丁,冷不防被少才的失性惊呼吓得回首探看,只见一具血淋淋的烂肉人形,已一手握住少才头颅,把毒力传入其体,渐渐化为腐烂肉团,剧毒竟把少才身体扭曲胀大,十二分可怖。 这团浮肿烂肉,是……耶律梦香,便是艳媚绝色冠天下的梦香公主,她已毒发,成了“毒狂”。 “毒狂”把毒力尽情泄入少才身体,以助减少体内因剧毒伤害肺腑而生出的剧痛。 毒劲吐射,成了紫紫绿绿毒肉团的少才被轰射出屋外,一团犹有半分生命的“肉团” 在地上滚动嘶喊,痛苦呻吟声撕心裂肺,捣毁神经,看得围在屋外的铁甲兵异常恶心。 肉团挣扎了一会儿便化作一滩血水,死得无可再死。 已失去理性的“毒狂”梦香公主,为求尽量减少身体剧毒苦痛,必须把毒力不停注入他人身体,小白,是第二个目标。 看着深爱的人成了极丑极恶的“毒狂”,小白不禁愕呆,当铁丁奋不顾身挡在他身前,被毒力侵入腐燎脸容,发出凄厉惨嚎的一剎那,小白才醒觉不能迷惘在失落中,要救梦香。 铁丁又成另一团毒肉团轰飞出屋外,死状好可怖。 小白把“神药”以十成内力弹射入梦香体内,立时与毒力对抗,“毒狂”梦香公主发出惨烈嚎叫,呼天抢地。 “神药”能否遏止毒力,又或化解毒力,救回梦香公主? 只余下血红一片的双目,告诉了小白,“神药”只能救死人,不能救毒人,它压下了一阵子的痛苦感觉,但不一会儿,无尽的刮肉剖心、破骨断筋剧痛,又在“毒狂”体内爆发,完全遏止不了。 小白也无计可施了,连“神药”也失效,惟今之计,只好痛快的一刀斩杀梦香。 但,如何能下手杀掉最心爱的公主? 一刀斩下,是当机立断的诸葛神弩,小白错愕未醒,却见大刀也遭身体强猛毒力腐蚀而崩烂,钢铁也抵受不了“毒狂”毒力,实在太可怕了。 为减少体内痛苦,“毒狂”必须不停杀人,吐出毒力来。 如何是好? “踏”、“踏”、“踏”……一轮急速马蹄声,小白回头一看,由八匹神骏非凡、脚步矫捷高头大马拉动的马车,疾冲而来,闯过兵众,大门打开,飞出一条粗大铁索,卷住“毒狂”梦香公主扯入了车内,跟着便回身迅捷无伦的一鞭,只见那车如箭离弦,风驰电掣,霎时已不见踪影。 竟掳走梦香公主,小白又岂容来人挟走公主,提气疾上,要破车救回公主。 拼命抢上,八骑马车虽如疾电追风,但小白也能贴近车厢后,不一会儿便已追及。 正待出手轰破车厢,小白突然瞥见他作梦也未曾预料过的情景,完全在意料之外,车厢后窗帘掀起,剎那间,小白脑际恍似五雷轰顶,吐出一大口血,便再也支持不了,仆倒瘫软。 小白卧在地上,思想一片混乱,他只有一个疑问,割心裂痛的疑问,为什么她会在车上? 小白看见的清晰影像,是一个盲了双目的翩翩俊逸公子,身边依偎着如小鸟依人的她。 那失去双目的非凡人物,小白可以感觉到,他,,便是耶律梦香初恋最深爱的惊世人物——神兵急急“余律令”。 但吓得小白当下晕倒吐血的,并非余律令,而是他身旁那全情投入、活像已甘心情愿把自己奉猷给余律令的少女。 这少女,是小白最熟悉的。 她与小白共同生活过一段好长的日子。 她是小白最疼爱的女子之一。 她绝对是最可爱的少女。 她,名叫天算,姓笑,小白的唯一妹子,笑三少、初一的女儿——笑天算—— 第九 部 苦酒居 第一章宿敌余律令 “哈、哈!话说十八年前,咱们的‘天法国’在“上元佳节’合该有事,上回说到……” “且慢且慢,夫子说什么“上元佳节’,不就是‘元宵’么?” “对了,对了!孺子可教也,阴历正月十五为上元,七月十五为中元,十月十五为下元,合称‘三元’。上元天官赐福,中元地官赦罪,下元水官解厄,三元配三官。出自道教,成为民间俗例。” “原来如此,那元宵即上元佳节,为啥张灯结彩,比什么中元、下元的庆祝好玩多了?” “问得好,昔年有皇帝于每年正月十五便微服出巡,视察民间疾苦,并与民同乐,推而广之,此日便成张灯结彩、大事庆祝俗例之日。咱们‘天法国’的皇帝刘干帝也来个依样画葫芦,拖着美人皇后雪无霜,在‘天都城’巡视、玩乐,结果,便一命呜呼。” “夫子,这段干帝被‘神国’神教之‘杀神’刺杀的历史,早就耳熟能详了,没啥新趣味儿啊!” “哈、哈!但干帝之死,却把‘天法国’推向败局,既无太子继位,改由皇后雪无霜当女皇帝,虽国号不变,但女人又如何能有龙威治国?十多年来,‘天法国’使成了‘外奴’供应国,苦难民众离乡别井到四国四族去讨生活,国势积弱,唉!” “夫子啊,‘天法国’不是还有太子刘天尊与太子刘皇爷么?只要他日由两位太子之一……” “都是屁话,那两位什么太子,是干帝死了十多年后,才‘找’回来的有相连远亲皇族血裔的后人,说是有继承皇位之权,但分别住在‘天带城’与“天兵城’,被‘武国’小黑与‘皇国’余律令各自胁持,就算雪无霜驾崩,唉!任两位太子谁来继位,都是把皇朝拱手他人,不是小黑便是余律令的‘余家’,‘天法国’未来更可悲哩!” 说到这里,在“苦酒居”内的“人牛”都默然不语,大伙儿都是“天法国”儿女,当上了推车、搬货的劳苦人牛,只叹命苦,惟是国家未来又将被别国势力接管,臣民更加成为下等一族,焉能不痛心! 苦酒居内苦愁思,苦汤滋味苦痛意! 国力在四国四族中最微弱的“天法国”,合共有十二座城池,国家资源丰富,民众最是能耐能挨。 只可惜自女皇帝雪无霜即位后,天灾连年,国库空虚,京城“天都城”也只能有战兵五万,更要把大京三城另外的“天带城”与“天兵城”,租给“武国”及“皇国”之“余家”,在两大势力相互抵销的夹缝中,“天法国”皇朝才能偷安。 其中“天带城”便是因为昔年被小白攻破“剑鞘城”,“天法国”求和,便以租出城池作为罢战条件。 从此,由天下五大高手之一的神兵急急——余律令,统领的“余家”,共十二万家兵占据了“天兵城”,又握太子刘皇爷在手;“武国”派来小黑驻有十二万战兵于“天带城”,又把太子刘天尊扣在“皇府”内,两大势力对峙,又控制了“天都城”营商、贸易命脉。 总之“天法国”早晚不是落人小黑手中,便是余律令来当皇帝,决计不会错到哪里去! “哈、哈!今年合该有变,第三势力又来了,以其迅速成军之势,短短半年便有八万大军,如今在‘天兵城’外布下战阵围困,想不到也有人胆敢挑战余律令,真有种!” 说得口沫横飞的,正是“苦酒居”担任谈天说故事一职,以吸引客人们的潦倒书生老作,看他拿着折扇七情上脸,不停团团转又手舞足蹈,动听有趣,教一众顾客入迷。 跟他一唱一和的四岁小女孩宝宝,总爱在老作长篇大论故事中,问这问那,加强大家对事情认识,倒也相当合拍。 “苦酒居”,除却苦酒独步天下,这对说故事的好拍档,也就是其门庭若市的重要因素了。 宝宝拿着长竹枝,精神抖擞喝道:“余律令,我小白来会你,快交出耶律梦香公主!” 老作突作状缩在桌底下,笑道:“啥、哈!我余律令是余王八,龟缩在‘天兵城’,不出来便是不出来,拿我没办法,哼!” 宝宝用竹枝拍打在桌面上,怒喝道:“算是什么英雄好汉,我小白与八万‘铁甲兵’兵临城下,你竟龟缩不出来面对,都十天了,如此丑行,恐怕教天下人失笑啊。好!伍穷,你是‘天法国’人,便由你来领兵,攻破‘天兵城’,拿下余律令首级来。” 老人突然一脸变青,示意宝宝不要再说下去。 “说够了没有,来帮娘洗臭碗、臭碟好吗?”从店后传来女人喝骂之声,宝宝也知不妙,便只好识趣的闭嘴。 “人牛”们继续喝好苦好苦的苦酒,只可歇一会儿,还有大堆货物等待他们推车运送,那些全是“余家”精品上等货,价值不菲呢。哦!“天法国”民众都给余家上等货迷住了,甘心献上金钱。 在后巷日夜苦干,忙着洗碗碟的女子,正是宝宝娘亲,名曰白米,才不过二十五岁,身材矮小。在她身旁,还有号称干尽百碗苦酒也不醉的伍担汤,竟倒卧在湿滑地上,烂醉如泥。 “天兵城”外,八万“铁甲兵”,是小白的精锐之师。他拥有“蓬莱仙岛”宝藏财物,招兵买马,自是轻而易举。 只是他对战兵要求极严,慕名而来投效的,经他挑选过后,十留其二。既要年轻,又要有志向,能凑足八万之数半新半旧的精兵,配备清一色精良铁甲,四国中也绝不多见。 余律令三个字,实在名震天下,谁也不敢对他掉以轻心,小白要在余律令手上夺回“毒狂”梦香公主,攻城浴血一战,已是无可避免。 小白决战余律令。 八万“铁甲兵”都兴奋莫名,只要挫败强敌余律令,天下人又哪个再敢小觑“铁甲兵”! 这一天,伍穷陪同十两进入“天都城”流连,而小白则拉着“病魔”朱不三与将军,在大营内分析敌人城池形势。 将军道:“经十天扎营怖阵,咱们已准备就绪,只是‘天兵城’却水净鹅飞,竟全不觉调动兵马加强护守。” 小白淡淡道:“余律令一定布有后着,以不变应万变,但……我俩尚未交锋,实力未知,他……又如何掌握军情?” 朱不三笑道:“挑那娘奶奶,闻说余律令是个清秀的公子哥儿,或许他武功高,却不懂用兵之道,咱们兵临城下,他早吓得屎滚尿流,天天把头窝在被褥枕内饮泣,怕得要死哩!” 小白笑道:“神、魔、道、狂、邪五大高手中,神兵急急余律令刚好踩在朱大头的头上,踩得你这病魔头昏脑胀,朱大头便谩骂他是无能小辈,但我可不能忘却公主的警告。” 朱不三笑道:“公主不是只警告你别拈花惹草,小心她回来斩断你的是非根么?” 武功愈高,朱不三便愈是胡闹,小白也拿他没办法。 小白严正说道:“天下间,能在兵法、智谋上胜过我小白笑苍天者,惟有一人—— 余律令,这是梦香公主说了七遍的忠告。” 朱不三道:“我也好想会一会他。” 小白对着手绘之“天兵城”城墙图入迷,他心底的死结;为啥余律令不作防范了此哑谜解不了,自己便不敢轻易用兵进攻。 小白相信余律令绝对是他所遇上最强的敌人,是个深沉超智的非常人物,只要见过他一面,谁也不敢小觑他。 忽地大营外传来急速脚步声,兴奋的声音自外传来,报告道:“禀告元帅,公主…… 回来了!” 小白一脸愕然,掀开幕帐,但见是新兵生力,他兴奋的古怪表倩,告诉了小白,已有意料不到的大事发生。 小白镇定道:“引路!” 公主回来了?是尸首?还是疯了的“毒狂”? 强忍着胡思乱想,小白骑上大白,向营地西面疾驰而去。 西面,是大营入口。 西面,是放置武器、战车的地方。 小白甫至入口前,完全无法相信,十全十美、娇媚艳绝天下的梦香公主,活生生的就在眼前,婀娜依然,风姿如昔,仍是看得天下男儿全都为她倾倒迷醉、不能抗拒。 “这些玄铁制成的抓枪、拐枪、双钓枪、短刀枪,枪头硬度不一,在铸炼时,铸匠并没有注意时间与热力的配合,炉火不断升高热力,室内热力也不断上升,故最后的一批明显玄铁硬度较差,拼战沙场兵器碰击便易于折所,百中有五,足以扭转胜败,太大意了!” “是,我没提防留意!”恭恭敬敬的回答、又点头认错的耶律梦香,在她身前不停指指点点、训斥责骂者,竟然是失去了一对眼目,依然神俊非凡,白衣披身,薄刀柳眉,说不尽的英气飒爽,教人望而生畏的神兵急急——余律令。 耶律梦香的剧毒已经治好! 她,竟引领着余律令来“参观”敌人小白的军营重地。 她,还不停点头示弱,接受训斥。 余律令执起一枝标枪,直甩远去,怒道:“臂力一般的战兵,只可掷出此标枪四十步之远,好不知所谓!”把另一标枪扭断,余律令十二分不满,脸上充满愤怒之色。 梦香细细道:“咱们已减轻了枪头二两,但仍是掷不出五十步的标准,还在努力钻研中。” 余律令不停的折断了近几十枝标枪,才再道:“声音如何?” 梦香道:“好清脆的‘啪’一声。” 余律令道:“因为砍树削木为枪杆,你掌握了前粗后细的技巧,却在选料上掉以轻心,没选上颤软的稠木,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欠缺最上佳材料,滥竽充数,不知所谓!” 不停的指摘斥骂,余律命活像是什么帝皇元帅,在检规兵马、武备,随意说出改良意见,对“铁甲兵”的精长配备,不停摇头叹息。梦香跟随在侧,不停点头受教,煞是奇事。 余律余长叹一声道:“如此号称‘铁甲兵’的大军,虽然装备都尽量努力做好,可惜绝对是事与愿违,这里的武备不足三成可用,其它的都该掉弃。” “我后方第二排最后第三人,是谁?”余律令突转身喝道。 耶律梦香回头一望,对第二排最后第三人报以一笑,淡淡道:“便是我夫婿小白,‘铁甲兵’元帅。” 瞎了的余律令踏步至小白前,与小白面对面道:“你便是年前,以区区三数万‘武国’神武大军,便夺回了‘剑鞘城’;继而进入‘死荫幽谷’夺得宝藏,又抢了我耶律梦香公主的笑苍天——小白。” 小白第二次瞧见余律令,他没有眼目,看不透眼神流露出的感觉,但绝对的不好惹。 “你的步伐,是我平生感觉到最轻松、最自然的。”余律令罕有的在颂赞小白。 “是你治愈了梦香公主?”小白问道。 “梦香永远是我最深爱的女人,我不会让她受摧残、伤害,用内力吸尽她体内剧毒,便能化解毒力。”余律令道。 小白震惊道:“你吸尽了梦香体内剧毒?” 余律令道:“以你内力,当然没贺格救梦香。” 小白冷冷道:“多——谢!” 余律令道:“你要谢我的还多着呢,以你如今的八万‘铁甲兵’,竟胆敢来围困我‘余家’十二万家兵,如螳臂挡车,井底之蛙所为,你应该多谢我不大开杀戒之恩才是。” 小白道:“我的‘铁甲兵’当然有不足之处,但这十天以来,余家家兵绝不是因为同情、可怜而不动兵挑战。” 余律令道:“你有何特别见解么?” 小白道:“不提兵出战,是因为心中有所顾忌,未摸清楚身为元帅的我力量如何,你绝不会贸然出战。” 余律令道:“梦香,你选择的男人确是绝不平凡。‘铁甲兵’缺欠的,有了他便都补足过来,小黑、‘食狂’药口福、神长大老、皇国的皇上皇,都只是短暂的敌人,小白,我相信我们会有一段较长的璀璨争斗日子,只要最后斩下你的头颅,梦香又是我余律令的了。” 忽尔传来频密又微弱的“嗡嗡”声响,一半是来自小白手中的“赤龙”,另一半,是来自余律令手上的神兵。 余律令道:“看来你我的神兵,都有想要铁斗相争的感应,你手上的便是轩辕神兵——赤龙?” 小白问道:“阁下神兵,又是什么称号?” 余律令冷笑道:“只有两个字——梦香,匹配我余律令所用的,只有‘梦香’。” 小白道:“你早已失去梦香,这一生也不能再拥有她。”小白已感到余律令实在有点烦厌。 余律令道:“对!干脆现下杀了你,便再无人阻止我拥有梦香,也不必跟你长期争战,不让你有任何机会成长。与我为敌,现下便杀。” 余律令突如鬼魅飘前至小白处,“赤龙”出鞘,便先来一式改良自横刀“七步成诗” 之“切肤之痛”。 “赤龙”出鞘,刀与刀鞘相反方向绕着余律令缠斩,正要划破他强猛护身罡气,余律令竟五指骈伸,便握住了神兵。 “赤龙”不会被非主人掌握,径自反扭转后刺向余律令,逼得余律令双指弹射,把“赤龙”射回给小白握住。 小白则以一式脱胎自横刀的“切肤之痛”,横刀反握,狂斩割入余律令脸庞。 如此变招,劲力自然更强,余律令却不闪避,因为神兵急急余律令的作战法则,只有一条只攻不守,他从来不懂守招,也从不闪避对方招式,沙场战斗也永远一样,只攻不守。 “赤龙”狠狠割斩脸庞,左颊被斩得凹入深陷,但仍是破不了太强猛的护身罡气,小白只得不断吐劲增强杀力。 余律令在笑,微笑。 小白争持了一会儿,突觉手中神兵“赤龙”,立见渐渐透出熊熊火烧热力,而且热力不断高升,烧得手掌炙痛。 愕然之际,余律令一掌拍向剑身,竟就震飞甩开小白手中神兵,“赤龙”直钉地上。 怎么“赤龙”会热如火烫,小白也不明所以。 余律令道:“‘轩辕神兵’是何等神物,你这小子不知就里,竟以他来挥出改良自别人的刀招,侮辱神兵,他当然讨厌与抗拒。就如你不懂照顾梦香一样,也不懂爱惜‘赤龙’。” 说罢,余律令也不再多言,跃身上马。 小白却仍在深思余律令所述的道理,未能立时平复过来。 “余律令绝对不是一代枭雄那般简单;他来,是要在众军兵前挫你锐气,但你必须紧记,值得余律令亲自动手的,武林上绝对不出三人。”梦香公主对小白轻道。 小白发出浅笑,他的笑容告诉了耶律梦香,自己很清楚明白个中关键,老婆,别担心好了。 “梦香,来吧,咱们回家了!”鞍上的余律令伸出手,示意梦香公主上马,嘴角浅见得意之色。 公主幽幽道:“我的剧毒仍未彻底除去,必须浸在余律令‘余城宫’内的‘神气池’,以助疗伤,唯一能助我摆脱‘神气池’的,只有‘食狂’药口福的‘苦口凉药’,他正在小黑的‘天带城’内。” 小白一把握住公主玉掌,说道:“我定然找来‘苦口凉药’,公主放心好了。” 梦香嫣然一笑,便追上前让余律令扶上马,二人一骑,如仙间童子玉女,急驰而去。 如一片彩云突然而来,又霎时消失无形,高傲更见潇洒,小白自行走江湖以来,也从未被任何人在气势上完全压倒过,如今自己的不羁自傲性子,却完全消失无形。 小白很清楚感应到,此人,风度翩翩的余律令,必然是自己一生中最强之宿敌。 梦香公主随余律令远去,小白军营四周众兵齐列,但竟鸦雀无声。 生力,那新加盟又充满憧憬的新兵,感觉到自己的偶像竟在别人之下,心头好不自在。 八万“铁甲兵”中,绝大部分是因为拜服小白的才智,而甘心服于麾下。当他们发觉小白的超然地位有所动摇。军心咱然也会动摇。 小白是大家心中伟大的支柱,他倒下来,“铁甲兵”便崩溃。小白不得不佩服余律令,他这一回出现?伤害性当真比派来十万大军对阵更见奇效,神兵急急余律令,制造神兵力量举世无匹,原来奸狡智谋更是绝对出色,沙场用兵,必然的运筹帷幄,神机妙算。 “哈……”小白笑。 小白仰天大笑,他许久许久没有笑得如此痛快,狂妄。 小白笑道:“人主能碰上堪与自己才智相比的敌人,实在天赐痛快。余律令,我小白绝不会被你看扁,你也不要让我失望,这一生,咱们痛痛快快的拼尽决战,看我小白的‘铁甲兵’,如何破杀以灭你余家城兵。梦香舍你投向我,胜利也必在我手中,我要你彻底尝尝失败滋味,余律令,来吧,我小白等着你!” “小白元帅万岁!小白元帅万万岁!” 数万“铁甲兵”齐声吶喊,小白的信心感动了每一个人,小白就是小白,他一定是最强者,建国立业,谁也挡不住小白笑苍天—— 第二章荒谬的世代 宫廷建筑中,凡属重要殿堂,必然的都建在高台基上,以显示地位与众不同。 “律天殿”是“天法国”君臣每日早朝之大殿,下面是高达二十尺的三层白玉石台基。台基中央的台阶正中部分,是由两块巨大石料做成,石面上雕满了象征帝皇的龙纹。 皇帝进出“律天殿”,都由八人皇轿抬着经过这块巨石,故称为“御道”,意思是皇帝专用的信道。 “御道”上的龙纹曾因为石栏杆被大风吹折断裂,击得龙纹损毁,“御道”是由一块完整白玉石雕鋆而成,要修补也不成。 “御道”龙破,有人说是凤登龙位,龙气破损,“天法国”因而由盛转衰,如何也改变不了。 每一天,当雪无霜被八人皇轿抬着经过“御道”临朝听政,她都会偷偷望一望“御道”,当看到那崩烂不全的雕龙,她的心就忐忑不安,六神无主。 她曾向玄门师圣风不惑请教过,命属“龙飞凤舞”,“御道”上的盘龙翻飞,她这假凤虚凰才能舞于九天臣民之上;如今龙毁,她的帝位也就再也保不住多久矣。 皇轿穿过“御道”,八个抬轿侍卫都小心翼翼。 “哇!”忽地轿内传来惊呼,好不吓人。 雪无霜慌慌张张的,未待皇轿停下来,便直奔飞出轿外,全身抖颤,像大祸临头,怕得要命似的。 “御道”下站列两旁的文武百官,对女皇帝雪无霜的慌惶举止,看在眼里,谁都不明所以,却亦习以为常。 雪无霜惶惑地凝视着“御道”,那威武的雕龙,竟失去了整个龙头,她蹲在其旁冷汗直冒,怕得要死。 雪无霜声音不停颤抖震道:“来了,终于来了,沙沙……听到了没有,他一定就在宫内隐伏。” 神经质的雪无霜,不停的向那些侍卫求问,间完了个又一个,急如热锅上的蚂蛦。 “我早料到他一定是静待我临朝时,才出其不意痛下杀手,来人啊,护驾上护驾! 快派一万精兵来皇宫,杀手来了,杀手来了,快救朕,快救朕啊!” 活像完全失去理智,几近疯痴的雪无霜,并没有令众文武百官大感诧异,大家早习惯了她不时半痴的行径。 只要让她好好的痛叫发泄一会儿,把心中的惶恐驱走,她便会回复平静,毕竟她还未真疯。 大家毕竟要稍稍体谅这位女皇帝,先皇干帝死于被刺杀,亲眼目睹的皇后雪无霜当然大受刺激。 在她毫无选择之下,不得不继承大统当上女皇帝,千万个不愿意,但为了社稷,弱质女流只好肩负重担,无可奈何! 大家都很同情雪无霜,她绝对不适合当皇帝,但天命要她为皇,永远活在惶恐世界里,谁也没有办法。 怕!怕有一天小黑或余律令会杀入“天都城”,怕有刺客来要她的命,怕恨透她的病魔会回来报复。 愈想愈怕,愈怕愈胡思乱想…… 恐惧,终于摧毁了雪无霜,她原来是艳色天下无双的美人儿,过分的忧郁教她容颜苍老、失尽光采。 她原来是幸福快乐的美丽皇后,拥有富裕快乐的宫廷生活,快乐地呼风唤雨,快乐的无拘无束。 干帝被刺杀驾崩,快乐骤然离她远去…… 快乐人儿快乐歌,愁苦心头愁苦楚。 快乐分给愁苦我,苦乐望成乐添多。 乐苦交织原是错,苦苦乐乐铸成祸。 苦添苦痛结苦果,苦祸分离恕罪过。 不快乐的女皇帝雪无霜怔怔木呆,对着大将军三朝元老侯杀神不能言语,眼眶却已有珠泪滚动。 侯杀神念完一首快乐与愁苦的诗,皇上便昏倒在“御道”上,再也不省人事。 侯杀神呆呆看着郡一张由“铁甲兵”统领大将伍穷,交给自己的一首诗。他终于清楚明白伍穷所言非虚,这首诗对皇上来说,的确比什么都重要。 岁足九十有九的“天法国”唯一最出色大将侯杀神,是来自“皇国”的失意武将。 “皇国”由皇亲国戚完全垄断朝政,朝中大臣只会起用与皇族有血裔关系的姓皇、姓公、姓侯等三大家族能人,昔年侯杀神不甘心神勇战将,却只能担当“皇国”无聊先锋,而且投闲置散。 五十八岁那年,毅然投效“天法国”,凭着沙场战绩,屡立奇功,为“天法国”立下不少汗马功劳。 于多年前“剑鞘城中秋浴血”一役,更以少一半的兵力,强弱悬殊下,竟攻陷“剑鞘城”,杀败守城的将军,再击溃名剑的斗志。从此侯杀神扬名天下,成为“天法国” 家传户晓的英雄人物。 可惜英雄迟暮,已是日落黄昏,近百之年,杀性挫减,加上国力衰弱,昔年名将,只能与五万老兵守住“天都城”,竭力而为,免国家陷入别人手中,已算万幸。 百岁垂垂过气英雄,又如何能吸引“天法国”少年慕名来投效?加上朝廷资源有限,当兵的只分配得旧盔甲、残旧配备,故新一代“天法国”少年,都往四国四族各处投效。 战兵无数,却都是服于“武国”、“神国”、小白等麾下,为别人别国卖命,情况可笑讽刺之极。 “慈君殿”是雪无霜最爱独个儿静思之地,这里已许久许久没有客人到访,侯杀神今天带来了两位上宾,一个是伍穷,一个是十两,齐来谒见女皇帝雪无霜。 进入内堂,教十两、伍穷“大开眼界”,四周尽是放置了泥塑,一大堆又一大堆,形形色色,看得人眼花撩乱。 不少泥塑还添上色彩,算不上活灵活现,但倒也颇有心思。 只是形态、取材未免太单调,不是捕鱼、渔船,便是乡间生活的朴实描写,单是一个健壮的渔夫,便不下一、二百个,形态不一,但也相距不远。渔夫年轻力壮,神态精灵。 另一旁却又是另一番不同感受,泥塑全是清一色的小婴孩,大大小小,从手抱雕婴,以至爬地学行,皆五官精致,可见造泥塑者必然是花尽不少心血,绝不等闲。 一切泥塑之制造者,便是女皇帝雪无霜,她正拿着一堆湿泥在搓圆压扁,把精神全寄托在泥塑的制造上,尽量忘记苦愁,心下便有不再惨痛的日子,否则实在时光难过。 伍穷当然对所有泥塑全没兴趣,他可以肯定,全拿出去变卖,也不一定可以卖一两银,看来只有小白才懂欣赏了! 难得的,是出身贫贱的十两,竟对泥塑好有兴趣,看得入神,更不停摸这摸那,活像很有认识似的。 伍穷心里在想:“他奶奶的熊真不知所谓,怎么连十两也懂得欣赏这些便宜笨玩意,自己却一窍不通,都快与十两成亲了,现下才发现未来妻子的‘品味’,如此高雅,他妈的自己只懂尽情赌个天昏地暗,好象太失礼、也太不了解未婚贤妻了。” 拿起其中一件婴孩泥塑把玩,哈,真有趣,伍穷心中大乐,手中泥塑婴孩,背项竟有四排小洞孔,像是……字,噢,这不就是十两背项上的字,怎么,这里的泥塑婴孩,难道对象全是十两? 那……所有的渔夫,不就正是十两亲爹长寸断了么? 当雪无霜第一眼瞧见纯真朴素的十两,她呆住了,她就像得到了一面神奇的魔镜子,这魔镜有一个倒映,把自己三十多年前的样貌呼唤了出来,朱唇、皓齿、雪白粉嫩肌臼,十分神似,还有那娇怯怯的神情,原来……自己的女儿就跟少女时的雪无霜一模一样。 “你……是我亲生女儿……十两!”雪无霜轻抚十两秀发,她作梦也没想过,竟能再与女儿重逢。 上天赐下机缘,教她感动不已,泪珠不断掉下,能再见女儿,真的死也瞑目。 十两却冷冷道:“我想问,怎么十多年来,你一直不肯再现身?当上了女皇帝便不能相认了么?” 雪无霜苦笑一阵,她一直不停抚着十两秀发,不肯离手,幽幽道:“只要我有儿女,便有资格继承‘天法国’皇位,这无数人想要争夺到手的国家,我的孩子只会成为被掳或刺杀目标,娘必须狠心拋下你爹与十两,明白了吗?” 十两冷冷道:“我不认为眷恋皇位比与爹和我相认更重要!” 并不是很能够掌握问题重心的十两,今日竟一针见血,这个当然,这忿恨她早已埋藏在心中多年。 雪无霜道:“要是我丢下皇位,‘天法国’不是由‘武国’便是由“神国’或‘皇国’瓜分,人民生生世世被苦惨劳役,十两,娘可以这样自私吗?” 十两仍坚持道:“就算是来探望一下,也可以吧!” 雪无霜捉着十两双掌,轻抚着道:“你不懂啊,每一天都有刺客埋伏四周要刺杀娘,要夺走皇位,要占领‘天法国’江山,娘甫离开皇宫,便一定会被刺杀,娘……好怕啊!” 十两冷冷一笑,她当然不能接受这荒谬的解释,这个绝对容易理解,但在旁的侯杀神却十分同情雪无霜,当年元宵的刺杀行动,她眼巴巴看着干帝惨死,被吓破胆又何奇之有。 毕竟,雪无霜原来只是风平浪静、风光又快乐的美丽皇后,受不了先帝惨死的打击,随即还要登上皇位,日理万机,她还没发疯,已算是十分难得了,实在不能对她有太过分要求。 但对十两来说,一个拋弃亲情的娘亲,如何也绝不是个好娘亲,更重要的,是爹长寸断为她走遍天涯海角,两父女尝尽苦楚,也不能再见雪无霜一面,以致郁郁而终。 这遗憾、苦痛,再怎样也弥补不了! 十两拿出一个细小对象,用棉布小心包里着的瓷坛,把它交给了雪无霜。 十两道:“爹临终前的嘱咐,是要女儿把他的骨灰交结娘,希望……呜……呜…… 他仍能永远的伴着娘……” 头也不回,转身便急步离去,十两哭如泪人,伤心欲绝,她每每忆起凄苦的爹,总不能按捺激动的心情。 伍穷也只好行个礼,便飞身追去,十两好妻子,你……别吓人,别哭啊!教我好心痛。 拿着骨灰坛,那包里的布帛早已湿透,全是雪无霜的愁泪,哭得死去活来,伤心肠断。 整个“慈君殿”都充满悲愁,侯杀神内心不禁叹息,当上皇帝也如此苦痛,却又有无放人想要争了帝皇之拉,现实岂不太荒谬。 更荒谚的,是他蒂领着一众数万老弱残兵,守住人人虎视眈眈的“天法国”,意图抵抗小黑、药口福及余律令。实在太荒谬,荒谬得自己也难以接受—— 第三章伍穷好娇妻 “哈,哈!上回说到小白困死余律令于‘天兵城’,这回转个话题,谈谈小白与咱们‘天法国’少年英雄伍穷,如何大破‘剑鞘城’,把夏侯艰险杀得落花流水……” “住嘴,住嘴!早说过你这小家伙别老是学我老作舞手弄足说故事,还有啊,提到那什么伍穷,尽量压低嗓子,知道嘛?” “苦酒居”内,“人牛”们围着老作与宝宝,看他俩一唱一和,时而合作无间,一问一答,时而一个痛骂,一个斗嘴,倒也有趣惹笑,自是一种最便宜的娱乐也。 老作又打开他的长折扇,缓缓拨动,摇头晃脑地道:“哈,哈!话说芳心大败而回,十万大军只余三人能逃回“剑京城’,小白便接着领军攻城而来,当‘神武大军’围城之际,忽地惊雷乍响,乌云盖天,吓得两阵大军慌惶失措,大伙儿抬头一望,哗!” “是落雹,一定是了,当时正好是秋末冬至啊!” “不,不!我说一定是又降巨石,助小白轻易破城。” “哪有如此神怪,下大雨才对,水浸‘剑鞘城’,不攻自破啊!” 一群“人牛”没头没脑的胡猜乱说一番,老作突然把折扇收起,眼神凝重道:“哈哈,都错了!” “那……天空究竟有何异象啊?” 老作淡淡道:“天空竟降下了一团好大好大的乌云,乌云盖顶,剎那间阳光都失踪了!” “我早说过了,一定是下大雨,乌云盖顶,大雨便来,哈……还是我这他妈的大脑袋想得通透。” 老作竟用扇轻轻敲打大脑袋,极之严肃地道:“错!错!错!大错特错,乌云盖顶下大雨那有什么稀奇,乌云就在头上百尺,突然把两阵军兵都吓傻了,一条又粗又大的爪穿破乌云而下……” “哇!” “哇!真吓人,蛟龙穿过乌云,盘飞舞动,竟降下大地,俯伏在小白身前,更向小白磕了三个响头!”老作说得眉飞色舞,声音高低抑扬,煞有介事,都把一众“人牛” 及其它顾客吸引住。 “蛟龙跟着怒吼一声,便吹气破开城门,再冲天拔回乌云内,远走他方。连天上蛟龙也拜小白为皇,‘剑鞘城’内又有谁敢再跟小白为敌呢?”老作一口苦酒吞下,故作悠闲。 “跟着小白如何攻入‘剑鞘城’啊?”顾客们心中都只有一个疑问,可恶的老作却在左摇右摆,迟迟没有响应。 “跟着小白便再唤来一头麒麟,骑在背上,轻快的踏步进城,所有的弩箭都伤不了神兽,当然也就伤不了小白,神武大军自然轻易攻破‘剑鞘城’,六太子名太宗便取得帝位了。” 呆了,“人牛”都呆了,宝宝呆了,连老作都呆了,因为说出答案的人,并不是老作。 “少侠可要抢掉我破烂饭碗了!”老作稍稍不满道。 “哈……你说得如此离谱,我这在场看着破城的几乎也信以为真,只是依照你的天马行空说法去胡说乱扯一起吧!” 老作道:“少侠是“铁甲兵’的人?” “也可说是,也可说不是,我便是小白!”小白喝下一大碗苦酒,露出嘻笑脸容道。 完全的目瞪口呆,又有谁会料到,贵为“铁甲兵”元帅,要建国立业,又夺了“蓬荚仙岛”宝藏的小白,竟会出现在此九流的“苦酒居”中,还喝着最便宜的苦酒。 小白笑道:“实在说得动听,只不过夸张了一点儿,要是蛟龙也要跪拜我,小白便是王皇大帝了!哈……人家说‘天都城’苦酒最好,未尝过也不敢苟同,今天吞下,嗯! 当真苦在舌,涩在心,滋味无穷,今天我的好兄弟伍穷正在对面“杏花楼’摆喜酒迎娶十两,哈!我便用苦酒来灌醉他,从此被女人束縳,苦头尝尽,婚宴饮苦酒,倒也贴切啊!呵……” 说罢,小白放下一吊钱,便大步捧着一坛苦酒,直住对面“杏花楼”去。 老作呆若木鸡,他看到原来在洗碗的白米倚在身后柱旁,不停的在喘气,是愤怒还是害怕? 老作不敢问,但内心已作了最坏打算,今天合该有事! “好了!好了!新娘子向主人小白敬茶,多谢小白收留大恩,此生以后不能再服侍在旁,唉唷,对不起哩!”拖着新娘子十两向小白敬茶的,不是什么大婶、姑婆,却竟然是那笑得特别丑怪的朱不三。 朱不三笑道:“放心好了,我在‘剑京城’当了大婚宴跑腿不知凡几,今晚由我来打点一切,包保没半分错漏。” 十两跪在小白跟前,眼眶含泪,她犹记得,在“剑京城”的“收买人命”场中,要不是小白挺身而出,以十两金来买下自己,她早已给那色淫禽兽秃公子买了回去摧残淫虐,活在生不如死的痛苦地狱世界,或许忍受不了,不久便自尽寻死! 十两实在好感谢小白,他令自己的生命重生,为她的人生重燃希望,让她追随在身旁浪迹天涯。 小白十步之后便是十两,十两永远的紧随其后服侍。 为了小白,十两曾提刀决战刀锋冷、被小黑掳走、被芳心置于军中险死还生、进入“死荫幽谷”同生共死…… 小白捧着十两递上的香茶,对伍穷认真的道:“好兄弟,我把最心爱的十两交托给你了,答应我,你从此必定全心全意为她,只要为她好就是,宁负天下人,绝不能负十两半分!” 伍穷狠狠地点头,道:“我向天发誓,无论如何,就算押下我生命,也必维护十两,宁负天下人,绝不负十两半分!只要是对十两好的,我都尽心竭力,完全付出!” 小白笑道:“好二十两,你从此以后,便是伍家人了,再不是在我小白十步以后的婢仆,明白了么?” 十两含泪点头,她舍不得小白,但伍穷也是跟在小白身边,为他打江山,十两也就不会离开小白。 一口喝尽香茶,从此十两便交给伍穷,二人结为夫妻,小白竟浅见傻笑,这又穷、又烂赌、又满口粗言的伍穷,竟能夺得十两芳心,甘愿下嫁,真个世事难料,三生有幸。 惟是小白很认识伍穷,他绝对会对十两千依百顺,尽力照顾、爱护,爱得比谁都真。 “来、来、来!别老是躲在娘子身旁,一大群兄弟在等着伍穷将军作庄,为大家赚些意头银两哩!”一众“铁甲兵”,其中同是来自“天法国”的一群,最爱与伍穷对赌,竟拉他在一桌前,早已有三颗骰和骰盅,前面左一个大字,右一个小字,简简单单的大小赌局。 伍穷故作推辞,但十两在大婚日子也不会在众人前说不,便半推半就的站在桌前。 “哇!发财了,伍穷做大庄啊!和好心人分银两无异,快……嬴他妈的一、二十两!” 伍穷在“铁甲兵”中,绝对是一个大好人,既烂赌,又十赌九输,每月粮饷例必早已输干输净。 只要他说要赌,伍穷买大,你买小便赢了七成,再赌下去更是赢了八成、九成,伍穷是天生的大输家。 若非伍穷把小白分给他的部分宝藏,都全数交给了十两保管,恐怕还未来到“天法国”,伍穷已都输得干干净净,不留分文了。 “哈……这厮今天礼金合共收得三百两,就用来作大庄,赌他十回八回,让各位兄弟有点斩获吧!”朱不三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因为他也好想快快赢他妈的一笔。 伍穷天性好赌,当然来者不拒,但见十两没什么特别“提示”,那就全情投入,卷起衣袖,掷骰入盅。 “不,等一会儿!”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一道刺耳的小女孩尖叫呼声,竟喝止住赌局揭盅。 小女孩一屁股坐在赌桌上的大,便嚷道:“开啊,揭盅吧,我宝宝等着看哩!” 小白瞥见,忍不住与十两过来看个究竟。 一望之下,搞什么鬼,这……小女孩,不就是对面“苦酒居”的小女娃儿宝行,把自己押上,算是甚安道理? 四周正静侍伍穷揭盅的“铁甲兵”众,踏前要抱开宝宝,免她捣乱而来,却被一个声音喝止住。 “怕什么?如此的孩子,你也拋得下在‘天法国’,买小孩赔小孩,你倒有得赔啊!” 跟在宝宝身后的,不是谁,正就是“苦酒居”后巷中,负责洗碗洗碟、劳苦工作的二十五岁妇人白米。 白米再道:“别用奇怪的眼光望我,我今天是应该盛装来赴宴的,可惜咱们都没有请帖,只好不请自来。” “阁下是……?” “这小女孩名叫行行,她姓伍。” “我名字是白米,就是宝宝亲娘,也就是伍穷的妻子,宝宝姓伍,是伍穷与我所生的女儿。”晴天霹雳,世事如棋,当真掌握不了!—— 第四章杀人血婚宴 宴客们都惶惑失措,大堂立时鸦雀无声。 伍穷的一脸沮丧,噤若寒婵,无形中已告诉了大家,白米的确是他的发妻,伍宝宝,当然就是他的女儿了! 伍穷上前,怔怔地凝视着宝宝发呆道:“你……为我生下……了这女儿?我从来…… 不知道我有个女儿……” 有着坚强眼神的白米,冷冷道:“拋下妻儿不顾,从来不理咱们母女生死,让我俩自生自灭的你,还有资格当父亲么?” 伍穷尴尬道;“我……才十五岁,又怎么懂得这么多?那天一走了之,以为你会改嫁……数年后一切自会烟消云散……” 白米怒道:“我已嫁入你伍家,生为伍家人,死为伍家鬼,你一走了之,剩下我这无知村妇,独自面对大着肚子却遭丈夫拋弃的生活,早晚要照顾你那醉醺醺的老父,伍穷,你给我的考验真不少!” 无尽歉疚,顿然在伍穷心中燃烧起来,不得不承担过去少年时的无知错失。 五年前,老父以十斤白米,换来一个比自己大五岁的村妇当妻子,并拜堂成亲。但整天想要往外闯、不受束缚、离开穷乡、摆脱穷困的伍穷,终于以“逃避”来作解决。 半件衣服也不敢拿,赤手空拳.身无分文便毅然只身离乡别井,只留下一封错字百出的留言字条,伍穷便上路去了。 少年十五,以为逃避便可以解决难题,一直与老家失去联络,原来在郊野贫乡的老父,竟与妻子白米来到了“天都城”,更在自己与十两的婚宴中出现,怎不教伍穷傻呆。 伍穷低下头悔疚难耐道:“绝对是我对不起你,我……他妈的笨王八臭龟蛋缩屎尿屁贱穷孙子!” 一巴掌掴完又再掴一大巴掌,伍穷内心羞愧之极,是他把事情弄得如此糟糕,绝对是他个人的错! 白米冷冷道:“我来,并不是要你回到我身边,又或付出什么来补偿,第一,我希望宝宝最少也能知悉谁是她亲生爹爹;第二,请你有空便看看早晚烂醉如泥的老爷吧,大夫说,他的酒毒太深,随时都可能离开人世,希望你尽点孝道吧!” 说罢,白米便拖着孩子伍宝宝离去,宝宝忽然回首,对伍穷不屑地道:“真想不到,我爹爹便是伍穷,你的粗鄙,把我心中的英雄形象都破碎了,好可惜啊!” 数句简单的批评,教伍穷内心痛得撕裂般难受,孩子竟不尊敬自己,还有什么比如此感受更痛苦! 看着五官带有自己特征的宝宝,与白米就此离去,伍穷也不知如何面对。一切来得太突然,完全束手无策。 伍穷瞥见已垂下头的十两,她没有发怒,十两当然不会发怒,但他可以感应得到,十两的心好痛! “皇上驾到!” 忽尔传来吆喝开道之声,“杏花楼”外,近百御林快骑疾驰而至,当中围着“八人皇轿”,负责扛抬的侍卫,轻功十二分了得,踏步扬土,疾奔如飞,直闯入伍穷、十两大婚喜宴礼堂之内。 负责保卫的侯小神,才不过二十岁,精神饱满,气宇轩昴,身为侯杀神孙儿,乃名将之后,果真风采不凡。 掀开帘帐,一脸喜悦的女皇帝雪无霜从内步出,定睛凝视一身鲜艳裙褂的女儿十两,眼眸中流露出无尽慈爱。 为了来看自己的女儿出嫁,雪无霜打破了十多年的戒条,初次走出守卫森严的皇宫。 她好想喝下一杯茶,一杯由女儿奉上、充满祝福的香茶。 “伍穷驸马爷,我的好女婿,婚宴好隆重啊!”十两并不太接受自己,雪无霜想要获得女儿欢心,最妙之法便是向伍穷着手。 忽尔被称呼为驸马爷,伍穷当真受宠若惊,脑子还未及清醒,雪无霜已挽着伍穷的手,走至十两身前。 雪无霜对众宾客道:“朕今天实在高兴,让朕告之天下,十两是朕一直隐藏的亲生女儿,依照‘天法国’帝位继承皇例,除却刘天尊与刘皇爷两位太子外,十两是排名第三的有权继承者,要是两位太子都放弃帝位,便由十两登上龙位,继任为女皇帝。” 很明显,雪无霜的一番话,显然是想要尽量提高十两在“天法国”的地位,她没有什么能补偿多年来十两所失去的母爱,便只好尽量在百姓面前提高十两的地位,以表自己对她的钟爱及重视。什么有权继承皇位,谁都知道,两位太子只是傀儡,幕后的小黑、余律令,才是想要夺取“天法国”皇朝者。 十两先前才被白米与伍宝宝的出现弄得心绪不宁,仍处于混沌的状态,如今又来了难以接受的娘亲,脑海乱作一团,模糊一片,没有任何反应。 “既然皇上是十两亲母,快,快!一对新人来敬茶,多谢娘亲养育之恩啊!”不识趣的朱不三竟拉着伍穷、十两,要他俩跪在雪无霜跟前,奉上香茶,磕头礼敬。 “我不会向你敬茶,也不希望你到婚宴来!”十两被朱不三之言惊醒过来,她双手紧握粉拳,咬牙切齿痛恨道,一点也不能接受这位拋弃自己与爹爹不顾的娘亲。 朱不三刚扶着雪无霜欲坐在椅上,十两的话却叫皇上不能坐下,场面极为尴尬,又好生失望。 在旁的侯小神淡淡道:“皇上为了公主婚宴,十多年来第一次踏出宫外,皇上实在好关心公主。” 十两冷冷回话道:“要付出关心,该是十八年前开始,现在的关心,看来活像施舍,十两不敢当!” 在十两心中,要是娘亲只是个很平凡的人,她也许会容易接受她一点。一个弱质女流,不能摆脱枷锁,又或有其它拦阻,以致即使渴望也未能再见丈夫、孩子,还可以原谅。 可是,雪无霜的解释是踏出皇宫便会遭刺杀,又或是害怕十两会遭敌人掳走以作要胁,她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 雪无霜淡淡道:“十两,女儿,你很恨娘么?” 十两低下头轻轻道:“我只恨自己命苦,但小白教会了我,人要努力才能扭转命运,我会尽力忘掉一切。” 雪无霜不禁垂泪饮泣道:“娘真的连女儿奉上婚宴香茶也喝不到?没这个福份?” 十两冷冷道:“皇上,请回吧!” 斩钉截铁的答复,刺得雪无霜心头好痛、好痛。 她不顾安危,离开皇宫来喝十两喜酒,为的只是希望喝下一杯女儿奉上的香茶,可惜,还是事与愿违。 接连的不快乐事,令小白、伍穷、将军、血霸王,任何大厅内的人都郁郁寡欢,喜宴添上哀愁。 苦闷气氛充斥,尽是弥漫着忧伤、愁思,是杀——人——的——时——候了! 杀! 刺杀! 一击即中,一刀致命,一招了! 杀,被杀的是侯小神! 刺剎,刺杀的目标当然是皇上雪无霜。 当侯小神惊觉杀神来临,胸膛已剖开,生命已不留点滴。 要刺杀雪无霜,必须先杀侯小神。 因为侯杀神一直教导侯小神,任何时候,要封堵斩杀皇上的一切方位,不要让刺客一刀得手。 只要挡得了第一招,缓了杀势,皇上便有机会逃脱。 刀劲剖开侯小神胸膛,才能贯穿斩杀雪无霜,当然,用刀的刺客,必须是天下间最强的高手之一,否则绝对不能完成任务。 这用刀刺客绝对有足够能力,他的刀血红。 他的发血红,他的杀意疯狂。 他的刀,名曰“泣血”,他的名字,江湖上无人不识,“泣血”刀锋冷,刀锋冷杀人。 刀锋冷已不再是“杀手楼”中人,但他绝对是天下间,被公认的最强杀手,杀力千秋! 跟昔日刀锋冷斩杀大太子名太祖无异,从头破颈开胸至脚,凄厉的刀痕教人心寒惊悚。 刀锋冷杀人,焉能不死? 能,名太祖当日便没有被刀锋冷一刀杀死。 今日的雪无霜也只重伤而未气绝,因为,刀锋冷又遇上伍穷和他的败刀,挡住了部分杀力。 败刀又别曲了,伍穷的感觉犹如从前无异,血气翻涌,胳臂恍似再也抬不起来。 也许是伍穷的反射动作,他对刀锋冷的“泣血”红光最为敏感,红光闪现,他便同时拔出败刀。 当日在“醉翁楼”的迅捷反应,救了名太祖一命,现在又挽回了皇上雪无霜一命。 颓然伤重晕倒的雪无霜,倒向前,正好仆倒在女儿十两怀里,十两紧紧的拥着血如泉涌的娘亲,眼泪也不断溢出。 这一剎那,十两很清楚,她还是深爱亲生娘亲雪无霜。 伍穷、败刀接下刀锋冷第一刀。 小白、赤龙接下刀锋冷第二、第三刀。 将军接下第四刀! 血霸王接下第五刀! 第六刀,再没机会了,伍穷、小白、将军、血霸王把刀锋冷重重困死,封住了杀势,不停强攻。 伍穷痛恨刀锋冷刺杀十两亲娘,也即是杀他亲娘无异,加上今夜愁苦闷透,便把一切怒意化作刀招挥出。 一式“一绝”如狂斩下,分金裂石,斩中刀锋冷面庞,斩得凹肉陷下,可惜,刀锋冷的护身罡气太强,伤不了什么。 刀锋冷以刀柄狠狠轰向伍穷头颅,便把他震飞退远,血流披脸,左目一片血红,不能视物。 血霸王以脚御“剉手斧”攻来,刀锋冷直接其锋,挥刀斩拼“剉手斧”,竟是一式变招的“面目全非”。 “泣血”爆出无可抗拒的刀劲,震得血霸王御斧双腿裂骨溅血,更反过来掠斩其脸,一招致命。 幸而将军从后一掌轰得血霸王飞冲向前,“剉手斧”变成斩削脑后飞发,不致夺命。 将军的“齿翼月牙挡”直戳咽喉,刀锋冷一刀劈下,狂涌劲力又硬生生把来挡拒的他震飞十步以外。 电闪过后,挡在刀锋冷身前的,就只有小白,已提起“赤龙”在手的小白。 刀锋冷的“家破人亡”,绝对能破碎虚空,把小白斩得崩溃,他的内力远远在小白之上。 十指握刀,沛莫能御挥出必杀一式“家破人亡”。 斩! 迥身转后,斩! 斩向后?干嘛斩向后,小白在前头啊? 刀锋冷斩向后,背部便留给了小白,任由他攻刺。 刀锋冷作出了决定,让小白刺上一剑,因为他后头涌来的劲力,如排山倒海,气势慑人,不得不挡。 “家破人亡”的刀招竟被轰得溃散,刀锋冷愕然之际,更罕有地被击退半步,就是这半步,付出了好大代价。 “赤龙”藉乘刀锋冷被反挫倒后之势,戳破刀锋冷护身罡气,四分之一的剑身没入了大敌体内。 怎也计算不了,小白身旁竟有如此内力高强者,更胜自己。刀锋冷算计错误,便要付出惨重代偾。 蹬地使疾冲而上,破顶上屋瓦而逃,在落荒而逃之时,他瞥见那拥有一双能轰破他绝学刀招肉掌的人,一个丑陋肥胖、样貌如猪的人,他认得,此人叫朱不三。 刀锋冷还隐隐感到有毒劲已潜射入体,一迸飞奔逃去,一边运功逼出毒劲。 刀锋冷怎也想象不到,原来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武国”侍卫,怎么会变得内力惊世骇俗,自己都拒挡不了。 他又怎会知道朱不三已尽得病魔钱辛辛,把毕生功力相传。小丙当然在向小黑的回报中,删略了自己错失之大过。 朱不三的双掌救了小白,也伤了刀锋冷,病魔朱不三,一上来便战胜了刀锋冷,好不威风。 乘势追杀啊!朱不三在雀跃之余,提气弹射而上,欲继续追杀而去。可惜,他弹射还未及横梁之上,已无力再上,坠回地下。 朱不三笑道:“还是先保护皇上,这家伙早晚死在我朱大头手上,不必忙于追赶,哈……” 只有朱不三及对武学修为一目了然的小白,知悉真正原因,是朱大头不能控制体内劲力爆发,不能收放自如,那病魔的修为也委实太高深,单凭朱不三硬生生“吞”下病魔深厚内力,消化不良,每每在过度亢奋又或太紧张下,便发挥不出杀力来。 “恭喜你啊,十两!” 一个人的出现,竟把小白、伍穷、十两的注意力都拉了过来,场中,除了小白等三人,就没有人认识他。 甚至连小白也认不出他的丑脸,只认得他的贱声。 好丑、好丑的人,样丑烂脸,心更丑。 他,名叫丑丑。 曾欺骗十两感情的丑丑,到来向心仪的十两恭贺。 “先恭喜你,原来你竟是“天法国’公主。”丑丑在笑,对着十两笑得轻松,十两却十分冷漠,没有响应。 丑丑再道:“再恭喜你今天与伍穷成亲,但愿佳偶天成,天长地久,永结同心!我带来了一点点礼物相赠。” 身后的三人,其中的一个双耳特长,头发把双目、鼻子都遮蔽了,捧来了一个小锦盒。 丑丑在十两跟前打开,赫然是那一只小小的“竹环”,从前紧紧扣着二人感情的竹环! “为啥我要再收下你的‘竹环’?”十两冷冷道。 丑丑淡淡道:“我向皇后芳心请来刀锋冷杀你娘雪无霜,相信你与小白们,定然不会放过我吧。昔日在‘剑鞘城’未解的恩怨,今日在‘天法国’,相信也该来一次彻底了结。‘竹环’是用来祝福的,我祝福你夫妻俩同生共死,共葬‘天法国’!哈……” 要不是小白阻止,伍穷便要立即上前扑杀外表是丑丑的小黑,他简直气炸了“小白,我们是天生的宿敌,每一次遇上你,我总是先受一点点挫折,跟着又柳暗花明,更上一层楼,哈……遇上你,我倒不知是喜还是悲。说句老实话,这苟延残喘的女皇帝,早晚驾崩,要挡住我当上‘天法国’国王,把他纳入‘武国’之内,你便要率领八万‘铁甲兵’来攻破我‘天带城’,有信心么?”小黑冷笑道。 小白狠狠回话道:“你,小黑,还有那小丙,都必须死,我会亲自送你俩上西天。” 丑丑大笑道:“好!好得很,我在‘天带城’等你兵临城下,咱们在沙场上决一生死,一言为定!” 丑丑再望望十两,又望望伍穷,目光再扫向其它“铁甲兵”,哈哈大笑起来,跟着便调头离去。 小白和小黑沙场一战,已是不能避免。 小黑决心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他终于等到了机会重创皇上雪无霜,一旦驾崩,刘天尊便在他掌握下登上帝皇宝座,那时,也即是他小黑当了“天法国”太上皇。 小白的“铁甲兵”,余律令的余家十二万家兵,也必须一并铲除。合共二十万大军,如何杀尽? 可惜,雪无霜还没死,否则小黑老早安排好,待刺杀行动成功后,便立即呼唤伏兵城外的“武国”“神武大军”杀进城里,那便立即可与小白来一次正式决战。 可惜,宿命一战,还不是时候。 小黑扬长而去,他好令人讨厌,他身后的三个随从,面目也极之令人讨厌。 在小黑身旁垂下头的,名字是小狗,狗态狗貌,十足十的狗奴才,十二分令人烦厌。 左方,是一个三十岁金发丑女,脸容尖削,相呈福薄,意态倨傲,一看便知是难惹长舌妇人,是小黑“七小福”中,武功最差、嘴最刁、口最贱的一个,名字是“小凤”。 右方,杀气最强的一人,两袖空空如也,失去了双臂,只留有长长披发及膝,背后负有八尺长大关刀,是小黑的一员猛将,冲锋陷阵,杀人无数,名叫“小鬼”。 这一回小黑奉芳心之命,到来争夺“天法国”帝位,带来了“七小福”其中四人,分别是小狗、小凤、小鬼,还有那留守在“天都城”外,打算接应乘雪无霜驾崩,便先余律令攻进城来的贱种——小丙。 朱不三看不见小丙,但看着其它三小也恨得牙痒痒的,犹以那丑妇小凤为甚,嘴角弯翘,眼神鄙视,真的一眼望见便该赏她一记耳光,他奶奶的丑贱女人,不知所谓!—— 第五章一对活宝贝 该是洞房花烛夜,伍穷却呆呆站在“苦酒居”前,这里,有四个他都欠下情的人,如何还也还不了。 伍宝宝,四年以来,伍穷一丁点父亲的责任也未负过,好生羞愧,简直无地自容,枉为人父。 白米,当年为了十斤米而盲婚哑嫁,第一次吃米便是婚宴夜,她老爹赐名白米,便是希望她长大后能每天都有香香白米下肚。伍穷负了她,害她独个儿生下孩子,挑起养家重任。 伍担汤,日夜烂醉如泥的老父,酒毒已入心入肺,离死不远,伍穷却没有尽孝照料。 还有一个老作,若不是他,全家哪有饱饭可吃?是他带着一家人来到“天都城”,建立“苦酒居”,当了说故事的,天天在瞎说胡吹,把一个又一个“人牛”的心留住,才撑得住“苦酒居”。 为啥老作对自己一家好得无比,当然是因为他爱上了已失去丈夫伍穷的白米,只是一天未解除昔年婚约,白米仍不会接纳老作,那便只好继续默默地等下去。 “怎么了,原来伍穷也有害怕面对的事。”拍着伍穷肩膊带来安慰的,是他永远支持的好兄弟小白。 伍穷冷笑道:“赌真好,赢便是赢,输便是输,清楚简单,绝不拖泥带水,谁也没欠谁,我就是最他妈的怕欠这欠那,欠债欠情,那臭龟孙子烂祖宗生下来的十五岁伍穷,留下一大堆臭屎,真教我不知如何下手,又老爹、又老婆、又孩子,烦死人了!” 小白笑道:“抬头瞧瞧吧!” 伍穷真的抬头,那有什么好看,不就是只有破破烂烂的一个门匾,写着倒也有点笔力的三个大字“苦酒居”! 小白笑道:“人进苦年伤痛不尽,酒入愁肠滋味无穷,少年不识愁,苦酒碰不上愁肠,何来快意?酒是知己愁是友,点滴伴我杯中酒!既然又愁又苦,当然便要进去‘苦酒居’大醉一番了!” 小白与伍穷踏步进入“苦酒居”,今夕且忘忧,先让苦酒问候一下苦愁,让感受同时升华。 “来!好再来!看谁先脱得一乾二净,屁股朝天给踢个饿狗抢他奶奶屎,来吧!哈……” “怕你没有,我就是最爱踢你圆浑八月十五,美人儿独吻我,没你份儿哩,哈… “苦酒居”是“天都城”低下民众聚集、畅乐之处,每逢夜半,偶有人客半醉稍见狂态,自是等闲。 但当小白、伍穷进店,眼前所见,倒也有点错愕,两个分别只有五、六岁的小孩,双颊通红,一个大碗盛满苦酒,比试猜拳,败者既要饮酒,又要脱掉身上一件衣履。 更甚者,脸儿也有点红胀,看来已喝了不少酒的伍宝宝,竟在主持大局,因为猜拳得胜,可得的奖品便是她的俏香吻哩。 两个小男孩,一个肥胖如猪,全身都肿,一看便知平日好食好住,样子讨人喜爱。 第二个黑黑实实,活跃得不停四处弹跳,动作很多,上身已脱得一丝不挂,只余下还有一条长裤子遮丑。 幸而这一拳肥胖小孩输了,喝了一大碗酒,又是脱得上身没余寸缕,肥肉暴现,更觉惹笑。 黑黑实实的小孩笑道:“看啊!原来伍穷是个大肥猪,难怪总不及我小白般又风流又武艺超群。” 小白、伍穷听在耳里,倒也迷惘不明所以。 肥胖小孩已醉醺醺道:“挑你烂臭笨爷爷养的屎头虫小白,我伍穷乃‘天法国’最出色战将,‘天法国’中人都以我为荣,都寄望我杀败那贱种奸贼小黑,再踢走那装模怍样的什么大便急急余律令,哈……我伍穷是‘天法国!难得人才啊!” 一对爱捣蛋、爱醉酒的活宝贝,饮得醉步浮跨,互相当作自己是小白、伍穷,不停胡言乱语,嘻笑怒骂一番。 原来小白、伍穷与“铁甲兵”来到“天都城”外,伍穷妻子十两是皇上女儿一事,已传遍整个城里,加上伍穷救了雪无霜一命,令全城上下皆歌颂他的勇敢。 一直以来,“天法国”京中三城,经济命脉皆掌握在“武国”、“皇国”余律令及“狂意族”的食狂——药口福手中,城民全是当婢仆任人劳役,地位低微。 只是因为两虎相争,犹未能解决那一方完全吞占“天法国”,形势还在僵持中,“天法国”表面上仍保持原状。其实两方势力千辛万苦找来两个血裔世系远亲太子刘天尊及刘皇爷,证明事情已到了最后决胜阶段,“天法国”快将拱手让人了。 正在此危难之秋,小白一方势力杀至,伍穷又与雪无霜拉上关系,加上他又是近年“天法国”难得的唯一英雄人物,臣民便都一厢情愿,把寄望都放在他身上。 小白、伍穷的“铁甲兵”,助“天法国”以一敌二,挫杀野心强敌,成了“天法国” 中贫民心中所愿,大家都暗暗把二人奉为神仙,望他俩挽救已濒于灭亡的“天法国”! 胖小子再输一回,跟伍穷一样的臭骂了一顿,手往桌上摸,已醉得摸不到那碗苦酒,只能把最后的裤子也脱得清光,露出肥肥白白大屁股,看得“苦酒居”内客人们拍掌称颂,大呼小叫。 那主持小玩意、藉助斗酒来增加生意的宝宝,又吻了黑实孩子一下,教他乐得手舞足蹈,跳啊跳,跳到小胖子身后,便一脚踢他大屁股,教对方扑个饿狗抢屎。 黑实小孩笑道:“小白大败胖伍穷,明天你便随我出城杀小黑,斩余律令,哈“小白是不会踢我屁股的!”伍穷上前笑道:“宝宝,你讨厌的爹爹来了,不会赶我出去吧!” 宝宝冷冷道:“伍穷现在是‘天都城’民众心中大英雄,当孩子的也感荣耀,开心还来不及,哪敢讨厌爹!” 虽然女儿嘴里说话仍是抗拒伍穷,但她愿意称呼自己是爹,伍穷已甜在心头,毕竟这是在他人生中第一次听见孩子称呼,好感动,眼眶立时红了一片,不停的抚摸宝宝秀发。 “你俩……就是小白、伍穷?”一对小男孩立时酒醒过来,竟立即跪在地上,向小白、伍穷不停磕头。 伍穷不知就里,也不懂如何面对,聪明的小白却已掌握一点头绪,笑道:“我们可从未有过意思收什么醉酒小徒儿,呵……两位可白费好多个响头了,起来吧!” 胖小子二人抬头相视,也哈哈大笑道:“也不一定的,或许咱们便来一个赌局吧,这里有两碗苦酒,我们两小孩与两位未来师父作个比试,谁先拿到并喝个清光,便算是赢!” 黑实小子笑道:“要是我们胜利先喝光,那两位便要收我俩为徒,一言为定,不得反悔!” 伍穷笑道:“好!要是你俩胆大小子败了,便得付清今夜我与小白喝下的苦酒酒钱!” “小子一言,快马一鞭!” “胖子一言,赔掉酒钱!” “师父一言,不得狡辩!” “徒儿一言,不……不是徒儿,你奶娘的笨臭烂嘴儿,险些说溜了口,你俩预备好银两让我俩痛快醉一夜吧!”伍穷笑道。 小胖子笑道:“说不定我俩各人的一句话,比两位师父的武功绝招还厉害,点了两位不能再动的大穴哩!” “哈……那就随便来吧,请指教!”小白笑道。 小胖子与黑实小子各自在身旁小包袱,拿出一个用黄色布帛包里着的如拳头大小东西,慢慢在小白、伍穷面前解开。 当二人都同时解开身上那贵重对象,又分别说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小白、伍穷真的都呆在当场。 两小子顺顺利利的喝掉桌上那碗拜师苦酒,二人高兴得对掌互击,哈哈大笑个不停。 小白、伍穷还不大相信刚才听到的荒谬说话,当然,还加上眼前两小子随身的宝贵之物,二人才不得不相信、不得不接受、不得不惊愕呆住、不得不收下二人为徒。 先前的两句话都很简单,小胖子道:“我便是刘天尊!” 黑实小子笑道:“我便是刘皇爷!” 荒谬的话,有两位太子的玉玺引证,眼前玩得异常开心、原来又不钩心斗角、情如手足的一对子孩,竟就是助小黑、余律令争夺“天法国”江山正统的两位太子。 怎不令小白、伍穷着了道儿,原来是早有预谋。 刘天尊、刘皇爷,竟然是两位五、六岁的小孩,难怪小黑、余律令都能完全掌握在手。 太子若夺了江山帝位,都只是傀儡木头人,幕后黑手才是真正的皇帝,号令“天法国”。 “怎么你俩如此轻易便能溜了出来,挟太子以令天下,你们就此躲藏起来,岂不落得无法再争帝位?”伍穷急叫道。 天尊与皇爷相视苦笑,继而大笑,胖天尊道:“藉助我俩,只是个借口,失去了我俩棋子,他们便会索性强攻,战争立即降临,只有咱们‘天法国’中人才对皇位传给正统血系有着莫大重视,对外人来说,他们才是真正皇帝,最好血系皇裔灭绝,免却日后麻烦。” 皇爷接道:“什么为我俩着想,好好保护,爱护有加,说穿了,只是假面具还没撕破。当有一天我俩不再受重用,不再有利用价值,来个一刀一个,头颅落地,那小黑、余律令恐也嫌杀得慢,不够痛快哩!什么皇帝、继位、太子,一切都是屁话!” “小黑放屁!” “大便急急余律令放屁!” “好臭、好臭的狗屁!” “好贱、好贱的贱种!” “小白、伍穷教我俩高强武艺,先杀掉两个臭贱种,杀他妈的屎虫王八贱类一十八块,哈……” “小白万岁!伍穷驸马万岁!万万岁!” “师父万岁!徒儿万岁!” 万岁完又万岁,大醉完再大醉,一对小活宝贝暂且醉了倒下,小白、伍穷看着突然“意外”纳下为徒的一对,倒又是荒谬得可爱。 伍穷抓破头脑仍是惘然道:“如何是好呢?” 小白笑道:“既来之,则安之,上天既要我俩败下阵来,当然要守承诺啊,来吧! 哪跟你同样一口粗言的刘天尊,便跟你当徒儿吧,我收下那黑黑实实的刘皇爷,各自调训教导。” 伍穷笑着,也就勉强点头,算了吧!自己对这胖小子也有好感,当师父不会比当父亲更难吧! 伍穷打开后巷的烂木门,在暗暗昏昏的烛光里,他终于找到烂醉如泥,跟五年前自己离开时已全然不一样的老父伍担汤。 轻轻扶起醉得不省人事的老父,捧来一盆热烫清水,小心翼翼的为老父清洗,暖意终于把这个醉了五年的老头儿唤醒来了。 当伍担汤看见孩子就在眼前,掠过一阵惊喜,突问道:“这里不是地府阴曹吧!” 伍穷道:“当然不是,我还没干成大事,有大成就,爹说过没有大成就不能死的啊!” 伍担汤小心的四处张望,嗓子压得低低道:“爹从来没告诉那白米,那天你离家出走,是我的主意,她从来不明所以的啊!女人懂个屁,男儿志在四方,放弃家庭温暖又如何!” 又拿来一坛苦酒,与孩子伍穷对饮。 伍担汤道:“这个年头,‘天法国’很需要出色的人,大家不是当婢仆,便是人牛或奴役,一点出息也没有,我国的人,就是孔武有力,不怕艰辛,死拼死干,偏偏没有创造能耐,头脑简单!” 伍穷笑道:“也不一定啊,上一代中,我老爹不就破天荒以奇药煮制了‘苦酒’,名扬‘天都城’了么?” 伍担汤一口又一口倒酒落肚道:“平凡百姓家,算是聪明绝顶,最多也只是糊口之外,可多得一点银两回报。一个国家,可不是要我这些胡涂虫,‘天法国’要的是战将,能杀败小黑、余律令的战将,还有,咱们需要一个坚强的君皇。” 伍穷叹息道:“可惜小白并非我国中人!” 伍担汤道:“当年我对你说过,有足够盘缠,便一定要到‘武国’的‘剑京城’闯一闯,闯一番事业出来,才回来‘天法国’带领同胞,与外敌拼死,振兴我‘天法国’!” 伍穷苦笑道:“爹,你他妈的懒种子,才生下我这没头没脑的笨孩子,我当上先锋大将,已算是万幸了,你可满意了吧!” 伍担汤笑道:“乖孩子,你现在已是‘天法国’中人的英雄偶像,答应爹,一定要坚持下去,要当个好榜样,让人家知道,“天法国’还是有好出色的人才!” 伍穷道:“这个当然,我这大王八辣块大妈妈的龟头小子,谁的话也听不进耳里,只有我老王八爹爹说的话,半字不敢忘,努力!夺斗!要天下人都认识我伍穷,伍担汤之子——伍穷大爷!” 伍担汤开心道:“好,伍穷大爷快给伍担汤大老爷捧酒来,咱们父子大醉一场,他奶娘老八十八大奶奶婆婆局下的屎蛋围城两阵贱种,不日我儿大开杀戒,以一敌万,夺回‘天兵城’、‘天带城’,把两批贼子都踢屁股赶走!” “哈……好!饮!” “哈……为伍穷大将军干杯!” “哈……为‘天法国’大驸马爷干杯!” “哈……为醉醒干杯!” “哈……为伟大的‘苦酒’干杯!” “哈……” 父子重逢,话题仍是伍担汤的“如何救国”?父子俩当然没有任何办法,惟有醉倒,在醉梦中的沙场大战胜利,杀败强敌,哈……真妙,“天法国”立见反过来攻陷“皇国”,一步又一步完成统一江湖大业! 好枉妄,好妄想。 这个当然,目标愈远大,付出愈多,人生愈苦,正好有苦酒,来,再醉一夜!—— 第六章食狂收藏品 “哈……还以为天下间只有茯苓糕,原来茯苓粉加上藕粉,可以煎烙成一片片薄饼,这种‘茯苓糕’真个又甜又爽口,好吃得很。慢着,慢着,这小档摊又有甚么‘生地黄蒸饺’,香喷喷哩!”朱不三最爱是吃,但见四周尽是美食,嘴巴更忙个没完没了。 小白道:“小心啊!生地黄只适合热性体质食用,食后易拉肚子,别胡乱吃以药制成的美食,胡乱塞入肚子,包保你两天坐立不安,苦况比大病惨上十倍!” 甫踏入邻近“天都城”的“天带城”,此由小黑率领“武国”大军保卫的城池,不见重兵驻守,小黑尽都把兵力安顿远处。 在市集之内,食肆、小店处处可见,全都别有特色,只因为市集的一切有关饮食的店子、档摊,全是属于一个人所有,他也是盘踞了“天带城”八年之久,连小黑也把市集管辖权力,移交给他的“狂意族”三族,其中“香肴族”族主,也是“神、魔、道、狂、邪”五大高手中的狂,食狂——药口福,完全垄断所有关食的一切。 从种植到运输、挑选食品分成上、中、下等,再到酒楼、食肆,一切饮食全由“香肴族”包办,故此在京中三城,要是食狂药口福带着全体族人撤退,肯定的教“天法国” 人没有好食。 余家余律令的上等干货在天京三城垄断商贸,药口福的“饮食”又一支独大,故此不少“天法国”中人说,这国家老早已给这两大势力掏空了,被灭只是早晚之事。 因为余家、“香肴族”早已坐大,从不用抽税,“天法国”失去最重要收入,又焉能不国库空虚? 小白看在眼里,不得不为“天法国”摇头叹息,经济完全垄断在人家手上,就算是不动刀枪,不来攻城,“天法国”灭亡也是指日可待之事,委实可悲。 “天带城”之外便是“天带海”,故鱼产既新鲜又多花样,药口福以不同药材煮制成各种佳肴美食,香气飘溢,不要说是朱不三,就算是小白也忍不住口。 一档名为“花锦鲤”的食档,有鹿肉镶入各式锦鲤内;有百果砌成假锦鲤配以鲤鱼块作食,也有削下锦鲤肉砌成白兔菜式,林林总总,小白都吃一点点,每一味均各有特色,口味全然不一。 “香扑鼻,锦鲤肥。更哪堪玉葱纤细,添得醋来风韵美。试尝道甚生滋味。” “小城佳肴好吃多,苦辣甜酸往来梭。珍禽异兽天仙果,千金散尽犹笑呵!” 美食不断入口,小白也不得不心中佩服,这个食旺药口福果真是人间食神,藉用各种药材,烹调出滋味无穷、又变化多端的南北美食,如此食城,千金散尽理所必然也。 一个小白、一个朱不三,都控制不了,不停的吃,又不停的一杯又一杯纯酒,完全被美食迷死。 每一天,“天带城”都会涌来四方八面的食客,大吃大喝,尽情尽欢,但这只是“前菜”,要品尝食狂药口福的真正滋味,还须得到由他亲自烹煮的“主菜”,才感受非凡。 要吃“主菜”,要进“食宫”,要带美人。 这是药口福的老规矩,小白并没有带来美人,他来,是希望得到食狂烹煮的“苦口凉药”,否则便救不了梦香公主。 没有带来美人的,全都被拒于宫外,只有二人例外,小白与朱不三,因为是“小白” 二字,小白来了,药口福的四大徒儿都惊喜莫名,因为师父早想认识小白笑苍天了。 一共十位向食狂求“主菜”的来宾,除却小白、朱不三,还有四男四女,四男乃来自“神国”的三寸钉、瘦骨仙、丑八怪与及莫气,全是赫赫有名的大户人家。 四人不是矮得过分,便是身体有损,天生缺憾,身后却各自有一美人相伴,服侍殷勤。 香气迎风扑脸,真的教人疯痴,原来,香真能透心人肺,能如此的香,教全身酥软。 香味把十人引领进入“食宫”,甫进入“食宫”,十人都呆住了,并不是因为这里有上百个炉灶,每个都炉火鼎盛,各自摆有八尺大锅,芳香浓郁,教人食指大动,而是药口福此人……唉! 一个光脱脱、身无寸缕的人山,带着傻兮兮的笑态迎向十人,他便是“神、魔、道、狂、邪”中的食狂药口福。 药口福“迎接”各人,真的好令人震撼,看得大家惊心动魄。只因为他实在太惊人,身高近八尺,满身肿胀肥肉,看来足有四百斤重,恍如一座人山无异。 他没穿什么,只得一块白布遮挡住那话儿,毫不顾忌,更不介意,一切“表露无遗”,一看便知是好坦白的率直人物。 只二十余岁的药家最出色一员,贵为天下第一神厨,“狂意族”三族中,自“舞夷族”被灭后,便以他的“香肴族”势力最强。无数商贾、贵人,在食狂面前都毕恭毕敬,只因为他的“削菜”,能令人脱胎换骨,治百病、解百毒,神效惊世。 “哈……欢迎,欢迎,阁下便是小白,噢,英俊不凡,神威勇猛,久仰!久仰!” “朱不三朱大爷,哇!不得了,小白麾下一员猛将,早晚名扬天下,神功盖世,佩服!佩服!” “三寸钉,唉唷!好趣致,好可爱,五十岁仍有少年风趣面貌,羡慕啊,羡煞旁人哩!” “瘦骨仙,肌肉虬结,瘦得飘逸,不怒而威,必然是勇猛之士,我最钟爱的傲骨模样。” “八怪老兄,其貌不扬,但却是腰粗膀阔,甚是魁悟,神态强悍,杀气冲天,不愧为一代英雄人物。” “莫气公子,面色蜡黄,弓腰曲背,不断咳嗽,却是我见犹怜,丰神俊朗间隐见洒脱,难得难得!” 谁的缺点在药口福口中,都变成难得的优点,原来食狂不单止厨艺功夫了得,拍马屁神功,更是绝对一代高人。 难得的是他一边口甜舌滑,一边满脸痴笑,一双眼目却从未离开过四位“神国”宾客背后的标致美人儿。 看得目定神迷,简直不能自拔,说道医苦来由钟爱美色,比起药口福的只用双目“欣赏”,又是各有不同。 如同小孩看上了最心爱的玩物似的,药口福眼神中充满无限想象,他就是迷惑于自我陶醉世界,无尽的快意想象,不时痴痴在笑,你总不能捉摸出他的“妄想”。 定睛看得四位美人儿好生尴尬,试想想,不停的给一个赤身裸体、四百斤重的巨人凝望,傻笑自娱,女儿家会有什么感受? “这四位美人儿,都是四位英雄最艳绝无双的娇妾吧!呵……比上一回带的果真截然不同,特别迷人!”药口福不停称颂,令四位宾客都放下了心头大石。 瘦骨仙急道:“那阁下是答应咱们奉上“主菜’,让我等一偿多年心愿吧!” 极为恳切的盼望,药口福用力点头,立即教瘦骨仙等欢欣若狂,额手称庆。反观四位美人儿,仍是一贯的冷漠不欢,愁容苦脸,当然了,从此便要留在“食宫”,服侍食狂这四百斤怪物,绝对不是容易面对的事,感觉又焉能快乐! 药口福请瘦骨仙走前至其一大沙锅之前,说道:“嘻……瘦老爷子,这一锅‘还元大补汤’便是阁下所需,喝得愈多,便愈有奇效,千万要如狼吞虎咽,机会难逢哩!” 瘦骨仙面对八尺高大沙锅,真的有点犹豫,以自己瘦削身形,如何能吞尽锅内药食补汤? 他没有太多时间犹豫,肥大肉厚的一双掌如雷贯耳,轰得他一阵晕眩,药口福把他整个人高高抬起,便揭开大锅盖,直扔入锅内,双掌运劲拍向熊熊炉火,把大锅内的“主菜”不停猛烧。 瘦骨仙在大锅内发出如疯杀猪狂嘶,犹被千刀万剐、痛不欲生的叫喊,教人心寒。 药口福狂笑不已,一边在努力烹煮,一边尽情投入道:“快尽情喝个痛快啊,要“脱胎换骨’便要努力把握这一剎那,瘦老爷子,时间快到了,汤不能老,火候过了便失去效用,快喝!” “砰”! 双掌轰得大锅爆碎,因为汤火已不能再煮,否则药汤便变质,锅内的人也不能再吸收到应有药力。 瘦骨仙又如何?没有了,根本没有了瘦骨仙。 当再抬头站起来,喝了大半锅大补汤的他,身体不断剧变,骨头不停鼓胀伸长,肌肉变得雄厚虬结更甚,原来的六尺身高,少说也长高了一尺多,不再骨瘦如柴,绝对的是脱胎换骨。 一副瘦削的身躯,不消一刻便变成魁梧轩昂,教“食宫”中谁也啧啧称奇,拜服不已。 跟着的一个又一个,都甘心情愿被药口福任由泡制,煎、炒、蒸、煮、炸……食狂要如何,大家都拼死挺住。 食狂的“主菜”一一完成,每一个宾客原来的缺憾,都绝对的失去踪影,朱不三看在眼里,几乎也想立即来个恳求,把自己的猪貌胖身材,来个彻底改变,变得英俊神朗,必然羡煞旁人。 “好了,好了!四位爷爷、公子的身体都十全十美,我药口福“主菜’大功告成,四位绝色美妾,从此便留下来与我作伴,作为原已订明之交换条件,嘻……好开心啊!” 药口福把众人引领至另一处,从“食宫”往后再深入,便是食狂的私居“寝室”。 药口福笑道:“除了食,‘寝室’内的摆设,便是我一生中最欣赏、最入迷、最爱,大家不妨一同来欣赏一下我的‘收藏品’,给在下些许意见,千万不要见外。” 愤怒、痛心、悲恨! 完全的难以自控,绝对的好想立即斩杀食狂药口福。 他简直比妖魔更邪恶、更卑劣,是人世间的变态贱狂! 当大伙儿进入了“寝室”,便都有相同反应,四位在食狂身后的美妾,更是悲哭痛叫,大哭大嚷。 “寝室”里的收藏品,真教人触目惊心、坐立不安,那种恐怖残忍的感受,必然的萦绕不散,教人好难受。 究竟,是什么“收藏品”? 除了烹饪、煮食,食狂的兴趣便是女人,他的珍贵“收藏品”,自然便是美女。 一具又一具,数以百计,各种样貌、美态不一的美人儿就在眼前,但好可惜,她们都是动也不动,只有一个姿态、一种笑容,定住,不能动弹,摆在一处任人欣赏。 “怎么了,有新意么?我花了不少心血,才混成一种药冰,来冰封好每个大美人、小美人,制成美貌永恒不变的‘标本’。每一天,当我有空便一定来“寝室’,细细欣赏每一位美人儿的精致美态,千万要细心欣赏,合共三百六十三位美人儿,各有各的美,趣致、风韵、含苞待放、杏面生春、热惰如沸,美态数之不尽哩!” “嘻……这位是有名的‘海霸族’西施,搂抱纤腰最是舒服,看啊!仅堪盈握,把酥胸都映得格外挺隆。” “来自‘皇国’的公孙鸟,柔顺而贴服的秀发,像乌黑飞瀑似的散开,明亮照人。” “还有太多太多的美态,永永远远伴我甜睡,四国四族中,唯一憾事,便是‘舞夷族’已亡,所有族中美人,全投进耶律梦香公主的‘酒杯欲池’,小白啊!我可有机会向公主讨一、两位小美人,具‘舞夷族’美态特色的,好把‘寝室’收藏作完美配合么?” 说得好似恳切非常的话语,落在小白心头,真的犹如火添油,已难再按捺心中悲忿! “丢你贱种变态色狂,你去死吧!”一拳轰中身前的食狂,可惜太紧张又是挥不出内劲来,朱不三打在大团肥肉上,对方毫无感觉,厚厚肥肉已把拳力卸尽。 同一时间,瘦骨仙、丑八怪、三寸钉、莫气都出手了,他们目的既已达成,心爱的美妾,又怎忍让她们成为标本,永远冰封任由欣赏,四人一击即退,拖住各自的美妾,便奔出“寝室”,头也不回。 药口福一点也不震惊,仍旧痴痴的在欣赏冰封美人标本,活像毫不在乎,没把一切放在心里似的。 小白、朱不三只感门外突然涌来四种浓烈味道,追扑向正要逃离“食宫”的四位宾客。 瘦骨仙等人只见四团四色怪雾急涌而来,雾气传来甜、酸、苦、辣四种极强烈的气味。 吸入了气味,便再也动弹不得,怪雾分别包锁住了四人,一会儿便翻飞远去。 余下四位被封了穴动弹不得的美妾,药口福的新收藏品,带着撕裂神经的目光,凝视眼前四具破破烂烂的人。 破烂不堪的身体,被咬去了不下二、三十块骨连肉,硬生生的噬掉,头、身、四肢、下体……都惨遭噬个崩烂残缺。人,却未能实时死去,任由痛楚蔓延,好好折磨。 四团浓郁香雾,包着食狂的四大弟子“甜、酸、苦、辣”,甜爷爷、酸媚媚、苦瓜瓜、辣招招,都绝对是不好惹的人! 食狂与甜、酸、苦、辣四徒,多年来即在“天带城”呼风唤雨,掌握一切,就算是“武国”于夺取“剑鞘城”后,逼得“天法国”交出“天带城”由小黑接管,一直以来,小黑也不敢与食狂药口福起冲突,整个“香肴族”的势力实在不能小觑。 疯痴的食狂,加上甜、酸、苦、辣,谁也不敢惹上,否则必然的自讨苦吃,还会好苦,好苦! “我来是希望取得‘苦口凉药’!”小白最后还是按捺住怒火,他要救梦香公主,绝对不能冲动。 食狂惊喜道:“太好了!小白,你预算用哪位美人儿来跟我交换啊?她有没有传言中完美公主的美态百分之一啊?” 朱不三怒道:“岂有此理,嘿……” 小白示意朱不三别胡来,再道:“看来咱们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要得膳食妙药,没法拿出东西交换,只好强来夺取。” 食狂笑道:“你要跟我动武?” 小白淡淡道:“三天后,我的‘铁甲兵’便攻向‘天带城’,到时破城掌管一切,相信以城内所有酒楼食肆作条件,换取阁下‘苦口凉药’,该不会太难吧!” 食狂笑道:“哈……既可对付小黑,又能逼出我的‘苦囗凉药’来,一箭双鵰,如此算盘真如意。” 小白冷冷道:“三天后再见!” 食狂道:“现在先留下你头颅,不更简单么!” 食狂未攻出,朱不三已出掌,“轰隆”一声,不同凡响,朱不三的内劲又能收放自如,便当下把食狂轰得飞退三步。 药口福但见手臂渗出紫青色丝丝血水,惊道:“有毒,好猛烈的毒力,只有病魔才有,你……并不是钱辛辛?” 朱不三挺起胸膛,大模斯样道:“尊师钱辛辛已遭小黑麾下‘七小福’之一的小丙之毒手,功力全传授给我,本人便是新一代病魔——朱不三,跟你药口福齐名天下,你我不相伯仲!” 拋下话,朱不三正欲与小白离去,惟是小白天生重情,怜惜弱质生命,又哪堪四位美妾佳人惨遭冰封死刑。 小白挡在四位美妾身前,正想要要强出头保护之际,身后却飘来一阵透湿感觉,眼前的药口福,一脸失落,挂在脸上的虚伪笑态,竟在一剎那消失无形,不留痕迹。 回首只觉一阵心头绞痛,悲哀难受,眼前一幕血腥惨剧,实在震撼难受,天啊,何苦哩! 只见四位俏丽美妾,竟都从身上抽出一柄短刀,横挥割断喉头,溅血当场。 小白上前欲救,但已太迟了! 四人已无力留下片言只字,但能与夫君同日而殁,脸上竟有满足笑容,对赔上生命,竟毫不在乎。 小白伤心道:“放心好了,我小白定然把四位与夫君同葬,让大家在阴间也能相聚,永不分离。” 四妾听罢,都含笑气绝。 她们只是贱妾,一直受夫君爱宠,已是万幸,为夫君得以“脱胎换骨”而被献给他人,虽不情愿,但也不惜付出。 只是心底已有决定,待夫君们离去,便即自尽以保贞节,更何况夫君们已惨死,大家又怎愿偷生人世! 跟父亲笑三少一样怜惜生命的小白,虽已“入世”,明白杀戮难以避免,但面对残醋血腥,看着弱小生命消逝,又是另一回事。心灵震荡,良久未能平复心情。 失去四具“收藏品”,药口福也心情大受打击,他从来对没生命的“尸体”毫无兴趣,他只爱有生命的“灵气”! 药口福没有阻止,便让朱不三与小白离开“食宫”。 三天后,小白便会率大军来攻“天带城”,小黑十二万“神武大军”,可以抵挡守住城池么? 三天后,再见!—— 第七章快乐说再会 因为恐惧被刺杀,以致精神濒于崩溃的雪无霜,十数年来只为女儿十两出嫁而首次离开皇宫,却真的被刀锋冷刺杀。 但她并没有预期的慌惶,反而比平常更镇定,她的眼神告诉了侯杀神,上天终于安排她离开皇帝宝座,是时候安息了。 一直害怕死亡来临,但死亡一步一步逼近,内心反而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最恐惧的事情已发生了,还有什么可怕。 为她弥补心中迷惘的,还有女儿十两,从她被刀锋冷出刀斩杀开始,她看到十两的惊惶失措,女儿的真切关心,对她而言,比什么都更来得安慰、温馨。自己从来就不爱留恋皇位,真爱,才是她所渴求。 十两一直在陪伴自己,握着她的手,无限温情流露。 好想说、好想说,十两,多谢你原谅娘,多谢啊! 好可惜,有口不能言,伤势实在太重了,她只好以眼神表达自己的心意。接连来了五个御前大夫,终于止住了血,但还不知生命能否挺下去。 多看一眼十两,便多一眼,可能,随时也会是最后一眼。 眼皮合起来,便可能一生一世再也不能瞧见女儿十两了! 十两只不停的说:“娘啊!娘啊!呜……” 不停的滴下伤心泪,把雪无霜的脸儿滴湿,拭去了,又再滴下,总是控制不了母女的血肉亲情,在危难之时表露无遗,雪无需好高兴,也极伤心,十二分矛盾。 开心,是因为女儿十两终于接受了自己。 伤心,是因为女儿十两实在太好、太可爱、太纯真,十七年来,原来自己失去了好多快乐时光。 快乐又来了,好可惜,未能叫它长久留下! 快乐,请别说再会! “有一夜,爹又醉倒在屋外,暴风雨打在身上,他又在醉醺醺的自言自语,他说,认识娘的那天就跟当夜一样,愁苦也随风雨悄悄而来,三天快乐,换来一生愁苦,哈…… 表面上他很笨,但大家都错了!” “爹以三天快乐来交换一生愁苦,这只是表面上的感觉,实则上,他一生中快乐比愁苦更多哩!” “每天夜里,当爹在梦中时,总会与娘相遇重聚,快乐又再燃亮生命,无比乐畅,逍遥自在,实在痛快。” “日间,爹又买醉半梦,娘彷佛也来相伴,忽尔与他共舞浅笑、忽尔谈天说地,快乐优悠。” “三天的过去,却是一生的痛快,眠时忆思情爱,醉时拥抱幻梦,算计算计,呵…… 爹的快乐比愁苦多出许多许多,快乐多,快乐歌,快乐人儿便是爹!” 说着,说着,十两不停在娘亲雪无霜耳畔,把过去与父亲长寸断的往事一一道情痴三日爱,究竟是害苦了他,教他沉沦一生,还是什么?雪无霜也迷惘了! 她在干帝死后,大受打击,先爱上病魔钱辛辛,却原来是错爱,害他一生记恨。 再遇上长寸断,却又偏偏被逼继位当皇上,不能再聚,终生自困宫中,连女儿也不能看上一眼。 她欠长寸断的实在太多太多,但能为他生下俏丽纯真的十两,倒算是个安慰。 她可以用什么来补偿欠下的爱、欠下的债? 累了,头脑混乱一片,让自己好好想想吧。 十两仍不断的说着住事,让雪无霜在回味快乐住事中熟睡。而十两身旁,一直不作声、不敢乱动的,还有夫君伍穷。 伍穷不知说什么才是,也不懂如何去说清楚,他的嘴巴只擅长粗言秽语,故此他什么也不说。 十两终于对他开腔,伍穷好期待的说话。 十两淡淡道:“一切已过去,谁也不应记在心头!” “对……过去了,早过去了,白米她……她早有了老作,那嘴巴胜我十倍,文才胜我千倍的老作,心地善良,才高不知几多斗,学富没有十车也有七、八车吧!白米哪会不钟情于他哩,我立即立下休书,由……公主你批示,对…:立即去办,立即去办!” 伍穷慌张胡说乱话,倒十分可笑可爱,没有纸张,便索性撕下一片衣袖,翻出白色内里,递给娘子十两。 “我识字有限,还是娘子你来吧,我立即……” 伍穷还没说完,十两便道:“你立即要办的,是三天后随小白带兵攻‘天带城’,小黑那厮绝非好意,答应我,万事小心,不能带着损伤回来,可以么?” 伍穷笑道:“这个当然可以,那贱种小黑又岂是我与小白敌手,我一定能打得他落花流水,头破血流,说不定还割下他的贱头颅,以祭朱不三的妻妾孩子!” 十两从袖子之内取出她最讨厌的婚宴礼物——竹环,放在伍穷手中,说道:“我俩已结成夫妻,这竹环对我已毫无意义,便交由你随便丢弃好了。” 伍穷接过竹环,露出欢喜若狂的傻笑,他胆大的吻了夫人十两,说道:“哈,我便把它与小黑同葬!” 明天,便是出战攻“天带城”之期,“铁甲兵”早已准备就绪,伍穷在十两鼓励下,更加积极、更加认真面对大战。 将军、血霸王、诸葛神弩皆信心十足,八万神勇精兵,经他们艰苦训练已久,“武国”之师虽有十二万之众,但绝对稳操胜券。 只有一个小白,他还没准备好,犹在“苦酒居”内,与“人牛”一同喝苦酒。 生力是随从小兵,与三位战意正浓的新兵,同在“苦酒居”内,静候小白差遣。 小白喝完一碗又来一碗,生力与其它新兵喝了半碗便滴酒不再沾唇,婉拒元帅小白之好意。 小白笑道:“少年不识愁,你们都未经苦楚,不懂苦酒滋味,可惜,好可惜!” 新兵当然有话在口,但谁也不敢开口,除了一个生力,太冲动、太率直、太思想简单的生力,接着便回话道:“元帅,我们都是无名小卒,杀便杀,死便死,毫无负担,跟你出生入死为的就是要出人头地,大不了牺牲性命,本来便是什么也没有,回归麈土,也是两手空空,无愁无恨,干脆的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啊!” 小兵们相视大笑,都同意生力的话。 小白看着生力,就像看到两年多前的自己,初踏入“剑京城”,两手空空,毫无负担,自然无愁无怨。 今天,他已是家财千万,又率领八万“铁甲兵”,手下猛将如云,结拜的刘一线、关二哥、史认屁和胡说八,又相继离去为小白把各自门下子弟拉拢过来,准备联合力量,助他建国立业。 小白又拥有天下第一艳色耶律梦香公主的爱,他现下拥有的,羡煞旁人,既是天下大英雄,又是少年人的偶像。 他不惧怕失去,但高处不胜寒,他就是从来也未尝过高高在上的感觉。压力,比从前一天一天加增,绝不轻松。 要继续向前,因为小白身后有一大堆拥护者! 要继续攀上,但今天的敌人已愈见可怕,愈是强悍无匹! 要继续胜利,但小白的各种实力都必须加强。 余律命一语便道破小白不足之处,他的武功是“偷”自他人而来,“赤龙”也觉讨厌;他,必须有所突破。 单凭过去实力,他可以战胜从前的小黑,战胜夏侯艰险,击退病魔钱辛辛,压倒小丙、呼延鹰叟。 但今天的小黑、刀锋冷、余律令、药口福,绝对比从前任何大敌强得多,不进则退,小白终必一败涂地。 如何再提升自己实力? 小白想了又想,压力愈来愈大。 “哈,哈,老跛子,又来喝酒了吧!”老作从“苦酒居”二楼向下高声大叫,他的老主顾又来了。 “这一回恰好隔了三十天,储足一个月工钱,今日可喝个痛快了,哈……不醉无归!” 一个双脚齐膝削断、身体压在装有四个铁轮子的丁方二尺木板上、以双手撑地爬动的结实皮肤黝黑男子,就在楼下,正准备上二楼与老作痛快大醉。 失去了一双腿,如何能上楼去? 正在疑惑之际,小白已走下去欲扶,断足人牛却没有领情,左手握紧楼梯木栏,交手互换,以手代足,便“扶摇”直上。 也许,对失去双腿的人牛来说,这方法上楼,已是滚瓜烂熟,就跟一般人用脚上楼毫无分别。 但对小白、生力这些人来说,委实是神乎其技,出人意表。身手敏捷如飞,令人叹为观止! “哈,哈!老跛子,苍天夺双足,双手便补足;我等手连足,人心未满足。残缺,伤心不孤独:努力,求变破闷局!”老作大喝一碗苦酒,老跛子已在他面前,也同醉一杯。 “苦酒居”内,人人见惯不怪,只是小白与生力等,初遇老跛子以手代足击爬而上的神奇能耐,才觉惊讶。 小白犹在凝神深思,一个道理在他脑内盘旋,像是上天在指示他一些该明白的道理。 以天生残缺的老跛子来说,要过着常人一般的生活,委实谈何容易,他必须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才能换回一点尊重,不再只带来乞怜同情,寄望援手。 一位上天不眷顾的老跛子,尚且能凭着努力、求变,突破局限,开拓人生大道。自己呢?又如何? 小白乃天下无双的神人,武功、才智、各方知识的吸收,都胜常人百倍,要突破原来格局,创出更新能耐,总不比老跛子攀上二楼来更难吧!残废的老跛子且能与逆境搏斗成功,难道小白笑苍天不成么?难道自己如此不济、无能吗? 小白便是小白,无数江湖少年小子如生力等,视小白为新一代英雄偶像,是因为小白的无穷突破能力。 小白笑了,他已掌握如何解除心中郁结之法。 他是时候创出自己一套武学了。 横刀,有“七步成诗”。 名剑,有“名家剑法”。 刀锋冷,有“灭门刀法”。 小白,必须有突破创新的武功,偷取别人武功精粹,从中求变,突破、只是一个初阶。 从来没有一代英雄豪杰,武功是没有独立自主的个人风格。 小白、“赤龙”,结合出…… “哈……”小白喝下苦酒,却甜在心头,他向老跛子敬了一杯,该尊敬的人,当然要敬。 小白,一切都已准备就绪,明天便攻往“天带城”—— 第八章不哭笑天算 “余城宫”内“神气池”,是以无数奇异神药特别制成的大浴池,加上余律令从“异族”找来的“神水”,注于池中,便成了百毒化解,任何毒力也压得下去的神奇异物。 耶律梦香公主不要变成毒狂,便得天天在“神气池”浸上大半天,要活命,便离不开池水。 “神气池”是禁地,但今天却来了位客人。 “家主从来对你无微不至,不知教多少人羡慕、嫉妒。” “你呢?” “哈,我当然羡慕你,梦香公主一直是我的努力目标。” “你喜欢余律令?” “喜欢,当然好喜欢,家主身边的一百位如花似玉的家仆,有‘皇国’公主余玉,神长大老文房四爱妾余珠、余宝,‘舞夷族’大富千金小姐余梦,咱们都爱家主爱得疯了,惟是,他却一直只爱一人,你,耶律梦香,甚至剜掉双目,不愿被其他美色诱惑。” “神兵急急余律令,当机立断,决绝手段,天下无出其右!” “还有这‘神气池’,他不知花了多少心血,才制成惊世神兵‘百年归老’,原来,就是为了吸引食狂药口福,以换取此‘神气池’。家主他为了救助公主解毒,一直以来都竭尽所能。” “他付出之多,已多得可怕!” “愈付出得多,便愈确立公主的神话地位,我在乡间听过传闻,真教我羡慕不已,我便对自己说,笑天算,有一天长大,必须朝公主的方向走,夺得武林中人的传颂。” “笑天算的目标是耶律梦香,你希望超越我,取代成为天下间最动人、最智能的女人。” “在天下最强的男人背后,助他建立丰功伟绩,立业建国,甚至统一天下。梦香公主能做到的,我笑天算一定要比她做得更出色,教武林中任何人都知道,笑天算更胜耶律梦香。” “因此,当我选择了你长兄小白,天算妹妹便投向余律令怀抱。” “家主比我兄优越得多,我自小便清楚明白,哥的小聪明、小才智,很容易一举成名,但他欠缺挫败经验,人生的体验太单薄、太重情,不够决绝,当大事来临,他必然崩溃。” “因此你放弃了他!” “因此,小白必须有公主在旁。” “前浪,古往今来,都好害怕后浪,因为后浪都豁了出去,毫无保留,无名无地位,有前没后,前仆后继。” “我笑天算将取代你,成为天下最惹人注目的女人!” “你兄说过,笑天算从小便刁蛮任性,鬼主意太多,爹娘也拿你没法子,太灵巧、太爱出风头!” “姐姐,我将取代你在家主心目中的重要地位。” “妹妹,祝你成功!” 公主献上深深一吻,已落人了“神气池”内的笑天算,竟不欲抗拒这同性香吻,至此,她才明白,公主的魔力又何止令男人动心,她,绝对能迷死天下间任何人。 呵气如兰,软唇柔舌,带来了无尽温柔,教你坠入迷惘梦境,失去重量,化成小鸟飘啊飘。 不断的浮沉舞动,任由风浪指引,急惊风,波浪中,稍轻松,又狂涌……情欲被挑动。 透过唇舌抚慰,笑天算更深入了解情,更明白欲,原来,除了思想、感觉、智慧,女人的最强武器,还有“情欲”。 真情、性欲,是女人强者的重要神兵。 才十六岁的俏丽笑天算,她终于感应到自己头上的目标人物,真的毫不简单,她必须攀越好多障碍,经过无数付出,才有机会取代公主,成为天下间最受人瞩目女人! 吻罢,痛! 公主在最后竟以齿轻咬破了笑天算下唇少许。 笑天算一痛惊醒,也实在不明所以,却见梦香公主在面前笑得好灿俏,艳色更见妩媚,笑容添上轻佻。 公主的笑已有点儿过分,带了点点滴滴不该拥有的“耻笑”,笑天算好不喜欢。 梦香的笑容愈来愈夸张,笑天算已有种不祥感觉,这种感觉愈来愈强烈,当脸上的痕痒来了,便更清楚明白。 低头藉池水映照,白垩似的两颊,出现了两小堆红斑,不断扩大范围,红斑也渐渐化成小疮,侵占了清纯的面靥。 公主笑得头向上仰道:“好妺妹,你可忘记了,本公主是‘舞夷族’的用毒高手,咱们的毒与舞,天下无双啊!” 如何是好?耶律梦香竟毒害自己,笑天算完全没有防范,容颜尽毁,怎可能成为天下最教男人心死的女人? 慌张、失措,证明了一点,笑天算的天真稚气、大言不惭,只是无知的妄想,要成大事,还差距千百里远。 一手把她的秀发抓住,头儿被压入池水中,完全透不过气来。 要挣扎,却抵挡不了头上压下的重力,这个当然,天下间有多少人能抵得住余律令的手! 挣扎了一会儿,笑天算突然醒悟,这是“神气池”啊,真笨,这池水便是能化解百毒,干吗要挣扎? 当醒悟,不再挣扎,余律令的手也不再按住她的头,他知道这小女孩已明白了其中道理。 耶律梦香在考验自己,考验她的应变、急才,笑天算彻底失败了,她相比公主,还差好远、好远。 单是定力,已不能相比。 要胜过耶律梦香,不能单凭上天赐予的玉脸秀色、顽强斗志、天赋机智,必须要拥有的还有许多许多。 笑天算从水池里再冒出头来,重重的耳光掴在俏脸上,毫不留倩、不留手,狠狠教训。 “站在外静思一夜检讨,流一滴泪,便割下一根手指,滚!”严词苛责,是余律令的习惯。 他对待自己的家仆、家兵、家臣、家亲,都一视同仁,甚至是敌人,也从不改变,不喜欢便怒言厉色教训! 笑天算乖乖的走出池水,接受责罚。 余律令来探望梦香公主,问了一个问题。 “小白要攻‘天带城’了,你认为战果如何?”余律令竟向梦香公主求教,委实出奇。 公主说道:“答案早在你心中。你间接逼小白向食狂药口福取‘苦口凉药’救我,不就是希望小白对攻城一事更决绝么?” 余律令道:“公主认为我藉刀杀人。” 公主笑道:“余律令只懂藉刀杀人,便不是神兵急急余律令。” 余律令笑了,智者天下无双,难怪他真的不能不爱死公主,只有公主才配自己啊! 余律余道:“我还是想问,究竟此战谁会得胜?” 公主淡淡道:“最后胜利者,当然是余——律——令!” “哈……哈……”余律令笑得畅快之极,耶律梦香,不愧为耶律梦香,好!太好了! “天带城”不远的“天带湖”,有着截住湖水的水闸,水闸之内,碧波畅泳,抬头欣赏蓝天白云,当然是赏心乐事。 “铁甲兵”已兵分五路,攻向“天带城”的五门,伍穷领一万兵攻“玄武南门”、朱不三率一万兵攻“玄虚西门”、将军的一万兵攻“正神门”、血霸王带一万兵攻“玄坤北门”、诸葛神弩又一万兵攻“玄关东门”,五门齐攻,一举陷城。 小白呢?还余下三万“铁甲兵”作后备战兵,由小白统率,当大伙儿都领兵攻城之际,他在“天带城”至“天带湖”大营一带来来回回,骑着大白奔驰,这里拿些土壤,那里拿一些石块,跟着便在“天带湖”畅泳。 正值深秋,轻风作浪,在水里可以不动双手,只要双腿轻轻摆动,灵活转势,便能浮在水面上,享受畅乐。 生力好不安,好不忿,这明明是难得立功之机会,元帅小白却把他与一众最强悍、最具杀力的新兵,留在身边。 生力好想问,干啥只顾畅泳,战事正忙啊! 可惜他自问地位低微,不能提出作战策略,他在想,要是由他领兵一万,他便会攻向“玄虚西门”。 因为那里的守城主将是“七小福”中的小凤,最实力低微、最不知所谓,却偏偏备受小黑爱宠的一员。 小黑守住正门,其余四门分别由小丙、小鬼、小凤、小狗守住,要一举攻破,恰好城内守兵是进攻者双倍二万之数,实在绝不轻易,何况这回还是“铁甲兵”的初次真正出征。 究竟谁胜谁负? 畅泳碧波中的小白,下达了一道命令,他所统领的三万兵,其中二万要展开极为伟大的工程,开凿地道。 从大营兵分正路,各自掘出一条高逾六尺的地道,直抵“天带城”正门。 好明显,小白是要展开一场坑道战。 坑道战,是一种较为特殊的攻城手段,以隐蔽方式接近敌城,出其不意,攻陷城池。 组织庞大工程的坑道战,分别要勘察地质、选取路线、规划布局、施工方案、施工技术,长距离运送,远距离通风。 大营离“天带城”有一大段距离,伍穷等五路兵又日夜攻城,原来都是为了掩护坑道挖掘,五路奇兵在坑道完成之时,一举攻陷“天带城”,自足轻而易举。 “元帅用兵如神,当真令我彻底拜服!”生力在小白畅泳后,忍不住高声颂道。 小白笑道:“你所属的那一营新兵,从令天起开始全力挖地道,我要十天之内完成!” 生力与高采烈道:“是,元帅!”—— 第九章一对丑男女 “你这猪头丑怪物贱肉横生,你娘亲定然是猪八戒下凡,被一头野猪公奸了再生下你,哈……原来是贱猪孽种,你的孩子也就都是猪孽孙子,待杀败了你,把你斩成肉酱,作喂猪饲料,岂不快哉!” 在“天带城”的“玄虚西门”,城楼上的小凤板起她独有的贱格嘴脸,一边拿着大西瓜在嚼个不停,一逛不停指手划脚,向城楼下的朱不三骂个不停,口中毫不留情。 朱不三也不示弱,怒道:“挑你烂臭屎嘴巴,我操你奶奶操你娘亲,打爆你臭们贱人长舌,够胆便开城门出来与我朱不三大战,担保三个回合便斩你四肢,插爆你贱口!” 小凤在“七小福”中武功最低微,当然不会轻易出击,但她生性高傲,永不肯口舌饶人,永远的要拗得道理弯曲。她一口咬大西瓜,向城下吐出碎核,笑道:“本大将是人,你是猪妖,人岂能纡尊降贵与猪争战,你叫什么?啊,是了,朱不举,哈……对了,对了,不举的贱种,连配种也不成,可怜、可笑,大家一起来耻笑这朱不举好了。” “哈……” 一句“朱不举”,无异把朱不三打成小丑,惹得一众守兵捧腹大笑,朱不三在口舌上是先败一回合了。 朱不三怒道:“好,老子就要跟你这贱狗婆娘斗斗!”突然解去裤头带子,好个朱不三竟就露出那话儿来,毫不示弱,在光天白日下向臭婆娘示威,真有种。 “怎么了,看见了没有,老子非但能举,更有十二个小朱朱,你呢?其实是他妈的女人头男屎股,上头是娇头,下头是短小虫头,看你尊容奇丑无比,哈……晚上只好自己奸自己,呵……又是嫖客又是妓,免费娱乐哩!”朱不三市井横蛮性子来了。 “射!” 突然女墙凸出五十神箭手,各持劲弓,纷纷射向朱不三,更无耻的,一大群箭手都是向着朱不三那话儿射去。 来不及拉抽回裤子,朱不三只得左闪右避,狼狈得又惹来阵阵狂笑,小凤更是张大她的血盆大嘴呱呱笑个不停。 “再射!” 原来三层的城楼上各埋伏了弩手,同时现身,强弩劲射,小凤的诡计得逞了。 只是五十劲箭,朱不三或仍可闪避,但和共二百神射手,下体不被射个稀巴烂才怪哩。 女墙上,三层城楼,射成四层箭网,都是同一目标——朱不三那话儿,好狠“哈……以箭阉割,朱不三当然变成了朱不举,呵……”愈笑猖狂愈见丑绝人间的小凤,奸计成功,大乐不已。 只是,朱不三已不是从前的朱大头,他是曾领兵战胜乐天真的朱大先锋,是天下五大高手“神、魔、道、狂、邪”中的病魔朱不三,小觑了他,便要付出代价! 朱不三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纵身而上,双脚拉扯烂碎了绊着下肢的裤子,脚踏最低一层来箭,借方再提气跃上第二层箭,踏、弹、踏、弹的再上,便借力跃上了女墙上。 朱不三冷笑道:“臭婆娘的埋伏箭手贱计,可早给我看穿了,将计就计,便要你血溅当场!” 单人匹马的病魔朱不三,双掌轰爆女墙厚石,碎石先击中冲前来的守城士兵,士兵们只觉立时痲痒,剧毒袭来,身体已开始腐烂起来,原来碎石沾有病毒,杀人不见血。 小凤高高在最上的城楼,一时间惶惑不知所措,只得命令弩手密箭如雨射杀来。 “喝!”朱不三猛然深吸一口真气,掌力万涛裂壑地涌卷,锐烈凌厉,竟挥出十足病魔内力真传。 百箭顿时爆折碎散,反挫回射向众箭手,非但破穿身躯脑袋,劲力更震爆体躯,分尸毁碎。 当小凤看得头昏脑胀,四肢发软之际,她的死敌朱不三已跃在城楼之巅,站在她十尺之外,对峙而立。 朱不三笑道:“当我被编派负责攻此‘玄虚西门’,谁都为我大喜若狂,因为谁都清楚,小黑‘七小福’中,只有一个贱女人你,口贱人贱又淫贱,高高在上,不知所谓;人长得奇丑无比,武功却又肤浅,要杀败你,攻破城门,五门之中,肯定是最轻而易举。” “好老朱,朱大爷,朱不三大侠,欢迎你来‘天带城’参观啊,来、来、来!今天我小凤请客,先到‘食狂’药口福的食肆酒楼喝他妈的十斤醇酒哩!”小凤的嘴脸变得好快,一派堆出来的假意笑态,简直就是戴上了一具人皮面具,十分惹人讨厌。 朱不三冷冷道:“一刀杀了你太便宜,折磨你一番才死又枉我为男人,你就用刀割下嘴巴,再斩断双臂,就饶你不死!” 小凤望向四周,虽然兵有千万,但救兵在远,死敌在近,大家远射劲箭,又怕没射中朱不三,小凤已被他一刀杀掉,投鼠忌器,故全都不敢妄动。 小凤实在小觑了一个人独来叫阵挑战的朱不三,单凭外貌,又岂能猜出此猪头贱相的胖丑男,竟是身怀卓越武艺的非凡人物呢? 救兵不能救,如何能脱险? 跪,小凤竟急得跪在地上求饶。 “呜……小女子又笨、又丑、又武功低微,好不容易才当上“七小福’之一,家中又有高堂又要照顾十数弟妺,朱大爷看在老天爷份上,请放过小女子,给我一条生路吧! 呜……”小凤哭得死去活来道。 搞什么鬼,战场生死肉搏中上见下跪求饶? 小凤续道:“正是放我一条贱命,积下一生福德,朱大爷从此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上啊上!上不了多久,便好可能登基为皇,统一天下,甚至升天当上玉皇大帝,恭喜啊,恭喜啊!” 为求脱险,小凤不单止下跪,而且狠狠的向朱不三磕头,不磕则已,一磕便头破血流,货真价实,绝对精彩。 朱不三大笑道:“好!好!你这无耻贱小凤,生前积下无数孽债,临终为此首点折磨,倒也活该!” 小凤愕然道:“什么,你……先前才说不会杀我,留我一条贱命的啊,怎么却又……” 朱不三冷笑道:“他妈的贱货,我朱大头本来就是反复无常的真小人,更何况对你这无耻鼠辈,主意多变,却又如何,你求我又跪、又磕头,蛮有趣哩,便赐你一个解脱好了,呵……” 光着下身的朱不三,一步一步踏向前,双掌注满魔毒劲力,随时把小凤送上西天极乐。 小凤濒临死亡,如疯似痴的不能接受,嚷道:“不……我小凤不能死,绝不能死,你杀不了我的,我不要死啊!” 反噬扑击,小凤闭紧双目,打向上头的朱不三,作垂死还击,朱不三拍向其头顶,立要结束其贱命。 “噗”!“砰”! 小凤连退两步,她的头有点晕眩,但……却完好无缺,反观那朱不三却繁张异常,大汗淋漓的不停挥动双掌,他……竟在中了自己一拳后,连退了五步。 小凤十二分诧异,心头怦怦乱跳,慌惶中觉得危难已有转机,但见朱不三焦急万状,心乱神悸,倒也愈来愈掌握情况。 原来又是太过心急、太紧张,朱不三功力未纯,竟又全然发挥不了内力修为,杀人一掌变得软弱乏力。 小凤虽是“七小福”武功修为最微不足道者,但始终仍是大将身分,武功内力当然要比从前只当“武国”狗奴才侍卫的朱不三高,朱大头挥不出澎湃病魔内力,形势便恰好相反,倒过来是小凤操生杀之权,她不禁大喜若狂,噗哧一笑。 小凤笑道:“原来你的武功仍未精纯,内力不能收放自如,臭贱猪,你的歹毒杀计好可惜啊,为山九仞,功亏一篑,阎王对我美丽如花的小凤没啥兴趣收留,你这贱猪去死吧!” 滚地扫出小凤绝学“低庄凤横扫”,一式“凤舞九天”,卧冲射向前,双手左右拍轰朱不三双腿,神腿反向上射,便正好钉中下体,痛得朱大头疯叫狂嘶,弹飞半空。 小凤哈哈大笑道:“这回不变成朱不举也不成了,哈……” 又是另一式“毒凤神钻”,双手撑地急急旋转,化成尖锥,双腿直钻向朱不三下体,要他爆个稀巴烂,顿成废人太监。 朱不三大惊失色下,怒不可遏,急忙紧转身,以其大肥猪臀顶住“毒凤神钻”,而且努力运出劲力,拼个你死我活。 在危难时,恰巧朱不三的内力修为又发挥出来,屁股注满劲力,把“毒凤神钻”击得崩溃,大个屁股更轰中小凤丑脸,逼出一个大臭屁,嗅得小凤晕眩欲呕。 小凤疯狂出招攻杀,双拳死命轰前,朱不三便以人个屁股挡格,拳来股往,肥肉抵住消耗拳劲,虽是丑怪不堪,却甚实用。 小凤眼见拳劲不可能破开朱不三大屁股,心生一计,头向臭屁股一顶,挡开歪势,右爪闪电出招,竟狠毒的就抓住了那话儿。 小凤怒道:“对你那话儿说来生再见好了!” 发力狠扯,痛得朱不三狂嘶痛叫,背着小凤的朱大头,急得反手向后乱扯,一双手指竟又碰巧插入小凤鼻孔,拉扯得小凤丑貌更歪、更怪异,痛得如杀猪狂叫。 争持不下,一个要断子孙根,一个决心两败俱伤,朱不三急起来左手也向后探,力扯小凤顶上头发,死命不放。 为求脱身,朱不三人急智生,弯腰在半空不停向下攻压,一记又一记的“臀击”,大个屁股不停轰向小凤面庞,击得啪啪作响。 拉扯着头发、鼻孔借力,更是来回如电闪急攻,啪!啪!啪!啪!啪!终于轰得小凤脱开手,直把她压倒瓦顶地上。 朱不三一个大屁股压住小凤头颅,刻意地弹了两弹,好不威风道:“哈……怎么了,本朱大爷的神功又再回来,一个大屁股把你压扁臭死,看我一吐劲便把你头爆轰烂,不留情了!” 正欲吐劲,背后却感强劲射来,逾百劲箭同时射中背项,朱不三遭硬生生射开,一众下层箭手,看准机会,总算替小凤化险为夷。 再也不敢纠缠不休,小凤晋破瓦顶,直坠而下,急逃遁去,万千箭雨齐发,同招呼向朱不三,挡住了其追赶之势,更把他射了下来,直坠飞下城墙,无功而回。 “朱不举,老娘今天饶你一命,就只因念在昨天才吃过猪肉、猪耳,味道不错,也就大发仁慈,留下猪命吧!”小凤又再在城墙上出现,但学精了,手上多了一个大盾牌挡在身前,多加一道防障保护。 但见闪闪缩缩、又再认屎认屁的婆娘现身,却也再难找良机宰杀,朱不三也恨得牙痒痒。 朱不三怒道:“丢他妈,死龟婆,烂王八,臭贱人,唠唠叨叨的淫娘子,今天你不死,明天我带大军攻坚,便要破城擒下你,别说又跪又拜,就算你哭如泪人,也一刀斩杀,决不饶恕。” 小凤又摆出她那副贱嘴脸来,不可一世道:“杀你个屁,攻你个屁,以你才智能力,你一万兵攻来,我二千人就能退你大军,朱不举,你还是回去找个大夫验验那话儿,看看还能举或已不举罢了,哈……” 杀机稍纵即逝,再也掌握不了,朱不三盛怒下也无可奈何,但不杀此贱小凤,实不能泄心头大恨—— 第十章坑道战神兵 十天以来,将军、伍穷、血霸王、朱不三、诸葛神弩等,无不奋力作战,屡攻向正门,只是小黑与四小福总是坚拒接战,紧闭城门,以强弩退敌,“铁甲兵”始终未能突破任何一门。 当五大攻城将领不知不觉中,小白的二万大军,已静悄悄把五条坑道凿好,不负所托,完成任务。 兴高采烈的生力,又跑到水闸内正畅泳的小白前,笑道:“元帅,坑道已凿得九成完好,依元帅指示,高可及人通过自如,既通风又坚固,就算是十万人穿越攻城,也绝对不会塌下。” 小白满意道:“干得好,咱们还有一万兵未曾劳苦过。” 生力笑道:“请元帅指示!” 小白笑道:“要是正路奇兵,在白日之下齐利用坑道破城,先动摇护城墙的基石,让城墙塌下,“天带城’便无险可守,尽暴露于矢射攻击范围下,破城自然不难。” 生力想象道:“要是再配合‘铁甲兵’蜂拥齐上,挡住未塌下城墙射来利箭,闯阵破城太轻易了!” 小白把头浸入水中,又再浮出来,痛快道:“能杀小黑,是人生一大快事,生力,传令下去,三天后发动总攻击夺城,还有,立即招来余下一万新兵,我只给三天时间作完成最后作战准备。” 生力立即接令传下去,惟是心里却不明白,明明五条坑道已开凿好,一攻便能破城,轻而易举。小白却又招来最后一万新兵,说是什么最后作战准备,还有什么好准备? 满腹疑团的生力,他总觉小白在智谋才略上无可比拟,要揣测元帅心中所想,他会尽力而为,但毕竟两者在动脑子上还差距好远,幸而自觉还很年轻,努力吧!他日一定会成就显赫的。 少年人不惧前路茫茫,生力以小白为目标,努力、奋斗,力量生生不息,脸上永远挂着积极的笑容。 当伍穷、将军等五战将,从小白口中知悉有关坑道战计一事,不禁高呼喝采,他们攻得人马疲乏,已有点厌战,小白却已有大计补于其后,破城在即,也就起劲万分了! 小白的坑道战计已准备就绪,小黑又如何? 他身边有一头狗,驯服如羔羊无异的狗,小黑赐名为“小狗”,总在他面前低头弯腰,卑贱得可怜。 小黑好喜欢小狗,因为小狗在“七小福”中,最了解自己。 小狗也有他的特长,耳朵特别灵敏,嗅觉胜过别人百倍,因为耳灵鼻清,对作战拼杀的小黑来说十分重要。 这一天,在烈日之下,“天带城”城墙内,小狗又跟在小黑身后,他拿着一条好长好长的细铁棒。 小心翼翼的把纤细铁棒缓缓钻入地底,二十余尺长好快便只余下三尺余,深入地下十七尺内。 身旁的小鬼、小凤、小丙都看得目瞪口呆。 把细铁棒再穿过自己的左耳,从耳珠刺穿而上,再刺破上耳,耳朵便紧紧贴住细铁棒。 闭目静虑,利用细铁棒的震荡传声功能,地下一切声响,哪怕是多微弱也好,亦能一一清楚了解。 “叮叮噗噗……”小狗比谁都灵敏,是他的特别专才能力,识破了小白开凿坑道之计。 小黑问道:“如何?” 小狗道:“已开凿至城前墙下了,他们也尽量把声音压低,再藉助连续三天不停猛攻作掩饰,每天挖掘进度已缓下来,相信三天之内必作最后总攻击,以配合五条坑道战兵来攻。” 小黑以指轻触细铁棒,笑道:“可惜,可惜!小白每一回总是遇上我这大克星,实在不幸。” 小丙道:“咱们要准备的干柴枝已收集了许多,连日来也不断造箭,与及准备好大量的猪油。” 小黑笑道:“先以烟火熏死坑道内战兵,再配合劲箭,必定要“铁甲兵’来个焦头烂额。小狗,你负责再在五坑道各段,从上而下破开,灌入滚油再烧,还要利用鼓烟法,掺辣椒粉、石灰粉等,务求把所有来敌窒息在坑道内。” 小丙也不得不佩服主子小黑,自己在狠辣手段上面,已是极之出色,最少也能与小黑相比了,只是小黑在机智、谋略此等大事上,从不苟且,非但不弱于小白,且更深沉冷静。他一直好想“反”小黑,小丙绝对是不甘心只当“七小福”之一的小辈,但小黑的成长、老练,愈见出色,还有他周旋于皇上名天命及芳心之间的手段,实在高明。甚至是他当了“武国”九大神将之一,竟也不致招来其它各神将拒抗,由此可见,小黑确有他非凡的手段。对付小白此一战,对小丙来说也十分重要,他奸了寒烟翠、斩了病魔四肢、虐杀了史臭臭,在“死荫幽谷”内干尽伤天害理事,小白、朱不三他们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对付敌人的唯一方法,便是先下手为强,小丙绝对明白,故此,“天带城”一战,他必须杀人,拼尽扑杀,最好便是先杀掉朱不三。小凤笑道:“小狗,别装模作样了,利用小小铁棒听地下声响,又何须什么穿过耳朵,十足在台上唱戏般烦人,多此一举!”最是口没遮拦、爱挑剔弄人的小凤,单单打打,故作挑衅,教小狗难堪之极。倒是此小狗当真完全是小黑的一头忠心狗,主人不怒,他就毫无反应,任你如何责骂、鄙视、耻笑,小狗也不理睬。小凤仍不肯罢休,便向其它人攻击道:“小鬼啊小鬼! 你真胆小如鼠,跟伍穷作战,你也不敢开城门直闯对拼厮杀,这证明你实力不及人,唉! 身为生将,好教我们失望。”小鬼冷冷的回头一望,目力从披头散发中穿射向小凤,教她不禁心头一震,这冷酷小鬼,还是少惹他为妙。小黑轻轻的对着小凤在笑,带着阴沉寒意的笑容,像是一把利刀,把小凤从头顶切开,一分为二。究竟小黑为何要对小凤特别纵容,把她编为“七小福”之首,高官厚禄,又容忍她的低能。从来不会怜惜平庸之辈的小黑,对每一个部下都苛刻严厉,偏偏只有一个小凤,能够在他面前放肆。小黑冷笑道:“小鬼,小凤指摘你甚有见地,怎么还不向她道谢?”对着小凤面贴面,小黑又落井下石。站在一旁的小鬼,竟立时跪在小凤身前向她磕首,以示谢意。这是小鬼对“多谢”的自我定义。小黑笑道:“小凤,你领导大家成绩有目共睹,相信这一场守城战,每人都会有好表现,你便再帮我作个评核,要是你认为哪个未能有出色表现,便来报告,让我赐他一死!”小凤连忙大喜道:“是……一定会好好监视、好好处理,小黑大人一定会很满意的。”小黑狂笑道:“哈……好!你办事,我当然满意!”伸手在小凤脸上轻柔地拍着,是一种体贴的嘉奖。小黑冷冷道:“自从我当上了‘武国’的‘威武铁将’,悉心培训了你们‘七小福’,从七百人中,一个又一个,把表现差的都斩死杀绝,好难得才剩下你们七人,我的期望绝对很大、很大。”小黑慢步移至小丙身前,又是以掌轻拍其脸,笑道:“小丙在‘死荫幽谷’中,虽然不能夺来宝藏,但以一人之力来算计,杀了病魔钱辛辛,倒算有功有过!”小丙微露笑容之际,小黑却一大巴掌掴得他吐血当场,再笑道:“但让病魔的功力都传给了那朱不三,就太大意了!”变得喜怒无常的小黑,任何人都难以捉摸他的喜怒,被责骂便算是便宜了自己,小丙半丝不悦之情也不敢表露。“此战必胜,我好期望你们四人作个好榜样,要是我小黑不能助刘天尊登上‘天法国’帝位,你们都一定会很后悔,明白了没有?”小黑突然疾言厉声大喝,小丙等四人一派喔咿儒儿的样子,噤若寒婵。面对沉重的压力,他们都知道,失败唯一的结果便是死亡。抵挡小白的攻势,还要挫败强敌余律令,攻克“天都城”夺来帝位,前路险阻重重,但一定不能失败。小丙在想,难道就是单凭小黑与十二万“神武大军”,加上“七小福”四人等,便可夺得“天法国”帝位?就算是加上一个刀锋冷,实力真的足够了吗?小丙的计数中始终未能有十足把握,单是对付小白还可以,究竟小黑还有什么“后着”?小丙好想把小黑的“后着”想出来,但就是想不通透,他的智谋还是落在小黑大人之后,真不得不“暂且”低头他跟前。明天,便是决战之期,小白把伍穷、朱不三都召了回来,只有将军、血霸王及诸葛神弩围住“天带城”。一共五条坑道,五将各自负责其一,先破城门,冲入城内放火,塌拆城墙基石,小白再率三万兵强攻,自能一举歼敌,杀小黑,报血仇,为“天法国”先除去大患。朱不三笑道:“那个贱种小黑与小丙,头颅定要留下给我。”伍穷笑道:“哈!你这丢他妈死不透生烂疔疮老胖臭王八,小丙留给你、小黑留给你,还有要你脱掉裤子的小凤也要留给你,那我伍穷与一众兄弟岂不无人可杀,明天光看你朱大头表演杀人好了。”朱不三道:“糟糕!忘了我身边的伍穷已贵为驸马爷,要先来尊敬你的决定,小人罪该万死,不要赐我死罪啊驸马爷!” 两个最爱胡闹的市井之辈,相互斗嘴,玩得不亦乐乎。伍穷道:“好!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就要你跟‘玄虚西门’那臭婆娘小凤,在床上大战一百回合,让她的吸精大法把你吸个虚脱,肥猪变成瘦猪,手软脚软,苦不堪言。”朱不三装着大惊失色,笑道: “不……这比死刑更苦,骈马爷还是收回成命,我打完仗去‘苦酒居”多喝十大碗苦酒,献上银两,分担你养另一个老婆便是了!”相互揭疮疤又揶揄谑笑,说得畅乐之极,此无他,因为明天穿过五条坑道,神速“铁甲兵”兵临城下,不消一刻便成功破城,掌握了胜利,自然特别轻松。反观元帅小白,他让二人开心了一阵子,仍未说话,但大家透过对小白的认识,凭着小白的笑容,猜得出他已掌握必胜战略,明天之战,定然马到功成。小白道:“小黑领有十二万兵,我们只得八万,但八万兵能在形势上压倒小黑的‘神武大军’,是因为我等兵马是‘铁甲兵’。我们战兵与战马全身都是盔甲,每一块铁片都是精工打造,一般强弓或弩,一百步外就难以射穿,因此,踏入敌阵一百步内,便要小心。”“惟是弩手与弓箭手在敌人杀至二十步前,便无足够时间拉弓射入,故我军最危险的便是离敌人二十至一百步之间。箭来铁甲穿,人仰马翻,死伤必重。”“但是,只要我们能在无声没色下掩近城墙,与敌人展开近身杀战,有铁甲护身,八万兵便有如五十万大军,作战能力极强。” “伍穷、朱不三,你俩明天都好想领军打坑道战?”小白问道。二人当然立即点头。 小白笑道:“可惜,在我的计划中,你俩都绝对不是坑道战的合适战才人选,我一早便找来一大批‘爱将’。”伍穷、朱不三不禁愕然起来,小白怎么还有一批神秘战将、战兵?在决杀的重要关头,怎能阵前易将?搞什么鬼?小白对二人的疑惑眼神忍俊不禁,便引领二人离开大营,一直向西面的另一营房走去。深秋夜风拂来,竟传来阵阵臭味,令人欲呕,这小白究有什么鬼主意,兵营一共四十个之多,都发出好臭好臭的难闻气味。 小白指着营房道:“明天,便由这批精兵来作坑道战,他们都比你俩合适得多,出色得多!”朱不三带着完全不能接受的怒气,大步走向营房,立刻掀起帐幕,定睛一看,妈啊!天啊!朱不三呆若木鸡,伍穷更是几近窒息而死。两人完全不能也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是明天最重要坑道战精兵,他们能攻破“天带城”?“哈……哈……”笑的只是小白一人,朱不三与伍穷开始对小白有点怀疑,他是否傻了,他究竟是不是小白?小白看着二人发呆的傻样子,捧腹笑道:“别这样吧,我花了好大功夫才组成此坑道战精兵军团,你们都不识良才啊!”朱不三与伍穷相互对望,他们实在不明白小白在弄什么玄虚,他,究竟玩完了没有?小白道:“坑道战有他们一力承担,而你俩,明早战鼓响起,便要看着我的号令,一是红烟,一是黄烟,绝不能错。”二人没有回话,小白根本是在痴人说梦话,白日放干屁,胡说八道,不知所谓……—— 第十一章破城大坑渠 战鼓响起,展开最后攻城杀战。伍穷、朱不三的两队共二万兵各自有新任务,“正神门”暂且不攻,余下四门,将军、血霸王、诸葛神弩,小白还提拔了其中有一条腿是半跛的丁公公,作攻城大将。丁公公是老朋友,他在“武国”失意后便追随了小白,继而成为了“铁甲兵”一员,他从前的傲气、嚣张跋扈早已拋谄脑后,换来是一片拼杀之心,异常勇猛。攻城号角响起,杀啊!四路大军只为掩饰小白的坑道战奇兵,故原来一万兵已删减剩下五千兵马,佯攻作势,务求先把形势拉紧。小黑在城楼之上,遥望好远好远的小白如何发信号领军作战,突然,蓝色的烟火燃升,坑道战的突袭来了。城内,小狗的耳已贴住了那条长长的细铁管,同一时间,早已在五门各位置,从上而下,挖了一个二十尺大洞的战兵,都堆在大洞下,准备就绪,随时迎敌。城外的五条坑道,因为低过城墙基底,已穿透进入了“天带城”内,进攻自可一举杀入城里。城内挖掘的五个大洞,正好就在五条坑道进入城内的位置头上,一破穿下去,大洞便与坑道连接。 “来了!”小佝繁张得一脸是汗,他的探听绝不能出错。 “隆”!“隆”!“砰”!“砰”…… “五个坑道战兵同时冲杀而来!” “砰”!“轰”!“砰”!“轰”!“砰”…… “已穿入坑道一半,快,破洞!”小黑一挥手,众战兵立时破开大洞与坑道连接。 五条坑道皆暴露出来了,小黑下令立即熏杀!先是柴火堆成大炉灶,燃烧柴艾,再不停丢下胡椒粉、石灰粉,开动鼓风器,把烟火吹入坑道,令来敌呛死坑道中。同一时间,小丙率领一队人马,从一条由“天法国”城内挖掘而出城外的秘道突袭,甫出城即兵分五路。凿地,破坑道,倒下大量滚油再引火燃烧。小丙所凿之坑道,正是离“天带城” 较远一段,滚油、烟火截断后路,自然封死来敌于坑道内,无从脱身。此五队突袭奇兵,经小丙努力训练,凿地、破坑、引火,已是滚瓜烂熟,当大伙儿听到一阵阵凄厉如杀猪般痛嘶叫声,不禁大感痛快,这一役,便要大挫小白“铁甲兵”劲势。突然号角响起,分别带着各五千兵马来攻的将军等五队人马,急急撤退,放弃攻城,掉头便走。城楼上的小黑露出满意神色,笑道:“依来攻的五队共二万余战兵计算,五条坑道内该共熏杀了不下三万‘铁甲兵’,小鬼,是你立功的时候了,全力追杀退兵,一个不留!”小鬼正点头领命之际,小黑察见远方小白大营处,竟又燃起另一讯号红色烟小黑暗暗道: “怎么大营仍未混乱一片?还能藉烟火传军令?难道还有什么变数?”已变得老练成熟的小黑,对用兵作战亦极有心得,他的反坑道战十分成功,正要乘胜追击之际,对方大营的有条不紊烟火军令,却惹起小黑一阵隐忧感觉。小鬼已领兵从“正神门”杀出!小凤固守“天带城”。小狗仍贴着细铁管子,小心静听变化。小丙,他在坑道上焦急万状,全身汗毛直竖,心中悚悚危惧,看得众战兵不明所以。小丙声音颤抖道:“你们……听…… 清楚没有?”众兵们都大惑不解,坑道内传来如杀猪惨叫,好凄厉、好响亮呀!小丙突地鼓足内力,便轰向地下坑道,接连轰了十掌,终于把藏于地下之坑道轰了出来,坑道塌倒,一阵浓烟立时泄出。坑道内来攻的小白战兵军团,尽都死伤枕藉,只余少数仍在苦苦挣扎,但都离死不远了。不是烧得重伤,便是烟呛气绝而亡,小黑的反坑道战完全成功,把来敌杀个片甲不留。但小丙呆了,如坠冰窖,冷得彻心彻肺。小白,他的坑道奇兵被杀绝,但八万铁甲兵丝毫无损,因为,在坑道内的“死士”,是一大群——“猪”。 一头又一头的猪只被烧或被呛死于坑道内,小白辛辛苦苦经营的坑道战,竟是为了派来数千头猪攻城?小丙当然大感不妙,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心乱神悸之余,立即飞奔回城,先要向小黑报告。“哈……丢他奶娘小白真有办法,红烟望破开路接通,我朱不三当然不负所托,朋友,哈……去吧,给我来个一冲破城!”昨夜小白带朱不三、伍穷往营内所见的,所谓坑道战兵精英,便是数千头饿慌了的猪。坑道战开始,在猪尾点火,逼得猪只狂性大发,便向坑道如疯冲去,这批“死士”,便能把小黑众军的注意力都放在对付坑道内众猪只身上,以为已一举歼敌。却不知道,朱不三的第二波行动,才是真正破城之法。当小丙冲至“正神门”下,已闻得小狗的惊呼道:“轰隆!轰隆!怎么可能? 四方八面都涌来澎湃巨响,就如……千军万马!”小狗慌乱!小丙呆住!小黑看到了! 冲啊!如万马奔腾,教人触目惊心,永生难忘。“正神门”下的坑道都翻起爆开,大量汹涌急疾的水流溅射裂土,急涌而来,正冲向城来。小黑怒道:“他妈的竟破毁水闸,引高山湖水穿五坑道而下,灌水破城,坑道战只是幌子,他妈的小白!”小黑终于发现了小白真正破城之法,他天天在水闸内畅泳碧波,是因为这次的坑道战,辛苦经营挖掘的坑道,小黑一定会识穿。惟有让他一心以“反坑道战”来熏杀“铁甲兵”,小黑才会让他们慢慢的开凿五条大坑道。坑道完成了,再以千猪奇兵来分散小黑他们的注意力,尽量把十二万神武大军留在城内。当朱不三破毁水闸,湖水狂涌而下,宏伟奇观的水势直穿越五条坑道,冲涌袭向“天带城”,坑道的作用便成了“坑渠”!破城,便轻而易举! “传令弃城撤走!”小黑愤然下令,他知道大势已去,但见湖水狂涌而至,小白的“铁甲兵”必已在城内埋伏截杀,“神武大军”重创已是必然,盛怒下,不得不从身上取出一铁桶来。小黑怒道:“小白,你最终还是功亏一篑,我小黑并不是如此容易对付的,你来送死吧!”坑道湖水排山倒海而来,冲击得“天带城”立时城墙坍塌,水淹全城,不少“神武大军”也被淹死其中。小白不费一兵一卒,引湖水藉坑道来攻,不单只破城,更淹杀了四万“神武大军”,攻城之战,胜负立见。整座“天带城”已被大水摧毁一半,小黑仍能及时保住八万大军,总算万幸,但己方人马惊魂未定,八万兵对战八万“铁甲兵”,在气势上已败了一半。小鬼的前锋追击部队带来了答案。当小白大营的军令黄烟升起,已蓄势待发的伍穷带着“铁甲兵”,如飞迎向小鬼追兵,截杀接战。小鬼没有双臂,他的长长发鞭急转,缠起插在马上之大关刀,如狂挥出神勇杀气,令人为之目眩。“铁甲兵”有厚厚铁甲护体,不惧来箭,反之己方不停放矢,双方对阵兵马未涌杀一起,“铁甲兵”已射倒一、二百神武兵,先夺其势。两队计共二千人马纠缠大战,“铁甲兵”有铁甲护身,又训练有素,突然一字排开,列出战阵来。各骑兵紧贴一起排横,便立时把原来已混战乱作一团的神武大军一分为二。前拒、后杀!一字排阵是小白的杀阵法,前面以铁甲之助,力拒来敌,让被割开于后的战兵孤立无援,再由从后扑来的“铁甲兵”斩杀。被孤立的战兵走在最前,必然是最猛的一群,也是比例上较少数的一群,先挫强势,敌兵便破。留在一字阵前的都是勇猛不足之敌,拒之便易。果然,伍穷带着兵马于一字阵后,如斩瓜切菜,便先杀了一大半最强悍来敌,神武大军锐势顿挫。 但为首的小鬼,在一字阵后却如疯斩杀,他以发鞭舞动的关刀,左右开弓,以无匹杀力斩破盔甲,已杀掉不少伍穷部下。伍穷大怒道:“我来会你!”策马冲前,伍穷提起“败刀”,在鞍上与小鬼一决雌雄。小鬼的“鬼刀”与伍穷的“败刀”拼杀,相互杀力竟不分伯仲。一拼回身,伍穷竟见小鬼已弹射半空中,从高而下,挺鞭转刀,杀下一式“猛鬼缠身”。伍穷挺刀再挡,刀招却是柔劲轻吐,“鬼刀”缠贴“败刀”,便旋斩贴身而来,顺势割斩。长发引动“鬼刀”如鬼魅缠身,不停斩伤伍穷,伍穷不退反进,竟一手抓住了长发鞭。伍穷怒道:“贱烂狗娘养的臭发烂鞭,好讨厌呀!”一刀斩下,便要斩断铁但好可惜,伍穷失望不已,惊骇莫名,铁发上见只能斩断一小部分,小鬼的铁发原来是每天以药浸洗,练成粗如玄铁丝,“败刀”一刀只能斩断十数根。小鬼乘势扯回长发鞭与“鬼刀”,但伍穷也不示弱,竟也弃马跃上半空出招,一式“凶前绝后”直压而下,怒劈“小鬼”。勉力弹射“鬼刀”接招,小鬼被轰得压坐回战马上,刀劲爆吐,坐骑便恰好遭殃,被刀劲炸得粉身碎骨。小鬼斗志惊人,立即站起来再提刀,他已受伤点点,全身鲜血滴散,头上恐怖血腥披面,状极凶狠。伍穷在他身前,笑道:“还要战么?”小鬼拉动发鞭,“鬼刀”便弹射而上,搁在右肩上,明显的不肯罢休,要战个你死我活。伍穷笑了笑,便道:“先看清楚形势再决定吧!”一字阵势散开,阵前阵后,小鬼原带来的一千兵马,全都死光倒在血泊中,一千原作追杀的精兵,都死清、死光了! 伍穷与一千“铁甲兵”,把小鬼重重围困,如此形势,已是一面倒的强弱悬殊。同时,四面八方也涌来铁骑冲锋陷阵杀声震天。将军、血霸王、丁公公、朱不三、小白、诸葛神弩,八万“铁甲兵”全体飞骑杀至,要夺小黑人头。 “杀啊!冲啊!杀啊!”漫天全是“铁甲兵”澎湃杀声,剎那间天摇地动,劲势锐不可挡,小鬼竟也觉心寒。小凤在域外惊慌失措、小丙竭力保持冷静、小狗仍低下头来,大家都难以面对即将来临的冲杀。可以肯定,八万“神武大军”一定不敌八万蓄势以待的“铁甲兵”,唯一办法,似乎只有“落荒而逃”。小黑在笑,笑他的死敌小白太聪明、太顽强。手中的铁桶一拉,一道火光冲天爆炸,小黑的最后一着来了,要在劣势中反败为胜。 “哈……”—— 第十二章大败铁甲兵 “正神门”前,八万“神武大军”列成八个方形阵,每阵有步兵一百三十队,骑兵七十队,每队五十人,即每一大方阵内,共计有战兵一万,合共便整整八万大军。骑兵担当冲锋陷阵,已提弓执箭。步兵每队执远射弩、弓兵器者共二十人,持长枪刺杀者又二十人,埋身肉搏刀手十人。八方阵最外围列阵者,全是骑兵。 “停!”小白扬手示意,军令如山,一众正向八方阵杀过去的“铁骑兵”,竟在三十步内便完全停了下来,排列得整齐有序,小白的“铁甲兵”真的久经训练,队形最是稳固,毫不散乱。两兵相距只二百步远,小白的“铁甲兵”气势如虹,正拼命冲杀之际,小白竟下令叫停。为啥要停?不是要冲击敌阵,把“神武大军”一举歼灭么?小白骑在大白之上,向前走了数步,正好与骑上的小黑对峙,一对昔日好友,今日死敌又碰面了。 “天带城”被湖水捣毁,墙塌浸杀数万大军,小黑应该落荒而逃,再被“铁甲兵”迎头痛击才是,但真情却不一样。小黑在“正神门”前列好战阵,丝毫不乱,排列得整整齐齐,绝对的准备充足,要与小白“铁甲兵”一决生死!小黑冷笑道:“怎么了!小白,难道你怕了我小黑么?是不是当年在‘神皇庙’后山给我追杀的可怕阴影,仍留存脑海,教你不敢与我对战,不敢来攻啊?哈……”朱不三怒道:“小白啊!军心在乎一鼓作气拼杀,怎么如此显浅道理你也不懂,咱们先前形势大好,却不敢杀,两阵死战,顿失先机,挑奶奶头娘笨王八,你太大意了吧!”小白认真的察视“神武大军”,愕然不已道: “看!骑兵都列在前,而且是执弓拿箭,要是静待我们浴血拼杀,埋身战斗,怎么不持大刀、长枪、却手拿弓箭?”一语惊醒梦中人,一语中的、一语道破!鞍上骑兵何故执弓箭,他们准备射人,岂不没有足够时间抬大刀浴血?怎么小黑会下令如此排阵出战? 究竟,有什么玄机?小白突然惊呼道;“退兵,快!”退兵,大好形势下竟然退兵?是退兵还是发神经?小白不让各人回话,便大嚷道:“往北是‘天阴雨山’,地势最高,背后是悬崖,全退到山上去,快!”完全不能接受的军令,但是出自小白口中,也就是金科玉律,千万个不情愿,也得立即照办。生力第一个落泪,“铁甲兵”面对“神武大军”竟落荒而逃,不战而败,对他们这些一直拥护小白如神话般的新兵来说,就像是被判处死刑一样,临阵退缩,多么可笑、多么凄凉!生力第一个落泪,也是第一个勒马奔向北走,他相信小白,崇拜小白,必须听小白命令,退便退,军令如山,小白一定有他主意。生力先退,他的一队新兵也退,起了带头作用,其它的“铁甲兵”虽然千万个不愿,也跟着转向北飞驰急退。将军、血霸王等是沙场老将,当然绝对服从军令,稍一犹豫过去,便都立即回身直往北奔去。此时,伍穷已追赶而至,拋下已受了重伤、却仍在死命拒杀近千“铁甲兵”的小鬼。伍穷急道:“搞什么?”伍穷还没说完,朱不三也来抢白道:“我认为不应……”两人的说话,都给小白的怒喝止住了,小白继而急道: “朱不三,你领原来一万兵断后,伍穷,你负责左方,我掩护右方,切记,绝不能让来敌冲散队形,要拱护固守!”伍穷从小白掇裰的眼神看出他的忧虑,显出大事不妙,但究竟发生了什么突变,把形势完全扭转?伍穷只简单的问了一句:“为——甚——么?” 小白也简单的说出惊人的答案:“余——律——令——来——了!”伍穷、朱不三一阵惊震意外,再也不纠缠,依小白吩咐,一个断后截住小黑追兵,一个负责掩护退兵。才结成新阵形势,四周已战鼓齐鸣,震撼天地,节奏缓急有序,轰隆托隆的愈是逼急,愈是杀意催人。“铁甲兵”往北急退,左右两侧突然尘土飞扬,杀声震天,小白的猜算完全正确,小黑的铁桶管子射出来的讯号,便是告诉死敌余律令,是合力夹击小白,一举歼灭“铁甲兵”的大好时机了!为了杀小白,歼灭“铁甲兵”,小黑竟答允在“必要” 时与余律令携手,只因为余律令曾说了一句他也认同的话。小黑回忆余律令的首席家臣余绝,带来余律令的话道:“你,小黑,只是我余律令一时的敌人,能与我争天下的宿敌,是智能非凡,兵法、武功、天赋神聪的天人小白,我‘必须’倾全力先把他在未成熟前铲除,以绝后患!你是聪明人便不会拒绝合作。”从来也无法猜算,莫测高深的余律令,为了除去小白,竟然撇开一切,与小黑联手。为求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尽显一代枭雄狂野心态。心胸广阔,甚至容得下死敌,余律令深懂先后轻重次序,他明白耶律梦香千挑万选,连自己也甘心放弃,却全心钟情于小白,绝对是他日自己得天下的最大障碍。让小黑不致灭亡,他日再败神武大军,只是难而不太难,但掌握歼灭小白“铁甲兵”的机会,可能只此一次。余律令要“必杀”,便决定与小黑联手,他预知小白定能破城,也预知小黑不甘心受挫,一定会愿意“暂时”合作。余律令的算计从来不差分毫,他准确的算尽乾坤,小白、“铁甲兵”一定大难难逃,只要小白一死,梦香公主便不能不心死。只要公主心死,她会伤心十年,但十年后,自己已统一天下,公主哀愁已过,但见天下最终还是余律令称霸,她也只好再投入与完美公主相配的自己怀里。一举杀小白,十年感动玉人,余律令把十年光阴后的幻变情况也算计在内,为了重夺耶律梦香,他真的千算万算。他得不到的公主,竟投向小白,这是余律令绝对忍受不了的耻辱。他深爱公主,爱得天崩地裂,可以为了她挖掉一双迷人美目,可以为了她而无尽的等待,为了她将变毒狂而向食狂先换来“神气池”。为了她,为了得天下,必须彻底灭绝小白与他的“铁甲兵”,今天,便是小白的死期。负责掩护的伍穷,不得不一再折服小白的观察能力,余律令来击的余家十二万家兵来了,领先负责冲击的是家兵中的“兽兵”。 赤脚在战土沙场奔行如飞,没有兵器,一脸强悍凶狠,长有密麻麻噬齿长毛,带着血腥杀意,从两旁冲杀夹击的“兽兵”,是余家家兵的冲杀主力,是最具杀伤力的先头部队。 二、三千“兽兵”,竟以血肉赤足之躯,赶上飞骑急行,在短距离比战马更是迅捷,纷纷扑上去便杀。伍穷带领的“铁甲兵”提刀斩杀,“兽兵”却闪过攻击,噬齿攻向马匹,一口便噬掉战马一大块血肉。战马受伤停下挣扎,鞍上土兵忙乱之中,“兽兵”竟就在马身、马肚、马脚间纠缠乱咬,狂抓乱撕,把战马先废。“铁甲兵”哪有遇上过此等疯痴进攻,提刀斩杀,“兽兵”整个人迎上,发狂冲来,一刀斩杀得手,但冲势余劲未了,竟把铁甲兵也轰得爆死,同归于尽。“只要杀的比自己一个人多,便死得有价值!”这是余律令对“兽兵”的训示,每次攻杀,只要杀得了一个敌人以上,便不妨“去死”。 “兽兵”杀了一人一马,便慷慨赴死。百分之百令敌人胆颤心惊的“兽兵”,如一群疯狂野兽扑杀,毫无理智,痴癫杀力只在破坏、冲击,以死亡换来死亡,顿然间训练有素的“铁甲兵”也急得手忙脚乱,人仰马翻。一个“兽兵”的兵器是另一个“兽兵”,抓住同伴便当利鞭或刀斩向兵马,只要两败俱伤,多杀一敌或战马,便无惧同归于尽。伍穷不敢亲自动手杀“兽兵”,因为他预感到“兽兵”之后,还有更可怕的千军万马。 “兽兵”只是冲散制造混乱的先头部队,主力在后,是余家家臣率领的“矛盾铁骑”。 高大的余家铁骑精兵,身上全是以六层皮革制成的护身“战衣”,余律令以牛皮取代铁皮,串成盔甲战衣,是因为既能抵挡枪刺、箭射,更拥有“铁甲”欠缺的灵活性。“铁甲”实在太重,不论在奔行中还是血战拼杀,始终有碍灵活性;反之皮革较轻也有同样保护作用,花费战备资金也投入较轻,余律令突破原有思维,以皮革代替铁甲,杀力更上一层楼。左手执盾,右手挺矛枪,攻守合一,盾牌高逾四尺,表面有一排又一排横向噬齿,当“铁甲兵”刀.剑、枪刺来,盾牌的“噬齿”能扣住兵器,压折便断。右手的矛枪只三尺长,“铁甲兵”不明所以之际,一按矛上机关,矛枪飞射插前,便穿破咽喉。 杀完人后又缩回成短矛枪,如是者飞射插戳,灵活又能长短距离兼得以攻击,杀力自是更胜一筹。从四方八面杀来的“兽兵”、“矛盾铁骑”,一瞬间已重创“铁甲兵”,伍穷发挥他的疯狂战斗能耐,“败刀”不停劈杀,才勉强稳住阵势,仍能维持掩护之责。 小白也同时在另一侧稳守护住,“铁甲兵”便能飞快向北奔驰,逃离险地。为什么小白能洞悉有余律令的伏兵?当小白见小黑八万“神武大军”井井有条排列出阵势,已深感不妙,应该是落荒而逃却冷静得出奇,而且已作出战斗准备,小黑明知埋身决战,“铁甲兵”杀力远在“神武大军”之上,他为何要冒险?内里必定大有文章,因为小白太认识小黑,他,绝对不会是一个甘心为“武国”牺牲的人。加上列阵之前,外围全是骑兵,摆明是追杀之阵势。“铁甲兵”围杀而来,被困在一定范围内苦战,为何还要骑兵队列在前追杀?肯定小黑已撇开死守,他料到小白“铁甲兵”会很快退走,“神武人车”便随后追杀。更何况,骑兵都弃枪拿弓箭,追杀射人射马,明显不过。只是,小黑如何能断定小白与八万“铁甲兵”会弃战而逃?唯一的可能,小白猜中了,是余律令,只有余律令已与小黑暗中议决联手,在杀战中夹击小白,一切疑团就迎刃而解。小白跟任何人都会有同样的感觉,“铁甲兵”与“裨武大军”决战,不论如何,最大得益的都是余律令。此消彼长,何乐而不为。只有眼光远大的余律令心意不同,他认定小白是最强宿敌,一举歼灭他与“铁甲兵”,比什么都重要。余律令不只单单想要夺得“天法国”,他胸怀大志,他绝对相信自己将会一统天下,四国四族尽归其版图之内。余律令永远都记在心中,当年一代玄门师圣仍在“皇国”时,为他批的批命,其中一句:“一字记之曰白,不得不杀!”杀小白,比其它什么都重要。朱不三一万兵断后,被十二万“神武大军” 疯狂追杀,只能且战且退,走了一半路程,一万精兵已死了五千,最是伤亡惨重。要不是朱不三的“病毒”太可怖,杀人于无形,十二万大军一涌而上,一万“铁甲兵”早已全军覆没了。朱不三掌击“病毒”攻入敌体,轰射回追兵阵处,把“病毒”传染开去,便能有效阻截追兵。小自命朱不三断后,便是因为他的杀人“病毒”。惟是一个人的内力还是有限,“病毒”不停逼攻出来,内力透支,“病毒”也愈来愈毒力变浅了!八万“神武大军”、十二万“矛盾铁骑”,合共二十万大军分三路夹击,小白与众将兵战至力竭筋疲,但仍能固守阵形,一路撤退北走,沿途死伤无数,已逾一万“铁甲兵”血溅沙场。逃啊逃!杀啊杀!原来优势变成劣势,一切全然扭转。小白一直仍忐忑不安,因为忧虑始终未除,余律令仍未现身,还有他麾下的六大“余臣”战将,一个都没动手。 余绝、余箭、余弓、余弩、余夫、余人,“六余战臣”怎么还没杀出来迎头痛击?疑问一直在小白脑海中盘旋,不离不散,疑问仍然缠绕,小白不停的希望想通其中道理,否则当发现答案时,形势已再无转机,便噬脐莫及,追悔不已。余下来的七万“铁甲兵” 终于抵达“天阴雨山”,杀啊!上啊!占高山地利,便能守住阵势,敌人难以再攻。一拥而上,七万兵飞奔闯出,要先夺高地,朱不三负责断后,成功了,哈……成功了。 “哈……成功了,哈……成功了!”豪情笑语该是从山脚直涌上山巅,但刚好相反,在“铁甲兵”“上山”时,一个人却从山上而下,缓步轻快的笑声痛快呼唤道:“哈…… 成功了!哈……成功了!”小白一瞥眼看个明白,跟他擦身而过,风度翩翩,白袍飘飞,衣饰华贵,长身玉立,丰神俊朗的公子,便是深不可测的大敌人——神兵急急余律令! 为什么他竟会从山上而下?为什么他哈哈大笑?他,还布下了什么杀局?“天阴雨山”,难道是余律令安排给小白的葬身之地?余律令,你笑得好狂! 第十 部 闯三关 第一章大限闯三关 天除雨山,大限三关,回头是岸,得失等闲! 从山脚爬至山巅,“天阴雨山”共分三关,三关者乃三大天险的意思,这首诗便是刻在第一关的大石壁上,每字十尺见方,远望巨大峭壁刻题金漆诗句,颇觉气势。 原来,这是用来劝告失意人的诗句,以免大家一时失意,又来“天阴雨山”寻短。 只因“天阴雨山”天险处处,危机四伏,又是阴森潮湿,长年不停下着微微细雨,阴风阵阵,一片天怒地惨之象;站在山上一会儿,要是心情失落,自是更添愁思,故失意、失落的“天法国”民众,都爱来“天阴雨山”自尽,了结残生,故此从来无人居于山上。 山上天险三关,第一关,是“天梯”。 要上山,没有婉蜒曲折的山路,更没有顺步而上的石级,要上山必须先踏“天梯”。 一直从山脚底部笔直而上的峭壁,有无数用铁链扣成从下而上的“天梯”,要上山,一手抓住铁链,脚踩踏峭壁上开凿而成的洞窿,一步一步“登天”。 在高处稍一不慎,便会失足,加上微风细雨,不少洞窿更长满青苔,登山实在不容易。 山的东、南、西、北四方皆有“天梯”直上,就如一个巨人被天神以无数铁链锁住似的,十分怪异。 山腰一片翠绿,长满奇花异草,穿过长长山路,便是第二关的“山中惊涛”。 深山高高在上,当然没有海,但怎么却有惊涛? 原来到了山腰,要连接另一方的山巅,并没有路,靠的是五条相隔甚远的、长三百尺木桥。 木桥之下,便是无底深谷,最可怕的是木桥太长,又悬于深山中,被阴风不停劲吹,总是左摇右摆,抖动不停,人在其上,便恍如置身船中遇上惊涛骇浪。 马步不稳,又或胆怯心惊之辈,在桥上被左右拋动,很容易失足坠下,粉身碎骨更尸骨无存。 第三险,山巅“双拥抱”,无路中觅路,倾斜山圾,全是密麻麻的参天古木。 要登山,便得依靠抓紧大树的树干或树根,艰困的不停向上爬。那些树干愈上愈粗大,二人合抱方能环绕一圈,百年甚至千年岁寿,已无人考究,蔚为奇观。 山巅尽处是一个小湖,名为“山中湖”,因为严冬山上积雪结冰,夏来溶雪便成湖水,湖旁大片山坡平坦,再上已无路,有人到“天阴雨山”,便是为了喝一口冰凉的湖水。 湖水甘甜,无风宁静,绝对是清雅的好地方。 如此逍遥胜境,今天竟来了合共七万访客,小白与他的“铁甲兵”,为逃避小黑与余律令的夹击,大军依指示直上山去,据险势先稳住阵形,再图反扑。 大败而逃当然不好过,更何况大部分追随小白的新兵,都是因为仰慕小白而来,他们都是满腔热血,意欲跟随小白大展身手,攻伐征讨之心极强烈,但一战下来便弄得落荒而逃,心情当然难受。 为保留战斗力,小白命将军亲率一万兵众,带着所有不能登山的战马绕向山脚另一方,暂且隐藏起来。 其余六万“铁甲兵”,人人穿上厚厚战甲,先攀上“天梯”,再过“山中惊涛”,未有一人失手。 “铁甲兵”内,不是原有耶律梦香招募的“武国”“剑京城”失意武者,便是后来加入的热血新兵,彼此的好胜心皆极强,更重要是平素将军训练艰苦,自然都身手非凡。 当大军直上山去,“天梯”上却下来一个轻功卓越盖世的神兵急急余律令,只见他双脚触踏峭壁疾冲而下,反方向下山,满脸笑意的说:“哈……成功了!” 不停的哈哈大笑,当与小白擦身而过时,小白不禁的冷了一截,原来是他,余律令,一心逼“铁甲兵”上山,他究竟有何图谋?一切都似在他掌握中,计算之内。 余律令没有缓下身来,但小白看得很清楚,余律令的冷酷眼神已告诉了他,这一回,要把他与“铁甲兵”一举歼灭,要人世间不再存在小白笑苍天,要夺回耶律梦香。 小白按捺住怒火,他已不再像从前,身系六万大军生死存亡,必须小心处理形势。 “丁公公,诸葛神弩各领二千五百兵守住‘天梯’,五千兵立即砍树找寻可攻追兵重物,丁公公主守、诸葛神弩主攻袭,兵分八路固守,不得让来敌攻上山。‘’伍穷固守‘山中惊涛’,兵分五路,留下五千兵死守,其中三千必须神箭百发百中。” “朱不三与我于山巅的‘山中湖’立主营,余下五万兵分三批休息、疗伤、固守,轮流交替,不得有误! “只是简单的三言两语,小白一边跃上最前,一边以内力吐出命令,部队见主帅虽落在下风仍一派镇定,先前惶惑心情自然消解不少,立时振奋起来,不敢怠慢登山。 伍穷内心却惦记起在皇宫中陪着雪无霜的妻子十两,他很明白这仗已是九死一生,余律令与小黑联手,兵力合共二十万,相对六万“铁甲兵”,实在相距太远。 想着,想着,伍穷却不甘心,才初次出征,才刚刚成了什么驸马,“天法国”的同胞才认定自己是个英雄人物,如此便断送一切,实在不甘心,不!绝不能气馁。 要守住“山中惊涛”,小黑也好,余律令也好,他与败刀,绝不许任何人闯过,滚! 伍穷的武功不算一流高手,但他的不死斗志却是武林中首屈一指,出身低微的他,天赋又非小白般的奇才,靠的就只有努力、奋斗与意志,他要证明,平凡的人也可以干出不平凡的事。 伍穷、败刀,死守“山中惊涛”。 六万“铁甲兵”立即分散,依随小白命令布阵、固守、休息、疗伤……忙个不亦乐乎。 小白对着跑了一大段路,又攀山耗去不少真气的一大批正在疗伤的新兵,表现出极为关怀的神倩。 小白道:“生力,你是第一个勒马掉头走来‘天阴雨山’的人,当时心中很悲忿,是么?” 在柴火堆前,小白看着生力两臂上十数道划破的血痕,只见生力在笑脸傻憨的意态中,不敢回话,却又是眼眶仍红,一派纯真反应,倒也可爱,其它围在柴火前的受伤新兵都瞧得失笑。 生力羞怯怯道:“是……我还有一丝丝犹豫,是太不明兵法之理了,我生力只是井底之蛙,什么第一个勒马掉头,遵照军令跑来“天阴雨山”,这又如何?我们当然要相信元帅啊!” 一句“我们当然要相信元帅”,确是可圈可点,新兵之中,谁都是慕小白之名而来,但到了作战时,内心竟难以接受小白的军令,这又算是什么的衷心佩服? 若非小白及时决断,避开了余律令的拦截夹击,大军前后被断路,插翼难飞,“铁甲兵”现下可能只剩下数千了残兵! 小白竟就坐在众新兵之间,笑道:“今天,你们学会的宝贵课题,并非单单必须奉随军令,咱们在绝对劣势下,失去了一万手足,他们都是为大家而死,他们死了,其它人就有机会保住性命。作战,必须明白个中道理,不能自私,行军是整体一条心,生死与共,患难相扶持,不舍不弃,军心团结,便能以一敌百。” “表面上,敌人二十万大军远在我们六万铁甲兵之上,但反过来我们亦扼守住有利位置,敌人要攻上来,也必须付上极大代价,优势各有不同,绝对的是旗鼓相当。” “但作战只守不攻,是永远不会胜利的,我们先固守好阵地,便立即反扑!” “哈……大言不惭,如此谎言迷惑新兵,就如叫他们慷慨赴死。被困在死山,说反扑简直天方夜谭,‘铁甲兵’被完全歼灭,已是早晚事实,顽抗也是徒然啊!哥哥,放弃吧!” 小白与生力等对反对声音都错愕万分,小白更是显出从未有过的痛心,眼前不是别人,竟然是他最爱、最疼的亲妹子笑天算。 早已在山上的笑天算,带着不屑的脸容对小白道:“哥哥威风是好,但可惜就是不自量力,你只自恃天赋聪敏,‘剑鞘城’一役能战胜只因敌人太低能,余律令公子乃夏侯艰险的师父,在智谋、武功上皆不能同日而语,哥哥是死定了!” 笑天算手里拿着一枝长矛,矛头刺住一条已死鱼儿,竟就把矛枪上的鱼伸往火堆上烧烤,大模大样,完全不把其它人放在眼里。 笑天算轻松地道:“你们这些无知的新兵,一心追随英雄偶像,为他建国立业,也为自己开创前路,方向是走对了,只可惜,我的哥哥却非一代枭雄,要成就大业,又岂能与余公子相比!” 自小便是口没遮拦,也从来瞧不起人家的笑天算,话语从来不留半分余地,她只自觉“真”,却不理会什么伤害别人。笑天算总认为每个人都必须“面对现实”,不能把头埋在沙里,她只是提醒大家,给予“正面”劝告,当然应该直话直说。 天算是小白唯一妹子,他与笑三少、初一同样特别疼爱她,就因为过分溺爱,小女孩养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胆大妄为,也固执之极,得罪人多,称赞人少。 虽然笑天算有着锁不住的清秀脱俗,天真稚气教人感染烂漫气质,说起话来跳跳弹弹,身子总是不停摆动,不同的姿态告诉了大家截然不同的信息,但不饶人的话语,却令人对她反感。 生力忿忿道:“是余律令要你来说出这些无聊话么?我看是他没有把握稳操胜券吧,有种的便杀上来,一决雌雄,找你这丫头来说三道四,有个屁用!哈……” 生力对小白最是敬重,突然而来的无聊谩骂,他第一个便抢白截住,其它的新兵都迷于笑天算青春秀色之际,他却毫不在意。 笑天算一口咬掉鱼头,笑道:“盲目支持结果是必然的一败涂地,在四国四族混战江湖的今天,要成为强者,建国立业,甚至一统天下,不论你能耐如何得天独厚,在心态上,必须‘心狠手辣’,才可能成就大事,我的好哥哥,刚好相反啊!” “咱们自小便一起生活,他的性子太善良,又容易对他人投以信任,对情、义、友、爱的投入、执着,简直难以自拔,我笑天算最敬佩真正的枭雄人物,与我哥哥相距何止千里,哥哥,听妹妹劝告吧,你还是弃甲投降,当个乡间小人物最适合啊!” 这就是笑天算对兄长小白的忠告,她确是语重心长,毫不掩饰,内心真的以为是为了小白好。 她有着绝不输别人的聪明,自以为已了解清楚一切,便勇往直前,单刀直入,自负得命人好难接受。 但不能接受也得接受,因为十多年来,爹娘与小白三人也改变不了她什么,今日当然也就再难动摇她的自我个性。 小白笑道:“大家都听得清楚,看得透彻了,天算是我的妺子,她因为从小对我的认识,特来劝告我退缩,这当然有她的独特见解,你们来追随,也很可能不比天算更了解我,加入‘铁甲兵”,为我出生入死,是否太冒险、太冲动呢?” 一个生得黑黝矮小的花灰道:“哈……小妮子认识的元帅,只是孩童、少年时候,今日又岂可同日而语,人在风浪中才显能耐,昨日已过,追忆无聊,执着更是多余!” 旁边秃头的光郎才也笑道:“我们当然不得不承认余律令的用兵出神入化,但争战对敌,元帅战绩彪炳,先让三分,恐怕是要敌人先来轻敌,再一举歼灭也难以预料呢?” 生力又笑道:“笑姑娘,那厮余律令恕我生力大胆说一句,他一定是个比不上咱们元帅的小人物、笨领袖。” 又是一对不屑眼目对着自己,笑天算又怒目对生力道:“好!再听听你的歪理。” 生力笑道:“看啊!正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英雄身旁不留小人,余律命身边有你这不知所谓、不识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哈……还会出息到哪里去,兄弟们,我生力说得对吗?” “哈……对极了!” 一众对笑天算揶揄嘻笑,教笑天算对生力更是讨厌。 笑天算按捺怒气道:“哥哥,我要说的劝告就是这么多了,要如何面对,就由你自主好了。余公子说,他不会联同小黑上山来攻你的,只要小心他的‘隐杀道’便是!” 生力怒道:“卖啥关子?‘隐杀道’就是‘放屁道’,哈……叫他好好放屁吧!” 笑天算也不再理会生力,走至兄长小白身前,流露出兄妺真情亲意,悄悄道:“战争,称皇称帝,哥,可不适合你,我实在不想哥流血,失败……可以退的话,便退下…… 吧!” 小白也轻抚好妹子秀发道:“你有没有见过耶律梦香公主?” 笑天算轻轻点头。 小白再道:“她一直是妺子最仰慕的女人!” 笑天算露出同意的神情。 小白轻笑道:“天下间,最智能、最动人的女人耶律梦香,放弃了余律令,却跟随我小白笑苍天,妹子,你认为哥哥是否有一些你没看得清楚的‘内涵”,更胜余律令呢?” 笑天算不能再说什么,她闭上了嘴。这情形与过去有很大的不同,教笑天算难以接受。 从前,兄妺斗嘴,最后一句必然是她的横蛋顶撞,教兄长小白无言以对,难以招架。 今天,不能作答的,初次是自己了,感受好怪。她一心留在“天阴雨山”,本想好意直言劝告小白放弃抗争,但结果和她的预期反应完全相反。 兄长小白竟然坚持,对啊!在笑天算来说,小白是“竟然坚持”,实在固执得过分。 但他又好象有自己的道理,笑天算不再纠缠了,她已尽了妹子应该劝告的责任,其它的,由天意安排吧! 临走前,她特别留意那个讨厌的小子生力,这个不知所谓的无聊低微身分小兵丁,要是有机会,一定要他受点罪。 笑天算想要对付的人,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哼!—— 第二章神武攀天梯 攻“天阴雨山”,破第一关“天梯”,小黑命了“七小福”三人,小凤、小丙、小鬼三人分领合共二万精兵攻上。 守住“天梯”的只有五千“铁甲兵”,二万杀五千,不胜无归,要令暂且决定不联手攻山、不乘胜追击的余律令后悔! “余律令,你且按兵不动吧,小白的头颅由我小黑去取,区区一山三关,如何能阻我‘神武大军’。” “小黑,本座想问一句,你凭什么认定乘胜追击,便能一举歼灭小白与他的‘铁甲兵’?” “你好象对我小黑没有十足信心。” “不是好象,是根本没有半点信心,道理好简单,一头野狼是不可能吞掉一头老虎的。” “哈……但吞不掉,宰掉也就行了!” “这就是关键,一头野狼总是想用个陷阱或什么,不能吞掉老虎,宰掉他也可以吧。 最后,事实很显浅,一头野狼与一头被激怒了的老虎,那一方会胜,已是不言而喻。” “你好自负!” “当然,余律令当然自负,但自负如我,至今仍死不了,仍能在江湖上继续自负下去,当然有原因。” “好,我便亲手屠宰小白,教你的自负丧失殆尽。” “你永远宰掉不了小白的,小白已不再是一个人,你从前认识的一个单纯的小白,今日,他身旁有不少能人、死士,小白已变成一群人,一大团‘铁甲兵’,不能杀,要吞!” “我愈来愈对你没有好感,初次合作,便觉得好讨厌。” “遇上比你强上许多的我,你当然难以接受,当你失败后,便更加讨厌我,余律令来了,实力不足的人都暴露其低能之处,小黑当然不会例外。你绝对没有资格吞下小白的气势、兵力,教人敬佩、拜服,你的诡计只是微不足道幼稚手段,行军作战,又岂是卑鄙小人所能胜任!你喜欢杀上山,便杀吧,我会捧着香茶,抬头静睹你的无知!” 这就是小黑往找余律令联手攻上山所得的“答复”,小黑当然大感受辱,因为余律令说得太真了! 小黑当然最清楚,他只是出身卑微的贱种,凭着出卖好友,丧尽天良的手段,得到二太子赏识,从此平步青云。实际上,他只是个熬出头来的小贱种,不学无术。 要他想一些狠毒法子,小黑轻而易举,要他害人、诬杀……统统如意称心,自从他成为了“威武铁将”,负责守卫“剑京城”,不少人被他整治得生不如死。 芳心常称许小黑,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也正因如此,小黑被芳心调来与余律令争取挟持刘天尊以号令“天法国”,是考验他实力的时候了。 攻克“天都城”,杀败余家战兵,大破“铁甲兵”,小黑茫无头绪,对了,他根本就只是个小贱种。 攻城之道,沙场杀战,他又怎会懂得其中精粹学问? 小黑始终只是小黑,小人物就是小人物。 但小黑仍然竭力而为,因为小白已成了战争中的大英雄,他已超越自己似的,令小黑好苦恼。 那个又笨又拘泥情义的小白,怎可能名声爬在自己之上?他一定要宰掉小白,杀! 杀!杀?要天下人都清楚明白,小黑,绝对在小白之上,一切一切,都在他之上! “你们听着,冲上山把小白的‘铁甲兵’杀个清光,一个不留,战胜便重重有赏!” 小黑罕有的暴跳如雷,他要向部下清楚显示,必须杀掉小白,绝对不能放过,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再加多点压力,“神武大军”便会拼命,伤疲交织的“铁甲兵”必然崩溃! “杀啊!” 兵分三路,小鬼在东南方攻上,小丙负责西北力强攻,小凤是总指挥,留下了六千兵力在山脚静候,只不停的指指点点,胡乱瞎说,好不威风,教人讨厌之极。 小丙真的绝不明白,为啥小黑会重用小凤,从来都不明白,想破脑袋也不明所以,真好想一刀破杀这低能贱女人! 小鬼先命数百兵攀上“天梯”,大刀背在后,火速攀爬攻上,身手灵巧,剎那间便爬了一半路程。 忽地石雨来了,无数巨石滚下“天梯”,撞得来攻者手足无措,摔坠而下便粉身碎骨。 数百战兵不消一会儿便被石雨轰飞杀掉了一大半,余下的或避或幸运之神眷顾,没被轰坠,正在大喜过望之际,箭雨又来了,把剩下来的都一一射杀,再没半个留下来。 小鬼大喝一声:“随我来!” 小凤指挥若定似的,其实自己看着惊心动魄杀战,内心不禁颤抖,毫无遮掩的“天梯”,要冲上实在谈何容易。 负责攻杀的小鬼喝道:“第二批持盾牌挡箭上!” 又是另一队五百精兵,以大盾作遮挡保护,便攀爬而上。 在“天梯”顶上守卫的丁公公,因为先前已用尽大石,剎那间难再实时补充,只好以箭射杀来敌。 丁公公怒道:“他妈的臭小鬼,利用来送死的第一批兵众,便把我们要扔的石头都耗尽,真狡诈!” 再攀上来的战兵,都尽量把身体缩在大盾之后,丁公公与弩手、弓手们,花了不少工夫才能射下一、二十人,但来敌已渐逼近“天梯”尽头了,必须设法阻止。 丁公公急道:“快两翼散开,待逼到上来便可从旁射杀,再也不能以盾挡箭了!” 丁公公说得甚是,当战兵攀到高点,大盾只能挡住前头来箭,两侧留下怎样也护守不了的虚位,箭如雨下,攀在最前端的也就被神箭射穿脑袋,立时飞坠下山,也就轻易解困。 小鬼突然冲上,怒道:“继续杀上,我来开路!” 长长铁发辫突飞射缠着“天梯”铁索,力扯竟甩脱离开山壁,小鬼硬生生把铁索射上去,越过防守的“铁甲兵”,众守兵愕然之际,铁发辫又把铁索挥射轰中守兵,立时把众守兵击得头破血流。 进攻的神武大军众兵也乘势扑杀,掩护其它“天梯”战兵继续攻上来,以攻破防守。 小鬼的计划成功了,他又把另一“天梯”拔起,再飞射而上,一方面攻杀,一方面助更多神武大军越过“天梯”。 以天险作防守的“铁甲兵”,主要是留下一些弓箭手来应付攻袭,近身肉搏拼杀,并不擅长,虽在丁公公带领下全力反扑,但也被迫不断向后败退,一个又一个仆倒战死。 小鬼对丁公公冷冷道:“你便是负责守卫‘天梯’的武将吧,临死前先报上名来!” 丁公公怒道:“我不会让你闯上第二关‘山中惊涛’的。” 小鬼一步一步踏前,冷笑道:“不自量力!” 丁公公与身前数十“铁甲兵”堵住了去路,小鬼扬辫提刀,杀意大盛,气势完全盖过眼前武功与他远有距离的敌人。 小鬼怒喝一声道:“挡我者死!” 舞动鬼刀,又是一式“猛鬼缠身”,刀贴住丁公公身前的大堆“铁甲兵”,削斩劈杀,铁辫鬼刀,一直拖贴战兵身体、面庞、四肢,旋飞割杀,杀个痛快。 山道上,却不见“铁甲兵”慑于鬼刀杀意,丁公公身前几个精兵,纵身而上,分别擒向小鬼的双脚与两袖。 明显得很,丁公公是要与部下先遏止小鬼杀势,再乘机杀敌。小黑双腿闪电踢轰,便把两个铁甲兵踢得破胸惨死,但冷不防身边已中刀奄奄一息的战兵,却反身扑过来,牵制缠住小鬼。 剎那间,身体被垂死的“铁甲兵”缠得紧紧,挥刀杀了一个,又有三、四个重创的扑来,数十“铁甲兵”前仆后继,人同一心,要纠缠小鬼令他动弹不得。 太多的尸首与垂死拼杀的战兵,堆成人肉血墙,终于挡住了杀势,铁辫被人堆重重压住,小鬼整个人也被压个动弹不得。 黑影来了,丁公公的半跛黑影,青光倒映在只余下肩首在血肉人堆外的小鬼身上,双手提着大刀,慢步而至。 杀气腾腾的丁公公哭道:“兄弟们,好感谢你们的牺牲成全,小鬼,死吧!” 一刀劈斩小鬼头首,血爆散滴在小鬼头额,生死一剎那间,那种难以形容的战栗,小鬼才初次尝到。 他从来未如此接近死亡,原来自己不停杀戮,不停带给别人的死亡感受,是如此震撼痛快。 血管膨胀,精神急抖,眼前一片空白,极短极短的瞬间,全身绷得紧紧,竟带给了小鬼从未领略过的死亡“快感”,这种“快感”,比什么都更刺激,好强烈、好恐怖! “哈……”小鬼在高声狂笑,他能笑,当然是死不了。 小鬼笑,是因为找到了他从来不曾领略过的无比快感,疯狂痛快,难得心寒,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还是怕死! 丁公公的双手被斩了下来,倒在地上痛嘶狂嚎之际,拿着凤头大刀的小凤,神气十足站在小鬼身前。 小凤昂首道:“不是我小凤压阵,你这小鬼早已往西方极乐了!”小凤再疯狂挥刀,把压住小鬼的一众重伤战兵劈断手脚,小鬼振臂吐力,便摆脱而出。 小凤难得有功,还在说个不停,自我吹嘘道:“什么小鬼杀力惊人,我呸!我小凤的凤刀是你救命大恩人,没有我小凤,你头颅早搬家了,瞪着我干什么,快带兵再杀上第二关!” 得势不饶人的小凤,原来最怕的就是从来极少作声的小鬼,今日及时救了对方一命,趾高气扬的摆出凌人气势,十分得意。 小鬼真的好想一刀便杀掉这无聊又低能的小凤,她的嘴巴、意态,实在太讨厌。但小凤毕竟是小黑任命指挥,小黑只好再一次忍气吞声,小凤,等着瞧吧! “快啊!滚上出去攻第二关,不知所谓,要不要我赐你们各人一刀刺激杀意啊,哼!” 小凤对小鬼及他身后的大堆“神武大军”吆喝着,完全陶醉于领导的痛快感受中。 她不停的指指点点,活像先前攻克第一关“天梯”,完全都是她个人功劳似的。 小凤指挥得好有分寸似的,威风凛凛,她感觉自己就是此一战役的最重要主宰人是她小凤领导的“神武大军”把盛名远扬的小白,杀得一败涂地,他日那些大城小乡里,说故事的夫子,就会把小凤描述成天下第一女中豪杰,什么耶律梦香公主,也不及自己哩。 “提起战斗信心,杀啊!冲啊!有我小凤领导,必胜!必胜!”小凤不停呼喝指挥,实在痛快。 为什么精明的小黑竟重用无能的小凤,还抬捧她当首领?同一样的疑问,小鬼终于忍不住,也不停在嘴里咕哝,硬生生把不忿言词又再吞回肚子里去。 小丙、小鬼都想不透的问题,是不是因为他们的智谋不及小黑,才想不通透呢? 小鬼没有再去想,再想也难有答案,他的下一个目标是第二关“山中惊涛”,把一切发泄在“铁甲兵”身上吧! 诸葛神弩的弩箭破不了他的“反腹神功”,不须两个时辰,小丙便破了守阵,重创诸葛神弩,教他带兵再退上山。 小丙望上山去,他有点犹豫,破“天梯”这一关当然不难,惟是下一关“山中惊涛”,镇守的可能是小白或伍穷,他没有绝对信心战胜,有什么诡计可施,能杀敌又自保呢? 当小丙会合小凤,但见小凤看着倒在血泊中,正痛苦地慢慢步向死亡的丁公公,竟发现小凤正犹豫不决。 小凤提着凤刀,却没有劈斩杀敌,她怕……不,不是怕,是不喜欢,原来心肠狠毒的小凤,虽如泼妇,又贱格又貌丑,但她却是极不爱亲手杀人,真奇怪。 一刀斩肩,再劈开一边身体,便踢下山去,丁公公又再痛嚎,小丙大为畅乐,一刀后又是一刀,不停的从丁公公身体劈出一些部分,再踢下山,十刀就是十回痛快。 垂死惨嚎一阵比一阵微弱,到了最后,小丙玩厌了,便一脚踩爆丁公公的人头,再踢下山去。 小丙对小凤笑道:“原来小凤姐对玩弄垂死的人没有足够经验,放心好了,我来示范后,相信你很快便能领略其中妙处,下一回一同分尸,好玩得很哩,哈……” 变态的小丙说罢便直奔上山,带兵攻去第二关,余下怏怏不乐的小凤,她并不怕死人,她带兵杀过不知多少人,但就是从来也不曾亲手杀人,小凤原来也有小凤的原则。 她的凤刀,不是用来杀人的—— 第三章三小破惊涛 “你……会救小白、伍穷吗?” “孩子,好女儿,这样会危及‘天法国’存亡,娘亲……恕难做到!” “但……小白主人是为咱们‘天法国’而战的啊!” “十两,我们‘天都城’,就只有侯杀裨的五万兵将,一半是老弱残兵,有白发苍苍,也有跛手跛脚的,余下都是不曾有过作战经验的新兵,你当真以为他们可解‘铁甲兵”之困么?” “但能助‘铁甲兵’的,就只有咱们这五万战兵!” “对!但我既为帝君,必须以大局为重,不能冒险。” 十两没有再逼娘亲雪无霜,她才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身体还是极为虚弱。 她也很清楚,自己要求娘亲发兵,绝对会危害“天都城”,甚至令“天法国”陷入险地,但十两实在很担心伍穷,也担心小白与“铁甲兵”,要抵挡余律令与小黑联手攻杀,又谈何容易。 “十两,多谢你原谅我!”雪无霜有气无力道。 十两为娘亲抹去额上点点汗珠,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贴身服侍雪无霜,从不间断。 十两淡淡道:“女儿如何也不应责备娘,只是这十多年来,实在过得太苦,连怨恨的话也无法发泄、倾诉吧!” 十两原来就是不爱恼恨、记仇的人,虽然嘴里不能接受娘亲,但内心早已接受了她的无奈处境,这些日子,在“天法国”大将侯杀裨口中,也得悉更多雪无霜的不幸遭遇,大感同情。 眼前被折磨了十多年的娘亲,最光辉的岁月尽都活在痛苦与郁闷中,上天对她已毫不公平,当女儿的还会怨恨她么? 同况她被刀锋冷刺杀,也是因为自己大婚,破例离开皇宫,才会出事,由此可见雪无霜实在很爱十两。 “这副老骨头,就算这回死不了,也熬不了多少年月……”雪无霜幽幽道。 十两带着哀愁道:“不……娘是万岁女皇帝,当然会长命百岁,女儿已失去了爹,你……一定要留下来。” 雪无霜好感动,这句她好渴望听到的话,教她好开心、好畅快。她笑道:“哈…… 好甜的话,人生如我,唯一所求,就是女儿十两的亲切问候、关怀,要是娘能赠送什么给你,教你感到快乐,即使千辛万苦,娘也愿意双手奉上。” 十两苦笑道:“我唯一所求,就是希望侯杀神领兵攻打小黑与余律令,腹背受敌,小白与相公们一定能乘着良机反扑,解除困局。小白神机妙算,一定可以的。” 说得坚决肯定,只因为十两对小白的无比信心。一直的出生入死,小白总能够化险为夷,从前没有困难锁得住小白,今天,只要助他一臂之力,小白必定能大显神威,化险为夷。 雪无霜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定睛看着女儿坚决的表情,她绝对清楚,伍穷、小白与“铁甲兵”,在十两眼中比什么都重要。要是她能助十两救出小白们,十两一定永永远远的感激自己。 可惜,她是“天法国”女皇帝,绝对不能不顾百姓安危,她冒险出宫已是不对,要出兵以弱攻强,企图扭转劣势,简直是妄想,必然会赔上“天法国”,她实在不能下旨! 但见十两的焦虑不安,雪无霜也觉心痛,可是,却没有办法可以解决问题啊! “天阴雨山”下,余律令在泡茶,他喜欢茶,因为他从来不需要酒,别人要酒来刺激,刺激思绪也好、感觉也好,别人就是爱酒的烧脑子刺激感觉。 余律令从不用刺激脑子,他自小便可以控制情绪起伏,自我刺激任何感觉,意念一瞬间袭来,感受一剎间突变,要平静立时心平气和,要狂颠立即疯狂如痴。 酒,他认为只是低等的人才会爱上的东西,就如小白;他自己只喝茶,清香浓茶,感受天地灵动之气。 余绝是师父余律令六个徒儿中,为首的最出色者。七尺魁梧,秃头上有十条长短不一的疤痕,杀气腾腾,一看便知绝非善类。背后交叉插着一刀一剑,都是师父为他而炼制的神兵。 恭恭敬敬为师父倒茶,余绝从不多言,因为师父要说的话,他只要听个清楚明白,便一定得益不少。 余律令道:“有一天,一头被老虎欺负了许久的野狼,很想来个反扑,杀掉对头的老虎,有可能么?” 余绝不加思索便道:“机会很小!” 余律令拇指与尾指轻触夹住茶杯,饮尽香茶,笑道:“这个当然,因此野狼呼朋结伴,招来了一大群数以千计的野狼,把老虎的巢穴困死堵封,准备一同扑进洞,杀死只有一家四口的大老虎。” 余绝不停为师父倒茶道:“好办法,以众杀寡,自然杀力大增,野狼大有机会杀死老虎了啊!” 余律令笑道:“对啊!所以野狼坐在洞穴外,静候佳音,因为如何计算都好,四头老虎一定不可能对抗千计野狼,不一会后筋疲力尽,如何勇猛凶兽,也只落得任由分尸,自是必然。可是,野狼始终是低等野兽,它绝对想得不够透彻,老虎、野狼之间的分别,老虎就是比野狼更强,利用此一优势,倒还可以扭转败局!” 高兴失笑的余律令,没有再解释下去,余绝不大明白个中大道理,他只清楚师父所指的野狼,便是小黑,老虎嘛,当然就是小白,但小白如何能扭转败局? 老虎就是比野狠更强,内里有什么玄机。好可惜!余绝就是解不开譬喻谜团,算了吧!还是继续倒茶。 茶,依旧落在小杯上。 “神武大军”,依样杀上第二关“山中惊涛”。 在不同方向共有五条数百尺长吊桥的“山中惊涛”,伍穷把兵力一分为五,驻守各处,自己守着的正北吊桥,只留五百“铁甲兵”。 当伍穷得悉第一关“天梯”失守,便决定把兵力尽量留守其它四处,正北吊桥兵力最薄弱,是因为他很清楚小丙,他一定会选最容易、最脆弱的一方来攻,只要小丙来了,他便有机会宰杀贱小丙。 寒风刺骨,吊桥不停的被吹得左右摇摆,伍穷的心也忐忑不安,他很担心妻子十两安危,此战一定不能败,否则剩下十两一人面对未来,面对小黑,绝对不可能。 伍穷也记挂着老父,他也想好好的侍奉他下半生,自己总算熬出头来了,“天法国” 无数离乡别井的贫苦少年中,只有他一个稍有成就啊,一定不能让老父失望。 他一生唯一的心愿,便是希望自己能出人头地,今天伍穷是大将军,又贵为驸马,老父再不需要以醉酒来麻醉自己了! 还有孩子宝宝,爹虽无甚学问,但仍值得你敬爱,爹是勇猛的战将,从不低头,“天法国”的人都以爹为荣。 “天法国”,唉!好可惜出不了如“武国”的小白般出色王者,否则“天法国”便有明天,这国家有最勤劳、最拼搏的百姓,却偏偏欠缺了一位当领袖的英雄,实在可惜! “伍穷老兄,咱们又见面了!” 一直要守候的人,终于现身。白发苍苍,被十八姑的“聚精会神大补汤”把全身精力暴散,再来个“采阳抽精”的小丙,衰老得弯腰弓背,鸡皮鹤发,残躯却暗藏杀力,若不明其中原委,定必轻易被其外貌所骗,更容易被偷袭下杀手。 小丙的杀力,比从前更上一层楼,绝不能小觑。 伍穷一扬手,示意身后的五百“铁甲兵”不必踏上吊桥,只要他一人在吊桥上迎战便是。 伍穷道:“贱种小丙,我等了你许久啊!” 小丙冷笑道:“呵……怎么不称呼我老残狗王八大屎尿屁没春春蛋小丙啊?一定是昨夜还拥着新婚妻子十两,来个床上肉搏翻天覆地,今日还筋疲力竭,说话也减省气力吧,哈……” 伍穷追:“你这杂种已没有太多时间笑,来吧!我在桥上把你分尸,为各残贼、史臭臭、寒烟翠、病魔报仇!” 小丙笑道:“不用急哩,小的带来了手信给阁下啊,请笑纳!”把用布包里的小对象拋向前,伍穷一手抓住,打开一看,竟然是血淋淋的一双眼,充满怨恨的一双眼。 “认得麻,就让我来解说一下吧,昨夜我异常苦闷,被围困在‘天带城’太久,人也纳闷异常,便偷偷的溜进了‘天都城’,哈……为的当然是买醉了!” “可惜得很,大街上就只有一店铺夜半还照顾酒客,我抬头一看,哈,竟然是老朋友亲人开的好店子——‘苦酒居’!” 一句“苦酒居”,伍穷立时抖颤起来,他已预感到,不幸的惨事已发生了! 小丙笑道:“我喝了一杯,他妈的,什么苦酒,比狗尿还难入口,谁是老板?呵…… 不得了,原来竟然是伍穷老爹,伍担汤啊!” 此时伍穷已暴然若疯,他不再想听下去,他想的,只有一样——小丙,你去死吧! 败刀,杀人,不!杀禽兽,杀贱种! 一来便是“六绝刀法”中的“一绝”,带着无限愤怒的一刀,足以把小丙切开,只可惜一道阴森刀光斜掠,把“一绝”刀劲反挫,小丙的身前多了一个小鬼。 小鬼的鬼刀挡住了伍穷的败刀,化解了刀招,与小丙一同站在吊桥上,与伍穷对峙。 小鬼、小丙之后,还有一个小凤。 “七小福”四人,来了攻上山的全部三人,怎么都不带兵攻向其它吊桥方向? 从小丙的眼神、笑容,伍穷已猜得几分答案了,一切都是小黑的摆布,他除了要攻陷“天阴雨山”,还吩咐了三小,必须先联结力量,为他斩除伍穷,为他杀了夺去丑丑的十两的那个伍穷。 三人撇开其它,专心合一先杀伍穷。 伍穷笑道:“哈……好,且看看我一人斩三小,再冲杀下山,连小黑也一并杀掉!” 伍穷提刀再杀上,小鬼率先对招,最后的小凤当然先按兵不动,她只静待最佳机会才会下手偷袭。 小丙没有闲着,但却不是急于拼杀,而是不停在左闪右避,绕着伍穷四周不停的说道:“那老头儿的眼神真吓人,就好象十分怪责我鄙视那些臭苦酒,伍穷啊伍穷,你知道我如何对付老头醉酒鬼呢?” 小鬼的铁辫鬼刀大开大阖,一时间伍穷也想不出破解之法,心头又被小丙的话语故意刺激,一失神便被鬼刀拖割伤了胸口,鲜血飞溅,看得在小鬼身后的小丙呱呱笑叫。 鬼刀得势不饶人,攻得更急,小丙在后头也说得更是紧张,夹杂着不屑奸笑,实在令人讨厌之极。 小丙笑道:“啊!倒忘了,我的口袋里还有两对从那什么‘苦酒居”挖来的血目,一对是白米的呢?还是那……什么老作,呀……不,是那什么宝宝才对吧!” “贱种小丙,你想要激怒我,好!你成功了,但你一定会后悔!”伍穷一刀斩向鬼刀,突然而来的澎湃内劲,竟把小鬼整个震飞退后,一式“天有绝人之路”,竟破斩吊桥,把吊桥上的木板斩得急翻飞射,随刀劲直破向小鬼、小丙、小凤处。 鬼刀、凤刀同时舞动劈开木板,但脚下已失去支持,只得踏着两边铁链,险险定住身子。 小丙抬头一望,只见伍穷已凌空拔射斩下,怒目瞪视,要一刀斩杀贱种无耻小人。 小丙忽如水蛇般蜿蜒而出,矫捷似灵蛇,全身扭动软如无骨似的,弹射迎向刀势,竟在半空中飘曲弯转避过斩杀,挺腰恍如人鞭挥打,肉掌攻向伍穷,在颈项上留下一大片血痕。 伍穷左掌如刀斩劈中小丙身体,但软如棉絮,毫不受力,小丙的“软功”卸去强猛攻击力量。 落在吊桥上,双腿撑住铁索的小丙笑得阴湿道:“怎么了了嘻……我的‘软绵绵功’,不比偷来的‘反腹神功’差吧,小心点啊!‘软绵绵功’被攻能软,抢攻能硬,挥掌鞭腿,打得人炙热烫痛,又是软又是硬,怪怪的,别小觑哩!” 对!不能小觑,小黑派来三小,是一心要全力先杀伍穷,他一定计算清楚,合三人之力,绝对在自己武功之上,要守住“山中惊涛”,就必须步步为营。 半条吊桥的木板已碎毁,三小与伍穷均踩在铁索上,小鬼又抡起大刀,配合在后面的小丙攻来,小凤也一步一步逼上。 小丙大笑道:“伍穷哥,又是一对新鲜血眼,你收下吧,慢慢研究是谁的不迟。” 布包小东西越过小鬼,如暗器射向伍穷,这究竟是谁的血目?伍宝宝、白米,还是老作。 伍穷一刀劈破布包,再也不理会内里藏的是什么,他不要再受小丙愚弄,一切,可能只是小丙的迷惑谎言! 强悍刀光带着凌厉杀意,刀网顿散,把来敌小鬼、小丙同困其中。 斩,鬼刀能挡! 劈,软绵绵不受力。 割,铁发抵住刀力。 刺,反腹神功护住身体。 伍穷接连抢攻了十多招,也伤不了小鬼与小丙,攻击锐气受挫,不能一鼓作气,刀势顿时变得柔弱力尽。 凤刀来了! 小凤终于瞧准机会出击,在伍穷招式已老的时候杀出一式“黑凤穿心”,凤刀如锥直捣,旋动急翻,破开刀网,直钻入伍穷心脏处,小凤窥伺已久,就是要一击即中。 同一时间,在伍穷刀势已尽的劣势中,鬼刀、小丙鞭腿也同时夹攻,三小击杀伍穷。 心坎中刀,钻力刺骨破肉,立时教伍穷鲜血迸溅,但伍穷没有败退,愈是受创,他愈是凶猛。败刀一侧,不斩不刺,以刀身贯劲拍打,奇招左右打在小鬼与小丙脸上,立时血花纷飞。 化刀招以内力拍轰攻击,敌人一时间不能适应,逼得硬生生接招,伍穷不停腾挪闪跃,人影乍合倏分,沉厚内力透过刀身不停怕在小鬼、小丙身上,裂肉声不断传来。 小鬼大怒,急射长铁发,攻缠住“败刀”。小丙哪会错失良机,人在半空如鞭抽打,双腿直踢轰中伍穷腰背。 凤刀又来了,不变的一式,又是“黑凤穿心”,把握了敌人最脆弱的防守时刻,一击再中。 小鬼的鬼刀也劈中伍穷腰间,三道内力同时在伍穷体内爆散,痛!好痛,痛不欲生。 “败刀”爆发出伍穷的潜藏勇悍,拖住铁发便斩向铁索吊桥,刀劲强猛无伦,吊桥立断,四人的一边断飞向原来小丙等攻过来的崖壁处,大家只好抓紧铁索,重重轰撞山壁去。 伍穷杀得性起,刀招也不再犹豫,断桥改变形势,最少暂时三小不能再联合力量出击了,他在最下方,小鬼在上,再上是小丙,怕死的小凤当然在最上端。 伍穷怒道:“看吧!我与败刀一步一步杀上,把你们一个一个斩开杀坠谷底。” 刀势再起,伍穷与小鬼的距离太近,以长攻为主的铁辫鬼刀难以招架,不一会儿便被斩得崩溃。 小鬼战败被杀,下一个便是小丙,小丙看来也不一定能抵挡伍穷,再下一个,便是小凤了。 小凤最自私、最怕死,她作出了最简单的决定,一刀斩向脚下铁索,下边的部分便失去支持,小鬼、小丙、伍穷,也同时飞坠向万丈悬崖,也即是急坠向死亡—— 第四章山中惊涛战 其余四吊桥只是佯攻,绝不可能攻破“山中惊涛”,因为就算攻破了,没有大将领兵,哪有可能破第三关? 闯第二关,主力在三小攻伍穷,先杀伍穷,再破关,这是小黑的命令,绝不能违抗。 小凤当然清楚明白,她的一刀,既能替小黑除掉伍穷,又可以同时杀了小丙、小鬼,“七小福”从此只余下五小福,她的地位自然更稳妥、更巩固,这一分斩得好。 小凤手起刀落,同时对飞坠向死亡的小丙、小鬼高声喝道:“恭喜两位为小黑大人奉上生命,恭喜啊!” 小鬼愕然之际,突然心坎传来一阵剧痛,胸口骨折裂爆,当下狂吐鲜血,重伤得胸口爆出大血洞。 原来小丙眼见必死无疑,也就人急智生,无处惜力反弹上去,便鼓足全身劲力,蹬撑轰向小鬼,反弹射回崖上,小鬼死,总好过自己跟小鬼一块儿死。 小鬼与伍穷已穿过厚厚云层,失去踪影,小丙却弹射落回崖上,恰巧就在小凤断桥位置之上。 小凤抬头一看,上方就是露出阴险笑意的小丙,他伸出手掌来,笑道:“小凤姐,来吧,我帮你!” 心头不停乱跳的小凤,也逼于无奈,只好伸出手来,让小丙拉住,小丙笑道:“好出色的决定,小凤姐替小黑大人解决了那伍穷,一定大有赏赐哩,恭喜啊!” 小凤冷冷道:“没有小丙你相助,我一个人也决计杀不了那伍穷,咱们是好兄弟姊妺,好拍檔哩!” 小丙一扯,便把小凤拉回崖上去,二人相视痛快哈哈大笑个不停,各怀鬼胎,各有主意。 在小丙来说,杀力不强的小凤,他随时可把她宰掉,因此这贱人死或不死,何时死,并不重要,又何苦当下杀她。 这回的债,先记下来,他日定双倍奉还。 云层之下的小鬼与伍穷,小鬼已重伤得再乏力扭转死局,伍穷的顽强斗志,却不甘就此粉身碎骨。 机会来了,伍穷的“败刀”戳向小鬼的长辫铁发,轻易便缠上了,再吐力疾射,竟把整个已脱力的垂死小鬼插射向山壁处。 败刀、发辫再加上小鬼,刚好补足了距离,整个小鬼被强插入山壁内,当然立时气绝,但爆骨毁掉生命的同时,整个人也“钉”死在山壁,伍穷稍借方,便停住了下坠之势。 终于不致粉身碎骨,只要能小心攀上去,就可以重见天日,伍穷开始又一段艰苦路程了。 他必须尽快攀上去,余下的小丙、小凤必能闯过第二关,形势岌岌可危,大家一定很需要他! “天阴雨山”对小黑来说,倒也相当讨厌,既潮湿又欠风,要用火攻上山也不能,害他动用强大兵力,强攻夺命,实在费时失事。 那家伙余律令竟还拒绝乘胜追击,太可恶了,小黑最了解小白,一定不能给他喘息机会,要一路的压逼,要乱他心神,只要小白慌乱,便有可能一举败杀他。 这当然是经验之谈,余律令不肯出兵,唯一的解释,小黑觉得他是希望坐收渔人之利,待“铁甲兵”被破,小黑与“神武大军”伤疲之际,便来个偷袭攻杀。 “挑那妈的余律令,当然是王八贱种,哪如我们小黑大爷如此神勇,直闯杀上山,英雄盖世。” 如此丢脸的拍马屁说话,竟然不是从“七小幅”口中出来,小狗从来不大爱在小黑面前多言多语,拍马屁的是谁? 竟然是刘天尊。 不停为小黑倒酒的刘天尊,与小黑对坐而饮,活像一对相识已久的知己良朋,挤出古灵精怪的笑容,不停大赞小黑道:“什么小白、余律令,我看都是浪得虚名,我有小黑大爷撑腰,只待那老贱人雪无霜一死,便定能登上‘天法国’皇位,哈……” 为要活得舒适一点,刘天尊虽贵为国君继任人,但从来都不掩饰地奉承保护自己的小黑。 他只是“武国”夺取“天法国”的一粒棋子,刘天尊要在缝隙中生存下去,便要懂得其中学问,绝对马虎不了。 刘天尊从没想过自己是什么皇位继承人,更不敢想象自己会登上皇位,他只是傀儡,任人鱼肉的孩童,在师父伍穷未杀败小黑前,他一定要尽量扮演得顺服一点,讨好一点。 小黑对这有着皇裔血统的刘天尊,特别畅快,感觉有如皇帝也要俯伏在地面前,好痛快啊! 他一向要在名天命、芳心面前恭敬从命,威风都荡然无存,刘天尊这皇裔的服侍、拍马屁,真教他满足得很。 小黑抚摸刘天尊头顶,笑道:“伤疲不堪的‘铁甲兵’,虽然勇猛,但呆守在山上,无路可逃,就算今天抵住了攻势,明天也不一定仍能死守,形势大大不妙,军心焉能不动摇。” 刘天尊拍掌笑道:“哈……要跟咱们老天爷命他下凡的小黑大爷作对,那小白真不自量力,该死!该死!” 小黑道:“该死的人;通常都不肯去死!余律令说过一个譬喻,我是野狼,小白是老虎,老虎就是比野狼更强,便可利用此优势,扭转败局,大破千狼擒杀老虎计划。” 刘天尊一贯的帮衬小黑,不屑道:“放他的奶奶的狗屁,什么又狼又老虎,我看小黑大爷是神仙才对,神仙搭救咱们‘天法国’,仙人一指,什么老虎、病猫,一律死个清光,神仙小黑万岁!” 小孩的不断奉承,听得在旁的小狗也觉恶心,惟是既然小黑喜欢这种感觉,也就拿他没法。 小狗跟“七小福”其它人不一样,他是小黑大人小心翼翼、费尽不少心力训练而成的“护身符”,他的唯一责任,便是每时每刻在小黑大人身边守护,寸步不离。 其它人都要拼杀出征,他,好简单,日夜伴着小黑便是,努力的了解小黑大人一举一动,一举手、一投足,甚至是最琐碎的动态、动作、表情,小狗都要捕捉得很清楚。 掌握小黑大人的一切,才能互相完整配合,小狗绝对服从听命,因此他最熟悉小黑,刘天尊的拍马屁他完全受落。 另一方面,他也有想过余律令的譬喻,什么老虎始终比野狼强得多,这应该是个关键,是他的才智未能破开的关键。余律令就是余律令,他的话有一定分量,绝对不会是废话。 “哇!” 一阵臭气腥风,随一具毒尸而来,从外冲入大营内,全身都溃烂得不停流出血水,丑状可怖异常。 小黑连忙掩鼻退后,怒道:“是病魔的病毒!” 割开大营帐幕进来的,正是两头老虎,小白与朱不三。 小黑愕然道:“竟放弃死守,来偷袭?” 小白笑道:“凭着我俩武学修为,擒贼先杀皇,便能扭转败局,‘神武大军’失去了领导者,要破也就轻而易举了。” 小白的一番话,小黑顿然醒觉,余律令不愧为余律令,他竟然早就预料小白会来偷袭以图反扑,老虎始终比野狼强,只要来个单打独斗,偷袭击杀小黑,野狠群狼无首,便可解围。 可是,老虎跟余律令一样,从来不知悉野狼的真正实力,真的会如此轻易被扑杀吗? 小白、赤龙,一剑劈斩而下,新仇旧恨,尽在此一怒剑! 小黑退、小狗进,小狗的身体竟挡了剑劈,再翻身缠在小黑身上,如同毒蛇绊缠身后,缓缓移动。 小白再斩,但每一斩劈中小黑身体,小狗都及时以其铜皮铁骨挡截住剑劲,小黑便丝毫不损。 小白的剑融合各家剑法、横刀“七步成诗”,能提升至更完美招式挥出,剑光笼罩,寒光陡闪,气势万千,然而每一招式都能或斩或戳中小黑,只可惜都给小狗挡住了。 小狗就如一件活动自如的金甲神衣,保护着主子小黑,互相配合得天衣无缝,如何也伤不了小黑。 小白哪有遇过如上古怪武学,剎那间也被其迷惑住,老鼠拉龟,没处下手。 小黑道:“怎么了,不来杀我了吗?杀不了我小黑,刺杀计划失败,‘铁甲兵’定然抵挡不了‘神武大军’与余家战兵的轮流夹击,哈……小白,你要为皇称帝,也就如痴人说梦了吧!” 小白始终未能创出自我剑法,杀力局限,“赤龙”对别人绝招抗拒,挥斩出招犹如拖泥带水,只能有三成实剑威力显出来,未能伤小黑、小狗,小白更是无奈。 斩杀小黑是暂时解困的方法,小黑说得没错,杀不了他,更休想刺杀余律令,山上“铁甲兵”未必能长期固守下去,这一战,必须有个了断。 朱不三怒道:“小白杀不了你这贱种,是因为他要留下你贱命给我报仇雪恨吧!” 暴喝一声,朱不三全身毒力膨胀,把衣衫震碎,身体上怖满了不断长大隆起的毒疮,腥臭飘飞,小黑不禁呆住—— 第五章血泪双拥抱 “天阴雨山”战云密怖,杀声震天,但不远的“天都城”,依然平静如昔。人牛们依然天天努力苦干,为糊口奔驰,“苦酒居”依然客似云来,局势变幻,并没有改变“天法国”民众的无奈。 大家都已接受,好快来临的一天,不是余律令来当皇帝,便是小黑代“武国”主掌,“天法国”已肯定的没有明天。 谁都习惯了低着头走路,偶尔有他国官兵来买醉吵闹,都忍气吞声,不敢胡说乱语。 “哈……大爷不久后便是‘天都城’大官一名,老作,你的娘子容貌不俗,就让她当妓给官人们玩玩吧!” 说话的人一脸酒气,在“苦酒居”内撒野,来头也实在不小,姓余名费,是余律令至亲之一,负责贩卖珠宝玉石,算是手执重要营商一门,惯性大醉乱话,放肆耻笑城中“天法国”平民。 老作的眼目依然在,原来那厮小丙只是故弄玄虚,打击伍穷战斗心情,他根本没有来过“苦酒居”。 那些什么血目,只是从尸首眼中挖下来。 老作对着余姓人物,哪敢顶撞,毕恭毕敬道:“对……先谢谢余大爷给我妻子当娼为妓的好机会,哈……那咱们便不愁衣食了,余大爷他日攻陷‘天都城’,千万别忘了金口这句话啊!” 余宝大乐,笑道:“果然识时务,放心好了,你的妻子当娼,也推荐她拉来那小女儿当童养小妓,日后长大再开苞,哈……留给我好好玩第一次,好极,好极!” 老作陪笑道:“一定!一定!” 十数余兵突然走入店内,对余宝说道:“大人,杂物、布疋都买齐了。” 余宝立刻收敛喝道:“那还不赶快,是最后一批了么?” 余兵道:“是!先前已运走了三批,这些都是最后的了。” 余宝再也不敢嬉戏,以免耽误时间,下令火速离去。 待余宝等离去后,十两原来躲在店后,才缓缓步出,不明所以道:“那余律令一下子在城中不停搜罗杂物、布疋,究竟有什么作用?” 十两绝对不是聪明人,但追随小白已久,对一些古怪异行总有些特别感应,她感觉到这些必然与“天阴雨山”一战有关,究竟那余律令准备如何对付小白、伍穷他们? “伍穷大哥一定吉人天相的,公主放心好了!”在十两身后说出安慰话的,是白米。 她抱着宝宝,母女紧紧握着手,显然也好担心伍穷。 “这一回伍穷死定的了!”再后头又传来话声,是醉步蹒跚的伍担汤,他跌跌撞撞道:“就算守得住一天、十天,又如何,难道下半生就躲在‘天阴雨山’么?” 又是一口喝下大碗手上苦酒,伍担汤笑道:“完全一面倒,由余律令奸计接着再攻,‘铁甲兵’必然崩溃,伍穷一人如何能敌千军万马,他死定了!死定了!” 十两突地坚定道:“不!伍穷他答应过我,一定不会带着损伤回来,他答应过的,从不食言,伍穷一定会回来见我!” 伍担汤上前扶着十两道:“果然是我伍家的好媳妇,你说得对,伍穷一定会回来的,他从小便不懂骗人,如何千辛万苦也好,只要你对他好,他一定不会令对方失望。” 先前伍担汤说的话,只是用来考验媳妇对儿子的爱,在危难中,妻子必须有着坚强的意志,在精神上支持处于劣势的丈夫,要是妻子也放弃,又有谁会关怀伍穷。 从十两坚定的眼神中,伍担汤看得出她是绝对的深爱伍穷,笨孩子竟娶得如花美眷,而且是堂堂公主,委实太令老父惊喜。 伍担汤笑道:“那一夜真不该醉,可还没有喝到那杯最暖的媳妇茶,真活该!哈……” 尽量缓和凝重气氛,伍担汤带着大家谈笑风生,无边际的谈天说地,说着、等着,等侍九死一生的结局来临。 连“天法国”也不出兵救小白,二十万联合战兵困杀六万“铁甲兵”,小白、伍穷,想要反败为胜简直天方夜谭! “天阴雨山”上,伍穷花了好大力气,终于攀回崖上去,小丙与小凤已率领“神武大军”攻上最后一关。 伍穷一身是血,伤疲交织,但他不能被痛楚吞噬,山巅上的兄弟正需要他,伍穷、败刀,杀啊! 山下,北风吹来,小白、小黑、朱不三、小狗杀战正浓,在不远处的另一大营,余律命正遥遥与小黑大营相对。 余律令对身旁的余绝道:“看来我们都小觑了野狼,他最少还能支撑得了一段时间。” 余绝道:“师父,那咱们何时才动手?” 余律令仰望山上去,笑道:“他们都准备好了没有?” 余绝道:“师父吩咐的,都在城中买齐了一大批,五位师弟亦准备好,随时候命。” 余律令笑道:“好!咱们再等一会儿,最适当的时机快将降临,先下令燃起五个大火堆。” 余绝立即领命而去,余律令神情轩昂,他已成竹在胸,像一切都在他掌握中。 这种以自己心思安排、操纵大局胜负的压倒性感觉,一直陪伴着余律令。自十二岁出道以来,他每遇生死杀战,脸上的慵闲意态,从来都跟着他,绝未曾慌张过。 他很快便得到皇国“皇上皇”的赏识,封赐城邑,少年得志。但余律令又岂同一般江湖中人,地决心振兴“余家”,要一步一步建立他的“余家思想”,巩固不断膨胀的势力。 余律令武功上炼神兵、广招门人、攻城掠地,不断扩展势力;营商筹集资金,又制造出最出色的异种货物,取代不少已古旧的东西,统称为“余货”,由数字有血缘关系的“余亲”负责。 为了更扩展势力基础,余律令正式招揽为入室弟子或仆人及兵众等,均一律有同样奇怪的特点,就是大家都“必须”改姓余。 撇除原有姓氏,跟着余律令的老祖宗,都姓余,学习“余家思想”,练余氏武学、兵法,用余律令神兵,生生世世,世世代代,都为余家卖命、卖力。 不少人为了追随余律令,都拋妻弃子,又或要全家老幼都一并改姓余,这就是追随余律令的代价。 不消二十年,天下有成就的能人,都一一拜在我余律令跟前,余家思想统领人心,四国四族的影响力,我称霸者,到时,余律令只要一声号令,还愁不能一统天下么? 对了!余律令的唯一人生目标,便是一统天下,成为融合四国四族的“始皇帝”,天下人只余下最优秀的余姓族人,不肯改姓余的,都是笨蛋无知之辈,后裔必然只会害群,便杀个精光好了。 余姓精英,成为大地唯一优秀胜利者,从此天下万世传下去,只有余姓族人。 精英余家思想,统治大地,非我余姓者,杀无赦! 这些年来,余律令的扩展大计都好顺利,慢慢把“余家”发展得完备优良,只有一事教余律令遇上挫折,他失去了唯一所爱,“舞夷族”的耶律梦香公主。 公主更投向小白怀抱,那个小白,有个白字,风神相批命的一句:一字记之曰白,不得不杀!明显说的便是他。 神相说过,这个“白”的人物,是他一生中最强宿敌,非但不得不杀,更该尽快先杀。 杀不了他,他便愈来愈难杀,要是杀不了,被他反扑,便难以预料吉凶,一切都可能化空。 为要得天下,余家第一个大敌,便是小白! 余律令布下与小黑携手的“局”,逼小白与“铁甲兵”固守在“天阴雨山”,既能一举歼灭,又可借力重创“神武大军”,一箭双鵰,“天法国”帝位,已是囊中之物。 离地不远处的马车上,那刘皇爷一定在自己辅助下登基为帝,待一切安顿好,依约割五城池给“皇国”皇上皇,结成盟交,他便可利用余下城池,慢慢改国号称皇,逐步成就余家一统天下大计。 今天,先杀小白,歼灭“铁甲兵”,把梦香公主的芳心再夺过来,余律令不接受失败! 第三关“双拥抱”,已是入夜,小丙与小凤及麾下第一批共二万“神武大军”,已准备好杀战阵势。 偌大的斜坡就在前面,密麻麻的粗大参天古木,强攻上去,必然很危险,加上不停下着微雨,到处湿滑,攻上去难有险可守,小凤想了又想,还是想不出个万全之策来。 小丙笑道:“小凤姐,如何进攻才是啊,以你无比智能,定然想出意料之外的攻阵妙法吧!” 小丙当然明白小凤乃不学无术之辈,要她领大军攻上“双拥抱”,简直是天下笑话,失去了为她冲锋陷阵的小鬼,更是如断双臂,他好想小凤在“神武大军”前丢尽面子。 当然,一众“神武大军”,也好想这个丑贱妇受挫折,甚至战死,那便大快人心。 大家平常都受尽小凤的糟蹋、耻笑,如此不知所谓的贱妇,又丑又胡来,战兵们跟“七小福”其余六人一样,都想不通透,为何聪明绝顶的小黑大人会多番重用小凤! “陈七,你带一千人先摸上去探路,每隔一百步燃起火把挥舞示意,瞧清楚伏兵在哪里。”小凤命令道。 陈七虽满心不愿,也只得回话领命。 说是领兵探路,实则是以死作证明指引,山上有数万“铁甲兵”固守,他们又怎会让敌人随意探路,一千人上去,不是送死又是什么了小凤的命令就是要陈七与他的一千兵去投胎转世了! 千万个不愿,陈七也只能领着众兵小心攀上,倾斜又湿滑,险险拥抱大树干挺上,实在不容易攀过此险。 不一会儿攀上了五十丈,每隔一百步,例必挥动火棒示意,陈七一步一惊心,但也愈爬愈高。 再又过了五十文,已是“双拥抱”的一半位置,小凤倒也相当满意,笑道:“小丙,你再带三千人上去,固守在半腰处,逐步再把大军移上,咱们在后接应。” 小丙见陈七很顺利攀山,一千人并没有发现敌人踪影,唯一可能是“铁甲兵”都埋伏在山巅处,便无奈也作第二梯队攻上。 故作恭谨之色,前倨后恭的小丙,领着三千人,小丙命令都必须提盾,以防突然射来暗箭。 小丙一路直上,倾斜湿滑当然难攀,惟是前面陈七的火棒已几乎到达山巅,远远落后的自己,明显十分安全,便更放胆攀上。 忽然,小丙的鼻子嗅到一点血腥,他抬头一望,竟见那陈七已被吊死在头顶大树干上。 但前面火棒依然舞动示意一切平静,噢,上当了! 小丙正要扬声,一阵滚动巨响便来了,如狂浪冲涌,吓得小丙也心胆俱裂,好可怕! 在月色迷朦中,只见前面无数巨物如飞翻滚而下,前边战兵被撞仆得非死也重创,头爆肢断。 是木头,一堆木头从山坡之上涌下,竟愈涌愈多,气势不断扩大,原来一些大树干早被斩断一大半,再被冲下来的树木撞击,便又倒下涌来,加上山坡湿滑,冲势便更是强猛。 如万马奔腾般一泻如注涌下,三千兵众剎那间便完全崩溃,死伤枕藉,余下不足五百能退回山坡下。 由生力与一众新兵负责守卫的这一块山坡,旗开得胜,大家都好雀跃,他们先宰了那陈七,再依样画葫芦摇动火棒引敌来攻,便以大木翻滚杀敌,来个彻底轰杀。 负责勒死陈七于无形无声中,再拿着火棒诱敌的花灰笑道:“哈……真痛快,看他妈的还敢不敢再攻上来。” “唉唷!”花灰突地大叫一声,一箭竟射穿了他手臂,犹幸有铁甲护身,左臂不致被废。 突然漫天箭雨射来,“神武大军”竟静悄悄已派来一大批神箭手,强攻再来。 负责以大木滚下山坡阻敌杀上的光郎才,连忙指挥推下大木,可惜的是,这一次却不见有什么成效,无数劲箭一排又一排射来,杀伤了不少“铁甲兵”。 生力怒道:“在树上,大家对树放矢!” 劲箭反攻,才勉强射下一些箭手,大部分都有树干或枝叶保护,挡住来箭,树上的“神武大军”都难以射杀。 在树顶上不停放矢掩护,逐渐向山巅逼近,小丙献计给小凤,总算扭转败局。 躲藏在树顶上的箭手,后排一轮射矢,便乘机飞跃向前方另一棵树,慢慢攻前,不停逼近。 进攻节奏拉慢了,但却是能针对地势,补地利不足。 树顶上的箭手都小心翼翼前进,在黑漆夜里,突然一团火花飞来,是火把,映照得树顶上箭手位置暴露出来,劲箭随来,箭手立时被射杀倒下,生力妙计破阵,又挽回劣势。 无数的火把不断飞出,利用火光照出各箭手位置,便乱箭射杀,最前的一排近千树上箭手,都纷纷倒地。 “射熄火把!” 小丙一声令下,后排的箭手都瞄准火把,只待一飞出便以劲箭灭火,果然形势又大变。 无论火把飞出多少,都给火速射下或熄灭,火光照映不到“神武大军”藏伏位置,也就可以继绩逼向山巅。 还余下万余精兵,区区生力,如何能挡得住小丙与小凤?—— 第六章毒药火神昏 “杀啊!冲啊!” 有了分布极广的不同方位箭手掩护,“神武大军”便放胆疯狂冲杀而上,光郎才与新兵极欲推下大木阻止攻势,但四方八面的箭,把“铁甲兵”射得东歪西倒。 没有了翻滚而下的大木冲杀阻止,“神武大军”便攻上得急疾有劲,生力逼不得已指挥新兵涌下冲杀,与敌人在黑夜中决战。 一时间刀光剑影,在朦胧月色之下杀声震天。 失去了原有的地利,更被“神武大军”占了高处,而且又是不停跃前逐渐逼近,失守已是必然。 花灰急得眼眶含泪道:“不!不能被攻上来,小白元帅把责任交下来,咱们一定要死守。” 生力也没有什么主意,但见不远处的光郎才,双臂都中了箭,但仍是苦苦支撑,推了一巨木滚下,杀退了一些敌人,但要再来,树顶前方又是一阵箭如雨下,身上又多了三箭。 “你奶娘的,看我花灰的吧,生力,提弓为我报仇!”花灰大喝怒吼,竟拿起一大坛酒便狂饮数口,再把酒坛向头上一碰,砸个稀巴烂,血流披面。 “兄弟们,瞧清楚树顶上的家伙,给我一一射下来!杀啊!”花灰提刀杀下山坡,另一手燃起火熠子,把自己焚烧成火人,左劈石斩,如开路先锋,煞是惊人。 烈火焚身,立时照得一片通红,箭手的位置都彻底暴露了出来,生力一箭一个射下,身后箭手也含着泪射杀掩护作用的树上箭手。突然间,生力身边又冲出三、四十个自焚的“铁甲兵”,分别杀向不同方向,为战友映照出所有树上箭手埋伏位置。 顿然间形势又再逆转,“铁甲兵”的箭手一一把树上所有箭手射杀,光郎才再命部下推出大木,已冲杀上来的“神武大军”,立时全面崩溃,连小丙也不能幸免,被冲力强劲的大木轰倒,血流披面,翻滚跌回山坡之下,极为狼狈。 小凤怒道:“你多么幼稚的计谋啊,都给你弄垮了,竟败在新兵手上,好羞耻啊!” 把一切责任都压在小丙身上,俨如自己毫无责任似的,小凤倒是一贯性子,没半点改变。 带来的二万兵已死伤了好一大半,小凤正在犹豫之际,无数箭矢又来了。 “杀啊,大家为花灰报仇!” 一众新兵向来都十分团结,花灰为他们而死,怒火中烧,但见“神武大军”已乱了阵脚,便疯狂追杀而下。 杀气腾腾,最前排的“神武大军”,先前败退惊魂未定,又如何能抵挡排山倒海而来的杀势? 小凤眼见形势不妙,作出了最简单的决定——落荒而逃! 她的内心早盘算好向小黑解释的话,她一定要把所有责任都推卸在小丙身上,小丙,你当替死鬼好了! 万千对噜着满眶热泪的怨恨怒目,瞧得已懊丧惶急的“神武大军”,个个脸上一片煞白,青筋抽搐,犹如惊弓之鸟,不顾一切的便抱头乱窜,逃下山去。 反观“铁甲兵”的新兵在生力带领下,人人义愤填膺,热血沸腾,不知哪里来的神力,都是一刀便斩杀一人,斩瓜切菜般,把心乱神悸的敌人杀得片甲不留。 一时间“天阴雨山”成了人间炼狱,处处哀嚎惨叫,触目惊心,断肢乱飞,头颅不停滚动。 一些“神武大军”原已逃脱,但脚下飞来一个同袍血头颅,又吓得脚软乱了步伐,仆倒地上,再爬起来,后面杀力已涌至,怯惧把神智冻僵,眨眼间已遭开胸剖肚,一命呜呼! 二万“神武大军”彻底任由鱼肉,一些竟慌乱得在越过吊桥时失足坠下万丈悬崖。 “铁甲兵”的新兵一下子便收复了第二关“山中惊涛”,生力恰巧碰上带着满足笑意的伍穷。 伍穷笑道:“不愧为‘天法国’中人,不愧为‘铁甲兵’,你们都比我伍穷更强啊!” 生力没有应该挂在脸上的笑容,他的好多好兄弟,包括花灰,他们为了己方能挫败强敌,自焚而亡,死得好惨,就算是胜利,也是用好兄弟的血来换取的苦胜。 生力淡淡道:“我想……我已慢慢学会战争的真正意义!” 小黑的大营内,朱不三一时掌力轰得小黑与小狗狼狈异常,一时又挥不出掌力来,始终未能斩杀二敌。 正在争持之际,“神武大军”大败而回的退兵战鼓声,教朱不三哈哈大笑,小白与朱不三皆曾是“武国”领兵者,当然听得明明白白,小黑立时神情漠然,咨嗟叹息。 朱不三冷笑道:“哈……什么‘神武狗屁大军’,原来都是不堪奶奶一击,你调派了二万余兵上阵攻上山,看来最多也只剩下一、二千笨头兜着屁股滚回来吧!” 小白与朱不三正因山上“铁甲兵”大捷,激起振奋雄心之际,突然另一阵战鼓声震撼响起,如万马奔腾,铺天盖地。 小黑脸色一沉,眉头深锁,脸上又多添惴惴不安之意,冷笑道:“还是那余律令坐收渔人之利!” 余律令三字,令小白竟惶急起来,他接着“神武大军”再攻,杀力一定更盛,已大战连场的“铁甲兵”,还可能抵挡么? 愁肠百转,惶急万分的小白,与从前在战场中的沉着、冷静,截然不同,他遇上了余律令,便失去平常的镇定,余律令的谋略,都在他意料之外,他不能再从容对付。 刺杀小黑,已不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神武大军”已败退,小白、朱不三先要应付的是余律令,必须赶赴阻截余家战兵攻上山,贱种小黑,只好暂且留下他的狗命。 小白与朱不三甫冲出大营,一阵古怪气味飘来,山上尽是一片烟雾弥漫,小白当下扬眉错愕,吃了一惊。 小白惶然道:“是川岛、南星、半夏、蛇埋、金顶砒、牙皂、巴霜、干粪、松香、金汁、石黄……断肠草,还有柳灰和骨灰……”小白吃惊得全身冷汗直冒,脑际一片混乱。 朱不三不明所以道:“你说了一大堆名字,我倒认得其中一些是药材,怎么了,那余律令是军中有大堆人腹泻拉屎还是风流病,干么药味烧得通天,搞一大锅补品来?” 小白幽幽道:“不是补品,是‘毒药火神昏’!” 朱不三愕然道:“什么了用毒?” 小白道:“余律令那家伙当年助”武国‘灭了“舞夷族’,当然也把一些‘舞夷族’用毒之秘学收为己用,这‘毒药火神昏’便应该是其中最适用于攻上山头的手段!” 自耶律梦香公主与小白走在一起,公主不时把一些用毒秘法都告诉小白,故此他对‘毒药火神昏’便能掌握清楚。远处擂鼓声大作,余家战兵已疯狂冲杀上山,小白急如热锅上蚂蚁道:“快随我来,山上兄弟这回必定守不住了!” 二人飞步抢前,拔身追上山去,朱不三从来没见过小白满脸茫然惶恐,“毒药火神昏”看来已摧毁了他的战意。 余家大营前,有无数兵丁正在努力煽风点火,不断把一些药材倾倒在炉火中烧,浓烈药味随强猛风力吹向山上,完全笼罩整个“天阴雨山”,黑夜里余律令已响起杀令。 “毒药火神昏”的毒烟雾毒力甚强,余兵都以一条湿布巾幪住嘴、鼻,湿巾又浸过解毒药,就算吸了毒雾,也不致倒下。 毒雾随风飘向山,当然比余家战兵更神速进攻,守在第二关“山中惊涛”的生力、光郎才与一众新兵,正嗅得一阵阵强烈异味之际,一些内力较浅的“铁甲兵”,手脚脸上都突然溃烂起来。倒在地上呼叫,显然是中了剧毒,痛苦难当。 内力较为深厚者也急急原地打坐,调息屏气,以抗毒雾侵体,脸上也滴下豆大汗珠。 同一时间,如入无人之境的余家战兵,已从四方八面攻来,向生力等“铁甲兵”冲杀过去。 余家战兵都有备而来,人人脸上幪有药巾,即使不怕毒雾,自然可以随意杀战,挥刀便斩。 “铁甲兵”欲提刀反抗,无奈毒雾已伤害神经反应,不倒下来但已神智不清,脚步浮浮,挺刀不稳,被敌人大刀斩下,拒挡不了,便被一刀破开惨死当场。 余家战兵就如斩瓜切菜般,把三千“铁甲兵”逐个轻易斩杀,如摧枝拉朽,轻而易举便破了第二关。 生力勉强站起来,欲与来敌死拼,但挡得了两刀,已头晕身重,力有不逮,难以支持下去,双手虎口竟都被震得爆破,大刀被震飞脱手,迎头一刀就要夺去性命。 一只手为生力挡去了破杀一刀,断手飞脱的同时,已双眼通红的光郎才疾扑向来敌,竟疯如凶兽,张牙噬齿,咬向敌人面颊,裂脸溅血的同时,一口把敌人幪面药巾咬脱,再扔向身后的生力。 最后一口力气用尽,光郎才已被剖肚破腹,血肠倒翻溢出,但他仍死命握住敌人大刀。 “生力,快……逃……为……我报……仇!”光郎才仍奋起残余力气,把头轰向敌人头首,只可惜腹部被大刀破穿,顶住了难以发力,只软弱的倒死在敌人怀中。 生力已幪上药巾,毒力渐渐除去,回复战斗之力,一刀便怒破敌人头颅,嘶喊道: “光郎才,谢谢你!” 回复杀力,生力如疯虎出洞,提刀狂杀,一剎那间,余家战兵未悉有人夺来药巾解除了毒力,被反扑杀个措手不及,只见血柱翻飞,骨肉在空中飘舞,生力杀得泪流披脸,癫痴若狂。 杀啊杀,为兄弟报仇! 杀得手也软了,气喘如牛,杀了一百人又一百人,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生力挺刀而立,挡住上第三关之山路。 生力狂笑道:“有我生力挡住,谁也攻不了上山!” “废话!” 一声叱喝,余家战兵后方突然射来一黑影,生力提刀破斩,挡住了来人大敌八尺神兵,但忽地一道劲力射来,便把他震伤飞退三步,口吐血,已被伤了内脏。 站在生力身前的,昴藏八尺,跟手上神兵一样高大,神情威武,眉毛削去,一头绿发显得极是歹邪。 来人便是“余家六将臣”之一的余箭,也就是余律令的六大入室弟子之一。 余箭内力深厚,“毒药火神昏”对他起不了作用,脸上并无药巾幪住,杀气禀然,如天魔般立在生力身前。 余箭道:“你们火速陷阵杀上山巅,此小子由我来碎尸,不得有误,快!” 余律令兵分五路上山,余箭是其中一路将领,他的对手只是区区一个新兵力,全不把他看在眼里。 只可惜伍穷已到另一方守住,只余下生力一人,绝非余箭之敌,只能任由鱼肉。 余箭身后余兵,也不再理会战情,如潮杀上第三关,与其它各路余兵争夺战余箭但见生力已伤,提起大弓便攻,大刀挡住,又是先前一般的拉弦射劲,吐出劲力震伤生力,竟把他震得仆倒地上。 余箭飞插下大弓,生力勉强避开破头一击,但余箭竟一脚便踏住生力脸颊,哈哈大笑道:“臭小子,先前不是威风凛凛,说什么你一力挡住,谁也攻不上山么?哈……都是小白同一伙的废物,只配给我舔靴底,来吧,舔个干净,我便饶你不死!” 巨大靴底压向生力嘴脸,不断摩擦,嘴角爆裂溢血,生力右手被另一脚踏住,左手又被大弓压住,任由余箭玩弄,也难以反抗,余箭也因此大乐不已,尽情侮辱。 余箭得势不饶人,咧嘴笑道:“怎么了,还不吐出舌头来舔我靴底,我很不满意啊!” 脚力再踏,生力下颚立时吐射出三颗血齿,笑得余箭捧腹,弯腰便一手提起矮了一个头的生力,面对面耻笑道:“大英雄,你的兄弟都死光了,你还留在世上,太寂寞了,还是让我余箭送你上路吧!” 提弓割斩向生力,忽然一颗血齿劲射而出生力血口,余箭一声凄厉惨嚎,掩目连退五步,生力忍辱负重,换取了他宝贵的一目,教他从此成为残废人。 只是废了一目,余箭竟僵硬恍如朽木,全身不停抖颤,慢慢跪在地上,竟忍不住痛哭起来。 应该还有九成戟斗力的余箭,看着从破目流下的手上血丝,哭得肝肠寸断,涕泪涟涟,实在莫名其妙。 力尽软坐地上的生力,垂死一击破毁余箭一目后,已再无半分气力可支撑身体,原来已准备遭余箭惨施手段折磨至死,但见眼前古怪景象,余箭犹如着魔,不能自拔。 余箭昂首嚎啕大哭道:“师父,谢谢你养育之恩!”双手执大弓倒刺破腹,余箭竟自我毁掉生命,倒死在生力眼前。 生力实在不能相信,只要提步上前,用一根指头便足以杀掉自己的大敌,竟然因为瞎了一目便自杀。 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生力当然不会明白个中原因,这都是完美主义的余律令,订下之门下戒规,绝对必须遵从。 余律令对六个入室弟子一向管教极严,视自己毫无瑕疵的余律令,万万不能接受徒儿之中有缺陷或残障者,原因是他认定有缺陷便是有弱点,被敌人一眼得悉弱点,便必败无疑。 就算今天不败,明天也必败,弱点就是弱点,有弱点的人应该是死人,绝对不是他最完美的“余臣”。 天下间,只有余律令一个人因为残缺而杀力提升,其它的缺陷都是弱点,死不足惜。 余律令最讨厌有缺陷的人,更讨厌自己的徒儿有缺陷,他一定会亲手轰杀瞎了一目的余箭。 因此,余箭便决定自先来个了断。 追随余律令,必须是完美者,他日余律令的天下,每一个臣民都必须是完美都是余姓子弟,必定最完美,完美无瑕。 谁有缺陷,或肓、或残,便赐他一死,这是余律令余家的法规,姓余的,都必须遵守。 因此,余臣、余仆、余亲,都不敢受伤残缺,只要废了什么,余律令也会一视同仁,一掌便轰毙废人。 完美的人,完美杀神。 生力不明所以,就混淆在胡思乱想中。但他却感受得到,余律令的余家战兵,绝对比“铁甲兵”更强。 “天阴雨山”是守不住的了!—— 第七章痴情破浪夜 当小白、朱不三一路直上山去,却在沿途看到无数“铁甲兵”的尸首东歪西倒,被屠杀惨死。 就算没有三万,肯定也已死了二万精兵! “天阴雨山”上,还余下多少“铁甲兵”?其余的余家战兵尸首,还不足一千,小白这回是一败涂地了。 第三关“双拥抱”也已被破,在最顶端的“山中湖”,便是最后决战之地,伍穷、血霸王、诸葛神弩,勉强以湖水洗刷沾上的毒雾,更有不少战兵浸在湖中,不停以弩射箭,且战且退。 从四面涌来的余家战兵,由余绝、余弓、余人、余夫、余弩五人率领,把最后只约三万“铁甲兵”,重重困死,也就不急于立时歼杀,只加强围阵,敌人只是待宰羔羊。 余人问道:“大师兄,咱们何时再攻杀?” 余绝冷冷道:“等!” 余人道:“从山下飘上来的‘毒药火神昏’,到了山巅,已被雨水、大风吹得散淡,前面三万‘铁甲兵’战斗力未必会减弱,不乘胜歼杀,夜长梦多,对咱们不利啊!” 余绝仍是回答得斩钉截铁道:“等!” 师父余律令最宠信的大师兄余绝,其它师弟从来都不敢抗命,余绝说要等,便是余律令要大家等。 等啊等,终于等到小白和朱不三也赶上来了。 小白瞧见满山尽是余家战兵,十二万都上来了一大半,困死“铁甲兵”,任小白有三头六臂,兵法智谋过人,但以区区三万兵力,就能战胜十二万余家战兵了么? “杀!” 小白犹未定神,身后便传来余律令的呼喝军令,师父来了,军令已下,蓄势已待的十二万神威勇猛战兵,立时暴喝抢杀向“山中湖”,冲击“铁甲兵”最后防线。 伍穷、血霸王兵分二路,力拒来敌,但前仆后继的杀力如潮,一浪过后闯不过又是另一浪,每一浪杀三、四百人,“铁甲兵”如何神勇,也逐渐被削弱兵力。 朱不三同时被余绝等五人围攻,小白又被余律令挡住,再攻下去,很快“铁甲兵” 最后防线便会崩溃,阵势瓦解,再也难以抵挡十二万大军,必然被杀个清光。 每一阵战鼓声,便代表又一批“铁甲兵”被杀,小白心痛难耐,却又欲救无从,内心痛苦万分,扼腕切齿,焦急得心乱如麻。但眼前余律令轻易化解来势,总是挡住前路。 没有对话,只有杀,杀得过去更要再杀,前面有十二万余家战兵要杀,究竟杀得了多少? 余律令脸上是昔日小白于战场上的冷静自若,神态轻松,今日的小白,怒目焦急,怅惘不安,他绝对的清楚,“铁甲兵”大势已去,余律令今天便要靳尽杀绝。 小白不敌余律令,事实摆在眼前,还有何话说? 余律令胜利已握在手中,他对着小白浅笑,口中突然哼起阵阵幽怨哀曲,哼声刺耳愈拔愈高,令人心旌黯滞,伤心情意更是浓烈。心酸悲愁,教小白痛不欲生。 又是一阵战鼓声,伍穷、诸葛神弩、血霸王,杀得十指间都爆裂溢血,身边兄弟死伤愈来愈多。 敌人攻来一批,又换上另一批,究竟,还能支持多久? 多久也没太大关系,余律命很清楚,早晚也必然杀光,只要他不下令退兵,“铁甲兵”的三万死剩种,必然杀绝! 余律令好喜欢今日之战,一字记之曰白,不得不杀,哈……杀,斩尽杀绝,一个不留的杀个清光。 尽情杀吧! 一阵响亮号角声自山下而来,忽高忽低,教余律令冷了半截,他的反应好快,快若电闪,急若迅雷,一眨眼已飞射下山,扔下了一句最简单的话,只有七个字:“快退兵! 随我下山!” 余绝等也同时闻得号角之声,说退便退,再也不理会攻杀朱不三、“铁甲兵”,带着十二万大军飞扑向下。 小白也不知是何原因,急赶至“山中湖”前,但见满身是血的伍穷,竟是一脸迷惘,脸上惨白,讪讪的道:“驾……崩,是女皇帝雪无霜驾崩的号角声啊!” 原来如此,在最关键一刻,竟传来雪无霜已驾崩号角哀声,表示“天法国”皇位已悬空。 依皇例所示,只有刘天尊与刘皇爷有优先登基条件,谁能先抵“天都城”,接下玉玺,谁便是新帝君。 刘天尊与小黑留在山下,还有数万“神武大军”,明显的大军已立即赶路,余律令若不立即领着刘皇爷上前追赶,帝位便保不住,一切苦心经营都化为乌有。 兔起鹊落间,余律令急奔如电下山,微有愠色,惩了一肚子怒气,可恶的老天爷,偏偏在此时此刻逼他放下小白,偏偏要他抢在小黑之前带刘皇爷先杀入“天都城”登基。 余律令面临大事,仍镇定如恒,他已盘算好“后着”,万一有失,他便会施展后着,扭转劣势。 对!余律令的确陷入劣势,他看见火,还有乱箭。 “天阴雨山”因太潮湿不能以火攻,但山下可以,因此小黑在急驰离去的同时,命人一把火烧掉余律令大营,又在四周布下箭手,不停乱箭射击,以图困死刘皇爷,活活烧死。 余律令双眉一蹙,脸上闪过杀色,纵身脚踏“神武大军”箭手头顶,借力弹射向前,直抢向刘皇爷马车处。 箭手头顶被踩,盛怒下拉弓从后射向余律令,振臂提气,扯动余律令脚下注入强猛杀劲,立时裂头爆骨,接连吐血而亡。 守护的余兵死伤不少,马车却是丝毫未中过一箭,一人拿着一剑挺挡立在马上,地上满是断箭,其人双臂也中了两失,仍勇猛无匹的昴然提刀,不离不弃。 她,便是笑天算。 余律令报以欣赏的微笑,便上马扬鞭,他一定要抢在小黑之前,不能功亏一篑,太重要了,他有信心一定赶到。 巧鞭打在马背,四马齐拖着车飞驰追上,只四个时辰路程,余律令不能有失。 笑天算退回车厢内,保护刘皇爷。她成功了,余律令已感到自己的存在价值,很快,便能取代耶律梦香! 四匹骏马如风卷云团,迅捷飞腾,犹似足不践土,一形十影,追风逐电般直奔向“天都城”。 一冲十余丈,超光越禽,耳旁生风,顷刻间高山、田间,全都在脑后,余律令已闻得大队兵马急行蹄声。 奔跑了一个多时辰,骏马已疲乏难耐,余律令飞掌轻拍,竟把内力输入,教神驹又再回复劲力,一声长啸,清越入云,如箭离弦,逐渐又再拉近与小黑最后列兵将的距离。 “神武大军”当然不会让余律令追上来,百箭齐发,不射入只射马,截住了马车,便能阻延敌人时间。 余律令一脸不屑,抽出佩剑“梦香”便斩,剑劲汹涌而前,众箭都崩折碎断,劲力犹未尽,竟爆破兵马,割开一条“血路”。 马车沿血路再上,余律令没有花时间斩杀那些看得呆愕的人,依他的小心算计,应该还有一个多时辰,才有可能追得上最前小黑与刘天尊的马车,时间实在无多。 从“天都城”传来的号角愈来愈幽怨,突然号声急转,调子陡变,听得人迥肠荡气。 余律令脸上泛起失笑反应,他真的不能不笑,有人竟要当一个多时辰的继任皇帝,这人应该便是——十两。 “天都城”皇宫的“御道”上,“龙飞凤舞”依然是雕龙失去了龙头,文武百官都列在“御道”之下。 “律天殿”内,负责传位仪式的礼人夫,把玉玺抬过头顶,恭敬递上,坐在龙椅上,一身龙袍的十两,茫茫然中便接过玉玺,继任为“天法国”女皇帝。 犹如在大梦中未醒,十两怎也不能相信,自己竟继任当上了女皇帝,竟然成了“天法国”国君? 愣头愣脑的十两,在迷糊中忆起一个多时辰前的经历,绝对一生难忘,震撼万千。 她抱住娘亲雪无霜的瘫软身体,静听着最后的声音:“好孩子,只有这样,娘才能助你救回伍穷、小白……只要朕驾崩的号角响起,余律令与小黑就必然为争皇位,立时…… 退兵,‘天阴雨……山’上的危劫,便能立时化解!” 十两凄惘呆住,她看着娘亲为解自己的担忧,以“御剑”贯破胸膛自刎,她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雪无霜到了此刻,眼神才流露出一种难得的释放、解脱感觉来。气若柔丝再道: “只有牺牲娘,才能换取你最爱的人生命,才能让女儿彻底原谅我过去的过错,娘的死,好有价值。” “不……不,不能……死……娘……呜……”十两痛苦难耐,她深切的感受到那份不能言传的伟大母爱。 看着无私甘心自我了断,以成全解救小白、伍穷与“铁甲兵”困危,十两呜呜咽咽的哭得十分凄惨,抽泣不止,娘亲雪无霜原来比谁都更爱自己,从前自己的不肯原谅,教十两自责心痛之极。 雪无霜愈来愈微弱的声音,说道:“娘一直最害怕便是面对死亡,每天每夜都怕被刺杀,哈,哈!到头来却是自绝生命,勇敢面对死亡,孩子啊!原来死亡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失去孩子……的爱,人……苦连亲情的爱……都失去了……活着……可没有任何意思……了!” 十两痛哭道:“娘……是十两不孝……呜……” 雪无霜道:“不,是……女儿唤醒……了娘,十多……年来,困在此偌大宫庭牢狱中,生……不如死,毫无人生意义……就算给娘……再多活一百岁……那又何用……娘记得,与你爹……长寸断在寂夜出海扬帆,乘风……破浪,相拥缠绵……娘十多年来,不……是有如此美妙追忆……又如何度过孤寂无尽……长夜,寸……断……我……回来你身边……了!” “十两……千万要把娘的骨灰…:与你爹的混在一起……合葬,让我俩此生……永远,缠绵抱拥,就……像扬帆于怒海……的那夜……” 潮荦浪声去又来,前事降在我心灵内,留的是琐碎片断,变幻!抉择!无奈t未知道可应骇留住我不必再分开,碰到真情谁愿拒人千里外,不过这刻,怕被热爱,也许痴倩全是恼人的意外,刚停住它却又来。 如何预知道未来,谁又不怕它变改,留不住的那段情,心中永不放开。 心仍是记挂情永在,也许这就是爱,到底痴情错爱原是最无奈,怎能预知道未来! “孩子,娘的一生都拥抱不了长久美丽温馨的情爱,你可比娘幸福得多,为你挽回伍穷,为你挽回情爱,就不必再跟娘一般,饱受伤痛折磨了!再……见吧,孩子!” 情真缘浅,只能相聚短短日子,十两无法好好服侍雪无霜,她的泪把身上衣衫都湿透,空余遗憾。 “再见吧!娘,我会好好的活下去,伍穷的性命,是你的牺牲挽回的,我与他都会好好铭记在心!” 十两不能耽误,不能犹豫,她要立即通知雪无霜驾崩,“暂时”由她来继承皇位,十天过后,若还没有皇裔男丁前来宫中,她便是正式的掌权女皇帝,立即要吹起号角,传告天下。 就是这样,十两便顺理成章登基为皇。 刘天尊也好,刘皇爷也好,谁先到“天都城”,十两便须交出玉玺,步下龙座。 谁才是真正帝皇?—— 第八章皇天不负人 “天都城”就在前面,小黑的心情实在乐透。天意安排,当余律令全力攻打上山之际,便传来驾崩号角声,他才得以快人一步赶来“天都城”,只要能扶助刘天尊登上龙座,芳心必然重重有赏,他也必然长驻“天法国”,封为什么“定天王”。 一切既成事实,便可以利用“天法国”资源,建立庞大兵力,偏安一处,慢慢生聚实力。 他早已发现,无论小白的“铁甲兵”中,余律令的余家战兵,又或是“武国”的外来战将,不少均为“天法国”中人,这国家本就有最好也最出色的人才,只可惜这个皇朝太无能。 由雪无霜主政,毫无生机,累得勤劳、拼搏的“天法国”中人,都要到处流落,希望闯出个名堂来。 白白流失掉不少忠良有能战将,“天法国”不倒下来便奇怪。这个绝妙良机,正好为他利用,只要给他三年时间,定能建立比“铁甲兵”强三倍的“黑杀军”。 有了战备精茛的“黑杀军”,就可以摆脱“武国”,拥兵自立为皇,小黑便是皇帝,哈……对啊!小黑心狠手辣,才是真正枭雄,小黑比小白更适合为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黑的心底话从未曾向人透露过半分,他愈想愈是振奋,第一步,上天已助他登基为皇,其它的也就不可能不成功吧! “天都城”近在眼前,快马加鞭,荣华富贵,就在眼前,权欲名利,都在眼前,小黑大帝,哈……统一天下,先让刘天尊为皇,他日就是自己掌握一切。 小丙、小凤在后头戳挡余律令的追赶,他追来已迟,就算及时追来又如何,今日的小黑已非吴下阿蒙,小黑还有“后着”,必杀的“后着”,余律令来了又如何? “天都城”已不远了,小黑已成功在望,他实在很感谢小白,要不是他来了“天法国”,在“天阴雨山”牵制住余律令,那又怎可能如此轻易地由他与刘天尊夺得皇位。 哈……小白,我早说过,你每次出现,我都必然是最后胜利者、最大得益者,我小黑就是你小白的克星啊! 愉快的策马扬鞭,小黑赶着四骑马车已临城门前,蓦地“啸”的一声射来“明器”,小黑不得不抡掌轰开,正要轰个正着之际,竟见一大块皱皮老脸飞来就是小丙,反手背拨推开,才不致把已重创的小丙轰个皮开肉绽,只摔倒飞在一旁。 小丙全身是血,又多了二十三道剑伤,明显得很,一招便能在小丙身上挥出如此狠辣剑法,江湖上除了余律令跟他的“梦香”神剑,便再也没有其它。余律令来了,就在背后。 “小凤换马,小狗杀刘皇爷,我挡余律令!”急不容缓,小黑已当机立断,只要挡得住余律令又或杀了刘皇爷,大局便已定,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改变不了什么。 同一霎时,小黑已拔身飞向小凤战马,小凤亦跃至小黑马上,继续快马加鞭,疾冲向城门。 离城门不足一百丈了! 足有成千上万“神武大军”把一个余律令团团围住,一人一剑,杀得无人敢接近,不停散退。 只要余律令能突破重围,便必可追上小凤的马车,截住刘天尊,登基美梦便成功。 杀开血路,一斩便是数十头首飞脱,谁敢来挡神兵急急余律令,狂笑傲然道:“全是废物,滚!” 小黑但见一脸疯杀的余律令,也怯于其杀势之下,但再不阻止,他便肯定能追上小凤。 翻身滚地,小黑无声无息中滚到了余律令马车底下,双手一伸,便擒住了最前两神驹前足,立时吐力扭断,马车再也不能向前走。 余律令也感到小黑已来,折了双马,他仍不惧,挥剑便斩断连系前马之绳索,再跃下马车击杀小黑。 “天算,靠你了!” 余律令临危授命,原在马车厢内保护刘天尊的笑天算弹射至马上,夺过马鞭,眼神充满兴奋莫名,神采奕奕,禁不住噗哧一笑,眉飞色舞的起劲万分,她,绝不会令余律令失望的。 “杀啊,小凤,我笑天算来了!” 只差两辆马车距离,笑天算提鞭杀上,下定决心,谁也休想比她更快入城! 余律令一剑便刺向小黑,但狡猾的小黑急倒退向“神武大军”人堆里,掩护自己,左拉右抽,推出战兵来迎向每一刀,以他人的生命来作护身符,勉强支持住。 小黑眼角微动,瞧得已合时机,便大喝道:“固位截杀!半步不准退,违者斩!” 阵法立变,每个“神武大军”战兵均不敢再退半步,提刀扑上斩杀,三十人一组,不停飞扑向余律令,如潮叠浪,一浪又一浪,扑杀不停,任余律令杀力如何凶猛,一时三刻,决计也冲破不了数万大军组成的杀浪,挥刀斩挫,只能斩倒三、四人。 要靠笑天算了! 已快接近小凤的马车了,突然横里飞出赤手空拳的小狗,只好扬鞭便打,可惜,这小狗从来不怕打。 小狗更以身卷鞭,滚旋冲向笑天算。 “天马行凶”! 三少爷的剑,传自笑三少的剑法,也是笑天算最滚瓜烂熟的绝学剑招——拔剑、出鞘,剑柄接入剑鞘上,连成长剑,杀! 剑缠卷刘皇爷颈项旋近,他怎也想不透何故女儿家竟练得如此高深莫测杀人法,颈项立时割出血痕。 破不了剑招,便必然人头落地。 小狗同时做了两个动作,第一,双手向颈项抓去,握住正飞转割斩的剑,左手五指立时应声切断,但亦因而缓了剑势,右手五指拍剑,趁机震飞开剑,破了剑招。以五指换回生命,还是划算。 第二,小狗弯身向后,他的双腿贯注全身劲力,蹬向笑天算肚腹,把她撑个正着,呕血溅飞,弹回入车厢内。 笑天算实在不愿意失手,她死命的抓住缰绳,只可惜小狗的腿劲足以令她连缰绳也扯断。 毫无实战经验的笑天算,又如何能不败,她后悔内疚得心酸悲泣,对不起……余公子! 小狗再翻身骑在笑天算原来的马背上,提掌便要轰毙长驹。 余律令完全呆住了,为山九仞,终功亏一篑! 不,我余律命绝不接受失败! “嗖”的破空声带血,一连串的血,余律令掷出了“梦香”,如疯如狂道:“梦香,来吧!” “梦香”神剑一连贯穿身前数十战兵胸膛,直射向小狗,小狗又怎敢直搂其锋,只有提起左臂迎挡,以左臂来化解剑势。 还余下一手二足,他绝对有能力停住这马车。 但“梦香”弹开,梦香又来,完全在小狗意料之外。 从车厢内,再射出一个耶律梦香,原来她一直也在车厢内,先前余律令的叫唤,是请梦香公主出手相助。 梦香骑在另一马上,执回“梦香”神剑,一剑干净俐落,不斩手、不斩脚,只轻轻一指以剑尖触及小狗,便策马疾追小凤马车。 只余不足五十步便能闯入城! 小凤鞭如雨下,两车已有距离,耶律梦香不可能追及了!何况正吹东风,大风助力,去势更急。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停,停住了! 马儿……怎么都停住了? 小狗也好,小凤的四匹神驹也好,都定住了不能再进,反而梦香公主的马车却追上来了! 为——甚——么? 当马儿都腐烂溶化,小凤方才明白,来的是耶律梦香公主,“舞夷族”以毒盛名天下,乘风下毒,马儿又焉能不僵死? 小狗呢?他也倒下来了,渐渐腐烂起来,死得好可怖,好惨,连半根骨头也没剩下来…… 梦香的马车要越过小凤,四周“神武大军”又是如潮水攻来,不再让她越雷池半步! 杀! 虽然耶律梦香并不理会谁当“天法国”国王,但她很清楚,一定不能让杀死朱不三四妻妾、众小朱的贱种小黑得到任何好处,先毁碎他的春秋大梦。 “梦香”神剑乘着毒力挥杀,破出一条血路,已愈来愈接近前头小凤的马车。 “嗖”! 小凤是最被小觑的,也是武功最低微的“七小福”,她最低能、最怕死,但就是因为小凤怕死,所以她最怕被小黑责罚,小黑的命令她半分也不敢违抗,不能把车上刘天尊先送入“天都城”,也绝对不能让刘皇爷先进城,只好作最后一击。 小凤与凤刀一同扑斩向正越过自己的梦香公主马下,一刀斩掉前四腿,马车不停也得停下来了! 双马后蹄同时踢向小凤胸腹,又倒下压住她,一阵晕眩,小凤吐出一口血便晕死过去了。 如此一截,要赶进城,只好靠一双腿,但此时小黑、余律令、数万“神武大军”都同时赶到了。 小黑已失去了小鬼、小狗、小凤,小丙又重创晕倒,但仍有六万多“神武大军”,一时三刻,“余家战兵”仍不可能赶至,他以六万大军对战一个余律令与耶律梦香,仍稳操胜券。 “梦香”神剑再回到余律令手中。 余律令道:“谢谢你!” 许久未听过自负的余律令说过这三个字了,他平生究竟说过多少次谢谢? 一个智勇全才、威震天下的他,口中说出一句道谢,也不知为何,听在耳里总是特别受用。 梦香淡淡道:“你救了我一命,就算是还你人情好了!” 公主仍在担心小白安危,他究竟与“铁甲兵”如何呢?她尽量令自己只去想小白,眼前的余律令是敌人,不值得为他担忧。 虽然,公主始终认定,余律令是天下间最令她倾心的男人,他曾为自己付出过许多许多,但公主早已对他死心! 死心就是永远的死心! 余律令要力敌小黑与六万“神武大军”,可能么? 在余律令脑海中,根本没有事对他来说是不——可——能! 双手执“梦香”,力拔山河,奔腾内力斩出惊天骇地、风云变色“剑意”一式“皇天不负有心人”! 全情贯注,对爱的执着,爱得彻底,义无反顾,爱你便是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不顾后果,一百年也好,梦香,我们一定会再走在一起,轰轰烈烈,拥抱永情,剑意是天下间最伟大的——情! 情意一剑“皇天不负有心人”! 剑劲如情长,百丈从天而下,杀!斩破长空,挡耆披靡,前头二百“神武大军”都被斩成两截,剑劲直破向马车,一剑两截,车上,有最重要的继承皇位者“…刘天尊! 谁也不能料到,天下间,竟有如神威雷劈的狂猛一剑”皇天不负有心人“,能有如此无俦杀力! 没死的人都呆住了,甚至是耶律梦香,都被震慑得呆若木鸡,这情意,便是为着表示对梦香公主的歉疚,为她剜掉一对眼目也在所不惜的余律令,那伟大的爱! 震撼天地的爱,破碎虚空的剑! 毁碎了的马车,竟走出了一个已颤抖不停、从来就是怕死怕得要命的刘天尊。 先前一剑幸运地杀不了他,但跟着再来一剑又如何? 还是杀不了,那么第三剑、第四剑呢? 小黑冷冷道:“看来余公子已掌握了刘天尊一命了!” 余律令喝道:“天算,带皇爷太子入城!” 形势上,小黑已是完全被压倒,那……他的“后着”又如何? 车厢布帘掀起,笑天算负伤走出,带出了继任为“天法国”皇帝的储君太子——刘皇爷出来。 败了,余律令彻底败了! 笑天算手上的刘皇爷,只余下一个头颅,一个血淋淋的头颅,只余下一个头颅的刘皇爷,绝对不可能继任为皇!—— 第九章还看刀锋冷 小黑笑了,因为他是最终胜利者,他的“后着”已依计划杀了刘皇爷,失去了有权继承“天法国”皇位者,余律令再无可恃,便不能跟自己斗下去了。 小黑冷冷道:“刀锋冷,干得好!” 从车厢中走出来的,紧随笑天算身后,赫然就是刀锋冷,是他刺杀了刘皇爷。 刀锋冷,本来就是“杀手楼”第一楼高手,杀不了雪无霜,这一回必定不会失手。 刀锋冷便是小黑的后着,他混入了众多“神武大军”中,伺机跃入车厢内,只余下一个重创的笑天算,又如何能抵挡刀锋冷,刘皇爷被一刀便斩下头颅。 胜负已定? 余律令道:“看来,我也要出‘后着’了!” 小黑笑道:“阁下后着,不是把断头放回刘皇爷脖子上,教他登基继承大统吧!哈……” 余律令冷冷道:“只要刘天尊也倒下来,便没有了国君,谁来夺得‘天法国’,便来个正面交锋吧!” 纵身九天,又是一式杀力千秋的最可怕“剑意”之“皇天不负有心人”,击杀刘天尊。 死亡终于降临了,刘天尊好怕,他好怕死,怕得脚软仆倒,只要不死,他什么都愿意付出,可惜,这只是他个人妄想! 千斤杀力砍下,挡! 竟然挡住了,把澎湃杀力轰歪,直搂威烈强悍,挫开裂天塌地剑势,血光斑烂,扭转乾坤。 刀锋冷与他的“泣血”,挡住了余律令的“皇天不负有心人”,截在余律令身余律令要杀刘天尊,必须先杀刀中第一霸者刀锋冷。 余律令道:“武材五大高手,神、魔、道、狂、邪中,可从未有刀锋冷在内,你挡得住我与‘梦香”吗?” 刀锋冷笑道:“两年前,我杀力必在五大高手之下,惟是今非昔比,与大师兄一战后,我的杀力已脱胎换骨,余律令在我眼里,也不外如是吧,别自吹自擂,你先前一剑,可不是被我接了下来吗?” “此情此境成追忆”! “剑意”第二式,余律令全身急旋,化成如旋风无异,旋斩向前,绞如锥便把人斩成平平滑滑的二十层二十块,剑势直杀向自命能挡下地绝学的刀锋冷。 灿绝古今,空前绝后的剑意一招,教接招者眼里全是一样的凌乱杀势,任刀锋冷如何斩下,杀势旋劈始终没有停下来。 斩了一百刀,仍是依旧强势旋斩,二百刀、三百刀,还丝毫不能令“此情此境成追忆”消失幻灭。 像是……永恒,耶律梦香看在眼里,不得不也同时感应到余律令对这段恋情的深陷,完全不能自拔。 “此情此境成追忆”,记忆永不磨灭,痛苦永不消失,失去了犹在身旁,捉摸不到,疑幻似真,实在自欺欺人。 斩了一千刀,杀势仍未稍竭,刀锋冷却有点累了,已渐渐有退没进,败象已呈! “过去了,别再追忆怀缅!” 一句话,出自解铃还须系铃人的耶律梦香口中,只有她才能解开余律命心结,只有她可以令痛苦消失! 剑意杀势随话声顿下,溃散于一瞬间,带着痛苦与无奈,空虚又侮疚,余律令的“梦香”神剑在抖颤,只因为他的手在抖颤,他的心也在抖颤,未能平复下来! 梦香公主道:“该是完结的时候了!” 余律令幽幽道:“对—。的确是应该完结的时候,人,必须辨荣辱,知进退!” 余律令抬头仰上向天,他一对眼目已赠了给公主,但他比谁都“看”得清楚,刘天尊已是“天法国”国君了! 城楼上,刘天尊已披上龙袍,手执玉玺,在小黑的伴随下,先前已溜了进城,接掌了帝位。 最终,刘天尊成为“天法国”皇帝,小黑胜了! 要是余律令能宰掉刘天尊,跟小黑形势拉成均等,还是可以争霸,可是,这机会一瞬即逝,刀锋冷的出现,教余律令美梦幻灭,杀不了刘天尊,他已掌握“天法国”。 不可能杀尽“天法国”百姓,以夺取帝位吧。 余律令转身便走,只攻不守的他,终于攻不破命运安排,黯然离去,正式承认失败。 笑天算勉力而起,随余律令而去。 耶律梦香回身向“天阴雨山”走去,她要再投向小白,仍留在余律令身旁,只会教她更陷迷失。 她身上的毒,就由自己去找食狂药口福求“苦口凉药”好了! 余律令又再跟深爱的耶律梦香分开,始终留不住她! “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黑带领着“天法国”臣民,再三振臂高呼,喜上心头,笑得灿烂,这是他一生最成功、最威煌的时刻。 受尽荣誉推崇的新帝皇刘天尊,慢步而下,又再出城门,缓缓除去身上的龙袍。 走进那余律令的马车,用龙袍包里着刘皇爷的尸首,又包住那掉在地上的头苜,跪在地上,不停磕首。 成者为皇,败者落得身首异处,自己完全无力反抗,只得任由残酷命运安排。 要是幸运之神并不眷顾刘天尊,被刺杀的就是自己! 除了他,没有人会感受到其中的无情冰冷! 要是可以选择,刘天尊也不愿当“天法国”皇帝,只愿当个平凡百姓,无忧无虑生活便是了。 只是,苍天要他“饰演”一国之君,他就只好尽力而为! “众卿家,咱们好好为‘天法国’共同努力,在小黑大人的辅助下,在‘武国’的庇护下,更加民富国强,社稷安定!”刘天尊一口气念出那早已滚瓜烂熟的无聊口号。 “万岁,万万岁!”振臂高呼和应,就如在舞台上唱戏曲无异,由侯杀神领导的文武百官,已清楚明白,从今以后“天法国”已沦为二等附庸小国,不久将来,便会渐渐被“武国”吞并。 “天都城”洋溢着虚伪的快乐喜庆,城外,两骑从不同大道正疾驰向“天阴雨山”,一骑之上,是耶律梦香公主,另一骑,正是刚把玉玺交给侯杀神,便从西门溜走的十两。 究竟“天阴雨山”上“铁甲兵”如何了? 十两刚抵山脚,正犹豫如何上山与伍穷会合之际,已见迎面来了全身披血的快骑,那不屈不挠的顽强眼神,手上的“败刀”,散发出惊人斗志,原来正欲赶赴“天都城” 救十两。 虽然满身是伤,但伍穷仍坚持单骑往救,十两冲前拥抱伍穷,立即为他下马包扎伤口。 十两道:“小黑助刘天尊登基为帝,余律令败走,大局已定!” 伍穷忿忿不平道:“上天总是眷顾那天杀的贱种小黑,啊,还有……你娘如何了?” 十两幽幽道:“她是为了引小黑与余律令离开‘天阴雨山’而自刎的,她……挽救了你们与‘铁甲兵’!” 伍穷无奈的低下头来,他从来未感到过如此的内疚、悔歉,伍穷从不爱欠人,但雪无霜这笔血债,他是一生一世都不可能偿还的了。泪,从伍穷眼眶里掉下来,伤心得全身抽搐,难以自控。 雪无霜的无私牺牲,实在太伟大。 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小白轻轻道:“你来不及把你娘的尸首火化,也就连骨灰都未能带走!” 十两轻轻点头。 已在小白身旁的耶律梦香,静静望着小白,这是她的爱郎第一次在战争中惨败。天下战将,虽没败过,只是十居其九便从此一蹶不振,也有些能从中汲取教训,再接再厉,小白又如何? 小白道:“是时候向小黑讨回血债了,梦香,咱们还余下多少兵马?” 梦香道:“山上约三万,将军仍带着一万,应该还余下一半兵力,但都伤疲不堪。” 小白道:“传令下去,大伙儿休息三天,三天后,‘铁甲兵’进攻‘天都城’,杀小黑,由我们来拥立伍穷的徒儿刘天尊继续当皇上,把‘武国’的人都赶出去!” 谁都呆住了,小白轻描淡写的命令,竟是在劣势中反扑,一颗争雄争霸之心表露无遗。 小白笑道:“剩下来没死的一半兵力,都是经过惨烈磨练的好男儿,在战场中,死不了的就能以一挡十,我们的‘铁甲兵”最强的保护,已不再是身上厚厚盔甲,而是顽强的生存意志,盛怒的报仇雪恨,在余律令没料到之际,便要火速攻陷‘天都城’!同时也为了雪无霜,我们总不能眼巴巴任由‘天法国’遭吞并吧!” 梦香一切都听在耳里,看在眼里,她的小白已更趋成熟、机智,充满大将之风,那天赋奇才配合后天历练,小白变得果敢勇猛。“天阴雨山”之败,带给小白无比鼓舞的刺激。 同样,这一战顽抗到底,上天始终给他留下一条生路,不致全军覆没,小白对自己的信心更强。 建国立业,这道路当然不会是康庄大道,一帆风顺,必须具无穷奋斗之心,能抵受万苦,懂得如何在失败中再站起来。 小白已决定,先助割天尊巩固皇位,助“天法国”大定局势,便提出代“天法国” 出兵,收复一些已不能主控的城池,“铁甲兵”东征西讨,有了成绩,便能借地建城,慢慢建国。 小白主意已定,第一步便是先要攻陷“天都城”,杀小黑,驱走“神武大军”—— 第十章苦酒苦人生 “哈,哈!说时迟那时快,余律令的‘剑意’如狂涛惊浪,刀锋冷霸刀截杀,剑光刀影,交织着恍如两大天神死战,雨啊、雷啊、电啊、风啊,霎时间天摇地动,风云变色!” “战兵战马顿时大乱,群相惊愕之际,心下暗暗纳罕,又暗自发毛,天啊!人世间怎么竟有如此骇人情意剑绝,连刀锋冷也停不了这痴情家伙的爱,他真的爱梦香公主爱得要死啊!” “人人神驰目眩,如着魔中邪,要不是公主一声喊叫惊醒余律令,‘此情此境成追忆’当真不会停下来啊!” “每个战兵都被‘情意’感动得掉下热泪,噢!许久没回家拥抱娇妻了,怎么自己没有珍惜情爱,怎么不能像余律令般痴情,余律令真笨,却是笨得太可爱了!呜……” “苦酒居”内,仍有一大群人牛来聆听老作的胡扯乱说江湖逸事,何况话题是三天前刘天尊登基为皇,小黑与余律令于“天都城”城门前争战生死一役。 人牛依然听得眉飞色舞,只是却缺欠了些什么似的,啊!对了,是因为单调了一些,只剩老作一个唱独脚戏,任他如何夸张手舞足蹈,也是太平凡,欠了些刺激。 原来刺激老作的伍宝宝,竟独自一人在一角落喝着苦酒,接连遭受了两大打击的她,泫然欲涕,眼光出现蒙蒙眬眬的忧思,只不断以苦酒来冲刷哀愁与不欢。 “我的乖孙女儿也爱上了我泡制的苦酒了,呵……真妙,如此年纪便感愁苦缠身,漫漫人生路,苦头还多着哩!”伍担汤也来陪孙儿喝了一碗苦酒,带着笑意轻道。 宝宝秀眉紧蹙道:“爷爷,从前的爹,是否也是天天活在苦愁中,闷闷不乐啊?” 伍担汤笑道:“‘天法国’的男儿都难有出息,当然是闷闷不乐度日如年了。” 宝宝又饮下一口苦酒道:“宝宝比从前的爹更苦啊,我的朋友刘皇爷死了!还身首异处,唉!” 伍担汤苦笑道:“只要‘天法国’没有一个好皇帝出来的一天,这些苦事还会世世代代的继缤下去!爷爷的苦酒可教大家好过一点,却总不能洗去愁苦啊!” 宝宝又低下头道:“我还在担心爹……” 伍担汤突然哈哈大笑,教宝宝实不明所以。 伍担汤苦着脸道:“哈……多喝一口苦酒吧,自从你爹离开我后,爷爷便天天心里担忧,你倒比我幸福得多,今天才懂得忧心,哈……,但‘天法国’中,离乡别井投靠异国者又岂千万,每夜遥望星空,心里担忧者又岂独你我!” “所以,爹说得对,我们‘天法国’很需要一个好皇帝来改变命运,改变国运!” 门外,站着的就是伍穷。 宝宝再见父亲,开心得情难自禁,父女繁紧相拥,恍如隔世,伍穷也激动得双目通红。 伍穷道:“‘天法国’要是任由‘武国’操纵,从今以后,百姓的生活一定都比从前更苦不堪言!我们必须把小黑与‘神武大军’赶出‘天都城’,赶出‘天法国’!” 说得咬牙切齿,满腔悲愤,激动难耐,伍穷的言语也传进了“苦酒居”内众人牛耳里,他们都十二分认同,无不耸然动容。惟说得容易,要改变又谈何容易。 伍穷昂然道:“今天,小白与我将率大军来攻,誓要夺回‘天都城’,只要刘天尊在我们辅助下,‘天法国’定然能强大起来,百姓毋须再远赴异地颠沛流离。” 人牛们听后,都瞪大着眼,小白才在“天阴雨山”大受挫折,如今又再挑起血战,简直难以入信。 “攻敌无备,就是要在‘神武大军’松懈之际大举来攻,只要大家里应外合,攻城必然事半功倍!”伍穷此番偷偷入城,原来就是要拉拢一些民众支持,一同在短时间内攻陷“天都城”。 人牛们面面相觑,实在不敢相信此事实,一群自小过着低下被呼喝生活的笨民们,究竟能否想得通其中道理?还是觉得,日子虽苦,但早已习惯了,又为何要勉强求变! 顺民者,顺应天命的愚民也,他们会有反抗暴政的感应么? 人牛们都低下头来,不说什么,只是沉默不语。 伍穷淡淡道:“你们都是人牛之首,只要你们……”话还没说完,却给打断了。 伍担汤道:“别痴人说梦好了,就算今天把小黑赶走,说什么由小白与‘铁甲兵’辅助咱们‘天法国’,哈……真他妈的混帐!有谁会相信,一个五岁孩童,又是无胆匪类的刘天尊,可以带领我们百姓过新生活啊?走了一个小黑,又来了一个小白,小黑也好,小白也好,不都尽是一个模样么?伍穷,你好幼稚啊!” 伍穷从没怀疑过小白,当然没料到在“天法国”百姓心目中,小白取代小黑,根本是不变一样。 伍担汤喝尽一碗苦酒,又把另一碗苦酒淋在呆立的伍穷头上,湿透全身,笑道: “笨孩子,弱肉强食的世代里,强如小白,当可以控制整个‘天法国’,他又岂会再尊重一个五岁孩童的意见?早晚他不一样是要灭掉‘天法国’,借基础改国号,建立他的小白王国么?咱们不是不愿意冒险拋头颅、洒热血,只是,为小白牺牲可不值得啊!” “为小白牺牲,可不值得啊!”这句话刺得伍穷实在心伤,他一直全心全意为小白打天下,但原来老父也不支持他。 “苦酒居”内的人牛都没说什么,但他们各人眼神已告诉伍穷,老爹说得对,为啥要替小白打天下?大家要的是一个堂堂正正“天法国”中人的贤君。 乘兴而来,败兴而回,伍穷既沮丧又是神色惨然,他黯然惊觉,门户之见、国界之分,在四国四族中,是绝对的清清楚楚,他不能只埋首在沙,一切必须面对。 离开了“苦酒居”,伍穷才是初次踏着缓步,细看“天都城”的忙碌。他从前是一个憨直、毫无机心的少年人,从在“武国”认识小白开始,便一直视他为友,助小白建国立业。 老爹的一番话,也教他一再回心思索,要是小白掌握了“天法国”,五岁的刘天尊又有什么主意,能与辅助他的“铁甲兵”讨价还价,“天法国”的确将落入小白手中。 只要小白动动脑子,轻而易举便可把“天法国”据为己有,那时,自己还是在他身边啊! 小白一点也没有错,这也是一个合理又必然的发展,“天法国”没有仁君,在弱肉强食下,被小白统治已是必然,五岁的刘天尊又懂得什么,他只是上天安排下最无辜的傀儡吧! 伍穷经过岁月洗礼,两年多来已成熟了不少,从前永不上心的琐事,现下倒会千般思量,百般盘算。 他站在高处,放眼望向巿集,只见四处都是人牛,辛勤地用粗麻绳拉动沉重的货物,每队人牛也有“武国”、余家或药家的人负责监督,手中拿着长长皮鞭,不停打在人牛身上,逼令加快运输。 外来者掌握了“天法国”经济命脉,谁来当皇帝都好,商贸情况不会改变,贫富也变不了,“天法国”中人仍是要当最最下贱的人牛,有胆识、心有不甘者如自己,希望出人头地,还是要投向他国,当低等士兵,当杀手,为他国卖命。 伍穷冷眼旁观,细心分析,这是一向只懂胡言粗语、醉酒狂性的他,鲜有的一再思量,找出问题重心。也许,是因为伍穷已娶了十两,有了“家”的感觉,他不能再胡混生活下去。 鞭起鞭落,不停打在已习惯挨鞭子的人牛厚厚肌肤上,声音总教人心寒。人牛脸上,尽是疲萤不堪,却仍竭力抵住伤疲,跟命运抗争,一步一步向前行。 拿鞭的呼呼喝喝,烈日下好不威风,他们都不是“天法国”人,背后那些大商贾榨取“天法国”血汗钱,都不是他们“天法国”的人。在合共十二个城中,情况都一模一样。 伍穷突然脱掉上身衣服,走到一队人牛前,对着大家笑了一笑,竟就加入进去。 伍穷笑道:“来吧,咱们一起前进!” 奋力拉动重甸甸的货物,伍穷与人牛们一同拼出力量来,一鞭又一鞭打在他身上,好痛,真他妈的好痛! “哈……你奶子臭干爹的王八,我铁皮已三代当人牛了,什么重鞭没遇过,皮开肉绽已惯了哩。” “我关九才算丢你娘的劲汉子哩,从八岁便当小人牛,替娘找来买米铜板,小杂种挨到成了大杂种,呵……” “痛你妈的王八臭羔子,我大傻才真正不赖哩,‘天法国’十二个城,当人牛的我,在一个城拉完货又到另一城,越山渡水,还要与潮浪搏斗,又要抵受一鞭又一鞭痛打,才绝对货真价实哩!” “辣块妈妈耗子拉王八小狗蛋乌龟老甲鱼死贱种,打得我好痛、好痛,我才不要再当人牛,再替人家积聚来自我‘天法国”的财宝,这些丢奶娘的苦日子,早该过去了!” 最后说出人牛们心底话的,当然是伍穷,他尝试当了半天人牛,感受一下人牛之苦,果然好苦、好痛! 伍穷与一大群人牛又回到“苦酒居”去,一碗又一碗苦酒送入肚里,澈底感受大家的悲与苦。 事非经过不知苦,伍穷对人牛已有了最实际的体会,他已渐渐明白老爹伍担汤的话,了解他的感受。 “天法国”是需要有一个真正关心百姓,又能把财富、利益交回大家手上的贤明君主,可惜,此事已不可能! 既然没有明天,明天谁来当皇帝,他们仍将继续被剥削,要受苦,一切都不会变,又为啥要替小白卖命? “想得通透了,内心更觉苦闷,对么?”老爹伍担汤对儿子伍穷笑道,竟递上一坛最老的苦酒。 伍担汤苦笑道:“昔年,当我也跟你一样想得通的时候,便好想发泄内心抑郁,苦酒,就是那阵子泡制出方子来的了。苦酒好苦,人牛也苦,苦酒苦人苦人生,点点滴滴留泪痕!来吧,爹可从来未曾跟你说过我的一些前尘住事,陪爹走一走,今夜畅谈个痛快!” 伍穷笑道:“哈……爹定然又是说在少年时四处闯荡泡妞儿的胡混荒唐事,你早说过不知多少遍了,什么红裙娇娇、绿发裸女……救命啊,我早能背出来了!” “不……这回有点新意……” “不……孩儿连新意也听了三十遍了!” “我十八岁的那年……” “什么?又从十八岁开始?还有二十年要讲啊?” “十八岁的伍担汤,正是风流少年,什么蚀骨销魂……” “议丽绝伦,柔肌媚骨的骚娘子,都投怀送抱,又把我奉若神明,你爹又风度翩翮,人见人爱,仪表出众,武艺高强,三头六臂,出神入化……总之便是天下无敌的女人杀手……” 这一夜,伍穷又再温故知新,他静静的又听了一整夜,老父总是说个不停,想当年,真拿他没办法—— 第十一章我拒绝为皇 小黑站在“天都城”城楼之上,眺望四周,流露出极尽满足的神情,他把人称智者之尊的神兵急急余律令击退,又杀败了小白,压住食狂药口福,替“武国”把“天法国” 夺来了。 这是他当上了三品威武铁将后,最出色的功劳。此后,他不用再带着一万兵,固守难以发挥的“剑京城”,“天法国”才是他的天地,他昨夜已构思好如何作出制度上的重大改变。 三年以后,小黑要把“天都城”建设成不下于“剑京城”的繁盛都市,要有比“长街”更具吸引力的吃喝玩乐地方,要歌舞升平,到处声色犬马,集四国四族特色于此。 南方,要建一座十三层佛塔,邀来高僧讲法,吸引四方八面善男信女来朝拜,更令“天都城”生色。 北方,要有药口福的美食百楼,楼楼不同品味,大江南北包罗万有,人人吃得痛快。 还要建最富丽堂皇的妓院、贩卖婢女……一应俱全,“天法国”在他小黑的统治下,必然焕然一新,脱胎换骨。 他要向天下人证明,出身低微的小黑,却是最能干、最出色的领导者,只要大权在握,他便能创造奇迹! 三年,只要给他三年,就能扭转乾坤。他会向“武国”年年进贡,但剩下来的,一定足以训练出战备精良的“黑杀军”,有了自己的精兵,离自立为皇的日子,还会远么? “哈……”小黑已完全陶醉于虚幻的构思中,他惨淡经营的一切一切,花了好大心血,现在成功了,天下扬名,又将迈向人生更成功新一页,实在情难自禁的欢喜若狂。 反而“七小福”四人随来,只剩下小丙与小凤二人,那相貌垂垂老矣,心计狡诈的小丙却不跟小凤一样,也随小黑的笑而暗笑,终日冷冷冰冰,脑际盘算。 小黑淡淡问道:“小丙,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小丙仍是满腹疑团般,说道:“刀锋冷!小丙就是一直不明白他,这家伙是十万‘神武大军’的‘神武副将’,论官位当然比主人更高高在上,然而他非但听命芳心,交出军权让主人领兵,还任由差遣,两次当杀手刺杀行事,刀锋冷也太过贬低自己了!” 小黑稍稍动容,小丙原来也察看出这不大合理的关键,他原来也有提防,只是杀刘皇爷这次,刀锋冷实在很成功,加上若没有了他,就不可能挡得住余律令,乘机由自己带着刘天尊入城当皇帝。太顺利的事,就把小黑原来疑虑都冲洗去。 可是,小丙冷眼旁观,却看得一清二楚,刀锋冷,这一代刀中霸主,不太可能臣服小黑麾下吧! 刀锋冷的心究竟有何“盘算”? 小丙想不通透,同样,小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小丙当然觉得可惜,小黑的智谋怎么跟自己不相伯仲。 来了! 一阵阵喧天鼓声号角声,自远处传来,小黑前临城门迎接的贵客来了,是来自“武国”的一大批贵客。 合共一万精兵簇拥下,一头赤毛神驹载着主人来了。双颊上一抹淡淡的醉红,玉骨冰肌,眉若横黛,强光下加添俏煞,也许是烈日下曝晒过久,肤色起了一种令人心疼的绯红。 还是那么的妩媚,眉宇间智态淡现,多添高贵气度,已贵为“武国”皇后的芳心,终于愿望达成,非但飞上枝头,更因为名天命对政事毫无兴趣,终日玩乐,她已握权在手。 说名天命是“武国”皇帝,倒不如说那男人只是虚坐皇位,她,芳心,才是真正掌握大权、号令天下的女皇帝。 芳心之后,还有负责沿途保护的天武正将气盖世,小黑突然看得呆住了,怎么之后还有一人,乘着神驹走在前面,芳心对他毕恭毕敬,这家伙到底是谁? 五皇爷名——昌——世! 小黑看得一清二楚,在芳心之后,除了气盖世外,还有那已失踪许久,早前曾在名剑前,自动退出“六才考战”,放弃争夺皇位机会的五皇爷名昌世! 怎么连名昌世也来了? 目光如冷电横扫,小黑对名昌世绝对没有好感,“天法国”自名天命继任为皇后,朝政上多倚重芳心,让她处理大小一切事务。“武国”皇朝,就只有一个昏君,一个自命非凡的女流之辈,小黑要往上爬倒也不太难,亦容易献媚得宠。 可是,身为杀手楼楼主的五皇爷名昌世,却是沈默深藏,天纵英明,旷古少有。加上武功莫测高深,最低限度也比刀锋冷胜上半筹,如此真枭雄,回归皇朝,绝非小黑所愿。 “承蒙皇后恩德,万福赐安,‘神武大军’顺应天意,收归‘天法国’,从此永享繁盛,天下太平!” 教人恶心的无尽歌功颂德,是大批天武正将军的无聊口号,芳心甫进城便叫唤个不停,听得爱颂赞的她眉飞色舞。 气盖世在截杀小白一役大败而回,唯一的补救方法,便是把芳心捧上天高,尽力的讨好,那便有可能教她忘记了过错。 小黑瞧在眼里,倒不觉可笑,只要芳心在位一天,操生杀之权,他绝对相信,比眼前更荒谬的情景,仍将陆续出现于“武国”,这个国家也势必渐渐国力枯竭! “微臣小黑,恭迎凤驾,恭迎五皇爷驾临!”任小黑如何千万个不愿,也得向芳心与名昌世俯伏礼拜。 芳心随意的微笑便算响应,便命人引路入宫。 没有半句称颂,没半点赞誉,小黑敛藏怒意,仍堆笑容上脸,但他已在心中深深烙下仇恨印记,芳心,你好不识趣,他日我小黑定要你知道我的手段,给你好好教训。 小黑绝对是一个铭记仇恨的人,皮笑肉不笑的外表,隐藏杀机,现下仍寄人篱下,小黑当然是恭敬从命,就如小狗般任由差遣。 他看着芳心在马上神气活现,大摇大摆的沿大道入宫,自己出生入死,一切荣誉都落在她身上,真是好不甘心。 “恭喜五皇爷,从此‘天法国’便交由皇爷主理,这合共有十二城池的江山,全都交在阁下手中,皇爷自当有羽翼辅佐,吐故纳新。万寿百祥,罔不丰登。” “律天殿”内,有四个呆若木鸡的人,笨人,他们分别是小黑、小丙、小凤与刘天尊。 当中自然以小黑最为诧异,七窍生烟,一般璎璎宛宛之事,如什么芳心把功劳夺去,他还可以视而不见,但有关夺“天法国”皇位一事,芳心非但没有论功行赏,而且在大殿内,劈头第一句,便是要把“天法国”交给五皇爷名昌世。 利用“天法国”作踏脚石,再储足实力争雄天下,是小黑的深谋远虑,也是他应该得回的“赏赐”,然而结果却大大出人意料之外,取代功劳最大的他之人,看守“天法国”的竟然是名昌世。 小丙急道:“回禀皇后,五皇爷极其艰困建立了‘杀手楼’,声誉日隆,要他来掌管‘天法国’,岂不……” 芳心勃然大怒道:“混帐,你胡说什么?来人,拉出去杖棍一百,不能轻恕!” 身旁侍卫立时把小丙拉出责罚,打得他皮开肉绽,其它人当然也就噤若寒蝉,不敢多语了。 小黑笑道:“五皇爷乃万乘之尊,圣明天子,‘天法国’有皇爷当上太上皇,不让刘天尊胡来,是万民之福啊!” 顺应时势,小黑挤出满意笑容,吐出一番客气话来,暂且尽敛怒意,容后再作打算。 在“律天殿”上,从来不爱言笑的刀锋冷浅浅一笑,小黑顿然感受良多。对啊!这一代刀霸,官位即在自己头上,却任由差遣,为的就是原是他“杀手楼”的主人——名昌世。 只要小黑战胜,最后一切权力却交在名昌世手中,他,刀锋冷,根本就是为了名昌世而来,为名昌世拼死杀人,挡住余律令,他原来就是“杀手楼”的第一楼高手啊! 终于恍然大悟,小黑疑团尽解,也就更积极面对难题——为啥芳心要把“天法国” 交给名昌世? 当日,名昌世放弃了“六才考战”,惟是此人夺皇位之心昭然若揭,要是把“天法国”都交给他,岂不是任由他建立实力,把猛虎养大,来威胁自己?芳心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不会是搭上了名昌世吧…… 这也许是小黑唯一想到的理由,当然,这也是为啥小黑始终不及小白、余律令的理由。 论才学、智谋,凭琐事参透玄机,小黑还是流于下流思想,个人心胸气魄,始终局限了他的智谋发挥。 鲜有吐声的名昌世,突然拿出一枝长长烟枪,漫不经意的在吸啜,吹了一口轻烟,飘飘缈缈,就像他一模一样,无形无式,幻化多端,谁也掌握不了,不敢定出应付对策。 名昌世首先对着应该愤怒的小黑笑了笑,继而把烟菅递前,刀锋冷立刻上来取去,再恭敬的交在小黑手里。 小黑接过,礼貌上难以抗拒,便跟着也啜了一口,他妈的浓如烈酒,烧心裂肺,这口烟内力差一点儿也定然陔呛出丑。 勉强把难受感觉压下,小黑把烟枪交回给刀锋冷。 名昌世报以微笑点头,取回烟枪,也不抬头,便对坐在龙椅上的皇后芳心道:“千算万算,未及玄门神算,皇后当日凭‘五花八门’中玄门师圣风不惑的批言启示,排除万难,终于登上皇后宝座,享尽荣华富贵,从此深信风神相不疑,自是必然了。” 芳心笑道:“这个当然,未雨绸缪,本来就是每人该有的处事方法,本皇后只是想化干戈为玉帛,免生事端吧!” 名昌世淡淡道:“因贪反成害,退步景色新。” 芳心接着道:“花开将尽香犹在,菊残犹有傲霜枝。” 名昌世又道:“留得青山闲安舒,时来运转化龙时。” 芳心笑道:“哈……对啊!今时今天,便是五皇爷时来运转之日,待江山大定,便是你正式改国号登基时。顺应天命,当日毅然放弃与皇上争夺帝位,今日便是因果善报了!” 名昌世没有动容,仍是淡淡道:“看来风不惑也把“六才考战”之‘人才’之战前夕,我独自往其府馆求问批命之详情及决定,都告诉了皇后,皇后也深信不疑了。” 芳心笑道:“这个可别误会,身为‘五花八门’中的玄门师圣,当然不会随便说出任何客人批命内容,本皇后能得悉其中一、二,也得依靠闺中好友李厉琤之助啊!” 说得清楚明白,原来是恶妇李厉琤不知得了什么重酬回报,偷偷把名昌世的批命告诉了芳心。 笃信风不惑不疑的她,凭着批命所知,是神相算出当日“六才考战”时,名昌世流年不利,要再固守,否则惹灾杀祸,人力不能挡,故此名昌世毅然放弃争夺皇位,暂且休养生息。 批命还指示他必须火速离“剑京城”,以免殃及池鱼,遭杀身大祸。名昌世故此才向名剑提出,退走“剑气城”,放弃一切,在皇位争夺战中黯然退出,保住实力。 果然,继大太子名太祖被名太宗所杀,待名太宗大权在握,也斩了三太子名中龙及四太子名万寿,名昌世远走他方,才不致遭祸害连累,也就只因其中一句批言:“因人反成害,退步景色新。” 名昌世道:“皇后日夕为保安定帝位,代皇兄伤神筹课,倒也不忘我这小皇弟,便与李厉琤之辈也结得成闺中密友,洞悉批文其中要句,苦思良策对应。皇兄有如此天赐天人代为伤神,也又应了神相为皇上批命之句: 缘定缘分,天定天人,福缘福人分, 分金分银,分神分心,分权两相分, 大福大运,一世一生,不离也不分!” 芳心笑道:“哈……皇爷也太过奖了,本皇后既为皇上最亲所爱,得获宠幸,当然也必须鞠躬尽瘁,为皇上分神分心,排难解纷,只是福分,不敢有违圣旨。” 名昌世冷冷笑道:“留得青山闲安舒,时来运转化龙时。皇后认定本皇爷自非池中物,必有一天化龙为帝,为免我回‘武国’与皇兄争权夺位,便忍痛把‘天法国’交我手中,如此巧妙安排,解去批命天意死结,当真是芳心谋略,皆为上着,佩服!佩服!” 芳心笑道:“皇爷夸奖了!” 一番对话,谁都清楚明白一切,小黑的失去大好良机,只因为芳心想出化解名昌世成皇登基的“危机”之法,以“天法国”来换取和平,兵行险着,当机立断。 要知名昌世能果敢抉择,当日放弃“六才考战”,对今日才重掌帝位,当然踌躇满志,志在必得。 来个顺水人情,顺水推舟,芳心也就化解了埋在身边的危机,让名天命的皇朝屹立不乱。 芳心再道:“刀锋冷,本皇后命你从今天起,脱下‘武国’官服,到‘天法国’襄助五皇爷,此事不得有误!” 刀锋冷道:“谨遵懿旨!” 又是一招连消带打,刀锋冷乃名昌世之心腹,他之所以留在“剑京城”,辅助新皇,当日只是为了名昌世,怎知神相批命,令名昌世黯然而去,他却反而必须留在宫中,原因是名昌世也很需要一个能把“武国”朝野政事,清楚转告给他的人。 刀锋冷是名昌世留在“武国”朝廷内的一颗棋子,有了他,才更明白形势,更能掌握变化。 芳心从此把刀锋冷除去,就等如甩开心腹大患,刀锋冷,毕竟他的杀力太强、太可怕,不留在身边较好。 名昌世笑道:“刘天尊,你过来!” 虽然说是正式继任为皇的帝君,但小小孩童,在众人眼中,只是任由呼喝指点的傀儡,名昌世说一句话,识时务的刘天尊,便立时带着嘻笑脸儿奔跑至他身前。 挤出好喜悦的笑容道:“五皇爷有何吩咐、教训,随便可也,小的必然记在心里,嘻……” 名昌世把烟管子一递,示意又是要他来吸啜一口。 刘天尊但见先前小黑死忍模样,又怎会不知烟毒难耐,只是考验已摆在眼前,又如何能避,避不了。便索性大力吸啜一口,满足操生杀大权的未来主子喜好好了。 不吸则已,一吸啜下,心肺如爆裂开,咳呛不停,更几乎把胸口也炸开,恶心难受,呼吸急速,苦不堪言。 名昌世笑道:“非龙非凤舞九天,天灭地葬假至尊。孩子,你毫无皇者命势,又如何能登基为皇,就算勉强坐上龙座,早晚也给拉下斩首,落得惨淡收场。我这一口烟,你就受不了,倒是小黑却能吞下肚里,一个满腹深藏不露高人,才能主宰‘天法国’啊!” 话语相关,名昌世原来从未小觑过眼前小黑,这个也不难理解。能败走小白,又胜过那余律令,小黑是绝对不能低估的,故此名昌世一直在提防他。 名昌世拍拍刘天尊道:“好孩子,要看清楚啊,小黑才是你合适倚靠的人,我名昌世可绝不适合在这时来当家作主,你还是求皇后把小黑留在‘天都城’,助你安稳活在皇宫吧!” 如此一番话,就等于婉拒了芳心一番美意,背后更情楚的意思,是他仍觊觎“武国” 帝位,直接要胁名天命,就是连芳心皇后之位也受威胁,彼此便成水火。 芳心冷冷道:“五皇爷是决心拒绝美事,不肯成就‘天法国’太上皇位,始终眷恋‘剑气城’的七万‘九楼杀兵’了。” 名昌世也不得不佩服芳心,多年以来,他秘密苦心经营的“九楼杀兵”,把招来杀手分等成一至九楼,再锻炼成精锐神兵。两年前远赴“剑气城”后,大力扩军,二万急增至七万兵团,准备随时攻回“剑气城”,夺回帝位,原来一切都逃不出芳心指掌。 名昌世笑道:“兵临城下,才让我来当太上皇,这龙座不好坐哩,还是把他交回给小黑好了。” 芳心愕然道:“兵临城下?” 名昌世笑道:“今天,小白就要来攻‘天都城’,还有那太深不可测的余律令,他的十二万余家战兵,待小白‘铁甲兵’与‘神武大军’来个两败俱伤,便会乘时来攻,以取渔人之利。” “本皇爷原来就非混于其中的利益者,交回给小黑处理才合适不过,皇后应当明白个中道理啊!” 其实,名昌世对“天法国”若是毫无兴趣,便不会命刀锋冷尽力挡杀余律令,只是冷眼旁观,小白、余律命还会反击,力量也必定极难应付,十二万“神武大军”也大败而回,再战难言必胜,自己的七万“九楼杀兵”又未成熟,当然是以退为进为妙。 突然战鼓喧天,东南西北四方皆有兵马攻来,对了,小白果然已经兵临城下—— 第十二章玉玺又回来 小白兵临城下,最兴奋莫名的,是她,芳心。 自小熟读兵法,贵为“武国”兵法大臣公孙莫敌最出色的弟子,芳心对战阵用兵,是难言莫大真趣。 何况,对敌的是曾深爱自己的小白笑苍天,是以用兵出神入化而惊动武林的他,攻守分出胜负,是多么的教人兴奋。 芳心战意燃起,嘴角带笑,她对情痴小白总是忘不了的很有感觉,实在好想念这个与她有着千丝万缕关系,也是教她初尝情欲合体之欢的男人,特别惦记着他。 芳心道:“小凤,快给我军情回报!” 小凤道:“领旨!”连忙赶出“律天殿”外,打探了好一会儿,火速回报。 “回禀皇后,小白四路大军来攻,伍穷攻南门、将军攻西门、朱不三攻北门,正东门由小白率一万大军强攻。”小凤道。 芳心笑道:“好,小黑,你与小丙、小凤兵分三路固守南、西、北门,只准固守,不得开门反攻,违者立斩!我亲自督帅正东门,要小白那厮一个时辰的便要黯然退兵,更给我磕下三个响头致歉,哈……”笑得诡异古怪,芳心大悦。 究竟芳心有何把握,竟大言不惭,要小白退兵并且下跪磕首,如同天方夜谭,简直荒谬绝伦。 小黑完全捉摸不着了芳心所想,她用兵确是在自己之上,但真的如此出神入化么? 太夸张了吧! 气盖世从来只相信实力,兵强者胜,既然兵临城下,小白又怎可能随便退走,他绝对接受不了。 只有一个名昌世,他对芳心倒有点信心,他总觉得这个女人好毒辣,又狠,她既能忍让一时,把“天法国”交给自己,来换取平稳,心胸绝对非凡平常。她既能夸下海口,自当有点办法。 只是,名昌世在过去的日子中,也许是他身为“杀手楼”楼主,看过太多杀手在杀人之前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每个细节均掌握清楚,算计准确,才作杀人一击。 可是,每每有“意外”,这些意料之外,是绝对想象不了的,杀手因“意外”而失败,因“意外”而反被斩杀,名昌世可以随意说出一、二千个,绝对不难。 就如当日“六才考战”,意外地芳心投向名天命,把名太宗推向败亡。意外地十万“神武大军”大败而回,意外地名太宗准备登基,其后又意外地中毒,意外地让名天命继承为皇。 人生,任你如何算计,也有着太多、太多的意外,芳心的失败,就是从来不曾计算意外,例如,名昌世意外地拒绝当“天法国”太上皇,芳心完全意料不到。 这一回,芳心很可能又会失败在“意外”之下,当然,也可能不会,但不先预防“意外”,芳心就显得太大意了。 “正东门”前,小白看到他曾经死心塌地、与她有过一夕缠绵的芳心,在城楼上带兵拒守,心下也有点儿意外。 在“天武正将”气盖世陪同下,芳心好整以暇,倚坐在女墙上,对城下小白笑着点头,毫不着意。 芳心笑道:“大哥兵临城下,所为何事啊?” 小白简单道:“只为破城!” 芳心慌忙道:“破城?这个可不成道理啊,刘皇爷已死,‘天法国’皇朝只剩下一个男丁血裔刘天尊,由他来继承大统又有何不对?小白你来破城,是要与‘天法国’人为敌么?为了建立你自己的雄图霸业,你……便来破城,好蛮横无理啊!” 小白笑道:“刘天尊只是遭你们挟持,所谓登基也只是当个傀儡,我们要让他正式为皇。” 芳心开心得拍起掌来,弯腰狂笑道:“好啊!好伟大的天人小白,说得好动听,要是由你与‘铁甲兵’夺取了‘天法国’,你以为五岁孩童,就能与你公平而立,你都会尊重他的决定么?” 小白仰天笑道:“常言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现下才分别得了,高高在上的是小人,在下倒是君子一名。” 芳心勃然怒道:“君子?呵……好一位谏谦君子,君子闯荡江湖却不顾所生孩子,让其自生自灭啊?” 小白被激无名火起,他仍历历在目,一年前当他离开“剑京城”,芳心送来了一份礼物,她为自己早产诞下的雏婴,不会哭的雏婴,不懂哭啼,全身粉灰屑飞,因为雏婴已被烧成“黑炭”。 小白怒道:“你还敢跟我说起那孩子?芳心,我与现下的一万‘铁甲兵”,当下强攻破城,再斩你头颅来祭孩子!杀!” 身后战兵立即推出十座“云梯”,准备攻城去,芳心却仍是哈哈大笑,胸有成竹的竟不命人发箭拒挡。 突然间,芳心从身后抱出一个只得约一岁的小孩,孩子已懂站立,险险立在女墙上,险象横生。 小白的心立时沉了下去,一脸煞白,脑际昏昏沉沉,神色惨然,天啊!这孩子,竟有三分似芳心,那……嘴儿十足相近,一样如樱桃迷人,那道气质……眉宇间的坚强气息,加上雪白的眉毛……晶莹的白发,又怎能说他不是小白与芳心的孩子。 芳心与小白所生的孩子原来没有死去,仍然在世,那……一年前的“黑灰”只是骗得小白死心之物。 芳心笑道:“可惜得很,这孩子跟你毫不相像,自出娘胎以来,从未哭啼过,也从未说过什么,一切只在眼神中流露,喜、怒、哀、乐,真不容易捉摸。” 小白郁着闷气道:“你要用孩子来要胁我退兵?” 芳心笑得天花乱坠,媚态横生道:“果然不愧为小白,你可不一定要退兵的,只是小孩在兵荒马乱中,稍一不慎,便可能被伤害,又或被杀,甚至脚步一偏,站不稳便掉下去……好危险啊!” “退兵!”小白扬手下令,毫不犹豫。这就是小白,太重情义,对爱依依难舍,何况眼前被要胁的还是他自己的骨肉。 再多站一会儿,也许要他斩下一手,换回拥抱一下孩子的机会,小白也会毫不考虑答应。 芳心口角间浅笑盈盈,露出已掌成败的自信道:“你重会孩子,看啊!他白白胖胖,花了本娘娘好多心血,我想小白应该下跪磕首,以报答我含辛茹苦大恩哩,孩子,对么?” 轻轻怕在孩子身上,稍稍向前倾,看来便要仆倒城下惨死,吓得小白一脸铁青。 芳心非但要压倒小白,更要在人前尽力侮辱,她要证明,自己比小白智谋更胜一筹。 小白抬头望着未悉名字的孩子,内心凄惘又惴惴不安,不停自责,昔日的一次情欲满足,换来却是无尽悲苦哀愁…… 小黑、小丙、小凤、芳心、气盖世、刀锋冷,都兵分四路守住各城门,“律天殿” 内,兵力守卫虚空,要救刘天尊正是最好时机。 只要救走刘天尊,小黑等便失去夺位借口,再也不能操控“天都城”五万大军,敌退我进,“铁甲兵”自然能轻易获得此五万军兵支持,“武国”势力便不得不退走。 伍穷负责偷入“律天宫”营救刘天尊,原因好简单,只因刘天尊是他的第一个徒儿,师父当然要救徒儿。 当伍穷轻易突破守卫,至“律天殿”内,遇上跟他感觉恍如隔世的佻皮小子刘天尊,伍穷并不开心,只因为殿内正有一位他认识、却又绝对料不到他会来到此地的人在守候。 “小白派你伍穷来救刘天尊,他果然没料到我名昌世来了”天都城‘,他太大意了!” 名昌世仍在吸啜他的烟管。 伍穷一手拉开刘天尊,护挡在身后,冷然道:“五皇爷竟然与芳心、小黑那一伙走在一起,‘武国’连仅有的希望都破灭了!实在可惜得很,好令我伍穷失望。” 名昌世笑道:“你认为我会杀你?” 伍穷道:“我认为谁都很难杀我!” 名昌世冷冷道:“我第一个要杀的,是名天命,第二个要杀的,是芳心,我的目标是夺回‘武国’大权,别抬高你自己!” 伍穷突然笑了来,不用跟第一杀神拼死,当然是好。对了!名昌世只是要对付名天命与芳心,小白能削弱“神武大军”,对他来说,现下可能还是友非敌,真笨,怎么先前想不通透。 伍穷抱拳道:“多谢成全,祝五皇爷早日登基,先斩杀贱种小黑,后会有期。” 名昌世既不出手拦阻,伍穷再也不敢久留,转身便拖着刘天尊而去,畅快又觉好幸运。 伍穷一边急行,一边对刘天尊道:“真丢你娘的走运,那‘杀手楼’楼主要是出手阻止,我倒不大可能救出你这家伙哩。” 刘天尊笑道:“呵……师父神功盖世,就算什么名昌世要挡又如何,他奶奶的挡个屁,一拳、一脚、一顶、一屁股压脸,任你武功如何,我师父大名鼎鼎伍穷,也能化险为夷啊!” 说着还要不停扭腰大动作,模仿出招,刘天尊的可爱教伍穷也忍俊不禁,失笑当场。 伍穷道:“你啊!小家伙小捣蛋,自此便是帝君了,不要再胡闹啊,你要肩负起为君什么什么,皇上什么什么……” 伍穷说得正经,刘天尊却对他努力扮鬼脸,拉眼皮又扭嘴,把伍穷也气炸了。 刘天尊倚在墙上,低下头道:“我才不要当什么臭皇帝烂皇帝,也不知哪一天给人家攻破城门,便要受凌迟折磨惨死,可以的话,我宁愿当个人牛,天天拉货,不用动脑子,多轻松。” 伍穷怒道:“不!‘天法国’很需要一个好帝君啊!” 刘天尊笑道:“不!不要再烦我,哈……我只要天天跟师父学武功,长大后到处左拥右抱,快活过神仙,皇帝有屁好做,烦死人!” 急步疾走,像是要摆脱枷锁,刘天尊脚步轻松,他暂且忘掉一切好了,天意如何,自己便随天意走,跳啊跳,弹啊弹,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这才是人生啊。 刘天尊笑道:“我不要跟谁去争,我不要名和利,我要快乐生活,要解除束缚,哈…… 人生好快……” 好快!好快的刀光急掠。 当伍穷感到不妙,再抢上去救,动刀的刺客原来全幪住了脸,身形闪耀跳动,十分灵活,他的刀已回鞘。 一个杀手的刀回鞘,只有一个原因,伍穷绝对不希望他的刀回鞘,但回头望向刘天尊,仍含笑的脸,已随头首甩飞离体,先前的快刀杀手已完成任务,杀了刘天尊。 杀! 大变遽生,刘天尊猝然被杀,伍穷愤怒得如疯似狂,败刀直杀向檬脸杀手。 他的眼目已尽现血光,不杀眼前人,为刘天尊报仇,誓不罢休。 “狗贼贱奶头娘亲死杂猪种臭龟孙穷十世千年贱货卵蛋,你死一百次也赔不了我徒儿一命啊!” 伍穷带着热泪斩杀,此刻的杀刀,恐怕刀锋冷也挡不住。 怎么……这杀手的形态好熟……悉……? 正东城门前,小白正要下跪,突然却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撼的消息,把形势完全又扭转。 “刘天尊被杀,皇上驾崩了,刘天尊已经驾崩!” 皇帝驾崩,立即传遍“天都城”,百姓们大感混乱呆愕,原来正要借“天法国”兵力巩固实力的“神武大军”,突然又打回原形,更尽失民心,形势截然不同。 芳心面临大事,仍镇定如恒,努力平复心情激动。呆了半晌,便下令道:“从西门退兵,左、右‘神武”护大队,前后由‘天武正将’兵负责攻守,小丙在阵最前当先锋,小凤在后截追兵,气盖世守护本皇后,立即出发,兵贵神速,快!” 要杀便杀,要退便退,当机立断,弃车保帅。留得青山在,绿水长流,哪怕不能再来讨教。 芳心的果敢决断,“神武大军”与一众“武国”战兵,大都保住了性命,陆续退出“天都城”,损失有限。 “铁甲兵”顿时狂笑欢呼,胜利,终于在“铁甲兵”手中。 但小白脑海中,仍有着自己孤苦骨肉的影子,还有……怎么刘天尊会被斩杀? 杀他的人是谁,难道伍穷也挡不了对方的刀? 小白竭力的调整混沌思绪,他好想立刻平复,但孩子突然出现的冲击,实在太震撼,如何也难以在片刻间冷静下来。 他好想追去,不顾一切的先夺回爱子,但……在小白正要抢上之际,身后响起的声音,立时教他犹豫起来。 “去吧,我会尽力打点一切!”能为小白尽心打点一切,毋庸小白担忧,世上除了梦香公主,又有谁人! 她,总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每每教小白无后顾之忧,最善解人意,也最能掌握男人心理感觉,只要有梦香在身边,小白随时可以拋下一切,公主定然处理得头头是道。 小白反而立时收敛冲动,笑道:“孩子跟他娘已一年了,也不急于一时重聚,先料理好眼前混乱吧!” 梦香微微点头,她望着自己固执投向的他,笑苍天小白已渐渐成长了,连昔日最大弱点因情义而冲动,也竟能压制下来。一位天生神人已慢慢成熟茁壮,处处显现出逐渐摆脱旧有瑕疵的能耐,今日的小白已是不羁中也见理智,绝不含糊。 公主感受到,好快,好快,她在智谋上也帮不了多少,到时便可以安心当个小乖乖,日夜伴在身旁便是,多么美妙。 耶律梦香,要找到一个能倚赖付托终生、又能带来安全感的男人,实非易事。 “铁甲兵”只为夺城而来,既然“神武大军”退兵,当然没有阻止或追杀。城门大开,侯杀神立刻率领五万大军恭迎而来。 侯杀神与文武百官,突然一齐下跪磕首颂道:“臣磕见我皇,愿我皇万岁,万万岁!” 玉玺又回来了,恭恭敬敬的抬起,摆在十两面前,对啊!刘皇爷已死,姐今连刘天尊也死了,有资格继承大统者就只余十两,十两从此便是“天法国”女皇帝,肩负重任,主掌全国十二城,并列于四国四族中,带领万千臣民,迈向新的一页! 全城欢声雷动,皇位终有人继承,不必沦为他国傀儡了,刘天尊死了,却死得好。 城民们都涌到城楼上,不断拋下鲜花,大锣大鼓,恭迎十两登基,人人振奋无比,“天法国”终有明天…… 本来,只是孤苦无依、连名字也不配有的贱婢奴仆,突然换来了公主身分,如今…… 竟成为一国之君,人中龙凤。 皇恩浩荡,仙福永享,圣上英明,寿与天齐……无尽反反复覆的奉迎话不断在耳边响起,十两为皇,简直荒天下之大谬,但却又实实在在,半点不假。 小白还未建国为皇,反而十两却当起皇帝来,世事难料,谁又可能预测此中变化? 十两能与小黑、药口福、余律令周旋么?一定可以,否则“天法国”便会灭亡! 第十一部 杀人皇 第一章无奈惨皇帝 “是……工部、刑部、兵部……还有……什么……吏部,不!不对,合共该是六部…… 七部……” “是六部,慢慢来吧,但因为战祸连年,便加一个战部,合共是七部。每部为首者官封二品尚书,工部尚书陆克、刑部尚书铁手心,兵部尚书鲁大刀、吏部尚书王政、户部尚书宋书生、礼部尚书孔夫子、战部尚书侯杀神,记清楚没有?” “清……楚,大概清楚了,七位尚书大人,主管不同部门,下设三品侍郎,再还有大学士议政……助办事。” “对……都清楚了,哈……好得很!” “好得很,好得很,都……明白了!” “十二城分为七省,还有记忆么?” “记得,这个记得,省设什么刺史,下还有城……、州、县,城有城主,州县又各设有……” “算了吧,算了吧,慢慢来,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好了。” “好……好,休息一会儿!” 疲乏倦透的,是当上了女皇帝、继承“天法国”大统的十两。为了当个好皇帝,她很努力的把该熟悉的东西都念个清楚。努力,是十两唯一能够付出的,因此三天三夜都没好好睡过。 在她身旁,有着小白、伍穷、梦香公主作伴,不时鼓励、相助,而最积极的只有一个小白。 伍穷最是无奈,他认识、所爱的十两,原来是永远追随在小白身后十步、低着头、永远的娇羞可人儿。如今,却成了皇帝,日夜要为朝中大小事务繁忙,忧心忡忡。 梦香公主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只负责泡茶,每每在适当时喝下一口香茶,倒可舒缓紧张情绪。 “呜……”突然间,十两又哭了,已是三十八回,自从她登基为皇,内心难以承受压力而哭,已是惯见。 “丢他妈的别理会那么多,不必细心去记好了,你早朝待文武百官面圣,龙座下谁奏什么便一一敷衍算数,随随便便治国,总之任由大家发挥,开开心心便算,这样最好。” 伍穷这老粗,最怕便是什么制度、规条,在他眼里,一切麻烦尽量逃避最好。 伍穷还在继续他的谬论道:“要是真的要决定什么上奏的,简单容易,来一把三粒骰子大小作决定好了,哈……方便又有趣,小白啊,就如风神相所说,一切随天意安排,对么?” 对完全不懂政事的伍穷,小白真的拿他没办法,只是十两临朝,要是太过紧张慌乱,便可能误了“天法国”,小白尽力为她作准备、支持,只可惜十两便是十两,她只能努力又努力。 但努力不等于有成果! 从皇帝之下七部尚书,到七省十二城,所有天灾、人祸、赏罚,甚至是如何解决“武国”与畲律令、药口福的威胁,十两都必须面对,这就是一国之君所要处理的事。 十两并不喜欢芳心,但她开始对这个女子有点敬重,她入宫后,便辅助名天命主政朝纲,制定一切事务新结构,内外兼顾,万无一失,还派来小黑企图吞并“天法国”。 两年来治理“武国”,井井有条,比名剑最后三年干得出色得多,难怪“武国”上下都愈来愈齐心,投向朝廷。 这也是五皇爷名目世不敢贸然起事、挑战庸碌名天命帝位的原因,民心所向,天下大定,谁又愿意根基动摇? 芳心的权力欲很强,但她同样也显出了非凡能耐,并不是胡作妄为,相比十两,芳心强上何止千倍! 努力再努力,十两也只能当个笨皇帝,毕竟原来只是个侍婢,任由主人差遣,人,原来就有很大分别。 “快生孩子好了,有孩子相伴,日子就会好过些!”忽然而来的一句话,竟是来自梦香公主鲜有出声的嘴巴。 公主再道:“有了孩子便是有了新希望,花上十多年便能把他培育成好的皇位继承人,到时便可退位让贤,摆脱困锁。”公主娓娓道来,却是十分认真。 她当然很有心得,公主就是公主,她对朝廷中事绝对清楚了解,当上了皇帝便不能逃,唯一可以做的,便是诞下新一代,由他来当个新皇帝,带来新希望。 伍穷、小白面面相觑,当真哭笑不得,这算是什么提议,少说要等十五年孩子才能长大成人啊,这十五年又如何?公主当真也胡涂了起来,小白只好摇头失笑。 在心底下摇头当然是耶律梦香,她的真正意思,小白竟然掌握不了,唉!涉及情与义,小白就是多会混乱,不大懂得理解个中特别意思,变成笨小白。 公主好想让十两明白,自己是控制、管理不了十二城那么广阔的版图,就由小白分担一些,算是助小白建国立业好了。 这就是公主弦外之音,可惜小白竟不明所以。 “皇上,请起驾!” 门外突地传来太监声音,又是每清晨早朝时候,今天是十两第一回正式坐在龙座,处理政事。在公主、伍穷、小白的陪伴下,十两鼓起最大勇气踏出门外,进入凤轿,早朝去也。 御道上,白玉石龙依然的崩烂,不见了龙首,当上“天法国”女皇帝的十两,一样心情紧张惶感,究竟,早朝应该如何面对,呜……! 第三十九回饮泣或痛哭,十两开始有点自责,“天法国”实在很需要有一位好君主,她必须尽力而为,当个能为百姓解除愁困的女皇帝,尽力令国人丰衣足食、国泰民安。 安稳的坐在龙座上,十两尽量提醒自己放松,殿内来了七部尚书,还有其它的三品侍郎,大家都恭恭敬敬。 十两紧张道:“众卿家有何事奏上?” 刑部尚书铁手心上前道:“皇恩浩荡,新帝登基,依前朝惯例,都会大赦天下,如今刑部七十大牢囚犯共八千余人,虽然全都不是‘天法国’人,但皇上应否下旨赦免,以示功德无量呢?” 劈头第一椿便是要十两决定的人事,十两只好随意道:“赦?对,赦便赦吧,尽量让囚犯改过,应该要赦免!” 铁手心却狐疑道:“那敢请再问皇上,该如何赦免?每人减罪多少?或是减刑三年、二年、一年……已被判死刑者又如何?应如何减刑或什么,再请皇上指示。” 问得愈来愈繁复,愈来愈深入,十两望向小白,但小白又如何能出言相助,但右手已利用五指,摆出“一半”的姿势,好可惜,头大如牛耳的十两仍“看”不到提示。 十两急道:“一年,减刑一年就够了,其它的,不……减也罢,别再纠缠!” 铁手心连忙说是,遵旨退回。 兵部尚书鲁大刀,带着他的一双粗眉怒目,忿忿道:“启禀圣上,有关先帝之死,麾下甲兵均议论纷纷,末将部下都指摘是有人横加杀害,恳请圣上降罪。” 十两满心孤疑道:“是……什么人杀害了先帝刘天尊啊?” 鲁大刀瞪着怒目道:“这个可简单得很,小白一直觊觎辅助我皇之利,杀了先帝,他又是皇上从前主人,正是掌握了最重要利益之匙,况且我国正须藉‘铁甲兵’以抗‘武国’、畲律令、药口福等外敌,他自然可要求从中取得利益。杀先帝之人,定然是小白部下。” 说得斩钉截铁、义正词严,鲁大刀彷佛便要捉刀来斩,替刘天尊报却血仇似“对啊!‘天都城’内,哪个不清楚明白,杀我先皇者便是小白,理应立即处斩!” 礼部尚书孔夫子附和道。 战部尚书侯杀神怒斥道:“你们都忘了,小白与‘铁甲兵’为杀小黑等,替先皇雪无霜报血仇,艰苦地以一敌二,被困‘天阴雨山’,无数子弟兵为‘天法国’牺牲了么?” 户部尚书宋书生也应和道:“对……小白绝非奸诈之徒,何况出事时皇夫伍穷在场,不得胡扯。” 工部尚书陆克却不悦道:“在场又如何,结果还不是两手空空,又捉拿不到杀人凶手,又杀不了对方,我看杀手一定是什么朱不三啊、将军啊、血霸王之类,一定错不了。” “对……一块儿处死便天下太平,民怨平息!” “行刑后再吊着尸首游街,以儆效尤,这个对治乱世大有裨益,应该杀啊!” “这个当然了,怎能让杀人凶手逍遥法外,天理所不能容啊,圣上,下旨斩妖除魔吧!” “慢着、慢着!各位大人们,咱们都没半点证据啊?” “放屁,事实摆在跟前,实事求是,岂不比证据更强!” “对……总之立即处斩最好,皆大欢喜。” 十两被众官的你言我语,混淆在一片的荒谬理据弄得更是头大如牛斗,她实在好怕、好乱…… 小白与耶律梦香看在眼里,他们终于明白,为何“天法国”一直国运衰竭,饱受欺凌了。 一大群二、三品人官,嘴里尽是胡涂废话,只懂显示自己过人能力,贪功枉法,看来平日处事,也必然的不会公平到哪里去,由这些人处理政事,“天法国”不倒下才怪哩。 仍是相争对骂不停,大殿上一派混乱,活像市集无异,谁也控制不了场面。 伍穷突然上前,“败刀”就攻向兵部尚书鲁大刀去,只见鲁大刀也不是脓包,退步拔出九环大刀,险险挡住,惟是伍穷如疯劈斩,杀力张狂,鲁大刀每一挡都必须拼尽全力,但虎口已爆裂。 伍穷乘势挥出“一绝”,竟就劈斩甩脱鲁大刀手上九环刀,一脚踏踩压住鲁大刀在地上,举刀要劈杀似的,怒道:“对了,对了!当天的杀手又是用刀,你便是那杀手,今日我为徒儿刘天尊报仇来了,死而无怨吧,就一刀给你个痛快。” 鲁大刀急忙哀求道:“不……小的当时与侯杀神一众守在正东门,哪会分身有术,误会……误会。” 伍穷望了望侯杀神,侯杀神大力点头,以示正确无误,伍穷却更大力踩踏怒道: “原来连侯杀神也是同课,你瞧啊,他刚刚点头,便是直接承认了杀人之罪,好,先杀你!” 不由分说,已一刀斩下,众眦惊呼失声,却见败刀只斩在鲁大刀耳旁,割裂左耳少许而已。 一番胡闹过后,伍穷大摇大摆,对着一群无知大臣怒斥道:“你们这群低能小辈,别以为我们出生入死,把小黑、畲律令等家伙轰走,大家穿回官服,便摆大官威风,在殿上胡扯乱话,我伍穷可不受这一套。你们听着,杀刘天尊的人既在我面前杀人,我一定会负责,关你们屁事,以后再多说废话,我身为皇夫,立即处斩。” “啊!对了,还是先讨个方便。”伍穷走至十两跟前,笑道:“圣上,请下旨颁封我的‘败刀’走运,赐封为‘上方败刀’,先斩后奏,毋须繁复处事。” 十两也不知如何对答,只好随伍穷意思,随便封赐了什么“上方败刀”便是。 伍穷在殿上开心舞动着,文武百官看得心惊胆颤,梦香、小白也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伍穷对着一群慌惶的狗官大臣怒道:“快回去处理政务,审犯的依据刑法,他妈的不准乱判;练兵的滚回去好好调教,否则撤职再斩;总之谁也不能再偷懒,否则‘上方败刀’随时来杀,杀完狗官再诛狗族,杀尽狗官一家人,香灯无继,明白了没有?” 文武百官被伍穷一番抢白吓傻了,也就连忙点头,不敢再多言半句,大殿立时一片寂静。 小白大步踏出,向十两道:“皇上,既然我在各将官心中,是最大可疑杀人者,我就向天发下毒誓,务必找出真正凶手来,斩下他头颅,以证明我清白吧!” 十两也不知如何应对,便点头答应。 含含糊糊的完了第一回的早朝,十两已是头昏脑胀,她连哪个官是谁都记不清楚,又不明律法,更被各城、各省冗长的奏章烦得死去活来,终于退朝,半天疲劳轰炸,旱已虚脱。 伍穷看在心里,很是心痛,十两,实在毫不适合当皇帝,她只是一个最平凡的女儿家,上天又何苦折磨她。 扶妻子十两回寝宫休息,伍穷每隔一阵子便惊醒,只因为十两在梦中仍被早朝烦事弄得时不时惊呼或哭叫,伍穷的心好痛,只是第一天早朝便是如此,再下去,十两岂能支持? 有人天天梦想夺得皇位,十两得到了,却是苦惨万分,伍穷从中便领悟得到,苍天凡人,人各有志,也各有所需,各有不同,别人至宝,自己可能视为粪土,一点也不值得惊奇。 每个人都应该选择适合自己的不同目标去努力、争取,小白要当皇帝,自己呢?要拥有最大最大的赌坊?那是从前少年梦想,自从娶了十两,伍穷有种责任感压下来,他也好想寻觅出自己的目标来。 伍穷,究竟想得到些什么?上天又安排了什么给自己? 当了皇夫,却是前路茫茫,只因在协助十两主理“天法国”,与帮助小白建国立业间,伍穷已开始混淆起来。 好烦!好烦! 但想起在“天都城”所见,“天法国”的民众们、人牛们实在好苦,要是可以的话,伍穷很想为自己的国家尽一点力,助民众摆脱悲苦、贫困,伍穷好想做到。 十两终于睡着了,伍穷无聊下,竟然拿起奏章翻阅,虽然上面文子,十个有七、八个字不懂,怛猜测奏章内容,也有点趣味,原来大小官员所写的都很可笑。 伍穷看得津津有味,索性倒杯酒边看边饮,倒也滋味无穷—— 第二章再见了小白 十两登基,“天法国”总算有个皇帝安稳下来,惟是臣民都十分清楚,十两,绝对不是一个英明君主,“天法国”仍难摆脱被外敌虎视眈眈、随时受袭的危机。 “唉!从前总算是有个盼望,不管小黑也好、药口福也好,又或是畲律令,谁来当太上皇都一样,咱们老百姓只要挨过一阵乱,就稳定下来,有一口安乐饭了,现在嘛…… 唉!” “我一定猜得不错,什么“武国’的芳心,又岂会如此轻易放过夺得‘天法国’机会啊,她早晚会兴兵来攻,咱们当平民百姓的又要受苦、挨饿,苦不堪言了!” “但……挨饿倒没什么,千万别要咱们充当战兵守城便好了,那个什么小白的‘铁甲兵’抵撑得住了吧。” “只剩下不足四万兵,别奢望了,咱们有力气的,早晚被逼提着刀枪上城墙,当人肉靶子!” “唉!为一个女人当皇帝而死,真没意思,要是领导咱们的是堂堂男子汉,英明仁君,我丢你娘养的第一个去拼死保护‘天都城’,杀他妈的一、二百烂臭敌兵。” “关九啊,你倒太妄想,咱们‘天法国’哪里会有英明君主,上天就是要我国永远受罚,从前辉煌褪色,什么神勇无敌的国君,没咱们‘天法国’份儿的了!” 一大群人牛,又聚在“苦酒居”内诉苦,自从十两登基后,一切商贾货运已停了下来。 畲律令畲家的人没有再从“天兵城”过来指挥人牛干活,药口福的药家不再派人来料理食肆,一切活络的生意彷佛都停了下来,好平静,也太平静了。 大家的生活顿起剧变,然而并不是埋怨什么,因为谁都感觉到,这是山雨欲来前的平静,很快,很快,杀战便要展开,老百姓必然受苦,这样的“改朝换代”,比来一个以奉什么刘皇爷、刘天尊为皇,实则自己当太上皇,一定来得杀战残忍。 因此,“苦酒居”仍然客似云来,人牛也好,一般百姓也好,依然心头苦透,闷闷不乐。 但心里苦,仍然要苦中作乐,因此他又来了,用一双手攀爬上阁楼,失去双腿,却无碍灵巧。 不消片刻,便能“走”上坐好,静静的享受那一碗又一碗的苦酒,教小白的一双眼流露出无尽钦佩。 自从老跛子的出现,小白便很努力的投入提升自我武学,希望突破个人极限。 老跛子不甘于上天给他的身体缺陷,以手代足,突破残障,小白又岂能甘心平凡。 回到“天都城”后,每一天,小白都与梦香公主静静坐在一角落暗处,瞧着老跛子的坚毅。 梦香公主很清楚,一个天才神人要突破,必然的震惊天地,小白的武功将猛然提升,他,已如箭在弦。 畲律令、刀锋冷、气盖世、小黑、名昌世、药口福,每一个敌人各具超凡武艺,小白再不提升武功,又如何能立足武林,甚至称皇称帝,他的天赋神能,是时候发挥潜力了。 小白突然拉着梦香公主离开“苦酒居”,骑在大白神驹上,直奔向“正东门”。 “筑城有三宜,一为高、二为坚、三为厚,固若金汤,能挡千万神兵,保家活命!” 小白看着一大批人牛,在伍穷的领导下,不停修补、加厚城墙,正在烈日之下努力苦干。 伍穷汗流浃背,不时检视每一块砖的质量,严肃地道:“沙粒要细而均匀,质量愈高,固守才更可靠。” 当检视到沙粒太粗的低质量砖石,伍穷便立时敲个碎烂,尽量要每一块用以结构成防御城墙的砖石,都能抵受最大冲力。 小白上前又检查砌砖用的胶结材料,放在手里细意察看,再道:“这些糯米石灰浆倒也混合得不错,再把水分减少一些就更好,更能把砖与砖之间的黏力加强!” 伍穷道:“全都依你的意思去把各处城墙再修筑好了,原来大批人牛都以为商贸停了,便没事可做,现下连家中老幼也召集来混沙制砖,全民劳动,都是你小白的意思啊!” 小白也笑了笑点头,四处张望,每一处均是人头汹涌在努力中,心中倒算满意。 小白道:“那些‘机关’都修补了么?” 伍穷道:“当真麻烦顶透,找来了数十个工匠,左算右算,昨天才算计出个所以然来,天左才加紧改造那些你特别要求的‘机关’,当真不容易,你的构想好繁复啊!” 小白笑道:“我倒不想你栽在芳心手上,丧尽英名,被江湖中人耻笑低能哩!” “挑她奶奶的贱货芳心,她要来,我一刀便劈下她一对大奶子,叫她哭上十天八夜,才不敢再来撒野哩!不过,怎么是我对付贱货芳心,你倒不能偷懒啊!” 伍穷感觉今日小白总是有点奇怪,但却又是好象捉摸不了。 小白道:“别忘记,在城前挖的那条城壕愈深愈好;还有,每一道城门,都要加上厚厚铁板在前,以防火攻焚毁,又要预制备用的其它厚门及塞车,以防城门被毁便被敌人一涌冲入。” 伍穷道:“是了,是了!都已吩咐人去赶工,包保你满意啊龟孙孙小白元帅!” 因为小白的严格要求,伍穷也被熏陶得对每一小节不敢看轻,学习了再三重复检定,加强要求。“天都城”的防御工程,顺利进行,城墙当真坚固万分。 伍穷身为皇夫,在号召百姓上也大为方便,当然,城中各人也清楚明白,大敌必然的去了又会再来,绝不轻易罢休,不把防守做好,他日死伤必然更重。 故此每家每户,无论男女老幼都加入工作,谁都要为保卫家园努力、夺斗。 伍穷叹息道:“可惜得很,咱们‘天法国’每家每户,总是有男丁住外闯,去他国拼死出人头地,如我般早已离乡别井,要是十万户人家,每户那个远走他方的男丁都回来助我等修城、一同劳苦,大可减省不少艰难,人多可轻松得多哩!” 小白拋下一句什么守城要靠伍穷你了,便再四处巡视,小心观察了良久,便直往北门处。 耶律梦香感觉到,小白正在策划着一个“突破”,她也猜不透其中意思,这小白已渐渐摆脱自己的掌握,愈来愈难猜度了。 小白快很快、很快便会再脱胎换骨,公主感到她的小白正在努力超越畲律令。 朱不三在地上翻滚,铲刀挥斩攻得将军的“齿翼月牙挡”也左支右绌,神威勇猛,显然刀法大有进境。 在旁的朱小小看得眉飞色舞,不停叫嚷助威,他又何曾看过自己的肥胖老爹如此武艺高强,刀法独特威猛。 在地上翻滚刺斩,全是一路地蹚刀法,却恰好最适合朱不三的低俗性格,彷佛泥沙就是自己好伙伴,翻腾跳跃、爬地斜斩,身法因为滚动更见迅捷,将军终也被伤,败了下来。 朱不三满意笑道:“怎么样,小白,我的‘朱滚滚刀法’总算不负你指点,大有成就吧!” 小白淡淡道:“你先前所翻滚的,都熟记了么?” 朱不三笑道:“这个当然,每一细节、每一招式,都牢牢记在心中,攻守兼备,绝不含糊。” 小白道:“那可以再翻一次么?” 朱不三笑道:“哈……要再翻滚十次也不会有错的,你不信我?好!就让你多开一次眼界!” 又是大动作翻滚,姿势威猛美妙,挥刀矫健、圆转如意,百变中勇悍又刚强,看得朱小小禁不住不停叫好。 小白道:“好,好美妙的雄姿!” 朱不三停了翻滚道:“是么?这个当然,朱不三是大英雄大将军,当然是威风凛凛,滚在地上也神勇无敌。” 小白摇头叹息道:“因此,你的武功也就始终突破不了,遇上真正爆起杀性狂意的将军,他必然反过来杀了你,对上畲律令、药口福等,更加是难以对抗,必死无疑!” 一盆冷水淋下,朱不三呆住了,他原以为自己已提升了许多许多,但在小白眼中,却又是另一番体会。 小白道:“你的性子原来就是不伦不类、不知所谓,翻腾滚动,当依照己意,随心挥招,绝对要拋开尊严,不能老是刻意显出神威勇猛姿态。不拘泥于招式,不限制于姿态,方能心随意欲,刀法挥洒自如,那便攻势连绵,杀力更上层楼!” 冷眼旁观的小白,掌握了朱不三的刻意修饰缺点,立时作出更正,教朱不三茅塞顿开。 小白道:“病魔把功力都传了给你,但你却未能随时提劲,内力有时提得起来,有时又消失无形。关键便在乎个人感觉,太在意、太紧张,便每每滞阻了内力,要是一套功夫全发自内心感觉,依性子使出来,便自然而发,内力也就毫无阻滞,明白了么?” 朱不三不停的点头,他终于豁然开朗,拨开云雾,一切都清楚掌握,顿然畅快无比。 小白道:“你负责守的是粮仓,敌人要来攻城,主要必然是想烧粮草,故此大敌高手都会杀来,要是朱大头你学艺不成,小心被人家割下朱头来煲粥,到时朱头在大锅里滚啊滚,呵……也一样好看哩!” 朱不三也不理揶揄,他的心早已迷人又是全新的刀法与身法配合中,他还想到了一些武功窍门,好特别、好配合自己,想着,想着,小白离去了仍浑然不如…… 血霸王负责指导“铁甲兵”守城拼杀,侯杀神麾下的五万兵,过半是已年逾五十的老弱残兵,余下又全是毫无作战经验的新兵,每天必须花上不少工夫,才能逐渐提升战斗力。 远射是守城必须重视的一环,这方面便由诸葛神弩负责。经过连日加紧制造,已弄出数千件机匣、弦钩、扳机等配件,只要装配后加以调校,便是极方便的守城武器。 小白看着诸葛神弩拼命赶工制造,脸上却是不安气馁,已猜出其心中所想,便道: “没有信心么?” 诸葛神弩叹息道:“那便要看看来进攻的是谁了。” 小白坐下检视弩的配件,淡淡道:“要是来的是你师父畲律令,用他传授你所制的神兵来对付他,攻守之战,就没丁点儿把握取胜,诸葛兄就是被此忧虑所困。” 诸葛神弩无奈道:“我与夏侯艰险只属带艺八门,学过些皮毛神兵特性,大大提升自身武学与杀力,没资格被赐封姓畲,在师父眼中,绝对不会有地位。只是怕一旦师父率兵来攻,他一定能针对我的弩,化解射箭,那就害苦了守城的大家。” 小白笑道:“同样的神兵,落在不同人手里,都有不同战斗能力,诸葛兄多制弩,是要助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也有武器傍身,何况你已改良了不少拉弦射矢的劲力,连一般盔甲也能在五十步内射穿,要挡也不容易啊。” 话虽如此,在诸葛神弩心中,畲律令是神机妙算的非凡人物,上回在“天阴雨山” 一战,几乎就歼灭了“铁甲兵”,若不幸他再率兵来袭,自己的弩,恐怕他一定有计谋克制。 但无论如何都好,尽量多制造一点弩箭,防守力也必然强大一点,诸葛神弩也就埋头苦干。 小白巡视完一切防御工程,也给了不少意见,就往宫中见十两,只是十天时间,早朝、批阅奏章……繁重的政务,把她原来可人儿的俏丽,已折磨得尽失昔日光采。 双目无神,恍似多天没有好好睡眠,精神萎靡不振,双颊也凹瘦起来,看得人心也伤透。 小白好清楚,十两虽然是帝皇身分,但发号施令、领导民众抵挡外敌的重责,已完全由伍穷来扁担。 “呜……朕……不想当皇帝……十两好想回复原来小婢仆身分,天天跟在小白主人十步之后,好……好服侍……”十两又是按捺不了内心抑郁,眼泪夺眶而出。 小白当然了解十两之苦,惟是上天的安排,贫贱富贵,你纵然抗拒,但却也得接受,否则只是自寻烦恼。 小白安慰道:“放心好了,小白与‘铁甲兵’会为你打点好一切,别怕!一切一切,都必定的能迎刃而解。” 十两突然捉住小白道:“我……可以把帝位襌让给你,不就是可以解决了一切问题么?对啊,就是这般决定好了,哈……” 十两欢天喜地之际,小白却摇头道:“别傻了,小白并非‘天法国’人,绝对不会受百姓拥戴,况且谁都认定我与‘铁甲兵’助你巩固城池,为的就是觊觎你的皇位。若是最终坐上‘天法国’龙座,岂不自打嘴巴?况且建国立业才是我小白的目标。” 不停饮泣的十两,幽幽道:“要我挺下去当皇帝,可比死更难受,我真的不懂如何面对什么官场之争、利益冲突,又要防范大敌来攻,小心被刺杀……十两真的不懂应付。” 小白笑道:“放心好了,上天已安排一位最称心的人来辅助你,十两从此毋庸再忧愁。” 十两愕然道:“谁啊?” 小白指着身旁的耶律梦香,笑道:“公主深懂政权之术,此后,便早晚伴在你身旁,为你劳心出力,那就不用再害怕什么了吧。” 小白为十两安排了最适当的人选,立时为十两解开愁眉,伍穷常为防卫城墙之事而忙,身边总没有能商讨、分担的人,有大智谋略超群的梦香公主相助,当然轻松得多。 从此有了倚赖,心头也就解开了死结。 最后,小白连生力也鼓励一番,又指点了他一些武功,对“铁甲兵”努力勉励一番,把一切都打点好,就与梦香公主站在城中最高的城楼处,回望整个偌大的“天都城”。 落日余晖映照,原来“天都城”也有安详、浪漫的一面,小白拥着耶律梦香,久久不肯放开。 小白道:“公主的毒始终未清,必须找来药口福的‘苦口凉药’,才能根治。” 公主笑道:“他巴不得我死后,盗来尸首冰封欣赏,又怎可能轻易交上‘苦口凉药’。” 小白道:“要夺得‘苦口凉药’,唯一的方法便是在武功上压倒他,逼他交出药来。” 公主苦笑道:“要打败药口福,也要挡住畲律令、名昌世、气盖世、刀锋冷、小黑…… 啊,相公你打点好一切,原来是要……” 小白笑着点头,梦香公主真不愧为梦香公主,她猜对了,小白必须兵行险着,否则,绝无机会反败为胜。 但这一着,也实在太险……—— 第三章填补笑空虚 “律天宫”以西的“干灵宫”,是用作帝皇静修、拜佛之处,那里建有石室,简洁雅净。 寂夜,小白把十两、伍穷、梦香公主、将军、朱不三、血霸王、诸葛神弩、侯杀神等,都邀了来相聚。 大家看到小白凝重的脸色,都知道他有很重要的决定,平静的夜晚,小白慢慢道出他的抉择。 小白笑道:“我们表面上已助‘天法国’稳定好政权,惟是畲律令、‘武国’及药口福的野心昭然若揭,待他们整顿好军兵,必大举来攻,咱们先要死守住‘天都城’,另方面,也要面对与畲律令等高手决战,要压倒强敌,便必须提升武功。” 小白说得清楚明白,惟是如何提升功武功呢?大家要对付的,是天下五大高手之二,神兵急急畲律令,还有食狂药口福,要是他们一同来攻,谁也不可能挡得住。 小白再道:“师父说过,他纵横江湖以来,以武学天分而论,我小白当称首屈一指。 只可惜一直耽于玩乐,从不动于练功,致内力太差,招式上老是依别人模样提升修改,缺乏完全适合自己的独特创新武功,当遇上不世强手,那就黯然失色,难以相抗。” “我很相信,‘天都城’只能死守,绝不能反攻。一个只守不攻的城,只是死城,要扭转形势,唯一良策,就是‘突袭’,以个人武学修为,或杀或重创敌阵主帅,在武功上压倒畲律令、药口福等!” 小白说得坚决,他的眼神已告诉了场中各人,他,决心提升武功,杀败功力远在自己之上的畲律令、药口福等,这……可能么? 小白道:“从今夜开始,为要提升武学至巅峰层次,我决定在封死石室内闭关,在这段难以预算的日子里,大家不会再有我的领导,抵御外敌,必须同心协力。” “闭关”,是练武者提升武功的最直接方法,小白在过去日子中,遇上过不少高手,从中也深切了解自己的不足。畲律令明显针对自己,若再不能提升杀力,早晚必被他人所杀。 惟是“闭关”期间,静思空明世界,不受外间任何骚扰,思绪全集中冥想突破武学,不知时日过,更不理会世情,直至武学突破成功,脱胎换骨,才会清醒过来。 不少“闭关”者控制不了思潮起伏,便会走火入魔,倒毙而亡。就算是成功突破,也不知出关之日,是一天、十天还是百天之后。 小白要“闭关”,护城重责便落在伍穷身上,他一人兼领“天法国”及“铁甲兵” 共九万人,要是敌人来攻,真的可以坚守护城、抵住对方的智谋杀计及攻城奇法么? 小白对伍穷道:“领导战兵死守,伍穷你一定够出色,惟是智谋及一些战备、守城法、守城器具等,相信梦香公主必能助你一臂之力,这方面她更在我之上啊!” 梦香只是点头示意,她从不会逆小白的意思,深知如何当一个讨男人喜爱的女人。 她要面对的只有一个问题,如何把小白的计划办妥,梦香绝对的顺服小白。 她也好期待小白突破“闭关”后的神威,眼前的男人已愈来愈成熟,懂得轻重之分,毅然险中求胜,不再苟且含糊。 小白是自己选择的,她真的好想目睹畲律令败在小白手下,虽然,她知道这一天必然来临,但若能早一点当然更好。 伍穷突然道:“好!臭王八龟蛋主帅,你放心去冥想突破武学‘闭关’吧,我伍穷一定守得住这‘天都城’,还留下他妈的畲律令人头来给你斩下来,算是老朋友吧!” 小白拍着伍穷肩膀,眼眶通红,他很清楚,在危急之时闭关,手足们便要分担重责,不但压力大了,少了他的领导,绝对事倍功半,大家依然支持,只因为都清楚明白,战争绝不能只守不攻。 死守“天都城”,早晚必会崩溃。 只要小白能突破大有进展,败走甚至杀了畲律令等大敌,便能收回“天兵城” 与倒塌毁了的“天带城”,京中三城互扣连结,完全掌握才能稳固“天法国”国势。 小白是武学天赋最强者,他愿意闭关,必有大成,若能退走一切大敌,便可解除“天法国”危难,重振国力,傲视四国四族。 小白道:“切记,要死守‘天都城’,当我破关的那一天,我要你们每一个都在我面前出现。” 与每一人都先后拥抱,守城保护百姓重责便交给大家,未来,失去了小白,究竟会有什么变化,谁也难以预料。 除了已知的敌人,还有那刺杀刘天尊的绝世一流刀客,要应付的强敌实在太多,希望他们都不会在小白闭关期间来攻,希望凭借梦香公主的智谋,伍穷的神勇、毅力,可以守得住。 小白交代好一切后,便由耶律梦香送入石室,再把石室的千斤石门放下,小白便与外界隔绝。 二人相视浅笑,一切默契尽在不言中,直至石门完全封好,公主终于忍不住掉下一滴泪来。 她没有告诉小白,潜藏的剧毒又再复发,她也许不能久等,也许,小白破关也未必能再见面了!但,公主真的好想见到她的男人脱胎换骨、击败畲律令,那一天,若是生命火花仍然未灭,该多好! “天带城”半个城被小白引水浪攻塌,余下的地方,仍有“武国”势力把持。 在城西有一个愈夜愈热闹的地方,名日“填满空虚”。 名头古里古怪的地方,原来是一个大石滩,凹凹凸凸、高高低低的,数十丈以内,全是一块又一块的大石堆排乱放在一起,不知是天神的鬼斧神工还是什么,中间有一块较平滑的约四十尺长四十尺阔的石地,四周则是向外伸延更不断增高的如石梯围住,形成一个天然凹陷舞台似的。 大群“武国”大兵、药家弟子又或“天法国”人牛,每夜都爱聚集在此,玩“填补空虚”。 “来吧!我在药家中负责每天煮蛋,一双手最爱把光秃秃的东西爆破,哈……好熟练啊!”站在石台中央的是一个大胡子,从腋下到手腕,直至掌中心,不知怎的,竟长满了浓密粗毛,说他有点儿像野兽倒也不为过,性子也好凶猛。 “丢你妈的贱狗口!”人堆中,走出了一个头上没有一根头毛的气盖世麾下“天武正将军”,他甫跳出石台上,人群立时起哄,纷纷走前在两块大石上放下银两,大石一块刻有“先”、一块刻有“后”字。 说得简单一点,这里原来就是一个以拼死来作赢输的赌坊,开庄的是一对药家门下兄弟,大的那个手持镰刀,名号为“禾青”,小的那个拿着长铁泥耙,则为“禾泥”。 这对禾氏兄弟占了这片石滩,作为人肉战场,每夜以人命作赌注,让苦闷顶透的各路人马来发泄,一直以来,愈见受欢迎,人头汹涌,禾氏兄弟也杀了不少赌本。 方法都很简单,日间从各方挑来高手,夜里便派他们出来胡言乱语,挑拨他人,激起仇恨心,再一举杀败,自然财源滚滚。 要是别人买重自己的一方,便借故败下来,自然又是大有斩获。控制了战局,也就不愁不富贵了。 今夜,禾氏兄弟派出了大胡子“毛头”,终引出“天武正将军”中的一个“秃三神” 来,这群才刚到来不久的军兵,竟然找到了门路,懂得来“填补空虚”,正是地狱无门偏闯进来。 在疯狂的吶喊声助威下,秃三神的杀性已激了起来,大家都尽情投入杀战比斗中,以血腥来填补空虚。 但为啥这片乱石滩叫“填补空虚”呢? 秃三神与一众同来找寻刺激的天武正将军们,很快便明白,因为毛头一上来便扭断了秃三神的双臂,又一拳轰得他胸口爆裂,倒地后脚斜斜踏踩,秃三神的身体便塞入了两块大石中间的空隙位置,以骨、血、肉来填补了其中虚位。 “他妈的还是多出了一点点!”毛头大怒,因为他踩踏了四脚,秃三神的身体骨裂肉爆的塞满了石罅,惟是那个头颅始终压不下去,凸了出来,就是多出了那一点点。 毛头一脚踢飞头颅落下石滩,四周立时惹来阵阵欢呼声,死亡,实在太普通了,在“填补空虚”这里,只有死得残忍、恐怖,大伙儿才有点感觉,死得愈是肢体分离,愈是有趣。 死亡,对一群长期作战的军兵来说已是麻木,他们好需要刺激来满足兽性,脑里满是杀意的战兵,心头好空虚,就只好以死亡的刺激来填补空虚,这夜,秃三神死得惨,大伙儿便笑得痛快。 “挑你娘的屎屁烂肚子,生出来的‘武国’什么‘天武正将军尿军’,原来统统是缩上头也缩下头的无胆小丑,来吧!你们中有谁敢下来挑战,我毛头在等你!” 刻意谩骂挑衅,是禾氏兄弟的惯常手法,战兵们生性火爆,一般也必沉不住气,继而再来寻死。 可是,这一回的如意算盘响不了,等了好一会儿,同来的约三十个“天武正将军”,竟一个也不敢再下来挑战。 竟然都慑于杀人气势下,连呼吸也不敢大动作,立时惹来场中二人哄堂大笑,极是耻辱。 忽地,一条黑影跃至毛头身前,来人奇丑无比,五官又崩又烂,个子比高大如天神般的毛头矮了一截。 奇丑挑战者既非“天武正将军”中人,又不是“武国”战兵,人牛也不认识,药家门下也无人知晓,身分倒也神秘莫测。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愿意下注买后来的丑人战胜,禾氏兄弟用眼神告诉了毛头,依照一般方式来处理好了。 一般方式,就是随便杀了无知的小子,免碍手脚,浪费时间,容让其它的人再来送死。 铁拳重重轰在丑八怪胸口,痛得他叫了起来,毛头最爱这些惨叫声,他抓着丑八怪的头发,把头颅狠狠轰在凹凸不平的大石上,爆出血花,围观者又再狂呼喝采起来。 “哈……”被轰得头破血流的丑八怪,竟不痛反狂笑,笑态疯痴,用手抹掉额上鲜血,不停舔着,感觉相当痛快。 “哈……”谁在笑? 石滩之上竟来了一个俏丽少女,眉清目秀,精灵活泼,她一跃在丑八怪身前,竟吻在他的血脸上。 “果真好香的血,难怪你舔得如此投入。” “我并不认识你!” “相逢何必曾相识,今夜,我好想找点刺激,找一个能为我卖命的人,我看上了你。” “为什么?” “因为你丑!” “就是这么简单?” “就是如此简单,那最完美的悛逸已不能带给我任何满足,我希望我的美丽能刺激你的杀性,带给我满足!” “你爱上俊逸非凡,却好失望。” “你好丑,我想你不会令我笑天算失望!” 笑天算散发出无限幽艳柔情,少女的娇憨,天真稚气,带着隐约的丝丝苦愁,叫人怜惜,又叫人心碎。 “多谢你信任我。” “丑东西,我应该如何称呼阁下啊?” “你喜欢丑丑?” “当然,今夜我笑天算最爱就是丑丑,在我最失落、失意的时候,希望丑丑你的出现,燃亮我生命火花,带来新希望,刺激起我的斗志;丑丑,求求你,一定要胜利!” 闷闷不乐的笑天算,在与小黑抢先到“天都城”一役,失手被轰下马,回抵余律令处,当然不好受。 明天,是她将功赎罪的唯一机会,也是她九死一生的犯险,这夜,她好想找一点刺激,好想麻醉一下,疯狂一会儿,好想先来一点胜利感觉,以壮声威,因此,她来了“填补空虚”。 这里,全是空虚寂寞人,小黑不被芳心重用,辛苦夺来了“天都城”又失去,连刘天尊也被杀,更加大受打击。 芳心把一切责任都推给小黑,教他悲愤却又无处发泄,只得来“填补空虚”。 两个空虚寂寞人,男的是小黑易容之丑丑,女的是笑天算,他们碰上了,也燃起了友谊之火。 “这十两银买丑丑必胜!” 笑天算跃上大石上,拿出十两银锭,放在“后”字的石上,禾氏兄弟顿时眉飞色舞,毛头也就杀意大盛。 场中每个人都立时呱呱大叫,又有好戏上演,真有趣哩。 毛头的拳依然重重轰在丑丑身上,丑丑好冷静,他就是需要这种痛楚的感觉,愈痛愈好,他很需要痛楚。 昔日在名天命的收藏天下武功典籍房中,小黑曾找到一本名为“悲痛三绝”的秘籍,他一直好想试试其中招式,只可惜内心要有极度悲痛感觉,才能挥出杀力。 这夜,有点悲伤,好痛,也就可以了。 毛头的重拳不断轰下,痛楚愈来愈强烈,丑丑不停积聚伤痛感受,要爆发了,第一招“痛十三”! 丑丑避过又是一拳挥来简单招式,双手十铁指向毛头身上攻去,电光火石间,绕着他身上转了又转,便停了下来。 “痛十三”,让原来疯狂的毛头停了下来,呆呆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声惨嚎,衣衫尽碎,颈上、腹胸、背、手、腿……竟同时爆出十三个大血洞,一大块一大块的血肉甩飞体外。 原来自大狂傲的毛头,全身痉挛,目光涣散,眼白尽灰,内力如狂涛暴涌,直割裂人体,继而在体肉轰爆。 一双前臂、一双腿,同时抵不住被爆飞甩出身体,射入一些石罅空隙里,填补了其中虚位。 毛头的死亡又掀起了阵阵欢呼,好兴奋、好痛快!大家的孤寂空虚,都被死亡血腥填补了,真好! 笑天算拿着赢来的十两银,对丑丑道:“来!我请你喝个醉,这夜一定要醉! 十两,够醉个半死了!” 丑丑愕然道:“十两?” 笑天算笑道:“是啊,赢了十两,今晚可醉死了!” 丑丑顿时心酸起来,淡淡道:“十两,当真可令人醉死,可惜……都过去了,如何也挽留不了!” 笑天算拉着丑丑便走,察见他一张奇丑烂面,却偏偏在今夜为自己带来喜悦,心中也乐了起来,笑道:“丑丑,来吧!过了今夜,也许妹子再也没机会陪你买醉,咱们喝个痛快。” 二人朝向“天带城”另一方向走去,丑丑感到笑天算有一股好大的压力,她快承受不了,这压力究竟是什么? 无论如何,笑天算没有轻蔑鄙视丑丑,吻了他,又拖着丑丑而去,丑丑内心已十分开心,暗暗偷望,笑天算在月夜下更见俏丽,与十两相比,又是另一番纯真。 丑丑就是迷醉于脱俗的清新秀色中……—— 第四章物轻杀意重 “哈……那些村中孩子,总给我弄得死去活来,哭笑不得,爹、娘常说,谁遇上我笑天算,便一定倒霉!” “十五岁前,在乡郊中都一直是你在捉弄他人,谁也好,总怕了你这鬼灵精。” “这个当然,我的鬼主意多着呢,那些懂武功的,更是最怕碰上我,他们的武功,给我看上一眼便洞悉其中错漏、破绽,吓个半死,令我捧腹大笑哩!” “是盗圣的‘盗武’?” “不,那是哥所学的,我对武功并没多大兴趣,惟是对破解绝招、绝学、机关、阵法等就有浓厚兴趣,爹常在我面前与我比试,由他来演招,我说出关键破绽,又不停参考武学典籍,也就练成一双能看破别人绝学破绽的眼了!” “可惜,畲律令一直没好好重用你!” “他早晚会发现,我比那耶律梦香更能助他大业有成,梦香公主有的智谋,我笑天算也不会落于其后。” “明天,你有重要的事要办。” “畲律令想要我去死!” “什么?” “他把一个要拋弃生命的任务交下,我必死无疑。” “看来是要逼你放弃,离开他。” “我笑天算一定会尽力而为!” “哈……尽力而为?这四个字的意思,并不包括必定能成功完成任务的意思,连你也对自己怀疑了吧!” “对!我没有十足信心能完成任务,成功好渺茫。” “我有个很有趣的疑问,为啥你要辅助那不重用你、也没爱上你的畲律令,偏偏却不去帮哥哥小白呢?” “因为他比不上完美的畲律令!” “是么?” “当然,我讨厌男人拘泥于情义,该杀不杀,那芳心把孩子放在城墙上,便能要胁他,立时令他不顾一切退兵。他的性子,我五岁便了解清楚,我哥小白绝非建国立业的英雄人物,他必然会一败涂地。” “但小白两年来却如日中天,势力日盛。” “那只是他没遇上真正对手而已,一切都只是幻象,他早晚会大败,我才不会跟随一个会失败的人!” “那笑天算自己又如何?为啥天生聪敏的你,在追随畲律令后,却没甚作为?” “我还是不想杀人!” “什么?” “跟我爹一样,闯不过手沾血腥那关,可以看着别人杀生,但自己却是不能心狠手辣起来。” “在弱肉强食的江湖上,不敢杀人,恐怕确实是难以有什么大成就,你不杀人,便很容易处于劣势。” “我试过了,要是当日挥斩小狗的一剑‘天马行凶’,我能狠心一点,刻意夺命,便不致剑招被破,继而败下阵来。” “总有一天,你会突破这局限,手沾血腥,心狠起来,智谋动脑,便畅然而通,一切更能掌握。” “我需要很重很重的失败、挫折,这样才会忿然杀人。” “只可惜你爹、娘、兄长从前都太疼你“失败、挫折,从不强烈!” “也许,明天的失败、挫折会很强烈,只可惜,我的生命也很可能完结,没机会再翻身了。” “明天,畲律令交下的任务是……?” “前见见芳心,叫她去死!” “什么?” “多饮一杯吧,丑丑,我需要麻醉一下!” 笑天算把丑丑视为知己,她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身边难得的丑人,必定迷醉自己秀色,尽心尽力去保护她,如此丑人一定不会出卖心目中的最美仙子。 笑天算要找个人来倾诉心事,因此便找个好丑的丑丑,她以为一定不会出错,却不知道,丑丑就是小黑! 丑丑好想永远拥抱着这可人儿,她成功了,相貌奇丑的丑丑确实对她死心塌地,当笑天算醒来,已不见了丑丑踪影,左手却多了一只“竹环”,是丑丑戴在她指上的礼物。 笑天算笑了笑,便把竹环扔在一旁,昨晚的一场胡混,只是一种发泄,她心中只有一个畲律令,只有畲律令这般无敌神人才配自己,什么丑丑,不值一哂,不知所谓! 在芳心身后,有一块好大的图,上面全是“天都城”所有兵器库、粮仓、战略据点等等。 她很仔细的看过百遍,心里不断盘算如何进攻,要把小白与一众“铁甲兵”歼杀,算了好多回,只可惜己方兵力有限,要同时与“铁甲兵”及“天法国”战兵对阵,实在难有胜望。 攻“天都城”,有城民之助,要破城便必须拥有强大兵力,“神武大军”再加上“天武正将军”,合共也不过只余七万多,单以如此力量攻城,无疑难以攻陷城池。 芳心回头对着气盖世与小黑道:“你们有破城妙法么?” 随便的一句,却不是轻易就能解答的难题,气盖世道:“把兵力全集中攻北门,可以么?” 芳心失笑道:“可以么?气将军,连你都没半点信心,你说这方法会成功还是失败呢?” 气盖世道:“回禀娘娘,下官的‘天武正将军’共十万之众,今只带来一万,最快要十天时间,才可多调配二万兵到来,联合原来兵力,足有九万多,只攻一门,末将认为当可攻破。” 芳心也点头道:“九万兵攻九万敌城,当然该有胜望,但很可惜,气将军忘记了,在城里,除了小白、伍穷等,还有一个诸葛神弩,他每天制弩约一千,单以一万民众以弩箭阻止攻城,分三批射,便能封住其中一门,如此弩阵,我在‘剑鞘城’一役领教过了。” 再提起十万“神武大军”大败于“剑鞘城”一役,芳心以冲车攻城欲破,胜券在握,却被诸葛神弩的十万弩箭破阵,十万“神武大军”竟在顷刻间全被歼灭,芳心惨遭重创的一战,至令犹有余悸。 小黑笑道:“娘娘早已有破城之法,只是我们的口难以说出,看来就只有娘娘的计策可行。” 芳心睨向小黑,从他的眼神中可感觉到,小黑的确是已看穿自己的心意,这家伙还不致太笨。 芳心轻轻拍掌两声,侍卫便从外带来那一岁孩童,小白与芳心的孩子,刚学会站立,仍不懂走动的稚童。 芳心笑道:“当天我留下这孽种,就是为着有朝一日,与他爹爹小白作战,能要胁致胜,今日,果然有用!” 拔出利剑,芳心对着孩子笑道:“只要斩下你的一臂或一足,便足以令你爹崩溃,放心好了,你的小命还可以保下来,你爹与‘铁甲兵’一天末灭,可不能就此杀你啊!” 剑光在小孩头上映照,寒意拂掠,但孩子却是处变不惊,还对着芳心在笑,就是这种嘻笑的表情,跟他爹小白同一模样,这可恶没名字的野种,永远的只笑没喊声,芳心好讨厌。 一巴掌掴在小孩脸上,芳心又在发泄她内心的抑郁,这年多以来,她一直苦忍着性欲,脾气变得愈更暴躁,欲念难耐,但又不得不隐忍,难受时只好找些发泄。 宫中的婢仆、太监,折磨不够,便来折磨这野种,她却全不清楚,原来是难忍性欲,原意是要依神相风不惑批言,免招祸杀,其实却中了小白与名太宗当天的狡计,笨了一整年。 名天命不能行房,芳心足足一整年独守空帏,寂寞难耐,性子也变得愈更暴躁,该死的小白与名太宗,当年扮作假神相骗得名天命与芳心笃信十足,教二人不再有行房之乐,委实一绝。 暴躁的性子令芳心对孩子更讨厌,她一手抬高孩儿的右臂,想要斩下来赠给死守“天都城”的小白,相信破城之日不远。 孩子仍是笑得天真,没半点慌惶惊怕。 芳心正要一剑劈下,侍卫却带来了教她愕然的信息!来自畲家的笑天算,也就是小白妹子求见。 芳心笑道:“好,带她进来!” 不一会儿,俏丽清纯的笑天算姗姗到来,虽已极力保持镇定,但毕竟是深入虎穴,武功又难以自保,内心不停抖颤,心乱神悸,惊得四肢竟也僵硬,全身汗毛直竖。 芳心阅人无数,但见笑天算怕得要命,心中大乐,笑道:“胆敢深入虎穴,不愧为小白妹子、笑三少的女儿,怎么了,是畲律令命你来刺杀本皇后,还是反过来要弃暗投明啊?” 芳心的手在把玩笑天算的秀发,不停在指间拨弄,又吹气使秀发飞扬,状甚欣赏似的。 笑天算也很清楚,这次来见芳心,是必然的九死一生,极力使心情平复下来,淡淡道:“是畲少爷命我来邀请芳心娘娘到访‘天兵城’‘畲宫’。” 芳心突然把手一拉,笑天算发丝被扯,颈头拗后,痛呼叫了起来,芳心从上而下,怒目瞪视被扯弯向后的笑天算道:“有诚意约见,怎么畲律令那家伙不亲来见我?” 笑天算不敢发怒,但也不示弱,接道:“公子说娘娘一定会亲自拜候他,这个一定不会出错!” “哈……是么?我芳心可不似你这些没头没脑、迷醉俊美男子的小丫头,我可对什么俊逸酒脱的畲律令毫无兴趣!” 一掌把笑天算推倒在地,芳心道:“来人,拉出去欣掉双腿,再给她一对铁拐,让小姑娘回去告诉那畲律命,快来我处讨回笑姑娘的一双美腿!素闻畲律令最讨厌残废之人,他会否拋弃你呢?” 在一旁的小黑,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已决定,待会儿溜出去赶快易容丑丑,在行刑前杀人救笑天算。 他不会让笑天算受伤害。 当侍卫上前拉扯时,笑天算突道:“公子说过,芳心娘娘看过这东西,也许会回心转意。” 急忙从袖子里摸出一枝金钗,金钗打成凤形,造工也算精细,价值不菲,但也不算是什么名贵异宝,以芳心贵为一国皇后,她又怎会被此金钗吸引,放过笑天算? 芳心本来也不在意,但看了又看,突然走上前数步,夺过了金钗,在手上不停转动细看,心头竟冷了半截。 芳心怒道:“是畲律令叫你交给我的?” 笑天算轻轻点头,当她从畲律令手上接过此物,完全不晓得其中奥妙,也实在不明所以,故对今日来见芳心,已抱必死之心,惟是看到芳心眼神从坚定变得疑惑,已肯定畲律令部署成功。 笑天算从身上再取出一块丝巾,淡淡道:“公子说,这小块丝巾,娘娘一定会认得!” 丝巾放在芳心手上,她竟呆若木鸡,一阵晕眩,魂不附体似的,畲律令送来的究竟是什么礼物,竟教芳心完全受制,不能自已? 脸上一片铁青,良久又良久,芳心才从惶恐中苏醒过来,好一会儿,才把心情平复。 芳心把对象收下,冷冷道:“畲律令不愧为畲律令,难怪连耶律梦香也栽在他手上,果然是好家伙。” 笑天算从芳心的反应得知.自己已脱离了险境,呼出一口气,才道:“公子说娘娘一定很心急想见他,但他只希望现下便在‘天兵城’的‘畲宫’相聚,否则便不必来访了!” “好!来人,备马!”芳心竟毫不犹豫,便纡尊降贵的接受邀请,前往“畲宫”去见畲律令。 究竟一枝金钗、一块丝巾,代表着什么?竟完全扭转芳心的态度? 畲律令,手段、智谋确是深不可测—— 第五章神池三结盟 “神气池”之内,有神气活现的笑天算,这个当然,她完成了畲律令命她前住找芳心来见他的任务,她首次能任务成功,还得到畲律令的称赞,心化怒放更是雀跃不已。 “畲宫”的“神气池”内,非但有笑天算,还有芳心、畲律令,与及伴随芳心同来的小黑、气盖世、小丙等三人。 畲律令让大家浸在药池内,享受了一个时辰的浸浴,让筋骨尽情舒展,才打开话匣子来。 畲律令仰首向天淡淡道:“干卦三连号太阳,潜龙勿用第一章,其中爻象能参透,百幅骈臻大吉昌!” 芳心笑道:“原来畲公子也是对玄门一学有兴趣者,难怪李厉琤说过,畲公子也曾向神相风不惑求问批命。” 畲律令笑道:“芳心娘娘对畲某原来也有点了解,只可惜风神相寄住‘武国’长街,往访求问已不太容易。” 芳心笑道:“因此畲公子便求签问卜,想预知未来。以卦文所述,伏羲氏乃上古部落首领,相传为八卦始创人,八卦演化出无穷无尽数理,不知畲公子是求问甚么啊?” 畲律令答道:“当然是前程了。” 芳心笑道:“若问前程,计划应化繁为简,此为伏羲八卦简单符号对应,否则徒费力气,花巧怖局却自造障碍,自寻烦恼也!” 畲律令笑道:“闻说娘娘因神相批言相助而排除万难登上皇后凰座,原来对解签一学也素有研究。” 芳心道:“畲公子就是因为求得此签,就有了新设想,要我来‘畲宫’共商大计?” 畲律令冷冷道:“既然签文天意,是要我把进攻‘天都城’计划化繁为简,我想了又想,只有联合彼此实力,有如在‘天阴雨山’追杀小白一役,才能轻易直捣黄龙,先杀小白,再夺来‘天法国’。” 芳心笑道:“拋开复杂的攻城计划,联结众多兵力齐攻,‘天都城’便轻易可破,倒也是化繁为简的手段啊!为了要我来商谈联合,你分两夜,在本皇后熟睡时,分别盗去了我身旁的一枝金钗、一块丝巾,以示对我说明,只要大家为敌,你畲律令若要杀我,是轻而易举。” 终于道出原委来了,原来畲律令已在无声无息中,于芳心就寝时到过她寝宫,盗来对象再回赠,只是告诉芳心,要是他想要杀对方,只是轻而易举之事,毫无困难。 若芳心拒绝来“畲宫”商谈,便是断了彼此关系,畲律令要杀芳心这敌人,也就毋须留手了。 笑天算至此才恍然大悟,难怪畲律令交来金钗与丝巾,芳心便改变主意,畲律令,绝对掌握到芳心怕死的弱点。她并非战兵,没有为国战死之心,怕死的人,自然不愿意丢掉生命。 惟有立即来访,商议合作。 芳心淡淡道:“我素来对合作者要求都很严格,小丙、小黑、气盖世,一同考验一下畲公子的能耐吧!” 一声令下,三人同时冲上,扑杀畲律令。 芳心并不喜欢受人要胁,要是当下便宰了畲律令,也就不必怕他随时夜里来杀,一了百了! 小黑飞跃池面上攻出铁爪、气盖世踏前一步,澎湃掌力推出波涛掌劲,池水翻成恶浪噬向敌人;小丙则急潜水底,主攻下三路,三人同时出手,显然早有预课。 畲律令好整以暇,全没把突变放在眼里,当笑天算愕然之时,竟从水里抽出一条长鞭,接连化去上、中二路攻势,更直劈鞭破池水,狠狠打在小丙背上,教他立时内伤。 小丙顿时气血翻腾,面如涂丹,便要吐血,畲律令的神鞭却挥击其胸腹,轰得他飞出池去,鞭打接连痛击颈侧,致使坏血随头颈扭转而吐向“神气池”以外,不致沾污池水。 畲律令冷冷道:“我最讨厌污秽,请别把‘神气池’弄脏!”爱洁的完美者,原来有着三大打斗规条,一、是他绝对讨厌血污沾身,又臭又脏,他受不了。 二、是畲律令对战打斗,只用神兵,从来都不与任何敌人血肉接触,爱洁的他的他,便自小创制神兵,利用兵器对杀,可不用肌肤接触,这就是神兵急急余律令的戒条。 三、只攻不守,高傲自负的畲律令,从来不懂固守,要杀人就要攻,以攻破攻,杀力无穷。 当小丙倒在地上回身再瞧畲律令,只见神鞭飞舞,急攻向小黑及气盖世,而那条神鞭,原来竟是晶莹如玉,色泽透明,根本就不是什么神鞭,而是畲律令卷水注劲而成的水鞭。 畲律令以内力化水成鞭,偌大水池任由舞弄,手一抖转,池水便恍如全由长鞭结成似的,四周旋动卷割,从下身直舞上去,裂肤人肉,便要断骨,已凶险万分。 气盖世没有带来神兵“风云”,他猛然吸气,双掌没有攻出,却在身前互拍,顿时劲气爆炸,尽把水鞭震断,化为点点池水,再也不能飞舞,池水就是池水。 畲律令微笑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气将军的一身‘神气力’只一式‘破碎虚空’,便把我的神兵破毁,当不愧为‘武国’三大天武神将,能统率十万‘天武正将军’,当不是脓包。” 气盖世从来自负,今日要与小黑、小丙等联手杀敌,只因皇后芳心亲下懿旨,不得已下才接受,但接战仍难耐混战厌烦,便露了一手深厚内力,破解神兵,尽显劲势。 畲律令的赞颂,当然受之无愧,更趾高气扬道:“素闻畲公子杀力惊人,身为天下五大高手之一,又是名师门下高徒众多,气某今日能斩下你头首,便取代你成为五大高手啊。” 畲律令笑道:“好,本座便给你一个机会!” 好明显,若不一显实力,压下芳心的力量,大家是难以妥协合作的,加上气盖世盛气凌人,畲律令又怎受得了闷气,反过来主动逼战,他要对方见识一下自己变化无穷的神兵。 小黑但见气盖世动了怒意,也就乐得袖手旁观,小心察看畲律令的神兵武学,“神气力”凝神集中,养气蓄势,力拔劲动,三连一霸杀盖世,大将军气盖世曾凭着这独门武学,单人匹马杀入“农族”战阵内,突破缺口,直冲入大阵主帅位置,轰杀敌方主帅。 他麾下的十万“天武正将军”,也必须随他勤练同一武学,故在上阵拼杀时,更见精神集中,劲气杀力排山倒海不绝而来。 面对天下五大高手之一,气盖世并没有收敛霸气,他自恃内力深厚,哪怕什么神兵。 “杀!” 疾冲而上,抡掌在池中疾走,要先逼畲律令接下一掌。 只见畲律令进步弓腰,左手从上而下一划,便划出弧状水弓,立时右手拉射,水箭疾钻射出,把气盖世轰得退了三步。 气盖世拍拍坚如铁甲的胸腹傲然道:“什么水鞭、水箭,不外如是,有种的便接我一掌!” 再抡掌杀上,但畲律令仍是依旧的射了一箭又一箭,接连十箭退敌,气盖世勉强也只是不断拉近距离,从相距原来的三十步,渐渐拉近成十七、八步。 气盖世笑道:“还道畲律令是什么三头六臂,原来连接我一掌的勇气也没有,浪得虚名,不知所谓!” 不再胡乱冲上,气盖世转而一步又一步逼近,他誓要逼畲律令接下一掌,什么神兵利器,难道没有了神兵,这家伙便不懂杀斗,不敢跟人拼命了么?我就是要逼你接我一掌! 从十八步迈步而进,畲律令竟没有再以水弓、水箭射阻气盖世,双方已拉近至只相距五步,气盖世精神抖擞,真气连力,力拔山河,要一掌轰杀眼前自负的畲律令。 “神气力”轰击无俦一掌! 怎么?劲力从丹田拔上,涌上“关元穴”,却滞在“气海穴”,提不上来,更顿然溃散……化散无形,是……什么原因? 畲律令五指轻巧弯动,两指拨水弹射如小箭,直射而出,戳中气盖世咽喉,竟射得真气涣散的他直飞退开,倒在五十步后,立时激得浪花四溅,狼狈不堪。 芳心的身边就只余小黑与小丙,很明显是绝对不敌畲律令,形势已是一面倒。 原来先前畲律命的水箭,分别劲射入气盖世体内,巧妙地把劲力分布百穴,最后一箭把劲力相连,便隔阻了“神气力”的蓄气提劲拔力,滞阻了内力,更化于体内。 芳心笑道:“畲公子不愧为高手中之高手,看来斩杀那厮小白,只是时间问题,绝对拦阻不了阁下。” 畲律令笑道:“看来娘娘倒也相当镇定,形势倒转过来,脸上仍无怯惧之色。” 芳心笑道:“公子要杀我,倒应该在本皇后海棠春睡时,我不致死得无声无息,又没有受到淫辱,已证明了公子绝无加害本皇后之心,也对芳心这玲珑身体,全没半点兴致。” 畲律令道:“我只对彼此联合一起,攻陷‘天都城’,把‘天法国’一分为三,均分利益有兴趣。” 芳心笑道:“为要百分之百肯定能宰杀小白,畲公子连食狂药口福也要拉在一起。 惟是对于药家来说,为啥他们要一同来争功呢?看来药口福对权位建国,倒没有公子般野心啊!” 畲律令笑道:“对!他对什么成皇为帝毫无兴趣,但他对女人就特别钟爱。只要娘娘挑选出几位动人侍婢,交给药口福冰封欣赏,他一定有兴趣助拳,况且,他也舍不得‘天法国’十二城的一千食肆生意吧,这可是他最大的收入来源。” 芳心道:“公子已想得清楚透彻,好!要败小白破‘天郡城’,得‘天法国’,暂且只怕咱们三方都不能单独吞下这口肥肉,联合也就顺理成章,只是……在调兵遣将方面……?” 芳心提出了三路兵联合的最大烦事,行军用兵,必须有一统率各路兵的主帅,由谁来领导三力战兵,便是最麻烦事。 三路大军要选出大元帅,能令彼此皆折服听令,芳心、畲律令、药口福都能接受,便不是容易之事。 畲律令笑道:“执掌当主帅,以武功来断定当然最好,简单的便是我与食狂比试战斗三百回合,看来便有答案。” 这句说话,显然是撇开了芳心一方,认定就算是刀锋冷也来了,亦绝非二人之敌,把“武国”势力压了下去。 如此侮辱,对芳心来说当然不悦,但看见小丙、气盖世相继倒下,也不得不接受畲律令气焰。 “要领导三方当主帅攻陷‘天都城’,便要多亏芳心娘娘劳神,用你兵法上的神机妙算指挥联兵了!” 忽然把兵权全交在芳心手里,畲律令竟放弃当主帅的机会,究竟他有什么“后着”? 畲律令实在太深谋远虑,实在太深不可测,他的心思,并不能轻易掌握,骤然把重责、良机,都放手交在芳心手中,十二万畲家战兵兵权,毫无保留地交给芳心,由她来统率,为什么? 白光急闪,瞬息之间,畲律令已急掠而起,站在“神气池”上,离开了池水,笑天算立时拿来布巾为他抹去水珠。 畲律令笑道:“拉拢食狂药口福,便交由大元帅处理好了,三天后,十二万畲家战兵,加上七万‘武国’精兵,三万药家子弟兵,合共二十二万大军,相比‘天都城’的九万乌合之众,相信大元帅定能轻易破城,让大家把‘天法国’一分为三,各得其所。” 芳心笑道:“相信本皇后也不致令公子失望。” 突然而来的一颗心怦怦乱跳,芳心也渐渐被畲律令的诡秘、飘逸、才气迷醉,这莫测高深的神人,失去一双眼目,透察世情,却比谁都更了解彻底,难怪天下女子都为他倾倒。 脑际一片惶惑,飘忽无定,已一年末有过床第之欢的芳心,真的好想扑向畲律令。 说他才气横溢,也许仍不足以形容,如此第一男人,却只钟情一个耶律梦香,岂不可惜。 自己已贵为皇后,看上了最令人心动的畲律令,却偏不可得,好可惜呵,太可惜了! 沉醉又沉醉,一句话终于把芳心从梦幻中唤醒过来。 “怎么畲律令甘心由皇后当上主帅攻城?”小黑问得好,但谁也解答不了,除了对畲律令最认识的人——耶律梦香公主—— 第六章芳心杀梦计 “畲律令绝对不会当上二十二万联军大元帅,我想,他应该把重任交结自傲兵法了得的芳心!” 梦香公主与伍穷正加紧城墙巩固工程,因为由生力与一众新兵出城打探所知,三大势力在畲律令安排下,已结成联盟,很快便会来攻,连日来“天都城”都大事赶工。 伍穷摸不着头脑道:“他奶奶的熊,真个想不通究竟是什么臭屎文章啊,我可不明白其中道理啊?” 公主笑道:“原因是极之显浅,畲律令根本就不是将帅良才,由他来当主帅攻城,一辈子也攻不出什么花样来?” 伍穷愕然道:“怎么可能啊?他……是神兵急急畲律令啊?怎么会如此脓包?不大可能吧?” 露出完全不能接受的神色,伍穷对着公主目瞪口呆,如此答案,实在始料不及。 公主在七、八十尺高的城墙,攀上攀下,不停在十尺、三十尺、六十尺位置,刻下一些记号,一边对伍穷笑道:“大家对畲律令都不太认识,被他俊逸神貌、天才急智、深谋远虑迷惑得失去冷静吧,千万记住,畲律令并不是神,他始终也只是个人。” “一来,他对攻城、守城、两阵交战、兵法、器械配合,都没多大兴趣,原因是他对一切的要求都太追求完美。质量稍差的刀剑、战斗车具,他都不能接受。就算是坐拥金山银库,单是铸制兵刃,畲家战兵盔甲皮甲,已耗尽一切财资了。” “又何来财资再制造什么军备战车、大型攻城设备?在过去年月,你曾听过畲律令率兵攻城么?对了吧,一次也没有,连战车、冲车都欠缺,如何攻城啊?” “第二,是他太过要求战兵能力,弩手、箭手都必须百发百中,受伤或残了身体任何部分,便立即赶出畲家战兵。他的十二万兵之中,我对你说,能上阵交锋的只是三万,余下九万,都是负责清洗马匹、清洗战服、煮饭、处理兵器等的辎重兵。” 伍穷的眼目瞪得好大好大,他摇着头不能接受道:“三个辎重兵才配一个战兵?岂不变成尾大不掉?难道兵器擦得光亮一点、战马干净一点,便能杀力强上半分么?” 公主笑道:“大家都被畲律令的清逸外貌、玲珑手段吸引了,可不会算计,如此这般苛求,却不切合实际,对啊!畲律令很高强,智谋也无人能及,但他的最完美,也就是最难摆脱的缺点。” “畲律令就是畲律令,追求完美为他创造成功,但同样,也带来缺失,一个连血腥也不愿沾上的人,又怎会带兵驰骋沙场?他最讨厌血污骯脏啊,说来可笑,却是事实。” 公主道出原委,伍穷才渐渐接受,如此烦人,与伍穷正好是南辕北辙,完全相反。 伍穷看着梦香公主不停在城墙上刻下记号,每隔十步,便在高约十尺、三十尺、六十尺位置,都同样划出,看了长久也不明所以,刻下这些记号,又是什么玄机? 伍穷不明所以问道:“公主在各门城墙都刻下记号,高度一模一样,这数天以来都刻满了,难道四周划上一幅画,便有利战胜?可不是用什么字书来教守城士兵提神吧?” 公主失笑道:“别胡说,快命人在有记印刻着的地方,都凿破一个一尺见方的洞窿,全城都要凿开,别遗漏。” 仍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伍穷,好努力的动脑子,究竟是用来让守城士兵以长枪刺杀攻上来的敌人么?还是用来放箭之用?但洞口太小太窄,可不好运用,干吗不凿大一点儿呢? 伍穷道:“利用不同高度的洞窿杀敌战斗,可是都要利用竹梯啊,但每一竹梯能站在上面的士兵并不多,可没多大作用哩。” 公主笑道:“你尽管下令制成七十尺长竹梯好了,只要一百道梯子便成,不必太多。” 伍穷愕然道:“什么?凿开了三层洞窿,上、中、下各一列,围住整个城墙,少说也有一、二千列洞孔,一百道梯子又如何能排满?还是多制一点比较好吧!” 公主笑道:“要制的东西还多着哩,又不是拿出去卖,梯子一百道便已足够了,最紧要是轻巧。此外,还要准备一些长、中、短的竹,中的要有钩索在前端,长的要铁叉在前,短的要在前端缠上厚布帛,记紧找一些韧性较强的竹枝。” 伍穷仍是理解不了个中妙用,惟是依然照着公主指示,立即命人凿墙造梯,又配备好适当竹枝。 从“正东门”拐弯,一列房屋内挤满了妇孺,看她们正手忙脚乱的在“织”着一幅又一幅的铁网,每一幅的铁网,每一幅都有见方百尺大小,伍穷检视得十分仔细,梦香看在眼里,但觉昔日粗心大意的他,可能因为压力大增而已有了改变,比从前成熟、小心得多了。 公主满意道:“一张一又一张的细铁丝大网,轻巧便好,编织得不须太密就可以了。” 伍穷道:“还有那一大堆箭尾系着长绳的箭,比较容易制造,都已全部准备妥当了。” 公主道:“那从诸葛神弩部下中挑选出来的神箭手,全都准备就绪,是好人才么?” 伍穷道:“公主要挑的非但是神射手,又要臂力特别过人,现下已选了二百,都非常突出。” 公主笑道:“辛苦你了!” 又到了另一间房子,内里织造的,全是十尺高的“悬帘”,以竹枝编制,这东西伍穷倒也有点认识。 伍穷道:“这是悬于城墙上垛口木架之上的,先湿水,待敌兵射来劲箭,火烧不了,又可挡住箭伤守城士兵。上回在‘武国’‘六才考战’中的‘战才’中,芳心守城使用了类似东西作城池守护,我倒还有点记忆,这回却用回来挡住她射来的箭,真有趣。” 公主道:“要挡住芳心指挥的二十多万大军虽然难,惟是加上畲律令的智谋,便更难以应付了!” “他妈的臭屎烂虫贱贼,别跑!”突然咆哮怒叫,伍穷便飞射扑出,原来突然来了一个黑衣人掠过,鉴貌辨形,竟然是当日杀了刘天尊的凶徒,伍穷当然忿杀抢上。 梦香不知就里,但也隐约感到已有杀力逼来,身旁正好有生力带领一队侍卫路过,便让他护送先回“律天宫”去。 梦香同时拔出一箭,向空中劲射,在半空中爆炸出幻彩光芒,城头各处守兵,立时加紧守卫,一些原来稍事休息的,也拿着枪、刀涌上城头上,凝神戒备。 骑着大白,公主在生力护送下安全回抵“律天宫”,立即下令留意四方城门动向,她也感到敌人部署的第一次攻势已经展开了,可惜得很,再多两天便可完成一切守卫工程。 她早计算清楚,芳心要备战造战车,该不够时间完成啊? 还要把三大批战兵作联合演练配合,不应没有默契便来攻啊? 难道那激起伍穷怒意的黑衣人,并不是与敌人有关?不可能吧,但这初次的攻势芳心凭什么来攻? 敌人肯定已开始了攻击,但目标是什么? 想着,想着,突然好肚饿,因为好香,在旁守卫的生力与十个侍卫都突感垂涎欲滴。 梦香突然醒悟,惊呼道:“目标是我,药——口——福!” 也许是接近小白多了,梦香公主对他人的关心愈更体贴,一直为其它人设想安全,她竟然忘记了,芳心的简单部署,攻城前,先干掉“天都城”守卫的谋略主帅——耶律梦香。 自己正是芳心攻陷城池第一个要杀的人! 很肯定,她瞒着畲律令行事,派来的不是刀锋冷便是食狂药口福,终于,药口福捧着一个大锅现身。 “老狗嫩猫儿,食死无人知!”从内堂走出的食狂药口福,手里捧着一大锅香味扑鼻醉人的佳肴,正是先“味”夺人。 就算是他的四百斤如小山丘的身形,加上全身几近赤裸,只有一块布遮蔽下体的坦荡荡,也不及那锅香味浓郁的食物来得震撼。脸上堆满笑容,露出欢愉之情,像是请客似的。 药口福微笑道:“啊!眼前公主,眉若横黛、艳容清绝,殷情媚态粉滴酥搓,玉骨冰肌,艳丽绝伦,双颊焚焚欲火烧,春思欲活,眼眶里一层蒙蒙水意,天啊!人间竟有如此天仙,再看肤色起了一种令人心痛的白皙,柔媚的眼神、丰腴的体态,公主啊公主,能瞧你一眼,已是三生大幸,能永拥佳人,什么代价也都值得啊!” 但见药口福俨如被点了穴似的,呆着动也不动,公主的花容月貌,把他迷得魂魄飘飞。 生力等得悉大敌已来,均十二分小心,锅里溢香醉人,也得先护送公主,绝不能有失。 药口福上前一步,笑道:“这是本族主亲自泡制的‘圆肉党心苦心凉药炖凤肉’,是公主最需要的,请尝尝吧!” 生力欲阻止,但公主却踏步上前,拿过了大锅在手,便送进口里,吃得津津有味,显见佳肴果真与众不同。 公主对着额上有点滴汗珠的生力笑道:“别忘了我是用毒高手,食狂可不会笨得在我面前用毒吧!” 把肉香下肚里,吃了一些又一些,好象停不了似的,实在忍不住口,太香太美味了! 公主笑道:“猫肉配合‘苦口凉药’,甘酸补血带凉意,体内郁滞毒气果真慢慢消除,这一锅‘凤肉’,真了不起。” 一句颂赞,立时教药口福乐得半死,带着痴痴笑意道:“不敢当,不敢当!芳心娘娘说得没错,她老是嚷着公主美食暖腹,一定美态更迷人,天下无双,对啊!公主之美,天仙也不足相提并论啊!” 公主笑道:“芳心要你来,便是让你替我以‘苦口凉药’解毒?看来还有其它啊!” 药口福瞇着眼傻笑道:“我来,先是让公主解除顽毒,再品尝美食,露出满意美态,那我就来个冰封神韵,便从此永永远远拥有公主的绝世媚艳,天啊,太美妙了!” 原来芳心之计,就是以公主美貌作吸引,叫食狂来杀人,除去了最大智者,“天都城”没有智能用兵者,她自然能以奇兵袭城,不须太久,相信便可计破“天都城”。生力与十个侍卫挡在公主身前,没说什么,因为大敌在前,必须全神贯注,公请高抬贵手让开好么?” 侍卫突然同时抢上便斩,十刀齐发,都斩中药口福的肥肿身体,但奇怪得很,大家的刀都嵌进了身体肌肉,但却既斩不进去,又不能抽回出来,全被吸住了。 药口福笑道:“大家都很讨厌我么?” 肥肿肌肉不断旋扭,十个侍卫的刀竟被吸扯得扭曲弯折,其中五人及时甩开兵器,其它的在迅捷无伦的一剎那间,连手的前臂也被肥肉吸扯进去,立时爆出骨碎。 生力当机立断,一刀斩下,断尽五手,便救了五人。 药口福一脸悔疚道:“对不起啊,害大家变了断手,他日送你等一碗大补汤作抵偿,别再阻止我了,可以么?” 嘴里说得轻松,食狂却已是杀气大盛,生力与众侍卫再冲上,药口福突从身上射出十一件“食物”,都是细小如豆的种子。 种子穿破了十侍卫身体,只有生力以刀拼挡,仅仅能截住,但刀也被击得弯曲扭折。 侍卫突觉身体有变,种子射入之处,竟然有一些如血筋般的东西,在皮肤底下迅速蔓延。 药口福笑道:“吃了千年种子,修成正果,生人变成植物,活得长久得多啊!” 裂体破肌肤,种子在体内不断急速生长,疾如电闪,捣毁内脏,破心割肺,剎那间整个人都被生长出来的树枝穿破身体,生命也就完结,死得好恐怖。 食狂对生力哀求道:“少侠啊,请高抬贵手,别阻止我好么?” 在生力心中,公主是他的偶像小白最钟爱的人,他绝对不能任由她受伤害,挡住食狂,死又何妨! 双手提刀,生力已豁出去了。 梦香突然推开生力道:“让我随他去吧!” 生力愕然道:“什么?不……公主我……”惶然迷惑中,也不知如何应对,生力好迷惘。 梦香笑道:“放心好了,他不会让我受伤的!” 他?那个他?小白么?可还在闭关未破啊,又如何能保护公主?公主在说什么? 生力仍在犹豫之际,食狂已拉住梦香的手,直射远去。 兔起鹊落,四百多斤的肥大身形急掠,已至殿门前,突然一剑斩挥下来,食狂连忙抽出神兵“百年归老”,勉强挡住强势。 “放下公主!” 来者威严势盛,双目变成黑洞,神兵“梦香”怒斩,当然是神兵急急畲律令来了!—— 第七章苦酒杀人皇 极为熟悉的背影,杀了刘天尊凶手的背影,伍穷一直穷追不舍的背影,却一直追不到的背影! 任如何提气抢前,也难以拉近两者距离,难以上前扑杀,可恶的背影,臭你烂娘生大烂疮狗屎烂毒背影。 这杀掉刘天尊的蒙面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伍穷曾想遍小白与“铁甲兵”的每一人,也曾在小黑、“武国”、畲律令等人中苦思搜索,没有啊,果真是想不出究竟是谁。 但……却是那么熟悉的背影! 杀人凶手飘如轻烟,瞬息之间已急掠远去,轻功实在了不起,加上他刀刀致命的杀人刀法,绝不比刀锋冷逊色,如此绝世刀中高手,又是伍穷认识的,可会是谁啊? 突然,伍穷呆呆站住,因为杀人凶手在一处楼外停下来,慢步走入,他妈的,竟然是……他! 脑际顿然被轰炸得一片虚白,太不能接受,太不可能,难怪自己一直想象不了,怎可能会是——他? 如坠冰窖,脚步竟踌躇起来,不敢踏进自己在“天都城”最熟悉的地方“苦酒居”。 缓缓提心吊胆而进,伍穷竟看到在“苦酒居”之内,坐着两位他认识的高手,一个是与横刀齐名的刀锋冷,另一位,是武功深不可测、一直深藏不露的“武国”五皇爷名目世。 当然,还有伍穷认识的杀人凶手! “原来你还没死!” “该死的人不一定轻易死去!” “你对上任楼主说过,无敌人生,不如去死。” “对!杀人称皇,无敌彷徨,杀志浪流,死又何妨?” “你有了家室,故此你不愿去死。” “为了尽量不致被人发现过去,尽量不惹来数不尽仇家追杀,我连妻子都亲手杀掉。” “好狠!” “杀手当然狠!何况,我是上一代‘杀手楼’一楼高手中最出色的‘杀人皇’,自然心狠手辣。” “娘……竟是你亲手杀死?”伍穷满脸尽是泪痕,他怎能接受,父亲伍担汤竟是上一代叱咤江湖的“杀手楼”绝世无敌杀手,而且亲手杀害娘亲,毫无悔意。 杀刘天尊的真正凶手,那熟悉的背影,就是含辛茹苦独个儿养大自己的亲爹伍担汤。 伍担汤淡淡道:“正确的说法是你娘亲一刀先割破咽喉,可惜得很,她的手抖颤得太厉害,割得歪了,便只好哀求我补上一刀。” 伍穷怒道:“为什么娘要自杀?” 伍担汤轻吁一口气道:“在迎娶她之前,爹就对她说个明白,我俩结合,在我立场来说,是为了有下一代,想得到一个核子,只有这样,我才甘心冒险。” 伍穷冷冷道:“生孩子算是冒好大险?” “这个当然!”回话的并不是伍担汤,而是刀锋冷。刀锋冷有资格答上这句,因为他也是曾欠下千万血债的一流刺客。 刀锋冷道:“愈是出色的杀手,仇家愈多,不但曾杀死的人武功高,相对仇家的武功同样好高。只要一有机曾,仇家便会突然而来,把你心爱的都摧毁、残害、虐杀…… 最好,别要有孩子……孩子是最大的负累!” 又再回忆起被仇家虐杀妻女的极痛一幕,抱婴孩儿至今仍不知所踪,刀锋冷当然最明白伍担汤的情形,他最了解个中惨苦。 伍担汤再道:“新婚前夕,我还在问她,别愚蠢与我成亲,一旦孩子呱呱坠地,为免仇家他日威胁追杀而来,为了清除一切知悉个中情况的人,我必须斩尽杀绝,杀妻灭口。她却瞪着娇憨的笑脸,情深意真的对我说,为我生孩子,就是她一生唯一心愿。” 伍穷忍着泪水道:“爹最后不忍心下手杀娘,娘却为了让爹可以安心,又免却被仇家要胁,或留下追查的蛛丝马迹,便自刎了断!” 伍担汤毫无表情冰冷道:“原来,她比我更狠!从此以后,在一个寂寞、荒凉的‘天法国’农村内,住着一对父子,父亲天天在醉酒,儿子不明所以,父亲认为酒应该是苦,便泡制好苦的苦酒,天天在醉,日醉苦酒,夜醉苦酒,一生苦,苦终生!” 又是一碗苦酒倒入肚里,伍穷到了今天,才发觉稍稍认识这相处多年的老爹,他,竟然是天下无敌的上一代“杀手楼”一楼杀手。 伍穷恍然大悟道:“就算是鼓励我往外闯,也包含了不欲两父子聚在一块儿,免却有一天被仇家发现,来个一举杀绝!” 伍担汤道:“从前一切,都忘记抹去好了,不必苦追忆,眼前的,才是要认真面对。” 伍担汤与伍穷的眼前,只有五皇爷名昌世与刀锋冷。 名昌世道:“要不是你出刀杀刘天尊,那刀招、刀势、刀劲、刀气,凌厉得跟师父说的都一样,我也不敢肯定杀人刺客便是你!” 伍担汤淡淡道:“门主早该忘掉我!” 名昌世道:“就是因为他忘不了你,到处命人寻访你,你为避免被发现,终于回到‘杀手楼’连他也杀了!” 伍担汤轻轻道:“我的孩子已诞下,只有门主有可能找到我,只有他可能暴露我的身分,杀了他,便真的一了百了!” 刀锋冷战栗道:“你比我更狠!” 伍担汤道:“因此我还保得住孩子长大成人,保得住一个家,你,却一无所有,只余遗憾、苦痛。我,始终是杀人皇!” “哈……好,杀人皇,好得很!”苦酒一碗又一碗的倒入,刀锋冷酒意大盛,饮得好痛快。 “为什么要杀刘天尊?是谁给你杀人酬金,要你杀刘天尊?”简单的两个问题,名昌世的口在问,刀锋冷、伍穷的心也在问。 伍担汤笑道:“伍穷,为啥我要引你回来,把一切都让你知悉清楚,掌握到没有?” 伍穷道:“今天名昌世、刀锋冷已查得明白,明天谁都知个一清二楚,我早一点知道又何妨!” 伍担汤在笑,他感应到孩子真的有点儿成熟了,开始有点头脑,再问道:“还有一个也相当重要的原因。” 伍穷再也想不通透,默然不语。 伍担汤冷冷睨向刀锋冷道:“‘败刀’是我为你打造的刀,他却一再败在刀锋冷的‘泣血’下,我很想让你看清楚,爹交给你的‘败刀’,应该是不会败给‘泣血’的。” 只是简单一句话,便扼要显出狂傲,连刀锋冷也不放在眼里,败刀——杀人皇,真的比刀锋冷更强? “泣血”出鞘! 是因为伍担汤的狂傲,“泣血”迎风悲鸣凄泣声破空震撼,他要证明谁才是刀中霸主。 “败刀”破散布帛而出。 在伍担汤的手中,曾屡败屡战的“败刀”,竟兀自暴现一种耀目光芒,伍穷从末察觉过,“败刀”原来也有“霸气”。 “泣血”必须压倒“败刀”,刀锋冷必须挫败伍担汤,否则名昌世便得不到满意答案——谁付了订金要伍担汤杀刘天尊。 “面目全非”! 刀锋冷也不敢托大,甫出手便是狂傲一式刀中绝学,瞬息间,化作一道狂飙,刀势凌厉恢弘,大巧不工,掠身而上,似巨鹰怒攫,势不可当,刀劲割脸…… 不,刀劲割斩不下,竟在伍担汤面前寸许,硬生生反震向后,敌人竟暴射出一道霸刀杀气,吞噬刀劲,更反扑杀来。 当刀锋冷愕然之际,“败刀”的霸杀光芒,犹如闪电惊虹,以淬烈无匹的狂傲劲势,反斩割入刀锋冷脸颊。 “面目全非”杀刃锋冷。 脸颊裂出血痕,“败刀”已割入,痛!有血…… 杀人皇的一式“面目全非”竟更强于刀锋冷,伍穷惊魂难定,一颗心似从胸腔中跳了出来一般,神驰目眩,竟如着魔中邪。 名昌世却捧起苦酒,喝了一口,微微生笑。 “律天宫”内,“梦香”神兵挡住了“百年归老”。 畲律令拦在药口福身前。 畲律令怒道:“你胆敢令公主受惊?”气塞胸臆,怒不可遏,双目怒视眼前食神。 好明显,想要得到梦香公主、想要冰封留在身边日夕欣赏天仙娇美,他便要先杀败畲律令。 药口福露出笑容道:“呵……人家老是说畲律令对公主死心不息,我还半信半疑,今日你拋下火烧粮仓任务,竟来护驾,药某不得不相信,你这片痴心既细心又情长,好感人哩!” 畲律令冷冷道:“放开握住公主的手。” 如绝剑狠斩,食狂轻轻提起梦香玉臂,五指缓缓松开,恭恭敬敬的放下,不敢再触及。 食狂笑道:“看来芳心的计谋倒瞒骗不了我兄,得不到公主当我的收藏品,只好鸣金收兵也罢。” 芳心发动杀战,派畲律令烧粮仓,实则是要药口福来击杀敌军最重要智者领袖耶律梦香,但可惜却被畲律令识破,及时阻止。 在旁的生力看见公主冷静神态,才恍然大悟,先前一句:放心吧,他不会让我受伤的。那个他原来就是畲律令,公主竟能猜到,畲律令会出现,两个竟犹如心灵互通。 食狂正要离去之际,“梦香”神剑出鞘,剑鞘直射入药口福身前二人合抱大梁木上,深入尺许钉死。 “梦香”剑鞘截住去路。 畲律令道:“任何人惊扰公主,必须受点教训!” 药口福笑道:“畲兄有兴趣欣赏一下你亲自铸制的‘百年归老’,在我手中杀力如何么?” 畲律令手中,除了已出鞘的“梦香”神兵,还捧着一长形锦盒,散现杀气,可见锦盒之内,也是放了另一神兵。 把锦盒放在身旁桌上,畲律令冷冷道:“我一直很后悔为你铸成‘百年归老’!” 食狂笑道:“呵……畲老兄啊,这是公平交易啊,我的‘神气池’不是让你天天与佳人泡在香汤里,快活似神仙么,你反过来后悔,岂不太过分了。我的‘神气池’货真价实,你的‘百年归老’人间罕见,彼此都竭尽所能付出作交换,好公道哩。” 畲律令忧心忡忡道:“但你得到‘百年归老’后,配合自身武功,杀力大盛,要打败你,必须先毁神兵‘百年归老’,但却是谈何容易,我想要毁断‘百年归老’的更强神兵,太难寻觅了!” 食狂笑道:“不要紧,那便先试试你的‘梦香’神剑吧!” 轻轻解开以绫罗绸缎包里着的“百年归老”,耀目生辉,却是杀性深沉,长约七尺,外形犹似长长木拐杖,只是偏以玄铁铸成,长身弯折扭曲,怪模怪样,最令人诧异的,是尾端并非一般兵器尖状,圆钝如柱根,“百年归老”更欠缺锋刃,如何杀斩,倒也好费心思。 药口福冷冷道:“为了不负此‘百年归老’千斤神兵,我倒也尽力吃下不少补品,才能挥洒自如,为了他,又创了四式绝学,就请神兵之父来赐教好了。” 杀战一触即发,能一睹两大高手神兵决拼,对初出茅庐的生力来说,简直是千载难逢良机,只要从中有所启悟,武学修为自然大有裨益,立时金睛火眼,全神贯注。 千斤神兵,在药口福手中,轻巧挥舞,旋飞出淬烈的光芒,教人为之目眩。 第一式“百年归老入土为安”! 出招了,“百年归老”不见了! 食狂突把神兵插射入地,完全没入不见踪迹,身前竟同时迸出五道劲力裂痕,分射向畲律令。 究竟那一道劲力裂痕才是神兵所在?脑际疑问犹在,药口福已抡起巨灵神掌轰来,畲律令挥剑破斩掌力,身后竟无声无息地爆出巨响,背项狠狠被“百年归老”轰个正着,杀力沉重,几能剖开背项,一招便轰得畲律令吐血受伤。 食狂轻易破去已崩溃的刀势,又再把“百年归老”拍射入地,又是一式捉摸不了来路的“百年归老入土为安”。 畲律令细意留心地下声响,双足之下突然地裂凹陷,“百年归老”原来不断旋破吸扯,教畲律令已陷漩涡中。 飞射半空,由上而下轰出沉重掌力,畲律令提剑斩挡,但身体便被压得不断沉下,“百年归老”卷轰打在其身上。 杀力无匹,连绵不断,看得生力暗暗纳罕,心下骇然,眼前食狂内力当真霸绝天下!—— 第八章百年归老毁 天下五大高手——神、魔、道、狂、邪。 神,神兵急急畲律令,智谋天才,神兵妙制冠绝天下。 魔,病魔钱辛辛病毒杀人,被小丙斩掉四肢,含恨而殁! 道,道医苦来由神腿、医学成就卓越,黯然留于“蓬莱仙岛”。 邪,神秘莫测,多年来未再现于江湖。 狂,食狂药口福,药食疯力杀人,突破天限,“狂疯掌”独步天下,惟是最可惜未遇上称心神兵。 药口福的狂意,只要有称心神兵在手,杀力提升三倍,故此他千方百计或买或夺来天下各种神兵。 只可惜,以内力雄浑在江湖称第一的他,任何神兵在手,都难以抵受澎湃劲力,每每轻易挥招便碎散爆断。 一次又一次的神兵在手,一次又一次的碎断,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唯一寄望,就是神兵急急畲律令。 只有他费尽心神,配合食狂的独特霸狂杀力,才能铸制出适合自己的神兵“百年归老”,来换取能遏止剧毒伤公主的“神气池”,但从此以后,食狂药口福杀力便大增三倍。 畲律令也抵抗不了“百年归老入土为安”,身体不断被轰打,正要设法破招之际,食狂又变招了。 “百年归老苦苦痴缠”,二人陷入地下近距离相拼,药口福以手卷回“百年归老”,神兵竟就如灵蛇般,不断在他身躯上盘缠,从颈项到背又转至胁下、腰间………急旋缠转,在食狂双掌如疯攻杀的适当狭缝,便突然轰前,配合双掌出击,突然而来。 畲律令要抵住一双药掌的同时,又哪能再分心挡“多”出来的“百年归老”杀着,但见药口福以身体肥肿肌肉控制神兵翻飞攻敌,一招比一招更凌厉,余律令竟连招架也愈见艰难。 左手挡掌,右手握着“梦香”神剑,愈舞愈急,但始终未及两药掌与“百年归老”,唯一的方法便是“退”。 退,急贯注内力于背项,裂开石地退向后,尽量卸去威烈骠悍的勇猛劲力。 乘胜追击?没有,食狂反而在畲律令退开之际,拔身而起落在远处,一派极为不满之色。 药口福道:“哼!你好瞧不起我。” 畲律令道:“何以见得?” 药口福把“百年归老”挟在胁下,扁着嘴儿道:“还不是么?江湖上谁个不知道,神兵急急畲律令只攻不守,先前拼了快一百招,阁下却只守不攻,什么剑意杀招‘此情此境成追忆’、‘皇天不负有心人’,都统统不见了,畲大哥啊,你不是瞧不起本座又是什么?跟你决战,好不起劲、好不快乐啊!” 眼前食狂药口福又岂如一般强手,拼战了一会儿,便发觉畲律令出奇的把杀力收敛起来,教他甚是疑惑。 畲律令按住先前放下的锦盒,冷冷道:“你知道嘛,为你铸制‘百年归老’这足以承受你无穷澎湃内力的神兵,我花了十七天十七夜,才在灵光闪现下大功告成。” 食狂笑道:“对啊!那阁下更应尊重他,拿出真功夫来,只守不攻,又算是甚么道理来?” 畲律令道:“你有了‘百年归老’,杀力大增三倍,天下五大高手便以你为首,因此,我必须铸制另一神兵,来克制你的‘百年归老’,这又比铸制‘百年归老’难上十倍。” 食狂笑道:“哈……畲老兄,我可也是神兵大行家啊,要再铸造出比‘百年归老’更强的神兵,能克制得住他,恐怕再穷三十年心思,也不大可能,完全是废话。” 畲律令放下“梦香”,把锦盒一手抬高,昴然道:“终于,我还是成功了,这便是足以克制‘百年归老’的神兵。” 一派惬心、十足满意模样,双目尽是自负得不可一世,药口福从畲律令眼中,的确是窥见那种满足的神态。 难道,在短短三十天内,畲律令又能突破铸造出另一惊心神兵,足以制胜手中“百年归老”! 绝对不能相信,放屁!放屁!放他妈的烂臭狗屁! 药口福怒道:“我偏不信,来吧!什么天下无敌神兵,我的‘百年归老’来领教!” 一肚子闷气,又是一式“百年归老苦苦痴缠”,以身体肌肉控制神兵急旋,转啊转,劲力运走愈转愈强! 畲律令双手吐劲,破碎锦盒,天下无敌,克制“百年归老”的神兵现世来了! 神兵翻飞,畲律令攻,只攻不守,畲律令终于攻出杀招,神兵在他身上盘旋翻飞,以身体肌肉控制出招,转啊转,劲力运走愈转愈强…… 当药口福稍稍惊醒,心里不期然赞叹了一句:畲律令不愧为畲律令之际……自己的“百年归老”已转至手中,正好挥出十二成功力的杀着,“百年归老苦苦痴缠”挟聚劲势,重重砍下。 眼前,也是同一式的“百年归老苦苦痴缠”,也同样砍杀而来,克制自己的“百年归老”,竟然也是同一样的“百年归老”! “砰”! 两道罡风强劲交迸,星花四溅,幻出诡丽、无端光芒,只见药口福神情漠然,甚是懊丧,一向的嘻笑表情,遽然消失,脸上只余下惴惴不安之色,好失望,憋了一肚子怒气。 反观畲律令,意态慵闲,神采奕奕,那道高傲自负的懮越神色,仍挂在脸上。 他要克制“百年归老”,更想摧毁“百年归老”,见到两把神兵“百年归老”同时爆碎,心情畅快之极。 药口福已变得极为郁闷,失意得恍恍惚惚,踏步离开“律天宫”,嘴里不停像是咒骂,又似喃喃自语道:“大智若畲律令,不愧为畲律令,畲律令啊畲律令……” 一直瞧得目瞪口呆、不敢分神的生力,看着畲律令先守不攻,尽把药口福的独特演招默记了解,再以同一招式,挥出已准备好的同一神兵,以“百年归老”来破“百年归老”。 两大神兵互轰,终于是两败俱伤,同时爆散摧毁,畲律令便成功毁去了他绝对不希望落入药口福手中的“百年归老”。 畲律令在铸制“百年归老”时,已想出克制毁碎之法。 畲律令明知芳心会命药口福来杀耶律梦香。 余律令刻意挑衅药口福以十成功力破砍欲毁锦盒内的“神兵”。 畲律令先守不攻,以了解、吸收“百年归老苦苦痴缠”杀招挥运之法。 畲律令以杀招配合神兵,同一招破同一式、同一神兵毁同一神兵。 畲律令将计就计,既救了梦香公主,也摧毁了心腹大患——百年归老。 大智若畲律令,不愧为畲律令,畲律令啊畲律令…… 在生力心中,碰上小白已是万幸,上天对他实在不薄,今天还亲眼目睹更是智谋、武功冠绝天下的神兵急急畲律令,让自己眼界大开,上了宝贵的一课。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生力终于明白个中道理,前面的人生路,还有好长、好长要走,好有挑战性啊! 明天,我生力一定更强、更出色,也要向神、魔、道、狂、邪挑战,生力,生生不息,力量无穷! 梦香看着畲律令把神剑轻轻回鞘,像是疼惜万分似的,再向公主微笑,便拔身射走离去。 畲律令,绝对不会让她受半点伤害的男人,为她失去双目的男人,至情至性,又是武林中最具智能的男人,但愿他终能忘掉自己,抹去从前一切,重新投入另一段情爱。 毕竟,人生有过如此一段刻骨铭心的真情挚爱,已是万分难得,分开了,但愿双方也不再眷恋,不再与苦痛纠缠…… “苦酒居”内,两代最强杀人刺客正在争斗厮杀。 上代“杀手楼”之“杀人皇”伍担汤,五十八岁,拿着他的“败刀”,杀人夺新一代“杀手楼”一楼高手中之高手刀锋冷,二十八岁,手执“泣血”,杀力无穷。 刀锋冷以“面目全非”杀向杀人皇,“泣血”竟被强猛“霸气”反震溃散刀招,“败刀”反击,赫然又是同一招“面目全非”。 “败刀”切入刀锋冷脸庞,但护身罡气滞住了刀势,难以再斩砍入,“泣血”挥旋劈斩,直砍向伍担汤胸膛,把他硬生生震开。 伍担汤哈哈大笑道:“我二十八年前已告诉过那老不死盗圣,他的‘盗武’并没什么了不起,可惜他早死一步,瞧不起我如何挥出同一模样的‘盗武’,哈……狗屁绝学。” 刀锋冷淡淡道:“也不见得吧,前辈也用了不知多少个寒暑,才领悟到‘盗武’的皮毛心法,要是刚才一式能畅通明白‘盗武’精粹,我的脸已变得一片血肉模糊了。” “泣血”被双手紧握,缓缓递前,刀锋冷正要挥出杀招,他要证明,自己才是天下无敌最强杀手。 伍担汤的“败刀”光芒暴现,也轻轻挺向前,要挫败强敌,证明一代新人胜不过旧人。 相距三尺,杀! 刀锋冷双目一瞪,神光暴射,霍然出刀,刀如龙吟,桀傲不驯,先斩敌人左耳,划破割头,破分为二。 “败刀”挡住“泣血”,顺势而下拖削对方十指,没有了手指的刀客,只是废人! “泣血”也同时顺势破杀人皇十指,十指换十指,来吧,别怕,哈……痛快啊! 斩! 最前的右手尾后两指折断了骨,一同受创,“泣血”刀锋回转,顺势向敌人分心疾刺,戳中血溅。 没有退步,伍担汤竟再踏前一步,疾劈向刀锋冷右手,把刺在胸口的劲力挫去一半。 “泣血”再吐劲,要试试能否破穿伍担汤护体罡气,要试试以内力来攻破大敌防线,杀战更形紧张! 距离拉近,杀战更形紧张! “败刀”飞快急斩,劈破砍杀,以攻破招,连斩二十八刀,截劲吐力,刀光霍霍,杀力惊人。 刀网全把“刀锋冷”包里住,血红舞飞,刀势太强,刺破不了护体罡气,反噬拼斩,来吧! 斜砍横削,不挡不避,“泣血”大开大阖,来个对攻斩杀,看谁的杀力把对方斩得崩溃? 好!你要拼,我奉陪,再踏前一步,来吧!一同加强杀力,一同拼死,斩你千块万块! 好……我又再进一步,已紧贴一起了,杀啊杀!两道剑光交织成张狂残影,犹如一幅千军万马水墨杀昼,纵横斜倚,苍劲有力,看在伍穷眼里,颇有石破天惊、风雨大至之势。 各不相让,互不闪退,杀力比拼,至死方休。 鲜血飞溅,已陷入疯狂杀戮,完全不能停下来,谁先退步,便必然被斩分千片万段。 杀啊!杀啊!杀啊! 疯痴杀力交织,原来比千军万马交战更血腥震撼。 动了,杀人皇伍担汤的脚动了,只要稍退,便死无全尸。动,腿动,不退啊,还再踏前半步,刀招更狂,挥舞更激荡。 刀锋冷在同一霎时也进了半步,互相贴在一起以最强杀力厮拼,完全是一场梦魇,过分亢奋,超越狂痴! “曙光初露”! 一束强烈剑光杀入刀战,恰好震碎刀招,挡在中间,一切疯狂杀力骤然而止。 血脉贲动的红色刀光消失了,霸杀刀意也消失无形,只是一招名家剑法,创自第一代祖宗名不扬的老招“曙光初露”,竟然能爆散分开两大刀中至尊,名昌世不愧为历代名家最强剑客。 难怪,他被老头子捧成接任楼主,名昌世若加上刀锋冷,天下间又哪有人能敌? 截散了两人刀决,名昌世喝了一口苦酒,便转身离去。 刀锋冷也跟着离去,完全不再理会今日来“苦酒居”的目的,走便走,直截了当。 伍穷道:“名昌世已洞痣了爹是谁雇用刺杀到天尊,他已得到答案,便不再久留。” 伍搪汤道:“你呢?” 伍穷轻轻摇头,他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名昌世看来比自己聪明得多,他,仍蒙在鼓里。 伍担汤把“败刀”交回给伍穷,问道:“你想要知道答案吗?” 伍穷轻轻点头。 伍担汤把一切详加说明,伍穷听后,完全不能接受,突然头昏脑胀,手足无措,这…… 简直是他奶奶的天大笑话!—— 第九章危城大决战 攻城之战,终于来临! 伍穷与耶律梦香守在“正东门”,芳心主攻,梦香公主死守,两个女人智才攻守之战展开。 芳心坐拥二十二万大军,先涌来的是五千人,五千个手里没有刀枪、身上没战甲、哭哭啼啼、扶老携幼的老百姓,全都一下子涌到城门前,稍一慢步,便遭后头骑兵射箭穿胸杀死。 伍穷破口大骂道:“贱娘奶养大的臭鸡贼婆,快停箭啊!” 敌人当然没有因伍穷一句话而放弃射杀,但也毫不着急,十个杀完再射十个,好整以暇! 伍穷看着芳心逼“天带城”的“天法国”百姓涌来城门,不停射杀,以图打击守城者恻隐之心,只要城门开启,便有机可乘。 生力看在眼里,极为激动,急道:“先让他们进来吧,我领兵挡住后面的骑兵,包保没一个能冲进来。” 伍穷没有回话,主领战策的梦香淡淡道:“五千百姓当中,生力,你认得出哪一个是‘天法国’的人,哪一个是伪装敌兵么?” 一句简单的话,立时令生力语塞,不能让百姓入城,原来还大有文章,绝不能轻率处理。 为了不致被敌人混在其中闯进城捣乱、破坏、杀人,城门绝对不能开,那只好看着一个又一个的无辜百姓被杀。 城墙上的守兵,看着同族人相继惨死,不能救,也救不了,哭声凄酸乱成一片,哀恸痛悲,却又偏不能加以援手,只得蹲在女墙下,掩脸痛哭,咬牙切齿忍受苦惨。 看着一个又一个老弱妇孺倒下,尸首一个搭着一个,横七竖八,隐约还传来哀求悲苦斥责怨恨之声:我是“天法国”百姓啊,怎不开门救……救我?开城……门啊! 五千百姓,霎时间便死剩下只一百多人,都拍打城门哭成泪人,十指指头破碎溢血,声嘶力竭,有些还拖着刚死去亲人的尸首,不停向伍穷等下跪磕拜,乞求开启城门救命。 又射来十箭,再杀十人,生力再也不敢面对,转脸痛哭,伍穷却一手把他扭转回来,要他面对最残忍的杀戮。 伍穷怒道:“要好好把这一幕杀戮留在脑海里,不要忘怀,今日血债,永不磨灭,你要为他们每一个无辜的人报仇雪恨,好好认清楚每一个死亡的面孔,一一为他们报仇!” 好快,只杀剩三十人,其中一人突然扬声对后来敌人道:“别再杀了,都是同一阵线的,咱们是自己人啊!” 其中作农夫打扮的,拿着布巾不停挥动,急道:“我们都是冒险混入百姓中的啊! 别再放箭——” 话犹未完,额头已被一箭射穿,立时倒毙当场,其它人看在眼里,都明白了其中含意。 失败的家伙,也一块儿去死好了! 杀人劲箭,连自己人也杀掉,完成不了任务,便该死! 乱箭下,五千人都死得一乾二净,悲哭声终于停止了,但那份凄酸悲痛,将一生一世烙印在守城者心灵内。 伍穷、生力脑海尽是一片血红,心好痛! 滥杀五千百姓,又不能骗得城门开启,芳心的用计岂不白费?只听得号角声响,马蹄奔腾,三万战兵从四方八面围拢疾冲而至,接着又有战兵三千排成一直线,每隔二十步便有战车一辆,车上尽是一些木架与及沉重的石头、缠上铁丝如铁蒺藜般的球状物。 梦香手一扬,生力立时舞动红旗,原来在城中各处埋伏好的红衣战兵,也就各就各位,从诸葛神弩部下精挑细选出来的二百箭手,也立即凝神准备,提箭拉弓,但却是望着城内,站在一些高点处固守。 敌阵的三角木架虽是粗糙,但也结构精细,木架原来是炮架,顶有中轴,木架从顶至底有坚硬中杆,杆底触地一端有皮窝设计,战兵把轻巧的“铁网球”放在皮窝上,装好了再在顶端縳上大石,中杆的中间处有控制钩扣住,只要去掉控制钩,“铁网球”便因大石重量拔射飞越八十尺高城墙,攻入城内。 公主道:“伍穷,这便是‘武国’的‘回回火炮’了。” 伍穷道:“看来它的射程也不会太远,不一定能攻越咱们城墙,对城内造成混乱。” 公主道:“对!因此他们必须逼近一点,列好阵势,芳心便会下令出击掩护战术。” 伍穷道:“但要是敌人再前进一点,就在我们弩手射杀范围以内,敌人岂不更危险。” 公主道:“对!我也猜不透芳心所恃……她一定另有后着,下令传去叫大家小心便是。” 一众弩手已把悬帘竖起,又挺高持弩,只要敌人再进二十步,便是射程范围,立即射杀。 “嗖”! 一排羽箭突然射来,每一箭竟都射杀一个守城弩手,劲箭破穿额头,当场倒毙,弩手纷纷倒下。 怎么敌阵的弓弩射力如此强横? “快伏下,是师父所制的一些神兵‘霹雳神弩’!”诸葛神弩害怕的事终于发生,畲律令有五千霹雳神弩手,再把神兵“霹雳神弩”分配给其它弩手,便组成攻破守城的杀阵。 一些守兵但见神箭射来,闪避到悬帘后,但竟想不到,比一般弩更强上三倍劲力的“霹雳神弩”,射力能破穿悬帘,恰好射杀在后的守兵,同时也毁坏了挡箭、挡射物的悬帘。 女墙上,再没有人敢挺弩露出头或身子来,城下万弩待发,只要人影一动,便千箭射来,纵有三头六臂也难截千箭。 战鼓声雷动,在“霹雳神弩”的掩护下,第二浪攻势来了,战兵们把“回回火炮” 提起,走近一百步,便以火棒烧着“铁网球”,拨开火炮中央控制钩,百千火铁网球便越过城墙、越过悬帘,直飞射向城内民居。 生力狂舞红旗,已早有预备的各处守兵努力拉动,一张又一张大铁网在民居之顶上张开,组成网阵,把火铁网球截了下来。 火球主要是用作焚燃烧城,摧毁一切建筑之用,幸好耶律梦香对攻守之术深懂其中要诀,早准备好破解之法,芳心的“回回火炮”,射来火球十中也难有一、二能越过铁网阵。 就算火球燃烧了什么,因为范围小,火势未盛已遭努力不懈的城民扑熄,失去作用。 “射!” 梦香要反攻了,二百个站在高处臂力最强的箭手,铁弓长箭,拉满了弦,搭上狼牙鵰翎,尾端系上长长绳子,竟射向铁网去。 羽箭离弦,势挟劲风,射中了密麻麻的火球,钉住了。箭手立时扯铁球回来,以强劲臂力旋舞,再甩拋出城外。 火球纷纷投尉攻向敌阵,一些烧着了“回回火炮”木架,一些烧伤了弩手。 火球不断被扔出,在城墙下愈堆愈多,很快便燃烧如一片火海,弩手吓得乱作一团,“回回火炮”也被焚毁了不少。 “霹雳神弩”后退了,再难有掩护作用,无数弩手立时发射杀敌,一众回回火炮的战兵都中箭倒下。 然而弩手却是射得不大有准头,让敌兵能逃回去的也有一半。 公主称赞道:“芳心皇后倒有点心思,用逼杀五千‘天法国’人,害得人人流泪眼眶通红,弩手一时间便难以十足准确发箭,如此细微处也计算到,固守‘天都城’,抵抗二十二万大军,看来并不如想象般轻易,此战,相信不会短短时日便结束。” 火球一个又一个飞射回敌阵,把城前全焚成火海,烟雾弥漫,芳心的攻势已被完全瓦解。 火海同时也把先前五千百姓烧成灰烬,一切都灰飞烟灭,转瞬间千变万化,这便是“战争”。 往后的日子,芳心利用军力倍数于“天都城”,不时派兵强攻,战术多变,只是都一一被耶律梦香瓦解,无功而还。 守城护土,必须有坚强信念,伍穷努力的学习带领兵众,出身“天法国”的他,又是皇夫,俨如英雄人物,处处大受欢迎。 “你奶奶的,我说是三百步,一定错不了!” “不……神弓劲箭,人力来拉,哪有三百步,二百七十步是错不了。” “错你个屁,我说足有三百四十步,哪能小觑。” “喂……你……这家伙,押下一两银太夸张了吧!” “挑你爹娘烂养的,我房子昨天都给烧毁,塌了一半,要重盖搭建啊,买一注重的,赢了就成。” “哈……笨东西,三百四十步都是输定了啊!” “放屁,我对皇夫有百分百信心……” 伍穷提箭便拉,围观的众战兵都暗暗偷笑,原来大弓极重,弦又扣紧,要费尽力气才能拉动少许,射箭一、二百步尚且可能,再远,恐怕神力箭皇也不一定可能。 逐分逐寸的拉动,五指力拔扣握,不可思议的张弓又再拔动,拉满了弦,准可射出三百步了,教围观兵众、人牛都噤若寒蝉,不敢出声骚扰,生怕碍着什么。 伍穷的目标是三百四十步,他要那一两银子能赢,要帮助那被烧毁家园的战兵修葺好居所。 “丢你败家贱种死臭烂鸡鸡狗种大镬懒虫屎尿龟头射爆你娘奶奶啊!”羽箭离弦,一直射去,最后的一拉,究竟可射出多远?瞧得谁也瞠目结舌,竟然是……三百五十步! 掌声雷动,伍穷不但令一两银赢了一倍,而且爆发出个人极限,射力疯狂,更胜余律令的“霹雳神弩”。 “哈……我买的最远,赢了,我的屋子可有银两修补了!” 一众人牛中,那当首领的关九、太傻、铁皮,都对伍穷愈来愈有好感,他非但没有什么皇夫身分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臭架子,对百姓都一视同仁,守卫战中更每每身先士卒。 就算平时搬抬修补、整理战备,伍穷都跟百姓、战兵、人牛们一同挨苦工作。忙中有闲,又会跟大家聚赌、玩乐,更刻意赔掉赌本,让那些贫困的人都乐上半天。 关九不禁笑道:“挑你奶娘子,那老醉酒鬼伍担汤有着如此烂赌孩子,真个互相抗衡,各不相让,看来他妈的伍穷孩子,必定是个贪色鬼,三代臭性子齐全,再没缺欠啊,呵……” 大傻好倦,如常的大字形睡倒在地上,头脸上仰向天,摇头道:“哈……伍穷世侄天天勤于守城杀战,哪有时间入宫体贴咱们女皇帝啊?生孩子?生粒疮较易吧!” 伍穷笑道:“喂,别小觑我啊,要把你女儿也许配给我当小妾么?我可表演一年抱两个的生仔神功啊,大傻老叔父!” 铁皮哈哈大笑道:“不得了啊,你得罪了皇夫,来来来,罚这人牛张开口吃一个皇夫大臭屁,臭个半死,哈……” 没头没脑的胡扯一番,就是日落西山后,一众守城战兵、人牛、百姓与伍穷休息时最快乐的时光。 每一天,大家都尽量嘻哈一番,谁有兴趣,便围在一起饮酒、赌钱、高谈阔论。这里不分高低、无分贵贱,今天可能有你,明天也可能失去了他,因为谁也料不到,究竟明天之战,谁会被杀,谁还有机会到城楼下这里来胡混一番。 已三个月不停死守,芳心天天命人来攻,死伤只是数百之内,从未有过较大规模之攻城战,大家像是没完没了的纠缠下去,对死亡也有点麻木,偷得浮生半日闲使是福乐。 “天都城”的粮草已开始紧张起来,每天又面对杀战、死亡的威胁,但好奇怪,百姓们反而脸上都回复该有的振奋笑容,大家都更守望相助,笑声此起彼落,“天法国” 百姓们,能够同心协力抵抗外悔,都好快乐,好愿意付出。 “他妈妈的熊,要是我最壮健的孩子从‘神国’回来,可又多了一个壮健男丁守卫了!” “桃你臭娘,我那个在‘武国’混饭吃的小儿不一样么,咱们‘天法国’在外找糊口、生活的壮丁可多着呢,没有三十万也有二十多万吧,要是全都回来,可杀力无穷啊!” “放你妈的臭屁,别说如果好了,谁会希望在外的孩子回来面对死亡,要死就死咱们好了!” 这些民众心声,伍穷天天听在耳里,就愈觉“天法国”好可怜,四国四族中,只有自己的国家最卑微、最抬不起头来,当这个国家百姓,从没有好日子过。 当上人牛的,世世代代为奴为婢,苦不堪言,但却从不怨天尤人。逆来顺受,伍穷愈来愈觉得,必须守住“天都城”,“天法国”要用百姓的手来创造明天,苦尽甘来,不能再被欺凌。 三个月的守城苦日子,伍穷渐渐更见成熟,也愈来愈受民众欢迎,当然,他的粗鄙性子,也是能被大伙儿接受的重要原因。 与民众愈是亲密,伍穷就更希望为“天法国”倾尽全力。 守住“天都城”,不能有失,直至小白出关,小白定然有破敌大计,也在武功上突破大有进展,小白,你何时才破关出来?—— 第十章三洞破云梯 “哇!别杀啊,别再杀了,求求你芳心皇后,要杀便拿我头颅好了,呜——” 又是午夜惊梦,又是哭如泪人,伍穷必须好好的拥着受惊的十两,好一会儿她才能慢慢平复心情,倒头再睡。 自从当上了皇帝,天天早朝,已烦得十两半死,什么军情危急又要她去伤神,早已把可爱的十两折磨得憔悴万分,伍穷看在眼里,不知有多心疼,但却又无可奈何。 “我见到你被刺了十七、八枪,血流得满地皆是,我便赶忙撕开衣服来替你包扎,但见,呜……好可怕,手忙脚乱,弄得一团糟,是啊!是我这个没用的女皇帝,把‘天法国’弄得一团糟,真是大笨蛋,呜……”迷迷糊糊中又不停自责,十两实在承受不了过大的压力。 伍穷把十两抱搂得好紧,悄悄道:“放心好了,攻守之战很快便要结东,快乐日子已不远,他日谁都会赞美咱们的好女皇帝干得出色,是上天派下来领导大家的,万岁万万岁!” 十两仍不停饮泣道:“呜……当皇帝实在太不容易,娘啊,我终于明白了,我好不了解你,女儿实在不孝,呜……十两只想做一个最平凡又低微的小婢,我真的不想当皇帝啊!” 事非经过不知苦,十两当上皇帝只有三个月,已受尽苦痛折磨,更何况十多年来把自己“软禁”在皇宫内的雪无霜。 每一回痛哭,十两也会回忆起自己当初不原谅娘亲的不该,情绪更是激动,精神上已渐渐承受不了过分的压力,恍恍惚惚,活在无边无际的苦痛帝皇生活中。 花了好大工夫,伍穷才能呵护十两再睡,他尽量的让枕边人舒适一点、放开一点,但是皇帝就是皇帝,坐上了龙椅,便必须面对好多难题,十两绝不能再无拘无束展露昔日笑容,这绝对是不能改变的事实。好可怜么了却太多人渴望当皇帝,成为“可怜人” 呢! 忽然,猛听得一阵号角响,鼓声雷动,是芳心半夜来攻。伍穷慌忙跃起,刚睡着的十两又再被惊醒,手忙脚乱起来。 伍穷急道:“别怕,今夜将军负责守城,我赶去看个究竟,你还是再试着休息吧!” 也不再多说话,伍穷提了“败刀”,便直射赶赴“正东门”去,因为鼓声紧急,看来此夜军情有突变。 还未至城楼,已见四方八面都同时涌来了原已熟睡的百姓、守兵、人牛,半夜军中击鼓鸣锣,急疾迅速,很明显是军情告急,敌人大举来犯,此战,又不如要死多少人! 当伍穷直上城楼,只见耶律梦香、将军、生力等都已就位,公主镇定如恒,指挥若定的调兵遣将,迎击芳心大军。 公主淡淡道:“一万人,分三次来攻,每一回都很快被打退,来得快,退得更快!” 梦香公主没说今夜之战与从前有何分别,但眼神却是完全不同往昔,对此战明显特别重视。 公主再道:“生力,快命人把长、中、短的竹枝拿出来在城墙各处放好,还有长梯及那些用品,每组十人候命,不得有误!” 生力当下接过军令,便飞快下城楼去。 公主再道:“将军,快命人牛把我额外要求的炉火烧红,并把储好用来作战的油都烧滚,再抬上来,快!” 将军也立时命人办妥,不敢怠慢。 耶律梦香笑道:“伍穷,咱们的城门已许多天没开启过了!” 伍穷点头道:“对啊!三个月也不曾开过半分,紧闭死守,不让他妈的芳心敌军有机可乘。” 公主笑道:“今夜,我想让你领兵出城,杀个痛快,你会答应我的要求么?” 伍穷早已守得麻木,闷个半死,能开城门攻杀出去,当然兴奋莫名,立时精神为之一振。 公主指着城墙下道:“你看见了么?今夜先前三次来攻,跟从前有何分别?” 伍穷小心察看,唯一不同的看来就是敌人虽然来势汹汹,但退得更急,完全不像是来攻城似的,还有…… “怎么如此光亮?”伍穷终于发现了问题关键所在。 公主淡淡道:“芳心命人来攻,合共三回,每一回都刻意在城墙下留下火种,你细心再看,下面都烧得能清楚辨别方向、位置,还有,沿途上也有留零星火种,犹如天上繁星图哩!” 伍穷也有同一发现,但这些火光又有什么用? 伍穷道:“最简单来看,火光当然是作为引路之用。” 公主道:“对了!火光引路,黑夜才不会偏离方向,为何要作出清晰指引呢?因为这回攻城,再不会是一、二万军兵,咱们要面对的,可能是十万甚至以上的战兵。” 伍穷愕然之际,又是鼓角雷鸣,四方八面杀声震天,漫山遍野尽是火光,不见尽头。 芳心挥兵攻“天都城”,已历无数次,但军容之盛,兵力强横,却以这回为最。然而耶律梦香却是早有预备,显得胸有成竹,但见双目注视敌阵动态,居高临下,像似要对芳心迎头痛击。 公主冷冷道:“先前三个月的零星战斗,为的就是今夜一战,芳心皇后也委实好有耐性。” 杀声震天,惊心动魄,强弩羽箭来去,似飞蝗乱射,来攻的战兵如潮水涌近,利用“霹雳神弩”,占尽强射之利。 经多次战役经验,公主已下令把悬帘加厚三倍,羽箭总算再也不能射穿杀人,敌人也就难以完全掌握有利情况,守城弩手仍能偶尔发箭拒挡敌人逼近。 突然在铁骑拥卫下出现一顶青伞黄盖,一队人马锵锵驰近,伍穷瞥见竟就是那天杀的贱种小黑。 旗海飘扬,小黑威风不可一世,抬头凝视伍穷,竟报以欣然一笑,英姿飒飒,狰狞面目隐隐可见,教伍穷恨在骨子里。 小黑察看了好一会儿,便高声喝道:“娃儿们,今夜便拿下‘天都城’,芳心皇后说过,城里的女人,都分给大家享用好了……” 一阵嘻哈大笑过去,小黑右手挥动,后头又是一阵阵沙飞尘扬,数百架云梯逼近而来,纷纷竖立,从后再强攻而来的战兵,便如蚂蚁般不断爬上,杀声震天,狂傲高呼。 小黑看着大队战兵爬上云梯攻城,笑得异常痛快,他也不得不佩服芳心花了不少时间来制成这数百云梯。 “云梯”是简单又最具攻击力的作战器械,一架重甸甸的大木头车,前方竖起一座数十尺高的木梯,在这第一节木梯的尽处有一横轴,又驳上另一座数十尺长木梯,斜倾向车后,形成三角状。 当“云梯”突破敌人弩、弓射箭范围,逼近城墙,一条连接第二节木梯、再穿过横轴与第一节木梯并垂至地面的粗麻绳,只要战兵合力拉动,斜倾的第二节长梯便被扯起,再搭在城墙上。 梯的尽处有铁钩,只要钩住女墙,战兵一涌而上,便能攀越城墙,轻易攻杀入城。 耶律梦香厉声喝道:“大家听着,今日就给无知的敌人一份难忘的礼物,让他们明白‘天都城’是攻不破的!” 当敌兵攀上“云梯”时,在黑夜里完全察觉不到,城墙十尺、三十尺、六十尺三处,均凿开了一个洞窿,这便是他们的“杀身祸源”,正是耶律梦香破“云梯”之必杀准备。 “冲啊!冲啊!” 一鼓作气杀上去的同时,一枝又一枝长短不一竹枝,已发其克敌作用。竹子纷纷穿过狭窄洞窿,好好对付“云梯”。 城墙上的守兵,把有铁叉在前的最长竹枝,在七十尺高位置向外推出,恰好顶住“云梯”上的最前端木梯位置。 同时,中间的竹枝却利用钩索,反把梯子钩住,教云梯不能后退因而固定在一定位置。 因此,“云梯”自然被推离了城墙,却又锁钩住不能动弹,在云梯上的战兵,因为“云梯”被推离开了,与城墙间还有七、八尺距离,难以站定跃入城去,立时呆住不知所措。 后面继续上来的战兵,更是不知就里,仍在苦候准备猛攻杀入城去,大开杀戒。 当城头上淋下了一大盘滚油时,“云梯”最前战兵当场受重创坠下,而最短于十尺位置伸出的竹枝,也发挥奇效了。 竹枝尽处的厚布帛被燃起了火,伸出燃着“云梯”底部,火烧着了梯上滚油,烟火立时飞快上升,烧得一群战兵狼狈惨叫,走避不及的便被活生生烧死,就算及时跃下去,也折足断颈,受创倒地。 “云梯”非但不能用作攻城,反而变成了祸害之首,上上下下,数百云梯便烧死了万余战兵。但见城下尸首渐渐堆高,死伤枕藉! 芳心“云梯”战术,被梦香公主彻底破了! 然而敌人仍未擂鼓退兵,后继杀兵仍如怒涛狂涌,竟不加理会,便踏着十层八层的尸首,如疯似狂跃上城头拼杀。 一众战兵将铁钩钉在城墙上,便火速攀攻上来,毫不惧怕! “统统给我下去!” 锐利的剉手斧急挥,疾掠斩割铲下,利刃恰好是用作铲割掉攀上城墙战兵十指的利器,教一众战兵纷纷惨叫坠下。 人人都抱着手掌凄厉痛嚎,十指同时被血霸王一招铲掉,痛得死去活来,无以复加。 暮色苍茫中,城内聚集了三万“铁甲兵”,伍穷手握着“败刀”,喝道:“外面还有八万战兵,不断用弓箭、垒石等攻城,兄弟们,要杀退来敌,便要靠我们的杀志了!” 全是当日死守在“天阴雨山”到最后的三万“铁甲兵”,人人骁勇善战、训练有素、武艺精熟,最可怕的,还是拥有无比杀志。 城门开启,伍穷一马当先,带领着一众“铁甲兵”奋杀而出,敌阵正攻个不亦乐乎,不虞城内冲出兵队,立时慌乱了阵脚,传令官立刻夺来号角,正要通知四周人马。 伍穷怒目一瞪,便甩射出手中“败刀”,但传令官之前还有两个骑兵,左右提刀斩向“败刀”,“嗖嗖”两声,“败刀”竟穿破两骑兵胸膛,冲烟穿尘,疾飞插入传令官头颅上。 同一霎时,伍穷已疾飞而至,再执“败刀”,喝道:“为五千无辜妇孺报仇,杀!” 一声怒吼,便斩掉敌人头颅。 “铁甲兵”共分一百队,配合斩杀开去,以一当十,高呼酣战,每杀一敌,便怒吼一声,立时声震四周,形成急劲杀势,把伍穷的杀人怒吼变成激励,教敌人闻之心寒。 随着刀光、怒吼,伍穷与“铁甲兵”斩杀开去,一排又一排的敌人倒下,士气大挫。 皓月当空,长夜星灿,照临下土,天上浮云轻棪,一片和平,大地却是染血杀戮,舍死忘生的摧毁生命。 一些战兵攀上城墙,杀斩守兵,暗自兴奋之际,将军的“齿翼月牙挡”却已刺入身体,并把尸首高高举起。 将军怒道:“来吧,谁个不怕死便冲上来吧!” 抬头只见尸首被扔下城墙,果然心生怯惧,正要冲上城墙去的战兵,都立时顿住,不敢前进又不敢违令退逃,军心又是一阵慌乱。 “杀啊!”生力竟不顾一切,稍见对方犹豫,便飞扑向下斩杀,手中一个盾牌挡住乱箭,便狂舞杀个痛快。 如此一冲牵动了城上守兵斗志,竟纷纷挺枪持矛,急射扑向下攻杀,原是脚踏尸首的敌兵,又怎料守兵如此英勇,霎时之间,后面伍穷与“铁甲兵”吼声杀势像已断了退路,前面又扑来疯狂杀力,斗志全然摧毁,不少乱舞刀枪,便落荒而逃。 原来领军的小黑,但见伍穷与一众“铁甲兵”,狂吼声中就一排又一排精兵倒下,像是佛门“狮子吼”震破心头杀人般,摧枯拉朽,毫不费力似的,杀势如浪,已直卷而至。 小黑身旁的一百多面大皮鼓打得咚咚声响,震耳欲聋,但前方一列又一列战兵倒下,惨烈恶斗已陷劣势,军阵已崩溃,任战鼓如何指挥,也发挥不了作用。 突然前军齐声吶喊,百多“铁甲兵”急驰而来,直冲向发施号令的小黑处,身旁箭手纷纷放箭拒挡杀势。但见为首者急舞大盾,全拒挡开乱箭,脚下神驹如白雪飞影,转瞬间已杀近而来,杀出一条血路。 小黑讶异道:“原来是老朋友伍穷!” 只见伍穷挥舞“败刀”,双腕急翻,来挡的刀枪不是被斩断便是震飞甩脱,纵马奔驰,任是如何骁勇敌兵,无不胆颤心怯。 小黑笑道:“好兄弟伍穷,想要来杀我么,为兄等你许久了!”心里早有设想,要挫杀为首伍穷,才能击溃“铁甲兵”杀势,既然他要来杀自己,正好一决雌雄。 小黑急夺来两旁四大刀,吐力发劲,便把四把长兵器扭曲缠在一起,成为更粗兼有巨大杀力的兵器。 “杀!” 小黑同时策马迎上,与冲前来杀的伍穷正面交锋。 两骑犹如奔雷闪电,互噬吞扑,决杀沙场。 “败刀”斩!“杀刀”劈! “噗!” 两刀都结结实实的砍下,胸口立时裂出一道长长血痕,但都没有被斩飞落马,各自冲了开去,但仍手执缰绳。 小黑竟感到胸口隐隐作痛,伍穷的功力竟比想象中强得多,怎么此子竟似脱胎换骨,内力变得深湛沉厚,完全在自己之上! 还在愕然之际,大白又背着伍穷怒喝杀至,小黑鼓足十成功力,誓要把伍穷劈下马来。 “杀啊!” “噗”! 劲力无俦,终于被劈中胸口,震飞落马,缰绳也扯断了,跌下马去,只见一脸是污泥! “哈……小黑你不堪一击啊!”狂傲怒吼,仍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竟然是伍穷,败倒地上的却是小黑。 敌阵主帅既倒,“铁甲兵”更是杀性凌厉,敌军见小黑主帅坠马,顿时军心大乱,兵无斗志,且战且退。 伍穷再策大白杀向地上惊魂未定小黑,但见他已窜入退走人堆中,逃避遁去。 伍穷对着一批敌兵怒喝:“小黑,有种的给我出来,别藏头露尾,‘神武大军’以你为耻啊!” “哈……”“铁甲兵”同时纵声大笑,令落荒而逃的敌兵更慌乱难堪,溃不成军,任由“铁甲兵”在后发箭射杀。 伍穷带兵追杀了五里,才班师回“天都城”,天色已经大明,一场血战杀了共六个时辰,四野黄沙浸血,尸积如山。断枪折刀,死马破旗,焚毁云梯,瞧得人胆颤心惊! 惨烈一仗,尸横近野,尽是敌人丧师之兵,足有四万之数,此仗大大挫折了芳心盛势,双方攻守之战,更是难分难解—— 第十一章困城二百日 芳心率领大军围困“天都城”第五个月…… “哈……你的五把斩马刀都给一招斩断?” “是跟徒儿的左臂一块儿被斩掉!” “只是一招?” “就连一招竟也挡不住!” “还有你!” “徒儿的一双盾牌连‘败刀’的一招也不能抵挡。” “他的刀,却一刀便破开你双盾!” “还有我脸上的凄厉血痕!” “差一点点便夺你贱命!” “对!只差那一点点……” “辣招招,你的箭能远攻,却又如何被裂破肩膊?” “是刀气!” “能破斩十丈的刀气?” “也许破斩十三丈也不会力竭。” “甜爷爷,只有你没受伤。” “只有我侥幸及时退走。” “他一下子斩出三招,还能把刀劲斩破裂地直追杀向你。” “好可怕的刀!” “你没有受伤,是因为身上满是暗器。” “是那些暗器隔阻了刀劲,我身上共藏有三百三十三件大小暗器,都全扭曲碎裂,无一完整。” “这就是你们偷袭火烧‘天都城’粮仓的情况,我的四大弟子,甜爷爷、酸媚媚、苦瓜瓜、辣招招联合一起,竟也敌不过一把刀!” “他比咱们想象中高强得多。” “究竟是谁令他在短短时间内脱胎换骨?由此证明,‘天都城’内,还有更深不可测的人物。” “他的刀,已比小白的剑强上许多。” “他的杀力,几近已足与天下五大高手相比。” “是阴寒杀刀,扑面血腥,像是冤魂缠刀挥出,好可怕。” “但却仍是从前他握着的刀。” “绝对没有分别。” “一把刀,竟也会‘刀别三日,刮目相看’!” “杀不了他,看来也不可能破城。” “现下惟有寄望气盖世!” “他到过小黑处探察刀招。” “我也看过,但没有太大的意义!” “没意义?” “因为他的刀法提升得太快,你们遇上的刀,已不是两个月前的——伍穷败刀!” “想不到小白闭关,有耶律梦香取代作大脑,又有伍穷突然变成刀中霸者,固守挡住偷袭。” “好得很,看来这‘天都城’愈来愈强,也愈来愈有趣。” “神长大老已来了三道密令,追问攻城情况,看来已不耐烦了。” “这个当然,他老是想要我助他攻陷‘皇国’,杀皇上皇。” “咱们‘香肴族’一直被他利用,东征西讨,那老家伙就坐享其成。” “暂且还不宜与‘神国’为敌,他已笼络了‘农族’与‘海霸族’,四路大军串连,再加上‘武国’三十万战兵,此战势必惊天动地。” “看来‘皇上皇’要以一敌众,不败神话快要崩溃了。” “你们忘记了一个人。” “谁啊?” “只要他仍留在皇上皇身旁,又只要他愿意再为皇上皇杀人,他足以扭转乾坤。” “啊,对了,是他!恐怕他还可以把那小白拉拢在一起。” “哈……那么这场绝世大战便精彩多了!” “天下间,当真没有人能挡得住他吗?” “也许合我、畲律令、苦来由三人,还有一点点机会吧。又或许,他的神兵失去了……哈……他比两年前与刀锋冷决战,不知强上多少倍,每天功力都不断提升,简直不可思议。” “他真的天下无敌?” “或许,咱们未知的神、魔、道、狂、邪中的‘邪’,能挡得住他——横刀夺爱!” “就是因为绝不能让小白再联合横刀夺爱,令横刀之势更强,故神长大老下令这回必须破城杀小白。” “横刀是‘霸’,小白是‘皇’,合成便日霸皇,‘霸皇’再加上‘皇上皇’的话,要摧毁其它势力,便易如反掌。” “他们真的可能联合一起么?” “畲律令说过,只要这回杀不了小白,便一定会导致‘霸’、‘皇’合璧。” “因此就算如何耗尽兵力,也必须攻破‘天都城’,甚至把兵力交给芳心也在所不计。” “四国四族中,除了‘皇国’,谁也不愿见到‘霸’、‘皇’合璧,既杀不了横刀,便必须先斩杀小白。尤其是最讨厌皇上皇的畲律令!” “但要杀闭关中的小白,还需先杀突然刀法、功力大进的伍穷!” “究竟是谁提升了伍穷的武功?” “也许只有畲律令会有答案,可惜,却不能剖开他的脑袋,把答案看个一清二楚。” “是谁?究竟是谁?” 药口福不明不白,只好寄情吃喝,先以美食麻醉自己。他实在需要麻醉自己,因为昨天畲律令命笑天算带来了一句话,与及一盒“宝物”。 那盒“宝物”内,有着四个令药口福大喜若狂的字,有着药口福最渴求的“梦想”,四个字——“百年归老”。 只要答应笑天算说的那条件,畲律令便会再为他铸制更强、更合适自己的神兵“百年归老”。 先让食狂爱不释手,再破毁。未曾拥有过,也许不会如此痴爱、渴望。 畲律令这家伙,真懂得玩弄手段。 但代价太大,必须考虑得很谨慎,便先麻醉一下吧! 畲律令,不愧为畲律令,药口福心里一再佩服! 芳心率领大军围困“天都城”第六个月…… “来人啊,快来!” “挑那烂王八、路倒尸,唏哩哗啦的吵什么?” “血啊……血,快来搀扶!” “噢……啊,是将军,是气盖世天武将军啊!” “别呆着啊,他刚从‘天都城’冲回来,那匹战马已力竭暴毙,将军才摔了下来,先为他止住奔涌的血吧!” “好……可怕的刀痕!” “竟然连天武正将气盖世将军也挡不住的一刀!” “上一回食狂的四大弟子甜、酸、苦、辣潜入城里要烧粮仓,已重重受挫,这回更险死还生。” “快!我的金创药可止住流血了,你燃起烽火台发出信号,备马小心载将军回大营去。” “好!” “将军,千万要挺下下,咱们可担当不起啊,小的只是个当看守的小兵丁,皇后责罚下来,便人头不保了!” “马来了!” “快,一起来抬。” “啊……怎么将军的背脊……” “哇!不得了,是他的‘风云’佩剑啊!” “什么?整把剑全插进了背脊,由下至上,只余剑柄在外……” “将军内力冠绝武林,怎么可能佩剑也遭震脱,反射重伤自己……那厮伍穷真的如此功力大进么?” “难怪攻了多月,还是毫无进展!唉,二十余万大军也破不了小小的‘天都城’,咱们士气都难有好转了!” “伍穷败刀,好可怕!” 芳心率领大军围困“天都城”第十个月…… “方圆百里,花了整整两个月,算是飞鸟尽敛,都不见了。” “皇后倒好有耐性!” “这个当然,但没有畲公子的神箭手相助,倒也不易射杀尽所有飞鸟,半只不留!” “既然畲家战兵都交在皇后手上,自然任由差遣!” “敢问公子,你看连天上飞鸟也不再有可能私下充饥,城内缺粮多月,还可挺多久呢?” “就算如何配粮,六十天后也必有城民开始变成饿蜉而死。” “大雪纷飞,饥寒交逼,任伍穷如何神勇,也不能唤起守兵战意来吧,六十天后再大举攻城,‘天都城’便绝对守不住。” “这个当然!” “多谢畲公子的认同啊!” “我的意见,皇后的计谋要算尽伍穷不难,但难有梦香公主……” “哈……公主只是用毒高手,可不能变出什么食物来啊!只要我以十八万大军围困得水泄不通,断尽城内粮草,早晚也必能破城。” “梦香公主绝不会坐以待毙。” “她还能想出好法子,来破解我困城饿蜉战术么?” “一定可以!” “公子太抬举公主了吧。” “皇后太小觑梦香公主了。” “好!公子乃武林中智者第一人,你又可想到如何能从缺粮变成有粮,让城内百万民众再添力气呢?” “没有,绝对没有好法子。” “哈……” “但却仍有一法子,可挽回劣势。” “法子是……本皇后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严冬的大风雪,还会持续多久?” “这偏北的鬼地方,少说也要四个月才会冬尽春回。” “那时被冰封的路才能再走,咱们的兵马才可以再离开这片山头。” “对!一点不错。” “那便一定错不了,公主的法子是‘同归于尽’!” “什么?” “砰、砰、砰”…… “来了!” “怎么四周都是铜锣声响?发生了什么事?” “启禀皇后,着火啊!” “哪里被火烧?” “当然是咱们联军的粮仓了,如此便是‘同归于尽’,要挨饿,便一起成饿蜉好了,饿兵攻饥城,谁也占不了便宜。” “这便是耶律梦香的抵抗法子!” “是绝对有效的法子!跟着,应该还有地方再被烧。以今日伍穷身手,他应该得手了。” “什么,还要烧什么?” “砰”……“砰”…… “马厩,一下子燃烧杀尽,咱们要吃马肉充饥也不能了!” “唉……耶律梦香!” “看来,皇后要破城,智谋、用兵,还要多下一番工夫,梦香公主绝对不容易对付啊!” 第十二章杀者为帝皇 “哈,哈!说时迟那时快,天空乌云中射下漫天冰雹,噢啊!来了,天哭愁泪,腾云驾雾的杀神来了!” “只见五彩飞云上,那个脚下踏着哪咤风火轮的伍穷,拿着火神的火棒,左一挥,便敌阵粮仓焚燃,右一挥,马厩又是烧得一乾二净,轻松随意,咱们的皇夫伍穷大将军,便毁尽敌人最重要的物资。” 在“苦酒居”内,仍是那动作夸张、拿着折扇摇头晃脑的老作在说故事,吸引众多“人牛”在聆听,所不同者,是比昔日更为拥挤,客似云来,只因“天都城”内,谁都知道大英雄伍穷便是“苦酒居”的少主,慕名而来者,每天都把这块地方挤得满满。 “夫子啊,你的故事虽然动听,但仍摆脱不了夸张啊,可知火烧敌阵粮仓,咱们一群人牛中,如关九、铁皮、太傻们,都有跟在我爹身后协助攻敌阵放火啊,如此歪离事实,也太难令人接受吧!” 已五岁的伍宝宝,与老作分别在人客堆中穿梭,一唱一和的把客人情绪拉紧放松,掌控气氛。 “对……了,究竟当日大战情况如何,关九,你也来说个明白好了!”老作的折扇在关九身前张开,客人眼光便落在他身上。 只见关九摸摸头颅,结巴巴道:“那……天……大伙儿出城去攻,好……简单啊!彩……云化龙,载我……们去火烧,来……如风,去如电,皇夫伍穷当真神人,烧得敌阵清清光光,好啊!” 说罢,便是一阵掌声,“苦酒居”内都是和应,大伙儿都明知关九是一早与老作、伍宝宝等合谋,说出天花乱坠的大话来,然而伍穷在民众心中,英雄形象早已根深蒂固,夸张一点倒更受欢迎。 伍宝宝愈来愈爱“苦酒居”的气氛,从前,大家歌颂的,都是别国其它英雄人物,但今天已不同了,“天法国”终于出了一位大英雄,领导民众拼死相抗大敌,而且大得民心支持。 更何况,这大英雄伍穷,便是伍宝宝亲父。 “大家又在挑那妈妈的胡说八道,作弄我吧!”伍穷正好踏进“苦酒居”内,把女儿一抱入怀。 人牛见是伍穷来了,都立即哄闹起来,都不约而同的鼓起掌或拍打木桌,示意恭贺伍穷成功烧掉敌人粮仓、马厩。 伍穷笑道:“别来这套了,伍穷是‘天法国’的一分子,带领大家去杀敌、抵抗,当然是义不容辞的啊!” 谁都没有什么回话,他们都喜爱听大英雄演说,只要是大英雄说的话,什么都很舒服、入耳。 铁皮突然捧起一碗苦酒道:“咱们为大英雄伍穷痛饮一碗,大英雄!大英雄!大英雄!干!” 人牛们都饮得痛快淋漓,伍穷的确是“天法国”已久违的大英雄,大家期待了许多年了! 大傻笑嘻嘻道:“伍穷为咱们出死入生,立下战绩,‘天都城’、‘天法国’皆是他为首,我看大英雄明天便该从女皇帝十两手中拿来襌让诏书,手执玉玺,登基为帝,带领咱们‘天法国’勇往直前,脱胎换骨,伍穷帝君,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人人都高呼和应,剎那间,像是黄袍加身,要伍穷立即接掌帝位似的。 这个也不见得出奇,十两登基后,完全不能适应,大小事务只靠耶律梦香与伍穷相辅,梦香公主虽权谋机智,天下无双,惟是始终并非“天法国”人,难以被认同、接受。 反之伍穷却大受支持,只要他说什么,民众都必然的全力支持。民心归向如星火燎原,伍穷就如“天法国”天上的烈日,照耀带来温暖,但愿他能早一天登基,领导百姓建立强大国家。 在一片热烈的祝贺颂赞声中的伍穷,也不噤咧嘴笑了起来,能得到民众支持比什么都更为可贾。享受抬捧、欢呼,是昔日卑微的他从未有过,回望笑不拢嘴的女儿伍宝宝,更是乐在心头,孩子的自豪笑意教他感到最大鼓舞,登基为帝,伍穷也感觉顺理成章了。 在“苦酒居”内,一双满足的眼神来自已不再醉酒的伍担汤,他终于达成最终理想了。 昔日的“杀人皇”,守候到最适当时机,杀了刘天尊,只有他心知肚明,那个收买他动那一定成功杀人的刀,名字便是“伍担汤”。 只要杀了刘天尊,“天法国”皇位便定然交在唯一血裔——十两手中,伍穷便跃身成为皇夫。 小白必然会奋力维护,倾尽“铁甲兵”力量,联合五万侯杀神战兵死,“天都城”。只要给伍穷一点点时间,他一定可以脱胎换骨,成为民众的大英雄,受万民拥戴。 原因很简单,因为“杀人皇”就在伍穷身边,他会好好把一生武学都传给孩子,在短短日子中,便能令他功力大增,让小黑等也吓得目瞪口呆,甚至那什么气盖世来袭,“杀人皇”的杀刀,就能摧毁他的一切,然而谁都把功劳归于伍穷。 当伍穷一天又一天成长,“天法国”臣民都愈来愈倚赖他的领导,十两的龙座、帝位,襌让给大英雄伍穷,也就顺理成章了。 伍担汤隐伏荒郊,日思夜梦,便是有一天孩子成长,有可能飞黄腾达,比昔日的“杀手楼”一楼高手“杀人皇”更显赫,更万世留芳。皇天不负有心人,机会,终于来临了。 今日,伍穷终于踏上青云路,“杀人皇”为他刺杀刘天尊,清除登基大路的最后障碍,十分成功。 杀手,作用就是为“雇主”清除障碍,助他一帆风顺。这些披荆斩棘的烦事,“杀人皇”伍担汤干得太多,也太熟练,故此把握得好,也不会有什么出错。 只有“杀手楼”楼主名目世发现了一切,洞悉伍担汤的杀人目的,因此便满意离去。 看着自己孩子成为“天法国”大英雄,再逐步学会领导、掌握民心,继而接任登基为皇,当父亲的,相比自己当起皇帝,更加快乐十倍,上天可对他不薄啊! 毅然放弃昔日风光的杀手地位,孤独寄居于“天法国”乡郊,与心爱的女人成亲,诞下骨肉伍穷,再忍心让妻子自刎,埋藏“杀人皇”身分,一切一切,为的就是能有一个出色的孩子。 当然,从没有想过伍穷会有什么伟大成就,一切都只能在醉后梦中寻觅,但内心总有个盼望。 机会来了,最懂得掌握机会的杀手,当然不会轻易让机会溜走。 伍穷快乐又满足的在人牛颂赞声中,沐浴于掌声、欢呼声里,瞥见老父安慰眼神,禁不住流露出感谢。 他可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什么惊人成就,只一心助小白建国立业,当个什么“定天王”便心满意足。能娶十两,也就快乐无比,但人生路又岂能预知,原来,还有更美好的未来啊! 他,竟然有机会当皇帝,原来还不能接受父亲的一套,但在守城的近一年中,没有小白,原来自己也真的可以独当一面,领导百姓、“铁甲兵”决战大敌。 原来自己当真也可以了不起、原来“天法国”民众需要的大英雄,就是自己! 原来,伍穷绝对可以成为皇者! 原来,老父杀了刘天尊,所解释的道理就是真理。 原来,真理的确是“杀者为皇”,要登基为皇,便必须有狠杀之心! 有疼爱自己的老父、敬重自己的女儿、深爱自己的妻子、拥护自己的百姓,还能登基为皇,此生夫复何求! 伍穷皇帝,妙极!妙极! 正当严寒,百花固然不华,大雪纷飞,暮色入营,众人眼中均有一丝朦胧之意。 不清晰的前景,饥寒交煎,便是十八万大军的写照。 芳心一回又一回的攻城,都给耶律梦香以妙计固守化解,这个夺去了原来钟情自己的小白的妖女,教芳心皇后极为不悦。 当年堂堂“武国”灭绝“舞夷族”,今日她代表“武国”出征,岂会破不了“舞夷族”公主守城? 如此岂不笑话? 现下,要破城,有两个人必须杀掉,一是耶律梦香,可是畲律令在,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二是伍穷,只要杀了当领袖的他,群龙无首,就算梦香公主如何点兵调将,也会军心受挫,攻破城门指日可待。 今天,芳心与畲律令、药口福、小黑、刀锋冷、畲绝,聚首于大营内,要议决简单事项——杀伍穷! 芳心指着“天都城”绘图,阴恻恻的道:“明天,咱们把所有兵力都用上,只要骗说‘天都城’内还有粮草,饿慌了的战兵必定前仆后继,奋勇攻进城去。无论能否攻进城去,连战十个时辰,双方必然都筋疲力竭,也就是最佳时机了。” “畲公子负责挡住那杀伤气盖世的神秘人!” 畲律令微微点头,他也检视过那斩伤气盖世的一刀,由他来挡住这刀,没什么大不了,要杀对方才难。 芳心冷冷笑道:“真正杀伍穷的力量,便全在食狂药口福身上了。” 药口福露出轻松神情,一天前,他可还没有把握,但今日,却是截然不同,杀伍穷只是举手之劳,何难之有。 他的十足信心,是来自手上的“百年归老”。 畲律令为他再造的“百年归老”,是综合了上回交战心得,再取长舍短加以改良,特意为增强其功力而造的。有了此神兵,功力不止提升三倍,药口福甚至相信,他与“百年归老”,就是天下间最强者。 为了得到“百年归老”,他答应了一个极为苛刻的要求,一个又是畲律令为了讨好耶律梦香的要求。 这情痴,真痴得出神入化,完全醉心投入,不能自拔! 芳心道:“在大军的掩护下,全部战兵都投入攻城,那朱不三由刀锋冷缠住,将军、血霸王等便交给畲绝等众人,这一回目的只为杀伍穷,必须一击得手!” 芳心脸上,浅现好满足的笑意,这一回明攻城,暗杀人,就算耶律梦香如何机智,也破不了此计吧,她算得很清楚,药口福一定能斩杀那伍穷,只要伍穷一死,“天都城”必乱。 畲律令突然失笑道:“哈……明天一战,大可取消了!” 简单的一句话,教营中所有人都大感诧异,大家不知就里,相顾茫然,只呆呆凝视着意态从容的畲律令。 芳心按捺着心中不满道:“畲公子不是已应允行事了么?怎么又会反悔起来啊?” 畲律令冷冷的道:“因为他来了!” 芳心愕然道:“他?那个他?” 畲律令冷笑道:“咱们的老朋友——小白!” 众人惊闻意外,不禁骇然,芳心也开始听到那熟悉的轻快脚步,是两个人的脚步! 心中扑扑乱跳,瞪目凝视,大营帐帘掀开,果然是他,闭关一年后,终闯出关的小白。 神采飞扬,目光如炬,一脸精干,一派丰神如玉的模样,还是昔日不变的不羁笑意,更添上丝丝祥和,只因与他携手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芳心一直软禁着的孩子,小白与她的两岁孩子。 小白,破关了,竟独个儿来。 他,笑得好轻松,一定又有妙着隐舷。 杀伍穷,又变得不重要了,因为小白来了! 第十二部 断情义 第一章五千藏杀机 天色渐暗,风雪却是愈来愈大了起来。每年到了严冬,大雪必然的封堵“天都城” 对外一切大小道路。北风一刮,连河道也结冰,水面既不能渡船,冰上更难以行车。 “天兵城”和“天带城”的商旅,都不可能越过风雪封路,前往“天都城”,必须留在两城客栈寄宿。 “天兵城”城西,是客栈的集中地,一片驴鸣马嘶,夹杂人声车声,热闹得很。 近数天以来,这里来了许多客倌,都是身形魁梧,年少精干,目光炯炯如电,教人好生奇怪。 城里的客栈住得愈来愈满,那些客人又没一个愿意离去,住了下来,便好象在等待风停雪融,才有什么决定似的。 “天兵城”乃余家控制,十二万余家战兵联合“武国”战兵、药家兵众等围困“天都城”,但仍有二、三千人留守于此。 三十万城民百姓乃“天法国”中人,心情与被困的同族血系“天都城”百姓相连,刚好又跟管治“天兵城”的余家战兵相反。每当传来攻城消息,反应恰好强烈矛盾,但城民都很懂得压抑自制,毕竟老百姓是难与手执刀枪的官兵去斗。 城西具中一间“福来客栈”,所有房间都住满了,但找不到客栈投宿者仍络绎不绝,客人从四方八面涌来,拥挤的情况一直无法改善,掌柜费尽唇舌,尽量把房间多塞二、三位客倌,后来者觅不到住处,更索性在大堂上围坐,与风雪为伴。 门外北风呼啸,寒风飞雪,门缝不时吹进冷风,吹得店内火堆旺暗交错,围在火堆旁的人,竟有四、五十,而且全都是带刀武者,绝非一般商贾旅客。 不断前来投店的精壮少年人,都不大爱说话,却很留心“天都城”战况。 可惜,自从道路冰封以后,消息便从此断绝。 掌柜的老头儿何老与白发老妻何大妈,都意识感觉到,这场大风雪的背后,已隐藏着一场血腥危机,只要风雪退去,这一大批武者都会加入“天都城”的杀战去。 “究竟是哪一路的人马?我认得一些马匹的鞍饰,是来自‘武国’啊!”何大妈总爱与老伴悄悄说私底话。 老头儿这几天也忙得要命,但也乐于与妻子议论纷纷,奇道:“可不止咱们这里啊,这十天八天以来,进城的已二千多人了,都刻意把头脸蒙住,据闻‘天带城’也来了不少类似的不速之客哩!” 老伴一边在烤她最擅长的羊肉,准备给客人享用,一边在猜度道:“依形势来看,最大可能是围城三方,其中一面正暗地里再增强实力,来个最后杀着,争取把一切利益都夺去的好时机。” 何老笑道:“这个我与隔邻冯大酒都说过了,唉!十八万大军围城,虽然说出了个大英雄伍穷,惟是芳心的饿城之战,最终必然的摧毁城民斗志,如何顽强,也不能空着肚子作战啊!” 老伴淡淡道:“对了!只要‘天都城’破,三方势力便要均分利益,故此便暗地里增强兵力,埋伏在‘天兵城’与‘天带城’,作最后以逸代劳痛击,好歹毒啊!” “这就是战争嘛!”何老也不得不喝下一口酒驱寒,同时也麻醉一下,接着幽幽的道:“可惜得很,大英雄伍穷来得太晚了,‘天法国’要是由他来当皇帝,联合实力,可能还不致被灭、被瓜分!” “咱们等了二十年了,才守候到一位出色的大英雄,上天却偏要他战死于‘天都城’!” 黯然神伤,默默祝祷,在“天法国”每一角落,都有人为伍穷暗地献上支持,只可惜这些力量不能改变些什么。 两老拿着羊肉、饭菜与酒,分别递给挤得满满的客人,这些陌生的外来者,都不爱言谈,像是要隐藏什么似的。 但何老瞧得清楚,他们的手脚皮肤都很粗糙,一定是生活相当艰苦的人,究竟,三方势力是谁部署“后着”,这“后着”又是什么? 突然,何大妈惊呼了一声,何老急忙横视过去,只见何大妈眼目盯住一位披着厚麻布挡风的新来的客倌,牙关打颤,竟不能言语。 何大妈呆呆道:“是你……” 两城合计,涌来的“陌生人”已不下五千,究竟这一大批“后着”,是为何而来? 原来大风雪背后,还隐藏着足以改变最后形势的“后着”,是芳心、余律令,还是药口福? 这五千人,有何部署? 五千人,可足以改变十八万战兵,围攻“天都城”八、九万战兵么?大风雪过后,答案便来,现在,先以烤羊肉饱肚吧! “天兵城”、“天带城”暗藏杀机,但相比芳心大营内,显然这里来得更是剑拔弩张。 小白已破关,大大提升了武功、杀力,他独个儿闯来敌阵大营,救了孩子在手,偏不赶急逃回城内,却先来探访一下他的老朋友们,这一着,连芳心也惊讶失措。 芳心阴恻恻的道:“老朋友既然来了,不嫌老酒味苦,坐下来一同寒暄,闲话数句好么?” 小白抱着孩子放在大腿上盘坐,笑嘻嘻的道:“皇后既然邀我痛饮,又岂能逆意,来,先饮为敬!” 一手便捧起一大坛酒,往肚里灌去,不消片刻便喝个清光,脸仍未红,看来酒量相当不俗。 小白笑道:“哈……原来是药家的‘古井贡酒’,小麦、大麦、豌豆配合大曲,高温培养,成曲期二十五天,老窖陈酿,缓火蒸馏,量质摘酒,独成一家。香纯如幽兰,入口甘美醇和,芳香持久,回味悠长,好酒,果然是好酒。” 药口福以药制饮食,驰名天下,小白不停称颂,教他喜上心头,当然,能遇上真正懂欣赏自己泡制的妙品,当然令他高兴。 药口福又是满脸堆着肥肉带笑道:“小白贤弟原来也是好酒之徒,惟是以古井水酿制此酒,还微微加入炒党参、首乌、生地黄、桑寄生、木瓜、泽泻、陈皮、桔梗等等,能益气活血,健脾畅脉,老弟在品尝之余,可应更慢慢回味啊!” 小白稍稍合上眼感受,当真又是“另有天地”,药口福所言非虚,不禁摇首道: “对啊!这些党参、首乌……等等一大堆好药材,得之恐怕也不大容易呢!” 药口福笑道:“可简单得很,京中三城均有替我从山上采药的人,哪个山头的哪种药最好,都清楚明白,难不倒我啊!” 小白恍然大悟道:“啊!原来如此,难怪药家要采的药,都一定十足是好材料,采药的都是自己人,攀山越岭辛勤的采药郎,都成了药兄的随从,自然忠心挑好货了。” 小白突然窒住,神情只得茫然道:“嗯……怎么酒入喉头,不知从哪里跑出了丝丝苦涩味……还有……” “还有什么?”药口福对药家饮食,比自己生命更觉重要,但见小白脸色忽转难看,紧张得惊疑不定。 小白饮酒便是饮酒,竟毫不理会眼前尽是大敌,再喝一口,更坚决道:“是了,苦涩是汗味,还有的是血腥……” 药口福立时喝了半坛,但仍是没察觉什么,索性把小白喝过的酒坛,破碎散开,取来一碎片舔尽余酒。 小白凝视着药口幅已有点烦躁的模样,冷冷道:“酒内的药材,明显都满是采药郎的血汗,药老兄从中不断榨取金额。这些年来,以威逼手段要‘天法国’采药郎都归人你大宝号之下,酬劳微薄,却要日夜为你卖命,这些血汗,全混入药材里去,药兄不可能品尝不到吧。” 终于,药口福明白小白指桑骂槐的话里意思了,又是堆着一样的虚伪笑容,药口福笑道:“兜了好一大个圈子,原来小白老弟是要来教训我做人道理,总算领教了!” 小白把酒倒在地上,冷冷道:“药材是‘天法国’群山之上的物质,水是‘天带城’内的古井水源,甚至是这个坛,也是‘天法国’的,阁下把一切据为己有,又高价把酒在‘天法国’出售,这如意算盘,阁下跟余律令完全没两样。” 芳心插嘴笑道:“物竞天泽,弱肉强食,说人家巧取豪夺,怎不怨自己无能! 如此才是真道理啊!” 一口饮下“古井贡酒”,芳心的眼神透出杀意,她对“能者夺魁、胜者为皇”的原则最为坚持,如何也不会退缩。 小白淡淡道:“透过争斗来决定成败得失,这便是在座每一位所坚持的真理!” 没有人回话,但谁都以坚定神色显示出答案来。 小白道:“但争斗之间,也有黑白正邪之分,埋没公义的,便是歪理邪道,胜利只会为天下带来更甚的忧伤、灰暗!” 芳心不禁摇头,她实在难以接受,小白仍是坚持什么公义、责任……,便冷笑道: “强者就是律法、真理,昨日是邪,今日归正,当上了皇帝便能指鹿为马,黑也变白,白也可以是黑。” 小白叹道:“由此证明,这世上败坏的人和事可多得很。我请教过神仙相风不惑,怎么世上无数邪妖恶人当道?他说了一个很动听的故事!” “从前,在一个小城内,来了一群臭老鼠,老鼠愈生愈多,愈来愈把地方弄得乌烟瘴气,就有一声慨叹道:‘唉!干嘛四处尽是鼠患为祸,犹如奸人当道,天公好不该的安排啊!’” “当大家望向声音来源,却见到一头大猫,原来啊,上天早已派来了大猫负责捉耗子,它非但没有动手,还整天在自怨自艾,天啊,干嘛四处尽是鼠患为祸哩!” 余律令冷冷道:“因此,你便决定建国立业,自立为皇,誓要把一切奸徒都杀个精光,替天行道。” 小白道:“因为我的邪道敌人愈来愈强,要灭绝,必须要有最高强的武功,否则最后也是徒然!” 在小白身前的,有余律令、芳心、药口福、小黑、刀锋冷及余绝,六人之中,小黑、刀锋冷分别为芳心麾下,没有命令,如何也不能动手攻杀小白。 芳心并不急于想杀小白,因为她知道余律令一定会比自己心急得多,神相的一句批言:“一字记之日白,不得不杀。”既然有人代劳,又何须麻烦自己,静心欣赏杀战好了。 余律令要杀小白,因此余绝动手了! 余绝用的是爪,身为六大家臣之首,武功当然不会丢人现眼,催动爪力,左手探向下阴,右爪直取双目,招式歹毒直接。 小白没有抬手截挡,余绝只觉眼前一晃,两手腕都给钉中,隐隐作痛之余,小白更如鬼魅般竟然进了两步,贴在自己脸前。 惊愕却不失措,余绝始终是一流高手,近距离爪攻不畅,便改为以肘撞击,阳刚中也带阴柔之力,势道甚是威猛,只是小白微笑中错踏迈步,绕着余绝左穿右插,总在劲力拂贴脸身前的一剎那,便及时斜走闪开,一切狂攻全皆落空。 接连十数招,余绝开始额头大汗淋漓,头顶更如蒸笼般冒出丝丝白气,白气不断冒升,又是急,又是震惊。 余绝主攻,但他却发觉自己的招式,竟渐渐被小白身法牵引,表面上是追着小白来攻,实际却是被“摆怖”。 心中突突乱跳,愈更觉一片混沌,小白一掌便重重轰中其胸膛,整个打瘪了下去,立时飞退震开,直压射向余律令。 余律令叫道:“好!”迥身一掌,又把余绝轰飞回小白处。如此一掌,便要双倍小白劲力,教余绝绝不好受。 小白也不敢托大,急旋圈聚劲,又轰向余绝,再把劲力倍增,如皮球般又轰往余律令处。 如此的你一掌来,我一掌去,相隔二、三丈远,劲力愈是提升,余绝便愈是反射迅疾。 可怜的余绝,身体不断被劲力注入,亦同时胀了起来,血气翻涌颠倒,早已吐了不知多少口血。 余律令与小白的掌力旗鼓相当,一声“轰隆”,余绝就在二人中间爆炸,碎成千片血水肉屑。 “士别三日,果真不同凡响,我当真有点后悔,当日应该让小黑助刘天尊先抵‘天都城’,我与十二万余家战兵先灭绝你与‘铁甲兵’,那便一了百了。如今痛失良机,要杀你,便麻烦多了!”余律令已重行归座,捧着古井贡酒再饮。 余律令昴首叹道:“杀不了你,就不可能攻陷‘天都城’。来吧!就痛痛快快的来个决战好了!” 把酒杯飞射向小白,杯上满满的酒却半滴不洒。小白以指尖触杯,轻缓拗屈卸力,把酒杯接住,便道:“三十天后!” 余律令霍然长身而起,凛然道:“好!‘天都城’‘正东门’前,咱们来个了断!” 小白严正道:“一言为定!” 余律令淡淡道:“杀了你后,只要过个十年,公主便能淡忘一切,我俩就可以再续末了情缘……” 话语里尽是轻柔真情,痴心狂妄,余律令就是余律令,就算天下少女都投怀送抱,他就始终只爱一人——耶律梦香。 小白正要带着孩子离去,芳心突道:“就这样带走孩子,你认为我芳心会甘心放手么?” 小白并没有理会,仍拖着那不爱说话的孩子,迈步走出大营,芳心点头,刀锋冷与小黑便疾射而出,但眼前已不见了小白踪影,反而十尺之外却有一团肥肉。 “挑那屎臭妈头,都给我站住!”猪头朱不三原来一直守在营外接应,待有人追出,便挥舞四周雪花,注入病毒,扬飞直射向小黑与刀锋冷,腥息欲呕,截住追兵。 小黑反应最快,病魔病毒岂同儿戏,急腾身倒退,连退十步。 但身旁刀锋冷却不退反进,急舞“泣血”,斩散雪花,一式“骨肉分离”便要朱不三骨肉分离。 好个朱不三突然翻滚地上,把风雪舞成薄冰层,隔绝了刀招,状甚狼狈,但却是恰到好处,在千钧一发中逃过大难。 “泣血”偏侧斜斩,立刻破碎冰层,狠狠斩中朱不三肩膊,血溅飞的同时,朱不三的“病掌”也轰中了刀锋冷面庞。 刀锋冷舞刀再斩,朱不三蹬地直滑出去,已拉远了距离,便翻身逃,道:“哈…… 刀锋冷也不过如此,今日想杀我朱不三也不容易啊!臭小黑,你欠下我妻儿的命,很快便来跟你讨回,你奶奶的熊千万别早死,否则我掘你尸首出来奸他七天,哼!” 朱不三虽然功力大增,又在招式上钻研出顺从自己性子的独门怪学,惟是对敌拆招,比起刀锋冷的霸刀相距实在太远,不得不暂且退去,保留实力再战。 面庞受了一掌的刀锋冷,竟全没半丝病毒侵肤入肉蚀骨,只内力运转三大周天,冒出渺渺轻烟,便化去病毒。 刀锋冷的内力,竟又比不久前与伍担汤决战一役,突飞猛进。小黑看在眼里,比瞧见小白破关后功力大大提升,更是诧异。 短短日子,刀锋冷又怎可能再突破提升? 小黑隐隐感到,刀锋冷已决定了一些重要事情,他好象重新燃起生命之光似的,杀气比从前更盛百倍。 刀锋冷,究竟决定了什么?—— 第二章风雪觅生途 “慈君殿”是从前雪无霜最爱独个儿静思流连之地,自从她驾崩以后,每一天,十两都会到此追忆亡母。 她喜欢那些娘亲亲手造的泥塑,啊!原来那个撒网的渔夫泥塑,那张用铁丝扭成的鱼网好细致啊,尺寸都一样,不差半分,可见雪无霜果真花了不少心思。 近二百个泥塑,动作没半分相同,神情不一,十两叹了又叹,深深感受到娘亲对爹长寸断的爱,真的完全投入,真情流露。 十九年前,雪无霜承受不了压力,偷偷溜出皇宫,逃避到“海霸族”“云游四海” 中的“云渺海”内,恰好碰上了渔夫长寸断,二人只是相处了甜蜜的三天三夜。 只是短短日子,在雪无霜脑海中,便深深烙印了长寸断二百种表情、二百种姿态,还能一一默记出来,以泥塑显现再生。若非投情如痴,又岂能有如此深刻印象。 愈是反复思量,便愈是侮恨曾责备娘亲。 今日,十两当上了女皇帝,重踏上雪无霜的旧路,承受同一般的压力,她终于大彻大悟,完全了解娘亲的过分抑郁、苦愁,说实在的,当女皇帝实在好累、好累。 只要可以,她一定会放弃皇位,痛苦的压力可快要把她逼疯了! 城内粮草已快断缺,如何是好? 不如向敌人投降,保住百姓性命吧! 是时候反击了,咱们冲出城,要在还有力气时,来个同归于尽! 皇上,昨天礼部尚书大人自刎而死了,他……面对不了饿蜉,又怕城破被虐杀,故先杀尽妻儿,再自行了断……要挑选一些较精壮的士兵站在城头上,免被看穿城内饿慌了么? 要开始杀马烤食饱腹了! “怎么了,在想念我么?”熟悉的声音唤醒迷乱的十两,再见小白,十两便忍不住拥着他痛哭。 伍穷就在小白身后,他绝对相信,小白更懂得安慰十两,故此便在小白回来后,立即带他来谒见“女皇帝”。 小白突道:“哇!伍穷,你一定好恨生个什么伍小穷了!” 伍穷不知就里,抓破头也想不通小白含意。 小白笑道;“你看啊!十两一对眼都红肿了,不是你夜夜把那话儿拿出来,在她面前舞动,瞧得她双目生大疮,又红又肿,你啊!真是太过分,太色心欲狂了!” 伍穷被小白讨了便宜,十两却已失笑了起来,停了落泪,抓着小白的袖子拭去泪痕。 皓齿咬着香唇,幽怨苦悲,十两对着小白,心中大喜过望,关切之心稍稍把愁苦驱散。 只要小白在身边,自然地,十两压力大减,小白必定能把一切难题都淡然化解,只要有小臼可依赖,日子便不再难过。 这是两年以来十两的经验,同样也是“铁甲兵”们的信念,以小白为首,必能排除万难。 小白笑道:“怎么了,是因为伍穷守城太累,不能夜夜为皇上你按摩舒筋活络,弄得一脸疲乏么?嗯,十两已变成七、八两了!” 十两黯然道:“城里早已缺粮,勉强挺下去,每天也有百姓饿死,早晚士气大损,要守下去也不可能了!” 小白竟突然一手捏着十两脸颊,嘻笑道:“傻皇帝啊,这些是臣子要头痛的事,你干么也拿来伤神,食君之禄,耽君之忧,皇帝笑笑便够,烦恼拋诸脑后;十两啊,你这个皇帝真不称职。” 十两苦着脸道:“但……” 小白不让十两说下去,抢白道:“但什么也好,我来问你,‘武国’皇帝是谁啊? 对了,当然是名天命啊,你看看,那个昏君留在‘剑皇宫’日夜欣赏轻歌曼舞,大鱼大肉,苦着脸围城作战的,并不是他啊!怎样当皇帝?来来来,我教你!” 小白拉着十两坐下,又把十两双腿抬起,搁在八仙桌上,笑道:“对了!一双二郎腿,舒适无忧虑,只要说一句,臣子滚出去。你啊,连大臣们该烦的事都揽上身去,唉! 难怪什么礼部尚书大人又自刎了,皇帝连他的工作、烦忧都解决了,他哪有事好办,闷慌了,惟有自尽!” 小白把事情歪曲胡说,歪理满天飞,但总算把十两沉郁的苦痛感觉消减,压力也就轻得多了。 “至于粮食、守城方面,我会有法子解决的了,你相信我,便立即找周公去,睡个饱足,从七、八两快快给我变回十两,怎么样?”小白拉着十两而去,强逼已疲累不堪的她,多休息调理身子。 十两点头道:“那……一切便拜托了!” 小白竟轻轻一脚踢向十两屁股,笑道:“放心倒头睡,我托得住的了,熊猫眼皇帝,早闪吧!” 站在一旁的伍穷,心里竟暗自有点纳闷,他对小白当然也是信心十足,但不久之前,常常缠在身上的成功感、满足感,自小白再出现后。便好象顿然消失无形。 小白来了,十两的注意力都全投向他身上,就算自己如何神威大能,相比小白也永远差一点点。 自己已多番为十两解释形势,但她总是愁闷消除不了。反观小白,胡言乱语一番,却是受用十足,小白便是小白,他智才计谋,永远压在自己头上,把伍穷比了下来。 怎么从前却没有这种感觉?伍穷想了又想,便不再想了,因为小白已有重大决定。 小白道:“只要能突破敌人封锁,抵达‘壶口’,便有可能从‘天兵城’或‘天带城’,偷运粮草过来!” 伍穷愕然道:“什么?‘壶口’同样也遭冰封啊,原来是急流的峡谷变成冰川,必须越过才能到达彼岸,买粮再运回过来,但‘壶口’两岸相隔最短的也有三十多丈,牲畜、粮草如何能穿过啊,这岂不是天方夜谭么?” 小白笑道:“哈……伍穷皇夫,你的表情跟生力真个没有两样,都十足一样哩!” 伍穷心下惊骇不已,急呼叫道:“什么?你已命生力出发了?” 小白双目瞪大,彷佛不大相信似的,笑道:“噢!你这家伙这一年来脑筋是动多了,转得快多哩,对了!生力领着五百新兵,从北门出城,已有三个时辰了吧!” “生力与五百新兵,怎么可能在风雪交加的严寒,避过敌人监视,觅路抵达‘壶口’? 又怎可能从‘壶口’运回粮草?”伍穷在深思苦想,如何也解不破难题,小白究竟在想什么? 小白笑道:“粮食缺乏,但我知‘苦酒居’还不欠苦酒啊,来吧!一整年未饮个痛快,今夜来个烂醉如泥,瞧瞧我兄弟俩谁先倒下,哈……”小白已抢先出了“慈君殿”。 伍穷有丁点儿难受的感觉,原来由他指派、命令的生力与及一众军兵,小白破关后,一切又转回到他手上,彷佛昨日他的功劳、权职,都一下子消失无形。 他并不是埋怨又或嫉妒小白,小白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伍穷绝对尊重他,但这种失落的感觉,却是说不出的难受。 这种感觉,挥之不去,难受也就抹不掉……但伍穷还是最爱这一齐出生入死的老朋友——小白。 他在想,或许不久后接任当上皇帝,小白继续他建国立业的理想,大家分道扬镳,那便各自有远大目标,到时感受自然不同。 “喂!伍穷木头人,老婆皇帝今夜没空陪你了,来吧,咱们畅饮大醉去也!” 小白在远处高声呼唤,伍穷也就随之而去。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也许是人生定律。两个少年一同浪迹天涯,但总有一天,大家都想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到了关键时刻,便必须分开,各自迈向自己的远大目标。 友谊可以永恒,但联合只能短暂,这就是人生,每一阶段自有其独特性。 一同披荆斩棘,但走的路最后都必然不尽相同。 也许,是时候来作一些终结,再锁定目标,为个人理想奋斗了! 伍穷,再不是从前的又笨又粗鄙野少年,他已是“天法国”唯一希望,是大英雄,是族人的偶像,是快将接任为皇的帝君! 伍穷,可不再简单矣! 大地堆雪,飘雪漫天,一整天对着茫茫白色,瞧得双眼昏花,闷得发慌,那些雪随风飘飞,冷得人也瑟缩起来。 加上被伍穷烧掉了粮食,只余少量能糊口的,每天都要挨饿,一对眼目更是昏花,负责看守眺望的战兵也就只能得过且过,不大集中精神,偶然望望便算。 这是生力的感觉,因此雪地上多了一块“白雪”,在风雪纷飞遮掩下,绝对可以依小白所示,静静突围。 以白布包里着身体的生力与五百“铁甲兵”新兵,已远离了敌人视线,但生力仍小心为上,命令众人仍要伏在地上爬行,装着是风雪的一部分,缓缓离去。 这一回,他有着加入“铁甲兵”以来最重要的任务,到“壶口”去,设法把粮食从对岸运过来,再小心谨慎的依着路线运回“天都城”,绝对不能有失。 小白把整套计划小心的分析好,每一细节都清楚指点,绝不含糊,最后说了一句: “生死存亡,靠你生力了!” 就是这一句话,开心得教生力迷失理性,小白是自己的偶像,他终于赏识自己啊,多痛快! 而且,整套计划的细节都十二分精妙,令生力一再叹为观止,愕然又惊异,计划完全的无懈可击,佩服得五体投地。 要是计划失败,原因只有一个,是他力有不逮,辜负了小白的信任,因此生力对于每一个细节都力求小心,不能犯错,如何也不能犯错。 为了激励一同迎向危机的五百新兵,生力只容每人拿丁点粮食出城,仅仅只够十多天至“壶口”食用,故此,他们必须尽快到达“壶口”,必须用妙法完成运粮任务。 严冬还有大段日子方才过去,“天都城”多缺粮一天,便多些城民饿死,食粮、食油、食盐,都必须尽快运回去,否则要饿慌了的战兵死守孤城,未免难以支持下去。 生力首次领兵,首次被指派重任,首次兴奋莫名,这是他人生的转折点,他很相信,不论成败,他都会获益臭多。 要在战场上打滚,这回便是个人考验! 五百零一人,爬行了整整十二个时辰,才能以双腿踏地而行,在深可及膝的雪地上,不停抽出雪堆中的双腿,艰辛前进。 “他奶奶的,过了‘壶口’彼岸,我第一时间要一整条烤羊腿,还要高梁灌肚,他妈的好痛快。” “依生力所说,搭一条粗绳子当桥,这方法也有可能成功,但就算咱们结成了绳桥又如何?粮草怎可能大批的,由我们背着过绳桥啊?不掉下去才怪呢!” “掉下去吗?那便肯定粉身碎骨了!” “还有啊,就算牺牲了一半人抬来了食粮,但如此笨重,又如何能在大风雪中运回‘天都城’呢?” “不可能吧,运粮当然要马匹,没马儿奔驰脚力,哪有可能十天、八天回抵城去?” “哪里有马啊?” “那边运过来啊!” “什么?把马儿经绳桥运过来?你以为马儿都长了翅膀么?太过无稽,不可能吧。” “但献计策划的,是咱们大元帅——小白啊!” 顿然,讨论得兴高采烈新兵们,都无言以对,不能再有话接着说下去,小白元帅,好象天下最难的事,放在他手中便能轻易迎刃而解,才智实在比不上他,又如何敢对他说个不字! 从来没有能难倒小白的困惑,区区一个“壶口”,小白能有法子破除障碍运回粮食,又有何奇? 一众“铁甲兵”,说着说着,动手预备了一些生力交下来的“工作”,便安心轮流守夜。 唉!其实守夜又有什么意思?要是有什么雪豹、恶狠来袭,大伙儿必定开心得疯了,最少有机会分得一片烤熟的狠肉啊,岂不快哉! 生力没有睡,因为他仍在推想小白的“妙计”,生力试图分析其中关键,究竟小白如何能想出绝妙计策呢? 茫茫风雪夜里,生力还在想一个关键问题,为啥小白要把重任交给自己?他相信生力不会弄垮事情,一定马到功成么? 太多的疑问,只因为小白是生力的偶像,他好想更了解偶像,更提升自己,更能协助他。但只凭一股无比毅力,不屈不挠精神,生力可以扶摇直上么?想着想着,愈想愈觉得自己笨。 风雪不断洒下,视野能清晰看见的只在一丈之内,因此,当生力生火扎营处二十丈外,冰封湖底裂出一道缺口,露出一个头颅来,谁也没有察觉,头颅有一道好可怕的疤痕,直破开脸庞。 还有,头颅是永远的搁在肩膀上,只因为头骨早折。 对了!垂垂老矣的丑陋来客,正是小丙,同样带着五百战兵,被芳心玩弄下,置身风雪荒北驻守的小丙。 早已闷得一肚子气的小丙,有杀人游戏可玩了,他,一定不会错失良机!—— 第三章小丙计中计 待在冰天雪地里多个月,早已闷慌了小丙,非但没有任何人供他虐杀,更讨厌的,是连那些畜生也不多见。 小丙与他的五百部下,负责杀尽方圆百里的一切走兽,不让它们接近“天都城”,芳心要任何食物都绝尽。 结果,小丙天天很努力的寻觅血气走兽,很努力的猎杀,不足十天,便把一切都杀个清光,此后,便闷死了。 先把小老虎杀掉其一,再捉去另一,引大老虎来杀,在大老虎眼前,才慢慢虐杀小虎,惹得大老虎狂怒,再逼战兵与老虎单独决战,一个被杀,再派另一人上。 算那吊睛白额虎如何顽强,吞噬厮杀了一百战兵,也伤痕交加,终于被剖杀当场。 小丙回忆起来,总觉得应该能杀得更精彩一点才是,譬如,应不要杀掉最后的小虎子,待大老虎疲倦了,就割掉小虎子一块肉来,这样大老虎一定还有力气苦战下去。 躺在雪地上的小丙,静静欣赏雪花从天上洒下,上天啊,你对我小丙真好,今日尽情杀人,又立下大功,说不定日后论功行赏,芳心会封自己当上大官,不比小黑差呢? 愈想愈喜悦,已近子时了,再过一个时辰,五百战兵便依他安排,把五百“铁甲兵” 一个接着一个杀尽,最后剩下那领兵的小子生力,让他来“玩”虐杀,玩得痛快。 该如何虐杀那顽强的生力呢?这种血气方刚的人最好玩、最耐玩,小丙费尽心思“创作”,不能浪费好玩的材料啊! 雪地上,正在休息的他,被突然而来风雪拂打双目,双手举起便挡,肚腹便被剖开,低首惊愕,大肠都滚了出来……睡得好甜,一把刀静悄悄从雪地底下伸出,“嗖”的一声便割断了咽喉,死得无声无息。 他的身旁,是另一具被冰雪底下抽出来的大刀,从胯下直割,把身体从肚腹至头首一分为二的尸首。 不消一刻,尽是东歪西倒的可怖残尸。 黑夜里,风雪下,死得莫名其妙,一下子奇变横生,事先没半点先兆,谁也不虞有诈。 五百具残缺不堪的尸首,北风吹着血腥,随雪花飞舞,落在远远的小丙头顶上,教他感受满足、惬心非常。 小丙好努力的吸着吸着,他实在太爱血腥,尤其是胜利的血腥,愈来愈浓烈,便愈觉心旷神怡。 他躺下的位置是刻意拣选的,这里正好迎风,血腥必然最浓,他一定吸得最享受、最过瘾! 满足了好一会儿,应该是欣赏自己惨淡经营出来的美丽血腥图画的时候了。小丙愉快的弹了起来,穿过风雪,迎向美妙成果。 踏在白雪之上,脚步仍是那么轻快。 震撼神经的死亡画面来了,果然是触目惊心,甚至对小丙来说,也是难以形容的凄戾。 没有呜咽、没有挣扎,都是同样的一刀致命,整片雪地山头,全是东歪西倒的残尸,铺上了片片白雪。 瞧得小丙惴惴不安,瞪目凝视,惊疑不定! 为什么?这不是他早有预料的死亡画面么?对啊!绝对是一模一样,但小丙却竟然心乱神悸,愈看,愈是噤若寒蝉,冷汗竟在背上涔涔而下,汗毛直竖,恐雇之心萦绕不散。 为什么? 小丙脑海中,就只有这三个大字。 为什么都死在这里?敌人驻扎的地方,是距离百丈以外的雪地山头,为什么杀戮战场,却在不远处的自己营地? 这是第一个疑问! 为什么死的尽都是穿上“武国”战服的“神武大军”,直属小丙的战兵?为甚么一切都颠倒了过来? 这是第二个疑问! 先是怒不可遏,这个当然,他小丙的杀着,非但毫无成绩,更反被歼灭全军。 继而心中起伏不定,如坠冰窖。 敌人生力,先下手为强,发现了自己的五百战兵,在己方未动手之先,便解决了一切有生力量,不留活口。 惟是,他们那五百零一人又往哪里去了?怎么了,没有发现他么?还是,全都躲在白茫茫大风雪的附近。 他妈的,要玩弄我小丙么? 小丙噗嗤一笑,便踢起一把大刀,执之在手,狂舞斩前,疯着道:“来吧,臭生力,本座难道怕你不成!” 杀呵!拼吧! 舞得大刀寒光陡闪,矫捷似灵蛇,一直杀开去,任你一百人挡在前,也不得不慑于其气势之下。 刀在飞旋,要埋伏的臭兵丁看着小丙老子的一流刀法,嗤嗤之声大作,威烈骠悍,是因为小丙要示威。 他要杀人,要用夺来的血腥来盖过内心恐惧,好可惜,小丙失败了,斩杀了许久,把杀力范围扩大了许多倍,原来,生力与他的五百“铁甲兵”早已离去。 四周风雪之外,并没有留下半个敌人,他没有能杀的人,该死的,早已死尽,五百具尸首,就是五百具,不再添多。 冷静下来的小丙,内心不断盘算,那小子生力,怎么可能会识破自己的计谋呢? 又偏偏杀人后立即离去,隐没于大风雪里,来如风,去也如风,教他捉摸不了。这明明是自己的杀着预备用以虐玩生力,但……怎么却反过来,自己变成了被玩弄者。 突然,小丙灵光一闪,立刻急步走向一块大石后,果然是空空如也,这里原来是摆放粮草之处,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哈……生力,你这臭小子,竟反过来要虐杀老子,哼,好大的胆子,你一定后悔莫及!” 小丙眉宇间掠过一阵阴霾,反复思量,仔细咀嚼,已好肯定,是一早被识破了自己的埋伏,故敌人不动声色,反过来杀个清光。 留下自己的命,并不是因为怜惜,也绝非为了虐玩他,而是小丙的武功远远在生力及一众兵丁之上。要是混战起来,也许不赔上七、八十条人命,是不可能杀掉小丙的。 “铁甲兵”突围而去,目的地明显便是“壶口”,为的当然是要运来粮食,以解“天都城”内饿慌的民众。 五百人,多留一分力,便多携带一分粮,多救活一、二百人,对了!所以尽量保留实力,不必拼死一战,便不战好了。 故此,生力们并非埋伏,而是继续上路。 想到这里,小两便开心多了,因为自己便可以反过来,追杀生力与五百战兵了,变成了敌明我暗,杀得一定痛快。 独个儿行行重行行,走了三天三夜,小丙开始有点后悔,为啥要杀尽那些雪鸡、野山羊、雪豹、雹鹿等,只要留下一头,总也可以饱肚,现下,肚里总是空空如也。 幸而,走得疲极饿慌,终于碰到野生草药——雪莲,总算能填补一丁点儿的肚儿不再空荡荡,也就行了! 小丙摘下一雪莲,正欲放进嘴里,竟突然弃掉,他瞧瞧摘雪莲的手,竟腐烂了起来,他妈的,有毒! 急忙盘膝逼毒,好不狼狈。 脑海突然有所醒悟,小丙竟不理伤势,剩空飞跃而起,同一霎时,果然雪地底下,他先前坐着之处,急斩出三刀,只闪避慢了少许,不被乱刀斩杀,最少也得赔上一条腿呵! 还幸小丙机智,既然雪莲有毒,那即表示生力一早已预算,自己会追杀而来,故先在雪莲下毒,而那些无色无味剧毒,明显是耶律梦香赐赠,一切都早有安排。 既知自己必来,又要中毒后立时运功逼毒,正好在此危急关头突袭,杀死机会便大增。 “杀!” 四周冲出了二十把杀刀,竟配合得天衣无缝,全斩向小丙身体不同部位,教他避无可避。 小丙急舞大刀,划出五个刀圈,挡尽来刀劲势,不进反退,竟放弃杀人夺命。 无他,只因为左手尾指已腐们甩掉了,再不立即平复下来逼毒,一根又一根的手指,将会被剧毒噬掉啊。 遽然急退,逆风疾走,连忙调息回气,小丙对生力不得不重新估计,这小子,竟早已又埋下杀局,好有部署啊! 一边退走,一边急运功逼毒,手掌四指都如火烫般痛啊! 遽变迭生,一阵哈哈笑声在身旁响起,眼见不到什么,风雪实在太大,把身旁一切都掩盖了。 “哈……” 笑声中充满鄙视、低眨,跟着小丙的步伐,同样齐步退走,明显就在四尺之外,但大风雪却教眼前视野不清,人影也察视不了,只有笑声,带着嘲讽的笑声! 随时而来的突袭,教小丙又不能运功遏止毒力,他妈的,无名指也已腐烂起来了,形势岌岌可危! “先杀你娘的贱货!”小丙霍然飞身,刀卷雪花欣落,招招是杀着,挡刀的急退,明显内力不如小丙。 小丙顿了顿,能接下自己接连三招的,这人显然就是那小子生力,他妈的藏头露尾,不知所为! “唉唷!”痛得小丙炙热难耐,无名指终于又脱落了,手掌竟生出一些蛆虫来,不停蛀蚀他的手掌,好恶心啊! 待小丙再凝神运功,生力又攻来,攻了两招,又退,忽尔又再来攻,未到五招,再退。 攻、退、攻、退,一招未定,十招也不定,总之便弄得小丙不能疗伤逼毒,当小丙欲举刀,来个把心一横,斩掉毒手便算,但小丙却发现颈上又长出毒痘子来。 原来只要不停的急奔气血,沾在雪莲上的“蜂蜜香”剧毒,便会透散出另一种“小痘洞”的毒液,直攻上头去。痘子只要生长上脸,显示毒力已上脑,必要破脑除毒,否则必死无疑。只因小丙功力深厚,在颈项上已压住了“小痘子”,勉强遏止毒力。手在腐烂,颈又不停生出臭腥毒痘子,痒得人要命! “纳命来吧!” 守候良机多时的生力终于露面了,带着一脸森寒杀气,贲起青筋,斩出残狠锐烈的一刀。 小丙正把全身内力用以逼毒,再不逼出毒来,毒力便侵入体内,摧毁内脏,到时纵是道医苦来由,也必然徒呼奈何! 小丙只好飞身掠后,翻身远避,当小丙瞥见那生力浅露出满意神态,才感中计,果然,脚踏虚空,下面,竟是万丈深崖? 再要提气射回去,眼前又飞来生力的刀,恰好斩在背心上的“神堂穴”,截住了劲气,脚下一虚,便直坠万丈死崖去! 终于,生力为好多好多无辜的人报了大仇,小丙在小白的妙计安排下,被生力摧毁了生命。 生力昂然而立,终于完成了小白交下来的任务,他在想,好庆幸小白信任他,把重责交给他,他终于明白,为何小白会用他。 因为,只有他才能令小丙稍不提防,二人功力有所距离,小丙才有轻敌之意,暗暗追着大队于后,欲加暗杀伤害手段,才会被引入杀局,先中毒,再反过来被杀。 小白一定是数天前早已破关,无声无息地视察过四周,清楚了解挡在“壶口” 之前的,就只有小丙和五百战兵。 生力只要依照指示,命“铁甲兵”在某个山头驻扎,再静悄悄的绕过另一山路,伏在雪堆底下杀人,便足以把敌人杀尽。 这些“工作”,生力都完成得很好。继后小白交下来的妙计,便是要他击杀小丙,利用地形,配合他的心慌意乱,要小丙坠入十八层地狱去,生力依照吩咐,果然成功了。 小白用他,是因为表面上他会骗倒自命非凡的小丙。 小白用他,是因为自己会完全遵照小白的妙计去做。 小白用他,是用得对了! 生力定睛看着无底万丈死崖,不能不再一次深深佩服小白,原来交战对敌,杀人取胜,不一定是武功高强者必胜,于杀战里,必须智勇双全,缺一不可。 要是能力稍逊,又或只差少许,碰上敌人,就只要一个不慎,便会掉了生命,这武林好冷血。 要计算得仔细清楚,不能掉以轻心,要杀,便全力去杀,尽力而为,否则很可能死的反过来就是自己! 自从加入“铁甲兵”,生力便一天一天成熟,这个子矮小、秃头精灵的家伙,先在“三不管”域外宰了“威武虎将”归于尽,又把谁也杀不了的小丙除去,果然是生生不息,力量无穷。 杀小丙成功了,但运回粮草又如何?可有把握破除“壶口”天险么?这个当然,小白早有妙计传授了!—— 第四章红布的往事 围城饿蜉,芳心已拟定好万全计策,险要挺过漫长的大风雪季节,往外的交通再畅顺无阻,粮草再来,“天都城”被逼失手,只是早晚的问题。时间,对芳心最有利。 只守不攻,不损兵力,又不会落人小白的狡计里,胜利在望,轻松得很,故芳心把余下粮食清楚点算好,着令省吃围城,亦不再进攻,大伙儿力气消耗不太大,吃的就算少一点也能挺下去。 小白天天在“正东门”视察敌情,总没有人来攻,都埋伏在百丈外,重重围住。 然而,在生力离城十二天后,终于有敌人来了,还推着满载酒坛的木头车,穿过茫茫风雪,直抵城下。 杀气张狂,来者把一坛高梁倒在血发上,又是染得油光大盘,小白瞧见眼前一幕,彷佛便是回到两年多以前,初出茅庐于“剑京城”外巧遇“他”。 比凄艳血色还要红的披发,冰寒杀气满溢,这位武材上第一杀手——刀锋冷,究竟是谁燃起了他的杀意? 小白每每再遇这位师兄,脑海中皆霎时出现当日在“醉红麈”他传授的醉酒大道理: 人进苦年伤痛不尽,酒入愁肠汝味无穷! 酒烧头,只烧少年无知忧。 天下愁,哀我伤悲恨悠悠。 酒是知己愁是友。 血海仇、痛楚受,点滴伴我杯中酒。 只是进入江湖两年多的经历,小白便已彻底明白个中愁苦感受,小黑出卖他、芳心之变、名太宗之死、情诗舍他而去……这些伤痛,确实令当年无知少年脱胎换骨。 今日,再倒入黄汤,苦酒能碰上愁肠,果然大感快意,愁更愁、悲更悲,酒力把苦楚感受升华,果真滋味无穷。 刀锋冷令小白真正的认识——酒。但今日的他为啥要来,刀锋冷醉酒只为杀人,他要向“天都城”内谁人挑战? 城门突然开启,小白也呆住,是谁下令开城门啊? “别意外,我得悉他原来是上代‘杀手楼’的一楼杀手‘杀人皇’时,也完全接受不了!”在小白身旁出现的,是一脸无奈的伍穷,他手上的“败刀”已在城下。 对,伍穷父亲就是“杀人皇”伍担汤,满脸散乱白须,血目在垂下讧发间若隐若现,他也同样推着一车子满是酒坛,走至刀锋冷身前,同样的抱坛醉喝苦酒。 “你以为可以杀得了我?” “你以为可以挡得住我?” “哈……” “哈……哈……” “你的杀意信心大盛,比上回初战,不可同日而语。” “只要连‘杀人皇’也杀掉,刀锋冷便是新一代‘杀手楼’楼主!” “嗯!原来如此!” “杀你绝不容易。” “这个当然,但当上了‘杀手楼’楼主,才有机会得悉‘杀人三式’刀法秘密,刀锋冷已是人上人,再添‘杀人三式’,这江湖上便无人能及,更胜神、魔、道、狂、邪了。” “条件是杀‘杀人皇’!” “连‘杀人皇’都能杀,才堪称天下无敌杀手,才有资格成为“杀手楼”楼主。” “这条件好合理。” “留在‘武国’辅助名天命,把朝中变化通知名昌世,这些都是换取日后继承为‘杀手楼’楼主的条件。” “我刀锋冷是天下最出色杀手,只有我,才能令‘杀手楼’成为天下第一门派,我将训练出无数刀锋冷来,就算要杀‘神国’神长大老、‘皇国’皇上皇,也绝不为难!” “帝皇拥有千军万马,你,‘杀手楼’楼主,却拥有了帝皇们的性命,随时可杀。” “‘杀者为皇’,我才是天下真正皇者!” “看来,我这醉不死老头儿,确实妨碍了阁下‘杀者为皇’的目标,活该受罪。” “你的孩子伍穷已成长了,这一年以来,你也尽把刀中杀人绝学传授给他,又为他重伤气盖世,杀了刘天尊,把孩子登基为帝的路铺得平坦,死而无憾吧!” “可惜,还有一个小白。” “要是连小白也铲除,‘铁甲兵’与及‘万寿无疆’的财宝,一切都为伍穷所有,‘天法国’便更强盛了。” “可惜,未免可惜,小白要死,实在可惜!” “为了助孩子伍穷登基,你要杀的人还多着啊,还要除去耶律梦香、芳心、余律令、药口福……要杀的人真不少。” “对啊!但杀人好简单,因为我是‘杀手楼’中最出色杀神——‘杀人皇’! 杀人,对我来说实在容易。” “谁最懂得杀人,便是最终皇者,这便是‘杀者为皇’!” “泣血”出鞘,碎破长空,震爆出悲鸣泣声,与风雪交融,卷射飘雪直钻入伍担汤胸膛。 “家破人亡”,是刀锋冷四式绝学之一。 破!雪花爆散、落下,一切回复平静,刀劲绝对比从前更凶猛,只因为刀锋冷已有了远大目标,突破了人生局限,向登上“杀手楼”楼主之位迈进,杀力一再提升。 “家破人亡”后,伍担汤消失了,四周只余下劲风飞雪,没有血,“杀人皇” 当然没有死。 “败刀”破了“家破人亡”,孤寂插在雪地上,它的主人伍担汤却不见踪影。 人,不知所踪,但杀气却盘缠急转,是“风芒毕露”! 杀气如风,杀势如风,人如风,风杀人,风中刀芒,一露杀人,是“杀人皇” 的杀人绝学。 左臂中了一刀,肩脯再中一刀,三刀……第四刀,敏捷迅疾无伦的杀刀,随旋卷急风斩伤刀锋冷。 “败刀”仍孤寂插在雪地上,“杀人皇”没有刀,却仍能挥“刀”杀人,更且不见踪影,与急风混成一片。 他的身法,竟追风逐电,在敌人双目中不见残影,白芒急闪,瞬息之间便攻出二、三十刀招,无从捉摸,难辨虚实。 又拂来急风,斩!但斩中的只是虚空劲风,接连斩了二十八刀,全都徒劳无功,突然劲风大作,如狂龙舞飞的旋风猛然攻来,“风芒毕露”内力旋风成刀斩,直取刀锋冷。 劲力割斩刮脸生痛,刀锋冷双手紧握“泣血”,全身劲力蓄聚,暴喝一声,斩出一式“骨肉分离”,要破开此旋风刀。 “骨肉分离”是以刀劲轰向敌人,震飞骨骼脱甩开躯体的强猛杀招,两股无俦杀力相撞,激动而漾红一片。 伍担汤如破曩飞出,被削下了一撮头发,但仍笑容在脸,反观刀锋冷伤痕累累,绝对占不上半点便宜。 一手拔起“败刀”,伍担汤傲慢功高之气盛极,手未执刀已能破去四绝招之二,今日之战,明显压在敌人之上。 在城楼上的小白,赫然惊觉他从未想象过的事,原来只是潦倒烂醉老翁,竟是刀法能力压刀锋冷的霸道高手,就算是如何镇定,也不禁冒汗。今日小白,已非吴下阿蒙,要在他面前隐藏功力、隐藏身分,绝非易事,伍担汤能够把功力掩藏得令他丝毫不觉,修为已至最高深化境。 当然,从另一角度去看,伍担汤的功力,比他神秘过去更为吸引,小白“感觉” 到,他一直刻意保留着,招招总留两、三分未尽,他,像是要等待什么似的。 “单凭我四式绝学刀法,要杀你,实在太难!” “不,不是难,是不可能!” “楼主预计的没错!” “那又如何?” “只好请‘杀人皇’来领教你渴求的‘杀人三式’!” “什么?” “第一式是‘杀千秋’!” “不……你既非楼主,如何能准习此刀法?就算有缘习练,也不一定能掌握个中玄妙,不……不可能的……” 刀锋冷把刀提起,递高架在背上,正准备猛然出招。 眼前起手刀招,果然是只有“杀手楼”楼主才准习练的刀中绝学“杀千秋”,是伍担汤梦寐以求的“杀人三式”之一。 究竟自己能否抵御此刀招?究竟刀招的杀力如何震撼?难怪刀锋冷如斯气势霸盛,凌驾从前,原来“杀人三式”已在他手里,那名昌世确实是决意把楼主之位让出来了! 刀锋冷冷笑道:“当年你杀了上代楼主,却遍寻不获‘杀人三式’刀谱,一直还耿耿于怀吧!” 刀锋冷说得没错,只可惜当年的伍担汤始终得不到“杀人三式”,今日大敌却是能挥出此三式杀人绝学的刀客。 “是名昌世在你面前舞招,让你以盗圣的“盗武’领悟“杀人三式’,这样便不致违反“杀手楼’规条,又能助你再提升刀中绝学,一举把我歼杀!” “只有“杀人三式’才能逼‘杀人皇’挥出十成杀力。” “哈……本座留有余地,当然有原因。” “那我的“杀人三式’便把你与你的原因,也一同长埋黄土下!” 狂傲刀锋冷好讨厌眼前敌人伍担汤,他一直好象瞧不起自己,竟保留住三分实力,简直是悔辱自己。 猝然发难,虎吼一声,刀锋冷双目一瞪,神光暴射,拔身冲起,斩出密密麻麻的刀网,罩向伍担汤,一式“杀千秋”,刀劲纵横挥动,全无破绽杀人刀招,是杀手最凶狠刀绝。 退?刀网连退路也封死。 进?刀招无孔不入,挡不了! 闪?刀劲削肉分尸,闪避无从。 拼?就是唯一方法! “败刀”杀气腾腾迎上,急疾快刀拼杀,不断后退卸力,希望挫去劲势,缓住杀力。 停!刀势已老,“杀千秋”停住了! 笑,伍担汤能停住“杀千秋”,已是兴奋莫名,咧嘴而笑,内心的满足,实难以笔墨来形容。 血,溅出,在伍担汤的手上溅出来。 肉,弹射爆出,骨肉方块,三寸丁方,相继弹射裂出,那曾提着“败刀”杀过许多、许多人的手,原来已被刀网割斩成百块千块,同时间爆散,废了! 整条胳臂,只余下肩下一小截。 能挡得住“杀人三式”的“杀千秋”,却还是要付出代价。 “你还是仍保留有一点杀力,不肯尽全力对战。” “并没有这需要!” “‘杀人皇’,你,死定了!” “我当杀手的时间比你长,经验比你丰富,当你发觉要杀的人已在掌握中,往往还有转机。” “你再也挡不住我的‘杀人三式’。” “这个毫无疑问,你说的对!” “我现下便要再来一式,把你碎尸万段!” “不,你不一定会出招的。” 刀锋冷在冷笑,他没有兴趣再说下去,他在想,还是简单一点比较好,只要一式刀招杀了“杀人皇”,便什么都解决了。 再一刀之后,自己就是“杀手楼”新楼主,可以逐步实践那“杀者为皇”的大计。 杀!杀!杀! 杀力猛然催动,伍担汤连“败刀”也掉了在地,又只余下左手,如何能挡? 绝对挡不了,杀! 刀锋冷出招,“杀人皇”出招。 好明显,两招相拼,结果是“杀人皇”伍担汤的“招”更胜一筹,因为刀锋冷呆住了! 小白呆住了,在小白身旁的耶律梦香也呆住了,谁都呆若木鸡,讶然失色,谁会料到伍担汤竟能挡得住刀锋冷的杀招? 是什么招式?是什么神兵? 是一块布,一块血红色的布,伍担汤从身上突然抽出来,飞射向刀锋冷,把甚么“杀人三式”也好,都立时截住,像冰封了刀锋冷,轻易便把刀招彻底摧毁。 布块落下,刀锋冷伸出手轻轻按住,一双眼竟难耐激动,热泪盈眶,快要夺眶而出。 为什么一块血红色的粗布,把刀锋冷的杀力都凝结住? “是你,原是……是你!” “天下间没有比我更适合的人吧!” “你……好狠!” “对!所以江湖中人都称我为‘杀人皇’!” “他,还在……” “七岁了!” “对,该七岁了!” 说罢,刀锋冷竟一手提起一坛苦酒,便倾倒入肚,喝得如痴如狂,好想醉! 伍担汤笑着也拿酒同醉,他押对了,相信刀锋冷再也没兴趣动刀,早已算好,果然没错。 在城楼上的,没有人能猜得出究竟发生什么事,甚至是梦香公主,也猜不到其中意思,只有一个小白例外。 “也杀得太过分了!”说毕,小白转身便离去,他已预知此战结局,也许应该说,是小白明白此战已罢! 耶律梦香轻轻浅笑,她的男人小白终于比自己更具智才神勇了,他渐渐成长,便渐渐显出绝世才华,将来,一定更胜余律令。 小白理解一切,明白那块布的关键是什么,因为小白同样重“情”,不离不弃,同样对爱抱拥,永远不忘,那块布戳中了刀锋冷重创之处,能令刀锋冷停下刀不杀人,就如当日在长街之上,刀锋冷的“泣血”在十两头上勉强停住一样。 因为有爱,爱的力量,情的伟大,教刀锋冷也舍弃杀人。 “是谁命你杀我全家?奸杀我妻贤娘?煮杀我女儿?抗去我孩子抱婴?”原来刀锋冷拿着的,是本用作包里抱婴儿子的粗布,多年前家中惊变的时候,孩子便是包着这块红布被杀人者掳去,一直失踪迄今。 便是那一次的惨杀,把刀锋冷辛苦建立的幸福家庭摧毁了,彻底破碎了好梦,更令刀锋冷从痴疯狂颠之中,启发出四大刀中绝招;家破人亡、面目全非、骨肉分离及血海深仇。 杀他全家、改变了他下半生的,原来便是眼前——“杀人皇”伍担汤。 “能把你再召出来杀人,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三十天后!” “废话!” “三十天后再来会你!” “你绝对不可能多活半天。” “哈……难道你忘了三十天俊,便是你孩子七岁寿辰了么?我想你也很想为孩子庆祝吧!” “呵……” “三十天后,你就会知悉一切背后疑问!” 刀锋冷狠狠的握刀,要杀还是等三十天后……?还在犹豫之间,伍扣汤已捡回地上“败刀”,踏着轻松的步伐重回“天都城”,他在庆幸,仅余下的二分杀力,真的难言必能挡得住“杀人三式”,好险! 还有三十天,他一定要破“杀人三式”,一定要!—— 第五章壶口建绳道 “壶口”,是“天都城”以外一处最险要位置,从上游一直顺流而下的河水,因为“壶口”地势较低,河道又突然收窄,形成河水每每到了此处便急疾暴泻,如万马奔腾。 从来没有人企图越过“壶口”,这实在太愚蠢了,只要稍一不慎掉了下去,便绝对不能活命。 生力站在最狭窄的山崖前,眺望彼岸,只是三十丈的距离,但崖边全遭冰封,急流依旧汹涌澎湃,真教人不寒而栗。 不停的日夜兼程,只十三天,生力便与五百“铁甲兵”新兵抵达“壶口”,大家对着如此势危天险,要是只来欣赏倒也赏心乐事,要越过还得运回粮食,无异是绝对的荒谬绝伦。 荒谬的事,由生力领导下开始! 首先,生力挑选出臂力最强的唐臂,他把尾端系有长绳的箭,准确无误地射过对岸,钉死在大树干上。 如是者不停的射,很快便有了十数条连系住两岸的“绳道”,“铁甲兵”把原来的绳头,紧紧缠在大树干上,试了又试,第一个要过“壶口”的人准备好了。 他的名字是小羽,只因为身轻如燕,单薄得很,原来在军中只担当策马送递急件消息的工作,生力刻意选他同来,便是依小白计划,要找一个最轻巧的士兵越过彼岸。 不足八十斤的小羽,踏在十多条麻绳之上,小心翼翼的开始迈进,一小步又一小步,保持着平衡而去。他依照生力指示,头向前望,不敢偷看急流,双腿突然沉重得犹如千斤重,每一次移步,都显得极是艰难。 花了不少时间,才走完一半路程,生力也有点儿担心,因为走得愈慢,各条绳子承托重力愈久,便愈危险。 害怕的事终于来了,突然一条绳子抵不住力,拉脱了对岸铁箭,弹射回来,小羽及时提腿没有倾跌,惟是绳子急弹,却直射扫向小羽,只得抬起双手硬接如此“突袭”之物。 前臂护佐头脸,便被打得爆血受创,更险些儿被打倒跌下,瞧得五百战士大呼小叫。 “别怕,努力啊!”生力忍不住高呼大喝鼓舞,其它人都同时喊叫,希望提起小羽的斗志。 小羽也开始明白,再不快步过去,便必死无疑,他深吸了一口气,便勉力抬步,但走不了四尺,又断了另外一绳,这一回学乖了,闪身避开,再又继续前进。 惟是绳索承受“重力”过久,都再难负荷下去,每走出一步,就断掉一条绳索,小羽开始慌了,再也不顾一切,直冲扑前。 断、断,再断!断掉不停的绳索,小羽也不能再数算了,与时间竞争,走啊,“喀勒”! 最后一条绳都断了,小羽咬紧牙根,直扑飞前,可惜,还是差那两尺许,才能踏到彼岸,生力他们看到他踏个空虚便直坠失去踪影,大伙儿立时眼圈通红,失声痛哭。 失去了小羽,其它任何一人都比他笨重,要依同一法子过到彼岸,便难得多了。 生力忽然脱去厚厚战甲,光着身子道:“唐臂,快来再射,我现在不会比小羽多重十斤,让我犯险吧!” 一脸视死如归的生力,教大家都肃然起敬,对啊!既然谁都怕,便由生力身先士卒,大家才会跟着他不惧“壶口”天险,否则如何能越过彼岸,再运粮回来。 “哇!”一声哄动,大家都凝视着彼岸,生力也望过去,好啊!好家伙小羽,竟没有坠下被河水急流没顶,手拿小刀,一刀又一刀狠狠插在峭壁上,再缓缓攀高。 紧毅的神色,就是大家加入“铁甲兵”,追随新一代英雄人物小白的一样表现。 绝不退缩,永不言败。 从众多投效者中挑选出来,成为“铁甲兵”的少年,每一个都同样的坚毅、不屈,小羽当然不会例外,他没有放弃,在下坠之时不停奋力攀抓,最终不仅顿住了身子,更再攀爬上去,终于成功抵达彼岸,完成了生力派给他的任务,开心得与对岸兄弟们一同狂呼雀跃。 唐臂不停射过对岸的麻绳,在小羽努力下,以十条缠成为一,结成好粗好粗的绳道,多重的人或物都足以承受了。 如是者不停织绳,其它也有人沿绳直滑过去对岸,两岸合力,不消半天已弄妥近百“绳道”。 生力依照小白的安排,末遇什么难题滞阻,教一众新兵佩服得五体投地。但过“壶口”成功了,要运回马来,再加上大批粮食,又如何能过此险地? 难道要马儿踏着平衡身体的步伐过来吗?可不是全都是大白呵,绝不可能哩! 生力没有详加解释,因为他忙于赶至最近的村庄,把小白吩咐要买的东西都买起。 一共竟然是五百匹马,还有药材和大量的米、盐、油等,瞧得兵丁们都大惑不解,五百匹马儿要越过“壶口”,不被急湍水流吓得疯嘶坠落下去才怪呢,不可能啊! “要马儿过‘壶口’的方法好简单,只要把药材煲好,喂给它们吃饱便成了。” 在生力的安排下,马儿都“吃药”下肚,不消一会儿,庞然大物也就倒地不起,原来全都是教马儿晕倒的迷药。 “只要把四蹄扎紧,从较高处把马儿四脚穿过‘绳道’,直滑过去,不就可以轻易过‘壶口’了么?” 原来就是如此简单,便可解决难题,难怪生力蛮有信心,果然没什么难度,大家都笑了起来。 从被围困的“天都城”出来,抵受风雪、杀败小丙“神武大军”、破天险“壶口”,都不算太难,一切尽在小白预计之内,生力也就能顺利过关,前后只花了约十五天光景,看来回到“天都城”也不过是七、八天后的事,有坐骑自然快得多了。 五百人都全情投入之际,一张笑脸在远处偷偷看着,流露出无比快意,这可怕的笑脸、歹毒的笑险,藏着好深的怨恨。 一双眼目狠狠瞪着远处的生力,又低头瞧瞧一共已失去了三根指头的手掌,小丙笑得更凄惨。 再摸摸颈上的血洞,这一切一切,都是生力所赐,小丙对自己说了好多遍,是上天挽回了他的生命,留他下来好好“教训”生力与及五百“铁甲兵”的,他一定会令生力付出沉重代价。 多天以来,他想出好多个法子来杀人,虐杀得痛快淋漓,哈……小丙想起来便笑不拢嘴了。 生力在这次任务中,全依小白指示行事,没半点错漏,但谁也料不到小丙竟又死不了,这一变化,生力要独个儿设法面对了! 生力把粮、油、米等扎好在马背上,轻轻抚着马见长脸,露出怜惜感慨道:“马儿大哥,没有你们来帮,也不知如何才能把粮食运回“天都城’去,只是……城里民众都饿慌了,你们也必被杀食,如此对待你们,真对不起啊!” 众“铁甲兵”也对这群畜生大感歉意,只是争战沙场,必须懂得牺牲,不能面对,也就没资格成为这世代的英雄人物。 生力领着五百士兵,日夜兼程,尽快赶回城里去,只见马儿负重过甚,又是面对风雪,举步维艰,比人腿走路也不快上多少。 “这风雪看来会比从前早一点过去!”唐臂在半途中,不斯观看风雪飘洒,如痴如醉时,突然拋出话儿道。 生力疑惑道:“呵!对了,咱们虽然都是‘天法国’人,但你原来就是生活在‘天兵城’荒郊之处,对这里的大风雪,该有一定的认识啊,唐臂,今年的大风雪有异从前么?” 唐臂抬头笑道:“你看啊,咱们出发时,风雪打在脸上,都有点痛的感觉,风力好强,但如今雪花飘飞,即使落在脸上下,犹如轻柔一吻,风力已竭减,这就是‘京中三城’大风雪停止的先兆。” 生力愕然道:“那还要多少天风雪才会过去,继而溶掉了雪,一切回复旧观啊?” 唐臂淡淡道:“我看应该是三十天之内,大风雪便会过去,被冰封对外的路,也就能畅通无阻。” 生力紧张得不断眨眼,这个当然了,芳心与她的大军们要是能接通对外的路,迅速补充粮草、物资,便能再次攻城。反观“天都城”内精兵早已饥饿多时,任小白、梦香公主如何才智惊天,也必然的不可能再守得住城,败亡便会来临。 生力突然醒悟道:“我明白了,这一批粮草,就是小白的突袭奇兵关键所在。” 唐臂、小羽就在生力身旁,二人都不明所以。 生力笑笑道:“还不简单么,你俩算算看吧,只是五百匹马所带回去的粮,就算把马儿都杀食了,又能对一百万的‘天都城’城民有多大帮助,可够多少人吃一餐还是两天?” 这问题大家早已想过,只是任务在身,惟有努力完成,脑里只好想着尽力能饱多少人、救活多少人便多少人,其它细节也就不如理会。事实上,若以这些粮食来救一百万人,其实只能是杯水车薪。 生力不断在战斗中学习、启发,也渐渐能领略到一些用兵之道,也就开始明白小白的企图。 生力笑道:“小白每天在城楼上观察风雪之变,以他对自然现象变化的过人才学与了解,当然清楚大风雪快将过去,杀战已逼近的事实。死守,已不再可能,唯一能打败芳心和余律令等的方法,就是反攻。必须突袭冲破封锁,一举歼灭三方来攻势力,而这一批粮食,就是供给突袭奇兵饱腹之用,由他们组成杀人敢死冲锋兵阵,反击敌人。” 唐臂、小羽也就完全明白了,连忙点头称颂。小羽笑道:“对啊!那芳心、余律令没料到竟有肚饱杀力无穷的数万精兵来袭,要用饿得有气无力的战兵去挡,哈……无疑螳臂挡车,不自量力啊!” “喂,别乱用我的名字,我何止能挡车,挡冲车也成呵,哈……”唐臂得悉个中秘密,也更感兴奋,又道:“不知突袭冲锋的兵阵里,小白元帅可有没有少算我哩,我倒好想大显神威啊!” 援缓而行,一路上果然风雪愈来愈见轻洒,凛冽强风已不复再。 “快通知生力!” “搞什么鬼!” “快啊!” “他妈的手段真残忍。” “不单止割掉耳子、耳朵,还剜去双目,斩掉四肢,哼……别教我碰上这杀人贱种。” “看啊,连下身那话儿都给切掉了!” “简直禽兽也不如!” “是昨夜他们三人守夜时发生的,杀人者应该就在附近。” “一上来便无声无息干掉了他们三人,对手一定武功很了不起。” “但咱们五百人,杀了三个也不代表什么啊?反而却教我们有了醒觉,提防起来,他又怎能再杀人?” “对呵,好象打草惊蛇,太无聊吧!” “如此无聊背后,究竟又隐藏着什么呢?” “好奇怪?” “杀人的究竟是谁?又究竟有多少人?目的是什么呢?” “是小丙!” “呵,小丙来了!” “他竟然死不了,还来反扑,向咱们挑战!” “一定是他么?” “除却了他,没肓人会如此无耻地剖尸,小白说过,小丙并不可怕,但却最无耻!” “他究竟要表示什么呢?” “一般来看,他只要比我们先赶回去,通知芳心大军埋伏歼杀,也就必然立下大功,只是,这家伙对先前一役,被我们杀尽他麾下五百战兵,感觉是奇耻大辱,必须先作报复!” “他要一个又一个把我们杀尽,报仇雪恨,以恐惧来唬吓!” “这贱种一定再来,大家从今夜起,联合十人一组守夜,遇上任何风吹草动便打锣叫唤,他的武功胜过我们任何一人,必须合力围攻,才有望能杀掉他!” “嗯!” 小丙来了,他目的好简单——杀人,杀愈来愈恐惧的人。首先,要让大家儿先对他害怕起来,他一定要先夺回这种感觉,小丙出现,谁都怕得要命,这才痛快。 小丙绝对是非凡人物,他来了,大家都怕得要死,跟着才在恐惧中置人于死地,这样才痛快啊! 这夜,守夜的都小小翼翼,全打醒十二分精神,不敢打盹,紧张得很,无可否认,小丙的残暴杀人手段,太可怕! 守夜的都安全无恙,但一个营内的十人,在睡梦中却被残杀,死得好恐怖!—— 第六章十两的抉择 “胸口都剖开了!” “又再用血筋缝起来,这家伙当真变态疯狂!” “体内的内脏都给掏空拿掉,换回是一大堆石头。” “每一颗石头,都清楚刻上小丙二字。” “一共五百颗石头,就代表他要杀五百人。” “为啥只杀五百人,还留下一人来呢?” “当然要留下一人,因为他是小丙啊!” “这话怎说?” “简单得很,要是咱们都死光,谁又会为他把如此精彩的杀人事件传扬开去,让江湖中人都传颂他的‘战绩’呢?” “小丙,天杀的小丙!” “但怎么咱们早有严密防备,小丙还能潜入杀人呢?” “因为他已成为我们其中之一。” “什么?成为我们……唷!你……” “你俩看个清楚吧,这副人皮面具内的就是我小丙,哈……,被剖开胸腹的滋昧有趣吗?真可惜,我的那话儿早给去掉,否则在你俩死前奸个痛快,倒也妙哉!” “呀,我们玩别的也可以啊!我分别在你俩身上割下一片肉块,看谁惨叫声较惨凄,叫得比较苦的,下一回便割一刀算了;叫得不够苦的另一位,忍痛能力高一些,便多割三刀,哈……好玩哩?来了,来了,先割……对了,先割眼皮,才教你俩不得不被逼看个清楚明白!” “哇……” “哈……哈……” 两天以来,合共已杀了十五人,还有四百八十五人可杀,小丙愈是杀得人多,心情便愈是快乐。 十数天前的愁闷都一扫而空了,他兴奋莫名,又在继续为自己的杀人大计作准备。 杀人,对小丙来说是一种娱乐,上天赐他下凡,就是要他杀个痛快,尽力去杀,杀不留手。 当然,他最想杀的是小黑,只要有一天杀了小黑,便证明他小丙骑在小黑之上,这样才真正的了不起! 此刻,先杀生力与他的笨“铁甲兵”,解解闷也好啊! 小丙愉快的踏步,跑了好远好远,停了三天没再杀人,因为他要赶路,赶在“铁甲兵”之前,先到“冰峡道”。 这左右山壁满是冰霜的险地,只要从山上扔下大石头,必然能杀掉不少“铁甲兵”,生力也会明白,他必然会先派人攀上谷顶看个清楚,才缓缓前进。 对了,可以用火烧,故此必须小心翼翼。 小丙准备利用地势,怖下杀局,他花了好大气力,在“冰峡道”的两旁放置了不少机关,只要他以箭断绳索,大木头、石头便纷纷滚下峡道,这些机关都经过精心巧妙处置,包保谁也发现不了。 乱,只要接连射箭发动机关,峡道上的兵马便立时乱作一团,身为首领的生力,必然冲出重围,找出小丙的埋伏位置。 最佳的埋伏位置是在峡道前方,石壁顶上的一个山洞,小丙也会在那里发箭。 生力提气跃上,小丙试了又试,对了!应该他拿捏的时间没有错,不差分毫。 生力会跃上七步,便到顶上山洞之前,但他却不知,原来山洞之下,有一个隐伏的凹位,刚好能藏身一人。 而山洞竟也有信道,可直穿至凹位,只要握着刀,待生力忿然跃上,第六步后应声提刀,一刀斩下,生力的双腿便要与他说再见,哈……一定血如泉涌,有趣得很。 小丙要让谁都认定他要灭绝五百人时,原来只设下陷阱杀一个生力,群龙无首,跟着要再杀谁,也就轻松简单得多。 小心谨慎的怖下陷阱,一丝不苟,小丙对杀人的学问十二分尊重,他花了好多时间去了解峡道上的情况,预计了每一方位的特性,他要每一块滚下的石头、木头,都必须有最大冲力,杀最多的人。 那大石撞向山壁,以其撞击力,能令壁上的那块大石又会爆飞,再一同滚下,对了! 必然有一些人会贴着山壁避石,这大石正好沿着山壁而滑下,哈……杀尽那些笨家伙啊! 生力的武功较高,他甫定神便一定反攻,小丙试了又试,对啊!一定会发现原来自己就躲在山洞上发箭,他必然冲动反扑,希望截住杀阵。一步、两步、六步、七步…… 在跃上来时,因为视线所阻,必定看不见这凹位,这满是杂草丛生的凹位,原来藏着他,一刀,哈……妙极!妙极! 小丙把一切安排妥当,只见远处人马浩荡,来了!该死的人又来送死了,真美妙! 小丙拿着弓箭,雀跃的心不停跳动,不消一会儿,这挟道便血流成河,那生力,可怜的变成了跛生力,血尽而亡,呜……怪可怜哩! 还有很短的脚程便到了,小丙看着雪花飘飞,像为祝贺他的杀局而来作陪衬,风势突然转急,寒意更盛,杀人的气氛好浓烈哩,今天,一定非常难忘。 是时候了,小丙跃上山洞处,一步、两步、五步、六步,啊! “嗖”! 蓄势已久的一刀,斩人于无声无息的一刀,全力一击,咬牙切齿,从上而下,把左腿剖开,由大髀劈入,直斩剖分,连脚掌也一分为二。刀劲更透过左腿,划伤右腿,也留下裂肉血痕。 小丙的腿被废了,生力露出满意笑容。 他,生力,原来比小丙更早一步便先抵“冰峡道”,先一步选择了最佳的埋伏位置。 凹位草丛之内,在小丙好忙碌地怖下机关的时候,已被生力偷偷先藏身,好好守候,伺机杀小丙。 小丙接连杀了十五人,小觑了生力复仇之心,生力可以比小丙更有耐性、更不怕苦,先丢下马上物资,轻骑早至“冰峡道”,守候小丙出现,再突袭斩杀。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原来生力已在过去的经验中领略不少,在缺乏小白的指引下,仍能对付奸狡小丙,难怪他会受小白重用。 小丙好后悔,先前杀人太容易,原来都是生力刻意放松对付,让自己反过来坠入死局。 生力再来一刀,小丙竟反过身来,以背后硬挡,刀劲斩不进“反腹神功”,小丙一刀未死,要杀他,便不再容易。 双腿无力,便藉刀尖刺向山壁弹走,生力从后赶来,杀啊杀,不让贱种逃出生天。 一刀又一刀斩向山壁,碎石回轰飞射生力,但他妈的生力,却不怕痛,奋力再斩,再追杀。 臭小丙,老子就不信斩不破你的“反腹神功”! “纳命来吧!”生力横握大刀,拼尽力气斩杀,中!小丙的背项终于裂破,生力顿然笑了起来。 小丙也笑了,因为他终于有机会逃出生天。 当背项裂开的同时,小丙把内力透背吐射,血箭从裂口射出,穿过了生力身体十二处,当他回气望前,小丙已失去踪影,躲在远处了。 杀不了小丙,便必须与他抢快,要抢在他的前头回抵“天都城”,否则敌人大军在前头拦截,也就不可能冲破关卡,把粮食运回去。因此,生力们必须比小丙快。 负重的马儿脚步快?还是双腿已重创的小丙快呢? 已没有时间容许生力慢慢思索,不分昼夜,不停赶路,一定要比小丙先一步回抵“天都城”,不能功亏一篑,否则前功尽废。 来吧,小丙,我一定能战胜你! 枯瘦如柴的李大伯、姚一姑,捧着一大盆稀粥走到战兵的休息处,有气无力的道: “孩子们,吃个饱啊,快来!” 当大伙儿上前捧粥时,两位老人家已倒了下来,再也不能动了。但慈祥的脸上,仍有愉快又坚毅的笑容。 “他俩一直都挨饿,把能吃的都给了我们作战的士兵,呜……这场仗,咱们一定要战胜!” 围着两位老者的战兵,有的是“铁甲兵”,有的是“天法国”老弱残兵,这些日子互相携手抗敌,已令大家种下深厚感情。“铁甲兵”中,也有万余原来就是“天法国” 中人,故情义很容易便建立起来。 这些日子里,大家一起挨饿,一同作战,看着百万民众非但没有半句怨言,更把能吃的都留给战兵,尽量维持大家的作战能力。看着老弱城民一个又一个倒下,心头也凄酸伤痛。 重建“天法国”,不被外敌侵吞,是每个百姓的最终所愿。彼此同心,不惜一切也必须守住“天都城”。 只要皇朝不灭,“天法国”仍能守住十二座城池,仍是四国之一,大家就不是亡国奴。 伍穷每一天都到处激助士气,虽然形势愈见危急,但“天法国”臣民都万众一心。 “只要皇夫你领导,咱们一定作战到底!” “对啊!上天赐给我们伍穷,是要‘天法国’重振声威,他日皇夫继任登基,再杀退大敌,便谁也不敢再小觑‘天法国’了!” “皇夫万岁!伍穷万岁!” 苦守的战兵、人牛或百姓,都必须有一个中心英雄人物作精神寄托,伍穷是“天法国”唯一希望,愈是艰困,百姓便愈把他视为偶像,推崇尊敬,彷佛伍穷已是“天法国” 帝君无异。 事实上,伍穷亦的确一直为十两分担了不少辛劳,大家对他寄望甚殷,伍穷就算失去生命,也不许战败。 他好相信,胜利一定属于“天法国”。 突然,宫中一队御林近卫军大汗淋漓赶至,说了一句令伍穷也震动惊呆的事,伍穷赫然惊觉,这荣耀、重责终于来临了。 “皇上有命,皇夫请立即赶回“律天殿’,皇上要颁下诏书,把帝位正式襌让。” 伍穷一直没有刻意向十两提出襌让皇位一事,因为既然皇位早晚将是他所有,也不必担忧何时登基。而且十两自登基以后,完全不能承受为皇为帝的压力,就让她自决,在适当时候襌让好了。 一众“铁甲兵”、守兵、人牛都高呼鼓掌,为伍穷正式为皇大为雀跃,只要伍穷当了皇帝,重新巩固“天法国”政体,大家都相信国家便有救,终能摆脱积弱。 踏着轻快的步伐,伍穷走向“律天殿”,他每在夜里细看奏章,又不耻下问,向文武百官讨教,对变革朝廷积弱,已有了一定计划,如何励精图治,如何恢复民众信心,都已有了大纲。 他会召回二、三十万流落在其它国家、其它族地的男丁回国,好好的把“京中三城” 再建设起来。 还要开通三条大道,通往其余三国,以方便运输“天法国”的丰富物产,从此撇除他人中间牟利,国库自然收入大增,人牛也可以更富足,为自己的辛劳多得些酬劳。 今日的伍穷,已有了成熟概念,懂得在各方面处理一个国家,再不是昔日烂赌、满口脏话的穷小子。 在跟随小白建立“铁甲兵”的日子,在经历十两当上皇帝,得悉父亲伍担汤的身分秘密,连番惊醒,已教他愈更成长。 他要为“天法国”竭尽所能,为国为民,不再令国家蒙受羞辱,一切一切,只要他当上皇帝,战胜这次围城之战,便一步一步迈向前,留名青史,哈……他妈的臭屎们狗头贱王八贼耗子,谁胆敢再来犯我“天法国”,我伍穷皇帝一定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皇宫内,已齐集文武百官,伍穷越过“御道”,心情轻松愉快,今天以后,十两再也不必担忧什么早朝、奏章、国事,她大可乖乖当个好皇后,每天跟在自己十步以后便是了。 “本皇已决定,把帝位正式襌让,本皇登基以后,实感难为不已,绝非帝皇之才,故已拟定好裨让奏章,把帝位正式交给——小白,笑苍天,明天正式举行襌让大典。” 十两说得简单明白,金口一开,再也难以收回,殿上百官都目瞪口呆,怎么不是伍穷,却竟然是小白继位? “皇上,小白既非本国中人,又与皇朝毫无血缘关系,襌让给他,岂不笑话?” “皇上,这事万万不能啊!” “皇上,皇夫伍穷才是百姓期待之帝君啊!” “皇上,请先搁置此事吧。” “请皇上三思!” “皇上,小白杀死先帝刘天尊嫌疑未消,恐臣民不服啊!” “皇上还是改变初衷吧!” 十两待百官们都说完以后,竟走下龙座,淡淡然道:“咱们‘天都城’被大军围困,根本就没有法子抵抗下去,只要冰封过去,敌人再获粮草补充,敌强我弱形势下,‘天都城’已守无可守。天下间,能救‘天都城’和‘天法国’的,就只有小白一人。” “只有让他当上皇帝,在他带颔下,‘天法国’才有一线生机,我对夫君伍穷最是熟悉,他是小白的好先锋,却绝非将帅之才,由他来与余律令、芳心争战,胜利无疑太遥远。” 伍穷没有回话,十两十足信任小白,并非一朝一日而来,小白确是天命神人,十两续道:“好了,就算今天咱们侥幸退走敌人,那又如何?还有往后许多许多日子,必须面对他国他族来犯,要压倒大敌,便必须有最具智才谋略的真英雄。” “伍穷与我,还有梦香公主,与各位官将一同辅助下,‘天法国’由小白当皇帝,谁敢说不能与皇上皇的‘皇国’相比!” 十两的话当然很有道理,小白加上伍穷,当然此一个伍穷来得更强,只是“天法国” 百姓都热切期望,有一个跟自己流着同一族类热血的人来当皇帝啊,十两却没有念及此重要关键。 大殿上鸦雀无声,大家都沉重异常,只有一个十两,因为卸去了帝皇宝座,痛苦的压力顿然消除,一切抑郁、愁闷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从今以后,她再也不是什么皇上,她,还是那无拘无束、平平凡凡、无忧无虑的少女十两。 伍穷一直低下头来,他没有愤恨,因为决定的是他妻子十两,他不可能恨十两。 他不可能憎恨小白,因为小白的确是比他才智更高,武学修为更强,更适合当皇帝。 他不能怨天尤人,唯一可以怨叹的,便是自己的命,明明是踏上了称皇称帝之路,却忽地茫然失落,不知所措。 支持他的百姓、守兵,一定都好失望。 伍穷尊重十两的决定,他没有说什么,一言不发便慢步离开“律天殿”,他确切的感觉到,这天下,原来只容一个小白,伍穷永远只是依附在小白身旁的先锋、大将,永远不能独当一面。 最少,十两的想法从未变过—— 第七章风雪三人行 “苦酒居”内,苦酒已愈来愈少了,已有多天没有客人上门,伍宝宝与娘亲白米,还有那老作,都天天走到各处去,替军兵帮忙制造刀、枪等兵器,努力加强防守。 这里,只余下一个仍是天天倒苦酒入肚,却不再醉的“杀人皇”伍担汤,他约战刀锋冷之期已愈来愈近,想出破“杀人三式”刀招的时间已愈来愈少,只不停喝酒,便能提升武学,压倒刀锋冷么? 究竟是谁收买他杀刀锋冷全家? 究竟刀锋冷的孩子在哪里? 究竟他如何应战与刀锋冷的决杀? 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杀人皇”? 究竟他心里想着什么? 他唯一想着的人,终于来了,他的孩子伍穷,在“苦酒居”捧起苦酒便饮,他心中一定不快乐。 伍担汤苦笑道:“十两把帝位传给小白,对么?” 伍穷愕然道:“爹,原来你早已猜透。” 伍担汤摇头道:“当出色杀手,一定要最懂得他人的思想。” 伍穷躺在桌子上,仰望向天,冷冷道:“命运弄人,原来是如此的令人难过,就如爹当年如何也不可能继承“杀手楼’楼主之位一样,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伍担汤哈哈笑道:“老子却偏不信命,要改变命运,便提刀杀出血路,上天教楼主挡我去路,我便把他一刀杀掉!” 伍穷淡淡道:“上天叫刘天尊挡住你儿子伍穷当上‘天法国’皇帝,你便斩杀刘天尊。” 伍担汤冷冷道:“这废人死不足惜。” 伍穷道:“爹的下半生,就是为了替孩儿开路,让孩儿当上名垂千古的‘天法国’皇帝,把‘天法国’振兴起来。惟是,现下又来了个小白,他,又在前面挡道。” 伍担汤道:“我早对你说过,终有一天,你必须杀掉那小白。” 伍穷叹息道:“杀——小——白!” 伍担汤昂然道:“杀尽一切挡住你登基为皇的人,你今天不杀,明天更难杀,先杀小白,再杀将军,杀耶律梦香,把‘铁甲兵’据为己有,四万‘铁甲兵’加上五万“天法国’战兵,以此为基础,慢慢组织力量,很快便能称雄天下。” 伍穷双目涣散,喃喃道:“杀……小白,杀……公主,杀……将军……” 伍担汤冷笑道:“杀者为皇,只有狠心辣手杀人者,才是一代帝皇霸者,你不杀人,便反过来被杀!别犹豫了,要成大事,必须决断英明,这些话不是早给你说个清楚明白么?” 伍穷仍在喃喃自语,精神散乱得恍如轻舟失去桨舵,随水飘流,如何也控制不了。 “杀……者……为皇,伍穷早知悉个中一切,都清楚明白,伍穷要出卖……小白,连伍穷也……要出卖小白!为了当皇帝,朋友……都要牺牲,都要……杀……杀者为皇!” 伍穷不停的说着相似的话,彷佛不能接受杀小白等的现实,身旁的伍担汤也骤然惊觉有点儿不祥预兆,双目盯着孩子伍穷,锐利目光下,他终于有所发现。 同一时间,“苦酒居”大门又被人推开,踏步而进的,赫然竟是另一个伍穷,两个伍穷竟同时出现。 原来的伍穷已泪流满面,在新来的伍穷面前,一手便压向颊骨,内力重新移动骨肉,五官陡转拉歪,伍穷的脸,在“盗脸术”的神功下,渐渐回复本来面貌,变回小白的脸。 “哈……老夫确是老眼昏花,太大意、太失策了,忘了那老鬼盗圣的“盗脸术’,把一切不该说的秘密,都说穿了。孩子啊,小白已得悉我杀刘天尊,与及欲置他与梦香公主等人于死地的计划了,你们也该来一次坦诚相对,说个清楚明白了!” 伍担汤正好利用机会,强逼一直犹豫不决的伍穷面对死局,解决必须克服的困难。 “伍穷,你早已知悉一切,知道杀刘天尊的就是你爹,却从来没有告诉我!” 小白泪痕满脸,伤心道。 伍穷深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在弱肉强食的混乱世局中,刘天尊当上皇帝,只会害苦了‘天法国’,他的死,能令“天法国’有了新希望,不致沦为附庸!” 小白愤然道:“‘天法国’的希望就是你伍穷!” 伍穷轻轻点头,这绝对是事实。 小白凝视着伍穷,突然道:“为了“天法国’、为了当皇帝,你会牺牲咱们的友情,杀我?杀公主?夺‘铁甲兵’?” 好伤神的问题,究竟在伍穷心中,什么才是最重要?曾出生入死的小白、公主、“铁甲兵”,还是“天法国”? 伍担汤也好想清楚明白,他当然希望孩子成为一国之君,但他必须明白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伍穷的选择是关键所在,就算当父亲的如何渴望,始终还是要他自己作决定。 伍穷苦笑道:“小白,你若然是我,又会如何选择!” 小白当下回话道:“小白宁死也不会欺骗朋友,更绝对不会出卖情义。” 伍穷淡淡道:“惟是……伍穷已欺骗了小白,要不是你假扮我来试探爹,也许仍蒙在鼓里。” 小白冷冷道:“对“伍穷已出卖了小白对他的信任,已出卖了我俩的情义,我…… 却仍在问,仍在期盼!” 伍穷冷冷道:“在‘天法国’数百万同胞与朋友之间,伍穷一定要选择,就只好忍痛取舍。” “我明白!绝对明白,只是……接受不来罢了!”小白的四肢僵硬了,心也如坠冰窖,全身抖颤,他一直最信任的朋友,竟然如小黑般也出卖了他,小白又再一次感受到被出卖的痛苦! 额头大汗淋漓,全身发抖,往事蓦地涌上心来,一幕又一幕的互相扶持,在“剑京城”内相遇,伍穷在“玄和大殿”败七公子,与小白攻陷“剑鞘城”,在“谏虚崖”前拼死与名太宗等相抗;一同进入“死荫幽谷”……一切都如在昨天……小白黯然道: “我……真的从没想过……连你这样的朋友也会失去,当你爹出战刀锋冷,公主说得清楚明白,当天杀刘天尊的便该是“杀人皇’伍担汤,而他的动机明显得很,便是为你登基为皇铺路!” 伍担汤冷笑道:“你最后终于也按捺不住,便扮作我孩子来作试探,嘿……小白还不是也不信任朋友么?” “不信任伍穷的,是我!”门外吹来一阵香风,教人沉醉,柔媚的眼神和丰腴的体态,艳容清纯,公主带着永远的俏丽,步履轻盈的进入了“苦酒居”,扶住伤心欲绝的小白。 伍担汤笑道:“真是相得益彰,天仙巧配,小白被情所困,难解心结,偏偏身旁还有比谁都更冷静、清醒的梦香公主,小白啊小白,当真得天独厚,什么都胜人一筹!” “伍穷,十两已把皇位交给我了,要夺回玉玺,便要杀我,你,决定杀我么?” 小白拿出玉玺来,轻轻放在桌上,茫然的双眼凝视着伍穷,他好想知道伍穷的决定。 从前一切,可能都是伍担汤的安排、摆布,惟是眼前杀小白、夺玉玺、夺帝位的决定,便由伍穷作主! 毫无疑问,伍穷必须作出抉择。 伍穷含着泪,极力忍住,叹道:“失去了四万“铁甲兵’,‘天都城’是必然的守不住了,“天法国’也必灭亡。我不要杀我的朋友,你便留下“铁甲兵’,助我一臂之力吧!” 小白痛苦得难以形容,声音嘶哑道:“我,就是因为伍穷、十两是小白的朋友,才不惜一切留下来为‘天法国’与强敌作战,八万大军已牺牲了一半,要死,为朋友而死,当然义不容辞,但……伍穷还是我们值得为他牺牲的朋友吗?” 各为其主,各奔前程,小白、伍穷已到了决裂的时刻,从前种种都成为过去! 小白叹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二人既不同心,岂能同行!” 伍穷叹道:“我不得不作出抉择!” 小白叹道:“明天,便是我与余律令决战之期,要是小白被杀,“铁甲兵’自然归你旗下,若上天还要我当帝皇,建国立业,教我保住性命,那杀败余律令后,我便会带着四万“铁甲兵’离城,从此各走各路,你我兄弟之情,也缘尽于此!” 小白把玉玺递前,伍穷缓缓伸出双手,接过玉玺。 “恭喜你,伍穷,你终于出人头地,登基为皇,但代价就是失去朋友、情义!” 小白将玉玺交给伍穷,他舍弃了当“天法国”帝君,要成为皇帝,他会凭自己的一双手,凭一双手去创造未来。 小白很清楚,他绝对不是最伤心的人,因为最伤心、最痛的,是那躲在“苦酒居” 门外,一直不敢进来的十两。 是她答应梦香所求,刻意把皇位传给小白,以作试探夫君伍穷,果然,一切就如公主所料。 小白、伍穷、十两、公主,四人早已联结一起,十两还记得在长街上,与伍穷互相扶持的暖流情义感觉,一剎那间,从前的赤子之心顶然消失于无形。 伍穷为顾全大局,干的没半分错,只是,他的确令他的朋友都伤心、失望。 最伤心、最失望的,当然是十两! 小白从“苦酒居”步出,十步之后,是十两。她,又踏着那熟悉的脚步,紧随在小白十步之后。 十两,好希望还是从前的十两;伍穷,却已不是从前的伍穷,他已是“天法国” 的新希望,一国之君! 漫天瓢雪,轻轻洒在小白、公主、十两身上,他们失去了伍穷,还是伍穷已失去了他们? 风雪不懂回答,但十年风雪过后,相信答案便会来! 这天,寒风冷雪特别刺骨,雪花打在脸上,冰冷一片,化作泪水,抚慰伤心。 这天,大街都特别漫长,走不完的长路,没尽头似的,像失去目标,迷失了方向。 情和爱,几多哀,几度痛苦无奈。 无穷怨,几多冤,几许凄然期待。 情和爱,几多灾,几度要将人害。 迷茫网,一张开,要你陷进孽海。 几多次枉情沬,挨了几多伤害来。 冲不过,苦障碍,剩得断肠感慨。 明明知,情有害,可是还在期待。 匆匆来,苦成灾,可笑还在恨海。 不该还是不该,伤害还再伤害。 千金散尽还复来,点滴情义不复再! 苍天赐予小白为天命天人,得人心、得天下,但却失去他最痛惜的友情,被朋友相继出卖。 小白已今非昔比,与两年前初出茅庐的时候相比,小白成就卓越,拥抱天下第一美人,夺来了“万寿无疆”宝藏,又名扬天下,有了杀力强大的“铁甲兵”。 可是,他最重视的珍贵友情却相继溜走,从平凡到声名显赫,陪着自己走过一段漫长成长道路的身旁挚友,终于也要离去。 伍穷,有他自己的路要走,小白就只是小白,他身旁,有耶律梦香公主,十步之后,还有十两。 雪在飘,严冬好快便要过去,原来拟定好的杀计,有必要改变一下,“铁甲兵” 已不必为守护“天都城”而牺牲了。 霎时间,小白好象感觉道与“天都城”之间,有一种强烈的隔膜,一切都变得冷淡。 三人行,三人同心,三人同伤心!—— 第八章一剑断情义 接连五天五夜没有睡过,只在马儿疲极时才偷偷歇息一会儿,生力为了比小丙更快一步先抵达“天都城”,已竭尽所能。小白既挑选了他,他便不会令小白失望!飘雪愈见稀疏,严冬已快过去,生力带回城的粮食,是“天都城”的唯一补给,小白正需要它来令“铁甲兵”饱腹,组成奇兵突袭敌阵,解困城之危,绝不能有失。 还余下不足一天脚程,小丙他究竟在前方,还是从后追赶?生力与一众“铁甲兵” 是往救解困,还是送死? 不能再理会了,整队人已疲乏不堪,只凭着一鼓作气,支持着已透支的躯体,有人倒了下来,便拔出剑来刺大髀,让痛楚唤醒自己,再上马继续前进,绝不放弃。 自从“天阴雨山”一战,“铁甲兵”只剩下不足四万之众,这批经历生死与共的战兵,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意志力特强,倒下了,又会再挣扎起来,谁也不愿是唯一的失败者。 杀气冲天,手上的“梦香”神剑径自散发出来的炙热,竟把四周飘雪蒸发,化成缕缕轻烟,在余律令身上四周盘缠化开。 鲜见余律令笑容满脸,孤高气傲的他,站在“天都城”正东门前,等待着小白来送死。 以手上“梦香”,配合自己来杀小白,当真是匹配得十全十美。人世间只要欠缺了小白,梦香公主的心便自然投向他。一字记之曰白,不得不杀。对了,今天就算天崩地裂,他也必先杀小白! 为啥余律令有绝对信心能杀小白? 因为余律令绝非大意之徒,他每干任何事,必然都计算准确,部署充足,武功比他差了一截的小白,决战只是送死。 上回在大营之斗,余律令刻意隐藏实力,他是故意让小白与他争持不下,因为,只有这样,小白才会提出决战,余律令才能在“耶律梦香”眼前杀掉小白。 只有在梦香公主眼前粉碎一切,让她清楚明白,自己才是天下间最强者,公主才可能回心转意。 一切安排得天衣无缝,小白,快出来受死吧! 城门缓缓打开,神驹大白负着他的主人慢步走前,围观的余家战兵瞧在眼里,实在有点怒! 小白并不是骑在大白背上,而是卧着,腰身搁在马身中间,头与双腿分别在马背左右两方垂下,一副悠闲模样,对今日之战,似乎满不在乎,教余律令好愤怒。 “唷!停啊大白,小心碰着人家,你可不一样啊,人家失明,是残废盲人,你可不是啊!” 小白的一句“残废盲人”,可真的把余律令激得七孔生烟,长得俊逸玉立,潇洒神朗的翩翩公子余律令,从小便受尽无数称颂、赞美,绝未有过被奚落的感觉。 直到他为了表示对灭绝梦香公主“舞夷族”,欺骗了她的爱与信任之懊悔,亲手剜去双目,以示赔罪。 江湖中人都也是只有惊叹,一面倒的对他的付出作绝对正面夸许。加上余律令没有半点因此而致武功退减,反更见杀力惊人。耳畔传来的,只有恭维、赞叹,半句相反的词句也没听过。 当下,是余律令第一次因为失去双目而受辱,第一次有人敢称呼他为“残废盲人”! 他最追求完美,最渴求无瑕无疵,就算是部下受了伤,有了缺陷,也必须离开余家。 今日,小白竟胆敢说他是“残废盲人”! 余律令怒道:“你胆敢侮辱我!” 小白笑嘻嘻道:“什么?侮辱了阁下么?是我的哪一句、哪一个用词悔辱了余公子啊?” 余律令当然不会在自己口中,重复那四个字,他只感到全身火烫,杀意已如矢在弦。 小白用手按着额首惊道:“呀!对了,是‘残废盲人’这四个字么?哎唷!但我说的却是实话,余公子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盲眼残障可怜人啊,你难道可以不承认么?” 余律令冷冷道:“我却能‘看’到你卧在马上前来,我的‘心眼’,可不会比你的双目差劲。” 自负的余律令,最痛恨“缺陷”,只追求完美的他绝对相信,他的“眼”,一直没离开过自己。 小白开心得鼓起掌来,哈哈大笑,又伸手去抚摸大白的脸,兴高采烈道:“好啊,好啊!果然是高手奇技,令人叹为观止。但是……残废就是残废,怎能不承认啊。你来回答我吧,我的右手现在伸出多少根指头来?哈……你的什么“心眼’可看得出来么?” 小白故意只伸出尾指向下,还刻意移动得缓慢之极,连半点风声也不抖动,就算余律令如何天赋神能,失去了双目的他,怎也不可能“看”得出结果来。 要战胜太高强的余律令,必须先在气势上压倒他,最好还惹得他心浮气躁,愈冷静的余律令愈是可怕,小白为要先挫其锋,便刻意撩动他的心底怒火,作出挑衅。 情绪波动,余律令的武功才会有破绽,“残废盲人”四个字,绝对比一式完美剑招更能斩伤余律令。 余律令答不出半个字来,小白嘻皮笑脸的在舞动右手伸出来的尾指,刻意耻笑。 “我看到了!”余律令突然说道:“没有一根手指,我会把他们都一一斩掉!” “皇天不负有心人”! 余律令挥斩出情意绵绵剑绝,疾劈向小白,剑劲破气霸杀,剑光笼罩,烈涛惊雷般十丈杀力洗脱耻辱! 铺天盖地,杀力绝对闪避不了,“赤龙”出击。 小白纵身跃上,身形东倏西忽的迎上“赤龙”,双脚竟踏在“赤龙”之上,两腿一分,便拉开“赤龙”出鞘。 “皇天不负有心人”挟雷霆万钧之势破斩而下,间不容息,小白竟半空翻身向后,右腿蓄劲踢向剑柄,疾射“赤龙”拼破杀着,便是一式他自创的剑绝招式“断情义”! 融会小白踏入江湖后,与小黑、名太宗、伍穷先后无奈断绝情义,化苦痛成剑意的“断情义”,如长虹惊天,爆散出五彩华光,遽尔闪电迎上,两股澎湃剑势交击,“梦香”竟被弹飞而去。 “断情义”竟截断了“皇天不负肓心人”的至情剑意。 二人同时执回神兵,余律令紧握“梦香”神剑,不停抖颤舞动,余律令的手也被带动晃摇。 霎时惊觉,自己对公主的“情意”,竟轻易被截断,全身百骸说不出的难受,当下踌躇难决,伤心苦悲。 余律令一向自诩对梦香公主的爱,是完全投入、无边付出,浓情化为剑意,惟是一式惊天动地的“皇天不负有心人”却被截破,无可否认,小白的“情义”更胜自己。 小白沉吟道:“单一的‘情意’,只是顾影自怜,是单,非相爱,情痴原来只是妄想,当然有缺憾,情意绵绵,却是空中楼阁,既不买卖,虚空梦幻,破又何难!” 当头棒喝,余律令猝然胸臆真气走岔,猛然吐出一口血,退开三步,小白的解说,比一剑穿心更伤、更痛。 小白挺剑笑傲道:“说情意,化剑招,两情相悦,破难结合成比翼鸳鸯,这份同心真情,又岂是单恋能明,就让我来给你感受一下吧!” “赤龙”再出鞘,一缕缕剑光如流星飘絮,深情动人,如情意牵缠,两情缱绻,十丈剑气斩下,正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的醉人情意剑绝,就在余律令身前三尺斩下。 眼前情真,说不尽的柔情万缕,爱火缠绵,甜蜜旖旎彩虹般洒落,就是余律令欠缺的所在。 得不到的爱,便牵动不了情意。 “皇天不负有心人”,只是余律令的寄情渴望,却绝对不是情真,情真感受到皇天不负有心人,是小白,绝非余律令! 原来剑意,只是自我轻蔑,当真贻羞天下,说什么情情爱爱,真心感动,说到底,竟然都是一番废话! 低下头的余律令,悲恸哀伤得难以自控,一滴泪,从来不曾在他眼中掉下来过的— —泪,偷偷溜出他的眼眶,舍他而去,就落在地上。 梦香公主不禁耸然动容,一颗心怦怦乱跳,秀眉紧蹙,神色惨然,她……怕,好怕! 余律令从不掉泪,因为他从未尝过解决不了的苦痛。 哀伤的悲情在他体内爆发,又岂是妄想虚浮的情意所能比拟,苦悲杀恨,带来暴戾凶煞之气,小白又哪里能挡! “杀!” 余律令杀人! 十指在雪地上弹动飞跃,前方正好是斜坡,便藉势翻滚,滚啊滚,倒在雪堆中,又再“起来”。 以双手支撑身体再站起来,便是头下脚上,模样奇怪。 继续以双手撑地“奔跑”,小丙每一回倒地,都尽力凭他的一对灵敏耳朵,“听” 着与他斗快赶回“天都城”的生力与一众“铁甲兵”,还在后头,不远,并且愈来愈近,他要更努力。 只要比生力早一点赶回去,唤来大军截杀,又夺下粮草,芳心皇后一定重重有赏,自己的五百“神武大军”被宰,也就不致受责,更能升官发财,立下大功了。 跑啊跑,小丙凭着惊人意志力,以手代足奔走了数日数夜,比乘着马的生力等更快上半个时辰路程,全是因为当日十八姑的“聚精会神大补汤”,小丙因祸得福。 十八姑当日在“迷茫惶地”,以十八锅浓烈药汤,倒在小丙头上,凭借“聚精会神大补汤”令小丙血气急奔,再以“灌精大法”交媾。无耻的淫惑玩乐,却同时令小丙内力大大增强。 虽然内力深厚,但小丙一直刻意隐瞒,他绝对清楚,压在自己头上的小黑,并不喜欢“七小福”太强。 在小黑心中,部下一定不能超越某个界线,不能威胁他高高在上的地位,否则,小黑一定会尽力把情况“控制”住。 因此,在小黑面前,可以好歹毒、好无耻、好贱、好狠辣,但一定不能武功高强,这便是“七小福”的生存之道。 为了尽力掩饰,小丙甚至在生死关头相拼,也尽量隐藏住实力,暂时乖乖当个好平凡的小丙,日后待有机会来临,在招式上又有突破,才慢慢显出真功夫不迟。 耐性,对小丙来说,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哈……到了,终于到了,是‘武国’的旗帜。”小丙已僵硬的双手仍能支撑下去,委实奇迹,当他看到迎风飘扬的旗帜,还有不远的营帐,小丙也禁不住欢呼大叫起来。 小丙头下脚上的怪模样,教“神武大军”的守卫吃了一惊,犹未定神,小丙已斥喝道:“是我,小丙将军啊,快说,谁守在这里?” 兵丁呆愕一阵,不懂回话,只向着大营指去,长久才吐出了一句:“小……凤!” “好啊!原来是她,这臭娠子真走运,杀人夺粮的大功,又全归于她了,这臭婆娘真他妈的好运道!” 小丙心中千万个不愿,惟是事态紧急,也只好收敛心中不满,直奔冲入营帐内通风报信。 不用通传,小丙已如飞射入营帐内,大喝一声:“快!小凤,快出兵截杀生力!” 一句话说完,小丙忍不住竟欲呕吐,他妈的不知所谓臭婊子,你赤身露体的搞什么鬼? 原来那丑八怪的贱婆娘小凤,一身赤裸枯瘦,却缠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二人已宽衣解带,小凤的头更钻在少年兵丁胯下,一脸大汗淋漓,正玩得不亦乐乎。 两条肉虫正展开色欲大战之际,小丙竟毫不通传便冲了进来,撞个正着,把气氛弄得尴尴尬尬。 丑事被撞破,百词莫辩,原来小凤就是爱威逼军中少年来给她玩弄、淫乐,难怪她行军都快乐得很呢。 小丙也没空理得眼前败坏事,只急着道:“小凤,生力依小白智计,已越过了‘壶口’,还带回来马与粮草,快到了,立即发兵拦截,一定马到成功,立下大功啊!” 小凤惊讶道:“当真?” 小丙忙道:“当然,不消半个时辰便到。” 小凤连忙穿回衣服,执回凤刀,忙道:“快引路!” 小丙一个转身,便迈向前,但后头忽地射来寒气,等他惊觉有变,咽喉已被利刃刺穿,血溅当场。 一阵晕眩,眼前的小凤狰狞可怖,执着沾血凤刀,小丙只感死亡已临,他,竟要死在这贱丑妇手上!—— 第九章生力与动力 “生力,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嘛?” “我需要知道吗?” “哈……你这傻蛋说的话,永远都那么可爱。” “可惜,我的可爱却不能够永远留住你的心。” “曾经拥有已是难能可贵,永恒不一定使是好啊生力。” “我会好好记住这番话。” “咱们能够走在一起,热恋半载,这段美好回忆将永留在我脑海,磨灭不了!” “你……还会怀念这段情?” “当然,每一段情只要是真心付出,我都永不忘怀。” “我只是你人生中众多恋人之一。” “却是最有趣、最荒谬、最不可能的一个。” “只因为你拣选了我。” “别这样啊,生力在我心中,永远是生气勃勃,自强不息,别妄自菲薄,别沮丧啊!” “放心,生力还是生力。” “我一直好享受我俩这段醉人奇情,活在平凡里半载,别过繁华喧闹,爱,原来可以很简单。” “但终究你还是要走!” “咱们根本就是截然不同天地的人,我的心,已彻底融入浮华富贵,你,却是平凡草根,静心安宁。不羁跳跃的心与闲逸平凡的心,相距太遥远,既不同心,岂能同行,曾经拥有过快乐,已是难得痛快。” “对,既不同心,岂能同行!” “我从前的恋人都是官贾公子,皇裔英雄,只有你,生力,是那么平凡,那么简单,教我有好清新的感觉。” “最终,还是看得清楚,一位高高在上的人物,才是郡主会投入怀抱的真命天子。” “生力,你……不会怨恨我吧!” “不!怨恨是幼稚的,要得到艳色无双的温柔,当然要具有一定能力。就如人要名扬天下,也必须付出沉重代价。” “生力,后会有期!” “郡主,后会有期!” 要支撑着已疲极虚脱的躯体,提起精神,生力的方法好简单,只要他回忆起那段伤心往事,力量便顿然爆发。 有人说,失恋的力量比天打雷劈更威力无穷,生力一定最认同,那一次的伤心、遗憾,一年来也消减不了。 “郡主,你瞧着吧,我生力一定会“步步高升’,有朝一天定然出人头地,绝不让你那些官贾公子比了下来!我不必你的同情、施舍,我要再获你的青睐,要你对我倾慕!” 生力也不知在心中对自己说了多少遍,支持他拼死奋斗,永不言败,不屈不挠的,就是那段被拋弃情爱的苦痛刺激。 他没有苛责郡主,要摆脱枷锁,与自己这平凡人共度余生,又岂是容易。 要得到最美好的灿烂,便要有最了不起的身分、地位,生力明白了个中道理,便毅然拋下一切,加入小白的“铁甲兵”。 他告诉自己,要好好把握机会,要出人头地,要跳出平凡框框,成为不平凡的人。 生力非但没有疲极倒下,更又退后唤醒其它人,积极鼓励。 “咱们不能失败,一定要战胜,来吧“什么疲乏倦困,我才不会倒下哩,咱们一定能完成任务的!” 彷佛就是对生命的控诉,天生是平凡小子,但却不甘平淡,要闯出新路,要向命运挑战。 失恋,点燃了生力潜藏的发奋动力,这动力有多大?谁也没法估计,生力只全力冲前,要尽量爆发他的能力出来。 “郡主,有一天,你会得悉,天下间有个了不起的人物,足以与你匹配的英雄人物——生力!” 白云飘散,天啊,“天都城”在望了! “多情自古空余恨!” “天都城”正东门外,余律令爆发出来的伤心恨意,充斥四周,天崩地裂“恨意” 剑招,蓦然创出攻杀。 情不在、爱已逝,“梦香”神剑被拋弃,双手舞动卷剑旋斩,偌大剑力漩涡罩向小白,开天裂地之势,如何能挡? 一式“多情自古空余恨”,比余律令从前的任何剑招都更可怕,恨杀小白。 已回鞘的“赤龙”,小白吐力把剑鞘射出,但仍系连剑尖部分,化作古怪长兵,小白变成手执长了一倍之剑,不停急疾舞动,力拒剑绝,拼个星火四溅。 脚步错动,剑势连绵不断,如白云行空,漩涡一个未完又生第二个,剑力似无穷无尽,惊心夺魄。 小白被剑气困住,已觉气息微窒,下盘难稳,只好不断卸力后退。剑势或黏或引,或挤或按,均不能缓住凶猛剑力漩涡,身体更被带动得东歪西斜,可见余律令内力始终胜上一筹。 一年闭关,小白已尽融会师父盗圣、大师兄横刀、名剑、父亲笑三少、四师兄刀锋冷、道医苦来由、病魔钱辛辛、呼延鹰叟等平生所遇绝世高手武学,再贯通潜心寻求突破。 既要摆脱,又要吸收,任小白如何天赋武学奇才,也花了整整一年时间才畅通六脉,在内力、招式上更上一层楼。 惟是遇上天下五大高手之一的余律令,还是被逼得左支右绌,总是处于下风。 余律令人剑合一,心无杂念,剑法如神,挥出神髓,临阵以意驭剑,万化千变。只有如他般武学上乘者,才能达至无招是招,一剑变千剑,千剑化剑阵,剑阵成剑劫之剑意阵劫漩涡。 尽是最精奥剑法,倘稍稍心有拘囿,剑法便不能纯,剑力便未致凌厉狠辣。余律令以极厚内力,使极锋锐利剑,出极妙杀力剑,青光荡漾,剑气弥漫,小白只觉一个又一个大漩涡在面前转动,发出蚀骨寒气,把他困得无从摆脱。 长了一倍的“赤龙”弧劈拖斩,全力拆招,拆到一百招后,手中“赤龙”愈感涩滞,活像不断增加重量,要以真气挥洒,更加气窒艰困,愈斗愈是含糊。 余律令的“多情自古空余恨”突然幻化攻势,漩涡一变为八,各自含有不同一套旋动之法,杀力有阴柔有刚劲,纵横多变,奇幻无方,瞧得城楼上的观战者都眼花撩乱。 小漩涡的剑正反斜直,迥旋挫斩,小白都必须对拆自如,但见再拆去五十余招,已是气喘如牛,败象已呈。 余律令突然朗声长啸,扬眉怒冲,“梦香”神剑猛然疾进,乾坤一击,剑尖直刺破防线,没入小白胸膛。 小白抖腕翻剑,欲震退来剑,但双剑交加,内力始终不及余律令,“赤龙”震开斜飞,不断颤震,更发出嗡嗡之声,良久不绝。小白低头察看伤口处,剑力吐劲,正好爆出血花纷飞。 只感胸口气血翻涌,伤寒彻骨,身子禁不住晃了一晃,剑力竟夹着一股阴冷无比的奇寒,直射心底。 小白重创,余律令却不急于再攻,挺剑而立,就先让眼前必死大敌稍事休息,回复元气。 内力已增强不少的小白,兀自逼出潜藏体内阴寒之气,头顶便如蒸笼一般不断有丝丝白气冒出,顷刻间消除净尽。 城楼上,伍穷金睛火眼的看得清楚,他很明白,杀不了余律令,围城之困便绝对不能解救。 小白败了,下一个要斗余律令便是自己,他必须好好的钻研透彻,如何才能杀败神兵急急余律令? “哈……好一招‘多情自古空余恨’,只可惜余老盲兄你还是缺欠了一点文采,招式名称不算完美啊!”小白虽负伤,但嘴巴却仍不肯收敛,对余律令始终步步进逼。 余律令一招伤人,思绪也就清醒了,不再轻易被激怒,淡淡道:“没太多时间留在人世间,多一点废话决计也改变不了你的命运,说吧,尽情说吧!” 小白笑嘻嘻道:“如此剑招,合适的名称,应多加七个字,是为“自作多情自古空余恨真真笨盲人’,跟剑招一样,又长又笨,贴切得很,怎么了残废盲人,你喜欢这剑招名称么?” 余律令突然怒斥道:“你再多说讽刺我的话,“梦香’神剑便要夺去你双目!” 小白仍哈哈大笑道:“呵……残废盲人怒了,被揭开疮疤,好丑啊,呵……盲律令,头拧拧,盲律令,猪头丙!” 余律令一个冲步,跃前丈许,呼的一声,“梦香”神剑正要攻杀过去,一堆雪花却突然射来,雪花之后刷的一声,“赤龙”竟不出鞘,便射来先攻,截住来势。 余律令当下淡然捏了个剑诀,剑随身走,展开无招“剑意”,击刺拒攻,横拖掠斩,刻意与小白攻势缠上。 自恃内力深厚的余律令,深明小白只是一鼓作气,攻势定难连绵不绝,与他纠缠,先教他消耗净尽,一会儿后便自然为所欲为。 小白“赤龙”突然出鞘,剑上鞘下,手脚并用,竟就是自创的另一式剑招“天下无敌”。 从前父亲笑三少的掌腿绝学“天下无敌”,欠缺皇者之风,小白融入自我皇命气势,以剑法攻出,完全摆脱从前招式影子。 手中剑如灵蛇,不断飘忽无定刺射脸庞,脚下剑鞘盘缠,掠斩敌人下三路,配合步法进攻,变化精微,只见剑、鞘相辅同攻,手中剑刺则脚下鞘斩,脚下鞘刺则手中剑劈,趋攻敏捷,欺近急杀,教余律令一时间也不断被逼退,无从捉摸来路。 犹未定神,小白手弹脚踢,竟又把剑、鞘互换,白刃映雪,一剎那间手脚并用挥出有如万道金蛇乱锁乱窜,剑招忽快忽慢,处处暗藏机锋,待余律令一一拆解,又已变化新招,层出无穷。 余律令不禁暗叹小白如此大敌,必即杀不可,若让他多活一年,也许要再杀他便至少须付上一臂代价了。 “天下无敌”愈舞愈急,也愈更狠劲,刷的一声划破了余律令衣衫,活像决堤无异,接连剑气也就如浪激动,削割余律令衣衫碎飞,飘散飞射,剑、鞘正掠斩向肌肤。 最讨厌被伤及身体的余律令当下大喝一声,弃剑直射插入雪中,霎时之间双臂舞封,怒道:“咱们比拼内力吧!” 余家掌法犹如行云流水,大开大合,倏忽之间,完全隔阻了剑、鞘之势,真力源源催至,双掌迥转,反震出去,便如一个大湖在山洪爆发时储满了洪水,猛地湖堤崩决,洪水急冲而出,将“天下无敌”冲得零星落索,崩溃散乱。 小白耳辨虚实,已得悉余律令动了真怒,掌力真元充沛,非同小可,逼得剑招散乱同时,双掌轰出,硬生生接下来掌。 四掌交碰,“砰”一声巨响,当然是余律令无俦掌力胜上一筹,小白飞射跌向雪地,难忍胸口闷滞,嘴里连喷了几口鲜血,染得一地鲜红,看得城楼上的颧战者都心惊肉跳。 勉强调息,犹未定神,满腔怒火的余律令却已抽起雪地上的“梦香”,疾刺向小白右目。 雷霆一击,青光闪处,发出嗤嗤声响,内力澎湃强涌,教人凛然心惊,如此威不可当凭借强猛内力一刺,如何能挡? 剑未到,剑气已刺痛眼目,射出泪水。 血花溅射! 谁都为小白耽忧,惊心动魄杀人一剑,威镇群豪,谁不惊叹? 只有她——耶律梦香,脸上竟是淡淡一笑,面对险危之况,竟视作春风过耳,绝不萦怀,莫须关切。 如此冷静,是因为公主对两个男人都最熟知,都掌握得一清二楚,余律令太小看小白了—— 第十章残废余律盲 疲乏不堪的小丙,意料不到小凤竟突然偷袭,毫无防备下,咽喉被刺穿,痛得死去活来,血如泉涌出,死亡恐惧骤来。 正当小丙在地上打滚挣扎之际,小凤把凤刀交给仍赤身露体的兵丁,得意洋洋的指着小丙道:“你这家伙真不行,皇后有命,由你来守住通往‘壶口’之路,竟失职战败,哼,太混帐啊!” 从来十分冷静、头脑清醒、狡计智强的小丙,被痛楚、惊骇弄得一塌糊涂,思绪翻乱,怎也弄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只尽力压抑伤势,希望能保住性命便是。 “天马,你往这违抗懿旨的犯人身上刺十个、八个血洞,快!杀了他算是高抬贵手,便宜他吧!” 说得毫不在乎,但小丙始终是小黑麾下的“七小福”啊?可以随便杀掉他么? 赤条条的天马手也抖颤起来。 但小兵丁又哪敢违抗小凤之命,执住凤刀上前,紧闭双目,真的发狂乱刺,要给小丙身上开十个、八个血洞。 小丙竟被如此小兵丁夺命,怎会甘心,当下左翻右滚,尽力闪避,但天马愈刺不中,心下愈急,更是追着刺杀,小丙一个翻滚不远,小腹便被刺个正着。 “哈……刺中了,死啊,快死!”天马心里想要立大功,便立即抽刀再刺,可惜他太小觑小丙了! 贯力右腿,猛然一蹬,正好把天马的胸口轰得瘪了下去,胸口爆开,倒刺插穿内脏,双目一翻,立时气绝身亡。 接着下来,是一阵兴奋莫名的掌声,小凤极为欣赏的拍掌,狠狠盯着小丙,一直保持一丈距离。 小凤冷冷道:“小丙啊小丙,你真不该啊,跟这小兵丁搞什么同性狗爱鬼混,给我撞破,还杀人灭口,真大胆!” 嘴巴急转,理由乱说一通,小凤已把小丙打成畏罪杀人,自己的荒淫丑事完全转嫁在他身上。 小丙冷冷道:“说吧,你……究竟想要我的什么?” 解决了天马,小丙总算平静下来,他明白到小凤心中一定有所求,才会如此陷害自己,便来个单刀直入,问明究竟。 小凤凑过头去,悄声道:“聪明人倒是聪明人,小丙啊你真好可爱,本小姐要跟你拿的,是你从那史认屁手上拿走的那本什么“反腹神功’秘籍啊,好小弟,你独个儿霸着也好不该!” 终于水落石出了,原来小凤一直觊觎的,是小丙威胁斩杀史臭臭,从史认屁身上夺来的秘籍“反腹神功”。 栽在不知所谓的贱货小凤手里,机智奸狡的小丙实在千百个不愿,惟是多天赶路已身疲力竭,加上咽喉被伤,“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给她斩割屠宰也就无话可说。 小丙笑道:“原来小凤姐只是对那部烂秘籍有兴趣,我早有心献上了,又何须多此一举哩。” 从衣衫内摸出来,已是破破烂烂的“反腹神功”,小丙随手一扔,就拋在小凤身上。 抓在手上,开心得双目圆瞪,心花怒放。小凤虽一直被小黑特别宠爱,惟是武功始终较差,遇上高手难免吃亏,及后获悉小丙夺得秘籍,便一直觊觎,欲据为己有。 在“武国”,要出人头地便必须武功超凡,只是当一头听话的狗,任你如何乖巧、狡诈,始终永远必须在小黑护荫下才能保住地位。“七小福”都清楚明白,欲再上一层楼,冀求官位突破,便必须在武学上增强能耐,就如小黑无异。 小凤失笑道:“哈……小丙,你立下大功了,就让我送你一程,早往阴曹地府与小鬼相见吧!” 凤刀劈下,便要斩草除根,杀人灭口。狠狠劈出,小丙已明白必死无疑,千般感慨,要死在如此贱女人手中,莫非正是天理循环,是个报应? 刀劲割颈,寒气侵身,忽然,一切像似停顿了,头颅仍在,没有断掉,小凤竟刀下留人? 宛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见小凤脸上肥肉乱颤,骇然失色,瞪目向前凝视,全身汗毛直竖,怕得要命。 一剎那间,又起了什么变化? 小丙勉强的转动头颅张望,心中不禁惊愕万分,眼前,竟来了好熟悉的人——小黑。 救星来了,命不该绝啊! 小丙迷糊之间,但见小黑动怒,却是一脚踢向自己身体,把他已残疲倦极的躯体直踢得飞出三丈外,晕死过去。 失去知觉前,小丙只是隐约听到了小黑一句斥责的话:“无能!” 生力领着疲乏不堪的近五百人,终于来到“天都城”前,只要稍事休息,找一处芳心大军防卫不算禁严之处,突围闯去,生力深信,十中有八能避过追杀,冲进城去。 北门,“天都城”的北门敌兵最是薄弱,一定可以冲破过去。 唐臂、小羽、一众已虚脱的“铁甲兵”,在剎那间都回复了斗志,最后冲刺了,只要小心一点,谨慎一点,必定可以完成任务,为“天都城”带来扭转劣势的粮草。 望着“天都城”,眼里充满愁悲,为了守护它,多少人付出生命与血汗,“铁甲兵” 从八万剩余四万,又置身险境。一年多以来的争战,来回“壶口”的苦惨,无尽付出,就只为希望“天法国”不致灭亡,被列强势力瓜分。生力也是“天法国” 中人,他也好希望见到国家强大起来。 小白得悉他与大军能完成艰巨任务,必定大加赞赏,城中必然兴高采烈,生力、小羽、唐臂,都将成为英雄了! 风雪轻飘,快溶雪了,冰封的路看来不出十天便将畅通无阻,要吃个肚饱再突袭芳心大营,正好利用最后时机。 风声、飘雪声,还有人声。 怎么忽然来了一群冲前来的人声,呼喊声?是谁?看到了,是他! 一剑斩出,“喀”的一声响,小羽的头颅便与身体分家,接着一连串的拼杀声音,生力欲拔刀,胸口已中了重重一掌,一刀贯穿其腹,钉在雪地上,教他无法再动弹。 他听见杀人的声音好快,出刀挥剑疾若电闪,连唐臂也来不及提弓,闷哼一声便已倒地。 近五百人,一下子都死个清光,手段俐落,杀得痛快。已劳损倦极的身体,一个又一个倒下,杀的人太狠,死的人太疲。 生力从胸膛溢出的鲜血,染红一大片雪地,多天艰苦经营,就在最后关头失败。 去一切,功亏一篑。 生力好不甘心! 但,不甘心又能如何? “天都城”正东门城楼之上,一个人高呼了一声“好”,跟着谁都目瞪愕呆,变得鸦雀无声。 一个“好”字,便教其它人呆住,只因为他从来不张声,大家都把他视为哑巴,一个哑巴,怎么原来却会说话? 这个哑巴,就靠在耶律梦香身前,站在女墙之上,神情威武。他的面孔,有五分可爱,又有五分可憎,因为又像小白,又跟他娘亲芳心相貌近似,精致五官教人心甜。 对了!是仍未有名字的孩童,已两岁足的孩子,是小白与芳心的孩子,竟突然冲口而出,为爹的出招赞叹。 余律令一剑直取小白右目,小白竟然以食指及中指一夹,便紧繁夹住了“梦香” 神剑。无俦剑劲竟就突然滞住,如泥牛人海,消失得无影无踪,当下心中一凛,“梦香”神剑竟已急起剧变。 小白双指一扭,竟就把“梦香”弯曲,剑身扭转,剑尖弯了向后,指在剑身一弹,铮的一声响,震得人心旌摇动,“梦香”神剑反刺射向余律令,迥刺夺目。 急侧身闪避,但剑锋仍割伤了颈,又削下一撮长发。 小白递出右手,五指伸出,对余律令笑道:“我的剑法实远不如余律盲兄了,只好用心于剑招之上,突破创出“剑神指”,望能另辟蹊径,克敌制胜吧!” 余律令剑招失利,视为奇耻大辱,当即刷刷刷连刺三剑,分戳向小白眉心、咽喉及胸口处。 小白称赞笑道:“好高明的剑法啊!” 双手十指翻飞,左一拨、右一拨,十指穿插剑网中,弹射剑身,完全把剑势化解,每一下都截住剑力,致余律令难以贯成一气呵成强猛剑势。 余律令数招不胜,出剑更快,拆到数十招后,变招愈见繁复,小白凝神接战,全身劲力聚于双手,金刚剑指凭着心中一片空明,随机翻飞衍生奇招化解,弹震“梦香”神剑剑身、剑尖,先是守九攻一,继而愈攻愈急,一半是攻,一半是守,与凌厉剑招针锋相对。 小白闭关练成的“剑神指”犹未纯熟,斗到一百招后,已是流畅不滞,出招已毫不思索,任余律令如何剑快,也能轻易拒挡化解。 余律令满心不忿,老是追着要刺小白双目,剑招奇幻,一经推衍,变化繁复之极,城楼上观战者,莫不头晕眼花,被万花筒一般的剑法迷得目眩,小白却是随敌招之来而自然应接。 惟是剑尖每每在小白眼前,不是被夹住便是剑身被弹,扭曲歪开,又或以手背拨卸劲力,如何闪电快攻,也徒劳无功。 小白步法诡奇精准,配合“剑神指”进退,敌退我进,令长剑难以于短距离挥杀,右肩扭腰顶撞,便轰开余律令,跟着手一搭上敌人前臂,又拉了回来,手肘斜攻,急疾无伦。 此套手脚相配合,以剑指破剑的武学,正是小白为了以弱胜强,与余律命拼战所刻意创招而成。 论内力、剑招,小白也难突飞猛进,超越余律令,为求利己,小白便专注于拉近二人距离,先以剑指破剑招,近身短打,以快捷急攻缠斗,便能取长补短。 “剑神指”因小白已突破入余律令中路,剑指直戳,狠狠戳中了胸膛,立时鲜血直冒。 同一霎时,小白胸口亦爆出巨响,余律令竟已再次弃掉“梦香”神剑,昴然出掌。 只见他脸上紫气大盛,额上一点血光突出,诡异奇幻,样貌变得狰狞可怖,竟与一向公子模样全不相配。 小白剑指内力又岂能与神掌相比,整个人立如断线风筝,急冲退后。蓦地里余律令空手欺身而上,脸上那点血光竟渐渐化开,形如鬼魅,杀意冲天,神掌如排山倒海而来。 惊奇之下,忘了伤处剧痛,逼得小白以“剑神指”力拼,立时连爆出巨响,小白不停呕出血来。 余律令的内力霎时竟又提升两倍,小白难以抵挡,只觉五服六腑翻乱,已是强弩之末。 “臭小子,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啊!” 余律令竟疯吼起来,而且愈叫愈响,声音中充满了愤怒、痛楚和绝望,活像一头已失去理性的疯兽,全力嗥叫。 小白已被无情掌力轰得埋在雪堆之内,四周全是血红一片,受了重创。但他吐出来染红了雪地的血,却不比余律令脸上的血红可怖,那原来在额上的一点血光,已像裂痕般在他脸上开叉,蜘蛛网般分布,更是凸胀在脸皮上,把原来俊逸的面貌完全改观。 余律令的声音也嘶哑起来,双眼流下了两行血水,直下面颊,挂到下颏,肩头更不停抽搐,拉动颈项血筋,竟令头颅不断一下一下的抽摇抖动地说话。脸上妖气盛溢,充满了阴森森的诡异气氛。 一个潇洒俊逸的翩翩公子,忽地摇身一变,成了阴声怪气、妖人模样的邪魔,小白看在眼里,已有三分明白,忙笑道:“呵……原来余律盲一直以情意剑法来作掩饰,余家武学,恐怕是比下三流手段更无耻、更可笑的妖邪一脉,真恶心!” 余律令脸上血筋更见可怖,像要裂破脸庞、爆出血水似的,一步又一步逼向愈是阴阳怪气,双目吐火,抡掌再攻,身法实在太过迅捷,小白急射出剑指,脚下又退,但攻势如电闪、如雷轰,没半分征兆,委实可怖可畏,暴起发难,小白十掌中只能挡去一半,头上、身上、手脚,不停被重掌轰得凹陷裂开,已见不支。 余律令阴恻恻道:“你今天可满意了吧,已失传一百年的余家‘阴妖邪典’重现江湖了,我不能再跟你争梦香公主了!” 充满悲愤的惨凄声,听入耳里,不期然教人毛骨悚然。小白拼死挡住攻来重掌,惟是“阴妖邪典”催动杀力太强,小白被轰得退了又退,滚了又滚,手一摸,原来已在“赤龙”之旁。 原来余律令的全家,从来以阴性武学驰名,并记下有杀力无穷的“阴妖邪典”,每代女子继承修炼,必有所成。 到了余律令一代,自小修习,并不知悉“阴妖邪典”会害得男修练者走火入魔,偏向不男不女的妖化一面。但也因为从末有过男人修习此邪典,结果余律令却是功力突飞猛进。 “阴妖邪典”渐渐破坏身体阳性性征,导致下阴收缩变小,阴囊亦相继缩小,脸上不见胡子,皮肤显得愈见光滑。 功力大增,遇强杀强,更令余律令威名远播,成为天下五大高手之一。惟是看着自己失去性征,烦恼也随之而来。 余律令只好改为练剑,寄情于耶律梦香,以变来逃避,又打扮成飘逸翩翩公子,致阴性感觉被掩饰过去。 深深把原来“阴妖邪典”的武学藏于心底,他要别人认识的余律令,是死心塌地为情爱,是飘逸俊朗的公子,绝对不是如今一脸可怖、血筋满脸的丑怪人。 只可惜,小白激发出他藏于内心深处的邪功来,余律令不得不以真面目示人,尽现恶心邪貌。 爆出最强内力,也同时爆出丑状,余律令的华丽外貌已全然破毁,露出狰狞邪恶丑态。 小白的手搭在“赤龙”上,他很清楚,内伤已教自己无力再战,只余下刺出一剑的力气,这一剑,关系重大,要一举杀死余律令。 恶魔离小白只七步、六步,逼过来了。 小白笑道:“哈……余律盲,你又丑又盲,难怪公主嫌弃你,你这副尊容,作陪衬那风不惑恶妻李厉琤倒最适合呢。”尽情揶揄,小白已在无声无息中握住了剑。 一剑穿心,杀余律令。 相距只有三步,余律令狠狠道:“我没有盲、没有残废,你才是盲,你才是残废!” “梦香”神剑直刺,突然天上一个闷雷惊炸,完全打乱了余律令心神,他有一剎那间什么也不能再以“心眼”来看。 掩盖了一切声音,尽是漆黑一片,凭什么来辨别方向、前后? 当余律令醒悟过来,他的心已被“赤龙”贯穿,长长剑身完全没入身体,前入背出,鲜血不停滴下。 余律令惊愕骇然,脑里一片混沌,如坠冰窖,凄然道:“我……是盲……是瞎子…… 是残废!” 一掌轰飞小白,余律令已伤重不停吐血,头也不回转身急走,但口中仍念念有词道: “我是……盲……是瞎子……是残废……哈……”—— 第十一章仍望你转身 胡琴声缠绵婉转,凄清苍凉铮铮入耳,在床上卧着的小白,终被琴声唤醒,蒙眬双目再见到的,是梦香公主的柔媚艳丽,身后还有绝色佳人雪姬、俏语、嫣唇相伴。 从死亡中跑了出来,公主轻轻一笑,幽艳的面靥更见动人心魄,眉宇间原来一股掩映的悒色,已随之消散。 小白扮个鬼脸,教公主与三位仙子都失笑了起来,才缓缓起来,问道:“我看来躺了一段时间啊?” 公主淡淡道:“刚好是十天。” 小白愕然道:“十天?那……生力与一众‘铁甲兵’回来了没有?” 公主轻轻摇头,那即表示一众人已败死在风雪中,一个不留,全都死得一干二净。 小白不禁黯然神伤,生力是他在芸芸新兵中,刻意提携的小伙子,他好希望生力可以随他打江山,随他成长,可惜,生力还是功亏一篑,未能回到“天都城”。 公主冷冷道:“咱们都准备好了!” 小白望着公主,良久没有回话,口舌微震,还是有点犹豫。 公主再道:“不是已决定了么?” 小白苦笑道:“是的,早已决定,但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有点怅惘,我小白始终是小白,还不及公主来得坚决。” 公主苦笑道:“你尝过因为自己错信别人,以致三十万人为你而死,国破家亡,你便一定懂得如何掌握坚决的心。” 小白没有再说什么,吩咐传召人马,集合一起听命。 决战余律令,小白倒下,余律令也倒下,他既然仍活着,便会依照之前决定,带走四万“铁甲兵”。 是时间离开“天都城”了! “正东门”城门大开,一队又一队的“铁甲兵”在两旁群众的相送下,离城而去。 共历一年时间的同甘共苦,相依为命,城中百姓早已视“铁甲兵”为一分子,君上大军一去,城内只余五万老弱残兵,面对芳心的十八万大军,相信不消十天,便定然被破城歼灭。 加上冰封的路已通,物资源源运往芳心大车处,人强马壮相对城内枯瘦残兵,无疑敌人已占尽上风。 城破国亡,只是早晚而已,此时候舍城而去,委实谁都黯然神伤,教城中百姓、人牛、铁甲兵都眼眶有泪。 “你们当中也有“天法国’子弟,‘铁甲兵’离城,‘天都城’自然岌岌可危,有血性的‘天法国’人都应该留下来誓死保卫家园,有谁愿意留下,便留下来吧!” 城门之外,高喊留住人的正是伍穷父亲伍担汤,小白因他离去,“杀人皇”也就尽最后力量希望留住部分精兵。 小白的四万“铁甲兵”中,大约有一万多原是“天法国”人,要是能留住他们,也许还有丁点可能力拒强敌。 城下一片死寂,那一万多的精兵竟没有一个动容,身为“天法国”中人,当然爱国,惟是大家更爱小白,早已把生命交给小白,其它的都搁在一旁。 小白回首望望孤清清的“天都城”,感慨万千的叹了一声,不停摇头,直至最后一个要离开的人走出城门,她,原来就是小白十步以后的婢仆,作了一大场梦,梦醒了,又走回往昔的路。 小白十步之后,还是她——十两。 “不能带我妻子离去!”赶在十两之后追来的,是已登基为帝,“天法国”的英雄君主——伍穷。 伍穷一手握着十两的手,脸上一片坚决,绝对不妥协的硬要把十两拉回身边。 小白淡然道:“要留住别人,便要先留住她的心,既不同心,岂能同行?” 伍穷冷冷道:“在‘杏花楼’的婚宴,你已说得清楚明白,把十两交托给我,十两已是我伍家人,你不能带她离去!” 小白与伍穷决裂,惟是十两仍是伍穷唯一所爱。 伍穷的手又再握住十两的手,那道熟悉的暖流又再透传过来,曾经多少次患难与共,甘愿为对方牺牲,抹不掉的种种情义,洗不去的前麈往事,又再涌上心头。 伍穷是辜负了小白的友情,但却从未辜负过与十两的爱。当十两惶惶然在皇位时夜夜难眠,伍穷总守在身旁安慰。 伍穷的温柔、体贴,从未少过半分,这世上最爱十两的始终是伍穷,她又怎能甩掉他的手。 “留下来吧!我,好需要你!” 十两一直的低下头,不敢面对,她有点讨厌伍穷,很想离去,但却似是还没有足以拋弃二人情爱的决心。 更何况,此次一别,“天都城”被破,伍穷便必然被杀,一别成了永诀,再也无缘相见。 泪珠不停从眼眶中掉下来,十两无法作出抉择,她原来想要跟小白离去,把这里感受到的痛苦、悲哀,都一一忘掉,但是……到了最后关头,她还是对伍穷依依不舍。 伍穷,始终是她生命中唯一的男人! 在拜堂成亲之时,她曾向天誓盟,把自己永远交托给他,伍穷也一直没有欠过自己什么。 但……十两却很清楚,是伍穷出卖了小白! 小白挨近十两处,从身上摸出了一锭十两金,放在十两手里,说道:“这是那朱大头交回给我十两金,也就是当天在“收买人命’买下你的金子,就让你留下它吧,从此,十两自己拥有自己,一切决定,由你来主张,再见了!” 十两伏在小白肩膀上,痛哭流涕,她实在不忍心离开小白,但这一剎那,她实在舍不得甩开伍穷那暖暖的手。 风雪早已过去,烈日再来,举目远望,视线清晰,一个人影疾射而来,谁也看得清楚。 他,枯瘦身影,衣衫褴褛,满脸憔悴。 他,手执利刀,杀意若狂,冲来狂斩。 他,失踪已久,应该已死,早已死去。 他,带着胸口上的一道恐怖疤痕,斩杀过来,他的名字是——生力,未死的生力要杀人。 “为什么要杀我们五百兄弟?”刀,直劈向伍担汤,带着悲郁恨意,无尽辛酸,极愤极怒的一刀斩下。 好可惜,伍担汤没有被斩伤或斩死,他的护身罡气震碎了刀,生力只能怒目凝视,恨不得要一口吞下眼前大贱人。 小白怒道:“是你杀了往‘壶口’取粮回来的五百‘铁甲兵’?” 身边的朱不三、将军、血霸王,无不咬牙切齿,悲愤莫名,只要小白不加阻止,他们便要向这杀人者讨回公道。 伍担汤没有否认,这个当然,他杀人从不手软,多杀五百人又算得了什么,只惊讶眼前小子,被一刀剖腹,在雪地上竟能奇迹似地生存下来,生命力如此强,委实惊人。 伍担汤的反应没令小白吃惊,致使小白全身颤抖的是他身旁的伍穷,伍穷稍稍低下了头,他,竟然知悉杀人事件。 小白对伍穷冷冷道:“为了让城内战兵有粮,独享其成,不被‘铁甲兵’拿走粮草,你答应了截杀生力的建议?” 伍穷依然没有回话,慢慢的抬起头来,冷冷神色已答复疑问。 心酸痛苦突袭心头,小白终于彻底明白他与伍穷决裂的感受,伍穷身为“天法国” 一国帝皇,必须为国家而竭尽所能,纵使牺牲已决定离去的五百个曾出生入死的兄弟又如何? 不能再纠缠不清了,代价好大,小白的心好痛,他忍着伤痛冷冷道:“谁杀了我的兄弟,小白也决计会跟他算帐。” 伍穷冷冷道:“‘天法国’没有被灭,我会等着你再来!” 小白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伍穷道:“既不同心,岂能同行!” 没有再多余的话,小白领着“铁甲兵”离去。 突然一剑,出鞘——刺——血——受伤……泪在涌,血在淌,湿衣衫! 百感交集,悲痛莫名,一刀两断。 呜呜咽咽的哭得十分伤心,心中一番火并,从前种种,在脑海中此去彼来,一剑便都解决了。 “你,决定了!” “是你的决定,让我死心!” “你,恨我么?” “不,没有爱,也没有恨,我也曾当过皇帝,我明白个中感受!” “多谢!” “但我却愿意舍弃皇位,你却选择了留恋!” “留恋皇位,便失去了你。” “我忍受不了你杀出生入死的兄弟!” “我忍受不了你用创伤我!” “这便是代价。” “代价也许太大!” “既不同心,岂能同行!” “哈……既不同心,岂能同行!” “我先前早该醒悟,早该懂得决定。” “保重!我最爱的十两。” “保重!” “你……会怀念我么?” “我……会怀念不是皇帝的伍穷。” “保重,十两!” “保重!” 爱了不该爱的人,心中满是伤痕。 犯了不该犯的错,心中满是悔恨。 爱总是难舍难分,直至梦醒时分。 心倦了,泪干了,忘不了,难舍难了。 明白了,醒悟了,再见了,断肠断了。 风吹凛凛,愁思纷纷,不再亲近。 莫问原因,莫叹缘份,莫再伤感! 仍望你转身,仍盼再与你亲吻!—— 第十二章杀神一百万 号角声此起彼落,旌旗招展,剑戟如林,战马奔驰来回,芳心率领的十八万大军,声势浩大,已枕戈待发。 余家战兵、药口福战兵、“武国”神武大军、天武正将军,联合上阵,鼓角雷鸣,只见漫山遍野军兵不见尽头,军容之盛,兵力之强,蓄势已久,势必踏破“天都城”。 失去了四万“铁甲兵”的“天都城”,城内非但没有气馁丧志,反而更同心协力,壮丁、人牛执戈持盾守城,杀志坚决,妇孺老弱不断来往担石运土,共抗强敌。 城内没有杀声震天,百万城兵只默默苦干,决心与大敌一战定生死,每人均备有或箭或刀,决不退缩。 最后一战,城破被杀,一百万城民看来都会尽被歼灭,没有一人愿意苟且偷生。 伍穷手执败刀,在城头督师。他的身旁,就只有伍担汤与侯杀神,眼见半月天布满红霞,景色瑰丽无伦,城下远处敌军飞骑奔驰,狰狞面目在告诉他,今日非要斩尽杀绝不可。 芳心骑着战马,英姿飒飒临阵督师,骑兵左右分开,百余云梯纷纷竖立在后,正准备随时冲前。 经补充粮草后,十八万大军人人精神饱满,芳心笑容满脸,自信十足,“天都城” 只余下伍穷带领的五万老弱残兵,只要强行攻打,只消一天,肯定轻易攻破。 更甚者,城内缺粮饿慌多时,此消彼长下,十八万大军已是必胜之师,芳心在神驹之上不停冷笑,完全瞧不起伍穷。 芳心喝道:“传令下去,待破城后,城内谁手执兵刃,不论男女老幼,统统就地正法,斩首示众!” 当上了皇后的芳心,已变得比从前更冷酷无情,在严冬苦苦度过了一年多时间,教她天天着急,等待冰封雪溶的一天,终于难题解决了,连小白、梦香公主都带着四万“铁甲兵”而去,她心中只想是天亡“天法国”,放手屠杀,以泄十八万大军心中愤恨。 大军未动,一人排众而出,越过最前排的骑兵,先来到城门之下,一人一刀,刀锋冷与他的“泣血”,是来向杀绝他全家的大仇人“杀人皇”伍担汤挑战。 城门打开,伍担汤手执“败刀”,还拖着一个瞎了双目,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步出城来。 刀锋冷道:“他便是我那抱婴孩儿?” 瞎了眼目的孩童,没有回话,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不停的转动头颅,活像感到些什么,却又有点迷茫。 伍担汤道:“要是你希望你的孩子回答,便及早放弃好了,他非但是盲,而且又聋又哑,绝对是个可怜虫!” 愈觉四周气氛恐怖的残废小孩,像是怕得要命,竟蹲在地上,尽量曲身屈体,好想把自己收藏起来似的。 刀锋冷目光如电,瞧见小孩右耳之下,有一块黑痣,正好就跟失去的抱婴孩子一模一样。 刀锋冷道:“你杀掉我一家上下,更抱走我儿子,挑斯脚筋,弄盲双眼,又令他失聪,如此手段来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不觉得是太过分、太灭绝人性吗?” 伍担汤道:“杀手本就应该灭绝人性,有啥稀奇!” 刀锋冷道:“你把孩子交还给我,是因为孩儿的再现,会令我有了顾虑,刀法不能十足狠绝,便有破绽。” 伍担汤冷冷道:“只要是人,便有血性,有血性的人会因情爱而露出破绽,自是必然。” 此时,突然战鼓声雷动,十八万大军中的十多万战兵,如怒涛狂涌,大旗迎风招展,分别冲来攻城。 杀声霞天,盖过一切说话,一切变得多余,杀! “杀人三式”第一式“杀千秋”。 目光如炬,心念急转,伍担汤在一瞥眼间,内心不断盘算,“杀千秋”包含敌人的身形长短、神兵轻重、所处方位、扑杀速度,一念之间,如能掌握算准,便能挺刀斩向破绽。 极繁复的计算,如何博大精深、世无其匹的任何杀招,也逃不出掌握,霎时之间,额上已大片汗珠。 持刀的右臂不停晃动,径自随心念暗自划招。 “杀千秋”刀网铺天盖地而来,“败刀”竟不退反进,人刀疾射入密麻麻刀网中。 “杀人三式”以全封杀刀式置人死地,刀势密不透风而且杀力惊人,又如何会有破绽空隙。 精妙繁复的“杀千秋”,使动时圆转如意,接连运畅毫无斧凿之痕,一气呵成的刀法大招,怎可能有如此大破绽。 刀光把伍担汤包住,血来了,刀光尽敛。 刀锋冷持刀的右臂上方,竟被刺破了一个大血洞,伍担汤一击成功,竟真的能破了不可能有破绽的“杀人三式”。 刀锋冷苦笑道:“‘杀人三式’不可能会有破绽!破绽只出于用刀者,出招者身上。” 伍担汤道:“你还不够条件当上‘杀手楼’楼主。” 此时,十余万大军已开始攻城,两大高手于城门前对峙,战车、军兵都刻意避开,二人方圆三十丈之内,没有任何人敢越过踏入,四周却已是展开了猛烈攻城杀战。 余律令的“霹雳神弩”掩护“云梯”冲上,纵火射箭,不消一刻便杀声震天。 城内的反抗力量实在有限,一大群守兵中,只有部分能分得食粮,气力有限,一轮强弩急射,云梯攀上一万战兵强攻,已有数个据点被冲开破守,只凭着老弱城民前仆后继,十个杀一个的负隅顽抗。 “天都城”内,人人得悉此城一毁,必无人能得以幸存,继后十一座城池亦必被逼双手奉上,“天法国”也就完了。 故此每有敌兵闯入城,男女老幼都提起刀剑来杀,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一个“神武大军”战兵闯入一户人家,老爹扑出来杀,战兵横劈一刀便斩杀老爹。 老妈拿着柴刀砍人,破伤了背,战兵反身剖开老妈肚腹。还又冲出三个小孩、一个跛脚的老佣人……杀啊! 六个杀一个,结果是同归于尽。 但芳心又怎会料不到城中百姓会拼命,战兵从四方八面闯入,只是第一轮攻击,合计不足二万,主力是“烧”! 箭上燃火,四处乱烧,烧得火海处处,那些顽强的家伙失去了掩护,便被逼逃出来,任由射杀了。 这就芳心的计策,她先要用火攻,再以云梯攻城,攻陷城头,占据一切高高在上的有利位置。火攻之下城民乱窜逃出,“霹雳神弩”便大派用场,一个又一个任意射杀。 一跛一跛的老伯逃出火海,神弩发射,射穿脑袋,好了,老伯不必再着急了啊!老伯身后的四个小孩哭如泪人,四箭齐发,穿心夺命,也就再没有哭声了。 杀人的“霹雳神弩”好可怕,顷刻间已夺去数千无辜性命。 杀“霹雳神弩”! 人如奔雷闪电,直杀开去,悍勇惊人,人刀合一抢杀在城头,剎那之间已连毙二十名弩手,教人无不胆寒,一些甚至怕得手震,不敢提弩再射,全身都不自觉地软了起来。 伍穷杀得性起,一夫当关,立时士气大振,原已崩溃的守兵再度反扑过来,拼命再涌向城头,誓要杀尽神弩手。 芳心也不在意,这垂死反扑早在她意料之中,原来二万战兵便由得大家杀吧! 只待勉强爆发出来的最后战斗力一竭,她的真正大军便攻上,那便是“天都城”灭亡之时。 熟知兵法的芳心,面对的只是一个伍穷,兵力又数倍于他之上,而且人强马壮,一天破城简直易如反掌。 城内奋勇的杀,但火烧也愈来愈剧,家园相继被焚毁,哭声、泪声都渐渐没有了,剩下的只有杀声! 芳心淡淡道:“伍穷也开始杀得有点疲倦了,药大哥,你可以阻止他别再烦我城头上的神弩手么?” 在芳心身旁的药口福笑道:“放心好了,这小子便交给我!” 有了药口福杀伍穷,只要刀锋冷也斩下伍担汤的人头,“天都城”再也不能固守。 芳心在等,等伍担汤一死,便大军全力进攻。 正东门前,刀锋冷决战伍担汤。 “杀人三式”有破绽,刀锋冷失去了必胜把握。 迈步走向那曲身缩成一团的可怜孩子身旁,刀锋冷拥着他,尽量给予温暖,令他感到爱。 是他害苦了孩子,原是快快乐乐的婴孩,却突然失去一切,饱受折磨、虐待,原因只有一个,他是刀锋冷的儿子。 轻抚孩子脸庞,既盲、又哑、又聋,要表达爱意、温馨,只有贴脸相拥,抱得紧紧。 “对不起,孩子,爹一直教你受苦,从来也没有让你好好过活,是爹害了你,孩子,你会原谅爹么?” 也许,残废的孩子也感应到有人呵护他,他也很想释放压抑在心底的感情,两个黑漆一片的眼洞,竟流出了泪水来!哑了,没有哭声,只有一丝丝喉头发出来的悲苦啼叫,却比任何痛哭大嚎更惨、更苦! 父子俩就在千军万马中相拥,构成悲凉的景象! 双手抱拥,尽情倾出爱意,欠下的温情,彻底付出,来吧! 喀喀勒勒……爱心相拥,血泪交缠,喀喀勒勒……终于,孩子在世上的一切苦痛都结束了,伍担汤看得完全呆住,那刀锋冷竟抱拥自己的孩子,以双臂勒爆他身上每一根骨头,亲手杀掉,好狠心、好狠毒! 气绝身亡的尸首,同时令刀锋冷脸上回复疯狂杀志,冷冷道:“你为我带来的唯一破绽已失去了,连孩子都忍心杀掉,伍担汤,我毕竟比你还更强、更狠,再来接我一招‘杀千秋’,看我刀锋冷最凌厉的杀力吧!” 刀网再来,伍担汤心下急急盘算,他妈的,怎么可能全没破绽,一丝丝的破位都没有,竟然是完美的杀着! 如何破?如何挡? 杀气严霜,森寒煞气噬来,“败刀”与他的主人被吞噬掉了,刀在飞旋,飞出刀网,“败刀”扭曲弯了,伍穷急转身望向城楼之下,刀网同时爆出数声巨响,伍担汤全身上下,血痕斑斑,横横直直的排列整齐。 血痕交织成方块状,爆!先爆出一块血肉骨屑,再爆,爆得好灿烂、好精彩,身躯爆成千块血肉骨块,死得不能再死。 伍穷跃下城门,执回那弯曲了的“败刀”,刀仍在抖颤,彷佛先前碰上那杀招“杀千秋”,教它还在恐惧、颤抖! “杀!”芳心同时一声令下,十八万大军能战的,都一同杀上,立即攻下“天都城”。 伍穷手执“败刀”,横刀血目,乱发披肩,狂笑道:“哈……来吧,杀!杀! 杀!” 一人一刀,护城杀人,但又能杀得了多少? 药口福与甜爷爷等四弟子并不急于一时,待伍穷杀得手软身疲,才将他分尸,岂不更轻易。 小黑、小丙、小凤伴在芳心身旁,看着气盖世领兵攻城,芳心刻意要让功劳由气盖世取夺,小黑只是保护芳心的观战者。 尘土飞扬,鼓击锣鸣,快马先闯,“天都城”绝对失守在即,突然万箭齐发,骑兵一列又一列的倒下,人仰马翻,杀声从两旁侧处舌天响起,如潮水般涌出数以万计、提刀拔剑在手的凶悍杀神来,这……究竟是什么人?从哪里跑出来? 羽箭似飞蝗射,人马如恶浪涌现杀来,像似无边无际,剎那间漫山遍野,尽是只穿上粗衣麻布的青壮少年,个个神威凛凛,中气充沛万众吶喊,彷佛天崩地裂。 芳心失神心中暗暗盘算,竟点不尽涌来突袭敌人,少说也有十余万,大军被夹在其中,杀了又杀,但敌人前仆后继,奋勇抢攻,十八万大军被冲击得溃不成军,心中不禁大怯。 这十余万兵众,原来都是在冰封之时,不断从外地赶回,寄居于“天兵城”、“天带城”一带的勇武壮汉,他们都是“天法国”流落在外的壮丁,国家终于出了个能领导、带来光明前途的好皇帝伍穷,一呼百和下,大家都拋下一切,赶回来守卫国土家园。 这十余万人,有人牛、杀手、武仆、战兵……都是似伍穷的流落异乡客,为保卫家园,都不惜放弃原已建立的,他们都好明白“国破家亡”的道理,“天法国” 有机曾强大起来,他们便应当付出血汗。 暮色苍茫中,“天法国”涌来的青壮少年已展开杀战,突然城门大开,城内竟也同时涌出数十万提刀或枪、矛的城民百姓,凡是能走动的都同时涌出来杀,前、后、左、右夹击,一百万人同心拼杀! 眼见如此惊天声势,必定守御不了,已怯惧的十八万大军人人自危,竟乱作一团,任如何呼唤,也再难收抬已动摇的军心。 药口福眼见形势逆转,第一个领着药家战兵冲杀逃出,先是一万兵由甜爷爷抢前,以盾牌标枪杀出血路,自己领着二万大军断后。 并未因受重伤而缺阵的余律令领导之余家战兵,虽训练有素,武艺精熟,骁勇善战,但又那曾见过如此可怖场面,十二万大军一直杀至日落西山,就只余下余弩、余夫、余人三家将领着的二万余众,其它的不是死在“天都城”前,便是不知所踪。 芳心在小黑、小凤、小丙保护下,勉强还能挡住大敌,但始终还是无法突围,最后,只好靠小凤了。 “小凤,你知道我为何一直把你捧上半天高吗?你能力最低微、又滥性胡闹,又最令人讨厌、最贱,我小黑却仍护荫着你,为的就是这一天。只要把你这最讨人厌的贱种家伙杀掉,除去大患,便能军心大振,杀力大盛,剌激战意,这方法来得不易啊!” 当小凤被推出,任由一直被她摆布、玩弄、辱虐的战兵残杀,斩成肉糜,大家果然阵阵狂呼吶喊,小丙看到小黑淡然一笑,跟着杀得性起的“神武大军”终能突围而出,保住芳心、小黑性命。 伍穷与“天法国”民众杀了一天一夜,终于把国家杀回来了,百万民众同声吶喊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法国”在伍穷领导下,终于摆脱困局,再次昂首于天下! 伍穷万岁! 第十三部 乱迷局 第一章莫问大懒虫 “大锣大鼓,摇旗吶喊,好威风啊!” “对!‘铁甲兵’又取得一回重大胜利。” “兄弟,看你年近二十八,必然对小白笑苍天的奇闻逸事、成功立业经历都瞭如指掌了。” “自‘天法国’固守‘天都城’一役后,七年以来,小白带领着的‘铁甲兵’当真所向披靡,已攻下七座城池了。” “看来他早晚要自立为皇,与四国四族争一日长短。” “这个自是必然。” “你看啊,‘铁甲兵’进城,军容整齐,军纪严明,难怪天下人都说,五十万‘铁甲兵’乃无敌之师。” “七年以来,天下大变,四国四族也来了个天翻地覆的扭转,什么无敌之师,也委实是抬捧歌颂吧!” “噢,是老夫对小白的尊敬而已。当然,现在天下乃以‘皇国’的皇上皇为首,七年以来,以一敌三国四族,竟只失了七座城池,那皇上皇真好了不起。” “小白用兵难测诡变,还有耶律梦香公主辅助,沙场争战每每出奇制胜,但皇上皇更是凌驾其上,过去七年多场经典战役,若非有皇上皇的布局安排、调兵遣将,‘皇国’早已被七大势力灭绝瓜分了。” “皇上皇确是了不起的一代英雄人物,但老夫最佩服的,却是那与小白反目成仇的伍穷。” “伍穷把‘天法国’治理得井井有条,军民同心团结,他的三十万‘穷兵’,好了不起。” “不错,单看他攻下‘异族’的半边江山,把版图扩大了两倍,不好大喜功的固守阵地,休养生息才再扩展疆土,心思缜密,能耐真的丁点不比小白差。” “伍穷把刻苦耐劳的‘人牛’都调训成出色的战兵,‘天法国’力量已不下于‘武国’。” “好兄弟,可是伍穷仍拙于攻城护守的战法,始终难与他国抗衡,沙场比拼,只一味的强攻,一鼓作气陷阵,如此缺点一直未能改进,要于乱世称皇,好危险啊!” “论战法,‘武国’的皇后芳心绝对是出色高手,加上一、二、三品的天武、玄武、威武共九位神将辅助,国力亦不能小觑啊!” “哈……好兄弟,女儿家当家作主,又会神威勇猛得哪里去,‘武国’的一半朝野中人,都先后投向五皇爷名昌世的阵营去了,看来那个昏君名天命被逼把帝位拱手相让,只是早晚的事。” “皇后芳心可不会轻易放弃权势,让他白白溜走的。” “我相信那个名昌世绝对不是芳心所能拒抗的不世人物,他守候逾十年,一直小心部署,夺‘武国’皇位,绝对只是时间问题,哈……也许他连这皇后也一并夺去也说不定呢,哈……” “‘武国’暗藏内乱、‘天法国’积极扩张、‘皇国’被围攻,四国之中,要算‘神国’最神秘。” “‘神国’的神长大老最希望歼灭‘皇国’,只要吞下它,国力增强一倍,要统一天下便不困难。” “但攻了七年,可都未有突破。” “七年以来,就是为了今年的突破!” “什么?老头儿,你竟然像似看穿‘神国’的攻城战法,阁下当真也是战法名家么?” “名家个屁,神长大老只是耐心地等,他要等一个人离开‘皇国’,他在其中,‘皇国’便不可能破。” “老头儿说的那位神秘人,莫非便是——横刀?” “正是上代江湖刀、剑、笑之首,横刀夺爱,他还在皇上皇身边,攻破‘皇国’只是个梦!” “但横刀终于离开‘皇国’了!” “他竟然离开皇上皇,真摸不着头脑。” “从今以后,三国四族全力以赴歼灭‘皇国’,横刀必然留有后着,他的如意算盘好象难以猜度。” “但三国四族的联合军已迫不及待来攻了,畲律令统率的‘海霸族’、食狂药口福的‘狂意族’,还有‘农王’刀锋冷与他的‘杀手楼’各楼高手。” “只花了三年,当上了‘杀手楼’楼主后,刀锋冷便攻陷‘农族’,自封为皇,他真的莫测高深。” “农王刀锋冷的‘杀手兵团’,每以刺杀敌阵将领、谋臣在交战之先,乱敌挫其气势,再一举击溃,如此战法虽则较为卑劣,惟实在好有效用。任何强大军兵,只要失去将军、帅领便是一盘散沙,正是擒贼先杀王,战术上真的令人佩服。” “四族中,‘农族’与畲律令的‘海霸族’已脱颖而出,‘狂意族’不变,‘异族’大伤元气,一直被‘天法国’压住,是八大势力中较为庸碌者,令人较为失望。” “四国四族,以哥儿高见,认为谁才是真正统一天下的人上人,谁才是众皇之首呢? 啊,对不起,应该还必须加上才刚威风凛凛进城还未立国的英雄,小白笑苍天。” “这个嘛,要我来算,统一天下的,当然应该是小白了!” “呵……为啥小白才是真命天子?” “当真要清楚其中道理?” “当然!” “好简单,因为我便是小白!” 好事的老头儿仍在错愕之际,小白已扬长而去,仍是从前的轻松自若,一派乐观,只是脚步不免较为沉重了。 自十八岁初进江湖于“剑京城”崭露头角,今年已近二十八的小白笑苍天,迈向成熟,相貌堂堂,丰神俊朗,神采奕奕,步履矫健,高视阔步的姿势,领导皇者气概立现。 脸上依然是不羁嘻笑,但已有了三分严谨,毕竟今天“铁甲兵”已是五十万雄师,势力绝不下四国四族任何一方,只要他愿意,天下便立即要改称为九大势力。 这次攻下“模糊城”,小白又跟从前一样,乔装成一般百姓混在人堆中,“欣赏” 自己的“铁甲兵”进城。他十分肯定,当一个城的领袖,必须理解城民对自己的支持或抗拒情况。 今天攻下城池,并不等于拥有了它,若有一天城中男女老幼都愿意为你守城,前仆后继支持你,这座城池才算是掌握在手里。 故此,小白每攻下一城,必然悄悄混进百姓中,收集意见,以便作为警醒。 小白便是小白,最愿意从善如流,难怪七年以来攻下的七座城池,城民都尽忠归附。 一山送有更高山,小白奇才真超凡。 也许当年盗圣于“求才壁”上刻记的诗句,不单是描写小白的天赋习武奇才,他的统治领导才能,可能更是奇才超凡。 “哇!好臭啊!” “闻者欲呕,这家伙哪里来的?” “才十岁、八岁,真是有爹生无爹教养啊!” “瞧他懒得伏在驴背上乱闯,真讨厌!” 每当小白的“铁甲兵”攻陷一个新城,队伍进城的最后方,必然有一个不协调的“臭人”。 这个“臭人”不属于“铁甲兵”,但“铁甲兵”到哪去,他便跟到哪儿,当个最讨人厌的麻烦家伙。 他好臭,因为懒得洗澡! 他好饿,因为懒得吃喝! 他好喜欢伏在驴子“小虫”身上,因为小虫喜欢漫无目的地乱闯,他便可以不必用双腿走路。 他对一切事情都懒得去理会,除非你主动给他一点回报,他才会动一动。懒得过分的大懒虫,一直追随着“铁甲兵”。 小白看着大懒虫在小虫背上伸懒腰,闭目享受阳光洒耀,感受到透心暖意,悠然自得。小虫与他的主人穿过城中小巷乱闯而去,小白脸上泛出微笑,大懒虫的懒,比从前的自己更甚啊! 当然,大懒虫九岁了,他一直不爱说话,原来不是不会说话,只是懒得出声吧。 对了,大懒虫便是小白与芳心的孩子,在“天都城”芳心用以威胁小白的亲生儿子。 这些年来,小白一直把他带在身边,由十两服侍、教养,只可惜十两太过纵容,孩子的懒惰愈见夸张,懒得惊人。 小白一直没有妨碍过大懒虫的自由发展,孩子天性如何,便由得他好了。甚至,连大懒虫的名字,小白也交由他自己来改。 五岁那年,大懒虫在衣衫上写下了三个字,笔迹凌乱又胡涂的三个字,就是他的名字。 从此,大家都知悉如何称呼大懒虫了,衣衫上写得好清楚——笑莫问,莫问便不要问,省得费力气解释,这就是笑莫问。 小白是英雄,笑莫问是大懒虫,英雄生下懒虫,小白遥望着孩子,他感应到八个字——“不鸣则矣,一鸣惊人”! 这孩子,绝非池中之物,总有一天,他会一雷天下响,成就非凡。也许,要是自己未能统一天下,笑莫问便是唯一寄望。 一个懒人,也就是不断累积能力者,一旦爆发起来,势莫能当?莫问,笑莫问、懒莫问,由他自然成长好了! 大军进城,通宵达旦的全城庆祝欢腾,谁都沉醉于欢乐之中,笑莫问是一个例子。 他在等,等待小虫,小虫走得好慢,走了半天才走遍七、八条长街,但可惜仍没有停下。 莫问要等待小虫停下,他才有希望“醉”,因为只有小虫的鼻子,才会嗅到全城最香醇的酒。 有了最香醇的酒,莫问才愿意提起手、抬起头来饮,才能醉。没法子,要品尝最香醇的好酒,只好等。 在驴背上等了又等,小睡片刻又再小睡,直至深宵时分,好了,小虫终于在一个农户的村舍外停了下来。 莫问的头儿鲜有的愿意转动,露出满意的笑容来,小虫直入村舍,就朝向石屋闯去。 驴子的步伐惊动了屋内的人们,当一个仆人推开门看个究竟时,小虫毫不客气的便直闯而进。 原来热闹的石屋里,有一位十四岁的锦衣华服公子哥儿,身旁站着四位劲装打扮的老叟,各自颏下都有一丛苍髯,目光炯炯如电,威猛已极,一看便知是非凡人物。 只是笑莫问是个大懒虫,他从来不爱张目注规他人,既仍闭目,就绝对看不见四位老叟的神威。 但看不见,却听得到,听到好嘈杂的责骂声。 “你啊,老而不,真混帐!说什么隐蔽难觅,绝不出岔子,如今不是暴露了行藏么? 他妈的真比笨猪还笨,蠢猪还蠢,要是我就如你般无能,早早割喉自刎去死好了!” “还有你啊,有屁好笑,先出发五天,没啥好消息带回来,低能废物,上天真不该再让你存活下去祸害人间!” “都呆着干啥,还不给我把这笨驴连孩子一并赶出屋外?又不是请客吃饭,多留他一刻有个屁用,快点动手吧!” 十四岁少年盛气凌人,严词责骂瞪目扬眉,又伸手指着老叟鼻尖痛斥,毫不客气,十二分倨傲,嚣张跋扈。 观乎他衣饰华贵,虽身处荒郊,但仍是帽镶美玉,襟钉明珠,穿绸着缎,可见少年绝非等闲之辈。 身形肥胖又矮小的少年,一轮斥责痛骂过后,四位鹰眉老叟皆低下头来,不敢面对,可见众人对少年是主仆或相似的关系,对他极为尊敬,不敢有何顶撞。 笑莫问对屋内的人毫不感兴趣,他进来只因为小虫与自己都好想醉,这里有值得醉的酒。 小虫不理会其它,就只踏步至一坛酒前。 酒香四溢,满屋芬芳,可惜只有一坛,莫问为了美酒愿意动手了,一手搭在酒坛上,便要倒酒饮。 酒坛移开了,莫问的苦恼来了。 “你这不知所为的臭虫,糊胡涂涂闯进来找死吗?还想要夺我最后一坛美酒?…… 荒谬大笨头,又贱又可笑呢!”少年公子老是喜欢笑骂他人,谁都不能幸免。 “都是‘皇国’中的非凡人物!”笑莫问只回答了简短的一句,少年与及四个老叟都呆住了。 呆住的人,就不会阻止莫问拿酒喝个满怀。咕噜咕噜的倒得满满一肚子,又倒了一些给小虫喝个痛快,不消一刻便喝个清光,不剩涓滴,当真好过分。 少年公子们惊醒过来,酒被喝光了,莫问无以为报,就少有的多说一、两句话来回报一下对方的美酒。 莫问又伏回驴子背上道:“只有‘皇国’才有的‘皇井贡酒’,以高梁为原料,用小麦、大麦、豌豆按比例制成高温面曲,再以传统的老五甑操作法,续渣配料,混蒸混糟,双轮底提香,老窖陈酿,暖火蒸馏,按贺滴酒,长期贮存后精心勾对而成……” 莫问犹未说完,少年公子接道:“酒液清如水晶,浓香馥郁,芳香持久,香纯如幽兰,入口醇而甘美,回味经久不息。哈……难得小兄弟十岁未足,便有如此爱酒雅兴。” 原来二人同是爱酒之人,正是酒逢知己千杯少,未能再有酒对饮,但却是心领神会,各自欣赏。 莫问突然咳了一声,侧头便喷出一口酒来,竟喷得穿上紫色劲装的老叟一脸是污,跟着还失笑了起来,老叟连忙用手抹脸。 “哈……湿老头,没指头!”没头没脑的笑莫问,突然说起胡涂话来,谁都不明所以。 一身紫衣、国字口脸的健硕老叟,被喷得衣衫尽湿,只见主子少年公子也在掩嘴失笑,只好暂且按捺住怒气。 “你们‘皇国’数字高手来到‘模糊城’要从‘农族’手中救‘皇玉郎’。” 也许是莫问好懒,也许是他说话简洁有力,只一句话就把所有人都吓得愣住了。 一针见血,跟少年公子的唠唠叨叨刚巧相反。 “既然洞悉携来的是‘皇国’‘皇井贡酒’,也就能联想到咱们是来对战‘农王’刀锋冷,从他手上夺回皇玉郎了。”少年公子原来也不一定说话长篇大论,遇上重要事情便很简洁有力。 “四位老叟中,有一位已遭‘农族’收买,成为奸细!”九岁的莫问活像要表现自己的才能似的,又说出惊人断定之语。 原来镇定异常的少年公子与四老叟,身子不期然抖颤惊惶起来,因为笑莫问说得没半分错。 一行十五人秘密从“皇国”而来,伺机要救皇上皇的皇位继承者“皇玉郎”,如此重大任务,连“皇国”上下都不知悉详情,惟是不知怎地竟半途中伏,十五人中被“农族”杀掉十位高手,只剩下五人,关键当然是其中内有奸细。 但谁是奸细?怎么笑莫问竟随口就说了出来? 伏在驴背上的莫问,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奸细不会等,先下手为强,奸细已挺刀横架在少年公子的脖子上,他的步法敏捷,身手兔起鹊落,令人目眩神驰。 少年公子冷冷道:“他奶奶的笨头猪獭,你这狗娘养的最无耻又低能,竟对我没信心,投靠‘农族’,‘皇国’有你这孽种畜生,不知有多羞耻,皇极公,今天你可死定了。” 皇极公三个字把笑莫问也从偷懒怠倦中惊醒过来,“皇国”护守“皇京城”有四公十侯二十爵爷,眼前老叟竟然就是皇极公,毫无疑问,其余三人便是皇阳公、皇阴公及皇太公了。 皇极公已挟持主子,其它人等绝不敢乱来,施施然道:“‘皇国’已是岌岌可危,守了七年,谁都清楚明白,被三国四族联军攻陷已是指日可待,良禽自当择木而栖,背叛自是必然。” 慢步退向门外,皇极公小心翼翼的挟持少年公子,占据有利位置,因为被挟持的主子不懂武功,他只要尽量不让其余三公贴近,便必然可以全身而退。 皇极公突问道:“小兄弟,我在离去之前,可以知悉你为何看破我背叛的原因么?” 大懒虫躺在驴背上转身,轻轻一笑,脸上竟然出现了有趣的梨涡,淡淡道:“你留下来,不就会清楚明白一切么?” 皇极公笑道:“我就不便留下来了,要留,好,便留下一条尸首给大家吧!” 手起刀落,贴着少年公子的喉头一刀,利刃破割,没有半点武艺如何能保住命儿? 大懒虫在笑,他懒得去笑,但实在好可笑,便勉为其难笑一笑,为笨蛋来一阵耻笑!—— 第二章小儿皇上皇 拖刀割喉杀少年公子,对皇极公来说绝对轻易,他的武功在于刀法,如此简单一刀,简直易如反掌。 但笑莫问却在笑,卧在驴子背上笑身前大笨蛋,其余三位老叟都繁张得脸色煞白,莫问大懒虫却独自失笑。 “叮当”一声,笑得对,笑得合情合理,如此简单一刀,皇极公竟然也失手,刀掉在地上。 “哈……湿老头,没指头,没有一根指头,又如何能握刀杀人,笨蛋果然发问!” 打了个呵久,笑莫问转身,将头搁在驴子屁股之上,双脚顺着驴子颈首伸高,姿态更是舒适。 但见皇极公的十根手指,真的如莫问所言,竟已无声无息脱落甩掉,骨头暗暗溶化了,再也不可能握刀。 “你身上有‘农族’独有的‘农花闺女香’,‘农族’最爱用如此女色手段笼络人心,依此推断你是奸细没啥难啊!”又是简单的结论,莫问说罢便侧过头来,以脑后对着皇极公。 莫问从不喜欢血腥,要面对,便只好背向好了。 皇太公的剑,皇阳公的拳,还有皇阴公的掌,都同时轰中以下犯上、反叛的皇极公,头颅爆血,一块又一块骨头碎片缓缓掉下,皇极公好不甘心,他还未知悉因何着了笑莫问的道儿。 一个新生命,要十月怀胎,但毁灭一个生命,却只须好短促的时间,皇极公软倒地上,死得不忿。 少年公子对着莫问笑道:“如此剧毒,能暗里运功逼出体外,借酒喷沾在敌人身上,再趁他以手抹脸时先毁一双用刀十指,废其武功,计算得委实精妙,连我如此苛求巧妙的人,也不得不佩服。相信小兄弟便是用毒第一的耶律梦香公主所亲授毒功传人吧!” “笑莫问!莫问好了!” 说得清楚明白,莫问是个大懒虫,他讨厌追问前因后果,太烦了啊,不一定要清楚交代吧! 公子笑道;“好!天下三国四族来攻我们‘皇国’,惟独只有笑苍天小白的‘铁甲兵’没趁机也来分一杯羹,小白的孩子,果真是个值得交往的出色人物,他妈的跟平庸之辈果真有天渊之别!” 公子正欲上前向莫问道谢,莫问下面的驴子小虫,竟兀自慢步而去,走出屋外。 在驴子背上的大懒虫,也就随之离去。 他究竟知否自己的真正身分?这他妈的乳臭未干小子,怎么如此厉害,难道真的虎父无太子? 少年公子傲慢自负,十四岁已叱咤风云,但九岁的笑莫问,看来更加非凡。 要是连小白的“铁甲兵”也联合三国四族来攻“皇国”,可就难言固守了! “你们真太令我失望,竟没一个比得上九岁孩童,谁说强将手下无弱兵?你啊,你,还有你,统统是酒襄饭袋,只有我智才胜天又如何?难怪师父常说必须笼络小白,气死人了!” 七情上脸的少年公子,就是喜欢责难臭骂部下,他一直不满旗下者不够出色,每爱忿然责难,毫不容情,而且骂得不留余地。骂得头筋凸现,满脸胀红。 这些年来,受不了他痛骂的,便反叛对敌,投向敌人阵营,只可惜他还是改不了性子,只要感觉来了,便控制不住臭骂。 高高在上的他,就是爱骂人,骂得痛快淋漓,骂得特别尖酸,还要指着对方鼻子大骂不已。 如此臭脾性子者,便是当今三国四族要对付的人——皇上皇。十四岁的皇上皇,七岁便领导“皇国”,以一对战七大势力,号令军兵,以更胜小白、耶律梦香、芳心的超卓战法,不断化解危难。 皇上皇当然值得自傲,但为了救皇玉郎而犯险,却未免太冲动。皇上皇却不理会,他从来不会接受别人劝告,他决定了的,便一定会彻底去完成,皇玉郎曾救他一命,自己便一定要亲自救回他一命。 骂了半个时辰,骂得倦了,再也没兴致再骂下去,皇上皇发泄过后也就畅怀得多。 现下还是救皇玉郎要紧,但策划救人之前,皇上皇先亲自掘坟,好好埋葬背叛自己的皇极公。 只要皇上皇可以的话,他必定为贴身臣将好好安葬,毕竟大家都曾为他付出过血汗,被自己责骂过太多,人死了,必须为他付出一点心力,皇上皇绝对认为合理。 追随皇上皇的部下都好难受,但却又佩服他的不世才华,更重要的,是皇上皇的真。 十四岁的皇上皇,每一回为部下掘坟,都必然滴下伤心泪,情真意切,绝不虚假。 可能,这就是无敌“皇国”的臣民愿意前仆后继为他卖命的原因,否则任皇上皇如何天赋神人,一人又如同能敌三国四族? 更何况,横刀已离开了“皇国”! 神鹰在半空盘旋,张翼近六尺长,突然一窒,原来已被劲箭穿体,夺去生命! 拉弓发神箭者,臂力惊人,满头长发中已搀有三成是银白。腰粗膀阔,甚是魁梧,意态气盛,二十五岁上下,浓眉星目,绝对是将才优异人物,他的眼神深缓而凌厉,在江湖中大有名头。 “哈……生力,你又射中了!”年事已渐高的将军,衷心佩服这后起之秀,生力,经过七年艰苦锻炼,已成为比自己更出色的武将,每一回攻城掠地,沙场征战,生力都显出他的过人能耐。 生力谦虚地道:“天下之大,能人异士何其多,生力只是得元帅提携,才能效犬马之劳吧!” 从不邀功的生力,在伍穷离开后,像是取代了他,一直小心辅助小白建国,七年以来立下不少汗马功劳,而小白身旁,战将中也以生力为首,一直极受重用。 攻下不时被浓雾封锁的“模糊城”,依从前惯例,小白率领着将军、生力、血霸王、朱不三等四大将军,在域外策马奔驰,射鹰猎食,痛快的畅聚半天。 朱不三笑道:“他奶奶的胡说八、史认屁、刘一线、关二哥、诸葛神弩真乐透,只负责守住已攻下的城池,不用风尘仆仆,看啊!我这胖子的皮肤,原来都是他妈的嫩滑,多年以来,受风沙日晒,惨变成了黑炭头朱不三,怪难看,难怪妓院的俏姑娘都怕了我。” 将军笑道:“你如此爱当守城城主,元帅,就把‘模糊城’交给朱大头好了。” 朱不三连忙摇首急道:“不……这个‘模糊城’不行,夏天浓雾深锁,不时又下着微微细雨,狂风一来,城内灯火通明也瞧不见十尺外事物,又接连通往‘死荫幽谷’的‘万险’,如此糟糕的地方,多住两天也没兴致,挑那星星有啥好当城主!” 小白拍怕朱不三肩膀道:“如此天险,加上背后有不毛之险地‘万险’,可深入退避,正是易守难攻,加上地利,与我们其余六城互相呼应,只要筑好防御战线,十倍敌人兵力,也势难攻破七城其一。” 将军笑道:“七城联防,也就牢不可破,固若金汤,正式建国称皇,与四国四族争长短,元帅小白终可登基为帝了!” 小白浅露微笑,努力了十年的梦想,终于在可见的将来便能成功,焉能不兴奋? 在自己身边,有一直陪伴的梦香公主辅助策划谋略,十两在旁侍奉,朱不三、将军、血霸王、生力作阵前战将,胡说八、史认屁、刘一线、关二哥又带同部下守城助阵,加上还有诣葛神弩,阵容强大,就算是“武国”也能与之相比。 建国立业,十年血汗,成功已在眼前,此刻的小白,只感到有一点儿遗憾,伍穷,他竟然不在自己身旁,欠缺了他,始终不算完美。 已许久未听过伍穷那长得惊人的粗言了,七年以来,每见到十两的孤寂,小白也就不期然想起伍穷来。 小白在神驹大白上,十步之后,十两永远伴随。这二年来,她变得更加沉寂,更加不爱言笑。 小白感到十两好象在等,等一个不可能的结局,等伍穷拋弃江山,回到自己身边。 谁都不能否认,十两很有耐性,但耐性不一定能改变事实。七年了,也等不出个所以然来,还要再等下去吗? 要,十两始终坚持,她爱的伍穷却是愈来愈叱咤风云,两人距离不断拉远。 伍穷、十两,已不可能再走在一起。 这句话,小白、梦香公主,甚至是朱不三,不知对十两说过多少遍,但她始终只是报以微笑,内心却永远在坚持,顽固得比铁石更甚,十两真的一心一意在等伍穷。 等他放弃一切荣华富贵,重投她怀抱,等一个不可能的梦,等,无尽的等! 突然小白抬头望向半空,不停的摇头叹息。 朱不三道:“小白元帅,他奶奶的有啥好看?怎么摇首慨叹,如此多愁所为何屁事?” 小白淡淡道:“你们今日射鹰无数,但在云层最顶端的红嘴秃鹰,盘飞不绝,却没有人能把它打下来啊!” 四位大将同时仰首望去,头顶明明是一片蔚蓝,白云片片,又哪有什么红嘴秃鹰? 小白的眼力真远胜自己啊! 朱不三、将军、血霸王都二话不说,一同振臂拉弓,利箭急射向半空,但全都射个空。 只有一个生力,没有拉弓,没有射箭。 只有生力,就像十年前名剑测试数字太子于猎试一样,在虚空中拉弓,放箭,再摇头叹息,再与小白相视失笑。 小白淡淡道:“破惑神弓,高瞻远箭!” 生力接道:“对付敌人迷惑布局,强攻必中计,守又不能破,便只好顺应迷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乱迷局,以局破局,请元帅指点小将是否恰当?” 小白笑了笑,便道:“生力,生生不息,力量无穷,你的智谋、能耐,竟能与昔日名太宗相比,好!的确是好。” 以虚假红嘴秃鹰的误导,来测试部下对“虚幻”战阵的反应,已成长的生力,是唯一能破迷惑者。 由此可见,生力的智才,此其它三人都优越。生力是追随小白成长的最出色者,要向统一天下迈进,无疑生力的助阵十分重要,但小白也有隐忧,他有一种似曾有过的不祥感应。 太出色者,又或是已认定自己是出色者,都很可能像伍穷或小黑一样,离开自己,甚至自立为皇。 生力,会是又一个出卖自己的人么? 生力,不断向上,不断努力挣扎的生力,他又会到了某个尽头,要自立为皇,跟小白争一日长短吗? 小白绝不能小觑生力,任何人不该也不能小觑生力,否则,必然后悔莫及。 无父无母、无亲无故的生力,绝对是“可怕”的人。 小白也不如怎的,突然兴之所至,抄袭了当年名剑考验各太子的虚空射鹰法。 不,绝非兴之所至,他是有点感应,生力,好象太过锋芒毕露,好象踏着以前伍穷的路。 从来不害怕什么的小白,竟不自觉向他及其余三将试探,原来,生力竟有当领袖、当皇帝的素质。 小白清楚明白了! 生力想的却只是郡主,他好想郡主再出现眼前,知道他的狂妄,知道他的突出。 生力要郡主清楚知道,当年放弃自己,是郡主选择错误,生力,绝对是非凡人物。 从前的小白,只会完全信任部下,绝对交心,毫不怀疑,但经过岁月洗礼,小白饱受沧桑,性子不变,但却多了一点点“小心”。人,总是会变,小白变得很少,但仍是变了。 远处突然沙麈飞扬,一团人影如飞疾射而来,杀气凛然,威烈骠悍之势直闯,卷起风沙汹涌。 杀势直指小白! 剉手斧截杀势,它的主人血霸王双腿弹射神兵,再随后而至,身法妙绝,人斧合一,在沙场中所向披靡。 血霸王一向不苟言笑,忠心事主,杀敌永远走在最先,是勇不可挡的闯将。 来者突袭杀势太强,血霸王也毫不示弱,提着神兵剉手斧便斩。迎上杀势,斜身先避其锋,右脚勾踢剉手斧,先斩向来者肘部,这一着“剉手断腕”,只要先斩折敌人手腕,先是一斩,再来拖切,右腕连掌便会甩飞残躯,在沙场争战,正好大派用场。 血霸王的一身勇武,大半是于沙场奋战经验所得,他的剉手斧擅于拍脱人关节、断敌骨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法,攻击敌人四肢及头骨、颈骨,以最快之法遏止对方杀力。 双手、双腿机灵之极,加以擅长点穴,熟知人体穴道关节,深通个中精微,绝对难以应付。 来敌手腕被斩,竟没有工夫拆解,剉手斧直压而下,正要切人手腕,一道如电殛狂猛劲力,竟反射而来,硬生生把剉手斧震得斜飞,顿然失去神兵,血霸王呆了。 陡逢强敌,一交手便被震甩剉手斧,双手空空如也,两掌热辣辣的十分难受。 更难受的,是空荡荡的心,只好向后跃出,闪过劲风掠面,大敌武学修为竟远胜自己。 血霸王挡不住来敌,将军的齿翼月牙镗与及生力的擒拿手来了,就算是小白,要同时对付二人也绝不轻松。 将军主攻下路,先截住急疾之势,任敌人如何也难再越雷池半步。生力艺高人胆大,身子略偏,左手拿敌手臂,右手暴起,捏向腮处,要搭拍脸颊,拉扯下颚关节。 天衣无缝的配合,小白也禁不住叫好,只是来敌右掌横劈,左掌挺破,掌法迅捷凌厉,劲力比二人想象更强、更猛,竟又震退了二人三步,血气急剧翻腾,胸口好难受。 将军忠心护主,忍住滞阻胸痛,齿翼月牙镗再猛然出击,来敌一脚踏下,竟压住月牙镍,直踩入地。 大敌神功绝对在将军之上,右脚再一挑射,踢中月牙镍,竟就反震神兵,以柄尾直射中将军胸口,“砰”的一声,撞得好不疼痛。 劲力如浩瀚神浪,将军直飞五丈之外,吓得众人开始担忧起来,天下间,又有谁能耐如此高强? 生力身形瓢忽,再游身而上,一轮急攻,来敌竟既不抵御,也不作突围,生力不明之际,刀光来了! 如狂风暴风之裂天刀光,炸起极炫烈的掠夺生命光华,刀光要吞噬生命,生命就在瞬间消失无形。 “当”!一声,小白的“赤龙”出鞘,截住了刀光,剑虹如龙飞,淬烈的强势教人为之目眩。 小白的剑,挥出皇者之勇猛,与刀交战,触碰爆出烈厉星火,每一道星火爆散,也恍如龙吟。 朱不三在静静欣赏刀剑之战,他没有急于动手,因为小白对他笑了一笑,示意他不必出战。 病魔朱不三经多年苦练,病毒神功已运用自如,功力绝对不下于当年的病魔钱辛辛,但既然小白不要他动手,也就乐得懒他一懒吧。也许是他常对着那大懒虫笑莫问,人也沾上三分懒意。 剑势如刀,竟不一会儿便随刀势同样挥舞,二者台一,以相同招式对拆,剑影刀光,招式原来还有不同之处,但斗得三十回合,两者竟已是你来我往,没甚分异。 来人究竟是谁? 一阵哈哈大笑之声,刀光剑影骤然静止,刀、剑回鞘,小白竟跪在来人面前恭敬礼拜。 来者已适盛年,银发满头,一脸勇猛威势,壮强如岳,正气凛然。他与手中神兵,许多年前早已叱咤江湖,是用刀者的毕生偶像,他的名字,教人永难忘怀——横刀夺爱。 小白笑道:“师兄的刀法始终无人能及。” 横刀道:“以武功而论,师父所指的绝不会错,再过五年,小师弟必然天下无敌,横刀夺爱再也不可能截住‘赤龙’。” 小白道:“大师兄从‘皇国’而来,不会只要告诉小白,我的剑法已有所成吧!” 横刀道:“我来,是有事相求。” 小白道:“请大师兄吩咐。” 横刀道:“神长大老七年来费尽心思试战,不久之后,就会向‘皇国’发动最终攻战,誓要一举歼灭。” 小白道:“大师兄却选择在这时离开‘皇国’。” 横刀道:“能授予皇上皇的,我都传授了,他既为一国之君,必须独自面对困难,绝不可能终生倚赖别人。” 小白道:“要是他能破解三国四族的联合一击,从此也就可以领导‘皇国’,证明自己的实力了!” 横刀道:“皇上皇跟小白不同,小白是以个人能耐,经历无数险阻艰困,逐渐建立力量的,而皇上皇只是继承者,面对考验,一直有我在旁辅助,他必须独立起来。” 小白道:“大师兄要我助皇上皇一臂之力。” 横刀道:“我希望你成为他的朋友,高傲的皇上皇需要一个朋友来支持他,千万别出兵相助,难题由他自决好了。” 小白道:“为什么是我?” 横刀道:“天下间只有小白笑苍天,才会令皇上皇心悦诚服,只有他佩服的人,皇上皇才会破例结为朋友。” 小白道:“好!我尽快赶去‘皇京城’。” 横刀走在小白身前,淡淡道:“你爹与娘说,他们田里的蔬果今年收成甚丰,一切都可口得很。” 小白道:“对!大师兄是时候到田间休息了,横刀夺爱早应退隐江湖,爹、娘都在等你。” 横刀笑道:“你跟皇上皇都是同一类人,你俩定然能成为好友。他,好需要你,我再留在他身旁也没多大意思了!” 正欲转身离去,小白感受到一个长辈关切后辈的独特感应,惟是这种感应却好深刻。 横刀怅惘得有点失落,实在惹人疑惑。 小白道:“大师兄对徒儿好关心。” 横刀笑道:“这个当然,因为皇上皇非但是我徒儿,更是我的私生子!” 简单的答案,已道出一切因由,横刀要退隐了,只好希望小白能助孩子皇上皇奋战以“神国”为首的三国四族联合部队,打仗争战,武林上就只有小白能助皇上皇。 劳苦大半生,从今天起,横刀要退下来了,儿子能否在风浪中成长,就要凭他个人能耐了!—— 第三章破阵一团糟 七年前,小白领着“铁甲兵”离开“天法国”后,经耶律梦香公主精心筹策,决定展开既漫长又艰辛的“建国”大业。 天下八分,当以四国为首,又四族次之,“国”者,举国同心,力量聚合,势力自然强大。 当中以“皇国”因以往历代皇帝休养生息,国土富裕,实力最强。其次为“武国”、“神国”及“天法国”。 每国强兵以百万计,只有后起之“天法国”在伍穷领导下,以极其严格方式挑选“穷兵”,致正规战兵只三十万。惟是后备“人牛兵”,负责运输、守城、掘壕、养马等等作战事务,数目也达五十万之数,合共兵力八十万,兵力算是排在四国之末。 四国以外,四族的分别,是以统治数值族群为首的家族而确立。因为四方散乱在各处的小族群太杂、太多,某一家族势力形成,便会出兵吞并其它附近族群,自称为皇。 故此,“族”的同心凝聚力较差,一族联合十个、八个不同族群的力量,当领袖的“皇族”自然占据一切高官职位,其余被统治的小族难免沦为一般低等战兵。 天下四族,“异族”、“海霸族”、“狂意族”及“农族”,难免在对外争战之余,要常常耗费心神平衡“皇族”与各族之间的利益,加上彼此间猜忌,势力难有大发展。 四族各自拥有战兵五十万,只是正式战争,属于“皇族”兵力只占约一半,其余二十余万兵力,来自被统治、投降的小族,服从性较差,攻守之间也就不能达至雷霆万钧、一气呵成之强势。 以本身较强大力量,击败一些小族群,吞并势力,合成庞大力量,当然是迅速壮大的最妙良法。 只是,如此“快速成长”,后遗症是绝难融合各族同心,达至最后“建国”目标。 故此梦香公主不急于一时,在吞并小族势力的同时,尽力同化为一,要新合并的族群都甘心称小白为皇,彼此融为一体,尽量避免有矛盾或争斗发生,在本身势力范围内维系和平、均衡的情况。 如此方式“建国”,每攻下一族、一城,都要用长时间“教育”新民众,难免要花掉不少年月。 七年以来,小白的“国”仍未能建立,主要原因就是他要建成牢不可破的“国力”,七城联防,固若金汤。 小白与梦香公主选取了与“皇国”为邻的一大片土地为建国地,经七年争战,终于夺来七座城池。 公主以天上东、南、西、北、中五宫各区称号为名,易各城名称为“苍龙城”、“玄武城”、“白虎城”、“朱雀城”、“紫微城”、“太微城”及最新攻陷夺来的“模糊城”也称为“天市城”。 当中以“模糊城”最险要,倚天拔地,雄峙一方,两面临江,后连“万险”,形势陡绝。 “模糊城”外,六城池作为外围据点,采取“守点不守线,联点以成线”的战术策略,各城兵力互相呼应,只要建好防御工程,别人要来进攻,就算没有小白督师,也能处于绝对优势。 经七年劳苦建构,势力已渐渐成长,小白的天赋才能也发挥得淋漓尽致,梦香公主是最懂得收放的女人,她很明白要让小白独个儿展示才能,让小自来号令天下,当唯一皇者。 慢慢不经意的卸下重担,梦香公主把“建国”的权力、责任全交回小白手里,当个最温柔、体贴的妻子。 当然,智者千虑,梦香公主并没有真正的闲下来,她在暗地里已为小白建立第二梯队,最忠心的下一代少年精英——天兵。 天兵者,笑苍天之兵,绝对是只尽忠小白个人,从十二岁到十五岁,只得寥寥千人,贵精而不在乎多寡。 梦香公主的“天兵”有三将八神,她绝对相信,“天兵”在不久的将来,必然惊天动地,为平静的江湖带来冲击。 “模糊城”最受浓雾影害的“丈八金刚”,是远古的名胜。这里终年被浪雾封锁,数以百计丈八高大的金刚石像,是许多年前所立的,用意是“金刚守卫,万里不归”。 “丈八金刚”之后便是重要天险的“万险”,金刚像一来抵住险地凶险邪气,也在劝阻城民,别为贪求“万险”内的异兽、珍禽或灵药,鲁莽穿过进入,否则永远也归不得。 今天,梦香公主在雪姬、俏语、嫣唇,三位依然俏丽艳绝天下的婢仆陪同下,于“丈八金别”内守候信息。 三将八神都来了,一个不少。 站在金刚像头顶上,喜欢居高临下、杀气凛然的“梦将”,只有九岁,但长得有如十二、三岁般健壮。再过数年,一定是魁梧的天神模样,他,便是三将之一的“梦将”。 性格沉默、冷傲的“梦将”,是当年朱小小为梦香公主带来的“孩子”,在“天神庙”得来的孤婴,全家都遭山贼杀光,朱小小抱他回来当是小白与公主的养子,是梦香公主梦寐以求的宝贝,取名为笑梦儿,至今已长成九岁,一直陪伴着公主。 在笑梦儿站立之金刚像之下,有一头好懒的驴子,驴子之上有个大懒虫,他,当然便是三将之“问将”笑莫问。 今天莫问并不懒散,好勤劳、好用心的他,好忙,忙于涂鸦,他抬头望着上头的笑梦儿,把他的形貌绘成一座金刚像,愈画愈有兴致,呆立之目无表情,嘻……好玩! 独自拿着纸笔,卧在驴子背上仰天乱画,时而偷望笑梦儿的木讷表情,时而失笑,画得痛快异常。 “在唇上加点胡子,哈……好不知所谓!”笑莫问自说自话,自我陶醉,也不理四周旁人。 公主已习惯了笑莫问的胡闹,只要他愿意来到也就算了,对这孩子不能管束,他若要爆发、积极,自当会主动,不必为他担忧。 公主笑道:“看来老爷的照料十分受用,八神都学会了偷东西,偷得神不知鬼不觉,好出色啊!” 八神各自发出微笑,都没有回答。 公主再道:“小将,把八神的礼物都拿来好了。” 身高七尺、一头是秃的健硕少年,约为十六岁,是“三将”之首,一身武艺甚是卓越,内力也最强。但圆圆的脸儿却与身形不大相配,脸上老是挂着的嘻笑,就跟他父亲朱不三一般无异。 对了,三将之首,“小将”便是朱小小。 还有八神,便是朱不三之子,十二小朱死剩的八位小朱,分别为朱不小、朱大、朱小、朱小大、朱大不、朱小不、朱不、朱朱与及废了一双腿、坐在能推动木轮椅上的朱不大。 三将八神一千天兵,是耶律梦香悉心培养的第二梯队精英,她绝对相信,这些“天兵”,将是小白建国后最有用的接班神将,当将军、血霸王、生力、朱不三退下来,三将八神便正好继承最重要的战将位置,有了未来,国家才会继续强大。 也许小白实在太幸福了,他拥有最难得的妻子,最懂得为他设想的女人,心思缜密、瞻前顾后,尽心尽力爱他。 对所有人来说,梦香公主已是绝对的完美无瑕,但对公主自己来说,她还欠缺,欠缺最重要的——孩子。 她唯一希望,是为小白诞下比两人更智能、更成功的下一代,最好由他来继承日后皇位。 小白与梦香的孩子,便叫笑梦白好了。 名字有了,但孩子却仍未来! 可惜!好可惜!就只是最后心愿,等啊等,七个月前,笑梦白终于来了,只要多等三个月,孩儿便要出生。 大夫说得清楚明白,公主自小练毒,体内毒力太深,始终不能完全化解,能有孩子已是万宰,一胎就是一胎,绝不可能再有第二胎,必须好好调理,处处小心。 从七个月前开始,俏语等三位欢天喜地的婢仆,便早、午、晚不停小心翼翼照料。 笑梦白,小白与公主的唯一所出,一定要肥肥白白,可爱的、快活的成长。 大着肚子的公主,小心检视朱家八神奉上来的对象,仔细观察,不断发出会心微笑。 公主笑问道:“朱朱,你竟然偷进了‘天法国’伍穷的皇宫里去,可真是大胆!” 朱朱笑道:“还不止啊,在皇宫里可当上了整整六十天宫娥,闷得发疯呢!” 公主把手中的“礼物”小心察看多遍,也不明所以,便道:“这是皇宫里的‘八仙相笔’,只用于占卜、星相之类的玄门用途,难道伍穷也沉醉于玄学妙绝,求神问卜?” 朱朱严正地道:“有一个人,被伍穷从‘武国’接到‘天法国’,他一枝笔也不敢带走,此笔便为他而制,只供他专用。” 公主立时愕然不已,这消息未免来得太突然。 沉默了一阵子,公主才能平复心情,淡淡道:“伍穷一直拙于兵法,这回是刻意外求妙法助力,对了!“五花八门”中玄门师圣风不惑,咱们的老朋友,正好助他补其不足!” 聪明顶透的梦香公主,稍经提示便能抽丝剥茧,明白伍穷心意,也猜出“八仙相笔” 为神相风不惑所专用。 朱朱道:“依小的打探所得,伍穷叔叔一心要在攻‘皇国’一战中,夺取最大利益,杀皇上皇奠定天下第一之位,故此不惜冒险把神相及其妻子李厉琤接了过去,一心辅助解决风水、五行用兵之道。” 公主点了点头,赞赏了朱朱一番,又执起朱不奉上来的礼物,不停摇头道:“好厉害的‘农王’刀锋冷!” 朱不道:“各‘杀手楼’高手在刺杀方面甚少失手,当谁都把注意力放在各楼高手时,大家都渐渐忘记,最高强的杀手,还是集刀、剑、笑武功大成于一身的刀锋冷。” 公主道:“他的武学修为已是武林之冠,刀法……如今才清楚,小白的‘赤龙’绝对抵挡不了‘泣血’!朱不,你盗来的这块小石头,能助元帅了解‘农王’武功进境,大有功劳啊!” 朱不欢天喜地道:“朱不不敢托大领功!” 原来朱不以小白传授之“盗脸术”易容改装,在“农王”刀锋冷练刀之地,偷偷收藏了一块被斩下之石块,小白可从中得悉刀锋冷刀术之进境,知己知彼,自然他日易于对付。 公主安然道:“看来老爷真的把盗物之术都传授给八神,真不枉我一番苦心安排。” 八神是梦香公主经多年相劝,才打动老爷笑三少及奶奶初一,收下这八小朱为入室弟子,这八位少年人经笑三少调教,都学会了“盗帅”独门之技,更替小白担当重任。 八神分别在四国四族打探军情,深入调查各方势力、武功变化,是最前线的探子。 公主掌握了最新、最重要消息,便能随之改变策略,针对四国四族情况作变化应付。 如此精密部署,补足了小白的所需,耶律梦香便是耶律梦香,绝不简单的女中豪杰。 经一番解说,公主已掌握了四国四族重要情况,眉头深锁道:“看来‘神国’的神长大老很快便会联合三国四族大举进攻‘皇国’,累积七年战役经验,皇上皇还能以一敌众么?” 嫣唇当然不欲已有身孕的主子忧心,连忙笑道:“有元帅助阵,“皇国”如何岌岌可危,大难也能迎刃而解了。” 公主没有回话,只一笑置之。 “老爷传授了一套合八人之力、相互补足之‘固步自封’剑法,朱小小,你来试阵!” 公主道。 梦香公主另一安排,就是八神在必要时守护最重要的人,笑三少化腿法为剑阵之“固步自封”,正好派上用途。 一声令下,八神点足跃起,长剑势挟劲风,分别转旋成八道剑盾,封住了朱小小八个方位。 “固步自封”取的是截挡敌人攻势,坚守位置,封死对敌者攻招,令敌人无从入手。 朱小小如何拼命,每一招都猛攻要害,招招狠、剑剑辣,凌厉进莘,全都是上乘剑法,但总是被八神的回旋剑法卸去剑力,如何狂猛的剑招也是徒然。 剑在旋,人也在转,八神不停错步换位,也利用身法转移,卸去劲力,朱小小勇猛的剑法始终无济于事。 “小小弟能逐一击破,但就是破不了八人剑阵。” “这个当然了,‘固步自封’经师尊再三修改,威力实在非同小可,再强三倍杀力也未必能破阵啊!” “不对,不对,小小弟,下路你刚试过了。” “上路更加不能,何况你的剑招已全露了一次。” “哈……好啊!双手一对剑,杀力又加强了。” “都不能啊,纯以内力比拼破阵,唉!‘固步自封’八人旋力可承受内力足有二十倍,天下间未有如此内力深厚者啊!” “小小弟的剑又快了一倍,好,好得很!” “咱们步法也不比你慢呢。” “哈……好快!” “叮叮当当……好动听啊!” “小小弟脸红耳赤了。” 突然八神同时收剑撤招,朱小小竟就坐地上,不断揣摩刚才的剑阵,但任他如何去想,竟也想不出半分破绽来。 朱大不笑道:“连师尊笑三少的绝学‘固步自封’剑阵也能轻易破解,小小弟,你岂不比师尊更强得多?” 这句话正好说出重点来,既然笑三少能转化腿法为剑阵,又来个切合八人所需,多番修改补足。朱家八兄弟每天都聚在一起苦练,同心同意,又岂会轻易被破。 朱小小是个性极强又很固执的人,他想得满头大汗,但也绝不罢休,或许未必能破剑阵,但从中也能提升功力。 武学天分算是很好的朱小小,朱不三的“病毒”内力传他最多,功力最为深厚,加上性格冲动,是一等一的闯将人才,在沙场厮杀,定然教敌人闻风丧胆。 但朱小小始终破解不了剑阵。 长呼一口气,朱小小在剑法上有所突破,一点一点累积,武功也就一天比一天更出色。 站在金刚像上的笑梦儿紧紧握拳,要不是他只有九岁,内力不足,他真的会跃身而下,挑战“固步自封”剑阵。 公主突道:“梦儿好象有比试之意,莫问,你又如何?” 笑梦儿及笑莫问,同是公主悉心培养的战将,梦儿凶悍,莫问表面疏懒,实则沉着、冷静,都是难得将才。 被公主突然一问,正在仰首将笑梦儿画成金刚像的莫问,尴尬的把笔停下,连忙随手便把画纸揉成纸团。 无意回话,莫问一手扔弃画纸团,便拍一拍驴子屁股,悠闲的不辞而别,一派满不在乎的样子。 经过公主身旁,莫问报以微笑响应,算是跟公主道别。 终于可以离开,小虫跑得特别起劲,原来小虫不懒时,脚力也相当不俗,不消一刻便跑得老远。 朱朱拾起地上纸团,张开一看,皱得一团糟的纸上,绘上了笑梦儿的有胡子画像,金刚像下又有八头小猪倒下,明显是暗示八小朱也不敌一个笑梦儿,还被完全打倒。 “这家伙好抬举梦儿。”朱朱抬头对公主说,但同一时间,公主却是目瞪口呆,不能言语。 脸上冷汗直冒,嘴唇竟不自觉的头抖起来。 “破了……莫问就这样便破了‘固步自封’剑阵!”声晋不断颤动的梦香公主,完全难以接受事实。 破剑阵?如何破?何时破? 一幅人像画如何能破阵? 那些笔法?不,只是正常笔法,没啥剑法痕迹。 八神都看得不明不白,只有朱小小愕然不已,他终于明白了,小白、公主都说得没错,莫问将是明日最出色的英雄人物。 自己如何也破不了的剑阵,笑三少也认定是天衣无缝的剑阵,笑莫问他谈笑用兵,不动声息便破解了。要是没有张开纸团,那就无人得悉,这大懒虫的绝世武学天赋。 朱小小望着纸团上一条又一条、纵横交错的折痕,看似随意乱揉而成,但细意看个清楚,若化为剑招,左、右、前、后、上、下挥舞,对啊!“固步自封”剑阵便能破。 破得好轻易,破得好轻松。 毫不费力气,因为“固步自封”剑阵有破绽,只要能针对破绽挥剑出招,八神便抵挡不了。 九岁笑莫问,比谁都出色! 大懒虫一眼也没望过先前剑阵比试,只以耳代目,便能凭声辨招,想出破剑阵之法。 另一位九岁的笑梦儿是唯一没有惊愕的人,他的能耐,会比得上笑莫问么? 冷傲眼神却没有答案—— 第四章曲邪大烦人 “武国”“剑京城”之“长街”,为四国四族之营商中心,从前名剑的努力经营,使“长街”成为各处商贾聚集之地,一切奇珍异品于“长街”集散,形成繁华万千。 “长街”因而为“武国”带来不少税收,也就奠定其重要地位。小白从中得到启示,也在“模糊城”建设了“艺道”,集合了各地方之精妙、传统工艺业,发扬光大。 实用性如陶瓷、绢织、金木制作的生活用具、蜡染、扎染、织绣等,各具精彩。 观赏性如年画、剪纸、泥面塑、木偶、皮影、风筝、花灯等,对爱好美化装饰环境者,特别具吸引力。 由于大量各处工艺商来开店铺,特色货品应有尽有,来自四方八面的富户门第,都渐渐爱上流连于“艺道”。 这里有数以百计大大小小店铺,就算是花上三天三夜,也不一定能尽睹所有精品,加上每天都有某些商贩推陈出新,客人们看得眼花撩乱,也就更是雀跃,每天都来逛逛。 “啊……连‘老字号’也来骗人家钱财,真个奸商当道,掮人钱财,带来祸灾!” 一位少年公子,指着“艺道”上以贩卖各类扇子驰名远近的“老字号”,在铺外高声斥责指骂,甚是不敬。 “少年客官,请问有何赐教?”店内掌柜也不知何处得罪贵客,立时恭敬的出来迎接。 趾高气扬的少年公子,看见掌柜笑容可掬的走到跟前,竟右手食指伸直指着其鼻尖,痛骂个不停。 对了!天下间看来就只有一个皇上皇,会如此傲慢无礼,只要他觉得是对,便从来毫不容情,直斥其非。 皇上皇一手指着掌柜鼻尖,一手拿起一把折扇怒道:“这算是什么‘雅扇’? 骨子弃用檀香木、黄杨木,竟用上最平庸的木料,你看啊,这些烂木只适宜制贱棺材给你躺下去,呸!” 掌柜脸有难色道:“战祸连年,客人们都贪爱便宜货,敝店一些货品惟有将货就价……” “臭口臭解说,愈说愈笨拙!屁话!屁话!”也懒得听掌柜解释,皇上皇已冲出店门,不再回头。 “这‘偶然居’真差劲,只有仗头木偶、提线木偶、药发木偶出售,却偏不见水木偶,更欠缺布袋木偶,货色不全,缺这少那,真是偶然有,偶然没有,关门大吉也罢!” “槽糕,泥塑、面塑精工细腻,彩绘却是色泽黯淡,毫不精彩,单调得令人作闷,如何能拿到市场卖啊?” 不停的对着各店铺所出售的物品发出劣评,不留余地的指摘,“艺道”突然来了如此不满的客人,顿令气氛变得紧张。 皇上皇走得累了,一屁股坐在一个如人大小的泥塑狮子上,满脸不悦,对四周各店铺实在失望得很。 “什么小白英明,建造此‘艺道’跟‘长街’比个高低,比个屁啊,这里卖的都不伦不类、不值一哂,小白,哼!臭皮匠一个罢了,难怪伍穷这好朋友也要舍他而去,伍穷英明才对!” 愈说愈更尖酸,皇上皇从来也没见过小白,生性心高气傲的他,就是喜欢揶揄、指摘别人。 身旁的皇阳公、皇阴公及皇太公只得紧随其后,随便点头和应,他们早已习惯了皇上皇的脾性。 只是并非每个人都能接受批评,“老字号”的老掌柜心头怒火中烧,就跟十多位被指摘的店铺头儿逼近,打算要皇上皇闭嘴。 “小兄弟,你好过分啊!”老掌柜不擅词令,上前欲要劝止皇上皇,别再伟论滔滔。 皇上皇一脸不屑道:“不知所谓,小白这惯被出卖的人,也要城民来一起出卖良知,不听忠言苦劝么!” 随老掌柜之后,已围上了数十余各方人等,皇上皇最爱有人听他指摘,最好是相互对骂,心头畅快之余,也就更加卖力说个不停。 “说得好!” “当然好。” “大快人心!” “一针见血!” “小白不知廉耻,猪狗不如!” “小白是低能,但……哇!” 与传来支持声音对答着的皇上皇,不知怎地,突然吐出一大口血来,几要仆倒。 三公愕然之际,抢前护主,但围上来的其中九人,竟分成三人一组,围攻向三人。 九人拿着的都是工艺品,在手中舞动作为武器,熟练巧妙地阻截三公上前,令不懂武功的皇上皇独个儿无助无援。 “太公剑法”扬空一划,只听得嗤嗤声响不绝于耳,挡住皇太公的竟是一大束竹片。 竹片扎成一堆,迎上利剑,竟能以柔韧之力卸去攻杀,老头儿合共三人围着皇太公,除却手持一束竹片,另两位分别各执一束藤条及一大捆粗麻绳子。 皇太公攻了一阵子,欺身直进,朝向三人手腕,闪电般的横削下来,完全放弃跟三人手上的竹、藤、绳子交战。 以皇太公功力,太公剑利刃削下,腕脉定遭剑气割裂,三个老头儿立时各以竹、藤、绳缠上手腕,勉勉强强的挡住了剑势。 皇太公陡然向前冲滑,庞大身子直撞向前,先后撞得三老头儿东歪西倒,劲风碰得风柱旋起,数丈之内,沙飞石走,尘土弥空,俨如刮起了龙卷风一般。 皇太公笑道:“原来是‘杀手楼’二楼高手‘三十六艺杀’,看来那‘农王’刀锋冷,真的好想先杀咱们皇上皇,独占大功,以便在三国四族围攻‘皇国’中争夺最大利益。” 满有江湖经验的三公,当然轻易识破“三十六艺杀”的真正身分,刀锋冷一下子出动大群二楼高手,目的显然易见。 以个人武功而论,这批二楼杀手还是难以与三公为敌,但艺杀的武器都独特怪异,合三人之力围住一公,未过百招,要破开围阵也绝非轻易,皇太公、皇阳公、皇阴公也就难以护驾皇上皇了。 面塑的大团柔韧怪面团,变化万端;以锋利钢片制成的提线木偶、剪纸刀、铁画、手杖、竹扇,六个杀手分别以其工艺兵刃围杀余下的皇阳公与皇阴公,困锁住二人的阳拳、阴掌。 “三十六艺杀”,其中九艺杀截阻三公,余下还有二十七艺杀,只对付一个完全不懂武功的皇上皇,这高傲又大言不惭的家伙,岂能不死,岂能不被碎尸万段? 三公如何着急也无济于事,愈急愈破不了九艺杀围攻。 皇上皇如何能敌二十七艺杀,破口大骂吗?绝对不能,先前卖乐器的老头子,就是利用互相对答,以音波内力震伤了他,再口没遮拦,愈骂得凶便愈危险。 手无缚鸡之力的皇上皇,被杀手围困,已危在旦夕,但他却毫不在乎,极之镇定。 他的一生,每到危难,总有救星及时出手相助,每一回都不例外,因此皇上皇已习惯了处变不必惊。 从七岁登基,单凭个人天赋兵法、领导才能,统领全国对敌三国四族,半城不陷,寸土不让,他以一人之力,便能抵御七大势力联合军兵,天下只有皇上皇一人如此无敌。 只要宰了他,“皇国”失去领导,便群龙无首,自然容易攻破,谁都明白个中道理。 “农族”担当了这重要角色,“农王”刀锋冷多年来,派出了不少“杀手楼” 高手前赴夺命,杀一个没有武功的小孩,可惜,七年以来都失败,只因为皇上皇身旁有两位武艺超凡入圣的人,一个是他师父,暗地里也就是他亲生父亲的横刀;另一位,就是等待继承皇位的皇叔——皇玉郎。 只要横刀或皇玉郎在皇上皇身边,刺杀也必徒然。 然而,皇玉郎被擒、横刀已离去,还有谁能在危难中救圣驾? 谁? 皇上皇已感到四周杀力澎湃袭来,碎尸万段就在眼前,但他竟发出微笑,因为救他的人已来了。 剑,在阳光下闪出特异光芒,教人不觉一凛,霸气万千,完全把二十七艺杀的杀气,冲击得崩溃零落。 剑光在顷刻间暴绽,惊骇莫名的杀手们,都不约而同的提起手中武器挡住剑光。 怕得要命,剑光实在太凶悍,彷佛要吞噬一切生命。 一阵啪啦啪啦声随之而起,二十七艺杀,二十七件杀人武器,都被割斩成无数碎块,甚至应该说是粉碎。 二十七艺杀尽都呆住,杀手杀人太多,自然明白要同时对付二十七名杀手是多么可怕,能一招破碎二十七件武器的高手,在江湖上绝对不多,碰上了,就应——该——会——死! 当二十七件武器散乱在地上,二十七对瞪大呆住的眼睛都盯着那“老字号”的老掌柜。 是这老掌柜一剑救了皇上皇,一招碎了二十七件杀人武器,还在二十七艺杀的喉头同一位置,刺下一个血洞。 每一艺杀都从死亡里兜了个圈回来,只要老掌柜的剑不刻意留手,二十七条尸首已横陈地上。 “他妈的真没出息,身为皇者首领连杀人的胆量也没有,难怪你这家伙不敢当皇帝,挑那妈的无聊仁慈!”救人后换来又是一阵臭骂,但皇上皇总算给足面子,光是骂而没动手指着老掌柜的鼻尖! 老掌柜报以微笑,昂然道:“借皇上皇来引出一直隐伏在‘艺道’的奸细敌人,倒也应该向你致歉,没受惊吧!” 皇上皇笑道:“惊?啊,当然是受惊,师父盛赞的小白笑苍天如此不嗜杀,又要当皇帝,当然惊奇得很了。哈……妇人之仁,无聊之人,太笨!太笨!” 小白笑苍天手上发出可怕刀光的,就是“赤龙”,是小白一招救了皇上皇。 逃!这是杀手们同时唯一所想。 要近快逃出“艺道”,禀告“农王”,小白已跟皇上皇结盟,二者势力连结一起,逃啊! 如一阵狂风拂过,瞬息间三十六道急疾逃生杀气,穿越小巷、横街,消失得无影无踪。 “手下留情,只会带来无穷后患,小白原来笨得可怜,我来依帅父指示藉阁下力量相助,更笨、更可怜!” “皇上皇兵法天下无双。” “当然,别来夸耀我,哼!” “但皇上皇始终是在皇宫、皇城内长大的。” “这又如何,皇宫内长大的我,绝不比在江湖中打滚成长的你差劲,我的兵法更在你小白之上。” “江湖经验却必然在小白之下。” “你在故弄玄虚!” “明天,咱们便出兵救皇玉郎。” “你……知道皇叔被藏在哪里?” “敌人在哪里,皇玉郎就在哪里。” “你在刚才的一剑中,下了点特别手脚。” “其中二人,身上共有四处被轻微割伤,走不了多久,就会渗出血丝,为我们带路前往敌人的隐蔽藏身处。” “好!” “不再臭骂我了。” “小白不愧小白,可惜三十六人只杀他妈的十八个,放走十八个,半数也算了吧,放个清光可不必!” “你太不珍惜生命!” “要在战争中胜利,必须相对付出生命作代价。” “因此七年以来,‘皇国’为抵御三国四族联军,前仆后继为国而殁的战兵、百姓不下五十万。” “死得好,死得有价值便是。” “五十万人不死,你的帝位便会动摇。” “五十万人不死,全国五百万人都要死个清光!” “这一回,七大势力再来,又不知要死多少人?” “只要我皇上皇不死,‘皇国’就灭不了!” “你只珍惜自己的生命!” “不,还珍惜皇叔的生命。” “皇玉郎?” “他为救我而失手被擒,刀锋冷、名昌世、畲律令三人合力才制服了他,我必须前赴相救。” “看来他在你心中的地位,比大师兄横刀更高。” “只要皇叔不再醉心痴迷于画,皇位应该交回他手里!” “又是画痴!” “更是情痴!曲邪伴情痴,天下第一邪。” “他……皇玉郎,便是神、魔、道、狂、邪中的曲邪?” “神兵急急畲律令、病魔朱不三、道医苦来由、食狂药口福,还有从来不在江湖上争斗的曲邪皇玉郎。” “五大高手中,武功最高的曲邪皇玉郎!” “小心给他烦死。” “什么?” “我之所以喜欢骂人,便因他而起。” “原来如此!” “曲邪实在太烦,不知所为,他妈的必须把他骂死!” “明天,咱们一起救这大烦人。” “一言为定!”—— 第五章绘出神来笔 每年的同一天,小白都会放下一切烦冗事务,陪在她的身边,甚至是梦香公主也刻意在旁。 三人走在一起,到“画廊”欣赏一下苍劲笔力,一同陶醉于回忆里,教她有点安慰。 “主人所绘的‘大白’神驹,骨力追风,毛色照地,奇毛异状,筋骨既圆,尽绘出骏马结构。看啊!这一群野马冲前向呼延鹰叟,威武动力神态自然,好啊!” 称赞小白的,是在他十步之后的十两,三人同在“画廊”内,对着小白闲时绘画之昔日情景,追忆缅怀一番。 每年今天,小白都与梦香公主陪伴在十两身旁,教她不致孤清寂寞,因为这日子对十两来说,实在太重要。八年前的同一天,十两跪在小白跟前,奉上一杯喜酒,与伍穷交拜天地,结成夫妻。 八年以来,小白都清楚得很,十两非但没有忘记旧爱,还日夜都在思念他。 “终有一天,伍穷会放弃‘天法国’荣华富贵,回到我身边。”这就是十两的坚持。 分开了七年,伍穷把“天法国”的势力、地位不断提升,国力愈来愈强,成就显赫,与十两那平凡的距离,就相对更远。 “伍穷他始终没有其它嫔妃。”十两淡淡道。 大着肚子的公主笑道:“这个当然,伍穷一生只爱一人——十两,其它谁都不可能取代你的位置。” “但七年以来,伍穷从没来探望我。”黯然的十两,心头一阵酸涩,眼眶也就通红了。 小白道:“也许,他一直都有来,不过只敢远望,不敢在你面前现身罢了。” 十两倒在小白怀里,她很感谢主人的安慰,但七年未见过自己最钟情者,实在好苦。 七年前伍穷犯下的错,已渐渐淡忘了,只要他再出现,说一声致歉笨话,就算再加上两句惯用的粗言,十两也会立即原谅他。只可惜,七年以来,伍穷从未曾现身。 成为“天法国”帝君,伍穷只朝向最终目标进发,他,要成为统一天下霸主,统一四国四族,雄霸天下。 “我们的情,竟然不比雄霸天下重要,那我只好等下去,等到伍穷疲倦的一天,再续未了缘!” 十两很少说话,尤其是跟伍穷分开以后,就不再喜欢倾诉内心所想,把一切尽都收藏。 甚至连孤寂的痛苦,也一并敛藏起来。 但每年的这一天,十两都会稍稍释放出内心抑郁,向小白、梦香公主倾诉悲伤愁情。 毕竟,天下间就只有小白与公主二人,明白她的困倦、哀愁,说多一点点,抑郁也轻了一点点。 在“画廊”中追忆往昔,看小白神乎奇技的画艺,山水画师法自然,平原寒林最为潇洒清矿。笔法洒脱,墨法精微,形成一种文秀风貌。描绘“长街”盛况,笔笔豪迈,令观者如闻其声,如临其境,十年前境况就如重现跟前。 当天,还记得紧握着伍穷的手,勉励他不要倒下,相互扶持,逃出刀锋冷魔在“圣皇庙”前,与伍穷生离死别……逃出“剑鞘城”,伍穷甘愿一同拼死,不离不弃,一切一切,依然历历在目,可是,却又是过眼云烟……! 突然,十两的脚步滞住了,心头不停乱动,十两对着十两,竟难以自制的脸红耳赤。 十两讶然道:“这……画……未免太妙!” 小白笑道:“可惜,你的画像,我也捕捉不到神髓,未能下笔,竟已有他人代劳。” 公主对着眼前十两的画像赞叹道:“残阳西落,暮色苍茫,天下飞来神龙瑞鸟,水面出现芙蓉十两,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回眸失落凝视,脉脉含情、恋恋不舍。那进上还期、若往若还的微妙神韵,竟全然溢于纸上,果真笔力如仙。” 十两凝视画像,竟全情投入其中,迷迷茫茫,不能自拔,究竟画像是从何而来? 小白淡淡道:“此画是朱朱在‘天法国’所得,自伍穷在‘分离园’为你造了一座石像后,有一天,来了一位散发凌乱、眼神痴呆的画匠,天天对着石像绘画。” “朱朱一连看了十天,此人依旧默然不语的沉醉其中,凭所想画出你的不同神韵,比石像不知活灵活现多少倍。朱朱忍不住,便盗出其中一幅,带回来赠送给你。” 回首张望,那怅惘盘桓而不能去的情态,将观画者带入既悲哀又美好的回忆中,笔力之高,怎不教人赞叹。 公主笑道:“能绘出神韵,画意入化,绘者必然对十两你倾慕不已,否则又如何能有如此神来之笔!” 天下间,看来还有人比伍穷更痴,十两的心七年以来从未起过波澜,此刻,竟不期然微悸,绘者究竟是何方神圣? “离城三十里外的‘静水’,‘农族’的二万‘农兵’就在那里,分成前锋、中锋、后援及防务四大营,每营五千人,一营再分一百阵,每阵五十人,固守得整齐井井有条。” 在“模糊城”守候了不足半天,血霸王的探子便有回报,立即向小白、皇上皇说个明白。 小白张开羊皮地图,圈出“静水”所在,脑海中便不停思索适当破敌救人之血霸王再道:“‘杀手楼’的线眼甚广,要不动声色出兵,最多也只能在城中调配二万兵马,在夜里偷偷出城,先在域外隐伏,待天亮才发兵进攻。” 小白道:“此‘静水’河道有近五十丈阔,水深六尺,勉强可以徒步渡河,只是尖石满布,甚是难行大军。” 将军道:“上游水流并不湍急,行军可慢,但要是敌人突袭,便较难防御。” 有“静水”阻隔,“农兵”只要怖下充足的瞭望兵,便能对来敌情况一清二楚,敌人要大举来攻,只会落入河道中,到时来个突击乱箭射杀,再强十倍兵力也定遭歼灭。 将军笑道:“如此懂得利用地势固立阵地,领兵的一定是非凡之辈,但‘农族’内可从未曾听过有出色将才,难道是近年才冒出头来的才俊?此人究竟是谁?” “他奶奶的笨蛋,要我这天赋奇才神人来一起胡扯,简直是陷害我!天啊,我最讨厌笨头猪獭啊!”又是那不满的皇上皇,向来大言不惭的他,对着众人满是不屑。 皇上皇再接道:“你们这些庸才劣人,简直不应生存在世,浪费食物,早早去死好了,免得遗害人间啊!” 不停在将军等人面前踏步,只有小白不动声色,生力不作反应,将军与血霸王却是一肚子气,待要发泄。 皇上皇仍是不愿闭嘴,又教训道:“好了,好了,我的四千援兵已至,明天我便派出四千兵马来助攻好了。不消一个上午,攻破敌阵,杀他一个片甲不留,救回皇叔。” 简单的一句话,却包含绝不简单的内涵,皇上皇是当世兵法最强者,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啊! 皇上皇再满不在乎道:“别动用二万‘铁甲兵’出城,五千再加我四千‘皇卫军’已是绰绰有余了,如此简单轻易救人之事,又何须劳师动众,笨头总想不出好法子来,真失败!” 小白目瞪口呆的对着地图,究竟如何用兵才能安全救出皇玉郎来呢?这十四岁的小君皇真太莫测高深。 “九千兵马压阵,你便可击退二万‘农兵’,不伤我俩军兵,从容救回皇玉郎?” 小白真的不能置信。 皇上皇高傲得把脚踏在桌子上,脸也不对着小白便道:“不费一兵一卒生命,我就可以夺回皇叔,要的,只是你一个人深入敌阵,小白,你会答应么?” 小白轻轻点头,皇上皇报以微笑,笑容里是绝对的信心十足,是凌驾小白的智谋良策。 这些年来,小白在武学修为上大有进境,就算是天下五大高手,已绝不能在武功上完全压倒他。 智谋,畲律令仍在自己之上,武功,即使未能称霸,但绝对是一等一高手,这两方面各有所恃,但却都未至无人能敌,只有兵法一门,小白一直以来皆称雄压倒所有人。 传说中,皇上皇的兵法比小白更胜一筹,是么?今日初遇,小白是被比了下来。 如何破开“静水”之阻,救出皇玉郎,又能在不伤害自己战兵之下全身而退? 皇上皇轻易想通了,小白竟然惑然不解! 酉牌时分,太阳缓缓落到山后,山风凛冽清劲,只吹得四野树材全都摇摆不定,就跟小白的心情一个模样。 后浪葬前浪,难道自己也将慢慢被淘汰,败于后起一代手中,默默的接受失落? 从未有人在用兵上的所思、所想,比小白更缜密、更出色,今日初遇皇上皇,破“静水”救皇玉郎,小白想了半天直至入夜,竟也毫无头绪,相对皇上皇,自己的能耐岂不太差劲! 夕阳余晖从山峰后面映像过来,小白最爱享受绝不猛烈的温暖感觉,但透心舒畅之余,今夜却有点落寞。 几只乌鸦嘎嘎鸣叫,飞入山谷里去,谷中白雾蒙蒙升起,景色是苍凉又带点凄荒…… “皇上皇来了,却也同时带来信心冲击。”温柔的梦香公主挺着大肚子走出来陪伴小白。 “接受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捉摸不到双方的距离,他既能如此轻易破敌,我却怎也想不通透,彼此之间,好象能力差了一大截。要是与他为敌,岂不危乎!”小白冷冷道。 “小白从来不怕。” “只因为未曾出现过值得我害怕的人吧!” “公主仍然相信,小白才是当世最强者。” “多谢!” “只有你,才能令梦香公主死心塌地,天下男儿都为耶律梦香醉生梦死,耶律梦香,却只投怀小白。” 简单一句话,实在令小白恢复无比自信,皇上皇只在兵法上更胜自己而已,小白在其它各方面可远胜他。 小白便是小白,皇上皇又怎能相比! 小白拥着公主笑道:“救回皇玉郎,再助皇上皇回‘皇国’对战七大势力,浴血一战,之后便回来看着笑梦白诞生。” 公主满足地道:“这孩子有我俩当爹娘,他日在兵法上一定会盖过那恼人的皇上皇。” 小白轻轻抚按公主的大肚子,笑道:“这个当然,但千万别跟他一样,嘴里说不出好话来,每事都爱骂个不停。” 公主握住小白的手道:“也许这一胎是个俏女孩呢。” 小白突然对着大肚子问道:“喂,好孩子,你是男还是女啊,快给爹爹说个明白!” 把头儿俯向公主的肚皮上,小白笑道:“听得清楚明白了,孩子说,哈,我当然是个女的,别烦我,本小姐正在尿尿啊!” 公主失笑,轻轻拍了小白一记道:“胡说,孩子哪会说话!” 小白道:“当然会喽,否则怎能胜过皇上皇,啊,对了,孩子比皇上皇更强,怎么不问问她如何破阵,喂……” “别胡闹啊!” “什么?梦白,已睡着了么?”—— 第六章马儿说痛痛 “静水”之后的“农兵”阵营中,有一个石牢特别庞然,石牢作为监禁之用,囚禁了唯一的敌人——曲邪皇玉郎。 赵甲、李四、陈丁,是看守皇玉郎的兵卒,他们都十二分轻松,因为犯人绝对逃不出去。 合共四条如手臂般组大的玄铁链,穿过他的琵琶骨,牢牢死锁,不能发力吐劲,也就不可能逃脱了。 要合刀锋冷、名昌世、畲律令三人才能擒住的曲邪皇玉郎,武功实在太诡异莫测,脾性又是古怪异常,锁住了他便是,只要皇上皇离开“皇京城”来救,神长大老的计谋已达成一半。 擒皇玉郎,是这次三国四族攻陷“皇国”大计的第一步,第二步,当下便要展开…… “喂,赵甲,人生必须积极一点,你上有高堂,下有妻儿,不知羡煞多少旁人。” “我……可却是个毫无才能的人啊!” “那又如何?” “欠缺才能,只是个笨兵丁,一无是处,唉!” “无用之用,自有其用。” “什么?何谓无用之用?老师,你在说笑吧!” “我来问你,地上那条毛虫可有同用?” “既不能吃,又不能用,当然无用。” “对了,毛虫对你当然无用,但对一群蚁儿来看,已是大好粮食,大概可捱过严冬了。你身旁周遭的事物,不一定直接对你有用,只要多加观察,便明白原来它的作用另有妙处。” “讨厌的蚁儿就算吃饱又如何?它们对我倒毫无益处。” “非也,非也!就算蚁儿不直接对你有利,但它们有了肥虫来吃,也就不必出来咬食你的其它食物,不愁被沾污,岂不也就对你有了帮助?这方面没错吧!” 赵甲一时语塞,怎也想不出话儿来对答。 “人世一切,自然而生,自然而灭,自有其道理,自有其用。人也一样,庸才自欺无用,但就是要有大量庸才当战兵,天才方可成为战将。庸才自觉无用,却已被好好利用。没有庸才,又何来天才,一切事物皆是相对,无用之用,只是你想不通。” 又是受用无穷的至理名言,牢房兵卒赵甲、李四、陈丁在多天以来,终日与被死锁了琵琶骨的囚犯曲邪皇玉郎为伍,偶尔说笑谈论人生事,竟被充满哲理的他吸引住。 曲邪全身被锁,悬于半空中,甚为不便,但乐观的皇玉郎却不觉什么,仍与兵丁们谈天说地,不如有多快活。 三个平庸兵丁不断接受教诲上见佩服得五体投地,也就尊称犯人为老师,闲来向他请教。 曲邪悬锁在半空中,笑问道:“别再谈这些了,上回还没说完你跟妻子间的矛盾,继续下去吧!” “她……对我好苛索啊!” “俸禄不多,苛索也难再给她啊!” “她要的偏偏不是银两,是房事啊!” “哈……原来如此,妙!妙!” “我真的已很努力,但……那婆娘仍是不满。” “你就是因为妻子的不满,被弄得心神恍惚,坐立不安。事到如今,你准备如何应付呢?” “只好逃避,从早到晚工作,回抵家中已是力倦身疲,连转身都乏力,又岂能再行房取乐。” “好可怜的人,更可怜的是你妻子啊,原来希望要个货真价实,现下连货也失踪,想求次货也无觅处啊!” “唉!” “哈……妙绝!妙绝!” “老师,你好喜欢听人家闺房事或情爱烦恼啊!” “当然了,人间有情,还有什么比爱更妙、比情更精彩。人生在世,首要就是追求一份最真挚的情爱。” 曲邪的滔滔不绝,教三个兵丁又迷醉其中,道理中又有道理,长篇大论,能把深奥哲理深入浅出,老师不愧为老师。 “好了,老师要走了,三位请保重。” 全身被锁困住的曲邪皇玉郎,突然说要离去,三个兵丁好一会儿才会反应,立时阵脚大乱,忙了好一阵子才想到执刀防范。 李四抖颤的嘴儿说道:“老……师,你绝对挣脱不了玄铁链的,又何苦勉强干傻事,令身体痛苦呢!” “对啊!我不知多快活,那皇侄儿皇上皇实在不该急于救我,让我多困三、五天也不闷啊!” “对……好了,老师不要想逃出去便好。” “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可阻止不了来救我出去的人啊!” 说罢,牢墙已遭划破,冲进来的竟是小白及朱不三,以二人高绝武学,要突破防线偷偷潜入敌阵,绝不是难事。 朱不三冲上来便点了三兵丁穴道,让小白进去亲自解救皇玉郎。 “赤龙”出鞘,轻易就斩断锁链,解去曲邪身上困阻。 不再受困的皇玉郎,竟像似毫不在乎,只对救命恩人小白报以微笑,随他离开牢房。 三大高手突闻锣声大作,四方八面急涌来“农兵”截杀,人人手执长枪、大盾,勇猛异常。 小白道:“刀锋冷‘农族’的‘农兵’都是以一挡十的勇猛战士,陷于战阵中,实难突围。” 朱不三怒道:“丢你贱娘养的狗种,这批兵足有二千人,个个一身整齐武装,行军迅疾,不是预先怖下杀阵,又如何会来得如此快又半点不乱,刀锋冷这臭王八是老早安排引君入瓮的啊。” 四方八面的“农兵”先拉弓射箭,箭如飞蝗般一排又一排射来,小白、朱不三浑不在意,拨箭疾冲,四处欲寻突破之破绽,但忙了好一阵子,却都是失望而回。 那三十余岁。满头乱发的曲邪皇玉郎,却没有提手拨箭,反而快步滑前,身法竟有如水蛇般灵巧,利箭射来,却似碰到异常油腻滑溜之物一般,碰到身子便斜斜滑开。 一名“农兵”手挥大刀当头猛欣,曲邪身子一矮便钻到马腹之下,一脚踢向战马下体那话儿,痛得马儿仆倒地上,鞍上战士也就赫然坠地,跌个半死。 小白瞧了一会儿,便道:“是‘农族’的‘大八卦阵’。” 朱不三不明所以道:“挑那妈有什么了不起?” 小白道:“这‘大八卦阵’以八八六十四人为一小阵,八个方位各有八人,形成八角形态,不停轮流攻敌。从八角形的任何一方,八人又接上另一个八角形,又是另一六十四战兵小阵,如此类推,三千多人便合组成联机不绝,杀力无穷的‘大八卦阵’。” 朱不三急道:“小白啊小白,元帅啊元帅,不必来教我这阵是如何结构了,先教我如何破阵吧!” 三千多人突然不再进攻,人人手持大盾挡箭,把小白三入围在中央,要破阵突围,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不能突围,便不能逃至“静水”,皇上皇的援兵及“铁甲兵”都守在“静水”对岸,会合之后才可能脱身啊! “小白早有破阵之法。”曲邪皇玉郎突然道。 小白笑道:“何以见得?” “因为你的眼神。” “眼神竟跟你说话么?” “眼神充满着自信,毫不着急,自信的小白又怎会被困死在‘大八卦阵’中!” “皇叔能得到‘皇国’皇位之继承权,自是非凡者,洞察能力高强,佩服!佩服!” “突破此阵,只能靠外力。” “但除了我俩,其它的都穿破不了守兵怖下的营阵。” “突破此阵,又不能正面对攻,矛、盾都挡住了一般冲击,要破阵,不破地,只有飞天。” 飞天?如何飞天? 飞天的来了,它,是小白神驹大白,大白飞天。 一飞冲天,脚踏“农兵”头顶,疾驰飞来,小白等三人同时纵身而上,同骑在马背上。 马蹄疾如电闪踏踢人头借方,又或蹬向盾牌,便直飞出阵外。“大八卦阵”又怎料有劲马从后而来,又踏碎了不少战兵头颅,每阵六十四人缺欠一、二,便形成破绽。 小白等骑着大白如飞般越过人群头顶,不消一刻便摆脱阵困,直驰向“静水”。 对于只擅长一般惯性对打的“农兵”,又哪料“敌人”如飞而至,茫然中已失掉小白等三人踪影。 大白此神驹已跟小白多年,老马神勇,“农兵”能轻易提防一般敌人混入,惟是一头马儿混在万头战马群中,却又如何能得悉。 似通人意的大白,在小白安排下,紧急关头飞入“大八卦阵”中,便能破阵救出三人。 纵蹄狂奔,仰天长嘶,背上虽有三人,但仍是急疾似飞,瞬间已逼向“静水”,逃出险地。 突然曲邪竟一手拉住缰绳,大白向前冲了三丈便被拉得停了下来,小白与朱不三也大惑不解。 朱不三急道:“曲老兄,你搞什么鬼啊,现下是逃命啊,我看后方‘农兵’已快追来,你把大白拉停干啥啊?” 大白嘶声喘息,皇玉郎摇头道:“它告诉我,它的左后蹄破了,好痛,好痛!” 朱不三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天下间竟有人真的能通马语?太夸张了吧。 小白跃下马,小心的提起大白后腿察看,左后蹄竟真的裂了一大道血痕,鲜血涔涔而下,好不骇人。 好一头神驹大白,必然是踢蹬大盾而裂伤了蹄,竟能一直支撑,要让主人们尽快脱险。 “勉强支持下去,就算能抵‘静水’,此驹也必跛了一腿,残废自是必然。”皇王郎淡淡道。 忽然后头马蹄声大作,远处一排排“农兵”势若奔雷般冲将过来,密麻麻的兵马片刻之间踏得地上轰隆声巨响不绝。 只见后头尘土蔽天,军马奔驰间不时吹起号角,战马上的“农兵”竟相互调换跃过对方战马之上,马上技艺超群卓越,看来更是杀势汹涌,难以抵挡。 小白们稍稍停顿,很快便会被追上,追来的“农兵”约数二万,三人战二万,如何能安全抵“静水”? 小白在笑,朱不三傻笑,皇玉郎在失笑,三大高手在笑,笑二万“农兵”太狂妄!—— 第七章争战无耻人 “哈……素仰病魔朱大头神功盖世,今日倒有缘见识,万幸之至,朱兄的‘病态’绝学,定然令皇某大开眼界。” “挑那妈来吧,我朱大头以一敌二万又如何,皇叔老弟,我杀不尽的,就由你接上好了。” “那笑某就跟在最后,哈……倒不敢盖过天下五大高手之二啊,献丑只好排在后头。” “且杀且退且陶醉,一夫当关沙场里!” 天下三大高手,面对二万“农兵”,二万铁骑组成的“战马刀锋”,杀性昂扬,战意大盛。 二万“农兵”不停在鞍上跳跃,与身旁战士铁骑互换位置,兴奋莫名又增强杀戮战意,人马如刀锋,战阵恍如一刀又一刀的挥斩,“农王”刀锋冷花了不少心血的“战马刀锋”,杀力委实强横。 号角声此起彼落,融入疯狂杀意,旌旗招展,刀枪如林,战马奔来驰去,二万大军形成合围之势,教人无不骇然。 朱不三振臂一呼,当仁不让,便先冲前直杀入“战马刀锋”阵中,以一挡二万,毫无惧色。 一人挡,二人一马退,乘着滞住兵力时间再接近“静水”,只要到了“静水”,就能靠皇上皇那未知的妙计奇兵退敌,安全渡河。因此,必须三人同心挡截缓住杀力。 万箭齐发,就算是病魔朱不三有三十头六十臂,又岂能抵挡得住?幸而,沙场有沙。 愤怒咆哮的朱不三大喝狂呼,双臂挥出刮起狂风沙,数丈沙墙顿然竖立,疾走掀动沙墙,恰好挡在身前,范围广阔,犹如巨大沙盾无异,什么利箭尽都截挡下来。 纯刚阳劲力聚成之沙盾,压拍向前,硬生生就把数十匹最前铁骑震得人马飞退,半空中已是爆散得血肉模糊。 七年以来,朱不三的内力已提升了好多倍,加以无数沙场作战经验,胆识惊人,一人挡住二万铁骑,竟毫不慌乱。 先挫其锋,朱不三以沙为兵刃,沙墙愈舞愈急。“战马刀锋”却突然变阵,前排急退,后排竟连人带马,十骑成一攻势,如飞刀跃上半空,人马带刀狂欣而下。 人马飞跃九天,久经训练,策马疾冲,如刀锋挥斩,十骑一刀接连又一刀,以无悔杀力要斩破沙墙。 斩!挡!爆!血! 血肉模糊的人和马,捣碎于沙墙中,染得大堆沙血红一片,疯狂的朱不三也不禁愕然。 “他奶奶的都来找死,好,便成全你们好了!” 沙墙不敢怠慢,只好不断提升杀力。 “战马刀锋”后排跃斩不断加剧,终于也冲破沙墙,爆成血水骨肉的人马劲力,穿墙射中已是满头大汗的朱不三。 沙墙有了缺口,进攻的“农兵”便集中斩击,沙墙立时崩裂而散,破开崩溃。 朱不三笑道:“刀锋冷,你倒有点能耐,呸!我朱大头决不能示弱,杀你个饱啊!” 破了沙墙,朱不三急挥四肢,以沙为箭,手脚并用向四方八面劲射,杀人毙马,沙箭如疯破空夺命。 顿然间朱不三成了一个不停发射沙箭的“怪物”,咻咻声中射落中了数十“农兵”,大开杀戒。 只是敌人却是愈聚愈多,枪断刀折、死伤枕藉,却无惧半分,甚是骠悍奋勇,复又恃众,竟毫不稍怯。 朱不三暗暗心惊道:“我朱大头从来不怕沙场争战,惟是‘战马刀锋’杀力不挫,而且一浪更胜一浪,形势当真不妙,再挡下去,三千兵马围住我朱某,其余的都可以冲前追杀了。” 还在犹疑之际,“战马刀锋”已把朱不三团团困死,愈杀愈逼近。沙箭距离不远,难以劲发,也就减弱了劲力。 全身已是湿透的朱不三,稍不留神,左肩一痛,已遭斩去一块皮肉,立时一掌轰毙战兵,但明显久战之下已见疲态,当初勇猛已不复再。始终是一人之力,如何能敌万兵? 为爱玉箫调有情,月高未放酒杯停; 新腔翻得伤心曲,弹出寂寞人哀声。 箫声突然而来,入耳有说不出的妙境,曲调节节高扬,像一线钢丝拋入天际,愈翻愈险,愈险愈奇,愈奇愈低,愈低愈细,渐渐地身疲力倦,情绪松弛,集中不了。 “朱兄且退,由我挡一阵好了。”曲邪皇玉郎接着而来,一手抓住朱不三衣领,举力一拋,便送出围阵以外。 一人挡二万,轮流作战,缓住杀势,利用时间且战且退,朱不三再与小白会合,二人已离“静水”不远。 究竟皇上皇如何能不伤己方一兵一卒,既能救人又可退敌?小白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十四岁的皇上皇对他“吩咐”,只要三人能抵“静水”,他便有妙法,这皇上皇实在了不起。 曲邪皇玉郎妙曲吹奏,人在战阵中滑动,藉沙飞来插去,身法无定,任大刀、长枪如何刺斩,一碰触身子就滑斜开去,妙音竟跟着身法高低抑扬,跳跃有致,毫不慌乱。 接连三次攻势,竟都冲不破皇玉郎之阻,战马似是被曲调迷住,接近敌人箫声,脚步就不再见灵活,也就无心冲前。 “战马刀锋”只好变阵,一千“农兵”弃马,提起大刀直扑向曲邪,先毁邪箫停住妖曲,战马自然再复斗志。 只见箫声活像“告诉”了马儿什么,真的不愿再动,二万铁骑也都呆滞不前。 以一般“农兵”杀力,又如何能杀曲邪皇玉郎?刀锋冷的安排自有其妙法。 “吼”的一声,集一千“农兵”同时狂嚎,箫声剎那被盖过,反震而来的音波也就压得曲邪心头一痛。 人融于曲调之中,曲调散乱,曲邪的身法、步法也就同时凌乱起来,难以发挥淋漓尽致的功力。 曲调散乱,一千刀立挥斩而来,要碎尸二千段。 皇玉郎闪身滑前,双手抓出,先拿住两“农兵”手腕,左手乘势一扭,封闭了“天柱”大穴,右手一点,又戳中敌人“华盖”大穴,双臂如水蛇滑游,一拉再扯,便以人为兵刃,挡刀截枪。 双臂翻飞快如电闪,二人受制,就成了曲邪的点穴兵器,不停刺中四周“农兵”胁下“凤尾穴”及身上各大穴位,以灵巧妙绝战力缓住一千兵杀势,以柔克刚。 只是双手擒人打穴,又如何能再吹箫,“战马刀锋”又来疾冲涌杀,曲邪突见眼前卷起铁骑巨浪,急旋舞二人成盾拒挡,但无数刀锋狂斩力劈,二人又岂是神兵可挡? 曲邪也来不及再抽出玉箫吹奏,一眨眼间,已被逼得飞退,再追上前与小白、朱不三会合,随大白之后而去。 一再阻延,大伙儿终于逼近“静水”,小白殿后,先让二人一骑过河,只见铁骑奔践,眼前尘头大起,如风驰至的“战马刀锋”已斩来,刀光胜雪,夺命来也。 “赤龙”出鞘,剑影炸出一道虹,厉芒暴绽,杀力催人,诡丽万端绵绵密密,目为之眩。 剑影如一场万魔,飞掠穿梭,只在眼前一闪消失,一个又一个的“农兵”只觉胸口有点滞闷。 低头一看,他妈的胸前多了一点血。 他妈的突然爆痛,胸口又突然爆开,生命又突然爆散,“赤龙”早已贯胸穿一剑三十人倒下,可是,“战马刀锋”还有一万九千七百四十八人,还能挥出多少剑,还能杀多少人? 一剑夺三十命,两剑六十,三剑却只是八十,四剑九十,五剑九十五……同一招式的剑,“战马刀锋”很容易慢慢破解。 第五剑过后,小白跃向“静水”,皇上皇,交给你了。 三人一马,没命的前奔,后头一共有一万九千余“农兵”在追杀,绝对难以摆脱敌人。 突然,河道里冒出千计人头,是小白的“铁甲兵”,还有一千是赶来助战的“皇卫军”。 五千“铁甲兵”、一千“皇卫军”,竟然都不拿刀、枪或剑,先埋伏在河里,突然冲击近二万敌人。 手无寸铁,这就可以挡住“战马刀锋”? 不,怎可能手无寸铁,手握长铁才对,每一个伏在水里的,都各自拿着长铁链的一端,迎上前去绊马脚。 数以千计铁链急起缠住冲过来的“战马刀锋”,立时滞住杀势,使得人马不能再向前冲。 这……岂不陷于险地? 大刀劈斩,此起彼落,一个又一个、十个又十个的头颅被劈甩飞脱,杀得好同一霎时,轰隆轰隆犹如天崩地裂之声传来,朝向杀声奔腾之处,只见上游不知怎地,竟突然涌来洪流,疾急如狂潮巨浪翻飞压来,什么“战马刀锋”都立时崩溃。 洪流巨浪澎湃汹涌,张开血盆大口香噬弱小的生命,一冲便教人骨折断身,又或淹死其中。 一万九千余“农兵”吓得目瞪口呆,怎么可能会如此?洪流杀力,非但杀尽“农兵”,五千“铁甲兵”和一千“皇卫军”岂不也同归于尽,都一块儿死得干净? 当小白回首时,只见那五千跟随自己出发情如手足的亲兵,在剎那间已被洪流吞掉,没有一人能及时逃命。 每一个战兵的惊愣、不知所措神色,小白都看得一清二楚,每一个“铁甲兵” 都望向小白,像在问道:“怎么是同归于尽?” 每一人的眼神都在埋怨小白,他们都没有准备牺牲的啊! 洪水好一阵子才停住,尸首一批又一批的浮出水面,都是双眼凸出,死得不明不白,像要诉苦似的。 “皇叔,你真不成,还是要本皇来救啊,哈……别来无恙,快向我道谢吧!” 皇上皇踏步而出,在岸上悠闲地迎接皇玉郎。脸上没半分惊惶,更没有任何异处。 “你说过不必牺牲一兵一卒,就能救回皇玉郎。”小白怒目厉视皇上皇,毫不客气。 “嗯,我是说过,答应过你。” “但你以三千兵连夜以布袋盛泥,在‘静水’上游筑起了一道堤坝,把水都储了起来。” “对得很,当敌人近二万兵渡河追杀,就在上游推倒水坝,决堤之下自然洪水淹至,吞噬一切生命。” “非但杀敌人,也杀掉己方爱将战兵!” “这个当然,没有数千兵在河道,又如何能缠住二万敌兵?不让他们逃去。” “你承诺的都反悔!” “不,我皇上皇根本从来都不重视承诺!” “什么?” “什么都好,战争只在乎结局,杀人或被杀,成功或失败,只要能战胜,什么承诺都是废话!” “你一直刻意哄骗我。” “否则你又怎会愿意让五千‘铁甲兵’慷慨赴死?” “你甚至连自己‘皇卫军’的生死也不理会。” “战兵自然要出生入死,我既是帝皇,要他们死也很平常,战争成功便是了,死,是战斗必然的代价,有啥稀奇!” “这就是皇上皇‘兵法’之道!” “杀敌就是道,能战胜就是真理!” “为求战胜,不择手段!” “因此我七岁以来,便胜多败少,每战役都歼敌杀尽,也赔上不少‘皇卫军’性命。” “你好狠、好没人性、好卑劣!” “好适合当沙场上的胜利者,我好出色!七年以来,‘皇国’牺牲的人多,但保住命的人更多,杀的敌人更多、更多!” “不珍惜生命,不顾口德,不重承诺,为战而战,为杀而杀,七年来就能保住江山。” “这就是我皇上皇在兵法上更胜小白之处。” “我宁愿在你之下!” “你永远是在我之下!” “没血性、没情义,就似是冰冷的狼心狗肺,只为战争而生,为战斗而活。” “七岁孩童,没有朋友、末领略过‘情’,应该为我带来情感的亲人都早早死个清光,没有感情包袱,下令杀人也就毫无臭心责备,杀人,利用生命,只是达到目的之手段。” “我终于彻底认识皇上皇。” “终于明白为啥我师父要把我交给阁下吧!” “朋友,大师兄要我为你带来友情。” “哈……师父真笨,我皇上皇并不需要朋友,友情也许能出卖时,我便会出卖了它。” “一定会卖得好价钱。” “但愿如此。” “我会记下你夺去我五千‘铁甲兵’的性命,一定要赔。” “哈……无聊!” “小白跟皇上皇不一样,说过的一定会完成!” “如此重情义的你,当皇帝一定一败涂地!” “且看谁先一败涂地?” “哈……” “哈……” 小白口里并不赞同皇上皇的冷血行为,但内心却不得不承认,“皇国”能在三国四族联手围攻下,仍不致被攻陷灭亡,皇上皇以无耻冷血手段领军作战,才是致胜之道。 内心深处,反而有点同情这少年人,他好想带一点爱给他,让他感受到友情的可贵。 小白决心要在二人间建立友谊的桥梁,他答应过横刀,要为皇上皇伸出友谊之手—— 第八章乌儿诉心声 春日黄昏,幽静的江岸边上,由远而近地飘来阵阵胡琴丝弦妙声,月儿徐徐升起,安详地留在山头之上,把银辉洒向人间。岸边树丛中的花朵,在微风中散发幽香;水深云际处,那渔夫们正在暮色余光下,撒着渔网唱着渔歌。 一阵浪涛拍岸,渔舟在歌声伴送下缓缓驶回岸边;月儿西垂,万籁俱寂,人影还在夜色中徘徊,他在守候什么? 弦曲太妙,配合渔舟夜色,不就是“海霸族”“云游四海”中,昔日“云渺海”的闲适安详情景? 那渔夫就恍如当年的长寸断,守候着爱人雪无霜重临,想要再拥抱真爱,握紧着她透送温暖。 曲迷痴情人,境意醉有心者,她,来了,已深深被吸引住,投入其中,陶醉不已。 十两,被弦曲迷醉,浪漫调子中,早已心魂出神,好想、好想爱,更想被爱。 “只要小白登基为皇,我俩便放下一切,回到‘云渺海’,当一对渔家小夫妻。” “每天打鱼为乐,唱歌嘻笑,还要生一大堆一半像我伍穷、一半像你十两的小娃儿。” “团团转的围着我们耍乐。” “还要教他们扔骰子,要大开大、要小……” “还赌不够么,我才不许。” “对……夫人不许赌,便不再沾手好了,我天天捕鱼便是,学会烹鱼厨艺,要你享尽口福之乐。” 未入“天都城”之前,伍穷与十两都陶醉于未来的平静生活中,十两每天都在渴望美妙日子的来临。 从前爹最渴望与娘在“云渺海”,过着神仙眷侣的快乐生活,十两也彷佛掌握得到,她会天天为夫君伍穷做饭烧菜,抱着孩子们哼歌,活在悠闲安乐的美梦中。 十两不自觉地走至渔船前,只见渔夫十指翻飞,乐曲奏动如花翻风啸天上来,裴回满殿飞春雪。耳畔犹以金铃玉佩相磋切,仙鹤雌雄唳明月。人间难得,妙音难渔夫背对着十两,未能得见其貌,十两侧身窥看,不望则已,一望之下竟四肢冰冷,心头乱颤。 原来渔夫凝视前方,竟挂着一幅画像,画中人轻托香腮,意态沈郁,有着无尽叹息无奈,生动出神,呆在闺中纳闷,画中人竟然就是十两,恰好刻划出她平常闲日苦闷度日的神韵。 渔夫一曲既罢,又兀自提笔加墨,全图工整、细腻,线描精确,生动而不飘浮。人物多敷朱红、淡蓝、浅绿,明丽脱俗,配合室内陈设。桌儿床帐,都用黑灰、深棕等沈静凝重之色,两者巧配,正好突出了人物的好想摆脱孤清心意。 所见画像,就跟朱朱从“天法国”取来之十两画像笔艺如出一辙,可见出自同一名家手笔。 眼前渔夫,就是那面对十两石像,于“分离园”绘画出神,眼神痴呆的画匠。 就是他,天天沈醉其中,一画又是一画,投入其中,创造出十两的所思所想。 十两兴奋道:“原来就是阁下!” 原来醉于画曲中的渔夫,全然不觉有人挨近,被十两话声惊醒,回首一望,立时讶然失态,手中之笔也握不稳,颓然掉在地上,全身冒汗,竟又说不出片言半句话语来。 日思夜梦的美人儿突然出现眼前,怎不教人茫然失措,不知如何自控!双手竟兀自颤抖起来。 十两轻轻报以微笑,就如一阵清风,透入心胸,暖如炉火,全身热烫,实在温暖。 他曾想过,若有一天有缘见到十两,便应该说什么什么,可是真的遇上、竟瞠目结舌、嘴巴没半句话说得出来,之前所准备的全拋到云霄九天之外。 毋须言词,只要透过画、曲之意,已能传情达意,心意相通,一切都清楚明白,倾慕爱意又岂流于平凡词句! 忽然大风刮起,垂肩披发更乱散动,飘逸不辑之意态跃现人前,难以敛藏的畅怀快意,透过笑容涌出,能得见痴心梦中人,人生快乐莫过于此矣,哈……还是十两打破沈默,再度开腔道:“主人说今日来了一位贵客,曲艺冠绝天下,却不知原来画艺同样优秀动人,曲邪皇玉邯,雅文尊贵,武艺高绝,正是文武奇才。” 十两素来不懂奉承,只是眼前人实在太出色、太吸引,禁不住称赞美言,表达内心的佩服、欣赏。 十两一点也没猜错,一头散乱披发的渔夫打扮耆,便是当今“皇国”未来皇位继承者——曲邪皇玉郎。 原来曲邪早已淡薄名利,武力虽列为天下五大高手之首,惟是毫无争斗称皇之十多年来,既不追逐帝位权力,也不在意江湖争斗,不与人争战,也不愿扬名天下。 故此五大高手“神、魔。道、狂、邪”,就只有曲邪皇玉郎不被视为争斗对手,像似埋名隐姓,也无人得悉“皇国”下任继承国君者,就是武功最突出的曲邪皇玉郎。 “我就是怕见姑娘、怕手忙脚乱、怕心乱神悸、怕出丑人前,怕忍不住失仪,才不敢入‘模糊城’,留在此处陶醉于夜色中,岂料偏偏遇上玉人,难道真是天意安排?” 皇玉郎轻轻道。 十两笑道:“公子如何能得悉我心中所想,我俩素未谋面,又如何会知我心意啊?” 初见画像于“画廊”,此疑问早已困扰十两多时,明明是从来未遇见的人,又怎可能猜透内心情意,就算是最亲近的小白、梦香公主,也不可能尽知自己一切啊! 曲邪不回话,只是提琴再弹,大弦嘈噌小弦清,喷雪含风意思生,调生万言说玲珑,传情达意在其中。 天上无数鸟儿,竟闻曲声飞来,羽毛有紫有红,或彩或白,围在船的顶头四周,轻轻拍翼,甚是愉快。 一幅百鸟图便已组成,随曲调陡转,百鸟左转翻飞,右拔腾空,不同种类也舞动一起,不乱不慌,跟着调子飞来舞去,看得十两心花怒放,全然投入意境中。 一只彩毛小鸟儿,突然排众而出,拍翼落在十两肩膀上,竟教十两一望便惊喜笑了起来。 “彩儿,原来是你!”十两逗着彩鸟笑道。 曲邪微笑说道:“你每夜对着彩儿或它的同伴诉苦,把心中所想尽倾吐,心事早已泄漏了啊。” 十两绝对不能相信,喃喃自语道:“你……难道能通鸟语,便得悉我心底秘密?” 曲邪双手再拨弦丝,节奏变得更是轻快,河上鱼儿突然飞跃而起,千条万条飞射又再插水,与空中鸟儿伴舞,更是美妙无穷。十两看在眼里,愈更迷茫,难以置信。 皇玉郎道:“皇某就是怠懒,只爱与曲、画为伍,与不会杀人、不懂相残的动物,通言语、诉心声,致十多年来,虽贵为天下五大高手之一,却是一事无成,更是毫无建树。” 十两道:“你只爱宁静安逸,杀戮争战非你所愿。” 皇玉郎道:“好没出息,但我就是如此没出息。彩儿告诉我,有一位十两姑娘,她也放弃了‘天法国’帝位,又拋去皇后尊贵地位,宁愿追随在主人小白十步之后,当个小婢仆。” 十两道:“如此生活更适合我。” 皇玉郎道:“如此完美性情中人,天下难见,能给我遇上,一定是积福所得,万幸,万幸。” 十两突然道:“不!你不要对我有非份之想。” 皇玉郎笑道:“因为十两仍在等那拥抱权力、权势的‘天法国’老粗皇帝伍穷。” “再见!” “一定,咱们从此便不会分离。” “你……说什么笨话?” “十两已不能忘掉我皇某。” “哼!我只是欣赏你的曲艺与画艺吧,别无其它。” “你的眼神跟说话却有矛盾。” “再……见了。” “咱们一同回‘模糊城’啊。” “你……你别依偎在我身旁。” “好,我只跟在十两十步之后。” “什么?你可不是我十两的奴仆啊!” “只要十两愿意,皇某当真愿意为奴为仆呢!” “别胡思乱想,我……不会动心的。” “你也别胡思乱想,我早已令你动心了!” 一前一后,像是一追一逐,十两当然摆脱不了曲邪皇玉郎,十两的心好乱,太久太久没有如此的乱过了。 百鸟还在半空中舞动,构成好美妙的情景,平静了七年的心,今天终于起了涟漪! 十两不敢再说什么,她好怕,再跟曲邪攀谈,怕会深深坠入迷局中,不能自拔。 她,曾矢言要等伍穷,等了七年,还不知要再等多久,等啊等,真的等得有一点儿累! 究竟伍穷真的会否有一天放弃皇位,遵守从前承诺,与她到“云渺海”去过安乐生活? 究竟苍天为何又为自己带来一个皇玉郎? 究竟情归何处?—— 第九章伍穷的抉择 “模糊城”以北百里外,有一个商旅甚众的小镇,小镇正好沿湖而建,大湖称为“太傻”,此湖原为“皇国”所有,因为易攻难守,只好撤退让出。 七年以来,进攻“皇国”皆以“太傻湖”四周,为三国四族军兵集聚处,原来的镇民看着联阵军兵一次又一次败下阵来,却又一次又一次再来挑战,屡败屡战,死伤无数。 每一批军兵在未进攻之先,都必然大言不惭,说什么要直捣黄龙,要斩下皇上皇的头颅来。 结果一年后,甚至短至百天之后,他们都变成或伤残、或已死尸首,可怜又可笑,跟出发前当真绝对两样。 镇民看得多了,都统称外来的侵袭战兵为“太傻兵”,太傻兵都爱在湖上唱曲醉酒,花掉最后的银两,说什么攻破“皇京城”再掠夺回一千倍、一万倍。 太傻兵丁共聚的湖,故被称为“太傻湖”。只有太傻的人,才会在“太傻湖”说要攻破“皇国”。 唉!要是攻入“皇京城”为易事,七年以来早已被破了;昔日不破,长成后的皇上皇更难对付十倍,今天又如何能破? 太傻湖上太傻兵,不自量力不觉醒,一心一意枉送命,今年今日赴死刑。 镇上百姓都爱哼的顺口溜,大家都看着一批又一批的太傻兵送死来了,每一个兵丁都尽量花掉每一分一毫。 战胜了,“皇京城”有花不尽的金银财宝以供掠夺;战败了,银两对死人来说是毫无意义,因此谁都愿意乱花银两。 原来在田间、河上干活的,都先后转行成商家;有的买艘船来卖酒,有的开客栈,有的开酒楼,让太傻兵开开心心花光银两。 总而言之,只要有人又要抢着往“皇国”赴死,镇上的人都可以大发死人财了。 今年,最是盛况空前,太傻一堆又一堆的涌来,湖的四周都扎满了营帐,闻说郊野各处都停驻了好多兵马。 每一个镇民为服侍来自三国四族的太傻兵,终日劳苦得头晕眼花,绝不轻松。 天气闷热,蚊虫四下乱飞,“太傻湖”上白雾蒙蒙,一艘不大起眼的画舫上,来了一些要攻“皇国”的人。但他们绝非太傻兵,他们都是三国四族的皇者。 昼舫之内,摆放着一个大、二十九个小的“青瓷龙凤头壶”,胎体细腻,釉色青绿,晶莹润泽,工艺精湛之极。 画舫上任何一人,眼光都落在这三十个“青瓷龙凤头壶”之上,脸露贪婪之欲,一心想夺为己有。 坐在中央之处,十指竟长有四节,比常人指骨长逾一倍的老者,已有五、六十岁,一脸赤红,耳珠又圆又厚、双目瞇成一线,身上只穿着厚厚黑袍,暗藏杀力,便是“神国”之首,连帝皇也要听命于他的——神长大老文房四,也是主战攻“皇国”的最重要人物。 寒烟翠最痛恨的人,就是这脸相如佛,有着祥和慈仁外貌的他,当年纵容跛孩子极尽凌辱寒烟翠亲娘夜半思,直至她惨死当场,继又花了十多年时间来对付寒烟翠,害人之心思,经积年累月而毫不减退。 神长大老文房四,为“神国”国教“神教”之教主,教徒一百万,人人敬他为仙神,势力如日中天。 文房四身后,有四个捧着纸、笔、墨、砚的教徒。 捧着一叠以青檀树皮为主要材料造成的宣纸者,名为纸尾;执着一竹萝满是笔者,名为笔头;手执一把剑状大墨者,称为墨心;最后背着一个六尺如人巨大的龟状晶莹剔透玉砚者,名字是砚背。四人一列排开跪在文房四身后。 纸尾、笔头、墨心、砚背,称为“文房四宝”,也就是神长大老近年最疼爱的四个少年教徒。 纸尾在文房四身前张开宣纸,提笔、研墨、写字,神长大老写下的第一个字,是“初一” 一把刀连鞘直插在桌上,它的名字是“泣血”,它的主人,当然就是“农王”刀锋冷。 文房四满意的点头,只要把神兵放在桌上,就表示赞同文房四的建议,否则,便是反对。 刀锋冷同意“初一”这日期! 且看今天的“农王”,已从昔日楼主名昌世手中取得“杀手楼”,成为了新楼主,在他的鸿图大计扩展下,“杀手楼”把江湖上所有大小提供刺杀者的集团都灭绝了。 谁想要杀人,不欲动手,不欲被揭露身分,唯一选择就是拿着银两找上“杀手楼”。 刀锋冷志不在此,他更攻下“农族”,以务农为基础,从乡间找出一批又一批勇武少年,经艰苦训练成“农兵”,更突出者,便加盟“杀手楼”,使自己的整体势力不断扩张。 七年以来,刀锋冷光芒四射,要干的大事都得心应手,自脱离“武国”后,就事事顺利,到处所向披靡,无人能敌。就算领着“杀手楼”三十万各楼杀手,攻破“农族” 自成“皇族”一脉,也不过是花了一年时光,绝对顺利得很。 及后攻占其它各处疆土,刀锋冷经年训练的“战马刀锋”,成为最可怕战斗兵力,只三个月时间,便势如破竹夺来大片江山,若非“神国”神长大老力劝,保持四国四族均衡势力,“农族”可能早已鲸吞“异族”余下的一半江山,势力足与其余四国相比。 今日的刀锋冷,非但比昔日更强、更傲,眉宇间的不可一世,已露霸者气概。 他好想在灭“皇国”的争战中成为英雄,要夺取“皇国”最大利益,便之成为超越其余三国的最强者。 为啥刀锋冷急于称霸?也许是昔日师父盗圣在“求才壁”刻上的诗句,实在令他满不是味儿。 叱咤式林无忌惮,还看今朝刀锋冷,一山还有更高山,小白奇才真超凡。 他就是不相信自己竟然比不上小师弟小白,武功上、权谋上,他都要证明给世人看,他,刀锋冷,绝对在小白之上。 小白还未能称皇,他已是“农王”,当小白称皇,他便带兵攻陷,灭绝小白的一兵一卒。 一山还有更高山,刀锋冷就是要铲平那座山! 但在四国四族中,突破称霸之前,刀锋冷很清楚明白,他要尽量支持神长大老,这老家伙最难对付,不能惹怒他。 “伍穷,还犹疑什么啊?”愈来愈黝黑的小黑,轻轻把他的“虎头蛇尾刀”放在桌上,眼睛却盯着坐在对面的伍穷。 伍穷不发一言,对小黑不加理踩。 小黑咧嘴笑道:“有胆出卖小白,怎么没胆子攻入‘皇京城’啊,哈……难道只惯于出卖,不擅于征战?” 伍穷开腔了,但绝不是对着小黑,他的对象却是在旁的芳心,冷冷道:“下一回再来三国四族议事大会,当狗奴才的不能再出现,我只要跟皇者商议,芳心皇后,‘武国’会赞成么?” 芳心轻轻微笑,只对小黑说了一个字,一个刺痛他的字——“滚”,小黑只好黯然离开船舱。 原来坐在芳心身后的,稍稍移动身体就占据了小黑先前的位置,他,正是芳心近年来大力提拔的大功臣,官封“神武大军”神武副将,取代了原来刀锋冷的地位。 他的名字是——小丙。 芳心轻轻抚摸小丙的头首,她特别喜爱这贱种,因为名天命好宠信小黑,她便另外扶植势力,以小丙来制住小黑。她必须有自己的亲信实力才成,五皇爷名昌世已危及朝野了,芳心必须自保。 小丙拿开小黑的“虎头蛇尾刀”,换上自己的神兵“飞天”,银光闪耀的飞天剜,是神兵急急畲律令为他特别铸制。自从得到了它,小丙官运亨通,一帆风顺。 继后,“异族”族主燕万岁、“海霸族”的使者余恨、“狂意族”族主药口福,都先后把神兵“不求人”、“梦香神剑”、“百年归老”放在桌子上,就只余伍穷一人的“败刀”还未放上。 燕万岁怒道:“难道你有比神长大老更好的臭意见么?好,说出来给咱们定夺好了!” 惨被伍穷吞掉了半壁江山,势成血仇大敌的“异族”族主,只希望挑拨离间,最好教“天法国”与“神国”大战,自己藉势重夺失去的疆土,故对伍穷一直不怀好意。 伍穷仍是不示意、不回话,只低下头来沈思。已是二十八岁足的伍穷,狂傲意气溢现,不怒而威,从前的草根老粗感觉已不剩半分,换来是百分之百强者姿态。 伍穷的脸相也更见威武,双眉如鹰展翅,杀气凛然,座上各皇者竟也无人能比。 心事重重的伍穷,当然不会把心中所想宣之于口,他对联合攻取“皇国”看来并不太重视,他究竟在想什么? “未攻‘皇国’,先攻小白!”伍穷的话很简单,但却十分震撼,连文房四也不禁动容。 药口福及小丙也在轻笑,伍穷看来比刀锋冷还要急,还要恨小白、竟迫不及待要先灭他。 燕万岁却在刻意阻挠,笑道:“‘三国四族’的联合兵力,并不是为了完成个人恩怨,被拋弃的可怜虫真无聊,竟要利用咱们庞大兵力来夺回一个贱婢么?” 伍穷突然目露凶光,冷冷道:“我只说一次,谁在我面前侮辱皇后十两,明天‘穷兵’便兵临城下,谁也劝阻不了!” 眼光透现的冷酷无情杀意,教人不寒而栗,燕万岁不敢托大,也就只好稍稍收敛,不敢再胡言乱语。 芳心露出甜美笑态,接道:“咱们藉困住皇玉郎,以引皇上皇离开‘皇国’,就是要令‘皇京城’缺欠领头儿,只要皇上皇赶不回来,咱们合共一百五十万的兵力,必然能破‘皇京城’;先动兵攻小白‘模糊城’,困住皇上皇,只要围城百日,皇上皇自然插翼难飞,‘皇京城’也就成为我们襄中之物,‘皇国’败亡是早晚必然。” 兵法上稍胜众人一筹,又爱在众人前表现高强分析力的芳心,正好替伍穷的建议作了详尽解释,教众人都明白清楚。 原来伍穷要攻小白,并非为了一己恩怨,他在兵法上也学会一点用兵之道,先困死皇上皇,断绝了此天下第一兵法名家之助,再攻“皇京城”便轻而易举。 纸、笔、墨、砚,大笔一挥,文房四再写下了一个字——明,大家都清处明白,明天攻小白“模糊城”。 “败刀”轻轻放在桌上,三国四族全都同意了,先挫小白,再破“皇国”。 所有人的眼睛都凝视在桌上的三十个“青瓷龙凤头壶”,每一个壶,代表着“皇国” 的一座城池。 三国四族联合攻“皇国”多年,为的就是要争夺这三十座城池,增强本身势力。 “青瓷龙凤头壶”,是“皇国”的精良制品,烧瓷工艺独到,质量极高,窑场又力。 除了陶瓷工业远近驰名外,三十座城的各种锡、铅、金、银、铁、石矿,产量极为丰富,对铸造兵器、增强商贾也大有裨益。 “皇国”占据了大部分的资源,不断向外销售物资,也就令“皇国”国库愈见丰厚,国富民强,眼前不攻陷最富裕的“皇国”,再过十年八载,也许要攻也不大可能了。 刀锋冷道:“依据大家滴血为盟之约誓,谁先杀皇上皇,最先攻占一半城池,合共十五座,便交给他。” 药口福笑道:“呵……可惜‘农兵’却连皇玉郎也留不住,杀皇上皇只好交给咱们‘狂意族’好了。” 突然神长大老扬手,便打断了无聊的顶撞斗气话,各人依照文房四的指示各自离去。 只有小丙仍留下来,但却不是在船舱之内,而是守在画舫外的另一艘小舟上。 小丙留下,因为芳心没有离去,不知为何,每一回芳心参加结盟议事后,她都与神长大老留下来。 小丙必然守候数个时辰,才会再见皇后芳心翩翩而来,船舱内究竟发生过什么,小丙从来不问。 他只知皇后芳心春风满脸,他明白名昌世对朝野的威胁,危及她的地位,已近在眉睫。 除了建立以小丙为首的力量,芳心必须再找一个大靠山,看来,她跟文房四已扯上关系。 要是神长大老要助芳心压倒名昌世,小丙也绝对相信,胜利必然是文房四。 芳心,一定不会坐以待毙,已紧握权势的她,万万不会放手,谁敢要来抢夺,芳心定然抗争到底—— 第十章有死无生格 “挺起胸膛来!” “不……” “你已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了。” “别理我。” “是我带你出来,你不能就此倒下。” “我……离死不远了。” “胡说!” “伍穷,不……国君才是,你功亏一篑了。” “我的抉择从来没错。” “不,你令十两离你而去,肯定大错特错。” “她一定会回到我身旁的。” “十两一定不会回到你身边!” “什么?” “生成孤独相,有父必弃子,重遇死无疑;子女不在旁,在旁必死光;妻子早分离,不离又是死;无亲更无友,惟独有成就!” “这……就是我伍穷面相?” “你不妨想想,你的一生是否与亲无缘?” “我爹伍担汤逼我离家,重逢不久便被刀锋冷所杀,前妻白米不能一起,女儿伍宝宝又是没有父女缘,我与小白、小黑都友情已尽,连十两也舍我而去。无亲更无友,惟独肓成就!” “我风不惑号称神相,绝不批错。” “我来再多问一句,我跟十两,依相辨别,真的不再可能走在一起,不会再重聚,藕断丝连么?” “相因相格变而化,改命改运换真假。人的面相不断变改,命运也由此有转机。” “从前分离,他日有缘便可重聚。” “对!有缘便可重聚,然而你却无夫妻缘!” “你……看清楚了么?” “你的孤独相,愈变愈只影形单,只有更孤、更独,十两与你已是不再可能走在一起,你的五官实在……唉! 人生孤独事因何。颊骨高兮气不和。更兼鱼尾枯无肉。 喉结眉交鼻骨差。耳薄无轮唇略绰。印堂坑陷及眉峨。 立理人中应抱子。山根断折六亲孤。喉音焦烈走奔波。 妻离子散始无祸。一生无依多折磨。大事有成便是我。” “这就是我伍穷一生?” “我好倦。” “你看来在逃避什么?” “失去了她,神相风不惑很快就要惨死!” “你就是怕死?” “怕,当然怕,还怕死得好惨。” “泄尽天机,必死无全尸。” “不!只要拥有‘七恶妇相’的李厉琤还在我身旁,牛头马面也不敢走近,我便不惧什么?” “偏偏在救你离‘剑京城’时,却与你妻失散了。” “她一定已死,呜……” “如此丑妇,却有真心痴情夫君为她悲哭。” “没有她庇护,我早已掉命了。” “看来李厉琤比你其它的财宝更重要。” “她比什么都更重要。” “失去了她,你便在等死,不停的折磨自己。” “失去了她,就等如夫去一切。” “你,犯贱。” “快乐的男人郡犯贱!” “神相,你……” “好!我给你最后提示。” “谢了。” “我先问你,除了成为天下霸主,重获十两的爱,你还有什么心愿想达成?” “我要压倒小白!” “好!那就快点向小白挑战好了。” “为什么?” “你今年多大?” “恰好二十有八。” “真巧。” “什么真巧。” “你的面相很清楚显示,大限二十八,有死无生格!” “大限二十八,有死无生格?” “你的面相已绝对成熟,再变也不会变走什么,因此,我可以告诉你,今年是你伍穷人生的最后一年!” “我……今年就是死忌?” “必死无疑!” “必——死——无——疑!” “对,要败小白,便全力以赴吧,时日无多矣!” “没……看错!” “我以性命担保,二十八岁,今年,伍穷你一定绝命。” “哈……我伍穷竟然就此死去。” “请别再打扰我。” “我所余的日子不多了!” “也许我比你还先走一步。” “混帐,实在太混帐!” “这些混帐的事,却是真理。” “神相……” “请回!” 思潮起伏的伍穷,他原意是助神相夫妻脱离“武国”监视,为他当上以五行玄学为据“穷兵”之军师。 只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自己原来已是光阴不再,一切都会好快随生命消失而去。 他,好想尽快跟小白决战,定生死。压倒小白,证明雄霸天下的人,应该是自己。 伍穷,绝对比小白更强,只可惜时不予我……! 真可惜,生命已燃烧至尽头。 伍穷仰天长啸,高喊道:“天啊,你对我总算不薄,我的人生多采多姿,留有遗憾又如何,哈……” 剩下又是孤独的风不惑,失去了七恶妇相的李厉琤,他只好等死。能医不自医,唉! 李厉琤,你究竟在何方?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故,当夜明明,定在西门聚首,再逃出“剑京城”去,为啥竟失去你的踪影? 是谁擒住了李厉琤,意图什么?是要来要胁神相么? 还是,李厉琤携带大笔银两逃走,已遭歹人杀害谋财? 无论如何,失去了“七恶妇相”护荫,神相只有死路一条。 “模糊城”内,有个懒人,人称大懒虫。又有一位爱奏曲、绘画且颇懒的储君,号称曲邪。 大懒虫碰上颇懒储君,因为曲邪有酒,是香得无比的“状元红”,酒逢知己千杯“都来了。” “大懒虫也在注意事态发展。” “我不想城内有一个人死。” “死的一定不止一百人。” “王国四族的大军围得水泄不通。” “但今日已有三千兵马试图突围,可惜只有五人能成功闯出去,向‘皇国’求援兵。” “多此一举。” “为啥?” “敌人根本没想过真的要攻进来。” “好明智的分析。” “围城目的只有一个,围困皇上皇,不让他回国领导‘皇卫军’作战,不能让他激起全国战士的斗志。” “小白、皇上皇都是兵法最出色者,他俩又怎可能用兵败在他人手下,大家太小觑两人了。” “还是皇叔了解皇上皇。” “你这大懒虫也好了解父亲小白啊!” “他俩仍在城楼上,不断调兵遣将抵御敌人。” “那即表示,围城困住皇上皇之计已失败。” “皇上皇仍被困死,敌人何以会败?” “你刚才不是已说出原因了吗?” “哈……大懒虫比谁都更了解小白,难道小白已暗施妙计,很快便能带皇上皇离城?” “看来阁下还是不继任‘皇国’帝位较佳。” “当真?” “用兵之道、用兵之法,曲邪不算出色,还是弹曲奏乐、弄墨作画,较为令人欣赏前辈。” “好孩子,你也懂得欣赏么?” “你画的十两如此妙绝,当然懂得欣赏,只是,我怕有一位前辈不大欣赏而已。” “谁?” “伍穷!” “那又如何?” “伍穷叔叔绝对不会容让其它人爱上十两。” “好霸道,证明他真的还深爱十两。” “但伍穷真正会恨死的,是十两除他以外所爱的人。” “十两……开始接受我的爱意?” “她等不到伍穷,你又偏偏出现了!” “我一定要好好把握良缘。” “你一定会对十两很好,因此,伍穷一定要杀你。” “哈……好孩子,你好象忘了我曲邪是天下五大高手的第一强者。” “伍穷七年以来,提升武功已超逾其父伍担汤。” “大懒虫行为懒,却是耳听八方,什么都一清二楚。” “十两从小照顾我,我也好想她有个好伴侣,付托终生。” “我比伍穷更值得十两去爱。” “一定!” “很好。” “不一定很好,伍穷或许会突然又夺回十两的爱。” “放心好了,伍穷一定杀不了我。” “只要他放弃帝位,放弃一切,十两还是会选择伍穷。” “嗯!” “啊,已是日上三竿。” “又如何?” “爹与皇上皇仍在城楼上忙于调兵遣将。” “已接连劳苦半天了。” “他俩该已抵‘太傻湖’了!” “什么?” “区区兵马围城,又如何能困得住我爹与皇上皇,真笨!”—— 第十一章伍穷杀小白 越过“太傻湖”便抵与“皇京城”交界的“狂乐镇”,奇怪得很,这个谁也管不到的小镇,势力却以“狂意族”为最大。 只因七年以来争战不绝,生命随时会失去,人们都醉于意狂享乐,不理明天如何。 “狂乐镇”正好提供酒、色、赌等一切疯狂玩乐,加上美食处处,渐渐成为战兵们展开生死杀戮前的最后一站。 不少江湖中人也闻风而至,享受醉生梦死的生活,日间的“狂乐镇”一片宁静,镇上民众都在睡梦中,只要夜幕低垂,市镇就像受了魔咒,变得痴狂,绝对焕然一新。 一行五人,快马扬鞭越过“太傻湖”,抵达“狂乐镇”时已近静夜,他们便是从“模糊城”突围而出的五个精兵。 为首二人,一个当然是小白,另一个就是敌人大军想要困死的天下第一兵法人中龙——皇上皇。 皇上皇很明白为何横刀要小白襄助自己,他的“盗脸术”轻易的便化险为夷,留两个假的小白、皇上皇在“模糊城”城楼上指手划脚,待敌人仍在梦中,二人已回抵“皇国”了。 只要有他为皇上皇助阵,谁又可以攻破“皇京城”! 小白向着幽幽的月儿一看,只见西北处涌起一大片乌云。正是天有不测风云,乌云密怖自是天色渐变,一阵凉风吹动,果然就洒下细细雨点来,湿了衣襟。 小白先命三个“铁甲兵”快马加鞭,冒着风雨先往“皇京城”,通知守兵危城告急,自己则留下来,守护着毫无半分内力,难以日夜兼程赶路的皇上皇。 正想要找大树避雨,突然张开一柄油纸伞,皇上皇竟从包袱里拿出雨伞来替小白挡雨。 只见伞上画着深秋景色,土坡上霜叶飘零,树竹摇摇,哀草萧萧。书法出自匠人手笔,甚为精致。 伞骨也挺直秀气,手工灵巧,尽显“皇国”物资丰富,工艺商品出色过人。 “若非‘皇国’坐拥丰厚资源,也不致惹得三国四族接连侵袭来攻,丑人难觅夫君,美人引得强豪抢夺,这就是世情!”小白多年来对人生不断体验,感慨也是愈来愈多。 “事出必有因,小白,你说的没错。”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而来,教小白及皇上皇都鹜讶万分,不远处正来了一位故人,倚树而立,看来守候已久。 双眉鹰飞,更见强悍,他,正是小白昔日同生共死患难之交——伍穷,当今“天法国”帝君。 伍穷淡淡道:“你终于来了!” 小白笑道:“对!只有一个伍穷最清楚我的‘盗脸术’,能骗天下人,也骗不了伍穷你。” 原来伍穷早看穿小白之计,但又不欲他人争夺功劳,便先在“狂乐镇”外守候,只要杀掉皇上皇,便能先夺十五城池,成为天下最强者,势力压倒其它。 当然,更重要的是要挫败小白,在短暂的生命里,证明自己在他之上,证明伍穷更胜小白。 伍穷道:“十两,她可好?” 小白还未回话,身旁的皇上皇立即抢白道:“好,非常的好,有我皇叔皇玉郎照料她,沐浴爱河中,快要成亲大婚,当然是好得无比,比起孤孤寂寂的你好多了!” 伍穷突然瞪目狂怒道:“皇——玉——郎?” 皇上皇接道:“对啊!是天下五大高手,神、魔、道、狂、邪之首,曲邪皇玉郎,你可不是他对手啊。” 伍穷怒道:“先杀你皇上皇,再杀皇玉郎!” 如箭离弦,伍穷直射攻杀皇上皇,五指握拳,劲风大作,看来一拳便要把皇上皇轰个稀巴烂。 小白见伍穷怒拳出击,也不敢怠慢,一腿迎上,截住势道威猛无比拳劲,昔日情义,就在战斗中焚燃化灰。 神腿抵住怒拳,怒火不断冲击,昔日交情幕幕重现,现下各据一方,各为目标努力,终于爆发决战。 小白道:“强者败,更强者胜!” 伍穷道:“弱肉强食,看谁领风骚!” 怒拳刚猛无比,内力深厚,遇上强敌小白,不禁敌忾之心大增,上天要我先死,我偏要小白走在我伍穷之前。 右拳呼的一声直取咽喉,使的是十成功力,足以裂山破地。小白右腿屈膝向上,膝盖正好顶住右手,把拳力卸开,再顺势一蹬,脚底直踢向伍穷面庞。 小白神腿得自老父笑三少真传,其后又融会道医苦来由腿法之绝,经七年提升,腿法已是出神入化,翻飞如疾电。 一脚蹬踢面庞,伍穷拉马后退,但脸上仍觉有点刺痛,伸手一摸,一个完完整整的鞋印竟已印在脸庞上。 如此奇耻大辱,七年以来又何曾遇过,已贵为国君的伍穷盛怒难当,双臂如轮急转,电光石火间已旋身挥肘,杀力陡然递增三倍,硬生生把小白震退。 伍穷使的是自创拳法“莫等待”,左右开弓,旋肘挫敌,心念在于一个“急” 字,尽把少年狂性急态融于拳法上,遇神杀神,阻我者死,什么障碍都要强行破开。 小白始终不大愿与伍穷生死对决,只守不攻,耳辨拳路,双腿左挡右截,总是在最危急关头便拦住怒拳。 “莫等待”犹如伍穷忍不住要登基为帝,破除障碍,拳肘愈来愈急,招式绵密无比,只攻不守。 小白只求立于不“胜”之地,退退守守,挡去一招又再一招,只尽是护住全身,百招之内也不攻出二、三招来。 斗到酣处,伍穷一肘轰向小白头首,矮身急闪,那肘正好打在山壁之上,立时沙石爆飞。 小白一跃飞开,但见山壁凹爆出甚深的洞,见者心寒,要是头颅被打中,岂不已爆散一命呜呼? 小白冷冷道:“你真的要取我命么?” 伍穷道:“交出皇上皇贱命,你我再择日决战吧!” 小白笑道:“你我相识多久?” 伍穷道:“从‘剑京城’相遇至今,已十年了!” 小白笑道:“你认识的小白,会舍弃朋友么?” “不!小白从不舍弃朋友。” “只有我的朋友为了名利权势舍弃我、舍弃友情。” “俱往矣!” “我怀念那粗言秽语的好朋友伍穷。” “伍穷已是一国之君,比小白更强的武者。” “强!我小白更强,来吧!要夺皇上皇,打爆我的头颅才有希望,且看你伍穷皇帝有没有这能耐?” 败刀,来了! 杀力张狂催动,四周竟突然爆石裂土,恍如天崩地塌,气势锐烈,横刀一斩,竟旋挥出七个金光刀劲圈来。 小白哪敢怠慢,“赤龙”走偏锋刺出,势夹劲风,既狠且准,先挡住刀光劲圈第一轮。 哪知刀光劲圈触碰即炸出强力,致使“赤龙”偏开,另一个金光劲圈已接着割斩剖体。 接连七圈,全内含轰炸劲力,小白已知不妙,立时甩开“赤龙”,十指翻飞,以自我突破创出之“剑神指”截挡刀圈。 灵动指力戳破六个刀圈,此闭关而成的武学,经七年苦练,已成一门绝艺,内力透指弹出,最直贴身近战。 伍穷一刀怒劈而下,小白双指一夹,竟就挟住刀锋,相互以内力比拼,争持不下。 七年以来,究竟谁的内力更强?小白好想得悉答案,伍穷也一样,内力如万马奔腾狂涌。 小白,我一定要压倒你! 血筋暴现,满目通红,伍穷不断催动内劲,要震开小白“剑神指”,直斩割小白。 败刀一寸又一寸,一分又一分压下,明显地伍穷稍占上锋,皇者霸气的狂傲在七年来教伍穷提升不少功力。 “剑神指”当年抵得住畲律令的“梦香神剑”,今日竟抵挡不了伍穷的“败刀”? “啪”!一声,答案来了,小白的“剑神指”终于被震甩开,“败刀”直破向小白身躯。 伍穷狂怒一斩,小白轻笑一声。 笑什么? 当伍穷得知小白笑什么时,他的胸口已凹陷了一个五指掌印,吐出一丝丝血,连退五步才稳住身体。 伍穷在斩小白之时,小白右掌却轰中了他,至于那“败刀”,斩是斩中,小白的左手却同时抬起剑鞘,在肩膀、胸口前挡住了“败刀”,丝毫无损。 小白并非内力不如伍穷,只是以退为进,让伍穷一刀斩下,全心以为内力更胜自己之际,反被轰退。 伍穷一再被小白伤退,愤怒已一发再难收拾,正要催动十二成杀力再战,眼前小白却轻轻呼气叹息,执回“赤龙”,一剑回鞘,满是莫奈何的欷歔感叹。 伍穷冷冷道:“你弃而不战,我也会一刀斩杀皇上皇。” 小白淡淡道:“我俩除了以战比斗、伤身流血以外,还可以用其它方法来争胜败。” 伍穷道:“又有何图谋?” 小白笑道:“我的老朋友伍穷最爱是赌,来吧!咱们就往前面‘狂乐镇’最大赌坊‘万金庄’来一次以赌定胜负,谁要是输了,皇上皇便交由对方处置好了!” 第十二章生死不由己 “万金庄”是最豪华的大赌坊,刚巧被新的老板接管了,便立即来个大变革,焕然一新,富丽堂皇,纸醉金迷。 更甚的,是新老板从四国四族都招来不少媚艳名妓,陪伴腰缠万贯的大豪客,递酒代下注,与豪客色授魂与,陶醉于飘飘然中一掷千金,拥抱玉人纤腰,香吻鼓励再赌争胜,自然吸引更多赌客特来献金。 后台老板财力雄厚,赌客们都意欲破庄,把“万金庄”都赢了过来,故此赌坊整顿得美仑美奂后,重新开张便吸引无数赌客闻风而至,从早到晚都挤得水泄不通,极是热闹哄哄。 偌大的“万金庄”,闻说老板富可敌国,要破庄,究竟多少银两才够了谁也解答不了。 小白、伍穷以赌代杀战,胜者为皇,伴在小白身旁的皇上皇,生命就完全交在小白手上。 伍穷问道:“如何赌法?” 小白向赌坊扫了一眼,只见赌徒都赌得迷迷痴痴,名妓在场中穿来插去,呼这嚷那,当真一片乌烟瘴气。 身旁正好是买大小的骰宝台,小白笑道:“我身上有二十万两银子的银票,就分一半给你,作为当年获得‘万寿无疆’宝藏,你应该分得的部分。来,收下吧。” 一叠银票足有十万两银子,如此在赌坊曝光,看得四周赌客都讶然失色,目瞪口呆。 十万两,足以买下一百个村庄的田地,当个永世不忧的大地主,小白却随随便便的就交给了伍穷。 小白接着道:“以十万两银子作赌注,一个时辰内,能嬴得最多的,哪个便算战胜。” 伍穷嗜赌成性,惟是当了皇帝以后,政务繁忙,早已戒除爱赌习性,重踏赌坊,立时手痒不已。 “好,一言为定,大!”毫不考虑,骰子仍在骰盅里摇晃之时,伍穷便押下了一万两买大。 小白笑了笑,把同是一万两押向小。 合共二万两银押在赌桌上,其它赌客都立时起哄,再没有人敢在同赌桌上下注,全定睛围观事态发展。 赌坊的荷官名曰小不董,双手灵巧,把骰盅翻来覆去才停了下来,甫放下骰盅,伍穷便突然失笑起来。 “上天倒一直眷顾你小白。”伍穷冷笑道。 “这倒也难怪。” “为何?” “只要人被权、利迷惑,上苍当然明白事理,帮应该胜利的正义者,绝不倒行逆施。” “荒谬!” “你不信天,也该认命!” “哈……命?我偏要抗命违天!” 骰盅揭开,小白、伍穷都听得一清二楚,一点、一点、三点,共是五点开小,小白胜,伍穷败。 两人听力高强,当骰子在看不通透的瓷盅内转动停定,依声音磨擦辨认,旱已得悉结局。 故此,二人都在骰子未完全停定揭盅前,便再下注。 小白淡淡道:“打从十年前我认识你第一天开始,你伍穷便从来没在赌桌上嬴过什么?” 伍穷道:“今非昔比,我就是不信命运弄人,这十万两要证明我伍穷能扭转命运。” 又是押下一万两买大。 依风不惑的面相批示,断言伍穷必然过不了今年,大限将至,命运弄人,正是莫过于此。 伍穷才领兵掠夺“异族”一半江山,正要大展拳脚,称霸武林,统一天下,命中却注定他今年绝命。 正是如日中天之际,上天便要他一命呜呼,伍穷只感上苍对他实在不公,心中积压无限愤慨,好想发泄,正好利用赌来向命运挑战。要抗命,要反败为胜,扭转乾坤。 永远在赌桌上一败涂地的伍穷,要来个大翻身,要彻彻底底的战胜一次,要证明人定胜天,可以扭转命运。 “大!” “再来也是大!” “大啊!” “大!大!大!” 一连下了七注,合共七万两,伍穷都是买大,大就是大,不改不变,伍穷坚决买大。 小白每一回都跟着下注,伍穷买大,他当然买相对的小,七盘注都是买小。 伍穷咬牙切齿,小白却是轻松自然,意态截然不一,但内心都是同一希望——赢。 七次下注以后,伍穷只余下三万两,小白却有十七万两,两者一个连败七回,另一位则连胜七回注。 简简单单的只凭运气去赌,好明显,伍穷是一败涂地,上天把好运都挤到小白身上去。 如此下去,伍穷是毫无翻身机会了。 伍穷最是穷凶恶极、又不耐烦的赌徒性子,接连败北,虽然仍能按捺住急躁性子,但也实在沈不住闷气。 “一万两,再买大!” “败北了七回,还要买大?” “这就是我伍穷的坚持。” “错,便不应再坚持下去!” “对与错,没到终局还不知道。” “好,让我们公平一点,快一点得到答案,来,十七万,给我全数买小!” 霎时整个“万金庄”都哄动起来,小白这一着实在太狂妄,十七万买一盘没停定骰子的小,教谁都心跳加速,血脉沸剩,连摇动骰盅的小不董都紧张得手心冒汗,身子不停抖颤。 要是摇不出个大来,这一盘“万金庄”便要赔掉十七万两银子,压力大得难以承受,突然胸口滞闷,竟吐出一口血来,双手持骰盅怕在桌上,骰子咕噜咕噜的转了一会儿,终于停下来了。 伍穷依然绷紧着脸,小白仍是嘻笑轻松,这一盘,难道又是小白胜?伍穷岂不已败? 骰盅缓缓张开,一点、两点、三点,合共六点,当然是小,当然是小白胜。 十七万两一下子便变成三十四万两,反观伍穷,败了八盘,一回也未曾嬴过,身前就只余下二万两而已。 十七万两对“万金庄”来说,可算是个大考验,究竟它是否如江湖传闻一样,真的财力雄厚无比,富可敌国? “真的可以拿出十七万两银子来么?” 一群赌坊的赌客们,看到整个赌场静了好一阵子,大家都不禁抬头望向二楼的厢房。 哪里是赌坊老板的藏金阁,小小的一个房间,真的会准备有大批银两随时赔给客人么? 房门打开,一个打扮妖艳的香姬捧着一个金盘下来,纤纤细腰婀娜多姿,活像承受不了上身重量似的。当然,她双手捧着的金盘子竟堆得满满的,全是银锭。 一位艳姬下来,接着又是另一位,当然也同样捧着一大盘银锭。一个接着一个,足有十位之多。 全都一列排在楼梯之下,金光闪耀,与艳媚春色互相辉映,看得赌客们都瞠目结舌。 如此阵容,说“万金庄”富可敌国也不为过吧,原来江湖传闻真的半点不虚。 十位艳姬之后,还来了四位异常健硕的壮男,全皆身形魁悟,肌肉纠结,粗豪得有点凶悍。 然而四个壮汉都毕恭毕敬的垂下头,单手高高举起,迎接跟着而来的主人,也就是“万金庄”的新老板。 “哈……料不到你娘娘今天来了两个旧相识,一同来送死,好了,好了,输干输净,本奶奶就赠你俩一对棺木,运送两具气死的尸首回家乡安葬,算是大发慈悲啊!” 震耳欲聋的狮吼叫喊声,小白当然不会忘怀,再见那张丑恶的脸,肥肿不堪,丑得令人作呕,对了!竟然是失去踪影的恶妇李厉琤,她,竟就是赌坊的新老板。 那对粗如猪腿的肥肿臭脚,一步又一步踏下,难得四名贱男人又扶又拥,看得人人头昏脑胀。 李厉琤堆起那一团肥肉交结而成的笑脸道:“小白,我的好小弟,先赔你十七万两,胆敢跟我再赌一盘三十四万两么?” 他妈的臭婆娘,一张开口说话,竟立即喷来一口腥臭气味,真是又丑又臭,不知所谓。 伍穷冷冷道:“原来是你这贼婆娘骗那风不惑,说什么跟他一同远走高飞,离开‘剑京城’,实则趁机把风不惑多年算命所得都据为己有,再独自来此,买下‘万金庄’,玩玩壮男,过着风流快活的日子。” 李厉琤满不在乎道:“你娘娘仍美艳动人,又怎可能跟那个笨神相厮守一辈子,简直闷得发慌,看啊!我不是焕然一新,精彩得很么?” 轻轻吻向身旁壮男,四双粗壮手臂合抱肥腰,李厉琤假意淫叫,真他奶奶的昨夜饭菜都要呕吐出来。 小白冷冷道:“好!我们再下一盘,伍穷,来吧!最后一盘,看谁胜谁负。” 伍穷手上只余二万两,正在苦笑之际,眼前却是一亮。 “终于找到你了!”在门前出现的人,令李厉琤不禁身子一震,当然喽,满头是汗的竟然是神相风不惑。 四个壮男拥着自己的妻子,风不惑却没有半点妒意,在他心底,最重要的是妻子没有受伤,没有死去,他已是万分安心。 李厉琤怒道:“你来干什么?” 风不惑挺起胸膛道:“好娇妻,你要夺去我风不惑所有,却为什么不彻底一点?” 李厉琤甚是不悦道:“哈……现下的你不是已一贫如洗,空空如也了么?我还有啥可拿走啊?” 风不惑冷冷笑道:“有,还有最重要的你没有拿走,便是我的性命!既然要赌,我便拿我的命来跟你赌一盘,你嬴了,就立即杀我,我的所有家财自归你拥有。你不幸败北,便要跟我回家!” 傲然坚决的风不惑,气势凌人,是决心要以性命来一搏了。 李厉琤也毫不示弱道:“好,且看上天如何安排?” 伍穷问道:“只余下二万两,神相,我的运气会嬴么?” 风不惑在伍穷耳畔轻轻道:“一个快死的人,你想想他会走好运,还是霉运当头吧?” 伍穷不禁愕然,但随即笑道:“好,这一盘就交由神相你来下注,或成或败,且看神相如何安排好了!” “大!”还没摇动骰盅,风不惑便押下大,整个他坐在赌桌之上,把性命财产都全押上。 “小!”小白也同时押上共三十四万两银票。 骰盅在李厉琤手中不断摇晃,汗珠滴流,她绝对能摇出心中想要出来的数目,小,一定是小! 第十四部 逆天行 第一章谁来开个大 “赌博”由来已久,经不断演变,此兴彼亡,风气愈盛,禁赌愈烈。结果,不论以何种刑法处罚,赌博仍是大受欢迎,只因为人有贪念劣根性,且好逸恶劳,想寄托“幸运”。 “赌徒”又称“博徒”,赌博种类从陆博、奕棋、蹴鞠、斗鸡、斗鸭、斗鹅、赛马、走犬到骨牌、纸牌、番摊、花会、闱姓、山票……一大堆数之不尽。 无数赌徒终生寄情赌博,努力不懈想尽办法,为的都是希望找出一套必胜赌法。 依据运势转变下注、觅寻霉运“明灯”相反对赌、求神拜佛改风水……林林总总稀奇古怪方法,为的都是要嬴。 然而,事实一再告诉我们,要逢赌必胜,最佳妙法莫如“开赌”,只要坐拥巨资,开赌的都赢多输少。 嗜赌的贱丑恶妇李厉琤深明此理,她利用逃出“剑京城”的千载难逢良机,带着神相风不惑的无尽家财,独个儿远走至“狂乐镇”,买下了最大的赌坊“万金庄”。 腰缠不只万贯的丑妇,更买下四个壮男伴在身旁服侍,又沿用在“剑京城”的老招式,利用一大堆艳色名妓陪伴豪赌客官,夜夜笙歌怍乐,以蚕蚀他们的家财。 既好色欲又贪得无厌的李厉琤,快活得不得了,可怜完全蒙在鼓里的笨神相,却终日惶恐不安。 失去了“七恶妇”的护荫,生命便危在旦夕,风不惑能算尽天下玄机,就是算不出妻子会弃他而去。 神相出现,以性命怍赌注,要嬴回一切。 伍穷霉运当头,最后二万两,只好交给神相下注,一同押向大。 小白嘛,三十四万两,押在小,要得到最后胜利。 三颗骰子在骰盅里不断摇晃、打滚,咕噜咕噜的震动不停,众人命运就在三颗骨骰之上。 当庄家的李厉琤不停摇动骰盅,她从小便爱上赌博这玩意,第一样学会的就是摇骰盅。 一、二、三,六点,二、四、六共十二点,求大便摇出大,求小就是小,她这门技巧,已是超凡入圣,十拿十稳。 然而李厉琤并不能如平素般轻松摇骰,一对来自相公风不惑的厉目,不停的凝视着她,教丑妇心头乱动心绪不宁。 伍穷把一切交给神相,再无压力可言,变回极为镇定、冷傲,他相信风不惑一定能胜。 最闲逸、安然的莫过如小白,身旁皇上皇虽抖颤害怕,但他却是处之泰然,犹如事不关己般。 “贱相公啊,老娘在这里又快活又风光,你来放屁捣乱岂不自讨苦吃,快滚,老娘便饶你贱命!”血盆大口喷出臭气逼向神相,双目怒瞪,李厉琤一脸盛气凌人。 “你嫁给我多久了啊?” “挑你废话,恰巧十五年,又如何?” “十五年来,你快乐么?” “哈……老娘早年烂赌大醉,晚上鞭打你,又在床上把相公当作玩物奸淫,倒也算快活顶透。” “可惜终于玩得厌倦、玩腻了!” “你啊,可不知赌博在乎刺激,天天有你观看气色定赌运,早知成败,实在无聊。 我来到“狂乐镇”,寻回茫然有得有失的刺激感觉,不知多过瘾哩,你懂个屁。” “娘子好快乐?” “老娘当然快乐顶透。” “十五年来,你可曾想过你的相公也快乐否?” “……挑那奶娘关我屁事!” “我的妻子天天在外作乐,回家虐打我,又把我辛苦批命、看相所得,都据为己有,作为赌本。” “对啊,我当然绝非好妻子。” “我却一直忍让、逆来顺受。” “别假惺惺的,你啊,若非因为批出我具‘七恶妇’相,庇荫你不致因泄露天机而大祸临身,你肯任我鱼肉么?十五年了,这关系够了,不必再闷下去,我要寻觅新生。” “我—爱—你!” “哈,你放什么狗屁话?” “娘子,我爱你,你难道还不明白?” “明……明个屁,你别胡说。” “从前,或许我自己也不大明白,以为真为了保命而迎娶你这又丑又恶的女人,但自从逃出‘剑京城’失散后,终日对你思念殷切,茶饭不思,我担心的竟不是自己快将命不久矣,却是夫人的或生或死,是否老命不保。” “放屁!放屁!” “谁会珍惜拥有时?已逝去者不可挽留。想挽留,想挽留,看似荒谬,如必须苦楚,我愿承受。” “挽留你个贱头啊,老娘现下快活过神仙,你我情缘已尽,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行我的独木桥,坯!” “我不会走的,你偏要我走,便摇个一、二、三点小出来,一刀割下我的头颅,让相公得个痛快好了。” “难道老娘不敢么?你要送死,我照单全收!” “很好,相公死了,娘子就更加无拘无束,坐拥金山银库快活过日子,孤孤独独终老下辈子!” “老娘孤独?又是屁话,哈……我左拥右抱,乖乖壮大、壮长、壮短、壮小,四壮不知给我多少快活享乐,又赌、又饮、又玩、又笑,人生既狂妄且自大,每时每刻也半点不孤独哩。” “夫人却没有爱!” “什么?” “如此丑妇,天下间真正爱你的只有我风不惑一人,谁也不会真心真意爱你、疼你!” 摇动骰盅的一双肥肿猪手突然缓了下来,一直咆哮怒喝的李厉琤终于有所醒悟,终于明白夫君内心所想。 视死如归的眼神仍盯住李厉琤,神相没有想过再活下去,他要用死来给妻子一个明确的答案,他,并不是为了保命而甘心情愿共同生活了十五年,而是因为“我爱你”! “来吧,别犹豫,摇个一、二、二,六点小,一刀杀我夺命,从此便不再有人爱你,夫人方才会明白夫君心意,来啊!” 一声暴喝,当下教李厉琤心头慌乱,一双手也禁不住从上臂到十指,不停颤抖,难以自制。 小白、伍穷听得清楚,骰盅内的三颗骰子,两颗已停下,一颗是五点,另一颗是六点,余下只有一颗骰子没停下来,但不论是什么点数,十一点已是大,这局必然开大。 伍穷在笑,他得到最后胜利! 小白也在笑,因为他“感觉”到李厉琤吸了一大口气,再大喝一声,跟着又在不停摇动骰盅。 明明是开大,她却不愿接受。 开大,皇上皇必死无疑,李厉琤也就一无所有。 开小,伍穷一败涂地,神相风不惑立毙当场。 “壮大、壮长、壮短、壮小,你们听好,有人要来抢夺老娘,要来捣毁‘万金庄’,你们四人都把刀提起,只要一开小,便给我四刀劈斩,把这矮个子斩成八块!” “遵命。” 滚动又再滚动,十五年的往昔日子又再重现李厉琤脑海中,一幕又一幕清晰显现,要是风不惑一死,真的没有人再爱自己?会孤独终生了所得到的都是表面痛快? 不啊,这些日子的感觉真的好新鲜、好刺激、好满足哩! 骰子又慢慢停了下来,两颗骰子已停定,是一对五点,啊,就算余下的是一点,十一点也是大啊。 风不惑嬴了,伍穷赢了! “咕噜咕噜”……第三颗骰子快停下来了。 李厉琤始终不愿风不惑就此死去,还是有情有义,还没彻底舍弃,还有点眷还是…… 李厉琤好害怕失去—爱。 李厉琤突然侧过脸来,不愿正视神相,出尽气力摇得骰子在骰盅内急疾再动,她不愿开大。 李厉琤要开出来的是什么点数,一定不会失手,不愿开大,那就必然开小。 风不惑依然一样的眼神盯住妻子,他要说的话已说完。李厉琤把骰盅摇完又摇,总算是有点忐忑,但他很明白,死期将至了。 风不惑突然叱喝道:“来吧!” 李厉琤扬手飞舞骰盅,半天翻滚转了又转,粗厚肥肉手掌在空中一拨,骰盅立时翻转,在手心上飞快旋动。翻掌怒拍骰盅直压向赌桌上,左手揭盅,开了。 每人都盯住揭盅的结果,骰子不停的旋转,转啊转,心房也跟骰子在狂舞乱第一颗停下,是一点,继而是第二颗,转啊转,也停了下来,是两点,小,一定是小了。 就最后一颗骰子停下来是最大的六点,加起来也不过是十点,还是小。 骰子在骰盅内缓缓转动,转得好慢,连触碰撞翻其它两颗已停定的骰子力量都没有。 李厉琤咧嘴在笑,她始终不肯领情,宁愿继续她的自私色欲快乐,决心舍弃真爱。 四把明晃晃的钢刀已架在神相脖子上,只要第三颗骰子停下,壮氏四男便会毫不留情,把头儿割下。 小白好失望,他也好想风不惑不用掉命,人世间有如此痴心真爱,夫复何求! 神相已尽倾心中情,还是得不到爱,好可惜! 小白叹道:“神相,能为情而死,倒不枉今生啊!” 风不惑没有回话,他仍是以坚定的眼神盯住心爱的妻子,他要这丑八怪永远记住,是她亲手杀掉唯一真心爱她的人,是她一手毁灭幸福,悔恨终生也无怨他人。 “嘀嗒”……“嗒”……第三颗骰子竟又是一点,只有缓缓旋动最后过程,快停下来了。 四刀已贴紧脖子,一停便拖刀,杀掉这大笨痴情神相风不惑,要他血溅当场。 愿赌服输,小白终于赢了,皇上皇得以保命,惟是风不惑却失去无尽家财、失去所爱、失去生命。 就在骰子停定一剎那,忽然天摇地动,站不稳的赌客、艳姬们都跌倒地上,互相交叠压住。 神柑惊愕道:“天威地震!” 又是一场浩劫?哪里逃?小白、伍穷在“死荫幽谷”曾碰上过天威愤怒的惊世力量,心内犹有余悸。 赌坊里,在电光石火间谁都屏息静气,等待噩梦来临。 摇啊摇,大地震啊震,愈震愈急。 “哇!”一些人难耐心中恐慌已惊呼狂叫,更有人呜咽痛哭,悲泣声此起彼落,乱作一片。 豆大的汗珠从李厉琤脸上滴下又滴下,湿透衣衫,她好怕、好惶恐,死亡正在吞噬自己啊,如何是好? 地震持续好一阵子,快要爆发狂怒之际,却突然归于平静,一切回复原来模样。 就只有一点不同,骰盅内的三颗骰子竟都翻转过来,变成了四、五、六点,合共十五点—大! “哈……四、五、六,十五点人,天意不可违,是我神相风不惑胜,他奶奶的我明明看清楚今日气色鸿运当头,十赌十胜,怎么可能会栽倒?哈……大啊,我嬴回我的一切!”神相似疯地手舞足蹈。 李厉琤再也抵受不了内疚、恐惧交集,竟不顾一切便扑向神相怀中,口水鼻涕横飞,哭个没完没了。 风不惑一手夺过壮大手中钢刀,一刀便割下四人头颅,厉然喝道:“胆敢摸我娘子,杀!杀!杀!杀!哼,饶恕不得啊!” 死里转活过来,神相兴奋得不得了,脸上竟涌现从未有过的雄纠纠气概,经此一役,风不惑再不愿当个老婆奴了,他要挺起胸膛,天下女人都想要一个能带给她安忆感觉的威武相公。 双手紧繁拥着最心爱的丑女人李厉琤,是上天不忍分开他俩,才教这镇突然地震,骰子开个十五点大。 一对夫妻相互拥抱,好不感动,哭个不停,竟构成一幅感人肺腑的优美景象。 伍穷终于赢回一局,小白却是输个清光,他向前踏了一步,便一刀把皇上皇一分为二。 小白低头叹息,脱下上衣盖在尸首脸上,十分无奈。 伍穷淡淡道:“就是仍比不上你小白的智谋。” 小白道:“始终还是骗不过你的双眼。” 伍穷昴然道:“我已非昔日的伍穷,如此伎俩上了一次当,下一回便不会放过你。” 小白道:“我明白,但下一回对战,败的一定还是你!” 伍穷道:“七天后,大军便攻打‘皇京城’,我们再来个一决雌雄,看谁更强。” 小白道:“好,来吧,我一定给你重重教训!” 伍穷怒道:“我一定不会给你小白比下来的。” 小白在笑,他气走了伍穷,是因为倒在地上的,也是经过“盗脸术”而易容的假皇上皇。 真正的皇上皇早已打扮成其它三个“铁甲兵”之一,在入镇之前先逃了出去,快马直奔回“皇京城”。 小白甫抵镇外,已知伍穷守候,便先诈作调遣部下入镇,再留下来拖延伍穷。 好想击倒小白的伍穷果然上了大当,打了一会儿又被骗到“万金庄”去赌,浪费了时光,也就不再可能追上皇上皇了。 当伍穷赢了赌局,一向维护皇上皇的他仍是镇定如恒,身旁假皇上皇又毫无大将之风。 细细看个清楚,伍穷终于想通了小白的计中计,只好承认失败,功亏一篑。 小白看着伍穷的背影远去,心中实在感慨万分,昔日最要好的朋友竟然成了陌路人,更敌对起来。 他不得不接受昔年小黑的耻笑,自己一次又一次被出卖,性子如此,如何也摆脱不了宿命—— 第二章快乐的淫贼 远离“太傻湖”的荒郊内,有一座房子,虽然不太显眼,整个建筑却共分三大层次,前院、中庭、后院,各有数十厢房,是相当富丽堂皇的高门大宅。 建筑群半个月前还是热闹哄哄,到了今天,已是人去楼空,只余下屋主夫人与五十个侍卫。 夫人终日在后院命人舞刀弄枪,四处散落一大堆兵刃铁盾之类,不少都已弯曲拗折,或是凹裂断开。 “这‘天法国’的‘克敌弩’射程足有四百步,能贯穿重甲杀敌,比余律令当年‘霹雳神弩’有过之而无不及,阵上决战,是具有强大杀力的好武器。” “伍穷这笨头笨脑家伙,怎会懂得造弩之术?” “七年前,十数万‘天法国’在外谋生的壮丁,返回‘天都城’保卫家园,歼灭敌人联军一役后,为伍穷这小子带来机遇。” “嗯,是畲兵战败后,拋弃了武器‘霹雳神弩’,他们便把神弩详加察验,再改良制成‘克敌弩’。” “夫人猜得半点不错,但最重要还是回‘天法国’保卫的人,皆是三国四族中的杰出人才,正好为伍穷带来各样专才。” “畲律令已分配一些人各自负责制造神兵其中的一小部分,再合而成为惊世神兵,谁也难以掌握制造完整神兵的诀窍。惟是人才突然同时涌回‘天法国’,又有大量神弩以供拆解参详,也就难制成‘克敌弩’。” “夫人料事如神,不愧为‘女战神’,小黑大人能有夫人在旁支持、辅助,难怪捷报频传,势如破竹,曾一连攻陷‘皇国’三个城池,可惜最终仍为皇上皇收复。 我想夫人定然在攻城陷阵出力不少哩。” “夫君曾间及我一些作战见解。” “喔!” “不鸣则矣,一鸣必须惊人,我一动手出兵,就必定要武林震撼,闻者丧胆。” “对!对!夫人一定惊天动地,在此乱世中扬名立万……” “不,只要我夫君小黑扬名立万,昂首天下便是,我只在背后默默支持,吾愿足矣!” “哈……夫人跟皇后芳心当真刚好相反,南辕北辙,同是女流,却心态迥异。” “国师见笑了。” “不,本国师毕生钻研兵法学问,皇后芳心乃青出于蓝唯一最出色者,只可惜傲气太盛,性急逞强,致实战临阵,往往心浮气躁而招致失败。虽有过人天聪,成就始终有限。况且,太勉强把战胜荣誉都尽归功自己,小觑部下,上下难以沟通,也就阻滞用兵。” “国师只三言两语便道出关键来,察事精微,不愧被皇上封为国师,公孙莫敌果然名不虚传。” “夫人又夸奖老夫了。” “其它的先别谈,我研究而成的‘神风笑’,曾秘密试过千百回了,幸得国师一直在旁支持,它的力量远胜枪、刀;但若应用于三国四族围城之战,它可以替联军突破防守,攻入‘皇京城’么?” “唉!”公孙莫敌悄悄摇头叹息道:“这‘神风笑’夫人花了三年来研制,今天总算大功告成,只要小黑大人应用于攻城,我公孙莫敌敢说,一天便可破城。” “当真?” “绝无虚言!” “好!这回夫君定能一鸣惊人。率先攻入‘皇京城’,一刀斩杀皇上皇,获封地作奖赏;夫君好希望当三国四族中唯一成功破城者,小黑,从此就是第一英雄,据‘皇京城’为城主。” “恐怕皇后芳心早已嫉忌小黑大人,会从中阻挠……” “那我笑天算定会替夫君出谋献策,化解皇后的奸诡手段,免夫君受苦好了。” 噢,原来小白亲妹笑天算已嫁给小黑。当年在“天法国”与丑丑初遇,最终决定放弃已不能人道的畲律令,破碎幻梦,投向真情真意的心上人丑丑,也就是小黑。 觅得归宿后,天资聪颖的笑天算总算放下不羁的心,从此专心一意钻研兵法之学,多年来大有所成。 及后遇上“武国”兵法第一人—公孙莫敌,相互不断研讨兵法,更令她眼界大开,所学更上一层楼。 只可惜小黑一直被芳心刻意投闲置散,反为一己私欲不断提拔小丙,令小黑郁郁不得志多年。 最后,小丙势力、地位更在小黑之上,教小黑愤怒不已,可是却无从宣泄。 终于,机会来了,名天命在这次三国四族围攻“皇国”一役中,指派小黑为领军大将,小丙作为第二大将。只要立下大功,小黑便能在未来日子里再次压倒小丙,恢复争霸信念。 小黑已带兵进攻“皇京城”,笑天算不断命人从战场中搜集三国四族各式各样兵器,跟公孙莫敌互相研究、检讨,从而便可得悉各方势力的进展与及战斗实力。 此外,又天天在实验她发明的新武器“神风笑”,经过多天残酷试验,总算已掌握其中诀窍。 只见后院倒在地上的尸骸遍地,公孙莫敌与笑天算小心翼翼的在检视、察看,尸身腐烂裂血,双目暴凸,死状骇人恶心。 公孙莫敌道:“只要稍加以改良应用,‘神风笑’必定是沙场上最厉害的武器。” 笑天算微笑响应,心中喜悦万分,一个女人能为心爱丈夫出力,扭转乾坤,自是万分满足。 二人花了三个时辰才结束一切,公孙莫敌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便先告辞退下。 在八人大轿内的公孙莫敌,由从前沈默寡言,到今日谄媚阿谀并且口甜舌滑,完全变成了另一人般,如此连本性都扭转,也就是拜自己最心爱童养媳芳心所赐。 原来芳心当上皇后,抓紧权力以后,对“武国”有才能者十分猜忌,公孙莫敌是“武国”兵法之父,为人又谨慎、寡言,难猜透心中所想,芳心自然有所忌讳。 疑心会化为恨意,一刀杀掉便不会养虎为患,公孙莫敌哪有不明白之理,于是当上国师后,刻意变得阿谀奉承,嘴甜舌滑,犹如庸碌无能小人物般,蓄意避免引起芳心的注意。 只是一头小狗,不会噬伤主人,那就毋须除掉,这就是皇后芳心的心意,国师不得已只好当一头小狗。 然而内心深处,小狗仍是不甘心,在机缘巧合下联结上小黑,刻意辅助另一位天生兵法神人笑天算,他感觉到,这位上一代三大盗帅中笑三少的女儿,他日定然大放异彩。 丁方三尺的锦匣内,便是笑天算的心血结晶“神风笑”,公孙莫敌不停的摇首叹息。 “唉!后浪胜前浪,新人葬旧人,好了不起的笑天算,皇后芳心第一个要对付的,必定是你!”打开锦匣,对着黑漆漆神兵,公孙莫敌赞叹不已,实在佩服笑天算。 大轿在道上走,迎面来了一阵急风,快马疾驰而过,奇怪得很,马上的人究竟是谁? 竟全身都里着厚厚布条。 单人匹马纵马飞驰,渐接近小黑住处,马儿催策已久,甚是疲累,甫停下来便喷气或雾,近看身躯长毛早已汗湿。 神秘人胯下之良驹,脚程既快且脚力甚长,现在如此疲乏,看来骑者催马狂奔已有大半天了。 只见神秘人非但身、脚、手都扎着厚布条,连脸上也完全遮盖,只露出两颗乌黑眼珠在转动。 究竟是谁来访? 经半天辛劳,笑天算返回房内稍作休息,对着铜镜轻抚脸儿,只是二十五岁的容貌,昔日天真稚气已不复挂脸庞,换来是一派秀丽气质,妩媚中带点温柔。 眼眸里充满神采、坚毅,穷多年心血于兵法中,又创制了“神风笑”此惊世神物,她绝对相信小黑可以破“皇京城”,杀皇上皇,称霸天下,一洗颓风。 望着床榻,彷佛小黑又易容成丑丑的模样;每当失意落漠,小黑就不见了,换来是内敛的丑丑,没丝毫争胜霸气,沮丧、失落,只是拥着笑天算去追忆从前与十两那份爱,坐在床前不停嗟叹。 笑天算并不喜欢丑丑,她好想夫君重振雄风,她把一切寄望都交给小黑,小黑必须成就霸业。 动人的女人最需要一个出色的男人,一个一心一意为她的男人,小黑,努力啊! 笑天算的婢仆已准备好一个大木桶,盛满热腾腾的清水,让她沐浴消除疲劳。 独个儿浸在桶内,头仰后向天,闭目养神,是多么的舒适、优悠!热气白蒙蒙一片向上升起,似梦似真……“喔!”笑天算突然睁大双眼发呆,脑际一片空白,她竟然看到一对淫邪的眼睛在前头。 那个全身包里着布条的神秘人,原来竟倒吊在房顶横梁下,尽现色谜瞇的淫邪目光。 笑天算顾不得全身赤裸,立时弹射出水剑,跃出浴桶欲夺衣里身,再对付那不知死活的采花贼。 水剑疾戳如神箭,但只见采花贼竟伸手接剑,曲反回弹,水剑反过来戳中笑天算背心“魂门穴”,实时教她软瘫在地。 采花贼落在笑天算身前,取出腰间折扇,竟作文人儒士模样,不停搧风显尽优雅,眼目却充满淫邪笑意,仔细的欣赏笑天算的狼狈不堪,以及一丝不挂的横陈娇躯,状甚满足。 “好滑,小黑那家伙真懂享受。”一手疾探,便摸向右颊,笑天算一侧头避开,手儿竟直握住她的饱满乳房。 稍稍搓弄,笑天算气得真气逆走,误打误撞竟恰巧冲开了穴道,羞忿交集下胸口热血涌将上来,也不管来者是谁,武功有多高,舌绽春雷,张口喝道:“大胆贼子,竟敢来撒野?” 蓦地横腿扫去,逼退敌人,再点地弹射,顿时身子腾空,欲一举破门逃去。 半空中正扑前冲去,足踝却突然被抓紧,一拉之下便整个人被扯了向后。 双手十指挺起剑指吐刺,采花贼的身子晃了几晃,打开折扇左转右转,便挡尽化解了所有剑指。 扇子的扇骨是钢铸,原是短距离对打的好兵刃。 化去剑指攻势,双手一抱入怀,赤裸的笑天算竟然倒入敌人怀中,欲挣扎反抗,可惜身上已被铁扇封住七、八个大穴,完全动弹不得,只能眼瞪着怒火狂燃。 采花贼也不急于一时,双手在裸体滑嫩肌肤上肆意抚摸一番,阴恻恻笑道:“笑姑娘,你喜欢温柔一点,还是粗暴一些呢?放心好了,一定令你永世难忘。” “杀了我吧,我夫君小黑定然会为我报仇雪恨的。”咬牙切齿的笑天算,毫不示弱。 采花贼不断嘻嘻在笑,掌心搓擦乳房、胸腹,又滑向下,张开一对原来夹实的修长美腿。 “杀了你未免太过可惜,小黑这家伙太可恶,占有了你,就是对他的奇耻大辱,绝对胜过一刀斩下他的头颅!” “你……是‘皇国’中的人?” “哈……好滑,好柔软!” “你以为伤害了我就能打击我相公的战斗杀力?” “对,瞪着眼看我强暴你,这样更刺激、更痛快。” “是皇上皇的毒计!” “先让我舔一舔,嗯,好香。” “啊!” “对不起,真忍不住咬上一口,好痛快!” “淫辱了我,也不能挫弱联兵杀力的。” “那贱种小黑真懂怜香惜肉,一双高峰仍是挺拔高耸,哈……是留下给我把玩吧!” “你,一定会死得很惨!” “还是先想象一下,一会儿你会否先死得很惨吧!” 笑天算一阵惊愕,双腿已被分开高举,带着淫邪疯笑,下体被炙热火烫侵袭,来回冲刺,激起心弦震动。 极度侮辱的难堪感受,强袭心头,多年来活在安逸中的笑天算,又怎会料到突然而来的蹂躏。 如猛兽狂乱的冲刺,教笑天算綮闭的红唇也不自觉张开,高声呼喊痛叫,十分凄悲。 正在肆意淫欲的采花贼,听到笑天算痛苦剧烈反应,更加刺激起变态快意,不停继续催逼出呼叫喊声。 “来吧,给我叫嚷得凄厉一点,小黑,你的妻子正被我玩弄、淫辱,这又如何?我就是要压倒你!” 带着仇恨心态强暴,不断燃烧愤怒,痛快得无以复加,他原来已对笑天算有好感,被其美色所迷,今日得以奸个不停,又侮辱了小黑,痛快之处难以形容。 “叫啊!痛啊!哈……小黑你来看吧,这个姿势才能满足你饥渴的妻子啊,笨蛋!” “哇……” 采花贼的那话儿并不算是高强,只是所带来的羞辱苦楚,却是无以复加,极难忍受。 嘴里难忍痛叫,但笑天算心底下已对自己发下毒誓,一定会用尽方法报仇,她绝不甘心被摧残侮辱! “啊!我一定报仇!” 满足了近半个时辰,神秘采花贼才满意罢手,但一双手还再抚弄了香躯好一阵子,才含笑离去。 笑天算果然令人回味无穷,他妈的小黑真有福气,竟娶了如此玉人回家享用,太惹人羡慕了。 一路策马奔驰,微风扑面,先前主动淫欲快意,一幕又一幕再在脑海中盘旋,实在美妙得不得了。 他妈的真不错,奸了还更想念,如此美妙香躯一生都难以忘怀,小黑真走运。 右手一抓,便撕掉里在身上、脸上的布条,一块一块慢慢扯开、撕掉,渐见本来面目。 “小黑,我很快就会骑在你头上,把你的一切都夺去,包括你的女人笑天算。” 在马上愉快催策耆不是别人,竟就是从前小黑“七小福”之一的小丙。小丙竟暗袭强奸了笑天算,满足兽欲。 他不是被断了子孙根的么?又如何能强奸别人? 小丙痛快的高歌,他今天好快乐,真的快乐无比—— 第三章神皇怒潮战 “皇国”乃天府之国,物产丰富,资源极充足,建国数十年来,国力因而不断拓展。 以“皇朝”为中心的权力结构,多年来合共分封二十九位诸侯,各得封地建城。 封地城主诸侯全是“皇”姓贵族,曾为“皇国”建立功勋,封地面积、物产等都跟城主之功勋关系密切。此外,每城均各自独立,管治权归于城主。 然而为了加强三十城之间的联系力量,各城之兵权却由“皇朝”派出“侯臣” 武将统率。 未有战争,各武将只须固守城池,与城民合力保卫。遇上争战,只要“皇朝” 派来使官或任何人手握“皇朝虎符”,便能支配武官,命令城内兵力出城助攻参战。 只认“皇朝虎符”不认其它,是“皇朝”确实掌握兵权的简单方法,二十九座城池,实际就是由二十九道“皇朝虎符”掌握,谁得了虎符,谁便掌握了城池。 就算“皇朝”帝君被敌人所杀,敌人尽夺虎符,侯臣武将也得归顺俯伏,献上兵权。 这就是完全奉“胜利”为首的制度,故此攻“皇国”只须攻一个“皇京城” 夺“皇朝虎符”便是。 “皇朝”只重用同血裔贵族,“皇京城”合共七十万“皇卫军”,分由七位皇爷统领,每位皇爷各领十万兵,保卫“皇京城”;另外,三公十侯三十爵爷则负责守卫皇宫,以保皇上皇的安全。 皇爷之下有万夫长、千夫长、百夫长等,层层叠叠,管治架构清楚分明,权力集中。 “本皇七岁登基,便领导这群老家伙南征北讨,看啊,个个都精神饱满,神威勇猛,如精钢般凶悍。嘿,皇太子,你的胸膛怎么松弛了不少啊,房事太频密吧!” 在“皇京城”内的“皇宫”,身为帝君的十四岁皇上皇坐在龙椅之上,手里拿着大苹果在咬,一派悠闲,突然向殿下正舞动龙头大刀的皇太子训斥起来,教身旁小白也为之一愕。 已是六十足岁的皇太子,好不尴尬,连忙停了下来,不敢乱动,一脸尽是沮丧。 一口咬去大苹果的一半,皇上皇忍不住从龙座上走了下来,又伸出他惯常的手指,竟指着皇太子的鼻尖斥责道:“才不过舞刀半个时辰便气喘起来,真他妈的气力不继,今天没吞下米饭么?你如此能耐如何能保家卫国,带领十万‘皇卫军’上阵杀敌?好丢人!” 赤裸了上身的皇太子已是汗流浃背,可怜一把年纪,还给十四岁的皇上皇骂个半死。 低下头来不敢接触皇上皇的凌厉眼神,皇太子早已习惯了被责备,“御战”就是从来的绝不轻松。 原来每次敌人来袭,皇上皇便会召开“御战”大会,由他命七位皇爷作御前表演武学,各自舞刀弄枪尽显实力,皇上皇看得满意便会分派各皇爷领军之详细任务。 绝对要保持作战能力,要经得起考验,能带领“皇卫军”闯阵杀敌,这是皇上皇对各皇爷的要求。 “皇九爷,你的十个万夫长有三个武功退化了,快找别的来取代。皇老吉,你的三脚猫功夫竟毫无进境,太令我失望矣!”不断的摇头叹息,在皇上皇眼中,七位皇爷总是有着不少缺点。 “真苦透,带着一群如你们般的三脚猫皇爷携手拒敌,唉!又是我一人要化腐朽为神奇,天啊,你总是要我烦恼!” 大言不惭的皇上皇,逐一指点过每位皇爷的不是,总是长嗟短叹,无奈得无以复加。 “唉!怎么你们不努力一点,分担一下朕的重担子,已经是头大没脑,脑内生草,用兵战法又笨又呆,武功又如此差劲,真丢尽脸,各位皇爷,你们实在太令朕失望了!” “不—不但失望,简直是绝望!” 七位皇爷,全是年届四十至六十的长者,皇上皇七情上脸,毫不留情指摘叱骂,十二分痛快淋漓,却苦了皇爷们。 皇上皇的不满、指摘,看在小白眼里却是全然另一番光景。七位皇爷的武功绝对都不在将军之下,个个臂力惊人,又各具武功深厚内力,是了不起的难得神人。 绝对是吹毛求疵,也许天下间要达到皇上皇标准者,就只有一个五大高手最强者皇玉郎。 除他以外,别无他人。 七位皇爷,皇太子、皇九爷、皇老吉、皇天龙、皇千世、皇万福、皇寿星,七人联合一起,拒战三国四族,难怪能接连七年胜多败少,七人能耐都好了不起。 皇上皇这十四岁帝皇嚣张的嘴脸和不可一世的态度,却未惹来七位皇爷任何拒抗、反感,依然完全的臣服,理由很简单,皇上皇七年来的号令、谋策,确是保住了“皇国”。 “御战”出席于皇宫者,绝非只是皇上皇、小白及七位皇爷,还有伴在皇上皇身后的三公与及一些武将,七皇爷如此备受奚落,倒教小白看得心寒。 “皇上,敌人擂鼓来攻了。”皇阴公负责察视敌情,一阵喧闹战鼓暂把尴尬情景截住了。 皇上皇笑道:“哈……不知死活的三国四族乌合之众,小白来吧,我带你见识一下咱们‘皇京城’天险拒敌。” 小白在引领下,直出皇宫后山,原来“皇京城”位于极高处,敌人来攻必须先越“神皇怒潮”,河水从上而下形成急流,敌人逆流而上甚是艰困,皇国在“神皇怒潮” 沿岸筑有“战台”,向乘船的敌人袭击,藉天险拒敌来犯。 于“皇宫”后山居高临下,正好对来袭战船情况一目了然,皇上皇就是最爱在此欣赏敌人们纷纷葬身惨况。 “神皇怒潮”七年来已吞噬无数生命。 战旗写上“黑”字,长共一百五十步,可容三千战兵的战船,正是身为攻城先锋的小黑所率领。 昴首站在战船舱顶上的小黑,代表“武国”作先锋部队,任务就是先攻破摧毁第一道防线“战台”。 船头雕成龙头之状,威猛无匹,站在龙头者,白衣披身,临风而立,一直低首俯视,双手十指指间皆夹住短刀,沈默冷酷性子尽见,他便是小黑的“七小福”中之小李。 小李飞刀,例不虚发! 从来没有人愿意试一试小李飞刀,只有刻意寻死的人例外,十八岁的小李是小黑收养的孤儿,是最忠心的部下。 船上加了一道风帆,风儿鼓动便船行得更快。船桅之上,屈曲着身子的赤裸少年,全身只挂着一个大布袋来遮掩下体,粗毛布袋内盛着重甸甸的“武器”,外面绣着歪歪斜斜的一个“春”字。 小春,“七小福”之一。 还有也是十八、九岁的小子,鼻子半塌,眼睛一高一低,嘴歪唇厚,脸上又有三条刀疤,姐此模样直教人望而生畏。 船上一切大小事务,小黑要茶要水,他都毕恭毕敬的奉上,这就是排在“七小福” 最末的—小丑。 “七小福”中,四大三小,七年前四大中小凤、小狗、小鬼,都先后丢了性命,小丙被芳心捧成与小黑对抗,如今就只余下三小,伴在小黑身旁鞠躬尽瘁。 小黑领着小李、小春、小丑,与及三千“神武大军”,乘着“神武战龙”直取“战台”。风高浪急,惊涛拍船发出声音甚是响亮。 “皇宫”上的小白,见到来攻者是仇中敌小黑,心中不自觉燃起莫名恨意,倒也好想他大败而回。 “战台”就在六十丈前,究竟小黑如何来攻? 筑在离河面高逾百尺的“战台”,突然开启战门,跟着便滚下一大块圆形巨石石头顺势滑滚而下,愈冲愈急,轰隆轰隆的直滚撞向逆流而上的“神武战龙”。 要是被巨石撞击破船,恐怕便难以再前进。 石头疾冲,正逼近“神武战龙”之际,河底竟冒出一大块铁板,由十余个水鬼在水底把持,微微向外侧倾斜,便引得石块斜走,原来的路线被改变,石头就触碰不到船身。 小黑对此攻击早有所料,也有了防备。 愈接“战台”,小李的飞刀握得愈紧,小春双手也握紧身上布袋,小丑也站着定睛望向“战台”。 “战台”上只有不足五百的“皇卫军”,只要能驶近战台,一涌而上,三千人杀五百,绝对轻易简单。 相距已不过五十丈,突然一阵哗然,只见流星点点,迎向“神武战龙”而来,是什么? 噢,竟然是成千上万块臣大石块,又圆又大,都是光滑十足的,一下子尽从“战台” 滑进河里。 巨浪翻起石头,相互碰撞,打得啪啪声响亮清彻,更是惊心动魄,骇人震怯。 小李有刀,但短刀可不能截下千计石块。 小春有袋,但袋里的武器可能停下石块吗? 小丑不怕,因为主人小黑在,只要小黑一动脑子,什么困难都一定可以解决,这就是小丑心中所想。 汹涌激流牵动顽石攻来,当真犹如千军万马,小黑昴然而立,怒目瞪视正冲击而来的巨石,大声叱喝一声。 小李飞刀,小春飞石,以小破大,刀要截石,小石子再停下巨石,一刀一石子截停一块巨石,来吧! 劲力注满甩射飞出,前头一排大石的冲力稍缓,惟是后排又滚来,弹射又越前而来。 千百飞刀、小石子急疾如蝗劲射拒挡,但仍是只能阻挡部分来袭巨石,“神武战龙” 快要被轰个正着。 船上兵将惶恐心怯之际,小黑突道:“那个皇上皇早料到咱们反应,他就是要人命、血肉来挡石,小丑,动手!” 犹未明白小黑所言,只见小丑已疾扑向船头,一手抓住一兵衣领,将整个人当作巨大暗器疾射向石。 “噗”的一声爆骨碎体,头颅轰个稀巴烂,大石立时截住,比飞刀、小石子有效得多。 一个接着一个,船上战兵未暇细想,已先后被制住脖子大穴,吐力扔出去截石,十块石扔出十人,一百块石就扔出一百个战兵,以血肉身躯挡石,加上飞刀、小石子,一同遏止攻势。 一瞬间,人如急箭纷纷射前,继而是血肉模糊,粉身碎骨,染得巨石、河水也血红一大片。 凄厉的血肉交迸,终于停了下来,付出合共一百三十三个活生生的神武战兵,总算压下首轮攻势。 仍黏着一只断手或半个头颅的石块,随水飘流,就在“神武战龙”旁边浮过,看得其它官兵都目瞪口呆。 先前还跟自己有说有笑,现下已变成附在石块上的一堆骨肉血块,残醋的现实清楚告诉众人,这就是战争。 “皇宫”上的皇上皇很是满意,小白看得清楚,他实在好投入杀战,对生命毫不珍惜。 皇上皇笑道:“真不过瘾啊,只死了一百三十三人,好少哩,小黑,倒算你有点办法,但还有更精彩的在后头啊!” 向小白点一点头示意,“战台”的战斗又再展开,一下子密麻麻的涌出千人,均手持三尺长粗尖矛刺,脚踏堆在河道上的石块,飞奔直射向“神武战龙”。 小黑怒道:“都是来破船沈葬我们,一个不留,杀!” 一排弓箭手上前列阵,箭如雨下,但利箭竟全都落空,一个“皇卫军”也杀不掉。 特别训练过的“战台”守兵,在湿滑石块上弹前走动,竟四平八稳如履平地。 箭矢攻至,侧身一沈,便直沈入水底潜伏,转瞬间千个战兵消失于无形,全在水底潜泳抢前。 小李飞刀杀人,双手向衣衫一探便多了八柄飞刀,劲射穿过河面杀敌,血柱不断拔射而起。 小春的七彩小石子也加入战事,穿越河水,击杀“皇卫军”。 但无论如何截杀,仍有矛刺插穿船底的刺耳声音传来,“神武战龙”不断被破小丑领着大队战兵落水退敌,疯狂杀戮,任何要破毁“神武战龙”者,都要分尸! 杀战一直持续,各不相让,直至小黑感到“神武战龙”向右倾侧,河水涌入船底。 小黑忿忿不平道:“退兵!” 被刺穿船底的“伤痕”也许不太大,惟是千百个小孔加起来,就绝对可以弄沈巨大的“神武战龙”,为了保住它,小黑不得不暂且退兵,先搁置攻势。 只一千个精锐水底奇兵,就能拒挡三千人的敌阵战船,而且取得胜利,“战台”上的守兵都欢天喜地。 原来,要攻下一个小小“战台”也必须赔上好多人的性命,代价好大。要攻陷“皇国”,代价将是多少倍? 岸上,神长大老与芳心都小心翼翼观战,直至退兵,二人才开始交换一下心得。 芳心不悦道:“代价。” 要是换上小丙领军,相信今日就能攻占‘战台’,不必付上太人一具又一具尸首从河里浮起来,伴着那一大堆石块,鲜血染得沿岸河水也成血河。 究竟该如何攻打“皇国”?三国四族该如何与皇上皇周旋?芳心在静待神长大老的暗示。 可是,文房四没在纸上写下什么! “皇宫”上的皇上皇从后山下来,只对着小白微笑,小白心里也在揣测,以“皇国” 兵力如何能抵挡三国四族的全力进攻? 皇上皇笑道:“你一定在心里猜测,朕如何能破解今日之战?” 小白道:“此战太凶险,恐怕战斗三年也难以决胜负,双方伤亡之数,必然数以十万计,唉!” “不一定的!” “什么?” “小白兄,你太小觑我了。” “哈……我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要速战速决!” “恕我未能洞悉其中玄机。” 没有了如此惊世人物,“皇国”早已国破家亡。 “明天,一切就会扭转!” “你说,明天就能扭转危机,化险为夷?” “对,只要作出一点牺牲!” “你的一点牺牲,对别人来说却很可能是重大牺牲。” “嗯,但绝对值得牺牲。” “究竟牺牲什么就可以立即化解劫难?” 小白还是想不通透,但见皇上皇胸有成竹,也就更让人疑惑,皇上皇的“牺牲” 大计,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为啥小白竟想不出来?—— 第四章卑劣的牺牲 烽火连天的战场上,经昨日小黑攻“战台”一役,今天平静多了,大营处处,相互以阵法驻扎,免得受袭。 有神长大老为首的三十万“神教弟兄”,人人视死如归,把神长大老视为精神领袖,绝对愿意为“神教”牺牲。 故此,在沙场之上,谁也不欲与“神教弟兄”拼杀,这群既疯且狂的战士,断了一臂、被劈开头颅仍死命顽抗,又岂是常人能敌?“神教”信徒都笃信教义,能为“神教” 牺牲,来世便可再输迥当仙神,所以信徒都甘愿拼死,丝毫不怯惧。 小白甫踏进大殿内,眼前就是一大片巨大假山石,足有三十尺见方。小桥流水、亭台宫殿,一应俱全,一夜间,皇上皇竟就命人把整个形势以微缩技巧仿造了出来。 每一棵树、每一建筑,都绝不苟且,手工精致,巧妙出色,最重要的,是将三国四族的兵力都显示了出来。 以插旗代表兵众数目,一旗就是五万,“神国”插上了六枝旗,一看便清楚来了三十万大军。 皇上皇的双目始终没离开过“神教弟兄”,看来,这批敌人确是他的心腹大患。 小白笑道:“好精巧的工艺,如此匠心独具,必须是工匠极为投入之作,恭喜上天赐予贵国神人工艺大师。” 皇上皇冷冷道:“这烂东西是我昨夜独个儿砌成的,没什么了不起,有这门工艺也不一定能战胜此硬仗!” 小白内心实在不得不一再佩服这十四岁的皇上皇,昨夜他竟没有睡过片刻,利用仅有的时间把三国四族及“皇国”阵前相争的情况,化成工艺砌造出来,从中揣摩、推敲、分析。 小白道:“以‘神国’三十万‘神教弟兄’为中心,七大势力‘武国’只来了二十万‘神武大军’,未免太少。” 皇上皇笑道:“名昌世正威胁名天命要他襌让帝位,‘武国’兵力被二人关系拉繁,才只派来二十万。” 小白道:“依阵势来看,芳心、小黑、小丙的二十万‘神武大军’为正先锋,死伤将最惨重。侧翼由伍穷所率领的二十万‘穷兵’,威胁、杀力都不下于‘神武大军’。” 皇上皇冷冷道:“伍穷抢在最先,他的目标很简单,就是要第一个抢上‘皇宫’夺我人头。伍穷这家伙要利用这回灭我‘皇国’,以图一举分得十五座城,急速扩张势力。” 小白道:“还有刀锋冷的十万‘农兵’,药口福‘狂意族’的十万‘锋狂军’,畲律令‘海霸族’的‘畲兵’合共五十万,‘异族’的十万兵。三国四族总共便来了一百一十五万大军。” 皇上皇苦笑道:“‘皇京城’算是有一百万‘皇卫军’,惟是其中五十万已分怖‘皇国’其余的二十九座城池,咱们真正能调动作战的,就只有五十万‘皇卫军’。” 小白不禁骇然,虽然“皇京城”占尽地利,惟是敌人全是征战惯将神兵,一百一十五万扑杀五十万,兵力相距实在太远,而且决战势必延展数年,要是三国四族不停补充兵力,此仗又怎会有战胜的机会? 小白望着皇上皇的一脸冷漠,眉宇间有着一道杀志,坚决果敢,看来真的已解通了破开困局之法。 惟是一天之内又怎可能以牺牲什么来解决重大疑难,皇上皇的计划,除了是割地赔城,牺牲国力、百姓,看来真的难有其它,但如此一着,又岂是妙计,割地赔城后势力大挫,三国四族坐大,他日岂不会再来发兵讨其所需,不断苛索,直至亡国。 皇上皇突然指着三国四族驻兵怖阵处,对小白道:“以我国五十万‘皇卫军’,可有妙法抵得住百万敌军雄师吗?” 小白小心的察看形势,一会儿便大汗淋漓,脑海转了又转,已是结构过一、二百场思想出来的战役,空想攻守,妙用兵法对战,穷尽心思想像出其中无尽变化………小白的脑际全是一片杀戮大战,妙攻苦守,心力在一瞬间急转万遍,双目通红,险些软倒地上。 心力透支,殚精竭虑,一阵胸臆翳闷,强自抑压,才不致吐血颓然倒下,想象之战,可绝不比沙场拼死来得轻松。 皇上皇笑道:“咱们‘皇卫军’可苦撑两年,对么?” 小白淡淡道:“我只能确保十八个月‘皇京城’不破。” “五十万大军,最后剩下不足三万。” “对,神长大老必然以死拼死,一个赔上一个。” “当只剩下薄弱兵力时,伍穷、神长大老、刀锋冷、小黑、小丙、畲律令、药口福、异族族主等,就会突破封锁,冲进‘皇宫’抢夺我的头颅。” “擒贼先杀皇,皇上皇一死,‘皇京城’便破。” “就算有皇玉郎,甚至加上小白兄,也同样抵挡不了天下八大高手,‘皇国’必亡!” “对,‘皇国’必亡!” “嗯!咱们想象出来的都相差不远,英雄所见略同。” “我却无法算计出你‘牺牲’什么,便可以化解此战危难,只用上一天就扭转乾坤,未免难以想象。” “三公,有请贵客!” 大殿之上,皇阴公、皇阳公、皇太公竟同时引领合共八位小白也认识的“贵客”出来,这一着,顿教小白冷汗直冒、心底发毛。 他简直不能相信,绝不可能发生的事就在眼前,他终于明白皇上皇所要牺牲的是什么。 对,只要牺牲了……绝对可以化解当下危难,不费一兵一卒,皇上皇这招绝对超越小白想象以外。 并非小白能力不及皇上皇,只是他从不曾如此“狠”,不可能如此恶毒、绝情,小白如何也不曾出卖友情。 小白愤然道:“你,牺牲了我,出卖了我们之间的友情!” 皇上皇冷笑道:“争战目的最终必然是为了拓展国力,既然进攻‘皇国’要经年累月,又必须赔上重大牺牲,为何不把三国四族的力量再扩充,变成四国四族,来瓜分小白的七座城池呢?” “而且当年‘万寿无疆’的宝藏,至今已变成金山银海,只要攻破七座城池,三国四族各自瓜分一城,再分宝藏,一来灭了新势力,二来除掉极具威胁的未来皇者小白,何乐而不为。” 说得清楚明白,皇上皇“牺牲”的就是小白,只要三国四族同意转移目标进攻“模糊城”等七城,“皇国”自然解困。 小白眼前的八位“皇国”贵宾,赫然就是神长大老文房四、刀锋冷、伍穷、小丙、小黑、芳心、药口福、燕万岁,只欠一个畲律令,八对眼已盯紧小白,想要吞噬消灭。 天下七大高手显然已同意皇上皇的建议,先瓜分小白七座城池,灭掉小白这心腹大患。 小白冷冷道:“四国四族同攻我七城,要在兵法胜过我与梦香公主,皇上皇定然答允当上策略军师。” 皇上皇一直在退,退至七位皇爷身后,他不愿意节外生枝,全不给小白威胁反抗的机会。 皇上皇笑得灿烂道:“这个当然了,先杀你,七城中只剩一个耶律梦香,她正大腹便便,待她分娩苦痛烦躁时,我方才大举发兵攻城,此消彼长之下,加上缺乏领导号令,要攻破七座城池又有何难。” 小白笑道:“哈……原来连公主怀了身孕,影响领导作战也计算在内,皇上皇好了不起啊!” 皇上皇轻轻笑了一笑道:“还不止于此呢,就算我的师父也被我蒙骗,以为我真的需要你来帮上一把。” 小白愕然道:“啊!你早已怖下一切,骗横刀为你来找上我小白,诱我一人助你逃回‘皇京城’,再以此来诱惑三国四族,作为交换不进攻‘皇京城’的条件。” 皇上皇冷冷道:“朕的计划不一定能成功,但小白毕竟是小白,‘盗脸术’骗倒了大家,武功、智力、兵法皆显露无遗,再让你势力增长下去,七城连结一起,筑成牢不可破的防线,他日雄霸天下,灭绝四国四族,不是你小白又是谁啊?” 神长大老等八位贵宾都微微点头,同意皇上皇的意见。这七年以来,大家为了进攻“皇国”,互相削弱了实力,就让小白的“铁甲兵”不断扩展势力。 停下来回首一看,五十万“铁甲兵”雄狮已威胁任何一方原有势力,实在不得不正视。 为了解除战困危难,皇上皇藉救回皇玉郎之事,让三国四族了解小白“铁甲兵”之强势,再布局引小白为友情而孤立在“皇京城”,只要大家同意,杀小白自然轻而易举。 简单的转移目标,便能化解危劫,牺牲小白,就免去“皇京城”血战杀戮,把死亡完全地移花接木,转嫁在小白的七座城池去了! 如此的四两拨千斤,又怎能不佩服十四岁的无情杀神皇上皇,小白,再一次被出卖了! 七大高手一步又一步逼向小白,要夺七座城池,扩张国力,就必须先诛杀小白。 杀小白,小黑最兴奋,他的一双钢爪在发出“啪啪”声响,他最喜欢小白陷入孤立无援中。 伍穷被小白骗,他好想报仇,更想在天下人面前,证明他伍穷已脱胎换骨,胜过眼前小白,压倒小白。 小丙当然好想小白死,最好还吸掉他体内真元,以助自己提升功力,一举两得。 刀锋冷当然欲杀小白,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证明那句什么“一山还有更高山,小白奇才真超凡”是错,大错特错。盗圣最超凡出色的徒儿,是刀锋冷才对。 药口福当然也想小白死,小白死了,他便有可能夺得梦香公主及她三个俏丽艳绝的婢仆佳人,他想了七年,还是忘不了把四人冰封成收藏品,永世作为欣赏经曲。 小白与寒烟翠是要好的友,裨长大老自然“应该”杀掉小白,凡对寒烟翠好的人,文房四都想杀亍,异族族主燕万岁只为杀杀,。夺城扩展,当然是好。 芳心在笑,会心的微笑她憩小白死也实在想得太久了,小白死了,绝对比杀掉威胁名天命的名昌世更妙。 杀-,杀小白。 八位卖宾、七大高手踏l一遇沂,七位皇爷保卫皇上皇,三公在殿内戒备,以防万一。 小白,你插翼难飞t,“死有葬身之地”!苜先发难抢杀的,竟然是刀锋冷,他的凶悍眼神,在对小白说:来吧,十年后的你展示一下真正的实力,看谁才是盗圣最出色的徒儿! “泣血”出鞘声如悲哭痛哀,刀法大开大阖,气势雄迈,飞上九天重新压下,先压人穿地破入,露出脖子部分,再断颈斩首,便是刀锋冷的雄霸刀法“死有葬身之地”。 刀法毫无破绽,完美无瑕,看得人心胆俱裂,不禁拍掌叫好,只有小白一个不好、不妙。 小白如何破招?绝对破不了,“赤龙”也是一招“死有葬身之地”,只是刀招却不尽相同。 “赤龙”直斩向地,轰飞沙石跃上,挡住狂猛刀势,挫弱了再回剑硬拼,剑、刀一掠而过。 “泣血”重重斩中小白胸膛。 “赤龙”狠狠劈中刀锋冷丹田。 血花四溅,小白、刀锋冷都吐出骇人的凄艳血红,喷得四周一片死亡肃杀,气氛可怕。 小白执剑再战继续而来的小黑,不能调息,不能慢下来思索。一刀被护身罡气抵住,受伤不轻但却全无喘息机会。 刀锋冷可以抒缓一下,他绝不能只投入杀战而不自保,四国四族虽同一阵线,但必须保留一点实力自保,否则其它人突袭,“农王”被杀,“农族”便肯定很快被吞并。 体内血气翻腾急涌,十年以来,小白的内力已不能同日而语,修为绝不在刀锋冷之下,好强!好强! 但好强的小白也绝不可能以一敌七大高手,之后,还有七位皇爷,小白死定了。 小黑旨在游斗,以损耗小白内力,还在嘻笑道:“伍穷,快来夹攻啊,咱们同是出卖小白的贱朋友,趁着皇上皇出卖小白的这一刻杀掉他,好恰当、好相配哩,哈……” 不停的揶揄、耻笑,小黑手底却没有慢下来,“虎头蛇尾刀”舞动如万道金蛇噬咬,竟咬住“赤龙”。 原来“虎头蛇尾刀”的末端,有一个弯形尾钩,一钩便搭上了“赤龙”,继而便是“灵蛇蛇缠身”。 手底吐力,“虎头蛇尾刀”不停旋转,一直沿着“赤龙”而上,尾钩就搭着对手兵刃,旋劈迥斩向上,直取敌人手臂。 要不是刚才小白与刀锋冷拼了一招,已受内创,他定然可以吐力震飞“虎头蛇尾刀”。 刀已转至直斩切手指,将自己十指折断,小黑也很希望小白尝尝失去灵动手指的滋味。 小黑已运起十成内劲,随时接住刀招攻杀。 小白突然弃掉手中“赤龙”,“剑神指”一夹,便拼住“虎头蛇尾刀”,再头下脚上倒转,一式“天下无敌”,手在地上转动,脚踢拨“赤龙”挥斩,攻杀过来。 变招快若迅雷,小黑胸膛向内一缩,闪过了第一招,但小白拨刀诡异万端,脚弯一拖斜斩,再一蹬,“赤龙”直插而上,划脸破去,小黑急退,但脸上已被割伤。 一阵嘻嘻大笑传来,小黑摸摸血脸,他妈的奇耻大辱,左边眉毛竟遭一剑削尽,甚是趣怪丑化。 神长大老突道:“单打独斗既非小白敌手,咱们只好一同扑杀,七对一,希望小白指点吧!”—— 第五章破脸一剑恨 以一敌七,小白已清楚明白今日必死无疑,他侧首怒目对着皇上皇狠狠一瞪,怒道: “哈……我小白被出卖得太多,惟是一直未曾真心想过要报仇雪恨,皇上皇,你终于打动了我的报仇心,今天你千万要把我碎尸万段,否则,小白一定不会放过你!” 扬眉盛怒,爆出杀恨狂意的眼神,令皇上皇不禁全身抖颤,小白真的好想把他吞掉。 已习惯牺牲别人来换取自己及整体“皇国”利益,皇上皇从不怯惧、退缩,但小白的眼神实在太可怕,彷佛在告诉自己,若他死不了,就会来毁灭“皇国”。 “朕好怕你,四国四族的帝君也都怕小白,这七年以来,就是咱们困在一起胡斗瞎战,让你的势力不断坐大,让小白长成为可怕的巨人,所以,今天你不得不死!”皇上皇再退开三步道。 皇上皇不断的退,同时七大高手却渐渐逼上前,接连展开扑杀攻击,先是神长大老,文房四的“文掌”,第三式“文风不动”,卷起身上阔袍大袖,完全包住了右手手掌,气劲游走,逼得全身衣衫鼓胀,不停的在身体、衣衫之间发出爆响。 “文风不动,杀人三重!” 生性阴鸷的文房四,虚空轰出“文掌”,接连三层气浪推出攻向小白,一浪接着一浪,极上乘的内家精纯武功,多年苦心孤诣而来,掌劲排山倒海般狂涌倾泻。 小白一惊之下,急忙抡掌相抵,惟是其势已不及,只好连推三掌,勉强截住“文掌”。 三股劲风爆开,小白惨被轰飞十丈以外,更是口吐鲜血,以内力算计,原来与文房四着实有点距离。 后背冲破殿门,直飞出去大殿以外的“心殿崖”,脚犹未触地,药口福的“百年归老”已狠狠招呼而来。 食狂又是堆起他那肥肿的嘻笑脸儿道:“小白奇才真超凡,食狂谋才夺命,便变成超超凡,当年盗圣‘求才壁’留字,该还有两句:食狂吞白超超凡,百年归老莫等闲。 对了,哈……这两句可真不错呢。小白就来见识我的‘百年归老入土为安’吧!” 神兵直没入地,同时迸爆出八道劲力裂痕,分射逼向小白,割裂地面,内力比七年前已提升六成以上。 哪道劲力裂痕才是神兵攻力所在? 小白无瑕细想,因为小丙的“反腹神功”已来,整个背项直压而来,另一边燕万岁已轰出自烟冒起的一掌,是“岁月不饶人”—可以一掌把人轰得衰老的掌法! 右手剑指戳破“反腹神功”、左手怒剑劈向“百年归老入土为安”第三道劲力裂痕,右腿提起,旋身转踢小丙后颈,封死他后招的头颅轰攻,清脆俐落的三招,都成功堵截来势。 “砰”! 小白的脸庞爆出血柱,一脸是伤,虽挡得了三人猛烈攻击,第四个正好利用间不容发的空隙偷袭,十成拳劲轰个正着。 在鲜血染红眼前一切的感觉未散之际,小白看得清楚,这拳是来自昔日的友好知己伍穷。 犹未定神,耳畔又传来一声:“射!” 皇上皇的命令刚下,一排又一排羽箭全射向小白,原来殿顶“心殿崖”的高处,早已埋伏二百神箭手,提弓射入,轮流射出百箭攻击小白,一先一后,接连不绝。 小白已是身受重创,但仍必须挥剑挡箭,手中急舞“赤龙”,盛怒下挥斩回劈,断箭竟弹射退去,震飞反射杀二十神箭手,但小白也不再杀,脚尖触地弹飞,便直奔向外。 他在心内暗叹皇上皇实在狡诈,七大高手伏杀还未算绝,仍要多添二百神箭手,如此的布局,在殿外必然有数以千计“皇卫军”团团围住,绝不让自己有一丝逃生机会。 飞奔出三百步外,小白再也难逃,只见已站在断崖尽处,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死谷,山石嶙峋,白雾飘飞,再无去路。 回首定神,跟前已列站着神长大老、小黑、小丙、伍穷、燕万岁、药口福及刀锋冷。 小白脸上仍在淌血,内伤甚重,血从脸上爬下,缓缓的越过肩膀,沿着手臂再滴在地上。 “滴滴嗒嗒”的微弱声响,却听得站在七大高手之后的芳心好痛快,能目睹小白被杀,实在痛快。 先杀小白,再杀亲儿笑莫问,把过去一切的耻辱都抹掉,皇后芳心一直渴望能成功。 从来得到自己动人体躯送出温馨的男人,都很付出极大代价,名太宗还落得一命呜呼。 小白,却是好象饱食远飓,什么都没付出过似的,她还要为这王八生下孩子笑莫问,听说这小时候跟她一起的臭小子,原来不说一句话,现下竟成了不可多得的人才。 皇上皇肯定地说,笑莫问好了不起,今天不杀,他日赔上十万条命,也不可能杀得了! 自己竟然为这王八带来了不起的笑莫问,太岂有此理了,你们快给我杀死小白,我再在他尸首上加上七刀! 芳心不须说出希望,七大高手已刀、剑、拳、掌齐发,小白斗得一阵,不是左胸中招,就是右腿被割伤,左支右绌,闪闪退退,已贴近悬崖最后一步,绝不能再退。 “自尽吧!” “不,小白才不会如此笨!” “自我了断也笨?” “咱们会把他的尸首用长矛插穿,高举示众。” “噢,怪可怜的。” “插在小白尸首的长矛,一直随军至‘模糊城’,待梦香公主见到,吓得吐血惊骇。” “哗!腹中孩子,一晕过去就没有了。” “没有了气息,死得好惨!” “不,娘亲可死得更惨。” “会先给咱们轮奸七日七夜,再交给那厮食狂药口福。” “对啊,当药兄的收藏品,冰封千年。” “哈……冰封着赤裸胴体,冰封着无尽仇恨。” “还冰封着快出娘胎的小白孩子。” “嗯,该在冰封之前,把肚里没出世的婴孩尸首拉个头儿出来,破开肚皮,好有创意啊!” “当然,人中人笑梦白,这就是小白的孩子。” “哈……” “再把小白的残躯也分尸冰封起来,再写上两句:一山还有一山低,小白蠢才已归西!” “妙绝!绝妙!” “小白不想这样死去,他一定会跃向崖底。” “死无全尸,死得不明不白。” “谁也不能确定小白真的已死去。” “可能小白已成仙,可能小白正在深山修炼最上乘武学也可能已归隐田间,不间世事。” “连妻子被轮奸也不问么?” “不问了,呵……小白从万丈跌下,撞得脑子半坏不灵早已成了傻子笨牛,哪里还懂得问。” “哈……一山还有一山低,小白原是缩头龟。” “来吧,缩头龟,你的血吐尽了没有?” “来吧,缩头龟,你不是天生奇才么,想个妙法逃出去吧!” “别让咱们太失望啊!” 在七大高手同时围攻小白的时候,不断以废话打扰,便是来自皇上皇的三公嘴巴。 他们并没有闲下来,尽力在打扰小白,希望他在失神时多中一招半式,伤得更重、死得更快。 只要有法子令小白更贴近死亡,皇上皇都不会轻易放过,为了保住“皇国”,转移三国四族的目标,皇上皇算计得绝不挂一漏万,他不会给小白半点生存机会。 甚至小白身后的万丈悬崖,他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山石嶙峋有办法踏脚隐蔽之洞只有七个,而每一个洞的方位他都了如指掌,要是小白坠崖,他早已安排,每个洞口都会搜查清楚,追杀到底。 为了“皇国”,小白必须牺牲。 只要三国四族的注意力转移,“皇国”得以喘息,他的“后招”大计便有机会成功。 要雄霸天下,必须不断吞并其它势力,不断扩充版图,“皇卫军”,由一百万再增加至一百五十万、二百万、三百万,谁都要俯首称臣,不敢对抗为敌。 必须在十八岁前平定天下,统一四国四族,成为第一霸主,这就是皇上皇的心愿。 为了令“皇国”不断拓展,为了雄霸天下,皇上皇可以牺牲任何一切,包括师父,也就是亲生父亲—横刀。 从远处观察决杀大战,小白苦苦支撑,也只是勉强多挺一时三刻,身上已中了十刀七拳八掌,体内能吐出来的血,都已吐尽,前无去路,殿外又是重兵包围,小白焉能不死? 对,小白焉能活下去?七大高手、芳心、三公、七皇爷的想法,都跟皇上皇一样,小白死定了。 只有一个人不同意,那就是小白自己,他不能死,必须保住生命,拼搏下去,支持住身躯,不能倒下,因为,只要他一倒下,七城及五十万“铁甲兵”都会灭亡。 而且,他必须复仇,对无耻的皇上皇狠狠反击,绝不能放过如此无情无义的小人。 杀,谁也挡不住,一定要杀皇上皇。 “赤龙”在盛怒下把小白的功力不断催策提升,舞动如神龙盘飞,小白尽融剑意出招。 一时是愤慨,雄猛如狂风卷沙,剑势如虹,嗤嗤之声大作;一时是悲怨,剑在飞旋,剑光喷溅锐烈。 完全投入意境之中,威烈骠悍,悲屈恨意,贲起血筋,如噩梦舞剑,以攻为守,七大高手虽是占尽上风,但一时间却也难以把小白除掉,斩杀当场。 “哇!啊……” 痛苦得犹如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竟是小白所熟悉的,传入耳里,令人心底发“丁大志?” 好普通的名字,在江湖上无人会对此人有所认识,因为丁大志只是个小兵丁,好勇猛的小兵丁。 小白对勇猛的小兵丁特别有好感,他喜欢提拔小兵丁,给予大好机会立功,小兵丁当然竭力为小白效劳,干出成绩来。“铁甲兵”中,这些年来也冒出不少的少年英雄,其中之一,就是姓丁名大志,还有一个叫丁大字,是他的弟弟。 只可惜丁大志今天已不能再勇猛,他的一双手臂与及一双腿已被斩断,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就再也不能动弹。 不能动弹并不代表已死,皇阴公再加上一棍,打得腰骨爆出断裂巨响,皇阳公亦踩上一脚,头颅双目被踩得爆出。 还是皇太公来得痛快,他一刀从头顶破人,脑袋一分为二,丁大志死了,好啊,总算不用再受折磨。 “陪皇上回来的两位‘铁甲兵’小兄弟,已死去其一,小白兄,你最重情义,要救剩下的可怜虫丁大字么?” 说毕,手段狠辣的皇阴公已拉出身体虽完整、但已被折磨得不似人形的丁大字。 小白记得清楚,在“狂乐镇”,他与冒充皇上皇的兵丁留在赌坊引伍穷上当,丁大志、丁大字一对新兵兄弟则伴着真正的皇上皇,越过“狂乐镇”,保护他回抵“皇京城”。 两位小兵丁成功完成护送任务,但换回来的却竟然是恩将仇报,惨被折磨、毒打、残杀! 皇阴公阴恻恻笑道:“小白啊,自尽吧,你不是有情有义的么?只要你一死,便可换来丁大字的贱命,他的哥哥已为你牺牲,你倒也该反过来为丁大字牺牲啊!” 一脚踏在倒下的丁大字手臂上,只听得惨叫声混合喀勒勒数声,左臂的臂骨已全遭踏碎,痛得死去活来。 如何也难以忍受撕心刺痛,丁大字只想快一点死,兔得小白为难,但要迎向死神,他却是不由自主。 “皇上皇,你好狠心、好贱,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小白如疯狂舞动神兵“赤龙”,身上伤重已拋诸脑后,一脸杀气严霜,森寒煞气逼人,斩出龙形剑光,直吐而出,竟破出七大高手圊攻之势,直抢扑向正踩着丁大字胸口的皇阴公。 惊天动地剑气刺来,三公相顾骇然,皇阳公连忙提剑欲挡,剑迸剑光,立时双臂鲜血四溅,血肉淋漓,双臂竟都骨折筋裂,爆碎成血花,剑光穿透胸口,又爆出一个大血洞。 皇太公也随后再挡,剑光锐利带锐风,斩断利剑,再割断头颅,身首异处,死状恐怖。 剑光再刺向呆住了的皇阴公,要阻止他踏死丁大字,好可惜,剑光劲力已尽,戛然而止,再不能杀伤阴险小人。 喀勒勒的爆碎骨声,只见皇阴公脚下,丁大字的头颅凹了一个脚形大小的洞,鲜血爆散,死得好槮。 “丢你娘奶奶狗熊,我杀你十八代一个不留!”从来不说脏话的小白,突然爆出极愤恨、极心痛的话来,心底悲痛不已,惨伤惯懑之情,兀自萦绕心头,怒不可遏。 他要冲上前杀皇阴公,谁来阻便杀谁! “败刀”来阻,刀带肃杀、豪迈,既灵巧又霸气,力拔山河,气盖天下,沛莫能御的刀,是出自伍穷的手。 伍穷、败刀,挡住去路。 杀! “败刀”竟然又弯曲了,“赤龙”的龙光狠狠打在伍穷脸上,留下火炙刺痛,好痛,好痛! “败刀”竟然完全抵挡不了怨恨重重的小白,真正悲愤的小白,力量比想象中更狂、更大。 伍穷只感脸上传来好震撼的痛楚,是他难以承受之痛,痛得他也忍不住喊叫狂从左眼至右下巴,横斜的剑痕伤疤,裂开伍穷的脸,小白无可抵御的一剑,竟破开了伍穷的五官。 这剑,把二人的仇怨加重了一百倍,把恨怨提升了一百倍,伍穷退开,剎那间,他心中已发下毒誓,今生今世他永不会放过小白!—— 第六章伍穷在奔逃 没有人再加以阻止,小白疾冲而上斩杀皇阴公,愤怒剑光杀人,但可惜还有七把龙头大刀。 七位皇爷的龙头大刀同时截住剑光,小白被震退三步,再欲追杀,身后的燕万岁乘机轰了重重一掌。 “哈……你立时衰老,我的‘岁月不饶人’要你……”话还没说完,小白已挥剑,一剑尽把先前攻入的内力尽吐出来,轰斩回燕万岁的身体,裂开了他的胸口。 小黑一爪,小白一指,小白再吐血! 小丙一拳,小白一掌,小白又吐血! 神长大老、刀锋冷、药口福从三方攻来,“赤龙”只能挡住“泣血”,胸口被“文掌”轰个正着,背后被“百年归老”打得整个瘪了下去,整个人仆跌地上。 不能倒下,倒下便会死,小白再支持起来,全身已软弱乏力,他,已筋疲力竭了! 七大高手已知今日必杀小白,顿时爆发出哈哈、呵呵、哗哗、嘻嘻……各种各样大笑声,显示各魔头七年来对小白的崛起,实际上已是极为嫉妒,不除不快。 小自待群魔笑声停歇,气喘吁吁的道:“臭皇上皇,你这小子恁地奸滑,枉我大师兄有你这贱种孽债!” 低下头的小白,极力积存一点一滴内力,他眉头紧蹙,不理众人大肆讥笑,要冷静下来,设法逃生。 “燕族主,小白先前竟能挡你一掌‘岁月不饶人’啊,你的功力真的不敌他么?” “这个嘛,好……燕某便再向笑少侠讨教,来吧!” 身披锦衣袍服的燕万岁,虬髯如草,都沾上小白的血污,一脸狰狞可怖,抡掌又攻。 当下小白已是强弩之末,又如何能再抵御一掌“岁月不饶人”?但却又不得不硬拼! 当群魔认定小白坐以恃毙之时,他却暗运几口真气,臂骨格格作响,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身上冒出丝丝白烟,一股柔和热力自丹田渗出,看得已攻来的燕万岁呆在当场。 燕万岁瞪大眼道:“你……不可能的!” 疑讶失神之际,小白掌力已推出,火并“岁月不饶人”,巨响轰出,退的竟然是燕万岁。 豆大的汗珠不停掉了下来,害怕得牙关打颤,燕万岁又如何能接受无情事实,双掌比拼,结果竟然是他的一头黑发,顿然变成雪白银丝,脸容皱皮衰老二十年。 “哇!明明是我的掌力‘岁月不饶人’会轰得他人老化,怎么你……这小子竟也会懂得‘岁月不饶人’,反过来令我中掌衰老?这……究竟是怎么的一回事?究竟搞什么鬼?” 头脑变得混乱胡涂的燕万岁,怎样也难以接受此无情事实,他最得意的家传武学,怎可能反过来败在别人同一招式之下? 小白笑道:“有啥好奇怪,你是我爹与你娘生下的孽种,你娘在你出生前便把什么‘岁月不饶人’掌法都写得一清二楚,交给我爹来练,我闲来便偷练会了,有屁稀奇!” 最爱捉弄人的小白,在危难险境仍处变不惊,“盗武”已真通掌握精粹,自然能挥出同一招式的“岁月不饶人”,燕万岁一时被迷住,便模糊其中,愈想愈是不通。 “不……我娘从没提过,我已经是五十岁壮年,你才年方二十八,你爹大我不会十年,又如何跟我娘生下我……唉!” “对了,不是我爹嫖你娘,那该是我的公公嫖你娘亲,他今年一百岁,一百岁嫖七十岁,不错的了。” “啊,这样就对了,一百岁当然可以嫖七十岁,但……怎么我的娘会被嫖啊,她可没当过妓啊?” “笨龟孙,你娘当童妓,才不会对你说个明白哩!我公公说得不知多清楚,还赞美你娘的腰力出众,人见人爱哩。” “是了,我娘的腰力当真好了不起。” 突然被轰得衰老的燕万岁,在小白的胡言乱语之下,竟犹疑间认同了他的荒谬言词,听得旁人也不禁失笑。 原来燕万岁的能力并非高强,自当上“异族”族主之后,一来要带领族人压制其它小族支派,以力求版图完整,兔得国土四分五裂,大小琐事已教他苦恼万分。 武功上,燕家绝艺对他来说又深又艰难,从五岁开始苦练,四十五年方才有点成就,天天练功,又是疲不能兴。 再加上“天法国”的伍穷突然发兵,竟一夜间歼灭了他十万精兵,“穷兵”如人无人之境,很快便占了“异族”一半疆土,把低能的人吓个半死,若非“神国” 神长大老阻止,“异族”早已沦亡,不被“天法国”所灭,也势必遭其它势力瓜分疆土。 在乱世中,四国四族形势太混乱也太紧张,偶一不慎便可能兵败如山倒,国破家亡,民不聊生,崩溃得荡然无存。 以燕万岁此等世袭而得皇位的族主,个人素质所限,既不能安乐过日子,又天天受突变挑战,又如何能建立自信! 久而久之,燕万岁已是惊弓之鸟,只是表面风光,还是脚踏数十万兵的大族主,实则内心虚怯,与天下群魔枭雄相比,何止黯然无光,简直不值一哂! 小白一式“盗武”轰出同一模式的“岁月不饶人”,只是小白初次领教,已捉摸、掌握了其中诀窍,通透个中道理,轻易改良挥掌,轰出绝对更胜燕万岁已苦练四十五年的绝学掌法。 再加上胡诌乱扯一番,迷惘的燕万岁便不知所措,像掉在大海中载浮载沈,失去了目标,任由摆布。 谁也不能在敌人面前暴露弱点。 当燕万岁跟小白胡扯一通之时,身旁的刀锋冷、药口福都看得一清二楚,他们都暗自在心中决定,很快就会调动兵马,去攻击“异族”,把这不堪一击的家伙连根拔起。 小白见燕万岁已迷惘起来,借机调息,尽量储力再战,他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伤了伍穷、燕万岁,眼前还余下刀锋冷、小黑、小丙、神长大老与药口福,压力仍是好似天塌下来一样的重大。 暮色四合,归鸦阵阵,四野一片苍凉,苦苦支撑的小白,只余下不足四成功力,如何能再战下去? “我的娘早已死掉,也没有家传绝学,好兄弟,且不必拉扯话题,咱们一掌就是一掌,看谁更货真偾实!” 小黑的神兵“虎头蛇尾刀”绝不比“赤龙”更强,刀法也比不上小白剑法,唯一是对方已身受重创,内力减退,逼他以重招比拼,便尽占上风,小黑当然明白。 钢爪在沈吟中踏上三步便向小白头顶抓将下来,劲爪自腕至指伸得笔直,十二成功力,劲力凌厉已极。 小白当然不欲费力对战,身形一侧,轻飘飘的闪让开去,正是笑三少原来的飘忽轻功。 一抓不中,次抓随至,此招来势更加迅捷刚猛。小白又再斜身左闪右避,小黑的第三抓、第四抓……第十抓呼呼发出,瞬息之间,全身黑袍劲装的小黑,已变成一条疾飞的黑龙。 龙影狂舞,张牙舞爪,腾龙飞空,小黑多年苦心修练的“黑龙十煞”压得小白无处躲闪。 突然听得“嗤”一声响,小白发觉衣袖已被破开,一个血洞喷出血花,左臂险被废掉。 “飞天一剑”是“飞天剑”的夺命一式,特练来作无声偷袭,疾攻急退,一击必中。 天下间,只有卑劣的人才愿意去练偷袭求胜的招式,当然,也只有好卑鄙的贱种,配合心法,才会练得出色,才能出招凌厉,人性与剑招相互配合无间。 江湖上最卑鄙无耻的人,当然以小丙为最,他的“飞天剑”最爱突然偷袭杀人,“飞天一剑”最狠、最毒。 小白、小黑苦拼缠斗,他却来个偷袭出剑,一剑得手,又静候下一个出击的好机会。 在刀锋冷、药口福等眼中,小丙是最无聊、最不知所谓的低贱卑鄙小人,不必理会,也不愿多理睬。 只有一向工于心计、阴险不下小丙的神长大老,才会在心底记住这个贱种,提醒自己要提防此人。小丙,从藉藉无闻的“七小福”中突围而出,至今官运亨通更胜,小黑不会得之无因的。 “黑龙十煞”源源出照,小白纵身后退,腾挪闪避,小黑突然纵身而起,扑将过来,威势非凡。 此路爪法快极狠极,小白又已退至崖边,难以再避,一时无计抵御,只好以“剑神指”硬拼。 二人正要对轰,小黑却突然如败絮飘开,小白眼前一闪,只见小黑身后原来暗地又射来小丙的“飞天一剑”,他静候已久,藉小黑狂势阻住视线,又来偷袭。 “剑神指”牢牢夹住小丙的“飞天剑”,剑势尽失,小丙应该危矣,但好一个他却是不慌不忙,滚身半空中,以“反腹神功”的背项轰撞入小白怀里。 逼不得已一掌轰飞,内力所限只能挡开小丙身躯,但也被震退半步,脚下左足已凌空,沙石被拖飞下绝崖。 “沙啦”、“沙啦”的沙粒石块掉下声响,已清楚带出信息,小白已退无可退,身后绝崖正等待着他。 众人再逼近围住,刀锋冷、小黑、小丙、神长大老、药口福,五人围成半圈,把小白堵死,前面绝无去路,后面是半步不能再退的绝崖,战斗明显已近尾声。 小白与五人相隔只一步之距,十手十足同时攻出猛招,挟着刚猛劲风,为的只是要来个硬拼对战。 小黑抓向后脑“风府穴”,脚踼腿上“箕门穴”;神长大老掌轰头顶“百汇穴”;小丙急刺右腰“志室穴”,再踢腿上“环跳穴”,三人五指,小白都及时截住。 但刀锋冷的“泣血”就斩中小白胸口“神封穴”,药口福的“百年归老”也戳中右肩“肩贞穴”。 巍然凝立,苦苦抵御,不停的挡,但也不断的中招,胸口气血翻涌,几欲晕去,但不屈的斗志仍然支持着小白兀立不倒,血脉贲张,全身皆热,怎也不肯退让。 突然一张被割开了一道血裂痕的狂怒面目出现,伍穷、败刀雷霆万钧一击,鲜血迸溅,血肉淋漓。 锐利的刀,更锐利的杀志,加上刚猛郁结的仇恨,斩得胸口肋骨爆断,胸膛整个靳得瘪了下去……一阵晕眩,鲜血喷溅,哇的一声防线终于崩溃。脚步稍移向后,整个人已掉下崖去。 人在虚空,脑际还未清醒,怒吼之声却又贴面而来,绝不肯放松半分,愤恨比海更深! “杀你猪狗贱奶奶娘王八大臭卵蛋野生孽种贱龟孙屎滚尿流七十八代祖宗死无全尸!” 第二刀,伍穷凌空飞劈,刀劲入耳荡心摇魄,杀力无穷,小白在他脸上留下的耻辱,比什么都更难受。 小白你非死不可。 在悬空再加上一刀,如何轻功高强,再也不能跃回去了,伍穷却可藉回弹之力退弹回原地,不致同坠崖下。 伍穷算计得好准确,只可惜他已七年没有跟老朋友见面,双方都生疏了,不但是感情,还有武功。 他已不了解小白的武功进境,小白灵光一闪急逝,竟一剑刺向伍穷身上“天豁穴”,截其运劲贯连。 真气稍泄,伍穷再也难以弹射飞回原地,只得跟着小白急坠向崖下,二人变成同归于尽。 好,要一块儿去死吗,我伍穷才不怕你! 刀,杀,杀小白。 剑,杀,杀伍穷。 刀光剑影,混淆不清,清楚的只是仇恨、杀意。 刀剑交碰撞击声响随二人向下急坠,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两人究竟一同粉身碎骨,还是断手折足,生不如死? 答案究竟如何? 这实在太令人迷惘,小白与伍穷的生死存亡,关系着七座城池,整个“天法国” 势力范围,还有占来的“异族”一半疆土。 全握在手,加上原来疆土,也就是雄霸天下尊者无异,只要知悉二人生死,大家就能明白该如何去巧取或豪夺。 等了又等,群魔心中忐忑,都在内心暗暗揣测,因为如果再不见任何人出现,就肯定二人都抓不住什么凸出的石隙位置,已经恶斗至死。 一同死去当然好办,连皇上皇也忍不住走上前来探看,究竟小白死了没有? 风声呼呼作响,群魔心中转了千百个念头,什么立即发兵,当下联手先杀皇上皇,先诛神长大老……都一一在内心有了决定,只是,在动手之先,必须明白情况。 小白、伍穷,究竟谁生谁死? “来了!” 绝少吐出话来的神长大老,突然全身后退,飞开七步,说出最重要的提示,跟着便见一人凌空弹射上来。 毕竟还是文房四的内力最深厚,最先感觉到有人上来。 他的脸上那道血痕裂疤,实在太过可怕,目露凶光,一踏上来便径自飞奔离去,仍是那么愤怒。 伍穷不留片言半语,执着他的“败刀”离去,嗡嗡声响个不停,活像抖颤鸣叫,先前一战,必定好精彩。 是伍穷杀了小白?答案是否就如此肯定? 伍穷直射离开皇宫,他为啥走得如此急疾,莫非太愤怒想冷静一下么?好奇怪! “追!”皇上皇突然失声怪叫,全身也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好怕、好失望、好恐惧。 小黑怒道:“追个屁,追杀伍穷我还没有兴趣!” “他不是伍穷!” 皇上皇还来不及解释,山崖下又射上来一个人影,他的脸上,有着同样的刀疤,样貌又是伍穷,不同的,只是手中神兵不是“败刀”,而是“赤龙”。 “盗脸术!” “伍穷竟然是小白。” “好狡诈!” “逃走了。” “放心。” “喔!” “逃不出‘皇国’的!”—— 第七章碎了的心痛 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怒马急驰,泼刺刺的放蹄直赶,初春时分却没丝毫春日景象。 东方红日甫从山后升起,淡黄的阳光照得她全身温暖,然而她的心却是冷如寒冰。 八蹄奔驰,其中一驹骑有少妇年二十五,面容清秀,神态中却带着悲恨,不停扬鞭,胯下的红马已狂奔了数十里,早已筋疲力尽,在主人的过分催策下,早已被逼得喘不过气来。 嘴边全是白沫,一声哀嘶,四蹄发软,就跪倒在地,再也不能动弹,它的主人下马细看,怒鞭如雨,马儿又哪能再起,抽搐了数下,便已脱力而死,葬身荒漠中。 一身战衣打扮的少妇,眼中充满怨毒,毫不怜惜爱驹,转身骑上作后备的另一白马,又再扬鞭急驰奔去。 “杀,报仇!” “相公,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我受不了这污辱!” “杀他全家,都斩成肉酱。” “是小丙,我认得,奸我的是小丙!” “他以为蒙着脸我便认不出来,呸!贱种小丙那话儿实在太短小,是给那丑婆十八姑扯掉的,余下来只是十分之一。” “就算有神功之助,那话儿也是必定好短,我认得的。” “他抵赖也好,承认也好,你代我杀他妈的全家,孽种一个不留,女的都拿来奸!” “十岁也好,三岁也好,轮奸、兽奸,奸完再杀!” “相公,杀啊!” 茫茫山圾上,只有一人一马,笑天算带着疲乏又怒不可遏的心,日夜兼程,独个儿来到“皇国”,他要丈夫小黑为自己报仇雪恨,要把小丙那贱种杀成肉酱! 纵马急驰,头上冒汗,心头剧动,眉头深锁,满脸愁容,眼目中竟似要喷出火来,不断的狂鞭催马发泄。 一路以来,已鞭死了两匹爱驹,终于到达三国四族的大营了! 夜幕低垂,大营各处燃起熊熊火堆,四周防守得好严密,小白逃去,但暂时决计难以逃出“皇国”。 刀锋冷、神长大老、皇上皇已发兵先攻向小白的七座城池,梦香公主快要产下笑梦白了,正好利用良机出击。 公主未能统率“铁甲兵”,五十万大军实力大大挫弱,破城自是轻而易举。 小黑、小丙、燕万岁、芳心,明天就会出发,联合攻伐小白,以图分得城池与宝藏。 只有一个伍穷,他不肯调动二十万“穷兵”,他决心先找寻小白,一刀斩下他的头颅,在其脸上斩劈出更深、更丑的刀痕,再斩开一千块,他妈的贱小白,非死不可。 负伤的伍穷,在神相风不惑的好言劝止下,终于决定留在营内稍事休息,暂且只由“穷兵”注视小白去向。 “七大高手之中,以你伤得最重,要是鲁莽再决战小白,就算杀得了他,你已是强弩之末,三国四族皆狼心虎子,任何一方都希望把你与‘天法国’毁灭。” 风不惑的语重心长,命伍穷从愤怒中醒悟、冷静过来,他要复仇,便必须先清楚形势。 小白当然要杀,但更重要的是雄霸天下,被其它人乘危宰杀,又何苦来由,伍穷终于按捺住猛燃之怒火,先留在大营固守,待自己的伤势痊愈才追杀小白。 然而,“武国”又为何不争先动兵? “咱们‘武国’合共分封九位武将大臣辅政,权倾朝野,小黑你深得皇上爱宠,七年来不断的官运亨通,从只率领一万兵守护京师的三品威武铁将,辗转已提升为拥兵二十万的天武正将啊!” “微臣忠心为国效死,多年来得皇上、皇后英明领导,立下些微战功,得以继续为‘武国’卖命,万幸之至。” “好,原来你眼里还有本皇后。” “当然!当然!” “那要是从皇上名天命与本皇后之间,要你只选其一尽忠,你又会如何扶择啊?” “小黑一向知机识趣,随波逐流,绝不是固执不悟的笨臣子,皇后大可放千百个心。” “很好,很好!” “有小黑我来帮点小忙,相信是稍有好处。” “哈……就算你要尽忠皇上,恐怕也难矣!” “喔……” “刚收到‘剑京城’快马传报,皇上那笨头,好象已经不起朝野压力,被逼襌让给五皇爷名昌世。” “皇后所言……是真?” “我倒也好想是假。” “一朝天子一朝臣,捧名昌世的都快抬头了。” “玄武三将、天武上将萧杀、威武猛将薛无诀,兵力合起来不及三十万,咱们还有转机。” “天武大将万骨枯仍是不肯决定?” “嗯,他的二十万大军未有定论,小丙,本皇后要是代夫君出征,手下有多少兵力啊?” “回禀娘娘,九大武将中,只有两位三品威武将领忠心投向娘娘,此外,微臣麾下领有五十万‘神武大军’,小黑手下的二十万大军,加起来便是七十五万兵力。” “好得很,就算是万骨枯也投向五皇爷名昌世那一方,敌阵才不过只有五十万兵力。” “对啊,咱们七十五万对抗敌阵五十万,故此小黑兄的二十万‘天武黑煞兵’便是左右大局的关键了。” “小黑,你听到了没有,本皇后能否护着‘武国’大统正位,就是全依靠你的尽忠与否了。” “微臣向天发誓,定必誓死追随娘娘。” “哈……小丙,快斟酒。” “遵旨!” “来,咱们是正义的一群,都来共饮一杯。” “为‘武国’江山拼死效忠!” “为娘娘芳心誓死效劳。” “哈……” 芳心相当满意小黑的“弃暗投明”,他原来依赖的皇上名天命,已因为软弱而不能再护荫他了,除了转投向自己,小黑已别无他途,利用他没半个亲兵在身边之际提出“要求”,正好能够获取最恰当的答案,芳心在想,她是时候动手了。 当了九年皇后,芳心实在有点疲倦,当然,厌倦并不表示她会甘心归于平凡,而是她要来个大逆转。 四国四族中,能挑大梁当上皇帝的,清一色都是堂堂男子,她好想当个女皇帝,来显示雌威。 她内心还有个计划,最好连那厮五皇爷名昌世也能收归麾下,加上神长大老之助力,统率二百多万大军,统一武林,雄霸天下,日子还会太远吗?芳心笑得心花怒放。 小黑面对眼前形势,看来也难有他途可走,小丙斜视暗暗瞥了他一眼,这曾经命令自己的主人,如今已被压了下来,小丙甚至连他的女人笑天算也奸了,内心实在畅快无比。 “天下除了四国四族,还能称得上有点力量的部族、势力,都被笼络或吞并了吧!” “当然,还包括‘醉欲族’的三个郡。” “药口福的‘香肴族’已统一三族,‘狂意族’以他为首,这些年间倒也拓展得不错。” “哈……天下人都在颂赞那药口福霸者本领,把他捧得半天高,却不知多少人为他的飞黄腾达牺牲性命。” “你还在恼恨他杀你全家?” “我恨还没有人替我报仇!” “从前的都不能担当大任,只有我小黑才是真命天子。” “嗯,小黑天子!” “那笨芳心以为我迫于形势而依附她,还不知死期已近,我小黑又岂会如此看扁自己,只甘心寄人篱下!” “小黑天子,杀小丙,夺五十万‘神武大军’,藉芳心之名再诛名昌世,从此挟名天命号令‘武国’,好了不起的鸿图大计,芳心仍蒙在鼓里,真的笨死哩!” 在“武国”大营之内,小黑正在“商议”机密,谁也不得进内打扰,违者斩。 从来没有人胆敢公然违抗命令,故此小黑异常安心跟他的密友倾谈对付小丙、芳心之大计。 世事住往没有绝对,一对绒纤玉手掀开了帐幔,怒气冲冲,急于向小黑诉苦。 她,便是远道而来的妻子笑天算。怀着满腔悲愤,要夫君为她复仇杀小丙,双目已是通红。 心里早有一大堆要倾诉的话,要小黑安慰她、呵护她、拥抱她,让她哭个够,还要小黑怒极去杀小丙。 可是,当走进小黑营帐,眼前所见,却令笑天算原来准备好的愤恨言词都拋诸脑后。 “你……两条肉……虫?” 笑天算所见到的,竟然是小黑赤裸身子,正拥抱着一丝不挂的俏女儿家。 自己一直深爱的人,竟在她最需要对方安慰的时候,却拥抱着别的女人在淫智慧、清秀的笑天算一直对异性要求极高,在得不到畲律令的爱后,才勉强接受丑丑,先被他的爱所打动,再经小黑热烈追求,方才答允下嫁,决心好好钻研兵法,辅助丈夫。 她甘于平凡,甘心嫁给其貌不扬的小黑,是报答他易容成丑丑,对自己的真心。 既然得不到最完美的畲律令,就下嫁钟情自己的小黑好了,他定会一生一世深爱自己,不离不弃。 笑天算一直如此这般的想,好可惜,她终于在这一刻醒悟了,原来小黑并不是只爱自己一个。 拔剑、出鞘、冲前,斩!斩! 杀掉这不知廉耻的女人,除掉二人之间的障碍,这段情或许仍可挽回。不再细想,杀! 笑天算的剑法得自父亲笑三少真传,一式“天马行空”,要割斩掉贱女人的人女人在笑,笑什么?有什么好笑,哼,笑你的愚昧! 剑被挡开,心在痛,心痛并不因为招式被破,而是眼前的夫君小黑,竟然用他的“虎头蛇尾刀”指住自己咽喉。 小黑为了她,竟……狠心至此……“你……杀我吧!” “笨女人。” “选择了下嫁你这无耻之人,我笑天算当然笨!” “你根本比不上她!” “你……再多说一遍!” “我的娘子笑天算啊,你根本比不上人家。” “明白了,好清楚了!” “她是大名鼎鼎的‘醉欲族’‘酒郡’郡主,既艳色妩媚天下无双,又是我的好帮手。” “本郡主只要了不起的男人,你这臭丫头又岂有能力与我相争,滚吧,别留下出丑!” 百般感受在心头,难听的言词尽在脑际萦绕不去,就如坠冰窖,冷得无以复加。 拋开了爹娘,不理兄长笑苍天劝阻,笑天算毅然下嫁小黑,她就是如此的倔强、固执。 谁都认定笑天算是个刁蛮女儿,当不了好夫人,她在这七年来就是彻底改变,好好服侍、疼爱相公。 她要尽心尽力的爱小黑,她好喜欢拥有一个温暖的家。 七年来,大清早便起床为小黑预备好早点,又吩咐下人打扫,处处无微不至。 只要小黑喜欢什么,她都会好努力做到,为的只是夫君一句读美,一声称颂,已是心满意足。 家,对笑天算来说实在太重要,她需要一个只爱自己的人,呵护她、疼惜她。 为了讨好小黑,甚至暗地里拜公孙莫敌为师,费尽心思制成“神风笑”,多少个晚上难以安寝。 笑天算在想,只要相公小黑在争战中立下大功,名扬天下,她已是心满意足。 可惜,原来一切一切竟然可以突然溜走、消失,怎样也抓不住、捉不紧。 原来自己以为最能依靠的男人,他的心会突然变改,会背弃她、奚落她,在她面前拥抱郡主缠绵。 笑天算原来所投放的情感,忽地都化为鸟有! 在最需要小黑安慰的时候,她反而跌进无底痛苦深渊,迷惘了好一阵子,愣住了,掇裰的愁情教人心酸。 不胜欷歔,肝肠寸断,脸上涕泪涟涟,笑天算垂下头沮丧的离去,背后不断传来小黑与郡主的嘻笑声,她的心好痛。 碎了的心当然痛!—— 第八章来并肩作战 被遗弃的感受是最苦、最痛! 笑天算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感到前路茫茫,不知如何是好。 心力交瘁,疲惫不堪,这一刻,想到的只有酒。 也不知走了多远,更不清楚如何来到,“醉三更”里有着已喝得酩酊大醉的笑天算在傻笑。 “哈……他好丑啊!” “不……我就是爱他丑。” “为啥?只有丑陋的人才不会舍弃娇妻呀!” “我怕?那又如何!” “哼,我拥有温暖的家便是。” “他可不知,我早有了小黑的骨肉在肚里。” “对啊,已有三个月身孕。” “呜……他却在我最苦的时候舍我而去!” “呜……孩子……陔子比我更苦呢!” “天,天啊,你好狠心!” “我好想死,真的好想死。” “来吧,就让我今夜大醉而死。” “五加皮、女儿红、状元红……来,都给我各一大坛。” “醉啊,好啊!” “哈……” 独个儿喝个大醉头痛,扶着墙边支撑那摇摇摆摆的身体,跌跌撞撞的险象横生。 怎么四处都已漆黑一片?啊,夜深了,大街四周的店铺都已打烊,夜阑人静,没有人陪可怜的笑天算啊! 步履蹒跚,肚子又痛,头更痛,突然一股闷气冲上喉头,笑天算不胜酒力,就要倒下来了。 幸而,及时而来的一双强壮的臂弯扶住了她,还带着头昏脑胀的笑天算步入小巷,去呕吐个痛快。 恍惚迷糊中,软倒在不知名的暖躯怀中呕了好一阵子,终于清醒了少许,好多“小黑那家伙太差劲,还是我好吧!” 熟悉的声音教笑天算全身抖颤,回首细看,竟然又是全身都包着布条的他,是强奸了自己的他。 刚要挣扎,身上已被封住,那淫贱的眼神又来了,一对强壮粗暴的手毫不怜香惜玉,撕掉那带来阻隔的衣衫。 握着粉雕玉琢般的大胸脯,肆意搓弄,比上一回更疯更狂,愈是痛叫,他竟愈是来得猛烈。 犹如可怜小羔羊的笑天算,根本无从反抗,身上衣裳尽被褪下,倚在砖墙前,双臂被高高抬起,接受“极刑”。 火棒般的炙热侵入体内,不断带来撕裂苦痛,来吧,我要占有你,要你臣服! 不断的从裸体中感受温暖,好痛快! 任她如何声嘶喊叫,也停不了侵袭,白晢纤瘦的胴体,教人目眩心动,想挣扎么,太好了,反刺激起更强的占有欲。 铁棒虽短小,但一次又一次戳进体内,扭曲的吼叫显示神威,双手再握紧柔软的双乳,来吧! 肌肤细腻、骨肉均匀、杏面生春、温柔诱惑,完全被野兽般的冲刺吞噬,可怜笑天算叫了又叫,换来的是一再的强暴。 “小丙……” 突然而来的呼唤,竟把犹在巅峰的痛快蓦然停住,强奸的人呆呆望着被强奸的笑天算。 “小丙,我好喜欢这种刺激啊!” 绝对意料不到的话,竟从笑天算口中吐出。 一双最温柔的手轻轻撕掉那些包里密实,只露出一对贪婪淫欲双目的头首。 小丙苍老的容貌展现跟前,可怜的他已活像百岁老翁,满是皱皮,好生自卑。 玉掌自动的按在小丙脸上,渗出丝丝温馨、抚慰,令人心魂俱醉,难以接受的反常。 “你,真好喜欢我笑天算?” “当然!” “好,你已得到了我的身体,为何却又再来?” “你,一直是我最欣赏的人。” “再加上我笑天算偏偏又是小黑的妻子。” “嗯,奋力蹂躝,更加刺激。” “你竟瞻敢带给小黑侮辱!” “还不够哩!” “要给他多一点羞辱,更好的法子是拥有我笑天算。” “哈……好提议。” “天下人都会耻笑他,称赞你小丙的能耐,绝对压在他头上。” “痛快!” “你,还可以夜夜来强奸我,尽情发泄。” “放心,一定会。” “小丙,你敢么?” “女人的嫉妒当真可怕,你一定已得悉小黑与郡主的奸情。” “我要报复,要他一生难过。” “还有什么?” “我要你小丙只爱我一个,哈,百岁老翁,应该再没有人跟我相争了吧,小丙,我会给你‘神风笑’。” “什么?‘神风笑’?” “从此,谁也挡不住你的‘神武大军’,你将雄霸天下!” “我会小心一步一步攀上的。” “原来是那小黑的争雄神兵利器,天作之合,如今就交在你手中,小黑气数尽了!” “好妹子!” “是好娘子才对。” “是……好娘子!” “我还会多送你教小黑痛苦一生的东西—我肚子里小黑的骨肉,他的亲生孩子。” “哈……太好了,他的孩子只唤我做爹爹。” “名副其实的—认贼作父!” “一世一世,助我侮辱他爹小黑。” “这报复好震撼!” “我小丙有孩子,竟然有个孩子。” “记住,我只有一个要求。” “说吧!” “无论如何,尽力羞辱小黑,教他难堪,最后交由我来杀他,把他凌迟处死。” “好,一定!” “小黑,你辜负了我笑天算,我就要你不得好死!” “哈……我还要再奸一次啊!” 月黑风高,“皇京城”“刑法场”内,火光掩映,香插四野,冷清得有点诡异。 二百个“皇卫军”守在唯一信道“长狭街”内,各备神弓利箭,伏在或是屋顶、或是隐蔽处,为的当然是杀人。 “刑法场”四周都布满官兵,人人提着大刀长枪,神态凝重紧张,绝不敢稍加胡懈。 他们都在等,等小白出现,也好希望他不会出现。 皇上皇下令,尽一切办法引小白现身。阴险奸诈的皇阴公使想出了一个好法子。 先用铁链穿过那丁大字尸首的身躯和四肢,扎得繁紧的,再在其身上插上一百柄小刀子,然后钉个大木架,将尸首绑上去,便竖立起丁大字的可怖尸首于“刑法场”上。 木架要高逾三、四十尺,在老远都能瞧得清楚那丁大字的可怖死状,只要小白还没离开“皇京城”,他一定会来夺尸。 皇阴公好清楚小白仁慈、重友情的性子,他绝对难以忍受为他牺牲的部下竟遭如此侮辱。 因此,只要小白还在,他一定会出现。 只要小白出现,就务必将他诛杀当场,这事由皇阴公担当策划,他设下杀局捕诛小白笑苍天。 二百刀手、弓箭手都心情矛盾,既想小白来受死,又恐惧死的是自己,连七大一局手合力也杀不了的小白,可以轻易对付么? 火光处处,每一个“皇卫军”都金睛火眼注视着匹周变化,小白将从天而降? 还是……“小心小白用火攻!”子时出现的皇阴公,一踏进“长狭街”,便向官兵们提示、警告。 “水龙队要随时候命,还有,要加强截击,他已受了重伤,功力回复也不逾四成,并不再可怕。” “弓箭手们要一弓三箭,分射上、中、下三路,教他避无可避,还要从不同角度攻射。” “小白穿越不了‘长狭街’,便抢不了丁大字尸首,时间一久便恐惧、心焦起来,在‘刑法场’的刀手一涌而上,便来个斩瓜切菜般,把那厮小白斩成肉酱。” 昴首阔步的皇阴公越过“长狭街”,大家对他既爱且恨,爱他让自己有机会立下大功,却又恨他太趾高气扬、太不可一世、太阴毒狡诈,倒好希望那小白一刀把他的头颅割下。 抵“刑法场”,抬头仰视,那丁大字的尸首被绑在高处,身无寸缕,简直是极大侮辱。 这都是拜皇阴公的妙计所赐,一定要好好记住。 “喀勒勒”……干什么……大木架折断了?是谁……啊? 跃身冲天而上,怒斩一刀劈断铁链,丁大字的尸首被扶住,缓缓落在地上。 “皇……阴公,你干吗斩掉……” 一手挤压脸上容貌,皇阴公转眼便变脸,吓得众“皇卫军”讶然失色,皇阴公竟然就是小白。 原来又是“盗脸术”。 小白把丁大字的尸首绑在背后,铁链缠在身上胸前打结,二者连在一起。 “大字,多谢你为我小白牺牲,来吧,我们一同并肩作战,杀出‘刑法场’!”—— 第九章杀出长狭街 “你们听得明明白白,我小白与‘皇国’誓不两立,挡我者死,刀下绝不容情!” 此言一出,“刑法场”内无不大为震慑,杀仇怒意弥漫透散,加上丁大字的尸首在小白身后,满是干涸了的血块或刀疤,阴风阵阵的,看得让人更是惊惧。 小白的眼眸暴射出怨毒,触及眼神,不自觉犹如触电,致使“皇卫军”或是刻意侧首,或是低下头来,都不敢对望直视。 踏步前行,走出“刑法场”去,小白昂首阔步,突然一阵“沙啦”、“沙啦”之声,黑夜老天爷竟下起毛毛细雨。 “给老夫站住!” 厉声叱喝,一道刚烈拳劲震碎虚空强轰而下,拳法威力惊人,是纯刚之力,足以断石裂碑。 小白内力已是深厚无比,只是先前一战已虚耗真元过度,只剩不足四成功力,硬拼铁拳,难免有伤。 突然间嗤的一声响,挺刀直向来者眉心刺去,手法之快实在迅捷无伦,在一瞬间便刀尖贴住额前,寒气侵来。 小白武功已是今非昔比,明知今夜以力相斗,无异自取灭亡,故舍弃硬拼,转而以巧妙招式退敌。 刀法灵巧,全没半分内力,未致“惊动”敌人,来者一惊之下,迥刀横挥,当的一声,两刀交加,在千钧一发之际格挡开了,但刀光已划伤了左额一道二寸口子,甚是惊险。 拦住小白去路的,手持大刀闪耀,年纪五旬有余,纵身挡在“长狭街”前,尖声说道:“留下人头!” 浓髯满腮、貌甚粗的壮汉,声音竟有女儿家的娇俏,再细看雪白脸儿,竟涂着厚粉,此人正是“皇国”七皇爷中的皇老吉。 腰肢不停摆动,臀部也扭曲似蛇,双手舞动靳马大刀,瞧得人甚是难受。 皇老吉身后,还有一高一矮黑影,都是身形魁悟,大刀在手,气宇轩昴的皇爷,分别就是高的皇九爷与及矮的皇寿星。三皇同来,早在埋伏静候小白来送死。 “你好坏唷,又装模作样扮成皇阴公,又来刺人家咽喉,也不知咱们守候你一整夜,不知多苦哩!”说得嗲声嗲气,十足十似是女子聋调,自身却明明是粗豪男人。 小白对“皇国”中人绝无好感,儿皇老吉恰如捏紧喉咙学唱花旦一般,娇媚造作,搔首弄姿,甚是讨厌。 小白冷冷道:“只有你三皇爷来送死?” 拍拍脂粉双颊的皇老吉,浓香扑鼻而来,笑道:“唉唷,难道咱们三人不能杀你了么?” 其实为要堵截小白,阻其溜出“皇京城”,各处城门都已安排有高手助阵,免得敌不过小白,变成前功尽废。 只是“皇京城”,负责守护的四公十侯三十爵爷中,四公只剩一个皇阴公,十侯三十爵爷对付一般高手还可,要截杀小白这位绝世杀神,就必须有七皇爷押阵。 其它四皇爷守住“皇京城”另外四门,“刑法场”是重要地点,便派来了武功上乘的三位皇爷。 小白武学修为极高,只看看皇老吉的迎风摆柳姿态,也就明白他学的是外柔内刚一路武功,轻功甚为了得。 身后的高个子皇九爷足有八尺神高,大刀也特别又长又重,一脸愁容,左拳不断捶背敲打腰骨,气喘吁吁的步履维艰,细听其吐纳便知,定然是练就一身猛烈内劲,却已损伤内脏。 还有矮个子皇寿星,满脸长着如豆般大的毒疮子,笑口吃吃,对人甚是恭敬似的,绝对是笑里藏刀之流。下盘沈稳,短小精干,多半是地膛一路功夫的出色之辈。 小白冷冷道:“你们三人我都要杀,只是最想杀的,还是那无耻皇阴公,他在哪里?” 掩着嘴儿笑了笑的皇老吉轻叹道:“别惦念他了,阴公公得皇上皇宠爱,已随大军出发,先到小白兄的‘模糊城’去,部署如何攻城杀人,立大功劳,好不威风哩。” 小白轻轻拍着背后丁大字的尸首肩头,凛然道:“好兄弟,咱们的百姓、朋友都在守候,先杀个痛快,再出城回家,返到‘模糊城’杀他七天七夜,要无知鼠辈血流成河!” 目光中杀气大盛,出手快极,手中“败刀”稍稍抖动,作势便欲刺出,吓得皇老吉连忙左闪错步。 “败刀”在手,当然不及“赤龙”合用,惟是以刀攻招,出手如鬼似魅,迅捷无伦,竟又是全没半处破绽,一动皇老吉反先闪露了身法,“败刀”反挑,疾刺小腹。 皇老吉双足一弹,向后反跃,连忙骂个不停道:“好没出息,刺人家腹肚,划花了不好看哩!” 小白一招不胜,出刀更快,皇老吉挺刀猛挡,又飞来弹去闪动,才勉强未伤分毫。 奋方酣斗,为的就是想尽量浪费小白力气。只是拆到二十招,小白变招繁复,心中一片空明,目光所注,只是敌人咽喉,皇老吉跃动得汗流浃背,仍摆脱不了纠缠。 小白尽融天下百家刀法,随心意出招,毫不思索,每一招都有十数变化,一经推衍,变化万端。 斗了一会儿,皇老吉已是头晕眼花,被万花筒般的剑法所迷,无所适从,一个踉跄,慢了少许,咽喉已被刺穿。 血花飞溅,幸而及时侧身,偏右的颈项留下大血洞,血如泉流,但总算不是气道破伤,连忙跃开疗伤。 “杀!呆着干啥?” 怒吼一声,高大的皇九爷把二百余“皇卫军”唤醒过来,立时都挺刀杀来,不惧不怯。 小白的刀招旨在“破”,当感应到敌人破绽所在,便飞快去破,抢夺先机,乘虚而入,一击得手,免得浪费力气。 二百“皇卫军”在风雨飘摇下动杀机,人人怒气冲冲扑上劈斩,气势当然是只是小白轻易便瞧出无数破绽,身如电闪,快得无与伦比,轻易批亢捣虚,攻敌弱处,刀招左右刺劈,立时惨叫声四起,不是头破额裂,就是脸削断足,血腥震撼。 “来吧,看你能否挡我?”豪迈如雷怒吼,皇九爷大刀舞挥,跃身脚踏过一大堆“皇卫军”头顶,便高高劈下。 以力取胜,以强破巧,就是皇九爷所恃! 小白怒目凶光暴绽,转为反手握刀,竟然突斩出一式“一刀两断”,破碎虚空,断天裂地。 皇老吉、皇寿星惊觉抢前来救,已是太迟。 大刀断折坠地,皇九爷在临死前竟看到自己的后股,原来被拦腰砍杀,上身倒飞向后,双眼竟就见到下半身,一剎那间就变成漆黑一片,一阵刺痛传来,再也没知觉了。 上身尸首滚到皇老吉身前转动,好不恶心,一脚怒踢开,皇老吉掩脸不欲去看,但感杀力已扑来。 恐惧犹未消除,皇老吉随手一抓,便抓起身旁一个“皇卫军”,强扔向小白,暂时挡住。 只是小白内力因先前一招,又消耗了不少,“败刀”一招再裂开来者身体,已是渐渐气力不继。 皇老吉立时回身舞动大刀,刀招如狂风骤雨般,愈来愈快,愈舞愈急,忽进忽退,绕着小白身子乱转。 身旁未动过一招的皇寿星也出招了,滚在地上火速旋斩,刀刀割劈下三路,只要伤足破脚,小白也就难以远走。 小白被逼苦斗,左一招、右一招挡住两皇爷,突然纵身向前,斩杀一个“皇卫军”,又退回来再战,断断续续,苦苦支持也同时杀死一个又一个功力次等的军兵。 尸首不断堆积,把“长狭街”堆得满满,杀得愈多,杀意愈盛,层层叠叠的堆了又堆,不一会儿,竟就堆成了围着三人的一个大尸墙,四面八方,足有一个人高。 尸墙内两皇爷急攻狂杀,尸墙外不断有人踏越尸山飞劈抢靳,小白只可恨余下力气不多,杀得甚是艰难。 新伤初愈,今早被七大高手围攻,内创实深,斗不多久,小白已感神困力倦,心知局势已渐见凶险无比。 两位皇爷的刀法如雷轰、如电闪般快招急攻之下,只要稍有疏忽,便会白送性命。 突然脚下皇寿星变招,竟拋开大刀,双手一抱,便揽住小白双足,犹未知如何应付,娇柔的大刀已利用良机,狠狠的斩向小白下体,直割铲掉那话儿似的。 小白连忙挺刀挡住,皇老吉此招已守候多时,原来招中有变,刀锋向下一压,大刀刀尾便重重拍向小白,重力尽吐,才是招式主力,要轰得小白吐血内伤。 再也闪避不及,大刀重重轰击背项,就打在丁大字的尸首上,立时再又皮开肉绽,原来已僵硬的头颅竟爆开,脑浆四溢。 但见尸首惨受侮辱,小白怒不可遏,喝道:“皇老吉,明年今天就是你的死忌!” 挥刀猛斩,内力暴然提升,十成功力突发吐出,又是一招“一刀两断”,却是截然不同,劲力强猛无比。 小白内力深厚,怒意提升挥出原来劲力,刀锋狠狠破碎皇老吉的大刀,再破开人,又破尸墙,再破裂地……杀力张狂,这就是小白。 抚摸身后破烂尸首,小白极为伤心,厉目睨向脚下的滚地葫芦皇寿星,吓得他连忙放开双手,不敢再搂抱缠住。 “不怕死的便上来吧!” 小白怨毒的眼神教人心胆俱裂,再也不敢上前去挡,都退到“长狭街”两旁,退缩不敢乱动。 小白叹道:“好兄弟,来吧,咱们出城去!” 凛然昂首穿过阻止不了自己的“长狭街”,无人再挡,看得预早埋伏远处树顶之的皇阴公全身抖颤。 “好厉害的杀神!”跃下大树,急骑上马背,不停扬鞭策马赶上前去,再会合皇上皇大军。 表面已出发的皇阴公,其实一直不曾离开过“皇京城”,他看不见小白被杀死,心底就是好不安宁。 果然,三皇爷二百“皇卫军”,也杀不了原已重创的小白! 杀不了小白,小白一定会杀自己! 不想被杀,便要设法先杀人。 “皇国”有能力杀小白的,看来就只有一个“皇玉郎”! 皇玉郎会为“皇国”杀小白么? 好,想个好法子便成!皇阴公笑了,笑得好凄美、好阴险—— 第十章福祸连破相 “说吧!” “好……” “你答了二十回好了,我要的是答案。” “这一刀……破了!” “破了?破了什么?” “是‘破相’。” “那是福还是祸?” “福是折福,祸是横祸。” “折福、横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五官脸容刀破相,折福横祸是一双,原来天定变惆怅,柳暗花明寿岁长。” “神相,你是说……我伍穷被小白一刀破相,反而因此死不了,改易了面相,摆脱了天意?” “破相根本就是天意!” “哈……天还是助我伍穷,是天意要我雄霸天下。” “别开心得太早!” “什么意思?” “破相必有劫,劫必折福,劫是横祸。” “说下去。” “破相刀痕始于眉,‘藏精于骨,现精于眉’,精乃人之精华,精华破断是始,强势中断难维持。” “朕的威霸气势,将因为这一刀而中断。” “非也,没有这么简单。” “还有含意?” “伍穷大皇的江山必定不保!” “什么?你……说什么?” “江山不保,皇位危途,这就是答案。” “神相,你说我会被灭,再不能贵为皇帝?” “以江山换性命,这就是天意。” “哈……这就是天意!” “刀疤破眉尾,留有命转机。” “什么转机?” “转机当然又是在刀疤破相之内。” “如何能知?” “刀疤始于眉,却是止于唇。” “又有什么玄机?” “唇为口城廓,上唇又名‘金覆’,下唇又名‘金载’,上下唇覆载均匀,色红且润良缘份,转机止于唇,得失必须尽!” “良缘,就是指朕与十两。” “嗯,大皇与十两的缘份必须去尽,配合刀疤之势,劫难便有转机,一切自能迎刃而解。” “何谓缘份必须尽?” “你必须作个最后抉择,这段姻缘,尽处不是结合就是分离,结合,你必须令十两回心转意,再当大皇的夫人。否则,你必须斩断情丝,尽者,一刀斩杀情人!” “杀……十两?” “对,一刀了结,绝不容情。” “绝……不……容情?” “大皇,你必须当机立断,而且在下手之前,先要把皇位襌让,不能保住江山,直至解决了那段姻缘为止。” “襌让……哈……把皇位交给别人。” “对,事不宜迟,由那人挡住灾难,过后大皇再重掌帝位。面相既定,不能有违。” 伍穷抚摸那道凄厉的疤痕,把他的完整脸庞一分为二的剑伤,心中愤恨难耐,扼腕切齿。 这一刀的仇,小白必须抵偿,非但要杀小白,还要亲手毁了他的七座城,把小白登基为皇的美梦彻底粉碎。 当前急务,是先调理好伤势,再领兵往“模糊城”联合其它势力攻杀,绝不能错过。 伍穷淡淡道:“朕的伤势只需三天便能调息好转,下令开去,三天后即拔营离去,攻‘模糊城’。” “遵旨!”神相道。 伍穷突捉住风不惑的手,十分恳切道:“风神相,你知朕为何要从‘剑京城’把你请回来助阵,担当国师吗?” 神相笑道:“有本神相的玄学解惑,当然有助大皇分析形势,决定如何部署进退。” 伍穷摇头表示非也,才慢慢道:“这只是次要,重要的是风神相本来就是我‘天法国’中人,‘天法国’劳苦、奋勇的人无数,有天赋才能者却是寥寥可数。” 风不惑脸上一红道:“对啊,我风不惑半生为他人筹谋,在名利堆中打滚,倒好应该干点出色的惊天动地事来。” 伍穷当然看得出来,风不惑拼死赌命,天意安排下把妻子李厉琤“赢”了回来,整个人变得极为积极。 他好想当个大丈夫,显些威风出来,从前的怯懦都拋诸脑后,他需要挑战,无惧风雨,活像脱胎换骨般充满劲力。 “有你当国师,‘天法国’定然国力大盛,绝不再给‘武国’、‘皇国’、‘神国’等比下来啊!”伍穷神采奕奕,无比振奋,对“天法国”的未来有着更远大理想。 神相细声道:“多谢大皇赏识,良驹终遇伯乐,定是我风不惑在娘子护荫下之福份。 只是,大皇却好象已不再把十两姑娘的事放在心里,她……可能对大皇影响深远啊!” 伍穷堆起已久违的笑容,淡淡道:“我自有良策应付,神相,先回去吧,你的恶娘子变得温纯,可别反过来又要她忧心。” 风不惑别过伍穷便走出大营,只见他想着想着,慢步四处观看“天法国”军营。双眉一蹙,脸上闪过一道豪情狂意,那是从前未曾有过的傲霸神色。 从平凡的玄门师圣,突然变成一国国帅,又得伍穷宠信有嘉,风不惑更藉天力胜了不可能的一仗,他真的有点飘飘然。 风不惑伸出五指摆在眼前,指掌对着千百个军营,脑里不断在转,风不惑啊,你真的好了不起,“天法国”的兵力、前程都掌握在你手中,原来权力欲望是如此令入迷醉、振奋。 从前只是扭转一个人的命运,当上国帅,千千万万人的命运、安危,全握在自己手中,这种快感实在无以复加。 太美妙了! 风不惑陶醉在美妙的感受里,如沐春风,哈……好,今天就去“月杏楼”找来最红的姑娘,嫖个不亦乐乎,姑娘啊姑娘,我来喽! 风不惑唯一没变的,可能就是跟从前一样的贪色,李厉琤已慑服在夫威之下,他当然可以嫖个痛快,尽情放纵色欲。 在酒香纵欲之中,他的脑袋似乎特别灵光,也许会为大皇想出一些对“天法国”大有进益的好计策来哩! 脑子不停在转,心房不停乱跳,风不惑想到的疯狂“妙着”实在了不起,他忍不住要把“妙着”完成。 伍穷大皇,你一定会很欣赏风某的“妙着”啊! 远在另一方的“模糊城”,是小白七城最重要的枢纽,这数天来,确是有点不大寻常。 “东门在昨天下午,有三队盐商自千里外而来,合共二百余众,带来的货足以堆满三间大货仓。” “嗯,继续下去吧。” “东门于三天前正午,由二十八名押运的镳师,押着四大箱据说是珠窦的东西,说是过路的。” “嗯,他们都没携兵器?” “大概都收藏起来。” “嗯,西门又如何?” “三天来共有十二批神秘的商旅,总数也不下于七百人,有的好胖,有的好瘦削。” “瘦的共占多少?” “这个……” “快去再探!” “是,公主!” 卧在床上已大腹便便的梦香公主,取代了小白的统领位置,正为多天以来闯城的陌生人大感疑惑。 “三天以来,合起来应该已潜入约二千敌人,依你们明查暗访而来的情况分析,敌人是来自‘天法国’、‘神国’及‘皇国’,相信数天内便会有所行动。” 耶律梦香虽卧床难动身,但凭着朱家八兄弟“八神”提供所述,已清楚掌握局势变化。 朱小不慌张问道:“西南方发现有二十万大军集结,敌人是要来一次里应外合的进攻了吧?” “二十万兵来攻‘模糊城’,小不,你不觉得可笑么?” “嗯,但……公主,探子再也查探不到其它啊!” “内里必定有诈。” 连日来,梦香公主发现有敌人混入商旅中入侵“模糊城”,已命“八神”探查一切,只是对敌方用兵之法的巧妙,每一着都教公主难以猜出其中部署,智谋才略上一直压住公主。 公主当然也感应到,一个从来没遭遇过的兵法大家,将在“模糊城”与她一决雌雄。 “传令下去,严密监视那二千伪装潜入的敌人,但切忌打草惊蛇,要探悉敌人诡计才能顺利将之铲除。” “八神”接过命令,便相继而去,朱小小留在公主身旁守护,笑梦儿依然只低下头来沈思,不言不语,努力的去“留意”一切发展。 还有那个笑莫问呢?糟糕! “糟糕,真糟糕,又给那七色臭虫溜走了,这花园引来的虫儿愈来愈少,但品种却是愈来愈罕有珍贵!”别人在埋首努力苦思危机形势,那笑莫问却只是蹦蹦跳跳,不羁贪玩,乐此不疲。 没有人去阻止、勉强他什么,还是好天真的九岁小孩,梦香看得出,这孩子有他很独立的思想,让他自由发展好了。 比小白更具权谋机智,武学天份举世无双的笑莫问,需要的只是提供他健康成长的环境,任由他去发挥。 笑莫问是天生的疯狂领袖,他喜欢干什么,就由他自我随己意去做便是,跟小白一个模样,只要有一天他想通了,便会努力争取他该拥有的一切,发挥潜能。 不鸣则矣,一鸣惊人,便是笑莫问! 端着安胎药穿过花园而来的公主三婢仆之一的嫣唇,捧着火烫的药煲而来,脚下一绊,险些儿跌倒。 细看整个花园,都密密麻麻的布满卵石,左一堆、右一排、前一列、后一行,纵横交错,放得满园都是,教人寸步难移。 原来笑莫问为了玩弄一大堆七色虫儿,不停在四周摆石拦路,前、后、左、右放得满满。 嫣唇正要开口大骂之际,突然愣住了,张开口却说不出话来,只见眼前多了一条大头丑极的三色毛虫,甚是奇丑可怖。 “哇”的一声惊叫,药煲脱手,慌惶得有点过分。 原来女娃儿平生最是怕虫,尤以怪虫为甚,好捉弄人的笑莫问看准机会,便把好姑姑吓得半死。 良药倒了岂不可惜,笑莫问大懒虫回身轻托,险险接住药煲,手掌虽小,但托得却甚是稳当。 “哼!大懒虫,你小心姑姑又来打你屁股。”胡乱踢散乱糟糟的卵石,便走去公主房里。 朱小小把一切看在眼里,只摇头叹息,大懒虫总是贪玩怠懒,尽管天生如何才干卓越,也不一定有大成就啊!—— 第十一章杀局温柔香 由晨至年,由年至夕,每当风动树帩,花飞叶落,他的心便会乱跳,当下跃起来四下寻找观望。 小白四大将领中,就以他最为前途无限,自“天都城”一役后,经历大劫,五百兄弟被伍担汤一夜击杀,他已变得成熟沈稳,多年以来,一直不曾有过如此惶惑不知所措。 他,生力,生生不息,力量无穷,怎么变得如此痴呆,一颗心不自禁的怦怦乱动? “生力,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嘛?” “我需要知道吗?” “哈……你这傻蛋的话,永远那么可爱。” “可惜,我的爱却不能永远留住你的心。” “曾经拥有已是难能可贵,永恒不一定便是好啊,生力。” “我会好好记住这番话。” 对,生力非但记住郡主说的话,还为了证明自己能出人头地,迸发出无穷毅力、生命力,在“铁甲兵”里从最低微的新兵,一步一步向上爬,成为四大将领之一。 那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教生力多年来都未能忘掉,甚至岁月也不能令它褪色,原来,爱上了就忘不了,郡主因为生力的地位低微而拋弃了他,生力内心痛恨,但他还是深深的追忆、惦念。 三天之前,在“模糊城”北门的一角,他明明看见郡主那秀丽的身影,立即飞快赶前,却是扑了个空。 郡主,一定是思思郡主,绝对错不了。 虽然是相距甚远但生力的脑海中实在忘不了郡主的一切丰姿,她的容态早都烙在脑里,不会有错。 苦候了多天,怎么还没有再出现过? 情花不再重生,爱火未能重燃,过去了就是过去,生力当然明白个中道理,他对自己说,我只是希望再睹玉人罢! 苦苦守候,两日两夜未曾交睫入睡,眼见夕阳缓缓落山去了,生力的心也随着太阳住下沈去。 已呆呆站了五个时辰,竟动也不动,只可惜老天爷还是要他失望,要他一再迷四周人影渐渺,心中一片冰寒,犹如行尸走肉的回身归去,生力失望得脸容也憔悴起来。 “你,在等什么啊傻蛋?” 呖呖莺声,透越耳朵直入心底,教生力好生畅暖,天啊,是她,郡主思思。 回首凝望,八年前的白垩似的双颊,那两朵鬼火,旖旎神情,天真的秀气,纯俏娇葱,那轻笑的脸……啊哟,怎么失去踪影,都不见了,变成焦急万状的楚楚可怜。 “郡主,你……”真的碰上了,嘴巴却又不大灵光,结结巴巴的活像僵硬了似的,真笨。 “我是特地来找你这个笨蛋的。” 说罢,郡主睫毛里渗出了一线泪光,柔弱我见犹怜的动人情致,生力实在无法抗拒。 “我还可以效劳么?”生力道。 话音未落,公主已扑入生力怀中,哭个不停,不断抽搐,生力的衣衫也都湿了。 “我爹、娘快被斩首了,呜……求求你,可以去救他们俩吗?”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爹、娘带我逃出‘狂意族’,却不幸碰上了药口福的‘甜、酸、苦、辣’四将之一的甜爷爷,把五百家将都杀个清光,爹、娘被绑,只有我逃出魔掌啊!” “难怪你出现时都十分闪缩,原来在逃避追杀。” “爹、娘被擒就藏于百里外的山洞,哪里有甜爷爷的‘甜兵’二百,在我逃走时,甜老魔头高声说过,今夜若不见我出现,便会把爹、娘处死,绝不容情的啊!” “你进城就是为了来求我救人?” “嗯!” “我为啥要救他们?” “……再见,打扰了!” 生力一手拉住软滑香臂,把郡主一抱入怀,竟突然来个张口强吻,郡主欲推开反抗,一剎那间又哪能轻易办到! 八年来的苦候,八年苦痛,无尽愁伤,无尽郁结,生力在倾刻间藉强吻尽情发泄,他的心不停在狂嚎,哈……郡主,你终于明白了,天下间只有我生力才是可以依靠的,来吧!你是我的女人。 郡主被吻得全身发软,挣扎了一阵子,就任由生力摆布,让他吻完再吻,搂住躯体任意抚摸。 舌尖疯狂舐动,吻得郡主全身酸软,心中怦怦乱跳,生力突然又推开了她。 “好,待我下令守兵待会儿在北门前启门接应,便立即去斩那甜爷爷的人头!” 兴奋莫名又充满自信、喜悦的生力,火速而去,随即回来,便拖着郡主上马,催策出城,迎向杀战。 莫说是甜爷爷加二百“甜兵”,就算多上十倍兵力,此刻的生力也胆敢勇闯虎穴。 是时候让郡主看个清楚,她应该挑选的人,应该依靠的人,是自己——生力,生生不息、力量无穷的生力。 坐骑疾驰,鞍上下鞭如飞,郡主双手紧紧抱着生力的腰,胸脯贴背,应该是快乐的笑脸,却隐现三分死毒奸邪。 她的内心不停在想,等一会儿生力发现中计,落人小黑布下的天罗地网中,生力一定死得好惨。 这多情小子终于死在温柔中,自己只是略施小计,便教他茫然失措。 生力啊生力,你能在死前强吻本郡主,倒是三生有幸了,待会儿死得太惨,也千万别怨天尤人。 杀局先宰生力,断折“模糊城”最强攻将,再强攻城池,依皇上皇之计,公主必定抵挡不了。 生力,你是第一个牺牲的将领,为小白而死,你应该很满足了吧,哈……笨蛋始终是笨蛋,死不足惜! 朝北一直冲去,在迷雾中消失影踪,生力大祸即将临头! 正门突然传来号角吹动,旌鼓声中,万人战兵在离城数里之外出现,列开阵势,好不吓人。 万人之后,推来高逾五十尺之巨大战车,战车之上,正是斜倚在仿龙椅座之上、跋扈不可一世的皇上皇。 皇上皇狂傲道:“填壕车先行,填满壕坑,拋火石战车随后,集中攻击火烧‘白房宫’。” 一声令下,小丙竟身先士卒,领着三万精兵,一半以填壕车护佐攻前,另一半在车后高举大盾挡箭。 此时“模糊城”早已知悉有敌人来犯,城门紧闭,负责紧守的正是将军,立时下令发箭拒敌。 空中羽箭来往,状似飞蝗,小丙的“神武大军”也尽是精英,神勇凶猛,填壕车不断冲前,竭力填塞阻住战车前进的壕坑,倾倒一堆又一堆沙石,甚是壮观。 将军在城头上手执月牙挡督师,但见壕坑被填塞后,投石战车便能前进攻击筑围以内,威胁城内,故下令劲箭急射,又以二十人拉动“床子弩”,急射破填壕车,杀伤掩体的敌人。 只是逾百辆填壕车同时冲来,只破其中毁一、二十辆无济于事,一段又一段的壕坑都快被填平了。 突然城门大开,将军改变战略,一千骑射“铁甲兵”冲出,边走边张弓侧射杀敌,顿时乱了“神武大军”攻势。 “岂有此理,浪费了不少时间,他妈的小丙又是废物狗奴才!”不变本色的又是厉声喝骂,皇上皇有点不耐烦了。 小丙所率领的填壕车已有一半停了下来,只余下不足四尺未填,后头的投石战车就能涌过去。 阴恻恻的在笑,小丙拔出“飞天剑”,身旁的“神武大军”都愕呆不知他要干什么? 小丙笑道:“来吧,为战胜而牺牲就是光荣!” 剑影晃动,身旁的战兵讶然之时,已是身首异处,十人同时被将领小丙所杀。 杀了前排十人,再斩二十,一杀一踼,把尸首全踼落壕坑,刚好把余下四尺填得满满。 小丙朗声怒道:“杀填壕兵以尸首填塞,违者斩!” 疯狂的杀人王小丙,一声令下便断送了数千填壕兵性命,一个跟着一个倒在还没填满的壕坑,不一会儿都填平了。 “铁甲兵”在马上只能射杀推沙石的士兵,更不虞对力竟以人来填壕,一时惊骇,所有壕坑已被填满。 投石战车同时抢前,原来未现身的巨型战车,当到了离开城池不远,就拉开盖在上面的布幔,迅速引火焚石,投进城去。 一时间四周尽是烈火巨石,呼呼弹射进城,全都投向指挥处驻扎的“白房宫”。 就算布好铁网,也难以抵挡射方强劲的燃火巨石,“白房宫”四周立时倒塌焚燃,烈焰处处。 也不知是否皇上皇命人在大石上浸上什么怪油,烟火烧得特别旺盛,浓烟弥漫,教人咳呛难受,四周热力也大大提升。 身在“白房宫”的耶律梦香,未想到敌人会集中攻击,更用毒烟火攻,甚是惊讶。 公主怒道:“又是冲着我而来,敌人目的是伤害我肚里的骨肉,待我受惊过度,便轻易不支,‘模糊城’就失去领军支柱。” 毒烟愈来愈盛,公主吸了两口,气喘难受,一痛之下,竟真的动了胎气,顿时发呆慌张起来。 “孩子要出生了!”一阵晕眩,竟就昏倒过去—— 第十二章这血海深仇 域外将军力拒小丙来犯,城内“白房宫”负责命令布防,如何调兵遣将,公主晕倒了,又谁能胜任? 嫣唇等拿来一些臭得无比的“出生天”,放在梦香鼻下轻搓,果然药到立见神效,公主当下醒了过来。 公主的肚子剧痛,孩子突然要来,恐怕非要立即接生不可,但大战已临,“模糊城” 少了自己,又如何能挡千军万马? 情急之下,肚子痛得更是厉害,但仍苦苦忍住,说道:“朱小小,风吹何方?” 朱小小连忙接口答道;“正吹西风!” “好,搬我往南至南廊书房,俏语你三人替……我接生,只攻‘白后宫’,必有后招。大敌即将来到,朱小小留守,命生力快来……”忍痛再下军令,公主已是筋疲力竭。 军令及时下来,只可惜生力已不在城内,又如何能赶来护守?公主棋差一着了。 毒烟熏得公主头晕难耐,虽然“出生天”能令她保持清醒,但却是头昏脑胀,当务之急只能集中气力先把孩子平安生下来。 欠缺梦香公主的指令,各门兵将只好各自为政,努力拼死抵御外敌。惟是大家都忘记了早前已潜入的二千敌兵。 公主迷迷糊糊,心绪不宁,既要忍受痛楚生下孩子,又要安排兵力暂时抵抗外敌来侵,又怕有高手突袭,忙乱之余,原来的冷静已松懈起来,潜入二千敌兵竟都忘记了。 八将、朱小小、嫣唇、俏语、雪姬,急忙把公主抬至南廊书房去,既要逃又不能快,七手八脚,忙乱得很。 毒烟吹得愈盛,公主所受伤害愈大,也实在不得不加紧步伐,先至南廊避难同一时间,手持酒坛大喝大醉的皇上皇,不知有多兴奋,城内火光熊熊,毒烟弥漫,正好表示他的大计已成功了一半。 皇上皇笑道:“哈……天下又哪有兵法更强于朕者,快滚开去吧,耶律梦香,就要你在南廊失去腹中块肉,再杀你当场,‘模糊城’无人领军,要攻破便易如反掌!” 心高气傲的皇上皇,“皇国”以一敌七仍是胜的多、败的少,惟是却仍有憾意。 就是七年来从不曾与小白、梦香公主在兵法上比个高低,今日之战,他期待已久,好想一挫小白、公主的不败神话。 “我才是天下无敌真命神人,耶律梦香,你抱着孩子笑梦白一同去死吧,那小白也曾很快来陪你们了!” 轻松点兵遣将,攻势一浪接一浪,将军斗得心疲力竭,但仍苦苦支撑,然而那突围的一千铁甲骑兵,已被杀个清光。 杀声震天,失去小白、梦香公主,“模糊城”乱作一团,连“铁甲兵”也心慌起来。 皇上皇的二千潜藏杀兵已展开行动,他们已在毒烟飘散、张目不见五指的混乱之际,偷偷斩杀了原来南廊的守兵。 南廊书房四周十个大厅房,都怖满预早混入城中的杀手,目的只有一个,杀耶律梦香! 只要公主一死,“铁甲兵”顿然失去支柱,“模糊城”便必定可破。只要七城中最重要的“模糊城”破,其余六城,肯定已是敌人囊中之物,轻易便能攻陷。 小白七城,不需三日便全被瓜分,皇帝美梦和藏在城内的大批财宝,一切一切都必化为乌有。 二千杀手分属三国,各据有利地位,都是军中预先潜入敌城、负责暗杀敌力将帅、军师的老手。 皇上皇真的好想先杀公主,斩除小白最得力之手,便先派二千杀手上阵,决计不容出错。 载着公主的大轿向南廊移走,公主已再难忍耐,只要进入书房,便必须立时接生,否则便大小难保平安。 静待伏杀的二千杀手,究竟谁的刀、剑会立下大功,斩下公主的头颅来? 每个人都屏息静气,南廊平静得很,伏杀即将来到。 城外,皇上皇在算计“模糊城”的一切力量,又再一次肯定,他必然大获全胜。 “那个他,会藏在什么地方呢?仇恨曾盖过情感,还是倒转过来?会先杀人? 还是先救人?” 皇上皇一边在想又一边在笑,首回攻城,便先杀公主,再杀生力,就算小白及时回来,又难以闯过兵阵入城。直捣黄龙,杀人夺城,压倒小白、公主,皇上皇实在感到痛快。 他好讨厌师父横刀常在面前称赞小白,七年以来实在听得厌烦,今天,正好来个证明。 皇上皇绝对胜过小白。 城内,公主的大轿终于抵达南廊,一步又一步迈向书房,一步又一步向死亡走“杀!” 二千杀手同时扑杀大着肚子的耶律梦香,刀刃致命,招招绝学,刀不留人,更不留命。 就算是大罗神仙也必死无疑,谁也不可能抵挡二千把刀、二千把杀手的刀,绝对可以肯定。 “杀”的一声,二千杀手一同样扑向大轿,把轿斩得粉碎,木屑四飞,血在飘,染红了众人的脸。 只可惜,轿内死得血肉模糊者,却不是人,是一头猪! 怎么公主变成了猪? 只是想到“怎么”两个字,脑海还不及把整个句子想得彻底,每个杀手都同一样,咽喉中了致命一箭,死得好快。 一个人影率先闪入,踏在二千尸首之上,只有三尺多高的他,一脸昴扬,竟就是平时懒得要命的大懒虫—笑莫问。 “书房作接生,朱小小你负责守卫。八神分走四门,南门大开,依我命令固守,让敌人进城送死。西门朱朱伯伯领一万‘铁甲兵’杀入敌阵用火攻,凭锐破阵,要速战速决。北门生力失踪,由血霸王替代,闭门死守,不得有误。” “八神完成报信,速到正门,各领二百‘天兵’,随我旨令出战,不得有误!” 一脸严肃厉目,只是九岁的昔日大懒虫,忽然摇身一变,竟成了危难中拯救“模糊城”之统领。 话语简洁,命令直接,早已安排好对战敌人之兵法运用,竟不比小白、公主差上半分。 “八神”立即四散,那载着梦香公主的大轿才匆匆抬入,直往书房,公主但见大懒虫神威盖世,机智过人,深感小白已有后继之人,当下大感畅怀。 不必担忧围城困战,也就可以安心产下笑梦白,痛楚也就骤然减退,腹中块肉竟也不再乱跳抖动。 朱小小打点好一切,也实在不得不佩服这大懒虫,若非他及时阻止,又明言已追踪得悉二千伏兵在南廊暗杀,更布下神箭手作黄雀于螳螂之后,一举歼敌,众人恐怕已遭毒手。 一切尽在不言中,朱小小向大懒虫点了点头,拔刀在手,固守着书房,其它一切都交由笑莫问主持。 莫问也随即带同众箭手离去,赶往正门,面对皇上皇率领之大军来袭,誓要抵住攻势。 他的心情极为兴奋,如此良机绝对难得之至,这片国土之内有了爹小白及梦香公主,笑莫问是毫无发挥神威的机会。 莫问是大懒虫,因为自傲的他不屑去干平凡的事,要干便干一些轰轰烈烈的大事。 不鸣则矣,要一鸣惊人! 只要良机来临,大懒虫便会变成天威神人,不但不比小白、公主差半分,更要压倒天下第一的皇上皇。 杀退皇上皇,大懒虫便从此一雷天下响。狂悦的心在猛烈燃烧,笑莫问,粲绝古今,空前绝后。 禁不住噗嗤一笑,每一寸肌肉都在透出能量来,皇上皇,今天我便要把你打下来,要天下人知悉,我九岁笑莫问正是你的大克星,哈…… 穿过大街小巷赶往正门,莫问突然回首仰望,猛烈阳光映照,一个小身影在一屋顶之上挡住了部分阳光,有了他,便阻挡了烈日的猛照,他低下头凝望着狂悦万分的莫问,他,是同样九岁的笑梦儿。 “梦将”在笑,他究竟笑的是什么? 莫问当然没有去问,但总会想,笑梦儿,他好象在耻笑自己,真的,好象笑自己无知! 正门城楼之上,将军已是力竭筋疲,劳损心力难以再战,此时竟见换了一脸精神充沛、自信昴扬的九岁笑莫问,领着八神而来。 莫问也不多言,拔出公主所赐的令旗,就简单的把兵权握在手中。其它兵将虽大为愕然,但笑莫问乃小白之子,也就未有微言。 莫问扬声道:“敌人兵分匹路,共十万结阵,壕坑已遭填平,攻来战车又多,固守不智,不智必败,此门三个时辰内必被攻破。要反败为胜,唯一便是对攻,以攻破攻,以阵破阵!” “八神听令,咱们兵出正门,依五行八卦方位结成二十八星宿大阵,天、地、风、云、龙、虎、蛇、鸟,八位各领二百熟知五行八卦阵法奥妙变化的‘天兵’作前锋,五千‘铁甲兵’随后出战。” “天干位朱不少强攻、地坤位朱大奠后、风巽位朱小佯攻、云坎位朱小大助攻、龙兑位朱大不偷袭、虎震位朱小不伏击、蛇艮位朱不包围、鸟离位朱朱分割。” “此大阵变化繁复,又必须依五行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反复变化逆动,再配合二十八星宿位置固守阵势,四万战兵足有二十万兵杀力,必败皇上皇这无耻贱种,立即出城!” 顿时人人振奋,笑莫问毋须多言,这五行八卦生克变化,玄妙无穷,集智能之最,正是阵法奥妙,必胜无疑。 深吸一口气,莫问拔刀遥指战车上的皇上皇,决心把他杀败! 书房之内,公主临盆在即,朱小小守在门外,心急如焚,突然身前的假山爆开,一道奇幻凶杀剑影刺出淬烈厉芒,夺命而来。 遽变骤生,杀力如迅雷陡炸,不及掩耳,朱小小挺剑抵挡,来人劲力如潮汹涌,猛招实难抵挡。 为要守住保护公主,朱小小千斤站椿,双腿死命插地,不动如山,劲力在胸口爆发,顿时吐血内创。 熟悉的剑、更熟悉的人。 朱小小愕然道:“你……来杀公主?”你,好亲切,当然,十年前在“剑京城”已并肩作战,便是伍穷! 伍穷提着小白的“赤龙”,未攻出鞘,但威力依然,说道:“我要笑梦白跟我走!” “卑鄙!”朱小小话语方落,伍穷已吐射出“赤龙”,腾腾杀力破杀朱小小。 横刀截挡,虎口竟立时爆开,手中刀也粉碎,伍穷一击劲力实在太强,剑势不止,更直射穿过门,飞入房内。 “哇!”的惨叫悲嚎传来,朱小小回身察看,只见嫣唇的一双手已折断飞脱,地上不远处有一滩血水。 那一滩血,是来自地上的婴孩,婴孩的名字,是笑梦白。 原来嫣唇正好替公主接生,刚好抱着婴孩离开母胎,伍穷的剑便射来,剑光折断了一双手,令笑梦白飞坠地上。 婴儿还来不及吐出胎水,耳目仍封着,始终未呼叫过一声。 下体仍滴着血的公主,双目淌血,悲伤得难以自控,竟扑向地上,再抱起笑梦白。 婴孩头骨已爆碎,早已被重击气绝。 公主回首狠狠的怒视伍穷,愤恨得发指眦裂,龇牙咧嘴,无比怨恨、惨伤愤懑之情教伍穷也不禁骇然。 “伍穷,你好贱!”说话的人是从外而来,她从来少有说愤恨怒话,因为她只是个婢仆,小白的婢仆——十两。 十两赶来照顾公主,只可惜来迟一步,已阻止不了最遗憾的事,伍穷错手杀了笑梦白。 公主一生唯一的孩子,就断送在伍穷手中! 血海深仇,如何了结? 第十五部 神龙运 第一章英雄出少年 鼓声擂起,只见正门大开,“八神”分率“天兵”、“铁甲兵”出城对阵拼杀。 “天兵”、“铁甲兵”都身披锦袍,内衬铁甲,锦袍分天、地、风、云、龙、虎、蛇、鸟八种不同颜色,一队红、一队黄、一队蓝、一队紫、一队绿、一队白、一队黑、一队青。 各队旗帜与锦袍同色,策马驰骋,兵强马壮,场面煞是壮观。将军就在大懒虫身旁,看得张大嘴巴,呆得说不出话来。 “将军伯伯,领军如此,悍然出阵,以‘二十八星宿大阵’来破敌人的‘冲锋陷阵’,倒也合适吧!”大懒虫笑道。 将军由衷的佩服得五体投地,虽已身心疲极,但突然而来的惊喜,不知怎地又激起他的勇战士气。整个人不知怎地兴奋了起来,精神也为之一振,竟捧来一双巨大的战鼓,摆在莫问身前。 将军兴奋道:“来,将军为侄儿击鼓,以鼓声指领阵法变化,一同迎击恶贼。” 莫间接过一双鼓棍,热血沸腾道:“好,咱们一老一少,来个并肩作战,战鼓破冲锋,一战定江山!” “咚”!“咚”!“咚”……莫问奋力击打战鼓,可惜他毫无内力,只能发出微弱鼓声,惟是将军在旁感受明白,便同样击鼓,把隆隆巨响鼓声,以无穷内力擂击响动传开,与此同时“八神” 带领战兵左右四散,有条不紊依鼓声排出结阵。 原来安坐在战车上的皇上皇,听到节奏抑扬有致的战鼓声,便知悉大事有变,连忙收拾心情,凝神注视。 十万“神武大军”由他号令,皇上皇破城用的是“冲锋陷阵”法,以战车为主力,集中攻城破出缺口,再辅以骑兵冲锋,一浪接一浪痛击缺口,待十个八个缺口被捣破,后面大军便可凭战车掩护攻上,搭桥入城,杀个落花流水,一举破城。 “冲锋陷阵”主力有二,一是战车,二是骑兵。 战车数以百计,不断先投石击毁守城设施,又轰开缺口,加上先前一轮战斗,已是十分成功。 “模糊城”正门已裂塌了七个缺口,战车已逼近城墙,后排骑兵正等待命令冲锋而上,搭桥助攻。 原来的布置、安排,却被城外军兵突然变阵影响,数万“铁甲兵”冲出来摆阵浴血,又不得不改变战略。 皇上皇一手拍向身旁“神武大军”侍卫的肩膀,命他蹲下,跟着竟右腿屈曲踏在肩膊上,单手托腮凝视着战场。 大言不惭怒道:“竟敢作垂死挣扎?好,传令下去,骑兵四万,分作二千人一队,如潮叠浪涌接连攻击,听我命令,先冲破对敌战阵,杀尽‘铁甲兵’,一个不留!” 接过皇上皇的命令,传信兵立时吹起号角,只听得号角声飞传,“神武大军” 铁骑马嘶啼响,立即冲锋。 要知“神武大军”为“武国”主力兵队,军容鼎盛,骑兵每人出战,必备战马五匹,轮流骑用,以免战力因马疲而有失。 对战之前,必挑来最强坐骑,急驰冲锋,以强力破阵杀出缺口,冲击乱敌,再以骑兵来回扰乱、欣杀,敌阵必慌必乱,再发兵攻上,前后夹击,敌人最难防守。 骑兵冲锋,都是骁勇善战之强悍战士,昴藏七尺,先拔箭拉弓射敌,冲阵以大刀斩劈,来去急驰,所向披靡。 二千主力个个武功不弱,大刀闪烁,就如怒浪冲击而上,只听得铿铿锵锵,兵甲军刀撞击之声不绝于耳。 铁骑硬闯,杀声震天,顿时把“天兵”、“铁甲兵”逼退数丈。二千骑兵冲开阵势,另外二千骑兵立即随后涌来。 原来已“破阵”骑兵依战法火速回头又冲,就是要尽快冲散“天兵”、“铁甲兵” 所怖阵式,再让后来战兵狙杀。 第一浪骑兵抵挡不了,四万骑兵共二十战浪,“铁甲兵”如何能迎抗? 首批二千骑兵同时策马回身,双目突然昏花,眼前竟是八彩旗浪,迷惑困死,全失方向。 应该冲向哪一方?正犹豫之际,旗浪又转,巨浪突然射来刀矛长枪,只听得前后左右喊声震动天地,身旁人马纷纷倒地,一会儿便淹没于旗海中,身上早已多了七、八个血洞,倒死当场。 “二十八星宿大阵”变幻无穷无尽,先前“天兵”、“铁甲兵”,只是依战鼓提示,不挡冲锋,待战马入阵,杀力稍遏,便四力八面以旗海乱敌心神,以阵法围杀,才灭敌兵。 只要在阵内,二千骑兵面对四万敌人,岂不轻易溺死其中,如何能拼死抵挡? 大懒虫以“二十八星宿大阵”破皇上皇之“冲锋陷阵”,就是藉助阵法多变,八队战兵互相联结配合,待骑兵一浪攻来,入阵后未能重整攻势时,立群起围杀。 一浪攻来一浪破,逐一击杀,骑兵之冲锋便不成威胁,轻易就能破解敌人强不断的攻来,阵法万变,“神武大军”纷纷坠马,有的强悍未伤,拔刀便杀。 “八神”朱氏兄弟个个武功高强,遇有高手人阵,便挺身接战,不甘落在别人之后。 朱大已二十有三,刀法依身形走下路地膛,但见来敌中一人甚为勇猛,身受刀伤三处,仍斩杀三名“铁甲兵”,立时急滚翻前,刀斩右腿,先伤挫其气势。 敌人不闪不避,坐马低打,脚前头后,双脚踢歪大刀,举剑便劈斩朱大面门。 朱大急来个大迥转,旋开刀势,左腿侧踢,狠狠踢中敌人胸口,惟是同一瞬间,脸庞也被重拳轰个正着。 双方同时急退三步,定神检视伤势再战,朱大一抬头,只见来敌一脸黑胎印记,样貌甚是丑陋,不自觉的全身打了个寒颤。 “是你,黄连苦?” “喔,竟然是朱大!” 两人四目交投,往事历历又再重现眼前,十年前在“剑京城”“长街”之上,刀锋冷追杀伍穷、十两,二人被朱不三所救,其后刀锋冷追杀而来,宰得“长街”坊众群力阻止,否则朱氏一家早已惨被灭门。 朱大道:“长老可好么?” 黄连苦道:“好,他死得好安乐!” 朱大道:“什么?长老已死?” 黄连苦道:“爷爷因外孙被杀,不消三天便投河自尽。” 朱大道:“啊!” 黄连苦道:“当日若非爷爷带领,又用曲子来唤醒坊众要守护‘长街’,人人热血沸腾,刀锋冷早已下了杀手!” 朱大道:“剑京城内有长街,朝气勃勃好气派,豪门贵客街上排,万头攒动笑开怀。 问君长街何所卖,卖货卖笑卖美酒,不卖良知不卖友,唯我天下此长街!” 黄连苦道:“你还记得!” 朱大道:“永志难忘!” 黄连苦道:“因为你也曾在‘长街’成长。” 朱大道:“因为我就是‘长街’中人,生于‘长街’!” 黄连苦道:“真可笑。” 朱大道:“什么可笑?” 黄连苦道:“朱大,咱们从儿时开始,便一同在‘长街’里胡混玩乐,一同偷东西吃,一同被大人痛打屁股儿,对么?” 朱大道:“当然错不了。” 黄连苦道:“咱们对‘长街’都有着深厚感情,对爷爷这位‘长街’尊长,都十二分敬重。” 朱大道:“老伯俨如‘长街’领袖!” 黄连苦道:“对,那你们为何逼死他?” 朱大道:“什么?我们把老伯逼死?此话怎说?” 黄连苦道:“还记得陈四子么?” 朱大道:“至死也绝不能忘记,在‘乾坤府’把我长兄扔在滚水中活活烫死的家伙,父母住在城东十里‘小荳胡同’第三间,原来从城南‘铁木巷’的家搬走,以为可以逃避血债。” 黄连苦道:“你爹终于在河边抓住他们,斩成八大块。” 朱大道:“我也有补上一刀!” 黄连苦道:“杀得好痛快。” 朱大道:“血仇不报岂为人。” 黄连苦道:“你知道嘛,陈四子就是我爷爷的外孙,你们宰了他,爷爷哭得死去活来,便投河自尽。” 朱大道:“原来如此!” 黄连苦道:“你间接害死我唯一亲人,‘武国’的孤儿,都会被送去当‘神武大军’新兵,你应该知道。” 朱大道:“你恨我爹,也恨我!” 黄连苦道:“儿时,我们有爱;今天,我俩有恨!” 朱大道:“今日,爱恨交织,因为我朱大原来就是‘武国’中人。” 黄连苦道:“却背叛‘武国’,当上国贼!” 朱大道:“天下势力再分,难定正邪国界,胜者为皇,雄霸天下!” 黄连苦道:“手底下见真章。” 朱大道:“儿时的胜负都不算数,今日生死相拼,绝不容情。” 黄连苦道:“来吧!” 儿时玩伴,今日战场上生死搏斗,无奈又如何?人成长了,便必须学会向“现实” 妥协。 黄连苦拔出佩剑,剑尖末端隐隐渗着蓝光,不用猜测,朱大已明白剑上沾有剧毒,给它划上一道口子,便必死无疑。 一跃身挥剑抢了过来,佩剑又阔又沉重,朱大一个翻滚抽刀,向上挺挡。不料对方勇悍绝伦,内力劈吐,朱大只感肋骨逼压,奇痛真心,急窜过对方胯下溜走。 先前话语好象仍在脑中,朱大内心还是深感不安。 黄连苦一个转身挥剑往他背心劈落,朱大臂力不及敌人,怪招来了,飞出大刀,双脚撑刀平切向上,勉强挡住,不安纠缠,功力打了折扣。 怒剑震开大刀,但朱大的双腿急如疾电向上蹴踢,黄连苦胸口顿时被痛击十下,然而杀力始终有点阻滞。 受伤却强忍不退,挥剑旋割,成功了。 朱大急急跃开,只见受伤的脚跟位置,立时紫肿渗出血水,毒性渗入体内,渐渐蔓延。 朱大道:“你用毒!” 黄连苦道:“用毒好卑鄙,但只要能战胜,卑鄙手段也算不上什么。” 朱大道:“嗯,明白了。” 黄连苦道:“哈……明白已太迟了,笨故友,你中的是‘四分五裂’,不一会儿便全身肌肤裂开,最后五脏六腑也一并裂散。” 朱大道:“好痛的么?” 黄连苦道:“痛得死去活来,痛不欲生,哈……” 朱大道:“你竟然用如此手段来对付童年好友?” 黄连苦道:“哈……我先前一大轮废话,就是要你内心感到有点不安,手底下稍稍未能尽力对战,一不留神便着了我道儿。” “裂”的撕破声来了,先是脸皮裂开,身体四肢也皮开肉绽,鲜血溢溅爆射开来。 毒力已渗入体躯,全身皮肤翻起,继而脱落,“四分五裂”首先就是令中毒者“剥皮”。 继而,肌肉裂开,血筋便暴露了出来。 朱大无奈道:“用毒好卑鄙,但只要能战胜,卑鄙手段也算不上什么!” 黄连苦怔怔若呆,他的身体已不断皮开肉绽,疑惑不解的他完全陷于迷惘中。 明明是他一剑割伤了朱大,怎么中毒的反而是自己?皮开肉绽的竟是自己,为什么? 朱大冷冷道:“黄兄,你可太大意啊,小弟的尊师母是‘舞夷族’的耶律梦香公主,近十年一众兄弟们都跟着公主习练用毒之道,什么‘四分五裂’九流毒药,我五年前早已用得滚瓜烂熟了。” 看着肌肉裂开,整块脸也撕裂,双目左右分开,煞是可怖。跟着,又到骨骼爆裂…… 朱大在地上拾起黄连苦的剑,剑柄倒插在地上,剑锋向上,淡淡道:“你满以为敌人中计,却原来是计中有计。我把毒药偷偷沾在靴尖上,轰中胸膛时,毒便潜人体内。” “好痛么?当然了,你说过的啊,痛得死去活来,痛不欲生!” 朱大转身回归其它“八神”兵阵中,淡淡道:“算是一场朋友,留下轻松结束痛苦的法子给你,‘它’总算可以为你的惨痛带来解脱吧!” “咚”……“咚”……城楼上传来的战鼓声像在催促黄连苦,他凝视那地上倒竖的剑,那冷锐的剑“好痛啊!”狂嘶惨叫,便扑上去,任由剑锋贯穿胸口,不用再受“四分五裂”的折磨。 骨肉依然一块又一块的从身上撕裂剥落,幸好,黄连苦已不再感到任何痛楚! 城楼上擂鼓声急,“冲锋陷阵”破不了“二十八星宿大阵”,二千又二千骑兵相继被击破,沙场势危,皇上皇勃然大怒。 皇上皇气得七孔生烟怒道:“他妈的‘武国’‘神武大军’都是废物,什么烂臭贱种低能狗屁兵,不知所为!” 盛怒下一踢,竟就把脚下踏着的侍卫踢下战车,正为皇上皇拼杀的一众“神武大军” 无不愕然。 精兵悍将在皇上皇呼喝指令下蜂拥攻城,惟是受制于莫问的“二十八星宿大阵”,气势挫摃。 两军交战,气盛者胜,“神武大军”眼见己方主将如此痴疯,一股士气先已衰竭,敌人却是节节争先。 斗了一个时辰,“二十八星宿大阵”暗藏五行生克之理,八色战旗迂回猛攻,变化无穷,鼓声一转,五行逆走,阵法随时依五行生克玄妙化解“冲锋陷阵”坚甲利兵。 “八神”带领“天兵”和“铁甲兵”,此一队来,彼一队去,鼓声震撼,旗海浪卷,正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神武大军”愈战愈乱,皇上皇骂个不停,但也无法力挽狂澜。 自命一代兵法神人,又哪会甘心情愿败在无名小卒之下,败中求胜,皇上皇小心察看阵法变动,心下也是暗自骇异。 一刀急斩战车座椅,木折碎成片片,皇上皇不再下令作战,竟在地上摆放。移动小木块。 转转移移,依先前所见阵法转动,不消一会儿,竟就摆出莫问在梦香卧室外,于花园困着七包虫的卵石阵。 左一堆、右一堆、前一列、后一行,纵横交错,巧置妙怖,这就是大懒虫的“二十八星宿大阵”。 皇上皇哈哈大笑道:“小臭虫,你以为以此五行八卦大阵就能击败我了么,看我反过来以阵破阵,杀你个措手不及。” 重新昂首振作,皇上皇一脸意气风发,大声喝道:“战兵分八路,东、南、西、北、前、后、左、右,八卦破八卦,五行克五行,大阵战大阵,阵法相同,杀力定吉凶,哈……铁骑战兵当然胜你胯下无马,小臭虫,你的屁阵不中用了!” 心思缜密、兵法如神的皇上皇很快便破解了“二十八星宿大阵”之法,立时高声大骂下达命令,但突然一阵又一阵战鼓声从四周传来,竟都把他的叫骂声盖住了。 突然“天兵”、“铁甲兵”八队中都有战兵取出战鼓,依照城楼上的战鼓声同样节奏擂动,一时间鼓声响彻云霄,杀势轰动,犹如大海怒潮,什么叫嚣声都被掩盖。 任皇上皇如何痛斥叫骂,他的命令也传达不开去,“神武大军”也就结不成同样的“二十八星宿大阵”,乱作一团。 叫得疯痴,血也从口中吐了出来,皇上皇仍是不得要领,他终于醒悟,大懒虫连自己的爱斥责叫骂的习惯,都刻意针对应付。 暗藏战鼓于军队中,待自己想出破“二十八星宿人阵”之妙策时,突以鼓声扰乱他的命令。 大懒虫啊大懒虫,你当真是好出色的将领,小白的智课神勇,可不一定比你强啊! 而且,今天的你只有九岁,朕当真不能容让你活下去,笑莫问,你必须死! “退兵!”皇上皇下了最羞耻的决定。 小丙麾下的“神武大军”前仆后继努力作战,当闻得“退兵”号角声吹起,都黯然失落。 是皇上皇当主帅啊,皇上皇不是号称兵法之神,不是战无不胜的么?怎么会败阵退兵? 好羞耻!好侮辱! 进攻易,退兵难,退兵必须一阵又一阵固守,前锋退,翼锋稳定阵脚,后排挡着冲击。 退必须依着次序,绝不能乱,一乱便散,一散便崩溃,崩溃了,便任由追杀。 破碎的心退败,但为了保住“神武大军”战力,小丙依然能率领一众部下列阵而退,退而不乱。 退而不乱,阵法未乱,但心乱! 不知怎地,“神武大军”一退兵,“铁甲兵”的战鼓便停了下来,战场上竟变得冷清、肃静。 当静了下来,就只有一种声音——皇上皇的叫嚣谩骂,那刺耳难堪的臭骂话声,愈来愈吵杂。 他妈的,可以停下来吗? 阵未乱,人心却乱!“神武大军”每一个人都好讨厌皇上皇,是他为大家带来战败的羞辱。 忽然西方众军大喊,一团白光急劲射来,突破“神武大军”退阵,追了上来。 突然杀将出来,追向皇上皇战车的白光,赫然是小白胯下神驹大白,大白之上又是谁? 只见他提起比自己身形更高大的镶金嵌玉长弓,拉神弓,射劲箭,一箭怒杀战车上的皇上皇。 一人孤身赴险,一箭了结,匹夫之勇,他是谁? 冷傲、沉默的他,要一箭定江山,莫问强,他要比莫问更强,莫问悍,他要比莫问更凶悍勇猛。 他,就是同样九岁,由耶律梦香抚养成人的“梦将”笑梦儿。 笑梦儿单骑挽弓入敌阵射杀皇上皇,江湖从此传颂! 不鸣则矣,一鸣惊人! 笑梦儿要比笑莫问更震撼、更惊人。 羽箭直取咽喉,皇上皇必死无疑—— 第二章杀人的代价 书房之内,愁杀气氛愈益浓烈。 耶律梦香抱着甫离开母胎的雏婴笑梦白,热泪盈眶,脸色惨白,心如刀割,怒目盯死杀人者伍穷。 泪眼模糊,默然跪地,苦惨看着已毫无生命气息的笑梦白,在怀中淌血,渐渐冰冷僵硬。 她一生中,就只可能唯一拥有的笑梦白,公主好想把一切一切最美好的都传授给她。 她,是个女婴,长相跟自己好相似,他日长成,亭亭玉立,必然又是为世人惊艳的大美人。 头顶上有着浓蜜乌黑的秀发,可惜如今沾满了血水。 双目精灵,鸟灵如梦,犹似懂说话,教人一看便疼惜爱悯,难忘她可爱面容。 拖着仍在滴血的下体,身体不停的颤抖,抱着已僵硬的婴尸,一步又一步迈向杀死她的伍穷。 无人敢上前劝阻,人人痛哭失声,眼泪都夺眶而出,只有他一个人例外,伍穷没有哭过。 伍穷只是凝视着十两,他从来没见过,更不曾想象过,十两扼腕切齿,脸上青筋抽搐的愤恨,向他表示出一个好明显、好直接的信息——我好想杀你! 十指紧紧握拳,全身发抖,怨气冲天,热泪一滴又一滴掉下来,十两的心已全然粉碎。 不用任何多余的废话,血仇已结,难分难解,唯一的响应是死,血海深仇,伍穷不死如何能了结? 梦香公主慢步走至伍穷身前,突然下跪,仰首向天,怨毒的眼神教人心惊胆毡。 “皇天在上,神明在前,我耶律梦香谨向当天发誓,今日杀我女儿笑梦白的大仇人伍穷,就在眼前,我必为女儿报此血海大仇,宰杀伍穷,抄家灭族,杀他女儿伍宝宝,毒杀‘天法国’所有亲近这无耻大贱种的朋比为奸者,如有违誓,愿千刀万剐,万劫不复。” 字字铿铿,句句有力,伍穷听在耳里,心头震动,怦怦乱跳,他知道已缠上噩梦,这噩梦永不休止。 “噗”的一声,身后又传来下跪之声。 “皇天在上,神明在前,我十两谨向当天发誓,今日杀我主人女儿笑梦白的大仇人伍穷,就在眼前,我与他一刀两段,从此无情无义,如有违誓,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十两咬牙切齿的发着毒誓,意熊坚决,她与伍穷之间,已有一道再也不能修补的鸿沟,誓不两立。 从前种种,都烟消云散,不再有点滴遗留下。 要等的人,要等的那段情,化为春梦,无痕飘逝。 伍穷原意是藏身假山之内,待公主诞下麟儿,伺机动手夺走,以作要胁小白投降。 他最了解小白,为了孩子,他一定会妥协,这是小白的弱点,永不会改变。 神长大老认定此后着,必能一击即中,配合皇上皇率领“神武大军”攻坚,里应外合,无懈可击。 好可惜,事与愿违,皇上皇碰上意料之外的克星笑莫问,伍穷非但没有掳走笑梦白,还错手杀了她。 小白在他脸上留下了不能磨灭的疤痕,他又错手杀害了小白的女儿笑梦白,怨仇是愈结愈深了。 但令伍穷最伤心的,是十两那怨毒的眼神,他一直好想与十两重修旧好,一生一世,就只爱十两一人。 然而,这份爱已再无希望,缘份已终止! 大错铸成,伍穷也内疚心痛,哑口无言,错的都是他,必须承受一切,勇于面对。 “嗖”的一剑,代价来了! 跪在地上的十两、耶律梦香跟前,掉落了血淋淋的手臂,鲜血淋漓,是伍穷的响应。 没哼一声,爽快干脆,伍穷拾起“赤龙”一剑斩下左臂,作为赔罪,凛凛然英雄气概,目不转睛。 伍穷深深吸了一口气,昂然道:“脸上一刀,加上这臂,就是我伍穷能付上的最大响应,对不起梦香公主!” 虽然没有滴下眼泪,但十两感到,极为悔疚的伍穷内心已在淌泪,她仍然一样的痛恨他,但伍穷总算还有点人性。 放下“赤龙”慢步走出书房,当然没有人能阻挠他全身而退。突然间,他竟感到有点迷惘,有点失落。 自从自己当上“天法国”皇帝,一切顺顺利利,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快乐、满足都从不缺欠。 原来,除此以外,自己还好需要“朋友”,小白、梦香公主,甚至是朱小小、朱不三、将军,最后到十两,全都化友为敌,当失去十两的爱,他才顿然醒悟。 为了“天法国”,伍穷付出好多好多,甚至已到达迷失的地步,但一切已不能再回头了! 酒啊,人进苦年伤痛不尽,酒入愁肠滋味无穷! 酒烧头,只烧少年无知忧,天下愁,哀我伤悲恨悠悠;酒是知己愁是友,血海仇、痛楚受,点滴伴我林中酒! 苦酒,难怪爹伍担汤独爱苦酒,苦酒最苦,却是最了解我愁,来,快来给我苦酒。 “朱小小,谁在领兵作战?”耶律梦香突然一问,她的一双眼充满愤恨,彷佛要吞噬一切仇敌。 “回禀公主,在正门领军作战的,是笑莫问!”朱小小看着公主不停摇晃的身子,下体仍在渗血不停。 公主踏步向前喝道:“给我备马,一万‘铁甲兵’随我身后,出城杀敌,夺敌帅首级!” 勉强拖着伤疲身心,公主越过门槛,十两等人都讶然失色,公主疯了,竟不顾后果,临危赴险。 “啪”的一声响,重手拍向公主后颈,重击下公主立时晕倒,朱小小当机立断,打量公主后立即扶住她。 朱小小苦着脸道:“我会保护公主,直至元帅回来,有我在,谁也不能再伤害公主半分,绝对不能。” 轻轻把房门关上,不理城外争战如何激烈,一切置身事外,朱小小唯一要做的,便是保护梦香公主。 其它一切一切,都不管了。 可怜的梦香公主,可怜的笑梦白,可恶的伍穷! 疾箭射杀皇上皇,“神武大军”都来不及反应阻止,当然,就算能及时阻止,也没有一人愿意去阻止。 “梦将”笑梦儿看准小丙被“八神”挡住,决计来不及救皇上皇,“神武大军”中绝对无人能挡此箭。 劲箭在眼前,闪避不了,却竟全然无惧,皇上皇难道不怕死?还是他根本认定自己一定死不了? “当”的一声响,一块小石挡开了劲箭,而且把箭一分为二,折断停下,救了皇上皇。 他手上仍有三颗小石子,忽然身形移动,腾空而上,跃于战车上,挡在皇上皇身前。 玉树临风,长袍飞扬,皇上皇从来不怕死,因为每到濒死关头,他总会及时救他。 他,曲邪皇玉郎,天下武功第一人。 “小兄弟哟,你可别烦我吧,你杀了皇上皇,我这风流客便要继任为皇,从此成为深居皇宫的笼中鸟,大好江山秀色,都没我畅乐游玩的机会了,多可怜哩!” 五大高手,“神、魔、道、狂、邪”中的第一人,曲邪皇玉郎要保护皇上皇,是谁也杀不了的。 冷静的笑梦儿轻轻点头,他当下勒马奔回“模糊城”,心下那种不满,愈是积累,愈是不忿。 从小开始,笑梦儿便感到上天安排的不公,他明明是比笑莫问更强,但偏偏大懒虫却比自己好运气。 自己是个孤儿,大懒虫的身分却是小白、芳心亲生子,表面上地位一样,但内里当然有别。 大懒虫有机会表现阵法、领军才智,上天为他遣开小白,又遇上公主产下孩儿,他顺理成章便能担上大旗,一举破敌。 笑梦儿辛苦伺机出击,偏偏却遇上皇玉郎阻截,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他总不幸运。 不幸运的人对现实愈来愈愤恨,把一切一切怨恼都深深埋藏,不爱说话,愤世嫉俗。 “梦将”笑梦儿不快乐,更不快乐的是他看到笑莫问意气风发,好快乐。 笑梦儿退回城去,同一时间,皇上皇也领兵撤退,莫问没有擂鼓追击,穷寇莫追,他只是要保护“模糊城”便是。 战车之上,皇上皇安坐椅上,看着皇玉郎的魁梧背影,他来了,一切也就安枕无忧。 皇上皇最信任的人,只有一个皇玉郎,武功超凡入圣,不爱权势,自幼便保护他,无条件的付出。 他曾经试过无数次,二人单独相处,只要皇玉郎动杀机,自己必然死定,“皇国” 的皇位自然由皇玉郎来接任。 每一次,皇玉郎都没半点谋朝夺位的倾向,反而是竭力保护,替自己巩固皇位江山。 因此,皇上皇在世上只宠信一人,只爱一人——皇玉郎。 儿时,皇玉郎便抱着自己逗玩,俨如亲生孩子,甚至同睡共枕。长大后,又辅助皇上皇稳定朝野上下,让大家信任一个七岁的孩子来领导作战,击退三国四族联军。 是他第一个拜服在自己之下,当大将依其命令出征,让文武百官认定皇上皇的兵法神威。 没有了皇玉郎的支持,也就不可能成就皇上皇的幼年得志,威震天下,世上能令他完全信任的人,就只有他——皇玉郎。 战车在退,皇上皇同时也在凝视城楼上的笑莫问,他好讨厌这家伙舞动击鼓姿势,太意气风发了。 还有,骑在大白之上的笑梦儿,险些儿一箭夺命的小贱种,绝不能小觑这两个九岁孩童,都要一一记住,有机会便杀掉,绝对不能放过。 突然,大白停止奔跑。 笑梦儿呆在当场,大白怎么了,明明向着城池冲去,却忽然驻足,而且回身过来,前蹄跃起,嘶叫起来。 鼓声也停住了,原来要退的“铁甲兵”也依战鼓声停了下来。 皇上皇当然也感不妙,只见身前一向镇定如恒的皇玉郎,脸色急转,明显的惴惴不安。 干什么?什么事如此大不了? 皇玉郎道:“他终于来了。” 皇上皇道:“他?” 皇玉郎道:“一个来杀你的人,大白对我说他就在你身前。” 皇上皇站起前望,正在退走的战车之上,从高俯视下去,不远处有一个人,散发随风飘飞,血目暴射,怒火燃烧,手执伍穷的“败刀”,目标只有一个,截挡战车,杀皇上皇。 他就是曾被皇上皇出卖的——小白。 一夫当关之势,杀皇上皇。 小白终于及时回来,截杀他最痛恨的出卖友情者,皇上皇。 小白傲然吼道:“今日我只要杀一个皇上皇,小丙,你带着‘神武大军’给我滚回去,谁留下来,我小白向天发誓,绝不饶命,必赶尽杀绝,滚,全都给我滚!” 话声方落,鼓声再起,莫问兴奋的擂动,将军也随之击鼓,战鼓声引领下,“铁甲兵”再涌冲而上,追杀推进。 小白回来了,大家都更振奋,依他命令行动。 突然而来之大变,小丙与一众“神武大军”毫不考虑,便撇下皇上皇的战车,奔驰归队,迅速退兵逃走。 战车上始终只是“皇国”的皇上皇,何苦为他卖命,更何况,这小子太高傲、太嚣张、太过分。 不值得为他卖命,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本来驱动战车的“神武大军”也逃去,战车就停在小白身前。 “铁甲兵”围拢过来,重重困死皇上皇。 小白怨毒的眼神凝视着皇上皇,清楚表达了意图——杀! 皇上皇并不怯惧,因为他身旁有最信任的皇玉郎。 皇玉郎道:“小白,你要杀皇上皇,便要先杀我!”说得坚决简洁,天下第一高手,谁敢挑战? 小白道:“好,那就先杀你!”—— 第三章别施舍给我 陶醉温柔乡,胯下良驹奔驰,两边景色顿觉分外宜人。往北再去,四下都是绿油油的密林,地下尽是泥泞。 再走一会儿,树林更加郁郁葱葱,一株株参天古松,都是数人方能合抱。如此险地,最适合设陷阱杀人。 在鞍上沉缅于梦想缠绵中的生力,享受背后传来的阵阵幽香,那柔软圆浑的胸脯,贴得紧紧,好舒适、好暖。 走了一大段路,已远离“模糊城”,一口气奔驰大约半个时辰,这时已走上了一条山边小径,渐渐上岭,按辔缓行,愈走愈高,转了一个山坳,又再向上。 郡主的头一直贴枕在生力后颈,如小鸟依人,她对每个曾钟情自己的男人总都有点儿依依不舍。 今天与小黑布局杀生力,她也好不舍得生力死,能多感受一下温馨,便努力去感受。 最后的浪漫,最终的一刻,就快来临。 郡主道:“还记得‘天带城’‘神后庙’么?” 生力道:“永远回味无穷,当然铭记于心。” 郡主道:“好刺激,那冲动又不羁的放纵,只有你生力敢作敢为。” 生力道:“郡主要求的,生力一定做到。” 郡主道:“嘻……本来我只是说说而已,并不认真的啊!” 生力道:“在‘神后庙’的神桌底下,躲藏起来享受鱼水之欢,郡主在菩萨面前提出了,我生力当然答允。” 郡主道:“在一众善男信女求神问卜、下跪诚心求签的面前,一块布帐之隔,翻云覆雨,那种痛快滋味简直无与伦比。” 生力道:“可惜郡主的春啼都被迫忍住,样子变得醉痴入迷的色欲沉溺,咬碎银牙。” 郡主道:“耳鬓厮磨,暗里偷欢,无比刺激的情欲痛快,此后再也没再尝过。” 生力道:“哈……只有我生力才这样冲动吧!” 郡士道:“其它的男人都比昔年的你更地位显赫、更精明、更强悍,但就是没有那份不顾一切,敢于豁出去的豪情。” 突然勒马停步,生力回身抱着郡主,纵身便跃上参天大树之上,吓得郡主惊叫了起来。 惊魂甫定,身上衣裳已被褪下,亵衣盖者那双柔软的乳房,随着剧烈心跳震颤起来,瞧得生力入迷发呆。 郡主错愕道:“生力,你……不是要在树顶之上与我同欢吧……爹、娘还在等我俩去救哩。” 生力一双手已忍不住轻搓细捏,感受那失去已久、又万分期待的痛快情欲温存。 “郡主不是最爱刺激么?救你爹、娘也不急于一时吧,我可迫不及待了!”生力笑道。 郡主天性陶醉色欲之暖,生力的不羁,正好最切合她爱痛快、找寻刺激的性从前看上地位低微的生力,为的就是生力的放肆,他会在闹市中拥抱郡主,吻个不停。 在市集背着郡主来回奔跑,突然兴奋,就背着她一直的跑,跑到溪涧跃下去,在瀑布里偷欢,在水底拥吻。 每一回都会有突如其来的痛快,向传统挑战,摆脱一般习惯,跟生力走在一起,绝对不会沈闷。 树顶之上,把郡主搂在怀里,温存亲热,迷乱了半晌,全身瘫软,失落已久的无比新鲜、刺激,此刻回来。 “好高、好高,我怕啊!” “哇,你真的要来么?先下去吧!” “我的衣衫,你扔到哪里去,待会儿如何再找?” “好……下去找个较舒服的草地。” “生力啊,嘻……好酸软哩!” “你的坏家伙,还是好勇猛。” “就这样,这姿势太荒唐了吧,哇!” 郡主愈是求饶,生力便愈是放肆,郡主愈怕,就愈刺激,生力愈是冲动,把她弄得死去活来。 周身骨骼都被无比刺激痛快感觉溶化,乳酪一般的胸脯,在树上跌跌荡荡任由起伏。 原来的丝丝忸怩,在疯狂的翻云覆雨之中被彻底冲击得崩溃瓦解,化作如浪春欲,尽情嘶啼叫喊。 来吧,尽情的投入,冲啊,杀啊! 别再装作贤淑守礼,我不爱这一套,你是荡妇淫娃,最爱我赐予痛快情欲。 身似电极,高潮叠浪而来,这树顶上的不羁放肆,你将永远难忘,如此这般的激情,只有我生力能带给你。 一次又再一次,剧烈的震颤起来,四肢百骸不再由她支配,春情不断催动,欲念一发不可收拾。 失落了的刺激,失去了的感觉又再回来。 “生力,生生不息,力量无穷。” 每当缠绵过后,郡主都会如此感叹,生力的春欲力量像无穷无尽,每一回都要在苦苦哀求下才让郡主喘息。 每一回都是郡主苦嚷停止,不断的恳请再恳请,生力才笑着脸的放过郡主。 郡主道:“还是生力你最好!” 生力道:“可惜,郡主是良禽,不断择木而栖,你说过,你最讨厌失败的男人,冀望拥有你的都是最强最出色的男人。” 郡主道:“当然,一个比一个出色,一个比一个更强!” 生力道:“找寻最有安全感的,最强的强者。” 郡主道;“生力,要是你杀了小白,当上了大王,多美妙啊!” 生力道;“来吧,你爹娘等久了。” 临死前,意外的春情偷欢,总算满足了生力,二人继续再走,渐渐步入死亡陷阱,小黑布下的死局陷阱。 拉着马儿再向上走,突然鸟语花香,又是莺啼、又是蝉鸣,一起一伏,高低争生力也突然畅朗起来,学着鸟儿般吹起哨子来,一时扮着老鹰叫,一时扮作小鸟啼声,逗得郡主娇笑连连。 最后的一段路,最后的浪漫。 郡主好不舍得,尤其是先前的刺激交欢,始料不及的狂野,禁不住再吻他的面颊,再见了,生力! 拐过一个弯,郡主突然甩开生力的手,诈作爱玩般向前冲去,生力缓步赶上,山壁原先挡住了视线,当踏步移前才看清楚了,原来身前的郡主竟已倒在小黑怀里,如小鸟依人。 小黑的四周,合共有五十个手持神弓拉弓搭上羽箭的战兵,全都对准生力。 小黑抚着郡主秀发阴恻恻道:“啊,等得我好苦哩,生力老弟,你缠着我的郡主从城里到此送死,怎么如此耽误时间啊!” 生力察看四周,除了前排五十箭手,山丘之上,两旁与及身后退路,少说也有一、二千箭手埋伏。 小黑道:“放心好了,箭手的箭头都沾上毒液,就算你老弟武功高强,也插翼难飞啊!” 生力冷冷道:“整个山头,东一堆、西一堆,任何退路都布满箭手,看来我生力是中了美人计,九死一生。” “嗖”的一声,小黑身后十箭齐发,生力一个翻身向后,火速脱了衣衫卷扫,及时截住十箭。 但毒液沾在衣衫上,立时腐蚀溃烂,变成烂布块。 一阵喝采拍掌声,当然是来自小黑还有他身旁的郡主,小黑笑道:“好俊的身手啊,来,再射二十箭看看。” 五十箭手身形不动,“嗖”、“嗖”声不绝,十箭一组,分左右从树林射出,生力拔刀出鞘,竟强自左右手分别震碎,分向左右射出,以刀、鞘碎片尽把二十箭打下。 小黑站起来再怕掌道:“好,正是英雄出少年,身手实在不凡,郡主啊,你挑的男人都好了不起哩。” 拥着郡主使亲热接吻,生力看在眼里,恨得咬碎钢牙。 郡主黯然道:“唉,死了真可惜。” 小黑笑道:“听到了没有,生力,郡主在怜惜你啊!” 生力冷冷道:“要杀我也不太容易的,郡主放心好了。” 郡主道:“你还在逞强?” 生力道:“逞强是要有真正实力的,你刚才不是试过了么?怎么现在就忘记了我生力的生生不息,力量无穷。” 小黑轻轻放下郡主,迈开步向前走,瞪着怒目对生力道;“你来晚了,就是占了郡主便宜?” 生力冷笑道:“故友重逢,当然是重温旧梦,更何况可怜新人未能解饥渴,我这旧情人只好帮上一把了,哈……” 小黑眼神向郡主扫了一扫,他当然明白郡主并非什么贤良淑德之辈,只是他手中的碧玉竟被生力玷污,揭破真情总是有点受辱的感觉,何况生力在耻笑自己性力强差人意,更是男人奇耻大辱。 生力笑道:“生生不息,力量无穷,郡主,我说的没错吧!” 郡主报以嫣然一笑,甜在心头,却没有回话。 小黑已是怒不可遏,说道:“好,生力,你是我好友小白麾下最强大将,二十箭可轻易化解,我今日埋伏的三百神箭手齐发,且看阁下如何表演,让我来大开眼界好了。” 生力笑道:“漫山遍野也总该有一、二千‘天武黑煞兵’吧,只射我三百箭,还是手下留情啊!” 小黑笑道:“死到临头,还要大言不惭,好,那就看你身手如何了得,能一人破三百毒箭!” 一声“射”,三百箭齐发,生力如何能挡? 用手挡?用兵器挡?用身体挡? 不,是用口挡? 口,如何能挡三百毒箭? “射!”同一时间,暴喝一声,生力的喝令比小黑更强,带来的结果也更震惊。 三百神箭手,三百箭射出,三百箭都中了,正是百发百中,万无一失,生力仍然微笑而立,气度昴扬。 小黑怔怔发呆,惨叫声自两旁隐蔽树林中传来,此起彼落,“天武黑煞兵”的三百箭手,在同一时间都中箭倒下,死得一干二净。 “再射!”生力振臂高呼,立时两旁发箭不停,箭头燃火,纵横穿插密林,霎时便火光熊熊,烧得痛快淋漓。 原来躲藏在密林内伏杀生力的二千“天武黑煞兵”,突然间全陷入火海,被火神催命,立时慌乱起来。 向东逃啊,有箭射来,前头一排又一排的倒下;向西急窜,他妈的都是火龙。 一眨眼刀光剑影杀来,如斩瓜切菜般杀倒一大批战兵,一下子奇变横生,二千人好快便烧死一半,或射或斩杀的又接近五百,只剩下零星落单的战兵在惶急奔逃。 搞什么鬼?怎么转瞬之间会形势逆转? 那些……没穿上衣的野人,杀力好强,冲杀过来,个个都是腰粗膀阔,个子高大,斩杀黑煞兵又是那么勇猛和熟练。 对了,没穿上衣、袒胸露体的战兵,只有“铁甲兵”四象神兵之中的“铁白虎神兵” 吧! “铁白虎神兵”的首领将军,不就是眼前的生力么? 怎么生力的战兵会突然出现,而且早已布好杀局? 生力昂然踏步向小黑处,嘴角浅笑,毫不怯惧他身后的五十箭手,微愠道:“郡主,良禽择木而栖,不断找寻更值得依附的英雄男人的你,还不懂得抉择么?” 退步,小黑竟不自觉地退了三步! 生力凝视郡主道:“你要当机立断,决定依附我还是这笨走狗小黑,赌注是自己的生命啊!” 郡主惶急万分,不能相信剎那间猝变,声音颤抖说道:“你……究竟如何能破局反杀?我……真的好不明白。” 生力失笑道:“郡主,你太小觑我对你痴迷的情爱了!七年前,‘神国’的‘文房四宝’中之‘砚背’痴迷上你,与你相交半年,很快便被郡主嫌弃,他的地位毕竟太低。” 七年前的往事,连郡主也开始模糊起来,生力却是一清二楚,一五一十的说得明明白白。 生力再逼近一步,说道:“五年前,余律令麾下的‘家将’余人,为了讨你欢心,带兵连环大战,官升三等,可惜也留不住郡主的心,因为郡主看上的是神兵急急余律令。” 郡主呆若木鸡,生力接着又再说得详尽,把这些年来她如何逐步找寻更强、更出色的男人,每段情都钜细靡遗地说得明白。 生力,他把自己的过去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生力冷笑道:“郡主,你太瞧不起对你真心痴情的我了,从失恋、被舍弃的那一刻开始,我生力便决心要强大起来,要得回你的垂青。你的一举一动,我都关心,我都好想了解。这些年来,你跟什么样的男人,感情如何,我怎会不明白。” “半年前,你终于搭上了小黑,因为你与一直最倾慕的余律令,还是搭不上关系。 你既然与小黑混在一起,这回联军来攻,怎可能与你无干?你的爹娘又怎可能被甜爷爷掳去?” “郡主,你没忘记我带给你的刺激感受,却忘记了生力在不断提升中,也学会成长,变得更是难以对付啊!” “虎头蛇尾刀”出鞘,甫一拔出,五十箭手郡同时咽喉中箭,贯穿而过,立即倒死下去。 小黑欲动,便当下要付出代价。 睨向身旁郡主,小黑内心在揣测,是生力真的如此聪明识破一切,还是郡主出卖了自己呢? 郡主失笑,嘻嘻道:“明白了,原来你跟我出城之前,与那些侍卫交谈,就是下了命令,‘铁白虎神兵’随后便到。” 生力笑道:“郡主当然不笨,还有呢?” 郡主想了一想,突然讶声失色道:“你……在树上的……对了,原来是刻意拖延时间,让身后救兵能先越前布下杀阵。” 不断的点头示意,郡主猜的都对了,她的心头不禁一热,是自己笨啊!真的太小觑生力了,生力,已绝非昔日吴下阿蒙。 生力是小白麾下四大战将之首,七年来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战绩彪炳,他绝非庸才,是个真正的强人。 突然,郡主又再惊讶道:“你学鸟儿吹哨子,老鹰叫、小鸟啼,是在跟躲起来的部下,互以雀鸟鸣叫声传递信息,啊,对了,对了,是要指导他们如何布阵破‘天武黑煞兵’。” 生力笑,大力拍掌笑得好开心,摇头道:“不愧为‘醉欲族’‘酒郡’郡主,洞悉能力好强,你猜想的一点都没错。” 小黑进攻,突然而来的一斩,他不怕被藏起来的绅箭手所杀伤么?不怕,因为小黑只是劈斩裂地。 干什么? 当然是逃命,难道要他以一敌众,当场牺牲么? 一刀斩劈裂土,沙飞土扬,小黑便能在混乱中逃窜。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 拋下郡主,先逃命。 一个转身,没命奔逃,小黑很明白一句话——大势已去! “没出息的家伙,你应该明白我俩的分别了,你是卖友求荣,只靠出卖朋友、卑鄙手段以求升官发财,步步向上。而我,生力,生生不息,力量无穷,每踏前一步,都是依靠双手的真正实力!” 耳旁吹气在动,他妈的生力就追在身旁一同奔前,不停在耳边烦扰,杀! 五指擒拿,一刀斩杀,左手擒、右手杀,是小黑的杀着,先斩断敌人一臂,再左手五指握扭碎尽敌人五指。 合成便是双手废掉,这一招万试万灵。 刀,落空了,因为生力轻功好俊,闪避了,幸而左手五指扣住他五指,哈……十指痛归心,也够你受了。 小黑五指吐力,“啪喀喀勒”的一连串碎裂声响,教人听见也心寒,一定好痛好痛。 半跪在地上的小黑,那假的铁手指,是昔年名天命找来出色工匠造的,现下都碎裂散得一地都是。 生力的五指反过来吐力强大得多,竟尽把小黑左手五铁指捏得粉碎,轻易破解杀着。 生力上前再杀,却被一颗石子所阻,石子是来自一个鼻子半塌,左眼高、左眼低,嘴歪唇厚,脸上又有三条刀疤的丑小子,十八岁的小春、“七小福”之一。 一颗石子之后,又一百颗石子,竟排成十颗一行,十行连成石子墙般击射过来。 生力一拳轰碎,但已被阻慢了少许。 小春之后,小黑还有小丑与小李。 小丑飞人,一个又一个战兵被甩射过来,生力的拳对准扔来者“丹田”,怒拳破轰,人便撕裂,最方便、最不耽误时间,破开人抢前追去,继续追杀小黑。 啊,怎么遗漏了例不虚发的小李? 原来已出招了,小李的刀已插伤生力,只见血汩汩而下,拳上已插着了一柄小刀。 小刀原已射入战兵“丹田”,生力大意下便着了道儿。 要杀小黑已证明不是想象般容易,因为“七小福”绝非等闲之辈,眼前又是五十颗小石子,八个战兵,未知的刀,迎头射来。 当生力挡下这些“暗器”,小黑已远走高飞了。 给小黑溜了,生力也不费力去追,检视密林一战,“铁白虎神兵”大获全胜。 还掳得敌人——郡主思思。 生力一刀斩断绑着她的铁链,一字半句没说,头也不回就率兵回“模糊城” 郡主有选择的自由,追随生力,求他饶恕,还是追回去找一败涂地的小黑? 没有犹豫,郡主走在生力之后。 生力道:“郡主要依附的,始终是最强的男人。” 郡主道:“嗯!” 生力道:“因为你有最大的敌人,血海深仇要报,爱你的男人差劲,便没希望成功。” 郡主道:“生力,你是最有可能战败他的人。” 生力道:“他,是灭你家族上下的‘狂意族’族主——‘食狂’药口福。” 郡主道:“只要你为我把这贱种杀死,我……” 生力道:“我会杀他,但为的不是要换什么代价,爱,是不需要条件交换的,你爱我便留下,一定要清楚,我生力不要施舍!”—— 第四章真情破杀剑 中午时分,“模糊城”正门外,朔风阵阵从北方吹来,天上变得阴阴沉沉的,乌云犹如压在头顶上一般。 天气不妙,气氛更是不妙。 小白执着从伍穷手中夺过来的神兵“败刀”,与天下第一高手皇玉郎对峙,要杀他护卫的皇上皇。 “八神”共四万“铁甲兵”,重重围住两个敌人,就算小白败了,皇上皇也必死无疑。 皇玉郎面对恩人小白,心感歉疚,叹道:“你曾救我脱险,又为我牺牲兵马,我就先让你三招。” 小白脸上如罩寒霜,说道:“要是皇上皇死了,‘皇国’的帝位便属于阁下。” 皇玉郎笑了笑,回头看看背后毫不在意的皇上皇,便道:“侄儿当皇帝相当出色,我何苦舍弃平常玩乐不羁,抚琴弄墨,走进杀戮江湖啊?小白,我来问你,你有了‘铁甲兵’后,南征北伐,十年八年来,真的每天每夜都快乐么?” 口齿辩才出色,又说出其中道理来的皇玉郎,洞悉问题核心关键,一语中的。 接着再道:“干什么总该有个目标才成,我又是丰衣足食,又天天快乐过活,干啥要争个皇帝来做?” 小白冷冷道:“‘神、魔、道、狂、邪’中,惟独曲邪皇玉郎既是最强,却又不争名夺利,一直归隐退避,却是最快乐的人。” 皇玉郎笑道:“人到无求品自高,听小鸟诉说一下它偷听得来的俏女儿家心声,为劳苦的马儿开解,以曲乐音韵来化解它们的烦忧,岂不快哉!争战、杀人,不必干便不沾手为妙。” 小白道:“皇玉郎只会为所疼爱的人付出。” 皇玉郎道:“来吧,先让你三招!” 小白曾见识过皇玉郎的闪电滑动身法,避重就轻,踏步行前,就停在皇玉郎二尺之前。 神腿电射而出,踢向右颊,皇玉郎向左一闪,小白突然停了右腿,弯腰转力,右腿落下左腿蹴出。 真正的攻击力落在左腿,消化自当年苦来由神腿的妙绝腿法,钉向皇玉郎面人如软皮蛇般,当靴尖触及左颊,竟能贴住滑移,卸去劲力,腰弯得更低压下,便化解了第一招。 小白怒掌攻出,呼的一掌直向皇玉郎击去,风生虎虎,威猛已极,要一试敌人虚实。 一招三式,“砰”、“砰”、“砰”的三声巨响,皇玉郎竟头下脚上,便以双腿脚掌挡住了三重掌,化解得好巧妙。 小白化掌为拳,重重的轰向皇玉郎“丹田”处,伤不了他,泄走真气也有利再战下去。 拳劲挫下,“丹田”穴竟空荡荡的犹似没有内力的初学武者,软柔如棉,虚虚飘飘。 皇玉郎为避开再攻,竟一闪动便从小白胯下滑去溜走,一代武林高手竟甘心受胯下之辱,毫不在乎。 但滑过小白胯下后,他有点后悔了,错,犯错。 小白这三招并不猛攻,拳打脚踢,三招目的也不是为了伤皇玉郎,他是要逼开敌人,抢前冲向真正要杀的人——皇上皇。 “败刀”出鞘,带着裂天之势急劲斩杀好嚣张、好贱、好不要脸的十四岁皇上小白比皇玉郎抢先,刀已祭出,杀力罩住了该死的皇上皇。 如何能救? “败刀”挥斩,完全不懂武功的皇上皇当然不会出刀或剑迎挡,当然也不能如皇玉郎般滑开。 他绝对招架不了小白的仇恨一刀。 但他也不怕,因为皇玉郎在,他相信皇玉郎。 “败刀”斩下,啊!皇上皇忽地“懂得”跃向后方,使刀招落空,得以保住性命。 小白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靴子。 来自皇玉郎右脚的靴子,飞脱射出,仅在“败刀”斩下前一刻,击中皇上皇胸膛,踼得他飞身向后。 靴比人快,也比刀快,便及时救了皇上皇一命。 追上来再挡在他身前,皇玉郎又面对小白。 小白挥刀横劈,一刀破二人,拦腰斩去。 屁股向后一顶,先震开身后的皇上皇,身体便冲向前贴住小白,缠身闪动,滑来滑去。 恍如一条灵蛇贴身滑走,要斩他,一不小心便可能斩伤自己,愈滑愈快。 从胯下滑上,从肩上滑下,从腰滑至另一边,滑来滑去,“败刀”甩射插在地上,弃刀。 双指急射,“剑神指”挟劲而来,扣扯不停滑动的皇玉郎衣衫,吐劲拉扯,滑动的身子才猛然滞住。 另一“剑神指”急射眉心,急忙摇动滑开,但仍被划破了一道口子,可见“剑神指” 之不同凡响。 “剑神指”正好是皇玉郎这古怪滑溜如灵蛇的武学克星。 小白道:“曲邪皇玉郎的‘三无武学’之‘无欲无求’,总算领教过,看来再也挡不住我小白了。” 皇玉郎道:“佩服、佩服。” 小白道:“阁下‘三无武学’独步武林,见识过的人可不多,今日有幸再领教其中的‘无中生有’、‘无声无息’吧!” 皇玉郎道:“最好便不要领教。” 小白道:“阁下是瞧不起在下?” 皇王郎道:“我不想杀人。” 小白道:“嗯!” 皇玉郎道:“我的‘三无武学’,只有‘无欲无求’最好,以最卑微的方法委曲求存,只闪只避,退退让让,求能自保便是,除此以外,都是杀力太强的攻招。” 小白道:“你怕伤了在下?” 皇玉郎道:“不,不是伤,是杀,‘无中生有’、‘无声无息’从来只会杀人,杀人必死。” 小白道:“来吧!” 皇玉郎道:“我们没有生死相搏的血海深仇,小白,不要逼我杀你,我倒是好欣赏你。” 小白道:“请赐教!” 从来一动招,便必然击杀敌人的“无中生有”、“无声无息”,小白敢于面对,因为只有破解了它,才杀得到皇上皇。 心高气傲的皇上皇凝神观战,满不在乎的态度,教人好生讨厌,他只是想看看小白如何战死沙场。 皇玉郎深吸一口气,他怜惜小白,但一切闪避的招式都被破了,要败走大敌,唯一方法是攻。 而唯一的攻招,必然杀人,小白必然战死。 江湖就是如此无奈,你不想杀的人,偏要去杀,你不必干的苦差,偏要完成。 太多的不必、无奈、感慨,人生匆匆,那又何苦!因此皇吐郎杀了一百人,一百个武功都好出色、应该好难死去的高手后,愈杀愈不快乐、愈缺乏满足感,便决定不杀了。 早上题诗、作画,晚上游山玩水,闲时跟虫鸟牛马细诉心事,当然比杀人来得有趣。 不再喜欢杀人,没有杀人的动机,缺乏诱因,皇玉郎就尽量不杀人,曲邪便从此销声匿迹。 杀小白,绝不开心,但小白杀了皇上皇,自己更不开心,因为他便要当皇帝。 当上“皇国”帝君,领导七位皇爷三十城池,岂不天天都要染满血腥,天天要杀人? 还是由皇上皇当皇帝较好,要保住他,便只好杀小白。 “无中生有”,皇玉郎出招了,他将右手伸得挺直,苦着嘴脸,“朋友”来吧,出鞘! 小白突然惊见皇玉郎的右臂皮开肉绽,银光从他的右手前臂闪现,“朋友”剑光乍现。 来自藏于手臂内的“朋友”宝剑,精光暴射,杀气凛然,是“无中生有”的必杀神兵。 五指一执,出招,杀小白。 天地风云正门开,龙虎蛇鸟奇门封,乾坤艮巽闰门坡,坎离震允开门来。 怎么前面眼花撩乱,剑招变了星宿排列,又闪又亮,完全迷惑其中,茫然不知所措。 这就是“无中生有”剑法,眼被八卦方位剑光闪耀迷了、乱了,只一剎那间就足以致命。 小白被迷惑了,只觉星宿突现,呆着看个究竟,“朋友”已刺向咽喉,绝对闪避不了。 “败刀”没有挺起,小白呆呆怔住,死定了。 “无中生有”必然杀人,又杀人了,皇玉郎的心好痛、好无奈。 忽然,星宿闪动全然崩溃,散乱一片,小白从迷茫中惊醒过来,死不了,但犹有余悸。 “无中生有”竟然杀不了小白,初次失利,因为遇上一剑,最平凡笨拙的剑招。 皇玉郎的剑招散乱败下,呆呆不动,垂头丧气。 皇玉郎道:“你……”口不停颤抖,说不出话来,控制不自己,慌乱得很。 “杀我主人,便要先杀我!” 手执铁剑,只是胡乱的挥斩而出,就破了皇玉郎的“无中生有”。如此高手,能杀败天下第一武者的人,名叫十两,跟在主人十步之后的十两,小白的婢仆,急赶而来。 皇玉郎最怕的人就是十两,因为他最爱的人就是十两。 必然杀人的剑招,不忍杀伤十两,只好收招,甘拜下风,十两救了小白,持剑昴立。 十两挺剑再攻来,皇玉郎生怕伤了她,连忙左闪右退,不敢迎挡,也不知如何应付。 如狠似虎的十两剑招虽甚简浅,但拼杀之心却是极强,剑招一老,喘息声响,已开始慢了下来。 皇玉郎见到这等情况,内心不禁担心起十两来,怕她一个踉跄仆倒,反而刺伤自己,殷切关怀之情尽现脸上。 皇上皇不知就里,还以为皇玉郎被什么毒咒所迷,不禁暗自骇异,连忙道:“杀她啊,不必退,唉!好笨的剑招!” 不停的退,愈退愈开,把二人距离拉得好远,皇玉郎也就不怕十两忙中有错,伤了自身。 突然十两一个转身,竟不再攻向皇玉郎,而是挺剑攻杀皇上皇,中计了!原来如此。 皇上皇不懂半点武学,但只要抵挡住十两一招,就能冲向皇玉郎处,只是一招,挡得住么? 好笨的剑招,一定挡得住。 拔剑,杀! 皇上皇决战十两,笨剑对笨剑。 十两的铁剑扑刺而来之际,皇上皇提剑迎挡,咬牙切齿,挥尽平生臂力,啊,搞什么鬼? 真气由“气海”贯注“神封穴”转“阳关穴”入“魂门穴”再……“会宗穴”、“外关穴”、“章门穴”至“玉枕穴”……沙场上碎满地上的断刀断剑,被十两的剑气掀动弹起,交错碰击,形成凶险的一个球,当年十两就凭此招吓破了夜狼的胆,十年后,此招“刀剑球”当然更熟练、更狠辣。 “刀剑球”杀皇上皇! 皇玉郎也呆住了,从来不懂武功的皇上皇如何能破“刀剑球”,他看来是死定了! 皇上皇的剑碰上“刀剑球”便折断绞碎,他的生命也立时被切割断碎,死亡来了。 突然剑招溃散,剑尖抵住皇上皇的咽喉,停住了。 十两淡淡道:“小白主人,十两害苦了梦香公主,呜……保护不了初生的小公主,便擒下皇上皇赎罪。” 小白惶然惊愕,已隐隐感到有灾祸来临,先戳指封住了皇上皇身上大穴,颤声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十两喉头咕秾了一声,语句都塞住了说不出话来,脸颊上两道泪水止流将下来,心中悲痛已极。 好一阵子才哽咽道:“小公主梦白,被……伍穷……害死……了,呜!” 晴天霹雳,小白一阵难忍心痛剖割全身,恼怒得脸容都变得狰狞可怖,立时提起皇上皇,直奔冲回城,抢上笑梦儿原来所骑的大白,急驰直冲回城去。 梦白死了? 公主又如何?她定然哭得死去活来,十分伤心。 伍穷,他竟卑鄙无耻至此,杀了梦白? 可怜小娃儿,是个女的,一定好可爱……。 杀意极盛,愤恨不断教脸上血筋跳动,煞是可怖,连一向绝不惧怕的皇上皇也怕了。 不敢乱动、不敢动声,只怕小白随时一怒挥剑,便斩下自己人头,以泄心中悲愤。 擒下了皇上皇,“八神”带领着“铁甲兵”回城去,皇王郎没有去追,只呆呆凝视轻颦薄怒、楚楚动人的十两。 十两主动上前,一字一句的说得清清楚楚,把皇玉郎立时推向僵死边缘,这一番话太令他震撼了! 皇玉郎如坠冰窖,十两转身而去,拖着透支了的身躯,带着愁苦回“模糊城” 十两把她的心事说个明白,皇玉郎竟不知所措!—— 第五章伍穷送大礼 凄凉的厅堂里,摆放着梦香公主最心爱的女儿笑梦白,她躺在小小的棺木内,默然无语。 公主的泪不停滴洒在棺木上,湿了女儿的布衣,渗进了她尸首身体内,公主像是要告诉女儿,她好舍不得啊! 眼泪涔涔而下,哭如泪人的公主一直跪在地上,陪伴着梦白,两眼通红,俏语等如何苦劝也不能让她稳定情绪。 再下去,恐怕公主快要崩溃。 门外脚步声踏得沉重,公主终于停止流泪,因为他回来了,他,当然是小白。 小白双脚抖颤,完全不能接受这残酷事实,伍穷竟杀了刚出生的女儿笑梦白,她那娇弱的身躯仍卷曲着,头颅裂破了,定然好痛好痛的,“哇”的一声,小白再也忍不住纵声痛哭。 灵堂之内,赶回来的生力、将军、朱不三、血霸王,四大攻将都来了,还有坚守其余五个城的诸葛神弩、胡说八、史认屁、刘一线及关二哥,连朱小小及“八神”、笑莫问、笑梦儿郡到齐,当然还有跟着小白的十两。 每个人都红肿了眼,除了一向冷漠的笑梦儿例外。 愁云惨雾的境况,是小白领导“铁甲兵”的第一次,七年来开拓领土,征战都顺利成功。 喜的特别多,悲的甚少。 今天,小白终于首次领略失去至亲之苦,心如刀割,愤恨怒火不断燃烧,难以抑制。 生力突然向小白下跪,大力的磕了三个响头,凛然道:“属下疏忽职守,致奸细入侵,大罪难饶,请准我将功赎罪。” 说罢生力便捉刀而去,一脸杀气腾腾。 “站住!” 说话的是公主,摇摇欲坠的站了起来,哽咽道:“杀我女儿的人,必需由我相公亲自处置。” 生力只好停住脚步。 小白当下跪在灵堂之前,悲泣道:“梦白,是爹不好,让你没哭过一声便惨遭毒手,这血海深仇,爹一定会替你报的。爹在灵堂前指天发誓,必亲手杀伍穷,谁来阻止,我便杀谁!” 公主狠狠道:“血债血偿,要伍穷碎尸万段!” 耶律梦香一步冲前,在一个锦盒之内,取出伍穷斩下的断臂,挥刀便劈斩成十段、八段。 暴戾的杀性如疯似癫,公主喝道:“这手臂算是什么?我要的是伍穷性命! 杀!杀!杀!” 小白道:“杀!杀!杀!” 一众人都怒喝响应:“杀!杀!杀!” 小白道:“杀伍穷,灭‘天法国’!” 生力等都响应:“杀伍穷,灭‘天法国’!” 从十八岁初入江湖开始,小白从没受过如此沉重打击,他最痛恨的人,竟然是曾经一同出生入死的伍穷。 凝视着可怜的女儿,无助的躺在棺木内,轻抚她那张醉人小脸蛋,应该有的可爱稚气都消失无形。 透手心传来的感觉,都是冷冰冰的,寒透刺骨。 小白抚慰哭得死去活来的妻子梦香道:“别哭了,我不能为女儿带来什么,必需有点补偿。” 转身向着一众部下,小白吸了一口气,一脸庄严道:“七年来,咱们领着‘铁甲兵’东征西伐,建立了七城联防,终于争取到独霸一方的机会。我从来不愿自立为皇,因为四国四族必然会群起来攻,合力消灭新势力,大家也就无日安宁。” “但我的计划有变了,为了替女儿梦白带来‘公主’名号,我宣告三天后正式登基,自立为皇,先灭‘天法国’,再破其余王国四族,展开漫长杀战,直至——雄霸天下。” 众人闻言,立时兴奋莫名,立即下跪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一时声威震天,士气昂扬。 小白对着伤心的公主淡淡道:“从今天开始,朕要皇后你好好的为我守住两座城池,朕要亲自带领兵马,誓破‘天法国’,从‘天都城’里抓伍穷出来,一刀斩杀,以祭爱女亡魂。” 公主坚定的点头响应。 小白刻意要濒临崩溃的公主,要次抬起头来面对压力来临,没有新目标,公主就会失去斗志。 梦香当然明白小白的好意,她委实受的伤害太大、太沉重,幸而有小白在身旁,才不致彻底崩溃。 有了“雄霸天下”的新目标,上下一心,化悲愤为力量,正好用以疗伤,小白的“手段”愈趋成熟了。 遇上挫折、失败,小白不再是只有悲痛感受,他会懂得利用这契机,抓住机会一跃而前。 小白,毕竟已不再是从前单纯、不羁、豁达的黄毛小子,笑苍天,决心登基为皇,更要雄霸天下。 狂傲霸者气概尽现,殿堂上每个人都感受到小白的盛气凌人,霸傲不可一世,小白已脱胎换骨。 每一个人都为此而兴奋、雀跃,每一个追随小白的人都准备杀个痛快,只有一人例外,她在小白十步身后,她有点不大自在。 她还记得,七年前的某一夜,原来一直在自己身旁的那个男人,突然当上皇帝,权力、雄心来了,他的性子便因应而变。 变得欺骗最心爱的自己,变得容让父亲伍担汤杀尽生力及其部下,变得好功利,变得失去仁慈。 小白终于为皇,踏上登基之路,这条路只有一个终点,杀败一切其它争雄者,雄霸天下。 愈成功,杀人愈多,愈成功,心态愈是血腥。 十两没有说上什么,她已经失去了最心爱的伍穷,实在好不希望也失去小白。 当然,要她目睹小白决杀伍穷,绝对比死更难受! “‘天法国’来拜祭!” 灵堂外传来,谁都惊愕不已,“天法国”竟敢派人来拜祭,伍穷是疯了,还是什么? 一张熟悉的脸,捧着一个大锦盒,先脱下靴子,以示洁净不敢玷污,才恭恭敬敬进入灵堂。 虽六十岁足了,但仍脸如冠玉,更是俊朗非凡,他的短小身材,手执着一样的长烟枪,从前风范依然不减,而且加添了三分傲气、五分自信。 小白上前道:“原来是贵为‘天法国’国师的玄门师圣,‘五花八门’之首,神相风不惑前辈!” 风不惑一进入殿堂,便当下跪了下来,双手高举大锦盒,高越头顶,一直的跪向灵堂。 慢慢的跪前,默不作声,直至跪到小白身前,才细细道:“皇上命下官前来谢罪。” 小白还没回话,公主已抢前怒道:“再没有什么宽恕、原谅,回去告诉伍穷,三天后小白登基为皇,便会发兵讨伐‘天法国’,直至斩下伍穷首级为止!” 说得好清楚明白,梦香按捺心中怒火,极力抑压纷乱的心神,才不致当下斩杀“天法国”来使风不惑。 神相突然道:“攻我‘天法国’之前,请先收下大王的一份陪葬大礼,稍稍平息心中怒火。” 公主怒斥道:“伍穷有什么陪葬大礼,认为可减灭我痛失爱女的怨恨?坯,讨厌!” 本来沉稳理智的公主,性情因爱女之死而剧变,一手便把神相头顶上的大锦盒推倒,盖子飞开,跌在地上。 内里的“大礼”显现人前,小白呆住,梦香呆住,认得的人都呆若木鸡,心神慌乱,一颗心像冰僵硬了。 “大礼”不停在地上滚动,瞧得谁都张大了口,不能言语,直至“它”碰到了棺木之后,才停了下来。 小白凝视着“它”,好心痛。 十两哭得好凄凉,忍不住上前,脱下外袍来包里着,拥着“它”久久不能停下泪来。 凄苍的情景更见凄苦,伤心又更伤心。 “大礼”不是什么,竟然是一个人头,血淋淋的人头,被一刀斩下,伍穷好心狠手辣。 风不惑仍是低下头道:“大王口谕,杀人填命,血债血偿,绝对是天经地义的恰当,皇上歉疚不已,必须还大家一个公道,只好一刀斩下女儿伍宝宝的头来,以笑梦白在天之灵,从此两不相欠,从前一切也就一刀两断。” 错手杀死了可怜的笑梦白,又惹得无辜的伍宝宝丢了性命,大家的心只感到愈来愈痛。 小白冷冷道:“神相,你回去复命吧,谁杀我女儿,我小白便杀谁来报仇,就算伍穷杀尽他身边一切亲人,我也绝不饶恕他。一人做事一人来当,我笑苍天要杀的人,只有伍穷。” 风不惑道:“我明白!” 小白再道:“还有,谁要挡我报仇,我就杀绝阻碍者,不论亲友恩人,阻我者死!” 坚决的严词,毫无转寰余地,风不惑再也不敢多说下去,只恐怕一言有失,便随时惹来杀身大祸。 缓缓的又跪回出去,仍是低下头来,恭敬谦卑。 小白抢上前,一手扶起神相道:“朕知神相是‘天法国’举足轻重的谋臣,伍穷对你宠信有嘉,但咱们总算是朋友一场,听我一句衷心劝告,‘天法国’不宜久留。” 神相苦着脸道:“小白大王,多谢你的忠告,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也该明白个中道理啊。” 小白轻轻点头,也是一脸无奈。 风不惑再道:“我既是‘天法国’中人,便应当与‘天法国’共存亡,贪生怕死,又岂是大丈夫所为,要是上天要安排咱们在沙场中相见,老夫只好献上首级,斗胆阻好朋友一阻。” 说得恳切安然,小白笑道:“好,小白向天发誓,昔年神相有忠告我批言,让我预先知悉秘密之恩,他日在沙场中争战,先自伤三剑,以谢大恩,贯胸破血,绝不食言,否则天诛地灭。” 风不惑眼眶含泪,但仍忍住说道:“各为其主,上天如何安排,只好任随摆怖,只是,小白既然发下毒誓,订下承诺,有心让我,本神相未能为贵为天子之神龙天人批命,但隐约还可透悉面相气色,就勉强多说三言片字,望请皇上恕我直言。” 小白道:“好,请神相指点。” 神相道道:“小劫一分,抵挡不能,挡了一分,多添三分。 再劫三分,再挡无能,挡了三分,便来十分。 降祸十分,难逃坷坎,挡了十分,十分伤心。” 小白道:“我的气色显示大祸将临。” 神相道:“气色三日一小变,十天一大变,神相非神仙,只能知小变,小变不能变,大变可变天,小白大王,言多我必有失,能说的都说尽了,他日得沙场剑下留情,请受小人一拜!” 风不惑拜过以后,便黯然离去。 但气色小劫、大劫之说,仍在脑际萦绕不去,惟是小白一心登基争雄,已是傲气盛霸,再也不怯惧任何艰难险阻。 小白们在思索神相之意时,十两突然走上来,说道:“小的有一个请求。” 小白道:“看来并不是关于好好安葬伍宝宝的事。” 十两道:“这些我自会料理妥当,不敢教主人分心。只是,有关皇上皇的事,必需主人首肯。” 小白愕然道:“他是你掳来的,你要我如何处置?” 十两道:“我答应了皇玉郎,今天便放皇上皇回去,不伤分毫。” 惊骇的表情突现小白脸上,他身旁所有的人都不明白十两为何有此请求。 一个出卖小白的贱种,恩将仇报,竟要白白的放走他?—— 第六章一石二鸟计 “你奶奶的臭嫉子,还是要屈服啊!” “小白啊小白,你有个屁英雄。” “登基为皇又如何,早晚便给我‘皇国’的‘皇卫军’灭绝,直捣黄龙,一切成空哩。” “那个臭牢房真难受,他妈的,他日攻破‘模糊城’,便要将每个没死的‘铁甲兵’,都要关入牢房去,困他们一年半载。” “驾车的笨头,怎么不载我到附近联军的军营便算?” “挑你奶娘,总是不回话,原来是聋子。” “小白麾下原来都是残废的。” “哈……你们始终不敢杀我皇上皇。” “但为的是什么因由呢?” “臭小子们,护送本大王的人一直都不闻不言,问啥都不应对,他奶奶的都是笨头笨脑,不敢回答我,胆子真小。” “下回再攻你‘模糊城’,命人当着你们面前,奸杀你们的妻女,瞧你们这些笨头还是否依旧不作声。” 骂个没完没了的皇上皇,从“模糊城”的牢房释放出来,便被送上马车,押运离去。 为什么要释放他? 究竟“皇国”付出了什么代价? 怎么不就放他在沙场上,让他到“皇国”军中? 为何偏要把他送回“皇京城”? 小白已不怨恨他了么? 如此便宜了他,岂不放虎归山? 十四岁便已久经战争历练的皇上皇,绝非无知孩童,他感觉到内里一定大有文章,只是他仍蒙在鼓里罢了。 也许实在太过离奇,皇上皇暗觉有难以接受的最坏情况已发生,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马车到了“皇京城”前,便放下了骂得大汗淋漓的皇上皇。身为皇帝,却无兵没将,只好独自走进城去。 烈日当空,大街行人如鲫,茶坊酒肆处处,又有贩卖“皇国”工艺精品的众多商铺,但见华服珠履,处处罗绮飘香。 皇上皇闷了一肚子气,又是口渴、肚子又饿,正想找寻饭菜一流的酒楼,突然传来一阵很相熟的笑声。 “呵……一棒打爆那丁大志的腰骨,那爆骨声可相当清脆,异常美妙哩!” 皇上皇定睛一望,啊,竟原来就是四公中唯一死剩的皇阴公,在他身旁还有四公十侯三十爵爷中的十侯之二,分别是耀武侯及扬威侯,正在大吃大喝,相当痛快。 “臭贱阴公,竟不跪在城外接朕,该当何罪,真是该杀的蠢笨臣子,愈来愈低能!” 一肚子气都发泄在皇阴公身上,皇上皇还要继续骂下去,但不寻常的反应,教他呆愕当场。 皇阴公、耀武侯、扬威侯都怒目瞪视着皇上皇,活像想要痛快的教训他一顿似的。 皇阴公冷冷道:“唉哟,好臭,好臭啊,我还以为是什么臭虫臭屎,原来是一张臭嘴!” “哈……” 三人同时拍桌大笑,竟不把皇上皇放在眼里。 皇上皇怒道:“造反了么?臭贱虫好大的胆子!” 从来没受过奚落的皇上皇,不甘受辱,内心已决定,必把三人抄家灭族,杀个精光不可。 耀武侯笑道:“有人一定正在想着要把咱们抄家灭族了,哈……吓死我们了!” 继续揶揄耻笑,呆在当场的皇上皇,既无兵将,也不懂武功,就是极怒也干不了什么。 皇上皇指着三人怨斥道:“朕一定要重重教训你们这群贱狗,不懂摇头摆尾的贱狗!” 一个转身,皇上皇便走回大街,见有人拴了马绳离开,便立刻上前解开马绳,一跃上马,便直奔回“皇宫”。 皇阴公如此贪生怕死的狗官,怎可能会出言顶撞,究竟是谁在给他撑腰?发生了什么变化? 急驰疾走,快马直奔入“皇宫”,那些“皇卫军”好生奇怪,竟然一个也不来下跪磕首。 没人来理会他,一切好象已跟皇上皇再没关系,直至大殿,皇上皇独个儿大步闯去,他要找人来问个明白。 正好,当皇上皇进入大殿,他要找的人都在,七皇死了二皇,余下的五皇,包括皇太子、皇天龙、皇千世、皇万福及皇寿星都齐集了。啊,他们不是应该在“模糊城”外么? 都回来了,表示“皇国”已撤走军兵,不再围攻小白,对了,难道“皇国”撤军,就是释放自己的条件? 皇上皇竟然有点害怕,因为一切疑问的答案就在眼前,一步又一步的踏前,迈向龙椅。 抬头一望,果了,皇上皇完全呆死当场,龙座之上,有一个人已占据坐着,文武百官也恭敬列在下。 他,穿上了龙袍,神威盖世,比皇上皇绝对更像皇帝,竟取代了自己当了“皇国” 帝君。 心乱如麻的皇上皇,开始有点明白,开始有点混乱,开始有点心惊,也开始有点绝望。 因为坐在龙椅之上的,是皇玉郎,他一直最信任的继任人。 皇上皇道:“你……当上了皇帝?” 皇玉郎道:“你平安回来了便好。” 皇上皇道:“朕才是真命天子。” 皇玉郎道:“从前是,现在已经不是。” 皇上皇道:“不,你一直都不愿当皇帝,怎可能又突然夺位?” 皇玉郎道:“你来问一问朝中文武百官,在我俩之中,愿意追随哪一个,奉为皇帝?” 皇上皇道:“你到了今天才来夺位?” 皇玉郎道:“今天才感到需要,便试试坐上龙椅,我已下旨封你为下任继承者,要是什么都不变,十年后便把帝位还你。” 皇上皇道:“你在发疯。” 皇玉郎道:“朕从不骂人,又如何会疯?” 皇上皇道:“你最疼我的,不……一定是个考验或什么,哈……你怎可能谋朝篡位? 不可能啊!” 皇玉郎道:“朕来告诉你,你虽是当然皇位继承者,但为了要锻炼你,朕已下旨,‘皇国’任何一人都不得把你当作皇裔看待,从此,你只是本国的一个最普通的百姓。” 皇上皇道:“哈……普通百姓,你在作春秋大梦,住口!” 皇玉郎道:“你回头望下去,朕说要登基为皇,掌管‘皇国’,五皇也好,三十城主也好,都一致赞成,文武百官无人反对。” 皇上皇道:“你……在放屁!” 但回望下去,原来忠于自己的一品官,都无声没息的转投向皇玉郎,没半个支持自己。 就像一夜间失去皇位,失尽权力,谁都放弃自己,出卖自己,绝对的难以接受。 皇上皇道:“不、不可能的,他妈的一定是个噩梦,会醒来的,一定都是假象,快、快醒来。” 皇玉郎道:“你本来就不应该当咱们‘皇国’皇帝。” 皇上皇道:“他妈的皇玉郎,你说什么屁话?” 皇玉郎道:“你,根本就不是‘皇国’血裔!” 皇上皇一直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只有皇玉郎知悉的秘密,他竟然在文武百官面前公开,活像一掌把他从天间推下地府。 在七岁那年,若非皇玉郎的大力支持,自己是如何也不可能当上“皇国”皇皇上皇是横刀的私生子,这秘密只有皇玉郎知晓,他替自己隐瞒一切,让自己登上皇位,一直竭力维护,让皇上皇一步一步巩固地位,成为一力抵挡联军的天下兵法第一人。 皇上皇的身世秘密被揭发,没有皇裔血缘的他,当然再没半丝希望坐回龙座之位。 “皇国”与自己立时断绝了关系,呆住了的皇上皇只好傻笑,从襟内取出玉玺来,递向皇玉郎。 皇上皇道:“我只有一个疑问。” 皇玉郎道:“你要知道我为何突然要放弃支持你,反过来公开秘密。为何沉醉诗词曲画的我,忽地改变!” 皇上皇道:“没合理原因,我不甘心。” 皇玉郎道:“因为我答应了她——十两,我唯一爱的人,要把你轰下皇位,替小白报仇,你失去皇位,比杀你更痛快。” 皇上皇道:“好,还有呢?” 皇玉郎道:“当我带兵攻陷‘天法国’,联合小白杀掉伍穷,十两便会下嫁与朕。” 皇上皇道:“完全明白了!” 原来是十两,在沙场上的一个承诺,便把皇上皇的荣华富贵掠夺而去,十两很快便是“皇国”皇后,而皇上皇,从此以后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平民百姓。 “皇国”从来只用人唯亲,七皇爷、四公、十侯、三十爵爷,每一个都有皇族血缘。 皇上皇被“皇国”舍弃,是绝对的不会有任何阻挠,更何况,喜爱辱骂别人的他,谁也不会疼惜。 皇玉郎重新振作,只因为十两。 十两的计划一石二鸟,皇上皇摇头叹息也是徒然,他,竟然败在一个女流之辈手上! 他低下头,一步又一步离开皇宫,这里不再需要他,皇上皇已不再属于“皇国”的了。 皇上皇,何去何从? 纵有一身最强“兵法”,但不能为皇,就只能担任一个被呼喝的国师、谋臣。 皇上皇不屑当上这些无聊官职。 怀着一败涂地的沮丧心灵,皇上皇别过皇宫,漫无目的往前路走去,失败得太快、太彻底了! 谁都再也瞧不起皇上皇,太恃宠生娇、跋扈嚣张的他,一定难以东山再起,何况他半点武功也不懂。 只有两人例外,其一,姓皇,名玉郎。 另一人,手持神兵,正在皇宫之外等候皇上皇,把神兵“夺爱”递了给他。 横刀提着“夺爱”,交给了皇上皇,说了句简单的话:“要夺回一切所爱,便要有‘夺爱’,与及我的武学。” 皇玉郎不敢小觑皇上皇:一,因为他仍年少,从十四岁开始练武,成就可能更了不起。 二,是十四年来,皇上皇在“兵法”上是表现最出色者,他根本无需自己动武出手,绝不表示他天资平庸。反之,当舍弃了其它一切,花十年、八载,依其“天资”,武功又怎可能不是天下第一? 失去了皇位、权势,只余下悲愤、恨愁,又怎可能不再振作起来,发挥最强天资,创造奇迹。 横刀对皇上皇笑道:“孩子,今日你失去的,很快便会重新掌握,握得更稳、更妥。 而八年后,你一定是天下无敌的最强高手。” 皇上皇抬头笑道:“爹,这个当然了!” 横刀带着孩子皇上皇远去。 皇玉郎暗暗叹道:“当有一天皇上皇重出江湖,唉!天下必然大乱…”—— 第七章小黑不甘心 时正夜黑,只听得践草步石之声轻轻传开,一弯新月当空,挂在大树之巅。 山岗下有四条黑影,一前一中二后,像是三人护着中央一人,在长草丛中蛇行窜步,伏来移去,轻功甚是了得。 走得好隐蔽,又生怕给人瞧见,究竟是什么家伙? 一个十八、九岁的赤裸小子在前,中央的主子好黑,双目无神,好乱。还有后头左右,一个好丑、一个白衣。 对了,是小黑和他的“七小福”剩下的三人,小春、小丑与及小李,四人正赶回“武国”。 小黑一举手示意,好了,终于可以停下来稍事休息,已经是三天三夜,连半个时辰的睡眠都没有过。 一场彻底失败之战,小黑失去了郡主,之前又被小丙夺去了围攻“模糊城”战功,小黑的心好烦。 他急于找寻失落了的自信,要重新振作,杀败那讨厌的生力。 “看来,唯一办法便是皇上首肯,让大人统领二十万‘天武黑煞兵’,再来攻打‘模糊城’,把那讨人厌的生力碎尸万段,斩草除根,那就最痛快不过。” 爱拍马屁的小丑,向小黑提出了大胆建议。 小黑喃喃道:“大军出征,攻打小白,现下局势纷乱,五皇爷要是突然发难,便不得了,皇上绝对不会让我再攻打小白。” 小春怒道;“但……生力留下的仇恨,一定要报啊!” 若不能以二十万雄师出战,真的绝难与生力麾下“铁白虎神兵”一决雌雄,小黑也很努力的去想。 “啊,可以了!”小李突然说道:“只要皇上忽然被小白旗下杀手刺杀,盛怒下必然派兵出战。” 小黑恍然大悟,认同道:“对啊,有刺客名叫生力,入宫行刺名天命,伤了他,却杀不了,这昏君怕得要命,我便领兵攻杀‘模糊城’,乘机拥兵在手,将在外,从此便拥兵自重。” 小春拍掌笑道:“此计妙绝啊,只要从皇上……不,从昏君手上得到号令‘天武黑煞兵’的虎符,二十万大军便交在大人手上,要杀生力也好,要自立为皇也好,都尽随尊便了。” 夺虎符,握兵权,是“武国”的动兵过程。 这个由芳心安排的制度,主要是避免三位“天武”将领突然作乱,朝廷难以控制。 虎符共分有四,分别能号命由名天命当“神武正将”的五十万“神武大军”及各有二十万兵“天武黑煞兵”、“天武金万兵”及“天武赤杀兵”。 五十万“神武大军”由名天命当“神武正将”,小丙当“神武副将”,然而名天命从来没有到过军营,一切大权自然落在握有虎符的副将小丙手上,实力最盛。 握有二十万“天武黑煞兵”的“天武主将”小黑、与同各握有二十万“天武金万兵” 及“天武赤杀兵”的“天武大将”万骨枯、“天武上将”萧杀一样,位高权重。 只是,芳心为免众人随时叛乱,以虎符为记,将领必需从皇上手中取得虎符,才能领兵出城。 小黑要带兵出“剑京城”,才能拥兵自重,故此用计骗得名天命颁下虎符,自是必需。 小黑冷冷道:“放心,我小黑一定不会跟那从前愚笨的气盖世一样,劳苦为国一生,最终在‘天都城’一役战败,便被芳心处斩。大丈夫要死也留在沙场,二十万‘天武黑煞兵’是我小黑七年来费尽心血调训出来的,一定要牢牢掌握在手。” 小春再拍马屁,嘻笑道:“大人一定成功的,但看来咱们一定要快,否则朝中有变,那昏君名天命真的把皇位襌让给五皇爷名昌世,便大大不妙了。” 小黑也点头道:“好,火速行事,夺虎符,领我二十万‘天武黑煞兵’,一举歼灭‘铁白虎神兵’,报我耻辱恨仇。” 心焦万分的小黑,内心极为难受,除了因为他被生力所败外,真正的原因却深深埋藏心底。 十年前,小黑、小白、伍穷等三人在“剑京城”相逢,一同碰运气找机会。 及后小黑凭出卖朋友,伴随名天命扶摇直上,地位、权势绝对在小白、伍穷之上。 然而十年后的今天,小白、伍穷各据一方,而且称皇称霸,反观小黑自己只是个“武国”的“天武正将”,论成就,无论如何也被比了下来,已是难以否认的事实。 生力揶逾他的一番话根本没错,论实力,小黑在机智上不及小白,在勇武上又不敌伍穷,资质只能算是平庸。 但小黑当然不甘心一生排在小白、伍穷之下,他握有二十万“天武黑煞兵”,只要能领兵出“剑京城”,拥兵自重,他自信一定会有一番作为,一定不会比小白、伍穷的成就差,一定。 人到盛年,当看到一些身旁故友的成就比自己高,很自然会感到难受。若不再迎头赶上,此生便要屈居人下。 要赶上,便要豁出去,拼搏一番,以求扭转困局,为自己闯开一条光明大道。 小白、伍穷能做到的,小黑认定他非但可以做到,而且一定可以做得更出色。 有一天,小黑也能称皇称霸,雄霸天下,要人人都明白,他才是三人中最强充满自信的小黑,再领着小春、小丑、小李三人回到“剑京城”,策划易容成生力,假意刺杀名天命,再把虎符夺来。 “武国”“神武大军”在攻打小白一战失利,名昌世正威胁著名天命,文武百官分别支持不同的当权派,江山已是不稳。 加上芳心已有计划作乱,与小丙密谋篡位,小黑又一直欲拥兵自重,“武国” 大乱,甚至四分五裂,看来已是必然。 名剑一手艰苦建立的“武国”,真的会被瓜分么? “模糊城”内鼓乐喧天,小白笑苍天,终于登基为皇了。 小白坐在“车驾”之内,前拥后簇,车乘相衔,旌旗招展,充分显示出帝皇至尊的地位。 “车驾”极是精彩华丽,红底油画,外表装饰着金涂银叶和龙凤图案。四面绘有行龙、云气等。 四个角上嵌着四个龙头,龙口衔香囊。车顶中央是银蓬花坐龙,以红绫为里,碧牙压贴。 车内中间铺有黄褥,上置御座、扶几、香炉等物,车内还设有圆镜、银丝香囊、银饰勾栏等。 登基为皇,乘“车驾”出巡,受到“模糊城”万民欢呼喝采,小白从今天起便是一国之君,与四国四族一争长短。 巡游中,小白感到城民的爱戴、拥护,热情极为高涨,以如此民心,七城连为一体,五十万“铁甲兵”不断扩充,加上昔年从“万寿无疆”得来的财宝,要压倒四国四族雄霸天下,这一步也不远矣。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苦其心志。女儿之死,也许正是上天给自己的一次挫折,让小白决心立国为皇,向最大的成功挑战,要成为统一天下之主。 巡游完毕,经一大轮祭天、祭祖仪式,正要打道回返行宫,小白突然一声惊呼,令众人尽皆愕然。 身为皇帝的小白,怎么随便大呼小叫? 小白竟步出“车驾”,抬头望向一间街道旁的菜馆二楼,他的心好甜,眼目中更有泪水。 来了,曾经命人请他们来,竟被假意推却,暗里就在这处看着小白风风光光地登基出巡。 但不论如何,来了便好,好得无比。 小白一个飞身跃上,便向“他们”跪了下来,吓得四周围观的人都讶然惊呼,不知所措。 小白恭敬道:“爹、娘亲,你们都来了!” 连初一的秀发也斑白了,昔年的情侠笑三少,拥着妻子初一,来看儿子笑苍天登基大典的辉煌,都是满心欢喜。 小白拥在两老怀中,已是近十年末见,心中一阵激动,竟忍不住红了眼,滴下泪来。 小白哽咽道:“孩儿不孝,多年来不能侍奉在旁,请爹、娘责罚,请双亲见谅!” 再见孩儿,今日的小白跟当年于“剑京城”道别时,已是今非昔比,昔年不羁性子渐淡,换来是小心的恭恭敬敬,一脸皇者气度,无可置疑,二十八岁的孩子已长成了。 笑三少扶起小白,笑道:“还记得家乡的蔬果么?当年我送给师兄名剑,今日爹、娘也特来赠孩子一篮,作为贺礼啊!” 又香又甜又大的家乡蔬果,都是笑三少夫妻两老下田所种的,小白一接过便咬了一口果子。 口腔传来,仍是昔年不变的美味,仍是令他怀念的清甜。从前儿时在穷乡中的悠闲生活,突然又再涌现脑海。 初一淡然道:“陔子,娘恭喜你登基为皇,你终于长大成人了,成就显赫,好了不起哩。” 初一的赞美,甜在小白心头,也许每一个当儿女的,能令爹娘感到光采,也是一样的极为满足。 笑三少道:“此后,你便要更加小心,多照顾百姓,你一人的喜怒、得失,将会影响好多人的啊!” 小白点头受教之余,突然道:“爹、娘有话想说,怎么偏要藏于心底啊?” 两老脸有忧色,小白当然看得出来。 笑三少苦笑道:“或许,孩子成长后,便有各自的决定,也有各自的目标、理想,但当父母的总不愿你们互相仇视、敌对啊。” 小白叹息道:“妹子嫁给了小黑,是她要与我决裂,爹、娘,陔子也拿她没办法啊。” 初一握着小白双手,语重深长道:“天算的性子从没变过,太过刁蛮任性,性子实在太强、太固执,可以的话,便让妹子一步,别教我们为难、伤心,可以么?” 小白但见初一眼眶一红,心伫立时软了起来。 小白为初一拭去眼中泪水,低头道:“放心好了,不论妺子如何顽劣,当大哥的我,一定不会伤害她的。” 得到小白的承诺,初一也顿时解开愁结,展现笑容。 笑三少道:“但你也别小觑这妹子,这些年来,她追随‘武国’公孙莫敌钻研上乘兵法,又埋首研制‘神兵’,还好象得了什么助力,已弄出威力无穷的神秘武器‘神风笑’。” 小白愕然道:“什么是‘神风笑’啊?” 笑三少摇首道:“这个我也不大了解,你多加小心吧,切记,别伤害天算,她本性不坏,有机会帮助她改过来就好了。” 小白轻轻点头,依依不舍的看着爹、娘离去,心里却是忐忑不安,“神风笑” 给他有种好可怕的感觉,这东西,彷佛定是很了不起似的。 小白立即唤来“八神”中的朱大道:“快给我打探我姝子笑天算的近况,还有,设法弄清楚‘神风笑’是什么?” 朱大领命而去,小白又唤来朱小,再下命令道:“有关伍穷的情况,掌握得如何?” 朱小回话道:“回禀皇上,伍穷已带兵回‘天法国’去,好象是要把帝位襌让他人。” 小白道:“啊!” 朱小道:“放心好了,一定不会让他死得痛快。” 杀伍穷,是小白登基后的第一个目标,伍穷一天不死,小白便一天不安,他一定要替女儿报仇雪恨! “武国”“神武大军”因名天命地位不稳,又惨败一仗,围城之战已退兵回国。 “皇国”在皇玉郎登基后也退了兵,现在连“天法国”也退兵,来攻的敌人只有一国四族,实力大减,压力也算不得什么。 小白总算可以专心一意,设想个妙法来诛杀伍穷了—— 第八章黄雀正失笑 盛传“武国”皇帝名天命快将襌让皇位,五皇爷名昌世接任为皇,如此盛大喜事,虽未公布,但已惹来全城震撼。 商铺钜店林立的“长街”,天天挤得人山人海,全国民众也借机到“剑京城”凑凑热闹。 城中到处挂灯结彩,四周都是牌楼、喜幛,大街小巷锣鼓鞭炮,震天巨响,极是喜气洋洋。 小黑回到来,便很留意这种不寻常的气氛,明明还未襌让,怎么已弄得人人如痴如醉? 若名天命不襌让,继续当皇帝,岂不是逆了百姓心意?这些大事庆祝,根本就是一种“压力”。 这“压力”是来自名昌世一手策划,要登基尊位,首先便制造民间声势,尽量逼使名天命难堪。 百姓不停的庆祝、期待,等了又等,当愿望落空,一定会好不愉快,那时就算名昌世作乱,也有不少人会认同、支持。 守候了多年才主动出击的名昌世,毅然放弃了当“杀手楼”楼主,当然是要等待登基为帝的一天,他绝不会乱来,每一步都经过处心积虑部署,绝不苟且。 因此,小黑深信,名天命的“天命”大运已到了尽头,一直依傍他的自己,必须尽快找寻出路。 拥兵自重,再自立为皇的野心,已愈烧愈烈,他绝对相信,假以时日,自己便能雄霸天下。 原来的“剑皇宫”本就崇楼高阁,极尽富丽豪华,自名天命当上皇帝后,皇后芳心刻意大兴土木,增建园亭胜景,把“剑皇宫”修建得焕然一新,更为气派万千。 原来耶律梦香占用作“酒杯欲池”的一大片地方,连年来不断增添楼台馆阁,整片美景开凿成一个清幽大湖,巍阁雕墙,红亭碧湖,又养有百种彩鱼、飞鸟,俨如人间仙境。 芳心题名美境胜地“静芳湖”,每有人到过此,都叹为观止,被清幽闲静美景吸引入迷。 小黑得悉名天命每天下午例必躲在“静芳湖”欣赏风光,带着小春、小丑、小李三人,都作“铁白虎神兵”打扮,潜入其中,先找出名天命所在。 来到湖前,只见一个六角大亭,传来一阵阵娇柔笑语,众人定睛一看,只见两个女儿家正在梳髻打扮,畅谈甚欢。 四下再也无人,名天命究竟哪里去了? “我不依啊,你这么晚才回来,好想你哩!” “又来胡闹了,我要带兵攻小白,可不轻胡哩!” “但人家夜夜难眠,失去你在旁,太孤清、太苦闷了。” “来吧,我来替你画眉。” “好啊、好啊,还要涂最鲜艳欲滴的红唇,我要跟大红花争艳。” “是了、是了,你看,我买了什么东西回来。” “啊,好漂亮的裙子啊!” “穿在你身上,一定动人之至,我来替你穿上。” 小黑再凝神看个清楚,原来是芳心从外赶回来,还买了礼物,但哪个女儿家跟皇后竟如此相好亲密呢? 另一个女的一个转身,扭动蛇腰,故意摆出迷人风姿,小黑等立时好想呕吐,他妈的搞什么鬼? “朕穿得好看么?快说,快说啊!” 天啊,画眉又涂了红唇、胭脂水粉涂个满脸,穿上裙子在舞动,不是别人,竟然就是皇上名天命。 名天命打扮成十足十的女儿家,语声变得温柔,眉目如画,举手投足也刻意细致,走起步来细细碎碎,嫣然浅笑,竟有三分俏丽,看得小黑等骨头酥软。 只见名天命跟芳心像两姐妺般,相亲相依,看得张大了口,竟合不拢来,霎时目瞪口呆,手足无措。 天啊,这名天命玩什么鬼主意? 芳心对名天命的打扮大加赞赏后,弄得他失魂落魄,甚是陶醉,不断的更加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 芳心亲手奉上香茶,向前一递道:“皇上真的已决定襌让给五皇爷,退居‘静芳湖’,不间世事了么?” 名天命双指夹着茶杯,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喝下香茶,姿态撩人道:“这当然还没决定哩,朕曾对五皇弟说过多遍,但他总是一口拒人于千里,好象蛮不想要当皇帝似的。” 静心听着,芳心心头才稍稍舒畅下来,说道:“皇上既然怕江山带来烦恼,总是要我分担政事,伤透脑筋,何不襌让给我,芳心当了女皇帝,也就名正言顺了!” 话语方落,名天命手中的茶杯竟跌落下来,在地上碎散,全身抖颤,双目失神,怕得要死似的。 芳心顿时愕然不已。 “你……要篡夺我‘武国’?五皇弟说过,当有一天,皇后要我襌让帝位,居心叵测,便是要弒君谋朝篡位之时,你……难道真的要杀朕?”轻咬嘴唇,两片红唇不停抖颤,名天命怕得要死似的。 芳心眼里闪出杀意,再踏前一步道:“皇上,你既然不依恋帝位,又何苦不襌让给哀家呢?日后我把整个‘静芳湖’都给你,天天跟皇上画眉、装扮,优悠过活,岂不快哉?” 名天命勃然大怒,厉声斥责道:“混帐,‘武国’皇朝乃太上皇名剑所创立,名家万世基业,岂能在朕手中化为乌有,你……太过分了,五皇弟说得对,你……好大胆,想谋夺我名家皇朝……” 芳心又再逼向前道:“那又如何?你这昏君实在太不识抬举,我嫁你以后,从未获宠幸过,晚晚都孤枕独眠,从来都是在守活寡,又要跟你玩打扮成女儿家的恶心游戏,快九年了,我已讨厌了不断付出,你若不襌让,芳心皇后便只好起兵夺皇位。” 原来当年小白临离开“剑京城”前,七日情的其中一天,扮成了五太子名昌世,威胁名天命不能再有床上快事,愚笨又怕死的名天命,竟真的不敢接近女色,从此夜夜独眠。 久而久之,更投入了雌性感觉,把自己打扮成女儿家模样,寄情书画享乐。 芳心的表白,已公开了真正意图,变得懦弱的名天命,竟慌乱得哭将起来。 芳心拿出一卷轴,慢慢张开,厉声道:“这就是皇上的‘裨让诏书’,盖下玉玺,一切便安然解决。” 芳心正欲再逼上前去,突然四个人影飞至,当然就是已易了容、变成了生力的小黑。 “狗皇帝,我生力今天为小白斩下你首级!”小黑厉声暴喝,提刀便作状斩向名天命。 两旁的小春等三人,各自埋伏在三方远处,以防万一。 一刀斩下,芳心也惊骇万分。名天命当上皇帝后,早已荒废武学剑法,身子又羸弱多病,来敌凶猛,他竟吓得跌在地上,躲进桌底不敢乱动,哭了起来。 小黑必需重伤名天命,才算完成布局,当下便一刀斩劈其右臂,刀锋直切入肉。 “当”的一声,大刀被震开,小黑顿感寒毛直竖,心中悚悚危惧,更是怒不可遏。 跟着,又闻“嗖”、“嗖”之声,小黑犹在狐疑中,右臂已中了两柄小飞刀,大刀也掉在地上。 对了,先是小石子,跟着是例不虚发的飞刀,袭击小黑的竟然是随他一同来假装刺杀名天命的“七小福”中的小李及小春,当然,还有那守在小黑身后,不让他轻易突围的小丑。 小春、小丑、小李竟联同一起叛变,出卖了小黑。 芳心把先前装出来的惶恐脸容收敛起来,脸上又挂回可爱的轻松笑态,轻轻坐下,掩着半边玉颊,顿时百媚横生,随即庄容说道;“皇上,你看清楚了没有,有人要刺杀你啊。” 小李飞刀再来,小黑退步闪开,后头竟来了一大盆水倒向面庞,小丑在湖中取来的水,淋得小黑一脸湿透,易容改装也就溶掉化去,变回原来黑漆漆的模样。 名天命道:“小黑……竟然是你要杀朕?” 百词莫辩,小黑已中了芳心之计,小李等都被收卖,但芳心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芳心笑对名天命道:“看啊皇上,哀家为你布下天罗地网,才把行刺作乱的小黑擒拿住,你应该签下‘襌让诏书’,让你的救命大恩人来当皇帝,总算是个报答吧!” 小黑昂然笑道:“哈……原来皇后的计谋,是逼昏君签上‘襌让诏书’,再用我的刀去杀他,嫁祸于我,你便可以公然说是昏君临终前的圣谕,名正言顺的夺来帝位。” 芳心转过头来,笑道:“邪不能胜正啊,小黑,你这弒君大蠢才,连生力那厮也斗不过,如此可怜虫,又如何能拥兵自重,来当皇帝啊?如此笨人,死不足惜啊!” “何止呢,小黑更连妻子也给小丙夺去了,落得惨淡收场,确确实实是个大笨蛋,不知所谓,不值一哂的笨人小黑。”随话声走出来的,竟然是已离弃小黑的妻子——笑天算。 笑天算的突然出现,非但小黑惊愕莫名,就算是芳心也万料不到,她只命小丙守在宫外,不许任何人来救,怎么笑天算竟溜了进来?她来又是为了什么? 心念一转,芳心突然一阵惊悸,只感大事不妙,正要转身先逃,后头却被一只又皱皮、又干的枯手压在肩上,动弹不得。 一个转脸,果然是他,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婵,是小黑。 螳螂,是芳心。 黄雀,是小丙。小丙才是真正的大嬴家,他笑着撕毁桌上的“襌让诏书”,换来是另一份的诏书,接任为帝的已改了名字,写上了“小丙”二字,只要盖上玉玺,小丙就是“武国”皇帝。 黄雀正失笑!—— 第九章剑皇宫惊变 “反了!反了!五皇弟说的没错,你们一众竟敢谋朝篡位,都是居心叵测,都是乱臣贼子!” 盛怒之下,名天命双手一撕,便把小丙捧上来的“襌让诏书”撕毁,怒发冲冠,十分愤慨。 小丙阴阴笑道:“皇上,我的五十万‘神武大军’已分布封死‘剑皇宫’各处,你今天不答应襌让,只是会多添皮肉之苦,总不信你可以捱得上十天八日,届时还是要让位给我小丙,白添苦痛,那有何必呢?”说罢手一提起,名天命立时叫痛。 例不虚发的小李飞刀,劲射而来,割伤裂了名天命左耳,立时教他嘶声怪叫,痛入心脾。 芳心不愤道:小丙嘻笑道:“小丙,你独自作乱,只能拥兵五十万,最后也难敌名昌世啊!” “娘娘放千百个心好了,小丙早已有打算,你看,我早把它拿到手了。” 芳心、小黑、名天命同时呆住了,小丙手上竟然是号令“天武黑煞兵”的虎符。 虎符在手,小丙立时多添了二十万大军,加上五十万“神武大军”,已是稳握七十万大军了。 小丙把虎符拋给小春,嘻皮笑脸、卑躬屈膝的小子,竟突然变得一脸强悍,态度坚毅,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 小黑不停的点头道:“好,小丙,你原来在我麾下,当然懂得如何对付我,你有七十万大军已稳操胜券了!” 语句虽是甘拜下风,惟是语调上绝不认输,始终耿耿于怀,难消心头不忿。 笑天算倒入小丙怀里,不屑地道:“相公啊,看来这只会卖友求荣的贱种,还不服气哩。” 小丙诈作惊愕道:“啊,那该如何教他服气啊?” 笑天算道:“计谋都是为妻替你安排的,他败了只算是智谋不及我,相公若然要他心服口服,便只好来个公平比试武功了。” 公然挑战,小黑又怎能逃避? 况且,小丙七十万大军已兵临城下,如何也逃不了,能与小丙一决雌雄,若重伤对方再加以胁持,或许还有机会逃走。 小黑一手撕碎上身衣衫,露出一身虬结肌肉,横练功夫十年来大有进展,已修好的一双铁手将为生命而战。 反观白发苍苍的小丙,面色蜡黄,弓腰曲背,还未开战比斗,已不断咳嗽起来。 两人在湖边各据一方,生死大战,如箭在弦,一触即发。 忽听得小黑全身发出格格声响,初时甚为缓慢,后来愈是频密,犹如热火锅上用沙炒豆,豆子熟时纷纷爆裂一般。 全身关节自行作响,如此上乘奇门内功,配合一身横练功夫,武学修为已算是非常难得。 五指骈伸,像一柄铁铲飞插小丙前胸。 来招好快,小丙一个转身,把劲力全聚背上,运起“反腹神功”便挡住杀招。 小黑五指被震开,另一手立时扣向后颈上,要制住大穴,教小丙动弹不得。 出手快捷如风,闪电抓住,正欲吐劲,小丙竟把双肩缩向上,头颅又反压向下,夹住五指,不让小黑吐力。 小黑还有另一只手,便抓住小丙如雪白发,向侧力扯,只要扭动偏移少许,便能吐劲裂碎颈骨。 右手狠狠扯开白发,来吧,贱小丙! 小黑的双手正在吐力,但小丙的双手可也不会闲着啊,反手向后,抓住了小黑左右腰间,十指深破皮肉。 “喝!” 一同暴喝吐劲,痛快的伤害对方,把多年来积压的怨恨都发泄出来,流更多的血,获得更强的快感。 小丙的头顶秃了一大片,血淋淋的滴下,但却在笑,他感到好痛快,多年来一直好想杀他妈的小黑,从前被他压住,又要忍气吞声,又要奉承左右,今天一定要亲自好好教训他,杀死小黑。 小丙是背叛自己的贱小子,小黑更被他骑在头上,愤恨得不得了,横竖要死,好! 我也跟你用爪。 你抓破我面庞,我撕裂你胸膛;你流的血比我更多,你身上的烂肉比我更甚,哈…… 你的颈骨早折断了啊,医好了么,哈……我小黑一掌又斩断了,你歪了的头颅好丑! 血啊,血啊,全身都是我撕出来的血,小黑变了小血,看你还能有多少血能流! “哈……” “轰”! 两个人都变成了一堆血肉,奇丑无比,白发都染成血发,乌黑的身体都变成了血淋淋。 拳脚上彼此难分高下,因此小黑抽出了他的“虎头蛇尾刀”,神兵出鞘定生死。 小丙也接过笑天算手上的“飞天剑”。 小黑冷冷道:“别装模作样了。” 小丙笑道:“怕了我么?” 小黑道:“依你性子,又怎会让我俩公平比试,在拳脚之战,你已作了很大让步,来吧,别假惺惺,叫小李、小春、小丑都一同出手吧,从来战斗都是胜者为皇,我绝不会责怪你无耻!” 小丙道:“小黑,你始终太小觑我,这就是你招致失败的最重要原因,你,总是把人家看扁了。” 小黑道:“哈……小丙,众所周知,你神兵剑法,绝对在我刀法之下,公平比试,死的一定是你。” 小丙道:“你还记得生力如何教训你么?你啊小黑,就是半生依靠卖友求荣,出卖又出卖,才得到地位、权势,但江湖凶险,必需有真正的实力,才能称霸啊!” 小黑道:“废话!” 小丙道:“我来告诉你,我小丙能给小春他们三人的,如果你小黑大权在握,也必然一样能做到,但他们还是愿意背叛你,跟我小丙打江山,你明白个中原因么?” 小黑道:“哈……我相信他们三人早晚也会背叛你,小丙,别自以为是,你压根儿绝不比我更强。就算是你身旁的贱女人笑天算,也是被我小黑拋弃,才沦落到你手上吧。” 小丙道:“唉,执迷不悟!” 小黑道:“好,你是大英雄,我是大狗熊,你小丙真的有种,便不要找他人相助,与我‘虎头蛇尾刀’一较高低。” 小丙道:“一言为定!” 小黑道:“我小黑败了,先在额头上刻上一个‘丙’字,以示心服口服,你败了,就给我一刀人头落地。” 小丙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小丙虽非君子,但也是一言九鼎,绝不食言。” 小黑道:“哈……好,我只用一招‘虎胆龙威震八方’!”说罢,已飞跃而上出刀。 刀未至,声先来,小黑以雄浑内力发出吼声,先破护体气墙,十二成刀劲寒光陡闪,如饿虎来噬,猛力砍落。 小丙的剑法都是平平无奇,难怪小黑不怕。 小丙多年来已十分努力苦练,但所学剑法始终并非绝学,战斗时遇上高手,便变得一无是处。 小丙很明白,小黑的刀法绝对远胜自己。 “飞天剑”没有厉害绝招,必败无疑。 刀来了,是“虎胆龙威震八方”,小丙的剑法绝对不能破招。 “飞天剑”出鞘,剑光竟带七分潇洒,三分惆怅,杀意锐烈,旋转凌飞掠斩,竟破碎了刀网,致刀招溃散。 剑仍未停下来,贴住小黑颈项,火速转了一圈,强剖转割,入肉裂骨,小黑重创吐血。 小黑终于明白了,小丙的剑法绝对胜不过他,但笑三少的“三少爷的剑”,只是一式“天马行凶”,便能杀败他。 所幸当年曾见过小白用过此招,稍有认识,颈上的刀伤不致太深,但颈骨已折断,头颅向前跌了下来。 小黑低首,跟着再一剑贯胸穿过,小黑沮然倒下,向前一仆,便仆在小丙身上。 “飞天剑”向下急掠,就在小黑的额上,划上了一个好大的“丙”字,把整个额头都占据了。 小丙还一剑又一剑,连皮带肉的削光小黑头颅,从此,发根也没有了,头顶不会再长出什么。 小丙冷笑道:“一生一世,你额上就只有我一个‘丙’字,教你冤魂到了阴曹地府,也记得今日奇耻大辱,是你咎由自取,小黑啊小黑,你败得心服口服吧!” 小黑再没有说上什么,他剩下只有一个希望,希望小丙一剑刺杀他,不要让他苟且偷生。 一个人走到小黑身前,跪下来,对他笑道:“唉哟,好可怜啊,是不是好后悔放弃了我笑天算呢?当然了,若非你如此无情、如此笨,我笑家的‘三少爷的剑’剑法,只会在你手上啊!” 笑天算笑嘻嘻的取出布帕,为小黑抹去额上的血迹,当血渍拭去,额上清清楚楚的一个“丙”字,噢,多有意思! 笑天算突然双指一插,竟又夺去了小黑右目,教他成了独目盲人,但小黑竟忍住不哼半声。 笑天算把眼珠子在手上把弄一番,竟拋入口中,一口一口的咀嚼再吞下肚里。 笑天算冷笑道:“我有眼无珠,识错你这无能贱种,如今你还我一目,算是暂且打平,放心,我不要杀你,你必然知道,残废了的人,在‘剑京城’内是生不如死的啊,希望他日在‘圣王庙’的‘积善亭’,再见你凄苦被辱,乞求吃饭饱肚便太好了,哈……” 埋藏心底的怨恨,一下子都发泄了出来,笑天算不禁仰天狂笑,好痛快、好痛她非但要杀败小黑,更要助小丙轰下无能的芳心,先夺“武国”大权,再利用“神风笑”攻破敌人城池,很快、很快小丙便能雄霸天下,笑天算便是人所共知的最强女人。 比耶律梦香更强,一定,一定! “这出闹剧完了没有?” “静芳湖”的对岸,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丙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偏偏就在最重要关头出现。 小丙面对他,挤出可恭的笑容道:“呵……原来是久违了的五皇爷,别来无恙嘛?” 名昌世最讨厌跟小人对答,只一扬手,左、右便跃出两个轻功极高的人,都是一身劲装打扮。 “天武大将”万骨枯、“天武上将”萧杀,明显的已跟名昌世联成一线,与小丙为敌。 萧杀冷冷道:“只有我们三人,能无声没息地越过七十万大军的重重封锁,咱们的合共四十万大军,郡在外头。你要试一试争胜决战滋味,还是愿意妥协?” 名昌世来了,三大高手列阵在前,形势立时急转直下,小丙并没有盘算什么,他决定坐下来喝茶。 茶已不再热烫,但不打紧,小丙从来就没有过吃得好,喝得好。 小丙可以安然坐下休息,因为他身边有了笑天算,他绝对可以信任的女人。 笑天算踏前一步,笑道:“三位杀将过来,我们合小丙、小春、小丑、小李之力,最多也只能挡得住两位天武将军,不消一时三刻,五皇爷就能杀尽我们。” “而我会及时发出信号,七十万大军杀入‘剑皇宫’,但可惜来时已晚,绝对救不了我们性命。对了,还不杀过来,是因为还有忌惮,哈……真妙,太妙,竟然是他,五皇爷要救昏君名天命。” 萧杀冷冷道:“交换的条件,是你们可全身而退,包括已夺在手中的七十万大军,只要愿意随小丙离去,也绝不阻拦。” 笑天算笑道:“哈……要阻拦恐怕也不可能吧!” 萧杀道:“如何?” 笑天算道:“我们要‘武国’付上一个城池,作为我小丙立国基础,如何?” 萧杀当然下不了决断,因此名昌世破例开腔。 名昌世道:“我只给你们一盏茶时间去决定,七十万大军任由带走,愿意跟随小丙的,我一个不留,除此以外,什么条件也没肓,也绝对再没有什么讨价还价。” 名昌世的决定,就是最后决定,他的杀意已燃点起来,只要笑天算再拒绝条件,便会立时下杀手。 笑天算实在难以明白,为何名昌世偏偏要保护这昏君,名天命死了,他大可堂堂正正继承皇位。 为啥偏要救名天命,这废人可全没价值啊! 小丙突然念道:“福星高照照天命人人君是真,祸福合一一生九死死里逃生,鸿福齐天天降大运运转乾坤,缘定缘分,天定天人,福缘福人分,分金分银,分神分心,分权两相分,大福大运,一世一生,不离也不分!” 笑天算恍然大悟道:“神相批命的‘天福大运无边紫龙命’,真的保佑此昏君,永享龙运!” 芳心失笑道:“哈……对了,皇上保住龙命,我芳心也能陪伴在侧,同享福乐。福缘福人分,分金分银,分神分心,分权两相分,不离也不分,一世一生啊!” 名天命突然一拳轰得芳心脸庞爆血,怒道:“你还是什么福人,你啊,只是个贱人,大贱人啊,哼!” 笑天算冷笑道:“芳心姑娘,你倚傍福星天命人,便是福人,如今放弃了他,福人便由他人所取代了。” 芳心惶惑失措道:“不……不可能的,我芳心是福人,一世一生,没有人可取代我,谁啊,谁有资格取代我?” 笑天算遥指对岸道:“便是他,名昌世!” 名昌世护佐名天命,从此祸福与共,分得大福大运,这就是十年前神相风不惑为名昌世批下的批言。 “杀手楼”楼主杀气太重,杀人太多,难永享帝皇之福。登基为皇,更恐大福到、大祸同至,故神相力劝名昌世不要强夺皇位。 名天命乃天命龙位天人,只要在他身边,分得大福大运,由他当皇帝,自己当个太上皇,岂不妙哉? 但福人仍在,名昌世必须等,等待原来的“福人”芳心出卖名天命,那他便可以取而代之。 芳心一念之差,便失去福份,从此又再沉沦! 笑天算终于答应了名昌世条件,七十万大军中,有二十万不愿离去,小丙便率领共五十万大军,去开拓他的新天新地。 总合“武国”剩下来的兵力,就只余约六十万,表面上是削弱了不少,但笑天算却不以为然,因为从今以后,“武国”的真正握权者已是名昌世,一个杀力惊天的皇者。 名天命没有杀芳心,只命人把她赶出“剑京城”,任由芳心自生自灭,芳心,已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而已—— 第十章祝你好运气 当“武国”“剑京城”发生惊天大变时,不远的“天法国”京城“天都城”,也有震撼人心之变。 “律天殿”内,龙座之上,皇帝伍穷早朝。 文武百官尽都齐集,皇上脸庞上多了道凄厉的刀痕,好可怕,但并不致令大家惊惧。 伍穷失去了左臂,袖子空荡荡的,从此残废,好痛心,但仍不足以教百官骇怕。 惟是伍穷的垂头丧气,一脸沮丧,从前的霸者气概,竟像在一夜间消失无形。 缺乏了强者霸气,还有可能跟四国四族其它大王竞逐争战么?失掉信心,“天法国” 必然就完了。 整个“律天殿”鸦雀无声,伍穷不说什么,大家也不敢递上奏章,国家大事,又有啥比皇上重要? 辅政的国师风不惑倒也明白伍穷的心好乱,错手杀了小白女儿笑梦白,失去了十两的爱,他痛心地杀了女儿伍宝宝作为抵命赔偿,一步错,便满盘皆输! 伍穷终于开腔道:“侯杀神,你认为谁是取代本皇的最佳人选?你有兴趣当皇帝么?” 侯杀神立时下跪道:“臣无德无能,既已老迈,又只懂沙场杀战,有武无谋,不敢担大任。” 伍穷遥指侯杀神身旁的陆克道:“工部尚书陆克,你较为年少,正是年少有为,来吧,由你继承我皇位。” 不停的一个又一个问下去,刑部尚书铁手心、兵部尚书鲁大力、吏部尚书王政、户部尚书宋书生、礼部尚书孔夫子,一一问得清楚明白,但换回来的答案都是不敢担此大任。 伍穷叹道:“唉!依我面相命运,要是占住皇位,江山定然不保,小白来杀我,也苦了‘天法国’百姓。” 受“破相”折福、横祸之困,加上心下难静,伍穷已变得一筹莫展,意兴阑珊! 伍穷道:“破相必有劫,劫必折福,劫是横祸,看来都一一应验了,唉,江山不保,皇位危途!” 神相道:“大王,你的决定没错!” 伍穷道:“当真?” 神相道:“既是江山不保,你只要把皇位襌让,便是应了相命之运,如此便能解开祸劫。” 伍穷道:“这个我明白。” 神相道:“这个‘破相’大劫,依刀疤长短而结,该为七七四十九天,此后,大王便可重掌帝位,再次登基。” 伍穷道:“因为止于唇的刀疤‘转机’?” 神相道:“嗯,缘尽了,‘转机’便来。” 伍穷道:“对,我跟十两是肯定的缘尽了!” 神相道:“缘尽不止十两,还有小白。” 伍穷道:“友情、爱情,情缘皆尽,劫势自有转机。” 神相道:“可惜,还是欠了挡住灾难,替大王当四十九天皇帝的人,此人可不简单。” 伍穷道:“是么?” 神相道:“他的命格必需刚硬,因为要替大王挡劫,随随便便的找一个人来,大概也难以挡此大劫。” 伍穷道:“侯杀神吧,你于沙场争战总是不死,命格一定够强,抵挡得住冲击。” 神相道:“也不一定啊。” 伍穷道:“为什么?” 神相道:“侯杀神命格是刚己克人,自身刚强,却会克人致死,看他儿子少年命丧,追随的兵将死伤无数,如此命格当上皇帝,恐怕‘天法国’要死好多人啊!” 伍穷道:“唉,要找来命格如此特别者,又是……?” 神相道:“有头绪了么?” 伍穷道:“有了,他一定可以取代我当四十九天皇帝。” 神相道:“一定要是‘天法国’中人啊。” 伍穷道:“这个当然。” 神相道:“太好了,快说,是谁了把他的生辰八字给我再推算一下。” 伍穷道:“不必了!” 神相道:“不必?不……一定要啊。” 伍穷道:“你早知此人命格、生辰八字。” 神相道:“喔……是……” 伍穷道:“是你,神相风不惑!” 神相道:“是……我?” 伍穷道:“对啊,神相有七惑妇李厉琤作庇佑,自然福大命大,任何灾祸劫难都挡得住。” 神相道:“下官……岂是龙命天……人,小的……” 伍穷道:“为了‘天法国’命运,你应该担起重任。” 神相道:“……” 伍穷道:“况且,你对小白有恩,纵使他率领大军来犯,得悉‘天法国’换了神相当皇帝,也不致再来强攻吧。神相,祝你好运!” 神相道:“可……能……吧!” 伍穷道:“文武百官可有异议?好,没有的话,朕便正式襌让给神相风不惑,静养四十九天,再重新接任为皇。” 众官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简单的决定,便把皇位襌让给神相风不惑,伍穷实在好累,他很需要一段时间来静思己过。 只要“天法国”抵得住这次祸劫,伍穷好相信他一定可以带领民众更上一层楼。 现下,伍穷需要的是休息,四十九天的歇息。重新思虑以后,把武功修为再度提升。 “呵……纱、绮、绢、绵、绫、罗、绸、缎,薄如婵翼,工艺细致,相公啊相公,都是我的么?” 一大堆的高级衣料,全是帝皇宫中所用,李厉琤这位飞上枝头扮凤凰的丑八怪,挑来选去,开心得难以形容。 李厉琤换过一块又一块的布料盖在身上,对着铜镜子转来转去,快乐得不得了。 李厉琤愉快道:“原来当皇后比在赌坊当大庄好得多,早知便不胡乱碰钉子了。” 说了老半天话,又在神相面前转来转去,风不惑仍是不发一言,望着窗外沉思。 李厉琤道:“大王啊,老娘怕了你,赏赏面子转过身来欣赏一下好么?独个儿挑衣料太闷哩。” 风不惑看着李厉琤道:“夫人,你怕死么?” 李厉琤呆了半晌,才喝道:“他奶奶的臭嘴,死什么啊,咱们正是大运当头,别说,别说。” 风不惑沉着脸道:“这样当上皇帝,好险啊!” 李厉琤被问得快乐心情顿时沉下,不悦道:“险你个屁,只有七七四十九天,你哀求小白迟些再来攻打,那就关你屁事了,在这段日子大吃大喝,宫中横行,不知多妙。” 愈来愈似猪般肥大的李厉琤,一手戴上后冠,笑不拢嘴,怎也不愿再拿下来。 李厉琤突道:“啊,我贵为娘娘,可否挑选一、二百个俊男进宫,跟老娘玩个痛快啊?” 风不惑闻得脚步声响,便道:“来了!” 李厉琤简直不能相信,天下间竟有如此大量相公,当上了皇帝,便立即为自己挑选壮男,以餐色欲。 瞪大眼的李厉琤好生感激,定睛看着大门被推开,一、二、三、……七,不得了啊,竟来了七个男的。 只是李厉琤望来望去,不断打量,总有点摸不着头脑。 李厉琤惑然不解道:“有白发衰翁、有肥大胖矮子、有高瘦丑人,相公……不,大王啊,怎么你挑来的男人都乏善可陈,丑的太丑,胖的太胖,唉,好倒胃口哩!” 望完再望,看了又看,已一再把要求降低,但好色的李厉琤,还是一个也看不进眼里,好生失望。 突然七人进来后,都向神相鞠躬拜了一拜道:“拜见门主,许久未见,恭贺门主贵为‘天法国’君皇!” 门主?这七个又丑又笨的家伙,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风不惑笑道:“都来齐了。夫人,七位就是‘五花八门’中的七门门主,把我玄门凑在一起,也就是‘五花八门’齐全,我就是其中的总门主。” 李厉琤此刻才恍然大悟,尴尬不得了:“啊,原来是相公的老相好、老相识,挑…… 啊,不,不该再挑这挑那了,七位特来恭贺的么,呵……多谢、多谢了。” 风不惑道:“让我来引见,‘五花八门’是泛指民间的街头卖艺者,‘八门’各有所属,哪里合齐‘八门’中营商卖艺,定然看得民众心花怒放,也是相应的表示哪里最兴旺。” “因为‘八门’没占铺或店,只要打赏不足,便会转移别处,来去如风,居无定所,故大多守望相助。” “‘八门’分别为‘玄门’,以我风不惑为首。‘木门’,专事木工制物,以‘木林森’为门主。‘鬼门’专职替人问卜驱鬼,门主为‘鬼道子’。‘竹门’专贩卖竹制物品,门主为‘竹家庄’。‘戏门’在街上翻滚唱戏,门主是‘大老棺’。‘伎门’为民间杂技表演者,门主‘大流星’,‘法门’是变幻术讨人欢喜,门主‘神通’。最后的‘纸门’,负责为人写家书、读信,门主为‘一言堂’。” 接连介绍了面前七位故友,李厉琤一脸没趣,便道:“什么‘五花八门’,弄得我满天星斗,他们来为的是什么啊?” 神相简单地道:“杀人!” 二字杀人,把李厉琤吓得呆住,立时不敢作声。 神相再道:“七位门主各负惊人武学修为,来为本皇消灾解难,杀一个应该死的人。” 李厉琤隐约感到大事不妙,为了保住性命,风不惑好象正在有些行动,他似是不甘坐以待毙。 七位门主,个个太阳穴高高隆起,看来都是一等一高手,竟然都服于风不惑之下。 神相道:“大伙儿都因为被我批命后,得以避开大劫祸难,大恩未报,便合成‘五花八门’,封我为门主吧。” 李厉琤终于明白了,但这七位门主要来杀谁呢? 神相说出了他的名字,李厉琤立时呆着不动,僵死似的,心房乱跳乱动,好怕,好怕,怕得要命! 李厉琤道:“你……疯了!”—— 第十一章余律盲驾到 小白自立为皇后,不出三天便离去,他只对公主说去找伍穷下落,要拿他的首级来祭女儿。 公主立时加强“模糊城”防备,亦同时命各人小心看守七城,以防敌人突袭。 果然,“模糊城”不久便来了个不速之客,此人一直没有露脸,耶律梦香就是怕他出现。 一辆大马车由八头神骏马匹拖拉,两旁伴着二十位相貌秀丽的俏少女,都只是十五、六岁。 载着车中主人,一直向“模糊城”而来,朱不三回报,看见了大马车上插有旗帜,写上了一个字,便立即命人把公主唤来,公主也火速前去城门,“迎接”贵宾。 公主领着朱小小、朱不三、生力三人,固守正门,可见来人实在来头太响,绝对是非凡人物。 从大马车走下来的人,长袍飘飞,负手而立,气宇轩昴,一身锦袍满是珍珠钉上,神采奕奕,一派丰神如玉的模样。 既俊美不凡,又飘逸若仙,每一回见他,公主的心总是有如鹿撞,难耐紧张。 “你好吗?”简单的一句问候,却如和暖春风,听得人异常畅快,公主微笑道: “七年不见,公子已贵为大王,统率‘海霸族’,独据一方,果然乃人中龙。” “公主还惦记我余律令,当真三生有幸!” 原来长相神隽的公子,便是天下五大高手之一,神兵急急——余律令,曾在“天都城”外,惨败于小白手上的住事,江湖一直传为趣谈,七年来也不知有多少人曾耻笑过余律令。 你,始终是残废的盲人啊,余律盲! 小白的一句戏言“余律盲”,仿佛成了三字真言,江湖上行走的也好,寻常百姓也好,都以此三个字为戏谑称呼。 “余律肓”,就泛指别人太过固执,死不认错,明明是盲却偏不肯认,终致焦头烂额。 余律令变成了“余律盲”,四国四族中人皆称颂,变成了人人耻笑的话柄,全因小白的戏言而起。 余律令从此在江湖销声匿迹,只埋首扩建军队,攻取了“海霸族”,再一步一步建立实力,与四国一争长短。 从前的英明形象,给小白彻底摧毁了。 余律令双目依然只有两个深洞,但却可以“看”到一切,走在公主身前道:“七年来,我总是忘不了小白。” 公主道:“小白一直很清楚,你在等他。” 余律令道:“好,自强不息,这些年来,小白愈来愈强,‘铁甲兵’也增强至五十万之数,好惊人。” 公主道:“‘海霸族’的成就也不差。” 余律令道:“但我始终未能立国,啊,小白的国家还没有称号啊?” 公主道:“他要斩下伍穷的头,才加上国号。” 余律令道:“呵……可能不必了。” 公主道:“什么?” 余律令道:“公主,你知为啥我多年来从不攻打小白复仇?” 公主道:“你在等小白称皇。” 余律令道:“对啊,果然是知我者,莫若耶律梦香。” 公主道:“小白终于登基为帝,你便认定大家同是大王,终于有资格死在你手上,对吗?” 余律令道:“公主神机妙算,可惜偏要跟了小白!” 公主道:“你不是一个人来挑战小白吧?” 余律令道:“当然是,但我是以一份厚礼来挑战他!恭贺小白登基,这礼物,一定令公主爱不释手!” 从后捧来一个三尺丁方的锦盒,交在公主手上,朱小小细心打开,啊,黑漆漆的东西,有啥神奇? 朱不三摸不着头脑,生力也不明所以,但公主却骇然惊悚,神情甚是懊丧,眉头深锁,惴惴不安之意呈于脸上。 这大礼,究竟又是什么? 大家都看不通透,只有梦香公主已知悉大祸临头,神兵急急余律令,他动手了,绝对不能小觑。 “哈……”一阵狂傲讥笑过后,余律令转身便走,只剩下公主捧着可怕的大礼,不知如何是好。 小白,快回来,大祸已临,随时国破家亡啊! 小白的七城联防,相互协调兵力,把整个势力范围都牢牢扣紧,作用十分明白。 只要一城被攻,只要点起烽火台,让烟火燃起,左右二城便会立即派兵来救。 快马加鞭,从特定的“战道”驰援,很容易加强兵力,故五十万守七个城池,绝对的绰绰有余。 胡说八负责坚守的名为“苍龙城”,位于整体七城东宫,城高墙厚,有敌人来攻,也不是十天、八天可能攻取下来,城里有八万户人家,“铁甲兵”共五万。 自当年胡说道死后,最爱胡言乱语的胡说八,便从此不再乱说话,只一心追随小白,为他的大业献上一分力量。 “报告城主,东方烟尘大作,沙土飞扬,探子回报,有大批兵马正在十里外驻扎。” 守城总兵口沫横飞,脸上有伤疤皱纹,饱历风霜,是“铁甲兵”中的老将,名曰“胡徒”。 胡说八就是爱他又勤奋、又拼搏,而且又是同姓三分亲,便委派了他当守城总兵。 一听有敌人来犯,胡说八也不待他说下去,立即执刀疾冲,直向城楼而去。 登城远眺,远处果然有一大堆黑压压的人,竟数不清有多少,只是又欠战车、又缺云梯,只是战兵战马,又如何攻城? 是敌?还是友啊? 胡徒问道:“要燃起烟火示警,呼来援兵么?” 胡说八怒道;“你没看清楚么?大笨胡涂虫啊,对方确是好多兵马,只是全缺大型战车之类,不可能就此送死攻城吧!” 胡徒当然也不明所以。 胡说八再道:“探子还有何回报?” 胡徒道:“看来敌人的兵马好乱,个个衣衫破烂,一脸灰土垢脸,好象是刚从‘武国’逃出来的战兵。” 胡说八愕然道:“是小丙的五十万大军么?” 胡徒道:“应该是了。” 胡说八的心不停在转,疑团满腹,他真的好不明白,小丙有何意图,要是硬闯强攻,无疑是送死啊。 胡说八道:“传令下去,五万战兵都预备好强弩,搭上箭枝,敌人若真的疯狂来送死,便随意射杀,绝不容情。” 胡徒领过命令,便火速赶去准备。 胡说八想了又想,十里外的小丙究竟搞什么鬼,辛辛苦苦才夺得五十万大军,当然要夺得城池来巩固势力,但要是胡乱来攻,根本不可能破城,必定一败涂地。 但就算小丙笨,他身旁的笑天算也不该一样笨啊? “苍龙城”正在忙于调兵遣将之际,十里外兵马齐集的大营内,笑天算已在检示一大批大铁盾牌。 身旁的小春道:“因为走得实在急忙,能拿走的东西并不太多,这批大盾牌能挡弓箭射力,但就只有二百个而已。” 笑天算不停的点头道:“可以了,二百个已相当足够,小春、小李、小丑,便由你们三人当先锋,我要一个时辰便攻下‘苍龙城’,让天下人都看得清楚,咱们要一鸣惊人。” 只要一个时辰就能破城?绝不可能吧!但笑天算的确是信心十足,为的是什么? 笑天算在策划攻势,小丙竟然在营帐内安睡,他真的是很信任笑天算,还是没兴趣当指挥? 倒头大睡?太可怕了! 笑天算心思缜密,小心说道:“二百前锋分作左、右进攻,后排百步之后,有二千人挺弩掩护。千万切记,二百前锋要高举大铁盾牌,抵挡如雨弩箭,当接近城墙五十步,才能进攻。” “火点上了,便要对准城墙,绝对不能有错,更不能把方向倒转,都练习多回了,应该不会有错吧!” 众兵都点头示意,便立即上马。 “好,今天便要天下人惊骇醒悟过来,我们的‘神风笑’是无敌神兵,天下无人能敌!” 笑天算好兴奋,她终于可以吐气扬眉,证明给天下人看,她是兵法最强的女中豪杰—— 第十二章神相显神通 “杀!” 五十万大军,只有二百人当先锋,二千人随后,再二万人于百步之后,全是骑兵,分批杀上。 没有战车、没有冲车、没有云梯,如何攻城? “神风笑”究竟又是什么? 兵临城下,胡说八命弩手随时发箭,只要铁盾牌一移开,便射杀当场,简单得很,直接了当。 二百个臂力强壮的战兵,直闯向城墙之下,利用大铁盾牌挡着一排又一排利箭,进入五十步范围了,点火! 二百人同时点火,二百具铁盾牌之下,突然飞出了好大的鸟儿来,什么,鸟儿能攻破“苍龙城”? 剩空高飞,越过城墙,巨大的飞鸟都闯进城去,胡说八与胡徒才看得明白,啊,原来是用火箭发射而来的竹马。 “轰隆!”杀力惊人的爆炸声响后,胡说八等二人才从梦中惊醒,飞鸟撞落城楼一角,竟炸得倒塌了一部分,还把一大堆“铁甲兵”炸得头破血流,肢离破碎。 二百大鸟相继“起飞”,把城楼上的士兵都炸个粉身碎骨。 继而再有二千,二千之后还有二万,二万“神风笑”,飞越城墙,炸个不亦乐乎。 城楼上“铁甲兵”从未遇过如此神兵,只懂没命奔逃闪避,怕得要命,不一会儿,炸得整个城楼上,再也没有一个战兵。 五十万大军分批再上,拿着一条又一条的粗竹枝,倚着城墙,便杀进城去。 守城部队已完全崩溃,五万战兵全被炸伤,惊魂未定,敌人再杀进城,已是无从抵挡,任由宰杀。 真的不需花上一个时辰,城门便被打开,笑天算唤醒了小丙,二人大摇大摆的进占“苍龙城”。 小白的什么七城联防,竟然是不堪一击,笑天算看着手中的“神风笑”,纵声大笑,与小丙相对笑个不停。 小丙道:“这就是我小丙称皇立国的第一座城。” 笑天算道:“不,下一座城池,才是我们的第一座城。” 小丙道:“什么?” 笑天算道:“这座城是要交给别人的。” 小丙道:“是谁?” 笑天算道:“把制造‘神风笑’的方法传授给我的余律令。” 小丙道:“啊,原来是神兵急急——余律令。” 笑天算道:“天下间,只有他才能制造出如此无敌神兵,小白又如何能敌,注定必然败亡!” 小丙道:“你攻下第一座城交给他,就作为回报。” 笑天算道:“只是合理代价而已,相信他已把‘神风笑’相赠‘模糊城’的梦香公主,哈……一定把她吓得半死了。” 小丙道:“余律令,雄霸天下的最强者!” 当“苍龙城”被攻陷时,小白已到了远离“天法国”“天都城”近北的一座古庙。 只见庙前一块匾上写着“观音古庙”四个大字,庙貌庄严,甚是雄伟壮丽。 小白纵身而上,伏在瓦顶之上,望入大殿之内,内里一切情景,尽收眼底。 只见殿上有一尊巨大的千手观音像,面相甚是慈祥。神坛前的三个蒲团,有一个人坐着。 既非念经,也不是求神问卜,那人只是抬头望着观音的慈祥相貌,好欣赏似的目不转睛在望。 小白吐劲飞射出手中神兵,破空疾插在那人身旁,神兵重回主人手上,不断发出嗡嗡兴奋之声。 他的主人一手拔起“败刀”,不错,伍穷、“败刀”,又再见了,而敌人也都来了。 小白执住“赤龙”,落在伍穷三尺之前,双目怒火在燃,愤恨杀意猛烈燃烧。 伍穷道:“你终于追杀来到?” 小白道:“你这天杀的,一定要死!” 伍穷道:“我脸上这一刀、左臂加上女儿宝宝的头颅,也不能偿还错手杀人的过错?” 小白道:“杀了你后,我会自断左臂,再在脸上斩上一刀,留下比你更长更深的刀疤。” 伍穷道:“小白,你逼人太甚啊!” 小白道:“伍穷,你要明白,我们前面只有一条路可走,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伍穷低下头来,苦苦说道:“好,雄霸天下,原来就是要斩尽杀绝,来吧!胜者为皇,咱们用武力来解决一切,恩怨情仇,情义爱恨,都一笔勾消,看你的剑强还是我的刀杀力更盛,杀啊!” 没移动半分,拔刀、抽剑。 刀剑交加劈斩,疾速无伦的相互攻击,密如麻的刀招剑招,你来我往,实而不华,杀得难分难解。 斩啊斩,劈啊劈,小白先挡去攻势,再反压过去,伍穷只能偶尔出招险中求胜。 内力同时拼个明白,手中虎口都爆开裂破,溅出血来,大家都不肯相让,大家都不肯先死。 来啊,杀吧! 你的剑一慢,哈,我又劈了你肩膀一刀,快,你快我更快;劲,你不比我劲强。 千钧一发,电光疾闪,迅捷无伦的比拼,愈杀愈是疯狂,三尺的距离还是太远,来吧,再踏前一尺,杀啊! 内力如洪水决堤,势不可挡。 怒火更加汹涌,一发不可收拾。 什么是恩恩怨怨,只要一分心便得到解脱。恩怨太烦,要死便死吧,该杀便杀好了。 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小白、伍穷,一定要有一个死去,才能平息干戈,才能化解怨恨。 内力如何浑厚,仍斩杀不了,再来,再来! 一百招、二百招、一千招……也不知拼杀了多少招,内力都虚耗不少了,二人全身皆各自有了百处伤痕。 每再拼上一招,相互的刀伤都会一再爆开,致鲜血四溅,伤上加伤,不断增加痛楚。 纠缠不清的怨恨,让今天算清。 “赤龙”突破刀网,斩在伍穷身上。 “败刀”穿过剑网,劈伤小白胸膛。 二人同时吐血倒下,不停的喘息咻咻,内力已消耗得七七八八,来吧,再支撑起来,再杀! “看来,他俩都很难杀死对方啊!” “嗯,两条大笨虫真烦人。” “又要劳烦咱们加上十刀。” “麻烦!麻烦!” 七个打扮得如街头卖艺为生的杀人者,从四方八面靠拢过来,把小白、伍穷重重围住。 七位不就是神相请来相助杀人的七门门主,“木门”木林森、“鬼门”鬼道子、“竹门”竹家庄、“戏门”大老棺、“伎门”火流星、“法门”神通、“纸门”一言堂。 来杀人者,是来杀小白么? 小白已是强弩之末,但七门主现下才围攻上来,分别攻杀而至,但目标却非小白,而是伍穷。 伍穷一刀挡开了竹家庄的竹剑、火流星的流星锤,但其余五人的兵器,都打得伍穷重伤吐血。 伍穷大惑不解道:“究竟是谁要你们来杀我?” 木林森笑道:“好笨的人,好笨的人!” “既是已临近死亡,好,也就给你一个清楚明白,要杀你的人,是我,神相风不惑。” 从殿外慢慢走入的神相,真的教伍穷无言以对,难以置信,神相风不惑竟然会找来杀手杀自己? 这……怎么可能? 神相吸着他的长烟管,淡淡道:“伍穷,你要明白,你的一切批言都是从我口中而出,真真假假,也只有我一人清楚。小白也好,你也好,一直都迷惘在我指掌之下。” 风不惑笑得没错,昔年他的批命实在太准确,大家都把神相视为神明一样,深信不移。 但要是风不惑有私心,他批得自己有机会、有可能成为皇帝,甚至雄霸天下,他会如何部署呢? 一连串的可怕疑惑,竟把小白、伍穷都惊醒过来,太相信风不惑,也就坠入了他的圈套中而不自知。 一切批言可能都是假,也可能有真有假,总之就是不能尽信,不……是一点也不能相信。 神相冷冷道:“当天我以性命在‘万金庄’嬴回我妻子的那一剎,活了六十多个年头的我方才明白,我应该是一个雄纠纠的大丈夫,要挺起胸膛,干出色的事。那笨猪獭李厉琤当一阵子皇后便乐极忘形,哈……为夫要她当上一世皇后,我风不惑能力、才干出众,谁都要来求问我,请我指点迷津,哼,我比谁都出色啊!” 狂傲的气度首次现于风不惑脸上,是埋藏得太久,还是一时的意气风发? 小白笑道:“杀伍穷的人都来了,但你请来杀我小白的,怎么却不肯现身?” 风不惑笑道:“小白啊小白,还记得我的气色批言么,全是真的啊,” 小劫一分,抵挡不能,挡了一分,多添三分。 再劫三分,再挡无能,挡了三分,便来十分。 降祸十分,难逃苛堪,挡了十分,十分伤心。 小白道:“我会牢牢的记在心中,包括神相你这个人!” 说罢,几条埋伏着的人影闪出,小白很明白,今日要保命不死,实在太难。 刀锋冷、药口福、燕万岁、神长大老四人都来了。 四大高手,个个杀气腾腾,对着只剩下不足五成功力的小白、伍穷,杀又何难? 伍穷突然怒喝道:“丢你烂屎头贱狗种臭猪锣养的死人烂狗屁奶奶裱子十八代祖宗生的龟孙子,来吧!杀啊!” 杀吧,提起“败刀”便杀! 小白在笑,来吧,杀吧! 第十六部 春冰薄 第一章杀力杀人头 “观音古庙”是古怪不堪的畸物。 “观音”即观音菩萨,原译为“观世音”、“观世自在”、“观自在”,是佛教阿弥陀佛的左胁侍,西方三圣之一。 “法华经.普门品”中把“观音”描写成凡人间遇难之众生,只要诵念“观音菩萨” 名号,便能获得拯救。 小白、伍穷再遇的“观音古庙”,有供人顶礼膜拜的千手观音像,头带宝冠,左右千手握各种法器与百宝,最高两手分托日月,胸前两手一为结印一为托塔,脸相祥和。 观音以千手护持,千眼照见,能息灾避祸,降伏妖魔,并普渡众生,故大受民众敬慕。 既然有根有据,“观音古庙”有何奇怪之理? 原来佛教一切敬拜地皆以“寺”作统称,从不称为“庙”。 “庙”,是祀神之处。神者,是中华大地民间自我推崇而来的仙家,与传自天竺的佛教有别。 “观音”既来自佛教,也就不能拜于“庙”内,两者风马牛不相及,互相矛盾。 只是华夏民间总爱满天神佛,如何都好,敬作仙神体拜便是。观音大士既然灵验,也就一脚踢走什么佛教规条,请观音金身佛座来,建“庙”敬拜,胡乱交错,愈弄愈胡涂。 “观音古庙”是胡涂庄严地,伍穷、小白何尝不是胡涂笨人?他俩都深信神相,结果就是被风不惑愚弄、出卖。 从前的玄门师圣风不惑,只知道努力多赚几个钱,对权力、霸业毫不热衷,连他自己也不大相信,他竟也会掉进“雄霸天下”的大漩涡里,与一众大英雄、大枭雄一决雌雄。 伍穷勃然大怒,狠狠的盯着踌躇满志的风不惑道:“风不惑,你是玄门第一人,来! 我好想知道,难道我伍穷的相已到了山穷水尽处,而你神相却突然而来从天降临帝皇命相?” 问得好!若然风不惑早已知悉自己有机会登基为皇,是天命神人,为啥从来都不努力争权夺利? 龙命不可能突然而来的,玄门师圣风不惑若非命中注定能登基称皇,又何苦突然陷害伍穷? 风不惑拿着他的长烟枪深深吸吮一口,慢慢道:“关键在伍穷你脸上的破相一刀。” 伍穷抚摸脸上的伤疤道:“破相必有劫,劫必折福,劫是横祸,这就是个中玄机所藏?” 风不惑不停点头,再道:“刀疤带来的‘破相’,已摧毁你登基龙位原来奇相,此十年你因缘际遇的好运,也戛然而止。从此不再有原来鸿福大运,‘破相’运转乾坤,一切都由你双手再创,或成或败,自然而来、自然而灭。” 伍穷伸出右手,点头道:“从此,我伍穷的命运便再重新开始,一切由我来开创,不再受天命限制。” 神相点头道:“同一道理,也可能被杀而失去一切,原来大福龙运便被他人夺取。 正是大运不失,必有后继,我若能把握良机,你已建立的一切,便会被我夺走。” 伍穷咬牙切齿道:“为了借助外力杀我与小白,你这无耻之徒一定出卖了‘天法国’!” 神相眉头跳动,突然闪过怯惧神色道:“只是付出原来由你吞并而来的一半‘异族’所占疆土,代价不算昴贵。” 伍穷轻轻的点头,他紧紧的握着“败刀”,心里很清楚明白,这一祸劫的成败,足以扭转一切。 他必须斩杀面前的“五花八门”七位门主,还有刀锋冷、药口福、燕万岁与及神长大老。 不可能战胜之战,却必须手握胜利。 身旁,还有个要来杀自己的小白,他也是被围杀的目标,原来是敌对的两方,也暂时变成同一阵线了。 小白,会与他并肩作战,先拒来敌? 小白含怒道:“伍穷,你别作梦,咱们已不再是十年前的无分彼此,要杀出重围,各自凭实力吧!” 伍穷冷笑道:“朕领导‘天法国’,就从来不怕你小白,也不会被你比了下来,好,我伍穷先出战,你们谁不怕死,来吧,踏前挡我‘败刀’,来啊!” 面前七位门主及四大高手,十一人均杀力高强,绝非泛泛之辈,伍穷、“败刀”,绝对唬不了任何一人。 “伎门”火流星、“纸门”一言堂、“竹门”竹家庄三位门主踏前了三步,分开而立,正好拦住伍穷。 火流星上前作了一揖,便道:“素仰伍大王刀法如神,咱们三人不才,先来领教高招。” 从身上解下七尺长粗大铁链,两端各系着镶满尖钉的大铁球,各有一百斤重,不停转动于头顶之上,发出铮铮响声,甚是吓人。 原来此舞动火流星锤玩意,是平民百姓于街头欣赏的民间技艺,将之变化为杀招,威力如何? 一言堂一直低下头来,他的双手有长度及膝的水袖,内里藏着一股杀气。 竹家庄也解下他身后的大竹箩,捧在身前,看来,这就是他的杀人兵器。 伍穷要杀出重围,便先要挫败三大门主。 火,内力燃火烧着流星锤,两个火球飞旋纠缠,借力弹动,疾攻而上。 一双水袖内杀气射出,袖子鼓胀,彷如两条大木柱,中空黑压压的圆孔,无穷杀力压向伍穷。 双手将竹箩一扭,散了,但又不断各自纠缠扭结,交织成一把大竹刀,斩杀伍穷。 三人纵身而来,扑将过来,威势非凡,招式快极狠极,伍穷竟然无策抵御,只得纵身倒退跃开。 火流星贴脸擦过,水袖封死退路,竹刀削斩唯一的手,三门主连续急攻,伍穷没有还手,只在轻功造诣上压倒对方。 “败刀”始终未曾举起,伍穷倒退后跃,三门主始终追赶不上,避重就轻的暂时稳住阵势。 火流星不屑道:“大王啊大王,你先前与小白一战,已虚耗不少内力,如今还在游斗,不是形同自尽又是什么?” 话音未落,一对流星铁球突然又左右夹击,伍穷及时把腰向后一弯,铁球在面前爆出火花,正是火流星的绝学杀着“火中取栗”。 既已闪避退开,如何火中取栗? 一双大铁球,取什么栗? 来了,一双铁球轰出巨响,炸飞火舌劲射,竟直攫向前,同时刺取一双眼。 退,无可退,后头有一双水袖,黑沉沉的袖子已封死退路。 跃上么?头上竹刀已凛然劈下。 “凶前绝后”,“伍穷六绝”中的“六绝刀法”之一。 “败刀”来了,劈破火舌,斩一双铁球,破! “轰”的一声,铁球应声破开,二破为四,破“火中取栗”,火流星要取的“栗”,变得好大、好大。 原来绝招要取的“栗”是一双眼,现在疾射而回的是四份半个铁球。“凶前”,破了前面铁球与火舌,“绝后”,要杀绝在后挥舞铁球的火流星,杀力一招破出。 四份半个铁球爆脱绊系住的铁链,重重轰中嵌入了火流星的身体,破头,五官变成一堆血肉,胸口凹裂,左手削断,一双腿的膝头爆碎,“火中取栗”成功了。 可惜,也受不了取来的“栗”。 伍穷聚全力一击,破杀火流星,也就闪避不了头上的竹刀,身后的纸剑,从袖子里突然而来的纸剑。 竹刀破头顶,斩发溅血,刀劲直破入脑袋,伍穷立时吐血;纸剑好细,细如竹签,从背后颈项刺向咽喉。 破一招,便得同时承受两招,放心,伍穷承受得了。 痛,只会令盛怒下的伍穷更愤怒,“败刀”先飞射挡住竹刀。 一个转身,伍穷五指扣抓狠狠扣住身后的一言堂,怒道:“你要杀我,哈……就凭你?好,来吧,挥出你的杀力来!” 一言堂被伍穷凌厉眼神吓得险些破胆,一声怒吼,犹如猛虎扑免,不,不杀了,先退……袖子飞出七把纸剑,射啊射,刺啊刺。 “喀勒”一声,五指扣住咽喉,握得更紧,死亡来临了,要逃,要摆脱伍穷……冲啊,杀啊! 双腿急疾奔前,单手扼住咽喉,把一言堂整个身子提起,不停向前冲去,五指愈扣愈紧。 双袖同时不断飞射出纸剑来,要伍穷受伤,要他痛。只要痛,敌人便会松开五指。 这是好正常的反应,但可惜的是,伍穷从来都不正常,他愈痛,便愈愤怒,也愈握得紧,五指不断扣死。 双目狠狠瞪着这竟胆敢来杀自己的一言堂,双袖再也射不出什么来,接着一对袖子也软弱下垂……“杀我,你有资格么?你有屁能力!”五指不断的握紧,把一言堂颈骨都握碎,咽喉渐渐握成细如藤条,再用力握下去,“啪”的一声,断了,身首异处。 伍穷握断咽喉,把一言堂的头摘了下来。 血,从五指沿着手臂涔涔淌下,指掌被染成可怖的血红一片,再回身伸出血掌对着风不惑。 伍穷阴恻恻道:“神相,怎么不先替‘五花八门’的同道门主预测气色,要大家前来送死啊?” 风不惑默然不语,他内心当然很明白,出战之先,谁人倒霉、谁人会死,观脸上气色已是昭然若揭,但他绝不会明言,明知送死,哪个会愚笨得还去送命。 只要神相他自己气色大好便是,其它人等,死何足惜! 伍穷连杀二人,已是咻咻喘息,但仍勉强支撑下去,正要再战,身旁的小白却一步踏在他之前。 小白道:“你最好不要先死,留住贱命,让我来杀你。”提起“赤龙”,拔剑出伍穷冷冷道:“好啊,看我俩谁的杀力更强!” 小白当然不愿被伍穷比了下来,他要杀伍穷,就先要证明自己在武学造诣上更胜仇人伍穷。 小白目光扫向七位门主余下五人,喝道:“别浪费时间,你们五人一同上来好了!” 以攻为守,杀! 一招五式,一攻五剑,五剑同时挥出强横杀势,从头顶劈斩向五位门主,以一敌五,还要抢攻。 如风狂烈杀力开天裂地而来,挡! 竹家庄的竹刀、大老倌的大关刀、木林森的木偶、鬼道子的金钱剑、神通的法宝袋都不敢怠慢,挺向上挡剑。 来势凶猛吓人,精湛雄厚内力杀下,必须全力一拼,已不计较什么招式变化。 五道劲力交迸,也同时爆出五声巨响,夹着一声讶然。五声巨响乃是裂地凹陷,一声讶然竟来自刀锋冷。 刀锋冷呆愕得难以置信,这小师弟的武学修为进境,深不见底,竟把横刀的“死有葬身之地”一化为五,提升五倍杀力。 五位门主都同被沛莫能御的杀力轰得破土入地,劲力先炸凹陷地,五人破入,瞬间已压了半身进去。 当竹家庄醒觉危在旦夕,已觉天旋地转,急疾翻动迥旋的画面,看着身旁的大老倌、木林森相继头颅与身体分家,被“赤龙”一剑斩下,下半身全埋在泥地里。 竹家庄方才省觉,啊,自己的身子明明也是被压入泥土下,怎么眼前景物又会不断旋动? 看到了,原来自己的身体也失去了头颅,第一个被斩首的就是自己。三个人头就在三个薄团上停下。 目瞪口呆的望着千手观音像,看着观音大士祥和的脸相,逐渐淡化、消失,怎么观音在笑?笑三位门主的无知么? 一招杀了三人,余下的鬼道子、神通及时跃出,勉强抵住余下杀力,逃出了鬼门关。 二人同时心底发毛,都好后悔,后悔收下风不惑的银子,后悔依附权贵作梦做官,后悔遇上小白。 把复仇杀伍穷的杀力,全倾尽在“五花八门”的五位门主身上,一剑便斩杀三人,小白的忿恨好深。 笑梦白被杀,头破绝命,只是刚出娘胎的小娃娃,是小白跟耶律梦香唯一可能诞下的孩子,被伍穷杀了。 他答应过妻子,必杀伍穷。 七年修炼加上不能熄灭的怒火,小白一剑便杀掉三位门主,杀力绝对在伍穷之上。 燕万岁笑道:“神相啊神相,你的什么‘五花八门’也委实太窝囊啊,实在献丑。” 风不惑满不在乎道:“对啊,既然如此,那就请燕族主来作个先锋,小白就交给阁下好了。” 燕万岁打了个寒颤,心里暗暗咒骂风不惑,当然了,在“皇京城”一战,他已领教过小白的武功,自己霎时变得衰老二十年,就是拜小白挥出与自己同一招式之“岁月不饶人”所赐。 他来当然是想报仇,杀小白,但绝非凭个人之力,他要在小白筋疲力竭之际才动手。 他本来就是个小人,胆小又无能的小人,只是继承执掌“异族”而已,绝无过人之处。 否则也不会轻易断送一半江山给伍穷的“天法国”。 燕万岁在“异族”内称皇称帝,不可一世,但在群雄并起的范畴内,只是一个小角色而已。 若非神长大老要保持各方势力平衡,先挫小白,昔日“皇国”、“异族”早已被其它势力瓜分。 燕万岁的反应、急才,当然不及小白般敏捷,想了好一阵子,才想通了他妈的风不惑更脓包,正要揶揄他不敢提刀杀伍穷、小白之际,身旁已有森寒似冰的刀劲拂来。 不忿的刀,狂傲的刀出鞘,他的名字是“泣血”,抽刀迎风如泣低诉悲鸣,刀锋冷杀小白!踊跃购买他们的书籍,用实际行动来支持你欣赏的作者—— 第二章草隶篆破刀 刀锋冷喝道:“小白由我一个人来杀!” 从七年前夺取“杀手楼”开始,刀锋冷便一直扶摇直上。他训练出最强的各楼高手,组成强大杀力,轻易利用“杀手楼”得来的资本,不断拓展势力。 不久后,他更攻下“农族”,成为“农王”,七年来步步高升,气势如虹,锐不可挡。 但他的最大心愿和最大遗憾,就全系于小白一人身上。 师父在“求才壁”上镌刻的那句伤心论断:“一山还有更高山,小白奇才真超凡。” 什么是“真超凡”?难道我刀锋冷比不上小白,并非真的超越出众?刀锋冷很明白只有杀败小白,才能证实自己才是“真超凡”。 刀锋冷要杀小白,还有其它理由,当然,就算毫无理由,刀锋冷也可以杀人。 突然,从身上取出一个葫芦,原来冷傲的刀锋冷,脸容更添上三分痛恨,心头一阵绞痛,极是悲苦愤怒。 轻轻的以“泣血”划破左臂,让鲜血将刀身染红,再缓缓打开葫芦,把内里的“苦痛”释放出来。 葫芦里究竟是什么? 跟决杀小白又有何关系? 飘啊飘的,迎风飘散,沾了刀身上的血,依附在“泣血”上,其它的有些扑向刀锋冷脸上、身上,又或随风而逝。 小白明白了,不停的点头。 刀锋冷愁苦道:“这只是他们的部分。” 小白把“赤龙”握得更紧,傲然道:“应该合共九十五人吧?不多不少,错不了。” 刀锋冷忍痛点头道:“对,九十五人的火化骨灰,我留下其中一点点,以此葫芦盛住,一直陪伴在身旁。” 小白看到飘扬飞散的骨灰,不断扑缠向刀锋冷,像极要向他找寻倚靠,好想他带来失落的光辉。 刀锋冷道:“当我赶赴前去,看见九十五位为我出生入死的战兵,胸前都裂开,被一剑贯穿夺命,我好心痛。” 小白道:“二万‘战马刀锋’都死去,浮尸于‘静水’,你竟都不觉什么,只记着我‘赤龙’所杀的九十五人。” 刀锋冷不停的点头,冷冷道:“其它人都死得合理,只有这九十五人,明明是我针对你的剑法而练成的‘战马刀锋’杀阵,竟然败了,证明我刀锋冷想象中的小白,在现实还要强上一筹。” 小白道:“也就证明,你刀锋冷还不能掌握我小白的武学修为进境,不一定能败我。” 刀锋冷道:“这是莫大耻辱!” 小白道:“不,是最正常不过!” 刀锋冷狠狠的怒目瞪视道:“你,再说一遍!” 小白冷冷道:“过分谦虚也就失却自信,让我小白再说得清楚明白一点,师父的推算、分析半点不错,众传人之中,我学艺时间最短,你刀锋冷用心所学时间最长,惟是小白奇才真超凡,技不如人刀锋冷,事实就是事实,你必须折服!” 七年后的小白笑苍天,已经历不知多少杀战、攻城掠地,他与“赤龙”,一次又一次建立胜利。 成功是自信的基础,人生的历练使小白的内心已不再如七年前般过分谦虚、不敢狂傲,他已有点傲然执着。 或许,这就是登基为皇、雄霸天下的必然条件。 小白不一定要败刀锋冷,但他绝对相信,自己在武学上埋首苦练了七年时光的自己,必然超越刀锋冷。 小白坚定地道:“刀锋冷,从三年前开始,其实已经是你终此生也再没有机会与我小白在武学造诣上争个高低。” 刀锋冷愤怒得全身抖颤,他妈的狂小子,看我把你一刀两断,不!是千刀万段才对! “杀人三式”第一式“杀千秋”。 一刀把伍穷老父伍担汤杀斩成千段血肉模糊的“杀千秋”,教在旁的伍穷也看得心惊胆颤。 目光如炬,刀在挥动,同时心念急转,调控“泣血”的出招方位、力度、速度。 计算精确的“杀千秋”,敌人的身形长短、神兵轻重、所处方位、扑杀速度全掌握算准,斩杀当场。 每一式都是为破开“破绽”而来,极繁复的计算,绝不挂一漏万,全面封杀,刀式置人于死地。 一气呵成,杀气严霜,扑噬猎物小白。 刀锋冷沾附着的每一粒骨灰都在抖动,像他一样的亢奋,一举击杀小白成千段,哈……小白要挡住“杀千秋”,便必须挥出更胜当年伍担汤的剑招,面对“杀千秋”密麻麻剑气交织成如网的杀力,直涌扑来,要切开身体成一千份,小白突然弃剑! 剑射下以脚御之,双手四指合成一对“剑神指”,金睛火眼看得清楚,杀来一千刀,我只破两刀。 头顶上的两刀,“剑神指”紧紧夹住,左右拉扯破开“杀千秋”刀网,是小白凭着天赋武学奇才,实时破招创招的一式“网开一面”。 破了,刀网果然被强行破开一面,刀锋冷惊愕之际,“赤龙”来了,小白弓身以腿扫剑,斩向刀锋冷面庞。 “嗖”! 退,退,再退! 刀锋冷一式“杀千秋”被破,不怕,他还有“杀人三式”余下更强更劲的两式刀法。 刀锋冷被斩伤流血,不怕,伤势不足致命! 刀锋冷被杀退,不怕,退了可以再进。 但刀锋冷偏偏怕,因为他的手掩着伤处,伤处令他感受到的是极大侮辱,这侮辱太可怕! 缓缓放下掩盖伤痕的手,小白在失笑,其它旁观者也忍俊不禁,他奶奶的实在可笑。 刀锋冷竟被小白一剑削去右眼眉毛,成为“单眉刀锋冷”,哈……他奶奶的真不知所谓。 死,就算是粉身碎骨,刀锋冷也不觉可怕,偏偏别人的冷笑嘴脸、耻笑贱相、无情侮辱就最教他难以忍受。 刀锋冷最怕羞辱,最怕被小白比了下来,小白当然明白,他就是要针对弱点出削去了刀锋冷的眉毛,他一定拼命,一定不再让任何人杀小白,只有他一人能“谁杀小白,我便先杀他,小白,我刀锋冷必不饶你!”果然,刀锋冷忿然口出狂语。 小白轻轻的点头,他已今非昔比,在武学修为、计课、策略上都十二分精明。 只要刀锋冷独自霸住自己来“杀”,此战,他只须安心对付一个刀锋冷便成,绝对比伍穷轻松,因为其余的神长大老、燕万岁、药口福、鬼道子、神通五人,便会一起先对付伍穷。 伍穷当然也明白个中玄机,但明白归明白,事实也跟小白的预算一样,其余的人矛头都指向伍穷。 只是,神长大老却没有扑前,反而弹射出一幅白纸在半空,提笔弄墨写画,笔力挥舞,教大画在半空中凝住。 画啊画,好秀丽的山水河川景色。 鬼道子、神通二人也没有再进招,因为两人都退到神相风不惑身前,保护着这位“天法国”君皇。 杀伍穷的,只有二人,一个是拿着“百年归老”的药口福;另一个,是武功并不太强劲的异族族主燕万岁。 伍穷以一敌二,勉强支撑着。 “百年归老”如灵蛇般不断在药口福身上盘缠急转,从颈项到胁下又转动至腰间、胯下,飞快旋舞,配合双掌出击。 一边出招“百年归老苦苦痴缠”,一边堆起脸上可怖肥肿不堪的赘肉笑道:“伍大王,你知道么,我最近烹调出一味名为‘滋昧肉骨头’的补身妙品,吃后功力竟然大增啊!” 伍穷以仅余战斗力拒挡沉重掌力,又要用刀劈挡千斤神兵“百年归老”,愈感吃力。 药口福仍不停笑道:“来……你也该咬一口啊,这‘滋味肉骨头’能大补元气,提神更提高战斗力,正好助你回复原来功力,我药口福大力的赠你一块骨头又如何?” 跟着真的从衣袖中摸出一块骨头,直送向伍穷口中,伍穷侧首闪开,食狂突然五指捏碎,骨头化成粉末,便随风吹向伍穷。不知“滋味肉骨头”是何物,只好骇然急退。 反观食狂一步踏上,深深一吸,尽把骨灰从鼻孔、口腔吸入体内,“滋味肉骨头” 吸尽,精神为之一振,全身骨骼、肌肉都胀大起来,仍是一式“百年归老苦苦痴缠”,却是劲力大增。 食狂又取出另一块的骨头,嘻嘻笑道:“怎么了,这块‘滋味肉骨头’伍穷大王可还有兴趣否?” 伍穷没有反应,食狂又已捏成粉末吸入体内,一再提升功力。药口福藉食用药疗来刺激提升内力,伍穷只有愈见难以支撑对战,形势一面倒的不堪设想。 “哈……伍穷大王,可别忘记还有我会随时偷袭啊,小心!小心!” 伍穷身后不远处的燕万岁笑道。 燕万岁武功是稍逊一筹,但内力不继的伍穷已是将尽的油灯,元气一点一滴消失。 他绝对最憎恨伍穷,是他带领“天法国”的“穷兵”夺去“异族”的一半江山。 把握良机,杀伍穷,“异族”必定士气大振,自己就成了大英雄,永垂不朽。 因此燕万岁一反常态,静心等待杀伍穷良机,最好药口福把先伍穷剩下的一臂也轰断,自己才痛下杀手。 沉重的“百年归老”不断旋转劈下,占尽上风之际,突然“败刀”卷起急风,杀气如风,杀势如风,人如风、风杀人,风中刀芒急旋剧斩,“风芒毕露”决杀“百年归老苦苦痴缠”。 来自老父伍担汤的杀人绝学“风芒毕露”,要待伍穷成为真正皇者,真的锋芒大露,才能挥出其中神髓。 人如风旋,追风逐电不见残影,急风拂来尽是杀招,斩啊斩,杀啊杀,要一举先杀食狂。 “药口福,七年前你是天下五大高手之一,今日,我伍穷比你更强啊!”疾转如风仍厉声喝叫,伍穷要反败为胜。 “风芒毕露”的“败刀”斩得实在太快,“百年归老苦苦痴缠”只得跟着同一速度旋转挡住。 “百年归老”由攻转守,由守转为险守,毕竟千斤神兵虚耗真元太钜,舞动要如旋风急电,委实不可能。 虽有“滋味肉骨头”补助,但内力提升也不能如伍穷般斩杀快如电闪,先是手背一刀、背项一刀、三刀……八刀……十二刀。 刀痕刀伤愈来愈多,更可怕的是刀伤愈来愈深。 “百年归老苦苦痴缠”明显不敌“风芒毕露”,但食狂依然不愿停下变招,不断的受伤、不断的扩大败象,但仍是苦苦支撑。 为啥? 愈受伤,食狂药口福愈展开笑容,他最清楚明白,伍穷要挥出如此杀招,内力消耗必然大大加快。 只要挡得住凶猛刀势,只要伍穷一口死命提起来的强猛杀气稍竭,便会一蹶不振,届时就是伍穷的死期。 现下的皮毛伤痛,只是杀伍穷的点滴代价吧! “风芒毕露”比起昔日乃父伍担汤更强、更猛,这个当然,今日贵为天子的伍穷,绝对比父亲更锋芒毕露。 人、招合一,心意与现实感受融合,杀力当然强盛! 二十刀、三十刀……伤痕累累,割斩入肉一分、二分、三分……入肉更深,药口福更悦乐。 对啊,这表示伍穷愈逼近崩溃边缘,你不妨作垂死挣扎,来吧,看你还能支持多久? 三十八刀、四十五刀,七十八刀,一百刀……三分,四分,入肉削骨,入骨一分,两分……杀啊!杀啊! 挡啊!挡啊! 伍穷这一阵暴风杀力,药口福等了又等,等他合理地力尽崩溃,但怎么还末戛然而止? 怎么旋卷急风继续愈攻愈迅疾?刀芒愈来愈盛,内力似是源源不绝,没完没了似的。 不得了,已是一百三十八刀,入骨三分,伤及筋骨,那可不得了,食狂开始气急败坏,愈益惶恐。 天啊,这厮怪物怎么不会力竭筋疲? “百年归老苦苦痴缠”已苦守不了,刀如暴风,应接不下又如何能再取出“滋味肉骨头”来补身提升功力作战? 一百七十八刀了,哇,痛啊,好痛,停啊!停啊! “他妈的,快停下来!”因恐惧而发出的惊呼,功力原在伍穷之上的药口福,自以为是,不先以药食把功力提升至巅峰,便诱使伍穷全力出招拼死,终于就陷己于死局险地。 “败刀”与伍穷一样,死缠烂打,只要有一口气力争胜,便不会停下来喘息。 食狂实在太不认识伍穷,任何人也不能容让伍穷有翻身机会,否则一定后悔莫及! 血,来了,“败刀”斩得药口福一身溅血。 同一时间,怎么神长大老还不助拳,却仍在悠闲绘画,一笔又一笔,湖光山色好生趣致。还有枝头上的喜鹊,好生动。 “岁月不饶人”! 燕万岁终于按捺不住,他绝不能让食狂死,药口福死了,下一个便轮到他自己。 纵使已静待许久,纵使面前的伍穷已化作一阵狂风,不见人影,不知哪里是头,哪处是脚,但也必须出招救药口福。 辱亡齿更寒,杀啊! 一双肉掌鼓劲催动十成功力,轰斩乱麻般的快刀,最少也要阻一阻伍穷,挫一挫“风芒毕露”。 勇者无惧,杀伍穷! 喜鹊在笑! 笑,对啊,神长大老画中的喜鹊在笑。 同一剎那,燕万岁已冲入大风暴漩涡里,左掌,啊,没触碰到什么!右掌,啊,也触不到什么! 轰不中什么,那自己岂不是就身处险境?困在刀风漩涡内,如何能抵御千刀万心头突然冰冷如霜,悚悚危惧,怕得要死,原本要当“异族”大英雄,现下很可能成为刀下亡魂。 死亡的阴影直龑心坎,凉下半截,妈啊! “呼”的一声,如迅雷陡炸,不及掩耳,一切惊骇都已成过去,燕万岁冲进了刀风漩涡,又冲了出来。 身上无半分伤痕,根本就是扑个空。 伍穷要先斩杀的是药口福,哪会因为杀燕万岁而稍稍停缓下来干.因此伍穷巧妙地闪身避开了攻来的杀力。 先杀药口福,再杀你,杀啊! “败刀”,不断挥斩疾割,药口福已是危在旦夕,燕万岁冲了又冲,仍只是扑了个空。 命休矣! 一子错,满盘皆输,食狂竟败死在伍穷手上! “删难省繁,损复为单,务取易知易为!”原来沉默于画纸上的神长大老,突然念道。 燕万岁心里嘀咕,这老家伙真烦人,不动手破杀伍穷,却雅兴大发,绘画说书法,不知弄啥玄虚? “草草临事从宜,以简破简,非凡便是非繁!”文房四说第二段犹未完,战情已急剧扭转。 武学修为高深的药口福,突然放弃繁复的招式“百年归老苦苦痴缠”,执神兵依耳闻感觉如笔舞动。 笔走草书挥洒意趣,简单却有飞动驰骋之势,笔笔凌空,极尽抑扬控纵之妙。 化守为攻的笔法招式,文中有武,武中有文,文武俱达绝妙境界,犹如铁划银钩,竟然把“风芒毕露”一式缓了下来。 文房四笑着在画上题字,笔走龙蛇,说道:“蚕头雁尾横笔势,横竖点弯转破危!” 同一霎时,药口福也神兵如笔走“篆书”势,每一字都是盘绕纠缠,像一幅幅小画。 伍穷对书法本就差劲,完全摸不出头绪来,但见食狂招式愈来愈古怪,偏又有致精简,“风芒毕露”竟然开始动摇。 稍稍能反败为胜,食狂已豁然畅通思绪,文房四一直在注视小白、伍穷的刀法、剑招,舞得十招、二十招,已深深捕捉住其中要点,就想出破绽,要以书法招式破败“风芒毕露”。 草书、隶书、篆书交错舞动,时而丑拙,劲力深厚;时而又瘦又硬,古意盎然。 变化笔铲万端,竟境复杂难全,能挥出精髓之笔力,“百年归老”渐渐又取回主动权。 或疾或缓,伍穷逐渐已作不了主。 伍穷最后只得撤刀,他败了,败在文房四的提示上!—— 第三章刀剑没情义 轻而易举,不费大力,不必劳师动众,就能巧妙破了“风芒毕露”,伍穷不得不佩服。 重整旗鼓再战,对付一再出错的食狂,以及不忿的燕万岁,伍穷已是技穷,立即陷入苦战。 一招、两招……十招……入肉一分、三分……方才在药口福身上的伤,都转移在伍穷身上。 另一旁的刀锋冷与小白之战,并不如想象中来得激烈,一招受挫,刀锋冷虽然怒极,但也不敢妄乱出招。 刀锋冷今日功力已比十年前,与横刀决战“剑京城”时不知精进多少,惟是小白竟能一招削掉自己一眉,无可否认,这十年光景,小白的武功进境是大大超越了自己。 刀锋冷的刀,真的能杀败小白么? 对,小白就是要刀锋冷犹疑,只要他心里不明不白,捉摸不清,信心便会动摇。 如何再摧毁刀锋冷的自信。 攻!主动出击,还要令刀锋冷惊骇胆丧。 手执“赤龙”,挥舞起来,发出呼呼风声的起手式巨响,四周沙土被牵引得飞扬弹射,小白抢攻出招。 刀锋冷竟呆在当场,“泣血”未能立时反应,剑网交织成一百剑影,全贴着他的脸、身和四肢,已割入皮肉,这不就是从原来自己成名绝学中变化而来的“面目全非”? 小白以剑舞招,凭着个人天赋改良招式,比招式原来的主人刀锋冷竟胜上不止三筹,不但贴面割五官,更同时切手割身,一招足以削掉身体上所有凸出来的部分。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更凶更强更十全十美。 如何破“面目全非”? 真可笑,创招的刀锋冷竟陷于困局中,犹幸他对自己的绝学太熟识,知道个中破绽。 千钧一发之际,刀锋冷疾冲扑前,竭力卷曲头首于身体、四肢之内,犹如一大块人肉石头,冲击撞前。 “面目全非”的要诀既然是削掉敌人五官,先扭面、埋藏身体、面目,再冲击敌人,斩削而来的剑招便自然失准。 小白的“面目全非”剑招也顿然变得面目全非,削斩了入肉三分,却不能再斩下去,因为刀锋冷已轰飞小白。 硬生生的把小白轰飞开去,刀锋冷险险破了绝学,一抬头,他妈的又来了,又是自己的刀中绝学名招“骨肉分离”。 哼,此招是以内力配合神兵,挥招狂斩敌人,一招震飞敌人体内骨骼飞脱身体,致“骨”“肉”分离。 招式精髓在于用招者巧用猛力,破骨飞脱躯离,你小白的内力现下可能与我刀锋冷相比么? 来吧,“骨肉分离”拼“骨肉分离”,看谁内力更强? “泣血”怒劈“赤龙”,内力交拼,刀锋冷有绝对信心取胜。啊,小白应该明白,他不该硬拼啊? 小白搞什么鬼?小白在笑。 “泣血”与“赤龙”劈斩碰上,“赤龙”竟突然变得柔韧,痴卷缠住“泣血”,活像软兵器般,卷了一圈又一圈。 以柔制刚,绞缠着“泣血”又如何? 电光石火间,小白已闪身在刀锋冷身旁掠过,同时带动“赤龙”,把“泣血”也扯得歪了方向,打斩在刀锋冷身上。 藉力打力,藉刀杀人,卷缠着“泣血”斩向刀锋冷,一招“骨肉分离”却是两倍内力,“轰”的一声斩中刀锋冷身躯。 “骨”、“肉”分离! 两人内力同时斩来,实在太凛烈,体内一切骨头都传来刺痛感觉,无数碎骨无情告别身体,破背飞出。 刀锋冷的背项穿了三、四十个血洞,三、四十块碎骨飞离身体,一伤再伤。 武学奇才,刀锋冷不得不承认小师弟小白确是天赋远胜自己的武学奇才,若非先前他与伍穷对杀,已消耗不少真元内力,单是这一招,自己也不一定抵挡得了。 小白奇才真超凡,他妈的果然不错! 刀锋冷终于心悦诚服师父昔年批言,这位只入门短短时间的小师弟,武学天赋实乃天下无双。 悟性极强,招式在他手中,都被提升,并变得更完全无瑕。 如何能挫败小白?刀锋冷立时陷于混乱中,但杀招已临,又如何能混乱茫然? “杀千秋”、“杀人三式”的第一式! 臭王八小子你真有点儿太过分,竟连这一招“杀千秋”也立时改良斩杀我刀锋刀网,哇……你交织成密不透风的圆形刀网,完全把刀锋冷包围住,一气呵成,扑噬着猎物刀锋冷。 刀锋冷在苦笑,继而怒吼:“小师弟,你道还能愚弄我么?看我一刀破你假局!” 心中摒虑绝思,拋开什么剑网招式,心力专注双手用力,提刀力斩,斩出无穷杀力,不再被招式烦扰。 任你招式如同妙绝,也必须内力催动,小白不断以自己的招式来打击自己信心,只不过是因为他内力不逮吧! 简简单单,以一刀拼杀最复杂的“杀千秋”,刀锋冷深信小白内力已挫弱不少,难以同时挥斩出千剑来,花巧之余未见锐烈,这就是小白的最大缺失,也是唯一破绽。 一刀破网,星光四溅,剑网崩溃,小白沮然飞退,他的故弄玄虚终于被悉破。 十年后的今天,若大家都以十足功力拼杀,小白绝对会在刀锋冷之上,只可惜,先前与伍穷的一战,已消耗真元太钜。 可惜的很,刀锋冷也不太笨。 他接连冲上挥刀,一刀又一刀,简单的以雄浑内力斩来,小白的剑招巧妙又如何,必须抵挡强力劲斩,内力一再一点一滴消耗,死亡一步一步逼近而来。 更可惜、更可怕的,是最深沉的超级高手神长大老,已绘画完成他的那一幅山水画。 小白最懂笔法、画技,故此他一直小心留意,这“神国”的老家伙好深不见底,他的“笔力”何等高超。 每一次自己的剑招变化,神长大老便以笔化作刀锋冷的神兵,用点、捺、横、直的不同笔法,尽数化解小白剑招。 千变进招,万笔化解,小白的或攻或守,都被文房四手上的十寸“湖笔”飞舞化解。 小白暗里窥视,“湖笔”用的“羊毫兰蕊”,既是柔软、细长又富有弹性与光泽,是上等的山羊毫毛,实而不华,也就显得文房四的性子,平实而不浮夸。 “神教”中人以清静寡欲,修身奉献予教为天职必然,对权力、财欲都摒弃,视如粪土,人人盲目附从裨长大老的教条命令,文房四也一直甘心过着苦行僧般的简朴生活,当然踏实而不浮夸。 文房四不单止以笔破尽小白剑招,还同时挥笔不断在画中题诗写字,而字的笔法灵动,又破尽伍穷刀法。 一笔战二敌,尽破花巧,还不足惧? 更可怕的,是他的姓名。神长大老名为文房四,他的武学修为以纸、笔、墨、砚四物为依归。 只是“笔力”已如此惊人,还有纸、墨、砚呢? 文房四来了,已在小白身后。 刀锋冷在前逼杀,文房四堵尽退路,小白有点心寒!好明显,他绝对应付不了两大高手夹击。 “杀!” 来了,“湖笔”在背后出招,振笔挥舞,裂破气墙,一气呵成,一笔草书笔法写成一个“杀”字。 小白背项立时裂开皮肉,透骨剧痛,笔力更压得他身不由己向前冲去,头上迎上“泣血”,勉强以“赤龙”挡截,又是内力不足,内伤一伤再伤,体内血气翻腾难受不已。 原来文房四的字犹未写完,杀字之后,还有“千秋”二字,挥笔急疾苍劲,飞动驰骋势更豪迈,粗犷落笔,结体丰伟,最后一撇,裂骨穿肠,小白顿感碎骨绞痛,只好滚地逃去。 “湖笔”如影随形,又来了! 笔势已成,先刺双目,两点破双睛,“啪”的一声挡开“湖笔”,不是“赤龙”,竟然是伍穷的“败力”。 伍穷抢来救小白? 伍穷冷冷道:“要活命,咱们只有刀、剑合一,否则谁也抵挡不了神长大老!” 道理简单,好容易明白,伍穷向小白伸出合作之手,他道出了破解二人危难之方法。 只要“败力”、“赤龙”合一,刀剑同心,二人的力量互相配合,纵是内力有限,但可互补其短,定能抵得住文房四,否则,再战下去,必然被逐个击破。 又来了! 是一个“败”字,字势奇峭飞动,丰姿飘宕,是有楷书形神,隶书余意,变幻无穷,奥妙杀力果真非凡。 伍穷挥刀斩其飞动疾势,再退开,挡了“败”字的左半“贝”字,小白面对余下的笔画,挺剑破刺,成了。 把文房四原来一气呵成的“字”,分成两撅,笔法断断续续,因应刀法、剑招而变得凌乱不一。 笔力自然未能连贯,杀力立即大大挫弱。 小白、伍穷,“赤龙”、“败刀”合一,杀力真不能小觑,文房四又如何?还不是奈何不了二人! 笔法之外,还有神长大老不大愿意挥出的“纸、墨、砚”,余下三宝,多露一手便先泄一手玄机,他日要用来灭绝刀锋冷的“农族”、燕万岁的“异族”、药口福的“狂意族”,也就更难了。 能保留便该竭力保留秘密,待他日灭掉敌人的剎那,才不作任何保留出招破杀。 故此文房四始终不肯拋笔,仍然独以“笔力”攻杀小白、伍穷,却“一笔”杀两大王者。 破了一个“败”字,跟着又如何? 跟着停了,刀、剑停住。 “别过来!”小白狠狠道。 伍穷道:“只有刀剑合一,我们……” 小白道:“我们已不能再合一,你、我只有一人应该继续生存下去,我俩之间只余仇恨。” 伍穷道:“大敌当前啊!” 小白道:“哼!文四房、刀锋冷、药口福、燕万岁、风不惑也好,哪一个与我小白的仇恨,会比跟伍穷你来的更深?” 伍穷道:“笨蛋!” 小白道:“交了你这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人当朋友,我小白当然是一等一的笨蛋!” 伍穷道:“你竟然连摆脱险地的唯一法子也放弃!” 小白道:“因为我是小白!” 伍穷道:“因为你是固执的大笨蛋!” 小白道:“小白只愿意与朋友交心,并肩作战。” 伍穷道:“我们早非朋友!” 小白道:“既不同心,岂能同行,绝不可能刀剑合一!” 伍穷道:“好,那就一同赴死吧!” 伍穷好生失望,明明是刀剑合一便可以化解文房四的“笔力”,还一定能挡开各高手,觅路逃生。 偏偏小白宁愿战死也不合作,敌人当然可以逐个击破,他妈的臭贱枯蛋王八烂狗屎孙儿,丢那妈妈! 心中愤恨又无奈的伍穷,暴喝道:“风不惑,你今天终能如愿杀我,但你这王八蛋得小心一点,凭你与那李厉琤的不知所谓能耐,临朝号令‘天法国’,把国家毁于一旦,我当了厉鬼也不饶你!” 伍穷已把一生完全投进“天法国”去,国亡则我亡,生死维綮,不能分割,神相夺位,自己倒不太痛心,只是“天法国”在其手上,必然难敌众强豪、枭雄,试问又如何安心? 神相想的当然不一样,他乃玄门帅圣,深懂天运、地势、人气辨色之术,以其玄妙相克之法来动兵攻守,自是易胜难败,对伍穷的忠告,自然嗤之以鼻? 风不惑满不在乎地道:“明白了,伍穷,那你放心去死好了!” 神长大老的“笔力”、刀锋冷的“泣血”、药口福的“百年归老”,再加上燕万岁,慢慢围拢上来。 他们的目标是先杀小白,因为刀锋冷只愿先杀小白,他除去小白,才了却心头小白挺剑而立,是他甘心情愿放弃刀剑合一的,是他的固执命自己陷入死局。 但小白毫不在乎,他绝对坚持原则。 人,若连最基本的原则都能放弃,生存也就没有多大意义。 他答应过妻子梦香公主,也向天发过誓,一定要亲手诛杀伍穷,绝不能因危险而与此大敌携手。 来吧“赤龙”,我们并肩作战,我们才是亲密战友,不离不弃,同心同意,杀啊! 小白就是小白,永远的情义至上,固执得太过分。 就让这份固执、坚持,跟他一同埋葬吧!—— 第四章莫问笑什么 文房四等四大高手围杀小白之际,突然好臭!臭气熏天,臭不可耐,臭得人头昏脑胀。 “观音古庙”内怎么会如此腥臭,中人欲呕? 是一头驴子,加上一个从不爱洗澡的主人,一同懒洋洋的进来,大懒虫连打数个呵欠,哇,臭死了! 臭气自其口中吐出,腥闷得教人窒息,大懒虫却是好生自在,躺在驴子“小虫” 背上,头向上仰。 只是一个九岁孩童,却教四大高手都惊愕得不知所措,只是一个大懒人,九岁的又臭又懒小子,有啥可怕。 一个月前还绝不可怕,但自从大懒虫笑莫问,在皇上皇率领“神武大军”攻打“模糊城”一役后,这懒小子竟以“二十八星宿大阵”,杀败天下第一用兵神人皇上皇,大懒虫之名便不胫而走。 笑莫问,笑苍天与芳心的孩子,又懒又臭,但绝对不能小觑,他的能耐,可能…… 不是可能,是一定,一定非凡! 也许,非凡还不止,是超凡入圣,命格如龙神。 也许,还不止,也许……“神相!”刀锋冷忍不住喝道。 原来茫然迷失、双目入定地呆呆凝视笑莫问的风不惑,终于被喝唤惊醒了,只见他满头冷汗,不停滴下来。 风不惑只凝视大懒虫,就身不由己的在抖颤,口中不停地喃喃说道:“竟有此‘紫龙尊仪’相,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仍是目不转睛,瞪着一双大眼看着大懒虫有趣的五官,愈走愈近,被奇相深深吸引。 风不惑如遇上瑰宝,走上前要看个更加清楚明白,后头一手便被扯住拉得后退。 刀锋冷怒道:“别无聊,今日小白要死,这贱种小子也必然死定,什么‘紫龙尊仪’,你给我闭嘴,看我一刀斩杀小贱种!” 拔身冲天而起,怒劈“泣血”,世上又有多少人能挡得住如此凌厉无匹的刀? 一刀斩杀大懒虫,连懒驴子也要一刀两段。 “当”、“当”、“当”、“当”、“当”! 怎么会有六声碰刀声响?六刀分别接力挫弱挡住刀锋冷“泣血”刀劲,大懒虫便安然无恙。 挡刀的,是朱大、朱小、朱不、朱朱、朱不小、朱不大,“八神”中之六,合力卸尽刀劲。 外头冲来三条黑影,其一的朱小小喝了一声:“笑问客从何处来!”“八神”剑阵立时展开。 原来的六小朱,加上后来的朱小大,朱小不,各自提刀结成刀阵浪招,把师承自笑三少的绝学掌法,以刀浪挥出。 五刀就是五指,刀是指,人是臂,余下三刀不停与五刀交换补替,令杀力不断补充增强。 杀浪滔天盖地,“泣血”竟无从抵挡,任刀锋冷如何一再猛地反拼,仍被逼得节节后退。 斩朱小大,如掌的五刀竟消失了朱小大,换上是朱大,再斩朱大,再又换上朱小不,斩来斩去,也斩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断凭着熟练配合交替接力,令对敌者失去目标,一涌而上的变化万端“笑问客从何处来”,每一个人的替换,招式、内力、变化也各有不同,谁也难以轻易捉摸。 “八将”结合成的刀法,比三个刀锋冷更强,除了一举把敌人击退外,更形成包围网。 由朱小小当叫阵领袖的“八将刀阵”,围住当世四大高手,用的正是笑三少的一式“固步自封”方位法门。 刀锋冷一下子便被击退,究竟“八神刀阵”有多大威力?文房四好讨厌这种疑问。 他每一回出击,都例必先把敌人力量摸个一清二楚,只是这八个黄毛小子,从来没有在江湖中出现过,杀力又如此强横,只是一个“二十八星宿大阵”便击得“神武大军” 大败而回。 八神依着五行八卦方位固守的这一式“固步自封”,要破招,一定花费不少心力。 大懒虫伸伸懒腰道:“爹啊,呵……原来孩子的懒骨头果真由你遗传,现下还不快快撤走?难道真的以为‘八神刀阵’可以永远困死这四头疯狂猛虎么?” 小白没有立即奔出“观音古庙”,因为他是小白。 笑莫问把头贴向小虫笑道:“唉!死性鸡改,又是心里牵挂着一众小将,不忍心拋下大家,好烦好烦!” 笑莫问说的当然一言中的,小白就是小白,他绝不愿意拋下来营救自己的好“兄弟”,独个儿逃去。 小白不逃,伍穷逃! 而且逃得好快,穿破窗框,飞奔夺路而逃。 原来迷惑于大懒虫面相的风不惑也急得跳了起来,他要是杀不了伍穷,只要他回抵“天法国”,自己奸计被悉穿,一切便弄巧成拙,不被拉出去五马分尸才怪。 究竟应派谁去追杀伍穷? 神长大老等要破阵,四人同时分杀向四方,“固步自封”险险守住,暂且破不了阵,也就追杀不了伍穷。 风不惑身旁的鬼道子及神通,更加不愿追杀而去,因为他俩都珍惜生命,“追杀” 只不过是“送死”的同一意思。 追,从破窗追去,不再犹疑的只有小白。 小白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伍穷,他不能让伍穷活生生地逃走! 伍穷,我来杀你。 毅然拋下一切顾虑,这是小白生平首次对孩儿笑莫问的信赖,没一句话,没甚么表示,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守护“模糊城”一役,莫问已显示出他的超凡本领,小白必须承认,他绝对信任这孩子。 好了,小白走了,大懒虫一跃而起,就站在小虫驴子背上,狠狠盯住风不惑。 追,从破窗追去,不再犹疑的只有小白。 小白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伍穷,他不能让伍穷活生生地逃走! 伍穷,我来杀你。 好了,小白走了,大懒虫一跃而起,就站在小虫驴子背上,狠狠盯住风不惑。 莫问笑道:“你这蠢家伙还在玩什么笼里反叛斗杀,我忠告阁下一声,皇玉郎已率领三十万大军攻向‘天法国’,一旦只要‘天都城’失陷,他就能娶十两为妻,哈……” 一言惊醒,风不惑手足无措的混乱一片,喃喃道:“皇玉郎,攻我‘天都城’?混帐!混帐!” 大懒虫骑在驴子背上,一步一步逼前道:“你真背,方才骗来皇位到手,却惨遭皇玉郎攻破皇城,说不定就把你与那又胖又丑的李厉琤来个就地凌迟,一块又一块的割斩成千百段哩,哈……” 怎么一下子登基为皇会由美梦变成了噩梦?伍穷回去后自己必定惨死;皇玉郎攻来又是死无葬身之地。 神相突然感到前面一片血腥恐怖,像是要他必死无疑,夺去伍穷皇位,难道是错? “哗!”大懒虫高叫一声,吓得神相半死,便不再理会他,只觉得实在好玩。 “人人都争着当皇帝,真没自知之明,乱世强雄争霸,你有足够条件么?活该受罪,哈……”笑莫问头也不回冷冷地道。 虽然这句话是说给风不惑听的,但神长大老、刀锋冷、药口福、燕万岁都听得明明白白,他们都感受到个中涵意。 雄霸天下,当然是最风光、最渴望,惟是武林英雄、枭雄,最终也是只得一人能成为真正皇者! 并不因为你有雄厚实力,便必然能雄霸天下,但要是连必须的超凡实力都欠缺,肯定只枉自送死。 “固步自封”困住四大高手,朱小小担任指挥,但真正策划来作后援,却又无意中救了小白的,是大懒虫。 笑莫问太熟知小白的个性,他恐防伍穷有诈,便向梦香公主请求,带着一众“八神” 来作后援。 碰巧遇到神相设计杀局陷小白、伍穷于死地,只好出手阻截,让小白得以抽身而退。 但“八神”的刀阵究竟可挡四大高手多久? 当刀阵被破,岂不全遭毒手? 朱小小没有问大懒虫,“八神”也没有对莫问的计划有所质疑,因为他是笑莫问。 大家都深信不疑,只要大懒虫不懒,他主动要干的事,都一定有十足把握弄得十全十美。 从大懒虫一岁开始,朱小小等便一直伴着笑莫问成长,大家都很清楚,论智谋,小白再加上耶律梦香,也一定不及成长后的大懒虫,九岁的他,已是锋芒毕露。 大懒虫只要提起劲来,他的成就一定更胜小白。 只有一个人可能对他构成威胁,一直独自骑着马跟在后同来的笑梦儿,沉默得令人震惊的“梦将”。 “八神刀阵”挡了一阵,“固步自封”也封不住神长大老的“湖笔”,破绽出现了,幸而还有朱小小。 每当文房四冲出刀阵,朱小小便挥刀补缺,把对方挡回阵去,勇猛得令人折但每次的代价也愈来愈大,“湖笔”每一次都急写疾书,虽未成字,但已教朱小小身上多了不少血洞。 “刀阵”已不能再支持多久了,因为朱小小付出的代价已教他全身披血,“八神” 也个个是伤。 大懒虫啊大懒虫,你有啥后着?怎么还不施展出来?快啊,大家再也抵挡不住了! “家破人亡”! 最恼恨小白、最想杀小白的刀锋冷再也不愿被困,“泣血”寒光陡闪,剑劲裂涛惊雷,隔空摇劈,刀招凶猛精进,忽然而来,霍然收招,“八神刀阵”立时静止。 刀锋冷昂然喝道:“破!” “八神”八把大刀,竟同时破碎,原来刀招劲力尽数注入刀身之内,竟同时破毁八刀。 刀阵已破,那又如何? “逃!”同一霎时,大懒虫终于发出大家期待已久的号令,朱小小与八位兄长立时齐齐冲向“观音古庙”外。 以内力修为、轻功能耐而论,十位小子又如何能避开四大高手追击及斩杀? 刀锋冷第一个冲出追杀,其余三人,风不惑及两位门主也不甘人后,追杀多管闲事的麻烦小子。 一阵嘶叫,刀锋冷才恍然大悟,是马车! “观音古庙”外,有着跛了脚的朱不大坐在马车之上,双手执着鞭绳,由八头高大神骏良驹拖着的大马车,正在等待朱小小、大懒虫等十人,当然还少不了那头笨驴小虫。 来了! 要逃的兄弟都逃出来了,只要及时上车,以朱不大的御车神技,任谁也拦阻不了,立时可奔驰疾走,他有绝对信心救走众兄弟。 只要大家能及时上车。 八神、莫问冲上车,刀锋冷先一步追了上来,追及了,突然十人中的一人忽地转身。 满身血迹,手执利刀,瞪目而立,虽是衣衫破烂,脸有血污,但这么一站,神威凛凛,与刀锋冷险险的脸贴着脸。 如此一阻,其它九人都及时上车了,但他呢?唯一仍执刀挡住刀锋冷的朱小小又如何? 刀光急闪,招式精奇,势道凌厉,三刀割咽喉,四刀刺腹,五刀斩双脚,十二刀废掉朱小小。 原已被神长大老所伤,满身披血的朱小小,竟不动刀,但挥出最简单的刀招,人刀合一,人就是刀。 斩! 一刀拼十二刀。 十二刀全劈中朱小小,朱小小的一刀也斩中刀锋冷。 十二处刀伤,换来一刀重创。 朱小小的身上被破开十二道刀痕,但他整个人的一刀,也狠狠斩中大敌刀锋冷,教他爆破脸庞。 拼了一招,朱小小多伤十二倍,他究竟还可以多挺几招? 没有答案,因为顽强的朱小小只要拼一招已足够,稍稍截住刀锋冷,便急急转身疾冲向马车。 正想再挥刀斩杀,可惜啊,已慢了半步! 朱小小已及时登车,十人一驴都齐了,冲! 手上神鞭击落,八马齐奔,便能逃离险境,谁也阻挡不了,冲啊,逃啊,噗! 马鞭落下,马儿虽动,却不是急奔,因为朱不大的马鞭没有狠狠鞭痛马匹,马儿得到的指令是“开步”,但并非“急奔”。 只有小半截马鞭打中马背,因为有“墨”! 马鞭怎么会滴出墨来? 因为文房四,四大神兵奇宝之一,纸、笔、墨、砚中的“墨”,一小段墨剑无声无息地射来,及时割断了马鞭。 一定要杀尽十一个小子,文房四的的内心已决定了,若非这些麻烦小子出现,自己的“墨学”又怎会容让刀锋冷等见识得到! “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是神长大老鲜有的怒吼,随即疾抢上马车。 稍一阻滞,就算是朱不大如何神乎奇技,也只能策马后撒,正想迈步奔走,车背刚好对着追上来的四大高手。 就算车背用的是坚厚钢板,也不可能挡住四人冲上车吧! “啪勒啪”的破碎声,四人同时破毁车背,涌冲而上,杀!杀!杀!大开杀戒。 啊,怎么空空如也? 啊,怎么马车也停了? 啊,原来不是空空如也,有一个黑压压的东西,这东西有条好短的尾巴,尾巴还不断消失。 因为有火,搞什么鬼? “隆”的一声爆炸,对了,是“神风笑”。 朱小小在笑,“八神”都失笑,当然,是策划以“神风笑”炸四大高手的大懒虫最应该笑。 莫问从耶律梦香手上,藉来了“据闻”应该是威力无穷的“神风笑”对付四大高手。 先引众人追杀上马车,再来个金婵脱壳,引爆“神风笑”,希望一举把神长大老等炸个稀巴烂。 笑莫问的后着相当成功,“神风笑”委实力量惊人,除炸得耳鸣生痛外,心头也不断抖震。 大家在笑,因为应该笑。 应该笑,偏偏大懒虫不笑,还愁苦万分。 朱不小问道:“大懒虫怕炸不死他们四人么?” 笑莫问道:“就是怕会炸死他们!” 朱不大道:“那岂不痛快?” 笑莫问道;“就是怕太痛快!” 朱大道:“大懒虫的话好难懂。” 笑莫问道:“你们只需要明白,咱们唯一的‘神风笑’已炸掉便成,但发明‘神风笑’的神兵急急畲律令,却有着无数一样的神兵,要是一同攻击‘模糊城’,结果会是如何!” 高瞻远瞩,先知先觉,这就是大懒虫笑莫问,就算你讨厌他实在太臭,也不能不佩服只九岁刚足的他。 沙麈飘飞散走,有四个曲膝打坐的血人正在勉力护住心脉,气喘咻咻的作垂死前挣扎。 四人身体每一寸都是血,衣衫被炸得片片粉碎都不见了,只是披上一身嫣红的血。 血人会死吗? 要知道答案,倒不如上去把答案弄出来,一刀一个,四刀便解决杀尽天下四大高手。 “异族”、“农族”、“狂意族”、“神国”,一国三族的首领王者,都要死在自己手里,不立时声名鹊起才怪哩? 小白建立的国家一下子免却四大势力围攻,当然是好,更好得无比,但,四人真会如此轻易便被杀。 再耽误下去,可能“八神”等十一人都要送命。 十一命博四大高手的命,如何? 上前四刀绝四命,还是转身急逃? “再见了四位叔伯,后会有期,你们的裸体好生丑怪,吸引不了咱们欣赏啊!” 头也不回,大懒虫便领着朱家十兄弟离去。 笑莫问对着呆立着的风不惑扮了个鬼脸,嘻笑道:“大傻头,还呆在这里干啥?快回家吧,伍穷定然已被我爹所杀,你已是‘天法国’皇帝,快赶回去给皇玉郎斩杀吧,快啊!” 十一小子奔逃离去,尽量远离“观音古庙”。 风不惑望着神长大老等四个血人,好生失望,他巧妙布下的杀局,竟是如此收场。 四个血人,四分耻辱! 小白,必须斩杀! 笑莫问,必须斩成肉酱,杀之而后快!—— 第五章春水薄抉择 追!杀! 落日在前,要杀的人伍穷也在前,小白拼命的追。 从“观音古庙”一直冲下,奔出十里,依着伍穷留下的浓烈血腥衔尾穷追。 过了一个又一个山坡,遥遥望见大海旁边,有一座小镇村落,屋宇疏疏落落,大约有一、二百户人家。 村落无甚炊烟,处处挂着破烂渔网,只有二、三十个赤脚小孩在追逐嬉戏,还有十个、八个村妇在修补渔网。 原来宁静的渔村,未待小白来到,已起了哄动,村妇们或拉或抱的,把小孩们都抢回屋里去。 即将发生杀人血战,谁也怕得要命,男丁们都出海打鱼去了,余下的都是妇孺,当今乱世,随时有杀戳血腥来临,可避当避,全都一下子跑个精光,除了他。 他没有逃入屋内,因为这里没有属于他自己的屋,只有属于他的刀,“败刀”。 伍穷,握住他的败刀,回身昂然而立,等待追杀他的小白到来.干吗要逃,我伍穷怕了你么? 一百步前,有同样停了步的小白,拿着他的“赤龙”,与伍穷对峙,准备为可怜女儿复仇。 海风轻轻拂在二人脸上,长发飘扬,杀志在飞,杀伍穷,替女儿复仇,替公主报仇,替七年前的“铁甲兵”雪恨。 伍穷道:“无论如何,你也忘记不了我错手杀你女儿,对嘛?” 小白道:“嗯,希望你死了以后,我跟公主能够慢慢淡忘。” 伍穷道:“我原以为我俩已登基为皇,决战应以国家争战为据,在沙场中决一生死,可惜,事实却非如此!” 小白道:“只要你死,其它的都不大重要了!” 伍穷道:“我来问你,天下四国四族,谁最难斗?” 小白道:“神兵急急畲律令。” 伍穷道:“他一生中,却败了一次。” 小白道:“在‘天都城’外,被我一剑挫败!” 伍穷道:“他的大军,却是败在我伍穷率领的‘穷兵’手下。” 小白道:“你我都是了不起的人物。” 伍穷道:“但江湖上了不起的人物,还有‘神国’的神长大老、‘武国’的名昌世、‘皇国’的皇玉郎、‘海霸族’的畲律令、‘狂意族’的药口福、‘农族’的刀锋冷,与及新近崛起,从‘武国’分裂出来的小丙,和你妹子笑天算的势力。” 小白道:“你别妄想。” 伍穷道:“小白,要雄霸天下,便必须有妄想的野心。” 小白道:“算了吧,太迟了!” 伍穷道:“只要我俩还没死,就不算迟。” 小白道:“我来是杀你,绝不饶你,更不会与你合作!” 伍穷道:“只是把我俩的决杀延迟吧!” 小白道:“不!” 伍穷道:“四国四族中,你已成功令‘皇国’脱离联合兵力阵中,‘武国’兵力削弱,暂且无力进攻,要是我‘天法国’与‘铁甲兵’结盟,一国四族,绝对可以破杀。” 小白道:“你好天真!” 伍穷道:“我好现实,先破一国四族,咱们合起来近百万精兵,再破余下三国,已不太难。” 小白道:“从此天下只余我两雄霸,到时再决雌雄。” 伍穷道:“胜者为皇,雄霸天下者,不是你小白,便是我伍穷,到时才值得生死拼杀啊!” 小白道:“想法好合理。” 伍穷道:“你想通了。” 小白道:“当然。” 伍穷道:“好,咱们再来携手合作,小白,我一直很欣赏你的干劲,一直很佩服你的天赋才华。” 小白道:“我一直很固执,从来不变。” 伍穷道:“想通了,便应该改变无聊的原则!” 小白道:“想通了,伍穷你无庸多费唇舌,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我女儿的血债,绝对比统一天下、雄霸天下更重要,我,小白,绝不会为贪图什么而放弃杀仇,你早该明白啊!” 伍穷道:“他奶奶的王八臭贱狗种,冥顽不灵、死性不改、固步自封、执迷不悟,挑那妈的大杂种臭思想烂原则狗屁不通道理,硬要拼个无聊生死白白益了敌人。” 小白道:“益了敌人?” 伍穷道:“每一个大敌,刀锋冷、文房四、名昌世……我俩任何一个死去,他们郡获益不少。” 小白道:“我眼里最大的敌人,就在眼前。” 伍穷道:“好,我也想通了。” 小白道:“是么?” 伍穷道:“就如你从前一样,不断被朋友出卖,但仍是永远的坚持情义为先,宁天下人负我,莫我负天下人。小白,是绝对的不会改变愚蠢性子的笨人,现下我没其它选择,要活命,便得先杀你。” 小白道:“你不可能活命。” 伍穷道:“你不可能杀我!” 伍穷把“败刀”插在沙土之上,慢步走向海边处。 小白也同时跟在后,亦先把“赤龙”插在“败刀”之前。 伍穷、小白,一同到海浪之前,一个又一个浪涌上,把脚跟溅湿,二人各自先把身上血污洗去。 血污,随水飘流化走,就像昔日无分彼此,交心同命的友情,都化淡褪色,默默溜走。 伍穷不断的洗擦血污,愈洗愈痛快! 伍穷道:“好可惜,我脸上这剑疤的血污,谁都一目了然的污迹,如何也洗擦不掉。” 小白道:“好可惜,我那一剑杀不了你。” 伍穷道:“这一丑恶疤痕,便永远的伴随我,丢你娘的臭狗龟孙败家愚蠢大贱卵蛋,你道本大王很想跟你合作么?你要杀我,我更想杀你啊,你既不识抬举,便去死好了!” 伍穷没有神兵,但他有拳,单臂右拳呼的一声便轰向小白,小白也不示弱,右手削向手腕,便沿臂疾斩向伍穷颈项。 中! 狠狠劈中伍穷粗如树干的颈项,但同一霎时,小白也中了一招,他妈的伍穷。 “啪”的一声,小白中招,一记重掌。 重重的掌掴打在面庞,五指掌印通红浮现脸颊上,声音清彻响亮,十二分侮辱奚落。 这一掌,是伍穷报复小白的固执己见,不懂避重就轻。 伍穷咬牙切齿怒骂道:“你武功就算天下无敌又如何?小白智谋才学冠绝武材又如何?如此不知轻重,不按常理行事,雄霸天下,又哪会有你份儿,你发傻啊!” 说着、骂着右拳仍在出击,小白也是拳来拒挡,顺势又反攻,斗得难分难解。 愈是比下去,伍穷愈是愤怒。 伍穷道:“你看啊,哪里有你如此笨人,笨卵蛋,我单臂独拳来攻,你明明双手齐全,却左手垂下,只用右手与我对拆比招,挑你妈的笨七狗头奶憨笨虫,不占我便宜又如何?杀战的目的只有一个,战胜,胜利啊,公平有屁用,笨小白!” 愈骂愈气,愈气愈骂,骂个狗血淋头,单臂打得不够痛快,双腿也提飞蹴踢,斗了开来。 小白每每在伍穷出脚之先,便踢中他的脚弯、脚胫、膝盖,腿未抬尽,力未吐发,已被截挡下来。 小白的腿法师承自当年天下第一神腿苦来由,伍穷又哪里是他对手,挡开左腿,扫退右腿,一个转身,“啪”的一声,终于一掌掴回伍穷,脚底“掴”得伍穷直飞入三丈外的海里去。 来而不往非君子,这一掴可比伍穷的一掴重得多。 小白不停的在喘息,汗珠大滴大滴的从额头掉下,他实在好累,先前抵挡神长大老等,已消耗了几近全部精力,身体能抖出来的力量,已愈来愈少,愈来愈难。 一轮拳脚交加后,必须喘息回气,战斗力不断挫减,只凭一鼓作气,稍稍静止,双目竟朦眬不清。 不打紧,一定可以支捋下去,杀,支持下去先杀伍穷,为女儿笑梦儿报仇,杀啊! 水底突然冲出浪柱攻来,同样已是筋疲力竭的伍穷,疾攻而上,右拳如疯攻如此简单拳法,如何能伤小白? 五爪扣抓,便擒住独臂拳,扣得愈来愈紧,像极孙悟空头上的紧箍金刚圈,伍穷如何也挣脱不了。 伍穷道:“来吧,你还有一臂!” 小白道:“废人废话,你独臂单拳,我小白何须双拳欺凌。” 伍穷道:“嘿……真笨得可怜!” 小白道:“最笨还是认识你这贱种吧!” 伍穷道:“挑你奶……” 小白道:“丢你娘十八代祖宗八十八代子孙!” 伍穷道:“你一定后悔!” 小白道:“认识你早已后悔莫及!” 伍穷半步又半步的逼前去,压向小白。 已经内力消耗得几近净尽的两人,仍然以内力相拼,两张脸同样胀红一片,青筋凸现,眼里满是血红。 入水二尺,单臂爪、拳比拼,小白不退不让,坚守多步,伍穷偏要把小白压回岸上,内力激得水花四溅。 汗水不断滴下,透过全身,伍穷又多进半步,但小白仍然半步不退,二人更是贴近。 大家的沉重呼吸声都在对方耳退响起,彼此都很明白,如此继续把内力燃烧,很快,很快,便将一蹶不振,动弹不能。 惟是各不相让,只好拼斗下去。 伍穷又再踏前一寸、半寸,小白仍能坚持半分不退,坚持,不退就是不退! “喀”的一声骨骼碎裂声,突然而来。 骨,碎裂了,鲜血直冒,小白终于退后,连退三步,才定住了身体,低头望去,好卑鄙! 伍穷道:“兵不厌……诈……!” 小白道:“……卑……鄙!” 右脚脚面,小白看得清楚,有一个血洞,鲜血随海水化走,把附近染成淡红。 脚背的骨碎了,神腿功力已大打折扣。 伍穷把左腿高高抬起,原来两趾之间夹住了一块尖石,就是利用它来暗里力插,废了小白的神腿。 好可惜,这块仅能及时在水里找到的石块太小,未能一脚踏下,以石块把小白整整半截脚板斩切断裂。 表面上引小白比拼内力,实则脚下夹住石块暗中出击,成功废了先前掴了自己火辣辣一巴掌的右腿。 伍穷在笑,他摸一摸脸颊,先前的疼痛都消失了,看到小白的脚不断淌血,他的脸就自然不痛。 凉风吹来,竟有点冷! 内力消耗得实在太过分,竟连暖体都不够,海风吹袭,竟觉冰冷人心,颤抖起来伍穷道:“臭贱狗,你不用再收起左手了,你有两手一足,我双足一臂,拉平了,来吧,再拼个你死我活,来啊!” 一直不忿小白让其一臂比拼,伍穷对自己的安排极为满意,他妈的笨小白,老子来杀你了! 单拳杀啊,如狼似虎扑向小白,神腿疾踢如电,伍穷内力已剩下点滴,再不浪费气力去闪,面庞中招。 向后急翻,藉力翻身,脚原来又看准机会,狠狠踏在小白已受伤的脚背上,一再痛击。 骨裂爆碎声再来,好痛,好痛! 左手狠狠捏住伍穷咽喉,右拳痛击,死吧!死吧! 用尽力痛击,毫无保留,决心杀伍穷。 “丹田”、“下阴”,伍穷也回敬最狠辣招式,来个同归于尽,要死便一同去死好了! “啪”、“噗”、“啪”、“噗”、“隆”! 一招又一招,一拳又一拳,咬牙切齿的把最后一分力也轰出,好可惜,怎么伍穷的头颅还没破爆! 太累了,竟没足够力气轰爆他的头颅,竟然杀不了伍穷,小白好失望,失望得坐在地上发呆。 伍穷也好不了多少,他奋力攻击小白内力凝聚的穴道,令他气力加剧消散,气尽了,又何来气力? 两人都沮然坐下,四肢抬不起来,说话乏力,连滴汗的力气都没有,当然是动弹不得。 接连剧战,二人已是内力消耗殆尽! 小白很想再弹起来杀伍穷,但好多余,就算是能够再站起来,拳头的劲力一定轰杀不了一条虫,何况是伍穷。 如何是好! 要等到谁先调息复元,先下杀手么? “我也好想当兵啊!”一头红发,只有十二岁的一个没眉小子,突然出现在二人眼前。 说是突然出现,倒不如说是小白二人因内力耗尽,连闻得小孩童迈步而来的声音都听辨不出,才更贴切。 红发没眉小子瞪着眼道:“我一直的留意两位大将军拼杀,我认得啊,两位大爷一定是位高权重的至尊人物,我叫春冰薄,是这个渔村的唯一孤儿,真的好想从军,出人头地啊!” 带着疑问的眼神,竟然是向小白、伍穷恳求,纳他成为旗下一份子,为的就是这么简单。 春冰蒲原来已把“败刀”提在手上,虽然有点颤震,但仍勉强保持镇定道:“来吧,谁给我最好的条件,我春冰薄便立即替他宰杀另一大敌,大丈夫说的便一定会做。” 无依无靠的孤儿,最明白什么是交换条件,也最懂得掌握机会,这是孤儿们生存的重要条件之一。 “我就是小白!”慢慢的吐出五个字,已是十分困难。 小白,大名鼎鼎的小白笑苍天,跟着小白建国立业,不知是江湖上多少少年的美梦,生力这大将军,昔年就是跟随小白成长,在“铁甲兵”一直扶摇直上。 小白最懂得用人,人所共知。 春冰薄却扶起伍穷,恭恭敬敬的向他磕首,咚咚咚的三声,又响又亮,才道:“请这位大爷收下本小子吧!” 小白、伍穷都有点愕然,这春冰薄搞什么鬼? 春冰蒲急道:“小白为人太正直、又正义,最瞧不起我这种利用要胁来争取利益的小人,就算追随了小白,我这等阴险小子也难受重用,大爷请收下我吧,立即为大爷杀了小白,小的在所不辞!” “哈……!”伍穷笑得好畅快,笑得好乐透。 伍穷冷冷道:“春冰礡,只是十二岁的小孩,尚且懂得见风转舵,有前途啊,来,扶我走!” 春冰薄道:“怎么……不用杀小白了么?” 伍穷笑道:“记住,只要把固执的力量拢络起来,便大大加强自身实力。况且今天不杀他,小白便一生欠下一份情,岂不更妙,哈……小白,天下阴险的人多,投靠你的人愈来愈少,你早晚也将被列强瓜分啊!” 春冰蒲扶着伍穷离去,放弃了杀小白,因为伍穷根本没想过要杀小白,笨小白,何苦要杀! 伍穷还留有后着—— 第六章芳心新构想 一个十二岁的黄毛小子,在偶然间救了“天法国”大王伍穷,他的一生,从此便被彻底改变。 先把伍穷引到山上最隐秘的山洞调息、疗伤,摆脱神相、神长大老等人追袭,每夜由春冰蒲把饭菜带上山去,三天后,伍穷终于回复原有十足力量,精神奕奕。 春冰蒲还在赶上山之际,伍穷突然飞驰而至,胯下已多了一匹高大神骏良驹,疾奔而去。 伍穷果然把春冰蒲这见风转舵的小子纳为徒,二人赶赴“天都城”,要夺回风不惑的皇位。 能贴身追随一国之君,春冰薄更有恩于伍穷,彷佛时来运到,心下大快,甚是得意。 越过一镇又一镇,直至百里之外的“天外镇”,其时正好入夜,饭店中门大开,春冰蒲为马儿拴好缰绳,便走在伍穷之后,进入一家大饭店内饱餐一顿,喝了一声:“小二,拿最好的酒菜来!” 春冰薄粗衣麻布,但他恭敬服侍的身旁伍穷,却是一身锦衣华服,眉目相貌更是英伟威武,店小二哪敢怠慢,立时斟酒做饭,杀鸡切肉,毕恭毕敬、战战兢兢的伺候着大贵客饱餐一顿。 身长在贫困之家的春冰薄,又怎曾有过大鱼大肉的日子,坐在一旁看着师父伍穷喝得微醺,十二分羡慕。 伍穷吃饱了,便道:“到你了!” 春冰薄已不知忍耐了多久,便大啖嘴嚼香肉、烈酒,佳肴美酒到肚,又暖又舒服,不知多乐畅。 伍穷笑着问道:“好吃么?” 春冰薄当然猛地点头,快人快语道:“挑那……不,小的一时口快,口没遮拦,这些醇酒佳肴,当真香滑味甘,吃下肚里,恍如浸在大海中载浮载沉,好生舒畅啊!” 伍穷冷冷道:“春冰薄,你从前没尝过好东西,今天试过了,会很想继续拥有么?” 春冰薄连忙点头,又多吃两个鸡块,舔得沾嘴香油一滴不剩,笑道:“最好一辈子都吃得好!” 伍穷道:“同一道理,当你已拥有美好的东西,其它人都必定觊觎,欲夺之而后快。 当今原来四国四族并列,但小白、小丙势力又已建立,十强之中,谁都拥有一定实力,彼此都是一块大肥肉,尔虞我诈,已到了必然有部分遭吞并、没顶的转捩点。” 春冰薄道:“要不被吞掉,成为余下列强之一,必须懂得运用手段,增强实力。” 伍穷大笑道:“哈……孺子可教也,春冰薄,要一生都享受最好的,便必须付出代价。” 春冰薄道:“徒儿已准备好了!” 回“天法国”重掌朝政,要避开风不惑的伏兵,又要避免碰上其它敌人,另一方面,皇玉郎又已发兵攻打“天都城”,危在旦夕,伍穷处境极险,必须冷静行事。 他错了一着,把皇位暂时襌让给一直暗藏野心的风不惑,险些断送了性命,此后绝不能再错。 就如错手杀了小白的女儿,弄得一团糟! 忽然街上有几人大声吆喝:“小丙的兵马来了,要洗劫清光啊,逢人便杀,有财便抢,快逃命!” 片刻之间,吆喝声东边西边到处响起,立时乱成一片,“天外镇”呼儿唤娘之声四起。 “强盗来啦,宝宝快随爹跑,快过来!” “前两天隔邻的‘虎北镇’给烧个清光,杀了一百人哩!” “呜……娘啊!” “上马,快上来!” 伍穷往店外望去,已见镇上数百人背负着包袱、手提箱笼、或推车或赶着牲口,七手八脚的涌入荒林野路去。 春冰溥又哪里碰上过这等大场面,心下惊魂未定,但见师父却在抚酒独醉,继续畅饮,也只好伴在旁,不敢多发一言。 其时店中住客、掌柜、店小二、厨子等,都已纷纷夺门而逃,惟恐走慢半步,便定然给小丙的大军分尸似的。 如“天外镇”一般的小地方,因为不在任何势力保护之下,毫无防卫力量,有盗匪来袭,镇民无力拒抗,就只好逃跑。 只听得鸡鸣犬吠、马嘶猪嚎之声大作,镇民把一切牲口拖拉远走,过了一会儿,声息渐稀,伍穷再喝得几碗酒,一切惶急惊怖的声音都消失无形,只余呼呼风声。 偌大的饭店中,就只剩下伍穷师徒二人,像似是等待杀神的来临,还是杀神早来了,只是猎物未到。 万籁俱寂中,忽听得远处有马蹄声响,急奔而来,少说也有二、三百匹战马。 伍穷拿着碗道:“给我进去暖一大壶酒!” 明明是危急关头,却要暖酒,春冰薄不明所以,但也依照师父命令,捧酒进入灶房里去。 灶头上猛火仍未熄灭,倒下一大桶水,煲得热了起来,很快便把酒暖好,春冰薄急急赶出去,好戏正要上场。 甫踏出去,只见地上多了十七、八具尸首,人人都死得一模一样,头顶面庞被斩中一刀,刀势痕迹就跟伍穷脸上的血疤一样,只是斩得更深半尺,破脑剖开头顿,自然已送命。 七横八竖的尸首之外,还多了一个人,一个穿上盔甲战袍的战兵,并不高大神俊,身栽倒也纤巧。 双手挪走头上帽子,长长秀发如瀑布泻下来,一双大眼清澄明澈,犹如雨泓清泉,一张俏脸上添上几分真气,秀丽绝俗,小子又哪曾见过如此风韵绝代佳人。 伍穷跟那女子在对饮,春冰薄迷醉于秀色中,竟呆若木鸡,没有把酒端上。 伍穷冷冷道:“原来只是吓跑百姓的诡计,哈……好可笑,堂堂一位‘武国’皇后,如今却沦落为山野流寇,当上到处杀人放火的盗贼,芳心,本王也有点感触啊!” 天啊,原来坐在伍穷身旁的,竟然是被逼出走“武国”,已孤立无援的昔日皇后芳心。 自从离开“武国”后,芳心总算有点能耐,不知怎地拢络了一些“神武大军” 叛兵,由她当上领袖,组成一堆到处打家劫舍的贼兵,也不知为何,这次却走漏了消息,让“天外镇”的民众都跑个清光,掠夺不了什么,却又碰上伍穷。 落难的芳心遭受奚落,却不见微怒,笑容堆得一脸都是,径自上前,在春冰薄手中,拿来酒壶。 踏着婀娜步姿,娉娉婷婷的走出数步,为伍穷斟酒,芳心浅笑道:“伍穷你果然死不了!” 伍穷冷笑道:“要杀我伍穷,可不太容易!” 显然芳心已得悉神相出卖伍穷一事,此番相逢,看来有一番心底话要说。 芳心笑问道:“要赶回去杀风不惑,夺回皇位么?” 伍穷道:“这个可和你没相干吧!” 芳心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笑道:“我不停的在往‘天都城’必经各城镇抢掠杀人,留连不去,为的就是期待碰上你,难道你回去当皇帝的事,对我会毫不相干么?” 伍穷突然一手握住芳心咽喉,冷冷道:“我绝不如小白、名太宗、名天命般笨,你这般庸姿俗粉,对我伍穷来说,半点吸引也谈不上,别来惹怒我,否则地上只会又多添一具尸首。” 芳心却是失笑起来,轻轻推开伍穷的手,刻意再挨近他身旁,笑道:“伍穷,你很需要我!” 从身上取出一大卷羊皮,慢慢摊开,竟然是错综复杂的战略地图,上面一个红圈,芳心一指,原来是“天都城”。 芳心在不远处用手指挥划道:“前两天,‘皇国’的‘皇卫军’已渡河,不消两天便攻至‘天都城’,三十万大军压境,由皇玉郎亲自率领,哈……就算你赶回去,杀了神相重夺帝位、兵权,你试想想,可有办法抵挡得住‘皇卫军’么?” 说得一点不错,伍穷内心一直并不怕杀不了太愚笨的风不惑,反而是三十万“皇卫军”,就算能勉强一战,国力也必元气大伤。在风云际会、变幻莫测的今天,国力削弱便可能惹来其它势力入侵。 更重要的是芳心问得很好,皇玉郎的三十万大军,自己根本没办法令他退兵。 “天法国”已是岌岌可危。 芳心笑道:“伍穷,你是一等一的英雄人物,我荒废了十年,今日再下重注,不容有失!” 伍穷愕然道:“你胡扯什么?” 芳心冷笑道:“十年前,我当上了皇后,那一回的确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飞上枝头,但好可惜,我的第一步已走错,终于十年风光一朝痛失,浪费光阴。” 伍穷道:“你当上了一国皇后,还不满意?” 芳心道:“伍穷,这是风起云涌、群雄并立争战的世代啊,不是登基为皇,当上皇后便是一了百了的,乱世之中,要是我依附的只是个庸弱无能者,他根本抵挡不了一个又一个强大敌人挑战,早晚被轰下来,就如名天命一样,富贵不能永久!” 伍穷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芳心这十年终于瞧得清楚明白,在乱世中要称皇称帝,握享荣华富贾,必须是强者,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屹立不倒,因此,你便来找我。” 芳心又再替伍穷倒酒,笑道:“更重要的,伍穷只是一个有勇无谋、又不懂战阵兵法的勇者,所以你需要我!” 伍穷冷冷道:“芳心果然还是芳心,虽然很教人讨厌,但始终是智能能者,好懂得为自己设想。” 芳心严正道:“伍穷,说老实话,你欠的是我,你我走在一起,是天衣无缝,是机缘巧合,我来,绝不是要取代十两,我不必分享你的爱,我芳心只要夺回我应得的称号——皇后。” 伍穷道:“‘天法国’皇后?” 芳心道:“名正言顺,各得其所,此后,我芳心会为‘天法国’尽心尽力,你将更加势莫难挡。” 说得咬牙切齿,芳心这个扭转乾坤的大计,安排得好巧妙,也恰到好处,到了最关键处,只需伍穷点头首肯! 各取所需,彼此都得到最好的回报。 来吧,伍穷,你并不是小白,只有最笨最固执的小白才会拒绝合作,快点头首肯吧! 伍穷笑,笑得好古怪。 笑什么?有啥好笑? 答应还是不?跟笑有啥关系? “啪”的一声巨笞,伍穷竟然一掌轰向芳心,重重的一掌,轰得芳心吐血当场,低下头看……血啊! 芳心道:“你……杀我?”—— 第七章神相点兵法 八年前,“天都城”曾经历过最漫长的一战,苦守了足足一年,在伍穷领导下,因为从四方八面纷纷涌回来的战士奋力拼杀,才一举把围城敌人击得崩溃。 从此,“天法国”便国力日盛。 八年来,在伍穷厉精图治下,只有“天法国”率兵攻占敌城,掠夺疆土,再也没有敌人兵临城下。 八年后的今天,终于又有敌人来攻,是武学修为天下第一的“曲邪”皇玉郎。 日夜兼程,三十万“皇卫军”逼近而至,“天都城”在欠缺伍穷之下,如何抗敌? “天都城”百里之外,一匹骏马于大草原中奔驰如箭,鞍上人威风凛凛,带领身后一千骑兵来回冲杀,一时间声势浩荡,一阵阵欢呼掌声雷动,如此将领,“天法国”何时有过。 日光初升,只照得“穷兵”二十万的矛尖刀锋,闪闪生辉,跟在将领及一千骑兵之后,四十万只铁蹄践土扬草,直是地摇山动,气势吓人,军容之盛绝对士气高昂。 将领高举大刀,领着二十万大军振臂连呼喝三声,提升十气,便火速疾驰至大营之前。 只见神相风不惑,身旁的侯杀神、鬼道子、神通统统都在,将领把头盔挪开,赫然竟是七恶丑妇李厉琤。 李厉琤大笑道:“丢那妈的有啥了不起,我来当先锋大将不知多恰当,什么领军破敌,他妈的简直轻易!” 原来敌人大军压境,风不惑在侯杀神及众大臣催促下,只好御驾亲征,率领二十万大军阻截“皇卫军”。 侯杀神是用兵强者,他一再苦劝解释,必须先派大军挡住一阵,己方才有战胜希望。 神相道:“干嘛要出征,以逸代劳不是更好么?” 侯杀神道:“大王,‘天法国’有三十万精锐‘穷兵’,另有四十万大军散布其余各城,要击退或歼灭三十万‘皇卫军’,必须静待各城四十万援兵赶至,以七十万兵力反攻围杀,摧毁敌人。” 神相道:“好,那就放心在‘天都城’等好了。” 侯杀神道:“万万不能啊!” 神相道:“又有啥疑难啊?” 侯杀神道:“四十万大军散布偏远,又要整装,赶来必须十天、八天时间,不能立时便赶至啊!” 神相道:“那紧闭城门苦守等候便是了。” 侯杀神道:“唉!‘皇国’矿产、物资豊富,出战之力极强,三十万‘皇卫军’围‘天都城’,恐怕我们捱不了十天八日哩!” 神相道:“因此,必须先拖延!” 侯杀神道:“嗯,只要拖到后援大军从四方八面杀来,咱们三十万‘穷兵’来个里应外合,就如七年前一役,攻其无备,杀个落花流水,大获全胜,这才有十足把握啊!” 神相道:“因此,我军必须先来到‘天坡’摆好阵势,以逸代劳,挡住来敌,尽量拖延。” 侯杀神道:“咱们要争取的是时间。” 神相道:“只要静候至援兵都赶来了,一切便迎刃而解。” 侯杀神道:“战事拖得愈久,对我方愈有利。” 神相道:“否则兵临‘天都城’下,便岌岌可危。” 侯杀神道:“皇上英明!” 神相道:“哈……拍马屁么!” 侯杀神道:“大王这次御驾亲征,能提升士气,只要拦阻‘皇卫军’十天、八日,已是大大成功了。” 神相道:“御驾亲征,哼,看本王大发神威!” 就是侯杀神的分析轻重,致使风不惑愿意担起大任,力拒皇玉郎三十万大军,只是挡住十天、八日,又有何难。 李厉琤威风凛凛的形熊,自己十二分满意,正要下马,一脚踏下,竟岔错了脚,恍如大冬瓜般滚地仆倒。 丑头下脚上的倒栽葱般插水直下,弄得一脸是污,先前的威风顿然消失殆尽,若得一众官兵哗然失笑。 只是安然策马奔驰,当然轻松,但快速上马落马,又要照顾手中兵器,笨手笨脚的李厉琤一不小心,便当场出丑。 鬼道子、神通都失笑了起来,咭声咬唇笑着。 碰得一鼻子灰的李厉琤急急欲拔出剑斩马发泄,但又粗又肥的一双手既短小又迟缓,手伸尽也抽不出长剑来。 抽了又抽,始终出不了鞘,狼狼狈狈的好生献丑,李厉琤一怒之下以剑鞘折断半截剑,好了,剑终于出鞘。 “臭马,竟敢害我出丑当场,该杀!”半截剑、一腔恼恨,杀啊杀,教畜生看老娘厉害! 一剑劈下,神驹破肉削骨,臀部刺痛直透全身,痛楚令畜生失了常性,扬蹄乱蹬,李厉琤不懂应变,呆视怕得要死。 幸而侯杀神及时闪身而上,一手拉住缰绳,总算把马儿狂性定住,不致弄出祸事。 被吓得跌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将起来的李厉琤,看在众人眼里,实在是个大笑话。 没有了伍穷的“天法国”,只凭风不惑与李厉琤率领穷兵,真的可以抵挡“皇卫军” 么? 可以,绝对会更胜一筹! 神相风不惑御驾亲征,他当然不会因为有如同儿戏般斗玩着的先锋李厉琤,便信心十足,他的自信,是来自“神相点兵法”。 “天坡”近西是密密麻麻的“天法国”军营,对面近北处,同样的军营更是整齐,皇字战旗飘扬,营房延绵十里。 军营重重叠叠,前方黄色大营帐,是“铁骑营”。左方红色又是一堆营帐,是“神车营”,都是战车士兵。 还有绿色营帐最多,是“战甲营”,全是主攻抢杀的步兵。而三色营帐中,又穿插有三营的灰色小营,是负责照顾战马、服侍饮食、洗擦扶伤治理的“辎重兵营”。 三十万“皇卫军”,分布得井井有条,绝对比对面的“穷兵”更胜一筹。 高逾十丈的瞭望战台,每隔一里便竖立一个,正中的“战台”之上,身披战甲、一脸严肃的皇玉郎,正在注意眺望敌营。 在皇玉郎身旁,分别有当军师的皇阴公、当先锋大将的皇千世与皇太子等三人。 “皇国”七皇爷中,已死了皇九爷与皇老吉二皇,余下五皇,皇玉郎只领二皇出征,余下三皇便负上守卫“皇京城”重责,兵分两路,由皇玉郎指定分配。 七年以来,“皇国”由皇上皇当君主,一直只守不攻,“皇京城”能固守不被联军攻陷,声威甚盛,也就奠定十四岁的皇上皇是天下第一兵法奇才尊称。 今日由曲邪皇玉郎领兵,正是考验他能耐的大挑战,皇玉郎用兵更胜皇上皇么? 还有,过去七年来,“皇国”都是死守“皇京城”,从不曾领兵出征,这次出战,可有啥出色战力? 就算是“皇卫军”军威大盛又如何,但长途跋涉出征,跟七年来以逸代劳固守“皇京城”,当然不能同日而喻。 皇玉郎、皇卫军,可一举攻陷“天都城”,把七年来不断扩张势力的“天法国” 挫败么? 一切一切,胜负看来就系在皇玉郎身上。 当上了皇帝的皇玉郎,换上铁甲战袍,威风凛凛,从“战台”上看了足足三个时辰,他究竟要看什么? 看出个所以然来了么? 只因为十两的一句话,便兴兵杀来“天法国”的皇玉郎,他在沙场战争中,能显出大能来么? 皇玉郎对身旁的大将皇千世道:“那些马匹,都悉心饲养,都是‘皇马城’的最上等品种?” 老态龙钟,一直弯着腰肢,头低低垂下的皇千世,头顶中心秃了一片,一眼望去,就只有油光一片的秃头在跟前。 皇千世道:“回禀皇上,合共十万匹‘皇马’,都是最强最壮,依据皇上指示,从三十天前便一直训练战法。” 皇玉郎道:“朕也跟‘皇马’神驹们有过沟通,明天之战,就让‘皇马连环阵’大显神通,回营好好安睡吧!” 虽看似稳操胜券的皇玉郎,却似是心事重重,怎也抹不去藏在心底的忧虑。 皇阴公道:“皇上英明神武,就算伍穷及时出现,他只是一个人,不可能扭转乾坤吧。” 对了,皇玉郎一直忧虑的,就是失踪了的伍穷,“天法国”没有了伍穷,他有信心必胜,但要是伍穷及时回来,那又如何? 皇玉郎道:“传令下去,只要伍穷出现,我军立即退兵,不得再攻,违令者斩!” 完全毫无道理的战令,皇玉郎究竟心里在想什么? 皇玉郎、伍穷,全在沙场中决生死么? 在“天法国”阵营中,一座最大的黑色营帐,灯火通明,因为风不惑今夜要来个“神相点兵”。 只见一百人又一百人的战兵,不分职份,一排又一排的轮流入营,接受“考验”。 拿着长烟枪,在油灯辅助照亮下,风不惑双目发出凌厉眼神,这一刻对他或胜或败,实在太重要了。 风不惑对着战兵雷雨苦着脸道:“黑气天中年上露,更来地阁如烟雾,沙场战死不归路,正值衰运确糟糕!” 扬手使唤开雷雨,嗟叹道:“你气色如此大坏,明天出战,必祸及大军,来人,此兵丁派往洗马,绝不能出战。” 雷雨立时呆在当场,也不知如何是好。 在风不惑身后的侯杀神急道:“雷雨是先锋大将,在破‘异族’一役,曾立下闯阵大功,欠缺了他冲锋陷阵……” 犹未说完,身旁的李厉琤已高声喊叫:“挑那妈的懂个屁,皇帝是玄门师圣,观人气色一点不差,皇上说此龟蛋王八坏事,他便一定不能出征,还有屁好说。” 侯杀神当真哑口无言,以气色好坏来定出战与否,看似大有道理,但又含糊不清,怎能令兵将折服? 一夜点兵,风不惑把十居其七的勇猛战兵,都隔到后备军中,上战场杀敌者,统统红光满脸,气色都好得无比。 风不惑乐此不疲,就以此玄门之法来定明日出战阵容,当真是闻所未闻,奇哉怪也。 “神相点兵”,真的可行么? 惯戟的大将侯杀神不停的摇首叹息,无奈也只好袖手旁观!只盼风不惑的“神相点兵”,真的藉用天力启示,奇兵突出战胜吧!—— 第八章兵败如山倒 “天坡”西北、“穷兵”、“皇卫军”两阵对垒,大军集结,合共五十万大军,正要来一场大厮杀。 烈日当空,天上云淡风轻,一片平和,地上却是杀势鼎盛,只待军令落下,便拼杀接战。 偌大的草原上,两阵交战兵将都磨拳擦掌,会是风不惑的“神相点兵”,还是皇玉郎的“皇马连环阵”可胜? 谁都无法定案,领军者都从未曾有过沙场经验,谁的智计兵法更胜一筹,只有杀战才能理出答案来。 “穷兵”先锋大将李厉琤学乖了,不再骑在马上,在己方阵前,搭了一个高台,神气十足地站立其上,号令兵众。 第一批的一万精兵,全是神柑昨夜挑灯检视气色最好的战兵,人人印堂光润,准上红黄,神气十足。 李厉琤对神相的玄学上的成就最熟悉,风不惑相过的必然十足准确,她好肯定,此战必胜。 因此,丑妇硬要自己当上先锋大将,女中豪杰李厉琤大败天下第一皇玉郎,从此民间传颂,她便成了万世流芳英雄人物。 李厉琤大呼道:“众战兵听令,哀家今日率兵大战,谁能斩下一个敌人头颅,便赏银一两,十个十两,有杀有赏!” 说罢,挥刀半空斩向对敌阵处,一万“穷兵”立时上马,疾驰冲杀过去,展开第一仗! 一万战兵,有的手持大刀,有的手持长枪,有前有后,冲得一阵子,便不能再维持一列长蛇阵势。 原来此一万战兵因为昨夜才挑选出来,相互间并没有默契,军队中有冲杀首阵经验者蓼寥可数,各人胯下战马脚力又不相同,配合不了,便很快自乱阵势,变成一盘散沙般。 然而每人仍是信心十足,当然了,神相看得出大家都红光满脸,一定不胜无归,尽管杀吧! “穷兵”中的侯杀神,好担心“神相点兵”有误,他虽年事已高,但长年惯战沙场,如此兵阵形势,实在难言胜望。 当一万“穷兵”继续冲向战场,突然见远方草土飞扬,沙麈滚滚,敌人也杀将过来了。 也是一万精兵? 不,是一万匹“皇马”,却只有一千余“皇卫军”,只见“皇马连环阵”发动,竟然是八头“皇马”以缰绳系在一起,由一人在鞍上策骑,在八头马上翻来跳去主控,疾驰而前。 八匹精壮训练有素的“皇马”,奔动急驰或东或西,全仗策骑者一人之力。 八马连环,冲势劲力当然大大提升,两阵碰上,一万“穷兵”立时被冲击得更溃不成军。 “皇马”上的“皇卫军”在马背上往复跳跃,铁蹄翻飞,击土扬尘,很快便能转动势头方向,再追杀过去。 惟是八骑一人,能冲能撞,但如何能杀敌? 突然八匹马的马腹下,都钻出一把大刀来,或斩敌人马脚,或挺刀上斩,霎时间杀声震天。 原来各“皇马”之下,在马腹下部都躲藏着一个“皇卫军”,人人穿上如马毛一样的掩护毛衣,突然杀敌,攻其无备。 众多“皇卫军”训练有素,武艺精熟,骁勇善战,全都翻剩拼杀凶悍异常,原来已是散乱阵势的一万“穷兵”,被杀得手足无措,人头应声落下,被包抄、截杀,一万人不消片刻便死个清光。 什么气色大好,红光满脸,顿然变得毫无血色,一个又一个的横七竖八倒死在血泊中。 风不惑脸色如土,吓得全身如筛糖般抖个不止,惊骇不已,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傻傻呆住。 身旁的先锋主帅当然也好不了多少,李厉琤根本就不是战将良才,一个儿戏丑妇,如何能担大任? “如何啊?” “退兵吧!” “敌人分作十阵万兵战浪,一个又一个涌来呵!” “大王,请发军令。” “咱们大败了!” 身旁不论谁在质疑、发问,风不惑也好,李厉琤也好,都再也答不上半句话来,二人同时崩溃了! 用兵之道,作战之时,又岂容如此窝囊!只是稍稍迟缓,势头一转,便可能全军尽墨! “唉哟!”一声痛叫,风不惑才醒转过来,原来肩膀已被一箭贯穿,痛得凄声惨叫。 但惨叫只是反应,风不惑已失魂落魄,又如何能镇定下来,命令“穷兵”再组战阵拼杀? “弃守第一阵木栅阵,火烧阻截敌势,退守第二阵木栅阵,五万‘穷兵’先让大王、皇后回‘天都城’,余下者死守第二阵,再听我命令变阵杀敌,撤兵!” 犹幸“天法国”还有老臣大将侯杀神,及时号令兵众,变阵退守,尽力保住兵力。 “穷兵”得了军令,火速变阵,大火烈焰焚烧,加上木栅之阻,总算稍稍截阻了追杀抢攻来“皇卫军”的一阵。但撤得狼狈,军心涣散,无数羽箭穿过火堆,心荒意乱的“穷兵”死去不少。 皇玉郎的“皇马连环阵”大破“穷兵”,侯杀神的第二木栅也抵挡不了一个时辰,便又被摧毁。 节节败退,“穷兵”只能在箭雨中没命奔逃回“天都城”。五十万大军一战,只一个回合,“穷兵”便一败涂地! 什么“神相点兵”,显然比放屁更无聊。 二十万出征“穷兵”,伤了五万,死了五万,余下十万筋疲力竭,带着沉重的泪光回抵“天都城”。 可是,皇玉郎再攻“天都城”,又谁人能挡?城破被灭,看来只是早晚问题。 皇玉郎已兵临城下! 天甫黎明,城内鼓角雷鸣,每一个城民都站出大街上挥舞小旗,或拋掷鲜花。 新主人来了,迎接“苍龙城”的新霸主——余律令。 小丙、笑天算及五十万大军都不知所踪,他们攻下了城池,便把城双手奉上,不敢掠夺城中什么。 城主胡说八与一众战败“铁甲兵”,也同时失去踪影,从今天起,“苍龙城”就只属“余家”“海霸族”所有。 十万余兵进驻入城,往后还有一大队车队。鸾鸟立衡、羽盖华藻的“金根车”,是帝皇乘坐的大车。之后还有十辆高级官吏所乘的“轩车”,上雕花纹飞龙,甚是美观。 “金根车”突然停下来,余律令走出车外去,四周城民立时欢声雷动,神兵急急余律令在享受群众带来的热烈喝采。 许多年了,自七年前于“天都城”一役挫败,余律令便一直郁郁不得志,那次的瑕疵,教他付出好大的代价。 后头的“轩车”,也走下来四个人物,同样是锦衣华服,态度不可一世,跟余律令不同的,只是相貌较为平凡。 一个貌似猿猴,下颏也长满粗硬长毛,双手连手背也有一寸毛长出,偏偏又瘦又矮,是掌管“治技院”的三十岁余人生。 一双大眼偷偷向四周窥视,每见到姿色不俗的少女或少妇,都不禁眼光流连。 身旁的“器动院”尊者,名为余一斤,留有八字长须,脸上有半边红斑胎印,意态极为倨傲。 还有四肢特长、留有一条长发结成辫子的余不同,是掌管“精要院”的尊者,与貌如笑佛、毕恭毕敬笑容常挂在脸的“妙货院”尊者余万金,同站前来,享受欢呼。 从前的“余家”盛事,也只得一个余律令当承受风光代表,江湖上大家只会认识“余家”就只有一个余律令,但从今天起,一切已改燮,余律令是“海霸族”族主,仍是领袖。 但在他之下,还有五院分担力量,分别为“冶技院”——主理冶炼、制造神兵之神技研究、试验。 “器动院”——负责一切大小兵车、兵器设计、制造。 “精要院”——从四国四族甚至更遥远处搜寻所需物料、神兵。 “妙货院”——把下等的“神兵”出售给其它势力,换回利益。 “神髓院”——开发并设计出最新、最强神兵。 神兵急急余律令,他能够不断研制出惊世神兵,背后最重要的力量,就是“余家” 有五院辅助。 从前因为要标榜一个余律令,大家都把锋芒敛收,一切荣誉尽归予家主。 余律令又聪明、武功又第一、发明大能又超越任何人,“余家”一直就想要推举他出来,希望可由他一统天下。 可惜,七年前一败,余律令承受沉重打击,另“余家”“元老堂”的老人家大大不满,虽未致撤换家主,但经议决,余律令权力大大被削弱,必须受制于“元老堂” 的最后拍板。 任何重大决策,或进攻或杀敌,没有了“元老堂”一众元老商议好,决定路向,余律令也不能擅自动兵。 从前在幕后的五院,各尊者也不再隐伏起来,因为只要余律令再有大错失,“元老堂”便会从五院尊者中,重新挑选一人继任当“余家”家主及“海霸族”族主,取代余律令。 余律令还是余律令,但实际上处境已今非昔比,处处受制,他必须再立战功,重建个人力量神话。 双目仍不停游视的余人生笑道:“呵……小真人当真不该啊,大家都下车来,他却仍待在车内,咱们都应该为表哥余万金的成功大计,一同祝贺,并享受一下百姓祝福哩。” 余万金不停躬身抱拳拜向四位亲人,脸上没半分自豪道:“以‘神风笑’换来‘苍龙城’、‘余家’上下都有功劳,我哪敢一人贪功托大,不敢!不敢!” 余律令任四人如何说笑,也不答上半句,他一直好鄙视这身旁四位尊者亲属,自己策划攻敌掠城,但一切荣誉必须共享,他对这种“元老堂”定下的规矩极为讨厌。 就算没有了“神风笑”,他不是一样领兵统一了“海霸族”吗?“余家”成了“海霸族”皇族,统领散乱的一百个大小族群,只有他余律令一人能成功做到。 但他还记得,整个计划被“元老堂”改了又改,拖了又拖,一年准备方通过出兵。 “元老堂”、“五院”只是他雄霸天下的绊脚石,终有一天,必定逐一粉碎,谁也不能阻碍余律令。 一飞跃上,展示出超群轻功,四院尊者只是一技专才,武功修为平凡,又岂能与余律令相比。 刻意在民众前表现出超凡武艺,立即惹来一阵阵喝采声,余律令高高站在五层高的房顶檐上,远眺开去,还有“朱雀城”、“太微城”、“紫微城”、“白虎城”、“玄武城”及“模糊城”。 小白辛辛苦苦建立的七座城池,余律令都好想夺走,要小白的痛苦一天比一天加深。 他要证明,耶律梦香,你绝对选择错误,我余律令比小白更胜一筹,我才是雄霸天下的人物。 余律令绝对比小白更强! 好可惜,等了又等,等了许多天,进攻其余各城的计划,“元老堂”仍未批下。 余律令的心好烦,大风呼呼在吹,但仍吹走不了他的苦恼,只吹来一阵阵语带耻辱的笑声。 笑声来自下面没有步出“轩车”的“神髓院”尊者,小真人余弄仁,余律令最“怕” 的余家同辈至亲—— 第九章等着你回来 “天都城”的城墙已加高加厚,高逾七文,三层厚砖围墙,要强行进攻,已非七年前般轻易。 加上原有三十万“穷兵”,被歼灭了五万,还余下二十五万,伤了五万,能作战的,仍有二十万。 皇玉郎大军压境,也只不过是三十万“皇卫军”,而且我们占了地利优势,二十万战三十万,攻守对垒,胜负难定啊。 这些都是“天都城”内,每个城民的看法,极为一致。 但当皇玉郎命皇太子率兵攻城,第一次看到“皇国”的巨型机动战车,大家才恍然大悟。 皇玉郎破城,绝不会太久。 当天,神相风不惑虽身负箭伤,但扶伤到城楼视察“皇国”攻城实力,当见到一百辆“皇战烈车”攻来,竟立时惶恐破胆,吐血倒地,斗志完全消失殆尽。 从来只守不攻的“皇国”大军,用以攻城的“皇战烈军”,全用铁枝搭建,组合而成的巨大机械用车。 车分十层,竟比“天都城”的城墙更高,由于是组合构成,要是守方敌人的城墙更高,“皇战烈车”也可以随意再搭建两、三层,居高临下,压倒敌城。 恍如战船般巨大的庞然大物“皇战烈车”,并没有如冲车般冲向城下,直接进攻。 “皇战烈车”平排在二百尺外,好整以瑕的对准墙上守兵,不断发出如飞蝗利箭,又发动弹石攻城。 火器、弓箭、垒石,不停攻来,从天光到日落西山,只攻了一天,整个“天都城” 已没有一处足以挡箭的阴闭处。 女墙完全被砸得稀烂,无险可守,谁站出来便随时会被利箭射杀,勉强只能以大铁盾挡在身前。 但大铁盾只可挡箭,若给射来的一颗大石头砸中,守兵顿时被压扁,血肉模糊,只是送死。 皇玉郎初次踏上“皇战烈车”之上,看见辉煌战绩,不禁露出满意神色道:“好快,便能迎娶十两过门!” 痴心的皇玉郎实在爱得太深,三十万大军老远来到攻“天都城”,他挂念着的却是十两。 攻“天都城”,难道就只单为了得到十两? 皇玉郎没想过一举灭了“天法国”,令国力大大增强? 他没有雄霸天下的野心么? 皇玉郎没想过要在声威上压倒昔日的皇上皇? 站在一旁的皇太子当然想他真的如此,皇玉郎本来就只钟情诗书曲乐,不爱争霸,如今爱上十两,难以自拔,灭了“天法国”,说不定又会把皇位襌让出来哩! 出征“天法国”,皇玉郎在五皇爷中只挑了皇千世与皇太子,立下战功,显示才能,皇玉郎要把帝位襌让,不是自己就是皇千世,机会千载难逢,故此皇太子很尽力地去杀敌攻城。 皇玉郎问道:“战情如何?” 皇太子指着毁烂不堪的城墙,笑道:“还未到火攻,看来‘天都城’的战斗力已消失殆尽,破城指日可待。” 皇玉郎转身对皇太子道:“要是由你当元帅,发号施令,你会如何作战、攻陷‘天都城’?” 皇太子得到重视,立时手舞足蹈地大发伟论,兴高采烈道:“明天,我决定全力用火攻,把城内房子烧个精光,偷进城内的探子告之,‘天都城’因为失却强人领导,民心涣散,我在夜里派三万精兵突袭,先要城里兵民彻夜难眠,疲乏不堪之际,大军全力攻城,咱们藏起来带来的铁架,还可以多建二百辆‘皇战烈车’,一块儿突袭攻城,‘天都城’定然再没力量抵挡,一定轻易攻破。” 说的清楚明白、十分详细,皇太子的攻城计副虽然简单,但却是相当缜密。 这是他表现出能耐的大好机会,在沙场“天坡”一战,皇千世率兵一举杀掉五万“穷兵”,他绝对不能给比下来。 能否掌握可能获襌让的帝位,这仗的表现极为重要。 听罢,皇玉郎只在苦笑,淡淡道:“传令下去,退兵十里!” 吓得皇太子难以反应,张大口不知该说什么话,只凝视着皇玉郎,眼眸充满疑皇玉郎拍拍皇太子肩头,苦笑道:“忘记了‘天法国’为何这七年来突然强大起来么?” 头脑仍一片混乱的皇太子,无法理好思绪,疑惑的眼神告诉了皇玉郎,他仍不明所以。 皇玉邯叹道:“要破‘天都城’,除非伍穷已死,伍穷还没出现,什么攻城大计都必须把他的出现变量计算在内。” 皇太子终于明白皇玉郎的忧虑,答道:“‘天法国’最大可能,就是从客城调来其余四十万大军,作前后夹攻,但探子回报,三天脚程都没有发现战兵大军踪迹。” 皇玉郎道:“表面上,只要在三天内攻陷‘天都城’,就算援兵赶至,也只能望城兴叹。” 皇太子道:“伍穷来得迟了。” 皇玉郎道:“你太小觑伍穷了。” 皇太子道:“皇上,还有可能扭转咱们必攻克‘天都城’此不变大局么?”皇太子有点气愤。 皇王郎道:“有!” 实在难以接受。皇太子瞪着一双大眼,要静候皇玉郎的答案,他绝对猜不透的答案。 皇玉郎苦笑道:“只要杀了我,由他率领二十五万穷兵守上十天、八天,援兵一到,便可大破‘皇卫军’。” “杀皇上?”皇太子简直难以置信,谁能杀得了天下第一高手皇玉郎,那伍穷一定疯了。 皇玉郎道:“这是伍穷唯一救‘天都城’的一着,杀了我,‘皇卫军’群龙无首,他重掌‘天法国’兵权,此盛彼衰,危难自然迎刃而解,而我俩之间的恩怨,也可一并解决。” “皇上明知此为可能之事,还要我刻意退兵十里,让‘天都城’有喘息机会?” 皇太子不明所以道。 皇玉郎笑道:“朕需要一个战场,用来亲手杀伍穷的战场。” 皇太子道:“皇上,咱们来,目的是要攻取‘天都城’,而非杀那厮伍穷啊!” 皇玉郎笑道:“听着,我来,目的就只是要杀伍穷,攻克‘天都城’只是其次。” 什么道理?究竟是什么道理?真是狗屁不通! 皇玉郎遥望着“天都城”道:“必须杀掉伍穷,十两才会真正死心,这正是我堂堂正正诛杀伍穷的大好机会,十两要我灭“天都城”,她一定会依承诺下嫁我,但我要的是十两的心,而不是她的人,伍穷不死,十两对他,也就不可能死心!” 皇太子终于明白了,表面上,他率兵来攻,是要破“天都城”,但内里真正的期望,却是亲手杀死伍穷。 皇玉郎挥手道:“退兵十里,我独个儿在此‘皇战烈车’,伍穷,他一定会来杀我,会来送死。” “天都城”内就如皇太子的探子回报一样,人人了无斗志,对守城完全失却信心。 伍穷把帝位交给风不惑,那厮与李厉琤断送了五万精锐“穷兵”,怕得要死的丑态,很快便传得满城皆知。 “天都城”就算有伍穷及时回来,但他一个人再带领“穷兵”,又怎可能抵挡得住“皇战烈车”? 完了,“天都城”完了! 这是每个城民今天的心中所想,也是很快便会来的不争事实。 李疠琤当然也跟城民所想的一样,她回到“律天殿”去,使唤来一大堆宫娥,为她把珠宝财物都堆在一起。 她要保住家财,当大军攻入城时,乘乱逃出城去,再找个地方安顿好了,当不成皇后,做个大地主、大富豪也不错吧。 又或是回去“狂乐镇”再买来一个大赌坊,快快乐乐当个大庄家,也多么消遥快活,不用耽心被杀啊! “都是你这笨猪吃了豹子胆,学人家当上皇帝,挑那妈的你这蠢货、胆怯鬼,有个屁能耐啊!” “老娘可没兴趣跟你去死,被皇玉郎来个五马分尸,老娘要走了,你放心去死吧!” 李厉琤反脸无情,只顾保命,拋下风不惑不再理会,算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受了重创的风不惑,又如何能阻止李厉琤离去,他只是在不停的反复问着自己,怎么明明看得清楚明白,一万精兵气色大好,却竟然一下子就被杀个清光,好生疑惑难解。 不停喃喃自语道:“我是玄门师圣啊,从来也不会相错,不可能啊,不可能的,难道……我已失去玄门神能。” 李厉琤也不理似是疯痴了的风不惑,急忙离去,但突然出现在大门处,却有令她停步的笑容。 “既当上皇帝、皇后,一切财宝也归‘天法国’所有了!”挡在大门口的,赫然就是原已失踪的伍穷。 在他身后,还有为他抬着“败刀”的徒儿春冰薄。 这是他初次踏足富丽煌然皇宫殿堂,沿途上琳琅满目,瞧得眼花缭乱,每事每物都不禁贪图多看一眼。 原来当了大官,成为皇者,真个享受无穷,春冰薄实在大开眼界,一切一切,太诱惑了。 李厉琤与神相突见伍穷现身,也表示死期将至,原来已经是怕得要死,立即跪了下来,大呼求饶。 李厉琤为求保命,声泪俱下道:“饶命啊,都是这贱货不好,小的从来没想过要害大王啊!” 哭得呼天抢地,加上一脸奇丑,看起来特别恶心,伍穷只轻轻说道:“丑八怪,你再哭闹,朕便一刀杀你!” 比什么都更有神效,一句话便停住李厉琤的哭叫。 伍穷对着神相笑道:“你终于明白,就算夺来了皇位,以你的能耐,也绝不可能保得龙位了吧。乱世中,只有强者才配登基为皇,受万民敬拜,你如此庸才登基,只会惹来敌人攻杀。” 风不惑一手抽出佩剑,凛然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的笨头不应再留在脖子上,但请恕过我妻,留她一条生命!” 始终眷念夫妻之情,风不惑最后以最痛心的无奈眼神,望了李厉琤一眼,便把刀锋抹向颈项。 好笨的剑,竟然自刎也不成,笨剑不笨,只因为已断了,伍穷及时剑指前戳,便断了利剑。 伍穷冷冷道:“朕未赐你一死,你竟敢寻个解脱?” 风不惑绝不能相信所闻之声,伍穷真的会饶恕他布下的杀局,卑鄙无耻的出卖他么? 伍穷扶起风不惑道:“朕要雄霸天下,便得有容人之量,有容乃大,你布局杀我,无非希望更上一层楼,有野心、有能耐的人,我伍穷正好需要。不怕你叛变,只怕你无才,哈……” 眼眶再也禁不住滴下泪水来,伍穷啊伍穷,你比小白更有容人之量,更豪气盖世,更有胆包,雄霸天下,舍你其谁啊? 伍穷笑道;“还有啊,你的‘神相点兵’全盘失败,只怪你没带一盆水上战场吧,看你一脸乌黑,气色大坏,由你领导作战,士兵们的好运都给你的衰气冲走了,又怎么不一败涂地,嘿!” 说罢,伍穷便轻轻松松的离去。 脚步如此的轻快,是因为伍穷好愉快。 明明“天都城”被围困,四十万大军又来不及救援,危在旦夕,怎么可能轻轻松松? 难道有妙法破“皇战烈车”么? 难道伍穷一定能杀败天下第一的皇玉郎? 答案很快揭晓—— 第十章满盘皆落索 月黑风高,“天都城”外,只有一辆七丈高的“皇战烈车”,最上层处,有守候了许久的皇玉郎。 他面前,还有期盼他出现已久的伍穷,一脸自信,十分轻松畅快的伍穷,竟带着一份礼物来相见。 伍穷道:“为了得到十两,你便来攻城,便来杀我!” 皇玉郎道:“你只有一个选择,在此与朕决杀。” 伍穷道:“不错,这也是我原来所想,想了千百遍,也只有这个解决方法最简单、最彻底。” 皇玉郎道:“你终于来送死!” 伍穷道:“我终于来送礼!” 皇王郎道:“送礼?” 伍穷把手上携来的一个锦盒奉上,重甸甸的,内里究竟放着些什么,竟教伍穷轻轻松松。 伍穷道:“攻城,目的不外乎夺取一些东西,对嘛?” 皇玉郎轻轻点头,他实在想不通透,锦盒之内,有什么东西可以为伍穷扭转劣势。 想不过来,就是在智谋上不敌伍穷,给比了下来,这种感受才最可怕,皇玉郎不敌伍穷。 伍穷道:“这就是攻城礼物。” 皇玉郎慢慢的打开锦盒,内里,竟是个血淋淋的人头,立即教皇玉郎吐血当场。 头也不回,飞快的以最快轻功抢回十里外大营,心里不停高喊着:“撤!快撤兵!” 一个人头,一份攻城大礼,便把皇玉郎处心积虑攻城大计破解,这究竟是什么原因? 伍穷更加轻轻松松的大笑起来,有容乃大,他就是学会了这四个字,便轻易化解危机。 有容乃大,有容人之量,才会不断增强扩大自我能力、势力,伍穷愈来愈觉得,他会是雄霸天下的真英雄。 “攻啊!杀啊!” “天都城”震天杀声随皇玉郎撤兵消失了,但同一时间,另一座城池却是烟火四起,接连被攻十天十夜。 花尽半生所学,攻得出色无比,好肯定,这是最出色的一役,当上大将军,带领四十万大军的她,威武已极。 她,芳心,披甲上阵,攻城十日,“皇京城”已岌岌可危,要是再给她半月时间,她绝对有信心攻陷“皇京城”。 当然,芳心能节节胜利,伍穷在开战之先,偷偷进入“皇京城”内,先斩下守城三皇之一的皇天龙头颅,也实在最为重要。 “皇京城”的兵力都随皇玉郎赶赴“天都城”去,失去了皇上皇,又没有皇玉郎的“皇京城”,原来如此脆弱。 芳心先要伍穷进城杀了皇天龙,把他的半截尸首挂在城楼上,一挫士气,才让伍穷把头顶带回“天都城”去,给皇玉郎作礼物,让他作出明智抉择。 要继续攻克“天都城”?还是回防救“皇京城”? 这就是芳心为伍穷献上的妙计。 有了芳心,伍穷在战法运用上大大提升能力,芳心的计策是,既然不能率兵及时营救“天都城”,便放弃它。 把其它城的四十万大军,攻“皇京城”,来个同归于尽,你杀我的百姓,我便杀尽你的城民。 伍穷先掷下皇天龙头颅,是为攻城礼物,只要给皇玉郎看个明白,他便会清楚,伍穷绝不会跟他作实时决杀。 伍穷只要率领二十五万“穷兵”,抵挡住“皇战烈车”猛烈攻势,守得上一、二个月便成。 反观皇天龙已被杀,究竟“皇京城”是否已岌岌可危?要是城破了,“皇国” 便大祸临头。 四十万“天法国”军兵,破了“皇京城”,还可以再班师回“天都城”,再与二十五万“穷兵”夹击三十万“皇卫军”。 皇玉郎只有一个选择,尽快赶回“皇京城”去,解救危难。 如此调兵遣将,“天都城”的危城祸劫就能轻易化解,芳心妙计委实不同凡响。 这个当然,她已贵为“天法国”皇后,当然尽心尽力,为“天法国”而战,为伍穷而战。 失落了的荣华富贵,凭着自己努力不懈地去争取,芳心又再夺回尊贵,她,始终仍是皇后。 芳心拍上伍穷,有谋有勇,互相配合,要雄霸天下,谁敢说是不可能,谁敢小看。 所付出的,只不过是伍穷一掌所留下来的疤痕,那伤疤在小腹之下,伤得好她记得好清楚,伍穷笑着对她说:“这一掌,教你失去再生育孩子的可能,因此,你只会是皇后,绝不可能再妄想毒害朕,再诞下野孩子,胁天子以真正帝皇自居。” 伍穷成长了,他既要熊掌,也要得鱼,两者兼得,却不能有失。 “有容乃大”,伍穷是从决定重用芳心的一剎那想通的,他好明白,要雄霸天下,不可能只凭个人勇武能耐。 他要把所有有才能的良将、谋士,都招揽于麾下,他要大,便要一步一步提升,变得更强。 “天法国”将不断扩展,直至雄霸天下。 也许,因为十两终于放弃了他,再没有半点情爱期盼,伍穷不再妄想年老后,拋下帝位,与十两到荒郊过着神仙生活,到老至死。 一切希望幻灭,便积极投入雄霸天下大计好了。 有容乃大,下一个人才,又会是谁? “苍龙城”之外远处,一个人呆呆望着城楼上乘风飘扬的战旗,瞋上写得清楚明白,是一个“余”字。 余律令的“余”,“苍龙城”已失陷了,七城连环固守,辛苦经营的防敌妙布城池,因为一城失陷,便全盘失败。 小白杀不了伍穷,策马回“模糊城”去,路经“苍龙城”,在城外呆立了一个时辰。 怔怔看着敌人瞋帜飘扬,城内欢声鼓乐震天,内心之悲痛实在难以形容。 七年以来,花了多少心血才攻克七城,结成七城联防,一朝便遭破灭,小白在想,原来努力得来的东西是会突然失去的,你要不断争取的同时,也要当心会失去原已拥有的。 别以为拥有了,便是永恒在手。 好大好大的教训,小白又上了人生一课。 策马扬鞭,直奔而去,小白下定决心,谁夺了他一个城池,便要对力十倍奉还。 余律令的旗帜在“苍龙城”飘扬,不久以后,他的旗帜就会竖立在“海霸族” 的城池上,一定,一定。 小白好累,好想休息,在“苍龙城”不远,便是“太微城”,好,便先到“太微城” 好了。 “太微城”的城主是史认屁,他不要太烦人便好了。 不消一会儿,小白便抵“太微城”前,他并没有进城,因为待他一人一马到了城下,一个“朋友”在城楼上向他打招呼。 “小白兄,等你许久了!” 这“朋友”白发苍苍,老态毕呈,活像已是百岁入魔似的,但实际上,却不比小白的年纪大。 不错,他便是小白最痛恨的人之一,小丙是也。 小丙竟然在“太微城”城楼现身……究竟是什么的一回事?小白再看个清楚。 有士兵竖起旗帜了,是一个“丙”字,小丙的“丙”字。 小白顿时胸口热血上涌,脑中一阵晕眩。霎时之间,竟似泥塑木雕般呆住了。 泪水涌到眼眶之中,望出来模糊一片。 眼前一黑,只觉天施地转,一摔坐地。 天啊,“太微城”竟也已失陷,被小丙攻占了。 过了好一会儿,小白定了定神,才慢慢站起,脑中兀自晕眩,怎么只离去数天,“苍龙城”、“太微城”都相继失守? 站在城楼上的小丙好生风骚,待小白又再站起,挤出他甜美的欢容道:“小白大哥,怎么了,彼此是一场亲戚,让小的来替你料理‘太微城’,不是好得很么?” 小白只是在惊讶,何故苦心经营的七城联防,竟完全抵挡不了敌人来攻,这究竟是什么原因? 小丙笑道:“对了,大哥一定对城池相继失守感到怀疑,来吧,兄弟们,就送个大礼给小白大哥,让他明白一切。” 话声方落,竹制飞鸟来了,是“神风笑”,自城内飞射而下,小白只感到有点怪异,连忙退避急闪。 “神风笑”着地即刻炸出一个大洞,威力惊人,小白看在眼中,心里明白,原来余律令、小丙有了如此厉害神兵,难怪连陷二城。 小丙拍掌大笑道:“怎么了,好大哥,这就是咱们从余律令手中所得的‘神风笑’,还不错吧。” 小白突然策马转身驰走,他已明白为何史认屁、胡说八竟守不住两座城池了,“神风笑”比什么“神兵”都更可怕。 抵挡不住“神风笑”,那就一定守不住城池。 小白已是方寸大乱,他要立即赶回“模糊城”去,找来耶律梦香商议如何应付。 “神风笑”实在太可怕了。 但当小白继续奔驰,更可怕的事一一呈现眼前,“紫微城”、“白虎城”、“朱雀城”、“玄武城”原来都已落在小丙手上了,七城就只剩下一个“模糊城”。 小白的势力已瓦解了七分之六,只余下所有兵马在“模糊城”内。只是数天光景,小丙、笑天算率领五万大军,便攻陷了六个城池,只把其中“苍龙城”依盟约交给“海霸族”,其余五城全是小丙所有,小丙已是不能小觑的势力。 在第六座被攻陷的“玄武城”,战败的城主们,胡说八、史认屁、刘一线、关二哥及诸葛神弩等人,扶老携幼,一家都安然从城内走出,小丙半点也没为难。 小丙说得感动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小丙绝不会苛待大家,只要各位想清楚了,要是有意回来当城主,助小丙一臂之力,小丙定然无限欢迎,有福同享,有祸同当。” “小白大哥,五位城主皆为你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千万别加以怪责啊。还有,大哥现下只剩下一个‘模糊城’,列强皆虎视眈眈,神长大老、伍穷、刀锋冷、燕万岁、药口福,还有余律令与我小丙,‘铁甲兵’可抵挡得了么?别忘记,还有‘神风笑’啊,大哥,小心啊!” 被小丙的大笑声送别后,小白又再与战友城主重逢,各人恍如隔世,七年艰苦经营,就断送在“神风笑”下! 只剩下“模糊城”,离亡国还会遥远么?—— 第十一章垂死的挣扎 “小白啊小白,大王啊大王,来吧,出战夺回咱们六座城池,救救咱们百姓啊!” “只有一座城池,也可以立国为皇么?” “哈……登基快,驾崩更快啊!” “嘘,缩头大乌龟小白,来吧,出来啊,咱们要打你的大龟头,别躲藏起来哩!” “快灭亡了,快逃啊,城里的人赶快逃命吧!” “不要屠城啊,城内的百姓好无辜哩!” 不分昼夜,围在“模糊城”外的战兵,都用尽方法打击守城士气,不断的摧毁城内军民的信心。 这绝对是最关键时刻,六城陷落,连环失守,在百姓心目中,小白的必胜神话已告幻灭。 “模糊城”外,共有“神国”、“异族”、“海霸族”、“农族”、“狂意族”与及小丙等六大势力,不分日夜分别来攻,已攻了二十天,五十万“铁甲兵”与城民已守得筋疲力竭了。 梦香公主对小白说:“攻陷先前六城。所有的‘神风笑’都用个清光,‘余家’一定正在努力赶制中,只要新一批‘神风笑’来了,‘模糊城’被破,只是早晚必然。” 四大攻将中,将军、生力、血霸王、朱不三,还有五位城主,就算是小白自己,梦香公主也好,竟都一筹莫展。 太快的接连失去六座城池,太大的打击,看来大家都受不了,只能苦苦死守,直至“神风笑”再来作彻底摧毁。 小白巡视城内各处,有的伤兵断臂、有的胸前包扎住伤口,仍在渗出血来,伤的竟比没有半点伤的更多。 最重要的,是小白发现大家已失去了最重要的“士气”,六城火速失陷,小白必胜神话破灭,士气已接近荡然无存。 再没有神机妙算,小白、“模糊城”、“铁甲兵”,都肯定会很快消失无。 小白回到行宫里去,梦香公主竟然呆呆望向窗外黑压压的天空,这些日子以来,公主竟没有为小白献过计策,为守城而努力。 自从笑梦白被杀后,公主便变得好忧郁,从前机灵思巧敏捷的她,竟变得异常沉默。 六城相继陷落,公主没有太痛心,也没有设法跟围城者周旋,她好象放弃了! 公主轻轻叹道:“小白,要是‘模糊城’也守不住,国破家亡,你会愿意找个平静的地方安顿下来么?” 小白笑着回答道:“我告诉你,‘模糊城’是绝不会失陷的,我小白也不会败下来。” 梦香呼了一口气,有气无力的道:“我从前也一样的坚持,但事实已摆在眼前,小白,时不予我啊。” 一向意志坚定的小白,满有信心道:“十年前,我小白双手什么也没有,今天,拥有的比从前多了不知多少倍,从这一步开始再努力创建,我一定能扭转乾坤!” 小白说得异常坚定,但看来公主已不再同意。 公主一再叹息道:“小白啊,你别再自欺欺人了,整个‘模糊城’内,就只有你一个人认为还有转机而已,不错,从前的你是最令人信服的,但败势已成,兵败如山倒,你又如何可以力挽狂澜!” 小白丝毫不会怪责公主,毕竟失去笑梦白对她打击实在太大,公主好想把一切来个终结,从此跑到渺无人烟的地方,过着宁静平凡的生活,她内心早已放弃追逐名利、权势了。 小白笑道:“神相说过,我一定会成为皇帝,叱咤武林,他的批言一定错不了,一定有解救本城的妙法,一定有,相信我小白!” 方法?真的有方法破解围城之困、破解“神风笑”?小白抬头望天突然失笑。 好,老天爷,这一回的考验,实在把我小白难倒了! “模糊城”是兵家必争之地,因为小白当年所得到的“万寿无疆”宝藏,余下大批财宝,仍藏于“模糊城”内。 只要能破城攻入,分得财宝,国力大盛,自能招兵买马,更容易雄霸天下,又或是最少也不会轻易被其它势力吞并。 六大势力的六个阵营,有六大兵队,也有六个枭雄,大家早有协议,携手攻城,只要谁斩下小白头颅,谁便能夺得“模糊城”,“万寿无疆”财宝也归他所有。 在“狂意族”的大营里,“食狂”药口福看着摆在地上的三副冰棺,这是他命人跟“余家”“精要院”尊者余不同,花了大量壮阳药食,才换回来的上好货式。 三副冰棺,发光且晶莹通透,死掉的裸体女尸封在内里,欣赏起来特别有快感。 药口福想通,他绝不是什么雄霸天下的材料,只希望在攻打“模糊城”一战,奇兵突起,掳走耶律梦香及她的两个婢仆,冰封起来作为珍藏欣赏,已是心愿得偿。 八年前的主意,至今仍未能实现,唉!好失望。 就只有这样嗜好的药口福,一直在想,必须亲自动手,最少也可以擒下雪姬及俏语吧。只可惜那嫣唇双手已断,他妈的伍穷,令美人失去纤纤玉臂,可恨啊! 怔怔呆望着三副冰棺入神,门外有人闪进,待进来之后才醒觉,来人竟然是余律令。 药口福最懂得奉承之道,立即又堆出嘻笑皮肉道:“真不得了,今夜吹哪种妙风,把天下第一公子爷吹来我处啊?” 余律令甫进来,便一声不响,只四顾张望,视线终在三副冰棺上停了下来,想了好一阵子。 余律令上前抚摸着冰棺,啧啧称奇道:“果然是奇妙佳品,冰封佳人,奇妙无穷。” 药口福还未回话,余律令竟一掌又一掌,把三副昂贵冰棺尽数击毁,只见“食狂” 欲哭无泪,双目怒瞪着余律令。 药口福愤然道:“你……为何要毁我心爱冰棺?”语毕立即运起掌劲,只道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药口福便不顾一切杀人。 余律令把冰棺彻底摧毁,笑道:“我来,并不是要毁冰棺,只是顺手而已,真正目的,是要杀跟我争夺‘模糊城’的人,名号是食狂药口福,受死吧!” 余律令突然出招,攻得疾急上见一招便向药口福下体攻去,掌法行云流水,真力源源催至,是“余掌”。 一招突袭,幸而药口福绝非平庸之辈,一个翻身,体重身型却是异常灵活,避了杀着,便跟余律令游斗起来。 难以立时分出胜负,余律令突然穿帐而出,偷袭失败,惟有先行退走,免得待会儿被包围。 大敌退走,药口福勃然大怒,立即呼喝来兵将,叫嚷道:“立即上马披甲,随我一同攻‘余家’阵营,讨回公道!” 另一方的“神长大老”大营内,也响起拼斗之声,胆敢向文房四打主意的,竟是刀锋冷。 他的一式“家破人亡”,虽杀不了文房四,却把他身后的纸尾那左手尾指一刀斩掉,还重伤内脏。 神长大老与刀锋冷交战了一会儿,被他一刀破开营帐,溜走了,急得立时追向“农族”阵营去,杀刀锋冷。 差不多同一时间,小丙的兵力亦与“异族”大打出手,只见燕万岁脸上多了一道五寸刀疤,竟是来自小丙的刀。 六方势力各自群斗,一时间各处阵营大为哄动,彼此互相攻坚,杀声震天,刀剑交鸣声不绝于耳。 又另一方,刀锋冷、余律令、小丙都来了,聚首一堂,相视大笑,余律令先以双掌压搓,脸容改变,啊,是“盗脸术”。 余律令原来是小白,刀锋冷原来是生力,小丙则是朱小小所扮,原来是小白的计谋。 要破解围城之困,唯一方法,便是先引得六大势力互相攻击,势成水火。 只要加深彼此恨仇,一切便易于进行,有了重大伤亡,再不能互相谅解,自然斗争加剧,唯一得益的,就是“模糊城”。 小白要设法挑拨离间,粉碎六大势力,扮作其它人闯来借机惹祸,小白要救“模糊城”,必须玩弄手段。 计划相当成功,原来已不大合、彼此各有不满的六大势力,竟混战起来,愈杀愈兴奋,愈杀愈乱,愈乱愈死得人多。 究竟这一次出击,会否有一、二个势力被消灭?从此在武林中消失,也消解了“模糊城”压力? 在城楼上看着大军各自拼杀,好刺激啊,小白看了许久,快乐得不得了。 同样,生力等亦看得乐透。 敌人真笨,太愚蠢了,还是小白智谋第一,轻而易举化解危机,小白就是独一无二的小白。 突然,一声巨响,爆炸比平常的“神风笑”威力大五倍,炸得天摇地动,地上裂出了一个大洞。 就此,一切的争斗都停止了!—— 第十二章万岁爷驾到 “神风笑”又来了,如天雷乍响,震裂人心,只要看过“神风笑”威力者,谁都怕得要死。 神长大老、药口福、小丙、燕万岁、刀锋冷都呆住了,更甚者,竟连余律令也怔怔目呆。 “神风笑”炸得三个营房粉碎,天摇地动,当尘土落下,他来了,后头还跟着一群“神髓院”的门人。为首的他倨傲不群,一脸如霜雪白,穿上淡黄长袍,衣履鲜洁,手里就捧着一个巨大的“神风笑”。 他,“神髓院”尊者,小真人余弄仁。 余弄仁引爆了威力更强的“神风笑”,先来震慑众人,才慢步而出,令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余弄仁好整以瑕道:“新的一批‘神风笑’将相继炼制而成,‘余家’只希望攻陷‘模糊城’,谁令计划节外生枝,只好先让他来尝尝‘神风笑’威力好了。” 说罢,余弄仁向六人扫了一眼,还包括原来代表“余家”、“海霸族”的余律令。 余弄仁这二十有五小子,偏偏利用这个机会慑服群雄,连余律令也不知就里,明显得很,他不把余律令放在眼里。 余弄仁不等六人回话,便接道:“明天,一批‘神风笑’便炼制成,‘模糊城’明天便可破,今天,请大家先回营休息吧!” 竟然吩咐起六大高手来,这余弄仁好大胆子,对了,他是要藉这良机,让大家看清楚,这次“余家”能大破“模糊城”,甚至小丙连破小白六城,只因为有他。 是他,余弄仁麾下的“神髓院”,费尽心思制成了惊天地神兵“神风笑”,才马到功成。 真正值得夸耀的人,是他余弄仁! 余弄仁对着余律令笑了一笑,笑得好灿烂,又抬头向城楼上的小白点头一笑。 明天,便是小白你的死期了! 谁也没打算被“神风笑”炸得粉碎,退兵休息一天么,便退兵好了。 原来,“余家”除了余律令,还有一个余弄仁。 原来,“神风笑”真的如此威力惊人。 原来,“余家”的强大,关键就在“神风笑”;小丙突然连破六城,也只因为“神风笑”。 神长大老相信其它人的想法,跟他绝不会相差太远。只要杀了余弄仁,又或把他掳来,让“神风笑”成为己方“神兵”,从此形势扭转,雄霸天下不就走上坦途了么? 余律令当然会明白神风大老一干人心底所想,他暗里在笑余弄仁的无知,在此乱世之中,你愈有能耐,司能愈是危险,这年少家伙让整个武林强者都盯住他,以后一定难以安枕。 但这都是以后的事,余律令抬头望向原来失笑的小白,他不再笑了,只呆呆仰望天空,目无表情。 “模糊城”将被疯狂攻击,“神风笑”会把任何还有战斗能力的守兵信心都摧国破家亡,已是必然事实,明天,一切便将惨烈发生。 余弄仁不会让小白有降服为臣的机会,他要让天下人知悉,小白好比一只蚂蚁,杀小白、破“模糊城”,轰轰烈烈的事,将永留武林历史当中,是他余弄仁令小白一败涂地。 夜阑人静,“模糊城”没有一个人安睡,大家的心都在乱动,大家都怕,怕一旦城破,便家破人亡。 小白已尽了最后努力,但仍化解不了危机,“神风笑”一出,一切努力都是徒然。 明天,一头又一头的飞鸟越过城墙,炸得墙塌屋翻,一塌胡涂,“模糊城”愈是抵抗,付出的代价便愈大。 好些人都相拥哭泣,五十万“铁甲兵”,土气也荡然无存,明天,就是死期的来临。 生力好伤心,但他仍跟在小白身后,他仍相信,小白一定有法子解破当前劫难。 十两仍在小白十步之后,她不论如何,仍是小白的婢仆,不离不弃,永远的默默支持。 朱不三与众小朱,护佐公主,“三将”、“八神”、“天兵”,永远的在公主身旁。 将军、血霸王与五位城主都好生失望,垂头丧气,他们都明白,小白没有下过什么命令来对抗“神风笑”。 大家都好清楚明白,“神风笑”一来,“模糊城”便完了,再加上六大势力冲杀,五十万“铁甲兵”勉力拼死,也不一定能支持太久,伤亡殆尽,自是必然。 小白整夜的呆望着天,只有一个人,他的孩子大懒虫到过他面前,跟小白笑着说了一些傻话。 大懒虫道:“爹已有了对抗‘神风笑’的破解计策,已有了九成把握,却不对大家说什么!” 小白道:“你这大懒虫真不能小觑。” 大懒虫道:“小白,才是真正不能小觑的大英雄。” 小白道:“但大英雄也不可能一个人来雄霸天下,他也需要身旁的人来辅助。” 大懒虫道:“如今的关键,并不是小白能否抵挡得住‘神风笑’,而是原来支持小白的人,都信心崩溃了!” 小白道:“自从六城相继失陷,信心便荡然无存,大懒虫,你知道么,原来那份宝贵的信心,是花了足足七年时间来建立的啊。” 大懒虫道:“五十万信心全失的‘铁甲兵’,争战起来,可能也不及五万‘余兵’又或是五万小丙的兵力。” 小白道:“保得住‘模糊城’,也保不住大家对我的信心,这才是关键所在。” 天快亮了,攻击即将来临,城外已围上了一批“余兵”,他们不少人手上,都有“神风笑”。 只要余律令一下令,攻击便立即展开。 城楼上的战兵稳稳的手持大铁盾,但他们都很明白,任何铁盾都休想挡得住“神风笑”。 只要有一个“神风笑”飞来,自己只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小白向城楼下的余弄仁笑了笑,说道:“好可惜,阁下的‘神风笑’今天不能大派用场。” 余弄仁怒道:“必败无疑的小白,别再故弄玄虚了,天下就是无人能敌我‘神风笑’,你的什么鬼话,休想能骗我。” 小白冷笑道:“你信天么?” 余弄仁哈哈大笑,却不回话。 小白指天说道:“我昨夜看了一夜,老天爷对我说,他今天要废了‘神风笑’!” “轰隆”一声,突然雷声大作,天空竟洒下狂风暴雨来,风雨无情吹打,把燃点“神风笑”的火引都淋熄。 “神风笑”湿透,已再没有爆炸威力,这一场暴雨恰好救了小白,挡住了破城大灾难。 没有了“神风笑”,“模糊城”便仍能固守下去。 小白命人把朱不三等四大攻将、五位城主、三将、八神、公主等人都召来,他要作出最惊人的计划。 小白把羊皮地图打开,指着“模糊城”道:“城后,是人烟稀少、只有重重天险、布满了一些小部落的‘一万险’;再往后,便是不能进入的‘死荫幽谷’。我决定弃城,保留实力,往后逃,展开‘万里长征’,待稳固实力,再图反攻。” 弃城,小白的决定,竟然是放弃“模糊城”! 公主冷冷道:“你一旦弃守‘模糊城’,连最后的一个地方也失去了,小白神话破灭,天下百姓对你信心尽失,五十万‘铁甲兵’被追杀,只会一天比一天消沉下去,很难再有翻身机会。” 小白道:“我明白,这是面对这次危难的唯一办法。” 弃城,便是放弃“模糊城”的民众,放弃为了支持小白,而担土递石、执戈守城、为“铁甲兵”努力煮饭治伤的妇孺老弱、少壮男女,从此,还会有人相信小白么? 城池被攻破,只是今日你的能力、实力不及人,天下人对你仍然敬重,只要一天实力在手,还有翻身之日。 但一旦弃城,就表示宁愿保留个人实力,也不愿尽最后努力保卫城内百姓。 大家的感觉是被出卖了! 小白曾多次被朋友出卖,今天,他竟然出卖支持他登基的百姓? 小白道:“这是无可奈何的决定,我必须尽量保留实力,留下来的结果,只会是全军覆没!” 突然胡说八站了起来,史认屁、刘一线、关二哥,还有诸葛神弩,都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向小白躬身拜了一拜。 胡说八道:“我离开‘苍龙城’时,曾向全城民百姓发誓,就算拼了老命,也必然回去再照顾他们,小白,对不起,我不会随你逃走。死,我也要留下。” 五位城主都向上天发过毒誓,他们都不会放弃五个城的城民,绝不放弃七年来艰苦建立的友谊、情义。 史认屁苦笑道:“何况,小丙衷心说过,只要愿意,绝对欢迎我们折返回去当城主。” 没有挽留,也根本无从挽留,五位城主泪流满脸,转身而去。小白是他们最敬服的人,但大家绝不能放弃千千万万城民,对不起小白,请保重! 五位城主从此转投小丙怀抱了,小白失去的已愈来愈多。 小白道:“要展开‘万里长征’,必然万分艰苦,大家时间不多了,快尽量搜集粮食、用品,大军今夜便出发!” 弃城自保,是懦夫所为!还是小白学会了“应变”? “哈……不必弃城吧!小白,你怎么如此看轻自己,看轻五十万‘铁甲兵’啊?” 大踏步进来的,竟然是脸上有一道血疤的伍穷。他昂首阔步,信心十足,一派皇者风范,傲然而立。 伍穷笑道:“小白,我的大军已赶至域外不远处,‘穷兵’三十万,加上四十万战兵,只要五十万‘铁甲兵’一同杀出,来个内外夹击,一百二十万大军,杀尽六大势力军队,再诛杀余弄仁,哈……反败为胜,扭转乾坤,来吧,小白,咱们再来携手!” 小白、伍穷再度并肩作战了伍穷眼神里尽是皇者气概,他想通了,要雄霸天下,便得明白有容乃大。 小白是天下奇才,只要冰释前嫌,二人再同心合力,把整个天下打下来,正是指日可待。 小白冷笑道:“代价呢?” 伍穷笑道:“我为君,你小白为臣,‘铁甲兵’收归我‘天法国’麾下,你助我伍穷一统天下!” 如意算盘,能否顺利如愿? 突然,一旁的耶律梦香含泪向伍穷下跪,磕首拜道:“伍穷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十七部 飞梦石 第一章情与爱之间 七年前,小白率领四万“铁甲兵”离开“天都城”,逐步建立他的王国,势力渐渐成长。 七年后,已拥有“苍龙”、“白虎”、“朱雀”、“玄武”、“紫微”、“太微” 及“模糊”共七座城池,势力已足与四国四族任何一方并肩,小白笑苍天更成为少年们的偶像。 四国也好、四族也好,能成为王者的八位霸主,必然都是同族血裔,得到家族或同一族裔的民众百姓支持,才能安稳地生在王座之上,继承原来势力。 小白是唯一的异数,他的一切都是从零开始。 “铁甲兵”的基础,是当年耶律梦香在“武国”,收留一大批伤残士兵、武者,训练编制而成的。 七年前离开“天都城”时只有四万兵,七年后已是五十万大军,扩军成长极为迅速。 由耶律梦香一手策划的扩军大计,是不断把一些势孤力弱的城池攻下,再招揽城民及附近村落的少年人加入“铁甲兵”,不断增强兵力,最后联结成七城联防。 小白从两手空空到建立“铁甲兵”,坐拥七座城池,期间的变化过程曲折离奇,加上小白的智谋神机与战绩,故事早已化成神话般在民间辗转相传,少年人自然对他特别仰慕。 加入“铁甲兵”,追随小白,已是四国四族以外,数之不尽大小村落少年人的最终梦想。 公主把握了这契机,在短短七年间,把“铁甲兵”扩增至二十万之数,除此以外的三十万大军,在质量上却跟从前大有分别。 首先,小白分封胡说八、史认屁、刘一线、关二哥及诸葛神弩为五城城主,原来追随史认屁的“残贼”,与及“草芦黑栈”以下的各地杀人部属,当然也加入追随。 而“剑鞘城”的部分兵将,也相继前来投在诸葛神弩麾下。甚至是“神国”也有不满神长大老、不愿加入“神教”的人、投向胡说八,也就成为了“铁甲兵”的一分子。 “铁甲兵”迅速扩军,各城城主以本身关系建立基础势力,继而藉小白名号吸引不少新兵投效,是主要原因。 经七年开拓,五城池已共有三十万“铁甲兵”,由五位城主统率;而直属小白以下四大攻将,主守二城及攻击的便是余下来的二十万之数的“铁甲兵”。 五城拥兵三十万,但一切调训重责都交在各城主手中,新兵素质难免不能令人满意。 公主为求加强战力,便设计出七城联防的精妙防御,以抵挡敌人大军来袭。 只可惜,最终也败在“余家”余弄仁发明的“神风笑”下,六城一下子全被攻破。 大势已去,小白又决意放弃最后的“模糊城”,五城主为保各自实力,权衡利弊,竟都求去,追随新主小丙。 此一大变,小白的五十万“铁甲兵”便立时削减大半,只剩二十万之众。 四位攻将朱不三、将军、血霸王及生力,各率领五万“铁甲兵”,加上“三将八神” 及一千少年“天兵”,这就是小白现下全部所有,声势已大不如前,形势更是岌岌可危。 “模糊城”被“神国”及四族围攻,还有小丙的大军窥伺,要固守又谈何容易? 神长大老带来了“神兵”二十万。 余律命的余家战兵共八万。 刀锋冷把“农兵”增至十二万。 燕万岁仍是带来十万“异族”战兵。 药口福的“锋狂军”共十万。 小丙的军队派来了二十万。 六人势力合起来围攻小白的“模糊城”,总数是八十万大军压境,失去了五位城主共三十万兵,只剩下二十万“铁甲兵”,若是继续抵抗下去,恐怕终局也是必败无疑。 何况“余家”还可以继续制造“神风笑”,加以痛击。 伍穷的出现确然是曙光初露,既能保住三十万兵,再联结伍穷共七十万大军,前后夹击围城的八十万兵,立时形势扭转,反客为主,改守为攻,绝对能反败为胜。 耶律梦香是出色的用兵者,更是聪明人,她深深了解形势凶险,小白要保留实力,不致一败涂地,他日再图东山再起,靠拢伍穷,暂且归降,是最“恰当”的抉择。 公主在伍穷跟前跪了下来,磕头臣服,为了大局,她把心中杀仇大恨也深深埋藏起来。 向大仇人伍穷下跪磕首称臣,痛,的确极心痛,苦,当然极惨苦,惟是天意如此,徒叹奈何! 最机智、主掌军中决策的梦香公主都归降了,伍穷当下心中大喜,有容乃大,一下子把小白、公主、四攻将、五城主、五十万的“铁甲兵”都收归旗下,雄霸天下,舍我其谁? 伍穷的内心狂喜大笑,统一四国四族的野心在目光中暴现,来吧,咱们一起杀出重围。 “哈……” 仰天狂笑,笑声豪迈奔放,小白突然纵声大笑,教谁都为之侧目,他究竟想的是什么? 小白踏前一步,并没有扶起已跪下的公主,淡淡的道:“公主,喔咿孺儿,含羞忍辱,多年前‘舞夷族’被灭,你已试过一次了,终于,性命得保,寄身于‘武国’‘剑京城’之内,对嘛?” 说得半分不错,当年梦香公主被余律令出卖,“舞夷族”从此烟消云散,公主落难,最后只得投身在名剑的“武国”“剑京城”,建立“酒池欲林”,寄人篱下。 小白接道:“我心不死,顽强复国斗志催策下,公主组成了‘铁甲兵’,以图他日再战江湖,坚强毅力惊人。” 将军、血霸王当然最清楚这段往事,两人同是一直追随公主、艰苦建立“铁甲兵” 的大将。 流落“剑京城”的残兵废将实在多不胜数,大家都被排斥,连三餐温饱也难,当年公主就是窥准此良机,以“酒池欲林”所赚得的大量资财,招揽被放弃的战兵、武者,加以调训,刺激争战雄心,组成比任何军力杀性更强的“铁甲兵”。 小白突然停步,对公主凝视道:“终于,‘铁甲兵’能独当一面了,但公主可有复国之意?可有重建‘舞夷族’之心?没有,你反过来支持我小白建国立业,开创未来。” “在‘剑京城’外,你对我说,‘舞夷族’一国早已消失人世,气数已尽,才会亡国,既已亡国,何须复国!公主,你还记得这一番话么?我,小白,可不敢忘怀。” 小白记得,公主更没有忘记,当然,那时伴在小白身旁的伍穷,也言犹在耳,点滴尽在心头。 小白再道:“委曲求存,忍辱负重,当然是明智者的妙着。但公主啊,要成为霸者,要建国为王,那皇者霸气便绝对不能挫损!城池被攻陷,可以再杀夺回来;一战败了,下一战可以反败为胜;今天失去的,我小白有信心再卷土重来,定能夺回一切。” “我的信心,来自我的霸气,但你来告诉我,要是小白屈膝臣服他人之下,还能算是霸王么?” 小白一跃而上,仍是英姿飒飒,气度轩昂,跃过众人头顶,直落在殿中龙座上。 傲气千秋,霸气盖天,小白一脸嘻笑,他仍是如常的信心十足,大喝一声:“准五位城主及其麾下‘铁甲兵’离城,其它人等随我弃城退走‘一万险’,如有遵命降敌者,立斩当场!” 王命落下,要是梦香公主仍坚持降敌伍穷之下,便会被小白斩首,绝不容情。 公主慢慢的站起来,对小白道:“原来,我还是小觑了相公,未完全真正的了解大王……” 小白没有恼恨公主,也没有责备,他很明白,失去唯一女儿笑梦白的打击,公主变得容易心慌意乱,绝对值得同情。 耶律梦香是天下最强的用兵智者,但她始终是人,有血、有肉、有感觉的女人,丧女之痛摧毁了公主的理智、冷静,但不要紧,只要自己不倒下来,公主定能复元过来。 “只要抹去恐惧、惊惶,千军万马大敌之后,还藏有玄机!”小白悄悄地对公主道。 还藏有玄机?小白在此“死局”之下,还有啥所图?还有什么后着?不可能吧! 伍穷想象不了小白心里藏着的“玄机”,但小白从来不说废话,他一定还有后着。 原来笼络小白,把他收归麾下的如意算盘,当看见小白坐在龙椅之上,霸气狂傲骤然涌现,伍穷很清楚明白,芳心为他策划的“第一步”失败了,小白果然极难对付。 “要压倒小白,我当然会为大王尽力而为,但你必须清楚,个人真正实力,才是战胜小白的凭借。” 伍穷没有忘记芳心在策动降服小白大计时,一而再的说明,他的忠心智囊芳心,算计得丁点没错。 若非自己把失意的芳心收归旗下,他确信,在群雄并起的世代,伍穷实难拔飞而起。 “有容乃人”,尽把能人、智者笼络,归心自己,已是伍穷奋斗的目标,他的眼目扫向低下头来的十两,在心底对自己说:“失去了最爱,便一定要得天下,否则代价付出,却是毫无收获。” 伍穷上前,轻轻的跟十两点头道:“你随小白退往‘一万险’,地处荒险,可比昔日前住“死荫幽谷”更为艰困,而且,伍穷不能在你身旁守护了,千万小心。” 仍是低下头来的十两,咬着下唇,她很明白伍穷对自己的爱,但两人情与爱之间,却有恨。 伍穷突然把手中“败刀”递上,恳切地道:“这‘败刀’,曾在长街上、‘圣王庙’外、‘剑鞘城’外,保护过你,十两已不能接纳败刀的主人,请让它跟在你身旁,守护你吧!” “败刀”,屡战屡败、也屡败屡战的神兵,曾抵挡过长街上刀锋冷“泣血”的杀人刀法,多年来,它一直见证伍穷、十两的患难真爱挚情成长,伍穷把它递上。 十两不敢去接,接了“败刀”,便更不能忘怀与伍穷的一段感情,头垂得更低、更低……忽地一握,伍穷捉住了十两玉臂,轻轻抬起来,再把她的五指掰开,放上“败刀”。 伍穷衷心道:“我把最好的都交给你了,‘败刀’一定能保护你,保重,千万保重。” 十两的泪水已忍不住掉了下来,湿透衣衫,她真的有点恨自己,恨八年前的她,实在不应到“天法国”找寻娘亲雪无霜。 要是没有那回的“机缘”,她不可能继承皇位,当上“天法国”皇帝,伍穷也不会扶遥直上了! 小白、伍穷,很可能永远是天下间最要好的挚友,不离不分,互相扶持,伍穷是小白麾下大将,为小白的王国建功立业。 好可惜,一切已成过去,情与爱之间,已有恨,解不开的恨仇死结,把真情至爱隔绝了! 伍穷突然道:“十两,要是你能劝服小白归降于我,咱们冰释前嫌,再并肩作战,同一阵线,你我之间的恨仇死结便能解开,彼此也就有光明未来,十两,来吧,只有你;说服固执的小白。” 明白了,完全明白了,这是伍穷的最后一击! 这,也是芳心为伍穷定下的降服小白第二步。 十两提起手来,轻轻拭去脸上泪水,不哭了,也不该再哭成泪人,这段情已不再值得为它痛心。 十两抬起头对伍穷道:“你,伍穷大王,把我十两也看成一颗棋子,为你的千秋大业而作出一点儿贡献的棋子,对嘛?” 突然一问,伍穷立时哑口无言,怔怔发呆,十两好象把问题核心挑了出来,她说得没错。 伍穷为了达成“有容乃大”,把小白一切收归麾下,竟试图利用十两,助他说服小白。 一段患难爱情,原来还有利用价值! 我爱你,但在爱里却有利用、险诈、爱,请问还是不是爱? 情与爱之间,有恨,原来还有利用、险诈,将来还会有更多、更多,看来,这段情已玷污了,已悄然逝去了! 伍穷再踏前半步,“嗖”的一声,“败刀”出鞘。 刀鞘掉在地上,明晃晃的刀锋,映照着十两的痛恨悲情…… 十两坚定地道:“你再踏前半步,我便杀你!” 伍穷如遭电殛,身子立时僵死般木然不动。 十两原来悲痛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双手紧紧握着“败刀”道:“‘败刀’,你曾为我挡过无数死劫,化解无尽杀招,你啊,从前我俩相识于默默无名,那平常盖在你身上的,只是破破烂烂的布帛,绝非今天多余、惹我讨厌的宝鞘。 你,当藉藉无名时,只有破烂的布帛愿意纠缠陪伴,它从没有嫌弃你的贫困,更接受了你的低俗,你知道原因为何嘛? 傻瓜,愿意接受对方的一切,是因为你们好相衬啊!每当鲜血溅在刀身,布帛再包里时便沾上了,也就同样感受到杀戮血腥,如同有着同一样呼吸的两个人。 然而,当你的身上镶满一颗又一颗的宝石,尽把从前附在身上的锈气、锈渍脱除,变得高雅真气,从贫困中脱胎换骨,你便对它说,从此,不用再与我出生入死了,有既名贵又精致的刀鞘取代,不用操劳了。 哈……它还好天真的在等待,早晚呆坐抬头问天,问七彩的喜鹊,咱们何时才会再聚首,再续前缘……静待着那拥抱,紧紧蜷曲痴缠的温暖,从前亲密、体贴感受……它,实在太幼稚了,原来当你摆脱贫困,身上镶了碧玉宝石,你俩早已缘尽! 破破烂烂的布帛,又怎能跟高高在上、耀眼夺目精彩的你相衬?别欺骗自己,瞧清楚啊! 原来,霉霉臭臭的粗糙布帛,可能跟今天的你相衬么?哈……别惹人失笑了! 从不知哪一天开始,当你不再与他并肩作战,不再在大战前后,都紧紧拥抱着彼此,感受那一股热烫温馨,大家早已注定各奔前程,一生分离了! 他,一直还痴痴的等,等待重温往昔甜蜜依偎,因为他相信你从前的感受真实,你会舍不得我去,你好想再拥有……对啊,他想的都半分不错,只可惜,这只是从贫贱到富贵的一种眷恋怀念。就像一个腰缠万贯、白手兴冢的商贾,总爱缅怀过去,走到从前身无分文时的旧居四周感受一下。 眷恋,绝不等如爱,缅怀总相隔着距离。 原来,你与他,已不再匹配,更不相衬,‘败刀’满身珠光宝气,破烂布帛,却还是粗糙下贱。 他希望你回复从前一样,却不知从前的你早已不可能再存在,‘败刀’就是今天的‘败刀’,变了,便不可能回复原状。 高贵的‘败刀’,跟低贱的‘布帛’,就如‘快乐’与‘愁苦’一样,大家想相拥分享,以为可以中和感受,原来,各走极端,‘快乐’与‘愁苦’的交融,只是‘伤痛’! 快乐人儿快乐歌,愁苦心头愁苦楚。 快乐分给愁苦我,苦乐望成乐添多。 乐苦交织原是错,苦苦乐乐铸成祸。 苦添苦痛结苦果,苦祸分离恕罪过! ‘败刀’,你说要再来保护我,说笑吧,我俩早不合衬,不相匹配,不敢高攀,再见了!” 把心底话一一说明,十两如释重负,五指松开,终于决心舍弃“败刀”,舍弃一段不应去等的情爱。 “当当当”三声,“败刀”跌落地上,一颗手指头般大小的耀眼蓝宝石,竟从“败刀”的刀柄上掉落开来,在地上“骨碌骨碌”的滚动着,碰上伍穷的靴子才停了下来。 十两真的好想“败刀”回复从前原状,身上的碧王、宝石,统统除掉,但看清楚,已重新打造的刀柄,出现一个窟窿,好不自然,他,跟碧玉、宝石好相配衬。 没有皇玉郎的出现,没有误杀笑梦白的惨事,原来伍穷、十两也不应再走在一起。 十两再慢步走至小白身后十步处,低低垂下头来,她,永远是那甘心体贴服侍主人的俾仆。 只有她,才永远不变,永不出卖小白,相信小白一定建国立业,登基为皇。 伍穷俯身拾回“败刀”,把宝刀回鞘,除了苦笑,他还可以如何? 芳心为他安排降服小白的第一步、第二步都彻底失败了,还会有第三步么? 伍穷的第三步背着小白而行,与小白背道而驰,第三步,是敌非友,踏出“模糊城”,再见面时便只是杀战! “有容乃大”,能容下强大的敌人化敌为友,当然是好,但敌人不愿归顺,除了铲草除根,别无他法了! 围杀小白的,“神国”及四族加上小丙兵力,总数八十万,但还要加上伍穷“天法国”的七十万大军。 合共一百五十万精兵,围攻剩下来的只二十万“铁甲兵”,小白弃城退走,已是唯一的“绝路”。 “绝路”,总比“死路”好一点点! “绝路”,不是“穷”途,我走我的“绝路”,你行你的“穷”途! “绝路”,还有后着,小白的后着—— 第二章他胆大妄为 月明如昼,小白与四攻将朱不三等,还有“三将八神”、梦香公主、十两等,一同席地而坐。 小白笑着从身上包袱内,取出素馅厚饼,分飨众人,笑道:“从今以后,退守‘一万险’荒凉湿地,在未觅得能寄居建屋开垦地前,这些素馅厚饼,可能就是咱们最佳美食了。” 将军昂然道:“能追随大王,就是最美好了,嘴里吃什么,又岂及心底甘甜?” 小白哈哈大笑,先把圆饼递给将军,便道:“原来这八、九年以来,将军练就得一口嘴甜舌滑神功,好厉害啊!” 一众人等都失笑起来,这一群誓死尽忠于小白的“朋友”,原来已许久不曾聚首畅欢了。 小白,是大家的领导耆,也是众人最要好的老师,犹如温馨的一家人,就算如何贫贱、富贵,始终相爱相亲。 小白拍拍生力肩膀,轻轻道:“你,会带郡主一同退走么?” 原来生力挫败小黑后,郡主便跟着他回抵“模糊城”,没有离开过,小白对事情来龙去脉都一清二楚。 生力道:“生力成长了,虽距离大王的聪明才智还太远,但已懂得如何取舍、抉择。” 小白笑道:“对啊,四攻将中,将军、血霸王、朱不三年纪都比我大,只有你是新一代成长的,我一直还将你当作从前的小弟,哈……生力,生生不息,力量无穷,你早已成长了。” 生力道:“生力的成长,都是大王一手提携,没有大王,天下间就不可能有我生力!” 小白笑道:“一切俱往矣,今日天下群雄并起,各方势力正是用人之际,而我却是大败退守他方,生力,良禽择木而栖,要是你与麾下五万‘铁甲兵’,打算要舍我而去,放心好了,我绝不会责怪你。” 只有一个生力,是小白用心良苦,从不懂丁点儿兵法、阵法的由零开始,一直指点、亲授。生力是小白好悉心才培育出来的新一代表者,要是他决定离去,小白的心会好痛。 但人各有志,当你创造不了能让部下发挥的空间,他要离去,成就更广阔的天空,能体谅对方,才是胸襟广阔的真正强者。 生力的才智,是四大攻将中最优秀、最出色的,小白可以断言,生力的未来,只要有发挥机会,必然前途无可限量。 小白衷心道:“生力,要离开,今天便是最佳时机,我再说一遍,良禽择木而栖啊!” 生力轻轻报以一笑道:“大王,生力绝非禽,更非畜,畜生啊,你说良禽择木而栖,我也大胆的来问一句,大王,天下之大,你认为谁才真正能雄霸天下、最具霸气豪情的王者,最值得有能者投效啊?哈……生力不就是早已择了最好的‘木’,作为栖身之所么?我生力敢肯定,天下之大,惟有大王小白,才是最强者。” 小白的心好暖、好感动,也许实在被出卖得太多、太多了,连不应该疑虑的,小白都留在心上。 每一人都仍然支持小白,小白说一刀斩下头来,大家都必定会二话不说,抽刀自刎。 小白又笑着把饼分给朱不三,朱不三身上的肥肉一天比一天多,样子也就一天比一天的更加可爱。 朱不三把饼塞进口里便道:“你奶奶的大龟蛋大王,我朱大头把全家大小老幼,全押注在你身上,你留在‘模糊城’,我一大十小,天天为你杀敌擒贼。你决定退走‘一万险’,我朱氏一家便日日陪你捉蛇杀兽,晚上烤来大嚼,一样快乐。” “长街不卖友,我朱不三更加不会卖友求荣、卖友求存,丢那妈的要死,便早点到阴间陪几位俏丽妻妾,也一样乐融融,哈……” 小朱们都点头和应,大家早已交心,跟定小白,捱多少年的苦头,早已拋诸脑后。 跟着,已回复原来心灵睿智的梦香公主,把如何撤兵后退的部署,一一细说清公主始终是用兵智者,只要她坚定心意,天下智才最强者,最能匹配小白的,绝对是耶律梦香。 在坐的每一个人心意,小白都掌握得很清楚,只有二人是小白不大了解的,一个,是从来都沉默寡言的“梦将”笑梦儿;另一个,是小白最担心、也最掉以轻心的孩子笑莫问。 小白正要向孩子笑莫问发问,突然倒卧在地上的他,一直懒洋洋的大懒虫,向着小白伸出右手拇指、食指、中指,合共三根指头,吓得小白立时目瞪口呆。 大懒虫的三根指头,直教小白惶然失措,心下惊骇不已,竟良久未能吐出话来。 谁郡不大明白小白两父子的相对极大反应,只有一个朱大,就跟小白一样,心中突突乱跳,瞪目凝视,惊疑不定。 伸出三根指头,是啥意思?看来,懂得内里因由的两个人,都被大懒虫吓怕小白喃喃道:“海马泥树兽。” 大懒虫没有望着父亲,仰天念道:“一万险,五方杀野十万忧!” 突然啊的惊叫起来,不是小白,是朱大,但不止朱大,连有朱小、朱小大、朱不大、朱不小及朱小不,一共六头小朱都同时惊讶万状,显然大懒虫的话都在六小朱意料之外。 小白道:“你……竟知悉一切?” 大懒虫打个呵欠才道:“因为爹是小白,没有后着的,又怎会是小白?就是如此简单。” 小白微笑道:“看来,爹早不用担心你了。” 大懒虫堆起愁色道:“不啊,爹不担心我,我却日夜为自己忧心忡忡,摇头叹息。” 小白道:“什么?” 大懒虫拍拍身旁的奴子小虫,叹道:“爹跟从前不一样了,爹非但要建国立业,还要再进一步,意欲统一天下,成为众王之王,唉!这可苦了我这大懒虫哩!” 除了小白,在坐的每一人都傻呆了,莫问说的是怎么回事?究竟内藏什么玄机? 小白只领着区区二十万“铁甲兵”退守“一万险”,要活命守住形势,也着实不易,又如何会显示出来有意图统一天下? 小白笑了,说道:“原来,爹的意图带给你好重好重的压力,教你难受?” 大懒虫笑道:“嘻……还把我压得好怕走动,索性懒懒闲闲的,唉,天下有小白,便毋须莫问,莫问一觉醒来,啊,原来还没轮到我,只好再懒下去,呵……” 又再打呵欠,伸伸懒腰,但不能再睡了,因为大军已到了出发的时候,二十余万人,一同退守“一万险”。 从“模糊城”到“一万险”,必须先穿过“烟雨朦胧”一大片地方,才能进去。 “模糊城”之所以得名,缘由是“一万险”几近终年大雨不停,雨点遇上暖风,便化为雾气,吹向“模糊城”,致使整座城长年白茫茫一片,视线不清。 雾气从后吹来,在“模糊城”与“万险”之间的一片山谷,地势较低,浓雾难以吹散,因而就算是相距咫尺,也难以清楚辨认事物,故被冠上“烟雨朦胧”称号。 沿“烟雨朦胧”之边缘,有一条直出大海的“雾锁江”,因为大雾弥漫,“烟雨朦胧”也没有什么重大资源,故“雾锁江”从来都是一片宁静,连捕鱼的渔家也销声匿迹。 惟是今日“雾锁江”十二分热闹,一条又一条的大船,扬帆而来,每艘战船都挤满战兵。 他们都紧记军令,一不能打锣、二不能擂鼓,不能作声,甚至是说话也禁绝,违者斩。 在最前的一艘战船上,红发没眉的闪缩小子一直偷偷注视他的师母,这师母真的丰姿绰约,婀娜多姿。 从第一回在酒楼遇上她,便禁不住对她暗生倾慕,再跟随师父一段日子后,始发觉原来她好生厉害,武林上名头也响当当。 当今兵法大家之一,乃“武国”公孙莫敌门下最出色弟子芳心,曾为“武国”皇后。 名义上,师父伍穷是将曾迎娶她,并封她为“天法国”皇后,但骨子里,春冰薄知道这只是表面风光。 芳心要让天下人知道,她凭着自我能力,还是可以攀爬登上皇后宝座,她绝不要给人看扁。 交换的条件,是芳心当上伍穷师父的战略参谋,要一步一步助“天法国”雄霸天下。 伍穷独闯“模糊城”的同时,三十万“穷兵”已随芳心登上战船,静悄悄的从“雾锁江”抵达“烟雨朦胧”,为芳心替伍穷策划逼小白归降的“第三步”作全面部署。 三十万兵沿江河直抵“烟雨朦胧”,原来是极为壮观的事,芳心为求每一条船都能多载一些“穷兵”,船上凡能拆掉的东西,都一声令下火速毁掉,随之起航。 春冰薄这无甚才能的小人,能归服伍穷门下,当真是三生修到。他最擅长的不外乎贪小便宜、落井下石、狐假虎威又或见死不救,当然,这些伎俩以外,春冰薄最自豪的,便是这次战役芳心坚持要伍穷让他先来的原因,春冰薄最过人之处--胆大妄为。 芳心要埋伏大军,一举歼灭“铁甲兵”?不,虽然是贼兵逃难,但“铁甲兵”毕竟不能小觑。 伍穷明知难以一举灭绝,他的目的好简单,是觊觎小白从“万寿无疆”所得,多年累积的大量财宝。 只要把财宝夺过来,长年来“天法国”最困扰、最头痛的国库空虚问题,便迎刃而解。 而春冰薄,就是芳心夺宝的重要棋子。 先把大军井井有条怖好阵势,前排尽是穿上重甲冑的“穷兵”,负责冲锋,抵抗反击。 中排全是弩手,三人一小队,轮流换箭劲射,箭头向半空,呈拋物线而下,以混乱敌人突袭者占据那一方。 后排主力接着前排抢夺回来的“战利品”,尽快置于战船上,驶离“烟雨朦胧”。 此仗兵贵神速,绝对要速战速决,当小白等人发现被袭,一定误以为是大敌来歼灭,必然会乱。 但“铁甲兵”在浓雾中要从混乱里重组阵势,再探清楚来敌,对阵、反扑,这不长不短的一段时间,就是芳心要把握的,当小白阵脚大定,要再反击便已是千难万难。 芳心花了半天时间才把一切部署得妥妥当当,看她紧张得脸上皮肉抖颤,心悸神乱,为了极力遏止慌乱心情溢于言表,芳心不自觉的右手不停捏着左手心,捏个不停。 好色的春冰薄看在眼里,偷偷好笑,他内心暗自盘算,这位兵法英雄,明白每一次师父伍穷交下来的任务,她必须十全十美的完成,而且要干得出色,她,为了保住地位,必须显出超凡的才能来。 这“天法国”兵法皇后的宝座,已是她必须牢牢握紧的最后防线,这一回,她绝对不能再败。 她现下最能利用、唯一可以高价出卖的,就是个人用兵奇谋,芳心必须让伍穷感觉到她的重要,才有未来。 每一回伍穷派下来的命令,都可能是芳心最后一战,直至“天法国”够强大,再也不能摆脱她的带领。 捏啊捏,手心不停冒汗,手也捏得红肿了,但芳心却仍不自觉的陷于紧张不安之中,全没注视春冰薄的留意眼神。 两个时辰过后,伍穷也来了,表示芳心为他安排的降服小白第一步、第二步皆已失败。 第三步,夺宝藏,逼小白入“一万险”,藉助宝藏先扩军,再等待“铁甲兵”抵受不了“一万险”之苦,重回来“烟雨朦胧”,军心涣散,那时方可不费吹灰便把小白等收归麾下。 这如意算盘,关键在今日一战。 今日一战夺宝,关键在春冰蒲,那个芳心察觉到从来不避嫌、眼睛总对着自己发亮的红发小子。 大胆、狂妄,是春冰薄的长处,成与败,就是维系他身上。 来了,小白的大军终于在浓雾里出现,合共分有四大队,好明显,是由四攻将分别主领。 太远了,芳心看不清楚,哪一队铁甲兵,哪一列军队,才是运载宝藏之重心,春冰溥,一切全靠你了。 伍穷在芳心身后瞧得清楚,芳心的手先紧紧握住春冰薄的手掌,双目凝视前方,目不转睛。 要利用最恰当的一剎那,不能出错! 放手! 春冰薄如箭离弦,一个人腰缠着刀,飞快的在浓雾中穿插滑动,急奔疾闯。 千军万马敌阵中,只有春冰薄一个穿插往来,凭着浓雾遮挡视线,模糊不清的环境,快速搜寻他要知道的运载宝藏车队。 什么颜色、记号,当然毫无头绪,但必须及时发现,再依芳心指示,发出信息。 浓雾飘来,春冰薄跟“铁甲兵”擦身而过,竟然十分镇定,体态表现得好轻松。 大军阵中,看见有传讯兵急奔住来,又是步履轻捷,自然不会提防。大家又怎会想到,竟然有人如此胆大妄为。 对了,胆大妄为,就是春冰薄的长处。 抢上一队,又越过一队,脚步轻盈迅疾,突然眼前一亮,对了,只见一个又一个重甸甸的大木箱,再以厚厚麻布盖着,一共三大车,一定都是极名贵的财宝。 前边为首者,是在打瞌睡的生力,睡得好甜,看来是太累太疲倦了,他身旁,竟然有已穿上一身粗布衣服的郡主。 春冰薄拔出刀,抢步上前,一刀斩向马群的其中一匹,这就是向芳心示意的讯息。 马匹受痛嘶叫,暴露了宝藏车队实际方位,“穷兵”第一排便有了抢夺进攻的目标。 春冰薄斩杀马儿,成功了,跟着又如何,他的脑海一闪而过,有个好主意,胆大妄为的好主意……伍穷在远远之外,双目厉射,从蒙蒙眬眬中,留意着那头顶的一撮红色,穿穿插插。 突然,马痛惨嘶,芳心随即下令发箭。 乱阵、夺宝,杀啊,冲啊! 但见红发又动,在兵慌马乱中,惟他不乱,仍一样的镇定走动,闪开兵队,冲回来。 有穿上重甲冑的去抢,春冰薄带着轻松的步伐回来,滑动得自在灵动,姿态多美妙。 这就是少年青春?伍穷眼里,春冰薄虽无大能耐,但他实在胆大妄为,只要善加利用,是不错的人才。 立大功的春冰薄回来了,他的笑脸仍是一贯的充满狂妄、自信,他的身法好快,他的手……喔,怎么多了……一个人头。 他竟然斩下了一个人头,从混乱中冲了出来,是谁?究竟是谁的人头,给春冰薄割了下来? 浓雾在身下飘开,只是好短的时间,伍穷已看得清楚,他妈的这胆大妄为小子,他握着的,竟然是小白四大攻将中,最受小白推崇的生力,他竟杀了生力? 春冰薄一刀斩杀大将生力,就如当年在“三不管”生力一刀斩杀“武国”威武猛将归于尽一样。 哈……他奶奶的臭虫贱小子春冰薄,你果真胆大妄为,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小白兵败如山倒,痛失良将,哈……春冰薄冲啊冲,冲过敌阵,冲回“穷兵”阵处,再冲往伍穷身前,左手是刀,右手是生力人头,哈……好家伙。 冲到伍穷身前,递上生力人头,伍穷接住,心下狂喜的同时,噢,冰寒杀气,不妙! 刀,已割入颈项皮肉!—— 第三章兼收并畜生 “咱们又再见了!” 颈项上那锋利的刀割入皮肉,伍穷要反抗已太迟了,一剎那间,他笑了,笑得连身前不远的芳心也惊骇呆住。 春冰薄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咱们又再见了”! 伍穷竟然笑,有啥好笑?笑什么? 笑,当然有原因,但这一回的原因显然不妙,伍穷的颈项上多了挟持的明晃晃大刀。 伍穷淡淡道:“我还是棋差一着。” 春冰薄笑道:“只是芳心失误吧!” 伍穷道:“部下失误,也就是我的失误,是我决定任用她的,失误的责任当然由我来承担。” 春冰薄道:“有道理。” 伍穷道:“说出条件来吧。” 春冰薄道:“退兵!” 伍穷道:“好!” 立时命令大军退走,不再攻向浓雾中的“铁甲兵”,芳心把军兵都列在后退一百步之遥。 春冰薄道:“把三大车金银财宝留下来吧,我还是对它们有点依依不舍,暂不借你!” 伍穷被擒,也只好从命,辛苦部署的夺宝大计,成功了,原来竟是功亏一篑,一败涂地! 春冰薄笑,伍穷也笑,当真可笑。 春冰薄先拋开那生力的头颅,左手向脸上挤压了一会儿,那原来的面目,经“盗脸术”再生。 春冰薄并非春冰薄,竟然是小白! 小白原来一早已洞悉伍穷、芳心有第三步的后着,为要轻易化解对战大厮杀,便布局擒贼先擒王。 只要挟持伍穷,“穷兵”焉能不退,一切危机自当化解。 小白的方法好简单,在伍穷雀跃的同时,先以生力假装打瞌睡,擒下冲来的小子春冰薄。 小白已见过他,很容易在冲到伍穷身前时,利用浓雾掩饰,以“盗脸术”易容,改成春冰薄一样容貌。 当然,要伍穷连半点提防之心都拋开,还要加一点点“惊喜”,就是手上的假生力人头。 这突然而来的惊喜,让伍穷有了一阵子惊讶反应,只是这一点点时间,便足以令小白拔刀架在仍陷黄粱美梦中的伍穷。 小白笑,是因为他自信,自信一定能扭转劣局。 伍穷笑,是因为他还是败在小白手上,好象是天意,小白一直比他更出色。 一边是三十万“穷兵”,另一边是二十万“铁甲兵”,两阵对峙,中间便是小白挟持着的伍穷。 小白道:“你的芳心计谋,始终技逊一筹。” 伍穷道:“对,事实摆在眼前。” 小白道:“伍穷、‘天法国’,唉,不外如是吧!” 伍穷道:“但总比小白、‘铁甲兵’优胜。” 小白道:“不见得吧!” 伍穷道:“路人皆见,我以芳心、春冰薄出战,换回来,是小白你必须亲自动手,我,哈……却只假手于人。” 小白道:“你认定自己比我强?” 伍穷道:“当然,我伍穷能容天下精英为我效劳,小人也好,枭雄、英雄也好,我都能兼收并蓄,善加利用。” 小白道:“好象有点道理。” 伍穷道:“只有并非天赋奇才的人,才会深谙用人之道,明白部下,也了解轻重,人尽其才。” 小白道:“我能力太强,反而往往把重责都背在身上。” 伍穷道:“小白的确是天赋奇才,但凭你可以一个人得天下么?你一走,七城便失陷其六,只因为‘铁甲兵’太倚赖你了。” 小白道:“知我者,莫若伍穷!” 伍穷道:“你永远的坚持固执,这是你的性子,也因为你太自信,反而忽略了身旁其它人,小白,太锋芒毕露了!” 小白道:“伍穷却刚好相反,知人善任,不停的笼络其它精英,只要是人才,都招揽麾下。” 伍穷道:“我相信,只有懂得用人者,才是未来雄霸天下最后至尊。” 小白道:“不错,半点不错!只是,霸者本身力量、修为,也是关键,伍穷这方面永远不如我!” 伍穷道:“废话!” 小白道:“你认为武学上能胜过我?” 伍穷道:“哈……这个当然!” 小白道:“伍穷,你在自欺欺人。” 伍穷道:“你敢接受我挑战吗?” 小白道:“只为证明我小白比你伍穷更强?” 伍穷道:“我战胜,你要把徒儿春冰薄还我!” 小白道:“我战胜,我也要你交出一人,芳心。” 伍穷道:“好,一言为定!” 在伍穷身前的芳心突然呆愕,小白要她干什么?他要杀自己?从前恩怨还未一笔勾消么? 小白要她来干什么? 当芳心的心乱闯乱动、忐忑不安之际,那胆大妄为的春冰薄已被生力押出,一双手十指都被插满木刺。 痛得倒在地下翻滚不停的春冰薄,却不值得可怜,鼠窃之徒的他竟斗胆扑向郡主酥胸偷袭,双手乱摸。 胆大妄为的小子,终于受到惩治。 小白再战伍穷,他还记得,对方仍欠下血债,误杀女儿笑梦白的血债,早晚他一定要伍穷清偿。 伍穷必须挫败小白,连败兵之将都压倒不了,他会对自己好失望。在战法上失误,武学修为之争,绝不能再有损。 二人相距二十步,都分别放下神兵“赤龙”、“败刀”,插在沙石地上,双方都仍念念不忘,不久前在海边的拳脚拼战,还未分出胜负,究竟谁的修为更强? 那一仗,彼此都只余二成多功力,挥混对打自然大打折扣,今日,十成功力再战,会是怎样的一回事? 伍穷急提气,冲,疾冲而上。 突然小白吐纳深吸一口真气,双臂盘旋舞动,笼罩全身的浓雾急劲翻卷旋飞,内力提升至顶峰,推。 双掌隔空推出,浓雾、沙石如潮浪涌向正冲来的伍穷,伍穷已冲至双方只相距十五步处,大家只见霎时烟雾大作,风声呼呼,如狂风暴雨无异,眼前只见迷糊一片。 “呼呼”风声过去,小白隔空内力逼出的一掌挥完,伍穷与小白的相距,不再是十五步,而是十一步。 伍穷竟只能迈出四步,小白内力之强,委实惊人。 在“皇京城”、“观音古庙”之战,小白都是以一敌众,从未有过以一敌一的十成功力出战,原来,闭关后的小白,再经七年锻炼,已是一等一的内力雄浑高手,伍穷绝对及不上。 兵刃上对战,伍穷凭借先父伍担汤遗留刀学,加上刻苦钻研,“败刀”仍可抵得住“赤龙”。 但拳脚内力,小白乃武学奇才,伍穷又如何能敌! 伍穷天生顽强,就算是十年前战刀锋冷,他还不怕,何况是今日的小白?半步、半步的移前,拉弓马步沉稳,慢慢追逼上前。 小白竟闭目不视伍穷,只以耳代目辨别伍穷距离、方向,待伍穷步至只五步距离,再轰出隔空一掌。 伍穷同时也独臂推掌力挡,“砰”的一声两股内力爆炸,烟雾飘散,定睛看个清楚。 妈啊,伍穷与小白的距离,竟又拉远至八步,伍穷竟被轰退三步,连接近小白都不能。 难怪当日在“皇京城”之战,以一敌天下众多大敌,小白仍能支撑抵挡,这家伙太强,武功看来已不下于皇玉郎。 伍穷道:“哈……内力当真好比恶浪狂潮,劲风打得我浑身伤痛,小白奇才真超凡,确实不错。” 小白道:“你投降认输了么?” 伍穷道:“放屁,我虽内力未及得上你,招式上,也不见得会输给你吧,就让你领教一下我的‘夺目龙爪’吧!” 踏上几步,右手向小白头顶抓下来,五指自腕至指,笔直强劲,显见劲道凌厉已极。 小白不再以内力欺人,身形一侧,轻飘飘的闪了开去。惟是伍穷的“夺目龙爪”却有后着连消带打。 瞬息之间,急旋转身,龙影飞空,小白退到哪里,龙影便追缠到哪里,紧贴压更可怕的,是小白眼目二寸之前,永远是伍穷的龙爪追着而来,只要步法、身形稍稍怠慢,便可能被扣爪夺目。 一个旋扑攻杀,一个疾步后跃,在轻功造诣上两人同时比拼,小白内力雄浑,只要时间一久,必然更胜一筹。 惟是“夺目龙爪”威势非凡,愈贴愈近,手法快极狠极,凌厉辣绝,只退必败。 小白双手以剑指分刺伍穷右臂上各穴,只是这一路龙爪疾急之余,又是游动敏捷,敌人来挡,反藉力弹射穿上去挖眼,明明刺中穴道,却反见来势更急,一爪夺目,小白险险闪过,但眼角仍遭挖破,更被扯下一小撮头发,强拉飘溅血花。 伍穷得势不饶人,陡然间身形拔起,在空中更疾急的旋转盘飞,身法比先前更迅捷,“夺目龙爪”攻得更猛更急。 “龙爪”不断破目而来,竟逼得小白左闪右避,不是肩膀被抓下一块皮肉,就是唇角受伤。 小白只能尽量保住双目,但“龙爪”离面庞已愈来愈贴近,稍一失神,便双目报销。 愈攻愈狠,小白急于变招,双脚一蹬,便翻身向后,竟仰卧在地上,如此一来,也就难再被“龙爪”追贴双目。 姿态绝不好看,但却是临危变招,能化解攻势,也就不能理会其它,小白双脚不停猛踢攻出。 伍穷一个鱼跃飞身,竟扑了上来,双脚与小白对踢互蹴,同时龙爪抢夺双目,不停不止。 如此一上一下,伍穷的攻势竟丝毫没慢下来,原来他在锻炼“龙爪夺目”时,早已料到敌人有此一着,他就是要练出以弱胜强,先夺目再战杀的巧妙攻招,故此不论任何方位、姿态,他都了然于胸,都能追缠扑攻,苦抢夺目成功。 小白一时错愕,心神稍乱,龙爪只瞧得神摇目眩,眉头已痛楚袭来,眉骨被挖,刺痛涌来。 伍穷一直占尽上风,手底不停,竟仍能动口笑道:“你的双目已在我手中,从此乖乖做个盲人好了。” 小白没有回话,他只有笑。 伍穷怒道:“他妈的你笑个屁,看你失去双目还能笑否?” 双脚踢踏小白大髀之上,再扑上前抓,身形竟又急转,把劲力、速度都再加快。 犹如一阵横倒的龙卷风,在仰卧地上的小白身上旋飞,龙爪不断的抽插夺目而来,每一下指头都有血丝皮屑抽出。 伍穷愈攻愈急,愈杀愈狠,因为小白仍在笑。 只笑不语,而且笑得愈来愈快慰,咧嘴轻狂。 伍穷盛怒道:“你这臭屎烂王八大龟卵蛋还在笑什么,杀啊,把龟蛋的眼目挖下!” 一声怒喝,龙爪夺目来了,但一眨眼后,伍穷呆住了,他的手腕,竟然被小白擒住。 神腿继而轰踢肚腹,把伍穷踢得飞退。 伍穷自言自语怒道:“他奶奶的臭虫尿王八,竟碰上巧合,阻截了夺目一爪,来吧,黑暗的大地将永远呈现你眼前!” 大喝一声,伍穷再纵身而上,出招犹如狂风骤雨,手影纵横交错,迷惑乱神。 一攻出便是七招,每招又是七个变化,七七四十九招龙爪夺目,瞧得将军、生力、朱不三、血霸王等四人都惊心动魄,要保住双目又谈何容易,各人皆屏息静气,静观杀战。 “噗”的一聱,伍穷呆了,他的手腕又遭小白扣住。 他妈的发瘟,再攻,又是“噗”的一声,被握住了手腕,无论伍穷如何进招,结果都是一样。 什么“龙爪夺目”,都逃不过小白五指擒拿。 伍穷大发雷霆,进一步旋身再出招,其么方位也力图突破,但仍然是在小白胸口前,便被擒住手腕。 额头冒汗,锐气渐次消挫,原来的勇猛盛气,一点一滴溜走,伍穷,败了。 小白笑道:“合共四十八路变化,每一招方位虽变,姿势、劲力迥异,但只要明白了全套爪法的绝艺要诀,明白内力吐纳攻守,也就能制敌先机,轻易破解。” 伍穷轻轻吁了一口气,眼神尽是佩服之色,说道:“你就是先让我尽展全套爪法各招燮化,当捉摸了所有来路,便轻易破解。” 小白笑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伍穷点头同意,他从前好欣赏小白,就是到了今天互相对敌,还是心悦诚服,小白奇才真超凡,半点不错。 小白的个人武学修为,伍穷如何艰苦努力锻炼,也可能永远的跟在后头,天赋奇才,焉能不服! 伍穷却还是信心十足的道:“武学修为如何冠绝天下,你最多也只是武林第一高手,惟是称王称霸,小白,你还是及不上我的‘有容乃大’,能兼收并蓄。” 小白笑道:“兼收并蓄?好可惜,收得太多畜生,最多只能称霸荒郊野岭,当上畜生之首!” 扬手一挥,生力便抬起在旁的春冰薄,吐力拋出,让他重重的跌在地下,撞得手脚破损,苦不堪言。 伍穷冷冷道:“要是畜生能助我统一天下,成为霸主,当上畜生之首又何乐而不为!” 小白没有再说下去,他已挫败伍穷,把他的狂傲气势挫减,要是再缠斗下去,双方五十万大军混战,“铁甲兵”必然再削弱兵力,他肚腹内的“战林”大计便难以畅顺展开。 伍穷愿意承认失败,他从前也失败过好多次,但失败并不表示绝望,只要能掌握最后胜利,成为真正王者,多一点失败,只是多一点经验,多一次教训吧! 承认失败,便得付出代价--芳心。 芳心来了,芳心大乱,芳心怕死! 好努力、竭力、尽力,才得以再抬起头来,昂然阔步,又成为皇后,但偏偏要在此时死去? 小白,你干嘛要对付我?干嘛要针对我? 小白一手拖着芳心,说道:“有人要见你。” 当芳心仍神昏意乱、魂游太虚时,来了,要见她的人就在眼前,来人,依然沉默不语。 他,是天下间最出色、最可爱的人,在芳心的心目中,只有他一人最重要,只有他值得自己付出。 “莫问!”芳心冲前,拥抱着快十岁的儿子笑莫问,她与小白的孩子,也是芳心唯一的孩子笑莫问大懒虫!—— 第四章杀野的战林 “明天,娘便要设法斗一斗那‘玄武闯将’,他守护的“剑气城”,朝廷已难牢牢掌握。” “明天,还要说服群臣加征赋税,以强大‘神武大军’。” “明天,要诈作凤颜大怒,借故斩了‘天武正将’气盖世!” “明天,会有你爹的消息。” “明天,奏章多得难以胜数,累死了!” “明天,还要……” “哈……孩子,你长大后,会爱娘么?” “莫问,我的乖孩子,你是娘在世上的唯一亲人,娘只爱你一个,就算他日利用你,也只是权宜之计,千万别怪责娘啊!” “我俩的爱,只有我母子之间清楚明白便成!” “来,让娘拥抱你,你最爱是娘的气味,那自出娘胎以来,一直为你带来安全、温馨的气味!” 从前,每一夜,当芳心仍是“武国”皇后,她在翻阅奏章,动脑筋策动谋略,都一定把孩子莫问置于怀中。 不停的与孩子既问且答,莫问从出娘胎至一岁的整整一年,从不间断,夜夜跟芳心过着一样的日子。 芳心在内心的忧愁、迷惘、疑惑,都会向婴孩莫问倾诉,孩子懒洋洋的,一会儿似睡未睡,一会儿又睡眼惺忪,好可爱。 芳心,唯一所爱,就只是笑莫问。惟是,笑莫问对娘亲的感觉又是如何?他,爱芳心么? 爱当日在“天都城”上,利用自己来要胁爹小白的娘亲么? 大懒虫被芳心拥抱着,他也拥抱着娘亲,眼眶红了,滴下苦涩的泪,把娘的衣衫都湿透。 莫问道:“多谢你送来的笨驴子小虫。” 芳心道:“你……有常常拥抱着它么?” 莫问道:“当然,娘果然神机妙算,孩子缺乏了的拥抱、娘的气味,都在小虫身上找到了。” 芳心道:“这个当然,我也为此而骑了它三年之久。” 莫问道:“因此,小虫身上每一分每一寸,都散发着娘的幽香气昧,彷如从前,一样的温馨、亲切。” 芳心道:“孩子,你长大了。” 莫问道:“娘,你还是最动人。” 芳心道:“第一次跟你对话,好快乐。” 莫问道:“第一次见到娘快乐,孩子更是快乐无穷。” 芳心道:“是你向你爹要求见我?” 莫问道:“失去了我八年当你的聆听者,我相信娘一定好怀念我。” 芳心道:“你,是我芳心在世上的唯一亲人。” 莫问道:“孩子替自己取了‘莫问’的名字,是要纪念娘,希望娘有一天不用再问长问短,问这问那,把精力都耗尽。” 芳心道.“从前,每一夜娘都向你问,向天问。” 莫问道:“莫问,不用再问,便不用费神,从此悠哉悠哉!” 芳心道:“我还在等。” 莫问道:“娘一定可以等到。” 芳心道:“看来不易了。” 莫问道:“娘小觑爹,他一定会成为独霸一方的王者,而我,也必然统一天下。” 芳心道:“娘真的可以成为皇太后,不用再烦忧?” 莫问道:“娘要等的日子不会太长了。” 芳心道:“但愿如此!” 莫问道:“娘,再见了!” 芳心道:“孩子一切当心!” 莫问道:“后会有期!” 芳心与亲生孩子笑莫问,感情之佳,实在难能可贵,也是众人意料之外,看得伍穷、四攻将等都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两母子的感情维系,真的令人感动。 莫问许多年没有见过娘亲,许久没拥抱过娘亲了,此去“一万险”,也不知何年何月再回来,便要小白为他“请”芳心过来。 母子二人紧繁拥抱在一起,犹如婴孩时一般亲切。 芳心对莫问一直极为疼惜,看见儿子长大成人,也非常感触。 再见了! “铁甲兵”继续前行,勇闯“一万险”,莫问虽然依依不舍,但最后还是要走。 倒卧在小虫背上,感受娘亲的气味,好暖、好畅快。 莫问好快乐,不远处的笑梦儿却好不快乐,也不知为何,每一次笑梦儿感到莫问快乐,他便心头郁结不快。 莫问有亲娘疼,怎么我梦儿却是孤单一人,苍天啊,你,怎么总是厚此薄彼,永远的眷顾笑莫问啊! 他的运气总比我好,太不公平了! 伍穷、芳心目送小白领着“铁甲兵”离去,芳心部署的第三步,最终还是毫无收获。 芳心暗暗心惊,伍穷究竟还会宠信自己么? 伍穷一手扶起受了伤的春冰薄,瞇着眼笑道:“芳心、薄儿,咱们一下子全败了,当真不太好受,好,该罚,芳心,朕罚你醉饮三大碗,薄儿也一样,朕嘛,哈……连醉七碗,不能少啊!” 春冰薄当然乐意,挤出笑容道:“好啊,最妙大醉三日三夜,再召来大群名妓相伴,哈……那徒儿的胆大妄为性子,便可以尽情发挥了。” 伍穷大笑,芳心也浅露笑容,暂且忘掉失败,压力消减,芳心总算松了一口气。 伍穷拍一拍芳心的肩膀,轻轻道:“别介怀,胜负乃兵家常事,好好的先解决国库空虚问题,三天后,给我最妙的解决方法,芳心,千万记住,是最妙的算计方法,不会再失败的方法。” 压力又来了,这皇后宝座真不容易坐得舒适,伍穷不处罚失败的部下,是因为大家还有值得利用的地方。 你,一定要显示出你的利用价值来。 芳心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要保住一切,要在伍穷麾下风光下去,一定要承受得了庞大压力,一定不能令他一再失望! “有容乃大”,伍穷在武学修为上已证明比不上小白,他的专长是懂得利用他人,把所有能人都收归旗下辅助自己,逐步建立最强大的实力,这将是伍穷最强力量。 乌云盖天,大雨滂沱,已接连三个时辰没有停过,二十万人都全身湿透了。 进入了“一万险”,情形比想象中更糟,丛林内并没有任何路,“铁甲兵”拿着大刀,要不停的披荆斩棘,劈树开路,行军速度便因而缓慢得惊人,也特别疲累。 天上大雨总是下个不停,从早到晚,又从晚到早。凭着对小白的信任,大军捱过十天的苦惨日子,终于觅得一块较为平坦的小草原,可以搭建简单营帐,稍为休息一下。 当大营搭建完成,小白便唤来三将八神,大朱小朱,该来的都来了,聚首一起,畅述他的大计。 一块巨大的羊皮地图,从朱大怀里取出来,小心翼翼的张开,公主一看便惊讶万分,这明明就是“一万险”的地势图。 她明白了,小白果然好了不起,他一直早有部署,还好好利用她调训出来的三将八神。 公主懂得调训,准备好人才,但小白却更进一步,在利用人才方面,筹划未来,十分出色。 小白从来不会“落荒而逃”,他早已胸有成竹,心中有着完整的全盘计划,这才是小白啊! 小白道:“朱大,你向大家陈述一下‘一万险’的概略形势,把过去半年辛苦得来的资料说明吧!” 朱大点头,说道:“现下,咱们才刚刚进入了‘一万险’,再深入六十日的脚程,才可能到达‘狂风暴雨’。当走出了密林,先有个极大的沙石平原,再多走一天的路,便会有水源江河,在河的对岸,因地理有别,大雨、狂风、浓雾都不再见,便是咱们目的地‘洞天福地’,可以安顿下来,比这里舒适得多。” 说得头头是道,很明显,朱大是曾深入作过勘察,还绘制成地势图,花了不少心血。 看来许久之前,小白已作了详细准备,先了解好“一万险”的地势,以防万一失陷,便可退守至此。 但这就是小白的后着?能找得到可容下二十万人生活的一块荒芜之地,并不见得便可算是好了不起啊! 这样,就能够休养生息,东山再起么? 朱大把地势情况详细说明后,便停了下来,他的任务,最主要就是了解地势环境,寻觅大军最有利驻扎营地。 小白伸出左掌,说道:“我们理解的‘一万险’,只是它的前方,太深入还不能探知。前方大家以手掌来分辨就容易明白,手掌心,是满布参天大树的密林。当中,在掌的中心下方,就是‘狂风暴雨’及‘洞天福地’,而五根手指,就是‘海、马、泥、树、兽’。” 公主笑道:“这五个名字,看来应该是五个部落的统称,各有特色,没错了吧?” 小白点了点头,公主的大智能好明显又慢慢恢复过来了,她推算所想的都对。 小白道:“海马泥树兽,一万险,五方杀野十万忧。意思就是说,在‘一万险’内,有五个各自只有数千人的小部落,每一部落,称为一个‘杀野’,把大自然带来的十万忧愁,都战胜了。” 朱不三兴奋地道:“哈……妙啊,我们安顿下来,便把五个什么狗屁‘杀野’,统统七擒七纵,尽把野人们降伏。” 小白笑问道:“朱大头,你认为应如何攻打这些‘杀野’啊?搭建战车、云梯、冲车?他们都没有城墙的啊!” 朱不三想了想,便道:“密林战么,好,用火攻!” 小白笑道:“从早到晚大雨都下个不停,你认为可以燃起什么火来呢?哈……看来惟有你的怒火而已。” 四攻将突然都哑口无言,对啊,在潮湿一大片的密林里,如何能收服敌人? 怎么样的战车或攻城战阵策略,看来都毫无作为,对于惯于攻城守城的生力等战将来说,在密林作战,真像耗子拉乌龟,无处着手。 一旦开战,就算是用弩、弓射箭,树枝、树干都遮挡了利箭,一样是无功而回啊! 想了又想,有七年杀战经验的猛将竟都一筹莫展,不能想出什么突破妙计。 小白笑着再道:“密林之战,还不是五个‘杀野’战斗的全部,‘海马泥树兽’,分别清楚记下五种截然不同的作战环境,海,是汪洋大海;马,是千万匪野马奔腾成战阵;泥,是在泥泞中如田鼠、野兔狂窜疾行作战;树,是在树顶生活,攻敌杀战;兽,是一辈子依着不同环境的一种林中猛兽,学习攻击模式。” “五‘杀野’,因为要适应环境生活,每个人都学习了一套奇特的作战技能,配合天然环境,保卫家园。” 公主道:“对了,要是‘铁甲兵’都分别成了‘海马泥树兽’的奇特战士,杀方便会大大增强。” 小白点头,再道:“我退守‘一万险’的目的,就是要每一个‘铁甲兵’,都成为擅长丛林或大海、平原作战的野战神兵,大家一定要成为‘野战’高手,完成我‘战林’大计。” 公主顿时目光发亮,她完全明白了,大懒虫口中小白要统一天下,她恍然大悟了。 “战林”大计,究竟又是什么? 小白再张开另一幅羊皮地势图,这是现时四国四族与及其它各力的分布图。 小白以手指在中间处,分别打了三个圆圈,笑道:“这三处地方,都是四国四族任何一方要离开势力范围,进攻其它敌人的必经之路,三处都是像‘一万险’般的密林。” “在密林之内,终年潮湿,就算有‘神风笑’,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一切惯用的战争伎俩,都不中用!” 大家都笑了,都明白了。 只要掌握野战神技,把三处地方变成“战林”,敌人要攻,便是来送死无异,所有势力从此不能再联合或对攻。 生力笑道:“当各势力都被孤立,要逐个击破,便绝对不难,故此,大王要深入‘一万险’,向各‘杀野’学习。” 小白笑道:“大家都很明白我的心意了,对,我认为攻城、守城之战,大家都很清楚,战法如何高强,也占不了多少便宜。咱们反过来把战场放在林中,一切作战条件顿时都完全扭转。” “战林”大计,就是小白意图东山再起之部署,他要在“战林”内把四国四族的势力歼灭。 就算各势力不敢出战,小白再设法破城,也就轻易得多。 “战林”大计,助小白统一天下! 这才是小白的后着,退守“一万险”的真正原因—— 第五章梦儿的美梦 “嗡”……“嗡”……“嗡”……“啪”! “嗡”……“嗡”……“啪”!“啪”!“啪”……“沙”……“哇”的一声尖叫,没惹来多大响应,因为单是这一天,她便尖叫了不下二十回,大家早已习惯了。 从来娇生惯养的郡主,为拍打那些大得骇人的吸血飞蚊,一双玉手不停乱舞,打得双掌也红肿起来。 这些毒蚊好可恶,只要给它叮中,立时会红肿一片,又肿又痒,愈抓愈痒,过多半天,便会如小指头般肿胀。 多难看的蚊疮,郡主身上已有不下十来处被叮中,双手不停奋力抗战,但耳垂还是中了一下,右耳活像挂上了一颗小葡萄似的。 没把蚊子拍死,已先把郡主累死了,但还有更可怕的,是刚刚才发现的毒蛇,一条三尺长的花斑毒蛇,不知如何竟钻到车上,突然窜出来,像似要在郡主身上咬上一口,吓得她魂飞魄散。 从离开“模糊城”开始,已不知过了多少苦日子,整个大队中,就只有郡主一个女流之辈,比那十两更不如,非但不懂半分武学,而且连丁点儿内力也没有。 为啥郡主要随小白到“一万险”? 只因为生力,郡主还牢牢记得生力的疾言厉声……在弃走“模糊城”时,生力突然为郡主带来了一个包袱。 生力道:“城西有一位寡妇,名叫鲁大婶,你暂寄住她家里,先避过大军入城麻烦,再伺机离开吧!” 郡主道:“嘻……我猜得没错,你这小子还是疼我,对我还没忘情,终于愿意开口跟我说话了。” 生力道:“再见!” 郡主道:“再见了‘模糊城’,本郡主要跟爱人生力,到‘一万险’去,后会有期啊!” 生力道:“你说什么?” 郡主道:“我的嘴儿你是很认识的啊,早给你吻遍了,怎么你不认识‘他’说的话么?来吧,再吻,再拥吻,让你更深入了解。” 生力道:“滚!” 郡主道:“吻我。” 生力道:“随我退到‘一万险’,你便苦不堪言,也绝不可能捱过艰苦,你的刁蛮任性会把你害死。” 郡主道:“你,生力,还是不敢再吻我,嘻……你的样子好傻哩!” 生力道:“为什么要随我到‘一万险’?” 郡主道:“我想……我真心的爱上了生力。” 生力道:“哈……那从前的几段情又如何?” 郡主道:“我也问过自己,终于找出了最大的分别,从前,当得到了爱,便很快生厌,只想对方不断付出,直到我已麻木,便再投向另一个更强、更出色的男人。但天意安排教我重遇上你,不知怎地,我竟然好想付出,好想弥补曾做错的一切!” 生力道:“我是小白麾下的将领,出生入死,前面重重险障,你要爱我了非但自讨苦吃,还可能会丢了性命。” 郡主道:“我死了,你会为我流泪,嘻,那就成了!” 生力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跟着来,会死在密林的!” 郡主道:“为你死,郡好浪漫哩。” 生力道:“好,你硬要任性,我也管不了,你一定后悔莫及。” 郡主道:“你不吻我,才后悔莫及哩!” 刁蛮任性的郡主,就是如此随生力进入了“一万险”,生力从不刻意照顾她,教她吃尽苦头。 郡主终于忍受不了,对骑在马上的生力道:“你啊,皮坚肉厚,又有内力驱毒,当然不知人家的苦了,哼,我受伤,你心痛,我就是要呱呱痛叫,看你还能否不出言安慰。” “啊!哇……啊!” 不论郡主如何痛叫,生力还是不瞅不睬,这刁蛮又让自己入迷的郡主,生力对她的感觉实在太复杂。 郡主是生力一生中唯一爱过的女人,曾经因为被她拋弃,刺激起生力生生不息的斗志来。 她的笑态、她的妩媚、她的任性、她的眉开眼笑,都在生力脑里一直不曾消失。 看她苦着脸,脸颊上兀自挂着几滴忍着不肯掉下的亮晶晶泪珠,楚楚可怜,实在教生力看得心旌摇曳,为她迷醉。 但这可恶的郡主,曾拋弃了他,还与小黑布局,欲把自己置于死地,如此的女人,还能把爱投入么? 恼恨与痴爱,一直的夹杂纠缠,生力没有明示什么,一切随缘好了,他自己也深感迷惘。 沙场杀戮,生力领兵攻守争战,十二分的英明神武,但情爱的眷息、矛盾,生力的优柔寡断显然太过拖泥带水。 或许,这就是生力的最大缺点。 “哇”的一声又是惨叫,郡主看来非要“惊动”生力不可,可惜生力仍是不闻不问,直至她倒了下来。 生力急忙上前扶起,但见那条三尺斑彩小毒蛇,又再钻进了车底下去,而郡主的大腿内侧,竟然肿胀了一大块,显然是被毒蛇噬了一口,毒力已渐渐扩散。 生力立即抱住郡主,拔出匕首,要一刀割下,再为郡主吸啜蛇毒,免得她剧毒攻心而亡。 软绵绵已虚弱无力的纤纤玉手,却挡住了生力,拒绝他的救治,生力顿时呆住。 郡主带着疲惫不堪的眼神说道:“让我死吧,为你而来,为你而死,生力你才会明白我对你真真正正的爱。” 生力呆立当场,他凝望着软弱乏力、已渐渐虚脱的郡主,仍极力抗拒生力为她驱毒疗伤。 郡主微笑道:“从前的我,是太过伤你的心了,生力,你还深深爱我,却又不能原谅我,那就让我为你死吧,这样,便证明了我对你生力的爱意绝对真诚,我相信,你的下半生也会永远的怀念我吧!” 生力狠狠的道:“郡主,你还是这样固执和刁蛮任性。” 郡主把笑容勉强挤出,嘻笑道:“对啊,我任性,这就是我,就是为爱生力而死的郡主,就是生力最爱的人,嘻……” 生力再也不理会郡主的抗拒,低下头来先为她啜出毒液,但突然后脑湿了一片,沿发丝滴下来的,是殷红的血。 抬头一望,竟然是郡主抵受不了毒力,剧毒攻心,呕出血来,也同时全身瘫软倒下。 郡主的一双眼目已翻白,死了? 郡主真的为生力而牺牲了么? 好暖,能有值得依偎的身体相拥,是温暖的泉源,令郡主在迷惘中得到呵护。 只可惜,这份暖意却不是来自心上人生力,因为郡主辨别得出生力的独特体味,欠缺了那阵男人体香,暖意也就稍有遗憾。 “醒了吧?”话声充满柔和娇甜,郡主睁开眼目,比自己更娇艳无限的美人胚子,就在眼前。 是她救了郡主,也只有她可以轻易的为郡主化解蛇毒,她便是用毒出神入化的耶律梦香公主。 “谢谢公主!”郡主竭力欲支撑起来,但四肢发软,怎也提不起半分力气来。 公主的身旁,还有十两,以暖布巾为郡主不停拭汗,小心的关怀照顾,呵护备至。 公主握着郡主柔滑的手,关切地道:“咱们预备了快马,马上有一批干粮、解毒药液等,要离开,这是最后机会。” 十两突然道:“但要是你能坚持下去,郡主,生力一定会回心转意的,你的真情一定能打动他的啊!” 十两的眼神充满恳切期待,她曾失去了一段最真挚的感情,因此深明失落至爱的痛苦,也就好希望其它人不要一样也拋情弃爱。 “对女人来说,一段真情之爱,比其么都更重要啊!”十两真的好希望郡主能坚持下去。 “我决定离去!”郡主突然冷漠如霜,说出令十两很伤心的话,顿然令气氛都冰冷了。 郡主再道:“嘻……只要生力与我一同离去,我当然会走,生力,生力,你死了到哪里去啊,快来安慰我,伤口好痛哩!”扮个鬼脸对着公主与十两,继而呱呱叫了起来。 不远处的生力,内心早已原谅了郡主,但他仍没有勇气重新接受这段情,他好怕。 怕又再一次投情,最后再一次失去。 他绝对难以接受失去最爱的感觉,上一回被拋弃,他性子大变,把悲苦都化为惊人力量。 再来一次被拋弃,生力一定支持不了。 谁能保证,郡主不会再放弃他,又爱上另一个更出色的男人。生力怕,怕失恋的人,最好便不要谈情说爱。 二十万“铁甲兵”,共分四部份向前不断推进,沿途上开出大路,依照朱大指示,过了不如多少个日夜,终于走出了密林,到达那“狂风暴雨”的大平原。 平原上狂风凛冽,沙石不断随风旋走滚动,瞧得各人神驰目眩,将军正要踏前一步,朱大立时喝止。 从树林中砍下一根四尺长大树干,朱大奋力一拋,大树干便卷进风沙堆中,立时响起啪啦声。 雨点敲打在树干上,似箭劲射,竟把树干射出一个又一个入木五分的小洞孔突然狂风大作,活像五马分尸的不同方向风力,硬生生便把树干扯得断碎,木屑乱飞飘散。 大自然的力量,真教人看得目瞪口呆。 朱大道:“每天上午,‘狂风暴雨’的风雨便会因为太阳升起而暂停下来,除此以外,下午及晚上,这里的晴雨都变化有序,依照大自然轨迹,有时会撕裂进入范围之物,有时会吹上半空,又或压倒地上,风势变幻,带来的破坏力量也迥异。” 如此的天然屏障,也就在一定情形下跟外界隔绝。 朱大接道:“也因为有‘狂风暴雨’,‘五杀野’不明白个中日夜变化,故此极少离开,以致四国四族与‘五杀野’完全隔绝,五个部落也没有受到战祸波及。”狂风暴雨继续吹刮着,谁也看得腻了,惟有先在密林内休息一会儿。 惟有一个笑梦儿,一粒石子被他拋出去,石子在风力旋卷下于半空飞动,他又再拋出另一石子。 一颗石子紧接着另一颗,拋出三、四十颗,石子在空中相互碰撞得啪啪作响。 笑梦儿鲜有的露出笑容,生力好奇的在旁看了好一会儿,仍是不明所以,这拋石子游戏很有趣么? 来,那自己也一起来试试扔石。 奋力扔出一颗石子,哈……噢,怎么却没有在空中飞旋,竟掉了下来,在地上旋转。 看看笑梦儿拋出的石子,一共四十多颗了,每一颗都在半空中盘旋飞转,从不会掉下来。 是力量或什么出错么?生力再拋、再扔,石子一颗又一颗扔出去,一颗又一颗的掉了下来。 朱不三瞧不过眼,也来加入扔石子解闷,但他的石子也“飞”不起来。 朱不三恼道:“他奶奶的真邪门,来啊,小朱朱们大家都挑出不同形状的石子来扔,一定也能旋飞的。” 一声令下,小朱朱们也分头寻觅得一大堆或尖或扁、或圆或方的小石子来,不停的扔出去。 但结果却是一样,只有笑梦儿每次扔出的石子能乘风而“飞”,其它的只能在地上盘旋。 朱不三不悦道:“真邪门啊,他奶奶的岂有此理?”伸手一拉,突然往后走去,硬把在笨驴子小虫背上,正懒洋洋睡得好甜的莫问大懒虫拉起来,把石子硬塞入他手中。 朱不三不忿道:“大懒虫,你也来试试吧,咱们总没有一个人的石子能飞,且看看你能否及得上梦儿吧?” 笑梦儿突然停下来,不再扔石子,他也很留神的注视着,笑莫问也有如自己一般的能耐么? 大懒虫一手握着石子,不停的拋上又接住,再拋上去,再接住,再拋上去,噢,这回没接住了,石子掉在地上。 同一时间,拋出的四十多颗半空飞旋碰击的石子,也突然一同掉下,落在大平原上,再也不动。 朱大笑道:“好了,时间过去,风雨终于停了下来,咱们可以越过‘狂风暴雨’了!” 笑梦儿凝视着笑莫问,大懒虫只报以一个打着呵欠的勉强笑容,又走回小虫那里去卧着躲懒。 梦儿心里在想:“总有一天,他会跟大懒虫来一次正式的较量,他要天下人知道,小白的孩子中,并不是他亲生的莫问最出色,他,笑梦儿,才是最强者。” 两人都快十岁了,梦儿好心急想快点长大,早一点于江湖成名,小白十八岁名扬天下,他,笑梦儿,更要青出于蓝。 十六岁,十五岁甚至十四岁,他,笑梦儿,便要名头响当当,教天下人都知道他独当一面,能力、霸气盖世。 笑梦儿,将是下一代最出色,甚至是统一天下的王者!—— 第六章泥小田爱你 “铁甲兵”浩浩荡荡地越过“狂风暴雨”后,果然再也没有风雨吹袭,甚至是浓雾也骤然消失,顿然变得天朗气清。 大军依照朱大所示,再走一天路程,便闻得潺潺水声,拐了一个弯后,终于觅得水源江河,清澈见底,教人立时精神一振。 小白一声令下,二十万大军分批冲进水里,把身上多日污垢洗去,顿时欢声震天,真的比什么都更快乐。 小白看着一批批的老兵、新兵,全都是最忠于自己的精锐战士,大家不辞劳苦,不畏艰困,为的只是支持小白,助他立国为王,甚至一统天下,每一位都把下半生奉献了出来。 “来,朱不三、将军、血霸王、生力,怎么呆呆站着?一起下水吧,不能只剩下我们四人臭气熏天哩!” 小白带头直冲,转眼便跳进人山人海的江河中。 新兵们见大王来了,都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你眼望我眼,不知反应。 小白笑道:“洗澡不需要诸多避忌啊,来,一同把他妈的臭老泥都清洗得一干二净,把屁股都洗得光光亮亮!” 撇下严肃规条,小白与众兵丁一同在江河上沐浴清洗,尽都把多日来的疲乏消失。 新兵们都由拘谨变得渐渐放松,嘻哈大笑起来,大王、将领、新兵及老兵们全都打成一片。 从此以后,小白要所有“铁甲兵”都像似一家人,彼此联结成一个宗族似的,再由此拓展开去,不断扩大实力。 要建国,便要有强而有力的基础,只要巩固好最基本的,有忠心不贰的“亲兵”,誓死效忠,明天再强大,便不会轻易尾大不掉,小白好明白个中道理。 那三十万“铁甲兵”离开了小白,改投五位城主麾下,跟随他们追逐其它目标去了。 明显得很,就是因为大家的轴心是城主,而非小白。 失败了一次,小白不会再犯同一错误,眼前这剩下来的二十万大军,要在这隔世之地,训练成冠绝天下的精兵。 能以一敌十,勇猛无匹。小白浸在水里,环顾四周,都是山林荒野,他在想,假以时日,只要把“五杀野”都收归旗下,“铁甲兵”一定会成为“战林”内的威猛雄师。 有朝一天,他再重返中土,再战四国四族,什么“神兵”、“穷兵”、“皇卫军”、“神武大军”等,统统都会给“铁甲兵”打得一败涂地,他的“战林”,将震惊天下。 大军再进,终于来到“洞天福地”,小白也不禁叹为观止,一座大山上,竟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有着不规则数以万计的洞窟,飞跃而上,走进洞里察看,洞窟虽是泥尘铺满,但也非常宽敞。 住上十人、八人,绝不是问题。 朱大的安排非常妥当,共分五层的山洞,最上一层为小白等人与将领居处,其余四层,分别由四攻将率领各自的“铁甲兵”占据。 山洞阴凉,只要铺上禾草,便可以成床,安睡其中。 是夜,小白与生力站在“洞天福地”前,看着疲极的战兵们纷纷入睡,不禁感慨良多。 小白道:“这里,将是我们休养生息之所,三年以后,我要二十万‘铁甲兵’都脱胎换骨。” 生力道:“末将一定尽力而为。” 小白道:“生力,在我决定弃守‘模糊城’的一剎那,你曾对我失望过么?” 生力道:“小白从来不会令人失望。” 小白道:“多谢!” 生力道:“这一生,只有生力多谢大王,大王何须言谢。” 小白道:“我们现下的目标,是降伏‘五杀野’。” 生力道:“海、马、泥、树、兽,哪一部落最难缠?” 小白道:“西南方。” 生力道:“嗯,一个。” 小白道:“不,还有一个。” 生力道:“啊,对了,一个动一个静。” 小白道:“欢迎咱们的嘉宾吧!” 二人同时纵身疾奔,飞奔向西南方去,兔起鹞落间已冲向远处,落在一片泥沼的丛林之内。 四周尽是古木参天,连月光也透不进来。 小白道:“就在附近。” 生力道:“身法好快,一定已躲藏起来。” 小白道:“是‘五杀野’的人。” 原来小白凭声辨物,得悉在此丛林里,已有外人闯入,立时与生力一同察看。 但两大高手小心观察,在四周转了又转,竟没有任何发现,来人的轻功,岂不比自己更胜一筹? 突然脑后生风,小白一个转身疾劈,竟然是一堆烂泥,沾得小白的双掌一片骯脏。 怎么可能,一转身便不见了踪影,轻功太厉害了吧,岂不比鬼魅更胜一筹? 小白不再乱奔疾走的兜圈去找,也一小步一小步的踏前,他很相信,来人应该就在附近。 突然泥土中拔飞出一物,小白一握,竟然是一头田鼠! 田鼠怎么会“飞”出来? 答案来了,一双手随之握拳打来,小白终于明白,来人原来是躲藏在泥沼之中。 小白手腕急转,轻易反扼住敌人脉门,沉马一拉,便硬生生把他从泥沼之中拉出。 但见满身满脸都是污泥的他,头顶既秃又尖,庶眉飞扬,五官被污泥遮盖了半边,但双目仍是神光凌厉。 一看便知是极固执又性格刚烈的家伙。 小白正凝视对方之际,冷不防敌人袖子竟飞射出一对有五个钩子的铁爪,飞快的钩住了小白双手手背。 只要敌人铁爪拉紧,便能废了小白双掌,好可怕的古怪武器,小臼也不得不佩服设计。 惟是小白内力惊人,只轻吐劲力,便把小铁爪震飞,只抓伤了少许皮肉,并不碍事。 敌人纵身退开五步之后,小白恭敬的作了一揖,笑道:“在下带着家眷兵马,逃难至此,是打扰阁下了吧?” 不停的游目四顾,打量小白,这躲藏在泥土中的小伙子,看样子还不到二十,身手可算是相当不俗了。 敌人的眼目没有离开过小白半分,彷佛小白就是一件价值连城的瑰宝,教他百看不厌。 小白笑道:“小兄弟,你好象对我很好奇啊?” 敌人仍然没有回话,再看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吁了一口气,转身便走,不留下片言只字。 小白道:“阁下是‘泥杀野’的一分子吧?” 敌人突然停步,喃喃道:“小心,他们来了!” 小白愕然不已,问道:“他们?他们是谁?” 敌人一脸不屑道:“他们便是他们,我们不要碰上他们,你们碰上我们,我们不要与你们走在一块儿。” 那小伙子正要离去,脚步却又突然停了下来,眼神变得异常凶狠,向右凝视,原来生力来了。 生力并不会激怒他,令他气愤的,是生力扶住的她,一个只有简单布块蔽身,双目灵动的少女。 少女双手双脚竟都被粗藤绑住,动弹不得。 生力还来不及说上什么,那满身泥泞的少年人,竟如鱼跃般头下脚上,转眼间便插进了泥沼里去。 小白、生力正愕然之际,那少女已惊呼起来,不断挣扎,生力见她呱呱呼叫,还不明所以。 突然少女的身体急向下沉,转眼间沉入泥沼之内,生力伸手去扯也捉拿不住。 跟着,便是一片沉寂,再无半分动静。 好明显,少女被泥人带走了,她原先是被擒来的,生力意外地发现了她,不知就里,还没为她松绑便赶来助小白。 好可惜,泥人竟潜入泥里,又把少女带走。 这对少男、少女,究竟是什么关系? 小白、生力正在疑惑之际,一阵呼呼声响传来,是急劲的奔行飞跃声,一共竟有八人之多。 直觉告诉小白,这八人是冲着先前的那对男女而来。 依从方向赶去,小白、生力同伏在大树顶上,下面一大片泥沼,静止未动,泥沼之上便站着八个上身赤裸、一身虬结肌肉的勇武壮汉,奇怪的是八人腰间都围着一张鱼网。 为首的是全身都长满仿似鱼鳞的四十余岁怪人,两手十指间,竟都如青蛙一般的皮肉相连。 鱼鳞怪人道:“咱们来了,小子你休想还能放肆,快放开珊瑚,乖乖出来给我们绑回去。” 显然,先前的泥人就藏身在那个泥沼之内,目下给八人包围住,再难突围逃去。 泥沼之上突然伸出少女的头,她辛苦地大力呼吸,原来她并不懂得在泥里呼吸的独门功夫,看来这“珊瑚”必是其它“杀野”的人。 泥人让珊瑚呼吸了一阵子,一用力又把她拉下泥沼里去。 鱼磷怪人把腰间鱼网洒出,网成尖锥卷直,疾刺入泥沼内,立时反弹射出一股血箭来,珊瑚立时摆脱了拉她下沉之力。 鱼鳞怪人一手将她扶起,跟着便把珊瑚保护在背后。 珊瑚一脸通红诉苦道:“泥小田,他……欺负我啊,水水叔,你快给我好好教训他。” 鱼磷怪人水水一脸疑惑道:“那小子如何欺负小珊瑚啊?” 珊瑚扁起嘴儿道:“他把我的衣服脱光,把自己身体下面的那东西放进了我体内,搞了好一阵子,好痛啊!” 水水与及一众赤裸上身壮汉,顿时惊讶大骇,水水把珊瑚的手扣得好繁,怒问道: “你再说个清楚,是否泥小田跟你行了夫妻之礼?” 珊瑚想了一阵,便点了点头。 “水水叔,你的手捏得我好痛啊!”珊瑚欲抽回手臂,但却被扣死,难以挣脱。 水水眼眶一红,泪水不停滚动,伤心地道:“别怕,很快一切都会过去,痛一阵子就平息的了!” 铁掌突然轰向珊瑚额上,小白、生力二人惊见突变,也因为距离太远,要抢救也来不及了。 “噗”的一声,水水铁掌被泥招中射出的泥箭挡住,一阻之下,在泥沼里的泥小田便跃身而出,把珊瑚又抢夺了回去。 “为什么啊,水水叔,你干吗要杀我?”厉声斥责的珊瑚含泪喊叫着,她突然间觉得好孤单。 水水强忍住泪水,悲苦地道:“依咱们‘海杀野’的族例,女的都不能嫁给外人,通婚是死罪,有了夫妻之礼,也是死罪,绝对不能饶恕,对不起,别怪水水叔。” 晴天霹雳的话,打进了珊瑚心底,少不更事的她,只十六岁年纪,根本不明白什么死罪族例。 她在一次意外中遇上“泥杀野”的泥小田,这家伙从此便爱上了自己,有机会便来纠缠。 爹和娘都反对他俩往来,珊瑚便气上心头,常跟这性子极为冲动的他,四处乱转。 终于,老爹大发雷霆,掌掴了泥小田,夜里,这小子便突然出现,硬把珊瑚带走,私奔逃走。 “海杀野”大为震怒,当下派出水水与七大高手追杀,誓要夺回珊瑚,必要时也把泥小田杀掉。 水水怒道:“你这臭小子,把珊瑚害死了,你也会不得好死!” 八人同时向泥小田进逼,八张鱼网执在手中,泥小田哪里会是对手,但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得拼死一战啊! 突然,泥小田一掌拍向自己的额头,立时爆骨裂血,瞧得大家都呆住……—— 第七章糊胡涂涂话 珊瑚张大了口,双眼直规,脸上充满了惊讶神色,声音颤抖的道:“你这家伙搞什么鬼,撞邪了……么?” 重伤的泥小田眼神涣散,鲜血从额头涔涔而下,强敌环伺下,等于已放弃自己性命了。 泥小田勉强提声道:“大丈……夫,一人干的事,由我来承担……便是,我害了…… 珊瑚,便一死以赎……罪,哼,有啥……了不起!” 冲动狂小子就是如此固执、偏见,总以为他个人想象的就是必然,这泥小田实在太天真。 水水怒道:“你这臭小子当然要死,但珊瑚一样要回村落受死,谁也改变不了族例。” 已是迷迷糊糊的泥小田,极力睁开怒目道:“什么,我的命赔上还不够了干吗一定要杀珊瑚,他妈的胡涂‘海杀野’,我化作厉鬼也绝不放过你们八千笨族人。” 满脸鲜血的泥小田竟不顾生死,冲动的挥舞狂拳,只可惜人已虚弱,又如何能战大敌。 水水的鱼网一扫,便轻易把泥小田扫得仆倒地上,口腔三颗血齿飞脱而出,倒在珊瑚脚下。 珊瑚原来对泥小出没有多大好感,但见他为了自己,竟愿意拋弃生命,心中无限感激,禁不住俯身拥抱他。 珊瑚为泥小田抹去脸上血污,幽幽道:“你……这太冲动的……笨儿郎,你也不必为我而死啊,你……快潜入泥里……去,逃生去吧,珊瑚……会回到村落,向元老们…… 求情免死的了。” 看着双目通缸、悲泣不停的珊瑚泪流满脸,小子泥小田心痛不已,双手繁紧握住珊瑚玉手道:“放心,我一定会为自己的错事付出代价,我死了,元老们一定认为出了一口乌气,不……一定要你死的。要走……咱们一起走,贪生怕死,绝非大丈夫所为。” 水水怒道:“若非你的冲动,也不会把事情搞到如此田地,你他妈的去死好了,真是害人不浅啊!” 鱼网重重轰下,欲杀泥小田。 突然泥小田与珊瑚双双不见了,鱼网落空,只打得泥水迸飞,溅射四周,劲力显见十分强横。 小白、生力及时飞跃而出,救走了两位小情人,生力更以真气内力输入泥小田体内以作疗伤。 小白恭敬的上前躬身作揖,笑道:“在下小白,与一众部下来到‘一万险’,原来也不便插手贵族内事,只不过路见不平,八位高手杀一位已受重创的小兄弟,未免过分,惟有出手相救,万望见谅。” 水水与七位“海杀野”同行者,都被小白二人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不停打量小白,水水好一会儿才道:“原来是‘世外桃源’的人,依据承诺,你们不能打扰‘五杀野’啊!” 水水的话把小白二人弄得一头雾水,什么“世外桃源”,难道是指“洞天福地”么? 依据承诺?哪里有过什么承诺? 小白笑道:“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了,几位……” 话犹未完,水水已勃然大怒道:“一定是‘不凡圣子’的人,哼,胆敢来阻止我们,杀!” 好烦啊!“世外桃源”后,突然又多了什么“不凡圣子”,小白愕然之际,八张网已杀将过来。 小白道:“没有过节,何须拼杀,小姐,请你来挡一下八位叔叔好了,谢谢!” 小白一手拉住身旁的珊瑚,把内力暴然输入,便抬高珊瑚纤腰,横扫开八张鱼网。 八人武学修为与小白相距甚远,立时被逼退,小白把珊瑚举手投足,一拖再拉,彷似珊瑚大步进袭,玉腿便踢向水水。 水水尚未看得清楚,下颚便已遭玉腿轰中,飞跌倒在泥沼之上,其余七人也同一命运,珊瑚被小白贯以内力,再带动身体挥出曼妙武姿,玉腿每一击都有所获。 八人眼花缭乱中,尽已中招倒地! 小白把珊瑚停了下来,笑着问道:“小姐,好俊的身手啊,你一定是‘不凡圣子’的爱妾了!” 珊瑚顿时傻呆起来,头昏脑胀的哑口无言,只是瞪大眼看着小白,完全不会回答。 小白再道:“是了,‘不凡圣子’派泥小田去当‘世外桃源’主人,你当上什么圣子皇妃,负责看管‘五杀野’,恭喜,恭喜,皇妃在上,请受小白一拜。” 愈听愈是胡涂,水水八人当真混乱不堪,难以把小白说的话理出个头绪来,霎时间只觉得无所适从,不知如何是好。 珊瑚是圣子皇妃,泥小田又是“不凡圣子”派来的人,怎么全没有所闻呢? 小白看着众人被自己胡说乱扯的废话弄得头昏脑胀,十二分满意,对付“五杀野” 此等心智不太狡诈的长居蛮荒部落者,废话连篇,已教他们思绪混乱迷惘不已了。 废话继续再来,小白一脸正经道:“圣子皇妃,依据‘不凡圣例’,‘五杀野’族例可以一笔勾消,什么死罪简直等同儿戏,好了,你除了不必处死外,还可能有赏哩!” 珊瑚迷迷惘惘道:“有……赏……干吗有赏啊?” 小白当下道:“重重有赏啊,因为你肚里有喜嘛,好了,就赏你当上‘海杀野’八千族人之长,恭喜,你已成为首领,以后‘海杀野’便由你来带领!” 连篇废话,愈说愈是过分,小白把珊瑚及水水等八人都搞得迷迷糊糊不知所以然,众人陷入反复沉思,希望从混乱中理出一点点因由来,但紧锁眉头,就是解不开一切疑团。 小白一手拖住珊瑚,笑道:“好了,还要回去‘世外桃源’摆喜酒、拜天地哩,‘不凡圣子’没说要请水水八位叔叔,就此拜别了,再见啊,请别挂念!” 拉住珊瑚便走,小白说的话轻松平常,头脑简单的“五杀野”人,一时之间全都被蒙骗,十足的相信。 仍在迷惘中,也就说不上什么话来拦阻了。 突然一物射来,小白被劲风拂射,立时转身面对,啊,怎么会是一个能藏十人的大布袋。 布袋浮浮软软的,内里是什么啊? 双掌急推出,把布袋轰飞,但触手处突然裂开,内里原来是水,水里竟然藏有一人。 蜷曲在内的人半空中挥水卷成长长水鞭,运水成武器,十分骇人,急打向小白。 来招太快,小白双掌迎上,只见来人一头白发,上身也是赤裸,大声喝道:“退!” 水鞭触掌便突然爆散,化成水箭暴射向小白,双手急翻挺挡,才勉强截住所有水箭。 但眼目再定神一看,那水人、水水及七位仁兄,都不知退走到哪里去了,甚至是珊瑚,竟也不知所终。 只是一闪而逝,一定是八人合力先带走珊瑚,互相配台,看来“海杀野”的合作很好,整体同时出击,比个人对战能力强得多。 生力也吁了一口气,总算为秃头小子泥小田稳定了伤势,不致再有什么严重内创。 小白正要上前,泥小田突然转身,一巴掌便重重的掴在生力脸颊上,怒斥道:“多管闲事,珊瑚给你们害死了!” 生力愕然先退开三步,摸着脸颊,实在无辜得很,这泥小田一双怒目狂瞪,彷似要吞吃了别人似的,真是鲁莽冲动,误会重重,难怪他会闯下大祸了,实在不可理喻。 如何应付才好,生力也呆了一阵子。 “啪”的一声响,小白应付冲动小子的方法很简单,还以更重的一巴掌外,更大声的斥喝道:“把珊瑚害死的是你啊,不负责任,哼!” 小白再走上前指着泥小出道:“是男子汉大丈夫的,便把责任担起,你要去救出珊瑚,明白么?” 小白的一巴掌掴得好重,泥小田良久还未能定下神来,自出娘胎以来,爹便去世,只余下娘一人照顾他,事事关怀备至,也尽量迁就,形成泥小田的固执偏见。 长大后四处乱闯,因为从前父亲在“泥杀野”是大英雄,族人爱屋及乌,泥小田便处处受到优待,大家都尽量忍让。 不如就里的少年,很容易就养成固执己见、十分冲动的性格,每每爱做便去做,从不作其它考虑。 如此行事,当然闯的祸愈来愈多,终至不可收拾的地步。 因倾慕珊瑚,到一怒之下劫走她,冲动带来杀身之祸,泥小田内心却仍没有悔意,但小白的一巴掌,总算教他暂时定下神来。 泥小田怒道:“好,我去救珊瑚!” 一个箭步抢出,小白再也不理会什么,一掌便把他击得昏倒,没好气的道:“唉,烦死人的冲动小子!”—— 第八章小什么好呢 也不知昏迷了多少时候,慢慢的苏醒过来,他,头痛欲裂,受伤太重,很可能已倒下来二、三十天了! 只依稀记得,有人抬着他走,走得好远,自己昏了又昏,跟着便不省人事。 有时偶尔醒来,耳中仍如雷霆大作,轰轰声响个不绝。摸到一些好象包子似的东西,便塞进口里。 又摸到了一碗水,立即倾倒入口,吃饱了便好想睡,如是者反反复覆了好多好多回。 每次醒来总是头痛欲裂,但这一回却是好多了,一阵焦急从心底传来,在没有半分火光的黑暗中乱摸,啊,有了,怎么冷冰冰的,对了,是铁,是缚住他双手的铁链。 一阵阵锵啷声响,教他渐渐明白,手足都同时上了铁链,铁链一直延伸,顺着去摸,摸到了,原来另一端是锁在厚厚的铁板墙上,那即表示他的活动范围,就是只有十尺长铁链的空间。 没半分亮光的地方,如何睁眼也看不出什么,勉强支撑起来,浑身酸软乏力。 他可以肯定,那些包子、清水,都混进了什么软骨散之类的药物,致使他牛分力气也使不出来。 “什么人啊?快出来见我,哈……藏头露尾的大狗熊!”厉声接连喝了许多声,好可惜,半点反应都没有。 突然传来“吱”的一声,他一个飞身扑出,妈的,原来用力太大,脚后铁链拉住,再难跃远。 幸而双手敏捷,一手抓住了,便往嘴里送。 好,好味道,应该是一头老鼠,也相当肥美,已许久没有鲜肉入口了,吃得实在津津有味。 突然“喀”的一声响,跟着一点火光亮起,蓦地把正咬食老鼠的他惊醒过来,有人来了! 久处黑暗中,乍见光亮,眼睛难以习惯,更何况他就只剩下一只眼,睁开细看,一线火光竟也令眼目刺痛起来。 “嗯,我的‘丙’字写得相当工整,不错,不错!” 跪在地上的他,抬头循声音处望去,那张他最熟悉的脸容,就在眼前,这翻脸无情、忘恩负义的贱种,竟然大刺刺的坐在自己身前,捧着香茶在饮,静静的在欣赏自己。 他愤怒道:“小丙,你这贱人!” 小丙毫不动怒,不停的左看右望,注意他眼前的可怜虫小黑的额上,那个好大好大的“丙”字,相当满足。 小丙笑道:“小黑啊,这个角度来看你,又与前天、昨天的感觉有所不同,不知怎的,每一回来看你,心情总是不一样,既惊且喜。今日啊,正好见你捉老鼠吃,狼吞虎咽的,不知多快乐,我好象应该幸灾乐祸,但你实在能苦中作乐,不是装扮出来的啊,这样究竟说明你是苦还是甜在心头?好复杂哩!” “哈……”小黑突然高声笑了起来,虽然落难,但小黑的斗志仍然顽强,他好苦惨,但绝不会在小丙跟前乞怜。 小黑冷冷道:“你,小丙,早晚受的苦,会比我更惨百倍,你等着瞧吧!” 小丙把头伸前,隔着大铁笼,与小黑的脸已相距不足三尺,睁着眼道:“对啊,我就是怕,怕有一天与你同样下场,故此便命人好好照顾你,让我有空便来探望。” “多谢啊!”小黑失笑道。 小丙凝视小黑的独目,叹了口气,突然伸手入笼,往小黑那破破烂烂的秃头摸去,小心的抚摸着那个大大的“丙”字。 这一下太过突如其来,事先没半点征兆,小黑立时退缩,狠狠的盯着小丙。 小丙凝视着指尖,满有感触地道:“不停的来探望你,教我不断惊醒,小丙啊,千万别行差踏错,别太过自傲、太过自负,太自以为了不起,要不断的自强不息,否则收场便将比小黑更惨了!” 小黑喃喃道:“一定,一定,你一定没有好死,你不给我死,我便天天在这里诅咒你,口里诅咒,心里诅咒,咒得你头昏脑胀,很快便遭天谴,死无全尸。” 小丙一声失笑,轻轻的道:“小黑,你舍不得死的,你看,为了他,你一定舍不得放弃生命的啊!” 从黑暗的身旁一抱,便传来婴孩啼叫声,小丙把婴孩抱入怀中,向前一递。 “看吧,他便是你与笑天算刚生下的可爱孩子,你看他啊,多可爱的,肥肥白白的,好想天天亲他哩。” 小黑急忙爬上,瞪大眼看,对啊,五官跟自己有五分相似,鼻子、嘴儿都像极了,眼目就与笑天算一个模样……小丙笑道:“别耽误,先替孩子取个好名字,小明、小丸、小虾还是小什么好呢?” 小黑突然大怒喝道:“小丙,你要把我的儿子如何?” 左手轻抱着,右手替婴孩拨发,又轻轻的一吻,小丙笑道:“我当然要代你作父亲了,还会把他好好抚养成人,到最后,要他亲自杀你,给亲儿虐杀,哈……又有什么比这更疯狂哩!” 小黑感到求生不得,求死也不能,孩子遭小丙控制了,此后一生便被迫困锁在此死牢,霎时间充满了绝望,不由得全身毛发皆竖,一阵晕眩,凝神半晌,便呆坐地上。 小丙活像婴孩父亲般,呵护着小宝贝,轻轻再道:“孩子啊,你快点长大成人吧,到了那天你爹便会遭我先毒哑,你便替我用刀把亲爹斩成重伤,哈……跟着,我便把你这逆子杀掉,再斩成肉酱,喂给你可怜的父亲小黑吃个饱饱的,哈……” 小黑没有再作任何反应,他已无能为力,一切任由小丙摆布,自己只是被他愚弄的“废物”而已。 他反应愈强,小丙玩得愈痛快,他需要时间来稳定情绪,他决定默默不语。 小丙也料到小黑会有这样反应,暂且再也得不到任何有趣响应,小丙只好离去,他对付小黑可不会就此罢休,来日方长啊! “再见了,好爹爹!记住,千万别死啊,否则遗下孤儿,他一定苦死了,你要日夜想念他啊!” 小丙很快便消失于黑暗中,那点火光也同告熄灭,小黑眼前又回复漆黑一片。 他咬牙切齿,在心底告诉自己,一定要捱下去,就算只剩丁点机会,他也要告诉孩子,小丙并非他亲父,小心他加害,小心啊! 天啊,请给我一个机会,一个就已足够了。 小黑的脑筋开始转动,从前在名天命的书房内,他看过好多好多武学经典,哪一本能再提升自己功力呢? 想啊想,一定要想出个办法来,一定要保护孩子,报仇雪恨,一定要啊! 小丙只会在遇上麻烦事时,才会探访在牢狱中受苦的小黑,今天他又再烦恼,因为有客人来访,而到访的贵宾有个不情之请,他实在好生为难,不知如何应付。 大殿之内,摆满好多碗粥,一盆盆各式各样的粥,粥香扑鼻,教人食欲大振。 肥肿如一座小山般的“狂意族”族主药口福,即席为小丙煮成十道“回春大补香欲粥”,单是鼻子嗅到,生理已有反应,原来负责守卫的兵丁,那话儿都被挑动起来。 色欲大振,化腐朽为神奇,这便是“回春大补香欲粥”的奇妙效用,天下只有药口福能弄出如此大补奇食来。 小丙嗅了两下,他那被十八姑在“迷茫惶地”一手扯断的那话儿,已好多年垂头丧气了,但如今又神奇的有了反应。 坐在药口福身旁的“异族”族主燕万岁,更是夸张,那话儿早已高高竖起,十二分不雅。 药口福拿了一碗粥递向小丙,阴恻恻道:“嘻……小丙你一囗香下此粥,比只是鼻子嗅嗅,当真绝对是两码子事,若然没有女人在旁,恐怕连男人,阁下也绝不放过哩!” 已经九年未尽兴尝过色欲房事了,对小丙而言,虽已心死,但当然还好想色欲再来,这“回春大补香欲粥”,实在好吸引他。 但小丙在江湖打滚已久,他绝对明白,好吸引人的东西,便必须付上好大的代价才能拥有,天下间又哪里会有既宝贵又便宜的东西,小丙不是小黑,他凡事都会三思。 小丙笑道:“药前辈的厚礼我当然好想收下,只是……前辈要求的那回事,本王还没想得通透啊!” 药口福那惯常的奉承笑脸,突然收敛消失,一听到小丙的“答复”,便流露出阴寒杀意。 食狂冷冷道:“然则小丙贤弟是坚决拒绝本王美意,不愿彼此同舟共济,恃着你手握八十万大军,而看轻我“狂意族”及燕族主的‘异族’,不甘同流合污了吧?” 小丙笑道:“要联合三大势力,奇兵追杀小白,夺走大批‘万寿无疆’财宝,如此大计,必须三思而后行。” 食狂把粥再递前,充满威迫利诱的态度,再说道:“小丙贤弟一句便是一句,吃下这碗粥咱们便是好兄弟,否则,道不同不相为谋,彼此也是敌人啊!” 原来药口福在小白退走“模糊城”后,他的“狂意族”及燕万岁“异族”,便成为强雄欲吞并的下一着。 在弱肉强食的定律下,“狂意族”、“异族”在四国四族中,最是孤立无援,只待各方大军准备好粮草、部署战兵,不久两个势力最弱的小族,便会受到敌人的冲击,面对风雨飘摇、血腥杀戮的局面。 为求自保,药口福与燕万岁一拍即台,联结一起,各自派出十五万兵,意图说服小丙,也加入行列,合四十五万大军追杀他们认定是“落荒而逃”的小白。 当然,药囗福念念不忘追杀小白,还因为有梦香公主与及两位美丽动人的娇艳婢仆,他好想把她们都一一冰封起来珍藏。 好可惜,小丙却顾左右而言他,虚与委蛇毫不合作,他深明小丙刚建立势力,最怕得罪其它各王,软功不成便只好施以硬手段。 小丙没有把此事告知笑天算,这是他第一次没跟“妻子”坦诚说出这“压力”。 在搭上笑天算后,每攻下一城,都全是笑天算占上最大功劳,她策划好战略,又懂得用兵之神妙、算计,笑天算太棒了,但一旦失去了她,岂不形同自废双臂? 因此,小丙感觉到必须自强不息,他意图去学会如何面对大事,如何处理“压力”,他总不能永远的依赖笑天算啊! 谁会相信一个被自己以武力强暴过的女人,会甘心情愿的为自己奉献一生,连三岁小孩也不会接受的事,小丙又哪里会不明白。 笑天算只是一时之气,利用自己来打击小黑,她的一口乌气已消除了,小丙相信,他绝不可能永远的拥有这“谋臣”。 在失去她之前,小丙一定要学会用计、处理“压力”烦事,否则,他日便难以立足。 小丙迫于无奈,只好勉强挤出笑容,双手伸出去接那碗“香欲粥”,就算是舍弃八十万大军中的十五万好了! 突然传来一声怒喝斥骂,药囗福、小丙、燕万岁都顿然傻呆,向着来人定睛望去。 身穿水绿色纱裙,大踏步而来的正是笑天算,她手握着一枝铁棒,毫不理会众人,一棒一个盆,把所有碗碟都轰得碎散满地。 那些药囗福的心血“香欲粥”,霎时间都化为乌有,瞧得药口幅忿恨痛心。 笑天算大踏步上前,就坐在小丙身旁,一脸傲慢道:“谁要我相公那话儿再挺强起来,哼,是要他多纳妾么?” 药口福立时哑口难言,提升了小丙的欲力,当然就为了纵欲,但又怎能在笑天算面前说个明白呢? 尴尬的场面令气氛似冰一般凝结了,药口幅、燕万岁只好勉强挤出笑容,却答不上话来。 笑天算道:“食狂前辈,听说你是要咱们让出信道,使两族的三十万大军能顺利进入‘一万险’,好,小女子代夫答应便是,其它一切所求,怒难从命,你们不满要来攻,我只好准备‘神风笑’恭候好了!” 一脸决绝的笑天算,摆出一副绝不妥协的姿熊,加上以“香欲粥”诱惑小丙在先,食狂一时难以说出什么话来。 笑天算突然再道:“在此祝两位大王马到成功,当发兵之日,路过咱们城池,自当相赠十枚‘神风笑’,万望对追杀一战有所帮助,两位没什么要事便请回吧!” 药口福、燕万岁虽然被一轮声色俱厉的话语压倒,但却取得十枚“神风笑”的便宜,便只好悻悻然离去。 小丙不得不承认,笑天算的“计谋”实在比他胜上一筹,在可见的未来,要摆脱她,取代其智能,只是妄想! 小丙对着笑天算止要上前道谢,她却突然脸色一转,严肃地道:“明天,我便会带孩子离去,功成身退,回爹娘处避世。” 小丙如遭电殛雷击,完全不能接受。 笑天算却没再说什么,她的眼神告诉小丙,二人已经缘尽,本来无情,以后也无谓再留关系。 小丙从此失去笑天算! 只留下他一人,失去智者、兵法大家在旁,可以力拒其它势力入侵、可以力保不败么? 小丙紧紧握拳,他想到了,只要以那婴孩作要胁,笑天算一定会甘心被控制,难以反抗。 笑天算,你要离去便要留下命来。 但,小丙想到的,笑天算会忽略么? 笑天算突然转身,双目瞪视着小丙,轻轻挥手,胸有成竹的报以冷冷一笑。 再见了,小丙!—— 第九章小石梦飞行 小白救了泥小田这冲动火爆小子,就此卷入了一段小情人的故事去。经泥小田详述一切,大家已较明白“五杀野”的情况。 泥小田滔滔不绝,像在教训大家似的,说得手舞足蹈、口沫横飞:“咱们‘五杀野’一向都相安无事,但因为来了‘不凡圣子’,大家分别受到袭击,一百天前各族人等便聚首一堂,决议要选出统一‘五杀野’的族主来,带领大家共抗大敌。” 小白道:“那什么‘不凡圣子’,一定是位好了不起的人物。” 泥小田喃喃道:“有这样的一个传说,谁家女儿被他的眼睛看上了,便会魂飞九天,被他的幻力深深吸引,好想被他占有,这‘不凡圣子’真的有不凡魅力。” 公主失笑道:“傻小子,是深居荒野的小姑娘容易动情吧,天下间又哪会有如此具魔力的一双眼。” 郡主也立即抢道:“嘻,有机会我也好想见识一下这双迷人眼目啊,是蓝色还是黄色的呢?” “是会变色的!”泥小田接道:“但偏偏这俊绝天下的美男儿,最懂得玩弄感情,教异性辗转难眠,永远的思念苦追忆。” 朱不三道:“挑那妈的大淫虫,难怪‘五杀野’都要联合起来杀绝大敌了,给他奶奶的泡了各族内所有的女儿家,还有人替‘五杀野’传宗接代下去,生肥肥白白的可爱娃儿么?” 泥小田突然顶撞朱不三喝道:“你懂得屁,‘圣子到’是要逼我们透露‘世外桃源’所在,明白了么大肥猪?” 朱不三也不示弱,喝道:“当然明白了,那‘世外桃源’一定有无数美女,才吸引到好色之徒什么圣子啊!” 泥小田索性站起来喝叫:“别要再装聪明绝顶了,‘世外桃源’是……”话到唇边,突然便不再说下去。冲动的小子竟然也懂得节制,显见他也深知“世外桃源”的秘密必须紧紧守住。 泥小田稍稍收敛傲气,再道:“明天我便要上路赶去‘海杀野’,你们是真的愿意为我出力,一同拯救可怜的珊瑚么?” 小白笑道:“放心好了,我们不会让无宰小女孩枉死的,非但要救珊瑚,最好还撮合你俩。” 泥小田又回复火爆性子,破口大骂道:“挑!我们早已是夫妻了,哪里要你来撮合。 谁动我妻子一根毛发,我便要他碎尸万段,杀!杀!杀!绝不容情,挑!” 冲动得几近难以理喻的泥小田,小白也不愿再跟他噜苏,当下往点兵遣将,以精简的人力同去闯“海杀野”。 生力、朱小小、十两、梦香公主都同被选上,郡主不停的嚷着要跟着生力,迫不得已下,便只好由她随行好了。 六人连夜收拾好一切,明天大清早便要随泥小田而去,经过长途跋涉,穿过无数密林,才可到达目的地“海杀野”。 临走前,小白把一颗小石子交给笑梦儿,向他笑了一笑,跟着便离去,梦儿却不知怎地,竟好生感动。 留下来的大军,改由其余三位攻将负责调度,朱不三负责守卫,将军与血霸王不停的练兵,以准备日后的大作战。 笑莫问留下来,因为他不想离开小虫,它难以急行穿过大密林,留下来顶舒适的,正是何乐而不为。 大懒虫懒,但笑梦儿竟也学会偷懒,他来了“洞天福地”后,便常常往“狂风暴雨” 处扔小石子。 天天如是,乐此不疲,像是着了魔似的。 过了好一段日子,也许小白们已到达“海杀野”了,“洞天福地”的情况没太大变化。 前天,笑梦儿又向朱不三藉来小白的坐骑神驹大白,跑到“狂风暴雨”去,一大清早便起来扔小石子,真的如此好玩? 朱不三真的大惑不解,他睡眼惺忪,跟踪梦儿来到“狂风暴雨”看个清楚,这小子究竟搞什么家伙? 一箩又一箩的小石子,放满地上,笑梦儿小心翼翼专注地把石子左拋一颗,右掷一颗,像玩什么小儿游戏似的。 朱不三看在眼里,实在好不明白,禁不住上前问道:“我的好梦儿,你快十岁了,扔石子的游戏太幼稚了吧,有个屁好玩。” 笑梦儿只笑不语,仍一步步乱走错踏,分别在各处扔下不同形状的小石子。 大片平原上,只有沙、石、枯黄的叶子,因为还没到大清早,风雨未来,故梦儿还能玩个痛快。 朱不三的十个孩子,因娘亲遭小黑杀害,已全是苦惨孤儿,故此对笑梦儿特别照顾,加上他又是朱小小抱来的弃婴,因而朱不三对他犹如自己最小的孩子般看待,而梦儿也最能接受朱不三。 笑梦儿自小便不大爱说话,总是以手势示意,他把石子交给朱不三,教他好好的安放。 朱不三放好了,却总给梦儿改过来,不是底面掉换,就是尖端向前,不许向后,朱不三却是一再放错。 “小梦儿啊,只是玩玩石头吧,哪个方向、方位,又何必执着呢?我说那黑色的一面向天比较好看啊!” 朱不三放好石子,但笑梦儿却又坚持固执,把石子重新转过来,气得朱大头哭笑不得,奈他无何。 朱不三也不挣拗道:“乖孩子,来吧,风雨快来了,不能再留在这里,太危险啊!” 梦儿竟全不理会,还继续拋石子,不知多轻松愉快。 平原之上,就只有朱不三与笑梦儿二人,但密林之内,却早已密麻麻的藏了十万大军。 药口幅与燕万岁,经多天长途跋涉,千辛万苦,竟已找上门来,未出密林,已看到梦儿与朱不三在玩石子。 带领大军的燕万岁真的好想冲前先杀二人,以壮声威,惟是食狂不停的要求小心为上,尽量再等一会儿。 燕万岁不满道:“昨天探子已有回报,再走一天路程便是小白大军聚集之地,咱们先斩朱不三、笑梦儿,再在明晚突袭杀向‘铁甲兵’,以烟火熏洞的方式,定然能把他们杀个措手不及。” 药口福也说不出什么话来解答,只是凭着直觉,总觉得太容易战胜杀敌,令人不敢轻易置信。 恐怕事有跷蹊。 但探子已探了又探,“铁甲兵”真的毫无防范,近一天脚程的范围内,没有任何守护的敌人,只要进攻便可轻易直捣黄龙。 药口福不断被燕万岁烦着,最后只好点头,先冲平原,杀朱不三与笑梦儿,来个下马威! 杀啊! 十万大军同时冲杀,笑梦儿与朱不三已退到平原之后,相隔还不算太远,追杀应不会太难。 朱不三见敌人大军冲来,当场乱了阵脚,转身便逃,要立即通知“洞天福地”的“铁甲兵”啊! 但手腕突然被紧紧握住,笑梦儿说话了,他极少说话,但每次说话都有他的目的。 笑梦儿取出小白赠予的一块小石子道:“干爹已交下给我一颗小石子,放心好了,一切很快便平定下来。” 朱不三不明所以,但见笑梦儿镇定如恒,竟有种让人极为信任的感觉,这感觉就只有小白曾显露过,教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笑梦儿,竟也有同样过人魅力? 不理前面大军冲杀前来,笑梦儿一步跃上马背,便站在马背之上,看了又看,突然张开双手向前。 笑梦儿喝道:“来吧,我的‘梦飞行’,一同来创造‘梦运’,让大家都陷于我笑梦儿的心血阵中吧!” 双臂高举,大风突然来了,刮得人好痛,但风的方向与小白率“铁甲兵”路过时绝不一样,气候变了,自然风势方向也就有所不同,风雨的力量亦随之而改。 风雨同样极为猛烈,但却没有把战兵撕开,反是把十万兵都困在平原上,寸步难移。 药口福已深感不妙,只好要战兵们极力向前冲,先冲出去再说,暴露在平原上实在是太危险。 马鞍上的笑梦儿展开笑容,再道:“小石‘梦飞行’,梦儿的第一回剩空高飞的梦,干爹,谢谢你的信任!” 梦儿轻轻弹射出小白赠予的小石子,石头落在地上,碰上一颗先前笑梦儿放好的石子,便又再弹向另外的一些石子。 几何模式的跳升,不一会儿,原来铺在地上的小石头,都剩飞而起,不断的猛烈盘旋,发出“啪啪”声响。 愈是疾转飞快,梦儿愈是喜悦万分。 奇怪是不论数以千万计的石头在转,但如何盘飞急走,竟也触不到任何战兵的衣衫,总在人与人之间的空位穿插游走。 狂风、暴雨、飞石,结构成笑梦儿的“梦飞行”,但这只是开始,“梦飞行”要展示实力出来了。 笑梦儿竟策马大白进入平原之内,慢慢向前,他伸出右手,挺开掌,竟然立时有一颗石子恰巧坠下,是小白送给他的那颗。 奋力扔出,整个平原的飞行小石头都顿时停了下来,落在地上,但随即在地上飞旋,再弹起随风急转,石子数目竟多了十倍。 梦儿又伸出手,先前同一块的小石,那小白临行前送赠予梦儿的,竟又再落回在他手中。 再扔出,整个石阵纷纷袭射击向十万战兵,石头奔行冲击痛打,不是割伤手臂,便是划花皮肉。 万燕岁大怒道:“哼,这些小儿科石头有啥可怕,他妈的看我破阵杀你这小子!” 急提澎湃内力,燕万岁左右挥掌,把石头一一轰碎,踏步缓缓逼向笑梦儿,他要把勇悍的小子头颅破开。 不断有石子击向冲前的燕万岁,他手急眼快的不停轰破,跟梦儿的距离也愈来愈接近。 眼前笑梦儿神威凛凛,燕万岁要一掌把他轰成衰老,杀,看我的“岁月不饶人”! 掌力暗藏阴柔,已到了返璞归真、炉火纯青的境界,笑梦儿只有十岁,他如何能挡? 笑,微笑,只对着燕万岁笑便够了,因为他突然全身僵硬起来,脚步再也移动不得,甚至是手、上身、说话也不能,就如一块木头无异,好邪门,这娃儿的笑怎么会教我僵死? 笑梦儿在马上轻轻道:“你不应忘记,在‘铁甲兵’中有位耶律梦香公主,她运毒如神,传授给我笑梦儿后,毒力渗入小石,排阵成局,便是这可爱的‘梦飞行’了!” 毒,“舞夷族”的毒,燕万岁听到这个字,耳朵中“嗡”的一声响,脸色顿时惨白,梦儿以后再说些什么,他也难以再听入耳里,只顾拼死的以内力压住从伤口渗入的毒力。 但毒力已侵入内脏,一个又一个的战兵倒了下来,走在最前的燕万岁只感到身后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走向死亡,十万兵相继灭亡,不消一刻,万千小石头依然随风雨旋飞,但仍能勉强抵抗毒力的,就只有他和落在最后、小心翼翼的食狂药口福。 “梦飞行”是集公主的精妙用毒与阵法而成,也是笑梦儿凭着个人智能,利用“狂风暴雨”的独特气候、地势,而构想出来的武学精华,英雄出少年,瞧得朱不三也目瞪口呆! 他不用再忧心,原来笑梦儿已成长,以他的才能在江湖上占一席位又有何难? 风、雨、石子依然不停,停住的是两位大王,陷入了死局的大王,右手执着神兵“百年归老”的药口福,内力修为较深,所处位置也较远离旋风核心,毒力伤害较小。 好不容易,再寸移了手上“百年归老”,向胸口一戳,好了,原藏在他身上的“滋味肉骨头”大补品碎了。 骨头碎成粉末,立时大力吸入,尽把骨灰从鼻孔、口腔吸入体内,藉药力来逼出毒力。 大喝一声,身体迸射出黑色的毒血箭,药口福始终不是省油的灯,立时上前杀向笑梦儿。 “轰”的掌力爆炸,朱不三为梦儿挡了杀力惊人的一击,药口福也不敢久留,回身挟住已僵硬的燕万岁,便飞快转身逃跑。 在密林之后的其它战兵,但见两位大王一败涂地,哪还敢逗留,立时乱作一团,纷纷退走后撤。 “梦飞行”依然在飞,笑梦儿笑得好满足,他的能力足可证明自己是非凡人物,他日必成大器。 伸出右手,五指张开,那颗小白赠送的石子又跌入掌心,这一回,朱不三金睛火眼的留意细看,啊,有字啊,原来小石子刻上了三个字“梦飞行”,看来小白也有参与梦儿构想此毒力大阵。 只是不足十岁孩童,以一人之力便可以杀十万战兵,笑梦儿比笑苍天更了不起。 朱不三较为亲近笑梦儿,但笑莫问也好了不起,他俩谁更技胜一筹呢?这个小白建成的“山”,一山藏了两头勇猛小虎子,可能么? 但无论如何,有了“三神八将”,朱不三也好相信,小白的势力将如日中天,四抱顶鼠窜的药口福,把燕万岁救走后,便立即从身上抽出一块又一块肉骨头,捏碎再让僵硬了的燕万岁去嗅。 又把骨头粉末以水混和,灌入燕族主口中,再以掌力输入助他吸收,忙了好一阵子,终于大功告成。 燕万岁四肢可以活动自如了,但不知怎地,胸口却好痛,一下又一下的,活像被什么东西在噬咬。 燕族主不明不白道:“这天杀的小鬼,究竟用的是哪门子邪毒,竟教我的胸口…… 哟,好痛,痛如撕心裂肺啊!” 药口福坐在地上,吁了一口气道:“啊,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千年参骨虫’在咬你吧。” “什么?‘千年参骨虫’?是哪一门的毒?”燕万岁惶惑地问道。 药口福笑道:“不,当然不是毒,我乃‘食狂’,只懂用食疗,却从不懂毒,‘千年参骨虫’是专咬食千年人参而成长的虫,虫卵藏附在‘尸骨’之内,磨碎了混入水,倒入你体内,骨虫遇血生长,便咬噬你五脏六腑,当然痛不欲生了!” “哇”的一声惊呼,燕万岁低下头看,他的胸口竟被一条骨虫咬穿,破皮肉钻了出来。 更可怕的,是全身胸口上下,都有骨虫在体内蠕动欲钻出来,内力如何运转,骨虫都无动于衷。 药口福一手以火折子燃木取火,把手放在火堆之上,但见掌心有一头血红小蛙,以掌为锅,把小蛙煮熟。 “来吧,血蛙的血可以暂且令骨虫安睡一会儿的!” 食狂把手中血蛙捏扁,滴血入燕万岁口中,让他狼吞虎咽般追着手掌饮血。 药口福笑道:“哈……失去了五万兵,但把整个‘异族’都收归我‘狂意族’之下,二族合一,好划算哩。” 燕万岁顿时呆住,不会回话。 药口福把血蛙余下的血,轻轻抹在燕万岁那傻呆了的脸上,把整张脸都涂得血迹斑斑。 “这些血娃,是要用好多草药喂食的,本王如此为你,燕族主,你说你可以不交出权力,来交换血蛙么?” 终于,食狂的诡计揭开。 原来他救燕万岁,只是为了控制他,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上,吞并了“异族”,势力自然足以与四国相提并论。 药口福对着燕万岁大笑不已,笑得前仰后台,哈……傻瓜,贪生怕死的大傻瓜! 完了,“异族”完了! 一下错,满盘皆输,“异族”终于在能力差劲的燕万岁手上完蛋了,昔日风光从此不再。 四国四族少了“异族”,却又添上小丙势力,究竟何去何从,下一回被攻击、灭亡者,会是谁呢? 现下,最弱的便是刀锋冷的“农族”及小丙势力,强肉强食之下,药口福相信,不久便有好戏上演!—— 第十章说话的眼晴 “海杀野”是在最北力的位置,小白在泥小田的引领下,走了近二十天的泥泞路,终于听到隆隆的海浪声,来到“海杀野”了。 只有八千人的小部落,依赖大海为生,“杀野”内每一个人自小便在海里习练得一番奇异身手。 小白们躲在山丘上偷窥,只见巨浪滔天,从不静止,一艘又一艘的独木船乘风破浪,在海上载浮载沈,部落中人跃入水中,以网捕取鱼获,便投放在独木船之上。 原来自然中汹涌奔腾的海洋,急浪惊涛,但在适耆生存的大前提下,“海杀野”的八千族人,反而利用天然,互相配台,从中建立独特觅食方法,无惧急风巨浪,练就一身功夫就踉鱼儿没两样了。 每一位“海杀野”的族人,都能潜下水底许久不用出水呼吸,肺功能或独有水底吐纳能力,小白最为欣赏。 要是所有“铁甲兵”都学会了在大海中如鱼般游动作战,长期浸浮于海上而毫无损伤,遇有海战,便必定占尽上风。 “看啊,东北那位置,就是‘水决杀台’,已建好了,竹枝木板搭得好高,有‘斩旗’,啊,还有‘令旗’啊!”泥小田不停的张望,愈看愈是激动。 “幸好及时赶至,珊瑚看来还没处斩,太好了,但……今天应该就要行刑了,来吧,动手好了!” 泥小田冲出,小白手急眼快,立时把他拉住。 小白道:“小兄弟啊,你冲出去干什么啊?” 泥小田双目通红,愤怒骂道:“你阻止我救珊瑚,是想她被处斩么?来吧,一同杀下去救人,快啊!” 小白遥指远方海中心,淡淡道:“海中心有一个大木笼,这应该就是囚禁珊瑚之处吧?” “你好烦啊,这个当然了,那是‘海杀野’用来囚禁用的‘水牢’,看来毫不坚固,来吧,救人要快!”泥小田再冲,突然心上的“神堂穴”被重重戳了一下,立时动弹不得。 怒目瞪视泥小田的朱小小,一指使点了这个顽固的泥小田大穴,教他动弹不得,喝道:“你别再烦好么,睁开你的笨眼吧,‘水牢’四周都布满族人,都是擅长水战的人,你没游到‘水牢’去,已给人家淹个半死了。” 身旁的郡主“嘻”的一声笑了起来,偷望呆着的泥小田一脸胀红,不禁从心底笑了出来。 郡主用手指笃了笃泥小田的大鼻子,笑道:“大笨蛋,空得一身蛮劲,却可惜没脑筋啊,珊瑚嫁你,好惨啊!” 泥小田大吵大闹,朱小小索性把他的嘴也封了起来。一路上给这不停骂人的小子已折磨了好多日,非要好好教训他不可。 大家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水决杀台”上,究竟如何才能救出珊瑚呢?就是救了她,交给这冲动的泥小田,也好令人担心啊! 小白道:“朱小小,你的水性最好,由你先落水探清楚形势,咱们在这里等你消息。” 年方十七的朱小小点了点头,便头也不回急奔而去,他最敬佩小白,每一回命令下来,必全力以赴完成。 偷偷潜入水里,离“水决杀台”还远,海中心满是捕鱼的小木船,朱小小不停的数算。 又回过头来,再点算另一方水上搭起的棚屋,但很奇怪,纵是把所有的屋子加起来,也不过一百间,但泥小田明明说“海杀野”有八千族人,八千人怎可能只住一百间房屋呢? 想来想去,朱小小也摸不着头脑。 他又细意注视捕鱼的族人,男的并不占多数,反而大部分是女人,其余男丁好像都离开了。 朱小小也感到现在便是救人的好时机,慢慢游往“水牢”去,看看能否破开牢锁救珊瑚。 当接近“水牢”,这个丁方不足二十尺的木笼,内里竟然空无一人,那泥小田真笨,原来珊瑚并不在此啊,难怪守卫也不多。 “水牢”一半在水底,另一半在水面,分别用粗木扎成,十分坚固,朱小小为怕有错,看了又看,入水里再看清楚,以免有失。 突然,一对大眼睛在“水牢”的另一方出现,一张瓜子脸儿,薄薄的嘴唇,眉目灵动,竟盯住了朱小小,还报以微笑。 在水底下竟邂逅了迷人少女,朱小小心头一震,啊,那十五、六岁的女娃儿竟又不知所终了。 再张目不断搜寻玉人却仍未见踪影,但心中已留下难以磨灭印象,不知怎地,自出娘胎以后,朱小小竟初次有种难以言喻的心跳感觉,总好想清楚的再见那眼目明亮的美少女。 突然身前水底冒出那位妙目少女,就贴在朱小小鼻尖之前,两人双目互投,双双慢慢的浮出水面,少女绽出令人入迷的可爱笑态,直教朱小小迷死陶醉。 “你很喜欢我啊,嘻……圆圆的头,好象一个蛋哩,你的名字一定是傻蛋吧!” 少女双手搓摸着朱小小的脑袋,不断说笑逗玩,笑得甚是清新趣致,纯真性子表露无遗。 朱小小闻到她身上一阵海浪幽香,心中微微一荡,二人相距甚近,那秀丽的面庞,欺霜胜雪的肌肤,白腻得彷似吹弹得破,从未有过情爱经验的朱小小,心跳急剧,痴醉得神思迷茫。 少女双手不停抚弄朱小小五官,指掌传来的温柔馨香,是多么的醉甜人心。 少女凑嘴到朱小小的耳边,低声说道:“傻蛋啊,你原来从未有过情爱经验,嘻,跟我水晶晶不就一样么?” 竟把朱小小内心所想的都说了出来,这水晶晶究竟怎么会知道自己脑中所想? 水晶晶手托杏腮,又是另一番风情,笑道:“你又在想我怎么会知道你内心所想了,嗯,我才不告诉你这傻蛋哩。” 慢慢的游回海滩上,朱小小也跟在其后,寸步不离。 把湿透的长发扭干,在阳光照射下,水晶晶披在身上的薄布,透见内里两点粉红,甚至是下体也透现了神秘色彩,虽然朱小小没半分邪念,但也瞧得目瞪口呆,被美好娇躯迷死。 水晶晶一手托起朱小小的下巴,笑道:“当真是一等一的正人君子,竟没半分邪念,好吧,我水晶晶便帮你一把,我也很想你们救出珊瑚姊姊,免得她受刑枉死啊!” 突然双目通红,泪水立即掉了下来,饮泣不停,水晶晶十分伤悲,朱小小竟也心痛起来。 水晶晶悲哭道:“你们一行七人,一定要好好的策划一下,才有机会救珊瑚姊姊啊!” 朱小小终于开腔,惊骇问道:“你……怎么……我脑里所想的全部,都给你看穿说了出来,好奇怪!” 水晶晶道:“你还有一个疑惑,怎么我会知道你们一行七人,还有啊,就是躲在那小山丘之后,嘻……都一一清楚了。” 朱小小完全的五体投地,只要他想什么,水晶晶便会知悉一切,这纯真俏少女,竟有如此神奇力量。 突然一手握住朱小小的手,拖着他直往小山丘去,水晶晶笑道:“来吧,既然你们找不到法子救珊瑚姊姊,由我水晶晶来作指导好了。嗯,你又想我的手好软滑了,多谢赞美啊,傻蛋!” 两手相牵,朱小小一切思想也变得迷迷糊糊,这少女水晶晶已深深吸引了他,好想亲近、好想给她保护。 小白们见朱小小拖着一位少女回来,大感诧异,小白连忙问道:“小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声喝问,方才令朱小小从迷糊中惊醒过来,他也实在不如从何说起,结结巴巴毫无条理的说道:“她是……晶晶,是水底……帮我们……来指导……好象……应该没有恶意……她……大家见面。” 水晶晶把手按在朱小小的心房处,笑道:“看啊,你的心快跳出来了,别太繁张啊,让我来说个明白好了。” 水晶晶笑道:“你是小白了!” 素末谋面,见面的剎那也没有称呼过名字,水晶晶又怎会知悉的呢? 水晶晶失笑起来,灿烂笑容挂在纯真脸上,细细道:“不瞒大家吧,我水晶晶自小便有一对好特别的眼睛,能看透别人的眼神,你的嘴巴没说什么,但大家的眼神已把一切都说出来了,我一看便明白其中意思,自然得悉大家心底话,别怕,不是什么邪术妖法啊!” 小白笑道:“天下间竟有能看透别人眼神的一双灵动眼睛,当真是天赋异禀,奇哉怪也。” 众人对这纯真少女的神奇力量有深入了解,对她的感觉也就更加亲近,原来“海杀野”族民也不太难相处啊! 水晶晶再道:“各位要救珊瑚姊姊,今夜是最后机会了,待选出咱们‘海杀野’的代表族主,他说要斩要杀,便谁也不敢违抗命令,珊瑚姊姊当下便会行刑了!” 公主道:“怎么,建筑了‘水决杀台’,就是为了今夜要挑选‘海杀野’的代表作族主么?” 水晶晶道:“当然了,大家都害怕‘不凡圣子’杀来,为了团结一起,‘五杀野’必须共同选出首领来,把‘五杀野’合而为一,联合来迎抗‘不凡圣子’啊!” 小白已明白了个中细节,只是内心还有疑团。 水晶晶已看透他心中所想,又先了一步道:“小白你别妄想了,依族例,能上台比武争当族主,必须是‘五杀野’的族人,你们或许武功修为高强,却并不可能上台参战哩。” 各人的眼目,不期然都注视着被封了穴道的泥小田这小子身上,朱小小为他解开穴道,也不再封口,泥小田一拳便击出,幸而朱小小早有准备,五指一擒,便握住了他的拳头。 朱小小怒道:“你如此冲动,又怎么败敌,救出珊瑚啊?” 泥小田咬牙切齿,好一会儿才放软了拳头,突然又再偷袭,一拳终于击中了朱小小胸口,他的眼神才流露出满意的神色来。 “我一定能还以颜色,哼!”泥小田心高气傲道:“以一敌一,我只要拼尽全力,就一定能杀败其它人,放心好了,我成了族主,珊瑚便不用处死,甚至整个‘海杀野’也由我统领。” 这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只一味依照自己所想便冲动行事,小白看在眼里,不禁摇头叹息。 七人中,只有他能代表出战,如把重责交由他来承担,看来必定坏事。 这次他来救珊瑚,其中另一目的也是要趁机查探“五杀野”的情况,再行部署降伏“五杀野”大计,每一步,都必须小心进行。 小白要复国,要得天下,就必须降伏“五杀野”,再联合“铁甲兵”锻炼成野外战士,那“战林”大计才有望达成。 “五杀野”,一定要手到擒来,不容有失。 静夜,火棒摆在“水决杀台”的四周,火光熊熊,照得海面如同白昼,突然鼓声大作,竟驶来了数十艘大船,大家终于明白了,“海杀野”小部分人居于筑在海面上的屋子里。 其余都以大船为家,与海为伍。 那个追踪泥小田的头领水水,把珊瑚带到台上绑好,便对从船上下来的十二位“海杀野”元老道:“今夜咱们必须选出族王,作为夺取‘五杀野’‘天旗’的代表,要是此战败了,后果便不堪设想。” 统领“五杀野”的大族主,必然都维护自己一族,要其余四族的女人都下嫁他的族人,过不了多久,便会一族独大,其它“杀野”也就很快灭亡了。 小白们在水晶晶帮助下,脸容涂以污泥,混在大群人堆中,没有被察觉,终于明明此战的重要性。 原来每一族都怕大族主选出来后,因私心而逐渐削弱其它四族下一代的人丁,故此都极希望自己“杀野”的族主,成为取得“天旗”的大族主,带大领大家对抗“不凡圣子”。 一轮鼓声再起,一个大布袋滚了出来,就在水水身旁停住,布袋是小白熟悉的,若非“他”的出现,当日珊瑚也不会被带走。 高逾人头的大布袋,内里全是水,又包着一个人在内,话声从内传出,说道:“别再拖拉,我水皮是此族最强者,除了我外,谁有能力对付马六甲、泥龙、雪豹及树千斤,哼,谁不服我当族主,便上来挑战好了!” 水皮一跃再滚动,竟兀自飞射上“水决杀台”,立即惹来一阵阵喝采声。 水晶晶不屑道:“这家伙好讨人厌,他早已是其它四‘杀野’的手下败将,还要自夸,看啊,十二元老对他都毫无好感。” 小白留意细看,果然元老们都眉头深锁,以水皮作为“海杀野”代表,无疑已宣告失败。 “我泥小田来会你!”冲动的泥小田竟立即抢了上去,小白也阻止不了,其它人见有“泥杀野”的人在,也不禁愕然,议论纷粉。 水水挡住了泥小田,喝道:“你干什么?” 泥小田昴然道:“我要当你们族主,再下令放过珊瑚,哼,你那什么水皮,不是怕了我吧?” 突然在台上的水皮疾冲而下,攻向泥小田,整个水布袋骤然张开,竟把泥小田吞入袋内。 水皮的球体不断滚动,一阵子便再张开,把再也动弹不得的泥小田拋了出来。 小白上前一看,泥小田两手腕已骨折,痛得晕死过去。 又是一阵采欢呼声,数千人声如浪涛,十分震撼—— 第十一章水晶晶秘密 “我来挑战水皮大哥!” 大踏步走出来的,不是别人,竟是娇滴滴俏少女水晶晶,她究竟搞什么鬼,怎可能跟水皮一战啊! 藏身布袋中的水皮嘻啥大笑,说道:“我是本族最强者,小妺妹晶晶,你真的胆敢来挑战我么?哈……” 水水正要上前劝阻,但水晶晶却不理会,已走至水皮十步之前,摆出一副战斗姿势。 她的双目一直牢牢紧闭,没有张开,活像入定老僧般,不闻不问。 十二元老为首的水虎,声音沙哑道:“唉,原来已不用战斗比试的了,水皮根本是‘海杀野’最强者,既然水晶晶你要挑战,好,就算是最后决战,胜者便是本杀野族主,代表本杀野参加十天后争夺‘天旗’之战。” 水皮立即不停滚动,一步又一步的滚向水晶晶跟前,他要把这小丫头包入布袋内,好好的亲她一亲,吻个满足后才把她打晕。 布袋里全是水,渐渐逼近仍是闭目的水晶晶,突然布袋张开,水晶晶依然故我,没有任何反应。 只见水皮一放一收,便把水晶晶包进了大布袋里。 布袋内,有水皮、水晶晶及围住四周的海水,水皮自信可以为所欲为,他的一双手正要摸向水晶晶的高耸乳房……突然“轰”的一声,整个布袋爆开,水皮竟然飞出二十丈外,瘫软倒地,再也动弹不得。 水晶晶的双手推出,仍在抖颤,口中念念有词道:“意与神会,吐劲收势,丹田发招,力在掌缘,灵台空明,藉力神清!” 只是一掌推出,水晶晶便把强壮的水皮轰晕,原来先前小白已知冲动小子泥小田难以依靠,便索性以有限时间,教水晶晶一式藉力吐劲的神掌,以期挫败大敌。 小白先把内力贯注入水晶晶百穴之内,不断教她运气推掌,挥出储存在其体内的劲力。 幸好水晶晶十二分聪明,半炷香时间已领略到其中诀窍,牢牢闭目集中精神,待水皮贴近,便一掌把小白储入体内的凌厉劲力挥出,挫败水皮。 众人讶然,整个台下鸦雀无声,好一阵子,才一同拍掌发出雷鸣般欢呼,水水叔更把令旗交给水晶晶。 水水道:“恭喜,你以后便是咱们‘海杀野’族主了!” 水晶晶笑道:“水水叔啊,你的眼神跟十二位元老一样,都已清晰告诉了我,绝不信任水晶晶能杀败四杀野强敌啊!” 大家都默然不语,对,这也是全族人所担忧的事。 水晶晶走上去拉了小白出来,道:“我来宣布,水晶晶的武力、劲力,全来自他— —小白,我把令旗交给他,由他当上族主,只要小白为我们战胜,取得‘天旗’,小白成为‘五杀野’大族主,咱们就可不必再怕‘海杀野’女儿被迫下嫁他族,长此下去令本族濒于灭亡了!” 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提议,应该如何面对? 水水跟小白战斗过,回来后也跟族人说过此人,但族人有可能接受小白这外人当族主么? 但是,小白真的有可能战胜其它四杀野族主,夺得“天旗”啊,这样“海杀野”使成了“五杀野”之首。 怎么办?如何是好? 小白上前笑道:“放心好了,我代大家出战,失败了便请各位恕罪,要是侥幸战胜,原来‘海杀野’族主之位,便交回大家另选贤能好了。我只想为‘五杀野’出一份力,一同抵御‘不凡圣子’罢了。” 对啊,大家最终敌人应该是“不凡圣子”,要是抵挡不了他,“五杀野”统统都要灭绝。 最后,十二元老终于通过,接受了小白当族主,代表出战争夺“天旗”,小白笼络“五杀野”的大计,终于踏出了一大步。 水晶晶突然拉住朱小小冲向“水决杀台”,一个美妙翻身,便跃入水中,施展出美妙的鱼耀游舞美姿,水波上一张白玉般的娇脸,一双白玉般的绒手,似是翡翠座上王观音无异,在水波上弹跃游动,姿态美妙迷人,不由得教朱小小看得痴了。 所有族人都跃入海中,不停为水晶晶的美态游舞拍掌和应,水晶晶一个飞跃,又回到“水决杀台”之上。 水晶晶的秀丽绝伦,真的动人心魄,柔软话声传入朱小小耳里,道:“来啊,仪式开始了!” 水晶晶突然把下身的布块解开松脱,瞧得朱小小愕呆不已。 “你还等什么啊,我上了来,就是邀请你一起当游舞庆侃仪式的伙伴,仪式中,下身是不能穿任何东西的啊!”水晶晶双手已替朱小小除去裤子,一时间,朱小小也不知如何应对。 水晶晶取了裤子在手,便再飞跃入水中,但她的下身布块却仍未脱去,待再在水中冒出,右手已不断挥动朱小小的裤子,高声笑道:“大家看啊,台上有个傻蛋不穿裤子,那话儿露了出来哩,哈……他一定好想别人赞赏他那话儿或大屁股了!” 原来,水晶晶是一心愚弄朱小小,教他在族人面前出丑,水里人人抬头凝视,都忍俊不禁,捧腹大笑起来。 整个海面都是哈哈笑声,朱小小双手掩着下体,极为尴尬,真的不知如何是光着屁股赶快跃下,立即找来一块布遮住下体,连小白、公主等也笑得合不拢朱小小望向海中,仍不停把战利品裤子,以手指转动示威的俏娇娃水晶晶,虽然可恶,但也实在好可爱。 对了,是爱,朱小小不期然已爱上这小姑娘,她的眼目已看透自己心中所想么? 她已知自己深爱上她么?她,会爱我么? 朱小小头脑发热,火辣辣的有种好奇怪的感受,他不停的勉励自己,放心好了,水晶晶一定也会深爱自己的,这段情,一定会开花结果。 夜里,朱小小跃动的心依然难以平静下来,双眼阖起来,脑中就只剩下水晶晶的俏丽脸蛋,怎也挥之不去。 “傻蛋,你又在想念我么?”朱小小转头望去,原来那美人儿不知何时已进了屋子内,瞧见朱小小的眼神动态。 “来吧,我有秘密要告诉你哩!”又是一把握住朱小小手掌,便把他拖出屋外,坐在海面搭建出来的竹棚上,静听海浪风声。 朱小小的心不停震动,因为小妮子双手紧紧挽着他的臂弯,又把身体依偎过来,头儿挨在他的肩上。 每说一句话,呵气都吹暖发梢,令朱小小感到无比温馨,灵魂都飞出千里外去了。 水晶晶细细道:“好奇怪啊,在我今日初见你的一剎那,透过眼神得悉,便知朱大哥会是一生一世都对我好的人,你知道嘛,水晶晶是个孤儿,从来都没有人依靠,从来都好孤寂的啊!” 不大会说情话的朱小小,也不知如何回话,只是才明白为何她总是有点任性,原来她一直都没有亲人照顾。 水晶晶拉着朱小小的粗壮手臂,从背后绕过腰间,紧紧的抱着她,再道:“朱大哥是我唯一信任的朋友,我好想告诉你一个秘密啊!这秘密我从来不敢对人说,但深藏心底,无人倾诉,实在好苦!来啊!” 又再跃下水中,与朱小小一同游到数百尺以外,海面寂静一片,水晶晶望了又望,笑道:“这里一定没有其它人偷听到我的话了,我想告诉你啊,我长大了,还没谈过患爱,好想有一段情啊!” 朱小小吞了吞口水,心头更是奔腾急跳,他不想被水晶晶知悉自己心里所想,惟有把眼睛阖上。 水晶晶悄悄道:“我已有心上人,真的被他迷死啊!傻蛋,我不能对其他人说的啊,请你也务必替我保守秘密,他,就是‘不凡圣子’!” “不凡圣子”四个子,就像一把利刃把朱小小的脑袋切开,好痛、好痛!水晶晶怎会爱上这要灭绝“五杀野”的大奸恶人啊! 水晶晶道:“我十二岁那年,机缘巧合下望见圣子的一双迷人神目,他,那绝非人间的俊脸,配上那对迷醉人的神目,每晚夜里,晶晶都难以忘怀,世上,就只有他一个是那么飘逸俊朗,拥有谁都抵挡不了的神目。” 朱小小看着水晶晶,她躺在海面,双目望天,脑中一定是只有“不凡圣子”的一双神目。 她,已有了心上人,还是令她死心塌地的人物,自己,却只是一个小小的傻瓜。 原来,爱并不是垂手可得的,爱一个人不容易,要你爱的人也爱自己,那就更是难上加难。 水晶晶又再依偎在朱小小怀中,一双妙目充满盼望、渴求,她,真的痴恋上“不凡圣子”。 而他自己,是单恋,只是一厢情愿的单恋!—— 第十二章请你拥吻我 山头上满是旗帜,“五杀野”的元老、代表,是出席争夺“天旗”大会的五十除此以外,谁也没资格踏上“五杀野”中间的“神山”上,否则便是亵渎神明,必须斩杀。 因此,只有小白与“海杀野”的十二元老来到“神山”,跟其它四杀野的代表族主战,夺取将插在山巅上的“天旗”。 “马杀野”族主——马六甲,一身铁皮如铁甲般坚硬,颈后至头顶都是长毛,闻说脚力很强,也很灵活。 “泥杀野”族主——泥龙,已是四十多岁,全身竟用泥团作衣衫,怪模怪样的怪人一个。 “树杀野”族主--树千斤,面容有着树木年轮似的圈。 “兽杀野”族主--雪豹,一身雪白皮毛,竟弯身以手代足,四肢伏地爬行,犹如一头雪豹无异。 “神山”之巅,过一会儿之后便曾插上“天旗”,只要谁能先夺在手,便算是成功胜利,当上“五杀野”大族主。 从此便要带领五族,联合抗战势力、武力盛极的“不凡圣子”。 身高八尺的树千斤执着“天旗”狂妄笑道:“哈……此旗必为我所夺得,谁要来争,只是螳臂挡车,不自……” “小心!”小白发现有异,但已迟了。 “嗖”的破空裂响,一道火光如疾电射来,树千斤发觉中箭时,他的额头已破开了一个大血洞,身体随“天旗”跌倒地上,惨死当场。 以内力把弓箭劲射成火光,破空接连攻来的箭,是来自埋伏在一丈外丛林内的杀人者。 每一个杀人者,脸上都有一个字,一个谁也看不懂的字。 合共七个杀人者,杀箭火光接连射来,杀尽“五杀野”所有首领。 “赤龙”出鞘,斩下所有继续射来的火光杀箭,七个杀人者一击失手,便立即掉头而去,绝不施泥带水。 泥龙忿然道:“是‘不凡箭’,那‘不凡圣子’早来了,咱们‘五杀野’一定有些已被突袭。” 小白脑海一闪,突然想到留在“海杀野”的朱小小、生力与及公主、十两、郡主、泥小田等人。 小白算计得半点没错,“不凡圣子”已展开灭绝突袭了!合共二十多个面颊刻上好大个字的杀人者,手持利箭,以独特内劲射成一束束火光的“不凡箭”,乘坐战船破浪而来。 他们目标很简单,焚烧所有海上屋子。 朱小小在拼命抵挡,他要保护水晶晶,也要护佐十两、公主,还不时要兼顾那笨手笨脚却又冲动的泥小田。 泥小田也拼死护佐身后的爱人珊瑚。 生力又如何?他原来在好远的另一方,奋战对抗不知从哪里射来的“不凡箭”,几经艰苦,才走到一堆岩石之后,把总是跟在身旁的郡主安置好,全力拼杀抵挡。 合共七个杀人者以“不凡箭”射杀攻向生力,只见他的大刀贴身近攻,尽量避免被拉远放箭攻射。 杀人者的箭力极强,不断跃后开弓,生力缠斗其中一、二,便教其它杀人者容易错手射杀同来的杀手,战术运用恰当。 但杀人者的大弓如人般高大,足有五十斤重,挥舞得灵巧疾捷,原来敌人已把神弓作为攻击兵器。 生力刀法部分传自小白,斗了一阵,便窥破敌人破绽,突然俯伏地上,人与刀同时旋飞破斩,大弓既难阻挡、攻击,他也能同时旋攻向众敌人。 大刀急斩劈掉三个杀人者双腿,第四人再被斩断双脚,但凶狠的杀人者竟双手抓住大刀,不肯放开。 只是稍一迟缓,生力已感到强横杀力攻来,立时偏侧头颅,原来射出的“不凡箭” 仅擦目而过,但视力已受了影响,突然一片朦眬,再也看不清楚。 生力急奔回大石堆之后,捉住郡主道:“我的双目迷糊不清,你给我看清楚敌人究竟在哪个方向,捉住我的左手中指,指向那人便行。” 公主探头而出,只剩下三个杀人者了,她把生力中指依其中一人方向指去,生力手上原来已握有石头,急射而出,便穿破那人咽喉,当下杀掉。 还有二人,公主再探头看,火光,“嗖”! “怎么了,快看清楚敌人的位置,快!”生力眼目依然模糊,不明白郡主为何呆住片刻,他的下身感到一点点的湿,有东西从郡主的后脑袋滴了下来。 是血,是郡主头上滴下的血。郡主好痛,因为先前探头看出去,“不凡箭”突然射来,把她的右目射爆了,劲力还穿破至脑后。 她,掩着盲掉的右目,只剩下左目了,必须再看清楚敌人位置,否则生力便难以脱险啊! 生力,你放心吧,我一定能完成任务的。 再探头看,啊,又是火光。“嗖”! 小白必须尽快赶回“海杀野”,他没有料到“五杀野”的大敌“不凡圣子”已突袭来到。 这些连文字都与中土不一样的人,究竟是哪里来的?原来统一、降伏“五杀野”的大计,还会遇上大阻力。 地的内心暗暗揣测,这传说中一对神目能迷人醉死的“不凡圣子”,一定是个好了不起的人物。 到了,小白终于回到“海杀野”,他当然会发现,袭击已比他先来一步,公主、十两、郡主她们哪里去了? 啊,是在“水决杀台”上。 对了,公主、十两都在台上,朱小小正在下面激烈抗敌,上面的公主、十两、水晶晶身前,却有一个人,一个穿上雪白长袍,衣饰华贵,长身玉立,气宇轩昴的翮翩公子。 他的眼目把三人都迷住,凝视不愿转睛,令人心魂俱醉,深深被吸引,只是望了一眼,便舍不得忘记。 天啊,天下间又哪会有如此迷人幻力的神目,弄得娇娃心荡神迷,全身四肢都软了下来,好想他来扶、好想他来抱、好想他来拥抱。 神智好清晰啊,并不是被迷惑得忘掉自己的失魂,而是真的遇上好想亲近、把自己毫无保留完全交付的一个他。 目光充满亮丽温柔,轻抚着心灵,看穿每一个女人的需要,也为天下最美的女人带来快乐、满足。 明明白白他是敌人,是“不凡圣子”,但,他好吸引人啊,十两陶醉不已,难以自拔。 水晶晶被迷住,魂飞远去,好想投怀送抱,圣子啊,你知道么,我一直好想念你的神目,一直好想被你拥抱啊! 踏前一步,不是水晶晶,却是耶律梦香公主,主动的献上两月香唇,亲吻他,奉献给他。 双手,还要拥抱圣子的腰,把胸脯挺上,要得到他身体传来的温暖,要感受一下他的香气。 吻啊吻,热吻不停,比人生任何一回的亲吻都胜上十倍,他的唇好体贴,彷佛两人合为一体,难舍难分。 吻我,吻我,痛快,真痛快! 不凡圣子与公主互相紧搂拥抱在一起,吻得痛快淋漓。 小白在旁,看得一清二楚,是他的妻子与别的汉子在他面前拥抱! 第十八部 穿心痛 第一章生力的来由 她,不停的为生力付出,毫不计较,完全奉献,她很相信,终有一天能感动这个男人,原谅自己,再接受她。 娇生惯养、身娇肉贵,却坚持与生力一同退守“一万险”,为的只是要生力感动。 突然被袭,替生力从石堆后偷望敌人位置,结果被“不凡箭”夺去一目,生力一再催促,郡主没有考虑什么,便再探头去看。只要能助生力脱险,郡主都愿意牺牲。 当生力感到郡主脑后滴血,意识到她已受重伤时,郡主又再探头,而另一夺目“不凡箭”亦已射至余下的独目前……及时一推,前臂被“不凡箭”戳中,劲力把手臂炸胀得血筋凸现,麻痹难动,郡主总算被推开,侥幸免成盲人。 回首定睛看着左目不停滴血,已失去原来最迷人妙目的郡主,竟不愁不悔,像对生力说:放心好了,能为你付出,我自觉好有价值,别为我的失明而伤心。 郡主还报以一笑,轻轻撕下衣袖,交给生力。双手抖颤的生力,感动得无言以对,把那片衣袖小心翼翼的绑着郡主已受伤处,跟着又在那位置轻轻的一吻。 生力道:“你,等我!” 好简单的交代,生力便跃飞而起,他的眼神变得凶狠、暴戾,他决心为郡主报仇,什么“不凡箭”,在生力眼中,现下都不值一哂,他要杀,便谁也阻挡不了。 “杀啊!”把身体完全暴露出来,立时成了箭靶,两个杀人者拉弓发箭劲如疾电,如何也闪避不了。 “嗖”、“嗖”两箭,生力用原来已中箭的右臂力接,对了,是“接”而非“挡”,五指张开,以掌心“接箭”。 “箭力”直射贯穿掌心,火劲把右臂炸胀得比大腿还粗,生力盛怒的内劲,却竟然把火劲压下。 两位杀人者意识到眼前之人好可怖、太勇猛了,他那箭力兼收并蓄的粗手臂,已将劈杀过来。 挡啊,大弓挺挡,立时爆出喀勒声响。 大弓碎散,两位杀人者的胸囗,都多了一点东西,是一条凹痕。 足有半尺阔、三尺长的凹痕,深近八寸,从颈项以下一直伸延到肚腹间,是生力把臂藏箭力反吐挥出的结果。 身上太深的凹痕,告诉了两位杀人者,他们的五脏六腑,都极可能碎裂爆破了。 生力不再理会二人,回头便去扶重伤的郡主。 两位杀人者又如何,其一向后缓缓退了一步,立时牵动伤势,他看得好清楚,身体上的伤痕立即撕裂开,胸前肌肉向四方八面破裂,只是一剎那间,整个人便撕开成八份倒地身亡。 余下那杀人者当然不敢再动,但同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他身前出现了两个人头,一男一女,男的拖住女的,竟是从沙泥坐地下钻了出来。 男的在失笑,原来是冲动的泥小田,他拖住的当然是珊瑚了。从沙泥中走出,便坐在杀人者不远身前。 珊瑚道:“他就是‘不凡圣子’带来的杀人者,杀了我们‘海杀野’好多族人啊!” 泥小田道:“嗯,这样太不该,但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总得给他一个机会求情恕罪吧?” 珊瑚道:“哪有这道理,况且你看啊,这家伙杀人后还昂然而立,不知多威风,好令人气愤哩!” 泥小田道:“啊,这又确实不该,这样吧,我们来助他下跪,只要他肯跪拜,便算是有诚意悔过了,就放他生路吧!” 说罢,扔出手中石子,打在杀人者膝上,立时牵动伤势,胸囗凹痕拉开至大腿处,痛得杀人者死去活来。 泥小田道:“哈……,好玩得很哩,来,再扔!”不停的扔石子牵动伤势,杀人者好快又全身撕裂爆开而死。 珊瑚与泥小田开心地拍掌道:“休想得悉‘世外桃源’在哪里,臭贼,死有余辜啊!” 另一边的生力正小心为郡主治理眼伤,已失去一目的她,秀丽的脸容上留下不可弥补的缺陷,但在生力心中,却是更觉郡主完美。 生力把郡主紧紧拥抱在怀,只想尽量让她感到多一分的温暖,郡主为他付出的实在也不少了。 郡主淡淡道:“要是我没失去眼目,你会如此拥抱我么?生力,你许久没有这样给我温暖了。” 生力款款情深地望着郡主,眼中充满了怜惜,甚是心痛,在她耳畔轻轻说道:“我一直好想告诉郡主一个故事,这往事便我明白许多许多情爱的真谛,爱,原来真的很伟大。” “在许久以前某地一个小部族里,有个叫‘天意弄’的武官,一天接到很重要命令,就是护送该部族最俏丽的十六岁舞姬初晴,到老远处的某大国,以作讨好。” “以歌姬、舞姬作奉献,实在是极稀松平常的事,但偏偏这舞姬太迷人,既怕她在中途被人劫去,又怕初晴逃走,激怒大国,故天意弄肩负的担子极重,绝不能坏事。” 郡主道:“保护运送,要走多远啊?” 生力道:“逾一年光景,是好可怕的长途!沿路上,因为初晴的美貌,惹来不少山贼偷袭劫色,但一一都被天意弄杀个清光,而同时护送初晴上路的百名卫兵,也死了九十,只剩下连他俩的十二人。” 郡主道:“不要紧啊,十二人上路,岂不更方便。” 生力道:“当时只是走了一个月路程,每一回杀域,初晴都被天意弄的疯狂杀意深深吸引住,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能如此的为她拼杀,感动又感动,原来,已暗生情愫。” 在漫长无助的路程中,越过高原,策马前行,亘三十日,不见草木人烟,满目荒凉,高地又寒,不见飞鸟。寒冷既剧,燃火无光,烤煮食物亦不易熟,行行复行行,甚为苦闷。 闷闷不乐,尤幸初晴却懂得苦中作乐。 “来、来、来,这一味‘初晴芒鼠’香甜可囗,快品尝一下,包保你们吃过后日思夜念,难忘无穷滋昧。” 只见初晴不知从哪里捕来了一头鼠,便欢欣不已,宰杀后用沸水烫刮去毛,剖腹去肠杂,再用明火燎尽绒毛,剁去四爪,洗净,便再切块烹煮,放在天意弄等面前。 大家可从没吃过老鼠,看来并没多大兴趣。 初晴不悦道:“芒鼠是吃竹根、竹笋、竹竿与及芒果为生的美味鼠类,跟一般吃肉臭鼠不一样哩,是著名的野味啊!天大哥,你最信我,你先来试试,包保你再难忍口。” 一手拿起一块芒鼠肉,把它放在天意弄嘴前,教他好生尴尬,勉强合起两片唇,但又难敌初晴的怒目。 初晴大发娇嗔,嘟起嘴儿道:“好,你不吃光,我就不跟你继续赶路,害大家不能在指定时间到达,都要一同斩首了,好惨哩。” 又是同样的威逼,初晴这一招不断反复使用,却是屡试不爽,天意弄立时张口吞下,其它十个特卫也都勉为其难,上前吃芒鼠肉,只觉肉质细腻鲜味,倒也十分香口。 初晴看到天意弄贪吃大嚼,便从心底笑了出来,对他轻声道:“放心啊,妹子还留有一头更肥大的,今夜再来弄给大哥吃个痛快好么?”跟着便拖起天意弄向前走,拐了一个弯,在树下原来已有被擒下的肥大芒鼠,正好作为晚餐美食。 初晴笑道:“没骗大哥吧,香滑可口,令人齿颊留香哩!” 天意弄笑道:“只可惜连你也没机会试一口味道。” 初晴笑了起来,鬼主意立来,说道:“不,大哥早留下一点给妺子了,我当下便来试试味。” 突然扑上前来,娇艳红唇吻向天意弄的嘴,舔着那些剩下来的汁液,天意弄也给弄得呆立当场。 初晴笑道:“好香啊,原来我这道菜当真不错,人家说女人的厨艺能留住男人的心,天大哥,妹子可以留住你的心么?” 依偎在宽阔的胸膛上,初晴的投怀送抱教天意弄神迷心荡,一路上,小妮子愈来愈大胆不停的挑逗,仍不能打动天意弄的心,初晴不相信她没有醉人的吸引力,便愈更大胆放肆起来。 初晴道:“大哥的心急疾跳跃,明明是已动了心,来吧,来吻妺子,嘻……我不反抗便是。” 一直闭上双眼的天意弄,只一味忍着,突然双手紧握拉开柔软的一对玉臂,冷冷道: “你千万记住,目的地是好远好远的南方,还有十一个月的路程,你一定要准时抵达,嫁作他人妇。” 初晴冷冷道:“听说我要嫁的是个跛子啊!” 天意弄没有作声,因为他很怕提起,他当然清楚,但却是无能为力,他的职责只是护送初晴到达目的地。 初晴双目通红,泪珠在眼眶中打滚,郁郁怨恨道:“大哥真的要妹子牺牲么?” 突然天意弄呆住,掩住初晴的嘴巴道:“别作声,血腥昧好浓,有事发生。” 生力道:“当天意弄带着初晴回到营帐附近,便发现其余侍卫全遭杀戮,他苦苦战了三个时辰,才尽宰来劫初晴的山贼,但全身已受伤三十八处,晕死过去。” 郡主道:“二人从此相依为命,那天意弄好应该与初晴结为一双,远走高飞便是,嗯,对了,这决定最好。” 生力道:“郡主的想法跟初晴都一样,她认定这武官只是害怕丢官而不敢爱她,便把心一横,在天意弄迷迷糊糊之际,献上了她的身体,要天意弄陷入难以自拔的困境。” “可是,郡主、初晴都太天真了,二人动了真情,有了关系,是双双掉入了无法自拔的罗网才对啊!” “原来族主为了不被出卖,迫使护送的天意弄一定能完成任务,与及肯定舞姬初晴不致半途逃走,在出发前的饮宴,已暗暗下毒,计算好时间,毒力将会在抵达目的地时才发作。” “而解药就在接收初晴的大国人物手里,如此安排,便是万无一失,初晴、天意弄无论如何都必须到达终站。” 郡主愕呆惊魂难定,难怪天意弄如何也不敢坠入情关,这背后竟然有解决不了的死结。 生力道:“从那天开始,只有他们二人赶路,愈是接近目的地,分开的时间便愈接近,两人惟有拋却一切,在仅余的时光中痴情缠绵,把心底的爱都尽情释放出来。”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只能拥着你最爱的人一年,这一年必须好好珍惜。”郡主淡淡道。 生力道:“越过浩瀚大沙漠、攀过险峻高峰,任何险阻也挡不住两人相爱的心,他俩过了近十个月的欢乐无穷日子,初晴终于为天意弄生下一个肥肥自白的胖男婴。” 初晴道:“这孩子经历千辛万苦,不惧风霜,一定很强壮、很有毅力,长大后是不屈不挠的大丈夫。” 天意弄道:“那就替他起一个名字,喻意力量不息,无穷无尽吧。” 初晴道:“生生不息,力量无穷,生力,名字便叫‘生力’吧,生力,我们的好孩子。” 一步又一步逼近终点,分手的时候终于来临。为了取得解药,二人毫无选择,必须接受最残忍的结局。 初晴道:“答应我,分开以后,无论如何,你必须拼命坚持下去,把生力抚养成人,千万千万不要忘记。” 天意弄道:“你放心,我把生力交给可信任的人后,便会回来救你,不会让你等得太久。” 初晴终于被送到皇族男家,二人得到解药救治,从此也就分手,而当天意弄在半年后再前往南方,欲救爱人初晴时,他见到的只是“乱葬岗”上数百个姓名的其中之一。 初晴忍受不了淫虐,反抗暗杀,结果被折磨至死,她,终于等待不了天意弄来救,她的一生,就只度过有限的一年快乐时光,不多不少,怀有孩子生力的一年。 同样,天意弄也只得短短的快乐时光,他离开了那伤心地后,把孩子抚养到十四岁,告诉了他这个凄艳的故事,便要孩子独个儿找寻自立生活,他,已完成把孩儿抚养成人的诺言。 他,天意弄,要去报仇! 郡主道:“你爹……他竟还把仇恨藏在心底?” 生力道:“还不止,他一直不肯告诉我仇人的一切,直至离去,多年来都没有他的消息。” 郡主道:“生生不息,力量无穷,原来取的就是这个意思。你爹、娘的情爱真心,凄苦缠绵,一定对你影响好深。” 生力道;“郡主,爱,一旦投进去,便难以抽身,你我都一样。生力并非不想再接受你,只是,我怕我再一次失去你,那种失落的滋味,太苦太痛,再来一次,生力必定忍受不了。” 郡主道:“好,这样吧,要是我再忍心背弃生力,你答应我,一刀把我了结,跟着也结束你自己的生命,我们在地府中再续前缘,无恨无悔,这誓盟你愿意遵守么?” 郡主伸出手来,要与生力击掌为盟。 生力道:“好,一言为定。” 二人击掌向天立誓,坚定情爱,不离不分。 倒在生力宽厚温暖的怀里,郡主终于得到最满足的感受,她轻轻问道:“你爹的仇人究竟是谁啊?” 生力无可奈何道:“他就是怕我跟他一样,为报仇而去送死,一直也半点不肯透露,看来,他早已刺杀失败,凶多吉少了!” 生力终于再陷情网,又再原谅郡主,投进爱海,这份爱会开花结果么?生力、郡主都很有信心,就如当年的初晴也很有信心,但又怎知原来体内早已中毒,难逃离去,爱苦无结果! 情和爱,几多灾,只有空等待!—— 第二章高发望仙髻 当小白赶抵“海杀野”,一幕意料之外的情景就在跟前,他的妻子耶律梦香竟向他人投怀送抱,还吻得异常起劲。 吻啊吻,忘情投入,痴痴入迷,就算是跟小白的吻,又何曾有过如此疯狂陶醉。 细看给公主拥吻着的,雪白一张瓜子脸,柳眉弯弯,星目含愁,竟是个极美的长发公子。 但说是公子,他的脸容却是有七分似女儿家,若说是少女,他的冷傲、豪气,偏偏又是女子所欠缺。 是男还是女,一时间竟教小白也瞧不出来! 而他身后,还有高、矮、肥、瘦、黑五个二十岁左右的奴仆,其中高大的那个背上负有三把奇怪的大刀,小白这学富五车、见识广博者,竟然也闻所未闻,从没见过这样的神兵。 小白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但他的直觉已告诉自己,这人便是教“五教野” 闻名丧胆的“不凡圣子”,令天下少女都投情迷死的人。 不凡圣子轻轻拨弄公主秀发,双眉紧蹙,微见苦恼道:“小姐头上巾帼是以丝织成的小套巾,绾结在发顶的髻上,再用钗固定,这样的打扮可不合身分,不配你呀!” 公主微微愕然,脸上急现一片酡红,竟不知如何应对。 不凡公子轻轻把弄头上秀发,细细道:“小姐头上该结一个‘高鬟望仙髻’,以头形配合七个鬟,再饰以珠宝、发簪,才显得富丽高贵、高雅及不平凡的过人身分。” 双手再向下渭,抚摸公主额前,不凡公子叹息道:“纤纤初月上鸦黄,在额头眉宇中心的这部位敷扑黄粉,鸦黄诱惑,小姐的气质秀丽,才更觉动人细致哩。” “你说完了没有?”小白突然抢上,把公主轻轻推开,也就教梦香从陶醉中惊醒过来。 十两、公主、水晶晶三人早投入了眼前美男的顾盼神飞目光之中,早已不能自已,连小白的出现竟都毫无所觉。 如此大喝一声,三人才从迷醉中被唤醒过来,都好生尴尬,却又依依不舍不凡圣子的迷人眼裨,好想再望一会儿。 小白冷冷道:“他的双目练有幻力,能令异性投情醉迷,一看便难以自拔!” 公主三人只好默默低下头来,强忍不敢再望。 “你这无能的家伙,碍手碍脚的捣蛋,哼,好不知所谓,快滚,别弄污我的手!” 向小白说话的,竟并非不凡圣子,却是他身后五个奴仆之一,其中最肥最胖、头颅足有别人肚腹般一样大小的“话奴”在说个不停,态度嚣张,绝不把小白放在眼里。 小白冷冷道:“你们来‘海杀野’捣乱、杀人,还要我滚开,这算是什么道理!” 小白对着不凡圣子间,但回话的却又是那话奴;“你别烦我主人,我话奴是主人的口,主人要说的话,一切都会透过我的口说出来,你要问的蠢问题,现下便由我来答你。 只要你们说出前往‘世外桃源’的路向,我们便放过‘五杀野’,留下一条生路。” 天下间竟有如此怪人怪事,小白也难以接受。 小白道:“你不见得不会说话啊,先前不是滔滔不绝的在高谈什么化妆、束发胜美之道么?” 话奴叹一口气道:“唉,真笨,笨人果然就是笨人,竟还未省觉,我家主人只会对女儿家说话,你既非女人,便由我话奴来跟你谈,明白了没有,大笨蛋!” 终于恍然大悟,原来不凡圣子就只会对女人说话,应付男人对答,便交由明白他所有心意的话奴负责。 如此怪人,倒也是从未见过。 而他身后,除话奴外,背着三把怪刀的是刀奴、身上缠满细丝的矮个子是线奴,黑黑实实的是气奴、好瘦的骨瘦如柴小子,用一大块布把全身包住的,便是兵奴。 话奴、线奴、气奴、刀奴、兵奴,便是不凡圣子的五名奴仆,从老远的地方而来,为的只是找寻“世外桃源”。 小白凝视彷似娇娆的不凡圣子,无可否认,他拥有一般大丈夫没有的对女儿家的细心,竟然在头饰、发髻、化妆上,都有高深认识,简直是前所未闻,男人哪里会懂。 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称着天下的小白,对任何学问都有涉猎,天文、地理无所不通,无一不精。 只是有关女人的装扮学问,他实在也甘败下风,从小对此既没有兴趣,更不曾花心思研究过,又怎曾有认识。 也许,就因如此,相比不凡圣子,小白就轻易的被比下去了,如何也不能相提并论,实在无可奈何! 公主身旁的十两,一向心如止水的她,竟然同样抵受不了不凡圣子眼眸幻力,同样想入非非,陶醉其中。 而一直暗恋痴迷不凡圣子的水晶晶,更只是两眼定定看着梦中情人,活像木偶般不能自已。 小白喝道:“阁下并非中土人士,带来部众杀人,要逼‘五杀野’透露‘世外桃源’之处,难道那里有神仙或长生不老仙丹,可教你这不男不女的怪物长生不死,化作妖物么?” 话奴大怒道:“你说什么?你这下贱中土庶民,胆敢冲撞我?刀奴,给我好好教训他!” 一声令下,高大的刀奴跃飞弹射而起,抽出三刀其中之一,直劈向小白,势如开天裂地,神兵背厚锋锐,坚硬力聚,长约四尺,斩势苍劲,小白急退三步,但刀劲也扑面生痛。 小白环顾不凡圣子身旁五奴,除却话奴以外,其余四奴明显功力也相当厉害,如此人物来犯,“世外桃源”定然有莫大秘密。 刀奴双手紧握刀柄,拦腰再斩,力从地起,力发千斤,由下而上斩劈,招式古怪诡异,小白有心显示实力,神腿撑出压住刀背飘身而上,大刀狂斩乱挥,小白都能在半空中踢刀身借力方仅仅闪避。 交战了一百余招,刀奴招式已老,再战下去也是徒然,话奴突然上前喝道:“单刀杀力刀网薄,双刃麻密三倍杀,还不抽出第二刀加强杀力,还要出丑么?” 一声令下,刀奴立时抽出另一大刀,双手双刃交错挥斩,刀网立时密了三倍,小白想再飞身在其中穿插也难有可能。 但刀快,腿更快。 小白真传自苦来由的神腿,经近九年苦练,已成一派绝学,双腿分别左右踢出,轰蹴向刀身踢歪刀势。 刀、腿拼战,快疾无伦,瞧得谁也目瞪口呆,只有那不凡圣子毫不在意,以耳代目,凭声辨战斗虚实。 说也奇怪,不凡圣子只要感应到什么,毋须言传,话奴便会深知其内心所想,再又以斥骂方式指导刀奴纠正刀法。 每修正一次,小白都感到杀力又加重一倍,自己也更难于应付,再不似当初般轻巧自如。 惟是刀奴的功力,始终不能逼小白抽出“赤龙”出战,二人武学修为还是有段距离。 小白只还没适应古怪神兵的新奇招式而已,战斗下去,并不难应付,而且对此大刀愈觉有与趣。 刀奴一再提示都未能伤小白,已大怒不悦,叱喝道:“双刀转势,杀力转位,前后补缺,再接再厉!” 话声方落,又是一变,左手拋刀,右手刃竟斩向空中刀,以刀控刀,追杀攻刀原来已长四尺,以刀控刀,左劈右斩的杀力范围大大增强,变化也较一般挥刀形式大为繁复,小白非但难以轻松对战,而且只守难攻,已陷入苦战中。 话奴继续不停训话指导出招,以加强攻力。 话奴喝道:“主攻中路,旋刀疾取心脏!” 刀势果然转成一刀旋控另一刀,刀刃狠辣,招招沉猛,运转如意源源不绝的砍出。 小白不得不抽出“赤龙”了,只见神兵在手,出鞘,剑鞘穿破刀网漩涡,戳中刀奴胸口,刀奴“神封穴”被刺,一口气接不上来,刀势稍顿,小白已再乘势发神腿蹬向剑柄,把“赤龙”穿入剑鞘里“回鞘”,抵住刀奴“神封穴”,直把敌人硬生生压在地上。 腿撑住“赤龙”,以剑鞘尖端刺顶住刀奴,制之不能动弹,小白已完全压倒敌人。 惟是小白毫不满意,因为跟他对战的只是刀奴,要是不凡圣子亲自动刀,又会是什么境况! 何况,刀奴以外。还有兵奴、气奴及线奴,各自有不同怪异武学,看来都能独当一面。 他们若配合上那不男不女、又似男又似女的神目俊美不凡圣子,杀力何等可怕? 如此人物,为啥要到中土来? 为的就是什么“世外桃源”,难道桃源内有大秘密足以诱惑这股不可小的势力? 当前,以小白心理分析所得,绝对可以肯定的,是“五杀野”不可能抵挡得了不凡圣子的入侵。 除非,小白加入战团! 不凡圣子终于愿意移步,走至倒在地上、被“赤龙”压住的刀奴身前,对小白笑了一笑。 笑,可以带出的信息太多,可以是欣赏,但也可以是不屑、仇恨,不凡圣子的笑,是迷人的笑。 气奴突然上前,一掌拍向刀奴背项,内力立时如狂潮涌上,劲力直把小白的“赤龙” 也震开。 再一抽拖拉,便轻易把刀奴救出。 如此一个气奴,已拥有如此澎湃的内力修为,他的主人内功岂不更胜一筹,小白也被压倒? 倒抽了一口凉气,小白看来真的不得不正视这个不凡圣子。 话奴喝道:“哼,怎么了,本圣子还没动手,已教你手忙脚乱,招架难敌,还要比下去么?” 小白笑道:“你这人阴阳怪气真懂得颠三倒四,明明是你来缠我,我小白才奉陪的啊,我可从没说过要比斗哩!” 话奴喝道:“好,那你便是认输,本圣子当然可以饶你一条狗命,你跪下磕三个响头便是。” 小白闻言,立时哈哈大笑,笑声充满鄙视之意。 不言而喻,小白与不凡圣子之战,看来绝对不会只止于刀奴之刀战,还会继续下去。 小白冷冷道:“你以双目幻力迷惑我妻子心魂,教她迷失与你接吻,把内心秘密从中倾出,好可惜,你却得不到希望知道的‘世外桃源’秘密。但这个便宜,你必须付出代价!” 话奴痴笑道:“哈……你不是因为从此抹不去你妻子脑袋里所留下洗不掉我俊逸影子、迷人眼目,而想把她交给我吧!” 也许,要是这些不凡圣子的说话,都由他自己的嘴巴说出,会教人舒服得多,反过来是由样貌奇丑的话奴说出来,令人极为恶心核突,难以接受,愈觉被侮辱! 可是,偏偏不凡圣子就只会跟女儿家直接对话,男人嘛,说话只会由话奴代替。 多俊朗的人,话声转移至丑人口中,原来都会变成好丑恶,听入耳内浑身颤抖。 活像公主的一吻,并不是吻在不凡圣子身上,而是与奇丑无比的话奴两唇相交,更惹人反感、讨厌。 又或是占了便宜,还不直接面对人家,反而派个代表出来,说些门面敷衍话便不凡圣子、小白已僵持不下,话奴突然道:“这样吧,本圣子可不计前嫌,只要说出‘世外桃源’所在处便是!” 小白道:“你们已兵分多路,去‘五杀野’各处查探,得到的答案都应该一样吧?” 不凡圣子瞪了小白一眼,话奴突道:“你们一定会知道天草太子的所在处,别再执迷不悟了。” 什么天草太子,这名字对小白等人来说,完全毫无印象,当然毫不动容,但另一个人,却突然啊的一声发出惊呼。 她的眼神混乱起来,双手也颤抖不已。 话奴问道:“你知悉天草太子的‘世外桃源’在哪里?” 发出惊呼的水晶晶,嘴巴震动得难以自控,好一会儿才定下神来,说道:“天草公子……不……不一定那里就是‘世外桃源’的!” 水晶晶好怕接触那迷人的眼神,生怕着了迷便把一切和盘托出似的,便索性躲在十两和公主身后。 朱小小此时也解决了余下的杀人者,赶了上来,与不凡圣子对峙。 话奴再也不相逼,因为对女儿家说话的,他应该交回给不凡圣子,先前已错,太着急了,也不知圣子会否责罚。 圣子突然一手握住水晶晶的纤纤玉掌,把她又带引至面前,微笑道:“送给你的,再见!” 把两粒黑色的丸子放在水晶晶手里,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圣子便转身离去。 水晶晶急追上前,正欲张口去问,不凡圣子轻轻转身,以黑丸子在水晶晶额上秀眉割下去。 不凡圣子充满友善的目光,悄悄道:“如此小额,正好配上柳叶眉,眉头尖细,眉腰宽厚,眉梢细长,妩媚秀丽才更显优雅。这些便是画眉用的‘墨丸’,相赠予姑娘作礼,多谢一点消息敬意吧!” 水晶晶满心欢喜,她最爱的人竟然先前为自己轻轻画眉,那种美妙滋味实在比什么都更满足。 魂飞九天,早已不能自已,水晶晶迷迷糊糊道:“我……我带圣子去找天草太子好么?” 不凡圣子终于轻易得到最想要的一句话,他微微点头,以手替水晶晶擦去眉梢一点墨迹,便转身又走。 水晶晶欢喜若狂,跑回去一手拉住朱小小便跟着不凡圣子走,忙道:“来啊,来吧,大哥给我当个保护的,晶晶便算是有个照应,大哥,你一定不会拒绝吧?” 硬把朱小小也拖拉跟着不凡圣子上船,朱小小不知如何是好,竟难以抗拒,便追随众人上船去。 小白追上去道:“如此便离去,无辜的人命如何能算?”飞跃而起,正要拔飞上船追去。 突然,一头飞鸟从船上迎来。 这头飞鸟,小白好熟悉,公主、十两也很清楚,此鸟不能触及,但怎么在这不凡圣子的船上,竟会有它? 会飞的杀人鸟,没有生命的鸟——神风笑! 以点燃了的“神风笑”—— 第三章胡作非为后 遇上“神风笑”,唯一的方法是逃,逃得愈远,愈不容易受伤,但人在半空,如何能逃? 小白当下人急智生,力聚下沉,整个人急坠入海中,潜入水底,“神风笑”轰然爆炸,小白已避开杀力。 水中的小白,只见不凡圣子的战船扬帆疾驰而去,要追也决计追不上,只是,心中疑团难以解开。 怎么这些非中土异人,竟也懂得制造“神风笑”,究竟“神风笑”是源自他们手中,还是余弄人正在愚弄他人,把外人所制造的“神兵”,当作自己发明。 这些外来者,已拥有“神风笑”,要攻打毁灭“五杀野”,正是易如反掌。 说也奇怪,不知怎地小白总是感到,“神风笑”定然与他们要找寻的什么天草太子有点关系。 小白在海中央再冒出头来,看着白烟散去,他感到好奇怪,不凡圣子的“神风笑”,比起余弄人的“神风笑”,威力竟还差上一大截,看来又似是倒转过来,是偷学自余家的神兵技术啊! 内里,一定大有文章! 战船乘风破浪,载着不凡圣子与百余部众,一同依照水晶晶的指示直驶前去。 受宠若惊的水晶晶,对着铜镜,用灵动的手不停为余下的一眉补画,但无论怎样画,总是不满意。 水晶晶又把墨丸画成的眉擦去,一脸苦恼对朱小小道:“怎么画都不行,如何也画不上一样的柳叶眉,是我笨手笨脚,还是有什么窍门我捉摸不到呢?真气死人了!” 朱小小当然不大在意什么柳叶眉,他担心的是自己与水晶晶上了此贼船,能否轻易离去,是好大的疑问。 无端卷入了追寻什么天草太子一事,他真的毫无头绪,只是一心能保护他心爱的水晶晶,也就是了。 “来,快用心的看清楚,这一回定然好得多吧?”又是好用心的再画眉,把脸颊贴近朱小小,充满十二分的期望,只可惜朱小小对女妆半点不懂,对水晶晶的一再追问只能张口结舌,无言回答。 水晶晶好没趣地道:“唉!当真是对牛弹琴,你啊,总有一天要找个好女人当老婆的啊,怎么对化妆这方面毫无认识的呢?这样好难讨漂亮女孩子欢心的啊!” 朱小小惘然不解道:“不会吧,我对她好,处处多加照顾,又能保护她,不就可以了么?” 水晶晶突然双手左右捏住朱小小两边脸颊,瞪目笑道:“你好笨啊,我说的是漂亮女儿家,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以大哥的英明神武,仁慈正直,若非标致的姑娘又哪能配得上你,哼!” 朱小小更是迷惑道:“这……又跟对化妆的认识有啥关系啊,懂多一点便能吸引到美貌少女投怀了么?” 把鼻子紧贴着朱小小鼻尖,水晶晶的水汪汪大眼睁得更大,笑道:“说对了,漂亮的女儿家当然都爱美,你对化妆有认识,也就即是同样懂得欣赏美,也明白如何保护美貌,加强美态,两人同心,自然便能心意相通了,爱也就渐渐滋长,明白么笨哥哥?” 一半明白一半还胡涂的朱小小,仍不敢点头,水晶晶突然把自己鼻子按扁,弄成一眼大一眼小的怪样子,说道:“你看啊,要是我的样子变成如此的丑,如何画眉也弥补不了什么吧,只有丑女才不爱化妆,你明白么?美女便爱懂得欣赏她与‘美’的男人了!” 朱小小终于点头。 朱小小道:“我明白了,请你别再挤弄出此等丑样来,破坏原来俏丽脸容,我的心好难受哩!” 水晶晶也不知好气还是好笑,对朱小小装出愤怒万分,便转身就走,不再理会。 突然一脚踢在她的大屁股上,把水晶晶轰得向前冲出三步,回头看,朱小小竟装出严肃的口吻道:“大屁股,不听教的该受苦,再坏下回要除裤,除了裤子打屁股。” 朱小小这首童谣,是儿时家中娘亲们最爱教训他到处尿尿的曲调子,哼起来十二分畅顺,水晶晶立时气上心头。 “不是打屁股,是咬屁股才是,看我咬你朱小小一块臭屁股肉下来啊!”水晶晶立时追上前去。 二人在偌大的战船上追追逐逐,因为水晶晶身分特殊,被不凡圣子视为上宾,故任由两人横冲直撞,也没有遭到阻止。 但一冲进船舱里,朱小小与水晶晶都同时愣住了,原来已换上一身金银丝质袍服的不凡圣子,已在内等候。 船舱内,有一张大桌子,上面摆放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头、泥堆,左一堆、右一堆,不整齐的排列着。 朱小小不明所以,但水晶晶却是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不凡圣子走上前来,一手握着水晶晶的柔滑指掌,把她拉至大桌子前,道:“我好想知道,究竟‘世外桃源’在哪里?” 仍在发愣的水晶晶,喃喃道:“究竟……花了多少年,你……们才能把‘东帝海’的万千岛屿,一个不漏的大大小小全弄出来,还把位置都妥当摆放好啊?” 原来,桌子上的石头,泥堆,竟然就是战船正航行其上的“东帝海”,四周满布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大小岛屿,不凡圣子竟然能有全面的海域地势模型,显然,为了探知“世外桃源”,已花费了不少心血和时间。 朱小小、水晶晶也深深感到,‘世外桃源’、天草太子所牵涉的事,一定非同小可。 一个“世外桃源”,究竟能藏着些什么秘密? 不凡圣子左手一拥,把水晶晶紧紧抱住,一张嘴贴在她额前道:“来吧,用你的玉指把‘世外桃源’指点给我知道,这个忙你一定要帮我的,晶晶,你说对吗?” 他向水晶晶的耳边吹了一口气,把她弄得搔痒不已。 已迷醉得不十分清醒的水晶晶,糊糊涂涂的依偎在圣子怀里,右手在一大堆代表着不同岛屿的沙石顶上转,一双大眼努力的在找寻,好想及早为所爱的人找出“世外桃源” 来。 “不加阻止,对我说那是‘世外桃源’,千万别要上去,更不要告诉他人,否则…… 什么太子会大大不悦。” 不凡圣子笑道:“是天草太子,很好,就在‘恶风波’影响的数十个岛屿里,哈…… 找出来并不太难,辛苦你了!” 轻轻的抚摸水晶晶柔滑细腻的脸颊,不凡圣子又是一如既往的教水晶晶魂飞魄散,四肢发热。 双手一抱,拥住水晶晶的纤腰,右手在她的左眉上抹了一抹,笑道:“也画得相当不错啊,好诱惑迷人,但要是额头能添上细花装饰,梅花图样添姿采,秀眉一双娇艳来,那就更动人了。” 不凡圣子突然从怀里取出一块用鱼鳔做成的彩贴,沾一些口水,便贴在水晶晶额前。 说也奇怪,额头添上桃红装饰,果真别有一番美态,把水晶晶的娇俏带进另一更妙层次。 就算是对化妆一窍不通的朱小小,也不得不佩服不凡圣子,他轻轻挥洒,便把女儿家的美态尽情表露无遗。 水晶晶原来已是娇俏万分,但加一点装扮,竟然可以变化出无穷美态来,实在令人拍案叫绝。 九年以来,一直在沙场争战中成长的朱小小,哪曾留意过这些玩乐美意学问,今日远走蛮荒,反而偶然碰上,一种大开眼界的感觉教朱小小开拓了更广阔的视野。 但朱小小对杀人如麻的不凡圣子始终没啥好感,更愈来愈希望他们找不到“世外桃源”,无功而回。 朱小小与迷醉如痴的水晶晶被请出船舱,看来不凡圣子与神秘的四对古怪眼睛已开始部署些什么。 海面上突然狂风大怍,原来,战船已驶入“恶风波”地带,当下立即卸下大帆,尽量把所有对象都绑得稳妥。 三艘船上之小艇,更要先作妥当保护,以免被风浪吹打以致有破损、毁坏。 全战船的人都忙得一头烟,只有朱小小、水晶晶两人站在船头,大风吹得飞发飘扬,爽朗舒适。 朱小小凝视着已痴痴入迷的水晶晶,不禁摇头道:“你啊,真的痴情痴疯了,对不凡圣子不能自拔了!” 水晶晶笑道;“你啊,不也一样么?痴情痴疯,对我不能自拔,竟陪我一同来胡作非为。” 一脸赤热脸缸,朱小小竟哑口无言,只好结巴巴的道:“你……不……你……是我的朋……友嘛!” 水晶晶笑道;“别再辩说了,你的眼睛已清楚说明一切,朱小小,是一头急色鬼,贪图美貌,败坏心肠,哈……最笨、最笨的色中饿鬼,多谢你来陪我啊!” 对着大海,迎风叫着,水晶晶感到特别刺激、轻松。 水晶晶笑道:“男人,原来都好笨!都太过信任女人,尤其是如我一样的面貌纯真,思想好象都很简单的少女,最容易骗人。” 朱小小道:“你也不算爱骗人吧,只有我一个甘心受罪,其它的人不一定轻易上当呢?” 水晶晶瞪着杏目笑道:“连不凡圣子都上当了,我这大骗徒也算是十二分出色了吧?” 突然朱小小全身颤抖,他简直难以相信眼前水晶晶说的话,不……会是真的吧? 朱小小楞住,额上冷汗涔涔而下,嘴巴还是镇定不下来,说道:“你……一直在骗那不凡圣子,你根本并不知悉什么‘世外桃源’,只是对方想要知道,你便来个顺水推舟,圣子便带你上船,一同把臂遨游,借机留在他身畔。你……其实只是胡乱乱指点,一切都是鬼话!” 水晶晶待朱小小说完,扮了一个胜利状的鬼脸,好开心的报以微笑,她……默认了。 朱小小愕然不已,说道:“你……知否如此的弄虚作假,结果……会是如何么?这批不凡圣子的人,知悉一切后会如何对付我俩啊?” 水晶晶愁眉舒展,轻轻道:“我干吗要把此事告诉你呢?哈……应该明白了吧,我水晶晶负责胡作非为,你么,朱小小负责弥补过错,应付对方反应,分工合作嘛。” “可能会追杀、会严刑逼供,甚至会恼羞成怒,都有可能,对,要小心应忖,不能掉以轻心,朱小小啊,你想到法子来补救我的谎话大祸了么了我等着你哩!” 把一切责任都推卸在朱小小身上,水晶晶手托香腮幻想着心仪的不凡圣子,完全放心得很,这丫头真可恶。 “有办法了!”朱小小的话语方落,便封了水晶晶右腰下的“志堂穴”,立时瘫软倒下,昏晕过去—— 第四章暴风雨下爱 砰砰之声不绝于耳,须臾之间,众桅杆或倒或斜,乱作一团,急风劲吹海面巨浪排山倒海,打得战船再难以支持下去。 船上都是在风浪里长大、深谙水性的战兵,虽忙不乱,紧张之中仍不忘为这里扎上一扎,那里舀水出去。 共同抵抗恶风巨浪来袭,一时间尚可应付得了,只是恶浪十丈打来,一浪未平一浪又起,而且更较前浪有过之而无不及,愈见夸张,并没有收敛之意,稍稍经验不足者,都开始有点慌乱。 在船舱内的四对古怪眼睛,其中之一已步出来察看究竟,不凡圣子座下“四大罪人” 之一,血红眼睛的枯瘦老翁,全身阔袍大袖,身上衣物长得拖在地下,十分累赘。 “朱小小、水晶晶哪里去了?”一声呱叫,血红眼目已察觉不妙,立即四处觅当他看到三艘小艇之一已失去踪影,立时怪叫一声,不凡圣子当下领着其余三对怪眼飞了出来。 血红眼目要寻找目标,已飞身跃在船桅顶上,抵住海浪狂风,瞪目搜寻朱小小与水晶晶。 看到了,在已飘远的左前力位置,载浮载沈,正与恶浪奋战,他妈的朱小小在捣蛋。 原来在小艇上,水晶晶竟被绑得全身不能动弹,连嘴儿也被封住,以免她呼叫求救。 朱小小的决定很简单,把水晶晶绑走,只要不凡圣子追不上来,便以为他只是在阻止水晶晶继续泄露“世外桃源”的秘密,不会察觉原来一切都是个假局,水晶晶便能幸免被宰。 这个一走了之的计划,当然不会得到水晶晶支持,故此先把她击晕,一切便好办得多。 “哇,好大风浪,搞什么鬼!”风浪吹打下,不一会儿水晶晶便被弄得一身湿透,清醒过来。 朱小小虽稍具水性,但在风雨交加的恶浪下乘独木船逃去,也实在是勉为其难,不一会儿便失去控制,任由风浪推远拋船。 为怕水晶晶挣扎反抗,朱小小把她用粗绳子扎得紧紧的,如何也挣脱不了,水晶晶稍稍定神,便明白他的主意,立时胀红了脸,不忿之色尽现,双目怒瞪,两腿乱踢。 水晶晶急道:“朱大哥啊,别乱玩花样了,不凡圣子不一定能识破我的计谋啊,我带他到处转三、四个圈,胡说是风雨把一切都改变了,再也认不清哪个岛是‘世外桃源’,岂不简单。” 朱小小默然不语,只努力的迎抗风雨,远离不凡圣子的战船。水晶晶的幼稚思想把生命也押上,倒不如一走了之更妙。 况且,朱小小也不愿意看到水晶晶继续留在不凡圣子身旁,他的内心很不高兴。 “你玩够了没有,我要回去见圣子啊,快停止,否则妹子真的动怒了!”水晶晶已愈来愈烦躁。 两船距离渐渐拉开,大风大浪中朱小小毫不理会她意思,教水晶晶气得头昏脑胀。 手脚被绑住了,又动弹不得,只好努力的骂个不停,期望这朱小小怕了便会回心转意。 但任由她如何破口大骂,风雨声把声嘶力竭的责骂声都掩盖了一大半,朱小小完全置若罔闻,只努力以桨拨水,向外冲去,任凭水晶晶呼叫得脸红耳赤,也是徒然。 既然如此,水晶晶索性一跃入水中,挣扎反抗,朱小小见状,立刻又封了她手脚穴道,再把她拉回独木船上去。 一身湿透的水晶晶边骂边挣扎着,喝道:“你中了什么邪啊,我要回战船去,要不凡圣子,别烦我啊!” 被拥着推回船上,不断挣扎便使得二人身体产生接触碰撞,一个翻身,乳房刚巧便压在朱小小的双掌之上。 吓得心头一震,双手立时缩开,水晶晶的身体失去支撑,便又从船边翻滚落入水中。 朱小小连忙又再抱起她,再竭力将她推上船。全身穴道被封,水晶晶只得口里痛骂,却不得不任由摆怖。 风浪愈来愈烈,把船也吹得歪了,水晶晶身体倾斜,便变成一屁股坐压在朱小小头上。 好尴尬的样子,朱小小也不得不双掌向上推,双手放在水晶晶臀部,把水晶晶顺利推上独木船。 身体不断被朱小小乱模乱碰,也生出一种好奇怪的酸软感觉来,一脸通红的水晶晶,就连叫骂声也较早先稍为收敛。 独木船上的争执,令战船上的不凡圣子勃然大怒,朱小小竟胆敢阻挠水晶晶助我找“世外桃源”,惹得圣子杀性盛现。 话奴跃出怒喝道:“大胆鼠辈,竟敢胡作非为,井上赤老,‘不凡箭’杀无赦!” 一声令下,站在船桅上的血目井上赤老,竟一手拉动粗长桅上麻绳,以之先缠在桅顶及下面,以桅及粗绳结成巨大神弓。 神弓结成,井上赤老脱去身上披衣,急卷成长条棒状,再扯绳拉弓,注力劲射发箭。 “嗖”的猛烈破空声比狂风怒浪更响,直取独木船上的朱小小,劲力凌厉猛悍,简直是匪夷所思。 嗡嗡巨响,声音清越,朱小小只感凉风飒然,已心知不妙,要是独木船被射毁,便难以逃离。 迅捷无伦杀力闪似鬼魅变形,又像雷震电掣,威势逼人,朱小小内力贯注双臂,迥身力拼。 “不凡箭”的独步内力,把衣衫卷成的劲箭化成火箭,被一双肉掌拒挡,立时轰炸起来。 朱小小的内力不及井上赤老,双掌被炸得血肉模糊,直被箭劲推压落海,直坠五丈海底。 朱小小喷出的鲜血染得海水赤红,只觉得内伤割痛,神智昏迷,全身脱力,显见“不凡箭”实在太强。 水晶晶虽然对朱小小有点恼怒,但内心毕竟仍对他十分关心,只见他被“不凡箭” 射入海底,不知去向,一时竟急得哭起来。 “朱小小,你在哪里啊?你可不能死啊!”叫了一阵子,却仍不见有反应,心底不禁发毛。 突然独木船被巨浪劲吹,随风浪向前疾驰,一个又一个滔天巨浪打来,独木船如劲箭离弦,稍一瞬间便已远远离开战船。 接连近一个时辰的大风大浪,汹涌澎湃的浪涛声中,水晶晶自小于海中成长,海上风浪司空见惯,双脚牢牢的站在船面,如铁钉钉住一般,纹风不动,对狂风巨浪毫不畏惧。 利用船边的厚木,不断努力上下磨擦,终于把绑着手脚的绳子弄断,回复自由。 独木船已被大浪冲得老远,那令人气忿的朱小小,也不知去向,在如此狂风暴雨当中,很可能已葬身海底。 虽然朱小小是激怒了自己,但这家伙还是好为水晶晶着想,出发点也是好意维如今好友葬身海底,水昌晶内心一阵悲酸上见痛得有点莫名其妙,眼泪泉涌而来,双目通红,甚是激动。 到了此刻,水晶晶才发觉在不知不觉间,原来这朱小小已在她心灵上占据了极重要位置。 又笨又憨直的傻蛋,竟原来对她好重要。 “好累啊,可以上来么?”突然而来的疲弱呼声,来自船尾处,水晶晶上前向下一望,不禁惊骇不已。 疲极虚弱的朱小小,双手竟然抓住船边,整个人好象挂在独木船外,一直随之飘流。 急坏了的水晶晶见朱小小四肢发软,全身脱力,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一手便把他扯回船上去。 水晶晶一边为他在胸口按摩,一边仍是忍不住的斥责:“好了,当真是老天爷的责罚啊!” 被井上赤老的“不凡箭”所伤,看来朱小小能挺住不昏倒,已是十分难得,耐力惊人。 水晶晶怨道:“最麻烦就是你,在战船上大鱼大肉,又有人招呼照顾,不知多好,你总是胡乱作主意,解下独木船离去,又弄得一身是伤,唉!实在不该如此愚笨啊!” 朱小小没有回话,只定睛看着为他努力疗伤的水晶晶,不知何解,只要水晶晶一双柔滑的手掌贴着他胸口,便油然而生出一种温暖感觉,而且直透心底,令他舒畅乐透。 水晶晶所有的晦气话,他一点也没听进耳朵里,只觉活像腾云驾雾,载浮载沈,十分舒畅。 只希望这种快乐的感觉不会消失,更不会停止,永永远远的陪伴着他,那便最水晶晶也不知为何,为朱小小疗伤,令他的感觉舒畅一点,自己的手竟然也有点舍不得离开的感觉。 只要朱小小感到畅快,自己也同时心感乐透,服侍他彷佛有种难以言喻的喜悦。 而之前对他的恼恨,早已拋于脑后,忘记得一干二净。 “树……树啊!”朱小小突然惊叫,从躺卧中挣扎起来,指着前方不远处大叫大嚷。 原来依着风浪吹走,独木船已漂流到一个孤岛附近,朱小小难得再见陆地,当然呱呱大叫了。 水晶晶笑道:“不要大惊小怪啊,这里到处都是小岛,数以百计,有啥值得惊奇!” 朱小小笑道:“我……好饿啊,还不快上岛去,捕来十尾八尾活鱼烧烤饱肚,恐怕肚子会不停的呼叫救命哩。” 水晶晶依着水流,把独木船搁浅在滩上。朱小小仍是重伤乏力,只好由她负在背后,背上岛去。 小岛也相当大,滩后有高山丛林,林内有不少鲜果树,树上挂着一串又一串的香蕉,香气四溢。 水晶晶砍了一大串下来,足有五十条之多,喂朱小小吃了二十条,便再也吃不下去。 晚上,水晶晶又走到海边,捕来一大堆活鱼,再往山上的大瀑布拔得水源,砍大树挖空制成锅子,堆起柴枝点火,煮成一大锅香鱼汤,教朱小小喝得竖起拇指大加称赞。 水晶晶笑道:“这些雕虫小技,全是‘海杀野’必备能耐,咱们长居海上,早已习惯独立孤岛求生,无甚值得称许啊!” 吃得肚子饱饱的朱小小,只是不断点头认同,经半天风浪折磨,他早已倦透,能享用暖汤热食,入口甘甜,好比山珍海昧,何况是跟他最爱的人在孤岛上生活,感受当然更是优哉游哉。 水晶晶突然怒道:“你啊,对我有非份之想。” 朱小小立时错愕楞住,不知回话。 水晶晶指着朱小小的一双眼,怒道:“你这家伙怎么如此陶醉啊,哼,别要太过喜欢我呀,水晶晶的心早已交给天下第一俊男不凡圣子,你……别傻,别过分想我。” 突然而来的话,朱小小这情场新手,也不知如何应对,就如一块木头般呆呆定住,哑口无言。 他原来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感,也许因为夜深人静,气氛和谐,竟不自觉的流露了出来。 水晶晶一双能窥破人心中所思所想的眼睛,教他困窘不已,笨笨的茫然迷糊,任由水晶晶指责。 水晶晶抬头望星,笑道:“爱上不凡圣子,为他献上最纯真、最无瑕的感情,是我一生所愿,我但愿一生守在他身旁,任由圣子差遣、呼唤,只要陪着他,便是最幸福的事了。” “如今圣子对我已有了好感,要是再来个误打误撞,真的为他找到了‘世外桃源’,圣子一定会更加疼爱我哩!” 眼眸中充满希冀,完全是少女梦幻的情痴,朱小小也觉可笑。他虽然爱水晶晶,但却不妒忌。 小白对他说过,真真正正的爱是能够为对方牺牲,只要对方快乐,自己便会快乐。 她,只要能得到快乐,朱小小便同样感到痛快无比,自己能否掌握到对方的爱,反而是其次。 这才是爱,无私的才是真爱。 只是,朱小小却有种不好的感觉,水晶晶虽然深爱不凡圣子,但看来对方只是想利用她找寻“世外桃源”。 圣子并没有一点爱水晶晶,她只是单恋。 就像自己无异,只是单恋着水晶晶,单向的倾心爱慕,没有结果的情感,永远不会得到响应。 自己受得了情爱落空的滋味,也甘心情愿承受落寞凄酸,但水晶晶看来仍是妄想会开花结果。 这样的单恋最危险! 朱小小没有再说什么,他好累,但又希望照顾身旁的水晶晶,便阖起眼来,诈作已熟睡。 一个时辰过后,一张嘴亲在他的脸颊上,带来温柔香气,教他心惊胆颤,双目闭得更紧。 一个柔和声调在倾诉情意,轻轻道:“傻蛋,你对我真好,又纯真得没半点邪念,要是我未曾看过不凡圣子的一双眼……我想,下嫁给你,便是最快乐、最美妙不过。” “我想,你一定是天下间最疼我、最懂得保护我的人,你知道嘛,在水底碰上你的第一回,我便有种感觉,你一定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男人,一定会带给我快乐、温暖。” “水晶晶连一个亲人也没有,你这傻蛋,便是我最亲的人,你明白么?我……也好疼你啊!” “本来真的以为你被大风浪卷走,在海底成了大鱼的食物,我哭啊哭,看来三天三夜都停不了呢?不知怎地,原来我已不能与你分开了,只是一次别离,便伤心欲绝了!” 自言自语的她不停说下去,直到半夜星星满天,水晶晶不停的诉说心事,没完没了。 无可否认,两人的爱已在不知不觉间暗暗滋生了!—— 第五章阴公的淫虐 小白与“铁甲兵”远走“一万险”后,中土势力一变再变,四国四族以外,小丙的五十万大军加入了五大城主的三十万兵,结聚八十万精兵,成了取代小白的独霸一方。 四国中“武国”虽少了五十万“神武大军”,但主政的已是名剑五个孩儿中杀力最强的名昌世,大家都认定,“武国”只会不断强大下去,绝对不下于名剑领导的最强横时代。 “神国”神长大老带领“神教”,势力依然极盛,百万“神教”弟子都为教舍身,杀力无穷。 “天法国”再由伍穷领导,得神相风不惑与芳心辅助下,国力不断增强。伍穷也积极笼络人才,是四国四族中拓展势力最急也最成功的大王,王者之风,已愈见出色。 “皇国”自皇玉郎取代皇上皇后,国力反而不断挫弱。原来醉心到处游玩、寄情诗词字画的“曲邪”,自十两随小白远走“一万险”后,心情失落,对朝野政事更不加理会。 原来是不败神话的“皇卫军”,先被芳心攻得喘不过气来,后再被伍穷于“天都城” 外气走,军心动摇,已不再如往昔般团结、神勇,形势已是岌岌可危。 四族中,“异族”已被“狂意族”控制,药口福利用机会侵吞了燕万岁的力量,好不威风。 余律令的“海霸族”夺得“苍龙城”及“模糊城”,惟是处处受制于“元老堂”的缓慢决策,还有各自为政的“五院”,力量难以集中出击,也就限制了发展空间。 刀锋冷的“农族”是所有势力中相对最弱小的,但他的“杀手兵团”刺杀能力高强,要歼灭他,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 “异族”被吞并,四国四族变成了七大势力,加上小丙,天下又是八强割据,各自称王。 “啪”!“啪”!“啪”! “喝!”不停的强力抽鞭,打在马背上,痛得十数马儿发狂前冲,才勉强拉动沉重车子上的货物。 已是七天七夜不停赶路,即使脚力最强的神驹,也不能再支持下去了,就算是“皇国”的一流战马“皇马”也一样! “哈……这一回咱们当真发大财了!” “这批货足够花半年了。” “回京后我要纳两个妾侍,分早与晚交欢,玩个痛快。” “要挑最纯情的、最不懂性事的少女。” “这个当然了,不停的叫痛啊、痛啊,刺激顶透哩。” “看来‘皇国’的‘皇战烈车’被我们拆散卖掉,既能增加‘皇国’对外通商之路,也肥了我们,一举数得哩!” 一路上说个不停,开心快乐透顶的,便是“皇国”四公、十侯、三十爵爷其中十侯之二,分别是耀武侯及扬威侯。 他们自“皇京城”出发,一直驱车远走,专挑崎岖山路而行,避过了一切耳目,终于抵达“狂乐镇”。这个三不管地带,有一贯不会今人失望的酒、色、赌一切疯狂玩乐,当然可以吸引不少人醉生梦死。 在“神庙”之前,耀武侯与扬威侯停了车队已达目的地了,双手紧紧握刀,与之交易的人还没出现。 这拆毁两位“皇国”大官为了贪婪金钱,在“皇京城”利用手段,把其中一架“皇战烈车”拆毁,再以马车分别盛载,老远的运到“狂乐镇”,换取大笔金银。 “皇战烈车”是“皇国”攻城之秘密战车,设计独特,协助战兵攻城极为有效,若连如此重要战略武器也被敌人揭破秘密,对战之时知己知彼、针对应付,“皇国”便失去有利形势。 “恭喜,恭喜,果然守信,小的久等了!”从“神庙”内定出、身后有三、四十个战兵护卫的,竟是伍穷收为徒儿的胆大妄为之春冰薄,脸上堆出的笑容,实在太假。 春冰薄一上来便揭开铺在马车上的大布块,看了又看,不停的对着已拆散的“皇战烈车”啧啧称奇。 “咱们‘天法国’能得到两位侯爷之助,水。”春冰薄假意奉承道。 从中间的一辆马车车厢内旋然走出一个人是伍穷大王手下的大红人,只要多美言几句,穷!” 带着一脸奸险丑恶的小人,正是撮成这次人物--皇阴公。 是他出卖了“皇国”,在风雨飘摇的时候,外敌。 春冰薄一见到皇阴公便当下上前相拥,活他日定当感恩图报,不让恩情付诸流,轻轻笑道:“那就多谢了,春兄弟咱们这群当跑腿的,自然是好处无“天法国”买“皇战烈车”的最关键竟然把“皇国”最重要的战车卖给了像一对结拜兄弟般亲热,哈哈大笑起来。 春冰薄一手拉着皇阴公笑道:“皇大哥,许久不见了,来、来、来,且看我在庙内给你留了什么好东西作孝敬。” 推开庙门,昏暗的烛火掩映中,原来在神桌之上,竟有四位村姑,都是长得纯真甜美,细致巧情,四人瑟缩蜷曲,不停的颤抖,脸颊上冷汗在爬动,一脸楚楚可怜。 原来四位姑娘的手足都被粗铁链锁住,因此不得不乖乖的坐在神桌之上,任由摆怖。 眼眸发出淫邪目光的皇阴公,一看到皮白嫩滑的青春少女,便忍不住瞪大双眼,走进庙内细意欣赏。 皇阴公一手抚摸众少女柔滑细嫩香肤,一边笑道:“知我心者莫若春兄弟啊,在我‘皇国’之内,皇玉郎不知怎地,竟颁下禁止色欲玩弄法令,所有挂着招牌的妓院都一下子被逼得走投无路,无奈地他迁远去,他奶奶的把全国都弄得死气沉沉了!” 春冰薄突然拉起其中一少女,硬把自己的手插进了粗衣麻服之内,肆意在女孩身上乱摸,把被绑着的无辜村女当作是猎物般,满足自己手足之欲,再与皇阴公相对交谈,十分自然。 春冰薄的手不停在搓弄少女乳房,笑道:“你们的皇玉郎得不到十两的爱,定然半疯半痴了,什么禁绝色欲玩弄法令,为的只是要谁都跟他一样,得不到爱,也得不到情欲。” 皇阴公比春冰薄来得更粗暴、更淫贱,一进来便把桌上村姑一手按背,压得立时下跪,屁股高抬起来。 一手便撕脱下裳,竟把头径自钻向大屁股,嗅个不亦乐乎,皇阴公哈哈大笑道: “那笨皇帝懂个屁,早晚也只是寄情书画曲调,对情欲享受简直毫无研究,哼!” 皇阴公是一等一的淫虐老手,自“皇国”交在皇玉郎手上后,全国变得了无生气,禁绝青楼妓院贩卖色欲,又下令文武百官要修心禁欲,努力练武,把原来骄奢淫佚之心都压了下来。 最懂得投人所好的春冰薄,看准了这点,便轻易的跟他扯上关系,再搭上收买“皇战烈车”一事。 一丘之貉,一老一少,一同玩弄无力反抗的村姑少女,滋味只有同道中人才能领略。 你替我张开她的腿,让我把她弄得嘶叫痛喊,死去活来。我又替你把她倒吊,满足你爱好的特别姿势。 任她们如何求饶,只会增加二人变态的乐趣,同样满足于凄苦哀哭声中,快感不断高升。 春冰薄扯住少女的头发,逼她伸出舌头来舔自己的身体,从颈而下,稍有不悦,便掴一巴掌,尽情享受舌头轻舔带来的刺激快感,笑道:“唉,‘皇国’出了如此的一个笨皇帝,相比之下,才看得清楚,原来昔日的少年皇帝皇上皇,当真不同凡响。” 皇阴公怒道:“他奶奶的狗熊,要是由老子当皇帝,也不知比他胜上多少倍啊!” 愈是愤怒,手脚吐力愈强,竟然张口咬乳房、咬屁股,咬出一个又一个血齿印,痛得少女们掉下眼泪,呱呱哭啼,但却更刺激起淫虐之心,尽情玩弄。 春冰薄笑道:“对啊,既然皇大哥也是皇裔之后,何不为着百姓免受苦,起来推翻皇玉郎,自己当皇帝呢?” 突然一问,皇阴公立时顿住,笑道:“哈……原来伍穷大王一直还是耿耿于怀,对皇玉郎欲攻陷‘天法国’夺得十两之事,如何也不能忘记,还好痛恨啊!” 春冰薄用一双大腿夹住少女的头,由她来舔自己两边大髀内侧,感受无比畅快,笑道:“皇大哥,这是你千载难逢登基良机啊,一瞬即逝,千万要好好把握啊?” 皇阴公一手夹住少女下巴,把那已害怕得面无人色的少女强行拖到身前,一轮强吻后,冷冷笑道:“春兄弟,这么大的交易,我要付出的代价又是什么呢?” 春冰薄微笑道:“简单得很哩,咱们由芳心带兵,攻向‘皇京城’,主力在西门,实攻北门,皇大哥你当个里应外合,只要在特定时间为我们打开由你守卫的北门,让‘穷兵’直捣黄龙便是。” 皇阴公笑道:“果然好简单,但我还是不清楚代价,也不知我能得到的又是什么?” 春冰薄笑道:“连‘皇京城’在内,‘皇国’共有三十座城,我师父只要其中十座,余下二十座交给皇大哥继续当‘皇国’国君,如此大国,谁也不可能一口吞下数以百万的老百姓,若非‘皇国’皇族中人,要他们如手上少女般任由搓圆弄扁,可不容易哩。” 条件开出了,皇阴公这早已存心以下犯上、叛乱中争取私利的小人,愈听愈是兴奋,突然捉住少女的手,竟双手一拗,便拗断关节,痛得少女惨叫呼救,呼天抢地叫声震破屋瓦。 皇阴公并没有停下来,继续他的残酷淫虐,把少女们能捏碎、拗断的骨骼都一一来个抓爆拗断。 啪啪的折骨断裂声清脆响亮,教人心寒不已,一阵子过后,村姑们都再不能支撑身体,变成瘫软倒在神桌上的裸体,吐血哭啼,苦不堪言,变态的皇阴公才满足轻笑。 他把一个又一个软弱无力的小姑娘,用最残酷的手段令她们饱受凌辱,痛不欲生,才一一正式奸淫。 努力挺进,少女们全身疼痛,晕了又晕,皇阴公好象以为是自己的性力导致她们晕倒,不知多快乐。 来吧,痛啊,晕啊!呵……我是带给你最惨最痛的魔头,尽情发泄,无休无止,直到死亡来临,哈……这样我才能满足啊! 皇阴公把少女们一一玩个半死,才在垂死的少女咽喉上,一指戳破,夺去性命,以满足自己的登峰造极刺激感觉。 每一次玩弄性欲,皇阴公总要对方至死方才罢休,从不会放过任何生命,这变态的怪物真可怕。 皇阴公满足过后,拍着春冰薄的肩膀笑道:“好美妙的娃儿,春兄弟,你挑选的都十分合朕意!” 春冰薄大笑道:“哈……朕,对啊,大王登基,以后后宫佳丽三千,天天任你淫虐玩弄,这样的人生才有意思啊!” 皇阴公笑道:“到时候,春兄弟一定要来我皇宫参观一下,我和你一同试试一晚奸三千后宫娇娃的痛快滋味!” 春冰薄哈哈大笑,低头瞧瞧自己的下体道:“好啊,好啊,我那话儿究竟一夜能对付多少个呢?一、二百个么?还有二千多个要大王你独个儿玩弄啊,哈……大王真了不起哩!” 皇阴公生性便是大淫虫,想起能在宫中养有大批妃嫔以供自己淫虐,早已乐透,他一直未能得到皇玉郎重用,既已出卖国家机密,把“皇战烈车”拆散卖给“天法国”,再引外敌入侵破“皇京城”,当然也不用太多考虑,更何况事成之后,伍穷会全力拥护他登基为皇。 地心中已在盘算,除了皇玉郎,还要杀尽其余各皇爷,和四公、十侯、三十爵爷,连带所有他们的后人都要处死,总之凡是姓皇的宗嗣,便要灭绝只剩他一个。 皇族血裔唯一后人便是皇阴公,不由他来继承“皇国”也不成了,杀!杀! 杀!为了自己,谁都要死。 连一直陪着他卖命的耀武侯、扬威侯也不得不死!—— 第六章原来我爱你 “天都城”以西百里外,五年前已被列为“天法国”禁地,任何人等若非天子伍穷批准,谁也不能擅自进入。 这里是一片荒芜浪石滩,名称为“万丈墙”,一向是渔夫最怕到的地方,也不知已令多少人葬身其中了! 汹涌狂潮无时无刻乘劲风而至,形成数十丈高的海浪高墙,排山倒海般涌至,煞是可怖。 任何巨人战船也好,也绝不敢越过“万丈墙”,只要被巨浪击中,如何坚固、巨大的战船,也必定立时毁散。 加上四周尽是暗礁石堆,战船搁浅机会极高,礁石会轻易把战船破毁,再来一阵强风暴浪吹打,战船便定然崩溃散碎。 伍穷偏偏最爱在“万丈墙”流连,为的究竟是什么?芳心今天终于明白了,因为她被大王伍穷召见于“万丈墙”。 伍穷站在石滩上最高处,遥望开去,在海中怖满的一堆又一堆礁石,不断被惊涛骇浪吹打,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芳心站在伍穷身旁,一同仔细欣赏惊心动魄的情景。 十三、四岁的孩童们,被粗铁链死锁在礁石之前,身无寸缕,力敌狂风巨浪。 惊涛骇浪急劲吹打,孩童抵受不了,便要后退,但身后是岩壁,已退无可退。 就算是退后半步,石壁上满是凹凸不平的蚝壳、尖石,也必然把背项刺得伤痕累累,苦不堪言。 但勉力挺挡迎向暴浪,冲击力太强,一个浪涌来击得那些孩童有的立时吐血,又有风浪从侧边击来,把原来固定死锁在礁石上的双腿,猛地一推,足踝处立时脱散。 合共数十个孩童,都努力忍住痛楚,抵抗风浪。 伍穷冷冷道:“这是你第一次见识我的一群‘穷奴’,他们都是“天法国’最穷苦的无依者,是我命人用最便宜的价钱买下来的,有些甚至一文不值,只用一两米便换来。” 芳心笑道:“只有最穷的人,才能捱得住最痛的苦,就算是超越所能承受的,也绝不气馁,咬紧牙关承受。” 伍穷笑道:“我以为芳心自小被教养为童养媳,高床暖枕,早已忘掉贫穷所承受的苦头。” 芳心苦笑道:“我四岁才正式被收养,儿时在乡间的饿荒苦惨,天天不能饱肚,是我努力挣扎的最大动力。我时常提醒自己,稍一不慎从高处跌下,便万劫不复,比儿时可能更苦。” 又是一个百丈高巨浪咆哮涌来,两个小孩终于抵受不了,被巨浪扯拉铁链,竟硬生生把手脚扯脱身体,当场分尸。 鲜血混在泛着白色泡沫的海水浪花中,又溅在其余各人身上,甚至还有一些骨屑、内脏……恐怖异常。 没有“穷奴”敢退,也实在毫无退路,只能挺下去,跟风浪比拼,战胜大自然的神威。 来吧,恶浪,我们才不怕你哩! 伍穷道:“这是锻炼内力修为的最直接方法,要是抵挡不住汹涌巨浪,他日敌人一掌轰来,也自然抵挡不住。要是我爹当年用一样的方法来锻炼我,朕现在的内力一定比小白更胜一筹。” 芳心道:“合共三十八个‘穷奴’,成绩倒也不俗。” 伍穷道:“原来有三百个,数年下来,能抵受艰苦而没死的,就只余下这三十八个。” 芳心道:“他们就是伍穷大王的御用神兵,大王真正的入室徒儿,要更胜小白的‘三将八神’。” 伍穷道:“三十八个‘穷奴’中,还要再淘汰二十八个,我要挑选的只十个便足够。” 芳心道:“穷凶极恶十兄弟!” 伍穷道:“要统一天下,必须在每一方面都有出色安排,不能过于急进,但也要好好作出完善准备。” 芳心道:“将来的“十穷奴’负责继承为‘天法国’闯将、战将、锋将,但今日要攻‘皇国’,除却大王以外,能扬刀上阵的大将,明显‘天法国’极为欠缺。” 伍穷道:“你有好提议么?” 芳心道:“重用春冰薄!” 伍穷道:“原因?” 芳心道;“只有胆大妄为的少年人,才不惧冲锋陷阵,更重要的是他只是无名小卒,死了也不会可惜。” 伍穷道:“他适合当大将么?” 芳心道:“只有在战场上应该死去,又偏偏死不掉的人才适合,春冰薄大概就是这种人。” 伍穷道:“但他的武功太差劲。” 芳心想:“我的武功可能比他更差。” 两人相视一阵子,再一同失笑了起来。 伍穷笑道:“好,朕便派你带兵,由春冰薄当先锋大将,你要答应我把这胆大妄为的小子带回来,我不要他受损伤。” 芳心道:“遵旨!” 芳心没有问伍穷为什么一定要保护春冰薄不死,一定要他安全回来,她很清础春冰薄并没啥了不起。 对伍穷来讲春冰薄绝不是太重要的人,就算碎尸万段,对伍穷来说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并不值得维护。 但伍穷偏偏要保住他,芳心很明白,这只是伍穷对自己的一种考验,要增加她成功的压力。 以安排联络好皇阴公,有内奸开启城门,一举便能攻入“皇京城”,杀皇玉郎一个措手不及,如此简单之战,对芳心而言,简直易如反掌,太容易成功,故此伍穷才会加一点点难度,为难一下她。 这就是伍穷对芳心的一种手段,今天卖命,别以为得过且过便可,芳心必须不断显出过人的能耐,这才可满足伍穷大王的要求。 非但是她自己,还有神相风不惑,甚至是卑微的春冰薄,每一个人头上都有不同的压力,教他们不敢怠懒。 芳心追随伍穷以后,愈觉这大王深不可测,他已非从前既冲动又粗鲁的匹夫,高高在上的他,自小白退守“一万险”后,中土只余下七个大敌人,他刻易的强占“皇国”,要火速扩张势力。 表面看来,他是因为十两的缘故才不惜一切进军,但芳心最明白,这只不过是骗人的借口。 他要别人都对自己的出兵“无话可说”,以为他是草率鲁莽,伍穷利用了最应当把握的时机,其它势力不会以为他有什么野心,只认定是报仇雪恨,两国相斗,伤了和气,损兵折将,正好是两败俱伤。 表面是意气之争,实则伍穷等待此良机已久,只要乘机攻陷“皇京城”,夺取物资来源,“天法国”贫困之苦便能迎刃而解,以后继续扩张,也就无往不利。 原来风和日丽的草原上,一骑正在急驰奔走,良驹步大力雄,鞍上负着一劲装打扮的女子,再看女子怀里,竟是抱着一个未足岁婴孩,母子二人策马奔驰,甚是轻松愉快。 鞍上女子英姿飒飒,眉目清秀,虽已为人母,但却仍是灵气逼人,青春爽朗。 女子眉宇间的英气,尽是自信坚毅,武林中就只有她一人,在近年以英雄身分独领风骚。 她,正是别过小丙,独个儿离开,抱着与小黑所生下的婴孩,回家乡去见爹、娘笑三少及初一的笑天算。 她向小丙辞行,目的只有一个,要证明这个是否自己值得终生依靠、信赖的男人。 伤害一次便已足够,笑天算好怕再投情,像当初被小黑拋弃一样,再被小丙日后拋弃。 她选择在小丙最风光时离去,心理上算是有了交代。小丙替她对付了小黑,自己也为他打下五座城池,正是互不拖欠。 要是再背负小丙妻子这虚名下去,也许太沉重了,日子久了,她恐怕自己真的会爱上小丙,便不能自拔。 小黑辜负了她,笑天算利用小丙,已证明小黑太愚笨,但这又如何,一个女人,在乱世中就算能称霸天下,为世人夸耀也是徒然啊。从前笑天算用尽心机要证明自己精明神勇,智谋过人,为的就是要吸引武林上最精彩的男人,如今情场饱受打击,对争名逐利荣耀已无奢望。 心已死,只望尽快离开小丙。 要是他狠心对付自己,更证明小丙并不可依靠。 原来,太聪明的女人,并不一定是快乐的女人。 抱着还没取名的孩子,连日赶路回家乡去,笑天算心如止水,她内心庆幸小丙放她一马,不再面对难以预料的困难。 人海茫茫,也许只有家乡的爹、娘会不咎既往,让自己好好的静思,以定前路。 毅然放弃一切,笑天算为的是她已有了孩子,不能再任性、太任意妄为,必须好好的作出抉择,以免影响孩子的一生! 忽然远处沙尘滚滚,恍似云雾腾空而起,怎么会突然刮起大风沙来,啊,非也,那不是盖天乌云,是地上扬起的沙尘啊! 笑天算纵马疾驰,再向前跑了一大段路,迎面而来的沙麈翻飞急扬,更渐渐有金鼓之声传来。 蓦地号角声大怍,战鼓雷鸣,前面大地尽头,一彪军马近千人,随着铁甲铿锵,竟直冲而来。 定晴看个清楚,来的不就是“皇国”“皇卫军”? 突然尘雾中一面大旗迎风飘扬,斗大的一个“福”字绣在旗上,笑天算对武林各方猛将了如指掌,当下便知,一众兵马军服整齐,铁甲坚厚,神兵锐利的铁骑,便是“皇国”七皇爷中,剩下来未死的四位皇爷其中之皇万福所率领。 坐骑神速如电,显然胯下都是最出名的“皇马”,一千铁骑之后,原来还有九排步兵,又是一千人一排,合共便是一万精兵。 号角齐鸣,杀将过来。 笑天算先前因为迷入回忆思绪中,一直没有注视匹周,竟然不自觉地闯进了战场中,迎面便是“皇卫军”。 省觉后正欲勒马侧走,忽然又听得左右两侧战鼓急擂,大地好似不停摇动,两旁分别有数千铁蹄踏地奔驰而来。 霎时,漫山遍野,前面左右三方,都有杀气腾腾的战兵涌了过来,双方都咬牙切齿,誓死一拼。 笑天算恰巧就在战阵中央,抱着婴儿暗暗心惊,立即纵马向后驰去,尽速离开险地。 不远处正有个小山坡,笑天算再也来不及思考,便跃马扬鞭先行纵上山坡,再急奔至顶以避雨军。 才刚站定脚步,从山坡向下看清战场形势,两军突然在相距一百尺内停步,互相对峙。 军服十分整洁、军容严谨的“皇卫军”,与对峙的另一方相比,更凸显出对方的军纪不整、杂乱无章。 敌对方的旗上绣了一个人大的“春”字,显然是由伍穷新纳的大胆妄为徒儿春冰薄率领。 一众骑兵有些连马鞍都没分配到,手上的大刀、矛枪又长短不一,盾牌都凹凹凸凸,好象已饱受风霜。 “天法国”的战兵军服也都是破破烂烂,没有几个身上会有完整的甲胄护体,相形之下简直是无比寒酸。 两军对阵,正好把双方的外表都尖锐地表露了出来,“天法国”国库贫乏,原来都靠人牛苦力劳动,与及在外地工作的国民收入支持国力,自伍穷当上帝君后,寄身于外地的男女都回国奋斗,放弃一切,七年多以来算是国力日强,但始终离富强尚远。 “天法国”的资源始终太缺乏,难以起飞。 反观“皇国”,七年来备受攻击,但恃着三十座城池安于全国各地,资源极豊,不停的以商贸形式令国库丰足,年年有充足银两用于军事装备,故军队铁甲惶然,不同凡响。 长枪如林,弯刀似草,“皇卫军”声势比“天法国”战兵声势浩大得多。双方站定阵脚,转眼便要交锋。 笑天算看看怀中未足岁的孩子,他竟然自动的抬起头来,也定睛住山坡战场望去。 非但没有被摇旗吶喊之声吓怕,而且小脸儿露出痛快表情,异常兴奋、雀跃。 朝阳初升,白云飘飞,两军二万兵马剑拔弩张,血战一触即发。突然双方号角吹起,杀啊! 二万战兵立时冲锋陷阵,杀声震天,货真价实的刀来枪往,肉搏血战,完全陷于生死忘我中。 且看“皇卫军”人人手持巨盾、刀枪出击,但却只是固守阵地,不停的抵御敌军猛扑。 反观“天法国”战兵便凶猛得多,有的作滚地斩脚,有的踩在队友肩上,飞扑杀前。 只要是有方法能杀伤敌人,“天法国”战兵便无孔不入。一下子变成一攻一守,愈攻愈强,愈守愈危。 “皇卫军”持着盾牌巨厚,尽力抵住冲击,推是敌方先是人冲,后又以铁骑飞扑,不消一时三刻,已冲破结成的守阵。 原来兵甲雄纠纠的“皇卫军”,都无拼死之心,大战展开,便被疯狂的“天法国” 战兵吞噬。 人马再也抵挡不了,作战不到一个时辰,“皇卫军”便鸣金收兵,抢先退去,争相逃命。 一万疯狂战兵一直追杀,雨箭一排又一排从后追射,一时间“皇卫军”落荒而逃,都成了惊弓之鸟。 人马、刀枪、铁甲,满地都是,四野充满凄厉的呼喊,刀光枪影中“皇卫军” 愈战愈少,已死了一大半。 怀中婴孩瞧得十分陶醉,竟然笑了起来。 傻孩子,你懂什么啊,对敌交战你应该害怕喊叫才是啊,竟反过来对着战场笑,是笑“皇卫军”太不知所为,是少爷兵团,不堪一击,还是因为观赏了一场大厮杀儿开心笑啊! “看来,孩子并不是天真无邪!”笑天算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沙哑粗糙,毫不温柔。 乍望见他已衰老的脸容,更觉毫无柔情而言,但没有柔情,却有蜜意,因为他原来竟然一直暗暗的在保护自己两母子。 他,竟然离开自己的势力范围,孤身犯险。 他,竟不顾一切而来。 他,才刚刚建立好阵地,五座城池还要他当首领啊! 他,怎可能突然放弃一切,随自己身后而来。 他,是小丙! 笑天算没有说什么,她只等着小丙的“解释”。 小丙把婴孩一把抱入怀里,傻傻的笑道:“我好想念你俩,便忍不住拋下一切追来,追了三天三夜,才追到哩!” 笑天算心里好甜,淡淡道:“你一直躲在老远之后?” 小丙点了点头,笑道:“原来离远欣赏你的英姿,真是异常潇洒,十足英雄汉般神威勇猛哩!” 笑天算道:“你的阵脚还没稳妥,要是有什么势力乘机突袭,五位城主不一定都能应付裕如。” 小丙点头认同,但却笑道:“要是真有此不幸,看来敌人必然有备而战,当中应有二、三座城会失陷,五城一同失去,也不是没可能,你的猜测有一定理由。” 笑天算道:“因此,你绝对不可能离开,在最初一年内,必须紧守五城,不能稍有错失,否则便前功尽废!” 小丙笑道:“但……天算,我虽在乎五座城池,但却更在乎你,还有你的孩子啊!” 好简单的一句更在乎你,笑天算还有啥话可说,一滴眼泪从眼眶里掉了下来,跟着第二滴、第三滴也随之掉下。 小丙拥着笑天算与婴孩,三人紧紧的抱在一起,把温暖、爱都一同分享,且看连婴孩也笑了起来,且笑得好甜。 婴孩好象对小丙十二分钟爱、接受,甚至是笑天算抱他,也不比小丙抱更受他欢迎。 笑天算看得出,样貌已是花甲之年的小丙,这份爱绝非装扮出来,他真的好愿意为爱付出,真的好爱笑天算,好想得到她。 小丙道:“我来并不是只送你俩一程,是要与你一同回乡,向你爹娘提亲迎娶你啊!” 笑天算愣住了,自她离乡别井,从未有人向她说过什么提亲,就算是小黑,二人也只是走在一起便算。 小丙笑道:“我要用大红花轿来接你过门,正正式式的交拜天地,永结同心,天算,嫁给我吧!” 原来只是一场交易,交易之先,而且是卑鄙的强奸,但原来小丙一直深爱着梦中人笑天算,貌美如花的姑娘愿意下嫁衰弱老翁外貌的小丙,这段情来得竟然十分自然。 爱,滋长了,也就再也抵挡不了!—— 第七章是谁出卖我 秋去冬来,日月匆匆流逝,究竟在这鬼地方多久了?当然,更重要的是还要留在这里多少岁月? 长日无聊,常自隔着那细小得不及手掌般大的“窗”,遥眺望去,日夜交替,风吹树摇,除此以外也别无什么值得欣赏。 一阵燕语呢喃,突然举起双手铁枷,左右急疾翻飞,竟然灵动敏捷,迅急舞快,更是嗖嗖声响。 突然一个翻身,在半空中披散的头发打在墙上,只听得“啪勒”声响,看个清楚,啊,不得了! 厚砖墙上,竟然留有深近五分的“发痕”,如凶兽抓过,十分可怖,显然日浸淫练“铁发功”已有相当成绩。 把长逾肩膀的铁发以一发束起,那副已毁容兼盲了一目的丑脸,又再出现。 他,就是被小丙锁在牢狱内的小黑,正在苦心潜练更高深武学的昔日堂堂“武国” 大将小黑。 太沉重的失败,彻底被摧毁一切,每天小黑都自强不息,要为自己定下目标,努力提升。 当然,就算小黑如何再提升至何等境界,他也绝不可能有机会成为霸者,事实证明,他的智谋不足以称王,是个失败者。 但自己失败,并不代表孩子没机会啊,小黑已决定把他的下半生献给孩儿,要练成一身最强武功,为他把江山打下来。 儿子是元帅,当父亲的就是先锋,开路先锋,为儿子开山劈石,建功立业,这就是小黑的“梦想”。 有梦想,小黑才不会胡思乱想,把一切精力、精神,都寄托在未来的“梦想”中,希望有朝一天能离开牢狱,与孩儿重聚,为他开创雄霸天下大业,要他成为真正王者。 小黑在狱中已久,每天有人送上饭菜来,小丙已许久没有再出现,他也懒得去理会。 脑海中全是昔日在名天命书房中,搜寻武学典籍而获悉的上乘武功,慢慢的一字一字琢磨,再小心消化。 小黑没有太贪心,他把时间都花在“铁发功”与及“蝎子腿”上,双手用作猜测敌人或攻或守招式,想通了,便用“铁头功”配合“蝎子腿”去破,废寝忘餐的苦练。 半年上下,小黑的武学修为已大有进步,原来一个天份并不算高的人,只要埋头痛下苦功,真的可以脱胎换骨。 “铁发功”、“蝎子腿”不断在进步中,惟是小黑却仍不满足,他绝对相信,只要找到窍门,“铁发功”是可以再突破的。 原来凭记忆在武学典籍上见过的,都给他苦练齐了,但杀力还是不足,要是碰上如小白那样超级高手,他仍难言必胜。 如何才能突破? 小黑终于想通了,但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他仍在犹疑。好好的把长发束得紧紧,扭颈劲鞭,发力无穷,双脚急转,发如灵蛇吐信,攻守疾急,只可惜,劲力还是不足,招式亦过于拘泥。 要更上一层楼,必须再图突破,他已有妙法,只是……他还是需要一点时间作考虑,他要好好的想清楚。 盘膝打坐,按吐纳修练内功,小黑不但在招式上要突破,在内力上也要提升。 他好相信,只要假以时日,必然能成为一等一的可怕高手,先杀小丙,再杀笑天算,夺回孩子,以强大武力助孩儿接掌小丙势力,让孩儿成为雄霸天下的大王。 “哈……”满脸虬髯,头颅破破烂烂,遮面长发缠结,衣衫褴褛不堪,身体早已发出恶臭,如同街上精神失常乞丐无异的小黑,纵声长笑,声震屋瓦,心里对自己说过好多遍:“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恍如苏轼拟孙权答曹操书般一样的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等待时机发出致命一击。 小黑把一切都寄托在孩子身上,他失败了,儿子将来一定会成功的,这就是穷途末路的小黑唯一期望。 “皇京城”外,又被大军重重围困,芳心奉命来攻,已多番攻城,仍是破不了“皇卫军”的守护。 她刻意的接连攻了半个月,每一次都疲极无功而回,被城楼上的劲箭、强弩挡住冲锋,损兵折将。 虽然芳心已牺牲了三万战兵,破了“神皇怒潮”天险,把所有的“战台”都攻陷,只可惜,要攻入“皇京城”,还是有点力不从心,接连十数天都无功而还。 “皇卫军”武备精良,看来要拒挡敌人,还是相当轻松,芳心要破城,看来并不容易。 当然,芳心也故意让大家都觉得她没处下手,方寸已乱,因为一切的关键都在“北门”。 “皇京城”的“北门”,由内奸皇阴公主掌,第十六天正午,便是相约定好的时机,到时“北门”会突然打开。 齐集的大军顺利破城而入,大开杀戒,再到处放火抢掠,惹起暴乱枪杀,前后不消半天,“皇京城”便一定城破家亡。 芳心大军随后杀入,攻陷“皇京城”,抢入“皇宫”,先杀皇玉郎,再杀余下皇爷,与及四宫、十侯、三十爵爷,一个不留。 太容易的攻战,春冰薄决定亲自上阵,只是大半年的时间,由渔村的寂寂无名小子,因为救了伍穷而备受器重,摇身一变成为大将军,春冰薄意气风发,不知多风光。 攻打“皇国”,一路上领着战兵,先后把皇万福、皇太子两位皇爷的“皇卫军”彻底痛击使其溃不成军。 春冰薄真的好想第一个杀进“皇宫”,甚至是他妈的什么天下武功第一的皇玉郎比拼一下,再把他的头颅斩下来,挂在“皇宫”大门外,向天下人扬威耀武,以示神勇。 人家都说小白是奇才,哈……我春冰薄便是天才,不消一年便扬名天下,攻陷“皇国”“皇京城”,好了不起哩! 时近正午,“北门”外一彪军马冲来,烈日照耀下只见当先一人身披铁甲劲装,手挥人刀,威风凛凛的不可一世,此人当然就是要亲率大军,破“北门”杀入“皇京城” 的春冰薄了! 一共是五万兵马,由春冰薄亲率,都是他麾下最忠心的战兵,春冰薄点齐人马,好整以瑕的等待着。 春冰薄对身旁的副将铁馒头笑道:“铁老头,你认为老子要把‘北门’城楼上的战旗摘下来,可能么?” 铁老头是“天法国”最有经验的老将之一,因为伍穷的一句必须保住春冰薄,芳心便把他归人春冰薄旗下,当个副将以便好好保护,然而春冰薄却未见对他重视。 自以为是的春冰薄,只知今日是必然大胜报捷,任何兵将调来,都一定分了他的功劳。 铁老头紧张的道:“春将军千万别太冒险,咱们攻了足足十五天也没有任何克敌制胜之突破,冲动上城楼拔旗,只是逞匹夫一时之勇,可不能在沙场上胡来啊!” 春冰薄又怎会听得进耳里,闷哼一声,再走到身后众铁骑之前,朗声道:“你们认为本将军可以拔掉城楼上那刺眼的战旗么?谁个敢跟本将军夺旗,有种的扬手吧!” 一大队战兵,都对春冰薄有一定崇拜敬仰之心,一时间起哄呼叫和应,十居其九都争着冲锋陷阵。 春冰薄耻笑铁老头道:“无胆鼠辈,看见了吧,沙场争战不能太过保守龟缩的啊,你害怕便留下来好了!” 铁老头当下见群情汹涌,更是惧怕,急忙再苦劝道:“末将答应过皇后,必然尽全力保护将军不受损伤,否则便要赔上一家人性命……” 春冰薄勃然大怒道:“挑那妈的龟缩鼠辈,本将军何须你什么保护,看我先上城楼拔旗,一举攻入“皇京城’,回来后再给你一个贪生怕死罪名,当场斩你一臂作为责罚便是,你这老油条走着瞧吧!” 一声呼喝挥鞭,正好烈日当空正午时分,春冰薄领着五万大军疾驰冲去“北门”,直杀入“皇京城”。 没有冲车、攀爬武器、云梯,如何能抵挡敌人的守城悍兵?春冰薄悍然无惧,因为他很清楚,根本不会有箭手会发箭。 已约定好守住“北门”的皇阴公,他会叛变,打开城门任由敌军闯入,城楼上的所有守兵都会失踪。 意气风发的春冰薄骑着精选良驷,犹未奔至城门之前,突然“北门”真的顺利打开,像是向他张手迎接。 春冰薄眉开眼笑,叫道:“此‘北门’守军已投降我‘天法国’,大家放心进城,战兵不杀,只杀平民百姓,反抗者烧屋斩杀,一个不留,尽情享受胜利欢愉。” 随后的一众兵将,相互传信,始知原来皇阴公早已投降,立时都哈哈大笑,不费吹灰之力,竟就能攻破“皇京城”,实始料不及。 春冰薄一马当先,第一个冲进“北门”,果然没半个反抗的“皇卫军”,也没遇上一根拒敌的箭。 如入无人之境,实在痛快,就只是地上有一样东西。 好模糊的东西是什么?原来是……个头颅。 那个头颅,看清楚一点……噢,怎么会是皇阴公的头! 正吓得目瞪口呆的同时,两边又飞来两个人头,撞在墙壁上再互相反弹,掉在地上滚动急转,终于停了下来。 是……耀武侯及扬威侯的死人头!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当春冰薄震惊万分,全身无力,瘫痪般呆在鞍上,身后却已传来猛烈又凄厉的惨叫呼嚎声。 城楼上突然有无数弩手急射劲杀五万战兵,更要命的,是原来接近城墙外五十丈前,土地突然翻动掀起,竖起一个个大网,把正在冲锋陷阵的五万兵马一分为二。 前边一堆用强弩射杀,后头的一堆,用火攻。 土地之内竟藏有“皇卫军”,手上不知何时都多了枝火把,尽都向人马堆中拋去,又不停泼上火油。 骑兵都立时全身着火,烈火烧身。 侥幸火速跳下马逃走者,一个不小心又被同伴早已吓疯之战马踏死踢伤,一时之间死伤不计其数。 转眼间“皇卫军”已扭转局势,春冰薄看来已束手无策,任由鱼肉,他只呆呆的站在城门内不知所措。 旗帜飘扬,大旗就在春冰薄眼前,一个字大大的呈现在旗上,是个“福”字,他的主人也来了。 一步一步向春冰薄走去,手上拿着的正好是他自己的战旗,“皇国”七皇爷中的败兵之将来了。 皇万福擎着大旗迎面而来,春风满脸,笑容可掬。 曾被春冰薄斩杀了数以万计部下的皇万福,露出狰狞笑容道:“来吧,春老弟,你不是要来夺我战旗,扬威耀武么?我亲自来把战旗送上,且看你有否资格夺去吧!” 劲力疾吐,大旗扫向春冰薄,直割向身。春冰薄武学修为极差,慌忙中拔刀挺挡,横里斩割,却落了空。 原来大旗急卷,竟就把春冰薄的刀卷了在旗布之内,一扯便从其手中夺去,再吐出挥射嵌入城墙壁上。 轻易一招便把兵器夺走,两人武学修为实在相差太远,春冰薄犹在愕然之际,大旗又钻刺攻来。 不停的后退欲摆脱攻击,皇万幅将大旗一抖,旗尖刺枪拐弯戳下,就刺破了春冰薄脚背,立时鲜血迸溅。 痛得死去活来的春冰薄抵受不了痛楚,倒地便滚,不停的叫喊呼痛,但如何也摆脱不了追杀。 手执大旗的皇万福如玩弄一头狗般摆布着春冰薄,内心充满不可言喻的痛快,决心要在这无耻小人身上刺破二、三十个大血洞,才让他慢慢死去。 皇万福抓住大旗末端,不停舞动刺尖在春冰薄眼前钻动,他下一招要刺破一目,先要把这傻瓜吓个半死。 春冰薄已是惊弓之鸟,毫无反抗能力,只好任由宰割,他的心好乱,只不停的问,是谁出卖了他和皇阴公? 究竟,这妙不可言的反叛大计,是谁泄露了风声? 连“皇国”中人也不知悉的阴谋毒计,怎可能走漏消息,这世上知道个中玄机的人实在不多,究竟是谁出卖自己?找不出答案来,死不甘心啊! 大旗攻刺夺目,当的一声,一把大刀替春冰薄护住右目,刀背被击得拍在他脸上,当场红肿一片。 还在惊魂未定之中,春冰薄已见一个人影挡在他身前,以大刀力拒大旗,来者便是不能让他死去的副将铁老头。 二话不说,铁老头一掌便以阴力将春冰薄推出城门外,背项任由大旗疾戳,一下子功夫便爆出十个血洞,但仍勉力支持着。 他绝不能让春冰薄死,只因为已押上他全家人性命,铁老头实在赔不起,惟有拼死保护。 皇万福一心要置贱人春冰薄于死地,大旗抽出再刺,直取咽喉,既然铁老头要挡,便先毙他,再杀春冰薄。 “噗”的一声,戳个正着,但不是咽喉,而是额头。微微低下头来,以前额抵住大旗尖,来吧! 别忘记,他的绰号是铁老头,能称得上铁头总有点本钱,旗尖刺入二分,便再也难以刺进去。 “喀勒”一声,突见皇万福双手出力把大旗旗竿拗断一分为二,他不明所以,抬头望去,啊! 凄厉嚎叫声中,只见双目插上了旗竿的两截,皇万福好巧妙的便以断的旗竿毁了铁老头双目。 血目眼眶两旁涔涔淌下,好可怖吓人。 还可以来得及追上已心惊胆丧的春冰薄,拔足再追,只可惜又来了,那烦阻竟仍不肯罢休。 铁老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毅力,竟翻身便抱住皇万福的身躯,拼死不放,硬要拖住他。 皇万福好愤怒,这家伙太讨厌了,双手压住铁老头的头,吐劲旋扭,“喀勒” 两声,颈骨立时折断,好了,就算是再顽强的战将,也不可能抵挡得住此杀着。 双手因为失去支持,只好垂了下来,人也渐渐倒下去。 忠心的笨铁老头,你的愚忠成功了,但也付出沉重的代价。 春冰薄终于摆脱了追杀,吓得屎滚尿流的狂奔而逃,他的内心仍是不停问着先前同一个问题。 怎么“皇国”会识破皇阴公出卖的大计?是谁漏了口风,要是元凶未能找出来,春冰薄很难接受。 究竟出卖他们的是谁? 答案在“皇宫”内的“御花园场”。 “多谢你把皇阴公的奸计告诉我,朕一定重重有赏。”只见皇玉郎对一头全身毛色亮丽的“皇马”,不停的安抚、不断的称赞。 对了,这就是助皇阴公把“皇战烈车”送给春冰薄,车队内领头的其中一匹马,一匹被痛打的“皇马”。 皇玉郎能与百兽互诉心声,“皇马”听得所有秘密,便把一切都告诉了他,难怪皇玉郎能破出卖大计。 春冰薄当然不会明白,出卖他们的竟然是一匹马,“皇国”的“皇马”,令皇玉郎反败为胜。 世事如棋,局局新鲜啊! 皇阴公在运送“皇战烈车”给春冰薄时,一鞭又一鞭痛打已疲极为他卖命的“皇马”,却不知道,这些畜生能忍受皮肉之痛,全因为要报答它们的好朋友--皇玉郎。 利用动物把敌方情报探听得一清二楚,轻易化解劫难,皇玉郎不愁大敌临门,就是这个原因。 胜了轰轰烈烈的一仗,芳心大败,皇玉郎却毫不雀跃。因为,天下间唯一能令他快乐的人,十两,已远走“一万险”,失去情爱寄托,也就失去人生乐趣。 皇玉郎,如行尸走肉,对人生毫无期待和盼望—— 第八章万痛穿心噬 “唉,还是狂风暴雨,咱们还不能出海啊!” “不凡圣子一定好想念我,他究竟找到了‘世外桃源’没有呢?找到了,那我不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他……不会不辞而别吧,我……们就此不能再见?” “你啊,这傻蛋太过份了,怎么只对着我傻笑!” “我……好想念圣子,他也会偶尔惦记着我么?” “傻蛋啊,你忙完了没有,我好苦闷啊!” 孤岛的少男少女,已过了相依为命的十天时日,因为海上仍是台风刮个不停,太凶险便不能造船再走。 被迫过着最简单的生活,天天如是,水晶晶每天捕来十条、八条大鱼烤食,朱小小则搭建房子。 也许要做的事实在太少,水晶晶惟有不停地向朱小小诉说心事,不论对方走到哪里,就在他身旁说个不停。 能有人安静的聆听自己发泄,也算是相当畅快。 朱小小有最大的好处,他从不反驳,任由你斥骂也好,失笑也好,哭诉也好,他的反应都是善意的微笑。 当说到倦时,朱小小会说一句:“我最爱你的温柔情话。”继而放下一切工作,在水晶晶面前坐下来,默默的等待她下一轮“议论”,这就是朱小小的可爱之处。 房子建好了,水晶晶还是不停诉说心声,朱小小也继续他的“工作”,把大树斩下,小心翼翼的分割成四寸长的一块块小木条,大小都要一样,整齐得不得了。 “这些木块有啥用啊?”水晶晶问道。 朱小小没有答,他的工作很快便令答案浮现出来,他把每一块的木头,先都刺穿四个小洞孔,前后左右,分别都以最坚韧的树茎连结一起,相互扣住,一块连一块,制成如盔甲般的上衣。 为什么要制成木块盔甲? 这盔甲好笨重哩!嘻……就像是小木头穿在大木头身上,笨的加上笨笨的,便愈来愈笨。 不停的揶揄,朱小小却毫不介意,他还是努力的把木盔甲制成,每一块木头,都小心的打磨成一样人小。 “要是不凡圣子失了踪,嗯,你说我应该等他多久呢?” “一年?三年?还是十年!” “我等他十年,要是最终仍是音讯全无,再回头爱你,朱小小,你这傻蛋还会爱我么?” “嘻,我可好怕嫁给你啊,你看,头上中间是光秃秃的,好丑怪哩,要是咱们日后生下来的孩子,都是秃头的,太可怕了!” “哇,要是生个女的,秃头便丑死了!” “不……还是不给你生孩子来得保障。” “嗯,要是与不凡圣子生陔子,那就一定是天姿国色了!” “朱大哥,我怕啊,我的身体真的交给了不凡圣子,被他拥抱过、痛吻过,你…… 还会要我么?” “唉!要是你便是不凡圣子,有他的俊逸非凡,多么的完美、多么的无比痛快啊!” “老天爷总是不会教一切都来得妥当。” “我,最后会嫁给谁呢?” 朱小小没有反应,因为每晚夜里,他已习惯诈作已安睡,任由最爱的水晶晶没完没了的说着一样的情话。 早上,她会压抑内心情愫,不会向朱小小诉说对他已滋生了爱的情话,只是有一点点痛斥,加一点点发泄。 晚上,当朱小小“熟睡”之后,水晶晶的话便截然不同,这段时光,便是朱小小最陶醉的时候。 水晶晶会尽量把内心感觉释放出来,听入耳中,好比久旱逢甘露,舒服享用无尽。 晚上,是最浪漫的,也是最令朱小小享受的,每一个时辰,都充满着梦想、爱情。 最好,能在余下的人生,夜夜都有如燕语般甜话轻抚心灵,早上如何责骂也不重要,因为最实在的情意,都留在晚上。 朱小小愈来愈爱睡,睡得一天比一天早,总想静听情话的时问长一点,再长一点点。 “我从来没想象过,原来也可以接受一个不太俊美的男人,甚至是一个秃头的傻蛋,嘻!” “爱真是奇妙,我以为我只爱完美的俊男,但不知怎地,你那份对我的纯真挚爱,却感动了我。” “原来,男人的美,不一定只在外表,内心的美,也好吸引,也令人悠然神往,也能令我醉倒。” “嘻,你的秃头也好有趣啊!” 夜静,水晶晶又在对“已睡”的朱小小说着情话,自言自语的在释放情感。 她的手轻轻按抚朱小小的光秃秃头顶,那种滑溜的感觉,令她失笑了起来,摸了又摸,愈摸愈想笑。 突然,朱小小竟弹了起来,把水晶晶拉至身旁。 吓得傻呆了的水晶晶僵死似的,尴尬的不得了,这家伙怎么还没睡着,他……会听到自己的傻话啊? 正要发出呼叫,朱小小的手却按住了她的嘴,一手便再扯着她滚倒在草地上,从屋里直破开出外。 同一霎时,嗖嗖呼声已划破长空,把宁静的气氛彻底破坏,屋子被焚烧了起来,是“不凡箭”! 当朱小小与水晶晶滚出屋外,已有四对眼睛盯住他俩,分别手持大刀,迎头劈向朱小小。 只杀朱小小,留下水晶晶。 这个是不凡圣子的命令,朱小小并不知悉“世外桃源”在哪里,又私自带走水晶晶,非杀不可。 朱小小闪避了三刀,第四刀也伤不了他,只是斩中了身上的木盔甲,但却竟然比斩中朱小小还更令他激忿。 谁也不能动他的木盔甲,谁也不能不尊重这可爱的木盔甲。 杀!朱小小勃然大怒,一拳便轰出,直挥向刀尖。 劲力无俦,先把刀震碎,拳劲余势末了,再轰中胸口,裂开,再穿过去,前臂穿进了敌人的身体,忿怒一下子发泄怠尽。 杀人者没料到,这一拳的劲力竟然如此可怖,慢慢看着朱小小把前臂从自己身体内拔出来,鲜血满怖,煞是可怕! 还余下的三个杀人者,都放弃追杀朱小小,上前把刀架在水晶晶颈上,要胁要带走她便是。 朱小小冷冷道:“放下她!” 一双血目忿然极恶,有令人难以违抗的压迫感,站在最前的杀人者,竟然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不由自主,恐惧油然而生,“嗖”! 更大的恐惧又再压倒原来的恐惧,“哇”一声喊叫了出来,但声音来得并不太响亮。 因为喉头能发声的时间太短了! 这“不凡箭”的可怕,比朱小小的眼神更甚,因为“不凡箭”的主人,是不凡圣子座下“四大罪人”之一的井上赤老。 在大树顶上,有一对凶狠的血红眼目,宽阔得有点令人讨厌的衣衫,把脚下遮盖了,乘着风轻轻握住一枝箭,身后,还负有数十箭,但却没有弓,好奇怪。 没有弓,如何能发出杀人的“不凡箭”? “你,要如何死法?”井上赤老的话相当简洁,他来,就是要杀朱小小,带走水晶晶。 杀朱小小只是一个很简单的过程,就似是吃饭、洗手般轻松平常,朱小小是一定死定的了,问题只在乎他如何杀人,朱小小较喜欢怎样的死法,他尽量迁就便是。 先前一箭,朱小小看得好清楚,这便是曾在战船船桅上,一箭射得他重伤的血眼睛,他的内力明显比自己高强。 给他一箭射中,肯定皮开肉绽,甚至贯穿身体。 他有信心抵得住“不凡箭”,但只可能挡得住三箭,已是极限,但这家伙身后却负着有三十枝箭。 朱小小的唯一战胜机会,是尽量抢上去攻,攻得井上赤老来不及拔箭拉弓,以近身缠打招式先杀他。 从树顶到朱小小处,距离是十丈,这家伙能发出超过三箭么?也许不能吧,他手上没有弓啊! 唯一战胜良机,必须好好把握。 纵身前跃,真力充沛,源源催至,把小白传授的内力急运聚力,渐渐积蓄于双掌,直射向十丈以外的井上赤老。 弓,来了! 把手上箭枝搭在左前臂,一拉,竟拉出了前臂的一条血筋,借助血筋及左臂当神弓,射! 第一箭,朱小小以左拳硬拼。 第二箭,朱小小右拳击得粉碎。 双方距离已是余下三丈,朱小小的双臂已暂时脱力,难以再抬起来,如何再挡第三箭。 对啊,还有一双腿,但不能再挡箭了,一双腿要用来与大敌作战,小白传授的神腿战杀井上赤老。 啊,还剩下秃头,好坚硬头! 但秃头就算能挡第三箭,但又如何能同时挡第四箭、第五箭?这可绝不可能。 那贱家伙井上赤老,竟同时搭上三箭,最后一击,三箭齐发发杀朱小小,看你如何能挡? “嗖”!一声惊掠,三箭同来杀人。 好,来吧,我才不怕! 三箭劲射,秃头接不下来,便挺胸迎挡,“砰”的一声巨响,胸口皮开肉绽,爆得血肉飞溅。 正常下,任何一人都会因为太痛而停步,甚至退后,井上赤老可轻易再射三箭,射盲双目,再一箭穿额杀之。 这种放箭杀敌方法,井上赤老已好有经验,杀得十分熟练,绝不含糊,多杀一个朱小小,不算得什么。 正常下,实在不算得什么。 只是,朱小小绝不止常,不能用正常的情况去推断他,否则便一定后悔莫及。 他的胸口好痛,痛得难以抵受,好应该窒住步伐,但却不见得会后退,因为他实在太顽强。 顽强,疯狂战意,一直是小白最欣赏朱小小的地方。 胸口的剧痛,并没有令他却步,甚至是一点点的阻窒也没有,依然一样的一腿攻来,极其刁钻的轰向井上赤老丹田。 中!“丹田穴”被狠狠钉中,立时真气涣散。 朱小小连退三步,对,是朱小小退,因为被轰中“丹田穴”的是朱小小,井上赤老的腿先撑开踢中朱小小神腿内侧,再沿着顺挫下去,恰好破了朱小小攻招,反伤其“丹田穴”。 还以为对方的招式不及自己,一子错……“砰”之声不绝于耳,彷如飞龙旋舞,一剎那间,井上赤老已接连踢中朱小小颈下“大椎穴”、身上“天豁穴”、头顶“百汇穴”、胁肋“章门穴”与及肩后“天宗穴”。 全身痛得无以复加,只见并上赤老突然捧出一大坛液体来,直贯入朱小小囗里,倾倒入腹,一滴不留。 穴道被制,朱小小难以反抗,只好“吞”尽那香甜甜的东西,朱小小的味觉告诉他,这一坛并非什么毒物,只是极甜的“蜜糖酱”。 井上赤老露出可耻笑容,冷冷道:“好孩子,你没尝过的“万痛穿心’,一定令你永生难忘啊!” 从腰间解下一个大布袋,再解开结口,竟然是数之不尽的蚂蚁! 井上赤老笑道:“来吧,好吃的东西在等大家啊!”—— 第九章妈的痛死了 “别胡来!” 形势不妙,水晶晶立时喝止,不让井上赤老再加害朱小小,抢上便挡在前,怒目瞪视。 水晶晶见朱小小已倒下,急道:“是我逼他逃走的,你这老头儿真烦人,我跟你回去便是,还……” 话没说完,一指射来,已封住了水晶晶的“大椎穴”,此乃三阳督脉之会,立教人全身再使不出力。 带着一脸邪笑的井上赤老以双指从袋里夹出十来只蚂蚁来,放在水晶晶眼前,嘻笑道:“我最讨厌有人妨碍我玩虐乐趣,若再惹我不悦,好妹子,我也会给你一点‘醉蜜糖’,也让你一同试试‘万痛穿心’的滋味,你一定比死更难受啊!” 水晶晶怒目瞪视道:“哼,我才不怕哩,你这老怪物得罪了本姑娘,我便不一定能记起“世外桃源’的所在了。” 井上赤老手指轻弹,手上蚂蚁都尽数射落在水晶晶身上,这些细小的东西竟比一般妈蚁爬得快上四、五倍,教水晶晶感到奇痒无比,从体外又钻入衣履内,乱爬乱闯。 赤老把双目瞇成一线,笑道:“这些是来自‘千虫万足岛’的‘食蚁’,在你肌肤上爬行已奇痒无比,但咬上一口,哈……别说是你心底的秘密都必然和盘托出,就算是要你当淫娃荡妇,任人强暴十回,你也必然立即答应,不敢违抗哩!” 从坛中挑出一点点“醉蜜糖”,滴在水晶晶玉臂上,十只“食蚁”立即飞快而至,张口便咬。 “哇”的一声,撕心裂肺惨痛震撼全身,赤老立时把十只“食蚁”夹走,只见水晶晶全身仍在颤抖,难以自控。 痛,原来可以如此惊心动魄! 只是一下痛咬,便教水晶晶完全领略个中极痛楚裂破神经的感觉,深深感受,绝对比赤老的形容更可怕十倍。 那种痛,简直非笔墨所能形容,好痛,极痛之痛。 井上赤老掩脸偷笑道:“我的话没错吧,真的要逼你说,有什么难,若非圣子下令不得对你太过分,让你亲口说出‘世外桃源’在哪里,我要逼你说出来,难道你能抗拒闭嘴么?嘻……” 说得半点不错,水晶晶仍在痛,手臂又红又肿,痛入心脾,她绝对会屈服在这种折磨之下。 因此,她迫不得已只好闭嘴。 井上赤老制止了原想反抗的水晶晶,心情更觉开朗,那个顽强的朱小小已久等了。 “噢,真对不起,许多穴道被封了,我如何能一下子替你解开所有穴道呢?对了,便要靠‘食蚁’。只要爬到身体上各处穴道,狠狠一噬,精彩得不得了,所有被封穴道会同时被痛楚冲开,滋味最刺激、最满足之余,还会久久不散,感觉一直延展哩!” 朱小小先前听到水晶晶惨叫,已猜得十之七、八,心理已有准备,相信自己一定抵挡得住。 井上赤老从袋里捉出“食蚁”,先放在朱小小头额上、身上、下体、四肢,“食蚁” 只放下二千余,已带来无比痕痒。 一群“食蚁”闻到有“醉蜜糖”味,都加快步伐,直爬去各处有“醉蜜糖”的地方。 于是,朱小小全身的耳孔、鼻孔、口,五官都挤满了一堆堆的“食蚁”,飞快冲入“身体”。 身体内全是“醉蜜糖”、“食蚁”一咬,任谁也抵挡不了吧,何况不能把蚁从身体内呕回出来,唉,虐杀真可怕。 “哇”的惨烈痛叫又来了,“食蚁”在体内各处不停的狂噬,朱小小只感到耳孔、鼻孔、体内的心、肝、脾、肺、肠,都有撕心裂肺的剧痛,潜伏的痕痒也不断扩散。 但见皮肉不停的抽搐跳动,朱小小以惊人的顽强斗志忍住撕心痒痛,只呼叫了数声,便拼命抵住、死忍。 食蚁不停的在体内各处爬动、痛噬,有时数百只一同咬肝、有时直冲去鼻孔,又咬个痛快,痛楚惊怖,简直如人间炼狱,凭朱小小如何坚强意志死命忍受,终也不能不再次狂呼嘶叫,痛得滚地颤抖。 双目已变成赤红一片,全身也不停的抽搐,身体蜷曲起来,极力抵受苦痛,神智也开始迷糊起来。 水晶晶看在眼里,额头冷汗涔涔而下,更是汗毛直竖,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呜咽不止。 反观一手炮制这“万痛穿心”的井上赤老,却是十二分的满意、满足,蹲在地上看着已痛得似狂若疯的朱小小,血啊,泪水啊、鼻涕啊……什么都溅射开来,当真惊心动魄。 井上赤老笑道:“好啊,继续滚动吧,把溅出来的‘醉蜜糖’都沾在外表肌肤之上,跟着而来的‘红孩儿’才能一起配合,再带给阁下更精彩绝伦的感觉哩。” 双手再从布袋伸出,半臂上尽附又是不一样的红头食蚁,此原先黑色的大上五、六倍,密密麻麻的布满五指至手肘之间,不停的爬来爬去,张牙舞爪,实在可怖。 并上赤老轻轻把手按在地上,红头食蚁嗅到“醉蜜糟”昧,便飞快的爬了开去,再追着正在地上痛得不停滚动的朱小小身体。 这些红头食蚁的咬力比先前黑蚁胜上十倍,只要给咬上一口,就跟被利刃割了一下没多大分别。 不停的被千百把刀割体,试问会有什么感觉呢? 红头食蚁很快便附在朱小小的皮肉上,展开最后痛噬。 最后?对了,一定是最后。 因为天下间绝不可能有人挡得住身体内外同时的“万痛穿心”,一定痛死,如何顽强也必然崩溃。 “不,停呵,求求你停吧,呜……”水晶晶哭得双目缸肿,呼天抢地,不停的哀求。 很可惜最爱虐玩的井上赤老,别人愈是求饶,他愈是痛快,对着悲啼的水晶晶笑了笑,内心更觉满足。 突然,原来在地上滚动的朱小小竟弹了起来,对啊,痛咬的刺激力已教他同时冲破所有被封穴道,好小子竟还能挣扎而起。 全身被食蚁痛咬的朱小小,如疯似狂的冲向井上赤老,双臂难以动弹,双腿又痛,腿招又不及敌人,他如何拼杀? 井上赤老对“垂死挣扎”相当有心得,他从前就是因为过分爱“虐杀”,不断的用各种最残酷的手段来虐待他人至死,而被判刑,成为“四大罪人”之一。 每一个被他用不同有趣手段虐杀的人,到了临死前的最后关头,必然都会作“垂死挣扎”,他最欣赏这一剎那的情景,敌人的一双血目,又是疲倦、又是惊恐绝望。 来吧,快过来,生命最后的一点点力量都挤出来吧! 朱小小飞扑向前,已是濒临绝望,杂乱无章的扑上,没有什么招式可言,在他脑里只有一个垂死挣扎的意识。 井上赤老好失望,这小子竟没半点“新意”,他一腿撑出,狠狠轰中朱小小肚腹,这一下,足以把他还剩下的所有真气,都踢出体外,包保立时瘫软倒地。 “哇”的一声,朱小小喷出一口血,血中带有唾液、鼻涕,正好吐在井上赤老脸庞,顿时湿了一大片。 井上赤老看着朱小小倒在地上,笑道:“放心好了,我才不会怪责小兄弟哩,一点点的污秽,我会原谅你的啊!” 只要能看着朱小小呻吟惨嚎,被痛楚折磨至死,井上赤老已心满意足,脸上的污秽,嘘,都不要紧! 露出笑容,喔,怎么会笑,还笑得如此愉快? 笑的竟然是朱小小! 不是正受尽“万痛穿心”折磨,已崩溃濒死了么?怎可能还咧嘴而笑? 他应该是呼喊叫痛,不应该笑啊? 从来没有被虐杀的垂死敌人,在濒死前还笑得出来,朱小小怎可能例外? “哈……哈……”朱小小不但笑,而且站了起来,一点也不再痛,毫不痛苦,十分轻松在笑。 迷惘的井上赤老心乱神悸,毛骨悚然,他感觉到极其可怕的事将要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惴惴不安的他,一脸怅惘地愣住了,只见原来爬在朱小小身上的红头食蚁,竟不知怎地,一只又一只、一堆又一堆的掉了下来,落在地上,动也不动便僵死了。 他的脸上有冷汗在淌,自发顶各处淌下,冷得彻心彻肺,不能自控的颤抖、沮丧。 伸手抹去额上冷汗,啊,不是汗啊,是血……还有皮屑、肉屑,这……怎么可能? 整个头顶、面庞,都流下一丝丝血来,从上而下,血痕把整个头颅分隔成好多部分……再用手去抹,又抹走了一大块皮肉,妈呀,搞什么鬼?怎么会弄得皮肉腐烂,血流披脸? 朱小小在笑,笑得愈来愈兴奋。 不敢再用手去抹,血便一直向下流去,经过前胸、背后,再滴下去屁股、下体、腿上……血液流过任何地方,井上赤老都看得好清楚,那块皮肉处就腐烂起来,而且渐渐扩大范围。 朱小小笑得愈来愈放肆,因为他已稳操胜券,反败为胜,彻底的把强敌井上赤老挫败。 朱小小笑道:“我的内力远不及你,原来武功招式也不如阁下,幸而我的师父,除了小白以外,还有用毒的耶律梦香,与及我爹病魔朱不三,先前你不是沾上我的血液、唾液、鼻涕么,那些东西全都有‘病毒’在其中,绝对比你的食蚁更可怕哩!” 原来朱小小明知不敌井上赤老,便放弃以武争战,改用“病”及“毒”,重挫杀在体内的黑蚁,朱小小以内力渗出“病毒”来,早已一下子全杀掉入侵的食蚁。 他不停滚动叫痛,只是在蒙骗太爱虐杀的井上赤老。而皮肉身外的红头蚁,当遇上“病毒”,也一样再难存活。 乘着敌人忘形之际,朱小小扮作垂死挣扎,喷出一囗血,便把并上赤老推入“病毒” 杀局。 来了,真正的哀嚎惨叫惊天动地、全身腐烂的井上赤老,一块又一块皮肉自动剥脱而下。 他接住了一小块,好想把“他”放回身体上去,但跟着身体凹处的皮肉脱落了,噗、噗不停的掉在地上。 指头一根一根先后掉下,继而是鼻子、嘴唇、耳朵、舌头……能腐烂脱落的,都一一脱落了。 发疯似的冲前,扑向剩下两个杀人者,把“病毒”都“传染”给他俩。 眼珠、牙齿……都脱落了,“噗”的一声倒在地上蜷曲呻吟,痛楚已经毁掉他的生命力。 井上赤老终于感受到被“虐杀”的感觉,好痛,他妈的病死了! 终于,他真的病死了! 剩下的两个杀人者,也跟着同样病死了!—— 第十章今夜多美啊 用清水把朱小小身上的血污都洗净,不留一点一滴的血丝或“醉蜜糖”,水晶晶一路清洗,一路不停的偷偷饮泣。 水晶晶哭道:“一定好痛啊,呜……我真的怕你会死……掉,以为你这傻蛋死定了!” 朱小小不知如何回话,他心里当然对水晶晶的关怀好感动,但却不擅辞令,只感到身体被水晶晶的服侍弄得好舒畅,好想她继续下去,那种温柔感觉实在太美妙。 水晶晶道:“我……想过的,心里都已决定,要是你……死去了,我……也不要存活下去,呜……是我硬拉着你一同上战船的,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你受苦,我…… 太任性了!” 朱小小轻抚倒在怀中的水晶晶头上秀发,轻轻道:“放心好了,为了要保护妺子,我如何都不会先倒下的,我死了,妹子便再没有倾诉的对象,早上也好、晚上也好,都没有人用心聆听你的肺腑之言了!” 水晶晶没有发怒,朱小小竟然早已知悉自己晚上在他身旁诉说情话,他根本没有熟睡。 究竟是哪一晚开始?但水晶晶却不介怀了,因为朱小小是她最信任的人,她绝对能把心中一切秘密都向他倾诉。 朱小小的眼神告诉了她,这傻蛋对自己是无私的倾尽一切,只要水晶晶快乐,他便很满足。 并不羞耻啊,我真的是爱你嘛,你知道了便更好,哼,你不一样也让我知道爱上了我吗? 你的双眼早把一切说得清楚明白哩! 大家算是打个平手,各不相欠吧! 两人相视而笑,朱小小拥抱着含苞待放的小美女儿,水晶晶晕生双颊,娇美无限,从来没有人为了保护她而拼了命的付出,朱小小,你真令人感动,耳鬓厮磨,一种柔情蜜意悠然而生。 自然而来的春色意欲,突然催动,一颗心不禁怦怦乱跳,乳酪一般的胸脯,不停的起伏跳动。 双目痴痴瞪视,滑如凝脂的皮肤,贴在那副强壮体躯上轻轻擦磨,身体似遭电震,对情荳初开的柔艳投怀,又怎能抗拒,丹田一股炙热火烫热流在急窜奔流,似癫马难以驾驭。 把玉人搂在怀里,看她迷乱的诱惑,全身瘫软,软绵绵的如棉絮依偎,周身骨骼都似溶化,双手已不自觉的去抚摸搓捏。 体贴的热力传来,立时全身剧烈震颤,四肢百骸已不由她使唤,把身子再贴前,呀呀哎哎的低嘶起来。 原来,每一下的触碰,都带来令人目眩心动的啼叫,令人醉生梦死的五官妙觉。 双手已愈来愈放肆,春情不停催激,少年人又如何能与情欲相抗?心跳不断加速,欲念的渴求也无止地延展。 从情到欲,只是模糊不清的界限。 吻啊,吻吧,舌头、甜嘴儿,把身体每一寸柔滑的都吻遍,都带来湿滑滋润,都带来嘻笑娇啼。 丰满早熟的小胴体,教任何人也目眩心动,吻得欲火焚身,旱已一发不可收拾,坚决的与性欲来个浑为一体。 身上的衣履不知何时早已消失,剩下来的,只有爱,爱的痛快无比,浑忘一切的爱。 有爱,便有欲,来吧,一同放肆欢娱。 “沙”……“沙”……“喔!哈……” 天啊,你究竟干啥要愚弄我俩,咱们的身体都湿透了! 在最冲动的一刻,突然间天上竟洒下甘露,落下停不了的暴雨来,打在一对金童玉女身上,连头发都湿透了! 一阵风雨下降,不消片刻,竟就把炽烈的欲火熄灭了,春欲不再冲动,却是赤裸相对。 “哈……!” “你干吗脱光衣服?” “哼,你的肌肤白如雪霜哩!” “好圆润饱满的乳房!” “屁股儿高高跷起,好不得了。” “裸体真美,原来是真正的美。” 这些句子,全是朱小小的眼神告诉水晶晶的内心话,这家伙真的是迷死自己了,他一定沉溺在爱海中了。 好啊,给别人爱上的感觉真好! 水晶晶好畅快,她拉着朱小小的手,一同奔向大海,噗通一声跳了下去,又在水中舞出美妙姿态来。 好哥哥,我好开心啊,来看我的舞姿,领略当中喜悦,我的裸体肌肤舞动出来意思,你会明白么? 有一天,我的身体要献给我钟情的人,让他来控制我、命令我,我会纯如羔羊,任君摆布。 我早已单恋那神目迷人的不凡圣子,他真的教我神魂癫倒,但……朱小小,你也不错哩,嘻……险些儿便把第一回交给你了! 你,弄得我好酸软哩! 天,仍下着雨,浮沉于大海中,赤裸的身体被洒下的雨点打痛,更是刺激、更是浪漫。 那仍是害羞的朱小小,在远处定睛看着,愣头愣脑的好生傻态,哼,看我又潜下水去,来了,光着的大屁股一飞冲天,哈……雨点打下好凉好痒,好怪的感觉! 在水中愉快舞动,利用不停的畅游,尽把原来的情欲都挥去,要一点一滴不留,否则,还是会忍不住拥着那朱小小痛吻,然后……一定会把身体,一切一切都交给他。 朱小小,你好可爱,要是天下间没有了不凡圣子,我真的会爱死你,当然,就算有了不凡圣子,我还想念你。 冷雨使两位少年人清醒了,头脑不再混乱,一场春欲在不知不觉间淡化、消失。 今夜,水晶晶比任何一刻都更标致、更美。 今夜,水晶晶比任何一刻都更注意朱小小。 今夜,水晶晶还会在朱小小身旁诉说情衷么? 今夜,多美啊! 繁星闪闪,天空仍是一样的静、一样的美。 朱小小,一样的安详诈睡、一样的在等待。 一样的假装已入睡、一样的说个没完没了、一样的都仍是一样。 水晶晶一样的笑道:“大哥啊,你知道嘛,原来情爱也有所分别,有一些是一见钟情,怎样也难以自拔;有一些,激情需要时间才会孕育出来,嘻……情爱原来学问多着哩!” 朱小小闭目躺着,静听玉人燕语轻轻,心头畅快无比,但愿此生的每个晚上,都是一样的度过。 经历了一次的被袭,朱小小、水晶晶都学乖了,把居处转移到山坡顶上去,又不停注视四周有否船只驶到,大大加深了防范意图。 水晶晶的内心倒也好矛盾,她当然想见到不凡圣子,但对方又很可能会对付朱小小啊。 啊,有船! 在远方突然出现的一黑点,缓缓逼近孤岛,看来是朝向此岛而来了,船上的是什么人? 一般大小的战船,很快便驶到滩头前,再放下小艇,七个人乘小艇到岛上去,还没到岸,朱小小、水晶晶已上前迎接了。 朱小小恭敬揖拜道:“大王一定找得我好苦了,请恕小小太冲动,一时乱了心神,竟随晶晶上了敌人战船。” “不碍事,没损伤便好了!”来者七人,竟就是小白、十两、梦香公主、生力、一目损破的思思郡主,与及那冲动的小子泥小田及他身旁的带头领队珊瑚。 珊瑚笑道:“还是我行哩。这一带最多孤岛,岛又大又多神秘丛林,要是有什么‘世外桃源’,一定在附近,嘻……好轻易便找到,看来我们的运气很好哩!” 水晶晶笑道:“别胡说,此岛又怎会是什么‘世外桃源’,我俩离开了不凡圣子的战船,随大浪飘来吧,珊瑚姊姊别胡猜瞎说啊。” 珊瑚问道:“唉,那‘世外桃源’究竟在哪里呢?” 水晶晶笑道:“是我骗不凡圣子吧,哪里有什么‘世外桃源’,连咱们纵横‘东帝海’的‘水杀野’也不明白的地方,看来定是海市蜃楼,根本不存在哩。” 小白道:“别多说了,找不到‘世外桃源’,不凡圣子定然不会对‘五杀野’罢休,要尽快赶回去,联合‘五杀野’的力量,看看该如何抵挡不凡圣子的侵略。先从岛上补充净水上船,便立即回航!” 众人在朱小小、水晶晶引领下,走到远处山间的一个瀑布,只百丈高的瀑布,下面是一个不算太大的水塘。 阳光照射在瀑布上,金光闪耀,活像从天上洒下万条金蛇,显得格外美不胜收,堂皇如仙境。 泥小田拖着珊瑚的手走进水塘里,嘻笑道:“呵……难怪朱小小大哥与水晶晶姑娘乐而忘返了,珊瑚啊,倒不如我俩也在此逗留,玩他十天、八天,说不定再回去你肚里已有了我的孩子啊!” 珊瑚望着水晶晶失笑,只挣脱泥小田的手,便径自取水去也。 良辰美景,水声淙淙,配合清幽雅致,实在是情侣相依的好地方,众人在取笑朱小小一对同时,也牵起身旁的手,显得更是亲蜜。 小白与梦香公主一跃而上,逆水而到瀑布顶上,一望而去,是绵延极远的一座大山,远眺蒲雾处处,水流从四方八面而来,冲擦成多条水道,清彻见底。 小白注视着众水道,拾起一颗光滑的石头。 公主笑道:“不容易再找得到啊!”从口袋里掏出,是小白在“剑京城”首次出征前,赠送给她的订情信物“深心石”,光滑如昔,每一回握在手里,总感到它的温暖、体贴。 小白笑道:“这十年以来,没赠送给公主什么贵重的东西,就只有这么一颗深心石。” 梦香依偎在小白怀中,享受着她最陶醉的快感,浅笑道:“这深心石,却比人世间什么珍宝更可贵、更有价值。” 也许是公主曾亲吻过不凡圣子,小白竟觉自己多年来好象有点儿冷落了她。不离不弃的爱情,还必须要时常滋润、多加呵护,小白真的愧疚于心,公主非但好想自己登基为王,更重要的是小白的爱,对公主付出原来最纯真的爱。 轻轻拥吻梦香公主,她那软肉体躯,永远是那么体贴动人。 不消一阵子,大家便弄妥要用的净水,小白、梦香公主从瀑布顶下来,却拦住了大家去路。 小白道:“暂且不必回船去,看来,咱们碰巧找到了‘世外桃源’。” 朱小小惊愕道;“什么?这里……就是‘世外桃源’?” 小白轻轻点头,微笑看着眼前的瀑布—— 第十一章串失口十一 小白蹲在水塘上,看着清澈见底的池水,笑道:“小小,这里的鱼儿都很漂亮、好色彩斑烂。” 朱小小当然点头,他先前跟水晶晶数过了,这水塘内共有七种不同种类的鱼儿,都好可爱。 水晶晶一手便捞起一尾大头金色的鱼儿,笑道:“鱼儿可以随意的快乐游来游去,可不能就算是‘世外桃源’啊!” 公主笑道:“先前我们上去过瀑布的顶端,分流里都没有任何大小鱼儿,你们说,鱼儿是哪里来的呢?” 对啊,怎么大家都忽略了这事,一个因为山上流水而成的瀑布水塘,既然上面都没有鱼,那水塘内的鱼儿究竟是从何而来呢?” 朱小小拍着头颔道:“唉!真大意,怎么在这岛上好多天,却一直没有发现这事。” 小白搭着朱小小肩头笑道:“每天都与最动人的女孩子谈天说笑,每一刻都神魂癫倒,你还有心情留意四周么!” 朱小小尴尬之余,只好傻笑应付。 小白道:“还不止此,上面的分流,明显有过改动。”拿出先前在上面取得的一些小石头,再道:“这些小石头的光滑状态都不一样,原来就不应该在同一分流出现。” 生力抢道:“对啊,要是一直是同一分流的石头,受水流冲擦的时日一样,光滑情况应该一样的啊。” 小白把石子拋上拋下,笑道:“这就足以证明,分流给人工刻意的改动过,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改移瀑布水流的方向,也就能遮挡住一些不欲别人看到的东西。” “答案就是瀑布内的‘水帘洞’!”说罢,一手将石子扔向瀑布,石子一直飞去,竟真的没有碰击声音。 要是瀑布后只是石壁,石子穿过就会撞击在石壁上,发出啪啪声响,但现下什么也没有,明显是小白猜对了。 小白道:“鱼儿就是从瀑布后的水帘洞而来,有人要掩饰,目的很简单,就是有不可告人之秘密在。要是我算计没错,不凡圣子要找的什么‘世外桃源’,就在水帘洞后。” 凭着天赋奇才,观察事物入微的小白看穿了布局者的巧妙。“世外桃源”真的就在前面? “世外桃源”有何重大秘密?究竟不凡圣子为何要如此重视?很快便有答案了。 小白率先与公主穿入瀑布,果然不出所料,瀑布之后,有一个好大的水濂洞,洞内有一条深可及膝的溪流,一直向前伸延,好远的前方,有一点点的亮光。 明显得很,水道一直穿过整座山,从南到北的真通,而不明的神秘地方,就极有可能是“世外桃源”。 大伙儿跟着小白一同进入水道,心情极为兴奋,但也小心翼翼,因为前面究竟是什么,大家都不明不白。 生力、朱小小都凝神戒备,只因在水道内若有伏击便难以防范。水道异常狭窄,也可以清楚看到,两壁有一些好深的开凿痕迹,更加引证这里曾有人把水道开阔。 “东帝海”的四周,从来就只有“水杀野”一族往来,再没有其它任何人出没,连水晶晶、珊瑚也不认识的地方,说是“世外桃源”,恐怕真的有九成可信。 一点光渐渐变大,也就是已接近水道尽头了,各人更加步履放轻的,穿过洞口尽头,到达新天新地。 “好优美的田野山间!” “竟有一大片绿油油的禾田。” “那里还大树林,树林上的鸟儿在歌唱。” “凉风清爽,日光怡人哩!” 恬静的乐土,活像是人间仙境,没有人声鼎沸,没有熙来攘往,有的只是田野丛林,日光山涧,真教人舒适不已。 梦香公主喜欢宁静,她自小便爱大自然的美,只可惜自“舞夷族”被灭后,因于“剑京城”时,都难以享受到如此美妙风景。 直至离开了“剑京城”,又到处奔波,都未能找得如此难得的荒郊良田景致。 十两、珊瑚、朱小小、生力、郡主及水晶晶,都同被眼前遥远翠峰峦叠,摇曳绿柳,皑云蓝天,晨光如昼吸引得陶醉其中,突然一排燕子飞过,影子落在田间,像要跟它争光夺彩似的。 大自然的美,当真迷人。 “前面一百步左方,有三十棵香椿树,但中间却又有一棵独一无二的榖树在其中,好生古怪。”小白突然道。 一百步远处被众多大树挡住视线,小白又怎会知道,难道嗅得到么?也不大可能啊! 朱小小第一个冲前,一百步后,他呆住了,一、二、三、……十……三十,不多不少,真的恰巧是三十棵香椿树,正中间,还有一棵独一无二的榖树,朱小小不禁目瞪口呆。 其它人也傻呆了,小白怎会知道这里的一切? 小白没有理会众人,抬头望向远方,像是很有亲切感似的,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缓缓道;“再往前走二百步,右边的田种了大白菜,左边的种了蕃薯,可口得很哩!” 这一回,连生力、公主等都愕呆不已,众人飞快的再走前二百步,望向小白未张望过的田间,真邪门,小白算的都全中,只教众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跟着,小白“猜算”的都一点不错、一丝不漏,整个地方就好象他早已来过,并且了解得一清二楚,十足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似的,教每个人都啧啧称奇,难以置信。 一草一木,小白都能未卜先知的说了出来,甚至是哪里有一堆大红花之类,小白竟然也能清楚指出。 唯一的解释,是小白曾到过这里。 但,却又不可能呵,就算是先来查探“五杀野”的六小朱,也不曾深入过,枉论到过“东帝海”。 这究竟是什么的一回事? 小白带着大家走了一段路,指着一座山道:“山后,有一间茅舍,前面有一个大花圃,又有个小鱼塘,屋内有三间房子,其中一间,窗子向西,日光最盛,只好用蓝色布帘遮光。” 实在太可怕了,小白怎可能会知得一清二楚,连这里有房子都了如指掌?简直不可思议! 无可否认,小白是天生奇才的大人物,但他可从没有预知的能力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伙儿匆匆越过山头,啊,当真一点不错,果然是有一间茅舍,向西的房间,当真有蓝色布帘遮挡阳光。 公主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小白,是怎么一回事?” 连公主都不明白的话,其它人当然更不能理解。 小白笑道:“这就是我的家!”指着茅舍,嘴角浅露笑容,一句轻松的话,却把所有人都吓得傻呆了! 小白的家? 小白咧嘴淡淡道:“是爹、娘、妹子笑天算在荒郊种菜为生的家,自小便在这里长大,在田间捉蛙、摘白菜、跟爹竞跑,快乐的儿时仍记忆犹新,那向西的房间,就是我读书、安睡的私房。” 一步一步的逼近到茅舍去,每一个人都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小白所言,小白的老家又怎会在这小岛上? 笑三少、初一的乡间住处,是离开“武国”不远的郊野乡镇,梦香公主未曾去过,但却知道得很清楚。 “东帝海”这小岛上,绝对不会是小白的乡间老家,但要是有错,小白又怎会连一草一木都知悉得清楚明白? 愈解说便愈胡涂,公主也乱了思维,连公主也分析不出内里因由,实在太胡小白已走至茅舍前的花圃,笑道:“有人花了好多功夫,把我的故乡情境,一模一样的在这里建成一个重复的,一树一木,都全然十足相似,哈……恐怕屋内也有另一个小白哩!” 简洁的解释,教众人疑困尽消,原来是有人把小白故乡一模一样又重新建设了一个,虽怪小白会一清二楚了。 什么“世外桃源”,就是小白的故乡? 这地方的主人,为啥要把小白的故乡搬来?公主瞧瞧小白,他的表情已告诉大家,他也是莫名其妙,不知所以。 答案,应该就在屋内。 推开门,小白也不禁摇头轻叹,实在好生佩服,笑道:“连每一个杯子,每一张椅子的摆放,都跟我家一模一样,这位有趣的朋友一定对我认识好深、好深!” 墙上,挂满了细心绘画出来的“意画”,造诣虽未及小白般豪迈奔放,但笔触倒也相当活泼。 小白也欣赏了一会儿,再走至自己的房门前,阳光从窗外映像入屋内,一个长长的人影投射在门前隔着对外的布门帘上,显然他们要找的人,就在房内。一阵阵幽香扑鼻,教人好陶醉。 小白笑了笑道:“在内的,我想必定是小白了!” 内里的人也响应道:“终于找来了!” 小白笑道:“我倒也想不起,我原来有个孪生兄弟啊,这当真是天下奇闻。” 人影笑道:“岂敢,岂敢。” 人影由坐而立,慢慢移来,揭晓了,房内的什么小白,原来是他,俊美潇洒,神采奕奕,一派丰神如玉的模样。 只二十来岁,长发束成辫子,飘逸若仙,笑的时候,嘴角两旁都有迷人的小梨涡,真个不愿把目光移离他五官。 公子向小白一拜,恭恭敬敬的甚为有礼,也绝对看得出来,他对小白是有一种极为尊敬的仰慕。 小白道:“阁下并非中土人士。” 公子道:“对,远道从异地而来,只因慕名久仰,对小白笑苍天的大作‘文学大录’,拜读了七次,唉,天下间竟有如此经典巨着,全书收齐中土文化事项,心血大成,洋洋一整套二十大本,实在是前无古人,后难有来者之不世圣典。” 小白看看案头,果然就有齐一套二十大本他的旧作“文学大录”,原来身前人,竟是自己的忠实读者。 公子再道:“我对此巨着实在钟情不得了,更因此而决心东来,长居中土,又把名子都更改,称名号为--天草仓竹夭。” 小白立时哈哈大笑,这个当然了,天草仓竹夭就是他编写“文学大录”时所用的笔名,把“笑苍天”三个字以部首拆开,倒转来念,便是“天草仓竹夭”了。 这个曾经把病书生气得半死的名字,眼前异国人,竟就当作是自己姓名,当真是太着迷小白编写的“文学大录”了。 公主惊讶道:“原来,阁下便是不凡圣子要找的那个天草太子!” 天草骇然惊呼道;“什么……不凡圣子已到了中土?”一脸惶惑失措,天草太子忐忑不安的,心中显得甚是忧虑。 小白道:“他一直在找‘世外桃源’,我们也好想知道,他花尽心血来找此地,但却不见有啥好要的,难道他太爱吃大白菜么?我的家乡就只有大白菜啊!” 天草叹道:“这是因为我太敬慕阁下,到过公子故乡造访,好想建设与公子一样长大环境的住处,于是便依样葫芦建设而成的‘世外桃源’,每一草一木,都花了好多心血。” “肓同样的环境,就尽力投入生活,如你一样起居饮食,领悟智能事。方法好笨,但也真的有效哩!” “至于为啥不凡圣子必须找到‘世外桃源’,对了,就因为这里多了一些东西,是原来小白你故居所没有的。” 小白竟然记不起来,道:“是什么?” 天草太子笑道:“随我来吧!”带着大家走到另一间房,房内有一条又粗又长的铁链,一直延伸,绑住一个头颅好大好大的秃头少年。少年冷冷瞟了天草太子一眼,便不再理会各人。 天草道:“他便是我好友大头,也就是灭绝‘串矢口十一’的大计主脑,脑袋记住最重要的一切有关详尽资料。” 众人相视苦笑,小白、公主突然全身冰冷,一同张大嘴互望,明白了,也太震撼了,可能吗? 泥小田忍不住问:“究竟‘串失口十一’又是代表什么啊?” 天草淡淡笑道:“小兄弟,你试试把‘串矢口十一’的意思重新组织,且看结果如何?” “串失口十一”,对了,串失口,即是两个口欠其中,啊,猜对了,他已竖起大拇指道:“真棒!” 大家一同再分析下去,十一,好明显,便该是个“土”字或“士”字了,“中土”、“中土”,啊,是中土。 灭绝“串失口十一”的意思,就是等于灭绝中土,杀尽每一个国人、族人,都不分好坏,杀个清光。 大家终于明白了。 灭绝“串失口十一”,即灭绝中土,四国四族与及小丙,将大祸临头了!—— 第十二章桃源圣子到 中土“天法国”的“天都城”“律天殿”内,芳心依着承诺,把那春冰薄带了回来。 春冰薄受的伤也不算太深,只是这并不表示芳心会得到原谅,她攻“皇京城” 已是第二回,竟又大败而回。 她完全不能猜出失败的原因,令伍穷好愤怒。 失败了,并不可怕,尽力补救,从此不再犯同一错误,便不怕以后再败,必定可以反败为胜。 但连战败的原因也不明不白,便失败得毫无意义。 芳心想不透出卖他们的,竟然是交易贩卖“皇战烈车”时的“皇马”,当然就猜不中个中因由来。 伍穷好应该重重责罚,但今暂且不提,因为有客从远方而来,虽只是两位客人,却必须极为重视。 一位把眉毛全剃掉,只在眉心点上两个小圆点,竟又涂上口红,整个脸上全是雪白厚粉的四十来岁六尺高个子,一脸嘻笑的趣怪模样,就是伍穷必须接见的稀客。 他的名字好怪,是拜千户,来自异国另一片黄土地的使者,身旁还有带来的礼物--一个人,全身都是管子,身后背有一个大铁桶,怪模怪样,一身都是黑色衣衫。 拜千户堆出虚伪的笑容道:“微臣奉我家主人江川藩王之命,特来晋见中土“天法国’国君伍穷大王,嘻……祝大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早日一统天下,威震五湖四海。” 伍穷冷冷道:“中土与‘天皇帝国’的大地相距千里,隔着汪洋大海,鲜有往来,‘江川藩国’乃‘天皇帝国’的两大藩国之一,突然到访,可有什么要事?” 当中土四国四族争战不休时,千里外的异国“天皇帝国”,却是一片宁静、和谐,天皇被奉为天神无异,掌管一切,以下有两大藩国,分别是“江川藩国”及“神山藩国”。 分属不同派别的两大藩国,一直相互冲突、争战,但在天皇的镇压下已逐渐拋下敌对战意。 “江川藩国”的武士,称为“东忍派”,而“神山藩国”的,则名为“西浪派”。 拜千户突然到访,明显是冲着中土的战乱而来,想在其中有所企图,并以伍穷的“天法国”为踏脚石。 这股势力今日只来了两人,但伍穷已嗅到一种浓烈的杀气味道,这不知底蕴的“天皇帝国”,一定另有庞大的计划在后。 拜千户再咧嘴笑道:“藩王得知中土之大,以‘天法国’的伍穷大王最具无敌霸气,便差遣微臣千里而来到访,带来一些好礼物,以助伍穷大王攻打“皇国’,巩固霸天下不断扩张的势力。” 伍穷笑道:“你身旁的礼物,究竟是什么古怪东西?” 拜千户笑道:“呵……好玩得很哩,是咱们‘东忍派’的‘忍士’,藩王说只要伍穷大王攻进去‘皇京城’,咱们的‘忍士’便大派用途,可为大王作开路先锋。” 天下间又哪有如此便宜的礼物,明显的“江川藩王”要借伍穷的力量,拓展在中土势力,这股从未算计过的力量,突然而来,伍穷也禁不住苦思如同妥善处理。 来者不善,不能好好交往,也许就埋下可怕怨仇。 伍穷笑道:“鬼道子门主,你便上去领教一下‘东忍派’的怪异礼物,看看有何奇异吧!” 当日神相召来的“五花八门”中七个门主,只剩下“鬼门”鬼道子及“法门” 神通二人,伍穷的“有容乃大”思想,把敌对的人都收为己用,从此二人便成为旗下重臣武将,为“天法国”效力。 鬼道子拔出他的独有神兵金钱剑,一跃而上,便向古怪的忍士挑战。他一直以来也没多大表现,要得到赏识,在这世代中,便必须显出过人能耐来,鬼道子好明白这道理。 鬼道子喝道:“请赐教!”随即挥出金钱剑,一百个金钱组成的剑,突然都松脱,疾射向忍士的身上一百个穴道,便是鬼道子的杀着“百鬼拍门”,劲力聚吐,一招杀人。 只一招便杀掉对战者,才能显出他的神勇、毅力非同凡响。 在伍穷大王面前一招杀敌,自然威风八面,重重有赏。 原来呆立的忍士,面对一招“百鬼拍门”,很轻易的抬起右手,从肩膀有一条铁管子一直缚至手腕处,突然爆出一阵炙烈热气,火焰爆飞,烈焰顷刻便把一百个金钱包围住,焚成灰烬。 火舌并没有停下来,再扑向已呆住的鬼道子,当他感到炙痛狂嘶的时候,脸上、身上,可以燃烧的部分都烧成黑炭了。 好端端的一位高手,不消片刻已变成一块黑炭,黑炭当然没有性命,不能动黑炭的面目也为“律天殿”带来从未有过的震撼。 忍士走回拜千户的身后,他的任务已完成了。 拜千户的笑声此刻比任何鸟鸣禽啼更是刺耳,他笑嘻嘻的合不拢嘴道:“伍穷大王啊,藩王命微臣带来了五千忍士,每一位都备有‘火龙枪’此神兵,真的很有诚意助大王先夺‘皇京城’,大王若拒绝我藩王好意,就只好掉转头向皇玉郎叩门,跟他联合好了。” 说得再也清楚明白不过,伍穷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接纳“江川藩王”的五千忍士,联成同一阵线。一是一刀斩杀,结下仇怨。 但两者的最后结局看来都必然一样--后患无穷。 拜千户仍在笑,中土四国四族之外,从此又来了令势力更形混乱的“天皇帝国”! 在“世外桃源”内,小白等正碰上不可思议的大难题,他们终于明白,为何不凡圣子要千里而来,苦苦追寻“世外桃源”了。 天草太子道:“原来因为我是国家中对中土最认识的一人,‘天皇’便命我远访中土四国四族,并由过目不忘的大头,把一切想要知道的战争资料,都记在他的脑袋里。 每一个城的特色,该如何攻破,每一势力有些什么出色人物,兵器有什么缺失,要先杀什么人,如同利用天险……大头花了三年时间,已掌握了一切最详尽资料。” 小白讶然道:“有了这些资料,‘天皇帝国’便可进行残杀的侵略大计‘灭绝串失口十一’,以无敌战船带来百万战兵,攻克中土。” 天草太子垂头叹息道:“可是,我游历中土后,更深深被中土文化吸引,更加不欲四国四族与‘天皇帝国’展开生死决战,于是便突然动手,把我最要好的朋友大头绑了起来,只要他回不了‘天皇帝国’,资料欠缺,天皇便不可能命‘江川藩王’及‘神山藩王’带大军入侵中土,战祸危机也就可以消解。” 小白道:“这就是你突然失踪,建成此‘世外桃源’,避开‘天皇帝国’搜寻的真正原因。” 天草叹息道:“但既然天皇已命不凡圣子到此找我,看来‘灭绝串失口十一’的大计,已迫不及待要展开了,说不定中土的形势已开始有变。” 天草太子的算计没错,天皇确是已展开了入侵大计的第一步,伍穷就是他看准的第一个目标。 小白突然脸色一转,立即回身冲向屋外,急道:“好浓烈的血腥昧,战船停泊处有变,生力随我来,小小,你留在此保护众人!” 霎时小白已冲至水道前,生力紧随其后,朱小小则固守在屋子外,大家都十分了解小白,他如此急速行事,一定已感到大事不妙。 在小白、生力身后,天草太子也追来了,他的轻功可绝不下于二人,而且看来仍未尽全力,功夫显然是深藏未露。 穿过水道再出瀑布,很快便到了山圾之上,三人向浅滩望去,原来的战船已被烧得烈火冲天,船的四周都是断开的“海杀野”族人尸首,看来他们尽都已遭毒手。 但真正令小白们震惊的,是大海浅滩之外,合共有十八条庞大战船重重围住,船上都杀声震天,每条战船都有过百战士,看来正准备冲上岛去,展开杀戳。 天草太子冷冷道:“不凡师兄,咱们许久没见了!” 在远处的另一山坡,雪白的长袍迎风在飘,神俊冷傲的脸庞上有一对慑人心神的眼目正在浅笑,他,不凡圣子来了。 手上,握着一块木头,木块上刻有“世外桃源”四个字。 不凡圣子举起木块,冷笑道:“这木块该是大头故意留下,让它在海上飘浮,以图让我们寻得的线索吧,‘世外桃源’,今日我便要这一切化成灰烬,杀个片甲不留!” 手上吐劲,木块立时化灰飘飞,杀性已如矢在弦! 第十九部 饮血剑 第一章神龙吞天剑 山石嶙峋,向无人居的荒凉小岛,来自“天皇帝国”的天草太子,以为长居瀑布之后的“世外桃源”,便可不理世情变换,置身度外,毋须再饱受国家侵占中土战事所烦恼。 他困锁著好朋友大头,目的就是避免好战的“江川藩国”得到一切详细资料,包括四国四族兵力分布、地图、各城阵图、兵器情况、地形分析等等,尽力拖延战争。 但大头却不甘受困,主战的他不能逃出“世外桃源”,便在建设之初,把天草太子亲手刻制的木牌抛人海中,留下线索,希望来自“天皇帝国”的搜寻者,能发现追踪而来。 不凡圣子奉江川藩王之命,到来追寻大头下落,正好找到木牌,更认得字迹出自师弟天草太子手笔。 他深明师弟醉心中土文化,极有可能反过来躲藏起来,阻碍进攻中土大计,于是便派出大军,于“东帝海”向“五杀野”大施压力,胁逼这五个小部落交出天草太子来。 一直难以突破的谜,却因为“四大罪人”之井上赤老失踪而有眉目。他奉命搜索的三十个小岛,其中之一必然有事发生,否则又怎会一大队人去而不复返。 不凡圣子已渐渐逼近谜底,他决定带著“四大罪人”余下之三,再率领十八艘大战船,向三十个孤岛进发。 当发现“海杀野”的战船,显然答案就在眼前,愤怒的他先下令诛尽“海杀野”族民,果然,血腥引来他期盼已久的人物,师弟天草太子终于出现眼前。 不凡圣子身旁话奴冷冷道:“师弟,你擅自锁禁大头,严重影响我‘江川藩国’的‘灭绝中土’大计,害我藩王多番受天皇指摘,实在太岂有此理,你这缩头龟该当负上一切责任!” 天草太子一脸昂然,不屑道:“本太子回国后,自会向父皇禀明一切,我贵族的事岂容你官武来管!” 观乎太子态度,虽为不凡圣子师弟,惟是在对话上半步不让,而且极为傲慢,原来在“天皇帝国”,两人分属不同阶,有尊卑之分,不凡圣子的地位硬是被比了下来。 “天皇帝国”以天皇为首,中心为“大日天京城”,一切皇族血裔联成贵族,高高在上当统治阶层。 由于“天皇帝国”所有民众百姓,皆信奉天皇为天神之子,贵族便是上天派来统治大地的一群下凡神仙。 故全国对贵族都毕恭毕敬,就算是如何努力也好,即使你能威震天下,却也不可能扭转贵族的显赫地位,面对贵族,就要乖乖低头敬礼,向下凡的神仙恭敬从命。 除“贵族”以外,第二级的阶层是“官武”,意思即是为官或执刀以武力为生者,就算武功如何高强、官位高高在上,但也只是第二等人,被贵族小觑,不凡圣子便是其中之一。 “官武”之下是“百姓”,再之下,便是“奴隶”。 “奴隶”是世袭的,任何一个人只要他的祖先是被贩卖当奴隶的,他出生以后,也必然延续祖先的奴隶身分,永世也不可能改变命运。 既不能当官,又没有人愿意教授刀法、武功,奴隶的生存只为侍奉主人,任由淫虐,跟牛马没有两样。 整个“天皇帝国”,便是由四大阶层组成,一级压住一级,永远也不可能改变。 不凡圣子乃“官武”而已,故面对身分是“贵族”的天草太子,便绝对不能相比。 但不凡圣子却没有恼怒,他从衣袋中取出一面镶满了宝石、珍珠的小令牌,金光闪耀,贵重得令人昨舌。 天草太子立时呆住,心头不禁突突乱跳。 话奴笑道:“怎么了,太子,还是不要太神气啊,对嘛?天皇既颁下‘天京皇神令’,一切便由我来主宰,你还想阻止吗?你要跟天皇作对,那一切便好办了!” 当下立见的反应,天草太子立时噤若寒蝉,不敢作声,先前威风都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好明显,“天京皇神令”是天皇的权力象徵,所有人就算是贵族,在它面前也必须臣服。 纵身腾空,飞踏山石跃至天草太子身前,不凡圣子怒喝道:“天草太子听令,天皇命你立斩四肢断……” “喀勒喀……”一阵碎裂声把兴奋的不凡圣子话语打断,更命他与天草太子都眼目发光,惊骇不已。 正当不凡圣子下令要把天草太子虐斩自残之际,他手上的神物“天京皇神令”,竟然裂开碎烂,破成四、五十小块,嘀嘀嗒嗒掉在地上,瞧得来自“天皇帝国”的圣子、太子都呆若木鸡。 “你……竟敢毁坏‘天京皇神令’!”扼腕切齿、热血沸腾的不凡圣子,厉目狠狠盯著小白。说话出自话奴,圣子却已怒极,嘴唇也颤动起来。 小白的指掌仍沾有令牌上的木粉,是他突然出手把“天京皇神令”一握粉碎,毫不在意。 小白的五指如铁钩般张开,伸向不凡圣子,脸上尽是凝重的愤慨,傲然冷漠道:“中土只要有我小白,谁胆敢入侵,必如此令牌般粉身碎骨,甚么‘天皇帝国’只落得惨澹收场。” 不凡圣子与小白相距只五步,双目紧紧盯实,突然狂笑起来,声音中充满鄙视、狂野。 圣子不停纵声大笑,笑声中话奴突又插嘴说话,但声音却刻意提高,充满鄙视、不屑之意。 话奴的脸也鲜有的显出傲态来,说道:“小白么,啊……七年才建立了七座城池,却是不堪一击,最后连‘模糊城’也失掉了,一败涂地,被迫退守‘一万险’,当丧家之犬任人耻笑。如此的狗熊,却来扮作大英雄,大义凛然说甚么有我在,谁也不能觊觎中土,哈…… 你凭甚么说出这番豪情壮语啊,你凭甚么啊!呵……” 小白身旁的天草太子突然一震,心里盘算,原来不凡圣子已掌握了中土许多有关四国四族的武林资料,显然全新的部署已全面展开,“天皇帝国”要入侵中土,看来已迫在眉睫。 忽地惊虹急掠,戾气冲天舞飞,阴风寒意冲上九霄,只听见响亮“当”的一声,余音未了,但却不见有兵器出鞘。 话奴变得严肃起来,道:“杀力凌厉,好快的剑!” 小白冷冷道:“刀光霸狂,杀人如麻的刀。” 连生力都未能凭厉目捕捉到先前的一招对拼,原来在一眨眼间,小白、不凡圣子,彼此已拔神兵,出鞘、出招、回鞘。 迅疾更胜电闪,只觉眼前有劲风、火花、声响,二人的手却好像没有移动过。 太快的招式。太强的神兵武者。 小白的“赤龙”鲜有地不断发出嗡嗡声响,显得异常兴奋,像是在告诉他的主人,“它”今天终于遇上真正的强手了。 从来没有过的颤动,“赤龙”显得十分激昂、勇猛,就算是与刀锋冷的“泣血”对决,这种激烈的恳切反应也从未有过,剑身的震动一直沿著手臂而上,把信息“告诉”了小白。 “赤龙”,终于遇上有资格挑起他“战意”的神兵武者了! 小白的“赤龙”已握在手中,对决的不凡圣子,原来除了刀奴背著的三把刀外,还有藏在长袍内的一把“刀”。 小白的剑要杀话奴,实在来得太快,逼得不凡圣子必拔出他的“无量”刀,才保住话奴一命。 不凡圣子极少拔出他的“无量”来,因为神兵传自师尊,人刀合一,杀力无穷,要他动刀的绝世武者,实在寥寥可数。 只凭刀奴、兵奴、线奴及气奴的配合,已是难逢敌手,要他亲自击杀的人已绝无仅有,更何况能逼他拔出“无量”,天下间有此能耐者,实在太少。 小白冷冷道:“你认为能保得住这个替你道出废话的狗奴才?” 话奴嚣张道:“哈……好笨的问题!你竟然认为你可以杀我话奴,把我的嘴巴掩住?” 小白道:“好,我使用‘赤龙’来斩开你的嘴巴!” 一掌把话奴轰飞直射向滩上,同一霎时,两道光影交缠急闪,生力极力定睛细看,但始终不见二人如何拔神兵出鞘。 两人同时彷如与神兵合一,小白与“赤龙”化成一道灿烂金光,不凡圣子与他的“无量”,则化为一抹银光,金银互相冲击、吞噬,一阵阵震耳欲聋铿锵之声直侵剖心而来。 生力的内力已算相当不俗,但刀剑激荡涌来的声波委实太刚太猛,当下不得不盘膝而坐,闭目定神,才不致吐血受创。 天草太子却仍能张目昂立观战,内力之深,绝不下于比战的两人。 金龙张牙舞爪,要吞噬话奴! 银龙如痴如疯,拒挡杀力! 金龙、银龙相互你追我逐,刀光剑影在话奴身上穿插纠缠,银龙“无量”每一招都刻意把劲力震退开去,免得伤了话奴,便给小白占了便宜,失威眼前。 两道无匹惊世劲力不断爆开,随金龙、银龙追逐跃射向海,如鬼哭神嚎的隆隆巨响,渐渐涌向海中心停泊著的十八条大战船。 无形劲力声震如浪涌至,功力较弱的甲板上战兵立时七孔爆血,面庞裂开,倒地痛苦呻吟。 功力较高者即时收敛心神,吐纳平定急奔翻剩的气血,但双耳已被震得滴血生痛,步伐晕眩浮浮难支。 “无量”在海上面震开“赤龙”,二人左右飞开,话奴恰巧落在中间,隔开了小白与不凡圣子。 活像从险死中再活过来的话奴,额头竟然未见半滴冷汗,而且气定神闲,依然对小白不屑一顾。 话奴是不凡圣子的嘴巴,自主人三岁以来,对所有男人说话,便是由他代劳。 心意相通,互知明白,话奴道尽主人不凡圣子心里所想,如此难得的嘴巴又怎可能失去。 当你好肯定百分之百不会遭离弃,一切不变,自信心便会愈来愈强,因此话奴极肯定小白不可能伤害到自己,主人不凡圣子一定会保护他。 “嗡”……“嗡”……“赤龙”欣喜莫名,先前的“愉快”战斗,他大感畅乐,对了,就是这样的神兵武者。 好苦的“赤龙”,自铸炼成以后,一直的等,等有皇者天子灵气的天人来掌握他,等天人来替他解开与剑鞘紧扣的“蛟龙天锁”,等啊等,一直的沉睡在黑漆漆的剑鞘之内,未能挥出圣龙光芒,直至小白出现,才唤醒了他,光芒初现。 好可惜,主人来了,却欠敌人! “赤龙”要发挥他潜在能量,必须有天赋高强的神兵武者,伍穷、刀锋冷甚至是余律令,都未能提起他的战意,这些高手极强,但都不具神兵武者之超然天分。 直至不凡圣子出现,“赤龙”才满意地发出呼唤满足声。 “嗡”……“赤龙”不断作响,十分痛快,但小白却感到他有所保留,经先前化作龙光拼战,明显震动传入体内已有点点呆滞。 他,是对小白不满么? 不凡圣子冷笑,话奴立即倨傲地笑道:“甚么神兵‘赤龙’,原来也不外如是,坯,那堪狂霸!” 小白没有再说甚么,只要先杀了话奴,一切便能证明。 缓缓拔出“赤龙”,一刀挥斩,如仙神降世,金光灿烂震起浪潮,刀劲结成一道十丈浪墙,向话奴卷扑。 浪头金光闪闪,犹似利刀剑锋,从来不惧不怕的话奴,终于愕呆瞪目,一阵惊骇莫名感觉,从心底骤然涌来。 后头迎抗的刀劲来了,“无量”劈出三条水柱,从话奴背后而来,贴住话奴头顶与及左右身旁,恰好割开了剑浪,护佐免受冲击。 小白笑道:“哈……话奴,你怕了么?恐惧死亡来临吧!” 话奴正欲反唇相讥,但心头同时感应到主人要回应的话,霎时才惊醒过来,他是主人不凡圣子的嘴巴,绝不能发表个人己见。 一惊、一缓、一窒、一急,体内两股劲气相抵互冲,小白乘势急斩海浪,卷浪成剑,剑浪千飞疾割斩杀话奴。 剑浪如金龙舞爪扑射,小白喝道:“看我的自创一式‘神龙吞天’,来吧,要你败于我剑下!” 凭著“赤龙”的刺激,小白已今非昔比,完全的脱脱换骨,阵上创招,配合自身意态、感应,跟昔日抄袭、改良他人绝学大相迳庭,不能同日而语,威力猛然提升十倍! 剑浪如恶龙怒吼,不凡圣子已心知不妙,不得不争取主动,飞跃上前五步,同时又斩浪卷成银龙千飞,力抗救人。 小白的剑浪如真龙飞扑,银浪却不足以化成龙形,只是笔直射出,力劈“神龙吞天”的龙头、龙身、龙背。 金龙剑浪扑向银龙刀浪,浪花激荡迸溅,如喷泉涌射,恶浪翻飞,罡风爆出轰然巨响,震得海中战船左右摇摆,船只都被烈风吹得樯折帆破,猛风更吹得船上每人眼迷目难张。 “吼”! 龙吟虎啸,小白的一式“神龙吞天”,尽把银龙刀浪震开,逼出向前,继续扑噬话奴。 明显地,“无量”祭起的刀浪,难以拒截“神龙吞天”,剑浪逐渐破开刀浪,逼近话奴。 冷汗从未在额上见过,但话奴此刻已感到“它”从头顶爬下,一直流向胸前,这感觉好可怕,像是冰冷的一剑,剖开了他的胸膛,把自己一分为二,生命从此结束。 话奴好怕,但他不能怕,因为他只是奴,想的、说的、做的,都是为配合主人,没有主见,不会主动,也就更不能暗自惊怕。 但见银龙刀浪愈来愈弱,死亡已在眼前,心头惶恐颤抖,脸皮也忍不住跳动。 双脚不停抖颤,好冷、好冻、好怕。 说甚么,啊,主人有话……我感应不到,主人啊,金龙来噬我了,话奴好怕,快来救我,我不要死! “我不要死啊!”再也忍不住撕破喉咙的高声呼喊,转身便拔足而逃,话奴拼命的走,走啊! 要尽快离开险地! 当话奴喊叫的同时,一路抵挡“神龙吞天”的银龙刀浪骤然消失,他已无意再保住话奴。 因为话奴已不再适合当话奴,他严重的侮辱了主人不凡圣子。 话奴从来不会说“自己”的话、有自己的意思。他口中所说,就是不凡圣子心中所想。 可是,话奴在惊惧忘形之余,叫了一声:“我不要死啊!”四周的人,都望向不凡圣子,都在疑惑:“圣子怕死啊!” “神龙吞天”把已微弱的银龙刀浪一口吞下,再扑噬话奴,浪花卷人成蚕茧般,直扭射上半空。 水茧一丝一丝的甩出剥开,内里的话奴,也一条一条的骨肉连皮撕下裂开,瞧得战船上的战兵都目瞠口哆,慌惶急惊。 话奴,就被抽丝剥茧般剥开,直至内服都脱落、碎散,染得海上一片血红。 小白的“赤龙”仍嗡嗡作响,响声沈郁,好不自在,他究竟在不满甚么?已战胜还有不满? 不凡圣子突地抬起“无量”,迎向当头烈日,猛烈日光映照在刀身之上,手一抖转,竟把日光反射向自己额首,炙热燃肤,额头不一会儿便烧出白烟来,不凡圣子要拼命了!—— 第二章赤龙饮剑血 站在山坡上观战的生力,因为小白二人已战至海上,拉远了距离,传来震响减弱,也就不再心头急动,奔血飞窜。 一直在注视小白、不凡圣子之战外,生力也被身旁轻微风动所影响,特别留意天草太子的右手。 当小白在挥剑时,同一时间,天草太子的手腕便疾急扭转,瞧了一会儿,生力便看得明白,这不凡圣子的师弟,竟在拆解小白的剑招,但奇怪得很,太子的部署战法,跟圣子却截然不同。 每当小白出招,天草太子都刻意在刀招上退让,先避其锋,绝不坚持对决,但同时另一手却又扭动手腕,作出反扑攻击。 怎么可能在退的同时又攻?就算是手执双刃也不可能啊!生力愈看愈是疑惑,也就更加不明所以。 反观双手不停转动试招的天草太子,愈动愈见绽发傻笑,不自觉的投入了自我的幻象中,心花怒放,喜形于色。 生力也不敢打扰,只感此翩翮公子实在有点傻憨。 山坡上一片宁静,山坡下怒海狂潮,都是刀、剑相交而激起的荡心摇魄恶浪。 小白先胜一仗,斩杀了话奴,总算为惨被杀害的“海杀野”兄弟报却血仇,暂把不凡圣子的狂傲气焰压下来。 小白痛快却不能小觑敌手,因为不凡圣子始终是“赤龙”唯一有感应的神兵武者,他一定有更强杀力未发挥出来。 当不凡圣子借烈日反射,注日光能量穿人体躯,从额头开始,白烟不断飘飞而起,蔓延全身。 原来半身已浸在海中,炽热白烟却自体内逼出,再穿过衣领、衣袖、钮孔等,袅袅飘出。 全身愈烧愈红,不消一刻已是如火炭般注满能量,不吐不快。这不凡圣子竟能吸纳烈日热能,化为己用! 烟雾像是长了眼睛似的,渐渐围拢向小白,把他前后左右都包围住,像是慢慢张口吞噬似的。 “赤龙”的嗡嗡声反应渐渐更频密,兴旧度是大大增强了,他“感受”到神兵武者有出色的刀招正要斩来,刺激锐烈,千载难逢,当然高兴得无以复加,嗡嗡作响。 惟是他还有不满,“赤龙”真是奇怪! 已吸纳了大量烈日热能,不凡圣子执刀一斩,身前一丈突然拔起百丈水柱,四周原来的白烟被刀劲“燃点”,一刹那间都爆成烈火狂焰,包围住小白,烈火结成球状,困住小白浮于海面。 不凡圣子执刀冲斩,“大日刀火斩”出击! 刀劲掀动火球火舌一同围攻向小白,千刀万斩,全力杀敌。 同时四周斩来千百火刀,一剑如何能敌?小白急奔欲逃窜,不凡圣子的火球,却随主人追杀而滚动,依然包围住小白。 挡背后火刀,避头上火刀,两侧火刀又难闪开,斩、斩、斩、斩,但仍斩不尽无处不在的火刀。 “大日刀火斩”已困死小白,不凡圣子狂怒在燃,誓要斩尽杀绝,把小白的头颅斩下。 小白突然暴喝一声:“哑巴,你这笨火球可不能困住我啊!”吐力射剑,“赤龙”一飞冲天,冲破火球,小白就乘著一刹那间的空隙,穿身越过,突破了困封。 不凡圣子哪会让小白逃去,顿时挥动“无量”,掀起火球转化为一片火海,冲杀上前。 小白急急弹射一战船之上,立于高高船桅望下,看著“无量”聚结之“大日刀火斩”又追来,霸气凌厉,杀意张狂,已悟出此刀招之刀意关键在其“狂傲”,必须将火势打败或熄灭,方能阻其杀力。 收敛心神,入定运气,一股暖烘烘的真气自丹田向镇锁任、督、冲三脉的“阴蹻库”流注,这畅烈灵动的真气,便是小白当年在“天都城”闭关所修练而来,经七年积聚成氤氲紫气,已能随意提运,经“尾闾关”过“辘轳关”,再去“玉枕关”,畅无延阻。 真气烈焚疾走,一式“号令天下”便能破势挥出,“赤龙”从船桅之顶挥射旋飞,立时刮起一阵沛莫能御之罡风。 船上有过百杀人者战兵,只感罡风凛冽,割肤裂痛,同一霎时,身上、手中的刀、剑铁器神兵,竟都被扯拔出鞘,随“赤龙”一同拔射冲飞九天而去。 小白以丹田修练而成的“氤氲紫气”鼓动内力,吞吸外气,一手隔空扯回“赤龙”,回旋接住。 下面的不凡圣子正好冲来再挥出“大日刀火斩”,“号令天下”直接其锋,寒光暴绽,剑气催人。 百多刀剑分斩火海,“大日刀火斩”顷刻截断成百段,不能连结火力,也就不能爆出最强威力。 不凡圣子一再被破招,盛怒难耐,暴喝舞动“无量”,化成火漩涡,斩卷眼前战船。 烈火张狂扑来,船上战士立即飞跃入海,避开大祸,整条战船被焚成火龙般。 不凡圣子挺刀从船尾劈入,割向船身,于中央位置冲前,同时带动整艘火龙战船疾驶杀向小白。 战船烈火焚烧,随刀劲带动斩向小白,“无量”以最强杀意直砍向前,誓要凭“大日刀火斩”来个正面迎击。 小白的“赤龙”,圣子的“无量”,两雄相遇,谁也不愿被比下来,杀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砰”的一声,二人在战船中央拼杀,劲力雄浑锐猛,爆出惊天动地爆炸声,整条船炸成残屑飞木,随火花冲上九天。 小白终于明白为啥手上神兵“赤龙”不满,他嗡嗡仍响,傲霸之意跃现,是因为敌人太弱。 怎么敌人太弱?不凡圣子不是世间罕有的神兵武者么?对啊,但武者虽天赋极强,他手上的神兵“无量”却并非一等一的刀,唉,实在可惜! 不凡圣子呆呆盯著手上“无量”,竟已成了“半无量”,对了,只剩下刀的一半,刀已折断了! 怒不可遏的不凡圣子,好痛恨他的“无量”,失去了话奴,他便对“半无量”破口大骂道:“你是废物,若非是你,我定必此战能胜,小白有‘赤龙”,我偏偏欠缺神兵,哼……” 不凡圣子绝对相信,他今日一败再败,也只因为手上欠缺一流神兵,只要有好刀,他一定能反败为胜。 败了,却未全败,不凡圣子还要反攻。 一跃纵身,飞射向山坡,生力立时紧张起来,不凡圣子伸出他的手,冷冷道:“借师父传你的神兵一用。” 天草太子答道:“帅兄,我不一定要借给你用啊!” 不凡圣子突道:“师父传咱们三同门,神兵刃器各一,我不幸只得最弱的‘无量’刀,师弟,我不甘心!” 天草太子道;“你要我借出‘无情’?” 不凡圣子冷冷一笑道:“不是借,是我来取回‘无情’。”跟著张开左掌,好吓人的掌心。 凹凹凸凸的一个记认在掌心,是三团火形状,一高二低成品字形,竟烙印在圣子手掌上。 不凡圣子喝道:“见“师尊火印’犹如见师尊,你这叛徒要跟师门作对么?还不下跪?” 恭恭敬敬的天草太子立即跪下,默不作声,姿势如磕头般俯地不动,看来是极尊敬师尊。 不凡圣子再道,只是简单的三个字:“拿——刀——来!” 不敢违抗,从袍服之内闪出一阵眩目血光,在旁的生力只感血腥扑面而来,浓烈得教人扬眉错愕,吃了一惊。 “无情”来了,他的刀鞘,竟然是一团血,一团凝固了的血,不知如何竟能制成刀鞘,包住他。 不凡圣子从天草太子手上取得他梦寐以求的神兵,心头立时兴奋莫名,他终于能握有不凡神兵,配合他不凡神兵武者身分。他一直觊觎的“无情”,此刻终于在他手上了。 “哈……”欣喜万分,不凡圣子好像已是反败为胜,必然压倒小白手中“赤龙”,狂熊尽现。 原来“无情”是不凡圣子、天草太子的师尊为徒儿铸制的三大神兵之一,“无情”比“无量”优胜五倍,是一等一的绝世神兵。 当年不凡圣子只能取得“无量”,未获绝世神兵配合,一直耿耿于怀,致杀力始终未能再突破提升。 今日,前来中土找寻大头,以完成入侵中土大计,从师尊处得“师尊火印”,终于一偿心愿夺来“无情”。 神兵握在能人手中,立时有所反应,一阵“咕咕”声自剑鞘内迳自发出,彷佛刀鞘的血仍在流动,为神兵能出鞘挥出脱胎换骨杀力,兴奋得发出痛快咆哮,准备再吞血腥。 不凡圣子弹射冲上半空,盛怒下扔出神兵,“无情”就如一抹冤魂血光,划破长空,直插在小白面前的海水中。 冤气充斥整个海面,“无情”杀气轰得海底所有生物都抵受不了,全爆死裂出血腥,血污浮在海面上,只见大片海水都变成血红腥臭,包围著小白,像是向他挑战! 各战船上杀人者战兵皆从未见过“无情”神兵,如此可怖杀力,教每个人心头都惊骇不已,先前对不凡圣子的失望都一扫而空。 随神兵之后,不凡圣子跃下落在小白身前,震起“无情”,握在手中,脸上笑得诡异可怖。 两大神兵相遇,嗡嗡之声变得截然不同的清脆,“赤龙”满意了,还未对招,他,已感受到那阵浓烈血腥的霸气。 小白突然笑道:“哟,你这哑巴真烦人,不但屁股小洞孔会放屁,连神兵也懂乱放狗屁,还不知羞耻,到处留下排泄臭物,看啊,唔,把整片海都弄得臭气薰天,令人欲呕,好没公德哩!” 从不对男人说话的不凡圣子,因为话奴已死,再无人传话反驳,一时活像语塞,任由小白在言谈上攻击、痛斥。 小白用手捏住鼻子,不停摇头叹息道:“唉,你该早说啊,原来你败了,便无地自容,会四处胡乱排泄臭物,难以自制,傻孩子,胜败乃兵家常事嘛,如此太失礼了吧?嘻嘻!” 不凡圣子既不会反驳,就放弃在嘴舌上争胜,缓缓拔出神兵“无情”,藏在剑鞘内的血腥,更是浓烈恶臭,血光把不凡圣子整个人也映照得嫣红一片,杀意暴现提升。 小白却是一贯的轻松面对,仍在喋碟不休的偷笑甚么圣子又来放更臭的屁,他真的不怯惧“无情”? 只见小白时而弯身大笑,时而掩嘴,状甚自然,他从来不爱造作,看来真的镇定如恒,毫不在意啊! “无情”比“无量”胜上五倍,配合神兵武者不凡圣子,如何能敌?小白真的能稳操胜券? 对小白来说,是绝对的轻松,因为来自“赤龙”的颤动反应已变,小白与神兵意念沟通合一,他好明白情势。 “赤龙”已告诉他如何面对“无情”,如何克制血腥。 腥臭飘飞传开,真的令人欲呕,突然一阵擂鼓声哥轰传来,战船上只见有健硕的福田渔老击鼓,随著他枯瘦身躯舞动,银发飞扬,鼓声洋溢著强劲的决心和鼓励,为不凡圣子喝采、支持。 其余战船,立时都擂鼓和应,一时间凌乱却又沉重的异国怪鼓声,充斥整个大海,不凡圣子更显得信心十足。 “嗡”……“咕”……“无情”出鞘,血腥怒斩“赤龙”! 小白拔出“赤龙”,但却没有以“赤龙”迎战,对战“无情”,大派用场的是“赤龙” 剑鞘。 左手的剑鞘诡异莫测的回旋急射,竟恰巧套住了“无情”,剑鞘套上了刀,便把一切血腥都锁死困住。 小白嘻笑道:“好了,好了,不再能放臭屁,天下太平,空气也清新多了,你的嘴巴已失声,要是连屁股的小洞孔也封住,那便再没有甚么天下无敌臭屁惹人讨厌了!” 敌人愈是谈笑用兵,不凡圣子愈是丢脸,他左手血刀鞘不断攻击,要抽回“无情”,只是“赤龙”却偏不退让,小白的剑鞘又顺著不凡圣子舞动力向转移,任他如何剧动,也摆脱不了。 剑鞘封住“无情”,小白不断以内劲吐散炙烈火热,原凝固在刀上的血,竟被渐渐溶解,从剑鞘中溢溅出来。 “无情”之所以狂霸血腥,是因为他在铸炼之前,不断抛下无数生人入炉,混以活血,以灵动刀神。 冤魂活血结合神兵,血腥自然而来,杀力便得以提升。要是刀身之血溶解,杀力当然大大挫弱。 不凡圣子当然明白个中道理,“无情”是他反败为胜的凭藉,绝不能让他杀力挫损。 原来挣扎抽出“无情”的右手,忽地甩开松脱,不用握刀柄,啊,不凡圣子竟放弃“无情”! 一个翻身,刀鞘又套住刀柄,才顺势抽出刀,结成长了一倍的大刀,小白一时错愕,便被“无情”逃出生天。 但血,已溅在“赤龙”剑身上,小白把剑一抬,鲜血再溅在剑鞘及“赤龙”剑身上。 神龙吞血,金光一闪,血已被剑鞘上的神龙所吸纳,化为一缕轻烟,神龙被惊醒了。 当日小白初会万寿圣君,以自身鲜血染红了剑鞘飞龙,神龙活现,血龙飞升,便能拔出“赤龙”。 今日神龙吞血,是因为血来自剑,是为“剑血”,吞吸“剑血”,能令“赤龙”突破杀力,正是机会难逢。 “赤龙”原为圣君之物,万寿圣君早已明言,为皇者必须冷酷无情,绝爱绝义,把百姓视为蝼蚁,只为皇帝喜好而生。 可惜小白一直拘泥情爱仁义,就算当了皇帝,性子也一点不变,故人、剑之“霸性”难以合一沟通,多年来小白也不能唤起“赤龙”的潜在威力,也不能令“赤龙”挥出极尽光芒,发挥其最强杀力。 万寿圣君在小白取“神药”之时,已叹息道明,果然,多年以来,小白都不能发挥神兵应有光芒,“赤龙”就如坊间一般神兵无异,并没有带来甚么惊喜。 神龙吞血,潜在的“霸性”终于被掀动了,小白个人性子不能带动神兵皇者凶残霸杀,但饮了“剑血”,神龙终于苏醒了! 嗡嗡之声变得深沉如龙吟,“霸性”来了,“赤龙”要显示他的穷凶极恶,要显神威! “赤龙”如狂龙扑向“无情”,不凡圣子还不知有变,挥尽内力拼杀,神兵碰上了。 “赤龙”竟把“无情”轰得别曲了起来,跟著更扭卷旋转,把“无情”连刀鞘一起扭成别别曲曲的卷住剑身。 轰然吐血,血箭射退不凡圣子,“赤龙”又再开始神龙吞血,把“无情”吞噬! 卷在剑身上的“无情”,一会儿便被融化,一团又一团的血浆,由刀融成,任由“赤龙”吞吸,愈见神兵金光灿烂。 “无情”连刀鞘一起被吞掉,把不凡圣子吓得魂飞魄散,退了三步,又再退三步! “赤龙”竟会吞噬其他神兵! 小白可怕,但最可怕的,是他手上的“赤龙”! “赤龙”的皇者霸性,终于被挑动起来,握在小白手中,右臂不停抖颤,小白一再吸气吐劲,竟也无法平复“赤龙”的莫名兴奋,他,是霸主之剑,要杀啊! “杀!” 并不是小白要杀,是失败了的不凡圣子要杀,战船上的一千多个战兵杀人者都同时冲下海踏浪而来,杀向西方八面,直上孤岛。 不能让他们救走大头!—— 第三章杀一了百了 数以百计的杀人者涌向小白,要割斩他的头颅来替主子不凡圣子报仇雪恨,四方八面都扑杀上来。 “赤龙”的血又来了! 惊虹疾掠,剑光绰约,锐剑劈杀一人,竟立时又“蒸发”了他的血,更把内力吸入。 每杀一人,便融入多一分血,杀力再提升一分。 血贲动的红光,是好凄美的颜色,长虹舞天,带来惊艳又凌厉的杀意,融入小白剑法,令杀力暴然增强。 死了一百人,便吸掉一百人的气血内力,剩下的开始心悸震动,再不敢胡乱扑上。 “赤龙”却不肯罢休,一招挥出,竟能隔空吐出先前吸入之内力,打入敌人胸口,把胸膛剖开。 “赤龙”杀力实在令人迷惘,嗡嗡狂喜之声入耳更是荡心摇魄,杀人者都怯惧起来,却仍不退。 勇悍的“天皇帝国”武者,绝不言退,纵使死也不肯退,不肯承认失败,不肯先避其锋! “来吧,我不怕死!”一个杀人者突然冲出,扑上前去,让“赤龙”贯穿其心,双手却狠狠握住神兵“赤龙”。 “兄弟们,杀啊!”以一人之死来换取机会杀敌,以牺牲性命作为胜利的交换,真的如疯似狂。 果然,四方八面的杀人者都同时疯狂扑上,要利用机会诛杀小白,要死去的兄弟牺牲得有价值。 你杀我,哈……不怕,我抱住你的脚,如何也不会放。 你杀我,哼,我才不怕,你的身又给我缠上了! 刹那间就斩了二十人,但每一个人都拼死缠住小白,如何也不肯放开,尽量纠缠,要牵制小白,挫减杀力。 这就是“天皇帝国”的“神风敢死志”,每一位武者,都有同一心意,牺牲自己来增强整体杀力。 前仆后继,不惧牺牲,为挫败强敌、为完成任务而抛头颅、洒热血。杀身成仁,勇者无敌。 小白全身都被敌人缠困,任他如何运劲欲冲,也突破不了人肉困墙,跟著,刀又来了。 从后再杀来者,一刀刺透缠住小白的杀人者身体,再刺向小白,隔著人体来不论胸、腹、咽喉任何地方被贯穿,原来狠狠抱住小白的杀人者也死命不放手,决心来个同归于尽。 “嗖”的一剑,小白胸前四周位置,剑光突然划了一个光圈,把重重围困的人堆割开,似是揭开一个茶壼盖般,一大堆人肉相连著,上端的一堆便被割断掉下,小白冲天而起,摆脱缠困,“赤龙”再杀。 小白杀得轻松容易,除了因为“赤龙”脱胎换骨,大显神威之外,还有更重要的是,“四大罪人”之三与及刀奴、线奴、气奴及兵奴等,都没有围攻过来。 那些家伙哪里去了? 小白当然明白,不凡圣子远渡重洋而来中土,目的不外乎是要完成“灭绝中土”大计,急于寻找“世外桃源”,无非只为一个“大头”。 大头的脑袋里尽藏一切入侵中土所需的四国四族详尽军兵资料,又已分析如何有利进攻,全盘大计都在他一人的头颅内。 因此,不凡圣子就算败给小白,他还不算一败涂地,只要抢走大头,形势便大大改观。 大头,才是今日一战的关键。 明显地,不凡圣子已动员一切,抢入“世外桃源”夺大头,而内里只有一个朱小小能抵挡,就算拼尽全力保住十两、公主、郡主及泥小田、珊瑚五人之余,还可以杀退抢夺大头的数百杀人者么? 答案当然是不,那小白为何不回去“世外桃源”助一臂之力?好奇怪的小白? 这疑问在失败者不凡圣子脑海里盘旋不去,他肯定在中土被称为天才大智者的小白,一定有“后著”。 这“后著”究竟又是甚么?他不可能不留下大头的啊,究竟小白有何部署? 想啊想,哼,一定要先想通小白的“后著”。 比试神兵不凡圣子已一败再败,抢夺大头,一定不能再败,这重担责任他难以承受得起。 难道他认为凭藉天草太子与那个甚么生力,便能够截住被救出的大头,嘿……对了,小白一定如此想。 不凡圣子想通了,也预知到将会发生的令人惊讶之事,他一轻吁了一口气,小白这一回必然会出乎意料预算落空。 他,太不认识大头了! “世外桃源”之内,逾千杀人者入侵,原来宁静的乐土顿时陷入混乱,为首的刀奴必须尽快救走大头。 因为挡住天草太子及生力的三奴及三罪人,不可能支持得太久,依照不凡圣子的安排,一千杀人者分十重挡住天草太子,每重一百人,尽力拖延,刀奴便利用机会救走大头。 刀奴面对的就只有一个朱小小,与及他身后那泥小田与四个弱质女流,好,速战速决。 刀奴带著二百杀人者重重围住困锁著大头的茅舍,只有一个朱小小提刀在大门守护,一夫当关。 朱小小怒目狂瞪,像是对刀奴及一众杀人者说:“要救大头,便要先杀我朱小小。” 刀奴笑道:“哈……我觉得你真的好无聊。破墙穿瓦顶杀进去,把大头救出来!” 刀奴一声令下,杀人者五十,从不同方向突破,如疯似狂的撞破墙及瓦顶,要强夺大头。 五十个人,五十个方位,五十声暴喝! 一条心,一个目的,一齐惨嚎,一起倒地苦苦挣扎。 只轰裂墙或瓦顶少许,正要吐劲破人之际,身体突然而来的剖心刺痛,实在难以忍受,五十个杀人者都仆倒坠地,半个也进不了茅舍去,瞧得刀奴不禁呆住。 连不堪一击的茅舍也不能撞破而入? 从裂开的砖墙罅隙,刀奴看到一个人正发出轻笑,是她,这女人做了手脚,教一众杀人者都著了道儿。 五十杀人者在地上翻滚挣扎,痛苦呻吟声冲天惨嚎,头颅都不断发胀,脸上颚骨、皮肉胀啊胀,竟胀得凸出跟鼻子形成一个平面,五官胀成一个大圆球似的,愈来愈见平渭。 是毒,那女人一定是“舞夷族”的耶律梦香公主了。 为应付将杀来的敌人,单凭朱小小一人之力,当然是螳臂挡车,公主便在屋顶、外墙都先泼上奇异怪毒。 无色无味,当敌人急著抢进,就必然“恶毒缠身”。 先前五十杀人者撞毁了大部分外墙和屋顶,十两等人在屋内都能透见屋外,那些倒地的杀人者都好怪异,头颅胀得快要爆破了。 仍然在胀,把“多余”的东西都挤出头颅外,掉在地上,先是一双眼睛,继而是一颗又一颗的牙齿……头颅胀得竟跟胸膛一样的大,还要再胀,抵受不了啊!噗、噗、噗……接连五十声清脆的声音,便同时结束了五十条生命。 速战速决,被公主彻底破坏了! 刀奴怒不可遏,喝道:“甩刀,射!” 余下的一百五十个杀人者,同时飞射身上另一小刀,穿破砖墙,从不同方向射杀屋内顽抗者。 公主立时带著众人急闪避刀,小刀穿破墙射入内,又再从内墙破出,原来站于对面的杀人者,因为小刀已沾上毒,当然不敢以手触碰,大刀挥斩,小刀便又反射入屋再攻。 左闪右避一百五十小刀,屋内之人确是狼狈不堪,但更不妙的,是茅舍因而渐渐破穿一个又一个小洞,小洞好快变成大洞,屋内一切已看得一清二楚,大家都暴露在众目暌睽之下。 刀奴突然惊骇愕然,屋内怎么不见了大头? 大头怎么会逃去? 明明刚才还见大头那厮,怎么会忽地无影无踪? 时间愈拖愈久,另一方截住天草太子的力量已不断减弱,要快,究竟大头被藏到哪里去了? 屋内都是女的,没一个男的,当然就没有大头。 对了,没一个男的,泥——小——田! 立时扑向地,把耳朵贴地细听,竟钻进了地底下去,把大头也一同藏进泥土地底,你逃得到哪里去啊? 突然一剑自泥土地下破刺而出,刀奴一时著急闪避不了,直割伤左面颊,泥小田真是好家伙,原来竟攻其不备欲偷袭杀刀奴,只可惜他突然转换姿势,令一剑落空。 刀奴怒极,背著的三剑立时一同出鞘,猛然斩向泥地,劲力深深割入五十尺下,一声轰隆炸响,随著一大口鲜血飘洒空中,泥小田已重伤弹拔而起,只见他手中之刀已折断,还有已断了的粗铁锁链。 大头,从泥土里慢步走出,双手高举,原来缠锁的铁链震得崩崩作响,怒目凝视手腕,他好讨厌被困! “吼”! 刀奴一刀靳下,断去大头手脚之上的锁链,难得的自由终于来临,大头双目露出欢欣若狂的神色。 泥小田深知大头不能失,竟拼死扑前,要擒回从他手上失去的大头,不理自己身受重伤,力不从心也要强来。 失去大头,中土大祸便将降临,绝对不容有失! 一手抢擒过去,一刀急掠惨嚎! 手,已跌在地上,刀奴把泥小田的右手废了。 泥小田一手捡回断手掌,瞧得傻呆颤抖,他残废了,右手断掉,此生如何活下去? 他茫然不知所措,从没想像过的苦,突然而来,屋内的珊瑚看见此情景也不禁掩面为他痛苦。 冲动的人不再冲动,他,已失去动力。 手,又再掉在泥土地上,为甚么? 没有了支持力,自然会掉在地上啊!不是一只手掌,是两只,左手、右手,都掉在地上。 刀奴再来一刀,便是这样。他见泥小田痛苦便好开怀,就决定带给他再多一点痛苦。 第二刀,把原来托住断手的左手掌都斩掉,两只手掌便同时掉在地上,再也拾不起来了。 刀奴笑道:“怎么了,没有手,可以用口啊,跟野狗一样,用口咬起一双手掌不一样吗?哈……” 瞧得朱小小也发疯了,但无奈却不敢冲前半步,他必须先保护屋内四个女人,双脚定住,不许动。 内心痛苦万分,只好向天吼叫发泄。 刀奴一掌重重掴在双手残废的泥小田脸颊上,微微笑道:“臭狗,残废臭狗,来吧,张口咬啊!” 张口咬,飞扑咬噬刀奴,咬向肚腹,泥小田当真发狂了。刀奴一掌轰下,便想让他头爆而亡。 好个泥小田原来只是虚招,身体一侧闪开掌力,再反扑又咬,哇!成功了,泥小田的目标是刀奴下阴那话儿,他一口咬住,发狂痛噬。 接连左右疯狂拍掌,险些把泥小田的头颅打得碎散,只十掌便轰毙疯了似的泥小田。刀奴下体受到重创,痛得难以忍受。 终于解决了可恶的笨人泥小田,死不足惜的笨……唉……笨狗! 刀奴一声长啸,指示退走,便陪著大头离去。 穿过瀑布,急行如电,刀奴竟远远的落在好后好后,这头颅比常人大一倍有多的大头,脚下轻功竟然如行云流水,迅捷无伦。 大头的身法好怪异,乘风飘飞,却是疾驰似电,奔行彷如迅雷,刀奴只见一道电光乱射,令人眼花缭乱,如何也捉摸不了大头的影像,眼前只有一道极速光线在飞。 难怪不凡圣子认定小白一样擒不住大头,小白算计有误啊,如此疾走绝世轻功,天下又哪有人能追及? 来了,小白已见到如飞似电的大头,他如何擒下大头? 有可能么?小白的轻功不及大头啊! 不凡圣子好高兴看到小白的“后著”有失,甚么中土第一大智者,哈……简直废话。 大头在小白十丈前弯曲弹飞,不凡圣子在小白身旁偷笑小白呢?小白在笑。 对,小白又笑了。 “赤龙”再高举,杀力迅速凝聚,不凡圣子终于省觉,小白的后著并不是要截住大头,而是要一剑斩杀大头。 小白对大头无亲无情,也非朋非友,大头死了,一切甚么灭绝中土大计也就必须重新估量,重新再作部署。 那就有足够时间通知中土四国四族,共抗外侮! 杀轻功高绝的人,绝对比追截来得容易,小白有十足信心,一剑便可以斩杀大头。 刚才吸纳杀人者的劲力,凝聚“赤龙”之内,炙热自剑身不断蔓延,蓄势已久,疾斩向海,急翻起十丈恶浪,卷涌向疾走如飞的大头。 劲浪犹如成千上万神剑交叠而成,寒光陡闪,瞧得不凡圣子也驻足呆住,如此神勇一式,根本无从抵挡。 他好恨,恨手中没有“无敌”,比“无情”又更胜五倍的神兵“无敌”,偏偏握在师妹手中,要是“无敌”在此,任何荒谬猛招也一定可以破解,一定,甚至反过来吞噬“赤龙”。 不凡圣子依然极不甘心! 万剑交织的剑浪直卷上岸去,任大头住哪里逃,都不可能避开杀力,武功平庸的大头,万料不到一离开锁困,竟然身陷死亡绝境,被小白一剑斩杀,岂有此理啊! 排山倒海的杀力,剑劲裂涛惊雷般卷涌,大头已是无路可逃。天啊,要是能安然回国,在天皇面前禀告机密,他一定会获厚厚赏赐,加官晋爵。只差那么一点点便功败垂成,他妈的! “他——妈——的,我不甘心啊!”引吭狂嘶,是临死前的怒吼,五官狰狞得似是一头疯兽,抑郁与凄苦尽现脸上。睁开眼睛,看著死亡来临,来吧,完了! 杀力铺天盖地,是小白手上“赤龙”挥出十成圣君神兵潜能的第一招,名为“圣浪”,“圣浪”杀人。 “圣浪”出自“赤龙”,跟皇者性子一样,绝情、绝义,小白正陷入疯杀境界,突然,在小白浑忘一切之际,“圣浪”中出现一个人,一个人突然而来,冲前越过了大头,冲至小白身前。 “圣浪”只好偏势侧发,尽量不伤害他,但他却一掌挡在小白持剑柄之处,把“圣浪” 的攻击截阻了。 小白始终没有真正的绝情、绝义、狠心辣手,浪费了一招“杀浪”,让对方轻易窜入剑浪中,好笨。 “圣浪”溃散,就是这样的一个滞阻,大头便越浪而去,火速射上战船,再追不及了! 小白不以“圣浪”杀来人,因为他是朋友! 又是朋友!“赤龙”好愤怒,最配合他的剑招竟为了朋友半途而废,他绝对不突然挣脱小白五指,弹射回鞘,罢了! 小白呆呆望著眼前人,他不太明白为啥对方要救大头,但心理上的感受是他眼神中透现的友情。 “大头是我二十年的挚友,我不能让他受伤害!”满脸无奈,是激动得全身颤抖的天草太子,是他救了大头。 天草太子再道:“大头本性不坏,只是为了出人头地才来中土当战地查察吧,在天皇面前,人人必须恭敬从命,灭绝中土绝非他的心愿,请问……可以放过他么?” 小白没有回答,他知道只要大头甫一上船,战船便会扬帆乘风疾驰而去,而先前攻入“世外桃源”的杀人者,亦跃赶上其他战船,纷纷离开,再没兴趣继续纠缠。 大头终于被接走,“天皇帝国”已有充足条件大举侵犯中土,天下从此必然天翻地覆。 小白怒道:“你知道你的拦阻,将来会便多少人生灵涂炭么?” 天草太子道:“小白不是只要为了情义,一切都不计较的么?” 小白叹道:“唉,天意!” 突然又一阵风冲来,匆匆追赶战船,直闯向大海。 “哪一条船?是哪一条啊?晶晶!晶晶!”拼命狂叫的正是朱小小,只见他一脸胀红,失魂落魄般,紧张得双手也颤抖起来。 “那些贱种突然回头再袭,出其不意抢走了水晶晶啊!”朱小小既再也追不到战船,心里又恨又痛,百感交集之际,竟慌乱得不知所措,团团转像是失去了方向。 小白看在眼里,心中却不以为然,冲动、狂恨、积极的朱小小,跟他爹朱不三一样,都是大情大性,大事来临,都不能冷静处理。 “三将八神”,三将之中,莫问、梦儿都是最冷静的一流高手,反观朱小小这小将,冷静便是他最弱的一环。 小白笑道:“人已走了,那又如何?” 朱小小摸摸头慌乱道:“对啊,该……如何,如何是好?” 小白冷冷道;“找出巢穴,直捣黄龙!”—— 第四章穷乡乞巷话 中土“天法国”自伍穷当上大王后,积极练兵,拓展疆土,从前只出卖劳力当人牛的百姓,开始有了剧变。 但“天法国”也有他的不变之处——穷。 四国四族中,一直以来就是“天法国”最贫困,各种商贸也没啥出色,身为一国之君的伍穷,对营商之道一窍不通,自然不懂如何拓展。七年以来,“天法国” 始终摆脱不了穷苦。 在“穷乡乞巷”里,就是“天法国”的最现实写照。这里有许许多多孤苦无依的大、小乞丐,数以万计,以最简陋的粗布、烂竹枝,搭成一个相连另一个的布帐,便躲在内生活。 “叮叮当”,在“穷乡乞巷”随时可以听到清脆声音,很多人喜欢到这里来作施舍,因为实在令人有极满足的优越感。 只要随意抛下三数个铜钱,两旁的乞丐便会把头磕碰地上,碰得砰砰作响,而且一脸欣喜,从心底发出感谢。 要是阁下乐善好施,还可以抛下一、二两银,买走一些孤儿,所得银两会平分给所有乞丐,因此大家都乐见善长仁翁。 “叮叮当”声又来了,四处都响个不停,“噗”、“噗”、“噗”!好古怪的声音,原来是铜钱掉在泥土地上。 一个身穿华丽锦服的胖老板,在他认定的小乞丐前乱抛铜钱,也不理明明面前没有乞丐兜的长发少年,连面目都被散乱、长及膝盖的披发遮住,随意便扔铜钱。 胖老板觉得长发少年很突出,便给他施舍,跟著再向前行,看看有否更古怪的乞丐。 长发少年突然捡起那个铜钱,站了起来,追上前去,对胖老板的背影喝道:“还你臭钱!” 大力将铜钱掷向胖老闾后头,立时头颅红肿一片,转过身来,只见五官都只隐约可见被长发遮挡著的十三岁少年,鼻子高高,头顶上脑门微微凹陷,像似一只小碟子般,双目似开似闭,甚是诡异。 更妙的,是他身后竟背有一个约莫三岁的小孩,任由少年急疾奔走,也不能将他唤醒过来,眼目总是紧繁闭阖著。 长发少年瞪著怒目道:“我不是甚么靠施舍度日的乞丐,我要甚么东西,我会自己去得到!” 好狂傲的少年,胖老板被喷了一鼻子气,只恐眼前家伙又来追打,连忙拔足便走。 今天遇上了煞星瘟神,只好避而远之! “可以请阁下赏脸喝一杯水酒么?”在少年身后,一位年近三十、身穿绫罗绸缎、满身珠宝真气的男子,一脸坚毅,突然邀约,倒教人莫名其妙,不知葫芦里卖的是甚么怪药。 少年瞟了身后的贵人一眼,便毫不应对的踏步远走,像是相当讨厌他,毫无好感下便刻意迥避。 贵人受辱,却毫不在意,只微微一笑,仍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贵人笑道:“阁下好像对我有点误解。” 少年不屑道:“错,我对你了解太深才是“你每隔一段时间,便来这‘穷乡乞巷’挑选买奴隶,从前稍具潜能的都被你买去了。你,今天又来买无依乞丐吧?” 贵人笑道;“少年人,你可知道我买来或聘任的乞丐,从此都大富大贵,飞黄腾达么?” 少年冷笑道:“为甚么大富大贵、飞黄腾达要靠他人施舍?” 如此的一句话,竟把贵人弄得一时语塞,他本来就不是口舌上特别灵活的人,不懂巧言令色,对少年的率直顶撞,一时竟也无话可答。 少年一直向前走著,并没有停下来跟贵人说话,回到自己原来位置方才停下,绝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被散乱披发掩著的嘴巴,再笑道:“阁下尊贵事忙,还眈误时间在‘穷乡乞巷’内,依你精明眼神判断,又岂会只是因心存慈祥而来,买奴隶,阁下目的只为壮大自己势力吧!” 一步一步的进逼,少年的嘴巴甚是凌厉,贵人愈被责骂,愈是对少年有兴趣,他就是很需要这种人才。 少年人突然冷冷道:“伍穷大王,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请回吧,我太子绝非你的希望寄托!” 对啊,原来眼前贵人便是“天法国”高高在上的大王伍穷,他常常抽空来“穷乡乞巷”,就是要挑选出合适的人来跟随他,到“万丈墙”去接受惨无人道的艰苦训练,成为“穷奴”之一,再脱胎换骨成为最厉害的“穷凶极恶十兄弟”以辅助伍穷。 伍穷从不曾透露过身分,这名叫“太子”的少年人,竟然一语道破,他的眼目太厉害了。 伍穷道:“就凭朕的行为举止,你便猜出朕的身分地位来?” 少年人仍是低下头,冷冷道:“在‘天法国’内,懂得不停利用穷人来壮大自己实力的,看来就只有伍穷大王一个。你的气概、风度、衣饰、举止,乃非富即贵,为官为皇风范,很容易推算吧!” 伍穷纵声大笑,他对太子真的已有了很深感觉,这厮的气质、潜在能耐委实不能小觑,招揽得像他这样的少年人在身旁,才足以跟小白的第二代少年英雄比个不相伯仲,他,需要太子。 伍穷道:“只要你答应,朕便把你从‘穷乡乞巷’提升,一飞冲天,成为皇朝新贵,未来,你将大放异彩!” 一番豪情壮语后,太子终于抬起头来,冷漠的脸容依然不变,但显然对伍穷的“建议” 已有反应。 太子还是不太尊敬伍穷,明知眼前之人是大王,却仍不愿站起来,说道:“五年前,阁下便常来挑选‘穷奴’,你买去的人最多,我来问你一句,‘穷乡乞巷’跟五年前有啥分别?” 伍穷明知话中有话,但他不是小白,并不懂摸透其中含意,只好随感应道:“依然挤满了乞丐,不变的叮叮当当施舍铜钱声,根本没有甚么太大分别!” 太子冷冷道:“五年前,从巷头走至巷尾,只需一炷香时间,五年后的今天,十炷香烧完也不一定可以走完。大王,这里的穷人、乞丐一天比一天的多,你知道所为何由吗?” “你在皇宫中颁下一道圣旨,百姓便忙于为战争准备而妻离子散,甚至家破人亡,你登基以来,‘天法国’愈是表面风光,国内到处流徒行乞的孤儿寡妇,便不断增加。” “一位国君不论如何威武,扬名天下,但在他统治下,乞丐、穷人一天比一天急增,我来问大王,这位国君算是好皇帝么?” 伍穷不禁语塞,完全不会回话,心底更是一阵寒意,这少年的分析力原来比他想像中的还要更高、更深,看似平平无奇的乞丐打扮,原来却是一等一的难得人才。 “有容乃大”,只要把天下最强者都笼络在身旁,伍穷便必一步一步迈向雄霸天下的目标,太子,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奇才。 太子再道:“你,绝对不是好国君,只是一位出色的霸者而已,这就是结论。” 伍穷走前半步,傲然道:“来吧,追随朕,当朕的入室徒儿?” 太子冷笑道:“我连当大王的师父都没兴趣。” 伍穷再道:“好,朕就给你最有兴趣、最大挑战的“位置’,只要你愿意追随,朕便下旨封你为继任皇位的真正太子!” 好大的诱惑,伍穷为了得到这难得少年人才,竟以接任为“天法国”皇帝的“太子”身分,来吸引太子。 太子的决定如何? 笑,他又是冷冷的笑,绝非充满快乐的大笑,只是充满鄙夷的耻笑,冷漠得令人好难受。 太子冷冷道:“只有欠缺真正才能的人,才要高攀别人,利用飞上枝头的机会迈向成功,免却在艰苦道路上挣扎。这些人欠缺了上天的磨练,失去最宝贵的凄苦经验,不曾在各方面都饱尝折磨,他日就算风风光光,也只是表面一时罢了,扎根不稳,遇上风暴,必然会倒下来,从此一败涂地,永不翻身,因此,突然而来的提升,是毒药!” 伍穷的眼目都瞪大,简直不能相信,再问道:“你,竟然连当‘天法国”的太子也不动心?” 终于站了起来,太子面对著伍穷,只是十三岁的他,却长得有近五尺高,只矮了伍穷一个头位。 太子冷笑道:“我的名字是自己改的,太子,我本来就是‘天法国’太子,本来就是会继承大王当帝君的人选。大王,当太子不是要你来封赐的,我一天一天的成长,接受挑战、磨练,能力日壮,拥有最强的实力,你不封赐我为太子又如何,他日我也必然会轻易把继承你的太子杀掉,由自己来取代当大王,我,才是真命太子!” “大王,你不也一样并非依赖别人的封赐、提携,才能登基的么?你的皇位、江山,是用一双手打出来的,只有凭著实力创造未来,一切才会来得真实、稳固!” 伍穷被太子教训一顿,并没有太大反应,他只是感到眼前的太子,实在是好可怕的下一代强者。 “天法国”有如此出色人才,便能够跟笑莫问、笑梦儿比拼高低了,这小家伙真的令人刮目相看。 太子再道:“大王,真正会扶摇直上、能大放异彩的人,自会为自己安排一切,不必由阁下抬捧。你身旁的徒儿春冰薄,难道大王会认为他是出色的继任帝君人才么?” 伍穷问道:“你在这里生活,却不讨饭吃、不行乞?” 太子道:“我要甚么,自会努力凭自己能力争取过来。留在‘穷乡乞巷’,是要感受那种失落、惨淡的痛苦。因为我的家很快将会受袭,极可能家破人亡,从此流离失所。” 伍穷追:“你家不在‘天法国’?” 太子道:“我娘是‘天法国’人,爹是‘皇国’中人,老家正好在‘皇京城’,‘穷兵’大军很快便会再度入侵。” 伍穷终于展露笑容,轻轻道:“你认为朕能压倒武功天下第一的皇玉郎,把他的江山夺过来?” 太子冷笑道:“我只认为‘曲邪’皇玉郎比你更不适合当皇帝,这就是大王有机会成功的原因。” 伍穷笑道:“好,今天买不到合适的奴隶,却又是获益良多,太子,努力吧,下一代江湖你一定大放异彩。” 太子道:“我绝对清楚,大王,再次再来‘穷乡乞巷’,别只为自己挑选人才,请把目光再放得远大一些,只要这条贫贱小巷愈来愈短,人愈来愈少,才是你真正成功的证明。” 伍穷突然一脸傲霸,道:“牺牲小我,方才能完成大我,你的眼光很好,只是也未免太短浅,今日的贫困,是因为他日必能富贵,这就是代价,没有代价岂能成就大事。待攻陷‘皇国’,‘天法国’的贫困自能迎刃而解,国家从此必不再贫苦。” “天法国”相比“皇国”,实在差距太远,物资、商贸上的发展,简直有天渊之别,伍穷之所以狠狠盯住“皇京城”,为的也是希望夺来丰富物资,以舒解“天法国”当前困难。 伍穷道:“在朕统治下的‘天法国’,必然摆脱从前困厄,‘天法国’的百姓将是四国四族中最能抬起头来、昂然大踏步的一族,其他人只能羡慕!” 说罢,伍穷便离去了。 他好欣赏十三岁的小子太子,只可惜,他太自我,有他的一套独立思维分析。 太子是好人才,但要是不顾一切在此刻招揽他在身旁,就算成功了,有极大可能,太子会吞掉其他人。 至此,伍穷才清楚明白,原来并不是甚么人才都可容纳,必须有选择性,互相协调,才不会彼此冲突。 伍穷把一切记在心中,脑海中已忘掉其他,只有三天后出发的大计,进袭“皇京城”,攻破“皇国”,吞占“皇国”。 杀败皇玉郎,绝对不会是容易的事。 就算破了城,又如何收服人心?人心不服,又如何能统治“皇国”?反过来可能会被拖垮。 还有,那些来自异地“天皇帝国”的恐怖力量,绝不能忽视。 伍穷不停地想、不停地部署,他要干得出色,便要显出能耐来,他能动用的力量,究竟有多大了该如何调配? 一步一步,从无知到成功,伍穷的根基扎得甚为祷固,他明白,只要小心迈步向前,终有一天,那雄霸天下的目标,一定可以达到—— 第五章该杀的一痴 又是“世外桃源”? 不,是跟“世外桃源”一样的荒郊乡村,有蓝天白云,阡陌田间,宁静得教人身心愉快。 这里没有大市集的熙来攘往,更没有你争我夺、尔虞我诈,最大的一件事,就是五岁的小石头昨天还撒了一泡尿在裤子上,给一大群小孩子笑了半天,连他自己也哈哈大笑起来。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这种无忧无虑、不会有太大变化的村落,但住上了一段日子的村民,都一定好喜欢、好锺情这种无拘无束的悠闲生活,不再沾上尘俗争端,平安便是最大快乐。 当然,小孩子长大后,也许不大喜爱平凡生活,自觉是不平凡的人物便会离乡别井,到其他地方去闯个名堂。 其中的一家,有一个小孩,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离开了家乡,经过约十年后,他已声名显赫、名震江湖。 他,当然便是笑苍天小白! 对了,依它一样来建设的“世外桃源”好恬静、安详,原来的“白云村”,更加是一片和谐,世间罕有的乐土。 原来小白的茅舍,今天有点不同,门上张灯结彩,又贴有“鸾凤和鸣”的对联,看来是有喜事。 茅舍之内,一对新人正向父母跪拜、奉茶。 新郎、新娘正是小丙与笑天算,而座上的一对老爹娘,当然就是昔日刀剑笑中的三大盗帅之一——笑三少与及他的爱妻初一。 笑三少掏出红包来,对小丙笑道:“从此便正式成为夫妻,小丙,你一定要好好照顾我们的刁蛮女儿天算啊!” 小丙连忙点头,还当下吻了娘子笑天算的脸颊。 只感满足与幸福涌上心头,在情关兜儿转转受尽折磨的笑天算,终于下嫁给小丙。 从前,她要追求最完美的外表、最智慧的内心,现在,长大成人了,她很明白自己想要甚么,一个最锺情自己、愿意为她死心塌地的男人,就是笑天算下半生所求。 初一抱著婴孩,笑得特别满足,也许是她已到了该抱孙子的时候,人到了这年龄阶段,抱著孙儿总是满心欢喜的。 茅舍内到来庆贺的村民多的是,有种大白菜的小豆皮、有种蕃薯的陈牛朱、有养鱼的七妹子,不下百人,挤得门里门外一片喜气洋洋,人人笑口常开,都是满心欢喜。 送来的贺礼也真别有心思,陈牛朱把蕃薯列成一对鸳鸯,手工精致,当真巧夺天工。 小豆皮把白菜堆堆砌砌、重重叠叠,竟能弄成一对有趣的新娘、新郎模样,粘在木架上,是他有名的白菜人。 数之不尽的有趣贺礼,逗得小丙、笑天算开心不已,这次小丙提亲,笑天算实在喜出望外。 一轮恭贺欢笑声,初一拉著笑天算的手走至一旁,关切问道:“婴孩怎么还没有名字?” 笑天算无奈道:“他的爹小黑仍关在牢狱里,我不想再见他,便没机会让小黑替他取个名字。” 初一道:“怎么一定要由他亲爹赐个名字?” 笑天算叹了一口气道:“他此生再也没机会抚养孩子,小黑只是对我绝情,对孩子并没有错,我既然已把孩子带走,很想留一点点东西给他,名字看来是最恰当的了。” 初一不停的点头,天算这孩子看来真的长大成人了,已懂得替别人著想,不只是为了一己私欲、不顾切的去争去掠夺,也许有了孩子以后,思想便会成熟。 初一再关怀地问道:“记住娘亲的话,小丙意欲争霸,你是他的帮手,但天下能人太多,谁都不知道最后雄霸天下的将是何人,要是你累了的话,便不要纠缠下去,回来吧,这个家永远等著你。” 初一那含著泪的真挚母爱眼神,把笑天算瞧得激动不已,笑天算直扑向娘亲怀中,又再感受那从前的温暖。 初一抚著孩子秀发,幽幽道:“在所有娘亲眼中,孩子都是最简单、最平凡的,不论你经历过甚么,又或是曾干过甚么,回到‘白云村’来,一切往事皆化成过眼云烟,都成过去了。” 笑天算红著眼道:“人生匆匆,转眼云烟,就像爹从前叱吒风云,风光过去,来到了平凡的‘白云村’,就成了最平凡的农民,从前种种,都随风而逝。” 初一笑道:“孩子,你能明白就好了!” 母女二人尽诉心中情,初一最疼的就是这颗掌上明珠,她很明白一个失去原来男人所爱,突然又再陷入另一段感情的女儿,心情一定还是忐忑不安,只好以母亲的爱去让笑天算平复过来,轻松面对。 每一回,当笑天算回到“白云村”,都好想从此留下来,不再涉足武林争斗,但人在江湖,还是身不由己。 小丙已拥有五座城,又有了八十万大军,形势大好,恰巧小白大军退守“一万险”。 利用此良机,小丙大展拳脚,极可能取代小白,成为四国四族外的第九势力,甚至再建立小丙自己的国家。 太大的诱惑在前,小丙当然应该尽力而为,为他日当上大王而努力。而身为娘子的笑天算,又怎可能不一起夫唱妇随。 她的智谋和在兵法上的成就,正好配合小丙胆识、才干,逐步建立雄厚势力,称霸武林。 初一与女儿畅谈的同时,小丙也与岳父笑三少举杯同饮,两人看起上来也实在有趣。 白发苍苍、鸡皮鹤发的小丙,垂垂老矣,却反叫仍然神采奕奕、不见老态的笑三少为爹,相对同坐,更加十二分不协调,好生怪模怪样,都怪那十八姑当年害苦了小丙。 “爹,为啥你不憎恨我这种小人、贱种?”小丙这疑惑已藏在心内许久,笑三少是当年武林最正义的三大盗帅之一,自己身为卑鄙贱种,笑三少不但愿意把女儿下嫁,还筵开多席来通告坊众邻里,心里一直狐疑的小丙,当然好想明白个中原由。 笑三少露出潇洒之态,倚在墙边笑道:“我在武林打滚的日子不算短,曾杀过的卑鄙小人实在太多,好多年前疲倦了,便躲在此‘白云村’内,悉心照料一对儿女。你给我说个明白,欠缺了我,武林上是否就从此奸人当道,不该生的还没死,少了正义的大侠替天行道。” 小丙笑道:“我想不会吧!” 笑三少道:“这道理太简单,上天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谁要干甚么,会受到甚么报应,一切都已注定。小丙,你从前有错,今后再行不义,自然会有应得报应,相对的,绝不会漏你。” 笑三少顿一顿道:“你来跟我说,给你虐杀而殁的人痛苦?还是如你一样,永远不可能有情欲,衰老似百岁,又醜又老更痛苦?小丙啊小丙,每一件事都有报应随来,天网恢恢,却是疏而不漏的啊!” 小丙道:“既然天意有安排,一切其他的爱恨,只随心便成。” 笑三少点头道:“对咱们两老而言,你只是个又醜又老、却深爱我们女儿的男人,只要你真心爱天算,我们便心满意足,其他种种,天意自当有安排啊!” “我来跟你说,从前种下的因,就会有今日的果,若然不报,只是时辰未到,放心好了,终有一天,你会感受得比我更甚。” 横刀、名剑、笑三少三大盗帅,一直是小丙心目中的大英雄,他们的事迹太奇妙、太惊人了。小丙自小便听得许多,如今与三少一会,只是匆匆三天,已经获益良多。 小丙绝不是一个十分简单的奸人、贱种,他在“死荫幽谷”中能够饱受危劫、苦楚,却仍保命不死。 及后又凭藉芳心的力量,于“武国”扶摇直上,当年“七小福”中,只有他一人能大放异彩。小丙,绝对不同凡响! “卜”、“卜”、“卜”……阵阵敲击木鱼声,突然而来。 小丙、笑三少找寻声音来源,是来自屋外大门,原来众多宾客簇拥中,竟有一个状甚古怪的大和尚站著敲击木鱼。 大和尚年约四十,双耳垂肩,眼目大大的,唇厚嘴阔,满面慈祥,还多添平和笑容,十足一座活笑佛。 但和尚袍却是罕见的鸟黑色,颈上挂著由大颗念珠组成的珠链一直垂至肚腹处,委实古怪。 他阖上眼一直不停敲击木鱼,没有说过甚么,也没有移动过半分,站著犹似一棵树。 笑三少迎上前道:“这位大师衣饰跟中土佛家中人大大有别,想必是来自异地海外吧?” 和尚依然只是专心敲击木鱼,并不回话,似是一切都没听进耳内,卜卜声确是烦人。 大喜成婚之日,竟有如此扫兴的单调呆板木鱼声,绝不会是讨好的事。小丙忍不住上前,取出一两银正要打发这大和尚,木鱼声却就在此刻戛然而止,大和尚顿时瞪大眼睛望向屋内。 小丙连忙道:“大师,今……” 话犹未止,和尚已大踏步入屋,并不把小丙、笑三少等人看在眼里,只自顾自的游目四顾。 小丙心里嘀咭,甚是不悦,但总也不能在宾客面前大发雷霆吧,只好转身追著大和尚。 “喃呒喃呒,我佛慈和!”大和尚突然停在初一身前面,又是一轮颂经念佛,绝不理会他人反应。 身旁的笑天算正要开口发问,大和尚却比她先一步张口,说道:“敢问孩子是施主所生么?” 和尚的口音有点怪异,但仍能勉强分辨出意思来,笑天算轻轻点头示意,但仍不知大和尚此问有何企图。 大和尚再问道:“施主的夫君,看来便是这一位新郎了吧?” 小丙勉为其难的轻轻点头。 大和尚一脸严肃,说了一句教大家听了都暴跳如雷的话,笑天算更是好想重重教训他。 “杀了这‘天邪妖婴’吧!”就是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把疼爱孩子的小丙与笑天算都激得震怒万分。 还是笑三少性子最沉稳,心平气和道:“大师突然而来,说一句甚么‘天邪妖婴’,如此赠与,妙哉,妙哉,原来佛教弟子都不忙拜佛,反而劝人杀生,奇怪!奇怪!” 说话中仍带点调皮古怪,这就是三少爷的性子,脸上笑意未减,话语却有好大压力。 大和尚不慌不忙,又一本正经道:“要是施主不忍杀生,那就把‘天邪妖婴’交给在下,以三千日佛法颂经教化,不休不止,也许亦能化解天邪妖气,免得中土大地祸灾来临!” 小丙再也忍不住怒气,压低噪子喝道:“大师,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请别打扰,往别处化缘去吧!” 下逐客令,也许已是小丙对付他不喜欢的人最客气的手段,但小丙已是怒气满腔,好想狠狠发泄出来。 大和尚突然问道:“请问施主高姓大名?” 小丙不悦道:“我干吗要回答你,已下逐客令,还不识趣,便休怪我无礼对待了!” 一直以来,小丙疼爱陔子比笑天算更甚,大和尚如此废话伤人,小丙早已是怒不可遏,若非身在笑三少家,他一掌便毙了这个臭和尚,免得他的屁话再伤人。 大和尚摇头叹息道:“唉,天意,天意,既然大家不能接受我好言相劝,我且留下几句话,恳请千万留心:此婴乃妖气缠身的怪胎,将来遗祸人间,早晚必带来大祸灾劫者。唯一消灭祸害之法,切记是在婴孩长大后,远离‘血’,心邪血不邪,杀力只能借,他愈接近血,祸害杀劫也就更加难以收拾,还有,千万别让他姓名上有血字,否则可怕祸事将不断降临,长大成人后,更必然翻天覆地,大劫频来。” 大和尚说完,便解下念珠,交给笑天算道:“这是我颂经多年的唯一神物,就让它陪著婴孩入睡,也许可以挡却一点煞啊!” 笑天算不知如何面对,只好收下念珠。 笑三少问道:“大师还没留下法号,就此拜别,他日再有求问,也不知如何请教啊?” 大和尚合什道:“在下‘天皇帝国’‘圣法寺’一痴和尚是也,恰好路经,察见此屋妖气冲天,必有祸孽,便厚颜而来,向几位多加劝说。‘天邪妖婴’这十年到中土转生,若不早加预防,祸害灾劫可能比咱们‘天皇帝国’十年来更甚哩!” 好像满有道理的话,又好像太玄妙,怎也不相信其中意思,一时把大家都困在混乱中。 小丙怒道:“你说我孩儿不能近血,又说甚么会带来祸害,甚么妖婴转世,哈……我看你才是恶魔转世,是确确实实的大骗子,废话连篇的笨秃驴,坯,极是讨厌!” 一痴大师也深知一时间难以说服各人,只简单再说一遍,便拜别离去,不再逗留。 原来兴高采烈的气氛,都给这来自“天皇帝国”的大和尚弄得一塌糊涂,但小丙最担心的却是笑天算。 只见笑天算唇干舌燥双手颤抖不停,好慢好慢的细细声道:“孩子……的父亲小黑…… 是姓‘血’的!” 血小黑,原来血已早定,愈是接近,愈是祸劫难料。 小黑究竟会为孩子取个怎样的名字呢?—— 第六章滴答滴滴答 黑狱牢中,不知时辰,原来凭著顶头远方的一个小窗,还可以知悉日夜之分。 不知怎地,这小窗近日也被遮盖,自此牢狱变得更是漆黑、死寂。只在狱卒送饭水来的时候,前门下的一个小孔才会打开,从中射出微光,每天一回,就是利用此法来辨时日。 但每当肚子饿得干瘪,干渴难受,也未必有饭水送进来,究竟是一天一餐,还是隔天一餐,又或是不定时的一餐,因为苦牢中的小黑早已糊涂,故此他也索性不去理会了。 踢哒、踢哒的脚步声又来,一个木盘从厚铁门下的小口又送进来,上面有一堆臭饭,一碗臭水,再加上一点点萝卜、瓜菜之类,这就是小黑的丰富美食了。 一口又一口慢慢地把最臭最苦、难吃得教人作呕的东西吞下肚里,小黑极力忍受。每次进食都难以下咽,但只要脑中想著从前的失败,被人耻笑,最后落得一败涂地,小黑便甚么都能忍受。 今日的苦,是因为从前太不长进,有因必有果,要扭转乾坤,便惟有凭努力、坚毅,创出奇迹。 小小一间囚室里没半丝清风,闷热得令人难耐,惟是小黑却已习惯,睡时甚为畅快,醒来精神饱满。 日复一日,小黑修练已大有进境,他绝对相信,只要有机会来到,他突破困囚,逃出去已不再为难。 信心不断增强,修练也就日渐更有成绩,小黑的囚困日子倒过得挺快乐,他肯定了一个令自己失败的原因,现已扭转过来。 这原因,就是小黑不学无术,是个只会出卖别人来不断向上爬升,本身绝无过人能耐的小人! “没出息的家伙,你应该明白我俩的分别了,你是卖友求荣,只靠出卖朋友、卑鄙手段以求升官发财、步步向上。而我,生力,生生不息,力量无穷,每踏前一步,都是依靠双手的真正实力!” 小黑脑海中,永远忘不了当日败在生力手上,被生力一语道破的死结,他的前半生就是败于欠缺真正实力。 原来,以哄骗、出卖的手段换来成功,并不会太长久! 原来,小黑我自己从前太无能! 原来,成功必须苦练出一身独特能耐! 原来,哈……我的武学修为,是能够突破提升,不比小白、伍穷差,我小黑也能成为绝世杀神。 想得兴奋若狂,铁发鞭转成五个圈状,旋攻上前,厚近两尺的铁石牢墙也被震得沙石扬飞,小黑深吸一口气,感到这一回的挫折、失败,原来也不算甚么,反而刺激他发奋图强啊! 踢哒、踢哒脚步声来得好急,一轮的开启重重大锁声,噢!好强烈的光,刺日生痛。 其实只是小黑太久未见光而已,囚牢内的走廊,只有数枝火把,光线并不能算强,但眼目不惯感受,自然会有强烈感觉。 一会儿后,眼前影像较为清晰了,啊?怎么会有这样相熟的脸,他……究竟是谁呢? 小黑眼前所见的人,头颅破破烂烂,双眉灰黑,一脸苍老皱皮,独目却是炯炯有神,而衣饰……怎么是破烂的粗衣麻布?头上……还有那么熟悉的一条长辫子! 双眉蹙起,好努力的思索“他”……他妈的,突然“啪”的一声,眼前人便破烂碎散了。 原来,那个人就是小黑自己,小丙刻意拿来一面大铜镜,待铁门上封死的小门打开,便让小黑望在“镜”上,瞧见的就是他被困了快一整年的醜陋模样。 当小黑发现是一面镜子,铁发飞动,立时碎裂铜镜,不再让小丙任意侮辱。 小丙怒喝道:“你态度真令人讨厌,这样的一击,要是铜镜的碎片落下来,把我手中的孩子伤了,小黑大人啊,你又于心何忍呢?你看啊,小孩子多趣致,多可爱!” 对啊,在小丙的身旁,放著一个大竹篮,内里有一个未足岁的小孩在熟睡,他……跟自己有点相像,他……便是小黑与笑天算诞下的孩子,哈……孩子好胖啊! 眼神中流露出满足的微笑,小黑唯一寄托就是他这小乖乖,见到他白白胖胖的正甜睡著,心中不禁暖透。 小丙冷冷道:“小黑大人,你看够了没有?” 小黑的双目只注视孩子,回应道:“有屁要放么?” 小丙道:“唉,我也是受我娘子所托,才来烦你吧,笑天算要我来问你,这孩子的名字,该由你来取,你便快快说一句吧!” 小黑吐出两个字:“血海!” 好凶残、好霸气的名字,小黑姓血,儿子单名一个海字,血海,也隐喻有著深仇在后,这家伙好有心思。 小丙道:“血海,这名字也不错,从此,这可爱婴孩便叫做“道血海’,哈……妙极! 妙极!” 小黑勃然大怒道:“甚么?道血海?不,他姓血名海,姓名就是血海,你别乱放狗屁!” 小丙痴笑起来,轻轻捏一下血海的小脸蛋,笑道:“小黑大人,你倒忘记了,现下我才是他亲爹啊,他的姓氏当然是跟我的了,我姓道,血海当然也姓道了,明白了么?” 小黑极力忍住狂怒,说道:“随你喜欢好了,在我心中,孩子只叫血海便是,其他的与我何干!” 小丙拍掌笑道:“呵……看来大人已看破了,但我还要来告诉大人,在你心中,还不止有血海这个名字,还有‘七情枯’啊!” “七情枯”,好熟的名称,小黑当然不会忘记,那是耶律梦香众多剧毒的一种。 当年在“谦虚崖”前,名太宗就是吞下了“七情枯”,与原来的“千蛇万蜂香”混和,弄得必死无疑。 “七情枯”是“舞夷族”的剧毒。 小丙笑道:“对啊,对啊,看来大人终于想个明白了,就是当年折磨得名太宗好苦的毒药,但只服上它,放心好了,每天一点点,再又一点点,能给你七十天慢慢折磨而死,明白了么?” 小黑再也没有回话,他暗中试运功一周天,果然真气滞窒,百穴有点刺痛,小丙果然在食物中下毒。 他改变了原来主意,不再等血海长大,便设法先干掉自己,为甚么呢? 小丙笑道:“大人啊,你的斗志太顽强了,小的不敢不说句佩服,囚困在此黑牢中,又苦又难耐,你却天天练功,看啊,四周的墙壁,都给你的发鞭、腿功打得破烂了。” “要是再下去的话,恐怕终有一天,大人能挣脱铁链、铁锁,自由自在的走出狱牢了,小人只好反口食言,先来置你死地,大人请别怨我太无情、太过分啊!” 原来,是小黑的苦练惊动了小丙,惟有先下手为强,不让小黑有翻身机会。 小丙,毕竟更为心思缜密,鲜有犯错! 小丙冷冷道:“我陷害得大人太惨,先夺你妻,又把孩子据为己有,如此深仇大恨的大贱人,绝对能刺激大人的悲愤杀性,把仇恨化为力量,嘿……大人便变得杀力高强,不断提升,好吓人哩!” “继续下去,我想不出半年,大人武学修为便可能在我之上,嘻……那时小的人头非但不保,还包保死得极痛苦啊!” 说著,说著,小黑没有回话,突然从肚腹里以潜练而成的真气内力,把饭水里的毒,一枝箭般张口疾吐,戳在脚上锁链上,毒力原来腐蚀性极强,锁链一下字便开始溶烂。 小黑乘时提劲,双腿分扯,縳住双腿之间的铁链竟立时应声折断,他奶奶的竟能藉毒力破脚锁。 牢房外的小丙却不太惶恐,小黑的一双手仍被粗大铁链锁死,手臂般组大的铁链一直延伸至墙上,锁得结结实实,要挣脱或毁坏手上困锁,简直没有可能。 小丙笑道:“啊……小黑大人怨了,看啊,小血海,你猜猜大人有没有挣脱手上铁链的能耐呢?” 非但不惧未怕,小丙更索性坐在地上,托著腮帮子静心欣赏这幕好戏,他的嘴脸在传达一个信息给小黑:“哼,我小觑你!” 如何能挣脱双手锁链,只要摆脱困缚,面前的铁门,绝不可能挡得住自己。小黑如何脱困? 小丙吸了一口气道:“大人,快啊,快露一手来,我等得心急如焚,好不耐烦了!” 内里的小黑,原来为苦练“蝎子腿”、“铁发辫”,一直有所困阻,他已有了相应的好方法去突破提升,只是,这方法的代价太大,还要多作思量、考虑。 但机遇稍纵即逝,趁此良机,小黑已别无选择了。 把劲力全聚于双腿上,上下颚的牙齿紧紧咬合一起,全身血脉贲张,真气急走全身。 来吧,孤注一掷,拼了! 腾空凌飞,急射向后,全身缩拢成寸,当脚触及身后的石墙,撑啊,劲力顿然爆发,疾冲反弹向前。 双臂左右分开,人如疾箭劲射,冲势强猛骇人。 小丙也不禁跃开呆呆伫立,心里发毛道:“这家伙疯了!” 只见小黑反弹向前的身影急若迅雷,眼里所见只有他的残影,快得难以形容。 “咯”的断裂声教人心胆俱裂,毛骨悚然,鲜血左右飘飞,染得牢房血红一因为铁链扣死了小黑双手手腕,人向前冲,拉力互扯,硬生生便把双臂从手腕处扯断,落得血肉模糊一片。 不哼一声的小黑,以双臂来换回自由,凭的就是一股悍蛮劲力,如此坚狠,确然已非当日的笨小黑。 同时冲破铁门,小黑就站在小丙身前,身上左右两臂只余下半截,鲜血仍不断滴下。滴答……滴! 小丙突然狂笑道:“哈……对啊,对啊,大人练的只是“铁发功”、‘蝎子腿’,留下两手又用来干啥,废了也无妨!” 滴答,滴滴答……催杀复仇的滴血声又响起了!—— 第七章天算计妙算 狭窄的牢房走廊,只有小丙与双臂残废、双腿左右仍缠有铁链、断链的小黑。 昔日曾是主仆,今日已成死敌。 小黑终于废掉双手,逃出囚笼,只要杀掉小丙,便能带著孩子血海逃出去。杀小丙,容易么? 小丙身上有剑,是“飞天剑”,更有曾把小丙一招杀败的笑三少家传剑法“天马行凶”。 以小黑的残躯,可能杀败小丙么? 拔剑,只要一出“天马行凶”,小黑便必死无疑。 小丙右手已拔出“飞天”的一半,但“蝎子腿”不比他的手慢,右腿蹬前,压住小丙右手腕,吐力把剑压回剑鞘去。 犹未定神,迅雷不及掩耳间,小黑右膝一踏,便借力蹬上,左膝力轰顶向小丙下颚,立时打脱了两颗血齿飞出口腔。 神腿迅捷无伦,真的不下于昔年腿法第一的“道医”苦来由,曲身翻过小丙头顶,再向后一蹬,重重踢伤小丙颈后,小黑急窜向侧墙遏,竟以左腿为钩般,倒吊起来,挂在火把之下。 小黑凌厉的双目在凝视小丙,他应当好好把握这难得的机会,竭尽所能杀了这深仇大敌。 但肚子里已开始又痛又闷,“七情枯”的毒虽已吐出了一大半,但毒力太猛,先前只是尽量遏止住。 经过一番战斗,血气加速运行,毒力疾走,吐纳都感五脏六腑在痛,全身也开始频密抽搐了。 战斗不能尽速解决,恐怕身体也支持不了太久。 小丙当然也瞧在眼里,因此他并不急著,时间愈久,对他愈是有利,他可轻松得很。 小丙笑道:“怎么了,肚子开始好痛吧?嗯,别怕,一会儿我‘飞天剑’斩杀了大人,死了便不痛。” 小黑没有说甚么,他想得很清楚,应该只有一招的机曾,一招了,是生是死,一招决定。 他必须窥准机会,不容有失。 “杀!” 他妈的,小丙竟然先进攻,把最后一招扭转过来变成主动,他……没有拔剑,这一招是掌还是拳? 重点是哪一方出击?有何破绽?如何破招且同时杀人? 一眨眼间,必须把所有答案都想个清楚通透,否则换来的答案是失败,也即是死亡! “神皇磕首”! 小黑的“铁发功”自创杀力无穷一招,全身冲前,以腰力、颈项急扭弹射,把长发鞭从后头越过前来,钉向敌人头颅,一戳破杀,劲力贯注,最是狠辣。 小丙醒觉已迟,连忙抬手向上,发鞭笔直插穿前臂手骨,痛得他呀的一声叫了起来。 依照“神皇磕首”一式的相连发动,长发发鞭会绕著敌人前臂盘转,绞结扣死,再一腿蹬向敌人前胸,人向后飞,便轻易以发鞭扯断对方手骨,废去一臂。 小黑曲腿正要出击,他的腿极快,但小丙的腿却更快。 小丙用腿? 电光石火间,十数腿影重重轰来,劲力威猛诡丽,残狠如一场梦魇,都轰在小黑曲起的右腿上,发出爆裂喀喀声响。 是不幸还是大幸? 要是小丙习自娘子所授的笑三少腿法“笑问客从何处来”,重轰在小黑胸膛上,他必然伤重半死不起。 现在轰在右腿上,小丙便废了小黑右边的“蝎子腿”,欠缺了右腿,如何能支持弹跳? 不能再想下去了,小黑借力急奔,以左腿支撑不停跃动,稍稍以右腿借力,便传来更严重的喀喇断骨声,痛得人心人肺。 逃,只要逃出狱牢,再料理伤势未迟。 小黑慌不择路,疾穿飞过长长走廊,拼命狂奔。他感受到右腿的大髀骨、小腿脚骨都折断碎了。 “放心好了,你一定能逃出去的!”说话的竟然是小丙,他嘴角含笑,定住身子,竟不作追赶。 在另一端的走廊尽头幽暗处,步伐细碎的她,笑天算,走了出来,至婴孩摇篮之前,轻轻抱起正熟睡的孩子。 笑天算最爱翻动他的一双小眼皮,只因为孩子的眼神太古怪,呆呆滞滞的,又阴阴森森,看得她既有寒意又是锺情。 笑天算又一次翻起婴孩眼皮,淡淡道:“好了,小黑终于依咱们计划逃走,他日必定成为咱们的心腹大患。” 小丙道:“我真的不太明白个中原由,为啥要放过这可恶大敌,让猛虎越柙返回老巢,后患无穷啊!” 布下假局,让小黑摆脱困锁,逃出樊笼,完全是笑天算的设计,但究竟为的是甚么?她一直没有说个明白。 笑天算笑道:“怕为妻的别有用心么?” 小丙哈哈大笑道:“怕?当然怕你,娘子巧计妙绝,我小丙怕得要命,而且甘拜下风,绝对佩服。” 从来不会怀疑笑天算的部署,她要下令作甚么,小丙必然都唯命是从。他口里说的佩服,是由衷的,笑天算自跟随自己之后,每一趟的算计都准确非常,都必然达到神效。 但放过死敌小黑,他真的不明所以。从来不向娘子请教答案的他,也不得不破例一次。 笑天算笑道:“夫君,你一天练武多少个时辰?” 劈头而来的话,跟先前话题又有啥关系?小丙永远不会对娘子存疑,仍是立即回答道: “三个时辰!” 笑天算道:“功力进展如何?” 小丙答道:“当然是有增无减,大概每隔五年功力便提升一倍,比从前都更厉害。” 笑天算道:“看来是相当满意了吧?” 小丙道:“也有九成满意了。” 笑天算道:“小黑困在囚牢多久了?” 小丙道:“未足一年!” 笑天算道:“你们刚才交手,清楚的给我一个答案,从他在‘剑京城’大败的一役中,相对今天,小黑的功力增进了多少?” 小丙顿时呆住,良久不敢言语,额上微微沁出冷汗,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的说道:“功力大增了……两倍以上!” 笑天算笑道:“你来给我算计一下,你原来的功力究竟比小黑高出多少?依‘正常’进度,你每五年提升功力一倍,小黑每年提升两倍,小黑要超越你、杀你,要花太久的时间苦练么?” 晴天霹雳的分析,委实把小丙吓得哑口无言。在武学修为上,原来不单只是“不进则退”,就连进境太慢也会惹来杀身之祸,只要敌人武学修为的进境比自己更快,明天面对残忍死亡的就是自己。 笑天算踏前一步,把血海交给小丙,走进原来囚禁小黑的狱室中,凝望还系在铁链上的一对断臂。 “小黑今天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所承受的痛苦,绝对比原来困囚时更惨烈、更甚,他内心复仇大志,肯定比从前更是火热燃烧,我绝对相信,为了报此血海深仇,小黑一定更下苦功修练武学。” 笑天算再道:“头额上的烙印,那一个大大的‘丙’字,那断折的双臂,失去的一目,每时每刻,都教他必定极力发奋图强,期待快回来把我俩斩尽杀绝,残虐致死。” 小丙道:“娘子却偏偏放走了他。” 笑天算道:“当你感觉到一个极大的恐怖威胁就在身边,你便会不时儆醒,自己必须比可怕的死敌更努力、更坚毅奋斗、更出色,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保住性命。” “从今天开始,夫君便必须与小黑同步竞争,你,绝不能在武学修为上进步比他慢,被比了下来,否则,代价就是死!” 小丙恍然大悟,接口道:“死敌更强,才能刺激自己不断向上、不断强大,自强不息。” 笑天算冷冷道:“在武林上,胜者为皇,绝不能败,夫君既要争胜为王,便须拼尽全力。留著小黑大敌,让自己发挥无限潜能,这就是最简单直接的致胜之道。” 小丙服了,原来小白是智者,笑天算的聪明才智也绝不在兄长之下,她,真的是自己的好帮手。 从今以后,小丙必须不断地把武功推上更高峰。 侥悻“脱脸”的小黑,好不容易才盗来一匹马,乘马疾走,逃出城外远处。 只可惜逃得不远,小黑因为不停逼出体内“七倩枯”毒,毒力渗入马体,老马又怎能抵受,四蹄发软,便倒地不再能动。 不屈不挠的小黑,跃上树上,砍下大树干,折断后再以口代手用粗藤缚在右脚上,便能支持前行。 内伤、中毒、脚伤……身心已是疲不能与,但小黑仍能支持下去,他的脑海中又见到孩子血海模样,他不要儿子认贼作父,不要他改姓“道”,孩子,你的姓是“血”,名字一个“海”字,是“血海”! 勉强支持,咬牙切齿的逃命。留得青山在,总有一天能反败为胜,能夺回血海,助他成为独霸一方的大枭雄。 慌乱中也不择路,只顾攀过一山又一山,不敢在大路上行走,只拼命的朝向最高山荒凉处前进。 此山高耸入云,荒凉神秘,一路上都不见人烟,只要留在此孤峰上修练,既难以被发现、不易遭人攻击,又离孩子所处不太远,算是一举三得,甚为合适,当下心意便定。 不断向上,漫漫的上坡路周遭开始出现残雪。原来不经不觉节令已是入冬,小黑内力修为虽深,但因“七情枯”毒力剧烈,不断的令他吐血,以血丝带出余毒,内力也就一分一分消失。 犹幸小黑决定当下发难,否则再多吞下“七情枯”,就算逃了出来,也一定被折磨得半生不死。 太高的山峰,空气也愈觉稀薄,呼吸较为困难,头痛欲裂。小黑勉强忍住,不停的吐纳换气,平息头痛。 再走一段路,已是冰封积雪,白茫茫的一望无际,小黑蹲下来吞了一口又一口雪,融雪化水,吁了一口大气,他终于不支倒地。 终于逃到安全地方了,终于保住性命! 一年前的风光无限,跟一年后的险死还生,小黑饱历沧桑,此刻才有机会静下来好好思索一下。 这教训虽然沉重,但他并不怕,因为就算失去了好多、好多,但他的顽强斗志、信心都还在。 只要信心不死,一定可以再显奇能,再掀风云! 小黑阖上双眼,尽情的放松精神,他实在需要休息。 “嚓”、“嚓”的微弱声音,从左边突然传来,双眼睁开一线偷偷细看,是人影,一副……好标致的面孔。 她,身穿紧身猎服,水灵水灵的眼睛,配上一头乌黑短发,最诱人是她那肤色,欺霜傲雪,自得通透晶莹。 当她瞧见小黑这副醜“死尸”,紧抿著嘴,寒霜面靥,凛然不惧,还走上前来试探鼻息。 情幽的体香扑向面庞,直教人四肢发软,暖入心脾。 “呀,呀……啊,呀!”接连是一番高低抑扬的呀呀连声,小黑才恍然大悟,眼前玉人竟是可怜的哑巴。 诈作不省人事的小黑,突然被哑妹子整个抬起,扛在背上,便飞快走远。 哑妺子脚步不乱、呼气有序,走至悬崖边,竟一跳而下,弹跳在残断树干上,左穿右插,显见她对地形十分熟悉。 走了半个时辰,眼前出现了一个山洞,铺满大块大块树叶,原来就是哑妹子的“家”。 她,竟然一个人独自住在此山洞内,难道她不怕风雪暴雨,也不惧恶兽来袭么?好生奇怪! 但最吸引小黑的,是洞壁上有一道凹位,长长的空间摆放了一把好奇怪的刀。 刀柄连鞘足有八尺长,刀身特阔,刀柄也好、刀鞘也好,全都镶上红、黄、绿三色宝石,满满的每一位置都有。 如此贵重的刀,怎么会沦落至此孤峰绝崖山洞之内?此哑妹美若天仙,又怎可能长居此深山? 太多的疑问,可惜美人儿有嘴却答不出话来。小黑仍诈作晕倒,只见哑妹子把炉火点起,以一个自制石盘,倒入一点山草药,便煮起药来。 小黑愈看愈是奇怪,她,究竟是何方神圣?干么要救自己?—— 第八章玉郎换弄仁 “天法国”为报复进攻“皇国”“皇京城”,上一回由芳心领军,春冰薄当先锋,结果大败而回。 但此战之胜败关键并不是“皇国”的“皇卫军”杀力强大,只是皇玉郎凭藉“皇马”通风报信,“天法国”大军走漏消息,春冰薄才大败而回,让“皇京城”得以偷安。 自皇玉郎取代皇上皇,接掌帝皇之位。一向投情山水、诗词歌赋的他,对管治“皇国”,完全提不起劲。 原来只为得到十两的爱才当上皇帝,一切落空,皇玉郎当然不会如皇上皇般终日投入政事。 走到皇宫后山赏花,对月奏曲、忆佳人十两花容绘成画像,细心欣赏三天五日,这些才是皇玉郎的喜好。 从亘古开始,又哪有不务政事、不爱临朝的皇帝能把国家治理好,安定民心,能令百姓振奋,令军兵团结提升杀力? 不足一年,“皇国”从前以一敌七的气势,已不复再! 皇玉郎更颁下许多许多无聊法令,在情欲上禁止有贩卖交易,凡奸淫者五马分尸。 又不许胡乱伐木、开矿、狩猎,以免影响环境生态。甚至是农民下田耕作,也规定不得胡乱开垦荒地,以免破坏原来景色。 这些被视为无聊的法令,惹得民怨沸腾,但终日留在宫中后山、赏花写画为乐的皇玉郎,又怎会听得到民间怨言。 他最讨厌走到大城小镇的市集里去,既极少临朝,又不批奏章,有时间只跟一些候鸟交谈,探听一下十两的消息。 久而久之,百姓对皇玉郎已是极度失望。 “天法国”败了一次,并不会就此放弃进攻,伍穷一定要跟皇王郎一决胜负,他,难道只是坐以待毙? 辅政的“四公十侯三十爵爷”,四公已先后离世,三十爵爷镇守三十城池,十侯已去掉其二,实力已今非昔比。 而“皇国”七位皇爷中,又七去其三,四位皇爷为了社稷安危,不得不硬著头皮,走到皇宫后山晋见皇玉郎,共商抗敌大计。 身形矮小、满脸毒疮的皇寿星,还有皇太子、皇千世、皇万福四人,议决合四人之力,就算是费尽唇舌,也要皇玉郎一力承担领导“皇卫军”迎战“穷兵”。 皇玉郎乃天下武学第一人,无人能敌。既是如此,只要他担当阵前统帅,御驾亲征,甚至在半途截击“穷兵”,只要一仗大捞,必然大振军心,也就能扳回劣势。 “皇国”兴亡,就维系在皇玉郎一人身上。 皇宫之后山,建有雅致的“皇御园”,这是皇玉郎最心爱的地方,中心是一个人工湖,湖的周围布置了亭、轩、楼、堂、树,并有曲廊把所有建筑联在一起。 春天绿柳如丝,倒影如画,夏季莲荷满池,颇有园林独特风味。入冬后湖面结冰,走在湖面轻盈越过,又是另一番滋味。 “天法国”大军快要进攻了,皇玉郎究竟在干甚么?当四位皇爷进入“皇御园” 曲廊,只见皇玉郎正抬头凝视曲廊内一梁枋上的彩画,看得津津有味,非常入神。 皇太子们在后头等了一阵子,已焦急难耐,皇千世一个箭步冲前,正要启奏,皇玉郎突然一把拉住他的手,异常紧张地问道:“此‘战马图’绘得众马瞟肥体壮,威武神骏。两马并辔而行,于静缓中缢含著动力。战马官一脸于思,右手拉著缰绳,腰间插一根马鞭,神态自若,气度轩昂。全画以细劲的铁线勾勒人物、马匹的外部轮廓,再以墨掺加少量朱红,层层渲染,画出马的结构形态啊!” 皇千世乃一介武夫,已六十岁开外,大半生为保“皇国”而战,对字画哪会认识,只好任由皇玉郎先胡诌一番。 皇玉郎再退后三步,抬头叹道:“骨力追风,毛彩照地。奇毛异状,筋骨既圆。当真笔力出神,难得难得!” 皇千世再也忍不住,踏前怒道:“要是比老夫更不懂文化的‘天法国’‘穷兵’攻入‘皇京城’,也许他们一见这‘皇御园’便头痛不已,极可能一把火便来个烟消云散,烧个清光。” 皇玉郎开言后,才首次把视线移离彩画,看著四位神色凝重的皇爷,脸上仍是一副带笑轻松的样子。 “这一回,应该是伍穷亲自率兵来攻了吧?”皇玉郎终于关心起国事来,大夥儿立时兴致勃勃启奏。 皇寿星第一个道:“非但是伍穷亲自带兵,还以芳心为辅,大军已离开‘天都城’,直指我‘皇京城’。” 皇千世道:“有两点比较奇怪,第一,伍穷除精锐“穷兵’外,还多了一队约有五千人的奇怪兵队,身旁又多了两辆战车护送,看来这些都是伍穷的新部署。” 皇王郎问道:“‘天法国’一次又一次的来攻,上一回受了重挫,这回又再来攻,原因何在啊?” 皇万福怒道:“哼,上一回老夫一手摘下那铁老头的头颅,险些儿又斩杀了春冰薄,不旋踵又再来攻,当然是因为‘天法国’太穷,觊觎咱们‘皇国’的丰富物资了!” 皇千世又道:“只要占据我国,非但能解‘天法国’贫困,又能资助不断扩军,他妈的伍穷野心好大,像是一头野狗痛噬著香肉骨头,便咬死不放,誓要夺来饱腹。” 皇玉郎倚栏轻笑道:“对啊,这就是了,咱们把‘天法国’大军击退一次,很快他们又再来,再击退一次,不久又兵临成下,总是没完没了的周旋,‘皇京城’必定永无宁日。” 皇万福道:“哼,太可恶了,必须来个迎头痛击,把敌军完全歼灭,便一了百了。” 皇太子终按捺不住道:“哪里有如此便宜的事啊,你不知道嘛,‘天法国’‘穷兵’多,穷人更多,到处都是一穷二白的闲人,死了十万,明天又招来十万。你要清楚啊,咱们招募新兵要大开国库,‘皇国’的哥儿们都娇生惯养,就算是作战也不能饭菜稍差,更要粮饷十足,相比‘天法国’的新兵,你给他三个大馒头,连盔甲都没有,那些穷小子已狠命为你拼杀,相比之下完全两回事啊!” 众人也不得不点头承认,“皇国”强,是因为在军器、战车、神兵等物资上远胜任何一国一族,要是以人论人,“皇国”战兵素质远不如“穷兵”,“皇卫军”一向的不耐捱苦头。 皇玉郎笑道:“你今天战胜,他们明天再来,一个攻一个守,永无宁日,也永无休止!” 皇万福却不大认同道:“哼,皇上啊,永无休止又如何?还是要积极面对啊,总不成在这‘皇御园’里赏花赏画,明天大战就能马到功成,大胜而回吧?” 满肚闷气的皇万福向来对皇玉郎不满,就诊此机会发泄,说得额头青筋暴现,激动异常。 皇玉郎笑道:“皇叔,你在‘皇国’之内,可有见过这样灵动、精致的出神彩画没有?” 突然一问,众皇爷都楞住哑口无言,的确是啊,“皇京城”虽大,又是富人聚居之处,但如此精妙彩画,确是难得一见。“皇国”中人都是开采矿物、伐木、商贸等能人,从来不大附庸风雅,有关在字画上的成就,远远落后,“皇京城”的画店内,真的没见过如此精妙作品。 皇万福只好不停摇头,但心里在想,这又跟作战杀败“天法国”“穷兵”有何关系? 皇玉郎笑道:“不久前,有一位远方朋友送来这一幅‘战马图’,为的当然是希望朕回赠一些他想要的东西吧。” 众人面面相觑,仍不知皇玉郎所说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心里已感到皇玉郎是有点特别的话要说。 皇玉郎笑道:“朕实在太喜爱此‘战马图’,也就用一些心爱的东西予以交换。 但不久之后,朕对他说,朕期望得到的,是一种长久的平静,真正需要的,是对方的‘心血’!终于,咱们达成交易了,让我来介绍这朋友给各位认识。” 没头没脑的一番话,看来已有玄机在内,四位皇爷随皇玉郎越过曲廊,穿过了湖,直抵一列亭台楼阁的建筑群。 只见处处是绿色的琉璃瓦顶,白色的石台,深色的铜亭,隆重而又精致,甚是雅丽怡人。 到了一座精舍前,四方都有“皇卫军”守卫,五步一人,二十步一个关卡,除了是皇玉郎本人,谁也不能冒然进出。 精舍内,究竟藏著甚么大不了的秘密? 五人齐步再前,进入精舍之内,只见偌大的精舍里有二、三百人,个个都竟然瞎了双目,一排又一排的,坐在地上辛勤地工作中,正在编制一些用竹屈曲结成的骨架。 搞甚么鬼,如此大阵仗的保护,就是为了制造这些毫不美观的竹制手工艺品? 要搞小市场还是作战啊? 皇万福正要呱呱动气之际,一阵嚓嚓的急动声音传来,一个黑影也飞扑向他,手上龙头大刀一斩,跟著而来的竟然是一阵爆炸,幸而炸力很微弱,只把龙头大刀炸得扭曲废掉,并没有伤及身体。 “我讨厌别人小觑我的神兵!”从侧旁排众而出的傲气厉声,是来自一位二十有五的少年,他的面容因为终日埋首动脑筋,雪白似霜,毫无血色。 身上,淡黄长袍,桀傲不羁的性子,毫不掩饰。 皇玉郎立即迎上前,笑道:“这位,便是朕新交的好朋友,来自‘海霸族’的‘余家’‘神髓院’的余弄仁!” 余弄仁?好震撼的名字,他……就是他以其发明的“神风笑”,助小丙、笑天算一举攻下小白六城,又再攻下最后的“模糊城”,灭小白新国的关键人物,此余律令不遑多让的“余家”新英雄人物——余弄仁,原来就是他秘密与皇玉郎合作。 众皇爷终于明白,地上满布的竹制物,是会飞又会爆炸的“神风笑”,就是用来对付伍穷大军的秘密神兵。 皇玉郎拾起其中之一的“神风笑”,放在手中把弄著,笑道:“要‘天法国’的伍穷从此不再来烦扰我‘皇京城’,最佳方法非但要把大军歼灭,重挫军力,还要来个彻底连根拔起。” 身旁的余弄仁道:“先杀伍穷、芳心,待‘天法国”大乱,我率领‘余家’精兵,直捣黄龙,占据‘天都城’,立国为皇,把‘天法国’灭掉,换来原是‘海霸族’的‘海霸余国’。” 对了,原来余弄仁要当大王,他在战胜小白夺去七城之战,深深体会自己发明的“神风笑”霸杀威力。 余弄仁不甘于平凡,他不要被余律令骑在头上,要为自己制造机会,要一登龙门,成为皇者。 只要助皇玉郎在劣势中反败为胜,杀掉伍穷,“天法国”就成了他囊中之物。 皇玉即并非决心拓展疆土的人,绝不会跟他争夺“天法国”。自己立了大功,在“海霸族”声望如日中天,要立国,当然能压倒余律令,由他登基为皇吧! 余弄仁啊余弄仁,志气当真不小。 皇玉郎道:“看来不出七天,这一大批‘神风笑’,在你们一群‘神髓院’弟子的努力下,便可大功告成。” 余弄仁笑道:“大王的武功典籍、心得,我也一一记了下来,果然是不同凡响,杀力惊人!” 皇玉郎的武功典籍?难道是皇玉郎把个人武学修为尽记下来,写成的一本秘笈? 余弄仁笑道:“不过,这也很公平啊,我付出自己的心血‘神风笑’,大王也付出他的武功秘笈作为交换,彼此各得其所。有了大王的武功,我也就不用再顾忌那余律令了!” 明白,都明白了,要得到皇玉郎的高深武功,原因是余弄仁的对头,还有一个武学修为极高的徐律令。 皇玉郎需要“神风笑”对付伍穷,余弄仁要高深武学以应付余律令,相互各有所需,便达成交易。 伍穷又如何能面对数百杀力无穷的“神风笑”? 皇万福笑了,皇太子也笑,四位皇爷都放下心头大石,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最不该小觑的是皇玉郎!当然,还有冷傲不群的余弄仁!—— 第九章玩痛快过头 “海杀野”内的“水决杀台”,今夜并没有决战,但聚首一起的人都心倩沉重,忐忑难安。 除却小白、生力、梦香公主、十两、郡主等人,还有来自“世外桃源”的天草太子,与及“五杀野”各族主。包括“马杀野”的马六甲、“泥杀野”的泥龙与及“兽杀野”的雪豹。 当小白把“不凡圣子”的“灭绝中土”大计公开后,全场都鸦雀无声。面对杀身、灭族大祸,他们必须面对。 热血沸剩,凡我中土男儿,都义不容辞,哪怕抛头颅、洒热血,誓要驱逐异国狗辈。 不凡圣子先杀树千斤,已是人神共愤,小白一再号召下,“五杀野”中无不咬牙切齿,决心联盟出击。 当众人议论纷纷,共商大计的同时,一艘小战船已偷偷出发,直指遥远的“不凡老巢”。 “你认得那不凡圣子的巢穴在哪个岛上?” “当然,我有一回随水皮叔的船经过啊!” “可以引路么?” “当然,但我有条件。” “条件?甚么条件?” “我要在岛上放一把火,烧他一个痛快。” “干啥?” “报仇,为可怜的泥小田报仇雪恨!” 珊瑚并不太爱冲动的泥小田,这幼稚的家伙为了自己不择手段,教谁都怕了他,怪可怜的。 那笨小田死得好惨,只要有机会,也必须为他报仇雪恨。珊瑚的心好痛。许久、许久也平复不了伤痛。一个曾深爱自己的人,好歹也得为他做一点事。 两位少年冲动下私自乘船而去,他俩等不及小白与“五杀野”的最后决定。 反击展开,可能已是三、数天后的事了,水晶晶已落入不凡圣子手中,要是圣子干出卑劣手段,水晶晶一定痛苦不已。 朱小小愈想愈急,他的性子就是这样,每每在慌张中便是方寸人乱,不懂细心分析,因此便拉来了不会武功的珊瑚,私自先驾小战船寻找敌人巢穴,希望救出落难的水晶晶。 海浪还算是平静,战船一直往西面驶去,扬帆疾走,当远离了“海杀野”范围,风浪便愈是汹涌。 珊瑚当然深懂水性,对著不断涌来的恶浪并不怯惧,朱小小也因有了经验,已懂得避重就轻,稳住步伐。 向著茫茫大海出发,内心就只有一个念头,救水晶晶。为啥要救她?因为不凡圣子谁都不掳去,偏要掳走她,内里目的显然易明,不凡圣子必然对水晶晶另有企图。 这企图,很明显只会在性欲方面。 每想到这里,朱小小的心便沉了下去,一直的沉,像永无止境般,教他沮丧、失落得不知所以。 无聊的寂寞时间,珊瑚把头发弄湿,那一大把从头到屁股的长长秀发,乌灵如梦,又似瀑布般抒展出秀丽,看得人心旷神怡。纤弱美貌,妩媚娇怯,又是另一番俏丽。 珊瑚无奈道:“那个傻瓜,最爱的就是我这把长长秀发,他对我说啊,要是天天能为我洗发、梳弄,那就是他人生最大乐趣,其他一切也不会比这更有意思、更快乐!” 说著说著,珊瑚的眼眶已滚出两颗泪珠来。 “他带我逃亡的日子,虽说是艰苦,但每朝一早起来,嘻……还不曾见过啊,身旁总堆满新鲜水果的,那傻瓜在太阳还没升起时,就会先起来,跑到树上去摘果子,堆在我身前。” 朱小小也羡慕道:“泥小田一定好爱你!” 珊瑚也点头道:“只可惜,我一直都瞧不起他,也不大欣赏他的爱……他愈对我好,我便愈想退远一点……我心中的男人并不是如此的啊,我好希望拥抱我的,是一个大侠,为我消灾解难的侠士!” 朱小小道:“也许在水晶晶心里,也有同样的期待,我如此模样,也难怪她难以接受!” 珊瑚道:“女儿家就最爱在梦幻里快活妄想,不真实的渴求永远存在。真笨,真正的大英雄、大侠士,就是愿意为自己牺牲的男人啊,连性命也甘心为我付出,这才是真正的英雄侠士。” 一滴又一滴的泪珠,从脸上缓缓爬下,珊瑚好伤心,朱小小为她抹了又再抹,心底也涌起阵阵涟漪。 一会儿后,也许他比珊瑚哭得更痛、更伤心。 水晶晶,再忍耐一点,我朱小小来了,我不会让你独个儿受苦的,就算死,也要与你一块儿,不要你孤单上路。 也许连对情专一、对爱绝对投入这点真挚,也有遗传。还记得当日朱不三的妻、妾们死在他怀里时,那朱大头便疯狂失性,比死更难受。他的孩子朱小小,原来也不遑多让。 天上下著毛毛细雨,海面风浪愈是翻动得大,整条船愈是不停的左右摇晃,惟是朱小小的思绪却比风浪更加混乱,只想尽快赶到敌人所处的地方,一把抓住水晶晶便走,赶快逃命。 救水晶晶,真的如此简单么? 也许是风浪声太吵,朱小小的心情很不安宁,他害怕水晶晶已被斩去一双手臂,又怕她被挖掉了一目,还可能已被奸污……唉!还是爹不该,说甚么“病魔” 的武功有损容颜,努力去练,一定会比从前的“病魔”钱辛辛更醜,一直不肯传授内力、独特“病魔”奇功。 要是自己有“病毒”,甚么不凡圣子,也一定要他死在自己手上,还要先饱受折磨,哼! 一连串的胡思乱想,战船在海上航行,不经不觉已是近两天时间了,朱小小一直不敢去睡。 他怕,怕船经过贼巢,却又错失了。 “笨朱头啊,是在前方好远哩!”珊瑚太倦了,她把长发束扎成辫,长长的垂在屁股上,打理得整洁后,便安然入睡。 “到了!到了!”一见孤岛,兴奋得大叫大嚷,吵醒了珊瑚,她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望了一望,摇头说不,又再倒头大睡。如此这般的一样情况,接连来了十二、三回,终于,朱小小真的瞧见不凡圣子的巢穴了。 岛上滩前停泊著一列一列的战船,有劲装打扮的杀人者在守护,朱小小认得他们的装束,绝对不会有错的了。 偷上岛去,先要把帆收下,缓缓让船只绕过岛的后方,对了,那里水太浅,不宜停泊大战船,故此并没有敌人守卫。 朱小小把一切弄妥,可以摸上岛了,但他却没把珊瑚弄醒。她又不会武功,弱质缭缭的,跟在身后也许还会带来麻烦,倒不如就让她安睡在船上,待一觉醒来,水晶晶已在身旁了! 心意已决,朱小小一个箭步跃上,只独自上岛,让甜睡的美人儿继续好梦,不作打扰。 荒岛贼巢并没有甚么特别守卫森严,也许在“东帝海”一带,不凡圣子便是杀力最强者,又会有谁胆敢向他挑战? 岛上建有十个高约五丈的了望塔,但朱小小看得好清楚,其中只有三个有人,那些哨兵手上还拿著酒不停在喝。 再往上去,一阵暖风吹来,当真稀奇古怪。原来山腰之上,有数个温泉水池,热气剩剩,暖得人心旷神怡,朱小小这才明白为何不凡圣子会选取此岛为暂居地。 岛的中央,有一列又一列木搭的简陋房子,朱小小笑了,珊瑚要放火,烧这一批屋最好,要杀人者都无家可归,在屋外饱受凄风冷雨,真是活该。珊瑚,待会儿我便替你放火。 再望向岛的最顶处,竟然是火花熊熊,传来阵阵吵闹笑声,更有不是中土的音律在奏起。 看来在午夜时分,敌人们还玩得好投入,兴致勃勃的,这究竟是甚么原因?有啥庆祝典礼么? 也许是救回大头的祝捷会吧? 朱小小避过重重守卫,攀上大屋旁的一棵大树上,张目望向屋内,一大群杀人者正疯狂地载歌载舞。 不凡圣子,好悠闲的在喝酒,他,正欣赏水晶晶在随歌起舞,尽展妙曼舞姿。 怎么了,水晶晶的样子好快乐、好投入啊,愈舞愈快,愈来愈狂,跳得香汗淋漓,突然又跃至半空,不停的旋动身子。 那彷佛在水中的奇妙舞姿,如出水芙蓉,又似是下凡天仙,每一寸肌肤都在扭动,跟节拍配合,带来惹人遐想的奔放青春感觉,教人看得热血沸剩,好想与她一同起舞。 来吧,水晶晶挑动起四周杀人者的舞意,便再领著各人,尽情摇头扭腿,弹射跃高,翻动出最美妙、最诱人姿态。 朱小小呆住了,他心急如焚前来援救,却不料水晶晶竟好投入与敌人在一起痛快玩乐。 一阵心酸失落感觉,骤然降临,竟教朱小小心痛起来。见水晶晶忘情投入舞蹈,自觉真的好傻。 朱小小是大笨蛋,是大傻瓜,也许,还是自作多情的可怜虫! 望向不凡圣子,朱小小惊骇万分,顿然心寒惧怯。为啥?只见那阴险的他,竟不知怎地抬头望著朱小小的方向,轻轻向躲藏在大树上的朱小小挥手。 不凡圣子在冷笑、耻笑,笑朱小小的无知,还是笑朱小小的低能?但无论如何,朱小小肯定已身陷险境。 转身便逃,却发现身旁另外的三棵树顶竟然也有人,而且已把朱小小困死。 那三个朱小小都认得,就是不凡圣子麾下“四大罪人”之三,顶头上有三条大血痕一直伸延至下巴的田中毒老,十指的指甲足有五寸长,都发出闪闪紫光。 左边的一个,脸部两腮深深凹陷,八字笨眉,一双手永远的互相插进另一手的袖子里,总看不见两手掌。 他名字是福田渔老。 最后的水贺火老,一头红发竖起,四十来岁的他,披著火红斗篷,一双眼目也是红得似血。 朱小小太投入注视水晶晶,在不知不觉中已被重重包围,陷入危局中。凭一人之力,可能闯出去么? 田中毒老轻轻抓著自己的脸,在原来已有三条粗大血痕上,又再抓出丝丝细小血痕,笑道:“放心好了,阁下远道而来,咱们没理由要打要杀,来吧,有个极有趣的盛会,想小兄弟来欣赏啊!” 竟然要邀请朱小小欣赏表演,究竟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故弄甚么玄虚? 朱小小不理甚么,突然向后冲去,哪里有水贺火老,他要闯出去,必须向其中一个方向冲出缺口。 火盾,运火成盾,挡住了朱小小的一刀,当再要冲击,一大张铁网迎著朱小小罩去。 正要闪避,脚下原来已被一个八爪钓钩勾住靴底,一时未能摆脱,那就再也摆脱不了。 因为铁网有毒,沾上了,便身体瘫软,四肢再难吐力。朱小小一嗅便已发觉,他毕竟也是用毒的大行家。 只可惜发现已太迟,田中毒老网上早就涂上剧毒,朱小小一时不慎,再也无力反抗,被铁网困死锁住。 “来吧,别再挣扎了,待会儿的表演,一定令你心花怒放,兴奋得不得了,随咱们来好了!” 田中毒老肯定朱小小已失去了作战能力,三老便嘻嘻哈哈的抬著朱小小提气疾走。 虽提著重甸甸的朱小小,但三人仍是健步如飞,一路上把网成一个人球般的朱小小抛来抛去,有时用手挡、用头顶,有时用脚踢,用肘撞,嘻哈玩个痛快,不亦乐乎。 究竟,这三老要带朱小小到甚么地方去? “痛快过头”,田中毒老在朱小小耳畔细细说出这四个字,不明所以之下,众人已到了一个人声鼎沸的大沙场,沙场四逛是山,山上有好多树,树上树下全是观众,足有一千多人。 全是口沫横飞、凶神恶煞似的杀人者,只要看看他们的眼神中疯狂状态,便可以清楚知悉,跟著而来的“表演”一定十二分刺激、痛快,好玩得不得了。 田中毒老阴恻恻笑道:“这是我们三人一同构思的好玩表演,既有趣又可让大夥儿投注去赌,在这荒岛上有此美妙玩意,人家才不会寂寞难耐,大家都好期望这一晚的来临啊!” 水贺火老道:“这表演游戏,我们称为‘痛快过头’,每位参赛者的头颅都被淋上易燃的火油。一共十人,要比赛快跑五十丈,十人之中,只有一人会胜利,其他的都是可怜失败者。” 毒老笑道:“嘻……好玩哩,一会儿十人同时点燃缚在头顶发上的绳子,火不断向头上烧去,跑得跑,赶快、尽快,快呀!快呀!第一个先跑完五十丈,看见么,有一个刚好容得下一个人头的木桶,内里盛满了水,只要把头塞进木桶的水里去,那便大命不死。呵……… 这‘痛快过头’好有意思吧,愈烧得痛,愈跑得快,火不能过头,呵……” 如此残忍虐待,也倒亏这三老想得出来,十人中有九人要被烈火焚头活生生烧死,委实可怖。 “看啊,参赛者来了!”毒老指著下面左方,朱小小一看,脑际突然如僵硬了般,不再有思想。 全身颤抖发冷,好不自在。这三老简直是猪狗不如的禽兽,简直要碎尸万段,杀完再杀。 朱小小看得好清楚,下面十个被捆绑著双手,将要“表演”的女儿家中,中间的那个明明就是珊瑚。 “嘻……我们见她熟睡,好孤单,便邀请她来表演好了,哈……我们早说过,这表演一定痛快淋漓啊,哈……”—— 第十章疯狂跑啊跑 “快啊,烧他妈的一个痛快!” “先烧伤手脚,一拐一拐的奔跑更有趣哩。” “哈……我买那个胸脯最大的。” “笨头,负重过量,买平胸的才划算。” “我买那个长腿的,跑得一定最快。” “他奶奶的,等得太久了,快开始。” 阵阵喧哗吵叫,一千多个杀性凶狠的杀人者,纷纷下注,赌哪一个女儿家会跑。 毫无同情心,只有狠心。卑劣下贱的呼喝,任意耻笑、尽情侮辱,疯痴的大叫大笑。 十个可怜少女双手被锁著,扣死在一排铁栏上,只穿上薄薄衣衫,寒冷海风吹来,身体不停颤抖。 排在中间的珊瑚,在迷糊中被掳了上来,不知就里便要面对死亡,心底早已怕得要命。 一个又一个的凶残杀人者,在身前驻足,小心细看“出赛”的娃儿们,要瞧得清楚,以免下错注。 槛尬得要死啊,珊瑚突然感到小腿被重重按了数下,原来一个崩了门牙的杀人者,要检验一下她的腿是否扎实,立时把珊瑚吓得半死,毛骨悚然。对方的手却也不肯罢休,顺势的向上再摸,任意搓捏,满足了好一会儿,才大模大样离去。 继绩而来的验视者,都随便伸出手乱摸乱搓,珊瑚愈是挣扎,对方便愈有兴致,只要有反应,便乐得不可开交。 “别再挣扎了!”身旁那只有独目的少女好言相劝道:“你再反抗,他们一但发怒,便可能立刻斩下你的人头来。” 话当然有道理,这群来自“天皇帝国”的残忍、变态战士,终日以杀人为乐,又有啥会干不出来? 独目少女再道:“我们都是从‘五杀野’中捕来的俘虏,在他们眼中,咱们的生命跟猪、牛没太大分别,只要喜欢,便可随意淫虐、奸杀,甚至是把尸首吊起来鞭打。” 珊瑚心里颤抖,口齿已不大灵活,恐惧无援的凄凉感觉,她四肢也冰冷起来。 独目少女道:“咱们十人,一会儿都必须争先把头浸入水桶,十人中,就只有一人能生存下去。” 珊瑚垂头丧气道:“那我宁愿选择不跑、不动,任由他们杀我好了!一刀杀我岂不更痛快。” 触目少女道:“你错了,他们对付不听话、不拼命演好游戏的人,并不会简单的送上一刀,了结生命便算。替杀人者们毁灭这些叛徒的,是一群凶兽,把尸首一口一口噬掉的凶兽。” 一生中最怕就是被痛噬的珊瑚,立时手足无措,她从没想过,就算要死,对方也不给自己安安乐乐的死去。 “好了,游戏开始!”充满笑容的田中毒老,一声令下,所有原来围观的杀人者,都飞身跃回山上原来位置。 一些负责“服侍”的杀兵,先替十个参赛者都缚上一条“尾”,从头顶到脚,再伸延拖地,足有近二十尺长。 “尾”是由马尾毛等物扎结而成,为要燃火,事先浸过容易焚燃的液体,以增强游戏的刺激性。 准备好了,最后下注。 在怕得要死的珊瑚另一旁,有一个凶神恶煞的胖少女,手粗、腿粗,一身肥肉,又醜又肥,足有二百多斤重。 看她贱肉横生,颈粗眼大,加上那厚唇血盆大嘴,真的比那李厉琤更醜,委实吓人。 肥醜女名为大胖,是“兽杀野”最似肥猪的家伙,生性又恶又霸道,只是在此比赛,只比较速度,对她的考验最大。 突然一头湿尽,原来每个人头顶都被淋上最浓的火油,只要冲不过去把头颅塞入水桶内,一会儿头连五官,便必定被烧个稀巴烂。 十个人,每个人的手上都松脱扣死在铁栏的锁,但双手仍被扣住,面对这面的铁网,只要一抬起,便要冲出。 五十丈,时间并不太长,在争取存活下去的空间里,必须尽力而为,方可能侥悻逃出。 “珊瑚,活下去!”从山上大声疾呼的响亮叫声,当然是来自朱小小的声音,他无法下山拯救,只好出言鼓励。 顿然,珊瑚的心定了下来,向上狂呼道:“小小,我……一定能努力活下去的!” 一句祝福的话,就像在淘涌海浪中的一根浮木,险险攀住了,便不肯放手。珊瑚咬紧牙关,好,来吧,我怕你不成! 点火、烧“尾”、开闸、冲呀! 十人中,就只有跑得最快的一个能保住性命,生死一线间。 珊瑚也死命提步,她不想死啊! “小心,别仆倒!”身旁的独目少女劝告,令珊瑚的心一暖,她点了点头,便继续拔足。 点头的同时,回望身后独目少女,啊,是甚么?是斗大的拳头,一拳轰打在珊瑚脸上,把她轰得仆倒地上。 “哈……笨女人,竟相信我,在阴间再后悔吧!”他妈的独目少女,一直好言相劝,原来就是要让珊瑚相信自己,毫不提防下重创,独目少女自然少了一个劲敌。 十人中,不是肥大体重,便是脚短身矮,独目少女早算计过了,只要把珊瑚打倒,自己能最先走完五十丈的机会极高。 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连最卑鄙的行径也视为平常。 “快起来,追上去,别死啊,珊瑚!”在人声鼎沸中朱小小狂呼得声嘶力竭,以内力鼓动发出隆然声响,把珊瑚从迷惘中惊醒过来,好歹也要追上去杀了那独目女少报仇! 珊瑚挣扎在地上爬起的同时,眼前又起了极大变化,在不远处那醜胖少女,左,右一撞,已先后又把两个少女打倒,只余下七人在跑,独目少女果然在最前面。 冲啊!跑啊,珊瑚在最后,努力的追赶。 “吠!吠!吠!”一声教人惊惧骇然的狂犬吠声,自最前终点处突然传来,立时吓得众少女花容失色。 五头噬齿尖锐、巨大如山猫、黑坳黝的野狗,突然被放了出来,从终点处冲出,截击跑在最前者。 “哈……凶兽来得好啊,咬呀,咬个痛快!” “先噬喉头,咬胸脯!” “咬她们一个肠穿肚烂,血浆满地。” “七天没吃甚么了,凶兽,尽情饱肚吧!” 独目少女走在最前,也就第一个碰上凶兽,她怕得要命,但仍要拼啊,粉拳挥出,啊,被一口咬住了。 “喀勒勒”的碎骨声,校场里的观众再掀动起第二波的高潮,继而是凶兽的爪,挥向独目少女面庞,那剩下的眼珠也爆破了。 盲了的少女,遭凶兽乱咬乱噬,死得极惨。或许,应该说是她仍未死去,未百分之百死去前,凶兽先抓破她的肚皮,拉出肠脏,彻底摧毁了她的反抗力量,才再品尝美食。 当然,凶兽会先一口咬断那长长的“尾”,免得“食物”被焚毁。好了,可以享受美食了。 先噬掉腮子,还有一点挣扎,但已不足以阻碍,两个腮子的肉较滑,凶兽先作慢慢咀嚼,跟著是胁下、乳房、喉头……都是较为嫩滑的好肉,都是最美味的。 包括原来的独目少女,还有那肥胖的醜少女,合共走得最快的五人,都给凶兽扑倒,按在地上痛噬。 一头凶兽,满足地咬食一个少女,并不表示剩下的还有五人在跑,走在第六、七位的,就在各人身后,两个吓得失声痛哭,双腿发软,怎样也提不起劲再跑。 左边的想了一想,一手抓住“尾”,一扯拉便把燃烧著的末端打在头上,霎时整个头颅的火油全烧起来。 惨叫传来,少女被活生生烧死,整个头颅变成一块焦炭,火油的提炼,比一般的菜油更具燃烧性,火烧得好猛好猛。 右边的少女也呆住了,别人选择较痛快的死,她又如何?她的斗志早崩溃了,跑啊! 却不是向前,而是向后,她怕了那些野兽,后头看来比前方更安全,至少不会被噬咬死吧! “嗖”的一箭,穿过少女额头,当下毙命。原来在起跑点的杀人者,只要看到有人走回来,都惯例的一箭了结她们生命。 不守游戏规则的笨女人,死不足惜! 一阵变化过后,十个竞赛的少女,只剩下三人了,珊瑚的取胜机会好大,是三分之一。 冲啊,冲在别人前头,冲过凶兽,阖起眼来,不要怕,要保住性命,把头塞进水桶去。 剩下的三个少女,都是曾经被撞倒的,现下反成了最具优势的,急急都弹了起来向终点跑。 咬紧牙根,珊瑚的后头愈来愈热了,肯定的是火快要烧到头上,已隐隐作痛了。 当痛楚去到头上,那一切便完蛋! 剩下的三个少女,都拼命在跑。为生命而战,为生存而尽最后的努力,三人竟都非常接近,成一直线的跑。 好精彩刺激之战,千余观众如痴如狂,不断为已投注的一位高声呐喊支持,紧张得不得了。 也有些人在拍掌、有些人在挥舞旗子、衣衫,轰动得好震撼,三少女斗得难分难解,教大家感到兴奋刺激。 叫破喉咙,声嘶力竭,疯狂打气,一千多个杀人者已完全陷于痴疯,这“痛快过头”实在太痛快。 从老远的家乡而来,生在孤岛之上,闷得寂寞难耐,“四大罪人”便依不凡圣子之命,设计了这好玩的“痛快过头”来满足大家,让苦闷的杀人者好好发泄。 这的确是足以令人忘记一切,极度投情痛快的“娱乐”! 最后十步了! 珊瑚突然脚下一慢,左右两旁的少女竟比她快了半步踏前,落后了,还可能再赶上么? 脚下慢,但手快!珊瑚突然左右开弓,轰向两个少女的后头,把二人重重击倒晕在地上。 她,学乖了,要保住性命,便要不择手段。 “尾巴”的火愈烧愈上,后头开始痛了,幸而,那大水桶已在眼前,一个箭步,珊瑚成功了,把头颅塞进水桶之内。 好啊,保住性命,胜利了! “哇!”一声令朱小小毕生难忘的凄厉惨绝痛嚎,好像不是人间所有,突然撕破长空,深深的铭记在脑海中。 惨叫的,是珊瑚。只见她的头颂被烈火烧焦,毁容倒地,继而全身著火,烧成焦炭。 怎么……怎么可能如此? 珊瑚当然再也不能分析原因,只有疯了似的朱小小,终于明白,原来水桶内的,并不是水,而是“火油”! 把正燃烧的“尾”与头儿一同塞入满是火油的桶内,试想想,后果会是怎样? 朱小小没有再疯癫似的狂叫,他咬牙切齿,双目睁大,他一定要好好的记住现场每一个人的面貌,好好的记住这一幕惨况。 他,一定要为苦惨的珊瑚报仇! 一定要杀光这些禽兽,每一个死一千次也不足以抵偿! 他妈的贱种该死,该死啊! “哈……朱小小兄弟好兴奋哩!” “这‘痛快过头’的结局太震憾了吧?” “呵……我们还要想一个更妥当、更刺激的游戏来让朱小小玩哩!” “明天,明天包保更精彩!” 水贺火老、福田渔老及田中毒老都在笑,笑得畅快无比,笑得十足惹人羡慕,哈……—— 第十一章谁为爱牺牲 妙舞轻歌,歌声清雅,时如流水淙淙,时如银铃叮当,教人痴痴入迷,难忘曲韵。 一个跳弹翻飞,欢愉乐透的水晶晶,站在最爱的不凡圣子的五指掌上,只以趾尖支持,便继续歌舞。 掌上舞,琴声妙,弦索一动,宛如玉响珠跃,莺喀燕语,迷人不已,只见不凡圣子一手抬高让水晶晶妙舞,另一手拨弄古琴,奇声古韵,不徐不疾,甚是姿态轻松。 此时山上大寨屋内仍是声色犬马,向窗外远眺,晨曦初照,水波摇晃,海面有如万道金蛇竞相窜跃,景色奇丽无方。 不断的全心投入音律中,跳出动人姿势,又在情人怀抱里,人世间还哪有比此更快乐的事! 水晶晶也不自觉,已痛快的玩乐了一整夜,红日初升,才猛然惊醒,这一夜真的过得太快。 大寨内的玩乐者逾百,就只有水晶晶一个是女的,整夜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教她异常乐透。 心爱的梦中人不凡圣子,他的那对似谜一样的眼眸,告诉了她,自己是他心中的最爱,愿意永远长相厮守。 他取出墨丸,又来替自己画眉,弯如新月,秀丽迷人,圣子的技巧实在太妙。 当场中所有人都疲极而睡,或已醉倒地上,不凡圣子把佳人抱起,一直走出屋外,轻轻放下,亲密依偎。 良久,也没有说上一句话,水晶晶疑惑之际正要发问,不凡圣子笑道:“晶晶,你知道爱最伟大的是甚么嘛?” 水晶晶被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得不知所措,张大口不会回话,只发出傻笑反爱最伟大是甚么?好深奥哩! 不凡圣子笑道:“他,来了,好好的感受一下吧!” 此时,晨曦阳光正好照射在两人身处位置,璀璨金光洒落在两人身上,像是铺上了一抹金黄。 好暖,好暖,暖入心脾,原来晨光是如此的温暖。 不凡圣子拥著水晶晶,一同享受那上天恩赐的和暖感觉,他轻轻道:“爱情,最伟大就是为人带来彷似阳光般暖透心窝的感觉,每一寸肌肤、每一下心跳,那暖和、那温馨,都紧紧缠绕。” 二人深深热吻,在温暖的日光下,放松身子,感觉更是升华。 水晶晶的灵魂彷似轻烟试飞,全身融化,倒在最心爱的人怀中,享受那美妙的轻柔暖意。 身心暖透,情火正热,吻啊,更是炽热滚烫,哈……爱人真的能给人焚身刺激,血脉沸腾,似是虚脱般升华。 爱非但伟大,而且奇妙无穷。 从前,每一夜只是暗自猜想,暗恋这完美的俊逸男子,今天得到了他的爱,沐浴爱河中,梦境成真的感觉真醉人。 天啊,这一刻要是能停下来,一生一世,那就最美满了! 每一根骨头、每一分血肉,都跟不凡圣子的身体交融,难分难解,我想,我俩早已成为一体了! “叮叮”!突然而来的声响,令沉醉于美梦中的水晶晶惊醒过来,在她瞪大的一双妙目之前,有不凡圣子那迷人痴痴的美目,有他的最甜如宾的笑容,还有三条小小的铁枝。 水晶晶愕然道:“这……是甚么啊?” 不凡圣子带著永远醉人的笑容,把它放在水晶晶柔软的掌心中,笑道:“是你最想要的礼物。” “礼物?”真的不明所以,水晶晶一脸狐疑。 怎么不凡圣子会在此时送礼物给水晶晶,三枝铁枝,又是代表甚么的神秘东西? 冲动,是年轻人的弱点。 冲动过后,年轻人都常会后悔不已。 在孤岛上的石牢内,阳光都给大树遮挡了,令石牢阴暗潮湿。这里有一个还在懊悔的人,叫朱小小。 好应该等小白率领大军后,随大军而来,太冲动了。 就是因为冲动,连累可怜的珊瑚枉死,朱小小好生内疚,心好痛,比死更难过。 不断的自责,泪珠不禁夺眶而出。原来,皮肉的痛,就算是折骨抽筋,也不会比内疚更痛! 哭,尽情的哭,把一切伤感都发泄,明天,便轮到自己了,朱小小已决定,不会参与甚么游戏,他会尽力的杀,杀个痛快。 仇恨、愤恨、痛恨,恨之刺骨,把内心最强的杀力都挑动出来,只要手上的锁链解开,他一定杀个痛快。 “叮叮叮”的声响,由远而近。不该出现的人,却在不适当的时候来到面前。 “多谢你。” “我没干些甚么。” “你付出的已太多了。” “珊瑚枉死了,还死得好惨!” “啊!” “她的付出,比我多好多好多。” “我……我来释放你!” 三条铁枝,分别是开解石牢大门、朱小小腿上及手上的锁链,凭著不凡圣子相赠的锁匙,朱小小自由了。 没有太多的对话,二人相对默然,朱小小原来在寻找此岛时,在战船上所想的一大堆话,竟然都不知所踪。 终于,朱小小有话要说了:“我想,原是想救你出生天,真意料不到,反过来却是你把我救出了石牢。看来,我这不自量力的家伙,真的既冲动又笨,是彻头彻尾的大笨猪。” “当我决定先来救你,内心真的心急如焚,你知道嘛,这一生中,我也从未如此惶恐过,心不停的急速在跳,怕迟缓半步,你便有不测,要是因此而令你遗憾,我……真的万死不能抵偿。” “可是,当我窥见你非但没受伤,而且不悲不愁,在大寨内快乐歌舞,天啊,那时我的心真不知沉到哪里去了!我原以为的一切,都是妄想,都是傻痴,朱小小啊,你真的太天真了!” “一切,一切,都是单恋作祟。一厢情愿的单恋,好想情爱美满,天啊,情与爱,是必须双方互相交融,只得一方痴心,另一方却无意,甚么都是徒然。” “我,这一回没有来错,我终于看得明明白白,自己是个多么笨的傻蛋,那半夜里的梦话,又怎能作真。也许,只是一种抑郁发泄吧,她得不到所爱,便把我作为倾情对象,但当她所爱的拥抱著自己,我这只配当深宵静夜的无聊替身,便不应存在。” “明白了,终于明白了,只可惜,在换取这教训之余,可怜的珊瑚却无辜牺牲了,唉,死的应该是我!” 说著,说著,二人已从石牢处抵达浅滩,朱小小那艘小战船还在。水晶晶一直低下头来,没有回话。 朱小小道:“你决意独个儿留下来,继续追寻那梦寐以求的痛快痴恋,拥抱未知的明天?” 水晶晶笑道:“傻蛋,我真的好笨,对嘛?” 朱小小道:“傻蛋跟妹子一样的笨,五十步焉能笑百步!” 水晶晶道:“大哥,妹子……拒绝了你,但……内心还是想念你,也许……世上只有你一个对我最好,孤身冒险来救,可惜……我却辜负了大哥……呜……” 朱小小道:“别傻,为情为爱付出,是最快乐的,你没半点拖欠我,一切是傻蛋甘心情愿的。得不到你,但却知道你得到了‘爱’,大哥内心比你还更喜悦哩。‘爱’,不一定是拥有、占有,为爱牺牲,才显情真。” 水晶晶道:“为爱牺牲,才显情真!” 朱小小道:“这段难忘单恋,我会铭记于心。好多年后,待傻蛋娶妻生子,我会在一样的晨曦中,对孩子说,从前,有一位比天仙还更美丽的姐姐,曾为我流泪,曾在我的梦中留下梦话,教我一生一世甜在梦乡,每一夜都回忆著那份甜美!” 水晶晶看得好清楚,朱小小的眼神是充满痛苦,但他的外表却装作若无其事。 人生,拥有过如此这般的伟大情爱奉献者,也许就是女人的最大荣幸,抓得紧,捉得住,却向他挥手道别。 朱小小独个儿上船,起航,回望著水晶晶,以最真挚的挥手告别,妹子,祝福你快乐,衷心祝幅你! 把头转了向后,不再望向水晶晶,只怕再多望一眼,心房再也抵受不了,脸上泪珠已如泉涌下了! 水晶晶的泪也湿透了她所站的石块,她伤透了朱小小的心,但在不凡圣子与朱小小之间,她只能选择其一。 一段情,感觉有九十九分,另一段情,却是一百分的满足,原来,情爱只能选取其一,那九十九分的,虽几近完美无瑕,却也必须黯然放弃,唉!—— 第十二章定情的礼物 大寨之后有一座精舍,精舍之前那绝美的景致,凄凉中却是鲜亮亮、烈艳艳、火辣辣、红彤彤的,美得教人好想沉溺其中,永远拥抱著的都是最鲜丽的颜色。 满山遍地的枫叶,红得特别璀璨,特别光采,配合湛蓝的天色、金黄潇洒的日光,构成沉郁又忧伤的孤寂。 枫红如胭脂泪,飘飞人间,是要人醉,是要人感动。 精舍的前前后后,枫叶铺上了火红新衣,像个快要出嫁的少女,色泽深丽,郁红羁不住,正在燃烧。 当踏入精舍,推门而进,引来一阵凛冽清风,吹得枫叶抢著涌入精舍之内。 漫天落叶纷纷下,火红的、微黄的,轻柔而曼妙徐徐降临,轻抚水晶晶的柔温柔的覆盖,遍体而来,还加上那一双令入迷醉的神目,那因亢奋而激动得嫣红一片的双颊。 心湖激起涟漪,一双拥有沉实份量的手,为编织美梦而来,在红叶的呼唤里把美丽加以粉饰。 一梦惘然,刻骨铭心,叶飞散乱,长发更乱,为春风所乱,为情所乱,衣衫更是凌乱。 丰腴的胴体配上纯真清秀的容颜,透散著诱惑对比。甜香柔和,春风把水晶晶的身体气味,送到不凡圣子的嗅觉里。 像梦一般的甜,像稻子一般的淳朴清香。 似是海上浮升上来的月色,白晢柔躯,感受痴中迷惘。 啊! 阵阵抽搐,脸容嫩色,天真的如同白玉、珍珠。如奉玉旨纶音,为世间带来畅快。 枫叶飘啊飘,温柔滚滚来,恋爱的巅峰不能独个儿闯,人世间最大的快乐,不能孤身寻觅。 寂寞不平凡,爱欲闯千关。 从前想入非非,如今乍惊还喜,原来,这就是爱。 温柔的爱,温柔的痛,温柔的再来! 清纯得经不起惊慌的美目,阖上了,不敢再张开。 张开的,是那如火柔丽的热情。 爱欲,确确切切的升腾起来,万马奔腾般冲击。 手灼热,心更热,那话儿更炙热。 一颗泪珠自秀颔溜了下来,蜿蜒的滑过玉颈,从下巴掉进了乳沟,被柔暖灵动的舌头截舔了。 还再舔上嫣红,带来惊呼,如琢如磨,欲砌欲磋。 欲火焚腾,覆地翻天,那艳动的梦痕,点点滴滴留在枫叶之上,记载著春欲情身上,就只有偶尔飘来的数块小枫叶,他,双目还在凝视,贪婪的一再观赏、偷窥。 会再冲动么? 可以!可以教他又再冲动。 侧脸而坐,这坐姿正好表现出最青春动人的清纯优美,阳光微照,脸上留下无奈和心怯揉合而成的迷惘神情。 自然而生,我再催生。 寂寞佳人谁不疼惜,眼眸里又再升起了一层水雾。 如此美丽,如此的纯真,当然能凌乱任何思想。 飘来飘去的红叶,像是要捕捉那柔美的春情、弹性的胴体、青春的气息,轻抚爱摸,却未有所得。 那乳房,蕡起柔美的圆弧,令人爱惜无限,令人必须爱抚,心猿意马也就再度爆炸。 她微噫一声,脖子后仰,纤腰挺直,胸脯更高耸撩人,天啊,能忍得住不来拥抱、搓揉么? 那白腻匀美的双腿,急促的娇喘,软如棉絮的香唇……原来,还未痛快了解清楚,来了,又来啊! 如水柔滑的肌肤,被擦磨过后,红得仿如添上迷色,更是诱惑,更令入迷醉难以自恃。 杏脸、杏目、杏色的嫩肤,铺在青春少女身上,尽占温柔,又再把温婉吞噬,甚么柔丽也狼吞虎咽,还有甚么? 没甚么,只是,还要来么? 轻俏的调皮,又是另一番震动崩陷,怎么又来一种风情?怎么醉人的处子馨香没完没了。 诱惑气息再袭人鼻端,再挑动疯狂意态,只好又再拥抱,让她一再投入宽阔的怀抱里,保护著纤小,尽情放肆。 愈是逃逗、愈是刚烈、愈是反抗、愈是满足。 不管天荒地老,不理物是入非,天地间只有疯狂逞强! 从来决战都是优胜劣败,枫叶全落在地上,风静了。 那副满是晶莹香汗的胴体,总算认识过最高潮的侵袭,疲乏得软弱无力,甚至不敢挣扎。 甚么姿势也不敢再扭动出来,她怕,那如狂风暴雨的刺激,太可怕,停啊,请停下来。 身上唯一可以移动的,可能只有“思想”! 想像不了的暴动,内心犹有余悸。 好了,甚么都尝试了,甚么都满足了! “情与欲,你终于融合体会。”不凡圣子突然说道。 带著微微笑意,正憧憬无限的水晶晶,身无寸缕跟爱人谈情论欲,回说道:“情是无边无际,欲是顶天立地,情太深,难捉摸,欲太强,却实际得令人头晕眼花。” 不凡圣子笑道:“好有趣的分析。” 水晶晶道:“更有趣的,是不必分析,要来便来。” 不凡圣子道:“你爱上了欲。” 水晶晶道:“它把我带上了原来不可能抵达的巅峰,感觉太奇妙,快乐太浓烈。” 不凡圣子道:“你知道么,迷上情欲,便会不断追求。” 水晶晶道:“值得追求的,应该竭力追求。” 不凡圣子道:“说得好,但情欲也有区分,甚么才是最痛快,如何才能最经典,必须努力建立,小心炮制,方才有成。” 水晶晶笑道:“嘻……就像炒菜、蒸鱼一般,每一细节都准备妥当,最后品尝,才会甘甜得人心人肺,齿颊留香。” 不凡圣子道:“还要更仔细一点,更尽心尽意投入,首先,是挑选自己最喜好的,竭尽所能,先把对方提升,到顶点,再升华。” 水晶晶道:“相辅相承,如鱼得水,你刺激,她满足,你冲击,她享受,完全融合。” 不凡圣子道:“要尽情在一次的情欲享乐中彻底满足,把每一点一滴都吸收过来,感受领略。” 水晶晶笑道:“嘻……不一定哩,下回也可以再来感受啊!” 不凡圣子道:“错了!” 水晶晶道:“错?错甚么?” 不凡圣子道:“真正的痛快只有一次,一次过后,再来便是重复旧的感觉、旧的情欲、旧的欲声……都陈旧,却有了预知的感觉,哪会再有痛快可言!” 水晶晶突觉有异,似已心知不妙,呆呆的凝视著不凡圣子,只觉他的眼神变得好狠,像一头已饱食的疯兽。 不凡圣子冷冷道:“从来,只有女人的第一次奉献能满足,必须掌握层次变化,她散发出来的柔情、疯狂、纯真、妩媚,看似混乱,却是痛快之源。第一次尽情享受,从此不再重复,这样才会有无尽刺激,把回忆留在脑海中回味无穷。” 水晶晶突然全身冰冷,她感到那份充满憧憬的爱,当与欲念结合,一刹那之后,突然消失无形! 不凡圣子道:“你的清纯,我投入一点温柔,便提升至极限,再来一回尽情发泄便都满足了。如此这般的蹂躏纯真,感受方才刺激,先前你的表现倒算令我满意,生硬一点,却有生硬的真实感!” 水晶晶呆道:“我……们……” 不凡圣子轻笑道:“我们?哈……从此再没我们这两个字了,你只是一个平凡的小村女,最值得吞下的纯真、处子,我也享受过了,难道你认为还有值得我再追求的么?” “像你一样的货色,多的是啊。念你刚才的清纯倒算发挥得淋漓尽致,我便给你一线生机。在明天晨曦再来之前,若此岛上再发现你的存在,我便把你斩成十八块,扔给凶兽饱肚。放心好了,我曾经享受过的女人,是不会让其他人触碰的……哈!” 怎么,那一对原来充满情真的神目,刹那间竟变成冷酷无情,他竟然连眼神流露也将自己哄骗过去。 不凡圣子走至水晶晶身前,只喝了一个字:“滚!” 同一时间,他的神腿一踢,便重重的把虚脱失落的水晶晶踢出精舍,远远落在满是枫叶的山道上。 春风仍凛冽,情却突然转冷,一切已失去不再存在。 一丝不挂的水晶晶,慢慢从极度苦痛中挣扎过来,仍是迷迷惘惘的,只想远离,却不辨方向。 经过一些地方,听到一些嘲笑,是笑她笨?笑她甘心被玩弄?还是笑她太贱? 应该到哪里去?哪里才是我应该在疲乏时躺下的地方。 浪声,对啊,海在呼唤我,我是“海杀野”的族人,要死,该当沉睡在大海的怀抱里。 没有依归,大海便是我的归宿。 从大石上跃下,那含泪的心,愿永远埋葬在大海深处。 那失落的无知,让海水冲刷得一干二净。 死,多简单! 噢,怎么有强壮的臂别要救我?怎么……又是他—朱小小。 朱小小把投死的水晶晶救上岸去,又为她穿上自己的外衣,水晶晶要动嘴巴,他一手便按住。 朱小小拥抱著她,轻轻道:“甚么也不必多说,我心中的水晶晶,永远是完美无瑕的。” 水晶晶轻轻吻了朱小小的脸颊,她终于明白,真正的爱是永恒的爱,是永不会熄灭的! 水晶晶道:“你转过头来,我想送一份礼物给你!” 朱小小当然从命,一转过脸像在想:“真奇怪,身无寸缕,还有啥能赠我作定情之物?” 再转过脸来,眼泪禁不住狂涌,失声痛哭,哭得死去活来,心痛得不能再痛。 水晶晶笑道:“我挖下了自己的一双眼目,便再也不会被俊逸的外表所迷惑,再能感受爱,便只凭真切感觉。” 俩人紧紧拥抱,水晶晶把一双能看透人心的美目赠送给了朱小小,还告诉了他,原来,有灵动妙目的可能是瞎子,没有眼目却可用心灵感应,看一切也就更清晰,不会再受蒙骗。 当二人浑忘一切拥抱的同时,海上出现了好多小黑点,从远而近,慢慢驶向孤岛。 这些黑点,原来都是外形古怪的战船,数以百计。船上,都是来自“天皇帝国”的一等杀神。 灭绝中土的第一批先头部队已经来了,首要目标是“五杀野”,还有小白的“铁甲兵” 第二十部 涨退潮 第一章傻蛋的情话 暴风雨刚刚过去,新的危难又悄然而至。 寒风呼呼地吹,冷得人牙关打颤,失去一双能看透人心妙目的可人儿水晶晶,倒在朱小小怀中,感受著他那激动的心跳。 真好,情爱得到解脱真好,水晶晶失去一双美目,但却清楚自己应该如何面对情爱,驱散沉重的忧郁后,从前那跳脱、活泼的性子又再复来,不再闷闷不乐。 “可以抱我么?”水晶晶突然问道。 朱小小仍在哀愁中,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应对。 水晶晶笑道:“傻蛋啊,我甚么都看不见,你抱著我走,方便得多哩,快啊!”迷乱中,朱小小只好抱起水晶晶,温柔在怀,心跳怦怦急乱,不知如何是好,只胡乱的跑上山便是。 “傻蛋啊,你真的太傻,究竟要抱我到哪里去啊?”水晶晶感到朱小小的方向有异,连忙问道。 “我也不知该跑到哪里去啊,只是你叫我跑,我便只好跑,总之不敢违逆你意思便是。”朱小小愕然道。 水晶晶笑道:“你抱著我走回大寨的方向去,岂不是送羊入虎口?那艘小战船还在么?” 朱小小道:“在,就在附近。” 水晶晶诈作发怒道:“哼,我早叫你走,为甚么竟不听我吩咐,去而复返啊? 你心里有啥主意,快说!” 朱小小道:“没……甚么主意啊,只是……我来的目的就是要救你回去,两手空空,倒不如再多等一会儿,我……怕你受骗。” 水晶晶突然一手扭痛朱小小的耳朵,怒道:“哼,怕我受骗,在这里呆等有个屁用。难道你等十天八天,甚至是呆等一年半载,我便不会受骗了么?真岂有此理!” 朱小小拍拍头道:“对啊,怎么我先前总想不出来,真笨,傻蛋始终是傻蛋,笨就是笨。” 水晶晶双手箍住朱小小颈项,把嘴儿挨近他耳畔,悄悄道:“快想想,要我不怕再受骗,究竟有啥好法子!”原来已不大聪明的朱小小,方才看见水晶晶突然挖掉自己一双美目,吓得魂飞魄散,如今她又来提问考验,更加不知所措。 不停的左想想、右想想,天啊,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究竟有啥好方法可以使水晶晶不怕再受蒙骗,已失去了一对眼目,还要加上甚么呢? 水晶晶笑嘻嘻的拍打朱小小的头颅道:“笨啊,笨啊,怎么想不出法子来,当真要好好的惩戒、好好的教训。”愈是打扰,心里愈是困惑,天啊,怎么给我一个如此难题,小白曾阅读过无数典籍,或许他能有答案啊! 朱小小当下便道:“呀,对了,回去跟小白商议一下,他一定有法子的,他既学富五车,又才高八斗,这样可以了吧?”望望双手抱著的水晶晶,只见她一脸愤怒,鼓胀了腮,十二分不满,朱小小也就不敢再说下去了。 不让怀里的她再受骗,再被甜言蜜语哄骗,该怎么办呢?抓破头颅也想不出答案,只换来心急如焚。 水晶晶忽然喝道:“跪下来吧!”当下双膝一曲,便跪在大石上,但心里仍是胡思乱想,好奇怪的答案啊,跪下来便可以有解决方法?天啊,真的如此伸奇,还是自己真的太笨?还是毫无头绪。 跟著,水晶晶也离开了朱小小的怀抱,挨著他一同跪下,说道:“方法简单得很,来吧,左右两手相握,跟著我一字一句的念,不能有遗漏,要念得清清楚楚的,知道么?”朱小小当然大力点头,连声说是,任由水晶晶摆布,再也不敢多说甚么便是了。 水晶晶说道:“皇天在上。” 朱小小道:“皇天在上。” 水晶晶道:“小女子水晶晶。” 朱小小道:“我朱小小。” 水晶晶道:“两人情投意合,同心相连,愿意结为夫妻!” 朱小小惊骇呆住,水晶晶接连在他腰眼掐了数下,他方才惊醒过来,始懂得接道:“两人情投意台,同心相连,愿意……结为……夫妻。” 水晶晶道:“从此保护妻子,无微不至,不再让任何人伤害她、欺骗她,谨此发誓。” 朱小小依样葫芦的再说一遍,如何愚笨也好,他终于明白了,那顽皮的水晶晶,是要立即以天为媒,结合订下婚盟。 朱小小凛然道:“放心好了,此生此世,为夫必定会保护我妻子,让你安乐一生、无虑无愁,一定,我朱小小一定能做到,绝对不会让你失望,信我,一定教你满意的。” 水晶晶心里在笑,嘴巴却又故意责备道:“你好烦啊,说来说去都是同样的意思,好没情趣。” 朱小小是性子古板、刚烈的人,当然不懂玩弄手段,搞甚么情趣,顿然又是呆住。 水晶晶双手摸著朱小小的头,突然扯住他一双耳朵,拉到面前,一本正经道:“相公啊,水晶晶要嫁的,就是一个一心一意爱我、不懂得玩弄手段、不爱说三道四的你。你好没情趣,嘻,可全不打紧哩,因为我对你这木头有太多的作弄手段,有太多情趣,不必再多了!”一再被水晶晶笑著捉弄,朱小小却毫不在乎,他喜欢这种感觉,喜欢爱人回复欢笑。 只要水晶晶快乐,他便更快乐。 水晶晶倒在爱人怀里,轻轻道:“我要为你生下好多好多小小朱,但只生朱仔,不生朱女。” 朱小小惘然不解道:“为甚么啊,我也好喜欢女儿的啊!” 水晶晶一手摸著朱小小的秃头,笑道:“你以为生个跟你一样秃头的女儿,她长大后会原谅你么?只怕她嫁不出去,天天摸著秃头哭哭啼啼,教我心烦哩!” 朱小小哈哈大笑,但他的笑声,水晶晶却没有注意到,因为有另外的声音如潮浪翻涌而来。 是一阵阵吵闹叫嚣,绝非中土的音调话声。 水晶晶把朱小小从沉醉中惊醒过来,张目远眺,啊!是密密麻麻的大战船,船上都挂著同样旗帜,旗帜上的徽号都一样不变。 水晶晶只觉朱小小的手也在颤动,已知事非寻常,连忙追问道:“是敌人么?” 朱小小先把水晶晶拉开,躲在大石堆之后,以免被敌人发现,再分析道:“看来足有万计‘天皇帝国’的战兵来到,定然是第一批要侵略灭绝中土的先锋部队。” 战船队不停敲锣打鼓,鼓乐声喧天,船上战兵也同时呐喊,声势浩大,一直逼近岸去。 那不凡圣子、水贺火老、福田渔老、田中毒老与及刀奴等,正领著一批杀人者在前迎接,众人不停欢呼,向支援的战兵挥手,顿然整个岛都震动起来。 待战兵们都上岸去,只余下十数人在看守,朱小小便带著水晶晶,先潜水上船,再慢慢的转到无人看管处,扬帆远走。 朱小小急道:“必须尽快通知小白,岛上敌人太多,近二、三万之数,正面冲突,必定令‘五杀野’死伤无数。” 水晶晶笑道:“傻蛋,多一点敌人,一次就把他们歼灭,岂不是更简单、方便么!”忐忑不安的朱小小,也不再争辩,只努力扬帆,尽力赶回“海杀野”去。 水晶晶在船上乱摸,竟又摸到一件熟悉的盔甲,那一块块用木条串连成的上衣,是上一回在“世外桃源”前,朱小小花了好多个夜晚、小心翼翼制成的。 拥著盔甲摸个不停,突然有所发现,再摸个明白,心里不禁阵阵抽搐,痛得难以忍耐。 “傻蛋,你对我真好,又纯真得没半点邪念,要是我没有看过不凡圣子的一双眼……我想,下嫁给你,便是最快乐、最美妙不过。我想,你一定是天下间最疼我的人……”每一字、每一句,都是那么熟悉,都深印脑海,全是水晶晶在夜里,对著“熟睡”的朱小小所说的情话。 这傻蛋真混帐,竟把每一句话都记在心底,再逐一的刻在每一块木块之上,然后串了起来,制成一件木盔甲护体,字体都反过来在背后收藏著。 傻瓜把情话留住,还穿在身上,便随时可以忆记、怀念每一句情话,永远的刻骨铭心,永不忘怀。 水晶晶把木盔甲穿在身上,感受那种最温馨的暖意,天啊,原来爱人真的热烫心窝,暖意入骨。 忽然间,她那吹弹得破、白净如云的脸上,已挂了两行血泪,在沉寂的日光里愈见晶莹。 脸上掠过一片宛如暮色般的黯然,长发吹乱,清秀的容颜流露出的神伤,就似夜晚把窗帘挂上,清澈明亮转成了忧伤。 当朱小小发现他的木盔甲秘密已被揭露,还不断在责怪自己的疏忽,眼前原来纯真得几近天真的俏态,现下已消失无形,换来是令他心酸的神伤,不禁为她泛起泪光。 水晶晶喃喃道:“原来,未尝过失落的爱,便不懂得抓紧真正疼爱自己的人,情与爱,真的不易掌握。” 朱小小不懂得如何应对,这件木盔甲原来是要穿在身上,让那份真挚的情感永远相伴。 被发现了,反惹得一脸害羞赤红,无言以对,只会傻笑,笑道:“这木头盔甲跟我一样,郡呆呆板板哩!” 水晶晶突然笑道:“哈……如此好男人,已是我水晶晶的夫君了,我好快乐啊!”兴高采烈的活蹦乱跳,又忽地跃上骑在朱小小肩头上,拍打他的脸颊,一对小夫妻尽情的吻个不停。 不久前的抑郁愁苦都过去了,只要有爱,一切就变得其乐无穷,苦与乐,原来相差只是一线间。 撕下身上一块布,扭成条状,再扎在水晶晶眼目位置,于脑后绑个结,便把那两个黑沉沉的孤寂窟窿遮挡了。 朱小小抚著仍然滑胜羊脂的脸,轻轻道:“从前,在进入‘死荫幽谷’时,有位成名高手,他是顶顶大名的天下五大武功最强者之一,神、魔、道、狂、邪,道医苦来由是也。” 水晶晶笑道:“干么要提起别的,他有妻子比我更诱惑、更漂亮、更动人么?哼,不可能哩。”诈作生气的娇俏神态,又是另一种迷人风情。 朱小小没她好气,不理会再道:“苦来由的医术是天下无双的,只要我好好把眼目留住,他日有缘再碰上前辈,一定能求他妙手回春,把你的一双眼医好。” 水晶晶一拳轻轻敲打朱小小头额,嘟著扁嘴道:“别做春秋大梦了,第一,我的一双眼珠早已干涸,又岂有神医能令干枯的眼目再能视物?第二,我说过不想再看到眼花缭乱的烦事、不想再受其他吸引,才挖掉眼目,此生此世,活在漆黑中,只要有大哥在旁便是了。” 朱小小抱著软躯,他没有再说下去,但内心早已有所决定,他日真的能再遇上苦来由,他会把自己的一双眼目挖下来,让水晶晶重见天日。本来已是猪头、秃发的他,是否失去眼目都是一样的醜。 但水晶晶太完美,柔艳的脸容上,有了教人心痛的瑕疵,实在惹人心痛,还是自己来当瞎子较适合。 只是,“死荫幽谷”六十年才能进入一次,相距下次再能到“蓬莱仙岛”找寻苦来由,还有五十年时间,委实太长了! “有船!”以海为家的水晶晶,对大风吹帆、战船驶动的声音最能辨认,一听便知道有战船逼近。 朱小小跃上船桅眺望,欣喜道:“小白他们来了!”—— 第二章看潮涨潮退 合共是二十艘“海杀野”战船,小白、天草太子、公主、生力、郡主、水水、水皮跟他的大布袋、马六甲、泥龙、雪豹、十两等人都来了,其余的五百人,全都是“海杀野”族人。 水皮、水水等自小看著俏丽的水晶晶长大,一双眼目最是迷人,如今要永远留在黑暗中,不禁都悲从中来,痛心得很。 公主、小白则拉住朱小小,要他很清楚的把敌人岛上的一切说得明明白白,以作攻击的重要依据。 朱小小虽非一个凡事小心、仔细观察的人,惟是孤岛面积不算大,他总算相当了解地形,很轻易便简述了整个岛的地势、兵力分布。 小白突然笑道:“气候转凉,料不到岛上却有温泉,真的好想上去浸上一、两个时辰,好享受哩!”梦香公主很明白,当小白如此轻松,一定已有妙计对付敌人,小白在战略上早已超越自己,也就不加意见,任由小白指挥。 小白笑道:“一切由公主来作主好了,我只想偷偷摸上岛去泡个温泉浴而已,我说真的啊!” 公主笑道:“你不怕我又被那不凡圣子的眼目迷住了么?你上了孤岛,不一定又能及时来救啊!” 小白诈作震惊,说道:“啊,真的不能不防啊,那就必须改变策略了,生力,一切由你来打点,我与公主要上岸去泡温泉浴,你先把一干敌人引走,别打扰我俩便是。” 小白的提议实在荒谬,但愈是荒谬,他看来愈轻松,也就愈是胸有成竹,生力接过命令,便立即安排。 五百人面对二万精锐战兵,真的可以轻松对决么? 这是最崇拜小白的天草太子首次与小白并肩作战,犹如江湖传闻一样,小白遇上大难题,还是轻松面对,但当他看到一大列来自“天皇帝国”的战船后,心情当下便沉重起来。 天草太子拉著小白与生力,遥望在岛上滩前停泊的战船,紧张地道:“这是主战派‘江川藩国’的‘黑旗战队’,看来并非甚么进攻中土的先头部队,只是护送大头回国的船队吧!” 小白不明道:“甚么主战派,难道在‘天皇帝国’里,还有不主张侵略中土的势力么?” 天草太子恭敬道:“这个……当然了,‘天皇帝国’分为两人藩国,藩国之间一向对立、斗争,‘江川藩国’一向主张向外扩张,增强势力,是厮杀的武士,统称为‘东忍派’。” “另一藩国名为‘神山藩国’,是相反地提出和平共存,不侵略、不犯险,安定民心,先富强起来的一支,统称为‘西浪派’,两个藩国势力一向不分伯仲,都是能人辈出。” 小白道:“突然失去平衡,主战的‘东忍派’占了上风,定然是天皇渐渐倾向只信任‘江川藩国’了。” 天草太子摇头叹息道:“父皇年事已高,晚年沉迷酒色,‘江川藩国’又不时献上掳自中土的村女,任父皇淫辱,这也大大加强了父皇要远征中土的野心。” “更大的刺激,是五年前一次大地震,几乎夷平了整个‘天皇城’,天皇神族死伤无数,依附生存的贵族也伤亡惨重,‘江川藩国’利用这机会,再不停献上大量从中土劫来的粮草、牲畜……说甚么中土才是‘天皇’之家,地大物博,早日侵占攻下,也就免得常受天威地震威胁。” 小白道:“最后便促成了你东来造访,及与大头失踪,天皇命‘江川藩国’追寻‘世外桃源’等。” 天草太子叹息道:“我真的无法接受,‘天皇帝国’侵占中土,教我好生矛盾。”只因天草太子已自因于“世外桃源”太久,并不知世事又有变化,天皇迟迟仍未发出命令挥动大军进攻,而“江川藩国”已命拜千户,展开入侵的第一步。 部署了一阵子,生力一直的等,等东风。 水晶晶道:“依我观察,东风还要多等两个时辰才会吹向孤岛,但究竟为啥要等东风啊?”生力笑而不笞,只命人把二十艘战船其中之一空出,不断在船上布置物品,都是公主命令所带来的东西。 小白看著清澈海水,碧波荡漾,竟忽发奇想,笑道:“还有两个多时辰才开战,公主啊,咱们大可畅快潜泳,来啊,我教你在海底享受大餐,滋味无穷哩!”噗通一声,立时把公主推下水中,小白自己跟著也飞插而下,二人手牵著手,一直往下潜去,游到孤岛的水底。 说也奇怪,滩前的海水好暖,小白指导著公主如何抓龙虾、拾海胆,再找块暖洋洋的石头,在水底坐下,剥开海胆吞吃,生食龙虾,不知多甘甜美味,吃得公主回味无穷。 二人相拥在暖洋洋的海底,小白扮作店小二,一手擒来海上鲜,指指点点的装作介绍,公主摇首,便立即放走。要是公主点头,便当下剥开生吃,继续小白提议的海底大餐。 吃得大快朵颐,又新鲜又香甜,公主原来生活在内陆地方,又哪曾试过如此痛快大啖海上鲜,喜形于色,又惹来小白深吻。 进入了‘万险’,毋须再面对以前立国烦事,小白变得如从前的洒脱、开朗,让跟在他身旁的梦香公主,也又感受到相识初时的那一份不羁浪漫,小白原来还是从前的小白。 吃饱了,小白还拥著公主,在水底石块上躺卧一阵子,那热暖的石床,感觉实在美妙。 直至阳光转移,过了两个时辰,方才愿意结束这“海底大餐”,游上水面,东风来了。 一声令下,生力先命人把系著船的粗绳子斩断,战船被东风劲吹,便如离弦之箭,直射向孤岛去。 生力拉弓一射,已燃著火的箭疾射向飞驰中的战船,立时爆起巨响,浓烟高升,扑向孤岛。 爆炸声震撼孤岛,当太子等见有战船著火焚烧,浓烟扑来,已心知不妙。 不凡圣子道:“是毒雾,快召集所有人到山腰温泉去!”命令传播开去,不一会儿就战兵齐集,毒烟也渐渐逼了过来,不凡圣子对田中毒老苦笑道:“生与死,咱们便靠田中的解毒神药了,快把全身都浸人温泉水里!”战兵们都不敢怠慢,数个大温泉池都挤满了人,一下子全把身体潜入水里,有些战兵不免仍有部分身体未及时被泉水盖过,而露出温泉水面,体肤竟突然爆开。 十余个部分身体没完全躲进温泉水里的战兵,痛得惊呼起来,还未震惊完,胸口竟被一刀刺进,再高高拎起,直扔出水池外。 因为吹来的是有传染性的一种毒风浓烟,只要一人沾上,他受伤的部位若浸在水中,毒性便会顺水流蔓延。 其他同一温泉池里的战兵,也就会被传染中毒。 只见中毒者的尸首殛快腐烂,毒烟实在可怕,杀人不见血,只焚烧一艘战船,便功效显著。 不凡圣子对田中毒老不停点头,他的化毒药物,幸而及时倒入池水内,一下子化解所有毒性,才兔去大祸。 大头一直跟在不凡圣子身旁,他是最重要又不可失去的人物,必须尽力保护。 毐烟终于被吹散,当二万人从温泉池中再冒出头来,望望四周,不禁讶然失天啊,甚么吃得的植物、树木花草全枯死了,一片又一片枯叶脱落,成千上万在空中飘飞。 树上能吃的、地上能吃的,都枯萎再也不能咽下,岛上二万人可以吃甚么了水源也污染了,口渴了如何是好? 不凡圣子明白了,震惊道:“他们是想把我们困死在孤岛上,缺水缺粮,饿死为止!” 对啊,以五百战二万,一个对四十个,是绝不可能的事,只好用毒,既方便又简捷。 还不待不凡圣子下令,大夥儿已沉不住气,要追杀出去,把十九艘战船杀个片甲不留。 海战来了! 田中毒老一马当先,他把战船逐一检视清楚,肯定都没半点毒粉、毒水之类,才让一众忍士上船,扬帆追杀。 一万人分乘百艘战船,杀啊! 不凡圣子留在岛上保护著大头,他瞧见岛边的浅滩,不断的浮出死鱼,怖满四周,已心知不妙。 跃身而下,一刀刺来一尾死鱼细看,明显的双目呆滞,是中毒而死,一排又一排,陆续有死鱼浮升上来,堆在浅滩四周,犹如把沙滩伸延了一倍以上,搞甚么鬼? 大头笑道:“敌人小白、‘五杀野’等只有十九艘战船,合共只数百战士,要跟我们拼杀,便必须避重就轻,故此先用毒,把岛上吃得的东西都毒个精光,还把岛四周也变成毒海,所有的鱼、虾都被腥臭吓跑,咱们便断水缺粮,被孤立起来等死了!” 大头是“江川藩王”特别派来的能人,分析力极强,记忆力更是无人能及,很容易便把形势向不凡圣子解释清楚。 “且看数百人又如何困我二万忍士,哈……”不凡圣子先命人把战船上没被毒烟污染的清水搬到大寨去,还有一些吃剩下来的干粮,都一一封好抬上去。 大头道:“这些看来只够二万人三、数天吃喝所用。” 不凡圣子也焦急了,便道:“其他的小岛有水源,要捕鱼来吃,只要驶船出海,便容易得很。” 大头冷笑道:“恐怕一群好兄弟不会只满足从海底捕鱼哩,简单得很,谁惹怒我们,我们便直杀入谁的村落,肆意奸杀,把男的都杀个清光,一下子把整个‘五杀野’的五族灭绝,那一定会提升忍士们的杀意,也能平息今日受辱之恨。” 不凡圣子笑著点头,这果然是妙计。 大头再道:“‘五杀野’的数千女族人,老的杀了便算,将其他年少或还有姿色的,带回藩国去,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 不凡圣子笑道:“哈……你这脑袋真没盛载好东西啊!”从不对男人说话的不凡圣子,因为话奴已逝,惟有破除了原有的戒律,大头见他远道而来相救,心存感激,也就尽量设想一些他喜爱的话来令他满足,当然,他的脑袋里,还有更妙的东西。 遥望战船追向“五杀野”的十九艘船,大头笑道:“你这对女人总是留情的翩翩公子,那个被你摧残过身心的水晶晶,一定已回到船上去,又重投那甚么朱小小的怀抱啊!” 不凡圣子道:“这还不止,跟踪的探子告诉我,那笨女陔竟然挖掉了自己一双眼目出来,好绝啊!” 大头默然了一阵子,笑道:“原来,这三角恋的故事还没结束,上天还要发展下去。” 不凡圣子也不明所以,愕然凝视大头,他,究竟心里还有啥计策,究竟他还要如何把这个游戏延续下去? 大头未再说话之际,不凡圣子却呆住了,并不是因为海上已展开杀战,而是有一个人在山上跟他咧嘴笑著挥手。 这人,竟然是小白! 他站的位置正好是通住大寨的主路上,那先前命人把水和干粮抬回去,一定有变。 二话不说,当下领著线奴、刀奴、气奴及兵奴。直冲上大寨去,被敌人直捣黄龙,岂能忍! 大头一直跟在身旁,不敢远离,那小白在“世外桃源”一战已表现得很明显,目标就是诛杀他。 当下最强的保护力量,便是不凡圣子与他的四奴,只有他们能挡得住小白。 在冲上大寨的同时,不凡圣子也下了命令,要余下的一万忍士留意四周,察看是否有敌人埋伏。 先前大家都躲进温泉池里去,就算敌人潜入躲藏起来,也难以发现,必须把他们都揪出来。 “都是很难吃的东西,苦了肠胃,别要好了!”当不凡圣子等走至小白处,眼前的景况实在令他含恨难耐。 只见一箱箱的干粮都抛在水池内,净水当然都全倾泻倒在地上,仅仅余下的食水,都给小白一一毁掉了! 但小白却是一脸悠闲,浮在温泉池中,享受著已许久未有过的畅乐,不知多舒服。 原来抬食水上来的忍士,都倒在地上大叫呼痛,只见脚下都腐烂一片,颢然是地上早布下毒液,让他们踏过后便沾上,废了双脚,这些当然是梦香公主的所为。 小白只一个人在等不凡圣子把大头带来,公主却不在身旁。公主那里去了? 在岛的另一端,先前他俩上岸处,公主在静静观看潮浪,潮水正退,慢慢退却,小白对她说,这潮涨、潮退,便要了不凡圣子的命。 公主在笑,她选择了小白,因为他的确是智谋过人,潮涨、潮退,就藏住了他智慧的根本。 不凡圣子等肯定大劫难逃了!—— 第三章母子请团聚 醉生梦死,总比出生入死更美妙。 在“皇京城”前的“狂乐镇”,是战兵们出战前的最佳享乐地,依然是酒、色、财、气,一塌糊涂.夜夜狂欢。 这些年来.已没有太多军兵来到.从前三国四族联手围攻“皇京城”的日子已经不再.欠缺大批战兵来此寻欢作乐,“皇国”又因皇玉郎颁下圣旨严禁色欲,使得官兵、百姓等不敢再来,导致小镇一时间便冷清起来。 幸而他又复活了,因为“天法国”又来攻“皇京城”。 一间又一间赌坊、酒楼、妓院.都准备就绪,守候客官们,只可惜,又是一埸欢喜一埸空。 三十万战兵啊.怎么会一埸欢喜一埸空? 道理好简单,因为为首的十万兵是伍穷的麾下亲兵,有一个最难听的称号“穷兵”。 连皇帝的亲兵都穷得要命,其余二十万兵更是身无长物,要他们到赌坊去,除了那条贱命,其他的恐怕也没啥好赌了。 “呸,真是愈穷愈见鬼,都是空心老倌!” “我倒希望这回‘皇京城’被破!” “喔,这个跟咱们当娼开赌的有屁关系么?” “你真笨哩,穷人撞破了富有人家门户,有啥好做?” “嘻……当然是尽力搜刮家财,抱来一大堆金砖银锭了。” “说得对啊,有了银两,回程时经过咱们‘狂乐镇’,难道他们不会停下来,分一点所得给咱们么?” “呵……有道理啊!” “来了,来了。” “甚么啊7啊!原来又是那一批甚么“忍士”,又来赌女人了。” “给他们蹂躏一晚,姊妹们都要休息七天啊,真变态!” “但就只有他们最愿意花费,用他们的女奴来当注码,那些女人真贱,怪可怜哩!”在原来的“万金庄”,下层全挤满来自异国“东忍派”的“忍士”,以拜千户为首,掷骰子赌女人。 这位没有眉毛的涂满厚粉六尺妖人,一脸嘻笑,身后跪著二十个女奴,甫一进来,一个女奴蹲下,两个左右半蹲著,身向后弯,一个在后面跪著,竟就结成一张女奴的人肉椅子。 哈哈笑的拜千户安然坐下,有时吸啜一下其中一个女奴的胸脯,刻意逗弄,时而失笑,不知多乐透。 这淫虫天天来赌,注码就是女人,但又哪会有人跟他对赌?“穷兵”太穷,有谁能在赌坊上跟他玩个痛快? 有,又好赌又好色的,“天法国”还有一人,那人就是春冰薄。他深得大王伍穷器重,几近是伍穷的代言人,地位显赫,负责招待、照顾五千忍士,一同联手进攻“皇京城”。 这份差事正好适合由春冰薄来担任,带领一大批名妓,在赌桌上跟拜千户决个生死。 谁胜了便可来个一抱入怀,数十个两族的佳丽一同共枕,春色无限,快乐得不得了。 楼下,拜千户与春冰薄在赌,楼上,却正展开一幕比赌更险恶、更艰难的测试,芳心是被伍穷挑战的人。 伍穷亲自领兵,芳心当上军师,她成为假皇后的短短不足一年,伍穷每每都突然召她前去,诘问她一些难题。 每一回,都是好大的考验,伍穷对她的要求愈来愈高,每一次的压力总比上一回更甚。 在进攻“皇京城”前的一夜,伍穷又召来芳心一同饮酒,看著楼下的赌战,轻松畅饮一番。 伍穷笑道:“真奇怪,这‘狂乐镇’的酒总比我们‘天都城’的来得更清更醇,愈喝愈想醉,真的特别香甜!” 芳心也一饮而尽,笑道:“此“狂乐镇”的酒都来自‘剑京城’,那里的水源清澈,稻米又香又滑,用来酿成米酒,当然比咱们‘天都城’的来得好多了。” 伍穷再来干杯,细意望著酒坛,苦苦思量道:“啊,那即是说,种子、材料若是好,得出来的东西便特别出色。这个道理看似简单,但执行却不一定容易。” 芳心笑道:“看咱们‘天法国’,从人牛到‘穷兵’,都是不伯捱苦的勇敢战士,纵使别人军兵又精良、盔甲又有利刃神兵,我们甚么都缺,但一样称雄沙场,凭的就是传统奋杀心志。” 伍穷笑道:“这个当然可喜,但……咱们始终欠缺一些好重要的东西,不能不作准备啊!” 芳心一脸惊愕,她意识到伍穷的“考验”已来临了,既与甚么源头、遗传有关,又是“天法国”的关键疑难事,究竟他要表达出甚么来呢?聪明的芳心不应该被难倒啊! 突然笑容轻轻绽出来,芳心始终是芳心,她又哪会猜不透伍穷用意,笑道:“大王要准备挑选太子,这责任太重大了,芳心不一定能承担如此重大责任。” 伍穷笑道:“哈……知我者莫若芳心皇后,别小觑自己,挑选太子一事,绝不能草率,我要找一个有才学、武艺超卓、智谋过人的继承者,没有了皇后的助力,绝不可能成功的。” 芳心轻轻摸了一下小腹,她的伤口已经许久不再痛,但仍留下一道大疤痕,这创伤,教她永远也不可能再有孩子。 芳心叹息道:“好可惜,就算愿意,肚皮早已被大王所伤,从此不能再有孩子了。”伍穷没有回话,只是又再哈哈大笑,笑得有点狂傲,有点不羁,看来,伍穷早有决定,他已变得老谋深算。 没有既定答案,伍穷又怎会如此嘻笑畅乐,他要芳心帮助,找出合适的太子人选,究竟,内里的意思……心头剧震,突然脑海中一片空白,只余下三个字,再逐点逐点的画面填补,芳心已通透明白伍穷的“主意”。 连她也捉摸不了这愈来愈狂傲的大王,他的志气、他的气量,真的无人能及,又岂是脱胎换骨所能形容那么简单。 芳心服了,是衷心的佩服伍穷,但他的提议实在太难,甚至可以说是几近不可能完成。 重重的责任压力又来了,芳心哭笑不得道:“大王,你的要求太难达成,我只能尽力而为。” 伍穷笑著敬了芳心一杯,说道:“朕好放心,只要你愿意亲自前去,一定马到功成的。” 芳心叹息道:“大王……真的一定要我儿莫问前来,当‘天法国’的太子?我怕……小白会加以阻挠。” 啊!原来伍穷心中所想,竟然是要芳心前赴“一万险”,把孩子笑莫问接出来,当上“天法国”太子,作为伍穷的继承人,真是异想天开的奇怪妙想,也亏他能有此气量。 伍穷望向楼下,只见一众忍士正在跟春冰薄赌个不亦乐乎,摇头叹息道:“小白已是一败涂地,再也难有翻身复国机会,莫问是人才中的人才,成就必然显赫,要他留在荒野虚度人生,岂不浪费?我俩已是夫妻身分,莫问是我继子,当然有权挑选他为太子了。”有容乃大,伍穷当日能相邀小白屈膝为臣,今日欲培育莫问为皇位继承者,当然顺理成章。 伍穷叹道:“将来,要守住国势,不单止要面对中土三国四族,还有那神秘的‘天皇帝国’,朕相信只有一个莫问,当机会来临,他会好好把握,也有足够能力,可以号令天下、大显雄风。” 芳心冷冷道:“你真的认为莫问会放弃一切,离开小白,加入‘天法国’,助你一臂之力?” 伍穷道:“真正大英雄,自有他过人之处,他想的比我更彻底、更深入,我只知道,现下的‘天法国’很需要他,他要一鸣惊人,扶摇直上,当‘天法国’太子也是最好机会。” 芳心笑道:“甚至,他有机会把你俩的势力并合起来,那便成为天下最强的力量,也就把小白、伍穷再拉在一起并肩作战。” 伍穷拍一拍芳心肩膊,笑道:“这奇迹,便交由你来全力完成,待攻陷‘皇京城’后,便前去‘一万险’吧,我等你好消息。” 简单的一道命令,便把重担压在芳心身上,无奈的芳心只好默默承受,她很清楚,不断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是伍穷对每一个部下的要求,压力愈重,地位自然愈高,能掌握的权力也愈大。 岁月流逝,随著时间增长,芳心对伍穷愈来愈了解,她觉得伍穷是真正的伟大枭雄,细微的部署,精密计算、用人,他都尽显皇者气派。 伍穷看著一群忍士在狂赌作乐,大笑道:“把‘天皇帝国’忍士招来,种下祸根,今日攻占‘皇京城’当然有利,惟是后患无穷,我伍穷也成了出卖中土的千古罪人。”芳心叹道:“大王却无可选择。” 伍穷笑道:“芳心,你知道拜千户等,在四国四族中,为何偏偏选中我来合作嘛?” 芳心苦笑道:“因为只有大王一人是无可选择!” 伍穷大笑不已,说道:“无可选择,哈……我要继续吞并,不断拓展势力,便不能跟‘天皇帝国’敌对,其他势力愿意偏安一隅,只有我不甘平凡,不甘只守在‘天法国’,因此,只有我一个是无可选择!”说芳心无奈,原来伍穷也一样无奈! 楼下的人真快乐,也许因为他们都好满足吧,不满足的伍穷,要巩固“天法国”,解决国人贫困难题。要急于找寻能继承他的人当太子,以安定民心。要进攻“皇京城”,夺取物资、利益。要小心与拜千户等异国人合作,以免惹来祸患。 伍穷的担子好重好重,但他仍笑,因为上天必然认定他是了不起的人,才会有能力肩承如此重担。 忽然,他好想赌,生性好赌的他,好想豪赌一场,尽情的押下重注,赢回最震撼的回报。 大踏步下楼去,只见骰子在转动,那胆大妄为的春冰薄又输光了,他身后的妓女,全都输得一干二净,正任由那些疯了、醉倒的忍士,从头到脚的胡摸乱咬,痛得娇女们莺声乱颤。 拜千户抬头见伍穷与芳心慢步下来,目光停留在骰盅之内,不禁嘻笑起来,说道: “呵……大王来了,素闻大王未登基前,天天爱在赌坊流连,是一等一的好赌狂徒,大王,肯来指教我一下么?”伍穷顺应时势,让拜千户一众加入进攻“皇京城”行列,正好符合“江川藩国”藩王对他的任务、期望,拜千户当然对这位合作的互利者毕恭毕敬,礼待有嘉。 伍穷也许真的太久未曾赌过了,他实在心痒难耐,从前,他逢赌必精,却也逢赌必败,输得焦头烂额。 今天,他贵为大王了,在赌桌之上,可能反败为胜、扭转乾坤么?赌,就是一个战场,他能获得胜利么? 伍穷笑道:“哈……春冰薄的美女都输得一干二净,我哪来赌本赢拜兄身旁的白玉女奴啊?” 拜千户立时走上前来,哈哈大笑道:“大王,你的赌本比咱们的多许多啊,看啊,身旁的皇后芳心,诱人迷惑,媚态乱人心神,简直是天仙下凡,加上贵气身分,相比这些低贱奴隶,何止价高千倍啊,简直是以一抵千,价值连城哩!”依然一派露齿嘻笑,毫无半分尊重,拜千户把芳心这位皇后当作是可供随意淫辱、玩弄的一般贱女人,他为何会如此不敬? 芳心把视线移向站在一旁的春冰薄。 只见蛇头鼠目的小鬼,眼神里充满怯惧,芳心已清楚明白,一定是在对赌的同时,春冰薄说出了芳心向伍穷请求,以投效、降服来换回皇后虚衔的事,这家伙的嘴巴真臭。 “呵……好啊,以一抵千,那便一言为定,以一个芳心来当作一千个女奴吧!”众皆愕然,张大嘴巴不懂反应,因为说话的并非伍穷,却是他身旁的芳心皇后。 拜千户喜上眉梢,笑道:“一言为定!一言为定!”众人正把注意力集中在赌局之际,门外却传来声音,教对赌的双方都突然肃静起来。 一个十三岁五尺高的小子,被“穷兵”左右带了进来,就在门外叫道:“尽情赌吧,明天生命结束时,再也没机会赌个痛快了!”他妈的,是哪路小子如此胆大无礼? 众多的忍士、春冰薄,不顾一切的便抢上去杀,先把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子斩成肉酱,他妈的不知所谓。 伍穷突然一个箭步,挡住所有扑前的忍士,只余下一个春冰薄冲上前杀,一个战一个,公平得很。 小子没有兵器,春冰薄却手持利刀,奋力斩杀。 小子闪身滑前,微微左倾便轻易避过刀锋,背项竟一直贴住刀身,令春冰薄再难挥刀斩杀。 春冰薄也不甘示弱,一手便握住了小子的脖子,正要吐力捏爆,小子的颈项却软柔细滑似的,一移一扭便摆脱了五指扣爪,双手抓出,先拿住春冰薄的手腕,左手乘势一扭,便戳中了“天柱”大穴。 春冰薄才惊觉先退为妙,小子的右手再一点,又戳中了“华盖”大穴,整个人乖乖的已动弹不得。 小子顺势一抽,便把春冰薄整个抽起,扔在远远的赌桌上,跌个四脚朝天,好失礼! 一脸狂傲的小子,是伍穷欣赏的旧相识,他的名字好容易记住——“太子”,在“穷乡乞巷”出现过的太子。 伍穷的态度,阻止了拜千户上前狙杀的企图,他带著沉重的语调,好不愿意的说道: “原来那只爱谈风弄月、作画写诗的皇玉郎,也会为国家担忧,也会派人来打探我‘天法国’虚实。” 太子冷冷道:“师父命我来把信交给你,他说,无论如何,很想在皇宫跟你一聚。”意料不到的是,顽强又狂傲的穷小子太子,竟然就是皇玉郎秘密收下的入室弟子,难怪伍穷如何利诱,他都不为所动。 太子受命于师父,到“天法国”打探虚实、军情,只得悉国家因为大力扩军,原来已空虚的国库更是捉襟见肘,百姓流离夫所,倾家荡产又或妻离子散的遍布各处。 外强中干的“天法国”,此役攻占“皇京城”,再不成功便难以扭转国家贫困劣势,故此伍穷才不惜御驾亲征。 接纳“天皇帝国”等加入,也因为此战实在太重要,若先应付拜千户等,再攻“皇京城”,牵涉的军费也就更难筹储。 伍穷珍惜人才,对太子极为赏识,惟是皇玉郎却捷足先登,倒不能不承认,曲邪的眼光也是不错。 叹了口气,伍穷从太子手上接过皇玉郎的战书,太子正要转身离去,但拜千户等却不能如此轻易放人。 众忍士一同抽出长刀,拜千户冷冷道:“不留下部分肢体,我不大相信小兄弟能安全回‘皇京城’去。”一众忍士同时散开,只要拜千户一声令下,这打扰赌局的小伙子,必然被袭,也肯定死无全尸。 太子并不大惧怕,从散乱的长发中,目光盯住拜千户,狠狠的眼神告诉对方,就算他死去,对方也要同葬。 双方僵持下,伍穷突然笑道:“哈……先前不是正要来以赌论胜负的么?小子,你也来赌上一局吧,我们三人以赌论战,拜千户的赌本是所有妓女、女奴,朕的赌本是皇后芳心,而你嘛,没啥算是有偾值的,便以自己的性命作赌注吧!”以赌论胜负,正好有利好赌的拜千户,一赌获胜,乘机有理的杀了送信来的小子,拜千户当下欣然答应。 沉默的太子也知悉今日难以摆脱赌战,大步上前到赌桌,一掌拍向桌面,三骰子弹起,一手扫开两颗,剩下的执握在手中,只见被扫开的两颗骰子分别射向伍穷、拜千户,再被一握拿住。 十三岁的太子,举手投足全是大将风范,跟一头红发、没有眼眉的同岁小子春冰薄,性子南辕北辙,大相径庭。 太子冷冷道:“好,就赌最简单的双数或单数!”—— 第四章赌局我必胜 太子握住骰子,冷冷道出他提议的赌骰子规矩:“咱们每人手里都有一颗骰子,以骰子压在手指头的点数为记,猜中三人的拇指指头上合起来的数目是双或单,便是胜方。” 拜千户也没玩过这样有趣的新奇赌局,一向嗜赌的他,当然愿意一试,忙道:“这赌法也不错啊,就算我跟大王一同赢了,也可以把你的贱命赢来,只是……若咱们三人都猜一样的单或双,那便……” 犹豫之际,太子突道:“你猜单我便是双,我一定是阁下的相反便是,可以了吧!”充满倨傲、自信的神情,著实令拜千户讨厌,他的半生经验告诉了地,如此的小子最好尽快取去性命,否则待他成长后,必然是棘手的心腹大患,要杀便快一点的好。 三人都同意太子的赌局,各自在拇指上以骰子一压,把点数的记印深深压下。 同时骰子各被握碎,不能再改动或混乱点数了。 伍穷赌的是“单”,拜千户也一样是“单”,而太子也不反悔,反其道赌开“双”。 先是伍穷摊开掌,拇指明显的只有“一点”记印,暂时是“单”。再来是拜千户了,拇指竟又是同样的“一点”。 二人合成就是两点“双”,最后是太子了,他拇指压了甚么?一、三、五点便开“单”,二、四、六点则开“双”。 答案来了,揭跷。 太子把右拳伸出,那拇指一直藏在其余四指之内,突然传来“喀勒勒”的惊心碎骨声。 声响更强,爆骨碎肉的震撼,来了,太子终于摊开他的“拳头”,原来藏在四指内的拇指指头,竟被他强力握个爆骨裂肉粉碎,拇指已变成一堆肉酱碎骨,甚么点数都没有了。 太子为了取胜,竟然硬生生的握碎拇指,好可怕! 血肉模糊里,一点也没有,是零点。 太子冷冷道:“三只拇指指头上加起来的点数是赌局总数,现在只有两点,开的是双,我嬴了!”拜千户虽然极为愤怒,被眼前小子耍手段取胜,但实在不得不佩服太子的果敢、狂傲。 这小子长大后一定非同小可,他内心已决定,明天进攻“皇京城”,必定命人先杀掉他。 太子走至伍穷身前,冷冷道:“我赢回自己一命,其余的生命,我用来跟大王交换一命!”伍穷笑:“女人对你看来并不具吸引力,说吧,你要交换谁的命,看我能否答应。” 太子没有公开说明,他撕下一块布来,以断指未干涸凝固的血,写下了短短字句,便交在伍穷手里。 转身便走,不再理睬其他人,来去如风,就跟他一头乱发内的眼神一样,总猜不清其中真意。 伍穷打开布块,简单的两行字却教伍穷好震惊,连在身旁的芳心看到也愕然呆住,这小子真的毫不简单。 凝视地上留下的一滩血渍,也许在可见的将来,这狂傲太子所斩杀的敌人,要再令他滴下一样的血都会极难。 还有手上先前太子替皇玉郎送来的信,“曲邪”向伍穷相邀,明天决战之前,他想跟伍穷展开另一场的单打独斗决战。 对啊,昔日争夺十两之战,其实未分胜负,双方哪一位更强、更有资格拥有十两,一直没有结论。既然明天两国大军决战,也就同时来一个彻底解决私人仇怨的决战吧! 战书上只写上时间、地点,伍穷最爱的,是只有一句挑战的话:怕,便不要来送死好了! “皇宫”之内,皇玉郎身后,是那刚从“狂乐镇”回来的徒儿太子,他一直没有公开太子的身分,是因为他好不容易才收下如此勇猛的小子为徒,好想保住他。 皇玉郎对太子的期望好大,甚至想过把皇位的继承传给这小子,只可惜,在“皇国”这一定不成,因为太子并不是皇姓血裔。 皇上皇就是因为这原因而被迫退下皇位,在“皇国”里,这最笨又最自私的世袭式皇位相传,就是最人缺点。 这是皇玉郎对太子所说的,虽然别人都不一定认同。因为皇玉郎表面看来并不适合当皇帝,但骨子里他的能力、部署却从不松懈,绝不是真的只顾舞文弄墨的公子哥儿。 明天之战,他已找来余弄仁,以他数百“神风笑”之疯狂杀力,足以把“穷兵”炸个天翻地覆,已是穗操胜券。 皇玉郎身为天下第一高手,绝不打没把握之战。 这一夜,皇玉郎与太子走进了“皇宫”的“真龙殿”,这里好冷清,因为自皇玉邯登基以后,原来是早朝面圣批奏的“真龙殿”便一直没有用途,皇玉郎从未临过朝。 身为帝君,竟不临朝,只在“御书房”内下达圣旨,批阅奏章,为的是皇玉郎不爱勤政,还是只想在斗室之内潇洒埋首? 没有人知悉答案,皇玉郎相信那些笨人一定都想不通,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太子也许会明白。 “在龙座之前,这‘真龙殿’有四根盘龙金柱,气势膀礴,真的不同凡响,每一根都要二人合抱才能拥得住,都是从最高山上砍下来的千年占木,单是搬运过程便要花一整年啊!”领著太子,皇玉郎不停的在指东指西,详细解释“真龙殿”各项微细设计,为太子带来颇丰富的新见识。 皇玉郎突然抬头向上指,望著金色耀目的殿顶道:“四根盘龙金柱之上,用枘栱托起四方形天花井,从四力到八角,由八角到圆形,层层向上,到中央最高部分是‘蟠龙衔珠’的雕刻,组成了极华丽的装饰天井,称为‘藻井’。”乐此不疲的皇玉郎,当然极想表达意思让太子领会,只是时候未到,太子只好跟随在后,听取解说。 皇玉郎踏上龙座前的梯级,指著说:“这是安放龙座的木制‘须弥座’,座后必须设有屏风,座前左右皆有仙雕、香炉等摆设,绝不能少,也不可能有错漏。”蟠龙金柱、蟠龙衔珠、“须弥座”、屏风都雕满了龙纹,为的同样是要突出一个主题“真龙天子”。 “这里一切摆设、布局,令坐在龙座上的帝君拥有龙皇气势,号令天下,文武百官低首,圣旨颁下,天地动容。绝对是权力最重要的发挥,当上皇帝,坐在龙座上的威风,真了不起。”太子凝视龙座,果然有其威武气势,登基临朝,在四周的布置烘托下,万乘之尊,圣明天子,显尽天赋英明、旷古神智,当真教殿下的人都万世崇敬。 皇玉郎轻抚龙座,像是十二分珍惜,但既然如此眷恋,却为何不愿临朝呢?真教人摸不著头脑。 太子突然醒悟,竟惊愕不已,真的不大相信分析得来的答案。但见皇玉郎脸上情真,才不得不接受“事责”。 皇玉郎笑道:“我算计的没错啊,只有徒儿你一个会明白,为啥为师身为皇帝,却不临朝。”太子叹道:“可惜,实在好可惜!师父一共试过多少回啊,得出来的结果都一样么?”勉强的点头,皇王郎显得极是无奈。 太子也忍不住上前,摸著龙座的椅背,真的好想坐下去,尝一尝个中滋味。 太子叹息道:“这‘真龙天子’的皇者布局,凸显皇帝气概,坐在龙座上的天子也同样必须具备天命霸气,方才能抵受、压得住如此汹涌的万福圣力,若非真命天子,必然抵受不了。” 皇王郎苦笑道:“我已试过三次了,每一回坐下,都抵受不了圣力的震撼,血气翻涌,如何也按奈不住,不停的吐血,直至离开龙座,那阵难受的冲击才会平复过来。” 太子道:“就是这个原因,纵有文武百官一再请求,师父也不得不拒绝临朝。” 皇玉郎苦笑道:“呵……总不能在临朝时,不停的吐血,把一众大臣都吓得半死啊!” 原来,就算是当了皇帝,要是自身的霸气不足,也颇多限制。 皇玉郎本非王者之才.登基原只为得到十两,个人霸气并不强,总不似小白、伍穷般拥有雄霸天下之大理想。 皇者霸气不足,也就抵受不了“真龙天子”皇座布局,登基却不能临朝,他内心耿耿于怀,却没有人会明白他。 突然,太子一步踏前,就坐在龙座之上,他好想试试,他的霸气能抵挡得住“真龙天子”布局么。 果然,血气急翻剧动,不一会儿,体内像是有了七道急流乱窜,上下左右,狂奔疾走,如同也压抑不了。 如龙翻飞,压力庞大惊人,身体的血气乱作一团,如何收敛心神也是徒然,太子愈是压抑便愈是狂动。 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血,不得不又再站起来,离开龙座,血气立时平复沉静下来,不再乱窜。 吁了一口气的太子,额上冷汗涔涔而下,他还是不够霸气可以安坐龙座之上,差的可能还远啊! 皇玉郎却道:“再坐下去!”太子愕然停步,望著师父皇玉郎,心里有点不明所以,但见皇玉郎却是一脸认真,神色凝重。 皇玉郎道:“这一回,别在心中与体内乱窜血气抗衡,千万别在脑海留有斗争、压抑之意图,把身体放松,心神归空,一切归静,空明智海,安然而坐。”依照皇玉郎的指示,太子再坐在龙座上,血气急翻再来,但说也奇怪,只要他把身子、精神放松,血气虽在急奔,但却没有激起甚么内伤吐血,只是心头大为激昴而已。 原来,只要心平气和的融合激动血气,是可以平静乱势、可以安然无恙的。成功了!成功了! 在旁的皇玉郎也为此而雀跃失笑,他没看错,这小子是明日帝皇天人,不久后,必在武林上大放异彩。 皇玉郎道:“身为神皇帝君,冲动只会带来祸害,要懂得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安心处事,料理逆乱,这样才能兼收并蓄,当个了不起的真龙天子,才能在龙座上坐得稳稳妥妥。”太子笑了,他好感谢师父的教诲、指点,只是单有霸气并不就表示一定能当皇帝。 要建国立业,路途必然又艰钜又遥远。 离开“皇宫”,往后山的“皇御园”走去,深宵时分,依然灯火通明,皇王郎领著太子进人精舍,只是余弄仁与一众瞎了眼目的“精髓院”随从,正都埋头苦干,汗流浃背。 皇玉郎执起其一的“神风笑”,绽放出难得的笑意,明天,只要伍穷的“穷兵”遇上这神兵,定然一败涂地,从此一蹶不振。 上一回攻“天都城”,被芳心的突袭“皇京城”,破坏了杀败伍穷的机会,今日,皇玉郎好想一洗颓风。 一个天下无敌的高手,登基为皇后,也好想是沙场上的长胜将军,谁令自己受辱,便给他十倍还击。 在地上跟部下一同苦干的余弄仁,小心的检视每个“神风笑”的完工制成,他在明天一战后,便很可能取代他最痛恨的余律令,成为“余家”家主。最聪明的人,又取得最强的武学秘笈,余弄仁埋头苦干,为自己的未来而战,要一鸣惊人、一飞冲天。 最后的检视过后,太子顺手取走两个“神风笑”。皇玉郎已知数以百计“神风笑”实在足以令自己胜券在握,他在想,这一役后,武林便再没有人敢小觑他,认定他只是个武功第一、兵法九流的笨皇帝。 皇玉郎步出精舍,精神奕奕的其为畅快,对徒儿太子笑道:“明天,你在宫外领兵,以‘神风笑’杀尽‘穷兵’,朕则留在宫中,摘下伍穷的笨头来。” 太子淡淡道:“就如此轻易可杀败伍穷?成功当然是好,但要是明日之战结果有变化呢?” 皇玉郎笑道:“太子,你认为朕的计划有漏洞?” 太子说道:“我只知道,任何计划都必然有漏洞,人算不如天算,万事还是多加小心为妙!”不停的在转动手中的两个“神风笑”,太子解释不了担忧之处,但烦愁却是挥之不去。 皇玉郎当下把笑容都收敛起来,因为太子从不爱说笑,他认为明日之战不一定如想像中顺利,那便肯定有问题。 太子的意见,绝对值得重槻。 究竟明日之战,是否还有可能出错?一子错,“皇国”将灭亡,绝对无法接受的结果,皇玉郎必须审慎行事。 太子没有再陪伴师父,他有自己的打算。明日之战,伍穷不能败,皇玉郎必须战胜,而他,只要能活下去,便心满意足—— 第五章玉箫凄美曲 “皇御园”布置了亭台楼阁、假山水池,种植奇花异木,形成了一个清幽高贵的园林环境。 园林堆石、铺地,各种花窗、镂窗设计,还有园林院墙上的门洞,都是经过精心布局,一丝不苟的巧妙陈设。 箫声妙韵,似是微雨湿花,再来千变万化,妙音纷呈,配上“皇御园”雕栏玉砌、花木石山,说不尽的和谐融洽。 伍穷步入“皇御园”,始觉当日“剑京城”“剑皇宫”所见,当真难以相提并论,实在相差何止千里。 “皇御园”的园林色彩辉煌,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 “虽由人作,宛自天开”便是其中趣旨,只看得这一生贫困的伍穷,虽然当了皇帝,也是最苦、最穷的“天法国”帝君,皇宫又岂能与“皇国”的相比,“皇御园”的风光,更是千里远胜。 伍穷从“皇宫”偏侧的“皇寿殿”而进,殿前有花木山石的点缀,一派皇家的威严气氛。 殿後是一道逶的土石假山,走入山道,只见两旁树木葱郁,峰迥路转,三两步间,一幅高阁、平湖、远山的壮丽景色就呈现在面前,布置得令人意想不到。 平湖之上,有一座悟竹“幽居亭”,亭顶之上,一人弄箫吹奏,揉合声景雅,正就是等待了伍穷许久的皇玉郎。 只见皇玉郎一身素白纯色锦衣丝绸,十指灵动跳跃於玉箫之上,尽显优雅气质。 皇玉郎停下箫声,在亭顶之上,隔着湖对伍穷道:“园林景致,造景手法层出不穷,点景、对景、框景、移景之外,还有透景、障景,利用弯弯曲曲的折廊、古怪的堆石、不同层次的铺石、各式各样的镂窗、花窗,配上奇花植物、特制家具,也就能创造出整体完美的园林景致,格局优美,置身其中,自然感到妙艺无穷。”伍穷对园林设计、布局一窍不通,只觉四处变化无穷,人工造就而成的优雅美景的确技艺繁复,山水相互配对,融为一体,无可置疑,“皇御园”看来是当世最妙园林。 皇玉郎道:“哈……朕的设计总算有点心思吧!” 伍穷冷冷道:“阁下的心思都花在毫无意义的东西上,舞文弄墨、园林曲艺,甚至与禽兽相伴为乐,难怪‘皇国’国力一蹶不振,就如眼前假山堆石一样,空有秀丽外表,却是华而不实!” 一手拍在面前大堆假山堆石上,原来作为点景屏障的奇峰怪石,当下爆裂碎散,不堪一击。 皇玉郎却哈哈大笑道:“苦啊,苦啊,大好的‘败家石’,长二十尺、高十五尺、厚十尺,是‘海霸族’‘云游四海”中‘云渺海’最珍贵难得的极品,单是起运而来,先用泥土将石上的孔窍填实,再包装上路,运抵後将其先浸入河中,剔刷泥土,中间不知耗费多少人力,如此便为阁下糟蹋,可见阁下出身寒微,一派老粗庸俗,全不识宝啊!” 伍穷冷笑道:“阁下从没穷过,当然不知民间疾苦,这些荒谬享乐,对朕是无聊事。朕要有如此优美庭园,简单得很,今日攻陷‘皇京城’,城内一切不就是掌握在我手中麽?” 皇玉郎缓缓站起,从高处俯规而下,叹息道:“我来问你,走前十步,有用石头堆砌的山石,称为‘池山’,其有何道理?” 伍穷踏步而前,果然见有沿岸的山石与池畔的假山叠成一气,连成“池山”,但有何内涵,当然说不出半句话来。 皇玉郎道:“池上理山,园中第一胜也。山水互相依存,用土堆未能表现得好,假山石方才显尽‘理水’特性。” 伍穷怒道:“他妈的在卖弄甚麽臭见识,朕乃大英雄、大豪杰,对此女儿家见识不懂就是不懂,我一刀斩下你这麻麻烦烦皇帝的佝头,把‘皇御园’据为己有便是了!” 皇玉郎哈哈笑道:“园林巧布设计,尽显工匠心思缜密,伍穷啊,你知朕为何武艺卓越,为天下第一高手麽?创招、自成一派的武学修为,凭藉的就是心思细密,层层构想,把武学、神兵的精华,相克、配合融会假设,创造出每招细节变化,便能成功的提升武学。” 一番分析、解说,伍穷终於明白皇玉郎话里含意,他以修练武功的同样心思、力量,去设计出“皇御园”的优美,相比伍穷的武学,只是靠父亲传授,又或冲劲提升,当然胜上一筹。 皇玉郎不是要单单战胜伍穷,还要他明白中道理,要他败得心服口服,总之是贴贴服服。 伍穷不屑笑道:“花草山石当然任你摆布,难道你以为朕也会任由阁下指点,任由操纵麽?” 皇玉郎笑道:“也许,你比假山顽石更容易摆弄哩!”伍穷缓缓抽出“败刀”刀鞘,闪耀的宝石镶在刀柄之上,与整个悠雅致园林景色,实在完全不配,十分碍眼。 伍穷道:“朕的‘穷兵’在城外已展开进攻‘皇京城”之战,今日‘皇京城’势必陷落,你唯一的路,便是杀掉了朕,待‘天法国’群龙无首,再集合馀下二十九座皇城力量,也许便可能再夺‘皇京城’,洗去今日的莫大耻辱!” 皇玉郎没有刀,也不用剑,他手上只有一枝玉箫,能吹奏出动人曲韵的“天子箫”,虽也坚硬如钢,但却没有利刀锋口,要斩要劈,一概不能,如何能战“败刀”? 皇王郎笑道:“一战分两方决杀,却又互相关连,君子战,你信我没有埋伏,我也让你踏入‘皇御园’,我想,这一战一定十分灿烂,一定会留名千古,为後世所颂扬。” 从园庭假山“败家石”旁飞跃攻去“幽居亭”顶上,刀,挥出一抹红,像是美人吐出的凄艳血红,惨烈而伤感。 带着一声响亮咆哮,惊碎美梦,震破宁静,拔刀、出刀、收刀,一刀斩出一百三十六刀。 一百三十六刀形成狂龙飞旋的猛势,形成了老父的绝学刀招“风芒毕露”,如噩梦降临大地。 刀已回鞘。 “败刀”嗖地飞回,安静的回到刀鞘之内,那先前的烈缸渐渐腿,一下子消失无形。 “败刀”的主人也同样跃回“败家石”上,无功而退。 非但无功,而且有血。 伍穷一招进攻,换来却是两行滴血,连兵刃都没有相交,竟然已负伤,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天下武学第一的皇玉郎,手上仍只是那枝晶莹的玉箫,态度依然的悠脱,刚才一招,他竟然能轻易化解,而且伤了伍穷。 伍穷的左右耳朵所滴下来的血,已停了,但仍隐隐作痛,地真的没想过,皇玉郎不用执萧对战,只奋力一吹,那好比子夜鬼哭的刺耳箫声,便彷佛突然震碎心窝,教他耳鸣心痛,全身抽搐。 神、魔、道、狂、邪之首,“曲邪”皇玉郎,最厉害便是“曲”,箫音成曲,杀力当真骇人。 箫音又来了,只是这回却一点不刺耳,悠扬妙韵,仿若云卷雪飞,初若飘飘,後遂霏霏。慷慨吐清音,明转出天然。 伍穷的凌厉杀意,彷似被柔和乐曲的情感融化,再也提不趄劲来,便难以盖过对方。 突然旋射出“败刀”,疾扑斩向“幽居亭”四周的枫树,一轮震跃乱射,树上立时被徼得红、黄双包叶子片片飘下,形成令人眼花缭乱、漫天落叶的优美情景。 枫叶落,杀意来! 如丝织锦绣,细腻刀法尽显运使之巧,豪气尽敛,埋在落叶里的只是温柔的刀法幽幽,绝不厉害,不要斩,只稍稍割伤。 一直追着仍在吹箫的皇玉郎,“败刀”割了他尾指一刀、割了右肘一刀、割了小腿三刀又割了背後五刀。 每一刀只人肉二分,每一分只痛未伤,是伍穷自创的刀招“後患无穷”,在落叶间穿梭迥斩。 太凌厉的刀,每个高手都竭力去挡,反而是最皮毛刀法,既只伤皮毛,那就不为意、不理会,甚至不懂如何抵挡。 伍穷此招“後患无穷”,正捉到了对战者的细微弱点,出刀只割伤最不重要部位,只削割两分,出刀不狠,似无伤大雅,皇玉郎不经意挡刀,伤痕也就不断增加。 当发现全身已隐隐作痛,原来已被“败刀”割伤了一千处,每一刀伤痕都太小,但合起来便殊不简单。 刀太快,当然比落叶更快。 就是因为落叶缓慢,皇玉郎清楚的看到那些飞舞落叶,沾上了自己身体溢射出来的血,愈来愈多。 赤痛从脸肌、手背、大腿、脚踝,甚至已侵入了五脏六腑,愈来愈像一把大铁钳,把皇玉郎挟住,慢慢的揉捏扭曲,缓缓的分解破残,痛楚已深入骨脾。 攻袭已铺排完成,伍穷的眼神突然变得甚为凶悍,那一阵的狂喜,是取得胜利前的兴奋。 伍穷杀败天下第一的“曲邪”皇王郎,天下间还更有可喜的事麽?难怪他大战中还有笑容。 已割了二千刀,“後患无穷”的最後一刀应该斩下了,挡也好,不挡也好,只要此力发千钧的一刀斩下,掀动身体上二千道原来只是微细的伤痕,二千伤痕便会变成凄厉刀伤血痕。 二千刀伤血痕同时爆裂,後果如何? 枫红散飞情景令人感动不已,提刀、出刀,把感动斩成感慨,把经典写下,记住了他伍穷,一刀杀皇玉郎。 神思正坠入深渊中,心念正沉缅美梦中,连绵杀力冲动而来,只要比箫音更快,便一刀战胜。 相信,杀力无情,甚麽也抵挡不了。 落叶还在飘,有嫩黄、有深绿、有血红,为无情杀力添上色彩。“他奶奶的王八贱狗皇帝臭烂屎笨七丢那星星去死妈的龟孙,接你老子我伍穷大王的这一刀!”伍穷以无穷亢奋,斩出“後患无穷”一刀,为配合刀招,他破口乱骂,把穷相真的露个彻底。 杀力强,杀力急,箫声不能再突然吹起碎音。 刀光突然消失,杀力猛然滞住,只有枫叶仍在飘落! 干甚麽?败刀无穷杀力竟戛然而止? 皇玉郎外号“曲邪”,他的玉箫比刀、剑厉害得多,谁若不明白,只因他没碰上过皇玉郎吧! 当最後一刀斩下,玉箫刺射而出,没有挡刀、不拼战、不刺心夺目,只套住它应该套住的东西。 王箫已守候了此良机久矣,只有当“败刀”认为必然应该奋力斩下,刀路才一定不变,它才一定套得住那东西。 玉箫可以套住甚麽东西,更同时能够化解“後患无穷”? 玉箫的头端是圆孔,一刺戳前,正好套住了伍穷那提刀的右手拇指,轻巧的一扭,便听到清脆的断骨声。 “喀勒”的碎骨声,带来了一个结果,“败刀”只有馀下的四只手指抓住,握得好紧、好紧,但却好松、好松。 没有拇指相辅,馀下四指紧握“败刀”?无论如何也不会握得实。伍穷立时急退,在树与树之间飞跃跨越,好快又退回“败家石”上。 血在落.在断指的裂口滴滴落下。 箫音又再响起,仍然是动人心魄,只是添了三分愁忧,叹息又叹息,伴着轻柔而曼妙的树叶徐徐落下……伍穷抱刀归元,岳停峰峙。 皇玉郎停下箫声,轻轻问道:“你的意态在告诉我,你已放弃再战,已放弃再想出更突破的刀招来杀我。”伍穷看看右手那废掉的拇指,幸好,骨碎得不太严重,医理三个月,也许便能痊愈。 但若然今日战败,还有生命等待医理麽? 伤痕令伍穷沮丧?斗志,已烧伤了他的眼神。 不能瞒骗敌人,尤其这敌人是天下第一的皇玉郎,他绝对看得出,伍穷已是“穷途末路”! 皇玉郎冷冷道:“你并非我敌手!” 伍穷道:“我,不得不甘拜下风。” 皇玉邯道:“你,可以死了!” 伍穷道:“我,谁来赐死亍。” 皇玉郎道:“当然是朕的玉箫。” 伍穷突然狂笑道:“哈……哈……不可能啊!” 皇玉郎也同时感到愕然,脸上一阵煞白,惊骇莫名的望向伍穷身後,他的眼目告诉了他,不可能的事来了。 伍穷身後,没头没脑的疾射而来三十八个少年,衣衫褴褛,站在伍穷身後,犹如一道铜墙铁壁支持着伍穷。 皇玉郎鲜有的心慌意乱道:“怎麽可能?四皇八侯及‘皇卫军’的重重阻阵,怎麽挡不住这三十八个少年?”—— 第六章三十八穷奴 沙尘高扬,隐隐传来金鼓之声。 “皇京城”城门之外,三十万“天法国”大军已杀至,蓦地号声大作,战鼓雷动。 仿似大地震动,东西北方也有战马、战车直闯杀来,城楼上的四位皇爷--皇寿星、皇太子、皇千世及皇万福,还有八侯三十爵爷,加上“皇卫军”的万夫长、千夫长及百夫长,全都屏息静气。 弩手们都准备好手上的“神风笑”,只待敌人临近,便会射出杀力惊人的“神风笑”,把一众“穷兵”炸得粉身碎骨。 正门“角楼”之上,那一脸庄严的余弄仁与部下全齐集,等待他的成果出现,成与败,全系此荣辱一战。 犹如人浪淘沙,从远而近卷来,究竟是淹没了“皇京城”,还是都成了枯骨死尸,以鲜血滋润黄土地? 太子站在“角楼”顶端,此处位置最高,这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感受兵临城下的浩瀚雄壮。 六个月前,太子才拜入皇玉郎门下,他贫苦了十三年,并不觉得被皇玉郎收为弟子,从此便平步青云、一帆风顺。 相反,他很肯定自己在随之而来的日子里,会在逆境中求生,因为他感觉到皇玉郎并非皇帝之才,很快、很快,相信这位师父便会遇上大灾大劫,从此落入危难里。 只要身处险祸危难,在逆境中学会如何求存,生命便显得绝对坚强,太子认定在这种苦困中成长,他日才能成为天下第一皇者,因此便选了皇玉郎拜为师父。 这一战皇玉邬会一败涂地么? 表面上,当然绝不可能,但太子的内心总有不祥预感,他肯定皇玉郎犯了很严重的错误,只可惜,他却找不出头绪来。 就算能理出头绪,现下也太迟了,故此太子站高一点,看得清楚一点,究竟这一战“皇国”的战情如何? 究竟“天法国”、“皇国”之间,谁吞并谁? 兵临城下,十万大军先冲击杀至,皇万福一声令下,射! “神风笑”射出,炸他妈的一个稀巴烂! “皇宫”以外的战情并没有人传信报告,在“皇宫”的“皇御园”内,皇玉郎也感到奇怪。 更甚的,是眼前三十八个少年都是伍穷的徒儿,竟然身上没半分伤,便轻易的闯了进来,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三十八个少年,名为“穷奴”,是伍穷从“穷乡乞巷”收买而来的精锐弟子,在“万丈墙”经严格锻链,没有被惊涛骇浪撕破身躯,组成杀力强大的“穷凶极恶”兄弟。 伍穷不敌皇玉郎,但加上三十八“穷奴”,形势便截然不同,皇玉郎可以一敌三十九人么? 箫音不再,乐曲没有再奏起,皇玉郎内心的犹豫、忧虑,已尽现脸上,他好想冲出“皇宫”,看看守城之战究竟如何?是否大事有变?四皇、八侯、三十爵爷领导的“皇卫军”又如何? 当他急跃直冲,面前却来了一道高墙,集三十八“穷奴”的“万丈墙”,九人两组、十人两组,手缠着手的拉动,从上而下跃落,似是一道巨浪高墙,四组轮流不断涌打,截住了皇玉郎。 不得不退,但旋即强力突围,双掌攻向最近的少年,逼使他抡掌相拼。皇玉郎内力深湛,穷奴如何能战? 九人一组的“穷奴”却各以内力掌轰注入前者体内,集九人之力合一出击,顿然增强九倍内力。 要突围,必须先杀“穷奴”。 伍穷站在“败家石”之上,好整以暇的,十分轻松,他要争取的只是时间,先前一战,加上现在来到的三十八“穷奴”,他与芳心定下以决战拖延皇玉郎的战略已成功。 今日之战,杀皇玉郎只是次要,一切已麈埃落定。 伍穷的悠闲,更令皇玉郎心里忐忑,猛然提升功力,九个“穷奴”最前的一个突感对方内力如巨潮汹涌而来,双手如电殛般被轰震,突然裂出血痕,血痕一直随双手向身体、头颅蔓延。 衣衫尽碎,片片飘飞,整个人也被割得鲜血淋漓,骨头也开始感到扭曲爆裂。 死亡的来临如迅雷陡作,不及掩耳,“噗”的一声,凄厉的血洒骨肉溅飞教人触目惊心,最前的“穷奴”爆个血肉模糊,皇玉郎的双掌压力便顺理成章压向跟在后面的第二个“穷奴”。 合九人之力也抵挡不了皇玉郎排山倒海的内力,八人又如何能挡得住?接连不断的“噗”!“噗”!“噗”! 入耳荡心摇魄的阴森可怖,一个接着一个的“穷奴”被轰得碎散爆死,就如杀鸡宰鸭般轻松简单。 一连九个“穷奴”,一路的“爆”个不停,死个灿烂,鲜血迸溅,血肉淋漓。 九个少年的血肉都在地上混杂一起,支离破碎,难以分得清哪个部分属谁,血肉横飞,模糊一片。 甚至可说是血肉狼藉,先前还完完整整的“生命”,刹那间竟被扭曲毁碎至此,正常的人必感到晕眩、欲呕。 可是,“皇御园”之内剩下的三十一人,都绝不是“正常”的人。就算是“穷奴”,从数百人到最后的三十八人,每一天在“万丈墙”边,身旁或前后,被巨浪撕碎毁成血肉模糊的景况司空见惯。 习以为常,触目惊心,如何恐怖的景象都谈不上甚么惊怖,就像每天吃饭拉屎似的,平常得很。 剩下还有二十九个“穷奴”,皇玉郎必须把他们一一杀尽,轰成一堆血肉,才可能离去,闯出“皇宫”看个究竟。 只是要杀这二十九个“穷奴”,又比先前难上许多借,因为他们看到合九人之力仍然不敌,已决定把二十九人内力联系,扑杀皇玉郎,杀力立时大大提升,斗志勇猛昂扬。 二十九个“穷奴”,都手牵着手,把内力互相贯连,扣成一条人肉浪链,包围唯一的敌人皇玉郎。 如此的人肉浪涟,如何杀敌? 皇玉郎久经战阵,也不曾碰上过如此古怪武功阵势,先以玉箫戳向正中的一人,欲破断浪链。 玉萧未戳中,中央部分不断后退,左右两端人肉浪链分别夹击,及时挡住右边,左边已轰中。 攻击力犹如一阵巨浪,连绵不绝,身体、四肢全是攻击力点,只要触及敌人,相连的二十九人劲力便聚焦吐出。 无论皇玉郎轰中或被击中,人肉浪链也贯连了二十九个“穷奴”内力,势难轻易突破。 一飞冲天欲先离去,住宫外察看,人肉浪涟却由基底拉动,二十九人的相互拉动跃飞,完全挡住去路。 就算以灵巧身法滑动,变幻无常的人肉浪链,也处处挡住去路,无从穿越。 霍然回身,皇玉郎骤尔收招,他已清楚明白,要突破人肉浪涟这相连二十九人内力的阵势,绝不能胡乱抢攻。 内力透过双手互传,融而为一,每一人的身体部位也都受到保护,要攻其一而破,已是不可能之事。 伍穷不再站在“败家石”,他蹲坐石上,个人战胜不了天下第一的皇玉郎,但极欣赏这“曲邪”武学大家,究竟他会如何破阵呢? 欣赏,有时比亲自上阵更妙! 伍穷笑道:“放弃了吧!” 皇玉郎背着伍穷,冷冷道:“你这批新一代徒儿,所受的严格锻链好惊人,他们的杀力都是以生命换来的。” 伍穷笑道:“只要能挡得住阁下这般的一流高手,总算付出的血汗有代价吧!” 皇玉郎道:“要挡得住我,还是妙想天开。” 伍穷道:“哈……那就再请皇兄闯阵,指教一下我的一众‘穷奴’,且看人肉浪链还有啥破绽!” 皇玉郎冷冷道:“希望你花尽的心血,不致一朝白费,二十九人里,能侥幸不死的,伍穷,他们长大后,一定能成为你最重要的帮手。但要牢记,这战死不了的才成!” 伍穷不再有笑容在脸,因为皇玉郎的脸容刹那间变得异常沉郁,眼中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暴杀血腥神色。就像刚说出一句“好想大开杀戒”一样,杀性已急掀提升。 黑气,若有若无、若隐若现的冒升。 头上不停飘出好诡异的阴森黑气,散透出猛烈、厉烈、狂烈的杀意,黑气愈来愈浓,彷如怨气冲天,凶悍可怖。 原来信心十足的二十九个穷奴,目睹如此诡秘情景,心头也不禁紧张起来,先前原有的镇定、信心,竟也动摇起来。 人肉浪链,只要有一人颤抖,全阵二十九人也同时微微抖动。内力相传,恐惧也会传开去,影响各人。 二十九人一同瞪目凝视,都惊疑不定,皇玉郎头顶冒出的黑气,已浓烈得如黑发无异。 不能坐以待毙,杀啊! 二十九个“穷奴”同时杀上,先下手为强,杀啊! 皇王郎执起玉箫,深深吸了一口气,扯动得四周的空气竟成旋风,身体突然暴胀了一倍,平日的优雅已换上煞气严霜。 嘴唇放在箫上一吹,全身罡气以一个极高的调子吹出,破碎虚空,开天裂地,音波劲气一晃即逝,在白日中炸出一道剑虹,狠狠的刺入二十九个心脏,冲击至完全崩溃。 石墙,裂开倒下;亭柱,崩塌断毁;堆石,粉碎凌乱;窗框,扭折曲毁;瓦木纷纷坍塌而下,树折屋破瓦塌阶崩。 这就是皇玉郎的最强杀力--“玉音箫杀”。 人肉浪链又如何?心脏爆碎的“穷奴”,十指再没有力量紧扣在一起了,纷纷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在血泊中。 当皇玉郎从容越过穷奴身旁,就只有十个七孔溢血的少年仍未倒下,苦苦支撑着,他们的心脏竟能抵得住“玉音箫杀”! 皇玉邬在离去之前,不禁赞叹的抛下一句话:“剩下未爆心倒死的这十位‘穷奴’,将来可能比我更强,恭喜你,伍穷!” 伍穷看着最后剩下来的“穷奴”,嘴角隐现笑意,终于,他的“穷凶极恶十兄弟”能足数完成了,从“天法国”众多最具潜质的少年中挑选出来,连皇玉郎也杀不了的他们,比一切宝刀更有价值。 他好明白,自己的武学修为因天赋所限,难以再有大突破,除了比不上小白,更不能与皇玉郎匹敌。 惟是有了“穷凶极恶十兄弟”后,岂只如虎添翼,当然也能克制比自己更强的高手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绝不可能反叛作乱,哈……总不成十个人一同当皇帝吧! 在武斗杀力上得以再有强助,伍穷若今日又攻占“皇京城”,把“皇国”三十城收归麾下,天下之大,便以他最大。 雄霸天下,还会太远么?—— 第七章美妙的开始 攻城之战如何? 四皇八侯三十爵爷抵挡得住“穷兵”么? 不怕啊,还有余弄仁有的“神风笑”,“穷兵”不可能挡得住的。 从“皇御园”走出,穿过“皇宫”,直出城池大街,原本只是不太遥远的路,只要全力提气疾走,皇玉郎很快便能抵达城楼,很快便可以得悉大战结果。 可是,皇玉郎离开“皇御园”后,过了许久仍未到城楼去,因为他实在走得好慢。 轻功极高,脚步却慢,甚至是只稍稍移动脚步,踏在一大堆血肉旁边,瞧得目瞪口呆。 皇玉郎认得,躺在“皇宫”前白石栏杆上左边的,是名为小冬公的小太监,他平日最爱偷吃,九以最油腻的最合胃口,但从今以后,他再也吞不下甚么,因为他的口已分开了。 上唇与上半边头颅掉在四尺外的梯级上,下唇与下半身则伏倒在白石栏杆之上,死状十分可怖。 “真龙殿”内,“须弥座”上有半边熟悉的人头,人头之下还有下身,可见他从宫外一直奋战,虽半个脑袋掉了,但仍希望挡住敌人,免得敌兵侵入“真龙殿”,破毁“龙座”。 皇玉郎替他合上独目,好生难过,四皇爷中的皇千世死得好惨,也死得好壮烈。 在皇千世身旁,还有三具穿上好像是侯爷锦服的尸首。为甚么偏偏说是好像,连皇玉郎也不能肯定么? 当然不能肯定,因为三具尸首都被烧得焦黑如炭,只能从模模糊糊中凭着对衣衫零碎印象。那些五官、特徵都被烧毁难以辨认,可怖得命人不寒而栗,委实太残忍。 “真龙殿”上,死的情一色都是“皇国”中人,一共有三十二具尸首,把整个“真龙殿”弄得血腥冲天! 光,从门隙中穿透照射。 当光线自殿门缝隙照进来的时候,竟便皇玉郎有种晕眩的感觉,似在孤舟上荡漾,暖意不来,只觉孤清微寒。 “真龙殿”的四周都是又高又大的“龙门”,把外头灿烂阳光阻挡了,教人觉得特别幽暗。 从殿内走出去,彷如从黑暗中投向光明,更像浑噩在无知里,慢慢面向现实,瞧得一清二楚。 皇玉郎踏出“真龙殿”,双手推开“龙门”,鼻端立时袭来一股腥臭气味,浓烈得中人欲呕。 内力惊世、定力惊人的天下第一高手皇玉郎,待“龙门”开尽,脑袋里竟然轰的一声,一时只觉心跳几乎停顿下来,双脚发软,喉咙乾涩,双唇颤抖,支持不了便坐在地上。 眼前所见,何止触目惊心,绝对比任何事物更惊怖、更震撼! 偌大的“圣皇广场”上,堆满文武百官的尸首,“皇卫军”的断尸重重叠叠,混在其中。 尸叠尸的,不能说尸山,尸海可能较为贴切,相信有近十万人身首异处死得甚是狼藉! 那些尸身上的血早已乾涸,不是烧焦便是皮开肉绽,断足折颈,没有一个死得完整。 最顶之上,是四十一个人,头别属于馀下的三皇八侯及三十位爵爷,死得清清光光,一个不留。 他们的眼目都瞪得好大好大,像是死前看见了教人不能相信、接受的可怕事实,这事实已在皇玉郎眼前了,但他却看不见。 此刻的他脑际一片空白,就只有血啊、尸首啊,又或留下四个大字在脑中--“皇国”完了! 良久,皇王郎才能稍稍平复过来,他挣扎起来,再看个清楚,对了,在一大片尸海之后,好像还有其他。 腾飞跃高,落在“真龙殿”瓦顶之上,张目远望,他妈的,一个又一个的臣子、“皇卫军”、百姓都俯伏下跪,额头贴在地上,但偏偏却不是向着“真龙殿”的方向。 数以万计的“皇国”臣民,侥幸未死,一排又一排的俯伏,向“真龙殿”的相反方向下跪,而接受跪拜的人,坐在一张从另一大殿取来的“龙椅”之上,而“龙椅”之下,则全是尸首。 把被杀的“皇国”臣民叠起一层又一层,足有十数尺高的基座,自己则大模大样的压坐其上,逼令其他的臣民在烈日下向他下跪、磕拜,谁敢不从,便立即斩杀。 这不可一世的人,当瞧见皇玉郎时,冷哼了一声,脸色黑里泛青,就像寒冬的沼泽,令人望而生畏。 当然,在皇玉郎眼里,是另一种的讨厌! 皇玉郎愤然道:“是……你!” 那人手拿着一个“神风笑”,漠然道:“是我,一手把皇玉郎及‘皇国’弄垮的人,余弄仁!” 原来替皇玉郎制造“神风笑”对付“天法国”敌兵的余弄仁,竟是祸心?是败战关键。 皇玉郎一直器重、信任的余弄仁,切切实实的出卖了他,这强烈的画面,让皇玉郎推算到许多许多“败亡过程”。 他一直依赖余弄仁的“神风笑”炸杀“穷兵”,但要是“神风笑”突然失灵,完全失去效用……当三十万敌兵源源攻来,“神风笑”不能发挥威力,“皇卫军”措手不及下,必然被攻得崩溃。 更糟的是,若然余弄仁反过来以“神风笑”攻击,令“皇卫军”变成内外受袭,那就一定完了! 好明显,皇玉郎猜测到的都与现实相距不远,在狂傲的余弄仁身后,有一个粉白脸的异国人,他身后背着一个用厚皮包里着的大箱子,大箱子有管子一直相连,接驳到他手中的枪管子。 拜千户笑道:“昏君,你‘皇国’今日覆没,除了‘神风笑’以外,别忘记还有我拜千户的‘火龙枪’啊!” 一手在枪嘴燃点火焰,另一手压动背后大箱子上的一个按掣,突见“火龙枪”即时喷出烈焰猛火,冲天焚燃,热气四散,显而易见,这就是把死去的反抗者烧焦之神兵。 拜千户狂笑道:“甚么中土天下第一高手,哈……让我给你见识一下咱们‘江川藩国’的宝贝‘火龙枪’吧,只需一点‘猛火油’,便足以把武功最强的高手一下子烧成焦炭,嘻……‘曲邪’老兄,你也很快就会跟顽抗不肯下跪的臣民一样,变成好丑、好恶心的黑炭哩。” 皇玉郎亲眼目睹“火龙枪”的威力,再瞧瞧余弄仁手中的“神风笑”,不期然更明白箇中关系。 “火龙枪”、“神风笑”根本就是同出一辙的火器砷兵,看来余弄仁早与“江川藩国” 的人有亲密联繁,说是他自己发明的“神风笑”,可能只是从别人的神兵中变化过来。 皇玉郎的估计没错,从中也解释了为何在“一万险”的小白,当追向海上那不凡圣子战船时,对方竟射来“神风笑”阻截,一脉相承,不凡圣子与拜千户根本都属“江川藩国”战士。 余弄仁笑道:“昏君啊昏君,你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只借助我的‘神风笑’便杀败‘穷兵’,哈……太简单吧,我余弄仁要攻占贫困的‘天法国’当大王,为何不掠夺资源丰富的‘皇国’呢?你倒忘记了本座的姓名啊,‘余弄仁’,我就是最爱愚弄人的智者,哈……” 余弄仁大笑,拜千户狂笑,在他们身旁、下面四周的“忍士”、“穷兵”及失掉双目的“精髓院”随从,都笑得弯了腰,捧腹难耐,愚弄人当真好玩,实在有趣。 当然,正因为被愚弄的是天下武学第一的皇玉郎,这就更觉可笑,这蠢事必然“流芳百世”哩! 被嘲笑、耻辱,笑声响遍整个“皇宫”内外,这些比刀刃更锋利的武器,一刀又一刀的割伤皇玉郎身心,教他痛得仿如削肉切腹,头脑爆裂撕毁,眼眦竟裂出血来。 无可否认,“皇国”是在他领导下被灭亡的,难辞其咎,皇玉郎一世英名也尽扫地了! “你根本就不配当霸者大王!”身后,又响起了洪亮的声音,皇玉即永远也忘不了这声音,充满霸王气概,当然就是伍穷。 他与身后的“穷凶极恶十兄弟”一同截断了皇玉郎的后路,正是前有庞大杀力,后退无可退,皇玉郎已到了极险绝境。 伍穷傲然道:“为王称霸,是统领大地,必须雄才伟略,机心大智。皇玉郎,你原来只是个武者,对武功上的钻研,跟园林设计一样,心思缜密,只可惜,你只对死物的摆弄有心得,人是活的,人心更是极为险恶,要懂得掌握,除非你是出身寒微,方才会深入了解。就如你这些皇族子弟,半生富贵,活在安乐窝中,又怎明白人间险恶!” 伍穷的当头棒喝,皇玉郎终于明白他与伍穷之间的分别,为何伍穷会比他便适合当皇帝了! 乱世争雄,出卖、利用、合作、吞并……玩弄权术,是必须的能耐,自己出身皇族,从小到长大,哪会有人敢欺骗他。血液里欠缺了人心的诡诈,也就永远适应不了当前形势。 皇玉郎从没想过他信任的余弄仁会愚弄自己,出卖他,只一厢情愿的想着此人“应该” 满足他的所求,没首先以小人之心去算计对力,更没有设下补救之法,终引致一败涂地。 伍穷漠然道:“春冰薄,人情更薄;江湖险,人心更险!活在大富大贵的皇族公子爷,又哪曾领略过被出卖之苦,终于,第一次被出卖,代价便是输掉整个‘皇国’,永不翻身!”皇玉郎双目已一片血红,羞愧交集下,他的怒火已狂燃起来,杀人冲动已到沸点。 余弄仁笑道:“别发火啊!立即给我跪下,向瓜分‘皇国’的咱们三人磕头,否则,从这‘圣泉广场’一直绵延到‘皇宫’外大街市集,百万下跪求饶的臣民,就会因你而被斩!” 拜千户嘻笑道:“别胡来啊,你杀我们一人,大夥儿就十倍奉还,杀你十个无辜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嫩,好可怜哩!” 伍穷在身后怒喝道:“跪!” 皇玉郎没有跪下,也实在不能跪,因为他的盛怒,已把自己幻化为一把刀,一把光芒大露、杀性跳跃的“杀刀”。 骤变遽然来! 突然间,皇玉郎变得光芒万丈,像太阳一样威烈。 那一道刀芒,犹如烈日当空飞射出来的金矢,从“真龙殿”瓦顶之上,射前猛冲,像似一股疾劲的龙卷风,把光芒瞬间降落人间,把提刀截杀的人都融化了。 刀芒的杀力,竟然令挡者触及处都融化毁烂,有的“穷兵”手被溶掉,有的“忍士” 头、胸也融化一截,残体断肢,只凭来自皇玉郎的“刀芒”火热内劲。 为了截住这疯狂“刀芒”,只好杀人,杀无辜的“皇国”已下跪投降的百姓! 你杀我一个,我杀你十个,来吧! 一时间,凄厉惨嘶声此起彼落,同时,咒骂怨声也起伏不停,骂个狗血淋头,人声鼎沸愈更混乱,加入痛骂的人不断增加。 “贱皇帝,别连累咱们陪你死啊!” “你这昏君,治国无力,一切只因你而起!” “快束手就擒,快点死救救大家好了!” “‘皇国’完了,别再害大家啊!” 百姓的怨恨声不断轰入耳中,皇玉郎心头大受打击,痛不欲生,痛得不能再痛,唉,还有活下去的原因么? 连臣民百姓都唾弃自己,社稷又已被瓜分,长啸一声,皇玉郎突然好想死,好想求个解脱。 “死不足惜!该死!该死!”完了,一切都成空,只落得遗臭万年的无能指摘,罢了,就让大家来取我性命好了! 皇玉郎杀力虽强,但总难敌群众的“苦口婆心”,大家都好想他死,他只好一死以谢天下。 一刀、十刀、一百刀,身上的刀伤愈来愈多,他已放弃紧握生命,任由如狠似虎的敌人来掠夺。 突然传来一阵马匹铁蹄声,不知从哪里竟同时跑出数百匹“皇马”来,把扑杀向皇玉郎的人都撞开。 “来吧,咱们还有明天!”谁在说话? 皇玉郎虽然能与马儿沟通,但并不是以人的语言对话啊? 一头“皇马”的马腹之下,突然钻出一个人来,他跟皇玉郎不一样,他出身极贫困,深明人心险恶,更清楚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如“皇国”战败,他应该如何逃命,如何在最后关头抢救皇玉郎。 他的名字是太子,一手拉师父皇玉郎上马,疾冲逃去。 “神风笑”、“火龙枪”同时出击追杀,但火焰、爆炸,全给比任何人都更忠心的“皇马”挡住了。 一头又一头的精忠“皇马”被炸得血肉模糊、支离破碎,但它们却丝毫不惧,前仆后继的挡住“神风笑”、“火龙枪”。 皇玉郎在马上失笑道:“哈……朕最后的知己,竟然是一群畜生,原来畜生比人更懂得付出,畜生啊畜生,来吧,朕领着大家一同杀出‘皇京城’,杀啊!” 皇玉郎、太子,两人与数百匹“皇马”,穿过“皇宫”,直奔向圣城大街,两旁跪下的百姓依然不敢抬头、不敢乱动,阻挡的敌兵都不敢直樱其锋,只胡乱斩杀跪下的百姓欲逼降皇玉郎。 皇马疾走奔驰,数百匹神驹冲向城楼,再一跃而下,直奔出“皇京城”,离开险地,告别伤心城! 现在,皇玉郎身旁,就只馀下徒儿太子了。 太子好快乐,因为皇玉郎已身陷无依逆境,他一定会被迫发奋,而太子他也就可以学到最需要的东西。 今天,对太子来说才算是个开始,美妙的开始!—— 第八章爱后患无穷 “真龙殿”上,竟同时摆放了三张龙座,因为“皇国”被三大势力瓜分,自然有三个有能力称王的人。 左方,是不可一世的余弄仁;右方,是“天法国”大王伍穷;而正中央,竟然是一个大圆形。 大圆形记号绣在大旗之上,是“天皇帝国”的徽号,也正好代表“天皇”,能坐在龙座上的,当然是天皇,而非拜千户。 原来“真龙殿”及“圣皇广场”上的血淋淋尸首,早已打扫得乾乾净净,换来的是四处阵阵喧哗嘻笑,又或淫乐啼叫。 后宫的数千妃嫔与及二万宫娥,统统被拉了出来,服侍五千“忍士”与及盲了的“精髓院”随从。 饮得杯盘狼藉,兴奋痛快,因为在攻破“皇京城”的今天,三十馀万大军,就只损失了不逾一千人。 拜千户笑着对伍穷道:“大王啊,我早说过,有咱们‘江川藩国’的忍士助阵,加上一大批‘火龙枪’,还配合余老弟的奇谋妙计,要杀败那愚笨的皇玉郎,呵……轻易得很哩!” 余弄仁冷笑道:“灭‘皇国’算得了甚么,下一着,咱们再攻“神国”,把他妈的最凶霸的文房四炸个粉身碎骨。跟着再炸掉‘剑京城’,以‘火龙枪’把‘长街’烧成焦炭,哈……那时四国合一,天下之大我们最大,四族也就被迫要来投效。” 拜千户拍掌笑道:“妙啊!妙啊!合咱们三大势力,先取‘皇国’,再统一四国,跟着雄霸天下,余老弟,咱们的一群忍士,与你的‘精髓院’弟子,日后有无数妞儿、嫔妃玩弄淫乐哩,哈……” 芳心、春冰薄都站在一旁,没哼上一声,只因今日一战,他们的助力有限,关键重点都放在拜千户与余弄仁身上。 “皇国”被灭,风头、功劳都不涉及芳心、春冰薄二人。 灯火通明的“皇宫”大事庆祝,今夜肯定会醉个通宵达旦,这一战,必然惊世震撼。 伍穷、余弄仁、拜千户的铁三角组合,也肯定成为武林上最不敢小觑的力量。 余弄仁道:“伍穷兄,咱们现下只占领‘皇国’最重要的‘皇京城’,此屏障一除,馀下二十九座城池便容易攻克,我们应好好部署,看看如何逐一收复。” 拜千户道:“收复这些小城池自是必然,不若咱们先作摊分吧,依原来协议,三十座城分作三份,一方平均占十座城池,哈……都是资源丰富的福地,伍穷老兄,“天法国”的贫苦可迎刃而解了。” 拜千户说得半点没错,只要攻克了“皇京城”,再占大片“皇国”肥沃土地、良田,每年收割所得,必然能令贫困的“天法国”得到饱暖,加上其他矿产、出产、制品,燃眉之急当下就能化解。 伍穷终于解决了最恼人的饱暖难题。 伍穷道:“我们有二十九位客人在上殿恭候。” 拜千户、余弄仁愕然之际,“穷兵”已引领“皇国”馀下二十九座小城池的城主,步步惊心的从外踏步而来。 这些城主每一回来到“真龙殿”都毕恭毕敬,面圣既庄严又礼仪繁复,如今一反常态,“真龙殿”与“圣皇广场”皆一片混乱,只瞧得二十九位城主瞠目结舌,不敢相信。 伍穷竟命人先请来二十九位城主,好奇怪。 余弄仁的小聪明教他很快便明白箇中道理,笑道:“妙啊,妙啊,不费一兵一卒便屈降,伍穷老兄的手段实在高明,一定是各城都有官民家眷在‘皇京城’了。” 拜千户笑道:“难怪提醒我们尽量克制部下杀戮,让百姓对咱们的印象好一点,原来是要利用蚁民再要胁其他二十九城就范,哈……如此贱计,对了,对了,一定是贱人芳心皇后所想出来的。” 一朝得志,拜千户说话不再留有馀地,当众奚落芳心,低头不语的她,内心当然恨死这异国人,但伍穷正需要助力,拜千户的靠山“江川藩国”,甚至整个“天皇帝国”势力太强,当然不敢得罪,只好把愤恨都埋在心底,竭力隐藏。 已不再是昔日“武国”皇后时代了,今日芳心难再呼风唤雨,她要生存,要继续风风光光,处处都得特别小心。 二十九位“皇国”城主,纷纷上前向三人拜见,但却不俯伏在地磕拜,全都一脸傲然。 好明显,他们前来并非归降。 余弄仁怒掷出身旁二十九块“虎符”,抛在众城主身前,喝道:“依据‘皇国’君令,握有‘虎符’者,便能支配各城池,我命令你们立即交出城池,否则只会招来血腥杀戮。” 咄咄逼人,余弄仁的阴森怨毒眼神,要众城主都必须臣服脚下。 他也许一直被余律令压住,一股闷气从未得以宣泄,今天威风八面,自然要盛气凌人,大显架子。 二十九城主中当头领的皇松冷冷一笑,淡淡道:“‘皇国’已灭,‘虎符’作用当然已失,这些原来是御宝的东西,现下已不值一晒,就如废物堆里的烂木头、碎石一样,毫无价值。” 余弄仁怒道:“这样就算是解决了么?既然‘虎符’不管用,那也不怕,待我把‘皇京城’与二十九城有亲属关系的百姓,都一刀一个杀尽,且看各城百姓、官兵会否投降?” 皇松叹了一声,苦笑道:“咱们每一座城池的兵权,皆握于‘皇朝’派出的‘侯臣’武将手中,每垃侯臣只直接听令“皇朝”,他们都是与‘皇朝’大统有血裔关系者,要他们一同交出兵权,恐怕是绝不可能,咱们此来,也是为了表达侯臣们的意思。” “皇国”定下的重重障碍布局,令外人极难取得馀下二十九城的兵权,就算“皇京城” 沦陷,要逐一的把二十九城打下,也必然大伤元气,同时亦可能会惹来其他三国四族乘机偷袭。 余弄仁突然步下“须弥座”,走到皇松面前,一巴掌掴得他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余弄仁愤然道:“既然你们二十九个城主都只是傀儡,那就不必回去了,就跟四皇八侯三十爵爷一同以身报国,留下狗命好了!”突然抽出佩剑,正欲一剑斩下。 一阵急风吹来,手中佩剑“砰”的一声被断碎为数段,只见伍穷折断龙座上的木块,射出来救了皇松。 提起他的“败刀”,昴然而立,鲜有开腔的伍穷,缓缓道:“朕原来要攻‘皇京城’,只是一力而为,要与皇玉郎来个公平决战。但后来异国的‘江川藩国’使者拜千户到来,他对我说,若不夥同五千忍士同攻‘皇京城’,朕便得罪了“江川藩国”,等同与‘天皇帝国’为敌。” “当时,朕的国师风不惑与皇后芳心,甚至是不肖徒儿春冰薄,都力劝朕不要惹祸,切忌多树大敌,尽量协调,攻陷‘皇京城’后,与内奸余弄仁等三分利益。” “朕权衡利害,就依了大家的意思,果然,朕的大军大获全胜,也同时见识了‘神风笑’、‘火龙枪’等神兵的厉害。这次合作,当真所向披靡,威震天下。” “从此,我伍穷的威名将传遍天下,只要继续这个合作关系,咱们将一步一步迈向雄霸天下,‘皇国’的二十九座城池又算得了甚么?哈……天下之大,早晚都全落入手里啊!” 余弄仁、拜千户同时兴奋得狂笑起来。 伍穷昂然道:“好可惜,大家都小觑我伍穷了!”白光乍闪,亮如电殛,余弄仁只觉刹那眼前尽白一片,连反应都僵住了。 “败刀”有血,从刀身一直滴到地上。 原来好端端的一个人,已由额顶至胯下,一分为二的左右跌倒,一个人倒下,却有五千人站起来。 因为被“败刀”一分为二的竟然是拜千户,他,被伍穷无端的杀了,毫无启示,没半分徵兆,一刀便杀了,死了! 伍穷走出“真龙殿”对五千忍士道:“有谁要胁我伍穷,下场也一样。要朕忍气吞声被迫合作,哈……朕的狂傲气概到哪里去了,身为王者,失去了霸者傲气,又如何能称王?如何慑服群雄?” 嘴里不停豪情壮语,手中的“败刀”也疯狂地杀,杀下“圣泉广场”,把一个又一个的忍士头颅斩了下来。 已喝得醉醺醺的忍士,又或是“精髓院”随从,还没弄清楚明白之际,刀锋掠过,白光急闪,头颅已咚咚的掉在地上。 一人一刀,伍穷拼力的杀,不留活口,不断残杀,杀得鲜血又再铺满广场。 忍士们都没有携刀带剑,脚步浮浮之际,只知生命被摧毁,只知本来懂得看风转舵的“天法国”大王,原来性子极霸极狂,双目如疯,暴现出的杀人气势,原来一直只是埋藏了起来而已。 杀啊杀,杀得清清光光:死啊死,非我族类的都要死,盲目的贱人一样要死! 伍穷怒道:“哈……杀尽‘忍士’、杀尽‘江川藩国’异族人,我伍穷岂会是贪生怕死之辈?会后患无穷么?哈……我正喜欢‘后患无穷’,有压力才会刺激我成长、抗争,我就是要向未知的压力挑战,来吧,来跟朕对决,怕死的不是‘伍穷’,来啊,杀呀!” 广场上,不消一刻,伍穷已杀得一乾二净,只剩下原来的妃嫔、宫娥,怕得要命的哀哭下跪。 芳心、春冰薄与及一众“穷兵”、“穷凶极恶十兄弟”,像是看到一个拥有魔法的大恶魔,突然从天而降,血洗大地,那些胆敢与他为敌的笨人,都给掠夺了生命。 广场上血流成河,记下了伍穷迈向雄霸天下的第一步,他的高傲、霸狂,天下又有谁可相比? 能称得上为枭雄的,舍伍穷又还有谁人? 血从刀身滴下,滴滴答答的像是回味先前霸意疯杀,“败刀”原来不只是一把刀,还是一场噩梦! 他要杀人,人便要交出生命。 一步一步的走回“真龙殿”,直逼向剩下该死却又末死的死剩种--余弄仁。 如此狠恶可怖的场面,余弄仁又几曾见过,先前靳杀得突然,已完全超出他想像以外。 哭丧着脸,牙关颤动,没有话说,像是一条没有骨骼的蚯蚓无异,蜷曲瑟缩,怕得要命。 伍穷的影子投下他身边,像似一个金钢箍把他紧紧箍住,随时夺命,余弄仁的心已僵死发硬。 伍穷狠狠道:“就如你这般的无聊小人,以为有‘神兵’之助便能称王称霸,他妈的真狗种贱王八孙子,你有奶奶的屁用,看啊,你连面对死亡的勇气也没有,如何能坐在龙座之上!” 一刀劈斩,余弄仁坐着的龙座被劈个粉碎,他颓然仆跌在“须弥座”上,不停颤抖,旁徨得几乎要哭了出来。 他怕死,但更怕死前的恐惧。 恐惧会令人失控,同样,也会令人失禁! 湿透裤子的尿水,从他身上渗出,如何也再难掩饰内心恐惧,怕死,就是因为鹫惧,连尊严的最后防线也崩溃了! 伍穷仍是一脸漠然,别人的反应如何,也绝对改变不了他的决定,他要余弄仁死,这家伙便不能再活下去。 用“败刀”来杀如此窝囊的小人物,实在有辱神兵,一脸尽是懊丧的余弄仁,在淡淡如银波荡样的刀光下,脸孔已成了沉灰色,双目紧闭合起,眼泪滴滴而下。 他不停的在内心嘶叫、惊喊,天啊,没有超凡能耐,偏要争战当枭雄,该死! 该死的王八羔子! 就在此时,有一个声音像春雷炸响般迸出三个字来:“杀.不.得!”话声充满命令傲意。 伍穷的刀,绝不会因为其他人的命令而停下来,虽然,他认得发出声音的人是谁,也明白最好不要惹此人。 但杀不得的人,伍穷更加要杀! 通常来说,杀不得的人,才是最该杀的人。他不欲自己杀余弄仁,很明显,一定是余弄仁的确对他极为重要。 就在这电闪星飞的刹那间,阵阵哀愁从后头涌来,“败刀”已劈下,绝对可以斩杀余弄仁,只是,要杀此无聊小人,便要同时付出好大代价,背后必然被厉烈的哀愁贯穿心胸。 要挡住此杀力,唯一办法便是以“败刀”拒挡,别无其他选择,伍穷也只好挥刀截斩哀愁杀气。 “砰”的一声挡住了锐强之剑,原来是“梦香”,“梦香神剑”。 他的主人,从后带着落拓神情逼来,一手便执回“梦香神剑”,站在余弄仁身白衣披身,英气飒爽,教人望而生畏的神兵急急--余律令,竟然来救一直痛恨他的余弄仁。 伍穷要杀余弄仁,看来便要先杀余律令。 伍穷皱着眉,低声淡淡的问了一句:“你愿意付出甚么代价来换取余弄仁一命?” 余律令一手扶起余弄仁,把他护在身后,才射出锐利目光道:“你杀得了我,两条命一并给你!”—— 第九章走火入魔剑 烈日在照,没有教人瑟缩的寒风,但却是特别冷。 因为剑已出鞘,执在余律令手中的剑是“梦香神剑”,当然冷冷孤清、阴寒刺人。 一个人,一把剑,余律令便闯入“真龙殿”要人,他凭的就是这么多?伍穷又岂会怕他? 要在伍穷手上夺回想要的东西,有啥好办法? 余律令绝对不会拿出甚么作交换,只慢步走到“盘龙金柱”之前,冷而静、锐而厉的神情,呆呆对着金柱,突然祭起一股淬烈的光华,命大殿之内所有人目为之眩。 剑光透散着惨呼、哀号、悲叫、吼声的凄厉,剑光跃飞,陡然亮得刺目,一亮再亮,飕飕连响,狂风扫落叶般像追杀金柱上的神龙。霍然落定,剑已回鞘。 跟着,余律令便拖着虚弱又心神恍惚的余弄仁踏步离去,脚步不徐不疾,要追上前截杀,绝对不难。 但当伍穷望向“盘龙金柱”,看了一阵,心绪竟极为不宁,血气随剑痕不自主地舞动,另一道血气则力压拒阻。 实在太妙的剑招,如何能破? 左一剑全无徵兆,右一剑贯连得毫无警示,不合常理的猝然狙击,剑招乱中见层次,古古怪怪中,竟又含有伤感意态。 “你老母子的臭化烂大鸡剑招,天下间岂有如此恐怖一式?奶奶的如何能破,妈的,破啊!破!”体内两道血气斗争,依照刻在“盘龙金柱”上的剑痕,运气成招,在体内相互激荡,欲破招压倒。 惟在金柱上的剑招实在奥妙无穷,一时间又如何能破?不断以盛怒再冲激斗志,意图突破,可惜总是受阻滞住。 连刻在柱上的剑招也破不了,如何能挡截余律令? 羞忿交集,索性挥刀舞动,以虚招试破剑招,杀!杀!杀! 只感剑意原来温柔,缠绵不绝,突然又来跌荡,跟着呆呆滞滞,再来便是杂乱中见头绪,又来又回,杀意凌厉……伍穷愈舞愈急,愈急愈投入,愈投入愈疯狂,愈疯狂愈痴,愈痴愈迷惑……这种感觉,在习武者中有个统称,是为“走火入魔”。 再没有功力更高者来替伍穷宣泄已膨脤之杀性,必然会挫伤己体,小则乱散经脉,大则武功全废。 双目血红,早已忘我入魔,一步一步的逼向灭亡,如此魔招剑法,竟把伍穷害死! 芳心不懂武功,如何能救? 春冰薄道行低微,根本救不了! 杀力不断再提升,直杀出“真龙殿”外,再跃上“真龙殿”顶,杀啊,哈……杀死你啊余律令! 再不拯救,也就必然惨死! “皇国”之内,根本无人武功比伍穷更强,无从可救啊! 芳心睁大双目在祈求,全身颤抖欲哭,伍穷一死,待“江川藩国”攻来,一切也就完了。 伍穷不能死,大树一倒,她又岂能还有明天? “轰隆”一声,一个闪雷电殛击向“真龙殿”顶,电殛强猛,正好把伍穷已膨胀的杀力击散。 终于,伍穷停了下来! “哈……好邪门的剑招,余律令,你的邪功果真不凡啊,哈……”幸运地摆脱了杀祸危机,余律令刻下的剑招陷阱竟杀不了伍穷,看来他真的是福大命大,难道真是雄霸天下君主天命? 余律令要救余弄仁,不得不刻下魔道剑招,引伍穷破招投入,从而走火入魔。 既能阻截追杀,又可置伍穷于死地,只可惜始终功亏一篑,被一个电殛解了伍穷死劫。 破了死劫,又岂止重得生命? 伍穷步回“真龙殿”内,再望向“盘龙金柱”上的剑招,快乐得狂笑起来,心头畅乐之极。 能入魔,才能摆脱“人”的框框思想,升华至“无限”境界,便能从而深入突破精髓招式。 刻在金柱上的剑招,伍穷已有了突破体会,心中把剑招化成刀招,更胜原来剑招,在武功上再上一层楼。 刀招,伍穷称它为“穷途末路”,失去了余弄仁,却得了一式杀力千钧的刀招,好值得啊! 不禁仰天长笑,神色大悦。 伍穷笑,芳心也笑,春冰薄、“穷凶极恶十兄弟”当然同样笑不拢嘴,笑得不可开交。 伍穷愈强,江山愈稳,大家的地位就愈来愈高,值得高兴、值得大笑,哈……伍穷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经此一役,“天法国”把整个“皇国”的三十座城池同时吞并下来,伍穷把“皇国”的资源分配到“天法国”,自然能挽回国家贫困,令百姓更加拥护、支持。 原来“皇国”兵力,再加上“天法国”合共八十万大军,近二百万的最强大的战队,伍穷已成为天下最强大势力。 四国四族,从此也要改写为三国四族,伍穷,一雷天下响,已成为民间最传奇、最受崇敬的大枭雄。 反过来玩弄余弄仁、杀绝“江川藩国”忍士、灭“皇国”、败皇玉郎,一切都只在一天内完成。 大地在我脚下,国计掌于手中,哪个再敢多说话?夷平“皇国”是谁,哪个统一称霸,谁人战绩高过孤家? 高高在上,诸君喝骂,朕知江山美好如画。登山踏步,指天笑骂,舍我谁堪? 在伍穷面前,还有“神国”、“武国”、小丙、“狂意族”、“异族”、“海霸族”及“农族”。 但伍穷都不放在眼里,只是,很快便会入侵中土的“天皇帝国”,便不得不认真对付。 当然,伍穷最担忧的,还是小白笑苍天。 他总是觉得,天下之大,就只有小白一定胜过自己,彷佛就是他的克星,永远无法扭转命运。 天气从严冬转为初春,高山的感觉仍是冰冷。 留在山腰上的山洞内,甚是阴凉,舒服得难以想像,当然,对刚从牢狱逃出来的小黑,这种舒服感觉尤其值得珍惜。 躺在山洞内养伤,伤势得到哑妹子的悉心照顾,迅速康复,小黑好想尽快练剑。 只有练成更厉害的突破武功,才有机会杀小丙,才可能夺回孩子血海,故此小黑只好努力的再起来练功。 只可惜,他的右腿伤得实在太重,大髀与小腿骨位置都骨折或碎裂,运站起来也要强忍住痛,又如何能练功再战? 每一天,小黑都尽量支撑起来,纵使跌了又跌,他仍死命坚持,只是一腿已断,只剩下左腿,双臂又废掉断了,莫说是战斗,就是被欺侮,也难以击杀敌人,试问又如何提升武功? 小黑好苦恼。 哑妹子好忙,好繁忙。 她每天独个儿出外狩猎,捕捉到的飞鸟、走兽便烹煮烧食,剩下的时间,哑妹子在“打铁”。 她制造了两个好怪异的小铁球,圆圆的有两层,能左转、右转、向上转及向下转,十二分的好玩灵巧。 只像拳头一般大小的小铁球,小黑偷偷的看了又看,总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究竟有啥用处? 用以捕捉鸟兽?毫无利齿之类,又小得难以容入狗头,何以捕兽?简直笑话! 只可惜哑妹子不会说话,表达不出她心中所想,令小黑一时也摸不着头脑。 改了又改,哑妹子在最近的十天里,每一天都花费更多时闲来打造这对铁球,真的教人莫名其妙! 小黑虽然毅力惊人,但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复仇的斗志竟渐渐被消磨,愈见沮丧。 直至一天,哑妹子拿着她的一双铁球,快乐得不得了,因为她已大功告成,铁球完成了。 铁球的表面好薄,绝不重手,但却极为灵活,可以不停转动,随心所欲,好有这双铁球的真正用途大公开。 哑妹子开开心心的双手托着递给小黑,微微轻笑,红觚微微张开,那甜丝丝雪白无瑕的花容,真的融入心肺。 原来花了整个月的时间打造,这对圆铁球就是要送给小黑,教人摸不着头脑的东西,如何有用呢? 不明所以,只好捧在手里接过便算。 夜里,哑妹子又再为小黑煮上药汤,也不知她从何处学得治疗药方,不断饮下药汤,小黑的身体果然日渐康复。 但今夜的药汤真的好苦,苦得舌头也僵死似的,好难忍受。哑妹子看到小黑五官挤在一团的反应,不禁偷偷笑了出来,跟着,她便从那壁上取下那八尺宝刀来。 啊!用刀了,这杀气弥漫的宝刀,今天要出鞘了,小黑一直好想看看宝刀的神采,它实在太诱人。 哑妹子手执宝刀,那原来悠闲而无意的神态,顷刻间完全消散,眼眸里升起一层水雾,脸容掠过无奈掺和了哀伤塑成的一种迷惘神情,很肯定的,她手中宝刀,一定为哑妹子带来过很伤心的住事。 手心微微沁汗,掠了掠秀发,脖子在黑发拂沾下更白皙抢眼,白腻匀美的双臂一抬,刀光急掠。 目标,竟然是小黑的右腿。 自然反应,小黑欲退,但双腿却全不听命令,下身动弹不得,就算上身也忽然软了起来。 药汤,他妈的药汤有毒! 一阵茫然间,还来不及想太多,宝刀已回鞘,只见小黑右腿的两个原已碎折骨骼的部位,分别都被剖开。 哑妹子从腰间取出一大堆长短不一的针,小黑认得,这些都是大夫用来针灸的药针,只是哑妹子手上的与一般“九针”稍稍有别,她那包共有二十针,或尖或圆,分得更为仔细。 利针刺穴,封住截血,继而把一些碎掉无用的骨块拿走,再敲碎一点,跟着,竟把那两个小铁球镶入右腿。 小黑吓得目瞪口呆之际,哑妹子已火速完成手术,用针线把伤口再联起来,手法乾净俐落,十分有经验似的。 右腿大髀中间与小腿中间,都分别镶入了小圆球,这……就是哑妹子为小黑带来的大礼。 虽然不明所以,也茫然失措,但小黑却可以肯定,哑妹子在笑,她并非不怀好意。 再过十天,小黑经哑妹子的悉心照料,右腿已渐渐康复,勉强站了起来,竟有了惊人发现。 提腿,踼!他奶奶的真古怪,腿可以前踢,更可以踢向任何角度,如何刁钻也成,完全摆脱原来骨骼阻碍,斜踢、横踢,右腿常人只有两截,小黑却变成四截。 更妙的是因那两个圆球之助,灵活得异常畅快,可以把腿弯前向上,旋动如意,而且可以作鞭踢打。 小黑投入了新的希望里,开心得失常大笑,还是哑妹子及时上来,示意别太心急,要慢慢适应,小黑才稍稍停了下来。 从此,小黑的“蝎子腿”又再突破,化作了“鞭腿”,可以无限制的踢出奇招,杀力大大加强。 拥住哑姝子的头,小黑竟哭了起来,世上还竟有一个她,会对自己如此的好。 小黑,原来已是一无所有,又成了废人,但哑妹子既救了他,又日夜照顾,还为他将腿伤治好,更换来“腿鞭”,令小黑犹如得到新生命,对前途充满信心。 有此良机,他便可以好好把握,尽快提升功力,有一天,要回到小丙处,杀个片甲不留,带走孩子血海。 小黑带着感动的眼神,突然向哑妹子下跪,并立时磕拜起来,以示感谢她的帮忙。 哑姝子没作甚么表示,只转身走出洞外,望向顶头的天,一脸感慨,不停的叹息欷歔。 她,究竟是武林中哪一路的人? 神秘诡异当中,偏又带着几分凄迷,哑妹子不能说片言只语,这个谜也就不能揭破—— 第十章大头痴想玩 潮水在退,杀意却高涨,杀啊! 一百艘战船追逐十九艘“海杀野”的小船,大船是三桅帆并举,乘风力疾驰,比小战船航速更快。 平均约是五大战船围攻其一,惟是由福田渔老、田中毒老、水贺火老为首的三艘指挥舰,却把包围网收拢,一百艘船只追逐一艘小战船,因为朱小小、生力、十两、郡主与及天草太子都在这船上。 猛烈的日光下,站在船头的天草太子,像一头凛然不可侵犯的雄狮,傲然难以匹敌。 既然是不凡圣子的同门师弟,又是天皇家族血裔,身为贵族,在“天皇帝国”乃一等人上人,自有不同凡响的气度。 温和的神情,是一种宁静柔美的感觉,不经意的王者气派,就只因为他本就是太子,天皇的第九位太子。 穿上月光似的锦袍,抑威勇猛之势,昴然而立,配合温文尔雅气态,万人围攻,却反给来敌一种逼人但又不侵人的感觉。 田中毒老乃四老之一,首当围堵完成,这艘小战船已是插翼难飞,在甲板之上,对天草太子极为不敬。 田中毒老哼了一声,说道:“天王已下御旨,九太子私自禁锢大头,阻碍入侵中土大计,罪该万死。惟念及太子乃尊贵阶级,特许九太子自断双臂,再跟咱们回国受罚。” 因为天草太子突然失踪,又把大头困锁在“世外桃源”,“天皇帝国”为此而一直不断延后灭绝中土人计。其中主战的“江川藩国”,上下更是激动,对太子早已是恨之入骨。 天草太子武功虽强,但要他反过来杀同族人,又岂能安心,内心极为矛盾。 天草凛然道:“别逼我出手!” 田中毒老甚是愤怒,斥喝道:“你这犯上作乱的家伙,管你是甚么贵族,背叛天皇者,人人得而诛之!” 咆哮过后,杀人的神兵来了,一共一百艘大战船,每一艘皆有战兵取出一枚“神风笑”,正准备燃点。 一百个“神风笑”炸一艘小战船,哪有可能不败?天草太子当然明白“神风笑”的厉害,顿时呆住。 围成一个大圆圈的一百艘战船,把困在中央的小战船封住所去去路,只要发动攻击,小战船很容易便会被炸个稀巴烂。 看来是死定了。 在外的十八艘“海杀野”小战船里,盲了的水晶晶也感到事熊有变,她的内心惶恐不已,正在担忧朱小小安危。 只是十八艘小战船,就算是全力冲击,也难以突破救人,要解困,朱小小他们必须靠自己。 点燃了,第一枚“神风笑”射出,那外观犹如飞鸟的神兵,直扑向天草太子,“神风笑”冒火抢射,突然一枝飞镖打中“神风笑”,当下在半空爆炸,炸得一片烈红。 只是跟着而来的却是十枚不同方位射来的“神风笑”,天草太子、生力、朱小小同时发出暗器飞镖射打,截爆半空,但仍漏了田中毒老最后射出的一个。 “神风笑”在船头甲板爆炸,战船立时炸开了一个大洞,天草太子瞥见火烟又绿又紫,连忙喝道:“神兵内置入了毒粉,别被风吹沾上,退到船尾去。” 田中毒老颇喜欢这步步进逼的游戏,他实在不明白为何这群待宰的人仍要苦苦撑下去,任人鱼肉,形势好明显,“神风笑”再加上他的毒,还有一百艘战船,敌人死定的啊! 对了,既然明知死定,为何又要前来挑战?难道还有后着?想到这里,田中毒老才稍稍醒悟,这不合理的情况令他惊觉应该加以提防,心里感到有点儿忐忑。 突然,一阵啪啪声响自船底传来,搞甚么鬼? 响声如雷般轰向船上各人心房,不停压逼,田中毒老感到他所惧怕的事情看来已发生了。 船身一晃,大叫嚷声传来,四周都是一样的慌张叫声:“进水,船破了,被凿破正下沉啊!”田中毒老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天草太子的小船先引来一百艘战船,原来埋伏在海底的“海杀野”族人,暗暗开始凿沉敌船,当大夥儿都掉在海里,要如何宰杀,那就完全操纵在“海杀野”手中了。 船沉得好快,一百艘船刹那间便沉了五、六十艘,三老好肯定,那些长年累月在海中生活,彷如就是一尾鱼的“海杀野”族人,一定极懂得凿沉船的技巧,就如杀鱼般,手法必然俐落简洁。 急不容缓,田中毒老下令再发射“神风笑”,先把天草太子的小战船炸毁,才弃船跃至剩下的四十艘战船去,全速退回孤岛,先保住实力再说,万万不能坠入海里,否则一定被“海杀野”族人鱼肉致死。 轰隆声接连十数响,小战船的船首被炸掉了半截,天草太子等早有预计,及时与众人飞跃上另一敌船,先抢占挪为己用。 坠入海中的战兵,努力爬游向未沉的船,但好可惜,那四十艘船都扬帆急退,要在海中追上又谈何容易。 “呀”的一声,浮在水面的数千战兵突然发出惊呼,好快又沉寂下来,一切归于平静。 一个战兵正望着身旁战友在莫名的笑,忽地战友惊叫向海底直坠,一阵挣扎过去,便升浮出一大堆血水来,那先前的生命已被吞噬了,许久许久,才有尸首浮上来。 活像不用换气的“海杀野”族人,在水底不断找寻“猎物”,先捉住双腿,一直扯向深水处,任敌人如何挣扎都摆脱不了。 继而,当敌人吸入海水窒息而亡,再一刀剖腹,便好轻易的解决了顽强生命。 在水底,杀人好方便。 数千战兵,原来郡是凶神恶煞,但掉在海里便变得一筹莫展,只是一个接着一个被拉扯入水底,结束冷血生命。 远处的水晶晶听到敌人的惊呼丧胆声,也明白是“海杀野”的数百族人,已纷纷展开了杀戮。 朱小小又在哪里? “别来无恙嘛?”突然身旁响起了期待许久的声音,教水晶晶惊喜交集、好生感动! 朱小小安全回来了,水晶晶扑向发出声音处,紧紧拥抱着全身湿透的朱小小,笑道: “哈……变了落汤鸡,还有血腥臭味哩!快来,船舱房内有新衣,我给你换。”大战已稳操胜券,水晶晶好不舍得朱小小,说换衣是假,只想他留在身边便是。 二人走进船舱,朱小小取过乾衣便穿上,轻轻吻了情人香腮一下,笑道:“我还要赶去打理其他事项,一会儿便回来,你在船舱等我,我想下一回又要多换一件乾衣哩。”水晶晶笑了笑,朱小小便推门出去。 剩下她手里拿着已湿透的衣衫,默默的等,心里不停的呼唤:快回来啊,小心,千万小心! 水晶晶已深深爱上了朱小小,这份爱已异常灿烂,真的离别半天也受不了,好想念他,好想啊! 大海之战,天草太子等以弱胜强,把一百艘大战毁了六十,陆上之战又如何? 不凡圣子退,他与大头急急退走,只留下刀奴、兵奴、线奴、气奴等四奴与小白对战。 只要能保住大头,顺利送他回“天皇帝国”,他的任务就已完成,纵使二万战兵、忍士全部被杀,他还是可以回国后风风光光地接受提升,获得巨大赏赐,甚至可能获得师妹的“无敌”刀。 挡住小白便可,待三老回来,再合力宰杀,杀不了便逃,开船逃回“天皇帝国”去权衡轻重,不凡圣子抛下四奴,与大头走至滩头前,但见一百艘战船竟沉了六十,剩下四十还要落荒而逃,心中不禁极怒。 大头笑道:“哈……敌人早有预谋,又岂会如此轻易便能对付,真笨,太天真了,呵……”不凡圣子也不得不承认,在智谋上他是不如敌人,上天也许是较公平吧,他拥有俊逸不凡的外貌,却就是欠缺智计之术。 不凡圣子道:“大头,此战倘若咱们一败涂地,你将会是第一个被杀的,这才是关键。” 大头笑道:“放心好了,对方只有区区数百人,只要我们好好守住在此小岛上,如何也不致大败,待一切安排好,明日便开船回国去,敌人的战船太小,绝对不能追上的。” 不凡圣子道:“那岛上的缺水缺粮,也就完全不必理会,一切变得简单多了。” 大头笑道:“既然如此,不凡圣子大可有空闲干一些有趣又无聊的事,以调剂一下烦闷心情。” 突然而来的话,不凡圣子仍摸不透箇中玄机,只见大头的眼眸里充满阴沉,一脸邪气,活像又想到甚么极卑鄙的事似的。 也许是被苦困太久,这家伙已变得有点儿变态,极想把痛苦加诸在别人身上,尽量叫人苦惨。 最好就是凄惨的哭声尽量响亮,传入耳中,都变成温柔呵护,都变得格外动听。 大头在不凡圣子耳边轻轻说出了好玩的计划,果然,他的提议打动了对方,教不凡圣子也失笑起来。 他奶奶的贱人,竟想出如此混帐贱事来,真有他的一套,天啊,留住这贱种,人世间真的难有好日子。 “哈……哈……二人同时仰天长笑,欢欣若狂,好玩,当真好玩极了,一会儿一定好精彩!”不凡圣子真的很欣赏大头的建议。 另一端的浅滩,二十个“海杀野”的族人拿着刀、剑或铁锄,一同围在耶律梦香公主身边。 大夥儿都跟公主一样,在看浪。 浪潮在涨,每涨一点,大家的笑容便多添一点,等了又等,心情都十分愉快。 这是小白的心思,他告诉公主,留意浪潮,待潮退,便要扬手示意,叫人潜水上岛。 跟着,依照他的计划一步一步的去做,要千万小心,不能乱,也不能出错,待潮水再涨,便是不凡圣子的死期来临。 潮退潮涨之间,究竟埋藏着甚么玄机?公主在笑,笑那小白真的太聪明,这一着必定把不凡圣子弄得半死。 不,应该是全死才对。 梦香指导每一个人努力挥动刀锄,入夜之时,就是不凡圣子与二万战兵葬身之时了。 岛上,小白从温泉池里走了上来,面对不凡圣子的四个奴仆,背着三把怪刀的刀奴、身上缠满细丝的矮子线奴、黝黑皮肤的气奴、瘦得如柴枝无异的兵奴,能杀小白么? 也许,不凡圣子只要他们四奴挡住小白便成,他目的只是带走大头,也不要让小白继续放肆下去。 然而,在仆人的心中却跟主人所想的完全不一样,既然要战,目的就只有一个,杀死小白。 只要杀了这无聊的中土废王,他们四奴在“天皇帝国”的名头便大为响亮,有极大机会,天皇会把四人原来的奴仆身分,提升至平民又或更高的层次。 在“天皇帝国”里,当奴仆是不止一生一世,而且世袭如是,父亲是奴仆,孩子也一样要永世服侍主人,下一代再下一代,都是卑微如蚁的贱骨头,可怜得很。 故此,只要有机会,奴仆都很想来个大翻身,希望身分得以提升,希望永世不再被主人摆布、鱼肉。 刀奴、线奴、兵奴、气奴,眼里都吐出痴杀狂性,是小白意料不及的恐怖—— 第十一章丑恶的误会 从门缝里透过来的微弱光线,投射在已疲极入梦的小妮子脸上。水晶晶一直在等朱小小回来,只是太累了,竟在不如不觉间便坠入梦乡,睡了不一会儿,便突然惊醒。 船舱大门推开,衣衫湿透的朱小小回来了,但推开门的声响,吓得水晶晶翻身坐起。 从来没有过一个如此的噩梦,便她心乱神悸,梦里有无尽的尖叫哀鸣,彷佛自亘古的郁黯里传来。 水晶晶已忘记了噩梦的细节,但早吓得全身冒出冷汗来,教她的衣裳全被汗水湿透。 真丑怪,如此年纪,还曾被噩梦弄得一身湿透,幸而只有朱小小一个,否则定然羞愧死了。 船舱内很阴凉,甚至有一种孤清的冰凉感觉。 朱小小他贴着水晶晶柔躯而坐,在小战船的颠簸里,二人的肩膊不时碰触对方柔腻的肌肤。 阵阵幽香扑鼻,连水晶晶的神魂也似幽香般,一飘一荡,没法捉摸,也难以自持。 她好想把心神都集中起来,但在双方肌肤一分一合的触碰里,心头跳动得太剧烈,像似擂鼓般一样狂猛。 那雪白无瑕的花容,不知何时,已被香甜的嘴唇吻个满。脸热心烫,灵魂儿已飘飞远去。 朱小小慢慢抬起她那双白玉似的藕臂,把体香吸了又吸,抚摸着炽热的双颊,细意欣赏那娇羞不胜的容颜。 绮思随来,早已是心猿意马,你为我除去那湿透的衣衫,我也为你脱去衣裳,那本能而来的欲念,已高涨到不得了。 搂在怀里,温存亲热,迷乱了、瘫软了,全身骨骼也融化了,来吧,来给我温暖。 她微噫一声,身体向床上倒下,姿态太撩人、太诱惑,朱小小的喉头发出咕的一声,忍不住扑上前,尽情的抚摸纤腰,唇儿疯狂乱吻,粉颈也好、乳房也好、小腿也好,吻个不停。 带动急促娇喘,那比水还柔滑的肌肤,彻底与他的身体贴暖厮磨,双手忍不住的搓揉起来。 情与欲渐渐化为一体,那美妙的胴体已完全被掌握,呻吟声高低起伏,被连番冲击带动,渐入狂乱,几乎迷失理性,再不忸怩,尽情奔放在恍恍惚惚中。 挺进再挺进,娇啼又娇啼,水晶晶终于把身体、灵魂全交给了朱小小,自己最爱的人。 全身痠软,一再被把弄,水晶晶嘻嘻的笑了起来,那朱小小真坏,竟把她的衣服不知扔到哪里去,又在不如不觉中把床上的被子全都抛开,让她不得不一丝不挂。 水晶晶抿嘴笑道:“你这大傻蛋,怎么突然如此坏,我……好冷啊,快给我温暖。” 当然可以,但来的不是床被,又是那热暖的躯体。 “晶晶,我回来了!”朱小小的一句话,仿如雷轰电殛般,一下子把水晶晶劈个正着,全身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头都僵死。 船舱的门被喀勒的一声拉开,朱小小“又”回来了。 一个朱小小怎么可能回来两次?既然朱小小又回来了,那先前回来的又是谁? “哈……嘻……”又是第三个人的声音,在疯狂失笑,在拍掌嘻哈,他的贱计好成功。 朱小小刚从外面来,他看到最痛心的画面,那贱种不凡圣子竟赤裸着身子,拥抱着他的水晶晶。 一丝不挂的水晶晶,双目已肓,她还以为先前为她带来爱欲的是朱小小,原来,竟是天杀的不凡圣子。 一直不动声色,坐在船舱一角欣赏色欲大战的大头,嘴角带着痴笑,开心得不得了。 这淫辱水晶晶的贱计,好成功啊!瞧他妈的水晶晶那呆愕不停颤抖的身体,哈……一对大胸脯在左右摇摆,好美妙、好趣致,这一个丑恶的误会,定然教水晶晶永生难忘了。 “哈……”合力干成贱事的不凡圣子及大头,满足一番淫辱,不知多高兴,笑得特别精彩。 不凡圣子一手握着水晶晶的大乳房,笑道:“怎么了,这女人的最初两次都是我不凡圣子的,两次的滋味都截然不同,我才有兴趣一而再的给她满足,小朋友,你要本圣子教你一点征服小娃儿的特别能耐么?哈……要便在你面前再来一次吧!”另一手又紧紧握住水晶晶的脖子,只要轻轻吐劲,这可怜的孤女便死在当场,不凡圣子已控制一切。 性子刚烈的朱小小,双目早已变成血红,满脸血筋暴现,他面前的不凡圣子,就算是天神,他也不怯不惧,何况,对方绝对不可能是神,最多也只不过是魔,从禽兽化成的魔吧! 朱小小剑眉双竖,不禁发指皆裂,噙着一眶热泪道:“你这畜生,罢了,好妹子,要是畜生杀了你,大哥便替你先阉后杀他,继后再自刎来与你在地府相会。” 脖子被抓住扣紧,但水晶晶仍微微点头,表达出她的视死如归决心。死,可能是一个解脱,未尝不是好事。 不凡圣子嘻笑道:“哈……真是一对好冤家,要死么,我偏就不杀,要你们继续受精神折磨!” 一手推开水晶晶,再道:“晶晶臭婊子,你胆敢死,我便折断朱小小四肢,带回‘天皇帝国’去,要他惨受二十年虐待才慢慢死去,担保能真正体验死亡滋味。” 朱小小怒喝道:“禽兽,要死的是你!”身子如疾电徼箭,飞射扑前,左手二指急戳双目,左足飞踢下阴,完全只攻不守,简直置生死于度外。 不凡圣子仓猝应战,仍然潇洒自如,就算是小白他也不输一招半式,何况只是小白的徒儿朱小小! 哈、哈的乾笑两声,狂妄自大又大言不惭的不凡圣子,倏地伸掌,正好斩中朱小小右手出击双指中间,一剖裂开,破招又伤人,连消带打,脚截腿攻,完全消去攻来的力量。 招式神妙得恰到好处,正欲再乘势重创敌人,突然一愕,中招了,脸庞上竟传来了冰凉的感觉。 朱小小竟能一招击中了功力比他深厚得多的不凡圣子,你来我往,互相各不留情。 究竟,脸上中了甚么暗算? 只见不凡圣子一脸怨恨,他额头以下的位置,有一口浓痰唾液,是来自朱小小的口腔,啊!原来如此。 大头也不禁哈哈笑了起来,不凡圣子又哪曾遇过如此无赖之徒,手底下见真章之馀,竟也来个吐痰放暗箭。 如此下三滥的手段,从来不可能在崇敬武士精神的“天皇帝国”里出现,不凡圣子也就“竟然”避不了。 愤怒已教不凡圣子再难忍恨意,冲前急拳如电,第一拳轰开朱小小双臂,第二拳轰开腿挡,第三拳兜击,重重打得朱小小胸口凹裂陷下,气血乱翻旺涌,生命也似在一刻间消失。 朱小小只觉四肢百骸的神经全都一起呻吟叫痛,尖锐刺痛令他把身体踡缩起第四拳又来了,重重击在脸上,左眼角、鼻孔、嘴唇都同时标出了鲜血,可恨的朱小小却仍未倒下。 不凡圣子笑道:“好啊,我最爱顽强的敌人,我这双手就是从没遇过打不倒的敌人,要在我面前逞强么?来吧,我欣赏,来吧,我喜欢啊,我就是不信你全身骨头都断了,仍不倒下。” 一声怒吼锐呼,十成功力贯注右掌双指,不凡圣子对准朱小小的右耳,狠狠刺向他耳窝中,这一技凌厉杀着,一定能把敌人的所有痛楚,一下子都呼唤出来。 痛楚,来啊,召集了! “哇!”极为槮厉的呼叫,却不是来自朱小小口中,痛叫的竟然是不凡圣子。 朱小小的秃头,突然狠狠顶撞向不凡圣子的下阴,这蓄势已久的杀着,是因为朱小小要替水晶晶报仇。 全力撞去,一定要是最致命一击。 好痛,痛得已有点麻痹,甚至是渐渐连痛的感觉也失去。不凡圣子低下头来,裤子湿了一片,是血。 那话儿竟爆裂出血,湿红了一大片。 就算是子孙根不废掉,恐怕也受伤好重。他最珍惜的部位,竟然爆烈重伤,连他的斗志也同时崩溃。 不凡圣子一脸茫然,显然是对那话儿太爱惜了,再也不愿缠斗下去,一拐一拐的便退出船舱。 一定要杀朱小小,但先要治好重伤,否则从此以后便可能再不能人道了。半生最爱淫乐欢欲的不凡圣子,急欲先回岛上去找药治理重伤处。一时的大意,令他好生愤恨。 朱小小的浑身伤痛,仍未能把他的战斗力彻底摧毁,他要挺下去,支持着身子保护一再受创的爱侣水晶晶。 床上,低下头来蜷曲着的水晶晶,身上仍然是没半块布遮挡身体,牙龈打颤,全身抽搐,脸色阵青阵白。 朱小小上前轻轻摸了她的肩膀一下,水晶晶便突然惊呼起来,不停的高声喊叫。 任凭朱小小如何安慰,她也只是不停的狂嚎乱吼,像是一头被吓破了胆的野兽,怎么也停不了嘶喊。 似是疯了,还是真的疯了? 没有其他方法,他好想让她感到自己的温暖、保护,朱小小的双臂紧紧抱住水晶晶,感受到她那震荡不定的急速心跳,规律全然消失,毫无节奏可言,静下来,这心跳惊乱必须先平静下来。 不停的惊呼狂叫了近一个时辰,终于,朱小小的努力没有白费,水晶晶安静下来了。 水晶晶还叹息道:“没……事的了,只要有大哥在,一定会把所有噩梦都驱走的,没事了,没事了。” 朱小小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强忍苦痛,全身每一寸肌肉都因而颤抖起来。 原来荏弱的水晶晶,更觉纤怜,就像一朵小小的雏菊,稍有微风轻吹,花瓣便要落下,受伤消瘦。 脸色依然冷得发白,自尊一而再被摧毁受辱,要对她说安慰的话,如何也吐不出口,治疗如此深的创伤,还是需要她的自我疗助,解开心底的心魔,把痛苦回忆抹掉,才能成功。 水晶晶幽幽的再道:“大哥,答应我一件事。” 朱小小当下立即点头,莫说是一件事,就算是一百件事,他都一定全力以赴,为水晶晶做的妥妥当富。 水晶晶倒在朱小小怀里,一宇一字的狠狠吐出来道:“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杀了不凡圣子,还有,那大头也不能放过。” 朱小小怒:“放心,就算我如何不济,也要公主传授我最强毒学武功,与那禽兽同归于尽也在所不辞!” 水晶晶不停的点头,但慢慢头儿的移动愈觉沉重,那已平静下来的心跳,竟渐觉沉寂,似有若无。 朱小小大惊下细看,水晶晶的颈项竟划有一条血痕,她的左手握着一把刀,是朱小小在腰间的佩刀,被暗暗抽出一半,割断了咽喉,血不断的涔涔而下。 朱小小立时哭如泪人,痛苦得全身每一处都在抽搐,心在淌血,犹似千枝针刺在心之痛,双拳都握出血来,竟然狠狠的捶打自己泄愤,把心中那极端苦痛以肉身之痛来作消解。 水晶晶已渐变得虚弱,只能喃喃吐出最后的话:“大哥,妹子真的活不下去,原来…… 瞎了眼目,脑里仍是那被不凡圣子奸淫泄欲的画面,丁点儿也抹不去,好难受、好难受啊!” “我真的不能不逃避这可怕的折磨,天啊,还有另一头禽兽大头在旁欣赏,他们一定会把所见的都传开去,我真的忍受不了这奇耻大辱,呜……让我死吧,给我一个解脱好了!” 脑里幻想出来的惧怕、恶心,总觉得比事实还要更丑上百倍,已超越脆弱的水晶晶所能抵受的压力,她终于崩溃了。再也不愿意支持生命,就让她随痛苦、屈辱消失。 轰的一声,天地一亮,狂风暴雨又来。 雨点打在战船之上,像是为弱女子之死而哭泣。 水晶晶悲鸣道:“呜……我等了好久,才等到真正值得我爱的人出现,却又偏偏不能把握,呜……对不起啊,大哥……我怕以后每一次与你相拥,心里总是挥不去那可怕阴影,永远会把你当作那贱人,妹子的双目已失去,哪里看得清谁是谁非?哪里会懂得分辨?” 应该掉下来的泪,因为双目已失去,只好在心里流,似这滂沱大雨,千点万点却化不去悲愁。 除了在死前拥抱她、呵暖她,朱小小还能做甚么? 水晶晶全身又再颤抖起来道:“呼……吸不了,好痛……好痛,大哥,妹子好怕……好怕,真的好怕,地府里我仍是失明的啊,没……有了大哥……还会有人欺侮我……么?呀! 别再来,求求你们……哇!哇!别再伤……害我……呜……哇! 呀……” 在一再而来的凄厉悲鸣、狂叫声中,水晶晶渐渐失去了知觉,声音由柔软变为沉寂。 终于得到解脱了! 不断自责的朱小小,痛心得不得了,只要早一点回来便不会发生如此憾事,他又坠入了懊悔失落的茫然中。 抱着最心爱的水晶晶尸首,双目竟裂流出血来,心头悔恨实在承受不了,要是他武功再强一点,不就能杀了那不凡圣子,早点为妹子报仇,可能妹子永远也不会害怕自己就是不凡大贱人,就不会自杀了! 可能,总算是有可能! 但水晶晶已死,一切可能已化为乌有。 “不凡大贱种、大头大贱人,我要你俩不得好死!”—— 第十二章天威杀无穷 温泉池热气腾升,似是布满迷雾,神秘如美人,顷刻清晰,突然又若隐若现,小白就是喜欢这种偶然的感觉。 先前浸在及颔的温泉里,那一股燥热之气犹似未消,满额仍是汗,体温意暖,浑身舒畅,感觉整个人还是浮着的。 有如此愉快美妙的感觉,当然不想战斗,可是眼前的四个奴仆,却有不一样的想法。 分散压来,一线又一步的逼近,而且已准备出击。 线奴,把线拉出,弹射入体,前胸入,背后出,又再来个背入前出,不停的来回穿去,竟把身体的穴道都“联”了起来。 气奴,每踏前一步,便泄出一大口气,十步过后,真古怪得不得了,整个身体都像泄了气般,头、身、四肢也又扁又皱,一拐一拐的跌跌撞撞过来,并不见得很有杀伤力。 刀奴,一抽便是三刀齐出,他战过小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必须有拼死之心,才有战胜机会。 兵奴,瘦削的躯体仍收藏在大袍之内,却是渐渐鼓胀而起,内力一点一滴的聚蓄。 杀小白,提升地位,摆脱永世当奴仆之苦,杀啊! 四奴仆的同一心声,但谁该先上去杀?却是没有一个先愿意,迟一些动手的总是较为有利。 当四人仍在踌躇之际,敌人却没有静下来等待,拔剑、出鞘、回鞘,三招一式,完了。 惊虹陡闪,肃杀之气似瘟自天地间,只一动意就马上抖决迸发,提升至绝灭境界。 剑光太美,美得像玉人薄怒轻嗔,留下旖旎情真,正当醉人迷色,生命却已遭粉碎。 是真正的粉碎! 剑光破射裂开兵奴正在膨胀的身躯,突然的、陡然的、骤然的、忽然的、遽然的炸开。 令人意料不及的剑光,把好端端的身体炸成粉末碎片,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人,便消失了。 是小白可怕,还是“赤龙”太可怕。 小白淡道:“这厉烈的光芒,有个名称,叫‘剑气’,还有谁有兴趣来接,我不介意再拔剑出鞘。”说罢,头也不回便轻松踏步而去,去找回妻子耶律梦香,看看潮涨够了没有,看看不凡圣子、大头们的末日到了没有。 刀奴、线奴、气奴都呆住了,他们的脑海早已把杀小白的意图彻底抹掉了,这太幼稚的冲动,绝对不消提。 小白最好走得快一点,再远一点,大夥才安心一点。小白、“赤龙”,都是不能对付的! 孤岛后滩上,潮水已渐渐高涨,公主终于见到小白出现,吁了一口气,平息了内心忧愁。 公主指向浅滩道:“已完全弄好了,快点下去看清楚吧!” 小白笑道:“别着急,那先前出击的剩下四十艘战船,都回来了么?别让任何一艘走漏。” 公主笑道:“放心好了,我曾出去看清楚,都回来了,所有敌人全在岛上,现下潮水不断涨上来,正好动手。” 小白点了点头,便领着众“海杀野”族人,与及公主一同潜下水底,清楚的看个究竟。 水清又静,在原来海水退潮露出来的位置,明显有被大力凿掘过的痕迹,沙石泥土翻起,小白潜下探看,摸了又摸,不停的点头,一个转身,突然伸出右手的三根指头。 拇指向上,食指前指,中指横伸向左力,正好就是当日弃“模糊城”到“二万险”去,笑莫问突然以三根指头组成的同一“记号”,是“海杀野”的独有“记号”。 这个名为“险号”的手势,原来是“海杀野”族民在水底中的示意“记号”。 当任何人遇上食人大鱼又或在水底有啥危险,并不可能扬声求助,唯一的传递消息方法,便是手势“记号”。 只要看到这“险号”,也就表示有极大危险,大夥儿必须尽快逃离远走,免得被卷入危险漩涡。 小白向众“海杀野”族人发出“险号”,众人便立时转身极力游走,尽快游回海中心众战船处。 在海底,就只剩下小白与妻子梦香公主,小白对着梦香也伸出“险号”手势,示意她也必须离去。 公主却是嫣然一笑,那一往情深的笑态,翩然若云鹤翔鹭,雪回飞花,流转如意,绵绵不绝。 公主上前拥着小白,深深的一吻,在水中舞动出最妙曼的身形与风姿,那倾国倾城的美艳,又落下人间。 一流盼一回眸间,都恰到好处,教小白目为之眩,内心不断喝采、赞叹,感觉有点如痴如醉。 相拥甜吻,再冒出水面上,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全身百骸也轻松得不得了,这就是公主要为小白带来的感觉。 因为,他俩将面对死亡! 小白笑道:“最体贴入微、最了解我、最懂得带来恰当感觉的,从来就只有我贤妻耶律梦香公主。” 公主笑道:“身为妻子的,当然要深明夫君的需要啊!还要与你在一起,一同冒险,一同面对大难关。” 小白道:“这一突变,必然充满巨大又恐怖的杀力,就算是天神也不一定能及时避祸,公主……” 小白还没说下去,他的嘴巴已被公主一手封住了,只微微地点头示意,眸里已露出同生共死、祸福与共的坚决。 面对死亡前,尽量轻松,处之泰然便是。 小白笑,也只好又对着公主点头,两人再携手。 小白道:“我们紧握着手,不离不分,上天要夺去我命,便大家一同早登极乐,再在天上或地府闹个不亦乐乎吧!” “哈……!”小白、公主一同仰天狂笑,快乐得不得了。 望向大海,十九艘战船,烧毁了一艘,该留下十八艘,但偏偏只剩下十七艘,不知就里,以为一定是沉没了。 “海杀野”的战船,待一众先前离去的族民回船报告后,立即起航再扬帆,驶得离开孤岛更远、更远。 孤岛上的三奴及三老,还有一万多忍士、战兵,都摸不着头脑,战船为啥要退? 重新组织攻势么?要走了么?还是有阴谋? 先前吃受过苦头的三老,其中田中毒老最是疑惑,“海杀野”的战船要逃,怎么偏偏又在最远处停了下来。 拉开了距离,又有甚么好处? 另一方面,小白与公主已准备好了,潮退潮涨,注定就是不凡圣子、大头及一众贼敌的死局。 再潜下水底,暖暖的海水温柔得很,但见小白急运十成功力,便重重掌轰在原来退潮时掘凿过的一片石块处。 隆然臣响过后,石块裂开,但仍然没有爆炸碎散。小白不能再等,青光急闪,神兵“赤龙”来了! 斩!全力施为,劲力随“赤龙”一剑骇然破出,石块顿时爆开,一阵五彩幻光竟喷射而出,热气如火吐出。 走,小白拉着公主,急急的转身游走,必须尽快离开。 只见海水如急流狂奔,如疯狂涌向热力源头火光洞口去,原来这就是孤岛下的烈焰火山溶岩脉络。 海水不断涌入,也就遽然转变原来稳定的压力,整座孤岛都震动起来,不停的在震荡。 孤岛上彩烟笼罩,瑰丽无方,光华缤纷,蔚为奇景。 一万多在岛上的杀人如麻战士,只觉天旋地转,心底也不禁涌出怯惧意态,脸上一青一白,也不知为何突然地动天摇。 其实小白在上到岛后,看见处处是温泉池,也就明白在孤岛之下,必然是火山溶岩脉络。只要先破开盖住封死的山石,再注入海水,海水改变了压力,便会引来火山爆发。 火山大爆,整个孤岛必然沉没消失,所有在岛上的敌人也就一个不留,必然死得清清光光。 霞光闪变,绚丽万端。孤岛上一个缺口爆出冲天热气,火热溶岩射出,当万众哗然惊骇之际,岛的另一端又爆出另一团火,刹那间孤岛便成了人间炼狱。 天空云飞飙闪,雷声爆散,急浪漩花,如火耀天。一阵鸟云密怖,插如天角,大木尽拔,悉卷入云。 三老功力高绝,但见自然狂势,只觉耳鸣心悸,目眩神昏,只感天威莫可抵御。 地震丘撼,铿锵杂鸣,火山爆发照亮如壮丽万灯齐明,声如万雷齐轰,像是大地混沌初开,吊来光霞绝烈,声势骇人耀目难睁。 懂得逃命的,却被一个又一个的巨浪海啸吞噬了所有战船而神情漠然,对着已变成一堆又一堆烂木的战船惘然如失,脸上一片煞白,惊恐惶急不已。 烈火溶岩来了,战兵、忍士一一跳入海里欲逃生游走,但不知海水早已热烫沸极,跃入水中,一下子便被滚热烧烂。 悲凄的惨叫、哀嚎,处处皆是,喜欢虐杀无辜的“天皇帝国”战兵,终于尝到最恐怖的死法。 最终,整个孤岛在隆隆巨响声中沉没了,从此消失,不再残留点滴。在岛上的一万多条生命,也同时化为灰烬。 小白、公主又如何? 火山爆发的天威神力,招来海啸巨浪,犹如巨灵神掌一推,直把小白与公主推出百丈大海之外。 力尽之时,小白却竟然在忙乱失魂中抓到一块浮木,可惜巨浪涌来冲力太大,抓住的木块崩烂脱落。 在随浪涌退的同时,小白也看得好清楚,两对惶惑失神的贱人眼目,竟从身旁掠过。不凡圣子、大头,竟然在那失踪了的“海杀野”战船上,呆呆的望着孤岛沉没,吓得目瞪口呆,傻愣当场。 但见小白、公主一旁掠过,随大浪而去,那失神惶乱的心神才猛然醒悟,不凡圣子急急扬帆,把船头掉转,索性便驶向大海,很明显的只想一直航行回“天皇帝国”。 他的身旁是大头,绝对不能让他回去,否则中土便大祸当头,后患无穷。 小白想追,好可惜,大浪把他冲得离船好远、好远,要追也实在太难,眼睁睁的看着两个贱人逃去。 意料不到的巧合,大头想出奸淫水晶晶之计,待一切办妥,跳上一艘“海杀野”的小战船,把守船的族人杀个清光,再从岛的另一端上岸。如此多拐了一个大圈,却天意巧合挽回二人于不死。 二万多人从“天皇帝国”而来,最终只有不凡圣子一人带回要救走的大头离去,实在太幸运了。 小白处心积虑,亲上孤岛视察,命公主亲自督师破石开土,又先在潮退时引开敌人到海上决战,种种部署最终为的也是要杀尽敌人。 只可惜为山九刃,功亏一篑,最要杀的大头,却偏偏与不凡圣子乘船逃去。 目送敌人远走,心里不禁阵阵绞痛。但一刹那后,眼神又回复凌厉勇猛、凶狠厉烈。 公主淡淡:“去吧,放心好了,尽管追上去把两人都杀掉,我会留下来等你,‘铁甲兵’与‘五杀野’混合训练之事,便交给我耶律梦香好了,一定不会令你失望。” 那情深款款、百般依顺的目光,教小白感动不已。轻轻点头,目光如炬,正气凛然道: “好,我便追去“天皇帝国”,誓杀不凡圣子与大头,这里一切就交给公主好了!” 第二十一部 琉璃墙 第一章勇闯新天地 朝阳初升,景色奇丽无方,莫可名状。 一座白玉山峰之下,排列着一堆又一堆的四尺高墓碑,寂寞孤清,四野声息全无。 雀鸟也没有任何啁啾鸣声,丝毫未闻,也许是禽鸟也怕了如此寂静气氛,不敢飞近。 极为乾燥的“海枯冥地”,草木不生,在一片死寂中,忽闻远处传来阵阵狼嗥,更添三分诡异。 白玉山如王女般竖立,通体雪白,莹光纯净,教人心境平和安乐,万虑俱消,造物之奇,直教安躺在山下的众墓碑、尸骨,都能安然长眠,忘尽人世间的悲愁痛苦。 “海枯冥地”这用作安葬的地方,埋葬了许多理想、快乐、忧愁,三天前,也埋葬了一份柔情。 其中一个“新墓碑”之前,有着不下于千根头发。埋尸的地方,脱落的头发当然不算甚么,但这些头发却不是来自已埋葬了的尸首,而是因为三日的噩梦而来。 也不知是早晨还是午间,总之就是红日在上,梦里只见柔弱俏丽的小美人儿,正在海中泳舞,却突然被恶魔浪卷掳去,肆意淫虐、侮辱、挣扎不得、哀哭无尽。 从那一天开始,朱小小的秃头落发便一天比一天的多,也许过不了多少天,朱小小已是一毛不拔的光头少年。 噩梦总在白日来临,因为晚上的朱小小舍不得睡,眼目一定瞪得好大,留意四野的风吹草动。 好可惜,没有来,水晶晶的魂魄还没有来访过,朱小小日夜都在墓前守候,可惜就是还未能再见佳人。 枉死的人,不是都会变成厉鬼的么?那无辜自尽的水晶晶,怎么还没来?难道在阴间又有祸事? 想得愈深,又有三根长发脱落,真的我见犹怜! “有哭个痛快么?” 就算是亲爹朱不三的声音,朱小小也无动于衷,因为那粗鄙、冲动的“病魔”,嘴巴里一定吐不出甚么能入耳的道理安慰人。反之,身后的声音却是极有力量。 小白的手轻轻拍了朱小小的肩膀一下,就坐在他身旁,还为他带来了两瓶米酒。 “人进苦年伤痛不尽,酒入愁肠滋味无穷!酒烧头,只烧少年无知忧;天下愁,哀我伤悲恨悠悠;酒是知己愁是友,血海仇、痛楚受,点滴伴我杯中酒。” 小白笑道:“这首由刀锋冷在我初踏足江湖时道出的诗,道尽醉酒与悲痛情感结扣,当我感受到投入江湖的悲欢肠断,也就开始领略人生滋味,酒,才渐渐懂得享受。” 小白乃朱小小的亦师亦友,从小便在人生道理上指导这挚友的孩子,虽未曾拜师为徒,但朱小小早已视他为一代宗师,处处虚心学习,求教指引,对冲动、火爆性子的他而言,就只有小白能开解。 递上酒,小白淡淡然道:“来,跟泉下的水晶晶一同乾一杯,把所有苦痛都吞下肚里。” 在坟前洒下一杯,小白、朱小小都一饮而尽,真的好想把苦痛、忧愁,都一并吞下肚里。 小白道:“人成长了,便会碰上喜、怒、哀、乐的更贴切感受,忧伤愁苦、生离死别,你必须懂得面对,否则,停留在只希望浮沉于喜乐无忧的生活,成长不了,也就等于到了人生终结。” 朱小小叹道:“小白叔叔说过,人在面对考验时,自怨自艾、退缩畏惧都是无能表现。 人,必须通过这些磨练,摆脱旁徨、沮丧,克服思想上的弱点,才能脱胎换骨。” 小白又把酒倒在刻上“吾妻水晶晶”的墓碑上,抹了抹,再道:“当日听得明白道理,今日却无法运用得来。哈……这就是人。” 朱小小叹息道:“我的脑海中,一直盘旋怀念,怎也控制不了,天天在苦思、天天在痛苦。” 小白突然哈哈大笑,朱小小也被他的笑声吓得傻呆,不知小白所想的是甚么,一脸茫然。 小白笑道:“小小,你来告诉我,跟水晶晶从相识到她别去,快乐的时日有多少、苦痛的又占多少?” 朱小小道:“当然是快乐的多,苦痛的只在最后。” 小白笑道:“这就是了,既然是快乐的多,为啥不去缅怀快乐事,却偏偏回忆那段短短苦痛的时候呢?人生在世,很多悲欢离合的事会不断发生,原来,最终又最宝贵的,是‘回忆’。” “回忆,只存在你的脑海里,谁也抢夺不了,禁制不住。上天安排你受苦千年,但只要有一刻快乐,你便有权永远镌刻在脑海,日夜想念,把快乐从心底育养出来。这一段情,是要你学会成长,能接受压力、创伤,从今天起,别再伤害仅馀的头发了,脑海中尽量只想昔日快乐事,让这段情留下最甜美回忆,而非苦惨,明白了么?” 朱小小像是恍然大悟,被当头棒喝般的惊醒,提起酒便再倒入肚,说道:“对了,若禁制不了,愁苦又来,便一口混和烈酒吞下,这样便一了百了,不再伤、不再痛。” 小白点了点头,笑道:“要发泄悲恨,我给你一个机会。” 朱小小愕然道:“甚么机会?” 小白道:“咱们一同到‘天皇帝国’,追杀那两头禽兽--不凡圣子及大头,杀了他俩,便能发泄悲恨!” 朱小小惊讶莫名,立时紧张得全身颤抖道:“当真?” 小白笑道:“你爹已来了,我们明天便启程,你想要跟我们同住‘天皇帝国’一行?” 当然是坚定的点头示意,朱小小在水晶晶坟前拜了又拜,一再恳切的祷告,要拿不凡圣子的首级来祭她后,便依依不舍的离开“海枯冥地”迎向那未知的“天皇帝国”。 战船准备有充足乾粮、净水,四个要到“天皇帝国”的人,已准备就绪,小白、天草太子、朱不三还有朱小小,向可怕的未来挑战,要克服风浪大海,远征异国。 梦香公主紧紧握着小白的手,轻轻道:“杀了大头,‘天皇帝国’侵略中土的计划便难以实践,完成后便快回来啊!” 小白笑道:“要不要为公主带来一大批雪白香肤女奴,待有天‘酒池欲林’再现江湖时,好让公主有更出色的安排?” 公主笑了笑,道:“不必了,那‘酒池欲林’的把戏已是昔日玩意,从今天起,我只专注于训练‘铁甲兵’学习‘五杀野’的独特技能,待夫君成事回来后,‘铁甲兵’已是野林战斗的最凶悍战士,你的‘战林’大计,一定能成功。” 小白紧紧拥抱公主,这位一直在他生命中占据最重要地位的妻子,是小白的最爱。只要有公主在,小白一定可以轻松面对其他,耶律梦香是自己的一半,也是一切力量的泉源。 小白道:“小心照顾莫问与梦儿,他俩是我们的未来。” 公主轻轻点头,眼眸里还是有阵阵忧伤,女儿笑梦白之死,对她打击实在极大,心中永远有着难以忘怀的伤痕。 “他奶奶的还在打情骂俏,快上船吧,早一点去到,便早一点不用吃丢那妈的又乾又无味的肉乾,还有烈酒,快啊,小小,再不上来我便踢你臭屁股。”阵阵污言粗话,当然是朱不三了。 因为未知“天皇帝国”凶险,小白特地命朱不三同去,有“病魔”压阵,再强的敌人也能迎抗了。 四人向送行的水皮、水水、马大甲、泥龙、雪豹一一道别,小白特别吩咐生力道:“你留下来助公主训练‘铁甲兵’,千万要尽量掌握‘五杀野’的野战神技,‘海、马、泥、树、兽’,他们就是‘铁甲兵’的未来,明白了么?” 生力答道:“生力从来没有令大王失望过,放心好了,当你回来时,‘铁甲兵’一定已经脱胎换骨,一定!” “对啊!放心好了,我一定督促他做好的。”身旁的郡主也俏皮地嚷着,拥抱生力依偎。 小白再回身走了十步,当然,在他面前就是永远跟在十步后的十两。没有多馀的话,主仆俩已交心多年,异地极凶险,小白要十两留下来照顾公主,两人轻轻点头,千言万语在一个眼神中已尽把意思说明。 踏上船,轻轻挥手,大家的心情都极为沉重。在中土,小白当然能称霸一方,智胜千里,惟是到了异地,人离乡贱,小白的际遇又会如何?杀一个大头真的如想像中简单? 面对要挥兵入侵中土的“天皇帝国”,凭一人之力如何力挽狂澜?责任、压力全在小白身上。 战船渐渐远去,彼此互相祝福,前路龈险,只望小白能一一化险为夷,为中土带来和平、安静。 汪洋大海中,欠缺远航经验实难以直指向“天皇帝国”所属处,犹幸天草太子乃航行老手,由他掌舵自是得心应手。 海风一阵阵吹来,小白侧耳细听那汹涌澎湃的浪涛声,顿觉一种胸襟开阔的感觉袭上心头。 他自小爱好玩乐,倒是“剑京城”的遭遇教地改变了一生,惟是目标始终只在建国立业,成为一国之君。就算是雄霸天下,一统四国四族,也只是梦中偶有所思,并未认真过。 但离开“模糊城”,经“一万险”之战,再踏出中土航行到“天皇帝国”,在茫茫大海中,顿感天下之大,原来还是远超想像。 依其见识、所闻,除东面有“天皇帝国”,还有“西域诸国”,红胡子绿眼睛的“日耳曼诸王国”、“西方列国”。南方有“暹海”、“马亚”联国,另还有“高丽天国”等等。 每一处均有不同族类建立了文化不一的国家、政权,那里都有相当了不起的君王在上主宰。 小白在想,要是有一天中土出了一位真正具有超凡神人力量的王者,把所有列国都统一起来,开创前无古人的疆土,那就真的是万世留名、永垂不朽了。 只是,在无尽杀战中,免不了血流成河,统一天下毕竟要付出无数生命作为代价。 天草太子指导了朱小小如何掌舵后,便把任务交结他,反过来伴着他心中的偶像天人--小白。 对中土文化一直深深着迷的天草太子,认定跟偶像攀谈就是人生最大快事。为了让小白更清楚“天皇帝国”的文化,亦不嫌其烦的不断解释,以便他日小白能适应环境。 天草解说得头头是道,详细道:“数百年前,在大海包围的一块土地上,一个‘天皇贵族’诞生了,岛上约十分之一的地方经百年开垦,已开始渐见繁荣。这‘天皇贵族’的血裔成了这块土地的主人,由他们建立君主制度,也设定了四个阶级,结构牢不可破。” “四个阶级是世袭永恒、世世代代相传下去的,除了由上天下凡而来的‘天皇’亲自颁下‘天皇令’外,谁也改变不了原有天生下来便定了的身分,贫贱富贵早已注定。” 小白不悦道:“这只是当统治者的手段而已,他们永世的高高在上,以虚拟的甚么上天下凡为帝作幌子,要下面百姓永远臣服,再设定好一级又一级的制度,那就减少了叛乱冲击的可能。” 从一无所有到自立为王,小白是以双手创立“前途”的佼佼者,他当然对甚么世袭阶级观念极为抗拒,若然中土的国家建构跟“天皇帝国”一样,他这乡间小子,又怎能扬威耀武! 天草太子笑道:“我身为‘贵族’一分子,当然对此阶级制度完全接受了。还有,国内的四个阶级就是‘贵族’、‘官武’、‘平民’、‘奴隶’,分得清清楚楚,绝不含糊。” “‘贵族’只是拥有‘天皇’血裔者,为数最少;‘官武’是被提升为文官、武官,又或是‘东忍’、“西浪’、‘武十’等,可见我国较为重武经文。” “而‘平民’意指一般百姓,只要他们愿意习武或被提升为官,地位便上升一层。但无论‘官武’、‘平民’也好,只要犯事、作乱,遭到‘天皇’或者‘藩王’判其入罪,此人终生便被贬为‘奴隶’。故此,‘奴隶’多是罪人之后。” 小白问道:“那‘天皇’跟‘藩王’之间的关系又如何?” 天草太子道:“‘天皇家族’占据了最富庶的十分之一土地,为了开垦其他,把东面及西面的荒地分给两位得力臣仆,分别为‘江川大臣’及‘神山大臣’,以后也就建立了附属在‘天皇’之下的两大藩国,各自发展、开垦。” “‘神山家族’、‘江川家族’的勤奋、拼搏,经数百年开发,建立了制度完善的两大藩国,物质日渐丰盛,势力甚至更胜已因生活太豊足而穷奢极侈、渐渐堕落的‘天皇家族’。” “由于四等阶级制度不变,两大藩国表面上仍臣服在‘天皇’麾下,惟是近年积极扩军的‘江川藩国’,一直拥兵自重,觊觎中土大地,一心侵略建立真正帝国,早已有反叛之心。” “‘江川藩国’藩王江川不死,神功盖世,已二百岁长寿,反之‘天皇’第八代只有四十五岁,相比下江川不死更不愿归服。而对立的‘神山家族’,由于君臣皆不主战,一直被‘江川藩国’欺侮压制。” 小白道:“不凡圣子、大头既然都是‘江川藩国’派去中土的,看来就算杀了大头,也只能令中土暂且偷安。欲一了百了,必须彻底解决好战爱斗的‘江川藩国’与及藩王江川不死。” 天草太子点了点头,也就肯定了小白的方向。 疾风呼啸,波浪送船,经过连场狂风巨浪,在波涛中破浪前进,战船迎向天地间风浪之威,经过十多天煎熬,犹如一叶孤舟飘荡在无边大海之上,凭着天草太子的能耐,终于已接近“天皇帝国”大地。当然,四人也早已疲累不堪了。 朱不三何曾试过十多天的漂泊无定,最是唠唠叨叨的诅咒个不停,一曾儿说要为朱小小扭断那不凡圣子的脖子,一会儿埋怨天天打鱼吃,一肚子闷气无处发泄。 “他奶奶臭嫉子个熊,到了,终于到了!”兴奋若狂的朱不三,遥见有陆地在前,双目发光,不禁手舞足蹈的疯狂又叫又笑,拉着一直沉默的朱小小看个明白。 天草太子笑道:“还没到啊,这小岛只是西面的前哨站,属‘天皇帝国’出海必经之处,由我挚友神出土仁世子驻守。” 朱不三顿时凉了半截,闷哼一声道:“挑那大妈的那不必驶去了,早一点到‘天皇帝国’不更好么?” 天草太子道:“我是不能陪你们回国的,因为我背叛父皇,一直禁锢大头,拖延了进攻中土大计,已犯了天条死罪,故此我必须留在这小岛上,交由土仁世子送大家最后一程便是。” 原来有着无奈情况,小白们更加感谢天草太子相助,心里感动不已,朱不三也不敢再胡言乱语。 战船泊岸,朱不三第一个便冲了上去,恨不得有飞禽走兽,捕一、两头烧烤作食,以解口腹之苦。 一阵乱箭突然迎面射来,四周竟埋伏有百计战士,为首的大喝一声:“杀死不凡圣子的走狗!”—— 第二章好刀好刀客 有一种人绝对与身段硕长、剑眉星目此等形容词绝缘,从任何角度看,他都是粗鲁不雅、面目可憎、既丑且笨。这种人在武林上多的是,一天不知要死多少! 偏偏朱不三没有死,而且武功不断提升,更取代了钱辛辛,成为新一代的“病魔”。 可是,武功虽然跃升,却仍是不修边幅,粗陋肮脏,满口焦黄秽齿,跟一般的笨喽囉没两样。 这样的天下贱莽夫最堪杀,因为只要随随便便对着射上一箭,便一定穿心杀掉,简单得可以。 何况射来的箭共有三十箭,是“阵箭”,封死了前、后、左、右、上方各路,朱不三好应该死。 “阵箭”是经过深思熟虑,由手劲、内力几近一样的箭手同时射箭,算准敌人进、退、翻、飞、滚、跳、弹、闪、转、掠、移各种各样的避免形式,猝袭攻其不备,必杀无疑。 电光石火间,风驰电掣的三十箭一同射向朱不三,三十个熟练的箭手,包括为首的统领,都同时失望。 三十箭都落空了,因为在十一种闪避方式之外,还有他们未想像过的一种巧变姿势--爬。 似是一头狗,又或是蚯蚓更为贴切,朱不三竟然伏在地上,以胸膛、膝头作游前力点,间不容发下避过了所有杀箭,姿态难看得不得了,但却十分有用,弄得一脸是泥尘,却保住了性命。 当大夥儿都怔了一怔,再欲搭箭射杀,朱不三已来了一个前翻转向,以大屁股对着敌人,双脚后撑,如黄狗射尿般踢射地上泥石反攻,速度比搭箭射矢不知快上多少倍。 沙石都击中手腕穴道,箭阵顿时崩溃,当那只有四尺半高的头领感到不妙,朱不三已站在他面前了。 当这小矮子欲拔刀之时,朱不三已一手把刀鞘的口夹扁,把刀卡住在刀鞘内。 当他一拳轰在朱不三胸口上,朱不三已在失笑。 当朱不三在笑,小矮子已好想哭。 当小矮子哭出来了,他的拳头已胀大了一倍,皮肉仍在继续浮肿,痛得眼泪滴下又滴下。 朱不三的一肚子气正好对他发泄,右手二指戳出,指劲已教小矮子咽喉刺痛,说不出话来。 也许这小矮子今天走霉运,朱不三气上心头,要杀便杀,两指吐劲,却被托起了手肘,他回身一望,竟然是天草太子。 一招便化解了杀人招式,朱不三也大为诧异。 天草太子及时赶来,也就化解了一场误会,连忙道:“土仁世子,许久未见。”原来小矮子就是天草太子知交,属主和的“神山藩国”两个有权承继藩王地位的世子之一。 都是同一阵线的,当然不应自相残杀。 天草太子问道:“怎么会把咱们当作是不凡圣子,他来过么?现下又在哪里?” 土仁世子摇头叹息道:“他与那大头应该是三日前来到的,可能是战船开动太快、太急,机械发生严重故障。咱们发现他们的船已破损不堪了,更搁浅在乱石滩上,早已不能再用。” “为了逼我们交出战船,让他回到‘江川藩国’,这三天以来,已先后杀了我十个守兵,真是可恶得很。”看来经连日煎熬,不凡圣子与大头已到了山穷水尽的绝处,若不能在这孤岛上找到战船,那就不可能回国。 朱不三大笑道:“哈……真丢那妈的皇天不负有心人,得来全不费功夫,我当下就给你们把那对贱娃儿揪出来!”小岛看来并不太大,只有一条溪、一个小山丘与及一个小丛林,小白看到丛林上空突然被惊吓的群岛高飞,已认定不凡圣子与大头都必定躲在丛林内,更可能正在觅食。 天草太子握着小白的手,紧张道:“大头是我十多年的好友,他心术不正,但本性并不太坏,答应我,不要杀他,带他回中土再困一、二十年便是,可以么?” 小白微笑道:“没有太子之助,咱们也不可能来到,好,小白便承诺你,我们必定不会杀大头。” 突然朱小小一声暴喝,提刀便冲,狂嚎道:“两个贱人,都给我出来,杀啊!杀啊!” 朱不三及时拉住孩子,怒道:“你搞甚么鬼啊,一个人便能杀掉不凡圣子吗?你奶奶的龟孙子真笨!喔,不……你是龟孙子,我朱不三岂不就是大乌龟,唉!错!错!” 朱小小握着利刀,已是青筋暴现,勉强压抑怒气道:“爹啊!要等你来对付,又要等多久啊?” 朱不三笑道:“小小朱啊,你快去替老头子找来一大堆乾枯树枝或枯叶,那两只真乌龟便很快活不成了!”为了对付藏在丛林内的不凡圣子及大头,大夥儿马上搬来一大堆枯枝、桔叶等,朱不三大为雀跃。 朱不三笑道:“土仁世子老弟,这里正吹北风,操你奶奶的这地方,不会突然风势转向吧?” 土仁世子道:“严冬将至,只吹北风,放心好了,风势在这季节绝不会有啥变化。”得到明确指示,朱不三右手指在左手前臂一刮,便滴出血来,沾在下面的柴枝之上。 朱不三拿起一根柴枝,吐出火劲,便立即点燃柴枝,轻轻放在柴堆上,立即烧得浓烟大作。 乘着北风之助,浓烟一直向前方丛林吹去,直把整个丛林包围住,浓烟愈来愈盛。 小白点头笑了笑,朱不三经多年在战斗中成长,除却从前冲动性子,也变得稍为有点头脑,更懂得不轻举妄动,避重就轻对付敌人。他利用本身的“病血”,烧成“病毒烟”,丛林内躲藏起来的人,遭到“病毒”感染,又痒又红肿,又怎能不走出来。 朱不三笑道:“快来了,‘箭阵’请准备,待会儿见到满头满身都是红肿毒疮的丑家伙出来,便放心射杀好了。”话语刚落,丛林内一声狂嚎,在远处就射出一条人影,直奔出来,朝向浅滩冲“箭阵”放矢,但都落空,纷纷掉下,因为都被突然横在前面的天草太子尽数挡去。 天草太子道:“那条人影,是不凡圣子背着大头,放箭追射,一定会先杀大头,别胡来!”原来不凡圣子也知悉小白等已追来,为了让天草太子阻止追杀,便背着大头挡箭,果然令天草太子中计。 同一时间,朱小小已飞射而出,追杀二人。朱不三为怕孩子不敌,后发先至,已越过了他,而小白跟天草太子也追赶上来。小白只感天草轻功、内力竟不下自己。 后头,还有土仁世子及三十箭手在追,没命奔逃的不凡圣子,带着大头这包袱,虽可免去箭射,但同时亦导致他难以迅速摆脱敌人。 土仁世子笑道:“别忧心,慢慢追好了,前方的浅滩没有甚么战船,他俩绝对不能走远。” 绝崖尽头,再也无路可逃,不凡圣子只好转身放下大头,面对追杀而来的敌不凡圣子冷笑道:“哈……‘神山藩国’的‘西浪’真脓包,竟要联同中土的人,才敢与我们‘东忍’为敌。” 朱不三大怒道:“挑那妈的烂臭贱口,你放甚么毒屁,一定是刚才吸入太多‘病毒烟’吧,好臭,好臭。就这样吧,其他人等暂且不动手,先由我朱大头来教训你这贱狗。” 大头当下在不凡圣子耳边道:“朱大头就是‘病魔’朱不三了,擅用‘病毒’,内力极高,招式上较弱,要避重就轻,千万别硬拼,先游斗觅出他的破绽!”对中土一切了如指掌的大头,很快便把朱不三的“资料”告诉不凡圣子,也就让他更了解敌人,易于争胜。 不让不凡圣子有喘息机会,朱不三大怒冲上,内力贯注全身,一掌推出,绝崖上顿时刮起大风暴,掀得黄沙如浪卷起,翻高十丈,直扑吞噬向不凡圣子。 朱不三尽得病魔内力,经多年修练,已有一身深湛武学修为,战杀轰出掌力,如排山倒海既勇猛又骠悍,势莫能御,攻力太烈,不凡圣子如何变招也难以闪避。 不能避,可以挡,朱不三就是要逼对方拼个你死我活,在内力上压倒他,最好先震碎他一些筋骨。 似是雷霆震怒,天地也为之寂灭,在狂飙厉劲下,不凡圣子竟真的一掌对拼,全力迎战。 掌力怒接黄沙暴浪,彷如断线风筝,不凡圣子竟然只挥出五成功力保住心脉,尽将朱不三内力注入体内,再弹射向沙土地上,藉劲弹地,抱着大头飞出绝崖。 下面是怒海,要投海自尽吗? 冲天拔射,就像孤鹜飞向落霞,凌空疾掠而起,身法极为迅疾,再也难以追小白心念一动,立刻抢上前看个究竟。 一望之下,小白急道:“上当了!”众人上前一看,原来在不远处有一艘小战船赶来,不凡圣子先前位置可以望到海上变化,得悉有船来到,便灵机一触诱使朱不三怒掌出击,以藉其掌力飘飞出大海,迎向战船,落在上面。 如此偶然之遇,便便得前功尽废,功亏一篑。 朱小小恨得牙痒痒的,他好想也追杀扑下去,惟是战船离岸太远,不藉助朱不三的一掌,也就绝对难以落在船上。 如鸿毛轻飘,姿态极为美妙的不凡圣子,抱着大头轻轻落在战船之上,依然飘逸神俊,笑态迷人。 不凡圣子在笑,还有谁在笑? 土仁世子在笑,而且是掩嘴失笑,笑得曲膝别腰,当真莫名其妙,不知所以。 有啥好笑?不用问,依土仁世子伸手所指示意,小心看个明白便是,一切都太简单。 当一派丰神如玉的不凡圣子与大头落在战船甲板之上时,刀光闪掠,刀不算太锐利,也就斩不出锐风来。 很多武者穷一生修练才能挥出锐利刀势夹带锐风,但他们都忘记了,刀并不是用来斩出甚么锐利刀风,而是用来杀人,只要能杀死敌人,刀就是好刀,刀客就是好刀客。 好刀客的好刀竟然一刀斩向不凡圣子,幸而圣子双手回身,左手准备接刀夹住锋刃,右手正要同时轰碎大刀。 幸而引得不凡圣子出招,否则好刀就成不了好刀。 杀人的刀才是好刀,此刀一劈便能杀人,所以一定是好刀,而被它斩杀的,竟然是大头。 大头的头颅随着不凡圣子同时坠海,他大可把装满中土四国四族资料的头捧回“江川藩国”去,好可惜,离开了脖子的头颅,装了多少东西都好,也不能再说话了。 人海上只见大头的首级在飘,不凡圣子已逃去无踪,消失于急浪翻卷的海面。 天草太子瞧得心胆俱裂,怪不得谁,只好抱头痛哭,伤心得心头抽搐,难以自“哈…… 真的好运没法挡,我浅野立下大功啊,怨天世子,我为你出了一口鸟气啊!”在船上一刀杀了因为身中“病毒烟”、神志迷惘不清的大头,一个性子莽撞、双目活像谜成一线、七尺高的大个子,在船头上不知多威风、多豪气。 当战船泊岸,大家才看得清楚,这本来就是“神山藩国”的战船,中了“病毒烟”的不凡圣子,眼前一片模糊,一时不察,竟跳上敌对的战船上,白白牺牲了大头。 可怜造化弄人,辛苦经营之下,仍在最后关头失手,功亏一篑,不凡圣子还是未能带回大头立功。 三日前,当不凡圣子来袭,土仁世子已飞鸽传书,通告“神山藩国”派来援兵,这浅野正好赶来,便轻易的斩杀了大头。 大头一死,小白等也放下了心头大石。 缺少了大头,要进攻中土,也就事倍功半,事情看来好轻易的便一了百了,简单得很。 可是,当那浅野上岸后,他又带来了令人震撼的消息,小白听后当场呆住,脑海中一片混乱。 浅野道:“被那老不死藩王派往中土的拜千户,与五千‘东忍’一同被杀个清光了,那个原先答应合作的“天法国”大王伍穷,反脸无情,把‘东忍’杀尽杀绝,老不死藩王已决定三个月后攻打中土。”—— 第三章悒郁艳桃子 浅野立下大功,兴奋莫名,手舞足蹈的在述说令小白们震撼的事。他的眼睛总像是睁不开似的,却是表情特多。 一跃而上站在一块大石之上,说道:“话说‘天法国’那个伍穷大王,当真有他一套,待拜千户与五千‘东忍’助他铲平‘皇国’后,便来个大开杀戒,唏哩哗啦的杀个片甲不留,都死光了啊!” 朱不三忍不住追问道:“那伍穷岂不吞并了‘皇国’,手执一百多万大军,雄霸一方?” 浅野突然又蹲低,朱不三也只好一同蹲低听个明白,浅野竟一手拍打朱不三的头顶,大叫起来道:“哗!真笨,就算雄霸十方又如何,他与老不死结下仇怨,‘江川藩国’还会饶恕他吗?” 朱不三摸摸被拍痛的头,不明所以道:“不饶恕又如何?要破伍穷的百万雄师,可不是容易啊!” 浅野突又兴奋拍掌,哈哈大笑道:“哈……太好了,要是伍穷那家伙都如你一样想,我浅野包保他一败涂地。你们真太小觑‘东忍’的实力了,单是精兵‘忍士’,已不下三十万,加上一百多万‘战奴’,若再得‘天皇’借兵,杀败伍穷又有何难。” 朱不三道:“但伍穷能由一个穷小子蜕变到今天雄霸一方,也绝对不是好惹的啊!” 浅野道:“你真太天真啊,以老不死的狡诈性子,又怎会如此简单。他就是希望伍穷与他结下梁子,那样他便可以堂堂正正指挥大军入侵中土,表面是复仇,实则藉机灭绝三国四族。” 朱不三笑道:“阁下说得好很容易啊!” 浅野笑道:“老兄,你从中土而来,可曾见识过‘神风笑’呢?” 朱不三当然点头,这绝对狠辣、杀力无穷的神兵,在余弄仁手中大显神威,小白的六城便在短短三数天内全遭攻克。 浅野笑道:“我可以告诉你,‘神风笑’是老不死故意教那余弄仁制造的,只想看一看中土那方,对此神兵的反应如何,哪知真的不堪一击,哈……老不死还有更厉害的‘神兵’在后头呢。” “他已着人弄出了杀力强得多的‘混世龙’和‘雷霹雳’,加上那喷火的‘火龙枪’,哈……一般的刀、枪、剑、箭,又如何能敌,难怪老不死已定下三个月后进攻中土。” 小白愕然道:“‘江川藩国’真的已定下侵略大计,三个月后便集结大军进攻中土?” 浅野笑道:“哈……中土三国四族的人,都要变成最低贱的奴隶,生生世世为奴为婢,我也要买十个姑娘回家玩玩啊!” 晴天霹雳,三个月后中土大祸便临,由于各国各族正争斗不下,当敌人大举入侵,必然各自为政,被强大的“江川藩国”以厉害神兵逐一击破,可见已是必然。 小白、朱不三、朱小小及天草太子,都为着入侵一事大感烦恼,惨杀哀嚎连天的凄伤情景,立时涌现脑海。 天草太子突然问道:“天皇也同意批准出兵了么?”身分悬殊,只是“官武”的浅野立时不敢再挤眉弄眼调笑,低下头不敢胡乱张望,静静回答道:“天皇三天前才召了家主藩王入宫,商讨有关老不死派军攻打中土之事,小的犹未知决定如何。” 小白当下将天草太子拉到一旁,忙问道:“此事来得突然,若真的已下命攻击中土,我必须赶回去示警,让三国四族有所防范,看来我们必须先到‘天皇帝国’查探清楚一切。” 天草太子当然明白,当下请土仁世子修书一份,说明小白三人乃来自中土之高手,愿意投效“神山藩国”旗下,向藩王推荐,也就可以堂堂正正的随那浅野回去了。 一切办妥,天草送别众人,自己则留下来接应。 跟随浅野的战船迈向不明的“天皇帝国”,肩上压力不断加重,小白今日竟反过来为维护三国四族的敌人,而竭力付出。甚么正邪对立,一刹那都好像颠倒过来,怎不教人感慨。 战船破浪乘风的往前直冲,那总是古里古怪、嘴巴又停不下来的浅野,不停的把“天皇帝国”诸事说个清楚明白,一大堆有趣、没趣的琐事都命他口沫横飞地喷个没完没了。 连最笨的朱不三在细听了两个时辰以后,也肯定眼前的浪入浅野,一定是个武功平凡的庸才,最爱的就是吹牛皮。 时值入冬,雪意深寒的冬夜,小白脸上不禁添了一抹忧弩之色,天上飘雪遮月,月华消失,大地在狐疑。 犹幸寒夜有酒,还是一等一的上好烈酒。 朱不三对不三不四的烦人可能是特别投契,竟然攀谈得愈来愈亲切,有酒在手,更是狂欢同饮。 朱不三突然抬起浅野的头首,问道:“你这家伙真的太难捉摸,怎地不时暗暗偷笑,怎么了,有啥屁好事将临?” 浅野突然一脸正经道:“哈……内心的喜悦原来真的禁不住表露出来。好,朱大哥,我来问你,以小弟的外表来看,我算是英俊不凡,可以讨得大美人当妻子么?” 朱不三突然喷出唾液,笑得几乎跌倒在地,呱呱笑道:“你这丑八怪竟要与‘英俊不凡’四个字连上,哈……难道你许久没有撒泡尿照一下尊容了么?应该也曾被自己的衰样吓得倒胃啊,呵……” 浅野又是大力拍打朱不三额头,同样笑得失性似的,笑道:“呵……大哥真的口快心直,这就是了,以我浅野如此奇丑相貌,这回却嬴得大美人入怀,当好妻子,怎能教我不失笑呢?” 朱不三不明所以道:“此话怎说啊?” 浅野把朱不三拉在身旁,细声道:“家主藩王得悉不凡圣子带大头到来,便想差遣人前来助拳,并且下了旨意,只要谁立下大功,便把婢仆中最美艳迷人的桃子,相赠下嫁,哈……” 朱不三笑道:“他妈的真走运,原来有一对大奶子在等你玩弄一世,真羡煞旁人啊!” 浅野笑道:“老兄,若非有此大礼回报,当我斩杀了大头,又怎会大喜若狂啊!嘻…… 洞房花烛夜,与处子温柔,一双大奶奶、一身滑不溜手的肌肤,我一定先嗅到天亮才…… 嘻……痛快啊!”愈是快乐,浅野便愈大力拍打朱不三额头,双目眯成一条细线般,笑个不停。 朱不三笑道:“老弟,你的床上功夫可有深造修练过啊,不如待我朱大头指点一下,让你明白房中术的绝艺招式,如‘鱼比目’、‘翡翠交’、‘空翻蝶’、‘野马跃’及‘吟猿抱树’等等妙不可言的姿势吧,包保你从心所欲,快乐胜神仙哩!”浅野如遭电殛,果然被迷住,不断追问如何更换体势,创出新意妙微。 朱不三如数家珍般,说完招式芟换,又告予“欲力药膳”、“固精关门法”,滔滔不绝,言无不尽。 要知中土自古以来,不少学者、医家均专注于房中术的奇妙研究,正是“天地氤氲,万物化醇,男女媾精,万物化生”。阴阳化生万物,男女繁衍人类,大地才充满生机。 “房中术”是妙学无穷,正是人生必须有所知,箇中奥妙,学极未穷,跟武学之道有异曲同工之妙。 浅野乃“天皇帝国”之官武,未曾接触过中土“房中术”之浩瀚深奥,初闻其妙,自然沉醉其中。 好个朱不三一生最爱嫖妓,又偏好美貌异性,自四位玲珑夫人去世后,把欲念都在青楼发泄,经验良多。加上得到“病魔”钱辛辛贯入内力,精锐欲旺,更是对“房中术”大有兴致修练。 两条大淫虫一问一答,尽是最妙不可言的奥秘,先是浅野独个儿沉醉提问,到了后来,一个又一个的浪人部下,都侧耳倾听,又或处处抢着提问,只看得小白笑歪了嘴。 也许由朱大头来当说客,请求天皇收兵不再进攻中土,会比任何人都更合适,更有可能成功吧? 半天时间过去,战船终于泊岸。 岸上是一个古朴乡镇,跟中土截然不同的“篷桥”,还有由一排又一排的木屋组成繁华区域。 镇上有神塔、神坛、宗祠,建筑都较为简单、粗陋,跟中土的处处考究,抖栱飞檐,商楼崔巍,冲汉凌霄,当真是难以相提并论。小白看了一阵子,也就摇头叹息,不再留意。 惟是离开了乡镇大街,穿过一条弯弯曲曲林荫大道,抬头一看,又是另一番景色。 只是半山之上,有一座宏伟城楼如天神般昂立,楼台基座为砖石结构,高三丈,占地极广,原来就是“神山王宫”。 上部全为木构,楼四层五间歇山十字脊顶,金碧辉煌,跟山下简陋木屋相比,当真云泥之别。 浅野望着愕然的小白笑道:“家主早年已被封升为‘贵族’身分,地位显赫,跟‘官武’、‘平民’的阶级有如天地相距,当然是气象万千,宏丽轩昂了。” 小白三人也就了解“天皇帝国”阶级鸿沟之别,出身“贵族”,也就是人上之人,享乐、地位、权势,高高在上,永远压榨在下面的各阶级,说是主仆,或许以人畜相比更为贴切。 “神山王宫”所在之处蕴含了苍天与碧海各种诡谲色调,揉和了高山、茂林的微风。 正殿绿色琉璃瓦覆盖,出檐深远。在山上向下远眺,大海如带,孤帆远影,平野无垠。 大海苍茫接天,层峦迭嶂,景色何其壮阔。跟“皇国”之“皇宫”相比,虽有所不及,但已相距不远。 浅野以立功臣子之身,领着小白等直入正殿,向神山藩王亲自汇报详情细节,是难得的机会。 殿堂之上,两旁有数十个虎背熊腰、双目炯炯有神、佩剑悬刀之劲装打扮高手。 四处布置辉煌灿烂,堂皇瑰丽,跟王宫的外貌一样庄严高贵,令人肃然起敬。 坐在正中王座之上,是个八尺昂藏四十来岁的壮年人,黑发长髯,态度冷傲,脸色泛红,左右太阳穴高高鼓起,显见内力修为已登峰造极,像是一座大山般镇压住。 浅野向王座家主既跪且拜,恭恭敬敬行了君臣之礼,便详述如何斩杀大头的经过,又同时介绍了小白等三人。 当然,难得立了大功的浅野,在形容他及时一刀杀掉大头此事上,难免加油添酱,绘影绘声的特别夸张。 只是沉稳如山的神山藩王——神山八代,一直未曾动容,只让浅野自由发挥,任他说个不停。 夸张失实的炫耀,原来最需要被迷惑的听众有适当反应,若面对冷醋如霜的脸孔,你一定会渐渐把夸张的表现收敛。 浅野也不例外,独个儿说了半个时辰,从夸夸其谈到最后不断修正,不敢再加添废话。 神山八代双目紧盯浅野,一切真相就已经安静的抖了出来,极简单的方法,却是毫不简单的冷静。 听罢一切,神山八代问第一个问题:“为甚么大头轻功绝世,你一刀能轻易杀他?” 第二个问题:“杀得了人头,为甚么偏偏让不凡圣子溜走?” 第三个问题:“你配不配奖赏?” 目瞪口呆的浅野,垂下头儿,只是不停的摇头,表示头两个问题他都解答不了,而第三个问题,那就更加清楚,美人儿奴婢不该由他所得,美梦化空,一切依旧。 当呆在当场、垂头丧气的浅野情绪跌至谷底,神山八代的第四个问题来了,他兴致勃勃的问:“究竟是谁先伤了不凡圣子与大头?” 这疑问的答案浅野并不知道,只好由朱不三代劳,眼见朋友无言以对,一向冲动的朱大头拱手一揖,便道:“阁下八代大王,在下是来自中土的朱不三,可容我说句公道话么?” 还没得到回话指示,朱不三已踏步至抬不起头的浅野身旁,笑道:“其实事情简单得很,在下有点名为‘病毒’的东西,在岛上先伤了两头禽兽,当禽兽他妈的……啊,不该太粗俗吧!当禽兽被浅野老弟一刀招呼,正好无力反抗,当然也溜走不得,呼的一声便人头飘飞,他奶奶的真精彩绝伦,哈……八代大王可满意了吧?”率直的朱不三说明一切,显得异常高兴,好像已为兄弟解围,真的不知天高地厚,也懒理他人想甚么。 异地来客又何曾有如此跋扈嚣张者,两旁数十高手立时提升内力,如箭在弦,准备随时扑杀鲁莽的朱不三。 只是,神山八代没有指示,也就无人敢先上前动手。神山八代连表情也一直未变过,究竟他有何旨意。 时间慢慢溜走,大家都在等待神山八代的旨意,都在等他说话,只是等了又等,等完再等,还是一片寂静。 原来两旁安坐的高手,个个握拳绷紧肌肉,人人摩拳擦掌,等得太久,连最后的紧张也收敛了,变得无精打采的呆坐。 再等一会儿,开始有点烦闷了,当然,一切的烦闷仍藏在心底,只希望尽快散去便是。 到了真的不耐烦的时刻,一阵呛陔声响起,原来健硕强壮的身躯,竟然咳得声音嘶哑,而且每一块肌肉都在抽搐,每一寸神经都在颤动,看得人胆战心惊。 直至青筋跳跃,脸肌扭曲,陔出一口浓血,呛咳才勉强停止下来,垂下头的神山八代冷冷道:“召桃子来!”突然而来的命令,各人不知就里,只见一阵子后,大殿来了一朵春光里盛放灿烂的小白花,不,应该是比小白花……更馥郁醉人,更华丽而纤秀,教谁都舍不得移开视线。 小白、朱不三,甚至是仍在忧伤中的朱小小,看到垂着忧悒的发瀑,偶而抬头,彷似白日恋上深情的静夜,沉迷不能自拔,一切心思情绪全系于她——桃子身上。 身穿素衣裳,轻妙透人白,脸上那种凄艳的神情,眉宇间那倔强意态,粉腮上的几绺发丝轻轻颤动,已足够令任何人深恋迷死。她,那悒郁的玉容,究竟藏着甚么憾事? 神山八代终于再次说出命令,但这次简单的话语,却惹来全场惊呼,因为那一句话是: “桃子赐给朱不三为妻!”—— 第四章醉倒霜靥下 当领袖有甚么条件。也许每个人都有不同意见,也许意见一箩筐,想要全都记下实在太难,也许给予意见的人都不是成功的领袖! 小白是“铁甲兵”的领袖,十年以来他一直在学习如何当个出色的领袖,他不断注意四国四族的王者如何恩威并施,如何统治,可是,能从中大有裨益的实在少之又少。 眼前“神山藩国”的藩王神山八代,却令小白眼界大开,他一直默默不语,把部下的情绪完全冷却下来,到了几近冰点,才下令把人皆醉死的美艳桃子许配给最不知所谓的朱不三。 把讨厌、反对意识减至最低,就算是发出不满,也只宣之于口,明显的计算得极准确。 由朱不三夺得大美人桃子,必然惹得群情愤慨,但有时当领袖的,眼界会放得很远,不同部下一般见识。 把桃子交给朱不三,神山八代必定另有所图。但无论如何,这一着已成功避过部下强烈反对,把事情在最适当时机完成。 小白不得不由衷的佩服神山八代,能够成为两大藩王之一,果然是非凡人才。 欣喜若狂,却又不敢信以为真的朱不三,双目骤抬,射出如剑光一般锐芒,口唇颤抖不停。 含含糊糊的好像在说:“他奶奶的,好大好大的奶奶!” 如此的粗话,惹得桃子杏目怒瞪,眼眸如火燃烧,吓得朱不三全身一震,冷汗自背项滴下。 神山八代再道:“谁能立功便由谁夺得桃子,大头之死立功者是朱不三,有谁不服拉出去杀!” 霸者命令,当部下的当然不敢再胡说甚么。 只有小白心里明白,深谋远虑的神山八代,将如花美眷桃子许配给样貌奇丑的朱不三,必然还有后着。 相信,后着好快便来。 离开了大殿,垂头丧气的浅野负责招待小白等三人,只见他色迷迷的双眼,一直没有离开过偷望艳丽桃子,彷佛想一口便吞下这娇花,恨得牙痒痒的好难受。 众人被招呼住在两间厢房之内,房间有纸板相隔,用的是薄而透明的“障子纸”,与及厚而不透的“袄纸”,既能隔音,还可以从纸门察觉有人的身影在门外。 好奇的小白迳自往外欣赏,只见“神山王宫”的设计、布局极为严谨,宫内有守卫厅、御殿、花园、大殿等等,最具特色还是大道上铺满小石,堆砌成路。 即使是轻功高绝者,入侵时也必然在石道走动而发出声响,守卫自然会加以提防,甚至发现杀敌。 室内的走廊也经过特殊设计,只要有人走过,地板会发出古怪的刺耳声响,同样也有示警作用。 王宫的布局奇诡,花过不少心思,连小白都叹为观止,啧啧称奇,异地的设计确实令人大开眼界。 从建筑的形式、设计来看,小白肯定“神山藩国”对敌人的偷袭、黑夜刺杀最为怯惧。 “东忍”最是一流的杀手,若不多加提防,恐怕“神山藩国”的王族,很快便会被杀个清光。 小白心里真的好想“神山藩国”压倒敌对的“江川藩国”,只要主和的一方是小白交心者,进攻中土之事便可无疾而终。 要挽回中土被攻大祸,唯一方法便是助“神山藩国”灭掉敌对主战的“江川藩国”,这样才可免后顾之忧。 如何进行协助“神山藩国”大计?小白也要好好的想一想,他蹲在庭园前的小鱼池边默默静思。 突然朱不三房内传来一阵凄厉惨叫,小白非但不惊震,而且掩着嘴笑了起来。 当然了,又是朱不三被打得痛叫如猪的呼救声,桃子定然狠狠的又再教训朱大头了,好可磷哩! 怎么了,桃子为何要打朱不三? 纸板隔间的厢房内,桃子与新婚夫君朱不三对坐,面颊两边都红肿了一片,朱不三却是依然迷痴痴的望着美人儿。 桃子突然又再站立起来,移近朱不三,忽地又来一巴掌,这一回是打在头顶之上,朱不三连缩头也不敢。 “怎么,脑子里还有非分之想,对本小姐不怀好主意,诸如此类么?”桃子向朱不三移近,站了起来比坐着的朱不三高了一个头有多,居高临下,像在教训孩童似的。 朱不三眼睛不停转动,想了一阵,释然道:“哈……好多了,已不再想拥抱一丝不挂的娘子你了。” 桃子一把扭住朱不三右耳,喝道:“哼,但你还有淫邪之念,快把它也一脑子丢掉。你呵!这又丑、又老、又肥、又笨的大蠢猪,别妄想我会献上身体,明白了没有?” 朱不三愕然道:“但依据藩王旨意,你已是我妻子了……” 桃子连朱不三另一只耳朵也用手扭痛,以牙咧嘴,一副瞧不起的模样,怒道:“本小姐当然不敢违抗藩王旨意,但我这妻子,只负责跟在你身旁,睡跟你同房,一切亲热、爱拥免谈,面对你这肥大丑八怪,我会呕吐,别妄想,再想便一刀割下你那话儿来。” 朱不三哈哈大笑起来,虽然眼前意态迷人的桃子薄怒轻嗔,凶恶异常,但说话中纤纤素手不经意拨一拨披肩长发,水绿袖子褪落,露出皓白如雪的半截玉臂,顿然把一切怒火熄灭。 不停想着、不停傻笑的朱不三,气得桃子两腮泛红,看起来更是艳若桃李,痴痴入迷欣赏,朱不三不禁心里向苍天道谢,还能有如此绝世美色为妻,正是夫复何求。 桃子也实在没啥办法压抑朱不三的思想,终于放弃。从袖子里取出一块兽皮,放在朱不三身前摊开,竟然是一幅地图。 朱不三愕然道:“依图来看,啊,是个四面环海的孤岛啊,太美妙了,藩王更赏赐我仙境蓬莱岛,让我与桃子双宿双栖,做对比翼鸳鸯,天天陶醉玩乐,妙极,妙极!” 桃子对着朱不三的肥脸勉强挤出笑容,一双手指叉向其眼珠,戳得朱不三好痛,泪水也涔涔而下,才满意的道:“你做甚么春秋大梦,藩王把我赐给你,另一条件是要你去救怨天世子啊!” “十天前,拥有王位继承权的怨天世子,奉命到位处‘江川藩国’的‘京德寺’查探,怎知被发现了行踪,一直被‘东忍’追杀,最后逃出了‘京德寺’,辗转去到‘天野神鹤岛’上匿藏起来。‘东忍’派了五百人搜索追杀,把世子困在岛上。” “要是藩王派出大队浪人杀上‘天野神鹤岛’去救世子,两大藩国便会正面冲突,难免会惹起战祸。故此藩王决定只派出三百浪人,而你父子俩跟小白武功高强,正好辅助拯救怨天世子,一定能大功告成。” 朱不三终于恍然大悟,至此才明白为何那神山八代会送上绝色的桃子,原来背后的代价,是要为他救出继承王位的怨天世子。 朱不三笑道:“没问题,只要娘子陪我一同去冒险,一起闯荡江湖,呵……既浪漫又美妙,何乐而不为。” 桃子拍打朱不三的肥头,再道:“我当然会去,但三个月前我才被召入宫,从没见过世子面貌,只好由那浅野作带领,五人一同去‘天野神鹤岛’。成功救出世子,我们才回来正式举行婚宴,到时,桃子便正式嫁你为妻,但记着啊,仍不能对我存有邪念,哼!” 不停点头的朱不三,听着桃子娇嫩清脆说话声,定睛凝视媚眼如丝,早已说不出的舒服受用,畅怀醉死。 他明知此行一定凶险,但为夺得艳丽娇妻,刀山火海又如何,朱大头哪会惧怕! 怕,只怕桃子有一天真的爱上自己,他只愿天天与这秀丽百合花醉拥红绵,甚么中土争雄、为小白带兵出战,都抛诸脑后,都再没兴趣了。桃子在怀,静静享受人生,不更美妙么? 朱不三犹在梦中,一双素手已放在他双肩之上,轻轻为他按摩,阵阵香气扑面,彷如春风拂脸。 桃子始终是“天皇帝国”女子,有着同样的温柔性子,就算她嘴里说讨厌朱不三,但自己既已被赏赐成为他的妻子,便必须尽心尽力服侍。按摩、捶背、斟茶、拿湿布为夫君洗脸。 微细事项都一一照顾周到,绝不含糊。 朱不三享受得淋漓尽致,痛快得不得了,迷醉佳人的心更沉溺,对小妮子更想亲近。 察觉一丝丝忧郁的愁思在桃子脸上萦绕不散,便忍不住问道:“娘子,你有好重的心事么?” 桃子紧抿着唇,寒着霜靥,老大不愿意的说道:“我的事自己会面对,你别多管!” 朱不三淡淡道:“看来,这事绝不轻松、简单,既然朱大头已是你夫君,不妨说出来让我……” 桃子又扭痛朱不三耳朵,喝道:“我的仇人我自己会去杀,你准备好去救怨天世子就是了,好多管闲事之辈!” 因轻怒而胀红了的玉靥,表情凄冷得太媚艳,眼神似暴风激起浪花,激动得微微抖栗教人怜惜。 朱不三刻意说道:“他奶妈的哪个臭丑龟孙贱人,竟与我娘子有仇,嘿、嘿,瞧我朱大头一拳一掌,把贱种仇人打成屎饼,要他下世投胎,也要轮回成一堆烂屎。” 桃子笑道:“你这笨男人在胡说八道,哪会有人轮回后是一堆……粪便,好肮脏、好臭哩!” 嫣然一笑,面容皎洁可爱如天仙下凡,弯弯的秀眉轻轻扬了扬,笑容比飞花更为绚灿,不知不觉中露出一丝娇媚。 能朝夕面对如此纯真笑态,折寿也绝对愿意。朱不三如身受电殛,四肢百骸竟都软了起来。 他已绝对肯定,桃子那大仇人一定死在自己手上,哪怕对方是天神,他也要学神猴大闹天宫,揪出那可恶的人来斩杀。 放心好了,桃子,夫君为你报仇雪恨!—— 第五章名昌世克星 月色姣好,夜静温柔。 如此夜凉如水,应当倚在窗旁,望着星空,一手拿着暖酒,哼着轻松调子,缅怀过去,憧憬将来。 可是,如此优美动人的一个晚上,她却别了悠闲,忘记匆匆,肩负着重担责任,独个儿任荒野觅地踽踽前行。 她,没有带来任何侍从、婢仆,只一个人穿过“模糊城”,往“一万险”去,寻找儿子笑莫问。 一直以来,只要有第三者在旁,芳心都必然把孩子莫问当作仇人看待,表现得甚为痛恨、憎厌。 这是保护孩子成长的方法,她实在伤害过太多人,敌人不能对付自己,却可以伤害孩子莫问,来令她伤心,以求达到报复目的。故此芳心一直在人前把莫问视为仇敌,毫不疼惜。 但每到夜阑人静,她便会对莫问诉说心事,小孩子的眼睛在流转,有时会点头示意,有时会拍掌嘻笑。 母子俩的秘密亲情,在心底紧繁维系。芳心曾对孩子说过,只有他日莫问能成为王者,芳心才能够安安乐乐的当皇太后,不用再动脑筋排除异己,艰苦的欺上瞒下。 自己真的有机会看到孩子长大成人,攀上帝王宝座吗?芳心在笑,她的笑态妩媚依然,仍如夜间盛放的白牡丹一样,清香迷人。只是,笑意却添上点儿倦。 自从依附伍穷、不断而来的压力教她吃不消,那狂霸气盛的伍穷,已全然今非昔比,冷傲不群,实在可怕。 这次他命自己前来带孩子莫问回去,当他的继任太子,事情看似好简单的顺理成章。 但芳心又岂是平常人,她知道如果事情只是如此简单,伍穷早应在小白退走“一万险” 前就向她提出,为啥要等到现在? 这只是一个藉口,但真正内里的原因是甚么呢?芳心想了又想,一定是跟伍穷往后的大计有关。 当取得了“皇京城”,现在正逼使二十九城自动投降,统一了两国后,伍穷首先会再对付何方势力呢? 是“海霸族”、“农族”、“狂意族”?还是“神国”、“武国”?也许会是小白。 莫问的投效,显然对往后计划有举足轻重之关键性的影响,但芳心一时间也无法想得通透。 她的身分虽是“天法国”皇后,但实则只是伍穷麾下一员猛将,必须以功绩来保住地位。 身为从属,不明了高高在上的主人所想,绝对是极为危险。芳心并不希望犯错,一子错,足以令她失去一切。已在半辈子中失败了两回,她绝不想再受惨痛磨练。 因此芳心处处深思熟虑,从前的刁蛮任性、浮夸高傲,早已抛诸脑后,变得步步为营。 早上赶路,有蛇则杀蛇,遇猛兽便射猎,饮血解渴,烤肉充饥,走了一天又一天,十天再十天,不知过了多少昼夜,终于穿过密林,来到狂风凛冽、沙石舞动旋飞的“狂风暴雨” 前。 芳心是战阵的大行家,细意看看四周草木,原来都有过斧凿移运过的痕迹。 由此可见,这原来天然而成的急风沙石阵,已起了好大变化,把原来自然力量加以修饰,已变成旋风沙石终日不会停止下来。 事缘上一回药口福与燕万岁来袭,虽被“梦飞行”石阵大败轰退,但已从而响起警号,令“铁甲兵”深感不安。 只要穿过了“狂风暴雨”,敌人便可直捣“洞天福地”,故此必须加强防护。 这任务当然最好是交给笑梦儿了,只见他花了十天、八天工夫,便轻易改动地势,引狂风只进不退,沙石漩涡急射更厉,从此封死来路,敌人大批来攻,必须先过此“狂风暴雨” 难关。 芳心战法、智谋出色,但是武功差劲平凡,破此怪阵实非能力所及,但若过不去,又无法找到莫问,只得呆望着沙石随风在面前急转,内心空着急,无奈叹息。 连药口福、燕万岁都破不了的“狂风暴雨”,女流之辈更是望而生畏,如何可以过去? 芳心抬头向上看去,狂风卷得近三文高,要飞过去有可能么?也许有对翅膀才有机会吧? 如何能令自己生出一对翅膀飞越过去?芳心突然松脱去身上衣,咬紧牙根,一直的攀上大树之上。 斑通三丈的大树,并不容易攀爬,芳心的衣衫被勾穿弄破,伤了又伤,她攀上了一丈多。 怎么了,攀上去后如何能飞? 芳心真的能飞越过去么?太幼稚吧! 但坚毅的芳心却不屈服,停一阵子又攀,爬了半日,手软脚痠,气喘如牛,累得半死才勉强攀爬高逾三丈。 可以飞了,芳心已准备就绪。 飞呵,一阵阵箫声自芳心抽出来的箫管传出,清幽飘逸,渐渐高亢,如游丝随风飘飞,连绵不绝。 哀箫弄音,倚在高树粗枝之上,面向狂风暴雨,倒也诗情画意。音韵温雅,向前飞舞,越过密林,也跨过“狂风暴雨”,再穿过江河,直抵“洞天福地”前。 箫音忽如昆岗凤鸣,令人回肠荡气,时似龙吟狮吼,时又偷偷拔高,调子千变万化,甚是奇诡。 还记得当年芳心在初次入宫前一夜,因以为将被封为皇后,夜里心情畅快无比,也就在家中取出玉箫弄音,凭曲寄意,尽显极乐贸奋情绪,吹奏了一个深宵。 同样,入宫以后,每到夜阑人静,只要是心情畅快,皇后芳心总爱吹弄洞箫,带来天音旋律。 令人心旷神怡的独有曲奏,常伴婴孩时的莫问安睡,母子俩以音韵沟通,或急或缓,感受心情意向,旁人难以辨清。箫声,便成了芳心、莫问传情达意的微妙维系。 似浅笑,又似低诉,芳心全然投进悠扬万端的音律中,心神早已随曲调飘飞,感情倾尽泄出。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张胧的脸就在对面。那似醒未醒、似醉非醉、懒懒散散的眼神,配上俊逸如玉的面貌,芳心隔着“狂风暴雨”还能看得好清楚。 十岁了,莫问已长大成人,她已不怕孩子被别人伤害,那深深埋藏的爱意,从今可以尽情表露出来。 母子重逢,好可惜,隔着凌厉的“狂风暴雨”,无法拥抱,不能尽情表达思念情旋风雷动,石块都磨得好尖,只要鲁莽走入“狂风暴雨”,肯定招来石块打伤,折骨穿体。 如何过去? 大懒虫在地上捡起了十块石头,扔出了第一颗,便开了一个裂口,前面裂出了一道空间,沙石都偏侧转向。 拍一拍身旁的驴子小虫,只见驴子伸一伸懒腰,便慢步踏前,走向芳心处。 不停的以手上小石头牵动,捣乱了“狂风暴雨”的阵势,但只是乱阵却不凌乱,来回开出通道,小虫便把芳心接了回来。 只是十颗石子,就轻易化解了繁复的沙石大阵,大懒虫要是不偷懒,能力真的不同凡响。 母子重聚,相拥依依不舍,莫问感到衣衫有一点点湿,那是来自娘亲的满眶热泪。 娘亲很少掉泪,她是个坚毅刚强的人,在莫问心中,为了生存、努力向上而不断挣扎的娘亲,绝对可敬。 有人利用武功向上爬、有人利用他的财富、也有人利用手段,而娘亲芳心最大的“资源”,则是一直动人的艳色,当然,还有她对战阵的独特所学,都是她成功因素。 爹小白并不欣赏娘,甚至鄙视她,只是大懒虫的见解却不一样,他没有小白般固执,没有小白那样太重原则、太坚持。大懒虫只要“感觉”是好便算,何须太执着。 因此大懒虫身负大才能,却甘愿怠惰,他相信需要努力的那一天还没到,倒不如先懒一会儿,再懒一阵子,睡得轻松一点。 小白是积极的战将,因此他对大懒虫这孩子并不太欣赏,只是基于莫问年纪还小,也就让他自由成长。 反之芳心又如何?见到孩子懒洋洋,她总是发出灿烂如阳光般的笑容,开心得不得了。 芳心抚摸莫问的头,笑道:“娘需要你,想带你到‘皇国’的‘皇京城’去,那里已被伍穷攻占,他想娘带你去助他,还说要封你为太子,有继承王位之权,你愿意么?” 大懒虫那双倦极的大眼稍稍微动,便又提不起劲似的,吁了一口气才慢慢道:“饿了么?回去吃饭吧!” 没有甚么明确表示,莫问大懒虫只是拖着小虫,让芳心骑在上面,慢步回去“洞天福地”。 莫问究竟决定了没有? 心里在问的,除了芳心,还有不远处、高高站在树顶上的笑梦儿,他不停在问,盛怒下脸胀得如血般红。 他总不明白,为啥上天把最好的机会都给了笑莫问,好不公平。他可以到“皇京城”去学习如何治国,自己则还困死在这鬼地方,对着的不是石头就是花草,如何能好好成长! 笑梦儿的脸皮不断跳动,当他再望向那已多了十块石子在内的“狂风暴雨”,更加是愤怒气难平。 他花尽心血建构而成的杀阵,人人都夸奖称颂,那大懒虫却轻易便破,而且还是由一头笨驴踏出去破阵,真是颜面何存? 心胸狭窄的笑梦儿把一切悲郁全藏心底,总有一天,他要世人看个清楚明白,大懒虫不过尔尔,他,笑梦儿,方才是最出色的王者,你莫问就算得了“天法国”及“皇国”,我也不会输给你。 到达了“洞天福地”,只剩下不足一千人在此,其馀的早已跟随生力、血霸王及将军,到“五杀野”的地方去锻链。 留下来的人虽不多,但却有个好重要的总指挥——耶律梦香。 莫问一直没有应允芳心相邀,只是把她带到公主身前,对了,他尊重这养娘的意见,公主说可以去,莫问才会点头。 小白临离开前,叮嘱公主一定要好好照顾莫问与梦儿,公主当然更加小心看管,毕竟他们还只是十岁小孩。 芳心道明来意,就只看公主反应。 公主笑道:“伍穷要请你来带莫问去当太子,诚意是肯定的,但决定却在攻陷‘皇京城’之后,看来他心中还有更重要的一着,我资质有限,可还未能猜透伍穷心意。” 芳心也陪笑道:“公主也想不出来,当然芳心更无法料知,相信是跟未来的拓展大计有关。” 公主轻轻摇头,叹道:“拓展?哈……要是已拥有百多万雄师的伍穷再拓展,天下岂不任由他主宰?此时只能守,不能攻,而首先要守住的就是那‘皇京城’以外的二十九座城池。” 芳心愕然道:“有谁胆敢打咱们二十九座城池主意?向伍穷挑战,太不智吧?” 公主笑道:“你跟随了伍穷,见他一举杀败天下第一的皇玉郎,便认定伍穷是中土帝王,无人能及。” 芳心凛然道:“这个当然,借个胆敢来犯,只会落得一败涂地,惨澹收场。” 突然公主哈哈大笑,用轻鄙的眼神瞧着芳心,说道:“那为啥今日你要来请莫问跟你回去?” 公主问得巧妙,若然伍穷有十足信心雄霸天下,又何须求芳心带走莫问,他一定认为极需要莫问来对付敌人,原因明显不过。 公主笑道:“在进攻‘模糊城’一战中,‘天法国’、‘神国’、‘异族’、‘海霸族’、‘狂意族’及‘农族’都显出其实力来,甚至是小丙也露出了尾巴,就只有一方势力未知、不明。” 芳心心头一震,惊愕不已道:“公主言下之意,认定‘武国’会来抢夺“皇国’的二十九座城池?” 公主轻轻点头,再分析道:“只有一个当上了太上皇的名昌世从未显露过真正实力,加上他一直在等待良机夺权,芳心你背叛名天命,正好给予名昌世配合批命,掌握天机,终于名正言顺的握住了‘武国’大权命脉。蛰伏已久的他,还愿意缩在一角么?” 分析力特强的公主,已道明名昌世必然会争夺二十九座“皇国”城池,芳心恍然大悟,也不得不佩服她。 只是,笑莫问又有何能耐,伍穷竟认定他能对付杀力强横的名昌世?两人不可能会有交情吧? 究竟伍穷想到了甚么突破之处? 伍穷想得透的,为什么芳心想不出来,甚至是公主也不明所以,伍穷会比二人更具才略么? 公主道:“明天,你便带莫问离去吧!” 得到公主首肯,芳心如释重负,伍穷交下来的重任,她终于大功告成,终于有面目回去了。 公主道:“我也好想知道,为啥伍穷会认为莫问能挡得住那名昌世;更重要的,是我也好想莫问作出选择。” 芳心接道:“当‘天法国’太子,莫问的以后将在高点开展未来,对他建立不世大业帮助极大。留下来困于荒野中,一直追随小白,非但面对极大压力,也未必一定能成就大事。” 公主笑道:“一个笑莫问,一个笑梦儿,再加上我俩都是小白曾深爱过的女人,也分别为他带来了两个孩子。” 芳心道:“究竟我的孩子强,还是你的孩子更胜一筹呢?” 一个充满挑衅的问题,重重的压下来,公主没答话,但前方不远处,她感应到孩子笑梦儿,正踏着沉重的脚步逼近笑莫问。 竞争、决斗的气氛正在燃烧—— 第六章大懒虫的箭 “你很少说话?” “嗯!” “我说的话比你更少!” “嗯!” “更少的是我俩对话。” “嗯!” “对话少,对战更少。” “因为我俩是同一阵线,不是敌人。” “莫问,你会喜欢有我这样的敌人么?” “梦儿,我很累,好想睡。” “你在逃避。” 笑莫问道:“最好还能逃跑,可惜小虫也想睡。” 笑梦儿道:“明天你便要走。” 笑莫问道:“要甚么手信么?” 笑梦儿道:“我想你留下一点东西。” 笑莫问道:“大懒虫能留下的,都不是好东西。” 笑梦儿道:“留下一个答案。” 笑莫问道:“啊!真的睡意太浓,一定有个甜梦。” 笑梦儿道:“别再逃避,离去之前,我想证明我俩谁个更强。” 笑莫问道:“睡觉神功,我一定是比你强得多。” 笑梦儿道:“对面有一个丛林,我手上有弓箭。” 笑莫问道:“睡眼胧,看不清啊!” 笑梦儿道:“我们每人一箭,射向丛林之内,谁个射下的鸟儿更多,便算是胜利。” 笑莫问道:“眼皮睁不开了!” 笑梦儿道:“你要先射还是要让我先来?” 笑莫问道:“请!” 笑梦儿道:“好,那我便先射!” 提臂拉弓,笑梦儿把内力急提,全身注满劲力,天生特别强壮的笑梦儿,十岁便有了不起的修为,双臂鼓胀起来,青筋暴现,骨节竟逼得啪啪作响,大弓拉开半寸又再半寸。 箭在弦,杀力在前,只见笑梦儿再坐马屈膝,双腿如铁钉紧紧钉在地上,动也不动。 人马是基座,双臂再发力,大弓似难受力不堪再拉,十指已爆出声响,双手已开始颤抖震动。 一对眼目瞪视对面丛林,射! “嗖”的一声巨响破空,声如夜鸦惊呼,又似子夜鬼哭,当箭矢离弦,早已被内劲爆出火舌,缠着箭枝直射。 急若奔雷,又似星火,如追风逐电,直穿入丛林,竟爆出阵阵破树折枝声,烈火直舞上半空。 藉内劲之力,火箭引致丛林焚燃,烈火一发不可收拾,甚么飞禽走兽,一时间都被吓得惊惶逃去。 鸟儿都一飞冲天,离开火场,一刹那间就再没有一只留在丛林之内,都高飞远去了。 笑梦儿随箭奔入丛林,一会儿便走出来,手里执回箭枝,箭上就只有一只被射杀的飞鸟。 芳心、公主都不禁在心底赞赏笑梦儿用计之巧,一箭把所有鸟儿吓走了,丛林内变得一无所有。 任你有三头六臂,也不再可能于丛林内射杀得一只鸟儿,笑莫问当然也不会例外。 芳心内心也在担忧,她肯定孩子必败无疑,也许是失败得太多,她好想孩子不要示弱人前。 最好就是有办法反败为胜,虽然这已是妄想。 笑梦儿把弓箭递给在驴背上的莫问,他却毫无反应。 笑梦儿冷冷道:“轮到你了!” 莫问的回答十二分的简单,是:“呼噜、呼噜!” 般甚么鬼?原来兴致勃勃的笑梦儿,怒目狠狠盯视驴子上的笑莫问,简直怒发冲冠。 不停声响的“呼噜”、“呼噜”,是鼻鼾,沉重得不得了的鼻鼾声,当然是来自大懒虫莫问了。 他一直很渴睡,竟然真的就在此重要时刻入了梦乡,弄得笑梦儿怒气冲冲,却又偏偏没他奈何。 好一阵子,笑梦儿才将弓箭抛在地上,怒说:“你不射箭,就是一只鸟儿也没射下,也算是你败,哼!” 再没有理会大懒虫,梦儿转身离去。 睡得好甜,美梦正浓,笑莫问这大懒虫悠闲的在清风下醉人梦乡,嘴角还带着笑意,败了,还有啥好笑? 白日吐艳,阳光遍洒满地。 过了一个晚上,大懒虫的睡姿依然不变,看得娘亲芳心也失笑,这孩子实在有点儿那个。 十指纤纤,轻轻按抚孩子的秀发,莫问的五官就如芳心一样精致,已许久没有如此亲近过孩子了。 此刻,芳心顿觉就算失去一切,只要能有莫问爱她,也就心满意足。人们都说,当一个女人有了孩子,心态便会转变。 原来都是真的,回首追忆,从登上“武国”皇后之位至今,已十年多了,甚么富贵荣华,她未尝试过?今后,自己想要追求的,也不算是太有挑战性了。 反而有一天孩子莫问能称霸江湖,雄霸天下,那种感受一定比当皇后更满足、更痛快。 轻轻吻在孩子的脸上,芳心有种好亲切、好温暖的感觉,她把下半生的希望,尽都放在莫问身上了。 她在想,最好就是让莫问来继承伍穷的一切,再把小白剩下的力量联结,两方势力合一,莫问必然傲视天下。 想呵想,愈想愈是美妙,不知不觉间,耶律梦香、笑梦儿都来了,要送二人一程。 可是,大懒虫还在睡呢! “呵……太阳出来了!”突然一声喊叫,大懒虫终于醒了,带着睡眼惺忪,一脸笨相。 芳心忍不住笑道:“是时候起程了。” 大懒虫伸一伸懒腰,从驴子背上走下,先扭扭腰、拧拧头,舒畅一下筋骨,堆出可爱的笑容。 莫问拉着芳心衣袖道:“还不能走啊!先要解决跟梦儿的比斗,还未分胜负呢!” 当众人皆惊愕之际,大懒虫执起地上弓箭,随便射向丛林,在光秃秃的第一棵树上,便射下两只飞鸟。 莫问怕掌笑道:“哈……一箭双鸟,刚好比梦儿胜上一筹,我的箭稍稍优胜,梦儿,败了别气馁啊!” 呆立当场的笑梦儿,本以为比战已完结,却不疑有诈,昨夜笑莫问明知不可能赢,便故意沉睡,待今早醒来,大火已熄灭,飞鸟重临枝头上,只随便发箭,便射杀鸟儿一双。 原先是笑梦儿以巧计诈骗,教莫问败在当场。但现今笑莫问却反过来利用日夜交替,拉长时间,待飞鸟重临树上再发箭射之,当然就能避开昨日大火影响。 敌人用计,自己也用计破计,破得极是巧妙。一觉醒来,反败为胜,胜利又回到大懒虫手里了。 芳心、公主、梦儿,都不禁思潮起伏,对大懒虫的聪明机智实在赞叹不已。 如此十岁小孩,智慧灿绝古今,当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笑莫问,委实天下莫敌。 智谋才高的耶律梦香,也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神情漠然,咨嗟叹息,眉头深锁。 反观败了的笑梦儿,脸上却是一片煞白,青筋抽搐,惴惴不安,只剩下仅仅能按下怒火的力气。 大懒虫把小虫拉到仍在呆立的公主面前,轻轻抚摸小虫的脸,对笨驴道:“小虫,我要出去玩一阵子啊,许久才会回来探视你,从今以后,千万别再太懒,公主不大喜欢太懒惰的啊!” 向公主一再点头示意,又向双目爆出火光的笑梦儿道别,莫问便拖着娘亲的手,快快乐乐踏上路程。 大懒虫来了,要大闹“皇京城”。 伍穷,你有屁快放,有话便对我大懒虫说个明白,要我来当家、当你乾爷爷,还是要把江山双手送我? 我来了,恐怕你的江山必然天翻地覆。 从“一万险”再到“皇京城”,路程相当遥远。这是莫问长大以来,首次陪着生母芳心,一同度过大段日子。 苞婴孩时一样,芳心有太多的话要说,从早到晚总是说个不停,或许,在世上就只有一个笑莫问,她可以倾尽心事相告,毫无保留,因此便滔滔不绝,说得眉飞色舞。 当然,大懒虫也有他当聆听者的技巧,每到重要关键,莫问便会提出一个诱导性的问题,令芳心继续发挥,继续说下去。 大懒虫的提问技巧实在高超,令别人有说不完的话,他也就可以只稍稍点头、轻轻微笑便是。 懒,原来也可以懒得出色,芳心的嘴巴停不了,大懒虫便可以专心一意的懒。 披荆斩棘、历尽艰险了数个月,再穿过“模糊城”,终于,大懒虫又回到中土了。 越过了“太傻湖”,又经过“狂乐镇”,一直向北走,一路上多见树木少见人,大懒虫也感到莫名其妙。 “皇京城”不是好繁荣的么?怎么一路上并不见有人来人往,更没有车水马龙的迹象。 大懒虫懒得去问,但仍消除不了疑惑,直至到达一座城池之前,完全明白了。 城墙上高高挂着的牌匾,刻上了“皇首城”三个大字。对了,根本就是到“皇首城”,并不是“皇京城”。 “皇首城”是二十九座城池中最近“皇京城”者,经过此城才通往其馀二十八座城池。 城内街道作棋盘形排列,或横或直的相间,井井有条,街道间的方形或长形地段,便建屋作营商或居住用途,布局简单清晰,是大懒虫未曾见过的精彩结构。 城内宫殿巍峨,金碧辉煌,为“皇国”君主休息、视察时所用,虽未及“皇京城”内“皇宫”之风光,但已算是不俗。 城内到处绿树成荫,花果飘香。此外,城东南角的“皇江池”和城北的“皇家苑囿”,都是风光秀丽的游览区。 当大懒虫随芳心穿过大街“皇首大道”,笔直前行,便到达内城宫殿,城楼之上,毅然吃立着一个人,身躯如钢铸铁造,散发出一种气势,是从前未有过的炽烈,彷似能把一切敌人熔成灰烬。 是他,背叛大懒虫最崇敬的父亲小白。 是他,胆敢反过来要小白当他的臣子。 是他,错手误杀刚出生的妹子笑梦白。 是他?竟然杀败皇玉郎,夺取了“皇国”三十城池,包括这一座“皇首城”。 拖着似倦又疲的步伐,大懒虫踏上城楼,伍穷原先是坐在桌前自斟自饮,待莫问来到,便上前迎接。 三十岁的伍穷大王,已是三国四族中势力崛起最锐烈的王者,竟然对待十岁孩童如师亦友,礼贤下士,只看得一旁的“穷兵”不明所以,抓破头皮也莫名其妙。 伍穷道:“欢迎你来。” 莫问道:“谢谢你欢迎我。” 伍穷道:“朕一直欢迎任何才气横溢的能人投效。” 莫问道:“却一直未得到太多具才学的能人归顺。” 伍穷道:“的确遗憾。” 莫问道:“不一定吧?” 伍穷道:“身为王者首领,正是有容乃大,容得下有才能的部下,才可以不断拓展霸业,欠缺有才能耆投效,自然对霸业有负面影响。” 莫问道:“不一定,不一定!” 伍穷道:“阁下有何高见?” 莫问道:“在下只十岁,又矮了大王一大截,高见定然没有,有的只会是矮见。” 伍穷追:“矮见?” 莫问道:“矮见跟高见的分别好大,高高在上的人视野广阔,甚有远大理想,极具志气。矮见代表一般在下面的平庸之辈、普通百姓,但他们的话才是大众心声,也就是真正值得参详的‘意见’。” 伍穷道:“哈……对,朕从前是平庸矮人,说话都是‘矮见’,当了大王以后,‘矮见’变成‘高见’。太高高在上,看的、想的都不一定跟平民百姓真心所欲一样,今日把‘皇国’也纳入版图之内,如何统治,要长久民心归附,真的好应该听多一点‘矮见’。” 莫问道:“这就是伍穷跟小白最大的分别。” 伍穷追:“甚么分别?” 莫问道:“小白是天才,天才都自负,自负的人都极有原则,坚持得近乎顽固,多少也造成‘固步自封’。伍穷则明白自己才能不逮,肯变通,愿意随大势顺风而上,见风转舵,错而能改。” 伍穷道:“这也是‘矮见’?” 莫问道:“这只是‘浅见’,‘矮见’是有容乃大,包容有实力的人才于麾下,并不一定对王者霸业有帮助。” 伍穷道:“何解?” 莫问道:“有铜镜子么?” 伍穷道:“来人……” 莫问道:“且慢,不必了,我只是问有铜镜子么?” 伍穷道:“当然有。” 莫问道:“是能照得清晰,出产自‘皇国’的‘荒唐镜’么?” 伍穷道:“正是。” 莫问道:“今早可有照过镜子?” 伍穷道:“有。” 莫问道:“镜内有甚么?” 伍穷道:“当然有我。” 莫问道:“成了!” 伍穷道:“哈……好侄儿,你在讽刺我。” 莫问道:“第一、我不一定是大王的好侄儿;第二、讽刺大王的,是你自己而已。当年我爹麾下最强者就是大王,有容乃大最终结果,就是被背叛、离弃,故此大王自己早已打破此规条,却又再用此规条来作为扩张的道理,岂不荒谬?每天透过镜子都见到曾背叛主子的自己,还相信提携部下有用,当真奇怪。” 伍穷道:“对,我完全同意你的‘矮见’。” 莫问道:“那大王应该放弃我了。” 伍穷道:“我会重用你。” 莫问道:“自相矛盾。” 伍穷道:“朕跟你爹小白有许多不同之处,其中之一,便是朕自小便不是当首领,而是低低在下的部下之一。故此,绝对懂得当部下的心,也就不会疏忽大意,不会让叛变的事发生。” 莫问道:“了解‘矮见’,便成‘高见’。” 伍穷道:“是朕固执己见!” 莫问道:“大王的‘高见’,是要大懒虫来帮你教‘穷兵’学懒或学甜睡么?嘻……这方面,倒颇有心得。” 伍穷道:“你,来当‘皇首城’城主。” 莫问道:“甚么。” 伍穷道:“恭喜你,笑城主。”—— 第七章大懒虫城主 “大懒虫,你为何如此怠懒?” “懒,是因为时机末至啊!” “藉口!你爹不正是小白么?怎会没机会表现你的能力?” “怎会有机会?” “他可以把重任交给你,好简单哩。” “试过了。” “如何?” “事后,爹总说,乖孩子,你应该这样,这样,那么,那么,如此,如此,好烦!” “小白不信任你?” “爹不绝对信任我,也不绝对认同我。” “因为你才十岁。” “因为他是天才,而我,也是天才!” “啊,是一山不能藏二虎的道理。” “一是全听他的,一是全听我的。” “合起上来,便南辕北辙,各自坚持己见。” “江山是他的,我只好休息,只好怠懒。” “好可惜!” “不可惜,现在不懒,他日便没机会懒了。” “不必等他日,今天你已是‘皇首城’城主。” “的确很有趣。” “更重要的是很有挑战性。” “伍穷明白我渴求这样的挑战。” “而且又了解‘矮见’,将之化作‘高见’。” “你会努力当个十岁城主么?” “我会努力的玩个痛快,直至他来。” “他?谁?” “‘武国’的太上皇名昌世!” 在寝宫内,自言自语对答的笑莫问,穿着一身绣上龙、凤的锦袍官服,才不过四尺高,活像是儿戏扮官似的。 他好满足,因为伍穷竟然把整座“皇首城”的管治权全交到他手上,随他任意修订制度、改写律法等。 伍穷对自己的信任,绝对更胜父亲小白。 从这天起,大懒虫要开始学习不能太懒了,如何把这座城池变得生气勃勃,让城民及早忘记投降、国家败亡之苦。 如何振兴工、农、商?如何救助贫苦无依?如何提防水患、加强水利?如何这样,如何那样。 太多的如何,如何开始? 城楼上的大懒虫在晨曦初现时,从高处向下望,大地尽在脚下,来吧,看我如何治理这百废待兴的“皇首城”。 “皇国”多年来一直处于作战状态,百姓活在惶恐前途末卜的生活当中,自“天法国” 攻克“皇国”,伍穷把三十座城池收归麾下,惟是出身寒微的伍穷,与一向注重世袭、以皇嗣贵族为主导的固有思想大相违背,故一大群亡国城民只是表面顺从,实则内心极为不满。 如何才能挽回百姓的心? 莫问先命人在“皇首大道”于内城前的大广场上,搭建一个高台,并四处张贴告示,要相邻的每十户必须派一代表,在指定日期赴广场听受新城主的“新颁布”。 人头汹涌的广场上,彼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究竟“天法国”的家伙又有啥新古怪手段。 终于,是一阵强烈的嘘声,不满、鄙视之声充斥在偌大的广场上,简直是万众一心,难得的合作。 原来,台上刚公布了新的城主,他就是年仅十岁的孩童笑莫问,难怪台下尽是一片抗议嘘声。 由一个乳臭未乾的小子当城主,真他妈的不知所谓。每一个城民都在心里咒骂着。 莫问指着前排一个作商贾打扮、一派贵气但鼻子向天、满脸不屑的八字胡子中年汉,问道:“你对我当城主有意见么?” 中年汉原来是买卖木材的方老板,平素已是狗眼看人低,今天见此十岁少年当上城主,当然更多加添三分不敬。 莫问笑道:“阁下不说,便代表支持我当城主了。” 方老板怒道:“支持个屁,你才刚足十岁,乳臭未乾,不知天高地厚,又如何能管治咱们啊!哈……” 充满鄙视的笑声,惹得四周城民都加入耻笑行列,大家一同把不满都表露了出来。 莫问却不以为然,问道:“当‘皇国’的领导,年龄真的会是很大的障碍么?” “这个当然了,难道要我们受命于笨小孩命令么?”方老板怒道。 莫问笑了笑,拍一拍万老板的肩膀,笑道:“那皇玉郎之前的大王皇上皇,又是何时开始掌管‘皇国’啊?” 一句话,立时教台下众人语塞。当年皇上皇主政,坐上龙座时,只是七岁孩童,一直领导国人与三国四族联兵对战。 今日的笑莫问已十岁,更比当年才七岁的皇上皇大上三年,证明年龄并非当城主的关键问题。 莫问调皮的轻轻拍了拍方老板的脸颊数下,笑道:“今日要大家前来,是要公布本城主的‘育才’大计,从今天起,本城主将率先兴办官家‘书院’,教育下一代。” 台下民众都面面相觑,甚么“书院”?这古怪的孩童究竟说的是甚么东西,完全摸不着头脑。 莫问命人抬出一大堆厚厚的经书、典籍,全高高堆在台上,随手拾起其一,高高举起。 “书经、典籍,从来都成为王者、高官又或富人私有财产,致令他人无从涉猎,本城主决定建立‘书院’,由学士当老师,‘书院’集藏书、着书、讲书、抄书、教书、读书于一身。” “求学者分修文、武;文者重于日后社稷发挥、为仕、农、工、商提供人才;武者习兵器、兵法、拳腿、守城攻侵,对各项战争所知都必须应用于实战之上。” “此外,再设下人才选拔制度,能者便得以提升,删除一切皇姓贵族专有特权,只要是人才,便能发挥才能。” 一大轮公布后,全场鸦雀无声,毕竟莫问的提议太突然、太急进,也太超乎平凡,以一般民众所知,又岂能轻易消化。 在他们心中,或许只会留下四个字的综合结论--天翻地覆。新城主把原来混乱的任人唯亲成为以考核测试的递升制度,对民众来说当然是好,但实行起来又如何呢? 有足够的书本么?有足够的老师么?入学的年龄如何限制?是否以比试武功高低来定武官职位? 太多太多的疑惑仍末能解决,甚至连问也不知如何去问,因此没有人敢发出声响,好头痛呢! 莫问就是喜欢这种感觉,把从前原有的混乱变成有层次的制度,一切重新开始。 他就是总设计者,也是创造未来的领导者,开创未知的前路,挑战不曾有人走过的方向,这样才够刺激。 从前朝代与亡,改朝换代,他发觉有很多根本的问题一直没有解决。这就是完全没有进行过制度改革。 弱肉强食,胜者为王,如此单纯的霸权世代是否合适得应该一直沿用下去呢? 当强者把江山打下来,他需要的就是一种完善制度,把每个人民的心安定下来,放弃明争暗斗,共同在各方面努力,以建设未来,百姓也就能有安定日子好过。 就算他日江山被人攻下,但我的制度建全,你根本就必须依随我的制度而为,变成你只是我所创立制度下的实行者而已。 人早晚都会死,江山一定不能永世保有,但能够永远长存自己的制度,岂不更痛快。 莫问,他的治国理念,跟小白就是有革命性的转变,故此只要小白还在,他只好怠懒。 但来到了“皇首城”,有好大个实验场地,既然伍穷要他来管治,好啊,那便玩个痛快好了! 从那一天开始,莫问便一再把所有东西都制度化起来,包括天文历法、制定节日、架构好科举考试、算数准则、度量衡设定、钱币制度等等,逐一推广实施,以简代繁。 莫问就如一个孩童进入花花世界般,不断玩新花样,经过数个月的实行、尝试、修改,果然令整个“皇首城”都极有效率,人人积极进取,成为众城池的典范。 只有十岁的城主,大有成就,立时传为武林佳话,甚至惹得其他二十八城都争相仿效。 芳心有时也会来探望一下孩子,感受莫问成功带给自己的喜悦。今天,芳心又来了,只是却来得有点匆忙。 发髻散乱,衣衫满是汗水,胯下良驹未抵城门便已经支持不了,四蹄发软,倒地昏死过去。 急步赶上内城城楼,为的就是一句话:敌人来了! 应该如何应战?兵器、战士准备充足了么?攻守用甚么战略?对方的大军情况如何? 芳心是战法大行家,需要明白的事,她认为都必须先行料理清楚,知己知彼,方熊百战百胜,否则攻守之战必败无疑。 战争好残酷,失败的一方只能面对死亡。 太多的疑问,莫问却甚么都没有回答,反而向娘亲问了一个好奇怪的问题。 “娘亲,你有空么?” 芳心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只勉强点了点头便算。跟着,莫问便从衣袖里取出一封早已写好的密函,交在芳心手中。 莫问笑道:“敌人应该是‘武国’的名昌世吧?” 芳心点头,就是因为对方是杀力惊人的名昌世,昔日的“杀手楼”楼主,芳心才惶恐担忧。 莫问却是一脸泰然,看来是早有准备,既不惊奇,也不忧心,坐在当日伍穷等他的座位上,观看城楼下的车水马龙。 莫问替芳心斟一杯茶,淡淡道:“劳烦娘亲为孩儿走一赵,亲自送信到名昌世的大营去,那就成了。” 迷迷惘惘的芳心,实在不知莫问的一封信有何惊人力量,她辛苦赶来,是要告诉他,名昌世的大军截断“穷兵”来路,扼守住“狂乐镇”,变成“皇首城”孤军作战。 莫问不断的轻轻点头,没有太大的反应,大军压境啊,孩子,你怎么不显出一些惊世能耐来痛击敌人? 来吧,快说,孩子,你一定有奇谋妙计的,你一定有甚么伏兵或神兵武器,快透露给娘听。 莫问的嘴巴再动,轻柔的动,轻轻亲吻了娘的脸颊,便下去视察了,只馀下仍是胆战心惊的芳心—— 第八章天命真臬雄 离“皇首城”百里以外的“千涛圾”,聚集了二十万大军,军营的分布纵横交错,相互呼应。 正当星月当空,深宵静夜,芳心按辔徐行,带着孩儿莫问的信,亲自送往名昌世的大营去。 “武国”的“神武大军”当然认得这位曾叱吒一时的皇后,呆呆的瞧着她的目光,眼前兀自萦绕着她的影子,只觉心中柔和宁静,芳心从前的杀意、霸气,都挫减消失了。 甚至连芳心自己也感觉到,莫问的出现,的确令她平静了许多,有如此出色的孩子,的确此生无憾。 经过再三通传,芳心才得以穿过营房,直抵一座高插云霄的“木台”之前。 “木台”之下并非名昌世,只站着一个失去双耳、没有眉毛、下巴不见,永远保持着令人恶心的古怪笑态、神形极丑的三品“威武猛将”薛无诀,对芳心不停点头。 芳心冷冷道:“薛大人,你的笑态依然丑极。” 仍是表情丝毫不变的薛无诀,口舌不动,却以内力震出话语来,说道:“笑容不改,地位不变,官职依然,性命依旧。还是不变的好,变得太快好容易丢掉性命啊!” 当年的三位三品威武将领中,虎将归于尽、铁将铁如山都先后死去,馀下只有一个猛将薛无诀,始终如一,看来确有他生存的独特能耐,谁当皇帝都能稳住地位。 芳心也曾拉拢过这丑八怪,但他却坚持靠拢名昌世,看来他也颇懂得选择靠山。 芳心不屑跟他对话,便道:“我手上有密件,要亲自交给名昌世,他在哪里?” “娘娘真的有胆量去见五皇爷?嘻……”一阵失笑的薛无诀,说话有高低抑扬,但脸容如何看都只似是铁板一块。 芳心怒道:“别放屁,他在哪里?” 薛无诀冷冷道:“他就在娘娘身前。” 身前?芳心怎会一直没见到那名昌世,正要喝骂之际,薛无诀的手指伸出,向高插入云的“木台”顶上一指。 抬头看,“木台”实在高得可以,竟然看不见尽头,这东西又笨重又麻烦,有个屁用。 自问战法能耐极高的芳心,望着庞然大物的“木台”,实在百思不得其解,这笨东西对作战、攻城有何作用? 薛无诀安然坐下,笑道:“五皇爷就在‘观星台’巅峰之上,娘娘要亲自送信,便要攀上去啊!” 他妈的真是撞邪,那家伙哪里不好去,竟攀上直入云霄的“观星台”上,实在混帐。 原来半生笃信命运的名昌世,决定进攻“皇首城”后,当大军驻扎好,立时命人搭建高耸入云的“观星台”,以便他夜观天象,预知吉凶,以便设定攻守计谋。 名昌世高高在上,芳心要送信,便要攀上去。 总算是有武功底子的芳心,二话不说便跃上“观星台”上,双手双脚攀爬木架竹枝,缓缓而上。 深夜寒风刺骨,愈高愈寒,一直不断的向上攀爬,以为应该到了,哪知上头还有一段,惟有再咬紧牙根攀上。 攀啊攀,四肢也已痠软乏力,将近一个时辰了,竟然仍未到顶,再穿过一团云雾,突然红光闪现,好亮啊! 好光亮、好漂亮的天色,繁星闪闪,怎么天际竟会是如此绚丽万端,看得人神迷魂荡。 屏息静气,神色宁定,心无旁鹜,似是已达返照空明、物我两忘境界的当世第一大杀神,正瞑目端坐在台顶上。 神目缓缓张开,看来已感应明白星运启示的名昌世,当然知道芳心到了台上,但却是依然故我,不理不睬。 芳心笑道:“五皇爷难道就是靠测看星相来决定攻敌战阵?成与败真的如此简单?” 名昌世终于启齿回应,淡淡道:“星命术并不是容易学会、掌握之玄学,就算是玄门师圣风不惑也所知不多。但我可以告诉你,当年取代皇后成为名天命的‘福人’,就是因为天命指引。” 简单的复述事实,芳心不禁语塞。 名昌世道:“星命术是将四柱算命法与星象学结合起来的,日月、五星、四馀、二十八宿及神煞运行,相互关系,紧扣着每个人的命运吉凶祸福,当中蕴含不少前人累积下来的过人智慧。” 忽然取出一个大圆盘,盘内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芳心看了看,原来是个“星盘”。 “星盘”,是将周天宿度、十二次、黄道十二宫、十二支等编排为一个圆盘,并留出若干空行,以填写推算出的星辰位置。 一盘在手,名昌世显得极为陶醉,不停移动手指,计了又计,时而失笑、时而有点忧愁。 口中念念有词道:“禄主当生入命宫,田财旺气大亨通。官星更在高强位,年少声名达圣聪。” “火星行度经南斗,问世枭雄无敌手。太白次度到牵牛,朱紫分明永不朽。” “木星最宜东井宫,忍辱蛰伏福无穷。学宿若缠于柳度,雄霸天下真神龙。” “哈……本星依五星、七政、四馀、十一曜、二十八宿、配合生、克、制、化、明、晦、升、沉、顺、逆、衰、旺,或掩或蚀、或冲或制,依上天星数推算所得,必为天下霸主,与本皇斗争夺我光彩者,无疑以卵击石,与星月争辉。” 芳心细看在夜空下的今日名昌世,从前的内敛、沉寂,竟都一扫而空,换来是一派毫不遮掩之傲霸气概。 芳心的半生,见过登上皇座的大王也实在不少,名剑、名天命、伍穷、小白与及其馀四国四族之首,但又哪有一人的霸杀气势能及得上眼前的名昌世? 一个转身,龙目怒瞪芳心,也不知怎的四肢突然发软,再也支持不了便跪在台上,完全被其霸气压倒。 名昌世,甘愿一直蛰伏,在名剑驾崩前独自离开“剑京城”,放弃与“大福大运一世一生”的名天命争皇位。 等啊等,一直等了近十年,待芳心离弃福人名天命,才趁此长机成为太上皇,夺权在手,也夺去了“福缘”。 名昌世笑道:“芳心,你这些平凡之辈,太着重眼前富贵了,成大事者,先退一步又如何,本皇志在四方,又岂会甘心被困在‘皇国’区区数座城池之内!” 皇者、霸者,一种难以言喻的疯狂气势,如排山倒海般压下,此刻的芳心只感到从前的自己多么渺小、多么幼稚。 名昌世只是不愿逆天意而行,否则以他的雄才伟略,超凡本领,要把当天的自己从高高在上轰下来,何其容易! 在他面前,连半句话也不敢说出,心跳不断加剧,只有恐惧、旁徨、惊怕、震似是一阵狂风暴雨,要摧毁大地,收复他的山河,他要夺取的江山,又有谁能阻挡? 再没有任何话好说了,芳心双手不停抖头的递上莫问的一封信,只望尽快完成任务。 名昌世一手把信执住,跟着,片片碎,化成飞灰。内力一吐,一切化为乌有。 芳心瞧得呆住,瞠目结舌,一时间也不知如何面对,头脑也只剩一片空白,无法思想。 名昌世道;“神相风不惑的批命十足准确,但本皇又岂会只相信他批言,当年我夜观天象,早已得悉小白、伍穷两星混入,乱了原来大运,必须先退,以保他日雄霸天下大运。” 突然一声惊雷乍响,天空涌来七色彩云,彷如汹涌波涛,刹那间便把“观星台”上的二人包围住。 四周尽是幻彩浮云,如似置身仙境。 如梦如幻,碧波万顷,云霄中若隐若现。 远处一阵狂风,那千里外群烽都披上绚丽光环,霞海奇观,正是云蒸霞蔚气象万千。 大半个天空,呈现出红、橙、黄、绿、青、蓝、紫等缤纷绚丽色彩,急变多姿,其势迷惑。 突然雨点洒落,滴滴答答的打在“颧星台”上,忽然四周闪电狂舞,犹如幻光神龙下凡,现身咆哮。 闪电惊雷,不断在芳心身旁穿梭,置身其中,难免刺激倍增,而眼前的名昌世,强光闪电一时布脸、一时收敛,诡异气势,更添三分霸狂意态,教人不寒而栗。 “时辰到了,谁都再也阻挡不了本皇,我自会去接收‘皇首城’,谁敢挡阻,只有匹个字的结局--自取灭亡!”名昌世冷冷道。 突然传来喀啦爆裂声响,地基一摇震荡,芳心险些儿从半空掉下去,随即尽力稳住身体,平衡不倒。 原来名昌世脚下吐劲,竟把整座“观星台”裂毁,一层又一层的木架、竹枝爆裂破碎,一直断裂而下。 最上方的平台首先裂开,芳心脚下虚空,大骇惊怖,双手急翻乱抓。好可惜,每一木块、竹枝都是已碎断之物,又如何能支持飞坠向下的身躯,芳心只能不停下坠。 命休矣,从数千尺半空摔下,以芳心微末武学修为又怎能保住性命,双眼紧合,心里只想着的,就是孩子莫问。 莫问遇上如此霸气的名昌世,他又如何能抵挡,孩子,小心啊,千万要小心如日中天的名昌世。 喀啦啪啦的一直向下,而压断碎毁竹枝木块的声响,在芳心耳畔响个不停,冲力消减,芳心也就不致直坠到地。 自觉危险还不会致命,求生欲念重来。 脚下仍离地千尺,突然一个闪电强光,电火中,芳心抬头望去,那名昌世彷似是天神下凡般,全身不动,踏虚空而下,气势超然若仙圣。 芳心再向下坠,无助之际,一块大木条由下而上迎来,刚好卸去下坠之力,跟着再来一块接着一块,便把芳心冲力减低,轻易的踏木翻身,跌不死外更稳站地上。 救了芳心的,正是先前在下面的丑八怪“威武猛将”薛无诀,他的笑容仍然不变。 只是,笑容之外,这块似僵硬了的脸容,还添上一种从未有过的善意,渗透柔情的善意。 芳心,始终还是艳色冠天下的美人,想当年,“武国”之内,曾暗里拜倒石榴裙下者实在难以数算。 原来,这丑八怪薛无诀也是其中之一。 惊惶未定,一脸冷汗的芳心,明眸里隐蓄幽怨,嘴唇颤动着,一种不胜凄楚的哀怨教人心痛。 僵硬的面容如常,但其丹田中已焚燃起一股热气急促上升,霎时血脉贲张,情欲如潮,难以遏止。 名昌世已不知所踪,碎毁成一大堆烂木的“观星台”前,剩下芳心与木讷如化石的薛无诀,相对而立。 最懂得利用自己姿色来诱惑男人、以求得到最大利益的芳心,当然感应到僵尸外表下的火烫内心。 这人,可以利用么? 芳心道:“我的腿扭伤了,走不动。” 薛无诀话语轻柔,他五官不动,冷漠依然道:“从来没有女人愿意给我机会。” 芳心笑了笑,竟吻了薛无诀的脸颊,说道:“来,送我回去,你将会对女人有与过去不同的新感受。”—— 第九章爹爹伤心泪 “皇首城”内城东门,每当红日高升,必有一个大黑影落在内城地上,是避晒纳凉的好地方。 因为在东门内,跨街卜立、宏伟奇特的石牌坊,极具气势的昂然雄踞,挡住了阳光。 高四丈、长三丈,全用大石料接榫合缝而成,每一根柱、梁和斗栱,都有精美的雕刻,宏伟庄严,前后左右共十二头倚柱石狮,神态生动,令人对牌坊更加有崇敬之意。 牌坊上有题额,刻上了“尽忠报皇”四个大字,是表扬多年来为“皇国”于沙场上捐躯的战士。 由于牌坊是经皇帝恩准而建的,故一直被认定为垂世之作,可惜“皇朝”灭亡,牌坊已成为嘲笑、无聊象微。 石牌坊的阳光倒影竟然在动,并非会被风吹动的老树,何以倒影会动?啊,因为有人! 牌坊顶头之上有两个人,一为中年汉,一为少年孩童,他们心中都有同样的一句话: “这‘皇首城’是我的!” 孩童当然是笑莫问,而中年人,就是杀力无穷、如日中天的“武国”太上皇名昌世。 人在眼前,恰似红日烈阳,霸气如金光照射,霞彩厉烈,任何气概、尊严都给溶掉。 莫问笑道:“你来接收‘皇首城’?” 名昌世道:“我来,是先接收‘皇国’三十城池,再接收二国四族整个天下。” 莫问笑道:“大王认为可以轻易攻下我‘皇首城’?” 名昌世道:“三国四族中,已无人能与我为敌争战,依天象星术之算,天下只有一人足以与我争锋。” 莫问道:“大王指的是伍穷?” 名昌世道;“是你爹小白笑苍天,待本皇雄霸天下后,自会杀入‘一万险’,把他也除去。” 莫问道:“我会记住。大王一个人来就是要接收我‘皇首城’!” 名昌世道:“杀你一个孩童,太轻易。” 莫问道:“你敢与我比试一下么?” 名昌世道:“你败了,要劝服城民投降,本皇不费一兵一卒攻占进来,如何?” 莫问道:“这样,有了依据,再收服馀下二十八座城池便轻易得多,好,我答应!” 名昌世道:“比甚么?” 莫问向不远处的一座小丛林一指,笑道;“那里有一个丛林,咱们各自一人一箭,看谁一箭射下的鸟儿最多,胜者掌管‘皇首城’,败者退走,一言为定。” 名昌世道:“好,一言为定!” 一样的比斗射箭赌局,就如在“洞天福地”跟笑梦儿的比试无异,莫问明显占尽上风。 名昌世一手搭箭拉弓,“嗖”的劲箭破空,神箭比笑梦儿强上十倍以上,立时爆出火劲,整个丛林烈火冲天,飞鸟不是远逸便被烧成焦炭,一只也不可能留在林内。 莫问看得好清楚,名昌世的利箭只射杀了一只大鸟,跟当日笑梦儿一模一样,中了他设下的圈套。 只要躺在牌坊之上,好好安睡一觉,莫问便轻易取胜,大懒虫在笑,笑得好开心。 就算是名昌世也栽在自己手上,十岁的笑莫问定然名扬天下,谁也再不敢小觑。 或许,他的名字会比昔年的父亲小白更响亮哩t。 “我败了!”莫问竟然抛下弓箭,不战而屈,甘心把“皇首城”拱手交在名昌世手上。 牌坊之下的城民不禁颓然叹息,这数月以来,莫问的各项制度改革,的确令城民大为振奋,对未来充满憧憬,当大家都接受了这小城主领导之际,他却放弃争战。 当然,最惊骇莫名的是在牌坊底下,唯一清楚莫问是一定能胜利的娘亲芳心。 千百个为甚么不停在脑海转动,大惑不解、混乱不堪的芳心,强自极力压抑内心激动,好苦。 笑莫问,搞甚么鬼? 只要“皇首城”矢寸,继后的二十八座城池便会如骨牌效应般轻易倒下任由这霸狂者宰割了。 但笑莫问,莫问笑,是真心的愉快在笑,连名昌世也不知他在笑甚么?伍穷信错了他么? 以退为进?还是有他的“后着”? 无论如何,极肯定的答案是:“皇首城”失陷了! 跟“皇国”接邻的原来小白那七城,比“皇国”平静得多。自从小丙娶了笑天算后,便积极修练武学。 一切练兵、战斗、政事,小丙全交由笑天算主理,说小丙是王,看来谁都不大赞同。 潜心修练的小丙,是否武功一日千里了没有人可以提出答案来,除了一个笑天算。 每天早、晚,笑天算都会捧着简单的饭菜,独自走到原来囚禁小黑的牢狱去,探望正在潜心苦练的小丙。 一年以来,天天如是,小丙没有受困,绝对可以自由走动,甚至回到宫中大殿指挥下令,但小丙没有试过,他要锻链,要成为武功最强者,他绝不能败。 小丙好相信,小黑随时会来报复,杀他及笑天算,还会带走孩儿血海,即将来临的一战,败了便一无所有。 从前的艰难困阻小丙都能以阴谋、诡计一一克服,但杀战好简单,强者败,更强者胜,直接得难以走捷径。 要保住性命,保住江山,必须拥有强大实力。用兵,有笑天算,单打独斗杀战,便要靠小丙。 困在小黑同个牢狱练功,好处是不断提醒自己,小黑为报却昔日血仇,一定会倾尽全力提升,自己又岂能怠懒。 一年以来天下大变,“皇国”被“天法国”所灭;“异族”被“狂意族”暗中吞并了。 还有,“武国”由名昌世当了太上皇后,国力猛然急升,闻说已出兵攻打“皇首城”,要从伍穷手上夺去他辛苦取来的三十个“皇国”城池,要将“天法国”打回原形。 伍穷受名昌世威胁,另一方异地的东方大海上那“天皇帝国”,据悉也准备替五千“忍士”复仇,大军即将杀至。 两面受敌的伍穷,已经岌岌可危。 “天皇帝国”入侵,三国四族其馀势力会有转变么? 小丙是唯一不敢称王的势力,当日借来“神风笑”的“海霸族”,余律令已多番命人来向笑天算作出威胁,要她交出五座城池的其中四座,只希望留下一城来让小丙偏安一方。 两方势力已至剑拔弩张的地步,一战看来已难免,笑天算从前爱余律令,今天要与他决战沙场,有战胜的可能么? 混乱的世代、混乱的尔虞我诈关系,谁胜谁负、谁强谁弱,暂且对小丙来说都是毫无意义,他面前只有一个小黑,极想把他杀死的小黑,能挡得住小黑,小丙才有未来。 挡得住小黑,也就能挡住余律令的杀力,也就有资格向名昌世、伍穷挑战,这就是笑天算的结论。 小丙在埋首修练,笑天算在苦苦练兵,已两岁的儿子小血海又如何,他在干甚么? 宫内一个偌大的厢房,是小血海的私人天地,他每天都喜欢困在房内玩一些“有趣”的事。 今天,他找来一位供他玩乐的小朋友,这位小朋友在他三根指头轻轻挟着下,只剩下手脚在挣扎。 比他指头还细小的小朋友--苍蝇,当然不可能挣脱出小血海的箝制,一切努力、反抗只是徒然。 小血海的小嘴微微在动,似对手上苍蝇道:“嘻……别浪费气力,一会见你有好多机会表演哩,我花了不少心思,才想出这‘苍蝇滑梯’的有趣玩意,你是第一位表演者,别令我失望啊!” 苍蝇挣扎了一会儿,只感再也难以逃脱,便停止下来,保留气力,希望有机会才飞走逃去。 希望归希望,它却浑不知今日遇上的,是最爱创造一些虐待昆虫、禽鸟、走兽的变态孩童小血海。 从小便爱上虐待的小血海,既要从痛苦中取得快乐,又要有创意,与一般孩子的喜好截然不同。 取来一把小剪刀,小血海喃喃自语道:“别怕,阁下的感觉并不如人或兽类敏感,不会痛的,嘻!” 灵活的一开一合,小血海便从苍蝇身上剪去他要剪走的一些东西,脸上充满欣喜之色。 “好了,好玩的‘苍蝇滑梯’来了,哈……” 小血海走到先前已准备好的一个琉璃盒前,这半透明的琉璃盒子,是他命人精工巧制而成。 盒子每一边都长四尺,是用上等的材料造成,工匠们都费尽心思,才使得琉璃的透明状态比一般好很多倍。 肉眼望去,从外可以清楚看见内里情况,一目了然,这是进行“苍蝇滑梯”的必须条件。 轻轻开启盒盖,跟着动作要快速,把苍蝇放在盒内,立即把盏子盖上,好了,苍蝇便在盒子内飞动。 一脸渴望等待即将而来有趣结果的小血海,双目瞪大,呼吸也尽量缓慢,平静地等待“收获”。 只见那苍蝇振翅在飞,一会儿后,便扑上一边的“琉璃墙”上休息,小血海瞳孔放大,他期待的一刻来了。 不知因何缘故,苍蝇的脚吸不住壁面,犹如滑梯般一直滑动,又似是在冰天雪地中站不住,从上而下滑落。 惶恐的笨苍蝇教小血海捧腹大笑,原来他先前用铰剪已剪掉了苍蝇所有手脚的吸盘。依赖吸盘才能停在墙上定住身子作休息的苍蝇,不知就里,竟发现失掉原来的“能力”,只吓得胆破心惊。 一次失败,便再来一次,可惜当然都不会再成功。苍蝇不断的在琉璃墙上滑下,笑得小血海泪流捧腹。 他好满足有创意的虐待。 失去了附在墙上休息的能力,苍蝇很快便会“疲劳过度”而死,如此这般来玩弄致死,小血海十分满意。 又再来滑动,小血海倒在地上不停的大笑,哈……真笨,笨得要死,死不足惜呢! 只要两岁的小孩童,性子已是如此,长大后又会如何? 没有人知悉小血海这样的“嗜好”么? 有,这个人正从窗外跃入房里,就站在小血海身前。他,双手都只剩下上半臂的一截,一目已盲,还束了一条长辫。 他,当然就是被小丙害得好惨的小黑,一脸冰寒冷漠,阴森可怖,杀气充斥整个厢房。 小血海抬头凝视这孤高恐怖的来者,张口吐出了两个字,两个令人意料不到的字: “爹,爹!” 小血海竟称呼小黑为爹,只见原来冷漠如霜的脸容,顿时洋溢出满足的欢笑,感动的笑意。 没有手,也就不能拥抱孩子,但不要紧,孩子有手,小血海冲上前去,扑入小黑怀中,头顶突然湿了。 因为有泪水,从小黑眼中掉下来的伤心泪—— 第十章五分天下裂 每当小黑好想拥抱孩子血海,却因为一双手臂早已折断而失去这可能,他都恨得心痛难耐。 幸而小血海一岁多便明白小黑的意思,对他说出的有关身世情况,小血海都瞪大眼睛望着,悉心聆听。 无可否认,小血海的悟性极高,不久将来,此子一定出人头地,成为不世大枭雄。 每隔十天八日,小黑定然会暗地到访,探望一下陔子,好可惜,那小丙一直没有露面,否则必定把他置诸死地。 小黑轻轻吻了孩子的小脸颊,笑道:“要礼物么?” 每一回,小黑必然会携来小血海渴望得到的礼物,从来不准离开“苍龙城”的他,有一些东西好难找到。 用他那能作多方位移动的神腿,在衣衫内以脚趾夹着一个小布袋,缓缓递到小血海眼前。 只见异布袋内有东西不停碰撞,速度也算很快,看来不知又是甚么能走动的小昆虫。 只见小血海眼睛一亮,急忙拉开袋口,动作迅疾地伸手入袋,再抽出来,便夹出来一只蟑螂。 小黑没啥好送,竟送来臭蟑螂? 小血海竟如获至宝,彷佛比甚么冰糖葫芦更具吸引力,满脸兴奋笑容,不停的在点头,示意道谢。 孩子的笑容,对小黑来说甚为受用,犹如一道清泉,凉透心底。那纯真的笑意,灿烂更胜朝阳。 蹲在一旁,静静细看小血海玩弄昆虫、小动物,那表情的喜悦变化,教小黑如沐春风,这是他最畅乐、最满足的时刻。人生,所追求的原来只是这么简单。 虐玩蟑螂,又有何妙法? 只见小血海把蟑螂先放在地上,走啊,逃啊,啪! 对了,手急眼快,不能让蟑螂逃去,用手把它先打“扁”。 打“扁”跟打“死”有极大分别,打“死”了,虐玩的游戏便不能成功,死了,又有啥好玩。 没死才会有痛的感觉,没死的面对死亡,才会恐惧、才会害怕,再一步一步看着自己迈向死亡,嘻……有趣啊! 被小血海一掌打“扁”了的蟑螂,重伤倒地,身体的内脏已有一些爆了出来,但它好顽强,仍想慢慢爬走、逃去。 小血海很懂得对付顽强的“被虐者”,愈是顽强,挣扎的时间会愈长,他欣赏的乐趣也更多。 故此,愈顽强愈好、愈顽强愈痛快。 先把蟑螂的身体翻转,因为它已受了重创,再难轻易转身,那便不可能再移动、逃走了。 小血海暂且不再理会它,转过身来,拖着小黑的手,跑到一个大柜子前,指着要小黑帮他打开。 轻轻打开柜门,快乐的小血海奋力抽出一个盒子,小心打开,当真是琳琅满目,全是小黑从前赠送的可爱东西。 包括有蛇、鼠、初生小猪、初生小狗、初生小猫、小麻雀等等一大堆,全都奄奄一息,有些甚至已经气绝。 似是刚完成了伟大任务,颇有成就感似的,小血海把盒子向小黑一推,眉开眼笑,等待爹爹的称赞。 小黑仔细看清楚,只见每头动物、禽畜的四肢、头部、体躯,几乎每一部分都被利刃剖开,伤痕纍纍,甚至可以说是体无完肤。奇怪的是每一伤口,分布在每头被虐的小东西各个部位上,都长短一样。 小黑笑道:“好家伙,你想要试试哪一种禽畜、哪一个部位最能耐痛,还想要试一下哪种小东西的生命力最强,好啊,你要记着,从中必须学会他日对付敌人,也要专攻他的弱点。” 小血海好像真的明白父亲所教导,不停的微笑点头,跟着再珍而重之的把盒子放回大柜子里去。 相隔已一段时间,小血海拖着小黑回到那垂死的蟑螂前。只见地上除了没死的蟑螂,竟然已引来一大堆蚂蚁。 因为小血海把蟑螂的内脏打得爆出体外,那阵腥臭异味,把四周原来躲藏起来的蚂蚁引了出来。 一堆又一堆的蚂蚁,纷纷爬到蟑螂身上,要咬断它的手脚来作食用。蟑螂当然要垂死挣扎,一场浴血大战立即展开。 大力一挣,附在四腿上的蚂蚁被弹射开去,但同心合力的群体,并不气馁,前仆后继,再来咬个痛快。 你,专咬它的手,还有你与你,狠狠咬它的头,还有你们这一群,咬它肚腹,再钻进去。 咬啊!杀啊!努力啊! 精彩绝伦的虐杀分肢场面,何其惨烈、何其壮观,瞧得小血海也感受到其中的惊心动魄,震撼惊栗。 半天过去,蟑螂的所有手脚都被咬断掉下,一群又一群的蚂蚁欢天喜地抬着“战利品” 回洞穴去了。 那可怜的蟑螂,当头颅被咬开数份,生命也“终于”完结,虐杀的惨烈到结局了。 每一回小血海玩这虐杀游戏,都很得意蚂蚁的表现,以弱能胜强,又不会因为蟑螂受重伤而有恻隐之心。 比蟑螂细小得多的蚂蚁,是最终胜利者,还要把敌人的尸首带回家中品尝,要是蚂蚁是人,多么有趣。 小血海对小黑咧嘴而笑,他好感谢这一袋蟑螂,他一定会想出其他更有创意的虐杀新玩意。 在宫内,好难捉到又大又臭的蟑螂,只有在食肆附近才会有,小黑不带来作礼物,小血海便少了好多乐趣。 玩了半天,小黑要走了。 小黑再吻了吻孩子脸颊,细声道:“爹要走了,很快,爹便回来接你,带你走,以后我们父子俩便永远在一起了。” 小血海微微一笑,笑容却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有点诡异,跟先前的笑态竟截然不同。 小黑没有细意留心,只再多说了一句再见,便拔身跃走,剩下小血海,继续玩他割痛小东西的游戏。 怎么一个只有两岁的孩童,会如此凶残变态?难道那和尚所言真的没错?小血海,他日会成为疯痴杀狂,为中土带来大劫大祸? 离开了“苍龙城”,已到午时,烈日当空,小黑匆匆忙忙的策马疾驰,赶往附近的“白虎城”去。 城内的主要大街“白日大道”上,有一幢三层高的酒楼,因为每天有歌妓在台上献艺唱曲,故此酒楼命名为“妙曲楼”,吸引不少宾客前来买醉。 就是因为人多,又十分吵嘈,如果有人想要偷听另一桌客人的对话相对就甚难,因利乘便,有些人便刻意选择在此相见。 这些人当然全是不大见得光之徒,都正在进行秘密任务。武林局势混乱,三国四族间也不知出了多少这样的人,大家都称呼这些人为“探子”,探听敌方虚实的勇者。 小黑并不爱听曲,对卖艺女子姿色亦早已失去兴趣当然,他也不爱大喝大醉,偏偏小黑却急急赶来“妙曲楼”。 小黑来干甚么? 踏步直上二楼,店小二上前招呼,小黑却闪身而过,直走到靠墙一角的桌前,跟着就站在独自买醉客官身前。 小黑冷冷道:“你就是余律命麾下的余人!” 那人不禁凛然一震,从他头上那戴着的竹帽空隙,细细打量眼前这“废人”,怎么他会知悉自己的身分? 小黑再道:“你收买的人,昨夜已被笑天算下令斩了。余律令希望得到的‘苍龙城’军力分布图,由我来送给阁下。” 一直刻意隐藏身分的余人,奉余律令之命收买小丙部下,以求取得七城军力分布图,原来是十分机密的事,却给这“废人”公开说了出来,弄得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余人惟有苦笑道:“啊……兄弟,你喝多了,我的确是余人,但绝对不是为收买甚么地图而来,我等着听曲呢!” 小黑冷冷道:“那分布图你要还是不要?” 立时一阵犹豫,余人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小黑已说道:“受人所托,我一定要把它交给你。” 人影晃动,余人只感丹田一阵剧烈绞痛,连退五步,吐出一口鲜血才勉强定住身子。 是那“废人”攻击伤了我么?怎么连他起招的动作也察觉不到?那……“废人”又来了。 余人再不敢怠慢,十指成爪,左爪虚攻下阴,右爪直抓向敌人双目,他妈的,连你一对眼目都废掉,看你如何能再战? 余人的“龙爪手”也不知徒手撕开过多少人的躯体,夺目更是他最擅长的歹毒招式。 随步法先虚攻再如蛇游动,直取双目,哪知小黑的腿竟能在二人已相距不足一尺的空间,从下扭曲再踢上。 腿力如刀,一刀闪动,余人的爪娈成攻向小黑的胸膛,但好可惜,这却非余人所愿。 他的爪明明是要夺目,却偏偏变成抓向小黑胸膛,是因为那“爪”已脱离了他的手。 小黑的腿竟斩掉了他的爪,齐腕折断,飞跌射在他胸膛上,吓得余人呆了一阵。 与敌对战,又怎可能呆? 如漩涡急卷转动的神腿,小黑自我创招,称之为“五分天下”,腿力狂然在胸前压裂急转,随即收招。 小黑冷冷笑道:“你需要的“苍龙城’军力分布,如各内脏大小占据你体内位置,头首为正门方向,这就是了,再见!”小黑转身便走。 余人能感受到分怖的情形么? 肺,在头的下方、小肠上方、胁骨左侧、右膊以下。 心,在喉头内、胸膛正中、脊椎骨上方、尾龙骨之上。 肝,在肚的左方、胸前右方、左膊之上、右胁之下。 脾,在口腔之内、大肠之内、膀胱之前、肚脐之后。 肾,在下颚以下突出、胸前左方、脊椎骨下、尾龙骨之上。 每样内脏都裂分为四份,或大或小,分布齐全,都与原来的位置有了好大偏差。 这就是小黑的“五分天下”,用来杀人倒也算有创意,他极肯定,小血海长大后对这招式一定着迷。 心、肝、脾、肺、肾都同时裂开四份,五脏变成大小二十份,余人的感觉如可? “哇!”凄厉如地狱鬼门的冤魂惨嚎,不断的惊呼惨嘶,原来内脏裂开,生命仍能持续下去。 更苦的,是好痛,甚么心如刀割,现在不单止是心,心、肝、脾、肺、肾一同被切割,有多痛绝对可以想像得到。 好可惜,“妙曲楼”是在“白虎城”,是小丙的势力范围,又有谁胆敢跟小丙作对? 没有好心人上前一刀了结可怜的余人,“妙曲楼”反而再奏起那动人的二胡声,卖唱的歌妓又再展啼声,那凄厉的惨嚎不停传来,但已愈来愈软弱无声,直至声嘶力竭,半个时辰以后,余人也终于气绝身亡了。 当余人倒下气绝,在酒楼下层的一角另一张桌,有一团好浓郁的苦味,正包围着一位不会说话的哑妹子。 脸容瘦削、两颊凹陷的苦貌汉子,从携来的包袱中,取出十两银锭,交在哑妹子手中。 这苦口苦脸的丑人,原来就是“狂意族”药口福甜、酸、苦、辣四大弟子中的苦瓜瓜。 “好乾净俐落,果然是出色杀手,大家都以为是小丙方面杀了余人,两方势力更加水火不容,我族主师父便渔人得利,哈……小丙、余律令,最好来个两败俱伤。”苦瓜瓜笑道。 杀人嫁祸的事,苦瓜瓜干得特别兴奋,自从他觅得眼前哑少女与断臂丑杀手,收买杀人的勾当都好顺利,“狂意族”既可置身事外,又从中得益不少,他又立下大功了。 哑妹子一声不响便转身离去,她绝对没有兴趣跟苦瓜瓜打交道,更何况她还有另一桩买卖。 自从小黑的“鞭腿”修练成功,哑妹子便与他下山住在市镇中,正好三国四族大乱,互相厮杀、偷袭。 杀手、刺客,这种毋须劳师动众,却有极大效果的出卖杀人伎俩方式,便大行其道。 可以嫁祸敌人,可以斩杀头领,可以混乱形势,更可以掩饰自己身分,太多太多的好处,令刺客、杀手如雨后春笋般出现。 从前的“杀手楼”尽归刀锋冷麾下,他绝不会轻易借出神秘的各楼高手,故此要当杀手并不太难,只要你愿意便成。 别以为杀手一定杀力高强,武功出色,三个月前,余家“器动院”的尊者余一斤,就是在向一个小乞丐送上三吊钱时,被他出其不意的刺了一刀,割破了咽喉,幸而只重伤未死。 混乱的世代,为金钱而战,为生存而战,生命的价值已一再低贬,愈来愈不值一哂。 小丙已有一年没有露面,他又不敢立国,各方势力纷纷前来挑战,最积极的当然是余律令的“海霸族”。 五座城中,各方势力都已入侵,随时一触即发,杀人、被杀,都是极平常之事。 今天,又有人要被杀了,小黑已接到命令,远远跟着他的猎物,当他走入“神国寺” 中,小黑便认定这里是杀人的好地方。 荒郊路远,就算要逃,也逃不到哪里去。 猎物颈上挂着一串大念珠链,穿上了乌黑色的古怪僧袍,他,不就是在“白云村”笑三少家中,妄指小血海是“天邪妖婴”,来自“天皇帝国”“圣法寺”的一痴和尚! 谁要收买小黑杀他? 小黑当然不用理会,他想杀的人一定要死,这就是了。 大和尚,去死吧!—— 第十一章浮云影武者 “神山皇宫”之前,三百个浪人集结,全皆由神山八代麾下风、火、山、林,四大将军之一的“疾如风”风雷信长率领。 左副将为风雷信长的儿子,年方十七,名为风雷三郎,七尺昂藏,颀长豪壮,穿上一身铁甲战服,神威勇猛。 右副将山狗形,竟一直的抱膝屈曲,蹲在地上,身后有部下替他捧住十把利刀,古里古怪的。 为首的四大将军之一“疾如风”风雷信长,已是年届八十的白发衰翁,他的双目一直未曾露出,瞑目不视人,也不爱说话,一切指挥号令皆由孩儿风雷三郎下达。 小白只感到眼前的风雷信长,好像尽量蓄储每一分精力,在去到“天野神鹤岛”时才发挥出来。 一直只定睛呆呆凝视桃子的朱不三,当真太过分,口角不知在何时竟流出了一些唾液,却毫不自觉。 桃子突然回头怒视一脸痴呆的朱不三,喝道:“你这无聊家伙搞甚么鬼,好恶心呀!” “你……穿上战服,仿如下凡战神,英姿飒飒,再加上一对大奶……不……总之就是他妈的有前有后,前凸后凸,看得我心花怒放,鼻血都要喷出来了!”朱不三怔怔若呆道。 桃子脸上怒火吓人,但内心却是一般受用,天下间又哪有美丽女儿家不爱被赞颂呢? 何况这朱不三实在太直接,赞美的话毫不转弯抹角,要说便说,绝不是口是心非、口甜舌滑的家伙。 听在耳里,甜在心里,但仍是装作一脸不屑,对啊,这样才显得是难以亲近,免得这丑八怪愈来愈藉故靠拢,以为自己真的有一天会爱上他,哼,真的太丑、太胖,吃不消呢! 朱不三犹在陶醉当中,突然头顶劲风吹来,只见一道白光腾空,竟然是风雷三郎策马飞越众浪人头上,铁蹄从天而降,落在桃子身前,八尺长刺刀从马上直指朱不三。 刀尖就在朱不三鼻子半寸前停住,一脸桀傲不群的不可一世,风雷三郎厉声道:“你这仗必然战败身亡,死了以后,桃子便归我所有,你这癞蛤蟆明白了没有?” 极为嚣张跋扈的风雷三郎,对千娇百媚的桃子早已有意,可惜藩王把她配给朱不三,内心妒火难灭,便下定主意利用这次进攻“天野神鹤岛”,来诛除碍手碍脚的朱不三。 朱不三还没来得及反应,四周竟然响起欢呼支持声音,人人都把长刺刀高举,活像为风雷三郎打气。 正当风雷三郎恃势凌人之际,桃子竟然跪了下来,在朱不三面前为他擦掉靴子上的麈,继而再取出巾帕,为朱不三抹去点点汗珠,说道:“对不起,疏忽照顾,请原谅。” 如此这般的公然服侍,明确表示了朱不三就是自己的依赖,也就是拒绝了风雷三郎的追求。 既没有正面得罪,但又大大刺激对方,桃子这一着尽在朱不三脸上贴金,教他在三百个浪人面前不知多威风。 朱不三大笑,一手拥抱着桃子的纤腰,说道:“哈……挑那妈的我这朱大头有如此貌美青春的贤内助,懂得为我捶背、按摩,处处服侍周到,我又如何舍得去死啊?三郎副将,放心好了,我死不了的,有大人领导三百人都一定平安归来,最好人人抢个“江川藩国’的女人回来,大人再从中挑选一个来玩玩便是,哈……” 突然一吻吻在桃子脸颊,亲热的美妙教旁人妒火中烧,年少冲动的风雷三郎已决定必然要朱不三惨死。 身旁的浅野突然一下拍打朱不三的头,哈哈笑道:“你这懂得甚么‘病毒’的家伙,百病缠身,小心早已把淫病传染给可人儿桃子夫人,那我们捡二手的机会也没有了,嘻……” 及时而来的胡混说话,惹得哄堂大笑,也就为朱不三与风雷三郎的闷局解了困。 二人怒目与嘻笑对视,彼此间已存有极大恨意。 朱不三虽然鲁莽,惟是这次陪同小白,目的是要救出被困的怨天世子,从而获取主和的神山八代信任。 只要神山八代能劝服天皇,禁止“江川藩国”出兵攻打中土,原来的血流成河便能消解。 再者,助神山八代重创江川不死的实力,也能减弱他带兵攻打中土的可能,绝对有百利而无一害。 朱不三明白大事在前,他能暂且按捺心中不满,以免胡言乱语冲撞太傲慢的风雷三郎。 风雷三郎策马离去,桃子的巾帕仍继续为朱不三抹汗,小心呵护,活像就算有一点汗水也是她的罪过。 桃子道:“你别误会啊,我服侍夫君是必须尽心尽意的,但要是你想歪,小心我割掉你那子孙根,哼!” 朱不三笑道:“嘻……你看到他,又碰到过,我恐怕你才不舍得伤害雄伟的小弟弟半分哩!” 桃子口舌又怎及出身低贱的朱不三,加上说话又贱又露骨,这朱大头恐怕武功修为还未及得上那“贱口神功”,桃子立时羞得一脸嫣红,火热似的脸颊又添多两朵红云。 一行人准备就绪,誓师出发,远行七天七夜后,终于抵达“江川藩国”势力范围的“天野神鹤岛”。 小白一路上拉着那嘴巴不愿停下来的浅野,要他先来分析一下敌方形势,知己知彼,以便应战。 浅野手舞足蹈,说得眉飞色舞道:“据探子打听下,那老不死十二分着重追杀怨天世子一事,他麾下的九大武将,分别已派出了其三,带着一大群忍士出发,在岛上搜寻怨天世子下落。” 小白道:“三武将分别是谁?他们的武功都出神入化,真的厉害无敌,教风雷信长如此迷惘么?” 小白留意到当头领的风雷信长竟未说过甚么,忧心忡忡,显然认定这场争战凶险万分,难以安心。 浅野也露出惧怕的神情,说道:“那老不死派来的三大武将,真的都好可怕,分别是号称‘妖剑’的宫本剑藏、‘影武者’丰田武神,还加上‘百人一诛’德川神风,都是一等一难惹的杀神啊,千万别给我浅野碰上,否则真的人头难保啊!” 小白道:“看来‘江川藩国’是人才济济,与‘神山藩国’相比,是优越得多,占尽上风了。” 浅野把嗓子压低,说道:“这个当然了,一百年来主战的江川不死都在位,在他的野心策动下,有了一百多二百年的发展,刻意壮大‘东忍’力量,当然比咱们强多了。” “若非天皇从中阻挠,相信五十年前那老不死早已发兵讨伐,把“神山藩国’灭了!” 对“天皇帝国”及两大藩国之间有了更深入了解,小白内心已拟好计策,先挫主战的“江川藩国”,助主和的“神山藩国”强大起来,再找寻良机劝服高高在上的天皇。 一路上,小白发现一众浪人对敌阵三大武将极为憎恨,原来“东忍”极为残酷,杀战时兽性尽现,三百个浪人都是自愿加入前往救怨天世子行列,为的就是他们都曾有至亲或朋友被忍士残杀过。 “西浪”、“东忍”,看来已是水火不容、势不两立的两股力量,终有一天会来个大决战。 从陆路一直走,终于抵达了离岸不远、四面环水的孤岛“天野神鹤岛”。整个岛原来无人居住,只为敬神和拜祭之地。 岛上建有许多神社,原来负责的住持神主,在多年前一次杀战中全数死亡,令神社都凋零无人料理。 朱不三见惯了中土建筑,对眼前古怪神社倒觉十分有趣,当他走至有点像牌坊的大门建筑物前,便问身旁的桃子道:“他妈的真古怪,这两根高高竖起的东西有啥屁用哩?” 桃子又扭他的肥耳,怒道:“这是神社大门,称为‘鸟居’,象徵被供奉牺牲品--禽鸟的栖木,明白了没有!” 仍是糊糊涂涂的朱不三,正要追问下去,突然见浅野一个箭步走上前,在一个小亭子下,拿起一个水瓢,在下面的小水池中取水,又是洗手又是漱口,一派虔诚。 朱不三正要张口发问,顽皮的桃子已拉他上前,同样以水瓢取水,直往他头上淋下。 “这是‘手水屋’,一般信徒去神社敬拜,事前须先净身,方法就是在这里取水洗手漱口,明白了么?”桃子笑道。 朱不三道:“哈……好凉快啊,先来脱光洗个澡也不错呢!” 突然骑在马上的风雷信长一手举起,桃子立时掩住了朱不三的嘴,三百个浪人也即时鸦雀无声,听候指示。 仍是合上眼的风雷信长遥指向左边的密林,示意向该方向前去。但见一个人好像早已未卜先知,背向神社,望着密林,似已发现这方向充满浓烈的杀气。 比风雷信长更先感应到杀气的,是小白。 一个人先闯进去,深入密林,竟发现愈来愈有趣,不知为何缘故,地势极为奇诡,原来在天上的浮云,竟降了下来,只在头上十尺,一望无际,像是天空已掉下来的模样。 只须纵身跃腾弹高便能触摸浮云,不太高的树木都直插入云,当真是人间奇景,却又好优美。 朱不三笑道:“你奶奶的真古怪,啊……能一辈子拥抱桃子你,在这仙境中天天玩乐,生十个、八个小小朱便好玩了。” 桃子双手扯捏朱不三两腮,怒道:“谁说要给你在床上……你这贪色鬼,别妄想啊!” 朱不三道:“我们总算是夫妻啊,早晚也该洞房花烛吧,今日不成,等一阵子总可以吧?” 桃子笑道:“哼,等到我六十岁吧,你像那老不死一样死不去,到时我也人老珠黄,那就跟你这大肥猪相配了!” 正在胡扯说笑之际,突然“天空”云层内,竟垂下了一条条未到地的粗铁链,每条铁链的尾端都有个极为锋利的八爪铁钩。 密密麻麻,三百个浪人前前后后都被铁链围住。 还在孤疑之际,铁链疾卷,其一竟自动勾住一个浪人下颚,再一拉扯上,便破穿脑袋。 四周的二十个浪人在毫无防备下,铁链突袭,不是勾穿肚皮,便是勾住五官,又或破胸穿体,急力疾扯,便被吊住悬在半空,一阵阵惨叫呼喊声轰然响起,情景极为恐布。 风雷三郎大怒道:“丰田武神,别藏头露尾,装神弄鬼,你给我出来杀个明白!” 飞身直冲上去,要斩断铁链救人,怎知没有吊住浪人的其他铁链竟又迳自旋动,飞缠住原已被吊起的浪人,分别勾住他们的四肢及身体各部位。死亡来临,浪人们都骇然大惊。 突然铁链一同被拉扯回云层,同时亦分别拉扯撕开浪人,在云层内传来撕心裂肺的凄惨狂嚎,重重打在各人耳窝。 铁链缓缓再垂下来,每一条都勾着半个人头、半条腿、半只手或半个身躯,血沿着铁链渗滴而下,只吓得各人魂飞魄散—— 第十二章宫本剑藏阵 眼前血淋淋的景象,敌人藏身云层之内,如何能战? 那些被垂下铁链勾在八爪铁钩上的断折肢体,仍在荡来荡去,气氛恐怖诡异,瞧得桃子心寒瞻怯。 风雷三郎要朱不三上阵,一人挑战,无疑就是要他面对死亡,让“影武者”丰田武神的“天钩阵”把他给分尸。 朱不三大步踏前笑道:“这‘天钩阵’没啥了不起吧,三郎老弟你为甚么不先来闯阵啊?公子爷威风凛凛,说话又威严又霸气,让我这糟猪头来夺去公子威风,可不像话啊!” 风雷三郎当然清楚闯阵太危险,冷冷道:“你不闯阵,便是违抗军令,当斩首无赦!” 朱不三握紧拳头,塞在嘴中咬住,扮作好害怕的难看丑状,笑道:“槽糕,我朱大头真的好怕死啊,是,我立刻去闯阵,怕死的不去闯,不怕死的去闯,夫人啊,你要牢记是谁怕死、谁不怕死啊!呵……” 风雷三郎被揶揄耻笑,桃子忍俊不禁失笑起来,那天真烂漫的笑容,教朱不三又是一阵晕眩。 朱不三大喝道:“甚么丰田衰神,你娘亲的奸夫那太公我朱大头大驾光临,你有屁要先忍住,别臭死你太公爷我啊!” 慢慢入阵,天钩仍在不停抖动,铁钩磨擦崩崩作响,朱不三却是毫不在意,更随手抓住一个勾,便往背后一递,竟真的用来搔背脊,而且十分舒畅受用的样子。 “好痒,好痒,这天钩原来较硬较尖,搔得我痒处十分舒适!”朱不三还索性脱去靴子,用来搔脚板。 众人目瞪口呆之际,大变来了,四周众多天钩突然同时飞射攻向朱不三,勾向他头、身、手、脚、背各处。 勾是勾得好紧,但凭着深厚内力,要破体勾人又谈何容易,天钩合共二百多条,竟无一能伤朱不三。 朱不三还能谈笑用兵,笑道:“哗,我的屁股、头顶通通都痒得要命,大家都来替我搔搔,好感谢哩。” 二百多条天钩伤不了朱不三,立时散开拉扯,要一举把朱不三分尸,扯成二、三百块。 朱不三大喝一声,全身急速转动,在半空把四周射来的天钩转了十个八个圈,要与云层内的敌人对战。 整个身体被天钩铁链重重缠困锁住,只馀下头颅可见,但却仍无法扯断任何一条天钩。 朱不三怒道:“他奶奶的臭烦烂屎钩,真烦人,你老太爷我没兴趣再玩下去了!” 暴然吐劲,双手震碎层层铁链穿破而出,再左右搭住天钩铁链,把二百多条铁链全以手臂相缠。 朱不三猛喝一声,如春雷乍响,道:“上面的缩头乌龟无能狗种贱头皮,都给我滚下来!” 内劲疾吐,双臂劲拉力扯,接连传来惨叫凄嚎声响,天钩竟然全被扯了下来,一双手臂更胜二百多条天钩。 二百多条大钩、二百多根硬生生被扯下的断臂,就掉在朱不三的四周,气势吓人,教所有浪人都惊心动魄。 一直修练武学,希望报仇雪恨的桃子,又怎会想过自己的又笨、又胖、又丑夫君,竟然是顶天立地高手,只是张大了嘴,唇齿头抖,不能置信的呆在当场,心里不禁暗喜。 朱不三在桃子心中的地位,突然急升,桃子竟对这笨猪肃然起敬,更暗生仰慕。 心底在想,他的确是丑,但当他爆发出英雄气概,那种威猛傲气,竟然却比任何俊逸的脸孔更令人着迷。 他那如星厉目,强悍中带着精干,炯炯如电,比甚么丰神隽美、飘逸若仙的公子更具吸引力。 勇者神威,突然心窝一道热暖之气从丹田升起,好感骤然急升,朱不三,你好了不起啊! 桃子是典型的崇敬、追求力量型异性者,她一直渴望的英雄人物,原来就在身旁,怎不令她神魂颠倒。 冲上前连忙为朱不三又是抹汗又抹血,体贴入微,不知有多主动,朱不三当然大大受用。 朱不三笑道:“好……我屁股好像还有一点点汗,好像……” 还没说完,桃子竟二话不说,一手扯开朱不三裤头,就伸手往他的大屁股抹去,毫不尴尬,服侍周到。 朱不三当然享受,但浅野、风雷三郎及一众百多浪人,看在眼里,又是羡慕、又是妒忌,真是恨得牙痒痒。 还未反应过来的风雷信长,终于睁开眼皮,瞧一瞧这打败丰田武神“天钩阵”的人,眼神凌厉,杀意慑人。 朱不三报以咧嘴一笑,好快乐的扮着鬼脸。能够扬威海外,还是人生第一回,当然开心啊! 小白抬头望向云层,细细打量,“影武者”丰田武神始终不曾现身,看来要救出怨天世子,可绝不轻易。 一个丰田武神已如此难缠,江川不死共有九大武将,实力绝对不能小觑,他极肯定,两阵单打独斗,相信握有“神风笑”的“江川藩国”,一定比中土三国四族任何一力力量更为强大。 中土地大物博,“天皇帝国”整片土地也不及中土百分之一,竟然能者辈出,小白也不禁在内心起了敬佩。 穿过了密材,只见前面是一片大草原,一百多人再见烈阳,天空回复重见高高在上,心中又再充满朝气。 原来被密林闷坏了的朱不三,突然只觉右手掌一片软绵绵缠上,温馨袭来,跟着便身不由己被拖着手跑向前。 手牵手的在草原上奔跑数步,金黄艳阳光线投在身上,清风送爽,朱不三迷醉的目光定在夫人桃子脸容上,那色迷迷的幻象自动出现脑海,光脱脱的胴体,往下看下…… “哇!”的一声,桃子又破坏了好梦! “哇!”的一百多声,他妈的浪人都喜欢大惊小怪。 “哇!”的一声,朱不三也叫了起来,好吓人呢! 大夥儿的目光都被从远处滚动而来的大肉球吸引住,都为他而惊叫,仍是蹲在地上、双目向上望的天狗形冷冷说出了四个字:“百人一诛!”好古怪的名号。 更古怪的是“百人一诛”已滚冲来,小白、朱小小、朱不三眼前所见,竟然是一个大肉球。 由一百个人重叠挤作一团,扭曲堆成一个巨大的肉球,在大草原上飞滚疾射而来,这就是德川神风的“百人一诛”。 先前被朱不三抢尽风头、狂傲自恃的风雷三郎伸出长刺刀,带领着五十个浪人便攻杀上去。 斩!斩!斩!刺!刺!刺! 五十一把长刺刀同时攻击急滚而来的“百人一诛”,当风雷三郎发觉刺刀竟刺斩不进大肉球去,一阵可怕的惊悚感觉骤然降临,长刺刀被“百人一诛”压断了。 大肉球向他迎头压下,从未有过的死亡感觉已充斥每一寸肌肤,双手自然向前推出。 “喀啦”的碎骨声响起,双手废了! 一道杀力突然冲天而起,风雷信长如大鹏展翅,宝刀挥斩破向“百人一诛”救孩子。 大肉球的顶端突然裂开,全身紧身黑衣的德川神风,原来就藏在大肉球之内,飞射而出,竟用双手挟住硬接力拔山河的一刀。 电光石火之间,那犹如一颗黑丸的德川神风,卸开了刀劲,便立即跃向已滚动向前的“百人一诛”内,人球一开一合,他又回到肉球之内,消失了。 风雷信长的一刀被截住,当他发觉“百人一诛”已滚了开去,地上有一堆血水、骨头、肉屑,原来,加起来正是一条生命,拥有生命的人是他的孩子风雷三郎。 风雷信长老泪纵横,白发人送黑发人,内心禁不住悲戚绞痛,好难受的伤心。 “百人一诛”如入无人之境,到处闯动乱滚,挡在前的浪人不是被压扁,就是被扯进大肉球里去。 被拉入肉球的浪人,先被折断四肢,再惨被四方八面包围而来的痛苦折磨,头痛,是因为鼻子被咬掉;脚痛,因为脚骨被抽出;肚痛,因为大肠被抽扯出来;痛,痛得要命。 每一部分因为被撕、咬、抓等不同方式脱离身体,再从“百人一诛”的大肉球中抛了出来。 满地尽是断肢、碎骨,一下子已死了六、七十个浪人,好可怕的“百人一诛”。 “还我孩子命来!” 风雷信长外号“疾如风”,他的刀法以快见称,舞刀如电,直杀向“百人一诛”,杀力惊人,拼命了。 “百人一诛”一直向前滚动,风雷信长的刀正要斩向大肉球,突然整个肉球裂开,从上而下一分为二。 大肉球变成两个半边圆球,分向左右滚动,风雷信长的一刀便落空了,一无所获。 两边半个肉球一路滚动又一路在“变形”,各自又扭动屈曲砌成两个五十人组成的圆球,竟是一分为二。 “百人一诛”变成了两个“五十人一诛”,倒也有趣,如此灵活多变,瞧得小白也忍不住笑。 能组合武功不是太强者联成一体,变成强大杀力,攻击便更加凌厉。从“百人一诛”的奇异组合,便可体现其中精髓。 单是九大武将之一的德川神风,已有如此高强本领,令部下忍士成为疯狂杀力,“江川藩国”的战斗能力,在小白心中又再提升,江川不死定然是好了不起的非凡人物。 两个“五十人一诛”又再结合成“百人一诛”,内里的德川神风没有“露面”,却痴痴笑道:“嘻……老人家,你的甚么快刀,完全劈不到也就斩不伤,有个屁用么?” 风雷信长突然慢慢合起眼,以耳代目,怒道;“好,快刀不成,那便尝尝老子的‘风刀’。” “疾如风”的“风刀”杀力如何? 山狗形一举手,剩下的约一百多个浪人,全抛出自己的短刀,飞射空中,风雷信长急舞利刀卷成旋风,以一刀控一百刀,以风控刀,斩向“百人一诛”上下左右任何一方。 “风刀”杀力强横,同时一斩,百刀斩破最上一层忍士的盔甲战袍,立时爆出血柱。 一声怒吼,原来在外层的忍士被拉进大肉球之内,由在内层的另一批忍士换上代替。 但旋即又被“风刀”再伤,“百人一诛”终裂开毁碎。 好奇怪,并不是真的碎开,而是分裂,一个分裂成十个,十个的“十人一诛”大肉球。 目标分散,“风刀”也就不能同时追杀。 “风刀”一窒,十个“十人一诛”已夹攻向风雷信长,用的是暗器,而暗器竟然是血块、肉屑、碎骨。 风雷信长外号“疾如风”,他却竟然闪避不了这平庸无聊的暗器,任由打在身上。 他的眼眶还有泪光,因为这些“暗器”,就是先前惨死掉在地上,他的孩儿风雷三郎的尸首一部分。 杀力一挫,十个“百人一诛”同时撞向“疾如风”风雷信长,头、手、身同时爆出碎骨响声,生命在一瞬间消失了。 仍是屹立不倒,双手握紧他的刀,英伟凛然,只是,这“疾如风”再也不能动了。 山狗形立时向朱不三抛下一句话:“这‘百人一诛’交给你!”跟着便带领剩下的逾百浪人,越过平原,直冲而去。 山狗形怕死么?但小白也跟着而去啊,桃子不明所以,但身旁的朱不三告诉她:“对面的狗尾草丛,有呼救的声音,看来那甚么怨天世子,就在狗尾草丛的前面。” 所以人人急着赶去救怨天世子,连浅野也不见了,只有孩子朱小小、妻子桃子在旁,朱不三对“十人一诛”微笑。 “十人一诛”也笑,十个一组扭曲成球形的人大笑,哈哈声充斥着大草原。朱不三笑道:“你们可以再组成合一的“百人一诛’么?” “十人一诛”也很主动,一同滚动起来便又联结成巨大的“百人一诛”,挡在朱不三面前。 “为甚么要我们再合组成‘百人一诛’?”大肉球内的德川神风问道。 朱不三笑道:“因为要一次招呼大家,这样较方便啊!” 突然飞快转身,同时脱下裤子,弯身向“百人一诛”放了一个又大又臭的屁,响如天雷,笑得朱小小与桃子倒在地上。 另一方的小白、山狗形与及一百浪人,循着怨天世子的呼叫声追去,冲进高近五尺多的狗尾草丛之内。 小白突然停步,高呼:“小心!” 可惜太迟了,在狗尾草丛的尽处,手持宝剑的宫本剑藏提剑一斩,他身前的一排原来竖立着、剑尖刺在地上的五尺长剑,被震动撞飞,一剑动,万剑杀! 狗尾草丛内原来一早有一样的剑倒插密排,形成剑阵,宫本剑藏的剑激起剑浪,四射飞斩,一剑撞飞另一剑,一万剑同时有如被万人拔起飞斩,剑浪卷起,一百多个浪人的头颅同时被斩掉下来,包括那浅野也在内。 如疯似狂的山狗形挡开了十把剑,但同时宫本剑藏再横斩一下,一千把剑同时刺向山狗形,贯破穿体,穿了一千个大血洞。 当山狗形倒下来时,相隔着狗尾草丛的,就只剩下小白独个儿与宫本剑藏对峙。 “他妈的贱种天,对我好不公平,我怨天世子怎可能落难至此!”狗尾草丛左方,剑阵之内有个不敢乱动的人,身穿锦衣华服,他,就是怨天世子吧? “你奶奶的熊,我怨天世子一定杀你宫本剑藏!”右方,竟然又有另一个人也握刀在手,锦衣华服,同样自称为怨天世子。 他妈的,刚好“神山藩国”的人都死光了,两个世子,哪个才是真的?小白也呆住了! 第二十二部 神兵祭 第一章无敌大臭屁 在人的心目中,雀鸟是各种美好事物的象徵。总是跟美好相联系,其中的“鹤”更被视为自由、勇敢及长寿的象徵。 丹顶鹤、白鹤、灰鹤、黑颈鹤、赤颈鹤、白头鹧、白枕鹤、蓑羽鹤……种类繁多,但在“天野神鹤岛”上,却全都齐全。 当小白们抵达岛上,半只鹤也没见到,可是在血腥杀戮开始后,一群又一群的不同种类神鹤,纷纷在空中飞舞。 传说中,自从岛上负责看守神殿的神主被杀光后,他们的灵魂就投身在神鹤上,当血腥来了,神鹤便出来看个究竟,也认清楚是谁在玷污“天野神鹤岛”。 因此,当朱不三面对“百人一诛”放了个好大、好臭、好恶心的劲屁后,他看见那些神鹤都吓得振翼高飞。 当然,身旁的桃子更是目瞪口呆,不知所措。镇定的,只有一个见惯不怪的孩子朱小小。 朱不三连忙抽回裤头绑好,吁了一口气,轻松又调皮的道:“你他妈的真叉响,这个无敌大屁专为一百位忍士除裤而放,原汁原味,提神醒胃,不错吧?” 那一脸轻松神态,教“百人一诛”怒极,德川神风贵为“江川藩国”九大将军之一,对武士精神极为重视。 眼前这不知所谓的家伙,竟把战斗、武功视为儿戏,做出决战时除裤放屁这等令人光火的无聊事,怎不叫人怒火中烧。 当然,这无敌大屁真的极臭难当,也是德川神风痛恨朱不三,极为震怒的原因之一。 臭,是鼻子的感觉,但当极臭扑脸,臭气何止弄得鼻子难受,整个呼吸系统,一直到肺部,都会极为难受,好比一堆粪便被迫吞下肚里,再化成臭气,充斥全身。 在人肉球内的德川神风,吸入臭屁最少,但已感到被朱不三尽情悔辱,他已决定要把朱不三“消化”。 “百人一诛”突然滚向朱不三处,在三尺前又忽地停了下来,开始了“消化”朱不三的“神风吞天”。 人肉球分解,先在表面的中间甩飞出一人,另一人扯着上一人的脚再又跟着飞出,一个接着一个,犹如线球的线甩出无异。 飞出来的忍士没有向朱不三攻击,只在半空中旋飞,绕过朱不三背项,再又拐个圆圈回来,继续围住朱不三转动。 如是者转啊转,很快便形成了一条长长人肉链,从上而下,圆桶形般把朱不三围困住。 朱小小已感到不妙,喝道:“爹,小心,‘百人一诛’改变了战略,想要贴身围攻啊!” 还未能消化朱小小的警告之时,朱不三已开始被“百人一诛”消化了,人肉链又重重把朱不三困住。 任是朱不三如何攻击,人肉链因为内力互相繁扣,而能卸去攻击力,只继续不断的转啊转,把朱不三重重地包围住。 朱不三大叫大嚷道:“哇,好肉麻、好恶心!我朱大头只喜欢与皮光肉滑的美人儿有肌肤之亲,你们这群浑蛋的皮肤又粗又汗臭,加上重重铁甲冰冷相隔,哇,我好想吐呀!” 人肉链子不断收紧捆缠,朱不三从头至脚都被捆在内,密封包死,开始被消化了。在内的朱不三如何挣扎,都松脱不了人肉链,反而依然一寸又一寸的被勒实包紧。 如此继续下去,朱大头定然被勒得骨碎爆血,真的会被消化成一堆血肉模糊的人肉酱。 桃子瞧得惊心动魄,眼眶通红,怕得好想哭出来。她已对朱不三有了好感,她可不想这大英雄死啊! 暴喝连声,朱不三依然冲不断人肉链,而且倒在地上,似是一条大蟒蛇般继续缠扭。 朱小小冲前提刀斩向人肉链抢救,那一身黑衣包裹得全身密不透风的德川神风,竟从人肉链中飞了出来,用头顶住了朱小小的一刀,再斩,肩膀一缩,颈挡刀,肩头一侧便夹住了朱小小的刀。 再要抽出刀来抢斩,已不能了。 似是一把大铁钳,把朱小小的刀牢牢钳住,嘴角挂着不屑的笑态,说道:“放心好了,消化完你的胖爹爹,下一个便是你。” 朱小小当下弃刀,一掌轰出,德川神风的身体却是柔软得离奇古怪,如何攻击,总是落空。 只要德川神风轻轻提气,拳打向胸口,他的胸膛就向后凹入盈寸,避掉拳劲,攻他左腰,那位置又会凹向右侧,自动闪避。 不论朱小小如何攻击,十招都全落空,眼见那人肉链又再一寸一寸收紧,朱不三的反抗转动挣扎已慢了下来,朱小小心急如焚,但却又偏偏对付不了眼前的德川神风。 同样急如热锅上蚂蚁的桃子,眼泪竟掉了下来,哭泣着呼叫道:“朱大头,你不要死啊,你的武功高强,一定能战胜的!” 桃子能够帮助朱不三的方式,看来真的就只有努力扬声,鼓励、刺激正垂死挣扎的朱大头。 当你喜欢的人垂死,你才会发现自己对他多么珍惜、重规,桃子也实在想不到,她竟然会为担心这又胖又丑的猪头而心痛、而落泪,她……好像对朱不三已有了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这感觉……是爱……不……会吧! 桃子已没有时间理会那凌乱的思绪,只想她已下嫁的朱不三吉人天相,发挥他的盖世武功,挣脱不死。 “朱大头,快挣脱出来!” “朱不三,你英雄盖世,娘子要你打败‘百人一诛’。” “你不是爱我么?那便不要死!” “不要死!不能死啊!” 高喊狂嘶,桃子的泪不断涌出,因为那人肉链仍不断勒紧,朱不三生存的希望已愈来愈低。 直至一阵腥臭气味传来,这腥臭太浓烈,真的中人欲呕,如何也忍受不了。 桃子,甚至是朱小小、德川神风也不禁晕眩起来。 德川神风还听到阵阵凄厉的叫苦叫痛声,是从人肉链里传出来的,一阵狂吼轧然而哑,此落彼起,人肉链里究竟发生了甚么剧变? 正当德川神风惊骇之际,他发现人肉链的外围也起了点点变化,痛苦呻吟声同时而来。 忍士的下体,竟不知为何都渗出又腥又臭的血水来,而且慢慢扩散到身体的其他部分。 有些忍士已忍受不了极麻奇痒,伸手去抓,一抓之下,连皮带肉都抓了下来,还令沾上血污的手也感染了麻痒。 “好痛!好痒呀!” 再也难以忍受下体奇痒之苦,人肉链喀啦一声便断开,内里的朱不三又如何? “不要哭嘛,老公心软,会心痛的啊!”被一大堆臭污血水包围住的朱不三,从人肉链内走了出来笑道。 桃子望着脸上、头顶、发际,全是臭气薰天的皮屑肉碎的丑八怪朱不三,却竟扑上前拥抱,实在控制不了自己。 原来,一个极臭的男人,也可能是可爱的男人! 德川神风又如何? 看着地上的人肉链,处身内层的忍士,原来早已化成一堆臭骨肉,腐烂碎毁,未死的,下体都不断溃烂,而且一直蔓延。 德川神风对朱不三怒目而视道:“你……用毒?” 朱不三极为不满,先吻了桃子面颊,才瞪目怒道:“笨七贱狗头,我的孩子才擅于用毒,你老太爷我用的是‘病’啊,一下子传染开去,名称是‘淫病’,那话儿好痛的呢,嘻……” 一下子被朱不三把自己辛苦练成的“百人一诛”毁了,只气得德川神风誓杀之而后快。 朱不三还再笑道:“怎么了,你忘了我那无敌大屁,臭气薰天的那个屁了么?对了,那就是‘淫病’毒源,把病毒随臭屁射出,鼻子吸入,那话儿很快就会腐烂,先是麻痒,再他妈的扩散开去,包保连骨肉也会腐烂成一堆血水,这‘淫病’好霸道啊!” 德川神风在江川不死麾下,一直与其他八位将军斗争得你死我活,以求更上一层楼,这次追杀怨天世子,三位将军都是自动请缨,如今大败而回,又如何能面对! “不把你宰了,我德川神风颜面何存,杀啊!”一步一步进逼,誓要杀掉朱不三。 反观朱大头却极为镇定,拉着桃子一同坐在草地上,托着腮“欣赏”杀上前来的德川神风。 朱不三在桃子耳边笑道:“桃子啊,我朱大头虽然又丑又胖,但要选择相公,还是千万要选我,别挑眼前贱狗贼?” 桃子看他大敌当前,依然谈笑用兵,加上先前破了人肉链的“神风吞天”,心里又再添三分尊敬、崇拜,对朱不三说的甚么话已不大知道分析,只一味的点头。 又从怀中取出巾帕,不停为真的太肮脏的朱不三抹这抹那,尽力清洁,甜在心口。 朱不三突然大喝一声:“臭贱狗,怎么不快一点攻来?难道昨夜去妓院找他妈的大奶子婆娘干了一整夜,两条腿发软了么?” 没头没脑的叱骂,却好像是刺中了德川神风的死穴一样,不单止慢,他竟然突地停住脚步。 为甚么停止攻击? 朱不三在笑,因为他早料到敌人一定不能走得好快杀来,所以不妨坐下来悠闲欣赏。 朱不三笑道:“桃子,相公我说的没错吧,这他妈的甚么神风,原来最爱风流,到妓院去惹上风流病还不自知呢!哈……看啊,那话儿开始痒得要命了,如万虫在咬,又赤痛了!” 桃子隐隐见到德川神风的下体又有血污渗出,无可置疑,好快又会见到多一个人腐烂了。 原来德川神风先前在朱不三放屁时,虽被包围在重重人堆之中,再加上内功深厚,但其实一样已被“淫病毒”渗入体内。 只是发病时间较晚一点而已,绝对不能幸免,难怪朱不三早料他难以发恶对付自己。 朱不三抬头看着德川神风渗血的下体不断扩散,笑得人仰马翻般嘻哈倒绝,指着德川神风道:“烂了弟弟,一生一世,无能亏亏,从此废废,哈……神风老弟,你那话儿好臭啊!” 德川神风突然咬牙切齿,飞扑向朱小小,朱不三不虞有此一变,连忙呼喝小心。 挺刀斩挡,朱小小急步即退,也不敢硬拼。 德川神风却是一手擒住大刀,硬生生的强力抽扯,夺了大刀在手,一刀便向下体割去。 一阵刺痛透人心窝,德川神风当机立断,把已腐烂的那话儿割掉,病源止了,那就不再怕身体会被蔓延腐烂致死。 随即飞身逃去,但仍怒道:“朱不三,我会好好记住今日此仇,下回定然双倍奉还!” 朱不三追前三步,大喝道:“喂,双倍奉还,我已有一个小弟弟了,你多送我两个,下体岂不是长了三倍,我想不必那样夸张吧,哈:…但千万要送上又粗又大的啊,那才是我朱大头的尺寸啊!再见了,可怜的小太监从此变成无能了!” 不急于追杀德川神风,因为这次前来的目的是救人,而非杀人,只要救得了怨天世子使成。 毕竟朱不三也成长了,胡闹也有点儿分寸。 桃子对这位武功出众的大英雄,看他杀败“百人一诛”,再气得江川不死九大武将之一的德川神风几近吐血,心中真的佩服得五体投地,更是好想服侍他。 拿来一大桶水小心为夫君清洗—— 第二章一休七绝兵 狗尾草丛中,同时出现两个怨天世子,小白面对布下“宫本剑阵”的宫本剑藏,要全力拼杀,又怕其中的真世子被杀,分心救人,但左右各一,不知谁真谁伪,又如何能救。 “衰天、贱天、病天,本世子才高八斗,能力比天高,怎么可能就此死去,妈的你这臭贱老天真不知所谓!” 当右边的怨天世子骂得痛快的同时,左边另一个怨天世子也不甘示弱,一手叉腰,仰天怒视,大声叫骂道:“食屎老天,本世子该当成为天皇才是,你弄得我只当个世子,真的瞎了眼啊!” 两位怨天世子,同样会指天怒骂,面貌虽然不同,但与世子素末谋面的小白,就是无从分别。 看来宫本剑藏就是看准这点,特意派出一个伪装的来混乱小白,也就能占尽先机,在小白犹豫之时展开击杀。 宫本剑藏掌握有利重点,剑阵再斩出剑浪,一挥前排剑,在狗尾草丛中的剑一分为三,左右如浪卷斩真假世子,一道剑浪则直取小白。若要同时救两世子,简直绝无可能。 小白如何应对宫本剑藏的计谋。 拔剑、提剑、冲杀! 只斩开涌向自己眼前的剑浪,直冲杀向宫本剑藏。不理真假世子生死,小白干甚么? 当宫本剑藏察觉小白意图,杀力已斩开了缠身剑浪,直砍杀破头颅而来,宫本剑藏急圈剑划圆,急扯回左、右两方剑浪,合万剑之势形成厚厚剑墙,才能抵销小白剑力。 一万剑分作十层,一千剑一层,密密排在宫本剑藏与小白之间,剑阵变成只针对小白。 宫本剑藏冷冷道:“你竟不顾怨天世子的生死?” 小白两手一扬,笑道:“宫本老兄,你有伤害过他俩么?对不会受伤、更不可能被杀的怨天世子,我又何须紧张?” 宫本剑藏眉头深锁,仍是疑惑不已,但不能说小白有错,因为先前能杀伤真假世子的剑浪都没有伤害过二人。 左、右各据一方的真假怨天世子,依然健在,身上一点伤痕也没有,真的好奇怪。 小白笑道:“别再故弄玄虚了,要杀世子,我想凭着‘江川藩国’的力量实在容易。困世子在此岛上,目的只是为了引来‘神山藩国’的高手来拯救,由宫本剑藏、德川神风、丰田武神三位截杀,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千杀一千,尽量削弱敌方实力罢了。” “那甚么江川老不死根本就明白神山八代不敢胡乱出兵,以免惹起大战,偏偏又急于救子,惟有不断派重臣家将来救,结果,却一一被歼灭,那势力日衰、人才凋零的‘神山藩国’,便难以与‘江川藩国’为敌了!” 小白分析得头头是道,直把宫本剑藏吓呆了。 他以为自己安排的真假世子疑局,已是非常出色,怎料却被小白一语道破,心底不禁油然生敬。 他又怎会知道小白天资过人,对如此简单伎俩,七、八岁时便已能明白掌握,宫本剑藏剑法高强,但智谋却远远落后。 诡计难不倒小白,惟有用剑。 眼前有一万把剑,一万剑战“赤龙”! 宫本剑藏提剑冲入剑丛里,挑剑以剑控剑,立时挑撞起一千多剑攻向小白胸口。 小白一边闪避、一边大发议论,手中“赤龙”却不再挡杀,索性回剑入鞘。 “唔,左边第十二行第二剑慢了,跟不上节奏,因为你‘膻中穴’气阻不畅,剑势挫消只馀七成。” “前力第三剑短了半分,运剑成阵要先补此缺点,神兵未臻完善。正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也。” 左闪右避,活像密密麻麻的剑网阵中,依然有好多空隙虚位,不慌不忙就能避开不伤。 小白只一瞥就瞧出无数破绽,宫本剑藏愈攻愈是急乱,信心也就开始动摇起来。 心意松懈,破绽也就更明显! “唉,此剑有三处破绽,太荒谬。” “糟糕,此式有三分之一的剑软弱乏力,根本伤不了人。” “惨!惨!惨!剑如飘絮,信心荡然无存了!” 愈战愈是心寒,宫本剑藏对自己的剑阵基本上已是信心尽矢,小白突然暴喝一声,再拔出“赤龙”。 “赤龙”金光暴绽,完全吞噬一万剑,卷剑成恶浪,尽夺剑势,反过来以一万剑组成剑浪真龙。 曾杀败不凡圣子的“神龙吞天”,金龙剑浪笔直射出,罡风疾然扑吞向宫本剑藏,教人神迷目眩,惊骇万分。 剑龙现,如何战? 一眨眼间,宫本剑藏突然又回复信心十足的霸傲意态,因为他已决定放弃剑阵。 只是一直企图挽救剑阵,再利用来杀敌,宫本剑藏才迷惘起来,当接受失败,决心放弃剑阵,那就松了一口气。 但剑阵化成杀来的一万剑组成之剑龙,如何拼战? 劲力自他脚底吐出,裂开狗尾草丛,一阵炫目虚浮彩色突然升起,带动这奇幻迷色的,是一把十二尺长,好长、好长的剑。 剑没有剑鞘,执在手中斩出迷幻色彩,五彩缤纷卷住剑龙,金色添上红色、黄色、绿色、紫色、橙色、蓝色、青色。 每一种颜色都是虚虚浮浮,那虚浮竟缓住杀力,阻滞了杀性,停止了杀意。 剑尽低头,一万把剑被幻彩剑法尽挫其势,剑龙崩溃,每一把剑都倒插在草丛泥地上,毫无生气。 小白这一招“神龙吞天”初次被破,他对着十二尺长的神兵长剑怔怔若呆,这剑真的比起“赤龙”也不遑多让。 宫本剑藏淡淡道:“天皇帝国一百年前出了一位大师,终生念佛修心,化除戾气,以最清平之心,容下了最强杀力,七十年来合共铸造了七项神兵,大师名为一休,神兵统称为‘一休七绝’。” 小白听得入神,笑道:“不用多说,阁下手中十二尺长的剑,就是一休大师得意杰作了。” 宫本剑藏点头笑道:“此剑名为‘浮世绘’,是一休大师于七十岁时的心血杰作。” 小白对神兵也一样入迷,竟暂且先抛下战斗比试之心,静听“一休七绝”的动人故事。 “大师自三十岁始,每隔十年便造一神兵,因为每一年龄悟性不同,心意有异,打造神兵的投入感觉也就截然不同,神兵感染其意,也就有着不同特性、杀力。” 小白被一休大帅打造神兵的故事吸引得神迷入定,说道:“不同年岁、不同遭遇、不同感觉,揉合造成不同的七神兵,好,有意思得很。” “除本将军的剑--浮世绘外,还有: 天狗丑人的刀--武士道 市松人形的铁链镰刀--五轮神 歌舞伎将军的箭--风流 不动明王的战旗--风林火山 持国天将军的矛枪--幕府 平安大人的陀螺--贵族 哈……想不到阁下手中神兵,也足以跟一休大师心血结晶相比,真的有缘相遇,不枉此生啊!” “一休七绝”被“天皇帝国”中人奉为稀世至宝,每一件神兵的主人,都是经一休人师精心挑选下,才相赠宝物。 手执神兵,立即一登龙门,身价百倍,成为万人景仰的殿堂级人物,故此宫本剑藏对手中的“浮世绘”极为重视。 年已五十的宫本剑藏,在本土已久未逢有能力抵挡“浮世绘”的剑,今日得遇来自中土的“赤龙”,两剑同样散发出凌厉无匹的杀性,不禁令对剑疯痴的他如获至宝。 手执“浮世绘”不停颤动,两神兵宝剑一战,是他期待已久的盛事,终于,竟真的在他有生之年遇上、发生。 宫本剑藏呆呆盯着“赤龙”,恭敬问道:“阁下神兵有何名号,可否告之一、二?” 如寻幽探秘,宫本剑藏小心打探,真的好想多知道一点小白手中宝剑详情,好奇之情溢于言表。 小白道:“此剑名为‘赤龙’,是皇者之剑!” 宫本剑藏惊愕道:“皇者之剑?难道阁下在中土是一国之君?” 小白道:“说来惭愧,立国不久便遭敌人联合灭了,逃住深山蛮荒,正期待再出击的一天。但请放心,应该不用等太久,到时‘赤龙’配合身分,将更显皇者杀力。” 只见宫本剑藏不停的点头,完全同意小白所言,从心底笑了出来,说道:“看来,‘赤龙’也该是中土的剑中第一神兵了吧?” 小白笑道:“大概是吧,但还需时间来证明。” 宫本道:“不……没时间证明了,我把你杀掉,夺‘赤龙”在手中后,不会让他出鞘再战的。哈……我宫本剑藏一人尽得两大地之第一神剑,本将军也该被尊称为‘剑神’吧!” 仰天长笑,开怀欢畅,活像自己就是真的已经夺剑在乎,小白已被斩杀当场似的。 反观小白,却突然低首摇头,不断叹息。 “你……干甚么如此无奈?”宫本剑藏问道。 小白冷冷道:“好可惜,我的想法跟阁下相违背,‘赤龙’将把也算是宝剑的‘浮世绘’碎毁,那位甚么一休大师的七绝,无端变成六绝,将军啊,都是你闯的祸!” 沉着冷静的宫本剑藏,发现小白原来是在揶揄他,取笑他将一败涂地,竟然毫无反应,一点也不动怒。 练剑者城府深浅显示剑道能力高低,城府愈深,剑道所学更能专心一意,心无旁骛。反之不能定神专心,神迷浮游,剑道又岂能有所成就?宫本剑藏手握“浮世绘”,自是难以动摇其专心一意。 甚么讽刺、蛊惑言词甚至过分赞美,对心神合一、剑道精神高尚的宫本剑藏来说,一概彷似微风拂过,不留半分痕迹。 小白曾在“天都城”前激得余律令乱了心性,不断的笑骂他盲,令余律令战败,但眼前的大将军宫本剑藏,却就如一座大山,风吹不动,屹立在前,镇定如常。 “浮世绘”长十二尺,宫本剑藏提剑直指小白,小白也不敢怠慢,手执“赤龙”,准备出击。 紧闭双目的宫本剑藏,身为“天皇帝国”第一用剑高手,执着“一休七绝”之一,肩负一休人师的尊贵荣耀,担子好重,但他却平静如常,显见心力实在异常沉稳。 两剑对峙,杀战一触即发。 突然,“浮世绘”的虚幻意态在退,不停的退啊退,为甚么?因为他的主人在退如疾风,宫本剑藏竟握着他的“浮世绘”退走,搞甚么鬼?他不是要享受决战么? 小白只知身后的朱不三、朱小小及桃子也来了,但三人出现,绝不妨碍杀战,干吗要退? 不明所以的桃子还以为小白杀退手执“浮世绘”的宫本剑藏,惊骇莫名的哑口无言,在她心中,朱不三与小白实在跟仙神无疑,杀力实在太强、实在妙不可言。 桃子良久才能喃喃道:“丰田武神、德川神风,还有宫本剑藏,‘江川藩国’的九大武将,三个都一一败在你们两位手上,简直不可思议,这消息一定震撼至极啊!” 眼眸里尽是敬佩神色,原来身旁的都是不世大英雄,桃子顿时感到一种荣耀,盖掩而来,好生感动。 一双手紧紧拥住朱不三臂弯,头儿挨在又阔又厚的肩膀上,陶醉得不得了,难得的是朱不三竟也十足大男人气派,头向上仰,趾高气扬的,真看得人气死当场。 小白走上前道:“桃子,如今只有倚靠你了,究竟他们两个哪个才是怨天世子呢?” 桃子摇头道:“我早对朱大哥说过了,我到‘神山王宫’不久而已,还没见过怨天世子啊!” 你眼望我眼,二人之中,究竟谁才是真命世子? “你们搞甚么鬼,杀了他吧,我当然才是世子!” “做你的春秋大狗梦,看啊,我一表人才,怨天世子岂容易假扮。” “还敢再装作是我,你真无聊!” “妈的杀了他吧,好烦人啊!” 不断的对骂,甚至要置对方于死地,各自手持一剑的真假世子,令朱不三、朱小小、桃子都迷惘不已。 小白却气定神闲的走上前,左手拖一个,右手拖一个,笑道:“不要吵,先来握手言和!” 迫于形势,两人勉强握手,小白突然一脚踼得右边的世子飞开十丈,先把馀下的世子护在身后。 倒在地上的世子愕然道:“我才是怨天世子,你是甚么东西?竟敢乱打我?” 小白走上前笑道:“身为江川藩国九大武将之一,丰田武神,你竟然隐藏身分扮作是怨天世子,好可耻啊!” 众人都一头雾水,为啥小白会突然知悉谁是怨天世子,假扮者又是三大武将中,一直躲在云层内没露过面的丰田武神呢? 小白指着丰田武神的手,笑道:“你的手掌又粗又厚,是武者练功的必然,反观怨天世子皮肤嫩滑,当然喽,难道身为世子要终日操劳么?还有啊,你的手终日苦练‘天钩’,凹印已压在手掌上,要掩饰身分吗?哈……下回先切断一双手吧!” 缓缓站起来,拍掉身上灰尘,脸上展现一直隐藏的狂傲杀气,丰田武神脱下衣衫,露出那虬结起伏的肌肉,一身上佳横练功夫的健硕身躯,展示杀性凶猛,狠狠盯着小白。 “你先前一腿,踢得本将军好狼狈,必须付出好大的代价!”—— 第三章茶道禅与侘 白雪纷飞,也难怪啊,已是入冬时分了。 覆盖在狗尾草上的雪花,出现了闪光,白日照耀下,显得有点无奈,先是亮得发光,继而便溶化了。 灿烂只在刹那间,很快便消化于无形。生命彷佛也是同样疑幻似真,杀力的强光熙来,便溶解消失。 天地苍茫,风雪人间里决战,总有一人的生命会像风雪一样消失,谁是阳光? 谁是白雪? 小白还来不及拔剑,丰田武神的一双手已扣住他双肩,制住小白不能动手拔剑出鞘。 双手根本就更胜“天钩”,五指比钢铁更坚硬,小白一呆之际,咆哮中的丰田武神双肩同时爆开,疾射出四个天钩,抓向小白双耳及肩背之后,插入肌肤,扯! 丰田武神身体内原来竟先藏有四个“天钩”,内力爆出攻敌,更能控制肌肉收缩,把“天钩”扯回。 “天钩”抓住小白耳后,正好能把小白的头颅撕得一分为二,背后的一对也能分尸,同时又制住了双手,要拔剑斩断“天钩”也就不可能,只得任由鱼肉,难以反抗。 不断的一分又一分扯回“天钩”,扯得小白的脸容已有点扭曲,背后骨骼亦“喀啦喀啦”的作响。 小白忍痛挥出一掌攻击丰田武神的胸口,对方被震退的同时,四个“天钩”相对拉力也加强,小白所受痛楚更大。 不断“天钩”,绝对无法摆脱死亡威胁,但丰田武神十指深入肩膀肌肉之内,双手难以提起,如何能拔剑? 笑得如疯似狂的丰田武神,看见小白一筹莫展,也就更再加重指力,要小白多受点痛苦才死。 鲜血飞溅,小白的反应是笑。 “你上当了!”小白冷冷笑道。 上当?上甚么当?小白,你在胡说八道! 从小白身上溅出的鲜血,部分溅在神兵“赤龙”剑鞘上,血化锁着扣死剑与剑鞘的神龙,血龙飞升化现,解了剑扣,“赤龙”自动出鞘,从下而上,划出了一条血线。 血线非但斩断四个“天钩”,而且把丰田武神一份为二,当他倒在狗尾草丛上时,仍不瞑目。 喃喃自语道:“不可能,我不能死,不会死的!” 人生真的寂寞如雪?来吧,就让我的两截尸首都盖着满天飞花白雪,好好把我的生命与光荣同样封存起来。 雪花好漂亮,轻洒在小白身前的大将军尸首之上。 多少英雄好汉都像他一样被埋葬,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胜者为王,现实得比冰雪更冷! 冰雪冷,人心更冷。 人心冷,谁的人心最冷? 冷冰冰,脸如寒霜的宫本剑藏在远处一棵树顶再度现身,笑得好快乐,笑得犹如刚解除甚么大威胁似的。 小白笑,无奈的笑,声如洪钟怒道:“宁愿忍住剑决吸引,暂且不跟我一战,为的就是藉我‘赤龙’斩杀同是武将的丰田武神,居心叵测,歹毒可耻,你的心比冰雪还更冷啊!” 心冷,笑容更冷,宫本剑藏好期待小白能逐一先杀尽九大武将其馀七人,他会很耐心的等待,等其他武将死光,他的地位便变得稳如泰山,甚至威胁家主江川不死,那时才诛杀小白。 来吧,小白,快替我开路,快替我杀掉我讨厌的其馀武将吧! 明争暗斗,不论是两大藩国又或是天皇帝国,浪人、忍士、武士,大家都为争取更大的成就而不择手段。 “天皇帝国”的人都冷漠无情?但怎么却又由天皇、两大藩国统治了数百年,整体架构还不曾动摇过? 愈深入了解“天皇帝国”,愈是不明所以,唉! “老天爷,哈……我早说过你不敢把我置之死地吧,本世子不鸣则矣,一鸣惊人,爹要我打探的军情已掌握了,我的能耐如此高强,应该是成为王者的最佳人选吧!” 怨天世子并没有向来拯救他的小白、朱不三等道谢,反而是指天笑骂,性子古怪离奇。 世子突然走到众人前,问道:“你们快报上名来。” 小白他们不明所以,也就逐一说出,只见怨天世子又指天咆哮道:“喂,天公啊,听清楚了,小白、朱不三、朱小小还有桃子,都是来沾我光的家伙,先前他们都因我的大福大运而不致遭殃,欠了本世子一份大人情,算了吧,当是缘分好了,你记下他们欠我人情就是了!” 出生入死来救世子,如今在怨天世子口中竟然变成了沾他的光,因为沾了他的福运而不致死去,甚么还欠下他的人情,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如此强词夺理,小白们真的啼笑皆非,不知所谓。 怨天世子一脸了不起模样,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众人教训道:“遇上我你们真的走运,切记啊,本世子是下凡神人,鸿福齐天,你们跟在我身旁沾了福运,必然受用无穷。他日本世子当上了藩王,就封大家为将军,跟“江川藩国’大战,胜利了就一定是我大福大运帮助了!” “挑那妈的真有意思,原来道理可以如此扭曲,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世子啊,你说得头头是道,看来心里也深信这歪理,我朱不三就是佩服你一等一的自圆其说、自鸣得意、自命不凡、自私自利、自欺欺人、自成一家,我朱大头当真自愧不如!” 气上心头的朱不三忍不住反驳,话语中带着讥讽之意,直接顶撞高高在上的怨天世子。 身旁的桃子立时怕得要命,全身颤抖起来。只因在“天皇帝国”的制度里,四大阶级分明,世子的“贵族”身分,跟朱不三等的“官武”身分差了一等,朱不三绝不能得罪世子,否则便惹祸犯忌,可以处死。 被奚落的怨天世子却竟然没半丝怒意,浅露笑容,一手搭在朱不三肩膀上,像是相当要好似的。 “哈……你这胖猪头的性子真好,有话直说、有屁便放,不似一般浪人、部下,口是心非,把一切不满都藏在心里,待机会来了,便狠狠报复,肥猪,本世子欣赏你!” 出生富贵的怨天世子,自小便被册立为继承当藩王的下一代主人,身旁的阿谀奉承者不计其数。 每一天对着面目带笑、心底藏着另一种感受的人,怨天世子一路成长,不断发现人性丑恶,也就极为憎厌。 小白看见他指天痛骂,彼此都是直肠直肚的性情中人,顿时大有好感,如此可爱人物,只要携手联合,藉其力量也许有可能阻碍“江川藩国”的侵略中土行动。 “呀,真不得了,这个甚么桃子,竟是你朱大头的娇妻么?哈……皮光肉滑,娇小玲珑,气质动人,身材美好,夜里拥抱玩玩,真快乐透啊,恭喜你这猪头艳福无边呢!” 怨天世子的心直口快,原来各方面都一样,只见被夸赞的朱不三顿时飘飘然,十二分受用,只害得桃子脸红耳赤,低下头不敢望人。 朱不三对怨天世子再无隔膜,他一手搭着世子肩膀,笑道:“世子原来对女人也颇有认识啊,挑那妈的我朱大头这方面就差一点,只是床上神功则天下无敌,好可惜啊,我跟桃子还未洞房。” 怨天世子愕然道:“这个太过分了,要努力、奋斗啊,下定目标,三天之内便要夺其贞操,操她个半死,这样才显得是大丈夫啊!” “下定目标,三天,夺贞操,桃子不肯就范又如何?”朱不三傻呆当场,已糊涂了起来。 世子笑道:“太好了,要是她不肯就范,那就更加刺激,你没试过么,强来个霸王硬上弓,快感更强得多了,唉哟,想起来也心痒痒,刺激、快感溶为一体,她死命挣扎,你按住她强行占有,甚么不要不要,哈……性欲更被牵动,好满足啊!” 两个人竟又谈得甚为投契,朱不三对“天皇帝国”女性有了更深入了解,也就蛮有把握要桃子投怀送抱了。 说说笑笑之中,五人沿来路回到“神山藩国”去,因为个性相近,怨天世子好快就与小白、朱不三等建立了深厚友谊,四人同心,决意与主战的“江川藩国”周旋。 小白等人救了怨天世子回来,又杀了丰田武神,还败走威名显赫的德川神风与及宫本剑藏,立时引起全国轰动,人人颂赞,毕竟“神山藩国”已许久未有如此威风过了。 近一百年来,“神山藩国”一直主张固守,休养生息,开垦土地,跟重武主战的“江川藩国”实力愈益远离。 每次有斗争、开战,一定是“神山藩国”割地或赔偿求和,早已司空见惯,这次重创敌人,当然整个“神山藩国”民心鼓舞,欢腾四起了。 小白甫回到“神山王宫”,已被单独邀请同试“茶道”。 怨天世子作为引领,先与小白一同换上素白茶服,以示尊敬“茶道”之学。 世子的一向不羁脸容也突然不知去向,换来是截然不同的冷静、平和,彷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当进入“茶室庭园”,地上铺了一块又一块的石头,作为踏脚之用,一直伸延成真善美。” 世子说道:“咱们必须小心的脚踏‘飞石’而行,来吧,先从“中门’低头进入内园。” 所谓“中门”,只是一道较矮的门口,要穿过便必须弯腰低头,甚是麻烦。 小白道:“怎么不把门建高一点呢?” 世子淡淡道:“首先,你应该明白‘茶道’之真正涵意。‘茶道’主要极为讲究礼法,并结合了‘禅’的精华及‘侘’观,再提升至艺术境界,让人修心学习。” 小白对学问的追求甚是有兴趣,再追问道:“中土有‘禅’的观念,我当然懂,但‘侘’又是甚么?” 世子道:“‘侘’是指人要学习避免锋芒太露,追求简朴及抽象美。是剥开事物表面的假象,探究隐藏在内层的真善美。我们得到任何的荣耀、快乐,都好容易陶醉于表面感觉,这样的外层虚幻,容易令人迷失,故此必须懂得探究内层精神的真善美。” 小白点头,总算稍稍明白,指着前面的“中门”道:“此门就是要每一个来学习‘茶道’者,任你是达官贵人,也必须低头弯身,人人无分彼此,先撇开表面风光,抛弃特殊身分,清心寡欲,才能虚心静虑,从‘茶道’中领悟人生。” 世子微笑点头,穿过“中门”,在“茶室庭园”中踩飞石前行,至一个水井之处停了下来。 世子以水瓢取水净口、洗手,淡淡道:“前面‘茶室’被视为圣地,每个客人在进入前,必须先以此‘蹲’内的水清洁。” 两人依照规矩,再前行至茶室入口“躏口”,在绑着绳子的“关守石”前止步。 小白已有点明白,沉默的神山八代是要他在救世子、败大敌、夺得无上光荣的同时,更进一步去了解箇中感受的内涵意思,故此便相邀一同来到“茶室”静思,学习“茶道”。 以“茶道”来提升个人修为,可见神山八代绝对是深不可测的人物,也是小白到了“天皇帝国”以后,所遇上的最了不起者。 进入简单、宁静的“茶室”,原来连布置也十分讲究,绝不能乱,必须以简朴、有禅的感觉为主。 墙上挂物,都是水墨画及富禅风的书法,茶客所用的放“抹茶”茶叶罐“枣”、茶碗;烧水泡茶用的“釜”、“风炉”;取热水用的“柄杓”、搅拌用的“茶究”,全都一丝不苟。 眼前,闭目静思的神山八代已守候多时,他也一样换上素白茶服,依照“茶道”规矩在修心。 小白也受到四周环境感染,恭敬的坐下,跟着严谨的“茶道”礼仪,吃糕点、捧茶、转碗,以三口喝完茶。 沉默的神山八代依然如一座大山般屹立在前,慢慢感受茶的味道,深思静虑,气定神闲。 透过神山八代的处变不惊、冷静沉稳,每个人只要细心欣赏,自能领悟、学习其中的高尚情操。 “有甚么感觉?”这是神山八代的第一句话。 内里意思可能太多,是学习“茶道”的感觉?对神山八代有啥感觉、挫败三大将军有甚么感觉? 神山八代要问的究竟是甚么? 小白突然醒悟世子曾提及“侘”的精神,当下笑道:“感觉是平静,正在跟藩王学习应有的感觉。” 神山八代笑了笑,竟亲自又替小白送上一碗茶。 神山八代道:“‘茶道’精神在于四个字‘一期一会’,意思也就是主人和客人因茶相会,精神相通,情景稍纵即逝,此刹那的感觉是不可能再重复发生,一生只此一次。” 小白再又三口喝完茶,以茶碗正面面向神山八代,淡淡道:“小白初到贵境,惹来是非,得藩王赏识,彼此感受新鲜,相互沟通、信任,也只是淡淡然的开始,萌芽感觉只有今时。” 神山八代道:“人生在世,表面风光只是虚荣,彷如浮云,一瞬即逝,心有所悟才是实在。” 小白道:“这也是‘天皇帝国’的阶级精神所在,大家不必理会自己地位或高或低,重要的是如何于自己的阶级做得最好,成为最出色者。不妒人、不自卑,只要接受。” 神山八代笑了笑,小白真的悟性奇高,从中土而来却很快便掌握到“天皇帝国”繁复的社会结构大道理。 只要人人依此思想作为信条,每个人都会甘心被高高在上的统治者领导,任由主使、差遣,不会抗命,顺从贴服。 难怪当初桃子不爱朱不三,但只要被命令下嫁又丑又胖的男人,仍然会妥贴服侍,甘心当个任劳任怨的妻室。 妻室有她的责任,有她的必然,必须做符合身分的事,其他的喜恶感受,不应破毁妻室固有要履行的一切。 小白笑道:“藩王要小白领略的道理、精神,大致上都明白了,但看来藩王还希望小白的悟性可再深一层。” 神山八代长久才道:“咱们‘天皇帝国’数百年来能屹立不倒,天皇、藩国的相互关系至为重要,要是平衡力稍有倾侧,可能便会天翻地覆,甚至大地灭亡。” 小白道:“二百岁的江川不死不断扩军,力量如日中天,要改变原来平衡的形势,就只有这老不死有此能耐。” 神山八代拿着茶碗道:“碗内的茶太满,便会溢出,热茶反而灼伤手指,过犹不及,反害自己。” 小白道:“三个月后,这疯狂藩王将派兵攻打中土,企图建立脱离‘天皇帝国’的新国度。” 神山八代道:“三天后,已一百年没有进京面见天皇的江川不死,将趁‘时代祭’入京都。” 小白愕然道:“一定有所图谋。” 神山八代淡淡道:“茶,太满了,自然溢出来,是必然的事!” 小白道:“江川不死要对付天皇?” 神山八代道:“他要当天皇!” 惊讶失色的小白呆在当场,这江川不死实在胆大,以攻打中土为藉口,便可以堂堂正正扩充军队,待时机成熟,便先攻杀天皇,由他一登龙门,雄霸帝国一切,那时才再挥兵攻打中土。 原来野心家的意图绝不简单,江川不死要一举数得,彻底完成霸业,无后顾之忧。 神山八代说罢,与身旁的怨天世子继续喝茶,一派闲定,再没有说甚么话。 小白也同时喝茶静思,大家也都在等待,等待答案来临,也就是今日“茶道”的最终目的。 小白终于开腔,问道:“闻说天皇以下的朝廷文武百官,均由贵族担当,贵族独揽政权,生活虚矫华丽,日趋奢靡,尊称为‘平安贵族’,武学修为却是相当出色。有人要刺杀天皇,却必须先对付‘平安贵族’,之下还有大批武士,绝对丝毫不容易。” 神山八代再也没说甚么,只是在点头。 小白笑道:“一定是筹划已久了,那江川不死已笼络了部分‘平安贵族’,联手诛除异己,再行刺天皇。” 依然是平静如常的神山八代,仍然在等小白的一句话,他好希望小白会答应。 “好,我入‘京都’,刺杀那江川不死的事便交给我吧!”小白终于说出了神山八代期待已久的话,立时再送上茶,脸上鲜有的微笑来了,心结终于解开。 小白再三口喝茶,道:“但请也同时答应我,小白杀了江川不死,天皇及藩王阁下,就必须承诺不能侵占中土大地。” 神山八代又再开口,答道:“一言为定!” 小白终于答应前往“京都”刺杀二百岁的江川不死,但如此无敌神人,小白能对付么?—— 第四章挑那妈叉鸡 “丸庭园”采用“筑山回廊”式设计,池塘位居中央,各色大小岩石环列在外,庭园四周樱、枫等树木环绕。 池中有个小岛,象徵蓬莱仙岛,传说“蓬莱仙岛”是中土仙人居住,又有长生不老药的地方。 “丸庭园”内,一阵阵呼喝叫喊声响起,娇柔无限,好听得不得了。在池塘旁的一角草地上,婀娜多姿的桃子正在练功。 只见她一个踉跄似仆或跌的倒在地上,姿态却是优美有致,双腿突然向后飞踢,迷人姿态看得人神摇魂荡。 在一旁的朱不三竟眉头紧蹙,状似并不欣赏,不断摇头叹息,天啊,这好色家伙死性改了么? 草地之上又滚又爬,原来是好难表现出美妙动人姿态的招式,在身形婀娜的桃子演绎下,都仿似有了美丽的生命,瞧得人眉飞色舞,一动又是一种风姿,活色生“停啊!停啊! 你……究竟搞甚么鬼啊桃子?”一脸不满惆怅的朱不三,脸容绷得紧紧,急急走上前喝止。 桃子正在努力练功,原以为会被朱不三大赞不已,怎知换来却是没头没脑地责骂,立时怅然若失,进退维谷。 桃子胆怯怯道:“功夫……招式都是相公传授的啊,桃子……已很努力的练习,没有半丝偷懒呢!” 朱不三五指抓向自己的脸,极为不满道:“放屁!放屁!你如此学我功夫,包保你一生一世也不可能打倒仇人,说甚么报仇雪恨,唯一可能就是在梦中行刺,唉!” 原来桃子在“天野神鹤岛”上,见到朱不三武功出神入化,仰慕不已,回皇宫后立即向他请求,拜入门下,要苦练他的神功。 桃子也实在很努力,朱不三所授的每一招每一式,都牢牢记在脑中,半分不忘。 只是朱不三的招式动作实在难堪又古怪,女儿家使出来甚为粗鄙,便稍加调改,变得优美异常。 朱不三气上心头道:“桃子啊,怎么原来既直接又刁钻的招式,你把它转化成又柔又弱啊?” 桃子吞下了一口唾液,细细声道:“我觉得招式太唐突、太难看了,就算依足你的指示,我根本感受不到其中的‘感觉’,好难发挥出精髓来,惟有稍加改良吧。” 朱不三怒火中烧,喝道:“放屁,你不是稍加改良,而是彻底摧毁,我的‘朱氏贱格拳’,就是把原来本身粗鄙独有个性,融入拳法中,令武功施展出来特别得心应手,拳意随心意,心意动杀意,招式、个性合一,杀力自然高强。” “你啊,胡乱把我的‘朱氏贱格拳’改得柔柔弱弱,一拳打爆下体,你就拍一拍算数,天啊,你不打爆敌人,他双腿就会踏破你头颅,非但杀不了人,更要赔上性命哩!” 朱不三的一番教训,把桃子骂得狗血淋头,但她却毫不反驳,因为她知道相公目的也只是对她好。 要复仇,亲手宰掉大仇人,便必须拥有高强武功,朱不三平素对自己体贴入微,半点也不敢大声。 现在却是疾言厉色,为的也不过是害怕她学艺不精,在交战对决时杀不了仇人,反被斩杀而已。 愈骂得声色俱厉,证明朱不三愈是疼爱自己,桃子内心反而相当喜悦,总是含情脉脉的望着师父朱不三。 不停的点头又点头,朱不三指点得是,但她实在掌握不到其中粗鄙感觉,杀招挥不出威猛杀力来啊! 朱不三突然对着桃子喝道:“挑那妈叉鸡鸡!” 一句粗话劈头而来,只把纯真的桃子吓得傻呆了,相公……他为甚么对自己说脏话啊? 朱不三笑道:“怎么啦,这句‘挑那妈叉鸡鸡’感受如何?” 桃子道:“好恶心啊!” 朱不三笑道:“来,你也说一遍‘挑那妈叉鸡鸡’,准备,要尽情投入,来吧!” “挑……那……那……油鸡!”桃子含糊道。 朱不三的双目瞪得比月亮更圆更大,傻愕当场道:“你……说甚么油鸡?不是上酒楼、饭馆啊,甚么油鸡、白切鸡?” 桃子不好意思地道:“好难说得出口啊,我学武功吧,又何苦逼我说粗鄙话呢,删改一点不是更好么!” 朱不三摇头道:“桃子夫人啊,相公要传授你的,正是最上乘武功啊!你知道嘛,一直以来你不能施展‘朱氏贱格拳’,就是因为你纯情的性子接受不了太粗鄙的行为、说话。从中也感受不了我最强的拳法精华,当然就不可能打出狂猛精髓杀力来了。” “要改善,必须先要你融入我的性格,跟我有一样粗鄙的言谈、神态、行为,久而久之,习以为常,当然就能潜移默化,把性子结合武功,轰出神髓来了。” 桃子终于明白朱不三的一番苦心,原来要学“朱氏贱格拳”,自己必须先学会“贱格”,愈有朱不三的低贱性格,便愈能发挥武学精髓,桃子恍然大悟了。 “挑那妈叉鸡鸡!”桃子突然叫骂出来,竟然也觉得真的好有趣,不怕羞耻便朱不三仍是一脸不满,不停的摇头道:“不……哪里有水准,声调太柔了,再来!” “挑那妈叉鸡鸡!” “不……再认真一点,再把五官绷紧,再来!” “挑那妈叉鸡鸡!” “你,好得多了,但还是不够气势,你不能双脚合起来站着说粗话啊,应该把双脚分开,一脚递高踏在约二尺高的小台阶或凳子上,再有一副不可一世的贱样,怒喝才成。”朱不三再进一步细心指导,真的循循善诱,不遗馀力,尽心教导。 桃子果真一脚踏在假山石上,叉腰指着朱不三,怒喝道:“挑那叉鸡鸡,你早叉一点说嘛,麻叉烦又招狗积,你再不说明白一点,信不信我一叉拳打你妈的大鼻子爆飞鼻屎鼻涕,痛叉死你算叉数!” 朱不二呆在当场,也不知如何回答。 “哈……” 朱不三、桃子同时相视爆笑,嘻哈不绝,实在开心痛快,桃子终于掌握了“朱氏贱格拳”的“心法”,只要继续苦练下去,必然大有所成,既贱格又武功超群。 爆笑声中,桃子的心已愈来愈有“感觉”,她早对跟前丑八怪朱不三有倾慕之心,现在又习惯了他的粗鄙行为、说话,整个人慢慢溶化在同样的世界里。 就似是一同呼吸,思想、反应都一样,再加上他俩已共同生活,彼此同心,对方又是自己学习的对象,跟着有啥事发生,谁也可以轻易猜度推算出来了。 原来,一个你极为讨厌的人,也会突然转变,令自己对他有爱慕之心,世事果真难料。 朱不三一脚踢向桃子的屁股,哈哈大笑道:“嗯,你的大屁股又厚又丰满,相当有弹性,真好踢。” 桃子也毫不示弱,一个鹤嘴啄中了朱不三的下体,痛得他呱呱叫了起来,桃子又笑道: “哈……原来你那话儿也有弹性啊,割了下来炒饭,大概也相当弹牙呢!” “丸庭园”内,两个露水夫妻在胡扯乱打,你咬我耳朵,我咬你大鼻,你把泥沙塞入我裤内,我脱下你裤子涂上墨色,搞来搞去,不期然两人感情已跨进了一大步、爱情,男女不一定外表相衬。 爱情,男女的性格却必须合衬。 “神山王宫”的南门前方,有一所窄小的“本愿寺”,寺内的住持是神山八代麾下三大神将之一。 这位神将从来不带兵出击,只负责固守正宫,部下全是由僧侣组成的“僧兵”,白衣连头包裹,所用的兵刃都较为简单,惟是杀性强横,此浪人更胜一筹。 小白与怨天世子急忙赶到“本愿寺”去,只因为怨天世子透露出原来神将的名字是不动明王。 “一休七绝”中的战旗“风林火山”,当年一休圣僧就是把他赠给最适合的武僧不动明王。 小白见识过“浮世绘”后,也好想认识一休在三十岁时所铸造的战旗“风林火山”,便由怨天世子带路,直闯“本愿寺”去,再欣赏“天皇帝国”七大神兵之二。 小白道:“一休大师为何会把他在三十岁时,也就是‘一休七绝’的最先神兵,赠送给不动明王呢?” 怨天世子道:“简单得很,因为明王根本就是一休大师的唯一徒儿,近水楼台先得月嘛,有啥稀奇。而且,这‘风林火山’在铸造时,根本就是依照明王的特性去打造的。” 小白道:“真的好想来个一窥全貌,把‘一休七绝’的每一神兵都欣赏齐全,嗯,那一休圣僧必然是非凡人物。” 怨天世子笑道:“只是个五尺矮个子,十分慈祥,嘴里佛法颇有见地,就是这般而已。 哼,相比我这天生王命,富贵一生,非凡之尊,那笨和尚一休又算得上甚么!” 小白笑道:“看来世子对一休大师也有极深入的认识,甚至好像还跟他有点交情似呢!” 怨天世子道:“当然了,他一直留在咱们‘神山王宫’内,受咱们供养,彼此的关系当然融洽。” 小白就在“本愿寺”前停下脚步,回头张大口凝视怨天世子,有点不能置信道:“一休大师他……就住在此王宫之内?” 怨天世子笑道:“当然啦,就在你面前的‘本愿寺’,这九牛来从未离开过半步。” 小白对铸造了七大神兵的神秘圣僧最是好奇,加上还有机会欣赏“风林火山”战旗,不禁喜悦万分,心情激动起来。 一步又一步踏入“本愿寺”,还在大门前,一阵又一阵的热流飘散出来,明显的内里已热烫如洪炉。 小白愕然道:“怎么会如此酷热,真奇怪!” 世子不答话,轻轻一笑,便引领小白走到更热不可耐的第二层楼上,前面是一道大铁门。 拉开重重的厚铁门,高温热气如火涌来,小白眼前所见,竟然是一座铸造兵器的大火炉。 一个光着头的五尺老僧,全身赤裸,只馀下遮住下体的一块白巾,掩住最重要部位,正在努力锻造一把新兵器。 眼前炉灶两侧壁上各开有十八个通风口,并插入竹管与鼓风器相接,炉的两侧各设有活页式鼓风器。 冶炼时,每台鼓风器由工人交互用脚踏之向炉中送风,并在炉内焚薪烘乾炉膛,再充入黑木炭,点火鼓风。 小白初次目睹锻链刀剑过程,是在“武国”“剑皇宫”内,惟是今日所见又是一新耳目,与中土方法小同大异。 怨天世子笑道:“这就是我国独有的‘蹈吹’炼铁方法,钢铁料完成再熔铸为‘刃’。” 先前那光着身子的家伙正在反覆锤打,不断把铁料锻薄,制造出锋锐的神兵。 小白再走上前看个究竟,突然嗡嗡声急急响起,手中的“赤龙”不停颤抖发出响声,同样,老僧人用长铁钳夹住正在锤打的“剑刃”,竟又激起火花溅射,不停跃动。 “赤龙”嗖的一声便迳自飞出剑鞘,疾射而出,扑向还没打造完成的“剑刃”。 老僧被突如其来的“挑衅”弄得手忙脚乱,只好极力箝住“剑刃”,免得飞脱甩出。 惟是“剑刃”似已具有灵性,不甘示弱也飞射而上截拼“赤龙”,两“神兵”相遇挥斩,立时光华耀目,如与烈日争辉,竟光亮得令人难以睁目而视。 强光暴射下老僧也感愕然,铁钳一松,“剑刃”便飞脱而出,与“赤龙”展开灿烂激战。 血色贲动的红光,勇猛精进,在半空漾起凄美的颜色,教人神迷魂荡。那荡心摇魄的声音钻入耳中,更像是痛苦、恐惧、绝望一同涌入心肺,扭曲五脏六腑似的。 星火四散,太过分的灿烂夺目,内里却又暗藏极痛极震撼之哀苦,“赤龙”与“剑刃” 竟射入了烈火洪炉里,激得火舌高张,热气腾腾再升,斗得难分难解。 那老和尚突然跃起,手上大铁锤重重轰在洪炉之上,洪炉立时应声爆炸,两神兵也再飞射而出。 老和尚以铁钳再夹住“剑刃”,小白则一手夺回“赤龙”,收回鞘内,紧紧按住。 但“剑刃”重遇炉火,炙热再升,竟熠了铁钳再甩射飞出,老和尚一手执握,五指扣死,竟然以自身内力压下“剑刃”的荒唐杀性与高涨炙热,手臂仍不停颤抖。 满头大汗的老和尚一脸慌张,笑道:“唉哟,好哥哥,险些儿被你的‘皇者之剑’害得我百岁无礼啊!” 小白笑道:“大师看来应该就是‘一休七绝’的铸造神匠一休圣僧了吧?所谓百岁无礼,是何意思呢?” 一休伸出舌头儿,满脸顽童模样,一屁股先倒坐在地上,气喘咻咻道:“先别唤我作甚么圣僧,最怕这些无聊冠冕,你喜欢便叫一声大师,不喜欢唤我作秃驴也一样。这‘剑刃’是我今年百岁所铸造的最新神兵,你的剑要是毁了我的心血,岂不就是百岁无礼,没有了我自己送给自己的贺礼了么,明白么?” 小白眼前一亮,再踏上半步望清楚,讶然道:“这就是‘一休七绝’以外,每十年才铸成的神兵最新者!” 一休挺举起“剑刃”笑道:“可惜啊,一直没有足够心思,还不能打造完成,这‘天皇帝国’皇者之剑,刚巧碰上你手中的中土皇者之剑,相互妒忌,也就拼个你死我活了。” 走上前也细心欣赏小白的“赤龙”,啧啧称奇道:“七十年前,我也曾听说过中土有一‘赤龙’,乃皇者之神兵,用者必须具有皇者特质,否则便驾驭不了此神兵,呵……真妙,今天我终于碰上了。” 突然一休的脸上充满疑惑,不一会儿又显得惆怅,再一会儿竟又哈哈大笑,像似是茅塞顿开,畅快不已。 “哈……对了,对了,我一直只专注在‘剑刃’的打造上,却遗忘了‘剑鞘’的设计、结构过程,以神龙把死,凭血化扣拔剑,此剑设计当真心思缜密,我却忽略了啊!” 一休对“剑刃”笑道:“好了,你很快便能大功吉成,有了启示,我就轻松多了。他日‘天皇帝国’这皇者之剑再遇上中土小兄弟手中同样的皇者之剑,一定精彩绝伦哩!” 放下了心头大石,一休大帅也就更为轻松、愉快,引领小白等走进另一道门,竟教小白呆住。 房内满是石刻、陶瓷、字画、雕花木器、漆器、象牙器皿,甚至是一桌一凳,竟全都是中土最常见之物。 踏进房里,甚至是或杯或碗,也是中土之物,彷如已回到中土,感觉跟正宫是两个世界。 一休拿着杯子不停转动,十二分欣赏道:“我对中土文化最为着迷,这些都是平素蒐集回来的妙品,只是我觉得还不足够,最好再改个中土的名字,那就最妙不过。” 小白看见这铸造神兵的大师,竟然半疯半痴似的,心里油然动了玩弄这老顽童之念,便道:“那大帅有了头绪没有呢?” 一休满脸苦恼,坐在地上不语,只是不停的摇头,活像已因此而大受打击,闷闷不乐似的。 小白笑道;“我有个建议,这名字十分之好,不如大师试试考虑又如何?” 一休当下大力点头,小白道:“大师常常要被善信问这问那,求教指点,你自己也在不停问,究竟用啥中土名字最好,每天在问,‘问’是烦恼,不问便快乐,故此,名字就叫‘莫问’,岂不妙哉!” 一休呆呆道:“啊,我就叫‘莫问’,哈……很好啊!” 小白强忍住笑,道:“对了,莫问,乖,听话,哈……” 莫问,也就是小白孩子大懒虫的名字,好玩的小白误导一休大师为自己改了“莫问”这中土名字,每一回小白叫他,就彷如呼唤自己的孩子,口舌上占尽便宜,老和尚却是蒙在鼓里。 一休还在大声嚷道:“莫问,我一休从此就是莫问,好名字,好名字啊!” 被愚弄的一休还在高叫自己是莫问,小白笑得别腰背痛,人人敬重的大帅,却被他玩弄于股掌,实在好玩。 不停的摸着矮个子老和尚的头,笑得泪水也溢射而出—— 第五章胆大一巴掌 “皇首城”内的大牌坊下,城中老街,各式各样老牌店号、徽式小肆、旗幡飘扬,人流熙攘,尽是古你风情。 所有的城民,头儿都向上抬,定睛望着牌坊上的城主笑莫问,心里都好紧张。 每一个人都好想胜利握在莫问手中,他来了以後,进行的旧制度改革,令每一个人都能凭着才能,有机会争取个人成功,摆脱贫困,彷佛人生成败都握在自己手里。 对战败的人来说,这种感受非常重要。可以尽量把精神投入於自我提升、锻你里,不必再陷入亡国的苦痛追忆中。 莫问当了城主後,政绩极为出色,“皇首城”的男女老幼,都好想他留下来继续统领大家。 莫问却偏偏选择认输,究竟是何道理? 只要效法上一次与梦儿的比试,莫问再一次倒头大睡,静待鸟儿在大火过後,再飞返回来,要嬴名昌世简直易如反掌,但现下又如何,莫问为何认输?他还对着傲霸的名昌世在笑。 “大王好像极为相信命理玄学,还搭建观星台观测天象变幻,等了十年才夺得权力,又不肯当皇帝,只躲在大福大运的名天命之後,当真迷信得过分,但为啥会笃信命运至此呢?” 莫问从不认识名昌世,只知他对玄学、命理极为注重,半生一直依照天命而带动自己命运,是切切实实的迷信者。 “我再给你最後一次机会,发箭吧!”只见名昌世却避而不答,再将弓箭递给莫问。 但从他鲜有的僵硬神态来看,莫问可以极为肯定这位杀人不眨眼、杀性最凌厉的太上皇,有一个最严重的致命伤--恐惧。 他的眼神是从开始便闪闪缩缩,莫问看得好清楚,名昌世一直不敢正视自己,他,好恐惧。 莫问只是一名小孩童,身为武功高绝的前杀手楼楼主,名昌世为啥会怕莫问? 好奇怪的问题,不可思议,但事实却真是如此。 莫问笑道:“喂,别怕呢,对面丛林已被你一箭烧通了顶,一只鸟儿也没有,你好成功啊!” 眼神仍是难掩莫名的恐惧,名昌世索性闭目不视,他就是不相信莫问能嬴他,说道: “我等得好不耐烦。” 莫问笑道:“你不用再等,我已经认输了!” 莫问再次把弓箭放下,莫问竟然弃战?竟然把“皇首城”双手捧上,让名昌世轻易夺取? 这……究竟藏着甚麽玄机? 一向自负,但对此战却没有百分之百信心争胜的名昌世,脸上流露出莫名惊绝对在意料之外,莫问竟然弃战而承认失败,最惊讶者,除了名昌世外,当然还有一个在牌坊之下的芳心。 宛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知只要甜睡一觉就能等到明天,再一箭射下两只鸟儿,那便轻松取胜。莫问却明明能胜而不胜,甚至不战而称败,芳心虽工於心计,却也如坠进五里雾中,未明原委。 莫问笑了笑,对着眼前的大枭雄名昌世道:“阁下已占得此城,下一步该当便是‘皇国’的其馀二十九座城吧。” 名昌世道:“你回去告诉伍穷,本王的下一步还包括他的头颅,叫他千万小心。” 莫问笑道:“大王,你也要小心啊!” 名昌世惊骇骤现,惶急道:“甚麽?你说甚麽?” 只是你言一句,名昌世却是反常的紧张,惊疑不定,瞪目凝视,莫问也对此不明所以。 以武功而论,名昌世远在自己之上,为甚麽他偏偏好像很害怕自己呢了究竟是甚麽原因干,莫问没有再探求下去,走到牌坊之下,与依依不舍的城民一一道别,大家都璃着满眶泪水,舍不得莫问离去。 是莫问燃点起大家努力向上、改善生活的希望,他所制订的新制度,令大家都愿意付出、发旧图强。 “珍重啊,笑城主,咱们永远怀念你。” “我的孩子定会好好在‘书院’苦读,多谢你啊笑城主!” “你的钱币制度教我们学会了许多许多。” “你的度量衡制度太神奇了,商贸交易因有了此度量衡,彼此就不用争拗。” “十一岁的好城主,请受小人一拜!” 拜在莫问身前的,是莫问上任之初百般揶揄、指摘他的方老板,这买卖木材的奸商,现在已反过来支持莫问了。 “皇首大道”之上,左右两旁都挤满泪流满脸的城民,他们唯一碰上,不用严刑重罚、不靠武力镇压,整个城的城民都拜在神妙的创新制度下,莫问神力,又有谁及。 鲜花抛起,为离去的莫问小城主留下芬芳,意即表示莫问的功绩将千世长存,万世留芳。 在高高牌坊之上的名昌世,一脸诧异,实在不明所以,为啥这只是来了数个月的小孩,竟可以把民心都拉拢过来? 伍穷的“天法国”灭了“皇国”,国仇家恨在前,偏偏城民对此敌人派来的城主宠爱有加,支持至极,名昌世一向为武力、霸权的崇尚者,当然不会明白政事手段的神妙。 但内心已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了解莫问施政之法,原来不费兵卒杀力,亡国城民也会甘心俯伏的。 出了城门,芳心终於再难耐心中疑惑,正要向莫问问个究竟,大懒你却又回复他的怠懒本色,伸一伸懒腰便走进早已预备好的马车上,哼着无聊简单调子便欲沉睡去。 芳心并没有打扰孩子,她很明白,这数月来孩子实在好累,就让他好好休息一阵吧。 莫问突然拥住芳心,把头儿压在她腿上,喃喃道:“娘的内心一定不停在问为甚麽了。” 芳心轻轻替孩子拍背,淡淡道:“你当然有自己的道理,娘可仍未猜得出来啊!” 莫问仍是阖上眼,身子屈曲而睡,仍再喃喃道:“娘先前应该看到,孩子离开之时城民都依依不舍。由此可见我所订下的许多制度,名昌世必须好好继续维持,否则便难以得民心。只要名昌世沿用我的所有制度,便证明他只是我的执行人,也就是逃不出我规你以外。” “此模式奠定了我的制度设定是大为成功,否则便一败涂地,我不把‘皇首城’交给名昌世,这试验便永不能肯定。” 芳心愕然道:“试验?” “当然啦,对,是试验。”莫问悠你道:“我从‘一万险’出来帮助伍穷,唯一要干的就是试验,爹当大王时一定不会让我作如此大胆试验,跟伍穷便可以大玩特玩了!” 好一句“试验”,原来莫问要引证一下自己的理论,也要试一下自己的才能,便答应助伍穷一臂之力。 莫问道:“战斗胜利只是一时,过十年、八年,你的兵士都老了倦了,如何能像从前一样威风八面。得到民众的支持才是真正胜利,伍穷要学习的就是这些。” 说了一阵,大懒你便倒头大睡,他的话芳心当然明白,但如日中天的伍穷,是否会轻易接受失去一城的莫大耻辱? 伍穷会就此放过莫问麽? 早已对伍穷心存恐惧的芳心,实在好担心孩子回到“皇京城”如何面对伍穷,被视为死罪的“弃城投降”,会有甚麽结果? 莫问弃城投降的消息,比他所乘的马车那八条腿跑得快多了,不消一刻已传遍整个“皇京城”。 当莫问进城时,饱受民众白眼睡弃,嘲笑之声不绝於耳,跟他离开“皇首城”时的际遇自是截然不同。 甫踏入“皇宫”,一脸幸灾乐祸的春冰薄已欢天喜地的走上前来“迎接”了。 “呵……我们伟大的制度家回来了,大家请为小城主鼓掌,好啊!”整个“皇宫”的“穷兵”侍卫都随着春冰薄有节奏地拍掌,肆意奚落,要把莫问的自尊踩在地上任意糟塌。 内心对莫问痛恨至极的春冰薄,他当然妒忌伍穷对这小子的过分宠信,明明他才是当城主的最佳人选,莫问一来,这好位置便交给了他,完全赶过自己头上,实在气忿。 春冰薄绝对只是个没有甚麽才能的“小人”,他甚至连“伪君子”也称不上,这个胆大妄为的小人很明白,自己要继续向上爬,阻碍在前的,必须小心对付,莫问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 伍穷对莫问的信任太过分了,不藉今日莫问落难多踩一、两脚,难料明天这小子又时来运到,被伍穷再次提升为甚麽宰相之类,那便大大不妙,故此春冰薄特别针对莫问。 大懒你突然停步,走向嘻皮笑脸的春冰薄身前,也咧嘴露齿的笑了起来,说道:“谁都说我们的春冰薄胆识过人,最该受人敬佩,呵……好了,今天终於得见,失敬,失敬!” 春冰薄不屑道:“啊,怎敢高攀咱们的大城主呢,甚麽胆识过人,哼,又怎如阁下呢,把‘皇首城’弄得翻天覆地,一塌糊涂,最後还双手送人,哈……你才是最大胆的呢!” 话不饶人,春冰薄早已恨得牙你你,心想莫问这回闯下大祸,伍穷定然会治以重罪,这小家伙也就再不能受宠了。 但面前的大懒你却似是毫不在乎,犹似认为拱手把“皇首城”送给名昌世,并非甚麽了不起的一回事。 大懒你抬头盯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春冰薄,笑道:“那我们应该比一比,谁才是最胆大妄为啊?” 突然而来的挑战,春冰薄又怎能示弱,连忙道:“哼,如何比法啊大城主?” 大懒你扯一扯春冰薄的手,示意他微微弯腰才细声在耳畔告之,春冰薄却道:“不必了,就让大家一同知悉比斗形式如同,我不要你败得不明不白便是。” 素闻笑莫问聪明机灵,智谋过人,春冰薄当然不会贸然比试,还是把一切公开有个证明,免得被对方愚弄。 莫问也就公开说出了比试谁更“胆大妄为”的条件,春冰薄、一众“穷兵”,甚至是芳心都顿时惊呆了,莫问疯了麽? 大家只呆呆凝视这大懒你,他是找死来了,春冰薄没有点头,也没有再说甚麽,他只“期待”莫问的“胆大妄为”结果,好了,这笨家伙一定预知会被处死,故此赶去投胎也。 众人跟在大懒你之後,抵达伍穷批阅奏章的“真龙殿”,参拜过後,莫问便带着笑容走至伍穷身前。 伍穷冷冷问道:“你双手把‘皇首城’奉送给名昌世,竟不发一兵一卒抵抗?” 莫问道:“大王认为应该多此一举?” 伍穷道:“多此一举?” 莫问道:“大王一直认定我能挡住名昌世?” 伍穷道:“当然!” 莫问道:“好!” 突然莫问出其不意的一巴掌掴在伍穷脸上,清脆响亮,脸上犹留下五指红印。 这就是莫问与春冰薄的打赌,真正胆大妄为的大懒你,失守“皇首城”後,还要当众掌掴伍穷。 已贵为九五之尊的伍穷,完全没料到会被十岁的莫问侮辱,盛怒下龙目直瞪,正要下令斩杀,但话到唇边,却又硬生生吞下肚里,半个字也不敢吐出来。 二人相视对望,百感交集,气氛极为紧张,下面的芳心、春冰薄等,都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莫问终於先启齿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错用了我便该当受罚。但我可以告诉大王,跟名昌世争战,以其今日盛势,实不能应付,接着,‘皇国’的其他城池,包括这‘皇京城’,也必然会落在他手上,大王宜先退回‘天法国’去。” 伍穷终於把怒意压抑下来,冷冷道:“你先回“御殿’稍事休息,一切朕自有主张。” 莫问表面没半点变化,但他的内心却是欣喜万分,他猜想的都没错,伍穷这次要芳心带他来,最大目的就是对付名昌世,并且十足相信莫问一定会压倒对方。 从名昌世对自己的无故恐惧,莫问推算出他俩一定有一个共同的关键秘密,知悉自己就是名昌世的克星。 秘密是甚麽?莫问当然猜想不出来,但连自己当众掌掴伍穷他都能忍耐怒火,莫问再一次肯定了。 但自己怎可能是强者名昌世的克星? 莫问转身住“御殿”休息,一脸迷惘,当然,在他前面的一大堆迷惘脸容,更是夸张。 春冰薄的眼神充满敬佩,大懒你啊,掌掴伍穷大王也不被处死,你当真是太了不起矣!—— 第六章死将变穷将 “紫和殿”是伍穷用作休息的地方,但今天却多了一位高官在埋头苦干,拿着算盘算了又算,满头大汗不断滴下。 他的身前全是写满句子的纸张,他已咬住笔杆许久了,仍未能再多写下一字,真奇怪。 但算盘还是啪啪作响,到了最后,还是拿着一张纸条,送到坐在桌前的伍穷身前。 一共十张一模一样,都写上了完全没有错漏半字的纸张,摆在伍穷跟前,矮小的风不惑活像花了不少心力,一下子憔悴得不得了,吁了一口气,便放下手上算盘。 伍穷怒目瞪视,口中念念有词道:“一字记之曰‘问’:前功尽废,功亏一篑,江山从此毁,联为上策。” 风不惑抹去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气喘咻咻地道:“已再多算了十回,也是一模一样,绝对不会有错。” 伍穷道:“唯一可能是宰相你骗我。” 风不惑却毫不惊惶,镇定万分道:“咱们已必然是同舟共济,加上大王派在‘皇首城’的探子,曾偷看莫问与名昌世射箭决斗,也清楚见到名昌世胆怯心惊,我的批命又怎会错!” “当年名昌世拿出他的生辰八字,要我为他连夜批算,结合他以星命术所推出的同一答案,便毅然放弃与名天命及名太宗争皇位,才免了被名太宗下旨处死,继而又等了十年,才乘着良机靠拢名天命这大福大运天人,登上太上皇之位。” “这句‘一字记之曰“问”’:前功尽废,功亏一篑,江山从此毁,联为上策。” 他当然会牢牢记在心中,笑莫问,天下就惟有他的名字有个‘问’字,对付名昌世,笑莫问就是他的克星。 原来,十年前神相为名昌世批命就已批出肯定答案,难怪伍穷要找莫问这大懒虫来对付名昌世。 伍穷连莫问的一巴掌都能忍住,为的就是十年前神相风不惑曾为名昌世作过详细批命,其中有着一字记之曰“问”此批言,暗示了笑莫问就是名昌世的克星。 伍穷又怎会不知名昌世绝不好惹,反覆再算,神相风不惑仍然确定批言准确无误,他只好继续维持原来的计划。 伍穷道:“既然天意如此,那就只好夥同莫问,跟名昌世一决生死,把他埋葬好了!” 风不惑道:“但对付名昌世之前,咱们的四位不速之客,必须先行好好打发。” 伍穷忽尔笑了起来,脑海中又似是构思出甚么有趣的事。 四位不速之客突然来访“皇京城”,都是为着同一目标,他们都要来跟伍穷讨价还价。 “皇御园”的亭台楼阁,假山水池,跟从前没有两样,那高贵清幽的园林环境,仍然赏心悦目。 平湖上的“幽居亭”内,有四位不速之客,清一色都是十六、七岁,全都精神奕奕,双目炯炯有神。 坐在石桌之上,双目生成彷似斗鸡眼状,只五尺高的家伙,手持一把割禾用的镰刀,名叫--毛产,是“狂意族”派来的代表,看来态度极为不羁。 倚在梁柱的少年,脸阔身粗,十指又短又坚硬,手中的一把剑用烂布帛层层的包裹着,名为--招尤,是“农族”的代表。 蹲在地上动也不动、口中含着一柄小刀,眼目神情呆乱,双手长得几如两脚一样的,名叫--巅疯,是“异族”派来的代表。 还有一直没有露面,躲在一条梁木之后,太阳光照射下,他的人影投射在“幽居亭”中央的--影剑,是“海霸族”的代表。 就是这四位少年人来跟伍穷讨价还价。 伍穷甫踏入“幽居亭”,已感到被重重包围住,气氛甚是凝重,杀意不断在燃烧。 陪着伍穷前来的,还有“穷凶极恶十兄弟”,分别站在隔着平湖的对面迥廊内,依照伍穷吩咐,紧守岗位。 “就凭你们四位,便要朕把‘皇国’三十座城池分出来,让‘异海狂农’四族各占其六,未免太笑话吧!”伍穷眼目一扫,目光如炬,霸气狂焰犹如扔下巨石般把四人重重压住。 蹲在地上的巅疯,吐出小刀子,在石地板上画了又画,刻上了一头肥猪,吃得饱饱的,十分趣致。 跟着再一刀划下,一道疤痕从肚腹割下,原来的肥猪变被剖开,变得奇诡可怕。 倚在梁柱上的招尤笑道:“大王啊,‘天法国’穷人多,但咱们四族也不少呢,要是把三十个城池平分,彼此的贫民都有了好资源,那就皆大欢喜,无比的美好。” 伍穷冷冷一笑道:“你们都是‘异海狂农’四族不久前才招募的‘死将’,没家室、没负担、没前途、没希望,于是把生命押上,助四族争取利益,再从中取利。” “死将”是这混乱时代下的“特产”之一,数以十万的军兵中,年轻人要冒出头来未免太难,因此“死将”便应运而生。 只要你孤苦无依,更不畏死,便可以随时向三国四族任何一方提出任何不可思议的计划,再由自己实践。 如此一来,四族付出的只是极少,但收获却好可能极大,“死将”便可走捷径而一飞冲天。 就如影剑、毛产、巅疯与招尤四个少年人,因看见伍穷一举攻下“皇国”,便自告奋勇,联合力量,以“异海狂农”的共同势力,趁着“武国”名昌世来攻,便上门威胁。 伍穷不肯割城赔上利益,便可能在应付狂霸的名昌世之同时,更要对付联合来攻的四族。 伍穷笑道:“你们四人确也胆大妄为,明知不可为而为,只要我一口拒绝,依军令你们回去后,便会当下处斩,你们不怕么?” 原来当“死将”的最大危险,就是完成不了任务,就算能安然回去,也必定被处斩,以免留有后患。故此“死将”必须视死如归,不成功便成仁,只有渴求一飞冲天的少年人才胆敢去试。 “大王不必太多废话,我们的四条贱命哪里值钱,死了就如蝼蚁被踏扁,平常之极,但大王却不一样,名昌世来攻,再加上异、海、狂、农四族,大王抵挡不了,就要付出宝贵的生命。” 桌上的毛产在咄咄进逼,伍穷也感到此子的气焰特别嚣张,看来对自己的实力极具信心。 伍穷踏前一步,笑道:“我伍穷从来瞧不起光说话、没行动的小子,要想拿到你们所希望得到的利益,一飞冲天,便先要显示出力量来,明白了没有?” 反过来向四位少年人威逼、挑衅,伍穷就是要看看这四个狂妄小子,究竟有何能耐。 他自己十七、八岁时,在“剑京城”中为争出人头地,何尝不是一样的不顾生死,为能付出赏银的人卖命。 名太祖要他与小黑杀谁,他就二话不说拿着“败刀”去割下那人的首级,至于那人武功如何、身分是甚么,伍穷从不会问半句。他只知道名太祖能给自己更好的生活便是。 为财卖命,伍穷当年也一样。 毛产缓缓站起,在桌子上对伍穷道:“好,那就让我先来领教大王高招,把养尊处优的九五之尊打得清醒。” 胆大疯狂的四小子,身处“皇宫”之内,只要跟伍穷展开杀战,必然惹来四方八面“穷兵”护驾,只凭四双手又如何能敌,因此一动手便肯定了四小子必死无疑。 但顽固的伍穷不肯就此割让城池,他们计划失败,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便把心一横豁出去算了。 横竖要死,先杀伍穷,留下威名再被处死便出色得多。 镰刀旋飞钩向伍穷脖子,招式古里古怪,伍穷一步先退,但不虞毛产的内力竟能令镰刀震出烈火,火舌抢前已卷住伍穷颈项,焚烧割斩,一招便要取伍穷性命。 伍穷脚下吐劲,竟震飞地下砖石,疾射向毛产的下体,痛得他如刀割切,劲力滞阻,招式顿然溃散。 一脚再踢出,把震射飞起的一块尖锐砖石直压插入毛产下体,攻势接连不绝,只痛得毛产叫得如杀猪般可怖。 痛,是一种感觉,一种教人“怕”的感觉,当痛楚来到,唤醒神经,便会自然反应退缩。 但已豁出去,视死如归的“死将”又岂如平常,痛反而刺激起杀性,愈痛愈要攻,一退便怯,一怯便死! 毛产的下体被割开了一尺长的口子,当然痛得无以复加,但他依然要攻,一头撞向伍穷,顿时血花飞溅。 被疯狂杀招所伤,伍穷的额头血滴滴在流。 同一时间,影剑也逼杀而来,他的轻功飞快如电,闪来闪去只见急影在身后,伍穷如何转身也看不见影剑的正面,他总是躲在自己的身后,但偏偏却不出招。 一个永远在你身后的敌人,所带来的威胁实在恐怖,随时出剑刺杀,压力锁住伍穷,教伍穷每招都必须留有三分馀地,随时应付影剑的突袭,伍穷功力顿然削弱剩下七成。 地上的巅疯也动手了,身体一翻,头下脚上的飞踢伍穷,突然又只以头支持身体,双手抓向伍穷双腿。 倚在梁柱的招尤,小心翼翼的慢慢拆掉包裹神兵的布帛,当神兵露出,伍穷一瞥之下也深觉奇怪,世间上岂有如此古怪武器。 一块驳接另一块,用不同大小、不规则的或刀或剑,相互熔接打造而成的“杂刀”,凹凹凸凸,这里突出一块,哪里突然崩烂,总之就是一把修修补补的怪武器。 “杂刀”来了,要向“败刀”讨教。 一刀斩出,因为刀锋不规则,斩起刀劲也或斜或曲的难以预料,伍穷也只好抽出“败刀”挺挡。 以一敌三,还有一个随时出招的影剑,伍穷却没有下令十兄弟助战,他似乎好喜欢这杀战。 四小子拼死来攻,死缠烂打,就算功力末及,也以顽强斗志补足,伍穷亦拼命斩杀,杀得如疯似狂。 许久未试过如此忘形、不顾一切的去杀。从前只是毫无负担,一个希望出人头地的小子,每一回杀战都好危险,但偏偏半点不怕。他妈的我不怕死便是,总之我要你先倒下。 从前的拼死感觉,自当上了“天法国”皇帝后,怎样也不可能再燃烧起来,终于,今日再被这四个小子燃点。 杀啊,哈……身体何处受伤全不在意,只要尽情疯狂一战,也许醒来已在地府了,哈…… 伍穷的拼死狂态跟四小子完全一样,陷入疯狂杀战中,影剑的威胁竟不再理会,影剑只好出招。 他刺出了十剑,每一剑都觑准机会才急射戳出,好得很,十剑全刺中伍穷,因为影剑只挑或腿或手来刺,破绽较大,伍穷防守力较低,也就相对容易得手。 可是,影剑却不满意,甚至是感到沮丧,因为他身上也同时中了二十刀,也都是四肢受伤,伤处恰巧比伍穷多一倍。 以一敌四,伍穷愈战愈勇,四人愈拼命,他愈是疯狂,愈是满足,这种感觉许久不曾试过了。 伍穷突然收招,“败刀”回鞘,干甚么? 不必问,只要杀,“死将”的反应好直接,只可惜他们都不能再杀,甚至不能再动。 贴在身前身后,衣衫互相厮磨,相距不足数寸。四个小子的前后都贴着十兄弟其中二人。 收刀回鞘就是一个信号,十兄弟必须把四个小子的活动范围收窄,最好令他们不能再动。 影剑、毛产、巅疯、招尤的一双手都被十兄弟前后扣锁擒住,最要命的是前后都有一把刀,架住脖子的左、右。 伍穷以他自己来先试尽四小子的武功招式,身法、步法、刀法、剑法都给十兄弟瞧得一目了然,再下手便万无一失。 当毛产等四人要后悔已太迟了,幸好他们早已认定要付出性命,故此一点也不后悔。 死亡只是结局,生命押出去了,死亡是二分一机会,并不太难接受,尽量死得痛快一点便是。 伍穷笑道:“四位不畏死的小子,就算朕放你们走,回去后大家也必然会被判死。” 毛产等当然明白“死将”的失败结局,嘻嘻笑道:“呵……大王你还没死过啊,我们死了以后,有机会便回来告诉你死亡的滋味吧!” 伍穷冷冷道:“要死也应该先干出一番惊人快事,如此就丢掉生命,人生岂不太无聊! 你们都是希望干大事的人,既然回去异、海、狂、农四族要被处死,何不加入我‘天法国’,当我伍穷的‘战将’、‘闯将’、‘锋将’、‘铁将’四大‘穷将’?” 影剑、毛产、巅疯、招尤都顿时哑口无言,脑里一片空白,原来要来对付的人,竟反过来拉拢自己。 伍穷道:“冒死前来拼命,你们为的也只是一个出人头地、一飞冲天的机会吧,我伍穷有容乃大,最爱良才,只要你们向天发誓忠心于朕,朕就当下赐封四位为‘穷将’,从此荣华富贵在手。当然了,要是你们能力末及,就算拥有权位富贵,只要一战惨败,人头落地,那就甚么都化为鸟有,一切只是过眼云烟!” 伍穷在战斗中感觉到四小子都是可造之材,只要收归旗下,严加锻链,一定会大放光芒。 “天法国”正要大展拳脚,把四位少年人都容纳旗下,实力再加强,对付名昌世便更是容易。 “愿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四个小子突然能提升为大将,所求的功名利禄立时滚滚而来,加上回去四族也是必死无疑,当然懂得选择,投向伍穷,从此一飞冲天。 把祸事转化成美事,伍穷的心计已是愈来愈出色,霸者气概在举手投足间也处处可见—— 第七章芳心计神通 “皇国”的“皇首城”被名昌世轻易夺来,他所带领的天武上将萧杀及威武猛将薛无诀,便继续向其馀二十八座城池进发,要一一收归旗下,好让“武国”耀武扬威,达成拓展疆土的野心。 原来二十多座城的城主,均为皇姓“皇国”血裔,伍穷一一予以撤换,全以“天法国” 立下战功的武将代之,当然难以获得原居城民的大力支持,不出三个月,已先后再被攻陷了十数座城。 伍穷非但没有派大兵前赴助阵,反而把力量都集中于防守“皇京城”,看来是静待于此准备与名昌世决一死战。 首先,伍穷要十兄弟及四“穷将”一同闭关,把“皇御园”列为禁地,所有人等均不得入内打扰。 而代伍穷暂时执掌国策者,便是皇后芳心。 除非有芳心手谕,否则谁也不能妨碍伍穷等闭关提升武学。待名昌世兵临城下时,伍穷便出关斩杀。 在芳心的领导下,首先巩固“神皇怒潮”,加建战台,再把怒潮大河两岸百姓迁入“皇京城”内,先把牲口全都带走,再把成熟的庄稼收割,跟着一把火烧了所有稻田。 如此一来,就算日后敌人大军来到,要是短时间未能破城,粮草便难以补充,也就无以为继。 芳心又命数万军民在各处布置陷阱,掘起土地,放置尖刺木板或是铁蒺藜,尽量减缓敌人进攻杀势。 同一时间,又加强防守,在城墙以外加以改建,把城门全改筑为“瓮城”。 所谓“瓮城”者,城门是开在旁侧。敌人进攻入城,便变成打横暴露一列长蛇阵,易于被守城者攻击。 从城楼上集中以弩射杀,因距离近又是侧攻,敌人极难抵抗,便大大有利于“皇京城” 内的“穷兵”。 芳心利用名昌世攻打其他城池的时间,又构筑防御用的“马面”,即在各城门前筑起纯作防护性的弧形城墙,把原来防线伸延向前,再减低城门遭受直接冲击的机会。 此外,还掘有壕沟,阻止战车直接推进。 芳心曾带兵两次攻打“皇京城”,当然熟悉如何部署,同时凭着她的战法经验,“皇京城”在三个月内,已变得固若金汤。 三个月来,伍穷都未曾露面,甚至连春冰薄也不得进入“皇御园”,在芳心的领导下动员全城民众,大战气氛弥漫,“穷兵”们都不敢松懈,加紧防范、备战。 每一天,芳心都带着孩子莫问到各处巡视。 从探子消息回报,在第四个月的今天,名昌世在萧杀的冲锋陷阵下,已攻破所有剩下的二十八城,大军已开始汇集。 芳心当下命令,从今天起只开东门,其馀各城门紧闭,又命东门每日只准开启四个时辰,还要作出严格检查方始准许进出。 大懒虫走到附近的“天京酒楼”,要了一客糖醋鱼块、一壶五加皮,店小二的反应却是哈哈大笑。 店小二大嘴儿笑道:“我们的大懒虫少爷啊,要是你能给我一尾鲜鱼,我送你五加皮又何妨。” 大懒虫露出忧郁愁容道:“天啊,娘怎么如此快便下手,慢一点还可以呢,鱼儿死光了真可惜!” 大嘴儿苦笑道:“十天前的事了,河里被放置了剧毒,从上游到下游,大大小小的鱼、虾、蟹,一概死个清光,看来‘武国’大军到来,真的连河水也不敢喝呢!” 大懒虫只得独自买醉,笑道:“城内的百姓却是好轻松,跟守城的‘穷兵’好大对比。” 大嘴儿也偷偷喝下一杯,藉故坐下休息,偷偷道:“我们早见惯了,多年争战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城民,况且当日伍穷进城,那些甚么‘天皇帝国’的家伙杀人实在太残忍,大家都把仇恨算在伍穷大王身上,这一仗他败了可能大家会偷笑呢!” 大懒虫笑道:“哈……你这怕死鬼,当日向‘穷兵’下跪投降的,你一定是第一个。” “唉哟,哪里是啊,我一早已给吓得晕倒,不省人事了!”大嘴儿跟大懒虫很容易就成了好朋友,只因大懒虫没半点架子,在“皇首城”的政绩又传遍开去,大家都对他恭敬有加。 大嘴儿道:“我每天看到皇后你娘亲四处巡视、指点一切,大懒虫啊,你想这仗双方会持续多久、名昌世又能否成功破城呢?” 大懒虫笑道:“名昌世中计了!” 突然断言一句,大嘴儿立时呆住,立即再追问道:“中计?中了甚么计啊?我半点也不明白啊?” 大懒虫拍拍大嘴儿的头道:“你当然不会明白了,上天把最好的都放在你嘴上去,其他部分都一概差得很,尤以这脑袋为甚,你懂得为老板试菜试酒便是了。” 大嘴儿还是死缠不休问道:“大懒虫啊,我又不是甚么探子,把中计的箇中秘密透露一点也不碍事吧?” 大懒虫又喝下一碗酒,才淡淡然道:“我娘并不是以武功闻名,她身为主帅,必然以‘战法’为对战主力,表面上她做了许多防御功夫,惟是兵不厌诈,让人家看到的,又岂会是主力?” 大嘴儿半明又半不明,稍稍点头道:“那即是我们最老最好的酒,不一定用漂亮的酒瓶盛载,反而一些味道清淡的普通货色,却要用最名贵包装,这样才吸引人买来送礼啊!” 大懒虫笑道:“嗯,你这家伙倒有点悟性,好应该送到沙场去呢!” 大嘴儿问道:“那名昌世只是狂霸武者,论战法、谋略,当然不及芳心皇后了,看来他今日必定一败涂地。” 大懒虫抬头望出去外面蔚蓝的天,笑道:“表面上当然是啊,惟是那家伙深通‘星命术’,要是推算不了天命安排,那厮又岂会贸然出兵呢?但芳心身旁却又有神相风不惑。” “哈……当真是旗鼓相当,必然斗个你死我活!”大嘴儿兴奋得不得了,来侵略的敌人相互大战,事不关己,己不劳心,只作壁上观战,倒也有趣。 “皇京城”已是战云密布,但地处偏西的“武国”“剑京城”却是热闹依然,比十年前更为兴旺。 红楼画阁,绣户朱门,“长街”比从前更是人潮汹涌,那曾是朱不三最爱留连的“怡红春阁”,更是大展拳脚。 在耶律梦香公主的“酒池欲林”消失后,“怡红春阁”便来个东施效颦,把所有的甚么“天罗仙衣”、“软欲温轻”、“处子献瑞”,都一一来个就地取才,抄袭改良。 当然,“怡红春阁”的姑娘都比不上原来梦香公主的婢女漂亮,也没有甚么货真价实的“处子”。 惟是“酒池欲林”始终收费太过高昂,城中一般富户及常到访“剑京城”的商贾都无缘问津。 “怡红春阁”就是看准此点,以巧立名目为招徕,扩大占地,参考模仿所有玩意,虽然不算出色,但人客只是玩玩,比平常多花费一倍也不算甚么,从此“怡红春阁”的“酒池欲林”便传颂开去。 只要你有二两银子,就能享受从前梦寐以求的快活色欲,当然教人乐死,故此有人每晚都前来进贡。 一队人马缓缓走近“怡红春阁”,只见八人大轿异常华贵,漆朱红,楠木竿,四处挂满了密垂的珠帘,轿衣绣了一条好威猛的神龙,威风凛凛的不可一世。 大轿并没有在大门停下,反而一直内进,在十六个一身劲装打扮的高手护送下,直入“怡红春阁”之内。 大轿一直向前,从前院走到后院,直抵“酒池”之前才停了下来,十六个护守的高手也退了出去。 “酒池”之内足有五、六十个各式各样的俏丽姑娘,好奇怪的,有一半是风骚入骨,但却又有另一半全身颤抖,甚为惊怕,像是受惊小鸟,外貌也相当纯真。 “哈……圣上驾到!” 噗通一声,从轿上飞扑向“酒池”去,立时酒花四溅,娇声惊啼,一个双目被蒙着的客官如疯似狂四围乱摸。 素有经验的妓女们当然懂得潜入酒池下面闪避,可怜那些纯真娇俏的小姑娘,却被胡乱的扑拥或揽抱,乱摸乱搓抖。 “哈……本皇捉到了,左手的有半斤,右手的,哈……太夸张,足有一斤二两。” 扯开蒙头布巾,天啊,这色迷迷的大淫虫,竟然是娶了芳心后,便从来没有行过房的当今“武国”天子名天命。 只见他两手各自捧着两个少女的一边乳房,自豪得不得了的命人拿来秤子,要当众秤一秤乳房的重量。 名天命哈哈笑道;“朕算得没错,你俩便要脱光衣服在后宫住上七天,每一刻都不许穿衣,待朕一见就冲动,一冲动便玩玩,哈……快乐更胜神仙哩!” 先来个伸出长舌舔完又舔,再来放在秤上秤个清楚,说也奇怪,竟然真的一个半斤,一个一斤二两,半分也没估计错误,这名天命真的有点能耐,但也委实荒唐。 六十艳妓中为首的春兰,急急走上前来,笑道:“皇上啊,上一回小枝与梦色给你带进宫中,七天后回来只剩下半条命而已,请皇上高抬贵手,别要两位妹妹进宫了,好么?” 名天命一双手又抓住春兰的大奶子,笑道:“你这双三斤三真多嘴,又来打扰,他们是新鲜货色嘛,又是良家妇女初下欲海,当然要由我这等高手来调训一下,才能成才啊!” 说得眉飞色舞,双手也绝不闲着,四处乱摸的同时,弄得一对小娇娃淫声惊啼,果真荡心摇魄,令人血脉沸腾。 为啥原来不敢交欢泄欲的名天命,竟突然大变? 这全赖名昌世当了太上皇之故,当年小白离开“剑京城”前,在七日情中的第二日,以“盗脸术”易容为名昌世,要胁他对天发毒誓,从此不得欢好淫欲,以免有子继承帝位。 这荒谬事一直骗倒愚笨的名天命,惟是自名昌世回来当上太上皇,经一番详谈,方知悉被小白欺骗了近十年。 不再受誓言阴影威胁的名天命,立时疯了似的终日沉醉淫欲乐趣中,宫中一、二千佳丽妃嫔也玩厌玩腻,索性天天泡在“怡红春阁”,快快乐乐的在“酒池”里胡来,纵情色欲。 苦忍了十年的名天命变成了色中饿鬼,加上朝中大事一概有太上皇名昌世料理,他懒得去管,便尽情玩乐。 三国四族中,又哪有如此快乐的皇帝,你说他是昏君,但这昏君却是优哉游哉,无忧无虑的过着充实的每一天。 外面世界的争战,彷佛与他毫不相关,每天醒来,只想想今天要嫖多少美女便是。 名天命在“酒池”中扑来扑去,与名妓们追追逐逐之际,但见一个双目圆瞪、笑容甜美的少女,独自呆在一角,一直没有移动过半分,十分害羞似的。 这些神情落寞的美少女最是怯惧,玩弄起来定然最痛快、最有挑战性,能让她哀求苦叫,必然是赏心乐事。 推开其他美女,游步而前扑向少女,名天命笑道:“哈……小妮子独个儿好闷呢,待朕来给你一点又痛又愉快的感觉吧!” 双手夹着柔软的两颊,冲前上去亲她一亲,突然惊骇僵死,全身冷汗涔涔而四周的少女不停发出惊呼狂叫,一些更是吓得哭叫起来,怕得要命。 发生了甚么事? 名天命双手仍然按在那少女的双颊上,可是她的脖子以下却早已不再存在,头儿只是“放”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而已。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笑道:“二太子,我的老相好皇帝,好久没见了。” 名天命抬头一看,吓得牙关不停颤抖,说了两个字:“伍……穷?”—— 第八章有苦我自知 在“酒池”之内,一身战衣的伍穷带着诡秘笑容,右手一提,那失去头颅的尸身便扔在名天命头上,吓得他立时呱呱大叫,大呼救命,不停向后逃去。 “酒池”内其他的俏丽艳姬,当然也都花容失色,惊呼狂叫,有些相拥抱头痛哭、有些立时晕厥。 伍穷身后的“穷将”,个个都痴笑起来,顿时笑声与呼叫声此起彼落,造成一个相当矛盾,却又诡异的对比。 吓傻的名天命眼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伍穷,双手拨酒不停向后退去,只觉触碰到艳姬的头,便大力推开,一推之下,却被太轻的虚浮感觉吓得缩手。 “妈啊,又是……个人头!”对了,原来又是个血淋淋的人头,唯一不同的只是人头属于男性。 竭力定神,方才惊觉这个人头原来是他带来的十六个护卫之一,在无声无息中,竟都死得乾乾净净了! 那一大堆的人头,全被扯住头发,握在双手中。合共十个少年人,带着冷酷如冰的脸容,竟然轻易便斩杀了十六高手。 “穷凶极恶十兄弟”的杀人本领太高强了,所以杀得并不太痛快,惟有依照伍穷命令,把名天命玩弄一番以满足变态快感。 一个接着一个,把手中人头扔向已不停惊呼的名天命,无论他如何闪避,甚至走进艳姬堆中,呱呱惨叫,人头依然扔在他身上,甚至撞向他的头顶,撞个头崩额裂。 忽地头上一湿,原来是撞爆了头顶上那个刚扔来的头颅,跌出了两颗眼珠,掉在名天命的额上,再慢慢滑过眼睛,掉到嘴角,那些留在脸上的液体,是血还是泪? “眼睛……是眼睛,哇!”几近怕得哭了出来的名天命,心头只觉冷冷冰冰,大夥儿见他如此脓包,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从前也曾杀性顽强的名天命,自当上皇帝以后,早已荒废武功,更寄情风花雪月,近来更迷上色欲,身体淘空,气虚血亏,早已失去昔日威武杀性,变成弱不禁风的无能鼠辈。 加上眼前突然出现强敌伍穷,脸上带着恐怖笑容,再三呼气定神,方才勉强镇定下来。 伍穷看着这从前不可一世的二太子,如今在自己面前丑态百出,满脸尽是不屑之色,对他极为鄙视。 四大“穷将”之一的招尤刻意揶揄道:“死到临头了,能有一大批艳姬陪葬,臭皇帝,你总算不枉此生矣!” 一言惊醒,名天命不停的颤抖,声音也抖颤起来:“甚……么?伍穷,你……要杀朕?” 伍穷报以冷漠一笑,也就等于肯定了招尤的话。 偷偷进入“剑京城”刺杀名天命,这就是芳心的战法中最重要一环,擒贼先杀皇,一了百了。 芳心先放出消息,假意称伍穷、四“穷将”、十兄弟都在“皇御园”闭关,又不让任何人打扰。 暗中伍穷等已带领一队兵马,连夜兼程,直杀往“剑京城”去。为避免被其他人识破,所有人都扮成农民一般模样,以蒙骗路上一切眼目,直趋目的地“剑京城”。 “皇京城”芳心所作的一切防守策,也都是为了两大目的,一是要混淆视听,转移名昌世目标,不让他察觉有异,立即班师回京,把大好计划打乱,变得好梦成空。 第二,是要真的尽量拖延,待伍穷杀了名天命后,再赶回来两面夹攻,藉名天命之死来动摇敌人军心,一举歼敌。 芳心妙计,把名天命玩弄在股掌之上,只是,实行上必须有伍穷,这才能天衣无缝。 伍穷再开腔,笑道:“你既是福人,又大福大运,杀了你后,原来从福人而引发的‘福缘’、‘福运’,也就一扫而空,名昌世失去了福运大靠山,从此大祸降临,也就死期到了!” 名天命双目发呆,脑海中仿似甚么骤然凝固,伍穷杀他是为了杀名昌世,把他原来应得的福运夺走,那他怎还有可能活下去,必死无疑,名天命不得不绝望了! “败刀”抽出鞘,闪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势,刀光罩住名天命,要杀他实在稀松平常。 伍穷冷冷道:“朕给你最大面子,你是我刀下亡魂中唯一的王者帝君,来吧,杀啊!” 一刀斩下,名天命引颈而待,杀! 好快的一刀,却落空了! 名天命没有死,他赤条条的站在伍穷身前,转身一看,救他的原来是“天武大将”万骨枯,身旁还有一名以竹笠盖脸的高手相随。 万骨枯手持一把大关刀,万军莫敌的万骨枯,曾大破“异族”,坑杀十万大敌,是“武国”多年来最出色的大将军。 名昌世在离城之前,就把保护皇帝的重任交给他,果然,这委托幸不辱命。 伍穷、四“穷将”、十兄弟,要杀名天命,便必须先杀万骨枯。伍穷又笑,他笑得更是痛快淋漓。 笑声扬起,毛产的镰刀划出一道火舌,烈火同时自体内以内劲燃烧,包裹全身。 而毛产原来的“链刀”,也有了变化,从前的弯曲状态减少了,刀身更阔,这些都是伍穷为毛产带来的“蜕变”提升。 已八十岁足、垂垂老矣的一品大将万骨枯,对武林中事了如指掌,他淡淡的说出了毛产手中的刀原来之名称:“孕火破体刀。” 天啊,竟然是上代江湖中,曾叱吒一时的“孕派”,呆产手中那柄与“横刀夺爱”齐名的“孕火破体刀”。 当然,毛产手中是全新的刀,并非昔年神兵,这位原为“孕派”外戚旁支的后人,于先辈留下来的记录中,发现了一些有关早已失传的“孕火破体刀”秘学,从此便埋首钻研。 在毫无他人辅助之下,毛产这小子委实惊人,前后花了七年工夫,重新再仿照铸造出来的“孕火刀”,其形失真,乍看起来就只像镰刀。招式凭着零星纪录,只能尽量从苦练中领悟。 在追随伍穷后,伍穷得悉箇中一切,便助毛产再铸孕火刀,又贯入内力提升至可以挥出“孕火”的层次。 经多月来苦练,原来资质极高的毛产,已练成一身不下当年呆产的“孕火破体刀”,面对万骨枯也毫不示弱。 身形展动,化作旋转烈火,急如电光疾掠,火劲狂舞,熊熊烈焰包围住万骨估。 万骨枯处于热劲核心,身旁四周火舌吞吐,无隙能觅,如困在一张火网之中。 “孕火破体!”一声疾喝怒吼,已失传多年的神功劈斩而下,万骨枯以手中龙头大刀迎上,欲以浩瀚内劲震散孕火,可惜,他估计错误了,孕火穿过护身气劲,直钻入其腹内。 只要能“种”下“孕火种”,“孕火破体”便成功了。只见万骨枯的肚皮渐渐隆起,活像一个快要生孩子的孕妇无异。 肚腹因孕火不断燃胀,最后必然裂爆焚燃,破体而亡,这是毛产初次挥出如此成功杀着,内心喜悦尽现五官。 万骨枯却是处变不惊,龙头大刀剖开腹下一寸馀,急运内力泄出火劲,肚皮也就渐渐回复原状。 在旁的招尤笑道:“哈……毛老弟,看来你的内力火劲燃爆太慢了,未能及时炸爆敌人肚腹,这位老头儿才能及时剖腹泄去火种,令老弟你前功尽废呢!” 难以置信的毛产,辛苦努力只换来一刹那痛快,跟着立即又再冷却,满腔失意只能摇头叹息。 失意,当然有权沮丧、苦恼,惟是在战场拼死的同时,就绝对没有这权利,就是一刻的失神,也可能因而命绝。 千钧一发雷霆杀力的龙头大刀毫不迟疑杀来,只因为用刀的万骨枯已八十岁了,他当然极有杀战经验,绝对懂得掌握稍纵即逝的良机,当毛产感到刀劲已破开了他的脸庞,痛楚才惊醒自己。 退,孕火刀挡,再退。 好可惜,万骨枯的一刀蓄势已久,敌人愈退,他的杀力更是连绵不绝,刀势已成,毛产已死定了。 “当”、“当”、“当”的三声,来自三种兵刃,这及时而来的三声化解了毛产的大难。 影剑在万骨枯背后刺出的剑,巅疯的小刀及招尤的“杂刀”,联合起来挫减挡住杀力,毛产才勉强逃出生天。 以一敌四,万骨枯当然毫不怯惧,只是要又能同时护佐名天命,看来已是天方夜谭。 十兄弟慢慢向“酒池”靠拢,最擅于防守的十个少年人,最开心有机会杀人,毕竟没有太多沾上血腥的机会。 万骨枯提刀狂斩欲跃出去救,只可惜四“穷将”已非六个月前般武功粗糙,要败一人已非易事,何况四人联手。 伍穷没有注视万骨枯,也不去看十兄弟与名天命,他在留意万骨枯身后的那个神秘人。 完全看不清他的面目,但竹笠帽子之下,那种难以言喻的气质,伍穷却好像很是熟悉。 他可以肯定,这家伙必然是自己很认识、很相熟的人,“剑京城”内,还有谁会是具备勇武气势的强者? 甚至是比万骨枯更强、更深藏不露,他,究竟是谁? 当十兄弟准备动手杀那哭了起来的名天命,竹笠一动,人影晃动,白影疾闪,一刹那间,十兄弟竟然都被踢中头颅不同部位,爆出声响,溅起血花,弹飞退开。 只是一招雷电霹雳神腿,竟已伤了十兄弟?伍穷神驰目眩,心下暗暗纳罕,暗自发毛,竟似是着魔中邪。 他简直不敢相信,如此神腿,加上那散发出来的气质,但这明明就是…… 伍穷喃喃道:“苦--来--由!” 天啊,竹笠下的竟然会是应该仍困在“死荫幽谷”内的道医苦来由?—— 第九章本来无一物 位处荒郊的“神国寺”是一座名刹,它的建筑群布置跟一般佛寺并不相同,外观有六层屋檐,上面是一大、四小共五个锥形屋顶,寺身侧面墙上有藏式梯形窗户,外形宏伟而不笨拙。 一痴大和尚满头白发,看来已有七、八十岁,他为啥要来此荒僻的古刹呢? 小黑跟在十步之后,小心察视四周,肯定僧侣、和尚只有十人,善信则一个也没有,杀这和尚并不太难。 一直以来都是哑妹子替他打点一切,由她转述客人要杀的猎物,他只负责执行杀令。 哑妹子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又为他的脚镶上两枚铁圆球,让他练成“鞭腿”,否则今生也是跛子废人。如此大恩大德,小黑当然感激,但同时又暗暗对哑妹子动了情。 她实在太美,脸容七分娇俏、三分艳,一双大眼睛永远的情深款款,口中虽不能吐出爱字,但脸上已是渗出情愫。 今天的小黑已非昔日风光,他还哪有足以吸引异性的条件?何况还是气质清秀的哑妹子。 但她从不嫌烦,在医理小黑时,每隔两个时辰便替他的伤口换药。为怕小黑血气运行不畅,又不停为他按捏搓揉,服侍体贴,甚至是到了今天,每早清晨起来,哑妹子也必定已为他准备好早点。 人生至此,还能有如此佳人在旁相伴,夫复何求? 故此就算不为报恩,小黑也绝对愿意为她卖命,只要哑妹子要他去刺杀谁,那人便不能活命。 小黑凝视一痴的背后,冷笑一声,正要趋前杀去,一痴却突然转身,对小黑问道:“自古以来,‘神国寺’以花木品种之多而着名,施主,你会喜欢甚么花种呢?” 突然无聊一问,小黑也不知如何回话,便敷衍道:“甚么花都一样,随便好了!” 一痴淡淡道:“不,怎能随便呢,寺内有丁香数百株,号称‘香雪海’是为首选,目下正是花开时节,香气浓郁,飘扬数里,施主不妨吸一口气嗅嗅香味,且看是否称心如意?” 小黑勉强深吸一口气,说也奇怪,花香果然与众不同,精神立时松弛起来,十分受用。 一痴笑道:“哈……看来阁下对此丁香是锺情了,很好,很好,贫僧就送上此花与君相伴终生。” 小黑不置可否,但总觉一痴太热情,便问道:“大师为啥要送我香花?我可绝非识花之人。” 一痴上前捧来了一大束丁香,便送到小黑怀中,笑道:“在你坟前,这些丁香一定会灿烂夺目,伴施主长埋黄土。” 丁香撒跌在地上,小黑凝望着这一痴和尚,他看来并非如表面一般平和、慈祥,这老僧是蛇蝎心肠啊! 一痴笑道:“我佛慈悲,一切众生,临命终时,若得花缘,香随魂飘,飘到阿鼻地狱,还留香气,善哉!善哉!” 小黑冷冷道:“你早知我要杀你,便刻意领我到此寺中,原来大和尚比我更爱荒郊杀战。” 一痴恭敬道:“非杀战也,是杀人而已,施主要来杀我,却原来要被我所杀,天网恢恢,就是如此。” 小黑的“鞭腿”已随时准备出击,但却是有点迷惘,眼前这老和尚竟然懂得武功?他全没一丝杀气,难以捉摸啊! 一痴突然再问道:“是夕姬那傻女孩命你这笨人来杀我么?老衲应该没猜错吧?” 夕姬?谁才是夕姬?是收买哑妹子的人,还是哑妹子她就是夕姬?小黑可全无头绪。 一痴接道:“那‘无敌’宝刀还在她手上吧!” 一连串教人不明不白的问题,小黑脸上一片迷惘,已清楚表示了答案,他甚么也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就不必理会,杀! “鞭腿”踢攻而上,膝盖以上因为还有铁球关节,竟然向上拗曲攻踢,刁钻之极的腿法,攻其不备。 一痴却彷如是轻身燕子,弹跃而上,甫触碰小黑的“鞭腿”便藉势飞升,顺势卸力,空中翻身便避开了古怪腿攻。 小黑的“鞭腿”却不肯罢休,立时飞身急舞,旋圈疾攻,使出歹毒的一式“五分天下”。 一式足以转裂撕开五脏的腿法绝学,是小黑的最强杀着,只要踢中敌人胸膛便必杀无疑。 一痴在空中飘落,“鞭腿”追杀,“五分天下”旋转杀力疾赶而来,终于压在一痴胸膛上。 哈……老秃驴,你死定了。 “五分天下”旋出杀力,但眼前所见却教小黑惊愕迷惘不已,老和尚身轻如燕,竟双手不停上下摆动,依着小黑的腿旋向同一方向,他的身体正好贴着脚板,也同时旋动,又是顺势卸力,任小黑如何吐劲,只把半空中的一痴转得更急,一点儿也伤不了他。 小黑的“五分天下”就如此轻易被破,惊骇之际,突然一痴将手伸入袋中,电闪疾射出一物来。 暗器如拳头般打来,小黑也不敢怠慢,撑身急退,“铁发功”击出,把暗器打掉。 “呵……怎么已镶嵌了两个‘怀石’来用,再多给他一个,却又弃之在地,这又是甚么道理啊?” 轻飘飘如羽毛御风而下,一痴从地上拾回他称之为“怀石”的一个光亮铁球。 小黑细看清楚,不禁惊愕不已,这不就是哑妹子为他镶在腿上,令“鞭腿”可自由踢向任何角度的铁球? 一痴笑道:“对了,镶在你大腿及小腿中的那两个小铁球,是贫僧继‘无情’、‘无量’及‘无敌’三剑后,精心铸炼的好玩小玩意,赐名‘怀石’,即用来代替禅僧修练时放在腹前的暖石,这小东西能旋转如意,暗悟招式,比一颗笨石更有满足感觉呢!” “怀石”原为“天皇帝国”僧侣平常修练时常用的一颗小石头,示意暖石已满足,能忍受饥饿煎熬。 其后又转化成食用的“怀石料理”,意即先果腹,之后才有精力品茗,是规限甚多的一种高级享受。 小黑到此已大约捉摸到一痴的身分,此人必定与哑妹子有莫大关系,而哑妹子放在洞中那把奇怪大刀,一定就是一痴老和尚所说的三大名剑之一,内里文章一定极为复杂。 一痴不停把“怀石”放在手掌上把玩,脸上那轻松笑态一直没有停过,活像胸有成竹似的。 “那傻夕姬真笨,以为单凭你这跛手丑八怪便能刺杀老衲?太可笑了,为师门下有此笨徒儿,真是出丑人前!” 小黑冷冷道:“不必说得太多,我容不下这些解说,我来,只是要杀人,其他一概与我无关!” 一痴笑道:“施主,你好没道理啊,我徒儿从老远的‘天皇帝国’盗走了‘无敌’及打造‘怀石’的秘本,现下发现赃物在你脚内,你不单止不愿交还,更要杀我,好凶悍呢!” 小黑道:“你要拿,便要把我的生命一同取去,否则便留下你的性命,让我有个交代便是!” 近十尺长的发鞭作为攻击主力,一式“死缠烂打”挥出,“发鞭”急射卷向一痴脖子,急急绕了三个圈便勒紧扣死,一痴的身体却轻飘飘的被扯得浮起。 没有藉力点,也就不可能勒死一痴。 “死缠烂打”却不一样,“死缠”成功了,便是“烂打”,“鞭腿”向上踢击,轰得一痴肚腹气血翻乱。 一痴在半空反方向旋转,想要解开脖子上发鞭扣结,惟是小黑一直不断急射,发辫始终缠死勒紧。 好个一痴,突然又再射出手中“怀石”,深入小黑后颈大椎骨处,再五指一扭,小黑顿然惨痛狂嚎。 原来一痴的插入位置,正好是颈骨相接连处,“怀石”转动,正好逼得颈骨的两节关节甩开移位。 小黑剧痛之馀,神经受损也就未能发力扭动发辫,一痴轻轻松松便摆脱了“死缠烂打”。 急步退后的小黑稍稍移回颈骨位置,心底不禁发毛,眼前的一痴老和尚,绝不好惹啊! 别说要杀他,就是能够不被他所杀,安全逃出去也算是相当了不起。 二人正在对峙之时,那寺中的十个僧人,就只有三、四个敢偷偷在殿前一旁观战,全身却是不停颤抖。 躲在大殿内的僧人,甚至下跪念经,声音颤抖的念个不停,将二人当作是邪妖化身,大闹“神国寺”。 一痴向小黑拜了一拜,又痴笑道:“施主的高强本领贫僧已领教过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施主也来试试老衲的‘本来无一物’吧!”说罢双手卷出劲风,身后的两个僧人竟被卷了过来。 不懂半点武功的两个胖秃驴,被劲风卷射而来,背对背分别贴向一痴,只见一痴双掌突然化作血红,左右挺前,按在胖僧人的背后,奇怪的事立时展现。 两个原来肥胖的秃驴一下子竟然“瘦了起来”,而且是面无血色,双颊凹陷。 反观一痴的双手竟然一节又一节的滚动胀起,他妈的真邪门,是双掌吸掉了两个和尚的血。 “本来无一物”,有的都是从别处“借”回来,一痴现下正在借血,两僧人的血急促被吸扯注入自己身体,身躯不断在膨胀,跟左右已消瘦乾尸一样的和尚,正好形成了强烈对比。 当两个和尚的乾尸倒下来时,一痴已是全身胀满,体躯大了一倍也不止,而且全身赤红。 小黑也见识过不少歹毒邪功,但眼前一痴的“本来无一物”,实在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胀大了的一痴不再轻飘飘了,右掌推出,五指各爆开一条血柱,一痴反手运血成剑,便疾劈向小黑。 小黑不知如何去挡,身上已被血剑斩伤多处,一痴的快剑如疾电急风,根本避无可避。 左手掌心再爆开,又射出血柱,以内力凝固形成幻变血刀,刀剑相交拼斩,小黑勉强以长辫运转成辫盾挡格,但一痴嘴里一吐,又如拉弓放矢般,劲吐出锋锐血箭。 小黑险险一侧,血箭穿射不中心脏,只贯穿了右胸膛,炸开了一个大血洞。 吸来的血多的是,小黑能避得了多少箭? 突然刀影一晃即逝,在赤红的血人身上炸出一道惊虹,把所有不属于原有体躯的血,都逼了出来。 一痴心底突然升起一阵恐惧,双手微微颤抖起来,他最害怕的事情难道真的已经发生? 小黑那负伤的身体已被刀影的主人带走,刀影的主人原来是一痴的爱徒,也就是那宝刀“无敌”的主人。 主人名叫夕姬,是一痴老和尚三名弟子之一,其馀二人,一为不凡圣子,一为天草太子。 一痴呆呆的站着,凝望地上一大滩血水,这些“本来无一物”汲取储在体内的血,竟然被“无敌”一刀斩离了体。 这一刀有个名称,是为“柳生一刀”,是先辈刀中皇者“柳生刀诀”记下的其中一招。 一痴为了能够参与“富士神兵祭”,一偿多年来的宿愿,他必需将“无敌”从夕姬手中取回。 一痴好后悔把“无敌”交在夕姬手中,更后悔的是被她盗取了“柳生刀诀”。 可是后悔却无补于事,要补救惟有杀了夕姬及小黑,夺回他的一切,这才是上策。 “夕姬,你对师父好狠啊!”眼眸里充满痴情爱意,他妈的七十岁老和尚疯了—— 第十章危城困兽斗 又回到“白虎城”的“白日大道”上,那三层高的“妙曲楼”二楼一阁,受了伤的小黑不停饮酒。 烈酒可以暂时压制一下伤痛,但其实这些伤痛也没啥大不了,小黑所受过的创伤可比如今的厉害得多,只是,他内心的疑虑,却教他好想以酒暂时麻醉一下。 哑妹子也好,夕姬也好,就算小黑如何问,不能张声的她又怎能详细回答? “你有很多事想问?”说话的竟然是哑妹子,由此证明,她从来不哑,只是不愿张声而已。 小黑笑了,他在哈哈大笑,有啥好笑? 哑妹子道:“有啥好笑?” 小黑又喝下一口烈酒,笑道:“我在耻笑自己,简直没有可能,我与你同在一起时间近年长,竟也不知你是装聋扮哑,哈……我小黑怎会如此愚笨,哈……太可笑了!” 哑妹子也甜甜一笑,说道:“道理好简单,因为你爱上了我就是了,爱,把你的心眼蒙蔽了!” 直接的一句话,教小黑顿然呆住,一针见血,哑妹子说得没错,他的确是爱上了这纯真的美人儿。 哑姝子笑道:“你当然可以妄想,但好可惜,夕姬已有了心上人,暗恋已久,不能把爱分给大哥呢!” 令人好失望的答案,小黑的心好痛,但他望着突然胀红了脸、满脸羞怯的夕姬,见她那种少女情怀,弥漫着一种清纯眷恋,万缕柔情,无限憧憬,蓦然回首,那秀丽脸蛋又掠过一抹笑意,嫣然若梦,玉颊飞红,摇头头的又捧住了额,不让人望见她那害羞脸孔,甚么苦恼、愁烦、不满,都一扫而空,全都跑得不知去向了。 面对着娇羞无限,小黑竟然被彻底溶化,只要夕姬快乐,她选择甚么都好,自己也应当为她快乐啊! 原来,真正的爱上一个人,是可以为她牺牲,不勉强争取,不努力破坏,小黑变了,他再也不是从前的贱种小黑,自从心里有爱,又受过大劫难,小黑开始变得有人性。 好一阵子之后,夕姬才慢慢把她的秘密详细告诉小黑,让他了解清楚自己的一切。 夕姬笑道;“我来自‘天皇帝国’的‘江川藩国’,自小便由师父一痴和尚养大,还有两位师兄一同成长,师父一直对我宠爱照料,他平生最出色的刀,铸造了二十年才成功,竟然不交给两位师兄,却把宝刀交给了我,这就是我手中的‘无敌’。” 小黑冷冷道:“你师父外表慈祥,一脸笑容可掬,惟是却笑里藏刀,当中一定有计谋在后。” 夕姬突然脸色骤变,甚为愤怒道:“他的计划好简单,辛苦抚养我这美人儿长大,为的就是要在老年娶我为妻,供他肆意淫辱,我被赐予‘无敌’以后,师父就要求我下嫁。” “哈……这痴情老怪物刻意破色戒,当然也不是甚么真正出家人了,只是个幌子吧!” 小黑冷冷道。 夕姬笑道:“我若一口拒绝,这老怪物贪色鬼一定会弄些烦我的手段,于是我立即欢天喜地的答应了,又积极布置新居,在他迷迷糊糊于快乐里时,便盗取了他最珍而重之的‘柳生刀诀’秘笈,还有你身上的两颗‘怀石’的铸造方法,再带着‘无敌’,远走到中土躲藏,教他不能参与‘富士神兵祭’。” 小黑道:“这一痴和尚在‘天皇帝国’一定势力非凡,否则你也不必逃来老远的中土吧!” 夕姬道:“从此,我便要远离最心爱暗恋的他,天啊,好苦哩,幸而又碰上大哥,才不致太闷哩。” 小黑道:“我明白了,你暗恋的人,一定英俊不凡,飘逸若仙,还有,一定与夕姬妹子你好相衬的了。” 夕姬又是双颊飞红,好一阵子才能点头示意,看来她真的迷上了那暗恋中的男人,不能自拔。 小黑道:“他不会叫小黑吧?” 夕姬莞尔一笑,带着少女的羞涩,垂下了头,玩弄着衣角,怯怯的说道:“他……是我大师哥不凡圣子啊!” 跟着又是一阵像红桃迎风绽开的笑容,侧头望向街上,但见人来人往,其中有些情侣牵手结伴,互相依偎,又或打情骂俏,仍是情窦初开的夕姬好生羡慕。 夕姬呆呆望着楼下情侣双双对对,目光充满渴望,幽幽道:“要是有一天我能倚在大师哥的宽阔肩膀上,就算地老天荒,日月坠毁,大地沉沦,我也只愿此刻来到。” 在这无知的少女心中,对情爱充满无限憧憬,只是她却偏偏爱上不该爱的人--不凡圣子,要是她知道了水晶晶及珊瑚的凄惨遭遇,一切定然改观,可惜,可惜她却是一无所知。 小黑也为意中人可能得到幸福而开怀,充满关切地问:“那甚么不凡圣子现下与你不正好天各一方么?好难重遇啊!” 夕姬的美目在四处顾盼,笑道:“我就是知道他奉了江川藩王之命,会来中土,故此才追来的,嘻……哑妹子只是装哑,可一点都不笨哩,或许大师哥会突然出现在人群中呢!” 坚定的话音在风里特别清脆好听,拂来的一阵清风,秀发飘扬,惹得四周食客也禁不住偷看风情。 温婉中带着清丽秀气,微仰的下颔白澈动人,连话声也特别动人,美得真有点儿过分。 小黑迷醉于美色之中,只觉能与夕姬同行,成为好友,已是天下间最值得回味之事了。 夕姬道:“大哥啊,你怎么不问我为何要装成哑巴啊?” 小黑笑道:“傻丫头,你的话音如此古怪,甫开口便谁都清楚你的来龙去脉,当然要装作哑巴了。” 夕姬笑道:“哈……大哥你好聪明哩。还有更要紧的,是一旦我的身分暴露了,师父便很容易寻觅到我的行踪,为了逃避,便只好装聋扮哑,免得一时大意暴露行踪。” 小黑道:“可惜最终那一痴大和尚还是追踪而至,你只好先下手为强,让我误以为他是我们受人交托要刺杀的目标之一。” 夕姬装作不满道:“可惜啊,大哥却杀不了老淫虫,妹子只好又要找个更好的藏身之所了。” 突然人声嘈杂,鸡飞狗走,尘土飞扬,只见一大队人马在市集策马奔驰,小黑笑道: “终于来了,余家的‘余兵’看来已按捺不住,要一举攻下小丙的五座城池,哈……看来小丙要被迫出关了!” 时正微寒,“白虎城”河畔,一线夕阳斜照,映得江中水波粼粼,乍眼看去像是一幅名家山水画。 河面有水草浮游,间中还有鱼跃跳动,宁静使得人也好想浮在水面,享受那种优游。 从高处望向河水,与最爱的人在一起,真的别有一番滋味,小黑好想能永远留住这一刻,跟夕姬躲在这偌大的榖仓里,不问世事,只要能与夕姬长相厮守的过一生,小黑已经好满足。 可是,当他瞧见夕姬那谜样笑态,充满幻想的眼神,小黑便清楚明白,在夕姬的梦想世界中就只有一个不凡圣子。 “这谷仓就是‘余家’这次突袭‘白虎城’的据点之一,师父他最怕人多暴露身分,这里最安全。”夕姬笑道。 当然,还有一个很无聊的原因,就是小妮子好喜欢在这谷仓内,穿过窗户欣赏河上景色。 想像跟神目迷人的大师兄不凡圣子结伴同游,微风拂面,碧波荡漾,双双挽手跟水鸟同唱,欣赏比翼振翅,最好弹铗高歌,再来一壶美酒,美景良辰方才不算白白错过,夕姬痴痴想得傻了。 “喀啦”一声,榖仓的大门被推开,三十个一身劲装打扮的“余兵”,抬着一个布袋进来,为首的赫然便是余家余律令的徒儿余弩,布袋里究竟又是甚么? “哈……小丙、笑天算以为咱们是全力攻城,怎知却中了调虎离山计,那笑天算还自称甚么神机妙算,简直不知所谓,笑话之极!”余弩一脸不可一世,甚是嚣张。 一脚踢向布袋,原来布袋当中藏着一个人,余弩一刀割开袋口,一副天真稚童笑脸滚了出来。 身体四肢都被绑扎得结结实实,小嘴里还塞着一个纸团,可怜被掳的他却还是痴痴笑脸迎人,好生诡异。 余弩身后的“余兵”,也不知为何,眼见这稚童在笑,一股冷冷的阴寒感觉便从体内透散出来,立时打了几个寒颤。 余弩提起稚童,把他口中的纸团丢掉,笑道:“哈……声东击西,手上有了你血海这张王牌,那笑天算投鼠忌器,不交出五座城池来也不成了,呵…;这妙计比兴兵攻打省掉不少气力呢!” 天啊,原来余弩掳来的,竟然是小黑、笑天算的宝贝孩子血海,用以要胁小丙,免得劳师动众攻城。 在阁楼一角藏身的小黑,震怒使得他脸上皮肉急跳,恨不得立时冲下去把所有贱人的生命摧毁,脸儿挣得通红,但他却依然不动声色,按捺住冲动,为甚么呢? 余弩对着一脸痴笑不变的血海,笑道:“啊……原来小丙跟笑天算生下来的是个白痴,难怪让你终日只困在宫中了,哈……白痴血海,你会懂得痛么?” 一巴掌掴在小血海脸颊上,要这小白痴从笑转哭,可是竟然不成功,小血海应该好痛,却还是保持着那痴痴冷笑。 “他妈的还笑甚么?哭,快哭给大爷看!”又再来三巴掌,掴得左、右脸颊都红肿了,但笑容竟仍依然不变。 小血海愈是保持阴阴冷笑,余弩等愈是怕得要命,心头一急便抽出大刀,怒喝道:“你再笑,大爷就剜去你双目!” 突然小血海不单止笑,还张口叫道:“爹!爹!” 只是简单两个字,已明确传递了一个可布的信息,小黑依然未动,因为那道熟悉的杀气已裂墙破入。 余弩前面十尺的一道砖墙,忽地爆裂碎开,砖块大石如箭疾射向前,余弩大刀迎斩,勉强挡开,惟是他身后的“余兵”,却都被大石、砖块砸得头破血流,死得一乾二净。 回身急提自己的神兵六尺大弩,再回头时,贴在眼前三寸的,竟然是个满头银丝的皱皮百岁丑人,脸上满布皱纹。剑光霍霍地从头顶压下,还来不及细想,那恐怖、残酷、鹜愕的感觉已如狂涛涌现。 从头顶到颈骨再至身体的脊椎、下盘、四肢,小丙的“飞天”剑一招劈斩,震得全身碎裂爆开。 软如棉絮般瘫倒在地上,全身痉擘,目光涣散,眼白尽灰,余弩竟然连一剑也挡不住。 眼前的小丙,他那淬厉无匹的剑招击杀,割裂人体,把所有的骨头都震碎,却偏偏不让余弩立即死去。 当然,最开心的是小血海了,今天他的玩物大得多,一定更好玩。他从身上取出一小色香粉,洒在余弩身上。 药粉与体汗碰上,发出犹如肉香的气味,不一会儿,原来匿藏在榖仓内的一大群主人,都跑出来了,足有三、五百头之多,都是近三斤重的肥大黑毛老鼠,慢慢的逼近余弩处。 小血海又笑了,这幕老鼠咬噬垂死挣扎的人,一定比蚂蚁咬杀垂死蟑螂更有趣、更精彩呢! 小丙闭关以后,额头不知怎地竟深深凹陷,眼神幽异诡奇,活像一头凶猛雄狮,教敌人望见不寒而栗,凛然气势不可匹敌。 一身锦袍,冷静得极端,竟渗透出从未有过的王者霸气。 从前的百岁衰公,今日却是百岁战狂! 小丙对地上的小血海报以极为关切的笑容,便冷冷道:“出来吧,咱们早晚也该一战!” 阁楼上的夕姬呆呆望着身旁依然默然不动的小黑,小丙已发现了他们,下去一决雌雄吧! 小黑如何?他在笑,因为谷仓的大门打开了,一道寒光闪现,小丙的对头人来了。 余律令踏入谷仓,笑道:“终于能逼你现身了,今日来是收回替你打造的神兵‘飞天’剑,当然,也一并取回你的性命!”—— 第十一章挑战养人居 “神山王宫”内“本愿寺”的一休房中,小白、一休、怨天世子畅谈甚欢,一休对中土的事物极为认识,交谈起来也就特别投契,当然,小白的话题却离不开天皇对侵占中土的意向。 一休满脸忧愁道:“天皇只要有‘平安贵族’在宫中陪他,已是心满意足了,对甚么侵略中土大计又哪会有兴趣,只是那老不死居心叵测,不断扩展军力,对天皇已构成极大威胁。” 小白笑道:“大师,你的皇者之剑不是要送给老不死,作为贺他当上天皇的大礼吧?” 一休道:“不……老不死又怎会信我,他宁愿找我师弟为他铸造神兵,也不会找我麻烦,这剑是老衲的百岁神物,哈……不必赠给他人了,我太喜欢,还是留在身旁好了。” 小白不禁愕然,笑道:“原来大师对剑法也大有研究,失敬啊!” 一休笑道:“别取笑老衲了,老了,老了,后浪推前浪,又哪里比得上我徒儿不动明王呢,他的‘风林火山’一握在手,风云变色,‘一休七绝’中,他的战旗铸造最早,最有我年少冲动的感应、精髓。” 小白原来也是为了欣赏“风林火山”而来,当下随一休出寺,找不动明王去了。 怨天世子一直没有插上半句话,原来这十年以来,他每天都向一休大师游说,希望他相赠这“皇者之剑”。 早晚怨天世子也要继承神山八代的王位,他好想握有一柄惊世神兵,好想人人对他羡慕,好可惜,今日一休终于向小白说出了神兵的主人,不是他,竟然是一休自己。耿耿于怀的怨天世子只是个庸才,但要是手上握着一休神兵,天下人都将对他另眼相看了。 因为一休从来只会把神兵赠给最有潜质,又配合神兵的人,怨天世子有了“皇者之剑”,就是“天皇帝国”用剑的第一人,自然威风得不得了。为了这种风光感觉,世子好想得到“皇者之剑”,他千方百计也只是想令一休把神兵双手奉上。 人每每就是这样,喜爱追求超越自己能力范围的东西,从不小心分析实际压力所带来的祸患,仍不计后果。 有多大个头,便戴多大顶帽。看来对“贪心”不尽的人来说,这只是废话,贪,就是一切动力之源。 怨天世子爱出风头,却又能力低微,依世袭制度,他生下来就是高人一等的贵族,永远的高高在上。早晚他都必然将继任为“神山藩国”藩王,一切都是最美好的,只要一步一步循序渐进,便平稳、安然。 偏偏怨天世子这种不甘心之徒,太高估自己,冲动鲁莽行事,希望大家把他视为真英雄。当藩王对他来说完全没有挑战性,怨天世子的目标是要成为强者,他每天都在想,虽然都只是“妄想”! 但妄想也要有个目标,怨天世子的目标就是江川十兵尉,也就是江川不死的孙女。 这家伙身分只是世子,但他老爹早死,那江川不死又倒在他的“寿衣棺”内,五十年也没露过面,“江川藩国”实际由他主宰一切已久,江川十兵尉已俨如藩王无异。 这个只年长自己一岁的十兵尉,必须由自己把他一刀斩杀,他妈的以后有否法子利用小白助自己完成杀死十兵尉的理想呢! “本愿寺”旁边有个“南蛮亭”,亭子之前摆放着六个大铁笼,笼子都是特别打造,四边的铁网都涂上剧毒,只馀下一个一尺丁力的小孔,用作平时传递食物入笼之用。 这六个大铁笼,就是“南蛮亭”着名的“养人居”,也就是不动明王每月必来之地。 当一休大师领着小白、世子同到“南蛮亭”时,却见一个人跪在“养人居”前磕拜。 诚心磕首又磕首的近八尺巨人,身边插在地上的正是一休三十岁时打造的“一休七绝” 最初神兵“风林火山”战旗。 只见十尺大旗随风飘扬,旗帜三边皆镶有钢片,锋锐如刀,教人可怖的是“风林火山” 有种幽灵附在四周的感觉。 跪拜在地上的秃头和尚缓缓站起,他奶奶的,看了好一会儿才分得出双眼、鼻子和嘴的位置,他的相貌实在可怖,脸上密密麻麻有着数以百计大小长短不一的疤痕。 再脱去身上僧袍,真吓人,前前后后,甚至四肢、颈项,都满是花斑斑的纹身,杀气奇盛。 一休笑道:“哈……怎么啦,我的徒儿不动明王没把你吓坏吧,为了争取成为‘富士神兵祭’第一神兵高手,这十年来他苦心设计了‘养人居’,好努力啊!” 小白疑惑道:“甚么是‘养人居’啊,又有啥作用?” 一休笑道:“笼内的都是来自‘江川藩国’忍士刺客,分别被不动明王擒下后,便囚禁于此,没有被赐死,为的就是要‘养人’,而这六个铁笼便称为‘养人居’了。” 小白道:“人家来当刺客,失手后还要养他们?” 一休道:“还不止,夜里更有美女相伴,解决性欲所需,隔着笼子合欢,相当有趣呢?” 小白愈听愈糊涂,实在不明所以,究竟这样有何怍用,是教化他们的佛家方法么? 打开第一个铁笼,走出一位身高六尺、满脸胡须的赤裸壮汉,排在两旁的僧兵抛出了一把十二尺长的剑,小白惊讶不已,这不就是仿照“浮世绘”所铸造的一样神兵? 大胡子双手执剑,立时精神大振,举剑圈斩在地,斩得石板飞起,再一剑开飞射而起的石板相互交碰击撞,分别割射向身前入定的和尚巨人不动明王,招式与宫本剑藏的“剑阵” 倒有三分相似。 大胡子乘时抢上再刺,喝道:“纳命来!” 不动明王轻轻摇头,双脚依然不动,手一抄,握住“风林火山”一挥,那面旗原来还卷住了许多,如今一下子增长近三十尺,把整个大胡子与他攻出来的石板,全包裹在内。 剑招都被包住了,招不成招,又如何伤人? 飞身一踢“风林火山”尾端,整个大胡子便弹了出来,血迹斑斑的伤尽全身,全都是被原来攻出的剑招所伤。 脱力的大胡子再飞回笼内,僧兵又再上锁,“养人”依然被养着,败得无话可说。 泪水从原来雄纠纠的大胡子的眼眶里掉了下来,激动的哭将起来,并且大力捶打铁笼,好痛苦似的。 不动明王不停的摇头叹息,旁边的僧兵此刻抱出一个只有一岁多的独目婴孩。 大胡子高喊狂叫,疯了似的哭嚎不止,僧兵却毫不理会,把婴儿向大胡子一递,提刀便斩去他一双脚,原来已瞎了一目的婴孩,变成又盲又跛,怪可怜的。 “贱种,求求你吧,别害我儿子,来杀我吧!”大胡子歇斯底里的呼天抢地,教人惨不忍睹。 不动明王却仍寂然不动,好像完全感受不到对方的痛苦请求似的,心态出奇的冰冷。 不动明王道:“已三年了,阁下的剑法只提升了三倍,太令老衲失望,唉,太不专心了!” 大胡子哭道:“你……你放了我儿,放心,我一定会提升剑法百倍,我一定能做到的,你先放了我孩子吧!” 不动明王道:“阁下真的有信心再在剑法上突破?” 大胡子道:“当然!当然!我已想出了三大绝招,先前的一式后还有其二,多给我一个月,必定能令你大惊失色的。” 不动明王慢慢点头道:“再下去仍提升不了,就证明你已到了自我剑法极限,留你下来也是徒然,下个月,你再败阵,你跟那孽畜也得受苦,你当然要死,孩子就再把手筋挑断,扔到街上行乞好了。” 多歹毒的心肠,小白听得心都凉了半戳,残害敌人的孩子来逼他提升武学,以助自己更了解“一休七绝”其他神兵所擅长的绝学,从而达到知己知彼的目的,但手段实在太冷酷了吧。 六个铁笼分别困着六个来自“江川藩国”的刺客高手,每一个所用的兵器都是跟“一休七绝”中“风林火山”以外的其他六绝一样,这六位“养人”,就成了不动明王锻链的夥伴。 一休道:“为了争取在‘富士神兵祭’中胜出,我这徒儿已无所不用其极了。” 小白疑惑道:“好奇怪啊,那大胡子已被困了三年,怎么会有个一岁多的孩儿呢?” 没说半句话的怨天世子笑道:“哈……这还不简单,明王在刺客被捕的初时,用铁笼单独囚禁于另一处,夜里派来妓女相伴,寂寞难耐下,又有谁不会动了欲念。” 小白立时省悟道:“那些妓女与‘养人’交欢,肚子里有了孩子,那就是‘养人’的种,跟着就可以利用来要胁‘养人’就范,逼他们终日勤于练武,否则便残害无辜的孩子。” 怨天世子笑道:“这无耻的方法,果真好有效。” 小白愤然道:“太卑鄙、太卑劣了!” 一休淡淡道:“唉,苦中人,报应苦,罪孽深,恨更深,这‘养人居’原来并非在我‘神山藩国’,十八年前是在‘江川藩国’的某一处,‘养人居’内其中一个可怜人,正就是不动明王。” 小白冷冷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一休摇首叹息道:“他那已十七岁的孩子,至今生死未卜,唯一方法就是战败‘江川藩国’九大武将之一的歌舞伎,以‘风林火山’力压‘风流’箭,在‘富士神兵祭’中称皇,才有可能逼对方说出可怜孩子的去向!” 小白看着一脸冷漠的不动明王,原来强者的内心也存在着好深的苦痛,再退一步看,“江川藩国”跟“神山藩国”之间的恩怨情仇,实在太深太复杂,绝不可能轻易化解。 又打开了第二个铁笼,一个接着一个的“养人”被迫决战,谁杀不了不动明王,无辜骨肉便要被残害。 冤冤相报,何时能了!—— 第十二章京都平安祸 数百年前,“京都”由天皇先祖带着一群家仆开垦,经历了近百年努力发展,文明才在这片大地开花结果。 “京都”棋盘形的街道建设,跟中土异常接近,统称为“条坊制”,“大京都”共占整个“天皇帝国”四分之一大,而心脏位置为真正的“京都城”,南北、西东各自有两条大街相通,把“京都城”划分为四份,上、下、左、右的区域皆称为“坊”。 一“坊”内有六条小路,将“坊”划分为十六个小区,井井有条,简单易明,相当清晰。 “大京都”有“樱花河”穿越,土地特别肥沃,天皇以此为根据地,务农为基础,发展自然迅速。 单是“京都城”内,已住有近百万城民,其中有十万是世系贵族血裔,享有超然特权。 部分贵族执掌政事,生活奢靡,全居于“天皇神宫”内的二千“平安贵族”,最为恃宠生骄,独揽国家决策大事权力。 “平安贵族”为保护贵族利益,拥有忠心耿耿的二十万“武士”,地位是“官武”,惟权力却比“忍士”及“浪人”大得多,随时执行天皇圣旨,任意斩杀无辜。 剩下的七十万平民百姓及奴隶,当然也比两大藩国更舒适、更高人一等,从藩国抽取每年所得税收,“京都”内每个人都会受惠,天子身旁,当然享有特权了。 小白、朱不三、朱小小、桃子等四人,由神山八代及怨天世子带领下,一同进入“京都城”去,总算一开眼界。 时值冬末春至,积雪尚未完全溶解,薄薄的一层冰铺在各处建筑物瓦面之上,发出洁白亮丽光采。 街道四周只见樱花盛放,在朝阳底下,花儿显得份外娇艳,色彩缤纷,似跟大街上的美艳姑娘争妍斗丽。 “哈……你这不男不女的凤眼怪物,挑那妈叉鸡鸡,脸上还涂白粉,大男人弄成这般,真不知所谓!”朱不三见到街上迎面而来的古怪扮相,禁不住取笑起来。 桃子急忙掩嘴,但可惜已太迟了。 朱不三上下打量,只见来人手执小扇子,姿态婀娜,却偏是男儿身,捧腹大笑之馀,又再道:“如此这般的恶心打扮,真好想一拳把你这狗屎妖孽打叉死算数,哼!” 穿着白袍的来人,原来的笑容顿时消失了,带着阴沉冷酷的脸色,娇声道:“你并非本国中人!” 朱不三再要取笑下去之际,桃子已拉他走开一旁,急忙道:“别闯祸啊,剃光眉毛,用墨画上粗短的线条代替,留长发,脸上涂白粉,跟美女斗艳,是‘平安贵族’的特色打扮啊!” “呵……原来如此,他妈的没啥好搞么?怎么偏偏要弄成粉脸女儿家模样,真混球!” 桃子在朱不三耳边轻轻道:“因为天皇最爱男人,‘平安贵族’都希望受到宠幸,便纷纷作一样打扮来吸引天皇啊!” 朱不三失笑道:“你奶娘的贱格,要是天皇喜爱了狗,岂不是人人争着披毛上身,摇尾乞怜?甚么‘天皇帝国’,在这群狗男女主治下的国家,又怎会风风光光?” 桃子也禁不住失笑起来,突然又一手啄中朱不三那话儿上,诈作发怒道:“叉你小弟弟,再如此胡言乱语,一会儿进入‘天皇神宫’觐见天皇,定然给你害死了!” 朱不三只好收口,但看到好玩的东西,还是不免向桃子发问,又再在她耳边细声发表高见。 自桃子随朱不三学习“朱氏贱格拳”后,说话的语调、动态,甚至在思想上,自然都跟朱不三愈来愈接近。 桃子不知不觉中,连走路的姿态也粗鲁了起来,看得街上的路人皆摇头叹息,她却是毫无所觉。 朱不三、桃子,这对有名无实的夫妻,小白看见也觉好笑,但内心也不断为他们祝福。 时光飞逝,朱不三的四位艳丽夫人,已去逝十年多了,孤寂了好一大段日子,要是能重获一份真爱,绝对是妙不可言。 朱小小并没有太大的感觉,终日愁眉苦脸的他,不断打听大仇人不凡圣子,他的心中就只有复仇二字。 当日不凡圣子潜入海底,从此不见踪影,以他一身神功武学,又是水战惯将,岂会溺毙。 可惜得很,从打探所得,知悉不凡圣子乃“江川藩国”的九大武将之一,要想找机会对决斩杀,就必须静心苦候。 他早已决定,杀不了不凡圣子就不会回去中土,就算小白、朱不三都走了,自己还是要留下来杀这大仇人。 经过大街,被五色缤纷的店铺吸引得眼花撩乱,走了好一段路,“天皇神宫”终于出现眼前。 宽阔的护城河包围住整个“天皇神宫”,穿上战甲的“武士”在四处巡视、守卫。 手中兵刃、盔甲均比两藩国的兵丁胜上十倍以上,比起中土的更是光滑、出色,打造技术明显更高。 小白忽然在想,要是能知悉对方的锻造技术,他日回到中土也就可以混合应用,再进一步提升战力了。 踏上以小石子砌成的大道,一直走向大殿,四处都是嘻嘻哈哈、不停追逐的平安贵族。 有些追着侍卫拥抱、有些二人拉扯着另一个男儿身的“武士”,光天化日下肆意胡来。 可以肯定,“平安贵族”已把整个“天皇帝国”弄得一塌糊涂,要不是有两大藩国苦苦支撑,恐怕早已兵变,所有的“平安贵族”都被拉出去,一个又一个斩首示众了。 小白原来寄望天皇能施以压力,逼江川不死停止侵略中土人计,但看见“平安贵族”的虚矫华丽、穷奢极侈,他已可以肯定,被宠如神仙的天皇,必然是一等一的大昏君。 这答案很快就来了! 在轿内的神山八代与怨天世子,毫不受“平安贵族”的尊重,前前后后穿插嘻笑,跳来奔去,绝不把二人放在眼里。 抵达宫中,众人被安排于“大极殿”内守候,等了又等,快三个时辰过去,天皇才姗姗来迟。 穿上一身华丽袍服,天皇甫在殿外人轿落下,一百名的“平安贵族”便排成一行,两个两个的跪在身前。 屈曲手脚,俯伏在地,二人一组,一个接一个的,一直延展到“大极殿”内,组成了人肉垫子。 气定神闲的天皇重重踏在“平安贵族”背上走动,身边还有一个红袍阔袖的“平安大人”扶持,步履轻盈的一直向前走。 被踏着的人肉垫子一动也不敢动,原来若是天皇失足,即表示天皇受挫,国家将有大难临头,下面的人必须当下拉出处斩。 缓缓而进,天皇坐在高台之上,俯视而下,神山八代带领众人向天皇拜了又拜,完成了许多繁复仪式,才准跪下来与天皇面谈。朱不三万般不愿,但也只好极力忍耐。 神山八代尊敬地道:“天皇万福,这四位便是微臣特别带来的中土高手,武功很高。” “闭嘴!”一声叱喝,天皇轻轻扬手,身后的平安大人就捧出了一个木盘子来,其他也有几个“平安贵族”捧来了好多樽酒,放在另外一些木盘之上。 天皇冷冷道:“我很怀疑他们的能力,来吧,先过得了‘贝合’这关,再谈其他。” 小白们面面相觑,真的不知“贝台”为何物,过关?过甚么关?真的一头雾水。 天皇随手一指,便指向跪下来总是身体摇晃不定、好不自在的朱不三,喝道:“你,样貌最丑,肥大似猪的家伙,你先来试试,输了便要其他人各饮一樽酒作处罚。” 朱不三一脸茫然被请了出来,走到天皇身前,看着那盘子之上,原来有一个石造的小瓶,上面有盖子密封,表面雕上樱花,手工很是精细,内里又有甚么呢? “来吧!”天皇喝道。 朱不三惘然道:“来?来甚么啊?” 天皇突然大笑不已,说道:“哈……大肥猪真笨得可以,连‘贝合’也不懂么?如此的无知,神山八代啊,你搞甚么鬼呀?” 已是近五十岁的天皇,心态犹如孩童无异,朱不三心中有气,要不是为了顾全大局,旱已叉叉有声,骂个半死了。 天皇指着平安大人道:“乖乖,你来解释一下吧,呵……笑死我了,又丑又笨,真可怜呢!” 平安大人笑道:“瓶子内有三百六十个蛤蜊壳,这比试好简单,你摇动瓶子把内里的蛤蜊壳都搅乱,跟着倒出来分成两堆,每人一堆,堆中壳子上下对合,能成对最多的就是胜方。嘻,好好玩的啊!”不停拍掌又笑,这平安大人真古怪。 朱不三心里有气,终于按捺不住怒火,说道:“请问这位太俏丽、太动人、太天真的甚么平安大人,咱们到来,目的是要替天皇杀敌,剿除大患,武功、智谋,跟这‘贝台’游戏有何相关呢?” 实在已极力忍耐,不敢动怒,朱不三满脸胀红,愤怒得不得了的眼神、意态,全都呈现在脸上。 天皇又突然喝道:“丑八怪,你懂个屁,你们连运气都不好,又怎可能有战胜机会。战斗也好、比赛也好,一切都是运气好坏决定胜负,若你运气好,本皇交下任务,你们当然可以完成。要是运气差,那就一定完蛋,运气啊,你明白了没有,哼!” 骂得甚是痛快的天皇,原来一生只信运气,要重用小白他们,当然就要试试大家的运气了。 歪理当然说服不了小白,但绝对可以令朱不三一时语塞。 看啊,这些无聊废人,一个只懂玩乐,一些只懂陪笑,却是高高在上,剥削下层劳苦者的辛勤成果而自肥,他们都过着富足的生活,不是好运气又是甚么? 再说下去,朱不三必定反脸,只好勉强摇了摇瓶子,依照规矩玩便是。平安大人用小扇很快就把蛤蜊壳一分为二,大约平均就算,先让朱不三拣了一堆,之后就开始把壳子并合。 天皇甚么都慢,惟是玩这游戏就顺手快速得不得了,一下子便完成,而朱不三则花了五倍时间。 平安大人小心点算,朱不三能阖上的共一百对,而天皇能阖上的,共有一百四十对,天皇胜。 天皇与身后一大堆“平安贵族”哈哈大笑起来,全体不停拍手,开心得不得了。 天皇笑道:“好啊,好啊,快赐酒!” 小白突然一手把四樽酒拿起,走到捧酒来的“平安贵族”身前,打开瓶子,四樽酒都向他头上倒去。 一会儿,奇景出现了,那人身上的肌肉一块又一块脱落,狂嚎嘶痛,顷刻便死去。 小白冷冷道:“好可惜,我对用毒的认识也不差,这用游戏作幌子的杀局,天皇啊,可无法成功了。” 原来挂在天皇及众“平安贵族”脸上的笑容,都一下子全消失了,平安大人两手一扬,一百个“平安贵族”把小白等四人重重包围了起来。 “来自中土的小白、朱不三、朱小小,本来只在中土凭着甚么无能‘铁甲兵’跟咱们对抗,杀了不凡圣子带领的万人精英,又协助天草太子收藏大头,如今还敢来刺杀天皇?好大胆啊!” 平安大人挡在天皇之前,缓缓后退。 猝然惊变,小白等呆在当场,竟送羊入虎口,面对一百个杀性疯狂的“平安贵族”,就算杀出重围,外边还有许多武士、许多许多敌人啊! 如何能战? “挑那妈叉鸡鸡,好啊,反脸正好,我不打叉死你这群不男不女狗种,我就不叫朱不三,来吧,我一拳打叉爆你们眼袋、春袋,挑!”朱不三先扑上前杀啊! 第二十三部 观星梦 第一章血海大玩伴 翠峦的黛色、江水的清澈,相映成了浅绿,配上潺潺流水的清脆声音,天地间大自然最难得的悠闲,最令人感动。 一大片蓊蔚的草坡,绿波如潮,随风起伏,饶有韵致。 晚风里轻颤着的青葱,飘起了一撮嫩草,扬飞空中,随风而去,倒映在清澈的江水上,风吹、草动、水流,彷佛节奏都是一致的,相互配合灵动,就像是一首动人乐章。 江水倒映着一头大麻鹰振翅旋飞,忽地俯冲而下,向大树枝头急促射去。 再腾飞半空时,口中已多了一条乌黑油光的四尺长毒蛇,原以为枝头上那雀巢里的小麻鹰已失去保护,可以乘机觅食么? 错了,爱孩子的父母又怎舍得让孩子孤独无助,孩子一直都在视线范围之内。 诚然,小血海一直都在小黑的暗中照顾下,而小丙也从未疏忽对爱儿的保护。 当余家明袭“白虎城”,却暗中前往“苍龙城”掳走小血海,小丙很快便得到消息。 笑天算领着史认屁、关二哥、刘一线、胡说八等迎战“余兵”,而小丙则追踪保护小血海。 原意是引出“余家”一些重要将领,一举击杀,以挫减“海霸族”再来烦扰的机会,但最终却竟然引出余律令来。 堂堂“神兵急急余律命”,岂会如以此卑鄙手段,掳走小血海来要胁自己?小丙简直难以相信,余律令一直是他钦敬的绝世高手之一,他想像不了这位非凡人物会如此无聊。 “你太顾念孩子小血海,这就是你的弱点!”余律令一向既肯定又是狠狠的教训口吻,依然未变。 小丙拥着小血海在腿边,活像是百岁得子,快慰、安乐得不得了,流露出温馨的亲情来。 小丙轻抚小血海的头顶,回头以冷醋的神色凝视余律令,笑道:“原来掳走小血悔只是个引子,实际是想要利用他来引我现身,再由余律令你来杀我,一切只是前奏。” 余律令深吸了一口气,彷佛感到空气十分清甜,无由的感动,冷冷道:“借了‘飞天’给阁下,经多年锻练,加上一年闭关,以你武学天赋,应该已把自身的极限提升尽了。” 小丙道:“这又如何?” 余律命道:“借给你‘飞天’的价值已不会再提升了。今日你小丙的剑法必然已是登峰造极,杀你此战,你必然拼尽所能所学,那将把所有的绝学创招都发挥出来了。借剑夺招,小丙啊小丙,你应该明白我赠你神兵的用意了吧?” 顿时恍然大悟,余律令把“飞天”赠给小丙,又为药口福铸造神兵“百年归老”,原来目的都是一样。 利用两人以最佳神兵创出绝招,再决战杀死,便可以夺招又取回神兵,余律令的方法好直接。 余律令道:“天下人都贪,你跟那药口福当然也不例外,也就绝不可能逃出我指掌,小丙,我对你寄望甚殷,你潜在性子极狂,意欲一飞冲天,心意化剑招,一定不能令我失望,知道了没有?” 恰如责骂的一番话,尽显余律令的傲慢、自负,天下间最强者都为他所利用,强者也只是也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 在过去时间,小丙的确因为得到“飞天”而潜心苦思剑招,而且大有所成,武功因而精进不少。 但是否就如余律令所言,一切都在他预料之内呢? 借剑创招,再一并夺回,甚至连对方性命也掠走,余律令真的如此倨傲疯狂? 答案只有拔出“飞天”,才能得知。 身旁的小血海也没问着,他那从未拥有过的大玩偶--余弩,全身骨骼尽碎,却偏偏还未气绝的废人。 小血海把香粉倒在他身上,惹来数百头大老鼠噬向他身体各处,全身只剩下脖子能扭动的余弩,双目怒瞪,堂堂余家大将,怎能死在老鼠的臭口之下。 余弩追随余律令多年,他极清楚师父只爱完美的人,自己已又残又废,他绝不会施以援手。 要保住尊严的底线,来吧臭耗子! 美食当前,杀啊! 听过蚜虫在嗨咬叶子的声音么?臭耗子咬肉嚼骨的声音原来也一样,只是声音更加响亮,更加震撼。 全身四肢,除了头首,每一部分都被啃噬,这种比剖心割肺的痛还可怕千倍的苦,令余弩不断惨嚎哭叫。 小血海定睛在看,精神全集中在余弩头部,怎么这家伙不嚼舌自杀呢?他还在等甚么? 二十头最肥大、最勇敢的耗子,都伏在余弩的双耳旁、头顶上、嘴角下、脖子侧,它们都在等。 等候最佳时机出击,因为这家伙的头仍能动。 好明显,余弩虽然惨叫连连,但他仍在忍耐,静候反击,小血海满足得不得了,人,总比蟑螂好玩、有趣多了。 全身骨碎,已是痛极,但原来相比皮肉被嘈噬只是小儿科,那些可恶的耗子最爱软肉。 哪里最软,当然是那话儿及它附着的小肉袋子了,百口狂噬,一下子便把那话儿咬得溶溶烂烂,不剩下甚么。 两个小耗子还把小肉袋内的两粒春粒子带上余弩胸前去,对啊,原来是献给那二十头中最肥大的领袖。 噬齿一张吞掉春粒子,慢慢咀嚼,看在余弩眼里绝对比死更难受千倍,他妈的贱耗子! 只是稍稍的冲动,防范便减弱了,二十头大耗子都一涌而上,狂噬攻击,先咬一双眼目,对了,还有的是咬双耳,那里最软最痛,很容易便会失去反抗力。 好了,一颗眼珠已被咬破,还有一颗。 呀,不妙,这家伙的嘴巴张开,脖子一扭,一口咬住了嘴角的耗子,深吸了一口气,吐! 对了,余弩就是要等这一刻,利用咬到口中的耗子骨肉,当作劲箭吐出,杀他妈的小杂种血海。 只可惜,剩下的一目已看不清血海的位置,那死忍着剧痛而伺机吐射而出的一招,落空了。 一头耗子正扑噬独目,却突然被一手扫开,为余弩解围的,是不想他就此失明的小血海。 小手执握着耗子的尾巴,把耗子吊下,还有甚么地方没被咬噬,小血海便引领着耗子去咬。 他早就洞悉这坏心肠的哥哥死忍痛楚,为的就是要等候机会咬耗子吐杀自己。 小血海机灵的走到他头顶之后,那就一定安全了。 被小血海吊下的耗子张口一咬,先噬走一边鼻孔,哈……吃得好痛快、好满足。 突然又动手扫开脖子上的四头耗子,对啊,这是咽喉声带的位置,咬破了便作不了声,那样就失去刺激的叫声了。 搞了好一阵子,血海听到极凄惨的吼叫,鬼嚎般的狂哭,彷似绕梁三日的曲调,动听迷人,他好满足。 又从袋子里倒出黄色药粉,耗子都怕得要死,纷纷飞奔逃去,一刹那便全然消失不知所终。 小血海那仍带着稚气的笑容,在余弩的脑海中印象深刻,他的一只右眼看得好清楚,这小妖怪正在抬起他的脖子。 抬高再抬高,可以了,小血海终于听到他最期待的一声叫人魂飞魄散、心胆俱制的野兽般尖嘶,这可能是人间最惨厉的叫声。 这叫声,要用长久的安排,要慢慢营造气氛。 痛,只是一种感觉,但人的感觉有好多种,亲眼目睹的痛,突然看见自己身体被噬破得狼藉,那五脏六腑被扯出胸膛,双腿只剩下一堆烂肉,肚皮有十八、九个大血洞。 原来只是仰头向上望,一切都只凭感觉。 但感觉是会骗人的,因为某些神经已受损,破坏了传达痛楚感觉上大脑的能力,所以到后期已不太痛,痛也不太真实了。 惟有突然抬起余弩的头,让他清楚的看个够,一目了然瞧瞧“痛”的真正程度,他便会发出那丧颠畏怖的野兽尖嘶。 尖嘶过后,再也不能动弹,僵硬的身体告诉了小血海,哼,这家伙吓破胆死了。 真可惜,还有一颗眼睛,可以继续玩下去的啊! 人就是这样,生命力太脆弱,下一回,一定要找个更勇敢的人来试试,不能太容易死去啊! 小血海乖乖的坐在一旁,轻托着头儿,不断回忆先前有趣印象,还有美妙的惨叫声。 这一切一切,比谷仓外的风吹、草动、水流声都更难得,没有悉心安排,是不可能有这些美妙声音的。 人各有志,每个人也同样有不同的欣赏感觉,小血海,他的感觉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就是这么简单。 小黑在阁楼藏身处看得一清二楚,这孩子的狂,比起他跟小丙加起来更胜一筹,怎不令人折服! 余律令没有半点怜悯徒儿余弩,他讨厌弱者,弱者最好去死,他会吸收小丙的“飞天剑法”,把剑招再加以改良,传授给有缘弟子,这弟子一定更胜小丙。 要摆脱全家“元老堂”及“五院”的掣肘,建立完全属于自己的强大杀力集团,这是必须的阶段。 “飞天”出鞘了,余律令期待小丙能有出色剑法施展出来,小丙,你闭关潜练,一定不会令我失望吧? 第一式:“能屈能伸”! “飞天”犹未出鞘,竟就向余律令戳去,剑鞘疾吐而出,直刺咽喉,余律令一掌挡开,剑鞘却又突然缩回。 一招急射,如灵蛇吐舌般又缩又伸,剑鞘自剑身吐出刺射余律令额头、肩膀、胸膛、腰间……迅捷出击,余律令双手急翻舞飞,方才勉强抵住,但突然剑招又转。 横身连剑鞘割斩脖子,挡住了,小丙却拖出“飞天”,割斩咽喉,副出了一道血迹。 一下子“飞天”成了伸缩自如的长、短合一神兵,既能截住敌人追击,又能远攻近斩,灵巧得很。 余律令笑道:“原来小丙你把自己的性子都融入剑招,好一个乌龟王八蛋,能屈能伸,可惜就是没腰骨,挺直不了身子,不能成大事,剑招又怎会杀力强横?” 余律令左手一抄,右手一拍,便把“飞天”在脸前夹住。 只是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刹那,余律令竟骤生悔意,他小觑了闭关后的小丙,他又怎会如此脓包。 左手拍向剑锷,一股杀力剑光,沿剑身笔直射出,竟裂开了剑鞘尾端,直刺向余律令眉心。 退!但还是被刺中了,剑光内力在额头炸爆,余律令一阵晕眩,小丙乘胜追击,拔出剑来,再戳向伤口眉心处。 足以裂破脑袋的一剑,是小丙忍耐了许久才刺出的杀着,余律令胸有成竹以为完全压倒自己,竟然连“梦香神剑”也没带来,就算双手去挡,也必然割破废掉,哈……看你如何接招! 厉芒暴现,身形蓦地旋飞追来。 余律令没有神兵,绝对挡不了这“能屈能伸”的杀着,杀呀! 小丙正狂态大盛,喜上心头之际,小黑在阁楼暗角处,却瞧得好清楚,余律令在偷笑,笑的范围极少,少得小丙没法察觉,而他的手也在动,“梦香神剑”来了!—— 第二章爹爹爱爹爹 大地都铺上一层白雪,薄蒲的相当晶莹,土坳上有积雪,树枝上也凝着点点冰雪意比雪降更苍寒,北风劲吹,深深的寒意吹得人手脚都僵硬了。 榖仓的大门打开了,内里却并不感寒冷,因为有爱。 冲动的热,火烫的爱,热力四散又岂会冰冷? 炙烈、炽热、火烫的爱,来自那段毕生难忘的情、来自耶律梦香公主这艳绝天下之美色。 梦香、爱的感觉溶成“梦香神剑”,散发出来的热,那阵阵温暖华光,雪花也被他溶化。 余律令只要握着“梦香”,斗志便昴扬张狂。 但明明没有带剑,“梦香神剑”从何而来?当小丙发觉时,杀力已破开“能屈能伸”,而且缠住了他。 从腰间抽出来,“梦香神剑”竟变成了软剑,比温柔体躯柔软得多,卷住了小丙的左手。 万缕温柔,缱绻不尽,缠绵情意,如在梦中化作剑意。情,不能自拔,小丙被“情”缠上了,就与深坠爱海的余律令一样,又如何能摆脱得了?只好深陷其中,任由摧残…… “飞天”急斩来救,方才惊觉今日的“梦香”已今非昔比,任你如何拼力掠夺,也是徒然! 耶律梦香公主早已情归小白,余律令那份痴痴深情,只好化作无尽遗恨。把“梦香神剑”从新铸造,才能挥出内心此刻意境。 爱,变幻无定,无法捉摸,更难以掌握。 “梦香”以软剑来表现、挥招,尽数透现对这份情的无奈、神伤、小丙只感一种如痴如醉、欲仙欲死、如生如死、入心入肺的伤感剑意充斥弥漫,陷入情网,困于剑网,难逃迷惘! 只是第一招,小丙看着持剑的右臂,已是伤痕纍纍,每一剑都伤得深割入肉,痛楚难支。 小丙在痛,余律令在哭。 每一回当他再拔出“梦香”挥招,那往日的感情,总如万箭穿心,千种哀愁万般刺痛。 情愈浓,心更痛,“痴痴无尽尽化空”,这就是先前破“能屈能伸”的剑意一招。 昔日在“天都城”外,小白把余律令的“情意”揭开,暴露他只是顾影自怜的单恋,而非相爱。 情痴原来只是妄想,情意绵绵,却是空中楼阁! 既不真实,情化剑招,故轻易便能被破。 余律令被败,又失去梦香的爱,久久不能释怀,再经“模糊城”一战,重遇故人梦香公主,方才惊醒,深爱的那份情早已化成空,“梦香”再也不是昔日的梦香公主。 情已逝、爱已变,但那份痴心却依然不绝。 余律令想了又想,终于接受现实,也就有了突破,决心把“梦香神剑”随意境之变而重新铸造。 亲自把那份痴情感觉融入剑中,花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心血,落了四十九天的泪,淌下伤心的血,一柄全新的“梦香神剑”终于完成,变成软剑,缠在腰间,更是亲近体贴。 把从前未真未切的情抛弃,捕捉那份失落的伤痛,从相思之伟大,变成失落的无尽,剑招配合软剑,杀力猛然提升。 余律令在哭,但没有泪,因为两颗眼珠早已失去;因为泪已流乾,然而他的悲恸,谁也感应得到。 小丙原来因一年闭关,已苦思出五招配合自己性格而创的剑招,但碰上余律令,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在余律命面前,他难以一飞冲天。 “飞天”不能一飞冲天,剑势又如何挥出狂意? 余律令收敛伤心之情,淡淡道:“在‘能屈能伸’之后,还有奇招,那应该就是‘反脸无惰’了。”小丙脑际轰然炸响,一片空白似的大惊,急退三步,这余律令当真是太可怕,他竟连自己所创的剑招也推算得出来!小丙利用跟小黑的关系,化成新剑招,这得意之作从未挥出过,余律令却已能算计出来。余律令冷冷道:“来吧,看你如何‘反脸无情’,当中该有不少缺点,我改善之后,他日的徒儿一定施展得比你更出色!” 拔剑、出剑,都在同一刹那间完成,惊虹乍现,不斩、不削、不切、不刺、不劈、不旋、不转。 剑势无情,狠狠“打”下。 剑不用来杀人,却用来打人,真奇怪。 奇怪就是奇怪,只要奇怪得好,奇怪又如何! 打人的剑招就是“反脸无情”,像手掌一样,左右摆动要掴打余律令脸颊,激出剑风。 挡开了掴脸来招,“飞天”要掴的范围更广,速度更快,余律令的全身犹如被千百对手围住痛掴。 “梦香神剑”不停挺挡,一缕缕剑光如流星飞絮,挡截掴来的剑,必须小心翼翼,因为这“反脸无情”会掴死人。 余律令身形东倏西忽的拒挡来招,敌人急如疾风,他却慢条斯理,不徐不疾,懒懒洋洋。 “梦香”挥出来的剑意也就更是细腻精致,像美人曼舞,没有特别的媚,却有特别的销魂蚀骨。 小丙从未见过这样的妙舞,秀气高傲,昂扬着脸颔,像一头风华绝代的凤凰,顾盼弄姿。 啪、啪、啪的剑风中,舞出温柔的节奏,时如流水行云,似幻似真,时如梦魇里的幽灵,好想慢慢欣赏。 慢慢的舞,缓缓的跳跃,剑招也就静悄悄的冷却下来。 掴过人没有?掴人要有怒气、要痛快! 从来没有静悄悄的缓打慢掴,“反脸无情”变得愈来愈有情,“梦香”的情意融入“反脸无情”,又如何忍心掴打。 剑招崩溃了,但不要紧,小丙还有三招。 小丙崩溃了,很要紧,天下就只有一个小丙! “我败了!”把剑扔向地上,小丙竟然弃剑。 余律令冷冷笑道:“你不作垂死挣扎?” 小丙淡然道:“我不应闭关练剑。” 余律令道:“我的‘飞天’害了你。” 小丙道:“没有了‘飞天’,我还能作其他突破,但有了‘飞天’,我便肯定不能一飞冲天。” 余律令道:“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小丙永远是小,甲乙丙的丙,最多只排第三等。” 小丙道:“你杀了我后,能放过我的孩子么?” 余律令道:“小丙有情!” 小丙道;“我只爱血海、笑天算,可惜,已到了终结。” 余律令道:“你看看余弩。” 小丙道:“只是一堆烂血肉。” 余律令道:“小血海多人?” 小丙道:“两岁。” 余律令道:“你认为两岁的小血海便能把余弩弄成一堆血肉,这个小鬼,我可以轻易放过么?” 小丙道:“你要斩尽杀绝!” 余律令道;“可惜,还欠笑天算。” 小丙道:“我只好拼了!” 余律令道:“凭甚么?” 小丙道:“你未有过孩子?” 余律令道:“当然!” 小丙道:“那你必然无法体会,我凭的是一份‘亲情’!” 炽烈如火的拼死心志,排山倒海般压向余律令,“梦香”挥斩,可惜小丙手上没有剑,只有死志杀意。 神兵急急余律令,他手中的“梦香神剑”是天下神兵克星,但绝不是死志杀意的克星。 你死与我何干? 余律令在退,但小丙的死志杀意却是死缠烂打、死不悔改、死心塌地、死而后已、死灰复燃、死去活来、死不要脸、死拉活扯、死皮赖脸、死而无憾、死得其所。 一个意态,十一种感觉,变来换去,卸开“梦香”,死缠着余律令,无招可寻,荒诞古怪。 时而背撞头顶、时而倒地乱滚,只凭十一种感觉乱跳狂冲,冲开剑网,撞伤敌你来杀我,我便让你杀,但唯一的条件,是你必须先死。 拼死的小丙弄得余律令当下手忙脚乱,他只感到一点,原来小丙极爱那个变态小鬼。 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小血海受伤。 十剑靳伤小丙,小丙也十次撞伤余律令,“梦香”能斩死他,他也必然撞死余律令。 完完全全的拼死打法,只因为他不能让小血海受伤。 如何也停不了那疯狂的死志杀意,怒吼声如狼似虎,喊杀震天的狠命攻袭,一扑上来使用头来撞,用拳痛打,用肘去顶、用脚去踢、用口去咬、用不顾一切的眼神和行动,去表达自己保护小血海的决心。 余律令挡得了十招,也漏了三招,他最讨厌的血,一滴又一滴从身上伤痕处掉了下来。 他更讨厌的痛,又袭上心头。 完美的余律令,只爱自己用最美妙的剑招去杀人,接受不了反过来受伤害,他的愤怒来了。 “梦香神剑”再度抽出,软剑翻飞激舞上见卷扭疾旋,幻化成荡人心魄的梦香妙影。 梦中佳人以剑花编织而成,是余律令念兹在兹千呼万唤的“情梦”,似星眸半开,又似红衽半启,柔弱无依,轻若无物。 柔情人影,似梦迷离,迷人心情,小丙也不禁被骚媚入骨的风情化尽死志杀气。 翩翮软若柳絮,娇态何等媚人,那阵阵蚀骨销魂,好想痛痛快快拥入怀抱,小丙又如何能拒。 余律令把他所思所念的公主以剑花编织成招,幻出梦中思念,创出软剑绝招,名为“凄凉昨夜梦魂中”。 爱得执着,爱得彻底,剑力无穷破杀虚空,情是无限震撼天地,小丙全然崩溃了。 身上一百伤痕再添一百剑伤,“凄凉昨夜梦魂中”就是今日小丙的苦墓冢,小丙抬头一笑,罢了。 带着灿绝古今的杀力,“梦香神剑”来掠夺小丙的头颅了,小丙已竭尽全力,可惜,他始终不敌“道狂邪”的神兵急急余律令,只好轻轻浅笑,从容赴死。 千个不愿,万个不甘,但又如何,要在武林争霸,强者败,更强者胜,怨不得天。 再见了天算,我真的爱你,请珍重!也多谢你爱我。 再见了血海,我好想念你,爹最疼你,他日你必定如苍山映雪,冷得沁人,谁都怕你。 再……见……了! 死前,小丙极力保持男人的气概,毕竟他虽未称王,但已是五城之主,绝不能小觑的枭雄。 不皱眉、不叹息,多谢上天恩赐我风光一生! “梦香神剑”偏偏在小丙咽喉前半寸停了下来,但剑芒仍割伤了皮肉,却穿爆不了咽喉,小丙当然不死。 为啥余律令竟改变主意,不杀小丙? 为啥小丙偏偏这样的想?当他睁目看清楚,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惊愕与恐怖的感觉刹那间在脑际炸响。 一种虎啸的声势,小丙热稔的声势,随着一股无敌杀志扑将过来,截住了“凄凉昨夜梦魂中”。 那道鞭缠卷余律令握剑的手,不让他杀小丙,狠狠拉开偏移,把杀力缓住制止了。 小丙不禁失笑,笑道:“小黑,哈……竟然是小黑你救我,天下间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说得半点不错,竟然连小黑也会救小丙,果真戾天下最大笑话,小黑疯了么? 一时间,余律令呆了呆,轻轻挣脱小黑的发辫,重新整理思绪,他要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丙在笑,是大笑话当然会笑。 小黑长吸了一口气,道:“你觉得很可笑?” 小丙道;“哈……小黑,你搞甚么鬼?不要我死得太轻松么?” 已死定了的小丙,发出最无奈的疑惑,小黑要他死的理由比正要杀自己的余律令强上百倍,但他却出手相救。 小黑满脸鄙夷的神色说出不屑的话,冷冷道:“你比我更需要笑天算,知道原因为何么?” 小丙当然没有答,只说了句:“无聊!” 对啊,已是生死关头,小黑于这种时候却偏偏在面前说一大堆不分轻重的无聊话,实在不知所为。 小黑道:“因为你心肠歹毒,但智谋却是极差,眼光狭窄,没有远见,成大事必须靠笑天算。” 这些都是小丙一早已知的事,否则他又怎会跟笑天算如鱼得水,但小黑的说话看来却是另有玄机。 小黑道:“我看见你先前竭力保住小血海,便极肯定你一定好想把一切都交给他长大后继承。你死了,我大仇得报,但实际上却是一无所获,五城很快会被分化、失陷,小血海随我闯荡江湖,只会是千万流离失所之徒的其中之一。” 小丙的反应是哈冶大笑,突然好满足似的大笑,他道:“你这家伙真的想通了,为了小血海,竟愿意抛下仇恨,反过来助我杀敌,让孩子可以平步青云,成为一方霸主,妙啊!妙啊!” 小黑道:“我已失去双臂,又失去一目,人不人、鬼不鬼似的,难道还可以称王么?你也一样,小血海也是你唯一寄托,不为下一代,我们的生存又有何意义?” 愤怒的小黑把心底话都倾诉出来,他躲在阁楼时看得好清楚,也想得好彻底。 杀小丙,可以发泄心中抑郁、愁苦,然而实际却是一无所得。但保住小丙,小血海却有明天。 小血海绝对比自己的仇恨更重要,孩子已是自己的一切,他要助小丙决杀余律令。 小丙笑道:“呵……好啊,我们这对死敌,一同来联合杀了余律令,再攻陷跟余家换来‘苍龙城’的‘太微城’,最后把‘模糊城’都夺在手里,哈……妙绝呢!” 一阵掌声响起,好微弱的掌声,但却是极其重要,小丙、小黑一同望向拍掌的小血海。 欢天喜地的小血海,从此有了两大后盾,小丙加上小黑,联成一线,保住五城,这势力使他足以跟四族相抗。 而他,小血海,也就能一步一步的健康成长,再无后顾之忧。 小黑冷冷道:“你欠我的债,暂且搁下,但总有一天,我要你跟笑天算都十倍奉还。” 小丙在笑,总有一天。哈……今天之前,他又哪会想过与死敌小黑联手起来! 甚么是总有一天,好无聊,多馀! 余律令必胜的心开始动摇了,小黑加上小丙,会是甚么样的杀力?他来原只是为了杀小丙,绝对有百分之百把握。 但加多一个小黑,一切便变得难以捉摸,在他的安排、布局中,绝对没有这种局面。 从来不喜欢没把握的决杀,真讨厌!更讨厌的,是余律令感到一丝丝冷汗,自背后涔涔而下。 怯惧竟然偷偷来了!—— 第三章再见苦来由 芳心领导“穷兵”死守“皇京城”,这是“皇国”三十座城池的最后据点,也是芳心绝不能失守的城池。 她好明白自己绝对抵挡不了名昌世,惟在“战法”上,她却是比名昌世强上十倍。 守住“皇京城”只是缓兵之计,伍穷、四“穷将”、“穷凶极恶十兄弟”应该已抵“剑京城”了。 只要杀了那大福大运的昏君名天命,名昌世失去倚靠,这家伙便完了,甚么霸狂也会崩溃。 为了成为名天命的“福人”,他可以忍受十年,雌伏不动,默默的等,名天命归天,笃信天命的名昌世必然如在浩瀚大海中,失去浮木一样,顿失所靠,斗志丧失殆尽。 芳心用计,以简破繁,不费一兵一卒,只死守“皇京城”便可以轻易杀败名昌世,伍穷对此计策极为赞赏。 神相的批言中,又指明莫问是名昌世克星,故此特意留下他来守住“皇京城”,以策万全。 芳心可抵十万兵,这是芳心对自己的评价,她要肯定自己的地位、价值,必须让伍穷认识她的能耐。 她劝阻伍穷出兵救援其馀二十八座城池,任由名昌世攻城掠地,长驱直进,她要争取的是“时间”。 利用这一段时间,先巩固“皇京城”城池,故布疑阵,再让伍穷等远赴“剑京城”,此计终于成功。 从城楼之上,芳心领着孩子莫问,远眺名昌世驻扎的“神武大军”,大战一触即发,她却是稳操胜券,内心喜悦实非笔墨所能形容。笑了又笑,她正在想像名昌世得悉名天命被杀后的惊愕反应。 “哈……名昌世,来吧,此战就是你人生最后一役!”芳心特别痛恨“武国”,这个曾令她大受屈辱的国家,百姓最好死乾死净,这样最合心意,因此对付“武国”,芳心的计策也特别歹毒。 莫问一直没有打扰,只是在抬头望向夜空,繁星点点,他瞧得好投入,却又好迷惘。 芳心蹲下来,拉着莫问的手道:“怎么了,连你也有不明白的疑惑么?且看娘的意见能否帮你?” 莫问向天一指,笑道:“左边最亮的一颗星吐白浮虚,娘你知道它是代表‘星命术’中甚么意思麻?” 如此艰深学问,又必须配合“观星台”夜观天象,芳心半生只浸淫于兵法之上,对于“星命术”她是一窍不通,连忙摇头。 莫问叹了一口气,又再指着中间一颗黯然微亮的小星,问道:“这颗星看似星光快灭,光辉不再,又代表甚么呢?” 芳心除了苦笑,半字也答不上来,她道:“那‘星命术’太深不可测了,若非半生投入,恐怕难以掌握,只有名昌世如此迷醉命理者,才会潜心苦学,有大成就。” 莫问道:“娘也承认名昌世在‘星命术’上成就显赫。” 芳心道:“这个当然,在这方面娘绝对佩服他。” 莫问道:“奇怪!奇怪!” 芳心道:“疑惑、苦困,看来还是未消解半分。” 莫问道:“名昌世这厮对‘星命术’大有研究,亦深信不已,甚至连攻城开战,也不肯仓卒行事,驻扎了多天还在等,等‘天象’揭示最恰当的日子,才下令出兵。” 芳心道:“不错,名昌世好小心。” 莫问道:“以名昌世如此沈着、有耐性的人,没有百分之百把握,他一定不会轻举妄动。简单来说,名昌世若非清楚了解星相天命显示出他来攻‘皇国’三十城池,必然大获全胜,他会贸然来攻么?” “但娘刺杀名天命大计,却又是正中了名昌世的死穴,真是天衣无缝,妙得无比。可是,两者却有矛盾,其中之一,必定会遇上阻碍而有失,娘,你信天还是信伍穷?” 突然而来的疑问,芳心怔怔发呆,她真的无法怍答。表面上看来好完美的计划,分析下来却又好像十分矛盾。 不知怎的,心头忽地悸动起来,迎面拂来的风好像刺骨般冷,不安情绪油然而生。 芳心也曾想过好多遍,“剑京城”应该就只剩下一个“天武大将”万骨枯,其他的都不足为患,以伍穷带去的人,再加上一万精兵,万骨枯绝对抵挡不了。 没有谁比她更了解“武国”,应该不会出错。 莫问笑了笑,淡淡道:“此行应该不会出错,但却只是‘应该’,毕竟太多的‘应该’变成了‘不应该’,谁又能清楚掌握!” 风吹,草动,但敌阵始终未动。 敌不动,我也不动。 不,敌人不动的,芳心已动,芳心的信心已动摇。 “武国”“剑京城”内的“怡红春阁”,伍穷刺杀名天命大计,果然遇上了意料之外的突变。 眼前除了“天武大将”万骨枯外,他身旁还有个好熟悉的人,只是挥出一式比闪电还更迅疾的霹雳腿法,便把“穷凶极恶十兄弟”打倒,这人、这腿法,应该还有四十多年才出现啊! 这明明是“道医”苦来由的神腿绝学,绝不可能有错,他怎可能会突然出现? “死荫幽谷”明明是被毒雾封死,谁也不可能进出的。每隔六十年才会散去毒雾,不可能有变啊! 伍穷如坠五里雾中,他实在糊涂了。 轻轻把竹笠揭开,抛下,答案来了。 约三十有五,双目炯炯有裨,七尺身高,神俊非凡,紫发碧目,秀气中见神采,意态轻佻,还有,那一身麻衣破服,左缀右补,不是“道医”苦来由又是谁? 当然,最大的证明,还是他的左手,除拇指、食指外,其馀三指都不见了,这是假装不了的。 “炙甘草、黄荠、党参、人参,再加桂枝、附子用以温通心阳、丹参、枣仁、茯裨、朱砂用以卖血安神,五日十碗,早晚煮疗,面白见润,血行畅顺,哼,这是你伍穷最需要的治疗心术不正的大补药。” 苦来由一屁股坐在“酒池”的假石上,用手托腮,不屑之目光凝视着伍穷,挑衅及不友善溢于言表。 招尤大步踏前,怒喝道:“挑他妈的甚么臭架子,哪里来的杂种臭道士,竟胆敢如此跟我大王轻佻说话。” 金光闪现苦来由手中,两枚针炙用的针弹射电飞,招尤还来不及反应,脸上两穴已被刺中,嘴巴竟然僵硬了起来,舌头更是硬直伸出,面部表情惊愕定住,竟全不听使唤。 招尤连忙欲拔针,伍穷却笑道:“先拔左针,火气攻心,烧七日身,死神降临。” 手立时停了下来,又欲拔去右脸的针,伍穷没有说上半句话,却带着诡异的笑容定睛看看招尤。 手轻轻的搭在金针之上,拔还是不拔? 轻轻一碰拉出半分,哇的一聱狂吼痛嚎,口腔下部竟被一道力撕裂剖开,下巴一分为二的裂破。 苦来由笑道:“双针不拔,便秘气塞,体臭万日,要不得,要不得!唉,但为了治疗你口舌召尤,洁净嘴巴,我这双针只好永远留在你的脸上,快向我道谢啊!” 针炙医术是苦来由最强治病法门之一,他讨厌招尤也不该出手便是重招,看来是针对伍穷而已。 伍穷感觉得到,苦来由对他甚为憎恨,看来他已明白了当前形势,又知悉小白与他的相争经过。 二人四目交投,彼此间从前的友情,不知怎地已消失殆尽,两人已相隔好远、好远。 苦来由走至招尤身前,双指夹住他的大鼻子,笑道:“这样吧,你这小子给我脱掉裤子,把大屁股后头的两大块肉切掉,本道爷就给你拔出这对金针来,如何啊,嘻……” “不必了!”说罢,招尤双手同时一拍,把金针拍入口腔之内,整个头颅立时痛得撕裂般难受,双目更爆滴出血来。 好个招尤怒目切齿,顽强抵受剧痛折磨,更启动血齿,竟把一对金针咬断,吞下肚去。 四“穷将”虽年少,但狂狠性子,已绝不能小觑。 被苦来由一招便制住,招尤当然不能再丢人现眼。面对这古怪的道士,四“穷将”、十兄弟都不敢再掉以轻心。 伍穷只冷冷道:“恭喜苦兄离开了‘苦荫幽谷’。” 苦来由大模施样的踏步至伍穷身前,怒目而视道:“关你屁事,你管我干么?昨天我屁股生了两大粒肉疮,你如此诸事八卦,是否也要我脱裤子给你看看?” 苦来由三字一出,四“穷将”、十兄弟都立时呆在当场。天下五大高手之一的“道医” 苦来由,正是天名鼎鼎,如雷贯耳,今日有缘得见,一群后辈倒也十分雀跃。 苦来由一手把已吓破了胆的名天命,从酒池里拉了上来,突给万骨枯好好照顾。 对着酒池内无辜的俏妓身首异处,竟黯然神伤,摇头叹息,哀哀道:“唉,真可惜,皮光肉滑,身材还蛮不错呢!” 伍穷冷冷道:“苦道兄,你不是要来坏我好事,助‘武国’保护这昏庸君主名天命吧?” 苦来由一脸盛怒,厉言疾色道:“滚,都给我滚,别惹怒我,滥杀无辜,何况还是手无寸铁、无半分能力反抗的俏甜姐儿,伍穷,你若再留下来,我就快忍不住要杀你了。” 十年前,苦来由的武功已远远在伍穷之上,今日再遇,神功已提升至何等境界? 苦来由说罢,已不再理会伍穷,迳自走至名天命前,愤然指着“酒池”怒道:“你啊,简直是昏庸无道,纵欲狂魔,后宫佳丽三千还玩不够,更要来‘怡红春阁’的‘酒池欲林’快活,太过分了啊!” 名天命犹有馀悸,全身颤抖,不知所措道:“对……道爷教训得是,朕必然痛改前非……” 苦来由突然一掌拍在名天命头上,喝道:“你啊,左拥右抱,玩个痛快,羡慕死我了。 下回再来玩一定要找我同来啊,要主动请我来玩,明白了没有?我身为修道者,绝不能主动贪色的啊,你请客便不同了。人不风流枉少年,你啊,太快活了!” 一脸羡慕神色,双目发光似的,真恨得牙痒痒,贪色、贪财、贪食,本来就是苦来由本性。 只因怯惧损折道力,苦来由惟有把一切藏于心底,寄望别人“施舍”,好生可怜。 在长期抑郁之下,“道医”苦来由的真性情也起了极大变化,性子变得荒诞,行为怪异,人家每每来求医,他便要求对方被自己虐待一番,以此来满足、平衡心理。 伍穷冷冷道:“你不交出名天命,我们只好手底下见真章!” 苦来由竟一脚伸出,以脚板底对着伍穷,怒道:“是脚底下见真章,来吧!”—— 第四章飞云翼风行 一个雪意深寒的晚上,大道上原来的枯树,竟然有了生气,枝桠之上,有着嫣红色泽。 是春花?啊,原来春已在不如不觉中静悄悄来临。 乾枯的枝头上开着数蕾的花,象徵新的春天降临大地,冬尽春至,一切会否更美好? 一阵风吹来,薄命的春花被吹离了枝头,回旋落在莫问的手上,感慨万千的他在苦笑。 从儿时开始,跟着爹爹笑苍天小白建国立业,攻城陷阵,生命无常,在弱小的心灵已留下好深刻的印象。 天下正逢大变,各国各族各势力之间争战无日无之,受苦的就是各城原来的城民百姓。 以“皇京城”为例,过去七、八年,不断被王国四族的联兵围攻,跟着又遭到伍穷的数次来犯,今日,又还要面对名昌世的攻击,八年来争战不绝,连城民都麻木了。 或许是遗传关系,笑莫问跟爹爹小白、爷爷笑少三都一样,好珍惜生命,只要可以,便尽量保护。 上一回,他把“皇首城”双手奉给名昌世,免得损折一兵一卒一个城民,这回,攻守“皇京城”一战他又如何? 离开“皇京城”,一直向前走,举目苍茫,实在太冷,天寒心也冻,北风正以它全面的萧瑟与凄厉,一刀刀的刮着大地的雪砧,发出一声又一声闷响,孤清得可以。 太冷了,莫问自然的由丹田升起一股真气,刚坚而柔顺地从小腹胞中穴里任督二脉升起。一道出会阳经,沿腹部经穴而行,通过胸、头而至承浆穴,然后环绕口唇,上至龈交穴,再分注于双目下,与督脉相交。 另一道则注入阴经,自腰背正中线上行,到颈后的风府穴转注脑内,再沿头部中线经百会,越前额下行至鼻梁,再通龈交穴。 以意运气,以念调脉,运气凝息,热暖体躯。莫问的内力是小白传授,他绝对比儿时的小白努力得多。 内力与招式截然不同,招式可以凭天赋能力突破有成,从前的累积没太大的影响。 惟是内力则必须点滴结聚,除非巧遇良机有人注入毕生内力,否则定然要努力积聚。 莫问跟从前的小白另一处不同的,是他身旁有个笑梦儿。在内力、武功修为方面,莫问一直是落在其后。 并不是想要争甚么,但莫问就是不愿丢人现眼,故此很努力的练功,把修为逐步提升。 远处有战旗飘扬,高高崛地而起的另一个从新搭建的“观星台”就在眼前,莫问就是要来找名昌世,问他一个自己解决不了的难题。 凭着灵动的身法,莫问避开了一切守兵,攀上去“观星台”,穿过一层又一层云,直上而去。 四周飞云变幻,绚丽多姿,俯瞰远处四野,横江碧流,尽收眼底,纵目远处,只见山峦起伏,郁郁苍苍,心旷神怡,悠然自得。 攀得四肢痠软,只因内力还不够雄厚,莫问终于抵达台上,但云雾正浓,伸手难见五指,甚么也看不见。 突然听闻嘻的一声,眼前竟然有素净的一张美脸,两腮丰匀,下颔尖秀,美若天仙的下凡仙子出现。 “观星台”不是名昌世夜观星象,察视星命天运之处么?怎么会有个小女孩出现,只是十一、二岁,难道真的是天仙下凡? 厚云如海,似幻似真,云蒸霞蔚,一瞬万变,变就变在云生风动,云涌景移。 那一头瀑布似的秀发,散披而落,云雾犹如一袭轻纱,把那瀑布来个时隐时现,神秘莫测。 云雾弥漫成云海,一铺万顷,浩瀚无际,远处点点峰尖似扁舟轻荡,似动非动。 突然风起又再云涌,滚滚白雾里再见纯真艳容,雾海中情影浮沈,云台雾集,席卷群峰。 莫问当然明白“观星台”上的云海只是自然现象,但醉于其中,又竟然有素衣妙龄少女飘然而至,脑中不禁也糊涂起来,随着嘻笑声音扑来追去,仿佛要寻仙捕神。 “哈……好玩呢,云散之前哥哥若捉不到我,便要罚划大花脸,一言为定了!” 在云海中的声音,就是来自那位小仙子,莫问不过也只是个十一岁孩童,当然童心未泯。 莫问笑道:“好,但仙子可否先告诉在下,你是天庭王母宫女,还是甚么花仙、茶仙么?” 微微轻扬秀发,闭上双目,眼睫毛闪着梦幻的馀颤,致使她的秀额和鼻头、尖颔,连成了一道优美曲线。 一阵馥人体香,随舞而飘动,娇俏而活泼,那灵动的感觉,宛如一颗水珠滑过凝脂。 看得入迷,也看得出神,天下间竟有如此的纯真,白云、雪霜,原来都比不上眼前仙子更清、更纯。 突然,仙子停了下来,繁星满天铺在后,二人相视无语对望,痴痴发呆的莫问迷醉了。 仙子笑,莫问也笑。 仙子走前来,莫问也迎上。 仙子笑道:“大花脸,你好么?” 莫问这才被轻轻唤醒过来,尴尴尬尬的笑了笑,仍是茫然道:“你……好甜、好美,又纯似……唉,我也拙词形容,总之就是今天有仙子下凡,我莫问有缘得见便是。” “嘻……大花脸,我才不是甚么仙子,我叫彤梦,你来得正好,这里总没有人和我玩呢!”彤梦在地上取来画笔、彩盘,不由分说便划得莫问左眉半额一大片黄。 也不知因何原由,莫问只觉小妹子彤梦为他涂脸抹色,温柔暖心,这罚则倒十分受用。 彤梦好玩的个性表露无遗,红色、绿色、墨色……五颜又圆又方的乱涂一片,额头上还写上个“败”字。一边画一边笑,笑得两颗特大的门牙都露了出来。 “哈……莫问大花脸,难怪你不当‘皇首城’城主了,原来你当戏班的大花脸帅多了,好可爱呢!”把身子移前,就在莫问鼻子上献上轻轻一吻,真情流露。 两小无猜,童真少年情,禁不住的燃烧起来,莫问只觉好想与彤梦一块儿,只要见到她笑,心底便会升起好暖的感觉。 这种感觉好想它一再来,彤梦,好浪漫的名字。 莫问本来攀上“观星台”是要找名昌世,但彤梦的出现,教他完全迷失了。 一切目标、方向都浑然忘记,亦都无暇再顾念,只要静静欣赏彤梦的笑容便是。 颜料涂在脸上封住了毛孔,甚是难受,莫问一手抹去,奇怪啊,竟半点也抹不掉。 彤梦笑得弯腰泪流道:“不……必抹了,这是混和了药材的‘一天色’,涂在脸上,除非整张脸割下,否则要一天后才能以水溶解抹去,大花脸哥哥,不必担心呢!” “啊,原来如此!”莫问终于省觉为啥彤梦一直笑得极为痛快。 彤梦道:“爹不许我跟军中其他……唉哟,哈……”犹未说完,莫问已快手夺过了笔,划了两个圆形红圈在彤梦双腮之上,她愕然惊呼之际,又再割了两个圆圈围住左右眼。 莫问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这头熊猫倒也不比我这大花脸失色呢,蛮好看啊!” 好个彤梦突然右手食指笃向双腮,嫣然一笑,不知多满足,笑道:“呵……大花脸上来,就是要找云海里的俏熊猫么?” 彤梦一问,方才惊醒了沈醉玩乐中的莫问。惟是地方一目了然,名昌世哪有在此观星,此行难道落空? 彤梦一手拖住莫问,双双坐在台上观星,说道:“你这大花脸真趣怪,你来找我爹,当然是商讨攻守‘皇京城’的事了,吞吞吐吐,这样太不可爱了!” 莫问惊骇莫名的凝视着彤梦,难以置信道:“你……竟然是名昌世的女儿?他……会有女儿么?” 彤梦一双手掌软如绵絮,按在莫问双腮之上,认真得不得了道:“哈……你的傻样真太可爱了,你爹小白有你这有趣大花脸,我爹名昌世为啥不能有我这女儿啊!不过……很快我便要离开他了!” “甚么?”一抹从未有过的忧伤神色,竟现于彤梦眼眸,莫问心里一阵悲酸,竟忍不住好想哭。 名昌世要称霸武林、统一天下,对了,他定是要先把女儿彤梦送到异地去,免得有人想加害她。 “啊,太好了,有了莫问哥,我便可以飞了!”兴奋的彤梦突然伸出双手,扮作展翅振翼般,不停的上下摇头。 莫问笑道:“飞?你说笑吧,人哪能像鸟儿高飞?” 彤梦走至一角,取出了一件附着一大片竹枝、厚布的长衫,左手插入,又要莫问把右手插入另一只袖子里。 不明所以的莫问被这古怪的大衣弄得一头雾水,但心里已有股胆战心惊的感觉。 彤梦右手抱住莫问腰间,二人一同走至台边,向下望去,数百丈高的距离,瞧得人心寒打颤。 彤梦笑道:“这是国师兵法大家公孙莫敌,在我十岁生辰时送上的‘飞云翼风行’,据悉是可以浮于空中,飞翔而下的,但却必须同时两人同心操控,哈……太好啊,可以玩了!” 站在台边,举目四望,只见下面众多营帐,似薄雾笼罩下的大海,万顷碧波在脚下荡漾。 莫问道:“有人试过这‘飞云翼风行’没有?” 彤梦嫣然一笑道:“当然没有,因为它只能够承受孩童飞翔,我一直都找不到有胆量跟我尝试的朋友啊!” 莫问笑道:“太好了,简直是玩命!” 彤梦道:“能在生时享受一下飞行的滋味,这才不枉人生呢!你怕?” 莫问道:“怕,好怕,但好想试,来吧!” 彤梦的眼珠滴溜溜一转,充满渴望的笑道:“好啊,我也一样,好怕,但好想飞!” 两人同时纵身,扑了出去。 你的左手,我的右手,同时缓缓张开,冷风在耳边盘旋,扑面来袭,哈……好痛快。 青天在握,高可留云,随风而下,原来又跟站在“观星台”上完全是两码子的事。 下面的景物渐渐愈来愈大,左翼微震,两人立时转而旋向右,真妙,竟还可以转动方向。 你拥着我,我抱紧你,怎么会如此奇怪,咱们的心竟然同步跳跃,分不出或你或我。 她的体香渗进了莫问每寸肌肤,两个人同心在飞,两人也同样沐浴于芬芳馥郁中,心意不知怎的都互通明白。 相视而笑,只是眉目传情已透彻理解彼此所想。 嘻……有小鸟在旁,它也在疑惑这“大麻鹰”的出现,怎么突然多了这“怪物”呢? 穿过云层,让清风吹去一切愁烦,此刻就只有宁静的香、温柔的笑、无忧无虑的暖爱。 莫问再偷看彤梦,她却已合上了眼,似半睡甜梦中,这又是另一种的纯、另一种的俏。 软绵绵、轻飘飘,啊,怎么会急旋乱转,是遇上狂风么?不,没有甚么急风大作,只是一翼垂下。 彤梦的翼怎么会低垂下来?她真的睡着了么? 她的心……怎么会停止跳动,半点呼吸也没有了,死了,竟然就这样死了,彤梦猝死了! 二人依然乘风而下,但却变成急坠重跌,危险啊!—— 第五章垂死的人生 彤梦猝外,折翼急坠,任莫问如何大智神谋,身旁的好友突然死亡,早把他弄得脑海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死亡突然袭来,莫问却毫不惶恐,这孩子就是天生豁达,毫不固执生命,何况能跟朋友死一起,很好呢! 再也无暇欣赏美景,只紧繁拥抱住再没有半点气息的彤梦,看着她深睡入梦的安静脸容,心头好像刀割般痛。 二人下坠得愈来愈急,在半空中急旋乱转,突然下面传来一声暴喝,内力如潮迎上,把下坠之势缓住,一股内力形成气旋柔柔的保护着二人落在地上,丝毫不见有受伤。 救人者正是莫问此行要来相见的、也是怀里彤梦的父亲名昌世。只见他右掌按在彤梦心脏位置,轻轻抚了一阵,突然强力吐劲,震得彤梦身子也跳弹起来,呀的一声,彤梦竟又死而复生了。 莫问笑道:“对了,对了,原来这就是医书所记的‘假死心疾’,可惜我无缘相识在‘死荫幽谷’的‘道医’苦来由,否则他一定会教晓我医治顽疾之法。” 名昌世让彤梦慢慢苏醒,看来并不太体贴、爱惜女儿,对莫问冷冷道:“这‘掌力震心疗法’就是苦来由所授的救治猝死良策,只可惜,连‘道医’也救不了我娘子!” 眼眸显见愁忧,看来名昌世这狂霸天人对爱情的执着,绝对更胜亲情,妻子的死,对他打击极大。 “一命换一命,妻亡生女一定之数,怨不得。神相的批命中已清楚算出,就跟天象所示一样。”名昌世抬头望天,一生笃信命运的他,有何决定必先测知天数,也不知该说他是迂腐还是小心。 缓缓醒转的彤梦,轻轻笑道:“嘻……还是未到时辰,死不了,还可以多玩一阵子呢!” 莫问笑道:“不……还可以有好多年月去玩,小妹子啊,你只有十一岁而已。” 调皮彤梦一手拉着莫问右耳,拉得他头也歪斜,耳朵长了一倍,把香唇贴向他耳窝道: “本小姐就只剩最多三年命,那‘心衰竭’不断摧毁我,要玩的时间当真不多啊!” 恍如晴天霹雳,莫问呆呆的僵住,身体只感到一阵可怖冷冻袭来,竟不由自主的颤抖。 上天给予了眼前小美人又可爱、又最动人的外貌,只要彤梦长大成人,必然是艳惊天下的绝色佳人,怎么却又偏偏为她预备了甚么“心衰竭”,从小便要折磨她。 莫问话声颤抖道:“也许……会有名医有良方妙策,可以彻底根治沈痾顽疾吧,一…… 定会有的。” 彤梦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凝视在莫问的脸上,嫣然一笑道:“大花脸,连‘道医’苦来由也治不好的绝症,天下又哪会有其他庸医可信呢?相信奇迹,倒不如尽情玩乐,不枉此生吧!” 难怪彤梦性子如此豁达、爱玩、贪新鲜又敢于挑战自己,当一个人勇于面对死亡,其他的一切看来都不可怕了。 彤梦又是一手拖着莫问,笑道:“不怕死的大花脸,以后要玩,你就是最好夥伴、好哥哥!” 只是十一、二岁的孩童真情,纯真得毫无瑕疵,可惜天意安排,只有三年岁月,好朋友便会舍弃自己离去,这段友情,一定留下不少回忆。 名昌世道:“你来,不会是只找彤梦吧?”神气十足的一代霸王,眼眸里射出凛然压力,威严骤生。 莫问上前道:“我来只是想知悉一个秘密、一个我百思不得其解的秘密、是有关你和我的,我想在你我之间,一定有一种好奇怪的关系存在,令你一直以来竟对我有了怯惧,甚至不敢直接去攻‘皇京城’。” 名昌世原来傲霸的神情,突然添上两分忧色,但一瞬即逝,并没有留下甚么痕迹来。 “你应该去问‘神相’风不惑,朕的疑虑是在于他在我的批命中,记着‘一字记之日: “问”,前功尽废,功亏一篑,江山从此毁,联为上策。’这样你应该明白为何伍穷要芳心,从老远的‘一万险’请你回来坐镇吧,这就是我俩间的秘密。” 话从口中道出,但却竟然有点不顺不畅,莫问可以听得出来,连一向笃信命理的名昌世,竟对此妣命也有一点保留了。 莫问笑道:“只剩下一个‘皇京城’,攻还是不攻,偏偏我就在城里,敌我对峙,正好成了克制,煞是烦恼。” “本来,还有三天可以考虑!”名昌世冷冷道:“芳心早把一切禾田、河中鱼获、牲畜都杀掉或摧毁,我们要进攻,粮草是最大难题,就只有三天的补充,可以作最后抉择。” 莫问道:“但我离开了‘皇京城’,一字记之日:‘问’的威胁便解除了,‘神武大军’就可以无牵无挂的攻城陷阵。” 名昌世抬头仰望向天,仿佛“皇京城”已握在手中,莫问离开了便唾手可得。 莫问道:“我好想问,为啥你既然怕我,却不在‘皇首城’杀我,一了百了不是更恰当么?” 名昌世哈哈大笑起来,笑道:“小子,你的改革政事、改革制度的能力好了不起,但这一切只是纸上谈兵的东西,行军打仗,你还没试过。朕来告诉你,从来没有大枭雄、霸王,会滥杀孩童的。” “你是将军、大王、强者,朕当然有兴趣决战杀绝,但我名昌世的手,是不会被轻易玷污的。朕有兴趣去杀的,只有一个伍穷,要堂堂正正的杀败这自以为是的笨蛋,要证明给天下人看,我名昌世才是天下真正霸主,是帝皇之后,高贵神人,又岂能让平凡的贱民伍穷与我争辉,伍穷,来吧,我要把你连根拔起!” 莫问也不得不承认,眼前强者名昌世,气焰逼人,杀势凌厉,伍穷真的比不上! 名昌世傲然道:“莫问,你好好在此等着,朕今天便攻破‘皇京城’,把‘皇国’三十城池尽数收归我‘武国’之下!” 彷如洪水猛兽般的杀欲,急张压来,芳心要力敌抵挡,就似是螳臂挡车,绝对不堪一击。 另一方的“剑京城”内,伍穷狙杀名天命的绝妙大计,偏偏被不知从哪里来的“道医” 苦来由挡住了。 正是人算不如天算,千算万算,伍穷、芳心都算计不到,在名天命身旁除了一个万骨枯之外,还有个苦来由。 苦来由怎可能穿越六十年毒雾才化开一次的“死荫幽谷”? 为啥苦来由会跟万骨枯在一起? 苦来由怎么会助名天命? 问题许多许多,但伍穷要解决的就只有一件事--杀苦来由,只要除去大敌、障碍,名天命便死定了。 只要名天命这大福大运天人死去,笃信天命的名昌世自然崩溃,那“武国”、“皇国” 都同时归于“天法国”版图之下,四国其三由他伍穷来当皇帝,剩下只有一国四族,何足为患! 好简单的推论,只要今日杀了名天命,天下就是他伍穷所有。统一称霸,中土万民尽都俯伏跪拜。 伍穷就是天下之主,所有人的生命都掌握在他手中。 而眼前障碍,就只有“道医”苦来由。 伍穷冷冷道:“四‘穷将’、十兄弟听令,杀苦来由者,封为‘定天王’,掌菅‘武国’,‘剑京城’、‘剑鞘城’、‘剑诀城’、‘剑气城”、‘剑芒城’,一国五城,尽归其管辖统治。” 这“定天王”虚衔一出,谁都瞪大了眼,心动狂跳,当年伍穷也曾为名太宗的这高不可攀的分封高兴得冲昏了头脑。一个盼望,绝对比其他来得更吸引,十兄弟又再困住苦来由。 十兄弟都是贫苦无依的孤儿,伍穷先后于“穷乡乞巷”收养回宫,再经长久严格锻练才组成杀力强横的“穷凶极恶十兄弟”,以补足伍穷个人武功不足之处。 原是一贫如洗,如今有机曾一飞冲天成为“定天王”,十兄弟都疯了似的雄心万丈,一心杀苦来由。 十人同时扑上,各自以掌力轰向前者背项,注满劲力联合轰击,合十人内力,十倍出击。 苦来由不屑道;“如此联结内力,却拙于招式,真笨!” 毫不花巧,苦来由扎好马步,一脚踢出抵住十兄弟如一道长蛇联成攻来之掌力,互拼对轰。 十兄弟的内力一人传一人,一层比一层更浩瀚,杀力绵延,一而再不断提升,苦来由又如何能拒挡? 突然支持撑地的左腿一旋,反身弹射,凌空飞起向后蹬踢,苦来由这古怪腿法又岂是十兄弟所能捉摸。 左腿蹬向十兄弟为首那个的头颅,强力爆动,头颅立时向后拗倒,脖子全不听使唤。 正在后头专心一意以双掌贴身贯以内劲的第二人,被拗飞射后的头颅后部撞正前额,接着他亦因而头向后拗射,又撞向下一位,接连飞撞,劲力也一样重叠加强。 一连串的头撞头爆裂声响起,掌力遏止窒住,如此人链掌方便颓然涣散,瓦解当场。 苦来由指着伍穷笑道:“你这专背叛人的穷鬼,原来挑选部下,也好小心谨慎,尽都找来最笨最蠢的,难怪不堪一击。哈……其实最笨最蠢的贱人也极可能会出卖朋友的,你心知肚明啊!” 指桑骂槐,苦来由毫不留情的揶揄、臭骂,伍穷当上了皇帝以后,这是首次受到如此羞辱。 从来不会收敛、留情的苦来由,朗声道:“你们十个笨头都给我起来,伍穷的‘定天王’有个屁好做,让我来分封吧。谁杀了逆天而行的伍穷,我苦来由把‘天法国’送了给他,当上新一任君主,哈……这赏赐岂不更吸引人!” 十兄弟当然毫不理会,瞬间又再围上,竟毫不计较头上的伤,又再逼向苦来由。 苦来由似是恍然大悟道:“对了,一定是你们早有预谋,已定好刺杀这靠反骨、出卖朋友才得来皇位的皇帝伍穷,既是计划已定,当然毋须我赏赐,难怪啊,捉错用神了。” 不断的以口舌相逼,任伍穷如同死忍,苦来由总找得到他的弱点揶揄,尽情侮辱。 十兄弟原只为保卫伍穷而训练,对攻杀意识较为薄弱,联合内力被破,也只能尽量困死苦来由。 神腿打在身体,毕竟仍比不上“万丈墙”的惊涛骇浪,十兄弟挡住了苦来由的攻击,四“穷将”也就可以安心对付万骨枯,伍穷也可以伺机杀掉昏君名天命了。 苦来由突然双腿撑向十兄弟其一双膝,把他踢上半空,以腿代指,戳出封了后心“阳关穴”、脑后“玉枕穴”及胸口“乳中穴”,对方立时动弹不得,任由舞弄。 苦来由笑道:“来……我苦来由的神兵‘人肉百变刀’来了,包保千变万化,好玩有趣。” 其他九人来救,苦来由以脚踢人、点穴弹人打人,双腿把半空中的铜皮铁骨少年人任意操控,时而以头当铁锤,时而以手当刀,转来转去,舞前舞后,竟反守为攻。 “人肉百变刀”变化无穷,作战经验仍浅的九兄弟难以寻出破绽,又不欲伤害好兄弟,便惨被旋舞打倒。 苦来由轰飞开十兄弟,又冲散了四“穷将”,便与万骨枯挡在名天命身前。一脚踩下,就踏住了已被点穴屈膝跪下的十兄弟少年,一脸不可一世,仰首而不屑与伍穷对望。 苦来由问道:“臭伍穷,你知为啥我苦来由偏偏要跟你作对,不让你杀名天命么?” 这就是问题关键所在,伍穷一直也想不出箇中关系来。苦来由既非“武国”中人,又跟“武国”皇朝毫无关系,他又不会贪财贪色,名天命怎可能有此帮手? 伍穷冷冷道:“哼,我也好想知道箇中原因。” 苦来由那不屑、讨厌之色,教人看得出他对伍穷真的极为不满,冷冷道:“助名天命,理由很简单,因为我讨厌你,你下贱、卑鄙无耻,能令你的计划失败,饱受挫折,哈……我不知多快乐。你苦恼,我快乐,原因好充分吧,哈……” 最爱玩弄人的苦来由捧腹大笑,把伍穷视作无知者般任意凌辱,只见伍穷脸色一红一黄,已愤怒难当,要爆发了! 苦来由笑道:“怎么啦,一肚子气么?要往茅厕通大便还是小便,嗯,难怪你愈来愈臭,对……对了,是不择手段,拿取不应拥有的资财,难怪尽是一身铜臭。” 说罢,苦来由领着万骨枯、名天命二人,一同移步向下,走到“怡红春阁”地下大堂。 从楼梯走下,举目一望,苦来由也不禁讶然失色,大门…… 竟不知到哪里去了!—— 第六章万寿圣君临 “怡红春阁”的地下一层,来了一大批不速之客,每一位的装束都平凡、简单,全作农家打扮。 惟是他们的真正身份,却是伍穷麾下最精锐的“穷兵”,合共一万人之众,分作一小批、一小批的“进入”了“怡红春阁”,依照伍穷所指示,在大厅一层布阵。 合共一万人重重叠叠,把四方八面全堵住,组成真真正正的人墙,甚么窗户、大门、走廊,全都不见了,你所能见到的,只是一大堆人,一层叠着另一层,踏在别人肩膀上,挡住一切光线。 应该住人堆的哪个方向才能杀出去? 苦来由好苦恼,他竟然迷失在人堆之中? 唯一去路,应该是自己的来路,但楼梯之上已站着了伍穷、四“穷将”及十兄弟。 万骨枯道:“苦来由,待会儿我先杀出血路,请你保护皇上离去,返回‘剑皇宫’去。” 苦来由道:“万老头呀,我老远的从‘死荫幽谷’赶来,为的应允了万寿圣君,把你带回去接收‘天兵神将’,继承他当天人,留下你作牺牲,本道爷又如何向垂死的万寿圣君交代?你啊,别脑袋里长出大苹果,胡言乱语,你跟这昏君都不能死啊!” 万骨枯苦笑道:“哈……末将已八十岁足,就算能多活十年八载无忧生活也算万幸,甚么接收‘天兵神将’,担起复国大任,简直是天方夜谭,这甚么天人帝位,不提也罢。” 原来这十年以来,万寿圣君心知自己寿缘将尽,为免昔年“万朝”及辛苦经营的“天兵神将”失去领导,圣君便命苦来由到“武国”,带领万骨枯往“蓬莱仙岛”,接任当天人。 万骨怙叹了一声道:“我这副老骨头,又岂是皇者圣人之才,苦老弟,还是由你来继承一切吧!” 苦来由笑得勉强道:“好……实在太好,万老头呀,我要是可以收受财物、女人回报,那就再美妙不过了,可惜我是修道者,就算贪得一些银两,也必会稠延自身,小则受伤断臂,大则断头大祸,你要我吞下‘天兵神将’,岂不是要我死无葬身之地?”争持不下之际,苦来由也无可奈何。 “别说这些了,他……们逼上来了!”名天命躲在苦来由、万骨枯之间,怕得要命。 四周的“人墙”愈围愈繁,三人所能活动的空间也就愈来愈狭窄,再不闯出去,也许很快便会被夹个动弹不得。 苦来由正要跃出,万骨枯已如电急射,似是鹰革一般,急升而起,斩出他的龙头大刀。 刀势如一片极其灼热而速度又极快之厉芒,割斩下层“穷兵”胸膛,雄迈、精人墙繁逼,逼得每一人都要侧身而站,同时挺刀臂挡,数十刀斩向龙头大刀,每一刀卸去一分劲力,刀势未尽,已只剩下三分杀力,发挥不出龙头大刀之最强杀力。 人墙每遇大刀斩来,左右凹凸转动,“穷兵”的刀同时斩向刀身、刀锋、刀刃、刀背、刀头的不同位置,数十刀缓住刀势,任万骨枯如何出招也是徒劳。 沙场拼杀,用兵作战,万骨枯当然出色如神,惟是一般江湖比斗,决战斗杀,万老头深居简出,所以经验极浅。 在堂堂“武国”,万骨枯一直是天武大将,功高几盖主,备受崇敬,又岂会有人敢来挑战。 十年、十年、三十年下来,武功都只在沙场攻杀中应用,一般的对决拼杀已是荒废太久,当然杀力有限。 何况伍穷的这个“穷兵阵”,乃是合万人杀力、处心积虑杀名天命的杀阵,万骨枯灿若流星之锋芒力竭而终结,一口真气调换不继,再意图力拔而起,已不再可能。 神腿来了,卷起逆流狂飙,像燕子乍过急流一般,姿态极其优美,分别钉中前排五十人的咽喉。 每一腿都有数十把刀斩挡,但神腿却都能穿过刀网,踢击轰倒“穷兵”,人墙开始崩塌。 苦来由每一腿都打倒一人,急闪电射,内力如狂涛暴涌,身法灵动挪移,穷兵只见眼前腿影阵阵,形如迅枭的苦来由,急疾得只留残影,攻势凌厉恢弘,大巧不工。 一刹那间,只见一排又一排“穷兵”倒下,但就算是一千人倒下,还剩下九千人啊! 渐渐围拢的人墙逼得空间不断收缩,苦来由已是大汗淋漓,踏在倒下的“穷兵”身上再踢,但怎也破开不了敌人的围阵。 活动范围又再收缩,能发力吐劲的距离也缩短了,任凭苦来由如何拼死,他也只会很快便被逼得夹住。 伍穷笑了笑道:“好可惜啊,苦兄的腿力实在天下无敌,只是空间只剩四、五尺,再战下去,连腿也不能动,又岂能挥出神腿劲招,苦兄已是砧上之肉、瓮中之鳖!”杀了苦来由,再斩名天命,大局便定,伍穷除去障碍,雄霸天下的宏愿便能达成。 苦来由如何能逃出“死荫幽谷”?在他死了以后,可能永远是个谜,但对伍穷来说,这个谜却没有多大意义。 杀!杀!杀! 从前是敌是友都好,只要阻止我登上雄霸天下宝座,一律要死,穷兵,都给我杀! 苦来由等三人已被围在一张桌子大小的空间,也不知有多少“穷兵”倒下了,苦来由好累,但他仍奋力作战。 他好明白,就算他的每一腿都能令一人倒下来,但地上的“穷兵”,一定不会比仍站着的多。 他只一个人,绝对难以击倒一万敌人。 汗水从身上每一寸肌肤渗出来,苦来由感到四肢已开始不听使唤,渐渐脱力了。 汗如雨珠般落下,脸肌也因为极度疲劳而抽搐,好多次强振精神,但人始终是血肉之躯啊! 突然,有光! 是阳光,从人墙外射入,因为人墙裂开了。 苦来由气喘咻咻,紧咬牙龈,腮骨尖起,汗流不止,轻轻摇头在笑,人墙终于裂开。 由十多人组成的人墙,层层密封,如何会裂开? 因为四斧齐飞,抡舞怒劈,从外面来,劈出一条血路,血路引领了苦来由等三人,逃了出去。 竟然被苦来由等破阵逃脱,伍穷也愕然难以接受,究竟是谁来救?四斧的主人是谁? 人墙散开,答案来了,合共二十五人,好奇怪,伍穷半个也不认识,二十四个锦衣武将,一半抬着十分华贵的大轿,轿衣绣凤雕龙,竟比名天命的“皇轿”更见豪华。 二十四人一同颂出教伍穷惊心动魄的诗词千秋功业一片天心,百战长征震古烁今。 人间德凤祥麟仙胤,神恩浩荡广泽万民。 尊尚玄穹天步仙登,圣称无极太上天人。 当日小白在“蓬莱仙岛”冲天飞升,遇上“天兵神将”,小白便曾说过;大夥儿一同下跪,念的也是同一首诗句。 眼前这批高手,既非“武国”名将,难道竟然是……伍穷内心忐忑不安,心跳急疾奔腾,已是惶然失措。 “禀告武帝,在下已觅得‘万朝’之后,只是有个叫伍穷的贱种在阻挠,无法脱身,敬请武帝下旨发落。”从来嚣张傲慢的“道医”苦来由,竟跪在轿前,恭敬俯伏领命。 无可置疑,轿中就是“武帝”万寿圣君,而轿外作侍奉、保卫的,便是以太初都督为首的“天兵神将”其中二十四“气节锦衣臣”,是为“御部”,司职御前帝皇事务,掌文兼武。 “你便是伍穷?”轿内传出一道又厚又粗的话声,这就是传说中活了二百年的万寿圣君。 “嗯,在下正是!”伍穷心知大势已去,杀名天命此着,已是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滚!”万寿圣君只道出一个字,简简单单的命令,斩钉截铁的“圣旨”。 让伍穷与一众人等安然离去,看来已是万寿圣君的最大恩赐,伍穷的决定又如何? 苦来由、万骨枯加上太初、二十四“气节锦衣臣”,还有武学修为深不可测的万寿圣君,敌人实在太强。 惟是今日放弃,就等于双手把江山奉献给名昌世,伍穷好不甘心,他千辛万苦杀败皇玉郎而得的“皇国”,将会化为乌有。 而“天法国”得不到“皇国”财物、资源补足,必然陷入混乱苦况,在三国势力中,也就一下子沈到底。 要强行扑杀,还是先退走? “杀!”孕火破体刀劈向大轿,毛产自告奋勇,竟已向万寿圣君挑战!—— 第七章平安福音痛 月色凄清。 在幽灵一般的月光下,传来一阵阵狂暴的叱喝,挟着疯痴怒火,要熄灭阴柔的造作烦音。 这些烦音,都是来自不男不女的人口中,每一声都把调子扯高,配合那身上飘曳唐衣,雪白面庞,瞧得人好心烦。 “挑那妈叉鸡鸡,杀了再算,你们这些男儿身女打扮的狗种,看我一拳一个,先把你们的五官打扁,再摘下那话儿,从此都变成十足十的女儿家好了!” 大男人朱不三面对一大群涂脂抹粉的“平安贵族”,内心早已有气,得知原来早已布下杀局欲加以毒害,立时冲出来杀,尽情发泄心中压抑已久的愤怒、恨意。 朱不三武功已是极为强猛,“平安贵族”如何能挡得住? 犹如一头疯狂凶狠的猛兽,直扑向“平安贵族”,四周嗤、嗤之声响个不停,“平安贵族”绝非弱者。 射出去的银丝,在大约三文之外,卷上了对面的另一个“平安贵族”或手或脚之上。 朱不三定睛一看,四周竟在一眨眼间便张开了一个“蜘蛛网”,自己便成了网中人。 一百个“平安贵族”,五十根三丈长银丝,组成了困住朱不三的“平安大吉”网阵。有的高举手,把银丝变得倾斜,又有平放拦阻,不规则的高高低低,也随着五十人的移动而转变形态。 朱不三单打独斗当然技压众人,然而面对古怪杀阵,必须有化解阵法之敏捷聪明,顿时陷入苦思之中。 银丝看来都是用好特别的东西打造,只见映着火光闪亮如刀锋,割斩杀人,绝不逊于刀、剑利器。 朱不三怒道:“啊……难道这些银丝便能挡我朱不三了么,他妈的连兵器都造型恶心,看我一刀先斩断银丝,再斩掉大家的小弟弟,丢那烂臭东西我来也!” 拔刀斩向眼前十数银丝,全力劈去,银丝非但不断,而且柔化刀劲,再弹回刀力。 任朱不三如何劈斩,刀锋都被弹了回去,徒劳无功。 转而斩人,网阵千变,又能随人变走,你攻前我退后,你横攻我横走,总之就是困死网中人。 斩了二、三十招,毫无所获,朱不三也不得不沈着应战,希望慢慢捕捉这“平安大吉” 的破绽来。 不能只团团转的乱斩胡劈,对了,必须动动脑筋破阵,“平安大吉”真他妈的好麻烦。 朱不三犹在疑惑之际,“平安大吉”又已起了变化,原来没有加入战团的其馀五十个“平安贵族”,突然跃身而起,都纷纷站于银丝之上,把攻势骤然提升加强。 五十个人的脚上都没有甚么草鞋之类,只以脚板上的两只脚趾夹着银丝,弹弹跳跳的不停走动着。 一时之间,朱不三的身旁全是不男不女的“平安贵族”在弹跳,伺机攻击,教他更是心烦难受。 平安大人笑道:“据闻朱大侠乃中土五大高手‘道狂邪’中,最是勇猛的第一人,咱们这小小‘平安大吉’杀阵,又怎能困得住阁下呢,嘻……朱大侠啊,千万要手下留情啊!” 笑里藏刀也许就是平安人人的写照,看他不男不女,语声诡异,但灵动身法挪移如电,小白从来也没见过轻功、步法及得上他的高手,就算是已死去的大头,也绝不能在静态中急转疾走。 看来由平安大人领导的这一批百人“平安贵族”,虽打扮怪异,行为诡谲歪离正常,惟是武功杀力却深不可测。 场中的桃子,却毫不担心朱不三安危,在她眼中,朱不三简直是天下无敌最强高手,她绝对的崇拜,放一千万个心。 “相公必胜!挑你奶奶的相公必胜啊!”桃子竖起拇指,露出无比信心的笑容来,在一旁默默支持朱不三。 有苦我自知,朱不三还未能捉摸出“平安大吉”大阵的来龙去脉,五十个家伙跃到银丝上走动,交叉掩映又是为了甚么? 突然一阵晕眩,朱不三方才恍然人悟,来来去去的乱舞走动,配合结阵的五十人不断转动变化,会令困在阵中的人产生迷幻晕眩,再不攻击,便难以再破阵。 朱不三一刀劈斩,那柔软如绵的身躯虽被劈中,但藉势旋滑,竟就能卸开劲力,刀锋不着力,也就斩杀不了。 无论朱不三斩中“平安贵族”任何一个,全一样柔软如没骨头的身体,都能够卸去刀锋锐势,轻巧避开。 突然刀锋一反,朱不三也不笨,转斩为拍打,以沈厚内力震入“平安贵族”身躯,立时见效。 毕竟相比下朱不三的内力强横得多,对方也闪卸不了,左右开弓拍打,虽然“平安贵族”的软骨已尽量卸力,但朱不三刻意先发后至,劲力透刀拍下,在体内才爆开。 一个又一个的“平安贵族”倒下,跌在地上,朱不三乐不可支,甚觉好玩。 朱不三大笑不已道:“来,来,来,拍打身体不够有趣,如此不男不女,让我代替你爹娘掌掴教训,生了个不懂留种、传宗接代的娘娘腔妖怪,唉,该打!该打!” 稍见招式能克制对力,朱不三立即急舞大刀,把刀舞成巨灵之掌般,不断掌掴敌人面庞,内力注满,每掴中一下都必然飞出血齿,打得脸颊红肿,十分痛快。 朱不三开怀痴笑道:“打得好,打得妙,打完嘴巴打屁股,打你老母臭衫裤,我打呀,打呀!” 刀影急舞成阵阵闪光,倏来忽住,刀光霍霍,只听得一阵又一阵的痛叫喊声,此起彼落。 再打下去,“平安贵族”个个屁股开花,嘴破脸烂,“平安大吉”阵也就轻易破解了。 朱不三正打得兴奋之际,猝不及防,胸口竟被一细毛针刺中,深入二寸,原来是前面的一个“平安贵族”暗算得手。 朱不三大笑道:“哈……别浪费心机了,我朱不三号称‘病魔’,一身内力全是‘病毒’凝聚,不管甚么怪毒奇毒,本朱大头也他妈的必然免疫,把细毛针抽回去吧!” 前面的“平安贵族”笑了笑,果然当下听命,抽扯回以绌线相连的细毛针。 一阵裂肉剧痛自细毛针插入处传来,剧痛难当,朱不三低头一看,不禁惊讶愕然。 那细毛针竟已一分为三,原来的针只是中轴,是由三枝更尖细针夹合而成,每枝细针又有不少细小倒钩在上。 当细毛针刺入人体,遇血即会张开,发针的人拉扯回来,敌人便会被扯拉出一大块血肉。 朱不三稍不留意之下,胸口的一块血肉已离开躯体,刺痛难受之际,那“平安贵族”还伸出舌头来,轻轻舔那块皮肉,眉飞色舞,十分满足,瞧得朱不三肝火大动。 “你奶奶的贱种,竟敢抓下我皮肉来舔,他妈的我便割下你那话儿来送酒!” 蓦地掠起一道刀光,半空中刀光化作电光,霹雳击下。 刀光直破向行凶者的头颅,惟是不知怎的刀光又突然尽敛,朱不三在半空中竟定住不动。 桃子看得惊心动魄,因为她认定的大英雄朱大头,竟不知怎的被甚么邪法定在半空。 原本站在银丝上的“平安贵族”,待朱不三挺飞,立时各自射出刺肉入骨的“平安福针”。数十根微细肉眼难辨的线针,射入了朱不三身体不同部位,再一扯紧,朱不三便吊在半天。 自左肩至右胁,从脖子到小腿,五十根“平安福针”已在朱不三身体各处叉开,只要同时拉扯,便会裂出五十个血洞。 缓缓抽扯,先是皮裂,那种声音比较微细,内力修为有了一定程度,方才感应得到。 但对朱不三来说,皮裂就是痛,五十处地方都痛,那便是好痛,好痛绝不好受。 再拉,霹雳啪啦的爆肉碎骨声好不响亮,朱不三发怒了,他妈的要你十条八条命来补偿! 一刀斩在大堆线上,硬生生的扯甩开五十根“平安福针”,一下子摆脱开,也一下子来痛个痛快。 要痛,便一并来,我朱大头怕你不成。 五十处皮肉骨屑被扯拉出体外,每一寸神经都在狂呼惊嚎,身体多了五十处伤痕,但朱不三反而在笑。 面对能穿破他护身罡气,插刺伤体的“平安福针”,朱不三为何仍在笑? “来吧,大家一同尝尝‘平安福针’好了!”朱不三一声怒吼,只见衣衫鼓如风帆,众人只听得他体内每一根骨头都在发出激烈地啪啪声响,大刀卷起狂飙,卷动扯向众“平安贵族”。 吸力狂张,站不稳的都向前滑动数步,站在银丝之上的“平安贵族”,立时以脚急缠脚下银丝,以免被卷走。 朱不三全身衣衫已胀如大鼓,整个人看上去大了三倍似的,突然一呼,衣衫回复原状,惟是吸力骤扯,拉得一众“平安贵族”全身衣衫片片碎飞,那藏于身内的“平安福针”也就甩了出来。 一轮刀花疾旋,众多“平安福针”竟全被朱不三劈挡射入各“平安贵族”的不同部位,有的中了耳珠、有的射入眉骨、有的射入大屁股,谁都惊慌失措,不敢乱动。 朱不三一手把所有“平安福针”的线尾都握在手中,再一扯高,每个“平安贵族”都狂呼叫痛。 原来排好的阵势一下子全都崩溃,只因为朱不三的劲力又岂同平常,那射进身体的“平安福针”,直深入体内,穿骨入内脏,只是轻轻一扯,已痛得全身抖颤。 好个朱不三把全体“平安贵族”都玩弄于股掌之上,随便轻拉一线,便有人叫苦连天。 刻意高举线尾,拉尽了线的距离,“平安贵族”只得将被插入的部位朝向朱不三高高翘起。 一时间被朱不三扯碎尽衣衫及裤的“平安贵族”大人们,非但人人剥个清光,而且有些被迫屁股向上,有些侧头、吊腿,形形色色、古怪逗趣,看得桃子捧腹大笑。 朱不三怒道:“哼,那个把屁股对着我的,嗯,好臭,一定是有屎要拉,他妈的懒人多屎尿,滚!” 一脚踢向光着的屁股,“平安福针”也就脱离了那人的臀部,只是那三枝有倒钩的细针,亦同时拉出了一块骨头、一些血筋、一块血肉,只痛得那人倒在地上呼天抢地。 朱不三笑道:“哈……不错呢,从此有两个屁股洞洞,一个拉屎、一个放尿,在茅厕可方便多了!” 好玩的朱不三,因为大家都把伤处对着他,一大堆赤裸的涂脂抹粉怪物肉帛相向,便索性大玩特玩。 这里一弹,那里一拉,杀猪般的叫痛活像一苜好难入耳的乐章,朱不三却是悠然自得,乐也融融。 朱不三对着天皇笑道:“挑你奶娘的笨,那些甚么‘贝合’有个屁好玩,天皇老兄,你也下来玩玩我这个‘平安杀猪叫’吧,包保一玩便迷上,待我先秦一曲来给你品评一下吧!” 突然大力一抽,数十人同时尖叫破喉,彷若鬼哭神号,脸容都扭曲,皮跳肉动,煞是可怖。 那一直定睛入神欣赏着朱不三与部下拼杀的平安大人,突然拍着手,双足更以脚尖走动,嘻嘻哈哈的兴奋莫名。 绕着朱不三团团转,一双眼眸充满着水汪汪的欣赏、感动,看得朱不三打了个寒颤,全身汗毛也竖起来。 朱不三怒喝道:“挑你爸的贱眼,有屁好看,是不是想要找个光滑、嫩口的去奸他三日四夜,我可大方得很,随便挑何好了,奸了以后快手杀掉,要胖的还是大屁股的?” 脚步细碎,纤腰款摆,若非喉头一大颗喉核,声音又娇得太刺耳,而且又高又大,真的会误会是个女子。 脚步移至被扯走一片骨肉、倒在地上呻吟的“平安贵族”,轻轻的抚摸他的头上秀发,又为他抹去眼泪。 突然双指插入眼眶,破目穿脑,五指紧紧扣着脸庞,那原已受伤的“平安贵族”身体如火灼热,热力扩散开去,不一会儿便焚燃起来,火化身体,连骨带肉,化作了一堆骨灰。 内力深厚,竟能一下子把骨肉烧成灰烬,平安大人的神功又岂同平常,朱不三也呆得当场—— 第八章天皇等啊等 “天皇帝国”以天皇为尊,自阶级制度萌芽以后,便一直不愿把权力下放,只尽量巩固专权阶级。 以外戚为生的势力为扩展权力基础,便在天皇大力协助下,开展了世袭的“平安贵族” 阶层。 在“京都城”内,一切在天皇身边的朝廷文武百官,都必须为“平安贵族”,不论在打扮、衣饰、动态、举止上,都要学习被誉为最高尚的“平安礼教”。 并非每一个外戚贵族都能成为“平安贵族”,每年到了春节“花祭”之期,平安大人便会主持考核。 从小便请来“平安贵族”指导学习“平安礼教”的家伙,百中挑一,才能进宫成为小官侍奉天皇,行之以年,要是表现良好的便会被平安大人一步一步提升更高官位。 故此,就算他日升至甚么高官爵位,当初也只是天皇脚下一个小僮仆,绝对百般服从。 “平安贵族”自成一派,俨如天皇的近卫家将,既神秘又古怪。只是生活实在太糜烂,为一般东忍、西浪所鄙视,而他们的活动范围也止于“京都城”内。 朱不三破了“平安人吉”阵,又把“平安福针”反过来对付一众“平安贵族”,但他却没想到,真正的敌人是平安人人,而大人所用的神兵,竟然是一堆骨灰。 骨灰如何能当神兵。 袖子舞起,旋卷地上骨灰,结成尖刀疾射向朱不三,挺刀一挡,当的一声大刀刀身弯曲折了下来。 骨灰反弹割向朱不三手上一大撮线,立断割开,数十“平安贵族”也就摆脱了控制。 以骨灰作神兵,委实千奇百怪,闻所未闻,朱不三抛了大刀,抢身而上一掌攻出。 平安大人舞旋骨灰转飞,结成厚盾,巧妙地截住掌劲,五指弹灰戳射,直刺朱不三右目,险险闪过,但已擦掉眉毛,甚为狼狈,平安大人却仍是气定神闲。 骨灰在双手内力牵动下,犹如一大堆浆水、黏土,任由搓圆捏扁,化作不同形式的神兵。 朱不三才险险站隐,平安大人已急动碎步,脚尖着地如鬼魅般移至身前,双手一张,骨灰竟化作一个大网,直网向头上。 “他妈的骨灰,看我一拳破你!”斗大的拳轰出,平安大人笑了笑,骨灰网罩下,骨灰碰到皮肉,竟便渗进了朱不三体内,一下子骨灰只剩下一小堆,还在平安大人手里把玩。 进入朱不三体内的骨灰哪里去了? 只见朱不三的骨头忽地暴胀了起来,骨灰钻入骨头,骨头也就随之“长大”了。朱不三成了肩阔膀圆,全身骨格体型也变得粗豪,但却是绝不平均,肩宽胸阔,下肢却仍是一般模样,显得特别滑稽。 平安大人掩嘴失笑道:“嘻……好看多了,好看多了,如此强壮体型,真的迷人至极,夸啦啦,夸啦啦啊!” 脚尖弹地跃至朱不三身前,双目迷死般醉心欣赏,竟张口便吻向朱不三的胸前。 急提内力欲逼出融入身体骨灰,惟是内力提至半途便顿然滞阻,连贯不了,愕然之际胸膛已被强吻。 “桃你妈叉鸡鸡,滚啊!”一掌拍打平安大人头颅,只是骨头都肿胀起来,气滞力缓,平安大人一闪便避开了劲掌。 平安大人一张雪白怪脸递在朱不三眼前,呵呵笑道:“朱大头,再过多一个时辰,待骨灰与阁下骨头凝结,从此这生,你便因此而变得笨手笨脚,关节不灵,刮肉生痛,苦不堪言呢!” 内力不畅,也就难以逼出体内骨灰来。朱不三很清楚打入体内的骨灰,在身体各处截住了脉穴流动,只急得汗如雨下。 脑后生风,重重一掌轰在朱不三背后“脊中穴”上,骨灰一刹那全霞飞射出体外。 朱不三盛怒下扑向平安人人,但却被救了他的小白一把拉住,怒气未能爆发,只好狠狠瞪着对方,彷佛要把这不男不女妖人吞下,嚼咬碎烂,方始平复心头愤怒。 小白漫不经意,倚在朱不三胸前笑道:“朱大头啊,别凶神恶煞吧,人家堂堂位高权重,要来跟咱们玩玩,可算给足面子了,你怎么不知感谢,还凶巴巴的,难看死了!” 劈头的一句,可把朱不三弄得糊糊涂涂了,甚么跟自己玩玩,小白究竟在说甚么? 明明是生死决杀,大家都危在旦夕,小白却是嘻皮笑脸、毫不在乎的样子,实在令人摸不着头脑。 小白伸手把朱不三的头发拨乱,嘻笑道:“朱大头啊,人家都笑你头大没脑,怎么真的头大生草,看不出箇中玄机来?” 场中谁都呆住,说朱不三笨,不明玄机,但朱小小、桃子等,不是也一样不明不白么? 头发被拨乱,烦上加烦,朱不三当然知道小白这天生神智者每每有出人意表之洞察能力,自己看不破箇中玄机,愈想便愈乱,索性不再去想,笑道:“小白啊,我朱不三当然是笨,否则又怎么会长成一头猪的模样?究竟有啥玄机,快说个明白吧!” 小白指着一直肃静不动的神山八代父子,淡淡然道:“大家都指摘咱们是甚么刺杀天皇的反贼,看啊,怎么把反贼带来的神山八代父子,却动也不动,他们是同党还是朝廷勇将呢?” 对了,原来一直没有留意,神山八代父子既不助“平安贵族”,亦不愿与朱不三等一同并肩作战,好奇怪。 要是他俩也认定小白四人是反贼,就应该联手狙杀,将功赎罪才是,怎么会一直安然无动于衷呢? 也许小白除了聪明以外,镇定的观察能力,加上分析力特强,也就是他令人折服的原因。 当朱不三冲动拼杀时,小白却冷静分析形势、处境,免得自己作出错误决定。 小白笑道:“只有一个原因会导致神山藩王父子,一同气定神闲的欣赏咱们跟‘平安贵族’拼战,答案就是战斗只是个考验,根本我们都没有被视为奸绌,这只是一个无聊藉口!” “要是我们连‘平安贵族’也不能杀败,哈……这又何须借助我们刺杀江川不死呢,只要‘平安贵族’刺杀不就可以了么?” 天皇、平安大人、神山八代、怨天世子都没有说些甚么,只细听着小白的分析,十分有兴趣的不断微笑。 小白再道:“惟是依此推论,可见大家对五十年没进过‘京都城’来觑见天皇的江川不死实在好怕,哈……我们真笨啊,接了这棘手的高难度买卖,笨极了!好危险呢!” 一阵掌声响起,拍掌声竟来自杀退了朱不三的平安人人。掌声代表了一个信息,小白猜得都没错。 小白走至平安人人身前,一手抚摸他的雪白脸庞,失笑道:“真可怜啊,这张古怪脸庞的背后,原来忍受了许多羞辱、耻笑,大人啊大人,小白真的好佩服你装神弄鬼呢!” 学着平安大人脚尖走动的姿态,又扭腰又摇头,小白摇曳生姿,一派忸怩造作的模样,看得人失笑起来。 小白把抹来的白粉又涂上脸,笑道:“堂堂大男人,为了哄骗那该死的江川不死,都一同来扮作不男不女的鬼东西胡混,又只陶醉于糜烂生活,唉哟,好苦的苦肉计啊!” 说到这里,连自认太笨的朱不三也醒悟过来,原来小白竟看穿了“平安贵族”的外表,都是假装出来。 他们一点也不因奢华而堕落,一切都是个“局”,要谁也认定天皇统治已腐败不堪,好长远的假局! 原来全都娇柔忸怩的“平安贵族”,忽地都僵住了脸,先前的婀娜多姿、眉开眼笑,都通通不见了。 换来是冷漠如霜,还我男儿气概,只有一个例外,平安大人依然以脚尖支撑身体走着碎步,眼眸仍然有一层的水意,情深款款,活脱脱就是女儿家的感觉。 小白笑了道:“怎么了,小白应该没有猜错吧!” 神山八代一直未动声色,对了,他又是在等。 小白、朱不三等是他推荐来的“外人”,刺杀江川不死这惊人大计,内里所包含的意义太繁复。 这些年来,为了削弱“江川藩国”的实力,不断鼓励他计划侵袭中土,终有一天,“江川藩国”会变得真空,那时就是实力最脆弱了,要破杀灭去“江川藩国”,就是最好良机。 以平安大人为首的“平安贵族”,不断制造出奢侈糜烂生活的表面感觉,令“江川藩国”疏于防范,以为敌对的只是“神山藩国”,把“平安贵族”、“武士”都不放在心上。 从小开始,天皇便“学习”昏庸,表面上把一切权力都交给“平安贵族”,终日只爱玩“贝合”的无聊玩意,让江川不死收买的平安小丑及其一众党羽不致发觉,以为天皇极其愚昧。 这一切一切,铺排了数十年,为的就是要对付那杀力惊人、已早有计划杀入“京都城”,取代成为天皇的江川不死。 一个五十年都未进过“京都城”,五十年来也没有外人见过他一面,五十年来竟好像销声匿迹的神秘藩王。 部署了整整五十年,今天终于愿意重临“京都城”,为的当然就是杀绝天皇与“平安贵族”,自立为天皇。 必须决杀的时刻来临了,神山八代与天皇并肩携手,要铲除“江川藩国”,便带来了小白等“刺客”。 事关重大,神山八代可以推荐,但决定权当然在天皇手里,他会信任小白、朱不三么? 会认为在武功上,值得投以信赖么? 深明箇中关键的神山八代,静静的留意天皇对小白等人的考验,默默的等,等待答案。 该做的都做了,等便是唯一应该做的事。 等,绝对一种艺术,是一种修养,神山八代这方面掌握得很好,时机未到,便耐心守候。 在等的过程中,不耐烦的人会弄出好多好多事情来,那就是你要观察入微,加以钻研的资料。 神山八代学习“等”,因为他面前的天皇,从懂事、继承天皇帝位以后,已等了近四十年。 扮作一个昏君,等待杀大敌人江川不死的良机,四十年来不能露出丝毫破绽。 原来,当一个伟大霸者,“等”是最厉害的神兵,沈不住气的,都是低能家伙。 “挑那奶娘臭烂星星,大家呆呆相对,等甚么啊?究竟小白是否猜得全对,快人快语,一句到尾。”朱不三仍然是最没耐性的家伙,冲动的他好想快一点掌握答案。 天皇突然转身,“平安贵族”又是一个接着一个俯伏在地,任由天皇踏在背上离去。 平安大人把纤腰扭来拧去,又追上前去,扶着天皇走出“大极殿”,四野立时变得一片死寂。 朱不三呆住了,嘴巴念念有词道:“这……算是甚么态度?好歹也应该有声交代啊,就这样离去了,跟着如何是好呢7我们留在‘大极殿’内吃饭拉屎等下去,还是甚么?” 朱不三没有办法,惟有走上前小白处,脸容满是疑团,他真的一头雾水。 小白笑道:“朱大头啊,人家是天皇身份,难道要他亲口对我们说计划刺杀江川不死么?他留下了答案就是!” 朱不三双手大力搔头,紧张道:“答案?这里哪会有答案?他走时是没留下半句话啊?” 小白用双手按着朱不三的头,一拧转,喝道:“你望见的不就是天皇留下的答案么?笨朱大头啊!” 答案?朱不三正好面对一直在等的神山八代,啊,原来他就是答案,他就会把刺杀行动说个清楚明白。 叶子随风飘落,洒满“大极殿”外的庭园,每一片叶子都有共同的特点,当落在地上,全一分为二。 刀影如花瓣,艳得自具伤情,红得莫辨人意。 刀势时而伤怀、时而追迥,交织出痛心悲苦,一片惘然,像一场美梦幻灭,都成泡影。 从刀光之中,可见豪气愤怒,杀仇飞舞,刀招一动,连绵杀斩,只攻不守,是拼杀刀法,也是拼死刀法。 这样的刀,已把个人杀力提升至极限,敌人不一定会死,但一定感觉得到这是朱小小最强的杀力。 要是连这样也杀不了不凡圣子,那只是朱小小学艺未精。 小白传授的这“绝情不绝刀”,一气呵成,尽把将会受伤而挑动的狂意刺激,都化成杀力。 这就是说,不论朱小小会被斩多少刀,他的刀依然不会停下来,甚至不会缓下来。 小白道:“以你的武功,跟江川不死麾下的九大武将之一不凡圣子相比,距离还是好远。要亲手杀他,唯一的方法就是拼命,昨天你拼尽才接连杀出一千二百刀,今日已是一千二百七十刀,杀力不断增强,能杀不凡圣子的机会也愈浓。” 朱小小低下头来,双手抚摸身上穿着的那件木盔甲,每一木块之后,都刻着水晶晶的情话。 每一回锻练这“绝情不绝刀”,朱小小都会把木盔甲穿上,用以刺激杀性。 他在水晶晶的坟前发过誓,那天杀的不凡圣子,一定要死,用自己的刀斩他碎尸万段! 眼泪又来了,从眼眶中滚了出来,掉在叶子上,失去了最爱的水晶晶,朱小小变得更为沈默,当然也更伤感。 三将中,朱小小的狂性最突出,也是最率直、最冲动,小白对他寄望甚殷,他能否破开心锁,唯一关键就是他能否斩杀不凡圣子。 杀一个比自己强人的人,能成功便能真正的面对未来,再不恐惧任何更大的压力,敢于挑战。 要雄霸天下,要回中土称皇,小白必须要有出色的将才辅助,朱小小可以成长,便是真正将才。 不久,他必然会面对不凡圣子,决杀的机会可能只有一次,不成功便成仁,故此小白不断的严格训练朱小小。 北风又吹来,叶子落下,朱小小的刀再出鞘,比先前更快、更猛、更气势如虹。 杀,杀不凡圣子。 朱小小的武功提升得好快,但在小白眼中,他却在想念笑梦儿,这朱小小当年抱回来给梦香公主的养子,是他平生所见,武学潜质最雄厚的天才,朱小小实在难以相比。 他日,笑梦儿一定一鸣惊人—— 第九章强奸可以吗 在“京都城”内,几近全国的达官贵人都居住在此,当富足、权势在握的人都聚首一堂,有一些东西是必须的。 这就是“色”! 色欲对“天皇帝国”来说,绝对是比敬神、宗教更加重要,你可以不去求神问卜,只信自己,但绝不可以不追求色欲,毕竟你只是一个人,一个生长在对色欲极为重视的国土之人,四周身旁每一个朋友、兄弟、父母,都爱色欲,你可以例外么? 平民百姓有他们一般的色欲发泄,但有权有势,又或是身上银两多的是者,在“京都城”内就有好多选择权。 “歌舞伎町”一带,有“吞料神杜”、“鞭美良辰”、“赤裸寿司”、“香液茶庄”等等,要多淫贱便有多淫贱,能想出来的色欲好玩方式,“歌舞伎町”都绝不会欠缺。 一批又一批的女奴,从四方八面而来,先要进入“皮肉学殿”里,过着极为规律化的学艺生活,每天都艰苦的训练种种卖淫、献色的神秘技巧,绝对训练严格。 在“皮肉学殿”里过了三年苦学生涯,把皮肤都保养得柔滑光泽,每走动一步、每个眼神,都慑人心魄,令客人不能自拔,把自我的色欲能耐提升至极限,这就是“皮肉学殿”的功劳。 为免因出卖肉体的“歌舞姬”出现生硬、羞怯的表情而引致客人不快,故此规定从事迎送生涯者,必须在“皮肉学殿”经过正统训练,要处处照顾客人需要,也明白任何处境的应变。 歌舞姬,是一种女奴最高尚的职业,更是极受尊重者,最出色者,成为前辈后,便会回“皮肉学殿”当导师。 把每一种色欲淫招,都化成系统性学问,“皮肉学殿”当然大受赞誉,也成为歌舞姬的精神支柱。 当然,整个“歌舞姬”界的精神领袖,更是备受传颂,人皆赞扬,这出身于“皮肉学殿”的小女孩,经过三年迎送生涯,其后被江川十兵尉赏识,封为九大武将之一。 甚至是一休神僧,也把“一休七绝”中“风流箭”相赠,令她威名远播。 从奴隶转化成官武,提升阶级,威震一方,歌舞伎将军俨如神化了的无敌战神。 快将展开的“富士神兵祭”排名战,全国上下的歌舞姬,都祈求歌舞伎以“风流”败走一切大敌,为歌舞姬界掀起高潮。他们不是永远只会被男人淫虐,也能压倒男人呢! 繁盛的色欲地区,被称为“歌舞伎町”,为的就是向精神领袖歌舞伎将军致敬。 歌舞伎只是江川十兵尉座下九大武将之一,但其受拥护程度已是如此震撼,由此可见“江川藩国”的势力何等庞大。 男人都爱到“歌舞伎町”,只要你是正常男人,你就有需要,最少来见识一下也无妨。 不正常的男人又如何,那就更加恭喜,这里甚么变态色欲玩意都有,只要想得出来,“歌舞伎町”便有供应。 一个勉强算是正常的男人朱不三,在深宵夜静时分,来到了“歌舞伎町”,他倒也被这里的“过分”淫乱吓得呆住了。 朱不三绝对是爱好淫欲的家伙,对“房中术”更是大有研究,但中土最好色的大淫虫,来到了“歌舞伎町”,也不得不摇头叹息,自愧不如,他奶奶的真贱! 那“吞料神社”,朱不三呆呆望住,真的不敢相信,从那话儿奔射出来的香液,竟然用途甚多。 “怎么啦?大开眼界了吧,看你这副两眼闪着绿光的淫枵,看来真的好想试个全餐啊?”桃子拉扯着朱不三的耳朵,只是这贪色鬼却早已入迷,竟浑不觉痛。 朱不三凝视了好一阵子,看得啧啧称奇笑道:“香液寿司、香液冷面、香液大面、香液饼……丢他妈的真过叉分,只要能吃进肚子里的,都加上香液,真恶心!” 桃子笑道:“不是好想吃么?对欲力大有帮助的啊,女的吃了能令皮肤更润更滑,嘻……好处多到不得了呢!” 朱不三道:“哼,我的香液多的是,用来卖每天可以卖一、两大瓶呢,不必了!” “哈……”桃子失笑道:“你的臭液半文钱也不值呢,人家用的是童子香液,童子都是吃素喝水长大,清心纯洁,那些才是补品香液啊,朱大头的是臭液,别奢望相提并论啊!” 朱不三看了一会儿,不少男男女女也进去“吞料神社”买来补品,而且即时香吃,还津津有味似的。 实在接受不了,便跟着桃子再往前走,继续经过其他变态的色欲场所,直至在“半炷香”的店铺前停了下来。 朱不三道:“娘子说要找的人,便是在这‘半炷香’之内么?”桃子点了点头,便领着朱不三进去。 只是丁方不过三十尺的店子,竟然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一、二百人,当中绝大部分都是色迷迷的男人。 桃子艳若桃李,当然备受注目,只是朱不三的凶神恶煞,怒目相向,却把一众商贾客人吓坏,不敢胡来。 店子内有一个高出地面三、四尺的舞台,舞台足足占了整个店子的三分之一大,看来也就是“半炷香”卖弄表演的地方了。 朱不三一手抽起了坐在前排的两个穿着得齐整的客人,推往后头,便与桃子占了左方前排一角的位置。 朱不三看到每一个来光顾的客人都露出极为饥渴的丑貌,忍不住问道:“这‘半炷香’又是玩甚么的?” 桃子冷冷道:“你不要管其他,依照我的指示去做便成,我没有命令,千万别妄动。” 得不到答案,朱不三只好托着腮,一同等待着精彩的表演时刻来临,“半炷香”插在台上,搞甚么鬼? 忽地一阵古琴音调奏起,似远似近,若即若离,甚是孤寂凄清似的,台下客人顿时双目瞪大,郡盯着台上那道出场门口的布幔。琴音就是从里面传来,好听到不得了。 突然古琴音调一转,曲调悠扬,布幔被掀起,在昏暗的火光中,朱不三揉了揉眼睛细看,吓得心儿几乎跳了出来。 全身披上白色袍子的她,闪闪缩缩的走出来,只见背上白澈的肤色欺霜胜雪,可怜的她急急燃着了台上的半炷香,便瑟缩在一旁,全身颤抖,怕得要命。 这个当然,她只有十四岁上下而已。 那件衣衫好短,把女孩双腿都露了出来,加上背上的大窟窿,色迷迷的变态客人,立时惊呼狂叫起来。 跟着,其中前、后、左、右近十个大男人,竟不知怎的,同时把身上的衣衫都脱个清光,继而冲上台去,把十四岁的可怜小女孩围住,都不停的在她面前把玩那话儿。 朱不三看得怒火中烧,不禁喃喃道:“丢他奶奶的贱种,实在淫贱得令人发指,待我上去把他们一个个都扔下台去!” 望了望桃子,却被她的眼神瞪了一瞪,早说过要听她命令行事,朱不三只好乖乖的坐下来。 桃子冷冷道:“这个是刚被买下来的女奴,还是处子,贱男人最爱玩弄、虐待的对象。” 朱不三愤然道:“这群禽兽,干吗围着小女孩不停把玩那短小的那话儿啊,真贱!” 桃子冷笑道:“是‘半炷香’的老规矩,处子少女可以先作挑选,众多的客人中,只要她一手握住哪一个小弟弟,该客人便可以成为入幕之宾,当下在台上弄个天翻地覆。” 朱不三讶然道:“甚么?即场当中干那回事?挑那妈叉鸡鸡,贱格!太淫贱了!” 桃子道:“当然不会如此简单,静心留意吧!” 等了一会儿,那小女孩并没有动手握任何一个贱男人的那话儿,十个贱男人立即在场中取出一些绳子,各自在量度自己的小弟弟,最长的一个贱男子满脸胡子,一口焦黄参差不齐的牙齿,屁股早已半塌下垂,腰间有着大鼓一般的大肚子,高举着绳子舞动起来。 输了的九个贱男人下台后,好戏便立时上演。 只见那大胡子如狼似虎的扑向小女孩,竟肆意撕碎衣衫,就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强奸弱小的她。 “快啊,半炷香已烧了一半!” “加油,大力一点,哈,真笨。” “哈……好痛快的肥猪,可惜我比他短了半分,真倒楣。” “今日被奸的纯情多了,但哭声好像并不够凄厉!” “听到没有,先掌掴她,丢他妈的不用怜惜啊!” “我要从后头进去,哈……对了,抬高她屁股!” “都撕碎了,一丝不挂,呵……不错的妞儿。” “这丑胖子真走运,又奸一个。” 台下的客人捧着酒笑得嘻哈倒绝,欣赏着妙龄女孩惨遭大胡子强奸,竟拍掌和着。 女孩挣扎了好一会儿,那半炷香只剩下很短但仍可以烧,大胡子一时激动起来,一巴掌掴得女孩满天星斗,竟张口便咬向她下体。 极力挣扎的女孩死命把双腿夹紧,又扯头发又用脚踝去撞,惟是力气当然仍比不上大胡子,终于被按倒在台上。 犹如一条大肉虫要钻入女孩身体之内,大胡子双手拉扯着女孩双手手腕,仆在地上,用头顶开了两脚大腿位置,一寸又一寸的向上移去,努力到不得了,看得台下众人大呼叫喊。 朱不三真的好想上台一掌把他轰下来,只是身旁的桃子一直冷淡漠然,无可奈何下,只好看着禽兽强奸。 身旁的一堆客人,竟忍不住都伸出手来,把女孩的左、右手紧繁按在地上,协助大胡子强奸女孩。 “快啊,奸他妈的痛叫狂嘶,时间到了!” 大胡子得到客人相助,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回望那炷香,已快烧到尽头,那话儿再也忍耐不了。 双手高举女孩的腿,把下半身抬高成斜位,又大力把双腿分开,瞧得人惊心动魄。 大胡子怪笑一声道:“哈,最后一击,就在烧尽半炷香时强奸成功,我来了!” 挺腰插进,台下立时响起雷动掌声,哪知四周又突然寂静,他妈的,失败了! 女孩的腰力委实惊人,当在最后关头,那话儿冲上来,她半空中挺腰闪高,位置因而就偏离了。 一击不中,布幔之后突然响起一下鼓声,场中的大胡子以及每一个客人都立时垂头丧气。 那炷香当然亦都烧完。 女孩带着甜美的笑容站了起来,拿出香巾为大胡子抹汗,又拉着他的手,必恭必敬的向台下客人敬礼。 跟着快快乐乐的跳了一阵轻巧舞步,彷佛先前那震撼人心的强奸已抛于脑后。 跳完了,便拿起小盒子,走到台下去,向每一位客人拿赏金,不停的点头道谢,礼貌周到。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朱不三看得目瞪口呆,简直完全不能理解。 怎么可能,一个刚才险些被强奸的少女,竟会突然变成欢天喜地般,这……算是甚么道理? 桃子摇头道:“这就是‘歌舞伎町’的好玩之处,女孩子就是在‘皮肉学殿’训练出来的优异生,老板把她买了下来,每夜作压轴表演‘强奸处子’,以半炷香为限,奸不了的话,全场人客的收费加倍,成功了则人人免费,因此大家都特别紧张。” 朱不三愕然道:“甚么,原来一切都只是疑幻似真,强奸只是表演的一部分,他奶奶的好逼真啊!” “这个当然了,否则又如何能吸引大批捧场客呢!强奸少女这本来已是刺激顶透,加上押上当晚消费,刺激性更甚,故此每夜均坐无虚席,人人疯了似的寻求色欲乐趣。” “但些表演最重要还是有‘皮肉学殿’在背后,不停的训练出能耐惊人、能装出极为痛苦表情的女孩子,连哭哭啼啼也真切动人,这样才教客人看得紧张刺激,为她着急,对嘛,笨相公!” 朱不三就是其中的表表者,先前真的以为女孩被惨无人道的当众强奸,心头异常难过。 岂知原来一切只是个假局,女孩子事后欢天喜地,奸完还要轻歌妙舞,不知有多轻松。 桃子笑道:“老板们要天天赚一大堆银两,那便必须有难以轻易被奸的少女,不断吸引客人。往往奇招百出,在最后关头逃出生天,仍是处子,那日后她便更能吸引爱挑战的客人前来。” “他妈的真好过瘾,淫贱中又大有学问,真教我五体投地,贱啊,‘天皇帝国’的人实在贱到不得了!” 朱不三终于明白了一切,也就在内心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此荒诞纵欲的贱国,真的太过分。 自己那副德性如何算是淫贱,相比这国家的人民,每一个都比自己荒淫百倍,当真自愧不如。 朱不三道:“娘子,你带我来见识,可又有何目的,你……不是爱上了一样的游戏,要我学习强奸你吧!” 桃子突然一阵脸红耳赤,伸手扭得朱不三耳朵都几乎甩掉,怒道:“说甚么鬼话,我要你来是替我杀大仇人的一条狗!” 朱不三愕然道:“谁啊?” 桃子冷冷道:“是这‘半炷香’的老板——犬养乃珑,他出来了!” 布幔掀起,一个前额半秃,头上扎发,鼻子下、唇上的中间位置,留有一小撮胡子的色迷迷五尺三寸矮个子,带着痴笑现身—— 第十章香液大肉包 台下响起欢呼声、掌声、尖叫声,群情激动,大家都迷上了犬养乃珑的“半炷香”玩意。 布幔后先是之前的女孩走出来,穿上了密密实实的庄严和服,挽住了犬养乃珑臂弯,一同向台下客人再来个致谢鞠躬,一个转身,原来女孩后面的“风光”又是另一回事。 从背项到屁股处,完全的无遮没掩,有一个大窟窿,要是干那回事,真的十二分方便。 说是出来谢幕,其实就是再一次诱惑客人,好想客人记住,这处子犹未被奸,有兴趣的,千万别错过。 继而再又鱼贯走出五位一样服饰的女孩,个个纯洁可爱,所穿着的和服都刻意在不同部位露出诱惑感觉来。 合共六位台柱,全都是“皮肉学殿”的一级优异生,个个在“半炷香”都未曾被强奸成功过。 六位青春美貌的处子,瞧得台下客人如疯似狂的尖声嘶叫,可见为了要追求“强奸乐趣”,一偿心愿,这群禽兽必定晚晚自动前来献金,这“半炷香”必然大收旺场,金钱滚滚而来。 矮个子犬养乃珑不停带着六位女孩亮相谢幕,六位少女全弯下身,把屁股向后翘高。 淫贱的犬养乃珑走到后面去,作状的以下体顶接冲插,女孩们极为合作的作出种种淫贱娇啼,看得台下每人都热血沸腾,巴不得立即跑上台去,一一来个霸王硬上弓。 “哈……明天又是六位仙子其中之一当主角,快来奸吧,好有弹性的屁股,好痛快的刺激,大家都等着你来赐给极乐啊。只要在半炷香烧完前,把那话儿放了进去,就算是成功强奸,妞儿会陪你三日三夜,千万别错过刺激好玩的‘半炷香’啊!” 犬养乃珑高呼一声,六位俏女孩转身把裸露的香臀都对向台下客人,不停的以极具诱惑的姿态扭动,跟着便转身回后台去。 每个客人都冲上前去摸呀摸,摸一摸大腿内侧、抚一抚白玉一般的香臂,千万个舍不得。 大家都肆无忌惮的在台下伸手乱摸,犬养乃珑此时却竟然看到一大头肥猪,毫不识趣的走到台上去。 原来正要散去,台下密密麻麻的客人,都忽地呆住,纷纷注视台上,突然一同怕起掌来,而且尖叫欢呼。 干甚么?又欢呼甚么? 犬养乃珑摸一摸他鼻下的一小撮胡子,笑道;“老兄看来并非‘天皇帝国’中人,竟不懂‘歌舞伎町’的规矩。” 一派阴森险诈的模样,犬养从头到脚,慢慢的看着,把走上台的朱不三当作好玩的玩偶般。 “哈……好啊,先折断肥猪四肢。” “犬养,上一回你逼他吃掉自己那话儿,今天也要干一样精彩的事,别令咱们失望啊!” “肥猪,你死定了!” “奸他,鸡奸这肥猪,嘻……好新鲜囉!” “多谢你啊肥猪,多谢你带给我们馀兴节目。” “挤他妈的奶出来喝个饱,哈……肥猪的奶头好大呢!” 比先前更为激动的情绪,可见大家都好想有人破坏规矩,大胆的走到台上,让犬养乃珑任意鱼肉。 朱不三对一切看来不闻不间、毫无所觉,只走上前问:“凉子被你卖到‘江川藩国’,你还要骗走一切卖身银两,害得她一家人依然贫困,凉子的父母就因为大病没钱治不了,白白断送在你这无良贱种手上,你来说,你应该死多少次才抵得了罪?” 犬养恍然大悟,微微笑态挂在嘴角道:“呵……原来不是无知犯禁,而是来杀我的复仇者,嗯,一定是那凉子的姐姐桃子了,你……唉哟,怎么桃子会挑上你这块大肥猪肉啊!” 四周顾盼望下台去,果然就见到桃子默默的站在一旁,散发出冷漠的杀意,来者不善啊! 犬养突然走前一步,指着桃子说:“各位,今日加插一段故事,害大家多耽误一些时间,千万别怪责哩!” 台下的客人最爱是非仇恨,看见桃子、朱不三的杀气腾腾,预算不久之后定然大打出手,厮杀刺激,全都安静期待,犬养乃珑说的客套话,大家郡当作耳边风。 犬养笑道:“五年前,有个还未足十岁的小妹妹凉子,突然找上门来,唉哟,真伟大,她要求我把她卖个好价钱,说甚么爹娘大病,必须银两来医治。” “我先请她坐下,又请她吃了个大肉包,弄了半天,便把卖身契签好了,天啊,我敢指天发誓,我犬养大老板,绝对没有吞掉卖身银两,银两都双手捧给了俏凉子呢!” 朱不三怒道:“挑那妈的胡说八道,跟着你却又在签好卖身契后,把银两都夺回去,还锁住了凉子,把她送到‘江川藩国’去,交由那大贱种江川十兵尉去淫虐玩弄。” “天啊,天啊,蛮不讲理呢!”矮个子犬养乃珑不断作状捶胸,好像受了无尽委屈似的。 犬养突然变得愤怒异常,指着朱不三的鼻尖,喝道:“挑那妈的笨蛋,卖身的银两早给了,但她吃的那个大肉包,是最昴贵的‘香液大肉包’,我那话儿的精华全在内,凉子当然要结账,把卖身的银两都交还付清,哼,吃好东西不用付钱么!” 台下立时哄堂大笑,嘻哈不停。明显不过的骗局、诡计,凉子不知就里卖身,还惨被骗走一切银两。 这犬养乃珑是个恃强凌弱、一毛不拔的大贱人,凉子碰上了他当然是会吃大亏。 台下的桃子冷冷道:“你这‘半炷香’,还包括贩卖女奴的交易,幕后控制就是江川十兵尉,你只是一头狗,没说错吧!” 犬养乃珑从腰间缓缓抽出一双长刀,杀气腾腾,冷冷道:“就算是头狗,也绝对是一头好色的狗,而且不拘男女,来吧,让我先奸杀你这头肥猪,再奸杀你,哈……” “好啊,终于有好刺激的强奸表演了!”台下客人最爱看强奸变态情景,纷纷喧哗呼叫,欢喜若狂。 犬养的双刀不停挥舞,两道金蛇灵光急动,杀! 一刀斩脖子,另一刀刺丹田,犬养刀法疾急,甚为凶残狠辣,两刀出击,竟然都斩、刺中朱不三。 如此轻易便杀掉敌人,犬卖也有点意外,但意外却不止于此,最令他诧异的是两刀都劈、刺中了,但却都破开不了皮肉。 不断再吐力压下,啪啪两声,两刀竟然同时折断,愕然之际,眼前的朱不三竟对自己笑了笑。 “啊,你的脸庞有血!”朱不三笑道。 下意识的伸手去摸,朱不三的拳此时才轰出,如天雷轰向面庞,立时爆血碎骨,痛得犬养乃珑倒在地上呻吟。 朱不三怒道:“丢你妈的贱种,要一并奸杀我俩么?好,我把你轰得全身骨碎肉裂,再找来十头八头臭猪来奸你,看你还有兴趣玩甚么强奸变态?来吧,打叉爆你!” 拳劲再轰出,忽地眼前一阵烟雾爆出,白茫茫的一片挡住朱不三视线,台上的犬养乃珑不见了。 “是‘东忍’的忍术而已,那家伙定然混在人堆中,把他揪出来再打,然后才杀!”桃子在同一时间,已跃到大门位置,把去路封死,不让犬养乃珑逃去。 二百多人的屋子内,人挤人密密麻麻,要从中找出躲藏在内的犬养乃珑,确实好头痛。 朱不三张目四望,台下二百多对眼睛又望上来,找来找去也毫无头绪,甚是苦恼。 “蠢猪,他妈的想要找出我来么?太笨的你哪有好法子呢?放弃吧,老子可不怕你呢!” 声音好粗,竟不是出自犬养乃珑的口,本来台下的人都怕了朱不三,但现在怎么却胆敢为他说话呢? “这样吧,我的六个妞儿,给你挑一个带走,算是赔偿好了,别再烦我,滚呀!” 朱不三看着左方一人,他的嘴巴张开,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飞身一手把他拖出,喝道:“你是谁?定然是那贱种的甚么同党吧,快说,犬养躲在哪里?” 吓得全身颤抖的客人,嘴巴活像硬化了似的,如何也说不出话来,只呆呆地望着凶神恶煞的朱不三。 “笨头蠢猪,骂你的是我啊!” 声音又转了在左边身旁的高个子发出,朱不三回身正要抓向他,身后、身前、身边,却又接连不断有声音来烦。 “死蠢猪,要骂你的人多着呢!” “你犯众僧,人人要骂你杀你,哈……” “我们都是厉鬼上身,蠢猪,怕得要命了么?” “哈……我在哪里呢?” 声音不停的自四方八面传来,所有发声的人,郡只是张大了嘴,没有说话,声音却偏偏像是他们发出的。 桃子道:“是‘东忍’的‘忍术传音’,小心犬养就在身旁,伺机偷袭,别被乱了心神!” 只是简单的一句关心,对朱不三却是受用非常,天啊,就算是为你赴汤蹈火,那又如何呢! 朱不三向桃子点了点头,再细看四周,原来“忍术传音”是把声音震入身边的人,再震动紧贴他身边的另一人,一个传一个的,以内力传震声音,话声便传了开去。 内力牵引下,到了最后一个目标人物,内力便向上传送,震动该人声带,自己要说的话,便会从另一人口中说出来。 话声此起彼落,受了伤的犬养乃珑,毫不收敛,依然是不断揶揄朱不三,又极尽悔辱。 “桃子啊,你应该也来吃我的‘香液大肉包’啊,吃饱了我再请你吃我的大肉肠,呵……你一定回味无穷哩!” “你的妹子已长大了,哈……江川十兵尉一定会好爱她,每天都玩弄一下,世子的手段比我高明得多,唉哟,你应该多谢我把你妹子推入欲海中当个性奴,好刺激呢!” “但……我又怕凉子忍受不了苦练,早一命归西了,桃子啊,她的鬼魂找过你没有啊?” 不断的骚扰,贱话说个不停,桃子只能寄望朱不三,终于,她看到朱不三笑了。 喜形于色的朱不三,若非已有十足把握能抓回犬养乃珑,定然不会随便傻笑,犬养,你死定了! 桃子正感到喜悦之际,却被一阵异味刺鼻,场中众人也同样感到一样的恶心难闻气味阵阵传来。 “朱不三放臭屁!”已曾在“天野神鹤岛”上领教过的桃子,心里在想,原来朱不三又以臭屁放出病毒。 场中不断传来咳呛声音,局限在窄小的空间之内,臭屁充斥,不少客人都咳呛得死去活来。 突然一声凄厉嘶叫,人丛中弹射出那一直隐藏起来的犬养乃珑,直飞往台上,竟向朱不三下跪。 那沙哑的声音犹如倒下一大碗沙入咽喉,教他说话时含糊不清,喃喃乱语,好生痛楚模样。 “教……我……好……痛……裂了……裂……!” 场中所有的客人都看得目瞪口呆,这犬养乃珑的咽喉竟肿胀了起来,脖子如头一般的大。 头颅跟颈项成了一枝铁柱般,笔直而立,怪模怪样好难看。更甚的是脖子胀大了还不停渗血。 朱不三笑道:“哈……多嘴的家伙,你没料到暗里说话也会着了我道儿吧,呵……活该!大家来啊,你们不是都爱看古怪的东西么?这大头怪物快要死了,来先睹为快吧!” 病毒在犬养乃珑颈项里不断扩散,脖子继续胀大,甚至已比头颅更大,看来快要爆裂似的,实在非常可怖。 朱不三一手推开犬养的头,上身太重,也就立时倒了下来,哈哈大笑道:“大笨蛋,你要以内力作‘忍术传音’,便必须加紧吐纳呼吸,老子的臭屁已慢慢放出,只有你一个因加紧吐纳而吸得比常人多一、二十倍,大家只是咽喉微痛,你嘛,呵……死定了!” 好个朱不三有了上回放屁败敌的经验,稍加转化,便暗里放屁对付躲藏了起来的犬养。 咽喉受不了病毒入侵,不停的渗血,撕心裂肺的痕痒,犬养再也忍不住了,双手不停的去抓脖子。 “主人……十兵尉……来了,我只是……奉命……饶……命……!”病毒把犬养乃珑折磨得叫苦连天,十指插入咽喉,好想把痛苦停止下来,一块又一块血肉被十指抓下来,但痛苦依然不减。 刀光乍现,脖子与头颅分家,得到解脱了,桃子一刀为这仇人作个了断,今夜的表演也就到此曲终人散—— 第十一章神殿的绳宠 天又在开花。 洁白无瑕,婉转成水,轻轻托于掌中,捉得紧却是留不住! 雪花在“歌舞伎町”飘啊飘,降在每个人的头上、身上。 染得大家都白斑班的,亮丽而纯真。 可惜,男的、女的,在“歌舞伎町”出现,一定不会纯情到哪里去,他们的心都是极败坏的。 对色欲的追求,已近麻木。 对享乐的执迷,已痴成狂! 在“歌舞伎町”的寻芳客,已不能再接受平凡的淫欲感觉,要满足这群客人,要尽量变态、疯狂。 有疯狂的客人,便有疯狂的歌舞姬,只要有银两,要多疯狂都会双手奉上,否则只有被淘汰。 纷飞的雪花为原来已热闹非常的“歌舞伎町”,带来了阵阵欢笑声,客人跟歌舞姬们都在掷雪球互相作弄。 传统的老话,雪花不会令大家纯洁起来,雪球却令我俩冲动起来,再来唉哟又再来。 在大道上追逐的男女,男的把雪球塞入女的亵衣之内,女的把雪球塞入男的下体,哈……好玩顶透。 乳房、那话儿被刺激起来,好想干那回事、好想就地解决,不少男女都相拥热吻。 雪夜,千万别到“歌舞伎町”,否则会被奸! 当然,不被人奸,也许会好想奸人。 朱不三与桃子离开了“半炷香”,在“歌舞伎町”的大道上走,四周都是狂吻乱摸的男女。 淫声此起彼落,就在身旁擦过,朱不三这原来就是大淫虫的家伙,欲念高涨,只好咬紧牙根忍住。 身旁的娘子,一双翦水的瞳孔,如一口清澈的古井,竭力的不去望它,但偏偏更是想它。 比艳丽更是艳丽、比清纯更是清纯的桃子,在异地相遇,又机缘巧合结为夫妻,这是朱不三平生第一次未没用计,便娶来艳色无双的妻子,朱不三是真的迷恋桃子。 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喜,每一种姿态,都是一种风姿,牵动着朱不三的心灵,跌荡不定。 朱不三好想拖着桃子的手,在浪漫的雪夜漫步,为她拨去发梢上的雪花,为她呵气带暖。 只可惜桃子说过,等到她六十岁老了,他才可以碰她,朱不三内心早已决定,好,就好好的等到哪一天,操个不亦乐乎,哈…… 原来,真正的爱可以好伟人,会绝对服从所爱的人,只要她喜欢便成,一切依你的就是了。 啊,忽然手心传来一阵暖意,好暖、好暖,是……是桃子的纤纤玉手,她…… 主动的握着朱不三那肥大手掌。 天……啊,她还慢慢的倚偎着朱不三,把手穿过朱不三的臂弯,头儿轻搁在朱不三肩膊上。 万缕柔情,犹如一朵娇俏、娇羞、娇美的雪花,不胜寂蓼,要倚在朱不三身上取暖。 欢迎,请放心取暖,你是那么令人爱不释手、我见犹怜,融了,融入体肤,侵入骨肌。 雪夜好漫长,可惜“歌舞伎町”的大道太短、太快走完,短暂得令人失落。 往北的方向是回去“天皇神宫”的路,但桃子却像醉了般拖着朱不三往西走去。 好啊,最好是转一个大圈,走他三个月才回头,待雪融春来,才折返“天皇神宫”。 从口腔喷出来的白雾,令四周更像幻境,没有对话,只互相不停的在喷气,仰首望着落下的雪花。 疑幻似真的依偎相傍,朱不三轻轻拥着桃子,把手搭在她的香肩上,那娇柔的感觉一如水珠滑过凝脂。 桃子突然轻轻侧过头来,合上了眼,把香唇送到朱不三的嘴前,轻轻吻了一下。 北风、晚雪、温柔、爱意,朱不三再也不愿按捺住激情冲动,吻,吻了下去,深深的、痴痴的。 桃子微微仰着秀颔,闭目迎吻,眼睫毛闪动着梦幻的馀颤,一阵馥郁体香,教人心旌荡漾。 从轻吻到热吻,轻拥到抱拥,忍不住、禁不住,吻了又吻,吻完又吻,双手也禁阻不了。 那柔腻的玉峰,好暖。 桃子发出荡人心魄的呻吟,动听娇柔,欲火被燃亮。 迷迷惘惘中,二人拥着对方,也不知如何就走进了“歌舞伎町”附近的一间“行宫”。 这些“行宫”,是方便“歌舞伎町”顾客而设的,充满温暖的小天地,想要胡作非为,那就最适合不过。 那深情的一吻还是没完没了,两人倒在地上,脸贴脸的相距好近,桃子好像醉了一般,闭目娇喘吁吁。 气息已可对流,香气教欲念更是贲张。那闭花羞月、完美无瑕的五官,灯映花容,柔弱无依。 轻若无物的娇躯,热烫得可以,看得心乱如麻之际,那软若柳絮的身子,突然转过来拥入朱不三怀里。 那坚挺的酥胸,怎舍得移开,双手不停也不由自主在搓弄,如灵蛇一般缠上了。 低喘的娇吟,教欲火高升,来吧,给我满足。 窗外还有雪花,窗内,有的是小血花! 长有光滑而润的指甲,随着荡人心弦的喘吁声,在背肌上留下了血痕,跟着是最动听的折腾呻吟。 轻呼嫩啼,似是小鸟惊梦,微痛的感觉透遍全身。 更深入的去探索,去开拓更深的爱。 如火如荼的一刻,如幻如梦的第一回。 在地上放荡犹如“半炷香”的小妖精,要征服她绝不容易,幸好朱不三的欲力强盛。 大汗涔涔而下,在脸上不断爬动,那征服的傲气在激动着欲力,在提升那刺激。 一颗珠泪从纯真的艳容流下,她倦慵的美颜,乍惊还喜,朱不三看得心在偷笑。 像抚摸一朵雪花一样,好怕她会溶化消失,不用等到娘子六十岁,你也好想早一点成其好事。 望着窗外雪花,春天来了,朱不三在笑。 笑的时候因为心甜,甜蜜的回忆,回忆着先前如梦似幻的温暖感觉,每一个细节,都值得仔细回味。 梦中一再相拥,缠绵又再缠绵。 今夜来到“歌舞伎町”,竟然大有收获,也许以后夜夜都来赏雪吧,这里令人毕生难忘啊! 光芒射来,怎么睁目难视,当朱不三再醒来时,已是日头当空,晨曦来临。 桃子还在熟睡,好,再细看一下她的俏丽娇容。 拉开被褥,朱不三惊讶骇然,怎么不见了,卷着的只是厚被,内里原来竟空无一物,哪里有桃子? 桃子,哪里去了? 是“半炷香”的人来袭,把她掳去了么? 不,要是推测不错,那群笨蛋怎会不伤害自己?对了,是桃子独自离去了,她干吗要走? 一阵不寒而标的冰冷感觉龑上心头,朱不三已感到有点不妙,只是他并非小白,分析力、联想力都差劲。 想,快想,桃子哪里去了? 雪花仍在舞飞,寂寞街上有寂寞之女。 桃子执着佩刀,一直往“上贺神社”走去。 神社之外,偶尔响起了几声孤独的犬鸣。 黑路上隐隐见到数十团微光,那全是挂在神社大门外的灯笼火光,耳畔也同时传来阵阵喧哗。 不知哪里又传来一声野犬长嗥,黑夜的凄凉中,有着无情怒吼,是因为甚么? 难道“上贺神社”发生好可怕的事? 神社之内,活像大白天一样,火光熊熊,热闹得有点儿过分,竟挤满了五、六百人,都在狂欢豪饮。 这“上贺神社”原为奉祀雷神,乃“京都城”最古旧神社之一,历史悠久,在民众心目中的地位也最为崇高。 当有达官真人前来神社拜谒时,两堆五尺高的圆锥砂山,由来访真人撒砂净道,以示恭敬。 殿内除了用作祭礼之外,也是“乌相扑”的尊贵圣地。 相传某年天皇为平定外乱,乘战船出国,天空上有众多乌鸦相随,不停高叫助喊立威。 由此演变,武士都习惯在阵上扮作乌鸦叫喊,以增强冲杀信心,先把敌人吓倒,再图拼杀。 其后得天皇批示,把武士这种战斗形式改良,变作一种武斗技法,是为“乌相扑”。 一对武士在指定绳圈中互冲对攻,只要其中一方先倒下又或被推出范围以外,便算是败。 “乌相扑”逐渐成了武士及其他忍士、浪人较技、拼杀的比斗力式,以较有规则的公平方法,来定夺胜负。 经天皇批示,“上贺神社”便成了“乌相扑”决战神圣之所,每月的首三天,从日到夜,都有“相扑祭”展开,一个又一个的战士,为了逞强、冀求获得贵族的赏识而战。 这夜,已是三日相扑战结束之期,然而“上贺神社”依然满是观赏“乌相扑”的捧场客。 不少还带备有大笔银两,要好好的赌个疯狂。 挤满观众的神社内,高高在上筑有“大观台”,上头两位是当时得令的人物,谁也不敢招惹。 满头白发,把身体完全裹在斗篷之内,一双血目凶狠歹毒,犹如丛林内伺伏的毒蛇,随时噬杀。 他身旁十尺之内,从来没有男人,就算有,也一定是已死的男人。只要贴近他十尺之内,那人便死定了。 江川十兵尉,十尺之内杀无赦! 五十馀岁的大杀神,自出娘胎以来,祖父江川不死便一直隐居于“神棺”之内,他懂事以来就执掌“江川藩国”的一切。 究竟是他要当天皇,继而攻打中土,雄霸一方,还是真正幕后操纵者是在“神棺”内的二百岁“江川不死”? 没有人知悉内情,五十年来,就算江川不死有话要说,也只对孙儿一个人诉说,只有十兵尉知悉一切。 就算是九大武将,也全都是江川十兵尉在位时所笼络、培养的强大杀将,连他们也没见过老不死。 甚至是说话也没听过半句,故此有人就说其实哪有二百岁还没死的人,老不死其实已死,只是唬人伎俩罢了。 十尺之外,能与江川十兵尉并排对坐的,当然是“京都城”内了不起的人物,此人头尖额窄,八字眉低垂,双手藏于阔袍大袖之内,打扮跟“平安贵族”一样。 原来笑脸迎人的家伙,就是朝中地位显赫,足以跟平安大人相提并论的平安小丑,也就是“江川藩国”在朝中的合作夥伴。 平安小丑以扇子半掩遮脸,嘻嘻笑道:“恭喜啊世子,你的‘绳宠’愈来愈精致了,我不依哩,我的‘绳宠’远不如你啊,绳鬼子,你……真丢脸啊!” 身旁一个只有四尺七寸上卜的赤裸纹身汉子,当下吓得跪在地上,不停磕头谢罪,几乎哭了起来。 斗篷内的血目闪了闪光芒,原来站在老远三十步之后的一个打扮成歌舞姬的强壮女人,便走到平安小丑身前。 平安小丑用扇子轻轻戳了来人乳房一下,笑道:“歌舞伎将军啊,小心呢,‘绳宠’好怕被弄痛的啊!” 原来这一脸冷傲,杀气腾腾的,便是‘歌舞姬’的精神首领歌舞伎将军,也就是江川十兵尉最宠信的将军。 轻轻抱起“绳宠”,只是柔和微力轻提,“绳宠”都已不断颤抖,那极尽诱惑的淫啼娇吟,教人骨软心动。 恭恭敬敬的把“绳宠”抱了给十兵尉,当下退回三十步后。十兵尉从来不喜欢懂得武功者在他十尺范围之内。 “绳宠”,“天皇帝国”的最出色手艺作品,赤裸的妙龄少女,被绳子扎紧、欲仙欲死的快感娃儿—— 第十二章大人说得对 以细小的绳子,分别捆扎少女身体的每一部分,当绳子扎繁,每寸神经都在极度紧张状态。 只要绳子扎着的位置恰到好处,只稍稍拉动一下,被扎着的少女便会娇啼淫呼,教人心痒不已。 “天皇帝国”中的富户、贵族等,都会养有深懂绳扎技术的绳鬼子,为他们效劳。 不同的绳扎技术,会令主人在扯动绳子时听到被扎的少女呼叫不同声音,也就会有不同的感受。 对大户人家来说,能因绳扎技术高超,而致被扎的少女发出原来如何也叫啼不出来的春声,在朋友面前炫耀,便极有面子,故此绳鬼子的技术每每能令主人脸上贴金,地位异常崇高。 而那些被绳鬼子作试验的女奴,要是主人对“作品”毫不欣赏,被责备辱骂一番后,对女奴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了。 由于绳扎太紧,会勒伤或勒毙女奴,故此必须恰到好处,既能教女奴啼叫得动人心魄,又能不伤皮肉。 被绳鬼子选中的女奴,受到强力捆扎,放在主人身旁供作玩弄,统称为“绳宠”。 两个养有“绳宠”的主人,一同拿出新“作品”来互相欣赏、比较,是一种相当普遍的风气。 放在江川十兵尉身前脚下的“绳宠”,两只眼眸水灵灵的竟散发出许多依依柔情来,看她才十四岁上下,小额匀称,白净羞涩,头发很长,最动人的,是有一种深深的忧郁。 楚楚可怜的神态,看得每个男人都为她担忧,好想为她分担愁苦,好想吻她、爱护她。 绳鬼子就是因为她的特别愁态,令人一看不能自拔,故刻意挑选弄成“绳宠”,献给十兵尉前示好。 扇子后又露出平安小丑的令人失笑半张白脸儿,好像偷看江川十兵尉如何凝视“绳宠”,露出色迷迷的目光。 十兵尉伸出左足,脚板擦着“绳宠”嫩嫩蛋脸,突然身后立即走出来三个上身都用红绳扎得紧绷绷的的“绳宠”,争相走上前去,立即下跪,小心的一口又一口舔主人的脚板、脚趾。 舌头儿相当灵动,舔得细致分明,十兵尉偶尔用脚趾拉动一下众女身上的绳子,淫啼痛叫立时传来。 此起彼落的欢声中,享受着“绳宠”的舌头舔净脚板,原来那平安小丑的“绳宠”呆在当场,不知所措! 平安小丑慢步而前,把那忧郁“绳宠”交回绳鬼子手上,双指一弹,“绳宠”的胸骨碎裂飞出,穿入心脏再破体射穿了绳鬼子的心,两人双双倒地死去。 平安小丑再上前俯伏在十兵尉前,以小扇子挡着脸庞,说道:“小的‘绳宠’只有外观而不懂同时服侍,比世子的相差合止十万八千里,此后必继续努力,才敢在世子面前献上。” 一连串的诡在地上磕首声,咚咚作响,直至头破血流方才停了下来。抬头再看十兵尉,一双眼已转得较为平和,平安小丑才吁了一口气,总算避过一劫。 原来这江川十兵尉为人最是小器,每次要人比斗一定要赢,而且要对方输得五体投地、甘拜下风。 最好便是败了以后又磕首又拜,声泪俱下的恳切哀求,这样才能满足他极度自大的野心。 稍有不满,仇恨心极重的十兵尉便会不动声色,却突然会命人好好整治不识趣的家伙。 总而言之,江川十兵尉极为好胜,要人人都败在他手上,但他看得起一同比斗者,全都是地位非凡之辈。 看着一个又一个大官、武者,在自己跟前一败涂地,哭着向他哀求饶命满足了他变态的好胜。十兵尉感觉他就是真正的天皇,是这片大地的主人,谁想要生存下去,都必须得到他的批准。 十兵尉享受着三个“绳宠”的舌头侍奉,甚至更把整个脚掌塞入了其中一个最活泼的妙龄“绳宠”口中。 嘴巴有节奏的滑动含啜,瞧得人特别恶心,十兵尉就是最爱这些太过分的感觉。 “明天的行动都准备好了没有?”江川十兵尉终于开金口了。 平安小丑嘻嘻笑道:“回禀世子,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只是……那神山八代还带来了几个中土的高手,大清早便去觐见天皇,据探子回报,其中有两人都不能小觑。” 十兵尉冷冷道:“那一休神僧到了‘天皇神宫’的‘南禅寺’了吗?有多少僧兵相随?” 平安小丑道:“三天前已到了,带来的僧兵只有一百馀,在离开明天接见世子的‘神乐殿”有半天脚程,应该不会有啥阻碍,小人的部下已密切留意的了。” 十兵尉轻轻点头道:“我祖父五十年来首次进入京城,绝对不能出错,千万记住,一出错,你的人头必然不保!” 明天,在“天皇神宫”内的“神乐殿”,究竟江川十兵尉一众准备进行甚么行动?同时同地,小白们却接受了密令,要于祭礼期间刺杀江川不死。各怀鬼胎,谁又会是最后赢家? “上贺神社”内正有不同的相扑手在比试、决斗。喧哗吵闹不已。 神社之外,不停传来风号雪泣之声。带着仇恨之心而来的桃子,埋伏在一角暗处已许久但要刺杀江川十兵尉又谈何容易。 原来,她只是想一个人来窥探一下江川十兵尉的情况,她好想知道妹妹凉子究竟如何了。 朱不三太过冲动,桃子为免节外生枝便独自来了,当看到三个“绳宠”努力的为十兵尉舔脚,眼泪便不停滴下。原来那含啜着脚掌的活泼少女,就是凉子。她,竟然挺得住仍然没死。 桃子一直以为她已被江川十兵尉淫虐致死,故此一直视他为大仇人。突然看见妹子健在,内心极是激动,眼眶泪水当然禁不住不停的掉下,可是,却又偏偏不能接近她。怎样才能救出凉子? 只要明天小白、朱不三等联同神山八代,杀了“神棺”内的江川不死,把江川十兵尉也解决,那凉子就能自由了,明天,就是最关键的时刻。 不忍离去的桃子,在远处凝望着可怜的凉子,虽见她是一脸无忧快乐,惟是当姐姐的好清楚,她的表情都是伪装出来的。 在大贱人十兵尉跟前,要保住生命,要生存下去,便必须完全俯伏委曲,半点尊严也不能保留。 “看够了没有?” 突然身后传来阴沈的问话,彷佛就是贴着背似的,桃子震惊下回身,鼻尖竟贴着另一人的鼻尖。 桃子慌乱下要逃,向左方走去,但贴着鼻尖的对方,却一直保持一样距离,挡住了前路。 距离太近,只看到对方的头颅好怪,像是颈骨折断了似的,把头儿一直搁在肩膊之上,横放卧着。双目……对了,应该是仍然有一双眼目,只是因为眼眶太深,眼珠像是陷入两个无底深洞似的,原来眼目位置,只能看到两个大窟窿,内里肓着小小的黑珠子在闪动。 桃子猛然想起一个名字--小池忍忍,顿然全身冒出冷汗,不期然打了个寒毡。 “你应该是‘神山藩国’的人吧?来当探子,呵……”贴着脸说话,口中喷出的气都扑向桃子脸上。 可恨的是,小池忍忍这家伙的口气好臭,臭得中人欲恶。 再纠缠下去,桃子必然被抓住,下场绝对惨不忍睹。 火速拔刀,提刀欲斩,但桃子却呆住了,竟没有一刀斩下。她抬头呆呆望着持刀的手背,竟被一把小刀插穿,再钉在刀柄上。 小池忍忍,身为江川十兵尉座下的九大武将之一,他的暗器疾电如风,往往杀人于不知不觉中。 以桃子的功力,又怎可能跟小池忍忍决杀? 冲呀,只要冲杀出去,就可以逃走了。在雪地上逃亡,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桃子冲向小池忍忍去,正要提刀之际,突然扑前来个饿狗抢屎的难看姿势,跟着便滚到一旁。 如此不知所为的“朱氏贱格拳”身法,小池忍忍又何曾见过,在他一呆之际,桃子已拔足狂奔。 幸运的,终于又见飘雪,竟给她真的冲出了“上贺神社”,哈……“歌舞伎町”在左方,逃啊! 雪花飞舞,人在疾走,快,快远离“上贺神社”。 桃子很努力的奔跑,但……怎么好像跑得并不远,已跑了许久,但离开“上贺神社”的大门还差一百步。 反而一个人影,从后慢步而来,是慢步静静上来,却竟然比奔跑的桃子更快,赶在她的前头。 鼻尖前,又是那阵讨厌的臭气扑上来。 “好古怪的身法啊,可惜,没留意自己的双脚呢!”小池忍忍笑了笑,指着桃子双腿道。 桃子低下头看去,只见双腿不知在何时上见有数十小红点,分布不同穴道。 从长发之内,取出一枝三寸长针,慢慢的刺向桃子眼目旁的“睛明穴”,小池忍忍笑道:“那些小毛针令你不能走远,而这枝‘半分痛’,包保你连移动半分也不愿啊!” 好想转头或挡,只是全身被脚上的小毛针滞住气血运行,竟变得呆呆难动,动作甚是迟缓。 目睹眼眶内侧的“睛明穴”被长针刺下,那种恐怖感觉实在难以形容。刺下去了,桃子只要稍稍移动半分,全身自头顶开始,便如遭电殛破开,裂痛得比千刀万剐更为难受。 乖乖的,再也不敢动弹了。 那侧放在肩膀上的头颅,极为恶心在笑,阴森森地道:“有你这笨娃儿在手,对付那朱不三便容易得多了,呵……” 白雪盖在枝头上,开始出现了几颗寒冷的大星。雪花依然不停洒落大地,铺得整个“天皇神宫”如穿上了一件白雪新衣。 今天绝对是大日子,五十年来从未曾到过“天皇神宫”来拜见天皇的江川不死,今天终于来了。 天皇接到秘密消息,老不死是要来杀他,要来取代自己成为天皇,把天下都据为己有。 可是,天皇并不太怯惧,因为老不死带来的人合共只有十位,其中杀力较强的,就只有四人。 包括了老不死那倨傲该死的孙儿世子江川十兵尉,还有旗下九大武将中的三人。 手执“一休七绝”其中的“风流”箭,是歌舞伎将军。 能组成“百人一诛”的德川神风。 暗器天下无双的小池忍忍。 当然,天皇还要小心那背叛的平安小丑。 只是,在天皇身旁,却有神山八代、怨天世子、平安人人、小白、朱不三、朱小小等。 在不远处,还有一休大师与他的僧兵。 在“神乐殿”的四周,天皇还布下一千武士,加上一百个“平安贵族”,面对只是区区十人,要拼杀对战,当然是自己大大有利了。 因此天皇十二分安心,他可以好肯定,除非那江川不死有三头六臂,这老不死只能活到二百岁的今天。 “神乐殿”一阵擂鼓声动,在殿内守候已久的天皇等人,终于看到五十年来没有人见过的江川不死。 他依然在“神棺”之内,由四个身穿白袍的和尚扛抬上殿,后面跟着的就是江川十兵尉、歌舞伎将军、德川神风及小池忍忍。 倒在七尺长三尺阔的棺木之内,过了五十年不见天日的生活,这江川不死为的是甚么。 二百岁的他,会是甚么模样? 江川不死,太神秘的人,对当上统治高位的天皇来说,“天皇帝国”最好不要有这样太出色的人。 当大家都在谈论他、敬佩他,老不死的地位在无形中不断提升,便会威胁自己无尚地位。 江川不死,最好早点死! 站在前头的江川十兵尉,大模施样的走上前,冷冷道:“该死的天皇,今天咱们便来送阁下上西天!” 劈头第一句就是大逆不道谋反,天皇依然镇定如常,今日之战早在意料之内,当然不用震惊。 平安大人以他的独特脚尖走动姿态,走上前道:“呵……世子啊世子,你们好大的胆子呢,想要谋反杀天皇么,嘻……那就要先行杀我,明白了没有啊?” 平安大人身旁有神山八代,一同挡在天皇之前,剑拔弩张,情势一触即发。 “说得对,杀天皇,必须先杀平安大人!” 这话并不是出自江川十兵尉口中,却竟然是平安大人的身旁,平素极为沈默的神山八代所说。 当平安大人把话都听清楚了,他的头颅已爆裂,一双眼珠爆出落了在地上,头盖自头预飞甩裂开。 这一式令平安大人霎时间便失去生命力的,称为“神雷破”,是神山八代的绝学之一。 “哈……!”笑的是江川十兵尉,还有杀人的神山八代,“神棺”内的江川不死也在笑。 小白、朱不三、朱小小、天皇的脸上,当然都没有笑容—— 第二十四部 飞天杀 第一章决杀神乐殿 雪那么白,阳光那么艳丽,如此良辰美景,碰上的却不是好兆头、好人物…… 小白倒吸一口冷空气,凉意直透心肺,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优势猝然遽止。天皇的这一方彷佛从天空高处骤然下坠,大灾劫已迫近眉睫,“天皇帝国”将面临四分五裂。 天皇、小白、朱不三、朱小小、一百个“平安贵族”,二百多只眼睛都凝视着地上那堆血水。 混和头骨皮肉的一大滩血水,本来是天皇身旁最重要的平安大人的头市,被神山八代一招“神雷破”破爆,生命顿然消失了,当场中都发出不能置信的惊讶声之时,不笑的人笑了。 从来皮肉不会组成笑意的脸,破天荒地现出笑容。可以很肯定,他等这“笑”已太久,故此一发不可收拾,笑容生硬而且好难看,最要命的还是竟没半丝笑声。 疯狂的笑,却没半点笑声,神山八代的笑实在太特别。一向沉默的他,特别阴森、特别可怕。 天皇这一方,原来最重要的两大高手平安大人、神山八代,都遽然消失了。 “恭喜,恭喜!”极简单的祝贺,来自厚厚斗篷内的江川十兵尉,甚为满意的表情,表示出他早已知悉神山八代轰杀平安大人这一着,计划是一早拟定。 神山八代在失去头颅的衣衫里,抽出一个用精钢打制而成、异常锋锐的陀螺。 被称为“贵族”的陀螺,是“一休七绝”之一,也是平安大人最具杀力的神兵,主人死,它的新主就是神山八代。 小白笑道:“看来神山藩王为了达成独霸一方、登基为天皇的宏愿,真的好有耐性等待。” “爹……要当天皇?”场中太多人困大变遽生而惊惶失措,但最讶异者,当然是一脸惶惑的怨天世子了。 小白笑道:“为了要当天皇,连世子也一直被瞒骗,看来甚么‘天野神鹤岛’救怨天世子,都是诱骗天皇,以为两大藩国一直对立的安排而已,难怪宫本剑藏没有杀掉世子。” 神山八代的笑容已敛,他走到怨天世子身前,拉着他走至一旁,坐了下来,悠闲的斟茶慢饮,就像即将发生的事与他一概无关,他答应的事已完成,其馀便全交给了江川十兵尉。 一直沉默不语的天皇,竟并未因为平安大人被杀、神山八代叛变而露出恐惧、惊慌的神色。 他必须保持镇定,能否保住江山,从这一刻开始,便最好半分都不要再出错。 天皇冷冷道:“两大藩国先联手灭我天皇朝廷,再来个两分天下,再看谁能够灭绝对方,成为霸主。哈……也算是不错的设想,要是只与朝廷联手,‘神山藩国’永远就只是附庸。” 沉默的神山八代没说甚么,他在等着瞧瞧“江川藩国”如何能以十人力战一千多个天皇武士、“平安贵族”。 他只答应击杀最难解决的平安大人,其他一切由江川十兵尉去料理,他静观其变,坐享渔人之利。 “小白,你有何抉择?”天皇要清楚己方的势力,小白是他要拉拢的重要助力。 小白拍了拍呆住的朱不三,笑道:“我来此目的只为不愿看到‘天皇帝国’攻打中土,‘江川藩国’只会是我的敌人。” 天皇当机立断道:“好,本皇对天立誓,只要你协助我杀退大敌,我‘天皇帝国’永不入侵中土!” “一言为定!”小白与朱不三、朱小小等三人同时挡在天皇身前,局面已相当清楚。 大战一触即发! 江川十兵尉从斗篷里取出一枝一尺铁筒,火劲一吐燃着铁筒,内里的粗管子向上爆射出一串火花。 冲天而射的火力撞穿“神乐殿”殿顶瓦面,于半空高处爆出火舌光芒,纵是白天火光也耀目生辉。 过不了多久,天空竟飞来一大堆铁翼,铁翼下都是穿上玄衣劲装的“东忍”,刹那间遮挡住整个天空,数以千计以铁翼飞翔的“东忍”,纷纷越过了“天皇神宫”重重障碍,从天而降。 一千个武士人人手持大刀,冲出去截挡欲藉铁翼降落的“东忍”,展开血肉淋漓的杀战。 一百个苦死护卫天皇的“平安贵族”,每人都握着他的“平安福针”,要拒挡江川藩国的杀势。 踏步上前杀向天皇、小白等四人的,有江川十兵尉、平安小丑、歌舞伎将军、德川神风及小池忍忍。 由四个白袍和尚抬扛着“神棺”内的二百岁杀神“江川不死”,依然不动,只静观其变。 “挑他妈的我朱不三先来打头阵,哪个想先去找阎王,来吧,我先把他打扁!” 朱不三抢先站在前头,一夫当关的手执大刀,甚是气宇轩昂,先向敌人挑战。 “呵……好神气,老子先送你一份厚礼!”迎向朱不三的是横放头颅在肩,像是颈项折断了似的暗器之王小池忍忍。从身上摸出一物便向朱不三射去,是暗器? 援援的飘,慢慢跌落在朱不三手上,竟见原来冷静的神色骤然失去,心头不断地急剧跳动。 朱不三再踏前一步怒道:“你,竟掳去了我妻桃子!” 手中的一片衣角,正是当夜在“歌舞伎叮”桃子所穿的衣衫,朱不三还嗅到那独有的香气。 小池忍忍冷冷道:“呵……大肥猪,只要你弃下兵刃,给我乖乖的站在一旁,桃子自当无恙回归你怀抱。” 朱不三道:“你从桃子身上撕下一片衣衫?” 小池忍忍嚣张的眼目向天,怒道:“跪下来吧,我们饶那婊子一命,哈……给我跪下来求饶!” 朱不三又再走上两步,喝道:“你竟敢骚扰我桃子?你撕下她一片衣衫,我便撕下你一双耳!” 如疯似癫的朱不三疾冲而上,如一头大蛮牛般不顾一切杀去,小池忍忍一下子截杀射向朱不三的暗器,当真叹为观止。 有的先是朝天冲射,在半空爆散飘落;有的疾撞向四周墙壁,再来回反弹攻敌;有的弧飞弯转,旋来转去。 有手指一样粗的钉、有三尖八角的颗粒、有圆圆的球状、有圆环中空的像个所有暗器目的都一样,不是阻截朱不三,而是杀死这朱大头,因为暗器都沾上了剧毒。 小池忍忍是“天皇帝国”的第一暗器高手,发动暗器的古怪手法不一,以配合不同暗器的飞行轨迹,以求一击即中。 朱不三只要保持着一样的速度,合共二百三十六件暗器,每一件都会射中他。 果然,朱不三在小池忍忍身前一步停了下来,他算计得没错,二百三十六件暗器,全嵌进朱大头的厚肉里,当然令他不能再动,甚至从此都不能动半分了。 笑了,杀掉敌人后,小池忍忍总喜欢笑一阵子,但笑的同时,他竟然见到中了二百三十六件有毒暗器的朱不三也在笑。 “挑他妈叉鸡鸡,斩叉死你!”竟全不受毒力影响,提刀疾斩,小池忍忍惊觉已迟,立即射出七十二把飞刀挡住大刀,尽量卸去刀力,但大刀依然斩下。 先削去左耳,再顺势斩向左边后臀,痛得小池忍忍呱呱大叫急退,更是急忙射出各样暗器拒挡愤怒的朱不三。 再射出来的暗器都一样,方方的形状,不停打在朱不三身上,炸了又炸,极力要把敌人炸开退走。 拉开了二人距离,小池忍忍才有机会截血疗伤,失去一只耳朵,损了原来已丑的容颜,小池忍忍好伤心。 朱不三再冲上来,狂性不止,喝道:“还有甚么藏身暗器,来吧,都一并射来吧,我说过要斩下一双耳,还剩下右边的,快给我斩,他奶奶的臭化竟敢掳去我妻子!” 小池忍忍的如意算盘一下子散乱了,朱不三最讨厌被人要胁,内心只想到对方定然虐待桃子,心头气忿难平,大刀狂挥斩,每一刀都攻敌要害,毫不留情。 突然朱不三呆了一呆,定睛看着手中的大刀,真奇怪,怎么突然长出了许多小疮来。 他妈的原来不是小疮,是暗器。 是会炸爆的暗器,每一粒都小如指头般,同一时间炸开,原来的大刀便顿然变了碎成千百块的烂刀。 朱不三惊愕之际,张大了嘴巴,同一霎时,数点闪光便打进他的口腔之内。 还在惊疑之际,口腔内已发生爆炸,上唇、下唇同时被爆破穿透,原来已在口腔内的暗器,竟射出如细丝般的线,从内至外破唇而出,再被小池忍忍一手接住。 十根指头各自缠住一根细线,奋力一扯,竟从朱不三口腔中扯出了十块皮肉来,再穿过嘴唇而出。 十块皮肉,十个小血洞,朱不三的大嘴变得血淋淋,煞是可怕。 朱不三再要踏步上前报复,但半步尚未踏出,口腔内却又起了突变,十个血洞竟然有撕裂的痛。 小池忍忍笑道:“朱大头啊,你当真好了不起,竟不怕毒,又不怕痛,呵……这回有点不同了,我这‘十肉针’留在你口腔里,会随血流动而游往你头上,刺痛大脑,看你还能否挺得住!” 朱不三口腔之内,“十肉针”直窜上头顶,被它刺破,焉能活命?小池忍忍不第一章放松,疾射如雨的各式各样暗器,一下子全射向朱大头,钉在身体、四肢、头上,嵌骨入肉。 朱小小的对敌者是平安小丑,提着小扇子的他婀娜多姿的滑动飘向他,任朱小小如何擒打,也触摸不到衣角。 身法如游鱼般灵动,依偎在朱小小身旁,贴着身的又磨又擦,只气得朱小小七孔生烟。 “好哥哥啊,我的屁股儿好痒呢,痒死人了!”平安小丑一直没有进攻,只纠缠不休,有时用屁股在朱小小身上不断擦磨,有时还轻轻拍一拍朱小小下体,甚是过分。 “唉哟,有点儿反应了,嘻……真的好想拿出来玩玩。”突然蹲下,面庞对着朱小小的下体,身法迅捷无伦。 朱小小大惊失色,连忙退后三步,拉开了距离,真的好怕这变态老妖怪突然张口咬来。 平安小丑用扇子轻轻拨动,鼻子大力吸气,痴笑道:“天啊,好浓烈的男人气味,比老酒更醇更香呢!” 朱小小又何曾碰上过如此古怪武功的高手,一时间手足无措,连如何应战都不知,方寸大乱。 小白一手搭在朱小小肩膀上,细细声道:“武学主分力与速,阳性则方刚,阴柔则快速,平安小丑走的是阴柔一路,刚好与你刚烈路数相反,要破杀敌人,便必须掌握以刚制柔之道。” 朱小小心跳急疾,叹道:“他身法太快又古怪,我捉摸不到来路,又感觉不到他的攻击。” 小白笑道:“郡就设法令自己能‘感应’到敌人的贴身攻击,以自身快速反射感应力来斩杀敌人。” 甚么是自身快速反射感应力? 朱小小还未理解其中意思,那扭扭拧拧的平安小丑又来了,双手竖起长长的指甲,轻抚双腮,就如女儿家般把情意递上,向朱小小索吻道:“小哥哥,来呵,来吻我吧!” 朱小小怒目一瞪,抽刀狂斩,快刀斩乱麻,刀快急如流星飞逝,只是左一扭臀、右一别腰,平安小丑总是轻易闪过。 不停在朱小小身前滑来滑去,稍有机会便抢步上前,挨近贴住朱小小身体擦磨。 用刀的范围更小,要斩劈平安小丑,犹如要斩杀一条已缠在身上的灵蛇一样。 突然竟从后穿过胯下滑走,摸呵摸,摸遍朱小小的全身。这家伙有好多攻击的机会,但都只摸而不动手杀伤。 急疾抡舞大刀,可是平安小丑的招式、身法愈变愈古怪,抱腿滑走,缠腰转身,一时脸贴脸,一时吹一口气过来。 朱小小的刀一直追着敌人斩,愈追愈急,但就是一直追,却又偏偏追不上。 背后脖子突然一痛,当他反身斩去,平安小丑已抓下一大块血肉,再跃开一丈远了。 平安小丑用小扇子托住肉块笑道:“先抓下三两肉块,下一回便要抓一块十两重的,嘻……也许下体那块刚好十两啊!” 朱小小怎也追不上敌人的身法,内心不断盘算小白的提示“自身快速反射感应力”,如何才能有这样的感应力呢? 平安小丑又来了,带着奸诈笑态,哈哈道:“这回要更加小心了,先摸你的强壮胸膛,再摘下大虫虫,呵……变太监了!” 攻没有用、退不能避,朱小小对不男不女的平安小丑一筹莫展,又要再被非礼了。 剩下的一百个“平安贵族”围住“神棺”内的江川不死及江川十兵尉,却一直不敢妄动。 一百人要杀的只是二人与及四个抬棺的和尚,但却比敌人更怯惧,一直不敢先动手。 小白、天皇面对的是提着六尺大弓的歌舞伎将军及德川神风,大家都瞪目对峙,静观场中变化才作出攻击决定。 “十兵尉,是时候……大开杀……戒了!”说话断断续续,怪模怪样的话语来自“神棺”之内,既非中气不足,而是刻意的吐出三个字,又再三个字,听得人特别碍耳。 不论如何,站着的他的孙儿江川十兵尉,眼目立时射出厉芒,锐如冷电,连小白也都觉一寒。 斗篷突然不停抖动着,散吐出一阵阵炙热之气,映入众人眼帘的,是火光,斗篷之内竟然有火光。 江川十兵尉犹如化作一个烈火洪炉,只是散发出来的热气,已教一百个“平安贵族”汗流浃背。 由此可见,单是一个十兵尉,内力已是登烽造极,武功博大宏富,慓悍威猛的慑人气势,一百个“平安贵族”彷如灯蛾扑火,生命早已操纵在十兵尉手里。 何况,还有一副“神棺”,棺内有天下无敌的二百岁奇人江川不死,此战看来大局已定。 “来!”大喝一声,声音元气充沛,高亢浑厚,斗篷彷如一对火红翅膀般,卷动摇晃,一道劲气便卷来一个倒楣的“平安贵族”,五指力握脖子,瞬间火劲注入,整个人竟烧成通红铁棒般,晶莹爆出星火来—— 第二章张开僮仆嘴 “神乐殿”外,二千人在疯狂厮杀,从天而降的东忍,用的都是暗器,清一色全是小池忍忍的部下。 就算被一刀贯体,垂死前仍会把暗器打入武士双耳之内,来个同归于尽,看来都是久经严格训练的死士。 保卫天皇的武士当然也不示弱,同样毫不怕死,挡住敌人入殿,不准踰越雷池半步。 只是,殿外还算是平分春色,殿内形势天皇方面却已是岌岌可危。 江川十兵尉的“火云神鉴”得自老不死于“神棺”之内口谕真传,在“天皇帝国”未逢敌手,也许就只有神山八代能挡得住,区区一百个甚么“平安贵族”又如何能战? “平安贵族”当然也明白,所以当其中一人烧成火棒,九十九人都同时射出“平安福针”。 刺向九十九个不同部位,至少要重创大敌,免得天皇要面对太强的敌人,“嗖、嗖”发射之声不绝于耳。 十兵尉发出极为不屑的笑声,暴喝一声吐劲,手中那具人尸火棒,竟立时震碎成百块,分别四射散刺,先截挡住“平安福针”,再打入每一个“平安贵族”体内。 炙烈的火劲霎时燃烧身躯,九十九个人竟在一刹那间便焚成火人,痛不欲生的倒在地上呻吟。 十兵尉踏步而前,四个和尚也抬着“神棺”向天皇走去,一步又一步向天皇进逼。 “看见了没有,昏庸的家伙,你怎有资格当甚么天皇,多年来处心积虑培养的“平安贵族”,全都是不堪一击的废物。”十兵尉傲慢的态度显示对天皇之位觊觎已久。 挡在身前的小白突然失笑起来,竟坐在地上指着十兵尉笑个不停,嘴里还不停的说道: “大笨蛋!” 最讨厌、最憎恨其他人对他不敬的十兵尉,火劲骤然暴增,功力一再提升,愤怒杀意直逼向不羁的小白。 小白笑道:“我以为只有你麾下那贱种家伙不凡圣子笨,呵……原来你这主子比他更笨,难怪有意攻打中土了,如此愚笨的决定,当然就是最笨的笨头决定的了。” 十兵尉正要上前狙杀小白,“神棺”却又说话:“你说我,孙儿笨,试问何,笨之有?” 小白一脚放在另一脚之上,半倚半坐,一脸嘻笑道:“十兵尉自以为是,不明白为何‘平安贵族’不堪一击,却在胡猜瞎算,笨得可以。试想想,花了数十寒暑才训练好的一百个‘平安贵族’,又怎么可能如此无能,只一交手便全都死光。” 小白的一番解说又是颇有道理,十兵尉当然能压倒“平安贵族”,但他们的确是太无能,一下子便死个清光。 十兵尉愤然道:“妈的狗天皇,竟逼令‘平安贵族’都把内力注入自己体内,原来如此!” 终于恍然大悟,小白笑道:“哈……孺子可教也。你们的天皇早有预谋要杀江川不死,当然会有所准备,把一百人的内力全吸纳为己用,杀敌大计便容易得多。” 原来一百个“平安贵族”都早已丧失大半内力,预先把内力都注入天皇体内,尽量保住天皇有最强实力。 在凶险的杀战中,竟尽数弃掉内力,由此可见每一个从小自僮仆开始服侍天皇的“平安贵族”,都愿意为天皇付出生命。 场中一百位“平安贵族”死个清光,小白与天皇之前,敌人多了江川不死与江川十兵尉,形势便大大不妙。 天皇一直沉默不语,要战,就只有小白一人。以一人之力对战江川不死父子,还加上歌舞伎将军及德川神风,小白落在绝对的下风。同一时间,朱不三、朱小小亦节节败退。 “神棺”霍然弹射而起,小白欲挡,炙烈的火劲却偏偏截住了小白,“神棺”依然轰射向天皇。 如噩梦的无俦杀力,自“神棺”暴射压来,五十年来第一次的攻击,天皇必须迎向噩梦。 集一百个“平安贵族”的内力,鼓起掌风,幻化出彩色的雾,迎向噩梦,来吧,老不死。 竟然是寂然无声的拼碰,“神棺”一击即退,天皇的胸襟有一点鲜红,红点极小,只有似红豆般大。 但红点迅速扩染开来,皇袍染得嫣红一大片,连袖子也滴出了血,洒落地上。 天皇的内伤好重、好重,现下就算能逃出去,也走不了多远。 面对如此可怕甚至接近恐怖的强敌,应该如何去战?小白一人,怎可能力敌四大高手? 悠然从容渐渐离开小白的脸,换来是坚决的厉色。 要护佐天皇,看来比登天更难! 十兵尉内力澎湃欲泄,斗篷之内竟射出熊熊火舌来,双目精光暴现,冷哼道:“你俩去了结天皇,这来自中土自以为是的家伙,由我来收拾,瞧他是否有三头六臂!” 歌舞伎、德川神风分左右闪出,扑向一直坐在皇座的天皇处,只见天皇竟笑道:“是时候了!” 甚么是时候?是时候干甚么? 当德川神风明白这一句话的意思,他的整条左臂已跌在地上,眼巴巴看着歌舞伎护佐天皇转身向后,破墙逃去。 “他妈的你原来是天皇的卧底!”极为震怒的十兵尉好想追杀叛徒歌舞伎,可是他前面却有个小白。 绝不能让天皇逃走! “火海无边”一式,赤红斗篷涌出炙烈狂飙,火势猛烈,如大海狂涛卷涌向小白。 烈焰急风陡至,凶里有险,险中求杀。 只要坠入火海之中,一切必焚成灰烬,灰飞烟灭,蓦地无尽震怖,杀力如脱缰于市的疯马,难以收拾。 小白心内既惊且喜,他极少遇上如此轰动的绝学,天生战才的他,立时神威抖擞起来。 一个决定,一闪而逝。 剑光自袖中乍现,恍如惊艳,令人失声抢呼。 火海被破开,被绰约如一抹惊艳夕晖的剑光一分为二。跟着剑光纷飞,似银雨千道,又似一张天罗地网,万灭漩涡,狠狠的把火海网了起来,火劲完全被剑光封锁、切断。 不能相信眼前所见的十兵尉,犹豫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只见潇洒的身影随剑光一闪已逝。 那么从容自若、那么悠闲自得。 一剑、一网、一灭、一退,小白随天皇之后退走了。 要不是“神棺”突然弹跳起来,摆脱了缠绑在上的粗绳,发出隆然巨响的笔直竖立在前,江川十兵尉也未能醒转过来。 “神棺”喀啦作响,把十兵尉吓得呆了,五十年来,他从未见过的事竟发生“神棺”的棺盖竟轻微移开了少许,像是也被先前小白的剑光“感动”了,好想也来偷窥一下它的风采。 “快追!”棺中的江川不死竟下起命令来,霎时令十兵尉也惊惶失措起来。这五十年来,从未有过啊! 他自出娘胎以来,爷爷江川不死一直在“神棺”之内,大家只作武学上的传功、沟通,一切处理藩国事务决定,向来都只是他自己一人作主,“神棺”内的爷爷从未有过意见或左右。 怎么江川不死突然下起命令来,突然改变了五十年来的习惯,十兵尉暗暗震惊起来。 一个二百岁的不死老人,能生存下去已是万幸,怎还有其他渴求。但老不死不一样,他有着二百年不死的奇迹,当然也大有可能创造其他的奇迹,十兵尉呆住了。 他原来的计划,带着爷爷一同前来,为的是想震慑天皇及所有人,以起“稳定”人心的作用。 在必要时,也会多一份了不起的力量。 心底内,十兵尉绝对有十足信心能杀死天皇,“神棺”只是个保障,并没有想过“他” 会有啥作为。 突然而来的命令,代表着江川不死已在某程度上对争霸一事充满兴趣,这样对他大有威胁。 十兵尉不怕神山八代,也自信能杀掉天皇,登上权力最高位置。只是若江川不死有兴趣执掌“天皇帝国”,他一切目标、理想也就彻底幻灭,这就是事情最关键处。 没有停下来想穿脑袋,江川十兵尉夥同四个和尚抬着“神棺”,还有德川神风一同追上去。 先杀了天皇再说,这是十兵尉的决定。 经过“御苑”,再穿过“仙洞御所”、“大宫御所”、“紫辰殿”,再追入“客殿”旁的一大排木屋之前。 十兵尉看得好清楚,小白、天皇等三人冲入这列木屋之内的“僮仆所”后,便失去踪影。 当然,以天皇的重伤,要是再不顾一切奔逃,牵动伤势,三天之内便定然驾崩。 故此小白、天皇、叛徒歌舞伎,肯定要停在这“僮仆所”,尽量利用时间疗伤。 只要伤势好转过来,不停输入内力疗伤,天皇便能再逃去,大概是想逃去“南禅寺” 吧,那里有一休大师及大群僧兵,再召来入宫救驾的武士,杀天皇之计便功亏一篑了。 就算翻转“僮仆所”,也必须找出重伤的天皇来杀。 然而,要翻转“僮仆所”却不是容易的事。 偌大的“僮仆所”,是宫中用来作“平安贵族”的初阶集中地。少年的“平安贵族”在这里先学习如何尽心服侍天皇,礼仪的细节,一切宫中规矩、守则都必须牢牢记住。 一般而言,在“僮仆所”训练了五年以上,学会百分之百的服从、侍奉、尊敬,练成最大的忍耐力,能受尽任何折磨、羞辱而不怯不惧者,方才有资格开始服侍天皇。 “僮仆所”是天皇最宠信者的训练之所,每一个人都忠心耿耿,也就是天皇最信赖的地方。 由此,天皇躲入“僮仆所”之内,只要能支持一炷香时间,他便可以回复一定内力,奔逃去“南禅寺”,避过祸劫。 江川十兵尉挡住“僮仆所”的唯一出路,一眼望去,好清楚、笔直的一条大道,两旁就是让僮仆居住的木屋,合共一千一百一十间屋,住了四千多个僮仆。 都是十三、四岁的小白脸僮仆,四千多人全都站了出来,挡在各木屋之前,挤满了大道。 很好,原来有四千多对眼睛目睹天皇躲在哪里,只要其中一人能说出来,天皇便死定了。 十兵尉慢步而前,厉目环顾,注视着每一张脸上的变化,他要尽快挑选出出卖天皇的人来。 德川神风与“神棺”也随之而来,拦住唯一去路。 十兵尉楸出一个头上没长出一丝头发的秃头胖小子来,问道:“天皇躲在哪里?” 轻轻的摇头,但竟然一摇便把头颅都摇甩飞脱,直跌在地上,在人丛的脚下滚动。 十兵尉冷冷道:“我的耐性有限,只要有人敢摇头或说不,我的双手会同时扭断他脖子,那以后他一生也不用再摇头了。” 数千个少年僮仆没有一个有任何反应,看来都是好坚强、好口硬的家伙,十兵尉最讨厌就是这样的人。 突然止步,再退后半步,十兵尉终于发现目标了。 一个全身不停颤抖的瘦个子,冷汗由他额上涔涔而下,像怕得要死似的,这小家伙好怕死啊! 十兵尉低下头来,双目凝视着瘦小子,咧嘴笑道:“你不会摇头说不吧?” 瘦小子果然没有摇头,两眼混浊无神,看来已是心神散乱,快支持不了要精神崩溃似的。 “快说,天皇躲在哪间屋内?”厉声喝问,瘦小子更是惊惶慌乱,但竟然仍不答话,没有说出甚么来。 十兵尉大怒之际,瘦小子终于张开了口,忽地一物自他口腔里跌了出来,是他的舌头。 为了不让自己说出天皇躲藏之处,怯惧的瘦小子用最简单的方法去解决疑难。 没有了舌头,要说也说不出来了! 十兵尉大怒下一掌拍轰下去,整个瘦小子硬生生被打入了泥土之内。 “我的耐性已到了极限,再不说出来,四千人一律杀个清光!”—— 第三章大东日帝国 四千多个僮仆,一定不可能都不怕死,这里定然有怕痛、怕死之辈,不能再等了! 十兵尉一手抓住一个矮子,捉着他的手举起,两指一夹,竟就夹断了一节指头。 接连再来,五根指头都夹断,痛得矮子嘶叫凄厉,呼天抢地。十兵尉满意的道:“怕痛的便说出应该说的话吧!” 矮子突然跪下,竟拾起掉在地上的五根指头,一根一根的放进嘴里,幔慢咀嚼起来。 奋力咬碎,再一口一口的吞下肚里,矮子忍住痛道:“怎么了,还不满意么?不妨斩掉我的子孙根,让我也吞下肚去,放心好了,身为僮仆,只要对天皇好的,我们都甘心去做,绝对没半分怨言,请尽情虐杀好了,咱们自当欣然接受。” 五指深深嵌入矮子的头骨,十兵尉对僮仆的愚忠已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他决定暂时放弃追杀,先来一次血腥大屠杀。 “四千僮仆,每一个都要为保护天皇付出生命作代价!”斗篷鼓起,火舌又从内里飞射了出来。 一声喀啦声响,左边第一百零二间屋子的大门打开了,一个人冷然地走了出来,手执“赤龙”。 小白叱喝道:“你这自大自负、无法无天、心狠手辣的狗种,残杀这些无辜的少年僮仆,不觉可耻吗?” 不能忍受他人为自己而亡,小白自动现身走出来,也同时暴露了天皇的位置。 江川十兵尉不停的哈哈大笑道:“最后还是我技胜一筹,终于还是现身了,哈……” 神袍飞扬,烈焰疾卷为首的十七名僮仆,直射向小白,犹如火箭般飞攻旋刺疾窜而来。 小白瞧得痛心,双脚震飞沙土,双掌一推,沙土如急浪卷去,尽把射来的十七个僮仆身上的火焰扑灭。 可是十兵尉的火劲实在太猛烈,烈火早已把僮仆们的五脏六腑都烧乾毁尽,十七僮仆就算身上烈火熄灭,但依然活不成了。 被焚得焦黑的身体,当从半空掉下来时,因为身体太乾太脆,一触碰到地便裂断为十数截。 十七人,一共便是二百多截碎掉的肢体,惨不忍睹,一个人在狂笑,四千多人伤心。 十兵尉冷冷道:“天皇,别害苦孩子们吧,你给我爬出来,面对本世子,当个大丈夫英雄好汉,不要当缩头乌龟,明白了么?” 小白背后的大门,果然又再打开,天皇现身了,身旁的歌舞伎将军已是大汗淋漓,看来为了替天皇疗伤,已耗用了不少内力。 杀天皇,正是大好时机。 十兵尉挥袍升火,烈火冲天疾射,冲!杀! 但冲却冲不过去,杀也未能扑杀天皇! “请天皇快退走!” “杀叛徒江川十兵尉。” “天皇,小的愿意为你战死!” “‘天皇帝国’万岁!天皇万岁!” “一起来为天皇牺牲,杀啊!” 四千僮仆竟不顾一切,前仆后继的挡住十兵尉的抢杀,人叠人、尸叠尸的堆积成山。 每一人都竭尽一切,拼死护守天皇,就算是挡住一阵子也好,天皇能及时逃去便成! 四千人的疯狂扑杀,激起痴狂杀意,十兵尉火舌如刀似剑挥舞,杀个不停,杀个血肉模糊。 骨屑、皮肉、人头、四肢,四处散飞,愈堆尸山人墙愈厚,杀完又来,死志的可怖,比十兵尉的杀志显然更强。 杀红了眼,又杀得四肢发软,杀完又杀,也不知杀了多少人,终于再没有半点气息了。 烈火冲天而射,十兵尉的狂态又提升至极点。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很好,你们都死个清光,叛逆我的必须要死,更要死得极惨。 忠心,对四千多个投入“僮仆所”的少年来说,绝对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能为主人而殁,能为主人付出,是僮仆最终的目标。 他们的生存,本来就是为了主人。 血淋淋的尸山,见证了“天皇帝国”主仆间牢不可破的微妙关系。当十兵尉杀完了,僮仆的任务也完成。 天皇、歌舞伎将军已逃逸远去,只有小白留下来。 听着凄厉的死亡哀嚎在耳畔响起,那些坚定不移的眼神一一虚脱却仍怒瞪,小白好想抢前去救。 只可惜他身前有一口“神棺”,挡住了去路,也截阻了一切。十兵尉、德川神风抢出去再追杀天皇,偌大的死海尸山里,就只剩下小白、“神棺”内江川不死,与及抬棺的四个白袍和尚。 老不死看来对小白特别有兴趣。 让人心血贲动的红光,自“神棺”飞射出来,突然又化作五彩光华,教人目为之眩。 要是十兵尉看到此情此景,一定大为震怖,他陪伴了五十年的“神棺”,终于挪开了棺盖。 一道人影,尖啸掠起,自他身上射出一种奇彩,亮烈照射四周,站在屋瓦之上,就似艳阳。 烈阳照射下,万物生机蓬勃,有他,才有生气,有他,才有生命、才有未来。 神容矍铄的老不死,一脸暴戾之色,但看上去却又有强大的耐力,把戾气隐而不发。 也不能轻易便察见老不死的脸容,因为他一直的都别着腰,背后有一个驼峰,是驼背的老者。 白眉长得既长且密,一如大树的气根般向下垂,竟把五官都遮挡了不少,显得老态龙锺。 老不死冷哼一声,白眉耸动,双目凶光暴现,直射向小白,突然口唇颤震,全身哆嗦了起来。 “老天爷,对他总,是多照,顾的啊!” “你就是,来自中,土的叫,小白吧?” 永远的三个字、三个字断开说话的老不死,话中看来有种连小白也摸不透的意思。 小白冷冷道:“你就是那无聊得睡在‘神棺’之内,五十年来从未露过面的老不死江川不死吧?” 轻轻的点头,老不死道:“怪不得,怪不得,竟连说,话的傲,气也十,足相像。” 老不死好像不停的在说另一个人,小白是来自中土的,他又“睡”在“神棺”之内五十年,双方岂会有共同认识的人? 突然灵光一闪,四个字骤然在脑海中浮现,小白好像捉摸到疑惑的重心,老不死竟与“他”有关系。 当小白举起手中的“赤龙”,老不死那低垂的头也不禁同时仰高,小白就可以肯定,他的猜测没错半分。 “你竟然认识万寿圣君!”小白肯定地道。 万寿圣君四个字,似是白日惊雷,老不死阴森森笑了起来,忽地如急电射去小白处,一手便扣扼住小白手腕。 老不死道:“来,我带你去‘风云塔’。” 兔起鹊落,迅捷无比,一霎时间两人已急掠远去,白光急闪,在“天皇神宫”之内转了又转,很快便停在一座七层高的塔前。老不死看着牌匾上写着“风云塔”三个字的大门,欷歔不已。 眼前的“风云塔”全由大木建构而成,每层突出一小檐,平面为方形,向上逐层收缩,整体是方锥状。 轻轻一掌推开厚木大门,燃起火把,小白便在老不死的带领下慢步参观“风云塔”。 原来,小白好应该为天皇担心,也好应该回去“神乐殿”帮助朱不三及朱小小。 但不知怎的,自老不死提起了万寿圣君,他便被深深吸引,只觉得当中定然有重大的秘密、关系在其中。 甚至是老不死何故要睡在“神棺”之内五十年,也必然事出有因。这段离奇怪事,教小白好着迷。 江川不死,万寿圣君,同是二百多岁的未死奇人,究竟有啥关系? 二人踏步而上,在第一层的大殿内,中央之处摆放了一件“龙袍”,是中土的龙袍。 老不死露出兴奋的笑容,竟走上前一手把龙袍拿下,小心的穿在身上,畅快极乐的感觉,在眼眸中油然而生。 “一百三十年前,这宝贝是我从中土带回来的,那疯狂的一战,杀了七天六夜,他妈的万寿圣君,把本藩王带去的十万精锐大军都杀个清光,哈……但我也斩杀了继承他皇位的孩子,连龙袍也夺了过来,‘万朝’也就从此一蹶不振了!” 小白惊骇不已,原来一百三十年前,“天皇帝国”的“江川藩国”已曾入侵中土,而且杀了当时“万朝”的皇帝,更夺去龙袍。 老不死轻抚着龙袍笑道:“我早对那迷信的万寿圣君说过,中土失去了他,必然大乱,如此昏庸无能的孩子,又如何可以把‘万朝’延缤下去,简直是作梦!” “来,第二层有好多古怪的兵刃!” 二人又再上一层,只见四处摆放齐整,全是一些小白未曾见过的古怪刀剑或盾,每一样的打造技术都截然不同。 老不死先取出一柄约四尺长剑,自剑鞘抽出,剑身竟是弯弯曲曲,犹如蛇爬动态,双刃开锋,甚是特别。 柄为牙质,镶嵌宝石、珍珠数颗,护手木质,刻花鸟纹饰,鞘为金制,相当名贵。 老不死提剑在手,笑道:“这是一百五十年前,我在‘马亚’斩杀‘马亚大王’马哈卡多而夺得的战利品。” 小白不禁心头一震,这老不死在许久许久以前,原来已具统一天下称霸的雄心。东征西讨,难道这“风云塔”内,全都是他从别国夺来的兵刃?野心当真可怕! 老不死仔细的抚弄剑身,笑道:“‘马亚’的兵器是独树一帜的,全以天然陨铁制造,精美绝伦。王室都请有铸刃师,尊为国师,终生俸养,并准世袭受禄,故此兵刃利器甚是出色。” “此剑名为‘克力士剑’,刃之近背处隆起,柄部作半勾形,挥斩使用便易于握紧。” 老不死再拿起一个大皮盾,上面竟有圆状花纹,雀跃地笑道:“这是西域用的‘铜犀皮盾’,呈半透明,在战斗时能穿过盾看到敌人如何来攻,比其他诸国的盾都较为有利于杀战。” “看呵,还有‘曲刃长刀’、‘战斧’、银金木鞘套用的‘双标枪’,有的来自‘日耳曼诸王国’、有的来自‘西方列国’或不远的‘高丽天国’,哈……全是本藩王一百多年的杀戮成就啊!” 充满极为自豪的兴奋,老不死未躲入“神棺”之前,征伐的战绩可见是震天撼地,难怪连天皇都怕他七分。这二百岁的老不死,根本早已超脱平凡,绝不甘心只为一国之君。 如果他只要杀天皇夺帝位,恐怕许多年前便已成功,但他所图的,看来绝不是区区一个“天皇帝国”。 再上第三层去,内里又是陈设另一些物品,都是来自不同民族、国家的手工艺、钱币等。 老不死笑道:“我南征北讨的同时,也尽量从各地搜罗、蒐集了形形式式的各种突出的手工艺品。这些东西经再三改良,配合原来妙处,我们把应用性提升,便改善了百姓的生活。” 果然,在一些用品的旁边,也放有类似的仿制品,但新的都比旧的更具实用。 以一些竹箩为例,把它改良后,三个合在一起,上下重些,改以木制,上面加一个木挽,便轻巧美观得多。 小白不停的在欣赏,他对这些有创意性的“发明”都特别有兴趣,看了又看,依然趣味盎然。 老不死道:“由此可见,每一个国家、每一个民族,都有他独特的长处,当然也有缺点。只要来个混合大同,彼此互补不足,天下便必然更美好、更趋完美。” “一百多年前,恰巧天下有两个同样思想的王者,他们都不甘心只在各自的国土之内称皇,大家的心愿、志向都一样,要建立庞大的--大东日帝国。” 小白冷冷道:“这两人就是你这老不死,与原来‘赤龙’的主人万寿圣君!” 老不死叹了一口气道:“好可惜,咱们各自努力,他为了建成‘蓬莱仙岛’,荒废了光阴。而我,连他也未能杀败,又怎能统一各国!‘大东日帝国’以中土所占地域最广,百姓最多,物资最丰富,本藩王先要杀败了他,才再统一各国各族。” 小白笑道:“原来睡在‘神棺’五十年,为的就是要杀败万寿圣君,继而再统一建成‘大东日帝国’。”—— 第四章死敌同飞天 大约十一年前的“剑京城”一个夜晚,一声惊雷,震破了大地,鹜醒了群山。 小黑带着一群部下,狙杀朝中对他不满的“玄武战将”白少痴。这“剑芒城”城主和他早有嫌隙,双方已势成水火。 雨声淅沥的伴着小黑与十个部下,身为“威武铁将”的他,位属三品,比位居二品的“玄武戟将”势力当然较差,能调动敢跟他同往杀人者,亦只有十人。 杀入白少痴家中,小黑与大敌对战正是旗鼓相当,每一人都拼死去杀,只有一个例外。 他,带刀走进内堂去,用尽最残忍、最可怖的手段,令白少痴的爹、娘、妻、儿,发出惨嚎痛嘶。 终于,白少痴抵受不了骚扰,乱了心神,被小黑一刀斩得重伤倒地。那时,那跟随小黑而来、一个新加入的部下,才从内堂拉出了四具被削得四肢都已失去、血肉模糊还未断气的“人晟”来。 那人在垂死的白少痴眼前,竟把那已失去四肢的妻子和女儿,都先奸后杀,还拿来盐水混在两老的伤口,直至白少痴气死为止。 “你,好贱、好出色,他日定然大有前途!” “多谢大人赏识。” “是新加入的,叫甚么名字?” “小丙!” “嗯,好奸好贱的小丙,我一定会好好重用你!” 由那天开始,小黑便开始组织他的“七小福”,小丙就是其中最出色的一分子。 “七小福”中的小凤、小鬼、小狗、小丙、小春、小李、小丑,就只有小丙一个能独当一面。 在“死荫幽谷”一役,更差点儿把病魔的功力都夺了过来,以弱胜强,尽显歹毒可怖。 十一年后,小丙已贵为独霸一方的枭雄,坐拥以“苍龙城”为首的五座城池,兵力合共九十五万,已取代了昔日如日中天的小白,成为三国四族以外最强的一支。 而当日曾提携他的小黑,经历过两人之间的恩怨情仇,一番波折后,小黑非但没死,还练成了“鞭腿”及“铁发功”。 今日,在“白虎城”的一座大谷仓之内,小黑、小丙,竟然抛开从前一切深仇恨怨,联手决战“海霸族”族主余律令。 一个小黑,杀他绝对不难。 一个小丙,“梦香神剑”必可斩掉他的头颅。 惟是小黑加上小丙,两个最阴险歹毒、却又互相最清楚的人联手,余律令感到莫名的压力骤增,竟欠缺必杀信心。 两个歹人,都好爱小血海的贱人联手,境况将会如何? “啪”的一声巨酱,小黑以袖子轰击小丙,重重教训道:“怎么你在最后一刻放弃了对杀,真笨!” 小丙也还以颜色,又一拳痛掴小黑,喝道:“你还能教训我么?你连妻子、地位、孩儿都给我小丙夺去了!” 小黑又是劲力注满虚袖,一拂攻向胸口,怒道:“你得到一切又如何,今日一败就全都烟消云散,哼!” 小丙同样拳轰再喝道:“作你的春秋大梦,余律令又如何,怎可能胜得过我俩联手!” 小黑接连怒轰小丙,哈哈大笑道:“余律令,那厮只是个会变妖怪的畸型怪物,有个屁好怕!” 二人同时互相痛击,愤怒之情愈掴愈盛,彼此把内力注入对方体内,突然同时转身,挟着狂怒杀意抢向余律令。 眼前的已不再是两个人,绝对是两头疯了的凶兽,以愤怒来提升内力,刺激起张狂杀力。 “皇天不负有心人”! 余律令也不敢怠慢,祭起情意一剑,剑劲如情长,枞身冲飞,百丈从天而降,斩破长空,挡者披靡。 剑劲破向小黑、小丙两条人影。 如神威雷劈的狂猛一剑“皇天不负有心人”,无俦杀力斩下,挟着震撼天地的爱,破碎虚空的剑。 小黑、小丙竟同时一个用手、一个用脚去接,分左右挥出,直接其锋,竟把“梦香神剑”夹住。 怒意竟然破了情意,怒意是真,情意是假。余律令一招失利,“鞭腿”再急旋压向余律令,要碎裂他的五脏六腑。 退,余律令慌乱下只有退了又退。 小丙拾回掉了的“飞天”,双目神光大盛,狂喜大笑道:“飞天,有小黑之助,我定然能一飞冲天!” 一甩出“飞天”剑,剑在地上旋斩余律令下盘,余律命只好剩飞闪开,另以“梦香神剑”挡退小黑。 小丙一铲而下,竟倒在地上,脸仰向天,以双脚猛踢“飞天”,脚控剑斩杀余律要拒挡从下而上的剑,难道要头下脚上倒吊? 余律令双膝曲屈,以双手持剑,脚踏在剑上冲天飞弹,竭力射远,先避其锋才算。 好个小丙竟自转成龙卷风般,人剑急射追逐余律令,半空中“梦香神剑”勉力回身再战,星火四散,斗得难分难解。 有了小黑助阵,小丙的杀力明显急速提升,余律令的无俦剑劲,竟然被滞阻,如泥牛入海。 无论余律令如何转换身法,或斜飞或直掠或横射或偏跃,小丙的龙卷风飞天剑势依然追杀而来,如何也摆脱不了。 小黑把小丙的战意都带动起来,发出超逾个人修为的疯狂攻击,杀力已不在余律令之下。 由此可见,原来小丙心中一直担忧小黑的报复,致心念始终未纯。他一直怕小黑回来,非但会杀自己,更会夺回小血海,无形烦忧摆脱不了,杂念缠身,武功又如何能尽情释放。 小黑来了,解开一切愁烦,小丙再也无后顾之忧,便尽情的抢杀,功力就如脱胎换骨。 双腿抡舞“飞天”,又是余律令想像以外,以手持“梦香神剑”迎战,勉强下变化又不及以腿御剑。 余律令败象已呈,更不妙的,是一旁小黑已准备加入战团。 剑花舞起,再来先前挫败小丙的“凄凉昨夜梦魂中”,织起了梦香的美妙姿态,缓住剑势,以柔制刚。 旗鼓相当之际,小黑来了,他钻入小丙的龙卷风内,合二人之力,同时卷踢“飞天”,霎时剑势狂然提升三倍,余律令强行斩杀,竟被卷入了龙卷风之内。 蹲在阁楼上的夕姬看得讶然失色,在她眼中,这“梦香神剑”已比师父一痴的三大神兵,其中的“无量”、“无情”两刀更胜一筹,但小丙与小黑联合以腿控“飞天”剑,却明显把余律令压倒了。 一声斯喝,余律令破飞出龙卷风,胸口竟凹陷一个大洞,犹似被一条大木棒轰进心窝,把一切痛楚都引发出来。 还有,是“梦香神剑”,弹向左边的墙,射入右边的米袋,跌在前方地上,亦破开瓦顶飞出…… 余律令手中的最爱神兵“梦香神剑”,竟一分为四,碎断为废物,这可比剖开余律令的心更痛。 “杀了余律令,再夺馀下两城。” “再结成七城联防,加上咱们的‘神风笑’,城池便牢不可破。” “余律令连神兵也折断,他完了!” “不,还没!” “甚么?难道……不,他最讨厌破毁自己的俊逸外貌,露出那原来的狰狞邪恶丑态。” “他已再没选择馀地!” “不,他还可以选择——死。” “我还是爱看他变成血筋满脸、丑丑怪怪的恶心邪貌,这样的余律令才算回复本来面目。” “嗯,杀败‘阴妖邪典’,那就更是圆满。” 小黑、小丙一步步向余律令进逼,只要连“阴妖邪典”的邪功也压下来,余律令便一败涂地了。 一阵阴风吹起,余律令的双眼位置,慢慢淌下两行血水,直下面颊。头颅、五官不停抽搐,扯动着凸显的血筋,一下又一下的跳抖弹动,妖气邪氛弥漫开来。 迫不得已,余律令又要施展最恶毒的“阴妖邪典”,以走火入魔邪力来决杀眼前大敌。 先发制人,小黑、小丙盘踢“飞天”剑,急旋斩向已入魔的余律令,甚么鬼脸邪貌,我才不怕! 龙卷风卷成尖锥形,锐见“飞天”剑尖,直钻射余律命咽喉,强力刺破,要裂断脖子。 剑力如闷雷惊炸,余律令的脸容不断扭曲,脸皮更爆裂撕开,整块面庞如蜘蛛网般裂分,喉头不断发出咕噜咕噜的恶心嘶鸣怪声,整个头颅也颤抖摆动。 阴森诡谲充斥鬼气,似是神符一般护佐了余律令的咽喉,更突然阴恻恻道:“为啥一定要我损毁容貌?真的好想把你俩碎尸万段,杀呀!杀呀!”充满悲愤的凄声,如铁钉打入人心,刺得小丙、小黑好痛。 “嗖”的一声,终于成功了,余律令的咽喉被“飞天”剑穿破,同时小黑、小丙二人也逼近了余律令。 余律令的脸上竟然露出满意笑容,两掌重重轰在二人心脏上,一举破了二人无瑕可击的攻招。 掌力竟比原来更强三倍,倒在地上的小黑、小丙都难以再战,而那入了魔的余律令又如何? 鲜血自穿破了的颈项涔涔而下,他可以拔出“飞天”,斩杀地上二人,但同时就要付出生命作为代价。 鲜血浸湿了余律令的衣衫,他最讨厌受伤,更讨厌痛,谁带给他讨厌的事,就该去死。 一手握住“飞天”剑柄,暴喝吐力。 “崩”的一声,他送给小丙的神兵“飞天”尽毁,化为碎片跌下。 余律令回身飞跃而去,他还是理智的,绝不愿意以其性命交换小黑、小丙两条贱命。 重创下的他,必须赶回去治疗。 他的心真的好痛、好痛,非但杀不了小丙,亦未能夺取五座城池,而且连心血神兵“梦香”也毁了! 更因为强行再运起“阴妖邪典”,极可能会破相,在脸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疤痕。 小黑与小丙盘膝对坐,好一阵子才吐出一大口黑血,终于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再回来。 两人相视而笑,连余律令也败北,此后,还有谁敢来挑战? 笑的还有阁楼上的夕姬,当然也少不了那小血海。 “哈……”—— 第五章火种来点灯 滂沱大雨,车马喧嚣,“苍龙城”气氛都好热烈。 小丙出关,又击退了余律令,一众城主都为他大事庆侃,其中当然包括了史认屁、刘一线、关二哥、诸葛神弩及胡说八等五人。每一人都尽情畅饮,醉得放浪形骸。 五个离弃了小白,投向小丙的城主,一年多下来,看来已跟小丙、笑天算甚为投契。 原因很简单,笑天算任由每一位城主决定城内大小事项,她只抓紧兵权,只一心对外,从不过问其他。 因此,对每一个城主而言,根本就是一个小皇帝,加上小丙一直闭关,头上没有了要服从的人,城主们俨如城民的父母,满足感极大,相比从前大家只尊敬一个小白,实在差天共地。 每位城主都有他自己的一套管治理念,每个人都希望出人头地,受他人崇敬,非常时期要有非常手段。 小丙出关以后,才惊觉每个城主在城民心中,绝对比自己更有地位,难免有些怯意。 笑天算笑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明白了其中道理,便应该不再疑惑。” 小丙点头道:“夫人是说,在挣扎求存的时候,应该尽量下放权力,直至一天雄霸天下,才一下子收回一切。” 笑天算向小丙举杯道:“你的敌人在外,三国四族的势力好强,现下必须尽量强大起来,下放权力是必然、必须的。放心好了,成大事不必吝啬一点儿虚荣,当你成功以后,一切握在手中,那时要如何威风也都可以,现下就让五位城主先风光一点吧!” 看清形势,三国四族的大王都是一代枭雄,名昌世、伍穷、神长大老、燕万岁、药万福、刀锋冷及余律令,每一人都能独当一面,小丙相比下仍是最弱的一位。 要补其不足,各城主的同心、团结、拼杀便十分重要,笑天算看准此点,放手任由城主们发展,集中力量于加强兵力,也就令形势慢慢好转过来,威胁着三国四族。 大殿上大事庆祝,大殿之外,却有被冷落的英雄。 杀败余律令,小黑的联合最为重要,但他却避而不现身,独个儿在享受今夜的美妙风雨。 长长发鞭缠着横向的粗树枝,身子倒吊随风摇摆,小黑有如鬼魅般荡来荡去,甚为写意。 他已失去再争权夺利的兴趣,唯一目标,是辅助小血海成长,继任小丙、笑天算的一切。 这夜,暴雨狂风,但他的心情却比阳光普照更为雀跃开朗,他决意追求心仪已久的夕姬。纵使她已有心上人也不必理会,先让这份爱萌芽再说吧。 每想起她,竟有从未尝过的触电感觉,比昔日迷上十两更是强烈十倍,这就是爱吧。夕姬,是上天安排给他的好伴侣。 风雨交加,小黑从树上跃下,向夕姬的厢房走去,他已准备了一只“竹戒”,代表着祝福的定情信物,今夜就要送赠佳人。 愉快的穿过回廊,走到房门前轻轻推开,小黑那原来愉快的笑容僵住了,脑海突然一片空白。 在他眼前的夕姬,那灯火下的娇躯何等媚人,艳红的小嘴带着一种典雅而诱惑的感觉,好想为她溶化。 闭上双目,教人心旌荡漾的吻,吻个长流不息,如痴似醉,那感性的欲火已提升起来。 “他……是谁?” 小黑惊呆而立,绝未想过自己锺情的夕姬,竟然正与另一人在亲热抱拥,而且陶醉万分。 甚么单思渴求,一下子都似镜中花水中月,心情一直向下沉,没有底,沉得无影无踪。 夕姬却是禁不住噗哧一笑,拉着原来热吻的那人臂弯,走至小黑身前,嘻笑道:“发甚么呆,他就是我师兄不凡圣子啊!” 雪白的一张瓜子脸,柳眉弯弯,星目含愁,一身雪白长袍,潇洒得无话可说。 那慑人心魄的神目,只要女儿家看上一眼,便必然迷死,再也不能自拔,夕姬也就是其中之一。 不凡圣子强奸了水晶晶,令她含恨自尽,逃回“天皇帝国”去,又在最后一刻失去了大头,也就背负了失职之罪,不敢回去见江川十兵尉,只得又再折返中土。 碰巧遇上师父一痴,便来找夕姬,以他最擅长的手段去诱惑师妹,要她双手奉上“无敌”刀。 一痴只要夺回“无敌”刀,就能借助不凡圣子,在“富士神兵祭”中,向“一休七绝” 挑战。 只要“无敌”刀能压倒“一休七绝”,一痴便能一雷天下响,取代他最痛恨的师兄,成为神兵铸造最强者。 一痴东来的最大目的就是夺回“无敌”刀,既然强行抢夺太难,只好跟徒儿不凡圣子来个交易。 他从夕姬手上取回神兵,自己就在江川十兵尉面前为他化解失职的处罚,又再传授“无敌”刀相应配合的杀力无穷刀法。如此好交易,不凡圣子只好勉为其难施展温柔手段,要夕姬贴贴服服。 “师兄快要赶回‘天皇帝国’了,我先去拿来‘无敌’。”说罢,兴奋的夕姬蹦蹦跳跳的便走远。 “阁下便是小黑?”不凡圣子一手搭在小黑肩膀上,不知怎地竟吐力压下,显得甚是沉重。 如此毫不礼貌的举动,小黑已心感不妙。 “哈……如此的一个丑八怪,又跛又盲,竟也来讨我师妹开心,你啊,好不知所为!” 不凡圣子对中土的人最为讨厌,当然也瞧不起小黑,开口便是一番揶揄,毫不留情。 不凡圣子笑道:“你真的很爱我师妹么?” 小黑怒目而视,却没有答上半句话,只是觉得这外表翩翩公子的俊逸男子,内心极为歹毒。 不凡圣子把脸贴向小黑,轻轻笑道:“我来告诉你吧,我不凡圣子最爱玩弄爱情,所有为我倾倒的女人,每一个都必然被我玩弄得死去活来,你心仪的夕姬,也不例外。” 小黑正要攻向不凡圣子,但是那娇小的夕姬已在不远处出现,手里正捧着“无敌”刀。 不凡圣子在小黑耳边笑道:“从今夜开始,你将会难以入睡,你所锺情的夕姬,很快便会在我回来后给彻底蹂躏,失去贞操,自尊泯灭,生不如死,对爱情的好梦变成噩梦。” “小黑,你不是从前‘武国’最着名的阴险贱人么?来吧,我不凡圣子向你挑战,要把你最爱的摧毁,还有啊,咱们‘江川藩国’的大军将会来攻中土,把你们的势力连根拔起。” “怎么了,初相识便好投契啊!”夕姬把“无敌”交给不凡圣子,笑道:“你答应过的啊,‘富士神兵祭’后便回来看我,千万别食言呢,我在等你啊!” 轻轻在夕姬额上一吻,不凡圣子笑道:“放心好了,有小黑在你身边,他会代我好好照顾你,小黑,我没说错吧?” 依然沉默不语,小黑尽量把激动的心情压抑下来,因为这不凡圣子并非轻易能对付的人。 不远处还有好强的杀气,也许那一痴和尚就在附近,要是轻举妄动,恐怕并不见得对自己有利。 依依不舍的夕姬送走了不凡圣子,一直看着他的背影远去,无可否认,夕姬是绝对迷上了这美目俊逸师兄。 不凡圣子说得对,从今夜开始,噩梦将不断缠扰他,令他每晚难以入睡,担忧夕姬终受玩弄、蹂躏。 这天杀的贱人好工于心计! 非但击倒别人取得胜利,还要先来个漫长的折磨,挫损对方的斗志,才一举击眼前这敌人,极为可怕! 小黑没有跟仍在回味梦幻香吻的夕姬道别,只低下头在风雨中慢步,走向夜里的市集。 在烦乱的思绪中纠缠,小黑好需要黄汤,他走进最大的酒馆,一口气喝了十碗高梁,脸不红,气不喘。 这夜的酒,怎么像茶一样如此轻易入喉,眼睛不发直,舌头也不胀大,喝得好轻松。 外面风雨凄迷,暮初浓,夜正长。 一声雷鸣,天摇地动,油灯呼的一声,其中两盏,灭了,一缕辛辣的黑烟袅袅升起。 老板、店小二连忙七手八脚的上再点灯。风雨狂盛,但他们仍好像在执意斗争,不肯关上门打烊。 失去了双臂的小黑,再也不能高举酒坛豪饮,只可以低下头咬着碗边,再向上仰倒酒入喉。 不痛快啊! 小黑突然走出店外,雷电交加之中,向天仰起脸,让雨水打在脸上,张大口把雨水当作醇酒鲸吞。 电光划破倾盆大雨的夜空,大地闪亮,在电光乍现的一刹那间,小黑又看到那熟悉的脸迎了上来。 走起路来一摇三摆,任由风吹雨打,全身湿透他也毫不在乎,当然,因为他今夜好快乐。 喝得半醉的小丙,竟还没喝够,要来找小黑再喝个半死。 拉着小黑回到酒馆内,老板与店小二仍在忙乱的为熄灭了油灯不停点火。 风雨凄迷,馆子显得特别宁静。 “来,大人,咱们许多年没比过酒了!”小丙捧来了四大坛烈酒,看来是不醉无归。 两个曾为主仆,也经历过生死拼斗、血仇怨怒的死敌,此时此刻,因为共同利益--小血海,竟抛开一切,坐下来再次对饮,委实是不可能的奇闻怪事,偏偏无论多深的仇恨,原来也可以化解。 小黑心中,已多了一个大敌不凡圣子,经历过多次失败的他,好明白势力的重要。 若他欠缺势力,他日那不凡圣子的“江川藩国”大军压境,对方便能为所欲为。 故此,在他再出现之前,必须建立牢不可破的势力,一方面让小血海安静成长,另一方面也准备与大敌一战。 小黑喝得很多,依然是脸不红、气不喘、酒嗝也不打一个,头脑依然很清醒。 反观倒了一坛烈酒入肚的小丙,撑住身子走了几步,欲上前去点灯,只觉头发昏、脸发热、头重脚轻,虚虚浮浮的马步不稳,举手斜歪偏移,怎样也燃点不了那盏头上的油灯。 小黑一抬腿,定住了偏移打转的灯,冷冷道:“我是灯,你是点火的,看来我俩总是要联合在一起,才能光亮起来。” 外面轰隆一声,原来又是一个惊雷。 小丙乾笑了数声,看着外面稠密的雨点,千点万声,笑道:“外面风大雨大,要亮起火光来果然不容易。” 小黑道:“有你,有我,还有笑天算,五大城主,加上小春、小丑、小李,势力堪与四族相比,但要称雄称帝,那就未免自欺欺人,咱们的势力只在中等。” “有灯,有点灯的,原来还欠‘火种’,有焚天灭地的火种,方才能燃亮灯光,在昏黑的世代中光芒万丈。” 声音自远处传入酒馆,隐约听得一、二声马嘶,茫茫雨夜中只见两匹高头神骏的良驹在酒馆前停了下来。 意料不到的“火种”,竟突然出现。 小丙是五城共九十五万大军之首,小黑愿意加入,既不争功夺权,也不欲为王,恰好与小丙配合,原因是为了孩子小血海,当然,这也跟他废掉了一双手,难以独自称霸,必须联合有关。 但还有谁既有能耐成为“火种”,偏又愿意成为联合的一分子?马上的勇者是谁? 意外的惊雷,带来了他,当轰隆一声过后,店里的烛火一齐急晃了一下,都骤然熄灭了。 那人提起了火种,小丙接过,点燃了小黑用脚稳托住的油灯,光亮再来,大家只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悚然压下来。 来人用手中的玉箫挑起一碗酒,笑问道:“已无立锥之地,但求能成火种,燃烧杀意,先斩余弄仁、灭‘海霸族’,再杀伍穷,迎击名昌世,占我‘皇国’者,都要死!” 昔日的风雅闲逸已全然不见,在小丙、小黑眼前的天下第一高手皇玉郎,挫败后的他一脸杀性冷酷,似是一堆烈火烙岩,要把一切都焚成灰烬,谁碰上这火种,都要毁灭。 雷鸣惊震,大雨滂沱洒落不停,有了火种,点灯的轻易便把油灯燃亮,站在皇玉郎身后的太子在笑。 从今以后,武林将有比今夜更喧闹的风暴雨—— 第六章名天命爱你 已逾二百多岁高龄的“万朝”一代神皇万寿圣君,当年因观天象得悉“万朝”气数将尽,天劫难挽。毅然大兴土木,改地运移龙脉,构成一甲子开启一回的“死荫幽谷”,以迎接二百年后新帝皇天人圣驾,助他完成鸿图霸业,也同时把“福荫”留给“万朝”子孙。 万寿圣君是中土历朝中最辉煌、神化的不世人物,他在位之时,定立了的官制、礼仪、婚制、产权制、历法、节日、文字统一、税制等等,影响了住后的二百年及未来。 有了完整的制度基础,各阶层仕、农、工、商均能依照固定轨迹努力,对一切变动都能确切的掌握。 再加上万寿圣君大力推动各项发明、医术、数算、农务、水利甚至是书法、绘画、音乐、建筑、雕塑、陶瓷等,都有长足发展,一时间,中土文化欣欣向荣。 岁月河山,大地变迁,万寿圣君燃亮了辛勤的中土民族刻苦耐劳斗志,千万人民同心开创,数十年间已在大地拔升而起,相对仍是游牧为生的其他弱小民族,俨如太阳高升,光照天下。 不斯的归降、臣服,中土版图日益扩展,奠定了千秋万世的基业。万寿圣君高高在上,却仍未满足。 他一心要完成天下大同的大统一皇国,对东面的“天皇帝国”、西面的“西域诸国”,还有“日耳曼诸王国”、“西方列国”、“暹海”、“马亚”、“高丽天国”,都想统一归纳版图之内。 雄霸中土,未免还是不足,最终日的是要东、南、西、北千日路,脚下还是我黄土! 雄心勃勃的一代神人,只可惜观天象知未来,“万朝”多年来东征西讨,杀人无数,留下来的祸孽太深,已是气数将尽。 迫不得已,只好把大任留给下一代中土出现的天人,先退隐于“蓬莱仙岛”,静待良机。 “万朝”其后被“皇朝”所灭,“皇朝”在“异族”入侵时烟消云散,继而便进入群雄割据的局面。 经多年争战,中土版图也不断拓展,形成了后期的四国四族。然而始终每一朝代、每一国的君主,仍受到万寿圣君的深远影响,一切制度、建设、历法、刑制均仿效沿用。 如何争胜斗战也好,已逾二百多岁高龄的万寿圣君,绝对是每一国、每一族大王的偶像英雄。 如何叱吒风云,如何呼风唤雨,欠缺当年万寿圣君建立的基础,中土可能还留在耕作、游牧年代,只是文化低劣的无知民族,绝不可能成为大地上的威武龙族! 当不知死活的毛产挥出“孕火破体刀”杀向轿去,愤怒的伍穷一掌轰出,把如此无知的少年重伤,并跪下来向轿内万寿圣君磕首,以示歉意,才傲然转身而去。 没有人能与万寿圣君一战,上天既安排了他在名天命身旁,也就应验了神相风不惑的批言。 名天命一生大福大运,要杀他自然难比登天。 伍穷既找来玄门师圣风不惑当国师,也就接受了玄学命理之说,天命既定,绝不能违。 芳心苦心经营的刺杀名天命大计,好可惜未能成功,也就表示了名天命、名昌世气数正冒升,福运正浓。 “皇京城”被围困之险,伍穷也难免在内心筹划败局之后的安排,人毕竟要面对现实。 如今唯一所恃,看来就只是神相替名昌世批命的一句:“一字记之日:‘问’,前功尽废,功亏一篑,江山从此毁,联为上策。” 只要大懒虫笑莫问留守在“皇京城”,同样深信玄学不移的名昌世,必定不敢攻城,那还有一线希望。 伍穷领着万人精锐部下,走出了“剑京城”,徒劳无功下重返“皇京城”,一切只得重新再来。 “怡红春阁”之内,伍穷一众撤走,险死还生的名天命四肢发软,头昏脑胀,若非身旁的万骨枯扶持,定然已倒在地上。 模糊中知悉昔年神人万寿圣君竟然没死,而且出现眼前,当下怕得要命,连忙向他磕拜请安。 “臭皇帝不够诚意!”轿中急劲神鞭打来,万骨枯也不敢去挡,狠狠打在名天命左腿之上,皮开肉绽,险些便把那话儿鞭成两段,只痛得名天命呱呱大叫。 “哈……笨龟蛋,天下称王称霸者,只有你一个又蠢又笨,甚么大福大运,简直笑死人!” 接连又是长鞭挥打,苦来由突然一手抓住,笑道:“算了吧,已吓得他半死了,乖乖答应过我不再胡闹的啊!” 说话竟变得温柔轻细,这苦来由究竟搞甚么鬼,竟把万寿圣君当做是要呵护的女儿家么? 谁都惊骇之际,轿旁的二十四气节臣与及太初都督也笑弯了腰,名天命及万骨枯却瞧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苦来由轻轻的拉动长鞭,把轿中的“万寿圣君”拉了出来,天啊,怎么万寿圣君会是个亭亭王立、四肢修长,纯真、骄蛮意态集于一身的十馀岁灵巧姑娘? 苦来由一手揽着她绒腰,吃吃笑道:“真了不起啊,若非你及时扮作万寿圣君,恐怕我还要大打一场,搞个天翻地覆才能逼退那伍穷呢,还是寒大小姐的脑袋胜过一切。” 寒大小姐?啊,原来在轿中扮作万寿圣君,把伍穷一干人等吓得抱头鼠窜的,便是苦来由痴爱的寒烟翠。 十一年前小白被万寿圣君所骗,把“死药”当作“神药”,令寒烟翠险些儿送命。 小白其后再上“天岛”,得万寿圣君把“神药”置于封了百穴血脉的寒烟翠口中,再度燃起真元之火,生命才得以延缤,可惜也只能回复一个时辰的生命,最终还是倒了下来。 幸而万寿圣君看见苦来由的专一情真,犹如自己一般情痴,便让他把寒烟翠置于“乾坤九天玄冰龙床”之上,让她身体慢慢以神寒之气吸去已惨入肺腑剧毒,才得以重活过来。 如此这般,要经过漫长十年才能救活寒烟翠,日子飞快,转眼一别,原来已是十年过去,苦来由已再能拥抱可爱的寒烟翠。 更令人惊讶的,是寒烟翠在“乾坤九天玄冰龙床”上吸入神寒之气,一切体内体外生气冰封,美貌不致因年月过去而衰老,青春如昔,仍保持十七岁的外貌半分也没变。 十年前刁蛮大小姐本性难移,一出来便扬鞭教训笨皇帝名天命,愈打愈是兴奋。 若非苦来由及时拆穿,爱玩打人的寒大小姐,定然把这好色昏君打个半死方才罢休。 可怜伍穷,太过相信玄学命运之说,寒烟翠在轿中以沙哑声音扮作万寿圣君,当年伍穷他并没有上去“天岛”,也从没见过圣君,只见既然苦来由来了,万寿圣君当然也会现身。 信心动摇下便撤走,原来只是被寒大小姐欺骗而已。 “剑京城”外的“谦虚崖”上,那寂寞的“醉红尘”今日全然不一样,因为来了好多客人。 “真的不要继承掌管‘天兵神将’么?万骨枯啊你好笨呢!” “哈……人各有志,不必强求吧,老夫跟先祖相比,差距太远,我又岂是帝皇之才呢!” 一再拒绝了苦来由的万骨枯,应了天命福运之推论,就算万寿圣君如何变动地运,始终昔年“万朝”杀祸太深,后世的子孙能修成武功超凡已是难得之极。 若想要继承“天兵神将”,登基为皇,只是徒然妄想而已。 因果循环,天理不灭,“万朝”如何也不可能再崛起于天下,至此已是极限。 苦来由迫不得已,只好让太初与二十四气节臣先返回“蓬莱仙岛”,向万寿圣君回报。 “为什么万寿圣君突然要我肩负起承担‘天兵神将’的重责,难道……他有大事要办?”万骨枯道。 苦来由道:“圣君已是二百多岁,他观星推命,已知寿缘将尽,更重要的,是他的死敌已完成五十年修练了!” 万骨枯道:“甚么?先祖圣君还……有死敌?” 苦来由道:“在‘天皇帝国’的‘江川藩国’,有个二百岁的江川不死,昔年便是他斩杀了圣君的皇儿,把‘万朝’推向灭亡。圣君曾说过,他俩的约战不久便来。” 万骨枯道:“原来如此。那……?” 坐在一旁的寒烟翠突然一手扭住苦来由的左耳,大声喝道:“闷死人了,再说下去,你会把咱们如何能避过毒风沙,走出‘死荫幽谷’的秘密也全说了出来,咱们快赶路去!” 寒烟翠拉着苦来由,一同上马,跟万骨枯道别后,便疾驰赶路。他俩不回去“蓬莱仙岛”,又赶到哪里去呢? 寒烟翠拥着苦来由的腰,不断左捏右捏,玩个不亦乐乎,苦来由当然不敢运气去挡,只得任由爱玩的寒大小姐满足满足。 “咱们先到‘皇京城’去,对么?”苦来由问道。 寒烟翠笑道:“当然啊,万寿圣君说过,要是万骨枯无福缘当‘天兵神将’的天人,那便只好让原来天人之子--笑莫问,来接任当上‘文帝’,成为‘真天人’。” 苦来由道:“闻说这小子天资更胜小白,看来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寒烟翠道:“当然啦,万寿圣君观星测命,定然洞悉天机了,我们还是把一切告诉这小子,看他造化如何了。” 苦来由道:“跟着,我俩便回去‘神国’,我答应过,要亲手为你宰掉那贱种神长大老文房四夫妇,还有那跛了一双脚的贱孩子文不,全都不能放过。” 埋藏已很久的杀仇,终于要爆发出来了。 把寒烟翠娘亲千般凌辱致死,又刻意要寒烟翠成为刁蛮任性、却无所依靠的文房四夫妇,终于要面对“道医”苦来由了。 有一些事情会随岁月流逝、淡忘,但血海深仇,却原来会愈堆积愈痛心,永远不会磨灭。 别了“剑京城”,苦来由、寒烟翠去找真天人大懒虫莫问,他,会答应继承“天兵神将”当文帝么? “剑皇宫”内的“静芳湖”,湖上有艳若天仙的宠妃在裸舞,侥幸捡回狗命的名天命又在欣赏淫欲表演。 他不断的抚摸大腿上的那一道伤痕,每一次触摸,都痛得难以忍受,但却是好有快感。 闭上双眼,那阵阵刺痛把娇恃纯真的面容又再召来脑海,陶醉在那幻梦中,好生满足。 “老天爷啊,你这嫩滑刁蛮的寒烟翠,真教我神迷魂荡,愈痛愈想,哈……原来痛快、痛快,一痛快感便来,真正的意思是这样,朕今天才清楚明白啊!” 手执皮鞭乱挥,一大群妃嫔、宫娥,全给他打得皮开肉绽,但都不敢叫痛,一律仍笑捡迎人。 因为名天命的金口说过,谁敢叫痛,便把谁的嘴巴切了下来,皮鞭打下一定要笑。 呵……笑声充满了整个“静芳湖”,名天命打得眉飞色舞,又跳又弹,快乐到不得了。 看这昏庸帝君,只因为天命大福大运,名昌世一力保住,便能任意妄为,不理政事。天天只顾玩乐淫欲,享受疯狂性事,不知比其他各国各族的大王快乐多少倍。 一个太监捧来了一头信鸽,名天命从衣衫里掏出一小纸张,置于小管子内。 太监将管子小心翼翼绑在信鸽脚上,便放掉它,任由高飞远去。 名天命开心笑道:“好啊,好啊,飞呀飞,早点飞到‘神国’去,通知那神长大老,衰鬼,你一定要替我杀掉那苦来由,再废掉……嘻……寒烟翠啊,你终有一天,会成为我的小乖乖,鞭鞭、痛痛,哈……好美妙的痛快,朕一定要先把你的乳房鞭开裂半,呵……”—— 第七章九楼杀手兵 “皇国”的“皇京城”“皇宫”后山,芳心、风不惑、春冰薄居高临下,俯览着汹涌的“神皇怒潮”,河水从上游急泻而下,逆流攻上来甚是艰困,大言不惭的名昌世会有啥妙法? 多年来,“神皇怒潮”已吞噬过无数敌兵生命,芳心为了更加巩固防守,多建“战台”。 “神皇怒潮”两旁合共有近十个“战台”,每一“战台”均有五十个精兵在上,依照水流方向、速度,以弹石器射出石头向下攻击,石头或直接击毁船只或顺水流撞船,均造成极大伤害。 名昌世,一直以来攻击“皇国”其他城池,均由“天武上将”萧杀领兵,今日却是由他亲率大军而来。 多年来名昌世秘密训练的杀手兵团“九楼杀兵”,如何精锐神勇?毕竟未曾有过战绩啊? 名昌世当年把“杀手楼”交给刀锋冷,但却一直保留住杀力最强的九万“九楼杀兵”,这批从“杀手楼”挑选出来的近卫兵团,从未在战场上出现过,自是更加神秘。 “神皇怒潮”隆隆的水声如天雷震撼,滚滚东流,波涛拍岸,混浊的河水,如沸似羹,翻滚汹涌。 一张令人恶心的丑怪笑脸逆流而现,并抬头向远处的芳心笑了笑,形神俱丑的没耳、失去眉毛、不见下巴的三品“威武猛将”薛无诀,领着一艘小战船先作攻击。 这张奇丑无比的脸,原来已对芳心燃起爱的恋火,在战争的世代中,要拥抱美人,唯一方法就是要显示实力。 故此薛无诀向名昌世自动请缨,打头阵先抢上“神皇怒潮”,挑战十座“战台”。 水流湍急,不停的拍岸发出巨响,但见沿岸山石,也不知是否如传说中的故事一样,太多的战兵葬身于此,他们的血把两岸山石染红,因而石色殷红如鲜血,情景变得更是可怖。 忽然一声长啸,呼哨大作,早已严阵以待的“战台”,忽地射出一块大石,先作试探。 因为距离较远,难有准头,站在船桅顶上“九楼杀兵”中的七楼媚目,提高嗓子,长声呼啸,指导着战船向左偏移,轻易便避开了石头攻击,也就安然无恙。 攻来的戟船只载有三十人,其中以薛无诀为首,七楼媚目为副,另外二十多人,全是八尺高的肩阔膀粗高头大马壮汉,都是四楼中的出色汉子,每人上身都没穿甚么,脸色铁青,肌肉纠结,一身上佳横练功夫,精干勇悍,看来对破“战台”大有信心。 “放箭!” “战台”上的第二轮攻击来了,数十枝箭如蝗射去,船头上的二十多个四楼杀兵,竟挺胸不动,任由射杀。 箭枝飞射刺中胸膛或脸,但竟然都射不进去,如刺在铁皮之上,一下子便被反弹开来。 相隔数十丈的距离,箭力虽未完全发挥十足,但四楼杀手竟毫不伤痛,皮坚肉厚,内力雄浑,倒已把“战台”上的“穷兵”吓得脸如土色,睁大了眼发愣。 阵阵冷笑声自那张永远僵硬的嘴脸发出,薛无诀在日光之下丑貌更形恐怖。一手抓起一块小石头,纵身拔起,便甩射向数百尺外的“战台”,“穷兵”立时暗叫不妙。 石头如电光射至,一个弓箭手只觉急风掩来,惊觉有异之际,已被石头打得脑浆迸裂,一头栽倒掉下江河去。 战船已逼近而来,“穷兵”号角响起,全面性的总攻击来了,“战台”上都纷纷弹射出大石头攻击。 一时间十个“战台”均同时弹石来袭,或先或后,十块巨石从天而降要把战船击沉粉碎。 臂力惊人的四楼杀兵,人人提弓拉射,嗖嗖之声破空,比一般粗五倍的长箭,全都在半空中把石头射穿。 粗箭尾端原来全綮有长铁索,只见四楼杀兵当箭枝透穿石头,便立时握着铁索,再奋力旋转,就把石头当作流星锤般,操控在手中,再反过来向“战台”攻去。 流星锤向“战台”下一甩,石头击向支撑“战台”的木基柱礅,立时折断毁去。 更要命的,是在轰碎了一、两条柱礅以后那石头还再转动,令铁索又缠住了其他柱礅。 四楼杀兵提气扯拉,硬生生把柱礅折断,数十丈高的“战台”立时倒塌而下,崩溃当场。 原来攻击敌人的部署,一下子竟变得弱点暴露,在“战台”上的“穷兵”都不禁手足无措,慌乱一片。 慌张下再射出石头,可惜不是半空被射穿化作敌人攻击的流星锤,便是不知射到哪一方去,完全失去攻击能力。 剩下九个“战台”再也不理甚么作战配合,一下子把石头都弹射出去,只是希望在混乱中把战船击沉便是。 如蝗巨石纷纷射下,薛无诀突然纵身剩空,一脚先踏碎飞来大石,空中手脚并施,掌腿齐挥,竟把半空大石都轰弹回去,撞向“战台”下的柱礅,又倒塌了三个。 薛无诀再直射向一个“战台”下的柱礅,因为地形关系,凹陷的位置内其中一条柱礅竟未被破毁。 只见冷酷如冰的脸儿发出一声怒吼,薛无诀双手抱住柱礅,竟大喝一声把它拔了起来。 深入河床一丈的柱礅,被狂力一分又一分的拔出,瞧得远远凝望的芳心也惊心动魄,冷汗直冒。 拔了一柱又再拔另一柱,整个“战台”最终也就倒塌了下来,三十多个战兵从高处掉下,粉身碎骨。 剩下五个“战台”上的“穷兵”再战下去也是徒然,只好撤离退去,让敌人把“神皇怒潮”的江面完全占领。 不消半天,名昌世二十万大军便安然逆流而上,向着“皇京城”逼近,展开最后的总攻击。 在相距不远的山头扎营,名昌世要破芳心已不断加厚城墙的“皇京城”,究竟又有何妙法? 朝阳初升,一人迎向日光,按辔徐行,从战营缓缓而出,一直策骑到“皇京城”正门之前。 城楼上的芳心、风不惑、春冰薄都定睛凝视,只见一匹腿长瞟肥,形貌神骏,全身雪白毛色,却又长有胭脂斑点,毛色油光亮滑的战马,一声长嘶,清越入云。 马上竟然就是带领二十万大军来袭的“武国”太上皇名昌世,一脸凛然狂傲,不可一世。 在武林中,名昌世是比谁都诡秘的枭雄人物,从前主掌的“杀手楼”已是莫测高深,杀人如麻。及后夺得“武国”权力,又轻而易举,如此神人,在一般人心中早已存有怯惧之心。 原来箭拔弩张的城楼上,每个人的心忽然都剧烈跳动起来,为的就是名昌世的霸杀气概。 只见名昌世在神骏良驹之上,突然收缰止步,对着城楼上密麻麻的“穷兵”,厉目一扫,皇者霸气如烈风拂来。 衣袂飘飞,负手昂然,精光闪烁的眸子,教每一个城楼上的战兵都如着魔似的,名昌世战场上的气质,绝对比任何大将军、大杀神都更凶更猜。战场,彷佛就是他的家。 谁要胆敢踏进来,命运必然的任由他玩弄、操控。 名昌世就是战场之神,要活命,便必须向他乞怜,这看来就是唯一跟名昌世对战的结局。 “本皇原意三天便能攻破‘皇京城’,然而芳心皇后也费了不少心思,把防守做得很好,要攻陷看来必须再多花一点时间!”名昌世单人匹马,竟就在城楼下挑战。 “丢他妈的你说甚么鬼话?其他人怕你名昌世,我春冰薄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你攻不破城池,战兵很快便饿坏,难以支撑下去,哈……乖乖的名昌世第一回领兵攻城便大败而回!”春冰薄哈哈大笑道。 名昌世自恃身分不同,也不去理会春冰薄,再道:“我来是要告诉大家,若不归降,兵临城下,苦难将难以收拾!芳心,那伍穷应该已到了我‘武国’‘剑京城’吧?” 芳心冷冷一笑,果然骗不了太久,名昌世还是洞悉诡计,只好轻轻点头,乾笑了两声。 名昌世冷冷道:“芳心妙计,果然是伍穷的好帮手,本皇还是棋差一着,当攻上来‘神皇怒潮’,还不见那伍穷出现,才猛然省悟。可惜得很,依‘星命术’推算,伍穷星运黯然,如何也难有突破,这次偷袭,必然徒劳无功,大势已去啊!” 城楼上的风不惑对这番话最为感慨,当日芳心提出此计,他已小心算看过伍穷的气色,着实不妙。 只是自伍穷“破相”以后,玄学指点已不合相格,神相也不敢妄下断语。加上此计甚是绝妙,简单容易,又有伍穷亲自押阵,神相碍于形势,也就没有极力推翻。 名昌世道:“如今也未传来皇上驾崩消息,看来芳心皇后的妙计,在天运巧妙安排下,已一败涂地了!” 春冰薄又忍不住,怒吼道:“挑那星,你有胆来攻便出兵吧,别再在这里唠唠叨叨的,我春冰薄带兵迎战,先把你擒下,让你这狗种替本大爷舔卵蛋,哈……妙极!” 在城中困了许久,人人都在宣扬名昌世霸杀天下,春冰薄早已心中有气,加上先前竟然不受尊重,说话连回答也没有,嘴巴立时变得更是肮脏,要尽情羞辱人人崇敬的名昌世。 名昌世也不答话,右手一扬,出兵了! 一眼望出去,只见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人马冲来,马匹奔驰,在烈日高照下竟是银光闪现,反照得一片银芒如海。 好个春冰薄就算是不自量力也好,斗胆也好,竟然真的带领一批“穷兵”出城迎敌。 城楼上人人为春冰薄振臂高呼,扬声助威。明白了,这不识好歹、不知死活的家伙,自伍穷纳下四“穷将”以后,自觉地位被贬,备受冷落,故此刻意欲抢夺战功。 他对芳心的美貌亦动了色心,好想在她面前表现,于是便执大刀领兵,欲先挫名昌世大军锐气。 合共二千“穷兵”,人人箭在弦、提大刀,策马扬鞭,向远方冲来的“九楼杀兵”冲去。 蹄声杂沓,人喧马嘶,春冰薄一马当先在前大声吆喝,只见远处银光闪耀刺目难睁,心内正在孤疑敌阵暗藏甚么诡异之物,当双方距离再拉近,一众“穷兵”竟都讶然惊呼。 冲杀而来的“九楼杀兵”,竟都穿上银战盔甲,跟一般中土“铠甲”截然不同。 一般战甲是由一块又一块的铁甲或皮革互串连缀而成,护佐全身。分有胸甲、背甲、头盔、披膊等等。 层层甲片搭生而成的“铠甲”,既有防护性,也能令战兵灵活挥动兵刃,搭箭近可是迎上来的“九楼杀兵”,身上所穿的竟然是毫无缝驳接口的“盔甲”,一块大铁甲焊接另一块,形成水火不侵的“硬盔甲”。 春冰薄发射劲箭,四周“穷兵”立时不约而同都射出千枝劲箭,不绝于耳的当当声响过后,只见箭枝都被反弹或折断坠地,无功而回,再发箭距离已拉近,射力更强,可惜效果依然一样。 初遇“硬盔甲”,箭矢完全失去功用,“穷兵”立即呆在当场,竟都不知如何是好。 迎面杀涌上来的“九楼杀兵”,忽地纷纷提起一枝十馀尺长的矛枪,疾冲而来。 一众“穷兵”愕然之际,在相距十馀尺的时候,被长矛枪贯穿战甲,又或插破头颅,一下子便死掉一半。 “九楼杀兵”胯下战马一个转身,再来回冲刺,剩下来的“穷兵”都被刺倒掉下马去,又或被一枪刺毙战马,迫不得已跃下地上奔逃。 未死的二百馀“穷兵”与春冰薄,手提七尺大刀,相对敌人十馀尺的矛枪不停插刺,简直是惨遭鱼肉。 “九楼杀兵”也不在意立即刺杀,只先把二百个“穷兵”围住,继而突然远处一人策马急驰冲来,疾刺人堆,哪个倒楣便刺杀哪个,再把矛枪高举,策马奔回后方大阵。 恍如战利品般的“穷兵”,惨被高高举起,矛枪贯胸穿过,血水不停滴下,染红了“硬盔甲”,令杀戮更见残酷。 被举起插在长矛枪尖上的战利品,当到了敌军大阵,“九楼战兵”把“穷兵”连矛枪一抛,便丢到万军人堆里去,不消一刻,“穷兵”便被斩成一、二百块,哪里是头、哪里是身,再也难以区别。 二百个“穷兵”,一个接着一个被“刺”走,每一人的命运都不变,最后就只剩下那个口不择言的春冰薄。 二千个“九楼杀兵”,在马上把他重重困死,他的命运已完全操纵在敌人手上。 春冰薄会乞怜求饶么?还早呢,只见这少年倒也强悍,红发迎风飞扬,在没有眉的额头以刀一划,割破淌血,鲜血从额头滴下,湿满脸容,双手紧握大刀拼杀。 绝非一般贪生怕死之辈,春冰薄虽懂得看风转舵、胆大妄为,但同样也勇猛非凡。 春冰薄冷冷道:“来吧,且看我是否也会成为战利品?” 围住的骑兵缓缓移出一个缺口,远处已有一个战兵,手持那十多尺的长矛枪,静待命令冲前。 一声喝叫,铁蹄飞动,来人挺直伸出矛枪,向前冲驰,只见尘土飞扬,杀势疯狂。 春冰薄也毫不示弱,挺刀横放,坐马弓腰,当骑兵冲至三十尺前,竟突然反冲向前杀去。 长矛枪狠狠乘着强猛冲势刺去,春冰薄挥刀一斩,挡截住刺来的一枪,但对方劲力太强,大刀竟然断了。 围着的“九楼杀兵”失笑之时,春冰藩竟突然扑上马去,拥住马上的敌兵,互相拼杀。 较为灵活的春冰薄以断刀疾斩,可惜“硬盔甲”比一般“铠甲”坚硬得多,断刀如何也斩不进去。 然而近距离贴身对战,长矛枪也成了负累,两人在马上挣扎比斗,一时间难分胜负。 原来围住春冰薄的大群杀兵哈哈大笑,也散乱追逐着二人一骑,不断喧哗大笑,为杀兵打气。 春冰薄与杀兵缠斗一阵,突然向头盔内的杀兵报以阴沉一笑,一手拉高了头盔上的铁眼罩,狠狠便一刀插下,从鼻梁中央刺破大脑,杀掉了敌兵。 双脚一夹,又夺过了鞭,策马扬长而去,春冰薄原来正好利用一些已散乱出来的缺口,疾奔回“皇京城”去。 等一众“九楼杀兵”醒悟过来,立时把手中长矛枪飞射出去,欲截杀春冰薄。 只见春冰薄一点也不笨,骑在马上,把尸首堆在身后,利用死人身上的“硬盔甲”挡住矛枪。 占了先机,春冰薄总算能逃出大难,返回“皇京城”去,一众“九楼杀兵”欲追无从,也只好眼睁睁望着他逃去。 进了城,春冰薄抛下死尸,芳心竟然已下来迎接。 春冰薄笑道:“别忘记你的承诺!” 芳心上前去,蹲下来小心检视密封的“硬盔甲”,口中喃喃道;“依师父所说,如此的战甲,铸造技术已超脱一般中土工匠能耐,那名昌世……难道……在隐伏期间,已贯通‘西方诸国’,引入了全新的冶金技术?否则又如何能有此‘硬盔甲’?” 春冰薄一手搭在芳心肩上,笑道:“怎么了,我依承诺带回来的东西,真的好吸引皇后啊!” 芳心冷冷一笑,再命人把尸首从“硬盔甲”中移走,让她能够尽快检视此盔甲之秘。 芳心冷笑道:“咱们过得了今夜,不被攻破城池,才能完成你心愿,别阻止我先检查‘硬盔甲’。” 春冰薄扬开双手,不再去阻挡,只色谜眯的看着比自己大十岁以上的艳丽芳心皇后,带着动人婀娜之姿离去。 原来在城楼之上,芳心在烈阳照耀下已觉“九楼杀兵”的盔甲大异奇趣,为了夺回其一研究了解其中优劣,以助对战之时,改变战法克制,便答应跟春冰薄来个交易。 只要这胆大妄为的小子能带兵夺来一件敌人盔甲,芳心便任由他处置一夜。 好色又狂妄的春冰薄也就刻意向名昌世挑战,假意带兵出战,在战斗中险险杀敌夺来“硬盔甲”。 春冰薄得意洋洋的淫色表露无遗,喃喃笑道:“哈……他奶奶的莫问,你是我春冰薄的乾儿子吧!”—— 第八章三楼飞天杀 寒风愈来愈烈,天上铅云密密层层,似欲直压上头来。夜里风雪呼啸,如万马奔腾,声势更是吓人。 “皇京城”各处皆燃亮了火把,守兵紧紧固守其岗位,只因芳心肯定名昌世会于夜里再度来袭。 火光通明映照下,“皇京城”内犹如白昼,但从城楼望向外,却只见一片沉寂,万籁无声。 芳心已调派了“穷兵”应变作战,惟是内心一直忐忑不安,愁眉不展,望着漆黑的夜空轻叹。 一个人影突地贴在她身后,向芳心的耳窝吹了口热气,原来就是已嬴得一夕畅欢胆大妄为小子春冰薄。 春冰薄笑道:“怎么了,已在期待我蹂躏皇后的痛快么?别太心急,先赶退名昌世的‘九楼杀兵’吧!” 芳心并没有回话,因为此刻她心中所想的全是孩儿莫问,春冰薄看来对莫问不怀好意,所以一切也就不必多言了。 芳心笑道:“因缘际遇,你遇上了伍穷大王,从此扶摇直上,但有些事我总是不大明白。” 春冰薄倚着女墙,对芳心道:“咱们关系已愈来愈密切,有甚么事不妨说出来,彼此研究研究。” 芳心道:“你认为自己算是幸运么?” “哈……那还用说么,以我一个平庸的渔村小子来说,能平步青云跟在伍穷大王身旁,当他的入室大徒儿,当然是福运双修,鸿福齐天了。”春冰薄侃侃而谈。 芳心道:“可是,自从我儿莫问来后,加上四‘穷将’、‘穷凶极恶十兄弟’,你的地位可明显被比了下来。” 春冰薄不停点头道:“嗯,无可否认,在师父心中春冰薄的地位已没从前般重要,就是连远去‘剑京城’刺杀名天命,也没我的份儿,由此便可见我的地位已低降了。” 芳心笑道:“你认为自己欠缺的是甚么呢?” 春冰薄道:“实力,伍穷大王是只相信实力的人,绝不取巧。相比其他人,我这小子的武功实力太差劲了。” 芳心道:“但你却是好聪明的小子,绝非泛泛之辈。明明看见自己被后来者赶过了头,但却仍不肯努力去提升,在武学修为上迈开大步,我实在想不明白箇中原因。” 春冰薄乾笑了数声,把战衣掀起,但见今早一战,十数处伤痕依然未退,部分更是深可见骨。 春冰薄笑道:“今朝一战,皇后见我智勇双全,在敌阵里杀人夺尸,又赢得皇后一夜欢娱,我又想问,皇后知道我成功的关键么?” 芳心冷冷道:“当然是你个人机智,与及那份惊人的勇气、胆识,配合狂妄的心。” 春冰薄笑了笑,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竟完全不认同,道:“我可以肯定,要是敌人前仆后继,疯狂追上来截杀,我一定不可能逃出生天,他们放过我,只是因为心中认定春冰薄只是一头无能无勇无谋的狗,伴在伍穷身旁的一头狗,不堪劳烦去杀吧!” 芳心也笑,这春冰薄也真坦白得可以,他绝对没错,要是这家伙是个了不起或武功精熟的人物,大家又如何会放过他。 春冰薄笑道:“许多人都以为不断提升实力,才是生存之道,但我却相信,拥有你最合适的能力,‘安份守己’,才是最美人生,死亡也不会太容易找上门来。” 如此歪理,芳心倒是第一次听闻,立时被挑起兴趣来,好想了解箇中玄妙。 春冰薄笑道:“在乱世之中,有两种人最容易死,一是太笨太没本领的;二是太聪明本领太高强的。前者是蚁民、弱兵,生命永远不能控制在自己手上。” 芳心冷冷道:“本领太高强的,惹人羡慕、妒忌,也就很容易会被针对杀害,正是除之而后快,免得后患无穷。” 春冰薄道:“对啊!对啊!若然我是一代枭雄,努力死拼当然有其道理。只是若我天资所限,难以成大器,把时间都集中于提升自我实力,最终,只会招来杀祸。” “师父会派我去肩负最艰困的任务,我会面对最顽强的敌人,而最难缠的人物,都会多加注视我,把我视为眼中钉,非要诛杀不可,皇后啊,你来说吧,这样是否比现下我的处境更凶险呢?” 芳心不期然失笑道:“因此,你宁愿暂时当一个平平凡凡的小人物,不去突破,免适得其反,惹来杀祸。” 春冰薄笑道:“天下之大,每个人皆会有适合自己的位置,这位置必须配合本质与能力,谁想贪图应该得到以外的,都一定会受到重重教训。此时此刻,我春冰薄还是保持现状较为明智。” 芳心道:“我想,你应该好难一飞冲天。” 春冰薄笑道:“同样,我也好难会死!” 芳心禁不住噗哧一笑,当下再把眼前这小子打量一下,内心竟涌起一股欣赏的感觉。 这行事低劣、表面看来并不出色的红发少年,看来并不如外表一样窝囊。他看来只有在适当时机才会发挥出自己应有的潜力,其他一切,尽都努力收敛。 当有需要时,这小子会猝然变得凶猛、适应所求。 芳心终于明白,为啥当日春冰薄带兵来攻“皇京城”,伍穷要自己保证这小子不会死去。 伍穷,他又怎可能挑选无能者成为他的入室大弟子,他提拔的人必定都极了不起,能独当一面者。 伍穷根本就是一个极注重实力、利益的人,他又怎可能随随便便挑出一个春冰薄来。 谁也不能小觑,当日,要是她没有小觑小丙,就不会弄得大权旁落了,从今以后,一定不能再犯类似的错误。 芳心笑道:“看来,我俩都是好难死去的人!” 春冰薄突然眉头深锁,脸上微有惴惴不安之色,望向城外漆黑之处,沉吟道:“敌人开始进攻了。” 芳心侧耳倾听,果然有机械扭动的磨擦声响,从前方远处传来,当下传令吹起号角,全军备战。 春冰薄也拿来弓箭,箭头燃上火,奋力射向半空,同时间,数百箭亦随之射出,把原来漆黑的夜空照得一片光明。 火光映照下,看见了,是近百架的弹石机车,嗤嗤的接连数十声此起彼落,他妈的,射出的竟是那些身穿“硬盔甲”的“九楼杀兵”。 这是名昌世的“飞降攻杀法”,以“九楼杀兵”中的五千个“三楼飞天杀”强行以弹石机辅助,从天而降,越过百尺城墙,直杀入“皇京城”,展开捣乱、杀戮。 名昌世的“九楼杀兵”,把每一楼都分成不同需要,配合不同能力集中出击。 故此每一楼的杀兵都具有各自特色,而正在半空横越而进入“皇京城”的“三楼飞天杀”,正好是破城的关键。 如蝗羽箭纷纷向天射去,只是就如大白天一个模样,羽箭完全射不进那些穿上“硬盔甲”的“三楼飞天杀”的身体。当当当的声响不绝于耳,敌人已轻易越墙从天而降。 仍是大雪纷飞的晚上,地上依然积雪,加上有“硬盔甲”保护,与及“三楼飞天杀”训练有素。只见每一个人都在坠下时,不断扭动身体,缓住冲势,尽量减轻冲力。 有些更刻意在半空移扭,俯冲撞向守兵,把一个个呆住的“穷兵”撞得口肿鼻破,甚至头爆而殁。 先是数以百计“三楼飞天杀”入城试探,行动极为迅速,疾冲向暗处的民居,继而纵火烧个痛快。 飞进来的敌人只会是少数,虽难以从内破开城门,但潜伏的破坏力却极强,担当了有如“杀手”的突袭角色。 “穷兵”拥上前去杀,只见“三楼飞天杀”所提的刀都特别厚、特别重,每每一挥便能破碎敌人刀枪。 只是挥动时也极费气力,有利一鼓作气冲出去。 城内“穷兵”都蜂拥而上,扑向“三楼飞天杀”去,虽然盔甲又光滑又难斩人,但一拥而上也很容易把敌人推倒。 斩不进“硬盔甲”,便揭开那遮眼的眼罩,一刀刺进去,依春冰薄的方法杀人。 只是对付部分能擒住的“三楼飞天杀”当然容易,其馀的那又如何?岂能让他们随意破坏。 一群窜进黑暗中的“飞天杀”,正欲放火烧屋,打击守城信心之际,突然迎头罩下了一张太网。 网住了穿上“硬盔甲”的敌人,倒上桐油再点火去烧,这正是芳心研究出来最简单的破解之法。 “硬盔甲”的好处是刀枪难入,惟是也有它的弱点,极难在短时间内脱去盔甲,身体也不可能太灵活。 只要网住敌人,用火去烧,热力把盔甲内的人烧痛,皮肉炙烂伤破,五官被热力灼痛,也就不可能再有反抗能力。 数十个“飞天杀”跑不多远,都已被网住烧死,完全在芳心计划的掌握之内。 春冰薄看到芳心的“战绩”,不禁连忙称赞,笑嘻嘻的道:“皇后当真神机妙算,早算到名昌世有此一着,难怪一定要我先出去夺来敌人尸首,取得‘硬盔甲’作研究。” 芳心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名昌世的进攻方法,看来还多着呢,岂会如此简单。” 春冰薄阴恻恻的道:“看来以皇后的能耐,就算名昌世真的攻破而进,擒住了阁下,以你的超凡兵法,也许谁也不愿处死,反过来会招揽投于旗下,为他效忠啊!” 芳心冷笑了数声,冷冷的道:“名昌世的为人你太不认识了,隐伏了十年的他,志向极大,也对自己充满极大的自信。跟伍穷相反,愈是自负、自大的人,愈瞧不起他人,敌人对他来说,唯一的终局就是死,名昌世喜欢杀戮,以证明他的盛狂霸气。” 春冰薄似是有所省悟道:“对了,要是可以并存,收为己用,昔年皇后便不用恳求师父收留,大可留在‘武国’便是了。” 喜欢挖人疮疤的春冰薄,但见芳心双眉一蹙,脸上露出愠色,春冰薄心知自己失言,连忙住嘴,不再揶揄下去。 芳心扬眉错愕,吃了一惊的道:“把所有的敌人都抬了过来么?清楚点算过没有?” “穷兵”回报,共计四百七十二人,都有一样的“硬盔甲”,一个不少。 芳心顿时脸上煞白,惶急地道:“飞进城来的共计是四百八十二人,有十个杀兵仍然潜伏起来,随时会作破坏、突袭。” 春冰薄不禁一再啧啧称奇,佩服不已,这弱不禁风的芳心皇后,好了不起啊! 当大家都在忙于截杀飞进来的“飞天杀”时,芳心竟然极为镇定,一一把攻进来的敌人数算得一清二楚,一个不漏。 大家在乱,她却是唯一镇定的。 对了,太多男人因她而心乱,被她利用,她已习惯了当别人乱时,而她自己则半点不乱。 不乱的心,当然压倒凌乱思绪者。用兵之道,保持恒常镇定是第一法门,芳心当然不差。 春冰薄道:“让我去擒杀那些馀孽!” 芳心笑道:“很好,杀不了,今早的承诺便一笔勾消。” 春冰薄道:“呵……也可以,但要是我又拿回十个人头来,原来的承诺便要加上十倍了。” 芳心没有点头,只意态慵闲的以眉目传情,她会满足这色眯眯的小子便是。 一对原来互不欣赏的狗男女,因为大祸当前,两人必须联手对敌,竟因而又产生了一种微妙关系。 芳心,这一直利用色欲以获得更大利益的女人,依然乐此不疲,在她心中,还有一个名昌世的三品威武猛将薛无诀要好好对付,这丑八怪也许亦会为她带来一点好处—— 第九章大懒虫挑战 “天京酒楼”是大懒虫最喜爱留连醉酒的地方,这里的糖醋鱼甜而不腻,五加皮又香又不苦涩,是“皇京城”内的出色酒楼。 当然,也因为店小二大嘴儿的殷勤服侍,才会令客人川流不息。虽然因为芳心把“神皇怒潮”里的鱼都毒死,招牌菜糖醋鱼块没有了,但客人依然会点小吃,五加皮进肚,一样快意。 大嘴儿每每要苦干到深夜,故此必定在店内留守,以便于通宵工作,这夜当然也不例外。 不同的,只是今夜大嘴儿的嘴巴此平时更大,大得可以吞下一瓶酒,而实际上他也确是吞下了一瓶酒。 吞下整整一瓶酒的人,当然是个不再会动的死人,眼睛瞪大,就好像死得不明不白似的。 他明明是听得好清楚,要是看到穿上古怪盔甲的人走动,便立即打铜锣呼救。 杀他的人哪里有盔甲在身,他明明就是只穿上一般粗衣麻服,走进酒楼来买酒,自己又哪会料到这家伙会是敌人杀手! 杀掉了好大嘴的大嘴儿,头七便召来了陆魂及吴煞,这三名“三楼飞天杀”的杀手,依照名昌世的指示,当飞进了城里后,便在暗处先脱掉那“硬盔甲”,那就没有人会再注意自己。 三名乔装成普通城民的杀手,占据了已打烊的“天京酒楼”,从袋子里取出好大包药粉。 揭开每一坛酒的酒盖,把药粉倒了下去,混和那些香醇的五加皮,好得很,就这样轻易便完成任务。 名昌世要令城内大乱,动摇军心,一些进了城的“飞天杀”,会到处在不同的酒楼、市集等地方下毒,明天以后,全城各家各户有人离奇猝死,芳心的压力自然大增。 吃的、喝的都可能被下了毒,跟着才放火烧屋,在各家各户掳走小孩,吊死在树上,让全城民众活在恐怖气氛中。 这些手段会令“皇京城”的人惶恐不安,继而再来强攻,内忧外患之下,芳心便很容易崩溃。 最后,潜了进来的“飞天杀”会暗杀兵丁,穿上“穷兵”一样的战服,扮作守城,再伺机杀人,令军心乱作一团。 乱,绝对是这批潜进来当杀手的人最大之目标,只要“皇京城”乱,攻来的战力自然事半功倍。 头七、陆魂、吴煞这三个二十岁的青年,已先后潜进了七间酒楼下毒,就只有在这一间“天京酒楼”碰上了人,逼得一刀杀掉大嘴儿,还要把尸首藏在后院。 幸而天寒地冻,冰雪会封住尸首,不致太早腐化,否则让其他人得悉事情有异,便不一定会喝下毒酒了。 三人越过围墙,在漆黑的小胡同里小心翼翼前行,正要赶去市集,把所有菜蔬、水果、肉乾都渗入毒粉。 眼前一亮,银光乍闪,竟有“三楼飞天杀”正气喘如牛的走了过来,更提着大刀要斩杀。 头七等三人立时散开,连忙道:“他奶奶的死不了,还不脱下‘硬盔甲’,大笨蛋。” 来人得知原来遇上自己人,吁了一口气,头七上前替他脱去头盔,呼的一声,头盔未脱去,头七的头却飞甩掉在远处。 头盔缓缓甩开,“硬盔甲”内的竟然是春冰薄,带着鄙视、耻笑之色,春冰薄得意洋洋道:“我已先后斩杀了八个笨‘飞天杀’,看来就只剩你们两位,哈……你们脱下的,由我穿上,一样能引君入瓮,把你俩解决了,芳心皇后便要伴在床上任我玩弄十天八夜,哈…… 好啊!” 好个春冰薄,得到芳心妙计之助,穿上了“硬盔甲”,把真正的“飞天杀”引出,果然有胆识。 剩下的陆魂、吴煞吓得一脸煞白,脸上皮肉抖颤,冷汗涔涔而下,都怕得要命。 春冰薄来了,疾冲而前挥刀,突然一声巨响,春冰薄的“硬盔甲”竟凹了一大片,腹痛难止,内息凌乱,禁不住吐出了一口血,染得地上积雪一片嫣红,像是雪地上长出了花朵似的。 “他奶奶的,原来这小子如此有本领,今早围杀之时,早不该放过他啊!” “全是你不好,说甚么无能狗种鼠辈,不必认真追杀,害了大哥头七的命。” “你看啊,他的外表又哪里像个出色的人物。” “这就证明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三楼杀手,在“九楼杀兵”中已是高手一系,春冰薄在武功修为上一直没有苦练,相比下只到八、九楼的阶段,遇上了三楼高手,未免相形见绌,别人要杀,也就难以抵挡。 掉在地上的大刀,被陆魂一手抄起,他先前的一掌已重创了春冰薄,要割下对方的头颅,看来一点不难。 吴煞也扪在春冰薄背后,挡住去路,前后夹击,就算如何聪明绝顶,这小子看来也难以逃生了。 “杀!为大哥报仇!”陆魂挥舞大刀,迎头劈下,春冰薄全身血脉贲张,心跳加剧,已决定也同时轰出一拳拼杀,好歹也打伤敌人,捡回一点点小便宜。 刀光森森,割入肌肤,但痛楚忽然消失,杀来的陆魂一双眼珠竟突然失去,大刀也被夺走。 吴煞抢上前杀去,急光一闪,哇的一声惨叫,他同样也被挖去了一双眼目,倒在地上惨嚎。 “师父,你回来了!”惊喜万分的春冰薄,发现以“夺目龙爪”挖去四眼目、为他解困的,赫然就是伍穷。 伍穷冷冷道:“快把他俩先收监再严加拷问敌阵情况,再命芳心到‘皇宫’来共商大事。” 这春冰薄真的好走运,伍穷与一众人从“剑京城”赶回来,碰上春冰薄陷于绝境,千钧一发,正好替他解了围。 伍穷、名昌世,终于迫不得已面对面冲突了! 旭日再升,杀声震天的兵马,似大海中惊涛骇浪,浪头一个接一个的向坚固礁石扑去。 不断冲击,要把礁石推倒,但礁石始终屹立不动,浪头过去,礁石又稳稳的露出海面。 二十万的大军,其中九万是“九楼杀兵”,只花了一天半的时间,便攻破了“皇京城” 东门、西门,还撞破了城墙三个缺口,若非“穷兵”及时以满是刺刀向外的“塞门刀车”及“木墙”挡住缺口,名昌世的大军早已攻进城里,大事杀戮。 “穷兵”在伍穷的亲自带领下,又再重拾信心,伍穷多年来战无不胜,是“穷兵”心中的神。 以原来贫乏几被瓜分的小国势力,逐渐强大,更攻下“异族”一半疆土在前,再占尽“皇国”三十城在后。 只要伍穷大王领导,“天法国”的每一人都信心十足,任何杀战必然能取得胜利。 名昌世曾夸下海口三日便能攻破“皇京城”,因为时间一久,军中粮草用尽,他便危矣。 只花了一天半时间全力出击,果然大有成绩,只是要攻克“皇京城”,看来还须十天八日。 军中粮草只能足够两天之用而已,要是再攻下去,便要耗尽剩下来的所有食粮。那即是说,到时攻不破“皇京城”,所有士兵都要饿死在“皇京城”前。 那些留作撤退时食用的粮草,都吃完了便必须要死拼,再无选择或转圜馀地。 芳心的坚壁清野,绝尽粮水,果然令名昌世进退失据,难以一鼓作气,毫无后顾之忧的攻破“皇京城”。 伍穷、芳心、四“穷将”、十兄弟、春冰薄、风不惑,“天法国”的精英都在城楼上督师、观战。 杀退名昌世,是大家的转捩点,若失去“皇国”的一切,只剩下“天法国”原有的贫困,一切打回原形,“天法国”就难以在三国四族中冒出头来,极可能从此一蹶不振。 名昌世、伍穷,只有一人可能是真正的大枭雄! 擂鼓声突然遏止,敌阵中一匹战马飞驰,越过了刚退下的“九楼杀兵”,是谁上来? 战马停在城楼之下,懒洋洋卧在战马上的,竟然就是莫问大懒虫,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的向城楼上各人扫了一眼,打了个呵欠,才勉勉强强的倚在马上。 芳心再见孩子,内心当然喜悦万分,但莫问从敌阵而来,且安然无恙,那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一字记之曰:‘问’,前功尽废,功亏一篑,江山从此毁,联为上策。”难道莫问已与名昌世联成一线? 伍穷、芳心、风不惑同样惊讶猜疑。 莫问仰头向上喊道:“小铁头,你的肩膀在滴血啊,一定好痛了,还要作战,好苦呢!” 小铁头是谁? 伍穷、芳心愕然之际,不远处手持二十馀尺长“拐突枪”的十八、九岁秃头小子,好生尴尬模样,肩膊上中箭受了伤,这寂寂无名的小子,原来就是甚么小铁头。 “哈……以为你有铁头不易受伤,却原来保得住头顶,肩头可就不甚坚硬了。” 莫问无聊闲话,倒把伍穷等弄得一头雾水。 大懒虫再伸了个懒腰,又向上喊道:“陈九尾,看你满眼通红,当然是两天两夜没睡过觉了!” 小铁头的身旁,一个二十岁的“穷兵”,双目通红,眼圈比墨还要黑,当然是很久未曾好好安睡之故。 莫问不待众人回话,便摇首叹息道:“唉,‘九楼杀兵’也好不了多少啊!” 回头向沙场一指,满地都是战毙被射杀或从城楼坠下死去的敌人,尸横遍野,满目皆是。 “为啥大家都要舍身弃命,痛的痛、苦的苦、死的死呢?”莫问低头慨叹,甚是欷歔道。 伍穷突然朗声说道:“两国相争,弱肉强食,不是我死便是你亡,强者败更强者胜,千古不变,又有何值得感慨!” 简单不过的道理,莫问早应该明白,但他却失笑了起来,看来却是不尽同意。 莫问抬头道:“伍穷大王,我想再问,要是小铁头、陈九尾,还有你身后的张鬼仔、任贤风、朱一飞……他们哪一个因战争而牺牲了性命,你还会争战下去么?” 伍穷冷冷道:“这个当然,朕要争霸,当然有‘穷兵’会牺牲,谁死去也不碍朕大计。” 莫问点头道:“应该,应该。只是……若死的是伍穷大王,这场战还会继续下去么?” 如此一问,当下一片鸦雀无声,良久伍穷才哈哈大笑道:“当然,当然,要是名昌世战死沙场,此杀战便分出胜负,杀下去也毫无意义,当然不必战斗了。” 莫问竟然拍起掌来,笑道:“好有道理,明白了,明白了,这痛苦的攻守大战,其实只要名昌世或伍穷大王随便一人战死,便算是分出胜负,大家一众战兵也毋须受伤受苦,甚至牺牲性命。” “好奇怪啊,怎么两位不乾脆来个公平决战,决个生死,既然目的只是分出谁来当真正枭雄霸者,简简单单的对泱不是更直接么?又何苦你攻我守,残害无数无辜的战兵和百姓啊?” 脑海彷佛突然炸响,周围立时变得一片死寂,莫问的“道理”似是而非,却又似非而是,究竟是“真理”还是“歪理”? 究竟应该如何了结双方杀战? 莫问笑着问道:“伍穷大王,名昌世已接受了我的建议,愿意跟你单打独斗决战,以作一切了结方法,大王会下来,在一众‘穷兵’见证之下,把他杀败么?” 城楼上,“穷兵”的每一双眼睛,都不期然凝视着他们一直奉为天神般的大王伍穷。 这位曾挽救了“天法国”,又一直提升“天法国”势力的非凡大王,他会勇于接受挑战么? 没半分踌躇,不作一点犹豫,伍穷站在女墙之上,神采奕奕,迎着暴烈的日光,笑道: “好,朕便当众杀败名昌世,免我‘穷兵’为此战而多受苦难,显我伍穷神威!” 说罢,立时欢呼声震山撼地的似惊雷涌来,每一个“穷兵”,都为他们敬爱的大王喝采。 伍穷要证实,他绝对是能肩负重任的大人物。 城下的莫问也为伍穷鼓掌,不退缩、不怯惧,勇于挑起大任,这才是一代枭雄。 伍穷、名昌世,决战吧,你们都是值得尊敬的大王—— 第十章一拳天下响 天雷忽起,大地摇撼似浮若沉。 天上雷电闪,一道道强光,裂苍穹而出,震苍生而鸣。 地上狂飙忽起,犹如怒龙从地底之下裂土而起,直上九天云霄,再飞越万里,无所匹敌。 “皇京城”外霹雳夹着百万金鼓之声,震得人耳鸣心悸,目眩神昏,天地是否也为两大高手之战而雀跃? 数百步之外,排有二十万一层又一层的“九楼杀兵”、“神武大军”,城楼之上,有“穷兵”、“天法国”战兵,挤得满满,尽都为自己崇拜的大王欢呼鼓掌。 这一战,必然有一人成为新霸主,也就有一人黯然失落,甚至败亡当场,就如流星般陨落消失。 伍穷站于城楼最高处,迎风而立,电闪不断在他身后飞越,更显他如天神般高傲、自负。 名昌世又搭建了一个比城楼更高数倍的“观星台”,说高高在上,名昌世当然更胜一筹。 伍穷、名昌世之战,将在武林上留下永不磨灭的纪录,绝对成为后世人所称颂的大事。 伍穷一声尖啸,身形一晃,如大鹏展翅般弹了下去,这一弹向上剩空而起,破空划出,要先把“观星台”上的名昌世打下来,让他明白,他绝非高高在上。 飞纵扑上,右手五指急张,运爪使出“夺目龙爪”,比当日对战小白,伍穷的功力又增进不少。 龙爪五指,分别射出刀风、刀气、刀光、刀芒、刀劲,一样的凶戾诡邪,疾劈斩名昌世。 伍穷这一招已隐藏五种攻力,预先封死了名昌世的前、后、左、右、上各方退路,逼他硬拼。 名昌世竟然合上了眼,不徐不疾、不急不乱,也一样的弹上前迎招,全身扭转急动,化作了一个漩涡。 甚么刀风、刀气、刀光、刀芒、刀劲,一下子全都尽卷入了腿劲漩涡之内,宛似泥牛人海,半点效用也没有,像是突然间消失殆尽,世间上就只剩下名昌世的腿。 漩涡打进了伍穷的胸膛,击得胸膛瘪了下去,伍穷当然痛,但在最痛时却竟然出招。 自己最痛时,也就是敌人攻得最“尽”、最难回防的一刻,故此“夺目龙爪”轰出“爪风”。 五指屈爪,破空四射,夺目来了。 长空活像被抓开五道裂痕,只要夺去敌人双目,那便有本有利,胸膛上的痛也就值得了。 名昌世依然没有睁开双目,以脚挑起一条“沙鞭”,冲散了一阵阵爪风,再又卷抽起“沙鞭”,直缠上伍穷手臂。 如具有生命力一般,“沙鞭”卷住了伍穷手臂,把肌肉勒得凹陷束紧,截阻劲力传吐。 伍穷勉力抽出胳臂,皮肉一片血肉模糊。虽然伍穷只得一臂,惟是名昌世只用双腿,又毋须张目,已逼得伍穷处处受制,明显的占尽上风,把伍穷压住。 盛怒下伍穷腾身飞升,半空中暴喝一声:“败刀!” 城楼上的春冰薄立时疾射出“败刀”,脱鞘而出,惊虹乍现,破空而至,伍穷接刀立时斩出一连几个变化。 变化中包含着矛盾、冲击、惊惶、突破,刀法快得迅捷无伦,容不得思索,亦都无从喘息。 名昌世陷于如狂涛暴涌的刀网中,霎时间全身都被割伤了入肉二分共二百处,刀法只伤皮毛,最难挡闪。 这就是伍穷的“后患无穷”刀招。 先在敌人身上尽量割伤,再以一招逼出最暴烈的劲力,引爆所有伤势,敌人自然重创。 刀法如一道岁月的梦痕,因为用刀的伍穷,又提升了刀招,令招式在挥洒之中添上灵气。 灵气是来自伍穷从卑微的身分到今时今日大王尊贵地位,从中经历的无奈、感受,全溶于刀意中,紧握要诀,都是快若迅雷,急疾如电,从平凡到尊贵,一雷天下响,快得令人难以想像。 刀法一样的快,刀伤增加也同样的急疾。 一眨眼间,惊震、豪迈、霸狂,贯连串起,人影晃闪,恍若冲天而飞直上天庭,挂于半空成为光亮的星。 星闪闪,刀光闪闪,从第一刀到第一千刀,都是那么畅顺无阻,就似是如入无人之境,挡者披靡。 伍穷把自身的一飞冲天感觉尽溶于刀法中,一直以来,都是万事顺利,遇强挫强,遇阻破阻。 从无到有,从黯然到光芒万丈,原来只要自己不小觑自己,敢于承担,上天对他好公平,自己本来就是不平凡。 刀光、杀气变得愈更凶悍,一阵阵狂喜来到了,连天下第一高手皇玉郎也是手下败将,名昌世,你又算得是甚么! 已挥出二千刀,削割伤名昌世二千道血痕,“后患无穷”掀动所有刀伤的最后一刀来了。 二千刀伤同时爆裂破开,名昌世就再也不能称霸。杀力无穷,得意非凡的一刀,十八成功力斩下。 大地忽然闪出一道强光,穹苍咆哮怒吼,伍穷的“最后一刀”正猛然斩下之际,一直闭目的名昌世突然抬头怒瞪,目光接触,就在闪电的同时,他的拒杀反诛,也在雷轰破响的同一时间。 一股无形而又无匹的罡气,自名昌世的“霸拳”迸射而来,五指紧握,心神合一,要天地为他的绝学而惊震,要穹苍为他的杀力而欢呼。一拳,却有六层劲气,不同的劲气。 先是勇猛的煞气,破碎“后患无穷”的张狂。 再是精进的罡气,粉碎“败刀”连绵杀力。 又见锐烈的元气,吞噬伍穷疯狂斗志。 更有刚正的真气,直捣敌人霸傲心找。 继而狂炽的正气,灭绝一切无聊幻想。 最终充沛的杀气,结束一飞冲天的梦! “霸拳”,集六层劲气,合煞气、罡气、元气、真气、正气、杀气浑成无可匹敌的“霸气”。 “后患无穷”力量完全遭吞噬反震,“败刀”飞脱射上半天,由高处坠下,每一人都看得好清楚,它,已扭曲弯败。 就像从前伍穷被刀锋冷所败一样,“败刀”又回复昔日那般模样,弯折重创,不成刀形。 拳劲震入伍穷体内,若非有“败刀”挡去大半杀力,恐怕已受伤极重,难有力再战。 “霸拳”,这就是名昌世最自恃的无敌神功。 伍穷退了三步,又再退三步,终于也吐出一口血来,才勉强稳住阵脚。 名昌世彷佛全身都在燃烧,身上闪闪发光,哈哈大笑的再逼向伍穷,带着无尽霸盛狂态杀上。 伍穷要挡,名昌世却已拔升而起,双腿踏踢伍穷身体弹上,竟像攀山越岭一样,双腿踩在伍穷肩膊之上。 “哈……你是大王,我名昌世便是太上皇,伍穷啊,你又岂有盖世霸气提升为号令天下的霸王?你,只是微不足道、因时而起的小人物,从前一飞冲天只因时势,我来了,你只好下去!” 千斤压力自名昌世的双腿踩肩透体传来,伍穷骤感狂猛力量涌压,双腿被迫直插深入沙土,竟已及膝。 提爪上攻,名昌世一脚挡卸,另一腿再踢下,不断把伍穷压得更深入沙土,霸气狂盛。 每踩一脚,天雷竟同时炸响一次,伍穷一时之间摆脱不了,不消片刻,身体不断向下沉去,沙土已近胸膛。 十四道杀气从城楼倏然抢向名昌世,四“穷将”、十兄弟都忍不住杀上去救。 没有爆发杀战,名昌世飘然而退,只让伍穷乘时拔身而出,不致受“活活埋葬”之辱。 伍穷脸色陡地全然煞白,几近透明。 这是他这十年间所受的最严重挫折,好明显,名昌世更胜他,优胜劣败,伍穷败得无话可说。 城楼上的众多“穷兵”、战兵,都垂下头来默默无语,失望得不得了,内心充满无尽痛苦。 原来,事实告诉大家,伍穷并非不败神话,“天法国”还没有不败之神,仍只是勉勉强强的维持势力而已。 从前的傲气、斗志,一下子都化为乌有。 垂头丧气、斗志全失,此时此刻就算名昌世一个人来攻“皇京城”,也极可能破城攻陷,没有斗志又如何能再战下去。 “隆”的一声天雷再响,天地全为惊雷照亮,苍白透明,所有的光都似是照向名昌世身上。 只有凄厉的黝黑,留在伍穷四周。 名昌世狂然喝道:“伍穷,你还没败!” 忽然而来的一句话,又似是有三分玄机、三分良机、三分转机,究竟话语中含有甚么意思? 名昌世傲然道:“伍穷,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与四‘穷将’、十兄弟联手,十五人决战我一人,能把我挫败,我也甘心退兵,把二十九座城池双手奉还,你敢再向我挑戟么?” 狂傲疯痴的提议,简直如癫痴狂,一个名昌世对战伍穷、四“穷将”、十兄弟,就算是天下第一的皇玉郎,也无绝对的胜算。 名昌世疯了! 但,这的确是一个“契机”,只要联手杀了这疯狂霸者,又岂止能夺回二十九座城池。 当名昌世被杀,“武国”已无人能称霸,只要伍穷一举攻克“武国”,天下岂不就已到手? 原来四国之中,已有其三在手,兵力一时无双,雄霸天下自然唾手可得,好吸引人。 十五高手决战一个名昌世,只要抵挡得住他的“霸拳”便可以了,战胜机会极高。 就像一个太吸引赌徒的赌局,一赔一百,不禁命人犹豫不决,难以下定决心。 一直没有注视杀战发展的大懒虫,闲闲的走至娘亲芳心身旁,递上了一杯水。 芳心闷闷道:“伍穷一败容易东山再起,但一败再败,那就必然一蹶不振,永难翻身。” 大懒虫不停的点头,却是无动于衷,活像早对一切战局已料,只轻轻浅笑。 芳心道:“你认为伍穷大王会答应再战么?” 孩子莫问偷笑道:“娘啊,这个当然了。” 芳心道:“当然?为甚么会当然呢?” 大懒虫又再打了个呵欠,懒洋洋的道:“若伍穷不会应战,我又怎会预先向名昌世作此提议呢?” 惊雷乍响,芳心的手也同时抖颤起来,一切一切,原来是孩子莫问在背后摆布。 “一字记之曰:‘问’,前功尽废,功亏一篑,江山从此毁,联为上策”,身旁的风不惑、芳心,都不约而同在脑海中闪过了一样的句子,难道,名昌世已与莫问联成一线? 突然,不揖的莫问站在女墙之上,向数百尺之外的敌兵阵营挥手,一个俏丽大眼可人儿,也回应挥手。 她,便是莫问的好知己,名昌世的女儿--彤梦。 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的同时,伍穷的话声来了。 “好,朕接受阁下美意,咱们师徒十五人,向你挑战!”伍穷终于答应了,押上最后注码。 笑,名昌世鲜有的在笑—— 第十一章斗转星移格 天昏黯灰沉,大地吹起逆风。 风卷云动,飞沙走石,吹得每个人都睁不开眼来。 当然,大风却未令人却步,原来观战者,没有一个愿意离开、没有一个被烈风吹走。 心头都似是压下了一块沉重的铅,沉得不想动弹。 伍穷、四“穷将”、十兄弟,呆呆凝望着浅笑的名昌世,忍不住有点过了份的崇他的目光那么厉烈、那么可怕、那么凌厉,厉光一闪,像是已跟天地化为一。 此间的名昌世,不单止霸,而且……有点似神,不可思议的昂傲,透散出他一直在武林的神秘莫测、名慑天下、绝世武功。 从小便接任“杀手楼”成了秘密楼主,高高压在超一楼杀手刀锋冷之上,名昌世一直就是一个谜。 天下五大高手,以“曲邪”皇玉郎为首,只是,又有谁曾见识过名昌世的武学? 神、魔、道、狂、邪,从没有一人跟名昌世一战,谜一样的杀神,究竟是否真的排在五大高手之下?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绝对是极重要的,但碰上了名昌世,这样的设想必然成空。 他归隐了十多年,莫测高深,耐心守候,为的就是今天。 别人都不断拓展势力,招揽智者、才人,为自己效劳,奠定江山,每位大王都智勇双全,各显奇谋。 伍穷,有芳心、神相为他筹谋。 小丙,有笑天算在背后策划、用计。神长大老,本身就是诡智千秋。 刀锋冷、药口福、余律令,每一人都有智者在旁献计,就只有一个名昌世,他从不用计。 他只相信实力,就算中计又如何?实力,能助他破开一切诡计,甚至,他愿意自投罗网。 大敌当前,十五人都屏息静气,要是名昌世有冒渎之心,必然要付出好重代价。 狂傲的名昌世,接受了应该“联为上策”的大懒虫意见,狂霸枭雄,只是杀败伍穷并不足够,要是能一举彻底压倒伍穷,天下人从此便有了确认,中土霸者第一人,当然是名昌世。 最狂暴、最猛烈、最凶狠、最歹毒的攻势来了,伍穷从上而下,四“穷将”直捣前、后、左、右,十兄弟主攻二十大穴,十五人加起来,似是五个伍穷,处处抢进,招招拼死。 五倍于伍穷的杀力,怎可能有人取胜? 卷起了拼杀漩涡,杀名昌世! 名昌世忽地拔升冲天,却任由伍穷一掌轰向天灵,剩下四“穷将”、十兄弟也换气星招,各自打中了目标。 换来是狂吼怒嚎,依然继续拔飞直射上天,一个天雷电闪,电殛破空劈下,名昌世被重重轰中。 半空中的霸王却狰狞狂笑,身体吸纳了电殛能量,双臂俯冲向下,挥出电击,破杀向十五人。 极快、极速、极限,教大家震怖、惧骇,伍穷也悚然,十五人只好联成一线,一同截击雷电一击。 只听得“噗、噗”连声,每人身上的衣衫,如同碎花蝴蝶一般,四散飘飞,上身衣服全给粉碎。 十五人合力,竟也挡截了不了名昌世一击。 正在犹豫之际,名昌世双臂急卷旋风,一吸一吐,把原来已碎成片片的衣衫卷来,再打在众人身上。 伍穷连退三步,其他十四人,却退了十步方能定住身形。 满意的笑容自名昌世脸容上流露出来,因为伍穷胸腹上的“俞府穴”、“中府穴”、“灵墟穴”……合共二十八个穴道,皆渗出了一点红,似是点点红云,羞的艳、怯的美。 一击四百二十点血,十五人,每人的不同二十八穴道,皆有二十八点血,碎布刺伤而渗出的血,有点刺痛。 伍穷暗运劲走了三大周天,血气畅走无阻,倒也不大明白名昌世为啥有好诡异满足的笑态。 名昌世一吐一吸,四周气流急窜扯动,双掌一推,气劲拂向伍穷躯体,暴喝了一声“斗转星移格”! 伍穷有感觉了,体内原渗出血的二十八个穴道,竟随气劲拂来转动,扯拉气血翻腾,剧痛爆出,五脏六腑都似被突然扭曲,绞痛不断,名昌世竟能拨乱他体内穴道? 只见原来的二十八点血光翻乱转移,在原来并非穴位的位置定了下来,体躯内肠脏血肉,像是一块被扭紧的布巾一样,绷紧扭直,痛得伍穷也抵受不了。 名昌世冷冷道:“七杀星向着对宫的天府星,七杀星守命宫,没有煞星冲破,是为‘七杀朝斗格’!” 伍穷闻言大骇,他从来对星宿、天象皆无甚认识,惟是经“万寿无疆”一役,小白解开了“斗室”之谜,也就对此有了一点概念,名昌世所述的,明明就是星宿、命运的相关形容。 名昌世严正道:“人生命不同,斗数定吉凶。本皇苦修‘星命术’三十载,以上天百馀星曜来推断人生吉凶。以紫微星为首,创此能在人体内移二十八大穴排成不同格局之‘斗数杀局’,且看我斗转星移,掌握你阵前命运,要你们一败涂地。” 斗数是中土最古老的古星术之一,跟紫平八字四柱推命术一样高深莫测。名昌世借用其中变化,竟化成武学,以天方化人力,当然杀力无穷,也是初现江湖。 斗数的基本原理是将人生所发生的事项归并为十二宫--命宫、父母宫、福德宫、田宅宫、事业宫、交友宫、迁移宫、病厄宫、财帛宫、子女宫、夫妻宫、兄弟宫。 赋予十二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之官位,再以个人的出生年月日时,将诸星曜纳入十二宫内,藉星曜本身的特性,以及星芒强弱来判定诸事吉凶。 以二十八主星先排,当星曜排于不同“宫”上的位置,便会形成不同格局,也就断定出命运吉凶来。 名昌世先在敌人体内刺伤二十八个穴道,以“斗转星移格”来转动移穴,敌人身体穴道依据他的喜好而调动重新排列,形成吉凶不一的格局,也就同时带来体内的极痛极苦。 穴道飞驰,会扭曲体内气血,摧毁提气劲力,对敌者完全任由摆布,丧失顽抗可能。 只见名昌世狂舞气劲,扯动气流扭转四“穷将”、十兄弟体内穴道,排成不同斗数格局。 “马头带箭格”,七杀、破军、贪狼在午宫守命,再遇擎羊星同宫。毛产胸腹上格局形成,头痛欲裂,倒在地上不嘶呻吟。 “日月夹命格”、“贪武同行格”、“巨日同宫格”、“月生沧海格”、“命无正曜格”…… 二十八穴,代表着紫微、天机、太阳、武曲、天同、廉贞、天府、太阴、贪狼、巨门、天楣、天梁、七杀、破军、文昌、文曲、左辅、右弼、天魁、天钺、天马、椽存、擎羊、陀罗、火星、铃星、天空、地劫,合共二十八主星。 有形无形、有影无迹,已全拘束、约制不住的“斗数杀局”,气动穴走,在伍穷等十五人体内锁成不同格局,带来摧毁性的痛,每个人胸腹之上都凸出血痕轨迹。 裂肤破肉的可怖“斗数杀局”深深烙在众人身上,截断反击提劲之力,名昌世一举便杀败十五人。 单以个人惊世修为,以一败十五,名昌世,终于显露出他的霸王本色,教伍穷、“穷兵”尽低头。 芳心突从城楼下来,走至名昌世前道:“甘拜下风,‘皇京城’双手奉上。” 名昌世没有回话,他已握住先机,只要立即杀掉伍穷等人,甚至是“天法国”也必然唾手可得。 芳心没有说甚么,走到伍穷身旁,在耳畔说了一些话,奇怪的事便来了。只见伍穷吸一口气,以新气转走二十八大穴的“杀局”位置,竟一下子破开锁困,化解了“斗数杀局”。 胸腹上的裂纹血痕也同时消失,伍穷如是,其馀的四“穷将”、十兄弟也一样消解了“斗数杀局”。 不同的“格局”,以不同的先后走穴法破开,芳心一一在各人耳边说明,依着运气,果然能相克化解。 名昌世要再进一步歼灭敌人,已失先机了。 抬头向城楼上一望,依然在遥对着彤梦挥手的莫问,眼神一转,向城下的名昌世扮了个鬼脸。 这小子,竟能一一破解“斗数杀局”,告予芳心,由芳心来为各人化解过劫。 名昌世凝视着可恨的莫问,正怒火中烧之际,心中却又升起了一句话:“联为上策。” 笑莫问,好难应付的家伙! 一场杀战,“皇京城”终于陷落,伍穷辛苦得来的“皇国”三十城,与及一切利益,都一并被名昌世夺去了。 从此三国四族,“武国”的名昌世与“神国”的神长大老平分春色,称霸领导,伍穷的“天法国”又被打回原形,只跟四族不相伯仲。 而小丙、小黑、皇玉郎联成一线的新势力,已不断扩展,足以成为第八大势力。 中土形势看来只是经过重新调配,但名昌世这不世枭雄的崛起,将不断逼人归附,最终必然挑战“神国”。 伍穷回归“天法国”,依然是欠缺资源,民不聊生,要再度奋发如何能运转乾坤? 当然,中土大地还要面对小白再战江湖的“铁甲兵”,与及“天皇帝国”的报复侵略!—— 第十二章慈悲一刀了 “天皇神宫”内的“神乐殿”,就只剩下朱不三、朱小小父子,对战暗器之王小池忍忍,与及那不男不女的平安小丑。 左拧右扭的娇俏平安小丑,又移步攻来了,朱小小极力收敛心神,小白的提示一直在脑海中盘旋,却又百思不得其解。 “自身快速反射感应力”,如何才能会有? 平安小丑满有信心的嘻笑道:“小心了,小心唷,我要摘下那话儿,咬碎吞进肚里,以形补形,呵……说不定我的也会长大一点呢!” 那眼前飘忽疾动的诡异身法,比朱小小快得多,每每在对方攻击得手之后,自己才有“感觉”,跟着才反击,就是那么一点点的迟延,敌人得了先机,朱小小便任由摆布。 又来了,平安小丑的手又非礼朱小小了。 并不急于去杀,平安小丑快乐嘻笑的在敌人身上摸个够。有时摸摸屁股、有时吻一下大腿、有时弹一下耳珠。 尽管都不会伤痛,但只要他突然狠下杀手,朱小小能挡得了么?摸呀摸,似是急电运转,朱小小一直追着那种讨厌的贱格感觉,但依然慢了少许,人影晃闪,刀光追不了,总是没奈何。 “哇!”,突然平安小丑叫痛跃开,他的额头,竟有鲜血淌下,血痕是朱小小一刀割下的。 惊骇莫名的平安小丑,一双眼瞪大,凝视着同样傻愕的朱小小,搞甚么鬼,怎么突然而来的一刀,竟能斩伤平安小丑。 终于刀法追上来了,为甚么? 平安小丑大惑不解,但朱小小却在笑,有点眉目了。 “自身快速反射感应力”,对了,明白了。先前伤敌的一刀,是因为那平安小丑一时不慎,太乐极忘形而摸到原已受伤脖子的伤口,那种痛楚感觉教朱小小的反应飞快而来。 感觉、反应? 对了,原来每一个人对不同的感觉,都有不同程度上的反应,你愈讨厌某些感觉,愈是抗拒,便会逃避,反应也迟钝起来。 反之,某些你熟悉的感觉,就是因为太熟悉了,故此反应会好快。朱小小对被抚摸的感觉抗拒,自然难以提升自己的反应速度。反之“痛”的感觉熟悉了解,反应便火速而来。 平安小丑触碰到他的伤处,好自然他便挥出比原来更快捷的刀,伤了敌人。 “哈……自身快速反射感应力,我明白了!”捉刀舞斩,瞧得平安小丑也呆住,瞪大眼目不敢相信。 这小子在斩甚么?他距离自己三丈之远啊! 朱小小的刀,没有伤平安小丑,他先割得自己全身是刀伤,继而才杀向平安小丑。 刀光笼罩下,平安小丑又急转疾走,围住朱小小先摸后攻,但可怕的刀法来了,每一刀都不比平安小丑的身法慢,只要朱小小感到痛,他的刀便同时斩到。 当平安小丑终于明白了朱小小令自己全身满布刀伤的原因,他的身法已慢了四倍,这个当然,他已被斩了三十八刀。 最后的一刀,贯穿了他的胸膛,痛楚维持了不太久,平安小丑便已气绝身亡。 另一旁的朱不三,口腔之内“十肉针”直窜上脑门,伸手入口去扯、去拔,却都徒劳无功。 朱不三也不再烦,暴喝一声,只好把自己弄得比原来更丑。二话不说,大肉掌拍轰脸庞,打得自己血肉模糊。 掌力雄浑,已游上咽喉的“十肉针”,一下子被震射飞出,穿破脖子皮肉,掉了出来。 化解了危劫,惟是小池忍忍并不缓住攻势,身上有甚么样的暗器,都一一疾射钉在朱不三身上。 当朱不三震飞出“十肉针”时,身上已钉上不同形状、大小不一,甚么类型最古怪的暗器都有。 身体每一部分都被暗器刺钉住,朱不三犹如一头长满怪疮的极丑肥猪,难看死了。 小池忍忍身上还有三千件更微小的暗器,他深信只要朱大头的战斗力减弱,再射出剩下暗器,定然可以把原来朱不三身上的暗器,撞击入对方体内。一下子身体内堆满暗器,这丑八怪死定了。 暗器,无敌的暗器,一直是小池忍忍所恃绝艺,朱不三如何能战,答案是“明器”。 当小池忍忍挥射出剩下一千件暗器同时,竟碰上了明器,朱不三以明器来挫暗器,小池忍忍讶然呆住,一时间无法应变。 这明器,明显得很,一大团急射而来,圆滚滚的,表面都是刺尖。朱不三竟把自己扭曲成球体,弹射攻向小池忍忍。 所有一千件暗器都钉在朱不三身上,这“明器”又多了一千刺尖,如流星飞射疾冲撞中讶然失色的小池忍忍。 全身骨头少说也碎掉了三分一,小池忍忍的忍痛能耐极强,但所遭受的裂痛比撕心裂肺、肠穿肚焖更惨烈百倍,焉能不叫痛! 明器把暗器之王撞上半空,轰破开屋瓦顶,朱不三怎会放过掳去桃子的贱种,脚下一点,又跃上殿顶追杀。 甫穿越出来,只见那小池忍忍原来已取来了先前东忍飞降下来用的“铁翼”,努力拍动,直奔急走,要腾飞逃去。 发狂的摇动双臂,迎风急奔升高,成功了,小池忍忍剩空飞呀飞,及时拔升远去。 “挑你奶奶的,我朱不三会让你逃走么!”火速向前追去,提手五指急劲一抓,朱不三要抓下那小池忍忍。 抓到了,下来! 五指擒住猛力一扯,好可惜,甩断掉了,真讨厌! 只见小池忍忍在半空中飞翔而去,却是大呼叫痛,血水从下体不断涔涔滴下。 朱不三张开五指一看,他妈的,好抓不抓,竟抓扯下那贱种的那话儿来。吐了一口唾液,再扔在地上一踩,立即变成了烂肉一团。 朱不三不屑的骂道:“只得二、三寸,失去和留下也差不了多少吧!” “神乐殿”外的厮杀也随小池忍忍的逃去而开始平静下来,不断增援来到的武士把东忍一个一个斩杀,很快便杀个清光。 朱不三呆呆望着飞翔逃去的小池忍忍,他好担心桃子的安危,她,会受到伤害么? 神山八代父子也在无声无息中消失了,究竟,这“天皇帝国”的大权之战,最后鹿死谁手? 离“天皇神宫”“神乐殿”半天脚程的“南禅寺”,是天皇必须及时赶去的安全地方。 一休大师、不动明王与及一百馀僧兵,足可以抵挡江川十兵尉及那德川神风。 只要挡得住两人一阵,大批护驾的“平安贵族”及武士赶来,死的绝对就是对方。 故此,天皇与护驾的歌舞伎将军,必须在十兵尉追杀到来之前赶至“南禅寺”。 天上细雪飘飞,被追杀的天皇却不感孤单寡寂,反而有一阵暖意,像一阵咫尺天涯的风,原来飘走,此刻确又暖在心头。 天皇淡淡道:“还是你最值得本皇信任。” 从侧面看去,歌舞伎将军的脸颊上,流着花了玉颊的泪,那种原来熟悉、却又陌生的美,教天皇的心乱得七零八落。 从来也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颜容,在少女的眼眶内侵占,紧紧咬着下唇,那种纯真的美依然仍在。 突然背叛江川十兵尉的歌舞伎将军,本来是冷冰冰的,跟严冬的冰雪一样,只是,在天皇身旁,却是娇媚得像艳红的花,身子软若柳絮,教任何人都怦然心动。 歌舞伎忍住泪水淡淡的道:“能有一天为天皇献上奴家一分力,是我的荣幸。” 天皇笑道:“你这小可爱,彷佛就还是昔日在‘皮肉学殿’一样,还是那么娇弱可怜。 歌舞伎啊,你已贵为将军,又是天下歌舞姬敬仰的了不起人物,可不能太心软呢!” 歌舞伎笑了笑,抹去了泪痕,轻轻道:“从奴隶转为官武,又再提升成为威震一方的无敌战神,贱妾若非得天皇暗中相助,永远只是一个任由客人摧残的歌舞姬,又岂会有今日的出人头地?” 天皇竟吻了吻歌舞伎的脸颊,笑道:“你的心里还惦记着本皇那已很好,我苦心经营,安排你成大器,在那江川十兵尉身旁当上大红人,今日终于得到回报了。” 歌舞伎道:“只要能为天皇效犬马之劳,贱妾必定尽力而为,一切是贱妾必须回报天皇大恩的。” 就似相依为命,又像同病相怜,天皇与歌舞伎原来早已关系密切,是天皇刻意布下的重要棋子。 这回江川十兵尉等入京动杀机,当然也是歌舞伎及时通风报信,天皇才得悉毒计。 只可惜千算万算,就是算漏了一直表现得忠心耿耿的神山八代,竟然早已秘密跟江川十兵尉达成协议,导致险些儿功亏一篑。 失败并不可怕,只要能再提刀拼杀,把一切叛徒歼灭便是。天皇幸而早有安排,“南裤寺”有心腹百岁一休人师坐镇,他在秘密的安排下,已握有无人得悉的二十万“僧兵”。 由他出兵先把“神山藩国”打下,再联合天皇武士,一定可以把叛乱的“神山藩国”铲平。 行行复行行,快到了,“南禅寺”就在前面。 “天皇,你身上有雪,不冷吧?”极为关心天皇的歌舞伎,知道天皇受了重创,关切问道。 “哈……这又算甚么,就算变成了前面两个雪人,本皇也不会冻伤呢!”天皇突然惊觉,怎么在空荡荡的寺门前,会堆起了数十个雪人来,而且都有七尺高,好奇怪。 更奇怪的是雪人会动,还会射出软剑杀人。 歌舞伎中指弹射刺劲,荡开了剑,先护佐天皇,但同一时候,四方八面的雪人都同时滚了过来。 被雪霜封密的雪人,滚聚在一起,竟又溶成了一个好大好大的雪球,歌舞伎点头道: “百人一诛!” 果然,“南禅寺”门前,闪出了最讨厌的两个人,笑容好狡滑,阴阴森森,令人反感。 十兵尉、德川神风因为没伤在身,还是比天皇二人早来一步,在“南禅寺”前截住了他们。 十兵尉冷冷道:“好可惜,那些惨死的僮仆,都变得枉死了!”为免节外生枝,一声令下,“百人一诛”裂开,德川神风跳入了这个大雪球之内,疾滚冲杀向天皇。 歌舞伎也不答话,从身后抽出那巨弓神兵“风流”,狂吼拉弓,全身肌肉突然隆起,变成纠结奇厚的肌肉人。 拉弓射空,一道火光劲气射向“百人一诛”的大雪球去,竟把大雪球射个稀巴烂爆散,血肉骨屑全飞甩震碎,只剩下德川神风一人,仍安然无恙,呆呆站住。 “风流”这“一休七绝”神兵之一,把德川神风吓傻了,他内力很好,是一百人中唯一未死的。 但在千钧一发战斗之中,又岂能呆住?“风流”气箭又来了,完全穿透德川神风身体,裂破碎身。 “百人一诛”的情况也同样发生在德川神风一个人身上,身体分裂碎成刚好一百份,死得不能再死。 “风流”下一个的敌人是江川十兵尉,但歌舞伎并不怕,因为“南禅寺”走出了及时而来的救兵。 手执用锦绣布帛包裹着的窦贝,一休大师与身后不动明王,已越过了十兵尉,挡在天皇身前。 十兵尉冷冷道:“大师要阻我杀天皇,执掌‘天皇帝国’?” 一休轻轻点头,十兵尉的火袍飘扬,笑道:“大师正好一百大寿,闻说已铸造了百岁神兵,当然就是手中的宝贝吧,今天我且有幸见识,总算是大开眼界。” 此时,小白亦追赶而至,江川不死没有同来,小白见形势大好,也就吁了一口江川十兵尉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一败涂地啊! 锦绣布帛缓缓释出厉烈的艳红,小白也曾见过神兵皇者之剑刃,只是今日再见又是另一种截然不同感受。 绝情的光,无情璀璨,森寒的厉烈,锐猛的剑气,教任何人为它的现身而心动。 皇者之剑刃,只配皇帝执在手中杀人,他要杀,谁又能挡! 三分震怒、三分惊艳、三分狂傲,不可一世的霸气凛然。 该死的人立即死掉,该杀的人立即杀死。 从额头到胯下,一分为二,一阵清脆的碎裂声菩,皇耆的剑刃毁灭了它的第一个生命。 天皇的尸首裂开倒在地上,除了一休大师、不动明王,谁都讶然惊呼,不能置信。 一休笑道:“很好,天皇死了,我手握皇者之剑,自然就是“天皇帝国”的新天皇。” 第二十五部 玉琼楼 第一章霸权解放改 江水滔滔,风烟平阔,凉风萧萧,雕菊吐艳。 这里是活力的源泉,暮气的蒸笼,名利的温床,杀恨的深渊,太多太多的人曾为“他” 流过血。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皇城草未凋,三十八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相传昔年仍是皇玉郎当大王时,于月夜偕宫女三十八人,走访城中三十八桥,桥上吹箫合奏名曲,绕梁三日,传为佳话。 桥以曲扬名,曲因桥传诵。每到秋日降临,月夜当空,必有人仿效当年“曲邪”皇玉郎抚箫弄音,有的当然是为了一些打赏;但不少却是慕名前往,吹箫独奏以圆雅兴。 “三十八桥千步柳”、“三十八桥歌吹遍”,真箇如诗如画、如管弦丝竹,吸引无数游人慕名纷至沓来。 三十八桥分布城中大小市集之间,是前往“皇宫”必经之路,正是“两岸花柳全依水,一路楼台直至宫。” 一路上,有吹箫亭、玲珑花界、登天楼、皇画阁、挥毫谷,其中登天楼与挥毫台遥相呼应,飞蕞丹槛,金碧辉煌,尽显“皇朝”昔日宫廷气派,是昔年皇玉郎为皇上皇祝寿而建。 初春逢雨,风雨潇潇,细雨,三十八座小桥缥缈于雨雾烟波之中,忽隐忽现。 月夜之下又有箫声飘入浮游,游人于市集中闲步,似是漫步仙境虚幻,如诗似画。 或许,多年来无数的攻城杀戮,已令“皇京城”大大沉郁失色,自名昌世一统“皇国” 三十城后,大家都好想寻梦去,抛开亡国之痛,忘掉杀恨之悲,忘我投入,尽情编织美梦。 “哈……真妙,连大街的墙壁也写满诗句,诗文墨迹浓酣,啊,这是行草!” “摇风摆柳的,嗯,好出色啊!” “笨头,你仔细一点看吧,其字沉雄超迈,丰姿跌宕,豪纵奇逸,舒卷自如。用笔迟重如凝,柔筋涩韧,连绵得体,断点合度,参差交错,如杨柳之随风、如苍龙之戏水,洋洋洒洒。” “那岂不跟三十八桥四周柳树处处,乘风摆动的感觉同一模样?又好像很有趣啊!” “这就是笔中神、画中意,笔气连景致,赏者迷痴痴。” “还是痴迷你的美貌更为实际,甚么丹青,又岂及寒烟翠娇羞不胜,天下一切绝不及我玉人倩影。” “又是好肉麻的话!” 这对来访“皇京城”的男女,当然就是已困在“死荫幽谷”内“蓬莱仙岛”逾十年的情侣。 今日把臂同游,正好遇上迷人景致,浪漫典雅的情调,正好让二人品悟其中的百味神韵。 别了“剑京城”,当抵达“皇京城”时,已是数月以后,只困苦来由难得与心中仙子共游,每一步、每一刻都尽量细心感觉箇中满足滋味。不赶路不急行之下,几近秋尽才抵“皇京城”。 此行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找寻小白的孩子笑莫问,要他去“蓬莱仙岛”接任,担当“天兵神将”新统领的真天人。 二人初抵达,已被“皇京城”独特的景色、气氛所感染,陶醉不已。更妙的是东南西北来访者,竟有不少也是成双成对,男女把臂,后来才得悉“皇京城”已成了情侣畅游胜地。 名昌世夺得“皇京城”后,依照大懒虫提议,把城外的“神皇怒潮”与原来城里的河道开凿连成。 只要在渡头乘坐名为“皇艇”的小舟,游人便可从水路直进城去。于途中穿过城内着名的三十八桥,两岸垂柳飘扬,吹箫亭、登天楼、皇画阁、挥毫台等景致也一一尽入眼帘。 如此浪漫之旅,正好配合一对恋人心境,故此称为“情道”的水道开凿连成以后,“皇京城”便引来万千男女到访。 谁也料不到,亡国之京,竟然比昔日更繁荣安定,城中的民众们人人笑容满脸,神情从容。 “皇京城”俨如人间乐土,难怪名昌世声名日隆,非但武功超凡、神勇霸傲,更是划时代的大政治家。 苦来由、寒烟翠这对热患中的情人,乘船穿过一道又一道桥梁底下的“券洞”,只见晴夜月满,月色倒影湖中,金色荡漾,凉风拂脸,感觉格外迷人。 “多谢,多谢,请支持我马小狗,为大家服务,为百姓打拼!”忽然撒下来一些纸张,桥上挤满了人,大家都簇拥着一个穿蓝色长衫、满脸笑容可掬的四十岁大胖子。 身后都是拿着大锣大鼓敲打的仆从,兴奋的欢呼叫喊,热闹非常,把原来的幽雅宁静都彻底破坏。苦来由拾起扔在船上的纸一看,上面写着“为民请命”四个大字,还有是“一号马小狗”。 寒烟翠不禁愕然不明所以道:“也不知搞甚么鬼,突然扔来了这些胡乱涂鸦的字句,倒不知有何居心?哼,这家伙的书法丁点儿也不秀丽、突出,乱丢给人家献丑么!” 寒大小姐出身于神长大老文房四家中,自小接触到的都是一流名家字画,对书法方面尤为认识。 一般等闲墨宝,对大小姐来说是毫无价值可言,更何况堪似幼稚孩童的笔法,寒烟翠当然更觉不值一哂。 身边的船家忽然失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把船泊在桥底,让乘客一一安然上岸。 苦来由就是最不爱被人取笑,寒烟翠更是刁蛮任性,被拿来当笑柄当然怒火中烧,正要一手把船家推入江中惩戒,船家却说出了一句令两人同时呆住的话。 “你们都不明白莫问公子的改革大计呢!” 莫问公子,难道就是小白的孩儿,只十二、三岁的大懒虫笑莫问?苦来由二人一路从“剑京城”而来,途中在不同客栈,早已听闻这大懒虫的惊人改革制度。 甚么钱币制、度量衡制、科举制……一大堆的大胆创新改革,大大提升了城民的生产动力,令生机蓬勃。 自从“皇首城”试验成功,待莫问再投向名昌世怀抱后,便将一切改革用于全国三十城,一时间生产力大大提升了三倍之多,原来已是富足繁荣,如今更是人人安居乐业,自强不息。 苦来由鲜有的虚心问道:“这位船家一定有更清晰意见,甚么莫问改革大计啊,真的好了不起么?” 船家也当场兴奋起来,口沫横飞、手舞足蹈道:“这个当然了,大爷手中的是‘选票’,用来选出你最支持的公仆,明白么?” 苦来由、寒烟翠面面相觑,茫然若失,完全的不明所以,就是连“选票”这词也未曾听闻过。 苦来由不禁苦着脸道:“看来,咱们当真是困在‘蓬莱仙岛’太久,与人世间的花花事物,都脱节了。” 老大不情愿接受事实的寒烟翠,也不得不勉强点头,脸上苦笑,只得任由老船家来教训一番。 老船家让二人坐下,笑道:“这是莫问公子的伟大创见,‘选票’的作用十分简单直接,就是让咱们城民一人一票,选出自己所拥戴的参选者,来当‘皇京城’新城主。” 可怜的苦来由、寒烟翠,感觉犹如幼稚孩童走进了万书丛中,完全陌生的世界,只觉自己变得渺小可怜。 “选票”一词已太新鲜,加上一个甚么一人一票“选举”、“参选者”……一大堆难以理解的名词,实在恼人。 城主,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钦点的么?他受朝廷俸禄,自然要努力做好,甚么一人一票来选,又是何道理? 老船家看见二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苦恼样子,笑了好一阵才停下来,说道:“朋友啊,你俩的封建思想太陈旧了,大懒虫提倡的‘霸权解放政改’,就是针对约束着民众生产力的旧制度,而作天翻地覆的改革,要把一定的自主权交回百姓手中。” 说得头头是道,苦来由、寒烟翠终于点头明白,当然,太创新的见地,暂且难以回话,只好用心聆听。 “这‘霸权解放政改’,其中最重要一环,是要每个城的民众,自由以一人一票方式,选出他扪心中最支持的人来当城主,而欲成为城主的,在过去必须有所贡献,才能获得朝廷任命准许参选。” 苦来由二人轻轻点头,终于有了一点眉目,连忙问道:“那‘朝廷’是不是就等如‘武国’?” 老船家笑道:“当然了,‘武国’是咱们三十城的宗主国,负责兵防、出战、立法、施刑、制定制度、检察、监察等,三十城则各自料理本身事务,以民生为生。” 苦来由恍然大悟道:“明白了,就如母子关系一样,娘亲在旁辅助、监视,孩子自行学行学走。” 老船家哈哈笑了起来道:“差不多了,故此先前那竞逐当下一年城主的马小狗,装得一脸慈祥诚恳,为的就是希望博取多些人投自己一票,增加胜望。” 全新的制度概念,一下子在二人心中当然难以消化,惟是彼此都有同样的反应。 大懒虫笑莫问,绝对比小白更胜一筹,他非但只是甚么才高八斗,或如小白般的智者才谋高超。 笑莫问拥有的是空前伟大的创建理念,在政治上开拓新时代的非凡人物,绝非一般英雄豪杰可以比拟。 他的脑袋,比谁的千军万马都要厉害千百万倍,每一项构思,都是划时代又针对需要的大改革。 舍弃由君皇直接操控的城主制,以民众的取向为依归,任由大家选出最信任、最支持的人来当领导者,还用害怕彼此不团结、不合群么?选出来的城主定然会竭力而为,否则又怎可能在下一回的选举中再胜出。 老船家一再详加解释,原来城中的大小官员,一概会由城主亲自任命,彼此合力把“皇京城”搞活起来。 而每岁年初,“朝廷”都会订下一个合理的总田赋税收额,城主要尽力争取达到指标,否则朝廷便可能把他半途罢黜。 废除旧有各国沿用的制度,显示出笑莫问已完全摆脱由昔年万寿圣君所创立的封建传统。 眼前展开的,是一个自由自在的新天新地,百姓的勤奋力量被完全释放出来。 内心不再存有甚么亡国耻辱,又或反抗、怀缅之心,大家都能分享利益,同甘共苦。 当帝君的,把权力下放,但却毋须担忧百姓叛乱、动荡,每岁有足够税收,也就更加能专心防务、建设。 苦来由最佩服的,还是眼前这看上去像六十开外的老船家,只是一个老粗,学养见识贫乏,惟对一切改革、制度却是清楚明白,更可以娓娓道来,绝不简单啊! 自己要了解也说易不易,一个头脑应该不太开放的老头子,竟然能对新制度又有信心又清楚明白,当真推广颇出色。 “哈……大懒虫又在‘颠倒’了!”老船家的手一指,苦来由二人顺着方向望去,看到了。 一个衣着并不华丽的少年,长发及肩,手中捧着一坛酒,竟躺在一个庙宇的瓦顶上。 身子拗曲,倒向后望向庙下,一切景物自然是恰巧颠倒,加上一点酒意,懒洋洋的好写意。 眼前虽是故人挚友之子,寒烟翠却从未见过一面,但觉少年眉宇间有一种不羁的感觉,一双眼睛,是明亮的、年轻的、充满笑意和善意的,还有那种眉清神瞿,极是冲劲十足。 外表的怠懒,看来已掩不住内心的火热。 笑莫问只是当上了名昌世的改革总都督,要是有一天这少年自立为皇,成为一国之君,境况又是如何? 小试牛刀已是名扬天下,大懒虫若完全摆脱懒意,必然惊世骇俗,是留芳万世的经典大人物。 大人物在笑,笑甚么? 当然了,见到有美若天仙、含苞待放的仙子艳容,应该要笑。 苦来由见莫问盯着身旁的寒烟翠,喝道:“小子,你盯着我的妻子傻笑干啥?” 在莫问眼中倒转过来的苦来由、寒烟翠,是特别不同的路人,莫问说道:“能看到这样美丽的姐姐,俏艳胜花,当然应该从心底笑出来,可惜两位有抑郁于心中,锁困着快乐,未能尽展欢容。” 苦来由道:“哈……你这小子也懂欣赏我妻子么?算了吧,绝色的娃儿世间太少,以后你长大娶妻子,有我妻寒烟翠一半娇俏,那就是上天恩赐了,别太羡慕我,本道爷的条件太优越了,最漂亮动人的俏娇娃,当然是在我怀中。” 半生贪色、贪财、贪吃的苦来由,因为身为学道之人,不能主动求色、财或好吃的东西,一直过着恼人的苦闷生活。 平素有大美人、风姿绰约的艳姬在眼前,也只有一个“看”字,绝不可能主动追求。 经“万寿无疆”一次艰苦旅程,竟然拥抱佳人,获俏绝世间的寒烟翠垂青,自然更是自吹自擂,在人家面前扮作大情圣。 庙瓦顶上的莫问忽然弹射下来,向苦来由二人抱拳恭敬一揖,说道:“原来是爹爹的挚友‘道医’苦来由、寒烟翠驾到,失敬、失敬,哎哟,我早该留意到你左手失去三根指头啊!” 有关苦来由的事迹,小白当年曾经与孩儿说过好多遍,只是眼前应该仍多困在“死荫幽谷”里五十年的两个人,却突然出现。 突如其来的震惊,也就令莫间没太留心情况。 苦来由的鼻子忽然颤动起来,竟一手抢下大懒虫的酒坛,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甚为陶醉的模样来。 “香气幽雅绌致,香而不艳,郁而不猛,低而不淡,柔润爽口,绵软回甜,略有焦香,但又不过,是一等一的‘大麴酒’。”苦来由毫不客气,竟忍不住就张口倾倒入肚,满足非常。 大懒虫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原来苦叔叔是识酒之人,好啊,有人对饮,更畅乐更痛快呢!”—— 第二章圣君来见我 “琼杯绮食青玉案,使成醉饱无归心。还是‘汾酒’最清香醇正,清澈透明,酒味谐调,入口柔绵,微甜绵长,馀味爽净。要醉,此酒最想为伴,是‘大麴酒’中极品。” 在“挥毫台”附近的“玉琼楼”阁楼之上,杯盘狼藉,一坛又一坛的不同类别美酒,摆在苦来由与大懒虫身前,彼此把酒言欢,一个刚踏入盛年,一个还是少年,却是甚为投契。 两人凭酒结缘,竟有说不尽的话题。苦来由十多年来困在“蓬莱仙岛”之上,当然未尝过半滴美酒,更遑论有酒中知己把酒谈天。 今日巧遇同好杯中物的莫问大懒虫,加上他又是小白的孩子,亲切之情更甚,也就更想大醉。 人懒虫摇头道:“我的舌头还嫩,倒是觉得‘西凤酒’更佳,香气清芬幽雅,酒味醇厚甘润,清而不淡,浓而不艳,酸而不涩,甜而不腻,苦而不黏,辣不刺鼻,香不乾喉,集清香、浓香于一体,酸、甜、苦、辣、香诸味皆调,犹如人生一样,千般感受一齐尝。” 苦来由再倒酒入肚,大饮三碗,笑道:“好啊,以酒妙论人生,我苦来由苦了半生,得到娇妻寒烟翠爱我,才算苦尽甘来,原来真的从此人生甘味无穷。” 笑莫问开怀大笑道:“这个当然了,经历十年锁困、厮守,寒婶婶终于有喜,当然是苦尽甘来啊!” 苦来由愕然道:“问儿,你好厉害啊,又未探过脉,又是初次见面,竟连婶婶已怀有我骨肉也一清二楚?” “这个当然了,婶婶甫入来“玉琼楼”,便盯着一坛又一坛的美酒,恨得牙痒痒的,却是不敢饮半杯。加上吐纳有异,当然是肚里已有小乖乖吧。”莫问笑道。 瞧寒烟翠轻轻倚在苦来由身旁,一副幸福得不得了的样子,实在令人羡慕,莫问立时向苦来由再多敬三杯。 苦来由饮下肚里,定了定神,说道:“叔叔这次并不是为了游玩而来,我是特来找你这大懒虫的。” “找我?侄儿可没半点病痛,不必‘道医’之助,嘻……我最怕向你求诊,苦来由就是喜欢玩弄人。”莫问嘻笑道。 苦来由取出了一份羊皮,将之打开,是用针线绣成一蝠古怪的地图,甚是精细。 苦来由一脸严正道:“依照这份地图,你就可以找到进出‘死荫幽谷’的秘道,加上我身上得自武帝的‘神药’,那就不用怕毒雾侵体受到伤害,自可安然抵达‘蓬莱仙岛’。” 莫问道:“我去干嘛?” 苦来由道:“当然是当大王,继承‘天兵神将’,当文帝,手执精锐兵团,你就是真天人。” 莫问道:“我爹是天人,而我,是真天人。” “对了,是万寿圣君依天象星术,小心推算出来的,只要小白不当天人,你自然就是真天人,继承一切。”苦来由道。 莫问道:“原来如此,很好!” 苦来由道;“很好!太好了,苦叔叔交托好一切,那就不负万寿圣君,可以安心去‘神国’报仇。” 莫问道:“很好并不代表我会前去‘死荫幽谷’,找万寿圣君去接收甚么‘天兵神将’,城主要选举了,我还要监督其馀二十九城的选举,研究再改善之法,好忙呢!” 苦来由道:“天啊,你这小子好笨,自己当大王不比为名昌世作嫁衣裳更妙么?这里的一切弃之毫不可惜。” 莫问道:“你认为放弃这里一切是唯一方法么?” 苦来由道:“这个当然!” 莫问道:“我认为要是万寿圣君真的认定我是真天人,为啥我要长途跋涉去找他,怎不以逸代劳,等待着他来找我呢?” 苦来由、寒烟翠听罢,立时面面相觑,张大了嘴巴,简直不敢相信听进耳中的话语。 寒烟翠呆呆道:“小侄儿,你有听过许久以前,‘万朝’出了一位好伟大的人物万寿圣君么?” 莫问浅笑道:“当然啊,万寿圣君这老家伙已二百来岁,又曾奠定不少甚么赋税制、官制,把强权封建思想建立得牢不可破,致使多年以来百姓都潜藏着奴性,任由皇者差使,为主卖命。” 苦来由不停的喝酒,瞪大眼目道:“天啊,我还以为我苦来由是天下最嚣张的人,原来与侄儿你相比,哎哟,又何止相距千里万里。你连万寿圣君也要他来相邀,好大的架子啊!” 莫问笑道:“我只是好想他在政治的构想中,能有更深的认识,知道他的一套,并不可能主宰至永世。” 苦来由道:“你是要他来到‘皇京城’,欣赏你的政改成就,从而更甘心的把‘天兵神将’交在你手上?” 莫问又打了个呵欠,懒洋洋的、暖呼呼的,苦来由几乎被这个又长又懒洋洋的呵欠,弄得眼皮也沉重起来。 看莫问的样子,真的好想沉睡一百年。 莫问强睁着睡眼道:“‘天兵神将’并不跟市集里的地瓜白菜一样,谁都应该拥有,以我今时今日武学修为,就算是拥有‘天兵神将’也是徒然,还是顺其自然好了。” 小白、莫问的决定也是殊途同归,他们都没有因为“天兵裨将”太吸引,而忘记本身条件的限制,强行拥有。 上天要你当上天人,他自有好安排,千万要先弄清楚本身能力,才作出最后抉择。 莫问懒洋洋的左手一碗汾酒,右手一碗西凤酒,饮得醉眼昏花,更以竹筷敲击起桌面来。 忽然在模糊的目光中,隐约可见凤目蛾眉,没有沾上泥麈之肌肤雪也似的白,乌发秀丽,煞是可爱。 “哈……大花脸,不敢跟我比酒,一个人先醉了避战吧!”一上来就一碗又一碗的把烈酒倾入肚里。 一连喝了十五、六碗,脸仍不红、气还未喘,饮酒犹如喝水般顺畅,只是两腮泛起如桃花一样的艳红。 “天啊,大克星又来了!”莫问诈作缩了起来,只见仍在继续倒酒入肚的,正是只十一岁的小女孩,名昌世的独生女彤梦。 莫问拉着苦来由的手,说道:“苦叔叔,这是名昌世的女儿彤梦,可真是个酒袋子,可乾三坛烈酒而面不改色,别眼楞楞的发呆,我领教过好多回了,真的是酒仙再世,怕! 怕!” 一直盯着彤梦的苦来由,眼眸里突然充满怜惜之意,叹息又叹息,不断的摇头。 莫问笑道:“别想了,彤梦的酒力太强,只得徒叹奈何呢!” 苦来由道:“是‘心衰竭’吧!” 正在狂饮的彤梦和原来已醉意浓烈的莫问,一下子都呆住了,一同凝视着苦来由。 “对了,‘道医’苦来由,天下第一神医,嗯,苦叔叔,你是华佗再世、妙手回春,定然救得了彤梦妹妹的。” 猛然惊觉,莫问雀跃得酒意全消,立时醒转过来。 苦来由观察了好一会儿,淡棪道:“子时刺痛、寅时背痒、天亮耳鸣心悸,还剩下三年人命。” 彤梦不停的点头,苦来由不愧为“道医”,只稍稍观察,便已把彤梦的病情一一说个清楚明白。 彤梦拍手大嚷道:“道爷好眼力啊,全都说中,来,来,来,小女子敬你一大碗。” 又是一饮而尽,脸不改容,看来彤梦真的可以千碗不醉,当真是酒中之仙。 苦来由幽幽道:“唯一良方,就是把‘神参’、‘冰天蚕’,再配以白芍、地黄、苏木、肉桂。玉竹、白及、麻黄,相煎七夜,再来针炙相辅,那就可以再续命三年。” 犹如深宵漆黑中乍见光芒亮起,从来都不曾有过的希望光采,竟在彤梦那乌灵如梦的大眼显露出来。 咧嘴而笑的莫问,打从心底傻笑出来。天下间原来还有救治“心哀竭”的神药。 “苦道医,你从来不说假吧?”另一道豪迈的声音从外而进,脸上尽是狂傲又深心寂寥感觉,名昌世随后而至,伴在女儿彤梦身旁,昂然而立,比从前更威猛。 当今天下,就以名昌世最势力强盛,如日中天,能够令他动心的事、动意的人并不可能太多。 苦来由忽地仰高了头,眼望向天,满脸心高气傲的不可一世,冷冷道:“求我行医么? 可有带我喜欢的东西来么?” 名昌世冷冷道:“本皇就是名昌世!” 苦来由立时弹身而起,竟站在桌子上,自然比谁都更高,低下头看看名昌世道:“你是名昌世抑或名娼妓又如何?关我屁事,难道我‘道医’会白白为你行医么?滚啊,别烦我!” 凶巴巴的苦来由,那倨傲性子丁点儿也没变过,但见太上皇身上的绫罗绸缎华贵衣饰,相比自己粗衣麻布钉补处处的破烂臭衣,更显寒酸,心头有气,更是愤怒。 苦来由声色俱厉,虚声叱喝:“你啊,就是因为要当甚么雄霸天下的大王,又曾是杀人无数的‘杀手楼’楼主,害人性命,积累冤孽太深,害得苦果由子女去受,妻子惨死,剩下女儿又要受苦,一切一切祸劫的源头皆由你而起,明白了没有?” 骂得痛快淋漓,毫不留口,苦来由像是要痛打名昌世一顿似的,怒不可遏,对这大枭雄竟全然不惧。 名昌世又几曾受过如此悔辱,正要动怒之际,但还是先问了一句:“莫问,苦来由跟你可有关系么?” 莫问又倒一碗酒饮道;“哈……‘道医’是我的酒中知己,初相识却是好朋友。” 名昌世勉强忍住怒气,说道:“早闻得‘道医’苦来由脾气火爆,真的闻名不如见面。 话不投机半句多,今天的悔辱我会记下来,苦来由,总有一天你会付出代价的。” 说完,也不逗留,原来要找莫问的名昌世,立即转身就走。他感应到这苦来由就算不跟自己为敌,已是很难得的事。 因为莫问的根本制度改革,令“皇国”原来的三十城城民都千依百顺,又很快回复更强的生产力。 故此名昌世对大懒虫奉为上宾,处处不敢得罪。加上神相批命的一句“联为上策”,只要是大懒虫的朋友,名昌世都会尽量忍让。 只不过苦来由的确是最过分的一个,见到他这不世大枭雄没半句问好,并且出言奚落,实在混帐。 名昌世真的好想报复,若是先前莫问毫不维护他,那他就一定重重教训,杀了这不敬的笨人。 已自视为天下第一人的名昌世,大败伍穷以后,傲气一时无双,一切有违他的话,全听不进耳里了。 悻幸然甩袖而去的名昌世,在心中已把苦来由的名字、长相记了下来,他日,一定重重报复。 “哈……连我爹,你这糊涂虫也敢得罪,呵,呵,有种的家伙,真是失敬啊!” 彤梦又向苦来由敬上一杯。 苦来由仍望着名昌世的背影,摆出一脸嗤之以鼻的不屑神情,直至再不见他身影。 “哼,把原来美味的酒都弄得坏了似的,突然变得又涩又苦,这笨昏君真扫兴!”苦来由仍不罢休的道。 莫问也不去理会,只一直追间甚么“神参”、“冰天蚕”,究竟会在甚么地方出方。 苦来由叹道:“两种灵药都在‘神国’之内,要一同得到手,真的要看造化。” “好,我去‘神国’试试运气。”说话的竟然是大懒虫莫问,为了小朋友彤梦,莫问是初次采取主动。 寒烟翠笑了起来道:“哈……好啊,有个傻小子途中为我俩解闷,蛮不错呢!”—— 第三章神国贵客到 “李风耳老板啊,千万记住了,买卖号全靠你娇妻来接待宾客的,她口若悬河,最得客人欢心,她回来贵店才能一帆风顺的,快把她从娘家劝回家去,她爱吃果子,别忘记多买一点去哄她。” “陈成,欠我的三两赌债,记住要还,别忘记你答应我不再去赌了,用心去当店小二好了。” “铁嘴六,生意好到不得了,但你的‘皇艇’装饰得太凌乱,要多花点心思才成啊!” “林掌柜啊,我回来要再喝个天昏地暗的,别忘多多搜购一点醇酒,我的口福一半靠你了。” 莫问一一与城里民众握手道别,真情流露,每一个朋友、坊众,莫问竟然对他们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苦来由看在眼里,实在由衷的佩服不已。 张三也好,李四一样,莫问都会毫不计较各人的身分、地位,上前嘘寒问暖。 从前,又哪会有任何一位大官,能如此的纡尊降贵! 从“皇首城”到“皇京城”,两次的杀战都被莫问化解了,百姓毋须惨遭杀戮,城中一切不致被破毁。 而大懒虫的政绩、爱心,也得到大众认同。每一个人都好希望他再回来,好想在他的新思想、新天地下生活。 寒烟翠感动的道:“问儿,你还是留下来好了,你看,大家都夹道流泪欢送,他们都好舍不得你呢!甚么‘神参’、‘冰天蚕’,由我俩替你到‘神国’找寻好了。” 笑莫问不停的向城民挥手道别,笑道:“婶婶啊,我在这里能干的都完成了,大家渴望我留下来,也就会太依赖我。新的城主也需要时间来建立威信,我的离去,正好让他发挥呢!” 苦来由笑道:“对了,男儿志在四方,问儿年纪还小,若不出外闯闯,又哪会开拓眼界,他日有更大成就?” “哼,你的语调干嘛要刻意扯高?教训我么?”大克星寒烟翠一手扭住苦来由耳朵,只见她凤眼圆睁,在千万对眼睛之下,依然毫不留情,要动手教训这天下五大高手之一的丈夫。 苦来由最怕就是这刁蛮爱妻,脸肌抽搐道:“夫……人,是为夫一时口快,是我错。” 寒烟翠闻言一笑,露出如玉贝似的的白齿道:“当然是你错了,这样吧,跪在地上大叫三声我错了,我便原谅你吧!” 苦来由只觉自己的头有冬瓜般大,但却也不作任何反抗,连忙跪在妻子面前,何止大叫“我错了”,而且磕了三个响头,博得寒大小姐掩嘴失笑,乐得不可开交。 这天生一对活宝贝,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莫问看在眼中真的大开眼界。 原来,就算自己身分超然、修为高强,但一个“情”字,也许仍会改变一生。 看苦来由就是好例子,到“神国”去杀神长大老,根本是寒烟翠的世仇,但他却完全承担下来。 身为天下最强高手之一,苦来由却抛开一切,跟在妻子身旁,为她效劳,逗她开心。 神、魔、道、狂、邪五人高手之中,就只有他一个最不争气,为寒烟翠失去了十年光阴,还要陪着她四处流浪。 情为何物,当真能令人舍生忘死? 也许,有一天莫问也会陷入情网,跟这笨笨的苦来由一样,痴情爱恋,难分难但只要快乐,一切又何须介怀! 天下五大高手之中,只有一个苦来由最笨、最没出息,但也以他最快活、最开心。 三人踏上“皇艇”,从水路离开“皇京城”,含泪的城民纷纷抛下红色、黄色、绿色、蓝色的鲜花,向亲爱又伟大的莫问道谢。是他的新构想,改变了大家的未来。 河道上铺满了各式各样的香花,忽然一阵阵箫声在三十八桥上吹奏起来,一时间乐声大作,悠扬悦耳,有说不出的离愁别愁,直透入莫问心间。 箫声吹起,乐韵悦耳,伴随着“皇艇”离开“皇京城”,莫问的贡献与成就,将永远铭记在每位城民的心中。 别了“皇京城”,后会有期。在远远的“皇宫”后山之上,有大鹏高飞展翅。 不,那并不是甚么大鹏鸟,而是“飞云翼风行”,是莫问为彤梦花了三天三夜改良的大翼,可以一个人在空中展翅遨游的好玩东西。从“皇宫”飞翔下来,彤梦的纤巧身影更觉妙曼。 空中旋舞,无拘无束,要是她三年后还可以无忧无虑的活下去,那便太美好了。 莫问跟小白一样,只要他有能力去做,一定会尽力而为,救助任何的生命,不让朋友牺牲。 “放心啊,我一定会把灵药带回来,煮最苦的药给你喝个够,再见啊!”莫问向着天空不停挥手。 “飞云翼风行”被大风吹远了,但在上面的小妮子已是双目通红,好感谢这位朋友,内心激动不已。 莫问的脸上多了两滴水,那并不是他自己眼眶的泪,而是从天上“飞云翼风行”上掉下来的泪珠。 莫问大叫大嚷道:“彤梦,你的泪好香啊,三年后,你一定可以继续流泪的,一定,一定可以!” 神话仙界七瑶池,人间绝世天神寺。 位于中土以南的“神国”,是跟其他各国各族较为隔绝的独特地方,“武国”有“剑京城”的风光繁荣,“皇国”更是富裕精彩,“天法国”也有“天都城”的勤奋、出色。 “神国”又如何? 竟然连一个像样的城池也没有,甚么宫殿都不会在这里找到,是独特而又神秘、美丽的乐土。 整个“神国”地域绵延百里,分布大小海子百馀个,还有翠海、瀑布、彩池、彩林、云峰等景致,令整个环境勾划出一种综合美,是一处罕见的淳朴自然地带。 莫问、苦来由在寒烟翠的带领下,走了二十多天,终于抵达了三国四族中最为神秘的“神国”。 由无数海子包围,“神国”的地域分散,这里一块平原,那里一片山头,在不同地区有不同特色,要是不辨地势、地形的外来者,来到了也难以乱闯,遑论大军来攻了。 原始的区域,在河道之前的入口,有一棵数百年巨松,名为“迎客仙松”,形如塔伞,迄立于河道口前,状似欢迎远方来客。 此时夕阳西下,晚霞馀照,映得四处无比瑰丽,“迎客仙松”之上空倦鸟知还,四处烽笛插云,峭壁参天,环山抱水,岩壑幽奇,远远还有一处飞瀑,云蒸霞蔚,隐隐冒出烟气。 莫问最爱如此自然美景,兀自陶醉欣赏。 苦来由用鼻子嗅了一阵,咧嘴笑道:“难怪这里会有‘神参’如此珍贵罕有的药物出现,看呵,四周依然保持原始模样,没有遭到无聊破坏,一切依天然生长,有好多灵药草木呢!” 起了筹火,寒烟翠又捕来数尾大鱼,那纯熟的技巧,只用竹枝向河道中一挑,便轻易手到拿来。 三人围在火堆前享受美味鲜鱼,只见重回“神国”的寒烟翠,感触良多,毕竟这里是她成长的地方。 莫问道:“爹曾说过,‘神国’除了一个神长大老外,其实‘神皇’更是高高在上,受百万国民拥戴的啊!” 寒烟翠悠然道:“既来到了‘神国’,当然应该对他有一定的认识才是,来吧,就让我来说一下‘神国’的过去。” “大约在九十年前,‘神国’还未建成,距这里千里外的地方,已离开中土,有个叫‘吐鲁埃’的强大国家,是‘西域诣国’中首屈一指的强悍民族。” “‘神国’的先祖是一群从中土被卖去‘吐鲁埃’的奴隶,经数百年繁衍,已形成一个强大的部族奴隶群。由于‘吐鲁埃’正好发生争夺皇朝大权的内乱,此时一个令‘神国’振兴的人出现了,他就是‘神国’最受崇敬的大英雄--‘神皇’天蚕。” “据说天蚕原为最勇武的奴隶,他有一天在山上接受天神的感召,得到三大‘神物’,便遵照天神呼召,带领族人一同跨越千里,逃出‘吐鲁埃’,千辛万苦的来到这里,建立‘神国’。” 苦来由讶然道:“这‘神皇’好了不起,难怪‘神国’上下都奉他如神明一样,敬爱有加。没有了他的勇敢、领导,‘神国’又怎可能在中土建立起来!” 寒烟翠道:“‘神皇’带领大家来到这里以后,把土地平均分配,又订立了严谨的‘神法’,再又建立‘神寺’,编写‘神学’,族人几完全都是‘神教’中人,故此极为团结。” 莫问道:“以一个宗教来联结起大家的向心力,是好特别的方法,在精神上满足了,自然不会再追求肉身奢华。内在的心灵安乐,比一切都来得更重要。” 寒烟翠道:“对啊,故此‘神国’中人对物质的欲望较低,而合群性则极高,战斗拒敌,当真好拼命。” 苦来由问道:“那么‘神长大老’又是从何而来,怎么不是‘神皇’在此掌管一切,却由他代劳呢?” “神长大老是‘神皇’在中年时委任的军政大权总指挥,晚年以后,‘神皇’对一切权力已毫无兴趣。他就是族人中的精神领袖,谁也不可能把他打倒。”寒烟翠道。 莫问道:“因此,这神长大老便渐渐取代了‘神皇’,控制了整个‘神国’。” 苦来由道:“偏偏他却不跟‘神皇’一样,甘心只留在蛮荒寂寞的原始地域、住在朴素寺中,他要称猜天下,要把势力扩张,成为武林中的不世人物。” 寒烟翠道:“也只有这样,神长大老才可能在声名上比得上‘神皇’。九十年前‘神皇’带领大家逃出‘吐鲁埃’,今日,神长大老带领族人成为整个中土大地主人,好吸引、好威武、好疯狂的梦。” 莫问道:“今天‘神皇’应该已近百岁了吧,他的一切从此便为神长大老夺去了吧?” 寒烟翠冷冷笑道:“也不一定,‘神皇’老年得子,名为‘神子’,好讨厌神长大老,二人一直不和,也暗里有斗争。” 月色皎洁,花海静眠。 苦来由霍然转身,说道:“莫问,快把火堆熄灭,有船出现。”莫问立即以沙弄熄火堆,跟着苦来由躲在“迎客仙松”之上。 果然,不久便见有一画舫驶至,只见载有十馀人的小船,旗帜上是古怪的五火图案,迎风飘扬,正缓缓而至。 寒烟翠眼里杀机大现,冷冷道:“正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是那贱种文不的私舫,正好下手!” 苦来由脸色一变,眼目中顿显一抹令人莫测高深的威势,正欲射向画舫,他已拿定主意,待船驶至“迎客仙松”之下,便痛下杀手。 曾虐杀寒烟翠娘亲至死的文不,已是神长大老的强助,双腿已跛的他,一直记住寒烟翠的先父严王,是他一刀斩下自己一双腿,仇恨之深,如何也不能化解。 私舫的船头上,站着穿上了红花神袍的“战僧”,这是“神教”的守卫,负责保护之职。 苦来由正要扑下去杀,突然一声胡哨,对岸竟有八个人影同时扑向私舫,七人都拿着大刀,只有一个秃头粗眉的少年手持九节钢鞭,狠狠的轰向主船舱。 七个手提大刀的人拦住其他人去救,很明显粗眉少年便是主力,要杀船舱里的文不。 一鞭轰下,整个船舱爆个稀巴烂,如飞天将军的粗眉少年杀神,钢鞭裂破虚空的杀人,只可惜却打不中甚么。 但同时却在船舱之内,爆出三声巨响,粗眉少年如断线风筝弹射飞出,吐出的鲜血似染红了夜空,看得人心惊胆战。 在私舫上的灯笼火光映照下,寒烟翠惊叫了起来,“是神子天鹰啊,原来他来刺杀文不。” 船舱之内,并没有甚么文不,走出来的三个七尺高汉子,一个手持十尺长、两边有月牙锋刃的“方天戟”,名为三郎神,身旁一头长有獠牙的高逾四尺大恶犬。 另一个手持金钢棒的,是美猴神,肩上有金丝灵猴守护,抓着香蕉在咬食,状甚娇恃。 还有一个是全身有金蛇缠身爬动,肩上斜挑着一个大金光圈,名叫金刚神。 寒烟翠道:“神子中计了,一定是那文不布下反杀局,命‘神教’的三兽神藉机引出他以便除去眼中钉。” 神子天鹰受伤后,七个同来的人惶急之下,三人已被斩杀当场,继而金丝灵猴、獠牙凶犬也随之扑上,竟一只抓去敌人双目,另一咬破咽喉,合作无间的除掉馀下敌人。 美猴王笑道:“哈哈哈,神子天鹰,你你好好后悔吧!今……夜夜就要要……你你你死无葬……身身之地地。” 一身长毛的美猴王,竟原来是口吃之人,说话不三不四,听入耳里当真难受。 “丑……丑八怪怪,你去去死吧!”又是一番口吃说话,但说的却不是美猴王,而是从天而降的“道医”苦来由。 三郎冷笑道:“原来又是寒大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只见寒烟翠、莫问也随后而来,落于船头之上,莫问扶住受了重伤的天鹰,血还是不断从他口角中渗出。 苦来由从身上掏出一片不知名的药材来,屈指一弹直射入了天鹰口腔,说道:“莫问,替他抚按‘太乙穴’、‘玉堂穴’,先缓后急,见暖即撤手。” 莫问当下依照“道医”的吩咐,为天鹰推宫过穴,治理重伤。 三郎神道:“天鹰偷袭我家少主,理应受斩处死,你们维护他,是表明与‘神国’为敌了,那要小心啊!” 苦来由单腿提起,以鞋底对着三郎神,不屑的道:“你这家伙还是小心自己为上,看你语声高激,喘促痰响,口乾唇裂,舌质红紫,阳证全是负败之相,要是泻稀便、脉沉迟,那就肯定纵欲太过分,小腹先刺痛,那话儿会红肿,不出半年祸入心肺,那是‘废肉根’的病状,延误或不去治理,包保你六脉马上碎断,武功全失。” 苦来由与自己乃第一回碰面,竟把自己的暗疾说个一清二楚,吓得三郎神冷汗涔涔而下,惊惶失措。 但身旁的金刚神一声清啸,两岸突扑出数百“神教”弟子,一个个血目通红,竟能虚空的跳上河道,踏水而来,如神仙攻杀而至—— 第四章为君伤心舞 诚信,是一种高尚的情操。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并不是一朝一夕而来的。 许多时候,彼此经过一段长日子,随着经验一次又一次的累积,你才会对对方建立信心,投以信任一票。 漫长岁月中,能遇上自己完全信赖的人,绝对是难能可贵。然而,当你义无反顾地信任他,回报却是被出卖,甚至是被杀,那一刻的感受将会是如何? 天皇就遇上这样无情的终局! 他一直以来十二分信任的一休人师,为他秘密训练了保卫天皇贵族的二十万僧兵。 天皇视这德高望重的老和尚为最值得尊敬的长者,加上“一休七绝”名动江湖,天皇更把这铸制神兵的伟大工匠,视为国宝人物,处处礼待,未敢失敬。 只可惜,天皇的结局却是死在一休的第八把神兵之下。 当小白赶到“南禅寺”时,亲眼目睹这他已心中有数的弑君一剑,杀得极狠,剑法俐落。 当日初遇一休大师,他为百岁大寿所铸的神兵,竟称为“皇者之剑”,而且又把神兵留给自己之用,当时小白已有种不祥预感,一休大师原来也好想登基为皇。 否则,地又为何会把自己的神兵称为“皇者之剑”呢? 天皇死了,往下的局势又如何? 看到敌人自相残杀的江川十兵尉,当然觉得极是可笑,杀天皇的竟会是七神兵的铸制师一休,世事真的难以捉摸。 你争我夺,尔虞我诈,为了成为号令“天皇帝国”的新天皇,每一人都尽量掩饰自己,把真正的面目隐藏起来。 对小白来说,他的目的极为简单直接,“天皇帝国”当然愈乱愈好,“江川藩国”、“神山藩国”,现在又加上一个一休神僧及二十万僧兵,形势更为混乱。 乱世之下,你争我夺,大家都把兵力留在本土争战,那就当然没有侵略中土之意了。 只是,究竟这乱世真的可以维持下去吗? 小白想要弄清楚,便要深入了解,更要付出一分力来…… 哀痛的哭泣声一直不曾停过,哭得心头抽搐、脸肌跳动,眼里满是愁苦血丝的,当然是歌舞伎将军。 抱住天皇的尸首,把他的头颅再移过来,全身不断抖颤,看来是真正的悲伤至极,难以接受死亡真实的残酷。 歌舞伎彷如旁若无人般,低低泣诉道:“大王……说过,好想再看贱妾一舞的啊,来吧,看我为大王而献上的最后舞影,大王一定是最爱、最渴望看到的,贱妾一直在苦练、进步中啊!” 一个纤巧身影翩翩舞动起来,似蝶旋舞空中,衣衫拂动震得空气发出声响,竟生起节奏拍和来。 但见歌舞伎美目流盼,玉颊生春,身体每一寸犹似柔若无骨,舞动生姿,似跌似倒,教人好想上前抱扶佳人。 舞到疾处,犹似一朵花蕾初绽盛放,说不尽缠绵悱恻,说不尽的红艳可爱。 化作一片彩霞飞旋,舞动出英姿飒爽的娇弱。一个转身,全身的絮带、裙褶、衣袂都迎风飘了起来。 忘我的似腾云于仙界中,舞到淋漓尽致,彷似彩霞在仙界中曼妙旋出真爱,无尽付出。 对天皇的情,那份痴痴的爱,毫无保留的生命,只可惜全已落空化为乌有,只好寄情于舞,尽情舞出内心那份哀伤来。 小白看在眼里,十分感动,对一生重情的他来说,歌舞伎的舞是一种最高尚、无瑕的奉献。 人生在世,不一定要拥有太多才算快乐,宁愿拥有的不多,但质素上却是最高、最出色。 歌舞伎将军的爱,当然就是最精彩的爱,半生沉迷色欲的天皇,原来有如此感人的依恋者,夫复何求。 旋舞如流云转动,舞到巅峰之处,猝然,化作一道烈厉华彩,非但夺目,更要夺命。 谁杀天皇,便来夺谁的命。 张狂的复仇杀力疾射向一休大师,这曾把“风流”箭送赠自己的德高望重前辈,原来是贱种。 一休大师依然不动如山,安然沉着,并没有因杀人扑来而或闪或退、或攻或挡,因为,他有不动明王。 “疾如风、静如林、攻如火、定如山。”四形兼收,杀力不愁,这就是不动明王的“风林火山”。 凛冽强猛的风势,狠狠把杀力推开了,那面十尺大旗随风飘扬,日光照射在锋锐刃没上,闪出吓人厉芒。 旗上都是深浅不一的红色,这些红色毫不均匀,而且有味。 味是血腥味,只因为每一个被斩割下头颅的敌人,或多或少,都会有血溅在大旗之上。 “风林火山”吞血留色,也就是他教人感觉可怖、彷若幽灵附在四周的真正原因。 一休大师第一件的神兵,八十年前的心血作品,当然会为他挡去一点烦扰,不让恨仇来袭。 “天皇,有人要阻贱妾复仇,那贱妾只好竭力而为,为天皇赋上最后一分力来。”歌舞伎冷冷道。 眼神里全没半点犹豫,歌舞伎早已豁出去,不计较付出,脑海就只有一个“杀”。 如此炽烈的火,如何也不能缓和,唯一的方法就只有令它熄灭,把生命结束。 八尺的秃头和尚不动明王,一双厉目凝视着要再发动“风流”的大敌歌舞伎。 这歌舞姬的偶像,实在不能小觑,先前只是射了两发,破空弹出的气箭,已把“百人一诛”击毁,又再杀掉德川神风。 “风流”--“一休七绝”之一,一休大师把最好的神兵都交给最出色的人,歌舞伎当然是绝顶战才。 没有太花巧的招式,歌舞伎把巨弓“风流”,插在地上,暴喝一声,全身肌肉又再鼓胀起来。 “射!” 爆出尖锐刺耳的破空声,“气箭”更胜疾电直刺射向不动明王,杀力尽都集中在一点之上。 箭的锐尖,就是唯一杀力所在,也就是这种武器最强特性。把一切力量都集中,精髓汇聚。 一休大师只负责送上神兵,从来未曾在招式上指点过。每一位手持神兵者,都是从自我天份中提升出独特杀招。 不动明王要挡住“气箭”,也就只能靠他自己。 “攻如火”,振旗卷出烈焰狂飙,以火劲烧熔“气箭”,火势被扯动得突然炸爆,“气箭”依然刺中了不动明王的胸膛。 原来的十成杀力,只馀下三成,但“气箭”依然在他的胸膛上留下一个血洞,伤了不动明王。 小白轻轻的点头,能同时欣赏“一休七绝”的两大神兵对战,实在是难得的机会。 “他奶奶的又来迟了,啊,天皇死了?”摆脱了“神乐殿”的纠缠,朱不三、朱小小追上来了。 但见形势大变,天皇已被分尸,歌舞伎竟然跟不动明王决战,大家原来的死敌江川十兵尉,却安然不动,搞得朱不三不明不白,一头雾水。 小白轻轻的解释清楚,朱不三却愈觉复杂。 “那咱们究竟应该帮哪一方啊?”朱不三茫然道。 问得好合理,一休反叛天皇,神山八代又是内奸,每一方都各怀鬼胎,小白们岂不无从着手? 小白只是轻轻一笑,没有再多言。 好了,只要小白笑得轻松就好,他的笑意代表着胸有成竹,这笑态向来都是表达一种安乐、智珠在握。 朱不三也懒理一切,正待欣赏杀战,一脸伤痛的歌舞伎突然走近他身前,问道:“桃子困在‘天狗城’,她在等你!” 突如其来的话,可真把朱不三吓呆当场,急问道:“你……桃子……她被困……‘天狗城’?” 歌舞伎原来是九大神将之一,当然知悉桃子的下落。 带着无奈的神情道:“我不想让桃子和我一样,有了最爱的人,却偏要受生离死别之苦,她好殷切的等你、她的夫君去救她,请别令爱你的人失望,明白吗?” 朱不三狠狠的点头,桃子,他当然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更加不会令等待他的妻子失望。 朱不三握着歌舞伎的手,诚恳地道:“多谢,我发誓一定把桃子救回来,还要为她杀了仇人江川十兵尉。” 身旁的十兵尉无动于衷,朱不三还不是他此刻要处理的人,他要对付的首先是深藏不露的一休大师。 歌舞伎把桃子的下落交代好,向一休大师点了点头道:“本将军好多谢大师赐予我神箭‘风流’,也许是在下天资所限,除‘气箭’之外,就只有‘血箭’一式最强。” 说罢,人影如风舞动,不断的急旋疾转,五指拉弓破割人肉,自五指射出阵阵血箭来。 原来此招是以本身内力,藉“风流”射出体内“血箭”,箭如漫天风雨,杀力千秋攻袭敌人。 一道红芒幻起,亮若烈阳,夹着呜呜急风,那抖动的战旗顶尖刺枪,骤然化成百点寒芒,反刺“血箭”。 足翘踝沉,脚踏七星,不动明王掠起的星掣电闪般寒芒,一一刺挡截住“血箭”。 那些凄厉的新鲜血色,一一打在旗帜之上,比原来的红更艳、更惶惑、更动人心弦。 没有一柱“血箭”能越过“风林火山”的挡截,而不断射出体内鲜血的歌舞伎,也好快便难以再支持下去。 大量失血,旋动的身法渐渐缓了慢了,箭力也挫减,终于停了下来,不能再动。 “风林火山”戳破了已是强弩之末的歌舞伎咽喉,把“血箭”停止,也要把她的生命停止。 可是,歌舞伎的手仍还能动,扯弦再射,弹震在“风林火山”主干之上,劲力沿着主干疾破入不动明王心脏。 一子错,满盘皆输。 高手对战,绝不能有误,不动明王的心好痛,接连吐了三大口血才能缓住伤势。 若非歌舞伎早已身受重伤,虚弱到不得了,这最后一箭,定然把不动明王的心射个粉碎。 歌舞伎虚脱的倒了下来,她好想爬到天皇的身边,在死前再嗅一嗅天皇的气味。 贱妾来了,在地府定然再好好的服侍大王。 只可惜气力已点滴不再,爬啊爬,用尽气力也难寸进,仍然摸不到天皇的衣角。 朱不三按捺不住,上前轻轻扶起那垂死的歌舞伎到天皇尸首身旁,还把她的手挽住天皇臂弯。 朱不三喃喃道:“放心好了,来世,天皇一定是你的好丈夫,你俩一定白头偕老。” 歌舞伎星目流波,皓齿排玉,苍白的朱唇微启,发出最微弱的声音道:“多……谢…… 请代……照顾……‘风流’!” 闭目瞑视,歌舞伎在含笑中逝去,能为天皇而殁,对她来说,也总算是死而无憾了! 朱不三拾起“风流”,伤感的轻轻抚摸,双目已通红。 天皇已死,天下大势一片混乱,“天皇帝国”将面对甚么剧变?十兵尉、一休大师看来都在等。 一休冷冷道:“小白,你来我国目的只在乎阻止‘江川藩国’侵占中土,助我杀了十兵尉,待本大师登基当上天皇,我答应你不出兵中土,你意下如何?” 小白笑道:“我会好好的考虑。” 一休笑道:“甚么,还要考虑?” 小白托着腮,睁大眼道:“这个当然了,大师的信用已荡然无存,要我信你就显得太幼稚吧!” 一休冷冷道:“那本座只好独力战十兵尉世子好了!” 小白突然拉着朱小小道:“小小,你要看清楚了,有些人总是口是心非,口不对心,明明是早有预谋、安排,却装作甚么一力承担,他日你独个儿在江湖阗荡,千万要小心这种人啊!” 朱小小不知就里,只点头说是,但心中却是茫无头绪,虽知悉小白是在讽刺一休大师,却不知他所指的是甚么。 小白突然扬声道:“神山八代,你这老狐狸还躲起来干甚么,身为藩王,怎能暗施偷袭,你跟一休大师早有协议联合先杀十兵尉,那便堂堂正正出来较量一番好了!” 一语道破,果然在“南禅寺”之内,神山八代及怨天世子慢步走出,眼神里禁不住也充满敬佩之色。 一休笑道:“哈……藩王,看来号称智谋过人的中土神人小白,实在有点能耐,咱们的一举一动,早在他意料之中啊!” 小白笑道:“太过奖了,神山藩王愿意先与比自己更强大的江川藩国合作,击杀平安大人,削弱天皇实力,当然有后着对付十兵尉了,这家伙若非一休大师又会是谁呢?” 小白非凡的洞察力令大家佩服不已,从而也带出一个极重要的信息,有朝一日“天皇帝国”要侵占中土,那便要面对他的神能。 一直沉默不语的十兵尉突然冷笑起来,袍内烈火焚燃,看来已准备要杀他一直好想杀的人—— 第五章天恨的一刀 以一敌二,江川十兵尉乃江川不死的唯一传人,他可以压倒一休及神山八代两人么? 运起“火云神鉴”,炙热的火劲四散飘开,向来沉默不语的神山八代跨前三步,迎了上来。 只见江川十兵尉的头顶如蒸笼般冒出丝丝白烟,白烟愈来愈浓,内力正不断加强。 看来十兵尉选择了最简单的比拼方式,只逼敌人以内力相斗,完全摒弃招式上的拆解对敌。 神山八代当然也不示弱,太阳穴一分一分的凹陷而下,运气七大周天,劲力注向双臂十指,指骨啪啪作响,指头也开始裂开,一滴又一滴的鲜血渗了出来。 “火云神鉴”飘升的热气,已灼得朱不三、朱小小等人皮肤艳红起来,而十兵尉更是整个人已冒火燃烧。 来了,一道如洪炉烈焰疾卷扑向神山八代,只见藩王也不示弱,劲力贯注双臂挥出,十指立时再爆裂开十道口子,鲜血溅飞,双掌迎向“火云神鉴”,截挡阻住。 “隆”的一声震耳欲聋,烈焰竟化作一个大火球,把十兵尉与神山八代完全的包围住。 火舌在外扬舞的同时,火球内的火云劲气,更从神山八代的脚底一直卷上,不断焚烧。 双掌要抵住十兵尉的内力来攻,身上又有火舌卷焚,神山八代只好以护身罡气险险守住,免得被烧伤。 热力不断加强,十兵尉笑着再吐劲一推,原来已裂开十指的神山八代双手,已被火劲燃烧起来。 大汗如豆一颗又一颗的滴在地上,内力明显不及对方的神山八代,险守一阵子,已明显呈现不支了。 十兵尉冷冷笑道:“以你如此低微道行,也配与我爷爷同当藩王么?简直笑话,死不足惜!” 内力掌劲渐次增强压力,神山八代换了三次气,已是气喘如牛,心跳加剧,双臂更是颤抖起来。 一道奇幻无方的惊虹急升,皇者气势,霸杀盖世,直破向烈火球,破开火网,正好劈向神山八代的“神道穴”。 来者正是一休大师,皇者之剑刀再挥斩而出,破开火劲把内力一下子藉剑势破入神山八代身体,两道劲力融而为一,向前冲射狂涌,把已燃烧双臂的火劲倒冲回去。 合两大高手之内力,再战江川十兵尉。 “火云神鉴”的厉烈红火突然提升为翠绿色,热力竟又更上升三倍,四周的火立时使人肤乾唇裂,好骇人! 绿火球直卷,也把两大高手一同包围起来,只见汗水在二人额上涔涔而下,看来“火云神鉴”竟仍胜一筹。 “你俩竟以为合力便能挫败本座,哈……大家太小觑‘火云神鉴’了,我早已料到两位会联手,守株待兔,正好来个一箭双鵰,看我把你这两个不自量力的家伙都焚成灰烬。” 嘴脸在火球内更见狰狞的江川十兵尉,从丹田再涌吐出一浪又一浪的厉烈火劲来,势如狂潮,向前吞噬。 已岌岌可危的一休大师及神山八代,全身早已胀成赤色,崩溃之势已濒临。 全身格格的打颤,披在身上的衣服不停颤抖着,看得在旁的怨天世子、朱不三、朱小小都愣住了。 江川十兵尉已是如斯强劲,再加上他爷爷江川不死,“天皇帝国”又岂会不是囊中之物? 剑出鞘,金黄色的剑光如电。 皇者霸杀之势,绝对是沛莫能御! 一样的招式,先前已由一休大师演绎出来,如今神兵换,用剑的人也变成了小白。 “赤龙”在“盗武”的招式演绎下,斩出狂霸傲杀的一式,跟先前一休大师藉剑招传功的招式一样,劈破绿火网圈,同样斩中一休的背后--“神道穴”。 小白的无俦劲力透过“赤龙”涌入原来二人体内,三合一的内劲,向前奔流激动。 不能预料的事偏偏发生。 而且毫无徵兆,没半点道理,绿火球立时爆破,一口既浓烈又凄厉的鲜血,自十兵尉体内涌吐而出。 犹如断线风筝,十兵尉在惊惶震骇之中如流星飞逝,再也不敢逗留,他的眼神充满极度愤怒。 一切怨恨,都盯住手执“赤龙”的小白,若非他横加阻止,神山八代、一休大师已化成灰烬了! 天空仍飘大雪,而且愈来愈密。 三个已受伤的人,包括一休大师、神山八代及一直打坐调息的不动明王,当气血平复过来时,已不见了小白踪影。 只馀下怨天世子在旁守护。小白、朱不三、朱小小呢? 大变遽生,天皇依计被杀,神山八代及一休大师均握有自己的一定兵力,惟是跟“江川藩国”相比,明显还有一段距离,十兵尉去而复返的时间并不会太久。 敌人大军压境,那就是二人灭亡之时。 何况,背后还有一个江川不死,二百岁竟然还死不掉的大魔头。 两个原来应该已死的人,相互沉思,没有人在达到他们的地位却仍然愿意慷慨赴死。 挣扎求存,败敌敌人,究竟有何良策? 风雪不绝,寒冬已过,却怎么依然冷得人心胆俱寒,奇怪,人世间的变幻委实奇怪。 白烟飘升,雪花不停涯落,白色与白色之间的分别,一方是热、一方是冷。 热的与冷的相缠绵,竟又会带出令人意想不到的协调来,世事就是如此奇怪。 热的白烟来自温泉水,这温泉大约百尺,上百处泉孔喷出热水,汇成热水池。 池中到处都冒着水泡,就如吐不完的珍珠。池子中央,水柱冲出水面一尺多高,硫磺气味浓烈。 温泉水可消除疲劳,洗去原来的烦忧愁闷,故此神山八代每当遇上烦恼愁闷,都会到这里来稍事过滤思绪。 今日,这温泉池多了一位客人一休人师,他也有同样的烦恼,也许两人一同经过温泉水冲洗,烦恼会有所突破。 好可惜,两个时辰过,双方都没说一句话。 “条件很简单,只要接纳他便成。” “哈……竟然是他!” “要咱们把势力三分,各据一方?” “总好过被江川十兵尉歼灭吧!” “对,是歼灭,被十兵尉压倒,结果绝对会是灭绝。” “那老不死又如何?” “他不会助拳的。” “甚么?不可能吧!” “老不死在五十年前惨败过,曾向天发誓在杀败中土一个叫万寿圣君的杀神前,绝不能再动武。” “原来如此!” “我们的共同敌人,就只有一个--江川十兵尉。” “还有江川的九大武将馀下未死的七人。” “看来情况已简单了许多。” “只是,咱们联合之后,又由谁来当领导?” “好简单,快到‘富士神兵祭’了。” “甚么,哈……你的提议好有趣。” “谁在神兵祭成为最强得胜的一方,便主导咱们各方力量联合攻杀‘江川藩国’。” “看来事情发展得真的愈来愈有趣,愈来愈难猜算。” “只有这样,才有机会灭杀力量最强的江川十兵尉,而我,也得到所想,‘江川藩国’不会再领兵杀入中土。” 原来一直在跟一休大师说话的,绝非沉默的神山八代,而是突然闯进来的小白。 在他身旁,还有他带来的第三势力首领--天草太子。 在杀退江川十兵尉的时候,小白证实了一个“感觉”,只要联合三方力量,就可以挫十兵尉。 单以小白三人而言,绝不可能成为一支势力,故此他立即离去,先去孤岛找来一直等待的天草太子。 获悉父皇驾崩,天草太子激动不已,他已成为天皇唯一的合法继承者,剩下来已散乱惊惶的“平安贵族”及武士,均由他轻易笼络,很快就成为第四势力。 只是,杀天皇者是一休大师,在小白的苦劝下,天草太子终以大局为重,先忍辱负重,抛开杀父大仇,主动与一休合作。 合三方实力,先挫灭“江川藩国”,血海深仇,只好先放下。 在小白的穿针引线下,三方终于达成协议,联合力量,向“江川藩国”挑战,成功后再三分天下。 小白真的衷心希望能一举成功,更希望“天皇帝国”一分为三,只要鼎足之势得以维持,这片大地就再没有力量能入侵中土。 当三方达成协议之际,一个血人突然出现。 小白、天草太子、一休大师,甚至是神山八代也惊惶惘然,这一刀太凄厉,从左脸颊到右脸颊,划破鼻梁,留下了好可怖的刀痕。 从刀痕可以清楚显示,用刀的高手好狠、好绝、好冷,是小白一生中所见的刀手中,最出色的。 血已乾涸,血痕太清晰,教每个人都不寒而栗。 谁能在不动明王脸上,留下如此可怖的刀痕? 连“风林火山”也挡不住的刀,究竟是甚么刀? 不动明王冷冷道:“他,叫天恨!” 一休大师幽幽道:“从未曾听过的名字,定然是个浪人。” 不动明王道:“嗯,他的刀……只是一把木刀!” 此语一出,连见多识广的小白也心头打颤,惊愕不已,只是一把木刀便能斩出如此凄厉一刀。 只是区区一把木刀,便能压倒“风林火山”? 不动明王道:“他说,在‘富士神兵祭’中,要把‘一休七绝’都斩断毁灭,令师父蒙上最大羞辱。” 一休冷冷道:“为的是甚么?” 不动明王递出手,五指松开,一绺赤红的秀发,从指掌之内飘落下来,只瞧得一休大师呆住。 一休冷冷道:“原来是她,我的好女儿情缺!”—— 第六章傻七爱丁儿 极寒的“天狗城”内,有一个丁方二十尺的大铁笼,铁笼内有一个身高八尺的大胖子巨人。 头上只有疏疏落落的发丝,眉毛左右也十分凌乱,双眉八字低垂,眼神涣散,脸上永远带着毫无意识的浅笑。 笼子就是他的家,从日到夜,他就生活在这个孤寂的铁笼,干着他的繁重工作。 大胖子的名字是--傻七,已是三十来岁的他,却偏偏只有三岁孩童的智慧,不谙世情,也不明世事。 对傻七来说,只有“丁儿”最可爱,那就是他颈上挂着的一个“晴天娃娃”,每天清晨起来,傻七也会跟丁儿好好的倾诉一整天大计,又或把心事倾诉。对啊,向来就只有丁儿最有耐性听完他的话。 大铁笼内,有傻七与挚友丁儿,还有一大堆铁器、木器、火药等物,当真精彩万分。 傻七捧着丁儿,突然好害怕的把丁儿放在衣衫之内,轻轻道:“怕怕,躲起来便不怕怕,爹爹恶恶呢,小小心心啊!” 原来好轻松的傻七瑟缩在一旁,只因为他的老爹,带着凶神恶煞的脸目回来。 颈骨折断、头颅搁在肩膊上的小池忍忍,全身透散出一股愤怒之色,他在内堂调息了许久,又用尽灵药去医,才止住下体的创伤,被朱不三一手扯下那话儿,真痛得要命。 “狗奴,好了没有?”小池忍忍一边从外进入,一边大声喝叫,即时有人“跑”出来迎接。 跑的姿势相当特别,这狗奴是用双手双脚爬动来跑,并且一直以四肢弯下身支撑身体,只可惜是还欠了一条尾巴,否则便是十足十的狗,跟名字完全匹配了。 狗奴爬在地上笑道:“主子,都准备好了,保证一定满意,就在傻七的大铁笼旁。” 引领着小池忍忍越过铁笼,小池忍忍原来绷紧的怒容,突然宽松了起来,显得甚是开怀。 地上原来是结了冰的一个水池,而冰池之上,竟然摆放了两颗已僵硬了的人头,一个是桃子,另一当然就是凉子。 小池忍忍急道:“还不快替两人加热?” 狗奴当下飞快的又跑去拿来烫水,让小池忍忍享受一下淋滚水令二女苏醒过来之乐。 只见沸水从头顶淋下,热水一下子替头颅解冻,而热力旋即从头上再注入体内,令在冰下被封住的身体、四肢也稍有点感觉,神志开始恢复过来。 只觉头顶火烫痛极,小妮子又怎堪摧残,立时呱呱喊叫,痛苦得不得了,哭如泪人。 但泪水怎也流不出来,因为沸水自头顶滴流而下,披满脸颊,即时又结成了冰,就算是嘴巴也张动不得。 小池忍忍看见桃子与凉子的痛苦,即时快乐得不得了,淋了又淋,七手八脚的忙乱不已。 桃子好辛苦的嘶叫道:“别……再伤害……我妹子,杀我……好了,她没有半点内…… 力,再也不能支持下去了!” 小池忍忍果然立时停止下来,侧着头颅嘻笑道:“对啊,再这样倒沸水在头上,非但凉子受不了,还会把她的秀发弄得脱落,那便会影响原来的俏丽容颜了。” 桃子连忙道:“对……啊,秃了头便不再漂亮了,还是先让咱们休息一会儿,再想其他法子来折磨我们好了。” 小池忍忍叹道:“唉,好辛苦才能在世子手中请他送我凉子这娇娃,就这样弄毁容颜,那也实在可惜,对了,我得用较好的方法来对待好姑娘,哈……对了,有好法子了。” 小池忍忍一掌按在凉子头顶之上,先把她脸上的薄冰溶去,笑道:“这法子能让你驱寒解冻,又能令你头顶秀发不致受摃,法子当真妙得很,哈……我来了!” 桃子嘶声惊叫,那痴疯的小池忍忍,竟把沸水直接倒入凉子口中,口腔立时溃烂,内脏当然也毁破裂开。 原来已受不了寒冻折磨的凉子,再经小池忍忍如此手段对付,终于呕出一大口血来,跟着便气绝而亡。 在旁的桃子看到妹子惨遭虐杀,却又不能出手相助,内心之痛难以抵受,双目血红似魔,似要一口把小池忍忍这贱种吞噬。 小池忍忍却依然嘻笑不止,更跪下来托着头,对桃子笑道:“怎么了,好痛苦、好想杀我么?原来我也会依从前法子,把你奸个半死,看你是否能令我在风流快活下气绝而亡。但你那又丑又肥的相公朱不三,竟把我的子孙根折断了,哼!” 怒掴一巴掌打得桃子口角喷血,扯住桃子的头顶秀发怒道:“一切仇恨,只好报应在你身上了!” “别怕怕,快快过去了,爹爹只要割了那好好姑娘,怒气消了便成,丁儿,不用再怕怕呢!”在铁笼内的傻七,看过好多回他爹爹小池忍忍疯狂杀人,每一次的手段都好吓人。 桃子怒道:“臭贱人,你千万要杀我痛快一点,切记别让我半生不死,否则我一定打死你来替妹子报仇,明白了没有?” 小池忍忍轻抚桃子的头,笑道:“放心好了,一定不会令你失望,但杀你之前,我奸不了你,只好让我收养的白痴孩儿傻七来玩个痛快,别怕,他还是处男呢!” 走到大铁笼旁,小池忍忍招呼一直瑟缩一角的傻七走到面前,身后的狗奴却一直在退,好像极害怕笼内的傻七似的。 小池忍忍冷笑道:“你这笨孩子真好,被我杀了全家十二口,上至娘亲、妹子,都给我先奸后杀,这十多年来,非但为我制造了无数火力神兵,让我在藩王面前立下大功,而且还助我杀了许多仇人。” 似懂非懂的傻七,拿起身旁一物,天啊,竟然是“神风笑”,笼子内竟有“神风笑”。 傻七把“神风笑”贴在脸庞,十分快乐的样子。 小池忍忍笑道:“单是你为我制造出来的‘神风笑’,已不知立下多少功劳,还有跟着的‘混世龙’和‘雷霹雳’,哈……每天只是给你十碗大饭,一些粗菜来养,收获可极为丰富啊!” 天呀,原来这脑筋有大问题的傻七,在孤独世界的另一面,却是个极出色的伟大发明家。 “江川藩国”近年的一切强大火器神兵,竟然都是他在这人铁笼内研究、制造出来。 专心一意的傻七,一方面是痴呆傻笨,另一方面却是神智大勇,截然有别,绝不相同。 又有谁会料到,这大铁笼内的傻瓜,会是“江川藩国”的杀战取胜关键人物! 小池忍忍伸手去摸傻七,笑道:“乖孩子,爹今天为你带来了又香又甜的桃子,待我折断她四肢以后,便抛入笼内,你要奸了她,明白没有,这宝贝比你手上丁儿好玩多了。” 傻七似乎并不同意,依然繁紧抱住胸前的丁儿,恐怕小池忍忍夺去似的,脸上流露出怕得要命的神色。 “算了,算了,世上还是你的丁儿最可爱。”傻七的利用价值太大,小池忍忍一直呵护备至。 突然一物射来,把大铁笼撞得凹了,隆的一声吓得傻七又躲了起来,偷偷的张目看个究竟。 是甚么东西射来,小池忍忍一看之下大为震惊,竟然是一个守在门外“东忍”的头颅。 脖子的肌骨是被扭断的,从破烂的伤口可见杀人者的愤怒、仇恨,小池忍忍全身汗毛直竖,那家伙怎可能追踪而至? “挑你奶娘操你十万回大贱种,你以为可以逃走么?桃子,别怕,为夫来救你了!” 怒不可遏的叱喝,当然是那“病魔”朱不三了,只见他气冲冲的与小白、朱小小一同而来,直杀入“天狗城”。 狗奴的反应倒也算快,立即扑向桃子处,抽出暗器小刀,抵住桃子咽喉,意图威胁。 朱不三早已七窍生烟,眼见桃子饱受折磨,大怒下也不理甚么,只迈开大步直逼向狗奴。 伤了桃子,那就非被朱不三杀死不可,不伤她又如何能令朱不三停下脚步。 狗奴声音抖颤的道:“别过来……别逼我杀桃子,你……快停步,停啊,我的刀要刺下去……了。” 朱不三盛怒下再也不理会甚么,怒目狂瞪的飞扑向前,他就是不信这胆怯的狗奴敢在他面前杀桃子。 “杀!”一声如凶猛怪兽怒吼,朱不三更加疾扑而上,狗奴就算杀了桃子,他自己也逃不了被一掌轰毙。 一下子把身上能甩射出来的暗器都飞射出来,只希望能挡住朱不三便是,自己则不停后退避开。 金钱标、尖笔、短刺、铁球……一大堆暗器如仙女散花,漫天飞舞的疾射向朱不三攻来。 武功高强得多的朱不三,只弯身挪移,便全避开了千件暗器,让一切落空射开,自己则一掌裂破冰池,把桃子救出。 拥抱受尽苦楚的桃子,朱不三见跟桃子一样,眼眶含泪,两口子拥在一起大哭起来。 哭声来自三人,怎么又多了一人在哭,而且哭得比朱不三、桃子更凄厉,简直是呼天抢地,嚎啕大哭,伤心欲绝。 呜呜咽咽的哭得十分凄惨,不停抽噎着,哭得肝肠寸断,却有人看得心胆俱惊。 毛骨悚然,心中悚悚危惧的,是那伏在地上、用双手双脚支撑着身体的狗奴。 他看得好清楚,大铁笼内的门缓缓被推开,那庞大的身形发出哀嚎悲鸣,一步一步的迎面而来。 伤心的傻七,涕泪涟涟的走到狗奴面前,从怀中掏出那挚友丁儿,原来那个“晴天娃娃”,竟被割开了一道口子。 傻七哭道:“你为什么要伤害我丁儿,呜……你伤害它,我杀了你,要你不得好死!” 如雨而下的狂拳,疾急猛如风打,狗奴那本来完好的身体,一下子被狂拳轰得左爆右凹,前破后烂,只是简单几拳,劲力竟比一颗“神风笑”更强更猛。 难怪狗奴一直对这傻七怕得要命,他的疯拳绝对杀力惊人。只可惜自己在慌惶中乱射暗器,却伤了丁儿。 伤了傻七最心爱的挚友,狗奴注定要死了! 一轮疯拳怒打,狗奴很快便燮成一大堆烂肉碎骨,任谁也分不出这堆臭东西原来是个人。 傻七为丁儿复仇后,拖着沉重的步伐,也不理其他人,迳自又返回大铁笼内,回归自己的世界去。 小白笑对小池忍忍道:“该轮到你去死了!” “不!” 如春雷乍响的厉啸,令每个人都愕然起来,这从外面传来的声音,有一种如怒狮龙吟的威严。 叱喝声带着无限孤寂,也包含极苦极恨,非但令人入耳后惴惴不安,而且忧惧自然而生。 踏进来的,先是一位花容此冰雪还更灰白的十七岁姑娘,身材修长,眼眸明亮得好像盛放的花,却偏偏面无血色,苍白得似是僵死的尸体,犹幸她身上散发出的独特花香,令人感到生命犹在。 无可否认,如此出色的姑娘,失去了正常人的血色,失去了可爱的笑容,的确会令人有点遗憾。 随姑娘身后,是一把刀。 一把会杀人的“木刀”。 “木刀”?对了,就是斩伤不动明王的木刀,小白的感应绝对错不了,这木刀的主人叫天恨!—— 第七章朋友丁小妹 似是精钢一样的身躯,头颅微微垂下,眼目只凝视着地,面色蜡黄,活像是有过许多辛酸的往事。 长发甚为凌乱,最特别的是额上凸现三条青筋,从眉心向上延伸,分别向左、中、右三方拉紧。 手中的木刀,既非甚么宝物,更非神兵,只是最粗糙的木块削成,也许还不值五文钱。 如此的刀,握在这二十来岁的少年手上,就能一刀压下“风林火山”,斩伤不动明王? 小白手中的“赤龙”又在嗡嗡作响,怎么可能,一把木刀就能惹得神兵“赤龙”为他惊动?不,“赤龙”并非为木刀而鸣,他的目标是那赢弱又脸色灰白的姑娘。 姑娘的名字是情缺。 手持木刀的是天恨,他来“天狗城”的目的是杀人。 情缺的神情冷酷呆滞,就是说话也毫无抑扬顿挫,半丝感情也没有,冷得令人有点反感。 “尚武之道,强者杀弱,天恨今天要杀暗器之王,谁敢挡阻,一样要杀。” 说话的责任仿佛就只落在情缺身上,天恨只负责杀人,杀那些自命不凡的人。 有一种难以拒抗、极为狠辣的杀势,小白也禁不住有点心寒,天恨就似是背负着满身恨怨,故此刻找人发泄。只要碰上了他,愤怒的祸劫便会降临,生命也会很快被溶化。 小白笑道:“啊,原来你也要来杀这小池忍忍么?但我的朋友朱不三排在先呀,倒不如你稍候一会儿,待朱大头杀不了这贱种,才轮到你出手,这样比较合理。” 天恨走前三步,跟朱不三对峙着,眼目依然低垂,不发一言,目标立即转移。 又是冰冷的话,情缺道:“提起你的刀。” 朱不三心中有气,这小子未免太狂傲,本来并无任何轇轕,也就不应为敌,只是面对太狂妄之徒,朱不三也忍不住好想教训。 刀抽出,朱不三喝道:“来吧!” 话音方落,刀来了,一闪即逝,刀光飞星疾斩,朱不三也毫不示弱,急挥出刀拼杀。只是,当招式递出,欲发现手中的刀已破碎星散,肩膊裂开,护身罡气竟已被破开。 鲜血自右肩滴下,天恨同时大步于右边身边擦过,疾冲向小池忍忍,发出如厉鬼怒鸣。 又是数百件奇形怪状的暗器涌射,钉向这杀神的三百穴道,只是,每一件暗器都在中途便已裂开。 一分为二,落在地上,就跟他们的主人小池忍忍一样,拦腰破分为二,失去一切动力。 小白的手在颤动,好可惜,竟动不出甚么花样来。盗武,竟然完全派不上用虽然已聚精会神去看,但竟然毫无头绪,根本看不出甚么来,两刀,同样一无所获。 天恨的刀并没有一定刀招,他挥动的是刀意,充满仇恨、怨恨的刀意,必须怀着他那沉重得过分的恨,才能斩出痛恨的一刀。这一刀,就是强如朱不三也挡不了。 “盗武”可盗尽天下一切武学招式,只是刀意、剑意,是发自武者内心,就算通明其意,也难以提升到一样境界,那就如敌人的内力修为,如何也不可能“盗”为己用。 突然出现的天恨,先挫败朱不三,再一刀斩杀小池忍忍,杀力强盛,似鬼魅化身。 内力透过木刀,把染在刀身的鲜血蒸发,化作丝丝白烟,就像刀身吸去了敌人的血。 “赤龙”依然不断的在嗡嗡作响,当天恨的木刀递上,直指小白,“赤龙”才突然停止声响。 空气在刹那间凝固,天恨的头依然低低下垂,惟是那无匹的杀性,却从他未见的厉目暴散而出。 情缺冷冷道:“好剑!” 小白笑了笑道:“你并非‘天皇帝国’的人,你也来自中土。” 从有别其他人的气度分辨,小白可以肯定,这眼前不爱说话的天恨,其实也是来自中土。 情缺稍稍点头,也就证实了小白的揣测。 情缺道:“请拔剑!” 小白道:“哈……又是甚么尚武精神?” 还没说完,一阵愤恨感觉从心底涌起,天恨的木刀在地上拖行,不断的裂开地板,裂隙四散射开。 刀未到,刀劲裂破地板追向小白,只感到一股疯狂的杀劲,只要触碰上身体,就会裂开肌肤。 “赤龙”出鞘,一剑斩向地,挡截抢上来要吞噬的刀劲,地板立时爆射裂石飞小白一刀直破向前,天恨也是同样的一刀,只是充满悲郁恨怨,极怒苦伤。 一刀一剑,斩!竟然同时滞住而止,小白的杀力被愤怒怨恨完全包围。原来“赤龙”竟削斩入了木刀之内,被木刀紧紧夹在其中,木刀虽然破开,却也把“赤龙”夹死。 木刀的刀锋抵住了剑锷,同样“赤龙”的剑锋也抵住了木刀的刀锷,争持不下。 木刀吞了“赤龙”,表面上是占了上风,天恨终于发出哈哈大笑,这是他“初试啼声”,声音沙哑得有点模糊,就像一个锤子,一下又一下的打入小白心中。 小白突然也一样的大笑不已,暴喝吐劲,只见木刀迸射出金光,刺向天恨,命一直垂下来的头颅也惊愕抬起。 啪啪的破震爆碎声响,随金光而来,“赤龙”先裂开木刀,射出灿烂金光,再逼爆木刀,摆脱困锁。 小白笑道:“我的‘赤龙’并不爱碍手碍脚的亲密。”收剑回鞘,但不知怎的,“赤龙”却是突然又持续的在嗡嗡作响。 一阵极微弱弱的同样响声震动传来,小白定睛望向前,竟见脸色灰白的情缺,全身不断颤动,额头竟突然裂开了一线,一点极冷酷的刀光,自体内急惊掠射而出。 小白讶然道:“刀……在……她体内?” 木刀碎毁,小白却发现原来天恨真正所用的神兵,却竟然是藏在替天恨发言的情缺体内。 “赤龙”怒碎木刀,引发了“他”的兴奋、狂喜,好想破体而出,立即向“赤龙”挑战。 天恨横踏一步,上前用手轻按情缺额头,先为她止血,再以内力把小伤口接长叹一声,天恨便不理会各人,迳自踏步离去。来无踪,去无影,要来便来,走也没有交代,但他的背影却带出无尽感慨,一种无奈的哀愁,在他的身影中渗透出来。 留下来的发言人情缺,一脸漠然,对小白道:“好高兴能见识中土的皇者神兵,今天我的刀还未能出鞘,在‘富士十神兵祭’,我会破碎‘一休七绝’与一痴的‘无敌’,你的‘赤龙’也将不堪一击,胆敢接受失败,便出席‘富士神兵祭’!” 语调冷漠的话说完,情缺一个转身便随天恨离开。 犹如一阵狂风拂过,带来毁灭性的伤害,神秘的天恨,极度可怕,又带着他的深郁怨恨离去了。 回望被一刀破开的小池忍忍,他身上的刀痕平滑俐落,要是天恨用的是神兵钢刀,威力又何止十倍以上! 在朱不三的呵护下,桃子很快便定下神来,还替朱不三包扎好伤口,久别重逢,恍如隔世。 桃子走至大铁笼前,看着可怜兮兮的傻七,只见他捧着“受了伤”的晴天娃娃,十分心痛的在淌泪,内心也为这孤寂又笨的傻七而怜惜,傻七已是孤儿了。 桃子道:“傻七好可怜,他一直被贱人小池忍忍蒙骗,为他劳苦,却不知道这要自己称呼为爹爹的,却原来竟是自己的大仇人。” 小白走上前,在笼外向笨傻七打了个招呼,傻七不停的转头、转身,看见四周都没有其他人,才指着自己道:“我我……?” 小白笑道:“对啊,我找你,还有你的朋友晴天娃娃。” 傻七咧嘴而笑,竟向小白招手,示意他可以进去大铁笼。只是,傻七的疯拳杀力强劲,要是在笼内有啥变化,狭窄的空间难以走动,岂不是自投罗网,自困险地? 从来没有一个人敢打开铁笼闸门,闯进傻七的“家”,傻七最怕人伤害他与他的挚友丁儿。 “进进来吧吧,丁儿儿……好痛痛,他他想……朋朋友呵护护,请进进来。” 傻七呆呆的对小白道。 铁闸门打开,小白果真踏步进去,带着笑脸迎向这初识的“朋友”。 傻七原来的笑脸更绽出欢容,迎上前去,竟送来一壶茶,倒了满满的一杯,递到小白面前招待他的客人。 二人一同坐在地上,傻七把“神风笑”等神兵都堆在前面,笑道:“好玩……玩的,都都送给给好……朋……友……哈哈。” 小白拿着一件又一件的神兵,看得入神,每一件神兵的打造都极精细,傻七用纸笔记下制造每种神兵的细节,看来“江川藩国”就是利用有关的资料,制造武器出来。 小白极为欣赏傻七创制“神兵”的天分,如此的天才,偏偏却又是一个智慧如小孩的傻蛋,上天造物当真弄人。 小白道:“你的好朋友叫甚么名字啊?” 傻七捧出丁儿来,握着绳子,再用指头轻轻弹他,笑道:“好孩子叫丁儿,好乖啊!” 小白点点头道:“对啊,只是……丁儿却只有一个,好寂寞呢!” 傻七也点头认同,当他要埋首制造神兵时,丁儿便得孤寂的被冷落在一旁,确然是好苦闷。 忽然眼前一亮,一个跟丁儿一模一样的娃娃竟然出现在傻七面前,所不同的只是傻七手上原来是笑脸“晴天娃娃”,而小白手上的,却是苦脸“雨天娃娃”。 小白递上前道:“第一次来探访,当然要送上大礼,这就是丁儿的新朋友丁妹子,她是从好远的中土而来,特意为丁儿解闷,大家做个好朋友,丁儿会欢迎她么?” 傻七高兴得手舞足蹈的跳了起来,十二分感动的又叫又笑,让丁儿与丁妹子一起高高挂在铁笼上。 大风一吹,两个娃娃迎风飘荡,彼此碰碰撞撞,活像两个小孩好亲热的一齐玩。 傻七在旁看得入迷,时而失笑、时而拍掌,快乐得不得了,他终于解决了最烦恼的问题,为丁儿找到好伴侣了。 原来小白看到傻七对丁儿极为疼爱,便当下暗地又造了一个一样的,作为去傻七家里的见面礼。果然令傻七喜不胜数,雀跃不已,更是感动万分,对小白好感大增。 小白道:“傻七,你爹已死,以后还会有人照顾你么?” 傻七好像似懂非懂的样子,想了又想才道:“有……吧……丁儿会照顾我的,还加上一个丁妹子,可以的了。” 原来一直以来小池忍忍对傻七也不怎么好,只是利用他为自己杀人及制造神兵,以讨好江川十兵尉。 傻七对小池忍忍的死并没有太大伤感,他只会为自己所爱的人伤心,为自己的朋友付出,不爱他、不疼惜自己的人,傻七一点也不会珍惜,死了当然毫不伤心。 朱不三不耐烦道:“小白啊,值得为这傻小子纠缠下去么,还是回去吧!” 傻七突然回头,竟向不耐烦的朱不三扮了个鬼脸,又拍一下肩膊,诈作叫痛,揶揄一番。 朱不三怒道:“挑你奶奶的白痴,竟敢取笑朱大爷我,你再烦,我进来脱去你的裤子,要你在这冰寒日子冻僵那话儿。” 傻七突然取出“神风笑”,欲扔向朱不三,吓得朱不三惶然呆住,傻七却哈哈大笑起来。 “怕怕,朱朱大头怕怕,好笨笨啊!”放下了“神风笑”,傻七把拇指放进嘴里,好用力的吸啜起来,笑得好开心。 小白道:“朱大头啊,看来这傻七正是你的大克星呢!” 傻七还走到丁儿与丁姝子处,细声把吓得朱不三破胆的事告诉他们,跟着又拍掌笑了起来。 小白看在眼中也觉可笑,说道:“好了,咱们要走,傻七,千万要好好照顾丁妹子。” 傻七立即重重点头,忍着泪跟小白等人道别。 小白并没有刻意拉拢傻七,他觉得傻七一直活在个人自我的幸福世界里,那就让他继续轻松又无忧无虑的活下去吧!—— 第八章岛民灭绝论 风急浪涌,打得渔船不停摇晃,颠簸不已。 老六是捕鱼能手,带领着成田大、寺泽虫等一众村民,放船到大海干活,已十七、八年。 大海中的甚么风浪,这些年来早已司空见惯。 在“大和村”中,虽然很多人家也是以打鱼为生,但就以老六最为出色,故此所得的鱼获也最为豊富。 风高浪急,看来并非捕鱼的好日子,老六和一群捕鱼好手,却不停的在检视附在竹枝前的刺尖。 “这大铁网我还是第一次见,如此沉重,难怪李铁匠全店花了半年时间才打造好。”寺泽虫不断的在抚摸大铁网,瞧得双眼睁大,真的好想看看其中威力似的。 成田大道:“大哥,咱们出海已八天了,每天都在休息,那‘怒吼’何时才出现啊?” 老人笑道:“放心好了,依风浪的疾旋急动推算,‘怒吼’不是今天,便是明天定然会出现。” “哈……太好了,只要‘怒吼’一来,鲸鱼便会联群出现,咱们一定要把他们全捕个清光。”成田大哈哈大笑。 老大大力拍打成田大的头顶道:“笨头,要把一群鲸鱼都捕上船,恐怕要再多一百艘渔船了,咱们只要捕得五、六条,已足够卖个盘满钵满了,别太贪婪啊!” 全船合共二十多人,为了迎接这“怒吼”,特意打造铁网,在出海之先,老大领导大家作出一连串训练,艰苦到不得了。 每个人都视这一次的捕鱼为人生最大挑战,因为从来就没有捕鱼者能遇上“怒吼”却又能全身而退。 在“怒吼”来临时所捕捉的鲸鱼,在村中是代表最吉利的意思,每家每户都会买一点鲸鱼肉回家,以求多添福泽。 在大渔船的一角,还有一老、一少,老的神容矍铄,一脸凶残暴戾,背上的驼峰令他一直弯着腰。 轻轻拨开像树根的长眉,这老态龙锺的老人家,不是二百岁的江川不死又是谁? 老不死怎么会在渔船上?他身旁又是谁? “小白,感觉上跟中土的渔民打鱼,彼此间会有分别么?”天啊,老不死身旁的人原来就是小白。 小白轻轻道:“打鱼的方法就是不一样,但我想也是大同小异,只是,今日的风浪却看来实在太大了。” 过分的疾风巨浪,每一下拍打在船身,海水都溅了上来,捕鱼又哪会选择如此的时候呢? 老不死冷冷道:“咱们‘江川藩国’的人,从来不惧风浪,跟大海搏斗是世世代代都愿意的。” 江川不死脸上骤然变色,一对眼犹如火燃烧般锐利,显出这藩国的上下官员百姓都坚毅能吃苦。 这方面小白也不得不承认,他助朱不三救回桃子后,便应老不死之邀,来到“江川藩国”。 无可否认,相比“神山藩国”,这里实在贫苦得多。每个村落都是破破烂烂,就算要找一、两间像样的屋子也很难,而每个贫苦的老百姓,脸上都是一样的坚毅。 彷佛世世代代早已过惯艰难日子,再苦再难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能熬过去! 老不死断然道:“整个‘天皇帝国’,就只有咱们‘江川藩国’的子民斗志最强,在整片大地之上,这就是本藩国历年久衰、势力不断增强的原因。勇于挑战,不惧任何艰困,杀!” 在小白眼中,老不死绝非一般的奸邪之辈,他有远大的理想,也有极远大的目标。 活了二百年,江川不死的愿望当然是统一中土及四周诸族、各国,他有无比强大的信念,单是那份顽强斗志,就极惊人。 眼前的老不死,要自己来访“江川藩国”,就是要小白更加彻底了解他的狂霸鸿图大计。 要达成理想,不可能是一人的事,“江川藩国”的百姓就是老不死所依靠,他要小白亲身感受一下这群人的能耐。 “隆”的一声巨响,全船人霎时讶然失色,只听众口一词大叫道:“来了,‘怒吼’来了!” 甚么是“怒吼”? 海要怒吼,就必卷起数十丈高庞然巨浪,这巨浪每隔三年才出现一回,声如万兽怒鸣吼叫,故名“怒吼”。 如此的巨浪数百年来也不知摧毁了多少渔船,只是前仆后继的村民,依然不少。 有啥好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怒吼”逐渐逼近而来,响声教人心胆俱制,就算是小白见惯万人杀战,但也是首次看见如此宏伟壮观场面。 渔船可以抵受巨浪“怒吼”么? 看来二十多个村民并不太理会,他们只努力的在挪移那沉重得很的大铁网。 “快啊,出现了,鲸鱼来了!”寺泽虫看着那三、四十尺的大鱼游过,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简直忘形。 七手八脚把鱼网撒下海去,展开捕鲸大行动。 也许是因为游来的鲸鱼实在太多,铁网甫撒下海,便好容易就网住其一,小白定睛一看,天啊,足有三十尺长。 鲸鱼当然极力挣扎,二十多个村民都好有经验,分布不同位置,努力的扯住拉上船去。 惊涛骇浪下,要拉鲸鱼上船,实在难上加难,只是以老六为首的村民,却是死命不放,与鲸鱼展开生死大战。 不断的在铁网挣扎,弄得所有人都筋疲力竭,喀喇一声,成田大痛叫起来,他的左手五指,都被扯得折断了骨头。 老大盛怒下,突地抽起五枝尖枪,飞射向网中鲸鱼,再挣扎了一会儿,那鲸鱼便不再动了。 众人合力把鲸鱼拉上船去,立时响起一阵欢呼喝采声。 但大家都没有停下来,又再撒下铁网,继续追捕鲸鱼。 小白看得内心佩服之至,不禁赞叹起来道:“好,好斗志,有这样的百姓确实难得。” 老不死道:“每隔三年,村民都会联群结队来捕鲸鱼,只是实在太危险,故此就只准其中一艘船到此挑战‘怒吼’。” 那如山一般高的巨浪,从远而近,已逐渐逼近而来。 水连天,巨浪把一切都遮盖挡住,当真惊险非常,这艘渔船又怎可能抵挡得了? 小白不禁疑惑道:“怎么……大家都对‘怒吼’毫无应变之法,这船一定会被击沉啊!” 老不死淡淡笑道:“错了,曾经有过三艘渔船在此碰上‘怒吼’,最后都能避过灾难。 只要天神欣赏大家的斗志,自然不会让船只被击沉,同时也会为大家带来福运。” “那三回未被‘怒吼’击沉,待渔船回到村庄,以后都有接连丰收,更重要的是人口平安,故此对村民来说,不惧‘怒吼’,勇于面对,捕捉鲸鱼回村是极重要的事。” 只见众渔民再努力去捕猎鲸鱼,完全不理会隆隆巨响已涌压过来,蔽天如山的巨浪,瞬息间便要来临。 老不死笑道:“来吧,村民们让我俩一同乘船来作宾客,倒应该尽一点棉力吧!” 江川不死一抬头,小白与他四目相接,心头一震,老不死双眉一晃,发了一招,似雷霆怒震。 劲力刺入、戳入、割入、卷入滔滔巨浪中,骤然爆开缺口,让渔船免被大浪吞半空中的老不死藉浪花提气转力,每发一招挡开巨浪,大喝一声,天地都为之寂灭。 小白也不袖手旁观,抽出“赤龙”,金光直卷斩去“怒吼”,要巨浪偏移开去。 二人在半空中抗拒天然杀浪,令劣势倏然大变,掌风、剑光果然截阻了“怒吼”吞噬,令船上各人哗然惊叹之馀,也更努力捕鱼,不肯落后似的,互相辉映。 冲天拔起的小白、老不死,如孤鹜飞回向落霞,挥动出前所未见的奇幻光采,亮烈青电、赭红,五彩华光纷飞,令人目为之眩。 小白的“赤龙”亦毫不示弱,漾起一种凄迷的金黄,像落花一般无依,要任何力量都得向他低首顺从。 “怒吼”被震开再震退,终于冲开偏离,渔船完好无缺,避过了“怒吼”。 清脆悦耳的掌声雷动,每个村民都能死里逃生,避过“怒吼”,又捕来象徵幸运的鲸鱼,众人皆笑得合不拢嘴。 落在船桅之上,小白、老不死都好满足,这艘船终于能在大海中继续航行。 江川不死淡淡道:“这艘船就跟咱们‘天皇帝国’的大地一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意料之外的大威胁来临,每一个人都必须联结力量,携手拒抗,‘天皇帝国’才不会灭亡。” 小白道:“好奇怪的心态。” 老不死道:“这就是‘岛民灭绝论’。” 小白道:“住在一个大岛上的人,因为资源所限,难以向外扩展,形成局限的性格,往往害怕一下子大冲击来到,避无可避,便会被灭绝一切,内心因而形成疑惑不安的恐惧。” 老不死道:“不愧学富五车,难怪那万寿圣君认定了你为中土天人,果然不同凡响。” 小白道:“哈……你每一次的赞叹,都充满沉重的感慨,老不死啊,看来你对自己的传人毫不满意吧?” 老不死望着遥远的落日,发出无奈叹息,欷歔不已道:“五十年前我跟万寿圣君有过最灿烂一战,大家都好清楚,要完成统一各国各族的鸿图大愿,这一辈子也未必可能。” “咱们开天劈地,东征西讨,所得来的大片江山,一定要有更出色的人来继承,小白,我这老不死已二百岁了,万寿圣君更老,彼此所剩的时日已绝对不多,下一代才是最重要的关键。” 小白道:“恕我愚钝总是不大明白,为何‘天皇帝国’一定要侵略中土及其他民族、国家,彼此分别在自己的土地上耕耘、努力,各自发展不是更好,和睦共处不是更妙么?” 老不死笑了笑道:“我这次邀请你来,就是要你深入了解‘江川藩国’,要你知道侵略者与被侵略两方的分别,小白,不亲身体会,你是决计难以明了的。” 充满智慧的眼眸,带出了充实的理念,眼前老不死就似是一个开宗立派的大思想家,他的侵略理念,真的能令人折服? 渔船在阵阵晚歌声中顺利归航,夕阳晚照,又是一个段落的完结—— 第九章春秋大梦篇 “江川藩国”位处偏北,一大片汪洋称为“神海”。 “神海”南端较浅,且多沙泥,近岸海水星黄色。北端地势较深,海水亦较清,多曲折的岩质海岸,沿岸港湾岛屿众多。 娴静时的“神海”,犹似一位美女,姿态闲逸贤淑。然而每当发怒时,酷似一名慓悍硬汉,凶巴巴的要到处掠夺生命。千百年的狂风雨灾,为“神海”四周的村民,不知带来过多少灾难。 “江川藩国”一大半的百姓,为了谋生,都必须在离海岸不远处建村落聚居。 世世代代的村民,都免不了被海浪冲击生命之苦,人生无常,大家早已接受了命运安排。 老人等一干人浩浩荡荡的打鱼回来,战胜了恶浪的胜利者,并不急于回到村落去,而是直上“浪动墓园”。 一株姿态奇特的雷劈古银杏老树虬枝,挺拔苍劲,掩映着这凋零杂乱的墓园。 园内全是村民的墓碑,都清一色的只用一块木头刻上姓名,简陋得可以,有的甚至已是霉烂不堪。 大夥儿究竟赶来做甚么? 远处的一角,只见一个肩阔膀圆的挑夫,汗流浃背背着一个年迈的老人家,看来定是从山脚之下一直步行上来。 气喘咻咻的大汉,把闭上双目的老翁放下,此时烈日当空,一大群秃鹰不停的在头顶盘旋转动。 大汉向老翁合什跪拜,哭了一阵,便转身匆匆离去,不敢再回头望,一直奔回山下去。 小白正在犹豫之际,那群在半空盘旋的大秃鹰,竟然笔直扑下,直向那垂死的老翁啄去。 小白惊骇之馀,立时抢步扑前去救,但却给身旁的老不死一个箭步,挡在面就是这样的滞阻,老翁已被最先扑下的秃鹰啄去一目,鲜血自眼眶飞溅迸射,喷得一身都是。 继而其他的一大群凶猛秃鹰,也争先恐后地飞扑啄食,老翁脸上、四肢、身上,立即爆出一个又一个血洞,凄厉可怖之极,任谁也看得恶心,令小白震怒不已。 但奇怪的却是所有村民都异常镇定,更口中念念有词,似是为死去的老翁在祈祷。 小白讶然道:“是‘天葬’!” 老不死冷冷的在点头,小白果然对天下事都清楚了解,只思索了一会儿,便掌握了其中意思。 “天葬”是“江川藩国”最流行的葬法,把垂死的人,由孩子或孙儿背着,从山脚带到山上去。 那垂死者要蜷曲起来,形成坐式,并把头颅弯于其膝盖处,任由秃鹰啄食。 皮肉、骨头、内脏,最好都能吃得一点不剩,意思是躯壳都失去了,灵魂便会出来。 小白道:“看来‘江川藩国’的‘天葬’,跟咱们中土的偏西族民的‘天葬’,有一点分别。咱们的‘天葬’,秃鹰吃的是已死人尸,还要先剖开胸膛,让秃鹰由内而外啄食。” 老不死道:“郡是受佛教释迦牟尼传记中,所宣扬的‘舍身喂虎’精神所影响,与咱们的‘天葬’意思截然不同。” “江川藩国”的百姓实在太穷,每一个死去的人,都好想村中的族人下一代能生活得更好。因此便进行‘天葬’。意思是那些秃鹰会啄走他们贫贱的灵魂,让投胎再来的下一代,不会有穷苦生命的延续。新生命,新开始,新的希望来临。” 从出海捕鱼到“天葬”,小白所见的都是在苦困迸缘挣扎的贫困大众,每个人都好勇于面对艰困。 上天安排了最多灾多难的大片土地给“江川藩国”百姓,他们彷佛就是被诅咒的无辜族群。 惟是这样的环境却偏偏养成了不屈不挠的性子,而且豁达、团结,在经过多年苦斗后,势力竟比天皇及位置优越得多的“神山藩国”更强大,由此可见,艰苦、灾祸反磨练出坚毅意志来。 老翁的尸首,不一会儿便被啄食清光,只剩下一些小秃鹰继续啄食地上剩下的渣滓。 为首的老人振臂呼叫道:“好了,又一个贫困的灵魂离去,咱们‘江川藩国’下一代定然会更富裕、更昌盛!” 每一个村民都异口同声欢呼和应,叫声震天,就像向远去的老翁灵魂致谢他勇于以最后的苦痛,来换取下一代的幸福,如此伟大的奉献教人感动。 老不死又引领小白下山,继续观察穷得可怜、比“天法国”更惨上十倍的“江川藩国”。 所经过的村庄,甚么牲口也不见一头,田里的泥土又长不出甚么好庄稼来,每年雨季一到,甚么样的庄稼都必然浸死。 不是烈日当空,就是暴风雨来临,加上冬季特长,深寒下寸草难生,每家每户终年都被逼过着苦日子。 从大海侥幸网来的鱼获,好的都必须运到其他地方,以换取粮食、药品。村民们餬口的总是又腥又臭的死鱼烂蟹,一直难以得到甘味大鱼大肉,这就是“江川藩国”的现实生活。 小白也算是捱得了苦的,只是,当吃下一家村民特意奉客的一碗豆汤,又苦又涩,更有一阵浓烈腥臭味,真的好想呕吐出来。 只是那捧汤出来的女主人笑嘻嘻望着小白,迫于无奈,只好一小口一小口的吞下肚去,努力抵住腥臭。 老不死将汤一口倒入肚里,笑道:“如何啊,这是‘江川藩国’着名的‘味豆汤’,还可以吧?” 小白轻轻道:“要是可以呕吐出来,一定更好!” 老不死狂情哈哈大笑道:“小白,你知道么?刚喝下的那一碗‘味豆汤’,是他们一家一个月最好的食物了,若非有贵客来访,这‘味豆汤’要留待每一个月的第一日才煮来吃,以示新一个月的日子有好开始,绝不是随便可以吃到‘味豆汤’啊!” 别了村妇一家,走在大道上,小白见到四处都是肮脏又臭的村童,到处乱走,就算是周围景致多美,也不能教人向往啊! 小白道:“总算见识到‘江川藩国’的贫困、坚毅,这就是前辈要我明白的事么?” 老不死道:“如此贫瘠的地方,你认为可能会有幸福的明天么?” 小白道:“看来相信‘天葬’的村民,一定相信在不久将来,这片大地会有美好的剧变。” 老不死道:“那只是一厢情愿的自欺欺人,贫困是因为所在的大地未能得天独厚,世世代代也改变不了苦难。” 小白没有回话,因为老不死说得绝对合理,试问又有地震、怒潮、饥荒、雨灾,又贫瘠的大地,连生命都毫无保障,又怎可能会有美好的未来,这只是个痴人的梦。 老不死道:“上天注定了咱们‘江川藩国’,是必须自强才能昂立于大地之上,咱们不去侵略、杀戮、争战,永世也只会是悲苦的一群低贱族群,生生世世受着贫困折磨。” 小白道:“欠缺资源,唯一最好的方法就是掠夺!” 老不死道:“哈……当然了,是贫困磨练出‘江川藩国’的每一个人都必须充满斗志,每一个人都顽强极傲。环境主宰一切,大地孕育出咱们一群坚毅的战士,为战斗而活,为侵略而生存。” “侵略者与被侵略的,都是上天注定。咱们有最坚强斗志的人,欲欠缺充足的物质。中土大地,资源丰富,不少却被浮华、浪费的人胡乱弃用,未能善用上天恩赐。” “当‘江川藩国’入侵占据了资源丰厚的中土,重新分配一切,哈……天神原来的奇妙安排就尽显出来了,我们能达到丰衣足食,中土又能学习到坚强、努力,彼此一同迈向更美好的明天。” “小白,你一定要明白,必须重新调配资源,天下才会各取所需,每个民族的缺点都会修补过来,真正的天下大同,让彼此分享所拥有的优厚。甚么饥荒、苦难,都不怕面对了!” 一双充满渴望、梦想的神目,在老不死身上所散发出的幻想光霞中透出智慧神情。 眼前的江川不死,有着远大的盖世志向,对侵略别人、掠夺资源,有好清晰的理念,绝不含糊。 江川不死,是为了达至天下大同的伟大弘愿而活,彷佛上天要他降临世上,就是要完成这不世大计。 推动、建立“大东日帝国”,并合每一民族的优良特质,这就是江川不死终生的愿望。 要扭转乾坤、要翻天覆地,相比小白的只想登基为皇,目标确是更高更远大。 老不死道:“来吧,小白,我带你去看看我孙儿十兵尉的‘神风不死兵’,定然令你大开眼界。” 在老不死的引领下,二人越过一座山峰,只见下面是个数百尺的斜坡山谷,挤满了只穿上一些简陋皮草的十三、四岁战兵。 少年个个如狼似虎,英勇的眼神显露出疯狂杀志,在冷酷的脸上,似是半点怯惧也不存在。 后生少年竟也凉薄如此,实在恐怖。 一声令下,数百个手持大刀的少年,全都冲上斜坡之上,人人争先恐后,前仆后继,不敢怠慢。 山上有战兵不停推下大石,滚滚冲击下来,少年战兵却毫不怯惧,一刀欲破石斩开,惟是大石冲力太巨,少年们被轰得一个又一个吐血倒下,但旋即却又弹跳了起来,再向上冲杀。 大石辚辚滚动而下,一刀斩挡不了,下一个接上又再斩,如何也不怕面对,不惧流血。 只瞧得人心惊胆颤,冷汗直冒。 无惧冲力狂大的巨石,少年们就算是伤痕纍纍,也要往上冲去,拼死而战,绝不畏怯。 失去上天眷顾,来吧,我使用自己的力气和手上的刀,去夺取应有的一切。 “杀!杀!杀!阻我掠夺者,遇神杀神,见鬼杀鬼,我们来了,是奉天神之命,重新分配天下资源。” 大石终究挡不住疯狂少年战兵的凌厉杀志,数百人有一半倒下,但没有一个不能再爬起来。杀上去斜坡,昂然站立,振臂高呼,少年们桀骜不驯,谁也难攫其锋。 胜利绝对掌握在一众勇敢豪迈的“江川藩国”少年杀兵手上,从前的苦贫日子,将会因为十兵尉称皇而改变过来。 先来统一“天皇帝国”,再攻克中土及西域诸国、暹海……让伟大圣战带来天下大同的新世代。 小白被激动的情绪牵引得也冲动起来,他可以想像得到,在数年后这群疯狂的少年成长,为中土带来杀祸,将是难以预算的残暴可怖,血流成河已是绝对难免。 老不死道:“老夫把统一‘天皇帝国’的重责交给我的孙儿十兵尉,要是连这片大地也不能手到拿来,要老夫出手相助,我倒不如一掌把这低能废物除掉,总比留下来献丑的好。” 小白喃喃道:“这就是你不动手杀天皇的原因之一。” 老不死道:“我答应了万寿圣君那厮,五十年内不会再动手,要杀就只杀他一个。” 小白道:“杀了中土的第一人,老不死就有绝对信心,带领‘天皇帝国’东来,灭绝三国四族,展开‘大东日帝国’的第一步。” 老不死道:“哈……把天下资源重新分配,各取所需,要天下百姓都过着合适又满足的生活,达致天下大同,所有民族来个大整台,建立最辉煌的‘大东日帝国’。” 说得铿铿坚定,老不死脸上青筋暴现。他的二百年心愿,很快就要实现了。 如此的侵略、杀人、吞并,难道真的迎合天理? 为了达到一统天下的弘愿,为了以后世代后人有美好生活,流血都是有价值的么? “大东日帝国”就是所有百姓的最终蓬莱? 所有民族,必须来个大统一、大团结,最终的强者只有一人,不是万寿圣君就是江川不死。 大家的牺牲,确立了未来最强盛、最伟人,成就了最了不起的永享太平,从此再没有争战。 大屠杀之后就是万世安乐,“大东日帝国”是最值得炫耀的不世英雄创见。 了不起的未来! 了不起的江川不死! 了不起的“大东日帝国”! 了不起的侵略! “做你春秋大梦的了不起!”小白突然痛骂,把原来沉醉在梦幻、狂傲中的江川不死吓呆了。 小白,你搞甚么鬼? 小白厉目怒瞪道:“甚么大统一、大团结,我说是大放屁、大骗局,老不死,你要骗别人,又骗自己,但要连我小白也骗倒,你别做白日梦了,早点清醒过来吧!” “你睁大眼看个清楚吧,那些只为杀戮而杀戮的战兵,只为私利、私欲而战,哪会有甚么大统一的伟大思想?” “再说,你的甚么‘大东日帝国’更加是做他妈的春秋大梦空中楼阁。看清楚你们的‘天皇帝国’吧,百姓都被规限分四级,一层压着一层,永远的无法摆脱厄运、天命。” “你们要去侵略别人,到了成功之时,只会把所有的战败者打成最低贱的奴隶,终生服侍主人,为你们这些当贵族的世世代代无尽付出,任由奴役,惨受折磨,为的都只是‘私利’!” “说得好伟大啊,但江川不死,你真的能做到么?好,就算你很坚持,能做到公平、公正,把天下资源合理分配,但你的下一代又如何?他们都有你一样的大能、气量么?” “说到底,你的‘大东日帝国’黄梁美梦,绝对只是个虚幻骗局,相信的人,根本就是白痴。” “老不死,醒来吧!” 锐利、凶猛的目光,如一把绝世宝刀直破剖割开老不死的封闭心灵,小白不留馀地的痛斥,把老不死的一切论调、意念全然攻破,纷纷崩溃碎散,败落凌乱。 说罢,小白便转身离去,不愿再逗留在这片土地之上。 “我会协助天草太子,先粉碎你孙儿十兵尉的杀力,再会在中土等‘江川藩国’来送死,我小白发誓,必然竭力轰破你的假面具,要来侵略我中土大地的敌人,都必然葬身异乡?” 望着小白的背影,老不死笑了,他在笑,那万寿圣君所挑选之天人,果然是自己最终的大敌。 先前安排的一切,都被他看穿、打破了,哈……好啊,小白你好精明啊!—— 第十章半生熟假豹 小丙、小黑、皇玉郎、笑天算集结力量,令一方势力骤然大增,反过来把“余家”“海霸族”压得透不过气来。 原来小白的七城中,余家只拥有“模糊城”及“太微城”,由于必须七城联防,才能发挥当年公主制定之强大守城战略,故此彼此都好想把敌对的一方合并。 “余家”明显已不及小丙的一方强大,再加上曾经处心积虑侵占掠城,现下对敌者坐拥近一百万雄师,怎不日夜提心吊胆。 余律令自诱杀小丙计划失败,再受到“元老堂”的严厉责备,部分权力已下放给余家座下五院。 余律令的活动范围被迫拘限于单一的“模糊城”内,固守这重要城池,便是他的重责。 只是自从皇玉郎加入小丙的集团以后,奇怪得很,笑天算不知葫芦里卖甚么怪药,竟一直按兵不动。 直至五天前正式出兵,余律令终于明白,原来时间对笑天算颇有利。因为“余家”把权力分配给座下五院,每一院都希望立大功,取代余律令成为王者。 故此“治技院”尊者余人生、“器动院”尊者余一斤、“精要院”尊者余不同、“妙货院”尊者余万金,通通因为明争暗斗而导致防守之力不断削弱,更增加了互相猜疑的鸿沟。 笑天算看准了时间一久,五院的妒恨心便难以补救,没有强大的领导者,分化后的“余兵”,只会更加不堪一击。 果然,在小丙、小黑、皇玉郎加上大将小李、小春、小丑的联结同心,太微城已是岌岌可危。 一王三将五城主,背后还加上动脑用计的兵法名家笑天算,“太微城”沦陷看来已是必然的事。 风雨飘摇的“太微城”旁,是甚为和谐宁静的“玄武城”,今日有贵客到访,城主的孩子在房中恭迎。 “嘻……好玩!” “有点趣致,看来还未足岁,嗯,不一定好玩啊!” “不,好玩!” “应该是头禽畜吧?未觉有啥看头!” “猜中,好吃又好玩。” “真的么……?嗯,血海,这东西并非极品啊!” “快,快点起炉灶。” 一个七岁大的孩童,带着三岁上下的小血海,一同走入灶房去,七手八脚的点火燃起灶头,火光熊熊,映照得原已诡异可怖的小个子三岁小血海更觉阴森。 小血海把麻布袋交给对方,笑道:“臭臭,由你来煮,好吃又好玩,难得啊!” 小血海口中的臭臭,原来姓史,就是“玄武城”城主史认屁的孩子,今年刚好足七岁。 算当年史认屁的独子史臭臭在“死荫幽谷”内,被小丙残杀,转眼已过了十多年,一切已是雨过天青,人面全非。 史认屁抛开深仇枷锁,拜了小丙为王,甘心当个独霸一方的城主,与城民同甘共苦,几年以来过得相当称心如意。 为了继承香灯,史认屁也娶了另一妻子,并诞下孩儿。为了纪念已死的可爱孩子,便改了同一姓名的史臭臭,算是补偿亡儿失去的爱,对儿子极为爱惜、娇宠。 臭臭渐渐长大,却变成了不受众人欢迎的烦人小孩,他处处表示不满,爱钻漏洞,找人家的弱点、劣处,再大加批评。 偏偏却又并非很出色的史臭臭,只知认屎认屁,每每自命非凡,实则一无是处,像极了老父史认屁的性子。 史臭臭不断搞鬼,谁家的孩子都怕跟他一同玩乐,故此在五城之内,他就只有一个朋友,也同样没有人愿意或敢跟他往来的小太子血海,两人竟然相当投契。 “糟糕,唉,还以为是甚么了不起的好东西,小血海太子,原来只是来自西域的‘宠猫’,我早见过了,又肥又笨,反应甚为迟钝,你用来虐待玩个半死,真笨,没啥反应的,太懒了!” 血海拿来的原来是一头重逾七、八斤的“宠猫”,一身雪白长毛,抱在手上,它还是懒洋洋的,无甚反应。 史臭臭当下继续他的伟论:“你不应该拿这些懒东西来,嗯,对了,要是有可能,重复上次的便是了,捉来一大批小白鼠,逐一扔在滚油锅中炸得熟透,这样好玩多呢!” 小血海并不理会意见多多的史臭臭,因为无论你安排甚么,他一定都有自己认定是“更好”的高见。 史臭臭,永远的不会认错、承认失败,检讨自己,他彷佛认定自己就是世上最英明者。 “唉!那肥大的“宠猫’,斩成一块块、一件一件的放进锅里炸个松脆,味道都失去了,还说好吃,血海啊,你这一回失手了,好令我失望!”喋喋不休的史臭臭,还在不停烦着小血海。 但小血海却不置可否,不理他的烦语,只要他代为用粗绳子把“宠猫”的四肢及身体都绑好,令它动弹不得便是。 史臭臭不满道:“算了,肉炸的太硬,你是否带来够特别的调味粉呢?也许会有点帮助吧!” 血悔依然不理会对方,只小心在检查绑起“宠猫”的粗绳子,清楚知悉不能挣脱后,才点头表示满意。 把油倒入大锅之内,过了好一会儿,热透滚动的油在大锅中翻腾,原来懒洋洋的“宠猫”也感觉有异,竟开始挣扎起来,但此时才想逃去,却已是不可能了。 小血海道:“好吃的叫做‘半生熟假豹子’,吃过以后,一定令你回味无穷。” 史臭臭一脸不屑的道:“甚么‘半生熟假豹子’,唉,一定难吃得很,别枉费心机了!” 小血海并不理会史臭臭,指示他拿来一根竹枝,串起了“宠猫”,递向大锅。 史臭臭的手力较强,便由他拿着竹枝,依照血海的指示,缓缓地把吊着的“宠猫”放下热透的滚油锅去。 犹未放下,“宠猫”已吓得呱呱大叫,惊啼哀恸,不停的挣扎、抖动,全身长毛也竖直了起来。 血海笑道:“对了,慢慢来,轻一点更妙,先令‘宠猫’惊震乱动得更狂野,让气血走遍全身,滋味才更浓烈。” 两只小眼睛犹如放光般精灵巧致,盯着“宠猫”发出会心微笑,雀跃不已,对自己的杰作妙品“半生熟假豹子”真的好重视,令史臭臭也顿然收敛心神,小心翼翼的依血海吩咐烹制。 终于,“宠猫”被放下大锅去了,一声割破寂空的凄厉哀鸣,彷佛是痛苦终极,震动心弦。 小血海急道:“不,停了,停了,不要再放下去,停住一阵,对了,再等一会儿,好,快提上来!” 不知就里的史臭臭,满头大汗,当提起了“宠猫”,不禁被眼前景况吓得一呆。 先前因为太热,只侧着头不去看大锅的情况,加上浓烟升起,睁目也难见甚么。 现在定睛看清楚,真有趣得过分,这血海太子每一回的玩意实在太新鲜刺激。 原来好端端的“宠猫”,一半身体因为落下滚油,被炸得又乾又脆,发出阵阵香气来。 而另一边的上半身,却未被炸过,依然是生,毛色不变,肉质仍保持得颇有弹性。 猫儿已濒死,但未被炸过的一边身体却仍在抽搐跳动,眼睛还能缓缓转动,瞪视着杀了它大半的史臭臭。 “快,快,好味,一定好味道!”血海拿取筷子,动怍震巧的夹了炸透已熟的猫腿,折下来递到史臭臭口边。 “怎么了,别快,慢慢咀嚼,对了,要让‘宠猫’看着你一口一口咬,慢慢吞下它的身体,哈……这感觉最有趣。” 血海也在夹下一块又一块炸熟了的猫肉,大嚼起来,开心得不得了,还拿出一小瓶酒倒入肚里。 呆住了的史臭臭,不知就里便吞下猫腿,双目与“宠猫”对望,滋味确是难以言喻。 “好……哈……嗯,果然有点意思,只……是还欠了点火候,下一回应当再加上个半生熟狗头汤,这样一定更加有趣,血海,你应该明白了吧!”依然硬撑到底的史臭臭,努力“批评”下去。 一口又一口的在猫儿面前咬吞它的肉、内脏,愈吃愈觉反胃,但性子使然,史臭臭仍滔滔不绝的发表伟论,要让比他更小的血海知道,大哥哥史臭臭绝不怕他的古怪食物。 每隔一段时间,小血海便会想出一种新构思的食物,必然都是恶心虐杀家禽之类造成的佳肴。 没有人愿意成为血海的食客,但就只有一个史臭臭例外,他有老父史认屁的一样无聊性子,总是不肯认输,面对甚么恶心食物,都必然摆出一副可以接受的样子来。 血海难得的碰上他,便老是喜欢找上门来,活像不停向他的胆量挑战,史臭臭也就只好继续的胆大下去。 两个小孩就是因为这样的奇怪关系,结成莫逆之交,不时的走在一块儿,史臭臭也就有个听他吹牛皮的对象。 吃不了多久,史臭臭已呕吐了三回,只能勉强道:“这‘半生熟假豹子’只嫌腥了一点,下一回加多点调味的,也就能完全合我口味,血海太子,你还小,有这样的水准已不错了!” 说完,又立即再呕一次,真的不能再下咽,推说肚子痛,连喝三大碗酒才险险冲淡腥臭味。 血海突然抛下未吃完的“宠猫”,望着房门外,迳自推开离去,一步一步的迈向大厅。 “血海,别恼我啊,你真烦,我才少吃半碗而已哩!”追着出去的史臭臭,老大不愿意的紧随其后。也难怪啊,血海是小丙的孩子,身分特殊,老爹只是五大城主之一,实在不好得罪血海。 才走到院子,一阵浓烈的血腥气味扑了过来,史臭臭惊愕之馀,已见娘亲扑出,满身都是鲜血。 “快走,孩子……刺客……!”好快便气绝身亡的娘亲,当下膊倒死在史臭臭跟前,把他吓个半死。 还未及把事情弄渭,手忙脚乱的史臭臭正欲大哭起来,却见血海竟毫不畏惧,一直的冲向大厅。 保护血海是最重要大事,史臭臭万般不愿,也只好抛下娘亲的尸首,直冲进大厅去。 原来宁静庄严的城主大厅,现在变得恐怖骇人,到处都是鲜血,死的人好多。 横七竖八的尸首,死得甚是狠藉。 有捧茶的小八、有侍卫牛天家、有奶娘陈婶婶,还有种花的胡伯、家丁、侍从、婢仆,一下子都死个清光。 并非甚么一刀割喉而死,反而是每个人身上都被斩得烂溶溶的,刀剑斩在脸上、身体,乱七八糟,活像是尽情发泄愤恨,要人家死得多惨便有多惨,瞧得史臭臭好心寒。 当然,最教他怕得要死的,是大厅中有两个未死的人,一个三十来岁,貌似猿猴,满脸满手都是又粗又硬的长毛,瘦瘦矮矮的,不停在啜着五指沾上的尸血,好滋味似的。 另一个蓄有八字长须,脸上有半边红胎印记,意态甚是傲慢,手中提着斩马大刀。 两个杀气腾腾的大汉,当看到史臭臭及血海同时出现,都咧嘴失笑起来。 “大哥,竟然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二弟,我早说过了,对付小丙这一系实任轻松容易,只是那余律令能力不逮,才长久没有建树吧!” “哈……小丙的主力都去围攻咱们‘太微城’,以为一举攻下便可以了,怎知我俩来个声东击西,突袭他们五城,逐一来个大屠杀,令他们阵脚大乱,又看他们如何应付?” “那些笨蛋,以为‘余家’就只有一个余律令而已,不知咱们余家五院,每一尊者都武功盖世,待五个城主的头颅都从‘太微城’的城楼抛下来,他们便知‘余家’另有能人了!” “只要五城主死个清光,小丙为要保住各城,不得不先班帅固守,哈……‘太微城’如此就能轻易解围破困了。” “还是二弟你的良谋计策有用,甚么笑天算,比起二弟原来只是脓包,好了,把两个笨孩子都杀了便是。” “一人一个,要小丙、小黑、史认屁一同绝后,见到了尸首,包保头晕昏乱,不能专心作战啊!” 呆住了的史臭臭,看着两个杀人者踏步前来,怕得要命的全身抖颤。然而身旁的血海却在笑。 笑二人的无知!—— 第十一章半生熟未死 “余家”一向以余姓共七系的长辈为首,兹因家势声明显赫,“余家”为求有朝能立国坐大,便刻意的培育下一代。 当中以余律令这不世高手最为出色,而且成为神、魔、道、狂、邪五大高手之一。 智谋、才胳极高的余律令,一直是“余家”的最大期望,他非但有可能立国为皇,更有可能问鼎中土,成为一统天下的霸者,故此“余家”一直全力支持这天赋奇才。 只可惜在攻打“天法国”“天都城”一役,余律令与小白一战,惨被挫败,从此神话幻灭。 原来,余律令并非最强霸者。 及后,虽然余律令仍在侵占“海霸族”一战中立下战功,吐气扬眉,只可惜他只能在武林上“余家”以外的人面前耀武扬威。 “余家”的真正权力核心“元老堂”,由七系元老各派出一人组成,因为余律令已曾有过败绩,故处处布下防范姿态,开始元老们的保守策略,令“海霸族”多年来也难以拓展。 单以攻克小白“模糊城”相连的七城为例,就是因为“元老堂”议决,认为不应犯险,让曾是小白手下败将的余律令再战,便毅然提供笑天算“神风笑”,只以一城作为交易条件。 终于,此事导致小丙等攻克六城,守住其中五城,势力日渐扩展,而且威胁着“余家”。 七城必须统一管治,才能发挥出联防的严密战法,故此这些年来,“余家”与小丙集团已不断明争暗斗,彼此都极渴望吞灭对方,造成势不两立的局势。 “余家”的“元老堂”成了余律令的绊脚石,并且刻意栽培其中五系余姓分支新一代出色人物,准备随时余律令倒了下来,便有人能接替顶上,免致“余家”无人领导群雄。 只可惜五系中的“五院”,每一位尊者都比不上神兵急急余律令,单是一个自认聪明的余弄仁,若非余律令出手相救,早已被伍穷斩杀,真是彻头彻尾的懦夫。 今日,又有两个一样愚笨的“五院”尊者,自作聪明的来偷袭“玄武城”。 一个是貌似猿猴的“治技院”尊者余人生,另一个是八字须高傲的“器动院”尊者余一斤。 人生太短促,转眼便逝,必须利用一些非常手段来对付敌人,这样才可以一飞冲天,鹤立鸡群。 余律令已渐渐被“元老堂”所忽视,只要能立下大功,“五院”的任何尊者,都很可能被立即提升,取代余律令成为“海霸族”族主,千载难逢的良机,来吧,好好把握。 当余人生、余一斤残杀了“玄武城”城主史认屁的一家上下七十馀口,正要宰杀史臭臭及意外得来的血海,血海却竟然发出嘲弄的耻笑,阴森的目光如一枝长针刺破眼目。 余一斤怒道:“小家伙还不懂得惨死之苦吧,就让大爷来教你好好感受一下,包保你永生难忘!” 余一斤正一步踏前,但却突然停止,因为……阴影来了。 烈日当空,从背后大门旁的窗户照射进屋内,一个长长的人影突然投射在余家两尊者之前。 “你两人都要死得好惨!” 抬头向天,不可一世的城主来了,也许就是因为他的双目永远的向上望,有着高傲的性子,因而大家都看不见他有没有因为几近全家被杀而流露出伤心神色。 身穿绣上狂龙的长袍,面长如马的史认屁,数十年下来,那傲慢的态度始终没变,绝不把两个大敌看在眼内。 余人生笑道:“好汉子,竟然看到全家一个不留死尽,却面不改色,当真凉薄得很啊!” 史认屁喝骂道:“你懂个屁,咱们史家只要有我或孩子仍在,便有香灯继后,一样能建立出强大的家族来,死了那些甚么家丁、婢仆,又算得了甚么,无聊,快给你爷爷我磕头认笨吧!” 一出口便骂个痛快,又永远把别人低贬,这就是绝不改变性子的史认屁,态度极为浮夸。 余一斤冷冷道:“说得好,有意思,看来挫折史认屁的方法,最好便是把他的孩子杀掉,再斩断他的子孙根。” “对啊,对啊,如此这般,史家便从此绝后了,那就不可能再繁衍下一代,此家族就灭亡了!”身旁的余人生一唱一和,要先打击史认屁的斗志,毫不示弱。 史认屁道:“本城主今天就摘下你们两个的笨头,挂在正门之上,为胆敢来攻的敌人作个警惕,来吧,都一起上来,我一下子杀掉你俩,免得浪费时间。” 史认屁长身掠起,袍影颺逸,反身以背攻出“反腹神功”,疾快如一道白芒幻起,以瘦削的屁股攻向余人生。 余人生神态优雅的踏步斜走,长臂伸出,直破抓向大臂。五指扣拉臀肉,要吐力扯下一大块皮肉。 “反腹神功”却能在半空中突然旋移,余人生的五指一滑,好不幸,竟滑入了史认屁的两片股肉中间深沟处。 如此肮脏又臭,本能令余人生欲缩手后撤,但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不听使唤,被两片臀肉如铁钳般夹得动弹不得。史认屁更用脚向后横撑,踢向手肘位置,想要折断手臂。 余人生只好交叉以左手轰击解围,但旋即又见史认屁腰向后拗,头颅倒飞冲撞而至。 “隆”的一声响起,有血。 脸门全是污血,血都是自己的,每一滴都好痛,痛得撕心裂肺,愤怒也随之而来。 史认屁的头颅似是铁石一般坚硬,轰得太轻敌的余人生一招过后便血流披脸,甚是失态。 一旁的余一斤并没有上前助拳,“余家”五院尊者都好爱面子,谁也不欲示弱人前,未到最后关头,实不能相助。 “总算是见识过阁下的‘反腹神功’,果然不同凡响,难怪能成为一城之主。” 余人生道。 史认屁又抬起头不屑道:“你识个屁,我只是用最肤浅的入门功夫‘臀后头’,你已不堪一击,还有‘背后屁’、‘腰后背’、‘头后臂’……唉,说吧,你何年何月何日何时出生?” 余人生愕然道:“你问来作甚?” 史认屁怒骂道:“死蠢,还不明白么?难怪余律令如此脓包,却永远的压住“五院’尊者,天呀,原来尊者都是白痴!拿你的生辰八字,当然是要来刻在你墓碑上了,也就表示你死定了,明白么?” 余人生大怒,跃身冲了上去,史认屁的“反腹神功”招式多的是,又那怕硬拼,来个转身弯成虾米向后滚射,伺机出击。 落空了,在半空中不停旋动打转的史认屁,竟发现余人生仆倒在地,仆得好精彩,因为要撑出精彩的“一百腿”。 以双手撑住地面急旋转动,如惊浪似的“一百腿”,竟似是吸附住史认屁的身体,不停如浪痛击舌打,如何也摆脱不了,就像被卷入了一个万灭漩涡之内,任由摧残。 不论史认屁怎样跃动,也绝对穿不出如汹涌恶浪般的淤涡,只得任由余人生的“一百腿”不停轰击。 痛啊,踢啊,杀啊! “一百腿”,必然踢完一百腿后才会停下来,一口气的攻击连绵不绝,只看得呆在一旁的史臭臭耳鸣心悸,头昏目眩,面前尘雾蔽目,剩挪卷舞,史认屁犹似处身波涛万里,无可落脚之处。 迷乱中不停被轰踢伤痛,如何也摆脱不了“一百腿”,一时间史认屁似是孤军危城,受尽束縳,却无还击之力。 更要命的,是“一百腿”的腿力并不平均,每一腿都比先前的更重一点、更狠一些。 借力打力,着力化力,飙轮震转消长不休之力,又岂是“反腹神功”所能化去。 踢到第九十八腿,史认屁身上骨头已断折了四根,满身披血,不得不承认余人生的“一百腿”已压倒自己。 “啪”的一声巨响,如断线风筝飞脱跌在史臭臭身旁,一百腿完了,踢得异常满足的余人生,发出极满意的微笑。 “好可惜啊,若再过多三个月,大哥便能练成一百三十腿,要是那时才教训这嚣张到不得了的城主,一定可以把他当场踢死。”一旁的余一斤在夸耀余人生,说得眉飞色舞,精彩绝伦。 满脸大汗如豆的涔涔而下,余人生的一式“一百腿”,已费了他七成杀力,实在疲累死了。 对了,这就是余一斤大赞余人生的真正原因。 一式“一百腿”已令余人生筋疲力竭,剩下来杀已是伤重的史认屁实在轻而易举。 有人为自己踏出最艰难的第一步,留下荣耀给我,何乐而不为,当然应该夸赞一番余人生了! 半边脸的红斑胎印不停颤动,皮肉抽搐跳动,凝视着基本上已倒下来的史认屁,如猎鹰盯住重伤的兔子,慢慢看准时机,要一扑下便制其死穴,剖开心窝。 小半步、小半步的逼向前,细心的观察完又再仔细观察,余一斤十二分小心,他绝对明白,在杀战的比试中不能有错,否则便会自白送掉生命,故此必须谨慎。 他慢慢的侧耳倾听,对了,以吐纳声去推算,这伤疲的史认屁,四肢皆裂骨、断筋,难已动招了。 “反腹神功”最厉害的杀着也不外如此,没有了四肢支撑身体,又如何能扑打。 好了,认定了,这史认屁连颈骨也有折伤,就是再来甚么铁头功也不成了,已是待宰的小可怜。 杀! 如苍鹰疾掠,旱地拔葱,十指握紧双拳,裂破虚空猛然杀向重创的史认屁心窝。 十二成功力爆杀而来,已是强弩之末的史认屁死定了。 猝然,史认屁抽出了它。 这东西令余人生、史认屁都骇然惊震,大家都同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被忽略了的人。 对余人生及余一斤两人而言,虽然所想的都一样,但所得的结果却是截然不同,只因为余一斤已跃至史认屁身前,要退也退不了,身处死局,内心不停的颤抖。 “波”的一声刺耳尖声,极高的调子震出,劲气狠狠打在余一斤心脏之上,把它立时裂碎万片。 长长的玉箫,放在史认屁嘴前,那杀力狂猛的音波劲气一晃即逝,在余一斤的心胸炸爆,粉碎一切。 怎么可能?史认屁怎会懂得如此杀力强横的“玉音箫杀”?只可惜余一斤已没有机会再去细想了! 史认屁缓缓再起来,一步又一步的逼向倦疲的余人生。他满身是伤,只是五指却不停转动玉萧,振起呼呼的风动之声。 是皇玉郎把“玉音箫杀”的绝艺传授给史认屁,这样才会命他的杀力骤然提对了,一切都是笑天算的设计,让“余家”以为五城真空,只有武功差劲的五个城主在防守,可以偷袭。 笑天算,把“余家”的对战策略一一算得好尽,没有给半点机会让“余家”反败为胜。 所有的“机会”,都暗藏杀机! 当余人生想到这里,暗暗青穹中人影倏现,雳喇喇一阵连响,拂来了似雷电闪的一式。 要挡,但手怎可能比电闪更快。 当余人生再定神下来时,已见身上多了七个血洞,但“感觉”“告诉”了他,正确的血洞数目,应该是九个。 有两个他看不见,因为一个在眉心位置,一个在咽喉。除了痛楚的感觉令他感到血洞的存在,还有那些不停涌出来的鲜血,反常的愈涌愈多,一直流个不停。 生命就跟血液一同溜走,余人生当然好想去紧握住,但却有一个小朋友对他的生命另有创见。 小血海带着嘻笑的脸而来,召了好朋友史臭臭,好辛苦的扛来刚才用过的大铁槌。 铁锅之内,有好烫好热的滚油。 对了,是这里,很好,再来,哈……很好,很好啊! 依照血海的指示,史臭臭在余人生的右目先倒下一点滚油,真恶心,那眼珠立时胀破爆血。 再来灌滚油入鼻孔,真妙,鼻子又立时烂塌了! 倒入耳朵、口腔……逐一的尝试,这“半生熟未死人”,原来才是今天主菜。 哈……他叫痛了!—— 第十二章苍鹰天上舞 “太微城”位处山腰,常有苍鹰盘飞,故原名为“苍鹰城”。登山必经道中,有断崖壁立,崖上石坪坦豁。崖前有一单孔石桥,横跨深涧。 附近常有云气弥漫,人行桥上如处身天际。 桥北石崖坪下瀑布飞悬,水花四溅,气势非凡。如此长流飞瀑,古松苍翠,题刻遍布,妙趣无穷。 一位举止嫺静、柔艳动人的女子,身穿战袍大甲,凝视着飞瀑冲击,眼眸现出灿亮来。 “夫人,稍事休息吧!”捧来香茶侍奉在侧的是一个模样苍老奇丑的衰翁,只得二十来岁的少妇却柔情万缕的挽着老翁臂别,共饮热茶,同坐于大石上欣赏飞瀑。 “小丙,咱们今天就破‘太微城’,战浪如飞瀑,必须一鼓作气,把‘余家’的团结力量击溃。”此女子原来就是手执一百万大军的女中诸葛,笑苍天的妹子--笑天算。 而身旁的衰翁当然就是未老先衰的小丙,他点头道:“但夫人请看,余律令严守‘太微城’,坚固更胜顽石,飞瀑也冲击不倒,夫人有信心智破余律令的守城力量么?” 笑天算淡淡道:“探子回报,过去一年以来,‘余家’动用了大量人力物力,把城墙作大规模改建,但究竟内藏甚么玄机,我却还不能掌握清楚。” 在战法、才学远胜小丙的笑天算,明显并没有十足把握言胜,却明白到进攻的一方不能太迟缓、太呆滞,兵贵神速,一鼓作气攻城,才能令战兵有扑杀胜利信心。 笑天算道:“今夜入黑,星光黯淡之下便是攻城最佳良机,请召集大军,我要一夜攻破‘太微城’,一举把‘余家’的族主余律令射下马,失去了最重要领袖,剩下的‘模糊城’便难以固守。” 笑天算一直没有出兵攻“太微城”,就是因为明白此战不能拖延太久,否则“余家”了解敌方进攻兵法,也就能更严密的防守剩下之“模糊城”,最后此战大有可能一拖就是一、两年。 故此攻“太微城”必须要速战速决,尽快攻陷,取得胜利。 惟是此城大兴土木后,也不知有何玄机,一直是难解之谜。 小丙拍了拍笑天算的肩膀,笑道:“放心好了,咱们有皇玉郎交下来的构造图,已造好有二十架‘皇战烈车’,又有杀神战将小黑当大将军,更有小春、小丑、小李当中锋、先锋、前锋,余律令的‘余兵’,绝对抵挡不了啊!” 眉宇间依然是忧心忡忡的笑天算,虽然勉强笑着点头,惟是夜攻“太微城”始终没有过五成的把握战胜。 战鼓擂动,小丙的大军在数百“皇马”神驹战士的率先冲锋下,十架“皇战烈车”展开攻城大战。 小黑、小春、小丑、小李,分别站在最前的四架高逾五丈的“皇战烈车”顶头,指挥若定的破城来也。 “太微城”城楼之上,余律令领着余家家将“余天”,力拒来袭大军,这一战他必须战胜。 先后失败过太多回的余律令,已处处受到“元老堂”的掣肘,“余家五院”及“元老堂”均留守“模糊城”,只有余律令与家将余夫跟小丙大军拼杀,明显就是要他显示出力量来。 神兵急急余律令,连笑天算、小丙把他击败,还有何资格当“海霸族”族主? 时正深宵,无数苍鹰盘旋半空,狂风暴风吹打,在如此形势下战斗必然特别惨烈,双方的“神风笑”也难以派上用场,要破城攻的一方便要付上好大代价。 忽然号角声喧,十架“皇战烈车”都弹出长臂,直拍向城墙之顶,让登城战兵能有路攀上。 背着一大袋石子的小春一马当先,带领数百战兵,手持大铁盾挡箭矢,先冲上城墙去。 此时余夫大喝一声,千计守城余兵倾倒火油在“皇战烈车”长臂天梯之上,继而射下火箭,便烧得冲上来的敌人一个个全身冒烟,火纷纷掉了下去,不能闯进。 只是攻来的战兵却是神勇异常,为了化解焚梯之劫,后面来的战兵飞身扑火,又脱去战袍不断拍熄。 一些更是以双手拼死抱住天梯,任凭烈火焚身,灭弱了天梯上的火势,任由其他战兵踩踏过去,直冲上城。 再有守城余兵要泼出火油,已遭“皇战烈车”上的弩手射杀,天梯得以保住,也就能直冲攻进城去。 余夫也不示弱,扬手叱喝,一排又排的精兵出现在城楼上,各自手持一龙形大弩,这正是余律令最新研制的“霹雳神弩”。 拉动发矢,声响尖锐凄厉,竟能射穿战兵的大铁盾,再插射入胸膛,冲击便得对方飞身坠下。 如此强横神兵,又令攻来的战阵一下子大乱,只是“皇战烈车”突然掀开了最上一层的粗厚牛皮,露出了一排排箭弩,密麻麻的好吓人,箭矢如蝗疾射,又再反攻过来。 战车上的名为“连弩”,可以接连射出箭矢,虽然劲力远比不上“霹雳神弩”,惟是速度却快上好多倍,不停的发射,令守城的弩手都难以有空间拉弩,只能暂时躲避。 就乘着这一刻的空隙,小黑、小春、小丑、小李率领大军,急抢步上“天梯”,攻进了“太微城”。 城外数以万计军兵,都不停涌上“皇战烈车”,接连顺着同样的路攻进城去。 小黑已抵城楼之上,杀了二十馀人,便固守一处,让战兵顺利攀入进城,但奇怪的事来了。 突然四周的城墙下,竟有十处同时开了一道活门,从内而外,每一道活门都有数十尺阔。 霎时间,原来的城门两旁竟多出了十道较小的门,委实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奇哉怪也。 这些能活动的石门,涌出一批又一批手持火把、火油的余兵,天啊,原来是突袭火攻“皇战烈车”。 原来进攻的战兵都集中精神冲上了“皇战烈车”,突然全军烈焰冲天,车上所有的战兵都被活活烧死。 继后的战兵被断了来路,原来已攻入的战兵便变成孤立无援,“霹雳神弩”一个又一个的,把苦战的勇士一一射倒,甚至射得飞跌坠下城楼去,战兵立时崩溃。 未登上“皇战烈车”的战兵但见己方损兵折将,攻城的死了一大半,十道隐蔽活门又冲出无数如狼似虎的余兵,杀战一面倒,余兵大获全胜。 小黑奋战下,救出了小丑、小李,只是小春已深入敌城,最后被余夫一箭射伤,擒下掳去。 守战的余兵大获全胜,守将余夫笑得张狂不已,向天发矢,打下了数只盘旋在上的苍鹰,就会去烧来吃个痛快。 飞瀑依然雄壮,笑天算得到小黑命人快马回报,原来余家早在“太微城”大兴土木,就是为了改建出一道又一道暗藏的活门,在敌人攻击时,突然杀个措手不及。 如此古怪改建,当然是因为余家五院中,有“器动院”的尊者余一斤,他在设计、制造机关上,一直相当了得。 只要敌人不明白机关活门所在,每次攻击,都必然要留守大量战兵在城墙之上。 然而城墙下本来就是最危险的地方,从城墙上扔下狠牙拍、砖擂、夜叉擂等杀伤力强大的重物,很容易就能重创攻来的战兵,要他们死在混乱中,无从走避。 如何破“太微城”的活门机关? 笑天算取得消息后,对小丙说道:“今夜,第二次攻击,我就替你攻陷‘太微城’!” 胸有成竹,打从心底笑出来的笑天算,她怎么会如此信心十足?究竟有何所恃? 战鼓再擂,杀声震天,剩下的十架“皇战烈车”又再冲向“太微城”去,一样的战法,又是以小黑为首,笑天算没有任何新招啊! 大队兵马冲杀,黑夜中一直盘旋在半空的苍鹰,彷似在等待战事结束,由它们来啄食无能的失败者。 延绵无际的“太微城”城墙,突竟哪个位置才有机关活门?究竟如何能破? 若不知活门位置所在,随时冲出来的余兵,极容易令进攻的战兵崩溃,能轻易烧毁剩下的“皇战烈车”,失去了战车,小丙的大军就再也不可能策动进攻了。 余律令站在城楼最高处,也好想看看那曾倾慕过自己的笑天算,如何破城? 这一回冲杀而来的敌人,当到了城墙下,立时抛出一大堆柴枝、乾草,点火不断燃烧。 城楼上已满是火把,惟下面飘升浓烟不绝,余夫如何也瞧不清城下情况。 看来笑天算的第一步就是先要挡住敌人视线,免得城下战兵受袭。余夫不停下令抛下重物痛击敌人,但最重点要对付的,当然是剩下的十架“皇战烈车”。 又来攻了,十架战车分开十处攻击,要突破缺口冲上城楼,战车是唯一必须机械工具。 浓烟如何遮挡,也绝对掩饰不了巨大的“皇战烈车”,只要停了下来展开进攻,肯定就会受到机关活门内走出来突袭的余兵攻击。 余夫不断的再下命令向浓烟射出如蝗羽箭,务求没有敌人能接近城墙三十尺内,以免阻碍余兵突袭。 原来城墙下合共改建了三十道机关活门,分布在不同位置,敌人不可能把整个城墙都贴近包围,形成出来突袭的余兵都能神出鬼没,极容易点燃火种焚烧“皇战烈车”。 城下浓烟密怖,再也看不清形势,敌人由小黑等带领下,已攻进“太微城”,余夫立时向余律令请示,再开机关活门,派出突袭奇兵攻杀,一样的破毁“皇战烈车”。 机关活门打开,“余兵”正要冲出,却立即便有无数劲箭射来,又有敌兵在外狂攻挡住小出口,决不让余兵能冲出去。 合共三十道活门,竟然都一样的被堵死,过不了多久,敌人已源源自“皇战烈车”踏过天梯,不断闯进“太微城”去,杀个落花流水,不消三个时辰便攻破防线。 余兵在城内节节败退,守将余夫瞬间便被小黑的铁发勒死,大军顿时崩溃,无从拒抗。 站在城楼最高点的余律令,竟没有下去助战!因为在他的身后,有一阵好哀怨的箫声。 皇玉郎吹出令人倜怅、碗昔的音韵,在缅怀当日被余弄人出卖,以致被杀的“皇京城” 皇卫军及一众皇族血裔。 笑天算怎能预先知悉在城墙的三十机关活门每一处所在?再预先命人高举大铁盾挡箭埋伏? 余律令回身望向即将要跟他展开决杀的皇玉郎,疑惑满脸,但突然间就恍然大悟。 一头苍鹰落在皇郎的肩膊上,发出唧唧哝哝的微弱叫声,皇玉郎点了点头,苍鹰便腾飞而去。 对了,又忘记这皇玉郎具备能与禽兽动物沟通的能力,既有盘旋天空的探子,当然就知道城内十兵位置,也就明白机关活门的正确位置了。这就是笑天算智珠在握的原因,也是必胜把握。 “太微城”被破,余律令却还未一败涂地,面前的皇王郎,只要杀了他,拿下他的头颅,总算能向“元老堂”交代。 箫声嘎然停止,皇玉郎冷冷道:“你连‘梦香神剑’也断了,更加难以与我对战!” 余律令却从腰间解下一把月形的“弯刀”,弯刀不停在手上旋动,愈转愈急,杀势比“梦香”更盛。 刀划空、刀势破空、刀劲越空,玉箫戳出去挡。 对攻拼杀,神兵凌厉,真快真劲,势子快若电光石火,“喀啦”一声,刀光依然随着急旋的弯刀厉舞出艳丽光采,而玉箫却裂为两半,跌在地上—— 第二十六部 神兵决 第一章大地的箫声 炽烈熊熊的冲天大火,在“太微城”每一角落随强风迅速地蔓延开去,火动、风动,还有雨也在动。 大自然的急劲,摧毁了“太微城”的平静。 火动、风动、雨动,同样也有三种人在城内有三种动态,截然不同,却相互有别。 杀人的小丙大军的动,是追杀、斩杀、屠杀,杀得乐极忘形,只要是敌人,就不留活口,通通杀掉。 被杀的余兵,逃命、躲藏、反扑,不同的动作,但一样的思想,都希望保住性命,逃回“模糊城”去。 还有怕死的城民,不断的在欢呼、拍掌、叫嚣,摇旗呐喊恭贺小丙大军进城,好快的反应,验证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绝对是见风转舵,贪生怕死。 没有一个城民助余兵一臂之力,当城门被攻破的一刹那,他们的心已投向了小丙,胜者为皇,城民们的急转弯,可能比风雨转方向更快更直接,这就是现实。 余兵之一的杜丹,昨夜才得到“陈家楼”的店小二大水头送来一坛酒,预祝他守城顺利,杀退小丙一众大敌。 今日,当杜丹逃命进入“陈家楼”,那大水头送给他的是贯胸一刀,还刻意从二楼把垂死的杜丹扔了下去,那猪肉刀仍留在他胸膛之上,因为上面刻有“陈家楼”三个字。 他日小丙的战兵检视,便会知悉他们这酒楼店小二立了大功,自然会好处多多。 上一回小白的“铁甲兵”被破,大水头也有同样的布局,之后当然有更多好处了。 七城之间相继被攻陷、进占,由小白时期开始,数年间已有过三次,大家当然懂得如何应付,或保护自己了。 不消一时三刻,被攻杀的“余兵”,已死得七七八八,就只剩下城楼上的余律令,跟神、魔、道、狂、邪的第一高手曲邪--皇玉郎,静候决杀之战,杀意正炽烈焚燃。 皇王郎道:“好出色的‘弯刀’!” 余律令道:“好不堪一击的‘天子箫’!” 皇玉郎道:“请问‘弯刀’有何名号?” 余律令道:“‘绝望’!” 皇玉郎道:“啊,好贴切,好得很!” 余律令道:“我讨厌被人揶揄。” 皇玉郎道:“别误会,我只是很欣赏你把自己的‘感觉’都融入神兵之中罢了,失去了最爱的梦香公主,当然绝望,再以此绝望的心境来铸刀、练刀、挥刀,成就必然惊人。” 余律令道:“当然比你的‘天子箫’强得多,既已非天子身分,并且可怜得只当小丙麾下的一头狗。” 皇玉郎道:“对,‘天子箫’已失去原来神髓,要战胜简直是天方夜谭,不堪‘绝望’一击自是必然。” 余律令道:“倒有自知之明。” 皇王郎道:“但余律令却未必有自知之明啊!” 余律令道:“甚么?” 皇玉郎道:“你的‘绝望’,看来还不止对情爱绝望那么简单,而且还对困局感到绝望。” 余律令脸色一沈,眼眸中透散出抑郁恨愁,冷冷道:“皇玉郎,你变得好无聊。” 皇玉郎道:“我只是变得很细心,一个曾经受过惨痛失败的人,必然会很小心留意身旁一切事物的细节。” 余律令道:“可怜的失败者,一次挫折,从此再也抬不起头来。” 皇玉郎道:“更可怜的可能是你!” 余律令道:“只有失败者才是可怜虫!” 皇玉郎道:“但空有一番超凡本领,却惨遭‘元老堂’压制,难以发挥,陷于比失去情爱更甚的‘绝望’境界,这岂不比失败更可怜么?我说得没有错吧?” 余律令道:“说完了没有?” 皇玉郎道:“还没,我想问,阁下何时背叛‘余家’?” 余律令道;“你应该听过一句话。” 皇王郎道:“甚么话?” 余律令怒吼,他已不能再忍,恨意、杀意、妒意一下子全都被激发出来,在此一刻间,他决意要眼前的这个人,彻彻底底的消失,最好此他的“天子箫”更为彻底。 连一块皮肉、一根骨头都不剩半点,都灰飞烟灭。 “绝望”带着最憎恨的心,挥出一式“沈沦千古苦万年”,一切内心难受,随刀招飞旋,骤然排山倒海而来,又似万涛裂壑地卷涌冲至,要把皇玉郎杀个粉身碎骨。 脚下不停飞退,双腿同时震裂瓦片,疾射挡住“沉沦千古苦万年”,以挫减杀力狂。 皇玉郎功力又岂同常人,瓦片一块叠着一块,连成长箭般劲射截挡,然而内力注满,每一块瓦片都在旋动,“绝望”笔直破开,一路追杀,每一块瓦片也被震成粉末。 “沉沦千古苦万年”破尽瓦片劲箭,杀力已挫减三成,皇玉郎突然一掌轰下,整个瓦顶的千百块瓦片都腾空飞射,冲击之势顿时又偏移了余律令“绝望”刀招。 乘此良机,皇玉郎纵身而起,双脚在半空中踩踏散飞瓦片,急腾挪移,似花叶舞飞,看得人心迷目眩。 “沉沦千古苦万年”刀势未老,勉力再旋斩向上。 说也奇怪,原来已是挫弱的刀势,在援窒受碍的惰况下,应该渐渐消失强猛力量,惟是勉勉强强的挥刀再斩,竟又炸出一连串极炫烈的光芒,迸出星火,比起手式更是强烈。 杀力怎可能在挫弱、局促的形势下更提升起来?这究竟是甚么道理?连皇玉郎也呆愕当场。 原来这就是“沉沦千古苦万年”的精髓所在,招式要是愈老,用者愈是意倦神疲,那沈沦的痛苦感觉更能配合挥出,也就可以炸出绝对的无穷十足杀力来。 “绝望”弯刀如暴风狂烈,刀势如虹破碎所有瓦片,一直是追着皇玉郎杀来。 只是瓦片愈碎,皇玉郎的弹跃亦更急、更迅疾,一时间刀光、人影,你追我逐的化作两道烈光,盘缠不绝。 “哇”的一声巨响,如丧钟一样突然停住了“绝望”刀光,皇玉郎终于把弯刀停住。 一双肉掌左右夹住“绝望”,不让他再逞强。 双手高举,把“弯刀”停在头顶额前处,只见一滴鲜血,已自皇玉郎的额头位置缓缓滴下。 这凄美的伤,滑过了眉,沿着鼻梁而下,直到了嘴唇,皇玉郎才舔进口内。 能一刀斩伤他的人,天下间毕竟实在太少,少得连皇玉郎自己也计算不来。 这“沉仇沦千古苦万年”,教自己好惊喜,余律令好不简单、好出色、好对手! 两大绝世高手以内力互拼,余律令如何也要把皇玉郎斩开两截,二人澎湃内力相互冲击,斗得难分难解。 占了先机的余律令,体内雄厚劲力如狂涛决堤般,奔腾涌泻而下,要把最强的皇玉郎置于死地! 无俦劲气暴发,先把整座城楼迫得砖飞梁塌,继而二人直落到城墙之上,仍然争持着。 从上而下的余律令,一重又一重的压力吐出,不断随叱喝挟风雷之声震出刀双臂要支持抵住余律令的疯狂杀力,却是谈何容易,突然城墙一裂,笔直的裂痕在极厚的百多尺高墙上裂了出来,皇玉郎连最后卸力的方法都用了。 “杀呀!” “绝望”又再如宣泄裂涛惊雷似的劲气,狠狠再劈下。皇玉郎双脚抱劲力泄卸,立时坠入裂墙的大深陷坑里,一直深入,余律命当然绝不放过不断的加强刀劲。 在外的小丙大军,见到两大高手如此惊人杀战,个个看得目瞪口呆,不能言语,连呼吸也似是停顿了。 被迫至地上,难以泄力开去,皇王郎必须变招。 只是,余律令步步进迫,又如何能反败为胜? 看来,余律令比他想像中更难应付,他的“绝望”怒意,彷如天神怒斩,一刀足可以令人四分五裂、骨碎肌焦。 突然,挥起、抢杀、猛进、闪身、急攻,双掌推出,皇玉郎偏移了位置,如电闪轰出双掌。 血,从皇玉郎的肩膊飞溅爆出,锁骨也崩裂破了一道缺口,但刀劲只此而已,未能更深入破开其身体。 因为他的一双肉掌同时轰中余律令脸颊,把整个杀劫扭转,内力只能爆出不足一半。 狂风暴雨,把皇玉郎身上的血渍好快冲刷洗去,他的脸上绽出浅笑,看来是极欣赏刚才的绝望杀着。 暴风夹着暴雨急洒,余律令再祭起“绝望”,惟是他面前却突然箫声飘飘,时而如天籁响起、时而柔靡万端。 只见悠闲的皇玉郎破空一扯,聚雨成水箫,开口劲吹,竟发出动人心旌的曲韵,配合四周天然箫声合奏。 当大风拂林,有迥肠荡气的音律,当急风穿过人小山洞,或高或低的天然悦音,传入余律令耳中,竟如狼嗥枭鸣,好惊心动魄,甚至惨厉凄切,如子夜鬼哭。 皇玉郎的“水箫”合奏,把大自然的箫声化为己用。大风一吹,山林百木孔穴,有如鼻子、像嘴巴、似耳朵;有的像圈圈、像舂臼;有的像深池、像浅坑。 风吹进所有孔穴,声音有些像激流、像溪水;有的像叫骂、像呼吸;有粗有细、有深远的、有急切的…… 大风引动的所有自然声音,是为“大地的箫声”,皇玉郎无相之箫,已突破有相“天子箫”境界,而提升至无相“水箫”至高无上之巅,挥出莫可为敌之隐动杀力。 余律令多次欲收敛心神作战,只可惜“大地的箫声”每个音符都打入他脑海,挑起了一种难以拒抗的压力。 感觉好痛苦,苦不堪言,心头好痛。 震怖心惊,惶恐胆战,怕得要死,怕得要命! 忽然又好快乐,喜悦万分,曙光来临了! 突然心头悲伤,头痛欲裂,内心不断挣扎。 每一种感觉都震撼而来,彷佛地动天摇,山崩海裂,“大地的箫声”彻底操控了余律令的一思一想。 心跳动、情冲动,余律令半生武学以“意境”发挥为最强精髓,当意境被箫音操纵,一切也就迷失。 皇玉郎看着余律令在迷茫、迷失中疲极倒下,失去知觉,这“太微城”余家的最后高手,终于败下来了! 皇玉郎在风雨中淡然伫立,看着惨败的余律令,就如看见当日失去“皇京城”的自己,感触万分。 “原来,师父的曲音妙用,竟然到达如此虚无缥缈之境,余律令又岂能相抗!” 风雨中,太子又来了。 依然散发披脸,头顶原来凹陷的位置,竟愈是长大就愈凹得厉害,双目永远的半开半闭,诡异莫测。 太子身后还是背着那当初在“穷乡乞巷”曾见过的小孩,已是六岁大了,竟依然背在后面。 看来只有在“皇京城”的一段日子,太子才放下这小孩,一直以来都背在身后,难道这小陔跟太子有莫大关系? 皇玉郎道:“这一战,你学会的就是这些?” 太子轻轻往后一托,将背上孩子往上移好位置,淡淡再道:“余律命是败在他自己太激动的心绪、情感,要是他的心境平和,‘大地的箫声’也不一定能挫败他。” 皇玉郎道:“声音与人的情感有何关系?” 太子想也没想便道:“声音本来就是没有喜、怒、哀、乐的,绝对没有情感可言。只是听声音的是‘人’,以人的立场心境去听大地箫声,便有喜怒哀乐的产生。喜怒哀乐是人的天性,因人而异,人的经历不同,感受也就不同,不同有别在人,而非在自然。” 皇玉郎道:“很好,那如何才能破‘大地的箫声’?” 太子突然合起双目,静思不动,没有回话,也没有表示。皇玉郎不禁摇头慨叹,甚是感触。 没有再攀谈甚么,皇玉郎便踏步进城去,太子轻易便破了“大地的箫声”,以“悠然进入忘我境界”,来暗示破招在心灵,一念可通的道理。 皇玉郎也不得不承认太子比自己的武学天份高许多,他日武林之上,叱吒风云者,又岂能少太子一人!—— 第二章太子连城诀 三面环水,一面连陆的临江山丘叫“矶”。 “太微城”以西,有远看似是凌江欲飞的燕子山丘,故名“燕子矶”,山崖壁立,乱石穿云,为居高临下的险要地势。 站在“燕子矶”头,眼望大江东去,烟波浩渺,浪涛轰鸣,实在动人心魄,教人为之振奋精神。 身处“燕子矶”,提笔写自然,落笔从容,自有了不起的才艺好画现于眼前。 皇玉郎以溼笔水笔渲染法,丰富了画中技巧,只见昼辋似图,山谷郁郁葱葱,云水飞动,意出麈外,怪生笔端。 笔力出神,独成风貌,皇玉郎始终是书画有格调的大家,当然写出令人意想不到之妙。 奇怪的是皇玉郎身旁竟然有人亦在提笔绘画,岂不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背着六岁孩童的太子,也正提笔绘画,他的作品当然未及得上师父的高雅、复杂,惟是却自成一格。 “落笔钝而无锋,刻意卖弄;收笔迟缓而欠自然,败笔,好好一幅‘竹图’被糟蹋了,失败。” 画中只是单单调调的三数竹枝,插来穿去,凸显不出甚么技巧来,但却令唯一的“旁观者”愕然。 “啊……那是朱砂的气味。” 这旁观者原来对皇玉郎的精熟笔力甚为赞叹,但太子一下笔,画中结构虽简陋,却是比皇玉郎的画页具吸引。 旁观者待太子完成大作,想了又想,始终不明所以。 “如此‘竹图’,无甚突出处,但你却笔走异端,刻意以朱砂来写画,把竹叶的颜色都昼错了!” 太子淡然问道:“真的么?” “这个当然,任三岁孩童也明白你要突破的心意,只是处理得太生硬,红色又岂能画竹叶,都错了。” 太子冷冷问道:“那该如何去画才是呢?” “当然是用墨去画,君不见天下大作都是一样的么?你走火入魔,把画错的颜色改过来吧!” 太子笑道:“很好,那请先给我看看一些黑色的竹叶吧!” 旁观者顿然语塞。对了,说人家用红色来画竹叶是错,那用黑墨来画竹叶又岂会是对? 红色错,黑色当然也错,错的能用,那红竹叶、白竹叶、蓝竹叶之间,又岂会有分别? “余律令啊,你指摘别人错误时,曾否留意过自己所抱持的观念也可能是一样错误,却自以为对呢?”在旁的皇玉郎突然回头,向他的手下败将余律令抛出道理来。 旁观者就是余律令。 皇玉郎没有把他碎尸万段,更没有杀他或伤害他,只带他上来“燕子矶”欣赏一下太子的画艺。 余律令一向心高气傲,才华盖世,当然很难有人会对他指点,思想一直甚是极端、偏激。 外貌太完美的人,也许同时在内心就必然会多一样缺憾,余律令的过分固执,也就是他缺憾之最。 固执的他,当认定目标,便会不惜一切去努力、付出,直至成功为止,否则绝不放弃。 只是,若目标是对,方法是错,手段也错,固执己见便成了伤害自己的最大原动力。 如此执着的人,非到头崩额裂,头破血流,甚至粉身碎骨时,是绝对不会罢休皇玉郎道:“你开始对自己的固执有了新体会,也开始对坚持的目标有了怀疑,这便是好的开始。” 余律令败在皇玉郎手上,对他的确是有了三分敬重,先前的一幅血红竹叶图,又令他在思想上有了新体验。 原来,外貌的绝世、非凡才华,不一定就是天下最强,人,还必须有谦虚的心,才能融入新思想,拓开眼界。 皇玉郎道:“你从小便鹤立鸡群,处处出色过人,只是,在长大后也太过自恃,那些所谓非凡成就、能力,只是在某一固定范围而已,要是无法突破这些范围,就可能变得无知。” 爱说道理、故事来教训人的皇玉郎,竟然在指点余律令,要这自命不凡的人物受教。 皇玉郎引着余律令一同生在大石之上,太子捧来香茗,摆上两个小杯子。 先恭敬的为余律令斟茶,但说也奇怪,太子倒茶倒个不停,一直的倒下去,杯已满泻,但还再倒。 茶水都从注满的茶杯中溢了出来,眼虽看不见但听觉敏锐过人的余律令也感莫名其妙,但太子却一脸自然,继续倒茶。 余律令道:“怎么还要浪费,明明杯已满溢,再倒就是无聊之举,不必了吧!” 皇玉郎笑道:“对,原来不必,但却无奈!” 一手执起斟满了茶的杯子,对余律令道:“阁下就像这茶杯一样,里面早已装满了自己的看法、想法,固执己见,你不把原来的杯子腾空,脑袋也就再也盛装不了其他新思想。” 抬头惊愕,余律令猛然省悟,原来又是个“道理”。 皇玉郎道:“太多的人因为心中有自己的成见,就从此听不进别人的真言、创见。” 余律令道:“真言也必须……” 皇玉郎道:“多数人急于表达自己的意见,结果除了自己的声音以外,甚么都听不进耳里。” 没有再说甚么,余律令也收拾思绪平静下来,他好想知道,皇玉郎究竟为何不杀他。 还有,今日来“燕子矶”的目的究竟是甚么? 皇玉郎道:“这数年来,‘元老堂’一直在各方面掣肘你,令你心烦不安,甚至感觉困惑痛苦,是也不是?” 余律令轻轻的点头,这事也许天下人尽都清楚,也实在不必掩饰,大方的承认好了。 皇玉郎道:“你感到痛苦、困扰,可又有甚么方法为自己舒解,减轻疲累呢?” 余律令道:“只要把小丙的势力铲平,一举把功劳再夺过来,便可以了,可惜却功败垂成。” 皇玉郎道:“你认为一次的杀战,便可以扭转自身困局,令‘元老堂’永远像最初那样支持你?” 余律令无言以对,因为这的确是个极困扰的问题,他解答不了,因为他实在没有任何把握。 皇玉郎道:“你在犹豫。” 余律令点头。 皇玉郎道:“犹豫是因为你没有把握,你清楚明白问题的关键是在‘元老堂’的决定,一切都掌握在别人手中,这才是真正原因。” “一直以来,其实所谓神兵急急余律令,只是‘元老堂’制造出来的幌子,一切只是个烟幕、虚幻。” 余律令没有太大的反应,因为这问题由来已久,只是没有去面对,也不理会它罢了。 但今日看来是去面对这大疑问的合适时候。 余律令道:“要排除这样的烦恼,实在太难!”无奈的长叹了一声,余律令甚是苦恼。 皇玉郎道:“有这样的一个故事,你不妨给点意见。从前,在大海中有两个大浪,其中一个小波浪在跟雄壮的大波浪说,天啊,我好苦恼,别的波浪都那么大,我却偏偏这么小。” “有的波浪又快又疾速,我却很是差劲。” 余律令道:“甚么事物都有必然的差异,人有贵贱,树有高矮,这个相当合理、平常。” 皇玉郎道:“波浪之苦,关键是它根本并不清楚自己的本来面目,清楚了它就不会那么苦困。” 余律令道:“波浪不就是波浪么,又有甚么本来面目可言,人才有人面兽心,波浪应该很纯净吧?” 皇玉郎道:“波浪只是短暂的现象,小波浪、大波浪也好,其实本质就只是水。” 余律令道:“水?” 皇王郎道:“当认识清楚自身的本质,就不会被一时的短暂形态困扰而迷惑,更不会因而痛苦。” “人有痛苦、困扰,只因没有悟通自己本来面目吧,余律令本来就应该只是余律令,硬要是‘元老堂’下的余律令,只因为未摆脱暂时形态、身分的无聊枷锁吧。” 余律命道:“你在劝我反叛‘余家’?” 皇玉郎道:“还在执迷不悟!” 余律令道:“我绝对不会牺牲‘余家’利益的!” 皇玉郎道:“愈来愈笨了,又回复原来的固执性子。” 余律令道:“你在说甚么?” 皇玉郎道:“当然是在说你!” 余律命道:“我不应坚持余家利益么?” 皇玉郎道:“当然应该!” 余律令道:“那就绝不可能出卖‘余家’!” 皇玉郎道:“阁下叫余律令,对么?” 余律令道:“在胡说些甚么?” 皇玉郎道:“叫余律令当然就是姓‘余’了,要是你能摆脱‘元老堂’,自立为王,建立出色的王国,余律令啊,重生的‘余家’岂不就出现了么?你究竟明白了没有?” “你还呆死、固执在短暂的被压、被操控形态当中,余律令啊,你其实真正的形态就是自己,光耀‘余家’,要凭藉的是余律令,而绝非‘元老堂’啊!” 无情当头棒喝,余律令终于明白了皇玉郎“故事”的重要启示,他要自己了解,必须摆脱“元老堂”牵制,方才有机会显露出真正强者本色,才有真正傲霸天下的一天。 余律令道:“你要我也归降、投效小丙,这绝对不可能!”斩钉截铁的答案,又令皇玉郎失笑。 皇玉郎道:“你也认为以我天下第一武学的皇玉郎,会真心的臣服于小丙之下么?” 余律令道:“你要我二人结盟,合成另一股势力?” 皇玉郎笑道:“你再仔细想想我徒儿所绘的画,他既然能以红色朱砂画竹,我们怎么仍拘泥于从前模式。” 究竟甚么才是从前模式?余律令想了又想,虽然他明白了皇玉郎一切含意,但就是猜不透这箇中道理。 皇玉郎道:“就让敢于画出红竹叶的原创者来解释吧!” 又端来了一个茶杯,原来只是负责斟茶的太子,安然坐下来,说道:“古之皇者,都只一样的沈迷于一统天下,称霸武林,只是,各方势力此消彼长,要成为唯一霸者,实则要与天下为敌,万世千秋,其实又有几人?故此,必须找寻新的政治结构才是道理。” 说得头头是道,太子并拾来了一大堆石头捧在腰际,逐一的放下排好,形成了以“模糊城”为首的七城。 太子道:“为甚么‘余家’跟小丙两方势力不断相互攻侵,永无宁日呢?原因就是当日公主以联防方法,利用天险再加以改良,使得若七城联防,整个防线便固若金汤。” “由此可见,城与城之间的防守,是最重要的。能防护好自己的城池,这样才能向城民交代,令百姓有信心共同守卫。否则今天你胜攻进城来,明天大败又改朝换代,又有哪个敢出来承担大任?” 太子把这二、三十年间纷乱的攻守情况仔细分析出来,道理清晰,令余律令为之折服。 太子再道:“天下现时七分,皇国被灭,异族又给‘狂意族’族主药口福所控制,再加上个小丙,惟天下之大却只有七王,控制的城池合共一百三十,他们所依靠的,就是每个城的城主、守城用兵,没有对城民深入了解的城主,绝对不成。” 余律令道:“这个当然,一城之主,自然主宰城池生死荣哀,城主一倒,城池也就不攻自破。” 太子道:“既然七王互相猜忌、对战,怎么我们不来个‘城主大团结’,把天下一百三十个城联结联防,从此每个城由城主直接管辖,再无中央压榨、胡乱颁法。” “任何城也不得攻向另一城,否则其他城立即联合攻灭。只要是有敌人来袭,各城立即派大军联台出战,唇亡齿寒,互相依赖、帮助,把管辖的范围限定,‘侵略’两个字消失了,也就不会再有无谓争战。” “这就是一个崭新的政治统一概念,名为‘连城诀’,由两、三个城池开始,直至天下一百三十个城池都一一联合。” “连城诀”,多么新颖的构想,余律令呆在当场,他真的有点感动,这创意太令他震撼了!—— 第三章皇玉郎师徒 青砖小瓦马头墙,回廊挂落花格窗。 “玄正城”的“天极第一市集”,风貌、特色甚是奇异,商铺门前招揽顾客的布幌在风中飘摇,文房四宝、奇石怪玉、书画盆景、民间工艺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给。 转到大街之上,但见老字号“雄霸天下茶肆”、“无敌酒楼”、“永胜钱庄”、“最强宝刹”……一大批都冠上最夸张的名号在前,看来这里的人都变自诩、炫耀。 而每一间店铺,装饰、漆工均十分精致,色泽亮丽,鲜艳夺目,明显是颇风骚的格调。 四处的风味小吃,甚么蟹粉小笼包、开洋素干丝、什锦豆腐涝……一概诱人止步不前。 “来,来,来,你胆敢跟我左残手比试,老子便要你醉倒当场,再也抬不起头来。” 在人街之上,一间名为“无敌酒楼”之上,竟不知怎的摆放了一张大桌子,上面足足放上了三、四十坛烈酒。 一个左手已残缺的四尺矮小子,向面前的大胡子喝斥,态度高傲不可一世,抬起头来几乎是鼻孔向天。 左残手道:“要向本大爷挑战喝酒,来吧,先报上名来,大爷在你醉死之后,会替你造个坟,坟头定要有你名字啊!” 大胡子被胡骂斥喝,愤怒的不得了,连忙答道:“你就是号称甚么‘千杯不醉、万杯不倒’的左残手吧,本人只是来自‘皇京城’的小马哥,饮酒才半年,但盘缠用尽,只好斗胆来挑战。” 左残手哈哈大笑道:“好……很好,老子当你醉死以后,定然还有银两打赏,张开你的死人口,扔个铜钱压止鬼气,这一方面一定少不了的,你放心好了。” 大胡子被气得吹须瞪眼,怒视着左残手道:“别唠唠叨叼的,瞧我的!” 嘴巴当然不比左残手出色,惟是来自“皇京城”的大胡子却是个极能饮的硬汉子,手捧起酒坛,高粱咕嘟咕嘟的倒进肚里,不消一阵子,竟然涓滴不留,委实惊人。 大胡子没有趾高气扬的骄傲姿态,只是盯着左残手,要他也来乾一坛,自己已是先饮为敬啊! “无敌酒楼”四周的街坊、民众,都爆发出热烈掌声,鼓励左残手一同来醉个饱,不要输给外来人。 在群众的压力下,左残手当然又捧起酒坛,喝个不亦乐乎,跟这外来者拼个高低。 原来在这“无敌酒楼”,有一个“无敌酒擂台”,老板为了吸引顾客注意,只要有外地人进城,敢上擂台挑战,在饮酒的比试下战败“玄武城”任何代表,便可得三两银作奖酬。 为啥“玄武城”会有如此古怪事? 其实此城的每一商铺,都有类似的情况,许多商户都喜爱向外地人挑战,以示“玄武城”的非凡特色。 然而,并不是每一回的比试“玄武城”城民都会取胜,甚至应该说,几乎每一回的比试,玄武城的代表都失败居多。 就以今日“无敌酒楼”的左残手为例,斗不了多久,还没喝完第三坛高粱,就突然仆倒醉了。 大胡子欢天喜地的拿了赏银而去,惟是城民却竟然为失败的左残手鼓掌,继续喝采。 “不怕失败,咱们让你乐上半天,待你好开心在‘玄武城’花光盘缠吧,哈:::!” 好勉强的言词,但每个城民竟都琅琅上口,说得脸不红、耳不赤,他妈的怪难看啊! 不害羞的家伙们,喧哗声中尽现团结的紧密感觉,“玄武城”的每一人都一个模样,难得的团结。 也许,就算是跟“武国”“剑京剑”的“长街”坊众相比,这里的城民都不会被比下来。 “哈……老史,你的城民们个个都一样,夸张得过分,真看得有点恶心。” “那又何止呀,全城店铺清一色的,都是甚么第一、顶威、无敌……唉哟,你真的毫不怕丑啊!” “难道几位兄弟觉得我史认屁怕丑么?” “你啊,当然是不怕丑,更且最爱认屎认屁,自讯天下无敌,是最出色的风云人物。” “这就对了,身为‘玄武城’的城主,本身就是如此模样,我的城民当然最好跟我一般模样。你们几位别笑我了,哼,在你们各城中,不都是把城民训练成跟自己一样的性子么?” 在交谈的,原来正是小丙麾下五城的城主,分别是“玄武城”城主史认屁、“苍龙城” 城主胡说八、“朱雀城”城主刘一线、“紫微城”城主关二哥及“白虎城”城主诸葛神弩。 五位城主同聚集于史认屁的“玄武城”,为的究竟是甚么呢?不会只是来欣赏“无敌酒擂台”吧? 绕过大街,五位城主进入了“第一亭”。 “第一亭”为面水园林,园林以山为主,特色是未入园林先成景,一泓清水绕园而过。 园林周围廊阁起伏,借漏窗可两面观景,外侧近水远山,内侧近山远水,园内园外,似隔非隔。 山崖水际,欲断还连! 如此美妙园林,有“第一亭”四周的“面水轩”、“观鱼处”、“明道堂”、“看山楼”等建筑。 或依山傍水,或隐于林水深处,园林苍古,在于树老石拙,山上古木苍劲穆森,乔木修竹,万竿摇空,石径斜廊皆出于丛竹,蕉荫之间,极富山林自然之美和简朴大力之态。 在“第一亭”内,潇洒不凡的皇玉郎,正在等候五位城主来临,五人甫上前来,杀! 史认屁第一个飞射而出,抽出戳来的五尺特长玉箫,如剑射出光芒,一个原来动作笨钝的史认屁,换转以箫作剑,腾挪闪移,人影乍合倏分,猝起发难。 皇玉郎左手一扣,搭住其手腕,说道:“此招欠力二分,偏斜移左,杀力挫去五分。” 史认屁回身一个倒挂,竟然以玉箫刺皇玉郎下盘,皇玉郎提左腿一踏,轻易就将玉箫踩在地上,令史认屁的绝招再也动弹不得。 “此招速度太慢,慓悍威势未及,只得应有杀力六成。”皇玉郎又冷冷的道。 每攻出一招,史认屁均不单止伤不了皇玉郎,而且处处被指点、修正,叙述得十二分详细清楚。 攻了十八招,改了又同是十八招,每一招都令原来傲气凌厉的史认屁佩服得五体投地。 皇玉郎笑道:“好徒儿,别太过失望,以你资质来说,经三个月的苦练,已有一定成绩了,假以时日,必定武功高强、冠绝武林,成为我皇玉郎之后的一代箫剑名家。” 当被皇玉郎称赞,原已变得消沈下来的史认屁,立时又把斗志再提升起来,信心大增。 “师父,徒儿定当努力拼杀!”感动得几乎掉下眼泪来的史认屁,向后退走,恭敬得不得了。 跟着再来讨教的,是身法灵巧的刘一线。 只见他滑步上前,身法就如皇玉郎一般模样,穿来插去,甚为灵活厉害,急动敏捷。 皇玉郎同样的又是在每一招式上加以指点,令几位城主从中学习,大大提升本身武学修为。 原来,自皇玉郎加盟小丙集团以后,竟然搭上了以史认屁为首的五位城主。 由于大名鼎鼎的皇玉郎,乃天下五大高手之最强者,就如爱棋艺者碰上了不世棋坛高手,当然如蚁附羶,好想讨教。 难得的是皇玉郎半点不吝啬,真的把本身武学所长一一传授,并且毫不保留。 经一段时间苦练,五位城主佩服得五体投地,便一同拜了皇玉郎为师,俟伏面前,甘心为徒。 要知五位城主性格不一,有的曾独当一面、有的脾性古怪,惟是经皇玉郎指点,却竟然都一一臣服。 只因城主们身分、地位已不同,要在武学上再上一层樱,实在难上加难。 有资格指点的,可能全都是武林中的敌人,对五位城主来说,实在好烦恼。 如果不再提升,在混乱的残酷战争中,只要来一个较强劲的敌人,可能便要人头落地。 故此得到皇玉郎指点,五位城主彷如久旱逢甘霖,兴奋快乐得不得了,武功进展一日千里。 每隔七天,五位城主使例行的到来“玄武城”“第一亭”受教,施展一次皇玉郎教过的武学,再由皇玉郎指正。 如是者循环不息,经数个月的苦练,瑕疵愈来愈少,相比皇玉郎,彼此于同一招式的杀力已相差不远了。 五位城主对皇玉郎的毫不藏私、推心置腹传授武学,实在非常感动,亦师亦友,五位城主就更与皇玉郎打成一片。 加上五位城主同样出身低微,能“高攀”原来遥不可及的皇玉郎,相对他是皇族后裔,身分特殊,因而就更加对皇玉郎产生解不开的情意结,友谊愈结愈深。 皇玉郎,以最直接的传授武学方法来拢络五位城主,当然水到渠成,也就迈开了“连城诀”的第一步。 要实行徒儿太子创见的“连城诀”,必须有城主先来支持才成,皇玉郎所以纡尊降贵的加入小丙集团,为的就是要拢络五位城主,以求他日联成一线,实现梦想。 他很明白,自己绝非一国之君,又或雄霸天下之大人物,在惨败给伍穷的那一役,已充分反映了出来。 要开创新奇迹,“连城诀”就是最恰当的选择。 加上史认屁跟“玄武城”的关系紧密,城民都以他马首是瞻,由此可见五位城主皆甚得民心。 如此出色的城主,民心归向,就是最好的合作者。 大家的目标都一样,只当一座城池的城主,甘心为鸡口,不作牛后,团结联合力量。 皇玉郎已踏出了第一步,五位城主都成了知己、好徒儿,目标一步步迈进,极惊人的成果就在前面。 此时,太子突然现身,每一回当史认屁见到这家伙,总是露出极不耐烦、很难忍受的感觉。 好端端的一个少年,怎么老是背着一个六岁孩童在身后,难看得像村中的奶娘,又岂是英雄好汉的所为。 只是太子乃皇玉郎的入室弟子,论资排辈,更是在五城主之前,史认屁的一切批评,只好隐忍吞下肚里。 太子甫到便道:“‘太微城’的城主,小丙已经决定了!” 五位城主同时露出喜悦的微笑,因为“太微城”乃皇王郎挫败余律令而得来的,故此城主之位,必属皇玉郎所有! 太子冷冷道:“小丙宣告天下,‘太微城’城主将由小黑担当。” 一盆冰冷至极的水淋向五位城主头上,教他们都难以忍受箇中偏私感觉,怒意从心底慢慢燃烧起来。 没有立大功的小黑,竟取代皇玉郎成为新城主,这究竟是甚么道理?小丙用人偏私,绝不论功行赏。 “哈……我皇玉郎原为天下最大国之君,当然不会为区区一席城主之位而烦恼吧!” 皇玉郎说得轻松,惟是潜藏在五位城主心中的不满,已慢慢扩散开来,也许小丙还未留意,这股不满会随五位城主蔓延开去,如星火燎原,将一发不可收拾—— 第四章养人居之变 小白终于离开了“江川藩国”。 他不愿再逗留在这个人活在虚幻骗局中的地方。 甚么“大东日帝国”? 甚么为大一统的伟大思想而战? 一切的一切皆只是江川不死布下的大骗局,欺骗那些只为侵略而杀戮的战兵,只为满足他的私利、私欲而战的笨蛋。 小白很清楚明白,他只有依靠自己的力量,粉碎江川十兵尉侵略中土大地的阴谋。 他一定要胜利。 他一定要取得“富士神兵祭”的胜利,主导各方大量联合攻杀“江川藩国”。 为了“富士神兵祭”,小白再次来到“本愿寺”旁边的“南笛亭”,因为那里有他的盟友,也有他的敌人--不动明王的“风林火山”。 忽听得钟声当当,悠长清越,让肃瑟古刹添上生气,而铺满小圆石块的羊肠小径也不寂寞,除了小白月夜漫步之外,还有捧着一个大盘子的小和尚走在前方。 小和尚像察觉身后有人,匆匆转身,笑道:“原来是小白施主,深夜到访是为了一休大师哩?” 小白眼见这十二、三岁的小和尚手捧着一个大盘子,盛满了血淋淋的或肉或骨,摇头叹道:“我只是想会一会不动明王。” 小和尚仍一脸稚气,笑道:“不动明王现正在‘养人居’,我也正是为那些养人’送上晚膳。” 小白沈默不语,与小和尚一起往“南蛮寺”的“养人居”。 小和尚兴致勃勃,仍絮絮不休地道:“今夜又是不动明王与‘养人’对决的日子,故此特别为‘养人’准备了丰富的晚膳,又有骨、又有肉,好不丰盛哩!” 小白好奇道:“寺院内不是戒杀生吗?为何晚膳不是斋菜?” 小和尚精灵的双目瞪着小白不放,疑惑不解道:“不杀生,如何能杀敌?不吃肉,又怎有力气与不动明王对决?只有吃血淋淋的或骨或肉,才可增强杀意狂态,有助提升内力。我们二十万‘僧兵’也是不吃素,只吃荤,以防杀力退减。” 小白道:“你也是‘僧兵’?” 小和尚自豪道:“当然啦!我自少便被拣选为‘僧兵’,习以武艺,希望有朝一日为国尽忠,杀敌建功。小白施主,听闻你武功盖世,智勇奇谋,更准备参加‘富士神兵祭’,你可否指点一招半式,让我在武学上,也得以提升。” 小和尚本来很自豪能身为“僧兵”的一份子,怎料愈说愈兴奋,竟想要小白收他为徒,教他一招半式,如此天真稚童,哪像一个小和尚般清心寡欲,无欲无求? 小白笑而不语,只继续走向“养人居”。 亭子之前仍是摆放了六个大铁笼,“养人”们也享受着小和尚为他们准备的丰富晚膳。 一定要吃得饱,才有力量,有力量,才能有击败不动明王的机会,被困、被辱,机会绝对必须珍惜。 虽然机会很微小,但他们也要把握,否则他们会死得很惨,他们的幼小亲儿会死得更惨、更悲。 努力的大吃大嚼,他们全没有理会倚在树旁的小白,没有理会他那同情悲凄的眼神。 同情悲凄?那只会令“养人”的心软下来。 呸!不要。 他们只要心硬起来,硬得不能再硬。 他们只要杀力强起来,强得不能再强。 “养人”只为提升杀力而活,他们能活着只因为还能提升。能提升自己,更重要的是提升了不动明王。 全身满是花斑纹身的不动明王,手执十尺大旗“风林火山”随风飘扬,旗帜三边皆镶有钢片,锋锐如刀,杀气如刀。 不动明王随意的打开了第三个铁笼,让全身长满黑色长毛的“养人”执着他的仿制兵器“武士道”走了出来。 他为了在“富士绅兵祭”中争胜,不惜擒下敌人因于铁笼内,强迫他们使用仿照“一休七绝”的“风林火山”以外的六绝,日夜苦练提升功力,让六个“养人”成为不动明王锻链提升武功的夥伴。 长毛怪人手长过膝,目光凝注在他手上的“武士道”刀尖之上,心神合一。 “武士道”是一把逆刃刀,一把不是以正面杀人的刀。 锋、刃位置相反的“武士道”,如何能置人于死地? 能置人于死地的,不是“武士道”,而是另外一把刀,一把杀意更狂的刀。 杀人的刀便是那执刀者,执刀者便是长毛怪。 长毛怪以无俦内劲传入刀身,以刀脊震伤对决者经脉内脏。 经过两个月前的惨败,亲眼看着活生生的岁半亲儿,惨被斩下左手,长毛怪痛定思痛,苦心钻研,他已想出了对决不动明王的“风林火山”之法了。 不动明王你死定了,我要夺回我的亲儿! 怒喝一声,长毛怪已出招了。 他不让不动明王有挥舞“风林火山”战旗的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奔向不动明王。 蓄劲待发,无俦一式,全无花巧,直吹向不动明王脸庞。 太快了。 不动明王不及细想,以左臂挡截“武士道”逆刃刀,以内劲心拼内劲,看谁被震开。 血?没有血。 “武士道”没有砍伤不动明王,所以没有血。 它反被不动明王震飞半空中。 飒!飒!飒!破风声像嘲笑长毛怪的不自量力。 长毛怪不怒反笑,一个旋身后翻,巧妙地接回“武士道”,一气呵成,再以“武士道” 直砍向不动明王的左侧。 可怕的一招“逆水寒”,竟能把敌人震飞“武士道”的劲力,化为己用,揉合自身内劲,再度出击,劲力倍增,杀力万钧。 不动明王心下大骇,想不到长毛怪第二刀竟比第一刀杀伤力更人,内劲瞬息间倍增,只有运起内劲,再挡。 “武士道”又一次被不动明王震飞半空。 长毛怪又一次旋身翻飞,接回“武士道”,再砍向不动明王。 同一招式,如是者已重复了三十次。 三十次? 三十次,无间无断,一气呵成,每一次都杀力倍增,而每一次不动明王只有档。 只能挡,因为长毛怪这招“逆水寒”正好攻向“风林火山”的弱点,而不动明王无法反攻,只有挡。 “风林火山”乃十尺长的兵器,每每出招皆大开大合,只宜远攻急抢,而“逆水寒”则是采近攻,埋身招式。 长毛怪兵祭先机,以攻打快,贴身进攻,令不动明王的“风林火山”全无用武之地,处境危急。 从不动明王嘴角渗出来的血丝,可见他内伤不轻。 长毛怪狂笑道:“哈!哈!哈!‘逆水寒’夺命三十六招,你已受了三十招,只欠六招,你的全身经脉便会逆转倒行,五脏俱裂而死,不动明王受死吧,第三十一招来了。” 旋身翻飞,接刀,第三十一招砍向不动明王的前胸。 再没有挡截,“武士道”正砍向前胸。 中了! 砍中了! 但……怎会是软的? 还有,竟有一片深浅不一的红? 长毛怪并没有砍中不动明王的前胸,他只是砍中了不动明王的“风林火山”。 不动明王以“风林火山”十尺战旗,完全包裹住自己的身体,所以长毛怪只是砍中他那染满血红的战旗上。 正当长毛怪呆愕当场,再不能一气呵成的挥出“逆水寒”,劲力受阻之下,“逆水寒” 便溃不成招。 眼前红旗之内有一寸半凸出之位,不大显眼,那是甚么?那不就是不动明王的头首吗? 长毛怪欲以逆刃刀的刀锋,反手割下不动明王的头颅。 原来他错了。 错了的结果,只有失败。 当长毛怪发现他判断错误,那寸半凸出之位,原来并不是不动明王的头颅,而是他的拳头后,他已注定失败。 不动明王的拳头已重重轰在长毛怪的脸庞上,留下一个很深的拳印,面目已成一塌糊涂,本已奇丑的他,更加丑陋不堪。 失败了的长毛怪,黯然神伤,无声无息爬回他的铁笼内,静候欣赏他亲儿又一次被虐残的身体。 儿啊!请原谅爹爹,下一回,下一回爹爹一定能再度提升,杀败不动明王,救回乖儿子。 希望,能令凄惨的“养人”继续活下去。 儿子便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铁笼再度被关上。 可惜,长毛怪却不在铁笼内,而是被拒之于门外。 一盘血淋淋的肉块从头倒下。 长毛怪拾起掉在地下的一颗眼珠,那颗他清楚认得是自己亲儿子的眼珠,悲痛万分,眼眶也哭出血泪来,狂呼大叫道:“儿啊!我的乖儿子啊!” 希望破灭,代表了生命之火也会随之而熄灭。 小和尚不屑道:“无能废人,已给你两个月的时间,竟然全无长进,半点没有提升武学,挥出那不知所谓的‘逆水寒’,令主人不动明王失望之极,现在还你儿子所有肉块,为你送终,无价值的废物,受死吧!” 小和尚右脚重重践踏在长毛怪的脸庞上,了结他的一生。 其他五个“养人”默默蹲坐在铁笼内,了无表情,他们没有对长毛怪流露出一丝同情。 因为他们清楚明白,此情此景随时会发生在他们自己身上,若他们败下来,死的将会是自己,自己的亲儿子。 无情的“养人”,有情的小白亲眼目睹这一幕,也不禁凄苦万分,长毛怪亲儿被杀之痛,勾起了他回忆起自己那未曾见过一面便被杀的笑梦白乖女儿,自己也曾悲痛莫名,伤心欲绝。 小白没办法迁怒于不动明王,因为他也是无辜受害者,也曾被囚作“养人”,更不知亲儿的生死。 长毛怪可怜,“养人”也可怜,不动明王更可怜。 不同者,只是不动明王没有死,他是仍然生存着的侥幸者,怀着十七年忆子的锥心之痛。 小白再也不愿逗留片刻,他不愿看历史重演,只带着无奈的痛心离开“养人居”。 人已走,并不表示惨剧已告一段落。 不动明王身上花斑斑的纹身抖动着,痴狂杀意更浓,因为这头疯兽已怒极了。 一个月的等待,只换来无限的失望,疯兽已不耐烦了。 “富士神兵祭”一日一日的逼近,不动明王绝不满意今夜的成果,怒极的他打破惯例,再打开了第一个铁笼。 不动明王怒不可遏,喝道:“大胡子,一个月前你曾夸下海口,还有两大绝招会令我大惊失色,希望你不会令我再次失望,这次是你的最后机会。” 狐假虎威的小和尚不知何时已抱着一名岁半小孩,一刀切下了他那趣致的鼻子,痛得那小孩哀嚎不已,但最痛的还是身为爹爹大胡子的心,眼眶没有泪,只有恨意、杀志,但内心却在淌着血泪。 “贱种小和尚,我还没有败下来,他妈的,为何仍切下我儿的鼻子?” 大胡子的怒气感应手上的仿神兵“浮世绘”,幻化出迷幻色彩,眩人耳目。 小和尚鼓掌笑道:“哈!哈!哈!成功了,终于激发起你的潜在杀意,如此杀意才配与不动明王对决。” 小和尚蹦蹦跳跳的站在“养人居”一旁,很满意自己的部署。 不动明王冷笑道:“好!这才有意思。” 十二尺长的“浮世绘”绽出五色缤纷的杀意,迷迷虚虚,却有随时能夺你颈上头颅的机会。 不动明王首夺先机,运起内劲,十尺战旗顿伸张为三十尺,急旋成锥,直钻飞向站着不动的大胡子。 “浮世绘”的杀意强,“风林火山”的杀意更强、更盛。 没有一个“养人”能有比不动明王更强的杀势。 没有人可以,因为不动明王永远是强者,胜利的一方。 “浮世绘”没有被举起迎挡,被举起的只有大胡子的左掌。 巨灵肉掌迎挡“风林火山”。 大胡子要以肉掌截破“风林火山”的杀势。 不动明王要以“风林火山”刺破肉掌。 破了! 大胡子的巨灵掌终被刺破了,一寸,二寸的逐渐被“风林火山”穿过肉掌,直刺向心脏。 不动明王怒道:“坯!甚么两招惊天动地的绝招,还不快快出招,你再也没有机会了。” 大胡子冷冷道;“机会?已握在我手,它让我等得太久了。” 机会真的已被握住,因为“风林火山”已被握紧,再也不能推前半分,大胡子出招了。 大胡子竟放开紧握的五指,沿着旗杆疾上,任由贯穿手掌,却是猛然的攻轰向不动明王。 疾如风,快如电的掌劲扑脸炙痛。 大胡子一招反客为主,实在太快了。 不动明王眼看大胡子的巨掌快要轰向胸前,硬受他无俦内劲的一掌,他只有不动明王只好放弃手上的“风林火山”,与大胡子相对一掌,借劲向后急撤,避开了大胡子当胸一击。 大胡子抛下手中的“浮世绘”,紧握着“风林火山”,潇洒的舞出飒飒破风之声,笑道:“哈!哈!哈!我终于等到了这机会,这三年以来,只能提升三倍杀力,不是我低能,而只是我欠缺了称心的神兵,让你见识一下我真正的实力吧!” 大胡子挥舞三十尺的战旗,竟更胜不动明王,“风林火山”彷似他身体的一部分,杀! 狠狠冲前一卷,不动明王的全身被紧紧包裹着,一直拖行,内力炸吐在旗帜上。 五尺、十尺、二十尺,大胡子终于停了下来,三十尺的“风林火山”也被收不动明王颓然倒下,瘫软在地上。 不动明王? 那就是不动明王? 瘫软在地上的只有一团骨肉,互相纠缠扭曲,完全不成人形,怎会是不动明王?这只是一团被扭曲乱搓成的泥团罢了! 是的,他是不动明王,因为那团骨肉仍有生气、仍有呼吸。 大胡子热刺刺的以脚践踏那团骨肉,狂笑道:“大蠢蛋,我的称心神兵便是你那‘风材火山’,败在自己的神兵下,只怪你学艺不精,糟蹋了神兵‘风林火山’大胡子并没有对不动明王下杀手,因为已没有这个需要了,他只是在离开以前,顺手打破了其他四个铁笼的大闸门锁罢了。“本愿寺”的“南蛮亭”今夜不再宁静了,不时传来狂呼怒喝、哀嚎声声。 希望寺院的钟鼓木鱼之声能平复暴躁、哀凄的心。 南无阿弥陀佛! 这来自“江川藩国”的大胡子,已夺了“风林火山”在手,他将是参加“风林火山”的十位代表之一。 很好,“风林火山”握在他手上,果然更加神气,这家伙挥出来的招式,一定极强。 已怕得要死的小和尚抱着失去了鼻子、仍在淌血的哭啼婴孩跪在地上,全身抖颤不已。 “风林火山”再动,当然是为了杀人,杀了人,大胡子便立即走了,两个人,死了一个。 “风林火山”贯穿了婴孩的心,再把他抛在地上摔死。 小和尚冷汗涔涔而下,同样地,大胡子的眼泪也在脸上流着。 再见了,孩子,请安息,爹已替你报仇。 如此的残废婴孩,留在世上偷生也是徒然,大胡子索性把他处决,也就一了百了。 小和尚却侥悻的保住性命,他想了又想,想过好多遍,总是想不通透,天啊,究竟大胡子为啥要留住他的狗命。 他当然想不通透,只因为小和尚只是小和尚。 大胡子留下他一命,是要让他去告诉神山八代及一休大师,究竟大胡子的武功有多强,不动明王如何不堪一击! 哈……! 你啊!” 就在小白十尺之前,狂风吹得雪花急舞,彷如一个雪洞卷成。而雪洞之内,竟然有人。 肥头大耳,活像雪人一样的他,手中握着一把用冰雪封着作鞘的刀,他的相貌好古怪,八字眉左右下垂,眼神、脸容全是疑惑,他好像有好多事要问。 傻七一见到他,便疯了似的走过去,拥抱着这个不速之客,大叫:“丑叔叔,你终于来了!” 丑叔叔原来是他! 小白看到傻七哭如泪人,一别多天如隔三秋,由此可见丑叔叔在傻七的心中是何等重要。 小白待二人拥抱过后,向一点也不丑的丑叔叔点了点头,他也好想知道,丑叔叔究竟是何方神圣? 丑叔叔走到小白处去,只见风雪也随着他的步法移动,犹似是他带领着有生命风雪似的。 人到,杀气也带来。 刀,出鞘,充满冰寒杀力,斩! 刀劲斩骨刺肉,全身竟已结了一层薄冰,还未割劈入骨,那阵森严寒霜已刺骨生痛。 小白的“赤龙”未及出鞘便挡,急迎上去。 刀剑拼斗,“赤龙”竟凝结了层厚冰,把剑鞘完完全全的封死,要拔剑也来不及了!—— 第五章朱不三神兵 “丸庭园”内,朱不三与桃子这对冤家,曾在这里胡扯乱打,一时桃子咬朱不三的耳朵,一时又咬他的大鼻子,把泥沙塞进他裤子里,搞来搞去,园内不断传来爆笑声,好不快乐。 但自从天皇被杀,朱不三将那垂死的歌舞伎扶到天皇尸首身旁,让歌舞伎能安详的死在挚爱天皇的怀中后,往日的欢笑声已不复再。 歌舞伎临死前,为感谢朱不三的安排,把自己的神兵“风流”交给朱不三,便含笑而逝。 自此朱不三便拥有了“一休七绝”的“风流”,而“丸庭园”内,昔日的嘻笑玩闹,换来今天的心烦意乱。 朱不三搭上羽箭,挽起“风流”,劲力一射。 中! 终于射中了箭靶……旁的一棵大树,气道:“挑那妈叉鸡鸡,这是甚么弓箭,总是射不中红心的,又说是神弓,是神弓便应自动自觉射中红心,干嘛又要我浪费时间苦练‘风流’。” 再搭箭,挽弓,射。 皇天不负有心人,朱不三努力的射出十枝箭,总算也有一、二枝能勉强射中箭靶上,红心嘛?还有一大段的距离。 桃子站在一旁,看在眼里,难掩内心忐忑不安,道:“相公,你真的要参加‘富士神兵祭’?” 朱不三被“风流”弄得心烦气躁,束手无策,一时气上心头道:“娘子,为夫不是为了参加那什么热闹的‘富士神兵祭’,又何苦挽着这不知所为的‘风流’射来射去,不如与你一起练‘朱氏贱格拳’,来得开开心心。” 桃子忧心不已,满脸愁容,道:“相公,你全然不懂运用神箭‘风流’,‘富士神兵祭’一战,岂不是送死?” “横竖要送死,不若由我先割下你的猪头、笨头,来一个痛快好了。” 他? 他拥有一张雪白瓜子脸,柳眉弯弯,星目含愁,一个美极的长发公子,比女儿家还俏上七分。 朱不三怒火中烧,喝道:“放屁,不凡圣子你这卑鄙小人,少来此撒野,就让你作我的活动箭靶。” 不凡圣子一身雪白长袍,衣饰华贵,长身玉立,气宇轩昂的翩翩公子,却是淫辱水晶晶的大魔头。 朱小小发指皆裂,血筋暴现,恨不得将这最爱淫乐欢欲的不凡圣子碎尸万段,以告慰爱妻水晶晶在天之灵。 不凡圣子冷笑道:“朱小小,你的女人最初两次,都献奉给我不凡圣子,两次的滋味都截然不同,她很满足哩!” 朱小小双目早已变成血红,一派视死如归的决心,喝道:“你这畜生,我一定要杀了你,就算杀不了你,也要杀,杀!杀!杀!” 朱不三愤然道:“桃子,好好照顾着小小,这魔头便让为夫应付吧!” 二话不说,朱不三立即拔出十枝箭,全搭在神箭“风流”上,挽弓放箭,以内劲吐射。 一箭十发,劲箭破空,直飞向不凡圣子。 劲箭如风,可惜不凡圣子手中的“无敌”更快。 惊虹一闪,疾如风去如电,十箭全在不凡圣子十步前被斩断,纷纷碎落在地上。 朱不三再拔十箭,但他的速度远远逊于不凡圣子,已被他飘然抢至身前。 不凡圣子神情自若,潇洒挥动“无敌”。 只觉眼前一晃,朱不三顿觉彻心彻肺的痛,挽弓的两指已被“无敌”所断。 两指被断,已无力挽弓,“无敌”乘时杀至。 刀光锐烈,三分潇洒,七分惊艳,凌厉华光,缠掠朱不三四周,迥旋迅疾。 朱不三或蹲、或滚,狼狈不堪,险险避过致命一刀。 桃子豆大的泪珠滚落脸颊,亲眼目睹朱不三险成刀下亡魂,桃子顿感锥心的剧痛,泣不成声道:“相公,快逃!快逃!” 朱不三没命的逃离“无敌”的刀网,可是“无敌”如影随形,紧逼不放,让朱不三喘不过气来,苦不堪言。 逃不出刀网,只好挡。 朱不三不作细想,举起神兵“风流”截阻“无敌”刀势。 两大神兵相接,发出铿锵之声,火花四散。 “砰!” 朱不三手中“风流”难挡“无敌”杀势劲力,竟一分为二,“一休七绝”之一的“风流”断了。 急急运起内劲,吐散病毒,以敌不凡圣子。 可惜“无敌”刀势未遏,不凡圣子以刀劲破割朱不三胸口。 病毒未能退敌,朱不三鼓胀的大肚子已被破开了一道裂缝,湿漉漉的肠脏顿时暴露人前。 桃子惊见朱不三惨被一刀破肚,身子已瘫软在地上,眼泪如断线珍珠链子般,不断坠下,把前襟也弄湿了。 “不会的!不会的!相公!相公!你不要死!你……不要……死!桃子……桃子……很爱……很爱……你,你……你……不能死的……” 桃子努力睁开已被泪水模糊了的双目,她要从不凡圣子手中抢回相公朱不三的尸首,不致被不凡圣子凌辱。 桃子以手背抹拭眼中泪珠,却惊见朱不三站在身前,正努力苦练箭术,而朱小小也在不远处磨刀霍霍。 相公? 他原来没有死! 太好了! 原来全是一场梦,只是一场噩梦。 多可怕的一场梦。 桃子以衣袖抹拭脸上因梦境而留下的泪痕,开心的傻笑起来。 这个可怕的梦,命桃子清楚明白令自己惊慌惶恐的原因,更加明白自己对相公朱不三已情根深种,锺情于这矮小肥胖的朱不三,不能自拔。 以前自己的一切心思意念,全是为了学武复仇,救出挚爱妹妹凉子,杀死那贱种江川十兵尉。 如今,令桃子牵肠挂肚、午夜梦迥常常担惊受怕的,却是眼前这粗鄙不堪的朱不三。 天意弄人,如此巧配姻缘,但心底桃子却雀跃万分,因为上天为她安排了一个真心真意,对她一往情深的朱不三,而她也随着对朱不三的愈益了解,愈来愈爱上这矮胖子,一代英雄。 “丸庭园”内,羽箭四散,有的射在大树上,有的纵横交错的散落在地上,但箭靶上插着的羽箭却寥蓼可数,更遑论射中红心的羽箭。 “一休七绝”之一的神兵“风流”,连绝顶战才歌舞伎也不能发挥它十足神效,最后也死在“风林火山”之下。 更遑论朱不三只能以短时间苦练“风流”,完全不能劲射“血箭”与“气箭”两大绝艺,就连最普通的羽箭也是射得七零八落,完全射不中目标。 如此实力,如何出战“富士神兵祭”?如何能帮助小白争胜夺帅印?岂不是天方夜谭,最终只有死路一条? “富士神兵祭”为东瀛武士最重视、最崇高的赛事,只有拥有神兵者才有资格参与。 比赛中,只能以神兵互相比拼,绝对不能以拳、腿功夫争战,违者会被取消参赛资格。 “富士神兵祭”中能取胜的,便为全国神兵武者之苜,享有武学最高的荣誉。 今年的“富士神兵祭”一共有十多参赛者,除了“一休七绝”外,还有“赤龙”、“无敌”,及神秘少年天恨的“刀”。 “一休七绝”是一休大师,综合七十年来在不同年岁下,对武学修为的理解和感觉而铸成的七项神兵。 “浮世绘”是一休大师七十岁时的心血杰作,为江川藩国九大武将之一、年已五十的宫本剑藏所拥有,自他握有此剑后,“浮世绘”已久未逢有能力抵挡的剑,剑并没有剑鞘,握在心中能斩出迷幻色彩,是一把十二尺长,好长好长的剑。 “武士道”,为天狗丑人所持,也是江川藩国九大武将之一。据闻此刀除了铸造它的一休大师外,就只有天狗丑人一人能知道它的外貌,因为此刀实在太快,迅如电闪,锐利无比,永远没有人能看清楚那夺命一刀,看见的皆已是死人。 “五轮神”,是一把从来没有人知道它力量的神秘铁链镰刀,它与它的主人市松人形也是一样神秘,因为他俩从没有杀过人,是神山八代四大将军中的秘密武器。 “风流”,是一休大师交给绝顶战才歌舞伎的神兵,可惜她为了天皇,而战死在“风林火山”之下,临死前,更把“风流”送赠朱不三。 “病魔”朱不三本来就全无争胜夺取神兵武者荣誉的机会,他为了朋友小白,虽然不能发挥“风流”的神效,也要一战“富士神兵祭”,希望能助小白一臂之力,为他铲除一部分参赛者。 但是朱不三全然不擅长用神兵“风流”,如何能胜?故此他只是“富士神兵祭”中最弱的一名参赛者。 “风林火山”,是一面大旗,旗帜三边皆镶有钢片,锋锐如刀,本是一休大师徒儿不动明王所拥有,他煞费苦心为了争取“富士神兵祭”的第一神兵高手荣誉,苦心设计“养人居”,可惜反被“江川藩国”的忍士刺客大胡子所败,并夺去“风林火山”,成为另一名参赛的高手。 “幕府”,为“江川藩国”九大武将之一、持国天将军的矛枪,他为了成为“富士神兵祭”的第一神兵高手,苦苦锻链,誓要夺得殊荣,一鸣惊人,成为九大武将之首。 “贵族”,本属于平安大人所有,后来平安大人被神山八代所杀,夺去他的陀螺,交给怨天太子,让他能参加“富士神兵祭”,怨天太子武艺平凡,虽拥有神兵“贵族”,但他能否以短时间练成“贵族”秘技,奇兵突出?其间可有何不为人知的秘密? “无敌”,一痴老和尚一共铸造有三把刀--“无量”、“无情”、“无敌”,一把比一把更出色。不凡圣子与小白一战中,惨被小白手中“赤龙”斩断了“无量”并吞噬了“无情”,只剩下最出色的“无敌”。一痴老和尚为求娶得女徒儿夕姬为妻,甘心把宝刀交予夕姬,而夕姬却暗恋大师兄不凡圣子,最后“无敌”的主人便成为不凡圣子。不凡圣子乃刀中之神,运刀出神入化,配合神兵“无敌”更如虎添翼,他为了达成师父一痴多年来的宿愿,必须在“富士神兵祭”中取胜,让一痴成为东瀛铸造神兵的第一人。 天恨的“刀”,一把被收藏起来的刀,用刀者天恨却是一个没有隐藏恨意的浪人,他用刀既狠且绝,而且他为人冷酷,他曾扬言,要在“富士神兵祭”中斩断“一休七绝”,令一休大师此生蒙羞。天恨背负着一身的怨恨,他的责任只在杀人,杀那些自命不凡的人,而“刀”便是藏在他的代言人--情缺的体内。 “赤龙”,是万寿圣君赠送天人小白的一把绝世神兵,它能感应主人的心思情绪,绝对是一把王者之剑。小白参加“富士神兵祭”并不是贪求那天下第一神兵高手的美誉,虚名在小白眼中只是过眼云烟,不值一哂,他只是在乎夺取攻击“江川藩国”的兵权,带领大军出征迎敌,小白心里明白,想要攻溃“江川藩国”,不能依靠其他两人势力,他只能靠自己,也只有小白能带领大军战胜凯旋,让进侵中土的庞大势力,完全瓦解。 故此“富士神兵祭”中,小白、“赤龙”一定要胜利。 好友小白要取得最后的胜利,“病魔”朱不三便义不容辞,为他开路,击败其馀高手,让小白能轻易出线,保留实力。 小白、“赤龙”确能二合为一,心意相通。 反观朱不三与“风流”,二者格格不入,若要嬴得“富士神兵祭”,可说是千难万难,情况就如大海捞针,机会绝无仅有,与其说参赛,不如说是送死,更来得贴切。 刚刚做完白日噩梦的桃子,正傻呆呆的想得出神,忽被朱不三的暴喝声吓得回过神来,目瞪口呆的望着朱不三的古怪行为。 朱不三怒不可遏,道:“他妈的,只是一把废柴烂弓,如何也不觉它是一休大师的心血神兵。倒不如在‘富士神兵祭’中,偷偷的放一个病毒屁,便大功告成,简单快捷,甚么‘气箭’、‘血箭’?就让朱某发射一个‘毒屁箭’好了。” 心烦气躁的朱不三,当他想到用“毒屁箭”的好办法后,心情便立刻轻松起来,还作势放屁拉弓,滚地放箭。 站在一旁的桃子,感觉是哭笑不得,但她内心的忧虑,并没有因为他的“好办法”而减轻半点,心知朱不三此行险恶非常,凶多吉少。 本来在树旁磨刀霍霍的朱小小,突然跃出怒吼,挥舞手上大刀,与日光相辉映,绽出万点光华,直砍向朱不三的头首。 朱不三没有拔箭,他只以神弓“风流”挡截朱小小的大刀。 朱小小抢身攻招,贴近劈斩,任朱不三滚地飞跃,也逃不了朱小小的刀网,处处受制。 幸好神兵“风流”不易折断,朱小小虽劲力无俦,也无损“风流”分毫,只是朱不三挽着不称意的兵器,才会处处受制,左避右挡,狼狈不堪。 蓦地,朱不三掷下“风流”,以掌发劲,截阻了朱小小的攻势。 攻势突然遏止,朱小小走向朱不三跟前,哀求道:“爹,求你,让我参与‘富士神兵祭’,我要出赛,我要亲手杀死那贱种不凡圣子。” 朱不三哪会不明白儿子的心意,朱小小一心为爱妻水晶晶报仇,痛苦失落已令他失去理智,纵是不敌也要力战不凡圣子,至死方休。 这次代父出战“富士神兵祭”,朱小小已视死如归,能杀死那贱人不凡圣子固然理想,就算战败而死,也能为水晶晶尽最后一点心意,到地府再续未了情缘。 朱不三笑道:“情痴傻小子,你手中没有神兵,如何能参加此赛?你看,手中大刀一折便断,哪像神兵‘风流’,无坚不摧,不易折断。” 朱不三说罢即一手折断朱小小佩刀,以作示范。 朱小小正欲开口,但被朱不三抢道:“你想告诉我,可以借用我手上神兵出赛。好!你接住!” 朱不三一手把“风流”塞进朱小小手中,以脚挑起地上断刀,一气呵成,快捷无比。 朱小小立即以“风流”攻向朱不三,要他清楚明白自己出赛的决心,以及他也具有实力出赛。 可惜朱小小未发一招,朱不三以疾如风吹、快如电闪的速度,迅雷不及,断刀已弹飞朱小小手中神兵,直抵他的胸前。 失去神兵,胸前受制,朱小小心知大势已去,自己与爹爹的功力实在相差太远,不禁黯然神伤。 朱不三怕了拍儿子的秃头,叹道:“虽然‘风流’在我手,不能运用自如,但总算也能拒挡你十多招攻势,反观你一招也不能挡截,必也明白功力悬殊,我以‘风流’出战‘富士神兵祭’,虽没有制胜把握,但也能以深厚的内力自保,总比你出赛送死的好。” 桃子抬起地上的“风流”,看着这对父子,本已平复的心情,又再澎湃汹涌,忐忑不安、忧心忡忡,正蚕食她软弱的心灵。 “风流”如何能发挥它的威力哩? 相公能否平安无恙,凯旋而归? 相公啊!你一定要回来,你千万不能死的。 桃子会一直等你,等你回来。 桃子很爱你的! 爱你!—— 第六章丑叔叔你好 “好乖乖,肚子饿慌了,嘻……别怕,别怕,我给你手指吃。” “来吧,不痛,我当然不怕痛。” “好寂寞?对啊,我也一样寂寞!” “嗯,许久没见过乾爹了,你也想出去么?” “但……饿……饿啊,我怕走不多远,就连水也没有!” “呜……没有人理会傻七了,丁儿、丁小妹,傻傻七对对不起你俩……” “吃吧,我的指头可以喂你……” “指头哪会好吃,吃馒头不更好么?” 傻七在饿得糊涂刹那,竟有人跟他说话,连忙转头看个清楚,天呀,竟然是好朋友、好客人小白。 只见他手里捧着一大包、一小包的,都是热剩剩、香喷喷美味包子,教人垂涎欲滴。 小白笑道:“傻七,还欢迎我么?” 傻七闻言,欢天喜地的手舞足蹈起来,连忙走过去闸门处,为他至今唯一的朋友小白,把门打开。 一个又丑、又傻、又杀人的痴狂傻七,谁会愿意跟他结为朋友,甚至愿意走进他的笼内当宾客? 有,天下间就有一个小白。 友情对小白来说,一直是最重要也是最宝贵,就算是失掉生命,小白也想牢牢握住友情。 傻七已是小白的朋友,而且是非常好的朋友,别人都把他视为笨蛋,但在小白眼中,这朋友一定比小黑、伍穷更可爱,他非但不会怨恨自己,更加不会背叛。 小白在料理好一切后,带了一些点心来给傻七,方知原来自那小池忍忍死后,一直就再也没有其他人来照顾他。 彷如在家中饲养的宠物一样,傻七从来不曾离开大铁笼出外觅食,他只好不停的等。 等了一天又一天,许多天过去了,饿得手软脚软,原来的茶水都喝个清光,好不容易才挺到今天。 不消一阵子,饿慌了的傻七便把所有点心塞进肚子里去,吃得一乾二净,半个不留。 吃饱了的傻七,拉住小白的手,另一手托着丁儿、丁小妹不停在铁笼内转来转去,好不快乐。 突然,傻七呆呆站住,若有所思似的,脑海中不断盘算着一些事情,眼眶一红,泪又滴了下来。 小白安慰道:“有甚么事不快乐么?不打紧,说出来让小白哥哥为傻七分担一些吧。” 傻七肃静了一阵子,才勉强开口道:“我……好怕……小白你你……一会就走走……好快……又分开开,傻傻七怕怕,怕寂寞,只有我跟丁丁儿、丁小妹,又回复原来的……苦闷。” 小白一屁股坐在铁笼,舒舒服服的托着腮道:“别担心,我一定会隔数天便来探望你一次,在平日也会命人拿水及吃的给傻七,这样每次跟傻七见面,都是肥肥胖胖的,必定好玩得多!” 一双手捏痛傻七的脸颊,但傻七却好开心,把小白整个捧起,竟抛上笼顶,又接回,一连数次,玩个不亦乐乎。 小白突然抓住笼顶的铁枝,便不再掉下去,二十多尺高的大铁笼,傻七抬头一看,被伸出舌头来戏弄他的小白引得失笑,立时飞身跃上去,要把小白拉扯下来。 不要看傻七笨笨呆呆,原来身手却甚是了得,一纵身已跃至笼顶之上,只是小白侧身闪开,又攀至远处。 傻七就如大猩猩一般,飞扑了过去,欲擒住小白,可是小白也不示弱,剩身便又闪开。 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形,在大铁笼内你追我逐,飞来扑去,小白恃着轻功了得,倒也有十足信心摆脱傻七。 可是,突然左脚掌一紧,低头细看,竟然已被傻七的左手擒住,再也动弹不得。 是甚么道理?小白竟然在轻功比试上输给了傻七? 摸不着头脑的问题,教小白迷茫失措,傻七原来非但有强劲的杀力,原来武学根基也极为深厚。 还未想得通透,傻七突然递上了一个“神风笑”,只见如同飞鸟的杀人神兵,又作了多方面的改良,依其内部结构来看,无论在飞射的距离、又或是爆炸威力上都强大多了。 傻七笑道:“小白哥送我一顿饭,我送小白哥礼物!” 小白笑道:“不,我不会接受你的‘神风笑’!” 搔头百思不解的傻七,生平还是第一次被别人婉拒收下神兵,他的大作每一回都被小池忍忍称赞得天上有地下无,世间难得,今日馈赠,小白竟然拒绝接受,实在令他惊呆。 小白道:“别诧异了,这只是中土人的一点‘气节’问题,我身为王者身分,要是收下了你发明的‘神风笑’,他日待‘天皇帝国’入侵,又用来对战,岂不惹人笑话。” “中土之大,能人异士多不胜数,要制造威力强大的神兵,一定有好人才、好出色的能者,我接纳了你的‘神风笑’,便自然会放弃辛苦寻觅其他能人,你明白吗?” 不停的左右摇摆,傻七当然不会理解太深奥的道理,只是小白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他不能恼怒小白的啊! 阳光自外照射在大铁笼上,好暖! 傻七突然拉着小白,把丁儿、丁小妹都放进口袋里,便拉开大闸门冲出去。 “去哪里?”小白问了又问,但傻七只是笑而不答,嘻嘻哈哈的拉着小白只往山上直奔而去。 如火似电,一形十影,傻七的轻功高绝,竟比小白犹胜一筹。至此,小白才明白,一个有点傻痴的人,因为在他的个人感觉中局限性非常之大,在练功时极集中精神,心无旁骛,自然在修练上事半功倍。傻七这家伙就是好例子,武功出色得很。 先越过一座长约六十尺的木桥,便见寒气更浓,不断的侵入身体,突然眼前一亮,原来竟是一个七色彩池。 一些枯枝倒映池中,互相辉映,倒也境色怡人。 再往上是大片野花丛林,只见冰花琼枝,银装素裹,踏水游山,小白更觉赏心悦目,怡然自得。 愈上树木愈少,四野只是铺满了一大片厚厚白雪,风雪不断洒下,若非有内力护身,小白也定然冻僵。 傻七依然不停下来,急奔疾走,向山巅飞奔而去,风雪愈来愈大,四野更是冷冷清清。 这寒冷荒芜之地,究竟有谁会在此?傻七是真的傻了么?带自己上来作甚? 终于,在接近巅峰之处,傻七便拉着小白躺在地上,头仰向天,露出愉快的甜蜜笑容。 “哈……下来吧,我才不怕,看啊!”那傻笨的小子,原来走了大半天,就是为了上来吞吃“雪花”。 “好啊,你不断的下来,我就不断的吃个痛快,上一回败了,这次我带了小白哥一起上来,吃啊,来吧!” 傻七耐心的“指导”小白,张大口跟雪花对抗,不停的吃个饱,直到飘雪停止。 “哈……快了,快了,再下来就吃不消了啊!”雪花洒个不停,而且愈来愈密,满天飞舞,瞧得人神迷心荡。 小白吃了一会儿,也被眼前的情景吸引住,就像回复到七、八岁的时候,在家乡中四处游玩一样。 自离乡进入“剑京城”开始,小白就从来没有再轻松过。这么多年以来,都是忧愁、困扰、争战……太多太多的痛苦反覆,真的从来没有彻底的轻松。 其实,玩一些好无聊的玩意,陶醉于无忧的大自然世界,顿觉畅快悠闲、舒适无比。 人,追求的原来并不太复杂,愈是简单就愈可爱。 若非“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小白倒好想天天跟傻七上来大雪山,享受一下雪花洗礼。 斗了半天,傻七与小白大败了,两人都被雪花铺满全身,哈哈笑个不停。 那傻七突然跳了起来,向洒下雪花的苍天拜了又拜,俯伏甘拜下风,跟着又大笑了起来。 “丑叔叔怎么还没来啊?”傻七突然四处搜寻,但甚么都找不到,心下急了起来。 小白道:“哪个是丑叔叔?” 傻七道:“好胖、好胖的叔叔,两眼大大,头圆圆的,好有趣,你没见过丑叔叔么?” 小白道:“当然没见过。” 傻七道:“呀,可以了!” 一个翻身,傻七便在雪地上堆着雪,不消一会儿,就堆起两个圆滚滚的大雪人。 傻七道:“丑叔叔,丑叔叔,傻七好挂念你呢!” 大声的叫喝,原来傻七所指的丑叔叔,就是这一个自己堆成的大雪人,又肥胖又笨呆,跟傻七也有点相似。 对了,傻七一直会把死物当成活人看待。就如丁儿一样,把他留在身边,好好照顾。 这大雪人丑叔叔,定然又是傻七的另一个好知己了。 小白道:“他……不丑啊,怎么会叫丑叔叔。” 傻七道:“槽糕,小白啊,原来你比我还笨。” 小白道:“甚么,难道他真的算丑?” 傻七道:“当然不是了,丑只是他的名字,就这么简单,哈……小白笨,比傻七更笨呢!” 没头没脑的傻七,原来思维却不凌乱,竟弄得聪明绝顶的小白也有口难言,无从辩驳。 只见傻七很小心的为雪人不停堆压,每一处都尽量弄好,要把雪人推得层次分明,圆滑可爱。 成了,傻七欢天喜地的在雪人“丑叔叔”脸上吻了一下,然后便围着雪人大跳大唱。 小白也抛开俗世烦嚣与傻七蹦蹦跳跳,一起舞出最快乐的步伐,一起为大自然的美而欢呼。 小白的心情顿然变得又年轻又畅快,引吭高歌,把他从小孩时学会的山歌都唱一遍。 一曲既罢又来一曲,不断的妙曲声韵,听得人陶醉其中,连小白也暂时忘却多年来愁苦辛劳,偷得浮生半日闲。 风雪交加,雪花飘飞,两个如顽童一样的家伙,玩了半个时辰竟也不愿停下在动荡的江湖上,也许谁也不愿在如此境况停下来,能苟且偷安已属万幸,何况如今日的悠闲快活,可遇不可求,小白只愿永世如此,也不愿再投身武林争逐。 全然投入,舞得乐极忘形,要不是那太夸张、近乎疯狂的笑声突然停顿,恐怕小白也不会在沈醉中清醒过来。 只见傻七疯了似的,满脸泪水,不停的在大叫,“丑叔叔!丑叔叔,傻七好想你啊!” 就在小白十尺之前,狂风吹得雪花急舞,彷如一个雪洞卷成。而雪洞之内,竟然有人。 肥头大耳,活像雪人一样的他,手中握着一把用冰雪封着作鞘的刀,他的相貌好古怪,八字眉左右下垂,眼神、脸容全是疑惑,他好像有好多事要问。 傻七一见到他,便疯了似的走过去,拥抱着这个不速之客,大叫:“丑叔叔,你终于来了!” 丑叔叔原来是他! 小白看到傻七哭如泪人,一别多天如隔三秋,由此可见丑叔叔在傻七的心中是何等重要。 小白待二人拥抱过后,向一点也不丑的丑叔叔点了点头,他也好想知道,丑叔叔究竟是何方神圣? 丑叔叔走到小白处去,只见风雪也随着他的步法移动,犹似是他带领着有生命风雪似的。 人到,杀气也带来。 刀,出鞘,充满冰寒杀力,斩! 刀劲斩骨刺肉,全身竟已结了一层蒲冰,还未割劈入骨,那阵森严寒霜已刺骨生痛。 小白的“赤龙”未及出鞘便挡,急迎上去。 刀剑拼斗,“赤龙”竟凝结了层厚冰,把剑鞘完完全全的封死,要拔剑也来不及了!—— 第七章冰封刀剑决 从枯树寒枝上掠起几只惊鸦,在寒冷中发出短促的急啸,一阵扑翅的风声,迅即化成小点没入穹苍。 在云雪苍茫的“富士山”上,小白的“赤龙”与丑叔叔的“冰封之刀”刀剑交迸,非但没有发出刀剑相撞铿锵之声,甚至听不到任何闷响。 因为“冰封之刀”带着寒意森森之气劲,还未交击之先已顿将“赤龙”添上厚厚冰霜。 冰与冰相碰,竟互相胶缠着,“赤龙”首次面对一柄如此古怪的刀,愤怒莫名,散发出的无声怒意惊动飞鸟。 小白一愣未及拔出“赤龙”,“他”已自行催劲,“崩”的一声,把披在身上的冰雪分崩离析。 长啸一声,竟见星剑光芒,如矢应机,“赤龙”破冰后自行带动小白长剑疾刺,抖动杀前要反噬“冰封之刀”,带给“他”的差辱。 但丑叔叔在一击之后便收招伫立,藏刀背后,小白以内劲制住“赤龙”怒意,将冲势止住。 杀性被阻,“赤龙”不甘心,不情愿地发出刺耳难当的嗡嗡叫声向小白投诉。 “赤龙”反应失常,难道丑叔叔手上的也会是一柄稀世神兵? 只有小白最清楚“赤龙”的脾性,道:“你是不满他连样貌也不肯相见,便要你吃了亏吧?” “赤龙”嗡嗡地叫向小白表示答覆。 这把披上厚冰作刀鞘的“冰封之刀”绝不是他的原来面目,没头没脸不以真面目对战,难怪“赤龙”感到气愤难平,势要破开厚冰一睹对方庐山真面目来挽回自己的尊严。 “哈哈,好好好啊……小白哥的‘赤龙’会叫,好啊!”傻七没头没脑,对丑叔叔突然袭击小白非但没有错愕,还在拍掌大叫。 傻七兴奋大叫后,忽然在雪地上团团转圈,走啊走的,终于躲到用雪堆出来的雪人后面。 傻七左看右望,检视自己身处的安全位置后又再高声大叫道:“小白哥,你要小心啦-……。丑叔叔的功夫好厉害的呀!” 傻七的心智比一般常人为低,若不是有高手指点绝不可能身怀绝艺,小白稍为猜想,忽然就对丑叔叔揖手作礼。 小白道:“多谢。” 丑叔叔道:“为甚么说多谢?” 小白道:“你既教傻七武艺,想必是因为要傻七有一门防身之技,免得被他人欺凌,出于善意,傻七已是我小白的朋友,我们也没有必要成为敌人。” 丑叔叔能教傻七绝世轻功犹胜小白,那他自身的功夫也必定不弱,小白这次远离中土东来,只为阻止“天皇帝国”侵吞中土,能少一个敌人多交一个朋友绝对有益无损。 丑叔叔道:“傻七思维异于常人,我教他内力轻功口诀,他早已转化成一套属于自己的绝学,青出于蓝,比我练得更出色。” 小白道:“的确,常人思考有一定法则依据,久而久之成为一套既定模式,思考每每囿限于过去所学无法超脱,偏偏傻七就有这种突破规限的天赋,这种天资别人却无法仿效,小白会败给他是理所当然。” 小白说话客气容让,目的志在平息干戈,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但丑叔叔却道:“傻七内力及轻功能胜我,但刀法一门却无心参详,始终无法学得来,不知道我的刀法能否胜过中土的功夫。” 丑叔叔言下之意就是要跟小白在刀剑上见真章,一战势难避免,小白无可奈何道: “‘天皇帝国’的人,似乎对尚武精神都看得很重要。” 丑叔叔道:“你不比试,你手上的‘赤龙’也不会罢休。” “赤龙”兀自发出鸣叫,抖动金光,已作好洗刷耻辱的准备,要是小白避而不战,也实在对他不起。 傻七刚才找地方躲起来就是早知将有恶斗,藏身雪人后就可安然观战,说他傻,不如说他行动简单直接。 傻七见两人呆呆的伫立还不动手,不耐烦起来大喝倒采:“没没用啊……丑叔叔说的话一定要听啊!” 一阵森寒刺骨之气随着丑叔叔再度拔出“冰封之刀”笼罩四周,向“赤龙”发出挑战的讯号。 “赤龙”也不示弱,抖动剑身鸣叫作出回应,在空气间荡漾中竟已闻得刀剑交迸的声音。 小白道:“既是公平比试,小白只好以武会友,替你一洗前耻吧!” 小白一句答允应战,丑叔叔已挺起“冰封之刀”疾抢而前,只见步履如飞犹如惊鸿踏雪,十步走来未见雪上留痕。 小白忽觉风霜扑面,点点寒雪打来割面生病,以手稍为遮挡,原来丑叔叔的“冰封之刀”带动了漫天风雪随袭,已在咫尺之前。 霆不暇发,电不及飞,“冰封之刀”刀尖已指向小白,失去先机,“赤龙”跳跃扑杀迎挡。 “吼--!”怒吼声只是一种感觉,来自“赤龙”,因为愤怒而发出沈雷怒吼。 因为发觉没有击中目标,所以“赤龙”愤怒! “冰封之刀”只是晃了晃便下沈指向地下,插入雪中,丑叔叔以此定了轴心作支撑,身形悬空,双腿旋飞疾踢攻向小白。 “赤龙”来不及回挡,小白移步坐马,以为退至可挺剑回刺的位置,“冰封之刀”却如水银泻地雪中急划,拉动丑叔叔腾挪变化,追向小白退位。 距离相差太近,要是不拉远位置,小白根本无法刺剑而上,只能走步闪避,幸而丑叔叔身法果不如傻七般迅捷,小白纵未能攻亦总算稳守。 避得数十步后,丑叔叔招式已老,再次收招。 既是公平比试,小白也不抢攻,定神下来正自揣摩如何破招,却见雪地之上,“冰封之刀”划下一字,令小白愕然。 一个“快”字。 能在雁飞鵰振,势似凌云,连绵不绝的刀招下还能刻上一个“快”字,丑叔叔的腿招并不是随便疾踢,根本连小白所走每步皆是被他逼进死位。 要是丑叔叔再急攻变招,小白大有可能无从招架。 丑叔叔道:“这刀招,就是一个‘快’字。” “快”便是刀式名称,也只有这个字适好配得上。 “赤龙”又尝不到甜头,抖动鸣叫得更厉害。 让小白定下来参悟这招神髓,丑叔叔又再挺刀抢上,这次更迅若惊电,风霜更盛。 “冰封之刀”每次扬起,总牵动四周霜雪集结,寒冻刺骨更令小白反应比平常的慢,要破招就难上加难。 小白挺着“赤龙”直捣风雪中,由被动变成主动。 丑叔叔还是一招“快”,不过比刚才更急更快。 “赤龙”这次也没有碰上“冰封之刀”,因为小白竟也用同一招“快”杀入刀阵中。 “好!”丑叔叔叫了一声便要举起“冰封之刀”抵挡“赤龙”。 小白在“快”之后没有收招,补上了一剑,他要为“赤龙”一雪前耻。 “波”的一声,“赤龙”与“冰封之刀”又是胶着,寒气太盛,非但没有破冰一见“冰封之刀”庐山真貌,“赤龙”又再被冰封。 丑叔叔往脚下一看,只见雪地上被“赤龙”划上一个反转了的“快”字。 小白以“盗武”偷来“快”招精髓,随即盘算出反杀招只能以此一式,才可挡过丑叔叔刀腿互相配合,犹如两个高手上下前后夹击的连绵杀势。 将“快”字反过来写,就能先一步将“冰封之刀”于起刀的一刻止住。 丑叔叔甩开“赤龙”,鹰扬拔足,跃在小白头顶,看起手,又是一招“快”,如狂风暴雪般无法招架,因为一转眼,“冰封之刀”已将雪花化作水点,在小白的脸上疾写一个“快”字。 要破,只能更快,金光闪过,惊鸿一瞥间,雪地上没有“快”字,丑叔叔脸上也没有“快”字。 “赤龙”的金光却在半空中留下一个颠倒了的“快”字。 但金光也瞬间消逝,因为这个颠倒了的“快”字,向着丑叔叔的一边已披上薄冰。 在刚才惊鸿一瞥间,丑叔叔已先一着写了个“快”字,迅捷得小白看不到他何时起手,哪时收招。 收了招,还是待“赤龙”金光才显现出这个被寒霜所刻下的“快”字。 快,已经是一种感觉,要阻挡住“快”,必须有比他更胜一筹的速度。 小白的“盗武”,可偷来招式神髓,但肉眼看不到速度,无法可偷来,刚才一招,已是小白的极限。 阵上交锋,凭天赋提升压倒对力,是过去小白多次杀败对手的原因,丑叔叔这种“飞鸿踏雪泥”,只留感觉给人追忆的层次,小白在此时此刻是没法提升这境界。 要破招,必须要多一点时间。 无法再破招,“赤龙”已不再鸣叫和抖动,对小白不满,也有点无可奈何。 尚武精神,不在于击败对手赢得胜利的骄傲。 一个人如果自恃有一套不败功夫,便怠懒不再潜心修学,被人迎头赶上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失去人生处世应有的态度。 这一次公平比试,小白学会了一套新的思考方法:要是敌人以“杀掉你”为最终目的,反而会徼发出求生意志将对方杀败;但要是敌人并不想把你杀掉,只以战胜自己为最终目的,是会有可能将自己击败。 小白就有这种阵中参详领悟的天份,天份令他交上丑叔叔这一个朋友。 “朝日村”算得上是“江川藩国”内稍为繁盛之地。 繁盛,这只是相对来说,村内还是穷人集结。但再穷再落魄,颠沛流离的日子里,人始终还是需要一刻闲静,找点娱乐慰藉悲凉哀伤的现实。 每回风雪飘摇,不适合出海打鱼的日子,附近村落的村民便往“朝日村”群集,原因是这里有一些江湖人卖艺讨活。 手头比较充裕的村民,给他们一些银两便可获一刻快慰,也是对一些只能靠娱乐他人为生的江湖人些微帮助。 只是他们所卖的都是一些必须浸淫磨练所得来的绝学秘技,要沦落至出卖过去尊严才赚得一点生活,旁人看了不免欷歔感慨。 小白就有这种感慨现实无情的哀伤。 “来来来啊!来啊……只要一两银,就可玩‘瓮中捉鳖’,这门游戏只是这家有,别处找不到!” 傻七在村内大街高声叫嚷,本来已非常出众的外形,令他更为引人注目。 丑叔叔得悉贱人小池忍忍被天恨一刀斩杀后,今天便带着傻七来到“朝日村”卖艺讨活,也正好多一个人为他拉客助威。 小白呢?他却在另一边遥看,一个要街头卖艺的武者,要其他武者在旁观看他出卖尊严,应该是一种悲哀--小白心中无限感慨。 只见傻七身前放有一个高四尺、阔四尺的圆身木桶,左右及上方各有一洞,丑叔叔藏身木桶之内,将双手及头伸出洞外,情况就如乌龟瑟缩在龟壳里面。 村民见如此趣怪模样,又被傻七大喊式的拉客口号所吸引,把丑叔叔团团围住。 一个骨瘦嶙峋、满脸忧郁相的村民好奇询问:“这个‘瓮中捉鳖’的游戏是怎个玩法?” 傻七结巴巴地道:“只只只要给一两……银,就可以用这把刀斩劈丑叔叔双手及头,一两银有三刀机会,只要伤到丑叔叔就算赢。嘻嘻……不过可不容易啊!” 另一个围观的彪形大汉立时穿过人群,交给傻七一两银,说道:“我就不信要伤他有何困难,拿刀来。” 傻七递上一把长刀给大汉,便即挥刀向丑叔叔左手处斩下。 丑叔叔反应矫捷,在长刀斩下时已即将左手缩入木桶内,长刀劈了个空,围观村民都为丑叔叔喝采,也有些真的怕丑叔叔左手被斩落而惊叫。 傻七嘻嘻哈哈拍掌笑道:“嘻嘻,你还有两刀呢!” 大汉见丑叔叔反应果真不赖,假如馀下两刀都无法伤到丑叔叔皮毛,刚才大言不惭的声明便顿成村内人的笑柄,心下盘算着下一刀该怎样斩落。 大汉突然预告似地说道:“这一刀我会朝你的右手斩下。” 丑叔叔咧嘴一笑,欢迎大汉放马过来。 大汉的预告是要丑叔叔有心理压力,说罢却将刀轻轻放在丑叔叔右手上三尺定住。 大汉道:“我还未出刀,假如你现在便缩入桶内,这刀便不计数。” 丑叔叔道:“这个当然。” 大汉盯着丑叔叔双目,等待他眨动双眼一刻便即挥刀斩落,因为出刀的距离短了,要缩入桶内的时间更是千钧一发。 呼啸一声,这刀又落了空,旋即传来呼啸两声,大汉早知道这刀会失手,他把握的是丑叔叔将手缩回再伸出来的一刻,是以一刀过后即反手将刀由下斩上“好痛啊!好痛!”丑叔叔叫道。 大汉这一刀总算伤了他的指头,划了一道口子,丑叔叔即夸张地叫痛。 其实皮毛小伤又怎会令丑叔叔叫痛,不过来玩游戏的人要是一点甜头也尝不到的话可能会老羞成怒,刻意给他划一道伤口,扮得可怜,来玩的人感到满意便会客似云来。 终于尝到甜头,虽然没将手斩落,但总算下得了台,大汉十分得意道:“这个游戏总算不错,那一两银便送给你吧!” 傻七笑道:“多谢多谢!” 其他村民见“瓮中捉鳌”游戏好玩,又不算危险,便排着队给傻七一两争着去玩。 只一盏茶时间,丑叔叔便赚得二十两银,每一个来玩的村民丑叔叔都让他感到满足离开。 但玩得一阵,这种方法就令村民开始鼓噪,怎么个个都只伤得丑叔叔一道口子?开始怀疑这是一个骗局。 也有因为始终无人可斩下他一只手而深感不忿。 这个时候,一个高逾七尺、以竹蓑盖面的男人,提着一把长及七尺的弯刀,在傻七面前放下一两银。 七尺高人配七尺长刀,他说道:“我用我自己的刀。” 丑叔叔感到杀气森严,七尺高人绝非为玩“瓮中捉鳖”这游戏而来,而是真的为了在瓮中捉鳖。 鳖者,丑叔叔是也。 七尺长刀刀气暴长,直刺入桶中,前入后出,从后凸出的刀身染满鲜血,桶内的丑叔叔已被贯穿身体。 事情猝不及防地发生,大街角的小白惊觉时已来不及伸出援手,只听得傻七的哀叫。 “你杀了丑叔叔!你杀了丑叔叔!”—— 第八章煮酒论英雄 “听说中土的酒都只是黄色,色稠味浓,是否酿酒的技术还未成熟?” “那只是我们两地地域相隔遥远,从末有深切交流所造成的误解。” “愿闻其详。” “你所说的是中土的‘黄酒’,也称‘白酒’或‘浊酒’;而‘黄酒’的色泽也不止限于黄色,也有黑及红,之所以有不同颜色,是酿制过程中混入焦糟所形成的色素,‘黄酒’的酿制普遍以稻米自然发酵,而当中又以糯米为上佳酿制材料。” 酒对于小白来说有很深刻的意义,要不是当日在“剑京城”的“醉红尘”酒舍内欲领悟酒中滋味,自己这半生的历史极可能要改写。 小白续道:“‘黄酒’以外又有‘三白酒’,用白米、白谷及白水以蒸馏方法酿成。说到酿酒技艺,少说已有上千年的研究改良,蒸煮、发酵、过滤、贮存,凡此种种,都有不少书卷记载。” 在“富士山”上,小白对丑叔叔侃侃而谈酒中之道,巨细无遗,充分显露出小白对中土文化的深刻认识。 丑叔叔不是在“朝日村”被七尺高人以七尺长刀贯体而亡吗?怎会安然无恙地与小白在雪山上把酒言欢,谈笑风生? 除了两人之外,当然还有傻七,以及一名不速之客——提着七尺长刀的七尺高人。 小白道:“东来以后,我还是初次品尝你们的佳酿,味道清香,犹如果子一般既甜也略带酸,复杂奥妙。” 丑叔叔道:“实在惭愧,这只是十分下等的清酒,以果子及蜂蜜混和发酵,香味盖过醇味,掩人耳目,鱼目混珠,只因为上佳的大吟酿必须以精白米及米麴配以烧酒混和,发酵后再压榨出金黄色的米酣,花费过巨,末能用以款客招呼,惭愧难当。” 小白道:“哈哈!好酒!” 傻七一杯接一杯的将酒灌下肚,早已醉眼昏花,听见小白叫好,竟也学着拍掌:“好啊!好!小白哥真好!” 七尺高人一直淡淡的品尝杯中物,似已醉人虚空,但听小白把劣酒叫为好酒,也按捺不住睁开双眼说道:“虽然我们穷得没法以最好的佳酿招待阁下,但也绝不容别人来可怜,你把劣酒视为佳酿,不但诬蔑了自己的诚实,也对我们之间的友情造成伤害。” 小白笑道:“人进苦年伤痛不尽,酒入愁肠滋味无穷!少年不识愁,苦酒碰不上愁肠。 酒烧头,只烧少年无知忧,天下愁,哀我伤痛恨悠悠,酒是知己愁是友。” 傻七呆呆的看着小白傻笑,似是对这首诗很有兴趣,但他当然不会明白诗中的意义。 小白忽然道出这首初踏足江湖时巧遇刀锋冷所赠的诗,令丑叔叔与七尺高人皆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 小白续道:“少年的我曾因无法领悟醉酒滋味而不得快意,后来一次机遇有人赠予这诗,诗中意义道尽要醉得快意,必须先感受人生伤痛,今日我才有另一种看法。” 丑叔叔道:“愿闻其详。” 小白道:“要领略酒中快意,除了先受伤痛外,原来还要有一班好友知己作伴,不为争胜对饮,只为分甘同味,就算是粗水也足以成为佳酿,实在毋须浆酒霍肉,所以我说,这是好酒。” 小白成长为皇之路,先是被好友小黑出卖,继后又与伍穷反目,昔日流金岁月再不复还,每次想起都不免欷歔。 今日身在异地,眼前几位跟自己文化相异的知交,为了要跟小白共醉畅饮而出卖尊严,在街头卖艺只为赚取几两银买酒,焉能不令他感动。 小白道:“最教我惊奇的,还是十方兄刚才贯体一刀,小白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何要演这一出戏?” 十方就是七尺高人,他道:“‘江川藩国’国民虽穷,却也好胜爱赢,他们给了银两,最后要是尝不到甜头便会心生不忿,我们提供娱乐,虽是欺骗也只好满足他们,这讨活生法我们都已滚瓜烂熟。” “江川藩国”贫瘠多灾,百姓生活几乎都没有明天,老不死早已带领小白见识面对眼前几位穷朋友,今日相聚似是缘份牵扯,可是始终民族相异、立场不同。 他日要是老不死誓师实行侵吞中土,他们难免要以国家为大前提,与小白阵中对战,想至此,小白真的好苦恼。 这就是人在江湖吗? 小白的倜怅心情,被丑叔叔及十方所识穿,两人举起酒杯叫道:“将来的事,想来作甚?今朝有酒今朝醉!喝吧!” 对,今天过不好的话,将来之事想来作甚?不如一醉罢了。 但能否不想将来,后天就是“富士神兵祭”,协助一休大师、神山八代及天草太子挫灭“江川藩国”,将“天皇帝国”,一分为三的最后机会。 不成功便成仁,小白任重道远,后天苦战难免,更绝不能失手。 啊!想来作甚?友情不是更重要吗?珍惜现在。 小白道:“我们一起乾了它!” 傻七已醉得不可能再醉,依然模仿着小白说的话:“我我我……我们一起乾了它!” 小白在傻七心中,其地位开始比丁儿及丁妹子更重要。 雪在飘,雪漫天,雪淡风轻。 雪降“日不落”,为“富士神兵祭”展开序幕。 “日不落”是历年举行“富士神兵祭”的必然之地。 数百年前东土战争纷乱,群雄割据,连绵不绝的烽火,把东土弄得满目疮痍,没有三里完整土地。 战祸殃及无数的无辜百姓家破人亡,第一代天皇认为战祸不应累及家园,潜心铸炼一把稀世神兵。 神兵铸成先后杀败三方势力,本来已惹得其他群雄欲联手歼之而后快,这时候他却提出一个新的理念——以不殃及国民为理据,以“日不落”城为战场,群雄首领各自以神兵拼战,汰弱留强。 群雄要是否定动议,便各自钻研神兵利刃决杀“日不落”,结果第一代天皇以一敌十,以“天皇”斩折所有神兵、平息干戈,天下一统。 他又担心在他死后极可能再次出现群雄战乱现象,于是便定下“富士神兵祭”为每个神兵武者扬威立万的竞赛。 他曾这样形容:“‘富士神兵祭’是以生命与鲜血创造出来的艺术。最终胜出的武者能得万世传颂,他说的话每人都必须遵从。” 后世武者对第一代天皇衷心折服,皆以能胜出“富士神兵祭”为毕生最高荣誉。 因为一种尊重,参与者必须要有神兵。 这次的“富士神兵祭”共有十个武者,十项神兵,代表三方势力。 小白——神兵“赤龙”——代表神山八代一方。 朱不三——“一休七绝”之一“风流”——代表神山八代一方。 怨天世子——“一休七绝”之一“贵族”——代表神山八代一方。 市松人形——“一休七绝”之一“五轮神”——代表神山八代一方。 不凡圣子——神兵“无敌”——代表江川藩国一方。 宫本剑藏——“一休七绝”之一“浮世绘”——代表江川藩国一方。 天狗丑人——“一休七绝”之一“武士道”——代表江川藩国一力。 持国天将军——“一休七绝”之一“幕府”——代表江川藩国一方。 大胡子——“一休七绝”之一“风林火山”——代表江川藩国一方。 还有一个只代表自己,不为任何一方而出战的天恨,他用的是甚么神兵,至今也无人得知,只知是一柄刀。 “日不落”战台,“江川藩国”九大武将中的天狗丑人及“一休七绝”神兵武者之一的市松人形已在等待。 两人都是首次露面,但仍然无法知道他们的真面目。 天狗丑人脸上带了灰白面具,有一个赤红长鼻为记,无法看出他面具下隐藏着的脸是怒是喜。 他的神兵“武士道”今日首次曝光,是一柄逆刃的刀,一般的刀都锋口向外,“武士道”却刚好相反,锋口在内。 天狗丑人与他的神兵“武士道”都给人一种相同的感觉——离经叛道,冷峻莫名,人与刀同时散发出沈郁悲愤之气。 市松人形有一张无血白脸,虽然齐眉贴耳的发丝看起来很有趣,但五官过分的细小,细小得不贴近三尺去看都掌握不到五官的正确位置,这就令人感到不很亲近。 要贴近他三尺的话,可能还没看到他五官就已被他的“五轮神”削去自己的五官。 “五轮神”的结构也是十分怪异,一端为镰刀,另一端却是铁锤,中间以一条长铁链串连。 空气中忽然传来喃喃的声音。空气当然不会自己在说话,只因为有声音,但却无法确定是哪个人在说话而已。 要不是聚精会神,绝不可能看到市松人形微细的嘴巴在念念有辞。 他说道:“留下一只手,我放你一马。留下一只手,我放你一马。” 反反覆覆不停地念,彷如咒语,只等待天狗丑人一句答覆。 没有回音,天狗丑人与“武士道”同时拒绝了好意。 “五轮神”好像已自行向天狗丑人发招——因为战台上已见长铁链的叠影,但市松人形依然安静伫立。 甚至乎未见他的手在动,天狗丑人也一样。 天狗丑人是不能动。“五轮神”的镰刀与铁锤纵横交击,锤刀倏忽,完全笼罩住天狗丑人上下左右前后三尺之外。 锤与刀紧紧配合,招势已然流畅,从外而观战台只剩下市松人形一人。 铁链抡舞起来就如一块布般包住天狗丑人——他仍然没找到空隙让他提起“武士道”,镰刀藉着铁锤敲打不停改变轨迹,在天狗丑人身上留下了百多处伤痕。 风声夹一些微风话语:“只、园、精、舍、之、钟、之、声、诸、行、无、常、之、响、之、鸣、沙、罗、双、树、之、花、之、色、盛、者、必、衰、之、理、显、明。” 又是市松人形用细小的嘴巴在念念有辞,听似杂乱无章的废话,却是运作“五轮神”的四句口诀。 只园精舍之钟之声;诸行无常之响之鸣;沙罗双树之花之色;盛者必衰之理显明。 虽是四句,但每字一意,变化万千。 在如此精妙的刀招下,天狗丑人在多添了数十道伤痕后终于出了一招。 虽说是一招,却连绵不绝刀影漫天。 一招并不等如一刀,一招可以数千数万道刀光。 天狗丑人并非不能提刀,只是提刀便要即杀,“武士道”尊重“五轮神”能站在“日不落”战台上,不让他迸发生命中最后的光华、不让他的厉害给展露一下的话,会令“五轮神”好伤心。 刀法纵横,分影倏忽,挽留天涯不留人,挽留岁月不留你,“武士道”彷佛斩出了惊心岁月。 没有人制止岁月的流逝,同样也不能遏止“武士道”的连绵刀光。 只是一招,天狗丑人终于看清楚市松人形的五官是真的非常细小——因他已在他三尺之前。 其他人却永远无法知道市松人形的真面目——“武士道”已将他的脸部表皮割成微尘,留下四个字——触目惊心。 没有了面皮不代表立即就要死,市松人形技不如人,死不留皮可以接受,但最少要让他看看天狗丑人面具背后所藏着的脸。 天狗丑人明白市松人形的哀痛。 明明有头有脸却因为被神山八代视为秘密武器而必须藏头露脸;到养兵千日用在一朝之时,又因为面部五官缺陷而无法让人认识自己;被杀却又不知是谁下的手。 市松人形的外表让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可是他最想的还是别人记得他的脸——人还是面子最重要。 所以当市松人形尽最后一分力以“五轮神”的铁锤破开天狗丑人的面具时,他并没有阻止。 面具上一道裂痕,终于让市松人形还了心愿,也听到天狗丑人所赠的遗言。 天狗丑人道:“你侮辱了刀招,刀招是用来杀人,你却只用来伤人。” 天狗丑人的真面目,只令“日不落”战台下的一个“朋友”震惊。 小白。 天狗丑人就是“朝日村”破人任意宰割的“鳖”,也曾跟小自在雪山上畅谈甚欢的“丑叔叔”—— 第九章一剑震神州 小白与“赤龙”并肩而战,首次心情各异。 “丑叔叔就是天狗丑人”这件事在他心中引起很大的震憾,他的刀招之快小白犹未可破。 最惊心的是丑叔叔代表“江川藩国”,与小白的“神山八代”为敌。两日前他俩还是朋友,今日却是敌人。 是否再一次被欺骗出卖? “赤龙”则心情烦闷,“他”现在便要面对大胡子手上的“风林火山”,好没趣味。 “赤龙”只想跟他瞧得起的对手决杀,“风林火山”对“他”来说只是一柄奇怪的东西,算不上神兵。 一休大师八十年前的心血作品,或许当时可叱吒风云,威风过后便必须退位让贤。 小白与大胡子未交手,“赤龙”与“风林火山”已好像在对话。 “我不应该跟你对战。” “你现在才后悔已太迟。” “投降可以吧?” “不行。” “赤龙”嗡的一声唤醒陷溺迷惘中的小白,主动抢前进攻,霍然平凡一剑,却带着十足惊艳,要在其他神兵之前耀武扬威。 大胡子抡舞起“风林火山”,翻腾的旗帜内藏七十二着杀势。 用七色丝线绣成的旗面图案,在卷舞之间幻成艳丽华彩,迷惑人心。 大胡子从不动明王手上夺来“风林火山”,只因为他比不动明王更能发挥他的杀力。 与其说大胡子夺得“风林火山”,不如说得“风林火山”挑选了大胡子,能觅得更适合自己的主人,散发的华彩比以往更灿烂夺目,夺人心魄。 “赤龙”只有金光一道,却足以盖过任何花巧光华。 当!当!当!当!当! 横刺直斩,不花不假,每一招都结实斩中“风林火山”,但大胡子也巧妙地用旗杆全数抵挡。 没有人比大胡子更适合用“风林火山”,两者配合无间,完全找不到一处空隙杀入,拨水不进。 好兴奋,“赤龙”无法斩出缺口,大胡子与“风林火山”都十分兴奋,已然使出杀着。 “疾如风、静如林、攻如火、定如山。”四形兼收,杀力不愁。 旗帜旋舞如流云转动,一翻一卷,前后将小白包裹在里面。 一张一合,顿成密不透风的囚牢,锁死小白,愈趋收紧,从外面清晰可见一个人形被包围,再没空间可以动,甚至提剑破开旗帜。 大胡子再收紧旗杆,里面传来喀啦喀啦的响声,要把小白绞成肉酱。 霹啪!霹啪! “风林火山”的旗杆在拉动之时断开了七截,小白已施施然站在台上。 “赤龙”不是为了要找寻空隙而斩劈“风林火山”。 由一开始,“赤龙”的目标就是“风林火山”,碎掉旗杆,“风林火山”就不能再算是神兵。 “赤龙”指着“风林火山”,像是在说:“早叫了你投降,你却要送我一条命。” 不击败瞧不起的“风林火山”,就无法跟来的神兵较量,“赤龙”是勉为其难一大胡子惊呆错愕,自己不是与“风林火山”配合无间的吗? 看着手上断成几截的“风林火山”旗杆,他这样问。 答的却是小白;“你已经没有神兵,无必要再斗下去吧?” 说罢拂袖而下“日不落”战台,身后却传来一声呼啸。 大胡子用最后的“风林火山”--切腹自杀。 败了也得有败的尊严,这就是武者精神,被对手留下自己贱命,对“天皇帝国”的人来说是耻辱。 小白胜出了“富士神兵祭”第二回,却是咨嗟叹息,他知道只要愈进级,愈有可能跟“朋友”丑叔叔对决。 第三回,是怨天世子的“贵族”对决不凡圣子的“无敌”。 “无敌”自被一痴老和尚铸成后便是一把很沈默的刀。 刀柄连鞘有八尺长,刀身特阔,全镶上红、黄、绿三色宝石。就似一个高贵的人穿着华衣彩服,不愿被下贱的人玷污身体。 事实上“他”不是想要这身华彩而被铸成这样,只是一痴老和尚认为只有这身打扮才配得上“无敌”。 “他”被迫穿上锦衣,被迫要让人发挥自己的杀力,黄袍加身无法摆脱命运,所以“他”很不快乐。 无论遇上多厉害的神兵,“他”也不会有反应,“他”早认定自己超脱了“刀”这一个字,却没有任何神兵及武者可以明白。 不是。“刀”却有刀的形态,所以“他”很寂寞。 怨天世子以往总是怨天尤人,今日站在“日不落”战台上却令人刮目柑看。 因为他拥有“贵族”,终可抬起头来做人。 “贵族”乃非一般的神兵,神兵从来给人的印象都是刀或剑,他却是一个巨型陀螺。 一休大师因何研铸出这样的神兵,一直没有人知道,杀力当然也是个谜。 信心写在怨天世子的脸上,他今天必以“贵族”一洗前耻,更加要胜出“富士神兵祭”换取所有武者的敬仰。 不再逃避则要主动,“贵族”主动抢攻。 主动的意思是未见怨天世子如何起手,“贵族”已脱离他手上自行向不凡圣子攻去。 一般兵器无论是何模样,大概都必须运用在武者手上,脱手的兵器,曾经有御剑飞行的传说。 难道怨天世子一直秘密练功,练就能越空御物的技艺? “贵族”以不常规的轨道袭向不凡圣子,忽左忽右,时高时低,却速度惊人,瞬间已至面前。 不凡圣子提刀的右手未动,脚下移位先避其锋。 怨天世子也于此时动身,他一动,陀螺竟改变飞行轨道,横射向不凡圣子,未及闪避,“贵族”撞向不凡圣子胸口。 “贵族”没有弹离,反而急疾绞动,已扯开不凡圣子华衣美服,再不摆脱陀螺,胸口便要被扯出血洞。 持着“无敌”的右手依然垂下,使用左手轰击“贵族”。 “贵族”旋转之势急劲,竟将不凡圣子的手旋震飞开。 还在想怎样摆脱“贵族”的纠缠,“贵族”却已自行飞退。 怨天世子好整以暇,让“贵族”徐徐着地。 脸上神色得意,怨天世子怀着戏弄的心情将不凡圣子视为玩物。 一击得手便不再进攻,怨天世子自诩必胜。 不凡圣子一直没有利用“无敌”挡架,是因为“无敌”根本不愿出手,无论不凡圣子如何使劲,也无法提起“他”来。 怨天世子把不凡圣子嘲弄了一番,又再动身,他一动,垂在地上的“贵族”便又跟着扯动。 怨天世子这次在台上跳跃翻腾,“贵族”竟也伴着节拍飞旋,以为会直射而至,倏地又折向另一方向再冲旋轰击。 无迹可寻的“贵族”,已把不凡圣子的华衣美服破开十数个洞。 他只是在被羞辱,被怨天世子所羞辱。 放弃与“贵族”纠缠,不凡圣子弹射向一直在四周疾走的怨天世子。 “无敌”终于有反应。 “他”的对手,本来就是怨天世子,不该是“贵族”。 怨天世子一呆,右手五指急翻,“贵族”回防挡架。 不凡圣子忽见银光闪烁,原来怨天世子一直以丝线拉扯“贵族”,因此才可以命“贵族”犹如无人驾御一般忽左忽右飘荡,甚至懂得避开不凡圣子的掌击。 不凡圣子忽道:“你可以去死了。” 右手持着“无敌”刀柄,左手拉着“无敌”刀尖,轻轻拗弯刀身成一弧状套在“贵族”中间部分的浅坑上,再放开左手,弹力将“贵族”急射向怨天世子。 碰!中!“贵族”立即向后弹飞,再用“无敌”套住,再弹,再中! 不停的弹射抽击,本来就不属于怨天世子的“贵族”,已经再度易手。 “贵族”不过是一个扯线木偶。 直至怨天世子身上没有一个完整位置可以让“贵族”轰成凹洞,不凡圣子才告停手。 不动则矣,一动疯狂,“无敌”一开始便要杀怨天世子,“他”的对手是人,不是神兵。 将“贵族”抛置地上于不顾,不凡圣子带着“无敌”退下“日不落”战台,让“贵族”伴着怨天世子的尸体倒在台上。 “我胜了!哈哈!我这样就胜了!”持国天将军携带他的“幕府”,一步上“日不落”战台便对天恨笑着说。 天恨两手空空的站在战台上,手中没有任何神兵,他如何参加神兵祭呢?故持国天将军以为此役已不战而胜。 而持国天手上的“幕府”,看上去虽然只是柄无甚特别的矛枪,却是“一休七绝”之一。 “富士神兵祭”的参与者必须拥有神兵,否则会被淘汰出赛。 只有小白知道,天恨的神兵,一直藏在情缺体内。 情缺道:“从今以后,前路就只剩下你一人去走,你会感到孤独吗?” 一直充斥着仇恨的天恨,此刻戾气尽敛,双目只见柔情。 天恨道:“我……舍不得你。”分离的一刻,天恨终于开腔,声调是嘶哑的悲鸣,听得人心里发毛。 情缺道:“你还记得要遵守的诺言吗?” 天恨道:“碎尽你爹一休大帅的‘一休七绝’,将他逼进人生中最哀痛的境地,终其一生。” 在“日不落”战台上观赏“富士神兵祭”的一休大师,得知与其女儿情缺一夥的天恨也是参与者,便一直想知道她会提供甚么神兵。 可是至今为止,天恨只是两手空空,令他好生失望。 情缺道:“你以甜言蜜语骗取娘亲传家的铸炼兵器秘谱炼成‘一休七绝’,我可以原谅,但你为怕娘亲泄露秘密,以娘亲来试验‘一休七绝’的厉害,今天就要你付上代价。” “一休七绝”一直是一休大师引以自豪的发明,亦因此而受人所尊崇,想不到最出色的“一休七绝”,也不过是盗取他人而来。 一休大师道:“我早已预计此事会有朝被人拆穿,但你们又可以奈得我何吗? 事情发展已尽在我安排的轨迹之内,就算你今天出现也决计不能改变事实,费尽多年心血,连第八绝‘天皇’都在我手,你凭甚么跟我斗?” 情缺道:“就凭秘谱内没有记载的最后一绝。” “天皇”之外,还有一绝,这是一休大师无论如何千算万计都算不到的事。 不是已经骗得情缺娘亲将一切和盘托出了吗?搜遍了她所有可能藏着秘密的地方,都一无所得,怎可能还有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情缺道:“这就是母亲与女儿之间的秘密。要炼最后一绝的方法太残酷,所以一直没有记载在秘谱之内,家族只以口诀传授,而且传女不传男,因为铸造的方法是用女体炼兵,‘他’就在我体内,只要‘他’一来,除了斩碎你的‘天皇’,也会破碎你登基为皇的春秋大梦!” 世上竟有以人体炼兵器的方法,任一休大师再奸狡多诈,再精心计算,都不会得悉这个秘密。 情缺把要说的话说完,天恨已经泪流满脸。 她跟自己一样,生存是为了复仇,在报自己的仇前,他必须先履行对情缺的承诺。 在复仇之路跟情缺偶然遇上,原是一场公平交易,相处下来却互相爱上对方。 天恨道:“‘情缺’是这把神兵的名字,‘情缺’将会杀掉一休大师,‘情缺’将会永远伴在我身旁。” 天恨含泪以掌击向情缺天灵,只见她额上裂出一道缺口,闪出血光,“情缺” 就要破体而出。 “鸣--呀!”一声鬼哭神嚎的嘶叫,是天恨为“情缺”的死去而伤心,却又为“情缺”的诞生而兴奋! “情缺”终于破体而出,旁人只见横空掠过一道红光,持国天将军及他手持的“幕府”已灰飞烟灭。 化作微尘—— 第十章给我跪下来 经“万寿无疆”一次艰苦旅程,“神、魔、道、狂、邪”中的“道医”苦来由,为了专情锺爱,此生不渝的任性美娇娘寒烟翠,不惜断三指以续爱侣的性命,更为了令寒烟翠复活过来,让她躺在“乾坤九天玄冰龙床”上,以内力为她推宫过穴,活血强气,以这方法挽救爱侣,苦来由为此困在“蓬莱仙岛”足足十年。 中土五大高手之一的“道医”苦来由,甘愿牺牲他的最光辉灿烂岁月,来换回心爱玉人的一命,这,便是至高无上的情爱。 因为这份情爱,深深感动了那不羁、狂妄,让苦来由尝尽苦头的寒烟翠,甘心乐意嫁他为妻。 经历十年锁困、厮守,可说是苦尽甘来,二人相依相偎,幸福得不得了,而且寒烟翠现已怀有身孕,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可惜,当日深仇旧恨,历历在目,绕缠心头不散,令这对神仙爱侣不得不重游旧地,为这一切恩恩怨怨来一个了断。 回想当日,若不是神长大老文房四的儿子文不,奸淫人妻,无恶不作,也不会惹来寒烟翠亲爹严皇,斩掉文不的一双腿,结下这不解的冤仇。 神长大老文房四为子报仇,决战严皇,迫使被情爱之火温暖,血不再冷的严皇,走上了自杀逃避决战一途。 本来一切恩怨也随严皇逝世而一笔勾消,可恨卑鄙无耻的文房四竟擒下寒烟翠的娘亲夜半思,在她诞下寒烟翠后,便由他那跛孩子,对她极尽凌辱而死,让这仇恨一直延续下去,无尽没完。 十六年来,文房四刻意把她当作亲女儿抚养成人,并且肆意放纵,养成她刁蛮任性的极端性子,不时更惹祸讨尽人厌,目的只为了令寒烟翠变成没人相信、没人喜爱。 最后才把残酷真相告诉她,使她如坠冰窖,落人万劫不复的地狱深渊,痛恨自己十六年来认贼作父,背负杀母之恨,让她下半生惨受悔疚、仇恨折磨,痛苦万分。 寒烟翠所受的痛苦、仇恨,纵使身分超然,修为高强的“道医”苦来由,也因为一个“情”字,而甘愿一力承担,亲手杀掉那卑鄙歹毒的文房四父子。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想不到他们一行三人甫进入“皇国”,便遇上文不的私舫驶至“迎客仙松”。 苦来由正欲扑杀文不,却被神子天鹰与他的七名手下捷足先登,先下手为强。 可惜他们八人的部署杀局,却早已被文不得悉一切,并布下反杀局,命“神教”的三兽神--三郎神、美猴神、金刚神,引蛇出洞,为文不除去天鹰这眼中钉。 幸得苦来由及时出手,命莫问为神子天鹰推宫过穴,治理重伤,才不致惨死在三兽神之手。 苦来由不屑道:“唉!天生恶形恶相,便以为武功了得,四处招摇,还豢养恶兽,以助声威,真是不知所谓。且看,你爷爷我,玉树临风,紫发碧目,秀气中见神采,七尺昂藏,才是真英雄,有大侠高人之风。” 苦来由愈说愈兴奋,愈来愈眉飞色舞,手舞足蹈,活像十年被困,不时被寒大小姐揶揄、取笑,完全没有五大高手的尊严,今日终能破茧而出,大吹大擂,自我陶醉,总算减轻了十年来的郁结。 寒烟翠肆无忌惮的打了一个又长、又大的呵欠,懒懒的笑道:“自吹自擂的道臭虫,快快收拾那些跳来跳去的蚤虫,他们很烦人,让人家看得心烦气躁,早早打发他们,以免耽误本小姐用膳时间。” 苦来由顿时心惊肉跳,没有再理会那气得满脸通红的三兽神,急急走向寒烟翠身旁,俟身细听寒烟翠肚皮动静,面上一片慈父模样,笑道:“娘子,请放心,为夫一定尽快收拾那些蚤虫,让娘子与乖宝宝安心用膳。” 寒烟翠扭住苦来由的左耳,扭得他唉唉呼痛,与刚才的意气风发,大相迳庭。 苦来由痛叫道:“好心肠的娘子,美貌如花的寒大小姐,请高抬贵手,放过为夫的贱耳,快断了!快断了!” 看到苦来由的痛苦脸容,寒烟翠终于纾缓了因怀孕而带来的烦躁与不安,高兴得狂笑大叫,笑容更是灿烂,人也更显俏美,捧腹道:“笨相公,你的痛苦表情实在太可爱、太可笑,愈来愈进步。快快收拾那些跳蚤,不要再多言多语,废话连篇。” 本有话要说的苦来由,一听到寒烟翠的话,便硬生生把要说的话吞回肚子里,垂头丧气的走至船边。 唉!只为一个“情”字,五大高手之一的苦来由,再没有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气焰,反而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般,楚楚可怜。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上天的安排确实巧妙,难以揣测。 只要他俩活得开心快活,懒理世俗人等的奇异眼光。 礼教枷锁又烦琐、又迂腐,压得俗世人喘不过气来,他俩快乐逍遥,怎会让这些枷锁折磨自己,甘愿受缚。 寒烟翠打得开心舒畅,笑逐颜开;而苦来由又痛得甘心情愿,甜蜜温馨。两人简直是绝配,天作之合。 别过了寒烟翠,苦来由脸上的可怜相已不复见,但见他目露精光,英姿勃发,回复了五大高手的高傲神情。 从两岸突扑出来的一百多名“神教”弟子,竟能虚空的跳上河道,踏水而来,如神仙攻杀而至。 莫非“神教”中人,真有神灵护体,水火不侵,能踏水而来? 又或者他们这一百多弟子,也懂晓“水上飘”的高绝武艺,内力精湛? “道医”观其面相,听其气息,不似有鬼神附体,更加绝不是内力修为高超,沛莫能御,他们切切实实只是一般普通武者。 何解能飘然于水上,踏浪而来? 内里有何玄机妙法? 苦来由凝神注望,定要看出一个究竟来。 本来任性刁蛮的寒大小姐,曾扬言不许苦来由多言废话,但“道医”苦来由却按捺不住,不吐不快,笑道:“百多跳来跳去的臭虫蚤子,以为有甚么出色神功,原来全是掩眼之法,哄人之招,简直污辱了本道爷的‘法眼’,太令人失望。” 金刚神苦心训练的一百多名弟子,是他精挑细选下的精英分子,经三年不断的苦练,彼此已心灵相通,合作无间,竟被苦来由一再侮辱,骂作臭虫蚤子,已是怒不可遏,喝道: “呸!废话少说,有本事便破解这阵法,不然便跪下求饶。” 苦来由笑道:“自我懂事后,只会是别人跪地求饶,我从来也没尝过这滋味,而且本道爷英伟不凡,武功盖世,也不需要尝试。” 忽见寒烟翠脸色一沈,苦来由连忙再道:“除了我那身材玲珑浮凸、艳压群芳、温柔婉静、贤良淑德的好娘子以外,我从不跪地求饶。” 寒烟翠绷紧的脸容,终于稍稍松弛下来,苦来由才可舒了一口气,定过神来。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苦来由经历了十年的训练,人也学得精灵起来,口也学乖了,知道在适当时间大大夸赞爱妻,令她心花怒放,自己也少了些皮肉之苦。 苦来由轻咳两声,诈作清一清喉头,再道:“甚么踏浪而来,原本只是一人潜入水中,作为另一人的踏脚跳板,一人踏跳向东边,水中之人即潜向东边,以身体承接对方全身体重。呸!只是二人合作的障眼法,彷似孩童戏水,有何威力可言。” 苦来由左手使劲一推,便把船边的一大木块,推下海中,再来一招“燕子投林”,潇洒万分的飞纵离船,飘然以单脚站立在浮木上,好不乾脆俐落。 大懒虫笑莫问伸一伸懒腰,半合双目睡在船桅之下,任由海风吹拂散发,逍遥自在。 一百多名“神教”弟子,藉着另一同伴潜入水中作为借力,才可在海上任意飞跃,不论他们纵身飞向哪方,同伴也立刻感应得到,立即潜向那方,作为踏脚承托,令夥伴不致沈下水中。 十名“神教”弟子飞向苦来由浮木处,以手上利剑刺向他身上各大要穴。 苦来由轻飘飘如飞絮,姿态优美迎风摆动,轻灵如毛,弹射而起,半空中翻飞裨腿,疾如电闪,千百腿影轰射,踢得十名“神教”弟子,飞散四方。 幸好他们的夥伴合作无间,巧妙地潜向他们飞散的地方,让他们能足不沾水的站了起来。 “哈……哈……笨臭蚤虫,以你们的雕虫小技,也来献丑,真要笑破本道爷的嘴了,哈……就让我一招破解你们的孩童游戏,全都变成落水臭虫,喝一、两口水,人也会变得精灵些。” 苦来由随意的弹射向一名“神教”弟子,以单腿挟住那弟子返回浮木上,笑道:“笨臭虫,千万别偷舔本道医的脚底汗汁,此乃天下补药之极品,你这臭虫笨蛋不配享用。” 那苦命人被苦来由单腿挟住,他的臭鞋正好对着他的鼻子,几乎被臭气熏得晕倒,又哪会知道医所言,偷舔他的脚底汗汁哩! 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知! 苦来由把那苦命人放入海中,以单腿站在他身上,急剧旋转,更愈旋愈快,形成一道人造漩涡。 漩涡愈来愈大,吸扯力愈愈来愈强,把百多潜在海里的“神教”弟子,统统吸扯入漩涡中央,再不能为夥伴作踏脚石。 没有踏脚借力点,弹跃半空的其他“神教”弟子也纷纷落在水中,任由漩涡吸扯,转得头昏脑胀,不时更喝下海水,简直苦不堪言。 “哈!哈!大功告成,全变了落水臭虫。” 苦来由离开了漩涡的中心点,飞跃回船头之上。 三兽神眼看一百多名“神教”弟子惨被苦来由玩弄于股掌之间,顿觉面目无光,气得七窍生烟。 他们身旁的异兽,感应到主人的愤怒,也不用号令,已经飞扑向苦来由身上,咬住他不放。 三郎神那头长有獠牙、高通四尺的大恶犬,攻向苦来由的下体,咬住他的子孙根不放。 “哼”!你笑我主人那话儿不济事,我便咬嘶你的宝贝,看你又如何能再耀武扬威。 美猴神的宝贝金丝灵猴,也毫不客气,死咬着苦来由那全无赘肉的肚子,誓要为主人咬下肉来。 金蛇缠住苦来由的颈项,两只毒牙正享受着咬噬他颈部软肉的滋味,不让其他异兽专美。 苦来由肉劲护体,虽被三灵物咬住不放,也丝毫没损伤他半分,只是忧心他那宝贝命根,若有半点差池,便会令爱妻不满,今后便再难有合体之欢,水乳交融之乐,一念及被妻子厌弃,苦来由便怒不可遏,喝道:“死畜牲,瞻敢损伤本道爷的子孙根,你们纳命来。” 怒喝一声,内劲爆发,三异兽惨被震碎牙齿,掉落地上,发出哀鸣之声。 苦来由全不理会有否“虐畜”之嫌,运劲腿下,大脚把大恶犬踢回三郎神的胸口,笑道:“好球!射中目标!” 三郎神身上、脸上皆染有爱犬之血,痛心不已,柔声轻抚着安慰爱犬。 苦来由见一脚中的,玩意大成,分别又把金丝猴踢中美猴神的头目,金蛇踢向金刚神的臀部。 “哈!哈!哈!三球全中,简直是超技术的表现。” 三兽神怒不可遏,放下怀中宠物,步前要与“道医”苦来由一决雌雄,各自摆出进攻前的起首式,静候时机。 苦来由全没有把他们甚么劳什子的起首式放在眼内,挺胸收腹,双手放在腰间,怒目而视,恶言相向。 苦来由以右手的食指分别指着三兽神的鼻子,喝道:“你们三人是甚么料子,竟不自量力,想与‘神、魔、道、狂、邪’五大高手之一的我战,你们想清楚没有,我给你们机会考虑清楚是否出手,我数三声后,便要作出决定。” “一!” 三兽神相视,刚才的怒气竟全消失得无影没踪,只换来冷汗直冒。 “大笨蛋,第二声!” 刚才只为一时冲动,才会想与苦来由对战,现在回心冷静下来,大家武功实力相距悬殊,只是以卵击石,全无争胜的机会。 三郎神懦弱起来,偷眼望了一望金刚神,道:“还打不打?” 金刚神还没有回话,苦来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三!” 三人不约而同,一齐跪了下来,不停的磕头道歉,头破血流,可怜又可悲,同声哀求道:“大爷请饶命!大爷请高抬贵手,饶过小人贱命!” 不愧是合作无间的好兄弟,连投降道歉也相当一致,没错漏半分。 苦来由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只须装腔作势,也能“凶”胜别人,不费丝毫力气,这仗赚了。 他轻拥着爱妻寒烟翠,笑个不停的离开了“私舫”,任由三兽神跪倒在地磕个不停。 刚才还奄奄一息的神子天鹰,经莫问一轮推宫过穴,脸色已转为红润,看见方才不可一世的三兽神,如今竟跪倒地上,顿觉眼前的苦来由是神仙下凡,仰慕不已—— 第十一章苦来由师公 一叶扁舟,载着苦来由、寒烟翠、笑莫问,以及重伤初愈的神子天鹰,在波平如镜的海子,沿着迂迥曲折的河道徐徐前进,正好给他们一个时机欣赏“神国”古朴闲静的一面。 两岸风景瑰丽,垂柳处处,随着微风轻摇款摆,远山烽笛奇绝,云雾讯渺,瞬息万变。 每个不同海子皆各有景致,时而银泉飞瀑、时而怪石穿云,引人入胜,美不胜收。 曲折迂迥,左穿右插,若不是有神子天鹰的引路,其他入侵者休想寻得他们的藏身之处。 扁舟穿过一处小瀑布,令各人衣衫尽湿,水气蔽目,一时不能视物。 当他们再睁开双目,环顾四周,才知瀑布之后别有洞天。眼前所见竟是一个偌大的钟乳石洞。 众人离船步入洞中,神子天鹰不慌不忙介绍道:“这里便是我们的秘密匿藏总部‘神舍’,自从父皇带领放人一同跨越千山万水,逃出‘吐鲁埃’,来到此福地,建立了‘神国’,备受所有臣民拥戴,全国奉他如神明,以信仰来维系大家的向心力,以父皇为精神所依。” 寒烟翠接道:“可惜神皇年事已高,醉心‘神学”,以致军政大权旁落神长大老文房四之手,而神长大老积极扩张势力,不甘心过着朴实无华、只追求心灵安乐的生活。”神子天鹰点头称道:“不错,父皇醉心‘神教’事实,不理政务,成为全国臣民的精神领袖后,渐渐偏离正道,自封为神,他的旨意,便是神的旨意,可惜人民全皆盲目追求附和,不敬神而改敬神皇,我们一群年轻人深觉此乃歪曲神意,离经叛道,故欲一洗颓风,纳回正轨。” 苦来由笑道:“想不到神子你竟是思想改革者,另起势力反对神皇,与整个‘神教’为敌,臭小子,你颇有勇气,敢作敢为。” 神子谦虚道谢:“道长,你过奖了。可惜我们‘改革派’势弧力弱,只有区区二、三百之数,但我相信,同意我们改革宗教,但不敢扬言的沈默一群,会有二、三千人之多,我们有信心能够推翻神长大老的管治,重夺政权,并且命神皇不再以神自居,重新敬拜真神。” 莫问一路静静细听,不发一言,反观“道医”苦来由却雀跃不已,大加赞许,笑道: “有志气。不过,臭小子你武功平庸,不值一哂,如何能敌神长大老,击败‘战僧’与‘三兽神’?不要再痴人说梦,妄想争胜,不如早早蒙头大睡,做你的春秋大梦,来得简单容易。” 神子一脸诚恳,道;“我自知功力不济,难成大器,才会失手重伤,但是现在我们有了新希望,只要‘道医’你肯出心帮忙,以你五大高手之威名,必能吸引信众,敢于挺身而出,匡扶正道的。” 苦来由被神子大赞,飘飘然道:“好小子,有眼光,我苦来由威名远播,无人不识、无人不晓。” 神子道:“道长神功盖世,‘私航’一战,轻易以一敌百,武功非凡,简直无人能敌,连恶极横行的三兽神也被道长的神功吓破了胆,不战求饶,道长实在很威猛。” 苦来由已很久没受人敬重夸奖,如今被神子推崇备至,敬若仙神,不禁沾沾自喜,心花怒放。 离开了钟乳石洞后,前面有大大小小不同的山洞,便是“神舍”的中心部分。 小的山洞为跟随“改革派”的义士之暂时藏匿居所,较大的山洞便为他们的议政厅,也是敬拜真神的小礼堂。 两名年轻人早已在一大山洞前恭迎神子等人。 神子向一名身形颀长的年轻人笑道:“子指,‘敬神早会’可以开始了。” “敬神早会”是他们信众每天一起敬拜真神,与神沟通的时间,他们每人皆虔诚专心,静听神的旨意、启示。 早会完毕,神子便为其他信众介绍苦来由等人,当他说及“道医”的高强武学,大家都听得如痴如醉,更不时鼓掌称赞。 苦来由更是自得其乐,一面享受早已准备好的美酒佳肴,一面又受众人尊重赞美,不禁意态畅快,酒兴大发,愈喝愈开心。 神子天鹰诉说完毕苦来由的英雄事迹,突然在众目睽睽下,跪在苦来由面前,诚恳万分,道:“恳请道长,收小人为徒,学习神功。” 苦来由惊愕不已,想不到事情发展至如斯田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其他所有信众也纷纷跪下,齐声郎道:“期望道长,收我等为徒,学习神功,发扬神教。” 苦来由谦虚道:“本道爷何德何能,怎可作大家师父?” 神子道:“道长武功盖世,我等平庸之辈,若非得道长指点武学,今生今世也难有突破,击败神长大老。” 苦来由笑道:“你说得一点也没错,名师出高徒,如果只是乱打乱撞,根本就无法突破,你们确实很需要一位名师指导才行,我又确实是一等一的高手。” 苦来由遥指着一个扁鼻年轻人,道:“你,扁鼻那一个,脚短腿粗,不宜习神腿奇技;你,骨骼纤细,身经如絮,最好是练轻功,你……” 苦来由不留情面的指指点点,提出各人的优点劣处,好不神气,活像一代宗师,而其他所有人也欣然接受批评,愈来愈觉得苦来由武功高超,言论独到,深深感觉到苦来由的到临,将会改变他们的一生,更感谢神为他们带来的恩赐。 满脸胡子、肌肉纠结的子东,大声道:“道长,何不即席表演神功,让大家大开眼界?” “好!好上最好是一招轰碎百年钟乳石。” 众人的热闹起哄,苦来由受用非常,狂笑道:“轰碎百年钟乳石,实在太容易,让你们见识一下,本道爷一记神腿尽碎三块钟乳石。” 热闹的人群拥着苦来由,浩浩荡荡的返回钟乳石洞,开始他的表演。 莫问将一切看在眼里,不禁摇头叹息。 寒烟翠笑道:“不用介怀,他被困‘蓬莱仙岛’上十年之久,从来没有人赏识他的武功,因为万寿圣君武功超凡脱俗,而且岛上人民朴素无华,不会在武学上争名夺利;蓬莱仙岛上地灵人杰,大自然不受人为污染,人们极少患病,纵然有病,也是伤风咳嗽小病,‘道医’更无用武之地,如此平淡生活,他已受够,就任由他现在意气风发一番,享受久违的赞美尊重好了。” 得快乐时且快乐,刁蛮任性的寒烟翠再没有在众人前,虐打笑骂苦来由,任由夜阑人静,“神舍”的花园内,传来飒飒破风之声。 神子天鹰手执九节钢鞭,虎虎生威的挥舞着,忽而当头棒喝,忽而游动如灵蛇出洞。 苦来由打了个呵欠,叹道:“如此小孩玩意,软弱无力,以此搔痒,也搔不到痒处,如何能杀敌?小子,你以手上九节钢鞭攻我试试看。” 神子立时抖擞精神,旧力扬鞭攻向苦来由。 鞭未及身,已被苦来由迅疾如风的身形,轻轻溜走,九节钢鞭连半丝衣角也没沾上,不知是苦来由人随鞭转,还是他牵引着九节钢鞭,随他的身影急转。 “喝”的一声,神子的九节钢鞭已被踢飞半空,苦来由腾空而起,以腿控鞭,如万蛇窜动,又如火树银花,绽出幻彩光华。 苦来由不停以腿牵引九节钢鞭,神气悠闲,更出言提点神子道:“你也曾下苦功勤练九节钢鞭,故此手劲也算不俗,奈何双腿无力,更全无腰劲可言,故挥舞九节钢鞭的劲力不能完全发挥出来,鞭法杂乱无章,全身破绽百出,若遇强敌,不消一招便被战败下来,狗命不保。” 神子跪下,不停磕头,说道:“师父,请教我以腿控鞭之法。” 苦来由不屑道:“蠢!” 神子想不到苦来由竟以此答他,大惑不解道:“何解我蠢?” 苦来由冷笑道:“何解你蠢?你蠢,又与我何干,关我屁事。你蠢,便因为你蠢,没需要任何解释。你应该问,何解我这样问,才为之蠢。” 神子愈想愈糊涂,道:“何解我这样问你,才为之蠢?” 苦来由笑道:“死蠢,问得对了,何解你觉得我教你用腿来控九节钢鞭出招,便是好招哩?” 神子搔了搔头,疑惑道:“何解你觉得我要你教我,以腿来控九节钢鞭出招,为之蠢哩?” 苦来由自鸣得意,道:“蠢!死蠢自己想一下啦!” 神子想了一会儿,左想想,右想想,渐觉自己真的太蠢。 一个蠢问题,等着一个蠢答案。 真的太蠢了。 神子怯怯道:“师父,是否要我问你,把你所有武功,全教给我?” 苦来由一拳打在神子的头上,气道:“更蠢。再想多一会儿,死蠢猪。” 神子抚着被轰痛的头顶,哭笑不得,哀求道:“蠢猪真的想不出,蠢猪好蠢哩!” 苦来由实在太开心了,神子终于也承认自己太蠢,是一头想不出答案的蠢猪,而苦来由便是那一位聪明的智者。 聪明智者很喜欢蠢猪,因为蠢猪令他变得很聪明。 苦来由满意极了,开心笑道:“哈!哈!哈!蠢猪,就是蠢猪,始终也是蠢。我的腿功,能在半空单以腿便能控九节钢鞭,是否很强哩?” 神子不敢再开口说话了,他害怕又说出蠢话,引起苦来由不满,只是不断点头认同。 苦来由觉得神子学乖了,便继续道:“但是你习惯以手控鞭,手劲自然不俗,所以你应该明白自己的长处在半空中,以手和腿,双菅齐下,才能挥舞得比我强、比我好。死蠢,明白没有?唉!蠢猪就是蠢猪。” 再不理会不敢发言的神子天鹰,仍目瞪口呆的站着不动,苦来由已飘然离开,走至花园的另一角落,欣赏满园的奇花异卉。 走了不远便碰见倚栏躺卧的大懒虫莫问,满腹心事,心里有很多藏不下的话。 大懒虫断言,道:“苦大叔,你不应该教神子武功。” 苦来由好生奇怪,笑道:“侄儿,何出此言?” 莫问娓娓道来,分析地道:“神子天鹰很渴望亲手杀死神长大老,重夺政权,奈何他资质所限,又没有名师指点,断不能达到目的,而他们‘改革派’的势力薄弱,难成气候。” 苦来由笑道:“那很简单,只要得我名师指点,神子定能脱胎换骨,太容易,有我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我太伟大了。” 莫问摇头苦笑道:“问题并没有如此简单。神子除了武功平庸外,最重要是他并不是将相之才,没有领导全国的宏图伟略,你若教晓他武功,亲手杀死神长大老,重夺政权,他只会捣乱神国的政治架构,反令民不聊生,神子决计不能接任整个神国。苦大叔,你倒应该先辅助神子,找寻一名有能之士,能够带领神国走上繁荣安祷之途,才为首要任务。” 苦来由不屑,道:“蠢话连篇,为何今晚总是遇到蠢人。” 说罢,苦来由便离开了花园。 话虽如此,其实苦来由心里也十分认同莫问的分析,奈何他天生好争拗,遇事便先作反对,一来满足自己好胜心,二来以反对之言词,来激发对方提出更多、更有力的论点来支持,于是愈争拗便愈悟出真道理来,自己也得益不少。 苦来由一路返回住宿的山洞,一边喃喃自语,道:“如此一来,倒也不应该传授神子天鹰武功。” 行不了两步,又停下来,道:“但是若教晓了他武功,将来我便会是神国皇上的师父,那不是很威风八面,还是教他武功好。” 行不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犹豫不决道:“教,还是不教?” 突然灵光一闪,如释重负,决定道;“我只教他武功,但却不让他杀死神长大老便行了,我实在太英明神武,哈!哈!哈!”—— 第十二章杀神大行动 神子天鹰经“道医”苦来由个把月来的悉心调理下,当日遭三兽神暗算所受的伤已好转得差不多了,更困苦来由每夜传功的关系,神子跟月前相比,彷如脱胎换骨。 转眼间,“神法”中规定每年一次的“感恩祭”已快将来临,“神国”上上下下,弥漫着一片平和、愉快的气氛,就连苦来由也被这景象吸引。 神子道:“师父,你有兴趣与我同行么?” 苦来由道:“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我在这里快闷出岛来,也好,我就权当是游山玩水,顺道看看能否为莫问觅得‘神参’及‘冰天蚕’,为他配制治疗‘心衰竭’灵药,救救他的小情人‘彤梦’吧!免得这小子三天两日便来把我烦个没完没了的。” 神子道:“师父,我想小师侄也是因为太在意彤梦姑娘吧……” 神子还未把想说的话说完,便被苦来由当头棒喝,抢白道:“蠢啊……你做了我的徒儿这么久还是这样蠢,不如你一刀把我杀了,免得我被你气死吧!” 神子因跟着苦来由已有一段日子,已经相当熟悉这位传授自己武功的师父的脾性,故只是低下头默然不语,不敢答上半句。 苦来由见神子没有反应,大感没趣道:“你知道‘神参’及‘冰天蚕’是多么难觅的么?你想那真的如在市集买斤菜那么简单么?” 神子默然:“弟子愿听师父教诲。” 苦来由没好气的道:“唉……你对医理一点兴趣也没有,我也懒得跟你说了。” 苦来由顿了顿,续道:“看见你们近日弄这弄那的,究竟你打算何时起行?探望你的老爹‘神皇’呢?” 神子道:“师父,我们打算三天后起行。” 苦来由鲜有地一脸正经说道:“记住,你现时还不是‘神长大老’的对手,万事以和为贵,不要意气用事,知道么?” 神子恭敬的答应了苦来由后,便转身离去。 大街上行人如鲫,每人都是身穿雪白长袍,手上执着一束熟透的稻穗,朝向同一方向慢慢的行进。 偶尔碰见相识的,他们会将右掌伸出,互相的碰一碰,再说一声祝福的语句,便双双继续上路。 远远望去,一座靠水而建的大屋,原来就是“神国”最大的“神楼”,类似的建筑,在神国非常普遍,差不多每个村子,你都会发现大大小小的神楼。 虽然大小有别,但它们也是用同一种风格建成。 神楼多是用石而建,靠水而筑,阔大而光猛,四周的窗户特多,尽量利用了天然的光线照明,而又因屋檐跟地面的距离比起江南一带常见的为高,故空气的流通非常好,原来这个设计,是因为神国的人民经常会一起集结在神楼聚会、祷告、祈福。 而比较特别的,神楼的外墙一定涂上白漆,比起中土庙宇所惯用的红砖碧瓦又是另一番景象。 当每一人踏进神楼前,都会将带来的稻穗抛在神楼门前的大道上,以用作“感恩祭”最后高潮时,焚烧火化用。 焚烧这些稻穗的意思,原来是为了感谢他们的“神”,为他带来整年的丰收。而燃尽的灰烬,他们会每人拿取一点,再将它埋在稻田中,以析求来年的丰收。 今天这座神楼特别多人的原因,除了感恩祭之外,原来也是因为“神皇”会在这里主持祈福大会,故有不少平日生活在其他海子的人民,也远道而来,欲一睹神皇的风采。 年逾百岁的“神皇”天蚕,因当年带领一众族人,逃离“吐鲁埃”的管治,回归属于自己先祖出生地的中土,再定居于此,生活在一个平和、满足的地方,故神国人民均将这位大英雄--“神皇”天蚕,奉若神明般崇敬。 但是神皇也有失落的时候,据年长一辈的长者说,神皇原有两名儿子,大儿子“神儿”,原来在年少的时候,被神皇送往东方一个海岛国家,但至今也十多年了,长子“神儿”都未曾露过一面,现时人民所认识的,其实只是神皇的次子--“神子”天鹰。 神子带领着师父苦来由、师母寒烟翠、师侄笑莫问及数名族人到来,除了参加“感恩祭”之外,其实是想告发“神长大老”文房四的阴谋,希望神皇能从盲目的“个人崇拜”中觉悟,重掌军政大权,再次成为族民心目中的真正英雄,而不是偶像。 小船沿着河道航行了数天,经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海子后,终于抵达神皇这次在感恩祭为民众祈幅的小岛--“彩云屿”。 “彩云屿”得名原因,是因为小岛上布满大大小小的天然钟乳石洞,这些水洞,因石灰岩长期被侵蚀的关系,形成了高吊在洞顶的“吊钟”,又或是因滴涓而成的“石笋”,更有上下相连接的“石柱”,形状各异,千奇百怪。 黄昏时水面折射太阳的残光,再照在钟乳石上,化成七色光华,骤看如幻变彩云,再藉着水波掩映,置身其中,直如人间仙境无异。 初次见识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苦来由真的感到天上人间,如梦如幻,只想有日能为爱妻报仇后,两人长居此地,不再为江湖纷争而操心,从此永抱佳人在怀,不问凡麈俗事。 正想得出神之际,忽闻得小船泊岸声,霎时把他从幻梦中鹫醒,原来小船已靠岸。 一行人鱼贯地由神子带领,向神楼方向而行,沿路所见,皆是巨木参天,林荫处处,偶尔清风徐来,顿教人身心舒泰。 极目远望,只见人山人海,全是清一色身穿雪白长袍的神国人民,尽皆俟伏在地,朝向同一方向磕拜。 神子道:“看来‘感恩祭’快开始了。” 忽见一名十二、三岁少年迎面而来,看见神子一行,跪地对神子说道:“参见‘神子’,‘神皇’命我前来引领各位。” 说罢深深一揖,转身引路。 当神子及苦来由等一行人步入人潮时,人们皆微微欠身,看来对“神子”天鹰是相当尊重敬畏。 望向神楼最深处的高台,只见为首是一名年逾百岁、满头白发、两鬓下垂、长须及膝的老者,看来他便是“神国”的精神领袖“神皇”了。 神皇微微向神子招手,示意他带领众人趋前。 神子快步踏上高台,伸出右掌与神皇微微一碰,随即跪拜在地,轻吻了神皇的脚背一下后,接道:“参见父皇,愿神与我皇同在。” 神皇扶起神子道:“神子我儿,你已经三个多月没朝见父皇了,来,让父皇看看你有否消瘦了。” 因为神皇年轻时忙于国事及编写“神法”,将大半生青春用来奉献给神国人民,到晚年才娶得妻子,晚年得二子,但大儿子“神儿”却将他送往他方修行,至今音讯全无,也不知是生是死,故对唯一血脉“神子”天鹰非常溺爱,令神子自少养成一种自以为是、自视过高的性格。 虽然明知神子暗地推行改革,但神皇仍苦口婆心,处处维护,望能将儿子纳回正轨。 神楼外传来人群的起哄声,渐渐由远而近,站于门外的“神教司事”大声喝道:“‘神长大老’到。” 神楼内的人们转身望向后,只见为首的是执掌神国军政大权的“神长大老”,随后是他的四名徒儿“纸、笔、墨。砚”及“三兽神”,最后一人,是断了双腿、安坐于木轮车上的“文不”。 神长大老的出现,寒烟翠及“神子”天鹰顿时无名火起,正欲发作,但苦来由一把将二人拉住。 三兽神今日再遇苦来由,感到非常奇怪,心想为甚么这名大煞星今天会在这里出现? 神长大老意态悠闲的步至台前,拾级而下,跟着一众人等随即对“神皇”俯伏跪拜,道:“臣等拜见我皇,愿神降福我皇,永享天年。” 说罢,神长大老更趋前至神皇的脚前,亲吻神皇的脚背,以示对神皇的尊敬。 “神子”天鹰及寒烟翠双眼如冒火般看着“神长大老”及其子“文不”,苦来由看在眼中,心想必须为爱妻出头,故趋前笑道:“阁下想必是‘英’名远播的‘神长大老’文房四了,久仰久仰,但可惜、可惜……” 神长大老默然不语,文不却插口问道:“可惜甚么?” 苦来由瞪了一眼,双目朝天,不屑道:“可惜天下五大高手,神、魔、道、狂、邪,就是没有‘神长大老’的份儿,哈……哈!” 神长大老仍是冷冷的一发一言,看看这个不可一世的“道医”苦来由还会放甚么臭屁。 一阵笑声之后,苦来由续道:“神长大老,你可以放心,我不会以‘大’欺‘小’的,用来了结你生命的一刀,我还是会留给我的爱妻寒烟翠,你尽管放一万个心好了。” 三兽神听罢双腿微微的抖颤起来,而神长大老的四位徒儿“纸、笔、墨、砚”却立时虎视眈眈,正想替师父教训眼前这个狂人。 神长大老气定神闲的摆一摆手,示意各人退开一旁,对苦来由道:“闻说道长的神腿冠绝天下,我真的希望有机会能领教一下,看看道长能否将我的头颅踢破,但是,今天是我们神国‘感恩祭’的大日子,我们暂且放下一切,待祈福大会结束后,再讨教阁下的高招。” 苦来由抢白道:“也好,我且让你多活一时三刻,免得阁下一代宗帅的身分刻下便要丢人现眼。” 说罢,苦来由衣袖一甩,转身向神子道;“好徒儿,请引领师父及师娘入座吧。” 神长大老及一众人等,均退下高台,坐回前排一早已准备好的座位上。 一名神教司事步至台中心位置,双手高举,向台下众大声说道:“各位神国人民,一年一度的‘感恩祭’现在开始,先请‘神皇’为我国人民祈福颂祷。” 神皇在两名十一、二岁的少女扶持下,慢慢步至台的中央,只见神皇先将双手高举,示意众人留意,跟着便低头祷告,台下众人跟着把头垂下,双手合什,静心等待着。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祈福俦告的仪式完结,神皇再由那两名少女搀扶退下。 祷告之后,将会是歌咏时间,曲词大都是歌颂神皇,当年带领族民逃离“吐鲁埃”,重返中土建国立业的丰功伟迹。 因歌咏的时间颇长,“神子”天鹰联同苦来由等人,利用这个时间一起退入后堂,与神皇相见。 神子道:“父皇,请你宽恕臣儿的无礼。” 神皇道:“神子我儿,你有话对我说吗?” 神子指一指苦来由道:“父皇,孩儿有幸结识了当今武林五大高手之一的‘道医’苦来由,道长更不因孩儿愚笨而收孩儿为徒,现在特来引见及拜见父皇。” 神皇瞧一瞧神子身旁一身道服打扮,更左钉右补的苦来由,只是微微的笑了一笑,不作任何表示。 神子不理神皇的反应,续道:“父皇,孩儿今日除了引见道长外,更重要的是向父皇报告有关‘神长大老’文房四的恶行。” 神皇道:“神子我儿,神长大老一直对我国尽忠职守,克己修心,更对本皇万分的尊重,我相信刚才你也有目共睹吧?希望臣儿你不要污衊神长大老的一片丹心。” 神子一时按捺不住,竟对神皇大声道:“父皇,那只是他表面做给人看的,父皇……请你醒醒吧!不要再沈醉于虚幻的世界了,盲目的个人崇拜,怎是‘神经’所记载:‘神’所默示?父皇……” 神皇一记无情的耳光,掴向神子,怒道:“臣儿,枉我一直对你呵护备至,你今天竟敢反叛我?噢……你不是因为误交损友,而离经叛道吧?” 神皇说罢望了一眼苦来由,暗示这个一身鹑衣百结的穷道士,甚么“道医”? 只是跑江湖混口粗饭吃的郎中罢了。 神子的脸上浮现出红红的掌印,但脸上的痛比不上内心的痛来得更甚,只见他眼角微见泪光,哭诉道:“道长的确是武林高人,绝不是你口中跑江湖的混混。” 二人愈说愈是气愤,声浪更引起了外边正在歌咏的信众注意,大家正奇怪内堂究竟发生何事? 一名神教司事正想步进内堂,通知神皇歌咏时间快将完结,请先准备下一节的“研经”,但放眼望去,神皇竟倒在地上,雪白的长袍,自后颈的位置开始,染着一大片凄厉的鲜红,一直延伸至长袍的下襬。 突然而来的巨变,还来不及分析事情始末,这名神教司事便转身跑出内堂,向外边众人大叫:“神皇死了!神皇已被‘神子’天鹰及那异教道士杀死了!” 第二十七部 日不落 第一章决杀日不落 “富士神兵祭”十名神兵武者已进行了四场决杀,市松人形、怨天世子、大胡子及持国天先后被天狗丑人、不凡圣子、小白及天恨所杀败,“一休七绝祭”中“风林火山”及“幕府”已成历史。 四个武者当中,以持国天死得最快及最灿烂,他的尸体也最容易收拾。 只见点点鲜红如胭脂水粉般的粉末,随着微风轻轻飞扬,飘散荡漾于“日不落”战台四周,当中还渗透一股怪异香气,每一吐纳,香味便窜入喉头心肺,使人不寒而栗,平白地打了几个冷颤。 “哈--嚏!哈--嚏!”朱不三携带他的“风流”甫踏上“日不落”,便连续打了几个喷嚏,继而几口唾液夹着一连串恶心粗话连珠爆发。 “挑你奶娘大笨蛋持国天,以为你口臭便算,连血肉也臭过屎,把好端端一个比武台弄得随地臭屎烂尿,死得衰过人。”朱不三遏骂遏掩住口鼻,避免吸入飘散四周的红色粉末。 因为香粉是持国天全身血肉所化成,肉粉混和了血,竟生一股扑面迷人香氛--偏偏这是血香。 能将持国天大将军绞碎成肉粉,全因天恨手上刚出鞘的“情缺”。 被“情缺”所破开的伤口,不是平滑的一道日子,而是血肉模糊的溃疡,不能愈合。 持国天死得虽快,但小白还是看得很清楚:“短短一瞬间,天恨便连续斩出怒意千刀,每一刀的刀锋还没触及持国天身体,强烈刀气已将躯体割开一道伤口,再稍为寸进,肌肉便抵受不住爆散,快疾的数千刀,如同数十个‘神风笑’在其体内同时炸裂,如微麈碎散。” 嗡嗡嗡嗡嗡嗡…… “赤龙”在悲啾低鸣,“他”竟然不为“情缺”的诞生而兴奋,反而是哀痛愁“赤龙” 的反应,令小白对天恨更加留意。 朱不三在“日不落”上站了一会儿,被漫天血粉披满一身,却还不见他的对手宫本剑藏和他的神兵“浮世绘”走出来迎战,令他好不耐烦,便再度破口大骂。 朱不三喝道:“辣块妈妈臭星星,死龟蛋宫本剑藏你想龟缩到何年何日?输不起便出来向我叩三个响头,再迎头给我撒一泡尿算了!” 宫本剑藏贵为“江川藩国”九大武将之一,被朱不三臭口辱骂,却依然定如渊岳,持着十二尺长“浮世绘”挺身而立。 宫本剑藏道:“‘富士神兵祭’乃第一代天皇武者,为避免国人仇杀,而创办出以神兵对决的比斗规则,比神兵而不比人,你不是我国人,拥有‘风流’令你有资格参与这场高尚祭典,但你的言行却污衊了尚武精神。” 朱不三在耳洞挖了一堆秽污物弹射向宫本剑藏:“碎!臭屎!臭口说臭话,听得我混身不自在,你要嘛站上来手底下见真章,要嘛投降认输跪地求饶,别一大堆臭废话比我的粗话更难令人信服!” 宫本剑藏道:“朽木难雕,粗人怎样教化始终是粗人,你不是个值得我尊重的对手。 ‘风流’原是歌舞伎所有,你夺人兵器参与‘富士神兵祭’,我也不屑跟你斗嘴,就派我徒儿吉村光以‘浮世绘’挑战你的‘风流’。” 宫本剑藏剑道精纯,惟其人也狡黠多诈,为了借他人之手杀尽九大武将而不惜阵前避战,甘冒缩头乌龟之名,小白早已领教,以徒弟出战说是公平,但是否又是内藏玄机的狡计,此刻却无法猜度。 “富士神兵祭”最重要是神兵,武者只是其次,正如朱不三与小白非“天皇帝国”国民,只要手持神兵便可参战,是以宫本剑藏派徒弟以“浮世绘”出战,小白与朱不三也不能抗辩。 师父没有信心取胜,徒弟又如何可将朱不三杀败? 只见吉村光身形瘦削,比常人要矮的高度,头顶光秃,全身上下只有下体缠着一块丁字布帛,其馀袒胸露臂,不见一丝毛发,在光线折射下散发耀目闪光,如女肌般滑不溜手。 配上“浮世绘”虚虚浮浮的幻目迷彩,人与刀如成一体。 吉村光嘴角含春,以脚尖丁字小步一咚一咚地步上“日不落”,十二尺长的“浮世绘” 挂在双肩,左右手分别搭在剑身,远看彷如一个十字。 他的怪形相又引得脾气暴躁的朱不三破口大骂:“挑那妈叉鸡鸡!明明是个男人,走路却摇风摆柳,屁股忽左忽右,剃光全身毛发扮女人,愈看愈作呕,以为扮得古怪就可以赢? 那不如扮一只狗更实际!” 被辱骂的吉村依然笑殷盈盈,像没把粗言秽言听进耳中,更特意地向朱不三掀起嘴角微笑。 朱不三见粗话不奏效,另一轮粗话又连珠爆发:“死臭鸡!病发瘟!食屎狗!王八蛋! 臭龟公!阴阳怪!” 任朱不三如何唾骂都枉费心机,为了应付他的粗话,宫本剑藏特意挑来吉村光这又聋又哑的徒弟来应战,朱不三要想在口舌上先胜一仗已失了先机。 “碰--”吉村光双臂瘦如柳枝却神力惊人,将“浮世绘”笔直地插入地台,破出一洞,如旗杆一样竖立,仔细一看,宫本剑藏为了“富士神兵祭”还特意为“浮世绘”打造了一个十二尺长剑鞘,跟剑身一样同时泛出令人目眩迷彩,未知何用。 吉村光准备好战阵,便向朱不三眯着眼浅笑,轻轻伸出左手来,做了个“让你先”的手势,意态温柔轻佻。 “挑那妈你个富贵……挑那妈……挑妈”朱不三口中喃喃地咒骂,因为麻烦又多馀的“富士神兵祭”令他有“朱氏贱格拳”及无敌大臭屁不能用,被迫用跟来毫不相配的“风流”,信心早已大打折扣,上阵前早想好未打先来一轮粗话唾骂,要挑起宫本剑藏的愤怒,待他露出破绽便一举击杀。 怎知事情全在意料之外,焉能不令他坐立不安? 未见朱不三有动静,吉村光不明所以,抓了抓没有头发的光头,又向宫本剑藏望去看他有何提示。 朱不三双手运劲一抹,刚才吐在掌心的唾液顿时坚硬如石,并呈尖锐状,搭上神弓拉射,清啸一声便向吉村光射去。 没头没脑的朱不三刚才不是平白乱吐唾液,而是经一夜费煞思量才想出这下贱计谋,要将唾液练成箭状还得花了好几个时辰。 唾液箭急劲疾射,正要命中吉村光,他却忽然弯身作揖,向朱不三来一个大礼,唾液箭擦过他背项,被他身上所涂的滑油卸了开去,此箭只在他身上划了一小道伤口。 为应付新病魔朱不三,宫本剑藏也下了苦功。 吉村光个子矮小又瘦削,远箭要击中已有一定难度,再剃光全身毛发涂上特制滑油,只要“风流”箭不是直接命中便可轻易滑开去。 不善射艺的朱不三射出箭已是成绩傲人,要一矢中的还要痛下苦功。 吉村光摸了摸背项才惊觉已然受伤,朱不三又再搭上三枝唾液箭挽弓拉射。 踏!踏!踏!踏!踏!吉村光跃身而起,横身踩在“浮世绘”剑鞘上飞步而上,及至剑柄,半空向后一翻以脚尖踢起“浮世绘”,当的声响,“浮世绘”应声出鞘。 眩目虚浮的色彩突然升起,五彩光华令四周境况如入幻境,迷迷糊糊,唾液箭穿入华彩便像扭曲了般折断。 吉村光半空翻腾旋转,未着地便已紧握剑鞘,“浮世绘”力尽下跌,吉村光以剑鞘套入“浮世绘”剑柄,令本来已是长兵的“浮世绘”更暴长一倍,足有二十四尺。 舞抡起二十四尺“浮世绘”,转了一圈,剑锋旋舞所划成的圆形光圈足盖过整个“日不落”战台,朱不三执六尺“风流”神弓,要避过剑锋不得不别身滚地,十分狼狈。 挽弓,射“来不及制唾液箭,十枝“气箭”便破空而射,没入“浮世绘”造成的色彩斑燎剑华,只听几声清啸渐远,“气箭”徒劳无功。 “风流”本是歌舞姬的神兵,配合纤巧身形及飞旋舞姿,利箭总在衣衫拂动飘扬下发射,两者配合杀敌于迷惑中,朱不三却一身贱肉,身法毫不灵巧,“风流”使在他手杀性也挫减三分,不善射艺又再挫两分,此消彼长,朱不三难有胜望。 身在“浮世绘”剑圈笼罩之下,形势更凶险,吉村光再一矮身,剑圈贴地而过,再不逃离朱不三便要拦腰被劈开两段。 当!清脆一响,朱不三临危以“风流”贴在身旁,剑锋被挡无法寸进,已吓得朱不三一额汗,口中粗话又响起:“死奸狗!你卑鄙无耻下流贱格!够胆便放下兵器跟我比划拳脚!” 又聋又哑的吉村光没把唾骂听进去,旋变招,鹰扬拔足,反手提剑,本是飞舞旋转形成的剑圈化成挺身直击,如像一个插满利剑的圆筒狂斩向朱不三。 嗖!嗖!嗖!朱不三再发三箭。 咚!咚!咚!三箭尽被剑圈挡下。 当!当!当!每次剑圈收窄,朱不三避无可避便以“风流”格挡,被格挡后的剑圈又即变招,一时直圈一时横劈,愈舞愈快,愈快愈急,愈急愈劲。 剑圈更把“日不落”的地台割成碎石,沙麈飞扬加上虚浮华彩,旁人只觉眼前如有七色彩笔绘成一幅画,却不知朱不三形已愈陷愈深。 吉村光又聋又哑,脑海一片清明,只知临阵前被宫本剑藏教授克敌之策,便疯狂便剑横劈直刺,横直剑圈将石台割出碗状的凹陷。 朱不三可逃走的范围愈来愈窄,再不多久,只要“风流”耐不住“浮世绘”剑锋,朱不三必死无疑。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脑海一片混乱,无的放矢,情况依然。 吉村光忽觉全身有十处搔痒,肌肉竟有十处溃烂,朱不三嘻嘻地笑:“你这个古怪小秃头,中了我的有料病毒箭,再过一会儿便会蔓延全身毒发身亡。” 朱不三人急智生,明知无法穿破剑圈,便以病毒混和唾液箭,吉村光虽把箭挡开,毒气却仍打在他身上。 吉村光只是一呆,便挥剑斩劈十处中毒地方,将烂肉割离,病毒在蔓延全身之先便被阻截,吉村光又再挥动剑圈击杀朱不三。 “我杀你他妈的烂臭狗!岂有此理!你还是人不是人呀--!”朱不三怒喝声中不停拉弓射箭,只听几百声清啸声,也不知发了多少枝病毒唾液箭,连口也乾了。 自天皇被一休大师的“皇者之剑”一刀两段后,“天皇神宫”便未有新主,变得冷清萧条。 陈设在宫内的前朝古迹,全是稀世奇珍,配以雕栏玉砌的建筑,气派万千,如今却没人鉴赏,显得寂寞孤清。 幸而今日有个人,他叫江川十兵尉,早就觊觎神宫的一切事物,趁着各人都在“日不落”参与“富士神兵祭”,便来到“天皇神宫”感受一下当天皇的滋味。 除了他以外,还有那等了二百年,末圆“大东旦前国”梦的江川不死。 江川十兵尉抚着眼前的铜制乐器,十二分满足,道:“神兵武者都对‘富士神兵祭’趋之若鹜,我只对‘天皇’这个称号有兴趣,再不用多久,‘天皇神宫’的一草一木,每个人的生命鄱尽属我所有。” 江川不死对眼前呈奇形怪状的乐器也像很有兴趣,问道:“在‘神棺’沉睡五十年,恍如大梦一场,就连这小玩意都不知是甚么来着。” 江川十兵尉一脸得意道:“这小东西唤作‘歆’,以木雕作成,其形如虎,背上有凹凸坑绞,其后面为小鼓,称为‘搏拊’,用手拍之以发声,是祭祀时所用的乐器,乃名乐师阪本龙之介最出色之作。” 十兵尉将乐器由来如数家珍娓娓道来,更脸泛满足之情,由此可见,他对“天皇神宫” 一切早有据为己有之心。 江川不死道:“乖孙儿为了天皇这个位置,想必已研习好‘天皇神宫’里外一切陈设文物历史,免致他日登基为天皇时被臣民耻笑不懂大体吧?” 十兵尉被江川不死赞赏,更是得意:“除此之外,历代天皇所记载的政纲文献,孙儿早就了然于胸,参详后已有一套全新法则整治国事,‘天皇帝国’在我手上,只会比前朝任何一位天皇更出色。” 江川不死笑道:“那天皇一位实非孙儿莫属。” 十兵尉道:“还要多谢爷爷的苦心安排。” 江川不死道:“当上天皇后,孙儿第一件事要怎么做?” 十兵尉道:“乱党奸臣能臣服的便纳入内朝,不服的便诛除,内朝稳定再重建‘天皇帝国’国法,臣民必须世代奉献天皇,违法者格杀勿论。” 江川不死道:“那你就可以安坐‘天皇神宫’受臣子朝拜。” 江川十兵尉道:“江川一脉便可流芳百世。” 江川不死失望摇头,长叹了一声,还动手破坏神宫美轮美奂的文物陈设,事出突然,直把十兵尉吓呆了。 江川不死未待十兵尉开口,便感叹地道:“等了二百年,我的乖孙儿也还是及不上一个小白,实在徒叹奈何!”—— 第二章壮志显豪情 “天皇神宫”正穿上一袭银衣,令古朴庄严的神社更添几分风雅,只要有些许闲情逸致,烫一杯热酒,再拥抱美人风中赏雪,实是人生乐事。 如此良辰美景理当使人心旷神怡,但江川不死一件又一件的捣碎神宫内古物陈设,不绝的砰崩响,碎瓦破片大煞风景。 宫内陈设有书画、铜器、瓷器、玉器、漆器、雕刻、文献,全都价值连城,书画是名家真迹,玉器完美无瑕,文献更记载“天皇帝国”兴衰史实,堪称是国宝,却都被江川不死逐一撕破。 老不死活了二百年,见证先朝历代变化,其思想自然比江川十兵尉要复杂,古怪行径必有原因,十兵尉稍加揣测便脸泛笑容。 十兵尉道:“爷爷是要提醒孙儿我,前朝藩王所奉献给天皇的奇珍异宝,放在宫内只会令人沉醉过往丰功伟绩,忘却建国时所付出的艰辛努力,不思进取,后果便如前天皇一样,沉痾不起,奢侈淫糜,庸驽无能,最终招致杀身之祸。” 老不死像是听到他想听的话,停下来静听十兵尉说下去。 十兵尉接道:“只要当上天皇,整个‘天皇帝国’就是我的土地,‘天皇神宫’只不过是一个概念,地域覆盖范围并不止于脚下这块土地,整个‘天皇帝国’都是‘天皇神宫’,天下间奇珍异宝就是我所有,爷爷的提示,孙儿已经明白。” 将“天皇神宫”所占的小地方放大至整个“天皇帝国”,概念的确前无古人,这便是老不死要教化十兵尉的道理? 听罢十兵尉之言,老不死只是慨叹摇头,甚是失望:“等了二百载,期望你能圆我毕生梦想,却只等到一个没大志、不长进的庸才,你有登基为皇的运气,却没有当天皇的豪情气魄,盖不过中土神人小白,‘大东日帝国’这个伟大创见,靠你来完成已是绝不可能。” “大东日帝国”以共享繁荣、资源平均分配为理由,伟大地侵吞异国土地资源,首先是掠夺,然后才重整,这个惊心动魄的浩瀚计划,小白早已从老不死口中得悉,十兵尉首次听闻也有点目瞪口呆。 十兵尉道;“单是整治‘天皇帝国’,也可能要花上数十寒暑,连自己的地方都不能收复,又怎样海外征战?” 老不死却反驳之:“就是因为人生匆匆光阴有限,便应该有比得过天高、大得过汪洋的伟大志向,将理想定得远大,即使最终未必完全成功,也绝不会差到哪里,胸无大志,终一生努力成就恐怕也出色不到哪里,那为甚么不将理想定高一点?” 二百岁的老人家,没料到仍有一番合情合理的豪情壮语,流着同一血脉的江川十兵尉心情激动难耐。 老不死续道:“也许今日掠夺异国土地会遭受唾骂,但所有伟大创见,在最初的时候往往会遭受挫折得不到认同,在日后却会被世人萃为圭臬,人必须要有勇气迈步向前。再不多久,我便要与万寿圣君履行约定一战,生死难料,中土已出了一个小白,‘天皇帝国’却没有一个贤能之士可以完成这伟大工程,真是徒叹奈何。” 又在长嗟短叹,把小白的才华抬得像天般高,自己完全被比下去,十兵尉感觉很不是味儿,道:“那爷爷不如乾脆替我杀了小白,让我好好延续‘大东日帝国’之梦。” 老不死一个慓悍眼神,令十兵尉心中一凛。他道:“混帐!天命所归,每个人生命中都必有一个宿敌,只要你有征战决心,爷爷必会为你安排好登基为天皇之路,他日远赴中土决杀小白,就会感受得到千里征战、将宿敌杀败的最大乐趣,也只有这样,‘大东日帝国’的霸主地位才不会动摇。” 老不死的意思已是昭然若揭,十兵尉要铲除异己、当天皇,必要得到老不死的协助,要他的协助,就必须答应“大东日帝国”侵略计划。 十兵尉反覆思量,人生在世如果有宿敌而不去克服,只求安享闲逸的确是危险的一件事,再加上称霸异邦,其名字将成历史第一人,成就何其吸引,想着想着,巴不得现在就去杀个痛快。 人想通了,连眼神都可以慓悍得令人心里发毛,十兵尉现就有这股能耐:“杀!无论‘富士神兵祭’结果如何,十兵尉必然成为‘天皇帝国’新一代天皇,再率领万军征战中土,再攻下毗邻异国,成就我‘大东日帝国’之梦!” 老不死与万寿圣君一战在即,加上年事已高,在他这一代是无法目睹“大东日帝国”的建立,他的存在,本就是为下一代做准备,交托好遗志让下一代完成梦想,其目的已达,露出灿烂笑容。 小白参与“富士神兵祭”,一方面要胜利之后领导一休大师及神山八代两方势力,挫灭“江川藩国”,再助天草太子继承天皇地位,以保侵略中土计划不能成功,现下多了一个老不死从中阻挠,这计划又再多一重险阻。 小白现在所担心的,却是朱不三身陷绝对恶劣的环境。 “日不落”上四周景象虽被“浮世绘”散出的虚幻之气弄得迷迷,眼中景物三分像真、七分像假,惟有“感觉”却没法被蒙骗。 “日不落”已被横直剑圈割成凹入地面三丈的深坑,又呈碗状。 朱不三的“风流”神箭属于长距离才能发挥杀性的兵器,对战范围收窄对他非常不利,更甚的是他清楚知道宫本剑藏指示吉村光割地变阵的用意,是要造成“风流”箭的反射墙。 但朱不三却被逼得疯了,忘却身处不利环境,暴射出数百枝“病毒唾液箭”,全被吉村光计算好箭撞在墙后的反弹角度。 当!当!当!当!当!当!当! 有多少声箭射清啸,便有多少反弹回响。吉村光以“浮世绘”尽把来箭挡向圆滑壁上,顺势反弹,数百枝“病毒唾液箭”同一时间击在同一目标,就是朱不三手上的“风流”。 “病毒唾液箭”全注入了朱不三自身内力,反弹而回劲势有增无减,噗的一声“风流” 已被摧毁成碎块。 失去“风流”,吉村光手上却有二十四尺长、泛着皑皑浮光、虚虚幻幻、内藏千百种杀力的“浮世绘”,正迎头向朱不三斩下。 笑。危在旦夕之际小白却在微笑,心中说道:“失去‘风流’就好了”“挑你妈叉鸡鸡!赶朱入穷巷,你他妈的以为自己好得意?杀呀!”朱不三破口大骂,转眼来到二十四尺开外的吉村光面前,一爪挥出,一阵血腥扑面,吉村光看到自己的背脊。 因为头被扭甩得太快,眼睛还来不及失去影像。 一手扔开吉村光的秃头,朱不三大模大样地走下“日不落”:“他妈的甚么‘富士神兵祭’,本来就不干我的事,败了便败了吧,参与过便算,只要小白最后获胜便行了。” “富士神兵祭”最重要是神兵比试,“风流”被毁,朱不三算是败了,难得他也不去纠缠,轻轻松松退下来。 而这个战果,也是小白乐于看见,不然朱不三胜了,第二轮比斗便可能要面对他的“病毒唾液箭”战,最少有两个意义。 一为公平比试分出高下;二为不择手段只为杀了对方,掠夺对方所拥有的一切,包括荣誉。 前者,小白甚为享受。 数日之前“富白山”上风雪缥缈,小白就曾在无争的快意中享受失败乐趣。 人生于世应以发奋向上、争取胜利为重要课题,失败又岂会有快意?只要是值得败、必然要败,败得其所,从失败中领悟提升,这才是高层次的快乐真谛。 天天向上爬,爬到人生极限巅峰,前路茫茫是极痛苦的事,退后一两步,能去到某一步而不去,能上到某个位置而不上,必然需要更大的智慧。 小白败得快乐,是因为“朋友”丑叔叔。 遇过太多朋友出卖变节,快要对人生失望,却有丑叔叔为了与朋友风里共醉,不惜出卖尊严,街头卖艺,只为挣几壶酒,令小白非常感动。 再面对丑叔叔,依然风雪飘摇,地点却在“日不落”,没有快意,只有血腥,丑叔叔也换了个名字叫“天狗丑人”,是“江川藩国”的九大武将之一。 “赤龙”在嗡嗡鸣叫,“他”认得天狗丑人手上的“武士道”,几日之前还被厚厚霜雪冰封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今日终一睹卢山,是一柄沉郁不语的逆刃刀,锋口向内,朝向天狗丑人。 又一次被欺骗出卖,为了摸清小白手底功夫,扮成丑叔叔,扮成好朋友,小白好无奈。 小白道:“阻止‘天皇帝国’侵吞中土,我必须要赢得‘富士神兵祭’,可否不要阻止我?” 换来的答覆,是天狗丑人掷出“武士道”,插入地面,已经脱下面具的他说道:“贼兵之将,你有这般能耐吗?” 小白道:“公平比试,小白无法提升杀意,为了国家社稷,小白每每可以提升一倍杀力。” 天狗丑人道:“我也一样。” 一样。“江川藩国”天灾连连,又有地震祸患,贫瘠之苦已令国民无法自给自足,小白见识过,也同意要生存便要到另一块土地,天狗丑人也许是为了帮助国民改善生活,不得不出卖小白,大家何尝不是为了自己国土? 争战也许是天意,小白黯然,忽然撕下一块衣袖,蒙住自己双眼,说道:“杀友之痛,无法接受,惟天意如此,小白只好蒙蔽双眼,忘却友情,一决泯恩仇。” 天狗丑人道:“我也一样。” 说罢天狗丑人也仿效小白,撕破衣袖蒙住双眼。 杀! 金光暴绽,“赤龙”为一雪前耻,小白为国家社稷,展开义无反顾一战,首先跃前,带着三分凄厉、七分哀痛。 “快”!快天狗丑人处“盗武”而来的一招“快”,经过小白的天聪领悟,数日间已尽得精髓,这次使来此天狗丑人更快更绝,更改良了起招的缺点,旁人只觉小白提剑的手忽然失去踪影,只见金光升起,“快”已超越感觉。 演招却不是攻招,天狗丑人凭感觉已知小白使起这招来青出于蓝,也感觉到小白为了尊重,将这招演而不攻,下一招便以自身武学杀败自己。 手一扬,天狗丑人还没有提起“武士道”,“他”已被气流带动扯起迎战,刀尖直刺小白。 “赤龙”暴吼声中挡格,结实与“武士道”相拼,等候数天,终于可以打个照两柄神兵交过手,小白吐劲震退“武士道”,天狗丑人依然没有接刀,手在半空一划一圈,“武士道”便听受差使反刀划向小白。 未料有此一着,小白狠狠横剑在胸,正要反手缠刀,这招却是虚招。 天狗丑人以食指一按“武士道”护手,“武士道”半空挺直避过“赤龙”,旋即又以手肘撞向刀背,锋口向下斩去。 退!退!退!不以手执刀,却以旋踢膝撞的灵活变化控刀,古怪之处小白前所未见,先避其锋。 “武士道”又再直插入地,天狗丑人道:“你还要坚持吗?” 小白终于明白天狗丑人为甚么要带上面具,他脑中所想跟武功一样令人无法猜测,深不见底,不是他尊重的人是没资格看到他的真面目。 小白挥动“赤龙”,尽量提升自己及“赤龙”杀意,驱走疑惑,说道:“小白从不放弃。” 再攻,身法灵动,剑招疾走,一剑十影,先摸索“武士道”刀路。 双手一反,右手阳刚,左手阴柔,天狗丑人再以气劲扯起“武士道”双手各异的旋力令“武士道”刀势时急时缓,穿过剑影指向小白。 假如以手挥刀,刀锋必有一处聚力点,以身体运刀,刀锋每一处都力度均匀。 以指、掌、拳、脚,身体各部分运刀,摆脱“以手挥刀”的局限,灵巧多变之处,当小白要挥剑挡格之时,又以“以手挥刀”不可能回旋的刁钻角度避过其锋,同时更要应付天狗丑人双掌腿杀招,小白招架得甚为吃力。 一人一刀,就似两个高手同时袭向小白。 天狗丑人运刀愈来愈酣畅,如流水行云,刀、掌、拳、指、腿、肘击,前后四方如天网般尽把小白色围。 没有招路可循,“盗武”全无用武之地,如此挥洒自如的刀招,赏心悦目,小白闭上了双眼,惟有用“心”来欣赏。 刀网中,小白与天狗丑人忽地同时说道:“是时候了。” 说罢,天狗丑人终于以手搭着刀柄,执起“武士道”,沉默的逆刃刀忽然暴射刀芒,灿烂之处教人甘愿拜倒他光华之下。 “赤龙”也怒吼嘶叫,不让“武士道”专美,一金一银的色彩如像长长布帛般拉起,要切切实实的一较高下。 铿-- 刀剑交鸣长长的声响馀音不散,停留在每个人的耳畔。 天狗丑人道:“我败了。” 小白道:“多谢。”—— 第三章刀剑雪与酒 “以双指托着护手,挑起刀身避过剑锋斩劈,再以手肘反拍刀背,刀和手同时挥落,连消带打,这招我最为欣赏。” “怎么?以腿尖踢刀背,让刀尖直冲而起那一招不夺命吗?我见你避得很狼狈。” “那是我虚晃一招,让你以为我无法招架的一刻便挺剑反噬,骗倒你了吗?” “还差一点。我却先骗倒了你,甚么‘杀友之痛,无法接受,惟天意如此,小白只好蒙蔽双眼,忘却友情,一决泯恩仇。’看你一脸认真,我差一点就要笑出来。” “小小小……白哥与丑叔叔真奇怪啊!刚才你斩我、我劈你,现在有酒又不喝,说说笑笑,不明白,不明白。”傻七说道。 “人生很多事本就不明不白,丑叔叔本是‘江川藩国’九大武将之弃将,假如不获功绩便不能重获武将名衔,偏偏愿意在‘富士神兵祭’败给小白放弃讨回尊严,我自己也不太明白,旁人必定以为我疯痴。”天狗丑人回复丑叔叔身分,连冷峻脸孔也变得和善。 小白笑道:“正是‘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江湖人为了争名逐利,连脸孔也可以变得恐怖狰狞,偏偏丑叔叔有取天下之能,却无夺天下之心,反其道而行,过着平凡疯癫,甚至以娱乐别人为人生大事的生活,自得其乐,小白望麈莫及,也十分向往。” 丑叔叔道:“中土神人小白,被喻为武学战才,这次东来却败给街头卖艺的潦倒汉,也输掉做人的智慧,他日必成笑掉大牙的笑话。” 小白道:“不能急流勇退,只因太多人都误解小白,以为我是不世奇才便必定有威胁,不知不觉中视我为敌,无可奈何;至于武学,丑叔叔刚才全无杀意,只为提升小白武学另一层次,没有比试,又怎算败?” 想起刚踏足江湖时,一时冲动指正刀锋冷刀招上的缺点,从此两人便形同陌路,小白心底无限感慨,为何江湖人都心胸窄隘,不接受批评? 小白不认轮,丑叔叔面色骤然变色:“我认真的话,你会败吗?” 小白斩钉截铁:“不能!” 丑叔叔惊诧:“为何?” 小白笑曰:“我不愿跟你比,你如何能败我?” 丑叔叔灿烂一笑:“你领悟得真快,刚才阵中所演的,全是‘天皇帝国’传统剑术,唤作‘居合道’,古代只有武士才可修练,至今亦是每位武士终身修行的目标。它是一种要求战胜自己的武学,你在这里的敌人,他们的刀招及武艺多少由这演变而生,还望将来对你有帮助。” 小白忽然起誓:“小白答应,‘江川藩国’要是强行侵我中土,能不杀的人,小白绝不会杀。” 丑叔叔以传招作礼,就是明知将来一战难免,要小白放手不管又说不过去,只寄望将伤亡减至最少,能得小白亲口承诺,丑叔叔欣然一笑,举酒碰杯。 一金一银两柄神兵忽又低声鸣叫,经过刚才切实相拼,已由敌对变成惺惺相惜,互不能斩下对方,也没这必要,见小白与丑叔叔风雪中畅饮共欢,也要分享这份愉悦。 心领神会,小白与丑叔叔各自将一杯酒倒向“赤龙”及“武士道”,令刀剑的光芒更炽更盛,傻七此时又在搔头。 傻七道:“不明白,不明白。” 小白答道:“有些事情,毋须明白,快乐便可。” 快乐,不是因为拥有的多,而是因为计较的少。 傻七、小白、丑叔叔三人在“日不落”战台一边谈谈笑笑,气氛融洽。 战台之上却是杀气狂张,如箭在弦。 杀气应该是森寒如冰,冷寂如雪,天恨与他手上的“情缺”却是炽烈如火,炙热难耐,风中细雪遇上熊熊怒火,飘近至天恨三尺开外便溶成水点,连地台都受不了高温烧得“劈啪劈啪”的响。 颈部血脉贲张,已催动内力按住“情缺”杀性,惟杀气已像把无形刀锋窜进风中,吸气吐纳,杀气裂肤、割体、劈面、刺骨、人心、人肺,呛入喉咙,几令人当场窒息。 蛰伏三年,藏在情缺体内为吸纳恨意,今日出鞘,仇恨未消,“情缺”还要多杀几人才可平伏激荡心情。 天恨嘶哑凄怆的声音,刺耳非常,总是令人听得毛骨悚然,没必要他也不想开口说话,为了“情缺”他再度开口:“别浪费……时间……‘情缺’要杀人……不凡圣子……宫本剑藏……一起来。” 天恨说罢,“情缺”暴射刀气直指不凡圣子,逼得他雪白长袍飘飞,手中的无敌却依然沉默。 见识过“情缺”那种爆炸性的杀力,不凡圣子也双腿微颤,强装镇定,心却忖道:“该死,竟要我来对付这头疯狗。” 沉默的“无敌”忽然抖了一抖,似要挣脱,不凡圣子急忙加紧臂力。 从师父一痴老和尚处得来这把神兵,满以为足可傲视天下,但“无敌”由始至终不肯沟通,摸不透“他”的脾性,“无敌”潜能也就不能尽情发挥。 天恨出战“富士神兵祭”,只想尽毁“一休七绝”,他的目标就只剩下“武士道”及“浮世绘”,不凡圣子及“无敌”大可置身事外。 难得天恨大言不惭要以一敌二,不凡圣子在等待宫本剑藏的答覆。 同为“江川藩国”九大武将,宫本剑藏恨不得其馀八将通通死掉,让他的地位稳如泰山,甚至威胁家主江川不死。 是以他对天恨的挑战充耳不闻,平静如常,过得了“富士神兵祭”,便可继续争取荣华富贵。 天恨双目如火赤红,全身烫热已达沸点,“情缺”再不杀人只会先噬掉自己。 “我--叫--你--们--一--起--上--呀!” 嘶叫声刺痛耳膜,一阵微细红雨忽洒落在小白酒杯中,是血花。 天恨拔大步飞前,血花竟自“情缺”刀内激射而出,霎时漫天血花,吸引小白留意战台上。 咚--咚--咚! 天恨迈开大步,三步便飞越过战台上“浮世绘”所划出的深坑,同时双手握刀,厉烈红芒就要斩开不凡圣子。 杀势如滔天巨浪来袭,不凡圣子右手握刀柄,左手承着刀尖,双手提刀挡格。 先是如旱雷乍响,继而噗的一声,不凡圣子的胸口爆开了血洞。 虽挡住了“情缺”,惟无形的爆炸刀气却无处躲避。 无俦一刀狂力未尽,脚底已长长的铲出两条轨迹,不凡圣子被逼得狂退,已至“日不落”战台边缘。 去势不止,天恨与不凡圣子脚踏虚空,咚!咚!咚!退至一人跟前。 宫本剑藏。 天恨反手挥刀,直斩宫本剑藏。 “狂妄的家伙!”口在咒骂,但杀招在前,急提起十二尺长的“浮世绘”迎向“情缺”。 “斩--尽--杀--绝!”如疯似癫,凭一股怒火控刀,左劈一刀斩击“浮世绘”,右挥一刀逼退“无敌”,刀劈连环,三把神兵交鸣声誓彻云霄。 不凡圣子与宫本剑藏各怀鬼胎,根本不欲与“情缺”直接交锋,刀来刀往,每一刀退一步,直杀入对面,远离“日不落”的茂密丛林。 简简单单的“斩尽杀绝”,就是未斩杀对方,也绝不停下。 如奔雷惊电,三神兵交迸爆出来的星火,首先溶掉树桠上的积雪,化成水点继而蒸发,抽乾了水分再燃烧。 一棵树被烧了又传到另一棵,烈火直舞上半空。 小白已放下杯中酒,直奔往树丛。 丑叔叔却仍慢条斯理品尝佳酿,说道:“你对于胜负还是很执着呢!” 小白道:“只因为一会儿要对战天恨,现在只有先见识他的刀招。” 言下之意,小白是认为天恨就算以一敌二,也必能得胜。 甫入丛林,已有一条宽阔的通道乃三柄神兵所破开,小白细心观察留意树干上的刀痕。 爆散破开的显然是“情缺”所留下,每一刀的去势都很尽,绝不留后着,刀痕却是杂乱无章,从此已能得悉御刀者被“刀”本身所操控,要是驾驭不了刀的杀意,必会反噬其身。 破口整齐的大树干,每一棵都拦腰折断,就算是粗逾五尺的树身也难逃一劫,显是被“浮世绘”十二尺长刀切断,惟愈走入林中,愈见断口参差不齐,难道是“浮世绘”忽然软弱无力? 剩下来的刀痕,开首处深入树榦,收招却拖泥带水,人与刀未相配,久战必败。 直抵林中央,一方圆十文的圆形战圈内,天恨、不凡圣子、宫本剑藏都各自站于断枝上,“情缺”、“无敌”、“浮世绘”却不翼而飞。 忽闻叮叮噹噹之声自天上传来,由微弱而至清晰,抬头只见三把神兵在一轮连绵不绝交击后,自行依照用刀者的挥刀轨迹在相拼。 及至地上仍不分胜负,笔直地插入泥内,直没至柄。 宫本剑藏满以为可避过战局,却被疯狂的天恨及奸狡的不凡圣子卷入阵中,他最不想发动第二轮激战。 天恨虽气喘如牛,却已跃身而起,向后旋翻直踏泥土,注劲踩出泥浪。 扯上数丈高的泥浪就如小白在“江川藩国”所见的“怒吼”般,直扑不凡圣子及宫本剑藏。 泥浪之内还藏有三把稀世神兵。 天恨以脚御刀,不凡圣子与宫本剑藏抢前收回自己的兵器,再次扑杀。 一道浮华半空升起,如彩笔沾墨,挥舞成画。 是宫本剑藏的锐烈杀招“浮生若梦”。 十二尺长的“浮世绘”在刚才一轮厮杀后,除了刀身发热如被火烧,剑身更变得柔软,却非软弱无力。 在“浮生若梦”看似缓慢清晰可见的刀路下,天恨毅然抢入刀阵。 小白却低呼了一声:“不妙。” 缓慢刀浪只是骗局,从后而来的另一重急劲刀浪才是杀着。 柔软的“浮世绘”如鞭状纠缠“情缺”,截住杀势,再绕成一圈弹射天恨。 血花如雨洒下,天恨被“浮世绘”划出数十道伤口,浑身是伤。 未及拔回“情缺”,一道烈火狂焰又包围住天恨。 烈火结成球状,如红日般光华万丈,是不凡圣子的“大日刀火斩”。 以二对一虽然胜之不武,惟宫本剑藏也不得不配合不凡圣子的刀球,以软化了的“浮世绘”死命缠着“情缺”。 要是再被天恨手执“情缺”,又要再拼上连绵不绝的“斩尽杀绝”。 两人心意台一,一个主缠,一个主攻。 身中百刀,天恨再过一会儿便要流乾体内所有的血。 唯一办法--锁刀。 挺身而前,天恨以身体迎向刀球,“无敌”贯体而过,刀球立时消散。 任不凡圣子如何猜想,也没料到有人以这样的方法破招,一呆之下立时抽刀,然后将天恨碎尸万段。 “崩”的一声,八尺的“无敌”,竟折断剩下五尺。 一直“不愿合作”的“无敌”竟在绝对优势之下折断,怎么可能? 另一个错愕的人是宫本剑藏,就是此一错愕,造成机会给天恨抽刀而出。 又是一招“斩尽杀绝”,目标是“浮世绘”。 十二尺长刀被狂斩成二十四截,由刀尖而下,直至刀柄,下一刀就要到宫本剑藏。 不想被斩成二十四块,宫本剑藏一抽身便退出树林外,只剩下还错愕万分的不凡圣子。 “杀!”刺耳嘶叫声惊醒迷惘中的不凡圣子,“无敌”却先一步自行挡下“情缺”。 明明已经折断的“无敌”,反而回复他应有的杀性,而且更挥洒自如。 “好!断得好!”一阵掌声把天恨激起的杀战止住,天恨回头一望,只见一休大师满意地狂笑。 “花七十年时间铸造七柄神兵,只为助我获得天皇的礼待,享尽荣华,天皇已死,我拥有‘皇者之剑’,‘一休七绝’已无存在价值,难得你替我将‘浮世绘’也毁掉,我实在应该说声多谢。” 一直以为“一休七绝”是一休大师的心血结晶,尽毁七绝便会令他万念俱灰,谁又料到他反而欣喜若狂? 天恨要斩尽杀绝的,是一休大师,而不是“一休七绝”—— 第四章甘为代罪羊 一年一度的“感恩祭”上神皇为信众祈福颂俦后,便由两名少女搀扶着退回内堂,在一名神教司事带领下,信众便以诗歌来赞颂神皇,感谢他带领族民逃离“吐鲁族”,重返中土建国立业。 我的心啊,你要称颂神主,凡在我里面的,也要称颂他的圣名。 我的心啊,你要称颂神主,不可忘记他的一切恩惠。 他赦免你的一切罪孽,替治你的一切疾病。 神主救所你的生命脱离死亡,以仁爱和慈悲为你冠冕…… 信众们不论男女老少,他们皆全心全意的引吭高歌,以诗歌来赞颂他们的救赎者,脸上流露出满足、喜悦的笑容。 他们的歌声,响彻云霄,抑扬顿挫,以他们最感动人甜美的声音,把内心的真意传到天上去,让真神明白他们同心合意,俯伏敬拜在他的脚下。 内堂不时传来神皇与神子的吵闹声,令原本非常专注歌咏的信众,也渐渐心不在焉,不明所以。 歌咏的时间,终于完毕了,他们目光一致的投向高台中央,期盼神皇再次出现,为他们“研经”。 “唉!神子太过分了,竟在内堂出言顶撞神皇,他实在太过分了。” “神皇是我们内心的大英雄、精神领袖,何等的地位崇高,竟出此逆子,实替他不值。” “神皇年事已高,恐怕不堪刺激,会大大影响身体!” “神皇乃真神下凡,他有神灵护体,不会有事的。” “咦?吵闹之声终于停止了,神皇快出来了。” 信众们喋喋私语,交头接耳,他们全都关心神皇,奇怪神子为何与皇神反目、争吵。 随着争吵声的停止,他们也安静心灵,静候神皇的再次出现。 等了又等,仍不见他们期盼已久的神皇,平静的心又再泛起涟漪,不知又发生了甚么事。 神教司事气急败坏,一脸苍白,全无血色,匆匆跑出内堂,大声呼喊道:“神皇死了,神皇死了,他……他被神子天鹰与那异教道士等人杀死了!” 恍如晴天霹雳,会堂里突然鸦雀无声,只能听见信众们变得沉重的呼吸声,静得吓人。 信众们全都俯伏在地上,默默为神皇的离逝祷告,片刻后才站起来。 大部分的妇女已禁不住哀恸的心,终于放声哭了起来,捶胸顿足,痛苦非常。 有些年长的信众,他们已认定神皇是他们的救赎者,是他们的守护灵,突闻死讯,哀莫大于心死,他们愿意与神皇同生,更愿意与神皇同死,跟随神皇最后的带领,返回天界,真神的身边。 他们毫不犹豫的以随身匕首刺胸,为神皇殉葬,至死相随。 其他愤怒难平的信众,握着他们随身匕首,气冲冲的冲入内堂,一定要为神皇捉拿那大逆不道的凶手。 “杀死神子!杀死异教道士!” “杀死神子!杀死异教道士!” “为神皇报仇!” “为神皇报仇!” 一呼百诺,报仇之声,此起彼落,情绪激动的信众,杀志昂扬,重重围困着神子天鹰与苦来由等人。 神子天鹰激动地呼叫:“我没有杀死爹爹!我没有杀死神皇!” 可惜任凭神子天鹰怎样声嘶力竭的呼冤,信众已深深相信了神皇之死,全是因为神子与神皇争吵不已,一气之下,亲手杀了神皇,又或是在旁的异教道士,协助神杀死神皇。 “杀死神子!为神皇报仇!” “杀死神子!杀死异教道士!” 群情汹涌,此时此地,可说是百词莫辩,有口难言。 苦来由有见于此,只好先护着众人离开险地,方为上策。 大懒虫莫问心领神会,坚决地道:“请放心,侄儿一定会保护婶婶。” 苦来由赞许的朝莫问一笑,随即向爱妻寒烟翠深情一吻,温柔道:“好娘子,且看为夫大显神通,让你与宝贝儿子安全离去。” 寒烟翠纵使天生任性爱闹,喜爱与苦来由抬杠虐打,但她眼见“神教”人多势众,不下千人,也即收起贪玩脾性,默然不语,任由苦来由安排撤退,离开险境。 苦来由突然发难,双掌齐轰向身旁的木桌、木椅,澎湃劲力,瞬间已把桌椅全毁,纵横交错,木块散落在地上。 信众不明所以,还以为苦来由得了失心疯,以碎毁物件来发泄内心的惊惶失措,更想以疯癫行径吓跑信众,好让他们安全离去。 “他妈的,单单碎毁桌椅,便以为可以吓跑我们,你这异教道士实在太小觑大家了。杀啊!杀死那疯道士!” 信众们不退反进,全没有把苦来由放在眼里。 苦来由气得双眼直瞪,俨如喷出两道火焰,怒道:“你们这群井底之蛙,简直是大大蠢蛋,我堂堂‘神、魔、道、狂、邪’五大高手之一,人称‘道医’苦来由,你们竟全不知晓,以为我只是一名疯汉,实在太过分。让你们这群目不识丁的小人物,见识‘道医’的精湛腿法。” 苦来由飞跃半空,双腿不断飞舞动,如龙腾虎跃,威风凛凛,气劲如江河决堤,汹涌而至,将四周的空气凝滞不动,任他腿风牵引。 苦来由愈旋愈快,腿风愈舞愈急,渐渐的形成一个一个漩涡,把地上的木块也旋上半空。 小漩涡渐次成为一个大漩涡,苦来由便是那大漩涡的轴心,愈旋愈大,把神子天鹰、莫问与寒烟翠安全保护在漩涡中央,却不受气劲的损伤。 大漩涡渐次变成一股风,缓缓逼向信众。 信众呆立当场,不明白为何内堂突然出现了一股龙卷风,把在半空胡乱踢腿乱跳的苦来由和其他人,完全包围在龙卷风中央。 那“道医”苦来由是否是江湖术士? 如他所言,他真的是武林高手? 他真的是五大高手之一? 当信众渐渐明白眼前景象,并不是邪魔外道的妖法后,心也定了下来,挥动手中匕首轰向那道气劲墙时,奇怪的事便发生了。 龙卷风牵动在半空的木块,他们遭受到冲击,人被弹离三尺之外,而木块竟全然粉碎。 粉碎了的木屑,随着龙卷风愈旋愈快,只要人们一贴近气劲墙,他们便会被飘飞旋转的木屑,割破衣衫、脸庞。 一名满脸胡渣子、七尺昂藏的信众孟哥,怒道:“他妈的甚么劳什子妖道术,割得本爷爷满脸生痛。” 瘦皮猴慌张道;“高个子,快逃吧!龙卷风直卷向我们来。” 龙卷风挟着无俦气劲,直旋向信众面前,所经过的地方,皆桌椅翻飞碎毁,木墙塌下。 信众欲以身体挡截龙卷风,阻止神子天鹰、苦来由等人逃离“神楼”,却惨被木屑割伤身体,任由龙卷风杀出一条血路。 龙卷风已旋离了内堂,快要离开大殿。 神长大老突然扬声道:“谨请天纷地纷纷,拜请西天圣老君:脚踏紫云腾身去,身骑黄牛巡天下;手执宝剑斩妖精,教导弟子传仙法;弟子一心专拜请,西天老君降临来。” 此时大殿顶上,投射下万道华光,而原来慌乱走避的信众,听见神长老的咒语,全都安静下来,手牵着手,一重又一重的围着龙卷风。 他们全举首仰天望向那道投射入殿内的华光,吸收神灵赐予他们的力量,满心欢喜的随着神长大老念道:“弟子一心专拜请,西天老君降临来。” 原本龙卷风以锐烈罡劲,不但把信众弹离三尺以外,更能以飞舞木屑伤及他们身体,冲出一条血路,离开“神楼”的大殿。 可是此刻信众们如获圣灵护体,气功互传,筑起了一道又一道铜墙铁壁的气功墙,任凭龙卷风如何猛烈冲击,也突破不了困局,被锁定在大殿中央。 当龙卷风加速旋转,冲向铜墙铁壁,两股强横气劲炸出令人目眩的火花,再反弹龙卷风返回大殿中央,动弹不得。 神长大老座下的“文房四宝”,纸尾、笔头、墨心、砚背等四人,也就是他近年最疼爱的四个少年教徒。 他们四人瞧见身穿厚厚黑袍,本是双目眯成一线、脸相如佛、处变不惊的神长大老,突瞪厉目,一脸笑意,四人顿时心领神会,齐齐弹射半空,以手中兵器轰向龙卷风。 说也奇怪,龙卷风的无俦罡劲,立时消失得无影没踪,飞旋翻动的木屑、碎片,也颓然坠落,散落在大殿四周,龙卷风也溃散,不成气候了。 信众们千对眼睛,都专注凝视着木屑散落后的人影。 人呢? 为何不见了苦来由、神子天鹰、莫问,以及寒烟翠等四人? 苦来由不是一直以神腿内劲,转动龙卷风吗? 他们竟在众目睽睽下,全部失踪? 千百个疑问在信众们的心头转个不停。 而退回站在神长大老身旁的笔头,大惑不解,忍不住冲口而出,问道:“神长大老,他们为何忽然失踪?他们躲在哪里?” 神长大老文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仍是默默不语,脸上露出不耐烦表情。 纸尾、笔头、墨心、砚背四人皆噤若寒蝉,清楚知道刚才笔头所提出愚蠢问题,已触怒了神长大老。 他们各自以手上的兵器,割伤自己的左臂,任由鲜血涔涔而下,作为惩罚自己提出愚蠢问题,而不是以冷静的头脑找出问题的答案。 没有人再敢提出问题,虽然他们也很希望知道,为何苦来由四人能消失得无影没踪,但“文房四宝”的下场,让众人也聪明地尝试以自己的能力,想出答案来。 可惜,他们真有能力想出原因? 不可能。 因为他们不是神长大老文房四,没有他那么心思缜密,冷静自若,所以不可能想出箇中原因。 神长大老终于开了金口,他徐徐的吐出话道:“何苦甘作缩头乌龟呢?” 他横目四顾,看见信众们皆一脸疑惑,不明所以。他不徐不疾的步向大殿中央,一掌轰在地上。 顿时地面四分五裂,四具没有穿衣的死尸,从地底被轰飞半空,再无力的坠落在地上。 “他不正是高个子的孟哥,以及瘦皮猴、小不点、张三,他们竟然被埋在地下?” “为何他们衣服全褪,赤条条的死去?” “衣服去了哪里?” 信众们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集众人之力,才明白神长大老的含意。 原来苦来由等四人,藉龙卷风为掩饰,偷偷换下孟哥等四人的衣服,身材相若,便可鱼目混珠,混在一千多个信众中间,以便藉机逃脱。 可惜终被神长大老识破,四人若要逃脱,机会便微乎其微了。 “不用再找了,我们在这里。” 苦来由大大方方的扬声提示,而在他四周的信众便匆匆退开,以免殃及己身。 渐渐他们四人的藏身之地使清楚暴露人前。 一脸赤红、耳珠又圆又厚、恍如祥和仁慈老者的神长大老,朗声道:“神皇是谁杀的? 一人做事,一人当,何苦连累大家一起受罚呢?” 苦来由心里清楚明白,这一切皆是神长大老布下的局,以他们为代罪羔羊,揹负杀死神皇的死罪。 一方面能激起公愤,令神子天鹰所领导“改革派”成为众矢之的,消灭反对自己的势力,虽然“改革派”只是一股微弱的新势力,全然影响不了神长大老拥有的权势力量,但小心谨慎的他,也不容许此星星之火,在它能燎原以前,便先行扑熄。 另一方面,只要神皇一死,神长大老便无后顾之忧,安心积极备战,扩充军力,攻陷邻国,以增领土。 苦来由眼看敌强我弱,势力悬殊,若要保护身怀六甲的寒烟翠,以及神子、莫问,安全离去,必然要大费周章,伤亡无数,他思前想后,为顾全大局,便挺身而出,狂笑道:“老头子,你只是想找代罪羔羊,何必那样麻顶,你就当我杀了神皇。如果你要杀我灭口,也会牺牲很多人的性命,不如……” 苦来由的提议还没说完,已遭神长大老插嘴道:“不要再磨蹭下去,简单一点,我与你单打独斗,而其他人可以安全离去,我不再追究。” 苦来由哈哈大笑道:“老头子,够爽快,与你打,有意思。” 二人既已许下承诺,其他人也不便久留,信众们纷纷离开,以免触怒了神长大老。 苦来由调皮的给了寒烟翠一个“飞吻”,温柔道:“好妻子,为夫收拾了这老头子,为你父母报仇后,便会赶来的与你会合,你千万不要发怒,责打为夫迟归啊!” 怎料一语成谶,当苦来由再遇寒烟翠之时,便是她怒极杀夫之时。 苦来由,愿上天保佑你能逃过大难,不要成为寒大小姐的鞭下亡魂—— 第五章湖笔战腿笔 神子天鹰忧心忡忡的领着帅母寒烟翠及大懒虫莫问,乘着小船,再经过大大小小的天然钟乳石洞,准备离开“彩云屿”,重返“神舍”,安排接应师父苦来由的部署。 虽然近年神子天鹰与亲爹神皇关系恶劣,常因宗教观点不同,而争执吵闹,父子难得一聚,也弄得脸红耳赤,不欢而散。奈何血浓于水,疼爱自己的亲爹突遭不测,倒死在神子面前,叫身为儿子的他如何不哀痛欲绝,无奈身负改革神教的大使命,又背负为父报仇的大包袱,使得神子有泪不轻弹,强装坚强,暂忘哀戚,保护师母等人离去。 神子天鹰终于想通了,打破一直沉默不语的僵局,出言安慰有身孕的师母,关心道: “师母,实在太对不起师父与你了,若不是‘神长大老’存心怖局陷害我,师父也不用替我作代罪羔羊,身陷危险中。‘神长大老’的武功深不可测,甚少与人比试,暗藏实力,确是一名神秘的高手,但师父武功超凡入圣,必能应付自如,安全离去,师母你千万不要担心,以免影响胎儿。” 寒烟翠轻拂被微风吹乱的头发,怡然自得的笑道:“我并没有担心苦来由的安全,他一定能够安全离开,与我们再次会合,你忘了我夫君是‘神、魔、道、狂、邪’中的‘道医’吗?你不如为‘神长大老’担心,以他五、六十岁的高龄,很可能被苦来由虐玩得吐血身亡呢!” 与苦来由共处了十年之久,哪会不知道夫君以虐玩别人,来平衡自己因学道术,而带来的不幸。 贪爱钱财富贵,却不能沾手,美酒只能浅尝,佳肴不可饱肚,美人儿更不能求,所有的美好一律不能主动强求,否则损折道学。 何苦来由苦添愁?苦尽甘来杀我头。 苦海无边道在手,苦中作乐运筹谋。 正好道出苦来由的矛盾性子,渴望而不能得,虽得亦不能有,当然苦,苦有来由,却终生不能改,苦海无边更无尽头。 寒烟翠不再理会神子的忧虑,神情自若,放眼四看,浏览钟乳洞内的七色光华,奇形怪状的“吊钟”、“石柱”、“石笋”,惊讶造物的神奇。 虽然为人妻子的寒烟翠半点也没有担心苦来由的安全,但神子仍此忐忑不安,责无旁贷的道:“我向你保证,我们‘改革派’中的每一个成员,务必竭尽所能,协助师父返回‘神舍’,并努力搜罗证据,还他一个清白,以免有辱‘道医’的英名。” 寒烟翠不置可否的嫣然一笑,反倒大懒虫莫问听神子絮絮不休一再保证,闷得一再打呵欠,不耐烦道:“你还是少说话,多留神四周环境,免得被尾随跟踪的小船,撞个正着,人仰船翻!” 此时神子天鹰才发觉有一艘小船一直尾随在十尺之外,怒道:“那老奸巨猾文房四,口里才说放我们离去,不再追究,如今竟反口覆舌,不守承诺,派人跟踪,意图不轨。” 歇了一歇,神子满有信心道:“师母、莫问你俩不用担心,我们‘改革派’已早派人隐藏身分,分布住在附近,只要我们下了船,便能到他们的秘密住所,乔装易容,掩人耳目,摆脱追踪。” 莫问疑惑道:“他们全都忠心‘改革派’?他们可否信赖?” 神子自豪道:“绝对可靠。” 神子天鹰自觉思想日渐与神皇分歧,毅然放弃宫内的荣华富贵甘心与一群志同道合的信众,为改革“神教”而同甘共苦。 大部分“改革派”的信众皆贫苦人家,根本没能力在为改革“神教”的大事上,奉猷任何金钱,因为他们实在穷得拿不出一个铜钱。 幸好神子天鹰在他离开前,从宫中取得一批财物,用来变卖了,把所有金钱奉献出来,成为“改革派”的日常经费,甚至有些患病没钱医治的信众,他也绝不吝啬,施予援手。 所以,信众们非常敬佩神子天鹰的为人,对他完全信服,甘愿为他出生入死,纵有牺牲,也在所不辞。 信任,便从彼此无私的付出,艰苦的生活中磨练出来。 苦来由吻别了爱妻寒烟翠后,立刻卸下他的一脸柔情,变回从前那意态轻佻,嚣张得过分的苦来由,全不把“神长大老”文房四放在眼内。 苦来由呵欠频频,不屑道:“老家伙,还不快快出招,让我了结你残暴不仁的一生,早早投胎转世,好运的便再世为人,受苦受难,以赎今生孽债,不幸的便转世为牛为马,任人鱼肉宰割。” 姜是愈老的愈辣,“神长大老”文房四并没有因为苦来由的胡言乱语、废话连篇而气急躁暴,仍然一脸祥和,如佛祖化人般的笑道:“别再口舌作孽,请接招吧!” 神长大老轻易的从笔头手上的竹箩,取出一枝他颇合意“湖笔”,用“羊毫兰蕊”,既是柔软、细长又富有弹性与光泽,是上等的山羊毫毛,实而不华。 “湖笔”挥笔,急疾苍劲,飞动驰骋更豪迈,以简单的笔划“横、竖、点、撇、捺”,以劲出招,点气为墨,笔刀直压向苦来由,令他体内血气翻腾难受不已。 以“点”戳向苦来由各大要穴,以“横”、“竖”攻将过来,横切直斩,逼得苦来由左闪右避,以“撇”卸去攻来腿劲,随即再以“捺”割向他胸膛,步步进逼。 “神长大老”以“铜嘉量铬”的小篆,挥出凌厉招式,每一笔划皆规整之极,纤细而刚劲。 未几,“道医”已掌握文房四的出招规律,不再像刚才的左支右绌,处处闪躲。 苦来由狂笑道:“老而不,只得那两、三道板斧,便在本大爷面前,班门弄斧,真是贻笑大力,来帝说身后的‘文房四宝’还可以。要杀我?简直异想天开,让你见识一下本大爷的‘腿笔’,威力比你手上的“湖笔’,不知强上千倍、万倍。” 苦来由从容不迫,以腿为笔,得心应手,顺着“湖笔”出招。 “腿笔”飞动疾势,杀力非凡,如影随形,以相同的“横、竖、点、撇、捺”,迎挡“湖笔”的攻势。 “湖笔”笔力无俦,奈何遇上了苦来由的“腿笔”,其笔力如万马奔腾,沛莫能敌。 苦来由占尽上风,意气风发道:“文房四,我的‘笔’法也不俗吧?横划集中骈并,竖划疏纵长,颇有严整雄强之慨,比你这书画宗师,也不遑多让,可谓后浪推前浪,一代新入胜旧人,文房四,你老矣!” 得势不饶人,苦来由劲力沉厚,“腿笔”已压向“湖笔”。 “神长大老”避无可避,只好以他深厚内劲,力抗“腿笔”“湖笔”、“腿笔”正面交锋,强者胜,弱者败。 “砰”的一声,优劣立见。 “湖笔”不敌,颓然断毁,一分为二。 苦来由鼓掌大笑道:“清脆悦耳,‘湖笔’已毁,不如再施展你其馀绝学,可能也有取胜之机会,虽然机会确是微乎其微。” 笔法之外,“神长大老”仍不大愿意挥出“纸、墨、砚”,多露一手便多泄露一手玄机,他日要用来灭绝刀锋冷、余律令、药口福等高手,便更难了。 能保留实力便该竭力保留实力,待他日灭掉敌人的刹那,才以保留的招式杀“湖笔”既断,只好改用“鼠须笔”,取其笔力强劲有锋藏。 苦来由观此笔,不禁喝采道:“此笔具备‘笔之四德’,亦即是‘尖、齐、圆、健’四大要素,不愧是一枝好笔,原来文房四对笔的选择,也非常讲究。” 文房四颔首一笑,佩服对手的博学,大有惺惺相惜之意,但仍手下不留情,以“鼠须笔”虚空写字。 字体态势宏伟,浑然大度,笔画粗重,虽具剑拔弩张之力,但圆浑沉厚,极为凝重,书了一个“停”字。 凝重的气劲,令苦来由血气呆滞,碍手碍脚,当“停”字刚成,周遭空气恍似凝滞停动,苦来由活像呼吸不到一丝空气,手脚不能操控,竟然全身停在原地,动弹不得。 振笔再挥,一气呵成,再书一个“痛”字。 “鼠须笔”的笔尖突然散开,千条万条鼠须缠绕着苦来由身后的散发,纠缠不清,使劲一抖,不少长发惨被连根拔起,痛得苦来由的眼泪也冒了出来。 痛意未消,文房四再虚空写一个“晕”字,每一笔、每一划皆痛打在苦来由全身四肢百骸,而最后一笔,正好为苦来由一记当头棒打。 “晕”,正好是苦来由此刻的感受。 他妈的,好邪门! 你要我晕,我偏偏不要晕倒。 苦来由一掌打在自己的前胸,决心以痛驱走晕意,不能让文房四称心如意。 长啸一声,苦来由怒极了,他要痛下杀手,看看文房四如何抵抗他的杀意。 文房四,你死定了! 虽然神子天鹰满口信心,但当他发觉敌人跟踪的小船,愈驶愈近,船上有六名手持大刀的凶神恶煞,刀锋闪现寒光。 己方只有一名小孩莫问,还有手无缚鸡之力的寒烟翠,全是要他神子天鹰去保护,自己一人杀出重围,尚有机会,若带着这两个负累,只怕难比登天。 神子天鹰坐立不安,不时回首,忖度敌人何时发动攻击,喃喃自语道:“怎么办呢?怎么办呢?他们快攻将过来,双拳难敌十二手。今日真是壮志未酬身先死,魂断‘彩云屿’?” 莫问眼看神子天鹰惊惶失措,与刚才的满口承诺,大相迳庭,更加深他的看法,肯定认为神子绝非大将之才,“改革派”若由他一直带领下去,只会纸上谈兵,不会有一番大作为。 大懒虫只好收起涣散的心神,扬帆掌舵,摆脱敌人跟踪,安全的送寒婶婶上岸,返回“神舍”。 神子也不再豪气盖天般,言之望望,怯怯的任由莫问指挥带路,安排一切。 幸好一路上没有大事发生,神子又回复他的自信,欢天喜地的带他们返回“神舍”。 神子笑道:“只要返回‘神舍’,我们便会很安全的,‘神长大老’断不能找到此神秘基地。” 刚见“神舍”,便见子天站在入口处欢迎他们回来,喜道:“神子你安全回来便好了,我们听到神皇被杀消息,皆为你担心不已,见你回来,大家便可安心了。” 子天满脸笑容,嘘寒问暖,热启闻常,怎料他突然眼露杀意,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直刺向神子的心窝。 神子呆立当场,事出突然,全无招架之力,静待那穿心之痛。 匕首在神子心窝一寸前顿住,不能再推前。 子天惊觉诡计被识破,而对方功力在己之上,只好丢下匕首,反身逃入“神舍”之内。 谁有此能耐,能在电光石火之间,以双指挟住匕首,阻止进势? 在此三人,除了笑苍天之子外,谁又有此机智、功力,救回那已吓得不能言语的神子? 莫问惊觉“神舍”入口处,传来阵阵血腥,料想“神舍”必发生巨变,而子天仍喜孜孜的相迎门外,必有诡计阴谋。 有此先知先觉,莫问哪会让子天奸计得逞。 拍醒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的神子,莫问便冲入“神舍”。 “神舍”内,尸横遍地,死状恐怖,令人惨不忍睹,当有二、三十人仍奋力支持,抵抗来敌。 莫问二话不说随手拈来大刀,帮助他们退敌。 大刀舞来虎虎生威,或跳或跃,左倏右忽,轻盈灵巧,不消一会儿便把敌人全部打退,并擒来子天,交予神子发落。 神子痛心疾苜,万料不到,与自己情同手足、多次出生入死的子天,今天竟出卖“改革派”,杀害自己的兄弟,更要取下神子的生命。 神子怒不可遏道:“为何你要如此?” 子天苦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一直留在‘改革派’中。只会继续捱穷,只要杀了你,灭了‘改革派’,我便飞黄腾达,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你生在富贵之家,哪会明白我们出生贫穷,一生为奴为仆之苦。” 神子仰天呼道;“真神,求您宽恕子天的罪孽,让罪恶长埋在地下。” 他以子天的匕首,刺入他的心窝,再脚踏爆他的头颅,让他的血肉与地上的泥土,永不分离。 被出卖的神子,已变成一头凶兽,他要为真神除妖降魔,把一切有罪的人,杀个片甲不留—— 第六章温柔刁蛮女 “咩!咩!” “咩!咩!” 两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瘦弱小羊,不知从何处没头没脑的走了出来,在大殿中央四周乱闯,完全没有理会那两名沉马运劲、互相对峙的两大高手。 哪管你是“神、魔、道、狂、邪”中的“道医”苦来由,还是“神长大老”文房四,两只小羊内心只是呐喊着,快快逃离魔掌便好了。 一个甜美娇俏的童音响起,叫道:“大宝、小宝,你们不要走啊!待我捉回你俩,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一顿,瞧瞧你们下回还敢不敢逃走。” 雪白罗衣绣懦裙的十四、五岁小丫头,宛如一朵白莲花亭亭玉立,又恍似观音座下的玉女,长发如云,明眸如星,葱鼻樱唇,加上她眉心的一点殷红硃砂痣,更令她活灵活现,有一股使人难以忘怀的特殊魅力。 她很努力的左扑了个空、右撞了钉子,仍然无法把刻意逃离她掌下的两头小羊捉牢,气得她那肌肤细如白瓷的俏脸,泛起了朵朵红晕。 小姑娘如下圣旨的喝道:“纸尾、笔头、墨心、砚背,你们四个竟敢像呆头鹅似的站着不动,还不快快替本小姐捉住大宝与小胞,小心你们每人身上也要捱上我三下神鞭。哼!还不快快捉着小羊!”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偏偏这小鬼便是“神长大老”文房四的心肝宝贝女儿文雅,那不只是难缠,简直教人想哭。 “文房四宝”无心再欣赏师父与“道医”苦来由的对决,急急施展他们引以为傲的轻功武艺,拦阻那两只不知好歹的小羊,两三下功夫便擒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把两只小羊安全的交回文雅手中,总算是完成了任务,才敢返回师父“神长大老”的身后。 苦来由一直看着这活剧的发生,终于按捺不住,怒道:“这里不是巿场屠房,为何没头没脑的跑出两头小羊来,还走进一名小女孩?你们全都瞎了,不见鼎鼎大名的两大高手正在生死比拼,还没分出高下吗?那名野孩子是谁,全没有半点家教。” 苦来由与文房四对决正酣,快要决胜负的时候,却无缘无故受一名野孩子所打扰,心有不甘,更怒不可遏,虽然此野孩子样貌俏丽娇美,年纪尚小,已具少女妙曼的体态,但贪色的苦来由仍不忿的牢骚几句。 反观“神长大老”文房四被苦来由当着面,骂自己的爱女文雅没家教,身为父亲的他不但面目无光,比苦来由满口污言秽语辱骂自己,更令他痛心。 原来文房四年事已高,就在他五十大寿之年,爱妻老蚌生珠,生下了小可爱女儿,爱妻宠此女到不得了,比儿子文不更疼爱有加。 文雅自少很懂讨娘亲的欢心,聪明伶俐,娇俏可爱,娘亲从来也不舍得责打她半点,甚至连她爱闹闯祸,也不会以严厉语气训示她,以致她任性刁蛮,天不怕,地不怕,连“神教”上下教徒全都怕了这磨人精、小恶魔。 “神长大老”在教内地位崇高,向以严苛见称,奈何他畏妻如畏虎,虽然知道女儿文雅不时在教内闯祸,自己的爱徒“文房四宝”也经常被文雅折磨呼喝,但碍于爱妻疼惜女儿,只好睁只眼,闭只眼,任由小妮子胡作非为,从绩横行猜道下去。 可怜天下父母心,如此受委屈的父亲,却教人为他惋惜,徒叹奈何! 天真焖漫的文雅,没有理会殿中各人的心情变化,自顾自地抱着两头小羊,迳自走到苦来由身前,害羞不已,脸红地道:“真是对不起,我已尽量抱着小宝、大宝,不让它俩走出打扰你,但是它们竟趁我失神望着你飒飒英姿之际,逃离我的掌握,打扰你战意,我真是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我,好吗?” 小恶魔文雅竟然对苦来由说“对不起”? 从来没有说过“对不起”三个字的文雅,竟然一而再的向苦来由说“对不起”? 简直是天方夜谭,吓得“文房四宝”的下巴差点儿掉到地上去,这个就是自小看着她长大的文雅吗? 文雅很自然的把大宝、小宝,顺势向砚背与墨心怀中一塞,粗声粗气道:“你两人要好好的看牢小宝、大宝,不要再让它俩逃走,还要替我把它们的白毛全剃去,再饿上一日一夜,以作今日之惩罚。你俩听清楚没有,若给我知道你俩办事不力,嘿……嘿……” 文雅煞有介事地乾笑了两声,吓得砚背与墨心手下一紧,抱着小羊不放,不敢有任何闪失,否则自己的命运定然苦不堪言,不知道这回会是睡针床,还是吞下整只饭碗! 交代完毕,文雅又再喜孜孜的蹦蹦跳回到苦来由身边,一脸迷醉的望着他不放,甜丝丝地道:“大英雄,我可否称你为苦哥哥?苦哥哥,你武艺高强,超凡入圣,比我爹爹还要厉害千倍,你简直是我的偶像,请你让我留在你身边,为奴为婢,我也甘心情愿。” 少女情怀总是诗。 一直以来,文雅都认为“神长大老”已是天下无敌,是小女孩心中的大英雄。 今天闲来无事,本想抱着大宝、小宝,四周参观,欣赏“感恩节”的盛况,怎料发生了神皇被杀的大事,多事好奇的小妮子,怎会错过如此机会,一于看看亲爹如何大发神威,击败敌人。 原来一山还有一山高,天外有天,自幼心中偶像大英雄的亲爹,竟不敌“道医”苦来由,少女心中的人英雄,便轻易的被苦来由取代了文房四的地位。 “文房四宝”眼见文雅如此迷醉于苦来由,竟一反常熊地温柔起来,心知不妙,纸尾、笔头便硬着头皮,走上前劝阻刁蛮小姐,道:“大小姐,请你不要再胡闹了,苦来由是我‘神教’大敌,杀害神皇,你千万不要走近他!” 文雅向苦来由报以深情一笑,便回过头来,恶形恶相,怒道:“你俩是吃了豹子瞻吗? 竟敢干涉本小姐之事,我文雅郑重宣布,苦哥哥是我最倾慕的大英雄,我欢喜跟随他左右,你俩又奈何!再敢多言,小心你俩的狗头。” 文雅凶巴巴的对着纸尾瞪大凤目,双手左右开弓的在他脸上,“劈劈啪啪”的打个不停。 当纸尾被打得两眼冒星,双颊红肿起来,文雅才化嗔为喜,格格的笑个不停,放过可怜万分的纸尾。 而另一作俑者笔头只懂站得远远,双手抚着自己未变形的脸庞,庆幸自己不是那名受害者。 唉!偶然出卖一下朋友,也是没奈何的,纸尾你节哀顺变,别怪我无情啊! 文雅情笑兮兮的依偎在苦来由身旁,吓得他像见鬼般急忙推开她的娇躯,心想:“幸而爱妻早随莫问等人离开,不然我那醋坛子定会斩开我六、七十块,害得我儿的亲爹早登极乐,不能看着他出世。” 文雅不依,仍似八爪鱼般缠着苦来由的左臂,酥胸有意无意间,轻触他那结实的胸膛,娇嗲嗔笑道:“苦哥哥,我爹很怕我娘亲的,而娘亲最疼我。不如我带你离开,爹一定不会反对,让我带你四处游览观光,你一定乐而忘返,快活逍遥。” 苦来由一手捉着她那娇弱无力的肩膊,狂笑道:“文房四,暂且借你宝贝女儿一用,待我离开此地后,便会放她回来。” 文雅面有赧色,艳生红霞,心头怦跳纷乱,羞怯地道:“苦哥哥,你坏死了,竟坦然向我爹爹承诺,带我远走高飞,趁天未黑,我俩还是早点起程。” 没有向文房四道别,便拖拉着苦来由离去,只剩下“文房四宝”呆若木鸡般不懂反应,而文房四更满有喻意的笑看着他们走远。 天啊!怎会有如此的父亲,任由女儿跟随一名陌生男子离开,而不反对阻拦? 如此怪胎父亲,才会生下如斯怪胎,苦来由心里暗叹道:“为何如此倒楣,一天内碰到两名怪胎,不知这女娃儿真是离经叛道到如此地步,还是别有用心,全是文房四那老二不的诡计布局?哼!姑且挟持你离开‘神楼’,本道爷神功盖世,哪怕你陷害暗算。” “彩云屿”上巨木参天,林荫处处,小道纵横交错,婉蜓曲折,若不是有神子天鹰的带领,他们决计不能进入“神楼”,迷失在林海之间。 如今只剩苦来由一人,若要离开只好依靠身边这捉摸不定的鬼灵精,他厉言道:“你好乖乖地道出离开‘神楼’的途径,不然你要受苦了。” 文雅羞答答地道:“你会不会脱去我所有衣衫,鞭打我的娇躯?我………我从不曾在人前裸露身子,你是第一个呢!” 苦来由气道:“你别再胡言乱语,我哪曾说过要脱你衣衫。你有何奸计,为何要助我离开?快说!” 不问情理,苦来由捉了十数只蚂蚁,放在文雅的脸上,让她痒极求饶。怎料文雅完全没有惊怕之意,反觉好玩过瘾,咭咭大笑起来。 从小在山林野岭游荡惯的文雅,又怎会害怕那些蛇虫鼠蚁,在偌大的林海中,席地而睡不下千次,想以这方法唬吓小妮子,苦来由注定失败,气得吐血而死。 苦来由无奈苦笑,爱虐玩人的“道医”,今天碰上了对手。 文雅期盼道:“苦哥哥,不如我俩双宿双栖,在此幽雅之地,住上三、五、七年,便快活似仙神了。” 苦来由气极道:“我已有妻子了,她美艳如花,我不会辜负她的。” 文雅轻轻的捶打苦来由双肩,让他舒适的坐在茵绿的草地上,笑道:“没问题,我年纪小,理应作小,甘为小妾,服侍夫君与大娘,正所谓‘妻不如妾’,夫君一定最宠爱我的。” 苦来由享受文雅的服侍,向来只有他服侍得爱妻贴贴服服,哪曾受过如此美人恩,可惜苦来由只锺情寒烟翠一人,哪敢再接受别人的情意,无奈道:“小姑娘,算我求求你,如何才肯带我离开此地?” 文雅害羞道:“除非……除非你吻我的小脚。” 若是十年前,贪色的苦来由定然飞扑过来,岂止会吻小脚简单,一定吻遍美女的全身每一寸肌肤。自从认识了寒烟翠后,他便收敛起所有贪色贫相,专情爱妻一人,其他女子视如蛇奴。 此时,苦来由为求文雅带他离开,让他能与妻子再会合,只好委屈求全,顺着文雅的意思,捧起她的小脚轻吻一下。 阵阵处子幽香,薰得苦来由头昏脑胀,下身那小虫虫竟有蠢蠢欲动之意,吓得苦来由立即收敛心神,不再心猿意马,拖着文雅离开林海。 文雅心儿噗噗的乱跳,脸上泛起朵朵红晕,依偎着苦来由的身躯,从一棵大树跳向另一棵大树,终于来到了一道激流的旁边。 苦来由问道:“我已依你的指示离开林海,然后该如何前进?” 文雅不自觉迷醉在苦来由的怀里,呼吸着他独有的男性体味,恍如置身仙境云海内浮沉,若不是苦来由一再追问,她也不愿从幻梦中转醒过来。 “你先砍下一粿大树,然后站在大树上,顶流而下。” 苦来由不发一言,点点的一掌轰断身旁大树,以神腿飞踢将坠下的大树,射向激流,再抱起文雅飞旋疾射,潇洒的站在顺流而下的大树上。 顺流而下,终于再次回到陆地,苦来由忙道:“还有多久,才能离开‘彩云屿’?” 文雅好奇道:“谁说我们要离开?我们不是还在原地。刚才穿梭大树间,又玩激流,实在太过瘾了,我渴望已久,将来我的男人一定要能为我完成此心愿。” 苦来由顿时被气得晕了过去。 五大高手之一的“道医”苦来由竟被一黄毛丫头气昏晕倒,那对手必定恐怖之极。 夜幕低垂,虫鸟争鸣,天上的明月也为草地上的一对男女,掩脸偷笑,不再窥视他俩打情骂俏。 围着一堆筹火,文雅忙着烧烤手上的四尾鲜鱼,待嗅到阵阵香味,才满意的把烧烤好的鱼儿搁在一旁。 依偎在苦来由身旁取暖,道:“苦哥哥,你为我唱一首情歌好吗?” 苦来由因为晕倒之事,仍很气恼文雅,完全不再理睬她。 文雅没有不悦,仍自说自话道:“我很兴奋啊!完全不想睡。苦哥哥,你不会趁我睡着,非礼我吧?” 苦来由笑道:“会,我会一掌打死你这小鬼。” 文雅笑道:“不会的,我知苦哥哥一定舍不得杀我的。我先到四周拾来更多树枝,你便在此休息一会好了。” 看着文雅蹦蹦跳跳的离去,苦来由无意识的取来鱼儿,一边吃,一边想道:“最难消受美人恩,这小妮子对我千依百顺,服侍细心,痴情专一,奈何我心中只有寒烟翠一人,再难容纳另一女子,只望我的冷漠能冷却她的热情,以免误她一生。” “你死定了,竟敢偷吃!” 苦来由心头一凛,吓得手上鱼儿也掉在地上,以为爱妻寒烟翠突然杀至,几乎魂不附体。 幸好只是虚惊一场,眼前只是小妮子文雅,苦来由才安下了心。 文雅幽幽道:“苦哥哥,你真的要走吗?前面那间小屋,便是你与神子相约会合之地,我很舍不得你,你可否不要离开我,求求你!” 苦来由头也不回,只抛下冷冷的一句:“你走吧!” 苦来由走了不及一丈之距,忽传来文雅惊呼之声,便不理不切,以轻功飞返文雅身旁。 原来神子在十丈之内,派出手下暗中监视,以防敌人进袭,所以当文雅带着苦来由到此,神子已掌握一切,早就布局,打算杀掉文雅,让“神长大老”文房四受到顿失爱女之痛,以此打击敌人。 苦来由抱着左胸被刺重伤的文雅,俏脸已全无血色,鲜血涔涔而下,抱着苦来由痛哭道:“我好怕,我会不会死,我舍不得离开你!” 苦来由撕开她的外裳,解下她肚兜的带子,露出雪白的肌肤,点穴止血,如此小伤,绝难不倒“道医”的。 苦来由笑道:“我是‘道医’,决不会议你独见阎王,浪费你的貌美如花、诱人身段。” 正当他沉醉于二人世界中,不再否认对文雅的感情时,突然传来一女子喝道:“你死定了,竟敢偷吃!” 只见寒烟翠怒发冲冠,双手叉腰,已是醋坛子被打碎了。 苦来由苦笑道:“好娘子,我如果告诉你,我和此衣衫不整的女子,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你会信吗?我当然知道你是不相信的。” 苦来由无奈的自己扭着双耳,跪在寒烟翠跟前,任由她发落—— 第七章温柔的情刀 三年前,“江川藩国”的贫瘠一如今日。 在天皇的世袭帝制下,“贵族”、“官武”、“平民”、“奴隶”四个阶级牢不可破,贫贱富贵,早已注定。 平民也接受了这种永恒定律,纵使物资不丰,生活拮据,也不敢责怪天意。艰苦、灾祸是锻练刚毅意志的必须因素,人愈困苦,愈激起与命运对抗的斗志。 因为重武轻文,“平民”要被提升为“官武”,享受较高级生活,便得努力习武,大家都渴望在“富士神兵祭”中一举成名天下知。 其时已有一休大师的“一休七绝”,是“富士神兵祭”必然参战的神兵,可惜“一休七绝”已各自有了所属主人。 要获得“富士神兵祭”出战资格,除了自行铸造神兵,便是掠夺他人的名剑或宝刀,任何有神兵出现的地方,必惹起一场争夺厮杀。 三年前,一位花容比冰雪还更灰白的十四岁姑娘,身材高眺,面上找不到一点笑容,揹着三把兵器,昂然来到浪人武者集结的“伊势”。 姑娘虽然有滑胜乳酪的肌肤、艳胜天仙的容颜,惟对尚武的浪人武者来说,兵器比她的容貌更吸引。 丰臣一龙算是“伊势”内较负盛名的浪人武者,曾有以一敌三,一刀杀三人的骄人战绩,只要有一柄神兵,绝大可能获得“富士神兵祭”出战的资格。 丰臣一龙来到这名揹负三把兵器的姑娘面前道:“你在替你的兵器找主人,我听到他的呼唤。” 姑娘冷冷的道:“是哪一把?” 丰臣一龙道:“全部。” 一直低下头的姑娘仍然不肯抬起头来,只说道:“要拥有我的刀,必须要过三关。” 丰臣一龙忽地拔出自己的佩刀,是一柄鞘与锷都涂上黑漆的“黑作太刀”,道:“我三关都不打算过,却要你立即交给我三柄刀。” 蓦地一道锐烈刀光自姑娘身后闪过,丰臣一龙与他的“黑作太刀”都被姑娘身后的刀一分为二,猝死当场。 能有这样的毅力,她全凭手上的刀,她淡淡的对旁边其他浪人武者说道:“谁要我的神兵,必须要过三关,能挡格得住神兵杀力,便已过了第一关。” 姑娘说罢便背着三把刀,屈膝跪于丰臣一龙的尸体之前,任凭风吹两打都寸步不离,等得神兵主人的出现。 连“伊势”内最有威名的丰臣一龙也无法抵挡得住神兵杀力,其他人还哪敢尝试挑战? 一连三天,连丰臣一龙的尸体都已发臭,钻出尸虫,依然没有另一人上前向她挑战。 但这三天之内,都有同一件事情在发生,姑娘虽冷若冰霜,也不得不将这怪事看在眼里。 一名长发凌乱,面色蜡黄,约十八岁年纪的赢弱少年,每一天都来到“伊势”行乞,向客栈老板或客人讨吃的过活,又每一天都不得要领,受尽所有人的拳打脚踢,甚至向他身上倒下粪便。 他却始终不吭一句,活像是为了享受折磨而来。 整个“伊势”只有他一个乞丐。浪人武者并不鄙视贫穷,但讨厌自甘堕落,放弃尊严,就算失败也绝不求饶讨活,宁可自刎一死。 姑娘等到第四天,终于等到另一个浪人出现,他叫德川狂风,来自“伊势”以外的村庄,得知“伊势”有一名姑娘在替神兵找适合的主人,便带着自己的佩刀策马飞奔,连日夜赶至。 又来一个自命不凡的浪人武者,大家都在心下窃笑,要看他如何挡格得住神兵杀力。 德川狂风向姑娘道:“我很需要你的神兵。” 姑娘道:“你知道了条件吧?” 德川狂风道:“知道。” 说罢德川狂风拔出自己的佩刀,双手拗下将之折断。 其他武者都心下哗然,德川狂风却是泰然自若:“既然已有更好的神兵在前,这柄与我出生入死十年的废物已没有价值。” 姑娘终于抬起头来:“你过了第一关,先选一柄刀来过第二关。” 德川狂风细心打量三柄刀,其一全镶嵌宝石散发光华,另一打造精细并有龙纹雕刻,最后一柄却是沉沉黑实平平无奇,怎看也不像神兵。 德川狂风毫不犹豫的挑选了镶满宝石的那一柄。 浪人武者讲求人刀相配,一直贴身的佩刀与三柄不熟悉的神兵相比较要是神兵与自己的体形、手劲、刀招未能互相配合,拥有神兵也是枉然。 因此不会有武者在未获神兵前便弃自己的佩刀,没有相信神兵的勇气,也就没有资格拥有他们。 “放弃”便是“拥有”的第一个考验,德川狂风合格了。 正要问第二关考验,那个天天出现的长发乞丐再次出现,这次他没有乞求食物,却在客栈内偷食物,被客栈老板所发现,联同食客将他打得连吐数口鲜血,依然不哼一句。 姑娘向客栈老板买了个热烫烫的大包,放到乞丐面前,乞丐却摇头,拒绝她的施舍。 姑娘问道:“你不是想要吃的,怎么又要拒绝施舍?” 乞丐开口说话,声音微弱,每一字都像用尽全身气力:“我……只想受苦。” 姑娘说道:“你不是本地人,为何要远道来这里只为了被折磨?” “伊势”从来没有乞丐,加上他有别旁人所无的气度,姑娘肯定他不是“天皇帝国”的人。 乞丐苦笑道:“我爹说过,从苦困艰难中成长,便可以锻练出刚毅不屈的意志,将来才能担起重任。在五岁之年就把我遗弃在此,十二年来受尽种种凄酸折磨,可是我还是不明白箇中道理。” 姑娘摇头叹道:“失去十几年的父爱护荫,只身飘零,就算换来多二十年的光辉灿烂,也无法弥补身心所受的创伤,你爹欺骗了你,他只是个不负责任的贱种,你也已经受够了苦,可以重新做人。” 乞丐一直相信爹爹的训诲,被遗弃后每天都自讨苦吃,就算遍体鳞伤也不吭一声,但十几年来身处异邦被本地人视为异类,饥饿、伤疲、病痛、孤独,身心痛苦也只有安忍自己,依然未苦尽甘来,也曾怀疑自己的爹爹欺骗自己,姑娘一语道出,立时泪如雨下。 乞丐哭道:“我爹欺骗我?我……我爹欺骗我7那我怎么办?我……我该怎么办?” 姑娘道:“由今天起,你要锻练自己踏上复仇之路,回去找你的爹清这一笔血帐!” 乞丐道:“我……我不能。我不可能!” 姑娘道:“这里有两把刀,你挑一把,要是无法胜得等会儿的杀战,你便要死,你死了,便不能回去向你的爹证明他的道理是错。你死了,这十多年来所受的折磨便无法讨回公道。” 姑娘将两把剩下来的刀放在乞丐面前,只见他手在颤抖,根本没有勇气提起刀来:“我不能……我根本不会用刀。” 姑娘道:“能,因为你有的是恨!无穷恨意可以破开一切、鬼神辟易,连应有的恨意也无法发挥,你该去死,你就此死了,你爹不会知错,也没有人知道你所受的苦,也没有人可怜!” 乞丐道:“我没有人可怜……我没有人可怜……”乞丐神情激动,接下了那柄雕有龙纹的刀,但抖震的手又把刀跌在地上。 姑娘把话说完,便回头向德川狂风说道:“你的第二关考验,便是将这个乞丐杀败,要是成功,我的刀和我的人,都属于你。” 笑,德川狂风冷笑,纵使没有一柄匹配的刀,赤手空拳也足以把眼前的嬴瘦乞丐撕开一万片,太轻易,还可以拥有这个花容月貌的姑娘,今天一定是走了大运。 也没有催动杀意,提起刚得来的神兵,便挥出三十刀芒,要用乞丐来试试神兵威力。 刀芒全斩中乞丐,他惊慌得不懂闪避,也没有捉刀招架,却也没有当场受死。 刀芒只把他褴褛的衣裳割成碎片,先把乞丐全身赤裸于人前,要他出丑,要将他尽情奚落。 德川狂风摇头,轻佻地向姑娘说道:“太轻易了。” 姑娘却眼神坚定,她对乞丐很有信心。 笑,笑声充斥“伊势”,看着瘦弱的乞丐全身赤裸,连那话儿都打了出来,忙于用手遮掩,偏偏又提着一把与他毫不相配的神兵,双腿抖震,姿势实在滑稽得令人发笑。 “真丑怪,那话儿短得可怜,要是我不如死了便算。” “这么轻易便可拥有如此美人儿和神兵,德川狂风真令人妒忌。” “去死吧!异类!怪种!‘天皇帝国’不是你的地方!” “哈!哈!哈!” “不要看!不要看!不要笑啊!”乞丐又想用手掩住耳朵,又要用手遮盖下体,要是地下有一洞,他必定马上钻下去。 要杀一个这样的懦夫,连德川狂风也觉得很没趣味。 姑娘再次走至乞丐跟前,在他耳追低声说道:“你连我也感到做人的羞耻,快去死吧! 我绝不会可怜你!” 德川狂风以为姑娘要阵前指点乞丐用刀之诀,笑道:“没用啊,我下一刀便要他的命,跟着再和你床上快活。” 又是三十刀芒迎向乞丐,锐烈刀气充斥杀意。 “我没有人可怜……我爹骗我!我不要人可怜,我不要感到羞耻,我要复仇!我不要死!我不准你们笑我呀!” 乞丐不停摇头不停狂叫,在三十刀芒迎向自己之前便放弃用手遮掩赤裸下体,提刀怒劈,冲入刀芒! “杀!杀了你这贱种!杀了你这取笑我的贱种!” 凭无穷愤恨所斩出的乱刀,乞丐身受三十处刀伤,但德川狂风却被斩成一百二十块,手上的神兵碎成二百四十截。 “伊势”一片寂静,所有浪人武者噤若寒蝉,笑声骤然消失无踪。 “呼!呼!呼!呼!呼!”只剩下乞丐的沉重吸吸声。 “杀!杀!杀!杀掉欺骗我的人,杀掉取笑我的人!”乞丐第一次杀人,心情激动难平,双眼已被怒火蒙蔽,双耳彷佛还听到刚才笑声的馀音,提刀要再杀! 知耻近乎勇,再加上无穷恨意怒愤,乞丐证明了可以以弱胜强。 崩!正要血洗“伊势”,姑娘却夺过他手上的刀将之折断。 姑娘道:“你已经过了两关,只要通过最后一关,你便可用最后的一把跟你相配的神兵,回去你的地方复仇。” 乞丐道:“说。” 姑娘说道:“用这把神兵,斩尽一休大师的‘一休七绝’等到他悲痛欲绝之时,再将他四肢斩下。” 姑娘冷漠如冰,提到一休大师这个名却心情激荡,几欲呕吐。 与一休大师如此深仇大恨,只有他的女儿情缺。 而长发乞丐,正是天恨。 没有遇上情缺,天恨一生便只会是被人瞧不起的懦夫乞丐也不会知道自己被爹所欺骗。 知遇之恩,天恨必须偿还,从此便跟情缺形影不离,跟情缺学内力、刀招,只等得一日履行他的诺言。 凭着坚毅的复仇意志,一年间,天恨四出挑战刀中强者,只求提升自己的武力。 情缺道:“要杀败‘一休七绝’,必须要有更强的神兵。” 天恨道:“我已经有,而且外形平凡,跟我很相配。” 情缺道:“不足以跟‘一休七绝’相比。” 天恨道:“那应该怎样?” 情缺交出了另一把刀,天恨愕然:“木刀?” 倩缺道:“从今天起,你只能用木刀,而且不能再说一句话,不论发生任何事,未到杀败‘一休七绝’的时机亦是不可开口,由我来代你说话。” 情缺已是天恨在世上唯一可信任的人,绝不敢拂逆她的吩咐,只会点头答允。 待天恨许下承诺,情缺忽地解下衣裳,赤裸裸地展示胴体,还赋上深深的一吻,好深好深的一吻。 一年的相处,两人已经互生情愫,只等待一次坦然相告的机会。 缠绵了一夜,天恨感觉无限温暖,拥抱软玉温馨的美人,如果可以永远这样就真的太好。 “杀败‘一休七绝’后,便跟情缺双宿双栖。”天恨如此地想。 就在他编织美梦之际,情缺却取过三柄神兵中最后一把刀,说出了惊人的要求:“割开我身体,将这把刀藏在里面。” 天恨正要问因由,情缺却按住他的嘴:“你承诺过,无论如何也不说一句话。” 天恨摇头。情缺续道:“这是我娘亲一脉的秘密铸刀术,必须用我的血,用我的身体,才可造出一把胜过‘一休七绝’的神兵。我的人和刀都全交付给你,要是辜负我,我绝不瞑目。” 千般不愿,万般痛苦,却必须履行承诺,从这一天起,天恨纵使有绵绵情话也不能宣诸于口,又不能再度温存,痛苦日积月累藏于心底,恨意一天比一天浓烈--这也是情缺不准他说话的目的。 惟有如此,“富士神兵祭”当日,天恨才可以将蕴藏已久的怒火完全宣泄,杀力才可达至沸点。 在情缺的坟前撒下最后一扦黄土,天恨才将三年来未说的话说出来。 “我爱你。你是我一生中唯一的妻子。” “为了你,我必会遵守诺言,要那个贱种一休伤痛欲绝。” 要一休大师的心血白费,现在单是碎掉“一休七绝”已不足够,还有他的“皇者之剑” 及登基为皇的梦想。 “一休!你去死!” 为了安葬情缺,天恨特意挑选她娘亲安葬的地方,好让她在九泉之下,就算失去天恨,还可以有娘亲照顾。 坟地四野尽是草原,翠绿景色一望无际,花香扑鼻,实是一个安息好地点。 忽闻一股扑鼻恶臭,还有流水的淙淙声,令低下头黯然裨伤的天恨也感奇怪,伸出手来抹去眼泪察看。 “你啊!好啊!施过肥田养料,这里的花草定然更苍翠茂盛,死人看见都必定会更开心。”说话的竟然是傻七。 他一边说着更掏出那话儿在情缺的坟头上撤尿,一脸得意—— 第八章皇者剑无敌 情缺的葬礼本是孤寂冷清,只得天恨,万料不到来了一个送殡的怪客,但肯定不受情缺所欢迎。 “恭喜啊!恭喜啊!傻七体格强健,无病无痛,我的臭尿一定也很滋补,花花草草都在说多谢呢!你呢?你为甚么不跟我说多谢?” 傻七不但在情缺坟前撒尿,还得意洋洋嘻笑,也没办法,他的思维根本有异于常人。 傻七见天恨额上三条凸出的青筋在跳动,还伸手去摸。 “啊!你真没礼貌,不满只有尿尿吗?我的粪好难得到的啊!别太贪心。咦?这些会跳会动的是甚么?好有趣!” “你找死!”天恨挥出“情缺”,满以为一刀便可斩下傻头傻脑的疯子,怎知斩了个空。 傻七虽身高八尺,体形粗壮,贱肉横生,身法灵动之轻巧犹胜小白,一跃身便在数丈开外。 “疯啦疯啦!你又发疯啦!”傻七在“日不落”曾见过天恨的疯狂杀招,惊心动魄之处令他印象难忘。 “唉!你动不动就发疯,那不如我待你离开后才再替花草施肥好了。放心啊,必定将最大最臭的粪便留给你。” 杀!傻七就这样走开还可以放过,不杀他的话,情缺的坟墓会给这个疯子弄成怎样了真不敢想像。 但要追到傻七谈何容易?一瘦一肥的两个身影在草原上飞奔,良久也无法接近傻七,他还不时停下来回头等天恨。 “死啦!死啦!又追来啦!疯子杀人呀!”等看到天恨踪影,傻七才一跳一跳的开溜,玩弄他于指掌中。 一追一逐,天恨追至石林,傻七挥手叫道:“嘻嘻,来啊!来啊!追得到,我送你一条毛。” 傻七脱下裤子,就在下体处拔出一条毛挥向天恨,全然是挑衅。 “呜!呜!痛痛,不好玩,不好玩。”傻七痛叫道。 “杀!”又是简单一个字,天恨与“情缺”杀前,怒意已把身法速度提升,应该这一刀便可斩下傻七,却忽然眼前一黑,天恨跌入傻七早已挖掘出来、深逾十尺的大洞之下。 傻七早有预谋? 天恨一着地更弹射而起,以第一时间冲出陷阱再说。 及至洞口,却见一团阴霾黑影,惊惧是甚么暗器,身形一窒。 定睛一看,却见是肥厚的大臀,屁眼清晰可见。 “施肥啊!施肥啊!快长高长大啊!快长高长大啊!”傻七叫道。 惟恐真的会撒下粪便,天恨即以“情缺”在泥壁上划了一圈,以沙泥挡住面“哈哈哈! 想要我的滋补粪便?你作梦啊!” 岂有此理,三番四次被愚弄,天恨再也按捺不住,不管是甚么花招也要杀上傻七这时却抛出一物入洞,竟然是“神风笑”。 还好天恨以“情缺”斩挡,“神风笑”未及身体之前就爆炸,但洞口窄小,天恨也即时遍体鳞伤。 傻七这时收敛笑容,认真的道:“对不起啊!但为了小白哥,我不得不这样做,你还是不要跟他决战吧。” 小白?就是将要在“富士神兵祭”中最后一场决战的对手?他竟然如此卑鄙? 末待天恨答覆,傻七的急疾身法又再把他带离洞口,等天恨返上来时已不见傻七踪影。 石林的另一面,傻七很不快乐。 “丑叔叔,我觉得自己做了坏事。” 丑叔叔一早已在等待,刚才的一切定是由他所筹划。 丑叔叔道:“为甚么?” 傻七蹶起嘴,把玩着“晴天娃娃”说道:“他又没伤我的丁儿,为甚么要伤他?” 丑叔叔道:“但他曾伤害小白,这就没有错。” 听得丑叔叔答案,傻七心情好了点,因为在他来说,伤害小白与伤害丁儿或丁妹子,他都会好愤怒。 一天之前,没人会料得到关乎“天皇帝国”神兵武者排名的“富士神兵祭”,最终会由两个不属于“天皇帝国”的人争夺最后决战。 一休大师在这之前,只想着就算情况再坏,也不过是“一休七绝”其中一把神兵对决小白的“赤龙”。 而一休大师的师弟一痴老和尚,则寄望“无敌”斩断“一休七绝”,取代他最痛恨的师兄,成为“天皇帝国”神兵铸造最强者。 结果却是小白的“赤龙”对决天恨的“情缺”。 小白与天恨同是来自中土,“赤龙”亦然,只有“情缺”属于“天皇帝国”的铸刀技术所造,无论谁胜谁败,战果都对“天皇帝国”相当不利。 小白胜,中土的人与刀俱胜过“天皇帝国”,谁都颜面无光。 天恨胜,以中土的人用“天皇帝国”的刀,胜利也毫不光彩,只会更感耻辱。 要阻挠战果,便要在决战之先下功夫,大家都同意将“富士神兵祭”决战延后。 小白只想协助天草太子成为天皇的唯一合法继承者,然后由天草太子下令率兵攻杀一心侵吞中土的“江川藩国”,其他的一切,并不在乎。 “神山王宫”南门前一所窄小的“本愿寺”,是一休大师九牛来未曾离开过半步的地方。 今日重重的厚铁门内,又再度传出铁锤打铁的声音,一痴老和尚随声音而进,在大门前已感受到热流飘散,高温热气如火般涌出。 大火炉前,一休大师正独个儿赤着上身,专注地用长铁钳夹着“皇者之剑”的剑刃,脸泛忧色。 敲打之声盖过匹周一切杂音,一休浑然不觉一痴已在背后窃笑。 直至他开口。 一痴道:“鼠贼狗偷便有鼠贼狗偷的应有行为,就算满口佛理,不是人便不是人,活该活该。” 一休大师一直以布帛里缠着“皇者之剑”,任谁都不会认为他其实还未锻造成功,偷偷重返“本愿寺”继续未完的功夫。 一痴突然出现,那即是说一休的计划又出了点岔子。 多年来深藏不露,暗地筹划杀天皇夺位而来,以为天皇死后便一切顺利,始终还是有点阻滞,故一痴的出现令他有点吃惊。 一痴道:“为拖延时间,堆砌出‘富士神兵祭’必须在‘日不落’战台毕行的藉口,却偷偷回来锻造未竟全功的‘皇者之剑’,待‘富士神兵祭’有了战果,再以‘皇者之剑’当场斩断优胜神兵,这卑鄙下流的计谋瞒得过人,可瞒不过我。” 一休笑道:“富士神兵祭’是‘天皇帝国’的重大典礼,由‘天皇帝国’的人及刀得胜,才较合情合理。” 一痴道:“到时你除了二十万‘僧兵’,还可得到所有‘官武’、‘平民’及浪人武者所尊敬,拥戴你成为新天皇便指日可待。” 一休道:“合情合理。” 一痴道:“可惜可惜,可笑可笑。” 一休道:“有何可惜,有何可笑?” 一痴道:“你手上的废物,根本无法斩得断‘赤龙’或‘情缺’,功亏一篑是为可惜。 明知‘皇者之剑’还有缺点仍自欺欺人,是为可笑。” 自“皇者之剑”铸成“剑刃”阶段后便没法再进,虽已具神兵的气派,也胜过“一休七绝”,但“富士神兵祭”上亲眼目睹“赤龙”与“情缺”,一休肯定的要是硬碰,“皇者之剑”必然碎裂。 要是天恨的“情缺”胜过“赤龙”,为情缺报仇,天恨再下来便会对付自己,叫一休怎能安寝? 一痴笑道:“以骗取得来的铸造技术铸成‘一休七绝’,再骗取天皇赠予伟大工匠的称誉,骗上加骗,明日终于死在自己妻子的瞒骗之下,以不传的‘情缺’斩下头颅,活该活该,我的神兵终于胜过你,痛快痛快!” 一休怒道:“我呸!你视为毕生心血的‘无敌’不是也被砍断了吗?我始终还是德高望重的一休大师,你一无所有,哪里胜得过我?” 提到“无敌”,一痴脸泛微笑,洋溢满足之情,欲语还休故作神秘,只说道:“嘿,‘无敌’绝不是一柄简单的神兵。” “无敌”已断,这句话还有何意义? 毕生所求除了夕姬之外,一痴只想压倒师兄一休,见他无法突破“皇者之剑”锻造之秘,无限满足。 一痴道:“只要你愿意下跪请求,我可助你铸成‘皇者之剑’。” 论地位、论辈份、论成就,一休完全压倒一痴,要一休下跪求教,是否太荒谬? 是否荒谬还需看价值如何,只要有机会当上天皇,一休绝不轻易放弃。 噗地一声,一休竟舍弃尊严,不但跪在地下,还连叩三个响头给一痴。 一痴大师疯狂痴笑:“哈哈哈!你终于承认自己的旁门左道及不上我,我才是最伟大的工匠!” 笑,百岁的一休也在笑:“求你赐教指点。” 一痴已经笑出泪来,说道:“你的‘皇者之剑’确有皇者之风,但用者也必须向他表示臣服才能挥出最强杀意,斩下自己一臂,用你的血来证明你忠于他吧!哈哈!” 荒谬,真的太荒谬了吧?一个已活过百年的人,竟然要向一把神兵尽忠,还要砍掉一臂,谁会下注赌博?谁又知道这不是骗局? 为了天皇之位,一休大师下了赌注,以“剑刃”齐肩斩掉左手一臂。 虽断了一臂,伤口却没喷射血花,反而迅速结疤,将伤口凝固。 染过一休鲜血的“剑刃”也从沉寂中产生反应,兀自抖震,这股感觉是一休大师自铸造“皇者之剑”以来从未感受过的。 再一次证明自己眼光准确,一痴狂笑陷入疯痴:“你最终还是要依靠我,一痴才是天下铸造神兵第一人!天下第一人!” 一休道:“你是铸造神兵第一人,我却是天皇,我判你死罪!” 轻轻一推,“皇者之剑”剑锋直没入一痴喉头,笑声嘎然而止。 最伟大的铸造神兵工匠一痴老和尚,在生前铸造了三把他引以自豪的神兵,分别是“无量”、“无情”及“无敌”。 “无量”已被“赤龙”斩斯,“无情”又被“赤龙”吞噬,连最后的“无敌”也于胜券在握之时,猝然折断。 在“神海”近岸的崖壁上,不凡圣子独对着由八尺折成五尺的“无敌”,已经五个时辰,由潮涨至潮退,共问了过百次“为甚么?” “无敌”跟自己并不匹配吗?那一刀明明必胜,再加把劲便可将天恨一刀两断,自己便是“富士神兵祭”的决胜必然者。 差一步便可将功赎罪,可惜功亏一篑,从前含愁的星目已无法看到,换来一副失败者的愁眉惨目。 “江川藩国”最注重武者的名节,失败是可耻的行为,假如被贬去九大武将之职,终生都受鄙视,所以失败者宁可自刎讨回最后的尊严。 不凡圣子已做好了自刎的准备。 “失败者当然该死,但你已经承认了失败吗?”不凡圣子回头看去,只见已经脱胎换骨的江川十兵尉双臂交胸,散发着狂傲霸者之态。 不凡圣子道:“连‘富士神兵祭’也失败,我已再没机会。” 江川十兵尉道:“区区‘富士神兵祭’算得上甚么,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新的机会去平反败局。但首先,我让你重新了解你的‘无敌’。” 不凡圣子道:“无敌’已断,再没有价值。” 江川十兵尉道:“人可以脱胎换骨,刀也应该可以。” 被江川老不死训示过后,十兵尉自内至外产生出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霸气,连他的思想也豁然开朗。 他走上前轻轻抚摸“无敌”,彷佛感受到刀的说话。 不凡圣子看得出神,他从未想过断了的刀还有何用。 只见江川十兵尉笑了笑,忽然说道:“你试试再用‘他’来斩劈眼前巨浪。” 不明不白的说话,但既是吩咐,也只好遵从。 再次手执“无敌”,感觉是轻了一点,先挥舞了两个圈,仍不见有何不同,十兵尉便说道:“无敌’不能让你驾驭,“他”一直想你感受他的原因是他早知不凡圣子非用“无敌” 的最佳人选。 “他”要你去感受,让“他”去支配才会发挥杀性。 断刀,是为了配合不凡圣子自己,可是他要到这时才明白。 挥刀斩浪,连续斩出三刀,只见浪花被刀气割开之口久久未愈合。 挥刀断水水不流。 这才是“无敌”应有的杀力—— 第九章皇者的一剑 “‘大吟酿’是我国最上乘的美酒,酿造困难,酒昧醇厚,每年只有少量可酿制成功,我特意找来两瓮让你品尝,小白你竟然只看不喝?”丑叔叔夜里忽携着两大瓮水酒来到天草太子的居处找小白。 虽然丑叔叔脸色不悦,惟是小白仍只是微笑着说道:“朋友贵乎坦诚,丑叔叔,你对小白没有信心?” 丑叔叔道:“怎会对你没信心,你的酒量足可跟我一较高下。” 小白道:“能品尝美酒的机遇确是难能可贵,但能与出色刀客公平比试更是机曾难逢,换在平日小白必要美酒,但这次只能选后者。” “明天便是‘富士神兵祭’最后一战之期,丑叔叔一直没有提及,却带来美酒想要小白酩酊大醉,昏迷不醒不能出战,不是对小白没有信心又是甚么呢?” 诡计被一语道破,丑叔叔脸上没有丝毫尴尬,早就知道此着行不通,所以备有后着,叫了一声:“傻七。” 要所有崇尚武士精神的战兵武者,信服他这个来自中土的外人,只能以武力将对手完全压倒。 对手是天恨及“情缺”,他的快刀以无穷恨意操控,一刀挥出便不会回头,只为复仇,小白不断思索明天要如何一鸣惊人,如何可以在众多神兵武者面前将这把恨刀败下。 脑海清明入定,回想过去的挚友,敌人所有武学、剑招、刀意,想到过去被出卖、被欺骗、被利用,种种喜怒哀乐往事,重新反省思考,要来一次突破,挥出比过往更强更盛的剑招,令所有人都要哑然变色。 翻起风云显颜色。 及至一夜过去,朱不三、朱小小及天草太子正要来找小白往“日不落”赴战,却见小白与“赤龙”皆双双不知所终。 小白去了哪里? “富士神兵祭”最后一战,关乎谁是“天皇帝国”最出色的神兵武者,是以经过重新修葺的“日不落”战台四周,早有逾万个浪人、武者云集,只为一睹最强者诞生。 天恨与“情缺”已在战台上等候,惟仍未见小白。 “真麻烦,要开战便早点杀他妈的一个痛快血流成河吧!搞甚么‘富士神兵祭’,多一重工夫,结果也不一样是小白带着这班大笨蛋去打“江川藩国’,挑!” 朱不三来自中土,不懂“天皇帝国”人重视传统的精神,不屑的满口租言咒骂。 朱小小却最是期待,跟随小白多年,完全拜倒小白的才华之下,要是这次耀武扬威于“天皇帝国”人最重视的典礼下,也觉万分光彩。 可是等啊等,目光四处游走,还是不见不小出现,他不会临阵退缩吧? 正自怀疑,小白却与一休大师同时出现,两人并肩而行,状甚友好,最令人惊异的是一休人师的左手臂齐肩缺失。 而手上携着的“皇者之剑”,已没有再用布帛包裹。经过一痴的提示,已教一休大师的“皇者之剑”铸练成功,光华耀目,如与烈日争辉,令人难以直视。 小白与一休并肩而来,神山八代面目冷静如桓,心下却在揣测两人是否达成了秘密协议,将他摒诸门外? 小白道:“假如不是要来赴战,我们可能还要较量三天两夜。” 一休大师道:“跟‘赤龙’一斗,我才知道中土的神兵不比我们‘天皇帝国’的弱,真是大开眼界。” 小白昨夜失踪,竟然是去找一休大师拼战?他有甚么目的? 一休大师道:“我期待看到‘赤龙’如何斩下‘情缺’。” 小白道:“只要大师遵守诺言,小白会尽力而为。” 愈听愈教人不明白,小白在迎战天恨前先与一休大师秘密决战,又要一休遵守诺言,究竟有甚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甫上“日不落”战台,小白已主动地拔出“赤龙”,拉开战幔,但天恨却全没把他放在眼里,提起“情缺”迳自向一休大师走去。 金光划过,一道剑气如一把锋利大刀直挡在天恨前,属于天恨的几十根长发便被剑气切断,小白主动阻止天恨离开战台。 天恨道:“你不是我的目标,别阻我。” 就算碎掉“一休七绝”仍不能令一休大师心碎欲绝,天恨已决定先断“皇者之剑”,再断一休大师四肢,履行他对情缺的誓言。 小白道:“正因为你的目的是‘皇者之剑’,我才不得不阻止你,挑战一休大师,你的‘情缺’将会被碎断,未复仇便要命丧九泉。“情缺”被小白所贬,天恨却没有动容:“你不能胜,并不代表我会败。” 小白道:“‘皇者之剑’的皇道杀力,是‘情缺’所不能挑战的,我已经证明过。” 小白昨晚一夜思量此战之策略,忽地想起天恨只一心要杀败“不休七绝”复仇,一休大师如今却已拥有“皇者之剑”,就算再斩碎馀下的“武士道”已没意义,便想到天恨今天会在众多武者面前挑战一休大师。 假如“情缺”不敌,情缺的仇未报,天恨更要先死在“皇者之剑”下,于是漏夜与一休人师试剑。 一休大师一心当天皇,也不想多生枝节,承诺只要小白可阻止天恨,前事不会计较。 “那我便要先杀你。”被不相干的小白阻挠,天恨已激发怒意。 小白道:“我也很想试试,新剑招是否可压倒你的恨意刀招。” 为要一呜惊人,小白一夜提升,为“赤龙”创了五招新剑招,也为了要天恨明白,“情缺”无论如何胜不过“皇者之剑”独有的皇道杀力。 天恨道:“你选择了死路。” 小白道:“只想助你一臂之力,待你能杀败‘皇者之剑’,小白一定不会阻止你复仇之路。” 一道夺目金光闪耀,小白掏出绣有锦龙图案的“龙袍”往“赤龙”身上一抹,“赤龙” 立时精神抖振,如人被龙袍加身,皇者气派尽显,要所有神兵皆自惭形秽,低首称臣。 “赤龙”自从万寿圣君交到小白手上便有这块“龙袍”披身,惟小白一直认为过于造作,常将“龙袍”收起,此刻为要显现“赤龙”最强的皇者气派,特意用“龙袍”将“赤龙”唤醒。 小白双手握着龙袍加身后的“赤龙”,高举朝天,一股凛然无上,又令人目眩神迷,身心舒缓的感觉油然而生,令人相信他该主宰一切,他的来临,不是带来屠杀,而是安逸祥和,主导天下众生万物。 小白与“赤龙”已俨然一体,皇者锋芒毕露,在他之下,不能肓他不容许的血腥屠杀,必须心悦诚服。 就如持着天令下凡的神人,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如此无敌之姿,连昨夜跟小白试战过的一休大师也感骇然,手上的“皇者之剑”抖震得前所未有般厉害,同属皇者,却来自两地,很想立即便夺鞘而出跟“赤龙”一拼高低,再续未完的试战。 复仇的怒火无法可挡,神阻便杀神,佛阻便杀佛。 尽管“情缺”被“赤龙”皇者之姿压得难以抬起,惟天恨的杀志恨意已埋藏心底最终之处,必须要宣泄而出。 “斩--尽--杀--绝!”怒刀一挥,点点血花自“情缺”内飞溅而出,就如凄厉的血泪哭诉着悲歌。 怒如风暴,狂如海啸,激射血水犹如万枝刺针,形成尖状刮打,小白一一承受,血水立即沾染得全身通红。 “情缺”未至小白身体已挥出三刀,三道独有的爆炸性刀气以斜、横、直疾斩而前,小白依然镇定如渊岳。 手上“赤龙”却龙颜大怒,剑气在“龙袍”之下来回激荡,把“龙袍”逼得鼓胀。 “噗!”的一声,“龙袍”飘飞,随着小白手一挥,“赤龙”光芒形成半圆金光环,割开地面弹射而起,如一道墙隔阻刀气。 “情缺”刀气遇阻即爆,把阻碍碎成乱石。 “君临天下!” 必须要让天恨知道无法匹敌一休大师的“皇者之剑”,小白毫不犹豫使出同样具皇者气概的自创五招剑招,第一招竟叫“君临天下”! 切实的一剑,罡劲无俦,扯动崩乱碎石如狂龙张口噬向天恨。 剑罡未至,天恨已穷于把碎石炸成粉末。 剑罡及至眼前,必须举刀抵挡。 “吼!”怒吼声来自“赤龙”,与“情缺”直接交碰。 铿锵声几欲震破耳膜,朱不三与朱小小从未看过小白如此狂霸剑招,剑意所刮动的风扑面莫来,有点撕肤欲裂之感觉。 “他妈的奶奶狗屎,小白这次不得了,不得了!”朱不三瞪大眼睛叫道。 朱小小不知道爹爹在发甚么疯,小白明明大占上风,他怎么会说不得了? “挑那妈!回到中土后一定够我忙,我要跟小白东征西讨,忙死啦!忙死啦!” 朱不三与小白相识最久,眼前感觉截然不同的小白,全身已散发皇者之气度。 又把五招自创剑招第一剑改名“君临天下”,小白已是打定主意,与其继续无休无止的纷乱,倒不如来一场更大的战役停止所有争战。 统一天下,成为所有列强都必须臣服的皇者,平息各地战乱。 目的是要胜利,放弃无谓的迟疑不决,以最简单最快的方法打倒对方,减少伤亡。 “赤龙”剑罡压住“情缺”,恨意不敌龙气,天恨已双手持刀,反观小白只单手提剑,神情泰然自若。 剑劲把天恨双膝愈压愈低,天恨还是无法摆脱,几次欲抽刀而出,反而被压得更紧,几乎要跪在小白跟前。 噗地一声,天恨最终也无法支持,双膝屈下跪拜在小白面前,“情缺”的戾气在“赤龙”的皇者气度下,化作无形。 是惊呼赞叹,在“日不落”上万个神兵武者无一不拜服,小白与“赤龙”是“富士神兵祭”的皇者。 落败如丧家犬的天恨败在小白手下,就算勉力杀败一休大师及“皇者之剑”,也必定被小白所阻。 复仇意志无望,天恨泪如雨下,他在抱头痛哭。 小白却伸出手来扶起天恨,微笑道:“你现在挑战一休大师只是送死,但我却需要你来助我出战‘江川藩国’,事成之后,我必会让你达成所愿,但你还要再应承我一件事。” 小白说的话气度有如圣旨,有令人无法拒抗的力量。 小白续道:“跟我回中土,助我收复山河!”—— 第十章考验的宴会 一行七骑,不分日夜,马一停蹄,奔向刚被攻陷的“太微城”,为的是及时参与小黑荣登“太微城”城主的庆祝大典。 一条大街横贯“太微城”,城门上有壮观的鼓楼,大街上青石平铺和深街幽巷清一色的青瓦屋顶相辉映,巿肆繁华,每家每户皆种了红花绿草,摇曳墙外,使“太微城”的空气中弥漫着花香。 加上“太微城”位处山腰,常有苍庶盘旋山间,石崖坪下瀑布飞悬,水花四溅,气势非凡,让人有乐而忘返、恬静忘忧之感。 宁静幽雅的“太微城”,因为庆祝小黑荣登新城主,城民皆大肆庆侃,蜂炮齐鸣,唢呐众鼓,丝竹管弦,乐声不绝于耳。 处处张灯结彩,户户是彩棚花架,家家欢歌狂舞,酒酣热烈,真可谓全城欢剩,四海升平。 可惜欢愉的气氛却感染不了进城的七个人。 史认屁不忿道:“为了替小黑庆祝当上‘太微城’城主,便要我们长途跋涉,从‘玄武城’披星戴月,连夜赶路,实在太过分。” “紫微城”城主关二哥不满道:“大哥,我早已提议诈病请辞,便不用赶来替那无用贱种高兴。” 刘一线气定神问道:“二弟,何必太小气呢!我们是干大事的,一定要沉住气,静观其变,以谋对策。” 五城之主一心以为“太微城”为师父皇玉郎亲手攻下,理当登上城主之位。奈何落在他人之手,如何不气忿填膺。 以“太微城”的惯例传统,只有强者能登上城主之位,“太微城”连年征战,为强豪霸主你争我夺之地,城民不在乎谁掌控全城,只知道能从旧城主手中夺取权势,新城主使是强者。他们也甘心乐意侍奉新城主,让强者带领“太微城”变得更繁荣强大,免于战祸。 而亲手击败“海霸族”的“余家”,从余律令手中夺取“太微城”的真正功臣,是五城之主所尊敬的师父皇玉郎,于情于理,城主之位,心属皇玉郎所有。 如今小丙偏私,不理“太微城”的传统,也不顾论功行赏,一意孤行,以屡次攻城不下的战将小黑,担当“太微城”城主,还大肆庆祝,邀请五大城主与及皇玉郎师徒,进城赴会。 不知那机智聪敏的笑天算,葫芦里卖甚么药,骨子里又有何谋算。 笑天算与小丙这一对绝配,叫人不敢轻视,让身经百战的五城主刘一线、关二哥、胡说八、史认屁,以及诸葛神弩都摸不着头绪,猜不透他俩心思所想,只好勉为其难,强忍心中不平,看看笑天算又如何故弄玄虚。 反观,皇玉郎与太子一派悠闲自得,四处观望,欣赏城民欢欣的心情,刻意的怖置。 突然胡说八奇怪喊道:“哗!天下大乱了,官兵沦为强盗,抢掠民脂民膏,古人说得没错,上梁不正,下梁歪,贱种小黑当权,便来一回兵变贼,唉!‘太微城’的老百姓多灾多难了。” 胡说八一心为师父抱不平,眼看官兵一车又一车的,抬走了百姓放在屋前的财物,便叽哩呱啦的吵个不停。 史认屁摆出一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嘴脸,揶揄道:“枉你已身为‘苍龙城’的城主,仍是不思长进,只会胡说八道,简直笑破人家的肚皮!‘太微城’传统以来,只要有新城主上任,便会家家户户奉献他们所有财产的十分之一,以贺新城主。财物会放在屋前,由官兵登记妥当后便抬走,日后若发现有虚报隐瞒,不作十分之一的奉献,便会收监惩治,更会充公所有财产。我博学多才,学富五车,胡说八你若再有不明,不妨虚心向我请教,我一定乐意指导你的。” 刘一线听后,不觉哗然,道:“原来当上‘太微城’的城主,会有如此多的油水,此优长传统务必要在‘朱雀城’内大力提倡,那时便富贵逼人来了。怪不得小丙不让皇玉郎名正言顺的当上‘太微城’城主之位,所谓肥水不落外人田,如此肥缺一定留给自己人小黑之手。” 五位城主努力的估计当上“太微城”城主后带来的财富、权势,愈益发觉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肥缺,一夜间顿成万贯家财的全城首富,人生至此,夫复何求,愈来愈替皇王郎不值,甚至提议勒马不前,返回“玄武城”,以示抗议小丙的偏私。 皇玉郎不怒反笑,心中欣慰五位城主对他的关心,有此紧密维系,哪愁“连城诀”不能成功,反倒要感激小丙制造此机会,让他清楚明白五城主对自己的忠心。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皇玉郎的信心又加强了。 “连城诀”的伟大创新政治统一概念,快要成功,得以推行。 皇玉郎、太子二人热切期待这一天的降临。 大殿之内,金碧辉煌,布置富丽典雅,丝竹管舷,古琴轻奏着一曲“太平调”,平凡的琴因弹琴者的艺高,奏出超凡脱俗之音律,琤琤琮琮地流泄在大殿四周,清脆抑扬地奏出升平乐曲,庆祝太平世间的欢畅。 一壼又一壼的玉液琼浆,一碟又一碟的佳肴美点,令在场的所有宾客尽兴而回,又令庆祝小黑荣登“太微城”城主的盛大宴会,掀起高潮,大家酒意正酣,高谈广论,奉承赞颂之言不绝于耳,场面热闹非常。 小丙非常满意宴会的一切安排,百岁老翁的脸上泛起了欢榆之色,万分欣赏妻子笑天算安排的一切。 笑天算的安排永远是最好的,包括安排小黑代替皇玉郎任“太微城”的城主。 笑天算很清楚明白的告诉小丙,小黑将会是他的好帮手,也是唯一不用担心的伙伴,因为他俩有重要因素维系在一起,朝着建立庞大帝国的目标而奋斗不懈,那维系着二人的心,便是他们的儿子小血海。 自小以来,小丙一生忍受着屈辱,饱受不公对待,绞尽心思,才能出人头地,保住性命,但自从娶得笑天算后,这聪慧敏捷、心思缜密的好妻子,教他心悦诚服,不须再苦苦思量,轻轻松松的依照笑天算的安排行事便足够了。 因为笑天算一定为他作了最好、最妥善的安排部署。 小丙非常放心,把一切都交给妻子安排。 正如这次的盛大宴会,小丙清楚的知道笑天算已早作安排。 娶妻如此,确实是小丙百年修来的福气。 刘一线等五大城主仍是一脸愤慨的喝着闷酒,可想而知他们对小丙这次的安排极为不满:而皇玉郎却陶醉于悠扬的琴音中,赞叹操音者的绝妙琴艺,一派自得其乐。 究竟高深莫测的皇玉郎,内心在盘算甚么? 他甘心当那焚天灭地的“火种”吗? 聪慧的笑天算始终也猜不透他的心思情绪,只好默默的观察这个自斟自饮的男臭辰美景却被一阵吵闹之声破坏了,打断了众人的酒兴。 官兵押来了五个双手反绑的男子,禀告道:“启禀城主,这五名犯人,不肯把财物奉献出来,请城主定断。” “陈家楼”的店小二大水头怒目而视,脸上并无半分惧色,喝道:“小黑没有资格当我们的城主,我不会奉献我十分之一的财物给不配的人。” 跪在大水头身旁的苦力刀疤二,不服道:“我亲眼看到皇玉郎打败余律令,如果是皇玉郎任城主,我便心服口服。” 一介书生打扮的张夫子,不屑道:“荒谬,领兵战将冲锋陷阵,杀敌攻城,立下战功却全无赏赐,反让无能者独享战果,太荒谬了,如何服众?” 太子仍背着六岁小孩,一言不发,走到五人跟前,举刀便斩。 “咚!咚!” 两颗人头便飞脱雕开另外二人身体,剩下大水头、刀疤二、张夫子三人,抖颤不已,结巴巴道:“救……救……我,我……不要……死。” 皇玉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叹道:“何苦呢!何苦要杀害忠心耿耿、一心为主的人呢!如果不相信我的忠诚,又何必合作呢?唉!我的目标是‘模糊城’,七天后,我便会攻下“模糊城’,你不是早已安排十四名探子混入“模糊城’作内应吗?” 皇玉郎说毕,双目炯炯有神的直视小丙身旁的笑天算。 原来这一场“好戏”全是笑天算一手安排的。 她安排小黑任“太微城”的城主,再以五名抗旨的刁民,以测试皇玉郎的忠心。 皇玉郎曾是一国之君,又是“神、魔、道、狂、邪”五大高手之一,以他的能耐,又怎会轻易主动加入小丙的阵营,甘愿委屈自己,受小丙的指派? 因此笑天算决意一试,以此假局试探皇玉郎的真实意图,奈何皇玉郎却处变不惊,在他脸上找不到半丝情绪激动,加上他一下子便识破自己的怖局,让笑天算大惊不已,忧心他们能否真的可以吸纳皇玉郎在旗下,操控这人中之龙。 包令笑天算吃惊的,便是皇玉郎身旁的徒儿太子,以皇玉郎的大而化之的乐观性格,断不会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 在他背后部署一切,又得悉小丙已派了十四名探子内应,此人必定是太子,一个让笑天算有惺惺相惜之感的小孩。 唯一令笑天算安心满意的,便是如她所部署般,皇玉郎会为他们取下“模糊城”,一个极难得到的城池。 皇玉郎真能在七天时限内,取下“模糊城”吗? 皇玉郎实在令人难以捉摸,而且他有太子在旁相助,七天内攻下“模糊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正当笑天算想得出神的时候,突然传来阵阵凄厉呼救声,如鬼哭神号,令闻者皆毛骨悚然。 被抬进殿内的,是一块高六尺、阔四尺、厚四寸的长形大铁板。 而那凄厉呼叫声,正是来自这一块大铁板。 笑天算奇怪道:“是谁送来这块大铁板?” 官兵连忙回答道:“是‘模糊城’的‘余家’送来的,遣来的人说是送给‘太微城’城主的礼物。” 此时大铁板又传来呼救声,喊道:“救我,求你们救救我,我们本是被派往“模糊城’作探子,后来被“余家’发现,捉住了我们十四人。” 另一个低沉的声音又响起,惊慌道:“他……他很恐怖的,他的掌如洪炉烈焰般,把我们活生生的压扁,烧毁了我们的肉身,与此大铁板溶为一体,求你们大发慈悲救我们,我不想死,我不想成为一块铁板啊!” 太可怕了,“余家”除了余律令外,竟然还有一个神秘高手,能把人压扁烧熔,活生生的嵌在铁板里。 他目的何在? 就是为了向他们示威,显示实力? 就是这般简单? 绝不! 神秘高手除了要向大家耀武扬威,显示实力外,更重要的是要考验小丙的阵营中,有没有强者能救活这二名死剩种。 在殿内的每一个人不期然的全把眼光投射在一人身上,他就是新任“太微城”的城主小黑。 “救我!救我!” “我很痛苦啊!求你救我!” 小黑万万也想不到,在他庆祝当城主的大喜日子里,竟然发生了如此的怪事。 一块会叫的大铁板,哀求着人们伸出援手。 如何能救? 但大家的眼光却全望向小黑一人,要看看新城主有何能耐。 处于此窘境,小黑旁徨无助,不知所措,尴尬非常。 他妈的,真混帐!为何全期望我小黑一人,解决此大难题,不正是要我当场出小黑不禁再暗骂一句:“他妈的!” 正当他进退维谷,左右为难的时候,小血海不理众人奇异的眼光,握着一柄锋利无比的匕首,一步步走向大铁板前。 他举刀一刺,大铁板发出阵阵的惨叫声,鲜血涔涔而下。 直至凄厉叫声完全遏止了,小血海才哈哈大笑,抛下匕首,鼓掌笑道:“爹爹,娘亲,很得稀奇啊!大铁板会叫,又会流血,这玩具很特别啊!” 笑天算当抱起小血海,笑道:“对不起!稚子无知,打扰大家,请勿见怪。来人,为众宾客添酒。” 说罢,便抱着小血海进入内堂,满脸笑意的亲了又亲小血海,笑道:“孩子,你不愧是我的亲孩子,竟懂得为亲爹解除窘境。虽只有三岁,已聪敏过人,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成就会比小丙、小黑更高。小血海,千万不要令娘亲失望啊!” 每一个作为母亲的,皆希望儿子成龙,出人头地。 笑天算也如其他母亲般,对儿子有着重大期望,而她不只是期望,更是一种认知。 有着同样的认知,不止是笑天算,还有在大殿的皇玉郎与太子。 三岁的小血海太聪明了,不知将来是敌?是友? 若是为敌,必是一个可怕非常的大敌—— 第十一章跑呀快快跑 陪衬着浓浓的晨雾,懒洋洋的太阳又从东方爬了出来,温暖的阳光,渐渐把雾气驱散。 “太棒了!” 小血海站在绿草如茵的小山岗上,闭上了双目,深深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当他再次睁开双目,堆起了满脸笑意,目露阴森邪气,笑道:“今天天气太棒了,真是比赛的好日子。” 比赛? 脑内满载着一箩筐鬼主意,喜爱虐玩昆虫动物的小血海,道要进行比赛,那场比赛必然是别开生面,又是虐玩的新游戏。 这回又不知是谁成为虐玩的对象了。 是乌龟?是蟑螂? 是耗子?是大猫子? 全不是。 小血海不喜欢重复虐玩的对象,因为太没新意了,也不够刺激,但是除了人之外。 每个人被虐玩时有不同的反应,而且感受到的痛楚,在程度上也各有不同。 有些人被耗子咬了一口,或以滚油炸熟双脚,即时会大叫大嚷,发出如杀猪般的嚎啕哭声,让小血海满足了官能的刺激。 有的却咬牙切齿,不肯发出半句呼喊声,虽然减少了虐玩的乐趣,但他们强忍痛楚的表情,却启发了小血海的求知欲,渴望知道他们忍痛程度的极限,哪样的痛楚才是最痛。 富有研究精神的小血海,对痛楚的分析,锲而不舍,不断追求研究,满有小学者的风范。 比赛快要开始了。 出赛者是四名年约四至七岁的小孩,他们原是“太微城”贼兵之将的儿女,因为父亲已成阶下囚,他们很自然也成为了小血海的新虐玩对象。 小血海命四名随从侍卫,为那四名参赛者套上脚链,加强了比赛的刺激与难度。 四名小孩的双手被一条长约一丈的长铁链扣住,长铁链尾端是一块大石头。 如此重重锁着,又有大石头相系,叫那四名小孩插翼鸡飞,要走也走不动。 走不动,也要走,一定要走。 因为小血海今天的比赛项目,便是比快跑下山岗,谁能最快抵达山下便是胜利小血海兴奋地道:“长辫子姐姐,不要再哭了,你一定会胜的,我已为你准备了最小、最轻的石头,你一定可以比其他三人最先到达的。” 四岁的小女孩,脑后扎着一条长长的麻花辫子,脸蛋圆圆的像一个大苹果,可惜双目已因惊慌而哭得红肿起来。 她终于止住了眼泪,奇怪的望着小血海,始作俑者竟安慰起受害者,还刻意作弊。 他究竟脑子里在想甚么呢? 小血海朗声道:“准备,一、二、三,开始!” 一声令下,四名随从侍卫便放开了那四块圆形大头,任由它们滚下山岗。 大石头不停的滚动,而被石头绑在丈后的小孩,也只好拼命的走下山岗。 小孩子的脚被脚链锁住,行动受阻,不能走得太快,但滚动的大石却不停的拖拉着他们滚下山。 参赛者中最高大的七岁小男孩,努力的拉着铁链,不让石头滚动的速度太快,喝道: “死石头,烂石头,我小痘子不会输的,我不会输的,我一定可以把你拉停,再一步一步的走下山,哈!哈!哈!我比他们强壮,我一定会嬴的。” 小痘拉着石头,一步一步的向山下前进,当他看见身旁的另外三名参赛者,不停的被大石头拉倒仆下,跌得一身是伤,又再次站了起来,仆下站起,不停重复的动怍,又可笑,又狼狈。 长辫子小女孩,人瘦脚短,走不了两步便被拖倒,虽然小血海善意的给了她最小的石头,但她仍然一身伤,可见帮助不大。 气力不继的她,终于不支倒地,任由丈长铁链被石头卷缠,变成五尺,更愈滚愈短,最后连长辫子小女孩也被石头辗过,直滚下山。 奇怪的事出现了。 领先的小痘子惊见长辫子女孩与石头一起飞快的滚动,更超越了自己,心想:“她竟快过我,快过我!我如何是好呢?不,我不要被石头辗过滚下山,我不要死,她一定会死的,我不要像她,我不要死。” 小痘子加倍努力的拉住石头,脚步也放缓了下来,因为他不要被石头辗死,他要加倍小心。 小心的代价是慢。 慢了下来的代价是输。 比其他参赛耆强壮的小痘子,终于成为比赛中最慢跑下山的一个。 他输了。 输了便要受罚。 小痘子终于解开了系住他生命的石头,被侍卫用绳子绑住双手,带到一个铁笼内,接受最后的惩罚。 一名侍卫战战兢兢的捧着小血海最新发明的刑具,慎防一个不留神,掉落在地上,破坏了主子的发明,自己将会死得更惨、更惨。 刑具是一顶有着长长面纱的帽子,而帽内则是一个蜜蜂窝。 蜜蜂在帽内嗡嗡地叫个不停。 小痘子已吓得瞠目结舌,忘了叫喊。 帽子一戴,铁笼子门一关。 小痘子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如鬼哭狼嚎,在窄小的笼内,不停的摆动身体,希望能摆脱头上的帽子。 奈何他愈摆动,帽内的蜜蜂愈受惊,疯狂的以蜂针蛰向他的脸庞,甚至钻入他的耳内。 小血海很留心观察他的痛苦表现,终于给他研究出一个重大发现。 原来被滚油煮熟的人,痛楚虽然很强烈的,但是一触即发,非常短暂,因为人体的感觉已全然麻木,再痛也不觉得有甚么分别。 但是被细小蜜蜂蛰中,痛楚虽然轻微的,但连绵不尽,却让你痛不欲生,默默忍受更痛的折磨。 小血海很满意自己研究的心得,便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小痘子,找他的长辫子姐姐。 小血海开心鼓着掌,笑道:“长辫子姐姐,你好棒哦!我说你一定会嬴便真的嬴了。” 长辫子小女孩浑身是伤,本来可爱的脸蛋儿,惨被沙石磨擦,已变得血痕满脸,她有气无力的苦笑道:“多谢你。” 惨被虐玩的人竟对作俑者道谢,真是天理何在! 长辫子小女孩也觉无奈,但若不是小血海作弊,她早已被大石一辗死了,还哪能说多谢! 况且,讨好小血海总比激怒他好。 三岁的小血海已能达到虐玩的最高境界,还要接受被虐者的道谢,确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小血海,你实在太棒了。 小血海开心道:“长辫子姐姐,我很喜欢你呢!我奖励你比赛获胜的礼物,便是下次能再玩多一次,你是不是很开心呢!” 天啊!求你饶了我! 求你不要喜欢我! 千万不要喜欢我! 长辫子小女孩无言问苍天,看着笑容天真烂漫的小血海,她简直哭笑不得。 小血海玩得很开心,意犹未尽的又安排另一场比赛。 他活力充沛的又跑上岗来,笑道:“刚才长辫子姐姐胜了,你也不可以输,要跑快点。” 小血海身前站着一个比他还矮小的女孩,大哥哥般的他拍了拍她束着两只丫角髻的小巧头颅,像要赋予她更大的勇气似的。 突然他身前的小女孩不见了,竟出现了一个高大黑影。 黑影笑道:“该轮到你尝试滚下山的滋味了。” 一瞬间,小血海已取代了小女孩的位置,任由大石头拖拉滚下山。 黑影一路以潇洒的轻功,紧随小血海身侧,狂笑道:“好玩吗?是否很过瘾呢!” 原来那黑影便是“曲邪”皇玉郎。 他一直看着小血海被大石头拉跌倒下,满脸伤痕的再次站了起来,脸上还流露出一副不屈不挠的表现,双目闪烁不定。 小血海血流披面,手脚已找不到一处完整的肌肤,痛得他眼角也泛有泪光,但他仍很开心的笑道:“痛,很痛!玩,好玩,好好玩!” 小血海无视身上的疼痛,仍一心一意的继续玩下去。 实在太好玩,太过瘾了。 小血海笑道:“皇玉郎叔叔,你太好了,让我知道原来痛的滋味是很过瘾、很刺激的。 其他人全都是骗我的,误以为痛是很苦惨的事。我好开心啊!” 皇玉郎很满意的笑了。 他笑,并不是笑小血海的蠢。 他笑,是因为他估计得没有半点失误。 小血海确是一个难得的练武料子。 他能不怕痛,以痛的感觉来刺激身体的各部分神经,让自己更灵活,不再跌倒。 三岁的小血海已如此不怕痛,长大后的他,将会更可怕。 皇玉郎笑问:“我收你为徒,教你武功好吗?” 疯了。 皇玉郎真的疯了。 他竟愿意收小血海为徒,教他武功? 小血海不是他敌人小丙的孩子,小黑的亲儿子吗? 学晓了武功的小血海,一定是很可怕的敌人。 皇玉郎不怕徒儿小血海会反叛,与小丙、小黑二人一起对付他。 他深信小血海一定会令小丙、小黑活在痛苦中。 他要小丙、小黑痛不欲生。 只要小血海学会了皇玉郎的武功后,小血海一定脱胎换骨,武功超卓,比他的父亲小丙、小黑更胜一筹。 比不上自己的无能父亲,只会令小血海更鄙视他们。 被亲儿子鄙视、看不起,是作为父亲的悲哀、痛苦。 小丙、小黑,你俩等着瞧吧!—— 第十二章兄弟再携手 由威武猛将薛无诀所率领的近十万“神武大军”,已先后渡河上岸,战鼓擂鸣,大军如狂浪疯潮冲杀上城池。 战兵七万,一万四千铁步骑负责攻向城墙不同方位,二万战兵是冲破城门厮杀主力,馀下分怖好的阵势以弩及箭远射城池上的守城兵,三批大军分列好阵势。 整个阵势分布阵营,全然是模仿当日芳心领兵攻打“剑鞘城”一役的策略,薛无诀一直为“武国”领兵出战,所有战役的作战方法全部都记载于兵书上,他来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芳心是“天法国”行军大统领,更是当今皇后,身分尊贵,守城兵哪敢让她受伤,在半拉半扯下,芳心退下战线。 她不甘心,她不会就此认输,可是现在实在没有半点办法,名昌世窥测“天法国”军队指挥核心只有芳心一人的弱点,不断以游击方法消耗她的精神,要她徒费心思便尽所有守城的方法。 芳心就算是指挥天才,始终是人,还是一个坚信自己调兵遣将万无一失的人,用她的方法来对付她自己,是最卑鄙、但也最有效的办法。 无奈地与几十个保护她的守城兵离开城池,退到后面的丛林中,但身后却响起追杀的声音。 “刚才那边有人,快去追!” “太上皇说过,一定要杀芳心,绝不能让她逃走!” 追杀声此起彼落,“神武大军”已闯入城池,而且目标直指芳心,她是伍穷的“大脑”,杀了她就如断了伍穷的右臂,攻陷整个“天法国”指日可待。 薛无诀在漆黑树林中高声朗道:“芳心皇后,你还是出来吧,这个树林已被我们围困,走不脱的了。” 自当上“天法国”皇后,芳心从未像如此般落难,沙场杀敌她是指挥天才,阵中对打,死的只会是她。 难道今天便要命丧黄泉? 银光一闪,在芳心身后的守城士兵头颅踉身体分了家,一个挺着大刀的追兵站在芳心身前。 “薛将军,我找到芳心……”追兵正要扬声通知还在林中搜索的薛无诀时,忽然整个人在芳心面前失了踪影。 他像是跌下了甚么陷阱,消失在泥泞之内。 芳心正大惑不解之际,身边又多了几名追兵,都是因为刚才的呼叫声被吸引而来,正要捉刀霍霍的走上前杀掉芳心领功,一阵野兽的怪叫声在芳心身后发出。 一道黑影电闪而前,如猎豹般的敏捷速度扑噬向其中一名追兵。 同伴正大感惊惶间,自己的身体突然被一股强力扯起,身体、手脚、头颅都被捉住,嗖的一声,身体被撕成三块跌落。 芳心吓得目瞪口呆,虽身经百战,但从未像这一刻恐惧过,因为她处身于完全不熟悉的树林,而林中正有一些她看不见的怪物在走动。 野兽般的吼叫在材中徘徊不散,如鬼魂般的凄厉哭声,另一个追兵目睹同伴惨死状况,吓得丢下刀来掉头便走。 “怪……怪物啊!树林内有怪物啊!” 这次芳心看得十分清楚,在泥泞内有一团东西以迅疾的速度追逼着迷走的追兵,然后伸出手来把他拉进泥内,一阵鲜红血花自泥内溅出。 手,在泥内竟有一双手。 “芳心大统领带兵行军享负盛名,薛无诀一直对大统领心生敬仰,唯皇命难违,我必须将你的头颅交给名昌世太上皇。” 芳心还在犹豫之间,薛无诀已循声而至。 芳心道:“别过来,这里有怪物!”芳心慌乱下完全忘记自己也身在危机之中,竟提示薛无诀材中有怪物走动。 “芳心大统领,你一向是镇定如恒,如今方寸大乱令我好失望。” 芳心略一定神,心忖这些怪物一直没对自己不利,说不定是哪路高人临危救助,当下稳定心神。 芳心道:“既如此,你过来取我的头颅吧。”芳心下了一个赌注,要引出谁来拯救自己于危难中,引颈以待。 薛无诀略一迟疑,人已闪身而前,擒拿手直袭向芳心。 一阵劲风扑面,薛无诀眼前有人影闪出,与他对了一掌,对方的澎湃内劲却把他震飞倒退,血气翻涌,一口血吐射而出。 只是对了一掌,薛无诀清楚看见来人的面孔,已知这次必定无法得手,转头便走出树林逃去无踪。 来救助芳心的正是小白。 芳心看着小白定定出神,眼前的小白给她的感觉绝不可跟往昔同日而语,有如脱胎换骨。 芳心道:“想不到,会是你来救我。” 小白道:“我要见伍穷。” “天都城”内近海岸的一处石泓,每朝在晨曦潮涌之时,均传来震耳欲聋的吃喝声。 石泓地形险峻,山石错落,三面环伺的山岩长期被海水长打,蚀出奇形怪状的圆洞,只要稍微转风,海浪便急打上岸,浪势震天,动人心魄,具冲力等闲人不能承受。 伍穷当年于“穷乡乞巷”中收买的少年,其中只馀十个人,被他悉心训练成“穷凶极恶十兄弟”,为他立下不少汗马功劳。 最出色的一次就是跟皇玉郎比拼时,曾给他致命的一击。 那役之后,伍穷对“穷凶极恶十兄弟”万分重视,俨如他的亲卫兵。 为了迎接更凶悍的战役,伍穷对他们加强训练,每朝带着他们来到石滩亲自督师教导。 他们赤脚站在尖石之上,要咬紧牙根与大自然的威力对抗,每当浪涛汹涌打上岸,不但要用挺胸迎接巨浪拍打,要是马步不稳,被浪打退半步,随即而来就是伍穷一巴掌。 每一巴掌都足以把一颗牙齿打落。 “风高浪急!无畏无惧!杀志无穷!喝!” 今日伍穷又在石滩上亲自锻链他们的意志,他们出身低贱,要享荣华富贵就必须吃得起苦头,拥有不屈不挠的意志。 碰!碰!碰!碰! 今日石滩不但有叱喝及海浪拍岸声,十个少年赤膊,裸着上身,排好队轮流向凹凸不平的大石猛撞,轮流撞了几次,全身已遍体鳞伤,渗出血水,但还是不能哼一句,直至伍穷说可才停。 倒下来的人,没有资格成为“穷凶极恶十兄弟”,没有资格再去争取更崇高的地位。 “风高浪急!无畏无惧!杀志无穷!喝!”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忽然阻挡在大石之前。 伍穷道:“你还是老样子,仁慈只会换来一败涂地,而成功便必须要吃好重好重的苦头,抵受身心痛楚,把这股悲郁愤恨全藏在心头发泄在敌人身上,绝不能仁慈,这是朕教他们成功的方法。” 小白道:“这方法能够成功,你便不用给名昌世不停围攻,依然没有取胜的方法。” 自从“天带城”救出芳心,小白来到“天法国”已整整七日,芳心虽已替小白转达约见的邀请,但伍穷一直避而不见。 逼不得已的情况,小白来到石滩亲自找伍穷。 伍穷厉目一盯,只见丛材中有一条倒挂树上的黑影,他对于这个人十分熟悉,他,自己和小白三人,在十多年前只凭着一颗热炽纯真的心,不知天高地厚地勇阗“剑京城”,只为闯出一番名堂。 辗转多年,几经人事变迁,他伍穷,已贵为“天法国”的皇帝。 小白凭着智谋,也有了自己的势力,而且在每个人的心目中都是最具威胁性的一个。 还有小黑,失去双臂,几成残废,面容被毁,却又是一个不可小觑的人物,他加上小丙及笑天算,是一个超强的组合。 三个好朋友,当天的誓言总算达到了,可惜已友情不再。 伍穷道:“你竟然可以带这个废人一起来我‘天法国’,看来今日的小白真的已脱胎换骨了。” 小白淡然道:“我已跟小丙结盟,他代表小丙来跟你商谈合作的事。” 伍穷忽尔仰天狂笑:“哈哈哈!小白,朕昔日最尊敬的战友,曾经以为你最坚持原则,绝不改变,可是你还是变了,朕就算再讨厌也不会跟卑鄙小人合作,你太令朕失望。” 小白道:“我这次来只为了合作,不想节外生枝。” 伍穷道:“朕的方法就足以取胜。” 小白道:“有哪些人在你的身边最被你重用,却不是用你的方法所调训出来?” 小白这一问,让伍穷真的在细想,这几年来一直在自己身边,不是用伍穷的方法调训出来,却帮助自己打江山的人,只有芳心。 小白道:“你一直相信单靠蛮力便可争取成功,却不重用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人,不知不觉中让芳心走在战役的最前线,你不觉得自相矛盾吗?其实你内心也承认,若单靠一股蛮勇去干,要能做出成绩来只是侥悻!” 小白直指出陋弊,伍穷却无法反驳,他的内心满不是味儿。 伍穷微有愠色:“你在取笑朕无知?” 小白道:“不管是智谋还是成功,我一直在你之上,但这次的计划,我需要你的合作。” 风卷浪急,唯刀光也急,伍穷突然旋射而出“败刀”,疾扑向小白。 小白道:“一绝。今日的‘一绝’,惟是一绝。” 伍穷道:“只要你能够打得过朕,合作的事朕会考虑。” 小白道:“那你已经应承了。” 伍穷道:“大言不惭!” 一轮震跃乱斩,“败刀”激起浪花百丈,如银絮漫天飞扬,形成令人眼花缭乱的优美情景。 浪花落,杀意来。 如织锦缉,细腻刀法尽显运使之巧,豪气尽敛,在浪花之中藏有温柔的刀。刀招幽幽,像毫无猜杀之气,如此轻柔的刀,自浪花之间穿梭迥斩,每一刀只向小白最细微的地方轻割去。 轻得就似美人的发丝扫过手臂,这一招就是伍穷自创的刀招“后患无穷”。 小白身形倏忽,初如慢条斯理不经不意,忽然脚步急错,飞云疾走,如雁飞鵰振,势似凌云。 “吼--”怒吼如龙吟,光华暴射,小白耀上半空,身影剩挪急动,金光璀璨,剑影如水银泻地,惊鸿一瞥间,金光在半空留下了一个字,一个令伍穷看得惊心的字。 一个“快”字。 另一声响亮咆哮粉碎“快”意,镇定心灵,却震破宁静,一刀斩下,斩出一百三十六刀,如狂龙飞旋猛势,如噩梦降临大地。 来自老父伍担汤的绝学刀招“风芒毕露”。 “赤龙”脱手,如猛虎脱柙,无尽金光旋卷,小白掌指穿插,时而屈指弹射剑鞘,偶尔抄起剑锷,脚步如醉酒,跌宕错身于刀丛间飞舞。 银光刀影,金光剑影,闪闪生辉,灿烂处要人甘心投进光芒。 “败刀”与“赤龙”又再度交手。 金银光影散乱,小白与伍穷已收回“败刀”与“赤龙”,只是要分出胜负,两人都没有打算夺对方的命。 “赤龙”回鞘,小白也掉头向丛林步去,胜负已分? 伍穷又仰天狂笑,笑声中夹杂的不是胜利豪迈,而是无尽悲凉,哭诉命运对他总是诸多作弄:“哈哈……哈,真想不到,当日三个闯‘剑京城’的傻头小子,今日又有机会再度携手,哈哈,荒谬!人生太荒谬!” 小白道:“十五日后,‘模糊城’商讨我们合作的事。” 小白与小黑扬长而去,石滩只留下呆若木鸡的“穷凶极恶十兄弟”,还有衣衫被割出十八处破洞的伍穷。 “我败了,无论智谋、武功、人生,都无法及得上小白……” 当年由小白一手建立的“模糊城”,经几番转折后,终落在“余家”之手,因为皇玉郎意图夺城,“余家”自知不敌,以“神风笑”将整座城池毁成败瓦。 没有城墙固守,也没有势力再对这片地方有兴趣,却有不少外来的城民改造建原因是“模糊城”长年被浓雾所密罩,搭建几十尺的高柱攀上柱烽,人便如置身云海,如剩云驾雾般逍遥,当第一个人发现这片奇景之后,后来人便随之效法,这里变得彷如游览胜地,人流渐多,正是百废待兴的景象。 “模糊城”之后,这里现已改名为“云海千楼”,是因数百条参天石柱高立中央而得名。 与伍穷分出胜负已十五日,今日小白来到“云海千楼”,与他曾邀请的人商讨合作大计。 不过小白一直没有说过半句话,反而在聆听他们对话。 “小白当日退离‘一万险’,还有二十万‘铁甲兵’跟随。” “他一直隐藏的秘密战术,我已经见识过。” “名昌世毫无疑问想雄霸天下,以小白今时今日的实力,我们也必须要小心防范,他们两个存在,对我们都是威胁。” “不知道以我们伍穷、小黑、小丙,还加上皇玉郎、余律令及太子,可不可以将一个小白击败。”说话的人是余律令。 皇玉郎、余律令及太子,都不是小白邀请合作之人物,他们却不是不请自来。 小白一直默不作声……沈默得有点儿可怕…… 第二十八部 净明池 第一章杀了我好吗 “娘子啊!娘子,你究竟躲到哪儿去啦?” 定夺“天皇帝国”神兵武者排名之战的“富士神兵祭”已经结束,小白凭着“赤龙”及自创的皇者五式剑,以君临天下之势压倒天恨及“情缺”,嬴得神兵武者第一人的称誉。 身为小白“四大攻将”之一的朱不三,没有立即参与阅兵仪式,检视征战所需军备,统领“神山藩国”的“西浪”及原日天皇阶下的“僧兵”攻打“江川藩国”,却走来“神山王宫”这里跟桃子捉迷藏,是否已情迷心窍、不能自拔? 朱不三在宫内左穿右插,走过守卫席、御殿、花园、大殿等,还是不见美艳娇妻桃子,已心急如焚,心中不断咒骂。 到了纸皮围隔的厢房之内,朱不三被桃子的一身打扮瞧得瞠目结舌。 只见桃子已换上一身结绳战甲,肩甲甚大,甲片以同一大小的小片联成,持着巨型斩马刀,飒飒英姿就如天神下凡。 朱不三道:“娘子,你又在搞甚么鬼?” 桃子二话不说便用斩马刀指在朱不三颈前三寸停下:“你说!你是否想扔下我一人不理?” 朱不三就如丈二金刚般摸不着头脑:“我的好娘子啊!我朱不三粗人一个,难得有你这样一位娇妻日夜共对,单是想想也不得了,我又怎会舍得离开你那对大奶奶呢?” 桃子眼有泪光说道:“自藩王把我许配给你后,相公从来也不舍得离我半步,但你刚才说要我在屋舍中等你出战回来,相公是否没信心凯旋归来?要是这样,桃子便跟你一起葬身沙场!” 朱不三正要阻止小白参与阅兵大典,也担心这仗无法抽身照顾桃子,便叫桃子先回去等好消息,没料到桃子竟然哭着头也不回跑了,当然吓得这个爱妻如命的丑八怪魂魄齐飞,急忙追来看个究竟。 知道桃子竟是担心自己安危,怕一别成永诀,还做好准备共赴黄泉,感动得朱不三涕泪齐飞,忽然动手掴了自己几巴掌,在脸上留下几个肥大红掌印,把桃子瞧得呆住。 桃子道:“相公,你干甚么?” 朱不三道:“我没用!我真没用!竟然把这样美丽的娇妻吓怕,完全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我该打!我该打!”说罢又多掴几巴掌。 桃子立即走过去把肥大肉厚的手掌挡住,安抚留在脸上的红掌印,甚是怜惜,心道如此可爱的丑男人,来世就算他真变成了一头猪,自己也必定要再跟他比翼连理,双宿双栖。 朱不三叫道:“挑那妈叉鸡!我向天发誓!从今以后我朱不三要是再害我的娘子淌一滴眼泪,保佑我屁股开花,那话儿变烂茶渣!” 桃子破涕为笑,按住朱不三嘴巴:“傻瓜,烂了的话我才不肯呢!” 这对欢喜冤家,由桃子最初抗拒不肯与朱不三亲近,到现在不怕丑地打情骂俏,把跟在后面来的朱小小也瞧得甚为感动。 朱不三道:“娘子,我是说真的啊!我好爱你。” 桃子眼目含羞:“相公,我也爱你。” 朱不三道;“我们两个现在就去杀他妈的‘江川藩国‘一个片甲不留,把江川十兵尉、不凡圣子两个狗屎垃圾的那话儿割下来泡茶,然后逼他们再喝个甚么茶道、尿道!”朱不三说话虽粗鄙,但对桃子及朱小小来说却甚为受用。 朱小小想起已阴阳分隔的水晶晶,也狠不得把不凡圣子生吞活剥,那个家伙怎么总是不去死?好苦恼,有甚么十全办法置他于死地? 轻轻抹去眼泪,朱小小说道:“不用去了,还不能开战。” 朱不三道:“甚么?叉他鸡的‘富士神兵祭‘都打完了?还等甚么?” 朱小小说道:“小白叔叔正在跟天草太子下棋,完全没有参与阅兵大典,出战之期要延后。” 朱不三惊讶,小白近来的行径总是令他猜不透,忽尔失踪,忽尔又跟老奸巨猾一休大师笑着并肩出席“富士神兵祭”,还要手下败将天恨跟他回中土收复失地,开战在即却又走去跟人对弈,搞甚么鬼?究竟搞甚么鬼? 朱小小答道:“小白叔叔想要天恨助他领兵出战,但天恨拒绝了。” 从无沙场杀战经验的天恨,被小白相邀领军已是出人意表,但更意外的是天恨竟然拒绝。 究竟搞甚么鬼?朱不三、桃子、朱小小始终无法猜度。 “天皇帝国”时值严冬,雪花每天不停浪落,白雪落到温热的“净明池”内便化成水气,不嘶散热,但奇异的地火又不断在地底下烫热黑沙,人在其中浸浴,除了消除疲劳、洗去原来的烦忧愁闷外,还有疗养活肤、延年益寿、残灯复明之效。 一休大师能享百岁长寿,多少也拜“净明池”所赐,每到心有郁结无法解开之时,便会到来“净明池”,享受微细黑沙铺满全身所带来的快感。 “皇者之剑”终也铸炼成功,“富士神兵祭”圆满结束,只要再联手攻下势力最大的“江川藩国”,就成三雄鼎立之局面,再多一些工夫,天皇的位置绝对唾手可得,一休大师还有甚么烦恼? 常说“自找麻烦”,但有时“麻烦”不“自找”,“麻烦”也可能自己找上门一休大帅的烦恼除了在脑子里,还在“净明池”外面,他叫天恨,还有暗淡无光的“情缺”。 “惰缺”本来是全身赤红,如热血烫滚的泛着赤色光芒,现在却被一块烂布帛包裹,令光华无法挥发。 面对麻烦,一休大师仍悠闲闭目享受。得知天恨拒绝小白所提出的条件,要他在战事完结后才找一休大师复仇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准备面对天恨,是以全不感惊愕。 一休大师道:“你真像冤鬼缠身,不接受小白的好意,却要来冒险,你的代价很可能是死,你负担得起?” 天恨道:“你老得快要死了,何必还说废话?” 一休大师道:“正因为我老,我才有足够的人生经验压倒你,你不是也不敢杀我吗?” 每次出招,天恨都简单直接,这回仇人见面反而迟迟不动手,难道一休大师又掌握了解决麻烦的点子? 天恨一脸愁苦,两行眼泪又不费地流下,也懒得伸手去抹,乾脆抬起头来尽情痛哭: “我有些很重要的东西,本来已安放好,却不翼而飞,你曾看到过吗?” 一休大师道:“对你来说是重要的,对我也相当重要。” 天恨道:“情缺已经是我的妻子。” 一休大师道;“情缺也是我女儿。” 天恨道:“她已经死了。” 一休大师道:“那就甚么都不是。” 天恨哽咽,全身都在颤抖,悲哭得久久无法说出话来。 一休大师道:“你还是走吧,你要的东西我会替你好好保存。” 天恨道:“你究竟是甚么人?可以将自己亲生骨肉的遗体从坟墓里掘走,让她死也不得安宁?” 一休大师道:“我回答你前一个问题:再过不久,我就是这片土地的天皇,只要一纸诏书、一句圣旨,千千万万的人就可以把你碎成千千万万块,但我参禅,不想滥杀无辜,也想积点福安享晚年,所以还是给你一个机会,快点走吧。” 天恨道:“把歪理说成是道理……把歪理说成是道理……”天恨双眼已被泪水糊得一片迷茫,全身也不再震,要求这种比禽兽更下贱的贱种交还情缺尸首无望,一切都罢了。 厉目红光连着情缺的衣衫闪动,带着情缺的血和天恨的泪,点点飞泓半空。 血把白雪也染红,热泪又把红色的雪溶掉。 然后“情缺”的爆炸性刀劲又破开“净明池”上的黑沙,扯上半天高。 红、白、黑三种色调相互溶和,景色凄厉,奇诡无方。 一休大师还是闲逸,藏身在黑沙之内,这一刀并没能把他破开两截。 令他有信心可再享受一刻悠闲的原因,是他早准备了第二着,只要天恨发现了这个后着必会万分惊愕,后悔懊恼,百般滋味在心头。 当天恨发现自己这一刀把藏在“净明池”内,情缺的尸首一刀两断之际,他果然如一休大师所算计的一样。 万分惊愕、后悔懊恼、百般滋味在心头。 还加上如天籁一般的悲鸣嘶叫。 只有在这一刻,一休大师与“皇者之剑”便可以很顺利、确实、快捷,不留下任何瑕疵的一刀将天恨解决掉。 铸炼成功的“皇者之剑”首次尝血,有一半是乾的,有一半是热的。 乾的血来自情缺,热的血来自天恨。 刚才还把身首异处的情缺抱在怀中,只不过泪水迷糊双眼,整具尸体便已灰飞烟灭了,如麈埃般散落,混和霜雪的白和鲜血的红,还有黑沙。 情缺已经不在,也同时散布四周,无处不在。 狠心的一剑,把一具尸体和一个人的心同时毁灭了。 天恨已万念俱灰,哀莫大于心死,今日就算自己有命回去也无法再见情缺一面,恨与怒提升至无法再提升的沸点。 杀不了一休大师,死了也罢! “呜--哇!” “血泪相和连”激出。 一袭强风侵体,一休大师只觉双目尽是红光,遮蔽了他应该看到的影像,然后就像是万千利箭一样的尖锋贯体而入。 无尽愤怒之中,天恨以“情缺”斩出无穷无尽的一刀,自刀身飞射而出的血花犹如一盆血倒在一休大师脸上,把他眼目都糊住。 继后而来的赤红热血、皑白冷雪,沉黑温沙,还有情缺如微麈般的尸身打入一休大师体内。 融入人体的热血、冷雪、温沙及“骨灰”,在一休大师的皮肤上逼出几道恐怖的刀痕。 情缺由一休大师所生,现在有一部分回到他的体内。 刀痕没有破开肌肉,就像一条红色的大蛇一般在一休的身体内缠绕不散,暴凸而出,煞是恐怖。 一阵死亡阴霾笼罩在一休大师的脑海中,他忽然发觉自己算计得还不够深入。 真没想到,天恨就算伤痕累累还可以有这样的杀力。 明明已经千创百孔,全身每一处是血,普通人要是经过刚才一剑就算不死也绝不可能再战。 他绝对不明白,天恨是背负着仇恨而生,他的生命便为复仇而来,他的杀力不来自肉身,而是意志,他的感受,旁人没有经历过绝对无法理解,除非亲身体验。 暴凸的血痕扩散,再不阻止就要破体而出。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抵挡得过‘皇者之剑‘的皇道杀力!”面对死亡,一休大师如天恨一般嘶叫。 小白早就亲身证明过,“情缺”是无法抵挡得了如“赤龙”及“皇者之剑”的独有皇道杀力,天恨以“情缺”来犯,是以下敌上,以卵击石。 一休大师以身犯险,做了一个任何人都无法想像的举动,以“皇者之剑”斩向己身。 血痕破开一道口子,本来还像蛇一般缠绕蔓延的血痕,里头的热血、冷雪、黑沙及情缺的“骨灰”立即如喷泉一般自伤口激射而出。 刚解除死因,一休大师已有十足信心。 只要有“皇者之剑”,杀人,只不过是下一道圣旨而已。 “斩--尽--杀--绝!”怒火烧了头,热泪遮了双眼,企图以连绵不绝的刀招破开“皇者之剑”。 一休大师喝道:“杂种!你没资格跟我说复仇“我斩死你!” 天恨大叫:“贱种!贱种!贱种!贱种!贱种!” 一休大师喝道:“问天下人,谁可与我‘皇者之剑‘匹敌?” 崩!崩!崩!无数交击响声,一休大师更是信心十足,“情缺”已耐不住“皇者之剑” 之刀锋,破开了几道缺口。 一休大师兴奋得哇哇大叫:“杂种!你不看看你的‘情缺‘?她已经捱不住了!你还可以撑多久?” “直至你四肢皆断为止。” 刀剑再交锋,剑锋全砍在“情缺”刀身的缺口上。 崩的一声,“情缺”终于折断,她始终斗不过“皇者之剑”。 笑声夹杂凄楚的哭声,一休大师无法压抑兴奋却又凄凉、复杂的心情,以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费七十年呕心沥血精研的“一休七绝”全都毁了,说对它们毫无感情是骗人。 只有“皇者之剑”,终于证明了他的铸炼兵器之技确属不凡,虽然最关键之要诀还是由他的师弟一痴所提点。 但如他所说,一痴死了之后,又有谁会知? “我的‘皇者之剑‘,才是天下神兵的皇者!”高叫的是一休大师。 “把我杀了吧。”求死的也是一休大师。“情缺”如小白所言,绝对无法胜过“皇者之剑”的皇道杀力,获得肝肠寸断、支离破碎下场。 一休大师也一样,全身右手、左脚、右脚都断开,活像一个破瓜似的落在“净明池”。 但只有头在池外,身体浸在黑沙内,就像刚才天恨来时,他悠闲的躺在里面享受一般,表情却是痛苦。 他绝对想不到,天恨最后关头竟然用手来把他右手、左脚、右脚都硬生生扯离身体。 “皇者之剑”赢了“情缺”。 一休大师却败了给天恨。 “求你,杀了我吧!”再一次的热切恳求。变成废人,痛不欲生,可是浸在“净明池” 内,黑沙有疗伤活肤神效,瞬间把断肢的伤口治愈,想要血流至死也绝不可能。 由开始一刻,一休大师便为自己选了舒服的死地。 只是百密一疏,没有算到自己会残废。 “我无能为力。”已经千创百孔、伤痕累累的天恨,已没有馀力助他解除痛苦,颓然倒地—— 第二章朱小小死了 粉纱罗帐,一室飘香,淫笑娇嗔,呻吟喘喘,男女嬉戏欢愉之声几乎要响彻整个“神山王宫”。 一个莺声嘤嘤,一个粗话连珠。 一个鹅眉粉黛,脉脉春浓,樱桃口,微微气喘,杨柳腰,星眼朦胧,细细汗流香玉颗,酥胸荡漾。 一个大团肥肉,貌似猪猡,血盆口,如牛气喘,过胸腰,眼目赤红,臭汗如浆中人欲呕,肥臀摆摆。 “嘻嘻,相公,来抱我啊!娘子在这儿。” “呜……妈的,啊!不!娘子,别东跑西躲,你别再作弄我,我快忍不住了!” “相公好没情趣,只顾自己享乐受用,全不理娘子感受,难道你们中土人享闺房之乐都不懂前戏的么?来呵!继续追我吧!” “谁说不懂?我懂的前戏多得吓死你!不过娘子你赤裸全身,晶莹雪白肌肤、饱满酥胸、油光滑亮香臀,再加上那对大奶奶在我面前蹦跑跳跃,追得我气喘吁吁,到真箇销魂已有心无力,这根本不是前戏,是愚弄人的笨把戏!” 这个淫荡肥汉朱不三,得知小白下军令率兵出征“江川藩国”,便二话不说把玉容纤秀的桃子拉入纱罗帐内,未上沙场血战先来高床软枕连番剧战,享受鱼水之乐,真是混帐得不得了。 也许是前生作乐,直接爽快的朱大头偏偏娶到刁顽任性的娇妻桃子,官人愈想要么?我愈要作弄,弄得你不三不四才准予享受云雨滋味。 一边蹦跳一追跑,一边逐件卸下披甲,还偶尔来个朱唇轻吐,双手轻拢金钗的挑逗动作,图增淫兴,怎知弄巧反拙,跑了十数圈,自己香汗淋漓,朱大头也筋疲力尽。 朱不三放弃继续追跑,趴倒地上喘息:“嘎嘎嘎……够啦!娘子,我再也跑不动啦!不干啦!不干啦!” 桃子眼神甚是怜惜:“怎么啦?相公,这样就放弃?要我替你……” 朱不三摇头:“唉!算啦!娘子,你坐过来。” 桃子如言坐到朱不三身旁,粉脸斜偎那胖得比女人乳房还要胀大的胸膛之上,如小鸟依人,感觉安全无限。 朱大头也细细地轻揉那如水瀑布青丝,眉目含情,温柔婉婉。 美女与野兽的组合,任谁瞧见都恨不得将朱不三煎皮拆骨,取代他的位置尽享温柔。 朱不三已试图把如牛喘声调稍作微调,惟是依然如雷鸣风啸:“娘子,我好爱好爱好爱好爱你啊!” 桃子十分满足:“有多爱呢?” 朱不三思考一会儿:“已经不能没有你了。你呢?” 桃子忽然指着朱不三的肥头,道:“我恨不得马上把你杀掉。” 朱不三愕然:“甚么?” 桃子道:“那你就不能失去我了,只有我失去你。” 呜呼,夫妻间的闺房乐,不一定要赤裸相对、云雨交欢,只是一两句绵绵情话、打情骂俏一下,都足以叫人心醉神迷。 热闹新房两鸳鸯,胖汉美人影一双你追我逐跑跳碰,力竭筋疲倒地上细语喁喁入醉乡,更胜鱼水欢荡漾乐极情浓无限趣,神意合一喜洋洋可恶的朱大头,竟然这样幸福!真他妈的岂有此理! “爹!孩儿有事相求。”幸好有人瞧不过眼,在门外打扰,否则这对外形毫不相衬的鸳鸯也不知相依相偎到何时。 朱不三对着薄而透明,以“障子纸”制造而成的门外人影问道:“朱小小,不可以迟一点吗?”朱不三正在兴头上,美人在抱,怎愿受骚扰? 朱小小道;“要是迟一点的话,我的大仇可能没法得报。” 朱小小跟随小白来“天皇帝国”的最目的,是要诛杀那强奸了水晶晶的淫兽不凡圣子。 朱不三道:“甚么?已经出兵了么?”朱大头还想回去后便跟桃子真箇温存,现在就出兵的话不知何时才有机会。 朱小小道:“不,小白叔叔说还不是时候。” 朱不三道:“挑那妈的!我果然生了一个出色的乖儿子,明知自己武功不及还要私下去解决那畜牲,直接爽快,有我三分本色,爹就暂时搁下美人陪你走一趟!” 朱小小道:“不,杀那个禽兽的机会,小白叔叔已有安排,我将会领兵对战不凡圣子,要是违抗军令私下解决不凡圣子,却获得大败而回的收场,不但影响出战策划,还助长敌军势力。” 朱不三已有点烦躁:“这又不对,那又不是,那你到底想怎样?” 朱小小道:“这几天来,孩儿四出张罗,依照梦香公主所教授,搜遍了‘天皇帝国’,尽得赤蝎、灰蛤、角蛇等毒物,提炼了万毒归一的毒液,打算把自己练成‘毒杀神’,特来求爹准许。” 朱不三听到“毒杀神”三字立即暴跳如雷,也顾不得自己赤身露体,便冲破纸门而出,一手把跪在门外的朱小小揪起,再一拳打在朱小小身上。 一拳把朱小小打得飞上半空,刚着地,还意犹未足,正想再补上一拳,已被从后赶来的桃子所阻。 桃子道:“你疯了吗?想打死你的儿子?” 朱不三破口大骂,唾液如雪花般打在朱小小脸上:“挑那妈叉鸡!他这个家伙……他不把我当作是爹了?竟然自作主张,将自己练成‘毒杀神’,那跟去死有何分别?横是死,竖也死,不如我先把你打死,总比我眼巴巴看到你受万毒煎熬,把内脏都侵蚀至溃疡腐烂才死来得更直接!” 朱小小跟随耶律梦香的那一段日子,梦香公主把“舞夷族”天下无双的使毒秘技倾囊相授。 惟教授提炼奇毒无比的“毒杀神”时,梦香公主担心朱小小有一日真会牺牲自己,便要朱小小在朱不三面前立誓,在用这下策之前,必须向爹请示批准。 所谓“毒杀神”,是以自己先感染万毒,用外力及内力将毒患藏于体内,攻敌时对手若以拳脚触及“毒杀神”肌肉,毒便传染给对方,若以刀剑破出伤口,毒便散露于外,波及方圆数里之遥,走兽禽畜都要死于弹指之间。 但这个下策,未伤人,先伤己,要是炼不成功会先被万毒噬咬至死,就算成功,长久被毒力侵蚀,根本无法再做一个正常人,神志亦会陷入疯痴,虽生犹死。 因为必须有强大外力之助才足以把万毒镇住,朱小小只能求助爹爹朱不三,这也是耶律梦香要将“毒杀神”一事透露给朱不三的原因。 她深信朱不三不会让自己的儿子成为“毒杀神”。 朱小小为报仇死意已决,眼神坚定不移:“爹,你最近有看我笑过吗?” 朱不三莫明其妙,喝道:“那干这甚么事?” 朱小小道:“我几乎已忘记笑的滋味。” 朱小小忽尔哀伤,刹那间大家都一片沉寂。 朱小小道:“要是桃子被人百般凌辱,虐待至死,你会怎样?” 朱不三道:“亲手撕开他妈的十万八千块然后拿去喂狗!但我叉你的臭口,桃子不会有事的!” 朱小小道:“我曾经有过水晶晶,她被那卑鄙无耻的不凡圣子玩弄感情,最后还被凌虐至死,死在我的怀抱中,从那天开始,我就再不懂得笑,午夜梦迥尽是与水晶晶的欢乐时光,她每一日都在提醒我,要我别忘记亲自手刃那贱种不凡圣子和大头,大头已被你杀了,要杀不凡圣子,这次出战是我的最后机会。” 面对如此一往情深的孩子,暴戾粗鄙的朱不三眼眶也禁不住闪动泪光,他一手拭去眼泪:“挑那妈叉鸡!都是那个臭女人骗我的儿子!” 朱不三忽然骂水晶晶,把旁边的桃子也吓呆。 朱不三大声骂道:“干吗一定要我儿子亲自动手?明知他武功不及那家伙,叫他去送死?挑那妈!我代他去不行吗?我挑你那妈--呀!” 要自己亲手送儿上绝路,朱不三激愤填膺,再也按捺不住稍为收敛的粗言秽语,指着苍天连珠炮般爆了数十句粗话,叫得声也嘶了,人也疲了,脑袋里再想不出一句新的粗话才告停。 “混帐……臭天!贱种!怎么总要折磨我的儿子啊!”筋疲力尽的朱不三已无力再骂,泪和涕都披满一脸,与朱小小双双跪地抱头痛哭。 闻者心酸,听者流泪。 男女间的情事,一刻间可以醉人入梦乡,就像朱不三与桃子的卿卿我我,绵绵情话,两相情浓。 亦可以在一刻间变成千斤重担,从此揹负着脱不下的包袱,无法逃,无法躲,就算躲到千里远,就算躲到日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就算躲到海角天涯,始终也无法摆脱。 那份情真,曾许下的诺言,是藏在心头萦绕不散,终生不离。 因为,这就是爱。 “你们两父子……都是痴情的人。”朱小小在男女情爱与父子亲情间选择了爱情,一旁的桃子也感动得哭成泪人。 原是美丽动人的情事,为一个对死人许下的承诺,转瞬间趋化成人间惨剧,人,还该不该去爱? 泪,一滴,一滴,一滴…… “朱不三大杀三方威震四海五湖,打得敌人六神无主,七手八脚,不敌我九代单传,十足杀将朱家神人未不三!”朱小小扬起身来高声呼叫,语调高昂悲壮,抱头痛哭的朱不三呆在当场,不明所以。 桃子更是瞧得丈八金刚般,莫明其妙。 朱小小边喊叫边扬手,在花园内团团转圈,更跳上装潢的小石丘上,满布泪痕的眼瞪得大大,依然继续呼喊。 “朱不三大杀三方威震四海五湖,打得敌人六神无主,七手八脚,不敌我九代单传,十足杀将朱家神人朱不三!” 喊叫得几句,朱不三还在猜度朱小小是否激动得过了头时,朱小小又从小石丘处跳下来,在花园内指指划划,就如做样板戏一般滑稽。 “好爹爹是笨爹,座椅第四节中空不是卷着一百万两银票么?不要说动用床下红砖底、大门上方暗格、茅厕黑石内的一大堆银票了,一百万两可足够来回十次八次啊!呵……” “十三处藏金族,合共一百七十万两,朱不三好富有啊!如今少了一百万两,便只剩下七十万两了!” 朱小小团团转,不断指划,演完了这一遍,然后又重头演一遍。 “朱不三大杀三方震匹海五湖,打得敌人六神无……” “朱小小大杀三方威震四海五湖,打得敌人六神无主,七手八脚,不敌我朱家十足杀将神人朱小小!”朱不三大喊声道。 朱不三瞧得一会儿,瞧得眼也红了,终于也跟着小小一起在花园内团团转,跟着他指指副铲,高声呼喊,叫声响彻云霄。 朱不三终于记起来,他平生以来第一次沙场征战,被小白钦点为锋将时,他因为怕一去不回,便写了遗书,假如真的败死不回,便将遗书转交给妻妾儿子。 那时朱不三正要交托遗书,却见年纪最小的孩子朱小小执着绣有“朱”字的令旗挥舞,带领其馀十一个兄弟为朱不三打气,更高喊这句号。 又取笑朱不三交托的遗产,他们早已花得一乾二净,要是朱不三一去不回,他们举家都要饿死。 所以朱不三无论如何都不能死。 朱小小以此来激励爹朱不三,姓朱的从来都是贪生怕死之辈,生与死在男儿的承诺面前,绝对站不住脚。 朱小小高叫:“爹英雄盖世,领兵出战,必定不胜无归!” 朱不三大喊:“孩儿英雄盖世,领兵出战,必定不胜无归!” 朱小小扬手大喝:“剑京城内有长街,朝气勃勃好气派,豪门贵客街上排,万头钻动笑开怀!” 朱不三也跟着扬手:“间君长街何所卖,卖货卖笑卖美酒,不卖良知不卖友,惟我天下此长街。” 朱小小大叫:“朱不三必胜!朱不三必胜!” 朱不三高喊:“朱小小必胜!朱小小必胜!” 刹那间,一幕幕当天发生在“剑京城”长街内的种种回忆,又如箭一般回到脑海内。 呀!朱不三你这肥大头,竟敢以单刀来挡刀锋冷? 呀!小黑你这个混帐,你杀我妻儿,我要你填命! 呀!爹,死要死得轰轰烈烈,别向贱种求饶! 那时的朱小小,身高只及朱不三的膝盖,圆圆的脸,精灵的眼精,十分可爱。 朱小小跳上小石丘上:“‘毒杀神’必胜!‘毒杀神’必胜!” 朱不三再度沉静下来。 朱小小:“爹,我已长大了,让我决定自己要走的路,让我尝尝你当天所拥有的光荣!” 对,孩儿已长大了,便当自立,不能阻碍他的成长路,在护荫中长大的孩子是成不了材的。 “我挑那妈叉鸡!你这个臭天,给我一个令我毕生自豪的儿子,我死而无怨!” “不凡圣子!你这个贱种臭狗食黑饭赖黑屎的混蛋,我有这样出色的一个儿子,你怎够他斗?你去死吧!”—— 第三章笑将军亲征 “不能破局,我始终还是不能破局,只好认输。”天草太子的寝居之内,小白与天草太子两子已闭门对弈五日五夜,足不出户,废寝忘食,天草太子面对布局精奇的棋局一直摇头。 天草太子认轮仍微笑道:“‘顺炮横车弃马攻直车’、‘先手屏风马对中锋炮’。‘五六炮对反宫马’、‘强行弃子,毁城困敌’及‘设下诱饵,弃马袭击’五盘棋局,每局陷阱皆在起手十步已然布下,领着黑子一步一步走入陷阱,小白虽有提示,只怨天资不及,无一可破,实在甘拜下风。” 小白微笑道:“此棋据战法推之,两军对垒,各守疆域,将居九宫,有类井田,侵凌杀伤,效死弗去。三十二只棋子就如战场上的兵将,我以快攻、巧阵、直捣黄龙之师逼你入死局,未能洞悉破局玄机只是你才刚见识我国的精妙阵势吧。” 以三十二块小石头刻上“将”、“帅”、“士”、“相”、“炮”、“马”、“车”、“卒”作棋子,小白是想以此来教授天草太子行军策略? 天草太子说道:“小白也只是刚认识‘天皇帝国’的“将棋’,已能掌握精粹,不但尽破我所设下的迷局,更能反败为胜。” 小白醉心于艺术文化,来到“天皇帝国”,虽身负重任,仍不忘虚心学习,“富士神兵祭”后便急忙拉着天草太子四处游历,因为再过不久就要领兵攻打“江川藩国”,无论成功与失败,之后就要返回中土,错过了这次机会便不能再回头。 回顾过去的几场战役,小白都参考中土前人所留下的兵书,文献记载,而自行揣摩一套领兵法则,在“天皇帝国”领“天皇帝国”的兵,平生首次,更可能是最后一次,要急学入门之法,最要方法便是从棋局领略。 “将棋”的棋盘由八十一格小方块组成,棋子非走线,而是走格,棋子又分“王将”、“金将”、“银将”、“桂马”、“香车”、“飞车”、“角行”及“步兵”,共四十四只棋子,规则繁琐,并不容易掌握。 天草太子早知小白天资聪颖,回避对弈却刻意刁难,只布下五盘迷局让小白参详,却一一被破,反过来小白以“象棋”再设五局,天草太子却迷入苦思,只能投降认输。 呜战鼓,响号角,旗帜飘扬,原属一休大师的二十万“僧兵”、神山八代麾下的火、山、林三大将军分别统领的十五万雄师,全都集结“京都城”外广场,只等待小白一声号令,大军便要浩浩荡荡直取“江川藩国”三十五万兵,却只有一个想法:“怎可能要一个外人来当元帅?” “看!他出来了!” 随着急劲擂鼓声,小白徐徐步田,站于城池顶上,几乎三十五万人同时抬头,要一睹这个把他们送上战场的大元帅。 小白贵为这趟出征大军的元帅,换上一身“天皇帝国”将领所穿戴的甲胄,雄姿赳赳,迎风而立。 等待,还是在等待,三十五万人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静待笑元帅发号施令,指示行军战略。 终于动了,小白却脱下了装有月牙形锐角的铁帽,抛下城池。 小白道:“这场战役,没有元帅。” 小白这句话,不单教城池下战兵鼓噪不安,连在旁的天草太子都大吃一惊:“小白,你干甚么?” 小白对城下众兵扬声高叫:“天下大势,久分必合,久合必分。‘天皇帝国’一直由江川及神山雨藩国分据东西两面土地,‘江川藩国’一直拥兵自重,势力日狂,江川不死及江川十兵尉早有侵略‘神山藩国’,一统‘天皇帝国’之野心,‘神山藩国’已是骑虎难下,今日出战只是先发制人,所以这场战役,你们绝不是为谁而打,而是为自己而打!” 统领大军的其中一个法门就是要让战兵信服将领的战术,小白明知自己为异地人,愈深入认识‘天皇帝国’,愈能了解‘天皇帝国’国民对自己民族的尊严十分强烈,若由自己带兵,势难服众。 但没有元帅的话,听谁来指挥?三十五万兵未曾在没有元帅的情况下征战,群龙无首,岂不是未打先来内战? “元帅,就是你们自己。”小白以坚定不移的语气扬声道。 小白道:“‘江川藩国’共有三块重要的根据地,均集结重兵驻守,只要能攻下这三个据点,‘江川藩国’要再重整旗鼓攻打“神山藩国’,必须要待上一段时日。” 天草太子道:“但行军总要有战术策略,我们的兵力已犹有不及,连小白也不参与带军,在难有胜望。” 小白道:“所以要兵分三路同时进击,虽然会分散兵力,但对方同时要分驻三队强师守住据点,天草太子带十五万兵进击宫本剑藏防守的“朝会城”,朱不三及朱小小带十万兵攻打不凡圣子的‘怡和州’,而我,将会带领馀下的十万兵亲征,与江川十兵尉决杀‘江京城’。” 天草太子道:“没有元帅在后支援调度,会否太冒险?” 小白道:“要以弱胜强,这是唯一可行办法,至于攻城破军计策,到了沙场杀战,出发后我自会授予两军将领,此战必须速战速决,直捣黄龙不能退守,大家在阵中只要记住,你自己便是你自己的元帅,‘神山藩国’胜不了,便是‘江川藩国’胜。” 如此有前没后的简单战略,跟小白以往小心翼翼的部署全然两样,真的可行吗? 从大军出发开始便一直天降大雪,天草太子领着十五万大军,抱着不胜无归的心情往“朝仓城”进发。 没有后援,死一个兵便少一个兵,天草太子心情沉重。 在大军出发至兵分三路前,他一直想要问小白破棋局之法,小白交给他一纸字条,要他在凯旋之后才可以打开来看。 解不开小白的棋局,也解不开小白为此次战役所铺排的战局,他愈来愈不了解小白。 大军抵达“朝仓城”,风雪更盛,遥看建筑在山巅上的城池,天草太子的信心更是荡然无存。 “朝仓城”是“江川藩国”兵力重镇,属军备要塞,不但兵力最盛,连地势也刻意筑在易守难攻的山巅上。 城域长年大雪,积了雪的山路举步维艰,要上山绝不可能绕道而行,只有靠一条砍掉树木所造成的石路。 在地理环境上,由下攻向上已是失了地利,风雪又不休不止,再占天时,这一仗,天草太子已输了七成。 端视过周遭环境,天草太子确定没有另一条路可以上山,与士兵集结山脚下,惟天草太子还未下达命令。 过了两晚,风雪还未休止,一片白茫茫,士兵都冷得手脚僵硬,为必随时便要冲杀上山攻城杀敌,士兵都不敢偷懒,自行操练冲阵杀敌之术。 反观天草太子一直躲在营帐之内,端视着从小白手上接过的信笺,却一直不敢开启,猜想小白究竟有何方法破棋局。 如是者又是几天,风雪虽有减弱之势,但山上积雪却不是一时三刻可以溶掉,假如再守在山下,要是风雪再临,可能又要等上几天才会再次减弱。 士兵一直不敢发问,原以为天草太子就是要等雪弱的一刻才进攻,可是天草太子还是没有动静。 没有军备支援,就没有粮草供给,士兵开始不耐烦,便派出代表来同天草太子商量。 “将军,士兵都开始鼓噪不安,到底要几时才可上山攻城?” 天草太子一脸忧色:“小白虽曾指示攻城之策,惟我仍不敢相信是否可行,再说吧!” 天草太子的指示传到十五万十兵中,更是烦躁,总觉静待绝不是良策,各自提出意见。 “要是再等下去,其他两路军师都攻入阵地,只有我们这边缺失,便会造成敌方的退路,甚至有机会重整旗鼓。” “对,而且‘朝仓城’属‘江川藩国’军备据点,我们应该早一步截斯敌军补充军备的后路。” “假如因为我们静待而输了战役,‘神山藩国’将永无宁日。” “不行,我的亲人全在家里等我回去,必须杀上山攻城,取胜后再班师回国。” “前元帅不是说过吗?沙场之上我们便是元帅,不要再等将军,杀上去吧!” “好!杀上去,杀他一个片甲不留!” 整整十五万兵,却只有一个将领,只要有其中一两千兵不听候指示,足可煽动整队士兵冲锋陷阵。 只见接近一万多兵冲杀上雪山的石道,分成前后列,立时间,每个士兵都只怀着相同的想法:“我是我自己的元帅!杀!” 喧声佛腾,犹如旱天打雷,天草太子从营帐内走出,已无法阻挡杀狂张的士兵,万多人已在山腰上。 一阵隆然巨响自山顶传下,众士兵抬头抑望,十数株粗壮的树榦竟然横躺着滚粗壮得几乎要数人手打圈才足以围住的树榦,犹如死神般从天而降,为首的几列士兵发现时要退后,却被后排的顶着,一排一排的倒了下来,一排一排的士兵被压死。 在天草太子眼前,是一个人间炼狱,已死了的士兵无法再叫回来,只能阻止还未冲杀上山的一群。 士兵在战阵中,便是担当着听从指示去完成的角色,要士兵扮演元帅的角色,无疑叫他们去送死。 一阵孤疑莫上心头,天草太子按捺不住,拆去小白给他的信笺,里面只书写了一个字。 “乱”! 一个简单的“乱”字,绝不可能拆解怖局精奇的棋局,却乱透了天草太子的心。 乱,是因为既明了小白的用心,也为他的用心而感凄苦,而他一直不相信小白会这样做。 平复过乱透的心情,天草太子终下达第一个命令:“等!今晚我们便杀上山攻城,谁敢不从军令,斩!” 士兵都无法猜度天草太子为何只因一封信,便完全由迷惘中回复清醒,却乖乖地等。 虽身处十多万士兵当中,天草太子如今却感到自己孤身作战。 暮色苍茫,山脚人声鼎沸,不断传来士兵操练的叫喝声。 自今早杀掉一万多敌兵后,“朝仓城”守城兵都相当兴奋,却万料不到敌军依然勤于操练,想必是打算作另一次上山攻城,是以不敢松懈防守,只要一有动静,十多株大树榦便立即可以滚下,来一万死一万。 由天黑开始,便风呼啸,山下士兵也未休止的在叱喝喊叫,烦了一整晚,也实在太烦人了吧?难道他们都不会疲倦吗?究竟他们在操练些甚么要操练一整晚? 为了视察敌情,“朝仓城”的士兵以火熠子缠着箭矢,数百火箭射上半空再落下,在火光掩映下,只见几百个人影在抬着乡十株尖状树榦,不规则地倒插在山腰。 天草太子今早在下达第一个命令后,便差遣了几百个精兵,把今早从山上滚下来的粗壮树榦斫成几段,又切割一端成尖锥状,乘夜色掩护抬上山去,自山腰开始插入地上,更以粗绳一株连一株的绞缠。 操练声全为遮掩掘地插木所发出的声音,到现在发觉已经太迟。 “杀!”天草太子军旗一挥,十多万战兵便沿山道杀上,为死去的几千战友讨回公道。 “守城兵”不料有此一着,还未想到应付方法,便推用粗树榦滚下山去阻挡。 滚动的树榦撞上伫立的树榦,有一些被卡住,有部分撞倒树榦继续滚下,但有更多因而转了滚动轨迹,减低了杀伤力。 有部分不幸的士兵仍压死在树榦下,也有一些已冲上城池,准备要破城而入。 防守的大树阵以然解除,馀下来只等其他十多万战兵继续抢入,天草太子一马当先,跃上城楼,擒贼先擒王。 天草太子已被小白的一纸信笺迷人疯癫,他要速战速决。 天草太子杀入敌阵中,被一百多敌军围困也全无所雇,一边跑一边持斩马大刀,十数颗人头便凌空抛起,一直斩,一直有人头落地。 直至一百多人身首异处,他在他的对手跟前停了下来。 守城的将领--宫本剑藏—— 第四章刁蛮原是梦 啾鸣鸟啼,拍翼齐飞,一群大大小小,色彩斑们的禽鸟,无奈暂且遏止它们悠扬妙韵的歌声,飞离栖息的大树。 它们悠闲恬静的生活,被阵阵凄厉哀嚎完全破坏,更得胆颤心惊,毫不留恋的飞远去。 发出凄厉哀豪的,便是那被妻子寒烟翠发现,与一半裸的女子相拥一起的苦来由。 他虽是昂藏七尺、身怀高强武艺的俊俏郎君,但奈何却是一名彻头彻尾的老婆只因月老红线一系,欲畏妻如虎的“道医”,便甘心乐意的拜倒石榴裙下,任由刁蛮的寒烟翠折磨虐打,更一改他贪色淫贱的劣性,对其他美少女不敢存有非份之想,双目也不敢犯下淫戒,免得惨被醋娘子插眼、鞭打。 怎料天真烂漫的文雅,对苦来由疯狂崇拜,痴恋非常,本来只会对人呼来喝去的小公主,竟收敛了所有野蛮不羁,对他千依百顺,驯如羔羊,让苦来由享有被人服侍,高高在上的大丈夫感觉。 这种感觉是从爱妻寒烟翠身上找寻不到的,但又令苦来由迷醉享受,不自觉间对小妮子文雅产生了情感,关心、紧张她的安全。 目睹文雅被袭受伤,苦来由心如刀割,胸口撕痛欲绝,恨不得把那些刺伤文雅的卑鄙小人斩为碎肉。 他不假思索的褪去文雅的外衣、肚兜,为她点穴止血,紧紧拥抱小妮子半裸的娇躯,让她感受自己澎湃汹涌的情海,给她丝丝的温馨暖意。 就因为苦来这禁忌的拥抱,使得眼前的寒烟翠怒不可遏,一步一步的走近苦来由身旁。 苦来由己知自己犯下滔天大罪,只好扭着双耳,跪在受妻跟前,任由她发落。 “啪!啪!啪!啪!” 寒烟翠疯狂的挥舞,缠在腰间久未运用的长鞭,让苦来由脸上、脖子、屁股、头顶,全身满是狠狠狂鞭留下的血痕。 长鞭的破空声,苦来由的哀嚎声,此起彼落,惨不忍睹。 苦来由不敢走避,也不敢运功抵御,默默承受鞭如雨下的皮肉之痛,哀声连连道:“好娘子,千错万错都是为夫的错,求你大人有大量,宽恕我一时色迷心窍,贱手不该抱拥其他女子,为夫尔后不敢再犯了。” 塞烟翠打得手也痠了,只好歇息一会儿,发出令人心寒的微笑,极具诱惑道:“道淫虫,是否嫌弃我身材有变,不再青春少艾,没有吸引力,所以另觅佳人处子,以慰你寂寞心窝。” 寒烟翠以她那胸前伟大,如大西瓜般的酥胸直压向苦来由脸庞,右手轻抚她那微微隆起的小腹,诱弄得苦来由眼目迷惘混乱,不知死活的小淫虫竟在此时昂头吐舌。 苦来由浑然不知身在何地,完全忘记了刚才的鞭痛,陶醉的呼吸着寒烟翠身上的馨香,埋首舔弄她那丰满诱人胸脯,痴醉道:“好香、好甜的大西瓜。” 寒烟翠任由苦来由迷醉在色欲中,然后他不经意一手扯住他那昂首不屈的小淫虫,以拳头轰打他脆弱的小头。 “痛啊!好痛啊!” 苦来由痛得像滚地葫芦般,翻来覆去,以减轻彻心彻肺的疼痛,而寒烟翠则笑得更猖狂,终于一泄内心的怒火。 “哼!你这笨头臭淫虫,谅你也不敢背着我拈花惹草,今天小惩大戒,看你以后敢不说享受飞来艳福。不过,如果锺情于你的小姑娘比我更美,身材更棒,我便卖你给她,你说好不好呢?” 苦来由眼见寒烟争对自己的怒火终于熄灭,便喜孜孜的站起来,细心的扶着有身孕的妻子,克尽本份,一派好丈夫、好爹爹的模样,对于妻子的取笑,也不以为意,只要寒烟翠能原谅自己,便不再理会其他,差点儿也忘记受伤躺在地上的文雅。 对不起了,小妮子上刚才只是一时意乱情迷,一场误会罢了! 怎样也是妻子更重要、更亲爱。 寒烟翠终于看清楚躺在地上的文雅,突然双脚下跪,恳切道:“你要我的丈夫,我甘愿双手奉上。” 苦来由呆了! 堂堂五大高手的他,如小孩般的哭倒在地上,凄凉道:“娘子,你不要不理我!” 刁蛮任性的寒大小姐,竟然甘心送上自己的丈夫? 她心里究竟在想甚么? 她不再爱苦来由了? 文雅真的比她美,身材比她棒,所以她决定卖了苦来由? 不可能的! 塞烟翠不可能卖自己的丈夫,不可能不要肚里的孩子的亲爹的! 但是为甚么呢? “文雅,文雅,你躲在哪儿?还不快快出来。” “翠儿姐姐,我在这里。” 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娃儿,坐在树上无助的摇摆双足,苦笑道:“翠儿姐姐,我在树上不敢爬下来。” 小文雅口中的翠儿姐姐,便是当年“神国”的大小姐寒烟翠,“神长大老”的刁蛮娇娇女。 寒烟翠对这小她十四年的妹子,无奈苦笑道:“你为何爬上大树,姐姐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如此好身手,能像猿猴般爬上树梢!” 小文雅露出她那天真烂漫的笑容,活像秋天熟透了的红苹果,可爱得想一口吞下肚子去,笑道:“我上树的功夫真的很棒,眨眼间便能爬得很高,很高,翠儿姐姐,我真的很棒哩!” 寒烟翠被她可爱又认真的脸容,也逗得大笑了起来,道:“我的好妹子,你真的很了不起,你这样坐在树上,是要看风景,欣赏天上的浮云吧?我不扫你的兴了,你慢慢的欣赏下去吧!” 文雅嘟着小嘴,一派受尽委屈的模样,道:“姐姐没良心,还捉弄小文雅,我气死了。 本想爬上树来,捉一只彩色小鸟送点你作生日礼物,怎料上树容易,下树难,被困这里,还被你取笑,我……我……” 小文雅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把寒烟翠吓慌了,她天不怕、地不怕,在“神国”出名的刁蛮任性,横行霸道,连“神长大老”夫妇也任由她胡作非为,奈何寒烟翠对这小妹子锺爱有嘉,不时还要低声下气逗小妹子开心! 寒烟翠慌了,连忙道:“小文雅最乖,竟然为了捉小鸟送给姐姐我而爬树,姐姐最疼小文雅,你千万不要乱动,待我想办法救你下来。” 匆匆找来了十名从仆,寒烟翠怒喝道:“你们这些贱骨头,又蠢又慢,还不快快躺在地上作为人肉垫,若果小文雅不慎跌下来,也不会受伤。哼!全都是脓包,不懂救人。而你,手长脚长,爬树应该很在行的,你爬上树救小文雅下来。” 唏哩哗啦的发号施令,寒烟翠还用脚踢这些人肉垫,示意他们要挤密一点,以免有而隙漏洞。 寒烟翠检视人肉垫后,又怒喝道:“你还慢吞吞的不赶快爬树,是否想尝一尝我长鞭的滋味。” 顽皮的小文雅看见姐姐在树下忙得团团转,玩心大起,笑道:“姐姐,我来也。” 寒烟翠随声望去,只见小文雅像小鸟般从树上飞了下来,小屁股正好坐在人肉垫上,哈哈大笑。 “哈!哈!哈!好玩哩!原来人肉垫是很舒服的。” 小文雅在一个又一个躺着的从仆身上,跳来跳去,跃走翻腾,好不快活。 可怜的肉垫忍受不了文雅的上下跳跃,不自觉的闪避一旁,让她跌了一跤。 寒烟翠连忙扶起文雅,挥舞长鞭,怒不可遏的鞭打那十名从仆,直至他们体无完肤才停止。 从仆惨受折磨,也敢怒不敢言,害怕再次触怒大小姐,自己的下场将会更惨。 而且他们已习惯了三日一小打,五日一大打,区区皮肉之痛,已是司空见惯。 最怕是大小姐动怒,想出来整人的法子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像三日前,小婢仆因不慎弄脏了她的衣裙,便被罚往清洁猪栏,把猪栏内的猪粪吃得一乾二净,使得那婢仆至今也不肯进食,口里不停说:“好脏!好脏!”,几近疯痴。 书房内,萌窗净儿,笔墨纸砚,皆极精良,“神长大老”文房四与长子文不正在品尝香茗。 寒烟翠一溜烟的走进书房,依偎在文房四的怀中,撒娇笑道:“爹爹,你唤女儿到此,是否准备了一个惊喜,庆祝我十六岁的诞辰。” 文房四轻抚着已长得亭亭玉立的寒烟翠,笑道:“不经不觉已十六年了,我确是有一个惊喜给你。” 跛了双足,坐在轮椅上的文不,贼溜溜的瞧着寒烟翠的大胸脯,笑道:“翠儿已长大成人,样貌愈来愈标致可人,而身材也愈来愈丰满突出,让哥哥我亲一亲,作为你生日的礼物。” 寒烟翠自小便不大喜欢这位哥哥,总觉得他不怀好意,经常的毛手毛脚,幸好父母宠爱万千,不用买帐给这令人讨厌的哥哥,还对他不理不睬,完全不放在眼里。 寒烟翠娇笑道:“可惜,你是我大哥,这曼妙的身段你无福消受,只有留待我日后的夫君了。” 文房四仍一脸慈祥的任由儿女拌嘴,笑道:“翠儿,今天是你十六岁的生辰,爹爹送你一份特别的礼物。” 他从书桌上取来一个瓷瓶,打开盖子,把里面的粉末小心倒进一个杯子内,笑道:“争儿,只要你和茶吞下这粉末,便可永保青春美丽,娇肤回复婴孩般细嫩光滑。” 寒烟翠想不到亲爹竟送上如此人间极品作为她的生日礼物,欢欣雀跃,喜孜孜道:“真的?多谢爹爹。” 文房四脸露笑容,道:“小翠儿真乖巧,好喝吗?” 寒烟翠笑道:“很好喝呢!爹,我有没有比以前漂亮啊?” 文房四满意道:“哈!哈!哈!当然好喝,让我当诉你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吧!” 文房四媚媚动听的道出了严皇与夜半思一段凄美故事,寒烟翠却极不耐烦的听着,她的心中只想着自己变得更美丽的俏容。 文房四仍继续道:“那严皇因害怕而喝下毒酒,他以为可以逃过大难,不用与我决战,可是他斩下我儿双腿,令他一生残缺,这个仇是不能不报的,所以我擒下他的妻子夜半思,更让她顺利生下一个女儿,当作我亲女儿般抚养。” 寒烟翠呆愕当场,久久不能回过神来,结巴巴道:“你的亲女儿……” 文房四点头笑道:“夜半思便是你的亲生娘亲,严皇便是你未曾见过一面的父亲。” 寒烟翠心想这全是爹爹安排的惊喜,不大相信道:“爹,你的故事太精彩了,但这只是虚假的故事罢了。” 文房四笑道:“你以为是假的?这故事千真万确,刚才你所喝下的粉末,不正是你娘亲夜半思的骨灰,你还真赞好喝吃!” “你……你……” “太好了,十六年后母女终于能重聚一起,你是否很感动啊!你喝下你的亲娘,哈! 哈!哈!” 文不看见寒烟翠苦惨的脸容,开心不已,便插嘴道:“你娘亲虽然生下了你,但她的乳房又挺又滑,双峰嫣红诱人,含在囗里,喝下甜滑可口的乳汁,简直是人间珍品;她天生是淫妇荡娃,春啼呻吟,教人神昏迷乱,醉死失魂。不知她的亲女儿,会否从承了母亲的放浪,更益淫贱。” 寒烟翠怒不可遏,恨不得把这两个贱种碎尸万段,怒道:“假仁假义的伪君子,我要‘神国’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真面目,揭发你这伪善者。” 文房四狂笑道:“刁蛮乖女,谁又会相信你、同情你这任性的胡作非为臭家伙呢?咱们把你逐出‘神教’,要你孤苦无助,又背负母仇恨,你的下半生惨受折磨,真好玩得很啊,从今天起,你便从仙界急坠下地狱,苦透、伤透,惨透,哈……千万别死啊,死了便报不了仇了,呵……” 寒烟翠自知武功不济,单是文不自己已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是文房四!只好离开“神国”再想办法,只要一息尚存,便有报仇的机会。 下定决心,塞烟翠毫不留恋这生活十六年的地方,拂袖离去! “神国”张贴告示,公告全国,寒烟翠行为离经叛道,天人共愤,从此“神长大老”与她脱离父女关系,驱逐出教,她日后生死,全与“神教”无关。 寒烟翠遥遥的望见告示,已知“神国”非她久留之地,黯然神伤,不禁流下泪“她不就是寒烟翠,你看她落泊街头,惶惶如一头丧家犬,可怜又可悲,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你这贱丫头,当日耀武扬威,只因我撞倒了你,便打断了我的一条腿,今天看谁会护着你的小命。” “你烧我房子,我今日要报仇,我要打死你!” “贱人,打死你!” 此时群情激动,片片石块如雪花飞舞般,直扔向寒烟翠的身上,以宣泄多年来所遭受她的虐打欺凌。 寒烟翠不理身上的伤,以双手护着头首,施展轻功,逃离人群,暗藏在一隐蔽荒废的洞穴内。 此时,她才深深感受到文房四的狠毒,他故意放纵自己,任意妄为,让全国人都憎恨她,只为她是“神长大老”的女儿,才忍气吞声。 没有了庞大靠山,寒烟翠所到之处,便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没有人让她投宿、没人给她吃喝、没有人理睬她、没有人爱她。 她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躲在黑暗的洞穴内,舔着伤口,没有一刻能阖上眼安睡,终日提心吊胆,担心“神教”的追杀,忧心明天如何偷取食粮。 寒烟翠哭了,哭得很伤心。 十六年来,她活在虚假中。 人生,在她来说是彻底的失败。 突然洞外传来人声鼎沸,围杀寒烟翠的人终于来了。 寒烟翠苦笑道:“想不到我要死在自小教导我、看着我长大的叔叔手上,胡说八、胡说道你俩要杀便杀吧!” 胡说八道:“去死吧!” 胡说八的“八方血掌”与胡说道的“大道神掌”,以隔空破杀之力,杀死了向来的“神教”弟子。 寒烟翠呆愕道:“你们为何救我?” 此时一个小小黑影飞身入洞,拥着寒烟翠,笑道:“翠儿姐姐,你要玩捉迷藏的游戏也不参我一份,我会气你的。” 寒烟翠一时感触起来,泣不成声,想不到来救自己的人,竟是仇人之亲女,哭道:“文雅,为了救我,你爹爹会责罚你的。” 文雅笑道:“爹最疼我,不会打我的小屁股的,姐姐你是我最疼的人,我也不会让爹爹欺负你的。” 胡说八道:“翠儿,你是我俩一手教导成人,我俩怎忍心看着你死,我与师弟决定带你逃离‘神国’。” 文雅笑道:“我花了很多工夫才劝服二位叔叔带我来的,真是很刺激呢!你以我为人质,便可以安全离开,实在太容易。” 寒烟翠突然下跪,许下承诺道:“文雅,你救我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只要你有甚么要求,我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就因为这个承诺,寒烟翠便决心出卖丈夫苦来由。 苦来由,何苦来由! 是祸? 是福?—— 第五章爱恨了无凭 文雅温柔娇声道:“苦哥哥舒不舒服?” 苦来由陶醉万分,道:“不错!不错!好舒服噢!” 文雅轻吻苦来由左颊,笑道:“苦哥哥,我的按摩技术不俗吧?我替你斟一杯茶来。” 苦来由一直望着文雅傻笑,想不到自己竟幸运地得到她的青睐,温柔婉静,俏丽可人,更重要是细心照顾,无微不至,能得此姝相伴终老,简直快活似仙神。 小心翼翼的端来一杯微烫的香茶,文雅轻轻的在杯面吹着气,才放在苦来由手中。 芬芳馥郁的茶香,醉人心脾,苦来由喝了一口,笑道:“好娘子,这茶不烫不凉,正好适合你饮用。” 苦来由把香茶双手奉上,烟翠满意的一饮而尽,笑道:“苦来由本为我夫君,但小文雅你真的锺情于他,我也不反对,以报你当日救命之恩。你打算嫁他为妻,又或是二女同侍一夫,姐姐一定支持你的。” 苦来由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可以平静下来,原来寒烟翠并不是真的不爱自己,甘心出卖丈夫,只是文雅曾救了寒烟翠一命,让她能平安离开“神国”,又加上姐妹情深,才愿意让出丈夫。 乐得左拥右抱的苦来由,插嘴道:“姐姐疼妹子,她甚么都会应允的,只要你姐姐答应,身为姐夫的我也不会反对,最好是咱们一家亲,三个人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 文雅想了一想,亲了亲苦来由与寒烟翠,娇俏道:“哈!哈!太好了!我真的很喜欢苦哥哥的,不过我年纪尚幼,迟些才谈婚论嫁好了。苦哥哥,我两姐妹的眼光是否很好,大家都拣选了你。将来我作小妾,你疼我时,姐姐又疼我,不怕被大娘欺侮,我直在太幸福了。 真希望快些长大成人,可以嫁给苦哥哥。” 天真烂漫的文雅开开心心的说个不停,憧憬着将来幸福愉快的生活,人也不肯闲下来,细心的服侍来的夫君与大娘。 苦来由终于苦尽甘来,竟可享受齐人之福,不禁傻笑道:“好!太棒了!一切由你决定,只要你喜欢,烟翠同意便行了。迟些嫁便迟些,不用心急,总之以后,咱们一家亲,大被同眠。” 寒烟翠一拳轰向苦来由的左眼,顿时呈现一圈大黑轮,没好气道:“哼!便宜了你这臭淫虫。” 苦来由虽惨遭寒烟翠的虐打,但他仍是傻痴痴的笑着,感谢上天对他的眷顾,一生求不得,却有两位如花俏丽美人相伴一生。 上天实在太不公平啦! 这边正在感谢上苍,那边却为了苦命的彤梦而伤神。 莫问为他新相识的三位好友手上的杯子添满了酒,便乾了手上的酒杯,一脸雀雀寡欢,再没有往日的嘻皮笑脸,轻松自若。 子地一张平稳朴实的面孔,高大壮硕的体格,嘴角常着一抹憨憨的笑,给人一种好指使、好欺负的感觉,笑道:“莫问小子,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便有大将之风,带领我们逃离‘神舍’,巧妙地躲在人群集居之地,掩人耳目。” 子东天性不拘小节,凡事豁达而乐观,虽生长在贫苦之家,三餐不继,仍不被俗事羁绊困住了心,深信真神定有安排,乾着急也无济于事,于是开开心心的享受眼前的良宵美酒,抚着胡子,满足道:“感谢真神,让我们能逃过大难,莫问简直是真神赐给我们的福星明灯,不致旁徨失措。” 性情暴躁的子西,三杯到肚,便口若悬河,心中甚么也藏不住,不吐不快道:“莫问只是十二岁的小孩,便能运筹帷幄,明白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大家才能聚在一起,重新部署,计划起义;反观我们‘改革派’的领袖神子,每事皆谘询苦道长与莫问,自己却全无主见,只会唯唯诺诺,若指望他能改革成功,真是难比登天,我们‘改革派’的前途堪虞。” 子东连忙阻止子西继续倒酒下肚,叹道:“你醉了。我们应该对真神有信心,真神一定会为我自安排好一切,只要信靠神便行了。神子是真神为我们拣选的领袖,我们也要对他有信心。” 子地笑道:“对了,当初若不是神子放弃荣华富贵的生活,变卖他的财物,‘改革派’也不能存活,我们也早已饿死街头。” 一脸不忿的子西,不屑道:“哼!当初我们确是要依靠他的财物才可以生存,但是你们不见现在的他,只有一副窝襄相,被人追杀便吓得不知所措,又没有胆识站出来,揭发‘神长大老’伪善人的假面具,如此没用的人,如何能替神皇报仇?如何能一统‘神国’,带领人民?我倒希望神皇的大儿子‘神儿’能回来,继任神皇。” 子地与子东不禁摇头叹息,他们虽然忠心于“神子”天鹰,但是事实终归是事实,他们也不能否认,天鹰的表现让他们这些忠心的部下也感失望,“改革派”的前景一片黯淡。 莫问望了望窗外刚刚离去的黑影,无能无力的叹道:“天下愁,哀我伤悲恨悠悠;酒是知己愁是友,血海仇,痛楚受,点滴伴我杯中酒!” 三人无奈,只能再乾杯中酒,酒过三巡,才把话题一转,矛头直指令他们都心悦诚服的小子莫问身上。 急躁的子西道:“好小子,少年不知忧,为何在此喝悉酒?” 子东取笑道:“是否挂念远方的小情人?” 莫问红着脸,笑道:“何来小情人?我只是怀念我那好杯中物的朋友罢了。彤梦可说是酒中仙,千杯不醉,欠了她与我们对饮,真的有点儿乏味。” 子地好奇道:“彤梦?是个女的?” 莫问笑道:“不要小觑这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她可乾三坛烈酒而面不改色呢!” 子西道:“如此奇特女娃儿,我也要会她一会,比试酒,莫问小子,你何时会再见她?” 收敛起笑容,莫问一脸无奈,道:“我此行的目的,便是找寻神药‘神参’与‘冰天蚕’,来救治彤梦的‘心衰竭’,再续命三年。” 子东叹道:“想不到莫问的好朋友如此苦命。” 莫问道:“可惜苦叔叔正忙于对付‘神长大老’,没有时间与我同往寻觅神药。” 子地搔着头顶,苦苦思量,突然灵光一闪,似有发现,急道:“莫问小子,‘神国’西陲百里外,至寒之地,有一地方名为‘罪林’,传说内里长满了奇花异卉,你口中所说的‘神参’与‘冰天蚕’,很有可能生长在‘罪林’中。” 一言惊醒梦中人,子西被子地一提,也极同意道:“‘神皇’天蚕遵照天神呼召,带领族人逃出‘吐鲁埃’来到此,可惜水土不服,人民大多染上奇难杂症,‘神皇’束手无策,幸好真神赐下神奇花草,才可救活天下众生,大病得除。” 子东接道:“当大家存活过来,兴高采烈,大事庆祝,却忘记了感因祈祷,真神便降下大风雪,把种满神药的丛林封闭起来,以作惩罚,从此没有人可以通过冰川海子,找寻丛林的入口,为此后人称那遭真神冰封之地,为‘罪林’以纪念昔日的罪过。” 莫问万分留心的听着他们三人细道由来,对充满神秘色彩的“罪林”,有着憧憬,希望真的能找寻到神药救治彤梦。 他连忙追问道:“三位大哥,如何能抵达‘罪林’,求你们告知我详情。” 子东也感到莫问的紧张与焦虑,道:“详细地点我也不太清楚,我只可把‘神国’西陲的地形,巨细无遗的绾成地图,方便你追查‘罪林’大约的位置,可否寻得入口与神药,便要看你的运数了。” 莫问感激不已,笑道:“多谢三位大哥的帮助,我明天便要起程,出发寻觅‘罪林’。” 子地不舍道:“那么快便要起程,何不待收拾了‘神长大老’后,大家一起与你上路,方便照应。” 莫问摇首笑道:“不用了,我希望快些找到神药救回彤梦性命,再与她对饮三日三夜,我走后,你们要多多保重,千万要小心行事。” 子地道:“有‘道医’苦来由与我们同在,他武功高强,一定可保大家平安无事,而且‘神子’天鹰已安排了刺杀‘神长大老’的计划,一切必能顺利进行,大事可成。” 莫问不置可否,但他心中仍隐隐觉得不对劲,又说不出甚么所以然,只好一再提醒三人,万事小心为上。 究竟是甚么事缠绕心头,挥之不去? 不祥的感觉让内心隐隐不安。 是否应该留下来与大家共襄大事? 但是此行目的是取神药,不可让彤梦再受苦的! 彤梦,我一定会救治你的,你一定要等我! 苦叔叔,这里全靠你了。 山岗上景色怡人,古松参天,远眺一望无际,整个“神国”尽入眼帘,一个一个大小不一的海子,有着翠海、瀑布、彩池、彩林、云峰等不同的景致,而每一块的平原大地,山野竣岭,也有不同的特色。 “神子”天鹰望着大好江山,百感交集,一时不能自己,回身退至为神皇准备的墓穴前。 因为神皇的葬礼将会在三日后举行,此时墓穴仍是空空如也,墓旁也没有士兵看守,所以正好给“神子”一个发泄的机会。 天鹰一拳一拳的轰在墓旁的巨松上,把他多日来的郁结完全的宣泄出来,甚至双拳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痛楚,怒道:“实在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我为你们尽心尽力,甚至变卖财物,无私的与大家分享一切,忍受贫穷,如今却要背弃我。” 原来那夜莫问、子地、子东与子西对饮,“神子”天鹰刚好路过,初时没有打算停下来偷听,但闻自己的名字,便好奇下倚窗静听。 不听还好,听后才知道在别人心目中,是如此不堪,一无是处,昔日的努力辛劳,如同白费。 当他听到“神儿”的名字时,锥心之痛,痛不欲生,悲哀道:“爹,你既生‘神子’,又何必存活‘神儿’。当日你狠心的放弃了大哥,流放他于异国,已不认他为儿子,你的一切,‘神国’的一切,是属于你唯一的儿子,是属于我的。今天爹你已仙游,‘神国’的人竟要反对你的遗愿,把你辛辛苦苦建立的‘神国’,交予被遗弃的‘神儿’手中,那些无情无义的家伙,要反叛出卖你唯一的儿子,要背弃爹你。我不可以让他们胡作非为,我不容许。” “神子”愈说愈气忿,怒喝道:“我不会议‘神儿’抢走我的一切,他没资格得到一切,‘神国’是属于我的,我才是未来的‘神皇’!” 他从怀中取出一密函,一看再看,心意已决,三天后“神皇”下葬时,便是他夺取江山的时机,届时里应外合,杀掉“神长大老,”公告他刺杀“神皇”天蚕的罪行,他“神子” 天庶便正式继任为新一代的“神皇”,而“神国”便属于他一人所拥有。 “神长大老”文房四平日深居简出,如非特别的典礼,他是绝少出现,要杀他便难上加难。 但三日后的葬礼是举国大事,“神长大老”必定亲自出席,而自己身为“神皇”的儿子,也必然主持大殓的仪式,此乃杀文房四的最佳时机。 只要文房四一死,政权重落人新“神皇”之手,自己便可以安枕无忧,掌管“神国”,而那些无情无义之徒,便会对“神子”刮目相看,心悦诚服,不会再妄想由“神儿”返国,继任“神皇”。 “神子”天鹰心中盘算着一切,作了最好的部署。 但是一切会如他计划般顺利吗? “神长大老”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并不容易对付的。 早已安排的棋子会成功刺杀文房四吗? 师父苦来由真的会助我杀掉他,夺取政权吗? 他们可以信任吗? “神子”的信心开始动摇了,他不再相信人,他再没有朋友,他的心忐忑不安,存有怀疑。 他真的可以成为“神皇”吗? 今日的“神子”已非昔满腔热诚的“神子”了。 “神皇”宝座的诱惑,权势的吸引,已彻底改燮了天鹰的价值观,眼前的锦绣江山,他决不拱手相让。 “哈!哈!哈!单凭你一人之力,便想稳坐‘神皇’之位。” “神子”回过神来,竟发现坐在轮椅的文不无声无息的不知何时已在他身后,一派不屑的表情,使天鹰怒不可遏。 文不毫不留情的耻笑道:“以你今日的武功、民望,断断不能令‘神国’上下民心归顺,只要你大哥‘神儿’返国,身为嫡系长子的他,便能轻易夺你的一切,你便一无所有。 你甘心作个平凡人吗?” 天鹰被文不无情的揭破内心的忧虑,老羞成怒道:“我兄弟间的事,与你何干,而且文房四一死,你也不是一无所有,以你残缺之身,更难立足于‘神国’,你还是替自己操心点罢了。” “哼你真的可以杀败我爹‘神长大老’吗?” “神子”一时也答不上话,他心里很清楚明白,他只有一半机会杀败文房四,如果这次出击不成功,将来更难有机会。 文不像已看穿了天鹰的心事,胸有成竹的道;“我可以帮助你暗杀文房四,你当你的‘神皇’,我当我的‘神长二老’,各得其所。” “神子”呆愕万分,他怎也想像不到文不竟会出卖自己的亲爹,不大信任道:“你为何帮我?” 文不狂笑道:“我爹已当‘神长大老’太久了,也该让我一尝当‘神长二老’的滋味,若他不死,我只有一直等下去,待我五、六十岁才当‘神长二老’,又有何乐趣可言!我不要再等了,爹应该早死,完成亲儿子的心愿。” 虎父无犬子。 当父亲的狠毒,作儿子也不遑多让。 好一对亲父子。 文房四一生作恶,狠毒奸诈,终为亲儿出卖背叛。 可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第六章墓穴藏杀计 在“神楼”举行了追思祈祷会后,便由“神子”天鹰带领,一行一百多人,抬着“神皇”天蚕的棺木,浩浩荡荡的经过不少海子,才到达安葬“神皇”的山岗下。 他们一边唱着诗歌,一边抛撒朵朵的花瓣,他们脸上没有半丝的哀愁,因为他们深信,“神皇”会随着他们的歌声告别地上的众生,一缕散发馨香的灵魂便飘上九天,来到真神的跟前,接受荣耀的冠冕。 能为“神皇”走这最后的一程,他们心中欢欣喜悦,更用心的引吭高歌,但并不是每个送殡的人都这样想。 “神子”天鹰与子地、子东、子西暗怀鬼胎,诚惶诚恐的与送殡队伍一起前进,细意留心“神长大老”的一举一动,冀盼早已准备的“杀局”能顺利进行。 而被算计的“神长大老”也不是全无准备,任人宰割的,他清楚知道“神子”必会乘此机会对付自己,暗藏杀机。 所以他早已决定先下手为强,在早一夜与“文房四宝”商量妥当,在墓穴内四人对付“神子”的随从,而他便亲自杀掉天鹰,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再为已死的“神子”扣上大逆不道的罪名,文房四便可以大权在握,取代天鹰,成为“神皇”了。 “神长大老”决不会犯上十一年前的错误,轻易放过寒烟翠那贱种,让她有机会为父母报仇雪恨。 他心里暗笑道:“‘神子’天鹰,你死定了!” 各怀鬼胎的两路人马,究竟谁能奸计得逞呢? “神国”内乱变动,已是一触即发了。 “神皇”的墓穴是一个经过多年不停开掘凿破而成的地底大穴洞,一切工程的设计至完工,全是由文不一力承担。 墓穴内部宽敞非常,原意是为了设计成为历代“神皇”的墓园,可容纳十多副棺木,喻意“神国”能千秋万代,历久不衰。 待“神皇”的棺木安放入墓穴后,一块刻有历代“神皇”名字的大石碑,便会移放在墓穴的入口处,再由侍卫日夜看守,以防止闲人擅自闯进,骚扰先人。 经过“神子”诵读安息经文后,本来俯伏在地上的送殡队伍,便徐徐站起来唱出最后的诗歌,然后分别送上携来的花束,放在墓旁,代表他们的怀念与尊敬。 当“神皇”的棺木被“文房四宝”及子地、子东、子西抬入墓穴时,天鹰、文房四与文不紧随其后,准备安放棺木的最后仪式。 一切准备就绪,天鹰为亲爹作了最后的默哀后,“神子”及文房四脸上同时露出诡秘的笑容。 时机到了,是出手的时候。 “轰!轰!轰!” 一连串的爆炸声为这场明争暗斗,生死大战,揭开了序幕。 究竟是谁先夺玄机,炸毁入口通道,以阻墓外一百多人入内? 是“神长大老”先发制人? 还是“神子”开始杀局? 通道被毁,墓穴便成为一个没有出路的密室。 难道杀人者要同归于尽? 绝对没有可能。 杀人者怎会不为自己留下生路? 更何况是一手策划与建此墓穴的文不呢! 还是“神子”开始杀局? 通道被毁,墓穴便成为一个没有出路的密室。 难道杀人者要同归于尽? 绝对没有可能。 杀人者怎会不为自己留下生路? 更何况是一手策划与建此墓穴的文不呢! 文不虽然跛了双腿,但坐在轮椅上仍行动自如,轻巧的转到文房四的身前,狂笑道: “哈!哈!哈!爹,你不若束手就擒,省却一场大战,横竖你已成困兽之斗,而出路只有我一人知晓,你已没有取胜的机会了。” 此时埋伏在墓穴内的“道医”苦来由,也徐徐现身,“神子”已胜算在握了。 “神长人老”怒不可遏,想不到自己最亲、最疼的儿子,竟然出卖自己,要置亲爹于死地,怒道:“你这逆子竟出卖我!” 虎毒不噬儿,文房四虽奸诈狠毒,但对他的两个儿女无限疼惜,呵护备至,奈何被虎子反噬慈父心,他顿时痛心疾首,痛,除了心痛外,他还感到腹如刀绞。 因为一柄匕首已深深的刺入他的右腹,直没入柄,再被狠狠抽出,立时血如泉涌。 文房四从惊愕中回转过来,急忙点穴止血,怒道:“连你也出卖我!” 若不是乘文房四盛怒悲痛失神之际,笔头是万万不能轻易刺伤师父的,这也是他们小心部署的一环。 笔头出手成功后,便以轻盈矫捷的脚法飘开退远,嘻皮笑脸的道:“师父,切勿动怒,有伤身体,我也是秉承你的教诲,绝不可手软心慈,对敌人要一击即中。我本为‘神子’的安排,拜你门下,作为内应,多年来忍辱负重,目的也只是为了今天刺杀你这大魔头。” 文房四气得七孔生烟,本来一脸慈祥佛相,已顿时变脸,露出一副狰狞恶相,活像修罗恶鬼,狂笑道:“笔头,你以为这点小伤,便能令我溃败当场;逆子,你也以为可以把我困死于此,只要我擒下你,万般折磨,我不信你能一一忍受,不吐露出口所在。” 他转头望向“文房四宝”的其馀三人,命令道:“纸尾、墨心、砚背你们三人,快替为师擒下奸贼、逆子。” 三人相顾一笑,对“神长大老”的命令无动于衷,不进反退。他们跟随文房四多年,耳濡目染,也学习了他的狠毒诡诈,只要自己能存活,哪恐揹上卑鄙无耻小人之名。 他们深明此仗的凶险,文房四以寡敌众,要能全身而退,机会渺茫,更加上五大高手之一的“道医”在此助拳,文房四全无胜算可言。 而且墓穴通道被封,隐蔽的出口只有文不一人得悉,三个自认小人的家伙,又怎会不看风驶舵,即时投效敌营。 可怜一代枭雄文房四,不知多少英雄死在他的阴招毒计下,如今却被至亲的儿子出卖,被至爱的徒儿背叛,狠辣狼毒全不下于他。 正是枭雄末路,报应不爽。 “神长大老”穷途末路,反而逼虎跳墙,盛怒下的他一个闪身,迅疾无比的逼近墨心,一掌轰在他的眉心,无俦劲力把他的双目逼爆,飞离眼眶,只留下两个空洞的血孔。 一击得手,文房四急退回原地,准备迎战最强对手苦来由。 苦来由眼见众人卑劣的行为,不屑道:“临死也要拉一个人作垫背,下黄泉才不会寂寞,这种有赚无赔的精神,最适宜作商贾,赚尽天下笨头的金钱,比当‘神长大老’更快活逍遥。” 而纸尾、笔头、砚背惊觉文房四突然出手,即毙墨心,当下尽毁他们手上的武器“文房四宝”,令他手无寸铁,赤手空拳力敌“道医”苦来由。 他们并不是好心肠,想助“道医”一臂之力,而是他们全都渴望苦来由杀毙“神长大老”,以绝后患。 哼!文房四你去死吧! “神长大老”明白自己的好徒儿,要绝自己的后路,一时间悲从中来,不顾一切的杀向苦来由。 已无纸、笔、墨、砚的文房四,如何能敌苦来由? 手中无墨,但心中有墨。 文房四撕破刚止血的伤口,决心以血为墨。 鲜血从伤口涔涔淌下,文房四以血箭击射向苦来由身上。 如遭电殛,苦来由被文房四的劲力轰中,连续十馀招,竟一分不漏照单全收。 文房四乘胜追击,挨近苦来由身前,以双拳按着苦来由身上的血渎,一招“磨墨”,不徐不疾的磨遍苦来由前胸,无俦内劲直透心脾,痛得苦来由撕心裂肺。 苦来由笑了,已脱力垂死的他,突然轰出一拳。 文房四中拳处,留有惊人拳劲凹印,四周肌肉全抽搐绷紧,“苦打成招”让他体会出毕生的最痛,脸容也痛得扭曲起来。 见识过“苦打成招”后,文房四便明白到此招的厉害处,在于能把敌人攻来劲力兼收并蓄,逆来顺受,待对方稍显力不从心时,便猛然一招把劲力全然回送,一下子便能打尽爆裂敌人五服六腑。 明白此理。文房四便不再埋身攻击,改为拨弄身上血墨,以血作画,劲射血墨,攻向苦来由身上各大要穴,绘成一副“星月图”。 苦来由双腿翻飞,形成一气盾,挡截所有血箭,笑道:“老家伙,你好浪费,如此虚耗身上血气,不一会儿便血虚气弱,不用我出手,你也会力竭而亡。” “神长大老”已抱必死之心,反而豁达起来,笑道:“能死在‘道医’苦来由之手,我已死而无憾了。请出招吧!” “好!待我送你归西,替好娘子寒烟翠报仇雪恨。” 苦来由杀性凛然,挥神腿狂扫猛踢,踢挡所有急如恶浪的血箭,直攻向文房四左前臂的“文正穴”、胸前“天池穴”、颈项“天窗穴”。腹前“关元穴”。 四穴被踢中,文房四已吐血内伤,加上先前以身上鲜血为箭,大量失血下,经已气虚力弱,步履不稳。 苦来由正想施以最后一击,了结文房四残生,却被一个娇叱声喝止了,硬生生的撤招后退。 “苦哥哥,求你腿下留情,放过我亲爹!” 文雅哀声求饶,泪眼婆娑,苦来由也不忍让她悲伤难过,奈何爱妻之仇,不可不报,只好叹道:“文雅,你爹多行不义,虐待你姐姐寒烟翠,又虐杀了她娘亲,此仇不共戴天,文房四不得不杀!” 文雅作最后的努力,跪下哭道:“请你看在我俩情份,网开一面,放爹爹一条生路。” 苦来由无奈道:“怒难从命。” 文雅道:“当日我救了翠儿姐姐,她甘愿承诺为我做一件事,我一直迟迟没有接受她的好意,嫁你为妾,如今我要求她履行承诺,放过我爹,苦哥哥,请你代妻履行。” 苦来由苦笑道:“文雅,你想清楚了没有?” 文雅泪眼含情的凝视苦来由,叹道:“你与爹皆是我的挚爱,我不愿他死在你手中。” 苦来由不禁摇头叹息,向着垂死的文房四冷笑道:“哼!想不到你这老龟公竟会有如此至孝的女儿,我便放过你。” 当苦来由退回一旁,不再理会文房四,“神子”天鹰与文不绝不放过这大好机会,捧打落水狗,正是这些卑鄙小人最乐意做的事。 “神子”兴奋莫名,冷嘲热讽道:“威风八面的‘神长大老’竟想被超级高手所杀,可惜人家不屑取你狗命,便由我这藉藉无闻的小子,送你归西,藉此扬名立万,名动江湖。” 面无血色的文房四气得全身抖颤不已,怒道:“单凭你?” 未待“神长大老”有喘息的机会,纸尾、笔头、砚背三人,一涌而上,攻向这垂死老人。 他们把师父所教的招式,没半点错漏的全施展出来,正所谓名师出高徒,招招杀着,攻向已毫无反抗能力的“神长大老”。 文房四身如败絮任由三人拳打脚踢,他强忍着身上的伤痛,只为了保住一口气。 突然他怒吼一声,把缠着他四肢的三人,以最后一口气劲如江河急泻,震飞三人疾射向泥墙。 纸尾、笔头、砚背三人血气翻腾,身体承受不了撞墙一击,吐血身亡。死,便是他们小觑垂死挣扎师父的代价。 文房四已如油尽灯灭,任由文不的夺命飞刀,直刺射入他的心房。 一代枭雄便如此死在自己亲儿子的手上。 文不狂笑不已,道:“老儿,你死了,我便是‘神长二老’了。哈!哈!哈!” “神子”也手舞足蹈,笑道:“再没有人可以阻我当上‘神皇’一位了。” 目睹“神长大老”的死况,文雅痛哭流涕,哀伤不已。 子东见文不的残酷不仁,忍不住的苦劝道:“‘神子’天鹰,你决计不能让丧心病狂的文不当上‘神长二老’,他只会带领‘神国’走上更腐败的道路,像他父亲般让人民苦不堪言。” “神子”毫不理会劝谏,仍我行我素的,道:“我心意已决,没有人可以反对。” 子东仍不死心,道:“但是文不他……” 未待他把话说完,“神子”已把子东一刀刺死,喝道:“我是‘神皇’,反我者死。” 害怕“神儿”回国夺位,私心已令他变成了一个嗜杀的恶魔。 苦来由没趣的带着文雅从秘道离开墓穴。 他觉得自己很傻。 本来一心只想为爱妻杀掉“神长大老”,怎料却无缘无故的卷入了“神国”的内部纠纷。 没完没了的争权夺位、疯狂杀戮,让苦来由觉得很没趣,只希望速速离开这污烟瘴气之地—— 第七章哭泣毒杀神 惊虹急掠,杀气冲天舞爪,寒意冲上九霄,厮杀声此起彼落,一刀挥下,必须要有人头落地。 战之道,是杀戮,是残酷,是艺术。杀人的意思,是杀不了人便要被人所杀。 擂鼓是催命乐器,每一棍击在鼓皮,都刺激杀性,鼓声隆隆传来,是要每一个士兵陷入杀性疯痴。 前仆后继,不惧牺牲,为挫败强敌,为完成任务而抛头颅、洒热血--你这样想吗?对方也一样。 “你……你不是野村一郎吗?你去年还在隔邻的村庄,怎么会来到‘江川藩国’?” “因为我投诚了。” 然后又一具人头落地,战争就是残酷杀戮,沙场上只要敌对,就算是至亲至爱、旧相识都要杀。 除了要保存自己的生命,胜利还是一种无上光荣。 十五万战兵已全数攻入雪山上“朝仓城”,与敌对守城的战兵互相拼杀,不容停顿的厮杀动作中,只有两个人伫立。 九大武将之一的宫本剑藏,“官武”身分。时刻想要独享光荣,把握每个机会,甚至借敌人的手杀死其馀武将,终得偿所愿,镇守“朝仓城”,获得守城城主的美誉。 天草太子,“贵族”之后,原是下任天皇的必然继承者,他反对杀戮,偏偏杀戮找上门来。 宫本剑藏说道:“原来你的刀可以好快,一直都把你忽略了。” 天草太子道:“假如杀了你便可以停止这场战争,我会毫不犹疑用最快的方法斩下你的头颅。” 噹的一声,宫本剑藏竟丢下手上的阔身大剑在地,还解下身上的甲胄战袍。 宫本剑藏笑道:“仁慈的天草太子,素来不喜欢杀戮,面对几十万人在大厮杀,你心里怎么想?” 天草太子道:“停战,愈快愈好。” 宫本剑藏道:“我区区守城城主一个,我死了便可停止战争么?” 天草太子一阵讶然,答不上话。 宫本剑藏却露出诡谲的笑容:“以为攻入‘朝仓城’便可打败‘江川藩国’,这是妄想。‘江川藩国’要扩增土地已是事在必行,攻打‘神山藩国’只是早晚的事,这次的战事是你们先来挑起,以为死几十万人便可解决这场纷争?痴人说梦话。” “看吧,就算没有我在阵中指挥,战兵也会凭着自己的本能厮杀,我们拼杀的结果,一是你死,一是我亡,可是我只想要活下来,只要活得下来,我便还有机会。” 天草太子在城池上张望,眼前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大厮杀,“江川藩国”为扩增土地而杀,“神山藩国”为保家园而战,根本就是不死不休。 几十万人在大屠杀,就如小白所言的“乱”。 天草太子的心在绞痛,小白是否早已洞悉先机,这场战役非但不会平息干戈,相反是掀起绵绵无绝期的乱世时代? 狡黠多诈的宫本剑藏,一直使计攀上守城城主之位,终于平安大吉,假如再犯死险,一生便要就此告终,千算万计,铤而走险怎也划不来,最后关头在光荣胜利与苟且偷安之间,他合理地选择了后者。 退退退,宫本剑藏抛下十多万个守城战兵,就此扬长而去。 凶悍的守城士兵自开战之先,早已立下为保国家自己要抛头颅洒热血的决心,没有把对方杀光最后的一兵一卒绝不会停,更绝不会投降。 投降,会被每一个人视为耻辱,终生无法在“天皇帝国”内足。 天草太子一人之力怎可力敌几十万?战争根本不在他掌握之内。 前往“怡和州”黄沙万里的大平原路途上,十万策马战兵集结,为首的是一肥一娇美组合,还拖着数丈高的巨型铁笼。 铁笼以黑市遮掩,密不透风,里面时而发出如野兽低鸣的咆哮声,跟在身后的战兵距离铁笼足有二十丈远。 全因铁笼内散发出中人欲呕的恶臭,生人勿近。 十万骑兵井井有条,甲胄、战服齐整鲜明。在骑兵后,还有数千头狂牛,狂牛时而发蛮,横冲直撞,四处乱窜,冲到近铁笼处便再不敢越雷池半步。 桃子与朱不三同坐一骑,没有身披将车穿戴的甲胃战衣,而是一身素白衣衫,披麻戴孝,头顶结着白布条,似是为人戴孝。 出发之先,神山八代麾下的火、山、林三大将军,便差遣副将把将军甲胄送到朱不三跟前,却可怜地被朱不三一掌掴得倒在地下,还加上连珠炮发的粗话。 朱不三骂道:“挑那妈!你没见我在戴孝?” 副将可怜兮兮道:“但三位将军……” 未待副将说罢,朱不三便一手抢过将军战服为副将穿上:“你娘亲你……看你穿起战服多威武,有如天兵神将下凡降世,你呀!这次的将军就你来做!还不谢我?” 三位将军在上,副将当然不敢接受:“三位将军……” 话未说完,又是一巴掌狠狠打致副将口鼻血齐飞:“挑那妈你!三位将军!三位将军! 将军只有一个,你干还是不干?不干我杀了你!” 干是死,不干也是死,可怜副将变成骑虎难下,惟朱不三还是不断逼迫,拳腿齐下,被打致遍体鳞伤,却没有一人敢阻止。 朱不三自亲手“杀了”朱小小后,人便顿入痴狂,动辄对人拳打脚踢,一时又陷入迷惘,一时又哭个不休,十万人当中,只有一个桃子可以将他激动心情平复。 就在副将要被当场踢打致死时,桃子一手把朱不三拥入怀中亲吻,在温柔中他才懂得制止自己的疯狂行径。 只有桃子的温柔可以将他安抚平静,所以军中没有一人敢再接近朱不三。 “嗖”的一声巨响破空,声如夜鸦惊呼,又似子夜鬼哭,矛枪挟着凌厉气劲射至大军之前直插地下,憨示众军止步。 冷风阵阵,风雪中号角吹奏,鼓声隆隆,举目见“怡和州”大平原上已有五彩战旗在飘扬,八万骑兵战马枕戈待发。 “神山藩国”与“江川藩国”无法和谈,对垒势所必然,举国上下立即投入备战状态,在江川十兵尉所颁下的怖防策略下,先重用宫本剑藏镇守“朝仓城”,而不凡圣子则率领八万精锐雄师,集结“怡和州”大平原阻截敌军进袭。 八万骑兵战马,人马均以软甲护着腹背胸胯,胸甲雕绣人形,胄铠装配精良,手持长兵盾牌,杀气腾腾。 两军对峙下,一场杀战已如夫在弦,被朱不三几乎打个半死的副将策骑而出,带着朱不三的口讯向“江川藩国”的将领不凡圣子进行交涉。 自揣摩出“无敌”的真正杀力后,不凡圣子已一洗“富士神兵祭”败于情缺的沮丧,就算是再面对小白的“赤龙”他也无畏无惧。 听罢副将的口讯,不凡圣子下了一道简单的命令:“号角。” 号角吹起,八万大军摇旗呐喊,立时冲锋陷阵,杀声震天,要来个货真价实的刀来枪往,肉搏血战。 “杀呀--!”这边厢火、山、林三大将军亦挥动令旗,士兵以火燃烧缠着牛角、牛尾的布帛,牛群痛得狂性大发。 嚎叫声中,几千头火牛汹涌而出,直闯入“江川藩国”骑兵阵。 但见铁骑兵人人手持巨盾、大刀准备出击,经已列好的二十小队杀势阵形被疼痛不已的狂牛横蛮地乱窜乱撞下,相互践踏,一时溃不成形。 被撞抛下马的战兵,不消一刻便惨死铁蹄之下。 突然一道白光剩空,骏马良驷的嘶鸣声下,竟见不凡圣子策马飞越骑兵头上如天神降下,仗着“无敌”杀开血路。 刀光霸狂,杀人如麻的刀。“柳生一刀”出击。 折断后的“无敌”在不凡圣子手上挥动得更见潇洒自如,一刀劈落带着无边凄凉寒意,彷佛要灭绝此间生灵。 只是一刀,便破开足有十丈远、近丈阔的裂痕,几百头火牛尽被分尸而死。 不凡圣子自获得“无敌”后便因未能发挥出它实际威力而耿耿于怀,这一刀刹那间却令天地昏暗,造成惊心动魄的屠杀场面,挡者披靡,比自己预期中的杀力更强几倍,兴奋得他如痴如狂。 目睹自己的将领大发天威,本已凌乱溃不成军的阵势再度重整旗鼓,跟火、山、林的十万战兵直接交锋。 不凡圣子仰天大笑,不可一世的大叫:“朱小小,来杀我吧!” “呜--哇!”怒吼声中,一具庞然大物自铁笼中飞扑而出,他所经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黑痕,百多战兵毒发身亡。 眼前的朱小小被剧毒侵体,已变得面目全非,全身长满一个个脓疮流出腥臭不堪,中人欲呕的脓液,肌肤紫黑,身躯暴胀逾倍,毛发尽落,双目已盲,神智全失。 不凡圣子一呆:“哪儿来的怪物?” 朱不三把自己的亲儿弄成怪物,人见人怕,失常地又哭又骂:“挑那妈!仆街贱种!你怕吗?你怕甚么?你不是要找我的儿子吗?他就在你眼前呀!杀呀!小朱!杀了他!” 没有思想,只懂得听从朱不三命令的“毒杀神”,如飞扑向不凡圣子。 不凡圣子心下一怯,随手抓来几名战兵掷去,“毒杀神”感觉眼前有异物袭来,张口嚎叫。 口腔散发的恶臭毒气形成一股黑色烟霞,笼罩四周,几名战兵在弹指间被侵蚀成只剩下白骨,触目惊心。 朱小小牺牲自己练成“毒杀神”,只是张口怒嚎,便把在场十多万战兵吓至魂不附体,如潮水散开。 “小朱!你所向无敌!去杀吧!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朱不三大声指示,“毒杀神” 大步走前,反应稍慢的战兵碰及他的身体,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毒性传染。 剧毒蔓延开去,如死神张牙舞爪从天而降,转瞬间又死了几百个战兵。 “无敌”如烈风割体,在几丈之外借刀气破开战兵,直斩“毒杀神”。 “毒杀神”肌体犹如铁石,刀劲只斩开一道伤囗,一股毒气涌出,他身旁四周几名战兵顿化成白骨。 毒气如浪席卷,不凡圣子一直退退退。 再不拉开战圈,一个“毒杀神”便足以杀死八万雄师。 不凡圣子以自身作饵,引领“毒杀神”退开至大平原另一边荒地,朱不三拉着桃子一直跟在后,要亲眼看见“毒杀神”手刃仇人。 朱不三目睹儿子神威,把不凡圣子吓得如惊弓之鸟退避三舍,大叫声呐喊助威:“朱小小大发神威!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水火不侵!” 狂风怒号,也在讥笑不凡圣子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没命奔逃,纵有“无敌”这把稀世神兵,也无法抵挡蚀肉化骨的毒气。 惊涛拍岸,不凡圣子已逃到荒地的边缘,眼前是千丈高山悬崖,根本无路可面对“毒杀神”,碰不能,伤也不能,就算接近其身前三丈也有机会被剧毒感染。 “毒杀神”尚未追杀而至,朱不三的呐喊声已如天打雷响。 “朱小小大杀三方威震四海五湖,打得不凡圣子六神无主,七手八脚,不敌我家十足杀将神人朱小小,好啊!请鼓掌!请鼓掌!” 桃子也一边奔跑,一边带着小鼓拍打,以助声势。 朱不三与桃子呐喊助威,“毒杀神”闻声泪流披面,手刃仇人在即,兴奋得仰天狂嚎。 “呜哇!” 手捉住颈项。 剧毒注入体内,令肌肤浮肿紫黑,不凡圣子立即运劲逼毒,惟“毒杀神”死不放手,源源不绝的毒力瞬间扩散全身。 朱不三与桃子喝道:“杀死贱种!杀死贱骨头!” 不凡圣子命悬一线间,反手以刀插向“毒杀神”令他痛叫弹开。 万毒蚀骨,不凡圣子全身瞬间长满脓疮,波的一声以内力爆开一个,第二个脓疮又即长出来,痛得他跪地怪叫。 “神海”忽然波涛汹涌,翻起巨浪,席卷而来,浪中竟有一人飞步而前。 及至崖边,这个人纵身飞步踏上崖顶,藉浪花注劲,急舞翻旋,全数打在不凡圣子背项。 能有如此惊人的武功,“天皇帝国”内只有江川老不死一人。 “杀呀!杀死他!杀死不凡圣子!” 不凡圣子无计可施,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死路一条,怎么办?宁被毒死还是跳下千丈悬崖? “哈……哈哈!哈哈,傻瓜,朱小小真是天大的傻瓜。”已死到临头,不凡圣子不持刀拼杀,也没逃避,却在痴笑。 狐疑,惊愕,迷惘,无法置信。“毒杀神”虽失去双目神智,仍然听到不凡圣子疯狂大笑。 朱不三骂道:“贱种贱骨头,你吓疯了头吗?你就要死啦!还在笑?” 桃子也跟着骂道:“别理他,毒死个贱骨头再说!” 不凡圣子摇头耻笑:“可爱的水晶晶真幸福,有一个白痴透顶的朱小小连你的温柔也末尝过,便对你如此着迷。” “毒杀神”听到水晶晶这个名字,心乱神悸,发出无尽哀怨的嚎叫,闻者心不凡圣子道:“你把自己变成一头怪物,不过想要亲手把我杀毙,可惜啊,要死,我可以有很多选择,跳崖可以死,一刀可以把自己杀死,哈哈啥,真可怜哟,付出这样的代价还是无法亲手杀我。” 卑鄙的不凡圣子,想到朱小小不惜代价都只不过是要把他杀掉,假如他自杀,朱小小所付出的一切便白费心机。 朱不三叱喝道:“挑那妈叉鸡鸡!你不但贱,更无胆,狗贼不如!” 不凡圣子得意洋洋道:“是啊!面对这样的怪物,我好怕啊!我一怕,就会站不稳,不小心跌下去的话,你乖儿子的仇要找谁来报呢?” 朱不三大喝一声:“他奶奶的,你玩心理战,我就不信你够胆自杀死!小朱!我跟你一起杀了他!” “毒杀神”听随指示,与朱不三一同扑上。 诡计被拆穿,不凡圣子怕“无敌”劈伤“毒杀神”反招致毒气四溢,把刀按着不动,以拳脚先挡下朱不三怒拳。 朱不三拳到中途忽然横身躺下,“朱氏贱格拳”向下阴抓去。 半生最爱淫乐的不凡圣子对那话儿最是在意,闪身后退,却即被“毒杀神”一十兵尉更摸不着头脑,一直以为战局在他掌控之内,是算漏了些甚么吗?小白另有阴谋? 如飞似的奔回大峡谷战场,只见伤亡枕藉,尸骸遍地,死的大多数都是自己的“神风不死兵”。 小白带来的十万“僧兵”,纵使再强悍,要灭绝所有“神风不死兵”绝不可能是一时三刻的事。 除非另有一个人,一个小白收藏起来的人。 神山八代。 十兵尉怒道:“好卑鄙的阴谋。” 神山八代微笑道:“战争本来就是诡谲莫测,只需要达到目的,手段何必计较?” 十兵尉道:“小白根本没有打算取胜,却让你这个老孤狸来收拾残局,要造成天下三分的局面。” 神山八代道:“他只想要阻截‘大东日帝国’侵吞中土计划,我答应他只要登上天皇,必定履行诺言,惟‘天皇帝国’的事,还是由我们自己人来处理比较好。经此一役,‘朝会城’由天草太子割地称王,老不死未死,我仍会坐拥‘神山藩国’,十万‘僧兵’已长驱直进你们‘江京城’,必然让‘江川藩国’大伤元气,我就可安枕无忧等待登基为天皇。” 当日出发之先,小白曾以一纸信笺给好朋友天草太子,上书一个“乱”字,天草太子就经已洞悉小白用心,只是要造成三国鼎立的乱世之局,让“天皇帝国”进入战国时代。 十兵尉一日未平定内乱,就不可能出兵攻打中土—— 第八章神风不死兵 “擂鼓崖”拔地千丈高峰,远眺其形如战鼓环抱,端庄雄伟,势奇雄绝,乃“神海”沿岸奇峰异景。 怒风呼号,“神海”卷起数十丈巨浪,犹如“巨吼”重临,浪中一人,杀气腾腾。 老不死踏浪而来,依崖壁飞步踏上千丈高峰,借浪花注劲,如万点银针打在不凡圣子体背,银针不断,形似银线牵扯,不凡圣子一举一动尽在其掌控之中。 二百年修为此刻在不凡圣子体内凝聚,浑身炙热如火烧,不吐不快,举刀,斩! 寒光陡闪,“柳生一刀”出击,杀! 刀法迅疾似电,其劲刚如奔雷,如一把天刀割地,更将不凡圣子体内化骨剧毒逼出,带毒刀劲直斩向“毒杀神”。 生死千钧一发,朱不三横身一摆,起脚如双龙出海撞飞“毒杀神”,无俦刀劲已斩开岩层,劈开十多丈远裂纹。 本已命悬一线的不凡圣子,再度遭逢奇遇,不但全身剧毒消退,内力更刹那间暴增逾倍。 老不死面对眼前由朱小小化成的“毒杀神”,紧皱眉头。 老不死道:“好混帐的杀战课略,为争战取胜,小白竟然容许手下牺牲,制造一头怪物,看来他为了要阻止我的‘大东日帝国’侵略计划,会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老不死不知朱小小与不凡圣子早有过节,故此把责任一下子全推在小白身上。 老不死野心勃勃,早向小白明言要侵略海外诸国,中土这块资源豊厚的土地也绝不能幸免。 既然能被死敌万寿圣君封为中土第一人,小白将来必然成为“大东日帝国”侵略计划首要障碍。 知己知彼,老不死一直在观察小白的个性、武功、谋略,甚至身边所有将领先锋,掌握资料拟订下一步攻打中土计策。 经过上次“神海”面对面的交谈,江川不死更留意“富士神兵祭”的发展,对小白的个性及武功已掌握一二。 小白天性过度仁慈,是其死穴。至于武功天聪,小白绝对是不世之才,假以时日甚至能超越老不死。 这次以小白为首领兵攻打“江川藩国”,老不死一心再观其战术计策,分以三路雄师狂攻快打,令一直主战的“江川藩国”失去先机,先挫其强悍不屈的特性,以示“神山藩国” 不会坐以待毙,本是上策。 惟纵有百万雄师,如没出色将领统率万军也是徒然,人才缺失下,他以为小白为了争胜而甘愿牺牲近身锋将,把他制成奇毒无匹的怪物,又对小白的仁慈仁爱重新评估。 老不死摇头对朱不三道:“甘愿牺牲亲儿,其胸襟实可畏可敬,但虎再毒也不吃儿,灭绝人性至此,我替你感到难过。” 朱不三气上心头:“你才烂屁股臭八公没人性!我敬你老柴一条,废话就不多讲,将不凡圣子交出来!” 朱不三出言不逊,老不死微露愠色:“你要好好珍惜这段时间,待承诺的限期过后,我第一个取你命。” 既然老不死未能出手,朱不三更是得意,向桃子道:“呵呵呵,原来老柴空心得个样,中看不中用,娘子,是训练你‘朱氏贱格拳’的时候了。” 桃子踏步而前挺起胸膛向老不死指骂:“挑那妈叉鸡鸡!死老柴,不能出手就早叉一点说嘛!麻叉烦,滚开!” 老不死后笑道:“小丫头,你是第二个。耐心点等一下,很快你就可以尝到我杀人的痛楚滋昧。” 纵使老不死言笑晏晏,但眼目的杀意却压得桃子喘不过气,不自觉的连退数步。 连朱不三都有一种前所未有过的震撼感觉,若老不死要出手的话,他自己绝不是对手。 老不死再不回头瞧一眼,带着不凡圣子扬长而去,“毒杀神”在没有朱不三指示下,也不敢出手拦阻。 他来只为救助不凡圣子回去指挥战阵,杀人还需要一些时候。 “杀!杀!杀!阻我掠夺者,遇神杀神,见鬼杀鬼,我们奉天神之命,重新分配天下资源!” 进入“江京城”前大峡谷,小白统领的十万“僧兵”,面对一生中最强悍、最难杀、最可怖的敌兵。 敌兵死守峡谷入口,为首的几千个士兵只有十三、四岁年龄,个个如狼似虎,冷醋脸上流露疯狂杀志,一点也不怯惧杀戮血腥。 小白道:“为掌握必胜,想不到十兵尉你竟然派出‘大东日帝国’侵略计划的先锋‘神风不死兵’,假如被我一举歼灭,你的心血岂不是付诸流水?代价会否太大?” 十兵尉道:“只怪此役是小白亲自领兵,一个被爷爷过度神化的不世奇才,我犯不着冒险,况且这次算是攻占中土的一次演习,吸收经验,让‘神风不死兵’更臻完美。” 小白摇头:“那不知又要牺牲多少无辜少年。” 十兵尉仰天狂笑,笑声中充满鄙视、侮辱:“你说他们无辜?” 十兵尉随声扬手,一名“神风不死兵”头目走到他跟前跪下,十兵尉道:“你愿意为我牺牲吗?” 该头目忽然站直身对着小白,坚定不移地大喝:“不怕牺牲,无畏无惧,为神圣一战献上生命,是我无上光荣,杀呀!” 头目拉开衣襟,一个人提刀冲向小白,小白面有难色,不愿就此伤及少年,以腿踢他足下两穴,令他无法冲杀。 少年竟挥刀斩落膝下小腿,下身重重的趴在地上,虽不能走,但还在坚强地爬行,口中还是喊道:“不怕牺牲,无畏无惧……” “僧兵”目睹如此不惧牺牲的疯狂杀志,心胆俱裂,冷汗直冒。 “杀死你,杀死你。” 小白于心不忍,把他击晕过去,对江川十兵尉道:“以无知的婴孩自小训练,灌输牺牲是神圣而伟大的行为,泯灭人性,丧尽天长,你应该已做好被杀的准备了吧?” 十兵尉满意的笑;“我恨不得立即将你杀败,免阻我将来的宏图大计,更可让我爷爷亲眼瞧瞧,我十兵尉更胜小白。” 小白道:“这里不适合做我们的战场。” 十兵尉道:“同意。” 十兵尉扬手,已在一边咬牙切齿的“神风不死兵”冲杀而上,拒挡“僧兵”进入“江京城”,同时间小白亦拉开战阵,展开一场疯狂大厮杀。 面对视死如归的“神风不死兵”,绝对是一场残酷的战争。 小白不忍看到这种残忍的血战,引领十兵尉到附近的茂密丛林准备决一死战,小白有“赤龙”,十兵尉也有他的兵器。 小白道:“你带他们来看你怎样被杀死?” 十兵尉带着几十个“神风不死兵”,说道:“这就是我的兵器。” 十兵尉斗篷鼓起,运起“火云神鉴”,火舌吐射,激打在两名“神风不死兵”身被烈火焚烧,“兵器”带着凄厉惨叫如火箭般飞攻旋刺疾窜,提大刀冲杀向小白。 小白把拳头握得发出喀喇声响,叱喝:“你这心狠手辣的狗养贱种,草菅人命,我小白誓言,必定把你千刀万剐而死!” 小白瞧得痛心,挑起沙土如急浪卷去,正要扑灭两名少年身上火焰,十兵尉却也拔身而起,跃上丛林顶处,双掌一合一拉,一道火舌被抽出,“天火焚城”出击。 炽烈火势如火龙吐珠四散飘开,瞬息间燃烧整片树林。 一掌击出,掌劲打在火海压住火焰,幻成一只火掌劲射而下,直打在两名“兵器”身上,再扑杀而前。 少年无辜,十兵尉利用小白仁慈心软的弱点,以火人冲杀,要截挡便要将之斩下,“赤龙”却一直不肯出鞘,小白也不断以沙泥意图扑灭少年身上火焰。 惟十兵尉的火劲实在太猛烈,烈火把他们烧得浑身通红,这却也助长少年更疯狂杀志,不断挥刀狂斩。 每一刀都挟着炙热火焰斩出,双刃挥舞,就有两把火刀斩向小白,令小白急于迥旋闪避。 十兵尉一派潇洒,双手交臂,好整以瑕观赏小白在苦斗,还出言嘲讽:“甚么仁者之风,根本是妇人之仁,只不过两个小孩子就把你弄得团团转圈,还说要将我斩杀,不知所为。” 小白悲愤填膺,却也真的无计可施,两名“兵器”拼死的纠缠他,杀又不忍,避也不能。 直至“兵器”的五脏六腑都被烧尽倒跌在地,小白才可把握机会,“赤龙”出鞘杀敌。 万剑交织的剑浪直卷,无尽金光闪现,“赤龙”怒吼如雷,鸣叫响声撕裂心十兵尉利用无知稚孩作兵器,残忍处连“他”也忍无可忍迸出最凌厉杀性光芒,“圣浪”杀人,杀力铺天盖地。 “圣浪”出自“赤龙”,用者必须绝情绝义,小白陷入疯杀境界,誓杀眼前贱人。 金光过处几百株树顿成火屑飘飞,十兵尉面对强横杀招,挥袍升火,烈火冲天疾射,冲,杀! “无畏无惧!杀者为皇!”四掌打出,四名“神风不死兵”恍似火球疾冲而来,如炮火夹击小白。 “铿”的一声,灿烂金光遽然消散,“圣浪”溃散,“赤龙”弹射回鞘,绝对不屑与这样的兵器交锋。 小白满面无奈,他从未碰过如此卑鄙无耻的杀招,激动得泪盈满眶,罢了,收起“赤龙”,今天绝不能以“赤龙”杀敌。 四名“兵器”炮火般疾射而至,小白屈膝而下,手掌按着地下,头下脚上,蓄劲待发。 四个人肉火球挥刀斩杀,小白双腿如十字旋风翻飞,以笑三少的“天下无敌”踢飞火球。 每一脚都踢向四名少年头部,重力将其击晕,凝聚劲力的一掌震飞沙石,如沙浪卷向四人,扑灭他们身上烈火。 十兵尉快乐地鼓掌:“好!真好,我要他们死,你要他们生,我俩的立场绝对不同。” 小白环伺四周,见几十名“神风不死兵”已布好阵形,准备随时牺牲,只等待小白再动手要向十兵尉冲杀。 一阵擂鼓声自远处传来,小白抬头一看只见大峡谷一边升起烽火,那场大厮杀已分出胜负。 十兵尉心下揣揣,战果如何?谁胜谁负? 小白慨然道:“罢了,我目的已达,我会好好记住这一战。” 一阵迷惘袭上十兵尉心头,小白与他约战竟另有目的?是调虎离山计?趁着两人决战之时,差遣另一支后援抢攻入“江京城”? 小白道:“下次,我会在你不知不觉中将你杀掉。”说罢小白拔足而退,退的方向却不是大峡谷的一边—— 第九章浪卷不死临 “乱”,是小白策划这次战役的重要关键。 天草太子宅心仁厚,应是一个仁君,惟面对神山八代的老奸巨猾及江川十兵尉的狂傲暴戾,由他来当天皇只会腹背受敌。 “江川藩国”国民的强悍不屈,兵力强盛亦是隐忧,必须挫灭其锐气,造成兵力、资源损失,才可保“大东日帝国”计划延缓。 神山八代最惧怕的只有江川不死,他一日健在,天皇这个宝座绝不能生暖,又怕“江川藩国”首先开战。 面对这种局面,任凭谁当天皇都对小白不利,最佳方法便是造成乱世局面,让他们各自争战。 让天草太子面对最贪生怕死的宫本剑藏,也是把关键尽算在内,只要天草太子用他的方法攻入城池,宫本剑藏绝对会为了保命潜逃。 计策成功,小白便要功成身退,为下一次“天皇帝国”重临中土做好防御准备。 要交朋友还是需要比较谨慎,就算你没兴趣助我,应该也可以交个朋友,可以吗?” 小白伸出手来,恳切地想要跟天恨握手。 天恨还在犹豫,小白却未退缩。天恨问道:“你统一天下,只为登基为皇,享受万人朝拜的风光?” 小白微笑:“你说呢?” 小白悬空了问题不作回答,要天恨以他自己的感觉去感受。 天恨下了决心,伸出手来:“我答应你,不为其他,只因你教授过我应付‘皇者之剑’的对策,而且我还有大仇在中土未报。” 小白满意地笑:“我知道你是个重承诺的人。” 在“富士神兵祭”上小白力压天恨,还扬言要他加入统领万军征战,却被天恨拒绝,一切也只是幌子。 天恨不惜一切只为复仇,绝不可能大仇未报便随小白领军。 是以他在决战之先便先行跟一休大师较量,摸透一休大师的剑艺武功,要是真的决战,小白有绝对信心以“赤龙”杀败一休。 邀请天恨助他出征,让所有人迷惑,到天恨拒绝之后,再教授克制“皇者之剑”的法门。 部署妥当,然后趁这段时间与天草太子悠闲地享受搏弈之乐,等待天恨将一休大师这个心腹大患除掉再行出兵。 在小白的计划之中,一休大师是障碍,他不死,二十万“僧兵”就只会听令于一休大师。 计谋算尽,智珠在握,经过无数战役风浪的小白,如今已有足够信心将纷乱的天下平定。 正要与天恨离开,丑叔叔却把小白叫住:“小白,带傻七走吧。” 小白有点愕然:“他是你们‘天皇帝国’的人。” 丑叔叔道:“我不能经常照顾傻七,而且‘江川藩国’弄成今日这般田地,我断不能抛下一切不理。” 丑叔叔本是“江川藩国”武将,力拒外敌是其责任,小白也有点歉意。 傻七自从知道小白要离开便一直獗着嘴巴坐在一旁,像小孩子般郁郁寡欢。 丑叔叔道:“傻七可以助你一臂。” 小白明白,发明“神风疾”的傻七,绝对有能力制造更多攻击力强大的武器。 “傻七,跟我一起走吧,好吗?”小白扬声道。 傻七慢慢地回过头来,竟已涕泪披脸,看到小白诚恳地伸出手来,二话不说扑上去把小白拥住。 “小白哥哥……我……我该说甚么?” “甚么也不用说。” 这次机缘之下来到“天皇帝国”,小白又再多了两个可信赖的锋将,平定天下的信心再添一分。 风急浪涌,狂风暴雨打得战船不停摇晃,颠簸不已。 回航中土的战船内朱不三怨声载道,哭声连连:“唉呀……唉呀……这个甚么臭天呀? 奸人当道,好人受难,我朱不三干过甚么伤天害理的事?朱小小顶天立地好汉一条,英俊潇洒一表人才,你将他……唉呀!究竟有没有天理呀?” 朱不三一时哭,一时又跳起来咒骂,全因朱小小变成“毒杀神”,已经生人勿近,要困在铁笼之内并以厚布遮掩,否则毒气猕漫,全船上的人连小白、天恨、傻七、桃子及朱不三自己都要身中万种剧毒而死。 偏偏这次下策并不能让朱小小手刃仇人不凡圣子,一手弄成亲儿这样,怎能不过度刺激陷入疯癫? 哭过喊过,还是想不通理由,朱不三又再暴跳如雷,在船板上指天咒地臭骂:“桃那妈叉鸡鸡!你哭甚么?我诅咒你!我诅咒你啊!” 小白没有阻止朱小小的私下决定,现在恨错难返,也十分内疚,当下安慰朱不三道: “放心吧,梦香应该会有办法替朱小小解毒的。” 朱不三兴奋大叫:“甚么?真的?你不会骗我?小白是不会骗我的吧?” 耶律梦香用毒精妙,举世无双,若问有何种毒药可杀人于无形,小白必能肯定的回答,惟解毒的方法是否存在,小白自己也不能确定。 小白答不上话,朱不三也知道机会渺茫,又再黯然落泪。 桃子正想过去安慰朱不三,却被远处情景吓得瞠目结舌,惊叫:“浪……浪啊!” 同一时间,“赤龙”暴跳如雷,发出嗡嗡鸣响,竟自行夺鞘而出,要警示小白做好杀战准备。 汹涌澎湃的浪涛声卷来,远眺战船后方竟然扯起数十丈巨浪,如天神以擂鼓交击般的巨响,震撼天地,全船人无一不骇然变色。 在巨浪的前方竟有一人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飞步而前,一个人的能力竟然能扯起滔天巨浪。 小白双眉紧皱,五指握紧,虽已尽量压抑,仍阻止不了心头震动:“他来了,一定是限期已过。” 朱不三把嘴巴张得老人:“他说过,我第一个要死。” 桃子双腿已无法支持,颓然跪下:“我是第二个。” 全船人中只有傻七最能保持冷静,甚至开心拍掌,对着巨浪呱呱大叫:“好大的浪啊! 好厉害啊!” 战船在大海上航行,根本无路可逃,谁可以抵挡拥有二百年修为的江川不死? 小白对忖“江川藩国”的计策无疑出色成功,就是因为太完美,他惹怒了这个杀神。 “大东日帝国”侵略计划已刻不容缓,必须在他有生之年成功侵吞中土,却因为一个小白,使“江川藩国”大伤元气,战兵死伤无数,小白实在太出色,留他在世上只会坏其好事。 跟前的老不死精神铲铄,银发飞扬,在急浪中踏步而来,追赶小白的战船。 小白脑中不断盘算应对之策,惟闪过千百头绪,无一可行,只有力拼,两把带有皇道杀力的神兵同时迸射。 小白真气急窜疾走,双手紧握“赤龙”弹射半空,立时刮起沛莫能御之罡风,拒挡杀力。 天恨也霸杀狂意贲张,首次以“皇者之剑”拔射冲飞九天。 双剑交击,劲力雄浑锐猛,发出惊天动地爆炸声,激起十丈浪涛直卷江川不死。 霎时间两股巨浪翻涌,小浪碰上巨浪,竟能把巨浪打散,半空中浪花如水瀑打下,直至浪潮全退,老不死双手背负,屹立于海面之上。 老不死一脸不屑:“就凭这些小玩意也想拦阻我?” 老不死狂怒嚎叫,双手旋舞翻飞,每一卷动便扯起一重巨浪,愈旋愈急,巨浪便扯上几十丈高空。 他如死神掌握一切生灵,手执杀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小白突然仰天狂笑,笑声充满嘲讽讥笑意味,众人还不知小白有何良策,小白已下令指示各人坐下。 小白道:“反正是死,无谓要一个二百岁的老人家太过辛苦,来,我们坐下来,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朱不三虽明知小白这是拖延之计,但自己既无计可施,惟有拉着众人就坐。 老不死摇头:“小朋友,这招对我没用。” 小白说道:“我们笑!一起大笑吧!” 笑,先是小白仰天狂笑,大笑,跟着朱不三也一起痴笑,傻七乖乖的跟着傻笑,桃子苦笑,天恨在冷笑。 如果“毒杀神”看得到的话,他也必定会笑。 老不死也的确迷惘了,难道小白真有甚么计策可避过杀祸? 终于小白止住笑,昂身而立,轻轻的摆出“赤龙”迎向老不死。 小白扬声叫道:“老家伙,‘赤龙’似乎已跟定了我,不肯跟你回去呢。” 老不死又是一阵迷惘,小白是被吓得昏了头吗? “你既能把‘赤龙’的‘姣龙天锁’破开,注定这把神兵是你所有,我老了,再珍贵的东西都应该放下,但有些人跟我一样老,始终死心不息,真是老顽固。” 声音自老不死身后的滔天巨浪浪顶传来,老不死抬头一看,能把他压在下面的不是万寿圣君又是谁? 在刚才的滔天巨浪如潮退去后,小白已见远处有战船徐来,从战船所挂的“万”字旗帜,他即可断定万寿圣君也计算出期约届满,特意来阻截老不死掀起杀戮。 万寿圣君负手立于浪顶之上,把老不死踩在脚下,要先一挫其锐气。 万寿圣君道:“老家伙,你不自重身分千里追杀小白,是你也承认他的不世才华吧?你妒忌吗?” 老不死道:“呵呵,他比你更厉害,你又妒忌吗?” 两个二百岁老人家,未动手,先来一场口舌之争,各不相让—— 第十章雌雄计斗计 皇玉郎站在颓垣败瓦中,四周尘土飞扬,他突然觉得此情此景实在很可笑,仰天长啸,道:“哈!哈!哈!‘余家’此招真绝,简直是妙不可言!” 他一心一意的攻打“模糊城”,并夸下海口,向笑天算、小丙、小黑扬言,七天内必能攻下“模糊城”,成为一城的城主。 奈何“余震”自知不敌皇玉郎大军,又不希望把“模糊城”拱手相让,便来一招“一拍两散”。 你要“模糊城”,我便给你,让你当一个废城的城主。 “余家”不须损兵折将,也不费一兵一卒,轻轻松松的全军撤退,弃城不守,退返“余家”的老巢“海霸族”中的“云游四海”。 只留下埋有百多枚“神风笑”于城墙四周的“模糊城”,待皇玉郎大军满以为能顺利占据“模糊城”,浩浩荡荡进城后,便从天而降,飞射十多枚“神风笑”进城,引爆早埋下的其馀“神风笑”。 当皇王郎惊觉大事不妙,中了敌人的埋伏时,耳畔已响起隆然巨声,一堵又一堵的城墙,随着爆炸声中倒塌下来。 不少士兵被塌下来的泥沙石块活生生的埋在地下,好运的只是全身割伤,没有生命的危险。 可怜的平民百姓们,惨被无情的烟火波及家园,全城陷入极度混乱中,众人为了抢救被火包围的家园,全都前仆后继,奋不顾身。 “城东有口水井,快向那儿提水救火。” “城西幸未被烈焰所笼罩,快快灌水,阻止火势蔓延。” “救命呀!救命呀!我家的老婆子还困在屋内,求你们救救她啊!” “小明!小明!你在哪儿,娘亲找得你好苦呀!” “啊!老公,你不要死,不要留下我孤苦无依!” 混乱的场面,混乱的心灵,叫人心痛不已。 “余家”只是飞射十枚“神风笑”,便让“模糊城”的城民流离失所,痛失亲人,成为人间地狱。 “模糊城”被彻底的毁了。 这场仗的胜利者,究竟是皇玉郎,还是“余家”? 但肯定的,决不是可怜无辜的城民。 “他妈的,缩头乌龟,狗杂种!” 一连串的粗言秽语,并不能平息小丙心中的怒火。 小丙本已极丑陋的百岁老翁脸庞,在盛怒之下,五官扭曲颤动,满脸的皱纹更见凹陷,不留半分情面的继续谩骂皇玉郎,喝道:“你枉称‘神、魔、道、狂、邪’中的‘曲邪’,成事不足,败事有馀,当日谁信囗雌黄,要在七日内取得‘模糊城’?” 皇玉郎淡然道:“正是在下。” 小丙见他脸无表情,不愠不火,更添怒气道:“是你夸下海口,那么城呢?” “不是已攻下,取得‘模糊城’了吗?” 小黑在旁煽风点火道:“可惜只是取得一个‘废’城罢了。” 皇玉郎冷冷道:“不论是‘模糊城’,还是‘废’城,也是已经任务完成。” 小丙怒不可遏,拍桌而起,指着皇玉郎,骂道:“狗贼子,这也算是完成任务。一直渴望能‘七城联防’,采取‘守点不守线,联点以成线’的战术策略,各城兵力互相呼应,只要建好防御工程,别人要来进攻,也能处于绝对优势。” 小黑火上加油,笑骂道:“但‘模糊城’被毁,‘七城联防’难成,只怪有人办事不力。” 皇玉郎沉默不言,一直让小丙、小黑二人怨喝笑骂,心中另有打算,待二人力竭声嘶,他才漠然道出:“我会为你们灭绝‘余家’,消除你们的心腹大患。” 皇玉郎再没有说话,一派胸有成竹的表情,因为他已有打算,清楚知道胜算在望。 小丙、小黑笑了,因为皇玉郎正好依照他们的计划而行。 哈!哈!哈!笑天算果然料事如裨,一切都在她掌握中。 难道这也是笑天算的巧妙安排? 月上柳梢头,虫鸣争和应,偌大的园子里,只有三人围桌而坐,由炉火微温着的水酒,散发出醉人的酒香。 笑天算为自己以及小丙、小黑再添暖酒,酡颜红唇,一双水汪汪的动人大眼,已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娇俏艳丽犹胜仙子。 她倩笑兮兮道:“他真的答允了?” 迷醉在爱妻娇俏脸容的小丙回过神来,把笑天算亲自为他添满的暖酒,一乾而尽,不忘称赞道:“好娘子,神机妙计,皇玉郎已泥足深陷,任由我们摆布了。” 笑天算甜甜一笑道:“真的?” 小丙道:“我与小黑听从娘子的附吩,在殿上大发雷霆,让皇玉郎清楚明白我俩的不满,尽量把他攻下‘模糊城’的失职,夸大其辞,虽然他面无愧色,但心里必然不大好受。” 笑天算点头道:“皇玉邯心高气傲,绝不能接受,接收一个‘废’城的耻辱,再加下你俩的嘻笑怒骂,他如何能吞下这口气,料必跌落在我早已安排的陷阱内,成为我们的傀儡,为我们拼命的打江山。” 小丙笑容满脸道:“哈!哈!想不到堂堂的五大高手之一,‘曲邪’皇玉郎竟任由我们操控掌握,自动自觉的为我们攻打‘余家’,这么便宜又勤力的奴仆,实应为他乾上此杯。” 三人笑得合不拢嘴,同乾了一杯。 当日小黑为了“醉欲族”“酒郡”郡主,以为她能成为自己的好帮手,才会在笑天算亲眼目睹他俩苟且暖昧的一刻,毅然放弃了妻子,放弃她肚中的儿子。 今天在他眼前的笑天算,已是彻彻底底的脱胎换骨,成为了他夫君小丙的好伴侣,一切的计谋摆布,完全由她一手部署经营,小丙能够坐上城主之位,统领大军,令五城主臣服脚下,也是拜此女子所赐。 笑天算这不可多得的女谋臣、女诸葛,曾几何时也是他小黑的好妻子,如果当天没有把她弃若敝屣,今天又会是何等光景? 小黑没有再想下去,后悔已是无补于事,他只会珍惜现在,努力将来,为自己、为小血海而开创未来,没有苦涩,反而坦然,笑道:“皇玉郎真的可以对付‘余家’?” 笑天算肯定道:“皇王郎一定可以打败‘余家’,因为他身旁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好徒儿太子。虽然我们‘七城联防’的计划失败了,缺少了一个‘模糊城’便不能奏效,但是只要消灭了‘余家’,吞并了‘海霸族’的‘云游四海’,此地易守难攻,有天险之利,又有浓雾为阻,是我们作为基地的最佳选择。” 小黑再为笑天算补充道:“‘余家’一灭,我们的势力大增,足有力量对抗‘武国’,再一统天下。” 笑天算笑而不答,因为小黑正好道出她的理想与心声。 理想,只是理想。 若要一统天下,运筹帷幄,东征西伐,建城定制,区区一个小女子,真的可以成就大事? 无疑笑天算聪敏过人,老谋深算,决不逊于一般的男儿,但是建国立业,日理万机,面对群臣,从容不迫,这一切并非自恃小聪明,便可以胜任愉快。 欠缺雄才伟略,广阔胸襟,霸者气概,又怎能让群臣俯首,心悦诚服,统领文武百官。 笑天算真的可以成功吗? 皇玉郎曾为“皇国”之帝君,有治国的气度与经验,他也是五大高手之一,武功盖世。 他绝非等闲之辈。 非凡的他,会可能被笑天算这女娃儿玩弄于股掌之上吗? 笑天算、小丙、小黑,你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太响了。 雌雄相争,未知鹿死谁手。 你们未免开心得太早了。 “海霸族”的“云游四海”是“余家”的天然屏障,保护着“余家五城”不受外敌欺凌,所以住在“云游四海”的五城城主,可以过着恬静简朴的生活,以出海捕鱼为生。 欲要进入“余家五城”,必先要通过风急浪涌的“云渺海”。两岸尽是高山峻岭,悬崖峭壁,而“云渺海”长年累月皆弥漫着浓雾,飘飘渺渺如履仙阶,眼前视野胧,礁石密布,暗涌漩涡。 若不熟悉地形的外来者,每每因浓雾关系,船身撞向暗礁,以致搁浅,所以“云渺海” 内没有大型商贾活动,只以捕鱼为生,过着平淡简朴的生活。 反而熟悉地形的“余家”,对外商贾频繁,拓展了海外市场,为“余家”赚来不少财富,以巩固它不被侵略的地位,休养生息,凝聚力量,最后更有吞并其他力量的野心。 皇玉郎亲自率领大军浩浩荡荡的乘着“神风战舰”,决心一战攻下“余家五城”,以补偿“模糊城”被毁之辱。 四艘“神风战舰”本来是扬帆全速前进,一路上风平浪静,风光明媚,但当他们快将驶近“云渺海”时,便开始强风大作,天色阴暗。 皇玉郎深知“云渺海”的凶险,不敢强行冲过,便以擂鼓作传令,朗声道:“船队缓下来,慢慢前进,侦防海底暗礁。” 他身旁的太子笑道:“师父,一切都准备就绪,只待你发号施令。” 皇玉郎对他这个徒儿非常满意,安心道:“其他船只情况如何?” 太子回报道:“前锋舰只,已驶至敌方怖防线前,以作打探敌人虚实,五位城主史认屁等人的船舰与我舰并驾齐驱,至于小丙、小黑的舰只紧随我俩之后。” 皇玉郎笑道:“笑天真仍抱有怀疑?” 太子摇首道:“非也,她只是对‘余家五城’虎视眈眈。” 很快他俩便结束了二人间的对话,开始注视眼前环境的突变。 虽然风急浪涌,但仍吹不散“云渺海”浓浓的雾气,像一匹布帘挡着视线。 皇玉郎潇浪的飘飞船桅上,举目远眺,只可隐约看到五丈外的己方船舰,正缓缓前进,但却全然看不到敌人的踪影。 突然惨叫哀嚎,此起彼落,飒飒箭声不绝于耳。 被敌人攻击的“神风战舰”,全然看不见敌船所在,只见千枝万枝羽箭迎面疾射,士兵只好以手上的盾牌阻挡劲箭,但可惜“余家”精制的箭头锋利无比,可以破穿一般的盾牌,更何况优质弓箭,能轻易蓄劲发射,加强羽箭的速度与破坏力。 一箭扑脸而来,破穿盾牌,再刺中士兵心服,羽箭劲力未竭,破胸而出,士兵目瞪口呆,全无反抗之力,便就此倒死血泊中。 敌人羽箭如雨雪纷飞,命中目标,而“神风战舰”上的士兵只能胡乱盲目发箭,以作垂死挣扎。 看不见目标,只见眼前大雾迷茫,如何能进攻击杀敌人,“神风战舰”上的士兵毫无还手之力,他们只好等死。 “轰!轰!” 被攻击的船舰,为了躲避劲箭,左右闪避,却不慎触及暗礁,船身左边破了一个大洞,海水迅速涌入,船身渐渐向左倾侧,快要沉没。 “余家”成功阻截敌舰进侵,不禁擂鼓声动,呐喊助威,以壮声势,要敌人知难而退,否则“云渺海”便是他们葬身之地。 不要自以为“余家”兵力薄弱,便不敌皇玉郎的“神风战舰”,只要守住天险“云渺海”,“余家”便可以寡敌强,固守不纳,处于不败之地。 可惜他们太小觑了皇玉郎。 因为皇玉郎笑了。 他笑,因为他已胸有成竹。 时机到了。 皇玉郎即时下令放出十艘每艘由两名士兵驾驶的小船,以疾飞之速度,直朝向擂鼓声的方向驶去。 皇玉郎要等的时机,便是“余家”满以为胜算在握、擂鼓呐喊的一刻。 只要敌人发出声响,十艘满载“神风笑”的小船,便会循着声响撞过去,那二十名士兵已抱有视死如归的无畏决心。 来吧!“神风笑”灿烂地爆炸吧! 让你的熊熊烈焰,照亮整个大雾弥漫的“云渺海”,显示出“余家”敌舰的所在。 二十名士兵在狂笑,因为他们全身也被火焰包围,而“余家”的船舰也在火海中。 燃烧吧!美丽的烈焰,烧尽敌人的船只,尽显你惊人的力量。 此时太子也笑了,因为“余家”失却了地利,他们已注定是战败的一方。 “神风战舰”全速前进,乘着火光,攻向敌人,大战正式开始了。 混战一轮,船舰相连,皇玉郎大军终于能够登上敌舰,生死相拼。他们一鼓作气,沛莫能御,挥舞手中大刀、长矛,把“余家”士兵,如斩瓜切菜般,一分为二,二分为四。 甲板上染满了鲜血,断腿碎臂随处可见,死状可怖,余家节节败退,只剩下这次负责领兵“元老堂”的三位元老,仍奋勇杀敌。 百岁人瑞余睡,拥着一张大红被子,枕着一个陶瓷的硬枕,悠闲的睡在甲板上,面相慈祥,俨如一尊睡佛,笑道:“五位何必如此匆忙,不如一同躺下小睡一会儿,总比舞刀弄枪来得快活逍遥。呵!呵!我又想睡了。” 五城主深知遇上强手,当下沉着应战,不敢轻举妄动。 只见余睡古怪的睡姿,不时翻滚踢腿,被子更被抛掷扬起,扫向史认屁、刘一线的双腿。 二人急急跃起腾空,避过如铁板铲脚的一招,落回地上,史认屁正好踩实被子的一角,而刘一线也站在另一方,二人沉马运劲,不让余睡再有机会舞动大红被子。 余睡露出微笑,因为二人中计了。 他的绝艺“惺忪拳”能让敌人躺在被子上,站不起来,任由他鱼肉,再以“大被同眠” 将敌人裹在被内,身体被毒液腐化侵蚀,只剩白骨。 五位城主你们要小心了。 被厚厚的皮裘牢牢的包裹着,余寒仍冷得发抖,面上结了一层蒲蒲的冰霜。 他双掌结着玄冰,寒气逼人,攻向仍背着六岁小孩的太子。 太子早已得知余寒的厉害,但他仍信心十足的以长木棒迎战敌人。 木棒击打在余寒身上,如隔靴搔痒,施展不出力来,厚厚的皮裘为他卸所有劲力,令余寒丝毫无损。 虽然身穿臃肿,仍不减他矫捷的脚法,飘身欺近太子的身侧,时左时右,忽前忽后,捉摸不定,欲以双掌触碰太子的身体,以“寒冰掌”冰封他全身。 太子努力闪避,不让他有机可乘。 皇玉郎面对提着一个药锅的余病,以左手运劲生烟,药锅内的药汁已在沸腾。 如何能阻止余病饮尽锅内药汁? 当日他曾不敌模仿余病武功的余律令,今天他可会再次重蹈覆辙?—— 第十一章余家的没落 在尸横遍地的“余家”船舰上,五位城主正在凝神对决“余家”“元老堂”五大元老之一的余睡。 他们五人轻易的避过余睡攻来的大红被子,一人一角的踏在被子上,不让余睡有机会再以大被子作攻击。 但是他们万料不到原来正好中了余睡的诡计,只要他们踏在被子上,他便有办法让史认屁等五人没法站起来。 只要五位城主站在被子上,余睡便以巧劲震动被子,令他们滑了一跤,倒地不起。 余睡躺在被子上,翻来滚去,运动自如,更以他手上枕头为武器,分别攻击五人的下盘。 诸葛神弩双腿全然用不了力,只要他想站起来,又或是盘膝而坐,企图挡截余睡的攻击,就活像在盛满油的池中浮沉,只能无力举臂抵挡打来的枕头。 余睡没有把诸葛神弩的反抗放在眼中,轻轻将手上枕头掷向他左臂,隔空挥出“惺忪拳”轰打枕头,枕头再轰中诸葛神弩左臂,他所承受的劲力,正好是他出拳的两倍。 他左臂虽没骨折,但却令他血气滞呆,麻木没有知觉。 刘一线与关二哥,更是苦不堪言,下盘不稳,不能运劲挥舞手上武器以抵抗余睡的“惺忪拳”,眼角几被连番攻击而爆裂。 余睡的“惺忪拳”又来了,他这次的目标正是喘着气的史认屁。 史认屁看见带着两倍劲力的枕头疾飞劲射而来,他连忙以背向着枕头,以“反腹神功” 迎战“惺忪拳”。 枕头被反弹射回余睡身上,无俦劲力轰得百岁人瑞的余睡也吐血当场,而胡说八也乘时发难,以双脚踢向史认屁背部,借力跃起,正好落在余睡双肩。 胡说八一记狮子摇头,铁头轰得余睡金星直冒,再来鲤鱼翻身,便跃离大红被子,狠狠的把余睡摔向染满血渍的甲板上。 想不到一生也不离开红被子的余睡,死时只能躺在硬崩崩的地上。 太子一点也没有畏惧,还笑着道:“余寒,你想把我冰封,不如为自己准备一副冰棺好了。” 老态龙锺的余寒,他的说话也与他一样的冷冰冰,道:“小子,受死吧!” 太子脚步沉凝,手执长木棒,左手斜击,拗棒横击,又快又沉。 余寒不徐不疾,轻轻以掌拨弄木棒,卸去太子劲力,反而太子只觉一股寒气,在余寒挥舞双掌时,直扑脸庞,不自觉打了一个寒噤。 四周空气愈来愈寒冷,太子的脸上也渐渐结了霜雪,余寒开始露出笑容。 余寒道:“小子,你快被寒气所长,血气凝固,又何苦浪费力气,与我苦战。” 太子没有理会余寒的废话,而他也冷得牙关打颤,说不出半句话来,但太子是永不言败的硬汉子,仍挥舞手上长木棒,击打余寒的身体各部分。 寒冷并没有使太子的动作缓了下来,他挥舞木棒更快。更急,一方面令自己手脚不致僵硬起来,让身体不停产生热能;另一方面也可阻止余寒的双掌有机会接触自己身体,加速僵化冰封。 二人激斗不下四十来招,速度也愈斗愈快,突然太子停了下来,从衣襟内取出一火熠子来,把长木棒燃点起来,顿时木棒前端亮起熊熊烈焰。 原来太子早有准备,在木棒的前端沾满了桐油,他明白余寒长期处于寒冷气温,脸上也有薄薄的霜雪,鼻子早已失去分辨气味的功能。 故此太子不断以木棒击打余寒身体,虽然劲力全被皮裘卸去,但是却沾满了铜油。 此时再以火木棒攻击沾满了桐油的余寒,不一会儿“元老堂”五大高手之一的他便焚身以火,烧为灰炭。 这次可说是余寒初次尝到温暖的滋味。 原来火的滋味是很好受的,余寒含笑告别他那严寒的世界。 燃烧吧!余寒! 余病一派软弱无力的模样,举步维艰,提着铁药锅,颤巍巍的走到皇玉郎身旁。 若不是余律令早已提示了余病的武功秘密,皇玉郎绝对不会认为这个病恹恹、脸无血色的老人家竟是武林高手。 早得先机,便不会重蹈覆辙。 皇玉郎先发制人,夺得先机,抽出玉箫,吹奏出淡淡哀愁,人也在船上滑动,穿来插去,身法无定。 余病本以“缠”功见称,只要给他拉扯到衣襟,便能运动自如,摆动如垂柳般的身体,死缠对手不放,直至他喝尽手上药汁,便功力大增,可以击败敌人。 怎料皇玉郎滑动灵巧,只要余病挨近身旁,便自动滑斜开去,妙音竟跟身法高低抑扬,跳跃有致,毫不慌乱,险险避过余病瘦骨磷峋的右手。 没有受制的皇玉郎,欲以腿劲踢翻铁药锅,却被余病左右闪挪巧妙的避过。 余病出师不利,一连多招也无法拉扯到皇玉郎的衣角,不能借力支撑他整个身体,力气渐渐不继,咳呛之声愈见急速沉浑。 他手中的药锅也因气劲不能全集中在煮药,只见缕缕轻轻,未至沸腾。但皇玉郎仍苦苦进逼,只好饮下尚未沸腾的药汁,勉强增加功力,不致处处受制。 但皇玉郎又怎会让他如愿的喝下药汁,双腿翻飞,踢向余病手腕,左脚乘势一点,封闭了“天柱”大穴,一击得手,继而再封了余病身体各大要穴,令他动弹不得。 余病穴道受制,不能动弹,更不能喝下续命药汁,他自知时日无多,反而不再强行挣扎,静听皇玉郎箫中怨曲,反而心平气和,等待身体枯朽而死。 原来余病不停以内劲燃煮药锅,内力一点一滴的流逝,只需饮下药汁,便再次增加功力,一来可以对敌,而最重要的是续命补气。 没有了续命药汁,余病无奈一病不起,与世长辞。 “云渺海”一役大胜后,皇玉郎便很轻易的夺取了“余家”其中三城,因为只要通过了天险“云渺海”,“余家”便无险可守,要夺“余家五城”便如探囊取物,轻而易举。 皇玉郎在其中一城内大宴功臣,以庆祝此役的成功。 丝竹管弦,美酒不绝。 史认屁、胡说八、刘一线、关二哥、诸葛神弩等五人互相祝酒,已有七分醉意,因为他们实在替师父皇玉郎高兴,只剩下余震与余蠢两人所管治的二城,“余家五城”很快便会尽落皇玉郎之手。 酒意正酣,突然“余家”“精要院”尊者余不同,以及“妙货院”尊者余万金带着十名美女,以求和解,不再作争斗,希望以此保有“余家二城”。 余不同笑容可掬的道出来意:“我俩奉‘元老堂’元老之命,送来美女,希望能了结干戈,不再作无谓的牺牲,敬请皇玉郎笑纳,应允元老之美意。” 在座的五位城主看见十名进贡求和的美女,各有韵味,但都体态撩人,面容艳丽,专卖高质素货品的“余家”,眼光果然独到。 太子二话不说,手起刀落,割下了余不同的人头,冷冷道:“胆小懦夫,死不足惜。” 余万金见同伴惨死,吓得双脚抖颤,结巴巴道:“少侠手下留情,我见各位皆英雄好汉,是干大事的,怎会甘心屈居小丙、小黑二人之下,供其支使,若皇玉郎你有意自立为皇,不再受制于人,我余万金愿效犬马之劳,投效大军。” 太子冷然一笑,道:“你这无耻之徒,留下来只会为虎作伥,根本没有资格当我们的部下,你不配。” 说完又再割下余万金的人头,不为此等小人骚扰大家的雅兴。 此时余律令手提酒壶,翩翩而至,笑道:“喝酒怎么不算我一份呢!” 余律令的出现,单是为了饮酒? 绝不。 但他为何在此出现? 他的出现又是否代表有事将变? 高山上,小丙伴着笑天算在眺望“云游四海”。 小丙笑道:“太好了,只剩二城,皇玉郎便会为我们攻下‘余家五城’,歼灭‘余家’所有的势力,只要让皇玉郎坐拥一城,他便会心满意足,为我们鞠躬尽瘁,再无怀疑。” 笑天算望着“云渺海”,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显露笑容,道;“‘云游四海’确是一处建基立国的好地方,‘云渺海’成为我们的最佳屏障,阻挡敌人入侵,只要我们把当地渔民好好训练一下,便可以为我们固守‘云渺海’这天险,加上‘云游四海’物资丰富,只要努力经营便一定可以富裕起来。” 小丙知道爱妻已有打算,他也不须担心,问道:“好娘子,你有何好安排?” 笑天算遥指向“云游四海”,笑道:“随便把一个城池留给皇玉郎,我俩便留守那里,作为大军的基地,而小黑便留守‘太微城’,以牵制史认屁、胡说八、刘一线、关二哥、诸葛神弩等五人。大局既定,休养生息,三年后,我们便可以与名昌世对衡,并攻下‘武国’,天下便属于我们了。” 小黑以双脚钩着树枝,倒看这花花江山,他也为将来的美好前景而高兴地笑了。 至于顽皮的小血海,一点也不害怕的攀爬大树,他要站在比爹爹小黑更高的树枝上,他要爬得更高、更高。 小血海终于满意的停了下来,站在树上,大声叫道:“哇!好美哦!我喜欢这里,这里是我的,是我的江山,哈!哈!哈!我的江山。” 四人开开心心的计划未来,对前景充满憧憬。 但是一切能否天从人愿? 他们似乎疏乎了,一个可怕的敌人。 这可怕的敌人,将会把他们的美梦彻底粉碎。 城内人心惶惶,城民皆尽快收拾细软,决定跟随余震大军一起离开,另觅新天地。 他们忙着把家中的财物一一放在马车上,又小心翼翼的门锁上,在他们心中,很渴望有朝一日能重回旧地,这里曾是他们出生长大的地方,是他们一生的家,怎样也是舍不得离去。 奈何皇玉郎大军快要压境,他们身为“余家”一分子,是要对“余家”誓死效忠的,“元老堂”的元老余震下令要“余家”撤走,他们纵有万般不愿,也无可奈何要离乡别井。 另一个元老余蠢,人如具名,凡事不用脑,只要其他元老决定了的事,他也会同意,别人叫他走东,他决不会向西。 他人虽是蠢了一点,但他的武功却是五位元老之冠,因为他把一生人的精力全放在练武上,追求更高的武学造诣。 因为他的一心一意,再没有多馀的精神放在其他事情上,所以才不懂世情,全无主见,只知浑浑噩噩的听别人指使。 余蠢如小孩般的撒娇道:“余震哥,我不要走,我不想离开家乡。” 余震无余摇首道:“余蠢,我们一定要走,在远方有一处地方是很安全,很好玩的,你一定喜欢的。” 余蠢开心笑道:“真的?那我就要赶快收拾行装。” 余震并没有把真正离开的原因告诉余蠢,因为他绝对相信只要余蠢知道,大军将进攻“余家”,他必然全力一拼,以保存“余家”。 “余家”是他的生命,他宁死也不要别人侵占。 但是余震心里明白,留下守城,只是死路一条,他一定要全力保护“余家”上下老少平安离开,再重新部署,振兴“余家”。 若他不以此权宜之计欺骗余蠢,他必定死守下来,“余家”便会即时分裂,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余震一脸哀伤的望着余蠢离开,这是他第一次欺骗余蠢,令他内疚不已,但又不得不如此做。 “不用离去,我有办法打败小丙、小黑。” 余震回头一望,见说话的竟是余弄仁。 他不屑道:“败兵之将,又怎能言勇。” 余震不信任一个曾被敌人打败的余弄仁,有甚么好办法,但余弄仁满脸自信,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何解余弄仁有此信心? 他真的有办法打败强敌,挽救“余家”? 余弄仁不语,他在笑,笑得很开心—— 第十二章最后的决战 正午时分,烈日当空,小丙抬头抑望蓝天白云,满意地点头他有信、能为爱妻笑天算取下“余家五城”中最坚固的一座城池。 此城为余震所固守,虽然城墙坚固,防守森严,但是他的武功却远远不及另一个城主余蠢。 探子回报,余蠢为人虽蠢蠢钝钝,但是他广览各斗各派的一学典籍,习思广益,武功已深不可测,绝对是难缠的家伙。 所以小丙思熟虑下,决定由他与小黑亲自攻下余震的城池,一来他比较容易对付,二来他的城池是最大、最坚固的,对他们非常有利。 而难缠的家伙,最好是交由皇玉郎等人对付,何必自己逞强,扮英雄,舍易取难。 所以皇玉郎与五位城主便派往攻克余蠢的城池,任由他们当英雄去,纵有死伤,也与人无尤。 晴空万里,一望无际,战鼓擂起,小丙与小黑便率领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朝向余震的城池进发。 一路上他们没有遇上任何的拦阻,只见不少平民百姓扶老携幼,驾着马车离开“余家五城”,以逃避战祸。 小丙狂笑道:“哈!哈!哈!天助我也,‘余家’上下,全无心恋战,收拾细软,远走他方,没有取胜之心,‘余家’必败无疑。” 小黑眺望远方的城池,静得吓人,心中感到不安,道:“万事小心,慎防有诈。” 小丙肯定道:“不用过分紧张,据探子回报,城民从昨天开始已经准备上路离开,而城主余震也很可能随大家一起弃城远逸。” 小黑怀疑道:“当真?” 小丙笑声震天,开怀不已,道:“当然是真的,反而余蠢却愚不可及,坚守城池,要与城民共存亡,希望皇玉郎他们好运啊!” 十万大军顺利的进入余震的城池,城楼上已没有守城将领,只任由“余家”的旗帜随风无力的飘扬,一派垂死废城之貌。 而大街上店铺紧闭,了无生气,只听到飒飒风声,以及小丙大军的前进呐喊除了小丙大军外,街上只有一人。 一个不应该出现的人。 小丙不屑道:“我本以为你这瞻小鬼,会随城民一起逃离,想不到你却留下来送死。” 小黑讥骂道:“糟老头,你年事已高,全身抖颤不已,是否想通了,不再留在人间‘献世’,让我俩送你一程,早死早了。” 余震愈是运劲提升功力,愈是全身震动不停,甚至连说话也是震动中吐出,道: “你……俩……闭……上……狗……口……胜……了……我……才……在……此……耀…… 武……扬……威……” 小丙自恃有十万大军在此,已把大街重重包围,不怕“余家”馀孽能逃出他的五指关,便决意与小黑对战余震,让他死得心服口服。 小丙笑骂道:“小黑,这老而不死,买棺材不知到何处,竟敢向我俩挑战,不如我俩大发慈悲,让他享受最难忘的死前一刻。” 一种虎啸的声势,随着一股无敌杀志扑将过来,小黑出招了。 他以劲力注满虚袖,一拂攻向余震胸口。 怎料蓄有无俦劲力的虚招,打在余震的胸口,劲力全部被反震回来,震得小黑肩膊剧痛,胸口血气翻腾,一口浓稠的鲜血夺口而出。 痛令小黑更加愤怒,疯了的凶兽,以怒意来提升内力,刺激起张狂杀力,再次攻向余震。 余震道:“小……子……灯……蛾……扑……火……死……不……足……惜小丙见余震竟轻易的震伤小黑,令他吐血当场,可知他内力深厚,沛莫能御,但己方已有十万大军重重包围,便大为安心,笑道:“余震糟老头,你以为一夫当关,真的可以万夫莫敌?看你如何力敌十万大军,至筋疲力竭,力乏而死。” 小丙不敢掉以轻心,祭起怒意一剑,“飞天”剑劲如狂龙,纵身冲飞九霄,百丈从天而降,斩破长空,挡者披靡。 剑劲破向余震,如神威雷劈的狂猛一剑,夹着无俦杀力斩下。 余震也感到此刻的凶险,不敢托大,以颤巍巍的双手,挟实“飞天”于中央,不让“飞天”再有机会斩下半分。 小丙握着“飞天”的右手,感觉到余震的震劲,源源不绝的通过“飞天”传来,虎口顿时生痛,右臂渐麻,渐次全身也随着余震抖颤的身体,一起颤动不停。 小黑见状,“鞭腿”攻踢而上,膝盖以上因为还有铁球关节,竟然向上拗曲攻踢,刁钻之极的腿法,攻其不备。 余震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腿功,只好放开挟着“飞天”的双手,弹跃而上,甫触碰小黑的“鞭腿”便借势飞升,顺势卸力,翻身空中,便避开了小黑古怪的腿攻。 小黑一招得利,解了小丙的困局,便一鼓作气,再以歹毒的“五分天下”对战余震。 一式足以旋裂撕开五撩的腿法绝学,是小黑的最强杀着。 “五分天下”旋转杀力疾射而来,终于压在余震的胸膛上。 小黑怒喝道:“老鬼,你死定了。” 两个对决者,终于有身体相抵的一刻。 小黑一心要以“五分天下”的旋转杀力,撕裂余震的五脏六腑。 而余震却要以自身的震劲绝学,震断小黑的心脉。 两股古怪的劲力一再接合,便成为一道反弹气劲,把各人自己的劲力,全部反弹攻回自身。 二人倒飞当场,各自受了内伤,而小黑更是伤上加伤,又吐了一大口鲜血,脸色也转为惨白。 小丙见余震受伤倒地,知道时机已到,跃前挺剑,要他受此迎头痛击,一败涂地,再没有反抗之力。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因为有一个人已挡在余震的身前,保护着他不受小丙利刃贯体。 他正是余蠢。 小丙大惑不解,心想:“余蠢不是在他自己城中,与皇玉郎等人决战比拼,以守护城池,为何他会到此?” 为甚么? 莫非皇玉郎等人已全军覆殁? 又或是余蠢放弃城池,到此与余震一起固守? 小丙真的计算错误?还是皇玉郎轻易取得城池? 没有时间再想出原因,余蠢已经发动攻势了。 余蠢把身体扭曲成为一个球状物体,以全速疾滚向小丙处。 小丙连忙以“飞天”挡住余蠢的攻势,但却被余蠢出其不意的,从球状身体的一处刺出一剑。 小丙左腿受伤,鲜血直流,却没有缓下他的攻势,他如疯子般狂挥乱舞,乱剑刺向这古怪的球状,要斩破余蠢的身体。 不论他如何的狂刺劈斩,余蠢的身体如顽铁般屡攻不破,小丙反而被突然出现的剑刺得浑身是伤。 余蠢时而刺出一剑,时而突现三剑,让人捉摸不定,令小丙苦于纠缠,渐变成血人。 小丙急退,心想:“久攻不利,不若由大军冲杀一轮,待二人气乏筋疲,便可坐收渔人之利。” 于是他大喝一声:“杀!” 没有出现他期待的冲杀场面,反而他的大军之中,有一大群倒死于血泊中,死不瞑目,完全不知道为何会死。 “哈!哈!哈!” 城楼上出现了两个人影,衣袂随风轻轻飘扬。 他们正是风度翩翩、一身雪白长袍的余律令,以及被他救了一命的余弄仁。 “杀!” 余律令杀令一下,藏在大街店铺内的“余兵”全部涌出,挥舞大刀、长矛,把尚未回过神来,仍是呆愕当场的小丙大军,杀个片甲不留。 当大军惊觉中了“余兵”埋伏,他们已死伤无数,随着杀声,或被剁成肉酱,或被斩下半边身子,死状可怖。 “余兵”杀啊杀,一鼓作气的冲啊冲,带着杀性拼命的冲前,斩杀了第一道人墙,来第二道,第三道…… 他们每一个人也不怕被杀,因为他们身为“余兵”,全部愿意为保“余家”基业,而不惜一死。 只有小丙大军败退,他们的家人才可安居乐业,保住性命,为家人、为“余家”,他们要杀,杀死敌人! 小丙、小黑二人见形势大变,急转直下,已无心恋战,只要保住生命,便可卷土重来。 但是他俩都不明白,被杀的大军也不明白,为何五城的“余兵”力量,会全集中于此? 为他解答疑难的人,也出现了。 皇玉郎挟着至高无上皇者气势,傲然立在城楼上,与余律令并排站在一起,手摇摺扇,气定神闲,道:“小丙,你不用怀疑了,因为今天的杀局,并不是为了杀败“余家’而设的,我由始至终也没有真心为你攻下‘模糊城’,甚至是‘余家’,我只是要你一步一步的踏入我的陷阱。” 小丙、小黑面面相觑,道:“陷阱?” 皇玉郎潇洒的合上了纸扇,笑道:“是陷阱,是杀你俩的陷阱。但若不是你俩的配合,我也不能瓦解‘余家’‘元老堂’的势力,再令他们投向我方,各得其所,互助互利。我真的要多谢你一声。” 余律令笑道:“为了大局着想,为了‘余家’的未来,‘元老堂’必须解体,让‘余家’重生,创造新的美好景象。” 余弄仁万分同意,道:“为了‘余家’的未来,我们要破旧立新,投入皇玉郎的阵营。” 余律令坚决道:“这些也是值得的,只要解除‘余家’的困境,成为‘连城诀’也是在所必行。” “‘余兵’杀尽敌人大军,为了‘余家’的未来,我们痛快的杀吧!” 余律令此语一出,“余兵”上下再一次被激励,奋力冲杀。 杀啊杀! 杀声此起彼落,弥漫着整个城池。 小丙、小黑奋力冲杀,以大军作掩护,渐渐逃离出城门,向远方逃去,没有理会保护自己逃生的大军死活。 主将已去,大军再无斗心,不久十万大军便为“余兵”完全歼灭,而皇玉郎也打了一场漂亮的胜战。 虽然未能杀死小丙、小黑,但是皇玉郎已成功的完成了他苦心经营的“连城诀”。 皇玉郎、余律令相对而笑,道:“笑天算这女娃儿,竟妙想天开,一统天下,可惜她机关算尽,却无干大事的魄力,就算被她攻下‘余家五城’,以她的才智,也无法与大枭雄相比,只会彻底的一败涂地。笑天算,你终于尝到失败的滋味了。” 笑天算棋差一着,她小觑皇玉郎的智谋才略,忽略了他也是干大事的枭雄猛将,结果彻底失败。 她可会败得心服口服呢? “余家五城”将会由皇玉郎、太子、余震、余蠢、余律令五人各拥一城,加上史认屁、胡说八、刘一线、关二哥、诸葛神弩的五城,“连城诀”便算是大功告成。 而小丙、小黑只剩下“太微城”固守。 “连城诀”为未来的江湖带来一番新景象,也为各国带来了新冲击—— 第二十九部 争天下 第一章神秘的村庄 “神国”西陲是一个酷寒而且人烟罕至之地,长年累月皆被冰雪所覆盖,此处风雪肆虐,虫鸟不驻,草木不生,放眼望去,天地一片银白,辽阔且毫无暖意,置身其中,只感到孤寂绝望,了无生气可言。 北风呼啸,雪花飞舞,一个细小的身影,竟出奇地出现在雪地上,步履蹒跚的走向那片银白的尽头,雪地上留下了两行孤寂的脚印。 “放着高床暖枕不睡,平白走到这鬼地方,真是有病!” “不是我有病,只是彤梦有病哩!” “彤梦有病,关你啥事?真的如子东所言,她是你的小情人?” “小情人?她千万不要喜欢我,我逍遥轻松,决不会自找麻烦,好像苦叔叔抱着两个大麻烦,他此生注定完蛋,我才不会学他般笨。” “笨头好蠢,为啥救她?” “她是我的好朋友,若她死了,我便没有机会在酒量上胜过她了,好歹我也要胜她一回。” “能胜她?” “当然可以!因为我是笑莫问。” 莫问为了取得“神参”与“冰天蚕”,来救治彤梦的“心衰竭”,不惜孤身上路,依循子东为他绘画的地图,才能抵达此与世隔绝、冰封极寒之地。 穿上厚厚的皮裘,莫问以日月星辰为指引,在白茫茫的雪地上走了将近三日,若不是自问自答一番,以解长途寂寥,他恐怕已因嘴巴长期不开口,而口臭难耐,脑筋也因不活动,而生锈迟钝。 莫问又再自言自语,道:“天气寒冷,最易肚饿,又要凿冰钓鱼了;但这儿的冰层愈来愈厚,要费很大劲才能凿破,我真苦命啊!” 聪敏的莫问从第一天踏足这冰寒之地,已发现到愈是走向西方,地下的冰层愈来愈厚,而且风雪也愈来愈急劲。 莫非快抵达被冰封的“罪林”? 但举目远眺,仍是一片银白,大风雪把视野弄得胧起来,“罪林”真的就在附近? 严寒之地,寸草不生,何来林子? 神药会否生长在此不毛之地? 为了朋友,为了彤梦,莫问不问此行如何凶险,他也要一闯,探个明白。 不过在找寻答案之前,先要医饱自己那隆隆作响的肚子。 莫问从背包里取出一把冰凿子,小心翼翼的在极厚的冰块上,凿破了一个小圆孔,然后垂下鱼丝,等待肥美的鱼儿上钩。 是否此处极寒,连动物的头脑都冻僵了,蠢得不能再蠢,不消一刻,便有十多条肥大肉厚的鲜鱼上钩,把小竹篮装得满满的。 “早知道你们奇蠢无比,我便不用以乾粮为饵,引你们上钩,来一招‘姜太公钓鱼’,看看你们是否自愿上钩,为我果腹。” 本来莫问只需钓得二、三尾游鱼,便足以填满他空虚的肚子,不用费劲钓来十多尾鱼儿,徒费力气,可是愈向西行,冰层愈来愈厚,因而刻意多钓些鱼儿作为食粮,日后便不需再费劲凿破极厚极厚的冰层。 大懒虫啊!大懒虫!仍是惰性不改。 熊熊的柴火,把一尾尾的鱼儿烤得香气四溢,引来一只仅有尺半的小雪貂,在不远处贼头贼脑的窥视。 小雪貂毛色黑中带紫,口吻尖锐,长有黑须,是罕有的珍贵动物,多昼伏夜出,如今在大白天出现,确实少见。 莫问笑道:“小雪貂,馋嘴了!” 他玩兴大发,刻意取来一尾烤至金黄的鱼儿,万分满足的享受品尝,引得小雪貂眼珠转个不停,短小的四足,走前了三步,又怯怯的退后两步。 莫问看在眼内,很是好笑,便把一尾活鱼抛至小雪貂跟前,要看看它滑稽的表情。 胆小的小雪貂被莫问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飞快走远,遥遥望着莫问一举一动。 见他没有反应,又望一望那尾鱼儿,再望一望莫问,便飞也似的扑上鱼儿,以前爪紧紧捉向猎物。 明明扑中,怎又扑空? 鱼儿像在玩弄小雪貂,当它扑近时,便游后二步,总是令小雪貂失望扑空。 莫问憋着笑意,道:“蠢雪貂,还差两步,加油吧!” 原来是小雪貂被莫问戏弄,他以鱼丝钩着鱼嘴,当小雪貂扑前,他便轻轻的拉动鱼丝,将肥美的鱼儿扯向自己,而小雪貂也在不知不觉中扑至离他三步之距。 小雪貂不虞有诈,一鼓作气的再飞扑向前,皇天不负有心人,它终于也捉到肥鱼,享受辛苦的成果。 莫问鼓掌笑道:“哗!很厉害,终于捉到鱼儿,为奖励你的努力不懈,再多给你一尾新鲜鱼儿。” 大快朵颐享受了一顿美食后的小雪貂,贪婪的望着莫问抛给它的另一尾活鱼,再没有惧怕的捉住那尾仍挣扎的鱼儿。 当它瞅见莫问身旁的一小篮鱼儿,又再望一望自己爪中的活鱼,一副难于取舍的模样,煞是可爱,逗得莫问哈哈大笑。 莫问摇首道:“贪心鬼,得一又想二,你如此细小又怎能吃下十多尾鱼,太不知足了!” 小雪貂没有理会莫问的笑骂,仍很努力的思考,要一尾鱼?还是要一篮鱼呢? 它终于决定了。 它一口咬着肥美的鱼儿,又以前爪拉动小竹篮,下定决心,一尾活鱼也不放过。 莫问看到它一副贪婪狼狈相,不禁捧腹大笑,笑得腰也弯了下来,眼角险些溅出泪花。 小雪貂很努力的拉着竹篮,走了不及三步,又放下竹篮走向莫问处,望了他一望,又再次拉走竹篮。 走三步,又停一停,小雪貂的奇怪动作终于引起了莫问的好奇,莫非小雪貂有所暗示? 莫问蹲下身来,问道:“贪心小雪貂,你是否想要我跟你走呢?” 可怜的小雪貂又怎知莫问说些甚么,仍焦虑的走走停停。 莫问没奈何,只好替小雪貂提着小竹篮,一步一步的跟着它走,看看它究竟要带他去何处,苦笑道:“小雪貂,真刁钻!” 前面有甚么在等候莫问? 他能否成功取得神药救治彤梦? 跟着小雪貂一路走,不知不觉已有一个多时辰,而眼前所见再不是单调的冰天雪地,而是一个被白雪覆盖的小丛林,风雪比刚才更猛、更烈,吹得莫问步履不稳。 小雪貂很兴奋的向前跑,因为它已见到它的同伴--一大群雪貂。 它绝不吝啬的放下口中肥美鱼儿,任由同伴分享它所获得的猎物。 当它的同伴一哄而上,团团转的围着鱼儿,莫问才发觉原来地上有一个昏倒的小女孩。 莫问叹道:“这群小家伙也算好心肠,若不是你们围着小女孩,她早已被严寒风雪活活冻死了,便赏你们整篮鱼儿,算是报答你们不离不弃的救命之恩。” 当莫问倾倒篮中鱼儿在地上任由雪貂们享用后,便抱起小女孩,徐徐喂她饮下清水,只见她昏迷中慢慢苏醒过来。 “小姑娘!”见她仍是没有睁眼,一副魂飞天外的模样,莫问再次唤了一声。 还是没有反应?莫问索性轻轻拍她的双颊,道:“姑娘,你没事吧?” 小姑娘缓缓的张开了双眼,看见满脸笑容的莫问,便立刻站起身又跪了下来,哭道: “天神!救命啊!天神,求你救救我娘亲,她快没命了。” 谁是天神? 莫非是指莫问? 莫问指着自己的鼻子,惊愕道:“你说我是天神?我想你弄错了,我不是甚么天神,我只是路过,见你晕倒才救醒你的。” 八、九岁模样的小姑娘瞪着圆圆的大眼睛,不大相信的望着莫问,道:“真的?你没有骗我吗?” 莫问无奈道:“我为何要骗你呢?你叫甚么名字?为何会晕倒在地上?” 小姑娘银铃般的清脆稚声,娓娓道出一切:“我叫小芸,村里有很多人染病,我娘亲也染了重病,她快死了,我一时心慌,等不及天神降临村庄,只好独自走到他住的地方,求他救救娘亲。” 莫问好奇的道:“你知道天神住在哪里?” 小芸肯定的道:“我知道,他是住在这丛林后的‘罪林’中,每十年天神便会到村庄医治患病的村民,我怕娘亲等不到天神出现,才想去“罪林’求他。” 莫问一听见“罪林”便兴奋莫名,拉着小芸的纤手,紧张道:“你知道‘罪林’在哪里?快些带我去。” 小芸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得不知所措,惊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天神在‘罪林’中,而我们是不能通过大风雪到‘罪林’的,我只可以在附近等候天神出现,怎料因为肚子太饿而晕倒在地上。” 小芸的肚子此时又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像是证实她所言非虚。 莫问无奈的只好取出乾粮,让小芸得以填饱肚子,但稚童年少,怎样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芸一边吃着馒头,一遏说个不停:“天神好棒的,村民有啥疾病,他都能医治好。大哥哥,你是否有病,想找天神医治?” 莫问见小芸一脸天真无邪,笑道:“不是我有病,是我朋友病了,不若我先送你回村庄,然后再问清楚‘罪材’的所在,再找天神好吗?” 小芸开心道:“好,可能今晚天神便会到村庄来。大哥哥,你见过天神没有,不知道他是甚么样子啊?如果他能像你一样好看便好了。” 那群小雪貂正埋头苦干的完成它们丰富的午餐,再无瑕理会它们救助的小女孩,任由她与送它们鱼儿的好心人,有说有笑的离开远走。 肥美的鲜鱼真美味,最好有多些好心人经过,它们又可大快朵颐。 雪貂们愉快的期待着! 漫天风雪,地上更是积雪数尺,令人举步维艰,看到娇柔的小芸再次跌坐在雪地,莫问一言不发的背起小芸,循着她的指示,迈步走向他们的村庄去。 虽然村外北风呼号,雪花飞舞,但是一堵堵的冰墙却巧妙地为村庄阻挡风雪,使村民不致被狂风吹袭,能够牧养牲畜,种植蔬果,在茫茫雪原上形成一幅奇特的景象。 莫问自少广览群书,也深明这些冰墙的存在,绝非是天然形成,必是出自高人之手,运用了五行之术,刻意营建,让村民能够在一个无风无雪的村庄内,安稳过活,自给自足,而冰墙外的风雪也成他们的天然屏障,阻挡了敌人和野兽来袭。 莫问欣羡道:“小芸,你们的村庄很平静简朴,能住在这里一定很幸福啊!” 小芸笑道:“是的,我自小便在村内生活,所有的叔叔婶婶都很疼小芸的,他们都是好人,不时送我吃的、玩的,甚至我顽皮了,他们也不责怪我,只是轻轻的训我两句,也不会打我的小屁股。” 莫问道:“这村庄是你们自己兴建的吗?” 小芸道:“不是,是天神为我们准备了一切,我们只是住在这里。” 莫问听后,愈来愈好奇,觉得这些简朴的村民,有着谜一样的身世,是否真的有天神存在? 天神又是甚么样子的? 他开始与小芸抱着同样的疑问了。 一个提着竹篮的妇人迎面而来,担心道:“小芸,你终于回来了,大家很担心你啊!你不要再四处乱闯。咦!小芸,他是谁?” 妇人像母鸡保护小鸡般,将小芸抱在怀中,满眼敌意的望着陌生人莫问。 小芸笑道:“大哥哥是好人,他送我食物,又带我回来的。” 妇人不信的叫道:“他不是好人,他一定是‘神国’的坏人,他要害我们的。来人呀! 来人呀!有‘神国’的人侵入村庄了呀!” 村民听到妇人高声呼救后纷纷提着菜刀、斧头、镰刀等,走出屋外,迎向莫问,要把这入侵的敌人碎尸万段,不许“神国”的人破坏他们宁静的生活。 莫问无奈道:“你们误会了,我不是‘神国’的人,我只是路过罢了。” 村民不信,挥舞手中的武器,誓要击败敌人,可惜他们不谙武功,只是一般的庄稼老实人,怎会有杀人的招式,能够伤害有武功的莫问! 但莫问不想打伤他们,只好左闪右避,躲开了他们的攻击,节节败退,退出了冰墙之外。 突然莫问感觉双脚被人狠狠捉住,奋力一扯,莫问人已坠入厚厚的白雪堆中,不能动弹。 雪堆内,莫问双目不能视物,奇寒刺骨,冻得牙关也抖颤起来,反而偷袭者活动自如,拳挥腿扫,完全不受环境影响,让莫问处于下风,只有挨打的份儿。 莫问这时才明白,原来村民们虽然武功平庸,但是他们苦练雪下功夫,令敌人处处受制,没有反击之力,可谓别出心裁,占尽地利。 可惜他们偏偏遇上聪敏机灵过人的笑莫问,当他明白了形势后,便定下心神,决心摆脱敌人纠缠,离开雪堆。 敌人拳拳到肉,虎虎生威,愈打愈称心,不消一刻,莫问必被轰至倒地不起,又或是寒气攻心,身体僵硬。 耳闻飒飒拳风,莫问趁机抽出衣襟内的鱼丝,套在挥来的拳头上,紧紧一索,让敌人不及回应,已把他像圆球般挥掷向上。 “轰!轰!轰!” 人肉圆球被掷向厚厚的雪墙上,发出隆然巨响,加上凄厉的呼喊声,雪堆中顿作人间炼狱。 莫问气道:“不要再叫了,只要掷中出口,便可放了你,再不用受苦了,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怨不了人。” 原来莫问为了在雪地中找寻到最薄的一处,以图离开,才以人球为武器,向四方八面乱掷,并不是刻意虐玩敌人。 莫问心中一宽,笑道:“算你好运,终于找到了。” 使劲一掷,人球便飞出雪堆外,而莫问也终能藉机逃离险地,免被冻僵活埋。 身子一离开雪堆,莫问便松脱了鱼丝索,运劲沈马,严阵以待,慎防敌人再次偷袭。 一个沈厚的男声,突然响起:“住手!不得伤害天神的使者!” 莫问呆愕,不明所以。 天神? 我是天神使者? 又一次被误会,莫问有一种欲哭无泪之感—— 第二章天神的使者 暖暖的炉火驱走了莫问浑身的寒气,人也活泼起来,津津有味的细听村长道出有关村庄的故事。 刚才在村外喝停了一场打斗,老者恭恭敬敬的请莫问与小芸,返回小芸家中,娓娓道来:“刚才若不是亲眼看到使者的武功,我也误会你是‘神国’派来的奸细,险些得罪了天神的使者,我们所有村民万万不敢触怒天神。” 莫问连忙否认道:“你误会了,我并非‘神国’的人,也绝非天神的使者,只是为了到‘罪林’寻觅神药,才侥幸的救回小芸。” 村长心想莫问定是为了不让村民知悉他是天神使者,恐引起不便,才一再否认,故此他仍是毕恭毕敬,深怕开罪天神,礼貌道:“我们明白了,小兄弟有何需要,只要出声,我与全村百姓都会配合行事的。” 聪敏的莫问哪会不清楚老人家心中所想,只怕愈是否认,愈是被认定为天神使者,只好打消澄清的念头。 “老村长,为何你们会住在这么荒僻严寒的地方亍而且,你们像是很怕‘神国’的人?” “唉!我们早在‘神国’立国前,已是这里的原居民,奈何神天蚕带领族人逃到此地,势力日盛,建立‘神国’,反而把势力薄弱的原居民斩尽杀绝。” “神皇竟如此霸道,迫害你们,你们如何逃离此大难?” “为了逃避‘神国’,我带着村民一直向西走,躲入冰天雪地,本来以为不是被冻死也会饿死,但怎料天神早已为大家安排了一切,建了这村庄,让我们可以安居乐业。” “天神早为你们建好村庄?” 村长愈说愈兴奋,道:“真的,天神为我们筑建冰墙阻挡风雪,又不如从哪儿得到木材、工具,为我们建好一幢幢的房子,又准备了牲畜、食粮,天神真是无所不能,一切都变了出来。” 莫问并不太相信这些神怪之事,他隐约感到有一位高深莫测的世外高人,为他们准备好一切生活所需,让这群流离失所、遭“神国”迫害的百姓,能够生活下去。 “你是否见过天神出现?” “见过。” “真的?” 村长自豪地道:“每隔十年,天神便会重回人间,出现村庄,为患病的人诊治,又带来不少药材给村民,有啥奇难杂症,只要他挥一挥,人便会好起来!我也曾受天神的恩惠,起死回生,拾回一条小命呢!” 小芸忧心忡忡,插嘴道:“天神会不会救救我娘亲呢?” 村长轻抚她的头,慈祥道:“天神一定会救你娘亲的。” 唉!只要她能挨到天神再度降临。 突然小芸的屋门被吹开了。 屋外漫天风雪,狂风怒吼,白雪纷飞,完全看不见屋外的景物,视野非常模本来无风无云的村庄,忽地刮起大风雪? 是否有大事发生的徵兆? 村长脸上堆满笑意,兴奋莫名的俯伏在地上,五体投地的高呼:“天神来了!天神来了!” 小芸稚幼,被此情此景吓得瑟缩在莫问背后,只露出一张小脸来,好奇的窥视屋外。 莫问因自幼习练武功,眼力比一般人强,瞧见风雪中隐约有一人影在飘飞。 天神真的出现了? 他便是天神? 天神竟然开口说话! 说的却是不着边际,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一句话。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就是笑莫问。” 村长与小芸的一双眼睛全瞪向莫问,像是在怪责他一直否认自己是天神的使者。 莫问无奈的苦笑,为不让村长与小芸失望,只好大大方方的笑道:“天神老兄,为啥约你总是迟到呢?早知如此,我也不用如此早到。” 他一派老朋友相遇的模样,其实心中却憋住笑意,不让自己哈哈大笑出来。 作弄人的反而最早笑出来,实在太没面子了,莫问只好继续强忍,让这场戏演下去。 莫问装模作样地道:“我本想以彩云为坐骑,从天上飘飞,降下凡间,但是不忍心吓着村民,才打消此念头。村长,你不要再跪拜,请起来坐吧!” 小芸怯怯道:“大哥哥,你真是天神的使者,求你叫天神救救我娘亲,她快要死了。” 莫问笑道:“小芸,你真乖巧,一眼便看穿我是天神的使者,我化身为人,是否很俊俏呢?我还会变戏法呢!” 小芸万般仰慕,惊叹道:“哇!天神使者好棒啊!” 莫问自鸣得意,觉得诈作天神使者很过瘾,而小芸天真无邪,不虞有诈的表现,也令他窃笑不已:“天神老兄,小芸要救回娘亲,这回由你亲自医治,还是由我来操刀?不过,我看还是让你先动手好了,免得你怨我抢你的威风。” 莫问的大言不惭,故作老朋友相遇重逢,终于触怒了天神。 天神大怒,谁人能挡? 包围着天神的风雪,愈来愈猛烈,更无情的吹入屋内,冷得莫问、村长与小芸都抖颤起来。 屋内弥漫着皑皑白雪,躺在床上卧病的小芸娘亲,也被风雪封住,成为一个不能动弹的大雪人。 可怜的妇人,非但得不到救治,反成为天神发泄愤怒的对象。 唉!天理何在? 村长哭了。 小芸哭了。 莫问笑了。 莫问疯了?变得冷血无情,见死不救? 错了。 莫问清楚明白,小芸娘亲有救了。 封住小芸娘亲的皑皑白雪,渐渐透露淡淡的青光,再由淡转浓,白色可爱的雪人,竟变作绿色可怖的怪物,好不诡异。 莫问闲时与“道医”苦来由互相切磋医术,印证群经所记载的谬误缺漏,对很多奇难难症、神奇医疗,也有一定认识。 他明白天神并不是发怒害命,他只是救人,才把妇人雪封起来,雪中藏有不少神奇药物,散发幽香,却分辨不出是哪些药材,但很明显是一些能把妇人体内积聚的毒素、废物,--从皮肤表面导引排出体外,让妇人身体的各种机能得以畅顺运作,身体也自然会好起来。 白雪因被排出的毒素、废物所染污,才会变成惨绿,村长、小芸不明所以,才会惊惶失措,痛哭流涕。 又是莫问假扮天神使者的时机了,笑道:“天神老兄,你医了第一阶段,也该是我出场表演的时候了,看我如何起死回生。” 莫问拳头一挥,力度适中的轰在惨绿雪人身上,硬化了的雪块,因他的劲力纷纷龟裂脱落,终于露出了妇人的身体。 小芸娘亲仍是双目紧闭,面无血色,像死了般的躺在床上。 莫问双指齐发,戳中她的“天灵穴”,让真气透射入她体内,再轻捏她的“人中穴”,小芸娘亲终于面色红润起来,缓缓睁开双眼,人也苏醒了。 小芸与村长大喜若狂,正要感谢莫问的出手相助,惊叹他的神乎其技,但莫问却被天神以风雪一卷,人便飘飞半空,随着天神离开。 村长连忙跪下磕头道:“多谢天神!多谢天神使者!” 小芸也破泣为笑叫道:“天神使者哥哥,多谢你。” 莫问被风雪卷走,飘飞半空,人如腾云驾雾般,无比畅快兴奋,他时而躺卧,时而翻滚,更扮作天神般威武的站在半空中,玩得不亦乐乎。 飘呵飘,天神带着莫问终于飘至一堵厚厚的冰墙前面。 莫非是传说中被冰封的“罪林”? 如何能进入“罪林”? 不等莫问细想,天神已迎向冰墙飘了过去。 当接近绽放华光的冰墙时,天神像是一个发热的源头,把厚厚的冰墙溶化了,形成一道人形通道。 莫问惊叹天神的内力深湛,以此方法开启冰墙,进入“罪材”,难怪数十年来,皆没有人能进入“罪林”,取得神药。 他随着天神的后面也顺利飘进了“菲林”,每当他经过冰墙后,他背后的冰将就凝结起来,把“罪林”再次冰封起来。 香气四溢,百花争妍,七彩缤纷的奇花异卉,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让人们为它们最美丽的一刻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也不枉它们瞬息短暂的一生。 “罪林”确是一处得天独厚的好地方,阳光普照,温暖和春,神药、奇花才可以茁壮的生长,加上长年累月有冰墙阻隔,从没有外人能进入“罪林”骚扰它的闲静,奇花异卉便更见茂盛,而飞禽走兽也因吸入浓烈的药香,故此生长得特别壮大、活泼。 活泼? 远远不及十二岁的大顽童笑莫问。 他绷绷跳跳的四处游逛,一时间要扑下飞舞花丛的大蝴蝶,要看看它是否比他的手掌还大。 一时想跳上十人才能合抱的大树顶上,与鸟儿比斗歌声,看谁的声音更清脆悦耳。 跑累了,便随手摘下树上的果子,用来果腹润喉,又因果子甜美甘香,让馋嘴的莫问吃个不停,直至肚子饱胀,不能再填下甚么,才肯罢休。 莫问叹为观止,开心雀跃笑道:“如此好地方,又有各种珍贵药材,药香浓烈醉人,苦叔叔一定非常喜欢这里,愿与寒婶婶在此双宿双栖,闲时钻研药理,真是快活似神仙,万寿圣君,你说我此言对否?” 万寿圣君。 天神便是万寿圣君? 莫问眼前长得如一棵树的万寿圣君,整个人肤如树皮,手足如树枝,体无生气,便是活了二百年的万寿圣君? 万寿圣君惊叹道:“真天人确比你爹天人强,只在瞬间便得悉我真正身分,英雄出少年,我的一切基业经营,由你来继承最为适当。” 莫问擦一擦鼻子,自鸣得意道:“没有啥出奇,天下间除了我爹及五大高手外,能有如此精湛内力,御风雪而行,以内力溶化冰墙出现入口,武功高深莫测,又通晓‘罪林’乃神药最佳培殖场,以五行八卦,借天方转移地运,冰封‘罪林’,不受人间打扰,为原居民建立乐土村庄,鬼斧神工,通晓天文、五行、药理于一身的,除了万寿圣君外,也没有其他人能如此化腐朽为神奇了。” 万寿圣君点头赞许莫问的观察入微,而且又有独到分析,才思之灵捷,世间罕有。 “而且,苦叔叔与寒婶婶能够离开‘蓬莱仙岛’,走出弥漫毒风沙的‘死荫幽谷’,身为创建者的你,又怎会不能再到中土。” 莫问侃侃而谈,终于把他的分析说个明白,人也轻松起来,再次在“罪林”四周寻幽探秘,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万寿圣君非常满意这真天子,徐徐道:“莫问,你有没有兴趣……” 不待万寿圣君把话说完,莫问已欣然下跪,笑道:“徒儿拜见师父!” 一句师父,已把万寿圣君哄得十分开心,万分受用,深觉这小子一定会比他亲爹小白更出色。 当日小白拒绝万寿圣君的美意,不愿当上文帝,成为“天兵神将”的新主子,放弃情义,使万寿圣君十分不悦。 如今小白的亲儿却明白自己的无所不能,甘愿为徒,怎不教二百岁老人家老怀大慰,把从前的不悦一扫而空。 小白不珍惜,万寿圣君决意让莫问成才,大大超越他父亲的成就,也证明了小白的不智。 万寿圣君运劲提气,衣袂一拂,便把冰墙的一角切割下来,如被利刃欣,平滑光亮的一大块冰块,重重打在躬身跪着的莫问背后。 再次挥动衣袂,另一块冰块又轰中莫问的前胸,被两块冰块一夹,莫问为馀劲所牵动,飞弹半空。 当莫问惊觉自己突然被攻击,已是双脚离地,停留在半空时,又再弹射来两块大冰,从四方八面繁紧围住他,像被冰封在一个冰窖中,不能动弹。 渐渐变得僵硬的身体,以及因严寒而迟钝了莫问的思维,当他进入半昏迷的状态时,突然背项有一股热能徐徐输入他的丹田,令他神智清醒起来,呼吸也逐渐畅顺。 原来当莫问被冰封之时,万寿圣君以右掌穿过冰块,按在莫问的丹田,把内力直接传入他体内,为他打通了任、督二脉,气劲在他体内自然流转,畅通无阻,渐渐融入莫问自身的内劲,纳为一体。 “收敛心神,气聚丹田,注劲导气,先注进‘中枢穴’,急转‘神藏穴’,经‘膻中穴’,宜奔‘气户穴’,冲上‘天柱穴’、“玉枕穴’,再俯冲而下‘极泉穴’,越过‘步廊穴’,闯进‘环跳穴’,再跃回‘中枢穴’。” 万寿圣君把练气口诀传授给莫问,让他自行调运内息。 完成一大周天后,莫问已感身体暖和很多,全身四肢百骸不断注入强力,精神提升振奋,耳目也敏锐灵动,内息外气转了七大周天,人像脱胎换骨般充满了力量。 万寿圣君满意道:“好小子,根基打得不错,骨格精奇,确是练武的好材料,加上悟性奇高,只要一经提点,便能自行运劲调息,不错!不错!只要你不断重复吸纳运劲,自行修练,功力大增,今非昔比。” 莫问当下再次收敛心神,努力修练,决不会令师父失望,再次引导气劲运行各大穴,已是驾轻就熟,流动无阻。 “当你能以自身散发的热能,溶化四周的冰块,破冰而出,便是你大功告成之日,为师有要事处理,暂时离开‘罪林’,我相信我回来之时,便是你成功之日。” 万寿圣君说罢便飘然而去。 究竟莫问会否练成神功? 脱胎换骨后的他,将会是何等光景? 答案便在万寿圣君回来后便揭晓。 莫问努力吧!—— 第三章糊涂老家伙 “傲气”,感觉过,感受过,但从来没人亲眼目睹过。 面对弹指之间使可杀伤万人,呼一口气都是追魂索命杀招的绝世高手,仍能视若无睹,甚至以最鄙视的目光视之、以最羞辱的言词对之,再高高在上立于他头顶之上的,那就是真正的“傲气”。 万世功业,听得多,说得多,没有几人真的创造过。 定主官制、礼仪、产权制、历法、节日、文字统一、税制,让士、农、工、商各阶层遵守既定规则努力,又大力推动各项发明、医术、数算、农务、水利、书法、绘画、音乐、建筑、雕塑、陶瓷等艺术文化的发展,福荫后世子孙,让本是无知的游牧民族一跃而成举世震惊的威武龙族,那才是真正的万世功业。 所谓绝世高手,小白面前有两个,一个千方百计要他活,一个不惜一切要他死,两个都是活上二百年的老人家。 十五年前小白闯入“死荫幽谷”寻找“万寿无疆”宝藏,以图凭藉无尽财宝、灵药、神兵用以招贤纳士,建立精锐无敌铁甲军与四国四族瓜分天下,却巧遇“万朝”开国君主,被他钦点为“天人”,必须承继他的伟大功业,却反遭小白嘲讽推却。 十五年后,小白在面对江川不死的威胁下,终于与这个一身傲气,曾建立万世功业的绝世高手--万寿圣君--再次重逢。 万寿圣君对笑莫问所说的“有事情要办”,原来是算出其宿敌江川不死不能杀人的限期已告届满,历经五十年雌伏不动,野心勃勃的他今日必会大开杀戒,以圆“大东日帝国”梦想。 拥有惊世才华及谋略的小白既身在“天皇帝国”,毫无疑问会成为江川不死矢志铲除的心腹大患,是以万寿圣君离开中土,千里迢迢越洋过海要把小白找回来,说服小白继承他的“天兵神将”。 果然在茫茫大海之上,就给他遇上凯旋归航的“天人”小白,及从后追杀而来的宿敌江川不死。 为了一挫宿敌杀志锐气,万寿圣君挺身傲立于江川不死所制造出来的滔天杀浪之上,是要向他说明:“你江川不死纵有不死之身,却永远要被我万寿圣君踩在脚下。” 万寿圣君对小白说道:“上天实在对你太偏心,既赐你胜过任何一人的才智天聪,又赏你大福大运,更让你拥有智慧惊人的儿子笑莫问,难怪连老家伙也要因妒成恨,不自重身分,以为在渺无人迹的茫茫大海上把你解决掉便可掩人耳目,可惜啊!一个人年老不代表就会比较精明,相反会愈老愈糊涂。” 小白自离开中土到“天皇帝国”,转眼已历时五载,全然不知这几年间中土的局势变迁,也不知道芳心已带走莫问,得知万寿圣君已见过莫问,心生怀念。 小白道:“你一定也吃过莫问的苦头吧?” 当年小白为情爱及友情放弃继承万寿圣君的“天兵神将”,已令万寿圣君甚为失望,寿缘将尽,他急于要觅人代替小白,先会“道医”苦来由往找“万朝”遗裔万骨枯,但万骨枯却自知非帝皇之才受之有愧,惟有动身从“蓬莱仙岛”走出,游说笑莫问替其父位,知子莫若父,莫问的不羁傲慢性子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又怎会甘心做继承人?未待万寿圣君解释,小白稍一推想,已知他找笑莫问的原因。 万寿圣君无奈摇头:“你们两父子都是奇怪的人,宁走荆棘路途都不愿接受天命立国为皇,徒叹奈何,但要不是这样奇怪的话,你可能也不会令糊涂虫自眨身分越洋追杀,你究竟在‘天皇帝国’作了哪些好事?” 小白笑道:“说来惭愧,去了几年,也只不过在‘天皇帝国’搞了一些小动作,让他们自行大打一场,不过这些小动作,应该可以把‘大东日帝国’的计划拖延一段时间。” 万寿圣君笑道:“呵呵,小孩子真不懂事,在人家的地方撒野,自然会得罪人家,不过要把糊涂虫气得吹须瞪眼,我想最主要原因还是‘天皇帝国’人才凋零,而中土却有你这个神人小白,一个人太过锋芒毕露难免招人妒忌,劝你还是谦卑一点,向糊涂虫讨教怎样才可调教出庸才子孙,遗臭万年,荒弛误国之道,来做一个反面教材。” 万寿圣君与小白你一言我一语,尽把江川不死嘲讽耻笑,目的都只为挫灭其锐江川不死二百年修为,岂会如此容易动气,况且目下他们比自己人多,只轻轻笑道:“既然你们都快要死了,先让你们口舌取胜又何妨。” 万寿圣君道:“你忘记承诺之期届满后,你第一个要杀的人只可以是我吗?” 江川不死道:“的确如此,也没有任何冲突,因为我会在同一时间内把你杀死。” 万寿圣君只是在笑,负手伫立姿势维持不变,所踩的巨浪忽尔冒出阵阵白烟,海水变得滚烫炙热,一层又一层的巨浪铺天盖地而来,便有一浪又一浪的水被蒸发。 小白抬头仰望,如烈阳万丈般的光华几乎要把他双目灼伤,以手遮阳,隐约可见暴风雨中有一团火球,俨如火太阳高挂天空。 火太阳的中央正是万寿圣君,他的武功来自天空星宿、参详自世间万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他要火,便可烧得四周空气霹雳啪啦的爆炸。 “穹苍诀”运起,惊天地、泣鬼神、震苍生、裂乾坤。 “我在火中,火在我中,天人合一,火为我用。” 只一霎时,硕大火球如自蔚蓝穹苍重击而下,如天威灭绝苍生,其威足以开天裂地。 小白“赤龙”在船身斩出一块木板丢落水中,再一手拉着众人飞坠木板的同时,所乘坐之战船亦被轰成碎块。 木屑飞扬中,火球扯起百丈高水柱,抬头仰望,水柱如天梯直搭九天,声如雷霆,震撼激射,吞天吞日,势极雄豪。 万寿圣君飘立于海面,足不沾水,散发的球状火焰把脚下海水蒸发,大海如被噬出一道缺口,冒出蒸笼般的白烟。 怒涛惊天,裂地崩山,但万寿圣君在等待,等待水柱后的江川不死比他更灿烂的一击。 五十年前,万寿圣君跟江川不死有过最震古烁今的决战,整整五十年,两人都从未出手。 难得在今日可一睹如神般的两人决战,小白既惊且喜,实在无法掩盖内心的兴奋。 江川不死气定神闲,傲然挺立,犹如神助:“就算如何开天辟地,东征西讨,只要有你万寿圣君和我同时存在,‘大东日帝国’的伟大理想决计不能实现。” 万寿圣君道:“大言不惭,就算没有我,你的梦也始终只是白日梦。” 江川不死双肩一晃,自海中悠悠扯起几点水花,微一扬身,脚踏水花冲天拔起,人如天神跃上百丈高空,双手一抓,擎天激流暴散成万点水珠,如火树银花,又如星罗棋布,其形似死神在半空伸出巨爪扼杀生灵。 “修罗道”击出,四周响起如亡魂般的凄厉叫喊,哭声钻入耳中扰人心灵,只觉海面有憧憧鬼影张牙舞爪。 “修罗道”,灭绝人神道,任你武功再高,依然无处可逃。 就如江川不死所言,他要一举激杀万寿圣君、小白、朱不三、朱小小、天恨、桃子、傻七,绝对不分先后。 万寿圣君双手旋卷,扯动战船的残骸木块,沾手即焚,化成点点火舌,回轰以水珠幻成的巨爪。 立场不同,水火不容。 火舌将水箭吞噬,半空中响起无数爆炸巨响,刺耳欲聋的声音来回激荡,如雷霆怒震。 桃子内力最弱,就算以手掩耳也无法抵挡巨响钻入耳鼓,血水自她耳内渗出,痛楚令她张口嘶叫,发出的声音却如人寂灭。 爆炸仍在持续,但声音却突然消失无踪,如此奇景,全因万寿圣君“穹苍诀”的“万籁俱寂”。 他的二百年修为,竟然可将声音也同时销毁,四周顿入一片寂静之中,引起一种沈静的恐怖气氛。 耳不闻声,却可用心感受,江川不死道:“星星之火,妄想抵挡滔天巨涛,五十年约战今日就要来个了断。” 江川不死杀力澎湃,人还在半空,“修罗道”双掌吸水扯起波涛翻涌,“怒吼”般的巨浪遮天蔽日,大海像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生命。 他骑在“怒吼”浪峰之巅,杀气凛然,浪底下,万寿圣君处之泰然。 再没有木块可以生火,面对杀着,如何抵挡?难道要把自己乘来的战船也毁掉? “穹苍诀”,“追星赶月”击出。 万寿圣君拳像火炮般话入大海,每一拳都轰出火焰,就像火流星从天而下冲击水底,爆出一百多声隆然巨响。 小白、朱不三等在大海上只感觉地塌天摇。 一百多拳打在海底,几千条大渔着火燃焚,火弹般的腾射而起,直轰向浪峰上的江川不死。 火弹犹如一道火墙,惟火墙也绝不能抵挡铺天盖地的巨涛,万寿圣君双手翻扬挪移,万千呈火随劲疾转,散乱的火点徐疾有致的依循轨迹集结,瞬间形成几条火龙绞缠。 “割!”双手左右两分,割成两条火龙。 “疾!”火龙疾射穿插,横里割开巨涛,江川不死身形徐落。 两大绝世高手惊世骇俗的一战,每一招都散发大自然的天威杀力,其他人在海中心只能哗然惊叹。 “收!”万寿圣君得手不饶,五指一紧将火龙扯回,火龙合一,十丈火剑握手,冲杀江川不死。 江川不死面对扑面厮杀,单手一横,五指一抓,扯起水柱凝固于掌上,拔身而起。 火剑与水剑交迸,烈火把水蒸发,水又把火淹灭,双方互不能压下对方,互拼十多招,直至白烟弥漫,火舌飘扬,才终告弃招。 万寿圣君与江川不死傲立于海面之上,难得五十年来再度拼战,兴奋无以复加,双双仰天狂笑。 万寿圣君道:“灿烂的一战,假如你死了的话,实在太可惜。” 江川不死道:“惊世的一战,假如你死了的话,我会很寂寞。” 两人虽敌对,争战百年,惟当今世除了对方已难觅敌手,难免有点惺惺相惜。 “穹苍诀”再度运转,一团火球再度凝聚,万寿圣君双拳紧握,等待更切实的比试。 “修罗道”扯起水柱交缠,结集在江川不死身外,纵横交错织成水网,形同一个水球状。 “来吧!杀吧!”两人同时说道。 万寿圣君与江川不死尚未直接对拳,火炮与水弹已先一步爆射,烟霞、火花、雷响、电闪,眩目之光看得人心神悸动。 一道金光如孤鹜飞回落霞,阻截火炮与水弹交迸,爆出奇幻光彩亮烈青电褚是谁?是谁可以出手阻止两大高手的战争? “老糊涂,两个都是老糊涂!”不但出手阻止,还够胆喝骂,场中只有一个小白。 小白挺着“赤龙”,“五式皇者剑”的“君临天下”以全力击出,凌厉的一招教万寿圣君为之喜出望外。 万寿圣君笑道:“好凌厉的剑招,你,已经脱胎换骨。” 小白笑道:“小白脱胎换骨,是为了将来应付‘天皇帝国’来袭中土,你们两个老糊涂在这里翻江倒海的拼杀却又是为了甚么?” 小白随口质问,叫两个老人家都不知怎样回答。 小白接道:“已经斗了百年,还是不分高下,再斗下去也只是徒然。这次小白到了‘天皇帝国’,深切明白大家立场各异,小白就算再有能耐也只能将大战拖延,将来决战难免,你们都老了,好好休息吧,让我们这一代来解决纷争。” 两人对战数十招,全然投入忘我杀战境界,只想私下分出高低,浑然忘却岁月已经流逝,这个世代已不再属于自己。 小白续道:“两位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应该趁此机会回去自己的地方重整国势,扶掖后辈,为将来两国之战做好准备,要是小白这次回去中土无法取得天下,或是不能说服分裂的势力联合抵抗外侮,将来‘天皇帝国’成功侵我国土,小白也只能认命,相反,要是下一战‘天皇帝国’战败,江川不死老前辈,你要承诺下一代子孙不能再踏入我中土半步,否则,我小白必定挥军夺取‘天皇帝国’!” 五十年前,江川不死力战万寿圣君,也只是为侵吞中土土地,以圆“大东日帝国”梦想,那一役遇上万寿圣君阻挠,同样被迫约战五十年后再次决战。 五十年过去,时移势易,江山代有人才出,人老了,便要退下来,这世界是属于年轻一辈,未圆的梦想该交给他们去完成。 万寿圣君与江川不死,虽有灭绝苍生之能耐,但自己总难不死,要是下一代不长进,吞得对方江山又如何? 小白看通局势,明知大战难免,敢于约定一战以解决两国纷争,其气概教万寿圣君与江川不死为之佩服。 江川不死笑道:“我俩争战百年,却要被一个小家伙教训。” 万寿圣君道:“他有他的道理,惟我俩还是要比个高下。” 江川不死说道:“待我回去整顿好‘天皇帝国’,一定回来找你。” “天皇帝国”被小白弄致四分五裂,目下首要的事情,应是重整国势,整顿军备,将来方可与小白一比高低。 江川不死踏浪而来,随水而去,小白等人乘上万寿圣君的战船,向中土归航。 小白既决心下了战约,万寿圣君再三问道:“我的‘天兵神将’随时等待你的号令。” 小白沈着地说:“统一天下,我只会靠我的双手。”—— 第四章刀锋冷送礼 昔年小白离开“天法国”的“天都城”,只带着四万“铁甲兵”逐步建立属于他自己的王国,经过多年来招贤纳士,吸引无数少年人向往追随,四万“铁甲兵”暴增至五十万之数。 七年奋战,小白拥有了“苍龙城”、“白虎城”、“朱雀城”、“玄武城”、“紫微城”、“太微城”及“模糊城”七座城池,七城联防集成一大势力,与四国四族九分天下。 小白由零开始,赤手空拳只凭着神机智谋,再加上一点儿运气,便足以与各大势力抗衡并存,小白,绝对是中土江湖的神话。 神话只会在民间传诵,对于各大势力头领,小白神话就是一个严重威胁,他太过锋芒毕露,再假以时日让他大军茁壮,侵吞四国四族任何一方势力绝不是梦想。 其时四国四族为扩增国界版图已征战连连,再多一个小白来瓜分天下只是有百害而无一利,他的神勇和彪炳战绩终于惹来六人势力所围剿。 神长大老、余律令、刀锋冷、燕万岁、药口福、小丙,再加上一个昔日战友伍穷,小白落得一败涂地。 幸而从不好大喜功的小白,每事皆留有后着,终年被浓雾深锁,不时下着微微细雨的“模糊城”,后有不毛之地“一万险”。 “一万险”除了有天然屏障“狂风暴雨”阻挡大军长驱直进,让小白的“铁甲军”得以退守休养生息外,更有长居于“洞天福地”内的“五杀野”守护着丛林。 当众人都以为小白已走入穷巷,小白却把从无一人敢征战的“海马泥树兽”五个部落一一降服,部署他的“战林”大计,待他重返中土再与四国四族一较高下。 小白离开“洞天福地”远赴“天皇帝国”前,把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最爱的女人耶律梦香遗下,让她去调训“铁甲兵”与“五杀野”。 还有他的战友、仆人及儿子,将军、血霸王、生力、笑梦儿及耶律梦香悉心为小白训练的“八神”。 小白,已经离开“洞天神地”多少年啊? 在孤岛的后滩上,今日又见潮水高涨。 此处山峦重叠,河水自山腋泻崖而下,水势汹涌,波浪滔滔,形成银光闪闪瀑布,水声隆隆,云垂烟接,万练倒悬,有的细如帘珠,有的粗若冰柱,联贯络绎,浪花四溅尽倾入茫茫大海中。 当日小白就是由这里离开,每到潮涨,耶律梦香皆独自在此缅怀,眺望海的尽头,盼第一时间看到小白乘船归航。 相伴多年,公主从不担心小白在异邦生死,她深信小白在任何劣境下皆可排除万难,惟是分开经年,无尽思念仍教她眉头深锁。 “小白啊,你已离开了四年,是时候回来了吧?”耶律梦香面对大海发出的问号,可是风声呼呼,爱郎始终未有归期。 手上一颗雪白的“深心石”,亮丽光泽,万金难求,缘于这是小白对她爱的凭证,没有小白在身边,公主的无尽思念只有对“深心石”倾诉。 以为今日又要抱着失望的心情回去,十两却于此时带着口讯来给耶律梦香。 公主喜上眉梢,问道:“是小白回来了吗?” 十两神色紧张,似有不妙大事发生,说道:“不,是刀锋冷!” 公主心头一震,她一直担心有人冒险闯入“一万险”,把小白与“铁甲兵”斩草除根,惟各方势力正割地争雄,理应无暇对付小白,料不到要来的终于还是来了,而且来者正是小白的师兄--刀锋冷。 公主问道:“他带了多少人来?” 十两道:“只有几个随从,但却带来很多礼物,说要献给小白。” 公主又是一阵惊愕,刀锋冷不带人来,却带礼物,他有甚么诡计? “全新淬练而制的‘齿翼月牙铛’及‘锉手斧’,弃用青铜冶炼,改以提炼高质钢的‘灌钢法’技术,其坚硬度是将军及血霸王手中所用的两倍。‘齿翼月牙铛’全长九尺,正锋长一尺八分,两侧别翘锋刃各长一尺,齿尖长两寸,比例完全依照昔日武国‘剑鞘城’玄武神将将军惯用的兵器所打造,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随刀锋冷而来的随从,在将军及血霸王面前献上两把兵器,俱是两人惯用的“齿翼月牙铛”及“锉手斧”,单看外观,确比他们手上的那把更为优胜。 “除了兵器之外,更有特意为两位铸造的‘锁子甲’,轻巧而透气,最适宜沙场杀战时作护身之用。” 耶律梦香拎起“锁子甲”察看,只见此护甲以许多铁锁片连系而成,铁锁片大小和铜币差不多,铁片与铁片之间有小孔作透气之用,其手工之精巧确是鬼斧神工。 耶律梦香也禁不住称赞道:“环顾天下大势,三国四族中应以‘农族’族民最为落后,难得刀锋冷当上‘农王’后决心改革,精研兵器的改良铸造,相信假以时日,‘农兵’必可与兵力强盛、以兵器优良见称的‘武国’--‘神武大军’争一日之长短。” 刀锋冷带着献礼来到“洞天福地”献给当日的败兵“铁甲兵”,必有所图,惟其居心究竟是要一探小白现今兵力的虚实,还是另有阴谋,公主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先来问话试探。 单看献礼中的兵器铸造技巧精良,绝非“农族”落伍族群所能研制,反似是“武国”所出,是以巧妙地将两者拉在一起。 刀锋冷一直不语,只让随从发言:“‘农族’已与‘武国’结盟,我们特意来替太上皇名昌世颁布圣旨,册封笑苍天为‘皇京城’城主。” 这一个消息确是有点突然,但刀锋冷一直为“杀手楼”的一楼杀手,而“杀手楼”又是名昌世处心积虑所建构,两人关系一直如影随形。 名昌世既能手握富裕强盛的“武国”,又执掌“皇国”遗下的三十城池,其势力已如日中天,就算是桀鸷不驯、武功刀法俱绝顶的刀锋冷,领导贫瘠落伍的“农族”,加盟“武国”是有利无害,所以归顺亦绝不为过。 今日刀锋冷亲率随从献礼给小白,明是册封,实是要在小白未成气候前将他压下去,只要小白归降,再把顽强的伍穷铲除,名昌世距统一天下之期已不远矣。 只恨小白不在,以昔日刀锋冷的武功,就算四年间武功已提升不少的将军及血霸王联手俱不是敌手,况且刀锋冷也是武学奇才,四年间必有长足进步。 若以悉心调训的“五杀野”迎战,小白的“战林”大计便要曝光,不降是下策,难道要甘心归降? 刀锋冷见公主犹豫,终于开口说道:“环顾天下大势,‘武国’统一天下是大势所趋,只要小白归顺执掌‘皇京城’,自可避免血腥争战,公主是‘舞夷族’后人,名昌世已准备将‘酒杯欲池’交回给公主打理。” 刀锋冷的随从也接道:“太上皇为了邀纳各位结盟,一切已有悉心安排,笑苍天执掌‘皇京城’,耶律梦香拥有‘酒杯欲池’,将军与血霸王回‘剑鞘城’当守城大将,生力、笑梦儿、朱不三及朱小小封为一品大将,统领‘神武大军’。” 如此的分配,其实是要瓦解小白的势力,公主进退两难,笑道:“的确是最优厚的赏赐,惟小白不在,他回来我必第一时间转告。” 刀锋冷道:“公主可以代为答覆,小白必定遵从公主的意思,来人,献上‘虎符’及‘官印’。” 处心积虑的计划,连可统领万兵的“虎符”及“官印”皆准备妥当,刀锋冷今日是志在必得。 公主道:“既然如此,就交由将军作主好了。” 将军左手握着“虎符”笑道:“‘剑鞘城’守城大将,真的好吸引人啊!敢问‘农王’刀锋冷,小白是城主的话,你又是甚么?” 刀锋冷说道:“仍然是‘农族’族主。” 将军说道:“族主与城主,官职哪一个较高?” 刀锋冷答道:“当然是族主。” 将军说道:“既然如此,我想杀了你的话,直接当个族主好了,寄人篱下甘心当别人的附庸,这种不知耻没大志的事,我敢说我们的小白绝对做不出来,难怪‘盗圣’当日就说过刀锋冷比不上奇才小白,你的师父果然有先见之明,不过你所带来的贡品我也甚为欣赏,姑且收下作为他日你归降的献礼,‘虎符’与‘官印’,不要也罢。” 将军与血霸王一直跟着小白出生入死,从未退过半步,今日也断不会出卖小白,两人把“虎符”及“官印”掷地毁碎,宁跟刀锋冷决一死战也绝不归降。 刀锋冷还是如同往昔的沈着,不苟言笑,携献礼来向小白招降本就不是他的主意,他们不降却早在他意料之内,只是等这一刻却等得太久了。 红光暴现,“泣血”杀人。没有人看到刀锋冷如何斩掉数名同行随从的首级。 刀锋冷道:“我们一心来恭喜小白当上‘皇京城’城主,你们反斩杀无辜的来使,这个罪名足以抄家灭族。” 将军不屑:“坯!恭贺是假,实际是小白现在势孤力弱,刀锋冷怕被天下人耻笑,刻意来找藉口阻止他势力坐大,刀锋冷,你甚么都输给小白,一生也输给小白,认命吧!” 明知刀锋冷的武功在自己之上,将军与血霸王以“齿翼月牙铛”及“锉手斧”同时轰击,以期联手之力能拖延援手赶至。 雌伏四年,将军与血霸王一直未曾荒废练功,而且为了弥补两人天资的限制,不断钻研两者配合杀敌的方法。 血霸王半生在沙场奋战,他的杀敌功夫全揣摩自战场,双腿撩起锉手斧先斩刀锋冷手肘,人随后飞至。 将军月牙铛直插刀锋冷双腿,分上下路主攻,两人搭配已是天衣无缝,几乎是同一时间出招,要是在沙场杀敌绝对可以一敌百。 但今日的对手却是刀锋冷。 他甚至不屑让“泣血”出鞘。 刀锋冷脚一踏下便踩住将军的齿翼月牙铛,“泣血”连着刀鞘直格开血霸王的锉手斧。 将军这时却做了一件傻事。 他竟放弃齿翼月牙铛,伸手抄起锉手斧,与血霸王合两人之力扭动。 锉手斧的月形斧头卡在“泣血”刀鞘上将刀锁住,再发劲一推,刀锋冷连人带刀退了两步。 血霸王乘时挑回月牙铛,将军再猛然出击,血霸王斜身闪上,锉手斧与月牙铛同时踢射。 两个战场先锋,为了提升杀力竟然放弃长攻横打的杀招,改为锁研细腻的配合,把长兵器挥舞得出神入化,连刀锋冷也禁不住叫好。 却因此也更令刀锋冷憎恨小白,他身边实在有太多忠心护主的能人,而且个个都威烈慓悍,绝不怠懒。 上天实在太眷顾小白,如此将才怎么总不在自己身边? 隆然一响,刀锋冷以“泣血”直打在两人身上,轰飞两人,血霸王及将军同时吐血而退。 张目一见,胸口竟被“泣血”的刀鞘打下深陷的烙印,受了内伤,却没有死。 刀锋冷冷言道:“最后一次机会,跟我,还是跟小白?” 像将军与血霸王这种有勇有课的战场人才,正是刀锋冷所缺乏,他实在好想从小白手上将两人夺过来,是以并未打算杀掉两人。 远处忽传来阵阵巨响,如地塌天摇的震动,伴着一缕银光疾驰而至,还带来一双铁拳。 巨响是他双脚奔驰震荡而成,银光来自他一头变得银白的长发,铁拳停下轰中“泣血” 的刀鞘,要把刀锋冷震退五步。 他臂力惊人,腰粗膀阔,意态气盛,浓眉星目,肌肉虬结,一双深邃的眼目,可逼视得人心里发毛。 他叫生力,生生不息,力量无穷。 在丛林内与“五杀野”训练之际,闻得刀锋冷闯进来,生力第一时间赶来,今日的生力,年近三十,足可力敌千军。 面对刀锋冷,生力只靠一双铁臂,却是凛然无惧,傲立于公主身前。 生力说道:“小白奇才真超凡,技不如人刀锋冷。” 自闯入“一万险”,刀锋冷便怀着夺取小白所有为目标,因为他的生命永远被压在小白之下,令他满不是味儿。 一个公主,一个将军,一个血霸王,还有生力,他愈来愈妒忌小白。 刀锋冷道:“一是归降,一是一个不留。” 生力道:“一是滚蛋,一也是滚蛋!” 刀锋冷偾怒得全身抖颤,他妈的狂傲小子,竟然不把我刀锋冷放在眼里,已恨得咬牙切齿。 刀锋冷道:“今日在你死之前,我要你亲口说我刀锋冷更胜小白。” 杀气森寒,扑噬狂傲的生力。 他要证明生力绝不是其对手,甚至乎不肯让“泣血”出鞘。 “杀千秋”如风狂杀开天裂地而来,目光如炬,刀在挥动,同时心念疾转,他深信这一招单以刀劲便可把生力打致残废。 生力不惊不惧,铁拳迎挡,如鹰一般的目光盯视刀招来路,看准了,出拳。 轰轰轰轰轰轰!每一拳都打在刀鞘上。 裂了,刀锋冷不但刀招被生力看破,刀鞘更被他一双铁拳轰至裂开。 生力道:“你还是让你的刀出鞘吧了。” 实在太大言不惭,生力就算再厉害,也不应该让“泣血”出鞘。 嗖!忽闻破空巨响,声如夜鸦惊呼,又如子夜鬼哭,银光疾飞而至。 “泣血”出鞘,将银光截下,爆射火花,刀锋冷握刀的手微微抖震,射来的是一枝箭,一枝银色的箭。 向箭射来处极目望去,只见远处有一点黑影,射箭的人离此足有百丈之遥,是谁竟可以在这种距离迫刀锋冷必须出刀迎挡?—— 第五章梦儿的胜箭 “叱吒式林无忌惮,还看今朝刀锋冷,一山还有更高山,小白奇才真超凡。” 这四句当年“盗圣”遗下的诗句,时刻在刀锋冷脑海中徘徊不散,由当年在“醉红尘” 巧遇小白开始,他的人生便有了目标。 不管在哪一方面都要击败小白,要将师父“盗圣”的批言打破。 十多年来,刀锋冷随着这个目标开拓人生,与小白交过手,但每一次都无法将他杀死,不但如此,小白的武功进境也是一次更胜一次。 他攻下“农族”登上“农王”宝座,小白却又凭实力攻下七座城池。 直至六大势力围困小白于“模糊城”,刀锋冷“泣血”力战小白“赤龙”,他不得不承认小白的武学天赋远胜自己。 武学败了,智谋也不及,在地位上不胜不要紧,最少不要被比下去,小白是败兵,躲在穷巷,刀锋冷终于在这几年间将他盖过了头。 一个消息,要刀锋冷再次面对宿敌:“小白回来了,从‘天皇帝国’处归航而回。” 他奶奶的,可恶的小白怎么不死?辅助名昌世统一天下,他当“农王”族主,小白当城主,一生都要被那可恶的小师弟压下去。 一枝箭惊醒他的春秋大梦,他甚至觉得除了小白以外,小白身边的人都将会更胜自己。 究竟,是谁在百丈之外射出这一枝劲箭? 在猜想的同时,生力的一双重拳又再轰袭。 “拳倾天下!”生力几年来自行揣摩,深明要发挥自己所长,就要训练自己双臂,还有信心。 面对比自己更强的刀锋冷,生力双拳注劲,如雷动破空,狂风暴雨般的重拳直接轰击,他甚至乎不怕“泣血”的刀光。 面对密集的重拳,刀锋冷无暇理会发矢的人,先斩掉生力一双烦人的铁拳再嗖!又是一声发矢破空的声音,这次箭到中途却忽然爆开两道破空声,他发了两枝箭?另一枝箭后发先至? 闪身避过密集的拳头,“泣血”挺刀格挡箭矢,一箭直射刀刃,噹的一声清脆声响,这一次的震动比刚才更甚。 另一箭直指他的头,馀震未消,狼狈地侧头避开,箭穿射向身后密林,急似奔雷,又似星火,如追风逐电,借内劲之力,将树枝焚燃。 刀锋冷低头察看脚下被截挡的一箭,应该是半箭,刚才破空之声是发矢人注劲藏于箭内,箭到中途才爆开两边。 这一箭比刚才一箭更急、更烈、更夺命,射箭之人已经渐近? 举目一看,心头不禁更为震惊,刚才百丈以外的身形,如今更在一百多丈以外,他愈走愈远,一箭却比一箭厉害。 相比起生力的一双铁拳,他的箭矢更锐利,更惊心。 “春雷乍响”!拳风大作,夹杂爆破之声划来,拳未到,扯动的树叶如暗器般割伤刀锋冷面门,同一时间又有一箭飞袭。 拳、箭交迸,刀锋冷弃下生力,飞驰向箭射来处奔去,这个人太厉害,必须要知道他到底是谁。 但在射出这一箭的同时,人已走得比刚才更远,甚至无法看到他的身影。 快步急驰至箭射来处,是一片奇诡之地,山石岩坚奇秀,林木苍翠,四周却满布状似灵芝奇石,映射眩目光华,日光透过树影照在三尖八角的燐峋山石上,折射出斑烂色彩。 在如此奇地之内,有一人提着弓箭等待刀锋冷。 他有昴藏六尺的身高,黑实的皮肤,身躯优美的线条找不到半点瑕疵,冷冷的双目如猎豹盯着猎物,身体的比例出奇的完美,每一寸肌肉就似是手工精良的雕塑师,用尽毕生心血所雕塑而成。 他不但目光像豹,连身体给人的感觉也像一头猎豹般完美,巧夺天工,每一呼吸起伏,全身肌肤散发流丽耀目的光彩,是一种注满生命的感觉,上天赐给他最完美的躯体。 没有人相信地,还只是一个小孩子。 刀锋冷道:“刚才是你射来的箭?” 他说道:“我不太喜欢废话。”巨弓就是最好的答案。 刀锋冷道:“你的箭好厉害。” 他说道:“应该如此,还可以更厉害。” 刀锋冷道:“你有我初出道时冷傲不群的气质。” 他说道:“你不足以跟我相提并论。” 刀锋冷道:“连凛冽寒阴杀气都非常接近。” 他说道:“距离很远,我绝对比你更强。” 刀锋冷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说道:“刀锋冷,一个失败的名字。” 刀锋冷道:“你是甚么人?” 他说道:“你的敌人,或者,是胜过你的人。” 刀锋冷道:“你不似是成年人。” 他说道:“我只有十五岁。” 刀锋冷道:“你叫甚么名字?” 他说道:“笑梦儿,一个你必须记住的名字。” 这个拥有最完美体躯的少年,竟然就是笑梦儿。当年芳心把笑莫问带走后,笑梦儿便一直留在“洞天福地”的天然环境底下锻链,习染“五杀野”族人的体质,强壮的身躯发育得更为迅速、完美。 唯一不变的,是他说话的语气,仍是充满自信,言谈间透露睥睨世间一切物事的态度。 一个十五岁少年,姓笑,刀锋冷要确认一下:“你姓笑,你是笑苍天的儿子?” 梦儿道:“你败给我爹,同样要败给我。” 一把妒火将刀锋冷全身烧得赤红,小白身边不但人强马壮,连他的十五岁儿子也是出色强人,他一切都被比下去。 除了武功,压下这个自大狂傲、不知所为的笑梦儿吧! 刀锋冷道:“我是你师伯,你爹不在,就由我来代替他调教我的好侄儿,你喜欢怎样的比试?” 笑梦儿迈步而前,面对挑战绝不畏惧,他道:“我喜欢直接。” 梦儿内力急提,全身注劲,双臂鼓胀下青筋暴现,完美的身躯发出清脆的骨节响声,五指一紧,斗大的拳头向刀锋冷示意。 刀锋冷掷刀插树,面对赤手空拳、比自己年幼逾倍的侄儿,他要是还用刀才可取胜的话,实在是一种耻辱。 刀锋冷同样松动全身筋骨,准备明刀明枪把笑梦儿打败,连信心也要击散,让他哭着去对小白说他是被谁所打败。 梦儿屈膝坐马,右手向后拉弓,拳直轰而出,确是好直接的一拳,但拳风已吹得刀锋冷赤发飞扬,他出拳对接,一击竟无法尝到甜头,第一拳,两人旗鼓相当,刀锋冷还是低占了梦儿的能耐。 梦儿脚下急转交错,忽然围着刀锋冷打圈,一边转一边拳如雨下。 梦儿的拳就如他的箭,当第一拳无法把对手轰下,第二拳就会提升杀力,接了数十拳后,刀锋冷也渐感不支。 转势急劲,身影倏忽,刀锋冷彷如被数十高手一同围攻,杀力无穷,心、胸、背、头、腹、下阴同时轰来拳头。 隆!一声沈雷闷响,中了! 明刀明枪的直接交手比拼,梦儿直接轰中刀锋冷面门,他要咬紧牙根来抵挡,退,退,退,这一拳划出两条深坑。 梦儿放低双手傲然挺立,不再乘胜追击,他已经证明今日的自己可以更胜刀锋冷--只要刀锋冷不用刀。 虽是初次见面,梦儿给刀锋冷的感觉已是太强,他只不过是十五岁的少年,当年的自己犹有不及,今日正当盛年也要吃亏。 “杀!他绝对留不得!”刀锋冷脑际兴起这个念头。 他竟然不顾身分,伸手要去拔出插在树榦上的“泣血”。 看到他这个动作,梦儿笑了,鲜有的露出诡谲笑容,彷如猎人看着猎物垂死挣扎,他要用刀来杀败自己,即承认了他的确很了不起。 除了这个原因,还因为梦儿有后着,一切早已计算在内,而刀锋冷正一步一步踩进自己安排的陷阱中。 刀锋冷抽刀出树,忽尔掀起强风,活像天威怒震一般的风力硬生生拉扯开树榦,刮起四周乱石狂吹猛打。 石块尖角把刀锋冷刮得遍体鳞伤,狂风吹得他举步维艰,急欲走出风石之外,却见梦儿抛出一石,旋风乱石改变旋卷方向,刀锋冷左退两步,风石也如影随形相随。 在刚才对拳的时候,梦儿便算准刀锋冷必会抽刀杀败自己,在乱石飞放之际已布下“梦飞行”的阵法,抽刀便掀阵。 这些年来梦儿不断改良从“狂风暴雨”所领悟而出的“梦飞行”阵法,借助这处险竣狭隘的地利,及奇形怪状山石所造成不同的折射角度,引发出比“狂风暴雨”更具杀力、更灵活多变的杀阵。 刀锋冷盛怒难耐,今日一次又一次的吃苦头,笑梦儿,的确是一个他必要记住的名字,他必须要死。 要杀人便要先破阵,刀锋冷为避免狂风更盛,定下神来思想破阵之策,笑梦儿在风外端观察阵势,偶尔又抛出小石改变石块飞动轨迹,令刀锋冷更难思量出破阵计策。 一道金色强风如电疾闪而过,震吼一声,“梦飞行”阵势溃散,梦儿正惊愕间,手已被拉扯住,如腾云驾雾般穿过丛林。 他看到拉扯自己飞奔的人,一身金黄色龙袍,坚如铁石的手臂教他无从挣脱。 刀锋冷呆立当场,没料到他也来了。他吩咐自己来办这件事,没料到他也一直在旁观察,连他也怀疑自己无法办妥这件简单的事? 他叫名昌世。 名昌世把笑梦儿带至耶律梦香面前,没有施以杀手,反而礼貌地将梦儿放下。 一别经年,耶律梦香只感眼前的名昌世,一派不可侵犯的皇者气度,不怒而名昌世道: “当年爹名剑吩咐过要好好礼待世交‘舞夷族’后人,今日要让公主受惊,实在万分抱歉。” 连名昌世也亲自到来“洞天福地”,耶律梦香既惊且喜。 惊的是名昌世急于要降服小白归降,足以证明他已计划统一天下,归降者当然成为附庸,不降的恐怕要掀起杀戮。 喜的是名昌世对降服小白如此紧张,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小白要回来了,他不想统一天下的计划出岔子,小白的实力却不容忽视,只好招降他,先将他压住日后再来解决。 耶律梦香道:“太上皇大驾到临‘洞天福地’,梦香有失远迎,实在罪该万死。” 名昌世道:“公主是‘武国’贵客,死罪可恕。” 耶律梦香道:“会否活罪难饶?” 名昌世素知公主智谋过人,当下也明言道:“十几年来,天下的纷争造成民不聊生,战祸连连,造成死伤无数,长此以往只会造就机会让外侮入侵,公主可有想过助朕平乱?” 耶律梦香道:“梦香不才,国家大事不敢过问,只想安逸过活。” 名昌世道:“公主有这种情操,朕也不强人所难,但朕有一疑问。” 耶律梦香道:“希望我能够解答。” 名昌世道:“小白也如此想吗?朕对于小白的雄才及公主的智谋一直甚为欣赏,假如有小白为朕助拳,平乱天下之期指日可待,赐予小白‘皇京城’是显示朕的诚意,公主也要拒绝?” 耶律梦香进退维谷,要是明言拒绝将他惹怒,名昌世再加一个刀锋冷,恐怕要“五杀野”加上“铁甲军”才足以与之抗衡。 一只鸟儿飞啊飞,飞啊飞,向着名昌世飞去。 鸟儿不会叫,却总是令人必须走避,因为他的杀伤力十分惊人。 耶律梦香、名昌世对这只鸟儿熟悉,它有一个很动听的名字“神风笑”。 名昌世脚步一错,一蹬踏后,退至几丈之遥,以避过“神风笑”的杀力,但这个“神风笑”却徐徐落下,没有爆炸。 “嘻嘻,你好吗?让我介绍我的朋友给你认识吧!” 名昌世的身边忽然站了一个高逾七尺的怪人,拿出两个玩具对他傻笑。 “这个会笑的叫丁儿,这个愁眉不展的叫丁小妹,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啊!可爱吗? 我,可爱吗?” 哪里闪出来的怪人?名昌世只感到自己受威胁,手一扬高,就要向怪人击杀。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一阵连串响声,名昌世只觉凉风扑面,手刃刚斩落,怪人已身在耶律梦香跟前。 再定睛一看,身穿的龙袍,前胸后腹竟然留下十个污泥脚印,而他居然毫无反抗之力,他万分惊诧怪人七尺昂藏竟有如此灵动身法,可以在他出手的一刹那不闪反攻,还绕在自己身上走了一圈。 “嘻嘻,我忘了介绍自己,人人都叫我傻七,你好吗?” 傻七扬着手向名昌世打招呼,别人看来他是真傻,绝不是假疯。 杀!名昌世就像刚才的刀锋冷一样,不管眼前的人是真傻还是假疯,如此侮辱龙体必须杀! 金光乍现,声如龙吟,“他”带着皇者气概笔直拦于名昌世面前。没有人懂得傻七,却谁都知道“他”的名字。 “他”叫“赤龙”—— 第六章新土地政策 “神皇”天蚕为“神国”人民的大英雄,奉若神明般崇敬,他死后,幸得“神长大老” 夫妇稳定民心,让人民的悲怨情绪,化为爱国情怀,同心合力的保卫“神国”。 文房四本来以他身为“神长大老”,位极权高,掌握政治与“神教”一切事宜,“神国”为他所操控,再立傀儡“神子”天鹰,成为新一代无权无势的精神领袖,以继承“神皇”之位,实质一切大权仍落在文房四之手,一于挟天子以令诸侯,达至他侵略邻国,扩大势力的野心。 奈何一次又一次遭受亲儿子、徒儿出卖,最后更死在儿子文不手下,他一生的梦想,完全幻灭,“神国”便陷入一片混乱、人心惶惶的境地。 新任“神皇”天鹰有弑父之嫌,虽然有苦来由把罪名揽在自己身上,成为代罪羔羊,但是人民仍怀疑他们是一丘之貉,终不能释然,全心全意的接纳天鹰为新“神皇”。 而残废的文不,自小便残暴不仁,奸淫人妻,因为他是“神长大老”的儿子,人民才忍气吞声,任由他横行霸道,当文不被严皇斩下双腿,“神国”的人民也曾窃窃偷笑,认为他是遭天神谴责,才会成为残缺者之下场,虽然自此,文不也收敛起来,不再明目张胆,伤天害理,但是他那飞扬跋扈、小人的嘴脸,也令人民鄙视。 两个不大受人民爱戴的新任“神皇”与及“神长二老”,如何可以化腐朽为神奇,收买人心,令人民归附? 单靠他俩,绝对“万万不能”。 幸好“神国”还有一位德高望重,运筹帷幄的高人,在旁辅助、提点,人民才会甘心臣服,接纳二人。 此高人是谁? 她正是“神长大老”的娘子——“神婆”文夫人。 “神婆”文夫人虽是一介女流,平素也甚少露面,但是她为人精明果断,心思缜密,对于治理“神国”,大小政策她也有独到见解,是“神长大老”背后的女人,助他□定政策,推行制度,而行军谋略,她也为文房四出了不少意见。 难怪堂堂“神长大老”文房四,也会畏妻如虎,不敢拂逆她的意愿,原来只为娘子聪慧,可惜生为女儿身,否则她的成就绝不逊色于文房四,“神长大老”能娶妻如此,可谓是如虎添翼,稳坐他的高位。 加上伪善君子文房四,以一个慈祥长者的姿态出现“神国”,多少也因为得到文夫人的提点与协助,不时派米捐粮,救助穷病,为夫君赢取不少人民的欢呼爱戴。 故此“神长大老”与“神婆”,便拥有了“神皇”之下,万民之上,崇高的地位。 “神皇”及“神长大老”相继死去,两名继任者又不得民心,只好由“神婆”文夫人在幕后协助,变为“神国”最大权力的领袖,为两位新人铺桥搭路,让他俩能稳坐“神皇”与“神长二老”之位。 理所当然,新任“神皇”与“神长二老”的册封典礼,便由“神婆”文夫人亲自主持,人民也顺服她的安排,没有人反对。 重建后的“神楼”,没有了昔日的简陋朴实,换上了典雅华贵的外貌,更加添“神楼” 的庄严肃穆,命人望之抖擞精神,肃然起敬。 文雅陪伴着娘亲“神婆”文夫人,举止庄重的步入“神楼”,但他一脸不服的与文夫人轻轻耳语。 “娘亲,你为何要帮助大哥坐上‘神长二老’之位?” 文夫人哪会不如爱女心中所想,只苦笑道:“因为他是你大哥。” 文雅气愤难平,嘟起小嘴,气道:“是他亲手杀了爹爹的。” “那又如何?” “他没资格当‘神长二老’。” “傻女,由你大哥当‘神长二老’一直是你爹爹的心愿。” “但是爹没想过会被大哥出卖杀死的。” “你说,不让文不当此位,又由谁来做呢?” “这个……” “你爹是不会将此位拱手他让,他要文家的子孙代代相传。” “可是……” “不要可是了,可惜你不是男儿,否则娘一定让最疼的你来当‘神长二老’。” “娘亲……” “文雅,千般不是,他仍是你的大哥,也是娘的亲儿子,不要忘记,你们是骨肉相连的。” 文雅无言以对,默默的随着“神婆”举行继任仪式,看着“神皇”天鹰与“神长二老” 文不,得到文夫人的祝福后,“神国”人民高声欢呼,以诗歌颂赞天神的大能,为他们安排带领“神国”走向繁荣、安稳的领导者。 欢畅快乐的歌声,人民的笑容,也驱散不了文雅的愁思痛心。 幸福的家庭完全破灭了。 苦哥哥,你在哪儿?我很挂念你,不要扔下我一人。 文雅很害怕,她很无助。 无忧无虑的刁蛮小妮子长大了。 “小霖走快一点好吗?慢吞吞的,若分不到土地,我便杀了你。” “唐豹,我已尽力了,我已喘不过气来。” “无用鬼,走多一点,走快一点,便大呼大叫,如果迟了,得不到半亩土地,你再也不用喘气了。” “我叶欢一生为农奴,替我家主人耕种,赚取米粮,怎也想不到今天竟能成为土地的主人,自耕自足。” “若不是‘神婆’提议改革土地制度,我们一生一世也只是主人的奴隶,连下一代也不能摆脱此悲惨命运。” “‘神婆’改革土地,只是为了新任‘神皇’及‘神长二老’,为他俩粉饰太平一番,让大家开开心心的接纳他们罢了。” “不论她的目的为何,得益的也是‘神国’人民,我能够分得土地,哪管谁做‘神皇’,我唐豹也都拥戴他。” “神国”不少人民也像唐豹般匆匆忙忙的赶往“神楼”,他们一家大小从四方八面,乘载小船蜂拥而至,为的是赶及今天在“神楼”空地前排队等候,从“神皇”与“神长二老” 手上分得代表土地拥有权的铁牌。 “神婆”文夫人从她夫君所拥有的土地中,慷慨的捐出一部分,以作带领,让其他的地主也效法,拿出他们所有土地,交由“神皇”重新分配土地给“神国”所有人民,以奉行天神的旨意,平等博爱,无分阶级。 一方面“神婆”仍拥有最多的土地,称自己为天神的管家,管理“神教”的产业,农作物的收成便是“神教”的推动财源,名正言顺的得到最大的收益。 而其他各家各户平均分配土地,从此再没有大地主、大富户能与“神婆”相比,她的地位便稳如泰山。 而另一方面,她以此收买人心,令自己的地位超然,也让“神皇”及“神长二老”得到人民的顺服,此招充分的表现她的鸿图伟略,不拘泥于眼前利益,颇有大将之风。 “神国”之主表面上是“神皇”天鹰,但实质上文夫人操纵一切政治、财政大权,“神皇”只是她的一只棋,切切实实的傀偎皇帝。 可惜傀偎并没有察觉自身的处境,仍满怀希望,憧憬未来的丰功伟绩,如何带领人民走上繁荣之路。 “神皇”天鹰手执一张张的铁牌,上面刻有十亩、十五亩、二十亩等字样,以分别土地的多寡。 他一身华贵的朝服长袍,代表了他的新身分,兴高采烈的把手上铁牌颁给排队守候的人民。 “神婆”文夫人与文雅站在“神楼”的门前,看见自己一手策划的土地政策,能够得到广大人民的认同、响应,也发出会心的微笑,佩服自己的掌控人心。 “神皇”天鹰笑容满脸,没有把疲累视作一回事,仍努力的分辨各家各户所需而分配不同的铁牌,细心道:“子西,你要小心记录每家每户所分配的土地大小与位置,决不可以出错,以免造成混乱。” 子西谨慎记下一切,恭敬道:“‘神皇’请放心,我已做妥一切记录,不会有重复或出错的。” “神皇”满意道;“好!子西,快把下一位等候的人带进来,领取铁牌。” “知道。” 天鹰终于有高高在上、为人民推崇爱戴的感觉,体会到在位者的高贵、权势,只要你的一句命令,人民便会快乐得甘愿跪下俯伏,又或是夺取所有人的生命。 权力,是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今天天鹰得到了权力,得到了别人得不到的东西,他很快乐、很珍惜,因为他是出卖了同伴、朋友换来的,得来不易。 “神皇”把手上的“十五亩”铁牌交给赶及到此的唐豹,笑道:“这是你应得的土地。” 唐豹虽然是老粗一名,也懂得一点礼数,巷恭敬敬的双手接过铁牌,开心笑道:“多谢!” 突然一道气劲射来,把唐豹双手拿着的铁牌,硬生生的抽走,直插在旁边的大树上,吓得唐豹不知所措。 铁牌没有了,他的土地是否也飞走了? 唐豹怒道:“谁人敢抢走我的土地?出来,让老子打破你的头颅。” 一名黑黝黝的汉子提着一张弓,不屑道:“这里不是属于你们这群‘神国’的狗贼子,当年若不是天蚕那贱种,强行侵占我们的土地,把我们原居民赶尽杀绝,我们也不需要离乡别井,四处藏匿。” 此时文不推开不知所措的“神皇”天鹰,悠闲的坐在木轮车上,推了出来,他细心聆听,道:“原来你是住在这里的原居民。” 汉子怒道:“你们没有权分配土地,所有土地是属于我们原居民的,不是你们所拥有,我要为所有原居民讨回公道,夺回我们失去的一切。” 另外有二名男子抬着一重甸甸的竹篮,走了出来,竹篮内全是一个个的灵位,记下死去原居民的名字。 汉子看见自己的同伴也出现了,而策划此次夺回土地的主谋人燕万岁也站在自己身后,便肆无忌惮的道:“强盗,我们取回属于自己的土地。” 文不若无其事的,十分认同道:“你是原居民,又带来死去原居民的灵位,本应该取回属于你们的土地,你并没有使得过分。” “神国”各人互相环顾,莫不以为“神长二老”文不疯了,怎会如此轻松放弃土地的拥有权,任由此不明来历、自称原居民的汉子任意妄为。 “神皇”天鹰也十分奇怪,文不为了“神长二老”之位,为了财富,不惜弑父夺权,他怎会如此大方? 文不明白人们的怀疑,他仍神情自若的道:“唐豹,你出来。” 唐豹本是最先发难的,但形势转变,他也不明所以,糊糊涂涂的应道:“找我啥事?” “你的阿爷是何名字?” “我当然知道,他叫唐寅寅。” “你又记否,你爷爷的爷爷,是何名字?” “记得,他叫唐六虎。” “你家族谱中,共有多少代?合计几多年?” “哗!我家记载有十代,合计有百多年。” “以此计算,你才是此处的原居民。” 一直以来,唐豹也是有问有答,但是刚才文不的一句话,却叫他摸不着头脑。 为啥我是原居民? 我会是原居民吗? 当他看见文不不停的向他挤眉弄眼,唐豹才会过意来,哈哈笑道:“对啊!对啊!我是原居民,我才是真正的原居民。” 汉子很愤怒,但却不知如何辩驳,惟有哑口无言。 燕万岁眼见对方人多势众,而且感应到有三股强劲的气劲正在逼近,他明白此刻并非打败“神皇”等人的最佳时机。 他决定了。 燕万岁气势逼人的道:““神国’上下,皆是巧取豪夺之辈,一个残废的人也如此强词夺理,以致有理说不清,我只好依靠实力来与你们评一评理,众多的已死原居民,为了夺回失去的土地,你们也来出一分力好了。” 燕万岁不停的吸纳储劲,身体渐渐胀大起来,肌肉贲张,神情狰狞,双掌轰打在地上,令竹篮内的灵位纷纷被气劲压飞弹射。 他双手急剧旋转,牵动半空的灵位也随着旋风飞舞,直转向等候发配土地的人群中。 灵位挟着气劲,拍打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令他们脸容、身体都淌血受伤。 可怜的小霖,他那引以为傲的俊脸,被灵位打得红肿,牙齿也被拍飞脱落。 文不见状,心感不妙,急急谂颂文房四教导的咒语:“谨请天纷地纷纷,拜请西天圣老君:脚踏紫云腾身去,身骑黄牛巡天下;手执宝剑斩妖精,教导弟子传仙法;弟子一心专拜请,西天老君降临来。” 三兽神带领一众侍卫,重重围着飞舞半空的灵位,手牵着手,吸收神灵赐予他们的力量,圣灵护体,气劲互传,筑起了一道又一道铜墙铁壁的气劲墙,阻止了旋飞灵位再伤及无辜。 然后众人齐齐大喝一声,把所有的力量同时发挥出来,把一块块的灵位完全粉碎,如烟火坠地,瞬间消逝。 阵法破了。 敌人也逃之夭夭。 再没有甚么原居民来强夺土地。 这片土地始终也是属于“神国”的。 众人欢呼道:“‘神国’万岁,‘神国’万岁!‘神长二老’万岁!‘神长二老’万岁!” 没有人为“神皇”欢呼,令天鹰自接位后,首次感到满不是味道。 突然“神长二老”文不大叫,道:“惨了!中计了!传令下去,立即追捕燕万岁等人。” 中计? 中了啥计策? 为何文不如此紧张?—— 第七章好香人气烧 当“神国”人民正为击退敌人后,开心欢呼之际,“神长二老”文不却发现了“神婆” 文夫人与文雅同时失踪了,极可能是被敌人趁着混乱的时候,偷偷的把二人捉走。 他深深明白“神婆”对整个“神国”的重要性,若没有娘亲文夫人的提携与安排,身为残废的文不,是绝不能稳坐上“神长二老”之位,也不能得到人民的拥戴支持。 “神婆”成为“神国”最新的精神领袖,“神国”不能没有她,而他也绝对不可以失去她。 文不愤怒万分,立即下命,道:“三兽神带领二万精英侍卫,随我出发,捉拿燕万岁等人,救回“神婆’文夫人。” 燕万岁正是瞧清楚形势,明白到“神国”其实是处于一片混沌的阶段,有能者“神皇” 天鹰及“神长大老”文房四相继逝世,“神国”顿失精神支柱,只好由年长又受人敬重的“神婆”文夫人,暂代精神领袖一职,让“神国”全民能够团结一心,共同建设未来。 若在此时,“神国”人心惶惶,没有完全臣服“神皇”天鹰,燕万岁能够擒下“神婆”,整个“神国”便会群龙无首,只会像只盲头乌蝇似,没有攻击力,只会任人宰割的份儿。 “神婆”文夫人便是“神国”存亡的关键人物。 “神长二老”誓要救回娘亲“神婆”。 燕万岁却要“神婆”与“神国”消失于人世中。 二万大军乘着战船,浩浩荡荡的驶离“彩云屿”,经过一个又一个的海子,仍不见敌人燕万岁的踪影。 “神长二老”文不忧心忡忡的望向海中心,茫茫大海,除了他们以外,并无半只船帆,只剩寥寥数只海鸥,在海上觅食飞翔,只要它们发现了猎物,便俯冲而下,擒下游鱼。 他们的猎物又在何方? “神皇”天鹰一派皇者风范,长袍飞袂,气定神闲的走近文不,命令道:“‘神长二老’,本皇认为横竖现在漫无目的的四处搜索,不如先返回‘神楼’,等候探子回报,不致白走一场。” 文不不以为意,道:“‘神婆’乃本国重要领袖,不能让她有丝毫伤害,若是迟了救援,便大事不妙,‘神国’也不保。” 天鹰没料文不完全不把他的话放人心中,只是一意孤行,心有不甘,道:“此行只会浪费兵力,徒劳无助。” 文不深感烦厌,不客气道:“我自有分数,不用你劳心。” 天鹰没趣地道:“文不,不要因私忘公,我知道你担心娘亲,也不能不以大局着想。” 天鹰刻意在侍卫面前,强调“神长二老”的公私不分,以报复他的抗旨,并且对自己的不敬。 文不忍无可忍的,道:“你要回‘神楼’,便悉随尊便,这里是我发号施令,不用你费心,我是以大局为重,才立刻出兵营救,以你小子的心思如何能洞悉此仗的微妙、凶险。 ‘神国’大难当前,仍懵然不知。” 三兽神在旁守卫,保护“神长二老”,忽闻此语,也偷笑“神皇”的无知,恨不得此傀儡皇帝快点闭上尊嘴,以免影响行军情绪,更暴露了自身的幼稚。 “神皇”天鹰这时才发觉自己的处境,原来只是一个傀儡、应声虫,全无责权,空有“神皇”之名。 部下全不听从他的号令,此仗他只是担任跟出跟入的小角色,并不是领军大元帅,没有人会听他的指令。 海子上,忽来百多名“神教”弟子,他们虚空的跳踏而来,与潜在水中的同伴,心意相通,忽东忽西,渐渐跳近战船。 “禀告‘神长二老’,已有燕万岁等人消息,他们正赶往‘八方汇聚’,‘神婆’文夫人与文雅小姐暂时也没有受伤。” 文不终于放下心头大石,得悉“神婆”暂时无恙,人也宽容起来,道:“再探。” 文不见“神教”弟子们纷纷离去,喃喃自语:“燕万岁等人竟驶往‘八方汇聚’,证明他们此行必是早有预谋,十分清楚‘神国’的地形、险着。他们必有埋伏,但是他们只有数人,又如何能敌‘神国’?最近又没有回报,有大量外来者进入‘神国’,究竟他们葫芦卖啥药呢?” 究竟燕万岁有何埋伏? 文不能否救回“神婆”及文雅? “神国”是由多个海子组成的国度,你必须要经过一个又一个的海子,才能抵达小岛。 而“八方汇聚”更是“神国”的一个大自然奇景。 “八方汇聚”顾名思义,是由八条水流急速,曲曲折折的江河,汇聚合流的一个高岗平原。 八条江河除了流水浩瀚,万马奔腾外,河床里怪石嶙峋,跌岩起伏,只要稍一不慎,随时都会有触礁搁浅之危,在此江河上行舟,纵使识途老马,熟悉地势、河道,也会船毁人亡。 由于水流非常急速,八条急流直冲向中央的商岗平原,激起数丈浪花,蔚为奇观。 因为高岗长年累月被江水冲击拍打,所以山岗悬崖平滑非常,一切尖石、岩角、凹凸不平之处,也被打磨得光滑亮泽,若要攀爬上山,也没有半处借力之地。 山岗平原之背后,便是一道急泻万丈的瀑布,若是能够侥幸把船驶过江河急流,避过河下礁石,也要留神急速的江水,把船冲向山岗悬崖,一分为二。 能够免于成为崖下亡魂,也不要太开心,因为随时停船不及,便会被水流带动,跌下万丈瀑布,死无全尸。 这正是“神长二老”佩服燕万岁之处,能够选取一处宜守难攻,进侵者随时不敌天险,身首异处。 自顾不暇下,又如何进攻? “八方汇聚”确令文不大为伤脑筋,苦思对策。 救人之事,刻不容缓,虽没良策,也要一闯“八方汇聚”。 幸好当战船进入“八方汇聚”的急流时,大军没有受到敌人任何攻击,否则大军绝不能驶进江河,并把大军送上江河相邻的陆地、树林中。 文不命令战船驶离“八方汇聚”,因为大型的战船决计不能驶近山岗平原,又及时停船泊岸,不致被冲下瀑布。 他选择在一处树林上岸,因为此乃与“八方汇聚”最接近的地方,虽是敌人处于高处,但他们与山岗只是相隔五丈之宽,营救“神婆”与文雅,比较容易。 此处绿草如茵,两旁古树参天,阳光在枝叶间透射进来,温煦暖和,若不是心急救人,这里也不失为一恬静幽美的好地方。 突然树林内传来阵阵香味,活像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色,放在眼前令人垂涎欲滴,肚子也一省觉的咕噜咕噜响起来。 文不奇怪道:“山间丛野,何来佳肴美点,菜香扑鼻?” 当他四处环顾,找寻香味的来源,一声声凄厉的叫喊传入耳中。 “救命啊!好热啊!” 文不大惊,呼叫道:“是娘亲的声音,是‘神婆’求救。快!快!快走前来,看个究竟,随时准备救人。” 大军加快了步伐,随着文不的木轮车,走至树林的尽头,抬头一看,只见山岗上堆起了火。 柴火被烧得熊熊烈焰,两旁的大木方,正好架起一枝横放的木条,而横木条上,便是绑着的被燕万岁捉来的“神婆”文夫人。 年逾四十的文夫人,因为生活优裕已略见肥胖,如今赤条条的架在横木上,臃肿的身形叫人惨不忍睹,本来仍有可观性的雪白肌肤,已被熏至焦黄。 鬓发已松的她,也被烟火烤得大汗淋漓,双眼已眼火直冒,睁不开眼来,口中仍大声呼救。 “救命啊!救命啊!我就快变成烤猪了。” 被绑住手脚的文雅,站在柴火附近,也感受到奇热无比,泣不成声道:“娘亲,文雅很怕,我不想死,我不想变成烤乳猪。” 当文雅看见“神长二老”带领大军赶至,便拼命呼叫道:“大哥,救我,快救娘亲,她快被烤熟了。” 文不见状,立即下令:“三兽神,快冲上山岗,救回‘神婆’及文雅,不得有……停下来,暂且停下来。” 为何文不突然喊停? 他不是急于营救“神婆”吗? “神婆”命系他的一生荣华富贵,没可能不救她的! 他甘愿放弃一切? 不是。 因为他的出现,文不不得不喊停。 他是谁? “再加多一些人参、桂枝、天冬、麦冬、乳香、牛蒡,便会更香味四溢,食下齿甲留香,松脆可口,不油不腻,更可保延年益寿,功力大增啊!” 身高近八尺,满身肿胀肥肉,看来足有四百斤重,恍如一座人山无异,身上只披着阔身长袍,只因腰间松松夸夸的系着一条腰带,才不至裸露人前,他带着傻兮兮的笑态,用一根毛笔,小心翼翼的把煲内的药汁,涂在文夫人的身上。 他正是“神、魔、道、狂、邪”中的“食狂”药口福。 文不深知药口福武功高强,若因一时冲动,飞身上山岗救人,注定必死无疑,遇上此等高手,他已没有胜算可言。 药口福并没有与燕万岁一起捉拿“神婆”,便是要引文不等人,一起来到“八方汇聚”,便可以一网打尽,把“神国”彻底摧毁。 若他一早现身,以文不的奸狡、怕死,断不会自投罗网,身坠险境,药口福便是要等此机会,才会设下阱陷,请君入瓮。 药口福狂笑道:“此乃我独门秘方,以烈火烤人肉,配以药材,便成为延年益寿、增加功力的妙品。” “神婆”知道命不久矣,呼呼道:“孩儿,快逃吧!不要理会娘亲了,你是敌不过‘食狂’的,不要作无谓的牺牲。” 突然燕万岁出现在药口福身旁,笑道:“想逃?你们已经无路可逃,只有死路一条。” 药口福道:“燕兄,我所烹调的人间极品,是否很香、很好吃呢?” 燕万岁深深吸了一口气,叹道:“简直是妙极,香味引动我的食欲,敢问此美味大餐,叫啥名称?” 药口福笑道:“多谢欣赏,这婆娘只是餐前小点,叫做‘人气烧’,而他们到此送死的人,才是今天的主菜,叫做‘万人气烧’。” 燕万岁笑道:“是时间上主菜了。” 一排十人的弓射手,把手上缠有布条的箭,点燃火烧,十箭齐发,射向树林。 顿时烈焰冲天,火光熊熊,大火一发不可收拾,文不与二万兵将被困在火海中很香,浓烈的药香。 原来射来的火箭,都带有药汁,药汁遭焚燃便香味四散,不一会儿整个着火的树林,也弥漫着药香。 药口福狂笑不已,手舞足蹈,道:“哈!哈!哈!此乃千载难得的‘万人气烧’。吸吧!快些吸吧!很有益的。哈!哈!哈!” 此时,风向逆转,把“万人气烧”的香味,吹回山岗之上,燕万岁及药口福拼命的吸纳,多吸一分,便能多一分功力。 二人互不相让的张开大口,疯狂的呼吸。 吸啊!快吸啊! 好香!好香啊!—— 第八章水封活佳人 “‘神长二老’,两旁大树全着了火,怎么办?” “报告,退路已被火海堵塞了,没法撤退!” “已有数百侍卫,遭大火烧伤至死!” “敌人仍不断射下火箭,大火愈烧愈猛烈。” “已有千人伤重不治了。” “大火乘着风势,迅速蔓延,很快便烧至此处。” “已有数千人被烧死。” “大军已被大火重重围困,无路可逃了。” “‘神长二老’,怎么办?” “‘神长二老’,我们不可以等死的。” “‘神长二老’,怎么办?” 军情紧急,一连串的失利报告,死伤人数急剧增加,再加上侍卫的追问逃生办法,身为“神长二老”的文不也全无法子,可以解危脱困。 他瞧了如热锅上蚂蚁的“神皇”天鹰一眼,他那怕得要死,苍白面容,已知道不能指望他有啥好方法,带领大家逃生。 一个又一个的侍卫被大火焚燃,痛得他们声嘶力竭的呼叫,火灼热烫,纵使他们活像滚地葫芦般,在地上翻滚,也不能扑熄身上的烈焰,任由把身体烧成焦黑,亲眼看到自己的一片片肌肉,化为灰烬,露出一节节的白骨,幸好他们早已气绝身亡,不用再看到自己全身只剩下白骨一堆。 有些侍卫已放弃任何挣扎,任由大火吞噬身体,只望快点失去知觉,不用再受痛苦折磨,或是自行了结残生,死得愈快愈好。 有些却拼死求生,用尽力气闪避火舌,不让身体及衣服沾上火种,他们忽东忽西,或上或下,时滚时跃,累得气喘如牛,汗如雨下,也绝不放弃,放弃便等于死亡,这是他们绝不希望发生的事。 生存,他们要活下去。 “万人气烧”火愈来愈猛烈,人的惨叫愈来愈凄厉,如鬼哭神号,令人胆颤心惊。 香味也因为每隔一段时间,“食狂”药口福便会亲自将药材射入火海,所以药香愈来愈浓烈。 而他身旁的“人气烧”也快将完成。 “神婆”已被烤得全身金黄肉脆,体内油脂也被排出体外,滴嗒滴嗒的溅下柴火中,让人势愈来愈猛烈,她已无力的垂下头,再没有力气呼喊叫痛,只望快些失去知觉,无痛苦的默默死去。 文雅知道大哥也自顾不暇,没法救她脱险,只待娘亲一死,便会轮到她受刑,声音沙哑,道:“娘亲,你安心去吧!女儿很快便到阴曹地府,与你相会。” “食狂”药口幅很开心,因为他能够亲尝自己第一次炮制的“万人气烧”,他努力的吸纳。 吸吧!努力吸吧! 燕万岁笑道:“哈!哈!只要我们取下‘神国’,势力大增,便成为名昌世麾下最大强助,将来可以为他四出打江山,荣华富贵便享之不尽了。” 药口福和应道;“万一东瀛鬼子入侵中土,我们也能助名昌世驱除外侮,守护中土,不被蛮夷外族侵占我们美好河山。” 燕万岁狂笑道:“太好了!太好了!” 他一心一意的为名昌世立下汗马功劳,可惜却不知道身旁的夥伴,另有谋算,并不与他同心同德。 “食狂”药口福自恃武功高强,又怎会臣服于名昌世麾下,为他东征西讨,任劳任怨! 他心想只要取下“神国”,加上自己“狂意族”,以及燕万岁的“异族”,便能够成为一股新的势力,与名昌世对衡,不用再屈居人下,任由他指派。 哈!哈!堂堂五大高手之一的“食狂”,一定可以异军突起,割据一方,自立为王。 三兽神中的三郎神忍不住,道:“与其留在火海中等死,不如拼一拼好了。” 美猴神被火薰得头昏脑胀,一时间回不过神来,茫然道:“如何一拼?” 金刚神怀疑道:“冲上山岗,也是死路一条。” 三郎神无奈道:“此树材被火海重重围困,全无退路,困在此处,也是要死;若侥悻能够冲上山岗,便能保着一条性命。” 金刚神垂头丧气道:“合我们三人之力,也不敌一个‘食狂’药口福。” 美猴神终于明白三郎神所指,插嘴道:“怎可以不战言败?好歹也要试试,可能真的能够取胜,保着生命。” 金刚神仍然举棋不定,决定不了。 三郎神气愤道:“美猴神,不要再等金刚神这胆小鬼,我们俩一起冲吧!” 三郎神与美猴神便劲踏地跃起,飞射越过着火大树,弹至半空,再来一个旋身,踏着金刚劲射而至的石头借力,二人再耀九霄,将要抵达山岗之上。 好了!成功了! 三郎神与美猴神脸露笑容。 但是他俩开心得太早了,人还在半空,已被突然弹射而起的燕万岁,一人一掌的打回火海中。 三郎神与美猴神重重的跌回地上,痛得骨头也散了。 三郎神惊慌道;“怎会如此?我的手突然枯乾起来,暴现皱纹,我的头发没有了,一束一束的变白脱落。” 美猴神抚着脸,惊道:“老了,竟苍老了二十多年,我不要再老下去,我不要。” 可惜他俩也没法子阻止身体的苍老枯乾。 “岁月不饶人”! 他俩皆中了燕万岁的“岁月不饶人”! 只是中了一掌,便令二人枯乾老化而死。 为何燕万岁的功力大增? 击退了三郎神与美猴神后,燕万岁没有乘胜追击。 因为他只要一拳,二人便会迅速老化而死。 太神奇了。 燕万岁也想像不到,吸入了“万人气烧”后,功力大增,竟然到如斯地步。 此行收获实在太丰富了。 “食狂”药口福又如何? 他一直在傻兮兮的笑,笑得很愉快,像一个小孩子得到一件心爱的礼物一般。 被绑着手脚的文雅看见“食狂”如此趣怪样子,一点也笑不出来,因为她太害怕了,惊死得全身抖颤。 “神婆”文夫人已被烤熟了,人也气绝了,下一个便轮到文雅,她看见“食狂”瞧着她傻笑,怎能不怕! 药口福瞧见文雅怕得要命,面上全无血色,身体也因抖头得太厉害,而摇摇欲坠,他便更开心快乐,笑得更畅快,痴笑道:“小姑娘,你不用害怕,我不会把你烤烧,炮制‘人气烧’的,这样太浪费了。” 文雅结巴巴,道:“你不会烤我?不如放了我好吗?” “放你?” 药口福眼中充满无限想像,一双眼目从末离开过标致可爱的文雅身上。 他就是迷惑于自我陶醉世界、无尽的快意想像,不时痴痴在笑,总不能捉摸他的“妄想”。 “求你放了我。” “放你,一定要放你,绑着的美人便失去一切美态了。” “真的?” “真的。我会放了你,然后利用‘八方汇聚’清澈冰凉的江水,加上我秘制的药冰,把你冰封起来,制成美貌永恒不变的‘标本’。” “我不要成为“标本’!” “做“标本’好,你可以成为我一生人中最欣赏、最入迷、最爱的‘收藏品’之一,是你一生的荣耀。” “我不要!我不要!” 药口福没有理会文雅的反对,一掌轰在水中,激起了一条水柱,飞射上半空。 长袍一拂,绑着文雅的绳索便断了。 他欢天喜地的把文雅一掷,便抛在水柱中,随即弹出药冰,把水柱凝固成为薄冰,文雅便轻易被冰封在水柱中。 蒲冰渐渐加厚,文雅感到寒冰刺骨,全身动弹不得。 药口福鼓掌笑道:“好了,好了!冰封美人,太开心了。” 突然另一条水柱,飞射半空,冒出缕缕的轻烟。 热水柱? 何来热水柱? 热水柱正是来自苦来由之手。 原来苦来由把劲力化为热流,让江水沸腾,形成一道热水柱,正好把冰封的文雅救了出来。 苦来由轻巧的环着文雅纤腰,阻止了她下坠跌势,把她安全的送到寒烟翠身旁。一切动作,连贯流畅。 “食狂”药口福突见“道医”苦来由出现,心下一凛,若不是紧急关头,他决不想与苦来由为敌。 因为他害怕。 “食狂”没有信心能够战胜“道医”。 真的“药”不及“医”? “苦来由,可否不战?” “不能,因为你令我喜爱的女人受苦、受伤。” “文雅是你的女人?” “是的,而且她是我挚爱好娘子的妹妹,我不能不救。” “你一向不爱理闲事,为何要救‘神国’的人?” ““神国’不关我事,我不会救其他人。” “你已救了文雅,不若就此离去?” 文雅急道:“苦哥哥,求你救救他们,‘神国’的人快被烧死了。” 苦来由全不关心道:“我没必要救他们,他们全不是我的朋友,而且我曾应允为你做一件事,我已因你而不杀文房四,我们之间再没有承诺了,我救你也只因为寒烟翠要我这样做。” 文雅无言以对,道:“苦哥哥……” 苦来由道:“药口福,你我此仗,势所难免,出招吧!” “食狂”没奈何,只好不停的从锅中取来药材,全塞入口中,以药食来提升功力。 苦来由提起右腿,一步一步的向“食狂”逼近。双手如翅展翼,单脚吊起,全神贯注向前逼去,便是他成名绝学“苦苦相逼”。 旋风腿如风卷残云,排山倒海的轰中“食狂”。 “食狂”只有退,全没有出招还击。 退了三步,口吐鲜血,可见药口福受伤不轻。 他没有心急气躁,只是一路挨打,不停吞下药材,他知道只要吞下足够的药材,自身便能储够功力,只要功力比苦来由强,便能反败为胜,所以一定要守下去。 苦来由哪会不知药口福的心意,他一定要强攻,不停的攻击,让“食狂”在储足够功力前,把他击败倒地。 一个不停强攻,一个不停退守。 苦来由愈战愈心惊,时间一久,他的胜算机会便愈微。 药口福愈战愈开心,虽然他一直挨打,但愈是被打下,他便愈是胜算在握。 “食狂”愈笑愈开心,因为他已储足功力了。 他突然捉住苦来由的双手,以双腿锁住苦来由的脚,令对方动弹不得,他的绝招来了。 “无敌风火轮”! 药囗福锁着苦来由,四周乱滚,弹射至四方八面,令苦来由全身受伤流血,直至他流血不止,伤重毙命为止。 苦来由,你命休矣! 燕万岁明白自己因吸入“万人气烧”而功力大增后,便有恃无恐的投身入火海中。 他不停的吸纳药香,以增强内劲,提升武学,另一方面,以“岁月不饶人”令敌人老化衰弱而死。 “哈!哈!快些老死吧!” “神国”的二万大军,除了烧死的三千人外,其他便被燕万岁一掌打中,急剧老化而死。 二万大军已只剩下不足万人。 燕万岁如疯狗般,见人便送他一掌,一掌夺命。 杀啊!杀啊! “哈!哈!“神皇’天鹰,你不用逃了,纳命来!” 燕万岁掌未至,掌劲已令天鹰两须斑白,刹那间苍老了十年。 苍老了十年的天鹰,没有再老化下来,也没有因为老化而死。 莫非燕万岁大发慈悲,放他一条生路? 除非日出西山,燕万岁才会放过他手下败将。 天鹰能抵挡“岁月不饶人”? 实在笑话。 为甚么? 因为他出现了,一剑斩截了“岁月不饶人”的掌劲。 “你以为你有资格灭掉‘神国’?” “你是我大哥‘神儿’吗?” 事出突然,救回天鹰一命的,竟是他的亲哥哥“神儿”。 “神儿”也正是刚从东瀛回来的天恨。 天恨便是“神儿”。 他为何再出现?—— 第九章谁是胜利者 天恨的手中再没有“情缺”,他握着的是“皇者之剑”。 没有了“情缺”,天恨彻彻底底成为了孤独剑客。 孤独的剑客,与人无情,与剑也绝情。 孤独的天恨,以他无情的剑,斩断了“岁月不饶人”的掌劲,救了他亲弟一命,不致老化而死。 他正是自幼被父亲流放海外,要他从苦难中成长的“神儿”天恨。 “神皇”天蚕一生中有两个儿子,他希望印证生活于忧患的儿子能够长人成才,还是活于富足的才可以一飞冲天,所以他便狠心的将五岁“神儿”天恨遗弃在东瀛,而“神子”天鹰便留在身边小心呵护成长。 “神儿”天恨十几年来失去了父爱护荫,只身飘零,流落异地,每天都自讨苦吃,就算遍体燐伤,也不吭一声,饱受饥饿、伤疲、病痛、孤独,身心痛苦,他只有自我安慰。 “神皇”曾说道:“我儿从苦困艰难中成长,便可以锻链出刚毅不屈的意志,将来你一定可以担起重任,继任为新一代的‘神皇’。” 只因父亲的一句话,“神儿”便被迫受尽折磨,活在痛苦中,若不是情缺的激励,“神儿”天恨也不会站在“神国”的土地,成为顶天立地的好汉子。 而生活在富裕中的“神子”天鹰,十多年来得到父亲的护荫,衣食无缺,率性而为,建立了“改革派”,以团结一群同道中人,为理想而奋斗,为建设“神国”的美好将来而努力不懈。 究竟“神皇”的两套教儿理论,哪一套方法才能养出一个出色的儿子? 是天鹰? 还是天恨? 燕万岁蓦然发现火海中,竟藏有高手,把他成名绝学“岁月不饶人”的气劲斩断,大惊不已。 他连忙运劲提气,气走全身,劲聚于掌,“在万人气烧”的帮助下,他渐觉内功愈来愈沈厚。 “哼!臭小子,接我一掌。” 无俦气劲,如江河急泻,万马奔腾,令地上飞沙走石。 天恨能否挡此掌? 他不要挡,他要杀人! 双目如火赤红,全身烫热已达沸点,天恨迈开大步,哪管飞沙走石,傲然迎向燕万岁。 痛? 他并不觉痛,十多年的苦痛折磨,这轻微的皮肉之苦,算不上甚么,没有人挡得住天恨的恨意一刀。 杀势如滔天巨浪来袭,谁人能挡? “呀!呀!呀!” 燕万岁凄然惨叫,因为他也发现自己划出几道剑痕。 天恨的剑实在太快,快得看不清楚他如何出招。 败退燕万岁,天恨冷冷道:“手下败将,你不屑死在我剑下。走!” “神皇”天鹰怯怯道:“多谢你救了我。” “不用谢,我不是来救你的。” “不是?” “我本来不想出手,但‘神国’是爹用一生心血所建立,我不要看到它毁于一旦,我不是救你们,我只是救‘神国’。” “你回来是要夺我一切,继承‘神皇’皇位。” “‘神皇’?若你喜欢便由你来当。我回来是要保护‘神国’人民,免受欺凌。” “你说谎。” “只要你们一句话,我便立刻离去。” “神皇”天鹰没有再说诂了,因为四周的侍卫已为天恨呐喊呼欢,大家已被天恨的气势慑服,甘愿接受他的保护与带领。 欢呼之声,响彻云霄,连受了重伤的侍卫也站起来,振臂呐喊,一时间士气激昂,热血沸腾。 天恨没有因为他们的热烈反应而表现欢容,他仍是冷冷的面对众人,大喝一声: “斩!” “皇者之剑”斩向江河,气势澎湃,沛莫能御,杀势一发不可收拾,激起十丈波涛巨浪。 “轰!轰!轰!” 气劲在江水中连环爆发,巨浪滔天,直扑向熊熊烈火,熄灭了燎原火海,解除了“神国”侍卫之危厄。 呼声再起,所有人皆全无保留的归附臣服。 “我们要天恨!我们要天恨!” 他们清楚明白天恨才是他们需要的强者,只有他才可以带领“神国”走出死局困境,人民也得到最佳的保护。 “神国”需要强者。 他们需要天恨。 “神皇”天鹰?太差劲。 一瞬间,天恨已嬴取了“神国”,夺取了所有的人心。 苦难中成长的天恨确实是不同凡瞽。 文不推动木轮车,趋近天恨身旁,虚伪的笑道:“‘神儿’,你终于回来了,我们等待的强者,终于……” 天恨不耐烦那小人文不的一番话,不待他说完,便一刀割下他颈上头顶,眼不眨,手不软,绝对是绝情、绝义。 “神皇”天鹰已不敢再多说话。 他知道大势已去,为了保住自己的头颅,还是废话少说,因为“神儿”天恨一向没有太大的耐性听废话,文不便是最佳例证。 只要天恨愿意,他随时可以取回“神皇”之位。 天鹰已彻底失败。 苦来由被“食狂”药口福缠着四肢,动弹不动,任由“无敌风火轮”的蹂蹈。 哈!哈!哈!“道医”苦来由从此在人间消失。 “神、魔、道、狂、邪”只剩下四大高手。 “食狂”终于打败“道医”了。 “无敌风火轮”愈旋愈快,向四方八面弹尉碰撞,“食狂”已吞服了大量药材,已练成铜皮铁骨,小小碰撞,不足为惧。 奈何苦来由只是人肉之躯,怎能承受不断的皮肉之痛? 苦来由真的如此不济,命休于此此? 寒烟翠一直观看二人比战,她全不担心,因为她非常信任自己的夫君,一定不会令她末出世的儿子成为孤儿,更不会留下貌美如花、身材玲珑浮凸的俏娘子。 不愧是同床共枕,一对羡煞旁人的好鸳鸯。 寒烟翠并没有看错,她夫君是不会如此不济的。 突然哗的一声,药口幅那副接近四百斤重的庞大身躯,竟然如断线风筝般,飘飞远处,重重的摔在地下,久久不能站起身来。 为何形势急剧逆转? 苦来由不是已全无反击之力吗? 为何? 文雅问为何? 连药口福也问为何? 不是胜算在握吗? 不可能会输的。 不可能。 药口福勉强的站起身来,感到全身乏力,吐纳急速,急忙运劲调息,却力不从心。 为何胸口有空荡荡之感,气浮心跳? 药口福连忙望向自己的胸口,隐约看到三个细小的针孔。 只是三个针孔,已令他全身乏力,败下阵来。 “食狂”苦笑道:“好一个“道医’苦来由,医术精湛,运针精妙,瞬间已让我中了三针。” 苦来由潇浓的笑道:“你一生馋嘴,吃尽人间美食,我想你从来也没有吃过针的,这回请你吃上三针,是否滋味无穷呢!” “食狂”有气无力的道:“此三针确是人间极品,有何名称?” “此三针便是头大末锐如碧状的“馋针”;针锋圆钝如粟粒的“锭’针以及既圆又利。 可用于深刺的‘圆利针’,平素我只会用上一针,见你是老朋友,便给你一个优惠,一次用上三针。” 药口福道:“九针中的其中三针,它令我气功受阻,胸口虚空,不愧“道医’,在下佩服,佩服,下次再会,我必精心炮制一窝大补药,让你虎虎生威,嫂夫人大赞你威风八面。” 苦来由道:“免了,我的好娇妻已经非常满意我的表现,绝无欺场,不会劳烦你的大补药,你自用好了。” 药口福与苦来由胡扯一番时,竟发觉“无敌风火轮”伤不了苦来由的筋骨气脉,只是身体受了点伤,流了一点点的血罢了。 想不到苦来由失踪近十年,武功竟大大提升,“食狂”慨叹少觑了苦来由,以致吞下不足够的药材,才会被苦来由有机可乘,刺下三针。 大意失荆州,药口福恨错难返。 下回,下回一定可以把苦来由击败。 正当药口福检讨失败原因之际,血淋淋的燕万岁便出现在他面前,令他惊愕万分。 是谁有此功力,一下子在燕万岁身上刺出十五条剑痕? 十五把剑从不同方位,同一时间,刺人身上? 此高手出剑很快。 出剑的人傲然站在众人当中,气势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苦来由也鹜叹英雄出少年,道:“你是谁?” “天恨?” 只是一句,天恨冷眼环顾四周。 “不论从前‘神国’如何,今天我已回来,我绝对不欢迎异族在此惹事生非,你们全都给我离开,否则,杀无赦!” 天恨的冷傲自信,令游戏人间的苦来由好生不舒服,气愤道:“你以为我会喜欢留在此地吗?若不是我家好妻子,要我来救文雅出险境,我也懒得淌此浑水,倒不如与妻子把臂遨游,来得赏心乐事。” 苦来由轻抚着寒烟翠的腰肢,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并不希望留在此多事的“神国”,此处一点也不好玩。 只要找回莫问,替他寻找神药,他便可以开开心心的离去,再次游戏人间。 而“食狂”药口福却是小人嘴脸,笑道:“是这家伙不好,若不是燕万岁,我也不会到‘神国’打扰,后会有期。” 他一掌轰在燕万岁“天灵穴”,了结他此垂死的生命,当是作了一次善举,便离开“八方汇聚”。 文雅默望着苦来由与寒烟翠离去,她深觉对不起苦来由,泪流满脸,哀悼这段短暂感情。 “神国”的内忧外患,总算暂时平定了。 在天恨的带领下,“神国”必有一番作为—— 第十章苍天会天算 “梦儿,你长高了,没有看到你长高的日子,爹好遗憾。” “生力,你真的脱胎换骨了,头发又银白了,我差点就认不出你来。” “将军、血霸王,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都辛苦了,身上的伤我待会再替你们疗伤。” “公主……” 面对耶律梦香,纵有千言万语,也不如一个热烈拥抱。小白无视于名昌世的存在,一一与昔日战友。儿子及妻子来一个久别重逢的问候。 魂牵梦萦的面孔终于出现眼前,梦香如坠梦中,她伸手去轻抚小白脸庞,分离的日子教她肝肠寸断,但他的面孔永远深印脑海,时刻思念。 今日的小白已届盛年,成熟的体魄,相貌带点沧桑,已收敛了惯常的嘻笑表情,惟仍不掩俊朗神采,而且步履矫健,高视阔步,散发出领导皇者的气概。 “你终于回来了。”公主忍不住掉下相思之泪。 “害你挂心,但我终于回来了。”小白轻轻抹去公主眼角泪水,双目含情,一切尽在不言中。 “姚那妈叉鸡鸡!名昌世你穿起龙袍干甚么?扮皇帝?不知所为,神相风不惑不是批你不可做皇帝的吗?你想做皇帝也不要想出面吧?怎么?真的是皇帝吗?走来这里作甚?微服出巡?还是迷路了?真笨,要我带你回家吗?” 一连串如雷贯耳声响,还夹杂粗言秽语,任谁都知道,朱不三也回来了,身边还带着娇妻桃子。 他一来到便跳过名昌世面前指手划脚,全不把他放在眼内。 随后的还有一个“毒杀神”朱小小。 名昌世身分尊贵,不愿跟朱不三这个粗老头一般见识,但见小白今日回来,身边强手如云,加上一直隐藏的兵力,绝对有能力跟他争一日长短。 名昌世笑道:“小白凯旋而归,实在值得高兴,朕命人在‘皇京城’大排筵席,恭迎小白成为‘皇京城’城主,你认为如何?” 小白乾笑了两声,却没有回答。 名昌世仍是笑道:“小白是答应了?” 小白道:“你不见我耻笑你的荒谬吗?不如我来一个反建议,让我当‘武国’的皇帝当个十年八载,把天下纷乱都平定了才将皇位拱手归还,反正大家都是目标一致,让小白来辛苦,你则先来养尊处优,你认为如何?” 小白不但拒绝,还反唇相激,名昌世有点不悦,微愠道:“三国四族中,朕已掌握‘武国’、‘皇国’、‘农族’、‘狂意族’及‘海霸族’,小白不肯投效,就要跟伍穷的‘天法国’合作才可跟朕抗争,小白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吗?” 小白道:“也有可能,你猜一猜?” 小白态度强硬,名昌世也不再坚持,惟刚才被傻七所丢的面子怎样也要讨回来,说道: “既然小白另有打算,朕也不便勉强,伤了你的人实在抱歉,就让我来替他们疗伤赔个不是。” 名昌世举掌便落,杯向将军胸膛,明是疗伤,实是要他伤上加伤。 小白也错步上前:“我也一起来。” 小白抵掌在将军背门,输入内劲与名昌世比试,将军夹在中间,被两股澎湃内劲冲击,没有吐血而亡,反觉舒泰无心。 两人比拼内力,各不相让,小白要抗衡名昌世的同时又要替将军疗伤,却没有给他此下去,意态从容。 相持不下,四周刮起巨风,沙石纷飞,汹涌澎湃气劲四溢,最弱的桃子被推璀气劲圆周两步,差一点就要离地抛起,朱不三一手将她拉住。 巨风愈吹愈强,瞬息间沙石微麈吹得各人视野珑,不一会儿连朱不三、生力及梦儿都要退开两步,足不能前。 良久,沙石飘散,风眼中只见小白与将军两人,名昌世已不知去向,将军胸膛被“泣血”造成的伤痕已经退散,在地上清晰可见名昌世刚才踏出的足印已后移了数分。 比试内力,名昌世败给了小白。 在退步的一刹那,名昌世已深觉小白才是他最大的威胁,要先将他铲除才再对付顽强的伍穷。 “仙人画舫”位于“太微城”城边,四周风景秀丽如画,列嶂如屏,苍松挺秀,山石高低错落,玲珑别致,三面环水烟波浩淼,是小白当年离开“天都城”,凭四万“铁甲兵”建立七城后的得意之作。 画舫以青砖素瓦搭成,古朴典雅,内部装饰布局严谨,泥塑精彩,四壁神像壁画神态各异,栩栩如生,俱皆仿照古代相传的八位仙人绘成,还有刀法娴熟的佛像浮雕,秀丽壮观。 当年小白以天上星宿四象为七座城池命名,为添加独特色彩花了不少心血,辗转经年,七座城池中,“模糊城”已毁,一片颓垣败瓦,连同当年小白的建树也毁于一旦。 “太微城”虽经多次战火洗礼,现由小丙、小黑所掌管,对于小白当年的建树也甚为欣赏,是故“仙人画舫”仍能保持往昔风采。 今夜“仙人画舫”内传出浓烈酒香,笑天算带着儿子小血海步入画舫内,已见有一人在自斟自饮,正欣赏画舫朴素风味。 笑天算看见此人没有诧异,因为她正是受他邀请而来,说实在的,她也好久没有跟他见过面。 笑天算道:“小血海,来叫舅舅吧。” 笑天算只有一个兄长笑苍天,小血海的舅舅自然就是小白。 小白回到“洞天福地”跟耶律梦香见过面,交代了在“天皇帝国”的一切后,便马不停蹄四处奔波,先后到过几处地方。 小血海看到丰姿俊朗的小白,定定出神,滚动着眼珠儿,只觉眼前人跟他有点关系,年纪小小的他不惊不惧,没有开口说话,却走过去要小白把他抱起。 小白抱着精灵的外甥,他望着小白出神,更伸出手来摸着小白的脸。 小白道:“我去‘白云村’见过爹娘,他们说我的好妹子成亲了,而且有了孩子,所以过来看看。” 笑天算道:“我下嫁了小丙,他很疼我,你可以放心。” 小白道:“真不敢相信,从前顽皮刁蛮的好妹子,竟也有人把她治得贴贴服服,不但做了别人妻子,还是孩子的娘亲。” 说起从前,笑天算也很怀念“白云村”安逸无争,与爹娘一起在田中耕种的日子,那时她跟小白感启雒好。但成长就是这样的一回事,突然有一天觉得自己的能力可以干一些人事,又不甘被自己的兄长压在头上,便离开家园,以自己的才华天赋闯荡江湖。 笑天算道:“从前的哥哥拥有小聪明、小才智,但缺乏挫败经验,人生的体验太单薄,太重情,不够决绝,当大事来临便会崩溃。” 小白道:“那今天呢?” 笑天算盯着神采飞扬的小白,感慨地道:“哥哥的确不同了,比起往日更具领导将才的丰采,妹子相信哥哥必会掀起一番风云。” 小白道:“你愿意回来跟我一起吗?” 笑天算立刻换上决绝的眼神:“哥哥变了,妹子也有转变,从前的一切已经过去,今日天算已是人家的妻子,夫唱妇随,就算哥哥要统一天下而必须对付小丙,妹子也不会离弃夫君。” 小白为统一天下,当然要面对各方列强势力,笑天算站在小丙的一方,终也必须与小白抗争,他来就是先要清楚妹子的立场。 笑天算的倔强,小白早就在预算之内,他一笑置之,说道:“我在来的时候买了些礼物给侄儿。” 小白自身后取出个精巧别致的雀笼给小血海。 雀笼以细小的竹枝搭成,更雕镌了园林花纹,笼口开合的机关配合得天衣无缝,黏合的手工细致,竹枝搭建稳圃,看得出制造工匠花了一番心思,如此出色的工艺品,实在不相信是随手可拈来。 小血海望着这个雀笼,双眼瞪得大大,闪出亮光,满脑子古怪念头的他对于这份礼物甚为欣赏,发出了欢愉笑声。 连笑天算也对这件工艺品甚有兴趣,取上手来仔细研究:“如此精巧的工艺品,你是在我们“太微城’内找到的吗?” 小白笑了笑:“我在“天法国’内找到的,但制造的工匠的确来自“太微城’,奇怪吗?你们的东西却在别人的地方,像这种难得的手工艺品应该可以带来不少财富,而你们却毫无办法解决。” 笑天算听得小白这样说,脸上闪过一阵讶异神色,小白似乎掌握到甚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她盘算了一会儿说道:“如果你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话,或许我们有机会合作。” 笑天算说罢带着小血海离开,而小白也满意地笑了,他这次来似乎就想听到这样的答案。 “青砖小瓦马头墙,回廊挂落花格窗。” 别过笑天算,小白来到昔日七座城池之一的“玄武城”浏览四处好风景。 在“玄武城”后内先后见识过“天下第一市集”、“雄猜天下茶肆”、“无敌酒楼”、“永胜钱庄”、“最强宝刹”……看到这些全冠以夸张炫耀名字的店铺,鲜艳夺目的装修格调,他就知道城主史认屁确下过一番苦功。 而城内的每个人习染了史认屁爱自诩及炫耀的个性,不时在大街大巷处见人在挑衅。有些此吃最多的饭、有些此喝酒、有些比一口气说最长的粗话,外人看来荒诞,在小白眼中却甚感亲切。 回想当日小白被六大势力及伍穷迫至退守“一万险”之日,他昔日的五位战友史认屁、刘一线、关二哥、胡说八及诸葛神弩,各自为了自己的城民而离弃小白。 今日分别秘密重临“苍龙城”、“朱雀城”、“白虎城”、“紫微城”及“玄武城”,只觉他们治理得井井有条,各有特色,顿然忘却当日被他们出卖之怨恨,反而认为他们选择正确。 走在市集内,小白心情舒畅,雅兴大发,在每一商铺内不断搜罗工艺品,甚么文房四宝、书画盆景,连风味小吃蟹粉小笼包、开洋素干丝、什锦豆腐细粉……等等每款数份,多得连店铺的老板也忍不住来干涉。 “你买这么多东西,一个人怎么可以拿得回去啊?” 小白这时才惊醒:“啊?是吗?真糟糕,这些东西是要来送礼用的,不带去又不行,该怎么办?” 那个看来体魄强壮的老板问道:“送礼?你要送给谁?” 小白说道:“就是送给你们的史城主。” 老板讶异道:“甚么?你跟城主是甚么关系?他不会随便见人的啊!” 小白说道:“我们是好朋友,我就约了他们在前面的‘第一亭’,除了他之外,还有其馀的四位城主。” 老板道:“啊!那就易办,就由我们几人来替你送过去好吗?” 小白道:“劳烦了。” 老板吩咐了人出来替小白把一箱箱的礼物包好,然后就抬起来跟着小白走。 绕过了大街,终于来到了园林深处的“第一亭”,史认屁、刘一线、关二哥、胡说八及诸葛神弩都已在等待小白。 一见小白身边带着几个人,五人都各自在戒备。 早在接到小白信函当日,五位城主就已经各自揣测小白这次约见的目的。 小白要重出江湖自是必然,但昔日五人曾舍弃小白留守城池,要富贵而不愿共患难,究竟小白是来算帐,还是不记前嫌要他们再次联手闯天下? 众人内心忐忑不安,不管如何依然无法忘记当日小白被败退的情景,不管小白回来目的为何,一定不会只是送礼或是寒暄这样简单。 小白挂着热情的笑容,五城主这才有点放心。 小白笑道:“我游览过你们的城池,全都治理得很好,足证小白当日将城池赠给你们抉择正确。” 五位城主面面相觑,对小白的称赞不敢和应。 五座城池当日的确是由小白策划下打回来,而城池内的一些建树也由小白亲自提点各人进行,如今五城兴旺热闹,小白应该居功至伟。 小白当然明白五位城主想些甚么:“你们的城,就是你们的城,我不会讨回,我今日来是与一班昔日战友聚旧,他们还在吗?” 史认屁终于开口说话;“但当日……” 小白抢道:“算了吧,你们干得出色就是了,我不一定可以比你们更专心治理一座城池,只要城民生活安康,以前的一切甚么也别说,来,我在市集内买了很多礼物给你们。” 小白随即将礼物端出来分给各人,惟独史认屁一人甚么也没有。 史认屁呆在当场有点尴尬,小白微笑道:“你不是没有礼物,相反,我给你带来最大的一份礼物呢!” 刀光乍现,寒光闪闪,跟随小白而来的几个大汉忽然抽出大刀来扑杀史认屁。 “史城主,你纳命来!”—— 第十一章芳心失信心 当老板与他的随从提起大刀,拔足而起要劈杀史认屁,他仍呆若木鸡不知反应的时候,一股倏忽隐约的急风刮起沙石,清脆的龙吟声响穿过众人耳朵,绽出的耀眼金光宛如月华残留在空间中,“赤龙”已经回鞘。 “他们已暗中计划将你杀死,我带他们来交予史城主你发落,应该就是小白最好的见面礼。”小白对史认屁说道。 老板与他的随从还身在半空中,发现持刀的手腕被剑光割出一条浅浅的血痕,手上的刀全被扭成一团。 “呜哇!我的手……”老板这时才痛得杀猪一般大叫。 小白说罢,施然坐下来欣赏那碗美味的开洋素干丝,气定神闲之姿,快绝无伦的,准绳丝毫不差的使剑法,还有引反贼入瓮的智谋,都教在座五位城主惊诧不已。 过住小白在他们心目中已经是万分钦佩的人物,心甘情愿臣服在他之下,跟随他打出江山。当日出卖他,美其名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城民,实际上还是有点对小白一直节节败退,甚至要像丧家犬一般撤离中土而有所不信任。 今日重遇小白,他们都发现自己错了,一个皇者,没有经历过曲折多变的际遇,是没办法清楚体会人生到底是甚么,也没办法看通波谲云诡的战况,甚至一举而把危难轻易解决。 刚清醒过来的史认屁,发现自己的城民竟计划造反,勃然大怒,冲过去一把捉住老闾: “岂有此理!你对我这个城主有任何不满大可以直接跟我说,竟然密谋造反?说,为甚么要杀我?” 老板不屑地道:“你?你好个屁啊!有城主你不做,打算跟那个皇玉郎搞甚么‘连城诀’,十多个城变一个城,城主却有十多个,少不免又掀起一番动荡不安,我们只想要安稳闲逸的生活,你却只想自己有利可图,有为我们着想过吗?” 小白这时也说道:“‘连城诀’的构想,是要将余律令、皇玉郎及你们几位城主所掌管的城池联成一线,大家平起平坐,不分轩轾,甚至乎利益均分,遇到外敌入侵便由其他城池来增援,各城互相呼应,表面上很理想,是不是?” 小白所言无疑就是皇玉郎当初所提出“连城诀”构思的目的,的确毫无破绽,而且也非常接近昔日小白掌管七城时,所提出“守点不守线,联点以成线”的战术策略。 小白续道:“不要忘记,当初‘守点不守线,联点以成线’的战策,有我小白及‘模糊城’作强大后盾,有一个中央作资源调配,计划能够成功,全因各位城主对小白的信任,而小白也对各位全无戒心。可是‘连城诀’是与诡谲多诈的余律令合作,算是他没有机心称皇,你们也能够安心继续当城主,反之,遇有外敌攻城,十个城主十种意见,或是其中一城临危退守不出兵协助,整个‘连城诀’就被瓦解。” 小白几年来不在中土,能够掌握清楚当时局势,当然不是靠甚么神智天聪,而是一直以来耶律梦香为小白悉心调训的“天兵”,四出搜集各方资料所得回来的成绩。小白加以参详,便立即定下统一天下的计划。 小白续道:“单以史认屁、刘一线、关二哥、胡说八、诸葛神弩几位城主,如果余律令或皇玉郎要铲除你们,你们有能力抵抗吗?所谓十个城,其实也即是一个城,城主之名已名存实亡,你们的城民要造反自立为主也绝不为奇。” 小白将“连城诀”的利弊分析得头头是道,众人细心一想,的确也有点担心落难的余律命及皇玉郎只是利用自己来壮大势力,待他们连城之后便将他们一举铲除,成立新势力再与列强争皇,城主的地位岌岌可危,已经安逸的平民百姓当然不愿再见有动乱。 小白道:“观乎现今局势,你们只能够选择争雄做皇帝,或是继续城主。” 情况已再明显不过,“连城诀”是绝对行不通的,关二哥立即说道:“小白大王,我愿意再跟随你闯天下,只是怕你不让我有这个机会。” 关二哥其实也说出其馀四位城主的心声,小白笑道:“你说得对,我不打算让你们有这个机会。” 四人顿时鸦雀无声。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小白不记前事已是最大的恩赐,还妄想再跟随,怎会有这个机会?五人想到此皆黯然无声。 小白说道:“其实你们不是有一个更理想的大王吗?他一直也是你们的强大后盾,小白不能与各位再度携手,只因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小丙才是你们最理想的选择。” 五位城主一直在小丙的护荫下才得以专心处理城中事务,最理想的人选的确已近在眼前。 “只要五位城主不打算离开,我小丙绝对既往不究。”小丙于丛林中步出,在他身后还跟着低下头来的笑天算。 笑天算在智谋上胜过夫君小丙,但在别人面前,她很憧得收敛自己,让小丙一个人占尽光荣,是以她默不作声伴随在侧。 昨日小白来见妹子时,其实就以鸟笼来暗示笑天算及小丙,正遇上五城主密谋加入皇王郎一夥人的难题,笑天算也十分惊诧小白洞悉一切,是以回去后便将事情转告小丙。 跟小白合作,暂时来说百利无一害,况且小丙已是小白的妹夫,只要没有利益冲突,又能解决烦恼,小丙焉有不答应合作之理? 五城主当下便答允绝不加盟“连城诀”一众势力,留守城池,奉小丙为大王。 小丙向小白说道:“你既是我的大伯,只要你需要的话,我绝对愿意合作。” 守城将领答道:“报告大统领,经探子回报,四万‘神武大军’一直死守河岸,间中只有后备军作粮草补给,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动静。” 芳心说道:“我所吩咐的事都已经办妥了吗?” 守城将领答道:“一万弩手、远射手、弓箭手日夜轮更守城池,还有大统领千叮万嘱将桐油灌入河中的事,全都办妥。” 芳心满肚子疑问,名昌世多月来三番四次以少量兵马,不断盘踞在“天法国”外围干这些小动作,她一直扭尽六壬,兵来将挡,每一次都教“神武大军”无功而回。 芳心是破阵杀敌的指挥战才,名昌世绝对领教过,昔日的“神武大军”也曾在她指挥之下连连获胜,这些小动作绝对不能把她战胜,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名昌世到底在搞甚么把戏? 在忧心名昌世的阴谋之外,芳心近日疲于奔命调度兵马守住各城池,实在也有点疲累,不时忧心忡忡,但却不知道所烦心的事到底是甚么。 守城将领见大统领芳心一脸忧色,当下说道:“大统领,其实你也不用担心,以桐油倒在河上,只要大军硬闯渡河,我们就可不费一兵一卒,只燃着桐油便可退敌,实是良策,‘神武大军’也必定是想到这一点才不敢轻举妄动。” 芳心的防守计策万无一矢,她自己怎会不知道,但“神武大军”今日毫无动静也实在太怪异。 守城将领忽尔说道:“请恕冒犯,如果是大统领,你会怎么破自己的防守计策呢?” 芳心心头一震,一直以来她都专注于攻破敌军阵营,虽偶尔失手,但还是胜多败少,自己的计策该是完美无暇,失败只是阵中作战者不才,她的指挥绝对正确。 她怎会去想自己的防守计策怎么破呢?她重新回想自己曾指挥过的战役,每一次都按照天时、地利、人和去策划,但有点她忽略了,数十次的战役中,她总有几次的战略是重复的。 自己熟悉的防守计策用在敌人身上,敌人在经历数次之后也必定了然于胸,自己站在防守的位置,只会想到防守,但敌人却是主攻,便要千方百计去破阵。 还有更惊人的发现,她使用桐油这一着,便是当日她领着“神武大军”出战“剑鞘城” 时,取笑守城将军防守“星石河”所采用的无聊策略。 现在自己站在防守的立场,根据天时、地利,也用上这一个看似毫无破绽的策略,究竟为甚么? 攻,可以有很多战略,但守,可以有灵活变化吗?芳心,是属于领兵攻击的戟才,不是防守的天才,还有的是,十五年来经历无数大大小小战役,她老了,已接近江郎才尽。 芳心啊!芳心,江山代有人才出,每个人都不能雄霸一整个世代,十几年来,你已夕阳迟暮,相反名昌世一直养精蓄锐,近几年才崛起,兵势强大如日中天,你如何匹敌? 原来当日你所取笑的方法,换在同一个立场,你也会用同一个“可行”办法,真可笑,人生太可笑。 怎么只有我一个芳心?为甚么没有人来继承我的行军智慧?我半生努力又如何?敌不过天,敌不过岁月。 芳心未败别给人,先败给自己。 这时一名探子急呼呼地跑上城池,而上表情万分惊讶道:“报告大统领,大事不妙,‘神武大军’的后防突然来了六万大军而且……” 芳心喝道:“而且甚么?快说!” 探子道:“而且他们以二十人一小队的阵形,各自抬着以树干造成的木伐,似乎要强行渡河进攻。” 守城将领还是充满信心:“混帐,就算以木伐渡河可避过河床底已淬毒的尖石,但河水全染上桐油,一过河便要被活活烧死,‘神武大军’根本是送死无疑。” 芳心却震惊道:“如果是我,便会先行燃烧桐油,待桐油燃烬之后便可施然地乘木伐过河。” 守城将领张大了口,没想到芳心破了自己想出来、万无一失的计策。 芳心终于明白为何薛无诀一直按兵不动,是等待千多艘木伐造起,再加上有利风势才一起而攻,他们驻营扎守,其实也是监视自己这边的变化。 芳心叱喝道:“别呆在那里,快去调派五万兵加强防守兵力,还要加派弩手及弓箭手,去!” 在遥远的彼岸,薛无诀的九万“神武大军”已浩浩荡荡集结河边,前排大军正各自手持火把。 薛无诀大声指挥:“掷火把!” 霎时间数千火把,还有燃着火焰的箭在漆黑中烧得火光通明,阔数百丈的大河着火燃焚,就像是象徵胜利的火焰。 烧啊!烧吧!“神武大军”欢呼喝采,杀声震天,更震动芳心的心灵,面对即将来临的大厮杀,她应该如何应付。 杀啊!冲啊!“神武大军”井列有序,前排战兵手持防护盾牌,后牌弩手、弓箭手已搭箭上弓,强军压阵,气势逼人。 面对大军渡河冲杀,芳心恍如看到当日的自己如何气焰逼人,雄心万丈,时移势易,往日她对付人,今日被人对付自己。 “大统领,后援末至,我们该怎么办?” “大统领,敌军愈迫愈近,我们该怎么办?” 无数的问题要芳心解决,她已经太疲累,刚才信心又已动摇,头昏脑胀下无法冷静下来,无计可施。 “让我想,我一定会有办法……发箭,不要让敌军接近!” 守城的战兵立即搭箭上弓,射向趁着风势已到河中心的“神武大军”,可是他们早料此着,分散进逼。 守在城池上的战兵已惯了听候大统领芳心的吩咐,她乱,军心也乱。 “大统领,这里战况会很危险,我护你先走吧!” “走?我芳心竟要落荒而逃?”—— 第十二章兄弟再携手 由威武猛将薛无诀所率领的近十万“神武大军”,已先后渡河上岸,战鼓擂鸣,大军如狂浪疯潮冲杀上城池。 战兵七万,一万四千铁步骑负责攻向城墙不同方位,二万战兵是冲破城门厮杀主力,馀下分怖好的阵势以弩及箭远射城池上的守城兵,三批大军分列好阵势。 整个阵势分布阵营,全然是模仿当日芳心领兵攻打“剑鞘城”一役的策略,薛无诀一直为“武国”领兵出战,所有战役的作战方法全部都记载于兵书上,他来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芳心是“天法国”行军大统领,更是当今皇后,身分尊贵,守城兵哪敢让她受伤,在半拉半扯下,芳心退下战线。 她不甘心,她不会就此认输,可是现在实在没有半点办法,名昌世窥测“天法国”军队指挥核心只有芳心一人的弱点,不断以游击方法消耗她的精神,要她徒费心思便尽所有守城的方法。 芳心就算是指挥天才,始终是人,还是一个坚信自己调兵遣将万无一失的人,用她的方法来对付她自己,是最卑鄙、但也最有效的办法。 无奈地与几十个保护她的守城兵离开城池,退到后面的丛林中,但身后却响起追杀的声音。 “刚才那边有人,快去追!” “太上皇说过,一定要杀芳心,绝不能让她逃走!” 追杀声此起彼落,“神武大军”已闯入城池,而且目标直指芳心,她是伍穷的“大脑”,杀了她就如断了伍穷的右臂,攻陷整个“天法国”指日可待。 薛无诀在漆黑树林中高声朗道:“芳心皇后,你还是出来吧,这个树林已被我们围困,走不脱的了。” 自当上“天法国”皇后,芳心从未像如此般落难,沙场杀敌她是指挥天才,阵中对打,死的只会是她。 难道今天便要命丧黄泉? 银光一闪,在芳心身后的守城士兵头颅踉身体分了家,一个挺着大刀的追兵站在芳心身前。 “薛将军,我找到芳心……”追兵正要扬声通知还在林中搜索的薛无诀时,忽然整个人在芳心面前失了踪影。 他像是跌下了甚么陷阱,消失在泥泞之内。 芳心正大惑不解之际,身边又多了几名追兵,都是因为刚才的呼叫声被吸引而来,正要捉刀霍霍的走上前杀掉芳心领功,一阵野兽的怪叫声在芳心身后发出。 一道黑影电闪而前,如猎豹般的敏捷速度扑噬向其中一名追兵。 同伴正大感惊惶间,自己的身体突然被一股强力扯起,身体、手脚、头颅都被捉住,嗖的一声,身体被撕成三块跌落。 芳心吓得目瞪口呆,虽身经百战,但从未像这一刻恐惧过,因为她处身于完全不熟悉的树林,而林中正有一些她看不见的怪物在走动。 野兽般的吼叫在材中徘徊不散,如鬼魂般的凄厉哭声,另一个追兵目睹同伴惨死状况,吓得丢下刀来掉头便走。 “怪……怪物啊!树林内有怪物啊!” 这次芳心看得十分清楚,在泥泞内有一团东西以迅疾的速度追逼着迷走的追兵,然后伸出手来把他拉进泥内,一阵鲜红血花自泥内溅出。 手,在泥内竟有一双手。 “芳心大统领带兵行军享负盛名,薛无诀一直对大统领心生敬仰,唯皇命难违,我必须将你的头颅交给名昌世太上皇。” 芳心还在犹豫之间,薛无诀已循声而至。 芳心道:“别过来,这里有怪物!”芳心慌乱下完全忘记自己也身在危机之中,竟提示薛无诀材中有怪物走动。 “芳心大统领,你一向是镇定如恒,如今方寸大乱令我好失望。” 芳心略一定神,心忖这些怪物一直没对自己不利,说不定是哪路高人临危救助,当下稳定心神。 芳心道:“既如此,你过来取我的头颅吧。”芳心下了一个赌注,要引出谁来拯救自己于危难中,引颈以待。 薛无诀略一迟疑,人已闪身而前,擒拿手直袭向芳心。 一阵劲风扑面,薛无诀眼前有人影闪出,与他对了一掌,对方的澎湃内劲却把他震飞倒退,血气翻涌,一口血吐射而出。 只是对了一掌,薛无诀清楚看见来人的面孔,已知这次必定无法得手,转头便走出树林逃去无踪。 来救助芳心的正是小白。 芳心看着小白定定出神,眼前的小白给她的感觉绝不可跟往昔同日而语,有如脱胎换骨。 芳心道:“想不到,会是你来救我。” 小白道:“我要见伍穷。” “天都城”内近海岸的一处石泓,每朝在晨曦潮涌之时,均传来震耳欲聋的吃喝声。 石泓地形险峻,山石错落,三面环伺的山岩长期被海水长打,蚀出奇形怪状的圆洞,只要稍微转风,海浪便急打上岸,浪势震天,动人心魄,具冲力等闲人不能承受。 伍穷当年于“穷乡乞巷”中收买的少年,其中只馀十个人,被他悉心训练成“穷凶极恶十兄弟”,为他立下不少汗马功劳。 最出色的一次就是跟皇玉郎比拼时,曾给他致命的一击。 那役之后,伍穷对“穷凶极恶十兄弟”万分重视,俨如他的亲卫兵。 为了迎接更凶悍的战役,伍穷对他们加强训练,每朝带着他们来到石滩亲自督师教导。 他们赤脚站在尖石之上,要咬紧牙根与大自然的威力对抗,每当浪涛汹涌打上岸,不但要用挺胸迎接巨浪拍打,要是马步不稳,被浪打退半步,随即而来就是伍穷一巴掌。 每一巴掌都足以把一颗牙齿打落。 “风高浪急!无畏无惧!杀志无穷!喝!” 今日伍穷又在石滩上亲自锻链他们的意志,他们出身低贱,要享荣华富贵就必须吃得起苦头,拥有不屈不挠的意志。 碰!碰!碰!碰! 今日石滩不但有叱喝及海浪拍岸声,十个少年赤膊,裸着上身,排好队轮流向凹凸不平的大石猛撞,轮流撞了几次,全身已遍体鳞伤,渗出血水,但还是不能哼一句,直至伍穷说可才停。 倒下来的人,没有资格成为“穷凶极恶十兄弟”,没有资格再去争取更崇高的地位。 “风高浪急!无畏无惧!杀志无穷!喝!”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忽然阻挡在大石之前。 伍穷道:“你还是老样子,仁慈只会换来一败涂地,而成功便必须要吃好重好重的苦头,抵受身心痛楚,把这股悲郁愤恨全藏在心头发泄在敌人身上,绝不能仁慈,这是朕教他们成功的方法。” 小白道:“这方法能够成功,你便不用给名昌世不停围攻,依然没有取胜的方法。” 自从“天带城”救出芳心,小白来到“天法国”已整整七日,芳心虽已替小白转达约见的邀请,但伍穷一直避而不见。 逼不得已的情况,小白来到石滩亲自找伍穷。 伍穷厉目一盯,只见丛材中有一条倒挂树上的黑影,他对于这个人十分熟悉,他,自己和小白三人,在十多年前只凭着一颗热炽纯真的心,不知天高地厚地勇阗“剑京城”,只为闯出一番名堂。 辗转多年,几经人事变迁,他伍穷,已贵为“天法国”的皇帝。 小白凭着智谋,也有了自己的势力,而且在每个人的心目中都是最具威胁性的一个。 还有小黑,失去双臂,几成残废,面容被毁,却又是一个不可小觑的人物,他加上小丙及笑天算,是一个超强的组合。 三个好朋友,当天的誓言总算达到了,可惜已友情不再。 伍穷道:“你竟然可以带这个废人一起来我“天法国』,看来今日的小白真的已脱胎换骨了。” 小白淡然道:“我已跟小丙结盟,他代表小丙来跟你商谈合作的事。” 伍穷忽尔仰天狂笑:“哈哈哈!小白,朕昔日最尊敬的战友,曾经以为你最坚持原则,绝不改变,可是你还是变了,朕就算再讨厌也不会跟卑鄙小人合作,你太令朕失望。” 小白道:“我这次来只为了合作,不想节外生枝。” 伍穷道:“朕的方法就足以取胜。” 小白道:“有哪些人在你的身边最被你重用,却不是用你的方法所调训出来?” 小白这一问,让伍穷真的在细想,这几年来一直在自己身边,不是用伍穷的方法调训出来,却帮助自己打江山的人,只有芳心。 小白道:“你一直相信单靠蛮力便可争取成功,却不重用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人,不知不觉中让芳心走在战役的最前线,你不觉得自相矛盾吗?其实你内心也承认,若单靠一股蛮勇去干,要能做出成绩来只是侥悻!” 小白直指出陋弊,伍穷却无法反驳,他的内心满不是味儿。 伍穷微有愠色:“你在取笑朕无知?” 小白道:“不管是智谋还是成功,我一直在你之上,但这次的计划,我需要你的合作。” 风卷浪急,唯刀光也急,伍穷突然旋射而出“败刀”,疾扑向小白。 小白道:“一绝。今日的‘一绝’,惟是一绝。” 伍穷道:“只要你能够打得过朕,合作的事朕会考虑。” 小白道:“那你已经应承了。” 伍穷道:“大言不惭!” 一轮震跃乱斩,“败刀”激起浪花百丈,如银絮漫天飞扬,形成令人眼花缭乱的优美情景。 浪花落,杀意来。 如织锦缉,细腻刀法尽显运使之巧,豪气尽敛,在浪花之中藏有温柔的刀。刀招幽幽,像毫无猜杀之气,如此轻柔的刀,自浪花之间穿梭迥斩,每一刀只向小白最细微的地方轻割去。 轻得就似美人的发丝扫过手臂,这一招就是伍穷自创的刀招“后患无穷”。 小白身形倏忽,初如慢条斯理不经不意,忽然脚步急错,飞云疾走,如雁飞鵰振,势似凌云。 “吼--”怒吼如龙吟,光华暴射,小白耀上半空,身影剩挪急动,金光璀璨,剑影如水银泻地,惊鸿一瞥间,金光在半空留下了一个字,一个令伍穷看得惊心的字。 一个“快”字。 另一声响亮咆哮粉碎“快”意,镇定心灵,却震破宁静,一刀斩下,斩出一百三十六刀,如狂龙飞旋猛势,如噩梦降临大地。 来自老父伍担汤的绝学刀招“风芒毕露”。 “赤龙”脱手,如猛虎脱柙,无尽金光旋卷,小白掌指穿插,时而屈指弹射剑鞘,偶尔抄起剑锷,脚步如醉酒,跌宕错身于刀丛间飞舞。 银光刀影,金光剑影,闪闪生辉,灿烂处要人甘心投进光芒。 “败刀”与“赤龙”又再度交手。 金银光影散乱,小白与伍穷已收回“败刀”与“赤龙”,只是要分出胜负,两人都没有打算夺对方的命。 “赤龙”回鞘,小白也掉头向丛林步去,胜负已分? 伍穷又仰天狂笑,笑声中夹杂的不是胜利豪迈,而是无尽悲凉,哭诉命运对他总是诸多作弄:“哈哈……哈,真想不到,当日三个闯‘剑京城’的傻头小子,今日又有机会再度携手,哈哈,荒谬!人生太荒谬!” 小白道:“十五日后,‘模糊城’商讨我们合作的事。” 小白与小黑扬长而去,石滩只留下呆若木鸡的“穷凶极恶十兄弟”,还有衣衫被割出十八处破洞的伍穷。 “我败了,无论智谋、武功、人生,都无法及得上小白……” 当年由小白一手建立的“模糊城”,经几番转折后,终落在“余家”之手,因为皇玉郎意图夺城,“余家”自知不敌,以“神风笑”将整座城池毁成败瓦。 没有城墙固守,也没有势力再对这片地方有兴趣,却有不少外来的城民改造建原因是“模糊城”长年被浓雾所密罩,搭建几十尺的高柱攀上柱烽,人便如置身云海,如剩云驾雾般逍遥,当第一个人发现这片奇景之后,后来人便随之效法,这里变得彷如游览胜地,人流渐多,正是百废待兴的景象。 “模糊城”之后,这里现已改名为“云海千楼”,是因数百条参天石柱高立中央而得名。 与伍穷分出胜负已十五日,今日小白来到“云海千楼”,与他曾邀请的人商讨合作大计。 不过小白一直没有说过半句话,反而在聆听他们对话。 “小白当日退离‘一万险’,还有二十万‘铁甲兵’跟随。” “他一直隐藏的秘密战术,我已经见识过。” “名昌世毫无疑问想雄霸天下,以小白今时今日的实力,我们也必须要小心防范,他们两个存在,对我们都是威胁。” “不知道以我们伍穷、小黑、小丙,还加上皇玉郎、余律令及太子,可不可以将一个小白击败。”说话的人是余律令。 皇玉郎、余律令及太子,都不是小白邀请合作之人物,他们却不是不请自来。 小白一直默不作声……沈默得有点儿可怕…… 第三十部 江湖险 第一章昨天的迷局 “出卖”,是天下间最值得歌颂的事情,应受表扬,应受欢呼赞美。 “出卖朋友”,是因为对方有利用价值、有地位、有影响力,才够资格被人出卖。庸才没有任何出卖的价值,被出卖的人就算不是天才,也应该是奇才。 所以出卖朋友,是肯定朋友有成就的最佳方法。曾被出卖的人应该感到荣幸,拥有价值。 骏马急驰声轰然响起,如箭急掠,伍穷孤身来到昔日曾与小白以赌局来分胜负的“狂乐镇”。 镇上热闹盛况依旧,美食处处,提供醉生梦死的玩意让江湖人沉湎,纸醉金迷,夜夜笙歌,当然有伍穷最热爱的“赌”。 每次有烦恼愁闷,或遇上无法解开的迷局,伍穷都喜欢以赌来寻求答案,简单直接,不用思考,毋须烦恼,让天意替自己决定。 连日策马狂奔,自然是想大赌一场,也即是遇上无法解开的迷局,连军师芳心也无法代替伍穷来解迷。 踏入“狂乐镇”,未遇赌局便先勾起迷局,“昨天的迷局”。 那是昨天发生在“云海千楼”的事,迷局其实已经解开,只是伍穷还觉得自己身在局中。 “云海千楼”即昔日“模糊城”,因为“模糊城”被余家用“神风笑”炸毁,但长年被浓雾笼罩的情况依然没变,失去城墙保护,城民便以砖石搭建数丈高的石柱,攀爬至柱顶,可眺望六城间飘雾弥漫的风光,绚丽瑰奇,人如腾云驾雾,奇景吸引外边城民争相仿效,亲临感受如置身云雾中的飘缈境界,并将“模糊城”易名为“云海千楼”。 小白为了应付“天皇帝国”的侵吞大计,相邀小黑、小丙、笑天算、伍穷、芳心到临“云海千楼”共商合作之事,伍穷最后一个抵达,小白正要开腔,笑天算却忽然扬手阻止。 笑天算道:“不管怎样,我们任何人只要跟小白合作的话,都是死路一条。” 本来已经答允愿意跟小白合作,这句话由笑天算说出来尤其震撼,小白顿时讶然失色。 “这几年来我们一直疲于交战内乱,兵力资源日损,反观小白当日离开时还有二十万‘铁甲兵’跟随在后,退守‘一万险’内休养生息,据闻还成功获得‘五杀野’蛮荒部落的信任,授以‘海、马、泥、树、兽’的奇特作战方法,二十万‘铁甲兵’全都学会野战技能,以一敌十,二十万‘铁甲兵’仿如二百万雄师,挡者披靡。” 声音来自浓雾中三个人影,他们徐徐在浓雾中步出,竟是余律令、皇玉郎及太子两师徒。 余律令及皇玉郎的出现,不单是小白讶然,小黑和小丙也都一脸迷惘,笑天算道:“我没有问过夫君便私下作主,连日来已派人跟余律令和皇玉郎联络,相邀他们今天到临齐商大事,连夫君也瞒住了,全因要杀得小白措手不及。” 显然笑天算在当日与小白会面后,便瞒着小丙及小黑暗中部署围剿小白的事。 小白早知姝子笑天算野心极大,但断想不到这次竟由她一手策划出卖自己,心中无限感触,脸色一直住下沉。 小丙说道:“只要是好娘子的精心安排,都必然会是天机妙算,我绝不怀疑,但余律令和皇玉郎是我们的敌人,更曾拉拢我们五位城主投效‘连城诀’,娘子能够信任他们吗?” 笑天算说道:“天算已跟余律令和皇玉郎商谈好合作条件,利益是他们所不能拒绝的,夫君可以绝对放心。” 听得笑天算亲口承诺,小丙才释怀,小黑却是倒抽一口凉气,自问也是个奸狡无耻之徒,但比起笑天算为了利益泯灭亲情,计谋算尽,自己真的无法比拟。 皇玉郎说道:“只要有利益,绝不会有永远的敌人,五位城主既决定放弃投诚也是理所当然。” 太子说道:“只要我们合力铲除小白,瓜分他所有兵力猛将,过去的事大家可以暂且放下。” 余律令也说道:“在失败之先便布下退守后着,在‘一万险’内调训二十万兵等候良机再战江湖,我不得不承认小白你的确拥有过人之能,能忍受失败耻辱,委屈在龟洞内当缩头乌龟,我犹有不及,但纵使今日的你再强,应该也绝不能胜过皇玉郎、小丙、小黑和我的合击。” 小白罕有地面对危机而没有笑容,他沉着脸:“狂傲不可一世的神兵急急--余律令,竟然抛弃尊严,与自己不耻的人合谋,我也犹有不及。” 被小白反唇相激,余律令说道:“我只要能达到目的,不计较手段。” 似是为怕阵营动摇,笑天算说道:“以小白今日的强悍兵力,要一举对付我们绝不困难,只因急于要应付名昌世才拉拢咱们联成一线,只是在座各位曾联合起来把他逼入穷巷,难保在解决最难应付的名昌世后,便把我们逐一吞噬,雄霸天下,与小白联手,绝对比不上我们先合作把他除掉,以他的兵来攻打名昌世,我们这一边跟余律令早已经谈妥,伍穷,只等待你的决定。” 一直在旁观察局势变化、默默无语的伍穷,他才是笑天算最没把握拉拢的关键人物,以国势而言,伍穷拥有“天法国”当然胜过场中所有人,甚至小白,先让余律令及皇玉郎站在自己一边,迫伍穷作出抉择,假如伍穷不允就要面对他们的联手抗争,还有名昌世的不断挑衅,进退维谷,笑天算的妙计更胜天机妙算。 包重要的是她熟知伍穷与小白的轇轕,有选择的话他绝不会向小白施援手,笑天算是押上了重要的一注。 围剿小白,大家都等待伍穷如何抉择,只要他也助拳,小白就完全被孤立,五大高手加一个太子决战小白,肯定惊天动地。 未等伍穷下决定,芳心已忽然站出来说道:“天算智谋,更胜天算。笑天算以智谋高超,运筹帷幄见称,芳心用兵如神,谋略称着,我一直都很想知道谁更为优胜。” 盘算利害得失,伍穷一向将责任交给芳心来决定,所以并没阻止芳心为他出计谋,但脸上却闪过一丝迷惑神色,似乎他并不知道芳心早为这次会面设下陷阱。 芳心续道:“伍穷大皇,跟小白合作无疑可加强对抗名昌世的实力,但小白亦可乘势跟大皇争一日之长短,与余律令、笑天算合作也是与虎谋皮。难得‘天法国’的大敌今日聚首一堂,实是一举铲除的大好时机,芳心早已安排五万兵马于‘云海千楼’外集结,大皇一声号令便大有机会铲除异己,与名昌世两分天下。” 芳心老谋深算,要是伍穷与机智多谋、实力雄厚的小白合作,自己在“天法国”的地位亦岌岌可危,倒不如来个一网成擒,保住自己江山。 笑天算有天算计,芳心也有过墙梯,为了各自的利益,双方谋略算尽,这一局可算平分春色。 没料到这次会面,大家的形势竟由两个女人来掌控,最终破局都还要等伍穷如何抉择,但伍穷还是拿不定主意。 迷局一层叠一层,但更惊人的还在后头。 面对即将爆发的大战,小白仍从容不迫说道:“战场上波谲云诡,面对利益之争,每人都各出奇谋,实在精彩万分,单靠力量只会被强于用计的人所利用,终生成为附庸,伍穷,我已跟你说过今日会面必然发生这种局面,要雄霸天下,只有我可以信赖,你现在明白,可以放心跟我合作了吧?” 镑人正自忖度小白话中含意之际,小白已有更惊人举动,自怀中取出一面刻有“穷”字的令牌掷在芳心面前,赫然就是能指挥“天法国”一众“穷兵”的虎符。 “天法国”的虎符竟在小白手上出现,当场令所有人大吃一惊,最震惊的人是芳心,她脑海闪过一个念头:“伍穷已私下跟小白达成协议,并将用兵虎符交给小白?” 小白今日表面相邀会面,其实暗中是跟伍穷合作反过来把他们一网成擒么?究竟谁在主宰这一场谋局? 小白说道:“智者千虑,必有一矢,芳心,你一直以为伍穷在你掌握之中,可没想过也有失算之时吧?伍穷,我们可以动手了。” 形势急转直下,笑天算以为拉拢伍穷便可瓜分小白兵力,芳心以为伍穷必定对她言听计从,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连伍穷也会用计,所有人都失了预算。 要是伍穷跟小白站在同一阵线,吃亏的只会是小黑、小丙、笑天算、余律令、皇玉郎及太子。 五万“穷兵”集结在外,加上小白自己的“铁甲兵”全听候指挥,千算万计,这一着大家都败了,必须杀出困局。 第一个有反应的是皇玉郎:“一个顽强不败的伍穷,再加上机智聪明的小白,刀剑合璧,当真可以天下无敌。” 小黑道:“伍穷与小白曾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没料到今日可以再联手。” 余律令道:“好,真的很好,伍穷与小白,我终于可以一举击杀。” 太子道:“好精彩的谋略,小白,我必会好好记住这个名字。” 笑天算道:“伍穷,你拒绝与我们合作,即是与我们为敌,你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杀!余律令、皇玉郎、小黑、小丙同时抢杀伍穷。要等两人联手,倒不如先联手解决最有把握击杀的伍穷,再对付小白。 一缕动人心旌的曲韵,荡气迥肠的音律,时如狼嗥枭鸣,惊心动魄,时如百鸟争鸣,悦耳悠扬,忽尔扯高,忽尔陡降,韵律抑扬顿挫,飘雾随着高低音韵时散时聚。 皇玉郎无相之箫,化阴霾浓雾为杀意飘扬的“雾箫”,刺心夺目,震怖心惊,直击伍穷脑悔。 刀招飞旋,劲如排山倒海,又似波涛裂壑卷涌冲杀,迷雾中闪映倏忽刀光,带来无穷十足杀力。 余律令急腾挪移,“弯刀”似花飞叶舞,迷人目眩,炸出一连串极炫烈杀性光芒,迸出星火,目标指向伍穷喉头。 剑劲如狂龙冲飞,斩破长空,又似雷劈电闪,急翻舞飞,乍响春雷,勾起令人心胆俱裂的野兽般吼鸣。 小丙人飞天,“飞天”也一飞冲天,直至九霄而下,刺杀伍穷天灵。 衣袍抖动,卷起旋转杀浪,令人血气翻腾,急风中令人无法吸呼,破空的呼啸声带来如鞭腿浪。 小黑头下脚上,“铁发功”紧锁伍穷双腿,“揭子腿”以旋锁杀势直戳向伍穷双目。 四个高手分以其独特武学直袭伍穷,刮起沙尘飞扬,杀劲澎湃激射,雾中只有两个不动,就像两尊石像,一个未被滔天杀劲摧毁定如渊岳的心灵,另一个如猎豹般的双目紧盯各人如何起招、出招。 他们都万分期待伍穷力敌四人,败刀会如何破死局。 一个微微浅笑,对于四人来击所造成的杀浪毫无惧意,也不十分欣赏,就像余律令、皇玉郎、小黑、小丙四人的杀着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哂。 他口中喃喃地念动,似乎是说了一些话,这个举动被一旁静止未动的小白看在眼里。 他也似乎有所感应,向小白看去,他感到小白以一双冷峻如兽目的眼神盯着自己,四目交投,似是互相欣赏,又似互相瞧不起对方。 小白忽然举步而前,不是出手助伍穷,而是向他走去。 小白道:“你叫甚么名字。” 他道:“太子。” 小白道:“很好,我会把你记住。” 太子道:“我会很快把你忘掉。” 一声虎啸龙吟震吼,如猛兽出柙般的疯狂拳浪震溃杀浪,这一头猛兽挟着万马千军的雷拳激荡空气,爆射出天雷巨响。 雷拳拳劲一爆万丈,直逼散皇玉郎、余律令、小黑、小丙合击所掀起的滔天杀浪,也击散他们诛除伍穷的雄心。 小白傲然挺立在伍穷身旁,形势已是明显地扭转过来,要杀伍穷,就得一迸将小白斩杀。 四人合击杀一个伍穷,纵使败刀再顽强也终会倒下来,但要是再加上一个小白,斗个旗鼓相当固然不错,最怕是两败俱伤。 目下形势绝不适宜恶斗,皇玉郎四人心意合一,还是暂且先避其锋。 余律令道:“好啊!伍穷与小白,一起再战江湖,我期待我们在沙场上的杀战。” 笑天算道:“芳心,用兵如神,战略计谋出色过人,我们应该会有机会好好较量。” 退,退,退,一场共商合作事宜的会面,谁也没料到会风起云涌,余律令认定将要面对伍穷与小白的联手夹击,一向小心深谋远虑的他,必须好好部署才再迎战,与小黑、小丙、皇玉郎、太子、笑天算如鸟兽散。 “云海千楼”仍然浓雾不散,伍穷、芳心、小白三个当日在“剑京城”内勾扯上千丝万缕关系的人再次聚首,却是鸦雀无声。 芳心五脏血气翻涌,上次“天带城”被薛无诀攻破城池,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正走下坡,急于要挽回信心,此役欲出谋献策助伍穷一举败敌,保住自己的皇后地位,万料不到百密一疏,一个伍穷,他竟然已和小白站同一阵线,以后自己应如何自处? 伍穷,由来到“云海千楼”一刻便没有说过一句话,他终于开腔,却又是一句令芳心无比震惊的说话。 伍穷望着小白道:“你究竟是谁?” 对芳心来讲是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但伍穷却是万二分的肯定,毫不怀疑,眼前的人绝对不是小白。 不是小白,又会是谁?迷局还未解开—— 第二章迷局的揭晓 青山生嶂,云雾缭绕,形成云海,流动翻滚,如入仙境。雾中两座最高石峰拔地而起,高入云层,其形险峭,巍峨雄伟。 这两座巍娥石峰俱非天然,乃人手搭建,耸立于“云海千楼”山麓处,傲视群峰,似是一双一对,又似与天此高,攀峰至巅,远望四周是一片翠霭烟霞,白茫茫云海中,只有另一座石峰呈现跟前。 这两座傲视同侪的石烽有两个独特的名字,一叫“天蜂”,另一唤作“穷楼”。 皇玉郎、余律令、太子、小黑、小丙及笑天算,面对伍穷与小白刀剑合璧及五万“穷兵”,不敢贸然吃亏,旋即撤离“云海千楼”外,芳心的一网成擒计策不但无功而还,反被小白利用。 伍穷凭甚么知道眼前人又是小白“盗脸术”易容所假扮?一重又一重的迷局只有待跟前这个“小白”除下面具才能解开。 “小白”伸手拉开巧夺天工的面具,他拥有猎豹一般的冷竣眼目,面孔透射凶兽般的凌厉气势,一身完美无瑕的身体曲线,肌肉结实,不是笑梦儿又是谁? 伍穷道:“你爹对你很肓信心,就让你一个来独闯虎穴,刚才还敢以一敌四,你不怕被余律令揭穿身分?” 笑梦儿态度冷冷,却隐然透射自信雄风,说道:“我来,就是要跟你们较量,身分被揭穿,我就可堂堂正正用笑梦儿的名字把你们杀败。” 笑梦儿只约十五岁,身高与脸孔却已俨如成年人,昂藏六尺,几与小白并排,以“盗脸术”扮成小白瞒天过海也不易发觉。梦儿要成长,既他选择做一个非凡的人,将来必定遇上更凶险的处境,让他早点面对困难,要是解决不了还有小白从后指点,是以小白要梦儿代替自己参与这个迷局。 伍穷多次被小白“盗脸术”所骗,对此早有戒心,刚才见梦儿与太子的一席话已猜想小白又使此计,却猜度不出小白意图。 伍穷讶异昔日还只是稚童的梦儿,如今已长得高大雄壮,那股敢与四大高手挑战的自信气焰,霸气纵横,更胜当日自己初生之犊不怕虎,不知死活便勇闯“剑京城”争名堂。对梦儿的傲慢狂态,伍穷心底甚为欣赏。 伍穷道:“小白当日来我‘天法国’,明为相邀合作,实则是来盗我兵符帅印,以安排今日的骗局,断不会只是要令余律令相信我伍穷已经跟小白结盟这样简单,他究竟玩甚么把戏?” 芳心脑海如遭重击,局中再有局,伍穷根本未跟小白私下达成合作协议,她又再度猜不到小白所布下的奇局。 小白是“盗圣”最出色得意的徒弟,其妙手空空探囊取物之技自是出神入化,在“天法国”偷一个“虎符”易如反掌,只是他为何要这样做? 迷局一瓣一瓣的被掰开,惟真相依然未明,芳心惊诧小白的计谋迷局,自己竟然没法忖度出所以然来。 梦儿为伍穷带来答案:“爹要见你。” 梦儿还未等伍穷答覆便已转身走去,像是掌握了伍穷必定会跟来的信心。伍穷迈步跟随,却没有唤芳心伴随在侧,她如斗败公鸡呆在当场。 计策一次又一次功败垂成,芳心的“战才”实力,已开始在伍穷心目中站不住脚。一个人要是只自恃一种技能,便以为可保住不败江山,最终一定会被更优胜者所取代。 花样年华逝去,往日的国色天姿随无情岁月静静溜走,现今连最自豪的智谋在他人眼中亦变得不值一哂,恃才傲物的芳心焉能不感震惊。 梦儿领伍穷深入至婉蜓曲折的“云海千楼”山麓,直抵那两座特别高耸入云的石烽下,未见小白,却见大群来“云海千楼”一睹雾中风光的外地城民,齐集于石烽底下。 当中一位白发苍苍的佝偻老翁,与两个不足十岁的稚童仰望石伟,只觉石峰直插入云,不知有多高。 老翁道:“黄狗、连战,要知道石烽有多高,单站在这里看是不行的,必须沿着石烽攀至峰顶,你们有这种信心吗?” 黄狗与连战一脸坚毅不屈,透射出无论如何艰巨都必会攀上烽顶一睹上面的明媚风光,是否如传说中的曼妙,更要证直“天烽”与“穷楼”哪一座较高。 黄狗与连战在地上拾起两块扁平、重约一斤的石块,以布帛包裹后缠在背上,便二话不说各自徒手攀上峻峭巍峨的“天峰”与“穷楼”。由于两座石峰俱是由人日积月累以石块堆高,下阔上窄,稍一不慎便会自峰顶跌下,愈爬得高,跌死机会愈大,看得旁人胆颤心惊。 两个稚童的举动吸引旁人围观,有的不明所以指手副脚,老翁带着微笑侃侃向众人解说石烽的来历。 老翁道:“奇峰入云,势奇雄伟,雾中能收二绝,一山却不能藏二虎,这两座名为‘天峰’及‘穷楼’的石峰,俱有其特别来历,你们知道是甚么吗?” 围在四周的城民都是从外城而来,有些比老翁年轻,有的更只是稚童,关于石峰来历仅靠传闻,亦算略知一二。 “传闻中‘天峰’是为纪念笑苍天昔年的豊功伟绩而建,而‘穷楼’则是人们对‘天法国’的伍穷心生敬仰而特意搭建,只是不知他们攀上石峰去究竟所为何由?” 老翁笑道:“哈哈,你们知道今日‘云海千楼’是昔日‘模糊城’,但你们可知道统治七城最出色者又是谁呢?” 老翁的提问,众皆摇头。 老翁道:“笑元帅几年间以‘铁甲兵’攻下七城,旋即大兴土木,将七城中的‘苍龙城’、‘玄武城’、‘朱雀城’、‘白虎城’、‘紫微城’赐封给几位将领,在他的领导下,几位城主将五座城治理得繁荣兴盛,各有特色。” “最令人津津乐道的是他倡导‘守点不守线、联点以成线’的七城联防战略,革命性地将功劳全归于各城城主,自己居于六城后防‘模糊城’,位处中央监察,策划防守及调配资源,影响深远。” “也有传言昔日寂寂无名、被人投闲置散的几位城主,因为小白才有机会一展所长,发挥天赋才能,今日能有自己的城池受城民爱戴,都是昔日笑元帅的安排。” 老翁道:“对啊,正因有人得知七城主如今的成就,小白居功厥伟,便兴起纪念小白的念头,每人携来一石搭建‘天峰’,后来又有人对出身寒微的伍穷把长年积弱的‘天法国’治理得井井有条,军民向心团结,于是也在‘天峰’旁边搭建“穷楼’,他们两个都可谓是叱吒风云的英雄人物。” “但真是这样的吗?也有传言各城主本身就有具实力独当一面,小白是吹嘘自己能力而已。” “笑元帅如此出色,当日又为甚么被夹击而毫无还击之力?还弃七城百姓于不顾,逃去不知所终?” “是啊!听说当时笑元帅是夹着尾巴逃走,现在已不知人在何方,说不定是接受不了失败不敢出来面对百姓!” “还有啊!那个伍穷本来是跟随小白打江山,后来出卖小白,以鄙劣手段夺来‘天法国’,这样下流贱格,怎能算是英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对小白与伍穷的功业漠不关心,反而对小白当日被六大势力夹击退守“一万险”,以及发掘伍穷的憾事甚有兴趣。 “唉,关于笑元帅被六大势力围剿的原因,实在不好说……” “没有甚么好说不好说的,小白笑苍天及伍穷根本就是不知所为,卑鄙无耻的大混蛋!”只见一身白袍、手上拿着摺扇、长得一脸正气的公子哥儿排众而出,他有一个令人听后印象深刻的名字--腾云龙。 腾云龙道:“笑苍天被赞誉为机敏过人,天赋奇才,在我看来是大言不惭,妖言惑众,没有身边能人辅助,笑苍天只是街头小混混一名,攻下七城只属侥幸,他野心勃勃挑毋邻国,惹来六大势力合攻围剿便夹着尾巴逃跑,可知他实力不过尔尔,五城城主宁投效小丙也不愿追随,便可知他为人比小丙更鄙劣,听说他回来中土要再战江湖,看来又想出下流策略,要为宁静的地方带来腥风血雨。” 腾云龙说话抑扬顿挫,说得甚为动听,加上揭人疮疤、骂人的话最易明白,围观者纷纷靠拢,要他再多说一点。 “对啊,曾听闻‘武国’名太宗是小白好友,后来名太宗登基为帝,小白觊觎皇位弑君,才导致他要流亡在外,真卑鄙!” “唉,跟在他身边的耶律梦香及大将军,一定是中了甚么邪术,要为此鄙劣小人受流亡之苦,真是太可怜了,希望他们早日清醒。” 跟随梦儿同来的伍穷一直听着众人对话,虽然已与小白敌对,但小白真实为人如何他最清楚,在“剑京城”一段日子若非小白指点,伍穷很可能已败死,如今听见小白被谣言中伤,一股莫名怒火从心内烧起。 但旋即又想到民众不耻小白,很可能对伍穷的“天法国”有利,怒火与利益交缠,伍穷还未作出决定。 说得满口慷慨激昂、公正无私言辞的腾云龙把话接下来:“也不只是小白无耻,那个伍穷出身寒微,没有学问满口粗言秽语,只靠一股愚勇蛮干,更从心爱女人十两手上骗来‘天法国’,为拓展势力,明为给予贫困“穷奴’成功机会助他打江山,其实是利用弱点骗取效忠,小白与伍穷,都是十恶不赦之徒!” 老翁道:“我却认为小白与伍穷是平分秋色,旗鼓相当,跟随他们的人都是甘愿臣服,想学习成功之道,他朝一飞冲天。” 腾云龙摇头叹息:“唉,我也不想多说,中了小白妖术和屈服在伍穷淫威下的人是如何模样,大家看看这位老伯便知道。” 腾云龙说话铿锵有力,极具诱导性,立时一呼百应围拢老翁身前。 “老伯,名昌世爱了十年委屈,今日振兴‘武国’平乱天下,连‘皇国’及‘农族”都能降服,他才是雄霸天下的天之骄子,伍穷早晚会倒下,小白回来只是搞乱局势,陷百姓于水深火热中,你还是赶快清醒过来吧!” “对啊!你还未解释为何两个稚童要携带石块攀上石峰!” “还不是要看看峰顶上的风光吗?传言中上面的胜景无限,风光如画,是真的吗?” 老翁道:“你想看,不自己爬上去看一看?” “你到过了吗?那为甚么不来告诉我们?说不定只是骗人的把戏,那里甚么也没有!” 老翁道:“纵使我多费唇舌,有多流利的措辞,多动听的声音,也不能实在的将石峰上的风光放在你面前,要知道,还是靠你自己去看。” “妖言惑众,你已经被小白与伍穷的妖术冲昏了头!” 围观城民欲知峰顶上光景,却无法从老翁口中得知一二,心生不忿下纷纷靠拢过去,把老翁团团围住,质问的声音几乎震破耳膜,老翁有口难言,透不过气来,在场的伍穷也看不过眼,正要出手阻止,一袭身影却比他更快掠过,把老翁从人群中拉出。 此人相貌堂堂,神采飞扬,已届三十有三之龄,气宇轩昴,眉宇间带点抑郁沧桑,正是小白,他道:“老伯,别来无恙吧?”当年小白建立七城后,经常乔装平民混在人堆中听取百姓意见,曾遇上过一位老头儿,今日重遇,老头儿银发更稀,只叹无复往日的光景。 老翁道:“唉,现在的人智慧都高了。” 小白微笑道:“哈哈,老伯何出此言?” 老翁道:“智慧高了,也肯去思考,只是不用在正途,却互相制造谗言,以指摘批评为乐,昔日笑元帅的一切建树已被谣言抹黑,但更可怕的,是每当有人怀念笑元帅的丰功伟绩时,便被反对的人讥笑无知,群起攻之,没有多少人可以挨得住被排挤,一片戾气歪风,相信元帅的人已一天比一天少了,这两座石峰本就由敬仰天帅的人,怀着无比崇敬的心一块一块地以石块堆高,现在也不敢来了,石峰的高度也只能到此为止。” 小白闻言仰天一笑,尽抒老伯的欷歔无奈:“依我来看,他们都没有错。人行人路,天定天数,小白当年能在短短时间建立七城,单凭个人天赋真的绝不可能,只有团结一起互补长短方能有此成就,他们既然离开自然也要像小白一样面对困难。而小白离弃城民退守‘一万险’亦为事实,老伯毋须为眷恋昔日风光,为小白说好话,城民今日选甚么路去走,选择去相信甚么,小白纵是才智过人也不能左右,也不该左右,过去的,算了吧!” 老翁重遇小白,没料到他已变得豁达开朗,对于曾背叛出卖的人也并不耿耿于怀,心中欣然:“笑元帅这次回来中土,必然想要再次翻起风云显颜色吧?” 小白道:“别对我寄望太高,可能名昌世真的比小白更适合当你们的领袖啊!” 老翁道:“你说过要统一天下,我等待着你的领导。” 对于老翁的期望,小白心下欣然,感觉过去的努力没有白费。 忽尔半空传来呼叫声,抬头仰望只见已攀爬得数十丈高的黄狗,一时不慎抓着一片浮石,重心不稳便从半空跌下。 “穷楼”上的连战眼见急忙飞扑而前,把黄狗一把抱住,另一手想要抓住石峰却无法止住冲势,双双直坠而下。 自数十丈高的高空跌下,两个椎童必然粉身碎骨,在下面的人只能张口大喊,却无计施出援手。 除了两个人,小白和伍穷。 重逢后第一次的合作,竟是同时出手抢救两个面对死亡的稚童,施然落地。 老翁乍见小白和伍穷竟然同时出现,大为诧异,两个已经决裂的昔日战友,虽已贵为统领万军的将领,沙场杀战,只要令旗一挥便有千万人前仆后继,但赤子之心依然未变,对于不怕死的人,还是勇于相助。 黄狗与连战得知救自己的竟然就是小白和伍穷,惊喜莫明。 小白对黄狗道:“明知危险,为甚么还要爬上石峰?” 黄狗道:“人人都说爬上去的路是错的,却又人人都不敢去爬,我就要上去试一试,我还会再试,亲手将这块石放上去。” 连战却道:“别勉强吧,大不了就让我将两块石头一起放上‘天峰’与‘穷楼’好了,我不想因为救你,而又要从头再来。” 这两个好朋友,俱透射出坚毅不屈的眼神,看来他们是不上高峰誓不还了。 “你要我来,就是要让我看这荒谬的事情?”伍穷要小白解开他心中疑团。 但小白只是微微一笑道:“要解开你疑团的人不是我,她在你后面。” 她?她是谁?—— 第三章赌局破迷局 她刁蛮任性,机灵爱出风头,更拥有一脑子计谋,能不费吹灰之方便可借他人之手达到目的,可惜只是个女人,虽然野心勃勃,终归还须倚傍男人。 她只欣赏雄才伟略的男人,而且还要是应成功却未成功,经她悉心调训后才达至成功的男人。 她一生精于布局,擅于掌握心理,千计万算,不如天算。她是笑天算。 笑天算赫然出现在“云海千楼”,顿把伍穷陷入极度迷惑中,他凭过去经验破笑梦儿以“盗脸术”假扮小白,却万料不到笑天算也是小白的一颗棋子,在棋盘上,伍穷完全被摆弄无力反抗。 笑天算全不理会瞠目结舌的伍穷,反而步往小白处:“我能够替你办的,已到此为止,今日我出卖夫君,全因为我们都姓笑,从今以后各不相欠,我会跟随夫君小丙改姓道。” 小白有点黯然无奈,她这个妹子视爱情比亲情更重要:“道天算……今日的分别,我俩就要在战场上再遇。” 笑天算道:“假如我让夫君小丙跟小白合作,他一生便只能成为小白的附庸,我的男人纵使不能号令天下呼风唤雨,也必定要是独当一面的霸主。” 小白道:“所以你才答应我出卖小丙和小黑,骗余律令和皇玉郎前来‘云海千楼’看你演这一场戏,让大家都以为伍穷已跟小白复合结盟,孤立伍穷势力,他要力敌名昌世、小丙、小黑、余律令、皇王郎,除了真正跟小白合作就别无选择。” 伍穷直到此时方才明白,这个迷局原来是由小白与笑天算两兄妹合作策划,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他俩以智谋见称,虽是兄妹却是敌对,谁又料到会合作? 小白道:“我的妹子好出色,珍重。” 笑天算道:“沙场再遇,绝不留情,珍重。” 昔日笑天算刁蛮好胜,为了证明自己比哥哥小白更优胜,跟随小白的敌人余律令,今日是小丙,却被他的爱情所融化,他不但欣赏和爱护自己,更对非自己所出的小血海无微不至,到此才明白哪怕一个最聪明的女人,最终也只是要找一个疼自己、爱惜自己的男人。 谁说为情牺牲不对?爱情万岁万岁万万岁。 为伍穷解开了迷局,笑天算扬长而去,消失于浓雾中,小白想到自己的计划最终要与小丙等人对敌,心下有点凄然感慨。 伍穷还是不明白:“你没有信心跟名昌世对抗,我也没必要跟你合作。” 小白像是智珠在握,满怀信心:“你会跟我合作。伍穷纵使对不起小白,但却爱民如子,‘天法国’在你的管治下才得以振兴国势,能够多一分力量助你退敌,总胜过冒险将‘天法国’拱手让人,芳心在连场大战后已失去信心,你正缺乏人才之时,已被孤立的你,舍我其谁?” 小白说话中多次提到这次是协助伍穷,有点卑躬屈膝意味,伍穷听在耳里感到很受用,连小白也终于要投靠自己,大乐狂笑。 伍穷仰天笑道:“小白,你终于也要倚傍我,早知如此,当初何必退守‘一万险’?” 小白淡淡道:“隐瞒你爹杀了刘天尊,容许你爹杀我无辜五百‘铁甲兵’,杀我刚生下的笑梦白,仇深似海,只能以血来偿。今日我们只是互相利用,他朝还是要两雄争霸,决一死战。” 小白坚决地盯着伍穷,透射杀意,伍穷再也笑不出来,已决裂的友情,就像破碎的王璧,任你如何修补也会留有痕迹。 对,当天不是说过“既不同心,岂能同行”吗?小白为何一定要找伍穷合作? 小白道:“当日被迫离弃支持我的城民,退守‘一万险’,造成今日对小白的不信任,将重重恶评加诸我身,既已认定是错,纵使小白再努力、再用心,他们也只会视为将功抵过。名昌世掌握一半天下已成事实,惟‘天皇帝国’很快便要反击中土,大家却还在四分五裂,小白要短时间挽回百姓信心绝不可能,单凭二十万‘铁甲兵’迎战‘武国’大军应是必败无疑,唯一办法只有你我合作,暂将纷乱平定,团结抵抗‘天皇帝国’。” 一直在旁的老翁听罢小白一席话,无限欷歔,摇头叹道:“唉,为皇者最需要的是百姓的声音,最怕的也是百姓的声音。世态炎凉,往日他们沉醉享受于笑元帅所带来的安定繁荣,如今歌颂的声音却是少得可怜,真是一子错,满盘皆输,批评指摘声音却震天雷响,更可怕的是,所有人都不容许再有赞美声音,连伍穷大皇所付出的努力也要抹煞,支持他的都变成恶魔罪人,其实小白也好,伍穷也好,名昌世也好,都曾努力为自己的生命添上光辉。” 小白道:“年轻的小白何尝不是也大言不惭指出几位前辈的错处么?连名剑师兄也曾被小白教训,也许这是小白过去轻浮所造成的罪孽。” 老翁道:“没有赞美的声音,谁也不会愿意奋发向上,走你们曾走过的道路,挑战失败,一生做井底蛙,不相信石峰上有明媚风光。” 小白道:“只因批评声音太容易,赞美声音太难说出口。你有黄狗和连战,从今开始可以好好教导。” 老翁道:“小白与伍穷都应该是出色的领袖,却终会被谣言拖下来。常说谣言止于智者,世间智者又有几人,我老了,应该没有机会看到下一代更凶险更诡谲的江湖,应该庆幸还是可惜?” 小白道:“小白庆幸终于能够明白,就算努力开拓人生,走前人不敢走的路,也不一定获得赞美,只获得内心满足;可惜的是,在过程中我失去伍穷这个朋友。” 谜一样的迷局终于全被解开,小白要让伍穷明白合作的利弊,也只有他们两个曾出生入死的手足,在战场上还可以有一点依赖信任,余律令、皇王郎、小丙、小黑、名昌世全都不是他的合作对象。 布一个局,让伍穷明白小白的智慧用心,是他所不能及。布一个局,迫伍穷走入孤立死局。 伍穷解开小白的迷局,却走进自己的迷局,今日与小白合作,他朝再要决一死战,一切是否无可避免? 五光十色,奢侈淫靡俱在“狂乐镇”。 解开了“昨天的迷局”,伍穷策马来到“狂乐镇”,找寻他此刻最需要的赌坊,已贵为“天法国”皇帝,几年来专心国事,伍穷已许久没有踏进赌坊,今天一定要痛快赌一场。 “啊!大爷,来到‘狂乐镇’,必定是想赌一手,赌博我八两金最在行,我精通大小、骨牌、番摊、骰宝,赌技出神入化,你也无非想要嬴个满载而归,只要你信我,借我一点点银子作赌子,我八两金肯定在一天之内便替你把整个‘狂乐镇’嬴回来。” “大爷,赌技只是次要,赌博最重要的是运气和风水,必须要算好天时、地利、人和,只要大爷你借我一点银子,我八两银可以替你算出时辰八字,计算出你今日最适直到哪个赌坊、在哪个财位下注,担保你大杀三方,嬴个盘满钵满,当然我替你嬴得的银子要均分一半。” 在“狂乐镇”前,两个样貌几乎一样丑陋贱格,生有一副下流相,俱是鹑衣百结的八两金及八两银,见伍穷一身绵衣华服打扮便趋前把他拦住,胡言乱语也不过是想向伍穷讨点银子,似乎又是乞丐无疑。 伍穷出身寒微,曾因此而饱受委屈,就算贵为“天法国”国君仍不忘前麈往事,是以对贫贱的人总是特别照顾,虽然被小白迷局所惑心情烦躁,依然未对这烦厌的两兄弟抗拒。 伍穷道:“我只想到最大的赌坊,别烦我。” 伍穷手一扬甩开八两金及八两银纠缠,迳自往眼前排场最金碧辉煌的“太平天国”赌坊走去,惟两兄弟却不放过追前拉扯。 八两金道:“大爷,前面‘太平天国’庄家气万丈会千术,你贸然前住对赌只会令你倾家荡产,你一定要信我,我有信心替你睹嬴。” 八两银把八两金推开:“你滚开吧!上次你还不是这样说,结果把整座‘万金庄’都输掉。”八两银指摘完八两金,又换过一副嘴脸向伍穷献媚:“大爷,看你今日脸色青中带红,虽有疑虑却有明灯化解,今日赌运平常,要是让我替你摆一个‘渔翁得利’风水局,你必可坐享具成,实在不用亲自下场对赌。” 伍穷已不甚耐烦,被两人再三阻挠恼羞成怒,大声叱喝两人:“滚开!否则杀了你两人!” 伍穷把败刀横于两人面前,八两金与八两银被吓得退至一旁。 上次与小白以赌决定皇上皇生死时,“狂乐镇”最豪华的大赌坊是神相风不惑的恶妻李厉琤暗中主持的“万金庄”,时移世易,今日的“太平天国”其奢华门面,更胜“万金庄”。 自李厉琤被神相风不惑所感动后,便置“万金庄”于不顾,几年间曾辗转落到八两金手上主持,一直与之不和的亲弟八两银,妒忌兄长拥有豪华赌坊,便又开设“万银庄”在对面与“万金庄”打对台。 为了吸引赌徒来献金,两兄弟各自出了不少妙着招揽客人。 八两金以名妓陪赌作招徕,八两银又以赔率高为竞争:“万金庄”以赊帐广招生意,“万银庄”又以赌输收一半,赌嬴赔一倍拉拢顾客。 一时间把“狂乐镇”搞得好不兴旺,四方八面赌徒全为“万金庄”及“万银庄”而来,两所赌坊成为“狂乐镇”的着名享乐场所,其他赌坊根本无法与之竞争。 除了“太平天国”。 伍穷甫入“太平天国”,一张张疯狂扭曲不似人形的脸映入眼帘,喧哗吵闹声中每一个赌徒将全副精神投入到赌局中,就算轮掉身家生命财产,仍甘愿投身进去一搏。 赌大小的赌桌上,荷官刚好把骰宝揭盅,已下注赌徒急不及待张囗嘶叫:“大!大! 人!一定要大!” 开了,是小,输了,又再来,赌本或骗或抢,这里从不过问,认金不认人,只要我快活,哪管他人死活。 痛快,真痛快,这里是沉沦快乐窝,不快乐的人在这里获得快乐,赌坊是属于他们的,没有赌坊便没有明天,放弃努力的人只有在这里找到希望,外面的江湖太辛苦,不如轻轻松松赌一局。 重踏赌坊,伍穷又再感受到昔日“风尘三侠”初闯“剑京城”的快意,来,痛快的赌一场。 “五十万两!大!”疯狂的下注,伍穷一来便在大小赌桌上下注五十万两,人群惊动如潮散开,把伍穷视作三头六臂般看待。 跟在后面的八两金掴了自己一巴掌:“他妈的!我早知你这个人不简单,竟然随手便下注五十万两,好,够疯狂,但已开了九把小,赌最忌跟白顶红,大爷这一把输定。” 八两银道:“身站横梁直柱下,犯正削角缺陷,‘财位’化空门,十赌十输,五十万两都进贡给‘太平天国’。” 八两金及八两银一唱一和,伍穷并未理会,反而如此大手下注,却吸引“太平天国”赌坊金牌庄家气万丈亲自出手。 只见气万丈踏至赌桌前,一脸沉着的他轻抚长长须髯,一手按紧骰宝盅,双目盯视伍穷,似是盘算这一局该怎么设计。 伍穷依然气定神闲,已下的注从来举手不回,反而八两金及八两银却暗自在他身后笑开怀。 八两金道:“呵呵,气万丈亲自出手,局势又有变化,这一局可能会胜也说不定。” 八两银低声道:“甚么说不定,这局一定胜,五、五、六,十六点大。” 气万丈揭开骰宝,赫然就是五、五、六,十六点,开大,正如八两银所说的一模一样,伍穷嬴了,对八两金两兄弟顿时另眼相看。 伍穷一下子嬴得五十万两,状甚疯狂,大叫道:“他奶奶的甚么臭狗‘太平天国’不败金庄气万丈,我今日杀你个片甲不留,来,要嬴的便跟我下注,我过三关,买大!” 伍穷一下子又把嬴回来的五十万两全推到写上“大”字的赌桌上,豪气令旁人也为他提心吊胆,虽然嬴了一把,旁人还是不敢跟他下注。 气万丈微笑道:“呵呵,看你自信十足,看来今天真的要把‘太平天国’拱手让你。” 八两金又再在伍穷后边道:“呵呵,老家伙出口术了。” 八两银也附和;“看来大爷应该有可能连嬴三把。” 伍穷正陷入疯狂,甚么也不理会,完全忘记自己的国君身分,就像当日的无知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勇闯“剑京城”一般意态张狂。 “哈哈哈!他奶奶的!看呀!过三关!真的过三关呀!我今天大杀三方,要嬴便跟我下注!” 旁人见到伍穷真可一连嬴得四百万两银,似乎真的鸿运当头,有明灯指引,纷纷跟随伍穷下注,几乎有五百万两银全堆到“大”字上。 八两金摇头:“唉,一、三、四点小,这局要输了。” 八两银道:“嬴不了五把,要收回刚才说的话。” 气万丈冷冷一笑,把骰宝揭盅,三粒骰子朝天一面果然就如八两金所猜的点数一、三、四点,开小。 五百万两银全都进贡给气万丈,他得意洋洋:“呵呵,看来老兄今天运气还差一点点,你还有赌本吗?可以再来试试运气啊!” 跟随伍穷下注的赌徒都把全副身家投进赌局,却被他连累输光,众人不断咒骂伍穷。 伍穷深心不忿,转过头来一把抓住八两金及八两银颈项,喝道:“说,你们为甚么洞悉每局的结果?是跟庄家合谋骗财?是不是?” 八两金不知伍穷身分,不惧不怕,笑道:“哈哈,你现在相信我的赌技精湛了吗?服了吧!” 八两银却臭骂道:“你闭嘴吧!你不过是侥幸才猜得对罢了,要是亲自下场赌你一样会冲昏头脑。” 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争拗不停,言辞愈骂愈激烈。 伍穷突然大声喝骂,把两人吓得收了声。 伍穷忽然从怀中取出“天法国”的玉玺放在赌桌前,对着两人喝道:“我伍穷今日就将整个‘天法国’交给你们,你两个一起来替我赌这一局!” “伍穷?” “天法国?” 眼前的狂人竟然就是鼎鼎大名的“天法国”大皇伍穷,他竟然拿整个“天法国”来下注,八两金及八两银两兄弟焉能不感震惊?—— 第四章坑杀十万军 “昨天的迷局”把伍穷陷入迷惘中,欲以疯狂投入赌局获得一刻麻醉,偏遇上两个麻烦透顶的八两金及八两银在旁边唠唠叨叨,刚嬴回来的四百万两银子通通输个精光,竟把皇帝王玺及整个“天法国”全押在赌桌上,是否已陷入疯痴? 八两金听到伍穷的大名,又见皇帝玉玺,似乎眼前人身分不假,吓得浑身抖震:“你把整个‘天法国’都交给我两兄弟下注?” 伍穷道:“你不敢?” 八两银道:“不是不敢,是太疯狂了!” 伍穷叱喝道:“我要你两个一起合作来赌这一局,记住,只赌十把,更要连胜十把,输一把的话我便割下你俩头颅!” 伍穷撇下两兄弟不理,转头向着气万丈,他也震慑于眼前狂人竟是“天法国”国君。伍穷道:“你嬴的话,我整个‘天法国’就属于你,绝不食言,你输的话便要将‘太平天国’交出来,你不敢受注我就带十万军铲平‘狂乐镇’!” 伍穷态度坚定不移,众人都不觉他是开玩笑,只要八两金两兄弟输一把,自己便是“天法国”的皇帝,操扼生杀大权,岂不更胜当个赌坊的大庄家?气万丈愈想愈笑得狂,相反的八两金两兄弟愈想愈惊心。 这两兄弟自幼不和,莫说是合作,甚至多次想尽办法置对方于死地,第一次合作就要面对生死难关,不敢再怠慢,把“太平天国”内赌徒唤开,在里面团团转忙个不停,伍穷大模施样坐着欣赏。 八两银一直打量“太平天国”内的建构,又不时走出外面观察门面建筑,左指指,右点点,口中喃喃盘算,终于走到大门的对角处嚷道:“过来过来,你们全部过来替我把赌桌移到这里,只有这里属于‘不动方’,你们所有人替我由赌桌开始分左右排成两行,造成通道直通大门处,那样就会畅通无阻,财源广进,正是“财来自有力’格局,必定大杀三方,慢着慢着,还差了一点,替我去镇长处端一盘万年青来,不可太高不可太矮,加一点翠绿植物自然财源滚滚。” 八两银在找出配合他们兄弟八字的风水吉位,八两金也忙着检视各种赌具,把骰子放在掌上一会儿衡量轻重,摇摇头便又放下,最后挑了分文武两门的“骨牌”来分胜负。 八两金道:“所有赌具都被下了手脚,惟有这副簇新‘骨牌’没有。” “骨牌”的赌法五花八门,分有“打五关”、“相十副”、“拆搭”、“掘藏”、“喜相逢”、“拾圆宝”俱为一人自娱时的游戏,此外尚有“游和牌”、“打天九”、“打四虎”、“混同天牌”等打法,所有打法八两金均了然于胸。 八两金选了打天九一种打法,向气万丈得意洋洋道:“天地人和为‘大牌’,十二巫山即长三,生胜环即长五,八珠环为长二,双蝶戏梅即么五,天圆地方即么六,锦屏风为四六,楚汉争锋即五六,么二、二、双扇为‘至尊’。来!今天我八两金就杀你一个片甲不留,把你吞了我两兄弟的‘万金庄’及‘万银庄’嬴回来!” 八两金四平八稳端坐赌桌前,威风凛凛气势慑人,直盖过气万丈,似乎真有绝对信心连赢十把。 所谓天、地、人、和,即四门牌,“骨牌”艺术有古诗相应。 天牌者:坐列金钗十二行,十二街中春色偏。 地牌者:双悬日月照乾坤,金环有喜轻轻点。 人牌者:并蒂芙蓉本自双,东风小饮人皆醉。 和牌者:月临秋水雁横空,曾经庚亮三秋月。 伍穷自爱上赌博以来,每入赌坊皆亲自下场,如今坐着欣赏八两金及八两银在生死关头各自施出浑身解数,与不败金庄气万丈对赌,惊觉两人对赌有一番认真研究,不知不觉中互补长短,合作无间,又是另一种乐趣。 两人过去因为固执己见而从不合作,因为不和而没有好好认识清楚对方的专长,原来两人配合起来,单是气势已足以慑人,再加上过去互相争斗下不断提升赌技与勘舆之术,实力已超越常人,一起合作更见霸气纵横。 伍穷自登基为帝后,便想证明自己的实力更胜小白,过去两人出生入死,对方的性格、武学、才智、理想大家都一清二楚,知己知彼,未能将小白压下去,可能是旗鼓相当,多年的分离,重遇小白后,他所作的一切完全猜不透,自己反而还是在他掌握之内,一股恐惧感油然在心内升起。 不清楚对方的能力又如何可找出弱点将他击败?就像八两金和八两银一生作对,从没想过了解对方,徙自争个头崩额裂,反造就机会让气万丈把“万金庄”与“万银庄”都嬴去。 只要合作,就有机会将气万丈打败,只要合作,就可了解对方能力再将之击十把“打天九”过去,八两金及八两银连胜不败,终于嬴得“太平天国”,自己老命得保,乐得仰天狂笑。 伍穷取回玉玺,以败刀横置于两兄弟颈项上,狂笑声戛然而止,伍穷道:“从今日开始,你两个一起来主持‘太平天国’,再没有‘万金庄’和‘万银庄’,要是不从,‘天法国’十万军会把你们追至天涯海角五马分尸!” 伍穷已立定主意,策马离开“狂乐镇”,八两金及八两银虽不明所以,还是不断跪下叩首:“谢主隆恩,谢主隆恩,伍穷大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日相约合作,他朝决一死战,人生,友情,敌人,多荒谬。 廿五年前,“异族”与中土间的“铁血忠魂林”曾发生过一场闻者胆丧的大战役,曾参与过这次战役的士兵,每次回忆起那些残酷片段,脑际仍是一片血红景象。 这场腥风血雨战役之后,“武国”声威大振,威望从四国四族中炽热飙升,谁也不敢贸然挑衅。 这一场风声鹤唳,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役,也令江湖人认识一个震撼人心的名字—— “武国”一品天武大将——万骨枯。 万骨枯乃“万朝”后裔,是万寿圣君千辛万苦在中土留下的一点福缘,意图将来藉他振兴“万朝”,复国再统天下。 廿五年前,万骨枯年届六十,已担起“武国”一品天武大将的官位,只听从圣上名剑的直接差遣,年少的名剑曾多次出征“异族”,皆未能大胜而回,一直耿耿于怀。 万骨枯见名剑常为此事烦忧,遂向名剑请缨求派出八万精锐雄师让他带军出征“异族”,解开圣上心结。 万骨枯领着八万“神武大军”浩浩荡荡出战“异族”,在必经之地“铁血忠魂林”遇上十五万“异族”大军拦截,展开杀战。 八万战十五万,强弱悬殊下“神武大军”军心动摇,意图退兵,临阵退缩的十名将领,其双腿就在当日被万骨枯亲手带回军营,挂在每一个营帐之前以作警惕。 当夜,万骨枯孤身一人越过“异族”哨岗的布防线,直抵“异族”大军的军营,挺着龙头大刀疯狂斩杀,斩下三百颗头颅,斩得倦了,才拖着三百颗滴着鲜血的头颅施然离开。 “神武大军”看见万骨枯手上拖着一整串头颅而回,个个瞠目结舌,万骨枯对着八万大军叱喝道:“这一战谁也不能再避!我斩下‘异族’大军三百颗头颅,已激起他们复仇杀志,就算你们不杀上去,‘异族’大军也必定会追杀你们!” 万骨枯以挑衅敌军的方法,迫使“神武大军”必须面对死战,战兵为了保命重返家园,个个抖擞精神,与冲杀过来的十五万“异族”大军展开一场大厮杀。 激烈厮杀拼个日月无光,八万战十五万,已届花甲之年的万骨枯只凭着一把龙头大刀,一股不败意志,斩下千颗头颅,杀得满天血雾。 战役维持三昼夜,直至“神武大军”八万战兵剩下六万,“异族”大军剩下十万,直至万骨枯把“异族”将领燕惊天的头颅也斩了下来,才终于停戟,惟大厮杀尚未完结…… 连场暴雨下,把已经凝固的血渎再度冲刷,树叶上血红雨水滴在“异族”十万败军的脸上,湿遍全身引发寒冷抖颤,饥饿、伤疲磨灭意志,依然不敢怠慢,拼命地挖掘壕坑。 “别停手!快一点掘!谁敢怠懒便把他的手割下来!”在万骨枯的命令下,六万“神武大军”监督着十万“异族”败军不分日夜赶挖壕坑,挖得指头也破开仍要继续,沙石自指头伤口走入,痛得败军杀猪般大叫,只要想稍事休息即被长矛插死,乾脆就埋尸壕坑内。 虎落平阳,战败的“异族”大军已无力反抗,只怀着怨怼眼神认着每一个“神武大军” 的脸孔,深信有一天可以卷土重来以十倍的痛楚要他们偿还屈辱。 “铁血忠魂林”的远处连日来均升起褛褛炊烟,有一个年约十岁的稚童搭起了粗糙的帐篷挡住天雨,迳自在煮酒,万骨枯一直留意他的动静却没有阻挠。 壕坑已挖掘至三丈深,要埋葬死掉的战兵都已足够了,万骨枯此时却命六万“神武大军”每人手提一桶桐油倒在壕坑内的“异族”败军身上,当大家猜到万骨枯的目的时,一枝夹着火焰的箭已激射入壕坑,立时火光熊熊,十万“异族”大军被烈火燃烧,哭声夹杂痛楚嘶叫,而未被火烧着的败军拼命要爬上壕坑,场面惊心动魄,震人心弦。 万骨枯高声叱喝:“谁爬上来就把他推下去!违者格杀勿论!” 军令如山,“神武大军”谁敢不从,尽管爬上来的败军以哀求的眼神求饶,仍必须以长矛把他赶下去。 烧焦了的臭气弥漫于“铁血忠魂林”,如此凄厉惨不忍睹的场面,连能征惯战的“神武大军”也禁不住呕吐大作。 “好!”远处在煮酒的小孩,目睹大屠杀场面不但不感恐惧,更拍起掌来叫好,万骨枯一直把他看在眼里。 大火烧了一昼夜终告熄灭,“神武大军”推下沙土埋掉全被烧焦的“异族”大军,肢体横七竖八地插在泥土中,有的头埋在土下双脚却笔直竖立,有的烧至皮开肉烂五官难分,还维持着痛苦嘶叫的表情,活像在拼尽最后一分力求救。 “好啊!真好!”小孩又在拍掌叫好,万骨枯终于按捺不住走过去。 万骨枯道:“小兄弟,你刚才在叫好?” “太好啊!真的太壮观,场面太浩大,是我所见的十场战役中最令我感到热血沸腾的战役,你实在太出色!” 万骨枯道:“那是残杀,你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 “杀人,就算一天杀一个,十年也只是杀不足四千,你一下子便杀掉十万人,我一辈子也无法像你一样,实在好值得我学习。” 小孩子的衷心赞赏,令万骨枯开怀微笑:“你在煮酒?” “我一直在煮酒,是献给我心目中的英雄!” 小孩子端起温热的酒递给万骨枯,他接过开怀畅饮,黄汤下肚,烧热了头,万骨枯身心乐透:“哈哈!好酒,难得有知音人欣赏杰作,小兄弟,你也陪我喝一点吧!” 小孩子谢过,也把剩下的酒一乾而尽,豪气万丈,万骨枯愈看愈欣赏。 万骨枯道:“小兄弟,我真的很欣赏你的胆识,我愿意破例收你为徒!” 小孩子仰天一笑,道:“哈哈,我也很欣赏你,不如你就来当我的部下。” 万骨枯一愕,万料不到小孩子年纪小小语出惊人。 “为了将来建国立业,我自五岁起便四出观摩每一场战役,除了学习战法,也在物色强人当我的部下,你是我最欣赏的一个。” 万骨枯哈哈大笑:“小兄弟难得你野心大,志气高,好,只要你能把我万骨枯打败,我便答应做你的部下,替你沙场杀战,打出江山!” “一言为定。” 小孩子自怀中掏出一把外形古怪的兵器,约尺许长,有点像刀,但刀锋的弯度比平常的刀微弯向内,稍钝,且刀尖是平的。 万骨枯道:“这刀把有名字吗?” “‘惊人’。一鸣惊人。” 小孩挺刀横劈万骨枯,似乎也有一点杀气,万骨枯从容避过,小孩忽然变招,半空旋身倒挂,矫若游龙,万骨枯不料有此一着,战袍被割了一道口子,“惊人”看似平凡无奇,却真的一鸣惊人。 小孩子表情有点不满:“刚才的那招我已经留力半分,你不该瞧不起我的‘惊人’。” 万骨枯道:“哈哈哈,好狂傲不羁的小子,好,我来!” 万骨枯挺着龙头大刀斩劈小孩,“惊人”横架挡住,迸出火星,一卸一拖,小孩旋身而上,如蛇行一般绕着龙头大刀盘旋而上。 “好!”万骨枯看到小孩有如此赏心悦目的刀招,连声叫好,也不再留情,臂力一挥把龙头大刀破空横舞,小孩因缠着大刀也被带动疾飞。 将要撞向老树干,“惊人”旋卷劈向老树,立即木屑飞扬,老树应声倒下。 万骨枯伸手一抄挺起龙头大刀,连人带刀跃上半空,小孩身形悬空顿失重心,眼看就要被龙头大刀劈开两半。 小孩一摔,“惊人”一分为二,竟是由两柄相同的刀合二为一,手一甩飞刀攻向万骨枯,他抽身退避,无形中化解小孩死厄。 小孩变招的灵动及“惊人”的构造皆令万骨枯喜出望外,也不敢再小觑他的能耐,也因为这一点尊重,主动抢攻。 龙头大刀割起地上沙泥,麈土被卷成鞭状抽打向小孩,滚地避开的同时挺“惊人”扑上,突然,停止,再没有动怍。 龙头大刀已横架在小孩的颈项上,万骨枯要是不让招,年纪轻轻的他根本无法不败下阵来。 小孩黯然无奈,摇头叹息,万骨枯道:“今日我做不成你的部下,就先交个朋友吧,要是有一天你能够将我打败,我必履行承诺。” “一言为定。” 小孩说罢转身而去,他的狂傲背影在告诉万骨枯,他必会等这一天来临。 万骨枯道:“你还没留下名字,将来我怎知要为谁打江山呢?” 小孩头也不回:“我是——余律令。”—— 第五章两个大蠢才 “神武法皇”、“异海狂农”天下四国四族中,名昌世已坐拥“武国”与“皇国”,势力最大。 要雄霸天下,最大的障碍是伍穷,只要攻陷最顽强的“天法国”,再以强势力压馀下的余律令、小丙、“神国”等人,天下便尽在手中。 派薛无诀出兵攻打“天带城”一役,得知小白出手助拳,名昌世已知他最忧虑的事情已然发生——小白与伍穷结盟,久攻对自己不利,惟有改变战略,先向馀下的势力出手,集结力量再对付小白及伍穷。 其他势力中,以余律令及皇玉郎倡议的“连城诀”集结最多馀党,最有能力反但所谓“连城诀”其实只是几十个城互相照应,并无一块完整土地,就如分散各地的流寇,逐个击破只会浪费兵力。 整个“连城诀”的核心是皇玉郎及余律令,皇玉郎是“皇国”亡国之君,余律令虽将“余家”的权力架构解体,仍掌控着“余家”遗脉,只要余律令被击溃,“连城诀”可说是不足为患。 余律令已将余家五城收复,自己坐拥“余宫城”,其馀四城分配给皇玉郎、太子、余震、余蠢管辖,经十多年努力,狂傲不群的余律令总算摆脱“元老堂”的指挥,一洗被压在下面的屈辱。 余律令野心大,志气高,实力非凡,只是摆脱不了保守迂腐的“余家”一众长老,今日吐气扬眉,岂会甘心只当一个城的城主?“连城诀”只是第一步,下一步便要向雄霸天下目标进发。 他与名昌世迥然不同,名昌世为了等候良机称皇,而甘心雌伏十年当一个完全不起眼的人,成为太上皇后为了雄霸天下绞尽脑汁,完全不要面子以游说方法笼络敌人。 余律令身分尊贵,狂傲不可一世,没有几个敌人他瞧得上眼,像伍穷这样的人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哂,区区一个“天法国”,里面全是贱人穷寇,要获得光荣胜利,一雷天下响,就要向兵力、国势最强的“武国”挑战。 “余宫城”自被余律令接收后,已迫不及待大兴土木,虽然只是城主却动用万人把城里内外修葺,一切要最完美,一时间“余宫城”处处雕栏玉砌,红楼画阁,绣户朱门,飞檐碧瓦,表面上繁华璀璨,缤纷绚丽。 还有一千个余律令钦点的工匠日夜赶工,全为余律令搭建最气派万千、宏伟壮丽的“龙宫”,他自命天子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今日“余宫城”城池门外来了一个人,命守城将领大为震惊,他绝对不该出现在“余宫城”,最起码这个时候并不适合,也不该一个人孤身前来,守城战兵立即挺着兵器戒备。 将领于城楼上高声叱喝,要他止步:“大将军,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他已年届八十五,垂垂老矣,其威名却教每一个行军战兵皆心胆俱裂,只要败在他手上,死的绝不是几十,或者几百人,只要一败便会全军覆没,哪管已挥动白旗投降,只会死得更惨烈。 他甚至不屑抬头与高楼上的将领对话,只扬开背上所携来的一件物体,将领便即命守城战兵快马向余律令请示。 守城兵道:“启禀城主,‘武国’一品天武大将军万骨枯在外求见。” 余律令像是早知万骨枯必会到临,态度从容:“他有带东西来吗?” 守城兵答:“有。” 余律令道:“是甚么?” 守城兵答:“是龙座。” 余律令道:“甚么?” 守城兵答:“是一座……是一座金漆龙座。” 万骨枯身为“武国”一品天武大将,理应效忠名昌世,却千里迢迢为余律令送一张龙座,他是准备投诚吗? “整个‘龙宫’占地千亩,位居‘余宫城’正中央,有十条‘御道’直通城内各处。 ‘龙宫’建构分‘午门’、‘角楼’、‘余和门’、‘余和殿’、‘中和殿’、‘保和殿’、‘余寝宫’、‘御花园’及‘北门’。每殿内均有最优秀工匠手工浮雕,放有陶瓷、彩绘作装饰,梁柱有八爪金龙盘踞,所有家俱都是利用原有结构、部件加以美化修饰,有牙头、券口、档板、腿足、角牙、围子、卡子花、霸王怅,每一处都是匠心独运,奇形雕琢的艺术,但我最欣赏的,还是你送我的这张‘金漆盘龙宝座’。” 余律令领万骨枯步入“龙宫”参观,未入宫中,宫前大校场上已可眺望富丽堂皇的“角楼”,“御花园”槐柳成荫,宫内迥廊飞檐绘彩绚丽,崇楼高阁,气象万千,每一细节都见巧夺天工的布局,处处尽显余律令那力臻完美的个性。 余律令安坐在万骨枯所送赠的“金漆盘龙窦座”上,太监从旁服侍,宫娥将酒倾注入酒壶放上炉头,正为两人煮酒。 万骨枯道:“如此好气派,余律令从前定下的理想莫非已经达到了。” 余律令道:“我的老朋友,你不是说过我野心大、志气高吗?区区一个‘余宫城’只是一个开始,最终乃是要主宰中土所有土地,废物庸才要一生为仆,拙劣的艺术要全被销毁,但藏在我心最深处的,还是有一个遗憾。” 万骨枯道:“一个完美的人有遗憾,必定很痛苦。” 余律令道:“是万二分痛苦,我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出色的部下为我征戟沙场,而理想人选偏偏就在眼前,可是,他很快就要率领‘神武大军’来攻打我‘余宫城’。” 万骨枯道:“分别二十五年,余律令已由当日的狂傲小子跻身为‘神、魔、道、狂、邪’五大高手之列,说不定今天便可把我杀败,迫使我履行当日的承诺。” 余律令道:“我实在欣赏你对“武国”的忠诚,本有实力自立为皇,但从来没有背叛之心,我更重视我们之间的友情,可以的话实在不想以武力来令你臣服。” 余律令一生执着重情,每次回想与耶律梦香往日的感情,总如万箭穿心,千种哀愁万般刺痛,未能释怀,今日既自封为王,总希望身边的下属是心悦诚服拜倒他魅力之下,甘心跟随。 万骨枯道:“我的好朋友,理想是需要付出好大的勇气去完成的啊!” 万骨枯断然拒绝,余律令心内感慨万千,忽尔命人押上十名被手铐锁上的囚犯至大殿之前。 十名囚犯已被困了几十日,但一直获得礼待,并朱受到任何折磨,原因他们都是万骨枯所派来的探子,以窥探“余宫城”的战防兵力。 余律令道:“这几名囚犯混在我军中打探军情被我发现,他们招供是伍穷所派来的奸细,我一直在想要用甚么方法好好惩戒,你来正好令我想起当日坑杀十万军的雄壮场面,一直无以为报,不如就让你欣赏一场火烧活人以作报答,你认为如何?” 余律令及万骨枯都知道囚犯是“神武大军”的探子,却捏造事实是伍穷的奸细,目的是要给万骨枯一个救自己下属的机会,只要他愿臣服,那万骨枯的下属也就归回自己所有,说得隐晦点万一万骨枯宁愿下属死也不愿臣服,大家也好下台。 万骨枯道:“我也很想知道你是否办得到。” 一句话,直把囚犯吓得心胆俱裂,自己一向尽心尽忠万骨枯,怎料到他竟会见死不救。 余律令道:“好!真好!” 余律令一句话,官兵便燃着火把投向殿中囚犯,大殿上立时火光通红,十个囚犯发出惨绝人寰的嘶叫声音于宫中来回激荡,稍有恻隐之心者都不敢直视这一场残杀。 连余律令也别转头去。 万骨枯却一直牢牢盯着自己属下被折磨至死。 火烧炙痛,手脚却被锁住不能挣扎,直至烧焦了手臂至肩膀掉下,焦臭味充斥整个宫内,中人欲呕。 囚犯们因为抵受不了痛楚互相以头撞向对力,企图快一点死去摆脱痛楚,但烈火煎熬的剧痛刺激神经,终于抱在一起被火活活烧死。 余律令道:“唉,还是及不上你。” 万骨枯道:“何出此言?” 余律令道:“至今为止我还是念念不忘当日你坑杀十万军的事迹,最印象深刻的是你脸上从没有表情,你不是在欣赏,也不感到残酷,我却始终无法办到。” 万骨枯道:“还重视情义,就是你几度失败的原因,战争除了取胜之外,更要把敌人尽数歼灭,铲草除根,一个不留,否则只要有机可乘便会卷土重来,要胜利便要彻底,要胜利,甚至要将所有亲情、爱情、友情泯灭。只不过杀区区十万人,十几年来‘异族’无一敢再侵我‘武国’,那才是最光荣的胜利。” 战场上敌我分明,能游说臣服当然最好,一出兵对垒,便要以最迅速的方法解决敌人,摆脱纠缠,更可减低自己军队伤亡,愈拖得久,愈损耗资源、人力、物力。 以最残酷方法对付异己,杀一儆百,对敌人仁慈,即是对自己残忍,谁也知道这个道理,却没有几人真的办得到。 余律令道:“所以我还是最欣赏你没有恻隐之心。” 万骨枯道:“玥天的战役你要是败给我,我一样会把你活活烧死,毫不犹豫。” 余律令道:“所以我还是希望你来当我的大将,领兵攻打‘武国’。” 万骨枯摇头拒绝:“你败了我,才可使我臣服。” 万骨枯与余律令这对老少,多年来惺惺相惜,如今名昌世决定攻打“连城诀”一众,此战必不可失,是以差遣一品天武大将万骨枯领兵出战,为了能说服这位老朋友归降,特意亲来游说,但始终也未能令狂傲的余律令屈服,心头感慨万千。 余律令送走万骨枯,经过大殿上那一堆被烧焦的尸体,臭味依然浓烈,肉黏着肉,已经烧穿了的肚皮还流出内脏,十对被烧破眼珠的深洞仍像盯视着万骨枯,张大了口就像控诉他的冷血残酷。 两人经过“御道”,通往城门前两边均是排列整齐的军兵,井井有条,余律令竟命人夹道欢送敌人离开,以示他对这个老朋友的尊重。 万骨枯道:“虽然我是声名显赫的沙场将领,但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战争。” 余律令道:“为甚么?” 万骨枯道:“我杀人,只是迫不得已,要成为令人闻风丧胆,人见人怕的将领,这是唯一办法。” 余律令道:“你很出色。” 万骨枯道:“你要登基为皇,必须要先忘情,明日杀战是一个考验,假如你不忍杀我,你没有资格当一个好皇帝。” 余律令道:“我会尽我所能。” 万骨枯道:“很好,我今天没有带兵器来。” 余律令道:“我也没有。” 万骨枯道:“杀我,这是最适当的时机。” 余律令道:“绝对是最适的时机。” 万骨枯道:“杀了我吧!” 余律令道:“我会,只要你能够安全走出城门,明天,我绝不留情。” 万骨枯挺起胸膛,一步一步走在“御道”上,向城门走去。 旁边已列好阵的军兵只等待一声号令,便会毫不犹豫冲杀上去把这个老将军斩杀,他赤手空拳而来,就算再顽强也绝不能抵挡千百个军兵夹击。 距离城已只有十丈,决杀的气氛愈起浓烈。 五丈,军兵已摩拳擦掌,只要杀了这个老头,明天杀战或可避免,就算开战,胜利的机会也大增。 三丈,每个军兵都朝余律令望过去,似是用哀求的眼神希望他下一道命令,把眼前最恐怖的敌人斩杀。 一丈,万骨枯转过身去,余律令还是呆呆站着,没有任何指示要军兵提刀冲万骨枯失望摇头,忽尔破口大骂:“蠢——才!” 余律令明知万骨枯求死而来,不但没有出手,还让他拥有最高的光荣。 明天杀战便是你死我活,双方皆不舍这个多年老朋友,余律令空空的眼眶竟涌出泪水来。 看到万骨枯拖着孤单的身影离开城池,余律令振臂一呼,尽抒心中的感慨。 “你也是个蠢才啊!蠢——才!” 战鼓擂响,旗帜飘扬,闻击鼓,思良将。 杀战展开—— 第六章攻城万骨枯 山雨欲来风满楼。 时值初秋,晚来天欲雨,寒风刮起落叶,墓陵冷清整列,千多座墓碑全刻写上“神武大军”彪炳战绩,“武国”以武扬威,凡沙场杀战死伤军兵均封以最高荣誉,能葬于此,是军人一生最高成就。 细雨,气氛萧瑟,六万黄、红、黑旗兵全肃立于募陵前,额上全扎起白布条,寒雨沾湿衣襟,黑鸦枝头吹奏丧曲,风在和应。 虽冷,仍神情肃穆。 噤声,怒火却在心内燃烧。 宁静,但杀气冲天。 为首三名都尉直接隶属一品天武大将万骨枯,曾二十次伴随万骨枯出征,均有独特绝杀技,杀败敌军纪录为数过千,全是万骨枯心腹爱将。 黄连苦--年届四十,长发飘逸,身高七尺,铜皮铁骨,一脸愁苦,喜怒不形于色,擅于密林杀战,统领“黄旗兵”二万。 江湖险--年三十五,庞眉广目,膀阔腰圆,声若洪钟,不怒而威,两把“掩月刀”长挂于背项,永不离身,擅于大漠拒搏,统领“黑旗兵”二万。 毛大志--年三十二,相貌威武有神,双臂粗如牛腿,兵器“抓枪”,枪刃长一尺五寸,刃后有四逆须,杆长六尺,前二尺上布有铁刺,于攻城、破城,统领“红旗兵”二万。 忽尔擂鼓一声震响,一骑踏上两排军兵所开出的泥路。 再一声擂鼓震响,两排军兵齐心齐声高举兵器,“喝!” 披甲骏马嘶叫一声,昂首阔步,铁蹄冲上陵墓,马背上身穿铁甲的万骨枯一挥龙头大刀破碎“一品天武大将--万骨枯”墓碑,三旗战兵立时欢呼呐喊,擂鼓手激动敲打擂鼓,大旗手摇旗挥舞,为主帅安全而归军心大振。 黄连苦上前把领军出战的“虎符”交还万骨枯,原来往“余宫城”送“龙座”给余律令前,万骨枯早定死志,还为自己打造石碑,可是一生重情的余律令未能把握机会,令万骨枯失望之馀也尽将一切交代了结。 万骨枯手一扬,三旗兵立即肃静伫立,喝道:“红、黄、黑三旗兵大都尉听令!今日出战‘余宫城’,凡得一首级赏赐黄金百两,杀十敌,赐爵一级,杀一百,授田一顷。” 阵前奖肋军功,三旗兵杀意更昂扬,羊角吹响,浩浩荡荡迈步前进,摧毁“余宫城”,斩杀余律令,杀!杀!杀! 黄沙万里,征战几人回…… 万骨枯及三位大都尉率领下,三旗兵合六万人直捣“余宫城”,奇怪的是余律令并没派出军队于中途拦截,大军施然集结在“余宫城”外偌大黄土坡前。 整个“余宫城”城楼水静鹅飞,不见有守城兵作出戒备,三旗兵曾出战不下十次,每一次在中途都遇到敌军顽强反抗,像这一次轻易抵达城池实在太过不寻常。 万骨枯环伺城池外,只见大片黄土地上星罗横布高逾十多丈,有三十幢俨如烽火台模样的建筑,俱以木材简陋搭建而成,只用大木柱在支撑,看来并不稳固。 昨日万骨枯前来时仍未见这些奇怪建筑,显然是在他离开后余律令遣人仓卒建造,即表示烽火台必然有诈。 余律令一向心思缜密,尤其对军事战术、攻防兵器甚为重视,每一战皆全力以赴务求必胜,为何会有如此明显的“诡计”?惟只让大军盘踞于他们防守线始终不能攻入城内。 为要一探虚实,黄连苦指挥一百个穿着普通铠甲的步兵,分以十队,每十人一队,各持盾牌步入烽火台阵。 十队先锋步兵亦步亦趋,各自接近烽火台约十丈依然不见有动静,忽闻号角长鸣,每幢烽火台上均闪出几名“余兵”,各自持着强弩搭射缚有桐油布条的弩箭射向各步兵,步兵身穿的普通铠甲是由很多块小铁片层叠造成,火舌自缝隙中窜入,炙热火烧。 布防线外的三旗兵见状立即拉弓搭射烽火台的“余兵”,但“余兵”一击得手便又躲入机关内匿藏。 如此简单的设计就是余律令阻挡万骨枯大军攻城的计策?只不过是不让三旗兵接近城池,没有想过直接迎战?烽火台虽高逾十丈,近距离接触便遭火箭插射,但要迎挡能征惯战的万骨枯未免太幼稚。 万骨枯对余律令如此轻视自己满不是味儿,喝道:“毛大志大都尉,把烽火台全部给我打来!” 毛大志跃下坐骑,近身携带兵器的军兵即时递上三十支“抓枪”,只见他运劲挥动一双特别强壮的手臂,关节发出的霹雳啪喇声,连身穿的铠甲衣袖部分亦见爆裂飞散。 他执起第一支“抓枪”沉桥扎马,大喝之后“抓枪”呼啸飞射,直射向百丈外其中一座烽火台顶,臂力之强竟把整个烽火台顶上的平台与连接的参天木柱打得断开,烽火台上的“余兵”自十多丈高处跌下,不死则伤。 如是者毛大志尽发三十枝“抓枪”,百发百中,把三十个烽火台全数轰下,万骨枯却面无悦色,实在太简单了,余律令是否已江郎才尽,全无新战术对阵? 鼓声又再响起,三都尉挥动军旗,红、黑、黄三旗兵排列有序冲向“余宫城”城池,正走了一半路,忽见城门开启,里面走出为数五百的“余兵”,俱手无寸铁,但个个似不怕死的直住六万大军蜂拥而来。 距离愈来愈近,江湖险、黄连苦及毛大志首先发现走出来的“余兵”个个被锁上手镣,难怪不能手持兵器,但为甚么要锁上手镣,怎样反抗? 五百“余兵”愈来愈接近,终于听到他们高叫的声音:“救我!救我啊!我不要死啊!” 事有蹊跷,万骨枯命号角立即吹奏停止前进,惟正冲锋陷阵的六万大军不能说退便可退,加上那五百“余兵”拼命地死追着三旗兵,不断高呼救命之际,突然响起轰天巨响,几十个三旗兵被炸得支离破碎。 接二连三的爆炸把三旗兵炸得溃不成形,霎时间损失了几千个三旗兵,爆炸声不断,全来自那五百个“余兵”身上的炸药。 原来余律令为迎战万骨枯,特意将“神风笑”内的火药拆除,自己稍为改良后加长火药引,再从军中选出他认为的劣兵,加上一些锁在牢内的囚犯,将炸药缠在他们身上,到适当时候便开启城门让他们冲出去杀敌。 被绑双手的“余兵”明知不能回头,只能冲前高声呼救,为了求生更会激发疯狂意志,死缠烂打,不虞有此一诈的三旗兵只有被炸死的份儿。 余律令凡事力臻完美,绝不容许他的所有一切存有瑕疵,为军中汰弱留强,剩下的全是精锐,便可增强杀力,更可四两博千斤杀败对方数千兵马,一石二鸟。 “好!实在是好卑鄙无耻的战术,余律令,你终于向成皇之路迈进了,没有令我失望!”见属下死伤,不怒反笑。 余律令有“炸药兵”,每个足可以一敌百,更是生人勿近,万骨枯此战如何取胜? 万骨枯道:“江湖险、黄连苦,再带一千兵马走近城门,引对方的‘炸药兵’出来,我要看看你到底可以支持多久!” 明知对方的“炸药兵”挡者披靡,不接近城门他们又不会走出来,一千士兵的作用只在引蛇出洞,岂不是送死无疑? “不!我不想这样死去!我不去!”其中一步兵临阵退缩,前进至半途掉头而返,万骨枯龙头大刀手起刀落,把逃兵的头颅割下留在龙头大刀的刀锋上,儆示步兵如有退避皆此下场。 一千个三旗兵胆颤心惊地跟在黄连苦及江湖险身后,只见江湖险手执两把“掩月刀”一脸勇者无惧神熊,黄连苦则永远一脸愁苦,不喜不悲,他用的是甚么兵器? 城门再开,又是几百同样的“炸药兵”冲过来,同样高呼求救,一千个三旗兵怕炸药的范围太广波及自己,可退则退,放慢了脚步,形成黄连苦及江湖险两人面对几百“炸药兵” 的形势。 江湖险面部肌肉抽搐,现出愤怒青筋,左右手各抄起“掩月刀”,步履如风,掀起沙麈飞扬,像飞马踏铁蹄,咯咯咯地直扑入“炸药兵”群,一个矮身,身形横地悬空,使出浑身解数由左至右狂挥疾劈,左手刀落右手刀起,右手刀落左手刀起。 就像持双刀斩瓜切菜般掠杀,每刀斩落均有收获,每刀抽起均有一条腿要飞江湖险两把“掩月刀”只斩双腿,用在大漠杀战,最适宜在麈土飞扬中让敌人于不知不觉间失去双腿,因为刀太快,人也太快,刀光过后抽身而去。 如电闪般的快刀过后,百多个“炸药兵”奔至半途才惊觉身形悬空没了双腿,一整排地颓然倒下,身上炸药连环爆出巨响,景况有点凄美。 黄连苦在刚才江湖险冲入敌阵时也错步而前,如鬼影般的长发夹着破空声在“炸药兵” 间穿来插往。 被他铁发一缠,首先是一阵恐怖袭上心头,继而闻到一阵血腥自发间溢出,然后很快地双目被剜去,再有一阵痛楚自头顶传至全身。 每一次黄连苦挥出铁发,便以一双长长的手指挖出对方双目,铁发一甩,纠缠着的头发连同头皮一起扯出。 鬼魅一般身法挪移,“炸药兵”只见黑发飞扬当中一张愁苦脸,如传说中的“鬼头”。 失去双目便失去方向,“炸药兵”乱冲乱撞,纠缠一起,第一个炸药引爆后连锁性的引动其他“炸药兵”,终于全军尽殁。 “攻城!”万骨枯一声号令,几百个持巨形木杉锋将直捣女墙,势要破出大洞缺囗,城楼上守兵不断以箭击退三旗兵,惜阻力有限,女墙已开始裂出缺囗。 连破“余兵”两道守城计策,三旗兵战意高昴,“云梯”架搭上城楼杀敌,弓箭手从后施援,隆然一声巨响,女墙终于破出一个大洞。 六万大军就要自破洞冲入城内再展开厮杀,为自己的一方再增添一份光荣,却全都被一个人的气势所震慑,余律令一夫当关站在破洞前,谁也不敢再踏前半分。 余律令道:“老朋友,我今天很高兴啊!” 万骨枯道:“你不尊重这场战役,敷衍了事,令我好失望,好心痛!” 余律令道:“错,正因为我尊重,昨天才不把握机会杀你,而要堂堂正正的在今天把你打败。” 万骨枯道:“你早就知道自己的城无法守得住。” 余律令道:“因为你是万骨枯,从不退避,百战百胜!” 万骨枯道:“你今天终于有兵器了,我也有龙头大刀。” 余律令道:“对,所以我今天很高兴,你快要成为我手上最威名显赫、闻者丧胆的大将军,在我的手上,出色的人会迸发最灿烂的光芒。” 万骨枯道:“不出色的人也可以利用,正如你那些绑着炸药的窝囊废。” 余律令纵身腾空,注劲双腿重击破城木杉,连同一百多个托着木杉的军兵如火炮般直轰向万骨枯,换气再上,衣袂飘扬,人已站木杉上,犹似天神乘龙而降。 “掩月刀”如狂风扫落叶般卷起沙尘,双刀齐下把“龙”劈开三截,余律令感觉到有两道劲风扑面,他不屑对招,双腿一蹬弹离避开杀招。 挡路的江湖险、黄连苦及毛大志虽然也是出色人物,与天下五大高手之一余律余相比还是差太远。 余律令道:“你三个也算不错,封你们为一品大将,协助万骨枯替我征战‘武国’如何?”狂傲的家伙,洗脱颓风之后,说话语气都回复往日的大言不惭。 忽闻号角声长鸣,远处竟有另一队大军正冲杀而来,为首飘扬的旗帜是一个“皇”字。 余律令道:“所谓‘连城诀’,便是以各城联成一线,脣亡齿寒,互相依赖,任何一城被攻,其他城主都必须派兵相助,我没猜错的话,前面来的应该是皇玉郎吧?” 号角声接二连三吹奏,东面又见另一队大军正浩浩荡荡冲杀过来。 余律令道:“连太子所管辖的城也派兵协助,很快余蠢及余震亦会到临,合共二十多万大军,你的三位都尉看来也必须领兵突破围困,到时我们就可以堂堂正正地较量。” 余律令说得不假,因为从后方两边又可见到两队旗帜鲜明的军队正呐喊助威,四力八面均有大军杀到。 六万对二十多万,纵使能以一敌百,但他已垂垂老矣,沙场是他的皇者地,带兵出战每回皆入胜而回,此役难道真要输给余律令的“连城诀”? 余律令道:“认输吧,你始终是我最欣赏的将军。” 号角手正等待万骨枯发号施令。 就算自己能全身而退,但六万三旗兵是他心血结晶,不打便认输更不可能,万骨枯脑中不断盘算利害。 江湖险道:“元帅,要是再迟一点……” 万骨枯忽然道:“退兵!” 退兵?—— 第七章风起云涌时 “呜呜……呜呜……” 号角手举起羊角,吹奏退兵长鸣,三旗兵闻声军心大乱,无心恋战,从城墙上四处流散,节节后退。 余律令万般诧异悲痛,振臂狂嚎:“你宁愿退兵也不接受失败?万骨枯,你竟然这样对我?” 大势已去,万骨枯沉默不语,他一个人败尚可以,但六万三旗兵是“武国”精锐,战俘的下场他绝对清楚明白,退兵是十分无可奈何的抉择。“余宫城”内混乱一片,三旗兵进军时次序井然,而今兵败如山倒,兵荒马乱随主帅所策骑的方向不断败走。 皇玉郎、余蠢、余震、太子所带来的兵马已然杀到,齐集于“余宫城”前,只见余律令愤怒难平,他断想不到自己最欣赏最尊敬的大将竟然为保三旗兵而选择退兵。 余律令扬臂怒号:“全部给我杀!我要一个不留!杀!” 皇玉郎、余律令、太子、余震、余蠢,集二十万大军于黄沙逐鹿,扬起的沙尘覆天盖地,万马奔腾地震天摇,雄壮浩瀚。三旗兵一边没命奔逃,“连城诀”大军穷追猛打,只要把万骨枯打倒,“连城诀”自然声威大振,一鸣天下响。 一追一逐,由日明至星稀,走不及的三旗兵被从后而上的“连城诀”大军斩杀,没有人敢回头施援手。从前的三旗兵是战无不胜的沙场雄师挡者披靡,六万人齐心杀敌气势震怖心惊,过往军队长捷不败令每个士兵都以为自己单打独挑同样可使敌人心胆俱丧,原来信心皆来自万骨枯,原来信心皆来自团结,兵败如山倒惶惶如丧家犬的感受今天终于尝到。 别人败,原来可使自己变得气势如虹冲昏头脑,“连城诀”追兵杀得兴起连嘴脸都变得威风凛凛,忘记了敌人来自“武国”,一个以武立国军力最强的大国,除了三旗兵,还有“神武大军”。 直追至一楼高百丈的高塔前,“连城诀”大军突见前面漆黑中忽然火光熊熊,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头至四方八面涌现时,他们才想起“穷寇莫追”这四个老生常谈的字,但一切为时已晚。 “连城诀”大军被围困了。“神武大军”集合比自己一倍有多的兵力久候多时,为首“农王”刀锋冷及“狂意族”族主药口福,不难猜想“武国”空群而出早设下陷阱,把“连城诀”一众势力引蛇出洞才一网成擒。 优势瞬间逆转,“连城诀”大军迫于形势不敢轻举妄动,余律令、皇玉郎、余蠢、余震、太子要从四十万大军中突围而出还不算太难,但二十万“连城诀”大军又怎样?失去二十万兵,整个“连城诀”也要垮台,余律令愤恨莫名,万骨枯竟用如此卑劣手段对付自己。 万骨枯脸如霜雪扬声道:“皇上,我已如言带余律令等人来交你发落。” 连名昌世也御驾亲征,他人在高逾百丈的“观星台”上,昂首而立,龙袍飘飞,摆出一副商高在上不可侵犯之姿要压倒余律令等人。 众人举首仰望,只见星空忽尔风起云涌,打了一个旱天雷,电光划空窜射,彩云流动芟幻,绚丽瑰奇莫可名状。 云海聚了又分,当深邃穹苍再现,只见繁星点点,当中一点特别亮丽闪耀的光芒璀璨夺目。此星芒位处几点小星中央,恰似群星拱照,如此奇幻天象,“观星台”下众士兵瞧得目眩神迷,如痴如呆。 名昌世伸手向天,如要摘星而下,扬声道:“大地福祸、人间灾乐,尽透现于天上日月星辰,一朝起便有一朝灭,一代完便有一代生,自‘万朝’之后,中土历经列国相争,分裂争战无日无之,也该完结。余律令,天上星宿已显示历世以来最强君王即将诞生,归顺于朕吧,我不但免你们一死,更赐你们福禄荣华。” 余律令桀骜不驯,心高气傲的他哪会甘心俯伏他人卵翼之下,道:“‘星相术’早已透现玄机,统一山河必定是朕,就算你肯归顺,我亦会挥军将你打下,要天下人都知道,跟我余律令对沆的人只有死路一条,绝无幸免。” 余律命自瓦解“元老堂”后便回复往昔的狷狂,名昌世能忍受十年屈辱,现正值用人之时,区区的讽刺绝不能使他动气。 未待名昌世开口,皇玉郎已从容自若道:“昔日家园被毁,皇玉郎也可忍辱偷生奉小丙为大王,伺机夺城,现在不过是区区城主掌管数万兵,就算被你所夺也没有甚么可惜,但要我再臣服于人下可免则免,我还可以再下一城继续我的‘连城诀’。” 被喻为“道狂邪”武功最高的一人,他要安全离开谁人敢阻? 名昌世微笑仰天道:“帛度两星屠肆前,侯星还在帝座边,帝座一星常光明,四个微茫官者星。” 名昌世仰望穹苍意态若狂,“观星台”下众人未明所以,名昌世又道:“很好,你们形势比朕弱仍不甘就范,朕就以武力来令你们甘心臣服,朕这边派出三个人,你那一边也各挑三个人,第一仗先是朕这边随意挑战你们其中一个,第二仗是你们出一个人随意洮战朕这边任何一个,第三仗则是双方随意挑一个来对战,只要你们胜出两局,不但命可保,朕的江山也双手奉上,相反你们败两局,朕不但不杀任何一人,更赏赐城池一座,如何?” 胜出不但可全身而退,更可夺取“武国”帝位,也许名昌世真的已掌握天象奥秘,自诩必胜,否则怎会面对天下五大高手的其二依然开出如此狂妄的条件? 余律令觊觎帝位已久,不假思索答道:“明知自己非帝皇之才,托辞只想双手奉上帝位予人,好不知所为,但也算有自知之明,快来吧,我已急不及待把‘武国’振兴,再打下伍穷和小白,天下惟我独尊!” 名昌世对状若疯疝的余律令不屑一顾:“朕对于你渴望失败的情切深表同情,可是第一仗朕的对手不是你,是太子。” 关乎江山胜负的决戟,名昌世第一仗便先由自己出战,还要从余律令、余蠢、余震、皇玉郎、太子五人中挑戟最弱的太子,无疑应可稳操必胜,但他也太不自重身分吧? 余律令等人均是一脸惊讶,心中盘算的都是同一回事,年轻的太子对深不可测的名昌世,必败无疑。 名昌世悠然道:“曾气走伍穷,改拜皇玉郎为帅,又提出‘连城诀’概念让余律令、皇玉郎等人言听计从,倨傲自信的太子,已是新一代出色的人物,朕十分欣赏人才,想要先把你臣服,你愿意接受吧?” “观星台”下的太子低头沉思,甚么天象、名昌世他全没瞧过一眼,当旁人都期待他如何反应时,太子只是从容不迫地向旁人伸出右手来慢慢说道:“有谁可以借我一把剑,只要随便一把便可以。” 太子借剑,眼目还是盯着地上,旁人都无法从他的眼神猜测此刻的他脑中盘算些甚么,一位将军便递来一把剑交到太子手上。 太子轻抚着剑身,慢条斯理道:“谢谢,这是一把好平凡的剑,甚至是一把劣剑,你知道让一把劣剑变成好剑的方法吗?” 将军对提问摸不着头脑,太子续道:“只要用在我的手上便成了。” 太子实在狂妄自大,话中其实已暗示任何人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哂,包括余律令及皇玉郎,要在他的帮助下才得以重生。 太子迈出一步说道:“待我将它变成好剑之后便会还你。” 虽然浑身没有散出丝毫霸气,但太子的意态平静所营造出的气氛,已紧扣着在场每一个军兵的心。 尤其是他自己的军队,这个时候他们最需要一个镇定如恒的强人给予他们战胜的信心。 太子动作不徐不疾,握着借来的剑一步一步踏上“观星台”的长梯,每登一级,凝聚的杀气便添上一分。 他道:“难得‘武国’的皇帝欣赏,实在令太子受宠若惊,但要太子臣服恐怕是阁下最错误的决定。” 名昌世道:“一个能独当一面的人,都喜欢谈合作,不愿说臣服,就这样吧,朕想跟你好好合作,只是想试试你是否如传闻中的厉害。” 太子道:“当然,只要可以利用的人,太子都会好好运用,我也想试试你的利用价值。” 名昌世道:“这一点跟朕十分相像,我愈来愈欣赏太子了。” 太子道:“的确很像,太子一直等待最佳的时机一鸣惊人,如今下面整整六十万大军看着这一战,只要比皇玉郎及余律令先一步将名昌世杀败,我太子的名字,明天会由这里传颂开去。” 太子首战名昌世,虽然战局不难猜出一二,但如此一来,只要太子先胜,那就比余律令及皇玉郎胜出这局更为震撼人心。 名昌世道:“就算你败,名字一样是一雷天下响。” “观星台”顶的平台上,太子仍然把头低下来不瞧名昌世一眼,剑锋正随意地划着地面,一派悠闲模样。 太子道:“你已准备好了?要我借剑给你用吗?” 名昌世对太子满意地笑:“朕就这样接你的剑。” “好。”刚说罢,太子便举剑朝天,杀气闪现,穹苍忽然有几道光芒掠过,却久久未闻雷响。 太子道:“我只出一剑。” 名昌世道:“一剑便要把我杀败,未免过于托大。” 太子道:“我知道暂时还不可能将你杀死,所以才只出一剑。” 名昌世道:“那必定会是很惊人的一剑。” 太子道:“不但惊人,甚至可一剑杀万人。” 名昌世道:“朕很期待。” 太子忽尔仰天清啸,张口怒吼,剑招未起已经风云变幻,在轰天雷响把大地人心皆震摇的同时,他已一飞冲天,跃上九霄。 半空换气再上,太子人比百丈高的“观星台”还要高上数十丈,挥剑破空一划,九天惊电如听从指挥聚合于剑刃之上,太子人被惊电注入,肌肉霹呖啪喇的作响,外衣化作飞灰飘扬。 的确是惊人的一剑,地面上六十多万士兵无一不咋舌,皆因眼下的太子就如天神化人,降临大地。 “天--外--飞--仙!”杀! 谁也没料到一直跟皇玉郎学武的太子,竟然暗中藏着惊世绝学,连早年名动天下的大侠叶孤城惊世剑招“天外飞仙”也暗自学会,太子所收藏的秘密的确惊人。 “天外飞仙”当年由叶孤城所创,凭这一剑,再没有不知叶孤城三个字,由于这剑太过凌厉,后人都无法学会,早已失传,太子从哪里学会这一剑招? 没有人知道,只知道今晚之后,太子的名字就像叶孤城一样轰动天下。 藉着九天之气,借助穹苍惊电,太子人剑合一,带着万文光芒直刺而下,远看如疾电破空。 名昌世如何挡这唯一的一剑? 只见名昌世不退不闪,反拔足而起,飞跃上空,金线刺绣龙袍割出金芒一道,直射向“天外飞仙”凌厉无俦的一剑。 名昌世的秘学依据天上星象而创,曾露一招“斗数杀局”便令伍穷穷于招架,对太子,他要布甚么“格局”? 距离十丈,还未见名昌世起手。 五丈,剑锋所蓄畴的剑劲已迫得他龙袍飞扬。 一丈,太子也在犹豫名昌世为何没有丝毫准备迎挡这招。 一尺,太子看见名昌世在微笑,心下一凉。 崩的一声清脆巨响,名昌世竟以头颅直截了当硬挡太子惊世一剑“天外飞仙”,众皆哗然不敢置信。 就像一泓死水四周听不到一点声响,太子的剑还放在名昌世的头颅上,两人已飘然回到“观星台”上。 细看名昌世头颅不但没被剑劈开,更是丝毫不损,连太子也诧异如此惊世的一剑,剑劲竟不能伤名昌世,更反被他将劲力尽纳于体内。 名昌世道:“刚才是你十成功力了吗?” 太子道:“是我现在可以使出的最强一剑。” 名昌世道:“那你满意了吗?” 太子沉默不语,毕竟十成功力也不能伤名昌世的话,再斗下去也没意思,他败了。 太子握着剑步下“观星台”,闻得“神武大军”为太上皇名昌世嬴得漂亮一仗喝采欢呼,此时此刻却像为太子喝倒采,他心中满不是味儿,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不悦神色。 更展露微笑将剑交还给刚才的那位将军,说道:“对不起,我败了。” “太子城主,你很出色啊!”将军由衷的敬服太子。 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将军的敬佩说话,太子绝不会满足,他要的是像名昌世那样,受四十多万“神武大军”欢呼颂赞。 不,要比他更多掌声,比历史上任何一人更出色。 为了一鸣天下响,他才迫不得已使出暗藏的绝学,没料到无功而还,他的底牌就是他的注码,必须要在全被揭开之前达到目的。 “你令我好失望。” “我是个忠心的仆人,皇命难违。” “所以你宁愿来‘余宫城’求我把你杀掉,也不想听从名昌世指示退兵,目的就是把我引来这里一网成擒。” “你没有把握机曾,要是你狠下心肠杀了我,便没有今天的局面。” “名昌世用武力来便你臣服吗?” “没有,我一直效忠‘武国’,谁是主,我也是仆。” “为甚么我偏偏要用武力来令你臣服效忠?” “因为你还不是一个出色的皇者。” “又是那句老套说词,一将功成万骨枯,只要达到目的,亲人、朋友皆可杀,亲人,我已毁了整个余家‘元老堂’,还想有一个朋友,一个忠心的仆人。” “这是你的最后机会。” “我的刀‘绝望’,要斩断我余律令对万骨枯的友情,刀绝望,人也绝望。” 来吧,杀吧!—— 第八章我杀人如芟 已届八十五高龄的万骨枯,也曾有过童年。 “只要用薄薄的刀刃在眼睛表面上轻轻划一刀,人不会立即失明,开始时只是觉得眼睛有点儿痒,当眼水自刀痕流出来时便不自觉以手去擦,伤口会扩大,刀痕愈大眼水便会流得愈多,之后眼水由稀变稠,由清变浊,因为流出来的都是血,到他发现一手是血时,眼睛才逐渐看不到东西,到完全失明时便会惊惶失措。儿,你明白吗?” “娘,我明白,单是听娘说,我全身的血就在发烫,只是他惊惶失措的话又怎样呢?” “儿呵!你将来要做个不怕死、创一番丰功伟绩的男子汉吗?” “要。” “对了,但人人也是如此想,你将来要面对很多敌人,他们要达到目的便会把有同样目标的人铲除,你也绝不能苟且,绝不可抱着放人一马的态度,只可以通通将他们杀死,那才是最彻底的解决办法。” “那岂不是要杀很多人?娘,我的血又在发烫。” “对,要杀很多很多的人,所以你现在便要学习面对杀生,有时候你不能够爽快的将敌人一刀解决掉,敌人受伤会痛苦、会挣扎、会嚎叫,目睹这种状况会令人不安,甚至会有慈悲怜悯之心,这时候你便会很危险。” “为什么?” “一旦有了慈悲之心,以后杀人时便不能狠下心肠,给人一个报复的机会。儿,你要记住,一旦认定了对方是敌人,就要爽快地跟对方划清界线,而你要认定对方跟你有同样的想法,杀人,必须要用最快捷稳健的方法将对方解决掉,拖泥带水,被杀的可能会是你自己。” 冬天大雪,万骨枯的娘自外边抬来五个昏迷了的人回来,对万骨枯说是娘亲幼时的敌人,今天在外遇上把他们以迷药迷晕,带回来让万骨枯亲自尝试杀人的感觉。 “去吧!现在下不了手的话,将来就更没勇气去杀人。他们中了娘的迷药快要醒过来了,正好是考验你将来能否面对杀戮也毫无惧意的机会。” 万骨枯的娘战悲秋,自幼便过着乡村普通农家生活,日子平淡且与世无争。但平凡生活却不能磨蚀她望子成龙的壮志,产下万骨枯后,她时刻想要他的儿子威震八方,而不是当一个普通庄稼汉农夫。 为了达成目标,战悲秋让万骨枯与农村生活隔离,教他狩猎、捕杀,养成好勇斗狠,不怕血腥的性情。 杀人,今天却是第一次。 十岁的万骨枯从娘手中接过匕首,战战兢兢的走过去把躺在地上的妇人眼睛撑开,虽然昏迷,但眼睛还是像盯着自己一样,令人心寒。 “动手吧!” 娘亲的催促教万骨枯不敢拂逆,便逐一以匕首把所有昏倒的人眼睛划了一道口子,然后静静地生在一旁等待他们悠悠苏醒。 刚醒过来的人还处于意识迷茫,看不真眼前景象,便以手擦眼,惟愈擦视野便愈朦胧,最后就如战悲秋所言,发现自己双目失明而惊呼狂叫。 战悲秋留意的却是万骨枯,他盯着自己一手造成、惨绝人寰的虐杀,眼神中隐约闪现出一丝悔意。 战悲秋道:“他们今生今世都不能够再如从前一样生活,现在杀了他们的话他们一定会很感激你的。” 在战悲秋眼中,没有其他事情比儿子的将来更重要。 万骨枯道;“娘啊,我无法办到。” 退缩换来一记狠狠的耳光,战悲秋对儿子的表现甚是失望,忽然一把夺过匕首就冲过去把一个还在惊呼大叫的老妇人干掉。 战悲秋道:“看啊!就是这般爽快简单,杀人有甚么难?” 虽然目睹娘亲示范杀人的方法,万骨枯还是只呆着不动:“娘,对不起啊,我还是不能办到。” 万骨枯懦弱的表现,令身为娘亲的战悲秋甚为沮丧失望,摇头道:“那你就只能够像你爹万人敌一样,今生今世都屈在村庄裹当一个平凡的农夫。” 余律令以“绝望”挥出第一刀“古来征战几人回”,刀光微弱,刀势缓慢,似是任何一人皆能瞧出他如何起手,如何收招。 全无杀势的一招却带着几块皮肉而回。 皮肉黏在“绝望”锋刃上,如尸虫依附尸骸上挥之不去。 刚才这一刀已把一个人斩成碎片,肝肠寸断。 但这个人却不是万骨枯,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 万骨枯竟在余律令挥出“古来征战几人回”一招之时,随手拉来一个军兵抵挡这一招。 万骨枯喝道:“你刚才已经杀了一个人。” 余律令道:“却不是你万骨枯。” 万骨枯道:“对啊!我也不过是人,你既可随手斩掉一个平凡人的手脚,却不能以同样的杀招对付万骨枯,到底是为甚么呢?” 为要刺激余律令的杀性,万骨枯先用一个人来给他试招,证明杀他也像杀一个平凡人一样,不需留情。 可说是用心良苦。 余律令对自己的表现也甚是失望。虽已决定以武力来降服万骨枯,始终却未能忘情,被他瞧出此招拖泥带水的破绽。 余律令答道:“因为你是万骨枯,是我余律令最尊敬的朋友。” 沮丧失望的战悲秋在杀掉一个老妇人后便放下匕首,童年的万骨枯也不忍留在当场,放他们一条生路。 翌日,万骨枯懦弱的爹爹万人敌自外城而回,一切就像往常一样,晨曦时分一家三口往农田耕种。 万人敌细心的教导万骨枯如何翻土、播种,战悲秋坐在树荫下乘凉,洋溢着幸福温馨的气氛。 直至万人敌在泥土中翻出四具尸首,四具双目还残留乾涸血痕的尸首。 当时爹万人敌平静沉默的表情,万骨枯至今仍历历在目。 万人敌自泥泞中抬出四具尸骸,细心的一面拨开他们身上泥土,一面不时盯着树荫下乘凉的战悲秋。 万人敌问万骨枯:“你知道死了的是甚么人吗?” 万骨枯答道:“娘说是她的仇人,自小便瞧不起娘,常欺负娘,稍一不如意便对娘拳打脚踢,早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万人敌摇头道:“你娘亲骗了你,他们是爹的娘、爹、妹子及弟弟,与你娘亲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一刻的万骨枯能深深感受得出爹的悲痛。 娘为了要让万骨枯习惯杀人,竟然趁着爹出城外时把爹的亲人骗来,并以药迷晕,还一心要将杀人之罪嫁祸给自己的儿子。 以为娘会放他们一条生路,始终还是死路一条。 万人敌问道:“是你杀了他们的吗?” 万骨枯答道:“娘叫我剜去他们双目,我却无法下手把他们干掉。” 万人敌道:“你娘没有杀掉爹的大哥,他会回来报复的,明天我们便迁往别处吧。” 自那一天之后,万骨枯伴随着爹万人敌及娘战悲秋四处迁徙,开始了飘泊流离的生涯。 但爹却从没在娘面前提起这件事,一家三口都将这件事藏在心底,表面上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 直至万骨枯十八岁那年,万人敌竟然穿起威武凛凛的胄甲,带着万骨枯上了战场。 他这时才知道,自己的爹竟然曾经是个杀人如麻、令人闻声胆丧的战场大将。 第一次眼见万人空巷,旗帜飘扬,鼓声擂动的场面,万骨枯只感到热血沸剩。 面对天下五大高手之一的神兵急急--余律令,万骨枯竟然将兵器龙头大刀弃下不用。 万骨枯失望道;“假如同样一招‘古来征战几人回’用在我的手上,一定会比你更为出色。” 余律令不假思索便将“绝望”交给万骨枯。 执起弯刀“绝望”的万骨枯,人与刀的外形绝不相配。 万骨枯虽届古稀之年,但长年沙场征战练就一身威武魁梧的肌肉,与余律令那种温文儒雅、活像公子哥儿的外表完全迥异,弯刀“绝望”是他铸造给自己的神兵,自然跟他一样流露出不凡气质。 外表不相配,刀招却配合无间。 “古来征战几人回”挟带风雷震耳之声,万军呐喊呼叫,一刀千影,余律令顿觉如被万军围城,铺天盖地汹涌而至,无处闪躲。 余律令也没有闪躲。 气势澎湃无俦的刀招过后,余律令身后的十名士兵全被斩成支离破碎,死得痛快淋漓。 万骨枯道:“只要能绝情,杀招便会加倍凌厉,假如出刀而杀不了人,就是失败的刀招,所以我万骨枯每次带军出战,都必定要大胜而回。” 余律令道:“假如出一招只杀一个人,也是失败的刀招,所以你每次沙场杀战皆把对方一兵一卒干掉,不留人头,就连刀招也要一举杀数十人才可收招。” 万骨枯道:“被列为天下五大高手之一,今天的余律令只与瞧得上眼的人交手,对平常的人不屑一顾,但在万骨枯眼中,则只有敌人或朋友,没有瞧得起或瞧不起之分,你办得到吗?” 余律令道:“只管试试吧!” 万骨枯与余律令各自换回了佩刀。 十八岁的万骨枯,目睹爹万人敌在沙场中指挥若定,那一种震撼力激荡心灵,疑惑也同时袭上心头。 万骨枯道:“爹原来不是个平凡的农夫。” 万人敌道:“沙场杀战刀光无情,把对手打败尸横遍野的场面当然悲壮激愤,凯旋归国的热烈欢腾自然震动人心,但走在战场上那种孤寂无助,不知何日还,不知下一个倒下的会不会是自己的感受,旁人绝不会明白,所以爹要退隐归田,只想与你娘过与世无争的平凡生活。” 万骨枯道:“但娘却不甘平淡,她追求奢华璀璨。” 万人敌道:“哈哈,那是要用很多血汗才可换取得来,她无法亲上战场面对杀戮,感受那种悲怆之苦,只看到成功后的威风八面,她憧憬,却只能够寄托自己的男人助她达成目的。男儿的血汗原来是为身边的女人而流,她们却还不满足。” 万骨枯道:“但爹为甚么要瞒着我与娘十八年?” 万人敌道:“我要等你长大,才让你自己选择该走的路,而且能过了十八年的平静生活,爹很满足。” 万骨枯道:“爹打算这次出战便要葬身沙场?” 万人敌道:“每一次出征爹皆大捷而回,更绝对把对方一兵一卒赶尽杀绝,那是爹的使命,假如我不胜便是败,我败的话跟随我的军队便会被屠杀,所以只能胜,这次是爹人生中最后一场战役,更是许胜不许败,然后我就会回来杀你的娘。” 万骨枯道:“爹要为自己的亲人报仇?” 万人敌道:“爹杀人无数,作孽太深,报应落在亲人身上,是天理循环,但你娘杀我家人,此仇还是要报,你也要记住,我的大哥万里侯终有一天会回来。” 万骨枯道:“到时他会找我报那剜目之仇,而爹不会再在孩儿身边,因为爹会在杀了娘之后,再耐不住孤寂而自行了断。” 万骨枯从爹万人敌的告白中,已经看出他抱着必死决心,不难猜出他解决一切后便会自杀。 自那一天之后,万骨枯投身军中,等待万里侯的出现。 直至有一天发现,万里侯在他跟随爹飘泊流离的日子里,已秘密地给爹万人敌杀掉。 他到最后也骗了自己的儿子,却让他成为“万朝”中最声名显赫的战场大将军,其后万寿圣君算出“万朝”气数已尽,避入“万寿无疆”,留下他在中土等待复国的一天。 余律令失去耶律梦香后,“梦香神剑”也碎裂寸断,他倾无尽愁苦悲伤来铸成“绝望”,以悲痛融入刀招,是一种完美的配合。 失去了爱情,和高傲不群的性格更令他树敌无数,皇玉郎、太子、余震、余蠢都是因为利益而合作。 最值得他尊敬,被他视作朋友的,普天之下就只有万骨枯。 被小白抢走爱倩,“余家”几近被自己灭绝,连唯一朋友也失去的话,他就只能够孤身作战。 真的要杀的话,年届古稀的万骨枯,绝对不是余律令的对手。 所以同样一招“古来征战几人回”,终于带着万骨枯的左臂而回。 万骨枯道:“很好,你终于可以狠下心肠,却还是没有将我杀死。” 余律令道:“今日我只要你败,下一次你替我沙场出征,我必定要你在最浩大的战役中葬身沙场!” 万骨枯道:“君无戏言。” 余律令道:“对,君无戏言。” 三仗中双方各胜一仗,要定夺谁可以在群雄中担起领导位置的一仗,被喻为“道狂邪”中武功最高的曲邪皇玉郎已站了出来。 名昌世一边,刀锋冷、药口福、毛大志、江湖险及黄连苦都已准备要迎接最难胜出的一仗,谁会跟皇玉郎比拼? “这一仗,也是由我来对你。” 说话的,是刚才已胜了太子的名昌世—— 第九章大地在脚下 穹苍本是灰沉死寂,黯黑无华,要不是挂上点点耀目星辉,凡人何尝知道有天?今夜月白风情,星光特别璀璨,在高近百丈的“观星台”下六十万个士兵,抬头除可望见闪烁星辰外,更可看到不可一世的名昌世。 此间的名昌世固然霸气凌厉,高高在上傲视万物,身披锦衣龙袍,带着不可思议的昂傲贵气,神圣不可畏,众生仰望,他透射的光芒灿烂如烈阳,闪烁星光在他身旁只是点缀,绝不能争辉。 他,就犹如神,只是一句由他来出战曲邪皇玉郎,就教“神武大军”为他喝采欢呼,四十万人集合起来的声音,众志成城,就如连绵不绝的惊雷乍响,地撼山摇,单是这一份无两气势,余律令那集各城得来的二十万军兵,相比下就如乌合之众,莫说取胜,就连匹敌的机会也说不上。 名昌世享受着这一份光荣,故意慢慢抬起手来,五指张开,示意众人停止呐喊,聆听他的说话。 名昌世道:“我们的比试规则,第一仗由朕这边派一人随意挑战你们任何一人,第二仗则是你们随意挑战朕这边任何一人,第三仗则是没有选择的权利,所以我虽然已胜过太子,还可以再出战,皇玉郎你该不会反对吧?” 皇玉郎意态轻佻道:“规则的确如此,我也找不到理由反对,也不需要反对,反正谁来都是一样。” 名昌世浅笑:“天下五大高手,神、魔、道、狂、邪,以曲邪皇玉郎武功最高列首位,我想你的嚣张狂妄也是众人之首。” 皇玉郎道:“过奖,但应该也是事实。” 名昌世道:“虚名,会令人心智变得愚鲁,一朝被冠上第一的名号,很容易便会误信为真,所以皇玉郎过去隐姓埋名,不愿再去争斗,以保有‘天下第一’这个名号,惟‘皇国’被灭失去栖身之所,其实也为你响起警号,所谓天下第一,已经过去,不要执迷不悟。” 皇玉郎道:“说得有点道理,所以只要把你打下来,就可以夺回‘天下第一’的名号,也得来你的江山,真想说句敬谢不敏。” 名昌世道:“朕碍于命相而归隐十多年,旁观众人争个你死我活,机会一临便随手得天下,也等待一个自命‘天下第一’的人出现,只要将他杀败,免除不必要的无谓争斗,今晚两个机会同时出现,实在值得再度欢呼!” 名昌世一句欢呼,四十万“神武大军”又再齐声呐喊,震怖心灵,常言“号令天下,莫敢不从”,今夜二十多万人都见证了这句话。 高手对战最怕先轮掉气势,皇玉郎心头一沉,催动内劲自脚底震裂沙石,分以四重不同的劲力,直指向为首摇旗呐喊的四名“神武大军”士兵。 区区四个军中头目哪堪抵挡皇玉郎无侨劲力,立即弹射而起,四道或强或弱的内劲,令四人弹起的高度不尽相同。 呼啸一声衣袂飘飞,皇玉郎已挺身拔起,跃上第一个凌空的士兵身上,藉一踏之力再上,半空换气直至翻上“观星台”,刹那间已夺回气势,手上更多了一件兵器。 一个士兵本身就是一件兵器。 皇玉郎以曲扬名,他的杀着“玉音箫杀”杀力最强,以罡气运音,音波恍如剑芒可直刺心瑕,无形无质无法可挡。 但没有箫,如何使出“玉音箫杀”? 皇玉郎五指张开,分打向士兵背门“中枢穴”、“灵台穴”、“大椎穴”、“颈百劳”,一股真气便自士兵体内翻涌,直迫上“哑门”。 皇玉郎双指直插向“哑门”,士兵痛楚怪叫,声音刺耳难当,化作无形罡剑狠狠刺向名昌世。 “玉音箫杀”曾一举爆碎伍穷十九个“穷奴”的心脏,助他剩下十名精锐组成“穷凶极恶十兄弟”,以补伍穷武学天赋的不足。 十九个“穷奴”加在一起也不及一个名昌世。 名昌世一声狂吼怒嚎,叱喝声震溃无形剑罡,两股力量自空中爆散,把百丈高的“观星台”震得摇摇欲坠。 名昌世狰狞狂笑,拔地直射上天,穹苍忽地又打了个旱天雷,雷殛破空重重击在名昌世身上。 吸纳了电殛能量后,名昌世发丝飞扬俯冲而下,以极速飞快点向士兵胸前“膻中穴”、“中庭穴”、“玉堂穴”及“紫宫穴”。 只一霎时,“噗、噗、噗”连声,名昌世已在士兵身上留下十八个红点印,点点嫣红,双臂急卷旋飞,一声“破”,士兵连带皇玉郎都被震退。 名昌世如此强势连出数招,士兵还是安然无恙,皇玉郎正自百思不解时,名昌世双掌已拂动气流,暴喝:“日月反背格”! 只见士兵突然身体弹动,肌肉似不受控制般一跳又一跳,四肢扭曲摆动,一瞬间又再回复平静。 皇玉郎未明所以然,又再故技重施,惟这次连点数穴位,士兵皆全无反应,不知名昌世施了甚么邪法,连对天下各种秘学均了然于胸的皇玉郎一时间也全无头绪。 名昌世冷笑道:“这是朕以天上星曜布位所精研出来的‘斗数格局’,借天力化人力,先刺伤其穴,再以不同星象格局转动穴道,形成吉凶不一的格局,这一套秘学朕向来甚少施展,刚才你见识过‘日月反背格’,他们全身穴道已被我前后倒颠,任你如何点穴也无法再点出正确穴位。” 皇玉郎曾以“玉音箫杀”一举爆碎十九个“穷奴”,却有十人杀不掉,后来这十个人加上四“穷将”及伍穷,一起围困名昌世,却被他一招“斗转星移格”迫降。 名昌世更胜当世五大高手之首皇玉邬,其实在当时已经显露端倪。 莫测高深的名昌世,一心要雄霸天下,在适当机会来临之前,他甘愿雌伏,甘愿屈膝,甚么天下第一,先让别人来当好了,时机成熟就一并将所有东西一次取回。 风卷云动,一股寒意吹袭皇玉郎心底,他过去何尝不是等待机会夺得“皇国”帝位?结果却将整个“皇国”毁掉。 曾当过短暂的“皇国”皇帝,却不愿临朝只躲在“御书房”批阅奏章,只因不具天命霸气,无法抵受皇宫内“真龙天子”皇者布局所散发出来的汹涌圣力。 勉强坐于龙座接受文武百官低首朝拜,三呼万岁,全身便会血气翻涌不停吐血,“皇帝”这个名字于他,可望而不可即。 也许真是天命依归,名昌世浑身散发的威武气势,举手投足间均凸显其旷古神智,万乘之尊的皇者气概。 既然名昌世是顺应天命,凡人又怎可逆天行事?过去可以装作清高谋极而后动,今后为何不可再等机会? 愈思愈想,心中豁然开朗,皇玉郎忽然罢手弃战,说道:“你也许说得对,与其长久争战,倒不如先平息干戈,或许可借助你的力量替我铲除障碍,我就先待机会,待你稍一松懈才夺回帝位。” 连番的挫败,令高傲的皇玉郎亦变得见风转舵,名昌世不禁满意狂笑:“识时务者为俊杰,难得皇玉郎毋须朕多花工夫来将你降服,朕就封你御前一品侍卫,常伴朕之左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让你多一些机会把握朕松懈的时机。” 皇玉郎道:“哈哈,谢主隆恩。” 有一个被喻为天下第一的绝强高手作近身,名昌世正是春风得意,就像是站在云端上受万人颂赞的天神,大地就在脚下,夺取天下的目标又跨前一步,他乐得仰天狂笑。 在“观星台”下的“神武大军”闻得名昌世笑声,皆知胜负已分,再度高声呐喊,擂鼓震响。 “名昌世万岁万岁万万岁!” “名昌世万岁万岁万万岁!” “名昌世万岁万岁万万岁!” 余律令的二十万大军,眼见大势已去,惟有与强势的“武国”结盟,也纷纷和应高明。 强者败,更强者胜,不变的定律,不变的人性,跟红顶白,试问谁不愿受强权保护?试问谁愿意与天对抗? 有两个人。 狂傲不驯的余律令,他绝不会甘于屈服人下。 还有等待一鸣惊人、怀着神秘不解身世的太子。 他们如何平反败局? 纵使有非凡的才华,惊世的个人智慧,要是欠缺努力,不懂把握机会,没有谦虚的心,不能破旧立新开拓新世界,那只是故步自封墨守成规,这样的人就算能得天下,也必然很快被新势力取代。 就算不被新势力取代,不提倡新的思想贡献后世,这样的强人也绝不值得歌颂。 太子出身寒微,当初只是个“穷乡乞巷”的穷小子,但其个人天赋已先后被伍穷、皇玉郎、余律令及名昌世所肯定,每一个都是当世强人。 每一个他都瞧不起。 环顾当世,历代君王谁不是依循旧有制度建立自己的领土? 惟有创新、创新再创新,把上一代的思想击倒,带领后世跟着创新之路前进,再把自己的一套击倒,才算得上是一种“贡献”。 否则就算雄霸天下都只是自以为是,满足一己私利的自私行为。 太子的“连城诀”就是一种创新的革命,不去沉迷统一天下,主张各方势力互相扶持照应,以联结取代中央主导,废除帝制,城与城之间不分轩轾高低,由城主来导领城池内的政治、建构及营商特色,百花齐放,任城民挑选适合的城池居住,如此新颖破革的构想,绝对前无古人。 这种不单是形态上,更是思想上的革新,与帝制互不相容,不但与天下人为敌,更与传统为敌。 革新,是先破坏而后建立,在旧有制度与思想主导下,必然有一群既得利益耆,破坏制度就是影响他们的利益,遭受压抑是理所当然。 所有思想上的革新,最初都不会令人接受,往后却很可能被天下人奉为圭臬。 “观星台”一役,师父皇玉郎投靠名昌世,令名昌世除了掌握两国四族,还有天下五大高手其二为效力,太子的“连城诀”可谓败北而回。 自取下“余家五城”后,太子分得一座城池,被他易名为“连城”,可见他对自己倡议的“连城诀”寄予莫大的期望。 在“连城”的城楼上,曾有一面绣上“连”字的旗帜飘扬,今日却要徐徐降落,换上一面绣着“武”字的新旗帜,代表由今日开始,这座城池已属“武国”所有。 换旗的人正是太子自己,抚摸着“连”字旗帜,心中无限欷歔感慨。 “城主,也许今日是时不我与,但自从‘观星台’一役后,将军已立志伴随城主左右,等待城主卷土重来。” 站在旁边立志效忠太子的,是年逾三十,当日在“观星台”下借剑给太子的领兵将军,姓古单名刀,名字虽不凡,但行军领兵的能力不过尔尔。 太子十八未足,其个人魅力已能令年长者心悦诚服,足见他在下一代江湖中必然是个举足轻重人物。 被拜服的太子却未见喜悦,相反眉头深锁,甚不自在。 缘于一股无形的压力制上心头,他感到自己像一头待屠宰的猎物被猎人盯紧不放。 不,应该说太子是猎人,盯视他的是一头“猎物”,这头“猎物”却不惧太子,相反正等待机会反噬。 太子感到盯视着他的眼睛就在城池附近,从那种接近兽类所散发出来的凶猛气势,可以知道“猎物”虽是一个人,但也结合了野兽凶猛暴戾的特质,所以才会令人误会他是一头动物。 假如他是一头猛兽,应该是大地上最强的猎豹,黑夜的豹。 黑豹嘴角微微掀动,竟然在笑。 耻笑。 古刀只见太子神色不定,游目四顾不断搜寻些甚么,全不知发生何事,只因这种独特对危机的感应是非凡的人才会拥有。 “好熟悉的眼神,在何处曾经感受过?”太子心忖,能给他这种压迫力的人不多,连名昌世也不能,会是谁? “云海千楼。”太子终于想起当日在“云海千楼”准备围困小白时曾遇过这种眼神,莫非是小白到来攻打“连城”? 当日笑梦儿以“盗脸术”扮成小白,单人匹马面对六大高手的事,太子还不知情,只以为当日所见就是真的小白。 呼啸一声,白芒自城池外远处丛林闪出,疾矢飞射而来。 太子循破空声看去,漆黑的林中确有一双野豹般的眼睛闪动,太子与他四目交就是这一个照面,太子与梦儿便定下一生的死斗。 雷霆万钧的箭矢直射向太子眉心,梦儿要一睹太子如何破箭? 太子扬动手中“连”字旗帜,被风吹打下的斗大“连”字就像对梦儿耀武扬威。 箭矢逼近眉心十丈,太子手中加劲,软软的旗帜顿时笔直成柱状,充斥的劲力更迫得空气霹啪作响。 一丈,即十尺,太子以旗帜硬挡电矢,竟发出铿锵巨响。 噹的一声,箭矢自中央一分为二,断成两截,绑在矢上的一条白布条也自城楼上飞扬。 “失败!” 白布条挂着两个耻笑的字,代表了梦儿对太子的评价。 虽然一式“天外飞仙”确实一鸣惊人,也令太子的名字如一声惊雷天下响,但他确实败了给名昌世,也是人所共知的事。 梦儿是刻意为取笑太子而来的吗? 白光倏忽,太子自古刀身上抽剑出鞘再放回剑鞘,只是一瞬即逝,快得连古刀也无法知道剑曾经出鞘。 写上“失败”两字的布条已被切成丝状—— 第十章离乡别井泪 当日伍穷在“穷乡乞巷”里巧遇的太子,还只是个十三岁的长发少年,凭着自己的个人努力,开创机会,终于贵为一城之主。 要以“连城诀”新政治构想推翻旧有帝制,必须把自己的城治理得井井有条,城民衣食丰足,生活安稳,营商的财源滚滚,才足以证明“连城诀”的确实可行。 由皇帝来统治的中央制度在中土已根深柢固,人有贵贱这种概念,每一个人都深信不疑,但太子的“连城诀”却要推翻沿袭千百年的帝制,“连城诀”内的城民起初对如此新颖的管治手法有所保留。 惟太子却坚信中土地域辽阔,人口稠密,假如最终只有一个皇帝下达圣旨,会因消息传递的不便而有所遗漏,正所谓山高皇帝远,在中央以外的遥远地区根本无法管治,只有将中土划分成多个区域,范围缩小才易于控制,是以担当起“连城”城主后即大事改革,企图将“连城”建立为一个模范之城再推而广之。 凭着天赋,太子在短短时日间实行的几项改革措施略有成绩,总算获得“连城”城民初步接受,每到闲时太子便会亲到城中闹市,视察有何需要改善之处,务求尽快把“连城”整治得繁华兴盛。 “连城”的城头自挂上“武国”旗帜后,今日是太子第一日出巡,伴随其身旁的除了已宣告效忠的古刀将军外,还有太子经常背着的小孩。 小孩已年近七岁,但还是双目紧合,更妙的是不言不语,而且双足从不落地,永远被太子背着,如此形影不离,却从无一人知道两人的关系,究竟小孩是甚么身分? 太子道:“已是日上三竿,怎么大街上有一半的店铺还没开门?‘陆喜茶庄’的许老四呢?为甚么整间铺子都空掉?” 只见平时熙来攘往的大街上,今日变得死气沉沉,就算还打开门做生意的菜贩、肉摊,也是门可罗雀冷冷清清。 对于太子的提问,古刀低下头来,似是有口难言。 素来简单爽快、不多废话的太子,举步就向菜摊的老板走去问个明白,怎知老板见了太子不但没有恭敬迎接,还不瞅不睬的转过脸去,一脸不屑的模样。 区区菜贩竟如此无礼,随行的古刀瞧不过眼厉声喝骂:“混帐,你这算是甚么态度?” 菜摊的老板由顶至踵打量了古刀,还是那一副轻视的嘴脸:“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一个将军一个城主,又不是当今皇帝微服出巡,我要奉拜的可是九五之尊名昌世啊,他问的问题我不懂回答也就不答了,难道这样就算是犯了罪吗?” 菜摊老板如此嚣张,古刀一怒之下就要抽剑把他宰掉,却被太子按住剑锷。 “连城”本属余家所管辖的“余家五城”之一,太子从“余家”处夺来此城,时日尚短,为取得城民信任方便推广“连城诀”的政治概念,一直用怀柔方法安抚城民,除非万不得已都不想使出高压手段迫使城民服从。 却料不到未得城民完全信任,也得不到尊重。 太子对古刀道:“同样的问题,我刚才问过你也得不到答案,他只是效法,要杀的话就该先杀了你。” 古刀恭敬地低下头来说道:“城主,假如今晚愿意到舍下,你便会知道答案。” 太子爽快道:“好。” 处事直接的太子,从刚才已猜出古刀知道人群稀少的原因,第一个问题不回答便索性不追问,反而盘算出要古刀和盘托出的方法,也在城民面前显示出其宽宏大量,公正严明的处事态度,每一着他都考量得十分仔细。 寒星点点,微风轻轻吹拂,秋虫在静夜中啾鸣,宁静的村落倍觉悲凉。 村落建有屋舍数百,都是城中居民的住处,如此秋高气爽的天气,本该是在屋外乘凉的好时机,太子却只见村落十室九空,大多数已无人居住。 “水酒微素蔬,万望城主不要介意。”说话的是个年近三十的少妇,腹大便便,样子清秀,眉宇间透现一点坚毅的感觉。 这个扬眉女子正是古刀的浑家,名叫白风清。 古刀虽然贵为城中将军,理应住在将军府第,惟他迷恋的白风清依恋平淡,硬要留在自少长大的村落中,与居民有个照应,古刀拗不过,也只好顺从她意。 不享荣华而乐于平凡,身为将军之妻竟可令古刀服贴听话,可见白风清不会是泛泛之辈。 太子身后背着的那个七岁小孩,由日至夜依然沉沉睡着,似乎只要能依着太子就不用再睁开眼来。 太子微笑回答白风清道:“豆腐、白菜、粉丝,对昔日的太子已是十分丰富的一餐,只是有点奇怪,嫂子除了腹中骨肉外,还有其他小孩吗?” 白风清道:“这是第一胎。” 太子道:“但桌上却有四双碗筷,该不是准备给我背上的小孩吧?” 白风清道:“夫君没有提过你是两个人来,所以只准备了一份饭菜,那一份是给另外一位客人的。” 一股猛兽猎食般的感觉忽然自屋舍门外透入,对于这份感觉太子已经不陌生,与城楼上所看到的一双眼睛不谋而合。 只见笑梦儿已推门进来在桌边椅子上坐下。 如猎豹一般的笑梦儿竟明目张胆地坐在太子身侧,双目毫不客气的盯住太子,嘴角带着似是不屑地耻笑。 太子把目光移向古刀,要从他的眼神中猜出是否他布下的陷阱,让太子跌进笼中,可是古刀一直低下头来沉默不语。 笑梦儿道:“不信任自己的部下,真失败。” 太子道:“笑苍天的‘盗脸术’精妙早有所闻,可是虽能易容,却掩盖不了你身上的独有气质。” 笑梦儿道:“你要证实当天所见的就是我笑梦儿,却故兜圈子不直接提问,失败。明明精妙得把你骗倒,却不肯承认精妙,太失败。” 太子道:“那一箭……” 太子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只摇一摇头便作罢,还提起筷来挟起一箸菜放入口中品尝,似不想再跟笑梦儿对口舌。 笑梦儿却道:“故弄玄虚,只是想要我问你对该箭有何评价,失败中的失败。完全猜不透我目的,却故作镇定,心里却还是在盘算,完全的失败,我实在高估了你。” 十分狂傲的笑梦儿,完全是为了挑衅奚落太子而来,向来冷静的太子似乎也耐不住笑梦儿的死缠烂打,脸上微有愠色。 看到太子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怒意,笑梦儿有点洋洋自得,他的确就是为要激起太子憎恨而来。 只要是被公认的高手,笑梦儿也很有兴趣把他打败,不管是前辈还是平但太子处事审慎,一心只想在政治上嬴取成就,对于无谓的武功比拼可免则免,非到必要时也十分吝啬所隐藏的武学。 不出则已,一出手便要大获全胜。 太子平静地道:“是的,我失败了。” 太子的话令笑梦儿微微一愕,他以为太子必定会沉不住气对他出手,那样就可以切实地以武力分胜负,万料不到他真的“能屈能伸”,情愿在敌人面前先承认失败,那样自己就难有出手的机会。 先承认失败了,以后就可免除跟笑梦儿纠缠,就算真的比拼后失败,也因为预先已承认了便好下台,但好处却是可以一直找机会把他完全击倒,表面是失败,其实是大获全胜。 太子,绝对是不简单的人物,笑梦儿开始重新估量这个对手。 太子续道:“我失败了,我斗不过你,你可以解答我的疑问吗?” 笑梦儿看着太子一脸诚恳的询问,笑梦儿咬得牙根裂响。 白风清道:“城主的疑问,或者我可以解答。” 太子道:“你知道我的疑问,愿闻其详。” 白风清道:“昔日‘余家五城’的守城责任,均由余家直系所负责,我夫君当时还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头目,自城主接收后,夫君能有机会当上将军之位,还得多谢城主提携。” 白风清说罢替太子斟了酒。 白风清续道:“男儿天职照顾妻儿,保卫家园,夫君能担此重任,为妻的也觉光荣。当日夫君随城主往‘余宫城’迎战“武国’,是捍卫联盟城池,在城主倡议的‘连城诀’架构下,保护邦交是理所当然的责任,但城民对城主寄予信任,却没想过城主会大败而回。” 太子犹记起当日的杀招被名昌世一招挡下之耻。 “现在的‘连城’已属‘武国’名昌世所有,夫君昔日只担当守护之责,但‘武国’却是要吞并邻国,变成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为‘武国’打江山,下一次出战再不是为了保卫家园,而是挑战邻国,如果因为这样而战死沙场的话,也是半点不值得同情的。” 太子点头道:“责任由守城变攻城,的确很无奈。” 白风清道:“城主的‘连城诀’倡议各城联系,不分彼此,既是如此,良禽可择木而栖,城民大多都已暗中迁徙,蝉过别枝,情愿找寻更能保护我们的城池作居所。” 怪不得大街及村落近日人头稀少,只短短数日间便有近半城民离开,他们的反应也未免太快了点吧? 太子道:“嫂子还未离开,看来该不是对我这个失败城主还寄予信任吧?” 白风清道:“自夫君当日离开‘连城’往‘余宫城’救援,这位笑英雄便似乎早扼城主战败的先机,对村民力陈‘连城诀’的利害,刚才一番话其实也是他对城民所说的话,所以才做好离开的准备,城主败北消息传回,人人得知以后要效忠‘武国’都纷纷各散东西,我未走,只是要等夫君回来罢了。” 古刀一方面已表示效忠太子,一方面又要照顾少妻以及腹中块肉,要是连连出外征战,战死沙场便顿成孤儿寡妇,白风清未走,只是古刀还没点头表示同意离开吧。 白风清道:“城主要明白,我生于斯长于斯,喜欢这里的一切,要离乡别井的话也是万分不愿的。” 说话中表面委屈,实是请求太子准许古刀让他们离开,古刀一直低下头不说话,也是不敢面对背叛之罪。 邀笑梦儿同来,是为了万一太子不允而动杀念,也有一个可以克制他的人相助,白风清为了自己的家也费尽了心机,甘愿犯险。 太子双目半垂,自己的“连城诀”已是功败垂成,假如亲口批准古刀离开的话,也即是准许所有城民无条件离开,他这个城主便是彻底失败,“连城诀”的构想也是再难实行。 “连城诀”的新理念无疑拓阔了城民眼光,但改革却要他们牺牲作实验品,与保守及只想安逸生活的态度背道而驰,太子心底不免欷歔无奈。 纵使“连城诀”架构已稍有眉目,但得不到城民支持也是枉然。 太子道:“太子一人的理想,要由城民来共同达成也实在自私了点,嫂子的抉择我不会阻挠,这顿家常饭也是吃不下了,我想借剑。” 借剑?太子当日也是向古刀借剑,他要杀人? 太子对梦儿道:“我为人喜欢爽快,你不过是想彻底地证明自己胜过我,就给你一招的机会,请好好把握。” 笑梦儿冷冷道:“一招已经太多。” 太子道:“你要用兵器吗?” 笑梦儿道:“我本身就是一件无可匹敌的兵器。” 笑梦儿来破坏太子的“连城诀”,刻意挑衅,太子决心要将他挫败,要他知难而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要大获全胜。 太子自古刀手上拔出一把平凡的剑,跃身而起,直破出屋顶外。 梦儿也不弱,身形如风疾掠,一阵沉毽的光逝去,人已在屋外。 在屋内的白风清与占刀,只感到外面如刮强风,又有雷行电闪,猛兽咆哮声与剑刃破空声交集,整座屋舍都犹如被飓风吹袭般,逐块砖头被扯上半空。 轰隆之声连串响起,似乎夹杂沉雷巨响,风暴即转归平静。 屋舍已成颓垣败瓦,既已决定要离开,毁了这个家也殊不足惜。 古刀还是关心战果,游目四顾,只见太子已盘膝坐于地上,他身上找不到一点伤痕,却全身大汗淋漓。 地上有血,却不是吐自太子口中,而是他背上的小孩。 笑梦儿刚才的“豹拳”没有向太子袭去,却处处找机会攻向他身后的小孩,终于得手后即时逃去无终。 小陔的受伤似乎令太子非常不安,只见他将内力源源不绝送入他体内,要将他的内伤治好。 古刀走前细看,只见地上的剑也染上血丝,点点血花一直延入漆黑林中,似乎刚才的一招,笑梦儿也受了伤。 太子边以内力替小孩疗伤,同时,眼睛也向林中瞟去,他隐隐觉得笑梦儿还在林中监视自己,是以他心中警惕一直不敢松懈。 小孩与太子的关系,愈见扑朔迷离。 “你就带这少许细软便离开了吗?还是你仍准备回来呵?” “当然不会啦,只是我的娘子早几天已把部分行装搬走,今天我回来只是收拾剩下来的东西吧!” “那你打算到哪儿去投靠呢?” “‘天法国’。” “噫?那里很穷啊!有啥好?” “你有所不知了,传闻那个笑苍天已跟‘天法国’伍穷结盟,在他的协助下励精图治,已经有了起色,大增商机。” “唉,不过‘武国’名昌世已摩拳擦掌要雄霸天下,中土势必陷入一番动荡混乱中,‘天法国’也是难安稳多久的。” “那总比留在这个城要好吧,咱们只是‘武国’的附庸,他一声出兵攻战,走在前面牺牲的必然是咱家,永远不能像‘神武大军’般拥有精良装备,真是九死一生,可以走的话,还待何时?” 自太子昨夜亲自下达口谕让古刀离开后,消息立即传遍全城,连城主也不作出承诺继续保卫城民不会白白牺牲,反而准许守城将军离开,剩下来的城民也不再鬼祟地迁徙,逐一在城前集结准备一起离开。 太子在城楼上看着这一切,眼目半閤,他的身旁还有已收拾好行装的古刀,作最后请辞而来。 本有千言万语,但太子一直沉默,令古刀也不敢言语。 良久,太子才道:“你为甚么要拜服我呢?” 古刀道:“从来没有一个当城主的,会对其属下的人礼貌周到,他们说话总是呼呼喝喝,你却不同,你会尊重在你下面的人。” 太子道:“在你眼中是成功的,在他人眼中却是失败。” 古刀道:“他们眼光浅窄,只相信强权把他们压下,笃信天子是上天派下凡间领导他们,所以对于城主是最高统领这概念并不接受,但我相信总有一天,‘连城诀’会大放异采。” 太子道:“但要是城民陆续离开的话,‘连城诀’就再不能成为神话,城民都是残忍的,一错便再难回头,他们不会原谅的。” 古刀道:“城主已有妙法劝服城民不离开吗?” 太子道:“到了这个地步,不能再劝,要用更直接的方法。” 古刀道:“城主的意思是……” 太子道:“没有甚么意思,只想我们一起将‘连城诀’的构想发扬光大,以后有太子,便有古刀,好吗?” 古刀眼中闪过一丝光采,他似乎已明白太子的意思,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在城门外正要准备离开的城民,看见一柄古刀。 古刀提着一柄已经被太子使用过的剑挡住去路—— 第十一章复国真天人 北风怒号,奇寒刺骨,风雪笼罩着“神国”西陲。 当年万寿圣君观天象星宿而得知“万朝”将会兴极而衰,便为隐伏而做好准备,除了改地运,依五行,借天方而设下“蓬莱仙岛”,利用毒风沙作为天然障碍而将宝藏收藏,也将“天兵神将”全数迁居其内,等候天人的出现把“天兵神将”与宝藏全数接收,以图复兴“万朝”的威望。 等了数十年,垂垂老矣,终于等到小白排除万难,藉天赋才华闯过难关,期望他能领导“天兵神将”歼灭敌国,统一山河,那他平生呕心沥血所建的功业便得以延续。 虽然领导的不是自己,但也足证万寿圣君所建构的一切,放诸任何一个年代也足以惊世震撼。 除了“蓬莱仙岛”外,万寿圣君对中土药理医治疾病亦有长足贡献。 与月缘那念念不忘的鸪蝶情深,她穷尽心思,殚精竭虑,研制“神药”亦只为助万寿圣君长生不死,可惜功败垂成。 而那些研制“神药”的药草,便来自昔日“神国”未立国前的地域之内。 此处的茂密丛林保有最原始状态,未受人为破坏污染,是最佳的药物养殖场,万寿圣君惟恐这处弥足珍贵的药物宝库遭受后人破坏,同时依五行八卦借天力以冰墙把“罪林”兴外界相隔。 上代“神皇”天蚕攻克此地,建立“神国”,下达要把原居民灭绝的神旨,以后原居民便迁往这不毛之地,也守护着“罪林”。 万寿圣君不时以“天神”姿态出现,替居民治病医患,教“神国”派来侵犯的人也不敢再过分肆虐,怕“天神”出现惩罚,可是虐杀别人的游戏实在太好玩了,不时也有些不知死活的“神国”人遵奉“神皇”天蚕神旨,认为原居民的馀党是人间罪孽,不得不予以诛灭,以替天行道免为祸苍生。 虽然天恨已成为“神国”之君,但自少便被抛弃在“天皇帝国”,全不知有这种荒谬怪诞的事,况且还在追杀原居民的都只是少数“神皇”天蚕的精神追随者。 今日这个北风格外强劲的日子,正有十名搜寻昔日原居民踪影的猎人,踏着冰雪覆盖之地前进。 “他妈的,这里愈向前走便愈寒,风雪凛冽寸草不生,如此荒芜之地如何住得人啊!” “对啊!那些传言会不会是假的?” “这种地方住得了人的话,真有点不可思议。” “不会是假的,我爹说亲眼见过在大风雪的后面有一个小村庄,无风无云,那里就是昔日原居民的集居地。”说话的是个外貌剽悍的少年,约莫只有十七、八岁,名叫熬云,除了他以外,其馀九人也不过十五岁左右,全是少年。 熬云走在这群人的最前头,看来是个头领。 熬云续道:“只要能把几个原居民的人头带回去‘神国’,众人一定会对我们刮目相看,所以我绝不会放弃!” 熬云说罢其馀少年也高呼和应,携手哼着圣诗又迈步前进。又是一班不甘平凡,一心要熬出头来的少年人。 走不多时终于有所发现,只见冰天雪地里有一身高尺半动物,正疑惑地望着雪地上一尾鱼,这头珍贵可爱的小动物,正是莫问当日来此找“神参”及“冰天蚕”时所遇上的小雪貂。 熬云发现了小雪貂十分欣喜,旁人猜道他要把雪貂宰掉果腹,还低声争论要如何烹调,熬云却只是在笑。 “小雪貂能在这种寒冷极地出没,其皮肉一定极具御寒神效。” “对啊,但小雪貂只得一头,我们却有十个人,僧多粥少,吃得一两口的话也实在太没趣味。” “小雪貂该不会独个出没,只要找到它的巢穴,把小雪貂一家大小来个一网成擒不就行了吗?” “你这话说得轻松,小雪貂生性机灵,难道要走过去问路叫它带我们回去它的巢穴吗? 找人已经够难了,还要找一群熟知地形的小动物,试问要如何去找?” “熬少爷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看来已掌握了关键吧?” 熬云双手抱胸,既是不屑也一派莫测高深的样子,道:“我才没打算要把雪貂宰掉,也没打算要知道它的巢穴,因为它会带我到原居民的村落。” “甚么?雪貂是那班原居民所饲养的吗?” 熬云微笑道:“这个不重要,最重要是我们已接近原居民的居处了,大家不妨用心看清楚小雪貂在做甚么?” 小雪貂不就是想吃掉地上的鱼儿吗?有啥特别?其他人留神去看,最初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来有一个人笑了,跟着其馀的人也会心微笑,不得不佩服熬云的观察入微。 熬云道:“一头雪貂再聪明,也绝不可能憧得以火烤鱼来吃,可是雪貂不吃熟鱼,烤鱼给它的人直在太愚蠢了,从烤鱼热量所溶掉的冰块凹痕来看,那个人应该走得不远,追吧!” 熬云猜得有一半对,却有一半是错。 对的是他们的确已接近原居所住的村落,错的是烤这尾鱼给小雪貂的人一点不蠢,他本就是为了引他们先上路作开路先锋,自己则慢慢地在后面跟随入村,假如前面有甚么陷阱,他们已先行送死。 熬云一干人等急步走后,小雪貂还是对着那尾烤熟了的鱼儿发呆,它是在盘算应否吃这尾鱼儿吗? 忽然一条强壮手臂破冰而出,一手抓住那尾烤鱼,把小雪貂吓得急奔逃走,走出几丈外又好奇的回头望望,只见那人背着身影循着熬云等人去的方向慢步而前,对可爱趣致的小雪貂不屑一顾。 只悠闲地啖着那尾烤鱼。 小雪貂快步跳回破冰洞上探头张望,似是十分好奇这头生物竟可潜藏于冰点的水温中而不僵毙,实在神奇,它用前足抓了抓脑袋,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在冰墙前的村落,莫问曾于这里遇上小芸及一众村民,当时莫问曾被误认为解救苦难从天而降的天神。 这次再有外人进入,村民却轻易地得知来者不善,个个提着菜刀、斧头、镰刀等粗糙的兵器指向熬云等人。 年近古稀的村长挺身而出道:“我们已隐居避世多时,从来也不敢想过要夺回‘神国’土地,况且你看我们全是老弱妇孺,谋生也成难题,手无缚鸡之力,怎能跟你们“神国’人对战?为甚么‘神国’却要一而再来把我们迫害?” 对于村长近似哭啼般的控诉,熬云甚是得意:“村长啊,你一把年纪,应该也听过甚么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吧?” “对啊,万一你们有一日出了一个贤能,教你们如何积聚实力,过三、五十年,生得一、二百个小孩,到时就算不能夺回‘神国’土地,也有可能来一招同归于尽,杀我们一、二百人那就够烦了。” “不对啊!那实在不可能成为事窦,因为今天我们就是为阻止发生这件事而来。” 熬云及其馀同党也不再多言,各自抽出兵器就要来一场大屠杀。 村民长久匿居,全是不擅搏斗之残兵老孺,十个孔武有力、杀气腾腾的后生少年假如真要屠村,除了望天神打救也别无他法。 小芸不禁双手合十,祈求上次曾出现把她从雪地中救回的莫问再次出现,眼眶中璃满泪水。 当双手合十诚心祈俦的小芸再次睁开双眼,忽然眼睛一亮,远处确有一人影慢步渐近。 他口中啖着一尾熟鱼,双腿看来雄健有力,皮肤黝黑,全身肌肉完美无瑕,双眼却透射出凶残的兽类目光。 他就是刚才潜伏在冰下引熬云等人先入村打探环境,也乘机要得知熬云等人入村目的的笑梦儿。 自小白回到中土,带领“五杀野”及“铁甲军”离开“洞天福地”后,他便马不停蹄四出奔走,先是挑衅太子,此刻又来这冰天雪地,绝对是为了找他的宿敌及兄弟笑莫问而来。 从前一直仇视莫问的梦儿,多次要与他分出高下,今天来又为了甚么? 梦儿突然出现,令本来胜券在握的熬云等人一下子沉静,不知道梦儿的底细,各人只好先按兵不动。 同样地,村民也是第一次看见梦儿,浑不知他是否熬云的同党,心下忐忑不安。 两边人马皆沉着不动,梦儿却一言不发走至冰墙前细意打量,又不时用手拍墙,似要找出最薄之处进入里面的“罪林”。 梦儿的举动显然不将所有人放在眼内,他似乎也无意干涉熬云等人的行动,但年幼无知的小芸记起上次莫问曾出现打救,当下也高呼向梦儿求救。 小芸道:“天神使者啊!你是另一个天神使者吧?求你救救我们!” 梦儿头也不回,只顾揣摩着如何进入冰墙。 熬云却怕梦儿真的插手此事,又不知他来龙去脉,一个眼色,其中一个少年便走上前去要把梦儿解决掉再算。 少年提着大刀戒备,慢步走至梦儿身后,还未开口说话,一股猛兽般的咆哮感觉袭面而来。 如疾风狂弑,如狮子扑兔,少年只看到一双凶兽厉目把他盯住,便刀碎,咽喉像被猎豹噬了一口。 一命呜呼。 梦儿不动则已,一动手便夺人命,散发出的凶狠气质,儆示其他人绝不该来惹他,他是一头人间凶器,招惹不得。 只要他没兴趣的事,绝对毫不关心,哪管熬云等人要把村民斩个支离破碎,性格显然跟莫问完全迥异。 梦儿端视冰墙一会儿,忽然一掌抵在冰墙上,催动内力把厚厚冰墙溶掉一个掌印,但刚一抽手冰洞又迅即结集冰封。 他内力还不如万寿圣君精纯,未能破出人形通道。 他用力。 梦儿运起全身的内劲,一拳又一拳的打在冰墙上,以快如急电的拳速,未待冰块结合便又再轰出一洞。 疯狂的双拳猛轰,梦儿终于破出洞来走入冰中,震耳欲聋的破冰巨响,每一拳都把冰墙击得如要倒塌。 “豹拳”破冰让梦儿人至“冰墙”一半,忽然遇上阻力。 一只手竟接下梦儿的“豹拳”,教他不能再寸进,冰墙里面的人除了笑莫问还会有谁? 在万寿圣君传授的练气法门后,莫问短短时日间内力已突飞猛进,轻易的以热能溶掉冰墙截挡梦儿的破坏。 自从芳心带走莫问后,两兄弟分开数载各自修练,今日冰墙内再遇,只一招便又要再度分高下。 只见莫问微笑握着梦儿的手,泰然自若道:“哈哈,握握手,做做好朋友。” 梦儿引以自豪的豹拳被莫问握着无法抽动,盛怒之下劲走全身,一声暴喝下身后本已结合的冰块犹如突受猛击,隆然爆散。 整幢冰墙破出大洞,久久不能再冰封。 细看莫问,头发还是披散一脸,全身污秽不堪,一身破衣烂洞,与梦儿刻意打扮的衣饰完全两样。 笑莫问,永远是笑梦儿最看不过眼的人。 莫问笑道:“爹已回来了吧?你来找我是爹的吩咐吧?” 已届十五的莫问,虽不如笑梦儿般高大魁梧,但其气度、智慧似乎永远在梦儿之上。 从梦儿能走出“洞天福地”,已猜出爹笑苍天已自“天皇帝国”回来,并吩咐梦儿千里迢迢到来“罪林”找他回去一家团聚。 从来不想跟梦儿争斗的莫问,把事实说出,是想要梦儿看在爹的份上,暂时不要再拼斗。 “好,好小子,上天对笑苍天似乎真的太过眷顾,既赐他不凡智慧,又赏他两个出色儿子,都具天人神勇之特质,真令我妒忌不已。” 笑莫问循声向冰墙后看去,只见师父万寿圣君已在外边端坐,欣赏着他们的龙争虎斗。 笑梦儿完全不理会身后有些甚么人,只想要把轻佻的笑莫问压下,以证明他比莫问更强。 梦儿右拳被握住,左拳雷动,擦过冰块猛轰向莫问。 可惜却落了个空。 只因莫问实在不愿争斗,运起万寿圣君所教的练气口诀,自身散出热能,横身一闪,便溶开冰墙游移出去。 目睹莫问比自己更轻易溶开冰墙,梦儿妒意更炽更盛,为何这个小子总比自己好命?有一个绝世高人教他武学?自己却要凭着个人天赋修练,这些年来更躲在“洞天福地”那个鬼地方? 莫问游出冰墙外便缓慢地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惺忪睡眼,对万寿圣君说道:“我爹已回来了,况且我已找到‘神参’与‘冰天蚕’,要回去救我的好朋友彤梦,你的功夫我就学到这里吧!” 万寿圣君微微笑道:“呵呵,我的功夫博大精深,你只不过学了点儿皮毛便满足了吗?” 莫问道:“已经够了,对于别人的东西,要是太贪心的话会有报应的,莫问怕死啊,不敢有报应,你的功夫不如就传授给我的兄弟吧!” 莫问说得轻松,其实是以其天赋,把万寿圣君所授口诀加以揣摩也可以继续修练,反而梦儿一直没甚么际遇,来一个孔融让梨,希望梦儿也能有所提升,以助爹笑苍天统一天下。 万寿圣君道:“呵呵,学我功夫是要代价的,你的代价是接收我的‘天兵神将’,助我‘万朝’复兴。” 莫问不屑一顾,提步便要离开:“真是个老顽固,你想做皇帝便自己去做吧,我莫问只想悠闲度日,你教我功夫,就此说声多谢好了。” 莫问的过分轻佻已令万寿圣君十分不悦,忽然说道:“既然有两个真天人让我选择,我就如你所言,把‘天兵神将’赠给你兄弟笑梦儿。” 莫问笑道:“哈哈,老顽固终于开窍了,这样不是最好的选择吗?就这样决定吧,我要走了。” 万寿圣君徐徐道:“能接收‘天兵神将’,便要负起责任为我‘万朝’复国,你爹的‘铁甲军’便会是敌人,至于你也会是真天人的敌人。” 莫问对于他的说话感到不安,回头问道:“你说甚么?” 万寿圣君道:“我是说,现在便先将你铲除以免除后患。” 万寿圣君说罢竟一掌打在莫问背门,他顿时吐出大口鲜血—— 第十二章芳心的结局 皇后,一个悦耳动听、万人敬仰的称谓,女人中之凤凰,天下凡女子者谁不憧憬身穿锦衣凰袍,头戴凤冠,身边丫鬟太监穿梭服侍起居寝食?试想一朝飞上枝头,同样是女人,普通人只可当奴役苦差,皇后却可号令文武百宫,享受奢华宫廷生活,愈想愈令入迷痴。 当皇后要甚么条件? 芳心以其半生历练,证明了做一个皇后,比做一个平凡女人需要付出更大代价。 自小在“童养媳府”接受公孙莫敌训练,琴、棋、书、画、诗、词、礼、乐均要精通,悉心保养容颜,学兵法,更要懂得鉴别谁是人中之龙,千方百计投身依附,服侍君王左右,时刻警惕言行,当上皇后还要于沙场杀战,以性命相搏,她的上半生,实在比所有人付出的还要多。 虽贵为“天法国”皇后,芳心与伍穷却是有名无实,她对伍穷付出的不是床第欢乐,性爱享受,而是战才谋略。自两人达成协议后,芳心便长居于“天都城”内之“慈宁宫”,除了早朝晚课或有大事共商,没必要芳心都不会到“律天殿”与伍穷会面。 今夜“慈宁宫”内,芳心的贴身丫鬟相思细心为皇后更衣沐浴,偌大的浴池江满茉莉花瓣,一室飘香,雪肌横陈,虽已三十有三,更已是一个十五岁少年的娘亲,但多年的悉心保养,芳心姿色依然美艳动人。 相思看着比无瑕白玉更晶莹的雪白肌肤,修长的身段,饱满尖挺的酥胸,油光滑亮的香臀,双目不舍地停驻在芳心身上,发出由衷的赞美声。 相思道:“皇后,你真的貌比天仙,相信皇上今夜一定要花不少精力,才能把温柔尽享。” 芳心道:“你以为我今晚到‘律天殿’是为了甚么?” 相思道:“啊?皇后不是要与皇上缠绵,享受鱼水之欢吗?” 芳心道:“为甚么你有这样的猜想?” 相思道:“自皇后被皇上册封后便一直专心朝政,不时要辅助皇上东征西讨,从未见皇后会夜访‘律天殿’与皇上共聚,不是为了那回事又是为甚么呢?” 对于相思的自作聪明,芳心只是莞尔微笑,不作回答。 她在上次“天带城”被攻破一役输掉威望,其后私下为伍穷出谋献策企图一反败局,却又被小白早悉先机,无敌的智才已然不复当年,难道真要再次出卖色相,把伍穷迷倒保住皇后地位吗? 相思替芳心梳洗中突然惊叫,把沉思中的芳心唤醒。 芳心道:“怎么啦?” 相思手中握着几丝白发道:“皇后,你头顶上长出白发啦!” 看着相思手中的几丝白发,芳心心底闪过一丝哀愁。的确,凭你如何努力保住容颜不老,岁月始终是一把无情的刀,它一声要来,便再也驱之不去。 才智衰退,美貌也终有一天会消失,到那一天便再没所恃,半生的注码用光,下半生还可以继续风光地当皇后吗?伍穷会为了自己过去的功勋而容许她继续留在“天法国”一人之侧,万人之上? 走过通往“律天殿”前的“御道”,当日雪无霜在位时所损毁的龙形雕塑,伍穷已经下令修葺,如今的“御道”已是满目富丽堂皇。 “律天殿”内,伍穷早已从下人处得知芳心今夜求见,已命所有人等一律退下,自己静坐沉思,等待芳心的到临。 从来芳心都不会夜间求见,她此番必有特别的事要跟他共商,但伍穷只是个有勇无谋的大王,怎也猜不出芳心的所思所想。 但当芳心踏入“律天殿”殿堂时,伍穷却猜出一二。 伍穷道:“芳心有锦绣凤袍不穿,却一身布衣裙钗,是否已做好离开‘天法国’的准备?” 自小最大愿望想当皇后的芳心,今日竟愿意放弃奢华皇宫生活?还是已找到另一个可投靠的人? 怛当今天下,还有谁可让芳心依靠?名昌世?还是小白? 芳心道:“当日芳心落难于‘天外镇’,与伍穷大王在客栈相遇时,记得芳心说过甚么吗?” 伍穷道:“你要当‘天法国’的皇后,我已如你所愿。” 芳心道:“芳心还说过,伍穷只是个有勇无谋、又不懂战阵兵法的勇者,所以你需要我。” 伍穷道:“事实如此。” 芳心道:“可是今日伍穷已与小白结盟,他的才智,芳心自问难以比拟,再加上他身边的耶律梦香,还有一众出色行军将领,他们已绝对更胜芳心,今天伍穷需要的已不是我。” 伍穷道:“为了与名昌世对战,我与小白只是暂时合作,将来把一切平定后还是要决一死战,我需要的仍将是芳心。” 芳心道:“可是芳心已先后让伍穷吃了两次败仗。” 伍穷道:“偶一失手,可以接受,没有人可以百战百胜,况且那两次都没有造成任何损失。” 芳心道:“芳心只担心一件事。” 伍穷道:“只要我能替你解决,你会打消离开的念头吗?” 芳心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担心芳心只要一离开‘律天殿’,伍穷便会猜疑芳心要投靠敌人,泄露‘天法国’军中机密,而派人把我头颅斩下。” 芳心说罢将“天法国”的“虎符”交出,放在几上,一脸等待伍穷的回答。 伍穷望着能号令“穷兵”的“虎符”道:“你既然去意已决,我也没有任何办法阻止,任何人只要敢动芳心一根毛发,即是与我伍穷过不去,可以答应我一个条件吗?” 芳心道:“能得到伍穷的保证,只要芳心能办到的一定效劳。” 伍穷道:“我会命人赏赐银两让你带走,但请你留在‘天法国’之内,我会等待芳心回复信心后再次登上皇后一位。” 伍穷始终相信芳心不会轻易放弃皇后的宝座,活了三十多年,旁人只要听到芳心便会想起皇后,究竟这算是失败还是成功? 芳心没有回答伍穷的要求,只微一欠身便转身离开“律天殿”。 伍穷尽最后努力把芳心留住,说道:“芳心的才智与伍穷的狂勇实在是最佳的搭配,到这一刻我还未找到一个可取代芳心地位的人,期望有一日你会回来。” 皇后芳心,始终没有回头,头顶再没有凤冠,洗去脸上重重铅华,踏出“律天殿”后,芳心便要忘记过去这十五年来璀璨多姿的皇后生活,回归平淡。 她很喜欢伍穷最后的一句话:没有人可以取代她的地位。 “老大,你家的小美人儿长得亭亭玉立,肌肤雪白,应该可以卖得个好价钱啊!” “卖?要往何处卖?” “哦?你们外边的镇民不知道吗?最近我们‘天外镇’来了个真气妇人,财帛万千,先是筑了座偌大府第,然后又四出向人求让五岁不足的小女孩,她出手极其阔绰,只要被她挑选出来的女孩,都用超过百两黄金买下,先后已有十多户人家的小孩被她收留。” “甚么?百两黄金?那足够买数十个小孩啦!她收留这些小孩来作甚么?” “也不知道,只知被她买下的小孩都有人悉心服侍,又教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不但不用奴役干活,更可享奢华生活。听对街客栈的掌柜说,她买小女孩回去栽培,是为了将来他们长大后再献给权贵公子,以婚嫁换来更多财帛,说甚么……” “啊!是童养媳!” “对啦!就是童养媳!” 离开了“天都城”后的芳心,听从伍穷的要求留在“天法国”境内,用他所赠予的银两落脚“天外镇”,竟然办起“童养媳府”来。 芳心还是女婴时便被爹娘卖给了公孙莫敌,经十多年刻苦学习,嬴得兵法大家的称誉,再加上秀外慧中,国色天香,终能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如今铅华尽洗,重新办起“童养媳府”,是否想再找回一个像当年的自己,藉着她来攀附未来的权贵,再享荣华呢? 晨曦初现,今天“童养媳府”还没开门,人潮已熙攘鼓噪。 自芳心要收买小女孩的消息广传开去后,镇里镇外家家户户每天都带着小女孩求得芳心青睐。 没有人知道他们所带来的小女孩是拐是抢,还是真的自己所出,只知道既然可卖得过百黄金,小孩又不是当奴仆受苦,谁都愿意把自己的婴儿交出去,免却自己抚养。 “天法国”的人民始终还是贫瘠如昔。 门庭打开,芳心自“童养媳府”内步出,她身后跟着十个经悉心打扮过的小女孩,个个明艳照人,连他们的爹娘也不敢相信,芳心真犹如变戏法一样,送赠黄金之馀,更把他们的孩子妥善照顾。 看到自己的孩子能享荣华,生活无忧,做爹娘的又有哪个不高兴落泪,芳心在短短的日子中,已被镇民奉若神明,每到哪一处均受欢迎颂赞,其风光似更胜当皇后之时。 今日在“童养媳府”外的人群中,却来了个芳心非常熟悉的人,她拥有跟常人不同的雍容华贵气质,是以在人群中就彷如一盏明灯般,第一眼就被芳心所瞧见。 芳心道:“难得公主赏面光临,芳心有失远迎。” 来造访的,正是公主耶律梦香。她道:“芳心果然是奇女子,就算回归平淡,依然过着绝不平凡的生活,将一生所学传授予人,将来籍她登入龙门,再享风光名利,眼光之远大,佩服佩服。” 芳心微笑道:“公主误会,芳心经历数次失败,的确已不再眷恋权欲,办起这间‘童养媳府’,只因芳心除了剩下这门技能可依靠外,便再没所恃,把自己所学传予后世,总比闲着无聊要好。” 耶律梦香道:“秀色数算慧根均一枝独秀的芳心皇后,自小便鹤立鸡群,十多年来均在皇宫中惯受服侍,在战场上更是勇猛无匹,任谁也不相信你会洗尽铅华,甘愿在小镇中当个村姑。” 人群听得眼前人竟曾是皇后,不由哗然起哄。 芳心道:“那公主会相信吗?” 耶律梦香道:“不相信。小白也绝不相信。” 芳心道:“那芳心真的不知要如何证明,只是我真的享受此刻被人簇拥,与一班小女孩相处的生活。” 耶律梦香道:“笑莫问。” 公主忽然吐出的三个字,教芳心浑身一震,随即莞尔微笑,却不答话,似乎真的被公主猜出她的后着。 耶律梦香续道:“莫问这个孩子,的确有其将领风范,小白将来要是立国登基,他便是理所当然的太子,作为生母的芳心就是皇太后,今日放弃助伍穷,只是方便他日协助莫问左右,与其对垒,梦香猜得半点不差吧?” 芳心还是沉着不语,在同是以才智扬名的耶律梦香之前,芳心的所有计划已是无所遁形,还有甚么好说?但被猜出来又如何?既然是笑莫问的亲娘,皇太后这个位置是囊中之物,何必要在这个时候再为伍穷犯险,上战场杀战? 耶律梦香道:“小白已命梦儿把莫问召回,为要试验莫问的才能,小白已准备好只要莫问一回来,便向‘武国’来一次突袭,由莫问带兵出战。” 芳心道:“莫问绝不会令小白失望。” 耶律梦香道;“莫问这个孩子的确是个奇才,但他始终年少,又恃才傲物,欠缺实战经验,假如能有芳心辅助,莫问此仗必然胜算更大,一仗功成之后,莫问以后带兵出战才能更得人信服。” 芳心道:“只怕小白与莫问不会容许我插手这事。” 耶律梦香不再答话,只交下一块画上地势图形的羊皮便转身而去。 “小白并不知道我今天会来。” “你为何要助我?” “不为甚么,只是我所认识的芳心,绝不会轻易言败,只要有新目标必然会再次振作。” 芳心笑了,已经好久没有笑过,为了将来稳坐皇太后的宝座,这一仗她会如何协助莫问? “此地形山势险要,碎石纷陈,两边又有急湍河流,大军如要策马进攻,尤其不利,敌人可以在山丘高处布防,待大军进入再以兵马从后截挡,便如同走进布袋般被死因,更可怕的是以山石排列的形状来看,似非天然所成,而是有人刻意依五行八卦列出阵形,凶险处处,实在不宜进攻,小白竟然让莫问来打这场仗,十输不胜。” 行军进攻第一件最重要的事,并不是检阅自己的兵马,而是搜集敌情,能实地观察战阵时的地势尤其必要,芳心为了协助莫问,连日来携着耶律梦香所交予的羊皮地图,潜来此处视察。 芳心在地图上划了几个记号,便要准备离开,回去盘算作战策略,忽然呼啸一声,一枝劲箭贯穿芳心的左腿,使她仆倒地上。 “既已决定要引退,又何必要再次回头?你知道你已经走入死路了吗?” 受伤的芳心仰头一望,只见一骑骏马急步而至,马上的人芳心已见过面,他叫太子。 太子道:“听得芳心皇后要引退,我曾经高兴一时,你知道为甚么吗?” “因为芳心已经老了,曾经风光过便应该退位让贤,你懂得在适当时候引退本该值得庆贺,可是人始终是贪心不肯认输的奇怪动物,要是你不被名利引诱复出,大可拥有那些财帛安享晚年,可惜,今日你便要葬身于此。” 芳心骇然道:“你要杀我?” 太子道;“我要取代你。伍穷正在需要用人之时,我,是他现在最需要的智囊,本来可以不用杀你的,可是你复出的决定令我改变主意。” 第三十一部 红颜劫 第一章凄冷断肠时 风萧萧,云渺渺,莽莽苍苍的群山中吹起凛冽旱风,万里黄土刮着沙浪,一重一重席卷入“九龙寨”。 “九龙寨”山势奇异,两边烽峦对峙,成蜂巢状,中央山石百孔千疮,风势猛烈时钻过山洞,顿时响起幽冥鬼哭般的叫声,迥声不绝,加上金黄色风沙如烟雾般弥漫,光照不定,益显“九龙寨”迷离幽深。 “九龙寨”天气不定,地势险峻,不时刮起大风沙,加上山岩碎石经人以五行八卦方位布出阵形,胡乱闯进便牵动三十六个不同大小杀阵,不利于大军长驱直进作战。 大战在即,小白碍于情势急迫而暂且摒弃当初誓词,与伍穷合作,借“天法国”兵力与自己的“铁甲军”结合,对抗名昌世、余律令、刀锋冷、药口福、皇玉郎所联结起来的强大势力,除了兵力充足之外,还要有带兵行军的将领。 伍穷一边,春冰薄心术不正,“穷凶极恶十兄弟”不能寄予重任,自己一方有将军、血霸王、生力、朱不三等能征惯战的沙场大将,但还需一个军师辅助,遂命笑梦儿往“菲林” 召回莫问,以集合最强兵力应付许胜不许败的一战。 莫问自小便显出其不凡领导才能,但生性怠懒,欠缺直战经验,被芳心带走经年,与大军缺乏沟通,贸然命他出掌要位恐难服众,选择了“九龙寨”这险要之地,让莫问带少许兵马试战,只要凯旋而归,真正大战便要一触即发。 耶律梦香得知此役非同小可,去找已向伍穷请辞的芳心暗中协助莫问。 莫问本就是芳心未来当上皇太后的后着,就算已决心暂时归隐以保性命,仍耐不住诱惑前往“九龙寨”视察地形,谋定作战计策。 本应该没有凶险的勘察之旅中,却被太子留意到她一举一动。 由离开“天法国”及开设“童养媳府”收买稚童,太子都要确定芳心是否已决心归隐。 可惜,她今天来了“九龙寨”。 谁又料到她竟会遭受伏击? 无情疾矢狠狠地穿过足踝,血在淌,泪在心底发烫,痛楚叫声来到喉头便哽咽风沙疾掠,扑面如刀割,此处方圆数里但是黄土,渺无人至,呼天不应,川地不闻,也没有人知道芳心今天来此,泪会示弱于敌人面前,叫声会刺激敌人杀意。 芳心自出娘胎,每遇劫难皆逢贵人相助,半生光辉璀璨,自第一场战役她便是率领万军的大元帅,几时曾经遇过如此无依无助的景况? 血清清楚楚的淌在面前,眼前的两个人,太子及古刀都是冷漠无情的人,脸上只有森寒杀意,一阵死亡的感觉忽袭心头。 绝色美人、大元帅、皇后、战才芳心就要落得葬身于此的下场? 芳心忽然微笑道:“当初伍穷赐封你为‘天法国’太子却遭你婉拒,现在竟然为了要投靠伍穷,而秘密将一个弱质女流杀掉,原来太子也只不过是个卑鄙无耻的王八蛋。” 太子微一低头,冷冷地道:“杀一个本来对我毫无威胁的人实在非我所愿,只是计划出了岔子,太子在名昌世之下,‘连城诀’大计势难拓展,相反伍穷是个有勇无谋的蠢才,只有他才可以给我太子利用反攻名昌世,最后再把伍穷也操控在指掌中,才能圆我‘连城诀’伟大构想。” 芳心垂死挣扎,要盘算出保命的计谋,拖延时间道:“芳心已离开伍穷,你大可安心去倚仗‘天法国’,杀我只会令伍穷、小白,还有我的儿子笑莫问以你为敌,无助你的大计。” 太子满怀信心:“错了,你太低估自己在伍穷心中的份量,他需要的是一个智囊,芳心在‘天法国’地位实在无可取替,将来除掉名昌世后,伍穷、小白便要回复敌对关系。伍穷更需要你在身边辅助,本来你没有退出我也不会想到利用伍穷,但巧合地芳心要离开,才让我有机可乘,只是芳心地位无法取代,除非你死了,他才一定要倚仗我。”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立定决心向高峰攀去,只寄望位极人群与众不同,最后成为独当一面的霸主,芳心的成就虽然得到了肯定,却已是她接近死亡之时。 而最大的讽刺,则莫过于应该可以退下战线安享晚年,却被更大的诱惑牵引再战江湖,谁知跟前正是一个死亡陷阱,踏进去便不能回头。 芳心要死的话,也只死在自己的贪、嗔、痴欲念上,理想不过是要当皇后,不是达到了吗?放弃只因贪恋更高地位,延续所谓不败神话,原来世间并没有不败不灭的神话。 安心归隐不也是成全了愿望吗?为何要复出?为何不让新一代有机会冒出头来?要死,全因眷恋往昔风光。 要以美色引诱他吗?一个十八岁少年又怎会对年届三十三的妇人有兴趣?讽刺啊,原来美色会有不管用的一天,原来战场上的指挥天才没有兵力在手便耍不出花样。 跪在地上的芳心忽然挣扎爬起,一拐一拐的她更是我见犹怜。 芳心道:“我不是求你,芳心已知今日必然葬身于此,但我曾经是个统领数十万军的大元帅,‘天法国’的皇后,我不想死得那样难看。” 太子静待芳心的最后要求。 芳心续道:“让我战死沙场。” 虽是弱质女流,但芳心始终是一个将领,战士沙场捐躯是永恒不变定律,谁又愿意死在可怜兮兮的泪泊中? 太子道:“我出手无情,与我对决你会死得爽快,战场上最光荣的死是拼尽最后一分力而死,太子敬你曾经是个大将军,就给你最高的敬意。” 芳心含泪道:“多谢。” 已被太子开锋的古刀一直沉默不语,太子一个示意眼神便提剑趋前,现在的古刀已成为太子身旁提剑的仆人,随身携带两柄剑,一柄是太子两度用来对敌的剑,一柄属于自己所有。 芳心接过太子的剑,半生从未习武的她虽不是第一次提剑,但寒意深邃的剑锋,透射出凄冷剑光,教芳心迥思百转。 明知无法敌得过眼前的太子与古刀,芳心只是垂死挣扎。 一剑挥下,剑招是如此笨拙,剑的沉重甚至令芳心未冲前斩敌便仆倒地上,面门重重印在黄土上,满面污泥。 狼狈的芳心再忍不住死亡的无助感觉,两行泪痕迳自落下,又再度令她振作而皇后芳心纵使死也不能示弱人前,要在敌人心内留下最深刻印象,要太子一生都记着芳心绝不束手待毙。 古刀没有乘其不备一刀割掉她的头颅,已算是一种尊敬。 古刀道:“战才芳心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今日能有幸与你一战是我莫大光荣,来吧,我会让你迸发出人生最后的光芒。” 芳心含泪哭道:“多谢啊……真的多谢。” 脚伤的痛楚令芳心举步维艰,迫不得已以剑尖支撑身体,拖着一条长长血痕来到古刀跟前,怵目惊心。 又是笨拙无力的一剑,横里一挥,企图把古刀割开两边,却被古刀轻轻以剑拒古刀道: “不行啊!这剑软弱无力,杀意不足,你要光荣赴死必须迸发杀意,这是生死相搏的决杀,不是阵后指挥,你必须忘记过去才可以突破常规,来啊,再给我一剑!” 芳心勉强原地再斩一剑,寒光扑面,添了三分杀力,但还是被古刀轻易截挡下古刀道: “这一剑较像样了,证明你还有潜力,有一个直接方法可助你急剧提升,但必须先忍痛楚。” 古刀说罢轻轻一剑划过芳心脸庞,一道凉气旋即自芳心脸上扩散,是血在淌下,一滴又一滴的落在肩头,血那样红,那样凄厉,教芳心天旋地转,无法自已。 痛楚、侮辱激发自身反射抵抗的能力,陷于意识迷乱的举剑连斩,芳心已浑忘剑的重量。 古刀道:“好,你愈来愈有成绩了,证明这方法奏效。” 说罢剑光陡闪,觑准芳心左前臂掠去,噗的一声,一物跌在地上。 是一只断了的尾指。 哇然凄哭,芳心放声高叫,谁啊?有谁来救伊人? 惊叫声已在“九龙寨”迥响过百千遍,直至缭绕馀音消散仍不见人踪,这次确实是天妒红颜,不再给芳心机会圆皇太后的美梦。 惊慌过度便会催化愤怒,纵使是女流之辈,死亡也会将她逼成痛痴。 芳心双眼满怖红光,愤然道:“芳心立誓,就算化成厉鬼也必定要你们不得好死。” 伤痛交集迸出生命光芒,芳心终于能使出生命中最快疾的一剑,噗的一声,带血直穿而过。 刺中了,连芳心也有点喜出望外,剑锋竟直过古刀咽喉,那种感觉直传至芳心提剑的手,吓得她跌坐向后。 “很好啊,芳心大元帅终于迸射出人生最灿烂的光辉,也该心满意足,入土为安吧?” 古刀徐徐将剑拔回,原来剑锋只穿过他颈项侧边的皮肤。 完了吧?最后的要求也达成了,芳心已没有藉口可以拖延死神的来临,古刀提着剑一步一步的迈前,芳心闭上双眼迎接。 “剑!”一直在旁的太子忽然跃马而下,抢前不由说就夺过古刀手中的剑,芳心以为他要把自己亲手干掉,却见太子急奔而前。 呼啸数响,太子舞抡剑光拒挡,噹的一声把来物疾劈而下,是箭。 又是箭。 连环数箭不停射来,“九龙寨”入口处已见麈土飘扬,一骑快马朝向芳心疾驰而来,鞍上人不停搭箭上弓,连环发箭阻截古刀杀芳心,说时迟,那时快,人马转眼愈趋接近。 来者箭无虚发,全射向古刀与太子要害位置,快箭更射中两人坐骑眉心,两命呜呼。 已盟死志的芳心又再燃起求生欲望,在她生命中每到最后关头永远有贵人相助,这次也不例外,来人是谁啊? 是小白吗?还是伍穷?难道是莫问? 骏马愈趋愈近,终于可看清楚来人,看他脸容失去一对耳朵、没有眉毛,下巴不见,远望不欲近观,近观欲呕吐的一张怪脸叫芳心乍喜还惊。 芳心绝对无法料到把她从死神手上救回的竟然是一个丑八怪,这个曾经在“天带城”一役中想把她杀掉的薛无诀。 当年芳心还在“武国”时,艳光绝色倾众生,曾暗里拜倒石榴裙下者不知凡几,从来没有女人愿意亲近的薛无诀也是当中一人。 当日芳心假传密件住“观星台”找名昌世,却从破碎的“观星台”上摔下,救她的正是威武猛将薛无诀。 为了将来可以利用,芳心以色利诱,曾一度温存,薛无诀这个丑八怪能与美女共寝,令他难以忘怀。 后来名昌世下令攻打“天带城”,领兵的正好也是薛无诀,当时还对芳心穷追猛打,要不是小白及时营救,那次便很可能葬身林中。 今日为何又要出手救援?他又怎会知道芳心受困? 薛无诀单骑挡在芳心身前,脸上仍是那一副古怪的笑容,要保持芳心性命的立场已是十分明显。 既被名昌世所臣服,太子与薛无诀已是一夥,但太子早存大志的心已是昭然若揭,太子的一举一动尽在名昌世所监视之下。 太子杀芳心最终目的是要让伍穷对芳心心死,继而取代她在“天法国”的位置,芳心一日不死,计划要是被名昌世知悉又要再出乱子,很可能更被毁掉“连城”,太子必须好好沉着应付薛无诀的干预。 太子不慌不忙道:“芳心是‘武国’的敌人,杀她只会有百利无一害。” 薛无诀淡然道:“要是我将你准备投靠伍穷的消息禀告太上皇,那时杀你才是真的百利无一害。” 简单一句话,已表现出薛无诀洞悉太子的计划。 这个平时不起眼的“武国”威武猛将,在“武国”显赫有名三位大将中排名最末,虎将归于尽及铁将如山俱已先后死去,惟独他一人在多次战役中均能保住性命,甚至乎换了数个皇帝依然能稳住地位,似乎是隐藏着独特能耐,他所倚仗的又是甚么? 不明底细的人,太子绝不轻易言杀。 因为这种人,一是有利用价值,或者并不是现在的太子可以对付。 太子道:“救一个垂死的人而冒上杀身之危,实在有点愚蠢。” 薛无诀道:“她是我的女人。” 简单一句话,薛无诀便把伤重的芳心拉上马背,太子一直没有任何指示,古刀也不敢贸然杀上。 看着薛无诀带走芳心,古刀实在不明所以。 古刀道:“城主,我们就这样放虎归山?” 太子道:“是正中下怀,立即回去替我调动兵马,我要把他俩都逼进死巷。” 古刀虽然不明白太子用心,但也不敢怠慢,立即动身起行。 明明放走了芳心,但又改变主意,亦纵亦擒,太子究竟有何目的?—— 第二章再见吧生命 一片浩瀚黄土中,两颗恋恋的心悸动,旱风透体而过,冷却不了热烫如火的心窝,茫茫风沙扑面,曾灭绝无数生灵,惟一匹骏马上的两个人还顽强地迎着大漠掷躅前行。 已逝去的半生岁月中,芳心享有比常人风光的地位,十八岁当上皇后,整整十五年,享尽奢华淫靡,久历人事变幻,倏忽莫测,每到生死劫难必有曙光再现,明天又再光明。 依傍着眼前薛无诀强壮的背门,虽然身心俱疲,但仍不舍眼前一幅大好风景,这一副虎背熊腰的躯体,原来是那么的温暖,壮阔得足可遮蔽天空,千回百转,原来半生寻觅的不过是一个可依靠的人。 为了当上皇后,她不惜出卖肉体,为了更巩固势力,以美色拉拢人心,步入中年铅华尽洗,没想到当日心血来潮色诱薛无诀温存,一心只想将来利用,原来却是种下福缘,今天救了芳心一命,是死期没到还是上天眷顾? 无人能够回答,身躯任由薛无诀主宰,紧紧地把他搂抱不放,纵使坚强,纵使曾经尊贵万人敬仰,到落魄时也只是个平凡女人。 芳心道:“你知道吗?” 薛无诀道:“知道甚么?” 芳心道:“我忽然有种强烈的感觉,你是我生命中最后的男人。” 薛无诀道:“假如是这样,我愿意此生此世长伴你身旁,为你分忧解愁,为你献出所有,让你安乐一生。” 芳心道:“哈,好讽刺!” 薛无诀道:“是人生讽刺吗?” 芳心道:“我当初只想到你有利用价值,甚至,在必要时候也会把你牺牲掉。” 薛无诀道:“我知道,能让你觉得有利用价值已是我的荣莘,只要你一句话,我绝对愿意为你而死。” 芳心道:“甚么话?” 薛无诀忽然转过头来,一副情深款款,柔情似水的道:“只要你说句爱我就可以。” 芳心忽然心底一凉,定睛看着眼前薛无诀的脸孔,脸肉横生,厚唇如腥肉,铁髭如蜂窝,无眉无耳,绝对是丑陋不堪的一张嘴脸,莫说是亲近,远观已要退避三舍。 自己是梦里月容般的美貌,怎可能对他说爱? 蓦然惊醒,也从未付出过爱,爱是甚么?抓不紧捉不着,不似名利实实在在,原来肉体可以接近,心却是那么遥远。 绝代有佳人,零落依草木。 自己是佳人,他不过是草木,只是一时感怀所依附的丑人,这次危机过后明天便可重整旗鼓再度叱吒风云,他便又成为过去,始终也谈不上一个爱字。 爱甚么?我爱名利多过爱你,我爱权贵多过爱自己,连骗他一句也不能将爱字说出口,只有男人爱女人,哪有女人对男人说爱? 合上眼睛,爱字变得很轻浮,张开眼睛,爱字变得很沉重。 芳心无法把话说出口,只紧紧靠在他背上,以行动代替爱这一个字,期望能瞒得过这男人。 男人容易受女人欺骗,愈丑的男人愈易被美艳的女人所骗。 薛无诀意乱情迷,过去沙场杀战曾被俘虏,被折磨得只剩下这一张丑陋嘴脸,人见人怕,愈是娇美的人愈不能亲近,可望而不可即。 谁料到最垂涎的芳心竟会肯和自己温存? 薛无诀道:“对不起啊!” 芳心道:“甚么?” 薛无诀道:“上一次是太上皇下旨要把你除掉,我迫不得已才把‘天带城’攻破,还动了杀机,幸好,小白及时出现,让我有退兵的藉口。” 啊,原来如此,这个男人真有点能耐。 又是一个有实力,没大志,忠心为国的仆人。 名昌世身旁只要再多几个这样的人,雄霸天下指日可待。 “自那天之后,我时刻想在你身边保护你,得知你离开‘天法国’,便马上想跟你联络,幸好可以及时赶来。” “够了,只要你在身旁便可以了。” 真心说话。 假的恋爱。 是夜刮起飓风,天如恶裨震怒,横风横雨。 破庙内乾柴烈火,在破毁残缺的大佛像前,芳心如霜似雪般的玉腿搁在薛无诀膝上,脸上带有一抹彷似酒后微醉的酡红,使落魄中的芳心分外娇美动人,艳色令人心醉。 芳心道:“会痛吗?” 薛无诀道:“会有点痛,你要忍住。” 把箭头和箭羽折断,箭杆还插在芳心腿上,芳心双眉紧蹙,薛无诀用劲一拍,箭杆从她腿中震出,撕心裂肺的痛楚,令芳心凄然痛叫。 双手紧拥着薛无诀身躯,张口噬在他的肩头,把痛楚都发泄在他的身上,几要晕倒过去。 雨点打在檐上发出唰唰响声,破庙内的薛无诀温柔地让芳心静静地躺在他的怀中,等她痛楚稍减,便以布帛替她包裹伤口,又撕下一点破布沾上雨水,轻轻地抹去她脸上风霜血痕。 丑陋的脸孔却有一颗温柔的心。 芳心静静的任他清洗,像个三岁婴孩在父亲怀中娇填,如星双眸,脉脉含情,如此美景谁个不心动? 芳心轻轻拉开衣裳,丰满滑似凝脂的胸脯几乎吹弹得破,朱唇半开半合,如轻风吹拂似的幽幽说道:“这里也脏了。” 薛无诀笑意更浓:“脏了就要抹掉。” 芳心意态含羞道:“如何抹?” 薛无诀道:“不用布。” 芳心笑了,自己还是有色可恃,只要留得性命,仍有男人甘心投怀送抱。 如此天姿国色,曾经一度教薛无诀朝思暮想,如今芳心又再度允许共寝温馨,二话不说便在她身上贪婪地探索。 肉体还是那么迷人,手的触感已不足以感受温软,嘴巴、舌头,亲吻着她身上每一寸肌肤,耳畔还不时传来娇滴滴的呻吟喘息,像是行军时的擂鼓震响,激励他勇往直前,深入体内寻幽探秘。 不断纠缠,不久已是肉帛相见,风雨中温存,别有一番韵味,何况刚从死亡中打了个转回来? 女人要报答男人,或许到最后只有肉体最直接。 破庙内,一片无限旖妮风光;破庙外,大雨不息,风雨中忽然响起厉烈兵马呼喝声响,把芳心与薛无诀同时惊醒。 薛无诀探头观察,只见以太子及古刀为首,数百兵马聚集把破庙团团围住,芳心悚然心惊。 太子未明薛无诀底蕴,在“九龙寨”把两人放走,却又调动兵马依着蹄印而至,欲擒故纵,原来是要有十足把握将两人杀死? 骤变遽然来,薛无诀坚定不移的紧握芳心的手:“放心吧,我早说过对你不离不弃,必不会舍你而去,而且必定安全带你离开。” 薛无诀说罢挺着弓和箭昂首阔步踏出破庙。 “武国”中除万骨枯一系仅存的三品猛将,薛无诀有何能耐力敌太子百军? 薛无诀为了自己深爱的女人迎接杀战,芳心又如何? 她是皇后,能保命逃过劫难更有机会登上皇太后宝座,牺牲一个薛无诀又算甚么? 逃,她只想要逃亡,可是破庙被重重围困,无路可逃,此刻只能将求生的希望全放在薛无诀身上。 薛无诀无视阵列兵马,只向太子说道:“在‘武国’中我司职三品武将,手下万人,这个险你冒得起吗?” 太子说道:“冒甚么险?” 薛无诀道:“冒杀我的险。” 太子冷然,对于废话从来不想多言,但不得不说。 太子道:“说真的,我不随便杀人,人命的价值是难以猜度的,有些人死了,对我来说可能是损失。” 薛无诀道:“芳心是我的人,也不能杀。” 太子道:“我不杀你,不代表芳心不会死,只要你将芳心的尸体交出来,你绝对可以安全离开。” 薛无诀道:“你要我杀芳心?” 太子道:“你开始变得聪明,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太子珍惜别人的生命,也是因为对方有利用价值,杀人可以假手于人,自己以逸待劳,何须沾上血腥? 薛无诀道:“哈哈,自以为是的家伙!” 太子道:“我喜欢看见别人脱胎换骨,改变主意,改变立场,皇玉郎如此,余律令如此,你也不会例外。” 既已确切知道太子目的,薛无诀唯一选择是从百军中杀出血路,让破庙内的芳心安然逃离,只要能返回“天法国”,太子的计划绝不可能成功。 箭筒内只剩下十枝羽箭,薛无诀把十箭全搭在弓上,却不拉弦疾射,只高声叫嚷让古刀从破庙出来。 被杀气腾腾的兵马围住,薛无诀想要就这样带走芳心?是否太天真了? 薛无诀道:“我现在就要把芳心带走,谁敢上来?” 没有太子的指示,当然没有一人敢上前。 只是芳心也不敢自破庙踏出一步,只愕然说道:“蠢才啊!你就用这个方法想冲出围困?” 薛无诀浑身一震,蠢才?是谁? 芳心道:“最彻底的方法是把他们全杀掉呀!” 薛无诀道:“你……你刚才说甚么?” 芳心道:“杀掉呀!把他们统统杀掉。” 薛无诀道:“你不信我可以带你离开?” 芳心看到薛无诀带着失望的眼神,便知道自己真的急疯了,一时失口,“蠢才”两字不但伤了他的心,更令自己陷入死局。 他是自己现在唯一可依傍的男人,但他不过是区区三品大将,一个从不起眼的人物,自己身娇肉贵,是皇后,是战阵中的大元帅,根本不应将性命交付于他手上。 芳心失言。 薛无诀还以为刚才的温存已夺得芳心,一句话便明白自己被骗,他不过是丑陋的人物,纵使再努力也只是她其中一个裙下之臣。 悲愤交集,泪水自他眼眶缓缓淌下,终于清醒过来,但愤怒未除,为要证明自己真有能耐,忽地扬身而起。 半空中脱去衣袍,运劲一抖,本是柔软如绵的布帛顿时坚如铁柱,再将之搭在弦上,拉弓射出。 “凄厉的箭衣”。 “箭衣”破空而下,如漩涡般扭动,衣袂擦动空气发出如鬼哭啼的响声,叫人身心俱寒。 “箭衣”掠至中途爆散,化成一枝枝小箭,如针刺般杀伤百军,为首的骑兵尽皆倒下。 薛无诀露这一手几乎被遗忘的绝学,是要向芳心证明,他确有能耐带她杀出重围。 薛无诀凄然道:“为甚么不信任我?因为我貌丑吗?” 芳心无法再答上一句话,她看见薛无诀从太子手上借来一把剑。 剑光陡闪,一阵寒气在颈项掠过。 啊!原来雨停了,怎么还听到水滴的声音呢? “听说在‘武国’中有一个名叫公孙莫敌的兵法大臣,皇帝对他宠幸有加,经常在各处或买或夺小女孩,教其琴棋书画,这些女孩长大后便可嫁给权贵公子,甚至是朝中太子。” “啊!真的吗?那他会来我们这个村落吗?” “怎么?你也想做童养媳吗?” “不是想,我将来必定可飞上枝头,其他人都不可能在我之上,我绝不会留在这个破落村庄里,只要他来到看见我,必然会发现我是他的唯一选择!” “哈哈,你真自大啊!” “尽管笑吧,我将来一声号令,便要让笑我的人都人头落地。” “你啊,不要恃着自己的美貌便得势不饶人,须知道就算空有美貌也不一定可成为皇后的,‘武国’选皇后最严格,除了美貌之外,兵法也要出色。” “婉儿、芬湘,多谢你们使我下了一个决定。” “你说甚么?” “我已清楚知道你们对我的不满,当上皇后之后我第一个会把你们杀掉。” “你……” “我吗?我是‘童养媳府’中最有机会成为皇后的人,不管美貌还是兵法,都一定比你们更优越,我叫芳心。” “神相,小女子芳心有事请求。” “你走吧!” “甚么?小女子还未说出请求啊!” “我是神相啊,你有甚么要求还用你说出口来吗?你不过是想当皇后吧?你过得‘三劫限’才来求我吧!” “甚么‘三劫限’?” “你回去吧!” 我芳心绝不会放弃。 “一线天九死一生,一点贱千骗一真,小白那个傻瓜,只不过区区一句谎话,他便以为我真的怀着他骨肉,替我芳心杀出血路,去吧,都去死吧,傻瓜,个个都是傻瓜,为了我皇后芳心,千个人头落地也值得啊!” “美人如玉剑如虫,西风如意不如东,那个傻瓜名太宗,傻瓜小白,你们都太小觑我芳心,只懂得迷恋我的肉体,那正好啊,名天命既然是天命所归大福人,倚仗他就可圆我皇后美梦。” “傻瓜名天命,来拥抱我吧,来吻我吧,只要你登基为帝,我的肉体都可以任你把玩。” “莫问啊,你知道吗?有时娘会感到好寂寞,不过这种付出是需要的,娘是几经辛苦才由一个村庄的平凡女孩当上皇后,要保住皇后的身分就必须付出更大的代价,再寂寞娘也可忍受。” “莫问,娘很爱你。” “我已决心归隐了,公主为甚么还要找我?” “因为芳心绝不轻言放弃,而且我相信芳心的战才谋略,绝对不是常人可以此拟。” “你要杀我?” “你已经拥有过无数风光日子,假如就此拥着那些财帛,让下一代有机会成长,还可以安度晚年,可惜你抉择错误,你站着这个位置挡住我的路,所以必须死。” “让我战死沙场……” “蠢才!” “啊!雨不是停了的吗?为何还有水滴的声音?” “是檐前滴水吗?” “不啊!是血,我明明还在淌血,为甚么不感觉到痛楚呢?” “从前我说,哪个敢对我不从便要人头落地,现在我终于彻底感觉得到,死亡,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第三章师徒莫问债 师父,可以传道授业及解惑者。 师与父的关系近乎不分轩轾,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为徒为子者,必须奉两者为长辈,一生侍候。 一经拜师学艺,关系既定,必须遵从师训,心不能二,义无反顾,师训说杀人是对,杀人便像把坏掉的一颗牙拔掉那般合情合理。 不守师训,甚至挑剔师父教导的训言,举一反三,是大逆不道,把师父所授予的武学反过来挑战师父,更是背叛师门,十恶不赦,是奷徒贱种,天下人人得以诛之。 莫间于“罪林”有幸遇上中土无上神人万寿圣君,被钦点为嫡系传人,得以拜入师门,不但授予惊世绝学,更赐予耗费了二百年光阴建立的“万朝”基业,接收“天兵神将”,如此令人钦羡的大礼,可恶的莫问非但毫不领情,更反唇相稽,嘲讽万寿圣君沉醉昔日的风光,春秋大梦不醒,全然是欺师灭祖行为。 万寿圣君恼羞成怒,忽地闪身打出一掌把莫问轰得吐了一大口鲜血,血花洒在寒冻冰雪上,迅即结成焦红的血块,怵目惊心。 万寿圣君道:“习我武学却不憧尊师重道,不受千刀万剐而死已是十二万分便宜。” 无俦掌力劲分两重,万寿圣君再一吐气,莫问如断线纸鸢震飞,撞向冰墙再如败絮倒地。 惊雷电闪间,咆哮怒震,“豹拳”拳风暴长,拳劲暴射,炸出千彩万幻,裂肤、割体、劈面、刺骨、人心、入肺的杀气,厉烈得无法不挡。 只见万寿圣君衣袍飘扬,一度气墙尽挡下击向他头、颈、胸、腹四“豹拳”,隆然爆响,梦儿被反震而回。 弹地即起,梦儿惊人的反扑速度令万寿圣君喜出望外,只要一击未能得手,梦儿自可猛然提升,令对手无法喘息。 可是“豹拳”被万寿圣君双指黏着,无法动弹。 万寿圣君不怒反笑:“能在瞬间提升反扑力道,你的武学潜质更在莫问之上,哈哈,好啊,上天始终对我不薄,一次又一次的被拒绝,却一次又一次的给我机会,你不是想要胜过莫问吗?为甚么又阻止我把他杀掉?只要你点头学我武功,我就放莫问一条生路。” 梦儿不苟言笑,全没打算回答万寿圣君,兀自不断提升内力企图摆脱万寿圣君,但又谈何容易。 梦儿道:“你去死吧!” 简单的回覆,万寿圣君一番好意又被拒绝,实在令他愤怒莫名,连眉毛发须也绷紧住。 被击中重重一掌的莫问已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嘴角还淌着血,但仍勉强展出笑容,说道:“哈哈哈,老家伙,执迷不悟笑呵呵,老糊涂,脑里一堆烂臭草,不知所为,甚么师徒名分更是不知所云。” 一番心血栽培莫问,换来三番四次冷嘲热讽,万寿圣君真的气得吹须瞪眼,说道:“两个黄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杀你们之前我就先让你把话说完。” 莫问笑道:“老家伙,你的武艺、基业是世袭得来的吗?” 万寿圣君道:“我天智奇才,不世功业全靠自己一双手开创,功勋焯古烁今,没有前人可跟我比拟,谁有资格把基业传给我!” 莫问续道:“那就是了,天赐我们才华是要我们靠自己双手开创属于自己的路,不是把前人基业顺手拈来,前辈凭着勇气创出基业,莫问的确心生敬仰,但俱往矣,这并不表示不认同前辈贡献,相反前辈硬要人承袭雄图霸业,是窒阻后辈成长,把你的江山治理得更为出色固然是好,但要是承继人根本不能驾驭,败坏基业岂不是太可惜了吗?我自有更适合自己的方法建基立国,不接受好意根本是替前辈着想,你有开天劈地的勇气,没有退下来留住风光的智慧,愚蠢,愚蠢啊!” 莫问始终是小白的儿子,连教训万寿圣君的道理也几乎一模一样,字字铿锵。 莫问续道:“至于甚么师徒名分更加愚昧不堪,你教,是为了将来不用教,我学,是为了将来不用学,你愿意教我当然愿意学,莫问心下千般感激,将来有机会自当报答,但如果是有动机要人作出回报,那当初不如不要教,施恩不望报这道理明白没有?假如徒弟将来反你,你应该痛恨自己不够眼光,师徒名分,师徒莫问好了。” 万寿圣君双指依然缠着梦儿一双“豹拳”,说道:“我的确没走漏眼,你这小子是巧言令色、自成一格的奇才,但我金口既开,不杀你我这口气绝难咽下。” 莫问道:“不要也罢。” 万寿圣君道:“好。” 万寿圣君绝学惊世,他要杀人谁有能力抵挡?莫问抱着必死决心,双手垂下等待他杀招来临。 只见万寿圣君一手黏住梦儿双拳,另一掌再把莫问轰飞,又再弹开数丈之遥,梦儿催劲提升挣脱纠缠,万寿圣君感到自己要一直加强黏力才足以将其缠住。 颓然倒地的莫问受了两掌居然还能勉强站起,刚抬起头,掌罡又至,切实击中胸膛,瞧着莫问接连受创,梦儿震怒暴吼,一抖震下终可微微溃散万寿圣君的奇怪黏力。 万寿圣君满意微笑,忽尔撤劲,梦儿未明原因,但已本能反射扑噬,“豹拳”冲破万寿圣君护身罡劲,就在距离他面门一寸前戛然停住。 他看到万寿圣君的笑容,忽然明白他的用心。 只见莫问连受几次重击不但未伤,全身罡劲更如岩浆般热烫,筋脉无比舒泰,尝试运劲吐纳,只觉更顺畅。 万寿圣君道:“从无一人可拂逆我意,你既是我嫡系真传,便一生是我的徒儿,‘穹苍诀’已尽数植根于你体内,此内力会随你年长而不断提升,从今以后,笑莫问将是天下第一人,无数强敌将会为把你击败而不断向你挑战,再没办法偷懒,就算你避而不战,你这个兄弟也会纠缠不休,除非你将他杀死,但你要小心才好,笑梦儿遇强不屈,反会爆发惊人的内力提升,刚才他的内力就自我暴增三成,一场龙争虎斗,今后势所难免。” 从刚才梦儿的举动,万寿圣君猜出他怀着不亲手压倒莫问誓不休的决心,是以才出手阻止自己杀莫问,心念一转布下巧妙安排,令莫问无从逃避接踵而来的杀战。 拥有旷古睿智的莫问得知万寿圣君巧计也不禁有点骇然,因为兄弟的缘故,自小便一直迥避梦儿多番挑衅,只以智取,不以武斗。 他一直好逸恶劳,避免在武功上提升跟梦儿力拼,那么就算在武功上逊于梦儿也有藉口下台,假如败阵,也只因本少爷不屑进修,不代表其天聪不如梦儿。 但如今内力超脱,“穹苍诀”的特点就算不去勤习也会随年岁提升,那梦儿必然不会放弃,跟他纠缠不休。 只见梦儿脸上泛起一抹笑容,万二分满足,像是在跟莫问说:太好了,你一日比我武功强,我就可以不断提升将你杀败,那才显得我更出色。 我笑梦儿不靠别人,单凭自己努力,更胜莫问。 明窗映景,青山隐隐,绿水悠悠,风帆烟树,渔村聚散。 “神国”位处中土偏北,处处见异境,山河秀丽风光,像“神海村”比邻“天法国”退境地,但中间有万里山脉相隔,要回“天法国”需要乘船拐一个大弯渡海。 “神海村”是一个小渔村,村民以出海捕鱼为主,正因如此接近“天法国”这贫穷之国,渔民经常受海贼滋扰抢劫,更甚者不时有三五成群贼党乘着盗船冲入渔村掠夺。 时值各国战乱,打家劫舍勾当更形猖獗,“天法国”穷民凶悍,“神海村”村民大都只是老弱妇孺,对抢劫无力抵抗,敢怒而不敢言。 今日“神海村”又有几艘贼船泊岸,为数三十名贼匪在村内大肆抢掠,无法无天,贼匪之首除了把渔民辛苦收成一一劫来,更淫兴大发,从村内掳来两名少女,左拥右抱,要把她们带上船奸淫。 少女的家人呼天抢地,只能祈求有天神出现打救,不见天神,却见两名少年一先一后把贼匪截住。 他俩都不是村内原居民,而是急于回“天法国”与小白会合的莫问及梦儿。 自离开“罪林”后,一路上梦儿都与莫问并肩而行,他一双豹目沿途紧盯莫问不放,就算不开口,莫问也感应得到,梦儿很想一试莫问的内力如今到底有多强横。 虽不是四目交投,莫问仍感到梦儿杀气穿透贼匪直袭而来。 梦儿道:“‘洞天福地’林内那一箭,每一夜都在我脑海萦绕不散。” 莫问道:“哈,那不过是笨拙的取巧伎俩,莫问绝不可能一箭便把整片树林毁掉,力拼的话,其实你胜了。” 梦儿道:“但你却赢得很巧妙,斗智,你的确较优胜。” 莫问道:“过奖,各有千秋吧。” 梦儿道:“爹吩咐过梦儿,我们两兄弟在回到‘天法国’后绝不能在他面前争斗。” 莫问以手捂着耳朵诈作不闻:“哇!真的太久没有清洗过,耳洞藏满污垢吓坏人,呜,臭的!” 梦儿道:“明知不能迥避便经常装疯扮傻,实在很令我讨厌,挑战强者,自强不息,我们应该庆幸有对手,不应该再逃避。” 莫问忽然伸手向贼匪抱着的少女脸上轻逗,说道:“明眸皓齿,清雅秀丽,如此花样年华,假如被禽兽污辱实在太令人惋惜。” 梦儿道:“你我都不会拂逆爹的吩咐。” 莫问道:“哈哈,爹说得很巧妙,只能够在回‘天法国’前分胜负了。” 梦儿道:“之后便要在纷乱平定后再决杀。” 莫问道:“已无法等到那时。” 梦儿道:“太久了。” 贼首完全听不明白梦儿与莫问的对话,好事被阻正要发难之际,两股巨震已一先一后把他臂膀毁掉。 莫问的一拳把贼首整条右臂自肩膊轰飞。 莫问闪电数指刺向贼首左手“阳池”及“小海”穴,他就无力再抱着那名被莫问称赞的少女。 贼首撕心痛叫间,两个少女已被莫问抱离丈外,那一条被轰飞的臂膀跌落围观的村民前,吓得村民尖声高叫。 莫问却调皮地拍掌称赞:“一拳便可断掉一臂,好厉害啊!” 梦儿却不感高兴,事实上莫问出手留情,根本不愿与他比试,而且刚才他只想救出少女,梦儿却要分高下,从村民反应中已得知莫问比他更得村民称颂。 沉仅的杀气散布梦儿全身,他已举步向贼匪走去,一手把他揪住,一双厉目直瞟向莫问。 莫问无奈摇头道:“爹曾说过,爷爷笑三少最珍惜人命,这种脾性实在好值得学习。” 梦儿道:“为了与你分出高下,我甚至可以牺牲无辜的人。” 梦儿面露杀机,盯住莫问身旁的少女,令人感到心寒。 对于梦儿不死不休的纠缠,莫问这一次又如何避战?—— 第四章杀人不见血 一处地方要是繁荣兴盛,人人富足,三餐暖饱,渔民农夫收获豊硕,绝不会有奷淫掳掠,盗贼遍起,四出打定劫舍的境况。 相反要是君主庸驽无能,朝政日非,国事蜩醣,导致百姓一箪一瓢,国势一片悲落哀凉,自然衍生歼之不尽的贼匪乱党扰人。 伍穷从十两手上得来“天法国”皇位宝座,凭着一股坚毅不屈的蛮横愚勇,燃起穷民军兵不言死的斗志,一时间的确把颓废不振的国势挽回,百姓一心期待他更能有良策改善沉痾不起的经济氛围。 可惜伍穷虽是沙场杀战良将,骁悍野性,能勇往直前扩增国家版图,面对国内施政、管治建构却是一筹莫展。 芳心昔日也只是战场督导军师,治理国事却是另一回学问,两个战场合拍伙伴,历经十多年仍不能把“天法国”贼党穷寇问题解决,严刑厉法治标不治本,加上乱世战争纷扰不定,情况日益严重。 相隔万里山脉的“神国”沿海,“神海村”饱历“天法国”的贼党侵袭,有些甚至因此而丧家灭族,可是“神国”子民笃信天理更胜法理,只望有日天神降临拯救,令穷寇更胆大妄为。 莫问与梦儿从“罪林”以水路返“天法国”,途经“神海村”,遇上贼寇来袭,梦儿更一出手便断掉贼首臂膀,百姓渔民都像守得云开般把两人视作神明。 莫问救出的妙龄少女更立即向他跪拜,哭啼道:“少侠啊!我的妹子还在贼船之上,求你救回她吧,她还年少受不了折磨,我愿意以自己代替妹子,只要你能救回她。” 自小被灌输有神明庇佑,随时可牺牲小我的意识,少女只抱着莫问的腿呼天抢地,看来真有点滑稽,生性爱嬉玩的莫问忽然蹲下,嘻皮笑脸地逗玩少女脸庞。 莫问说道:“哎哟哟,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吧,我一身污秽,破衣烂鞋,哪里是甚么少侠?刚才不见我的同伴一招便断掉贼匪一臂吗?他比我更厉害啊,应该去求他才是。” 莫问说罢也爱理不理,席地躺下,让百姓目光全都向着昂然站立的梦儿,期盼他能出手救助。 可是少女看见梦儿冷漠深邃眼神便不敢相求,反而莫问意态从容更好亲近,又再求莫问道:“假如少侠能救出我妹子,我愿意以身相许答谢救命之恩。” 莫问噗哧一声笑得弯弓了腰:“哈哈哈,你刚才……你刚才说甚么?” 关乎少女的最宝贵贞操,莫问竟然放声大笑,少女两颊绯红,一张嘴巴良久才颤动地说:“我是说……我的人任由……任由少侠……”少女已无法把话说下去。 莫问一边笑一边摇头:“哈哈,这次异地巡游真令我大开眼界,我跟你素不相识,也不知我是好人或坏人,为救你妹妹,你却把自己献给我,那跟被贼匪奸淫又有何分别呢?荒谬古怪!” 梦儿对于莫问避战伎俩早已见惯不怪,他捉着断臂贼首不闻不问,目不斜视,只定睛瞧向海岸船上,挟着几名妇女的几十名馀寇。 被猎豹盯中的猎物,大都会兀自感应出死亡的威胁,况且贼党的老大被梦儿一招便废掉一臂,魁梧身躯更被一个少年单手提起,这一份足以霸杀天下的气势已教馀匪心寒。 惟有不言不语才最是莫测高深。 莫问性格调皮让村民感到平易近人,梦儿杀势却震慑贼匪,好像各有千秋。 蓦地,一声拔出兵器的清脆声响让莫问眉头一皱,轻快的笑容在他脸上消失,代之而起的是难过悲凉的忧色。 原来贼匪一人被梦儿盯得心里发毛,怕他出手击杀,先行拔出大刀爽快地割去一名仍被掳着的少女一耳,儆示梦儿。 “你别过来,要是你敢踏前一步我们就把她们全部杀掉。” 梦儿对于贼匪垂死挣扎的呼叫没有兴趣理会,徐徐转过头来向蹲坐在少女身旁的莫问。 四目交投,已是一封战书,梦儿等待莫问的答覆。 莫问又再挂起微笑,对少女道:“不如这样吧,要是一会儿你认为我们两兄弟谁较厉害,便将你宝贵的初夜送给谁。” 莫问如此轻视少女贞操,把她吓得瞠目结舌,呆在当场无法反应。 垂着懒洋洋的头颅,莫问不情不愿地揉揉眼睛,步至梦儿身旁。 莫问道:“爹真的说过,回到‘天法国’后便要停止争斗吗?” 梦儿道:“你终于也要接受我的挑战。” 莫问道:“我不想与你直接交手。” 梦儿道:“我们可以比箭。” 莫问道:“啊,太久没有睡觉,真想可快点睡一顿。” 梦儿道:“我先来了。” 没有箭,天空也没有雀鸟,梦儿手上却有刀,以贼首当刀,并以群贼作鸟。 海岸上有八艘贼船,梦儿单手捉住贼首的腿,如急风掠至刚才一刀割掉少女耳朵的那一艘船,内劲一把抓碎贼首小腿骨,剧痛传至脑际,自然地张开口怪叫,正好一啖噬向扬刀贼的耳朵,一拉回,血淋淋的耳朵就咬掉回来。 招势未老,梦儿足不沾地挥起人肉乱劈狂斩,骨碎肉飞,由船首杀至船尾,哀嚎声衬托着漫天血雾,残暴血腥景象瞧得人心惊震怖。 梦儿野兽般的猎杀力确实强横,只是手不留情,为人又冷傲,就像是没有人性的杀神令人惧怕。 一招,一把人肉刀,杀掉贼船上五个贼匪,震碎贼首全身骨骼,支离破碎,剩下其中一名妇女在船上颤抖发呆。 虽然被救,但梦儿残暴比贼匪无良更令她感到惊惶。 梦儿闪身回到原地,手上的贼首已像剩下皮肉般随风飘荡,而且还淌着血水,撒满一地。 莫问瞧着梦儿凶悍残杀手段,做了个不忍卒睹表情,要胜过梦儿的话,除非他能一招杀掉更多的人。 只见莫问大步迈前,向海岸边走去,贼党已被梦儿的杀招吓得心胆俱裂而纷纷扬帆欲走。 莫问不慌不忙,运起万寿圣君亲传的“穹苍诀”,气随意动,“火聚法”冲遍全身十二时位,子、丑、寅、卯、辰、已、午、未、申、酉、戌、亥,分别是腹腔底部、尾闾、腰、后心、大椎上、枕位、百会、眉中、喉窝、心窝、上腹及脐下。 全身即似有电流窜动,皮肤发麻发痒,如有虫蚁爬行,经络畅通无阻,百会处如有日华涌现,不吐不快。 既能尽得万寿圣君的真传,莫问也很想一试自己的实力有多强横,把全身内力催动至沸点,以十成功力隔空一掌打在水面上,扯起翻天般巨浪铺天盖地而前。 海浪如天威灭苍生,声如雷霆,吞天沃日,势极雄豪,其中两艘小船已被翻起巨浪吞噬,船身毁碎,船中贼匪被澎湃巨浪击中,就如同被一桩石柱狂击无疑,五脏内腑碎裂而亡。 莫问一招杀掉两艘船的贼匪,杀人却不见血。 拥有如此惊天地、泣鬼神杀招,连莫问自己也有点震惊。 村民见莫问露这一手奇技,激赏悦目,不似梦儿般沾上一手血腥,同样厉害但看来是较为温文一点,拍掌称颂。 梦儿被莫问比下去心有不甘,旋即欺身至波涛上,如惊雷电闪,一拳轰起两排十丈波涛,双手挪移翻飞,效法莫问隔空把海水操控指掌间,在海面上卷起漩涡,人在漩涡中凛凛如海神,截杀向各处逃走的剩馀贼匪。 另一边莫问也被梦儿激出好胜心,提起双掌卷起漩涡,而且比梦儿的漩涡更急劲更巨大,毫不示弱。 十多年来两兄弟每次聚首,梦儿皆或明或暗要与莫问决雌雄,莫问能避则避,不能避则以巧计取胜,也不让梦儿败得太难看。 他躲懒,全因为其上有爹笑苍天,以爹的智才已然足够让敌人退避三舍,自己根本毫无发挥机会,加上有梦儿辅助,更是如虎添翼,没有立足之地,干甚么也会显得太平凡,亦不想别人将他们此较,唯一办法是暂时偷懒,等待需要他的时候才一鸣惊人。 他迥避梦儿挑衅,是深知只要一日未真个分出高下,梦儿一刻不会怠懒,不断自强,等待拼战来临,他愈强,自己便可以愈懒,一举两得。 骨子里自傲,不屑干平凡事,要干便轰轰烈烈,让举世震惊,这就是笑莫问。 爹小白把他和梦儿召回去协助领军,是干大事的时候了,他再不能懒,爹也必会从他和梦儿之间选一个作领兵先锋,目睹今天的梦儿出手残暴,更必须在回去之前跟梦儿暂时来个了断,让他心息。 水面上一大一小漩涡产生吸力,分不同方向逃散的贼船被吸力牵扯,在漩涡中央不前不退,无知贼匪何曾目睹过这种奇事,看到梦儿和莫问只是发呆。 遇强愈强,梦儿瞬间爆发力惊人,漩涡在急剧催动下慢慢增大,急向前面贼船吞噬而去,莫问也将漩涡推进,不让梦儿专美。 两股漩涡终于拼上,莫问的大漩涡吞噬梦儿,爆出沉厚雷瞽,波的一声漩涡消散,无数冲天水柱迎空击射而出,岸上村民只感站立之处犹如地震般动荡。 水柱散开成雨点般落下,红雾掩映,腥臭难当,有中人欲呕之感。 血臭是因为贼匪之血本来就不是香的。 他们支离破碎的尸骨在海上载浮载沉,数十双手,十几个头,几十条腿,有些身躯已不知被激流冲往何方。 有些可能已化成刚才的血雾飘散,荡漾空气中。 目睹如此血腥震怖景象,就算明知贼匪该死不活也难免于心不忍,村民呕吐大作。 只见梦儿与莫问分别站于一个撕扯下来的头颅及木块上,一个像恶魔,一个像天神,绝对是各有千秋。 莫问数点着飘浮尸骨,顽皮地说笑道:“一、二、三、四……怎么数来数去还是少了三条手臂四条腿?难道他们其中本来就有人是跛子?” 被莫问的大漩涡吞噬了的梦儿,不见惯常沉郁,反而咧嘴微笑,说道:“怎样?” 莫问妙道:“如何?” 梦儿道:“你心里面已有答案了吧?为何不说出口来?” 莫问道:“哟,船都给我们毁烂了,要怎样回去呢?” 梦儿道:“我要答案。” 莫问道:“不如我们比一比谁最快游回去‘天法国’如何?” 梦儿道:“为了分出胜负,我可以牺牲无辜的人。” 莫问道:“是的,我败了。” 莫问败了?怎么败?他不是以更大的漩涡把梦儿吞噬了吗? 得到莫问由衷的答案,梦儿痛快大乐,表情从未如此畅快过。 莫问忽然又天真的笑道:“呀!对啊!你胜了便可得到那位姑娘的初夜,真的值得庆贺,恭喜恭喜。” 梦儿不耻的冷笑,像看透莫问以玩世不恭般的笑容掩饰失败落寞,高傲的跃身回岸。 莫问低下头来瞧着散乱尸骨有点黯然。 刚才的两回比试,梦儿与莫问分别以十成功力激斗,凭万寿圣君传授的内力,莫问似更胜梦儿,可是当梦儿在激战中,忽然跃升两成内力时,莫问已不能再度提升。 他的内力传授自他人,未能消化驾驭,不似梦儿一直以来靠自己领悟进修,练就出瞬间爆发的潜力,现在表面上虽然能胜利,但假以时日梦儿必会比自己提升得更神速。 况且梦儿杀敌不留全尸,莫问杀人不见血,从最终飘散的尸骨看来,莫问就算再强,也不能阻止梦儿过于残忍的杀人手段。 也就是就算莫问要留全尸,最终梦儿也可将他们撕开片碎,谁能达到目的,谁就比较优越。 或许在旁人眼中莫问取得较大胜利,但他们此刻比的是武学潜质,单就这一方面而言,莫问的确逊于梦儿。 以往的偷懒,原来要付出代价。 岸上的少女战战兢兢的在岸边轻呼莫问,幽幽地间道:“少侠,你真的是败了吗?” 旁人无知,根本不知道梦儿与莫问比较的是甚么,只能观其表面,以为莫问更优越,但见莫问承认失败未免感到奇怪。 黯然中的莫问忽然又回复笑容,戏道:“对啊!败了,但原来败的感觉真不错,我终于体会到了。” 少女道:“那……那我可以收回刚才的承诺吗?”少女始终对梦儿心生畏惧。 莫问笑道:“当然不可以,你要好好留住你的贞操,不要随便送给人,说不定他有天会来向你讨回。” 玩世不恭的莫问,虽败,仍能笑脸迎人—— 第五章无耻的交易 “天外镇”的“童养媳府”可说是芳心人生中最后的贡献。 芳心把伍穷赐赠的黄金筹建了“童养媳府”,以高价向穷民百姓收买无力照顾的小女孩,无形中让“天外镇”大部分的百姓富裕起来。 财富多了的穷民,有的拿去挥霍,有的将之营商,令以往“天外镇”本是蓬门荜户的情景有所改善。 晚市的“天外镇”变得夜游人众,蜂扇蚁聚,街头巷尾熙熙攘攘,大街上建筑虽未至红楼画阁,贵柜阔铺,但饮酒呼号之声,如蜩螗之鸣,初萌繁华热闹景象。 “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夫钝兵挫锐,屈力殚货,则诸侯乘其蔽而起,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 华灯初上,“童养媳府”内十名八岁不足的童养媳刚练罢芳心吩咐下来的兵诀背诵,管事媚婶婶适时而入,准备替十名小美人儿更衣梳洗,好好服侍上床休息。 今夜十名小美人儿瞧见媚婶婶,个个现出惊慌表情,事因媚婶婶变了一头血红赤发、没有眉毛、狼目豺声的无耻贱人。 “呵呵,芳心皇后也真有办法,她自己已是人间天仙,秀色可餐,想不到更眼光独到,猜心挑选的十个童养媳,个个生了副美人胚子,虽然还是小女孩,但长大后必然是绝代尤物,啊,想一想都心痒难熬,真想时光快点飞逝,让我抱着你们十个人夜夜风流。” 这个无耻贱人不但面露淫相,更对小女孩说出淫窃的话,愈说愈乐,也只有面对无力反抗的人才可以让他感到自己是个强人。 “哎哟,等不及了,万一将来芳心把你们许配给人,如此肥美的天鹅肉岂不是益了别人?还是未雨绸缪,趁芳心不在,把十个小美人全都掳回去由我亲自调养,等将来她们长大便全都是我春冰薄的妻妾,呵呵,快哉,快哉。” 芳心离开“童养媳府”一去未返,她秘密遇害的消息还没有人得知,迷恋师娘肉体已久的春冰薄,知悉芳心离开“天法国”后日思夜想,终于今夜来“童养媳府”找机会一亲香泽,当然不见芳心,却见她调训出来的十名童养媳。 春冰薄实在太过胆大妄为,不知廉耻,对一班小女孩装出友善的淫笑:“来来来,让哥哥抱抱你们,哥哥带你们去游山玩水,从今天开始不用再待在这儿读书。” 春冰薄也不理小女孩被他吓得哭啼,拉着两个最标致的童养媳就要转头离去,一回头脸上笑容便即僵住。 他万料不到伍穷会在这时出现。 伍穷道:“春冰薄,从前你只是个渔村小孤儿,可说是甚么也没有,但今天的你已经不一样。” 春冰薄道:“是啊,现在徒儿想要的几乎都有了。” 伍穷道:“是谁让你拥有的呢?” 春冰薄道:“当然是师父。” 伍穷道:“很好,那你应该怎样报答?” 春冰薄道:“哈哈,当然是师父吩咐甚么徒儿便干甚么,听教听话,而且绝不出卖师父。” 伍穷道:“就算要你杀名昌世,杀小白,一样去干?” 春冰薄道:“头也不回,绝不留手,但不一定可以杀得了。” 伍穷追:“很好,如果要你办的事真的办得来,‘天法国’宰相这个位便由你来当。” 伍穷言下之意即是要找人代替芳心,但春冰薄竟然摆手摇头:“不不不,师父有何需要尽管吩咐,徒儿不需要回报,仍然是师父的大弟子,不想有任何改变。” 不为利诱动摇,伍穷亦觉诧异:“宰相这个位置也不足吸引你,难道你想要我的皇位?” 春冰薄道:“皇帝我更加担当不起,就是宰相这司职也太高了,徒儿不想做个太起眼的人。徒儿过去也曾觊觎高职厚禄,一心冲天而飞受他妈的万人敬仰,但眼见所有卓越者一贪图更大成就便惹来杀祸,况且现今各处动荡不安,乱世之中还是不变胜万变,安份守己做人,开战时便冲锋陷阵,休战闲时则到妓寨风流,那已经很不错了。” 春冰薄因缘际会伍穷,初出茅庐时争取表现获得赏识,名和利皆有了,发现自己最喜欢的还是跟在强人之后,享受风花雪月,付出少少代价换取享乐,唯恐失去便不敢再冒险向前,见风转舵,究竟是明智,还是没大志? 伍穷道:“你胆大妄为,却不妄自尊大,清楚自己有多少实力,找一个适当位置做个小人物,雌然忠心,却不一定代表有用。” “有容乃大”是神风不惑对伍穷的赠言,因此他能接纳芳心做其有名无实的皇后,兼收并蓄狂妄没人性、但打不死的春冰薄、“穷凶极恶十兄弟”助他打江山。 换了以前初闯江湖的伍穷,跟春冰薄相信还有点投契,但当上皇帝,处理繁琐国事并不是一个人可承担得来,芳心离开,教他急于找人取代她的军师位置,很明显春冰薄让他失望。 听教听话,不敢造次的徒弟,不就代表有能力,要找忠义并存的仆人,不如养一条佝更实际,伍穷现在需要的是强助解决问题。 伍穷虽失望,但环顾大势除了春冰薄又有何选择?徐徐地道:“你认为该如何令“天法国”更繁荣兴盛?” 伍穷最惆怅的并不是如何扩大版图,雄霸天下,内政搞不好,能得天下也只是徒然。 春冰薄前思后想,忽然拍手道:“对了,曾听说‘武国’长街有个‘收买人命’的玩意,贱价买入流离失所的无依少女,掌上戏棚给富商巨贾拍卖,他妈的这真是个绝顶创意,我们大可东施效颦,将这玩意发扬光大,下一道圣旨强迫所有百姓将家中少女交出,将他们依素质分门别类,姿色美艳的卖出去做人妻妾,貌丑的做婢女,价高者得,甚至卖出去给邻国,假如可行的话更可依样葫芦拍卖劳工、娼妓、军妓、哇哈哈,愈想愈过痕,一定可以吸引商贾来“天法国”争相竞投!” 春冰薄一脸淫相,滔滔不绝的把大计说得眉飞色舞,伍穷却愈听愈是色沉。 伍穷说道:“朕未接掌‘天法国’之前,你知道‘天法国’除了穷困外,最严重的问题是甚么吗?” 春冰薄鉴貌辨色,看得出伍穷对自己的提议并不欣赏,只怕讲多错多,装作并不知情,静心聆听答案的模样。 伍穷接道:“是人才流失。正因为‘天法国’穷愁潦倒,百姓多是箪瓢屡空,无法让各式人才发挥所长,被迫往外劳役,替人作嫁衣裳,朕登基后振兴国势才得以吸引人才回流,假如走回头路的话,朕岂不是重蹈前人覆辙,遗臭万年吗?” 当年伍穷登基,强敌环伺,屡受挑战,又要面对小白威胁,只能专心面对军事兵防问题,今日总算能面对现实,针对国家内攻谋求解决之策,可惜过去提拔的人才,现在都成了尸位素餐的官僚,无法在这个问题上帮得上忙,不禁怅然若失。 今日来到“童养媳府”原是想说服芳心来协助,不见芳心却撞破春冰薄的“好事”,能容忍他的无耻下流,全因为一句“有容乃大”。 “我早就说过,只有欠缺真正才能的人,才要高攀别人,利用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迈向成功,没经过磨练,失去最宝贵的凄苦教训,有一天遇上风暴的话必然无法应付,你身边环绕的全都是这些庸驽无能、贪图富贵的人,早晚会把你拖下来。” 说话的声音来自“童养媳府”外,他徐徐而入,手上拿着一团以白布包裹的东西。 伍穷一见到他的出现,脸上像露出晨曦般的曙光神色,欣然笑道:“哈哈,今晚好热闹,朕正值求才若渴之时,太子的出现究竟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来人的确就是当日伍穷在“穷乡乞巷”中遇上,欲策封他为“天法国”继承人,却反被教训拒绝的太子。 太子虽然倨傲,但自有一套独立思维分析力,加上勇敢开拓属于自己的道路,“连城诀”虽功亏一篑,但毫无疑问其能力更胜春冰薄,更适合作为辅助伍穷的贤能,他适时出现,伍穷当然大乐。 太子冷冷地道:“我本是要带给你一个坏消息,及一个对于你来说是盼望已久的好消息。” 伍穷道:“我希望好消息能让我忘记坏消息。” 太子把手中白布包裹之物递上前给伍穷:“坏消息是--你们‘天法国’的皇后--已经死了。” 太子清清楚楚的把话说完,伍穷与春冰薄都顿时瞪起双目,面色骇然,一时间根本不相信太子的说话。 但太子仍然有力地握着手中物,教伍穷颤抖抖地伸出手来将之接过,把白布慢慢地打开来。 那的确是一颗头颅。 芳心的头颅。 包裹着她首级的布是如雪一般煞白,与已乾涸变黑的血形成强烈对比,那一张曾经清丽标致,如月容般皎洁的脸容,实实在在地告诉伍穷与春冰薄--芳心的确是死了。 而且身首异处。 那是无法想像的震撼噩耗,春冰薄曾为芳心的美貌倾倒,每回看见她婀娜多姿的身影皆情不自禁伸手轻薄,朝思夜想盼望能与她温存,她死了的话就再没有机会。 他只有悔恨当初没机会一亲香泽,却没有碗惜芳心死得可怜。 伍穷五内翻涌,芳心跟他相识于初闯江湖时,十多年来虽然曾经敌对,但她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女人,一个是十两,一个就是芳心。 十两已决绝地跟他反目成仇,贤助芳心也落得如斯下场,耐不住的激动心情令他绷紧五指,怒目盯视太子。 伍穷道:“你杀了芳心。” 太子避而不答,却冷冷地道:“另一个好消息是,由今日开始,我太子将会协助伍穷,对付名昌世,甚至在将来铲除小白。” 伍穷还是那一句:“你杀了芳心。” 太子道:“我会这样回答你的问题:‘是名昌世下旨,要薛无诀斩掉芳心的头颅’,而事实上也是薛无诀把她的头斩下来。” 伍穷仍然愤慨地道:“你为何要这样做?” 太子道:“我要你对芳心死心,奴才不怕多,智才则一个就够了,太多的话只会造成意见纷乱,芳心死了,我就是你唯一的选择。” 伍穷道:“芳心已经归隐,实在没必要死。” 太子道:“这句话就足证伍穷还是个愚昧的皇帝。” 伍穷道:“你敢骂朕?” 太子道:“我只是说出事实,知耻近乎勇,当你承认自己的能力不过尔尔时,才能知道该如何开拓自己的路,不会托大做一些没有能力办得到的事情。伍穷可以用武力雄霸天下,却不能治理国事取得民心。” “芳心的归隐,只是留自己一命,等将来小白登基称帝时,她便以莫问娘亲的身分坐上皇太后位置,到时便会枪头调转铲除伍穷,你还愚昧得以为可以说服芳心出山助你平服天下。” 太子揭穿芳心的计划,又不客气地三番四次责骂伍穷愚昧无知,难道他真的有恃无恐? 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能够由两袖清风,凭一双手、一个充满智慧的脑袋建构出“连城诀”革新理念,更先后得“天法国”皇帝伍穷、天下第一高手皇玉郎、高傲不群的余律令,还有深不可测的名昌世赞赏,他所恃的只有两个字--实力。 不论是繁荣盛世,还是动荡乱世,实力便是本钱,实力便是一切,要不想被人击倒,不想被淘汰,只有自强不息,不嘶增强自己所拥有的本钱,让自己更有利用价值。 强者败,更强者胜,恒古不变的道理。 伍穷已确切体会自己天聪所限,实非整家治国贤才,但太子杀死他曾经重视的芳心,良心上他自然地要替芳心讨回公道。 虽然芳心也是居心叵测,但往绩功勋又岂会是一个还未正式实行的奸计可以抵销? 太子是他需要的良才,芳心是他曾经重用的军师,相识于微时,又是莫问的娘亲,他现在正与小白结盟合作,假如包庇杀芳心的凶手,势必与小白等人造成更大的鸿沟,伍穷会如何抉择? 伍穷把双目闭上,过去从不用脑的他,正思量着这个两难的问题。 待他再次睁开双目时,“败刀”刀光陡闪,横架在太子的颈项上。 伍穷说道:“我心中有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究竟太子杀掉芳心的目的是甚么?这个问题我已想出答案,你只是想证明自己的智谋更胜芳心,你能够把她的头割下来,已得到充足的证明。” 太子道:“伍穷的第二个问题,是当初曾坚决拒绝协助伍穷的太子,今天又为何改变主意,其目的究竟是甚么?” 伍穷道:“这个问题你答不好,我会把你的头割下来,毫不迟疑。” 太子镇定如恒道:“单就个人能力而言,名昌世绝对更胜伍穷,你能保不败只是一股顽强不灭意志所支持,在名昌世之下前途应该比跟随伍穷更优越,但太子所要的并不是高官厚禄,当人附庸,名昌世愈强,我愈有兴趣将之打下来,要是他有天真的雄霸天下,‘连城诀’革命则更难扩展,但伍穷在我太子眼中则还是个庸才,太子可以将庸才变成天才,也一样可以在将来把天才打下来,协助伍穷只是暂时无可奈何的权宜之计,待我利用你把名昌世杀败之日,也就是太子‘连城诀’发扬光大之时。” 出身神秘的太子确实狂妄,敢在伍穷面前嘲讽他的愚蠢,也大胆地承认利用伍穷军力,在旁的春冰薄瞠目结舌,无法想像伍穷会如何对付这个大言不惭的少年。 一抹笑容轻轻在伍穷脸上勾起,继而是放声大笑。 伍穷很满意的仰天狂笑。 伍穷道:“哈哈哈,真混帐,太子果然是伍穷最需要的伙伴。” 太子得知自己计谋成功,也破例地露出浅笑。 伍穷道:“假如你花言巧语,说我伍穷才是雄霸天下的真命天子,所以甘心投靠,我必定把你杀掉,再将你的头颅交给小白,但你如此坦白,朕非常欣赏。由今天开始,朕就赐封你为真正的太子。” 伍穷的抉择忽然让春冰薄感到心寒,他们两个人,为了利益关系竟然合作起来,似乎比自己更无耻。 太子只是斩下芳心头颅,地位便立即在自己之上,从今以后他在伍穷心中的地位肯定变得无足轻重,甚至在必要时会像芳心一样,就算被杀掉也不会被伍穷所惋惜。 他该如何自处? 还可以安分守己,独善其身,做一个不起眼但不容易死掉的人吗? 危机永远像晴天打雷一样,在不如不觉中突然出现,不事先做好准备,慵懒逃避,待危机出现时便会措手不及。 他何曾想过,像太子一样的强人会突然出现,足以取代自己的地位? 春冰薄愈想,冷汗愈涔涔而下。 另一颗如汗的水珠,也在伍穷离开“童养媳府”时,在他的脸上徐徐滑下。 如汗,但确实是泪。 他已很久很久没有落泪,而这一颗泪,他是为手上提着的头颅而掉下。 太子实在出色,将遇良才,刚才伍穷只是以笑容掩饰悲哀。 这是个战国争雄的世代,要胜利,只有先无耻。 “芳心啊,你的牺牲也是值得的。”伍穷在心底默默说道—— 第六章我哭不出来 “呼噜,呼噜……” 白日吐艳,朝阳暖暖地遍晒满地,今天应该是个出外趁热闹的好日子,暴风雨总会不知何时来临,呆坐只会浪费光阴。 偏偏一辆被六十多岁老翁推着的“木牛”,长发披肩,蓬头垢面,浑身散发臭汗味的笑莫问,放着双腿不走路,还毫不体恤老翁辛苦,迳自在车斗中的稻穗上呼呼大睡。 所谓“木牛”,是一种较古老,用来为军队运送粮草而特地制造的独轮车,需要由人从后把驾,这种“历史陈迹”在这世代该已被淘汰,偏偏于“天法国”境内十分普遍。 自“神国”离开后,梦儿与莫问沿水路赶返“天法国”,莫问沿途一直趁空闲沉睡,在船上睡了几日夜,上岸后又辗转在别人的运输工具上入眠,相反梦儿一直以双腿走路,无时无刻不在锻练身体,瞧着懒得很的莫问,愈看愈不顺眼。 真是个懒得太过分的家伙。 老翁载着莫问来到“天都城”城门,喊叫莫问醒来,他睁开惺忪睡眼瞧见艳阳当空,当即吟吟说道:“啊!到了城里再把我叫醒吧,我还想多睡一会儿。” 老翁说道:“哈,你的爹娘一定是前生作孽,生了你这个懒儿子,有腿不走路,早晚被人穷掉一双腿,到时想走也走不了。” 莫问还是合上双眼微笑道:“嘻嘻,老伯伯,我这叫善用资源啊。” 老翁眯起眼厥着嘴笑道:“巧言令色,又想诡辩。” 莫问道:“呵呵,老伯你知道最早的运输工具是甚么吗?” 老翁对这话题似乎也有点兴趣,问道:“是甚么?” 莫问答道:“是木棒,把东西放置木棒两端架于肩头,便是最古老也最伟大的运输方法,后人再以智慧先后发明了“橇”,于木板底下安放圆木,以滚动代替滑动,继后有‘轿车’载入,‘指南车’用于分辨方向、‘记里鼓车’显示走路里数、‘磨车’更伟大,车上装石磨,利用行走时齿轮转动,行十里磨十斛,这些都是前人以智慧创造的伟大发明贡献后世,作用是方便后人改善生活及工作,减少没必要的劳力,多利用脑袋创造更伟大的发明,有车放着不用却自讨苦吃,以腿走路,是窒阻智慧发展,莫问这不叫懒,而是利用脑袋思考,是智慧啊!” 莫问说着“有车放着不用却自讨苦吃,以腿走路”时刻意扬高声调,似是刻意在嘲讽梦儿,梦儿岂会不如,只是不屑斗口舌,嗤之以鼻。 梦儿勤奋但冷,莫问慵懒却调皮,虽然满身汗臭不愿梳洗,又蓬头垢面看来不好亲近,但老伯还是较喜欢莫问满脑子学问,而且较平易近人的态度,面露欣悦神色。 原来莫问沿途不时将这些学问告诉老伯,换来老伯首肯莫问乘坐手推之“木牛”,载他来到“天法国”。对着既懒又聪明的莫间,老伯不忘以长老身分怪责道:“哎哟,我以腿走路,又替你推车,你这样说岂不是拐别来嘲笑我愚昧无知吗?” 莫问道:“嘻嘻,也不全是你的错,只是‘天法国’的皇帝无能,未能让百姓生活丰裕,只动于拓展版图,令很多人穷得没有银两买家畜驮运货物,又不懂助长百姓开发智慧,发明更便利的交通工具,仍使用落后将被淘汰的‘木牛’,把前人心血发明统统自私地用在军事上,真是岂有此理!” 莫问遗传爹小白个性,最喜指出别人错误,震聋发瞶,不忌讳地讽刺伍穷的漠视人民艰苦,老翁却笑道:“呵呵,伍穷能把颓废不振的‘天法国’国势振兴,成绩已是不错,要改善百姓生活还需给他多一些时日,忍耐吧。” 百姓虽穷困,但锻练出超乎常人的忍耐力,对伍穷仍寄予厚望,对朝廷怀着宽宏的心,团结一致,教莫问有点无可奈何,也有点不平地道:“老伯毋须忍耐了,莫问这次入皇宫便进谏那糊涂混帐的伍穷,必须先解决民不聊生的问题。” 老伯骇然道:“甚么?你……你是莫问?就是笑苍天的儿子笑莫问?” 莫问有点不悦:“对啊,我就是笑莫问,但下次提起我的名字时毋须先把我爹的名字说在前头,莫问已经长大了,不再活在爹的护荫之下,也不想沾他的光。” 知道这个懒惰少年是笑莫问,老伯脸上奇怪地收敛笑容,换上一脸哀愁,梦儿已瞧见有异状,但莫问还闭上双眼入睡。 进到“天都城”内,忽然一股清香荡漾于空气间,莫问灵敏的鼻子一嗅,便说道:“老伯,劳烦你把‘木牛’驶上前面三丈,左手边一间铺子。” 老伯怀着沉重的心情把莫问载往铺子前,梦儿只觉城内充斥一股愁云惨雾气氛,一片阴霾不晴景象。 莫问睡在“木牛”上来到店子前,也不愿下来,躺着对店内叫道:“这家的酒香浓而不艳,酸而不涩,甜而不腻,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百年佳酿‘西凤酒’,我能猜得出来,老板是否应该请我喝一口以作奖赏呢?” 莫问无赖地不愿花钱喝酒,店子的老板却走出来说道:“对不起,我们今天不卖酒。” 莫问笑道:“哈哈,我不叫你卖啊,是想老板请我喝呢。” 老板道:“今天不能,或许改天吧。” 莫问正想问明原因时,老翁已接口说道:“你就让他喝吧,也许他今天确实需要大醉一场,不,应该是大醉七日夜。” 老板道:“你忘记今天是举国哀悼日吗?甚么也不能卖,不能庆祝,当然更加不应该醉。” 老翁答道:“他是例外的,因为他就是芳心皇后的儿子笑莫问,娘亲死了,做儿子的一定伤心痛哭,醉酒最能让人磨灭创痛。” 老翁道出芳心已死的事,终于令莫问睁开睡眼来,他揉了揉双眼,又伸手挖一挖耳孔。 晴空朗日忽然被乌云掩盖,瞬间豆大雨点混遍“天都城”,莫问不停抹去脸上雨泪,尽管如何抹也抹之不去。 良久,一抹天真澜漫的微笑展现脸上,莫问说道:“哈哈,你们喜欢听笑话吗?莫问很喜欢听笑话。谎话呢?莫问也喜欢听谎话。” 有谁,可以说一遍笑话?让莫问可以笑七天七夜? 有谁,可以编一个谎话,把莫问骗一世? “我哭不出来。” 天苍苍,地茫茫,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花无百日香,人无千日好。 一天放晴之后,便换来数日风雨飘摇。 阴霾不定的天气,最易抓动人愁绪不安。 莫问真的与众不同,整个“天都城”皇宫内,上上下下都是愁云惨雾的表情,只有他笑口常开。 当别人用功时,他躲懒;当别人愁眉不展时,他发笑。 “哈哈哈,古人真麻烦啊!死者已矣,一去便该解千愁,却要后人烦一大堆丧制仪式,甚么招魂、吊丧、入殓、送葬。又要‘含口’,又要‘供饭’、‘点灯’,设灵、守灵、举哀,哇,烦死人,烦死了。” “死人已经不苦,却苦了没死的人烦这烦那,多馀的繁文缛礼,前人不是很有智慧的吗?怎么在这些小事情上那样蠢?” “呵!娘是‘天法国’的皇后,皇帝驾崩会有活人殉葬,那皇后呢?是否也有婢女活埋?啊!还是免了免了,好像很恐怖呢!” “甚么甚么?还要有‘五服’?甚么嘛?斩衰、齐衰、大功、小功、绍麻,这么多丧服,要全穿起来吗?丧娘只穿斩衰吗?最重的丧服?哈哈,对不起啊,莫问未经历过丧娘,还是头一赵送丧呢,太多不懂的地方,小孩不懂事,请大家莫要见怪。” “哈哈,娘亲,莫问长高了啊,穿起丧服也好像有点威风凛凛呢!他们也准备了寿衣给你啊!” “不过娘,他们真糊涂,你只剩下一个头,如何穿寿衣呢?应该造一顶寿帽,寿帽戴在寿头上,寿头寿头,幸好不是大福头。” 一别经年,小白今日是头一赵重见莫问,没料到为他带来第一个消息,便是丧娘噩耗,自己心底也感戚然。 当日小白初出茅庐,在“剑京城”内每天最感逍遥的,便是在赭红三丈砖墙外,偷窥“童养媳府”内芳心的花容月貌,听着坜坜莺声,幻想有天要抱着她的晶莹娇躯,共谐连理,比翼齐飞。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才是人生中最快慰欣然、欢乐无愁的日子。 终于在“一线天”洞内,芳心一句谎言,小白便与梦中美人倒凤颠鸾,共赴巫山极乐,夺去芳心处子之身,还曾向天起誓,与芳心生死舆共,情系终身。 虽然一切是芳心的阴谋,又曾设计要把小白赶尽杀绝,最终反目成仇,两军对垒,但她终归是莫问的娘亲,从小照顾莫问。 人死了,一切恩怨情仇也该烟消云散去,只是在芳心丧葬仪式上,莫问表现反常,不断左转右转,把烧给芳心的冥纸翻来覆去,又一边端起芳心的寿衣自说自话。 芳心的死,对莫问造成很大的打击。 小白说道:“莫问,娘亲要下葬了,把她的尸骸交出来吧。” 正在笑得疯痴的莫问答道:“哈,爹啊,莫问聪明吗?” 小白说道:“你是很出色的儿子。” 莫问道:“但我却不会回答爹的问题。娘的尸骸在哪里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啊,叫我如何交给你呢?” 太子当日只交回芳心的头颅给伍穷,今日芳心殓葬,当然也就只有她的头颅可以下葬。 莫问可以接受芳心遇害,却无法接受娘亲死无全尸。 甚至乎这数日以来,伍穷一直不肯说出是谁把芳心杀了。 殓葬中最感哀愁的一个人,只有梦香公主,当日要不是她去劝芳心复出,协助莫问带兵试战,芳心很可能不会被杀。 公主万般后侮地对莫问道:“莫问,真的对不起。” 莫问笑道:“哈哈,公主,对不起。我无法接受你的‘对不起’。” 公主说道:“莫问不肯原谅我吗?” 莫问说道:“公主没错,叫莫问原谅些甚么呢?” 公主说道:“假如没有建议芳心协助莫问,你娘就不会被杀。” 莫问说道:“哈,那要多谢公主才是。娘亲一直以公主为敌,处处想要证明智谋更胜公主,没有任何事情比得上公主认同来得快乐,娘亲那时一定十分快乐,含笑而逝,再不用天天问,向天问,问长问短,问这问那,真真正正的优哉悠哉。” 芳心以往一直对自己的战才十分自豪,几次失败后连信心也输掉,否则也不会甘心离开战场,莫问以笑掩饰丧母哀痛,以公主来赞颂娘亲过往功绩,是心愿达成,今日丧葬不是哀悼,而是芳心荣归。 朱不三、生力、将军、血霸王,无一不是看着莫问长大,熟知他脾性古怪,经常猜不透他心中所思,但今日都非常清楚他的心意。 伍穷为芳心设下这个盛极奢华的葬仪,又下圣旨要举国连续七天七夜哀悼,更命风不惑挑选最佳的安葬坟地,务求把芳心风光大葬,目的其实只想在小白等人面前,表示自己对芳心的死十分哀痛。 伍穷上前对莫问道:“莫问,我必会替你手刃杀芳心的人。” 莫问忽然转身而去,跑出灵堂,众人正猜测他要干甚么时,莫问又捧着一大盆香味浓郁的汤肉而回。 莫问把大盆端到伍穷跟前说道:“这味汤肉我已庖制了一整天,火候刚好,特来献给伍穷,来尝尝吧,保证你欲罢不能。” 伍穷不敢拂逆,就挟起一块块肉放入口中。 莫问见伍穷把肉吃完,问道:“味道怎样?” 伍穷道:“是甚么肉?” 莫问答道:“是虫肉。” 伍穷诧异道:“虫肉?甚么虫?” 莫问道:“小虫。” 伍穷根本不明白莫问用意,当然也不知道甚么小虫、大虫,但梦香公主已经惊叫道: “莫问,你把那头小驴宰了?” “小虫”并不是一条虫,而是一头笨笆的名字。这一头笨驴是芳心当日把莫问送回给小白时,所赠送给他的小驴子,用来代替芳心的位置陪伴莫问左右,代替娘亲的拥抱。 莫问每天睡在小虫背上嗅着它身上散出的幽香气味,就感受得到过往的温馨、亲切。 伍穷曾想赐封太子之位给莫问,便命芳心往“洞天福地”寻子而回,莫问回到芳心的身边便托梦香公主照顾小驴,没想到芳心一死,莫问竟把小驴子也宰掉。 莫问对伍穷道:“哈哈,真好,伍穷为莫问报杀娘之仇,莫问也需替小虫申冤,你把小虫吃了下肚,待你杀掉那人后,莫问便割开你的肚子取回小虫骨肉好好安葬。” 莫问说得调皮,但眼神却十分认真。 莫问续道:“娘的头颅是你亲手带回,你不说出谁是杀娘之人,莫问也的确无可奈何,只能够以小虫的肉答谢你代报母仇。” 伍穷终于明白莫问搞这些花样,不过想知道杀芳心的人是谁,等他亲手报仇。 伍穷略一迟疑,说道:“芳心是‘天法国’皇后,这件事由我来办。” 莫问道:“生我养我是我娘,娘被杀,莫问不能袖手旁观。” 伍穷道:“你不应该去送死。” 莫问道:“你不应该隐瞒,否则我会怀疑娘的死,跟你有莫大关系。” 伍穷心一凉,他的确知道太子是逼死芳心的元凶,但太子已秘密投靠于他,供出来只会节外生枝。 犹豫了一会儿,伍穷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名昌世手下的大将薛无诀。” 混帐的伍穷,他为了包庇太子,竟然把芳心的死嫁祸给薛无诀。 假如太子也在葬仪出现的话,他一定会冷笑—— 第七章兄弟本同心 当日太子携带芳心人头往“童养媳府”找伍穷时,曾对伍穷说过:“是名昌世下旨,要薛无诀斩芳心的头颅。” 在芳心葬仪上,伍穷竟也将芳心被害的原因,全数推给名昌世和薛无诀,在其他人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众人对伍穷的说话并没怀疑。 伍穷道:“莫问已经知道谁杀了芳心,下一步打算怎样?” 莫问打了个呵欠,伸一伸懒腰道:“哈哈,这是一个蠢问题。” 伍穷道:“你打算到‘武国’取薛无诀人头的话,朕可以借你兵马,甚至你可以在‘天法国’予取予携。” 莫问道:“那就更加愚蠢。莫问目的不过想要知道真相,愚蠢的人就经常会问:‘知道真相后又怎样?’知道真相就是最终目的了,如同快乐,追寻快乐是目的,作一个好梦会很快乐、大鱼大肉会很快乐、醉酒不醒会很快乐,蠢人便问:‘快乐之后又怎样’?” 伍穷道:“你不打算帮娘亲报仇吗?” 莫问道:“就因为大家都随意出兵挑起杀戮,天下才会多血腥屠杀,莫问好懒的啊!只想争取时间享受恬静,在悠闲中欣赏良辰美景。就算要出兵,我爹也有‘铁甲兵’和‘五杀野’,实在毋须要你的‘穷兵’受伤受苦,甚至牺牲性命。啊!不得了,愈说愈想睡……” 莫问把话说完,迳自走向芳心灵柩前挺开四肢,双眼合上沉沉睡去,似真没把芳心被杀一事放在心上。 夜风肃杀,芳心葬仪后七天七夜都颳着寒风,在头七之前,莫问一步未离开芳心的灵柩,每一夜朱不三、将军、血帝王、生力、傻七等人都听从小白吩咐把饭菜送至灵堂门外,却不入内打扰,暗地里监视莫问有何动静。 每一夜朱不三等都将莫问于灵堂内的动静转告小白,七天七夜里莫问只要一睡醒便在自说自话,对着灵柩诉说往事。 从前芳心仍是“武国”皇后时,每夜于宫中翻阅奏章,都必定把莫问抱于怀中,将内心的忧愁、迷惘、疑惑尽向莫问倾诉,只有莫问才是芳心最佳的聆听者,有谁了解表面无情决绝的芳心,到夜深人静时也会寂寞不安? 七夜过去,莫问仍是足不出户,门外最疼爱莫问的将军已耐不住打开灵堂门,却见在自说自话的竟不是莫问,而是废了一双腿、坐在木轮椅上的朱不大。 朱不大对将军闯入毫不诧异,只对将军说道:“是莫问吩咐我这样做的。” 将军道:“他去了哪儿?” 朱不大道:“我告诉了他名昌世正身处‘皇京城’。” 剑,散发着森寒凄冷的光芒,却不寂寞,因为剑有伴。 十把缠在莫问身上的剑,陪伴他踏上勇闯“皇京城”的路,明知此行是他自个儿的事,虽然拒绝接受伍穷借兵,不表示他不会孤身一人往“皇京城”杀薛无诀,还有名昌世。 “哈哈,你真像冤鬼缠身,要怎样才可以把你摆脱掉呢?” “蠢才!” “是的,有时莫问比较喜欢做一些傻事,可是想不到你也跟我一起傻,嘻嘻。” “我绝对比你聪明。” “你只是不想我死吧。” “我要亲手击败你。” “嘻嘻,我们终于同一阵线了。” “但还是敌人。” “也是兄弟。” “嘻嘻,要是爹看见我们现在的模样,必定会大吃一惊。” “莫问。” “嘻嘻。” “我只是不容许你随便送命,你一定要败给我。” “梦儿。” “多谢你。” 陪同莫问往“皇京城”的,除了十柄缠于背上的剑外,还有跟他形影不离、每时每刻都要跟他比高低的笑梦儿。 两兄弟三番四次针锋相对,为了芳心无辜被杀,终于有了共同的敌人,第一次并肩携手。 昔年名昌世攻克伍穷,从其手上夺来“皇国”三十城池,因为神相风不惑一句批言: “一字记之曰:‘问’,前功尽废,功亏一贲,江山从此毁,联为上策”,他便认定笑莫问跟他命中相克,不能斗,只可拉拢。 名昌世对命理堪舆之术深信不异,将“皇京城”送给莫问,以一套“霸权解放政改”,将“皇京城”搞活起来,城民对莫问都十分拥戴。 莫问今日重临故地,同样受到热烈“欢迎”,只是来迎接的都不是城民百姓,而是薛无诀手下的“神武大军”。 面对数百上千的守城兵马,莫问还是一副调皮玩世不恭模样,伸手在数点着兵马的数目:“三百一十二、三日一十三、三百一十六……哎哟,又算错了,真难。” 在女墙之上,名昌世道:“你今日来意不善。” 莫问似没把名昌世说的话听在耳中,又在重重兵马前伸手数点,在旁的笑梦儿此行目的只是力保莫问不死,对于他的古怪行径没有兴趣过问。 莫间把兵马由右至左数一遍,然后又由左至右数一遍,一派得意洋洋的模样,只把马鞍上兵将弄得啼笑皆非。 名昌世道:“你的行径愈来愈有点深不可测,但我愈是欣赏,只要莫问点头,“皇京城”的城主位置仍属于莫问。” 莫问数了兵马一遍,又把数目混乱,忽然摇头道:“唉,不行啊,实在太多兵马,怎样数也数不完,太上皇,你说该用甚么方法解决呢?” 名昌世道:“你的天聪更胜朕,不如由你来告诉我。” 莫问道:“我的方法比较直接,怕你会接受不了。” 名昌世道:“莫问的方法,必然会是最好的方法。” 莫问此行誓取薛无诀人头,却被上千兵马所阻,从来不动辄下杀机的他,忽然紧握缠在身上的十把剑。 双剑自剑鞘拔出,为首两头雄马便被莫问割下,双剑回到鞘中时,莫问已收起轻佻的笑容。 莫问道:“我的方法只有一个,只要把兵马统统杀掉,没有兵马就不用再数,不知太上皇是否还喜欢莫问的方法?” 一股凛然杀气忽自莫问身上散发而出,但他的头仍然低下来,不让名昌世看透他充满怒愤的眼神。 莫问道:“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莫问只好杀人。” 从前懒惰不羁的大懒虫,为了不想白白牺牲人命,曾说服伍穷与名昌世放弃攻守大战,乾脆以武力分出胜负,今日却因为芳心的死,而要干出非自己所愿的杀戮,他只好把头低下来。 名昌世道:“你的要求实在令我很为难,一方面朕对你的才能十分欣赏,另一方面薛无诀是我麾下大将,假如我将薛无诀双手交出,恐怕要遭天下人耻笑。” 莫问道:“把我养大的是我娘,不替母报仇莫问也一样被人耻笑。” 名昌世道:“战场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莫问道:“我娘却不是死在战场。” 名昌世道:“对,她死得很无辜。” 莫问道:“是你下的命令。” 名昌世道:“你真的认为如此?” 莫问道:“我已经很想睡了,不想再说下去。” 名昌世道:“既然如此,就用你的方法来解决。” 莫问道:“刀剑无情,各位别怪莫问今日大开杀戒。” 莫问把头扬起,双目精光暴射,脚步疾走,直冲入马阵拔出双剑。 厉烈的剑光绽起,如千百条金蛇飞舞,瞬息之间马阵中不断传来马儿呼嚎叫莫问竟毫不犹豫对兵马展开大屠杀,剑芒水银泻地,如暴风,又似惊涛骇浪。 一片血雾中,莫问每一剑皆出手如电,斩下数十匹雄马头颅,一把剑斩崩了,立即又从腰间再拔一剑,再斩,再劈。 不入城内誓不休。 杀啊!杀! 在身后的梦儿看见莫问全情投入杀戮中,体内血气翻涌,一直忍耐着不协助莫问,全因为不想被误会是同一阵线。 除非有人要对莫问不利,要在他败莫问之先便将莫问杀掉。 始终也不克自恃。 动身,笑梦儿迈开步走入包围着莫问的兵马中。 杀声震天,响彻“皇京城”城外,梦儿一鼓作气的震飞阻挡面前的十头兵马,他不像莫问只对马儿下手,便着一双“豹拳”疯狂的冲,疯狂的杀,挡者披靡。 梦儿与莫问联手,挑起“神武大军”本能杀性,霎时间刀光剑影,鲜血淋漓,满地是被梦儿斩掉下来的马首,还有梦儿杀掉的兵将。 在女嫱上瞧着两个“乳臭未乾”少年,不断把自己兵马斩杀的薛无诀,终于也无法忍耐,拉起粗如婴孩臂儿般粗壮的箭矢疾射。 奇怪的是名昌世竟然没有阻止。 箭矢呼啸一声朝莫问及梦儿头顶射下,莫问忽地拔地冲天而起,把身上所剩下的六柄剑全数拔出。 六剑齐斩,箭矢一剑六段。 莫问腾身于半空怒然喝道:“薛无诀,你给我滚出来!” 乘着刚才弹射之力,莫问半空直飞向城楼,薛无诀护主有责,也仗起大刀飞身迎挡。 刀与剑切实交迸,莫问已愤怒得咬牙切齿。 莫问怨声震吼:“贱种!” 莫问一直忍耐着丧母之痛,顷间于此刻爆发,蓦地催起万寿圣君传授的“穹苍诀”,无俦火热之劲通臂燃烧,手上六剑尽被溶蚀,热劲直传上薛无诀大刀之上,瞬间刀与剑尽化成水状。 没有剑在手,莫问紧握双拳,怒拳如天雷打下,刹那间薛无诀身中百拳,由半空一直被拳头轰袭。 隆!隆!隆!隆!隆! “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贱人!” 如陷疯痴之状,莫问尽将怒愤发泄在薛无诀身上,由半空轰至地面,正在杀得兴起的梦儿也无法介入。 直瞧着莫问把拳痛击在薛无诀身上,连地面也被拳劲震裂,应该已被轰穿的身体却仍然安然无恙。 两行泪痕分自莫问与薛无诀脸上滑下,莫问竟然不杀薛无诀? 薛无诀虽然是战场杀将,但莫问一身惊世内劲,怎可能不被活活打死? 除非莫问不下杀手。 莫问道:“我应该把你杀掉。” 薛无诀道:“对,你绝对应该把我杀掉。” 莫问道:“在娘亲的灵柩前,我曾立下重誓,必会把凶手千刀万剐,再把他头割下来。” 薛无诀道:“我的头就在这里。” 莫问道:“说吧,你用哪一只手把她的头割下来?” 薛无诀道:“右手。” 莫问一掌斩下薛无诀右肩,将薛无诀右臂齐肩断掉,薛无诀痛得死去活来,但总算死不了。 城楼上一直没有阻止莫问的名昌世忽然拍掌赞道:“你仍然没叫我失望。” 莫问道:“我却对自己很失望啊。” 名昌世道:“但总算猜得出来吧。” 莫问道:“如果早点猜得出来,我便不用走这一趟。” 名昌世道:“莫问始终是个人,娘亲死了的话难免受打击,一时不清醒,可以原谅。” 莫问道:“莫问一直有一个疑问,以名昌世的实力,应该可把伍穷打倒,最少可以令‘天法国’穷于应付。” 名昌世道:“现在疑问已经解开了吧。” 莫问道:“因为爹小白才是名昌世的心腹大患。” 名昌世道:“如果毁了伍穷,我便要立即对付最难应付的小白,朕很可能会元气大伤。” 莫问道:“所以你袖手旁颧,知道伍穷必会对付我爹,等他把爹解决,你就可坐享渔人之利,然后才轻易除去伍穷,雄霸天下。” 名昌世道:“所以我说,最欣赏的还是莫问,只不过见我不出手阻止你杀薛无诀,便猜得出所以然来。” 莫问道:“正因为你欣赏莫问,断不会随便冒险杀我的娘,所以我猜得出来。” 名昌世道:“不杀芳心,对我有好处,但杀芳心,却对别人有好处,例如把罪名嫁祸于我,莫问会一世纠缠我。” 莫问道:“哈,你故作神秘,是要莫问欠你人情吧。” 名昌世道:“就算你不助我雄霸天下,也不是与我为敌。” 莫问道:“说吧。” 名昌世道:“一个你应该要很小心对付的人,他叫太子。”—— 第八章翱翔星月下 两岸柳枝全依水,一路楼台直到宫。 白水自山腋泻崖而下,水势汹汹,波浪滔滔,水声隆隆,连贯络绎,尽倾流入“皇京城”内三十八座小桥。 桥以曲扬名,曲因桥传诵。 喜爱画艺及音韵的皇玉郎,昔年曾为皇上皇十岁祝寿,而命人改建“皇京城”内一砖一瓦,将连年被战争摧毁得满目疮痍的“皇京城”,建筑成犹如诗画般美妙的园林,秀丽而壮美。 最令人歌诵的,是开通纵横交错的河道,又搭建三十八条瑰丽壮观的小桥盘绕河道之上,依河桥而走,可直达“皇宫”。 游人经桥往返,沿途可眺望远处飞瀑纵横,犹如飞流喷薄,俯瞰又见玉渡飞龙,银滩轻泻,犹似七级浮图,蔚为奇观。 飞檐碧瓦,秀逸峻奇的河桥风光外,“皇京城”另一为人津津乐道的,就是迷人音韵常荡漾于市集中。 皇玉郎以曲扬名,相传曾于月夜偕三十八宫女,在三十八桥上吹箫合奏,绕梁三日。 “皇京城”历经数次战火摧残,辗转由名昌世接掌,为亲民而把城内建构修葺,胜景更复当年。 今夕晴夜月满,凉风轻拂,吹动河道两岸垂柳飘扬,在漫天星宿闪耀下,诗人于河桥上抚箫弄音,音韵飘入浮游,如诗如画的“皇京城”更似虚幻般的仙境。 如彩虹跨水的大桥下,河中泛舟如游龙翩跹,星月层层生生倒映河中,毗连天际,犹如水上浮宫,笑莫问乘着轻舟随水流而下,于舟上伴着莫问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笑容可掬的大胖子。 他叫马小狗。 马小狗:“自从小城主离开,名昌世接掌‘皇京城’后,城民一直担心他会废除城主所倡议的‘选票’制。” 莫问道:“因为城民对名昌世不信任吧。” 马小狗道:“那当然,名昌世是‘武国’皇帝,向来承袭旧有帝制传统,所有城主、朝廷命官皆是由皇帝钦点,小城主提倡的一人一票‘选举’制度,把钦点方法改为由城民推举,即是皇帝无法背后操控,直接对皇帝至高无上的地位造成威胁,他怎可能不废除呢?” 莫问道:“对啊!明明对他十分不利的制度,为何仍要沿用呢?” 马小狗道;“怎么?连小城主也不明白吗?” 莫问道:“嘻嘻。” 莫问虽含笑不答,但原因似乎已掌握一二。 莫问自幼在才华横溢的小白护荫中长大,以致一直未能发挥所长,还不到他一展光芒的时候,只好一直偷懒。 当名昌世成功拢络莫问,把“皇京城”赐封后,莫问便将一套“霸权解放政改”制度在“皇京城”小试牛刀。 涂了推行教育、修改钱币制、增订度量制外,最大突破是确立“武国”为“皇国”三十城池的宗主国,负责兵防、出战、施刑、检察、监察等制度,城内的内部事务则由城民自行负责,一切以民为本。 有开拓新天新地革命理念的莫问,难怪不会接受万寿圣君好意,因为他的一套理念完全背道而驰。 要一鸣惊人,就必须要超越前人。 眼前这名大胖子马小狗,正是当年曾参与“选举”,竞选为新任城主其中一人,如今已是“皇京城”城主,得知莫问远渡重临,立即动身赶来感谢莫问的提携。 能够由一个平凡的城民一跃而成身居要位的城主,假如没有莫问倡议的“选举”制度,根本是天方夜谭。 所谓成功有三个层面。 第一个层面,是自己定下的目标将之完成,是为第一种成功。 第二个层面,是自己完成目标后,旁人都对自己认同。 第三个层面,是能够帮助别人达致成功,而这是最难办得到的一件事。 莫问虽年纪轻轻,但野心大,志气高,其远见已隐约更胜其爹小白,要是有一天能独当一面,必然是惊世骇俗的大人物。 马小狗忽然脸露尴尬神色,低头说道:“有一个疑问,我实在不知好不好说。” 莫问道:“不用说了,我这次回来只是探望旧朋友,对城主之位根本没有兴趣,你大可放心干下去。” 原来马小狗知道莫问是名昌世最欣赏的后辈,担心莫问这赵回来是因为名昌世要将城主之位赐给莫问,自己便会打回原形,从其暧昧眼神中,莫问已猜知一二。 人愈坐高位愈眷恋风光,愈平凡的人愈有自私之心,马小狗能成为一城之主,焉会不想继续享受虚荣?莫问不禁看得出其倡议的“选举”制度仍有漏弊。 依水流而行,轻舟把莫问载乘至河道尽头,跟马小狗别过,莫问抱着一大小丁方的瓦煲欺身上岸。 文人雅士吹奏的悦耳箫音仍迥绕不散,配合今夜皎好月色,星河璀璨,流水淙淙的胜景,谁说这里不是人间乐土? 于悠扬音韵中莫问闭目细听,一首动人歌谣轻轻柔柔传入耳际。 “木叶落啊木叶落啊,风吹落木叶。哥啊弟啊来相会,我歌你唱和。木叶落啊木叶落,风吹飘木叶,哥啊弟啊来相会,我唱你歌和。” 莫问闭目细听,随着歌谣传来的方向走去,只见前方有一百丈高天梯直上穹苍,登天入云,歌谣就像天籁的声音自深蓝天空传来。 随着天梯而上,只见四周飞云燮幻,绚丽多姿,眺望林木苍翠,虬干龙鳞,远山近山,婉蜓迥复,金碧钩染,群鹤翔翔,令人心旷神怡,醉人梦云中。 快要登入天际,莫问徐徐闭起眼睛,一阵清幽体香随风扑鼻,如苍翠草原迷人百花香,清芬幽雅。 “木叶落啊木叶落啊,风吹落木叶。哥啊弟啊来相会,我歌你唱和。”婉柔声音又再飘来,莫问张目细看,只见“观星台”上一婀娜娉婷,盈盈娇态,如仙子般的豊姿映入眼帘。 仙子独个儿抱滕端坐,背着莫问举目欣赏凝视耀眼星河,哼着随心而发的幽幽歌谣,令莫问看得出神,也不禁和应而歌。 “木叶落啊木叶落,风吹飘木叶,哥啊弟啊来相会,我唱你歌和。” 莫问歌声惊醒梦里仙子,她徐徐地回眸细看,那灵动的双目清透如白云,晶莹闪烁,长长的睫毛,扬扬的秀发,优美的秀额,美得令人怦然心动,不克自恃。 三年不见,昔日的稚气一去不返,今日的彤梦已是十五岁的迷人少女,全身散发娇柔嫣然的少女媚态。 一别三年,彤梦瞧见莫问却一反常态,没有乐极忘形上前拥抱,两腮乍起桃花般艳红晕霞,厥一厥樱桃小嘴儿,便别过头去,连一声关心问候也吝啬起来。 莫问微感诧异,旋即提步而前,盘膝坐于彤梦跟前,先掌了自己一巴掌,啪地一声响起,一个五指掌印便烙在莫问脸上。 彤梦还是没有反应,呆呆的看着莫问。 莫问道:“一定是三年不见,人也长高了,害得小仙子把大花脸的丑貌也忘掉,可惜没有彩盘画笔给小仙子涂脸抹色,只好把自己的丑脸打成烂脸,让小仙子回复记忆。” 莫问啪的一声又掌了自己一巴掌,以为彤梦会泛起笑容。 却见彤梦柔弱的身子微微抖颤,眼眶中两颗香泪滚动,不笑反哭。 彤梦头声道:“衰人!” 莫问无辜被骂,竟然又打了自己一巴掌。 彤梦的泪儿更盛,说道:“衰人!衰人!衰人!衰人!” 莫问又打了自己四巴掌,累道:“小仙子要是再多骂一句,大花脸的脸真的会被打烂的啊。” 彤梦厥起嘴儿说道:“你啊!你没有马上来看我。” 莫问道:“哈哈,但还是来了。” 彤梦道:“我好生气啊!我随时都会死掉的,你怎么不早些来看我?还要跟爹作对?” 莫间笑道:“从今以后,莫问跟彤梦一样了。” 彤梦诧异道:“啊!你也……你也染上治不好的绝症吗?” 莫问黯然道:“我只剩下爹一个亲人。” 彤梦得知芳心遇害,自小便丧母的彤梦最能体会当中的悲凉感受,一时间更悲从中来,但又怕牵动莫问凄怆之情,强自装出笑容来。 噗吱一声,虽轻柔,却如电闪,彤梦忽然出招。 这一击比天下间任何一招更难抵挡,莫问已然中招。 如电的一吻烙印在莫问脸上,彤梦含羞一笑,莫问却是浑身一震。 令人难忘的初吻。 彤梦说道:“你还有彤梦啊!” 相识的当初,莫问只被彤梦刁巧顽皮的性格吸引,加上还是孩童,只想跟彤梦交个朋友,却没发觉彤梦已芳心暗许。 如今这一吻已清楚地让莫问知道,彤梦这个小丫头,如今已是个怀春少女,对自己情根早种。 莫问还呆着不知所措之际,彤梦又闪电出招,娇柔的躯体扑入莫问怀中,一把抱住莫问。 身体直接感受那雪白粉嫩肌后,醉人发香刺激感官,教莫问全身如遭电殛。 爱情总是剪不断,理还乱。 思绪在千迥百转间,彤梦在莫问怀中哭道:“可是……我也快要雕开你,我的‘心衰竭’愈来愈严重,三年了,你一定是知道我快要离去才回来看我的吧?” 莫问轻轻逗着彤梦娇躯,欲把她抱着的双手松脱,谁知彤梦却大发娇嗔,说道:“不,让我抱着吧。” 莫问只感啼笑皆非,说道:“你不先松开我的话,我又怎样把你的病治好呢?” 彤梦闪动着晶莹双目,呆呆的瞧着莫问:“你……你已找到治好我的方法?” 莫问从怀中掏出自“罪林”采来的“神参”及“冰天蚕”,然后将之放入携来的瓦煲内。 彤梦盯着莫问一举一动,眼眶晶莹泪珠更是发烫,猜想莫问这几年间为了治好自己不治之症,往找神药的过程必定艰苦重重,一颗驿动的心已暗暗在说话,就算此药未能把她的病治好,无论如何也会坚持下去,不容许自己就此离逝。 莫问在煲中加入苦来由所给予的药引,摧动“穹苍诀”,掌心立时通红如火,一掌抵在瓦煲把“神参”及“冰天蚕”蒸沸,一阵甘和药味扑鼻袭来,彤梦顿觉全身舒泰。 莫问挪起身子挨到莫间怀中,莫问一边煮药,一边抬头欣赏晴空月色,彤梦又轻轻地哼着歌谣。 “木叶落啊木叶落啊,风吹落木叶。哥啊哥啊来相会,我歌你唱和。木叶落啊木叶落,风吹飘木叶,哥啊哥啊来相会,我唱你歌和。” 娓娓歌声飘入浮游,自“观星台”始荡漾。 围绕在河道旁边的文人雅士,也提起竹箫吹奏音韵,更有琴音伴和,刹那间“皇京城” 内犹如百鸟争鸣,齐为彤梦庆贺。 绕梁之音,三日不绝。 假如此刻倒死在莫问怀中,实在是人间哀歌。 彤梦醉人温柔意境中,徐徐合上眼感受浪漫,太温暖了,慢慢地沉沉睡去。 再次从梦中醒来时,“观星台”上竟又只剩下彤梦一人,莫问竟放下已煎沸好的药不辞而别。 乱透的心灵在“观星台”上团团转圈,还以为莫问顽皮地躲起来跟她玩耍,却始终发现星月下自己形单影只。 “死人啊!你在哪儿啊!” 一袭衣袂破空之声传来,高大神俊的名昌世如乘风而来,站在“观星台”上。 纵是战场上杀戮无数的枭雄,满手血腥,但名昌世仍是爱女情深,当年莫问离开“皇京城”,只因为彤梦的要求,要把莫问一切建树原封不动,更进一步改善制度。 为了女儿能在仙境中度日,忘却烦忧,又命人修葺河桥,壮丽辉煌更胜从前。 彤梦说道:“爹啊!可再答应彤梦一件事吗?” 名昌世道:“就算你不说出来,我也不会杀掉莫问,你放心吧。” 彤梦道:“就算莫问他日要夺你江山也一样吗?” 名昌世道:“恐怕他不能有这样的一日。” 彤梦道:“为甚么?” 名昌世道:“莫间返回‘天法国’后便有一场死战,他还消耗内力把药煎沸,是愚蠢的行为。” 彤梦两行泪水又再滑下,端起已煎好的神药,对莫问的情意又再增一分,为何要不辞而别? 为甚么不让她说声多谢? 为甚么不让她伴在身旁? 彤梦端起瓦煲,两行泪水滴入瓦煲内混和着药一起喝下。 再次放下药煲之时,却发现莫问又再出现,他定睛看着自己,急忙伸手抹去泪水,不让他看到自己的丑态。 莫问去而复返,手上却多了一只“飞云翼风行”,笑道:“哈,我忘记了自己不能这样离开的,你准备飞了没有?” 彤梦破涕为笑,倒在莫问怀中,乘着“飞云翼风行”双双翱翔于星月下。 在河桥上吹奏箫音的文人雅士中,一个与宁静景致格格不入的人负手而立。 他一双深邃冷漠的豹目,透射出不寒而栗的杀气,把在天空翱翔中的莫问惊醒过来。 他永远也不明白莫问心中所思,竟然可忘却丧母之痛,与小情人打情骂俏,实在荒诞。 为甚么莫问永远比梦儿受人爱戴? 为甚么莫问永远可以快乐地笑? 岂有此理! 莫问发现梦儿盯着自己,连忙向他做了一个鬼脸,更挑起梦儿的愤怒,一双拳头握得霹啪作响—— 第九章天法国救主 披星戴月,连日赶路,莫问与梦儿策马奔驰回“天法国”,跟上次踏入“天都城”城门已相隔四次月圆。 为了得知“神参”与“冰天蚕”调和的神药是否能治好彤梦,莫问逗留在“皇京城”陪伴在侧,悉心照顾,期间还四出探访“皇京城”内城民,聚旧寒暄。 一直在旁监视的梦儿,尽把莫问受人爱戴的情况瞧在眼里,愈看愈是不忿,莫问就像是不去刻意追求,但一切赞美、欢呼都会将他包围,相反梦儿不断努力自强,依然未能获得认同。 “天都城”城门在望,莫问这次回来是要揭破伍穷阴谋,包庇杀死芳心的凶手,愈接近城门,莫问体内愈被热血燃烧。 梦儿能感受得出每当莫问不言笑兮兮,杀志满溢时,其爆发的疯狂绝对不下于自己,也只有这一点是梦儿最清楚了解莫问的地方。 梦儿忽策马挡在莫问跟前,说道:“我要先跟你说一件事。” 莫问脸上又再次现出笑容;“哈哈,梦儿要跟我说的一定不是好事。” 梦儿道:“太子,要留结我来杀。” 莫问道:“嗯?连梦儿也吃过亏,这个太子看来真的不简单。” 梦儿忽然握起拳头迎上莫问:“错,所有被天下人公认为强者的人,都必须由我梦儿来打败。” 狂霸的梦儿,不但要胜利,还要如暴雨狂风般把所有强人摧毁,说他自大,他却有实力,绝对不是嚣张狂妄。 莫问称赞道:“哈哈,好有大志的梦儿。” 再次重踏“天都城”内,虽然景况依旧,唯大街上穿梭往来的城民似乎跟上次有点不同。 人脸不变,景物依旧,但个个脸上都像是喜气洋洋、生机蓬勃的样子,虽只事隔两月,但已经浑忘芳心皇后已死的忧伤吧? 莫问无暇找出原委,已直闯入“天都城”重地--皇宫。 “紫和殿”是伍穷用以休息的寝宫,每时每刻都有守卫戒备,不让人随便直闯,莫问与梦儿杀气腾腾直闯而入,守卫非但没加拦阻,还大开殿门礼请进内。 只见伍穷于殿堂内批阅奏章,莫问厉目凝视,长久没有说话。 是眼前的这个人,背叛了自己最尊敬的爹小白。 是眼前的这个人,把自己刚出生的妹子笑梦白杀掉。 是眼前的这个人,包庇杀母仇人,还骗他冒险去宰掉名昌世。 新仇旧恨,都足以要莫问将伍穷撕开千百块,一向恩怨分明,不会胡混处事的莫问会怎样解决此事。 一旁的梦儿就像事不关己般将一切瞧在眼中,等待莫问下一步抉择。 莫问走前一步,笑了。 他笑着对伍穷道:“我,被骗了。” 面对奸计被揭穿,伍穷如渊岳般镇定如恒,似乎早有准备。 伍穷答道:“连才智过人的莫问都能被骗,的确令人意外。” 莫问道:“是啊,连我也有点意外,可惜……” 伍穷道:“可惜?可惜甚么?” 莫问道:“可惜骗我的人不是伍穷,不然我不但意外,还会喜出望外,大锣大鼓向你说声恭喜恭喜,因为骗我的人是伍穷的话,多年贫困的‘天法国’必定有救。” 伍穷道:“莫问只说对了一件事,‘天法国’的确多年陷于贫困死局中,但已经有救。” 莫问对伍穷的故弄玄虚已有点不耐烦,扬手说道:“够了,够了,假如你的命不是要留给爹来解决,还要担心‘天法国’群龙无首,莫问必定毫不犹豫割下你的头祭我娘亡魂。” 伍穷道:“好啊!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莫问大有小白恩怨分明的性格,没有令朕失望。” 莫问以坚定不移的语气把伍穷的话打断:“交出太子!否则我毁掉整个皇宫。” 莫问已到了不杀仇人誓不休的地步,透射的无惧气魄,不禁教伍穷心中一凛。 伍穷说道:“好,我现在就带你去。” 莫问道明来意要杀太子,伍穷也爽快答应,确是十分意外。 伍穷对莫问道:“昔日‘穷乡乞巷’代表着‘天法国’穷困的现实写照,数以万计孤苦无依的大小乞丐,以烂布竹枝搭成简陋的布帐便躲在其内生活,饱受狂风暴雨侵袭、病瘟传染。” 莫问举目望去,只见今日的“穷乡乞巷”并不如伍穷所说的景况堪虞,反而见巷内正搭建着各有特式的建筑物,没有乞丐,只有勤奋的劳工井然有序的为建筑物砌上砖块。 每个人的脸上也不见苦脸愁眉,眼光中充满希望的曙光。 伍穷看到莫问眼神中的疑问,说道:“以往这班乞丐聚居于此,每天等候善长人翁经过施舍,或是给邻国富户人家买去做奴仆,但今日已懂得学习各种技能,女的学织绣,男的学搭建技术,人人有一技之长,有成绩的便离开‘穷乡乞巷’,愿意以劳力换取微薄报酬,正因为他们要的报酬较低,已变成‘天法国’的改造所,人人想要来学习新技能与人竞争。” 当日伍穷便是在“穷乡乞巷”遇上狂傲的太子,还被他臭骂一顿。 莫问道:“能够在短短时日内改善恶劣环境,断不会是因为奇迹出现,能够办得到,必然是你一直包庇的。” “--太子!” 莫问在巷中高叫一声,所有在劳动中的城民都转过头来,当中长发披肩,永远背着沉睡小孩的太子,已在人群中步出。 杀芳心的幕后元凶就在眼前,莫问双目赤红,五指握紧。 狂傲的太子面对杀气冲天的莫问仍一派大无所惧姿态,昴首阔步就站在人群中央与莫问对峙。 太子冷冷的双目向一旁的梦儿瞟去,四目交投,各自现出不屑的表情。 太子横目凝视莫问,开口道:“你,就是笑莫问。” 莫问道:“取你命的人。” 太子爱理不理的模样,说道:“你在‘皇京城’所倡议的改革制度不错,应该是有点能耐的人,至少,比你身边那个贱肉横生的兄弟优胜。” 太子刻意将梦儿比下去,令冷傲沉默的梦儿也旋即暴射杀志。 莫问道:“自大的人通常死得较快,你最快。” 太子还是在自说自话:“不过你的改革制度走得太快,漠视城民根本未有足够知识自行处理城中事务,最大的问题是你忽略了人心的劣根性,不从最基层开始灌输‘选举’的知识,最终会带来更多贪官污吏,为了利益而压榨城民。” 莫问也不客气反驳道:“你走得太慢,到你死的一天没有人继承你的遗志,一切都会付诸流水,而你今天便要死,恭喜恭喜。” 太子道:“你知道要令一个穷人发奋向上,最需要让他知道些甚么吗?是尊严!我教他们有一技之长,不再颓废不振,活得有尊严,除了是能力的改造,也是思想的改造,在重新学习期间必须还要一个有能耆带领,你一下子便让甚么也不懂的平民登上城主之位,由他来领导一班甚么也不懂的官僚,注定一败涂地。” 莫问在“皇京城”上遇上马小狗,从他害怕失去城主位置的态度看来,其实已知道自己的改革还有漏弊。 继后在“皇京城”内浏览,探访城内住民,从中就是要观察其开创的制度有何需要改善之处。 最大的发现,是城民开始埋怨马小狗能力有所不逮,还徵收苛刻税项,用以将“皇京城”建构成美轮美奂的游览胜地。 没有自己独特的出产,空有奢华的外壳,一切也是徒然。 虽然如此,这次创新革命毕竟是个尝试,只要多加些时日增修当中漏弊,一切便迎刃而解。 伍穷秘密立太子为“天法国”继承人,趁着莫问往“皇京城”期间便在国内大肆推行其创见,针对国家贫困主因,先让一班一直被视为废物的乞丐勤奋起来,令人刮目相看,情况如同涟漪一般扩散开去,人人怕被淘汰,不敢怠懒。 有了牢固的自发性基础,等这种意识深入民心,到时再由民众开始推行其“连城诀”革命,自然事半功倍。 有这样的改变,也有赖于在“连城”时,城民对自己不信任,宁愿离城往外求生的启发。 穷,原来也好有力量。 穷,原来可以好好利用。 一个人穷,其么也没有,只有性命一条时,就甚么也不怕失去,反而丰衣足食,人就害怕转变。 原来很危险。 昔日“天法国”未能针对这问题解决贫困问题,只是没有像太子这样一个既狂傲、又有大志的人全力改革。 莫问忽然转过头去对伍穷道:“你仍然是那样蠢,甘心被人利用,像他这样的一个人绝不会忠心在你之下,不过莫问今日便当做好心,先替你解除被反叛的危机。” 伍穷笑道:“在朕的眼中,莫问与太子同样出色,只要谁能助朕解决问题,振兴国势,将来是否反叛,是朕自己的问题。” 莫问道:“哈哈,又是有容乃大。” 伍穷道:“对啊,是有容乃大。” 莫问道:“莫问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伍穷道:“又是照铜镜?” 莫问道:“我可以杀了他吧?” 伍穷追:“可以,只要你杀得了的话。” 莫问道:“谢主隆恩。” 战了,莫问举步而前,纵使眼前人确对“天法国”国民有所贡献。 但杀芳心之仇绝不能就此不报。 枉为人子。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天、地、日、月、星、山、水、花、草、树、木,天地万物之气尽纳于莫问体内。 万寿圣君直接传入莫问体内的“穹苍诀”神功,是他经百多年钻研的不世奇功,能随年岁增长自然提升,最适合莫问这种懒惰性子修练。 每踏出一步,“穹苍诀”的热劲也在莫问体内运行,贯通全身筋骨百穴、五脏六腑,全身泛起精光火红。 深不可测的太子,一直隐藏真正实力,与莫问相比,究竟谁高谁低? 太子退、退、退、退。 面对莫问光明磊落的杀战,太子竟然不断退后,退往巷的尽头。 他竟然不敢接战? 莫问仍然迈开阔步而前,忽然前面却有一人挡住他的去路。 一人又一人,纷纷不怕死的挡住莫问去路,刹那间窄小的“穷乡乞巷”堆满了人,个个赤手空拳,阻止莫问杀太子。 刚才还在搭竹棚的壮丁、在学习编织绣花的妇女,还有以竹枝在地上学字的小女孩及小男孩,无一不放下手上的工作,尽集合于小巷里,团结一致围着太子。 “我啊!干了整整三年乞丐,天天在此受阳光曝晒,风吹雨打,顽疾更令我满身长满瘩痂,没有人可怜,是谁来赠我第一口新鲜鸡肉,还日夜煎药给予悉心医治?” “是太子!” “我啊!从前是个下贱妓女,只能出卖肉体为生,到风烛残年还要染上风流病,整条腿都溃烂掉,以为甚么也干不来,是谁教我还有一双手可以干粗活?” “是太子!” “我啊!一出生便残缺不存,甚么也干不来,娘不要我,爹对我拳打脚踢,一生委曲求存,以为行乞便是唯一求生之途,是谁教我可以学字,可以做个文人?” “是太子!” “没有太子,我们都只是废人一个,太子是我们的大恩人,是‘天法国’的神明,谁要杀太子,我们便杀掉他!” 窄小的“穷乡乞巷”里传来的呼声响彻天际,数百个曾受太子恩惠的乞丐呐喊高叫,齐心挡住莫问。 只见太子在人群之后冷冷地微笑、耻笑。 太子能在短短时日内拢络“穷乡乞巷”里所有的人心,甘愿献出性命都要保护他,梦儿、莫问也不禁震惊。 遗传了爷爷笑三少及爹小白的性子,莫问对人命十分执着,绝不随便杀无辜平民,此刻见他们如此齐心阻住去路,要硬闯必有死伤,不闯又无法手刃太子,一时间也无计可施。 莫问说道:“你们知道我娘就是你们的皇后芳心吗?” “那又如何?” 莫问道:“太子就是杀我娘的人,你们还要维护他?” “太子早就告诉我们!芳心皇后为保护‘天法国’的确有汗马功劳,但太子也是‘天法国’的贤能,所以绝不能受伤害。” “对啊!芳心皇后是顺应天命而死,太子应运而生,皇后死了已成过去,我们要的是将来!” 一阵呜咽的感觉悠自莫问心底升起。 芳心以前为“天法国”努力抗敌,今日人一死,所有功勋往绩立时烟消云散,谁也不再计较太子就是谋杀芳心的人。 穷,实在太可怕,为了不再穷,连良知也可出卖。 穷,实在太可恶,为了将来富贵,今日便可歪曲道理。 最可怕的还是太子,他竟然说道:“我不想有人白白为我牺牲,你们就让莫问过来杀我吧。” “不啊!我们一步不离,如果要杀,便先杀了我们!” 可怕的太子,明明是利用人心,却还要演戏,为令城民对他更增好感,他说道:“莫问啊,你要杀便杀我好了,要是敢伤我的城民分毫,我一定会把你宰掉。” 伍穷见莫问无计可施,忽尔说道:“最厉害的武功,原来只是天下人都愿意献出生命,不容许他死。” 可笑啊,可笑啊,纵使莫问已是天下第一人又如何?不肆杀,面对太子只有徒叹奈何。 “我早说过,太子要由我来杀。” 笑梦儿,太子忽略了的人—— 第十章羞耻的梦儿 在“五杀野”密林中,有一头出没神秘的凶兽,它全身是坚硬而黝黑的短毛,却闪着难以言喻的光亮。 它四肢细长,背骨柔软,脚掌宽厚、钩爪硬而坚粗,獠牙锋利森寒,齿冷。 它擅于奔剩、跳跃,于树上穿梭往返。它每一个动作都迅疾如雷,它每一次出现都必定能捕食猎物。 它并不随便捕杀,虽不是庞然大物,却可猎杀此自己更强壮的猎物。 传说中,它就是守护“五杀野”的“神”。 它冷静、寂寞、孤独、凶残、嗜杀,经常发出凄厉的咆哮。 它是一头黑色的豹。 在“五杀野”里,只有一个人非但能遇上它而不被捕杀,更反被他七纵七擒,就像是他的宠物一样。 他学习跟豹相处,习染它捕杀猎物前紧盯猎物的特性,先是细意观察,一动即他与它一起享受孤独。 他是笑梦儿。 太子能掌握莫问较善良的个性,利用“穷乡乞巷”内的乞丐挡住莫问,这一后着其实早已在他计算之内。 当日原是想把薛无诀逼至无可选择的情况下将芳心杀掉,然后将杀芳心的罪名嫁祸于名昌世,等莫问为报母仇而往“皇京城”时,便部署一切拉拢民心,在“天法国”中建立地位。 虽然芳心被自己一句“蠢才”招致杀身之祸,但往后的计划仍然没有任何影响。 太子杀人,没需要的情况下根本不用由自己出手,只要运用才智,别人自会甘心卖命,替他效劳。 所有的部署都将是为莫问而设下,可是还有一个与莫问各走极端的梦儿,他嗜杀,为了杀败所有天下强者,就算多杀几个无辜的人,也只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梦儿已沉默得很久,一直在旁观察太子所设计的一场闹剧,不时发出冷笑的声他只是在等待莫问无计可施的一刻时才出手杀太子,是要更显他的才智不凡,更胜莫问。 梦儿道:“我要杀太子,谁挡我,谁先死。” 梦儿也不给一刻时间让人反应,人已弹射而前。 咆哮声震动天地,如风卷云团,迅捷飞腾,梦儿犹似足不沾土,幻化光影,一形十影,追风逐电般直杀入人群。 莫问还未来得及阻截,哀嚎声与裂骨碎肉声已交错迥响,十几人骨肉分离,如被凶兽锋利齿噬。 断腿、爆眼、裂心、碎肺、绞肠,为首挡在太子前的一个一个倒地,所有人震怖心惊。 无俦的拳劲暴发激射,流利的拳影把还未搭建完成的建筑爆得砖飞梁塌,吼声狼枭鸣,惊心动魄。 屠杀槮剧不断延展,梦儿杀出一条血路,血路上布满人体五官五脏,四肢残骸。 卜的一声,一颗被震飞的眼珠被踏碎,梦儿终于止住身形。 一把剑挺在梦儿胸膛阻止他再继续前进,继续屠杀。 太子已借刀出招。 他这次不借剑,而是借刀。 借刀杀人。 他从来都较喜欢借刀杀人。 也许是梦儿的残酷令太子也为之齿冷,他不得不穿过人群阻止梦儿。 能简单俐落的逼太子出招,梦儿第一个反应并不是面对太子,而是回头冷冷的对莫问微笑。 梦儿道:“我的方法还是比较直接可行。” 莫问心下一凛,虽然早知道梦儿嗜杀,但实在也无法想像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残酷。 太子亦少有的紧皱眉头道:“你好疯狂。” 梦儿觉得这是赞赏,一脸洋洋自得的表情:“又残又废,更全身是病的人,死是一种解脱。” 太子道:“这个提议不错,我先把你斩成残废,然后由他人来代劳把你杀掉。” 梦儿道:“春秋大梦!” 太子道:“你连名字也有梦!” 刀光亮烈飞旋,纵横绵密,如九霄龙吟,恶龙张牙舞爪,幻成七色彩霞,照耀光芒。 “圣上刀法”? “一遇风云转化龙”击出!杀! 太子所隐藏的武学修为确是惊世深不可测,他每一次动作都同样要令人惊呼哗然,震惊颤栗。 只有真正皇族之后,体内流着皇族血的真龙天子才能修练的“圣上刀法”,如今竟由太子让这皇道刀法重现江湖。 前次为胜名昌世所使的剑招,是曾名动江湖的叶孤城大侠绝学“天外飞仙”,今日却是“圣上刀法”,究竟太子的身分是谁? 皇道杀招如真龙飞扑,梦儿赤手空拳,一如渊岳屹立,等待杀招临门。 他从不退避,遇强不屈,太子愈强,他愈强,愈兴奋。 梦儿双腿一震,一袭腥风血浪扑面而来,梦儿震起窄巷上残缺不全的尸骸,和连着五脏及尸血迎挡杀力。 尸骸弹射跃飞,如化身厉鬼挡在梦儿身前。 还有后着。 梦儿不但以尸体迎挡“一遇风云转化龙”,更以活人直卷太子。 太子遽然收招。 并不是珍惜生命,只是辛苦建立得来的亲民关系,绝不可因此而毁于一旦。 梦儿瞧出太子利用百姓的无知来保护自己,早盘算出这破招一着。 “吼!” 豹猎食,先是静心观察,等待最佳时机便飞扑咬噬,而且绝对穷追不放,被它所盯视的猎物,在那一刻已宣告死亡。 豹猎食,当擒住猎物之时,第一口便咬噬猎物致命地方。 上一次在“连城”跟太子对了一招,梦儿便在找寻太子致命之处。 他背上那个从不落地的小孩。 梦儿冲天而起,扑近太子时如游龙般滑向太子身后,一手擒住他背上的小孩,拳风猛然暴涨,割面生痛。 太子大骇,迥刀格挡,只见梦儿凄然冷笑,迅疾无伦的一拳穿过刀网,重轰在小孩身上。 小孩口中吐出一口浓稠鲜血,把太子重轰在地。 飞扑,再噬,未能像猎物咬噬至倒地不起是猎豹的特性。 “保护太子!保护太子啊!” 在“穷乡乞巷”里目睹同伴被残杀的乞丐一直抖缩一旁,但见太子被重打倒地不起,又再激起无惧意志,一个一个压在太子前面迎挡扑噬而来的梦儿。 “谁挡我,谁死!”梦儿口中虽提出儆示,但拳罡并没停下,在儆示声中直进不退。 一声沉雷巨响,莫问横架双臂截挡下梦儿杀拳。 重招未能得手,梦儿如狂怒吼,要震飞莫问,莫问锁起梦儿的拳,运起“穹苍诀”拒挡。 狂霸拳功与惊世内劲互拒,空气中连环爆出震响,但梦儿还是未能将莫问震飞。 梦儿怒骂嚎叫:“你阻止我?他是你杀母仇人,我替你报仇,你竟然阻止我?滚开!” 莫问道:“梦儿,你可以替我报仇,但绝不可以滥杀无辜。” 梦儿道:“婆妈的家伙,你一日不狠下杀着,只会一世被他利用无知百姓来保护自己。” 莫问道:“错了,梦儿,我一定会杀。” 梦儿道:“现在就杀。” 莫问道:“不,只要将来在战场,他们披上战甲为太子杀戮时,莫问会毫不犹豫将他们的头斩下,但他们现在只是平民百姓,就绝不可杀!” 梦儿愤怒得五指张裂,双目吐射血光,不死不休的杀志再度提升。 梦儿咬牙切齿地道:“你,有仇不报,真是混帐!” 莫问道:“是啊!好大好大的帐。停手吧,梦儿。” 梦儿道:“不!滚开!我今日不替你报仇,绝不罢休。” 澎湃拳劲急升逾倍,莫问双臂再难锁住梦儿,梦儿立即腾身挪移,滑身过莫问身后。 轰!轰!轰!轰!轰!轰! 莫问截挡梦儿不果反令梦儿杀志更扬,拳影暴雷般重轰而下,把层层叠叠的人堆轰飞。 刺骨破肉,鲜血迸溅。 手无寸铁的百姓哪堪拳劲摧残,又有五人头爆而亡。 一场惨不忍睹大屠杀又再展开,面对疯狂的梦儿,莫问心下百般绞痛,如万箭穿心噬。 刀芒散射,穿破血浪拼杀“豹拳”,太子持刀飞出。 已杀红了眼的梦儿已不管自己是血肉之躯,狂拳迎轰刀芒。 血飞浪半空,散成血雾,梦儿双臂被刀锋划出清晰可见的血痕。 数十条刀痕愈来愈浅,只因刀锋抵不过如铁铸的肌肉,分崩折离。 随着裂痕加深,太子手上借来的刀碎裂寸断,梦儿的脸上却不见兴奋表情。 太子比自己想像中脓包,实在太令梦儿失望。 梦儿失望,太子失败。 失败的人要死。 梦儿拳如雨下,千百个斗大拳头全指向太子身后的小孩。 上次一战已知悉太子对背上的小孩极度重视,假如小孩被杀害,太子定会激射最强杀力。 太子愈强,梦儿会胜得愈兴奋。 太子手上没有刀,只能闪身滑开,避过梦儿的拳龑,但梦儿却如冤鬼缠身,任太子如何迥避,总有拳头追来。 白光一闪,一件“明器”忽迎射向梦儿,他竟不及躲避,“明器”击中他的这一件“明器”不但梦儿诧异,更足以令他停下来。 天下间最厉害的武功,是天下人都甘愿为他献出生命,前仆后继为他拒挡敌人。 太子就拥有这股魔力般的武功。 而天下间最杀性强横的绝招,不是刀招,不是剑招,也不是拳招。 叫“耻辱”。 耻辱发自人的内心,可以激发人发奋向上,也可叫人从此沉痾不起,沉沦颓梦儿感到十分耻辱。 “明器”发自太子背上的小孩,却没有杀力。 只是一口浓稠的唾液。 “卑鄙贱格下流的人,老是追着手无顽抗之力的人来打,算甚么高手强者?你不是想杀我吗了来呀!混蛋!” 说话的竟然是一直闭目沉睡、如同死了一样的小孩。 太子背上的小陔竟然会说话,还厉声指骂梦儿,一脸无惧无畏的样子。 梦儿呆在当场,他绝对没有想过小孩会有这样厉害的“杀力”。 看见太子微微浅笑,梦儿更如坠入深渊。 除了唾液所带来的耻辱外,梦儿刹那间更惊觉太子不是脓包,而是他面临杀招依然在隐藏实力。 除了深不可测的智谋外,太子还有深不见底的武功,深谋远虑的奸计。 连一个无顽抗力的小孩也凛然无畏的唾骂梦儿,一时间“穷乡乞巷”内死剩的乞丐都扬声和应,臭骂梦儿,但仍挡在太子身前。 “卑鄙无耻!杀手无寸铁的人,我们活得有尊严,你令我们觉得羞耻!” “杀吧!要杀要剐便来吧,让天下都可以耻笑你!这一点牺牲绝对值得的啊!” “算了吧,梦儿。”莫问再次恳求梦儿停止杀戮。 梦儿很想冲上前大屠杀,但下不了手,只因为要对太子重新估量。 瞧见梦儿与莫问转身离去,太子脸上又再泛起得意的微笑—— 第十一章天算大统领 正所谓“生有所养,死有所葬”,芳心穷尽一生光阴,费尽心思,甚至不惜以肉体媚惑众生,都只求能与“皇后”这两字结缘。 能由一个平凡村落小女孩,一登龙门穿起锦绣凰袍,顶戴凤冠,她付出了无尽血汗。纵使曾为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随着一坯黄土撒下,一切也该烟消云散。 皇陵设于“天各一方”,由“天法国”现任国师,昔日“五花八门”玄门师圣风不惑择地而建,地势山陇藏风,风吹水激,是为真穴。 穴内筑有房舍百间,御桥、水关数十座,石雕有麒麟二对,蹲狮六对,文官四对,武将二对,太监二对,宫女二对,四面各辟神门,规模宏大,辉煌壮阔。 下葬之卜吉仪式,并由风不惑亲自督师破土,打点一切仪仗及僧道鼓乐,直至芳心长埋黄土。 今日于天都城皇陵之前,出现千载难逢,难得一见的奇景。 除了小白、耶律梦香、莫问、梦儿、将军、血霸王、朱不三、桃子、生力、郡主、傻七之外,还有伍穷、春冰薄、风不惑、李厉琤等悉数云集,齐为芳心吊唁。 如此盛极一时的聚首,伍穷这方面独缺了太子一人。 小白已从莫问口中得知杀芳心的罪魁祸首被伍穷所包庇,虽然芳心曾屡次将小白出卖,但始终是亲儿的娘亲,他会如何对付伍穷? 只见小白跪于芳心陵前,向天立誓:“皇天在上,神明在前,我笑苍天谨向上天发誓,今日杀我女儿笑梦白、包庇杀芳心主谋的仇人伍穷,就在眼前,他日待笑苍天将外侮驱逐,必定宰杀伍穷,如有违誓,愿受千刀万剐,万劫不复。” 芳心的死,令小白与伍穷的血海深仇再度加深,唯大事当前,“天皇帝国”很快便要攻入中土,以现在小白的兵力绝对无法克敌。 中土势力还是四分五裂,更加难以抵挡“天皇帝国”大军,无奈之下只有暂与伍穷联成一线,一切仇怨便需搁置下来。 小白走至伍穷面前道:“我跟你决战之日,除了你之外,我还要你交出太子!” 今日的伍穷,已是与小白势成水火,绝不能回头,昔日情义化作前尘,小白既立定主意,伍穷也不客气道:“一言为定。但这一次出兵攻打‘武国’,我们之间必须有一个统领。” 小白道:“你认为太子是最适合人选?” 伍穷道:“我现在只信任太子。” 太子既已投靠伍穷,他自然不甘再被小白指挥自己军队,要太子作统领,是觑准小白必须倚仗“天法国”兵力的弱点,他除了答允之外,应该别无选择。 但这只是伍穷一厢情愿的想法。 小白道:“除了你的‘天法国’,现今天下还有多少势力?” 伍穷道:“名昌世的‘武国’、你的‘铁甲兵’、‘神国’及小丙、小黑与笑天算一众。” 小白道:“那我一定要倚仗你的‘天法国’吗?” 伍穷道:“笑天算已明言拒绝跟你结盟。” 小白道:“如果由她来做大统领,你还以为她不会答应结盟?” 伍穷顿时一愕,原以为一切已在自己掌握中,但似乎又跌进小白所策划的计谋伍穷狐疑之际,只见芳心的陵墓外又多了四个不速之客。 竟然是小黑、小丙,还有怀中抱着小血海的笑天算。 伍穷略感意外,笑天算已步至芳心陵墓前,默言不语,究竟笑天算是否已答应跟小白合作? 只见笑天算默默地道:“真可惜,我还以为天算有一日可与战才芳心在智谋上分个高下。” 笑天算说罢,眼目已斜视着小白身边的女人。 耶律梦香。 梦香公主似已猜透笑天算心中所思,说道:“梦香会期待这一日。” 笑天算道:“天算今日来除了拜祭芳心,应该还得到应得的答案。” 梦香公主道:“你的提议本来不错,可是伍穷似乎并不赞同。” 笑天算道:“他来当大统领?” 梦香公主道:“太子。” 笑天算笑,冷笑。 也像耻笑。 良久没发出声音。 伍穷不屑地道:“你似乎高估了自己,‘天法国’以兵力以言,也必定胜过你们所有人,只要朕喜欢,根本可以不用跟你们任何一人结盟,甚至乎明天一道圣旨,就可以立即出兵要你们鸡犬不宁,要结盟,必须由太子出任大统领。” 笑天算道:“我只是高估了你。名昌世已肯定在虎视眈眈你的‘天法国’,还按兵不动是因为我大哥小白,只要小白离开你,‘神武大军’、刀锋冷、余律令、皇玉郎、药口福立即长驱直进‘天法国’,你还可以来把我们弄得鸡犬不宁吗?” 笑天算当日答应与小白合谋,要伍穷明白跟小白合作的好处,也早算出日后的利弊。 只要伍穷与小白结盟,便成骑虎难下之局,再加上名昌世收复了皇玉郎、余律令及刀锋冷等人,势力壮大,单靠伍穷一人更是难以匹敌。 她一直静观其变,等各人入局,形势既定时才策动后着,向小白提出要结盟便要由她来当大统领,领导群雄,无非也是为了自己的丈夫小丙。 天算当上大统领,小丙自然也是元帅之一,这样的结盟才是她一直等待的局伍穷惊觉当日的迷局还未完结,心下惊诧笑天算的智谋,实在比芳心还要算计得长远。 除了智慧外,她还能等,绝不急功近利,实在是个可怕的女人。 笑天算续道:“你想离局更是不可能,要太子来当大统领更是妄想,你能够回答我们,太子今天为何不出现吗?” 太子是杀芳心的主谋,明知今天众人齐来拜祭芳心,那怎会在芳心的陵前出现? 伍穷当然不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 天算道:“太子做大统领,小白与伍穷做元帅,梦儿、莫问、生力、朱不三、将军、血霸王、春冰薄做领兵大将军,你真的以为可行吗?别忘记他杀了芳心,由小白当大统领你不服,由太子当大统领其他人不服,笑天算应该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笑天算陈明所有利害关系,一切也似乎如她所言,只有跟所有人无仇无怨的笑天算,是这次结盟大统领最适当之人。 伍穷不答应,难以对付名昌世,答应的话,肯定将来难以收拾残局。 前思后想,似乎也只有解决当前急务是上策。 笑天算估计大统领一位是自己囊中物,脸上已泛起胜利的微笑。 可是似乎也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一向懒惰的莫问忽然笑道:“唉,这个想当大统领,那个又想当大统领,大统领的确也不好做,由姑姑笑天算来做当然是好,但如果由莫问来做的话不知又如何呢?” 笑莫问忽然调皮地提出这个建议,也教笑天算微微一愕。 笑天算道:“除了姑姑之外,大哥的儿子来当大统领的话,应该也没有人会反对。” 笑莫问笑道:“姑姑这句说话说得好巧妙,有意思。” 笑天算道:“有何意思呢?” 笑莫问道:“最少有两个意思。” 笑天算道:“哪两个意思?” 笑莫问道:“姑姑说的话好像是赞成莫问当大统领,含意却可圈可点。第一个意思是‘除了姑姑之外,莫问也是个大统领的人选’,但第二个意思却是‘除了姑姑会反对莫问当大统领之外,应该也没有人反对’。姑姑刻意在话中加上‘除了’两个字,意思便容易令人误会。” 笑天算心下始终认定自己是唯一大统领,就算莫问是她的亲侄儿,当然也会反对,却又不好意思跟个后辈争锋,便把话说得暧昧不清。 谁知机灵的莫问一下子将自己的意思道出来,令她十分尴尬。 调皮的莫问也不想令姑姑太尴尬,啧声的道:“呵呵,我不过是想知道莫问是否可当大统领罢了,但最适合的人选应该还是姑姑。” 笑天算正想以笑回应之际,莫问却忽然像很好奇的问:“不过……” 笑天算道:“不过甚么?” 莫问道:“姑姑别要怪莫问才敢说。” 笑天算道:“姑姑当然不怪我的好侄儿。” 莫问道:“以姑姑的才智,当然认为结盟便需要大统领来领导众人,但为何不想想不可以有大统领呢?” 笑天算顿时被莫问的提问考倒,呆了一呆。 莫问续道:“第一个疑问:大家也不会降服于名昌世之下,对吗?” 笑天算道:“当然。” 莫问道:“第二个疑问:不结盟的话,单靠姑姑的兵马,有足够势力对付名昌世吗?” 笑天算已明白莫问在说甚么,只好微笑。 莫问笑道:“应该是不可能对付得了吧?既然如此,姑姑其实也必须借助我们的实力啊!既然也是势成骑虎,那无论是谁当大统领的话,你都不能反对吧?” 笑天算以天算智谋见称,但在莫问的面前似乎一切阴谋、阳谋也无所遁形,只好赞道: “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不如姑姑就退出,由你来当我们的大统领吧?” 看到笑天算神情尴尬,莫问忽然又装成无知稚童般说道:“哈哈,多谢姑姑赞赏,可是莫问比较懒,难委重任,我不过是想知道我们之间是否一定需要大统领啊!” 笑天算道:“群龙无首,意见不一,没人决策的话又如何领兵进攻?” 笑莫问道:“但目标一致!” 笑天算道:“一盘散沙,未攻敌,先败阵。” 笑莫问道:“三人同心,兵分三路。” 笑天算道:“最后三分天下,鼎足而居?” 笑莫问道:“是四分五裂,天下大乱。” 笑天算道:“莫问认为我们一起也不能剿灭名昌世吗?” 笑莫问含笑不语,那句“四分五裂,天下大乱”似乎是对将来天下形势的一种告示,现在来解答是言之过早,也解决不了现在的问题。 笑莫问说道:“姑姑,现在的问题是解决应否有大统领啊!” 笑天算道:“对,那莫问该认为如何解决呢?” 笑莫问道:“啊!好倦,莫问说得太多了。” 笑天算道:“你在故弄玄虚,卖弄关子,作弄姑姑。” 笑莫问忽然伸手逗玩笑天算拖着的小血海,说道:“啊!这就是你的儿子吗?真可爱啊!” 今日的小血海已能自己在地上走路,他好奇的盯着莫问一会儿,好像是很害怕的样子,长久才露出灿烂的笑容。 芳心死了以后,莫问更关心自己的亲人。 莫问嘻嘻地笑道:“不行了,莫问真的太倦,要好好睡一觉,姑姑的问题还是由爹来答吧。” 又是小白。 笑天算与伍穷都不约而同四目交投,大家心里面都有同样想法。 “刚才的一切,也是小白的安排。” 已沉默得好久的小白,手上拿着竹枝迳自在泥上打圈,划出了几个图案。 众人细心在察看,只见泥上分别有一个大圆和四个小圆,四个小圆又围在大圆的旁边。 小白向笑天算和伍穷道:“结盟的目的,也不过是集合小势力对抗大势力,大家的共同目标,就是对付名昌世,只要能达到目的,根本不用甚么大统领,只需要各自出兵攻打名昌世。” 笑天算道:“这是愚蠢的方法。” 小白道:“这是你必须要接受的方法。” 笑天算突然道:“我还可以有另一个方法,协助伍穷,把大哥摒之门外。” 笑天算这句话一出,不但小黑、小丙皆震惊,连伍穷也感到愕然。 小白道:“你没有这个选择,因为我除了可以利用伍穷外,还有千军万马随时听我指挥。” 小白以竹枝指着泥上的四个小圆,逐一说道:“伍穷、小白、笑天算,还有天恨。” 当今“神国”的皇帝,——天恨—— 第十二章再见皇上皇 在天下最强的男人背后,助他建立丰功伟绩,立业建国,甚至统一天下,嬴得普天下人传颂,一直是笑天算所要达到的目标。 自幼在“白云村”中,在爹笑三少及娘初一护荫下成长,受溺爱,受宠坏。 只因所有人都说兄长笑苍天更出色。 小白离家闯江湖,“剑京城”后,其身伴还多了一个被天下人称喻为最动人、最有智慧、最美艳不可方物的耶律梦香。 为了要将这一对比下去,要证明自己更天赋机智,更有眼光,先后辅助小白的死敌余律令、小黑,甚至小丙。 不停的斗智,小白与耶律梦香终于退守中土,躲在“洞天福地”里不能再战。 自己还有小丙,不但没有败,势力更不断壮大,已经证明胜过小白吧? 但小丙只是独当一面,还未雄霸天下。 小白重返中土,提出与天算合作,终于机会来临,只要能领导小白,领导耶律梦香、伍穷,再把名昌世攻下,天下人都知道笑天算和小丙才是最无懈可击的一对。 “联军大统领”是难得一次的机会,也很可能是最后的机会,趁着小白已部署出兵时,便提出如要联手协助,便必须由笑天算当大统领的要求。 今日来到芳心陵墓前,还以为可以得到满意的答案,谁知反被小白设计,借莫问少年无知之口道出笑天算陷入的不利形势。 笑天算其实是不能不联盟。 为了胜过小白和耶律梦香,笑天算情愿协助伍穷反过来对付小白,以为一定可以令小白首肯让她出任“联军大统领”。 又再次棋差一着。 天恨自“天皇帝国”重返“神国”,把内乱平定,成为新一代的“神皇”,手上强兵数十万。 小白从“天皇帝国”凯旋而归后,便与天恨分道扬镳,一直静候天恨登基为“神皇”,伍穷、笑天算,谁也没料到小白已经与神秘的“神国”联成一线。 只见天恨携着“皇者之剑”徐徐地步至芳心陵募前,他的出现,实实在在教伍穷与笑天算皆不知所措。 天恨一直保持着孤独沉默,只伸出手来向小白道:“我已命人准备好兵马,随时等候你的指挥。” 小白也伸出手来握住天恨的手,说道:“小白早说过,你是个重视承诺的人。” 看见两人携手并肩,笑天算已知自己的一切计算已经失算,脸色阴沉得煞白。 笑天算就如同斗败公鸡一般颓丧,话声如柔丝,说道:“天算不明白,大哥既有足够实力可与名昌世、伍穷三分天下,为何却偏偏要和死敌伍穷结盟?” 笑天算的提问,小白只回报以微笑。 耶律梦香说道:“假如天下三分各自为敌,只会让‘天皇帝国’大军所乘,名昌世为雄霸天下,大有可能等待我们两败俱伤,然后来个渔人得利,唯今之计,应该先联手抗敌,笑天算,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小白得到天恨之助,势力顿时不可同日而语,就算要攻打“天法国”应该也有足够兵力。 形势在刹那间逆转,伍穷肯定是不会犯险接受笑天算的投靠,而向小白宣战,被孤立的原来是笑天算自己。 小白道:“我们这次联军,就算让谁来做大统领也一定有人不满,所以计划是我们分别各自出兵,分以四路攻打‘武国’及‘皇国’。” 小白刚才在泥上所画上的大圆和四个小圆,原来就代表着五个不同的势力,四个小圆就是小白自己、伍穷、天恨、笑天算及名昌世。 采围攻而不把兵力集中攻打,除了避免领导上的纷争外,还可以刺激各人拼尽全力。 名昌世的势力就如同一块肥肉,分四道雄师,每师各自瓜分其领土,谁也不愿比别人分得少,自然拼尽全力。 但还有一个小白没有说出口的原因。 他太明白妹子笑天算的脾性,为了能证明胜过自己,绝不会让小丙跟他联手。 小白把联军实力四分,是为笑天算筹划好她可以接受的合作方法。 笑天算会否接受? 她又在笑,近乎耻笑。 难得能证明自己胜过小白及耶律梦香的机会,她怎会放弃? 笑天算啧道:“不结盟,不投靠伍穷,笑天算还有一个方法。” 耶律梦香道:“天算妹妹的方法,应该就是协助名昌世吧?” 笑天算道:“正是。” 小白向笑天算道:“天算一直不肯联军,无非也想证明自己胜过小白?” 笑天算道:“我一直也比大哥更优越。” 小白道:“但天算失去小白,将来便要独自面对其他人的围攻。” 笑天算道:“当然。” 小白道:“你必败,你败的话,便要死。” 笑天算道:“当然。” 小白道:“小白不能看着笑天算失败,更不能看着她死。” 笑天算道:“我早说过,要联军的话就需要有人来做领导,否则只是一盘散沙,被名昌世逐个击破。” 小白道:“你认为名昌世会浪费时间把我们逐个击破?” 笑天算道:“他要是聪明的话,这是个最佳方法。” 小白道:“你认为他还会接受你的协助?” 笑天算道:“我清楚所有形势,更了解小白。” 小白道:“如果笑天算真的要投靠名昌世,这是个最佳的时机,他已经来了。” 笑天算感到愕然之际,一个她不敢相信会出现的人已经昂然阔步,向芳心的陵墓走来。 他怎可能也在此出现? 连他也来到这里,现今天下势力最强的人便全都云集在芳心陵墓。 今天实在太热闹。 他,能把刀锋冷、药口福、余律令及皇玉郎也降服的人。 名昌世。 名昌世道:“小白你今天邀我来,希望不是只为了拜祭芳心吧?” 是小白邀名昌世而来了他有何目的? 小白道:“我们正在商量要如何把你攻下,不知你认为哪一个计策较好。” 混帐的小白,要攻打名昌世,却把他邀请而来告知,究竟在打甚么主意? 名昌世微笑道:“真有意思。” 小白对笑天算说道:“名昌世现在就在眼前,伍穷、天恨与我已肯定联成一线,假如天算能令名昌世接受你的攻敌计策,‘联军大统领’的位置就由天算来当,否则,天算便只能投靠名昌世。” 小白说罢好整以暇,明显是让笑天算表现她的机智,也给她一个能名正言顺当上“联军大总领”的机会。 但在攻敌之前便先将全盘计划告之对方,也实在太荒谬了吧? 况且,要如何说服名昌世接受自己的提议? 小白要笑天算屈服认输的方法,也实在太混帐。 到这一刻都不过想要维护天算,不希望她投靠名昌世,也甘心接受自己所提出的联军方法。 天算不断思考,要嬴得“联军大总领”的位置必须要有一个十全十美,令名昌世一定接受的攻敌计策。 不过也太奇怪,就算再完美也不过是要把名昌世杀败,他怎会接受一个可把自己杀败的完美方法? 将完美方法告知岂不是也白费心机? 就在思绪混乱之时,小白笑道:“天算既然未能想得出来,不如就让小白先吧。” 小白迳自步往名昌世前,伸出了右手向名昌世道:“一个月后,我们便会联手来攻打你!” 只见名昌世眼神坚定的答道:“好,我等你。” 就是这样简单的方法? 那根本是一场约战,根本不是甚么攻敌计策,但名昌世为何轻易便接受? 笑天算百思不得其解,却见名昌世、小白、伍穷、天恨,甚至是小丙、小黑的眼中,都怀着热炽期待的眼神。 她永远也不会明白,一个拥有皇者霸气的人,要证明自己是天下最强者,最直接简单的方法就是将所有对手杀败。 假如能将对方一网打尽,更能显示自己才是真龙天子。 这是一场皇者的决战,决杀,力量的比拼。 以智谋称着的笑天算,当然不会想到如此愚蠢的方法。 小白为了解决笑天算不肯联盟一事,费了一番心机来安排这场戏,只是想维护天算。 假如天算不肯联手,除了四面围攻名昌世的方法不能成功外,天算也会成为最弱的一股势力。 能办到的都已办好了,既已向名昌世下了战书,一切已定,要是笑天算仍要变卦也无可奈何。 今夜晴月当空,小白带着梦儿与莫问走上山头,俯瞰山下一遍万里黄土,心底无限感触。 小白说道:“莫问,梦儿,再过不久这一片上地便要烽烟四起,你们有何想法?” 莫问道:“爹不过想要我们说出你的想法吧?” 梦儿道:“爹没信心取胜。” 小白抬头遥看天际,只见星河上繁星点点,道:“大战在即,这关键一战许胜不许败,但我却从星象看出这次不会大胜而回。莫问道:“爹的星芒黯淡,但旁边却有另一颗强星。” 小白道:“我一直也担心这颗星属于名昌世所有。” 梦儿道:“这颗星在最近才大放光明。” 小白道:“因为他这几天来才重出江湖。” 莫问道:“唉,那个讨厌的人。” 他来了,已经很久不见。 他们两人一起来。 皇上皇,还有横刀—— 第三十二部 神鬼问 第一章五热糊涂面 夜空沉静,一切声昔也来得分外清晰。 树林,有三双老鹰振翼,草堆上有二十七双蚱蜢在乱动,黑暗中,站着一对父子。 父亲,身旁有儿子,儿子身旁有刀。 刀,名曰“夺爱”,曾名动江湖的第一宝刀。 父亲,姓横名刀,曾显赫一时的上代江湖三大盗帅之首。 孩子,姓皇名上皇,曾为“皇国”之君,未足十岁已领导皇国拒抗强敌,名动天下。 名父、名子、名刀,却早已消声匿迹! 这对父子,在天下大乱,小白一夥正要火拼名昌世势力时,突然现身。 皇上皇道:“爹,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 横刀道:“疑问愈多,愈烦恼,只有一个疑问实在太好。” 皇上皇道:“没有疑问更好。” 横刀道:“没有疑问是因为没有用脑袋去想,一点也不好。” 皇上皇道:“我有一个疑问,已纠缠太久,得到答案才安心。爹,我想问,怎么你姓横,我却姓皇?” 横刀道:“怎么不早点问个明白?” 皇上皇道:“喜欢问便问,早问、晚问,难道会问出不同的答案来吗?既然答案一样,不必早问。” 横刀道:“哈,你的不分尊卑、长幼,自傲、自大的性子,始终如一,本性一直不变。” 皇上皇道:“爹的答案也不会变吧?” 横刀道:“不变,伤痛的心更加不变!” 皇上皇道:“伤痛?” 横刀道:“横刀夺爱当然也会受伤,因为某一年,我认识你娘,我俩相识、相爱,那份情发展得好快。” 皇上皇道:“是因为娘好得无比?” 横刀道:“孩子,男女相处,女的是否好得无比,是建立于男的是否懂得欣赏、懂得分辨。” 皇上皇道:“孩子的确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横刀道:“对啊!经验最重要。只有已娶妻的男人,才会深明箇中道理,才会懂得欣赏、分辨,才会珍惜。” 皇上皇道:“原来娘是爹在外的女人。” 横刀道:“身在外,地位却占内心首位。” 皇上皇道:“娘一定好迷人。” 横刀道:“迷我一个已足够了。一个已娶妻的男人,经多年相处,便会明白自己的需要,只可惜却改变不了甚么,总不能完全抛弃元配正室、孩子、家庭!” 皇上皇道:“娘早知道的,她应该明白啊!” 横刀道:“明白跟完全接受是两回事,起初,但求痛快,甚么也不去理会,但日子一久,便再也忍受不了常常被离弃的感觉。” 皇上皇道:“爹没有当机立断作出取舍?” 横刀道:“爹有决断,只是未及你娘的快。” 皇上皇道:“她决定嫁给别人。” 横刀道:“嫁给姓皇的,是‘皇国’之王,带着当时她还未知的你,一同进了宫。” 皇上皇道:“因此,大家都以为我是皇国血裔。” 横刀道:“也因此,孩子姓皇,爹却姓横。” 皇上皇道:“真妙。” 横刀道:“生下你不久,你娘便离世。” 皇上皇道:“是患了重病?” 横刀道:“好重、好重的心病!进宫后,她发现自己最深爱的仍在宫外,许配给他人,只会令自己更堕入痛苦深渊,不能自拔,而且是两个人一同痛苦。” 皇上皇道:“后悔带来痛苦,痛苦也就带来死亡。” 横刀道:“死亡带来更大的痛苦,只是痛苦不再由两个人分担,一切的悲痛全由剩下的那个独自承受!” 皇上皇道:“现在还痛吗?” 横刀道:“痛苦跟对面的大树一样,会随年月增长,何况是两个人的痛苦双倍增长。” 皇上皇道:“爹后悔?” 横刀道:“没有后悔不后悔,这就是人生。人生本来就是充满无奈、欷歔,你明白了便是。懂得接受痛苦、失落,才不致跌倒。孩子,你早点明白箇中道理,便早点踏上坚定的人生大道。” 皇上皇道:“失去‘皇国’,被皇玉郎出卖,孩儿的痛苦、失落,不会比爹感受浅吧?” 横刀道:“因此,下一个机会,你必须好好把握。” 皇上皇道:“我早已把握。” 横刀道:“你的强敌来了,一个是莫问,一个是梦儿。” 皇上皇道:“他俩配吗?” 横刀道:“小觑敌人,是失败的第一步。” 皇上皇道:“小觑自己,那更不可能成功!” 也许,真的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心高气傲的“皇国”从前王者皇上皇,自一败涂地,被亲父横刀接走,转眼过了这么多年,今时今日的皇上皇,已经年满十八岁,而且身负横刀所授的惊人绝艺。 然而,武功的提升看来与他的高傲不羁性格一样,彼此也在增长,目空一切,目中无人,皇上皇有了更大把握,也就对自己充满无比强横自信,一定能统一天下,成为霸主。 这一代的霸主之争,皇上皇从原来的王位退了下来,然而下一代的争战,他却信心十足。 横刀与孩子皇上皇一同观星、一同细诉心事,也一同等待着三位朋友--小白、莫问、梦儿。 当小白等走过来,第一眼看见的,依然是皇上皇脸上那不可一世、傲狂满志的嘴脸。 小白道:“大师伯别来无恙?” 横刀虽跟小白未有太过深厚的交情,然而在“剑京城”中,刀锋冷在长街一役追杀伍穷、十两,若非得他拔刀相助,大劫势难化解。此外,在“剑楼”内,横刀亦襄助小白在武学上突破提升,故此小白对这大师伯甚为敬重。 已达晚年的横刀,依然霸气纵横,一脸不怒而威之势。小白、莫问、梦儿虽在武林打滚多年,见识广博,惟是碰上如此一代刀神,依然难免内心生怯,被其强猛气势慑服。 横刀稍稍抬头,金睛厉目一扫,淡然道:“你们要跟名昌世势力决一生死?” 小白轻轻的点头,并没有回话,因为他意识到横刀真正要说的话还没有说出来,重点还在下面。 别人最重要的说话还未讲出,那就不适直插嘴,小白当然明白这一道理。 横刀目光停留在已渐成熟长大的莫问身上,这个比皇上皇还年幼的少年,好吸引横刀。 “你就是我孩儿最大的敌人,莫问,来吧!你们一起来,让我带大家去一处极重要的地方,为各位带来启示。” 横刀与皇上皇立即跃身飞奔向前,小白三人只好跟随在后,看看他要带大家到甚么特别的地方。 一直往山下走去,还没有到达目的地,尚未知悉横刀突然而来的用意,但已有了很重大的发现。 彼此都在轻功、内力上发挥出惊人能耐,应该落在最后的皇上皇,却没有落究竟用了甚么方法,一个原本半点武功也不懂的人,甚么原因,竟在短短时日内,一跃成为内力、轻功几乎达到一流境界的高手。 横刀走在最前,小白继后,莫问、梦儿都勉强此皇上皇快了一点点。惟是二人都感觉到皇上皇并不在身后,而是在身旁。 就算是未见身影,但也可听到那偶尔传来的笑声,一直都紧贴二人,像在向莫问、梦儿挑战。 从来不甘示弱的梦儿,真的好想回头飨他一记老拳,把发出无聊笑声的皇上皇打个稀巴烂。只是,那种笑声的感觉,有时在前面,有时在左、右,忽前忽后,又如何能轰碎? “到了!” 从山上走下,五位绝世高手,天刚亮的早晨时间,已抵达山下的小城镇“风林村”。 “风林村”地处港湾,背山面海,北面的大山有天然屏障的作用,居于村中,不冷不热,风平浪静,是个闲逸的好地方。 加上渔船往来众多,海产丰富,四周也有酒楼食肆,虽不算豪华,但也吸引不少游人到来。 横刀领着众人直上大街,一直往前行,便走到挂上“五热糊涂面”的酒楼去。 怎么?横刀就是要带大家到这面店吃面? 这就是横刀口中“极重要的地方”? 卖面、吃面的地方,有啥重要可言? “五热糊涂面”是此店的招牌面食,十个进来的客人,五个会叫一碗,还有五个,当然会要两碗。 每一碗面只是数文钱,便宜又饱肚,而且滋味无穷的好面,是“风林村”最受欢迎的食品。 热腾腾的老火汤,发出诱人芳香,总是排满的碗子,一列又一列的放在灶头那酒楼的老板,也是大厨的常吉,来“风林村”已二十多年,单凭此“五热糊涂面”便养活了一家七口。一天工作从早到晚,只有下枕的时候才停下来。 人们都大夸常吉对工作的热忱,他总是报以谦逊的微笑。收下你微薄的数文钱,给你顶好的面,还加上温暖笑意,夫复何求! 一行五人,坐在只有两层的小酒楼下层,唯一的店小二恭恭敬敬端来了五热茶味淡,但总算有点清香。 过了不久,名闻远近的“五热糊涂面”终于来了,一来就是五碗,让每一位都能细细品尝。 由红油汤、爆鱼、爆虾、面条制成的“五热糊涂面”,制法就是先放入鱼块,炸熟捞出,馀油经滤清去渣呈酱红色,称红汤,作为熬制面汤调味料之一。 爆鱼选新鲜青鱼,经过刀工处理并腌渍后,再入锅炸熟,然后加调味料烩制而成。 最重要的当然是选面条,要细如银丝、入口甘香、韧性十足的方才算是合用。 虾,则只作配菜,置放面底。 “五热”在于“汤热、面热、鱼热、油热、碗热”,滋味鲜甜,尽在其中。 “为甚么要来这五碗面?” 当这句话在酒楼中响起,上上下下、两层合共一百多食客,都禁不住呆在当场。 来“五热糊涂面店”,不吃“糊涂面”还可吃甚么?小二并不需要问客人要甚么,便自然的送上“糊涂面”,不是小二糊涂,而是这已是最合情合理的自然事。 呆在当场的,除了一众客人外,还有小白、莫问、梦儿,因为发出质问的,是带大家一同来此的横刀。 横刀带大家到此“重要的地方”,来到面店,却不为面,他,搞甚么鬼啊? 当大家都不明所以的时候,原来在努力煮面的店东常吉,已慢步走至横刀等五人身前,恭恭敬敬的先行礼点头,轻声说道:“定然是本店笨小二怠慢了客人,请问五位有何需要呢?” 说得谦卑、有礼,原来每天对着大火炉灶的常吉,倒也颇有点能耐,处变不惊,仍能谦谦待客。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横刀身上,是他拒绝了店小二端来的“五热糊涂面”,打圆场,当然由横刀一人承担。 昂然而坐的横刀,厉目电射礼貌周到的常吉,冷冷的道:“你每天都是一样的准备?” 好奇怪的问题,但常吉一样答得畅快。 点了点头的常吉道:“小店当然百年如一日,天天都有准备,只可惜懂得的人太少。” 横刀冷冷道:“今天天机会来了。” 常吉的手突然抖震起来,脸容也忍不住有点抽搐,皮肉在跳,显然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横刀微微笑道:“看来,你已好久没有机会了?” “二十三年又七十四天,大爷,如此漫长岁月的确是等得好苦,幸好,今天终于遇上知音人。”眼眶似有泪珠要滚下来的常吉,手心不停冒汗,兴奋之情尽溢于言表。 当大家仍迷惘、不明之际,横刀终于说出了他的要求。 “先来个‘八宝扒驼掌’、‘四宝开鸟参’,再来个‘母子大会’,加上‘红烧果子狸’,菜到上酒,酒要老酒,常吉御厨,相信这些都难不倒阁下吧?” 说得轻松平常,如此的要求,真的可以容易办到?只见老板常吉吸了老大的一口气,话也不再上一句,便迳自走进店的后方,飞快拿出一碟、二碟的用品、食品来。 不,这不单是食品、用品,还是常吉的命根。 对一个向来视煮食为天职的御厨来说,手中配合煮食的一切,都是命根,他为此而奉献了终生。 横刀千里而来,就是要请小白三人吃顿丰富的?—— 第二章死性不能改 神手妙食,变化万端,烹调为手艺,用心竭力煮,焚膏继晷,枯肠穷智,为的就是要煮出一顿人间美食。 妙曲要有知音人,同样美食也要有人欣赏,曾在上代江湖显赫一时的御厨,竟沦落至如斯田地,蛰伏于小村镇内,当个没没无闻的面店老板,每日营营役役。 原因简单得很,这里并没有人懂得欣赏御厨常吉的佳肴美食,他们只满足于每天吃一碗“五热糊涂面”,来个糊糊涂涂的填饱肚子,也就勉强的过一天。也许,人生糊涂得过且过的人真在太多了。 常吉花了并不太久的时间,在村民们目瞪口呆的一阵子中,已煮好了所有横刀要求的美食。 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把每一个人都迷住了,如此穷乡僻壤的小村镇,又何曾见过此等宫中一品美食。 鼻子从未嗅过如此肥腴甘香的美食,单是气味己已引人垂涎,当食物端来放在小白等人面前,众口一词都忍不住大加称赞。 小白笑道:“原来海参可以煮得如此有弹性,而且入口溶化,常老兄擅用炉火之神技,当真令人敬佩。” 小白不绝口的赞赏,莫问当然也不例外,甚至是那一直异常沉默的梦儿,也不得不发出由衷地称赞。 毕竟在这等乡下小村镇,能够突然享用到如此珍馐百味,心底下当然畅快无比,情不自禁打从心底笑了出来。 小白把面前酒菜都吃个精光,但一碟完了又来另一碟,肚子总不能都承受下去,只好暂且停筷。 小白舔舔嘴角,笑了笑道:“大师兄为了要表明小师侄重出江湖的要旨、关键,花如此长篇大论来‘说明’道理,倒也太费心思了,小师弟就此谢过。” 明显得很,小白已看穿了横刀的意思,为何带大家一同来品尝美食,内里的涵义跟皇上皇重现武林有何关系? 御厨就是御厨,他并非甚么大将军、武林高手,他的出现岂会跟皇上皇再踏足江湖,争霸为皇有关连? 莫问笑了笑道:“机会,为的就是一个机会,这位手艺非凡的御厨老兄,一直瑟缩在这小村镇,要等到有客人认得他,才有机会耍出十八般武艺,再弄出惊人厨艺的菜式来。” 常吉满脸兴奋之情,彷佛昔日名满京城的风光日子又都回来,那些无处不在的掌声、喝采声,在前朝未亡时,每时每刻都伴在他身边,那时的常吉就是最快乐、最满足的人。 自皇国灭亡,常吉流离失所,不懂攀附权责,难以得到各方大王、贵人的赏识,提携重用,最终只得自食其力。 昔年堂堂御厨,空有一番神奇艺业,沦落偏僻小镇市集,只好以贩卖廉价面食维生。 贱价之物,就算花尽神能,也难以化腐朽为神奇。区区数文钱,又岂能做成一顿丰富美食? 虎落平阳,任常吉是神厨圣手,每天早晚也只好汗流浃背,为辛勤的百姓、村民,烹调出聊以餬口的面食。 横刀上前拍一拍常吉的肩膀,淡淡道:“只是,常大御厨仍好希望有人认得他,期待有一天能再次展露非凡身手,再次的证明自己是超凡入圣的一代厨神。” “欠缺的,就是一个被客人认出来的机会!”常吉的眼眸里充满激情,隐隐已见有泪水涌出。 横刀道:“机会,绝对是最重要的配合。能掌握机会,乘势而起,才能一飞冲天。常吉,他只是需要一个机会来再一次证明自己的价值,而我的孩子皇上皇,却是需要一个能统一天下的‘机会’。” 小白笑道:“大师兄是想说,皇上皇上一回的失败,只是因为时机不适合罢了!” “强敌当前,如名昌世、笑苍天、皇玉郎、余律令……等,勉强争霸,必然只会落得焦头烂额。如果能够在适当的时候归隐,把实力再次提升,等待下一代的萌芽,对手便会容易应付得多。” 横刀又向莫问、梦儿扫了一眼,看来他始终认为,这二人就是自己的孩子皇上皇成功一统天下的最大障碍。 而皇上皇则由始至终坐在一边,对于满桌的美酒佳肴,他视若无睹,或许对曾经为王的他来说,山珍海味、珍馐百味已毫无吸引力可言。 皇上皇终于喝下一口老酒,缓缓的道:“或许爹也是多此一举,凭你们三位碰上名昌世等,恰如螳臂挡车,就算勉强侥幸不死,很快地异国老不死率领的大军又会杀至,莫问、梦儿,两位能否有命留在下一代武林争霸,看来机会极微,那就不会成为我争霸的障碍。” 无可否认,横刀在适当时候把皇上皇“收藏”了起来,待武林大风暴过后,才伺机东山再起。 如此把握时机,的确是合适又聪明的方法。今天的皇上皇,已是长大成人而且智勇双全,他日在下一代江湖争霸,绝对是最强势力。 时机,对一代枭雄霸主来说,比甚么都更重要。错误的时机出击,招致失败。 但同样的实力,在适当时机爆发,结局便很可能截然不同,最终便能马到功成。 御厨常吉,需要的是一个再受人赏识的机会,他在“风林村”等了二十多年,终于能够等到今天。 从此,这里的每一位村民,都对常吉有全新的尊敬、认同,“五热糊涂面”只是常吉神技的一小部分。 “他妈的,真的好想你俩都不要死在名昌世手上,要死,便死在我手上好了!” 倨傲不凡的皇上皇,从来说话不饶人,过去、今日,从来没有改变,只有变本加厉,绝对没有收敛。 面对皇上皇的挑衅,该如何应对? 横刀已助皇上皇掌握了下一代的风云时机,莫问、梦儿是被比了下来吗?难以争霸吗? “常老兄这味‘母子大会’真令我大开眼界,大快朵颐,鹌鹑加鹌鹑蛋,下卤锅煮至八分熟,卸骨架,配上炸虎皮蛋,特别出色,加上笋片、香菇片、高汤配合得宜,真的货真价实。”小白连锅里的芡汁也一点一滴舔个精光,看来果真十二分欣赏。 御厨常吉当然是满意万分,如此欣赏的反应,从前见得太多,但那已是太久以前的事,记忆彷佛有点模糊了。 小白突然跃向店外,一把抓住一位围观的菜贩光头胖子,不由分说,便拉他进入酒楼内。 光头胖子原来也在欣赏,静观常吉的神乎其技,正嗟叹平日有眼不识泰山,冷不防被小白拉入酒楼内,心里顿时七上八落,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甚么怪药。 小白:“老兄,来,‘母子大会’半点也不剩,但另一味‘八宝扒驼掌’,却还留有一点点,你来作个公正评价吧!” 四十来岁的光头胖子,竟然也不搭话,顺手夹起一箸“八宝扒驼掌”一口吞下,更合起眼来,在咀嚼中尽量感受箇中升华滋味。食物已经吞下肚,舌头还在不断打转,畅快得很。 “太美妙,他妈的实在太美妙,掌片软烂筋糯,味道醇厚,入笼蒸熟不油不腻,果真人间仙食,妙哉!妙哉!” 光头胖子长居“风林村”,目光浅窄,又哪里尝过如此美食,当下眉飞色舞,鼓掌称赞。 小白看在眼里,笑道:“看来阁下也被这菜式迷醉了,踉‘五热糊涂面’相比,老兄认为此驼掌胜上多少倍呢?” “哈……不能相比啊!‘五热糊涂面’只是一般好货色,但这‘八宝扒驼掌’,太棒了,相距何止千倍,好吃超逾千倍万倍,吃过了驼掌,又怎会对甚么糊涂面再有兴趣!” 光头胖子说得坦白,而且老实不客气的又再举箸挟菜,贪婪的食相活像刚从牢狱逃出来,饿苦了的囚犯似的。 小白笑道:“好了,好了,既然客人都爱上了这美味的‘八宝扒驼掌’、‘母子大会’这等菜式,常老兄,你头上的招牌可以摘弃了,改以桌上任何一款美食的名称,一定能更吸引人、更旺场、更令人家满足食欲了。” 酒楼里外原来围颧的客人们,都立时响起雷动掌声,当然了,吃御厨名菜,当然比甚么“五热糊涂面”精彩多了。 谁都鼓掌称庆,大笑大悦,就只有一个人脸有难色,一点点笑容也挤不出来,他,竟然就是原本理应很高兴的御厨-常吉。 带着忧郁无奈的表情,常吉幽幽的道:“对不起,各位,常吉不可能每天都献上最好的美食!” 愕然、迷惘、失落,只维持了一阵好短的时间,因为常吉接下去说出了真正的原委。 常吉带着最无奈的叹息,轻轻道:“这些菜式,因为要上等食品、配料,还需要花上大量心血去煮,每天能煮成的份量并不太多,物料太贵,成本重,吃一回这样的美食是‘五热糊涂面’的千倍价钱,各位村民要负担,根本绝不可能,对……不……起!” 对一个充满热忱,又大有煮食兴趣、能耐的御厨来说,要他拒绝客人要求,不能煮出美妙上等菜式,实在比死更难受。 惟是现实使然,整个“风林村”也没有一家人能负担,这些菜肴又怎可能天天都煮出来。 并不是好吃就成,价钱也是很重要的因素。 酒楼里里外外,客人都低下了头,有一些更是黯然离去,原来,他们都配不上此等一品菜式,何等卑微! 小白拿着还留有一些驼掌的碟子、淡淡的道;“御厨常吉,终于等到时机,有人认识你了、欣赏你了。只可惜,阁下所煮的菜式依然如一“名贵、价昂,本质不变,也就成了成功的最大障碍。你这次的成功,只可能是昙花一现,绝不能持久!” “就算谁都很欣赏你的美食,但就只有最便宜的‘五热糊涂面’适合村民们,你的成功,也就只能困在此穷乡小村内。” 横刀冷冷道:“本质不变,也就成了成功的最大障碍!” 回头看一看,满脸不可一世的皇上皇,嚣张倨傲的态度,确实是十年如一日,从未变过。 如此难以令人接受的性子,会有能人义士,拼死为他夺取江山吗?难道一个人一双手就能成为天下王者? 小白的隐喻一针见血,横刀为了培育孩子成为下一代武林霸主,用心良苦,他确实下了许多功夫,奠定了一个最合适的时机。 然而,时机到了,但太狂傲嚣张的性子,令任何人也不愿甘心为他效劳,如此“本质” 不变,当然难成大器。 原来挂在横刀脸上的无比信念,一下子被挫弱、消减了许多、许多,小白说得不错,若然皇上皇的高傲、不可一世性子不变,要建立势力,重新夺得皇位,实在太天真。 以御厨的实例来打破横刀藉御厨所要演绎的道理,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小白的聪明机智,依然是天下无敌。 破得好,破得妙,却又不太正面冲撞大师兄横刀的面子,留有三分馀地,小白奇才真超群,果真半分不错。 小白虽然从容应付过去,暗地里其实是跟大师兄横刀已对上了一招,化解得轻松恰到好处,但坐在一边的莫问、梦儿又如何? “常吉老兄,你知否如今‘剑京城’中,那‘醉翁楼’的‘七醉八宝虾’一客卖多少银两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莫问,看来认为时机成熟,是他应该说话的时候了,只是,他问的却是好无聊的价钱问题。 这些问题,跟化解横刀摆明的挑战有关吗?跟皇上皇的情况又有何关系? 常吉仍未回话,莫问再笑着问道:“‘皇京城’有一间远近驰名的大酒楼‘合欢阁’,那里的甚么‘富贵七人宴’最受欢迎,请问,你知道为何贵客锺情如此昂贵的菜式呢?” 答案当然又是哑口无言,常吉已困在这穷乡小村二十多年,没有去大城镇去走,又哪会知晓他乡事情。 “你所懂得的,就只有‘五热糊涂面’,对吗?”莫问追问常吉,教他不得不点莫问冷冷道:“你在此二十多年,每天都在等待时机,同样,也每天都在浪费机会。等得太久,令阁下变得与世隔绝,成了无知。一个无知的人,就算身负何等高超技艺,能做出来的好东西,变来变去,也难以变出个甚么新名堂来。” “常老兄,太长久的守候、太脱节的现实,就算今天你再当上御厨,也难以明白、适合皇帝主人的口味了!” 一滴泪珠,从常吉的眼眶掉了下来。他不得不承认,从前的风光已不可能再现。 如今的世代,对他已太陌生,瑟缩太久,常吉早已不适应全新的时代,他已错失了机会! 莫问轻轻的回头,对着横刀道:“大师伯,我的分析可有错吗?请加提点、指教。” 一样形式的反证,莫问说明了皇上皇虽然等到了良机,也懂得掌握机会,但失去的,却是实战“经验”与“关系”。 人生很公平,有得,同样也必然有失! 所有争霸者,都在这生日子里建立了深厚基础,人脉关系、作战经验、失败经验、时间掌握……每一方面、每一细节都不会疏漏,这些重要的条件,困在深山练功的皇上皇却是半分也不可能拥有。 莫问道:“我实在从未听闻,一个困在与世隔绝地方练武的人,一出来便能掌握天下。 哈……是太天真还是在说梦话,也许三岁孩童也会有最合适的答案吧!” 皇上皇依然保持着不变的骄傲态度,托着头只听不语,他依然对自己充满无比信心。 他,一定会是下一代的霸主! 只是,他的父亲横刀,内心却充满重重矛盾,非但是莫问的解说有理;更重要的,是他能清楚闵释道理,又能透过以御厨常吉的实际情况,来说明一切,如此人物,岂同凡响! 莫问,太超凡了!—— 第三章梦儿的道理 话,都说完了! 横刀之后,小白、莫问,充满睿智的影射、讽刺,确实思想要有好大力量,才能说得出来。 这个论据,有个比较简单的统称--道理。 并不是人人都懂得“道理”的内涵意思,只是,要把“道理”有层次、深入浅出的阗释出来,令人既明白、又接受,就绝对比甚么都更难上千倍、万倍。 横刀、小白、莫问都有各自的“道理”,馀下的梦儿,他又如何?谁也知道梦儿并不擅长于口舌之争,但梦儿却从来不愿落在他人之后,不甘心当个平凡者,更不能接受莫问比他更强、更优越。 梦儿走到御厨身前,以极其冰冷的语气质问道:“离开前朝皇宫以后,你有过失败的经验!” 犹如一刀斩中了常吉的伤口,原来已康复的伤处,突然又再冒血,常吉竟然全身抖震起来! 梦儿没有等常吉回话,也许他的表情已是最好的答案,多说无谓,重点尽在后头。 梦儿道:“你的脸色总带着重重挫败感,很明显,离开皇宫以后,你也曾用自己的大名作招徕,希望重整旗鼓,开一间名闻遐迩的大酒楼,尽把从前的风光、荣耀再重揽。” 虽然常吉并没有表态,但从他不停微微点头,证实梦儿的说话丝毫没错。作为一个曾经享尽赞誉、拥有风光日子的人,一下子失去了一切,平常人又怎能接受! 梦儿道:“只可惜,你的理想大计与实际情况是两码子的事,在大市镇、京城开大酒楼,并不单单是有厨艺便成,因此,你失败了,家败散尽,只得沦落至此贩卖‘五热糊涂面’。” 梦儿大声呼喝着说,食指指在低下头的常吉额上。如同受了重伤的常吉,实在抬不起头来,梦儿说得没错,他的确曾经彻底失败过。 只有曾经彻底失败过的人,虽自认力量犹在,但却不敢轻易再向甚么挑战,委委屈屈瑟缩一旁算了! 昂然而立的梦儿,对着一直默然却高傲的皇上皇狠狠的道:“要成功,唯一的条件是勇于向任何艰巨困难挑战,不能畏惧,心里绝不能有一个‘怕’字!怕,便甚么也不能成功!” “怕面对失败,怕再被人从皇位轰下来,怕死、怕敌人,怕得逃到深山去隐居,坯!还有啥力量可言?甚么争霸称雄,屁话而已,来吧!不怕死的,就拿出实力来,来跟我笑梦儿决一生死。” “实力,才是成功的最重要因素!” 梦儿的道理最清楚明白不过,他重视实力,惟拥有最强大实力的人,才可能称王称霸。 皇上皇不论现下的情况如何、不论懂得把握时机与否,他要证明自己是下一代武林霸主,而且他相信,这一天不会等太久,如今便显露出实力来吧! 简单、直接、实力,这就是梦儿的“道理”。 梦儿的挑战就在眼前,从来倨傲嚣张的皇上皇,他能不站起来接受挑战么? 跟随横刀苦练多年的皇上皇,已绝非吴下阿蒙,从眼神观察,他对自己武学上的修为,具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皇上皇能压倒梦儿吗? 答案是不能! 这个当然了,一个没有站起来迎战的皇上皇,自然无法战胜笑梦儿,他依然在独自饮酒。 皇上皇拒绝了面对面的挑战,没有回话,也没有任何解释,梦儿只冷冷一笑,便迳自离开“五热糊涂面”店。 梦儿已为横刀、皇上皇的再出现划上句号,皇上皇纵有实力,也不敢面对梦儿的挑战,恐惧、害怕在他的心灵上已植根,挥之不去,如此人物,又岂能屹立于武林? 梦儿离开,小白、莫问拜别横刀后,也随之踏出“五热糊涂面”店。这里看来已没有甚么值得再追寻的答案。 街道上异乎寻常的平静,原来应该人来人往的巿集,如今眼前却只有二、三十个村民,更奇怪的,是村民只是站在一边,并不走动。 默默站着的人,通常只有一个最简单的原因--等。 “他们在等三哩外的一队兵马到来!”小白先知先觉地说出他耳朵“听”到的声音,相比莫问,始终还是小白的功力最高。 莫问笑道:“名昌世不可能这样冲动,先出击扑杀啊?这队敌人的兵马并不是冲着我们而来。” 即将出现的兵马,究竟是为谁而来? “皇上皇,你这小子给我滚出来!”猛然一声呼喝,答案来了,敌人是要来取皇上皇的首级。 沙土飞扬,从马蹄急疾声之下,一脸跳动的肌肉出现于小白三人眼前,来者身后还有三十弟子兵。 垂垂老矣的一流高手,内力、定力已深厚无比,此刻却竟然被挑夫得皮肉抖余震,这次真的被激怒了! 余震道:“你你你,杀……了我家上下……十十八口口口?” 仍在酒楼内自斟自饮的皇上皇,一点儿讶异也没有,活像杀人一家十八口,只是好平常的事。 余震道:“杀杀杀你之……前,我我只……想想知……原因因?” 喝完了最后的一碗酒,确定了酒坛已是空空如也,傲慢得眼望向天的皇上皇,方才愿意站起来,走出酒楼,面对一大群专程来报仇雪恨的敌人。 皇上皇叱喝道:“老头儿,你今年多大了?” 余震激怒难平,已欲动手先诛仇人,只是皇上皇身后,仍在饮酒的,他认得,是昔年三大盗帅之一的横刀。 余震有百分之百的信心杀皇上皇,只是对横刀,他却连半分信心也没有,故此必须小心谨慎。 何况,在他面前还有小白、莫问、梦儿。惟是血海深仇实在不能不报,今天一定要有个了断。 人在震,掌在震,杀意在震……! “他奶奶的熊,你一声不出,呆站如朽木要放屁吗?我在问你啊!老头儿,你他妈的今年多大了?”似是得势不饶人的皇上皇,狂吼一声,又是食指笃前,骂得青筋暴现。 余震没有被吓怕,只是心头更气,但很快他便收敛内定,淡淡道:“老夫今年八十有七,当你爷爷绰绰有馀。” 皇上皇踏步向前,哈哈大笑起来:“八十有七,哈……真的愈老愈笨愈该死,活了好好的八十七个年头,剩下时日本已不多,竟不好好去把握,却来白白送死,他奶奶的臭笨头!” 原来,这就是问题的答案。 皇上皇再走向前,已离开余震只有八步,眼目依然仰高望上,对余震这老前辈一点也不尊重。 “我来给你说个明白,我原本只是要去你家斩下你的人头,怎知抵达阁下府第后,一说出要杀你,便有十八个人在笑,笑得刺耳讨厌,为了令笑声消失,最快方法便是割下十八个人头。果然,十八个人头落地,咚咚咚……笑声也立即消失了。” 说时,皇上皇的头稍稍向下,只因为他要余震看清楚他的杀戮意态,更要把一口又一口的气打在对方脸上。 余震道:“你很想杀我?” 皇上皇道:“不!” 余震道:“不想杀我为何偏来杀我?” 皇上皇道:“你家最近、最方便,杀你简单一点。” 余震道:“只因为方便,你便来杀我?” 皇上皇道:“这个理由已足够。” 余震道:“我跟你原来无仇无冤。” 皇上皇道:“但我需要证明给小白、莫问,其是是梦儿看,我的杀力,绝对最强。” 余震道:“你便利用我,来当这个证明?” 皇上皇道:“你不应住得这么近,要是余律令或刀锋冷住得更近,我便会先杀他们。” 全身每一寸肌肉都在震动,很明显余震已盛怒难当,他愤怒到极点,把全身功力汇聚,决意倾力一击。 “吼!” 一声暴喝,余震同时轰出一掌,是排山倒海、拼死的一掌,足以震破天地,震碎敌人的每一寸肌肉、骨头、皮肤。 震掌同时碰上了一掌,皇上皇的一掌,简简单单的一掌,迎上震怒万分的震余震没有被轰退,皇上皇也半步不退。 十指纠缠在一起,不同的,是二人的五指,形态上已有分别,皇上皇的五指压在余震五指上,对方的五指都凹陷了,好明显,凹陷的原因是骨碎肉裂。 余震没有退,但杀敌复仇的信心已大大减退,如此的信心挫退,让敌人看在眼里,会有啥后果? 余震当然明白,因此他立即向后跃退,逃! 老江湖,小小挫折当然难不倒他,余震退得好快,快得连他自己也预计不到。 他已死了一家十八口,男丁就只剩下他一人,要继承余氏香灯,要有后,便不能死去,八十七岁再生孩子,虽然困难一点,但总算有个机会。 有机会便要逃,逃上马,马上跑。 快马扬鞭,立即飞驰离去,离开这危险的地方。 皇上皇没有追,他迳自转身,回到“五热糊涂面”店去继续饮酒,饮他爱饮的老酒。 跟随余震同来的三十兵马,却竟然没有一个跟他撤走,只是定睛看着他一人上马逃去。 但,余震能够逃掉吗? 他一定逃不远。 果然,快马飞奔了数步,余震便倒了下来,当余震自己也不明所以时,皇上皇抛出了他手上抓着的头颅。 余震的头颅,那马上的余震身体所欠缺的头颅。 大家都看得好清楚,除了余震一人看不见,其他人都见到,那名颂一时的“夺爱”刀,在皇上皇手中一挥,白光闪过的一刹那,余震转身正要奔逃,但头颅却与身体分了家。 只是轻轻的一刀,皇上皇便了结余震。 皇上皇仍在自傲不凡的喝酒,先前的一战,全不放在心里,彷佛敌人实在太差劲,没啥好提。 杀得乾净俐落,杀得爽快。 这一刀,并不单是杀给小白、莫问、梦儿三人看,还要杀给余震带来的三十兵马看。 小白道:“从此以后,在名昌世的阵营,大家都会很清楚,有一个人,他姓皇,名上皇,绝对不能小觑。” 梦儿轻轻点头认同,一边细心追忆先前那一刀,那快若电闪的一刀,要是斩在自己脖子上,避得了吗? 刚才若然皇上皇接受挑战,自己要多少回合才能杀败对方?如何才能压下他的刀法? 在小白脑海中,却又是另一些问题。 莫问道:“爹好愁苦。” 小白道:“值得苦恼!” 莫问道:“刀法好奇怪。” 小白道:“竟然不是大师兄横刀的刀法。” 莫问道:“但要点并不在此。” 小白道:“怎可能此刀法又比大师兄的任何一式刀法更强?” 莫问道:“不可能是横刀自我苦练脱胎而成的新招,刀路完全不同,根本毫无关系,唯一可能,是皇上皇的自创刀招!” 小白、莫问相互笑了笑,跟着便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佩服之意—— 第四章真理胜道理 “皇京城”外,出战敌兵的已行过军礼,金鼓齐鸣的喧天响声也已回复平静。 然而,在十里亭前,却还有一点点的嘈杂声,八位哭哭啼啼的妇人,各自手持一个纸人不停抽泣。 “天灵地灵,神明显神圣,保佑性命,保佑陈、李、张、黄、木、刘、文、郭八家男丁,金刚不坏,永享太平!” 口里不停念着咒语的黄袍道士,袖子一扬,也不知洒了些甚么在地上,便见平地弹射起一条火舌,飞升二丈。 道士不停的围住火堆左转右转,嘴里不停甚么裨啊、鬼啊的一大堆,手持桃木剑,竟跟火舌拼斗了起来,似是斗得难分难解,周旋得大汗淋漓,极甚辛苦。 八位妇人时而哭啼,时而惊叫,把气氛弄得更觉诡异。手中的纸人却一点不敢放松,只是身体不断地抖震。 道士在作法,除了八位村妇外,十里亭内还有二人,一身锦衣华服,身分定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只可惜两位公子却对道士的甚么作法毫不感兴趣,一个在微笑,一个在冷笑,相互对望,似是已向对方诉了心底话。十里亭内就只有这两位公子,一个是主人、一个是客人。 亭外的舞神弄鬼仪式仍在进行,道士跳完又跳,飞跃穿梭,动作比先前更见夸张。 突然,桃木剑一挥,似有黏力一般,尽把八个纸人都黏到了剑上,再吐一口气向火堆,顿时升起三丈烈焰,焚向纸人。 写上了生辰八字的纸人,竟都焚之不灰,如铁似销,非但能抵御烈火焚燃,而且在火堆中飘扬摇曳。 火,竟烧不了纸? 八位妇人都立时脆了下来,不断地朝向道士、火堆磕首,既是惊惶失措,又是虔诚万分。 “上天显灵,灵灵圣圣啊!” “夫啊,上天保佑你的身体,刀枪不入,咱们定然可以团聚了。” “多谢道爷,你真是我等再生父母。” “请受我人等众一拜!” 呼天抢地的叫喊声,充斥在十里亭四周,眼泪从村妇眼眶涌溢出来,眼中尽是感徼、狂喜,声嘶力竭的呼喊高叫,也许是心中那最大的抑郁已得到纾解。 道士终于停止跳动,用手轻抹额头豆大汗珠,呼了口气,缓缓的道:“神恩浩荡,念在八位夫人爱夫心切,贫道之‘护体金刚神法’终于打动神灵,愿赐不死身予众夫君,感谢赐福!” 说完向苍天一拜,八位村妇也依样葫芦,跟道士一般向天膜拜,恭恭敬敬,绝不含糊。 “原来是求神问鬼!” “原来是讹神骗鬼!” “竟然发生在‘皇京城’!” “竟然发生在我面前!” “也许你背后已发生的丑事更多!” “也许我应该检讨一下!” 两位原本安坐在十里亭内的公子,欣赏完讹神骗鬼的道士“护体金刚神法”表演,没有半点惊讶,而且口中不停揶揄,边说边走上前来,直逼向道士,似要对付此奸邪骗徒。 道士心中惊慌,但毕竟也是老江湖,口中说话却半点不含糊,镇定地道:“两位公子,怎么误会了贫道呢?” “咱们不是公子,本人姓笑,名苍天,外号小白,而身旁这一位,则是来自‘皇京城’,也是我的最大敌人,你的头上君王--名昌世是也!” 小白说得轻松,但道士及村妇九人,已是吓得魂飞魄散,双脚一软,立即跪倒下来。 道士不敢作声,当下不停的磕头,只望眼前的名昌世不致降罪,要杀他一个身首异处。 怎么小白明明带兵来攻,却竟然独自来与名昌世相会? 名昌世跟小白究竟有啥约定? 答案未浮现,名昌世的愤怒早已浮现,他捡起那八个焚不了的纸人递向小白面前。 小白笑道:“又是早已涂上了防火的厚厚羊脂,这技俩我三岁时已玩过不下百回,呵……原来现在还可以用来骗人,太没新鲜感了吧,臭道士你真没创意。” 名昌世淡淡道:“不,我不同意。” 小白笑道:“名兄的不同意,所指为何?” 名昌世道:“我认为道士的法力并不是假,甚么‘护体金刚神法’,极有可能是一种异人神功,唤神而成法。” 道士一时间立即换过脸来,嘻笑的道:“这个当……然了,大王真明白事理,对啊!贫道在深山学道士二十年,这一套学问是得自师父真传,绝对货真价实,半点不假。” 名昌世道:“那你准备好了没有?” 道士愕然道:“准备?准备甚么?” 额头上一阵凉意,直割入脑袋。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名昌世已拔出了“上方宝剑”,放在道士头顶之上。 名昌世喝道:“好希望你的‘护体金刚神法’是真,那么本皇的剑便伤不了你,来,请神护体!” 道士目光涣散,虚空茫然,甚么请神护体,当然心知肚明是大话一番,只是头上剑锋已割人头颅,如何是好? 答案只是很简单的一个字--死! “上方宝剑”从头颅割下,把道士的头颅先一分为二,从眉心经过鼻梁,直割下去。 剑割得好缓慢,生命也因而消逝得特别慢,死也死得太艰难,道士的惨叫声,令村妇们都毛骨悚然。 名昌世为何要如此折磨一个只为骗财的道士? 名昌世的剑还在割,说话声掩盖道士死前的疯嘶惨叫,一字一句打入众村妇脑中。 “谁要是希望从军出战的夫君不死,都最笨最蠢,沙场决战,不是为了不死,而是为了战胜。不死又有何用?被掳不一样没有死去吗?但决战败了,虽然没有死也是枉然。” “你们应该坚守信念,要向苍天祈求战胜,杀尽敌人,就算夫君抛头颅、洒热血,也绝对值得!” “只要国家得胜,大败敌人,大家明天才有希望。胜利,必须依靠实力,必须拼死才能希望,甚么求神问鬼,都是最笨的自欺欺人,本皇之下,绝不容许发生如此蠢事!” 当名昌世说完了话,道士的惨叫声也一样完了,尸首一分为二,死得实在可怕。 名昌世喝骂道:“都是无知妇孺!” “求苍天灵神,保佑我夫君出战不死,不死身仍在!”大逆不道的话,竟然又再来。 名昌世已几近一统天下,中土之大,以他最强最霸,连皇玉郎、刀锋冷等英雄、枭雄,对他也是诚惶诚恐,也得被他压在下面。在他面前敢冲撞的人,已是绝无仅有,想不到眼前说出顶撞话语的,竟然是个村妇。 村妇怕,因此她的身子仍在抖震,但她的话已说了出来,脸上更是毫无后悔之意。 名昌世冷冷道:“你怕死,却敢来违抗朕?” 头缠红布的村妇,咬牙切齿的强作镇定,好一会儿才勉强平静下来,身体仍在抖动。 怕就是怕,怕,身体自然会抖震。 这村妇名为二婶,只有三十五岁,夫君已随军奔赴沙场,她独自夜夜难眠,才与一众妇人请道士作甚么“护体金刚神法”,希望上天保佑她的夫君,能平安归来。 村妇斗胆的冲撞道:“我虽只是个无知村妇,但也略懂一点道理,有理自然声大气壮。” 本来,名昌世约会小白,有事要办,怎知碰巧遇上了道士骗人伎俩,他深觉有辱军心,名昌世便出手杀了臭道士,以免如此妖人,继续在各城迷惑众人,贻误军心。 谁料杀道士容易,要村妇顺服,竟然更难! 名昌世道:“好,本皇就给你一个机会,你说自己有理,我就让你好好地述说出你的歪理来。” 二婶吸了一口气壮壮胆,才缓缓道:“民结为家,家结为国,国以民为本,民以家为重,敢问大王,如此是否歪理?” 说得理直气壮,二婶看来也颇有点学识,对世情、国事的道理并非真的一窍不通。 名昌世道:“你说得没错,家国家国,当然是不能分割,有家有国,有国有家,绝对错不了。” 二婶一击得手,更是声大气粗,再道:“既然国以家为本,那自然是家比国为重,无家岂会成国?家当然比国大,咱们这些最低层的女人,一心维护完整的家,何错之有?” “对啊!何错之有?” 非但二婶在辩说,就连身旁的其他村妇也渐渐胆大起来,一同附和。 名昌世又如何?他冷冷的道:“国以家为本,当然没错,惟是国破家亡,故此必须分清主次,先要保住国,才能维护家,每个战兵必须拼尽全力,必须有为国捐躯的精神。国,绝对比家更大!” “这只是当权者的一面之词!” 说出这大逆不道话的,竟然不再是二婶,而是二婶身后的八姑,年近六十的八姑。 八姑喃喃道:“大王,你知道吗?我家中的三个孩子,原来都是活泼可爱,但为着护土之战,都被征召而牺牲了,他们得到的又是甚么呢?就是他们那年老的爹爹、我的老伴,要代子从军,去送死!” “甚么为国家、为护土,哈……难道敌人攻陷‘皇京城’,就会杀尽我们每一户人家吗?今天你是大王、明天他是大王,大王总是换来换去,换个不停,呸,与咱们何干?” “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从不奢望飞黄腾达,富贵荣华更是沾不上边。大王呀,你知道吗?对我们来说,唯一的寄望只是一家团聚,平平安安。” 八姑的话实在太感动人,身旁的村妇都不自觉的同声说道:“一家团聚,平平安安。” 小白、名昌世竟在无意中碰上了最教人困惑的难题,国大抑或家大,假如村妇们的理念是对的,那么又有谁人应该为国上战场呢? 智慧的人啊,你应当如何回话? 八姑、二婶,八位无知村妇,十六只笨眼睛,都凝视着名昌世,他们理直气壮得很,更绝对相信真理握在己手中。 名昌世问道:“你们是否都认定,家比国大?” 八人同时点头,绝不退缩,道理显浅,当然不肯让步,齐声说了一句话:“对,家比国大!” 名昌世道:“好得很,那就容我来作个简单的例证。” 例证?如何作法? 当小白看到例证的时候,一切都已太迟了,而这个例证,却又是那么确切,没法再推翻。 咚……一阵头颅落地的声音,是因为“上方宝剑”又斩下了八个人头,八个好有道理的村妇人头。 然而就算有再完美的道理,也不能说出来了! 名昌世望着失去头颅的村妇一个一个仆倒,死得一乾二净,才把他的结论说出来。 名昌世道:“朕代表国,你们代表家,国能杀尽家,这就足以证明国比家大,你们颇有道理,但朕握着的是‘真理’!” 何谓“真理”! 真真实实的、确确切切的摆在眼前,再也不能分辩,也不再可能改变,在名昌世的意念中,这就是“真理”。 在这混乱的世代中,武力统治一切,只有最强者才握有“真理”,难怪谁都要前仆后继、争先恐后成为最强者。 有道理,一样要死,只有握住“真理”者,才能千秋万代。 如今,握住“真理”的,明显摆在眼前,只要名昌世的“上方宝剑”一挥,甚么“道理”都烟消云散。只有他认同的“道理”,才能立得住脚,其他的,都是屁话。 小白绝不想认同名昌世,但要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应该如何应付? 名昌世笑道:“小白,罢了,你不会懂得应付,只因为你还没有资格当一代枭雄、没有资格压倒所有王者,成为统一天下霸主!”—— 第五章剑缺裂坑行 “皇京城”外,原来嘈吵人都不再作声了,只剩下主人名昌世,客人小白,一个准备进城,一个准备拒绝对方进城。 小白命的令梦香公主带领的“铁甲兵”,已依其兵法摆下阵势,向着名昌世攻来。同时伍穷的“穷兵”、小丙的大军以及“神国”的精英,都各自由四方八面夹击。 大战已开始,小白没有在沙场督师,却选择了独自来到“剑京城”前,与名昌世一会。 名昌世以欣赏的眼光望着小白,笑道:“小白,朕实在太欣赏你,从当年你初进‘剑京城’,一无所有,到今天在武林举足轻重,本皇对你不得不由衷佩服,果真了不起!” 小白笑道:“哈……大王言重,我这小子当年只是个不识好歹的笨头,能成为五位太子其一的仆人,已感到飞上枝头,如此缺乏志气者,又岂是大王该佩服的呢?” 名昌世轻轻摇首道:“当年皇弟太宗继位登基,小白在他身旁,然而,我却在何方呢?” 小白听后呆愕了一阵子,才淡淡道:“大王只是依从风神相批示,先避大劫,加上对星相宿命会有研究,自然懂得趋吉避凶,如此能屈能伸,方可成为人上人,人中之龙啊!” 名昌世牵强的笑道:“过去的时日,朕倒也相信,并且身体力行,对此等批言、星相笃信不疑。只是……今天朕已登基为皇,更立志统一天下,我想问你小白一句,难道我要天天观星定抉择吗?” “每一天都有敌人在前,每一天都有难事、硬仗,难道观天不吉、不利,我便作缩头乌龟,待星相启示走运,才出击杀敌吗?小白,你认为这样行吗?” 一番突然而来的反宿命论,小白一时间也答不上半句来,名昌世的话极为深奥,难以理解。 从来对命理、星宿深信不疑的名昌世,为了风不惑的一句批言,处心积虑守候多年才在芳心舍弃名天命的同时,一偿心愿夺位取权,为的就是要配合批言,怎么他却又突然对命理的迷信动摇起来? 小白笑道:“啊……通了,终于通了,尽信命,已是迷失自我,精神被迷信的事物支配,如此的霸主君王,又何来霸气?看来名昌世终于大彻大悟。” 名昌世冷冷道:“但在我统治的每一城池,依然筑有高高的‘观星台’,我还是常常攀登直上云霄。” 小白道:“这个当然了,大王一直笃信星相,同时亦扶摇直上,两者相辅相成。继续保留有‘观星台’,就是要让百姓心中认定,只要名昌世依然得知天机,在往后的日子里都必然会胜券在握。” 五指握拳一合,小白完全掌握了名昌世的计划,那些“观星台”,作用只是蒙骗百姓罢了。 名昌世笑道:“小白不愧为小白,我常对自己说,能阻我统一天下者,就只可能是小白一人。” 小白道:“能阻我小白统一天下,看来也只有名昌世你此一枭雄,哈……” “上方宝剑”、“赤龙”同时出鞘,阳光映照在剑身之上,反射出万道杀意金光,夺目耀眼。 小白道:“究竟你能否破开星相执迷,就要看看此战结果!” 名昌世冷笑一声,才慢慢道:“原来小白也在昨夜观看过天际群星,得悉其中奥妙。” 小白道:“我所属的星,要侵入大王之处,还要带血而回,你我也明白箇中‘天意’啊!” “上方宝剑”拦阻在小白身前,名昌世的立场好简单,他要请小白独个儿来,以事实证明,小白绝对不可能攻得进“皇京城”,更不能带血而回,名昌世当下就要破除一切迷信。 从今天起,迷信只是作为利用手段,名昌世信的只是自己,天下人要信的,惟他一人。 小白祭起神兵“亦龙”,剑势如虹,破裂虚空,地上沙土霎时被卷成蛟龙盘飞,扑噬敌人。 “上方宝剑”飞旋破斩,以淬烈的霸者剑气怒劈蛟龙,各不相让,斗得难分难解。 小白的沙龙急翻,剑光怒射,耀目华彩如龙爪。剑无常招,招招幻化多变,总是追着名昌世来攻。小白在两剑交鸣声大作中,已迫使对方接连退了十步,夺得先机。 金光交迸,星花四溅,剑光、剑气、剑力相互交缠,小白祭起的沙龙劲力不竭,比从前任何一个阶段能力更盛。 突然,名昌世身形拔起,朝向地面全力疾劈,虚空斩出无量一剑,斩得地裂山崩。 “剑缺”! 土石沙飞,轰的一声凹陷出一道四丈长、一丈阔、十丈深的大坑洞,沙石高飞上半天,彷如一度阻力气墙,小白的沙龙也就难逾雷池半步,立时消失无踪。 如此的一式“剑缺”,轰出臣大裂坑,阻止小白强势再攻,也遏止了一切暂时危机。 小白要攻进“皇京城”,也就必须先破此“剑缺”,以无比内力轰斩而成的“剑缺”,如何能破? 持剑阻在前,昂然而立的名昌世,霸气千秋。自刀锋冷、余律令、皇玉郎、药口福等枭雄相继低首投效后,傲气更是凌厉,王者气度跃现人前,小白也不禁心中一凛。 小白笑道:“好出色的一式剑招,五皇爷原来并没有因不断的顺利得胜而冲昏了头脑,在武学上依然不断苦练前进,剑法更上一层楼,不……也许是更上了五、六或七层楼了,恭喜!恭喜!” 名昌世的架式没半分改变,他依然纹风不动,只要小白越过“剑缺”裂坑,便立即予以致命杀击。 “口舌上要胜过小白,也许太难,但我可以告诉你,今日要闯进我‘皇京城’,更难上加难。” 名昌世坚持要阻截小白,就是要一反星相之意,他要改变天命,要从此天命握在己手。 小白调皮的将身子左右晃动,摇来摆去,似是毫不在意名昌世的凌厉杀意。 “嗯,我在想,你这古怪姿势可否维持至日落呢?”小白突然失笑起来,刻意嘲讽。 名昌世道:“一个时辰已足够了,一个时辰之后,四方对战大军军情回报,咱们双方胜负已定,当你知悉自己的孩子莫问、梦儿,妻子梦香公主,都一一身死,你将会崩溃,难以再来进攻。” 小白愕然道:“啊!五皇爷,你好狠心啊!怎么想我全家遇害?对了,对了,你这个人就是喜欢‘缺陷’,难怪剑招也来这么一式‘剑缺’,真麻烦!” 名昌世再也没兴趣跟小白争执不休,只默默地守住架式,尽量阻挡小白冲前。 小白向左走了五步,忽然又退回向右走五步,来来回回的观看,突恍然大悟道:“对了,此招有何可怕?简单得很,‘剑缺’嘛,本身就有好大缺陷,破又有何难?” “赤龙”狂傲霸气刮成凛冽狂弑,笔直又简单的向前挥斩,跟“剑缺”一样,也轰爆出大致相同的裂坑,变成了纵、横两个裂坑交叠一起。 然而,小白却没有进攻,也没有停下来,他一剑又一剑,左左右右、横横斜斜的,又斩出了十个裂坑来。 裂坑交错排列,似是不太精密的蜘蛛网阵,小白霍地一声跃了下去,瞬间失去踪影。 由于裂坑相互交接,从其一可以直走至另一裂坑,因此小白可以畅顺向前。 名昌世怎料小白有此一着,立即纵身跃下追赶,身旁忽尔轰爆裂土声不绝于耳。 原来小白并没有停下来,他就像一个开裂坑的粗工苦役,挥剑不停斩劈,形成原已非常复杂的裂坑又再多了好多交叉坑道,绝对能够灵活快速穿梭。 要拦住小白又谈何容易,明明已见到了他,突然又窜进另一裂坑,等名昌世追赶前去,他却又已飞射至某一角落。 小白乐此不疲的斩完又斩,裂坑一道再一道,十道再十道的增加,不消片刻,名昌世已知悉,要在此阻截小白,绝对太荒谬。 “五皇爷,这里啊!小白等你太久了!” 当名昌世再追前去,原来小白已轻轻松松的蹲在裂坑终端。 小白带着一贯的嘻皮笑脸,慢慢站起来,笑道:“笨皇爷,小白等你等到闷了,不惯玩如此迷阵吗?我在乡间时,常在田中刮出同样的泥坑,去玩弄那些田鼠呢!” 名昌世没有发怒,他是肩负重任的“武国”太上皇,不会陷于小白的戏弄中,他唯一的目标就是阻挡小白进城。 一样的剑法、一样的挥出傲霸狂风,剑气威烈,无匹壮丽,“剑缺”杀人,杀小白。 开天裂地之强猛破空劈斩已至,小白也奋力举“赤龙”,挥出劲力,迎向猛招。 “剑锋之风,颳颳飕飕,霸杀无俦!” 小白挥出剑力,却不是拼,而是退。以自身的剑力交融斩来的“剑缺”之力,一同爆破背后土石。 土石坑当然难以抵挡,小白背后轰的一声爆炸,响彻云霄,人也随之飘飞后退。 名昌世惊觉时,小白已在半空了。 原来小白是要藉名昌世一剑之力,爆出劲势,令自己弹射向“皇京城”,省时省力。 名昌世当然要追,但要追及又谈何容易。 二人同时降落,脚下踏着的已是“皇京城”的城楼,小白已闯入城里。 小白笑道:“一生皆笃信天命、星相……五皇爷,看来今日你也不能打破天命呢!” 其实,让小白进城也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事,只是名昌世要破除宿命、星相之决心难以实现,他梦寐以求的掌握命运,就更是天大的笑话,他的人生也只能接受天命力量掌握。 一位自负已是中土王者的霸主,绝对不愿意成为宿命、星相的受命者,天下之大,能观天办事的能人并不太少,自己的一切岂不等于完全公开,再也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皇帝原本就是一个迷信之人,要是有一天星相指出他要退位、驾崩,难道就要把一切拱手相让吗? 名昌世败给了小白,自信心也就受到挫折,对他的争霸鸿图,确实产生好大、好大的障碍—— 第六章该死的去死 “皇京城”内,号角声从四周同时呜呜响起,跟着又传来一阵鼓声咚咚,刹那间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没有大批守兵在城内准备战斗,看来名昌世绝对不担心被四路敌兵攻来。小白的“铁甲兵”、伍穷的“穷兵”、“神国”以及小丙等四路大敌,名昌世毫不放在眼里。 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名昌世在意的对敌者,最低限度,小白就是他好想击倒的既然“皇京城”没有准备作战,为啥气氛却又异常严肃? 小白点头道:“一直隐藏实力的五皇爷,对治理国家、应变、国策等事项,都有很清晰的概念。军兵出战,城中必乱,严刑就是最适当的解决方法,好得很!” 在城楼上的名昌世,当然明白小白的意思,他原来绷紧的脸也稍稍松弛下来。 身负天命大任的王者,对于所受的小小挫折,必须尽快忘记,不能压抑心头太久,否则只会害得自己沉沦不振无法自拔。因此,名昌世很快便把自己受挫于小白的不快抛于一边。 城楼下的大街,号角声、鼓声戛然而止,约有二十人,分别都被五花大绑,任由官兵拉了出来示众。 官兵中为首的是一个带有官帽的大老爷,只见他步上了新搭建的简陋木棚,一屁股坐下,便敲起他的惊堂木来。 “王金水,三天前于市集盗窃一斤蔬菜,惹起民愤,当场被逮,人赃并获,于此候判,可有辩说?”这位父母官说话倒也简洁,怒喝一声就清楚了数条罪状,简单直接。 排在最前面的王金水,生得瘦瘦削削,只有五尺三寸左右,看来定是挨不住饥饿,才胆敢偷菜饱腹。 王金水唇齿抖震地道:“大人,小的是有偷菜,只因已饿了三天三夜,望请大人从轻发落。” 惊堂木又再响起,那位官大人怨喝道:“大王有令,于敌人大举来犯非常时期,重典治罪,免内乱自残。四处早已张贴榜文,你这刁民竟敢刻意犯法,本官岂能不依法重判!” 四周围观的城民实在不少,人群已开始蠢动不安,众人隐约感觉到王金水此番必惨遭大刑重罚。 王金水声泪俱下哀求道:“大人饶命啊。” 大官怒道:“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饶。大王颁下重令,凡盗窃乱国者,四肢斩其二,你双手偷菜,本官就判你斩去一双手,从此乞食街头,悔恨终生!” 城民不禁哗然,如此重判,是比没有战事时重了太多倍。单是盗窃丁点儿菜便要斩下肢体,要是犯了奸淫掳掠此等大罪,岂不是一定要身首异处,不得好死吗? 小白在城楼上看得一清二楚,笑道:“如此坚决执行严刑,各城民心安定,不乱不慌,攘外先平内,令统治者能专心应付敌人。五皇爷治国有方,信心坚定,这又是武功、战才之外的另类才华。” 名昌世冷冷道:“这方面的才华极简单,只有四个字,能贯彻始终便成,就是‘心狠手辣’。” 小白哈哈笑了起来,摇摇头道:“老天爷啊!小白就是在这方面及不上皇爷啊!” 要统一天下,确实需要有好出色的才能。名昌世是唯一的一直没有真正显露才华的王者。 就是到了今天,人人都推崇他至尊最大,但他却还是甘愿当个甚么皇爷,一切功劳,都转嫁到无能名天命身上去。 他要的是成功,不是无聊的颂赞。 待天下统一,接管所有的势力,他已是中土唯一王者,那时候才迈向皇位,不也一样吗? 真正的能人、枭雄,不会只争朝夕。名昌世绝对是一个有耐力去静观事态发展的人,他会等到最佳时机才出击。 在静观事态发展时,并不懒散,他在国策、防务、兵法、律法、制度等等,各方面都要自己表现得比其他人都更出色。 观微知着,小白看得透彻清楚,名昌世实在是一个极为出色的统治者,难怪自他发兵攻陷“皇国”以后,势力不断扩张,各路英雄也都甘拜下风,臣服在他之下。 城楼下的审判,并没有停下来。第二个要审问的,是一名勇悍、身形魁悟,昂藏七尺,脸上、颈上肌肉纠结的光头大个子,人称神力--赵猛。赵猛身体被绑,用的都是特别粗的铁链,也许一般的绳索实在难以绑得住他,单是脸相,已凶丑无比。 负责判案的大人,很快便定了罪,只因赵猛这厮犯的是杀人大罪,依法当场处决,最为简单。 赵猛突然跪下,带着狰狞的样貌怒道:“小人只是宰了那与我妻通奸的淫兽,岂会该死?” 大老爷也不搭话,只因任犯人如何辩说,名昌世的律令已下,都一概不可能改变。 赵猛道:“我家中还有八十岁高堂娘亲,大人,既然要我死,倒不如容我作先锋出去杀敌,斩下敌人人头来相抵吧!” 如此的提议,确实是新鲜古怪。赵猛本来就是极神勇的先锋,临阵战功卓越,国家确在用人之际,要是为了杀死一个淫奸之徒而斩了他,的确会令军力受损。 国法可会因实际需要而稍有变更? “你每一战,能杀多少敌人,能斩回多少敌人头首回来?”这句话,并非手持惊堂木的大官所说,而是高高在上、操生杀大权的君主皇爷,名昌世一字一字吐出。 赵猛见是名昌世在城楼上说话,知道事情可能有转机,当下吞了好大一口唾液,心中急疾跳动,嘴巴微颤回话道:“每战十个,十个敌人头首,小的绝不含糊。” 名昌世冷笑道:“好,将功赎罪。本皇爷就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在城西方向,我军正与‘铁甲兵’交战,你出去助一臂之力,每天一战,斩下十五个敌人头颅回来,作为免罪交换。” 赵猛立时眼泛泪光,他又岂会想到自己能有如此幸运际遇,当下又跪又拜,快乐雀跃得不得了。 名昌世再道:“记在心中,是每战十五个敌人头首,每天午时前要拿回来此处,让本皇爷点收。同时,本皇爷会扣下你年迈老母,只要少了一个,你娘便要被牵连斩首。” 已是势成骑虎的赵猛,只得红着眼点头,此情此景,又岂容他有别的选择。 名昌世轻轻点头,那些兵丁已替赵猛解除了身上所有锁链,并捧来了他原来惯用的数十斤重斩马大刀。 “杀!” 暴喝狂嘶,没有穿上甚么铁甲军服作保护的赵猛,已提起斩马大刀,如疯似狂的冲杀出城。 活像一头疯虎,遇有神佛要阻,恐怕也必把神佛斩成肉酱,再割下头首回来覆命。 小白笑道:“皇爷在用人力面,倒有点奇特。” 名昌世冷笑道:“既要希望有能人助国家杀敌,但又怕如此会乱了原来刑法之规,是好大的矛盾。” 小白道:“刑法有了矛盾,便成了不公、不义之始,如此对国家大大不利,实不该为之。” 名昌世没有回话,他心中早有所想,只是小白不明而已。 小白真的有些事情不明不白吗? 每战十五个敌人首级,每天一战,那就可以保命,如此简单的交换条件,究竟有啥隐伏之情潜在? 名昌世仍在冷笑。 血战连场,究竟谁胜谁负? 小白的“铁甲兵”已定下战斗策略,全权由梦香公主引领,不须他再临阵督师。他要留在“皇京城”中,看着四方大军,一举突破名昌世的阻障,攻陷破敌。 当然,这绝对是太奇妙也太美妙的“梦想”。 名昌世邀请小白同来,也是好想他留下,一同见证谁才是统一天下的真正王者。 一天过后,二人又是在城楼上,四方杀战消息不绝,但策马回城者,就只有一人。 此人姓赵,名猛。 快马至城下,赵猛下马跪在地上,说道:“微臣不辱皇爷之命,十五具‘铁甲兵”人头在此。”名昌世冷冷瞥了小白一眼,笑道:“好,就一同抛上来,让小白验个清楚明白,究竟这些是否货真价实的‘铁甲兵’!” 原来揹在赵猛身后的十五具人头,血仍未完全凝固,令他背后衣衫染得红了一大片。 奋力一甩,十五具头首飞射城楼上,小白定睛一看,不禁心痛欲裂。 他认得,这几人都是将军麾下的“铁甲兵”,其中三人有妻室,四位有双亲高堂,只有八位是无依孤儿。 十五人,都死得好惨! 名昌世但见小白心头绞痛,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好得很,小白心痛异常,每见一个头颅都痛一阵,由此证明赵猛你立了大功。放心好了,今天你娘必享佳肴,明天,你也会有一样成绩吧?” 赵猛昂然道:“大王,微臣必定能在午时前,再斩下十五个‘铁甲兵’人头,半个不少的拿来献上。” 说罢,赵猛再磕首离去,快马加鞭,似是好想再杀,快快达成名昌世的要求。 小白心中一寒道:“五皇爷手段真辣,放一条命,换来每天十五条命。” 名昌世没有回话,他只是对小白露出一个不屑的冷笑。很明显,名昌世并不欣赏小白的推论。 沙场上,赵猛已是第四天如疯虎入羊群斩杀“铁甲兵”,完全不理会身上刀伤剑伤,执着斩马刀在马上疯狂挥斩,如此狂兵,早已叫一众“铁甲兵”心惊胆颤。 手起刀落,斩首夺下头颅,把长发一缠,绊着颈项打结,杀一个留一个人头。 只见血淋淋的人头随他舞刀攻斩,“铁甲兵”未战已冷了半截,要奋起对杀,又谈何容易。 如同鬼魅般的赵猛,杀得性起,但同样也遇上困难。他每一天都杀十五人,敌人也就每一天都对他增加防范。 第一天他只伤了三十处便完成任务,直至第四天的这回,赵猛身上已被“铁甲兵”斩伤了二百个伤口。 剧烈的痛楚他可以忍受,但鲜血不断的流失,对任何强壮如牛的人来说,也实在是个重大负担。 而且,流血这负担是会不断增加压力。 直至此时,还有半个时辰便必须赶回去“皇京城”,否则便难以在午时前抵达。 但在他背上的,就只有五个首级,彷佛要再多一个,便要付出自己性命来交换。 今天来抵挡自己的,全换上了甚么“五杀野”的人,对方都不好惹,又灵活又步大力雄,杀一个都好难。 十五个首级,今天如何才能足数? 时间太晚了,赵猛的身体亦开始感到“软弱”的信息,妈的,不能再等下去了。 左手一抖,青光急闪,斩马刀翻腾,这一招悦目之极,拼出最强内力,跟前三个“铁甲兵”的大刀全被斩得崩折,刀锋直割斩颈,正好一招夺来三个首级。 刀势神通,化作一道白虹,正要割颈切入之际,崩的一声,斩马刀竟然被强力挡了回去。 如此惊世骇俗的神功威震当场,赵猛定了定神,才看得清楚,眼前多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冷傲、镇定、凶狠,没说上半句话,他是小白的养子,专程来会一会赵猛这狂人锋将。 笑梦儿截住了赵猛的必杀一击,冷冷道:“今天,看来阁下再不能斩下十五个首级,反要赔上自己脖子上的了。” 双目盯住赵猛的脖子,似是找寻最合适的地方,如何一剑破斩,把头颅摘下。 冷汗从赵猛背项涔涔而下,但更令他苦恼的,是他的前胸,竟也有点湿润的感觉。 鲜血不断的从胸口处渗出来,把衣衫湿了一片,原来刚才快若迅雷的一刹那,梦儿非但救了三个“铁甲兵”,而且一剑刺伤了赵猛的胸口,招式奇诡怪异得很。 赵猛很清楚,眼前的人自己实在难以战胜,但只有五个首级,又如何能覆命。 他不能让自己处身如此险境,他不能让年迈的娘亲受苦,赵猛虽然生性凶残,但对娘亲却是非常孝顺,他要杀,要斩下十五个人头,杀呀! 满脑子都是杀!杀!杀!来吧,杀啊! 梦儿冷冷一笑,好吧,你该死的时候到了! “皇京城”的城楼上,仍是站着小白与名昌世二人,烈日当空,照得野光猛非每一天,两人都在此等待消息,等各方的飞鸽传信,报告战情如何,当然,同时也等待着天天都准时赶回来的赵猛。 今天,终于有点不同,赵猛仍未出现。 赵猛终于失约了! 午时已过,四周仍然是寂静一片。 小白道:“你当真太过狠辣!” 名昌世道:“小白,我早说过了,这是王者的必须条件,你就是欠缺了我这样的条件。” 小白道:“这不是王者条件,而是凶残暴虐者的手段。” 名昌世道:“原来颇明事理的小白,每到了一样的类似阶段,便会丧失应有的理智。” 小白道:“赵猛已替你杀了四十五个敌人,难道四十五人也抵不回一人的性命吗?” 名昌世道:“你明白甚么是刑法吗?既然定刑,就必须行刑,绝不能因任何情况而有所改变。赵猛既犯了死罪,那就必须处死,但既然这厮还有利用价值,也不妨把这价值消耗净尽才了结他的生命。” 小白道:“你根本未曾想过,真的会放过赵猛。” 名昌世道:“该定罪处死的人必须死,怎可能放过!” 小白没有再多言,因为令他痛心的事已发生,城下那滩鲜血,是从刚处决的人身上流出来的,那倒下来的尸首,就是赵猛最孝顺的娘亲,她,被杀了!只因赵猛没有依时覆命,连累自己年迈的娘亲也难逃一死。 “哗!”一声凄厉喊叫,从远而近,好熟悉的声音,赵猛,他还没有死,他飞快的扑了上来,扑向已死娘亲尸首处。 堂堂男子汉,流下男儿泪,哭得死去活来,撕心裂肺,好痛!好痛! 赵猛万料不到,他连娘亲的性命也保不住。 “我……有十五个首级,都是‘铁甲兵’的,怎么还杀我娘?皇爷,你太狠了!”赵猛满脸泪,把背上的头颅都抛在地上。 名昌世冷冷道:“好可惜,午时已过。” 赵猛心痛难忍,不停把头颅轰向地上,撞得头崩额裂,他真的难以接受娘亲因他误时而被处死。 他的的左手被梦儿斩掉,一目已盲,全身也被斩得伤痕纍纍,但他还能够夺下约定的十五个首级回来,只是时间上稍稍晚了一点。 怎么名昌世不给自己一丁点的宽限? 一丁点时间已足够! 已染血的斩马刀,又再沾上鲜红的血,这一回,鲜血不属于敌人,乃是来自它的主人。 再也不愿寻找答案的赵猛,把斩马刀送入了自己的身体,一扭,好快就了结性命。 抱住娘的尸首,一同死去! 他并不明白,为啥名昌世的刑法要如此严酷,当然,他永远也不会明白,原来名昌世绝不会赦免他,让他活下去。 所谓的给予机会,只是个幌子,一切都是假的。 小白为赵猛的死而哀伤,虽然,他杀了自己六十位“铁甲兵”,但赵猛不愧为一条好汉。 名昌世却为自己的坚定执法而满足,他的确是一位出色的王者,如何也不会出乱子,该死的一定要死,刑法一定要依法执行。 名昌世、小白,压根儿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 第七章忘不了十两 设坟安葬先人,必须先看地的形与势。 千尺为势,百尺为形,势为远,近为形,势可远观,形须近察。人之长相好坏,能左右人的命运,同样墓相的优劣,亦代表其亲人之兴衰历程。 所谓“识得阴阳颠倒颠,他是人间行地仙”。要获先人福泽护荫,尤须要登山步踪,寻龙观势脉,觅福穴安葬先人。 寻龙穴、观墓相,俱属堪舆之术,能替人化危厄为生机,是“玄门师圣”风不惑,除算命看面相外另一绝艺。 自担当“天法国”国师以来,风不惑已不止一次来到“道风山”观墓园周遭之山水变化。 既已觅得幅穴把先人安葬,还有啥值得担心? 山属阴兮洋属阳,高起为阴低是阳。山看似不动,实际却有曲折迂迥,肉眼不能察之异动;水流穿石,更是无时无刻不在变。是以风不惑仍不时要为伍穷鉴察募园风水,适度调变墓穴的外貌,清理坟草。 “道风山”上设有两座坟墓,一个属于伍穷的“先人”;另一个是伍穷的“后人”。 怎会有“后人”下坟? 原因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她是伍穷唯一的女儿--伍宝宝;而“先人”,则是伍穷的爹伍担汤。 今夕“道风山”上大雨滂沱,惊电掠空,远看似是恶龙吞天,横风横雨中,伍穷冒雨在坟头之前不停跪地磕首,风不惑却躲在一旁不停颤抖,似是害怕龙颜大怒。 风不惑道:“不妙……不妙啊……” 伍穷对风不惑的反应已是极度烦厌,面露愠色:“说啊“我不要再只听到不妙两个字。” 风不惑道:“这次战役对大王相当不利,还是不要出兵,保留实力,谋定而后动较好。” 伍穷道:“我册封你为‘天法国’?国师已经多久了?” 风不惑道:“快要……九年。” 伍穷道:“司职为何?” 风不惑道:“进谏大王,为大王出谋献策。” 伍穷大怒,一掌劈下已呈裂象的墓碑,喀喇一声,碑石顿时碎裂散开,风不惑惊惶得连退三步。 伍穷道:“小白‘铁甲兵’、‘神国’天恨、笑天算、小丙、小黑都已举兵征讨名昌世,我伍穷却偏要退缩躲藏,你说这是最适当的谋策吗?” 风不惑道:“墓冢上草木枯死,无故自陷,墓碑颜色又呈现出乱云碎裂之形状,是大凶之兆,象徵大王此战有覆没之危,按兵不动实在是最适当的谋策啊!” 伍穷道:“福地的挑选、墓穴的监督施工、下葬的时辰推算,全由你来一手安排,如今墓冢却呈凶兆,这罪是否应由你来承当?” 伍穷欲兴问罪之师,风不惑又再连退数步,说道:“人有三衰六旺,月有阴晴圆缺,风水堪舆之术也没有一成不变的法则,墓相依风水气候出现不可测之变化,由福地转为凶地,不是我可预料的啊!这是上天给大王的玄机,现刻并不是兴兵出征之适当时机,大王,还是按兵不动吧!” 伍穷道:“你司职是替我解决难题,不是左右我的决定!” 风不惑道:“要化解厄困便要另觅福地,择日将坟迁移,非一时三刻能解决的事。” 消息传来,小白的“铁甲兵”大军已逼近“皇京城”,笑天算与天恨也分头领兵前进,分三路攻向名昌世,只有伍穷却因为墓冢破毁,十万“穷兵”依然按兵静候指示。 若然大战结束,所有势力便顿呈另一番新局面,假使小白大获全胜,势力当可与伍穷鼎足而立,要是名昌世不败,吞掉小白,“天法国”便要力抗大兵来袭,无论是何种局面都对伍穷毫无优势,难怪他心中焦急如焚。 伍穷道:“当日我面相破损可将死危化生机,今日我女儿与爹的坟募碎毁却无计可施,难道我伍穷还是要败在天意之下吗?” 风不惑道:“天降玄机是大王所积之福缘,不可不信呀!” 伍穷道:“福缘?你知道葬在坟下的伍宝宝是谁吗?” 风不惑道:“是大王的女儿。” 伍穷道:“因何而死?” 风不惑道:“被……被杀而死。” 伍穷道:“是我这个爹亲手把她头颅斩下,如此泯灭人性的人,又如何积福缘?你知道我女儿死前最后一句遗言是甚么吗?” 风不惑道:“我……我没听大王提起过。” 伍穷道:“是要我杀掉小白,要我雄霸天下,不再屈居人下,不再逃避,我爹也对伍穷寄予厚望,振兴‘天法国’,你说,我应该听女儿与爹说的话,还是听从天意?” 当日伍穷错手杀死笑梦白,因内疚而以自己女儿一命填一命,伍穷要割下女儿的头颅时,宝宝曾要求伍穷承诺不要再迥避小白,从此要肩负起扩建“天法国”的重任。 女儿对爹的要求,父亲对女儿的承诺,就是推动伍穷自强不息、奋勇杀战的主因。 只见伍穷双目赤红,全身肌肉贲张,把风不惑吓得答不上半句话来。 伍穷道:“‘天法国’这个江山并不是靠顺从天意所得来,相反是我一次又一次的逆天而行,敢于创造命运才能登基为皇,朕早证明了人力可胜天,你告诉我天意如此,朕就偏要逆天意而行。” 从来不轻易言败、不轻易言退的伍穷,十多年来穷尽心力为“天法国”付出一切,所赢回来的就是一份更坚毅不屈的自信,要胜利便要敢与天对抗。 他不同于小白,小白自出生以来便是奇才,叱吒风云是顺应天命,伍穷却只是一个小人物,凭藉双手血汗创造奇迹,上天从来未曾对他特别眷顾,实在也毋须应天意行事。 伍穷说罢撇下风不惑,扬长步至“道风山”下,只见十多万颗黑压压的人头映入眼帘,个个骁勇善战的“穷兵”早已在雷雨交织中齐集,等候伍穷御驾亲征。 这次出兵征伐,是“天法国”有史以来最大战役,伍穷当然是行军大统领,太子则为副元帅,负责策划战阵。大雨中的“穷兵”见主帅自山上下来,冷傲杀意披脸,士气更是激昴。 伍穷道:“这趟我们将要直接与皇玉郎为首的大军决杀,对方有多少兵马?” 太子道:“约八万骑兵,匹万弓箭手和弩手,当中有五千辆战车。” 伍穷道:“会采用哪种作战阵法?” 太子道:“鱼丽阵、方阵、九军八阵、鸳鸯阵,最少有十种可以变化的阵法。” 伍穷道:“很好,那我们有多少攻击阵法?” 太子道:“没有任何阵法。” 伍穷道:“那如何取胜?” 太子道:“我,就是取胜关键。皇玉郎曾是我师父,他毫无疑问是武学奇才,但行军领兵却是另一门学问,非他专长,这次皇玉郎所带领之军队全是‘武国’能征惯战之师,就算没有皇玉郎在后策划指挥,在沙场杀战中亦可因应形势变化攻守阵形。” 伍穷道:“而你却熟悉所有变化阵形,包括其优点和缺点,只要太子在阵中指挥,因随对方不同阵势调度我军作不同攻击战阵,自然可以运筹帷幄,把敌军攻克于变阵之先。” 太子道:“所谓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无论是甚么阵法总有弱点,要取胜在乎能否洞察出取胜关键,并调配大军配合作战,所以准备甚么阵法也无补于事,最重要的,是有我太子在。” 伍穷道:“很好,这的确是最好的攻击方法,可是我这次要用的却不是这个方法。” 太子顿时脸色一沉,难道伍穷还不信任太子?不信他会取胜? 伍穷向太子交代过自己的“良策”后,虽然太子心底并不完全苟同,但却没有提出反对,究竟伍穷有甚么更胜太子所提出的作战方法?还是他要挫下太子锐气? 十多万“穷兵”浩浩荡荡踏上征途,于草原上与皇玉郎所带领的十多万铁骑大军短兵柑接,奇怪的是双方的大元帅伍穷与皇玉郎均不见人影。 何谓“一鼓作气”? 意思即为当沙场血战时,第一次擂鼓声响起,士气最旺盛,便要把握机会领兵冲锋陷阵,随后每一次击鼓士气便挫减一分,士气衰退自然会呈现败象。 名剑以不断杀戮掠地而建立“武国”,重武轻文,每一个士兵都骁勇善战,尤擅作战之道,一见“穷兵”大举来袭,擂鼓手便击下第一鼓,十多万大军便抢先进攻。 第一次出击,皇玉郎的大军以“双杀阵”战斗队形冲锋杀敌。分以二十一人为一作战单位,最前一人为队长,后面分成两行,头四人持盾牌,次四人持狼牙棒,再四人持长枪,再次四人持短刀,最末四人持弩箭。 此一阵法利近攻亦可长打,进兵至距敌军六十步以内,便由弓弩手发箭,接着冲杀入敌阵,四盾牌手执盾牌并列前进,待敌军长枪及身即投标枪击敌,继而取腰刀砍杀。 狼牙棒手身后各跟一盾牌手,以保护盾牌手和掩护本队前进,狼牙桦不中便以长枪补上,后再有短刀互相救应,发挥长短、远近兵器所长,是能攻能守的作战队形,决定胜负于几十尺之内。 太子目睹“双杀阵”攻来,立即下了一道命令:“退!” 还未正式决杀,“穷兵”竟已掉头而回。 属于皇玉郎的大军见“穷兵”后退,士气更激昂,马鞭狂抽,铁骑穷追不舍,誓要一举把“天法国”的精锐“穷兵”击杀。 狂追数里路途,“双杀阵”的骑兵与步兵已拉开一段距离,太子把握机会再度下令回头挡截“双杀阵”。 “穷兵”刚才退后刻意留力,让敌军策马狂追,经一轮追逐,敌军坐骑已蹄软气喘,加上队形拉开涣散,此消彼长下,“穷兵”便冲散了杀力只剩五成的“双杀阵”。 短兵相接,“穷兵”势如破竹,转瞬间敌军已死伤数千,杀得眼红便要再度冲杀从后而上的追兵,却见追兵向外围散开,形成袋形之势把“穷兵”团团围住。 眼见敌军由四面八方将“穷兵”包围,更渐渐向内收窄包围的范围,太子也立即变阵,阻止“穷兵”再次冲前。 只见“穷兵”个个以背相靠,脸孔朝外,弓箭手及弩手上全搭箭上弓戒备,只要敌军进入射程之内便立即发箭。 敌军眼见“穷兵”变阵迅速,一时间也投鼠忌器,只敢在外围与“穷兵”对峙,双方顿成僵持不下之势。 这边厢是浴血山河大战连场,属于两队大军的元帅却始终还未现身,究竟他们身在何方? 离战场不远的山岭之上,皇玉郎竟浑忘自己是元帅的身分,迳自提笔写画作画纸上所绘的不是壮丽山河或是大军浴血图,而是回眸失落、脉脉含情的十两。 皇玉郎沉醉于写画意境中,身畔却来了一个全身充满杀气的伍穷。 皇王郎道:“你知道今天是甚么日子吗?” 伍穷道:“本来没有甚么特别,但今日之后,每年的这一天使是你的死忌。” 皇玉郎道:“如果邂逅十两的那天便是我的死忌,那的确十分美妙。” 听到十两二字在皇玉郎口中说出来,伍穷杀意再度飙升。 皇玉郎道:“每年的这一天,我都会把十两从我梦中唤醒,好让我再能够一睹美艳芳容,凭记忆绘画。这些年来,每一幅画上的脸孔始终如一,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我就知道自己对十两的爱从未改变。” 伍穷一生最爱的便是十两一人,最痛恨的便是迷恋十两的皇玉郎,他的话每句每字都刺在伍穷心房,刺激怒意。 伍穷说道:“你不配爱十两。” 皇玉郎道:“爱情不是说配还是不配,而是能否为对方牺牲。只要十两愿意与我长相厮守,我必定可以抛下一切与她双宿双栖,可惜她心里只有一个伍穷。” 皇玉郎亲口承认十两只爱自己,伍穷正心下窃喜,皇玉郎却又道:“但可惜的是,你这个混蛋只爱江山不爱美人,平白要十两受单相思之苦。” 伍穷道:“假如没有你中作梗,十两必定能体谅我的苦衷,留在我的身边,最可恶就是你……” 皇玉郎道:“假如没有伍穷,十两早被我的爱感动。” 伍穷道:“既然如此,今日我们必有一个要死。” 远处号角吹奏,已僵持了一阵子的两军又再度拼杀,同一时间,皇玉郎也提笔纵前,当中竟夹杂凄厉箫音。 明明是笔,怎会又有箫音? 笔杆原是玉箫,以内劲射出笔尖刺向伍穷,“败刀”迎挡之际,以硬毛造成的笔头遽然散射,如金针刺下。 向来对自己武功十足自傲的皇玉郎,竟使用此鄙卑的“暗器”,伍穷舞抡“败刀”固守仍无法全数挡下,双臂已插满硬毛。 玉箫直刺而下,伍穷正要举“败刀”变招,却顿觉双臂痠软无力,原来硬毛封了双臂“天泉”、“曲池”、“曲泽”及“内关”等要穴。 皇玉郎为杀伍穷,早盘算好对付他的杀招,只待伍穷呆愕的一刹那,便足以用玉箫刺穿其头颅。 呆,的确是发呆,但不是伍穷,而是皇王郎自己。 目睹自己的徒弟太子忽然仗剑出现眼前,皇玉郎心头惊骇不已,立即全身而退—— 第八章杀战人梯上 正在草原上指挥“穷兵”杀战的太子,怎会忽然仗剑出现在山岭的断崖上? 难道“穷兵”已突破围困,把皇玉郎的大军击溃? 怎么可能?就算太子要取胜也绝非一时三刻间的事。 无数问号出现在皇玉郎脑际,要知道答案,最简单的方法是发问,但发问也有很多种不同方式,皇玉郎所用的方式比较特别。 他在笑,以笑来代替发问。 他知道只要突然向敌人一笑,对方必会好奇反问,那样就不会令自己显得无知,反而有点高深莫测的感觉。 果然,伍穷已先开口道:“快要死的人,连笑容也特别难看。” 皇玉郎道:“死得难看不要紧,反正都是死,自己又无法看到自己的死相,反而活着的人最怕输得难看。” 伍穷道:“我除了要胜之外,更要杀你。” 皇玉郎道:“但你明知自己一人之力无法胜我,便冒败兵之险,要太子来协助你杀我,睹注好大。我几乎忘了,你以前就是一个赌徒。” 伍穷道:“我的确是个赌徒,下了注之后,一日未揭盅就不知胜负。” 皇玉郎道:“在我来看,胜负是决定于你下注的那一刻。太子只是我的徒弟,青出于蓝这回事毕竟是太难发生了。” 太子当日拜皇玉郎为师,其目的是要等待他大败后献计将他扶起,再利用他“天下第一”的名声发展“连城诀”大计,这处心积虑、一步一步进行的计划,直至上役“观星台”,他以“天外飞仙”剑招意图击杀名昌世时,皇玉郎才恍然大悟。 不得不否认太子确实是深不可测的新一代强人,但要胜皇玉郎似乎是谈何容易。 太子手中所持的依然是一把平凡的铁剑,因为在他眼中除了自己之外,任何物事皆平凡。 就算是师父皇玉郎也不过尔尔,他不过是一枚自己曾经利用过的棋子,现在这枚棋子已经换成伍穷。 当他知道伍穷要趁这次机会决杀皇玉郎时,便决定要保住这枚棋子的性命,因为伍穷还有利用价值,还不能够死。 太子对伍穷道:“我已照你的吩咐去办,让春冰薄及‘穷凶恶极十兄弟’代替我指挥作战之位,但我可以告诉你此战结果--我军必败。他们根本没办法可以取替我。” 皇玉郎笑道:“哈哈,连你的‘强助’也能够明辨战果,未打先知输,伍穷你应该听取忠言,赶快班师回朝,为下一次我大军进袭‘天法国’做充足准备。” 太子冷冷道:“师父,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虽然会败军,但你今日却仍然逃不过死期。” 言犹在耳,太子已挺起手上的剑,以剑尖指向皇玉郎,告知他将会死在自己剑下。 皇玉郎嘻笑道:“唉,教不善,师之过,过来让我再好好教你甚么叫尊师重道。” 皇玉郎虽然脸露笑意,但脚底已催动内劲,震裂太子所站着的石块,使劲一踏,方圆十尺的岩石隆然翻起,太子顿然弹射于半空。 皇玉郎道:“上次你一式‘天外飞仙’实在令我大开眼界,我期待你有令我更惊喜的剑招。” 太子道:“一定不负师父所望。” 太子虽然曾向皇玉郎学武,但却从不使用他所传授的独门功夫,反而一次又一次的使用失传秘学,要知道太子的身分,最佳方法就是从他的武功探究端倪。 剑光乍现,如噩梦般的无俦杀力冲天而飞,一劈、一划、一刺全斩向皇玉郎所翻起的巨石,大石立即断开成数十小块。 乱云碎石激起尘沙盖天,迷中太子忽然消失眼前。 碎石在半空被灵动剑招牵引,交叠相撞,撞击声响震耳欲聋,但还未见太子杀招斩下。 皇玉郎道:“这剑招起手空有霸杀前奏,惟太多花巧,没有惊喜。” 话音未落,纷飞巨石如雷雨狂泻而下,杀招霸狂,皇玉郎也不敢托大,玉箫灵动把巨石刺碎,破开的碎石又冲击起更多沙麈,视野愈见迷。 皇玉郎估计这是扰敌之招,惟每一颗碎石也挟杀力袭来,穷于招架之际还在静待太子出剑。 扬起的沙尘中隐约见人影来袭,不由分说以王箫挺刺,噹的一声巨响,竟是伍穷以“败刀”来袭。 同一刹那,太子自右边藉着沙麈掩护下划出无声一剑,丝索一声带血再窜入沙尘中,皇玉郎腰际被伤,回箫横打,太子又不知所终。 后头有微风吹来,“败刀”收起狂霸豪气,以细腻连绵的刀意在沙尘间穿梭迥斩,又轻轻割伤皇玉郎手背,得手又即抽身而退,太子又倏忽地出现,如是者两人配合无间,来回共为皇玉郎添了数十条微细伤痕。 细微的伤痕当然不能致命,却会痛,也会流血。 皇玉郎一直等待太子的霸杀狂招,竟是如此扭怩鬼祟,配合伍穷的“后患无穷”,先在皇玉郎全身划出细微伤痕,最后再加伍穷力发千钧的一刀,便引发全身刀剑伤痕同时爆裂。 这一招皇玉郎早已领教,更曾破招,这次配合太子的细腻剑锋依然不能对他造成大伤害,只会惹人生气。 沙尘中强风掀起,隐约能见刀气破空龚来,正是皇玉郎等待反击的一瞬,只要是重招,刀路才清晰可辨。 “败刀”来了,提刀的脸孔却不是伍穷,而是太子,他们两人已交换了刀剑。 太子使剑犹未能重创皇玉郎,使刀又有何杀着? 沙尘飞扬中有血、有碎石,就能使出“血浴山河”。 太子突然使出上代一流刀客低首枭雄的“君临刀法”第四式“血浴山河”,再一次令皇玉郎感到吃惊,这个十八岁小子每一次都使出失传的杀招攻敌,每一次都在人意料之外。 “血浴山河”的厉烈旋劲扯起碎石迥转,如蛟龙盘飞将太子全身包裹,“败刀”大剌剌直攻向皇玉郎。 刀锋未至,石龙已先来袭,狂噬向皇玉郎面门。 如挺箫截挡石龙,随后便无力截下霸杀一刀,皇玉郎忽地滑身而下,闪至直飞而来的太子下面,挺箫割开石龙,化解恶招。 太子一式“血浴山河”无功而还,急旋身变招,“败刀”脱手飞插射向皇玉郎背门,同时间面前冷光一闪,剑锋在漫天石缝间卸落。 刀与剑配合,封杀皇玉郎前后退路,横里伍穷又闪出,三面围攻。 皇玉郎弹射而起,伍穷抽回败刀狂追不舍,剑又回到太子手上,形势又要重新组织起来。 皇玉郎持着武功在伍穷与太子之上,一直像猫儿戏鼠般捉狭两人,见他们合作亦未能把他攻下,得意洋洋笑道:“没用啊!一个是手下败将,一个是我教出来的徒儿,就算配合起来也改变不了事实。” 太子使出隐藏的霸杀一招仍未能斩下皇玉郎,已然仗剑停下,没有再打算攻杀,假如一招不得手,就算再苦缠结果也是一样。 没有了太子相助,伍穷单打独斗也绝不是皇王郎对手,他这次的策略可算是全盘错误。 一缕烽烟自草原升起,那边的战况看来已经有定局,伍穷原先是想让“穷凶极恶十兄弟”稳住那迸局势,趁此难得机会与太子一起斩杀皇玉郎这个情敌,可惜如意算盘打不响。 皇玉郎道:“假如你让太子在阵中指挥,或者还有机会赢得战役,可惜你执迷要斩杀我,自视过高,肯定会输掉此役,而且未能将我杀败,一子错便令你全军尽墨,伍穷,投降吧!我还可以留你一命。” 沉默的太子不同伍穷,他很清楚自己有多少实力,就算再纠缠也无法敌得过皇玉郎,可是伍穷是他将来要利用的一枚重要棋子,绝不能被人毁掉,盘算利害后他说道:“我认为今日应该保留实力较明智。” 难得今日有太子相助可斩杀皇王郎,机会极可能一去不返,伍穷十分不甘心,投降虽可以减少“穷兵”的伤亡,但向敌人认输的话一生也无法再抬起头来,伍穷会如何抉择? 答案很简单--杀! 伍穷挺起“败刀”再度冲杀,一人一刀直扑向皇玉郎,要胜利,便要有敢于与天对抗的勇气。 鼓声隆隆,放眼向前是一片旗海,由天恨所带领,十多万的神教教徒全数集结在一个火坑之前。 火坑逾十丈阔、五丈深,筑在城门之前,铺满杂草及倒上桐油,火舌冲天逾五丈高,阻截天恨的大军向前攻城。 负责守城的刀锋冷大剌剌地与大军全在城门外守候,一派以逸代劳的模样,甚为欣赏自己的杰作。他计算得很清楚,这场火就算烧三日三夜也不会熄灭,三日三夜之后其他几场战役已必有定局,在名昌世的策划下,大胜的必然是自己一方,到时天恨要硬闯攻城也无法改变战局,自己则可不费一兵一卒要天恨投降。 天恨以“圣战”为由策动“神国”上下逾十多万神教教徒举兵来袭,千里迢迢来到后却不得其门而入,已十分鼓噪,不断敲打“圣鼓”,摇旗呐喊,恨不得跃过火坑跟敌军厮杀。 神教教徒与一般战兵最大的分别是敢于牺牲,而且上下一心,视敌军为邪魔外道,必须诛除以保大地圣洁清净。 如今见对岸的敌军大模大样,得意洋洋,全都咬牙切齿,耐不住等候火焰熄灭的教徒未得天恨指示,迳自一个接一个,骑上肩头搭成一条由十人组成的“人梯”站在火坑边缘。 “人梯”搭架起来,高度刚好高过火舌,站在最高的一个发力耀前,竟就越过火坑跳到对岸,可是刚着地便被刀锋冷的“农兵”斩杀。 其馀神教教徒见此举能越过火坑纷纷效法,刹那间搭成一百多条“人梯”企图一举冲杀过去。 一百多个神教教徒不怕死的同时越过彼岸,一时间令“农兵”大为意外,为阻截他们继续以这方法攻过来,分成两批兵马一没斩杀已着地的教徒,另一边也仿效对方搭起“人梯”,杀敌于他们未着地之先。 一个倒下来另一个便垃即补上,愈多人死便愈激发疯狂杀意,不幸跌落火坑被炙烧的“农兵”发出哀嚎痛叫。 相反神教教徒全都不怕死,全身被火焚烧依然奋勇跨过火坑冒死杀敌,令“农兵”心胆俱裂。 刀锋冷见“农兵”阵形溃散,提起“泣血”冲杀而上,以“人梯”作借力迅捷地站在“人梯”顶端,缸光掠过,十颗神教教徒的人头落地。 “农兵”见主将神勇无敌,又再激昴杀志,刀、枪、剑或刺或斩,一百多条“人梯”如同灵动的巨龙拼杀。 刀锋冷喝道:“我就不信你们全都不怕死!来啊!给我全部杀!” 一道金光袭来,刀锋冷回刀拒挡,“皇者之剑”力压而下,天恨出招。 天恨喝道:“杀!杀!杀!杀!杀!” 嘶哑的凄枪喊叫声,听在“农兵”耳中是毛骨悚然,但对神教教徒来说却犹如神音,十万个神教教徒精神焕发,又提升杀意,不死不休。 刀锋冷道:“杀啊!最终死的是你!” 天恨叫道:“来啊!杀无赦!” 一个是妻离子散的绝情刀客,一个是受尽凌辱折磨成长的少年剑手,两人首次对战,在“人梯”顶端跳跃拼杀。 刀锋冷身法如追风逐电,转瞬间在“人梯”上来回闪跃,劈下“人梯”上十颗淌血头颅,以手搆着头发吊在天恨面前。 刀锋冷道:“你太慢了!快啊!要胜我就要比我更快。” 刀锋冷抛下十颗头颅往火坑内燃烧,又再纵横跳跃,每一次来回手上便添了十颗头颅,不多不少,天恨从后穷追,他快,刀锋冷更快。 刀锋冷道:“太慢!太慢!你的实力不过如此吗?去死吧!” 呜--呀! 被敌人戏弄于指掌间,天恨眼见自己的子民一个一个被杀,怒意沸腾,以无穷恨意挥剑,横割而下。 森冷剑芒透体,刀锋冷急忙回刀挺挡,挡住了剑光,挡不了恨意,身子忽尔一沉,所站着的“人梯”竟忽然消散。 天恨狂意一剑竟将“农兵”所搭成的“人梯”化成碎肉,一片一片荡漾于火坑被剁碎了的人肉瞬间被猛烈火势烧焦,焦臭味与血腥场面把“农兵”吓退数尺之外,再不敢搭成“人梯”进击。 刀锋冷料不到天恨愈狂愈勇,为整顿军心,立即提刀如破茧飞出,双手繁握“泣血”,刮起刀风翻起烧得通红的柴草,火舌顿时扯高数丈,直卷向神教教徒所搭成的“人梯”。 火烧“人梯”,刀锋冷又穿过火海斩来,一式“杀千秋”直指向天恨。 恶招临门,神教教徒一心护主,“人梯”向上力翻而起,像一条长长的火龙卷住天恨。 火龙卷成球状,天恨人在火球中央翻滚,无法冲出,却见自己的子民被烈火焚燃,明明痛哭哀嚎却依然誓死保护自己,心底更是无比凄酸。 “杀千秋”刀招运起,刀锋冷已杀红了眼,一手拉扯“龙尾”一人的右腿狂扯而出,连带之下拉出整条人龙。 “泣血”斩劈向下阴,刀势一落,将人龙割成两半,血和肉重甸甸地落在地上,血红的内服映入每个教徒眼中,又再激起怒愤。 杀啊!再杀,无法熄灭的怒火,要靠对方的血来淹没。 不休止的杀戮,过千的死尸埋在火坑上,形同人间炼狱,如何可以平息这场杀!—— 第九章小血海解困 中土强人混战,掀起连绵战火,大地已成一片狼藉景象,无一人能幸免于这次杀戮漩涡。 天恨当上“神国”的“神皇”后第一次带兵出战,遇上强悍难缠的“农兵”,还未直接交锋便损失过千锋将,尸体全堆在火坑上焚燃。 神教教徒没有任何战术策略,有的只是一颗不怕死的雄心壮志,视敌军如大地的恶魔拼死诛灭。 一条“人梯”被斩毁,另一条“人梯”便又立即搭起,无畏无惧,教强悍的“农兵”为之军心动摇。 冲啊!继续向前冲,求胜壮志绝对可冲破一切障碍,被敌军斩掉右手,换过左手提刀再斩,双手被斩便以齿噬咬,无所不用其极。 城池外血流成河之际,城门忽然打开,一个全身被铁链缠锁的二十多岁妇女高叫走出,她叫“救命啊!救命啊!” 正杀得眼红,冲锋陷阵的神教教徒全为突然闯出的妇女吓呆了,一个普通妇女竟可停止杀战? 一声呼啸,城池上忽射下一枚冷箭,插在妇女的小腿上,令她无法再走动,只能继续痛叫。 “米花——-。”神教教徒中一个健壮的强兵目睹妇女受伤倒地,欲要抢前扑救,可是冷箭又如蝗飞射过来,全插中妇女的背门。 “米花,走啊上不要停下来!”鼓励的嚎叫声传至米花耳边,她已无法支持,倒地奄奄一息。 “米花啊!不要死!不要死啊!”纵使喊得再声嘶力竭亦无法把远走的魂魄呼唤回来,这个壮兵的妻子——米花——已倒死血泊中。 “好卑鄙的杀计啊!” “他们竟抓来咱们的亲人。” “恶魔!全是恶魔!杀掉,必须要全部杀掉!” 神教教徒正要再冲杀而上,城门于此时又再打开,一个五岁不足的小孩,颈部缠着绳索走出来,又是其中一名神教教徒的亲儿。 他哭哭啼啼的摇晃着瘦小身躯,隐约中听到他在爹啊爹的叫唤着,可惜的是,他的爹可能已先一步葬身火坑内,走不多远,城内的士兵将绳索使劲拉扯,他的头颅便与身体分了家。 刀锋冷道:“来啊!还要再过来吗?只要你们有一个敢再越过火坑,我便放一个你们的亲人出来杀!” 天恨怒道:“无耻的家伙,竟然捉了我们‘神国’的妇孺作威胁。” 刀锋冷道:“战争本来就是丑陋,最终所要的就只是一力胜利,无止境的杀戮会造成死伤无数,这个方法可以帮我们尽快解决这场战争。” 天恨道:“杀!我要把你千刀万剐!” 刀锋冷道:“只怕你的士兵不如你所想,我杀一个他们的亲人不能阻止杀戮,便杀两个,两个不够则四个,每一个都是他们的亲人,我不信你们真可忍心看着亲人被宰杀。” 天恨道:“你究竟捉了我们多少个妇孺?” 刀锋冷道:“这便要你自己去猜想,可能就只是这两个,可能是三十个,也可能是一万个。” 本来杀志昂扬的神教教徒,知道自己的亲人很可能在敌军手上,激昂的斗志立即被摧毁。 可以抛头颅、洒热血不怕牺牲,却不能接受亲人在自己面前被宰杀而死。 趁“神国”大军出兵之期,立即派人拐走一些妇孺,这残忍但有效的计谋,是名昌世精心盘算后替刀锋冷所作的安排。 他心知“神国”子民团结齐心,除了为神教尽心外,就只有亲人最为重要,要保住自己兵力平息战火,必须要牺牲对方的妇孺。 能够针对各国强者的弱点施以不同计策应付,这就是名昌世最令人感到害怕的地方。 刀锋冷道:“投降吧!投降的话不但可停止杀戮,你们的亲人也可全部被释放。” 纵使天恨满腔怒愤,不杀不能休止,但自己的教众害怕亲人被无辜杀害,个个裹足不前,试问怎样再战? 四大势力联手痛击名昌世,形势如何? 小白的“铁甲兵”与名昌世的“神武大军”直接对决,伍穷的“穷兵”与皇玉郎在草原拼杀,天恨的神教教徒与刀锋冷的“农兵”交锋。 剩下来的,便是笑天算、小丙、小黑要对付甚有渊源,也是最难对付的一个敌人,神兵急急——余律令。 不但笑天算感到他难以对付,就连名昌世也无法完全将他臣服。 虽然名昌世向余律令提出了几个可决胜于弹指间的计策,但向来自视甚高、桀骜不驯的他却坚持用自己的方法。 昔日笑天算曾跟随余律令,做他背后的女人,拜倒在他的才华之下,余律令的智谋、武功,就算以今日的笑天算亦没有十足把握将他比下。 他只是欠一点点运气。 至于小丙也曾受过余律令的恩惠,若没有余律令相赠“飞天”,他的武功难以突破。 为应忖这一战,笑天算几夜不眠,刚筹划好用哪一种战略之时,忽然却收到余律令派人送来的一封书笺。 书笺上只简单的写着“静心等候来临”几个字。 本来简单的字,假如是由余律令亲笔所提的话便绝不简单。 余律令这样做究竟有何意思? 最简单明确的意思就是书面上的意思——他的确是静静地等候笑天算大军的到来。 但这样又似乎是太简单了,甚至乎是没有意思。 因为这一仗本来就是小丙、小黑与笑天算一起进击余律令的大军,他当然是好整以暇等待他们的来临。 没有意思,那即是废话。 余律令却不似是说废话的人。 而若有另一个意思,那就是——余律令已准备好一切,不论是任何策略也可以轻松应付。 真是该死的一封书笺。 本来已信心不大的笑天算,信心因此又再挫减三分,变得毫无把握。然这一次如迥避不出战的话,便要冒被其馀四大势力中优胜者吞并的风险。 始终化不来,就算极可能败也还有一线机会可取胜。 “余律令”这一根刺始终也要在她心底内拔出来。 奇异的山势,莫测变幻的急风,山谷又不时传出阵阵迷离如子夜鬼哭的迥声,这里正是经常刮起大风沙的“九龙寨”。 上次芳心来此视察地势环境,终于令她命丧九泉。 今日笑天算、小丙及小黑带着大军远征到临此地,在谷外十尺处已被遮天蔽日的金黄风沙迷了视野,大军无法清楚一睹谷中情况,只听到怪里怪气的风声及隐约可见的幻光。 敌暗我明,此役的敌人是难以猜度的余律令,绝对不利久战,可是连地形也无法摸透,贸然挥军闯入实在太危险。 大军驻扎“九龙寨”外,笑天算叫来探子冒风沙入内探究虚实,等了良久,一个时辰过去,始终不见探子走出来。 探子没有走出来,因为失去了脚,只剩下一个头颅,无奈地被猛风吹得滚出寨探子的人头,双目被剜去,并且被抽乾了里面的血水压扁了,塞入两个鼻孔内。 不但如此,牙齿也遭梅花间竹般被一颗颗拔走,脸上皮肤被利刃划花,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字,但端详良久始终也无法看出所写的究竟是甚么字,也许那根本不是字。 探子死状恐怖,站在前排瞧见的士兵无一不感心寒。 笑天算将头颅拾起来收起,又从后排的士兵中挑了一个较为壮健的士兵,要他再进里面视察情势。 这名壮兵进去了半个时辰,又变成只剩下一个头颅从里面滚出来。 小丙捡起头颅细看,这次探子的双目被长钉刺穿瞳孔,舌头被硬拉出来钉在下巴,双耳被雕花,花纹工整细致,折磨他的人俨如一个固执的工匠,要把他左右两耳的图案弄得对称才满足。 至于脸上还是像刻了字,情况就似陶瓷师父在自己烧出来的工艺品上刻下名字一样。 但始终还是不能辨认刻下的究竟是甚么字。 那个人就像是不识字一般,又或者可以说是刚刚在习字。 如是者笑天算一共派了五名探子入寨内,前四个每一个都只剩下一颗头颅回来,每一个头颅所被摧残的方法都不同。 一个比一个惊心,只剩第五个还没滚出来。 笑天算按着兵马不动,当第四名探子的头颅滚出来后,在茫茫金黄的风沙中,终于隐约见一骑自寨内轻步而出。 是谁明知寨外有整整数万兵马,全部剑拔弩张下仍敢单人匹马闯出外? 笑天算虽一时无法看清来人面目,但从其掩盖不来的神俊非凡气度,她可以好清楚,来人是余律令。 小丙及小黑不敢托大,拉起巨弓,搭矢在弦,箭头对准马首及策骑者,只要对方稍有异动,必然一箭穿心,另一箭穿头。 策马者对箭矢威胁似全无所觉,依然缓步而前,直至走出风沙外,终于可以清楚见到余律令整个身形。 小丙与小黑忽然把拉满弓的箭矢放下,连笑天算也禁不住惊呼一声,剩下的五成胜算如今变成必败无疑。 这个余律令卖在太厉害,每次都能把握胜负关键,教小丙、小黑及笑天算同时都要双手投降。 笑天算道:“你要甚么条件?我五万兵可以全数归你所有。” 小丙道:“你喜欢折磨的话,我可以任你折磨,一定不反抗。” 小黑道:“我可以替你杀人,你要杀谁?只要你说一句,无论天涯海角我也一定将他的头颅献上给你,只要你放了我的儿子。” 能够令三人同时不惜牺牲一切交换的,只有小血海一个。 原来马鞍上除了余律令外,他怀中还抱着五岁多大的小血海无怪乎会令小黑三人大为吃惊。 而更令人吃惊的是,小血海手中正抱着第五名探子的头颅,像把玩小玩意一般以匕首在他脸上划出血痕,似乎想要写字。 啊!原来刚才所有探子的头颅都是小血海的杰作。 余律令道:“在自己军队面前,最忌未打先认输,挫灭士气,你们三个真丢脸!” 自从亲手击败万骨枯后,余律令又回复往昔的嚣张气焰,说话处处不留情面,小丙与小黑虽然气在心头,但自己最重视的小血海既被他所挟持,只好继续忍气吞声。 余律令道:“传令下去,所有兵马驻守寨外,笑天算、小丙、小黑三个跟我进来。” 不但得势不饶人,更随意指挥别人的军队,余律令狂妄霸气得惹人讨厌,可是却没有人敢不遵从指示。 明明已经胜算在握,余律令还要笑天算三人入寨内作甚?在无计可施下三人只得跟随余律令之后走入寨中。 只见“九龙寨”内有数万兵马悠闲地端坐其中,全没有临阵戒备的紧张气氛,情况一如书笺上所写的那样:静心等候来临。 笑天算已按捺不住好奇,问道:“你究竟有甚么目的?” 余律令喝道:“愚蠢的问题!你几时变得这样愚蠢?是跟了这两个不知所为的男人之后吗?” 小丙道:“余律令,她已经不是你的女人。” 余律令道:“既然你是她的男人,便由你来回答她的蠢问题吧!” 小丙顿时哑口无言。他本来就不是个头脑灵活、善用智慧的人,又如何会猜透余律令的目的? 余律令道:“答不上么?蠢才!你的儿子可比你聪明得多了!” 小血海?难道小血海会回答这个问题?向来只懂埋首戏弄蛇虫鼠蚁,以折磨人为乐的小血海,一直都不太喜欢说话,他如何会答这个问题? 小血海边把玩头颔边喃喃说道:“余伯伯当然是想不费一兵一卒便嬴了这场战役,这么简单的目的,何必问呢?爹真蠢!” 小丙虽然被小血海讽刺,但听到他叫自己一声“爹”,心下已然大乐。 小黑道:“小血海,那应该问甚么问题才不蠢啊?” 小血海道:“问这个问题最蠢!” 笑天算道:“儿啊……” 笑天算正想说下去,小血海已抢先说道:“娘,假如前面有道墙阻住去路的话,你会怎么做?” 笑天算道:“蠢人会想怎样将墙推倒,聪明人则会想有没有其他路可走,对吗?” 小血海道:“当然不对。真正有智慧的人不会考虑蠢人会怎样做,而是一看到墙便只想到绕路而行。娘明知此战没有胜算,硬要欺骗自己有五成机会,蠢!不过娘放心,余伯伯跟你一样蠢!” 余律令随即脸露愠色:“我蠢?” 小血海道:“就算你没有挟持我,我也会自动投怀送抱,让你们都不费一兵一卒等待其他战役完结,让娘与爹保留实力,然后假意投靠胜利的一方伺机再反击,你派人捉我只是多此一举!不过我知道你蠢,所以也等你来,哈!” “但你放心,在其他战役完结之前我也会继续被你挟持,让爹娘不敢挥兵进攻,我也不怕你会杀我,因为你要不费一兵一卒获得胜利嘛!” 一个五岁大的小血海,竟可把四个当今强人玩弄于指掌间,究竟是天真还是有智慧? 但有一点亳无疑问,他轻易化解了这场战端—— 第十章最无耻一战 “皇京城”是武林中最享负盛名的城邑之一,只因昔年“皇国”民强国力壮,资源丰富,多年来建造了无数巧夺天工的大型建筑,肓寺庙、窦塔、庭园、长廊……数之不尽。 跟“武国”的“皇京城”相比,“剑京城”更是富丽堂皇。四处崇楼高阁,画阁雕墙,建构宏丽。 加上皇玉郎的雅兴,对所有建筑的配合都花尽心机。 数天以来,名昌世也带小白到京城四处游览欣赏,每一座宏伟的建筑物,小白也由衷地赞叹建筑物的精致及艺术上的心血成就。 名昌世与小白于“皇宫”向城下望去,发出欣赏的语声道:“建造如此名城,各种工程制度、人工定额、各类材料的数量、图则,一切如宫、阙、殿、楼、榭、亭等,都必须十足掌握。” 小白学富五车,对建筑文化方面的认识,当然也不陌生,答道:“单是用木,木构架关系气候温暖湿润,茂密森林采木材用之学问,如何加工、运用,在在都是深奥学识。” 名昌世道:“小白,你看见那最高的佛塔没有?” 小白远眺,很容易就见到一座七层高的大佛塔,耸立在一个平原之上,位于“皇京城” 之西,气势甚是膀礴。 小白笑道:“哈……五皇爷不是怕自己兵马大败,要先行到佛塔求问胜负,或求神相助吧?” 名昌世没有回话,只一直的凝视高大佛塔,果然,不消一会儿,那佛塔就起了好大变化。 “着火了!”小白冲口而出,只因那宏伟又壮丽的佛塔,不知怎地,竟突然冒出火舌来,而且烧个不亦乐乎,熊熊烈火直冲上顶,很快便吞没了整座佛塔。 小白突然惊道:“是……你命人烧佛塔?” 转眼间,整座极有价值的佛塔便烧个稀巴烂,而且倒塌下来,必然使善男信女们哭个死去活来。 小白实在不明白,名昌世把一座好端端的佛塔烧了,究竟所为何因?难道这又跟当一个霸主王者有关? 要狠心辣手、要严刑执法,这些还可以理解,但烧佛塔,却与此亳无关系,太无聊了! 名昌世没有回话,他直接的引领小白出宫,走至城西的佛塔前,观看一下“奇境”。 但见四周的城民,虽都红了双眼,但却没有一个呼天抢地的哭,他们的泪,都向心中流,满腔悲情尽量压抑,活像烧了如此有价值的一座佛塔,也是应当的事。 名昌世笑道:“很好,烧得好,大家都能接受现实,明白关键,如此才能担起大任,干大事啊!” 小白纵是智谋奇才,但此刻也摸不着头脑,这名昌世究竟心里想的是甚么? 怎么可能烧去一座佛塔,对他统一天下就更有帮助?但要是他的话没有道理,怎可能百姓们都像着了魔,完全同意他的意见,呆呆的任由佛塔烧毁倒塌? 名昌世冷冷向小白问道:“小白,你财多识广,我来问你,究竟要花多少银两、心血,才能建一座佛塔?” 小白心中气愤道:“有些东西,并不一定只是金钱、心血可以衡量,除此以外,它还有更深的意义、价值。” 名昌世点头道:“对,说得好,小白不愧为小白,很多时候,我们就是因为不欲破坏一些固有极为具价值的东西,才让敌人有机可乘,最后,那东西保住了,但却战败,一切归敌人拥有。” 说完了这番话,小白终于有所领悟,名昌世的矛头,已不再指住自己联合的四方军兵。 他,已经在为遥远的他日之战争作准备。 名昌世道:“本皇爷统一天下指日可待,现下已非局限中土国人自相残杀的框框内,小白,咱们明日的大敌,是‘天皇帝国’,是老不死啊!你明白了没有?” 小白凝视着名昌世双目,眼前的五皇爷,他的野心已不同昔日,非但要一统中土,还要带领武林,痛击灭绝“天皇帝国”的异国入侵者,成为中土的不世伟人。 小白冷冷道:“就是因为‘天皇帝国’来犯的敌人太强,你要善用焦土政策,令敌人陷进退两难局面。” 名昌世冷笑道:“哈……知我者莫若小白矣,不错,待我们迎击时,先佯作一路败退,引敌人扩大阵线,深入我境,跟着,把各城各镇烧成焦炭,断粮草、断水,自然稳操胜券。” 好简单的焦土政策,但这政策以本伤人所带来的后遗症实在太大,焦土,非但原有的古老建筑一一被焚个精光,甚至是百姓的居所,城镇的一切设备、建设,都化为灰烬。 百姓要难以避免的流离失所,一切有价值的建筑物,将会像先前的佛塔一般焚烧塌倒。 这就是名昌世的大计,他已向城民灌输了策略方向,要大家明白,要战胜“天皇帝国”,必须付出沉重代价。 不论代价如何,先诛灭“天皇帝国”,社稷才会有希望。不要当亡国奴,便必须大家同心协力付出。 一座佛塔毁了又算得上甚么,就算是整座最古雅、最有价值的“皇京城”,为了要困外敌,可能也要烧个精光。 敌人失去一切补给,从一堆残垣败瓦中再也捡不出甚么能用的东西来,缺粮缺水,必然兵疲将倦,很快就会丧失斗志,然后一批又一批的饿死在中土。 如此的焦土政策,代价虽大,但却十分实际、有用,名昌世果真为求胜利,已不择手段。 名昌世冷笑了几声,道:“小白,干大事必须具有决绝之心,你天生仁慈,根本难成大器!” 用兵、杀战,是最残忍、最泯灭人性的事,为皇当统领,对敌人仁慈,也就是对自己残忍。 惟是如此的焦土政策,是两败俱伤,同死共灭的最下下策,就算成功了,也必须好多年才能回复昔日元气。 名昌世当然毫不介怀,“皇京城”及其馀“皇国”名城,根本就不是他的根据地。一把火烧个精光,他大可以回到“武国”的五个城去,一点也不必苦恼。 可怜的、受苦的,只是那些原来“皇国”百姓。整个大好家园,就因此而牺牲了。 “牺牲小我,完成大我!”这就是名昌世的口号。 小白冷冷道:“焦土政策,并不一定能彻底成功的,但却一定令‘皇国’化为灰烬!” 名昌世没有答话,只冷冷笑了笑道:“小白,究竟是你成功还是本皇爷成功,你看看正进城前来的便明白了。” 小白随即回头,他感觉已是不妙。果然,在他的后方,有三位宾客独自而来,他们应该一起带来的军兵,却一个也没有。 伍穷、小丙、天恨,三路大军的首领都同时进城,他们沮丧的眼神已告诉小白,三路大军都失败了。 四面夹攻“皇京城”,目下就只有由梦香公主督师的“铁甲兵”未知成败,其他的三路大军都被围被擒了。 名昌世哈哈大笑起来,狂然道:“你们三人,谁要是不服,本皇爷便斩尽你们带来的兵将,服了吧?愿降吧?” 声如洪钟,压力直逼而下,伍穷、小丙、天恨这三位败兵之将,实在无话可说。 抬起头,也难再夸言。 胜者为皇,一切已握在名昌世手中,他要杀,“天法国”、小丙七城、“神国”,当下都要灭亡。 名昌世道:“如此就要三位臣服,看来不一定能令大家口服心服,好,本皇爷就给大家一个机会,你们三人合力来一同攻本王,要是三位能诛杀了朕,朕便放三位回国,各不相欠。” 寒光陡闪,剑光暴现,“上方宝剑”出鞘。名昌世傲然持剑而立,于大街上向伍穷三人同时挑战。 以一敌三,可能吗? “败刀”先卷起风云,惊天骇地的抢先斩出。同一时间,小丙、天恨也来个两面夹攻。 只见剑花纷飞,刀剑撞击之声入耳荡心摇魄,四位超级高手同是武功精纯,每一招都精彩绝伦。 名昌世虽以一敌三,但毫不急乱,剑出击,鞘固守,剑法幻出淬烈的光华,神采活现,竟占了上风。 伍穷、小丙、天恨三人,合力竟也攻不进剑网,如何也难以伤得到名昌世半分,奇怪得很。 名昌世旋斩一剑,原先塌下的佛塔零碎砖块弹射而起,急旋撞向三人。 伍穷等人正要破碎来袭,突然剑虹一闪,所有攻来的砖石都应声粉碎,三人同时呆在当场。 是谁动手? “赤龙”出鞘了,小白一剑碎了砖块,脸上尽是不屑之恨,怒喝道:“够了,三位根本无心恋战,此战太无聊,名昌世早已稳操胜券,你们都害怕军兵被诛杀,以致每一招每一式都软弱无力,半分杀意也提不起来,还打甚么?” 小白怒气冲天,一脸气愤的骂个痛快,他看穿了伍穷等人根本不欲恋战,此战是必败无疑。 伍穷、小丙、天恨都没有回话,因为小白说得半点不错,他们无心作战,这绝对必败的一战。 这,绝对是最无耻的决战。 小白的凌厉目光扫向伍穷、小丙、天恨,三人都无法再抬起头来,难以面对小白。 小白的内心仿如疯马跃奔,难息纷乱。一只手突然拍向小白肩膀,轻轻道:“如此不能心平气和,你又岂能担当大任?算了吧,一同为本皇爷出刀,中土从此一统。” 说话者便是已胜利在握的名昌世,他笑道:“三位接旨,本皇爷,皇兄下达圣旨口谕,伍穷封为平西王,负责西边战线;小丙封为定天王,镇守中路;天恨封为南杀王,南方囤兵候命。” “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此的回应,从四方而来,当然也同时出自伍穷三人口中,对了,小白四路大军围攻“皇京城”大计,已全然失败。 就只剩他自己及“铁甲兵”,试问又如何能跟各路已联合一起的敌人比拼? 名昌世凝视着小白,对了,小白,只剩下你了。 要是小白不愿降,就只有死路一条,名昌世召集各路大军,小白的区区兵力又如何能抗拒? 四周气氛似乎凝固,鸦雀无声,只等小白的回应。 小白缓缓抬起头来,他望向名昌世,报以一贯的笑容,轻轻向他点了点头。 名昌世笑道:“小白听封!” 小白立即喝止:“你有何资格封我?” 名昌世道:“小白,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啊!” 小白道:“哈……五皇爷啊!你何曾胜过我小白啊?” 名昌世道:“你要如何才降服?” 小白道:“你的‘上方宝剑’还在。” 名昌世冷笑道:“你要与我比试?” 小白道:“你的大军败不了‘铁甲兵’,要我降服为臣,除非你败我,岂还有其他方法?” 名昌世点头道:“好,本皇爷就再会你,正正式式的压倒你,要你心服口服臣服!” 小白冷笑,他的笑意充满自信—— 第十一章杀了你为皇 名昌世洋洋得意的声音向四周传开,说道:“天下之大,十之八九已臣服于我名昌世旗下,就只有小白的‘铁甲兵’冥顽不灵。然而本皇爷宽大为怀,既往不咎。只要小白你回头是岸,自断‘赤龙’,本皇爷自当善待尔等,共享荣华富贵。” 未到最后一刻,名昌世还是极想拢络小白,希望中土统一,以示自己以德服人。 说了一阵,名昌世的话声渐转为静,再道:“但你若执迷不悟,自讨苦吃,那本皇爷只好严惩不贷。” 小白冷冷一笑,回话道:“名昌世,你究竟说完了没有?我先前的话难道你不明白吗?” 态度更是坚决,小白就是半分不肯让步。 小白提起“赤龙”,以剑尖指向前方的名昌世,冷冷道:“你就是怕,怕仍被星相宿命所限,我小白必败你,带血而去,故此你不敢跟我决斗,我说的没错吧?” 好平常的激将法,只是如此的关键,正是名昌世的死穴所在,他讨厌再受星命的局限。 名昌世心头有气,但仍镇定异常,他的战法谋策,分别大败敌人三路大军,获得压倒性的胜利,眼前小白已不足为惧,只是必须铲除得连根拔起才安心。 小白再报以冷冷一笑道:“哈……身为天下霸主,却连我小白也胜不了,要跟老不死一战,简直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名昌世淡淡道:“好,我们来个盟约决杀协议,本皇爷答应跟你一战,不分出胜负不罢休,只是,若然你这小子败下阵来,便得带同‘铁甲兵’,当我皇朝下的先锋战队,跟‘天皇帝国’接战,身先士卒,挡住敌人最强的攻势。” 小白的“赤龙”依然指着名昌世,冷冷道:“这个当然可以,惟是五皇爷若败了,便得让我与部下安然撤退,从此楚河汉界,各不相犯,待‘天皇帝国’一战完了,咱们再来一战定成败。” “一言为定!”名昌世咬牙切齿的答应了。 中土就只馀下两位王者,谁能真正称霸? 剑势如虹,“上方宝剑”破裂四周气墙,自发嗡嗡震耳欲聋之声,直刺破八方,先激射向顽强的小白。 “赤龙”抡舞,祭出狂烈霸气,把激射而至的声响都破碎,震破纠缠,吐出耀目华彩反射向名昌世。 两大神兵交迸,炸出轰然巨响,星火四溅,剑光、剑气、剑力、剑罡……同碎虚空。 快若迅雷的电光一招,很快便回复平静。小白依然在原处不动,名昌世却是已立于小白面前三尺之近。 二人的剑相互抵住,却没有再出招。 比剑招,名昌世不一定能压倒小白,只是以内力相拼,强者必然处于优势,埋身贴近一战,那就容易了。 “上方宝剑”斩出狂傲之势,刮成凛烈狂飙,要先逼退小白。只是小白的“赤龙”不停的在划圈,任敌人剑势如何凌厉,他依然保持沉稳、镇定,化解得轻巧简洁。 名昌世也并不着急,近身激战,他慢慢的提升个人内力,后发的招式都比先前更强。 一直战斗下去,小白内力较差,必然先伤后退,只要一退,势挫崩溃,名昌世便能战胜。 两大神兵之战因为距离太近,双方必须挥出迅疾招式相互招架,剑来剑往,瞧得旁人眼光撩乱。 伍穷最熟悉小白的剑招,敏锐的眼光,对他每一招每一式的精粗利弊,纵是最细微曲折之处,也无不了然于胸。 然而今天小白的剑招,却都是随心而发,挥来舞去,只在于变化万端,却并不存任何规格、条理。 名昌世来一式“黏”字诀,“上方宝剑”缠住“赤龙”,内力源源逼出,刻意要震退小白。 小白多年来浸淫剑招,加上天赋奇才,又岂会轻易受制?“赤龙”突然脱手,翻飞顺势斩向“上方宝剑”。 突然失力,名昌世正呆愕之际,小白五指一弹,弹中了剑身,“赤龙”横削破剑势,既巧且妙,又不费内力。如是者,十指舞动弹剑,在古怪的方位来去自如,轻易便破了甚么“黏”字诀。 名昌世正在巧思新法破杀之际,小白突然退后一步,把双方距离拉远,名昌世的压力也减弱了。 退,正好是追杀的良机,名昌世正要追击,怎知小白又反过来回到原位,出剑神速,幻化出无穷剑招。 就只是一步的进退,小白把握得恰到好处,拉阔自己的战斗范围,令名昌世纯以内力压迫的攻击失了方寸。 两大剑中高手拼出毕生所学、平生最精,双剑攻守,何等无缝壮丽。 左右开弓,不断以内力激战,也同时不断提升双剑威烈,瞧得四周高手叹为观止。 小白剑招灵活,名昌世聚力强攻,一柔一刚,斗得真是难分难解之际,突然“上方宝剑”停住了。 “停”,是因为动弹不得,是因为“剑神指”! 小白当年于“天法国”“天都城”闭关练成的“剑神指”,到了今天,已达炉火纯青之境界。 一双剑指,夹紧了“上方宝剑”,任名昌世如何也挣脱不了钳制,无俦剑劲也就此滞住了。 “剑神指”控制了剑尖,“赤龙”便迎上痛击,疾刺攻向名昌世那冷傲自负的脸庞。 “杀!” 名昌世不慌不忙,竟扭动起“上方宝剑”,以剑的中端部分来化解攻来剑招。 一时间剑浪如碧波,弹射激起,任小白“赤龙”从任何方位攻来,五尺长的“上方宝剑”总能挡住。 然而小白的“剑神指”也毫不示弱,双指稍稍一顿,就往剑上更接近敌人持剑的位置移动。愈是向上,名昌世能舞剑挡攻的范围就不断缩小,愈是处于下风。 扭!名昌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只见他把剑扭卷,剑身自然顺着小白夹紧的双指。 原来主动攻击的小白,此刻却变得处于下风,“剑神指”完全受制,再加一点劲,双指已爆出鲜血。 只要以扭曲剑身割断小白双指,便可以轻易的废了小白一手,胜算也就大大增加了。 “喇喇喇喇……!” 半分又半分的割皮人肉,继而便要切削入骨,断指毁手,名昌世十二成劲力吐爆而出。 小白双目爆出狂焰,“崩”的一声,名昌世呆住了,伍穷、小丙等,都呆住了。 “上方宝剑”断了! 小白震起最强“剑神指”,竟能折断名昌世手中的“上方宝剑”,原来五尺长,如今只剩下三尺三寸。 小白绽出浅笑,但笑容方才牵动,小白已感到自己笑得太早了,名昌世并不是如此轻易应付。 剑影晃动,幻出一道烈虹,疾刺小白心脏,那无端、诡丽又线密的剑影,来自一柄折断了、只馀三尺三寸长的“上方宝剑”,他竟然比未折断时更灵动、更杀气严霜。 “剑神指”贴胸一夹,幸不辱命,竟在最危急一刹那,夹住了折断的“上方宝剑”。 “蓬”的一声,小白哇然吐血而退,受伤了! “剑神指”确实夹住了“上方宝剑”,只是,断折了的剑锋仍是刺进小白胸口,立时受伤。 小白看到令他惊讶的事实,断折了的“上方宝剑”,在名昌世手上,竟然比未断时更凌厉。 名昌世大吼一声,高跃五丈三,一沉而下,急若星丸,势无可匹,同时剑吐霹雳之声,千百剑花飞向小白。 等候如此有利良机已久,名昌世当然得势不饶人,连绵不绝杀力狂涌而至,足够吞噬已受了轻伤的小白。 小白只好急退,退了又退,退完再退。 只是,名昌世仍在追,不停的追杀,一朵又一朵的剑花绽放在小白身前,要每一朵白花都染成血红。 一招失利,小白已难以挽回劣势,看来非要被此招杀伤不可,已难逃危运。 突然闪雷大作,天空洒下奇怪的倾盆大雨,急疾而下的雨点吹打在小白身上,湿透衣衫。 有了,是雨点。 “赤龙”一挥,无数雨点化作箭雨反射向名昌世,随即把所有剑花斩破碎散。 如此碰巧一式,太偶然,太意料之外,名昌世也呆愕木然,错失了追杀良机。 小白哈哈大笑道:“五皇爷,好可惜啊!对吗?事实却并不难预料,因为你日来观星,不是早已知悉今日我小白能带血而回,你将一败涂地吗?你半生笃信星相术,今天当然也不能违反天命吧!” 名昌世没有回话,也许小白的论断正讲中他的心事,名昌世心中也不得不暗暗吃惊。 难道,真是天命难违? 难道,他会被小白所杀? 沙场上大获全胜又如何?要是此战被小白所杀,啊!对了,也许小白就会取代自己,成为中土霸主。 名昌世终蓦然惊醒,难怪小白会接受邀请到来。他早料到伍穷等人会败下阵来,继而投效。 沙场中虽不能战胜,但只要名昌世在决战中被杀,小白自然成为所有联合中土大军霸主。以一场决战来夺权,相比名昌世艰辛建立势力,委实简单轻易得多。 加上夜观星象的天命指示,名昌世内心压力骤增,难道今天他就要功亏一篑,被小白割下人头? 小白在笑,他看来已胜券在握。 漫天大雨、嘀嘀嗒嗒的下个没完没了,真的天命难违?是上天要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拱手让给小白? 一声怒啸,名昌世向命运挑战,他不认命,要战胜命运,杀了小白就能战胜命运。 剑光密集,剑意迷幻,剑光,闪电般击向小白,要把他一下子击个粉碎,化为灰烬。 小白仍在笑,笑得诡异道:“五皇爷啊!你的信心已消减挫弱,看啊!单是此招便有七处破绽!” 甚么?七处破绽? 就在稍稍迷茫的一刹那,小白的“赤龙”已祭出剑招攻向七处破绽,要名昌世后悔莫及。 眼前的小白,武功全面全心全意全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剑网全罩住了名昌世,扼杀了他。 七处破绽,换来八处伤。 胁骨、左耳、右膝、右前臂、中腰、前额、鼻子,都被划上一道血痕,小白的观察半点不差。 但第八处伤又是伤在甚么地方?小白掌握了七处伤同时裂痛的时间,击出杀名昌世的第八处伤。 伍穷等着胜利的小白一击即走,走得无影无踪,火速离城,只因为这是最适当时机—— 第十二章狗贼的狗话 满山都是野杜鹃,红似艳丽血色。 山风徐来,杜鹃花被吹得一阵摇曳,鲜红的花瓣散落在山头、山腰间,染得满山红遍。 也有数千片花瓣随风扬起,飘来飘去,似是洒落的血,带着阵阵幽伤、无奈。 怀抱无比坚定信念的小白,带着他的神兵“赤龙”,走上血红的山,为嫣带来更刺激的血色。 血,随“赤龙”缓缓滴落,那是来自名昌世的血。 小白还是不能够一举把名昌世击杀,也就不能取代他成为一统天下霸主。名昌世已拥有了中土绝大部分军兵,从此再也难有人跟他相比,小白与他的“铁甲兵”,只能在偏远的地方稳住阵脚。 正是此消彼长,名昌世绝不会急于歼灭小白。只要再过数年,一举攻来,“铁甲兵”又岂能抵挡! 小白和“铁甲兵”,已是孤立无援,被吞并乃早晚必然事也。 如果决杀的一战,斩下名昌世头颅,一切便会改观。只可惜功败垂成,上天还是没有祝福小白。 心里忐忐不安,已作了决定,立即赶回战场,命“铁甲兵”火速拔营撤离。保存实力,待他日再跟名昌世作长期消耗战。虽然,小白也明白,“铁甲兵”的前途已难望大成了! 红彤彤的山杜鹃不断迎风摆动,小白轻轻的摘下一朵,并送上一吻,自言自语道:“公主,许久没有送花给你了,此花风乾后,永留在你身边,就似我俩的爱,永不变更!” 带着微笑,小白把花朵小心翼翼收藏,他虽然杀不了名昌世,但带回一朵美丽杜鹃花给妻子,也一样美妙啊! 不枉此行呢! 越过了一个又一个山头,终抵达“铁甲兵”兵营所在处,甲兵但见小白回来,都立时吹起号角,呼唤各处兵将回营。 一个时辰后,梦香公主、莫问、梦儿、傻七、八神、生力、朱不三、将军等人都相继回来,于大营会合。 “他奶奶的真邪门,竟然其馀三路大军都投降了,只馀下我们一支,势孤力弱,妈呀,烦死了!”朱不三没料到四方联军会大败,心情坏透,一时间也失去主意。 生力淡淡道:“如今最重要的是保存实力,我们必须尽快离去,待他日时机成熟,才东山复出。” 将军、血霸王、八神均点头认同,强弱悬殊,必须先避其锋,否则只会吃大亏。 梦儿一贯的冷冷站在一旁,并不表示意见。而他身旁的莫问又躺了下来,合上眼寻梦去了,只要有爹小白在,莫问也就会收敛,任由小白作主好了。 小白突然从口袋中取出那朵野杜鹃,笑着送了给梦香公主道:“许久没给公主送花了。” 公主将花放在鼻前,深深吸了一口气,陶醉地说:“如此漂亮的山杜鹃,只有‘皇京城’外才有,相公,你要每一天送给我一朵最灿烂的,那就每一天都是最美丽的了。” 小白笑道:“当然,从今以后每天一朵山杜鹃,都是盛放的、嫣红如血的美,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就为这个原因,“铁甲兵”与五杀野的所有战兵,都不离去吗?就此留在险地吗?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如该如何劝服小白与公主。 小白再向公主手上的杜鹃花吻了一吻,笑道:“为了一偿公主天天有漂亮山杜鹃的心愿,咱们决定留下来,毋须拔营,吩咐各人先休息一夜,轻松一阵子吧!” 如此答案,怎么令人接受? “爹跟公主都一样的固执,唉!”原来倒头大睡的莫问,忽然说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大家都听不明白。 当然,有两人例外,小白、公主都知悉,聪明的莫问已很清楚他俩的计策。 绝对不笨的生力,被莫问一言惊醒,也呀的一声叫了起来,说道:“明白了,大王原来要留下来,助名昌世决杀‘天皇帝国’,啊!始终是杀外敌比争当霸主更重要。” 一言惊醒梦中人,众人被生力的话点明,清楚知悉小白要留下来,是怀着一颗赤诚爱国、爱民族的心。 名昌世要是败了,中土便会落人敌人手上,大家从此成了亡国奴,一切财富、资源任由异地入侵者掠夺。 身为中土子民,共抗外敌、抵御外侮是首要事,小白必须摒弃一切成见,扶助名昌世。 小白笑道:“放心好了,我们不必加入名昌世的集团,只要在大后方设法偷袭‘天皇帝国’大军,乱其阵脚,那就成了。” 说得轻松简单,只是小白面前的各大小将领都心里明白,留下来偷袭敌人,也就等于不断削弱“铁甲兵”的实力,轻易给机会让名昌世摧毁“铁甲兵”。 大义上,小白不应退兵,实际上,不退兵太凶险,保存不了实力,也就凶多吉少。 大夥儿虽不愿意,惟是小白心意已决,要劝他收回成命实在太难、太不可能莫间突然伸了伸懒腰,站起来笑道:“哈,不必疑惑心烦,敌人没有教我们苦等,已追了上来!” 一言惊醒,大家用心细听,果然有大队兵马正从远处急速逼近,这些当然是敌非友了。 在武林上,小白的朋友全都失去了! 莫问得自万寿圣君传授深厚内力,最先感应马蹄急疾之声,他向众人示警,因为凭蹄声辨别,来者绝非泛泛之辈。 小白立时率领众将跃射出大营外,迎向大批兵马赶来之方向走不多远,只见尘土飞沙大作,少说也有一、二百人骑着一品铁骑而来,当看到小白等人才停下来。 “恭贺笑兄今日荣登中土霸主皇位,一统天下,成为千万人之首领,中土社稷大大有望啊!” “恭喜!恭喜!” 小白何时当了中土霸主,霸主明明是名昌世,小白不算一败涂地,但又哪有人笨得如此,竟敢胡乱称呼小白。 可是,面对如此的笨话,小白却没有驳斥。因为,说话的人份量绝不简单,他是来自“天皇帝国”的江川十兵尉。在他身后,还有沉着冷静的神山八代、宫本剑藏、不凡圣子等人,尽都是一流超级高手,并且必然是来意不善。 小白笑道:“‘天皇帝国’的侵略大军终于来了,很好,看来老不死已一统势力。” 江川十兵尉犹似是老朋友相见般,带着点点牵强的笑容,踏上前道:“老朋友来访,小白,你既已为中土人皇,应该一尽地主之谊,请我们一行人到处游山玩水啊!” 小白冷冷道:“你们不是好多年前已预备侵略中土,对每城每镇、山川河道,一切都了如指掌了吗?” 江川十兵尉又再走前,离小白不足十尺距离,嘻笑道:“了解当然有点了解,只是中土有句老话,甚么猛虎不及地头蛇,咱们一行外人,始终有中土熟人引领较合适啊!” 小白笑道:“因此,我小白便成了甚么中土大皇、霸主,好简单、轻松的就胜过了名昌世。” 十兵尉笑道:“当然了,只要我爷爷愿意封你小白为中土霸主,小白就是大皇,从此归依臣服我‘天皇帝国’之下,咱们就是一家人,都是好兄弟了,哈……” 终于,大家都明白十兵尉的真正意思了。小白可以成为中土霸主,但只是“天皇帝国” 的傀儡霸主。 说穿了,就是中土的卖国卖民族逆贼。 名昌世集团要与“天皇帝国”为敌,小白也是名昌世的敌人,同仇敌忾,在老不死眼中,最好便是来个“合作”。 小白笑道:“莫问,你今年多大?” 莫问伸了伸懒腰,笑道:“快足十八岁了!” 小白道;“很好,只有十八岁,眼前的人都比你年长,但好奇怪,怎么他们都比你幼稚。” 莫问道:“非但是幼稚,而且又笨又蠢!” 一番父子对话,小白已极清楚的表明立场,老不死的如意算盘是敲不响的了。 小白与“铁甲兵”,只会忠于正义、忠于民族,绝对不会向“天皇帝国”臣服。 十兵尉没有恼怒,他身后的人也没有一个说话,原因只有一个,今天的小白是不可能拒绝当中土霸主。 随着一阵嘻笑声,十兵尉的手向斜一扬,示意小白看个清楚,四周山头,突然密密麻麻的出现了数以万计精兵,多得难以数算,全都是“天皇帝国”的战兵。 如此强阵,只要冲杀下来,“铁甲兵”可能抵挡得了吗? 十兵尉笑道:“小白,你的选择太少,一是投我“天皇帝国”麾下,当个有名无实的中土霸主,咱们合作一起平定天下;另一是投向绝望,看着‘铁甲兵’被彻底歼灭。” 冷风阵阵吹来,教人顿生无比寒意。 小白、“铁甲兵”,在毫无防范之下,竟遇上最大冲击,只要十兵尉一声令下,就算勉强抵挡,但肯定损兵折将,小白的阵营也就凋零落索,从此必然一蹶不振。 该当如何抉择? 宁择灭亡还是要当狗贼? 小白笑着对公主道:“好娘子,你来说句公道话。” 梦香倚在小白身旁,不徐不疾,而且毫不怯惧地道:“天下间,就只有来自‘天皇帝国’的人才会有出卖、叛逆当狗贼的无耻思想、决定啊!当然了,狗贼民族自然生出一大堆狗贼来。咱们中土的好汉子、好女儿,又岂会有甘愿当狗贼的呢?” 小白接道:“说得好啊!狗嘴所说的当然是狗话,甚至是屁话,咱们今天真倒楣!” 十兵尉没有动怒,因为动怒也是为了动手,他决定动手,以强大的兵力来扼杀“铁甲兵”,逼小白投降。 将军的信心来自实力,当实力被歼灭,将军发觉他只是一个最普通的人,那又何来信心? 十兵尉再没有说多馀的话,他高举自己的手,示意大军冲杀而下,先灭绝“铁甲兵”。 小白的心在剧烈跳动,小白身旁各将领都准备拼死搏杀敌人,来多少杀多少! 这,绝对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歼灭战。 只是,敌人究竟有多少?小白绝对不明白,这一场极凶险的歼灭战,也只会是一场“死战”。 “死战”的作战讯号已经发出,“天皇帝国”大军要疯狂疾冲下来,扑杀向“铁甲兵” 的阵营,要一举来个灭绝,要一显实力,要逼小白降服,一点也不能出错。 只可惜,等了好一阵子,“天皇帝国”的大军,依然毫无动静,仍留在山头各小白也愕然起来,搞甚么鬼?这十兵尉不是开玩笑吧?怎么敌人好像投鼠忌器,怕了甚么似的。 更惶恐的反应,出现在十兵尉及他后面一大堆同来者的脸上,他们都不明所白。 小白笑道:“我的真正老朋友,竟在这最合适时候出现。” 随着小白的视线,大家抬头向上一望,只见山头之上,一大堆“天皇帝国”战兵中,竟夹杂了同等数目的其他人。 这些人,看来跟“天皇帝国”战兵贴身对峙着,双方虽未动手,但已是剑拔弩张。 十兵尉脸上有冷汗自额上涔涔淌下,好可怕,天啊!怎可能在无声无息之间,有大批敌人竟逼至自己大军身旁,军队却毫不察觉? 这些究竟是甚么人? “小白,咱们到来的时间刚好啊!” 从对面山头一直飞奔下来的是一男一女,身旁还有另一位中年汉子,他也是小白认识的。 男的拖着女的,一对好温馨的夫妻,曾共历生死、患难,彼此互相爱护、关怀。 男的是个好道士--苦来由,女的当然是爱闹又爱玩的寒烟翠了。 身旁那个中年人见了莫问、小白,立即下跪道:“御前锦衣卫太初,拜见天人!” 千秋功业一片天心,百战长征震古铄今。 人间德凤祥麟仙胤,神恩浩荡广泽万民。 尊尚玄穹天步仙登,圣称无极太上天人。 响震云霄的万众呼声,来自各山头上“天皇帝国”战兵身旁的锦衣战士,他们的称号是“天兵神将”。 苦来由把原来在“蓬莱仙岛”的“天兵神将”都带来了。 万寿圣君多年来悉心倾尽全力,为“天人”而培育的“天兵神将”,全都是一流高手,难怪十兵尉带来的战兵尽被愚弄,呆在当场,被钳制得不敢妄动。 太初向莫问一再磕首道:“请问天人,应当如何定策,杀还是退,恳请下令!” 莫问,对了,他既是万寿圣君的武学继承者,也就是真正的“天人”--是“天兵神将”的首领了。 莫问在笑,他对着十兵尉笑得好尴尬—— 第三十三部 中土劫 第一章喝茶的代价 从连接“皇京城”的山向东走约二十里路,接近一片大汪洋之前,有一座巍峨挺拔的“红香山”,山上盛放的野杜鹃,在夕阳下显得一片娇艳,红红的,幽幽的,山风轻轻吹拂,一簇簇的花瓣迎风摇曳,顺着山势延绵绽放,真的又红又香。 一片娇丽艳红的颜色下,有一点碧绿,对山远眺,这一点碧绿显得份外葱翠耀目。 绿色来自山腰一座“观火亭”,其梁柱、帽檐扫上新绿色彩,小亭已见陈旧,旁边的小茶寮却是新开,惟搭建因陋就简。 “观火亭”筑于山腰,人在其中休憩,可眺望山上山下一片火般焯红的野杜鹃,左眺无边无际汹涌大海,右望中土正烽火连天的动荡乱世,犹如隔岸观火,是以得名。 “观火亭”旁边的破落小茶寮正升起缕缕炊烟,长得清雅秀慧却一身破衣麻布的翠儿,正埋头埋脑地为身前的小火炉添入乾柴。 本是花样年华的可人儿,被炊烟熏得一脸黝黑,却依然言笑晏晏的对着小火炉,样子十分可爱。 小火炉上的水沸了,她立即用布小心翼翼地端起瓦锅,兴奋地叫嚷道:“茶要泡得香,必须要小心挑水,没有好的水,也谈不上有好的茶。” “除了水之外,茶叶和茶具的配搭亦十分讲究。”翠儿身旁的大力接道。 大力还不满二十,长得英伟挺拔,相貌堂堂,却同样身穿破衣烂服,一双乌黑的手在小心地筛选茶叶,待翠儿将沸水端过来,便混秈了几种不同的茶叶放入茶壶内以沸水泡之。 茶叶经沸水一泡,茶香四溢,芬芳更胜遍地野杜鹃,自小茶寮随风传送,沿山径四散,吸引了正在山径间漫步的一对情侣。 大力与翠儿发现了他们,立即招手嚷道:“两位如果是赶路的话,不如在进城之前先试试我们兄妹的香茶,保证可令两位回味无穷,毕生不忘,十世挂念。” 大力说完,翠儿也迫不及待迎上前拉着两人的手说道:“对啊,我们两兄妹所泡的茶只此一家,别处尝不到,你们一定要尝一口,不对,不对,应该是多尝几口。” 翠儿说话时嘴角微微歪斜,灵动双目谦谦有礼,可爱的容貌有一股令人无法拒抗的魅力。 这对情侣年过三十开外,男的一派俊朗不凡,神采奕奕,步履矫健;女的丰姿绰约,肌肤白澈胜雪,岁月完全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一点痕迹,依然是天姿国色。 这一对鸳鸯就是令天下人都艳羡不已的小白和耶律梦香,他们两人的相遇、相爱以及所有一切早已为天下人所闻,大力与翠儿两兄妹只听过他们的大名,却从未一睹真人,如今当然无法认出他们。 小白深深地吸入一口茶香,只觉香味渗透四肢百骸,舒泰无比,不禁脱口赞道:“茶味芬芳,清而不涩,与杜鹃花香混成一体,没有盖过花味,也没有让花香比下去,你的烹茶功夫的确甚为到家。” 获得称赞,大力立即再说道:“当然,我们两兄妹出身自茶艺世家,别的功夫不敢说,但所泡的茶一定会令你满意。” 耶律梦香端超空的茶杯放在鼻端一嗅,然后又拿起一点茶叶细看,问道:“这些茶叶和茶具都是你所挑选的吗?” 大力道:“正是在下。” 看到耶律梦香带着赞赏的神色,翠儿也邀功说道:“嘻嘻,别忘了水是我翠儿所挑的啊!” 小白打开盛水的水壶一瞧,说道:“所谓‘啜茶思好水,对月数诸峰’,就算有最好的茶叶和茶具,如果用水不当,茶汤会变暗,茶味会带涩,茶香会不正,你们两兄妹对茶叶、茶具和水的配搭都相当得直,技艺一流,所卖的茶应该不便宜吧?” 翠儿收起了笑容,一脸忧伤的说道:“这位公子和这位好姊姊,我们的茶不卖钱的。” 两兄妹既有出色的茶艺,泡出上乘的茶,理当待价而沽,不卖钱又卖甚么? 大力说道:“现今中土各地正被‘天皇帝国’大军所侵,纷乱不定,百姓无安家之所,四处流散,死伤人数与日添增,吃不饱,穿不暖,正是我们中土人联结一起抵抗外侮之时,我们两兄妹又怎可以再向同胞收取一文钱来尝这口茶呢?” 大力说时双目暴射愤怒神色,言辞激昂,像是恨不得将“天皇帝国”的敌军煎皮拆骨,杀之而后快。 数月之前,小白在城池内以武功击败名昌世,虽然将他一臂斩掉,但中土的平民百姓皆已奉名昌世为皇,由他去领导军队力敌“天皇帝国”自是理所当然,小白的“铁甲军”与“五杀野”只能从旁协助,伺机而动。 小白道:“百姓正陷入水深火热中,你不收茶钱固然动机良好,但对于力敌外侮似乎没有甚么帮助。” 大力道:“正所谓有力出力,我只恨自己没有一身好武功,无法上沙场杀敌,又有这刁蛮任性的妹子翠儿要照顾,否则一定亲身手刃敌军,以报我爹娘之仇。” 耶律梦香道:“你们的爹娘都死在‘天皇帝国’敌军手上?” 提到惨死的爹娘,翠儿更是神情忧伤,双目含泪,说道:“爹娘死得好惨啊!不但被折磨,最后还要他们互相杀死对方,我们是千辛万苦才逃到这里来。” 大力怒道:“‘天皇帝国’那班狗贼残暴不仁,又狡猾奸诈,分多路进攻,以游移战略化整为零,像山贼流寇一般向无反抗力的小镇平民下毒手,抢掠奸淫,又捣毁来往运输通路,名昌世只能专心应付对方的大军,分身无暇,村落的百姓既不能寄望有军队镇守保护,一切只能靠自己,试问手无缚鸡之力的懦弱百姓,怎能保命不死?” 翠儿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又有大仇未报,所以我们兄妹只能寄望有能人相助。” 大力瞧着小白手上的“赤龙”,说道:“你手上有剑。” 小白道:“你也有上好的茶。” 大力道:“假如你能够替我们去下面的村庄报爹娘之仇,这壶好茶就相赠阁下。” 小白道:“为同胞出力,抵抗外侮入侵我中土,根本是理所当然的事,用不着给予酬劳。” 翠儿道:“英雄啊!那这口茶就当是我们赠给英雄吧!” 见两兄妹盛意拳拳,耶律梦香也不好意思推却,向小白说道:“相公,既然两兄妹一番诚意,我们就喝了这口好茶感谢他们的好意吧!” 小白道:“好啊,其实我早就忍不住想喝了呢!” 小白与耶律梦香将一片茶叶放入口中先嚼其甘味,然后将两杯茶一乾而尽,大力与翠儿几乎要跪地感激。 小白微微一笑,便拉着耶律梦香说道:“的确是好茶,恐怕在上路之后便难以再尝,我们可以再添一杯吗?” 大力微微错愕之际,翠儿已为他们再斟下新茶,调皮地说这:“只要你们喜欢,再多添几杯也可以呢!” 公主与小白一脸欣赏山间风光之际,山径上又有一人朝茶寮方向走来,只见这人一脸胡子,体形魁悟,揹着一个大袋子,里面像装了大石块一样重甸甸的。 他气喘咻咻地走到茶寮之前,向大力说道:“对不起,可以卖一口茶给我喝吗?” 大力还没说出喝茶的代价,小白便代其答道:“哈哈,他们的茶是不卖的,想喝茶便要付出代价。” 大汉问道:“代价?甚么代价?” 小白说道:“要替他们杀人。” 大汉问道:“杀甚么人?” 小白说道:“敌人。‘天皇帝国’的人?” 大汉立即面有难色道:“我一介莽民,平常都只是在乡间干农务粗活,又怎有能力抗杀‘天皇帝国’的军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口茶我不敢喝了。” 大汉说罢正欲继续赶路前行,小白却伸手挡住他道:“这口茶芳香馥郁,既甘且甜,平常实在难以一尝,不试试实在太可惜,不如这杯茶就当是我请你喝,相信他们也不会反对,大力,对吗?” 大力还未笞上话,天真烂漫的翠儿已不停点头说道:“对啊!对啊!既然这口茶是你的,你当然可以请他喝。” 小白将茶递上前,大汉接过茶杯说道:“那就多谢了。” 瞧着大汉一口气将茶饮尽,翠儿开心拍道:“我们的茶是独一无二的,你在别处一定尝不到,味道怎样?” 大汉答道:“很好,的确是很好的茶。” 耶律梦香道:“茶叶、茶具和沸水都是上乘之选,茶叶是青叶生晒,茶具所用的是紫砂瓷器,水是天然的轻水,一切本来是完美无暇,可惜都忽略了喝茶的环境。” 公主刚说罢,四周忽然传来阵阵刺耳的嗡嗡声,令人烦扰不堪,大力脸上阵红阵青,本来笑意盈盈的翠儿都不再笑了。 只见一团黑压压的小黑点不断在大汉身边飞来飞去,大汉挥手去拨,随手抓来,只见一手血肉模糊,原来已握死几只小苍蝇。 耶律梦香续道:“一杯上好的茶,在弥漫血腥的地方喝,只会大杀风景,真可惜。” 大汉不胜其烦道:“怎么这些苍蝇老是缠着我?” 小白摇头叹说道:“苍绳当然不会无故把你缠住,只因你身上有它们喜欢的食物,自然如冤魂一般缠身,要向你讨债。” 大汉惊愕之际,小白已一手捏碎手中之杯,射出碎片击向他背上重甸甸的大袋,割出了一道缺口。 大袋承受不了重量,里面一个个圆形的物体,滚跌到地上,撒满一地,竟是一个个齐颈切断的头颅。 秘密被揭发,大汉慌乱失神,挥手乱跳乱踢:“这些臭鬼子,杀我们的同胞,斩了你的头还想化成厉鬼把我缠绕,该死!该死啊!来吧,来吧,一起来踢死这些‘天皇帝国’的臭鬼子!” 忽然金光一闪,地上的人头堆中已多了一条属于大汉的腿,小白出手毫不留情。 小白怒道:“杀自己的同胞已经够了,装模作样更是罪加一等,对已死的人不尊重,你有两条命的话,两条命都应该死掉!” 耶律梦香道:“喝过‘百味香’,假如没有解药良方的话,一盏茶时间后就已经是个死人。” 刚好说罢,大汉已倏地全身剧烈痉擘抽搐,肌肤毛孔皆渗出血水,除了头颅完好无缺之外,他的身体皆被抽光水分,乾枯而死。 大力与翠儿对大汉的死状毫不诧异,因为“百味香”这种剧毒本来就是他们混和在茶叶之内,用这种方法已经杀死不知多少人,所以已经是司空见惯了,意外的只是小白和耶律梦香喝过毒茶,却依然完好无缺。 诡计被揭穿,大力仍强装镇定道:“假如早一点知道你手上的剑就是‘赤龙’的话,我就知道她一定是用毒至尊的耶律梦香公主,这一杯毒茶一定不会给你们喝下去。我只是不明白为甚么不能将你们瞒过去。” 耶律梦香道:“我刚才已说过,喝茶是要讲究环境的搭配。” 大力道:“这里山青花香,绝对是最佳的环境。” 耶律梦香道:“花香、茶香、‘百味香’,三者配搭的确容易瞒天过海,加上中‘百味香’而被毒死的人全身水分都会消失殆尽,只会发出少量尸臭,但你为了保存他们的头颅不变形而减少毒性,还是引来对血腥甚为敏感的小苍蝇,它们在前面的花丛间飞来飞去,太张扬了,花香是不会吸引这么多苍蝇,你机关算尽但始终遗漏了这一点。” 小白道:“保存他们的头颅不变形,是为了让‘天皇帝国’的人确切认出他们是中土的人,否则就不能换取金银珠宝的奖赏,你又是一个出卖同胞,该死的人。” 大力卖国求荣,牺牲同胞性命,意欲投向“天皇帝国”怀抱,为小白所极度不齿,已不管大力爹娘被杀的故事是真还是假,紧握“赤龙”向他大步走去。 大力一脸坚毅说道:“是,我是杀了自己的同胞,但现今这个动荡乱世,有几个可以像笑苍天一样有能力自保?我只是一个平凡人,‘天皇帝国’的人要来杀我的话,我又怎有能力反抗?” 小白道:“没能力反抗,不是残杀自己同胞的藉口。” 大力道:“嘿,他们开出条件,只要交出十个同胞的头颅便可免一死,你知道有多少人已经完全投降了吗?像刚才那个人不是也杀掉了十个自己的同胞吗?我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只是想保住性命可以安然无恙,难道这也有错吗?” 小白道:“错,当然是错,你可以加入名昌世的抗敌军,与他们并肩作战,一起将‘天皇帝国’的人驱逐出中土。” 大力道:“嘿,你就是鼎鼎大名的笑苍天吧?” 小白道:“那又如何?” 大力道:“你的才智、武功都绝对比我高强吧?” 小白道:“那又如何?” 大力道:“你本来最有能力带领我们对抗敌人,可是连你也没有帮助名昌世,那到底是为甚么啊,为甚么要看着我们的血白流?” 对啊,小白有“铁甲军”与“五杀野”,应该是最好的助力;面对外敌来袭,不是应该敌忾同仇吗? 不与名昌世合作,是否他太固执了?—— 第二章争战苦求生 几个月前同样的“红香山”,同是那一片艳红如血的野杜鹃随风摇曳,芬芳里带着血腥味。 伍穷、天恨、笑天算三路大军都分别败给名昌世,只有小白的“铁甲兵”与“五杀野” 久持不下。 武功上小白胜过了名昌世,斩掉他一臂后带着大军退出,原是为了作其后援,以防名昌世一旦倒下便立即有人支撑大局,又可差遣“铁甲军”以游击战术支援各乡村小镇的军防,但在一般人如大力的眼中却被认为不替大局着想,是想独自称王。 很明显地,小白此举是分散了自己的军力,却也得不到平民百姓的体谅和信任。 一个人要是才智太高,所作的事情平常人往往是难以理解,甚至会惹来讨厌。 虽然才智高的人都明白会有这种后果,但明白不代表可以改变事情朝这方向发展。 小白对大力的质疑回应道:“败为寇,胜为王,应该是天经地义、不容反悔的事,当日四路大军同袭名昌世,小白的军队没败阵,又如何说服自己的军队听名昌世之命抗敌?” 大力道:“废话啊!只要小白首肯,‘铁甲军’与‘五杀野’又岂能违抗你的命令?实际上军队还是听你指挥,而你不过跟名昌世合作,共同抵御外敌吧!” 小白道:“小白敢以人头作保证,假如当日我没有离开‘皇京城’,差遣部分军力固守分散四周的乡村小镇,今日中土死伤的百姓一定不止这个数目,而且一山不能藏二虎这个简单道理你应该明白吧?名昌世有我妹子、伍穷、天恨及他自己的大军迎战‘天皇帝国’先锋兵将,我的行军作战策略必定与他迥异,只会徒添无谓争拗,让敌人有机可乘,小白配合名昌世的雄狮暗中狙击敌军,必定是最佳方法。” 大力道:“最佳方法应该是一个平民百姓也不会牺牲。” 小白道:“这是一个理想,也近乎梦想,能达到当然是好,但战争的确已经开始了,有人流血牺牲也不是我所乐见,但小白一个人一双手,能救得了几条人命?只能哀叹我们中土人一向不肯团结,小白又不能一统天下。” 大力道:“那‘天兵神将’又如何?他们是‘万朝’的精锐雄师,当日不就曾出现这‘红香山’听你差遣吗?” 的确啊!当日江川十兵尉与“天皇帝国”的军队在山顶上包围小白,苦来由不是从“蓬莱仙岛”带来“天兵神将”为他解困吗7那一役后来怎样发展了? 小白答道:“‘天兵神将’在‘蓬莱仙岛’隐伏几十年,就算每个军兵每日都动于操练,谁又能够保证一举便能击退‘天皇帝国’的‘神风不死兵’?指挥军队除了要熟读兵法外,更要与各位将军先锋配合无间,小白与‘铁甲兵’各将领就是合作了超过十年才有今日的默契,况且‘天兵神将’已属于我儿莫问的军队,他下令太初等人退守,自有他的原因。” 大力不断提出质问,原因其实只有一个,就是拖延小白杀自己的时间,却被小白理直气壮一一答辩过去,他要不死,还有甚么办法? 小白说道:“你再没有问题了吧?那你现在就要付出残杀自己同胞、卖国求生这两件事的代价。” 大力表面装出的凛然无惧,此刻开始支持不住,小白进一步他便向后退一步,差一点就要拔足逃跑。 大力叫道:“不,该杀的是他们,是他们先向‘天皇帝国’投降,杀我们的同胞,他们都有份杀我的爹娘,我毒死的都是拿着头颅等着去向敌人磕头的人,我没卖国,罪不致死!” 小白说道:“当你杀够二十个人时,不也一样会跟妹子拿去向敌人邀功吗?到时再杀你才真的太迟!况且别人做错,不代表你也可以错!” 现在求情真的太迟,“赤龙”金光陡闪,一瞬间剑已出鞘,“他”噬去生命的速度迅雷不及掩耳,大力如何可逃? 如何可挡? 咚!咚!咚! 大力没有伸手去挡,根本不可能挡,只是翠儿在千钧一发间闪身跪在大力跟前,二话不说向小白磕了三个响头,乌黑的前额旋即红肿了一大片,还隐约可见血丝,可见她用力之猛。 本是一张可爱的笑脸如今披满泪痕,瞧得耶律梦香心也酸了。 翠儿哭声嚷道:“对不起啊!真的对不起啊!我大哥不过是为了要保护妹子,无计可施之下才会卖国求生,是妹子不好,一切都是妹子的责任,是我连累了他,求求你放过他吧!” 小白正犹豫不决之间,翠儿已飞快地用掌掴了自己一记耳光,红红的掌印留在俏脸上,令人倍觉可怜。 啪!啪!啪的响声不断传来,翠儿左右双掌翻飞,已不知掴了自己多少记耳光,两颊红肿清晰可见,还不停地说道:“是翠儿不好,是翠儿不好,是我连累了大哥,他要是不用照顾我的话一定是个大英雄,我该死,我该死。” 不断责骂自己,不断掌掴自己,小白忽然怒喝一声将她制止住:“够了!” 暴喝声对做傻事的人最有效用,翠儿先是怔住,然后又再连续咚咚咚地向小白和耶律梦香磕首:“不!不够的!小白和耶律梦香都是民族英雄和英雌,就这样放过我大哥一定难以对自己和向天下人交代,但又一定不会杀女流之辈,不如翠儿就挖掉自己一双眼来换取大哥的命,这是翠儿连累大哥应得的惩罚,好吗?” 翠儿抬起头来,一双精灵大眼睛满眶泪水,谁又舍得夺去这样一双美目? 翠儿问道:“双目还不够吗?我多加一双耳,翠儿保证不会对人说是小白和耶律梦香取去我双目双耳的!啊!不行!不行,根本是我害事,翠儿一日还生存就是大哥的负累,应该是死了才对,但英雄小白又不杀女流之辈,怎么办?啊!该怎么办啊?会吗?你们会杀我吗?” 翠儿跪在地上急得团团转,像个疯妇般又跪又拜,耶律梦香终究是个有感情的女人,心里忍不住慨叹侵略战争之可怕,使得一个好端端的青年出卖良知,只为求生,而令一个可怜的少女自怜自责。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文化催毁已经够可怕了,活着的人还要受到精神意志上的冲击,究竟“天皇帝国”这次侵略之战对中土的下一代造成多大的伤害,谁又可以估计? 现在只是一个开端。 耶律梦香于心不忍,惟有让小白放过大力与翠儿兄妹道:“相公,既然取去他们的性命于事无补的话,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小白道:“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饶。” 耶律梦香道:“大力和翠儿,你们先后用毒杀了多少自己的同胞?” 翠儿立即数算着手指:“是……是八个。” 耶律梦香道:“杀了八个人,你们就要救回八个人来作补偿,从今天起,凡遇到自己的同胞被虐杀的话,不管你们用毒,还是用智,也要不惜一切将他救回,一个不能少,否则再遇上我们的话,我再不会怜惜你们的生命。” 耶律梦香说出要求时极具威严,翠儿年纪轻轻,只觉眼前这位大姐姐处事黑白分明,一份敬仰自心内油然而生,立即又再磕头谢不杀之恩。 侥幸逃过杀身之祸,瞧着小白和耶律梦香离开“观火亭”,继续向山下小一村庄而去,大力与翠儿两兄妹相视而笑。 大雨滂沱,鸟云密怖,令小村增添了几分萧索。 “天皇帝国”外敌入侵,名昌世集合了所有兵力来应付直捣黄龙的“神风不死兵”,忽略了其馀流散袭击各处小村落的流寇,清除任务便落在小白与耶律梦香等人身上。 像“华夏村”里便由“八神”中的朱不大联同少数“铁甲兵”所固守,其馀的梦儿、朱不三、将军与血霸王等人则分别到其他地方保护农民及村民,以防“天皇帝国”的流寇侵袭。 但中土幅员广大,像“华夏村”这种小村落多如天上繁星,散布各地,村民又没有防守意识,“天皇帝国”侵略的消息还未传开,已被有组织破坏中土地方的敌军所摧毁。 小白的保护行动其实只是尽量救亡,还是免不了有人死伤。 经过“红香山”回到“华夏村”的小白和耶律梦香,刚踏入村口便被眼前的一幕景象所吸引。 村口以前人群聚集摆的小摊贩,卖的是是牲口肉食,具地方特色的手工艺、布帛衣裳,如今变成四周都是一具具面容溃烂,甚至是肢体不全的尸骸,活像摆放死尸的义庄。 除了尸骸遍地,还有很多不属于“华夏村”的难民,全部跪在各尸骸面前,任滂沱大雨所冲洒,情景令见者心伤。 朱不大一见小白回来,推着木轮椅上前说道:“这些都是附近村落的居民,‘天皇帝国’毁了他们的家园,所以都走了过来。” 小白道:“能够帮的,我们都应该帮助。” 朱不大道:“我知道,但恐怕不能帮得太久,事实上已经开始有问题,我不知该如何解决。” 耶律梦香见朱不大面有难色,随即猜道:“是粮食的问题吧?” 朱不大道:“在开始的时候,村民都愿意帮助这些别村的难民,但难民每日都数以千计的如潮水涌来,村内人口一下子多了逾倍,可是粮食却不见有多,已经是杯水车薪,无法支持下去。” 纵使耶律梦香和小白天智奇才,始终没有魔法可以变出粮食。 今日是缺少粮食,但往后陆续而来的问题可大得多,这就是小白一直担心“天皇帝国” 侵略战争所造成的祸害。 粮食,是生存最基本的条件,百姓无法饱暖,疫病就容易滋长,然后最大可能是引发争夺粮食的局面。 假如真的发生这种情况,加上“天皇帝国”的破坏,不难想像中土四分五裂、天下大乱的境况。 小白不禁想起莫问当日在芳心坟前,与笑天算所预计的未来天下形势,现在似乎真的应验了。 难过又可以怎样?只会无补于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帮助这些难民生存下去,否则便再添死亡之数。 小白对着满地尸骸,神情悲伤,问道:“这些尸体呢?” 朱不大道:“有些是他们从别村处抬过来的亲人,希望能找个地方安葬,有些则是来到之后才挨不住伤痛而死的。” 耶律梦香道:“他们有多久没食物进肚?” 朱不大道:“已经有两天。” 小白道:“为甚么?” 朱不大面有难色,口中喃喃却答不上话,但小白已能猜出事情的原委。 就在此时,年逾六十岁的“华夏村”村长华文虎,领着村民鱼贯而出,各人手上都端着一个碗,碗内盛着滚烫的稀粥。 村民一个接一个地将稀粥端给饥饿的难民,他们立即怀着感激的神情伸手接在这纷乱的世代,献出一点关怀,便可获得无数衷心的感谢。 几乎已饿昏了头的难民,捧着一碗碗的稀粥,咕噜咕噜的喝下肚去,也不管粥有多烫,但求有一点温饱。 华文虎走过去向小白道:“我们这个小村能在战火中悻免于难,全赖小白大爷的军队相助,能多活一天已经是莫大的运气,我十分明白。” 小白道:“你虽明白,但村民却不如你这般想。” 华文虎道:“唉,这也难怪的,人心本来就是自私,这十几天来,我们都没有待薄过这些同胞难民。” 小白道:“可是长贫难顾,对吧?” 华文虎道:“难民不断分去我们的粮食,原来可维持三个月的存粮,如今一下子没了大半,村民难免担心自己的将来。” 小白道:“救了别人,却救不了自己,我可以理解这种担忧。” 华文虎道:“过去两日,我们都在商讨是否应该继续照顾这班人。” 小白道:“他们愿意再次分予稀粥,似乎大家都已经有结论,小白代难民们向村民表示答谢。” 华文虎道:“是,的确有结论,不过情况可能不如你所想像。” 正流露感激之情的小白,脸色一沉。 耶律梦香在一旁也察觉事情有异,转过头一看,只见送粥的原村民个个在大雨中不断抖震,有些更声泪俱下,跪地痛哭。 他们都在呼喊哭道:“对不起啊!你们留在这里只会拖累我们,与其大家一起死,倒不如你们牺牲吧!” “对不起啊!真的对不起啊!” “请你们原谅我们。” 耶律梦香、小白、朱不大目光同时向喝过稀粥的难民瞧去,只见最先喝粥的两人面容扭曲,口吐白沫,在地上挣扎痛叫。 那是中毒之兆。 小白怒道:“你们在粥里下毒?” 小白怒火大盛,把华文虎吓退三步,他两行老泪潸潸而下,说道:“是……是有毒,而且是剧毒。” 耶律梦香一瞥中毒之状,立即脱口叫道:“是‘百味香’!” 同一霎时,朱不大已急忙射出暗器,尽将他们手上的粥碗打下,乒乓之声接连响起,碎了碗,也同时碎了求生梦想。 滂沱大雨中,村口外又有人急步走来。 竟然又是大力和翠儿—— 第三章小白新徒儿 大力与翠儿大踏步走入村内,好不兴奋。 村内已喝过毒粥的难民,正等待着“百味香”剧毒发作,惊惶失神,与他们兄妹的表情正好成强烈对比。 “华夏村”村长华文虎一见大力,便指着他高声叫道:“是他啊!是他将毒给我们的!” 既然是大力提供“百味香”剧毒给“华夏村”村民,那他很可能就是毒杀难民以解决粮荒难题的人。 大力与翠儿快步走来,小白却已急不及待欺身上前,同一时间,金光暴绽“赤龙”出鞘。 他再找不到任何理由放过这两兄姝,杀意狂张,誓要掠夺两条性命。 噗地一声,两兄妹再次用最简单的方法破掉小白杀招。 跪地求饶。 大力不但跪在小白面前,还猛地向小白磕了三个响头,撞得前额破损,然后又抬起头来用真诚的声音喊叫道:“师父!” 剑光戛然而止,小白几时收了大力为徒?脸上闪过了一丝犹豫后立即猜到这又是两人求饶之计,杀气再次暴现。 大力立即抢前用手抱住小白双腿,嚷道:“师父,替他们解毒要紧,就算梦香公主有解毒妙方,但配解药还需时间,‘百味香’很快便会发作,根本等不及的,我身上有足够份量的解药可救村民,只要师父愿意收我为徒,徒儿立即将解药献上,之后师父喜欢如何处罚徒儿,徒儿绝对不会还手,就算你要我的命也会双手奉上。” 近乎无赖的大力死命抱着小白,说时又哭丧着脸,另一边的翠儿也跪在耶律梦香前面,同样又是不停的磕头。 翠儿叫道:“师父,对不起啊!在山上经你们教训后,我们都已经知错悔改,诚心向师父你们学习处世之道,求师父你给翠儿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收我为徒。” 说罢翠儿又不停磕头,每一下都咚咚地响,她似乎十分喜欢向人磕首认错。 难民们危在旦夕,耶律梦香已毫不犹豫叫道:“大力,翠儿,师父命令你们两个立即为难民解掉‘百味香’的毒,不得迟误,要是有一人死掉,你们两个立即要有一个赔命。” 耶律梦香以师父自称,也即是答允收两人为徒,翠儿急忙从怀中掏出解药,然后让中毒的难民围靠在一起。 翠儿将药粉倒在手掌上,轻轻吹拂,要每个人深深吸入解药粉。 小白与耶律梦香静待各人吸入药粉后的反应,长久也不见有毒发迹象,相信解药是真的起了作用。 危机虽过,但村民今日既有了毒杀难民的念头,难保他日不会重蹈覆辙,想到同胞相残,小白又再激起怒愤。 小白尽量心平气和地道:“我们的民族正被异国所侵吞,假如敌国成功的话,我们的下一代都将要成为走狗奴仆,面对当前危机竟然不团结一致对敌,反而互相伤害,你们可有悔意?” 耶律梦香也站在小白身旁跟他联成一气,说道:“在战争中丧失家园、亲人已经是极为不幸,还要受到同胞为保一己落井下石,无耻地将他们集体毒杀,你们知道甚么是残忍吗?” 两人大义凛然的话,的确令心中有愧的村民无地自容,惟有把头低下,但也有人却反而挺身而出。 屠四是“华夏村”的猪农,最赞成用毒毒杀难民,他见其他村民被小白与耶律梦香的义正辞严动摇了信心,立即挺身而出道:“我们都不是三岁小孩,当然知道甚么叫残忍!” 小白道:“明知是残忍仍然甘愿做错,今日若不是事有凑巧,解决了这次危机,真的铸成大错的话,你们将来如何向子孙交代?” 屠四说道:“我屠四由十岁开始便做猪农,干了几十年,杀掉的猪只不下几千,我自己也觉得杀生残忍,但为何仍然要干?” 屠四一句说话,聪明的小白立即猜到他接下来将要说的是甚么,立即说道:“畜牲与人岂可相提并论?何况你们刚才要毒杀的,是流同样血脉的同胞!” 屠四道:“畜牲也有生命,但我们要活下去便要杀掉他们来吃,没有粮食最终会饿死,难民每天不断涌来‘华夏村’,原来只够供给我们的粮食都被吃掉大半,继续下去他们会饿死,反正是死,我们只不过狠心一点送他们一程。” 屠四的话再度激起村民求生的自私本性,又再纷纷靠前与他联成一气。 群情汹涌下,大家的胆子都稍微壮大了,纷纷开口为自己的恶行辩护,各自说着自己的道理。 一向以养鸡为生的何五姑挺身出来说道:“他们本来就不属于‘华夏村’的村民,‘天皇帝国’的人将他们的村毁掉时其实也应该死掉的啦,为甚么还要拖累我们啊?” 家里有五个小孩的田小春也说道:“自从难民来到这村后,我的孩子就患了病,数天吃不饱,大人吃少一点还可挺住,孩子如何可以忍耐啊?疫病蔓延的话最后也会把所有人都害死。” 村长华文虎也开口说道:“其实归根究底,都是战争的祸害,不是我们自私,而是村民和难民都是受害人,又不是我们挑起战争的,为甚么受苦的偏要是我们?你说啊,为甚么要战争?” 村长一呼百应,纷纷围靠过去高声呐喊,叫声直把个人心底仅馀的良知都完全盖过了。 小白叫道:“是‘天皇帝国’要来侵略我们国土,难道我们要坐以待毙,甘心将民族尊严双手奉上吗?” 屠四喝道:“小白天赋神智,武功过人,当然有能力面对这种困难,我们只是平凡村民,战争的事应该由你们去解决,我们要的是生存!是生存啊!你教我们没有粮食又怎能生存?” 屠四说罢村民又再度群起高呼,愈说愈将战争的责任推到小白身上。 “就算没有‘天皇帝国’,你们不是也经常内战吗?昨日是伍穷、余律令,今日是名昌世,他日还不是你小白要争王?” “对啊!中土几时平静过?” “杀戮是你们挑起的,不是我们的责任!” 为了能多活一点日子,村民都已陷入丧失理智疯狂当中,何五姑更在地上抓起一把泥土撒向小白的脸。 本来可以轻易避过的袭击,可是此时的小白却呆若木鸡,被泥巴全数击中脸上,但这却令他清醒过来。 一直以来,名昌世、余律令等为了满足权欲而争为王者,不惜草菅人命,完全不理百姓死活,为了当一个仁君,小白才立志要打败众人统一天下,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中,但原来自己这样想的同时,百姓却不如此想,只把自己也视为名昌世一夥,同样为了私欲而战。 今时今日的小白,遇上武功高手绝对有信心杀败、遇上艰深迷局也可轻松应付,但面对自私自利、愚昧无知的人,他却是无法令他们变聪明,变得晓以大义,变得有爱心。 无限唏嘘的感觉蓦然袭上心头,或许他真的做错了,应该双手将跟随自己多年的兄弟交给名昌世,应该劝百姓投效“天皇帝国”,让他们都先去了解被异国统治的后果。 一眶泪水在小白双目内打转,但他始终强忍着不容眼泪掉下。 英雄有泪不轻弹。 又一把泥巴撒过来,耶律梦香立即走到小白跟前,挺身替小白挡下。 可是横蛮的村民纷纷效尤,个个蹲下来拾起泥巴,全部掷向两人,他们都不闪不避。 小白只紧紧拥着梦香公主,以背对着村民,任由泥巴撒在自己的身上,也任由滂沱大雨所冲洒。 自当日在“剑京城”遇上梦香公主后,小白便承诺过要给公主幸福,要让天下百姓活得安稳快乐。 多少年来,两件事情都还无法办到,如今还是要拖累公主跟他一起备受侮辱,小白的心前所未有的绞痛。 如斯情景,凡是有情之人又怎会不被感动落泪,奇怪的是翠儿这时却紧紧拉着大力的手,全身都依偎在他的身上,亲密之处根本不像兄妹之情。 在大雨和责骂声音之中,小白轻轻在梦香公主耳畔说道:“公主啊,你说小白是否应该从此退隐,不问江湖事呢?” 耶律梦香答道:“我的相公是个勇敢的人,不会轻易放弃当日曾许下的承诺。” 小白道:“但眼前境况你教我该如何做好?” 耶律梦香道:“我也还没放弃,你当然更要继续坚持下去。” 小白道:“我好像已找不到理由支持下去。” 耶律梦香道:“我就是你的理由。” 小白道:“我情愿跟你双宿双栖,不再面对战争、残杀,将我所有的爱全奉献给你。” 耶律梦香道:“假如小白的理想无法达到,他一生都会耿耿于怀,面对这样的小白,梦香不觉得幸福的。” 小白道:“公主……” 耶律梦香道:“小白,振作啊!你只是承诺过要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中,没有期待过天下人都尊敬小白,试想跟随你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他们都等待着你带领他们创造生命光辉的一页,你不可能这样轻易放弃。” 小白道:“公主……” 耶律梦香道:“就算他们最后都离开你,梦香也会留在小白身旁,你已经不用再担心我了,去做你应该做的事吧!” 在失落动摇之时,人最需要鼓励的声音,还有支持的行动。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把各人掷泥巴的行动都阻止下来。 一个清晰的红红掌印烙在最先掷泥巴的何五姑面上,她几曾想过自己会被打,吓得抚着脸庞连退数步。 “笨人!傻瓜!你也会知道怕吗?你怕甚么?你怕我会杀了你吗7说啊,为甚么要退后?” 一巴掌,再加上厉声喝骂,还有那青筋暴现的恶脸,怎会不吓坏平凡的妇人? 出手的是小白新收的徒儿,大力。 大力喝道:“你们怕甚么?怕我会杀了你们吗?对啊!这好像是个不错的提议!” 翠儿也接道:“对啊,对啊!如果杀了难民们的话便可以救活你们多一点时间,那杀了你们也一样可以救活难民,很公平!” 大力说道:“是十分公平的,我这里还有些‘百味香’,大家都过来把它吃进肚去全部死掉,省得我出手杀你们麻烦!” 翠儿这时又将“百味香”的解药取出来,倒入地下的积水中,然后说道:“嘻嘻,解药我全都倒啦,大家可以不用想得救,安心去死吧!” 大力与翠儿逼村民服毒集体自杀,奇怪的是小白却没有出手阻止,难道他也认为这是个最适当的方法? 大力端着“百味香”向村民步步逼前,首先对屠四喝道:“你啊,你不是最想他们死的吗?来,你先过来尝尝被毒死的滋味!” 屠四反唇相讥道:“那你呢?毒杀他们的计谋不是你给我们想出来的吗?最该死是你。” 大力喝道:“笨蛋!那是我还没给点醒前,所作出的无知行为,现在小白是我帅父,他的话有道理我便会听,我会知错,会悔改,你呢?你们不懂吗?知错不能改,不如死掉算了!” 翠儿也在一边和应叫道:“对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做人不怕做错事,最重要是错了懂得改。” 大力又说道:“被摧毁了家园已经够令难民受了,你们‘华夏村’比他们多享有几个月宁静安稳的日子,所以应该轮到他们享有剩下的粮食,死的反而应该是你们,来,全部过来,会死得很快的。” 瞧大力一脸认真的表情,村民只能瑟缩颤抖,在死亡的阴霾之下,谁又敢上前取过“百味香”吞下?但又不见小白出手阻止,村民都不如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本来静坐于一旁的难民们纷纷站起来,扶老携幼一个接着一个向村外走去。 四肢还健全的,都抬着已走不动的人离开,年轻的拖着老的,还有躺在那儿已不会再动的死尸,一下子都准备离开“华夏村”。 大力正为难民们努力,不禁叫道:“你们打算去哪儿?我只要再多一点时间就可以说服他们继续收留的啊!” 一个年长的难民回头说道:“我们虽是难民却还有做人的尊严,不想被施舍,也不想令他们难堪,眼前兵荒马乱,谁都不知道这个村几时又会被袭击,就让他们再多安乐一点日子吧!” 说罢也就不再多言,头也不回一步一步离开了。 兵荒马乱,他们又可以到哪儿?何处能安身立命? 大家都只是苟且偷安罢了,就算能省一点粮食又如何?可以挨到战争平息之时么? 小白与耶律梦香皆没有阻止难民离开,也许,这真的是解决同胞自相残杀最适当的方法。 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又再袭向小白心间,他只是说道:“大力,翠儿,放过他们吧!而你俩从今之后也不可以再用这种方法对待村民。” 小白刚才没有阻止大力的举动,大力在心中暗暗猜想着小白也认同这个时候用这种方法是最适当的。 大力说道:“为甚么?师父不赞成的话,为甚么刚才不阻止?” 小白道:“你为甚么要拜我为师?” 大力说道:“因为小白是一个英雄,我希望可以像师父一样顶天立地,被天下人所尊崇敬仰。” 小白道:“对了,但是照你刚才那样做的话,只会令人感到害怕。” 大力道:“徒儿会牢牢记住。” 带着无尽失落的心情,小白与耶律梦香、大力及翠儿、朱不大等都同告离开“华夏村”,让天意去决定这个村落是否可避过战祸。 一路上,翠儿都跟在大力的身后,不时斜眼瞧着正在低头沉思小白话中含意的大力。 耶律梦香把翠儿拉过一旁问道:“翠儿,你为甚么要拜我为师?” 翠儿兴奋说道:“因为我想像师父一样……” 耶律梦香说道:“像师父一样甚么?” 翠儿说道:“一样令人羡慕。” 耶律梦香说道:“我有哪些东西是教你羡慕的呢?” 翠儿双眼滚动着,带点心虚的样子。 耶律梦香立即说道:“你们其实不是兄妹吧?” 翠儿瞪大眼睛答道:“师父你好聪明啊!” 耶律梦香道:“为甚么要瞒着人?” 翠儿样子怪可怜的道:“不知道,是他要我扮做兄妹的。” 耶律梦香道:“你甚么都听他的?” 翠儿道:“是啊,翠儿甚么都听大力,他是我将来的夫君,他既然说这是好的,我便不会反对,而且扮兄妹的感觉不错。” 耶律梦香不禁泛起微笑,或许这就是年轻人盲目的爱情,只要爱对方便任由对方摆布。 爱情啊!真奇怪—— 第四章请君入瓮来 “哈……妹子放心好了,包准谁都不会碰伤,一定安全,我的功夫精进了不少哩!” 在马上的一对男女,向市集大街直冲,向围在街头的闲人发出一声大喊,当下四散闪避。突然有个四岁小女孩正好拖着一岁多的弟弟,呆在街道中央,对突然而来的剧变不知所措。 鞍上人在五尺前立时催马跨越,两个小孩只觉头顶生风,呼的一声便不见了骏马,只闻得已经远离的马蹄声。 “大力啊,先前险些儿就伤了无辜,别再乱闯乱撞了!”原来马上的一对少年情侣,正是大力与翠儿,两人闲来无聊,大力便施展他的策马神技,在巿集奔驰,要于有惊无险中取悦佳人。 仍然策马奔驰的大力笑道:“放心好了,小白师父教我的武艺甚是高深,我每天都努力锻练,从不怠懒,这点操控畜牲的小伎俩又岂会有错失,放一百个心吧!” 鞍上的翠儿再也没有说甚么了,眼前这对患难中结识的情人,性子就是如此,能力愈大,胆子就愈大,对未来的希冀也就更高,从来不懂得知足常乐的道理。 自小白答允收下大力为徒,他便好似充满了希望一样,想像自己他日定能一飞冲天、一鸣惊人。 大力实在不甘平凡,无论如何,他都会争取机会向上爬,要突出自己,要不枉此生。 未来的夫君有大志当然是好,只是,大力的欲望却从没有尽头,他才拜在小白门下不久,心里就常想着他日要当甚么先锋、大将,要统领三军,助小白打下江山。 从他的兴奋眼神,翠儿感觉到大力已过分期待他日成就,暗暗为大力担心,不安的感觉挥之下去。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乾涩、粗豪的声音说道:“你这小子就是小白新收下的徒儿。” 大力二人向前望去,只见一个身穿华贵锦衣、左手衣袖空荡荡失去半臂的男人,竟威风凛凛阻在路中央,似是深埋入地的铁柱,挡住了去路,他全身透散出来的杀气,竟教自己坐骑脚步也急乱了起来。 还不知如何是好,对方身形如风,已欺身近来,跃上马背。大力当下挥鞭去打,只是来人轻功极高,纵身上马既不踏蹬,亦不抬腿,一跃便已是大力肩膊高度,马鞭当然落空。 大力犹在慌乱之际,双肩已觉被重力压住,教两手再也难以抬起,挥鞭之手已没有半点力量。 “着地!”如千斤铁坠,压力自双腿而下,高大强壮的马儿竟抵受不了,双腿同时喀喇一声,齐齐折断,仆倒地上。 来自上头的压力却一点也未悬开,依然继续,大力无从反抗,只好眼巴巴看着坐骑爆裂碎散,死得血肉模糊。 直至马儿倒下,大力的双腿触地,从肩膊而下的重压才稍稍停止下来。 只是,那可恶的杀神却仍踏在大力双肩上,一派傲狂,把大力尽情的玩弄于股掌上。 身旁的翠儿连忙哀求道:“前辈,有话好说,晚辈们有何得罪之处,望求恕罪。” 在大力头上的,并不是一般高手,他左臂失去一半,是因为被小白所伤,不错,他就是已统一了大半个中土天下的一代枭雄名昌世,今日的他,要杀谁也不会太难,何况区区一个大力。 “本王平生最鄙视那些倨傲的小子,谁在我面前都要俯伏跪拜,任你称王称霸,碰上本王也不得不低头称臣,小子,你刚才的傲气好讨厌,加上你又是小白的徒儿,那就更面目可憎!” 内力一吐,大力的肩膊受重力一压,再也抵受不了,双膝裂伤,立时跪了下去。 名昌世狂笑道:“哈……,威风都无影无踪了,本王就是要每一个人都知道,那小白的部下、徒儿,没一个中用,都是脓包、都是废物,很快便要被铲除得一乾二净。” 双腿一夹,大力的脸容已被钳得扭曲变形,只看得原来在大街上被他策马吓弄的民众,都失笑了起来,议论纷纷。 最爱面子的大力无地自容,好想挥拳痛击名昌世,他的愤怒已到了极点,就是死也要这家伙一块儿陪葬。 “臭贱种,总有一天我也要你好受,此仇不报,我大力誓不为人!”死命挣扎,但功力相距太远,实在难以摆脱。 肩上压力突然全消,待痛楚稍减,眼前只见名昌世站在三尺之遥,疾若风雷的神腿飞踢,大力被踢得口角爆裂,仆飞弹开,倒在地上狼狈得很,跟着只觉左颊又被一脚踏住,再难站起来。 名昌世的左臂被小白所斩,他对小白的一切都痛恨之极,大力正好让自己痛快发泄,也就不留情面。 名昌世冷冷道:“那小白真无聊,手下不是笨蛋就是庸才,难怪‘铁甲兵’已不成气候,臭小子,你要活命吗?好,只要给我磕三个响头,同时叫唤三声大王万岁,本王就免你一死!” 原来正兴高采烈的大力,在翠儿及众目睽睽下受尽玩弄,心头气愤难平,还要再低声下气哀求,他当然不愿。 只是,要保住性命就要付出自尊! 咚,咚,咚的三下响头,随着三声“大王万岁”,但说的、磕头的都不是大力,而是他身旁的翠儿。 名昌世冷笑道:“如此貌美又可爱的美人儿,爱上这低能却又自以为是的蠢才,真教人痛心。姑娘,小心啊,这种男人最不知所为,他不会为你带来幸福的!” 连最过分的说话也来了,在大力心中,已燃起绝对熄灭不了的怨恨,有机会他一定要报仇,要名昌世一败涂地。 被一脚踩在地上的大力,围观者都报以辱骂之声,不自量力已成了大力的标志。 “原来残废了的人都异常暴躁,公主,以后咱们用兵,都要小心谨记啊!”在街东出现的,竟然就是小白,他的身旁还有那永远美艳动人,一笑倾城的妻子耶律梦香。 梦香笑道:“也不一定吧!以前在‘武国’,我重用伤残了的将兵、武者,不一样组成杀力强横的‘铁甲兵’吗?” 小白笑道:“啊,对了,还是公主心思缜密,这样看来,一般人伤残了还可以接受,只是贵为王者,残缺不全便不能接受现实,弄得脾气暴躁,竟成一个平凡的小子来虐打,好不知羞。” 梦香掩嘴笑道:“翠儿,你该为大力之败高兴啊!能与当世强者名昌世一战,光荣之至,正是虽败犹荣,天下间难道会有人取笑武功低微的他败下阵来历!” 四周坊众,此时才知眼前人就是统一了大片江山,领导中土大军拒抗“天皇帝国”入侵战兵的名昌世,顿时肃然起敬,先前糊涂看热闹的心情,此刻都一扫而空。 被小白夫妇俩揶揄一番,名昌世也不得不放过大力,只刻意把靴底的污物擦在他脸上,便转过身来不再理会。 翠儿连忙上前扶起受伤的大力,只感到一对眼目血筋暴现,愤怒得似要把眼前的名昌世活活吞下肚里。 遭受羞辱陷于狂怒的大力,难以自制心中疯思,翠儿只得出言尽力安慰,免他不自量力再一意孤行。 名昌世拍去身上泥麈笑道:“怎么了,小白你约我到来,就是要嘲讽本王的断臂吗?放心好了,待我把‘天皇帝国’敌兵全数歼灭,回头就会向你讨回一倍代价,斩掉你双臂。” 小白笑道:“不怕,不怕,到时我小白一定不能成为王者,那便绝不会暴躁狂乱,断臂可省些力气,由公主为我喂食,天天有人服侍,这样也相当不错哩!” 名昌世冷冷道:“要说的话就只是这些?” 小白收起嘻笑,严正道:“跟‘天皇帝国’的争战进展如何?” 名昌世道:“人所共知,敌人火器精良,勇猛精进,一路上胜多败少,惟是双方还没有大规模决战。” 小白笑道:“解决两国死战,在沙场上必然血流成河,任何一方不战至一兵一卒,就绝不可能有停止的一天。” 名昌世道:“这个当然,但战胜的一方必然是咱们。” 小白道:“只怕那一天太遥远,大王那坚壁清野,把一切烧光的战法,可能会令中土化作一片焦土,数千年文化、建设,都付诸一炬,要重新建设,也不知老百姓又要再多付出几许血汗了。” 名昌世道:“这就是战争的代价。” 小白道:“但我有更好的妙法,既能终止此漫长血战,也能减少百姓家园、田土被焚化成灰。” 名昌世道:“但胜利依然稳握在我手?” 小白冷冷道:“胜利永远只握在实力超卓的那一方手上,我也好想阁下战胜,好想战争早日平息。” 究竟小白的建议是甚么?名昌世虽视小白为敌人,但心中依然极为尊重他,毕竟小白从不设下圈套,他的见解也独特过人,经他与公主深思熟虑的妙法,一定有参考价值。 在名昌世心中,当然也不想把中土一片又一片的土地焚成焦土,教孤苦无依百姓的流离失所,饿蜉遍野。 只要有更好的办法,他绝对愿意考虑。就算战胜,名昌世贵为中土大皇,他也想拥有一个富强、丰盛之国,而绝非贫瘠、凋零的社稷,小白的意见也就因而大有参考价值。 果然,当小白说出了四个字,名昌世便愿意随他与公主离去。这四个字究竟是甚么? 大力、翠儿都没有听见,但大力的心却在想,怎么师父没有为我报仇,他应该把名昌世另一只手也斩下。 师父小白并没有对自己的受伤露出丝毫关心,可见自己在他心中的地方是何等卑微。 性格刚强又好胜自大的大力,自拜入小白门下,便一心以为可以有大成就,以为小白会带领他成为不世人物,就有如莫问、梦儿一样的出色,但眼前所感觉到的,却好像跟他所想相距太远。 大力好失望,也好失落,但依然与翠儿跟着小白、公主,一路上照顾,只是心头已极不愉快。 一行五人策马奔驰于大道上,麈土飞扬,拐过了一座山,便抵达闻名远近的“天涯峭壁”。 千丈高的“天涯峭壁”,完全没路登上峭壁之巅,长满苍松翠怕之顶端,却建有一座石牌楼“南天门”,示意到此便是抵达天庭。 “南天门”石牌上挂有一个大铜锣,只要奋力敲响,传说天庭便会因阁下毅力感动而赐寿十年,故此冒险攀上平滑险峻的“天涯峭壁”者每年不下二、三百,当然,跌下来粉身碎骨者也占了大半。 小白笑道:“他,已在上面守候。” 二话不说,名昌世立时腾身而起,跃上峭壁,果然平滑如镜毫无落脚之处,只是却难不倒名昌世。 他双腿狠狠踩在峭壁上,每一回都能把身体稳固不动,一步又一步的向上提升,绝不困难。 那峭壁每隔一段便被他踢出一个凹洞孔,再借力提升,就如攀踏天梯,稳步向上。 他好想会一会小白口中的人物,毕竟这四个字太诱人,这家伙太神秘了。 花了不太久的时间,名昌世便上到了巅峰的“南天门”,只是这顶峰的景象,却把原来镇定的名昌世吓呆了。 偌大的峰顶,原来应该有的松树都不见了,整个地方竟变成一个圆形的石台。 除了石台,就只有他脚下的“南天门”石牌,他……竟把一切都破毁,造成一个“战台”。 谁都应该明白,战台唯一的用途就是对战、比拼。 坐在战台中央的老者,就是小白要名昌世来见的万寿圣君。一脸沧桑,却是杀气腾腾,传说中的无敌神人,果然气度若仙,名昌世已手握天下兵权,但竟也对此老者望而生畏。 名昌世站在石牌下冷冷道:“小白对我说,咱们中土与‘天皇帝国’一战,实在毋须血流成河,‘天皇帝国’的王者只是江川不死一人,其他的都不成气候,只要宰杀了他,‘天皇帝国’入侵的大军自然崩溃,任由宰割,而天下间能诛杀老不死,就只有老前辈一人。” 盘膝而坐的万寿圣君,冷冷的道:“小白所指,当然有理,但本王也有一套理论。” 名昌世有点儿愕然,因为看来这“老前辈”的语调毫不友善,语气生硬得好像即将发放的劲箭。 万寿圣君道:“你既要求本王去杀老不死,也就表明你名昌世没信心战胜他,否则,你又何须前来请本王。” 道理简单,也好真确,只是暗藏的微妙却在后头。 万寿圣君道:“既然我能诛杀老不死,你又绝非老不死之敌,那本王何不先杀你,夺来江山,再杀老不死,岂不一样!” 一阵惊愕,并不是来自名昌世一人,还有那刚跃上来的小白及耶律梦香,他们是接到万寿圣君的通知,才引领名昌世来到,一同商议由万寿圣君决战江川不死,为中土大军斩除大碍。 但正要站起来的万寿圣君,却不似是要助中土大军,而是要杀名昌世夺位—— 第五章天人再重现 脸上蓦地现出一股凌厉杀气的万寿圣君,缓缓踏步逼向名昌世,厉声道:“闻说你对星命术大有研究,凭着预知吉凶,每战必胜,这话可是当真?” 身分、地位已大大跃升的名昌世,处变不惊,非但没有呆愕,而且同时举步迎向万寿圣君。 “本王已不再观星预卜,今日我大权在握,乃天命所归,再也毋须倚仗预知,我的手就能够翻云覆雨,本王一句话,就足以动摇天地、改变他人命运!”名昌世狂傲道。 万寿圣君道:“你竟认为自己能胜过天命,超越五行,掌握未来,哈……好狂妄,也就是如此狂妄的性子,令你比武林任何势力王耆胜上一筹,可惜,狂妄已到了终结。” 名昌世冷冷瞥向万寿圣君道:“狂妄到了终结,只是你万寿圣君的写照,别加诸我身。” 万寿圣君道:“甚么?” 名昌世笑道:“你可知我半生笃信星相、命运,怎么却又突然完全放弃,依靠自己吗?” 名昌世也曾解释过,他说是不想让天命限制自己,只是这答案却不是原因的全部。 名昌世凝视着万寿圣君,竟发出唏嘘叹息道:“许多年前,吒叱风云的万寿圣君,原来是掌握天下、为万人景仰之伟大王者。后来,这不世人物竟抛下一切,穷所有精力转移地运,弄出一个‘死荫幽谷’,自困于‘蓬莱仙岛’,愚笨得令人失笑。” 万寿圣君没有阻止,也不发怒,他想知道新一代中土霸者对自己的伟论、意见。 名昌世再道:“放弃了大好江山,弄得中土四分五裂,后人凋零、一败涂地,而原来一代神人,却龟缩在‘蓬莱仙岛’上。为甚么呢?哈……为的就是头顶上的星相预示。” “一直被星相带领,便以为万事皆吉,却不如到最后倚赖星相,也令你一无所有。万寿圣君,你回头想一想,凭你修为、武功,当年假如继续带领‘万朝’,又怎可能会沦落至败亡?” “你倚赖天上星相引领,最终反被其所累,既已身为王者,你应该以人力创造未来,天命要因自己而变,社稷命运因王者转变意念而改,天命掌握在自己手中。” 被猛然喝斥的万寿圣君,终于得到全新的体验,眼前的名昌世果然是非凡人才。 小白、耶律梦香也不得不佩服这新一代中土霸主,他开创了破除天命的新理念,连万寿圣君多年来的精密部署,也一起来个翻天覆地的推倒、斥责,狂傲之外也令人有点惊喜。 名昌世清晰的告诉大家,他不要步上万寿圣君从前失败的路,这位新一代霸者,要用自己一双手开创未来。 顺应上天指引是对还是错,当事情未到终结前,始终不可能有正确答案出现。 一直淡然的万寿圣君笑道:“今日你命丧此‘天涯峭壁’上,那就能证明本王所行的才是真理。” 恍如老鹰疾扑,双腿钉死在战台上,名昌世毫不示弱,面对只相距二尺的万寿圣君,名昌世淡淡一笑道:“圣君与老不死功力相若,能轰杀你就能杀败江川不死,这一战的意义重大。” 暗运真气,跨上半步,臂骨发出格格响声,名昌世缓慢出奇的轰出一拳,向万寿圣君胸口痛击。 只是此拳的速度比老牛踏步还要慢上三拍,试问又岂能伤万寿圣君。然而奇怪的事也同时发生,圣君非但没有举招挡格,而且毫无动作,任由重拳轰来。 当名昌世的神拳刚巧触碰到圣君身上衣衫,一股柔力随拳劲而生,只见圣君的身体扭斜偏侧,重拳便顺着滑溜开去。 一拳落空,名昌世另一拳转而轰向圣君头首,先前一拳犹未收回,另一拳已破头脸庞。 名昌世这一套全赖一股真气凝聚的拳法,名为“上行下效”,是他刻意揣摩、锻练而成的重拳杀着。 每一拳都不在乎速度,只是内力全然提升至极点,把内劲逼人敌人体中炸开,一拳便足以断岳裂川。 在旁观者以为轰拳太慢,却不知雄浑内力全聚于拳,杀伤力极重,任敌人或挡或硬拼,也无法逃过这招的强横杀伤力。更何况“上行下效”的关键重点还未全面发挥,未至极盛强处。 拳太重,也挡阻不了,万寿圣君用了最巧妙的柔身法卸去一切力量。只要重拳击来,便借力卸开,挪移身体,那就不致损伤分毫。 两大天下高手交战,没有惊天动地,只是平凡的慢拳卸招,惟已看得小白这大行家心惊胆颤。 七拳过后,名昌世每再轰出重拳,脚步皆有急疾变化,或前或后,飘忽无定。 原来“上行下效”的要旨就在其中,重拳是慢,但脚下步法却急疾如风,变化多端。敌人要防来拳重击,却难以捉摸步法来路,慢拳与敏捷步法互相配台,便能在最诡奇的位置、方位出击。 好个名昌世不断的围着万寿圣君团团而转,头上流下豆大的汗,他已打出了勇猛的第三十八拳。 轰的一声巨响,那无情重拳终于狠狠嵌入了万寿圣君的胸口,只是笑的却不是名昌世,而是圣君? 明明整个拳头都轰得圣君胸口凹下,似是埋住了拳头,怎么笑的反而是万寿圣君。 因为痛的是名昌世,圣君的铁拳也同时猛击中了名昌世的胸口,劲力比名昌世更凌厉非凡。 口角滴血的名昌世,极不想示弱,只是那点滴的鲜血却身不由己的从口中溢出。 名昌世道:“这就是‘反反拳’,总算有机会见识。” 圣君笑道:“只要掌握好敌人出拳的一刹那,利用对方拳劲透体,反过来加上本身内劲,在自己中拳的同一时间轰中敌人,非但可以消散所中的拳劲,而且令对方感受双倍痛楚。” 明显得很,名昌世的武功处处受制,一直被万寿圣君压倒。两人决战,败的必然是名昌世。 圣君抬头望着碧蓝穹苍,满有感慨道:“你已偏离不再笃信、考究星术天命,只是本王昨夜却揣摩了一整个晚上,来吧,我就给你一个机会,把你全身内力提升,一招定胜负。” 名昌世愣了一愣,当下道:“好,只是本王最得意武学‘斗数杀局’,依天上二十八星宿形成不同格局,若用诸于圣君身上,阁下是星术大行家,又哪有用武之地!” 圣君突然叱喝:“那就简简单单的来个拼杀好了!” 倏施袭击,万寿圣君拳掌齐施,攻势犹似狂风暴雨一般,一阵急攻,硬要对敌的名昌世来个硬拼。 不能避也不能挡,名昌世竟以剑指急刺身上二十八穴,移成“巨门”、“天帽”、“天梁”、“破军”、“文昌”、“地劫”,合组“苦海暴杀格”,内力依星位移射,不断加强。 同时拳如雨下,劲风凌厉,声势惊人,向大敌反扑。 两大高手拳掌互轰,竟没有一式是挡格,任何一掌、一拳都狠狠轰中对方,全身爆出巨响,拼个你死我活。 如此情景,谁的内力更强便能致胜,只见双方攻势犹似暴风骤雨一般,其一必然崩溃倒下。 出招急疾如电,气劲爆得战台上沙飞土扬,入耳荡心摇魄,都是武功精纯者,果真令人骇异。 突然一道血箭从混乱的疯狂厮杀中激射而出,整个胸膛被轰得瘪了下去的名昌世,就似断线风筝般直射飞开。 伤重陷入半昏半醒的名昌世,身体射离巅峰之外,脚下虚空,便直坠而下。 战台上,就只剩下如老僧入定、丝毫未见有损伤的不世二百岁奇人万寿圣君。 看来胜负简单清晰,名昌世如何提升功力,也难敌内力深厚的圣君,只是,怎么圣君却不追杀下去? 他引名昌世来,目的就是要取代对方成为中土霸主,怎么却不立即追杀?怎可能放虎归山? 连小白、公主也意料不到的情景,立即就展现眼前,他俩立时明白了箇中原因。 血,嫣红的鲜血缓缓从万寿圣君的口边流了出来,血流得好慢、好慢,却教人有种全身汗毛直竖的感觉。 小白与公主瞪大眼目凝视,实在难以接受眼前事实,犹似是无敌巨人的万寿圣君,此刻不停的在吐血,但血块没有停止,接着又接着的从口中吐出,色泽愈见瘀黑。 究竟,刚才是名昌世战胜了,还是万寿圣君杀败对方,当小白、公主看到圣君竟连支撑身体的气力都没有,他半跪的倒下,口中鲜血依然不停流出,两人都难以断定先前一战胜负。 如此的万寿圣君又如何追杀名昌世? 名昌世的拳劲,怎可能重创圣君? 这背后究竟有甚么文章? 一连串的疑惑,当万寿圣君勉强再站起来,抹去口角鲜血,小白便有机会接触谜底。 万寿圣君道:“这名昌世的功力,跟老不死相比,大概只能支持二十回合,他必然一败涂地,这也就是说,中土与‘天皇帝国’一战,敌人战胜是必然的了。” 小白和公主都是极聪明的人,从圣君的说话中,已开始捉摸到一点线索,看来圣君是早有部署。 万寿圣君长长叹了一声,显得甚是无奈道:“依我计算,‘天皇帝国’只需六个月时间,便能破杀中土大军,到时老不死一马当先,杀了自以为是的名昌世,那就大局已定。” “侵略的‘天皇帝国’会统治中土,依一贯模式,他们会杀尽初生至五十岁的男丁,所有少女,都要下嫁给入侵者,每个娶二、三十人,过了三十年,整个中土就变成了“天皇帝国’的附庸!” 轻描淡写的说话,却在小白、公主的脑海呈现出一幅人间最丑恶的图画,无数男丁被斩首、活埋;年轻少女要被迫下嫁外敌,甚至是嫁给杀了自己父亲、兄弟的敌人。 那可怖的情景,实在触目惊心,教人毛骨悚然。 小白二人张大了口,竟全然答不上任何一句话来,万寿圣君笑道:“小白,你知我为何要引名昌世来吗?” 小白很快就省悟过来道:“并不是口口声声所说的真想要取代他成为中土霸主,要争霸,圣君也不会留待今天了。你是要准确了解名昌世的功力,想知悉他能否跟老不死一战!” 微笑的万寿圣君不停点头,小白果然是天听极强的人物,对啊,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圣君道:“之前,本王不是到过‘天皇帝国’的大海,跟那老不死拼杀过一次吗?咱们都不相伯仲,各自离去。其实,真正事实并不是表面那样,那一次的激战,本王身上多了一点东西。” 掀开衣衫,在万寿圣君的胸口,竟清晰可见一个血掌印,而且深深凹了下去,看得小白、公主二人目瞪口呆。 圣君道:“那一战,真正的胜利者是老不死,本王老矣,原来已抵不住他的不死神功。” 小白恍然大悟道:“那就是说,老不死这回大军压境,圣君根本不可能再出战,就算勉力而为也只会被杀。” 万寿圣君轻轻点头,要一位如此神人愿意承认失败,实在是比接受死亡更难。 圣君冷冷道:“我来告诉你俩,杀不了老不死,也就不可能战胜‘天皇帝国’的入侵大军,老不死是他们唯一的精神领袖,只有他倒下,‘天皇帝国’大军自然溃不成军。” 小白、公主当然也很明白箇中道,只是连万寿圣君也杀不了的老不死,又有谁能斩下他的头颅? 圣君笑道:“小白,就只有你这位天人,若愿意继承我的武学,修练后就可以诛杀江川不死,你,是中土唯一希望!”—— 第六章公主画中意 静夜乌云蔽天,把满月星星遮得没半点光亮,一个住了七百馀户人家的乡镇小村落,也就应该比平日更为寂静。 只是今夜有些反常,两个上身半裸、衣衫凌乱的少女急步乱跑,举步脚下尽是矮树长草,不知哪里是路,只好任意强闯。 每走一步,纤秀的美腿都必被荆棘钓刺伤损,一阵疼痛传来,张目四望,四周又是漆黑一片。 纵然尽力睁大眼,只可惜依然伸手不见五指,当下一步一步的缓缓前进,忽然少女的乳房碰上了粗粗糙糙的物体,还未来得及反应,耳畔已传来了阵阵淫笑之声。 吓得魂不附体的村女,下意识向横逃去,但只是走了两步,脸上已被粗鲁的狠狠亲了一下。 再向左方逃去,这回更糟,怎么会有人在下面咬自己的粉腿,吓得立时惊呼起“哪里可逃,你俩此后都是我田中兵卫的妾侍!” 终于有了一点火光,教原来在漆黑中奔逃的两位少女眼睛生病,只是稍稍适应光线,眼前景象却教二人呆在当场。 二十多个“天皇帝国”的兽兵,脸上都是禽兽一般的贪婪欲念,非但要尽情摧花,而且要为她俩带来最羞辱的“痛”。更令两位少女失神的,是一群兽兵的身旁脚下那横七竖八的尸首。 住在镇上大街的陈老板、那上山的樵夫胡心、四岁的童儿……,都是原来相熟的脸容,这一刻都变得冰冷无血色。 不是失去了半边头颅,便是上身与下肢分家、七孔流血,每一位村民都被尽情虐杀而死。 两位村姑已是怕得要死,只能暗自抖颤,恐惧充斥,脑子里已容不下其他一那淫邪的兽兵田中兵卫,扑上来要示范压在尸首之上亲热,乐得一群兽兵拍掌附和,大家都兴奋莫名。 如何淫虐、怎样要俏女孩痛叫得失去声音?这都是此刻的合适话题,小白,你意下如何? 小白,你要眼巴巴的看着这些人间惨事发生,自己却置身度外,你真的如此自私? 恐怖又骇人的画面不断在小白脑海中活生生呈现出来,一向镇定如恒的他亦不禁扼腕切齿、心中突突乱跳。大好河山,若沦为“天皇帝国”附庸,百姓们必然惨遭毫无人道大清洗。 一幕幕惨绝人寰、凄厉哀哭的故事,在小白脑海来了又去,始终难以驱除。 “怎么了,心乱神悸可无补于事,你究竟想通了没有?”一脸冰冷的万寿圣君,一直在等候小白的答案,他究竟愿意继承自己武学,担当天人大任,决战老不死吗? 小白啊!你可能袖手旁观,任由那江川不死摧毁中土,任由他杀尽男丁、淫辱我中土无数可怜妇女吗? 万寿圣君的话绝对错不了,那名昌世确实难以战胜老不死,甚至是他的战法--坚壁清野,烧尽一切,也看不出一定能阻止如疯似狂的“天皇帝国”兽兵。 要嬴此轰轰烈烈一仗,唯一方法便是杀死当首领、霸主的江川不死,蛇无头不行,江川十兵尉等根本绝非大将之才,一旦老不死战死中土,所有敌人自然兵败如山倒。 要继承圣君武学,才有可能杀败老不死。只可惜,孩子莫问年纪尚轻,内力修为一时难有大跃进。 除了小白自己,还有谁人可取代这位置呢? “没有,除了小白笑苍天,再也不可能找到合适的继承者,天下间还有谁拥有如此武学天分?有谁的武学根基如你一样稳固?小白,你是上天安排的最合适人选。”说话的竟然是耶律梦香。 曾在“蓬莱仙岛”上坚决拒绝了万寿圣君,不愿当上天人,背上重大责任、使命的小白,难道真的是天命所归,如何逃避也逃避不了,还是要继承万寿圣君的一切? 当年在仙岛之上,小白倔强地拒绝圣君的一番话,言犹在耳……“唉,老糊涂,你的脑中根本就没有让他人自我发挥的馀地,你只是要人跟从你认定的合适之路行事,最好半点不差。天啊,就算是神是佛祖,也让凡人在大道任意轮回,不勉强阻挠吧?你却一意孤行,老糊涂啊,原来你比佛祖还更霸道、固执。” 从前那一番好潇洒的话,今天再也说不出口了,小白必须仔细考虑,为了阻截无尽的杀戮,负起重大责任。 小白终于呼出了一口气,说道:“那攻往‘皇京城’去的‘天皇帝国’大军,因为缺粮缺水,行军缓慢许多,在决战之前杀老不死,我还有一点时间吧?” 万寿圣君终于动容,脸上充满喜悦道:“文帝天人,你的时间并不太多,要学识我的武学,还要输入我的内力为你再提升至极限,所需的日子不会太短,况且,拖多一天,中土被杀被奸的无辜者便不断增加,你必须把握时间。” 小白轻轻点头,双目望向地面,缓缓的道:“我要五天时间,五天之后,待我完成最后的事,便回到这里来,拜学前辈一切,再与那老不死决一死战。” 从小白的坚决语气,可看出他已是不会动摇心意,五天,他要这段时间来安排甚么? 连他身旁的公主也不明白,只是小白当然有他的道理,这五天他必然有好重大的事要完成。 “好,本王便让文帝你离开五天,我在这里等待你回来,然后便把一生武学完全传授给你。”万寿圣君终于能令坚决拒绝当上天人的小白回心转意,难道这一切就是“天意?” 小白的心里当然同样在想,天意难违,原来上天安排了的,谁也不可能拒抗。 一阵强风吹袭而来,头顶的浮云疾走,顷刻间原本蔚蓝天空变得一片昏暗,就如世事一样变幻莫测。 小白轻轻抚着公主的脸蛋笑道:“变幻才是永恒,只是公主对我的爱,却一直未曾改变,令小白永远的甜在心头,温暖无比。” 耶律梦香在笑,小白就是喜欢逗她发出那轻柔的艳丽笑态,比甚么都更甜美。 一看再看,秀色如剩云驾雾般的优美,小白的一双眼睛流露出过分的陶醉,顿时教公主也尴尬起来。这家伙的爱悠长隽永,一直都未曾淡过,但这一刻却非合适的谈情时候啊! 五天,小白要完成甚么? 偌大的殿堂,四处都挂满大红灯笼,张灯结彩,朱不三、生力、郡主、莫问、将军、血霸王……一大堆小白的朋友、下属,该来的都齐全,谁也不会错过今夜。 这是喜气洋洋期待已久的一夜,是小白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夜,他穿上了一身新郎华贵服饰,不停的带着笑脸向各方友好致谢。这一夜,是他迎娶耶律梦香公主大喜日子。 对了,小白就是要利用数天时间,来准备这场婚宴,他已跟公主走在一起好久,但仍没有合琶交杯拜天地,在众人面前给她妥妥当当的一个名分,今夜就为要完成心愿。 充满喜乐的殿堂,每个人都为这对新婚夫妇高兴饮个痛快,甚至是天兵神将都来了。 座无虚席,热闹得很,小白快乐得不得了! 当天下最艳丽的绝色佳人梦香公主,穿上凤冠霞帔走出来,满堂起哄,每个宾客都惊呼起来。 绝色天下无双,今夜的梦香公主,更添上三分羞怯、五分温柔,杏面生春,看得众人目瞪口呆,舍不得把眼神移开。 两人准备交拜天地,立即惹来全殿堂的宾客都拍掌和应。能嫁给小白,公主当然满足,而小白可以拥有公主,也一样称心如意。 小白从衣衫掏出一物,置在公主掌中,啊,竟然是一模一样的“深心石”! 是小白曾送赠给她的定情信物,与公主原来拥有的,刚好合成一双,大家都拥小白笑道:“花了不少心机才找得到一样的,从此我俩心心相印,彼此都有一样的爱心。” 从心底甜出来的公主,还记得那一天,她站在石滩上,突然看见小白就在前头,还送上一颗美丽的“深心石”,此物无价,却把公主深深迷死,从此陷入热暖爱梦中。 小白对公主从来都好得无比,她没有选错,小白是当今世上最出色的英雄人物。他从一个寂寂无闻的小伙子,到今天成为一代豪杰,公主的眼光准确,对这个男人的任何付出都好值得。 爱,来得匆匆,但公主却懂得把握,没有让他溜走,从此幸福便降临在他俩身主的身分,让所有人见证他俩的爱,这是存在他心中已久的愿望。 小白笑道:“交拜天地后,公主从此就是我笑家的媳妇、笑苍天过门的妻子,谁也不能分开我俩。” 在公主脸颊上轻轻一吻是最情真无价的一吻,小白要当着所有人面前证明公布。 今夜好温柔的耶律梦香,以最温柔的心、最温柔的语调说道:“我不会跟你拜堂。” 突然而来的傻话,真的把小白吓得半死,怎么公主会如此胡来,不肯交拜天地? 脸上依然温柔平静的耶律梦香,忽然从跟在身后的十两手中,拿过来一大张画纸,再接过墨,便把墨倾倒在画纸上,继而合上眼目,缓缓把身子摇晃。 “写画先忘笔,天意是笔,心意弄墨,天心意合一,可绘神来笔。小白,还记得你教我如何突破绘画工笔之道,醉尝写画心意合一重境界,创造出神来之画吗?” 公主双手抱纸继续摇动,任由画纸上的墨四处流动,目不前望,就此以“心”绘写。 小白笑道:“意随心动,心随意欲,喜、怒、哀、乐,任意妄为,写画之道尽在其中!” 怎么搞的?在大婚宴会上,两人忘了行交拜天地之大礼,却一同去写画?而且还要是甚么以心意来写,朱不三等人实在瞧得稀里糊涂,想来想去,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会儿之后,公主依照心意绘画之法,把人纸随意搓圆压扁扭曲弄皱,再又慢慢摊开,放在桌上。 小白、公主各手持一笔,飞快的在或深或浅、或明或暗的部分加工,落笔如飞,疾走急书,刹那间便画出一双人来,一位老者、另一位……不就是手持“赤龙”的小白吗? 不用多久,小白与公主共同合作的画便大功合成,朱不三上前一看,他妈的,大婚之日干甚么要画些打打杀杀的东西?虽然,他也看得出来,这飘忽的笔触是写两人大战。 小白一剑杀了那穿上外族异人服饰的江川不死,算是一种预祝吗?但他毋须在今夜写此画啊! 公主笑道:“要在决战老不死前,了结我俩交拜天地成亲的心愿,小白,你太小觑自己能耐,一心已安排无胜望可言,如此信心上战场,怎能摘下老不死人头?” 小白只在笑,笑自己傻,也笑公主实在太了解他。 公主小心翼翼的卷起了画,轻轻道:“今夜的大婚,暂此结束,待你杀了那老不死,再回来交拜天地,我耶律梦香才是小白的正式妻子,小白,我在此等你。” 依然笑而不语的小白,内心实在好感动,他这位红颜知己,总不会教他失望。 要正式娶梦香公主,就必须有坚定信心杀败江川不死,小白绝不能败,否则便辜负了公主! 杀败老不死,就此决定好了!—— 第七章老帽子斗鸡 万寿圣君已逾二百馀岁寿,有关跟老不死决一死战,大概必须在“天皇帝国”入侵大军攻入“皇京城”之前。就凭小白在短短时日,又如何能习得万寿圣君历百载累积之神功? 武学修为并不跟积聚财富一样,不是把财宝都拥有如此简单,武功必须经年累月的不断提升。 单是一招半式,要通透理解,运用得法便可能要花好长久的时日,绝不可能含糊过去。 小白虽是武学奇才,如何才能在最短时间速成? 万寿圣君在夜里与小白走到山下,两人似是漫无目的地走,贫瘠的乡郊没有夜市,欠缺酒肆,居住在此的都是养猪、养鸡的农户。 夜静星稀,一直走了好远才感到人声渐近,田野旁的一块空地,但见东己簇,西一堆,人头涌涌,这些人都是打扮朴素的乡民,形貌神情都十分紧张似的,看来正有重要事情发生。 左边一位脸色苍白,头上戴着草帽,露出一对极为高傲眼目的老伯,从不远处而来,手中正捧着一头雄壮的公鸡。 大夥儿一见老伯来到,立时起鬨,所有的眼目都凝视那一头威武之极的大公鸡身上。 “来了,‘霸王鸡’来了,哈……不外如此吧!” “我看比铁老三的‘鸡大王’瘦多了,根本不能相比!” “老帽子真无聊,这一回必然一败涂地。” “他真的以为还是一年前,那时他的‘神鸡大帝’还没病死,当然能称王称霸了。” “唉!这回的‘霸王鸡’又岂能跟从前‘神鸡大帝’相比,这老而不好幼稚。” “老帽子今夜恐怕要连三块田地都输个精光哩!” 四周围观的村民,你一言我一语的喋喋不休,原来就是小觑一位以训练斗鸡驰名的老帽子。 老帽子,年七十有二,是这十二条村中最出色的训练斗鸡老手,只可惜一年前千辛万苦训练出来的百胜斗鸡王“神鸡大帝”患上怪病死去,从此便消声匿迹。 训练从前的“神鸡大帝”,老帽子花了好长时间、好多心血,而这一头“霸王鸡”,只在短短时间锻练,大家又岂会对它有甚么信心。 小白跟在万寿圣君之后,他竟带自己来看斗鸡比赛,岂不是太无聊、太浪费时间吗? 不是要尽量利用时间去提升武学吗? 斗鸡开始,较为瘦小的“霸王鸡”决战已贵为王者的“鸡大王”,铁老三根本瞧不起已七十有二的老帽子。 这一年以来,他花尽心血培育的“鸡大王”,已为自己嬴得不少田土,今夜一战,对方简直以卵击石。 勇武的“鸡大王”疾扑而下,铁爪舞挥,那庞大的身形绝对阻碍不了灵巧活跃,“霸王鸡”立时落在下风。 敏捷的利爪不断扑抢试探,那才第一回出战的“霸王鸡”不停后退,同时身上、两翼,都被抓伤流出凄厉鲜血,瞧得一众村民嘻哈大笑,老帽子真不自量力。 “鸡大王”已试探清楚,自己实力绝对超逾,当下把心一横便扑上去,要啄穿“鸡霸王”的咽喉,了结比赛。 这是“鸡大王”的杀着,纯熟俐落,只见它左一闪身,双腿一蹬便疾冲向前,直取咽喉。 血花爆散,溅得地上通红,当“鸡大王”定下神来,只觉自己的左目漆黑一片,它还在愕然之际,右目又有黑影袭至,跟着,这一会儿前还是斗鸡之王的“鸡大王”,从此便活在黑暗之中。 每一个村民都呆若木鸡,老帽子在短短时日里怎可能训练得如此出色的斗鸡来! 小白笑道:“武帝带我前来,就是希望我明白斗鸡此战的真正道理,要我从中领悟、学习。” 万寿圣君笑道:“小白,你是智中强者,否则当年又如何能解破多重谜局,成为天人,登上‘蓬莱仙岛’?只是,你必须掌握窍门,才能尽得我真传,决战老不死。” 小白上前捧起那头看似平凡,却刚成为斗鸡新王的“霸王鸡”,向老帽子道:“从前的‘神鸡大帝’要多年才能训练成为王者,今日的‘霸王鸡’却轻易得多,箇中有何大道理啊?” 老帽子轻抚着“霸王鸡”笑道:“阁下定然是好有学问的能人,当中的窍门又岂能骗你。第一回毫无经验,要取得一切争胜之训练方法,当然要屡败屡试,花好多时日。只是,数年来甚么方法都试过了,也就累积成一些‘公式’,再训练新的斗鸡王,套用从前经验,便知道哪些要重视、哪些毫无意义,当然事半功倍。只是一般人都误以为从前‘学问’、‘经验’不能直接应用,才以为训练斗鸡王必须花许多时间罢了!” 小白笑着道:“就如一位少年人,要获得另一位武学神人百年武艺,不一定就要花上十数年或百年,重要的是少年人的悟性有多高,只要能参透传授者的原有结构,功力也就能不断提升,因为前人已为他打破了许多难关。” 这番话当然并非对老帽子说,而是要万寿圣君知晓,小白要学识他武功中最关键精粹,时间只是次要。 要是小白欠缺天分,就算穷上百年甚至二百年,也不一定能学有所成,更遑论青出于蓝。 引领小白下山来看一场似是无聊的斗鸡,万寿圣君要的就是小白这一番话。 杀败江川不死这老鬼,是大家共同目标,小白必须有强大自信心能凭藉本身天分,不断突破吸纳圣君的武学精粹,再融为己用,否则,小白在决战中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豁然开朗,万寿圣君不作一声,便飞快的疾冲向山崖处,远离村落,小白也紧随其后。 宛若两颗疾电流星,一先一后,但小白离圣君已不致落在太远处,显见功力已在提升。 前面,只是山,是一座岩石大山壁,万寿圣君犹如疾箭猛射,竟猛地出掌轰向山壁。 掌风劲力直透入山壁,竟震得似是地动山摇,更留下了深深的掌印在山壁,化出缕缕轻烟,山上又不停滚下碎沙绌石,良久仍在震动,不断的继续落下。 小白接着上前,伸出同一样的右掌,缓缓按在同一位置的凹陷掌形当中,闭目凝神“领悟”。 仍是炙热未退的火烧一般感觉,直透入身,穿过肌肤,带来迥响,这种感觉必须掌握得到。 对了,胸口的“步廊穴”、身上的“天豁穴”、颈下的“气户穴”、背心的“意舍穴”,还有头上的“临泣穴”,这五大穴都有反应,不……应该说是只有这五个穴道有反应。 小白相当满意,深吸了一口气,他也同样的轰出一掌,利用先前知悉的五大穴道,同时发劲,混合真气,轰出他从前不可能挥出的慓悍威烈神掌,山壁又再动摇。 又是另一个掌印印在山壁上,可是小白的内力修为跟万寿圣君相距较远,大山只微微震动。 小白笑道:“这一掌学得好像,招式而言该有八成吧!” 万寿圣君方才轻轻点头,身旁的小白已迫不及待,竟又再轰出同样的神掌。 第三个凹陷的掌形,一样有缕缕炙热的轻烟飘出,只是那生烟的速度、方向,却明显与先前两掌都有分别。 小白笑道:“这回又如何?” 圣君淡淡道:“有五成相像,不错!” 话未说完,小白已轰出最新一掌,在山壁上印下第四个掌印,只可惜他这回却好不满意。 小白冷冷道:“还有二成跟武帝的神掌相像,好可惜!” 万寿圣君不发一言,内心其实已极为佩服这“天人”,他果然是人世间最出色武学奇才,从学习到掌握,只花了一丁点时间,就明白招式、运功窍门,实在厉害。 原来单以这绝世招式而言,因为要凭人体不同穴道先后吐劲,就算得悉了是甚么穴道组合,当中也有难以突破的窍门。 因为每个人的每一穴道储含劲力不一,同样的五大穴道,哪一个穴道先吐劲,五大穴次序有别,都会发挥出不一样的效果来。要明白自己的穴道力量,再重新编排吐劲次序,方才是“自己”挥出来的最强的神掌,绝对不能有一丝含糊。 若仍依照前辈穴道次序吐劲,与自己本身力量次序不符,轰出的掌劲便只是生吞活剥,总不可能有大成。 小白非但立即完全明白,而且掌握窍门。只是第三掌,已跟万寿圣君的原来一掌只剩二成相似,实在极为出色。 万寿圣君轻轻转身,叹了一口气道:“若本王当年在你的年纪,也可能有同样的武学悟性吗?天人,果真是上天的刻意安排,造就如此出色人物,看来真的是要让太狂妄疯痴的江川不死,碰上克制他的非凡英雄,教他客死异乡。” 小白没有再出掌,他已掌握了十成的窍门,不必再浪费力气了,今夜,他还要努力把万寿圣君的独门绝学招式,都一一揣摩清楚。 但是招式学懂了,内力却还是远远不及老不死,那又如何? 二百多年来,万寿圣君的招式不少,一时都要学会当然极难,但把内力同时提升至一样境界,甚至再超逾,有这样的可能吗? 小白花了数天,近乎不眠不休,总算已把万寿圣君的一切武学招式悟出箇中道理,能掌握应用。 唯一憾事,在二十七类各项武功当中,竟没有一招一式小白能再突破创新,万寿圣君在二百年来已把一切招式去芜存菁,都是最强最精华的招式,不可能再提升了。 在小白的内心,他当然好想证明自己能超逾他,只可惜万寿圣君又岂同常人,小白终于也不得不承认,这万寿圣君实在是天下间难得神人,绝对不能小觑。 换过另一角度,他败在那老不死手上,难以再战,那就证明老不死更加可怕。 七天过后,当阳光再照耀大地,日头如同一团猛火在烧,小白在招式上的学习已没有多大进展,他已掌握一切。 剩下的时间,地必须提升自己的内力,最简单又最直接的方法,当然是万寿圣君直接传功。 只是伤重的他,这样做可能会令他枯竭而亡。 想来想去,小白还是想不通这难题,直至这一天,万寿圣君有个好妙的新提议。 “来,咱们一同去喝‘老三火粥’,这远近驰名的灵药汤,山下的‘小天镇’就有,来吧!” 吃粥?吃粥可以解决猛然提升内力的死结吗? 小白解释不了,但他知道每一回万寿圣君如此行为,必定又是考验自己的智慧、悟性,这老家伙就是好想把小白这天人难倒。自己是极出色的王者,他要证明天人也不一定更胜自己。 万寿圣君难以控制矛盾的心理,他太理解必须顺应天命,但同时,圣君也到了无欲无求的化境,他太高高在上,太超逾常人,本来是极好,只是,上天偏偏又安排了一个来继承他的“天人”,这天人看来更比自己优越,心底实在有点不服气。 当年,这天人小白,甚至不惜放弃一切,也不肯继承天兵神将,他的一番大道理好惊心动魄。 在万寿圣君心底,实在希望有一天这小子再受挫折,证明他仍是不及自己。此想法虽无聊,但他却好想得到这种满足。 不作任何解释,万寿圣君就领着小白下山去,直往“小天镇”上,要饮那甚么“老三火粥”。 这“老三火粥”可真有大大提升功力的神效吗?—— 第八章信心破万难 凡能补益正气,扶持虚弱,用以治疗虚症和延迟衰老、延年益寿的粥类,均称为补益粥。 人体的气、血、阴、阳不足为虚,由此而产生的病症,被视为虚症。补益正气的粥类,根据他们的功效和应用范围,可分为补气粥、补阳粥、补血粥及补阴粥四类。 以粥作补益,因自古以来粥一直是中土人民喜爱的食品,历千年而不衰,既能减轻消化器官负担,又利于身体吸收。 粥的优点为:一省钱、二味全、三津润、四利膈、五易消化。正是“世人个个学长年,不悟长年在目前,如此简单平易法,只将食粥致神仙。”粥,正是又便直又健脾补益之食。 “小天镇”的“老三火粥”,就是闻名远近的补益正气粥食,每一天都非但客满,而且不断的有人排在店外守候位子。 要命的,是贵客就算等得到位置,也未必有“老三火粥”奉上,还得要看看运气。 万寿圣君与小白能尝到“老三火粥”,只因为他俩很早便抵达粥摊,还不到一个时辰,粥摊又要关门了。 圣君道:“要弄出滋味补益的‘老三火粥’,先把韭菜切成细末,将芡实煮熟去壳、捣碎,山药、上三味及粳米相和,慢火微温,每天只能煮出五百碗来,卖完了便要打烊。” 小白笑道:“这摊子的老板真笨,既然每天五百碗很快卖个精光,应该多煮五百、一千,岂不多赚数倍吗?” 万寿圣君没有回话,只引领著小白走到粥摊后的大竹棚里,见到灶头之上,有一个好古怪的大锅,四边都有铜制的龙,龙口向著锅内,龙背上有大洞孔,看上去古雅又名贵。 “要煮出滋味无穷的‘老三火粥’,那就少不了这‘老龙大锅’,三百年前老氏祖宗所制,一代传一代,原来是用来煮大家族龙氏粥食,因为家道中落,后人便靠靠这宝物‘老龙大锅’煮出的‘老三火粥’维持生计。”圣君把“老龙火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小白对一切文化极有心得,如此实物也鲜能见识。上前细看,伸手去摸,这“老龙大锅”真了不起,每一处都厚薄均衡,火力能渐次加强,质料纯净之极。 最妙当然是四条龙,龙背洞口是放米入锅之用,当用慢火去烧,直至达到一定温度,龙口才会张开,把米倾入锅里。 每一米粒都会在最适当时才开始入锅烹煮,吸收水分的时间一样,整锅粥也就恰到好处的香味齐全。 小白不得不摇头赞叹道:“原来最大的秘密是在这‘老龙大锅’,只因为此锅每天就只能煮出五百碗粥来,时间所限,绝不可能再加添,故此贵客来晚了,也就只好望门兴叹!” 圣君严正道:“小白,你的‘锅’又能承受多少内力?” 小白当然明白圣君的提问,他要提升内力,那就必须先把身体内的“锅”扩大,储存内力的空间存在,这样才可能骤然把内力提升至无限境界,这就是来吃“老王火粥”的道理。 如何才能把自身储存内力的空间扩大? 甚么是内力的“锅”? 万寿圣君没有说个明白,因为他的“锅”,是经过二百多年才发展成形,体内百穴、内脏,储藏点滴内力,是经年累月所得,他也实在不知小白如何可以迅速扩展他的“锅!” 回到“天涯峭壁”前的一大段路,万寿圣君也没有跟小白再说过一句话,要小白明白自己若是不能储入过量内力,也就根本肯定不可能杀败老不死,这关键如何才能突破? “天皇帝国”战兵已一天比一天更接近“皇京城”,名昌世的主力大军一旦溃败,中土便岌岌可危。 必须在决战之前杀江川不死,小白能把握的时间已不太多。就算是武学天才,也要连时间都战胜。 这一生,小白曾智破、力敌不少迷阵、死结,但眼前的大决战敌人太强、自己的负担也实在太大,胜利的希望确实微乎其微,偏偏又非胜不可,实在是上天对他的好大考验。 来到“天涯峭壁”之前,小白突然问道:“武帝,要是我战败了,还有人可以在我之后决杀老不死吗?” 万寿圣君竟想也不想便道:“有,他就在你身旁,你孩子莫问的天分可不比你差。” 小白突然有所沉思,心念在动,脑海中不停的思潮起伏,竟犹疑起来,眼神更有些凌乱。 圣君冷冷道:“但以莫问修为,还要多等十年以上才能成大器,加上他的心情追求闲逸,缺乏担当大任登基为帝的霸气,要他正式取代你,到时中土已沦为‘天皇帝国’附庸了!” 要逃避吗?又怎会如此轻易! 小白正要跃上“天涯峭壁”,直往巅峰的战台跟万寿圣君进一步钻研武学,圣君却一手接住了他。 “难题的关键解决不了,也就不可能杀败老不死,你再上战台也只是徒然,待你想得通透再上来好了!”万寿圣君把小白扔下,只有他一人跃上峭壁去。 如何能把自身储存内力的“锅”扩大?大得足以容纳万寿圣君二百多年积存的内力? 万寿圣君慢步跃上,他真的好希望小白能突破这难题,好想,好想,但却又谈何容易。 自己也苦苦思索了好多个晚上,依然原地不动般思潮胶著,难题可能根本就没有答案。 正如小白如何也不能战胜老不死,中土一定被“天皇帝国”纳入版图之内,一切一切都是既定的必然。 叹息,可能是唯一应该做的事! 脚下忽地劲风拂来,一阵急速的脚步声追著而来,究竟是谁?万寿圣君不用回头都感应到是他,小白。 当小白追了上来,竟没有停下,他怎么会如此冲动?还有两步便抵巅峰,小白却给轻功绝对在他之上的万寿圣君拦住。 圣君二话不说,竟就重重一掌印在小白身上,小白也全然不拒挡,既来之则安之。 印在小白身上的掌力并没有把他轰飞,这一掌不是要把他杀败,而是要来引证小白是否是真正的天人,他真的已明白如何解决难题了吗?就把内力输入体内测试一下吧! 一下子如江河决堤,汹涌澎湃的内力如浪潮涌入,五脏六腑,每一穴道,都受到不可思议的疯狂冲击。 二百多年的日积月累深厚修为,以小白现在的身体怎可能一下子容纳得了,必然被胀破裂爆而亡啊! 小白拼死就能够突破吗? 全身筋骨不断在胀,一股突然而起的奇怪内劲,在身体内不断游走,好明显这就是小白“消化”不了的外来内力。愈是任它在体内运转,伤害便愈大。 必须竭力把外来的一切内力吞噬,这样才能真正吸纳,不致重创伤害身体,甚至爆裂体躯。 “他妈的臭内力,我就偏偏要把你吞掉!”暴喝一声的小白,竟不知从哪里来的奇怪反应,果然好快便“吞噬”了先前四处游走的外来内劲,融为己用,教万寿圣君惊讶不已。 小白成了,他……终于解破了难题的死结,这……究竟是甚么原因?太惊人了吧? 停止了输入内力,万寿圣君鲜有的怔怔发呆,他实在不明所以,这天下间他不明白的事已不多,这疑惑自己却怎也解不了,小白怎可能火速破解,天人……真的好可怕! “快告诉我,如何能遽然把体内吸纳内力的能力加强许多倍?你……怎可能做到?”双手握著小白双肩,紧张得不得了。 小白笑了笑道:“道理太显浅,想了一阵子就想通了,可没有甚么大奥秘呢!” 如此的回话、解释,更加令眼前的万寿圣君如坠入五里雾中,就算如何去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万寿圣君眉头深锁时,小白笑道:“只要我认定自己是天人,那不就可以了吗? 哈……既然上天安排我决战老不死,那么上天必定会让我有能力去一拚啊,我只是以一般的定性去设想吧!”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我当然难以容纳得了过分突兀增长的内力,只是我小白是天人啊,天人当然跟平凡人不一样吧!但这些都没有表面根据,靠的就只有--信心!” “天人的自信,就是一切力量之源,就如当日我闯入‘死荫幽谷’,又哪有设想过能否破得了甚么‘斗室之谜’,勇往直前,凭藉的就是那无比自信。今天,要战胜老不死,那就必须身体能壮大起来,能容纳圣君二百多年的内力,只要有足够自信,那就必然可以!” “哈……!”开怀痛快狂笑的万寿圣君,他实在不能不佩服这位天人,对啊,天人就是天下王者,拥有超迩凡人的特质,又岂可以平凡人视之,当然有可能吸纳澎湃的内力。 天人应该狂,因为他是天人!只有狂者才配合吞食远远不可能吸钠的内力,小白果然突破了关键死结。 “来吧,万寿圣君,我小白绝对可以把你二百多年的内力都吸纳净尽,一点不留!”小白狂然道。 只是,到了最重要的这一刻,万寿圣君却没有再为小白轮入内力,他沉默了下来。 又发生了甚么事? 圣君淡淡道:“那一回败给老不死,内伤还未痊愈,本王剩下的内力真元,能直接输入你体内的,先前都已输了去。” 小白当下呆住,那先前的内力真元极盛,但相比原来万寿圣君该有的,大约还不足十分之一。 凭这十分之一不到的内力真元,小白又如何能杀败大敌? 小白在冷笑,难道万寿圣君根本没有想过小白能突破这难题,因此就不用提及他只可轮出十分一的内力? 没有再多说甚么,圣君再跃上去,终于抵达“南天门”之上,小白也随后而上。 当小白踏在“南天门”之上,他终于明白,他好感动、又好佩服,万寿圣君果然是万世必须敬仰的神人。 小白眼前,在战台上,站著的都是一些熟悉的“朋友”,朱不三、生力、梦儿、将军、血霸王……甚至是天兵神将都来了,大家都在战台上等待小白。 “来吧,就让我们将内力全都交给小白,让你集合大家力量,杀败那江川不死,为中土带来荣耀!” 众口一词,慷慨激昂的一幕,小白已许久未有在众人面前掉下热泪,此刻的他实在太感动。 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在告诉他,只要小白能杀败老不死,能挽救中土,大家都好愿意付出。 从“南天门”走下来,小白实在不想高高在上,每一位来到战台付出的人,都是他的朋友,不分主仆。 小白走到众人面前,紧紧的逐一拥抱每位朋友,是他们的付出感动了小白,教他知道此战一定不能败,大家都只要一个答案:小白杀败老不死。这目标谁也不能动摇,而目标必定是结果。 百计的高手,每人都倾尽全力输出自己平生内力,加起来当然不会比老不死差吧,小白的内力将是天下无敌。 不是一人决战,是大家并肩作战! 每个人都好暖,因为大家都怀有一颗赤子之心,都把希望全付托在小白身上,要他为民族前途而战。 站在最后的梦香公主哭了,当她看见一个又一个的朋友上来战台,她实在难忍内心激动。 小白抱拥过每一人,最后,当然更热烈的抱拥公主。 耶律梦香道:“答应我,必须杀败江川不死!” 小白坚定的点头,他一定要为中土百姓赶走“天皇帝国”的入侵敌兵!—— 第九章割地求和约 星麈暗淡,月色凄迷。 寂静野林全是高逾五尺的长草,乱石星罗棋布,方向难辨,人走入其中最易迷失方向,更容易受伤,加上林中怪声连连,气氛萧瑟,偏偏有三个年约二十的少妇在急步奔走。 不断向前跑,又不时回头望,明明眼前身后都已是黑压压的草丛树木,完全看不见尽头在哪,但依然没命地奔逃。 啪地一声,其中一个少妇突然惊呼倒下来,还未来得及高声求救,就被不明物飞快地向后拉扯,消失于灌草中。 其馀两个少妇非但没伸出援手,更头也不回地跑得更快,只管逃啊逃,也不理粉腿已被碎石划得满布血痕。 两人奔走了一段路程,身后又再传来叮叮噹噹响声,吓得两个少妇心胆俱裂,啪、啪两声,两个少妇的小腿同时被大铁钩穿。 痛得死去活来之际,串连着大铁钩的铁链被人用力拉扯,两个少妇被凌空扯高五丈,以为要重重撞个头破血流之际,只见一条黑影飞身上前把两人抱住。 不但抱住,还怜惜地替她们解去小腿上的铁钩,小心地倒出止血散,满口关怀的语气说道:“生命诚可贵,如此可爱的姑娘为甚么学不会这个道理呢?” 柔情似水的语气,超凡的俊美脸容,教所有美女都甘愿向他投怀送抱,任君轻薄。 对付女人,不凡圣子还是最有办法的一个人。 不凡圣子小心翼翼抚摸两个少妇微凸的腹部,显见两个女人都怀了身孕,说道:“就算不顾惜自己,也要顾着肚里的胎儿,不然他们有甚么损伤的话,你们做娘亲的都要负责任的啊!” 明明是假仁假义的关怀,两个少妇仍如痴如迷,甚至乎不觉伤痛,只因不凡圣子的幻力所影响。 将两个逃走的孕妇制伏后,两个兽兵此时又押着刚才首先捉住的少妇过去,用铁链将三人足部串在一起,那样就算是再想要逃走也不容易。 仔细瞧去,只见三个少妇都同时有孕,而且大概都是怀胎数月,难道这都是不凡圣子这次回中土后的猎物? 啪!啪!啪! 不凡圣子见兽兵将妇女锁起后,忽然又用力地掌掴三人,教她们三个立即从幻梦中痛醒过来,脸上留下火辣辣的血掌印,竟已扯去她们脸上如手掌印一般的皮肤,血水四溅,却只能痛叫,因为双手也被锁住。 不凡圣子喝道:“他妈的,好好对待你们还要逃走?你们可知道肚里面的小孩多么重要吗?如此丑八怪也可获得我一点温柔,已是你们天大的福份,贱人!” 为了令妇女不在挣扎中伤及胎儿,刚才不凡圣子的温柔原来只是使她们迷乱失神,如今又再回复本来面目。 可怜的妇女忍受着痛哀哀哭叫,兽兵此时拉来三辆专为她们而制造成的“牢车”上,让她们斜斜地坐着,然后拉回大本营。 “牢车”设计精巧,四边有软绵托着妇女的背部,甚为舒适安稳,只是双足及双手仍被锁上。 他们对待这些孕妇既如囚犯又如上宾,究竟所为何因? 三个孕妇被推回“天皇帝国”驻扎的大营内,又见一整列为数三十个年纪相若的少妇排成一行,全都被锁在“牢车”上,上身赤裸腹部微凸,全部都怀着身孕。 她们的眼神都是恍恍惚惚,似乎全部中了幻术。 在她们的身前,是数十个样貌慓悍的兽兵,个个双目炯炯,肩阔膀圆,全都是“天皇帝国”千挑万选拣出来的精锐军。 面对着一个个赤裸的年轻少妇,兽兵目露淫邪神色,喉头发出野兽一般的低鸣,却依然按捺着不敢造次,因为在他们之前,还肓江川不死正细心检视着每一个少妇的腹部。 不凡圣子将逃走的三个少妇全身衣服撕去,也推过去跟其他孕妇排成一列,一直恭恭敬敬、一丝不苟的模样。 只见江川不死一掌抵在少妇的腹上,闭上双目,全部人都放轻了呼吸不敢发出些微声响,让江川不死静心感受腹中生命的状况。 被摸着的少妇神智清醒,双目瞪得好大,甚是惊惶,泪如泉涌出,两颊因过度的惊惧而不停抖震,她似乎也很担心“结果。” 江川不死由上腹摸至下腹,终于找到胎盘的位置,稍微用力检视,小小的胎盘形状清晰可见。 长久,只见江川不死转过头来问兽兵道:“谁是这孩子的爹?” 一个兽兵立即站出来说道:“是我。” 江川不死道:“这个胎盘坏了,你要立即再找另一个‘贵女’回来配种,不得迟误。” 江川不死说罢,孕妇与兽兵表情各异,兽兵得知能再四出寻觅中土妇女奸淫,状若痴狂,立即冲出大营外要再抓一个妇女来强暴。 少妇却如堕入死牢,脸上顿时笼罩一阵寒霜,她清楚明白劣胎所带来的后果,可是却无法避免。 噗哧一声,只见江川不死一手捏住少妇的胎盘,猛地一抓,不但捏爆了只有数月大的胎盘,手臂也穿过少妇腹部。 两条生命立即当场暴毙,呜呼哀哉。 活生生的将一个手无寸铁的少妇虐杀,江川不死脸上竟也泛起一阵忧伤神色,哀道: “到此为止,与中土人混种的计割,只有不足一千成功孕育出优质小孩,还是太慢。” 不凡圣子道:“没有办法,虽然敌军被我们攻击得节节败退,成功掳回来的妇女也不少,但具有优良母体的妇女为数不多。” 江川不死道:“中土地大物博,资源丰富,最宝贵的是人多,除了男的可供给我们奴役外,女的更可以助我们延续最优秀的下一代。” 不凡圣子道:“其实只要是我们‘天皇帝国’的血脉,就已经可胜过中土那班窝襄废,为甚么又一定要最健康的胎盘才能留下呢?” 江川不死道:“你明白甚么叫精锐吗?” 不凡圣子道:“当然是指最强、最出色的人。” 江川不死道:“还差一点点你才真正明白这个概念。一般人所认为的精锐,只是一个人比一般的人强便可以,但如果精锐以外还有其他劣质的下等人存在,是会造成精锐的弱点,‘天皇帝国’就算有千万个精锐的人,但同样有千万个劣种,那对我的‘大东日帝国’计划毫无帮助,只会是负累,所以我不能够容忍劣等的人生存。” 不凡圣子道:“我明白了,正因,淘汰劣质的胎盘需要牺牲很多母体,所以不能够以‘天皇帝国’的妇女来作试验,中土的女人正好作为‘贵女’代劳,他们人多,就算多死几十万也不足惜。” 所谓“贵女”,是专门挑选出来供“天皇帝国”繁殖新一代的中土妇女,自他们入侵后成功配得上千个优秀胎盘的话,已牺牲的人也就绝不止一千数目。 劣质不能留,被杀的妇女不知凡几,江川不死的冷血与残暴之程度由此可见一般。 老不死有二百年的阅历,其眼光自然看得比任何人都要远大,单靠这一代是没法完全成功进行“大东日帝国”侵吞计划,只能够寄望下一代,可是他自己已实在太老了,必须在死前为“天皇帝国”培养出最强的后代去延续这疯狂梦想。 “大东日帝国”计划不单是侵占中土,还有其他海外异国,要达成这宏大的梦想必须要时间,可是老不死的时间实在不多了。 江川不死道:“这趟侵略中土,就算不能完全夺去所有土地,也必须要抓千万个‘贵女’回去,否则就是彻底失败。” 此时,镇守大营的哨兵走了进来说道:“外面有人求见。” 不凡圣子问道:“是谁?” 哨兵答曰:“他们说是‘天法国’的伍穷和太子。” 伍穷和太子求见江川不死?所为何事? 江川不死笑意盈盈的,脑袋已在猜想两人到此目的,然后道:“请他们进来。” 哨兵往外通传,不凡圣子向江川不死陈明伍穷的事迹,最令他感兴趣的是伍穷曾经跟拜千户及余弄仁等几乎瓜分了“皇京城”。 至于太子,生世过于神秘,所知道关于他的事几乎就只有他曾是皇王郎之徒,以及现今是“天法国”的太子。 哨兵领伍穷与太子步进大营,伍穷、太子与江川不死终于首次见面。 但最吸引伍穷目光的,还是那些被囚在“牢车”内之孕妇,被破穿腹部而死的少妇,双目还残存着恐惧、无助、惊惶、怨恨的神色,就似是哭诉着自己死得太无江川不死毫不掩饰自己的残暴不仁,明显地绝不介意让伍穷知道这种恶行,也以此来警告伍穷,战争一日延续下去,虐杀绝不会休止。 江川不死由头至脚打量了伍穷和太子一遍,说道:“瞧你浓眉大眼,充满一代霸者的豪气,能成为神人小白的敌人,果然有点不凡。” 伍穷道:“我来,不是要听你的赞美话。” 江川不死道:“年轻人有傲气是好,但也要在适当时候收敛一下,否则是不分尊卑,那样的话,无论你跟着想要甚么我也没兴趣知道。” 伍穷大军败给了名昌世的事,江川不死已了然于胸,今日伍穷以“天法国”君王的身分来求见,显见他不会甘心屈在名昌世之下。 江川不死稍一推算,已猜知伍穷是有求于己,态度也就毋须客气。 伍穷被嘲讽,脸色一沉,说道:“两国交锋,死伤难免,几个月来我们的大军已有死伤,说一句真的,我不想再看见尸横遍野的情景。” 江川不死道:“是你不想,还是那个名昌世不想?据我所知,你应该听从名昌世的指挥,这次如果是要和谈的话,不该只有你来。” 伍穷道:“简单的一句,我希望可以停战,只要你开出条件来,我会替你摆平名昌世那一边。” 江川不死道:“越君犯上,私自出谋和议,在我们‘天皇帝国’是死罪一条,罪该切腹。” 老不死刻意针对伍穷,令他甚为气恼,手上的“败刀”已愈握愈紧。 太子见状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摊开,立即吸引了众人注意。 只见羊皮上一笔一画,所绘成的图画正是大家都朝思暮想、梦寐以求的中土版土。 太子道:“其实我们大家的目标都近乎一致,都是为了眼前这一大块土地,但名昌世以坚壁清野之策对付你们大军,最终只会落得两败俱伤,只要你愿意的话,版图上有一半地方便属‘天皇帝国’所有。” 为了东山再起,伍穷与太子竟然甘愿割让土地给“天皇帝国”,出卖自己的子民? 江川不死听到停战的条件,微笑道:“呵呵,只要伍穷可以平定战争,无知的平民老百姓在一段时间内都将视你为救星,待江山落回自己手上之后,再伺机毁掉和约,你们以为这个算盘打得响吗?” 伍穷追:“绝对是一种冒险,但同样争战下去,‘天皇帝国’也不一定大获全胜。” 江川不死道:“正因为名昌世有可能嬴得这场战争,到时伍穷便绝对没有机会翻身,所以宁愿冒险被天下人指摘出卖国土。” 伍穷道:“一句话,是否愿意停战?” 江川不死道:“你叫作伍穷,我开始有点欣赏你的冒险精神,只有对自己充满自信的人才够胆进行这场赌博。” 伍穷道:“我听不到答案。” 江川不死道:“你说要割一半土地给我,那到底是多少呢?又是哪一半?若不清楚的话你叫我如何考虑呢?” 江川不死既愿意达成和议,伍穷当下便扬起绘有地图的羊皮,另一手执起“败刀”,向羊皮割去。 “败刀”挥出的同时,江川不死竟也同时拔出不凡圣子身上的“无敌”,斑烂夺目的光华暴锭,“无敌”刀锋压在“败刀”上。 伍穷欲抽刀退避,不料江川不死刀招诡异出奇,“败刀”处处被“无敌”所牵制,横拖拉扯,“败刀”刀锋竟被扭折。 江川不死制住了“败刀”,向下力压,借“败刀”割向羊皮,伍穷仍顽强力抗,可是“无敌”彷佛生有黏力缠住“败刀”。 悉窣之声响起,羊皮地图已被“败刀”割开两边。 伍穷厉目一瞪,独臂如电扑出抓向羊皮。 伍穷虽快,但仍不及老不死,两人都各有所获,伍穷一瞧手上的羊皮地图,显见只剩下手掌大小。 而老不死手上的,却几乎是整块羊皮地图。 老不死开怀笑道:“呵呵,原来你打算割让全部土地给我吗?真多谢,听说中土的人都比较敬老,看来所言非虚。” 江川不死有心作弄,伍穷怒上心头,但明知对方的武功比得上万寿圣君,自己又怎会是他对手? 不动手,又如何出这口鸟气? 只见江川不死忽然命不凡圣子取出一盒,他打开来取出里面的东西,赫然是一个以碧玉造成的玉玺。 江川不死飞快地以“无敌”在玉玺上刺字,在死掉的少妇身上一抹,玉玺染血,印在羊皮地图之上。 羊皮上清晰可见“中土之王--伍穷”血字。 江川不死道:“中土之大,始终还是要有人来管治,只要我把名昌世打倒之后,我就封你为中土皇帝,替‘天皇帝国’效力,这样岂不是比你来的计划更好吗?”—— 第十章佛在心中留 谁可不费吹灰之力,便拥有中土半壁江山? 伍穷眼前便放着这个机会。 他万万料不到江川不死的提议,竟比他当初要冒背上卖国贼罪名的计副更有吸引力。 伍穷沉默,他在犹豫,还是根本不屑答应? 江川不死为打动伍穷,续道:“你以为我是存心侵吞你们的土地吗?‘大东日帝国’是为了让各国共同分享贺源,大家互助互利。中土地虽大,但欠缺人才和技术,我们‘天皇帝国’正好可以协助,你不用再担心洪水祸患、病疫散播,而你们的资源亦刚好是‘天皇帝国’所需,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海外异国,一直各自为政,也互相敌对,我只不过发起一场大战将各国资源合并为一,到最后还是需要你们自己去治理自己的民族,伍穷啊,为了伟大的将来,天下大同的新世代,你愿意担起这个重任么?” 江川不死将侵略战争说得冠冕堂皇,将天下资源重新分配,看似毫无破绽非常合理,伍穷又会如何回答这问题? 只见伍穷“败刀”一挥,将玉玺雕字的一面割去,然后在上面重新雕字后还给江川不死,说道:“这个目标的确十分伟大,伟大得连我也自觉惭愧,所以由此刻开始,我伍穷的目标已由雄霸中土,转为雄霸整个天下,包括海外诸国列强,尊重老人家是我们身为后辈应该做的事,老家伙,我伍穷今日就先封你为‘天皇帝国’的傀儡皇帝,还不谢主隆恩?” 太子在一旁也答道:“‘天下大同’的构想实在令人感动,但只有你一个人去完成这伟大理想也太过辛苦了,既然现在大家目标相同,前辈可以先将‘天皇帝国’奉献出来,免去无谓的争战流血,让我们年轻的一代去辛苦,岂不是两全其美?” 老不死以“天下大同”为藉口进行侵略,表面上很合理,但细心一想,“天下大同”一定要“天皇帝国”去完成吗?为甚么不可以是中土人去统领“天皇帝国”?那不是一样吗? 伍穷道:“前辈千里迢迢而来,晚辈愿意割地相赠已经表示了敬意,前辈不愿接受,晚辈已经很遗憾,还怎敢要前辈的厚礼,现在将‘天皇帝国’双手赠回,难道前辈也没兴趣吗?” 以割地求和是伍穷平息战争再伺机反击的权宜之策,为了自己,他已经学会在必要时候要有所牺牲,但要做一个傀儡狗皇帝,任由外人来差遣,他的自尊还是绝不容许。 被太子和伍穷反唇相讥,江川不死只是笑了一笑:“哈哈,‘天皇帝国’之皇吗?的确是很吸引的厚礼,现在的年轻人真懂得孝敬老人家啊,很好,很好,我就接受你来此的美意。” 江川不死竟愿意接受伍穷的册封?连不凡圣子都不敢相信。 只见江川不死伸手要接过伍穷的玉玺,但一碰之下,玉玺顿时化成渺渺烟尘,随风而散。 江川不死微感诧异,说道:“呵,原来到最后,伍穷还是不想便宜我这个老人家,你这次来如果是为送礼的话,我当然可以让你大摇大摆离去,但现在你没礼可送,那即是来存心挑衅,我就这样杀了你的话,应该也不会有人指责我欺凌弱小吧?” 老不死眼神透射杀机,似乎要就地教训伍穷,要动手的话,就算再加上一个深不可测的太子,也断不可能敌得过他二百年修为。 太子说道:“老前辈没有机会见识过我们中土的地方色彩吧?” 老不死道:“小家伙,我早在你还在爹的体内之前,就已经踏足过中土这块土地。” 江川不死上次侵略中土,被万寿圣君所败退,那时非但太子,就连伍穷也还未出世。 太子道:“十年人事几番新,所谓沧海桑田,莫说是十年便人面全非,前辈上次来是几十年前的事,中土的一切变化是前辈无法知道的,不如就由晚辈作东道,带前辈游历一下旧地。” 江川不死笑道:“好,很好,我就跟你去见识一下,看看自己是否已老得不知世态变化,是否已老得不应该再问世事。” 凡是古老文明的国家,都必定有一个共同的特色,就是相信除了人间之外,天上会有神明主宰。 中土地域辽阔,不同的族裔散布各地,每一族裔敬拜的神佛各有不同,尤以信佛者最多。 “祥文村”村民数百,寺庙只有一座,由运村至今,庙内供奉的大日如来佛便庇佑着村民安康,一直风调雨顺,平安无事。 太子与伍穷带着江川不死来到“祥文村”后,所谓入乡随俗,第一件事当然是入庙拜神。 可是抵达寺庙之前,只见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孩在哭哭啼啼,村民又围在寺庙门前而并不入内。 三岁小孩死命拉扯着爹的衣袖叫道:“我要进去拜神啊!你说过今天带小牛来寺庙见识的!” 小牛的爹莫大牛却一脸不安神色,将小牛一把抱起,说道:“今天我们还是先回家吧!” 小牛叫道:“为甚么?为甚么啊?我们走了这么多路还不是为了入庙拜神吗?为什么又要走啊!” “祥文村”的村民见小孩扰攘叫嚣,也走过去干涉道:“小孩子,你还是乖乖听你爹说,今天先回自己的村去,改天再来,因为今天寺庙没有佛像给你敬拜啊!” 寺庙没有佛像?那是怎么回事? 太子道:“前辈可以放心,寺庙并不是没有佛像,只是给我掉了包,里面所安放的佛像是我专为前辈而设,好让前辈虽身在异地,也能求神庇佑此行能心愿达成。” 明知太子在故弄玄虚,江川不死也凛然无惧,排众而出大步向寺庙走去,也不理村民阻挠。 入得寺庙后,只见安放于内的竟不是庄严慈祥的“大日如来佛”,而是一脸恶形恶相、样子奇怪的佛像。 只见此佛右手持宝剑,左手拿绢索,背后有焰光,并端坐一磐石座上,正是“天皇帝国”最尊崇的“明王”。 “明王”是“天皇帝国”一向所敬拜和尊崇的恶佛,主张以杀戮平定纷争,与“大日如来佛”慈悲为怀的主旨背道而驰。 不但佛像被改头换面,连寺庙中的僧侣所穿的袈裟也换成“天皇帝国”的传统僧人服饰,可见太子为了安排这次游历的确一丝不苟,但这又有何喻意? 江川不死说道:“哈哈,年轻人真懂得奉承老人家,的确两地民族的信仰有所差异,要是合并为一,也不过只是表面的凑合,要根本的完全统一,必须连信仰也要改变过来,将来‘天皇帝国’统治中土之后,我必定会好好注意。” 太子道:“老前辈误会了,晚辈只是担心前辈这次越洋远渡,未能像过往一样祭祀神明,所以特意安排。同是神明,但此佛却不同彼佛,信仰是经过千百年,由神话一点一滴植根而成,并不是由人强硬灌输,就算前辈如何努力,断不可能改变人的信仰。” 伍穷道:“刚才前辈不是看到寺门外的村民过门而不入吗?就算前辈真能以强硬手段统治百姓,但他们心里不信服,不尊敬,那就算如何改头换面也无济于事,并不能改变事实。” 江川不死微笑道:“千百年一点一滴累积而成吗?那我也可以用千百年时间为他们重新塑造神明的形象。” 太子道:“前辈还有这样的时间吗?” 江川不死道:“老,的确是我的遗憾,不过同样,我有二百年的阅历,解决问题的方法自然比你们多。” 老不死忽然拂袖走出寺庙之外,步至那还在吵吵闹闹的三岁小孩子小牛跟前,问道: “小孩子,你不是想入庙拜神吗?” 小牛答道:“是啊,因为我们村里没有寺庙,爹说要带我来这里求神庇佑。” 中土现正烽烟四起,难得这个村落仍保平安,无依的百姓自然更想获得神明眷顾,所以“祥文村”近日香火特别鼎盛。 江川不死微笑道:“既然如此,让我这个老人家带你进去见识好吗?” 小牛的爹莫大牛正要伸手阻止,可是老不死厉目一瞪,透射的杀意直把他吓得退了几步,拉着小牛的手不其然松脱。 无知的小牛一心想入庙见识,便跟着老不死直入庙中。 从未进过的小牛觉得庙内的香炉、经书、图腾、佛像十分有趣,四处跑来跑去,东抚西摸,不亦乐乎。 江川不死领着小牛在“明王”佛前跪拜,然后问道:“小孩子,每人都有个名字的,你叫甚么名字呢?” 小牛答道:“我爹叫莫大牛,我叫莫小牛。” 江川不死道:“那你知道佛像又叫甚么名字呢?” 小牛答道:“不知道。” 江川不死道:“让我来教你,你由今天开始要好好记住,普天之下,只有‘明王’是世上最值得你去尊敬的神明,其他的都是邪魔妖孽,会迷人心智,你必须敬而远之。” 小牛留心的听到江川不死的“教导”,又学习敬拜“明王”的祭祀之礼,他都如言一一学会,但觉十分有趣。 江川不死见到小牛已学会礼拜“明王”的方法,老怀大慰道:“要改变人的习惯、思想模式、信仰的确是很难很难,但小孩子自出娘胎后,灵台一片空白,只要从小教导他们学习我们‘天皇帝国’的一切文化,待他们长大后再教导下一代,中土的劣等文化自然会成为历史陈迹。” 江川不死做这一场戏,原来无非是要向太子及伍穷证明,只要方法得宜,是可以令中土的人接受另一套文化教育。 太子道:“利用小孩无知的心,的确可以有机会令他们都接受‘天皇帝国’的统治,缩短文化并合的时间,但是你可以教你们的文化,他们的爹娘也可以教中土的文化,到最后你还是枉费心机徒劳无功。” 江川不死道:“对,所以我侵略中土的计划成功,凡十岁以上的男童皆要杀掉,一个不留。” 伍穷道:“男的杀掉,女的便为‘贵女’配种,这就是‘大东日帝国’的真正面目。” 江川不死的凶残实在令人愤怒,伍穷已是按捺不住,拔身越过“明王”顶上,内劲贯满“败刀”斩落。 “败刀”狂猛乱斩,横劈直割,将整座“明王”像斩得支离破碎,有大半化成飞灰。 佛像爆散的声音惊动寺庙外村民,纷纷走近寺庙察看。 江川不死还是微笑着,向小牛问道:“小牛,你还记得佛像叫甚么名字,是甚么模样的吗?” 小牛答道:“记得,叫‘明王’,他右手持剑,背后有焰光,左手拿着绢索,我还记得要如何拜祭呢!” 江川不死满意道:“哈,所谓先入为主,小孩会将第一件学懂的东西记于心底,更会挑选最好的东西来学习,只要我的计划一旦开始,就如涟漪一样蔓延开去,到时任你们斩掉多少佛像也是徒然。” 小孩子清心无欲,虽然不甚明白江川不死与伍穷所说的是甚么,但双眼所见的一切已全记在心中。 佛在心中留。 江川不死忽然地跃身上刚才佛像所摆放的位置上,大声向村民喝道:“你们要尽量享受这两天宁静的日子,因为再过两天,伍穷与太子便会为迎抗‘天皇帝国’而不惜放火烧村,毁去你们的家园!” 村民之中有些来自其他村庄,有些则早已在名昌世焦土政策下无端被火烧去整个村庄。 在焦土政策下,很多村民根本不曾见识过“天皇帝国”兽兵的残暴便已失去一切,心底早已对这个当权者有所不满。 如今得知伍穷与太子就是放火烧村的主脑,心中顿时生出莫名的愤怒,直视着两人。 江川不死再道:“你们的皇帝为了胜利不惜牺牲你们,这样的皇帝还值得你们拥戴吗?” “为甚么啊?为甚么要烧我们的村?” “我们只要平安过日子,为甚么牺牲的是我们?” “太过分了,为了胜利就放火烧我们的村,我们要安定,不管谁来管治也好,我们不要丧失家园!” 江川不死刻意煽动村民悲伤的情绪,群众随即投向江川不死的一边,将矛头指向伍穷和太子。 名昌世焦土政策所带来的恶果终于爆发了。 太子与伍穷被村民围在一起指骂,太子却不慌不忙,拍了一下手掌,此时从村口外被推进来几条腐尸。 腐尸肠穿肚烂,全部都是被江川不死杀害的孕妇。 太子此次来和议,早就算计好一切可能,命人将江川不死所弃置的女尸抬来,就是要村民见识一下他们的残暴。 太子道:“这些孕妇都是被‘天皇帝国’兽兵淫虐后所杀掉,你们自己张开眼看清楚吧!” 同胞被敌国兽兵虐杀,自己的村子被皇帝下旨焚烧,到底哪一件事较重要呢? 村民没有说话,但一个一个退回伍穷与太子身边就已经表明了立场。 江川不死道:“很好,这一次的和议没有结果,两天后,咱们以武力来解决。”—— 第十一章儿子的心愿 大雨过后,和风绚丽,艳阳当空。 伍穷与太子不能与江川不死达成和议,令双方在一轮喘息过后又再度开始杀伐。 “神风不死兵”实在太厉害,如直捣黄龙般将名昌世大军逼得节节败退,由沿岸一带直攻入中土心脏地域,势如破竹。 大军每退守十里,都必然有几个村落化成灰烬。 每一次放火烧村,都留下不可磨灭的烙印,难道真要将整个中土都变成炼狱火海方可败走“天皇帝国”吗? 在名昌世大军驻扎的大营内,名昌世正指挥众人迎战策略。 皇玉郎道:“交战数月,敌军损失了不足一成兵力,但我方已经烧毁了三十个村庄、五个大城和小镇。” 余律令道:“哈,或者烧得太少了,还是无法吓退敌军,与其久战,倒不如派人先到各小镇大城放火,将一切资源粮草烧光,敌军知道再进攻下去,未到我们投降败死之前已经甚么都没有了,很可能会作出妥协,就此班师回国也说不定。” 余律令虽被屈在名昌世之下,但心里始终不服,对于他所用的焦土政策更是不值。 名昌世道:“只要敌军不断前进,再多一些时日我们自会稳操胜券。” 笑天算也不屑道:“请恕我无知,难道再过一些时日会有神明下凡,将敌军败退吗?开战以来我们只是不断烧村,敌军则不断进迫,我看不到究竟我们有何胜算。” 名昌世道:“敌军自沿海开始侵入我中土,以直线进攻,一路上我们不断烧村断绝他们的粮草补给,就算他们还可维持一个月,到时我军再反扑上前,敌兵必沿来路而退,形成前有追兵,后无粮草之局,胜利就掌握在手中。” 皇玉郎道:“但不断放火烧村,平民百姓已经怨声载道,再继续下去可能未将敌军击退,他们已全部投诚。” 名昌世道:“我的方法很简单,谁要投诚变节,都要抄家灭族,就让他们去,只要他们还舍不得自己的亲人,必定不敢叛我。” 治乱世,用重典,名昌世的严刑苛法,在这个乱世之时或许最有效用,小白是仁君,他或者也有方法阻止百姓投诚变节,但一定不会是要将人抄家灭族这般残酷。 繁星满空,明月皎洁。 本来是凉风送爽的夜晚,“祥文村”的村民却个个面无表情。 因为名昌世的大军刚绕道而去,只留下一道圣旨:“过了今日之后,必须放火烧村,违者格杀无论。” 国家正受到外敌挑衅,群起反抗的确是每个人的责任,加上当日亲眼目睹“天皇帝国” 对待妇孺的残暴方法,实在令每个有血性的人感到齿冷。 村民在“祥文村”土生土长,虽然这里不算是桃源仙境,但在村民心中却比仙境胜地更为重要。 留在村中的最后一晚,村民都守在自己屋内一家团聚。 每一户的门外都挂着大大的灯笼,就像明灯指路。 黑暗中一间石屋外站着一个人,他偷偷瞧着屋子里桌子上放了三双碗筷,但只有两老相对端坐,眼泪不自觉地悄然落下。 他已经太久没有回来这个家了,这次依照明灯指引回来这个破落的家,心中无限唏嘘感慨。 屋内两老已近八十古稀,自儿子离开这个小村要出外闯荡后,便只剩下他两老相依为命。 就算有说话,经过几十年的相处,甚么也说完了。早就习惯默默相对而没有对话的日子。 每一晚身为娘亲的都习惯煮三个人的饭菜,是期望儿子有日忽然从外回来时会有一餐温饱的凭证。 不会对话的两老,今夜终于有话要说。 爹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他不会回来了。” 娘道:“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当天容许他离乡别井,出外闯名堂,他如今还在我们的身旁。” 爹道:“男儿应志在四方,留在这小村又有甚么好?像我们营营役役一生好吗?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手执千万兵、当起大将奋力抗敌。” 娘道:“说不定?说不定他已经死掉,你知道吗?” 爹道:“就算死掉也是战死沙场,为国捐躯!” 娘道:“你总喜欢自己的儿子有成就、出色、伟大,我却只想他能平平安安过一生。” 爹道:“妇人之见。” 娘道:“是啊,我本来就是妇人嘛,平安有甚么不好?人一定要做大事么?为甚么一定要逼他啊?” 爹道:“我哪有逼他?” 娘道:“不是你是谁?经常跟他说以前的甚么大将军威武勇猛,哪个皇帝功绩盖世,他当然也会渴望有这个成就呀!” 爹道:“望子成龙又有甚么不好?” 娘道:“不是不好,你可知道他的内心是真的这么想吗?你有考虑过他有这种能力吗? 他年少的时候连杀猪都不敢。叫他去沙场杀敌,给人杀掉就有这个可能。” 每一个爹娘都会对自己亲儿有所寄望,希望自己未完成的梦想能靠下一代去完成,但曾几想过儿子会有自己的想法呢? 爹希望儿子成材,娘希望儿子留在自己身旁,究竟孰是孰非? 在门外的人不停落泪,终于也按捺不住推门而入。 他忽然闯进来,二话不说便坐在椅上,将桌上留着的一碗饭拼命扒进嘴里,两老没有阻止,只是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他将白饭菜汁统统吃光后,用仅有的一只手抹去眼泪,然后说了一句令两老十分震惊的话。 他说道:“爹、娘,我回来了。” 久别的儿子终于回来了,但爹娘却无法认出他的面目。 眼前已四十多岁的儿子,竟然是个没有眉毛、不见下巴、望之欲呕的怪脸,而且右臂被齐肩切断,与当日离开爹娘时的一副英气勃勃模样完全不同,他的爹娘自然认不出来。 娘道:“你真的是无诀?” 他道:“是啊!娘,我真的是无诀,我总算平安回到你老人家的身边了。” 瞧着眼前的儿子面目全非,一身伤痕,不难猜到他离开家园闯荡江湖的日子有多苦,薛无诀的娘亲不禁老泪纵横。 娘亲感动落泪,但爹却一脸不满喝道:“你回来干甚么?你不是应该当上大将,如今在阵中杀敌,把敌人打个落花流水的吗?你是不是打不过敌人所以以为可以在这里避难?假如是这样的话,我没有你这种没出息的儿子,滚,给我滚出去!” 儿子刚回来又被爹喝骂,娘亲急忙拉着薛无诀的手说道:“不啊!无论如何我这次也不许他离开,外面兵荒马乱,你想他去送死吗?” 薛无缺道:“爹,我没有令你失望过,儿子今日已经是名昌世座下的大将,这趟对战‘天皇帝国’,我的军队杀了不下一千个敌兵。” 儿子已出人头地,做爹的亦已无话可说。 薛无诀道:“多年来我为了完成爹对自己的期望,在沙场上拼命争战,我杀的人多,别人杀我的兵也多,我自己更曾被敌军所掳,这一张丑脸就是当年在‘铁血忠魂林’内被异族虐待而造成。” 儿子为了自己的夙愿,几乎付出了生命,爹的内心不禁一阵抽搐,但却不形于色。 娘骂道:“我早说过了,你看你把儿子弄成甚么样?” 爹道:“甚么样?我现在可以跟人说我有一个出色的儿子啊!” 薛无诀道:“是啊!若不是爹对我寄望甚殷,我绝不可能突破自己,第一次挥刀杀敌,看着敌人的血从颈项爆出,多么痛快,我知道,我至少不会令爹失望了,但娘又怎样呢?娘只想我留在她身边,完成了爹的心愿,总不能要令娘失望。” 娘道:“但你终于回来了。” 薛无诀道:“是的,因为娘,所以我回来,是时候可完成我自己的心愿了吧?” 四十多年,整整四十多年,爹和娘都从没想过儿子有自己的心愿。 薛无诀道:“我实在很想见到爹娘可以和谐共处,相亲相爱,不用再为儿子争执对骂,可是我今日回来,仍无法一尝家的温暖,儿子实在非常痛心啊!” “爹,娘,过去的已无法回头,我这一张脸虽然为我夺得‘武国’大将的名衔,但同时吓怕我所喜欢的人,儿子好痛心、好伤心,我以为只要完成爹娘的心愿,自己的心愿也会达成。但看来一切已是不可能。” 森寒的刀光忽地在小屋内掩映,薛无诀竟然对着爹娘拔刀。 薛无缺道:“我不再对自己有寄望,只想令爹娘也同时失望。” 娘道:“无诀,你说甚么?” 薛无诀道:“爹以为我会为国牺牲,流芳百世,我偏要卖国求荣,遗臭万年,娘要我长伴终老,我偏要娘死不瞑目。” 爹道:“你要造反了?” 薛无诀道:“对,我要造反了。为了你们我过了几十年不快乐的日子,最后得到的是甚么,我只不过想你们都快乐,但你们有吗?没有啊!原来在我离开家园的日子里爹娘还是经常为了我争执吵闹,我已经在为你们努力了,甚至乎被虐待,你们呢?有为我努力去相亲相爱吗?” 爹道:“混帐,我们怎样相处要你来过问吗?” 薛无缺道:“那我要做一个怎样的人要你们来过问吗?” 爹娘无言以对。 薛无诀道:“既然大家都毋须关心对方,那我几十年的努力都是白费了,薛无诀啊,今天终于真相大白!很好,真的很好,原来不用为他人奋战的感觉是如此畅快。来啊,爹,你没看过儿子在沙场上是如何杀敌的吧7我现在便示范给你看!” 一刀,只是一刀,薛无诀的娘亲已身首异处,满天血雾中,夹杂了爹痛苦的叫声。 薛无诀道:“爹,那就是杀人的感觉了,你已经感受到了吧?怎样啊?” 爹抱着老伴哭叫道:“你疯了。” 薛无诀道:“怎么啊?你不是常常不满娘亲唠叨的吗?觉得娘死了很痛心是吗?为甚么不在她死前表示你的关心?” “你脑子里现在想甚么?是想有人可以杀了你的儿子吧?那又是你的心愿吗?对不起啊!我说过要令你失望,我不但要杀了你,还要杀掉整个村子的人。” 一刀,又是一刀,薛无诀再斩掉自己亲爹的头颅。 他万料不到自己会死在亲儿手上。 难道对儿子有寄望真的是错吗? 可怜他到死仍不知道答案。 提着染血的刀,薛无诀杀红了眼,竟冲入另一户人家不断屠杀。 杀了一整夜几乎血流成河,只有几百人的村落变成尸骸遍野的乱葬岗。 翌日。 依然是个骄阳如火的日子,“天皇帝国”的大军,在江川十兵尉的领导下终于来到“祥文村”。 连续攻了数个月,“天皇帝国”所到之处都是一片颓垣败瓦之地,万料不到“祥文村” 除了尸横遍地外,其他猪只、粮草一切完好无缺,实在也令江川十兵尉大感诧异。 薛无诀自村中走出来,他走到江川十兵尉面前竟然跪了下来,道,“我听说过你们需要一个傀儡皇帝。” 江川十兵尉道:“哈哈,你是名昌世身边的人吧?” 薛无诀道:“大将。” 江川十兵尉道“他不是下过一道圣旨,投诚变节的人都会被抄家灭祖吗?” 薛无诀道:“对。” 江川十兵尉道:“你不怕?” 薛无缺道:“本来是很怕的,但当他们全部都死掉之后,就甚么都不怕了。” 一个人不但失去五官、父母死去,甚至连所爱的人也死在自己手上的话,还有甚么值得他去怕?—— 第十二章请保守秘密 为要令小白内力骤然提升,生力、朱不三等人一个接着一个,透过双掌输出自身内力,汇川成河,每一人都付出自己所有。 小白吞噬了万寿圣君的内力后,已是内力充沛,惟是各高手接着上来输入真元,彼此间内力不同,有些刚阳、有些阴柔,难以在一刹那间便能融合,二十人输入内力后,还未能吸纳的内力又在体内乱窜。 忽然又觉顶门“百会穴”中有一缕热气冲进脑里,脑海中的炙热不断蔓延,有点儿头昏脑胀,有点儿晕眩。 大家见小白有点支持不了,就暂且停下。小白紧闭双目,只感到脑袋似要爆炸一样,热气从头顶一直向下流,直沉至脚底,炙热猛如火烧,如置身大火锅上。 面颊、头颈、背项,每一处都大汗淋漓,太杂乱的内力互相排斥,小白痛苦难耐,竟一个翻身,头下脚上的倒立,让沉入脚底的内力掉转头再往来一遍,才可渐渐容纳剩下的真元。 二十人的内力,加上万寿圣君的雄浑内力,小白真的可以抵受得住吗? 忽地小白人喝一声:“圣君,请接我一掌!” 一跃而起,直扑向万寿圣君处,两人同时四掌对轰,炸出轰然巨响,小白身上竟如泄气球儿一样,喷射出数枝劲气箭来。 小白跃出百步之外,双脚着地时精神变得极是畅旺,四肢百骸注满力量,仿如脱胎换骨无异。 小白笑道:“谢武帝一掌助我逼出吸纳不了的内力真元,剩下留在体内的,我已能尽数吸纳了。” 此刻的小白只觉全身暖洋洋的,恰似泡在一大池温泉水内一样,全身每一毛孔都冒出热气,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万寿圣君但见小白如此神能,功力不断攀升,心底实在惊讶无比,这天人太可怕。 愈想下去,眼前的小白今日能耐已达此境界,要是跟自己一样苦修二百年,功力岂不如大罗神仙一样? 往后的各高手又再纷纷上前输入真元内力,万寿圣君感慨万千,心里叹道,此战老不死可能真的要死了。 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时候,所有的高手都已把内力输入小白体内,大家都安静地在战台上盘膝打坐,努力的把点滴溜走真元再储藏起来,脸色灰白的一群,全都倾尽所有了。 突然小白再来轰然大喝,整个人直射上九天,大家抬头去看时,只见小白的身体瘫软,犹似一张白纸,随风在天上飘飘荡荡,如断线风筝旋来转去,十分悠闲自在似的。 身上已积存了一百多位高手内力真元,还加上原来自己及万寿圣君所输入的内力,小白内力之强,天下又岂有人能敌? 原来有点儿黝黑的肌肤,竟变得洁白光亮,真正的脱胎换骨,成为天下第一。 在打坐培元的百多人,都禁不住内心兴奋,狂然大喜的欢呼起来,耶律梦香公主更是喜极而泣。 那大懒虫莫问也感动得双目通红,爹是天下的第一人,自己还不及他呢。就算自己也吸纳了万寿圣君的内力,相比下跟父亲小白还是相距太远。 这一代武林,当以小白笑苍天为首! 万寿圣君的脑海却又有个疑问,要是自己全力而战,也会及不上这天人小白。 好笨的疑惑,但偏偏好想得到答案,小白真的比自己更强吗? 万寿圣君闭上了眼,用耳去听那震天摇地的欢呼声、祝贺声,彼此都把期望尽交在小白手中,小白是最伟大的天人,而这天人,绝对是万寿圣君一手把他扶持起来。 圣君应该跟其他人一样好满足,可是莫问看得出,这位前辈还是内心忐忑。 莫问上前问道:“看来圣君的内心还有未解的结?” 没有半句回话,万寿圣君仍然闭着双目,把内心的所思所想隐藏起来,莫问的疑问得不到答案。 但莫问绝对肯定,万寿圣君有话不说个清楚明白,内里的文章一定好不简单。 圣君,你的内心还收藏着甚么呢? “天皇帝国”大军直捣攻向“皇京城”,江川不死没有当上元帅,他有更重要的事必须解决。 在寂静的军营阵地,月儿当空,入侵的“天皇帝国”战兵全都拔营远去,只剩下无数残留火种。 老不死在守候一个要来投诚的人,他愿意亲自接见,这家伙必然极具利用价值。 又是名昌世身旁的人要出卖他吗? 这哑谜很快就要揭晓,在黑夜的大道上,一骑匆匆急驰而至,马上人只是个少年人,可算是寂寂无名,怎么他竟然能打动江川不死,让对方亲自接见? 老不死向少年人轻轻点头,他实在欣赏这些急功近利的小子,轻轻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好,少年人,今夜你胆敢前来出卖民族,你必然前途无可限量!” 少年人坚定道:“多谢前辈提携,我大力就是不甘心永远当无名小子,为了将来,我决心抛开一切,只要代价合理便彻底去干!” 大力,这正准备出卖民族的人,竟就是小白新收为徒的大力,他竟然向“天皇帝国”的入侵势力屈服。 老不死笑道:“你的信说要出卖我跟那万寿圣君决战的秘密,很好,你就先作要求,本座要付出甚么作为回报啊?” 大力淡然道:“其实,无论前辈付出的是甚么回报,只要大力心中的话都说完,轻轻一掌,我便当下粉身碎骨,因此看来我这小人就算有甚么要求也是徒然。” 大力当然明白二人武功相距太远,两人之间的关系难以轻易建立,回报,不过是空中楼阁吧。 老不死笑道:“看来,你认定今天是来送死,却不是来送上秘密消息,小子,这不太可笑了吗?” 老不死上前轻轻拍一拍大力的左面颊,没用上半分力,但那份慑人气势,却足以摧毁任何人的生存意志。只是,大力却不怕,因为他早已预料今日这交易,丧命是必然的结局。 大力直接与老不死交易,假如没预算自己必死,只是欺骗自己而已。 再没有等待下去,大力便开口说道:“前辈约战那万寿圣君,其实在上一回的大海战斗中,他已身受重创。十多天前决战名昌世,那圣君还牵动了内伤,血吐个不停,战斗力严重下降。” 大力的情报太惊人,就算是老不死也震惊起来,难怪他一直向那老家伙约战,对方只是不停推搪,原来箇中有不可告人之大秘密。万寿圣君重创难愈,江山岂不唾手可得。 打从心底笑了出来的老不死,愈想愈是狂喜,哈……中土竟就如此成为“天皇帝国”附庸。 大力再道:“只是,那万寿圣君明知难以跟前辈一战,便找来天人,我师父小白代他出战!” “哈……小白有可能抵挡得了本座的‘修罗道’吗?”老不死握着大力的头顶,只要稍稍吐力,头颅便会立时爆个稀巴烂。 大力早已视死如归,要是这老不死对自己的忠心毫不欣赏,那就不可能扶摇直上,死,对他来说就算是人生的终结吧。 成就不了大事,死又何妨! 大力毫不慌惶,接着道:“要是我师父小白未能把所有部下,与及‘天兵神将’功力都吸纳收为己用,当然不用顾虑。” 本来狂傲的老不死,当下收敛霸狂,他已感觉到这小子话中的精要了。 能打动老不死的心,大力当然立即再滔滔不绝,尽力的讨好道:“师父小白现在已完全吞噬百位高手的内力真元,加上原来自己的功力,再有万寿圣君辅助协调,前辈应该明白情况了吧。” 老不死压在大力头顶上的手已放开,老谋深算的他,终于得悉万寿圣君为何会接受挑战了。 跟他决战的并非万寿圣君,而是小白! 只要宰了自己,“天皇帝国”群龙无首,必然崩溃乱阵,这就是小白的如意算盘。 老不死突然好欣赏这小白的徒儿,若非他冒死来提供消息,在决战之日他极可能会一败涂地。 “你把一切吉诉我,实在立下好大的功劳,好,要是本座不杀你,你心中可有甚么愿望?”老不死带着阴险的笑容道。 大力立即跪下,向老不死磕拜道:“前辈,只要你愿收我大力为徒,授予上乘武学,大力便以中土人身分为‘天皇帝国’,为前辈效死劳,甚至愿意当附庸国的皇帝!” 大力的眼神坚定不移,这家伙真的发疯了。原来只是一个无名小卒,竟一下子便希望登基为帝! 深深吸了一气,大力期待着老不死的答覆,只要对方点头,他便可以一登龙门身价千倍。 当卖国贼又如何?谁敢阻我,只要我大力一声令下,杀他妈的九族齐诛,活口一个不留。 只要大权在握,先杀那大贱种名昌世,他胆敢侮辱我、欺压我,他妈的杀! 杀!杀! 想了许久许久,大力才想得通透,只要他把握这一次良机,出卖民族,老不死便极可能愿意提携他,从此,自己便飞黄腾达,再不是甚么甚么人之下的小子、小辈! 在战乱中成长的大力,深深感到成王贼寇的残酷现实,在他的内心中,早已明白,要在乱世活得快乐,必须骑在别人的头上,否则只有任人鱼肉,难以反抗。 名昌世对他的羞辱,大力记得好清楚,小白亦未曾为他带来甚么荣耀。要利用同一途径攀上高峰,看来已不大可能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把心一横,把剩下的生命押上,赌人生最大的一局,希望有奇迹出现。 老不死凝视着大力那双贪婪的眼睛,他竟然有点熟识的感觉,这……双眼睛… …,不就是跟自己所拥有的一样吗? “哈……你这贪婪之极的小子,竟妄想当中土大王,要压在小白、名昌世、伍穷一干人的头上,哈……真是不自量力!”老不死狠狠的拍打大力脸颊,虽没有吐劲,但已打得他嘴脸浮肿。 老不死究竟如何决定?他一手握着大力的脖子,痴笑道:“好,我就是喜欢你这种过分妄想、胡作非为的小子,你要当中土大王,天下谁也不能相信,我就是要天下人都惊讶失色,把你这叛徒捧上半天高,哈……一定好有趣呀!大力大王,哈……!” 何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老不死正是要显示他的霸王本色,大力成为中土大王的话,怎不令人骇然! 别了老不死,大力一生从未如此轻松过,只要在决战的那一天老不死杀了小白,他就立下大功,继而迈步向中土大王的宝座出发,到时,千万蚁民都要向自己俯伏跪拜。 风凉意闲,人生突然变得非常美满,大力从未如此快乐过,笑个不停,天啊! 人生实在太美妙。 好聪明的大力,押下的重注得到厚厚的回报,但如此出卖民族,出卖所有朋友,真的是对吗? “你的良心不会责备你吗?”谁在指责大力? 当大力正欢天喜地走着时,却不防眼前有人挡住去路,这人泪流满脸,伤心得全身抽搐。 两眼早已哭得通红,伤心欲绝的说出了先前一句话来。 大力呆在当场,他的爱人翠儿怎么会突然出现? 翠儿难过的泪不停流下,泣诉道:“我还以为你干甚么,一直的在后跟踪,天啊! 你……怎可能出卖我们,你疯了!” 不知所措的大力,实在无法面对红颜知己,他呆愕得如僵死的尸首,没法动弹。 翠儿痛哭不停,叹道:“算了吧!我们情尽了,你的事我不想再管,武林一切我也不要去理,你要当卖国贼也好,登基当大王也好,从此与我毫不相关,再会了!” “不,请留步!”大力急步上来,拦住了他最爱的翠儿。 大力也忍不住眼眶滴泪,痛苦地道:“你……会为我保守秘密吗?” 翠儿的心好痛,她再也不想说甚么,只轻轻的点头,这就算是她今夜甚么也没看见好了。 大力喃喃道:“很好、很好,多谢你……翠儿!” 话声的最后,白光乍闪,大力的剑已出鞘,狠狠刺在翠儿的心脏位置,要取她的性命。 大力痛哭道:“对……不起……,呜……天下间……就只有死了的人才会真正保……守秘密!” 第三十四部 浴血图 第一章绝望的笑容 古街,翠儿发现大力出卖小白,他以无情的剑刺穿她的心脏之后,翠儿的脸上掀起了一抹艳丽笑容,此时日落的馀晖刚好映入古街,四周又被薄雾缭绕,顿时化成五色纷披、灿若图绣的美景。 虽然丹霞令翠儿的一张脸容更形俏丽,但剑锋刮着心脏瓣膜的感觉自剑柄传来手上,又微微震入自己的心房,两颗心的心跳同步悸动,刺激全身每一条神经,大力已无心欣赏她的月色花容。 完全感受到翠儿心房刺痛的感觉,大力将手松脱开来,任由剑刃刺在翠儿心脏的位置,从横里看,剑与翠儿刚好形成一个十字。 翠儿还让那抹笑容留在自己的脸上。 她笑,刻意地笑出声音来:“嘻嘻……” 大力解不开满脑子疑问,为甚么她还可以笑得那样灿烂,完全不似装傻,剑又明明插了进去。 杀了人,应该要走了,大力还是禁不住好奇问道:“你笑些甚么?你是在笑我吗?” 翠儿用手掩着被刺穿了的心脏,红稠凄艳的温血从指缝中渗出,流到剑刃,又由剑刃徐徐滴到灰白泥土上。 翠儿答道:“假如现在有人看到我这个模样,就算不用毒的话也一定会把他吓个半死不活,对吗?” 大力道:“不,你不是因为这样而笑的,虽然你只跟了我一些时日,但我知道你的笑容绝不单纯,到底是为甚么?” 大力忽然打了个冷颤,随即猜想既然翠儿跟踪而来,那师父小白是否也会在附近? 若给小白知道他与老不死见面,甚至打算出卖自己的民族,那可不是说笑!他慌张地倒退了一步,朝古街四周左顾右盼,只看到炭屑、荒草和已空无一物的商铺,除了他和翠儿两人之外,根本渺无人迹。 知道小白和耶律梦香并没有偕她同来,大力才真的深深地吁了一口气放心下来。 “对啊,万寿圣君他们正忙着传功给小白,此刻又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大力暗暗在心中咒骂道。 濒死的翠儿留意到刚才大力惧怕的反应,大概已猜知他内心在想些甚么,但她还是温柔的笑道:“对啊,大力,或许我们的关系到此结束还比较适合呢!” 大力不敢置信地说道:“你……你说甚么?” 翠儿道:“我说,这是最好的结果。” 大力道:“你都要死了,还说是好结果?” 不能同偕白发,瓜瓞延绵,德业同修,还怎会算是好结果? 翠儿道:“你不知道吗?虽然我们相识的日子不算长,不是青梅竹马,但你已经深深活在我的心坎里,假如我活着离开你的话,我必定会痛不欲生,终日以泪洗面,况且我又知道你的秘密,不向师父他们告发的话我又很可能躲不过良心的责备,如今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你的手上,那就绝不会泄密、不会痛,也不会以泪洗脸了,所以那的确是个好结果。” 翠儿已开始灰白的脸仍然是坚贞的眼神,大力看得出她是认真的。 大力道:“你……你不会怪我?” 翠儿道:“怪你?我怎么会怪你?” 大力道:“假如没认识我的话,你可能不会死。” 翠儿已无法再站起身来,跪倒地上,以手支撑着上身。 大力还是怕她有馀力拔剑反扑,又住后退了一步。 翠儿说道:“你错了啊,我甚至要感谢战乱让我有机会认识你,假如没有战乱的话,我俩只会各自生活在两个平凡的小村庄内,一生营役,你可能还会闯出名堂,而再过一些时日我便要随便嫁给村内农民,到时身分便差天共地,根本不可能邂逅、相识、相爱;可是战乱改变了我们的一生,终于可以遇上彼此,故事是那么动人,而我还庆幸在死前仍然爱着你,没有丝毫变心,我们的爱情就此完结了,没有留下一丝污点,能拥有如此纯洁无瑕的爱,我翠儿是天下间最幸福的女人,所以我要感谢你。” 虽然已没有握住剑柄,但大力心底又有一阵悸动。 又退后了一步。 这回是因为双腿不受控制地有点痠麻。 大力道:“对啊,要不是战乱令村民各自四散,我们根本不可能认识,但你肯定我是爱你的吗?” 这回却轮到翠儿心头震动,连她自己也感到身体刚才抖动了一下。 只是自己爱他吗?他压根儿没半点喜欢过自己? 大力道:“我没有在人前承认你是我的女人,也算是爱你吗?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否爱你啊!” 大力在初遇上耶律梦香和小白之时,与翠儿只扮作兄姝欺骗两人,翠儿以为他喜欢这玩意。 他甚至没有在很多时候去牵着她的手。 翠儿道:“第一次跟你去把人毒杀前,我的心情还是七上八下,挣扎着是否应该这样做,但后来还是干了,只不过是因为你喜欢,你说过要杀够二十人去跟‘天皇帝国’交换,以保我们不死,那句话就算是骗我也好,我每一天都记在心里,用来忘记毒杀人时的恐惧,你还记得我们杀过多少个人吗?” 大力道:“是八个。” 翠儿道:“我衷心的希望,我这一条命可令那八个枉死的冤魂放弃纠缠你。” 大力道:“胡说八道!” 翠儿道:“大力,千万不要以为自己做错了,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跟了梦香公主后便决定不再杀人,可是过往杀人的报应就来了,人还是忠于自己才可以活得长久一点,看你现在多好,你要闯出名堂,要威风八面,便应该继续杀人,你杀我是对的,不要自责。” 明明是自己亲手将剑插入翠儿的心脏,她却说成是天理循环,怎么会这样啊? 大力忽然暴喝一声:“别说啦!” 已经奄奄一息的翠儿,要再多说一句话都要花尽全身的力气,每多说一句,生命便愈快溜走。 用手也无法再支撑沈甸甸的躯体,整个人就趴在古街大道上,灰白的脸庞染满灰尘。 等了一会儿,已不见翠儿再多说一句话,也瞧不见呼吸的脉象,是否已经死了? 大力战战兢兢移步上前,用手轻轻触碰翠儿的手。 暖的。 大力诧异道:“你还没死吧?怎么不说话?在装死吗?你是想装死,等我走了后再找人求救吗?” 翠儿道:“是你叫我别出声的啊,我甚么都听你的,你想我快一点死吗?替我把剑拔出来吧,那样血便会流快一点,我就会快一点死去,来啊,快点拔出来,我希望能快一点倒死在你怀中,让你不用担心我还活着,还担心我会泄露你的秘密。” 大力暴叫:“蠢才!蠢才啊!你到这一刻还在帮我?是我用剑刺你的啊!是我教你去杀人,是我毁去你的一生,你竟然还在为我着想!你真是个天大的蠢才!” 大力的脸上终于有泪,翠儿瞧见了心在疼:“是啊!我知道自己蠢,但你连这么蠢的女人也愿照顾,你……更……蠢!” 翠儿已气若游丝之际,大力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翠儿问道:“你真的喜欢我死在你怀里吗?假如不是真的愿意的话便把我放下来。” 大力道:“别说了,我不会让你死!” 自己的男人终于将自己最想听的一句话说了出口,心愿已了,翠儿只想快快离开人世。 怕他又再度改口。 翠儿道:“我真的死不了的话,你会后悔的,我知道你一定会后悔的啊!” 大力道:“你说得对,我是在后悔,但我只后悔忍心杀死真爱我的人,今生今世要找一个像你那样爱我的人已是绝不可能,我要你死便死,要你生便生,你不能在这个时候死,你死了的话,将来如何看我号令天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翠儿道:“不可能的,我的血很快便会流光,流光了便会死。” 大力喝道:“别出声!” 翠儿的躯体渐渐冰冷,但内心还是温热,是因为爱火在燃烧,把决死的意志都烧尽。 她终于感动了近乎无情的男人,是女人的光荣,到这一刻她自己也真的不想死了。 翠儿道:“快救我吧,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我要跟你在一起。” 一个人由诞生到死去,生命从来并不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谁可以说生便生,死便死? 不是自己想不想死,而是是否已到了死的时候。 大力抱着翠儿朝着刚才经过的路回头奔跑,不断的高声大叫:“江川不死!江川师父你出来啊!你在哪儿啊?” 江川不死刚收下大力为徒儿,他震古烁今的惊世修为既能开天劈地,救回一条濒死的生命应该绝不困难吧? 人力刚刚才跟江川不死见面而已,他断不会走得太远,甚至就在附近,可是始终看不见。 大力高叫:“师父啊!出来啊!你在哪儿?” 迥声在古街来来回回,空寂的大道上始终只有两个战乱的小情侣互相紧抱。 大声疾呼后等待,等待了一会儿大叫,始终不见江川不死再出现。 大力抱着翠儿跑,她流出来的血虽然愈来愈少,但身体却愈来愈重,重得大力支持不住趴倒地上,翠儿无依的躯体被抛起来再摔倒,大力一步一爬的走过去将她扶起来。 她仅馀的气力只足够交代遗言:“我死了的话,可以承认我是你的妻子吗?不然到了黄泉,连问我是谁的问题都无法回答。” 大力道:“不!不要!我说过你没机会死。” 翠儿的手终于软痴下来,眼皮也徐徐阖上,完了,他感觉到她要离开。 就在痛心失望之际江川不死终于出现面前,大力苦苦哀求他救活翠儿,可是江川不死连眼尾也不瞧一眼便说道:“死了便是死了,我纵使神功盖世也不可能将死人救回来。” 大力闻言后面如土色,连本来回复希望的笑容也收敛起来,呆呆的看着翠儿的尸体不懂哭笑。 他一言不发的再将翠儿抱起来,没再瞧江川不死一眼,欲缓步离开,却不知应往何处走。 江川不死问道:“你要去哪?” 大力空洞散涣的眼神瞧着江川不死问道:“甚么?你在跟我说话吗?” 江川不死道:“我问你要去哪?” 人力痴痴傻笑:“呵呵,你真的在跟我说话。” 大力重复又重复的喃喃念着:“你真的在跟我说话,你真的在跟我说话。”就像是个疯子一样。 良久,大力突然狂叫道:“我去哪儿跟你有关系吗?你算是甚么高手?你是谁啊?连她的命也救不回来的话,你有二百年修为又有何用?你快去死吧!” 受不了翠儿已死的打击,大力陷入了歇斯底里的情绪中,大声臭骂江川不死,奇怪的是,老不死竟骂不还口。 直至大力连仅馀的气力也花光了,江川不死才道:“看你像个傻瓜的样子,只不过死了区区一个女人就状如疯痴,将来你还要替我杀千千万万的人,今日不过是个开始。” 大力道:“她是不同的!” 江川不死道:“没有甚么分别。” 大力道:“她死了!她死了啊!” 江川不死道:“死得好,死得正是时候。” 大力道:“你胡说八道!” 江川不死道:“女人都不会喜欢庸才,总要自己的男人比别人出色,但她们都不知道男人在飞黄剩达、大权在握时,自然要雨得雨,要风得风,到那个时候为甚么还要留在一个女人的身边?” 大力停下来等江川不死把话说完。 江川不死续道:“可是每个女人都会到那个时候才恍然大悟,然后变得唠唠叼叼,埋怨你不专情、埋怨你跟以往不同了,她们会忘记当初是自己要求一个非凡的男人,翠儿没有在那个时候才死去是你和她的运气,所以我说她死得好,死得正是时候。” 大力迷惑失神,刚才的翠儿是那样情真,爱情真的会老吗?爱火会有烧成灰烬的一日? 大力问道:“真的吗?你说都是真的吗?” 江川不死轻轻捻着胡子,满有经验的道:“二百年的阅历,令我看得比别人透彻,难道你会比我更明白人生吗?” 对啊!从来都是有经验者教导后辈,江川不死比任何人都长寿,人生阅历自然比自己丰富。 大力道:“那我要怎样?我要将她埋起来……她说要我在她坟前承认她是我的妻子。” 江川不死道:“傻瓜,你以为做一个卖国贼的妻子会有好下场吗?要是你这样做,将来她的尸骸只会给人挖出来鞭笞,你要做的只是好好发奋,为了成为中土大王已经令你失去最爱了,假如不掀起风云,她就是白白牺牲,将她放下来吧!” 不掀起一番风云的话,最爱就是白白牺牲? 大力呆呆的跟江川不死一起说着,好像真的明白过来了。 大力道:“哈哈!对,我在那一刻真的感动过,我们曾经爱过就应该满足了,她直到死前还在我身旁已算她幸运。” 老奸巨滑的江川不死也微笑道:“对啊,她不是这样说过吗?” 大力道:“她自己也说这样是最好的结果!” 江川不死道:“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大力手一松,把翠儿的尸体抛到地上,伸手拔去插在她心脏的剑,就这般离开了—— 第二章不死的神功 时值初秋,“天皇帝国”进占中土第五个月,侵略大军愈来愈逼近“皇京城”。 敌军所到之处,小村镇和大城市均被夷为平地,牲口、禽畜、榖物、井水,凡可进口食用的粮草皆在焦土政策下燃成灰烬,水以剧毒污染,名昌世使用边打边退策略,不与侵略军强硬交锋,令敌军久攻不下,又被逼进没有粮草补给的死局。 只要敌军再进一步,名昌世便会一鼓作气反击侵略军,败敌军于进入“皇京城”之前。 另一方面,江川不死与小白约战之期已届,战果成与败皆直接影响名昌世那方的战局。 龙盘虎踞,势若天成的“八皇故山”,矗立着一座高逾二十丈的“大日如来塔”。 塔的历史年代久远,全以实木建构,宏伟精巧,是数百年前先朝圣皇下御旨筑建而成。 几百年来“大日如来塔”历经多次强烈地震,又受到强风天灾的吹袭,依然屹立不摇,足见其结构抗震能力极强。 木塔建造在高大石砌台基上,台角石上雕有伏狮,塔有四个明层,各层又夹有暗层,实为八层,底层为重檐并有回廊,斗栱复杂华丽,内槽墙壁画有多幅巨大金刚及天王像,又置有三丈多高的如来佛像,全金打造,金碧辉煌,气氛庄严肃穆。 数百年来各朝代的君王也曾登山上塔观光,在塔外宽阔的平座和栏杆处凭栏远眺,总见河山恒岳如屏,壮丽如诗画,将感触之情投入笔墨,先后书写“山河奇观”、“雄伟绝奇”、“峻绝天下”等等歌颂此塔的匾额,挂于明层顶楼之上。 今日的“大日如来塔”由一百零八名僧人打理,每日在此颂经祈福,化解天下人的罪孽祸苦。 静谧中的“八皇故山”,群鸽忽地冲天飞起,一千多只白鸽同时自“大日如来塔”向外飞,形成一幅遮天蔽日的图画。 受惊的白鸽羽毛染上了鲜血,一直沿着落山石梯滴下,振翅飞舞令血花洒遍天空,形成漫天血雾的恐怖景象。 正在山下列队上山的万寿圣君、小白、耶律梦香及朱不三等人瞧见这慑人的一幕,又闻得山上惊叫声频传,已知不妙。 小白与万寿圣君同时提气飞纵,几乎达到一步十丈之迅疾速度,朱不三、生力及将军等人皆被远远抛在后面。 经众兄弟战友传功相助后的小白,内力真元已进一步大飞跃,竟能与万寿圣君看齐,由山下至山顶走了几百丈,依然气不喘脸不红。 上得山顶后,小白与万寿圣君只见百名僧侣整齐有序端坐于“大日如来塔”前,双手合十,口中念诵佛经,另外那八名已经支离破碎,全身扭曲变形,尸骸倒毙于入口前。 一脸狂态的江川不死,瞧见小白与万寿圣君同来毫不诧异;因为今日、今时、今地,他们相约决战。 只见江川不死手上共携着八副完整无缺的匾额,瞧到万寿圣君没头没脑的问道:“老家伙,我早来到正等得有点儿发闷,所以想到了一个游戏来打发一下时间,但还没有结果,你来了正好为我解开答案。” 万寿圣君道:“一把年纪竟还要玩游戏,贻笑大力,我才没有你这种闲情逸志。” 小白道:“小白也很爱玩游戏,不如就由小白奉陪前辈如何?” 江川不死道:“我手上的八副匾额怕是出自你们中土历朝君王亲笔提书,我左猜右看,都无法猜出哪一副是出自那老家伙的手笔,究竟是‘霸绝天下’还是‘气吞山河’?我问过这些僧侣,可是没一个能够回答,真的令我好失望。” 小白道:“很有趣,但猜出来的话有用吗?” 江川不死道:“小朋友,既然是游戏的话只为娱乐,不一定对大事有所帮助,像我们这把年纪的老人家都会返老还童,有点小孩子的脾气,言行举止都比较难以理解的,假如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时就会明白。” 小白道:“那就让小白来猜猜看如何?老前辈既然爱与圣君一比高下,当然也想留名于‘大日如来塔’上,可是怎么说匾额也要比圣君所提的一副更为霸绝,以证明你比他更优越,对吧?” 江川不死抚着长须微笑:“呵呵,真天人果然是天赋才智,连老人家这种好胜的小孩子脾气也看得出来,不过你还是没猜到哪一副匾额才是万寿圣君的亲笔挥毫。” 小白道:“我认为老前辈手上的匾额都不是。” 江川不死道:“那是还在塔上的明层吗?是哪一副?” 小白向二十丈高的“大日如来塔”伸手指去,说道:“小白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最高一层的‘傲视穹苍’。” 江川不死道:“哦?最顶一层不是留给几百年前、与建这座佛塔的第一位皇帝吗?万寿圣君虽然跟我一样老,但他在位之时已在那一位皇帝之后,怎会是那一副呢?” 小白道:“原因当然是圣君性子倨傲自负,他要功绩建树更胜前朝每一位圣君,震古烁今,自然不甘屈于前人之下,故此便将原来的一副拆下,改挂上“傲视穹苍’这一副匾额,万寿圣君,对吗?” 万寿圣君一脸冷漠,对小白猜出事实原委不表赞赏。 江川不死道:“有道理,有道理,不过老家伙在位之时竟私下抹杀前朝功绩,对前人不敬,欺世盗名,也真是太过分了,这种行为在我们‘天皇帝国’可是犯上之罪,无耻之极,难为后人不知究理,对这个老家伙万般尊敬,俯首跪拜。” 万寿圣君被江川不死借题发挥以偷换匾额之事来讽刺嘲笑,小白还是只站在一旁不表意见,似乎他也认同江川不死说的话。 江川不死道:“我身为异国人,也不耻这种丑行,不如就由我帮一帮忙,替你们将错的重新改正过来。” 江川不死说罢扬起手来,一拨一扯,暗涌的内劲旋即扯起地上一名正在打坐的僧侣。 僧侣盘坐的姿势不变,人却已如箭般射上二十丈高佛塔顶层,朝向“傲视穹苍”的匾额冲去。 江川不死以僧侣作箭打下塔上匾额,视人命如草芥,眉头也不皱一下,由此可见,塔前支离破碎、扭曲燮形的尸骸,都是刚才被他以同样的手法所杀害。 小白跃身而起,轻轻一弹已在十丈高空过外,旋身一沾飞舞中的鸽子,借力再弹,人已在塔的最顶层截住那名撞向匾额的僧侣。 可是同一霎时,江川不死也提身跃飞,落点比小白更高一截,在塔尖的唐顶落下。 小白举首一望,见江川不死已放置一副新匾额于塔顶檐上。 竟然是“江川不死”四个大字。 江川不死傲霸态狂,以无上神人自居,这次侵略中土本就要将天下尽握于己手,“江川不死”之名将要长流万代,恒古不灭。 小白仍尽量言笑晏晏,说道:“老前辈其实早猜得出‘傲视穹苍’这匾额是万寿圣君所提,说是与小臼游戏为假,藉故残杀无辜是真,游戏之外另有游戏,老前辈不但顽皮,更是卑鄙。” 江川不死笑道:“呵呵,老人家活了二百年,见得多,听得多,性格也几度转变,当然比较复杂难明,小孩子,你还年轻,多活一点时日便会像我一样了。” 小白道:“一样甚么?如果像你一样变态狂傲,视人命如粪土,视侵略别国为伟大的大同,小白情愿一生不变。” 江川不死道:“这些僧侣平时只在塔内打扫诵经,根本是虚度光阴浪费人生,反正如此,不如好好被老人家利用,迸发生命中最后的光辉。” 小白道:“老变态似乎话中另有玄机。” 江川不死道:“老人家除了有时爱玩,其实内里阴险难测,你阅历尚浅,需要好好提防啊!” 老不死语带弦外之音,似乎在暗示另一位老人家万寿圣君与小白的关系不如表面所看。 小白脑袋一转,稍加猜想,然后不屑地说道:“老变态所指无非是以僧侣比喻小白,正在给万寿圣君利用,活到你这把年纪依然说话转弯抹角,有话不直说,真变态。” 江川不死道:“年轻人都总爱犯大忌,冲动妄为,明知被人利用依然勇往直前,常人看是有冲劲、有勇气,其实是愚勇无知。” 小白道:“不管如何,你们‘天皇帝国’侵略我中土,小白纵使以身殉死,也要将你们这些变态狂徒打回海外。” 江川不死道:“你们中土人久经内战伤疲,我们‘天皇帝国’无论人才、技术,皆比你们更优越,‘神风笑’不就是由我们发明的吗?你们应用我们的技术内战,就算不被‘天皇帝国’统治,终有一日被异国侵吞,那只是时日问题。” 小白道:“你说得对,但现在发明‘神风笑’的傻七也投靠了小白,我会好好利用你们的人才贡献天下。” 江川不死道:“既然你又愚又笨,教而不善,留在这只会阻碍中土与‘天皇帝国’合并统一,杀掉算了。” 小白道:“我来,本来就是为了杀你,是你在拖延时间,想离开,想要我小白放弃。” 杀,毋须多说,小白首先拔出“赤龙”冲杀江川不死。 亮丽金光激躬耀目,“赤龙”如与旭日争辉,怒吼狂鸣。 凛冽杀气暴张四溢,小白一出手已是自创的最强皇者五式剑,第一剑“君临天下”击出。 小白一跃而升,高逾塔顶,“氤氲紫气”与“穹苍诀”的赤热内劲猛地于体内燃烧、融和。 被融会了的两种内劲令小白全身发肤幻化红光,体内气血瞬间奔流疾窜,充盈得便肌肉弹跳作响。 小白身形悬空,头下脚上,“君临天下”无华一剑直挥而落,劲风逼得江川不死白发须髯飘飞。 距近江川不死面门十尺,竟见他衣袍抖动,手肘扬起,他难道要赤手空拳硬接“赤龙” 的锋利? 只见老不死目光如炬,出手如电,剑指直刺向“赤龙”剑柄对上三寸最弱的剑脊处去。 但“君临天下”的变化乃于此时遽生,只见小白双手未动,“赤龙”剑刃却抖地向不可能的角度别上去,老不死剑指落空,但手已全直,不可能再突然暴长。 弯曲了的“赤龙”借一拗之势,剑力再增,情况就如借拗曲的铁片射出弹珠一样,剑劲从剑刃中川流汇集,聚合在剑尖,凝聚成一颗精莹亮丽、如碧玉般的“剑“赤龙”一拗一弹,“剑罡”脱剑射出,“赤龙”如突然伸长了数倍,直指江川不死眉心。 江川不死刚才一击不中,另一手已立时再扬起,这一动却破开“大日如来塔”檐顶碧瓦,劲如流星坠落,穿破木塔各层。 最底层处忽地一黝黑之物破土而出,穿破各明层及暗层冲天而上,“它”所过之处爆得木屑飞扬,外面朱不三等人只瞧见自最底一层的石阶处不断有木屑向外爆飞,奇伟壮观。 “它”终于飞越檐顶碧瓦,在江川不死面门前一寸掠过,冲势未止,但剑刃已挡开“赤龙”激射的“剑罡”。 “它”自行弹跳,剑锋直刺“赤龙”,噹的一声如龙吟虎啸,铿锵刺耳,这一挡令“君临天下”剑势衰老,小白收招。 “赤龙”却不肯罢休,强行挣脱小白,与“它”火拼。 立时间,漫天铿锵的交鸣声来回激荡,两柄神兵于晴空交击过了百招,依然未分高下,但飞翔中的群鸽却不断被绞碎。 血花纷飞中,小白已抢身回到木塔檐顶的尖端上落下,定睛一瞧,与“赤龙”交锋的是一柄全身漆黑、尖削而长的黑剑。 江川不死笑道:“没想到这次我远渡重洋来到中土,除了我想解决的那个老顽固之外,‘天煞’也要会一会‘赤龙’这个老朋友。” 五十多年前老不死曾尝试侵占中土,当时已遇上万寿圣君阻挠,双方在一次激战之后,老不死便打道回朝。 万寿圣君既有“赤龙”,江川不死也有“天煞”,两者曾经斗个难分难解,今日如老朋友见面,份外“缠绵”。 “赤龙”与“天煞”互拼过数百招,终于招式已老,但已身处离木塔十多丈之远。 只见两柄神兵各自以柄撞向两头飞舞中的鸽子,借力一弹,朝小白与江川不死手上回去。 两个高手只不过拼了一招,其璀璨处已令人神迷目眩,从未受损的“大日如来塔”已被破毁近半,再战下去会怎样? 江川不死道:“刚才的一式剑招是你自创而成?” 小白道:“皇者五式剑,专为杀你这种老变态而创。” 江川不死道:“自从与那个老家伙一场大战后,我已很久很久没有用过剑招杀人,你刚才的剑总算挑起我的兴趣了。” 小白道:“你选择了一个最合理,而又死得最快的方法,剩下来的四式剑招,小白还未使过,老变态你有福了。” 真正的神兵杀战现在展开—— 第三章无语问苍天 小白终于使出皇者五式剑中的第二剑,名曰“还我河山”。 剑招起手缓慢,浑然没半点狂霸杀意,又不见惊涛骇浪般的剑花作配合,小白双目更徐徐紧合。 小白全身肌肉由刚才极度绷紧内力充盈的状熊下,渐渐回复到完全放松的景况,软绵绵得像初生婴孩,瞬息间处于最自然最敏感的程度。 身与心都同时忘却浴血激战,只觉内外如一,通体光明,可以把眼睛当耳朵,耳朵当鼻子,鼻子当嘴巴,与大自然山木河川连成一气,我为天地,天地为我。 在浑人虚空的状态下,小白依然保持宁谧的心境,连手中“赤龙”也收起铅华,暴射的金光徐徐褪色。 剑起,风静,人与剑在静止中感受四周一切变化,也控制着四周的一切变化。 在飞翔乱舞中的鸽子一下子不动了,连翅翼也好像不能拍动,在飞扬中的木屑烟麈也静止,如被无形的气压压抑着。 小白缓缓地将“赤龙”拉后,鸽子、木屑、微尘,遇有江川不死的衣袍须髯被牵动拉扯,动作是那么的缓慢,却又明显见到在动。 就在江川不死快连全身都要被拉动之时,噗的一声,无形的气压霍然消散。 白鸽子、木屑。微尘,一下子由被无形黏力拉紧到黏力遽然消失,顿时失去静止的依据,就像拉紧了的弩弦复被松弹开来,弦线在来回弹动的状况。 小白人与剑则像惊虹般弹射而出,霍然消失。 肉眼虽不能看见小白的动作,但檐顶上的碧瓦却爆散出一道深坑,直冲杀向江川不死。 刚才的一切动作都只为将杀力聚合内脏,等待这爆发一刻。 动了,江川不死挺起“天煞”,就这样举剑、斩落,简单得不可能再简单的剑简单得有如初学者挥剑时的剑招。 噹的一声巨响,只见刚才向前裂出的壕坑又再度加深,整个檐顶已无法支持两大高手的剑招比拼,完全爆毁。 漫天碎屑中终于再见小白,手上“赤龙”在嗡嗡地震鸣,小白满脑子都是疑惑和问号。 “还我河山”竟然就这样被破了? 小白不断退、退、退,竟然撞破了明层墙壁,撞飞出木塔之外。 江川不死刚才那一剑竟有如此霸绝的力量? 倒飞塔外的小白去势一直未止,离木塔二十丈开外,这种距离已能完全散去老不死刚才一剑的杀力,小白才霍地旋身,凌空剩跃,一手握着“赤龙”剑柄,另一手托着剑尖,双足一点剑刃,惜力弹回。 第三剑,“昭若星月”。 剑气势若雄豪,万里长空中乍现迷目十色,犹如千军万马同时策鞭冲杀敌阵,举目又似见万点火流星坠落。 光与影之间,墨绿、暗蓝、深青、稠红,交生出幻象,绚丽耀目,璀璨更胜天上日月星辰。 随着照耀大地的光华,“赤龙”惊虹疾掠,如有一万柄“赤龙”同时袭向“大日如来塔”。 已被摧残得千疮百孔的木塔何堪再受此凌厉杀招,在“赤龙”噬下的同时,木塔顶上三层隆然炸开。 江川不死跃起、出剑挺挡,仍然是那么的简约、自然,每一个动作都清晰可见。 “天煞”又再交锋“赤龙”,迸出星火,小白又被震退。 倒退的小白体内气血上涌,一瞬间镇压相拼过后的馀震又再仗剑冲飞,毫不松“赤龙” 激荡涌来的声波委实既刚且烈,如鬼哭神嚎的狂吼,挟金龙扑噬之姿追风逐电,剑影幻成真龙击射江川不死。 三式最强剑绝未能伤及老不死,小白变招,以“神龙吞天”阻截老不死狙击,可是老不死剑退小白后没有乘势追杀,一派好整以瑕的姿态仗剑挺立,就像是等待小白剑招再临。 小白犹豫地持剑静立,眼目盯着老不死不作斜视,心下暗自猜度为何两式凌厉剑绝皆被老不死轻易拆挡,而老不死却像漫不经意地不作狙击,似乎胸有成竹,无论小白使何剑招一样可以拆解。 是自创的五式剑招还有缺点吗?当然了,任何剑招皆不会毫无破绽,同一式剑招以不同长度、轻重、形状的剑使出来都会有差异,不同的心境状况和环境下,差异更为明显,这些小白在创招时早就计算过了,就像刚才一式“君临天下”就已经跟上次击败天恨时有所分别。 是江川不死早知道自己剑招的变化吗?又不可能。 见小白一动未动,江川不死笑道:“你刚才不过用了三式剑招,不是还有两式吗?使出来让我这个老家伙见识见识吧!” 小白闻言挺起剑来,挥洒舞动,却没向江川不死攻过去,只是在原地演剑,将自己的剑招都一一演完,接着又沉默推敲揣摩剑招的每一起手、出招、剑势、剑意,应该已是最具杀力的剑招,比他所知、所认识过的剑招都要凌厉难挡。 江川不死只是昂立微笑,见小白又想自行突破出更霸杀的招式,说道:“万寿圣君那个老家伙总爱称赞你天聪过人,我也很想见识一下你如何融会贯通,临阵再创新招让我惊喜。” 小白忽然将“赤龙”收回剑鞘内说道:“阵前创招克敌确是小白的专长,刚才入定苦思脑海就有三式新剑招,不过我想对付前辈一定没用,所以还是放弃罢了。” 江川不死道:“你是打算就这样放弃,将中土江山双手奉上吗?” 小白道:“万寿圣君几十年前曾与你大战一场,他当然也知道你有神兵‘天煞’能挡‘赤龙’之锋,但依然将‘赤龙’赠予小白,必有原因,而原因却是简单得可以。” “以万寿圣君的武学,就算是绝强高手也不能挡过他赤手空拳十招,‘赤龙’根本全无用武之地,能跟他鼎足而立的只有你一个,你们曾经决战,双方不分胜负,那即是说不管甚么剑招,‘赤龙’与‘天煞’曾经拼个旗鼓相当,所以你们都弃剑不用,‘赤龙’对他已经没用,就算留在身边也只是装饰品罢了!” 江川不死轻轻抚着长髯笑道:“‘赤龙’与‘天煞’不分胜负,的确是一种遗憾,多凌厉多花巧的剑招,在我们这种老家伙面前都没有意义,强猛的内劲足以以简破繁,我根本毋须再找出你剑招的破绽。” 小白道:“就算毫无破绽也可以打出破绽,因为内力太强而不能在剑招与神兵上比个高下,这也可算是个遗憾。” 拥有足以开天劈地的雄猛内力,加上十足的自信,面对任何招式也只需要一掌挡开,甚至乎用最快的时间在敌人未出招前杀死对方,江川不死与万寿圣君都很自然地放弃在剑招上突破。 面对小白,情况也是一样,哪管你用甚么花招,身体很自然地反射以力量挡开,完全是自然的反应,小白既然明白了,当然放弃剑招争战。 小白道:“当年你与万寿圣君放弃剑决,接下来一定是以力破力,纯以内力比个高下吧?” 江川不死道:“活了二百年,今日可算是我最快慰的一天,因为你的确是天聪神智,但同时我也很失望,因为你不是我的儿子,而是必须铲除的敌人,杀了你,未来的天下不知还会不会有你这种天才。” 江川不死与小白同时将“天煞”和“赤龙”抛开,疾冲而上,老不死轰出最直接的一掌,毫不花巧。 老不死一掌直打在小白胸膛上,雄浑的内力直接打入小白体内,融会了众多内力于一身的小白是否能承受江川不死的“修罗道”,这一掌完全是个大考验。 只见小白两腮鼓胀,全身肌肉啪勒啪勒作响,“氤氲紫气”加上“穹苍诀”以及其他繁杂的内力于体内激走。 小白身后忽地隆然大响,如旱雷惊炸,只见他们身处的一层暗层地板又再次承受不起两人的破坏,震塌跌下。 受了一掌,小白仍完好无缺,没有吐血,两人都有点意外。 证明了自己的内力足以和老不死抗衡,小白也不怠慢,回敬江川不死一掌,也是直接打中胸膛。 “修罗道”精纯内力真元随即于体内暴散,提升拒挡。 轰隆一声,又是一声巨响,江川不死所站之处,四周木板爆飞,在跌进下一层之前,又再向小白轰出一掌。 同时间小白以拳对挡,接连互拼数拳数掌,直接的比拼下互不分高低。 好可怕的江川不死,掌腿拳脚愈出愈快,轰中小白头、胸、腹身体各重要部位。 小白每中一招的同时也还上一招,在塔外的人只听得山崩一般的连环巨响,也猜得里面战况之烈。 不但爆响刺耳难挡,就是散射的罡风也吹得四周物事东歪西倒,已将大半内力输入给小白的朱不三、生力等人要退开十多丈之远方能稳住。 只有万寿圣君由始至终依然屹立不倒,一双鹰目紧盯不放。观察着激战的些微变化。 小白与江川不死互拼了一百多拳掌,整座数百年历史的“大日如来塔”已尽数化成灰麈。 在飞扬的木屑尘土中,闪耀出眩目金光,纯金打造数丈高的如来佛像昂然矗立。 小白和江川不死已落到石台的如来佛前,停了下来喘息着。 江川不死脸色火红,内力已催至巅峰,还是未能将小白打得倒地不起,而小白也不好过,身中一百多重拳掌,纵有雄猛内劲抵御,全身骨骼亦像被拆散似的痛裂心脾。 小白喝道:“再来!” 一轮调息后,小白首先抢攻,凝聚起全身内力后的一拳倍添杀力,直轰在江川不死的面门,打得他头也后仰,晕头转向。 江川不死却还会痴笑:“小朋友,真懂得敬老,我也来!” 江川不死打出一掌,猛烈无俦,竟把小白打得退后,一口鲜血喷射而出,吓得旁观的人哇然大叫。 江川不死仰天狂笑:“哈哈,借来的东西总是要还的,同样借来的内力真元岂能持久? 你今日注定败死!” 隆的一声,江川不死也中一拳,同样倒退一步,小白竟仍有顽抗之力。 小白怒道:“你才去死!” 江川不死既惊旦怒,疯狂连轰十数掌,全部打在小白胸膛同一位置,小白已是黄台之瓜,哪堪再摘?直如断线风筝般被轰飞而起。 老不死已胜券在握,跃身乘胜追击,竟把小白轰入山中,爆出巨洞。 如此惊心动魄的杀战,小白的战友都看得凄然痛哭,假如小白此战败掉,中土江山便几乎要双手送上。 耶律梦香却仍满脸坚强站立一旁,她绝对相信小白可反败为胜,无论如何也会反败为胜。 被打出来的山洞之内,小白又被江川不死轰了数拳,面目已是模糊不清,但仍奋力出拳。 隆!江川不死被轰退一步。 江川不死再打一拳,小白陷入山内半尺。 小白又轰一拳,江川不死还是退一步。 老不死又一拳,小白被逼人一尺,如是者再数拳,小白要喘息培元的时间也愈来愈长,可以轰出的拳亦愈来愈慢。 直至小白完全陷入石洞内,动作迟缓,江川不死才说道:“小白啊,就算你吸收了各人的内力能与我抗衡又如何?内力的比拼最重要是可以维持的时间,你培元喘息的时间不及我快,能蓄劲出拳的速度自然愈慢,这就是集多人内力于一身,杂而不纯的后果。” 小白忽然微微说道:“你……你说够……了没有?” 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下,小白打出最威力无俦的一拳,竟把山石也震爆,江川不死倒飞而出。 他终于也吐血了,是完全的意外。 小白竟将所有吸纳的内劲真元集合起来轰出,这一拳也是他最后能顽抗的一拳,要是还不能败死江川不死他已没有内劲可跟他再拼。 轰破山石的小白颓然倒地,如败絮般徐徐飘落,连双腿也无法再支持他站立起来。 战果如何?江川不死死了没有?小白的脑海不断盘算他应该已死掉的画面。 一滴又一滴的血在小白眼前落下,江川不死虽然受了伤,却仍然如鬼魅般站立在小白面前。 江川不死笑道:“如何?你还可以站起来再拼吗?不拼的话你就输了。” 的确不站起来就是输了,中土要被吞灭,小白以无穷的意志倔强站起来,但未及一半又被江川不死一拳打倒。 三次强撑而起,又同样被打倒,小白根本已是强弩之末,不能再战。 江川不死道:“不能起来了吗?不能起来的话,你不但要死,中土的江山就全属我江川不死所有!” 起来!隆!又被一拳轰倒。小白啊!还能再起来吗?单是站起来又有何用? 江川不死笑道:“真天人原来也只是个贻笑大力的笑话,我已经不屑去杀你,你现在这个模样,就连你最没出息的徒弟都可以将你杀死!” 在江川不死的叫唤下,齐集在木塔前的僧侣忽然站起一人,他赫然就是出卖小白的大力。 江川不死笑道:“来吧!只要杀了他,你就是中土的真天人,谁也不敢再瞧不起你!” 大力双目火般赤红,中土的傀儡皇帝实在太吸引了。 大力叫道:“杀!我才是真天人!你去死!” 大力挺剑就要刺向垂死的小白,忽然整个人又被拉扯倒飞,能够在江川不死不知不觉中出手如电的,现在就只有万寿圣君一个。 他是杀江川不死最后的希望—— 第四章我的好朋友 霍地箭矢穿过草丛射来。 噗地一声,箭矢只射中沙泥,铲起的沙土惊动了正在挖泥的土拨鼠,慌张错乱间立即发足觅路狂逃。 大好的捕鼠机会竟然白白错失,草丛后面窜动的人影随即传来叫嚣吵闹,互相指骂。 细看之下,一群全部约莫六、七岁乳臭未乾的小孩,每个人手上都持着各种造得非常粗糙的利器、箭矢、弓弩,头顶上缠着白布,小小年纪却已掩盖不了双目透射出来的凶悍。 这班小孩都是在战难中丧失爹娘的孤雏,家园被毁后已无处容身,便跟随名昌世的作战大军上路,今日大军在荒野扎守,这班贪玩的小孩便走进这林中进行捕猎游戏。 刚好年届九岁,在孩子群中年龄最长,身材也最高大的小子一巴掌打在刚才一箭失利的小不点头上,几乎打得他晕头转向仆倒在地。 小子骂道:“他妈的小不点你真笨,看你做了些甚么好事?不是跟你说过要听到我的口哨才放箭的吗?” 个子小小、只有四岁多大、身体孱弱的小不点一副唯唯诺诺,恭恭敞敬的样子,向那小子猛地用力点头:“对不起!对不起!” 砰地一声,小子一脚将小不点踢得离地飞起撞上树干再倒在地下,虽然痛裂心肺,泪水直流,小不点却害怕再被虐打,不敢哼叫一句,更用牙咬着自己的手指,将腹痛转移到自己的手指去。 原以为可以令小子消了这道气,怎知他却得势不饶人,一脚踏在小不点的头上,还用力地转动脚掌,破口骂道:“笨蛋!呆头!以为说句对不起便可以免打吗?只会令我打得更痛快,傻瓜!” 小不点被小子欺凌,其他围观的小孩都不敢上前干涉,反而瑟缩一旁怕被卷入漩涡,可见他们心目中都十分畏惧那小子。 恃势凌人的小子正想继续施虐,狡猾的土拨鼠又从洞中探头而出,小子立即搭箭上弩对准土拨鼠,正要放箭,嗖地一声另一箭后发先至,擦过小子耳朵再向土拨鼠处射过去。 箭快捷迅疾,惟土拨鼠也反应神速,箭刚抵至它便嗖地窜出洞外,这一箭竟然也落了空。 嗖、嗖、嗖三箭后补而上,完全计算好土拨鼠逃跑的方向,只见敏捷的土拨鼠三扒两拨全避过来箭,但放箭人的目的只是要逼土拨鼠走入预先设下的陷阱中。 只见用来捕猎土拨鼠的竹笼设计精巧,竟是由鸟笼改造而成,活门在它走进去时便自动关上,它猝不及防,到发现被困在笼中时已经无路可逃,呱呱声响地怪叫。 细瞧这竹笼外形,竟就是当初小白从“天皇帝国”刚回中土约见笑天算时,送给小血海的见面礼,经小血海稍加改良后,便成为如今更形精巧的捕鼠器。 土拨鼠已被活活捕捉,但小子的箭还搭在弩上,被射伤了的耳朵渗出一点血水,其实不算大创伤,却也小题大作的大呼小叫起来。 小子叫道:“他妈的刚才是谁放的箭?我要把他揪出来割掉所有眼耳口鼻!是谁!立即给我滚出来!” 小孩群中的背后,有一个五岁多不满六岁、身高足矮小子一个头的小家伙昂首阔步走出,他的手上还搭着弩箭。 瞧他一脸得意,嘴角上扬的特徵,竟就是小血海。 小血海捕鼠成功,嘻嘻哈哈地笑着走出来,完全不理会小子,在他面前大模施样的走过,奇怪小子一时间也不敢伸手拦截,看着小血海将捕猎土拨鼠的竹笼拿起来,还伸手入笼逗玩。 其他小孩见一向特强凌弱的小子明明吃了亏都不敢上前教训小血海,个个向他投以奇怪的目光。 小子为了要一显威风,也不理忽然走出来的小血海是甚么来头,指着小血海骂道:“臭家伙,刚才那一箭是你射的吗?” 小血海回头瞧见小子,脸容忽然一下子变得笑容可掬,一边笑一边点头说道:“是,是,刚才那几箭的确是我射的,有甚么不对吗?” 小子见小血海似乎也惧怕于自己的叱喝,大胆地走到他面前捉住他的衣袍,将他整个人离地揪起。 小子骂道:“笨蛋!你知道你的箭伤了我吗?” 嗜虐凶残的小血海一脸惊惧,全身抖颤,眼泛泪光,战战兢兢地道:“对……对不起啊!我……我不是有心的,伤了你哪儿?我跟你赔罪吧,千万不要打我。” 难得小血海可以令小子更威风凛凛,小子已决定要重重教训小血海,让自己在其他小孩面前建立威望。 小子指着自己轻微受伤的耳朵叫道:“笨蛋!是这儿啊!你要怎样跟我赔罪?” 那实在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伤口,小血海忽地伸出手掌吐了一口唾液,跟着便伸手向小子耳朵处抹去,十分殷勤地洗擦着伤口:“没问题,没问题,我爹教过我用睡液来洗伤口的话,血很快便会止住,这点皮毛伤没甚大碍的,你不要太担心。” 不知道小血海是真傻还是假疯,瞧着令人恶心的唾液抹在自己耳朵上,小子更加愤怒,另一拳打在小血海腹上,令得他五内翻涌,一大口恶心物唏哩哗啦地向小子喷个正着。 小血海吃了一拳,倒在地上抱腹呻吟,但一次又一次令小子出丑,其他小孩都觉大乐,掩着嘴巴窃笑。 小子怒道:“他妈的,假如我不这样斩掉你一条腿的话,是无法令你怕我的了!” 小血海闻言大惊,竟跪在地上咚咚咚地向小子磕首求饶:“不要啊!不要啊!你叫我做甚么也行,但千万不要打我,更不要斩我的腿。” 小子道:“你已惹火我,不斩掉不行,否则其他人都不会怕我了!” 小子走过去从其他人手上拔出利刃时,小血海却忽然扑上去,一手扼住小子颈项,将手上的一束箭插进他耳朵。 小子狂痛挣扎,发起狂力要摆脱小血海,可是小血海一击得手便疯狂地向他耳朵猛插,插得几下,两人都倒跌在地上,小血海依然不停手,直至小子全无顽抗力时才停了下来。 刚才还神气十足的小子,瞬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旁边的小孩个个瞪大了眼睛噤若寒挥,俱不敢接近小血海十步内范围。 只见小血海呼噜呼噜地喘着大气,拿着染满鲜血的箭束向只能微微呻吟的小子喝叫: “你真犯贱!给你机会活命你偏不听,让我来教你,斩脚有甚么用?要打的话便要攻其无备,第一招得手便要毫不犹疑继续攻击,将对方打至毫无还击之力,就像你现在死蛇般躺着,敌人才会任你鱼肉,多说话只会拖延时间,真白痴!” 小血海由刚才开始态度便变得痴狂,吓得在旁的个个孩童双腿如被钉在地上,想走又走不动,小血海见状忽然又对他们露齿而笑。 一时笑,一时狂,令其他人都无法猜得透他心中所思。 小血海笑道:“你们干甚么啊?以为我也会这样对付你们吗?放一千万个心好了,我只有对敌人如此,不如我们来交个朋友吧?是朋友的话我会对他很好的。” 小血海态度虽然变得友善又和蔼,还伸出手来要和每个人握手,但刚才血腥的手段仍令其他人驻足不前。 见每个人犹豫,小血海又笑道:“我不过是想和大家交个朋友罢了,放心吧,是朋友便不分彼此,我不是要取代这个乌龟王八蛋的大哥位置,以后我们是朋友,你们想要甚么只要说一句话,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这个小血海在人群中年龄最小,但说话语气却豪气万丈,与其他人比较起来很明显地有鹤立鸡群的感觉。 刚才被小子虐打的小不点从人群中走出来,小血海立即笑容满脸地迎上去:“啊!你好,你好,我叫小血海,应该怎样称呼你啊?” 小不点说道:“跟你做朋友的话,真的想要怎样都行吗?” 小血海笑道:“除了想要我的命之外,可以办到的小血海都会替你办到的。” 小不点指着还躺在地下呻吟的小子道:“我想你教我勇气,我很想像你一样打倒比自己强的人。” 小血海闻言怕掌笑道:“没问题,没问题,小血海最欣赏有勇气的朋友,不过啊……” 小血海欲言又止,小不点不禁问道:“怎么啦?不行吗?” 小血海苦口婆心的说道:“要学我这样是很困难的,过程还很可能令你无法支持,站在做朋友的责任上我要劝你一句。” 小不点道:“不管如何艰辛小不点都会支持下去。” 小血海道:“为甚么?” 小不点道:“我要亲手将杀我爹娘的人碎尸万段,但我却总是勇气不够。” 小血海道:“好!说得好,其实我早知道你们的爹娘都在战难中丧生,但这个乌龟王八蛋还特强凌弱,就真的看不过眼,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了,你的血海深仇就是我的,这个仇我一定替你报!” 小不点道:“不,我不要人代劳,我要亲手杀掉那些‘天皇帝国’的人。” 小血海道:“好!既然如此,小血海一定帮助你,但要像我胆子一样大的话,要有两个条件的啊!” 小不点道:“哪怕是一千个条件,只要能让我脱胎换骨什么都不怕!” 小血海道:“好得很!这两个条件分别是,一不能对敌人仁慈,二不能对自己仁慈!” 小不点道:“不明白。” 小血海提起了竹笼,里面的土拨鼠还在叽叽喳喳地怪叫着。 小血海说道:“你知道甚么是‘破点’吗?” 小不点道:“我不知道。” 小血海道:“不管是人还是利器,必有其最弱的一处地方,只要能找到这最弱的地方加以攻击的话,就算对方昴藏七尺也要倒下任你处置。” 小不点道:“那怎样才知道哪处是‘破点’?” 小血海打开了竹笼的活门,一手伸进去捉住土拨鼠,放到小不点的面前,只见土拨鼠在拼命挣扎欲逃。 小孩子对于小动物始终还是比较好奇,加上对小血海的话感到兴趣,其他人都纷纷围拢过来。 小血海道:“就算是人都会有不同的‘破点’,要找出来的话便要留心观察,反覆试验。” 小不点道:“但我要如何试验?” 小血海笑着从怀中取出匕首,二话不说便一刀割掉土拨鼠的前足,然后说道:“瞧见了吧?虽然它已经受了伤,但还没死,试着猜猜看,它现在想些甚么?” 小血海说话奇怪,但却吸引得其他人更为专心,不过都不敢肯定答案,因此大家都摇着头。 小血海道:“就算是人都会有不同的‘破点’,要找出来的话便要留心观察,反覆试验。” 小不点道:“但我要如何试验?” 小血海笑着从怀中取出匕首,二话不说便一刀割掉土拨鼠的前足,然后说道:“瞧见了吧?虽然它已经受了伤,但还没死,试着猜猜看,它现在想些甚么?” 小血海说话奇怪,但却吸引得其他人更为专心,不过都不敢肯定答案,因此大家都摇着头。 小不点试猜道:“它一定是想要逃走。” 小血海道:“对了,它还有机会想要逃走的话,那肯定这里不是它的‘破点’,因为击中‘破点’它会毫无反抗能力,甚至于立即气绝身亡。不过想逃跑只是土拨鼠的想法,换作是其他动物就不一样。” 小血海说话的技巧实在太引人入胜,每一个人的思绪都被他牵着走,浑然忘却了刚才的血腥画面,纷纷问道:“有些甚么不同?” 小血海好像个老江湖一样口吻:“例如是猛虎、雄狮这种凶兽,假如你与它们搏斗的话不懂击中‘破点’,它们不但不会逃走,有可能变得更凶猛,到时你只会更危险啊!” 过去不断虐杀小昆虫甚至是垂死的敌人,小血海从中参透了不少虐杀的道理。 凭着这些比同龄的孩子更丰富的知识,他成功地在他们心目中留下博学多才的印象。 小血海瞧见他们入迷的眼神,知道他们已十分崇拜自己,说要做地位平等的朋友都只不过是废话,他要做的根本是取代小子的位置,领导小孩子组织自己的势力。 遗传了笑天算笑家的过人天聪,以及小黑卑鄙、坚毅的性格,加上小丙的悉心教导,将来的小血海又怎可能会做一个普通人? 如今中土战局混乱,造就出不少机会让他一举成名,他又怎可能放过这大好良机?这班无知的小孩只不过为他日后组织更大势力时的试验品而已。 有甚么比无父无母的人更好利用?甚至于更勇于牺牲? 只要引起他们的兴趣,每多问一个问题,自然就会愈陷愈深,小血海不禁打从心里笑出来。 小血海又解释道:“我们大家都年少气弱,要跟敌人正面交锋的话就须要用最强、最必杀的方法攻击敌人的‘破点’,假如击不中也不能停手,因为自己的势弱,假如他不倒下来,无论如何也要不停的、不客气的向对方伤口攻去,直至对方坚持不住倒下为止。” 小不点道:“我明白了,假如找不到敌人的‘破点’,第一击也必须要让他受伤淌血,然后再连消带打,将伤口造成对方的‘破点’。” 小血海道:“你差不多明白了,不过知易行难,平常在看见对方差不多晕死都喜欢说些无聊话,甚至于心软留手,这些东西都要避免,要记住他就是敌人,敌人就必须倒下,不能让他喘息,那就是‘不能对敌人仁慈’的意思,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多练习。” 小不点道:“如何练?” 小血海将断了前足的土拨鼠交到小不点手上说道:“拿去,这是最初步的训练,你要用尽所有可以虐待它的方法而令它不死的话,就会训练出虐杀的勇气和知道哪一处是‘破点’,成功之后就要找人来试。” 小不点道:“人?去哪里找?” 小血海指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小子笑道:“所以我刚才还留他一命啊!你们喜欢拿他来作试验品吗?”—— 第五章对自己残忍 三日之后,小血海的威名已在孩童的圈子中广传开去,如今的小血海已是不同凡响的人。 军中凡十岁以下的小童,都知道小血海击倒了比自己还要年长高大的小子,纷纷走来争相欲结识。 难得的是小血海还是笑容可掬,人前人后皆以朋友兄弟相称,大家都觉得小血海为人有义气、没架子,与小子刚好两样。 今日风和日丽,艳阳高挂,又有三名在战争中死去爹娘的小兄弟想来跟随小血海一伙人。 三兄弟毛玉、毛头、毛痴是孪生三胞胎,骤眼望去几乎不能从外表分出谁长谁幼,加上天赋异禀,长得特别高大过人,肌肉结实,不过是十岁年纪就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 毛玉一见小血海比自己矮小近半的身形,脸露不屑神色,敏感的小血海立刻看在眼里,却始终不动声色,保持着笑容。 小血海脸上皮肉笑虽笑,但心里已对这三兄弟特别留意。 毛玉倨傲自大,根本瞧不起自己,要令这种人敬服自己必须要用点特别方法,但利用一次之后便可以算了。 毛头声大无脑,空有一身强壮过人的气力,就如蛮牛无疑,这种人只要指点他一下,他就会忠心臣服,优点是忠心好利用。 反而最看不透的是幼弟毛痴,人如其名痴痴呆呆的样子,不停的四周张望,没头没脑,一瞧见其他人正排在一起,以刀对着各种小动物或切割、或剥皮,甚至乎伸手进去抓出内脏放入自己口中细尝味道,毛痴便不停呕吐,更大叫晕眩。 小血海看到他的模样拍起手掌来笑道:“哈哈,你们三兄弟两个是正常的,一个是脑筋有问题的,对吗?” 冲动的毛头立即抢道:“我这个弟弟脾气有点古怪,每次见了血都有点晕眩,又老是站不稳,做不了大事的啊!” 毛玉道:“虽然他有这种毛病,但怎么说还是我们的亲兄弟,与我们血脉相传,说不定发起狂来比你还要厉害的。” 毛玉话中玄机本来就是要将小血海比下去,毛头却傻头傻脑的抢着道:“大哥说的都是真心话,我们两兄弟都很厉害,弟弟也差不到哪里去的。” 虽然被言语挑衅,惟小血海脸上全不见有怒气,反而更笑意盈盈的道:“当然啊,小血海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家伙,跟大家不过是朋友间互相提点、互相激助,你们三兄弟人强马壮,不如小血海就叫你们声大哥如何?” 刚说罢,一班小孩立即停止手上解剖小动物的工作,全部盯着毛玉等三人不放,似乎大家对“大哥”这个名字极为反感。 毛玉环伺四周,只见眼前一百多人虽比自己都要年幼弱小,但如果群攻过来,就算多么厉害都一定被分尸。 盘算了利害,毛玉道:“我本来就已经是两个弟弟的大哥,教他们也教不好,尤其是毛痴经常疯疯癫癫,又胆小怕事,假如你能将他的毛病治好的话,我可以交你这个朋友。” 小血海嘻笑着道:“没问题,没问题,胆小怕事的毛病很容易解决的,小不点啊,麻烦你可以带‘尸哥哥’出来吗?” 与其他人以朋友相称,自然差使人去办事也要客气一点,小血海在这方面确实做得巨细无遗。 谁是“尸哥哥”?只见小不点与其同伴合力从草丛中抬出一物,竟然就是半死不活的小子。 经过连日的施虐和试验,小子双目被挖去,鼻孔被两枝长铁钉钉着,嘴巴更用针线缝合起来,全身每一处地方都不见完整的皮肉。 这样的一个怪物竟然还没死去,偶尔还会发出哎呀哎呀的微弱痛叫,小血海变态虐待的方法的确高人一等。 任凭毛玉在战争中看见过多少伤亡,也不曾见过如此令人震怖的活死尸,瞧得他心里发毛。 毛痴一见小子的模样已经走到一旁呕吐大作,小血海又如何可以令他变得天不怕地不怕? 小血海说道:“‘尸哥哥’不是用来训练毛痴变得大胆的啊,而是用来训练你们的呀!” 毛玉说道:“再恐怖的尸体我们也见过了,还有甚么好怕的?” 小血海道:“那好啊,不如你就在‘尸哥哥’身上割十块皮肉下来,但要记着不能让他死的啊!” 毛玉说道:“我为甚么要这样做?” 只见毛玉刚说罢,一百多个小血海的同伴便目露凶光地提着利刃、刀剑向他们靠拢过去。 小血海笑道:“没甚么的,没甚么的,这不过是要你向大家证明胆子大,技术好,你就当是与我们做朋友的仪式吧,但如果你失手将‘尸哥哥’杀死的话便不得了,当然,你现在退出的话就是出卖朋友,而出卖朋友的下场会很惨的。” 毛玉道:“有甚么不得了?” 未待小血海的回答,已经变得瞻大凶恶的小不点已提着刀在他面前说道:“他死了的话,你就是新的‘尸哥哥’!” 小血海接道:“对啊,既然是做朋友的仪式,你杀死了‘尸哥哥’的话,当然要找另一个来取代,放心好了,大家做朋友,你做了‘尸哥哥’的话我不会让你死的。” 真的是好朋友啊! 经过三日的改造,本来纯真怕事的小孩已经脱胎换骨,刚才见毛玉出言不逊,如今纷纷围着他来呼喝。 小不点叫道:“来割啊!记着是十块皮肉,不能多也不能少,怎么了?没有胆量吗?要我给你做示范吗?” 手起刀落,刀刃轻轻割过,割去“尸哥哥”鼻子上一块薄薄的皮肉,然后又立即倒了些粉末上去。 粉末虽能止血但却刺激得“尸哥哥”痛不欲生,又无法张大口叫,真的苦不堪言。 目睹当上“尸哥哥”的下场,毛玉和毛头再也不敢怠慢,立即取过匕首向“尸哥哥”团团转圈。 全身几乎已无半分多馀皮肉的“尸哥哥”,还要再从他身上割下十块皮肉出来,也真的十分考验功夫。 毛玉和毛头对着“尸哥哥”忙了老半天,又要压抑着欲呕吐大作的感觉,最令他们害怕的是一百多人围拢下的压力。 毛玉、毛头两人将“尸哥哥”翻来覆去,好不容易才在他的下体、屁股及大腿内侧处割下十块皮肉,幸好到最后“尸哥哥”还有微弱痛叫,自己早已满额是汗。 两人终于完成艰巨的交朋友仪式,小血海也拍手掌叫道:“很好啊,我们又多了两位十分大胆的新朋友,对付敌人的力量又再添一分。” 小不点问道:“但到此为止,我们都只是学识不怕敌人,你所说的对自己残忍又是怎么一回事?” 小血海道:“对啊,所以我现在就要说,毛玉,可以请你把你的弟弟毛痴叫回来吗?” 要训练对自己残忍,与毛痴又有何关系? 经过刚才一役,毛玉已不敢太小觑小血海,也就听从他的差遣走过去将躲在一旁的毛痴拉过来。 只见毛痴还是瑟缩抖震,不敢走近“尸哥哥”一步。 小血海道:“毛痴跟你们两兄弟不同,要将他训练得大胆的话必须将平常的方法倒转过来。” 毛玉与其他人虽一时听不明白,但已经对接下来的话甚有兴趣,个个都是洗耳恭听的模样。 小血海吩咐众人排列成整齐几行,又要每个人手上握着匕首,自己则像个将军一般站在前面。 小血海说道:“知道如何找出敌人的‘破点’,学识如何一击便令敌人无法还击,单是不怕血腥残忍还不够的,其实还要对自己残忍。” 只见毛痴傻傻的,他看见每人整齐有序的排列,自己也走过去站在一旁留心听着。 小血海续道:“我早就说过,以我们如此弱小,必定会遇到一些很强很强的敌人,他们甚至于在你还没找出‘破点’前便将你击倒了,而对方很可能也会乘胜追击我们的‘破点’,那个时候就要有比敌人更强的忍痛、受苦之能,方能反败为胜。” 小不点道:“有甚么方法可以令自己忍痛?” 小血海忽然自身上掏出匕首,正眼也不瞧一下就向自己大腿插进去,更可怕的是面不改色,其他人个个张大了口呆若木鸡。 毛头就更为诧异,哪有人疯得会用刀自残身体? 小血海还是定若渊岳道:“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方法可以试验自己忍受痛楚的程度,只要大家习惯了,就会明白痛楚不过也是一种感觉,与快乐、兴奋、寒冷和温热没有分别,敌人没有你那么忍得了痛,他打出几十拳仍无法将你击倒时信心就会崩溃,那胜利很自然就属于你!” 要用刀插伤自己,谈何容易,当中所需要的勇气比杀一个强于自己的敌人更强。 眼见个个提着匕首一动不动,小血海开始提高声浪叫道:“来啊!没有这种勇气的话一定会输掉的,不但要克服痛楚,更要将痛楚视作朋友知己,它会感动你、会激励你、会刺激你,来吧,大家都已经过了先前一关了,现在才想退缩吗?” 小血海走到毛痴面前大声喝道:“来啊!毛痴,跟我一起做,你是个不同凡响的人,你的脑袋与常人有极大差异,应该可以忍受更大的痛楚,跟我一起叫,好朋友!” 小血海说罢又拔出匕首,再向自己大腿插上一刀,依然气定神闲面不改色。 毛痴瞪大眼睛,见小血海叫一声插一刀,但却笑得十分兴奋,他自己也好像十分有兴趣了,仿效小血海用匕首插自己一刀。 不痛,不痛,毛痴的脑袋本来就有问题,对痛楚的感觉比常人要低,对自己的损伤根本不觉痛,只是有点儿痒。 小血海叫道:“单是用刀插自己是没用的,还要跟我一起大叫,来吧,跟我一起狂笑: ‘好朋友’!” 毛痴傻傻癫癫,一向没有人愿意跟他做朋友,如今小血海大叫“好朋友”,他也跟着说道:“好朋友!” 毛痴又拔出匕首插了一刀,大叫道:“好朋友!” 小血海道:“对了,就是这样,来啊,连毛痴都行了,你们怎会不行?你们不要朋友了吗?” 毛玉及毛头眼见白痴的亲弟弟不够胆伤人,却够胆伤自己,在好胜心驱使下也不顾一切,挺刀插自己。 小血海道:“要大叫啊,好朋友!” 由毛痴开始,大家都为了不输给一个白痴而纷纷仿效,开始的时候是几个,没多久大家都似乎习惯了痛楚,一边插自己一没大叫“好朋友”! 瞧见人人都状若疯癫地大叫,小血海心也乐透。 这班人都完全相信自己了,而且是一班凶残无道、视痛楚如无物的狂人,虽然只是小孩,但集合起来的力量肯定十分惊人。 哈!来吧,好朋友! 来吧,敌人,我的“好朋友”会将你们一一杀掉,他们全部是未来江湖最恐怖的人物,将来的江山是我小血海的! 天资聪明而又野心极大如笑天算,又怎会甘心长期屈在名昌世之下? 自上次碍于形势而要与兄长小白兵分四路合攻名昌世后,她便一直在计算最佳的方法东山再起。 只需要一个机会,也只能再有一次机会,假如再失败的话,就会像芳心一样连信心也输掉。 既然有前车可鉴,笑天算走这一步便更小小翼翼,在推敲过去失败的经验,她发现的确只有儿子小血海的方法最可行。 并不是要训练的一班不怕死的精品,只要有她这个军帅的话,残兵都可以变成挡者披靡的军队。 小血海所做的其实是拢络民心,在名昌世焦土政策下一个个本来完好无缺的家园被烧毁,当失去依靠的平民百姓愈来愈多时,就会造成一股力量,甚至会是一股反抗名昌世的强大力量。 这种力量只需要加以利用,假以时日便是笑天算东山再起的筹码。 在另一边野林之处,笑天算集合了几百个最没有影响力的妇女靠在一起,难道她要组成一支“娘子军”? 几百个妇女当中,有的早已知道笑天算的威名,心生敬佩,但大部分只是无知的村姑。 在她们的手上都拿着或简陋或完整的“神风笑”,每个人脸上都显露出惊惶神色,因为在她们面前倒卧着一个刚被“神风笑”炸得血肉模糊的尸骸。 笑天算说道:“当日是你们自己来求我,希望可以为自己的家人在战场上出一份力,所以我才教大家制造‘神风笑’的方法,现在却为甚么要放弃呢?” 其中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妇人走出来说道:“因为我们发觉要打胜仗的机会太少了,而且这些‘神风笑’很难做得好,我看我们还是不行,战争毕竟不是我们女人能参与的事。” 笑天算要笼络人心的计划才刚开始,岂容就这样让她们退走? 只见笑天算从妇人手中抢过“神风笑”说道:“只因为其中一个同伴被自己所造的‘神风笑’炸死了,大家便怕得要退缩,但你们知道为何只有她一个人有事,其他的都没事吗?” 大夥儿正摇头之际,笑天算竟放出手上的“神风笑”。 会夺人命的铁马就朝向人群飞去—— 第六章来朋比为奸 铁马儿飞啊飞,飞进了几百个妇女聚集起来的人群中。 先前大家都已经见识过“神风笑”的惊人杀伤力,要是在如此近距离之情况下爆炸,必定会造成重大死伤,笑天算是疯了吗? 只见个个瞪大了眼睛看著“神风笑”在自己面前飞过,又不敢伸手去碰,又不懂仓皇走避,只是呆呆地盯著,直至“神风笑”落地。 幸好这个“神风笑”没有爆开,大家都吁了一口气。 正当众人庆幸这个失效的“神风笑”时,笑天算却叫道:“‘神风笑’本来就应该会炸开,不能炸开的话就是失败了,还有甚么值得大家庆幸的呢?” 笑天算话中带著责备的语气,一众妇女们都立即收起了笑容不敢再多言。 笑天算摇头叹息道:“先前的一个是还没放出去便自行炸开的‘神风笑’,未伤敌人先伤己,现在这一个却不会炸伤敌人,试想假如上到战场是这样的话会有甚么后果?你们到底明不明白败兵的下场是甚么吗?” 被责难的妇女大都噤若寒蝉不敢辩驳,只有几个人说道:“我们当然知道失败者的下场,也很想为自己国家民族出一份力,可是我们已经很用心去作了,‘神风笑’的制造方法太艰深,做不好又有什么办法啊!” “对啊,我们都已经很努力了,况且我们妇道人家,对于战场上的事根本一窍不通,反正也帮不上忙,还是算了吧!” “就算我们这些妇道人家,也知道如今军队边打边退,照这个情况看来,这一次战争是败北的机会多,难道我们这班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助拳便会影响战局吗?” “当初我们的想法太天真了,以为自己可以出一份力,怎知却是愈帮愈忙,与其如此还是不要插手为妙。” 妇人们一个接一个地找出理由来说服自己不适宜参与战争,当第一个放下手上“神风笑”转身离去后,其他人都跟著她一起打退堂鼓。 蓦地,笑天算又从身旁妇人的手上抓来一个“神风笑”掷出去,铁马飞越离去的人龙头顶,在前面草丛中炸开,吓得她们惊惶失措。 笑天算道:“回答我吧!同样是大家一起制造的‘神风笑’,为甚么有人成功有人失败?” 妇人们犹有余悸,对笑天算的问题当然无法回答。 笑天算拉著制造这个“神风笑”的妇人出来,说道:“大家不用心尝试去做的话,怎会知道自己的能力有多少?她不是已经成功了吗?她跟大家一样只有一双手一双腿,为甚么她能成功而你们不能?” 那个成功制造出“神风笑”的妇人道:“我的女儿在战争中被‘天皇帝国’的人掳走,我的丈夫和儿子也在战场上拼命奋斗,我不知道可以出多少力,只知道要在后方拼命努力。” 笑天算接道:“或许你们都不明白这一场战争跟以往有何不同,让我来告诉你们,‘天皇帝国’的侵略不像以住的战役,不是战败了便跟随新皇帝的领导,而是一场关乎中土荣辱生死存亡的战事,败了的话你们都会被虐待至死;要记住,没有任何军队能够战无不胜,假如我们的军队倒下的话,要生存便要靠你们自己。” 本来已经气馁想要放弃的妇人又开始动摇,笑天算把握机会继续说服她们道:“今日我还可以教你们去保护自己,但可能明天我就在战场中死掉,帮你们只是因为你们是捍卫国土的最后希望。” 笑天算言辞说得慷慨激昂,但在心底她却万般不愿去笼络这班妇人,但为了自己未来的江山才不得不尽一切办法改造她们的思想。 笑天算野心大,志气高,总不放过任何机会东山再起。 小白与江川不死约战于“八皇故山”,此际以名昌世为领导的联合大军与“天皇帝国” 的侵略军却在等待消息。 人家都热切关注这一战的成败,尤其是伍穷、太子、小黑和小丙。 联台大军的驻扎军营,伍穷与他最为不耻的小黑又再次碰头,因为今日大家都有一个相同的忧虑。 伍穷对小丙道:“你认为这次联合大军与‘天皇帝国’最终的战果会是怎样?” 伍穷煞有其事相邀来谈战况,未知其背后目的,加上其智囊妻子笑天算又不在身旁,小丙细心思量后才敢回答。 小丙道:“战果如何,其实你和我都心知肚明。” 伍穷道:“我认为战况并不乐观,联合大军极有可能兵败如山倒。” 小丙道:“甚至在未倒下之前,已经因为名昌世的焦土政策令全民反抗产生内乱。” 伍穷道:“哈,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一个心思缜密的笑天算在背后为小丙作智囊,连以往凡事不太用脑的小丙也细心了,而我只关心小白与江川不死决战成败是否会影响这场战局。” 伍穷不客气地指出小丙没有智慧,小丙却老练地哈哈笑道:“我妻子的确帮我不少,这可说是小丙的福气吧!不过伍穷你要不是有个深不可测的太子在身旁作帮手,可能已经在上次与江川不死见面中死掉。” 伍穷毕竟也是小丙等人心目中不可轻视的大敌,时局混乱,笑天算早已暗中监视每个强者的一举一动,上次伍穷与太子私下找老不死意图割地求和,她的探子就已经将一切过程回报。 小丙与伍穷言语间针锋相对,互不示弱,一时间军营内已充斥浓浓的火药味。 伍穷笑道:“那伍穷一定不及小丙,因为你有一个对人人无义,只对你忠心不二的小黑从旁辅助,可以将一个如此卑鄙无耻、猪狗不如的贱人驯服绝不简单,伍穷就算相信有容乃大,也绝对不会原谅这种贱格小人,小丙你可以不计较这种人奸淫过自己的妻子,竟放在身旁加以利用,你的气量之大伍穷自愧不如。” 一句句的贱格、卑鄙、无耻,全听在静静站在小丙身后的小黑耳中,他却像不闻不问,无动于衷。 反而小丙有点光火,笑天算与小黑的关系,的确曾经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如今伍穷刻意重提旧事,等于往他脸上抹黑。 小丙面露愠色道:“伍穷,你今日请我来究竟有何事要说?” 伍穷道:“当然是老朋友聚旧,也顺道来研究战况,我知道你也不会甘心让名昌世掌握自己的大军,一定会等待机会东山再起吧?” 小丙道:“那又如何?你还不是一样吗?” 伍穷道:“我就是想知道你会有何计策。” 小丙道:“知道又如何?难道伍穷你想要和我小丙合作?” 伍穷道:“如果大家合作可以令事情进展更顺利的话,当然无妨,但我今日是想给你一个投靠我伍穷的机会。” 小丙道:“天大的笑话,你以为我要你伍穷帮助?” 伍穷道:“我当然知道你有笑天算、小黑,甚至于已日渐成长的儿子小血海辅助,也知道笑天算和小血海最近的行动。” 小丙眉头一皱,原来除了自己一方有安排探子监视伍穷的一切外,自己的身旁竟然也有伍穷派来的探子。 小丙笑道:“乱世之中,大家为了争取日后再次称王的机会各怀鬼胎,已经忘记要顾全大局,先合力打退‘天皇帝国’,难怪我们的联合大军要边打边退。” 伍穷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假如名昌世的联合大军败走‘天皇帝国’侵略军,天下民心全归顺名昌世一迸,我们要再称王的机会根本是微乎其微。” 已沉默良久、静恃一旁的太子接道:“假如联合大军被击败,天下也尽握于‘天皇帝国’手中,要再次称王更难上加难。” 小黑也跟著道:“胜的话,机会微乎其微;败的话,机会近乎不可能,最佳的选择还是现在就作好准备,要是名昌世联合大军真的得胜,立即就反过来再次对付名昌世。” 伍穷哈哈大笑道:“白痴!所以我说小黑永远只能做个卑鄙无耻的走狗,适宜差遣他不择手段地对付敌人,却不能对他寄予丝毫信任。” 再好的涵养也终于无法忍受伍穷的嘲笑,小黑正欲发难,小丙却伸手阻止,说道:“我也很想听听伍穷的高见。” 伍穷道:“我刚才就已经说过,这次战况根本不容乐观,除了名昌世的联合大军难以败退‘天皇帝国’外,胜败的关键还操在小白和江川不死的一局决战里。” 小丙道:“这个是人所共知的事,大家都在等待那边的战果。” 伍穷道:“伍穷从不喜欢等,等待会浪费费贵的时间。” 小丙道:“对啊!伍穷喜欢赌。” 伍穷道:“无赌不欢。” 小丙道:“那你赌战果会如何?” 伍穷道:“小白如果大败江川不死,他极有可能因此而获天下人的信任爱戴,藉此而重整势力,不但威胁名昌世,对我伍穷更极为不利,所以小白只能够大败,绝不许胜。” 小丙道:“果真如此的话,联合大军的士气更弱,此消彼长,‘天皇帝国’侵略军则更气势如虹,我们的确有可能兵败如山倒了。” 伍穷道:“倒也未必。” 小丙道:“哦?还有胜算吗?” 伍穷道:“还有我们无法得知底蕴的万寿圣君。” 小丙道:“但他似乎是身受重伤才要让小白代替他决战江川不死,如果小白败下来,圣君他也未必可以除掉老不死。” 伍穷道:“所以我说根本无法得知底蕴。” 小丙道:“你认为他另有阴谋?” 伍穷道:“这个江山在以前便属于万寿圣君那老家伙所有,他只容许真命天人接掌,绝不能容忍被老不死所夺,为了保住江山,就算他拼掉命也会出手阻挠。” 小丙道:“很有道理,但那又是另一场赌局。” 伍穷道:“一场谁也不知谁胜谁败的赌局。” 小丙道:“哦?连伍穷也不敢赌这一局?” 伍穷道:“伍穷以往赌得太疯太狂,赌得多嬴的少,也就学会非必要时不随便下注。” 小丙道:“只是非必要时不随便下注,不代表就算没必胜把握都不会下注。” 伍穷道:“对,也不代表不会一下注便尽倾所有,将所有注码都押上去赌它一局。” 小丙道:“哈哈,那你可能会输尽所有。” 伍穷道:“别忘记赌得大才能够嬴得大,可能输尽所有,也可能嬴尽所有,到时你已经无法入局下注。” 小丙道:“不赌的话,不如我们来猜猜万寿圣君和江川不死决战的话,会谁胜谁负?” 伍穷道:“与其说是猜,我倒希望是万寿圣君那老家伙一败涂地,甚至乎驾鹤仙去。” 小丙道:“呵,那样的话,名昌世的联合大军看来真的毫无希望了。” 伍穷道:“我哪管其他人有没有希望,只要小白和万寿圣君都先后败掉,伍穷就充满希望。” 小丙道:“哈,现在还没到夜晚,要作梦还嫌太早了,伍穷,机会是不会白白掉下来的,你上次拒绝江川不死当中土的傀儡皇帝,已错失一次机会,现在才将注码押到江川不死身上,我不信他们会再次给你这个机会,你还是死心吧!” 伍穷哈哈大笑道:“哈哈,你以为我会做老不死的走狗,出卖中土百姓,向‘天皇帝国’摇尾乞怜吗?” 小丙道:“除了这样,我猜不到你有何机会再次称王,甚至可以令我甘心屈服在你之下。” 伍穷道:“刚好相反。只要小白和万寿圣君都无法杀死江川不死,那伍穷就有机会杀死那老家伙!” 小丙道:“哈,如今只要谁杀掉老不死几乎都可以获得天下百姓称颂,自然容易划地称王,但连小白和万寿圣君都无法胜,你伍穷更不可能,这个如意算盘敲不响。” 伍穷道:“对,相对于他们我没有可能,但比起你,我则更有可能杀掉老不死,对吧?” 小丙脸上忽然一阵青,发现伍穷的确言之成理。 伍穷续道:“伍穷的武功虽不是冠绝天下,但就算你小丙和小黑联手也绝难将我败下,撇除了你们两人,还有能力与江川不死一斗的就只有名昌世、余律令、皇玉郎与刀锋冷等人,但他们未必像我伍穷一样愿意冒险,所以还是我最有希望。” 小丙道:“那就要看你是否先有命回来,我小丙才决定是否要向你跪下磕拜吧!” 伍穷道:“你的确比我伍穷有福份,有机智的笑天算、命人感到意外的小血海,当然还有甚么事都肯干的贱贼小黑,再加上你,辅助我伍穷管理朝野最为适当。” 小丙道:“一箭四雕,对你来说的确是便宜划算的买卖,但对我来说却是一种冒险,还是多谢你的美意了。” 伍穷道:“哈哈,真好,我真的很欣赏笑天算和你的儿子小血海,他们懂得把握时机拉拢民心,组织新势力,就算只有他们两个辅助朕,都已经很不错了。” 小丙道:“甚么意思?” 伍穷道:“如果小丙和小黑不幸都死掉的话,不知他们是否会过来助我伍穷?” 刚说罢,小丙与小黑已顿时作出决杀准备,可是太子立即上前说道:“伍穷他不过是跟两位开玩笑罢了!” 小丙与小黑眼光向太子盯去,已猜得出今日会面,背后都是由太子所一手策划。 能够令伍穷脱胎换骨又充满自信,太子的确是个不简单的人。 小丙和小黑正要转身离开,伍穷却又突然说道:“虽然是开玩笑,但世事的确是很难说的。”—— 第七章力量二胜一 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密室内,嗡嗡嗡的鸣叫声萦绕不绝,上下左右前后四周,都被有翅膀的昆虫所包围。 如此烦扰恼人的叫声,伍穷却静坐里面达三日之久,期间一直不眠不休,不饮不食,甚至一动不动。 身体不动,思绪却如惊涛般汹涌,往日所自创的“六绝刀法”、“后患无穷”及拳法“莫等待”都一一在脑海中演了又演。 每一式的起手、出刀都已经滚瓜烂熟,但就算再燎再熟还是要再进一步钻研。 伍穷性子冲动,虽然昔日重情重义的个性已随著岁月及不榆快经历一一洗刷掉,但个性依然还是想做就做,绝不理会后果。 要单人独臂杀掉比自己武功内力高出几倍的江川不死,说来轻松豪气,但实际上近乎痴心妄想。 伍穷不算精明但他也不蠢,凭自己三十年的修为,如何厉害也不可能一下子提升至能与肓二百年修为的江川不死打成平手,更遑论要将其杀败。但明知不可为而为,这就是伍穷,不然在上次太子率兵战皇玉郎一役他极有可能与小白一样保留住自己的军队。 动了,三日三夜都维持著同一姿势的伍穷终于跃动,独臂提著“败刀”流涵舞动,错步疾走,刀势连绵,舞动起来却像不带一丝微风。 刀锋像是轻擦过飞舞中的昆虫,实际上却没有直接碰触。 第一刀刀气掠过,削去苍蝇左边的一条腿,回刀再割,另一只蚊子的长吸管被一分为二,第三刀蝴蝶的两条触须被分成了数段,一刀比一刀轻柔,一刀比一刀进步。 要知会飞的昆虫借助空气的流动飞翔,如出刀生风,刀未至刀风已滑开昆虫,只有出刀不带一丝柔风才能达到这种切割效果,显见伍穷的刀招又有进步了。 柔刀的控制已经有所突破,即是说“后患无穷”这一招已脱胎换骨了,那快刀又如何? 只见“败刀”变得刚猛无俦,森寒刀气如冰雪般僵冷,密室中的“败刀”掀起了旋卷烈风,伍穷脚步配合“败刀”旋斩,愈旋愈急劲,如龙卷风暴急扯吞噬所有生命。 刀招已老,伍穷宠手收招,双腿著地的同时,嗡嗡的鸣叫声已遽然消失,代之的是噗噗噗地乱响,虽然声音微细,但仍清晰可闻。 只见本来在密室内达数千之众的各种小昆虫,全被刚才的厉烈刀风逼压而死,此刻的密室内像下著“昆虫雨”般发出滴嗒滴嗒地响,情形既恐怖又诡异。 “唉,还是不行。” 已经是如此快捷刚烈的刀招伍穷竟失望长叹,小昆虫不是全都无一幸免吗? 伍穷的确要一招将所有小昆虫全部消灭,但应该是灰飞湮灭不留尸骸才算是成功,否则刀招就是去得不够尽。 但如今满地都是昆虫尸体,即是刚才刀在触碰昆虫时没有爆裂刀气,一触便将昆虫粉身碎骨,只是割切而死,难怪他摇头叹息。 苦思了几日几夜,柔刀是够轻柔了,但快刀却不够霸杀,难道是自己练武天资所限,已经难有突破? 伍穷不禁想起小白。小白当年被自己逼退至“洞天幅地”前曾几次自行闭关修练,每次都有惊人突破,如今更得万寿圣君亲自传功,武学修为更加突飞猛进,与自己距离愈来愈远。 不但武功有距离,合攻名昌世一役之后,小白与伍穷的形势已然逆转,自己的军队要听名昌世指挥,反而小白兵力得保,要是让他再杀掉江川不死成为大英雄的话,自己绝难再跟他争一日长短。 所以伍穷只能赌小白被江川不死大败。 不能气馁,纵使杀败江川不死的机会微乎其微,但始终是个东山再起的机会,而机会稍纵即逝。 正想坐下来再次遁入虚空沉思,密室的门却忽地从外被人推开。 长时间处于黑暗中的伍穷被外面耀目光线照得一时无法睁眼,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对方已出手如电,猛若奔雷。 伍穷闭目出刀,惊虹乍现,亮丽华彩中刀影重重,一刀接一刀向来人斩去,拒挡偷袭。 刀光闪闪形成泼水不进刀网,惟来人身法诡异迅捷,在刀网中游移错步,刀锋不但沾不上他半点,更让他乘刀网的空隙间近身疾扑。 一眨眼间,集煞气、罡气、元气、真气、正气、杀气六种不同气劲混成的狂霸之拳如天雷轰打,气劲迸射四周,震溃刀网。 伍穷对此凌厉杀拳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他蓦地蹬步跃退,“败刀”急旋拒挡杀拳。 伍穷退,杀拳暴长急进,合六气形成无可匹敌“霸气”,“霸拳”六倍杀力凝聚澎湃刚劲与“败刀”力拼。 杀人拳风扑面而来,窒阻呼吸,无法畅顺真气。 来人不但拳劲刚猛,出手更不留余地,每一拳均以开天劈地之势直取伍穷性命。 临危不乱,伍穷迸发怒极杀意,一蹴跃前,霎时人形竟然不知所终,但刀气却充斥四周,刮起旋风。 杀气如风,杀势如疯,人如风,疯杀人,刀与人顿成一体,迸发前所未有的凌厉刀芒。 刀芒逼得空气如被炸开,轰轰轰轰轰的惊雷巨响,与“霸拳”一较高低,相拼之下,伍穷与偷袭者同被震退。 著地之时,伍穷双目已能微微张开,一看偷袭者便勃然大怒地叫骂道:“名昌世,你他妈的究竟在干什么?” 来偷袭伍穷的竟然是一身尊贵龙袍打扮,但却有断臂缺陷的名昌世,他要在伍穷的反抗势力未成气候前先将他除去? 只见名昌世一派悠然,停止对伍穷再进击,只笑道:“你不是想要突破刀招的吗?本王正是要来助你一臂。” 忽然受袭,伍穷已怒从心上起,喝骂道:“助你他妈的奶娘!” 名昌世非但不怒,更笑道:“刚才你刀招暴射的刀气,不是已经比你自身修练时有所突破了吗?” 经名昌世一提起,伍穷才细心回想,的确刚才“败刀”激射出来的爆响正是他想要的效果,顿时大惑不解。 名昌世道:“纵使昆虫难以用刀劈斩,但怎样也不能对你造成压力,自然无法逼出更强杀意,要提升刀招和武功,你需要的根本不是在密室对著昆虫练刀,反而是要在更大的地方才能发挥狂猛刀意,再加上一个能威胁你的人不断施压,我当然是最适合的人选。” 伍穷听罢,亦觉名昌世言之成理,当年小白闭门经月,一破关便突飞猛进,全因小白本身天资聪颖,能自行提升。 相反,伍穷本来的悟性便不高,困在密至内无疑就像作茧自缚,他这才明白为何自己的武功和刀招停滞不前。 不过,名昌世又为甚么要帮伍穷提升突破? 伍穷道:“你不过是知道我会等小白败了后便挑战老不死,才来助我提升加以利用,等自己可以坐享其成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当老不死败死之后,我会第一个将你杀掉!” 名昌世二话不说,倏地疾步跃前,出指快若惊电,以极快、极速、极限的速度向伍穷身体的“中庭”、“关门”、“膻中”、“章门”、“天池”、“气户”等二十八穴道点指,移成“陀罗”、“天空”、“七杀”、“贪狼”、“天府”、“天马”,组成“月生沧海格”。 伍穷猝不及防,被名昌世重施故技,以“斗数格局”封锁体内气血,顿时再也无法动弹,脸上、胸腹的肌肉更扭曲变形,五服六腑全被颠倒,稍一吸气便牵动剧痛,苦不堪言。 幸而名昌世只布了杀局,却未下杀手,一击中伍穷便全身而退,杀局并未即时将伍穷身体炸裂,但也痛得伍穷当场跪地。 名昌世道:“本王虽不曾直接与江川不死交锋,但也曾与具有同等修为的万寿圣君交过手,只不过一转眼间就已败下来,你伍穷连我的‘斗数格局’也无法破解,战老不死只是以卵击石罢了!” 剧痛难当,伍穷心里虽欲破口大骂,但却痛得只能咬紧牙关。 蓦地,伍穷记起上次身中“斗数格局”时,莫问曾叫芳心代为传达破开杀局之法门,当下忍痛运气吐纳,尝试以新气转走二十八大穴的“杀局”位置,奇怪却没有效用。 不但没有效用,体内原渗出血花的二十八个大穴,又随运气法门血光更盛,拉扯气血翻腾,像有人伸手进入他肚内抓紧内脏般撕痛。 名昌世道:“‘斗数格局’依天上星曜重新排列人体二十八个大穴,二十八大穴分别代表著紫微、天机、太阳、武曲、天同、廉贞、天府、太阴、贪狼、巨门、天柑、天梁、七杀、破军、文昌、文曲、左辅、右弼、天魁、天钺、天马、禄存、擎羊、陀罗、火星、铃星、天空、地劫及二十八主星,以内气驱策,斗转星移!” 名昌世说罢竟反手向自己“神庭”、“膻中”、“百会”、“关门”、“天池”等大穴刺去,以“斗数格局”反施己身,布出“日月夹命格”,剧痛令他自己也紧皱眉头,只瞧得伍穷瞠目结舌。 名昌世一边刺自己全身二十八大穴,一边向伍穷详述“斗数格局”的精奥之处,就像解说如何依据法门布出各种杀局。 名昌世道:“二十八星以紫微星为首,布出同一形格却不同排列置的十二宫,配以十二地支,子、丑、寅、卯、辰、已、午、未、申、酉、戌、亥之官位,掌握吉凶。” 只见名昌世逐一点出各二十八穴,然后又再次飞快地解穴破局,如是者先后在自己身体上布出“命无正曜格”、“贪武同行格”、“巨日同宫格”等不同杀局,又逐一拆解。 伍穷看得十分仔细留心,不错过他每一起手,每一拆局之法,发现同一格局也可以用不同的刺穴次序,上次莫问只是因循当时的布局提出拆局之法,是以刚才运气拆局注定失败。 名昌世道:“伍穷,‘斗数格局’的精要本王已完全解述,假如你这样还不能想出拆局之法,再下去也没有利用价值,与其死在老不死之手,不如由本王来替你作了结。” 伍穷反覆苦思,誓要想出如何破解“月生沧海格”之法门,在永不言败的坚毅意志支持下,终于提起手来在自己身上点穴,怖出“天同虎穴格”,果然全身剧痛立即消散无踪。 不枉伍穷埋头苦思,终于想出以杀局破杀局之法门。 瞧见伍穷终于学会自己穷三十多年苦修而来的秘学精要,名昌世哈哈大笑道:“好得很,伍穷还有机会再突破,本王对自己的眼光也十分佩服。” 伍穷道:“伍穷、‘败刀’,从来不离不弃,有它就有我伍穷,十二分匹配,只要再修练必能突破提升,我对你的‘斗数格局’没有兴趣。” 名昌世道:“傻瓜,就算你以往与‘败刀’共同开创过多少光辉战绩,但这几次杀战一败再败,已经是‘伍穷败’穷途末路的最佳证明,你需要的不是在本身的武学上提升钻研,而是学识另一套武功方能再次于沙场决战,杀败敌人!” 伍穷笑道:“连你自己也曾败给万寿圣君,叫我如何信任你的‘斗数格局’?反而我‘伍穷败刀’未曾与老不死交过手,末有败绩,比你名昌世更胜一筹。” 名昌世道:“同一门武学、刀招是会有尽头的时候,就算本王的‘斗数格局’亦然,执迷不悟,以为过往所学的可以终生受用,不去拓展眼界接受新事物,最终必然给人迎头赶上,一代新人葬旧人,‘伍穷败刀’将会走入坟墓中,恭喜恭喜。” 伍穷笑道:“你硬要我学你的武功,不会是想要我拜你为师吧?” 名昌世道:“你既想找机会杀败老不死东山再起,如果真的成功的话是有百利无一害,本王只是利用你伍穷的不败意志,也再一次给你机会证明自己更胜本王。” 伍穷道:“我将你的功夫全学会,杀掉老不死后一样可以轻易杀你。” 名昌世道:“伍穷有不败意志,本王有的是信心,助你伍穷提升的同时,本王也会不断进步,我名昌世,永远走在你伍穷前面。” 名昌世的武功本来就更胜伍穷,两个人虽然同时提升,但就如赛马的游戏一样,假如起跑点不一样、资质有差异,再加上天时地利,谁先走到终点还是未知之数。 伍穷盘算利害,也知道的确有人助自己提升会事半倍,不过他仍对名昌世的提议有所疑惑。 伍穷道:“同样的‘斗数格局’,你也未能自行突破,伍穷就算急就章将‘斗数格局’全学会,也不会此你自身运用出来更厉害。” 名昌世道:“老不死和万寿圣君一样有二百岁长寿,功力自然炉火纯青,本王不可能令年岁暴长,但却可以将时间压缩。” 伍穷道:“如何将时间压缩?” 名昌世道:“只要你也学会‘斗数格局’,联同我一起出手的话,威力便会逾倍,当然,这也比不上两个老家伙的修为,但总比一个人出手更有取胜机会。” 得知名昌世也要争取杀掉老不死的机会,伍穷即不屑道:“到最终你也只是想成为天下人心中的大英雄。” 名昌世笑道:“哈哈,就算我不助你提升也有这个机会,现在只不过要稳操胜券罢了,你刚才不是说过可杀败本王的吗?你又怕甚么呢?” 伍穷道:“好,既然如此,现在便来吧!” 话声刚落,伍穷与名昌世同时出手如飞,各自在对方身二十八穴点过去,以“斗数格局”转移对方身体穴位,布下杀局。 不是刚谈好合作的吗?怎么现在又要决杀?—— 第八章秘学画中藏 名昌世与伍穷身上二十八大穴同时被对方以“斗数格局”刺点移位,二十八点红芒,看似点点红云,又似碎花蝴蝶。 两人但觉体内同时绞痛不绝,如有千虫噬咬,气血倒逆,虽然剧痛撕裂心脾,但名昌世竟然在笑。 名昌世笑道:“哈,伍穷你在武功方面总算有点智慧,只不过看了几遍便能布出‘贪狠蚀日格’,很好。” 伍穷再被奇异杀局绞缠五脏六腑,痛得全身青筋暴凸,死忍著痛楚道:“他妈的,只能布局,但解局的方法还未能完全掌握,有个屁用,你这门功夫真混帐!” 名昌世道:“哈,你要学的只是布局杀敌,如何解局不是最重要之处,反而要从二十八大穴所组合出来的既有杀局中,突破规限,组成只有自己才知道的解局方法,那才能杀敌于必死。” 原来两人急于突破提升,立即就争取时间互在对方身上布局,然后由自己自行解局。 学一门新功夫,最重要的是多加试练,况且小白与老不死一面的决战快要得出结果,决杀随时会展开,所有的一切都不容许两人再松懈或怠慢。 伍穷刚才只不过将名昌世施展过的布局还施彼身,名昌世早掌握解局之法,瞬间便拆解“贪狠蚀日格”,反观伍穷则还要揣摩一阵子,试验几次后才将剧痛消除。 刚解局,两人又再电指如飞,又去刺对方身上二十八大穴,布下杀局然后又解局,如是者反覆几遍,伍穷的“斗数格局”愈见纯熟。 两人共为对方布下七十二种不同杀局,没有一刻停下来,伍穷布局开始愈来愈快,拆名昌世的杀局就更快,直至最后大家都停了下来。 伍穷与名昌世脸上一时仍带著剧痛难耐的表情,但两人也兴奋若狂,同时笑道:“哈哈哈,这一杀局我终于无法拆解!” 噗噗噗连续二十八下响声,两人同时为对方拆解所布下的杀局,互相对拆下两人都终于突破了,再无法自行破局。 啪啪啪,名昌世在狂笑声中拍了三下手掌,在开著门的密室外走进一名仆人,似乎是名昌世早作的安排。 名昌世道:“单是一个人可以布出来的杀局始终变化有限,过往除了本王之外,也未有一人懂得‘斗数格局’这门绝学,如今既然伍穷都学会了,本王想试验一下两种杀局同施一人身上能否更具杀力。” 伍穷道:“好!” 霎时间指影翻飞,噗噗噗声响不绝,两个同样独臂的人,齐在这个可怜的仆人身上施展“斗数格局”,杀局顿起异变。 仆人全身扭曲痛苦嚎叫,四肢别曲倒跌在地,双目被剧痛刺激得凸出爆裂。 只见伍穷与名昌世带著好奇的目光盯视垂死的仆人,脑海不断思量,无数的杀局如电闪翻飞脑海,良久两人一起仰天狂笑。 名昌世笑道:“哈哈哈,我们联手所施展出来的杀局,竟然有不能拆解的异变,终算成功了!” 伍穷心里窃笑,今日武功突飞猛进,下次再见小白时一定令他大感意外,甚至会出其不意将他杀败,愈想愈欢喜。 狂笑声嘎然而止,名昌世忽然收敛起笑容摇头叹息,说道:“唉,不行,始终是差了一点。” 伍穷道:“既已不能解局,又差了些甚么呢?” 名昌世道:“虽然我们联手攻出的杀局有不能拆解的异变,一般高手入局后势难即时反扑,但是这次对手是修为极高的老不死,只要中局后还未即时爆散身体死去,也极有可能负隅顽抗,只要他还能出手,我们都有可能死在他手上。” 要同时在敌人身上布两种杀局,再快也需一点时间,以老不死的功力要杀两人可能只是惊鸿一瞥间的事,难怪名昌世有点失望。 伍穷不置可否,始终他只想独力杀败老不死,根本没打算与名昌世联手,今日提升已经令他十分满意。 名昌世道:“要再提升‘变局’的杀力,或许只能由我们本身的杀意上下功夫,伍穷,你有兴趣知道我武功突飞猛进的秘密吧?跟我来。” 既是敌人修练武功的秘密,当中也极可能藏著败杀敌人的玄机,伍穷当然极有兴趣一睹。 随著名昌世的带领,伍穷来到了大军驻扎营地以外的一处地力。 此处一眼望去绿荫蔽天,四周林木葱茏,竟就是名昌世一干人秘密商谈军情之处。 走进了丛林最隐蔽处,名昌世让伍穷步入一偌大天然洞穴,进入洞里,映入伍穷眼帘的是一个雾气蒸腾的大水池。 水池在洞的正中央,池面上飘荡的缕缕烟霞带有浓烈甘味,轻轻吸入,伍穷顿觉精神畅旺,这几日来练功所积聚的疲惫顿时消散逾半。 伍穷闭目放松,深深吸入一口烟霞,舒畅感骤然增加,就像有几个仙女为他按摩筋骨,乐趣无穷。 名昌世道:“这个‘百味池’是我命药狂药口福建成,池水是山涧间天然溪水,晶莹清纯,透心舒肌,池底有地火热烫,令池水微温,再加上药狂所挑选的百种活血药物,‘百味池’就像是一个药炉,人浸泡其中消除疲劳外,更可益寿延年。” 伍穷笑道:“有天下五大高手其中之三助名昌世,果然得益匪浅,也难怪你一出手一次比一次更具杀力。” 名昌世道:“愈多高手在自己身边,才能时刻提醒自己不能怠懒,疏于练武,勤有助,戏无益,永远是至理名言。” 伍穷道:“所以你助伍穷提升,也是为了警惕自己其他人已愈迫愈前,随时有吞灭自己之势,逼自己长期处于作战状态之下。” 名昌世道:“虽然如此,人始终也需要休息培元,就像是一张弓的弦,如果长期拉满很快便会失去弹力。” 伍穷道:“哈哈,休息也是练功的一种,名昌世你真懂得享受。” 伍穷再不搭话,一跃跳进池中,让全身发肤吸收池水药性,甚至将头也浸入池水内,以药力深深纾缓疲惫。 名昌世此时也落到池中央,与伍穷双双浸泡于池水中,两人皆是一副万分陶醉和享受的表情,药力透体而过,瞬间已消除刚才练功时的疲劳。 褪去疲惫后的伍穷神采飞扬,张大口猛喝进池水,狂态毕呈的他仰天大叫,就在此时,忽觉一阵晕眩,剧痛狂袭脑袋。 正自思疑池水有疑之际,又听闻头顶上隐约传来刀剑交鸣之声响,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伍穷抬头一望,顿时被眼前景象吓得目瞪口呆,体内血气如怒涛翻江,心房急剧跳动,全身如被烈火焚烧。 只见头顶上人影盘飞,三个上代江湖的绝世强者横刀、名剑和笑三少分以刀、剑、腿互相激战。 横刀使出“七步成诗”刀招,“死有葬身之地”扑斩名剑,名剑化魔入体,“一八八” 拒挡狂霸杀刃之余也抢攻横刀。 笑三少也介入战圈,“天下无敌”蓄劲一掌直打中名剑,可是只是“魔随空而动”所残留的虚影。 名剑早已驾崩,笑三少已和爱妻初一退隐,横刀更已年届古稀,但眼前所见的横刀却是正当盛年,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池水中的药能令人生出幻象? 激战未完,伍穷正自迷惑之际,眼前景象又生异变,一大堆战马忽地策骑而来,成千上万的战兵个个手执大刀狂乱厮杀,一幕幕血流成河的情景震撼心灵。 激战、杀戮,不同的震怖景象交生跟前,未几伍穷已不克自恃,忍不住狂吼嚎叫,声波在洞内回响,竟能震溃眼前激战景象。 本来惊心动魄、激荡心灵的大战场面徐徐退去,再次呈现面前的竟是一幅场面浩瀚、活灵活现的山河浴血图。 伍穷勉强凝视一会儿,又觉气血再次翻涌,刚才激动震撼的感觉又再来袭,怕幻觉再生,伍穷立即低下头来浸在池中,惟自画中透射的霸气依然压在头顶上,胀痛晕眩。 名昌世道:“你能够直视这一幅︵剑鞘城中秋浴血图︶而不吐血晕倒,已经是极为了得。” 啊!原来这一幅慑人神的丹青,就是当初小白于“武国”皇宫内,与名剑一同画的。剑鞘城中秋浴血图︶。 当年名剑建立“武国”时,最耿耿于怀的就是未能攻克“剑鞘城”,引为憾事,后来名剑年事已高,醉心写画之道,终始也未能绘出一幅最满意的作品,经小白指点迷津后,一老一少两人即席挥毫,投入画意之中,终于绘出这一幅心血结晶。 名昌世道:“当年爹绘画这幅丹青后不久便仙游,留下这幅︵剑鞘城中秋浴血图︶,某次有幸一睹,也像你刚才那样被画中意境迷惑心弦,久对之更有吐血欲晕之感,我方发觉爹将毕生大战的感觉都融入画中。” 伍穷道:“难道这一幅昼也有助提升自身规限吗?” 名昌世道:“对,每一次要出战之前,本王必定先来感受画中万马奔腾、山河浴血的大战情景,每一次都成功刺激五官神经,让本王处于若不胜誓不还的作战状态之下,自此之后,本王的武功便不自觉的有所进步,细心推敲之下,原来是被画中之意所影响。” 伍穷双眉紧皱,似有不满妒忌之意,因为他知道这幅︵剑鞘城中秋浴血图︶,有一半是出自小白亲笔。 小白已与他决裂敌对,是伍穷必须要击败的敌人。只有亲手杀败小白,他才可以证明自己的能力并不下于他。 要以小白这幅绘画的作品来帮助提升,等于在心里默认小白比自己更为优胜,难怪伍穷脸色不悦。 不过刚才自己的确也著了道儿,如今体内仍有点余波荡漾,战意高昂的感觉,尝试吐纳一下,又比刚才更顺畅,最重要的是充满了战意,一种不胜无归的感觉更是强烈。 名昌世道:“当本王明白这一幅画能刺激杀性之后,便一直命人妥善保管,如今大战当前,本王正值用才之时,正好让你伍穷也见识一下,希望有助伍穷从精神上提升。” 伍穷终于按捺不住抬头看,但觉幻影又再涌现,一时沙场决杀,一时野林内连番追杀,再加上名剑大大小小的战役,刺激得脑海有暴风雷雨吹袭。 虽然脑袋剧痛,但为要证明自己可以战胜小白,伍穷死命支持,目光绝不移开一步,与画对抗。 名昌世道:“伍穷,你要适可而止,否则会被画中意境反过来扑噬控制,到时一切提升都只是徒劳无功!” 旁人愈是暗示自己比小白逊色,伍穷愈不妥协,他要直视︵剑鞘城中秋浴血图︶而不被幻觉操控。 怎知伍穷愈要盯视,双目愈见赤红,手肘及全身的肌肉一下一下地跳动,他自己却浑无所觉。 忽然哗啦一声,伍穷拔身跃飞池外,一手抄起“败刀”便向名昌世攻杀过去。 名昌世知道伍穷已被画中意境操控,走火入魔,即时跃起拒挡“败刀”,谁知疯狂的伍穷“败刀”杀力暴增,名昌世的独臂立时挂彩,被划出几道血痕。 名昌世翻身后跃,意图先避其锋,谁知“败刀”又挟著五包华彩追杀而至,竟然是横刀的“死有葬身之地”。 刀气自顶直压而下,裂开名昌世脚下岩土,翻江倒海一般将他包围,名昌世但觉眼前的伍穷有横刀一般的威势,幸而名昌世临危不乱,在刀招最凌厉一刀未劈至前抢先跃上,“斗数格局”直袭伍穷。 刚点下伍穷身上二十八个大穴,怎料伍穷真气疾走,要自行冲破被封锁的气血,体外二十八点血花顿时飞溅。 爆开穴道带来惊人的反震力,惟错乱了的伍穷完全不知刚才“斗数格局”所带来的痛楚,“败刀”再攻。 共一百八十八道刀光铺天盖地刺过来,竟然是名剑的“一八八”剑招,以刀使剑招,威势丝毫不减。 密麻麻刀网交织,左右前后都是刀,无路可逃。 名昌世断料不到痴狂中的伍穷如疯兽一般,无可匹敌,一时间也不知要如何将其制服。 蓦地,伍穷身后刮起罡风,有如恶龙张牙舞爪的剑势来袭,伍穷回身出刀,不是迎挡,而是扑进剑网中直接斩杀对方。 来人一见疯痴的伍穷完全不理剑招伤体,忽地也收招走避,像是怕伤及伍穷,岂料伍穷只知不断追杀,仍然持刀杀上。 名昌世扬声道:“太子,看来要将其制服,还需要我们一起联手。” 突然出现的人竟然是太子。 一个名昌世,加一个太子,要如何制服走火入魔的伍穷? 只见太子将剑回鞘不用,却摊开双手对著挥刀抡舞的伍穷,同时间名昌世也抢步上前。 太子出手了,不用刀也不用剑,竟然与名昌世一样同时使出“斗数格局”袭向伍穷。 伍穷身上二十八大穴同时被点中,两种不同的杀局混成一起,“变局”异生,伍穷终于感受到剧痛了。 撕裂心脾的痛楚,还有翻涌的气血,伍穷体内紊乱的真气又强行冲开锁住的大穴,这一次的爆炸冲力将伍穷震得弹飞,撞向岩壁后颓然倒地,已经全身虚脱,不能再动。 回复神智的伍穷,作梦也想不到连太子也懂得使用名昌世的自创绝学“斗数格局”。 太子绝不可能自己学会这套绝学,除非名昌世在助伍穷提升之前,早就将“斗数格局” 教给太子—— 第九章最后的决战 “八皇故山”上,小白与江川不死一战胜负已分,小白外借的内力真元明显敌不过江川不死二百年的修为。 大力若要争取成为中土傀儡皇帝,必须要再有表现,为了表示他从今以后对“天皇帝国”效忠,刺杀真天人小白正是一个大好良机。 就在他挺剑要刺杀倒地垂死的小白之际,一直沉默观战的万寿圣君终于出手阻止。 老不死笑道:“小白,我早说过你又愚又笨,拼死冒险被人利用作先锋,只为消耗我的内力真元,甚至受伤,那样就会跟这个老家伙一样,决杀才会较为公平一点。” 原来万寿圣君要小白代替迎战老不死,只是要借小白的力量对老不死造成一定程度的伤害,然后才由自己收拾残局? 圣君根本没想过小白可以杀败老不死?为了稳操胜券,圣君罔顾小白有丧命的危险? 蓦地惊雷闪电横空,晴朗的天气瞬间鸟云密布,强风大作,巨响过后,降下一场倾盆暴雨。 倒地近乎半死的小白被万寿圣君搀扶起来,身子一滑,便软瘫在圣君手臂内,连挺身直立也已无力的小白,幸好他还能说笑。 小白道:“老变态,你明知圣君的目的还跟我先打一场,岂不是跟我一样笨吗?” 老不死道:“对啊,的确是有点笨的,但为了要与老家伙公平决战分出高下,这一点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万寿圣君自上次在大海里与老不死交手时受伤,所以这次才要求小白代其出战。 只是为了要令老不死受一点伤,拉近彼此间因一方受伤而造成的功力差距便牺牲了一百多位兄弟的内力真元,但总算不负所望,小白临倒下前的最后一击终于可令老不死吐血受伤。 万寿圣君道:“事实上在决战之前,我也真的希望你能够杀败老家伙,可惜希望归希望,怎么说功力还是有差距,你能够令他受伤已经很不错了。” 万寿圣君保留实力不将全部真元尽输入小白体内,小白终于明白了背后真正目的,他难免有点惭愧。 当口莫问瞧见圣君若有所思,其实是担心小白不但不能重创老不死,更会不幸败死,这样的话先前一番工夫便会白白浪费。 小白道:“哈哈,你的目的我早就猜到了,如果我们都早点说出来的话,可能大家都不会拼著必死决心去完成责任,我已经不负所托了,剩下来的就要由圣君你自己收拾残局。” 小白说罢再也站立不稳,圣君右手扶著小白,另一手扬高运起“穹苍诀”,引动天地万物之气掌握于自己手中,将降下的暴雨凝固成冰雹包住小白全身。 有了冰雹作保护,万物之气在冰雹内为小白疗伤培元,那样万寿圣君就可以专心决杀老不死。 万寿圣君道:“我曾经建立的江山还需要真天人好好管治,你绝不能就此倒下来,况且眼前欺师灭祖的臭小子,还需要你亲手清理门户,小白,你必须继续坚持下去。” 说罢,万寿圣君转头厉目盯视著全身抖颤不停且手上持剑的大力,一股死亡的阴霾已经笼罩他的全身。 恃著有老不死在旁撑腰,大力有恃无恐的喝叫:“他妈的老家伙,你自己都快要死了,小白不过是活多一阵,你的江山很快便属于我大力所有,我才是中土的真天人,你要奉承的人是我呀!白痴!” 衣袍一动,“雨箭”向大力激射过去,劲足穿体杀人,幸好老不死双手略一舞动,虚空中顿时形成一道气墙将“雨箭”挡格开去。 眼见有老不死保护自己,大力态度变得更嚣张跋扈,指著万寿圣君喝道:“你奶奶的臭老而不死,朕乃真命天子,天命所归之大福人,够胆伤我万金之躯,你死掉之后我必定要将你鞭尸以儆效尤!” 一把年纪的万寿圣君,对辈份最为看重,尤其憎恨叛国反贼、欺师灭祖的小人,要不是为了让小白亲手清理门户,他必定不理老不死阻挠,先将大力的头颅当堂割下。 老不死笑道:“老糊涂,小孩子的事还是由他们自己来解决好了,等了几十年,我俩的恩恩怨怨终于可以一次清算,无谓再理闲事。” 万寿圣君道:“我们都已经太老了,不能再多等几十年。” 老不死道:“我可以等的,只怕你没有我这般长命。” 万寿圣君道:“最后的决战。” 老不死道:“必定有一个人要死。” 万寿圣君道:“神兵。” 老不死道:“天煞。” 万寿圣君道:“赤龙。” 老不死与万寿圣君双双扬手,天地同时作出和应,凛冽的狂风与倾盆的暴雨吹打得在场所有人东歪西斜,令一旁盘坐诵经超渡亡灵的僧侣,及离远观战的朱不三、莫问、公主等人都同时感到天摇地动。 “赤龙”与“天煞”同时感应到召唤,从倒塌了的颓垣败瓦中怒吼飞出,直落在圣君与老不死手上。 老不死道:“今日之后,‘天煞’和‘赤龙’将难有机会再一比高下,让我们尽量满足他们吧!” “赤龙”在万寿圣君手上,迸射出七包华彩,灿若旭日,炙热火劲自剑刃透出,将雨水在一尺之外便蒸发作缕缕白烟。 “天煞”却愈趋沉磴,弥漫一阵幽幽的黑气,不久江川不死全身几乎已被黑气围绕,与死暗浑成一体。 一光,一暗,在风雨中快绝掠逝。 轰隆巨响,天空忽然落起金色的雨。 “大日如来塔”被小白和江川不死完全震塌后,三丈高的金身大日如来佛像便暴露于风雨中。 就在光与黑交错掠过之后,大日如来佛像的腹部留下两个洞。 两个人形的洞。 “赤龙”和“天煞”尚未直接交手,只是削裂和溶掉了铸造大日如来佛的赤金之身。 削裂的金粉飘散于风雨中,形成漫天金黄色的雨,场面煞是瑰丽。 得享二百年日月精华的“赤龙”,今日棋逢敌手,无比兴奋,众人只见眼前一道飞舞急旋的金光,“赤龙”彷佛十月怀胎,眨眼间便孕育出十二把新的金剑,整齐排列在万寿圣君面前。 “吼!” 隐约听见“赤龙”发出示威般的吼声,“他”与万寿圣君俨如一体,就像一尊屹立不倒的铜像。 “赤龙”一剑分出十二把新剑,“天煞”又如何? 只见江川不死身前也有十二枝“黑金”排成一行,“天煞”与“赤龙”再次不分轩轾,平分秋色。 江川不死道:“当年我们一剑劈出十种杀势,今日一剑引出十二剑,大家的功力都进步了,但‘赤龙’和“天煞’始终还是打成平手。” 万寿圣君道:“十种杀势,造成百世罪孽。” 江川不死道:“当年激战,死伤万千,血流成河的动人情景,每一夜都盘旋在我脑海中,回味无穷。” 万寿圣君道:“罪孽深重。” 江川不死道:“既然是九五之尊,群臣皆蝼蚁,死不足惜。” 老不死挥起“天煞”,带动地上的十二把“黑金”剑抢扑圣君。 剑浪袭来,“赤龙”横扫拒挡,以一剑对十二剑。 当! 应该是连绵不断的十二声清脆响声,因为同一时间不分先后响起,变成只有“当”一声巨响。 响声过后,十二把“黑金”剑全部爆断碎毁,乌黑沉毽的碎片散射坠落,铺满一地。 万寿圣君横剑在胸说道:“现在是十三对一了,还是我的‘赤龙’比较优越。” 突然地、骇然地、愕然地,万寿圣君脸上露出一点失望的神色,因为江川不死脸上并没有出现输了一招后应有的失望。 “黑金”剑的散落碎片同时震动“赤龙”所孕育出的十二把金剑,万寿圣君才明白江川不死于刚才造剑的同时已碎裂自己的金剑。 两人的剑都同时碎毁,万寿圣君与江川不死又立即纵身跃飞。 再次穿越过金身大佛之后,“赤龙”与“天煞”拖著两条长长的金线,如彩带般分隔天空。 万寿圣君在大佛前面十丈之外。 江川不死在大佛后面十丈之外。 两个人两柄剑同时以大日如来佛作为比剑的目标。 只见“赤龙”藉炙热火劲将溶掉了的纯金,化成一把长逾十丈的软剑,不断挥斩大佛。 “天煞”也不示弱,同样的鞭剑在十丈之外与“赤龙”比拼。 两条金光彩带在长空如恶龙盘舞,将原来庄严肃穆的大佛溶成一个巨大金黄色的圆球。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的双剑交鸣声响激荡起的罡风,划破方圆二十丈开外的一切,在场的所有高手都为之惊叹,两人的决战绝对是灿绝古今。 崩一声两柄十丈鞭剑互被斩断,立即又再从已经溶掉的金身大佛中抽出一剑,此刻的大佛状如一个巨蛋,一条又一条的金龙从里面破壳而出。 两把神兵愈战愈酣,两个老人家也愈战愈精神畅旺,身受创伤也能迸发如此惊人的战斗力,难以想像十足功力时所造成的破坏。 万寿圣君手略微抖动,将“赤龙”长剑揪起,手肘旋卷,一手拍落“赤龙”剑柄,内力真元注入剑身之内。 “赤龙”受感召,震吼声中激发自被铸成后最震撼的杀力。 只见“赤龙”的剑锋陡起异状,剑尖被充盈的内力爆开,加上长长的剑身,远看直如一条金龙张牙舞爪般噬向老不死。 “吼”! 龙吟虎啸,“赤龙”誓要吞下“天煞”。 老不死变招迅捷,一掌击在“天煞”剑刃上,“修罗道”注入剑身之内,“天煞”剑锋也爆开化作一爪扼住龙首。 这一招又再不分高下。 冲,再拼,直至其中一柄剑断掉为止。 要不是有万寿圣君,以江川不死一招动辄杀万人的盖世武功,他就算不用军队也足可将所有人杀光。 只要万寿圣君死掉,天下便惟老不死犹尊。 杀红了眼,见神杀绅,见佛杀佛。 砰的一声,“赤龙”与“天煞”又再破开已经溶成圆球的大日如来佛,万寿圣君与老不死冲入了金球之内继续剑决。 “穹苍诀”与“修罗道”在巨大金球之内逼出一点空间,两人就在这狭窄的环境下比拼剑招。 环境缩窄,比拼更形凶险,不断要溶掉金球逼出空间才能摆动身体挥出剑招。 交拼了千剑过外,两人还是不分高下,霍地老不死从内一掌拍动金球,整个巨型的金黄色大球向前滚动。 空间本已狭小,身体又被金球牵引不断向前翻滚,更要互比剑招,每一剑都是夺命一剑。 巨大的金球继续向前滚动,自山上向下冲去。 万寿圣君骇然怒叫道:“混帐老家伙你真无耻,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决战,想不到你又再次使用这卑鄙手段!” 江川不死道:“哈哈哈,单是杀掉你一个人实在太不畅快,我们的决战岂容单调乏味,多些人来参与不是更好吗?” 金球不断滚落,压出一条长长的坑纹,依其冲势看去,必会直接滚落至山下的民居。 几十年前江川不死侵犯中土遇上万寿圣君的阻挠,在那一次决战中老不死就曾杀掉过万无辜百姓才肯收手撤回“天皇帝国”。 既然杀不了万寿圣君,便杀掉他的子民来泄忿。 巨大金球滚动发出的隆然巨响立即吸引了山下百姓的注意,仓皇间人们惊叫走避,可是人走得快,金球滚动的速度更快。 无法躲避的人都被金球压死,尸骸贴在炙热的金球表面迅即被烧焦,金球再一压下,尸体歪曲变形。 在里面的万寿圣君,目睹著一张张残留惊惧恐慌的脸孔贴在金球外面,他感到无比愤怒。 相反老不死却狂态毕呈,兴奋若狂的笑道:“万寿圣君你看到了吧?他们为甚么会死得那样无辜?” 万寿圣君道:“变态家伙!” 老不死笑道:“是你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子民,要不是你当年从中阻挠的话,如今他们都早已经被‘天皇帝国’所统治,过著安定富足的生活。” 万寿圣君道:“白痴!难道要我将中土双手奉献给你,还要尊你为皇俯首跪拜吗?” 老不死道:“我不但是你们的皇,更是改造中土的神!” 不断滚动的金球,转眼间毁掉镇上百间房舍,死掉上千人才嘎然停下,老不死以“天煞”割开金球跃身而出,万寿圣君猜到他又要大开杀戒,挺起“赤龙”抢前阻止。 奇怪的事来了,镇上惊魂甫定的百姓瞧见老不死从金球内飞跃而出,竟然纷纷向老不死跪拜—— 第十章再见了敌人 “八皇故山”上,小白与江川不死一战胜负已分,小白外借的内力真元明显敌不过江川不死二百年的修为。 大力若要争取成为中土傀儡皇帝,必须要再有表现,为了表示他从今以后对“天皇帝国”效忠,刺杀真天人小白正是一个大好良机。 就在他挺剑要刺杀倒地垂死的小白之际,一直沉默观战的万寿圣君终于出手阻止。 老不死笑道:“小白,我早说过你又愚又笨,拼死冒险被人利用作先锋,只为消耗我的内力真元,甚至受伤,那样就会跟这个老家伙一样,决杀才会较为公平一点。” 原来万寿圣君要小白代替迎战老不死,只是要借小白的力量对老不死造成一定程度的伤害,然后才由自己收拾残局? 圣君根本没想过小白可以杀败老不死?为了稳操胜券,圣君罔顾小白有丧命的危险? 蓦地惊雷闪电横空,晴朗的天气瞬间鸟云密布,强风大作,巨响过后,降下一场倾盆暴雨。 倒地近乎半死的小白被万寿圣君搀扶起来,身子一滑,便软瘫在圣君手臂内,连挺身直立也已无力的小白,幸好他还能说笑。 小白道:“老变态,你明知圣君的目的还跟我先打一场,岂不是跟我一样笨吗?” 老不死道:“对啊,的确是有点笨的,但为了要与老家伙公平决战分出高下,这一点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万寿圣君自上次在大海里与老不死交手时受伤,所以这次才要求小白代其出战。 只是为了要令老不死受一点伤,拉近彼此间因一方受伤而造成的功力差距便牺牲了一百多位兄弟的内力真元,但总算不负所望,小白临倒下前的最后一击终于可令老不死吐血受伤。 万寿圣君道:“事实上在决战之前,我也真的希望你能够杀败老家伙,可惜希望归希望,怎么说功力还是有差距,你能够令他受伤已经很不错了。” 万寿圣君保留实力不将全部真元尽输入小白体内,小白终于明白了背后真正目的,他难免有点惭愧。 当口莫问瞧见圣君若有所思,其实是担心小白不但不能重创老不死,更会不幸败死,这样的话先前一番工夫便会白白浪费。 小白道:“哈哈,你的目的我早就猜到了,如果我们都早点说出来的话,可能大家都不会拼著必死决心去完成责任,我已经不负所托了,剩下来的就要由圣君你自己收拾残局。” 小白说罢再也站立不稳,圣君右手扶著小白,另一手扬高运起“穹苍诀”,引动天地万物之气掌握于自己手中,将降下的暴雨凝固成冰雹包住小白全身。 有了冰雹作保护,万物之气在冰雹内为小白疗伤培元,那样万寿圣君就可以专心决杀老不死。 万寿圣君道:“我曾经建立的江山还需要真天人好好管治,你绝不能就此倒下来,况且眼前欺师灭祖的臭小子,还需要你亲手清理门户,小白,你必须继续坚持下去。” 说罢,万寿圣君转头厉目盯视著全身抖颤不停且手上持剑的大力,一股死亡的阴霾已经笼罩他的全身。 恃著有老不死在旁撑腰,大力有恃无恐的喝叫:“他妈的老家伙,你自己都快要死了,小白不过是活多一阵,你的江山很快便属于我大力所有,我才是中土的真天人,你要奉承的人是我呀!白痴!” 衣袍一动,“雨箭”向大力激射过去,劲足穿体杀人,幸好老不死双手略一舞动,虚空中顿时形成一道气墙将“雨箭”挡格开去。 眼见有老不死保护自己,大力态度变得更嚣张跋扈,指著万寿圣君喝道:“你奶奶的臭老而不死,朕乃真命天子,天命所归之大福人,够胆伤我万金之躯,你死掉之后我必定要将你鞭尸以儆效尤!” 一把年纪的万寿圣君,对辈份最为看重,尤其憎恨叛国反贼、欺师灭祖的小人,要不是为了让小白亲手清理门户,他必定不理老不死阻挠,先将大力的头颅当堂割下。 老不死笑道:“老糊涂,小孩子的事还是由他们自己来解决好了,等了几十年,我俩的恩恩怨怨终于可以一次清算,无谓再理闲事。” 万寿圣君道:“我们都已经太老了,不能再多等几十年。” 老不死道:“我可以等的,只怕你没有我这般长命。” 万寿圣君道:“最后的决战。” 老不死道:“必定有一个人要死。” 万寿圣君道:“神兵。” 老不死道:“天煞。” 万寿圣君道:“赤龙。” 老不死与万寿圣君双双扬手,天地同时作出和应,凛冽的狂风与倾盆的暴雨吹打得在场所有人东歪西斜,令一旁盘坐诵经超渡亡灵的僧侣,及离远观战的朱不三、莫问、公主等人都同时感到天摇地动。 “赤龙”与“天煞”同时感应到召唤,从倒塌了的颓垣败瓦中怒吼飞出,直落在圣君与老不死手上。 老不死道:“今日之后,‘天煞’和‘赤龙’将难有机会再一比高下,让我们尽量满足他们吧!” “赤龙”在万寿圣君手上,迸射出七包华彩,灿若旭日,炙热火劲自剑刃透出,将雨水在一尺之外便蒸发作缕缕白烟。 “天煞”却愈趋沉磴,弥漫一阵幽幽的黑气,不久江川不死全身几乎已被黑气围绕,与死暗浑成一体。 一光,一暗,在风雨中快绝掠逝。 轰隆巨响,天空忽然落起金色的雨。 “大日如来塔”被小白和江川不死完全震塌后,三丈高的金身大日如来佛像便暴露于风雨中。 就在光与黑交错掠过之后,大日如来佛像的腹部留下两个洞。 两个人形的洞。 “赤龙”和“天煞”尚未直接交手,只是削裂和溶掉了铸造大日如来佛的赤金之身。 削裂的金粉飘散于风雨中,形成漫天金黄色的雨,场面煞是瑰丽。 得享二百年日月精华的“赤龙”,今日棋逢敌手,无比兴奋,众人只见眼前一道飞舞急旋的金光,“赤龙”彷佛十月怀胎,眨眼间便孕育出十二把新的金剑,整齐排列在万寿圣君面前。 “吼!” 隐约听见“赤龙”发出示威般的吼声,“他”与万寿圣君俨如一体,就像一尊屹立不倒的铜像。 “赤龙”一剑分出十二把新剑,“天煞”又如何? 只见江川不死身前也有十二枝“黑金”排成一行,“天煞”与“赤龙”再次不分轩轾,平分秋色。 江川不死道:“当年我们一剑劈出十种杀势,今日一剑引出十二剑,大家的功力都进步了,但‘赤龙’和“天煞’始终还是打成平手。” 万寿圣君道:“十种杀势,造成百世罪孽。” 江川不死道:“当年激战,死伤万千,血流成河的动人情景,每一夜都盘旋在我脑海中,回味无穷。” 万寿圣君道:“罪孽深重。” 江川不死道:“既然是九五之尊,群臣皆蝼蚁,死不足惜。” 老不死挥起“天煞”,带动地上的十二把“黑金”剑抢扑圣君。 剑浪袭来,“赤龙”横扫拒挡,以一剑对十二剑。 当! 应该是连绵不断的十二声清脆响声,因为同一时间不分先后响起,变成只有“当”一声巨响。 响声过后,十二把“黑金”剑全部爆断碎毁,乌黑沉毽的碎片散射坠落,铺满一地。 万寿圣君横剑在胸说道:“现在是十三对一了,还是我的‘赤龙’比较优越。” 突然地、骇然地、愕然地,万寿圣君脸上露出一点失望的神色,因为江川不死脸上并没有出现输了一招后应有的失望。 “黑金”剑的散落碎片同时震动“赤龙”所孕育出的十二把金剑,万寿圣君才明白江川不死于刚才造剑的同时已碎裂自己的金剑。 两人的剑都同时碎毁,万寿圣君与江川不死又立即纵身跃飞。 再次穿越过金身大佛之后,“赤龙”与“天煞”拖著两条长长的金线,如彩带般分隔天空。 万寿圣君在大佛前面十丈之外。 江川不死在大佛后面十丈之外。 两个人两柄剑同时以大日如来佛作为比剑的目标。 只见“赤龙”藉炙热火劲将溶掉了的纯金,化成一把长逾十丈的软剑,不断挥斩大佛。 “天煞”也不示弱,同样的鞭剑在十丈之外与“赤龙”比拼。 两条金光彩带在长空如恶龙盘舞,将原来庄严肃穆的大佛溶成一个巨大金黄色的圆球。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的双剑交鸣声响激荡起的罡风,划破方圆二十丈开外的一切,在场的所有高手都为之惊叹,两人的决战绝对是灿绝古今。 崩一声两柄十丈鞭剑互被斩断,立即又再从已经溶掉的金身大佛中抽出一剑,此刻的大佛状如一个巨蛋,一条又一条的金龙从里面破壳而出。 两把神兵愈战愈酣,两个老人家也愈战愈精神畅旺,身受创伤也能迸发如此惊人的战斗力,难以想像十足功力时所造成的破坏。 万寿圣君手略微抖动,将“赤龙”长剑揪起,手肘旋卷,一手拍落“赤龙”剑柄,内力真元注入剑身之内。 “赤龙”受感召,震吼声中激发自被铸成后最震撼的杀力。 只见“赤龙”的剑锋陡起异状,剑尖被充盈的内力爆开,加上长长的剑身,远看直如一条金龙张牙舞爪般噬向老不死。 “吼”! 龙吟虎啸,“赤龙”誓要吞下“天煞”。 老不死变招迅捷,一掌击在“天煞”剑刃上,“修罗道”注入剑身之内,“天煞”剑锋也爆开化作一爪扼住龙首。 这一招又再不分高下。 冲,再拼,直至其中一柄剑断掉为止。 要不是有万寿圣君,以江川不死一招动辄杀万人的盖世武功,他就算不用军队也足可将所有人杀光。 只要万寿圣君死掉,天下便惟老不死犹尊。 杀红了眼,见神杀绅,见佛杀佛。 砰的一声,“赤龙”与“天煞”又再破开已经溶成圆球的大日如来佛,万寿圣君与老不死冲入了金球之内继续剑决。 “穹苍诀”与“修罗道”在巨大金球之内逼出一点空间,两人就在这狭窄的环境下比拼剑招。 环境缩窄,比拼更形凶险,不断要溶掉金球逼出空间才能摆动身体挥出剑招。 交拼了千剑过外,两人还是不分高下,霍地老不死从内一掌拍动金球,整个巨型的金黄色大球向前滚动。 空间本已狭小,身体又被金球牵引不断向前翻滚,更要互比剑招,每一剑都是夺命一剑。 巨大的金球继续向前滚动,自山上向下冲去。 万寿圣君骇然怒叫道:“混帐老家伙你真无耻,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决战,想不到你又再次使用这卑鄙手段!” 江川不死道:“哈哈哈,单是杀掉你一个人实在太不畅快,我们的决战岂容单调乏味,多些人来参与不是更好吗?” 金球不断滚落,压出一条长长的坑纹,依其冲势看去,必会直接滚落至山下的民居。 几十年前江川不死侵犯中土遇上万寿圣君的阻挠,在那一次决战中老不死就曾杀掉过万无辜百姓才肯收手撤回“天皇帝国”。 既然杀不了万寿圣君,便杀掉他的子民来泄忿。 巨大金球滚动发出的隆然巨响立即吸引了山下百姓的注意,仓皇间人们惊叫走避,可是人走得快,金球滚动的速度更快。 无法躲避的人都被金球压死,尸骸贴在炙热的金球表面迅即被烧焦,金球再一压下,尸体歪曲变形。 在里面的万寿圣君,目睹著一张张残留惊惧恐慌的脸孔贴在金球外面,他感到无比愤怒。 相反老不死却狂态毕呈,兴奋若狂的笑道:“万寿圣君你看到了吧?他们为甚么会死得那样无辜?” 万寿圣君道:“变态家伙!” 老不死笑道:“是你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子民,要不是你当年从中阻挠的话,如今他们都早已经被‘天皇帝国’所统治,过著安定富足的生活。” 万寿圣君道:“白痴!难道要我将中土双手奉献给你,还要尊你为皇俯首跪拜吗?” 老不死道:“我不但是你们的皇,更是改造中土的神!” 不断滚动的金球,转眼间毁掉镇上百间房舍,死掉上千人才嘎然停下,老不死以“天煞”割开金球跃身而出,万寿圣君猜到他又要大开杀戒,挺起“赤龙”抢前阻止。 奇怪的事来了,镇上惊魂甫定的百姓瞧见老不死从金球内飞跃而出,竟然纷纷向老不死跪拜—— 第十一章虐杀好应该 风高浪急,暴雨不息,天气持续阴霾不晴,吹打得人也意志消沉。 随著不凡圣子、江川十兵尉、神山八代、宫本剑藏及几百个死不去的“神风不死兵”整齐有序地排列阵形后,小白也已能在别人搀扶下走动,与公主、莫问、梦儿及朱不三等人赶到大海之上。 亲眼目睹万寿圣君倒死在江川不死的怀抱里,每一个人的心都如被寒霜冰冻了一般,大家都很明白,大势已去。 虽然万寿圣君与江川不死为敌,但要不是有如此高强敌人,他这近百年来必定活得很寂寞,也不会鞭策自己在武学修为上不断进步。 江川不死将万寿圣君的尸骸交回到小白手中,小白抬头一瞧,见老不死的脸容比刚才与自己决战时显得还要苍老许多。 江川不死道:“圣君死了,再没有人是我对手,天下已唯我独尊,你现在服了吧?” 小白微笑道:“老变态,由今日开始你要很小心。” 江川不死道:“你真是个固执的傻瓜。” 小白道:“小白有一样长处,就是曾经跟他交过手的人,他很快就可以超越对方,他一定会把握机会将你杀掉。” 江川不死道:“很好,你还是不服。” 小白道:“要由异国人来统治我们中土,非但小白不服,我们每一个中土之人都以你为敌,你有种接受这个挑战吗?” 小白这一句话,令所有他那一边的人,包括莫问、梦儿、朱不三、生力、傻七及将军等人全都作好决杀准备。 杀了万寿圣君依然不能让小白心悦诚服,江川不死一脸怒容,喝道:“你他妈的混帐小子,多次给你机会投诚也不懂珍惜,从今以后你再没有这个机会,本来我的计划是打败名昌世的大军,然后选一个皇帝来统治你们,现在我决定,攻破‘皇京城’后,会展开十日十夜大屠杀,见人杀人,除了你小白一个。” 江川不死神情坚决,眼神透射出前所未有的怒火,大家都极肯定他只要说得出口,便一定干得出来。 小白一而再、再而三的固执,的确惹火了这个杀神。 江川不死续道:“你小白一败涂地,我要那个名昌世也全军尽没,投降也要杀!我要天下人都知道,是你小白将事情弄到这般田地,当他们都将你视为千古罪人,就是我杀你之时!” 江川不死在盛怒下拂袖而去。 小白的眼神依然坚定不移,他早已置生死于度外,但总不能要天下人都因他而枉死。 不过,要不是行此激将之法,他甚至乎连最后的希望都没有。 以江川不死的神能,要随手杀万人又有何难,要人心悦诚服却是谈何容易。 现在只能寄望名昌世的联合大军能够赢得这场战役,也给他时间尽快恢复元气,让老不死长眠不起。 万寿圣君的死讯广传开去,名昌世的联合大军与“天皇帝国”的侵略军当然各有不同反应。 “天皇帝国”的一边,大军气势如虹,只等待元帅一声令下,便会浩浩荡荡杀入“皇京城”。 暴雨过后,夜晚的天空特别清明,抬头可见繁星明月,本应是一个欣赏月色的好日子。 “天皇帝国”大军驻扎的阵营,筹火熊熊,群情高涨,上千个兽兵围著火堆高歌起舞,人家都热烈庆祝己方的大元帅杀败敌国第一人万寿圣君,欢呼声此起彼落。 “呵呵呵,再过一些日子,不管是大奶奶的,还是娇小玲珑的姑娘都可以随便淫虐,愈想愈兴奋。” “傻瓜,哪还需要等一些日子啊?你喜欢的话现在就有中土的小淫娃给你一尝兽欲!。” “甚么?小淫娃在哪儿?” “不是掳来了一批战俘吗?” “哈哈,那我就有一个更好的鬼主意。” 单是大鱼大肉,酗酒高歌,已不能满足这班兽兵的兽性,过了一会儿几十个战俘便由囚牢中被带出军营之外。 面对一大群情绪高涨、酒醉至脸红耳赤的兽兵,战俘们瑟缩颤抖靠在一起,战战兢兢面对不可知的命运。 刚才想出鬼主意来的兽兵走到战俘面前,一把拉出一对抱任一起的小情侣,那个女孩不过十五岁左右,男的也大约只是十八岁。 少年明知危险,仍挡在女孩的前面,可是三个兽兵即走过去将他们分开。 “鬼主意”终于开始了。 兽兵将少女整个抱起来,往前面一大群早已赤著身子的同伴扔过去,跌得遍体鳞伤,十个兽兵立即将她包围住。 少女正要起身逃跑,只听到衣服撕裂之声,衣袍背后的一大幅布帛被撕了开来,露出雪白的背项,她吃惊地转过头去,前幅又被撕开。 少年见了自己的爱人将要被淫虐,紧张地破口大骂道:“你们这班禽兽,我一定会杀了你们。” 少年眼神坚毅不屈,兽兵看著他似乎也甚为欣赏,递上一把剑过去给他握著。 兽兵说道:“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公平决战,只要你赢得了我的话,我就放了你的爱人。” 少年虽并不懂任何武功,但一剑在手也信心大增,冲过去挥剑刺斩兽兵,兽兵或左或右闪避,却没拔剑出来跟他拼杀。 其他兽兵在旁欢呼拍掌,鼓励少年再加一把劲,一块块从少女身上撕下来的布帛不断讯扬在他面前,也令少年的剑愈刺愈凶狠。 忽地横里走出一名持大刀的兽兵向少年的手劈下,少年的手臂便齐肩而断,哀叫痛嚎声中,一个又一个的兽兵轮流往少年身上斩完一刀又一刀,不一会他已变成面目全非的血人。 倒地将死的少年,奄奄一息间目睹自己的爱人被兽兵轮流奸淫,一边又有另一对情侣被捉出来作相同对待。 由始至终战俘都只想著玩乐发泄,甚么公平决战只不过是增加他们淫虐时的刺激。 这边兽兵在狂欢作乐,那边他们的主帅江川十兵尉和神山八代也在把酒言欢。 两个本来在“天皇帝国”分属两个藩国的藩王,一直互相敌对各不相让,小白在离开“天皇帝国”之前更曾协助神山八代攻打江川十兵尉的“江京城”,这次为何会协助他来侵略中土? 江川十兵尉道:“说起来我真要多谢谢那个小白。” 神山八代道:“多谢?你不是恨不得要将他杀掉的吗?” 江川十兵尉道:“要不是爷爷对他甚为赞赏,我根本不屑瞧他一眼,哪会管他死活。” 神山八代道:“现在的情况已不一样,你爷爷已决定要杀掉小白。” 江川十兵尉道:“对,他是爷爷心目中傀儡皇帝的第一人选,只要天下人都知道连小白也降服的话,谁都会效忠‘天皇帝国’。” 神山八代道:“呵呵,难怪你会这样恨他,因为你爷爷认为小白比你要优越。” 江川十兵尉道:“不过你应该比我更痛恨小白。” 神山八代道:“为甚么?” 江川十兵尉道:“因为只要小白当上中土傀儡皇帝的话,我江川十兵尉就是‘天皇帝国’的天皇。” 神山八代道:“呵呵,那我岂不是要听命于你了吗?” 江川十兵尉道:“你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神山八代道:“哦?为甚么?” 江川十兵尉道:“假如小白是中土傀儡皇帝,我是‘天皇帝国’的天皇,接下来爷爷就会杀了你。” 老奸巨猾的神山八代听了这个计划,依然面不改容,笑脸如昔。 神山八代说道:“呵,原来当初答应只要我协助来攻中土,便从此不犯我‘神山藩国’的承诺是假的,那我岂不是很危险了吗?” 江川十兵尉道:“哈,‘天皇帝国’不可能长久分裂,由两个‘藩国’各据一方,必须要合并统一,否则‘大东日帝国’计划就不可能成功。” 神山八代道:“那的确需要杀掉我,几时下手?” 江川十兵尉道:“当万寿圣君死掉之后。” 神山八代道:“那岂不是现在就要动手?” 江川十兵尉道:“本来是的。” 神山八代道:“本来?” 江川十兵尉道:“现在我却反而要恭喜你。” 神山八代道:“恭喜我甚么?” 江川十兵尉道:“爷爷改变初衷决定最后杀了小白,让我正式登基为中土的皇帝,而你就是‘天皇帝国’的天皇。” 神山八代道:“呵呵,那真是一个值得高兴的消息,恭喜啊,不过你爷爷又怎样了?” 江川十兵尉道:“还要继续征服其他海外诸国,完成‘大东日帝国’的理想。” 神山八代道:“那真是太完美了,我恨不得现在就攻入‘皇京城’,将名昌世的头颅斩下来。不过……” 江川十兵尉道:“哈,你还有啥值得担心的啊?” 神山八代道:“这一切都要待成功击败名昌世的联合大军才可以实现,要是不成功的话,一切都变成废话。” 江川十兵尉道:“哈哈,你在怀疑我作战指挥的能力?” 神山八代道:“那始终是关键性的一战,一直以来名昌世的联台大军都保留实力,真正大战时很可能是我们这退兵败如山倒。” 江川十兵尉道:“哈哈,你可以放心,虽然名昌世的坚壁清野方法,断绝了我们的粮饷,不过还是有怕死的中土人出卖了他们,现在粮饷得到充裕补给,大军都在备战状态中。” 神山八代道:“不过……” 江川十兵尉道:“还有值得担心的事吗?” 神山八代道:“联台大军兵力充裕,相信下不两百万之数,虽然我方百万大军全是精锐之师,但要是他们能维持一段时间而不被击败,我方又开始损兵折将的话江川十兵尉道: “就算是持久战,一样没有问题。” 神山八代一脸迟疑,他实在不知道江川不死这两爷孙这次侵略中土,为何会满怀信心,究竟江川十兵尉还有甚么安排? 江川十兵尉道:“这次出兵攻打中土的计划一直顺利进行,依时日来推算,我们的后备军应该已在途中,一切军备、粮饷都有充裕补给,就算名昌世再用焦土政策也一样无济于事。” 神山八代道:“哦?原来已经早作好安排,难怪你充满信心,不过……” 江川十兵尉道:“不过是由谁带领的兵呢?” 神山八代道:“这正是我好奇的地方。” 江川十兵尉道:“呵,只要他们到来,你便会知道了,不过……” 神山八代道:“呵,这次轮到你有担心的事?” 江川十兵尉道:“不是担心,只是想说在后备军来到之前,我应该就可完全攻陷‘皇京城’,他们根本无用武之地。” 神山八代道:“我很有兴趣知道是甚么战略。” 江川十兵尉道:“你跟我来。” 江川十兵尉领著神山八代走去军中放置军备的几个大营帐里,只见里面放置了一大堆黑压压的东西。 神山八代无法瞧见,正想从外取过火把照明,却被江川十兵尉伸手阻止。 江川十兵尉道:“你要小心一点啊,里面的东西要是爆起来的话,可是你和我都无法再活著的啊!” 神山八代万分好奇,但也不再作猜测,问道:“那里面都是一些火器吧?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神风笑’。” 江川十兵尉道:“你只猜对了一部分。” 神山八代道:“就算有多少个‘神风笑’也不见得可以轻易攻克名昌世的联合大军。” 江川十兵尉道:“为甚么呢?” 神山八代道:“他们对‘神风笑’已经很有经验,况且依我所知,名昌世的‘武国’制造兵器精良,早就有应付‘神风笑’的方法。” 江川十兵尉道:“你似乎对我没有信心。” 神山八代道:“只是想稳操必胜吧,我也很想一尝当天皇的滋味。我知道‘武国’擅于守城及攻城作战,其中的‘床子弩’射程远又准,未待‘神风笑’接近已可将其在半空引爆。” 江川十兵尉道:“这个我也知道,但我还是有应付方法。” 神山八代一脸狐疑,可是江川十兵尉只是一脸阴险地微笑,实在无法猜出他为甚么有信心攻破对方城池。 江川十兵尉道:“就算‘神风笑’不能建功,我们还有秘密武器。” 神山八代道:“我很有兴趣知道。” 江川十兵尉道:“要是成功的话,要多谢那个甚么傻七为我们发明了‘神风笑’之外,还有‘混世龙’、‘雷霹雳’和‘火龙枪’。”—— 第十二章海杀野建功 自名昌世先后亲手降服余律令、皇玉郎、刀锋冷、药口福、伍穷、天恨、笑天算、小丙、小黑等大军之后,便将“皇京城”定为中土的京邑。 得知小白失败,万寿圣君战死的消息,联合大军立即处于最紧张的状态,谁也知道两军对垒,随时要与“天皇帝国”大军作正面交锋。 最感高兴和轻松的,只有伍穷一个,他睹小白会被江川不死所败终于如愿以偿,万料不到连万寿圣君都会被杀,一切都太如意了。 就像上天也肯给他一个重整旗鼓的机会,现在只要他敢去杀老不死而结果又成功的话,他便成为救国大英雄,不但嬴回“天法国”,更有可能统一中土。 令他有一点忧虑的,只有太子。 名昌世一方面助伍穷提升,另一方面也暗地里协助太子,当中大概只有制衡伍穷一个目的。 除此之外,笑天算和小丙等人也各怀鬼胎,表面上大家都让名昌世指挥自己的大军,但口服心不服,名昌世焉会不知,只是碍于“天皇帝国”来袭,必须集合所有人的力量才足以应付。 宫内御殿,名昌世急召各人齐集,似乎已作出决战准备。 名昌世道:“小白战败,万寿圣君战死,敌军必定很快便作出攻城的行动,但绝不能让他们有机会攻城,现在就要立即出兵攻其不备。” 终于开战了,名昌世亲下圣旨,要各人统领回自己的军队,依其战略攻克敌人。 除了伍穷等人之外,还有名昌世自己的亲裔大将军万骨枯及薛无诀等人都接过军令,只等待一声令下,大家便要杀上战场。 呜地一声号角长鸣,忽从“皇京城”城楼上传来,一名守城兵急步走来,竟告知“天皇帝国”的大军已集结城外。 谁也不知道薛无诀已暗中投向敌人,让敌军有机会补给粮饷,名昌世还以为敌军不会急于进攻,没想到转眼间已是兵临城下。 只见城外不远处,“天皇帝国”的旌旗迎风飘飞,侵略军浩浩荡荡逼近城池。 隆然一声爆破巨响,在城外对开半里地上,只见火屑四散,这一声巨响就如同丧命之钟响起。 接连的球状物从远处飞弹过来,守护城池的将领立即下令射出“床子弩”,将球状物在半空中射爆,一股淡黄之轻烟立时四处飘散。 黄烟随风吹过城墙,守城兵不知就里,轻吸一口后立即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这一种球状的爆炸物,遇物即爆,爆炸力虽比“神风笑”轻微,可是内藏毒雾,吸入者必死无疑。 江川十兵尉远远瞧见“雷霹雳”首建奇功,兴奋若狂。 神山八代道:“这一种‘雷霹雳’的确是够厉害了,可是爆炸力不强,断不可能毁去对方城墙。” 江川十兵尉道:“哈,‘雷霹雳’的作用不是用来攻破城池的。” 神山八代道:“你似乎真的信心十足。” 江川十兵尉道:“不如你猜一猜,我要多久才会攻破城门?” 神山八代道:“我已经太心急想一尝当天皇的滋味,希望你不会让我等太久。” 江川十兵尉道:“就一日之内如何?” 江川十兵尉竟如此大言不惭,究竟他有甚么方法可一日之内便攻破“皇京城”? 只见兽兵在大军的囚牢中拉出几百名战俘,全部都是三十多岁年龄的妇人,奇怪的是她们身上并没有甚么被施虐的迹象。 在妇人的身后,兽兵又押出几百个小孩,全都被铁链锁住,颈项又被兽兵用刀横架,不断喊爹叫娘。 妇人们手上都有一物,竟然就是“神风笑”。 江川十兵尉道:“你们都很想自己的儿子可以被释放吧?” 原来被捉住的小孩都是妇人们的亲儿,听到有救自己儿子的机会,个个都猛力点头。 江川十兵尉道:“只要你们将手上的东西走过去抛向城门上,就可以回来带走自己的儿子。” 卑鄙无耻的江川十兵尉,竟利用妇人的舐犊之心,要她们冒著危险去炸破“皇京城”的城门。 无知的妇人不知内里乾坤,只知道救儿子性命要紧,二话不说便拿著手上的“神风笑” 冲过去城门。 神山八代笑道:“你真够卑鄙啊,居然连这种方法都可以想得出来。” 江川十兵尉道:“我是真的会放了他们的儿子啊!” 神山八代道:“真的?” 江川十兵尉道:“假如她们可以活著回来的话。” 在女墙上守城的大将见自己的女同胞急步跑来,一时间不明所以,直到第一颗“神风笑”飞向城墙爆炸时,大家才省悟这是敌军的战略。 “放箭!” 大将一声令下,几百枝无情的箭矢如蝗射出,将还在不断冲向城墙的妇人一一射杀。 倒下的妇人又被自己手中所拿著的“神风笑”炸得支离破碎,一幕幕令人惨不忍睹的景象,瞧得江川十兵尉和神山八代欣喜若狂。 尚未冲近城墙的妇人立即止步不前,回头一看,竟见一个又一个的小孩向自己跑来。 正以为可以避免一死,后面又有万箭飞来,箭矢穿心。 神山八代道:“似乎这个方法也不可行,你还肯定自己可以一日便攻破城墙吗?” 江川十兵尉道:“这不过是一场前奏供我自己欣赏,我还未打算去攻破城门呢!” 江川十兵尉一声令下,几百枝前头绑著圆球的箭矢又飞射而出,刚才守城兵领教过“雷霹雳”的威力,个个不敢贸然应付这种奇形怪状的箭,一时间呆若木鸡。 怪箭接近城楼时,忽然自行爆开,一闪一闪的铁壳碎片如火树银花般散开,随著爆炸力刺伤守城兵。 神山八代道:“这又是甚么?” 江川十兵尉道:“‘混世龙’。” 神山八代道:“没有甚么大效用,对方一样可以用箭弩将它在半空中爆破。” 江川十兵尉道:“假如混合起来用那又如何?” 如是耆江川十兵尉不断命人以“雷霹雳”和“混世龙”交互射出,守著“皇京城”城墙的守城兵,怕射中“雷霹雳”会被毒气袭体,个个不敢胡乱放箭。 城楼上的守城兵一个换一个,死的死,伤的伤。 城楼之下情况更是混乱,大家都怯惧“天皇帝国”的火器,以巨杉顶住城门以防被强攻入城。 仓皇混乱之中,薛无诀忽地大步向城门走去。 大家都以为威武猛将要亲自指挥,调兵遣将,却见他的背上揹著一个重甸甸的大袋。 一滴又一滴的油从袋里滴了下来,散发出浓烈的桐油味。 正愕然间,薛无诀已经用火把将袋燃焚。 焚烧著的袋被抛到城门之前,火光著地散开,只见沾著星火的“神风笑”铺满一地。 轰隆轰隆的巨爆接连响起,号角的声响立即传遍整个“皇京城”,百姓惊惶四逃。 大家都知道,连“皇京城”都无法再守住了。 守城兵呆若木鸡,谁也想不到自己这边的威武猛将薛无诀竟是敌军的内奸,里应外合让敌军攻入城池。 侵略军甚至不费一兵一卒便攻陷“皇京城”。 冲!大屠杀! 完了,一切都完了。 随著城门倒下,每一个人的信心都崩溃了,谁也不敢再留守“皇京城”,任名昌世如何再声嘶力竭,也无法再重振已失去的军心。 名昌世没料到会被自己手下的大将出卖,他的愤怒已到了极点,但更愤怒的,是大家竟然在这一刻鸟兽散。 不断的逃啊逃,伍穷、天恨、余律令、皇玉郎,全部为了能够自保,或者东山再起,顾不得被天下人耻笑,但求能保住自己的军队不作白白牺牲,向四方八面散去。 绝对是兵败如山倒。 追杀! 江川十兵尉要赶尽杀绝,不让各人有机会再重生,不凡圣子、宫本剑藏、神山八代立即率领大军向败兵追去。 斩草除根。 乌云盖天,大雨滂沱。 领著原属自己的大军,还有在“皇京城”拢络回来的数千百姓平民,笑天算终于又有自己的军队,正朝向前面丛林迈步前去。 不断的逃呵逃,但又能向哪处逃去? 小血海道:“娘啊,你似乎走错方向了。” 笑天算道:“好孩儿,你知道我要去哪儿吗?” 小血海道:“嘻,你走旧路。” 笑天算道:“假如有另一条路可走的话,娘当然会小心抉择,可是我们现在要先安稳下来,重整旗鼓。” 小血海道:“没用的,我们跟当日小白的情况不同,他如果不退入‘一万险’的话,全天下的人都会围剿他。” 笑天算道:“但如果不退入‘一万险’先避其锋的话,以我们的兵力无法跟“天皇帝国’对抗啊!” 小血海道:“娘,你太会计算了。” 笑天算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娘就是因为懂得计算,才能够跟天下人争一日之长短。” 小血海道:“有时太会计算便会缺乏勇气,不够胆放手一搏,损失不少机会。” 笑天算道:“好孩儿,你似乎有良策献给娘。” 小血海道:“既然我们兵力比人少,就应该趁这种混乱局势吸纳兵力。现在人心大乱,百姓平民都想要回到安定的日子,只要能够获得民心,天下便唾手可得。” 笑天算道:“这件事并不易办到。” 小血海道:“娘拢络妇女的方法是对了,只是你的心不对。” 笑天算道:“有甚么不对?” 小血海道:“娘自视高人一等,聪颖过人,平时根本不会与平凡人为伍,要自降身分与无知妇人一起,你便会觉得很讨厌,讨厌的话自然不会做得太好。” 笑天真道:“好孩儿,娘似乎甚么心事都瞒不过你。” 小血海道:“当然啊,我是由娘的肚里出来。娘,回去吧,大家都以为这不是进攻的好机会,那就是我们的好机会。” “挑那妈叉鸡,怎么姓笑的都有一个出色的儿子,小白有莫问、梦儿,天算也有小血海。” “相公啊,你不是也有朱小小、朱不大一大群好儿子吗?” “还有一个好妻子啊!桃子!” 忽然传来的两个声音,一个粗豪,一个娇滴滴的万分温柔,他们在笑天算正犹豫不决时出现了。 笑天算道:“朱不三,我的大哥怎样了?” 朱不三道:“很好,十二分好,不过你就好像不太好了,所以他叫我来助你一臂。” 远离“一万险”的大海上,天气刚好相反,阳光普照,大海上平静无波,微风轻拂,实在是一个出海的好日子。 数百艘船舰自东而来,舰上挂著的“天皇帝国”旗帜随风飘扬,“天皇帝国”的后备军终于来了。 只见舰上满载雄纠纠的威猛战兵,个个目光炯炯,全向著前面远方望去,大家都很心急到达彼岸。 惟有舰上的大将却一直双目紧闭,神情木讷,端坐一边犹如渊岳一般纹风不动,不怒而威。 副将上前说道:“大将,你认为中土的战况会怎样?会不会我们的大军已经全面大胜?” 大将依然紧闭双目,对副将的问题作了一个奇怪的回答:“坐好。” 坐好?那是甚么意思? 蓦地泼刺一声,船舰的前方,平静无波的海面激起了一条十多丈高的水柱,首先打在主杆上,将“天皇帝国”的旗帜打下。 惊魂甫定,四方八面皆有一条条水柱从海面飞射而出,围绕著船舰翻飞,如大鱼在海面跳起激射的浪花,煞是好看。 舰上的战兵正狐疑之际,大将所乘坐的那艘船舰忽然剧烈震荡,爆出一声巨响后,船身入水翻侧,大将却依然四平八稳地坐著。 只见水柱在船身附近翻飞,却巧妙地没有击中船身,隐约可见水柱内有人影在其中,能够以人力在水底造出这种千姿百态的水柱,就只有“海杀野”族人。 船舰快要完全沉没,大将终于睁开双目,只见一艘小艇徐徐驶近,小白就站在小艇之上。 小白道:“天狗醜人,中土这里不欢迎你来,请你回去。” 天狗醜人,正是领军大将,也是小白在“天皇帝国”的朋友—— 第三十五部 困兽斗 第一章掠夺的道理 数百般船舰涌起波澜,溅起银光闪闪的浪花,浪花又落回深邃蔚蓝的汪洋上,辗转又卷起第二个浪花,不止息的浪花带着数百艘战船朝向战云密布的中土进发。 为首的一排战船上,乘载着的战兵个个都披着坚实甲胄,双目炯炯如炬。大将端坐船中央,脸上挂着一副长鼻子的古怪面具,看上去十足诡异,任凭船被海浪打得摇晃不定,他仍然不动如山,双目虽紧紧闭合,却依然觉到内藏的锐利目光比火炬更炽烈。 蓦地,一个浪花冲上了十丈多高,犹如白龙一般噬咬断船杆,同时一条水柱击穿船底,隆然直破开甲板,天狗丑人所乘坐的一艘船舰转瞬间化成木屑纷飞。 其他战兵正惶恐失措之际,一百多条银链又从海中跳跃舞动、腾挪、穿插,如几百条大鱼自深海跃出,将所有船舰包围住阻止前进,这种诡异的奇景当然不是天然,而是几百个精通水性、能在水中跳跃翻腾、如履平地的“海杀野”族人联手制造而成。 “海杀野”的族人群起而出,截击“天皇帝国”后备军,他们的主人小白也于此时乘小艇而至,万料不到,后备军的领兵大将竟然是小白早已认识的人,他叫天狗丑人。 败倒给老不死,又令老不死许下“十日屠杀”的宣告,小白的脸上已经很难再现笑容,他神情冷漠地向天狗丑人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跟你曾经是朋友,你远渡来中土,小白应该以美酒佳肴招呼,不过你带来的大礼实在太大了,小白受之有愧,还是请你先回去。” 全身沉在水中的天狗丑人终于睁开双目,声音沙哑得带点苍凉:“你没有记错,我们曾经是朋友,现在是朋友,希望将来也一样。” 小白道:“将来的事是很难预计的,正如小白当日离开‘天皇帝国’,天狗丑人仍是一个隐居深山离开战争漩涡的世外高人,谁又料到今日却背弃信念带着百万雄师侵我国土。” 仍然浮沉于水中的天狗丑人又再沉默下来,还闭上双目,似乎在告知小白此趟带兵来攻,其原委实在是有口难言。 百道银线仍然环绕着各艘船舰翻腾跳跃,各“海杀野”族人在受命阻截后备军前,小白已再三提点没有他下的命令,不能作出攻击,所以只造出漩涡左右各船的航道。 天狗丑人合上双目说道:“小白你说得不错,将来的事是很难预计的,就算是两年前的我,也不会预计到今日要跟你正式交锋。” 两年前,“天皇帝国”。 小白离开之前的计划将“天皇帝国”弄得分裂内乱,在没有“天皇”领导之下,几乎有一整年时间“天皇帝国”都陷于纷扰不安的氛围中,老不死几经努力下平息内乱,旋即筹划“大东日帝国”侵略大计。 “日和峰”是“天皇帝国”三大着名山峰之一,长年囤积厚雪,山峰上人迹杳然,终年只有几株苍松迎着白雪,暖和的日光映照下,白雪微微溶掉,流淌晶莹清澈的浅水,上山的路更形凶险。 日光照射角度不定,从白雪上反射出来的光华有的呈淡蓝,有的呈黛绿,有的呈鹅黄,泼墨曳蓝,相映争彩。 如此冰花琼枝,银装素裹的怡人胜景,正是喜爱追求宁静和闲逸的天狗丑人最爱留连之处。 今日难得又是阳光普照,山上的积雪也溶得比平常更快,也即是说上山的路会十分难走。 阳光照,风雪缓,觅食正好是时候。 深山之中蓦地响起猛兽觅食的咆哮,正在上山途中的天狗丑人闻声,脸上露出喜悦笑容,旋即踏雪而行,迎着响声走去。 他脚步甚快,顷刻间便奔出数丈,不一会儿便抵达刚才猛兽吼鸣的所在之处,日光下未见有猛兽的踪迹,雪地上却见有两行深陷而整齐的巨大足迹,天狗丑人蹲下来细心检视,已肯定要找的猎物就在前方不远。 循着足迹踏雪而前,一路上天狗丑人不断模仿猛兽发出的嗥叫,再走前一点,开始见到雪地足迹呈混乱之象,猛兽似曾在此处原地踏步,依时间推算,显然是刚才天狗丑人所发出的嗥叫令猛兽有点慌乱。 愈接近猛兽出没之处,天狗丑人却愈感高兴,他加快脚步奔前,再走半里便见一头高逾一丈的灰熊踩着踌躇的步伐往前走,喉头偶尔发出咕噜咕噜的鸣叫,似乎连日大雪已令它很久没有饱肚。 面对庞然恶兽,天狗丑人轻呼了一声便滑身过去,走至灰熊身前丈馀,还拍了怕手刻意引灰熊注意。 灰熊腹如雷鸣,初见天狗丑人也有一点愕然,不久便提起前足来猛地向天狗丑人抓去。 天狗丑人脚一微滑,错步挪移,以诡谲莫名的身法闪避灰熊的袭击,灰熊久攻不果,气喘连连,凶性更猛,挥爪更迅捷。 天狗丑人偏于此时站定不动,脸上带着神秘难测的笑容,目光紧盯着灰熊这最猛烈的龑击,静待它一爪挥出来时,身子微微仰后便又窜进灰熊胸怀,灰熊张开大口吼鸣,天狗丑人却乘此时疾指刺中灰熊喉头。 暗劲自指间传入灰熊体内,脑际一震,丈馀高千斤重的灰熊随即在眼前昏黑隆然倒地。 奇怪的是天狗丑人只让灰熊沉沉睡去,跟着便在旁边雪地里挖出一个足以容身的浅坑躺在里面,任由皑皑白雪遮蔽自己的背项,只露出双目紧盯着灰熊不放? 过了一会儿,蔚蓝放光的晴空上便有几头硕大秃鹰在灰熊的顶上盘旋,其中最大的一头两翼张开,足有人伸直两臂时一般巨大。 鹰车的双目盯视了灰熊好一会儿,良久也未见灰熊有半点动静,以为灰熊已死,便即徐徐降落,但仍小心翼翼的不敢靠近。 躲在雪中的天狗丑人见最大的一头秃鹰还在上空盘旋,心底咒骂道:“果然是一头小心的家伙,不过我这次一定要将‘火鸟’你活活捉住。” 所谓“火鸟”是天狗丑人给这头大秃鹰起的名字。 原来天狗丑人多次上“日和山”来就是要把握机会捕猎这头最凶、最狠,也最阴险的“火鸟”,可是几次都因为它太狡猾无功而回。 这次刚巧连续几日大雪,任何动物也会饿昏,必会出来寻找食物,刚巧遇到灰熊,便以它来引“火鸟”上当。 几头小秃鹰终于忍不住扑向灰熊,天狗丑人也把握机会一跃扑前,这动作惊动了其他秃鹰振翅飞扬。 天狗丑入微一晃身,脚步提升纵跃,以极巧妙极轻盈的身法踏上第一头飞升中的秃鹰,接着再借力踩上另一头已飞得更高的秃鹰背上,轻力一弹又飞纵而上,在哈哈大笑声中连踩了六头秃鹰,人已在十多丈高空之上。 纵跃之间,天狗丑人凌空旋身,头下脚上的越过最高的“火鸟”之上,伸出两手将之擒住,“火鸟”忽地滑身急挫,天狗丑人半空中吐气吸纳,人如惊电般横地里掠去,终于踏在“火鸟”的背上,腿劲一点一点增加,人如天神下凡般将“火鸟”力压着降下。 天狗丑人骑着“火鸟”一直沿山腰而落,直落到山下一处穷乡僻壤,两个衣衫褴褛的小孩自村中跑出来,抬头仰望见天狗丑人凛凛神姿,两个都目瞪口呆。 他们眼光盯着的却不是天狗丑人,而是一团肉。 “火鸟”的肉。 “天皇帝国”本来已甚为缺乏资源,在不断的争战下,地处较为偏僻山区的村庄,在大雪纷飞的季节更难觅食,这班小孩已经很久没有肉食下肚,饿得两颊都塌了下去。 他们一直追向天狗丑人降下的地方奔跑过去,枯黄苍松的林中已升起袅袅轻烟,一股诱人肉香扑鼻而来,更令两个小孩加快了脚步。 循着香味走来,映入眼帘中的竟是一团已烧得金黄熟透的“火鸟”肉,肉下还生着火堆,但天狗丑人已不知何处去。 两个小孩环伺四周,皆不见骑在鹰上之人的踪影,加上适才见天狗丑人乘大鸟而来,心忖都以为他是天神下凡。 两个同样瘦骨嶙峋的小孩,一个秃头,一个满面污垢,都以为这鸟肉是天神所赐,向着四周左拜右拜,全不知天狗丑人又再故技重施,隐身在林中瞧着两人。 秃头小孩瞧着烧得发出浓烈肉香的鸟肉道:“一定是天神来救我们,赐给我们这块肉,我们就一起分了它来吃好吗?” 污垢的小孩从怀中掏出匕首来要割开鸟肉,蓦地森寒青光一闪,匕首不向鸟肉割去,却插向秃头小孩。 秃头小孩以手掌挡下匕首,另一手已向一脸污垢的同伴一拳挥过去,把他打得倒跌在地,满嘴鲜血。 污垢的小孩还未定过神来,秃头的又猛地向他头部接连重击,轰隆轰隆的巨响,惊醒了躲在一旁的天狗丑人。 天狗丑人迅即冲出去阻止他继续向另一个小孩袭击,只见倒地的污垢小孩,头上已穿出一个大洞,血如泉涌沾得地一片嫣红。 原来秃头的小孩手上抓着一块三尖八角的石头,刚才几下重击已足够将一个普通人杀掉,何况只是个同龄的小孩? 天狗丑人双目霍地透射莫名怒火,闪身掠前就要向杀人凶手一掌劈下,急风大作之间,一袭影、一只手、一个神情矍铄却又老态龙锺的老人家将这一杀掌截挡下来。 “天皇帝国”之内,已没有几多人可以挡得过天狗丑人的杀掌,老不死是其中一人。 天狗丑人道:“连月来,老不死你先后派人追捕我,已害我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三次出手杀人,那些总算是嗜战成狂的怪物,被杀掉也死不足借,不过利用到无知小孩,还要做不知所为的一场戏,我真的无法再忍耐。” 老不死道:“你以为这个小孩又是我要逼你出山,助我去完成‘大东日帝国’的把戏? 睁开眼来看清楚,刚才你看到的一幕是活生生的人间悲剧,不是甚么把戏。” 天狗丑人霍地心中一凛,他以为老不死既要他协助攻打中土,必然无所不用其极,刚才乘“火鸟”盘旋而下时早对两个小孩有戒心,万料不到真相是两个稚童真的为了争肉食而自相残杀。 秃头小子见天狗丑人与老不死两人纠缠一起,立即抱着烤好了的“火鸟”内向林外飞跑而去。 天狗丑人正要追上前查问清楚原委,老不死却忽然提出一个赌局。 老不死说道:“只要你有其他更好方法,能让那个小孩不用以命相搏依然可得温饱的话,我绝不再阻止你隐居深山。” 天狗丑人道:“就算我不能办到的话,也绝不会答应替你领兵攻打中土。” 老不死笑道:“到时恐怕你会来求我让你带兵。” 说罢两人便循着秃头小子奔跑的方向追去,直到山底的破落村屋处,秃头小子的爹娘一见他捧着烤肉而回,均喜出望外;相反那个一身污垢的小孩,爹娘彻夜未见孩子归来,冒着寒冻站在村口等待儿归,当然最后也落得失望而回。 老不死道:“物竞天择、弱肉强食是恒久来最残酷、也最真实的至理名言,一块兀鹰的肉对一个小孩来说当然很足够饱肚几日,但如果要分给两家人,大家都吃不饱,那倒不如由一家人全部拥有,两个小孩都深切明白这个道理。” 天狗丑人道:“你的脑里只有一种解决问题的方法,当然一生也不懂原来还有另一种办法。” 老不死道:“我活了两百年,甚么都见识过了,倒想见识一下你还有甚么方法可以证明弱肉强食这真理是错的。” 天狗丑人道:“你必定有这个机会。” 过了几日,秃头小子捧回家的烤肉已完全吃光,天又欲雪,便又急于出外找寻食物避过严寒,四处寻觅小动物出没的踪迹,可是全无发现,正一头无绪之际,老不死和天狗丑人却出现在面前,手中抱着另一块烤肉正大口大口地享受,瞧得秃头小子唾涎直流。 天狗丑人道;“你也想饱餐一顿吧?只要你肯答应我不再动辄杀人,我便教你觅食之技,以后你可以靠自己双手捕猎食物。” 未等秃头小子答应下来,老不死已说道:“小子,这可是你一个难得的机会,千万要慎重考虑。” 秃头小子霍地转身从来路退走,对天狗丑人的提议竟没有丝毫兴趣,天狗丑人十分诧异好奇,转身挡在其身前。 天狗丑人问道:“明明有大好机会让你自力更生,为何你还要拒绝?” 秃头小子道:“你认为是自力更生,我却认为是自取灭亡。” 天狗丑人道:“我倒很有兴趣去了解你为何有这种见解。” 秃头小子道:“你要我答应你不随便杀人,本来没有甚么问题,可是你能要求其地人同样也不会杀我吗?” 秃头小子说时神情带点激动,似乎为了人杀我、我杀人这个问题,自己的思想也挣扎了许久。天狗丑人听到这样的反问,一时间也答不上话来,的确他又如何向秃头小子保证其他人不会杀害他。 秃头小子续道:“我也很想可以自力更生,我也希望有一个理想的地方让我可以大展所长,可是我一出生便活在这种荒芜之地、活在这个战乱世代,单是要生存下去已经够困难了,还要我去追求甚么理想?” 天狗丑人默默无言将秃头小子的话听进耳里,他又续道:“再说要现在才跟你学捕猎之技,到学会的时候恐怕我的亲人早就饿死,假如学不好反被猛兽饱肚果腹就更冒险,总不如掠夺弱者美食来得快捷便利,多谢你的美意了。” 秃头小子说罢又四处寻觅小动物的踪影,只剩下发呆的天狗丑人,心中仍在反覆揣摩他的话。 对于天狗丑人来说,捕猎食物当然是易如反掌,可是对于年幼体弱的他来说便太艰难,正感欷歔无奈之际,老不死却遽然动手,一把扯下秃头小子的手臂。 鲜血又再染红雪地—— 第二章两个杀一个 朔风呼呼,白雪皑皑,红日映照,血光熠熠。 蓦然溅出的血花洒落一地白雪,相互溶和,凄美有如一朵朵怒放中的樱花,激赏悦目。 老不死跃身而前时,在同一瞬间天狗丑人亦窜身滑去,可是仍然慢了那么一点点,这一点比眨一下眼、动一个念头还要更快的时间,已足够老不死断去秃头小子的左臂。 天狗丑人把还不够时间叫痛的秃头小子一把拉过疾穴止血,替他减低痛楚,随即挺胸站起道:“你就算不用这种残忍的方法,我也明白你要证明一些甚么。” 老不死举起秃头小子的手臂哈哈大笑道:“有些事情单是明白是没有用的,还要切实地去完成。” 秃头小子因断臂的剧痛还在地上翻来滚去,天狗丑人一脸疼惜地说道:“小孩子,知道你刚才的话错在哪里吗?”断臂伤口剧痛难耐,就算他懂得哪里错又如何回答?即使他是明知有错也会用同样理由拒绝天狗丑人的美意。 老不死道:“掠夺别人已拥有的粮食,当然比起自己在荒芜的野外寻找食物来得容易,但掠夺也不一定会成功,假如对方比你强的话,掠夺比自己去寻找机会则更危险。” 秃头小子现在明白了,但已付出一条手臂的代价,奇怪的是赞成掠夺的老不死,竟亲自去指明出掠夺的危机,他此来不是要说服天狗丑人参与侵略中土的大计吗?这样做不是在自打嘴巴? 天狗丑人道:“既然你自己也明白掠夺失败的后果,足以令‘天皇帝国’元气大伤,何必还要一意孤行,冒着牺牲万人、血流成河的凶险去侵略别人的土地呢?” 老不死答曰:“哈哈,我明白有失败的结果不代表我就会失败,我要令你心悦诚服替我领兵出战,当然要在任何一方面都压倒你,所以更早一步比你说出这个道理吧!至于我此行是否会失败,只要你跟我打一场,你就会确信我并不会败!” 就在两人说话之间,茫茫苍苍的雪地已刮起一阵倏忽莫测的怪风,四周视野如雾雨中化开一般模糊,天狗丑人原来没有闲着,错步疾走挪移,卷起千重雪浪刮向老不死。 他始终也是一个具有崇高武士精神的退隐武士,更曾经是“江川藩国”九大武将之一,对于老不死那不死的传说早有挑战之心,既然老不死也开了金口,今日就算他不动手也难以脱身。 倒跌在一旁的秃头小子眼前看到一团雪与一团风扯上了半空之中,森寒蚀骨之气冰冻气血,每一下从鼻子呼出来的气都在瞬间凝固成霜雪,黏在鼻孔之上,惟有张大口来呼吸。 风霜单面之际,隐约在风雪中看见银光飞泻,将风割开成二十段小旋风,耳畔又不时传来乒乓的碎裂响声,响声过后又见铺天盖地的冰雹从天而降,情景诡奇,却又耀眼夺目,令人神驰向往。 “武士道”起落斩刺均聚成冰刀,斩在老不死手臂即结上一层蒲霜,窒阻其灵巧的双手,惟酣斗数十招,天狗丑人虽然运刀仍畅快如流水行云,老不死也一派悠然,虽说是比试,但老不死却丝毫不认真。 当风雪更盛无法再张目观望之时,秃头小子耳畔传来断续的微细声响,显然是两人在比招的同时,也不停的对话交谈。 急风怒吼中老不死又夹着雄浑低沉的语气说道:“所谓物竞竞天择、弱肉强食始终还是永恒不变的真理,你比猛兽秃鹰强,自然可选择他们作饱腹粮食,秃头小子比那个死去的污垢小孩更强,所以他最终分得食物,你始终还是无法推翻这个真理。” 说话间天狗人又来回斩劈了二十刀,都分别被老不死左右腾移避过了,但始终还是不见他出手。 天狗丑人道:“强当然可能以弱者为粮食,但也可以选择不以他们为粮食。” 老不死又答道:“你隐居深山对所有事情不闻不问当然有豪情壮志说这种话,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能够逃避吗?就算个个都逃避问题而退隐,你所处身的的宁静世界也会变成另一个险恶的江湖,到时天狗丑人你又可以逃到哪里去?” 天狗丑人又说道:“我选择了自己的江湖,只求活得畅快,不想再添上血腥纷争。” 霍地,老不死双目精光暴射,抓紧一个刀招的空隙一掌向天狗丑人脸门拍去,掌风力压而下,眼见天狗丑人无处可逃就要中招,老不死却硬生生收劲,只一巴掌就将天狗丑人掴得眼前金星四冒,连那个长鼻子面具也被掴飞开去。 老不死怒道:“你只是在逃避责任,我们‘天皇帝国’最严重的问题是土地和资源太少,中土地大物博,却没有人才好好善用这种优厚的先天条件,我们不够,他们有太多,作为一个‘天皇帝国’的人,是有责任去为自己的国家出一分力,今日不去平衡天下的资源,他日只会被他们反过来吞掉,你到底明白没有?” 天狗丑人答道:“我明白,但我还是这样选择。” 老不死愤然道:“好!你既然肯定自己的选择,我就让你再多过一会儿快活的日子,但只要我凯旋回归的话,必然每日派十个人追杀你,这也是我的选择,你好好珍惜这种宁静的日子吧!” 老不死说罢也没有再出手伤及天狗丑人一根毛发,便如风一般飘然远去,只有他刚才当着天狗丑人许下的承诺仍在耳畔徘徊萦绕不散。 滔滔的怒潮依然不绝,浮沉在大海中的天狗丑人与小白仍然在对峙,大家在没有命令之下,谁都不敢妄动。 在船头上的小白听罢天狗丑人与老不死的一段往事后,说道:“就因为这样,你就背弃了信念,带兵来犯我国土?” 天狗丑人道:“小白,我也很想证明自己选择的方式才是最正确,可是有一件事我真的是忽略了。” 小白已接着说道:“你可以有退隐不问世事的选择,但却不能左右老不死出兵攻打我们的决定。” 天狗丑人道:“既然已经出兵,假如我们败倒回去,大部分的百姓平民都会失去一个希望,一个人人都没希望的国家,天狗丑人再没法独善其身,再没法像以往一样享受宁静的江湖。” 小白道:“所以你宁要十足的胜利,协助老不死把我们中土的人都弄至家破人亡。” 天狗丑人道:“我们都是在无可选择的情况下为自己的国家、自己的信念而战斗,但却只有一个人可以活下去。” 小白道:“那小白要杀的是一个朋友,而非敌人了。” 天狗丑人道:“就由我们两个去证明,到底谁是谁非好了。” 天狗丑人言下之意,是只要小白将他即场败倒并杀死的话,百万的“天皇帝国”后备军自然就要打道回府,相反则是小白死,后备军昂然杀入中土大地。 小白当日曾应承过天狗丑人,要是他日“天皇帝国”强行来犯中土的话,能不杀的人则绝不会杀,想不到他除了第一个要杀江川不死之外,跟着便是自己的好友。 小白站在小艇的甲板上摆好阵式,并不急着抢攻,他今日要认真为一试当日在雪山和“日不落”战台两度将他败倒的天狗丑人,真的拼杀起来究竟武功有多厉害。 载浮载沉中的船舰,溅起的银闪闪浪花蓦地遇上一股森寒之气,凝固成冰雹向小白打去。 不但如此,一块丈许宽阔的浮冰将沉在水中的天狗丑人升起来,方圆几丈之内倏地冷得一如天降寒霜,与小白沉默对峙之间,反刃刀“武士道”遽然飞射出如白练的光芒,一劈三势,将小白所乘之小艇怒然破碎。 木屑爆散匹飞之际,小白人也如鹰扬拔足冲天,呛的一响,金光如一条蛟龙夺鞘而出,万丈光芒普照,幻成一道彩虹,神迷目眩。 目眩心未迷,“武士道”虚空中劈向波涛之上,徼起数丈馀巨浪,天狗丑人踏着浮冰越过小白头顶之上,越过小白身后再头也不回地连斩三刀,每一刀都夹着浪花,每一点浪花经“武士道”再激出又化成冰雹爆散,犹如被炸开的冰山,势其雄绝。 这一招“一暴十寒”,劈出的森严寒气刚好与“赤龙”的炽烈形成对比,小白挺剑直刺,凭“赤龙”幻射出的旭日金光溶化霜雪,半空中顿然有如一幅白烟茫茫的图画高挂。 破掉“一暴十寒”,小白招势未老,如龙跨千山一般追杀天狗丑人,来势汹汹,天狗丑人将“武士道”反握在手,横里一割,溅出一波小冰浪,“赤龙”破冰而来时,天狗丑人已踩着冰块滑射开去,陡然间拧腰纵臂,回身反劈。 反刃刀“武士道”每一着都在小白身后劈出特别凌厉难挡的杀势,小白忽地沉身而下,直坠海中。 正在猜度小白意图之际,天狗丑人脚下所踩的冰块瞬间溶化,方知小白以“赤龙”自生的火热烫滚海水,噗地一声沉下水中,眼前又见火龙张口噬来。 天狗丑人不闪不避,却五指箕张,每一指都射出冰芒黏着“武士道”刀柄,冰芒如五条暴长的手指操控飞刀疾刺,直斩火龙。 天狗丑人五指旋飞,“武士道”刀刃也跟着一起绞卷,环绕着小白的身体割切,刀圈愈收愈窄,疾刺向前的小白霍地旋身,反方向挡格“武士道”割体。 刀剑比拼产生的星火与声响,如烟花一般在水面上爆散,浪花又激荡迸溅,喷泉一般涌射,璀璨耀目。 天狗丑人一方面遥遥控刀与“赤龙”相拼,另一方面又如惊鸿踏雪的身法欺身抢前,一手抄回“武士道”直插水中,又再猛然拔出,“武士道”的森严寒气将海水凝固成一把大冰刀,怒斩小白。 “赤龙”怒吼声中斩浪卷成银龙千飞,罡风爆出轰然巨响,力拒大冰刀,噹一响,“赤龙”破冰,又再拼上“武士道”。 霆不暇发、电不及飞之间,小白突觉一股腥血直冲胸臆,一阵金星乱冒间,舞抡“赤龙”急退。 胜负未分小白已跃飞避开,众人正狐疑间,天狗丑人挺刀反斩向自己胸口,哇啦一声血花四溢,又被寒气冻成血雹,他自残己身更令人大惑不解。 天狗丑人的举动惟有小白才最清楚明白,他说道:“为了与我公平地决死战,你不惜自伤一刀,我绝对相信你天狗丑人还是小白的好朋友。” 天狗丑人答道:“能够重创小白,甚至乎令你内伤未愈的,我相信你的对手一定是老不死无疑。” 刚才快绝的一轮刀剑拼招间,天狗丑人与小白仍然并未各尽全力,除了天狗丑人早已发现小白真气不畅而留力外,小白被老不死重伤后,暂时亦不能作剧斗。 小白道:“对你来说这应该是个值得高兴的消息,因为不但小白受伤了,万寿圣君也败亡,联合大军经已崩溃四散,就算你不带后备军来犯我中土,‘天皇帝国’己取得近半江山。” 天狗丑人道:“那我们还应该继续再战吗?” 小白道:“只要你能够杀了我小白,否则我断不可能眼巴巴看你着带军攻入我的国土。” 两人都暗自伤怀间,四周忽传来几度爆响之声,小白与天狗丑人环伺四周,只见几百条水龙不断撞击各艘船舰,又见前方几艘船只中不断跳射出人影,借海中的浮木弹前跃飞,上敌舰杀敌。 细看人影之中,竟是小白的一众战友及手下大将,包括生力、将军、血霸王,全部都在没有听取小白的指示下强行攻敌。 生力最为一马当先,一上敌船便斩杀十人下水,还指挥“海杀野”族人组织阵只见“海杀野”族人跳跃纵飞,又分成几队在水中游动,造成几个大漩涡隔开为首几艘船舰的联系,十个一小队的“海杀野”人连在一起架成一条水龙,在大海中穿梭,一起一落,为首一人手中提着巨斧斩劈船底,迅即令敌舰沉没。 将军、血霸王又踩在水龙上斩杀跌入海中的敌军,在水中,“海杀野”族人几近无可匹敌。 小白扬手指示,生力即乘着水龙滑至身旁,小白带着责备的语气说道:“没有我的指示,谁叫你自作主张攻敌?” 生力虽惭愧,但仍然坚持道:“要是被这队庞大的后备军攻入中土,我们必定难有胜算,今日就算是生力犯错,我也曾力拒外敌入侵,事后请小白大王再责难生力。” 生力说罢又即指示脚下的“海杀野”族人载他冲杀敌阵,剧战之幕既已打开,要人停战又谈何容易,个个杀得疯狂之际,天狗丑人已霍地消失眼前刚一回头,已接连响起巨爆之声,天狗丑人凛然如天神一般站在船杆上,手持巨锚挥舞,撞击“海杀野”水龙。 噗地一响,巨锚直穿破其中一名“海杀野”族人的身体,天狗丑人再抄起铁链,一拉扯下将整条水龙拔水而出,劲贯铁链直传入巨锚,内劲透体而入,接连传遍整条水龙的十个人身上,立即结成冰柱矗立海中,景况令人煞是震怖。 战友被杀害,更激发起其他“海杀野”族人的战意,分散再整合,两条水龙卷成一条自海中拔起,直冲杀天狗丑人,“武士道”横刀斩杀,噹一声隆然巨响,“赤龙”又在面前挡架。 小白道:“我们胜负未分,你不能伤我的人!” 天狗丑人道:“血战已开始,不是单凭你和我的力量可以平息战乱。” 小白在惊涛骇浪中怒喝声道:“生力,将军,血霸王,所有人都给我停手!” 生力已杀红了眼,不重创敌军誓不休,反叫道:“杀!”—— 第三章八个对万个 波涛还是那般澎湃汹涌,杀战还是那么激烈,血腥味随海风飘扬,刺激着每一个人抖擞精神迎战对抗,为首的十只船舰已先后沉没下水,船上的战兵纷纷坠入海中,面对深谙水性的“海杀野”族人狙击。 每一个“海杀族”族人都久经训练,今日首次出战截击敌军,气势如虹,将坠海的战兵杀个落花流水,日月无光。 水龙击破船身,甚至翻腾上甲板踢敌下水,然后在水中早已准备好的“水鬼队”即拉扯敌军的小腿深入水底,遇顽强挣扎者又由生力、血霸王及将军等人持刀在水面斩杀,攻敌阵法配合无间,组合丝丝入把,近乎毫无破绽的攻敌战略,只要再继续攻下去,必定可令百万后备军全军尽没。 如此的凌厉威势,又占尽上风,小白为何还要停战? 任凭小白如何高声叱叫,以生力为首策动的攻击还是不休止地向后备军攻击,连将军与血霸王都杀得红了眼,欲罢不能。 在一艘将沉没船舰的桅杆上,小白虽以“赤龙”制衡着天狗丑人和“武士道”,但似乎就算小白不出手,天狗丑人也无意阻止“海杀野”人攻击自己的舰队。 天狗丑人说道:“你所调训出来的军队十分出色。” 小白道:“不知与你真正比较的时候又会怎样?” 天狗丑人道:“作为“江川藩国”九大武将之一,我的行军战略并不会太差的,甚至于你不会希望遇上我。” 小白道:“单是这次用一百多艘空舰引我们在这边截杀的计谋,已经成功令小白上了当。” 天狗丑人道:“当我回复行军大将的身分之后,我就只会冲锋陷阵务求杀敌于必死,到时你才会真正见识到天狗丑人的可怕。” 小白道:“虽然小白并不期待,但相信一定有机会见识,再见。” 天狗丑人道:“再见。” 一百多条由“海杀野”组成的水龙在击沉为首十艘船舰之后,继续急窜抢攻,扑杀随后而上的舰队,如此这般有前没后,不计后果的抢攻,完全是杀疯了头的表水龙造成的急浪打得船舰不停摇晃,颠簸不已,又见水龙跃飞凿击船底,忽地接连爆破的响声不绝于耳,整艘船舰炸开四散,火花与木屑纷飞间,第一道冲杀的“海杀野”水龙被炸得支离破碎。 占尽上风之际忽然变生肘腋,及后在水而上弹跃冲来的几条水龙嘎然止住冲势,大家都被这一逆变吓得惊呆了,另一边的爆炸声又再接连响起,海面上的船舰逐一自行爆破,却不见有战兵坠入海中,大家这时方才明白是中了敌军的诡计。 因自己的自作主张已接连损失几队“海杀野”的“水龙队”,生力脸如白纸,手足冰冷地回头望小白那一边,只见他已乘着另一条水龙之上滑水而来。 小白说道:““天皇帝国”的后备军已由另一水路抵达中土,我们全部班师回朝,再重新部署迎战的策略,走吧!” 小白说罢又乘着水龙朝来路退回,他并没有责备生力不听指示,反而令生力更感内疚。 平原上朔风凛冽,不时又有雨粉混着沙石刮打吹来,割面生痛,举步维艰,日日夜夜无穷无尽的溥雾和风雨,在愈接近地势险恶的“一万险”前便愈容易遇见。 小丙、笑天算、小黑和小血海等带着自己的军队和几千个拢络回来的平民百姓正要遁入“一万险”逃避“天皇帝国”战兵狙击时,除了遇上满天风沙之外,还遇上满口粗言秽语的朱不三。 不只是朱不三,还有他视如命根的爱妻桃子,自从娶了这位娇小玲珑、面容美艳可爱的妻子后,每一次有朱不三的地方就必定有桃子,另外还有随后而来的朱家兄弟。 朱家兄弟拖着两个盖着厚布的笼子,内里传出阵阵扑面腥臭之气,瞧这种状况不问可知,其中一个就是“毒杀神”朱小小,但另一个大笼子里面又是些甚么? 名昌世的联台大军溃不成军,大家各自拥兵外逃,四散流窜,为了阻止各人再有机会重新整顿势力,“天皇帝国”必定乘胜狙击。 数算下来以笑天算的军力最形单薄,正是寡不敌众,现在这种形势再立地称王极其不利,是以笑天算正想效法当年小白一般退守“一万险”内重整旗鼓,但也总算是落荒而逃,朱不三在这个不适当的时候出现,笑天算只觉面上无光,连笑容也显得十分勉强。 笑天算道:“哥小白果然是妙算神机,知道自己战败给老不死后难免会出现分裂各自为政局面,今日朱不三是否又来代哥传信,希望天算协助重新拟定战略对付“天皇帝国”?” 笑天算以往怕自己的丈夫小丙受小白所差遣指点,是以一直拒绝跟小白合作,但今日不同往日,除非迫不得已,否则笑天算都不会愿意退守险地,加上儿子小血海的话也有道理,机会是不会等人的,如今动荡时局正是乱世出英雄的时候,假如错失这个难逢机会,也不知几时再有,甚至于永远不会再有机会? 无论小白在这时候有些甚么举动,对笑天算来说都可能是个藉此翻身的机遇。 朱不三道:“是替你哥代传口信,不过却是个噩耗,因为“天皇帝国”的追兵衔尾穷追,应该不用多久就会追杀而至。” 笑天算道:“单是这个原因,大哥他就把你们朱家兄弟叫来?如果单凭你们便足以对付追兵,我笑天算、夫君小丙和小黑岂不早就也可应付得绰绰有余了。” 朱不三道:“呵呵,这队追兵的主将跟我们朱家有点私人恩怨必须要好好解决,而且小白也有句话要我跟笑天算私下说。” 虽然有点奇怪,但既然朱不三是自己大哥的人,断不会对自己不利,于是策骑上前,朱不三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小白说:“要是挺不住的话千万别强撑下去,回白云村的老家,爹笑三少与娘初一一定可照顾你。””笑天算听罢脸上有如披上一阵寒霜,虽然小白已顾全她的面子,没要朱不三在众人面前说这番话,但她仍然觉得是一种奇耻大辱。 这一刻她才发现不管如何斗,她的大哥小白始终都在眷顾自己,而这也是她最讨厌的感觉,因为笑天算应该比小白更有智慧才对。 此时后面远方扬起漫天沙尘,马匹奔驰发出的轰然声响震动心灵,连脚下也感到铁蹄传过来的震动。 来了,为了铲草除根阻止各人重整势力,“天皇帝国”的追兵已然杀至,万马奔腾的壮观场面在平原的尽头终于出现,朱家“八神”八个兄弟立即严阵以待。 密封的笼内也起了一阵震动,为了等待今天这个日子的来临,朱小小已被自己体内的剧毒折腾了好多个日夜。 不凡圣子领着追兵来打,到大军快要接近时,四周刮起倏忽莫测的怪风,从四方八面吹袭,沙石飞扬,风势看似乱舞,却是变化有序的向大军打去。 为首的铁骑最先遭殃,被扑面风沙刮得扬起前蹄嘶叫,两块尖削的小石噗噗两声向后足关节打去,猛力打碎腿部关节,人马随即双双坠地,跟随而上的铁骑收缰不及,冲上来乱成一团。 马儿愈是乱走,风势愈是急劲,犹如天威怒吼的风力带着千块尖石旋卷吹袭,打得追兵人仰马翻。 正不知所措之际,怪风又嘎然而止,沙石霍地落回地上,眼前的景象逐渐清徐徐消散的飞扬沙尘中,隐约可见前面有为数约一百个的人影列好阵形,严阵以待大军冲杀的模样。 带着孤疑的目光,终于等到风沙完全消散,刚才隐约看到的人影数目的确只有一百个,排成前后八行,而且又没披挂战甲,手中没有利刃,再看真一点,那根本是不会动、不会跑,不会说话的“稻草人”。 约一百个“稻草人”虽然列好行军阵形,但“稻草人”始终还是“稻草人”,要如何才能阻截几万的后来追兵? 不凡圣子从大军背后昂然策骑而出,指著「稻草人”正哈哈大笑之际,最后排的“稻草人”窜出了八个身披战甲斗篷的战将,正是朱不三家中八位小公子,朱家“八神”。 他们手中分持利刀兵刃,雄赳赳的与“稻草人”并列一起,本来是八行的“稻草人”阵式,目下看上去就似变成九行。 极目眺望,只见另一边沙尘大作,桃子守在朱小小的铁笼外面,后面可见笑天算的逃兵已扬长而去。 朱不三就真的打算只用“八神”及近百个不会动的“稻草人”,来阻截不凡圣子的追兵狙击笑天算? 忽然战马嘶叫的声音在半空长鸣,追兵抬头望去,见有一道白光腾空,朱不三身披厚甲斗篷策骑的战马飞越过大铁笼,如天马行空一般,威风凛凛从天而降。 一落地,朱不三就挺起大刀指着不凡圣子的鼻尖喝骂:“你奶奶的狗熊王八蛋死贱种死猪锣烂龟孙臭种十八代不凡圣子,你给我好好听清楚,今日我朱不三在我的儿子面前起誓,必定挖你双目出来要你亲口吃掉,然后再逼你的手下一个一个将你鸡奸折磨,每日割一点你那儿切片煲汤,连续折磨十年,你捱不住死了话,我再将你救活过来继续折磨,除非我朱家大小都双腿伸直,否则不凡圣子就是我朱家一生的玩物!” 朱不三一口气将最恶毒的咒骂说完,终于吐了一口鸟气,朱家八兄弟接着拍掌附和。 连桃子也不甘示弱大声喝骂:“挑那妈叉鸡鸡,要是不凡圣子真的死了救不回来,也要让桃子日夜鞭尸,直至他化灰为止!” 区区朱家“八神”,连同“病魔”朱不三就要阻挡不凡圣子万军,说易不易,也并非全没可能,但要完全败倒奸狡阴险的不凡圣子和他手上的“无敌”,则怎样想也有点困难。 朱家“八神”振臂高呼,激昂地哼奏乐曲,似乎已掌握必胜万军的要诀,不凡圣子一方的战兵看了也不禁觉得好笑。 不凡圣子笑道:“真是一群好麻烦的人,你有哪一次见面不是说要将我虐杀至死?又有哪一次是真正成功过?糟老头,你要是让你那位美艳娇妻供我的大军日夜淫乐,让你的儿子自断手脚的话,我还可以让你有子送终,否则朱家从今日开始便要绝后。” 朱不三仰天狂笑:“哈冶,好!挑那妈又鸡你个口臭狂,我就再在誓言上多加一句,必定将你的万人大军那话儿通通切掉,然后每天喂你吃一根,吃至你肚满肠肥才再慢慢折磨,怎样?那才够绝吧?” 朱不三虽然口出狂言,但不凡圣子依然未曾动气,他只关心已经策马在逃的笑天算、小丙及小黑等人。 还有一直躲在铁笼内,不动声色的朱小小。 上次在“天皇帝国”,他被朱小小全身的毒逼得几乎走投无路,要不是老不死及时出现,他早已被万毒蚀骨而死,所以他最担心的还是“毒杀神”朱小小。 不凡圣子忽然扬起手来振臂一呼,一声冲杀大军便飞骑而上,向朱不三和“八神”杀去。 朱不三将身上斗篷盖在头上披好,一鞭打落马匹,单人匹马就提着的大刀冲锋陷阵。 朱家“八神”叱喝一声,各自提着大刀站好岗位,企图在排好的“稻草人”身“八神” 中的朱不大坐在木轮椅上,怀中抱着一大堆特意用利刃削尖的小石块,双目犹如鹰革一般盯着前方。 是时候了,朱不大抛出手中尖石,直飞入万军之中,小石旋飞在马匹之间来回撞弹,没有丝毫杀伤力。 但这尖石却又再次掀动早已怖置好的烈风阵势,在“稻草人”与马匹中间顿时刮起狂风急窜,似曾见过的这种阵式赫然就是梦儿当年在“狂风暴雨”中参详自创的“梦飞行”。 梦儿本是孤儿一名,当年朱小小将他抱回送给梦香公主收为干儿,是以朱不三全家对梦儿特别疼惜,关系也最好,故此梦儿将“梦飞行”的怖阵窍门传授给朱家“八神”,好让他们也能用在阵上杀敌。 强风刮起,变化有序,其余几个朱家兄弟手起刀落向“稻草人”挥斩而下。 噗地一声斩出的稻草随风四散,向不凡圣子的马阵割去。 区区稻草人何惧之有,正当众兵孤疑不解之际,全身裹着黑布斗篷的朱不三已单人匹马提刀挥斩,嚓嚓数响,已连斩几人头颅。 血花和片片稻草在暴风中旋卷,腥臭之气扑面中人欲呕,几个铁骑兵忽然全身发紫,口吐白沫与坐骑双双倒下。 朱家“八神”瞧着掀动的阵势已建奇功,相视而笑,似乎都满怀信心单凭他们八人就可替自己的小弟朱小小开出血路,让朱小小亲手杀掉不凡圣子报仇。 暴风外的不凡圣子瞧见铁马阵受挫,立即命令号角手吹起号角,指示大军横走避强风。 这一边的朱不大见状又抛出一石,改变风向,暴风始终缠着铁骑兵,朱不三又神勇地挥刀狂斩,英武神姿仿佛天神降临。 “八神”见稻草吹散,又再挥刀斩落,飘飞四散的带毒稻草又随烈风向铁骑兵袭去,犹如千军万马杀入阵中,真个挡者披靡。 朱不三身披厚布斗篷是耶律梦香特意为朱不三而制,有抗御毒风神效,这个毒草人的杀阵,由齐心的朱氏一家施展出来几乎全无破绽。 杀势如虹,要单凭他们几个杀败上万铁骑兵也似乎并非不可能—— 第四章围剿毒杀神 风吹草卷,欲断难断,避也无从,概因“梦飞行”阵法诡谲莫测,变化万千。 骑兵于风阵中视野不清,举步维艰,施阵者的“八神”又在旋风之外观察阵中变化,时而投石改变烈风转向,是以凛冽狂风总如影随形追着骑兵卷去,叫人无从躲避。 除了沙石之外,“八神”中其余各人以沾上剧毒的稻草人怖下毒草杀阵,草随风去,毒草剖面,毒气又混和风中,每吸一口气都被剧烈的毒穿肠蚀骨,不到一百个的毒稻草人,已俨如近万雄狮,足以跟不凡圣子的追兵力拼。 笑梦儿的阵法和耶律梦香的剧毒,加上朱家上下一心的高昂战意,还有如疯似狂的“病魔”朱不三无畏无惧闯入敌阵扰乱阵脚,其如虹气势把还未走进阵内的不凡圣子及其余骑兵吓得裹足不前,思量着如何破解。 未几,朱不三在狂笑声中抽身退出风阵外,回到毒稻草人之前,静待风势缓和,风沙渐渐停下之后,只见最先冲杀上来的几百名骑兵先锋已尽数毒发,倒地不起。 朱家大小今日联手阻截追兵,已建奇功,个个满怀欢畅的哈哈大笑,大家都认为今日只须凭他们几个,必定可截杀不凡圣子立下大功。 不凡圣子这趟受命领军狙击笑天算,如今不但未杀对方一人,更眼巴巴瞧着他们远离逃去,自己的军队又先有伤亡,假如不先解决朱不三等人又无法向前狙击,盛怒难耐。 不凡圣子火遮了眼,一声令下又命另一批先锋杀上闯阵,又几百个骑兵提着大刀阔斧冲杀而上。 敌一动,朱不大又即投出小石掀动“梦飞行”风阵,瞧着石块挟着急劲飞来,不凡圣子右手一动,当的一声清脆响声,“无敌”出鞘,从十多丈外以刀气破石。 噗的一声,刀气将小石破碎成几小块,分弹各处,当当当的几声响,碎开小石撞向星罗棋布的大石上,蓦地又再卷起更猛烈暴风,席卷向不凡圣子的大军驻足处。 明显地不凡圣子要如何破解此阵,朱不大早已了然于胸,刚才的小石破开反弹撞向四周早已怖好的大石上,掀动更强风阵。 “八神”又再手起刀落,毒草随风吹,袭向不凡圣子,这次他再不能在阵外观察,因为毒风已将他们全军包围,只要阵势一动,朱不三就很有信心必将敌军全数杀败。 急卷残云的风暴中忽然响起卜噗卜噗的破空之声,本来被乱草风沙影响得视野胧的前方景象愈见清晰,朱不三与“八神”清楚瞧见在风中只有少数骑兵倒下,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只见不凡圣子手中多了两条长藤于风中旋卷抡舞,将风中的毒草全数卷起。 没有了毒草割体,但暴风仍然狂猛吹袭,把骑兵吹得东歪西倒,摇晃不定,倘无法破解“梦飞行”阵,不凡圣子一样无法冲过去除掉朱不三及“八神”,更莫说是狙击小丙等人。 不凡圣子能临危不乱地破解风中毒草,的确也令“八神”有点意外,但他们旋即又再重整阵势。 只见朱不大又抛出小石投向风中,风势受掀动逆吹,如今风在原地旋卷,不凡圣子等人正是进亦难,退亦难。 “八神”也没闲着,个个掏出布帛包着木棒,又倒上桐油燃成火把,走上前去燃烧排在最前的一排稻草人。 稻草人燃着了,冒出焦臭难闻的黑烟,随着旋风直吹袭向不凡圣子等人。 众骑兵抬头见黑烟笼罩,心感不妙之际,前排已有几人吸入毒烟倒地,瞬间毒烟便曾弥漫风中,在风眼中的所有骑兵焉能不死? 朱不三又再哈哈狂笑,为了以弱胜强,他们早已反覆琢磨此阵的变化及缺点,长藤能卷走毒草,总不能驱散毒烟。 胜券在握之际,不凡圣子等人又有异动。 只见不凡圣子撕下袖子一条布帛,然后又用“无敌”割伤手臂,用溅出的血沾湿,然后以布条绑在鼻和口之上,以隔去毒烟。 其他骑兵见状纷纷效法,霎时间几千人同时以刀割体,朦住自己的口鼻俯伏在地,慢慢向前爬去。 朱不大见敌军又有应变之策,三石齐飞投入阵中,风的旋向转移,自高向低压下,几乎把所有人都压入土中。 蓦地,一道势如破竹的劲箭于阵外射入,直指四周星罗棋怖,或大或小、有高有低的石头。 砰的一声爆响,劲箭爆散一块布置好的巨石,本来尽于掌握中的旋风即散乱开朱不三惊诧万分,又听见连续不断的破空响声,只见数十箭矢齐飞,将所有刻意布置的石块全数爆开。 石一碎,急劲的旋风便告止息,“梦飞行”阵势溃散。 不凡圣子与朱不三不约而同地向来箭的方向抬头望去,只见远处马蹄声急促,地平线上又有一队兵马向这边奔驰而来。 瞧清楚走在最前的那一人,朱不三与桃子同时间叫道:“神山八代!” 关于神山八代,桃子与朱不三最为熟悉不过,因为当日朱不三随小白远赴“天皇帝国” 时,正是他将桃子赐予朱不三为妻。 神山八代骑着健马走至不凡圣子跟前,说道:“‘皇京城’已尽在我们掌握之中,要完全粉碎他们重整势力,笑天算、小丙、小黑的兵力最弱,要是你无法将他们一网成擒的话,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神山八代言下之意,是嘲笑不凡圣子连最弱的笑天算也无法对付。 不凡圣子是“江川藩国”人,与神山八代的“神山藩国”一向是世仇,要不是为了侵占中土,两个藩国绝不会合作。 假如要神山八代协助才能将笑天算一伙铲除,不但不凡圣子难以向江川十兵尉交代,自己也会面目无光。 当下不凡圣子军旗一挥,已经整顿好的大军再次抖擞精神,马鞭挥落,直向朱不三等人闯去。 本来大好形势,怎料一个神山八代便将境况逆转,单凭朱不三一家几口如何力敌万军? 就算朱不三能安然而退,他的儿子又如何? 朱不三扬手指示各小朱退守至一直密封着的大铁笼后面,只见各人的脸上一下子都严肃起来,收起了笑容,双目一红,竟然全都掉下男儿之泪,连一旁的桃子也因一时感触而痛哭起来。 朱不三将桃子抱入怀中安抚,自己虽止不住眼泪,但仍然强装出笑容来说道:“好娘子别哭,我的好儿子能有仇报仇,恩怨分明,是我这个糟老爹一生的荣耀,去吧,朱小小,去杀死那个贱种贱骨头!” 其余的“八神”也大叫道:“朱小小大杀三方威震四海五湖,打得敌人六神无主,七手八脚,不敌我朱家十足杀将神人朱小小!” 黑布被打开,一股令人难耐的恶臭汹涌而出,大军仍然冲杀而上,可是不凡圣子已急退向后。 只见一团全身怖满脓疮的黑影自大铁笼中扑出,掠过骑兵,所过之处,青草瞬间枯死,马儿吐血倒地,骑兵全身也被剧毒蚀肉而亡。 朱小小牺牲自己成为“毒杀神”,神智被毒所侵害,他的眼中就只有必杀仇人不凡圣子。 “毒杀神”所过之处,骑兵人仰马翻,数百人只不过在一眨眼间便身中剧毒死去,不凡圣子早就领教过“毒杀神”的恐怖,他再次向后奔逃,引他远离大军避免全军覆没。 “毒杀神”向不凡圣子追去,草原上只留下朱氏一家面对剩下的骑兵和旁边虎视耽耽的神山八代,情况还是不能乐观。 不凡圣子的骑兵在没有主将的指挥下仍策马而上,虽然剩下不足八千之数,仍足以将所有小朱斩成肉酱吧? 朱不大忽然大喝一声道:“故步自封!” 一听见指示,其余七位小朱即弃刀取剑,然后各自散开排成半圆的阵形,点足跃起,长剑势挟劲风。 朱不大也推着木轮走至自己的岗位,与七位小朱同时舞剑,旋转成八道剑眉,封住骑兵前左中右的去路。 剑在旋,人在转,“八神”错步换位,不断游移,互相配合无间,骑兵虽挥刀乱斩,总是被他们轻巧地卸去劲力。 “故步自封”的剑阵蜕变自笑三少的同名腿招,是耶律梦香为了在必要时候守护重要之人退守而用,虽无强猛杀力,但却能将对方攻来之势以双倍的力量反震而回,是能守不能攻的剑阵。 此一剑阵当日虽曾被莫问轻易破解,但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这厢“八神”以“故步自封”剑阵档住敌军,那厢“毒杀神”朱小小一边怒吼一边追杀不凡圣子,愈追愈远,竟追入了丛林之内。 只见丛林树影婆娑,在不凡圣子与“毒杀神”的身后又有几十个黑影腾身纵跃,在林中穿梭追逐,但与“毒杀神”一直保持几丈远距离,以避免被他身附的剧毒侵害。 不凡圣子看似漫无目的地在没命奔逃,走了一会儿前面出现一条架空索桥,与对面的山腰连接,往下望则是万丈深渊。 后面的“毒杀神”依然穷追不舍,不凡圣子已没退路,纵身跃上索桥之上,向彼岸跑去。 “毒杀神”已然追至,不凡圣子看似刻意放缓脚步,此时“毒杀神”朱小小猛扑而至。 眼见“毒杀神”双手就要将他抓住,不凡圣子提气纵跃,奋力向前跃去,“毒杀神”扑了个空。 与此同时,在索桥的悬崖上闪射出几道银光,全向“毒杀神”身上打去,噗噗噗的十数响之后,银光全数停留在“毒杀神”身上。 瞧真一点,只见悬崖上突然多了十几人,全部都作劲装打扮,手上各持着前头是银钩的长链,把“毒杀神”硬生生钩住,令他无法再往前扑过去。 仇人就在前面,“毒杀神”却不能冲上去将之手刃,急得怒鸣狂吼,凄厉的叫声于丛林内迥响,令闻者心酸。 不凡圣子却得意洋洋,自上一次遇过“毒杀神”后,这次领兵攻打中土他早已有备而战,训练出一班新的徒弟,各以长钩为武器,在远距离下将“毒杀神”的肉钩走,直至钩得他骨肉分离而死。 不凡圣子瞧见他进退不得,嘻笑道:“疯狂的傻瓜!你现在了解自己为了个女人如此牺牲是毫不值得了吧?不过你更愚蠢的是,为了水晶晶这样一个你从未曾尝过她肉体温柔的女人而自残,在男人的眼中,你是个完全不值得同情的大蠢才!” 再次听到水晶晶的名字,“毒杀神”朱小小眼眶中溢满泪水,过去与她温馨的回忆此刻复又闪现脑海,他清楚记得她是如何被杀,而且死前还要遭到不凡圣子的蹂躏。 一声愤怒狂吼,“毒杀神”冒着坠下万丈深渊的危机扑而前,可是那持长链银钩的十几人臂力惊人死命拉住“毒杀神”。 “毒杀神”张口怒吼,喷出腥臭难当的黑雾,不凡圣子急退向后,惟恐不小心被毒雾侵体。 “毒杀神”全身剧毒生人勿近,又不能以刀割斩,如今要解决“毒杀神”之策,除了弄断吊桥让他飞坠万丈深渊外别无他策,可是不凡圣子自己又在吊桥之上,形成僵持之局。 岂料被银钩纠缠,“毒杀神”全身带着毒血向不凡圣子扑噬,大惊失色下,不凡圣子紧抓住吊桥的绳索,“无敌”一斩而下,将吊桥断开两边,自己紧拉着吊桥向另一边山头撞过去。 “毒杀神”身形悬空,眼看就要坠下粉身碎骨,蓦地身体急旋,将不凡圣子那一边的断桥卷起包住身体,一直卷上去,又再冲杀不凡圣子,与此同时,十几道银光又再飞起来把“毒杀神”拉扯住。 不凡圣子见“毒杀神”不能前进,提气纵跃上去前面的山头,只要自己安全抵达彼岸,“毒杀神”便会凶多吉少。 不一会儿,不凡圣子果然已安全登上另一边山头,向对岸的十多名手下做了个手势,他们便松开手来。 “毒杀神”朱小小直坠而下,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石火间,十条人影自林中扑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剑刺杀了那本来扯着银钩的几个人,再发扑上去拉住长链,将“毒杀神”拉住。 原来是“八神”、朱不三及桃子及时赶来,将命悬一线间的“毒杀神”救回,可是也再次放了不凡圣子一条生路。 不凡圣子从对岸落荒而逃,大家只能眼巴巴看着他离开,恨得朱不三又再次破口大骂。 “八神”和朱不三等不是正被不凡圣子的一队骑兵缠住吗?怎么还能赶到这来了难道他们的“故步自封”阵法将骑兵完全杀败? 平原之上,本来绿草如茵的景象,经过刚才一连串的激斗之后,变得满目疮痍,尸横遍野,死的全部都是刚才不凡圣子带来的追兵,他带一万名兵来追,死的却逾半,远看还见到他们在策马而逃。 除了死人之外,还有活人,差不多有一千个不到十岁的小孩,红着双目,两手淌血地在喘息着。刚才的一轮剧战打得实在太惨烈了,在小血海的带领下,竟然可凭藉一群小孩子将一队久经沙场能征惯战的骑兵也打得落花流水。 小血海得意洋洋的对着笑天算、小丙和小黑道:“娘亲,你们看到了吧,人只要够勇敢,将痛楚视为好朋友,向任何你以为自己瞧不起的人投以信任的话,他们是可以创造奇迹!” 瞧着自己的儿子有这队傲人的少年军队,笑天算、小丙和小黑都同时觉得败退“天皇帝国”真的绝不困难,为甚么还要逃走? 小血海道:“当别人都以为我们会就此认输的时候,就是我们予以迎头痛击之时,要不是那个神山八代不敢冒险怕损及自己的兵将,我必定连他也一并杀了,带他的头颅回去!” 小不点终于可亲手杀掉敌军,虽然不知道是当中哪个人害他痛失家园,但他终于办到了,这一切都是小血海的功劳,他不禁感激地大叫起来。 “好朋友!” 小不点一呼百应,上千个小孩振臂高呼,大家一起狂叫道:“好朋友!我们都是好朋友!” 对!所有在战争中丧失家园的都是我小血海的好朋友!好知己!你们都替我去死!—— 第五章莫问笑莫问 中土以东的边缘海岸上,在星月迷濛的夜里泛着一片金黄,这处海水较浅,又多沙泥,后面是一大片郁郁苍苍的山野丛林,林内嶙峋怪石星罗棋怖,处处都是看不见的陷阱,沿岸的岩石又极其陡峭,加上海水浑浊,是以平时人迹罕至。 沿海处一望无际,辽阔无阻,风势特别急劲猛烈,经常受到海潮侵袭,也是令人不敢於此建屋居住的原因,连渔民也甚少行经此处。 今夜月色朦胧,潮势最盛,一浪又一浪的波涛拍岸,溅起的白练夹着咆哮轰鸣的声响,转眼间又直扑而下,与后来的潮头撞击,满江汹涌,声震如雷,真有裂地崩山之势。 虽然是如此凶险,但今夜竟见有几百艘的船舰破浪而来,并且逐一泊岸,从船上跳下来的人,全都是彪形凶悍的“天皇帝国”后备军。 他们一排一排的下船后便秩序井然的分列排好,显见全都是训练有素,十分服从命令的沙场战兵。 经过连月来的激战,老不死所带领的侵略军终於取得昔日“皇国”的大部分土地,暂时稳定下来,但几次小战役中侵略军亦有死伤,要再将賸余的“皇国”势力全数歼灭,便要再添生力军。 计划好取得“皇国”的时间后,这批后备军避过小白和“海杀野”的截击,如今终於安全抵岸,只要越过丛林往前进发,去到“皇国”地方跟先锋部队会合,便可全面狙击已溃散的联合大军。 船舰除了载着后备军之外,最后的几艘船舰分别盛载粮草,还有一个又一个重甸甸的四方箱子。 战兵合力将所有东西抬到岸上,汹涌澎湃的浪涛冲击得船舰起伏不定,在船舰上指挥着的一个老人家即紧张兮兮的大呼小叫,甚为重视一个个重甸甸的箱子。 被老人家厉声叱责,战兵都不敢辩驳,全因为这位老人家在“天皇帝国”中有极其崇高的地位,这次更是由他督领后备军前来中土。 所有箱子和战兵全部安然抵达岸上,船舰上又走出由三个秃头壮汉打扮成的僧侣,他们扶着老人家步履蹒跚的沿跳板爬到岸上。 老人家似乎老得连行动也有所不便,就算是十二万分厉害,又如何可以统领万军杀敌? 更奇妙的是老人家每走一步身上都发出奇怪的声响,叮叮噹噹的十分清脆,犹如兵器撞击发出擦磨之声。 老人家下船后向身边其中一名僧侣吩咐道:“一叶,在航程中不是有生病倒了的战兵吗?从他们当中挑四十个人出来,每四人前后排成一行,各以粗绳捆绑好,我要试一试他们刚才有没有弄坏我的宝贵发明。” 三个僧侣分别叫一叶、一知、一了,都是老人家的近身,也是这次后备军的副手。 一叶听了吩咐,便如言照办,另一方面一知和一了分别打开两个箱子,从当中取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兵器组合起来。 两种兵器的形状看来都是奇形怪状,其中“长生”是一条长长的铁链,连着一枝又细又长,看似木棒但又没有质感的圆柱状物,前端呈尖锐之状,怎样看也不知道该如何使用。 另一种兵器叫“风刃”,又长又弯的寒气森森,应该是一柄刀,但刀刃极短,刀柄极长,几乎是刀刃的四倍,就像是将刀刃和刀柄掉转来铸造一般怪异。 一叶、一知和一了都各自按照老人家的吩咐将一切办妥,分四个一组绑起的病倒战兵分左右排列,背向大海,老人家带着“长生”和“风刃”十分兴奋,铿锵声中地又蹦又跳,十足一个小孩子般走到岸边,与这班实验品相距数丈之遥。 这班在航程途中不幸害病的战兵,明知将要以身试验新兵器的厉害,脸上仍然流露大无畏的悍然神色,昂首挺立,那个笑容满面的老人家也不忘先说道:“为了要试验我新发明物的厉害和使用的窍门,你们都是被挑选出来成就光荣,大家有异议吗?” 被绑在一起的战兵昂然大声答道:“为国掮躯,是我们的无上光荣,请一休大师让我们见识神兵的厉害!” 天啊!这个举止古怪的秃头老人家,竟然就是先后制造了“一休七绝”与“皇者之剑” 的百岁老僧一休大师,他当日不是已经被天恨斩断了四肢吗?想不到他不但死不去,而且还有了新的手和脚。 一休大师所以能大命不死,真是全凭运气,当日他在“净明池”内被天恨以“情缺”斩掉四肢,犹幸“净明他”的烫热黑沙有残灯复明的神效,将断肢的伤口治癒。 大命不死的一休大师,以其百年铸造神兵的经验不断揣摩试验,为自己制造出全新的四肢接驳到断肢上,每手每脚如今都是一种神兵,比还没残废前更要可怕。 既然老人家是一休大帅,一叶、一知和一了,肯定就是他在“天皇帝国”悉心培养出来的“僧兵”。 一休大师依然安好活着,最气愤的应该要算是天恨。 战兵无惧牺牲,一休大师讚赏之余扬手射出“长生”,只见“长生”长长的形状不受风阻,去势特别迅疾,而且射出时发出声响极微,四周怒涛拍岸之声不绝,在旁观察着的战兵完全没察觉有破风之声时,“长生”已直穿过四个前后排列的实验品,后进前出。 能无声无息而完全贯穿四人躯体,“长生”的确可怕。 “长生”完全贯穿几人之后,前面的圆柱物霍地张开,弹出十柄反向锋刃如倒钩般,一休稍一拉扯,锋刃将四个战兵切割成十多块后,又再收成圆柱之状回到一休手上。 由放出“长生”到将实验品分屍,只是弹指之间的事,黑暗迷濛之中大家都几乎不曾察觉事情已在遽然间发生。 试验了“长生”感到满意,一休大师又提起“风刃”一跃而前,将“风刃”挥舞而下,黑夜中只见闪出几道银闪闪光芒,本来极短的刀刃遽然暴长,自刀柄的暗隔中弹射九把又软又长的刀刃,向甘愿牺牲的战兵旋斩,如风刀割体,嗖嗖嗖的几声,“风刃”一口气将其余九排战兵全部割得支离破碎。 分别见识过“长生”和“风刃”两种神兵的可怕,其他在旁的战兵震惊之余亦兴奋莫名,有了如此厉害的神兵在手,每个嗜杀成狂的战兵更如虎添翼,要攻克中土的残兵败将又有何难? 众人都开怀狂笑,一个一个排好,由一叶、一知和一了三人从箱内取出“长生”或“风刃”分配给众战兵作兵器之际,有两个人影分别手提“长生”和“风刃” ,在岸头的一边仔细研究。 其中一个讚不绝口地道:“厉害,厉害,爹爹说过‘天皇帝国’冶炼技术和发明都比中土先进,尤以一休大师铸造的神兵享负盛名,假如大量铸造用在战场上的话,肯定对我们是一种严重威胁,如今看来,我们的确要好好想办法应付这种兵器。” 另一个说话的语气不像他般调皮,对“风刀”嗤之以鼻的不屑道:“任何兵器只是死物,人再厉害也会死,死了也是死物,在我眼中,无论兵器和人都没有值得可怕的地方。” 比较调皮的那个答道:“对啊!你的理想是要亲手杀败所有强者,神兵再厉害也不如人一般难以对付,只要有梦儿在,莫问肯定这班‘天皇帝国’的后备军不能越过前面的丛林,有梦儿在的话大懒虫又可以大模施样的偷懒了啊!实在太好。” 忽然出现的两个人,原来就是笑莫问和笑梦儿两兄弟,的确令人有点意外。 小白败给老不死后,先是带着生力、将军、血霸王及“海杀野”族人亲自截阻天狗丑人,表面上是中了他们声东击西的诡计,实际小白却早已命梦儿和莫问兵分两路,在后备军有可能抢滩登岸的地方怖防,任他们从哪一边攻入中土,一样会遇到阻挠。 莫问与梦儿的突然出现,一休大师先是呆住,听到莫问称讚自己的发明,又知道他的爹爹认识自己,稍一推敲,已猜出他的爹爹必然就是小白。 一休大师笑着走上前去说道:“想不到这次远渡而来,一抵岸便看到故人小白的儿子,真的值得高兴啊!难得难得。” 骁勇的后备军得知有敌人混入,即刻起了一阵骚动,提着兵器在手作出戒备,惟一休大师一脸欢颜走过去,几乎要跟莫问热烈的握手。 莫问笑道:“哈哈,能够一睹一休大师的百岁风采,莫问真感高兴。” 一休大师道:“啊?你也叫莫问?” 莫问诧异的道:“啊?难道你也叫莫问?” 当日小白在“神山藩国”的“本愿寺”巧遇一休大师时,他正在铸炼“皇者之剑”以庆祝他百岁寿辰。 一休大师对中土文化极为着迷,先后蒐集了不少中土的石刻、陶瓷、字画及漆器等工艺品,自己也想有个中土的名字,小白一时生起玩弄他的念头,便提议一休人师改了“莫问” 这个名字,一休大师也觉得这个名字甚有意思,也就欣然接受。 一休大师用那双闪闪发光的手摸了摸自己的秃头,随即恍然大悟,大笑说道:“哈哈,原来你爹爹是以你的名字为我命名,有趣有趣,真有趣啊!” 一休大师谈笑风生的样子,莫问也开怀地笑着跟他道:“呵呵,爹竟然跟你开这样的玩笑,那他岂不是有三个儿子了?” 虽然明知莫问与小白一样在促狭自己,但一休大师像是毫不介怀,还亲切地向梦儿笑道:“啊!原来这个小兄弟也是小白的儿子吗?瞧你双目炯炯有神,全身雄浑有力,一定也是个很出色的人物,那个小白真有福份!” 梦儿对一休大师的热情讚赏毫不在意,只是用厉目将他和他身后的三个近身一叶、一知和一了紧紧盯住不放。 莫问笑道:“对啊!我爹实在太有福了,能有三个都是非常出色的儿子,不过,不知莫问应该叫你大哥呢还是小弟?” 一休大师竟然有点靦腆起来,举手摇头道:“哈哈,老人家通常到了八十年纪都怕认老,我已百岁有多,不想再老下去,不如我就做你们两位的小弟如何?” 爱开玩笑的莫问立即拍掌叫好:“好!真太好了,那莫问以后就叫你做一休小弟如何?” 一休大师说道:“没问题,没问题,以后就要莫问和梦儿两位大哥好好照顾了。” 莫间说道:“爹曾在莫问面前提起过,一休小弟虽然年纪老迈,但心境绝对不老,活像个老顽童鬼灵精,原来是真的。” 一休大师傻笑道:“对啊!我平时的确很爱玩,尤其爱研究兵器。” 莫问道:“但后来爹也说道,一休大师除了平时像个老顽童之外,为人也很阴险狡诈,卑鄙无耻,甚至乎为了铸造神兵,不惜连自己的妻子也杀掉,又可是真的吗?” 莫问笑容满脸地直斥其非,一休大师反而笑得更乐更狂:“对啊!你爹一言不差,他的讚赏我绝对受之无愧,我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真的万二分自豪,试想想又有几人可以像我为了铸造神兵不惜牺牲一切呢?莫问大哥,你说我的新发明厉害吗?” 公然承认自己的恶行,实在是再也没有人比一休大师更厚颜无耻了,但莫问仍然若无其事,甚至不见有一点愤怒的神色,只是拿着“长生”在手讚歎道:“实在是太厉害了,假如莫问不是先来亲眼见识过的话,很可能无法阻止一休小弟的后备军越过前面的丛林。” 莫问不讳言会在丛林内截击一休大师与他的后备军,是清清楚楚地向一休大师作出挑战了。 一休大师不慌不忙嘻笑道:“呵呵,那莫问大哥言下之意是已经有办法对付我的‘长生’和‘风刃’了吗?真是太好了啊!” 莫问微愕道:“哦?有甚么好?” 一休大师道:“假如有莫问大哥指出兵器的缺点,一休小弟白可再作改良,而且,如果凭‘长生’和‘风刃’仍无法胜得过你们的话,一休小弟的秘密武器就可派上用场。” 莫问道:“哦?除了‘长生’和‘风刃’之外,还有些更厉害的?那莫问真的要见识一下。” 一休大师道:“只要‘长生’和‘风刃’都无法让小弟的大军闯过丛林的话,大哥一定有机会见识的,所以你们要努力啊!” 莫问笑道:“哈哈,一休小弟你真会卖关子,那大哥就在前面的丛林等你来好了。” 一休大师道:“不见不散,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莫问转身昂首笑着离开,一休大师竟然也没有阻止,似乎他也知道要是单打独斗的话,后备军中没有一个人会是他们的对手。 反正要领大军杀入中土,前面的大片丛林是必经过之地,要杀莫问的话只有在丛林决杀,况且一休大师也好想见识凭自己实力发明的神兵,其真正的威力如何。 莫问已经一步一步向丛林走去,梦儿却仍寸步不离地盯着一叶、一知和一了三个人。 一休大师笑着问道:“哈哈你跟你的兄弟莫问很不同你似乎对我的几个不肖徒弟兴趣大点啊!” 梦儿没望一休一眼,说道:“他们就是这里最出色的吗?” 一休大师说道:“哈哈哈,如果不把我算进去的话,他们可说是比较出色的了。” 梦儿将手上的“风刃”拗断掷地,失望地转身,也向丛林处走去,只留下不屑的声音说道:“不知所为!” 狂傲的梦儿很快便回到丛林之内,此时莫问却正在老树下等他,但见梦儿回来还末开口。 梦儿走到莫问身前说道:“你这次似乎已经准备好了。” 莫问道:“我前思后想,这次实在找不到理由可以偷懒一番。” 莫问道:“只要莫问肯挑战梦儿的话,梦儿必定会全力杀敌,那样的话他们就更难有胜望。” 梦儿道:“你错了,不管你是否向梦儿挑战,梦儿一样会全力杀敌,绝不犹豫。” 莫问道:“是否错了也好,就当是莫问这次不能再偷懒,所以找梦儿来强迫自己勤奋一点吧!” 梦儿道:“只是勤奋一点绝不足够,我这次会让你输得很难看!” 莫问道:“不要紧,只要梦儿这样说的话,那个一休小弟将会输得更难看,请鼓掌!” 梦儿终於少有地笑了,难得莫问肯认真地不让后备军攻入中土,这一次比试将会是史无前例地灿烂。 只有莫问肯认真,梦儿才会嬴得最痛快—— 第六章密林困兽斗 山容奇拔,郁郁葱葱,丛林上空浓云密怖,雨点淅沥淅沥,时而轻柔似情人间喁喁细语,时而急劲如狂涛怒吼,令本已荫翳的丛林更添上一层令人害怕的萧瑟。 一阵叮叮当当的兵刃交迸声响,在丛材对开的滩岸上蓦然响起,数千个后备军围成的圆圈之内,竟然已有人在刀刃相向,而且战况激烈,每一个围观者都欢呼喝采,叫声与兵刃火拼的声响盖过汹涌波涛的怒鸣。 大军还未攻入林中已有激战先行展开,难道莫问与梦儿都没有在林中等候,乘敌方未有准备之际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只见人群当中,一休大师也在悠闲地观赏着杀战,每当血花飞溅时更会拍掌高呼。 举目所见,在圆圈之内以兵刃拼斗中的那两人,一个就是一休大师这次带来中土的首徒一叶,另一个是长发披脸、头顶戴着竹笠的浪人武者,他的名字叫佐佐木大郎。 两人皆以自己的兵刃作生死相搏,每一刀都是向对方的要害劈去,奇怪的是自己率领的后备军在阵前内乱,一休大师非但不去阻止,还以掌声鼓励,看上去似乎真的有点奇怪。 激战难分难解,佐佐木大郎刀法快而凌厉,而一休大师的首徒一叶的刀常保持在鞘,只在窥准对方刀招现出破绽之时才出鞘劈过去,但佐佐木大郎的刀快,每每在他的长刀劈来时能及时回档,以至双方交手了数百招,一叶也只能在他身上添上几道不致命的刀伤。 刀决愈战愈酣,佐佐木大郎的快刀愈挥愈是流畅,一叶的刀留在鞘中的时间也愈来愈短,因为有几道刀招凌厉得来不及闪避而必须以刀挡格,当的一响,两人的刀同时劈中了一条手臂。 劈中了,却无法将之劈开,而且这条臂膀也不属于他们俩,而是一休大师,他在刀网之中悄然而入,霍地止住两人继续拼战下去,大家都愕然之际,一休大师嘻嘻的笑着道:“真厉害,你们两个算是互不分胜负,比试就到此为止好了。” 公平决斗在浪人武者的心中占着极崇高的地位,他们信服的是尚武精神,决斗被阻佐佐木人郎怀着忿忿不平的神色说道:“未分胜负的话,我们是不会听从任何人作指挥。” 一休大师笑道:“说得对,所以你不用再听任何人的指挥,攻入丛材取下那两个小子头颅的事,就由你来负责好了。” 佐佐木大郎听得一休大师的决定,霍然将刀回鞘说道:“很好,不用一晚时间,那两个小子的头颅必然会放在你的面前。” 佐佐木大郎说罢便即回头与三千浪人武者,各自提着自己的兵刃一同向丛林走去,只见一休大师还是那副开怀的笑脸。 一休大师本来早已下了军令,由一叶带三千兵作先锋进丛林中先探虚实。但原来这一大班道貌岸然后备军,除了有部分是一休大师亲手训练的“僧兵”外,其余也有部分是最近才征召入伍的浪人武者,他们知道这次“天皇帝国”攻打中土必然会遇上高手,都请缨参军,只为割几个中土强者的头回去耀武扬威。 剩下来的,不是已经能征战惯的军人,便是极为觊觎中土丰厚资源的狂热份子,可以说这里绝对不是有贪生怕死之徒,有的只是不怕牺牲、嗜杀成痴的狂人,一休大师要做的只是筹谋入林杀敌的战略,完全毋须担心士气的问题。 本来大好的领功机会被一班浪人武者夺去,一叶忿忿不平,但既然是一休大师的决定,他只好无奈的接受。 只见一休大师瞧着三千名武者昂然扑入林中,一副满怀信心的样子,他是否真的相信这班武者能将莫问和梦儿的头颅带回来,立下战功? 深邃幽荫的丛林内,老树参天,雨水打在铺满腐叶的泥路上,令路更形难走,以佐佐木大郎为首,三千个浪人武者分成四人为一小组,各自提着刀或剑,一步一步地小心向前迈进,四人各自留意前后左右上下,以防莫问与梦儿布下了陷阱作为拦截大军前进的障碍。 敌在暗,我在明,三千武者已步至密林的中央,可是四周一直只有虫蚁雀鸟传来的叫鸣,沿途不见有人踪,更没有任何陷阱作拦阻,反而在密林的中央处有一大片奇怪的空地。 偌大的空地呈圆状,细看地上还残留着树根的痕迹,应该是有人刻意将树连根拔起所造成,恐防有诈,三千个武者全停在空地的前面,只有一百个勇者无惧的走进空地内,试图继续向前。 一阵马匹的嘶叫声霍然长鸣,武者都没有策骑而来,旋即知道莫问或梦儿即将来袭,立即围拢在一起,各以刀对外,只要发现莫问或梦儿的踪影定会第一时间冲前斩杀。 马匹一声嘶鸣后,声音又再嘎然而止,四周顿然回复异样的静谧,过了一会儿,武者抖擞精神又再举步向前。 忽然地,就在这霆不暇发的一瞬之间,一团黑影以凌云之势扑噬而来,一百个武者快手举刀,一百道银光在寂灭之中闪过,呛呛呛之声不绝于耳,黑影已疾飞而过,又向另一边的丛林窜逃,快得令人完全看不清黑影到底是些甚么。 一百个武者正要飞扑追杀黑影,耳畔忽然传来噗噗噗的奇怪响声,正犹疑是否又有敌人来袭之际,后面有人惊叫地说道:“是你啊!声音从你那发出来!” 被人指着的一个武者茫然地向自己身体看去,并没发现有甚么异状,可是他们又提高声调说道:“是地下,你向地下瞧去。”那个茫然的武者如言向地下看去,只见一些红色的物体流满地,瞧真一点竟然是一团内脏,一阵震怖的感觉油然升起,他翻开胸前的衣袍,发现肚子的部分已被割开一道长口子,自己的肚子也被割开,雨粉与风吹进去,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这时他才懂得痛喊长叫。 其他武者大惊急退,各自向自己的身体看去,霎时间巳有一半人倒下来,他们每人肚子的内脏皆流出体外。 “佐佐木大郎,瞧得见是甚么吗?”在空地外围静观奇变的武者虽然离得较远,但还是无法辨认出那团黑影到底是些啥。 佐佐木大郎答道:“是刀,好快的刀。” 刀影竟会比人影还要高大? 正狐疑之际,一阵风又再袭来,黑影与银光飞纵闪耀,嗖嗖嗖的响声几乎不绝于耳,在空地上的一百个武者尽数倒下,黑影得手后又即觅路窜逃,不过这次围在附近的武者都已有了准备,举刀跃飞向前,几十条身影飞在空中,黑影的冲势嘎然而止。 大家都瞧得很清楚,那是一头马匹,鞍上却不见有人,难道马也会用刀杀人? 几十个挺刀的武者向马匹冲去,电不及飞间,马匹掉头从原路而退,箭步如飞,与武者拉远距离。 武者急步追赶,只有佐佐木大郎还是静观不动,蓦然十多道庞然黑影在林内杀出,向几十个追杀的武者迎上去,黑影太快太迅疾,掠过之后,有的肚子被剖开而亡,有的被马儿蹴踢穿心而死。 当的一响,终于有一个武者的快刀可挡住黑影,旋刀割斩,在马的肚皮扑出一人,挥刀与他拼了几招,快将落地时,另一头马匹灵巧地赶往把他接住,然后又迅即以腿夹实马腹,身体一滑而窜躲入马肚下,以避过武者的快刀冲斩。 十多头马匹,每匹马的马肚下都有一个握刀的人,有如此的奇技,当然就是“马杀野” 的族人无疑。 骏马以空地作据点穿梭,遇到武者正面阻挡便提腿蹴踢,狂猛的力度足以穿越武者的胸膛,武者从侧边杀来,又有“马杀野”族人以刀割斩,把所有武者围杀。 噗噗噗地连串脚步声袭来,佐佐木大郎飞步入空地之内,身形一滑,横里旋身飞斩,矮身窜入马肚下割斩一名“马杀野”族人。 “马杀野”族人见对方一击得手,林中又多窜出几十头马匹,各以飞驰之势向武者或劈斩或蹴踢,三千个武者虽接连冲杀而上,可是都一一被杀败而死。 佐佐木大郎一心想割下莫问与梦儿的头颅,却万料不到被一群畜牲所围捕,气得他提刀狂叫:“他妈的!笑梦儿原来你的真本事只是靠一群畜牲得来吗?你太令我失望!” 佐佐木愤怒的叫吼声音在林中迥荡不绝,旋即又有一阵猛风直向佐佐木扑面而来,只见佐佐木大郎原地不动,誓要以快刀迎挡。 抽刀、挥斩,可是在刀还未斩中马匹时,马已经被一股猛力一拳打得跌倒,并刮起沙浪席卷向佐佐木大郎。 快刀将冲过来的马拦腰一刀两断,血光中只见梦儿挺身而立,双目环伺四周,最后停在佐佐木大郎的身上说道:“来送死的笨蛋!我不知多想你将所有阻碍我的马全部杀掉,可是你太令我失望!” 梦儿叱喝一声,所有“马杀野”族人全部听其指示迅即消失,梦儿随即扬身拔起,如雁飞雕振,“豹拳”拳影如梦,佐佐木大郎快刀疾斩,可是无法断开刀影,崩地一响,梦儿的拳不但碎掉刀,也碎掉他的生命。 拳劲霸狂,梦儿杀性更狂,扬身开去疯杀武者,轰隆轰隆之声接连响起,大家本来的斗志都逐一消退。 在丛林之外,一休大师与每个人一直等待,良久终见几百个武者仓皇步出,个个的脸上都带着惊惧的神色,他们都被梦儿的怒火狂拳吓破了胆。 再过一会儿,一声旱雷般的炸声,挟着一团黑影从林中疾射而出,直跌在一休大师的跟前。 只见这一团东西,是个人被交叠一起扭成一团,第一个人的心脏处穿了个大洞,肋骨从背后穿出,插入后面一人的头颅上。 被肋骨撞爆头颅的一个,头又深陷在后面一个的肚内,其他的四肢全都扭曲变形。 一休大师细心端视每人的死状,一副很满意的表情说道:“哈哈,不错,现在终于知道他们两兄弟有多厉害了。” 一休大师最初派三千兵进林中只为一探莫问与梦儿虚卖,结果一群武者为了邀功而要争先送死,现在他终于可以计算出应该派多少兵,用甚么战略去捕杀莫问与梦儿。 只见一休大师细心在众多战兵面前检查倒死武者身上的伤痕,一边又详细向各人指示应该如何应付。 大家知道林中除梦儿与莫问外,又有“五杀野”的族人作伏击,更挑起了昂扬杀意,可是始终敌在暗处,再贸然杀进去只会死伤更多。 莫问与梦儿为死守不让后备军攻入中土,必然布署更多杀者,一休大师思量过后,终于想出良策。 漫长黑夜过去,天气终算较为晴朗,一休大师又吩咐了几百人提着火把,在丛林外面以火焚烧百年老树。 在风势与天时互相配合下,大火迅即蔓延,火势向内烧去,一休大师又向各人说道: “把外圃的树木烧光后,再用火一圈一圈地烧进去,没有了密林的地利,再用六千兵攻进去。” 老奸巨猾的一休大师见识过梦儿的厉害后,不敢托大,与大军在外面静候大火熄灭。 那边的丛林正被火势包围,这边中土的一座山头上,也正在冒火。 火势不算猛烈,被焚燃的也不是林木,而是人。 细看之下,这些人都身穿怖有尖刺的战甲,而这些战甲全身密封没有一处透气,是经过改良之后的“硬盔甲”。 这批战兵在身上倒满桐油,然后又以火自焚,一个为首将军模样的战兵高喊一声,几百个被火烧着的战兵便从山上冲落。 瞧见这群如疯似狂的战兵由上而下,山下同样有几百个身穿战甲,骑着战马的士兵作出戒备。 再向后望去,赫见这班战兵后面指挥的人,竟然是耶律梦香,那前面身披战甲的肯定就是“铁甲兵”无疑。 自“天皇帝国”攻占昔日“皇国”的所有土地后,中土的大势便有所转变。 名昌世与余律令、刀锋冷等人退回“武国”,天恨也返回自己所属的“神国”,如今“天皇帝国”要掠夺所有土地的话,下一步便应该会攻占“武国”的“剑京城”。 如今有兵来突袭“铁甲兵”,难道是“天皇帝国”改行另一策略,先对付受伤的小白吗? 冒着火,身穿“硬盔甲”的战兵一涌而下,梦香公主即扬声指示“铁甲兵”散开,以扇状队形迎击。 可是敌军全身冒火,“铁甲兵”根本难以接近,奇怪的是敌军已冲入阵地,但却没有人举刀厮杀。 敌军直向前冲,强势无法可挡,快要接近耶律梦香身前才终于停下,在侧边早准备好的另一班“铁甲兵”即以水淋熄他们身上的火焰,只见耶律梦香失望摇头。 一个个“敌军”把“硬盔甲”脱去,原来他们也并不是甚么敌军,而是由“铁甲兵”所扮,这场厮杀很明显的是一场演习。 脱去了“硬盔甲”的“铁甲兵”全身冒汗,刚才虽有硬甲阻截火焰窜入,但里面的炙热也是十足折磨人,根本不能支持太久。 耶律梦香失望摇头道:“小白说过,‘天皇帝国’最厉害的要算是江川十兵尉手下的‘神风不死兵’,他们宁愿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杀掉敌人,假如再找不到对付‘神风不死兵’的方法,下一次短兵相接时我们必然要败亡。” 在一旁瞧看的将军也陷入苦思,“皇京城”失守,“皇国”所有土地被夺,“天皇帝国”已瓜分中土四分一土地,反攻已是迫在眉睫,可是小白受伤未愈,耶律梦香也无法想出十全十美的破敌之法,一切消息都令人失望。 就在这时,小白自军营内走出来说道:“其实要破‘神风不死兵’并非全无办法,只是太冒险。”—— 第七章让我做英雄 小白与万寿圣君先后败倒给老不死,名昌世的联合大军表面上连成一气,实际上却是一盘散沙,联军不连心,大家各怀鬼胎,各自为了自己的利益,也是令“天皇帝国”成功攻占“皇国”土地的主因。 胜老不死无望,要反败为胜将“天皇帝国”完全赶出中土,小白除非可完全击败敌方的军队,而敌方最可怕的是“神风不死兵”。 小白养伤期间,耶律梦香便肩负了一切调训、遣兵的责任。 莫问、梦儿与“五杀野”虽然在丛林中阻截后备军入侵,但敌众我寡,只得不足三万的“五杀野”与“铁甲兵”,最多只能将后备军进入中土的时间拖延,绝无可能完全杀败。 她要趁着这段时间尽快研究出对付“神风不死兵”的良策,否则百万后备军与已攻占“皇国”土地的侵略先锋会合,敌方就更为强势,到时绝不是单单胜过“神风不死兵”便可平定争乱。 可是苦思数日,试过各种不同的战术和方法,梦香公主依然没有任何头绪,听到小白已有良策应付,甚为喜出望外。 耶律梦香道:“‘神风不死兵’难对付的原因,除了他们不怕死,敢以自焚的方法与人同归于尽外,最主要的是敌军又再添了‘雷霹雳’、‘混世龙’等厉害武器,假如由‘神风不死兵’抱着这些武器攻入我方阵地,根本难以阻截。” 小白道:“武器方面不是我们要担心的问题,你忘了制造‘神风笑’、‘混世龙’和‘雷霹雳’等武器的人正是傻七吗?” 耶律梦香道:“柑公你这样说,那应该真有十全办法对付了。” 小白道:“当然了。” 耶律梦香道:“梦香好想知道到底是何良策。” 小白故作神秘的一笑,然后说道:“哈,小白打算到时才给公主一个惊喜。” 既然有良策,却故作不表,这不是小白一贯的作风,耶律梦香虽觉有异,但也全权相信小白说的话,暂时要“铁甲兵”休息。 当晚夜静如水,金风送爽,应当抱着美梦入眠,可是梦香公主却从噩梦中被惊醒,一颗心犹自怦怦跳个不停,定下神来后,见身边的被铺空空如也,小白不知去了何处,想起小白今午有点古怪的样子,好奇心的驱使下,公主走出大营外寻觅小白的踪影。 只听得前面营地处声音鼎沸,公主循声传来处信步而走,只见“铁甲兵”的军营前燃起了火堆,几个在军队中都是军阶低微的“铁甲兵”围在火堆之前畅饮,却始终不见小白踪影。 从远处看,公主认得出几个“铁甲兵”的名字,分别是陈牛、王二、陆惊、韦伯和毛一笑,全是当日小白建立七城时,因佩服小白的才华而加入成为“铁甲兵” 的一份子,随小白到处征战,一直不离不弃,忠心不二。 公主本想走过去查问他们是否有见过小白的踪影,可是陈牛的一句话却令公主止住了脚步。 陈牛说道:“你们认为小白大王是否真能够对付得了‘天皇帝国’?” 陈牛脸上泛出忧戚的表情,明眼人也看得出他对这个看法有点悲观的样子。 王二立即接道:“为何你会有这样的怀疑?” 陈牛说道:“一直以来我也很敬服小白大王的才华,所以才不惜离乡别井,希望能助大王一统江山,建立一个真正安定丰盛的皇朝。” 韦伯也接道:“相信我们无一不是因为这个缘故,而跟随大王到处征战的。” 陆惊和毛一笑也随即附和赞同,陈牛又接道:“可是近十年下来,小白大王一直无法建立自己的国土,连那个伍穷都有自己的‘天法国’了,原来‘皇国’的土地更被‘天皇帝国’掠夺,天下形势更形纷乱,要一统天下不是更难吗?” 王二说道:“原先我对小白大王的信心从未动摇过,但自从上次小白大王败给了老不死后,大家都好像觉得机会愈来愈渺茫。” 陈牛道:“自小白大王败倒后,他这生日子来都好像信心不大,就好像今日研究对抗敌军‘神风不死兵’,我怀疑小白大王是否真有良策。” 韦伯道:“但小白大王过往每一次战略都很成功,就算是上次联军对付名昌世,最后也只有我们可以全身而退。” 陈牛道:“如果小白大王真有良策的话,为何不立即说出来振奋军心呢?这不像他过往的作风,说有良策可能只是一个安抚我们的办法。” 陆惊道:“如果是要安抚军心,小白大王算是失败了。” 毛一笑道:“就好像我们就更加怀疑起来。” 接下来的话,耶律梦香已无心再听下去,连番的挫败令军心动摇,的确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梦香公主也不禁有点惘然若失。 公主一直踱步回到自己的营帐,一直在猜想小白到底有何长策,可是任凭如何去想都是毫无头绪。 回到营帐之内,小白仍然未返,他今夜实在太奇怪了,难道正如陈牛他们所说的那样,小白对自己已失去信心? 上次在“华夏村”遇上一群欲以毒杀害自己同胞的村民,小白已有点信心动摇,如今被老不死严重挫败,连番的打击的确容易令人意志消沉。 环视只有她孤单一个人的营帐,回想起自从“模糊城”等七城被攻陷后,“铁甲兵”的确已有很多年没有一个安定的地方栖身。 小白啊!此刻的你究竟在想些甚么呢? 直至当晚的深夜,小白才从外面回到营帐,梦香公主一直假装沉睡,并没过问小白刚才去了哪儿。 一宵无语,又到晨曦,小白自沉睡中醒来,却发现全身无法动弹,身体似被牢牢锁住,尝试运真气冲穴,却发现真气畅顺无阻,根本不是被人暗中点了穴道。 稍稍转头看去,梦香公主又不知所终,一个人躺在营内的床上叫天不应,叫地不闻,实在令小白觉得好尴尬。 正想要大声呼喊时,忽然听到外面嘶杀声犹如雷响,不时还有“铁甲兵”痛苦的惨叫声,马匹的铁蹄声环绕着营帐迥荡,好像是战况十分激烈的样子,难道有敌人偷袭? 有敌人的话又是谁?“天皇帝国”?还是名昌世?难道会是伍穷? 蓦地,小白终于知道自己不能动弹的原因,必然是中了毒,而能够在无声无息中对他下毒的,就只有他的枕边人梦香公主。 梦香公主竟然对小白下毒? 公主要下的毒,小白完全无计可施,一直听到外边的“铁甲兵”此起彼落的凄厉叫喊,小白竟然落下泪来。 梦香公主所下的毒份量十足,足令小白躺着不能动弹,良久,厮杀声渐渐静止,营帐四周顿时一片静谧。 难道剧战已完了吗?谁胜谁负? 就在此时,梦香公主却施然步入营中,伴随在侧边的还有两个故人,他们是苦来由和寒烟翠。 苦来由见小白一动不能动便嘲笑说道:“你这个小白真是岂有此理啊!已经日上三竿还躺在床上,你比你那个大懒虫儿子还要懒!” 小白却鲜有地没荷跟苦来由开玩笑,问道:“苦来由,就算将他们的全身感官知觉封住,还是会有危险的。” 苦来由说道:“我当然知道,可是我也是被迫这样做,没办法啊!” 小白说道:“能够逼苦来由去做不愿意的事情,就只有寒大小姐寒烟翠。” 寒烟翠立即摇头耍手道:“呵,可是小白这趟猜错了,寒烟翠这次是完全清白的。” 梦香公主以湿布抹去涂在小白四肢上的软膏,又取出另一瓶药膏重新涂抹上去,让小白慢慢地可走动起来。 小白向公主说道:“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公主也有逼苦来由做违心事情的良方妙策。” 公主幽幽地说道:“小白,他们是自愿的。” 小白只是微微一笑,与公主走出营帐之外,只见为数几百个身穿改长“硬盔甲”的“铁甲兵”列出整齐的队形,每一个“铁甲兵”的盔甲上都在冒火,几乎将“硬盔甲”烧得通红。 奇怪的是被烈火灼烧,“硬盔甲”里面应该十分炙热,常人绝对挨不过一盏茶时间,但池们都似乎有过人之能,抵得过火烧高温。 小白扬手指示身边的人替他们泼水灭火,火熄灭后,他们一个一个的脱下“硬盔甲”,依然精神抖擞,似全不觉热。 难道他们已习惯了被火灼烧? 小白走过去,只见穿“硬盔甲”的“铁甲兵”当中有五个熟面孔的人,正是昨夜的陈牛、王二、陆惊、韦伯和毛一笑等五人。 王二首先开口道:“小白大王,昨晚说的话,你千万勿记在心,我并不是怀疑大王没有良策对付‘天皇帝国’那班禽兽,只是担心大王不知几时才回复信心,指挥我们上阵杀敌!” 啊!昨晚一席话,小白竟然也在场?怎么耶律梦香却不见他呢? 陈二接道:“小白大王,能够得你‘盗脸术’扮成我的样子,陈二觉得十分荣幸,可是大王露出马脚,我陈二虽叫阿二,对大王却绝对忠心不二、从未怀疑过大王的能力!” 啊!原来昨夜的陈二竟然是小白以“盗脸术”所扮? 陆惊也接道:“对啊!小白大王,希望你下次若想知道我们是否愿意牺牲时,直接来问就好了,陆惊一定会更惊喜!” 韦伯也这:“小白大王,我们昨夜的话,其实是想你知道,你隐瞒对付敌人的方法,只会令我们更忧虑,由跟随大王那一天开始,我韦伯早作好准备去见阎王!” 毛一笑道:“小白大王!我们都是自愿被苦来由以针刺麻醉感官痛楚,也明白被烈焰焚烧,高热会令我们有丧命之危,但只要我能够杀掉三五十个敌人陪葬,就不算问题!” 陈二也道:“对啊!大王,请牺牲我们,我们不怕死!” 令人感动的叫声接连响起,直把小白感动得落下两行眼泪,人生有很多令人感动的事,但再没有比人投以生命作出信任更令人感动。 耶律梦香也被自己一手调训的“铁甲兵”感动得无言以对,挽着小白手说道:“小白啊,大家都对你寄予厚望,你知道是为甚么吗?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小白,只有你愿意关心自己部下的生死,你与其他人是不同的,你是我心目中的皇。” 小白道:“你是如何知道我对付‘神风不死兵’的方法?” 耶律梦香道:“因为你有忧虑,你担心会白白牺牲自己的部下,所以一定不是个绝对的长策,的确面对‘神风不死兵’,唯一的方法,就只有训练另一班‘神风不死兵’。” 苦来由在一边也得意地道:“不过要他们挨得过‘硬盔甲’内的高热,还要靠我的高明医卫,替他们麻醉全身感官,虽然仍有被灼死的可能,但只要加上速战速泱的战略,仍有很大机会安全而回。” 虽然看似万无一失,但小白还是脸带忧色地道:“你们明白吗?就算不怕对方‘神风不死兵’的自焚火攻,但对方要是抱着如‘神风笑’这种具爆炸力的武器冲过来,你们一样会牺牲的。” 陈二道:“大王不是说过,我们有傻七制造更厉害的武器吗?就让我们同样把他们炸个落花流水好了!” 小白道:“如果我准你们这样做,岂不是跟‘天皇帝国’的人一般无疑了吗?” 韦伯道:“小白大王,我们都怕无谓的牺牲,但只要大王愿意答应我们一件事的话,牺牲便很值得。” 小白道:“是甚么事?” 韦伯道:“我们希望大王能真正登基为皇,好好对待平民百姓,那样的话我们战死沙场也会成为英雄!” 陆惊道:“对啊!我也好希望像小白大王一样成为英雄!” 毛一笑道:“不对啊!小白大王是皇帝,我们是英雄!” 陈二道:“让我们成为英雄!让我们成为英雄!” 一呼百应,所有“铁甲兵”都在排列好阵形高喊,大家都叫着要成为英雄。 为了战胜“天皇帝国”,为了希望平定天下,大家都将生命豁出去了,每个人都将希望寄予小白。 面对所有人都振臂高呼的场面,小白扬声叫道:“小白必定答应你们的要求,也希望你们答应小白,要活着回来!”—— 第八章挡我路者杀 一头黑鸦自大海的一边向丛林飞去,找寻可以降下栖息的地方,刚好抓住枝头,噗地一声,树枝竟承受不了它的重量断折,举目望去,丛林外围的老树都被烧成黑炭。 小白的那一边士气如火焰炽烈,可是丛林这边的猛火烧了几日几夜,刚刚才告熄灭。 一休大师不断放火一步步逼进丛林的策略本万无一失,幸得昏暗时雨的天气影响,最终只有外围的一部分树木被烧毁。 被莫问与梦儿一番阻拦,后备军与“皇国”先锋侵略军会合之期已受到拖延,但一休大师脸色始终如一,对于收拾这两个黄毛小子,怀着绝对的信心。 对于莫问、梦儿的底细,埋伏多少兵马,一休大师全不清楚,又不熟谙丛林地势,他的信心只来自他亲手制造出来的兵器。 趁着雨势不大,整整六千个穿着战甲的步兵一手抓着火把,另一手则拿着一休大师铸造、用在战场上的新兵器“长生”,在一叶的带领下,全部拉开阵势逐步向丛林推进。 由于前面一段路曾遭大火焚燃,大树也被烧得倒塌,乱七八糟地横架挡路,步兵不时要小心地攀过倒树才能继续前进,也因为有树拦路,“马杀野”要飞马进攻的机会大大减少,是以步兵都比较大瞻前行。 较大胆,即是容易疏忽失神,在战场上此乃大忌,在丛林的猎杀战更几乎是条死罪。 快要接近前面未被大火殃及的一排树木之前,步兵已经走了几十丈,可算是已深入丛林中央,沿途一直没遇到埋伏突袭,也许在大树倒下、火焰将四周烧得一片漆黑的环境中,莫问和梦儿也的确无法再动手吧? 蓦地,一个人影不如何时竟背着步兵出现在前面丛林内,一叶即叫步兵都放缓脚步,勿发出声响惊动对方,只见黑影在树下蹲伏不动,又瞧不见脸孔。 那人长发披肩,大家都猜测他就是当夜曾出现过的莫问,一叶对其中几个部下作出指示,分别射出“长生”。 “长生”在无声无息间悄然射去,要在莫问未发现之前便将他碎成几块,可是莫问忽然转过头来对他们笑,然后急步走前。 莫问身法快若闪电,“长生”在飞出一半距离后便遇到他猛拳挡截,直打在“长生”的尖端上,令“长生”张开了几把如倒钩一般的锋刃,向后飞回去。 “长生”锋刃倒飞,刚才几个射出“长生”的步兵走避不及,被锋刃切割成几块,原来当日见过一休大师示范用“长生”杀敌,莫问已知道“长生”靠前端部分撞中目标后才会散开几把逆刀刃锋,便想到引他们射出“长生”后再急步走前缩短距离的解拆之法。 瞧见莫问一出手不但破解了“长生”,还连杀几人,众人一阵慌乱中又再听到一叶的指示,向后移退再射出“长生”,霎时间几十道急风直向莫问射去。 只见莫问不惊不惧的立定、完全无意闪避,只是吹了一口哨子,前排射出“长生”的步兵全都失去重心,被一股猛力拉扯跌入泥泞中。 吸力又骤失,后面拉扯的步兵终于成功将他们从泥沼中拉出,但发觉他惊变骤生,大家都以为误中泥沼,后面的步兵急忙拉扯住他们,可是下面吸力强劲,瞬息间腰部以下已沉在泥泞中。 吸力又骤失,后面拉扯的步兵终于成功将他们从泥沼中拉出,但发觉他们的身体竟然是那样轻飘飘,比一个娇小的女孩还要轻。 向下一瞧,方发现他们自腰间开始,下半身已完全被割斩掉,肚子里的内脏还不断潟下,吓得心胆俱裂的步兵队形全失。 “泥杀野”族人在泥泞伏击,犹如神出鬼没的山魑,步兵何曾遇过这种诡异的杀戮奇技,转身欲逃,可是刚一转身,面前窜出满身是泥泞的怪人拦路,银光闪过,将他们的脖子割断。 莫问奇兵伏击,后备军军心尽散,一叶盛怒喷火的眼盯着面前的莫问,可是莫问一派悠闲地数算敌人尸体的数目,最后才停在一叶的身上。 莫问道:“本来我可以把你放了,不过我正在跟梦儿作比赛,所以真是对不起了!” 一叶道:“你以为你可以杀得了我吗?” 莫问道:“或者你不知道我是谁吧,听清楚了,我叫笑莫问,如果情势要逼我杀人的话,莫问绝不会比梦儿杀的人少,上次你们攻进来,梦儿亲手杀掉的有五十人,我的数目还不够,所以必须在你们全逃出林外前再多杀几个啊!” 莫问疾冲过去,讵料眼前忽然多了重重黑影,莫问顿觉不妙,叫唤“泥杀野” 族人退守阵地,“泥杀野”族人即窜回林中急退。 只见丛林外又有杀人好几千个提着“风刃”的战兵,风刀割斩,远距离追杀“泥杀野” 族人。 敌人的数目突然暴增,还远超过“泥杀野”族人的数目,为免严重伤亡,莫问不得已退入林中回避,可是一见莫问退,后备军的士气又昂扬炽热,誓要一举斩杀莫问等人。 一叶扬手,向部下要了“风刃”,狂怒狙击莫问,身后利刃破空声传来,莫问一跃起,遽然消失在丛林间。众人四周张望找寻莫问踪影,只听得树上树叶刷刷地响个不停,各人抬头看去,只见顶上的树叶都在剧烈飞舞,就如大海翻起波涛般。 回头一望,原来刚才一轮没头没脑的追杀,大家都已越过了烧毁的一段丛林,有过几回经验,一叶即指示各战兵以“风刃”斩上树顶,被又长又软的“风刃”旋风般割切,漫天树叶飘下,犹如天降绿色大雨。 绿色之中还有红色,头顶上的一片丛林不断有血水滴下,滴在每个步兵的身上,人家都以为是手上“风刃”已将树顶的埋伏解决掉,树顶上又不断落下一个个断开的头颅。 众人兴奋若狂,蹴踢起头颅,又再不断以“风刃”向上割斩,每一下割斩树上皆有血水和头颅落下,“头颅雨”的景象煞是震怖。 究竟树上埋伏了多少人?怎么每次割斩皆有头颅掉下来?既然已知道这样的埋伏不奏效,怎么还要躲在树上? 一叶脑海顿时涌起无数疑问,好奇地拾起地上的头颅一看,忽然大吃一惊,就像发现拾起的是自己的头颅一般骇然。 他惊惧,是因为发现所有掉下来的头颅皆是他们自己的人,可是自己的人怎么会在树顶之上?大骇之下,一叶四周张望,偶一回头,发现大军最外围处,不断有步兵在无声无息间被拉上树去。 黑影迅疾无声的从树上扑下,解决了最后的一人又立即弹回树上,因为是从最外围处下手,以至前面的人全不察觉。 莫问刻意引大军走入未烧毁的丛林里,再以“树杀野”围剿各人,拉上树顶杀掉后再移到前面去,让敌人以为他们在前面伏击,计划出奇地成功,可是仍然被一叶发现了。 一叶抱着头颅大声叫唤步兵向后撤退,冷不防一回头,眼前出现的一人叫他又吓得倒退,莫问道不知何时已从树上去而复返,说道:“要不是你带大军深入狙击,莫问这一着可能无功而回,多谢合作。” 莫问说罢一掌击出,无俦之力把一叶头颅轰个粉碎然后大喝一声,“树杀野” 与“泥杀野”族人都扑出斩杀,以近距离方法对付“长生”和“风刃”两种长兵器,刹那间敌军陆续倒下。 大军失去一叶的指挥,乱成一团,纷纷拼命向后逃,作鸟兽散,一轮妙计围剿后,丛林内又再添难以数算的敌军尸骸,“泥杀野”与“树杀野”族人在莫问带领下,士气高昂。 败兵四散逃去,莫问坐在大树下数算自己亲手杀掉的敌军,正自数算间,梦儿从林中步出。 莫问笑道:“呵呵,多亏那个叫一叶的早部署另一支支援队适时而入,让‘泥杀野’和‘树杀野’可以多杀几人。” 梦儿道:“但你亲手杀的只比我多一人。” 莫问道:“哈哈,只比梦儿多一人已经够了,下一仗梦儿必定会多杀几人以保不败。” 梦儿道:“不需等下一仗!” 梦儿说罢忽然跃身冲出丛林,如疾风一般比逃兵更快更急,可是却对逃兵视若无睹,他的目标是堤岸上的大军。 梦儿扑杀而来,一双豹目已盯中目标,一知和一了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时,两颗头颅已被他一手摘下。 两个大将猝死,其余的人皆惊慌失措,一休大师看着他大胆地厮杀自己军队,只是一脸激赏神色,全没意图阻止,只是待梦儿一连摘下十个头颅后,一休大师才道:“哈哈,真是英雄出少年,但千万不要太过分啊,说好是大家公平决战,你们挡路,我派兵铲除,要是你不遵守游戏规则的话,我要所有大军立即将你围剿的话,你要全身而退都要花上很大的功夫。” 梦儿冲入,一口气杀了十人已觉得很满意,向一休大师答道:“你几时才亲自出手?” 一休大师道:“哈哈,假如你们敌得过我的秘密武器再说。” 梦儿提着十个亲手摘下的头颅步回丛林中,没有一个人敢在他前面拦截,其气势已完全将每一个人震慑。 丛林内,莫问瞧见梦儿为了盖过自己,单人匹马闯出去杀十人,也不禁为梦儿鼓掌欢呼,嘻笑这:“哈哈,好啊!梦儿如今比莫问多杀几人,莫问明天又要好好努力。” 莫问虽然口里轻松,但截挡后备军攻入中土的任务实在太重要,他一直烦恼的是那个像是神经兮兮的一休大师,究竟还有何妙法着去应付“五杀野”的拦阻。 一休大师连续两次进袭皆徒劳无功,当夜又再重新部署计策,只见他命人再打开其中几个箱子,里面全是同一式的古怪兵刃,大家将兵刃左右端详,还是无法猜出如何使用这种兵器。 除了后备军战兵无法猜度出来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对这种形状古怪的兵器十分有兴趣,他就是莫问。为了了解一休大师有何万全之策再次进攻丛林里,莫问竟然再次不耻下问地向一休大师讨教。 只见莫问手上拿的兵器是一把长刀状,却没有刀柄可握手,刀背后又有几个倒钩,任莫问如何聪明,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自己的心血终可难倒莫问,一休大师极为高兴。 莫问道:“一休小弟,你这种新兵器的确很有趣,不过我不明白,只要你的战兵敌不过我们‘五杀野’的话,再厉害的兵器也只不过能挡得一时,正如梦儿所说,人,才是兵器的灵魂。” 一休大师笑道:“对啊,所以我就是兵器的灵魂。” 莫问道:“这把怪兵器就是你的最后杀着?” 一休大师道:“你不过想知道如何使用这种兵器,以便明天能够想出计策应付吧?” 莫问道:“我知道一休小弟是不会说的了,不过……”莫问说罢忽然提起那古怪的兵器向一休大师挥劈过去,只见一休大师不慌不忙,以双脚拒挡,迸出清脆的响声。 莫问一击即退,飘身向后,一面双手合十作揖道:“多谢一休小弟提点莫问,莫问已有良策应付,绝不会令一休小弟失望。” 一休大师愕然道:“只不过拼上一招,你就能猜出克制我兵器的良策?那真令我意外。” 莫问笑道:“答案就在明天杀战时再作分晓吧!” 莫问回到丛材内,期间一直面泛忧色,与刚才判若两人,究竟他是真的知道这种无刀柄握手的古怪兵器如何使用,还是根本毫无头绪? 晨曦再现,莫问与梦儿在丛林阻截后备军又过了一天。 接近一万个战兵杀意高昂地集结丛林前,各自握着那种无刀柄握手,却有几个倒钩的锋刃。 只见在一休大师亲自督师之下,战兵分三十人一组,将锋刃的倒钩一柄一柄的紧紧相扣,织出一个可内藏三十人的巨大刀球。 匿藏在里面的战兵以力推动刀球,愈转愈急,看上去俨如一个密不透风,却每一处皆锋利无匹的球体。 无数的刀球在滚动下推进,割斩大树,真的挡者披靡,“泥杀野”、“树杀野”、“马杀野”根本全无落手的机会。 一休大师这个精心设计,的确十二万分成功,刀球一直沿路向前也不受拦阻,几名“泥杀野”族人拼着被分尸的危机飞身斩去,被刀球转动的猛力撞开,胸膛上立即被削去一片皮肉。 几百个刀球直滚入至丛林中央的空地,终于发现他们要斩杀的目标。 莫问与梦儿少有的并肩而立,莫问身上缠着十柄剑,但梦儿还是赤手空拳,他们似乎都满怀信心地迎战这无俦刀球。 莫问道:“梦儿,我们很少合作。” 梦儿道:“我早说过,兵器是死的,人死了的话,再厉害的兵器也无用武之地。” 莫问道:“任刀球再住前闯的话,‘五杀野’族人会信心全失,必须要最短时间内解决这些刀球。” 梦儿道:“够了,我没有说过不跟你合作!” 莫问道:“那这一回合莫问杀的人,就全都归于你的头上好了。” 梦儿道:“来吧,就前面的这三个刀球,它们刚好连成一线。” 梦儿突然一掌轰向莫问背门,狂猛的力道将莫问轰飞向前,莫问挺剑全力斩向刀球,将刀球劈开一道缺口,人直飞进刀球之内,立即再拔剑劈杀。 一个刀球散开,莫问去势未停,继续斩劈后面一个刀球,如是者又厮杀多三十人,每一次硬挡刀球,莫问均断碎一把剑,不停抽剑不停向前斩杀,三个排成直线的刀球全被破开。 莫问与梦儿联手起来其势如虹,接连破开几个刀球后,敌军仍未能攻下两人,反而“五杀野”军心大振,不断上前斩杀从刀球跌出来的敌军。 刀球未建奇功,散乱的敌军又再重新组合新刀球后退,忽然一道风霜袭面,刮起的凛冽寒风教莫问与梦儿不得不回身挡斩。 当的一声响,梦儿与莫问同告飞退开去,定神一瞧,莫问手上的剑铺上一层霜雪,抬头一望,带着长鼻子面具的怪人挺举着一把逆刃刀昴然而立。 天狗丑人也终于赶来了—— 第九章生力来杀你 青葱翠绿的辽阔草原,四野无崖,日间被艳阳晒昏头,夜晚又被寒风侵袭,小白与他的梦香公主、“铁甲兵”、“五杀野”及一众已无所依归的“天兵神将”,就在这种不属于任何国界内的荒野处扎营练兵,等待时机一到,便与“天皇帝国” 的侵略军决一死战。 每到夜里,没有国、没有家的凄然孤寂感觉总无情地袭上小白心间。这些年来,大家都对小白寄予义无反顾的信任,只需说一句话,闯刀山下火海也等闲,只希望小白能真正建立国家,做一个爱民如子的仁君,甚至于平定天下,止息漫天烽火。 小白血肉之躯承受千斤重担,夜半无人私语时,幸有梦香公主陪伴在他身旁。 今夜星月迷蒙,小白与梦香公主在帐蓬内情话绵绵之际,陡然间,一蒙面黑衣人提着银刀闯入,小白微愕之际,黑衣人二话不说抡刀斩落,刀势既快且狠绝。 小白虽身受内伤,每日都接受苦来由的悉心治理,但武功仍是强绝,只见他一手抄起被褥便向黑衣人掷去,银刀旋飞割裂,羽毛四散飘飞于帐篷间,刀势未止,横劈过去,小白“剑神指”一挺,将刀锋紧紧夹住。 被偷袭的小白微微一笑道:“如果真要杀我的话,你还是使出你真正的实力好了。” “剑神指”将刀锋牢牢锁住,黑衣人抽刀不果,旋即变招出拳,拳风其势也猛,轰然一响,竟当堂击中小白胸膛,霍然间公主和黑衣人都同时露出愕然神色,大家都料不到小白会轻易中拳。 小白却一点也不感意外,只是眉宇间却有点不悦,说道:“生力,刚才的刀招起手拖泥,还需多加练习,拳法却是不错,如果能将拳与刀相互配合的话,应该有更大突破。” 得悉黑衣人是生力,梦香公主迅即猜到生力的意图,说道:“生力,小白的伤势已经无碍了,假如你要试他的话,大可堂堂正正。” 小白道:“公主,我却认为这不是生力的目的。” 公主道:“哦?那又是为了甚么?” 公主还在猜测时,生力忽然拉开蒙面黑纱跪在小白面前,说道:“生力没有听从小白大王的指示,私下指挥‘海杀野’上前攻敌,令我军战兵有无谓的牺牲,请大王责罚。” 原来上次小白与莫问兵分两路,在大海上截击“天皇帝国”后备军来袭时,生力因担心小白受伤未愈不敌天狗丑人,私下决策“海杀野”进攻,却令一小队“水龙队”白白被炸死,另一小队被天狗丑人冰封大海,他一直对此耿耿于怀,可是小白却并未加以责罚。 今夜偷袭小白,目的是想小白出手将其惩戒,想不到又被小白识破。 小白道:“公主,你认为该要如何惩罚呢?” 公主道:“不服从军令,罪该赐死。” 小白道:“但生力过住屡建功绩,战场上杀敌无数,又是跟随小白最久的四大攻将之一。” 公主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以儆效尤。” 小白道:“既然如此,生力,由今天开始,你必须好好保住你的生命,因为你已代替死去的战友活着,假如你在阵前死掉的话,死去的‘海杀野’族人都真的白白牺牲!” 由始至终,小白始终没有当生力是自己部下,他是小白第一个真真正正的徒儿,而且一直不离不弃。小白没加责罚,生力甚为感动,说道:“小白大王,有一件事生力一直憋在心里,但现在终算知道答案。” 小白笑道:“如果是心事的话,生力应该去找郡主。” 生力道:“生力想知道,小白大王有没有想过,生力会像伍穷一样将大王出卖,不过小白大王对生力如此信任,我确信你从未有过这念头。”生力神色凝重,小白看得出他的确甚为重视他们之间的诚信,而且,他始终对自己犯错不能释怀。 小白也慎重地说道:“生力,你错了。” 错了?小白竟然也有不信任生力的时候? 小白道:“当生力几次立下战功时,气势曾经一时无双,我曾经怀疑过生力是否也会出卖小白。” 小白说得十分认真,生力一直盯视小白的双目不放。 小白续道:“可是当日小白落荒而逃,要走进‘一万险’时,生力本可投靠伍穷紧握大权,你却依然愿意随小白逃亡,已令小白完全相信,生力是小白最可信赖的人。” 生力听着小白娓娓道来,自己也孔忆起当日的确是小白麾下最出色的大将,记得当日逃进“一万险”时,小白曾郑重地要生力抉择是否还应该继续跟随左右。 小白扶起生力道:“生力,小白跟你一样,曾有过不信任对方的时候,当日也没有人责罚小白,所以又怎么可以惩罚生力你呢?” 生力道:“能令小白对生力改观,生力这些年来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多谢大王让生力知道清楚明白。” 生力说罢大步退出营帐,此时耶律梦香对小白道:“你为甚么要说谎欺骗生力?” 小白脸上闪过一阵忧心忡忡的神色道:“生力始终未能原谅自己所犯的过错,我不这样说的话,他下次上战场就会不惜一切,甚至以生命来替自己赎罪。” 为了要让人珍惜自己生命,小白不惜说自己不信任部下,让生力不要为自己太拼命,其实小白也是十分难受,这就是身为王者所需付出的代价。 公主道:“部下没斗志,我们就会败兵,部下太拼命,却很容易丧失生命,小白始终还是珍惜生命多一点。” 小白道:“对,这很可能也是小白的致命伤。” 公主道:“但正因为如此,公主才会对小白不舍不弃。” 小白道:“那小白要对公主说,我曾经不爱你吗?” 公主道:“那公主要对小白说,我曾经不爱你吗?” 不想对方为自己死,就要欺骗对方,现实实在太残酷了。 中土的战火四处蔓延,一棵大树上,绿荫下,却有对情人卿卿我我,情话绵绵生力与郡主这一对情人,几经辗转下才走在一起,难忘的回忆教两口子有说不完的情话。 还记得郡主与小黑设计要杀害生力,可是他明知身陷险境依然要在郡主的身边生力完全熟知郡主的脾性,她最爱陶醉色欲之暖,他就放肆大胆地令她享受快感。 大树上两相缠绵,翻云覆雨中完全摆脱一切禁忌枷锁,甚么道德观念也全抛诸脑后,要爱就爱个彻底吧,爱人喜欢的一切,尽量投入取悦佳人,又有甚么好害羞的? 阵阵幽香传入鼻端,莺声沥沥的娇喘呻吟,虽然那一双曼妙美目,只剩下左目,但却毫不影响生力对郡主的爱。生力轻轻吻在郡主失明的右目,感激当日因为他观察敌人所在而牺牲的美目。 郡主感受到最真情的一吻,又享受过色欲愉快,全身如虚脱一般软软地瘫在树上,一动也不愿动,任由生力继续吻遍全身。 热吻中生力忽然一把拉起郡主说道:“别再偷懒了,我知道你这个淫娃还不够的,继续来吧!” 郡主娇嗔地道:“你这几天怎么搞的总是这么厉害呢?苛索不断,我都快要被你弄死了。” 生力道:“哈哈,郡主只会嫌不够,宁愿快活至死,怎么今天又想要休息,是已厌了在大树上欢愉所带来的刺激吗?” 郡主诧异地道:“啊?还有更刺激的地方吗?” 说罢郡主脸上现出一阵酡红,知道自己这样说真是太失礼了。 生力稍一猜想,便拉起郡主,跳上马背又再策骑远走,两口子在马背上又再按捺不住,互相紧贴一起投入色欲爱海。 生力不羁、胆大却专情,实在令郡主不能自已,她太享受他所带来的快乐,只想一生缠绵到死。 两人由日至夜,不断在马上疯狂奔驰,原野上有野马踪飞,他们就走在马群中席地欢愉,实在荒唐。 看着几十头马匹跟自己一起奔跑,就像有一种被人偷窥的快感,郡主从未有过这种极度荒淫的经历,痛快得死去活来。 当两人相爱时,就算赤裸裸地相拥一起躺在旷野,也不会觉得寒冷,郡主现在终于都尝遍了。 疯狂也会有休息的一刻,可是生力还是要抱着郡主,郡主气咻咻的道:“生力,究竟要到几时才停下来呢?”生力道:“哈哈,我还打算跟你一起欢愉,由天黑至天明,在你最快慰的一刻目睹第一线曙光,那不是很好吗?” 郡主道:“你的鬼主意实在太多了。” 享受过被马儿偷窥所带来的感觉,生力又带着郡主去偷窥野兽媾合的情景,两个人真的回到最原始的爱欲里了。 愉快的时光,如飞消逝,又到日落时,郡主已是倦得不能再动了,在天边晚霞的映照下,生力与郡主漫步回营地。 瞧着日落西山迷人的金黄,郡主忽然偷偷笑道:“生力,我不想这么快回去呢!” 生力诧异道:“小淫娃还未满足吗?” 郡主说道:“如果你想要孩子的话,还要再努力一点才行啊!” 生力一愕,然后拥着郡主在怀中轻吻,他万料不到这个刁蛮的美人儿会猜到自己心中所思所想。 生力怜惜地道:“你会想跟我有孩子吗?” 郡主道:“如果是生力的骨肉,郡主不止想要一个,我要跟你有许多许多的孩子,到老时儿孙满堂,一定很满足。” 生力道:“到时是否满足还未可知,但之前一定先满足了你这个小淫娃呢!” 郡主故作娇嗔,伸手捶打生力胸膛,生力又故意倒地不起,趁郡主起脚要踢他时,又拉着她的脚让她倒在自己身上。 郡主繁紧靠在生力的胸膛说道:“如果第一胎是男的,就简单的起个名字叫生子,如何?” 生力道:“甚么?真难听,不够威猛。” 郡主道:“当然不及你生生不息,力量无穷来得更好。” 生力道:“那如果是女的呢?” 郡主道:“就叫生女。” 生力道:“那第二胎呢?” 郡主道:“第二胎的话,要等你活着回来,再由你亲自起个名字。” 郡主的说话令生力全身一震,只觉胸前湿了一大片,他轻轻将郡主的头抬起来,只见她脸上已滑下两行泪痕。生力道:“你干甚么哭了?” 郡主道:“因为你好残忍。” 生力道:“你甚么都知道了?” 郡主道:“只要郡主有了生力的孩子,就算生力死了,郡主也要担起照顾孩子的责任而不能踉他一起赴死,你好残忍。” 生力道:“不但残忍,还很愚蠢,我以为可以把你瞒过去,结果还是失败了。” 郡主双目通红,郁邑怨恨的道:“你还记得有这样的话吗?爱,一旦投进去,便难以抽身,你我都一样,生力并非不想再接受你,只是,我怕再一次失去你,那种失落的滋味,太苦太痛,再来一次,生力必定忍受不了。” 生力幽幽地答道:“我记得,更记得郡主当时这样回答:“好,这样吧,要是我再忍心背弃生力,你答应我,一刀把我了结,跟着也结束你自己的生命,让我们在地府中再续前缘,无恨无悔。”郡主道:“你说漏了一句:这誓盟你愿意遵守吗?” 郡主伸出手来向生力说道:“我们曾经击掌为誓,绝不反悔,可是郡主没肓背弃生力,生力却打算先离开郡主。” 生力道:“我当然没有忘记誓言,而且我也没说过要离开你。” 郡主依然将手掌挺直说道:“那你愿意跟我再次击掌为誓吗?” 生力瞧着手掌,眼神中却满载犹豫,一会儿才道:“已经击过掌了,没有这个必要。” 郡主忽然跪在地上,以真诚的语气望着天道:“皇天在上,神明在前,郡主谨向当天发誓,要是生力这趟出战一去不回,不管郡主是否身怀生力的骨肉,也一定伴随地去地府再续前缘!” 郡主以哀怨的声音在生力面前起誓,生力一脸愁思,不愿直视郡主,只是把她轻拥入怀。 郡主道:“生力,我真的很想为你生很多很多小宝宝,每一个小宝宝的名字都必须由你来起,如果你抛妻弃子一去不回,我一定会带他去地府找你算账。” 生力道:“我希望你为我生一个小孩,其实也只是让我有一个寄托,让我知道我还有责任未完,我也很喜欢小宝宝,只是一个太少了。” 郡主道:“那你一要应承我,一定要活着回来。” 生力道:“一定,我一定活着回来。”—— 第十章力量有时尽 同一样的甜言蜜语,可以带来两种截然不同的效果。 第一种是让人感受到温馨欢乐,暖意融融。回味无穷。 第二种是让人忧心忡忡,忐忑不安,犹如寒风刺骨,使人悲从中来。 二者的分别只是第一种是真心之言,第二种却是违心之论,甚至带着欺骗的成分,是谎言。 虽然两种说话都带来同一后果,就是叫人毕生铭记,但生力对郡主所许下的诺言、所说过的情话,绝不想让它变成谎言。 带着十个最信任的战将,洪亮、吕宋、钱义、刘明、周奇、伍六、黎头、陈成、何方、张东,生力策马披星戴月地连夜奔驰,赶到他不应该来而又必须要到的目的地。 丛林。 小白并没有指示生力来协助莫问与梦儿拦阻“天皇帝国”后备军,可是他却偏偏自己赶来,难道他又一次要违抗军纪? 由中土的一边进入丛林,生力与十个战将走过窄而狭长的山道,沿途经过险峻山崖,几经迂迥曲折下终抵达郁郁葱葱的丛林。 生力与十个战将突然出现眼前,就连莫问与梦儿也有点意外,而生力看见他们时脸上也是一阵惊愕。 莫问首先说道:“是爹叫你来的吗?” 生力没有回答,却蹲下来,替莫问检视伤势。 不但莫问受了伤,梦儿也一样,只是莫问对自己受的伤并不重视,梦儿却一直抚摸着双臂的刀痕,两眼透射出既愤恨、又带点兴奋的光彩。 莫问胸膛上有一条由上至下的深红刀疤,刀锋却没割开他的胸膛,很明显是出刀伤他的人已经手下留情,假如刀锋稍为寸进的话,莫问如今已是一具倒地的尸体。 刀疤看来有点古怪,摸上去感觉到一阵刺骨寒意,还有一滴一滴的冷汗自刀疤处渗出,出刀的人不但刀快,内力更古怪。 虽然重伤靠在大树下,但莫问还是调皮的笑道:“哈哈,这次好了,以后有人想知谁是莫问时,大可以向人展示这道刀疤,连名字也可以懒得说,从此看到刀疤就即是看到笑莫问,太好了。” 生力道:“伤你们的人是否戴着一个长鼻子的面具?” 莫问带点诧异的笑道:“逆刃的刀。” 生力道:“他叫天狗丑人。” 生力说话的时候双目坚定,他要找的天狗丑人,果然先来这边跟后备军接应。 莫问笑道:“原来生力跟他是相熟的老朋友,怎么不早点对莫问说,说不定莫问也可交这个朋友,现在看来已没有机会了。” 生力道:“没有机会?他们已经离开?你们守不住?” 莫问道:“他只给莫问与梦儿一次机会,如果下一次他带兵再攻入丛材,我们守不住的话,莫问与梦儿就要呜呼哀哉,哈,你的朋友真有性格。” 生力道:“他是你爹在‘天皇帝国’的朋友。” 莫问道:“爹的朋友总是出卖他,那生力你来这里,必定是想先行把他杀掉吧?” 生力没有回答,但看其眼神,莫问已知道自己猜对了。 梦儿耻笑一声,不屑地道:“不自量力。” 莫问道:“天狗丑人已经是梦儿的人,生力要先把他杀掉的话,小心梦儿将生力日夜纠缠啊!”梦儿曾经说过,天下所有被公认为强者的人,全都要由他一个人去杀败。 梦儿道:“错了,我完全没打算阻止。” 生力道:“是因为梦儿跟天狗丑人交过手,所以绝不认为生力有杀他的机会。” 生力瞧着梦儿长大,熟知他倨傲冷漠,对自己充满信心的独特个性,他亦绝不怀疑梦儿的智慧,不过这件事情他仍然要去做。 只因为生力是小白的徒儿,也是四大攻将之一,为小白上战场杀敌本来就是他的责任。 莫问知道当生力决定要去杀天狗丑人,就算如何劝阻也是枉然,所以他不但没加劝止,反而鼓励,笑道:“好啊!有生力来指挥‘五杀野’的话,一定会比莫问临时上阵更为优胜,始终生力比莫问更认识他们的实力。”与其多废唇舌去阻止,不如让生力更有信心。 可是生力霍然站起,摇头拒绝:“我带来的人已经够了。” 去了,十一个人就此勇往直前,要取下天狗丑人的头颅,替小白解决他最不想面对的问题。 丛林外的堤岸上,后备军仍在驻守待命,等待他们真正的大将天狗丑人重新指挥攻入丛林。 既然有天狗丑人作为攻林后盾,难怪一休大师一直状甚悠闲,信心十足,因为他自己根本不是主力,每次只需派几千兵进去做个热身,甚至乎浪人武者要赶去送死也毫不在意。 天狗丑人,可能才算得上是一休大师的秘密武器。 白日,飞鸟在天空中翱翔,蓦然几只铁马俯冲而下,直向结集的后备军营地飞去,第一只首先着地,爆出锐烈的星火,将几个不知究里的后备军炸得支离破碎。 第二只铁鸟又再袭来,这一次却有另一头大鸟,如像巨鹰般拔身冲飞,跃起,出刀,斩,快而流丽,令人身心俱寒。 刺骨寒气将“神风笑”里面的火药冻结,犹如一头死鸟倒在地上,再有十头铁鸟射来,天狗丑人猛地冲前,向“神风笑”迎上去,一刀十影,刀光悲凉如梦,尽将铁鸟“杀”掉。 天狗丑人早就见识过“神风笑”的杀力,因为发明“神风笑”的傻七,曾经被天狗丑人照顾过很长很长的时间,甚至乎傻七那如电掠闪的轻功,都是天狗丑人所授。 他太过熟悉“神风笑”了,就如一个老朋友,对它的任何优点、缺点都了然于胸,老朋友要对付自己,只需要摆一摆尾巴,天狗丑人都晓得如何应付。 解决了“神风笑”,天狗丑人还是一直向前冲,但在其他人眼中,他根本不是在冲,而是飞。 就如长了翅膀的巨鹰捕猎,但他比鹰更快,更令人感到自己已由一个人变成一头猎物。 两柄刀相拼,却没有迸出星火,只有一声沉雷闷响,生力人在冲前,但手中刀却缠在天狗丑人的“武士道”之上,因为“武士道”凝结了一层厚冰,将生力的刀完全胶着。 只不过一刹那的拼招,生力便已呆住,他甚至乎觉得梦儿与莫问的刀伤太轻太天狗丑人道:“你是那个违抗小白命令的人。” 生力道:“生力,小白的首徒,今天要来杀你。” 天狗丑人手一抖,将生力的刀送回他手上,然后竟将“武士道”套回刀鞘内道:“那你有一次机会。” 天狗丑人说罢迳自向自己的大军迈步走去,完全没有将生力与他的十个同行战将放在眼里。 生力继续拔刀挺杀,天狗丑人霍然回身,波涛拍岸的怒号声中,所有人都听到一声短促的急啸穿过耳膜,生力同行的十个战将洪亮、吕宋、钱义、刘明、周奇、伍六、黎头、陈成、何方、张东,胸口同时被破开一道震怖的血痕,血花爆飞,被染成血红的霜雪散满一地。 天狗丑人道:“你现在带他们走的话,应该还有足够的时间把他们救活过来,作为他们的将领,你如何抉择?” 天狗丑人很明显的要再给生力一个机会。 生力握紧手中刀,全身炙热得连手也在冒汗,愤然说道:“自己的部下被敌人所伤,作为他们的将领只会有一个抉择,就是杀了敌人为他们报仇!” 天狗丑人道:“小白是这样教你的吗?” 生力道:“这次只是生力要来杀你。” 天狗丑人道:“你两次违抗军纪,不听命令,又漠视部下生死,应该是一条死罪!” 生力道:“活罪难饶,生力已得到应得的惩罚,必须杀了你后再活着回去。” 天狗丑人说道:“你既是小白身边的大将,早晚我们会在场上相见,为何要急着送死?” 生力道:“只因为你是小白的朋友,而小白并不会杀害自己的朋友,我却是小白之徒,更是阵前攻将,只要能成功杀了你的话,小白就不会再烦恼要如何解决你和他之间的问题;而且,今日一见,你的确是个很难对付的敌人,那我就更加要先将你铲除。” 天狗丑人道:“如果你杀不了我,而我先杀了你,小白少了一个主将,到两军交锋时更没有取胜机会。” 生力忽然笑道:“如果我死了就更好。” 天狗丑人有点不明白,问道:“竟然更好?” 生力仍然笑道:“如我生力死在你手上,天狗丑人就由小白的朋友变成敌人,所以这次来,生力不管生和死,都是胜利。” 小白的谎话不但没有骗倒生力,让他不要拼着性命为自己牺牲,反而教生力明白,小白宁愿陷自己于不义,也要说自己不信任生力。 天狗丑人说道:“你要先听我说一个道理吗?” 生力道:“如果是遗言的话,你绝对有这个权利。” 天狗丑人道:“要将一个主帅或将领击倒,他的敌人并不会首先与他交锋,而是先断去他身边的羽翼,到他身边的战将逐一离开后,他就像失去支柱的高台,隆然塌下。” 生力的身体微一抖颤,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恶兆,他似乎也看到自己的战友一个一个倒下来。 天狗丑人续道:“小白能够有今天的成就,并不是单靠他一人的努力建树,而是有你这种忠心的人在背后支撑着,假如你死了的话,小白也很可能也要败下来。 你现在怎样抉择?” 又再一次机会,生力会如何抉择? 只见生力回头步向同行的十个战将,他似乎打算要离开了。 生力向他们说道:“原来我不应该准许你们同来冒险。” 洪亮问道:“主将,我们要离开了吗?” 生力忽然扬手高声说道:“洪亮、吕宋、钱义、刘明、周奇、伍六、黎头、陈成、何方、张东,十位战将全部听令,这次突袭失败,你们全部要给我退兵,还要活着回去!” 十个战将听罢生力之命令,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生力已经拔刀向自己身体猛刺一下,将自己的血染红刀锋。 血染的刀交到洪亮手上,生力说道:“我没有甚么可以留给小白大王,有的只是生力的热血,你们必须要好好护送这把刀,并交到小白大王手上!违者军法处置!” 生力说罢昂然转身,紧握双拳坚定自己的意志,他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干一件愚蠢的事,否则他绝不能原谅自己上次违抗小白的军令。 生力大喝一声,声如万雷齐鸣:“走!” 一声之后,猛然飞扑,就以赤手空拳将怒火宣泄。 拼死的意志提升一倍杀力,拳影破风,压得天狗丑人身上的衣袍也在飘飞。 可是拳快刀更快,天狗丑人错步前进,森寒的刀光凄然掠过,直穿透生力的拳影,嗖地一声,生力胸膛中刀。 血花散得一片血雾,伤口却不算致命,天狗丑人始终希望生力能够回心转意,只用“武士道”的刀背劈落。 敌人的主将被天狗丑人快刀所伤,后面百万的后备军掌声雷鸣,大家都被莫问与梦儿折剩了多日,如今怎会不兴奋若狂? 一条肋骨断了,吐一口血,仍活着,再来。 刀,在阳光下闪出寂寞的光芒,教人不觉一凛。 拳,在刀光中散射义盖云天的气势,教人肃然起敬。 刀与拳互拼十招,天狗丑人一招比一招快,一招比一招重,他已经感受到生力根本是为了送死而来。 十招过后,生力身上添上百多道刀痕,连口也在淌血,可是他还可以站立,还可以笑。 生力笑道:“哈哈,莫问说一道刀痕就是他的身分,如今生力百多道刀痕,别人一定更容易将我认出来。” 天狗丑人说道:“够了,你不应该再站起来。” 生力笑道:“够了,你不应该再说废话。” 坚毅的意志可以支撑他站立,但要再冲前出拳,似乎已不大可能。 “主将!要回去的话,我们一起回去!”十个同行战将全都拔出刀来,与生力排成一列,以示共同进退。 生力笑道:“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吗?我叫生力,生生不息,力量无穷,你们以为我会轻易败倒吗?” “你死!我们一起死!” 生力双臂一挥,爆出的狂劲震飞十名战将,要他们倒飞入丛林之内。 生力喝道:“走啊!我一定会活着回去!” 虽已是强弩之末,但生力还要将仅余的一分力用尽,双腿一弹扑飞,双拳齐出,天狗丑人责不闪不避,任由狂拳轰中胸膛。 虽然中拳,但对天狗丑人来说这拳如同搔痒,生力已连伤他的气力也没有,他颓然跪倒在天狗丑人身前。 天狗丑人一把将他扶住,说道:“生生不息,力量无穷,你的意志的确令我感到意外,假如真的让你活着回去,战场上你可能是我最大的敌人。” “武士道”正要挥落之际,两个人影自丛林扑出,分别捉住天狗丑人的左右手,截阻他斩杀生力。 莫问与梦儿少有的齐心说道:“蠢才!”—— 第十一章皇帝请下跪 昔日由皇玉郎所掌管的“皇京城”,直可用琪花瑶草、粉墙黛瓦、灯彩云集、恬静明洁、飞桥丹槛、珠帘绣额等等字句来形容。 那如诗如画、巧夺天工、秀逸峻奇,纵横织构于城中大小市集间的三十八桥,还有直抵“皇宫”必经的吹箫亭、玲珑花界、登天楼、皇画阎、挥毫台,曾在每个城民的心中写下传奇。 除了构筑宏丽,美不胜收外,莫问曾以城主身分所倡议的“霸权解放改”政策,令每个城民有自主之权,可自行筹划城中大小事务,让本来卑微的平民百姓拥有发言之权,又是另一个传奇。 传奇却稍纵即逝。 甚至令人有逝去不还的感觉。 就如一场奢豪的迷梦,不管有多醉心多醉人,梦到醒时也算完。 “天皇帝国”侵略军成功进侵城池,碎毁名昌世统一山河的春秋大梦,也惊醒了每个平民百姓以为繁荣与盛一如日光般永恒照亮的傻梦。 傻梦逝去,接下来会否是一场无涯的噩梦? “皇京城”失守,“皇国”土地被夺,名昌世与他的党羽官衙以及领军大将如万骨枯等,理所当然的退守回“武国”。 其他如刀锋冷、药口福、皇玉郎、佘律令等,因为“余家五城”、“农族”及“狂意族”,都成为势孤力弱的一群,在这变幻难测的动荡乱世中,还是跟随名昌世一起退到“武国”,共商反攻“天皇帝国”之策。 天恨领大军回到“神国”,伍穷与太子退回“天法国”,自此中土又再四分五裂。 四国鼎立的情况,一如当日笑天算与小白争“联军大统领”时,莫问曾经预测大战后的情况一样。 要弃守“皇京城”,名昌世当然不会将完好无缺的城池拱手相让予“天皇帝国”,一招焦土政策,便将“皇京城”由金碧辉煌变成断壁颓垣的破败之地。 皇帝与官衙能撤走退避,平民百姓却是无路可逃,只能在悲凉哀怨中静观另一场噩梦发生。 城内的市集里,面无神采的平民百姓每天都等待“天皇帝国”新皇朝的施政。 不知来日何世,也不知生命是否明天便完,没有人愿意再在市集中摆卖干活,“天皇帝国”的大军日夜在城中巡防,慎防有城民变节投诚,平民百姓连大气都不敢透,惟恐稍有不慎引来弥天大祸。 只有一朝得势、意气风发的“天皇帝国”大军不时在市集中大呼小叫,否则“皇京城” 就真的恍如死城一样。 其实城门深锁,又有大军驻守,哪还有人敢越雷池牛步7更莫说要逃出域外投向别国。 一阵急疾奔驰的马蹄声轰然响起,把每个城民都吓了一大跳,身处动荡乱世,任何细微的动作都足以令人心惊肉跳。 无休止的战争已令城民变得惶惶如惊弓之鸟,何况这次骑马耆大模施样的在城中叫嚣,还一边走一边将手上的纸张掷出,四处飘扬。 纸张漫天飞舞,城民争相拾取,然后大叫欢呼,情况一如当初莫问刚施行“霸权解放改”政策,全民踊跃投入竞选城主一职时般热闹,将原本笼罩“皇京城”的死寂都打破掉。 只见在马上策骑奔驰者不是别人,正是曾在昔日选举制下,由一个平庸百姓人家一跃而成为一城之主的马小狗。 捧着一个人肚子,笑容堆满脸上的马小狗自“皇宫”那边的御殿策马而来,又随处派发盖上御玺的告示,当然令人很想得知告示内容。 马小狗来到大街一边,将手上告示都派完,在大街上靠卖菜营生的陈大婶立即将他拉住,要马小狗解释告示内容。 陈大婶道:“马城主,我不识字,到底告示上写生甚么来着,大家会这样兴奋?” 马小狗笑道:“陈大婶啊,你以为在这种时候还有甚么值得人兴奋若狂的事?” 马小狗说得神神秘秘,令陈大婶更加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她不满意道:“我妇道人家没读过书,一生最大的成就只知道甚么时候卖哪些菜,卖多少银两,你就不要故意来考我吧!” 马小狗答道:“那你就可和过往一样如常去种菜、挑菜、卖菜,不止是你,大家都可恢复如过往一般在城中生活,一切如昔。” 陈大婶不敢置信地道:“你又来骗我了,皇宫内的人都换了,怎么会跟以前一样?” 马小狗道:“人的确是换了,但皇宫还在,虽然是损坏了不少,但可以重新建造,因为我们已经有了一个新皇帝!” 陈人婶道:“皇帝?就算有都只不过是‘天皇帝国’的人吧?” 马小狗道:“你错啦!这个新皇帝是如假包换的同胞,是我们中土人,他由今天开始代替名昌世管治整个‘皇国’,国号不改,他还承诺会尽快振兴‘皇国’,会比往昔更繁盛。” 陈大婶虽仍是不大明白,但既然皇帝跟自己流着同样的血,同声同气怎都比不知所谓的“天皇帝国”人统治来得好,于是也不问情由在大街上与人群一起欢呼畅和,与众同乐。 “天皇帝国”既已夺下“皇国”,为甚么又不改国号?甚至乎要一个中土人来当皇帝? 这个皇帝又是谁? 砖瓦剥落,金漆褪色,已不能称得上富丽堂皇的“皇宫”之内,响起如雷般的大笑,震耳欲聋。 “皇国、皇国,甚么国号不变,真他妈的白痴平民,皇国是皇国,只不过是天‘皇’帝‘国’罢了!” “皇宫”御殿之内,惟九五之尊才能安坐龙椅上,江川十兵尉身穿刺绣八爪金龙的龙袍,大模施样的端坐着,双手各拥一个身穿薄纱的妙龄少女,上下其手肆意淫摸,可怜那两个女孩都被迫展露出甚为享受的表情。 殿下左右两旁文武百官就坐的位置上,神山八代、不凡圣子、宫本剑藏与其他“天皇帝国”武将都一一就坐,情景一如昔日的“皇宫”无疑。 当中最为瞩目的要算是身披战甲军服,本来效命于名昌世的威武猛将薛无诀,他在“祥文村”一役背叛名昌世杀掉所有村民,留下牲畜供“天皇帝国”大军补充粮饷有功,被江川十兵尉晋封为“皇国”一品大将,官阶如同现任“武国”的万骨枯。 只不过做了一次卖国贼,便得到江川十兵尉的赏识,官阶更因此而大升一级,实在划算得很,不过他丑陋的脸上依然看不见任何笑容。 梦寐以求的中土龙椅,今日终能得偿所愿端坐其上,又钦点了三千后宫佳丽,江川十兵尉好像还不满足,拍了一下手掌,殿外侍从立即走前跪下,只听他一声吩咐,侍从便急步走了出去。 神山八代捉摸江川十兵尉一定又想出一些好玩意,他耐心地等候者。 没多久,只见另一个身穿龙袍、作皇帝打扮的人在殿前走入,走到殿堂前,江川十兵尉一脸欣赏的神色向他上下打量一番。 这个穿着龙袍的皇帝不是别人,正是出卖小白、将最爱的女人翠儿也狠心杀掉的大力。 江川十兵尉道:“哈哈,看你穿起龙袍也有点像样,甚至乎比我更像一个皇帝。” 大力一听他这样说立即笑著作揖,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道:“大力不过是个小人,有幸穿上龙袍全靠皇上提携,今后无论在人前人后,皇上才是真正九五之尊。” 大力脸不红、耳不热的尽说些阿谀奉承的话讨好江川十兵尉,可是看样子他似乎还有不满,忽然扬声道:“既然我才是真正九五之尊,你这个假皇帝入宫求见应该怎么做?” 皇帝乃九五之尊,其他百姓皆是下贱平民,要觐见皇帝的首要礼仪当然就是三跪九叩,但大力好歹也身穿龙袍,要他当众下跪无疑是刻意贬低他的身分。 大力是江川不死钦点的中土假皇帝,以他暂作幌子来安抚百姓动乱之心,只要完全取得中土所有土地,这个假皇帝也就功成身退,将皇帝宝座拱手让给他的孙子江川十兵尉。 未能够享受万民朝拜的威武风光,又不是自己亲选出来的傀儡皇帝,江川十兵尉内心对这个叫大力的假皇帝之忠心其实十分存疑,今日藉各人齐集殿堂,除要一显自己至高无上威风外,也要“皇宫”内每个太监、书僮、文武百官都亲眼目睹,要他们记住,他江川十兵尉才是真正的主人。 只见大力面不改容,噗地一声便跪倒大殿之上,还七情上面的大声叫道:“大力叩见皇上,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千秋万载,寿与天齐。” 不但下跪,大力为完全取得江川十兵尉欢心,更用力地以额撞向地下,咚咚咚地不停叩头。 叩了响头还怕不够,大力五体投地的向江川十兵尉说道:“皇上至高无上,单是叩头,大力还嫌不够表示景仰尊重,皇上要是准许大力一尽犬马之劳为攻夺其余势力出谋献策的话,必定会更令皇上满意。” 江川十兵尉道:“区区一个小子,可以想出甚么稳胜不输的良策?” 大力道:“要攻克其他势力,‘天皇帝国’兵强马壮,火器又精良,当然就是十胜不输,大力又怎敢说自己有比得上皇上的良策,只不过大力知道皇上十分痛恨那个小白,所以……” 江川十兵尉似乎有点兴趣,问道:“所以甚么?” 只见大力拍了两下手,外面即有人端了一壶热茶进来,大力就此俯伏在地捧着茶壶爬上前来,替江川十兵尉斟了茶。 大力道:“既然是令皇上欢愉的妙策,当然要有酒助兴,不过大力知道‘天皇帝国’对茶道甚有研究,而大力又对中土的茶艺精通,所烹煮的茶只此一家独一无二,所以斗胆以茶代酒,请皇上品尝。” 大力有备而来,看来他真的为讨好江川十兵尉而不惜一切,究竟他又有何毒计对付小白? 只见大力卑躬屈膝的又一一斟茶给神山八代、不凡圣子与宫本剑藏等人,完全称职地一副小人模样,惟独欠薛无诀,他的一品大将身分在他之下,根本不屑向他斟茶。 江川十兵尉听过满耳的谄媚奉承说话,又品赏过大力精心烹煮的香茶,他很心急想要知道大力对付小白的妙计。 小白当日在“天皇帝国”刻意破坏,令江川十兵尉损兵折将,老不死又常对小白加以赞扬,他早就想要将小白诛之而后快,以证自己比真天人小白有过之而无不及。 况且小白仍有一定势力,必然阻碍“大东日帝国”全盘计划,迟早也要将他除去。 无论从哪一处看,小白,都是一个不能存在的人。 大力说道:“大力曾经是小白的徒儿,虽然只是很短时间,但也足够大力知道小白的死穴。” 江川十兵尉道:“死穴?” 大力忽然挨近龙椅之前,伸手去抚摸江川十兵尉右手抱着的少女脸庞,说道:“庸脂俗粉!” 噗地一声,大力竟一手撕破那少女的颈项,她立即倒死殿前。 江川大兵尉一脸不解之际,大力又捉住另一个少女的头颅,用力扼紧她的脸说道:“以你这种姿色,怎配做三千后官佳丽?” 喀喇一声响,少女头颅爆裂,一命呜呼。 江川十兵尉不悦道:“你刚刚杀了两个我最喜欢的娃儿,要是你的计划不能令我满意的话,小心你的头颅也不保。” 大力笑道:“这两个一般姿色的,怎能跟皇上相衬?” 江川十兵尉道:“你有话便快说。” 大力笑道:“我们中土有个天仙般的美女,她能歌善舞,才智堪称是中土第一人,只有这样的美女才配作皇上身旁的佳人。” 江川十兵尉开始有点明白了,笑道:“而凑巧这个女人,正是小白身边的美人。” 大力笑道:“皇上果然英明,这个女人不但对小白情深一片,更助小白训练出精锐‘铁甲兵’,甚至乎小白的调兵遣将战术都师承于这个女人,他们两个加起来,绝难对付。” 江川十兵尉道:“不过始终是个女人,总比小白更易对付。” 大力笑道:“尤其是皇上要对付的话。” 江川十兵尉道:“她叫甚么名字?” 大力说道:“耶律梦香。” 江川十兵尉道:“她要死了。” 大力道:“先淫,再杀,我一直很想听听师母在淫乱时的叫声,一定非常动听,当然,大力必然在皇上之后。” 大力笑得痴,笑得狂,他的计谋不但成功讨得江川十兵尉欢心,还可以趁机除掉小白与耶律梦香,他怎会不大笑? 笑声由日至夜,大力就算一个人躲在寝宫之内也忍不住独自在笑。 穿着一身金黄龙袍的他,到夜里还舍不得将之脱掉,在铜镜前左看看右看看,孤芳自赏也大乐。 只有一个人不笑,他也在寝宫之内,他叫薛无诀。 薛无诀对大力在“皇宫”中的表现极度不满,说道:“你到底知道自己在做些甚么吗?” 大力端起茶壶,往桌上的空杯一边倒茶一边说道:“你似乎不满我今日没有斟茶给你。” 薛无诀道:“做一个假皇帝已经够了,用得着如此卑躬屈膝吗?” 大力将茶斟满,又双手将茶杯捧到薛无诀面前说道:“先喝杯茶,当是大力向你赔罪。” 薛无诀虽满腹狐疑,但见大力一脸诚恳的样子,伸出手来欲接过茶,岂料大力手一松,茶杯跌在地上粉碎。 大力又再露出那种深不可测的笑容道:“傻瓜,你以为自己真有资格喝这杯茶吗?你太高估自己了。” 大力反覆多变,薛无诀碍于他是老不死钦点的假皇帝,一时间也不敢发难。 大力笑道:“刚才你是问我知道自己在做甚么吗?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干甚么,所以我才是穿起这身龙袍的人,而你,只不过是一个上沙场杀战的人,虽然官阶高了,冒死上战场的事实其实不变。” 薛无诀说道:“你只是个假皇帝,到‘天皇帝国’取得所有土地后,自有另一人来取代你,而我掌握兵权,到时还有能力一战。” 大力笑道:“哈哈,那你是认为他们下一仗必定可取‘剑京城’,然后取得‘天法国’,再杀掉小白?” 薛无诀道:“这也是你向他们进谏的计划。” 大力道:“我负责献谋,是否成功我并不知道,但如果他们失败的话,我这个百姓心目中的假皇帝就可名正言顺登基为皇,不是吗?” 大力阴谋一重盖一重,薛无诀开始无法猜度他的真正意图。 大力道:“好好去干你的一品大将吧,说不定有一日我真可好好利用你,哈哈!”—— 第十二章杀耶律梦香 一碟“京城无骨鸡”、一碟“醉蛇干”、一碟“百花炒香豆”,还有一醰上等高梁,在这乱世中要算是最顶级的佳肴,平常就算是太平盛世,等闲百姓也难得一尝个中滋味,可是“醉翁楼”上一名食客,只是随便将一把刀放在桌上,小二北痘子便恭恭敬敬将上等的美酒佳肴逐一端上。 “醉翁楼”是“剑京城”名闻遐迩的上等食肆,建筑华丽,吃与喝尽是珍馐百味,昔日仗着四太子名万寿的威名,真是食客三千,招呼的全是京城中的达官贵人。 除此之外,“醉翁楼”还有很多令人回味的历史,这些回忆都只是发生在十多年前罢了,现在想起来却又如同昨日,一串一串的当日片段又再袭来心头,无计回避。 食客咕碌咕碌地将高粱大口灌落肚,抹一把嘴,再将酒醰豪气地打在桌上,用力一猛,连酒醰也碎裂开,大好一醰上等高粱就此浪费掉,可是他却毫不碗惜,洒脱得连坐在其他桌旁、衣饰华丽、挥金如土的熟客亦被比了下去,不禁对他多望两眼。 小二北痘子对这食客似乎特别照顾,一醰高粱报销了,又立即再多开一醰送上去,还跟他坐在一桌,却对眼前美酒佳肴不屑一顾,连食客邀谓他一同品尝都摇头拒绝,令食客十分好奇。 北痘子道:“我在这‘醉翁楼’内干了差不多二十年小二,从未尝过这里的上等小菜,今天也不想例外。” 平常人要一睹这些令人垂涎三尺的酒菜机会都不多,更莫说是尝,北痘子有幸在“醉翁楼”当小二,对着这些酒菜二十年,就算自己花不起钱买来吃,近水楼台先得月,偷吃的机会也多的是,怎么天下间原来真的会有不偷吃鱼儿的猫? 食客尝试猜出个中因由:“难道北痘子口味刁钻,对佳肴美酒的要求太高,连‘醉翁楼’大厨的手艺都瞧不起吗?” 北痘子摇头答道:“怎么会呢?能尝一口这些美食绝对是三生有幸,北痘子又岂会是清高之人?如果敢口出此狂言的话,相信只要一走出‘醉翁楼’便会被人拉进横街后巷重重教训,明天再也不能走路回来。” 食客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对眼前美食毫无兴趣?这一顿就当是我请的客,我们已是老相识,实在不用同我客气。” 北痘子又再摇头耍手答道:“不不不,你又误会了,这些酒菜实在把北痘子吸引得要死,并不是没兴趣,只是不敢有兴趣。” 食客道:“峨?你的说话很有趣,我实任很有兴趣听下去。” 北痘子道:“北痘子只是一个平凡不起眼的小人物,里里外外彻头彻尾都是一个店小二的角色,要做一个称职的小人物,跟做一个大人物其实是一样,要言行一致,贯彻始终。” 北痘子的肺腑之言不但引得这个老相识专心倾听,就连其他桌旁的食客也竖起耳朵来偷听下去。 北痘子续道:“做大人物,做的是惊天动地大事,说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无论吃的穿的当然要最好,要配合身分嘛,所以‘醉翁楼’是用来招呼像你这样的上等贵宾。至于做个小人物,便要坚守人微言轻的原则,知道自己的岗位,穿的不能太好,吃的不能奢华,住的不能豪华,干的、说的都不能太过张扬耀目,否则只会高不成低不就,这种人最容易被大人物吞掉,又最不受小人物欢迎。” 北痘子将二十年当小二的切身体验娓娓道来,所言甚有道理,对“醉翁楼”内的食客而言,他的说话接近真理,众人皆连连点头称是。 一班贵客平时要面对的都是大问题、人烦恼,从来不会去理解一个小人物的做人心态,最多只会猜想他们不长进,不肯努力向上爬,以致于要过着较为低等的生活。 难得有机会听到如此真心话,又是一种乐趣,心中豁然开朗。 北痘子续道:“京城有‘醉翁楼’招呼贵宾,当然也有街边小摊贩满足我们这种小人物,各取所需,各得其所,这才是‘剑京城’真正繁华之处,能贫富同居。 北痘子对面前美食不为所动,是怕万一尝过了味道,真的喜欢到不得了,那随后的这些年北痘子便麻烦了,因为必须要好努力去向上爬,才足够北痘子继续享用美食,可是北痘子又注定是个小人物,干不了大事,因为这些缘故,北痘子才拒绝好意。” 北痘子把话说完,用碗来替食客筛酒,只见食客对北痘子甚是欣赏,说道:“北痘子,那你所见过的大人物之中,有没有哪一个是你认为谁都及不上的呢?” 北痘子忽然认真的说道:“说真的一句,伍穷大王你在北痘子心中是最威猛最强的,没有一个人及得上你!” 啊!原来今日重来“醉翁楼”与老相识聚旧的,就是伍穷。回想当日伍穷首次踏足“剑京城”时只是个一贫如洗、烂赌成性的狂妄小子,今日已经飞黄腾达成为“天法国”当今皇帝,重回旧地就有衣锦荣归,光宗耀祖的感觉,所以北痘子的话,伍穷特别受用。 其他人听见原来眼前豪客就是伍穷,纷纷哗然震惊,响起一阵骚动。 北痘子续道:“试想想当今世上,有哪一个比伍穷你出身更卑微?不是皇族之后,又没有甚么祖宗八代是大官侠士的背景,却可以一登龙门号令万军,你创造的奇迹比任何人都更出色,这是我的真心话!” 北痘子说得七情上面,但仍然语气真诚,不断为伍穷脸上贴金,令伍穷直觉自己真能攫戾执猛,一时乐得哈哈大笑。 伍穷道:“北痘子,那我再多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北痘子忽然用力拍桌说道:“不用说,我的意思是不用再问,北痘子绝对认为伍穷的丰功伟绩不止于此,区区一个‘天法国’只是浅水浸蛟龙,我心目中的伍穷是个打败‘天皇帝国’,甚至乎统一天下的真正王者!功绩震古铄今,后无来者! 去吧!伍穷,我北痘子一定为伍穷鼓掌呐喊!” 伍穷没有开口去问,北痘子已完全猜出他心中所思,更立即说出答案,令伍穷今日只身来到“武国”再添信心。 喝罢最后一口酒,伍穷便昴然阔步走出“醉翁楼”,直往昔日“大杀坊”处走瞧见伍穷扬长而去,年近古稀白发疏落的老掌柜才敢走过去跟北痘子说话,老掌柜道:“真奇怪啊,平时北痘子一提到伍穷便尽数他的不是,又说他出卖小白不义,又骂他包庇杀芳心皇后的凶手无耻,为甚么今天却忽然转了口风,将伍穷赞得天上有地下无?” 北痘子换过一张脸愤恨嘴脸道:“我不这样说的话,那家伙怎会以为自己真是天下无敌,无所不能?去吧!就由他继续去杀吧!只要他冲昏头脑,干一些超越自己能力的事,那他就必定完蛋!” 只见北痘子喝了一大口伍穷喝剩的高粱,又续道:“干了这些年,北痘子最出色的不是做个平凡人,而是懂得骗人,去死吧!伍穷,忘恩负义的贱种,去你妈的死龟孙烂王八臭种十八代枯蛋!你由‘剑京城’成名,最好也死在‘剑京城’。” 昔日“大杀坊”是伍穷最爱流连之地,只要身上有一锭银两,都必定不理明天是否有饭落肚都要进去赌他妈的几把,务求在赌桌上嬴个盘满钵满,大富大贵。 今日“大杀坊”已改名“欲香池”,赌坊也改建成替人消倦解愁的浴池,虽然跟赌坊一样可令人暂时忘却烦忧,但感受却截然不同。 伍穷今天没有银两在身,却依然有十足赌本,全因为他终于发现自己之所以与别不同,就是他比任何人都更够胆去赌,这亦是令他迈向成功的因素,他最初就是甚么都没有的穷小子,正所谓烂命一条,别人不够胆下注的事情,他一样全力去搏。 当然,之前北痘子的话也对伍穷有莫大的鼓励作用。 耶律梦香离开“剑京城”后,名剑御准的“酒杯欲池”也告曲终人散,“欲香池”就成为“酒杯欲池”的缩影。 走入“欲香池”,一阵袅袅如白雾般的烟霞笼罩四周,伍穷直往内闯,沿路一直不见有人,也难怪,只要知道今日在浴池里享受酒池浸浴的人是谁,相信再大胆的人也不敢来。 伍穷敢,除了因为他有十足赌本,这一局也必须要一赌,只要再嬴这一局,他就嬴得满溢的信心。 只见烟霞之中,酒池之内,有四个曾经勾心斗角、各不相让、水火不容,不应该在一起却始终走在一起的人。 他们每一个都曾经是、仍然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单是任何一个都足以震慑一般高手,走在一起就更加令人胆颤心惊。 他们每一个都有不平凡的背景,算起来只有伍穷最平凡,不过是“杀手楼”一号杀手伍担汤的儿子。 这四个人分别就是神兵急急--佘律令,昔日五大高手之首的曲邪““皇玉郎,还有食狂--药口福,以及横刀、名剑、笑三少的师弟,也是小白的师兄--刀锋冷。余律令首先开腔道:“又碰面了,伍穷,这次你打算又如何失败?” 伍穷道:“说到失败的经验,我伍穷算是比你多,但我还有一个‘天法国’在手,你的‘海霸族’呢?消失了,你更加要如丧家之犬般依附在名昌世卵翼之下,无路可逃。” 皇玉郎道:“伍穷,以往的事且别再提,你这次邀我们来,我想必定是有平反败局的方法吧?” 药口福道:“但就算是有平反败局的方法,我们也不一定会接受。” 刀锋冷道:“现在‘天皇帝国’大军压境,任何一个人单方面去挡,只会如螳臂挡车。” 余律令道:“不过这个江湖太多自命不凡的人,就算我们不出手,一样有人代劳。” 皇玉郎道:“就正如名昌世。” 药口福道:“还有小白。” 刀锋冷道:“说不定还有一个伍穷。” 余律令道:“正好让我们养精蓄锐,留前斗后。” 皇玉郎道:“说不定到时二败俱伤,我们又可以乘时而起。” 药口福道:“还是我够高瞻远嘱,早猜到名昌世其势必强,早早归顺,‘天皇帝国’一个巨浪冲来,便将他的皇朝冲散,那我们又有机会了。” 刀锋冷道:“还不算有机会,‘天皇帝国’还未败走。” 余律令道:“说起来,‘皇京城’失守,名昌世已近乎没有翻身之地,要再统一天下,好比伸手摘星。” 皇玉郎道:“名昌世没机会,下一个会是谁去正面挑战‘天皇帝国’呢?” 药口福道:“小白?” 刀锋冷道:“还是伍穷?” 余律令道:“听闻伍穷和名昌世会合作对付那个老不死。” 皇玉郎道:“那就真的太好了,他们两个都死在老不死手上的话,我们又不肯联军对抗,那样小白就要披甲上阵。” 药口福道:“如果万一给小白胜了呢?” 刀锋冷道:“小白胜的话,也必然是惨胜,那就好对付。” 佘律令道:“烂船也有三斤钉。” 皇玉郎道:“相信伍穷认定自己能杀败老不死,甚至乎名昌世,在他心目中最难应付的始终是小白。” 药口福道:“伍穷必定会要我们跟随他,对付剩下来的小白,情况一如那个名昌世无异。” 刀锋冷道:“已经证明这不是最好的方法,最好的方法已经有了。” 余律令道:“小白本来就没有争雄的心,他一切动力来源,改变他一生的只有一个女人。” 皇玉郎道:“这个女人还跟你有过一段情。” 药口福道:“耶律梦香。” 刀锋冷道:“只要杀了耶律梦香的话,小白就会失去支柱,就算我们联手不能打败小白,没有了耶律梦香的小白就不再可怕。” 佘律令道:“很可能会像他的老爹笑三少一样退隐江湖。” 皇玉郎道:“那时就由我们去争天下了。” 药口福道:“对,我们虚伪的友情就只能到那时为止。” 刀锋冷道:“真是个卑鄙的方法,只有最无情、最冷漠的人才可想出杀耶律梦香来对付小白的方法。” 余律令道:“我们无法想得出来,是因为最无情、最冷漠的人一直在伍穷身边。” 伍穷来此,一心是想要跟大家赌一场,只要他能够杀败老不死的话,就要所有人跟随他,那样就可利用他们去对付小白,可是他根本没机会开口,一切都给众人一一道破。 而反将他一局的人,竟然是太子,他的军师。 的确,伍穷也认同杀掉耶律梦香,会对重情的小白有极大影响,他之所以想不出这办法,全因为他亦曾经有情,十两就是他一生最爱,曾经有过爱情的人,绝不会想到毁掉别人之爱这个杀计。 只有太子,伍穷清楚明白只有正在伺机吞灭他“天法国”的太子,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能想出这个毒计绝不稀奇,况且他也曾杀掉芳心来夺取她的一切,现在只是故技重施。 因为一个太子,整个局势又陷入诡谲莫测的情况中,伍穷远道而来却未能大胜而回,心情极度烦躁。 走在“剑京城”的“长街”上,一幕幕往昔的片段又再袭上心头,真是无计迥避,可是一个烦人的声音令伍穷烦上加烦。 他叫名天命。 名天命这个天命大福人又在“怡红春阁”中肆无忌惮地沉浸淫欲,一见伍穷来到“剑京城”,以为他也像余律令等人一样,到最后还是要走回“武国”躲在他的护荫之下,出言不逊的嘲笑。 他实在选错了时机,“败刀”刀光疾闪,名天命的头颅清清楚楚被劈下,伍穷也于此时清清楚楚看到,名天命的后面,站着一个名昌世。 名天命是名昌世要倚仗的大福人,他却被伍穷恼怒之下一刀给杀了—— 第三十六部 夕阳红 第一章我活着回来 一片芳草如茵的草原上,小白四大攻将中的将军、血霸王、朱不三连日不断与“铁甲兵”操练阵法,为了接下来的连场杀战,大家都不敢怠懒,依据耶律梦香的指示,所有行军队形、进攻布置、防御配置、战术动作,全部都演习得滚瓜烂熟。 四大攻将之中,独缺生力一人。 十日之前,生力带着他的十名近身战将乘夜策骑远走,大家都知道生力要往何处去,却无一人敢向小白汇报,等到小白发现生力悄然离开后,一直沉默不语,每日除了在营帐内静心培元,便是出来查问生力回来与否,得知生力未归,又躲入营帐内不出。 以御前锦衣卫太初为首的“天兵神将”,在万寿圣君死后一直跟随小白,如今也在这原野上扎营静候,等待小白发号施令,可是小白一直碍于接掌他们便等于要复兴“万朝”,况且万寿圣君也曾表示希望莫问接管,是故小白对他们仍表现冷淡。 落霞晚照,“铁甲兵”操练的声音在绿野上此起彼落,却无人能集中精神,全因为有个两岁的小女孩在大军中穿梭往来,嘻嘻哈哈的笑闹着,又不时拾起地上的小石子投掷别人,奇怪的是虽被小女孩骚扰,可是连素来脾气暴躁的朱不三也不敢对她叱责喝骂。 细看这个娇小趣致的可人儿,有一张圆圆的脸蛋,一对杏目黑白分明,红红的小嘴巴,四肢胖嘟嘟的煞是可爱。 这个小可爱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活像不知人间烦恼,与一众忧心着生力与十个战将安危的“铁甲兵”完全两样,她只顾玩乐,以小石子掷向各人也只是要他们停止操练跟她嬉戏玩耍。 小可爱是谁家的孩子?竟然能肆无忌惮的骚扰各人,而依然没有人敢去责骂? 但见小可爱出尽法宝也未能引起别人注意,停下手来叉起腰肢,装出一副发脾气的样子,眼珠儿却灵巧地转动,似乎在另想办法要整治他们。 突然她像是灵机一动,狡黠地微微一笑,蓦地背转身脱下裤子,露出个小屁股蹲下来就地拉屎,钵的一声响后,那堆粪便竟然散发出奇异的芬芳,实在奇怪。 朱不三等人还未知奇怪的香气从何而来时,一团异物已从后来袭,朱不三不慌不忙旋身击掌,隔空向异物打去,噗地一声后,异物如雪花般散开,一团团带着芬芳药香的粪便全打在朱不三及前排一众“铁甲兵”的甲胄上,等到朱不三发现一团团异物竟全是粪便时,立即暴跳如雷。 向前瞧去,只见小可爱裸着小屁股摇摇摆摆,一脸极为得意的模样,一双手还沾满自己拉出来的粪便摊向朱不三,似是示威。 小可爱莺声历历的笑道:“朱大头,你有福啦,获得最多小可爱的香粪,一定要好好保管,到你给人打得真变成猪头时会很有用。” 朱不三好笑又好气,他指着小可爱要厉声叱责:“挑那……” 朱不三还没把话说完已制止自己,因为身后破风之声来袭,他侧身闪避,回头一看长鞭霍霍,寒烟翠叉着腰肢,看上去跟刚才的小可爱并无两样,一样刁蛮任性的脸孔,身边跟着的是天下五大高手之一苦来由,一脸苦惨看来刚又被寒烟翠整治。 寒烟翠盯着朱不王道:“朱不三,你刚才不是想说粗话骂我吧?” 朱不三下意识连忙掩住口不敢多言,只是内心却仍禁不住咒骂那个小女孩的恶作剧。 小可爱一见寒烟翠与苦来由出现,连裤子也不穿上就飞扑过去把寒烟翠抱住,大声叫道:“娘啊!朱大头他们欺负我!” 这个还不满三岁,已见刁蛮任性的小女孩,原来就是寒烟翠与苦来由的爱情结晶,她的骄蛮之态实有寒烟翠的十足遗传。 当日两人从“死荫幽谷”重见天日后,往找莫问代替小白当天人时,寒烟翠便已怀有苦来由的骨肉,经“神国”一游后,两人一直乐得逍遥,带着小女儿苦乐儿四处玩乐,要不是“天皇帝国”这一场惊变,苦来由也不会从“死荫幽谷”内带来“天兵神将”援助小白。 苦来由对着一个横蛮不讲理的寒烟翠已是一筹莫展,谁叫自己只钟情她一人,况且自己又不能主动接近女色,如今更多一个十足遗传她个性的小女儿苦乐儿,真个苦乐参半,苦不堪言。 寒烟翠道:“乐儿,娘不是教过你对待存心欺负你的人不要客气,必定要以牙还牙的吗?” 笑容灿烂的乐儿笑道:“有啊!我不单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更以德报怨、以身试法、以身作则,甚至以屎还屎!哈哈!” 寒烟翠与苦来由同时瞪大了眼睛,寒烟翠抢先说道:“傻瓜,你不知道自己身体发肤都具医药神效吗?尤其粪便更是精华所在,岂可以随便将它送给别人?” 苦来由虽不敢但还是责备道:“乐儿,朱不三他们在练兵是为将来上战场做准备,那是生死的搏斗,人命关天,稍有差池便要葬身战场上,你以后不准打扰他们,否则就要罚你。” 乐儿被责,厥起红红的小嘴不满地回头瞧瞧朱不三等人,只见他们正狠狈地抹着身体上的粪便,口中喃喃地道:“我看不见朱大头会死啊!这么辛苦干嘛?倒不如认真的来玩玩不是更好吗?” 乐儿忽然说出的一句话,教寒烟翠与苦来由都摸不着头脑,要追问她说话中的含意时,她却对着自己的嘴巴死也不肯再说,要惩罚苦来由无端将她责骂。 乐儿手一挣,甩开寒烟翠的手便跳落在地上,又蹦蹦跳跳的想要开溜,忽然却又呆呆止步,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起来,晶莹的泪珠忽自眼角滑下来,令苦来由与寒烟翠满腹狐疑。 两人刚要上前问清楚原因,却见乐儿定睛瞧向前方,两人跟着视线望去,只见在昏黄落日前有一长长的影子,一个寂寞失落的孤单身影背对着他们,面向原野的前方看去,像一尊石像般呆坐。 乐儿看着她的身影,竟然悲从中来,脸上带着两行泪痕慢步走至她身旁跟她一起盘坐。 乐儿的突然出现,教失落的郡主也要转过头来朝她看去,目光交投下,乐儿见郡主已失去一目幸保仅有的那另一只眼睛,如今变得赤红,明显已有多日不眠,眼泪更是潸潸而下。 对了,这几天郡主都在大营外痴痴等着生力,自当日两人不羁的狷狂过、缠绵过后,生力便离开大营,七日七夜未曾再见,他的部下与朱不三虽然也担心挂念,可是谁也不及郡主的情真,夜夜盼郎归的心情,铁汉男儿又怎会明白? 可是小乐儿却似乎看透郡主心里有多难受,伸出小小手掌来轻轻握住郡主的手,郡主思念之情再也无法压抑,泪水如江河决堤般涌出来,差一点就要放声大哭。 乐儿瞧着郡主说道:“你很挂念他吗?” 郡主轻拭泪痕答道:“我在等他……我在等他回来。” 乐儿问道:“你知道他会回来吗?” 郡主道:“他承诺过一定会回来的,他不会食言。” 不知为何,乐儿只是低下头来,哭着,眼泪不止息的溢出,不停地抖颤着,与刚才的顽皮刁蛮判若两人。 实在有点奇怪。 乐儿握着郡主的手两人一起呆坐等待,直至月儿当空,清辉洒满整个原野,依然未见生力出现。 还要多等几天生力才会回来啊? 同一个晚上,同样的月光下,星光闪烁,苦来由又替小白推宫过血,开了药替他疗伤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的帐篷。 一踏进营帐内,本来快要合上的眼睑又突然精光暴射,眼前一亮,只见一向高高在上、英气凛然的寒烟翠身上只披着一袭薄薄衣纱横陈被褥上,双目含情,姿态妩媚,与日间的恶形恶状判若两人,把十足色鬼的苦来由瞧得垂涎三尺。 轻风自掀开的帐门外吹入,只觉帐内弥漫一阵肉体清香,芬芳直人、教人魂迷神荡。风儿掠过那袭薄透的衣纱,包裹着的玲珑浮凸身形尽入眼睑,高耸的双峰,纤腰只堪盈握,丰满美臀鼓胀得像满月,朱唇皓齿,粉嫩肌肤,哪个男儿看了能不动心? 四目交投之际,突传来阵阵布衣碎裂之声,寒烟翠循声望去,只见苦来由胯下那话儿挺得高高,里面的大虫就快要穿破他那破烂的裤裆而出,显见这色中饿鬼已动情,寒烟翠不由讪笑,笑容更添淫媚。 如此美景,显见寒烟翠今夜动情了,这一对鸳鸯真是太过分,郡主在那边苦苦等待自己的爱郎归来,他们却要在这边行周公之礼。 自从生下乐儿后,寒烟翠和女儿一直形影不离,身在大原野上又难得可以亲近,早已苦了苦来由这个色鬼。 难得今夜乐儿在外面未返,苦来由已迫不及待要窜入被褥中享受温柔,可是此时帐门又被掀开,只见小小的乐儿睡眼惺忪的走进来,二话不说便钻入两人中间摊睡。 乐儿今天太疲倦了,一倒下来便呼呼的入睡,寒烟翠与苦来由尴尬的相视而笑,这个掌上明珠真的太可爱了,两人都不由地亲了她一下。 既然乐儿睡在中间,今晚只好又打消念头,躺下来想要安睡,乐儿忽然睁开双眼望着娘亲寒烟翠,眼珠儿上下转动,小脑袋又像是在想些甚么奇怪的事。 乐儿忽然跳起身来厥着红红的嘴巴,然后又叫嚷道:“我不要啊!” 这个小女儿说的话都是古灵精怪莫测高深,把苦来由和寒烟翠都弄得丈二金刚般摸不着头脑。 寒烟翠最疼乐儿,把她抱入怀中间道:“乐儿,你不要些甚么啊?” 乐儿把头转过一旁,撒娇似的不理不睬。 苦来由更紧张,他最担心的只是自己的小宝宝是否有问题,因为她说的话完全不是一个普通人可以理解。 苦来由也关心问道:“乐儿,究竟是甚么事啊?” 乐儿站起来叉着腰说道:“爹爹啊!你是个笨头不知道还可原谅,可是连娘亲有了小弟弟还这么傻傻的就真的太过分!” 苦来由听罢先是一愣,接着又雀跃万分的伸手去探寒烟翠的脉门,寒烟翠还是呆呆的不知所措。 一探之下,果然是喜脉,寒烟翠在生下乐儿之后又怀了身孕,但竟然连道医苦来由都没发觉,乐儿却已经先知道了,实在有点奇怪,乐儿是怎会得悉的呢? 乐儿不满的说道:“我不要小弟弟。” 寒烟翠奇怪乐儿怎会如此抗拒自己再次有孕,问道:“有一个小弟弟陪你玩不是很好吗?” 乐儿只是道:“不好!” 苦来由也问道:“有甚么不好?” 乐儿道:“只有我一个还不够吗?为甚么还要再多一个小孩啊!” 寒烟翠猜想道:“一定是乐儿怕多了个小弟弟,爹娘就不像现在一般疼你爱你,所以才撒娇吧?” 乐儿抿着嘴道:“知道就好!” 小小的乐儿鬼灵精,只不过两岁多便像大小姐一样懂得吃醋,性子完全跟寒烟翠没有分别。 苦来由一直想有个像自己一般英武的儿子,这次寒烟翠再有身孕,他在心里当然期盼着这一胎会是个男儿,心里愈想愈兴奋,完全浑忘乐儿在发小姐脾气。 乐儿一气之转身要往外去,怎知一掀开帐门,外面已有一人如鬼魅一般站着,先是把乐儿吓了一跳,跟着又低下头来愁眉不展。 只见郡主夜来探访,一个人站在外面忍受冷风吹袭不敢进内打扰,孤独无助的身躯真是我见犹怜。 苦来由见郡主有口难言的模样,首先开腔说道:“郡主来找苦来由,一定是想要找这个庸医治病吧?” 郡主说道:“恭喜寒大小姐又怀了苦来由大哥的骨肉,乐儿这么活泼可爱,他的小弟弟一定也会很讨人欢喜的。” 郡主幽幽的声音,再蠢的心也知道她不是来恭贺,寒烟翠说道:“只要是我们办得到的事,一定会为郡主效劳,郡主不妨直说。” 只见郡主带着恳求的眼神伸出手来说道:“我只想苦大哥你为我把一把脉,看看我是否也怀有身孕。” 大家都知道生力与他十名阵前先锋忽然失踪,各自都在担心此事,惟有苦来由这一对交颈鸳鸯像快活神仙般逍遥自在,从来也没留意过郡主盼郎归的情切,一阵内疚感蓦然升起。 苦来由慢慢伸出手来为郡主把了脉,跟着他问道:“你希望答案是有呢?还是没有?” 郡主神情悲哀,说道:“我也不知道,苦来由大哥,请你将真相告诉我吧!” 苦来由转头望望寒烟翠,她关切的目光显然也很想知道答案,可生力一日未回,无论是喜脉与否,对郡主都是一种折磨。 正犹豫要说出答案之际,远处忽跑来几人大叫道:“回来了!生力主将他终于回来了!” 郡主乍忧还喜,要等的人终于回来了,一行泪水从她的独目中悄然滑下,喜不自胜的说道:“对啊!生力答应过会回来的。” 一旁的乐儿忽地又拉住郡主的手,说道:“他履行了诺言,终于回来了,不过如果不是活着回来的话,你能够接受吗?” 乐儿说的话便郡主浑身一震,她不是没有想过,而是根本拒绝去想生力会死了才回来,要回来的话,应该就是活着。 郡主坚定的答道:“不会的,他说过会活着回来。”—— 第二章爱到你离开 夜幕低垂下,辽阔原野上,百虫争鸣中,生力回来了。 雀跃万分的郡主带着轻快步履奔往迎接,连日来的忧心今晚终于可一扫而空,明日不用再呆呆地守在大营外,再不用像个空虚寂寞的无依老人等待死神悄然降临,心情怎能不轻松畅快? “铁甲兵”知道生力回来,全都蜂拥而出欢呼喝采,小白和耶律梦香当然也不例外。 他们知道生力当日静悄悄离开,必然是为小白即将来临的决战做一些战前准备,立时整个大营都洋溢热情鼓舞的气氛。 可是谁也不会及得上郡主的真心愉快,因为他们都没有和生力尽情的温馨缠绵,也就不会有如坠进深渊地狱的失望折磨,也没有被生力承诺过必定回来,所以生力回来,郡主是最快乐的一个。 也是最伤心的一个。 生力突袭天狗丑人,今夜的确遵守承诺回来大营了,但却是被十人高举肩上抬着回来,个个欢欣的笑脸遽然消逝,就像是发现被抬着的是自己亲人一样,显得好愕然。 郡主更像晴空朗日,本来逍遥翱翔,忽然像被一箭穿心坠下的小鸟般脸色剧变,她顿住了飞跑的脚步,瞧着生力带去的十名战将洪亮、吕宋、钱义、刘明、周奇、伍六、黎头、陈成、何方、张东,把生力抬在肩上奔跑而回,还没来到面前已清晰可见生力一身的刀痕。 “他死了没有?他死了没有?他死了没有?他死了没有?”同一个疑问在脑际轰然响起,反覆的问又反覆的问,依然没有答案。 生力答应过她会活着回来,单是尸体回来的话也不算遵守承诺啊!骗人的家伙!你应该是活着回来的啊!活着的啊,活着的人是靠双腿站立的,为甚么你被人抬着回来了又不是甚么高官皇帝! 哈!你不遵守诺言,郡主却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她向天超过誓,只要此行生力一去不回,她就不管是否有了他的骨肉也要赴黄泉跟他再续前缘,如今一语成谶做人要遵守诺言,就算只是妇道人家,但却对爱情坚贞,说过了便要办得到,郡主不会像生力一样不守承诺。 停住了脚步的郡主忽然转身,从一涌上前的人群中悄然而退,她要静悄悄的离开,离开得愈远愈好,离开得愈远的话愈难有勇气回头,她实在不想求死的心志会被动摇。 回头的刹那,两个人挡在郡主身前,当然就是随后而来的苦来由和寒烟翠,刚才心中的问号又再蓦地升起,她还不知道自己是否怀有生力的骨肉啊?就这样离开的话便会带着疑惑一起离开。 她用哀求的眼神希望苦来由能给她一个理想答案,可是甚么才是她的理想答案呢?是有身孕还是没有身孕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苦来由瞧着她幽幽独目,准备说出答案。 只见苦来由表情木讷地垂下头来,更摇了摇头,一刹那间,一颗晶莹却带着愁苦的泪珠在郡主的独目凝聚,直至眼睑承受不了泪珠的重量才滑下来,她伸手去抹掉,另一颗泪珠又滚下来。 这一刻,郡主知道自己心中所想要的理想答案了。 一抹似喜还忧的笑容出现在郡主脸上,她笑道:“真没用,真是不听话的眼泪,将我出卖了,原来我是想要生力的孩子啊!” 从来泼辣刁蛮的寒烟翠也禁不住哭了起来,她想走过去把郡主拥在怀中好好安抚,但自己有苦来由怜惜,又刚发现身怀大甲,一切都是人间最美好的事情,活脱脱是个幸福的可人儿,相对郡主完美的容貌早已失去,如今连心中最爱也将离开,寄托又落空,两人就似是一个处身天国,一个被锁于地府阴间,任何安慰的话也无济于事。 夜风轻拂,一阵无助的孤苦凄清感觉蓦然升起,冷啊,谁可给郡主一点慰藉,就算是轻轻一抱也好。 郡主含泪抽噎的哀求道:“苦来由大哥……有办法……有办法让我拥有生力的孩子吗?” 这真是个太过分的要求,无论生力是生是死,这个要求断不能由苦来由来完成吧? 苦来由说道:“胎儿在肚内如果不足月,任我医术再高明也不可能探得出来。” 郡主与寒烟翠的脸上顿时闪出一线曙光,苦来由续道:“郡主,你可能已怀有生力的骨肉,只不过还未足月,胎形未成,所以我才无法从把脉中探得出来。” 那始终是一场欢喜一场空,苦来由忽尔走过去一把拉住郡主的手臂,大步向生力走过去,意态昂然的说道:“有我道医苦来由,就不许美女有烦忧,我要他生的人,绝不能死!” 苦来由拉着郡主穿过围拢一起的“铁甲兵”,走至小白身旁,生力身前,终于可亲睹生力的伤势,那一百多道带着血渎的刀痕映入眼帘,又一次震惊,任谁瞧见也会猜想他一定活不过来,郡主的眼泪如断线珍珠又再淌下。 可是意外地,生力竟然还有气息,虽然气若柔丝,但还是清晰地听到他反覆在说道: “我……终于活着回来,我……终于活着回来。” 对啊,生力遵守了承诺,没有忘记向小白和郡主许下的诺言,令本来极度失望的郡主又再振奋过来,冲过去把他紧紧拥在怀里,涕泪涟涟,献上奖励他履行诺言的一吻。 郡主哭着说道:“对啊!你终于活着回来了,我们可以生很多很多小宝宝,苦来由大哥说还不知道我是否已有你的骨肉,假如你不活着回来的话,郡主就真的要跟你一起离去了!” 只见生力竭力地张口说话,已经伤成这个样子依然能活着,生力,果然无愧是生生不息,力量无穷。 生力躺在地上,眼光向苦来由瞟去,一副极度失望沮丧的神色,刚想开口说话,胸口一阵翳闷,血气上涌,哇一声便吐出鲜血,瞧得众人惊心动魄,郡主惊惶中用手掩着生力的口,不让他继续吐血。 郡主失神叫嚷,知道生力一息尚存稍稍平复的心情,又一下子如铅坠下,状似疯癫的道:“你没事的,你没事的,不过是吐一口血吧,你很快会好的,待你康复之后我们便一起生更多更多小宝宝!” 噗的一声,本来猛然挣扎的生力忽然静止不动,完了,任谁都知道生力是凭着一股意志支撑回来,刚才不过是迥光返照,生命在一瞬间便要流逝,大家只能同声一哭。 大家都知道,生力的确是活着回来了,但一回来便要死掉。 苦来由望向激愤中的小白,小白立即会意,拔出“赤龙”向苦来由臂上割出一块皮肉,又将皮肉塞入生力口中,小白则将生力扶起来,于他身后按背挺掌,将内力源源输入其体内。 道医苦来由全身发肤皆有药性神效,虽不能起死回生,却有残灯复明之功,一瞬间所有的人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救活生力。 寒烟翠二话不说奔回大营,随即又急步跑回来替苦来由取来插满银针的小包,苦来由取出十枚长长的银针,分刺生力“百会穴”、“膻中穴”、“神庭穴”、“天池穴”等大穴,又以火灼银针,刺激生力回复气血。 耶律梦香急如热锅上蚂蚁团团转圈,她毕生机智聪敏,使毒、解毒的秘学出神入化,但左思右想就是没有一种毒能够起死回生,两行热泪流得襟前衣衫尽湿,生力还是未见起色。 刚才狙击不凡圣子不果而回的朱不三,他最是激动难耐,暴跳如雷,一手便楸着随生力同去的十名战将喝道:“挑那妈的混蛋,我去斩那天狗丑人祖宗九千九百九十九块,要他不得好死!” 朱不三一呼百应,将军、血霸王皆早已备好兵器上路,可是一道金光射来,“赤龙”插在地上阻止他们前进,大家回头望向小白,小白却是头也不回的道:“谁先杀天狗丑人,就是跟我小白过不去,以后也不用再回来!” 小白带着无上的主帅威严下达命令,大家随即不敢妄动,朱不三虽仍有满腔怒火,但也感受到小白的哀痛。 郡主一直只是呆呆地站着,口中喃喃地念道:“我还不能确定是否已有生力的孩子,我还不能确定是否已怀有生力的孩子啊!” 郡主近乎哀求的声音盘旋在每个人脑际,她是那么热切期望能为生力要一个孩子,可是还不能确定是否怀孕时生力就要死了。 这的确是人世间最悲哀的一件事,这样的话生力会死不瞑目。 苍天仿佛也受感动,哇的一声,生力又再吐出一口鲜血,这口鲜血与刚才的意义却是差天共地,只要能吐血,即是生力回复气息,他再一次证明了,生生不息,力量无穷。 郡主听到生力的呼唤,扑上前又把他拥入怀中一边叫道:“生力啊,你还不能死,我还不知道是否已有你的骨肉,你不能就这样死去。” 生力已经伤成这个样子,能再活多久也未可知,可是郡主很清楚知道现在就要带生力离开,她拨开人群吃力地扶起生力,一拐一拐的背着他要离开大营。 苦来由上前伸手拦阻郡主说道:“傻瓜,生力现在不过是以外力延续生命,你就这样带他离开的话,他很快便又会油尽灯枯!” 郡主伸手抹去眼泪,换上坚强的眼神说道:“苦来由大哥,你别骗我,就算让生力留下来,你有多少信心可以把他救活过来?” 苦来由讶然,生力内外皆受重伤,负着这种伤势能从千里迢迢的野外丛林回到大营已经很了不起,与小白费了一番工夫能够给他带来一点气息更是奇迹,要他完好无恙根本不可能,面对郡主的问话他也答不上来。 郡主坚定的道:“别骗我了,生力还是会死掉,与其要你们白费心裨,郡主宁可陪生力走完这一段最后的路。我知道他现在甚么也不能说,但他会等,直到知道我拥有他的骨肉后才会离开,生力就是生力,只要还有未完成的事他都不会轻易离开我。” 生力重甸甸的身体挨在弱质纤纤的郡主背上,眼皮睁不开,话不能说,但身体还是暖的,只有郡主感受得到他的温暖。 郡主苦笑着回头对生力道:“生力,我们走了,我跟你去一个属于我俩的地方。” 郡主伸手推开苦来由,要凭自己一个人带走生力,可是面前又有另一人将她的前路挡住,他比苦由来更有力量要郡主将生力留下。 郡主道:“小白,生力已经为你付出了一切,我不能够再将他交给你,让我们离开吧! 让我们离开吧!” 小白道:“我也不能没有生力。”简单一句话,其中却包含着小白对生力的深厚情谊。 犹记得当日将军从“风流山”招纳生力入伍时,他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子;初生之犊的他一刀斩下归于尽的头颅,兴奋得在大军中雀跃跑跳:“模糊城”一役小白兵败,不离不弃的生力,宁愿跟随小白遁入“一万险”,一切一切又是历历在目。 小白应该比郡主更有资格要生力留下来,要是小白真的不许郡主带生力离开的话,郡主的确不能反对。 可是小白道:“走吧,小白会等生力回来,你要让我确实的知道生力是生还是死。” 此时生力手下的十名战将把小白的神驹大白牵来,目送郡主与生力远去。 大白载着两人的爱,依依不舍离开了。 爱,直到受伤害。 爱,直到他离开。 黄历四月初五晴 艳阳似火,把大地蒸沸得有如热锅。 大白静静地在大树下等候,树上传来的喁喁细语它似乎听得十分明白,深具灵性的一双眼目偶尔被泪水沾湿,不时发出低鸣,似是在哭。 郡主好不容易背着生力攀爬到树桠上,让生力枕在自己的怀中,口中哼着歌儿,让昏迷中的生力还听得到她的曼妙歌声。 妙韵轻歌把附近的鸟儿都吸引过来,围绕着这对情人飞舞。 郡主安心下来,就陪着生力由晨曦静坐至黄昏。 整日,郡主只和生力说过一句话:“我始终最喜欢你在大树上的样子,你几时醒来?我还要听你的绵绵情话。” 黄历四月初九阴 骑着大白,郡主与生力来到溪口,此处浓雾弥漫,红桧、银杏、孟宗竹、扁柏多种树木交织出一幅宜人图画。 虫鸟争鸣之声依然不绝,林中土石层层叠叠,古木参天,飞瀑奔泻,清流淙淙,无限胜景使人如痴如醉。 整日,郡主也只是反覆的在问生力道:“你喜欢这里吗?我很喜欢,不如你将来就葬在这里如何?” 生力还是不能说话,郡主甚至乎没有勇气去探他的鼻息。 黄历四月初十雨 郡主呆坐于大树上,任雨湿遍全身衣衫,双目却依然遥看深邃灰白的天际,恍惚想像鸟儿一般飞翔于天空。 虫鸟不再争鸣,她自己也不再哼歌,大白也不见有泪。 因为虫鸟都不飞来,大白也走了,只有郡主一个人呆坐树上。 她不时用手轻轻抚着肚子,发出会心微笑。 夜里就以夜幕作被,树桠作床,恍惚有两个梦同时在她脑海中。 梦见生力在星空下跟他一起做梦。 两个梦都像星光一样的温柔。 两个梦都像夜空一样的虚幻—— 第三章天人惊天变 连续下了几天几夜的雨,今日终于雨过天青,绿草全沾上一点一点晶莹亮丽的水珠,晨光掩映之中眼前是一片闪闪生光的绿华。 良辰美景却没有人欣赏,“铁甲兵”、“天兵神将”连日来都只是做好出战的准备,可是小白始终还没有下达命令。 无论是天雨还是天晴,除了抬头看天之外,只要走过去其中一个营帐前面已可知个明白,真奇怪?不看天却可以知道当日天气?为甚么? 全因为这个帐蓬的前面有丁儿和丁妹子。 丁儿和丁妹子都不会说话,但两个小玩意有两个特别的名字,就是“晴天娃娃”和“雨天娃娃”。 他们跟小白一样,是傻七的好朋友。 “铁甲兵”当中流传着一句有趣的话:昴藏七尺的傻七比娇小玲珑的苦乐儿更可爱。 傻七可爱,是因为他太简单,从来没要求,只要抱着“晴天娃娃”和“雨天娃娃”便满足,不会唠叨又不会吵骂,整天躲在帐篷之内足不出外,有甚么粗活要干又乐意帮忙。 苦乐儿则最爱找麻烦,整天老是蹦蹦跳跳的不能安定,又经常嚷着要人跟他玩耍,稍一拂逆她心意的便说要拉屎掷人,但又碍于她是苦来由籼寒烟翠的掌上明珠,大家都对她容让三分,可是私下还是在说这个小妮子太麻烦,与傻七比较起来实在太不可爱。 这句话传到苦乐儿的耳中便不得了,妒忌之心蓦然升起,堂堂苦来由的大千金,怎可以比一个大笨头还不受欢迎? 趁着今天雨停了,苦乐儿准备了一份大礼,连续储了几日夜的香粪就要过去送给傻七。 在众多的帐篷中穿来插往,依照“铁甲兵”的描述,乐儿好不容易找到外面挂着“晴天娃娃”的一个帐篷,她还是头一遭来找傻七,听朱大头和“八神”所说,傻七一直躲在帐内足不出户,还不知他长得如何模样,所以小小的苦乐儿不畏不惧,手上捧着那团香粪精华,只要傻七敢对她不恭不敬的,香粪便会招呼过去。 小乐儿狡黠地笑了笑,扬声在帐篷外叫了傻七的名字,可是里面一直没有回应,乐儿很是生气,心忖傻七实在太不识抬举,也不理后果就迳自掀开帐门,内里的事物瞧得她张大圆圆的嘴巴。 傻七并不在帐篷之内,但见或圆或方、或长或短的奇怪东西乱七八糟的散满一地,乐儿还是头一遭瞧见这些东西,好奇之下便俯身拾起一个说圆不圆、说方不方,重量比一块同等大小石块要轻的东西放在手上轻抛,像是十分有趣的样子。 刚好此时,帐篷外面传来一声巨响,震若春雷,还有刺目光芒掠闪,一刹那后又回复平静,但已把乐儿吓破了胆。 定过神来的乐儿只觉手上一轻,刚才放在手中的古怪东西已掉在地上,连她那团香粪也一并落在地上,她也懒得去收拾残局,便三步并着两步的向外跑去,要知道是谁那么可恶的吓了她一跳。 乐儿跑啊跑的向前面走去,只见前面一片草原有浓烟密罩,视野模糊,看不见前面有些甚么,她又大著胆子走入浓雾之中,吸了一口气,浓烟呛鼻难闻,咳了几声,又继续前行。 忽然脚下卡的一声响,像是踢到些石块或是甚么,正欲俯身细看,一道疾风连着黑影已掠至面门,她还来不及惊叫,黑影已抱着她走出十丈之遥,她只觉耳际生风,犹如腾云驾雾般飞翔,这黑影跑起来的速度竟然是如此惊人,苦来由也曾跟乐儿玩过这玩意,但这人肯定比自己的爹爹更快。 堂堂大小姐被不知甚么人抱在怀中,如此轻薄无礼,她随即就要赏他几巴掌,但对方已掩住她的双眼和耳,她更觉惊慌拼命挣扎起来。 忽然又是隆的一声响,一股猛然震荡自地上传来,乐儿只觉体内五脏都在震动,虽被掩住的双目,仍然可感觉有耀目光芒陡闪,像是十色光华,有点眩目。 震响和光芒过去后,乐儿清醒过来,大叫大嚷又挥动四肢向抱着她的人猛打猛踢,要他将她放下来。 那人甩开双手,乐儿仍觉眼前漆黑一片,她揉了揉双眼,伸手向前摸去,碰到这人的双腿,心底下吃了一惊,怎么这个人的腿竟如百年老树一般粗壮?而且高大得如凛凛天神,把她的视线全部挡住了。 哗然吃惊的乐儿把头抬得高高的才能看到眼前人的面貌,又是一惊,几乎跌倒,心想哪有人的脸孔会如此丑陋可怕? 顶上疏疏落落的发丝,眉毛左右散开凌乱,双眉八字低垂,眼神涣散,更要命的是嘴角那道浅笑和几乎要流下来的唾涎,把她弱小的心灵吓得几乎失魂落魄。 相信小白身边的能人之中,就只有傻七能单靠外貌便可整治这个小鬼头,虽然他态度和善亲切,但乐儿仍觉他生人勿近,想到刚才被他紧拥在怀轻薄就更觉不忿。 乐儿见他胸前挂着一个跟“晴天娃娃”差不多模样的“雨天娃娃”,指着他呆叫道: “你……你就是傻七?” 傻七摸摸近乎秃光的头顶,傻里傻气的笑道:“刚才好危险啊!怕怕,怕怕,你要小心小心啊!” 危险?甚么危险?本小姐是堂堂道医苦来由和寒烟翠的掌上明珠,天不怕地不怕,有甚么危险只要出声便有人为她效劳化险为夷,有甚么可怕的? 忽然如雨洒落的声响吸引住乐儿的视线,循声看去,只见傻七的脚下有一滩血水,血水自傻七的背门处滴下来,乐儿好奇地绕过他身后望去,又哇地叫了一声,只见傻七的背上衣衫尽毁,满怖一些三尖八角的小铁片,把傻七的背门弄成一块烂皮肉,受了这种伤还可傻痴痴地笑着,能不吓坏人?可是他几时受的伤?难道是刚才的爆炸声造成? 乐儿向前望去,又哇地一声,她肯定今日是自己有生以来最多惊叫声的一天,令她诧异好奇的物事真是一浪接一浪。 只见刚才乐儿所站的那一块地方已炸烂开变成一个凹陷的大洞,还有呛鼻的浓烟在四散,要是她刚才还站在那里的话,此刻的她难道还可以对人说自己是道医苦来由的千金吗? 乐儿伸了伸舌头,做了个吃惊的样子对傻七道:“你早知道那里有危险所以把我抱开来了还用背替我挡着那些小碎片吗?” 傻七只是摸着头傻笑:“嘻嘻……危险啊!怕怕!” 傻七虽然不会清楚表达,可是乐儿也猜中了九成,这个呆头呆脑的傻家伙竟然用自己的身体来保护她,免得她受伤害,虽然刁蛮任性,但也懂得分辨善恶,她清楚知道傻七是个好人,之前的妒忌感觉一扫而空,对傻七的印象大为改观。 乐儿伸出手来拉着傻七的裤管,要他蹲下来,傻七不知就里,便蹲下去跟她平排对望,傻傻痴笑带点狰狞可怕的外表下却有一颗善良的心,乐儿伸手去摸他那张脸,甚是怜借。 傻七呆呆间,乐儿忽然靠过身去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这一下轻吻让傻七无法回避,也不知要躲避,两颊已泛起一阵红晕,浑身发烫,他也不知这是甚么感觉,抓一抓头便退弹开来。 同一时间,乐儿也感觉到一阵异样,一种凄然不安的感觉从心底油然升起,她觉得好难过,想要确实一下这种感觉,便很快地伸手去抓着傻七巨型的手掌,让他的感觉更直接传到她的心里。 傻七呆着任她摆怖,却见乐儿蓦地流下两行眼泪,独自伤怀,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发出呀呀地怪叫。 乐儿这种举动,就跟当日看见郡主痴痴地等待生力回来时一样,她似乎能够清楚知道别人心底的悲哀。 乐儿问道:“你一个人住在吗?营帐内的古怪东西是你弄的吗?” 乐儿这样一问,傻七手舞足蹈的指向前面叫着,乐儿便依照他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她身后一个人影从浓烟中昂然步田,丰神俊朗的脸上却是一脸漠然。 他像是背负着千斤重的担子与国仇家恨,一直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常见的笑容已经十分吝啬的收起来,又或许是最近发生在他身边的都不是赏心乐事,根本不值得他去笑。 乐儿当然认得爹爹的好朋友小白,数天前他才跟爹爹一起拼命要把垂死的生力救活过来,就算不用握着他的手,乐儿也可知道他是个和善的人。 小白走过来对傻七说道:“傻七,你没有令我失望,我一直担心如何应付‘混世龙’、‘雷霹雳’和‘火龙枪’,现在都一一解决了,但你知道我要用你的发明去对付你自己的同胞吗?” 原来连日来小白按兵不动,就是要等待这个发明火器的天才傻七,研制出更厉害的火器,今日特意来作试验,刚才的几次爆响和曳光,就是傻七的所为。 乐儿刚才在傻七的营帐内看见的古怪物事,也全是傻七的新发明,乐儿猜想一下,才知道刚才的确是万分惊险。 傻七呆呆的不知如何回答小白,只举起“雨天娃娃”在小白面前摆动,暗示出他与小白是好朋友。 这个“雨天娃娃”丁妹子,是小白当日在“天皇帝国”的“天狗城”内巧遇傻七时亲手所送,自始两人便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小白明白傻七所指,也说道:“对,傻七与小白是好朋友。” 乐儿呆呆的望着小白和傻七,敏感的心灵又泛起一阵异样,正要捉住他们的手时,后面大管处传来一阵骚乱叫声。 只见小白的女婢十两奔跑过来,向小白说道:“生力他……生力他……他回来了。” 生力又回来了? 小白飞快跃前,越过众人向大营方向走去,他实在迫不及待要知道生力的生死,生力对他来说太重要。 傻七也抱起乐儿,施展他快疾急掠的脚步跟着走去。 到了大营处,只见大白正从前方慢步踱回来,鞍上有一人,但却不是骑着大白,而是安祥地躺着,一动不动。 无比的失落凄酸感觉袭上小白心间,迈着沉重的步伐,小白一步一步的向大白走过去。 生力,死了。 就这样离开。 英雄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往日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好徒儿,被自己的好朋友天狗丑人杀了,虽然生力是决心去送死,让小白可以硬着心肠去对付天狗丑人。 生力手下十名战将之一的洪亮,把染着生力热血的刀交到小白手里,说道:“大王,这是生力说要留给你的热血,也是他最后能留给你的遗物。” 血刀、热血、真情,生力用死来证明自己对小白的忠诚,小白清楚的感受到了,内心禁不住激荡。 小白忽然仰天狂啸一声,纵身大白鞍上,一抽马缰,大白便带着小白和生力狂奔而去。 没有人敢去阻止小白,只呆呆的瞧着他们远走,谁都知道小白必定会回来。 而到小白回来的一天,他就会有惊人的决策。 必定翻起风云显颜色。 夜幕四台,和风轻拂,一缕白烟自“黄湖”岸边袅袅升起。 熊熊的烈火与落霞争辉,把小白的一张脸照得火红,赤红热血在体内燃烧,眼前的火堆上放着生力的遗体。 小白终于亲手火葬了生力,随着白烟向天边飘去,往日他与生力的回忆也只能埋藏心底。 俱往矣,面前还有满途荆棘要小白去克服,要是他再不下定决心,只有更多像生力一样的兄弟会去赴死。 烈火由日烧至夜,直至火焰熄灭,被晚风冷却下来,小白体内的血还是滚烫。 一把一把的将生力的骨灰撒往湖水里去,他终于获得自由了,只留下一堆血仇要小白去报。 身体还是火烧般灼热,小白浸泡在撒满生力骨灰的湖水里苦思量,他希望自己能够忘怀,忘却悲哀。 小白轻轻说道:“生力,我们又再次在一起了,以后我们是两位一体,你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要你亲眼看着我如何杀天狗丑人!” 三日之后。 原野的大营内,每一人都在各自忙碌,就连一向捣蛋搞鬼的苦乐儿也感受到一种紧张的气氛,寒烟翠把她紧紧看管在身旁,不准她又四处蹦蹦跳跳骚扰各人。 十两和耶律梦香绝没闲着,每一天都在忙着为小白准备好战甲,一块一块的甲片,每一片均由耶律梦香亲手为他缝上,每一片都几乎要浸上一滴泪珠,她清楚的知道,假如小白再回来的话,他一定会有所大变。 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远处沙尘飞扬,大家期待的小白终于骑着大白归来,每一人都自帐篷内走出来迎接。 再见小白,众人一阵哗然,只见小白头顶上的银发尽落,头顶光秃,想是为生力之死而熬尽心力的突变。 小白骑着大白迳自来到太初面前,字字铿锵地说道:“太初接旨,朕要登基为帝,你立即替朕安排一切所须事务,并要公告天下,同时朕要摆下婚宴,正式立耶律梦香为朕的皇后,即去办!” 太初恭敬跪下道:“遵旨!”—— 第四章万岁万万岁 九五之尊,拥有最高权力者,手执性命千万,位极人群,呼风唤雨,叱吒风云。 为甚么叫“九五之尊”? “易经”中的九五,乃卦爻位名,九是阳爻,五是第五爻。九五是指阳气盛至于天,故飞龙在天,犹若圣人有龙德,飞腾而居天位。 龙为神物,至高无上,是以九五之尊喻为帝王之意。 小白正式向太初降旨登基为帝,即表示愿意完全接掌“天兵神将”,那就是君无戏言,必须秉承万寿圣君的遗愿,向所有人承诺要建国立业,一统天下,让所有一直跟随他出生入死的“铁甲兵”及兄弟,有一个可以落地生根的国和家。 更重要的,是当一个爱民如子的仁君。 除了三将中莫问与梦儿还在丛林截阻“天皇帝国”后备军,朱小小又因练成“毒杀神” 迷失神智外,其他三大攻将将军、血霸王、朱不三,“八神”一众小朱,“海杀野”的族人,还有分管八千“天兵神将”的太初、大元、太极、太阴,无一敢怠慢,指挥所有人全力动工,连日来在草地上筑建木台,让小白作为登基之用。 十两、寒烟翠和桃子更是忙得一头是烟,在太初等四大都督的监督下,为小白张罗锦绢彩线,织绣龙袍,虽然忙得不可开交,汗流浃背,但所有人的脸上都展现欢容。 十两曾当过短暂的“天法国”女皇帝,对登基所需要的一切较有经验,负责分配寒烟翠为一众“铁甲兵”重新刺绣军旗,桃子边学边为小白雕刻玉玺,准备奏章所需的文房四宝,但总是错漏百出手工又粗糙,十两、苦来由、朱不三看见她俩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 终于顺利雕出雏形,桃子兴奋地端着玉玺跑过去,怎知朱不三喝叫道:“哗! 我的好娘子,这头是甚么东西?” 桃子傻傻的望着眼前一团东西笑道:“嗯?还不像玉玺吗?我再去试一次。” 寒烟翠眼望着一件又一件的甲胄,还有一张张的军旗,好像没完没了的要统一所有甲胄和军旗上的刺绣,几次忍不住要大发脾气,可是见桃子和十两都一脸认真的埋首于工作,怕会给人取笑,于是又再努力下去。 只有十两是最认真、最真心的一个,她等这一天实在太久了,由当日“剑京城”的偶遇开始,小白身后十步之内永远站着她十两,小白终于快心登基为帝,她用心地为小白的龙袍绣上“飞龙在天”纹样。 最高兴的还是小白终于能正式立梦香公主为皇后,多年来的夙愿今日得以实现。 忽然一滴泪不听话的从眼角处掉下,她伸手抹掉,又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自心底油然而生。 看见手上的龙袍,她就想起另一个皇帝。 谁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时间只会将过去的回忆愈积愈厚,就像是尘埃一般,抹了,又再积聚。 悲痛的回忆,总会在无法预期的情况下偷偷走出来伤害你。 对了,所有人都几乎是第一次准备登基所需的事宜,虽然一切筑构都很简陋,连龙椅和凰座都无法备妥,但除了被小白另外调派开去,为数一百的“铁甲兵”一时无法感受个中喜悦外,原野上每一个人都是脸带笑容,洋溢出温馨和谐的气氛。 朱不三道:“挑那妈的混蛋!大家来看一看我的好娘子啊!她终于雕出个有模有样的玉玺,我这个丈夫应该说怎么样的话来称赞你才好?” 桃子道:“挑那妈的头,我们两夫妻,还有甚么甜言蜜语未曾说过听过的?心照不宣吧!哈哈哈!” 寒烟翠道:“笨相公,你看我穿起这身战甲,是否很英姿飒飒?” 苦来由道:“娘子啊,你的身材实在太傲人,连这样窄窄的战甲穿在你身上依然不能掩饰!” 两对夫妻一边手里忙着一边打情骂俏,互斗肉麻,为忙碌中的将军、血霸王、八神等人添上一点乐趣,整个大营内一片喜气洋洋。 真是一幅和谐,看得人赏心悦目的图画。 其他人都很快乐,除了两个人,他们是乐儿和傻七。 在一片欢欣愉悦中只有他们两人静静的并肩而坐,傻七捧着手上的丁儿和丁妹子反覆的把玩,可是脸上全看不见笑容。 众人似乎忽略了傻七,乐儿看不过眼的突然大叫起来:“你们真是太过分,闲时叫你们跟我玩耍又十问九不答,现在又个个欢天喜地的又跳又叫,不知所为!” 乐儿叉起腰肢来指骂各人,顿时令热闹的气氛冷却下来,个个朝乐儿看去,寒烟翠都觉乐儿这样实在太无礼,大声喝道:“乐儿,大家跟随小白征战多年,都是盼望小白能正式登基为皇,如今夙愿终于达成,心情愉快是理所当然的事,你现在倘若快快掩住你的小嘴巴,大家尚可以原谅你童言无忌,否则娘就要好好教训你!” 乐儿深深不忿道:“小白叔叔一直都是大王,大王跟皇帝有啥分别?还不是一样吗?” 十两也很疼惜活泼可爱的乐儿,便说道:“小乐儿,皇帝跟大王当然是差天共地,你知道现在我们中土地方正被‘天皇帝国’的异国人所侵略吗?其他人要赶退“天皇帝国’都已经失败了,小白向天下人公告正式登基,就是要让‘天皇帝国’的侵略军都知道小白不会放弃周旋,不敢正视我们为一班无足轻重的败军。” 乐儿道:“这样还算说得有些道理,但傻七呢?傻七不也是‘天皇帝国’的人,这样即是叫他去杀自己的同胞,你们不留心看看啊,傻七一个人呆呆的躲在一旁,你们却在热闹庆祝,全不理会别人感受的是你们!” 经乐儿一提点,大家才将视线集中向傻七身上,的确他仍是一个人闷闷不乐的把玩着两个小玩意,甚至乎没有人分他一点工作让他去完成。 大家都忽略了傻七,除了丁妹子和丁儿之外,傻七在这里只有小白一个朋友,其他人都不知如何接近傻七。 连桃子都在一刹那间呆住,身体微微震栗,她自己也是“天皇帝国”的人,为甚么小白去杀自己的同胞,她会如此热烈兴奋? 小白登基为帝,在民族大义之下,为要向天下人有个交代,他是否还可以无私的对待自己? 不安,总会在乐极忘形之后,杀人一个措手不及。 千秋功业一月天心,百战长征震古烁今。 人间德瓜祥磷仙胤,神恩浩荡广泽万民。 尊尚玄穹天步仙登,圣称无极太上天人。 八千“天兵神将”带领为数二十万的“铁甲兵”,全部在搭建出来的高台下低首下跪,以歌颂万寿圣君功勋的奉承语,迎接领导他们向建国之门的新帝王小白。 放眼看去,一排排井然有序的“天兵神将”、“铁甲兵”及“五杀野”等人,全都穿上一式一样的战甲,飘扬的旗海,全部依照小白的吩咐绣上“笑”字,象征着兵制统一,以后再没有“天兵神将”、“铁甲兵”和“五杀野”之分,大家都是笑苍天新皇朝的军队。 三大攻将将军、血霸王及朱不三,骑着披甲战马,手执重型兵器,穿上整齐一致的大将战袍。 中间“八神”长弓箭筒,分站三大攻将之后,军队之前,个个昴首站立,目光如炬,十足威武。 随着数十万人俯伏在地,不断三呼万岁,小白一身锦绣龙袍,与身畔穿着宫装、顶戴后冠的耶律梦香双双踏上台阶,众人欢欣鼓舞气氛更形炽烈。 身穿龙袍的小白散发无可比拟的王者风范,真有号令天下、莫敢不从之威,令人相信他该主宰一切,但带来的却不是屠杀,而是安逸祥和,国泰民安,主导天下众生万物。 身边的皇后耶律梦香,一派雍容华贵,跟小白尤其匹配,瞧见万民向小白朝见,一时又感触落泪,小白仍不忘关怀地替梦香皇后拭去泪水。 小白道:“以后梦香就是朕的皇后,辅助朕治理国事,但朕可以承诺,绝不会有后宫佳丽,朕只有一个皇后,她就是耶律梦香。” 梦香皇后道:“你这样会令很多一心想入宫做妃子的人失望。” 小白道:“朕只要不令皇后失望,其他的与朕无关。” 要小白立国登基,一直是梦香公主的愿望,今日终于实现,她却是忍不住一哭再哭。 小白踏上台阶的前端,以沉厚威严的声音叫道:“众卿家,平身。” “谢皇上!”跟随小白多年,小白第一次以皇帝身分向众人颁下圣旨,万人齐和的响声,犹如春雷轰鸣。 小白道:“朕今日登基为帝,暂沿用‘万朝’武帝万寿圣君所设立的一切架构,‘御部’由太初都督率领,司职御前事务;太元都督主掌‘史部’,司职政务官事;太极都督掌管‘兵部’,司职兵权用武;太阴都督掌‘刑部’,司职立法及执行刑罚。” “朱不三、将军、血霸王,全册封为一品武将,‘八神’全封为二品正将,由太极都督负责配置军队,以后调动军队必须有朕的‘虎符’为证,违者由太阴都督作军法处置。” 小白统一军队,又制定架构,暂时已有一个皇朝的雏形,惟除“天兵神将”中有部分是文官之外,其余皆为杀将先锋,可说是武官多于文官,加上又没有正式的国家版图,大家都期待小白再下圣旨,以指示各人成立新皇朝后第一件要做的事。 可是小白还没将要攻打“天皇帝国”的计划说出来,一个稚儿童声已在台阶下叫道: “不公平!不公平啊!” 声音响起,最吃惊的当然就是寒烟翠,因为乐儿又来捣蛋。 乐儿从台阶下窜出来向小白说道:“小白叔叔,你是皇帝了,梦香姑姑又是皇后,连朱大头也有官阶,为甚么我爹爹和娘亲甚么也没有?” 小白说道:“乐儿,你爹苦来由和你娘亲寒烟翠是朕的好朋友,不是部下,当然不会有任何官阶。” 乐儿问道:“如果我爹要的话你也会册封他们吗?” 小白说道:“如果他们真想要一官半职,朕当然会给他们,但我想他们会比较喜欢当朕的好朋友。” 乐儿问道:“那请问皇上,傻七不是你的好朋友吗?” 小白说道:“当然是。” 乐儿问道:“那你为甚么不给他一官半职?” 乐儿终于把话说得清楚明白,只因为她看见傻七静坐一旁,瞧着大伙儿都热热闹闹的接受小白册封,她又看不过眼。 做一个皇帝要令下面的人甘心臣服,首要的除了是有超卓的个人贤能外,也要赏罚分明,傻七与其他人不同,既是“天皇帝国”的人,也不能群体相处,他不能领军,也不能要他跟随任何一位将军出战,小白应如何解决这个难题呢? 只见小白走下台阶,向傻七走过去,傻七只是一直低下头来把玩着丁儿和丁妹子,平常亲切的傻笑此刻都不见了。 小白站在傻七面前说道:“如果傻七也想要为朕上阵前杀战,朕当然毫不犹疑让傻七出战,只怕傻七不是如此想。” 傻七呆呆的抬起头瞧着小白说道:“傻七……傻七不能让……小白去杀丑叔叔。” 谁是丑叔叔?他就是在“天皇帝国”中一直照顾傻七的天狗丑人,小白、傻七与天狗丑人三个,当日曾在雪山上共醉,傻七得知小白要去杀的正是天狗丑人,心内顿起波澜。 天狗丑人杀掉小白的爱徒生力,小白自有千百条理由跟天狗丑人情谊决裂,可是又如何向傻七交代? 小白道:“朕今日既然登基为帝,一切决定都必须要以天下人为依归,‘天狗丑人’既杀朕爱徒,又是敌人,所以无论如何,杀天狗丑人的事绝不会改变。” 傻七头脑单纯,根本不会理解甚么是国家大事,在他脑海中只有四个好朋友,分别是丁妹子、丁儿、小白和丑叔叔,而他却又绝对不能容忍任何人伤害自己朋友,听小白这样说,一股莫名愤怒从心底升起、竟将小白送给他的丁妹子一手掷在小白脸上。 既已为帝,龙威不可侵犯,傻七当众以下犯上,假如小白不好好惩罚傻七的话,将来就更难服众。 小白向太阴都督说道:“太阴都督,傻七无官无职,但胆敢侵犯龙体,依照刑法,应处何罪?” 太阴都督立即上前下跪说道:“是一等大罪。” 小白道:“应该如何处罚?” 太阴都督道:“罪该处死。” 小白道:“处死?” 太阴都督道:“是。” 小白道:“你要朕处死傻七?” 太阴都督道:“皇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要是皇上不能切实执行刑法,先例一开,皇上将来便难以向天下人交代。” 一朝为皇,身分便顿然升格,可是傻七始终是小白的好朋友,小白会否顾全大局,将傻七处死? 只见小白不假思索的拔出“赤龙”向傻七说道:“的确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但国法只适合用在朕的子民身上,傻七是‘天皇帝国’人,自然不受朕的国法管治。” 小白续道:“傻七,就算你不愿意随朕出征,也不能够阻朕杀丑叔叔,否则就是与朕为敌,你既是朕的好朋友,我就让你有个选择,一是给我自断一臂离开,一是留在大军之中等待朕凯旋而回,你如何抉择?” 小白竟要傻七自断一臂?—— 第五章力破丛林困 丛林天气反覆多变,刚才还是日头高照,转眼间已是滂沱大雨,豆大雨点淅淅沥沥的打落,后备军无处容身,又未有指示攻入丛林,再这样下去,未杀入中土,都已被天气折磨得百病丛生。 当日天狗丑人赶到丛林出手重伤莫问和梦儿,本来后备军可以乘势冲入大丛林交拼杀战,可是天狗丑人敬重莫问和梦儿是小白的儿子,承诺给予一个公平决战的机会,退守丛林外等待莫问和梦儿把伤势养好,然后才正式带兵进入丛林杀战,只要两兄弟依然能阻截他的话,便会带大军离开。 生力带着十名战将来送死,虽然莫问与梦儿及时出手阻截天狗丑人最后杀招,生力还是求仁得仁。 除了重视尚武精神,天狗丑人也重视友情。 经莫问与梦儿如此扰攘一番,后备军已比最初预定进入中土的时间迟了整整一月,天空再度放晴时,留给莫问与梦儿的时限也到了。 一阵又一阵的热浪袭来,叮叮咚咚的锤打铁器声响,叫人烦闷不堪,处身热与寒交迫之间,后备军已经极不耐烦,有点鼓噪。 只见一休大师命人升起火炉,几十个身材壮硕的士兵为他锤打那些有倒钩、可组合成刀球的古怪兵器,并在炉内焚薪烘干炉膛,再贯木入炭,点火鼓风。 天狗丑人面瞧向丛林,并足跪地,双目紧合,逆刃刀“武士道”就横在前,身后跟随的战兵也一样,看来已做足杀戮的准备。 嘻皮笑脸的百岁老僧一休大师走到天狗丑人面前说道:“别瞧我一把年纪,其实甚么都不懂,见你在这儿等待几日,又将我的新发明重新铸造,一定已有良策好好教训那两只小苍蝇吧?” 天狗丑人纹风不动,完全没有理会一休大师的提问。 一休大师不厌其烦,还是笑道:“对对对,我自己都无法对付得了的人,那两只绝不是小苍蝇而是小老虎,当然要费点心神,待有万全之策才攻入丛材,等待十日仍然按兵不动,一定是没有良策。” 天狗丑人道:“此战我司职领军主帅,凌驾在你之上,不用你来教训我如何作战。” 一休大师笑道:“不不不,真是大误会,我绝不怀疑天狗丑人的战术策略,只是担心你碍于那两只小老虎是小白的儿子,看在老朋友份上不敢逼他们进绝路吧!” 天狗丑人道:“你三次攻入丛林总数派万兵入林,自己不敢犯险,结果毫无所获,又该如何向我解释?” 一休大师道:“主帅你一日未到,没有命令我又怎敢贸然赴死?” 天狗丑人道:“你大可以放心,既然你没有抱着阵前殉死的心,我是绝不会派你领兵攻入丛林的。” 一休大师道:“嘻嘻,你知道我醉心中土文化,以前就曾搜集过不少石刻、陶瓷、字画、漆器等,这次随大军同来只想换换口味。” 天狗丑人道:“你要去干些甚么我绝不过问,你也不要过问我如何领军作战。” 一休大师得到满意的答案便笑着走开了。 他这次来既来又不愿出力,究竟有何目的? 丛林内,莫问一边翻土,一边亲手埋葬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不管是牺牲了的“五杀野”族人,还是“天皇帝国”的后备军,他都无一遗漏地为他们好好设坟。 眼见莫问在做些多余的事,梦儿不来干涉,只是在一旁静心观察,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调皮的莫问手中拿着木板,大概想要为牺牲的战兵立碑,可是想了老半天依然没半点头绪,抬头去问梦儿:“哈哈,梦儿,你认为人为甚么要死后留名呢?” 梦儿只是瞟了莫问一眼,然后又转过头去看着丛林前方,似乎期待着天狗丑人再次攻入。 莫问傻笑道:“如果生前干过些甚么大事的话,死后留名自然是想自己的名字流传后世,莫问虽没干过些甚么惊天动地的事,但如果死后被人弃尸荒野的话也觉得凄凉。” 莫问的说话终于挑起梦儿的兴趣,转过头来答道:“你死了的话,梦儿必定替你亲手立碑造坟。” 莫问道:“哈哈,幸好梦儿明白莫问的意思。” 梦儿续道:“不过你只能死在我手上。” 莫问道:“那莫问岂不是一定要比梦儿早死?” 莫问说罢,忽然飞快的在一块方木上刻字,然后又抛过去给梦儿,梦儿接着拿来一看,竟见上面写着“兄,笑梦儿之墓”。 莫问解释道:“如果莫问死了的话就不能一手为梦儿设坟,那只好先为梦儿立碑,梦儿该不会介意吧?” 莫问说罢又跳着笑着的走过另一旁,梦儿瞧着手上刻有自己名字的方木,呆呆出神。 天空放晴,艳阳猛烈地烧头,把昨夜的积水完全蒸发,虽然有茂密的林荫遮蔽住,但仍感到一股热浪自沙土升起,连眼前的景象也被热气薰得模糊不清。 丛林,可说是最难攻克的作战地点,大军不能大模施样的浩浩荡荡前进,又有太多地方可以设陷阱,甚至于藏身树荫内伺机扑出杀敌。 敌暗我明,易守难攻之地,绝对可以弱胜强,以寡敌众,天狗丑人有何妙法可以带百万大军杀败莫问和梦儿,闯过丛林? 在一层薄藩的热雾遮挡之下,莫问与梦儿躲在阴暗处注视着前方,屏息静气,等了良久,眼皮一眨动间,已有一人站在前方。 天狗丑人竟一马当先入林,只见他站在原地不动,手上拿着的不是“武士道” ,而是上次可交织成刀球的古怪兵器,但倒钩已全被脱去。 拿着数十柄这些没刀柄的长刀便可攻破丛林? 一休大师为铸造兵器之王,设计倒钩自有其特别用途,他断不会无中生有多此一举去造两个倒钩出来。 只见天狗丑人好整以暇地将兵器一把一把地插在沙上,井井有序地排成一列又一列的刀阵,全不急于进攻。 将刀阵排好,天狗丑人负手而立,面对眼前闪着青光的刀阵闭起双目,良久,终于见他起手。 手一翻起,犹如风卷残云,灼热滚烫的沙土散射四飞。 沙浪急劲的打向四力八面,并没有甚么杀伤力,但凭着沙土撞击发出的声音,已能清晰地确定每人藏身之地。 就像是蝙蝠一样,凭着迥音震荡的强弱长短来分辨方向一样,沙石如雨洒落,淅沥淅沥的就像杀战的前奏曲。 天狗丑人再一起手,手掌挪移翻飞,看似十分柔弱,蕴藏的澎湃内劲却好比龙卷风暴。 风势卷动地上第一排长刀,各朝着不同方向飞插而去,直穿过百年老树,插入树身,成为一个进攻的“记号”。 这个“记号”不是给天狗丑人自己看,而是给随后而来的二万后备军作辨别方向之用。 天狗丑人狂吼一声,身后万军如浪涌入,个个杀志昂扬,提起兵器往前冲斩。 因为已有刀插树为记,大家都毋须再四处张望,担心“五杀野”藏身何方,冲入即杀。 “树杀野”无法藏身树中,纷纷跃出拼杀。 “马杀野”被丛林的树木阻隔,失了地利,不能灵活走动,本来十拿九稳的阵势顿形崩溃。 “泥杀野”又如何? 天狗丑人轻身一跃,犹如飞鸿踏雪,大鹏展翅,双手翻腾,将泥沙卷上林荫,霎时间天空像被浓云遮蔽,每人眼前一黑。 在沙土盖天还未回落之际,霆不暇发、电不及飞之间,各人自觉急劲风声掠过,青光疾闪,斩杀匿身泥内的“泥杀野”。 为数二万的后备军,比“五杀野”何止多出一倍人数?后备军几乎是三人对一人,加上“五杀野”全部行藏败露,危机尽现。 只不过是一个天狗丑人,足可媲美千军掠杀,只见他在自己军中轻身纵步,来回穿梭,犹如游鱼般四力八面游走,手中“武士道”替各人解决顽强不死的“五杀野”族人。 “五杀野”族人死,后备军士气更强,原是三个杀一个,“树杀野”、“泥杀野”、“马杀野”死掉一百人,后面又有后备军补上,变成四个杀一个,甚至是五个对一个。 “呀!我的手被斩掉,不能再战,退回!退回!” “我走不动了,一条腿被敌方割断,过来扶我退走。” “支持下去,我们还未全军覆没!” 杀战声此起彼落,“五杀野”被围困、被剿杀,战略一崩溃便不能重新组织起来,时间愈久愈对“五杀野”不利。 莫问和梦儿呢?两个为甚么还不出来协助“五杀野”退走? 铺天的沙土如雨降落,刷啦刷啦的打在每个人背上,又不断有血雾飞溅,每人都投入杀战疯痴,这里已变成不死不休的杀戮战场。 四处忽闻兽类狂吼,数百条黑影从林间猛然扑出,奔腾跳跃的身影一掠而过,便有几个“天皇帝国”后备军倒下。 只见他们颈上的伤口如被兽类噬咬过,皮肉被强力撕开,瞧着黑影迎面扑来,挺刀抡舞护身,黑影又灵巧刁钻地从上飞下把敌军擒住,手一甩将敌军头颅硬生生扯断。 数百黑影在树间、地上跳跃腾纵,看去犹如幢幢鬼影在林内飞舞,不时发出的兽类嗥叫令人胆颤心鹫。 在敌军杀意如虹之际,“兽杀野”终于出现。 “天皇帝国”后备军首次遇上如同野兽一般的兽人,有的四肢颀长一如猴猿,身法灵动轻巧;有的如虎豹般狂野,皮坚肉厚,斩一刀也不觉痛楚,反而更疯更狂扑杀。 在“兽杀野”族人的协助下,“树杀野”、“泥杀野”、“马杀野”又鼓起士气与敌顽抗,但始终敌人一排接着一排的从后接力,整整一百万大军,就算每人杀两个,也要连续十天十夜才可杀完。 如何有气力可以支持? 天狗丑人忽地仗刀而立,在厮杀声中以耳代目,他要杀的绝不是“树杀野”、“泥杀野”、“马杀野”及“兽杀野”任何一人,这种粗活可让自己的战兵去逐一击杀。 反正“五杀野”已无处藏身,再不用担心他们埋伏猎杀。 天狗丑人拔身纵飞,一跃上树顶,眼前一片苍翠的树海上,终于发现莫问与梦儿的踪影。 只见梦儿狂拳猛打,莫问或沉身、或跳跃避过冲拳。 梦儿要打,莫问却避。 究竟发生何事?莫问与梦儿未打敌人便先行交手起来,天狗丑人只觉有趣,不禁仗刀旁观。 梦儿怒吼声道:“你要退兵的话可以自己走,不要阻止我!” 梦儿一拳开出前路,立即要腾身冲杀,莫问一矮身又再将他拉扯住,梦儿回身挥拳,莫问又松开手,然后又拉住梦儿,令梦儿好生烦厌。 莫问道:“我们已经在这里玩得太久了,再不回去的话爹会好挂心,不如一起归家吧!” 梦儿道:“你这个贪生怕死、临阵退缩、妇人之仁的家伙,我来不是要截阻敌军,而是要将他们完全杀败!” 莫问道:“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我们要的是百战百胜,就算这次能让梦儿你大胜,也只是惨胜,瞧这种形势,‘树杀野’、‘泥杀野’、‘马杀野’与‘兽杀野’已不能占地利攻敌,以弱战强,久战对我们极为不利,莫问绝不能接受两败俱亡的结果。” 梦儿道:“要胜利,便要付出代价,杀得一个是一个,我笑梦儿领的军绝不退守,你要走,带你的‘树杀野’和‘泥杀野’走,我今后会耻笑你曾经阵前退缩。” 莫问忽然撒手不再缠着梦儿:“真拿你没办法,你不过想证明你比莫问更强,这次就当莫问输了,好吗?” 梦儿道:“你一向都不比我优越。” 只见梦儿大步走前,在树梢上飞步逼向天狗丑人,莫问也在他身后跟随,直走到天狗丑人面前。 梦儿直盯着天狗丑人说道:“我单独挑战你一个,如果你败了的话便要立即撤兵退回!” 天狗丑人道:“好,一招。” 天狗丑人爽快答应,梦儿怒火狂拳立即击出,要直截了当毫不花巧的将天狗丑人轰下。 只见天狗丑人不闪不避,挺起胸膛硬接梦儿怒拳。 轰地一声爆响,梦儿一拳击中了,但他的脸上却无半分惊喜,因为天狗丑人纹风不动。 梦儿正愕然间,莫问遽然出手,目标却不是天狗丑人,而是梦儿,他向梦儿脑后击去,将“穹苍诀”内劲猛地贯入梦儿脑际,梦儿一阵目眩,竟然晕死过去。 莫问一手扶着梦儿,又躬身向天狗丑人道谢:“天狗丑人叔叔果然厉害,简直是鬼神辟易,又光明磊落,莫问甘拜下风,请请。” 莫问抱着晕倒的梦儿跃身回林中,各人一见他出现便随即停下手来不再缠斗,放眼看去,刚才一轮交拼,“五杀野”死伤人数逾五百,莫问心里顿感难过,大家正期待莫问会亲自指挥作战之际,莫问竟然发号施令道:“退兵。”—— 第六章皇位拱手让 在这战乱世代,杀人,已经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最少,不会有官兵衙门特别在意去捉拿杀人犯。 假如自问可以随手杀很多人,甚至乎很喜欢杀人,说不定远会受人赏识,征召上战场任你随意地杀人。 只怕你杀不了敌人反被敌人所杀。 有些人不需亲自动手也可杀人,当然不是指高手,高手杀人也要亲自动手,高手遇上高手固然要动手,高手遇上低手,不动手的话,低手也不会自己倒下来。 不需动手杀人的人操生杀之权,说一句话就是阎王令,可以指挥人替他卖命,杀掉对自己不利的敌人,当然也可以只因为一句“不喜欢他存在”,甚至于“不想看见他”而将对方杀掉。 皇帝,就有这一种权力。 皇帝可以随便杀人,那人可不可以随便杀皇帝? 答案是一样的,只要你能够近得了身,有勇气而又有能力将皇帝杀死,说不定就可以取代他的位置成为新皇帝。 “武国”的“剑京城”,繁华热闹的“长街”上,今日竟然有三个帝王级人马聚头,一个是“武国”天子的名天命,一个是“天法国”皇帝伍穷,另一个则是只能躲在背后的“武国”太上皇名昌世。 只因为“天福大运无边紫龙命”,名昌世便要躲在名天命背后,当一个见不得光的太上皇,依仗名天命的福命垂帘听政。 要刺杀名天命绝不容易,名昌世要保住他的贱命,早在宫中怖下天罗地网,有御前侍卫,还有万骨枯作贴身保护。 可是皇帝要出宫,甚至于要去送死,任何人也是拦阻不住。 谁叫好色成狂的名天命要走进“怡红春阁”沉迷色欲欢愉,还要在不适合的时候走出门外,刚好碰上心情烦躁的伍穷。 世事就是如此巧合,上一次伍穷千方百计要杀名天命来打击名昌世,却遇上苦来由阻挠。 今日刚好杀了名天命,又遇上了名昌世。 点点血花洒落,名天命一命呜呼告别福命,同时毁掉名昌世的支柱,本来已经十分烦躁的伍穷顿时大乐狂笑。 嘲讽的笑声嘎然而止,因为名昌世不但没有因此发狂,反而拍掌赞赏,除此之外,名昌世手上更多了一条性命。 现任“天法国”的国师风不惑,也就是曾批言名天命比名昌世更有皇帝命的“五花八门”玄门师圣。 名昌世一手握住风不惑的咽喉,稍稍使力,已使这个大胖子如杀猪一般大叫,全不谙武功的他,要他死在名昌世手上实在轻而易举。 名昌世道:“你再跟我说一次名天命的批命。” 性命被掌握在别人手上,风不惑只好乖乖听命。 “福星高照照天命人人君是其,祸福合一一生九死死里逃生,鸿福齐夭夭降大运运转乾坤,缘定缘分,天定天人,福缘福人分,分金分银,分神分心,分权两相分,大福大运,一世一生,不离也不分!” 名昌世道:“以你的批命而论,名天命绝对是天命所归,正是天赐鸿福羡煞人,比我名昌世更适合当皇帝,对不?” 风不惑道:“正是。” 名昌世道:“可是如今他已命丧伍穷的‘败刀’手上,那又该作如何解释?” 风不惑道:“没有解释,算他是皇帝,甚至具有‘天福大运无边紫龙命’,也还是人,是人便会死,有甚么出奇?” 名昌世道:“那你即是不承认自己所谓的批言,其实是一派胡言。” 风不惑道:“风不惑替人看掌算命,所批之言全皆依古书直说,这是前人的伟大学问,风某仗着一点天聪明白个中精奥,替人批命从不作假,就算是错也是古书错,非我风某存心欺骗。” 名昌世一直深信命理玄学,当年“六才争战”中,他夜访风不惑求指点迷津,原是最有实力争取皇位的他,翌日便决定退出争战,直到数年前才想出借助名天命的福命,自己躲在他背后当太上皇的办法。 但人总是有野心,明明自己一切胜过兄长名天命,为何不能名正言顺做皇帝? 就算披着一身龙袍,安座龙椅又如何?不能主理早朝晚课,没有文武百官万人朝拜,始终算不上一个真皇帝。 为要破除天命,名昌世力克余律令、皇玉郎等人,虽然始终不能降服小白,但已足够成为自万寿圣君以来,中土最强霸主,以为终可有能力改天换命,“皇京城”却失守,美梦再被打破。 名昌世把风不惑找来,想必是他失去“皇国”后,人又再陷入命理玄机中,究竟是否可人定胜天? 风不惑续道:“天下间有很多人像你一样,因为不肯接受自己的一生满途荆棘而想否定命理,可是最终也难逃危厄。名天命的一生批言,就算逐句拆解也跟他的一生完全吻合,他始终大福大运一生,在他驾崩前依然享受皇帝风光,分金分银,分神分心、分权两相分,也注定他要被你名昌世分去一半权力,祸福合一一生九死死里逃生,多次被刺杀一样可以安然无恙,还不算死里逃生?他死在伍穷手里是因为命数已尽,怨不得人。” 名昌世一心以为,名天命丢掉性命,就足可证明神相风不惑所批之言全是妖言惑众,自己就可抹去心底的阴影,岂料反而被风不惑进一步肯定自己的批言句句属真,教他一时哑口无言。 一旁的伍穷得知名昌世心中所思所想,笑道:“要改天换命,扭转乾坤,名昌世你不如就学朕一样一刀破相,那甚么命理天运都可以一一破掉!” 风不惑道:“皇上,像你本来是‘有死无生格’,凑巧被小白一剑破脸,改变脸上纹理例子可算是万中无一,假如人人可以自毁脸容便可扭转乾坤,那玄学之术就真的不足为信了。” 伍穷道:“自己毁容不行,名昌世,不如就由我伍穷为你效劳,分文不收,也不用言谢。” 伍穷一步一步走过去,名昌世依然陷入沉思,不断反覆揣摩风不惑为自己所作的批言,甚么二字记之曰‘问’,前功尽废,功亏一篑,江山从此毁”?甚么是“问”?“问”的意思究竟是甚么? 名昌世忽然手底加劲,钳着风不惑的两指把他的咽喉捏出血水,风不惑怕死怕得紧要,又再哇哇大叫起来。 伍穷道:“我杀你一个‘武国’皇帝,你杀我一个‘天法国’国师,十二分公平,风不惑,你死之后我会替你报仇,你就放心去吧!” 名昌世道:“既然神相你说你句句真言,无一作假,准确无误,那你可有算过自己会如何死去?” 风不惑叹道:“我泄尽天机,必遭天谴,横尸街头是错不了,可能今日就真的是死期。” 名昌世道:“那我现在杀了你的话,岂不是又证明了你的批言句句是真吗?” 风不惑略一迟疑,说道:“对……对啊!” 名昌世道:“虽然有点被你胡混避过死劫的感觉,但为要证明你的批命是错,我今日就暂且放你一马,要是有一天我名昌世可名正言顺公告天下登基为王,你必定会五马分尸而死!” 名昌世放了风不惑,向伍穷说道:“伍穷你替我杀掉皇兄,让我可以正式破除天命,不再依赖星宿命相的指示,开创自己的康庄大道,来吧,让我好好报答你伍穷的大恩大德。” 伍穷亳不犹疑便举步前行,答道:“好!朕就姑且看看你这个落难假皇帝,还有么可以吸引朕跟你合作。” 原以为名昌世会因为名天命的死而大受打击,谁料他为了对抗命运,刻意逆天而行,伍穷也感意外,况且名昌世上一次也的确存心提升他的武功,虽然只是为了合作杀败老不死。 因为太子的出现,而且同样懂得运用名昌世的自创绝学“斗数格局”,即是说名昌世暗中早已再度拉拢太子,将他提升,好让太子有足够实力夺取伍穷所有。 名昌世这一石二鸟计,既可让伍穷跟他合作杀老不死,之后再藉太子克制伍穷,几乎也令伍穷真的踏进陷阱中,如今太子在“天法国”的声望日隆,伍穷再不证明自己仍有足够实力巩固江山,“天法国”真有可能被太子全数侵吞。 今日一心来“剑京城”要把余律令及皇玉郎等人收归旗下,怎料又被太子早着先机,献谋出策。 明知伍穷、名昌世、小白都必定会想尽办法迎战“天皇帝国”,又何须急于拼搏?用兵之道,在乎人死得愈少却愈快取得胜利为之出色,大家都接纳了太子提议,保留实力留前斗后,所谓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 假如小白胜,杀耶律梦香挫折小白;假如伍穷胜,利用太子将之铲除;如果名昌世举,群起一举而对付之。 伍穷的每一次部署都被太子牵制,现在他跟名昌世这个有实无名的太上皇如同一丘之貉,处境相若。与名昌世合作杀老不死,可能是伍穷现在唯一可行之法。 否则,他就真的要冒一次险,单独挑战老不死而获天下万民敬仰,可是这始终是一场用性命作赌局,亦是惟有他一个敢去下注的赌局,除非是穷途末路,否则这确是一个比较愚蠢的策略。 名昌世领伍穷直抵“剑皇宫”,一别十数载,在名昌世励精图治之下,宫中陈设之琼堆玉砌比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四处飞檐祟脊,昼栋雕梁,绘彩绚烂,气势极其磅礴,相较“天法国”的“律天殿”,其富丽堂皇处要好上不如多少倍。 名昌世如此雄才伟略,文武皆优,更有非凡才智,名副其实堪称是帝王之选,却苦被命运所困,也难怪他会耿耿于怀,伍穷顿觉杀掉名天命反而帮助了名昌世重新振作起来。 穿过宫殿,进入“万卷经房”,当年名剑日夜参详的典籍著作仍陈设于各个高逾两丈的书架上,诗集、兵书、文学、前朝文献汗牛充栋,肯定名天命这个淫贼昏君不会如此好学,足见名昌世虽是才高八斗,依然孜孜不倦,绝不故步自封,反而伍穷一心只想扩建“天法国”版图,穷兵黩武,从未想过要恶补进修,一比较智慧便会相形见绌。 伍穷游目四顾,四壁上挂著名剑的亲笔墨宝,自从小白当年大胆地撕破几幅后,剩下来的丹青已是绝无仅有,而每一幅在伍穷眼中看来都仿佛有种奇怪感觉自体内滋生,可是要如何描述这种感觉又说不出来。 蓦地,伍穷瞧见屏风后有一人影正在翻书细阅,从投射影子去分辨,伍穷很清楚知道他是谁,一股怒气骤然急升,可是又必须压抑下来。 伍穷说道:“名昌世,难得你肯将私藏的典籍给我的继位太子参阅,让他可以了解当年名剑的成功之道,日后对我的‘天法国’绝对大有裨益,伍穷应该如何报答?” 人影从屏风后踏步而出,果然在翻阅兵书典籍的人就是太子。 太子既已被册封为“天法国”继位太子,却三番四次与伍穷的敌人为伍,更为他们出谋献策,但一切始终是在暗地里进行,如今却面对面明目张胆的在名昌世身边出现,连一点面子都不给伍穷,伍穷要如何下台? 名昌世道:“要求得学问,首先就要不耻下间,所谓下马问前程,太子不避嫌,虽与我为敌,仍来向我讨教各样疑难,我身为前辈的不提携指点,实在有点说不过去,相较之下,伍穷你自高身价,对自己不明不白的事从不愿意向人求教,刚愎自用,我相信穷愁漂倒的‘天法国’如由太子来治来治理的话,会比伍穷你更出色。” 伍穷道:“他早已是‘天法国’的继位太子,早晚会代替朕登基为帝,如何将‘天法国’的贫穷厄困转危为机,是我伍穷的国事内政,不用名昌世你这个有实无名的假皇帝来忧心。” 名昌世道:“话虽是如此说,但晚是登基为皇,早也是登基为帝,何不早一点让你的子民享有太平安乐?” 名昌世摆明车马以太子力挫伍穷,伍穷感觉自己有点像跌进了陷阱一样,一个名昌世他已万难应忖,再加上一直深藏不露未见底蕴的太子,伍穷极有可能不能全身而退,想到此处,他不禁大为光火,正要发难之际,太子忽然掷出一册典籍在伍穷身前。 太子说道:“此兵书为前人圣贤所著,第二章第一节,你可以解来给我们听吗?” 伍穷翻开典籍,里面满是他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字节,只因伍穷少年时无心向学,肚里墨水不多,更遑论要解读前人著作,身为皇帝居然不识字,一时间在太子及名昌世面前丢尽面子。 太子当然早已知道伍穷无法解读,当下一边走一边说道:“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夫钝兵挫锐,屈力殚货。意指要战便要速战速决,用兵旷日持久就会造成军队疲惫,锐气挫伤,长久陈师于外就会给国家造成财力损失,就像个腐烂的苹果,损害将会不止息扩散,前人的先见,我们该虚心学习。” 人要面,树要皮,怎说伍穷也仍是“天法国”当今天子,太子只在其下,被借喻嘲讽,叫伍穷如何咽下这一口气,怒道:“前人先见是前人的事,他处身当时又怎能预计今日之变化?抱着旧学问用于此时只是迂腐无能,我伍穷以一个莽撞少年身分开创前路,前无古人,谁人可与我伍穷相比?他们的垃圾知识用不着我在伍穷身上!” 太子道:“对,前人管古事,后人理今事,伍穷是前浪,太子就是后浪,‘天法国’在伍穷手上,国势已比往昔振兴,现在要面对的就是如何改善国民生态,如何富强起来,这方面需要的不是一个单单能扩展国家版图的豪气霸者,而是一个有学问、有智慧,各方面都能胜任的能人,我太子将会后浪盖前浪,新人葬旧人!” 太子毫不讳言地道明伍穷已不合时宜,教伍穷更形愤怒,紧握着败刀,一步踏前说: “盖前浪,葬旧人,如今前浪旧人就在你眼前,我就看你如何把我盖掉葬掉!” 伍穷步步进逼,此刻的“万卷经房”已充斥浓烈的激战气氛,伍穷绝不能让自己在有生之年便眼巴巴被太子夺去帝位。 虽然太子的确在这几次战役中帮助伍穷不少,且把“天法国”治理得井然出色,可是也就因此被其一局又一局的阴谋逼进死胡同,凭伍穷再怎么有容乃大,也无法大至将自己帝位拱手相让。 真讽刺,虽然伍穷赏识太子有个人之能才册封他为继位太子,但当知道他现在就想要取代自己时,依然不能接受。 中土过去许多历代君主,也是因为这种小人心态,最终看着江山由富庶势强,变成一蹶不振,任人吞灭。 瞧着太子和伍穷剑拔弩张,名昌世只静静待在一旁,脸上泛起微笑,似乎瞧着两虎相争,就是他的新计策。 忽然,太子做了个出乎意料的举动,教伍穷呆愕万分。 太子竟然跪下—— 第七章赌嬴是皇帝 伍穷怒气难抑,气氛如龙盘虎踞,剑拔弩张之际,太子突然下跪,已令伍穷莫名所以,向名昌世脸上瞧去,他还是挂着一抹诡谲莫测的笑容,更令伍穷一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刚要猜想当中是否还有未可知的阴谋阳谋时,跪下的太子又说道:“皇上,太子斗胆直言进谏,全是为皇上设想,虽知眼前‘天皇帝国’占据了‘皇国’土地,时局转易,变生不测。‘神国’天恨只想安稳朝野,无野心争夺,‘武国’现在群龙无首,名昌世又未能正式登基扶政,能与‘天皇帝国’争一日长短者,就只有皇上你一个,敌人将以你为首穷追猛打,一切必须谨慎行事,以此提点皇上,是因为敌人会用无数诡局图力挽狂澜,须以明心智慧解拆敌人迷局,太子不能常伴皇上左右,要是皇上不慎落进陷阱中,一切将恨错难返。” 太子忽然间言辞句句真诚,一副忠心不二的模样,与刚才判若两人,叫本来满腔怒愤的伍穷也不知如何是好,呆在当场。 细细揣摩太子话中之意,难道是指伍穷最近几次的遭遇都是其他人所怖下的迷局,而不是太子从中作梗?刚才太子所做的一切,其实只是演绎别人设下的陷阱? 那这人是谁?目的为何?要太子与伍穷反目,孤立两人,分散两人聚集起来的实力,好让他可以逐一击杀,甚至乎一网打尽? 是名昌世设下的迷局?绝对有这个可能,上次名昌世为力克“天皇帝国”,将各人的战兵臣服,还未正式取得各国主权,以联合大军的大统帅之名指挥各人,今日要是太子离开伍穷,名昌世绝对是既得利益者。 可是名昌世始终微笑不语,究竟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 迷局总是缠绕着伍穷,以前还可以有芳心为他解拆迷局,今日连太子都在摆布作弄他,究竟谁说的话较可信? 不管如何,今日伍穷要与太子决裂的话,只会令自己更陷入迷局深渊,最少,他没有太子献谋出策的话,“天法国”在强敌环伺下,单靠伍穷一人势孤力弱,绝对轻易击破。 况且,太子低头下跪已经把伍穷面子挽回,伍穷首先要面对的是如何解决现在这局面。 伍穷以严正语气说道:“朕会听取太子的忠言,太子可以起来。” 太子说道:“谢皇上。” 太子站起来,伍穷为免迷局愈陷愈深,将他差遣离去,太子自觉目的已达,举步离开“万卷经房”。 室内又只剩下名昌世和伍穷,气氛依然诡谲莫测,名昌世又从万卷典籍中抽出一卷打开来说道;“人由于无知,一厢情愿地想获得不可能的结果。人由于愚痴,只想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理,因此而更加不可能得到真知。伍穷,你知道这段箴言是甚么意思吗?” 刚才太子以兵书内容试探,令伍穷大为光火,如今更是怒得无法自持,喝道:“挑你奶娘臭王八蛋名昌世!不要再跟我说三道四,你就明明白白说出你究竟有何目的!” 名昌世笑道:“我绝对相信你已经被太子弄得神昏意乱,忘记太子是一个有足够能力跟我们这代强者一较高下的新一代,就算在今时今日没机会给太子开拓自己江山,以后太子也必定是最出色的一人。” “败刀”一挥,刀气割斩屏风,破裂后面两丈高藏书木架,齐口分成两块,直坠而下。 使劲快、准,恰到好处的一刀,伍穷经屡次提升本身武学修为后,刀法几已达登峰造极之境。 伍穷道:“甚么典籍学问,你们都只懂学习前人留下来的经验,沉迷思考想昏了头,我来问你,前人没有学问之前靠甚么得天下?是用刀!是用最简单的力量,不要再跟我说废话!” 名昌世道:“可以用智慧解决的事,太子从不愿出手,可以利用他人杀掉的人,太子便会借刀杀人,要借伍穷的刀,就要将伍穷由庸才变成天才,这样才足以跟老不死一较高下。” “伍穷,我就告诉你吧,本来的计划是想合我、太子和你三人之力决战老不死,这样较有胜算,可是太子始终不会打无把握的仗,将你身边一切逐一侵吞,甚至乎将你逼进死局里,你要平反败局,唯一办法便是赌一局跟老不死决战,他则坐享其成。” “刚才一切并不是我所安排,他临时变节也是我意料之外,先警告你伍穷尽在他掌握,绝对有能力夺取帝位,再表明现在这种时局,绝不是他谋朝篡位之时,还把其他人算了进去,令你以为局中有局,陷入迷思。” “最重要的,他还向我表明不会联手对付老不死,要么就是我和你伍穷合作,反正我们境况相若,野心虽大,偏偏时不我与,要东山再起完全夺取天下便要冒一次险。” 当日太子提着芳心头颅往投靠伍穷,早就表明是要利用伍穷的愚昧无知,也说明一定会伺机谋夺江山,他现在只不过是履行当天承诺,可恨是伍穷除了他之外,已没有一个智囊可跟他合作。 或者名昌世真的是他唯一可合作的人,但这样的话,一切又真的被太子算到了。 伍穷说道:“太子说的是计谋,你说的也一样可以是计谋,伍穷要明哲保身,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甚么人也不信,大不了最后单独挑战老不死,一个人夺取所有,到时你们甚么计谋也只是实现不了的妄想!” 名昌世只是在笑,一边走过去研墨提笔,在白纸上书写,一边说道:“虽然太子诡计多端,但我始终认为,太子的确比你更适合治理贫瘠的‘天法国’,而伍穷只适合替一个本来已经强盛富庶的国家扩展版图。” 伍穷正自猜度之际,名昌世已将字写完,他手一挥,便将纸送到伍穷的面前。 伍穷一手接过纸,只见上面写着简单的两个字,伍穷好歹总算认得这两个字,怒火随即消退,更露出微笑。 名昌世说道:“智慧学问的用途,就是解决武力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像我要伍穷甘心情愿合作,便要投其所好。” 伍穷道:“伍穷最喜欢、最擅长的是赌博,但你为何还要冒险赌这一局?” 名昌世道:“因为我要重拾信心破除天命摆怖,假如连杀老不死这种勇气也没有的话,我名昌世可休矣。” 伍穷道:“哈哈,我伍穷开始尊敬你!” 名昌世道:“如果我们合作能够杀败老不死,而我名昌世不能安全回来,伍穷便可凭一纸‘襌让诏书’,不费一兵一卒继承‘武国’皇位,统领‘神武大军’!” 那一张有名天命玉玺宝鉴的白纸,上面龙飞凤舞的两个字就是“襌让”两字。 名昌世竟愿意以江山作赌注,如此吸引人的赌局,教伍穷这个好赌成痴的赌徒如何可以抗拒? 富庶的“武国”,比起一沉不起的“天法国”,当然是前者来得吸引人,更何况伍穷有机会同时拥有两国? 这一场赌局,肯定是伍穷一生中最精彩的一局。 绿草如茵的原野上,小白虽然已正式登基为帝,可是旋即又要面对友情的决战。 “赤龙”之剑锋已抵在傻七右臂之上,只等待傻七一个抉择,要是他始终不满小白出兵往杀天狗丑人,小白便要斩下他一臂。 一滴又一滴的泪水自傻七脸上滑落,不懂思考问题的他绝对不懂得应如何抉择,就算小白登基为王,也只不过是换了一件彩线刺绣的龙袍罢了,里面包着的仍是当天雪中送上温情关怀的小白。 太初、太阴、太极、太元、耶律梦香、十两、朱不三、血霸王、将军、八神、苦来由、寒烟翠、乐儿,还有整整二十多万大军,无一不注视着小白最终会如何处置傻七,大家都噤若寒婵,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因为这是小白登基后所遭遇的第一个难题,小白将要展示出他是如何公正严明,更重要的是成为皇帝后的小白有没有改变一贯太重友情的性格? 太多的人在登基为王后便会性情大变,最佳的例子便是名太宗,掌握大权后为要巩固帝位,铲除异己同时将往日建功者一一诛杀,以防他们坐拥势力威胁自己,小白就是当中的受害者。 以住各人虽尊称小白为大王,但小白心里其实都以兄弟相称,其他人犯错,能原谅的他都会原谅,但今日既已贵为天子,他日将会有无数子民跟随,要是也得过且过,委决不下,便没有人相信小白能公正严明地处事,其影响无远弗届。 刚好傻七这个难题正是小白一生最常犯的错误,他重情,更相信朋友,以致几度被人出卖,更累及自己兄弟。 傻七不但侵犯龙体,更明言阻小白杀天狗丑人,绝非无伤大雅的小事一椿,虽知傻七一向疯痴,却是发明火器的天才,要是就此让他离开的话,大有可能返回他的好朋友天狗丑人身边,甚至发明更精良的火器反过来对付小白,要傻七自断一臂废掉他的创造能力,也是考虑到这一后果。 可是大家的心里也着实太矛盾,傻七跟他们一样是小白的好朋友,小白如何处置傻七,大家日后犯错也会得到同样惩罚。 一方面希望小白可以保留昔日的纯真、重情、重义,另一方面也期待他能够做个英明严正的君王,对待子民一视同仁,究竟小白应该怎么办? 乐儿一张嘴巴张得大大,只不过一心为傻七说句公道话,万料不到事情会发展至此,刚又想说些甚么时,傻七竟又再有举动。 只见傻七竟低下头来,俯身拾起刚才掷向小白的“雨天娃娃”,二话不说将它四分五裂,更将布屑再次掷向小白。 众人皆发出低呼声响,傻七作出一个大家都不想接受的抉择,他竟然选择跟小白决裂。 金光陡闪,“赤龙”剑锋带锐烈锋芒挥落。 噗! 只见小白将“赤龙”挥插向太初、太元、太阴、太极四人面前。 难道小白依然顾念友情,未能狠下毒手惩罚傻七? 优柔寡断,他将来要如何做个一视同仁,公正严明的贤君? 错了,只见小白喝道:“太初、太元、太阴、太极,你们四人立即替朕擒下傻七施刑!” 太初四人领旨,旋即一扑而上,飞纵的身法如猎鹰扑食,众人首见“天兵神将”为首四人第一次动手,都惊叹他们的动作是如此一致,在毫无预定的情况下,同一时间前后左右同时封死傻七退路。 万寿圣君耗半生光阴调训出来的“天兵神将”,共分四大都督、十六星官、二十四气节锦衣臣、二十八星宿太尉、六十干支侯,尽眦是内功及外功的一等一高手,全部能以一敌十。 四大都督身为“天兵神将”最高统帅,其武功也必然最高,四人联手,动作一致,如同一人出击却有四倍威力。 太初挥爪擒拿左臂、太阴抓向右手、太元捉左足、太极缠右腿,以为都万无一失之间,一阵凉风拂起,又有猛力反扑。 四人只觉身体各处被外力打来,势却轻柔,浑没半分杀力,噗噗噗噗噗噗声响在前、后、左、右环迥,一瞬间疾风又再飘去,定过神来已见傻七身在数丈外。 四大都督万难料到傻七竟然有如此惊人身法,四人独自出手,等闲高手也难躲过擒拿,四人一起出手竟然连他耳角也沾不上,更反被他以脚环绕了自己身体一周才飘去,心下揣猜就算再加快速度,傻七也极可能避过。 但小白既已下圣旨,太初四人还需全力以赴,当下轻叱一声,又再错步而上,可是四爪又是在最接近傻七的一刹间,被他从刁钻空隙处窜逃开去,四人心中都佩服傻七七尺昂藏,竟有近冠绝天下的灵动身法。 天狗丑人当年发现傻七后,惟恐傻七容易吃亏或被人所害,是以暗中欲教武功,可傻七傻呼呼怎也学不来,只是对脚步功夫甚有领悟天分,心无旁贷专心修练,正因思想异于常人,领悟出来的身法比天狗丑人所教更诡谲莫测,早已青出于蓝,连天狗丑人也犹有不及。 小白并非不知傻七有如此出色的秘学,自己在众人面前自重身分,却叫四大都督擒住傻七,这着实在太巧妙,可放走傻七而又不致于太难向众人交代。 只见四大都督扭腰纵臂,不断跟傻七比步法轻功,他们边追,傻七边退,几已退至台阶数百丈之外,四人皆有气喘之感。 突然间前面马蹄声急促,扬起沙尘蔽天,放眼看去,原野尽头处有整列快马驰骋,朝着这方向而来。 四大都督不知就里,停止追捕傻七,陡然收步,并退回大营之处,傻七背向快马,也感地动天摇之威,转头看去,快马已疾驰而至,只见万马奔腾,骑上每士兵眦威武悍然,个个大刀长斧及长弓箭筒,急速地越过傻七,直向前奔去,无视他的存在。 太初回到大营处在台阶前跪下道:“回禀皇上,太初失职,未能擒获傻七,请皇上发落!” 小白向远处看去,见傻七呆呆的站在远处,不肯离去又不敢上前,暂时也算解决了问题,小白说道:“此事暂且搁下,假如傻七再走近朕身旁十丈,你们再去捕他不迟。” 太极道:“启奏皇上,后面有兵马闯来,不知是敌是友,请皇上准许微臣立即调度兵马戒备!” 小白从容道:“不用,他们是友非敌,是朕特意请来的好朋友。” 又是小白的好朋友?究竟是谁? 万马急驰而至,只见为首者正是小白调度开去的陈牛、王二等人,在他们身后的骑兵,手持着的都是“神国”旗帜。 天恨从大军中昴首步出,走至台阶之上,向小白说道:“我已向‘神国’的子民完全交代清楚,以后他们就会听从小白的差遣,只等待你正式回国参与登基大典。” 原来小白在这些日子来派遣陈牛等人开去,就是快马往“神国”找天恨,各人皆预料不到,天恨竟将帝位拱手相让给小白—— 第八章谁敢破剑阵 五光十色,绣户朱门的“剑京城”内京城大街,今日依然车水马龙,途人肩摩觳击,茶坊酒肆喧闹鼎沸,浑然没半点哀悼皇帝驾崩的愁惨气氛,城内的红男绿女及意欲平步青云的年轻高手,更纷纷从“武国”各城池四方八面涌来凑热闹。 自从当年年少气盛的小白、小黑及伍穷三人在“剑京城”内熬出头来,成为继横刀、名剑、笑三少后的新一代强人,此地更成为各方少年俊才欲飞黄腾达的梦想地。 虽然庸驽无能、荒糜误国、培克聚敛的名天命驾崩,却并没立即造成朝野的动荡,国民更上下一心,不慌不乱,原在京城内稍微活跃之士,早就知道名天命荒淫无道,贻误国事,全靠雄才伟略的名昌世暗中在幕后辅政,才能让“武国”继续当年繁盛,大家在心底对这名剑的正皇儿皆仰慕万分,就是不知他没有正式登基为帝的原因。 现今天下四分五裂,“天皇帝国”更进占昔日“皇国”土地,而下一仗“天皇帝国”要攻克的正是“武国”各城池,但“武国”子民暗中对名昌世都十分信任。 而有野心者,更不知从何处搜集回来的消息,传说名昌世将会正式登基为帝,更极大可能会重组朝野,假如是这样的话,将造就更多新的契机让他们一登龙门身价十倍,就像是现今已威名远播的小白和伍穷一样威风,是以这几天各方奇人异士都蜂拥而来,等待这难能可贵的成名机会。 大街上人声最鼎沸之处,几百人围成一圈,纷纷在摇手呐喊,个个脸上狂态尽现,为要打倒伍穷名扬天下,大家都尽情疯癫,也不管是否真有能力与伍穷一比高下,依然一个轮着一个投入挑战。 只见人群之中,伍穷将“败刀”笔直地插于地上,自己则徒手与三个十八未足,手中分持刀、剑、枪的少年对峙,三人仗刀一飞扑上,快刀向伍穷挥去,或劈或斩,分击向头、胸、腹,势急也狂。 伍穷振臂高呼,快步抢前,徒手一拳直轰在持刀少年脸上,把他打得脸都几乎陷裂,整个人如败絮倒地,然后又转过头来狂吼一声,其余两人皆被吓得微一窒步,伍穷一手扣着两人持兵器之手腕,猛力一拉,兵器均要脱手。 两人一呆间,伍穷拳如重鞭一挥一弹,挂向两人鼻脸,呜啦一声,齐齐喷血向后倒飞,跌个四脚朝天,众人见伍穷三扒两拨又解决三个少年合击,状态神勇,后来者即顿住脚步不敢上前,围观者却振臂喝采。 脸露狂态的伍穷在一轮人海战后,自己也汗流浃背,解去上衣露出一身纠结肌肉,满意地说道:“很好,你们三个明知斗我不过依然敢上前挑战,有我当年三分神勇,只要有勇气再站起来多受我一拳,就让你们成为‘神武大军’其中一员。” 三名少年刚被伍穷重拳打得金星四冒,连脚步也不樗,但听见可以加入“神武大军”,又再度振作,并在旁人呐喊打气下,又再力撑而起,伍穷连随冲前猛拳击落,把他们打得牙血直吐,隆然倒地。 伍穷道:“好!有志气,他日朕掌管‘武国’后,你们就是‘神武大军’头目。” 三人在刚才一击后已晕死过去,也无法磕头答谢,伍穷又再扬臂高呼大叫,指着围观几人道:“你,还有你,怎么还躲在一角?你来‘剑京城’不是一心要飞黄腾达的吗?我伍穷现在就给你机会,只要够勇气站出来一步受我几拳,甚至于将我打倒,你的命运由今天开始便会改写!不要退缩,人要开创前路总要任意赌他妈的一局,我伍穷当年在‘剑京城’也是凭死缠烂打,终于成为‘天法国’皇帝,我可以创造奇迹,你一样可以,出来吧!别做缩头乌龟!” “哈,这个伍穷也实在够癫够傻,真的认定名昌世会将‘武国’帝位襌让,现在就企图在‘武国’中扩展自己势力,白痴得近乎可怜,也十二分不知所为。”大街茶坊“逝水楼” 楼顶的檐篷之上,余律令迎风而立,满脸不屑耻笑道。 檐篷上除了余律令一人在隔岸观火之外,他的身旁还有现在的三个伙伴皇玉郎、药口福及刀锋冷。自四人得知名昌世跟伍穷设下赌局,会将“武国”帝位襌让给伍穷后,也令他们有点意外,几日来一直留意着伍穷的动静,以便自己能掌握局势的发展。 余律令仍是一贯趾高气扬,对伍穷的一切皆瞧不上眼,皇玉郎则皱眉说道:“虽然如此,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有点进步,明知太子在幕后摆布一切,为顾全大局仍留他在身边献谋出策,另一方面却又招揽新的贤能为将来铺设后路,假如在以前,他定已迫不及待去杀老不死。” 皇玉郎语带赞赏,余律令却依然嗤之以鼻,转头朝着刀锋冷和药口福方向,两人态度不一,药口福一边尝着自己亲手炮制的“三鞭炖凤肉”,不瞧伍穷一眼,刀锋冷却是双目紧盯伍穷不放。 原来伍穷得名昌世承诺会将“武国”帝位襌让给他后,兴奋若狂,已把“武国”当成是自己的囊中物,大模大样在京城大道设下赌局,由自己做庄家,让一心来“武国”寻找扬名立万机会者挑战自己,有胆识的便可成为日后“武国”大军一员。 当年名剑以武立国,最重视武将,意欲掌权贵,得享乐,都可依靠武力熬出头,从未有人像伍穷般疯狂,竟以皇帝身分直接在街头摆擂台挑选有能者,既新鲜也直接,较诸登公文征召入伍更吸引人,因为能得皇帝赏识,是最快的成名捷径,谁也不想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除此之外,伍穷如此纡尊降贵,不似其他帝王般高高在上不肯亲民,明刀明枪接受挑战,也甚受城内百姓欢迎,故此一时间人声沸腾,气氛极其炽烈,人人如疯似狂般大叫大嚷,在檐顶看着这景象的四人都各怀心事般沉默不语。 此时,一连串兵器交迸声响自人群中传来,众人以为又有人要出来挑战伍穷,朝声响处看去,只见一名年约十六岁、一头平装短发、样貌丑陋至极、笨手笨脚的大胖子踉跄跌倒,手上捧着铁筒内的兵器也撒满一地,十分狼狈,如此异相,围观者看见都不禁掩嘴窃笑。 细看之下,自筒内跌出的兵器外形都是古里古怪,分别有各种长短不一的刀、剑、枪、戟,但因为每把的造型都与传统兵器有异,更有趣的是无一完整,有的刀已断成两半,有的剑根本没有剑柄,全是烂铜烂铁。 大胖子被众人耻笑,脸上仍挂着傻笑,十分尴尬地道:“伍……伍穷大王,我烂铜铁好想跟你东征西讨啊,我可以有这个机会做一品大将吗?” 这烂铜铁一身肥油,浑然没半点高手风范,竟一开口便说要做一品大将,实在是有点不知自量力,谁知伍穷笑道:“甚么一品大将?只要你能够把朕击败下来,皇帝也一样可以由你来做,说吧,你有甚么能耐?” 真的谁也可以做皇帝?伍穷一介平民出身,靠烂打烂缠目不识丁也一样成为“天法国” 皇帝,早就证明了人只要肯干,奇迹绝对可能发生,如今竟有机会成为“武国”天子,更令人确信人间有希望。 伍穷,真的与其他自命不凡的帝王截然不同,试问余律令等人当中,谁有这种一呼百应的魅力? 烂铜铁已将所有烂兵器拾回,从筒中抽出一把刚好断了一半,当年曾斩过无数人,如今刀刃仍依稀可见陈年血渍的斩马大刀道:“这把大刀原长一丈三分,是昔日‘武国’威武猛将铁如山出征战场的佩刀,曾杀敌军三百二十一人,斩下过百颗头颅,斩得连刀锋前端也要抵不住断裂,便被弃之不用,实在太可惜。” 只见烂铜铁抱着断刀,眼神流露出哀怨神色,就像揽住一个美女般放在嘴边亲吻,一时又将之贴在耳上像是聆听爱人喁喁细语,似十足傻瓜似地对着刀叫道:“啊!刀啊刀,不用怕,其他人不懂欣赏你,我烂铜铁却知道你仍有用处,来吧,今日是我俩大显威风的时候。” 说也奇怪,烂铜铁跟烂刀亲吻、一番对话之后,再摆好阵式时,刚才的憨态即一扫而空,浑身透射凛冽杀气,绷着的脸上双目精光暴射,向伍穷说道:“伍穷大王,你要小心了,烂船有三斤钉,烂铜铁加上烂刀则有十成杀力,恐怕你不用‘败刀’难以挡住。” 大家都等着看伍穷如何徒手击倒烂铜铁之际,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一骑骏马急奔而来,向行人拥挤的大街冲去,细看此马神骏异常,身高骠肥,策骑者的骑术也极为出色,虽在人群内穿来插往,他只是随意抽勒马绳,那马便有了灵性般左右闪避,纵跃自如,完全没碰到一物,如在旷野驰骋。 骏马直奔至前面围成一圈的人群,策骑者扬鞭抽打落马股,同时紧勒马绳,便抽起马首,众人只觉头顶生风,便有神驹越顶而过,正在哗然之际,铁蹄已直落面前,策骑者自马鞍上跃纵起来,身形一带,缠在马上的数百把长剑随身形舞空,青光宛若游龙。 众人抬头望去,正欲鼓掌称赞,谁知策马者半空抽剑,以一剑缠控那一百把舞空的剑,剑控剑、剑碰剑,剑如雨下,直往各人刺落。 惊变骤然而生,大街上伍穷、烂铜铁都来不及准备,蹬腿向后猛弹,可是剑势如潮,席卷开去,伍穷要退开十丈外力可避过剑雨。 瞧见烂铜铁滚地葫芦般一跌一碰,虽然姿态狼狈不堪,总算也能躲过百剑齐发。 伍穷、烂铜铁同时定过神来,只见漫天血雾,刚才围观的群众已被百剑穿心,倒死地上,策马而来的杀人者手持一把半丈长剑,挺身傲立于前,只见他手一挥,青光掠闪,当当当的声响过后,又再扯起剑浪,连同各被杀者的佩剑一起激射,像受了控制一般分成几堆,直插地上,形成剑阵杀人。 朝剑阵看去,井井有序,每一剑皆昴首吐姿挺立,闪出幽幽青光,持剑者就在剑阵当中,随时驱动剑阵杀人。 来者一杀便数十人,足见他用剑出神入化,杀势也惊人,在“逝水楼”顶隔岸观火的余律令等人从高处看着剑阵,只见剑阵每十把为一小堆,俱为菱形,又以每五堆排成一行,十分整齐。 余律令脱口叫道:“是兵阵!” 持剑者闻声朝上看去,然后又扬声叫道:“宫本剑藏奉我‘天皇帝国’领军主帅天狗丑人之命,布此剑阵,让大家先行参悟我军作战阵法,以免下一仗我军来袭时,大家完全不懂应付!” 原来杀人者是奸狡多诈的宫本剑藏,又说是奉天狗丑人之命策马前来,可见“天皇帝国”的后备军已完全越过丛林,与“皇国”内的大军会合,并由天狗丑人作为下一仗直取“武国”的领军主帅。 尚未进军已先来以剑阵布下阵法,简直是明目张胆的挑衅,余律令对各种兵法最为熟悉,只见他迅即被剑阵吸引住,在檐顶上左指右点,寻找此剑阵的弱点,虽然脸容不变,但也可见他的眼神有点惊诧。 宫本剑藏续道:“要是你们无人敢闯阵破阵,我劝你们还是弃城投降,以免造成更多不必要的伤亡。” 天狗丑人既敢吩咐宫本剑藏一人前来叫阵,似乎真的对自己甚有信心,只见他说罢左右环伺,望着余律命、皇玉郎、刀锋冷和药口福,但见他们只是站着不动,似乎无敢接受挑战。 他们四人各怀鬼胎,早拟好留前斗后按兵不动,先由伍穷、名昌世及小白任何一方力敌“天皇帝国”,自己坐收渔人之利,其实四人也是口和心不和,早盘算好一切局势发展,谁先全力应赴都可能损兵折将,然后被人打落水狗般追杀,尽管宫本剑藏如此大言不惭,若高傲不可一世的余律令不妄动,其他三人就更加不会先动手。 宫本剑藏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人闯阵,耻笑道:“真好啊,原来你们都跟我一样,为了自己利益,就算国家被人侵吞依然会独善其身,看来这次我们‘天皇帝国’要完全取得中土会十分轻易,我宫本剑藏今日冒险前来,原来一点危险也没有,不知应该是失望还是惊喜才好。” 宫本剑藏语带嘲讽,正欲转身离去,忽听见刀剑交鸣的铿锵声音,回头一看,只见大胖子烂铜铁在筒中又取出一把断剑,与先前的斩马大刀迸出星火,然后又好整以暇地将刀剑插地,抽起衣袖做出个准备闯阵的模样,宫本剑藏也顿觉有趣起来。 烂铜铁扯高嗓子,一脸愤怒的叫道:“丢你妈的死龟孙烂王八臭种十八代枯蛋,你甚么剑阵好了不起吗了你以为自己是甚么东西?挑你奶娘!真的好了不起的话,由我烂铜铁来破你剑阵好了!” 别瞧这烂铜铁外表滑稽毫无威势,只见他大喝一声便头也不回仗着烂刀烂剑冲前闯阵,其势惊人。 宫本剑藏错步急移,随手一挑,一剑掀开剑阵,只见他轻身跃飞,剑随身动,立时驱起滔天剑浪,猛扑烂铜铁。 烂铜铁只觉面前银光闪烁刺目,叮叮当当声响不绝于耳,剑风扑面袭来即挺烂刀烂剑拒挡,可是剑阵一动便一重又一重的从四方八面齐来,他只懂乱刀挥舞,一时间也总算挡住前面,可是一入阵中,剑浪像拐弯刺来,他即扑倒地上,以背抵住地面,姿势甚为难看,也总算可以捱过一阵。 宫本剑藏再一动,剑阵随意疾走,他左移,剑阵跟着左动,向右走,剑阵又右移,一剑碰剑,剑再碰剑,百剑如同时被百人拔起飞斩,排山倒海般攻向烂铜铁。 他狂呼一声,边滚边挡,看来已没有人比烂铜铁的姿势更难看,但他总算挑出密麻麻的剑网,虽然已全身布满剑痕。 烂铜铁一站定,伸手抹一把汗,又说道:“丢你妈的,原来真的很了不起,这次真是乌龟脱壳,十死无生。不怕,烂铜铁烂命一条,再来!” “哈哈哈!丢你妈的死龟孙烂王八臭种十八代枯蛋!烂铜铁你果然够种!朕欣赏你,你以后就跟在朕身边,朕一定保你平步青云,你退过一旁等朕解决这不知死活的贱种!” 烂铜铁正要再冲杀上去之际,伍穷已挡在身前,只见他紧握“败刀”,昴首阔步走入剑阵中。 宫本剑藏见伍穷未作出闯阵架式,也未掀剑阵,让伍穷仔细观摩剑阵排列。 只见伍穷狂笑不羁地看着剑的排列方式,完全漫不经心的模样,如今的他,就如当年勇闯“剑京城”时那般狂态勇猛,神采飞扬。 伍穷看了一阵,破口骂道:“他妈的,就算我再看下去也不会看出个所以然来,我伍穷从来也只是以力破智,用脑从来不是我的方法!” 伍穷忽然扬起“败刀”指着楼顶上余律令等人高声喝道:“丢你妈的!你们看清楚,我今日就向天证明,我伍穷比你们任何一个更狂更霸!”—— 第九章大智若余恨 意态狂傲,状若疯癫,单凭一股不败信念,没头没脑便勇闯剑阵,还扬言更胜余律令、皇玉郎、药口福及刀锋冷,究竟是否大言不惭? 假如要比较身分,伍穷今天贵为“天法国”国君,当然更胜余律令他们四人。 可是回想当年,伍穷不过是个莽撞冲动的憨直少年,只有一股傻劲,名利皆无,但当时的余律令、皇玉郎、药口福已经跻身天下五大高手之列,而刀锋冷也是小白师兄,盗圣之徒儿。 伍穷能比四人有更高成就,当然很大理由是他的爹爹伍担汤从中作梗,虽然出卖小白,帝位得来无耻,也令他性情从此大变,但之后十多年来能一直保住“天法国”,就要依靠实力。 伍穷智谋不高,相较之下比其他强人都要愚鲁,但他勇敢,无惧前闯,往往比三思而行、小心行事的智者闯出更多机会。 机遇愈多,愈容易找到成功捷径。 之前他也没料到自己可以有机会夺得“武国”帝位,岂料名昌世竟然愿意以帝位跟他一赌,他顿时豁然开朗,原来自己比任何人还要优胜。 要不是盘算到杀了老不死便可夺天下民心的疯癫计谋,名昌世未必会跟他合作;要不是前来“武国”要将余律令等人收归旗下,他不一定会遇上名天命;要不是杀了名天命,名昌世更不可能拿帝位作赌注与他一赌。 人只要找到自己的强处,便会愈有自信,哪管别人说没智慧甚至卑鄙无耻,谁是皇帝,谁便可指挥一切。 要破严密精妙的剑阵,却不能单靠勇气,这已经由烂铜铁证明过,伍穷瞧不出剑阵的奥妙,无法猜度剑阵变化,却为了让自己更有勇气,毅然挺起“败刀”闯阵。 宫本剑藏挥剑还是那般流丽畅快,一剑挑起便掀动百剑齐飞,锐烈的剑浪一重叠一重,如无止无尽。 伍穷不惊不惧,迎向剑浪,手一高举,先劈出毫不花巧却甚为猛烈的一刀,刀劲无俦,震溃剑浪。 宫本剑藏微一愕然,旋即横剑变阵,阵势藏着一百八十种变化,席卷伍穷,刚才一刀令伍穷信心大增,再直刀挥落,此时宫本剑藏轻轻挥剑,剑浪分两重,左右攻向伍穷。 伍穷依然无惧,“败刀”左右旋飞,又当一声响,剑浪再细分四重,上下前后齐涌过去,角度甚为刁诡。 剑浪一分二、二分四,愈分愈小,但攻击角度更多更巧,伍穷却有点烦厌起来,要是不能快速地破开剑阵,他刚才许下的狂言便顿成笑话,在这种压力底下伍穷狂态大盛。 怒吼一声,伍穷振臂就杀入剑浪,如天神般的威猛把众人同时吓了一跳,不但如此,伍穷抡舞起快刀,犹如银龙飞缠,叮叮当当的不断拒挡来剑,但宫本剑藏每每在剑阵溃散时,又会挥出另一剑改变剑路。 就像是在阵中指挥大军阵形的将军一样,此阵的变化甚为灵活,每一变均有其凌厉杀势,组织甚为严密,檐顶上的余律令、皇玉郎等人瞧着个中精妙,无一不在心底暗暗喝采,也同时感到震惊。 伍穷刀虽快,也难免被连绝不绝、既密且巧的剑路刺中几下,虽伤不痛,但伍穷也感面目无光,又扬声怒吼。 蹬步上前,伍穷却不破剑阵而先杀宫本剑藏,可是剑总以宫本剑藏为核心而走,他轻步跃飞,一剑一剑踩在剑浪上退开,仿佛懂得御剑飞行的奇招,连伍穷也觉精彩。 破阵不成,杀敌也难,伍穷愈急愈气,愈气愈急,忽然见他错步游移,步履古怪,在上观战的皇玉郎曾被喻为武学天下第一,一瞧已知是精妙步法,只见伍穷一推一进,一拉一退,如箭步,快,也逼得宫本剑藏要不停挥舞剑浪迎挡。 伍穷见此法奏效,大喜若狂,脚底又再加劲,舞刀更快,原来他情急智生,竟想起名昌世所教的“斗数格局”,依天象星宿的分布点穴,既有法可循,便可化作步法,本来的“贪狼蚀月格”变成“贪狼蚀月步”。 当当当的声响愈来愈频密,眼见宫本剑藏愈来愈不支,伍穷气势更强,大喝一声冲溃剑浪。 只见“败刀”挥割,刀光飞旋,直震开宫本剑藏横剑,刀光未停,刀势凌厉,毫不容情,在宫本剑藏的脸上挥割,犹如提笔书写。 刀风嘎止,刀芒逝去,伍穷抽身跳出剑网。 留下了几道刀痕在宫本剑藏的脸上,他大感震惊,伸手向自己的脸上摸去,揣摩刀路,只觉又是一个阵法。 阵法却不是破阵之法,只是伍穷揉合名昌世的“斗数格局”运用于刀招上,以奇局使刀,以奇阵破剑阵。 更吃惊的是,伍穷不杀他,快步退开十丈之外,只见伍穷信心十足的挺着“败刀”屹立,尽见一派不可侵犯的霸者本色。 伍穷喝道:“你回去告诉老不死,他要挥兵来攻‘武国’就只管来吧,我伍穷和名昌世将会直接将他杀败!” 伍穷狂态毕呈,竟要宫本剑藏代向老不死下战书,实在不像是疯了头,而是已经雄心万丈。 再向“逝水楼”楼顶望去,那里竟已空无一人,余律令、皇玉郎、药口福和刀锋冷像早已知悉结果,早一步便走了。 剑阵被破,宫本剑藏也不停留,欺身上马一抽缰绳,便驰马远逸,离开时还听到伍穷的疯狂大笑。 烂铜铁一直被刚才的缠斗吸引住,此时方如梦初醒,见伍穷狂笑声中扬长而去,急急捧回那筒烂铜烂铁跟在后面。 本来热闹的大街,如今只剩下一具具穿心而死的尸骸,添上一点肃杀。 “天皇帝国”入侵,随他们进占“皇国”后,战况本来已趋平淡,可是天狗丑人带后备军远渡而来,“武国”又成为下一个争夺之地,实在令人有战火不息的感慨。 名昌世会与伍穷一起决杀老不死,现已成为事实,局势也如余律令等四人所预期般发展,他们理应是无比畅快的,等待伍穷、老不死两败俱伤后便坐收渔人之利,可是四人自看到宫本剑藏所施展的剑阵,以及伍穷一怒破阵之后,居然又分道扬镳,实在也太奇怪。 剑阵虽破,迷阵却还在,余律令、皇玉郎、药口福及刀锋冷俱像被千重心事缠绕,尤其是余律令。 名昌世将“剑京城”及“剑皇城”的镇守责任交给万骨枯及他的三名都尉黄连苦、毛大志和江湖险,其他如“剑气城”、“剑芒城”、“剑诀城”及“剑鞘城”,则分配给余律令、皇玉郎、药口福及刀锋冷四人驻守城中,要是“天皇帝国”大举来犯,分六队兵马进攻,六城中至少也各有一个强将守城。 为了慎防余律令等四人变节,先削去他们的一半军力,然后分配二十万“神武大军”跟他们自己的军队混合。 只见飞马穿过“秃石崖”、“五里绝谷”、“云海虚空”三大险要,余律令如暴风不停,直踏上“星河石桥”,闯入“剑鞘城”。 易守难攻,前面有被“星石河”阻隔的“剑鞘城”,正是余律令负责驻守之地,此城为当年名剑连攻几次不下,就算战才芳心也要败倒的城池,在“武国”中每一位百姓都记得当年小白如何协助名太宗攻破此城,收复阵地,令“武国”土地得以完整。 只见余律令双眉紧蹙,快鞭狠狠抽打马股,马儿吃痛嘶叫急步驰骋,也不理在城中大道穿梭住来的百姓,一股莫名气愤直冲胸臆,叫他盛怒难耐,大街大道的人看暂代城主经过,个个都是一副鄙视眼神,对这个曾经教人闻名丧胆的天下五大高手之一更加愤怒。 怎么他们都瞧不起余律令? 余律令当然心知肚明,身为天下五大高手之一,神兵急急--余律令这个名号在以前谁个听了不怕? 但自从小白、伍穷等无名小子闯江湖后,他们的名声一天大过一天,成就比余律令更超凡,反观他曾败给小白,更被揶揄为余律盲,将“余家”解体后,以为“连城诀”可重振声威,又被名昌世击破,种种挫折失败虽不曾令高傲的他有过半点气馁,但名字已不如以往般响彻天下。 一只被人脱了牙的老虎,看上去总不会那么叫人怕。 大街上忽然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响,余律令转头朝响声处“感觉”过去,一股炙热炉火散发出来的热气扑面而来,吸引了余律令按住马,收繁缰绳让马匹轻轻步过去。 只见大街上一个年约十五岁的少年赤膊上身,在前面升起炉火,又以铁锤锤打生铁,正在铸造兵器。余律令以铸造神兵扬名天下,对于铸造兵器甚有兴趣,便一直静心“感觉”着这少年正在锤打的生铁,那少年正眼也没瞧余律令一眼,只十分专注手上尚未完成的作品。 余律令忽然脱口说道:“传奇。” 那少年手不停下,也没抬头,似乎一开始铸造这作品那天便没有一刻停下来,只是口中说道:“很匹配的名字。” 余律令又说道:“完成时,我来取。” 少年还是低着头,连他的样貌也没法看得真,答道:“我送过来。” 余律令脸上露出微笑,他甚至不知这是一把怎样的兵器,是剑?是刀?是枪? 甚么也不知就已经确信这是一把神兵,还替它起了“传奇”这个名字,奇怪的是,那少年也很受落。 余律令听到满意的答案,又再扬马前去,怪少年继续手不停,一锤一锤打,打得更落力更起劲。 难得有人欣赏也懂得欣赏自己的杰作,少年那被长发遮掩着的俊脸上,泛起一抹笑容。 昔日的余律令对自己甚为自信,除自己外绝对瞧不起任何一个人,更莫说自己最自负的铸炼兵器之术,如今竟对一个街头少年所铸造的兵器赞赏,前后变化甚巨,究竟是何原因? 就因为刚才的剑阵,还有那个大胖子烂铜铁。 宫本剑藏带来的剑阵,余律令第一时间便能够“感觉”得出也是兵阵,很可能就是天狗丑人带兵攻打时的阵法。 天下间竟有一个比自己更自负、对自己兵法如此有信心的天狗丑人,在进攻前夕先行来向敌人演示一下如何进攻,已令余律令相当不悦,可是细意参详那个剑阵,灵活多变,而且变化刁巧,杀势又强猛,余律令并非没信心可破。只是能独力破剑阵,自己的大军迎战时却未必能破兵阵。 只因剑阵可以独自去破,兵阵却是由自己的兵去打,纵使自己如何厉害,蜀中无大将的话也是枉然。 蠢如伍穷,也先后有春冰薄、穷凶极恶十兄弟等废物愿甘心追随,现在又多了一个烂铜铁肯为他效命。 也不管烂铜铁有多大能耐,他始终已拜倒伍穷神勇之下。反而余律令一直因太狂傲没法忍受别人的愚蠢,难以与人相处,根本没有人愿意拜倒他的门下,说真的,他可能很需要一个徒儿将他的霸梦延续下去,甚至乎稳固余律令将来的江山。 这个江湖里,就算有再大再神奇的名声也只是给人传颂罢了。 假如空有震慑江湖的名声而没有任何实际的建树,那一切只是虚幻的传说。 这个江湖既残酷也公平,名过其实的人很快会被淹没,说自己有多厉害也是枉然,人还是必须创一番功续才可令人敬畏。 没有人比余律令更清楚自己的处境,现在的他只可算是落难的高手,虽仍有智谋、实力,可是同时要面对强敌环伺。 以为真的可以等待龙争虎斗后自己坐收渔人之利?一个剑阵便惊醒了奢华虚浮的迷梦,原来敌人比想像中还要强,守株待兔以为是上策,谁知最后却可能等来了一只凶猛恶狮。 幸好那个剑阵适时出现,让余律令可以有能力重新应付过来,凭他的惊人智慧,只要能认真起来的话绝对可化枯朽为神奇。 蠢人也可变猛将。 “兵三进一!” “车九平四!” 偌大将军府内,一个呆头呆脑、堪称天下间最愚蠢的人,竟然无聊得自己对着棋盘下弈,难得的是他虽然一个人玩乐也好像甚为愉快,在这边走完一步棋,又跑过去另一边扮作对手又下一步,然后又跑过来摸着头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走。 “红子马八进七,黑子马二进三,红子兵七进一守住帅王,黑子车一进一逼红子车炮坠落深渊,必擒其一,最后黑子炮八进二,大局已定,红子必被将军而亡!” 声音从门外传来,余蠢听着棋子走法也跟着照办,棋局果如余律令所说一般最后无棋可走,帅王困死宫中。 余蠢瞧着棋局兴奋拍掌,开心叫道:“余震哥,你果然厉害啊!不看棋盘也可知道如何对弈,真了不起!” 余蠢兴奋过头,一转过身来,发现余律令就站在面前,不是他口中所叫的余震哥,一时间呆住无法反应。 余律令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余震已经被杀了,你还要疯疯癫癫的到几时?” 余蠢虽是昔日“余家”“元老堂”元老之一,但人如其名,蠢蠢钝钝凡事不用脑,只会听从别人差遣,虽然如此,他却博览群书,精研各种武学,且心无杂念,武功是众位元老之冠。 众元老之中,余震最为关心余蠢,当日余律令决心粉碎幕后掌控一切的“元老堂”,余震便骗倒忠心的余蠢投过余律令一边,然后组成“连城诀”,后来皇上皇与横刀出现,皇上皇为一显自己实力,斩杀了余震,傻傻的余蠢一直不知就里。 余蠢摸着头笑道:“对啊!对啊!余震哥死了,余震哥死了。” 余蠢忽又收起笑容,瞪大双眼说:“余震哥死了?怎么死的?被杀的吗?被谁所杀?我要替他报仇吗?” 余蠢问完一连串的问题,余律令才正色的道:“余震哥的确死了。断头而死。 是被人所杀的,杀他者即将会来,当然要替他报仇。” 余律令笞完问题,余蠢说道:“报仇,报仇。要替余震哥报仇。” 余律令见余蠢一脸怒愤,心下暗笑,说道:“当然要报仇,但是需要方法,我现在来杀你。” 余蠢说道:“我怕我学不来。” 余律令道:“放心,只要有我余律令的话,你会变成一个天才。” 余蠢摸一摸头,似乎不甚明白,余律令又说道:“你也不想别人再说你蠢吧? 你想变成一个天才吗?” 余蠢还是搔一搔头,但笑道:“想啊!蠢才变天才,那余蠢便要改名为余天。” 余律令真的可以令这家伙变成天才吗?—— 第十章送你好妻子 余律令负责易守难攻的“剑鞘城”,余下三城则分由皇玉郎守“剑气城”,药口福守“剑芒城”,而曾是“杀手楼”绝强杀手的刀锋冷,则在“剑诀城”把关。 刀锋冷可算是个毫无缺点的杀手,尤其是当他的妻子、女儿和儿子被杀了之后,他杀人更疯更狂,因为在他不知道伍担汤就是一楼杀手“杀人皇”的身分之前,每一个人都有杀他妻子的嫌疑。 子然一身,不爱嫖赌饮荡吹,更是盗圣排行第四的入室弟子,配上一手霸杀刀法,又有名昌世曾授予“杀手楼”楼主的绝学“杀人三式”,他要暗杀的目标必定死无全尸。 暗杀从不失手,决战却几度败阵,单是永远胜不了小白已经令他不能释怀。 心狠手辣的刀锋冷,与霸气纵横的名昌世其实十分配合,刀锋冷效力名昌世时也算忠心耿耿,虽然忠心并不一定不二。 尤其当他发觉名昌世重视小白这个敌人,犹甚于欣赏自己实力的时候,更令刀锋冷觉得很没趣味。 刀锋冷至少也算是“农族”的农王,小白算甚么?只不过是败兵之将,甚至于要落荒而逃。 不过,小白登基为帝的消息终于广传天下,从今以后大势又再添变数,要是偶一不慎被小白赶过头来,“一山还有更高山,小白奇才真超凡”的盗圣遗言便完全应验。 皇帝比起区区一个“农王”,当然是皇帝的成就和权力更高。 宫本剑藏一个剑阵能令高傲的余律令惊醒过来,经历更多失败挫折的刀锋冷又如何? “剑诀城”不像“剑京城”一般繁华喧嚣,留在“剑诀城”的平民百姓以年长者居多,他们在年轻时也曾出外闯荡,曾经有过风光日子,年老之后便回归平静,不约而同选择“剑诀城”度过晚年的日子,渐渐地这里就像老人的乐园。 日未尽,夜未央,夕阳残照城楼,日色呈橘红,又是一天的结束,刀锋冷于城楼上瞧着黄昏日落,晚霞余晖为城池添上颜色,好一幅胜景无限。 刀锋冷问道:“你喜欢这里吗?” 在刀锋冷旁边站着一个高个子,身躯颀长,手足也比一般人长约三分一,犹如一头长臂猿,跟刀锋冷一样惯使刀,长手挥长刀。 此人名叫东方鸿,是“农兵”里的大将军,跟随刀锋冷年资最长,征战沙场十多回,杀敌百几人,不算太多也不算太少,足够让他成为大将军之余,也令他开始陷入无休止的杀戮。 此刻的东方鸿也正在欣赏眼前的恬静和谐美景,闭目深吸夕阳的味道,顿觉身心开朗,扪心自问,这黄昏的景色实在太醉人。 东方鸿答道:“日出而作,日人而息,城民过着很有规律的日子,既宁静又和谐,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 东方鸿年约二十多岁,出道时才十岁,那时刀锋冷正要夺取“农族”,还未成为“农王”,他那种年纪便与刀锋冷一起几度闯阵,虽然当时他还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兵丁,靠实力终于挣出头,赢得刀锋冷赏识。 十年争战,积下了很多杀战孽债,才二十多岁年纪好像已历经风霜,见尽人间悲欢离合的样子,心老人未老。 刀锋冷问道:“你跟夕阳红相处得怎么样?” 东方鸿像是个馋嘴小孩被人发现偷吃了食物一般靦腆,带点傻笑的说:“嗯,她是个美丽的女孩子,而且还很逗人欢喜,多谢‘农王’赏赐一个好妻子给东方鸿。” 正值血气方刚之年纪,任谁对女色都会有所欲求,刀锋冷也曾是过来人,为了奖赏东方鸿沙场屡屡建功,早前便赏赐他美女夕阳红,令东方鸿更觉“农王”十分赏识自己。 宁静、和谐、静心欣赏落霞晚照,再有美人在抱,跟他两情相悦,一切都是人间美事,是像刀锋冷、东方鸿这种沉溺在杀戮当中的人,最奢望、最渴求的生活。 刀锋冷也甚为满意自己为东方鸿所作的安排,对着余晖勾起一抹笑容。 深宵二更时分,人们通常都沉沉睡去,这个时分也是人最渴睡之时,突然一道黑影出现在“剑诀城”大上。 只见他游目四顾,忽然闯进一户大宅,当住在里面的人发现有人闯入之际,还来不及惊呼大叫,便已死在“家破人亡”之下。 是刀锋冷的绝学刀招“家破人亡”。 夕阳红全身的骨骼被强烈刀劲爆散,化作一滩血水,地上还留有她的肺腑肝肾,鲜血淋淋。 血水溅湿睡在她旁边的东方鸿,他乍然惊醒抽出长刀正挥斩闯入者,才发现刀锋冷已安坐在大厅的桌旁独自啖着烈酒。 “泣血”放在桌上,东方鸿双目赤红,怒视着刀锋冷说道:“既然赏我夕阳红,为甚么又要把她杀了?” 刀锋冷说道:“你想为她报仇吗?” 东方鸿虽然没有说话,但紧握的长刀不啻已经替他说明了一切,可是要杀“农王”刀锋冷又谈何容易? 刀锋冷说道:“要杀我,除了要有信心之外,还要有绝强的刀招。” 刀锋冷忽然抽起“泣血”抡舞,刀风在大宅内来回激荡,招招夺命惊心动魄。 一招过后,刀锋冷收刀又静静地回座喝着杯中酒,室内一切丝毫未变,原来他只是在东方鸿面前演招,传授刀招。 刀招的名称,刚好是“家破人亡”。 刀锋冷说道:“刚才就是杀夕阳红的一招‘家破人亡’,你由今天开始便把这招练好,说不定有天就可以替夕阳红报仇。” 说罢刀锋冷便挺着“泣血”转身离去,他的脸上挂着满意的微笑,他知道由今天开始东方鸿必会下定决心学好刀法,还要小心保护自己的性命,否则便不可能找他刀锋冷报仇。 曾几何时刀锋冷也希望建立个幸福家庭,甚至乎想要脱离杀手楼过些平淡的日子,可是原来杀手不能有“幸福”,否则敌人便有机可乘。 刀锋冷既是过来人,他绝对知道应该如何将一个人的杀性提升至巅峰,如果他的将军都沉溺在幸福之中,那么沙场上杀战中便不敢锋陷阵、不敢牺牲。 不敢牺牲的将军绝不会勇猛,也绝难可以杀败敌人。 原来宫本剑藏的剑阵同样也惊醒了刀锋冷,敌人真的太强,根本没有机会让他渔翁得利。 翌日,同样的夕阳下,刀锋冷又在城楼上叫了另一名将军过来问道:“你喜欢这个城吗?” “剑芒城”将军府邸偌大后花园前,“锋狂军”几个最高将领乐溶溶、胡图图、屠呼呼和毛相相被药口福召了过去。 四人心中都暗自担心,食狂又要逼他们尝试他口中那些古里古怪的“珍馐百味”。 要知食狂药口福的口味非同常人,那些“三鞭炖凤肉”、“七色猴子眼”、“十味百香大补汤”,他吃得滋味无穷,对别人则是一种折磨。 菜式所挑选的全是畜牲器官,这还勉强可以应付,最怕是他精心炮制的所谓特式配料,还要对着他那四百斤重、满身肥肉、不知内藏甚么阴险的笑容,根本绝难下咽,可是又不得不应酬。 曾经有个将军获药口福赏识,有幸受邀跟他同桌共饮,可是只吃了一口“七色猴子眼”,肚子便突然破开,肠脏溢出体外而死。 更可怕的是药口福还细心地检查他流出来的肠脏,看看“七色猴子眼”这味菜还欠缺些甚么配料,才可以令他死得更难看。 “狂意族”的每一个族人,都是因为害怕受他整治而被迫追随,要是激怒了药口福,在每个人的食物中落下些古怪种子,他们只会落得死于非命的下场。 是以今日药口福特意唤来四位将军,说要让他们一尝新炮制的菜式,乐溶溶、胡图图、屠呼呼及毛相相都是抱着不想来却不能不赴会的心情,甚至乎想逃之夭夭。 四人战战兢兢的踏进将军府邸的后花园,一阵馥郁浓香扑鼻而来,令人全身一四位将军禁不住大步走前,直入府邸厅中,只见里面空无一人,却摆了一桌子菜式,共有九味,看样子都十分美味,可是四人还是小心翼翼,生怕着了道儿。 可是那几道“美人鱼”、“荣华富龟”、“金肉满堂”菜式卖相极其吸引,加上满室菜香,胡图图一时好奇,搅拌一下每一道菜,怎样看也看不出有啥异样。 就在此时,花园外传来悦耳箫音,四人朝箫声处望去,只见四位一头金发、双目碧绿的异族美女,身披蒲如婵翼的轻纱,吹奏着玉箫,摆动纤细腰肢慢步而入。 那些异族少女近乎全身赤裸,乐溶溶、胡图图、屠呼呼和毛相相瞪着大眼,还没猜到究竟何事之时,胜雪美白肌肤已压将过来,微暖香气穿透软躯,不停在四人身上轻轻擦摩。 四位惯常在沙场杀战的大将,何曾试过美女如此投怀送抱享受,当下情不自禁肆意轻薄,异族少女也不反抗,任由四位将军为她们解除束縳,转眼间,销魂蚀骨的美女们已是全身赤裸,满室春情荡漾。 眼前酥胸美臀尽陈,四位将军被挑逗得性欲高涨,眼看就要把她们都推倒地上来个就地正法,乐溶溶却较为清醒,猜想这可能是药口福所布下的陷阱。 乐溶溶向其余三人打了个眼色,将桌上饭菜挟起一箸,放在美女嘴边,要她张大口来吞下。 美女轻抛媚眼,伸出舌头轻舔一下鱼肉,然后才放入口中轻轻咀嚼,极具诱人。 四位将军瞧见美女将鱼肉嚼碎,又咕噜一声吞入肚中,良久也不见她有异常,似乎也放下心来。 美女礼尚往来,挟起一箸菜再放在唇边咀嚼,并不吞下肚中,而是送过去给乐溶溶,要他吞下。 乐溶溶见美女吃过酒菜没有异样,他也大著胆子,就像亲嘴一般把香肉接过,美女香舌轻吐,还把乐溶溶嘴角的菜汁舔净。 像帝王一般的享受,刺激着四人全身感官神经,再按捺不住欲火煎熬,体内如有烈火焚燃,也不理是否有何诡计,就将众美女推倒在地上,来个就地正法。 如暴风一般的狂野媾合,四位将军如饿狼一样把美女干个死去活来,他们也不发觉今天状熊特别狂猛,把美女弄得呻吟娇喘,叫声在室内荡漾,再刺激兽性,简直好像要把美女撕开一样。 四位将军,四个美女,由日至夜不停地媾合,但看似怎也不会疲倦,直到深宵夜里,仍觉自己强猛如牛,可是药口福一直都没有出现。 翌日,药口福又挑选四个异族美女,先以其药食令他们神智迷失,又再亲手烹煮几味特式美食,在里面混和了“神仙种子”,这种子是药口福精研秘制,能刺激人的感官神经,一个普通人吃了也会觉得自己如狂牛一般壮健,顿入疯痴。 只是这药性太强,服后必须将过剩精力宣泄,否则全身血脉皆会暴胀而死。 美女加上美酒佳肴,还有帝王一般的享受,任你如何意志坚定终也不能把持。 药口福连日不断以此计招呼“锋狂军”,赠送从燕万岁手上夺来的异族美女,对他来说这实在是大大的亏了本,可是为了“锋狂军”能全力应付将要来袭的“天皇帝国”,付出这个代价也是必须。 宫本剑藏所布下的剑阵,令药口福知道若是“天皇帝国”的势力在中土扩大,自己根本不可能跟他们对抗下去。 滩岸边,夕阳下,海风轻拂,几头倦鸟尚未归巢,被一缕醉人箫音吸引过去。 箫音吹奏出缠绵悱恻、哀怨动人的调子,鸟儿似被曲中情感染,也啾啾地叫着回应。 这一幕景象似曾相识,当年春日的一个黄昏,皇玉郎也是在滩岸边轻抚胡琴,在悠扬的琴音中邂逅他心中的仙子美人十两。 此情只待成追忆。 “彩儿,你知道十两的心中还有我吗?”皇玉郎对一头彩鸟问道。 只见彩鸟轻点着头,像是听得懂皇玉郎的提问,皇玉郎脸上露出微笑,好像明白彩鸟点头的意思。 皇玉郎当年痴迷十两,情意至今始终不变,见不着,捉不紧,无法朝夕共对,每夜更添愁思。 皇玉郎向彩儿说道:“我除了不是皇帝之外,琴、棋、书、画,甚至武功有哪样比不上那个老粗皇帝伍穷?” 只见彩儿又啾啾地叫了两声回应。 皇玉郎笑道:“哦?要我再去找十两?难道彩儿认为我还有机会吗?” 彩儿没有答话,只是在皇玉郎身边徘徊飞翔,像极一种鼓励的舞姿,皇玉郎伸出手来,任彩儿停在他手掌上,人与鸟就像一对老朋友般互相关怀。 皇玉郎笑道:“我已经争取过了,也许我还是较适合做一个毫无建树的懒人,甚么也不干,享受宁静安逸。” 彩儿忽地用嘴啄了皇玉郎手背一下,皇玉郎感应到彩儿的意思,他抬起头来,向着夕阳沉思。 皇玉郎笑道:“哈哈,我记起来,我还欠他一个承诺,要是有一天我已厌倦杀戮斗争的话,便回到他的身边。” “也只有皇玉郎加上皇上皇,才足以让天下人都感到震惊。”—— 第十一章三分天下乱 战鼓声响,大旗挥动,开战了。 天狗丑人自“天皇帝国”带来的一百万后备军,与“天皇帝国”的先锋部队完全整合,浩浩荡荡直闯“武国”,誓要一举将之拿下。 只要再将“武国”攻陷,中土就只剩下王国,分别是小白正赶往登基途中的“神国”及伍穷的“天法国”。 “武国”与“皇国”占地最广,两国版图合并起来,比“神国”和“天法国”要大得多,那即是“天皇帝国”将会成为中土最大的国家。 “武国”六个城池分别是皇城所在的“剑京城”,其余还有“剑皇城”,“剑诀城”、“剑芒城”、“剑气城”和“剑鞘城”。 “剑京城”和“剑皇城”最为邻近,分别由万骨枯和他的亲卫王旗兵负责镇“剑京城” 中无人不如万骨枯的彪炳战绩,谁都对他投以十二万分信任,只要有他领导指挥,城池就固若金汤水火不侵。 万骨枯不单是个守城的将领,更加是个骁勇攻将,所以他在等待消息,只要敌军接近护国边境,掌握了敌军的进攻路线后,万骨枯便会命令三名都尉毛大志、江湖险及黄连苦拦腰截击,拒挡大军攻城。 一名探子跑进城中向万骨枯汇报,“天皇帝国”已经起兵,出兵五十万,朝西面布防线进发,目标正好是“剑京城”。 一会儿,另一名探子又进城中,向万骨枯汇报敌军进军路线,与先前一名探子并没有两样,确信了消息真伪,万骨枯便命令“神武大军”浩浩荡荡向西边边境进发。 由一品天武大将万骨枯亲自领兵,“神武大军”个个昂首阔步,誓要将“天皇帝国”逐出中土,以证“武国”最强军队“神武大军”之威名。 万骨枯首对“天皇帝国”大军,未敢托大,与亲卫三旗兵及“神武大军”,同样以五十万兵迎战,决杀于西边边境外,毛大志、江湖险、黄连苦则镇守城池。 万骨枯终抵达“武国”西边区域,摇旗呐喊中的“神武大军”忽然变得寂静无声来,遥望见前面一片黄土,哪有甚么“天皇帝国”大军足迹? 一快马飞驰而来,探子一见万骨枯便立即下马汇报,原来“天皇帝国”大军在东面入侵,刚才那两名探子回报的消息都是作假。 万骨枯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他曾经也是“武国”中的猛将,负责驻守“剑皇城”。 这个人当然就是薛无诀,也只有他最清楚万骨枯调兵遣将的习惯,也只有他能够吩咐以前的属下传播假的消息。 五十万大军已全数在西线,要赶往东线支援又谈何容易?不赶还须赶,五十万大军赶往东线。 “天皇帝国”竟然放弃先攻“剑京城”与“剑皇城”,余下的“剑诀城”、“剑气城”、“剑芒城”和“剑鞘城”肯定已成围剿目标。 在江川大兵尉、不凡圣子、神山八代和宫本剑藏率领之下,五十万“天皇帝国”大军轻易闯过东线防守,再分成四路雄狮誓取四城。 带军者竟然不是天狗丑人? 他不是江川不死钦点的领军主帅吗? “剑鞘城”城楼战兵发现由江川十兵尉带队的十五万大军直闯过而来,立即向余律令汇报。 只见余律令身边的余蠢已披好战甲,却依然不觉有半点雄姿,一脸傻傻的笑容,一边听着余律令的指示,还一边在搔头,这个模样的余蠢跟之前毫无分别,余律令真的已经把他变成天才了么? “剑鞘城”前有“星石河”拦阻,理应是最难攻取,余律令大可在城池内死守,毋须急于住外拼杀。 可是余律令从来不守,一是不开战,要开战便要用最出色的战阵攻克敌人,死守只会给敌人有进逼机曾。 余蠢不断在口中背诵余律令所授予的作战策略,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一般,但凭着他多年博览群书的经验,余律令的指示,他竟一字一句背个毫不遗漏。 余律令感到满意,便道:“去吧,只要你依照我的吩咐去干的话,你便是个天才。” 去了,余蠢大将挺着大刀,领冲出城池,要阻江川十兵尉夺城。 “天皇帝国”五十万大军,其中十万由江川十兵尉带领攻“剑鞘城”,剩下三十五万,十五万由不凡圣子攻刀锋冷镇守的“剑诀城”,宫本剑藏则带领剩下十万往攻药口福的“剑芒城”。 还有神山八代也是十万兵,与“剑气城”的皇玉郎对决。 四城的战火同时蔓延。 身为“天皇帝国”大军主帅的天狗丑人,竟然不亲自领兵,现在的他究竟身在何方? “武国”的这一边已升起连绵战火,凭着余律令、皇玉郎、药口福和刀锋冷的临时省觉,知道不能以逸待劳坐享渔人之利,是否能提升战局的取胜机会尚是未知,被侵占了的“皇国”这边,也快要被战火包围。 备受名昌世焦土政策的摧毁,复被“天皇帝国”攻打,“皇国”内几乎已无一处是完整的土地,如今竟又被伍穷乘“天皇帝国”进攻“武国之际,带着他的四十万“穷兵”绕道而入。 没有与太子商讨,伍穷以皇帝身分颁下圣旨,以春冰薄、穷凶极恶十兄弟为先锋大将,用最短时间集合四十万“穷兵”,以为可以一举将“天皇帝国”攻下,甚至于把江川不死杀败。 “好!好啊!我们这一着突然起兵反攻那班‘天皇帝国’怪物,该唤作‘耗子钻水沟--各有各的路’!将来必定可以写进历史,成为战术经典流传万世,伍穷大王你真厉害!” 刚被伍穷收下成为其入室弟子的烂铜铁,这次也有随同大军出发,只见他一直不肯放弃那一筒破烂兵器,以绳扎起背在身后,就像个背着婴孩的母亲一样当它们如珠如宝,在大军中甚为突出。 一旁的春冰薄一脸不屑模样,几次烂铜铁问他问题,他也故作聪不见,别过头去,对烂铜铁极无好感。 自从天子入宫以来,本是伍穷身边地位最高的春冰薄便备受冷落,令他不能再独善其身,必须努力用功争取表现,这次伍穷再收徒弟,春冰薄有感自己的地位更加不稳。 伍穷不是约好跟名昌世一起决战老不死的吗?怎么又会突然带“穷兵”反攻“天皇帝国”? 伍穷用计绝不出色,他只懂在别人的计谋里找寻漏洞。 “天皇帝国”要攻打“武国”必须动员几十万雄师出战,他们两军交锋,必有所损。 假如被“天皇帝国”成功夺取“武国”各城池,名昌世那封“襌让诏书”形同废物。 就算余律令、皇玉郎、药口福及刀锋冷等人能死守城池不被攻破,也并不等于已赢了“天皇帝国”。 要是他此行能趁机把“天皇帝国”剩下来的大军一举攻破,那就算名昌世不将帝位襌让,伍穷也稳赚不输。 要稳赚不输,除非“天皇帝国”真的派出所有大军进攻“武国”,可是对方只派出五十万。 伍穷“穷兵”向“皇京城”进发,前方忽地响起一声清啸,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道七色彩华升起直向“穷兵”射来。 伍穷瞧见大吃一惊,扬声叫道:“散开!” 说时迟,那时快,“穷兵”急向两旁散开之际,彩烟已劲射而来,挟着一枝箭状物直撞向地上,发出隆然巨声。 “穷兵”才刚定过神来,又听见十声清啸,十道彩华冲天,从远处百多丈开外射过来。 彩华下坠的方向正好又是“穷兵”进军的路线,“穷兵”刚才吃过亏,眼见顿时个个慌乱起来,纷纷四处奔跑找寻可匿藏的地方。 噗的一声,第一道射下地面的彩华竟然没有爆开,跟着接连九道彩华分向“穷兵”可走避的路射来,庆幸的是这九道彩华也只是静静地落下,没有为“穷兵”造成伤亡。 伍穷高声吃喝再指挥“穷兵”列出队形,可是这时远处有一骑慢步过来,鞍上人脸上带着个长鼻子面具,正是天狗丑人。 天狗丑人首度跟伍穷见面,便为“穷兵”带来这番“惊喜”,已命狂霸的伍穷十分震怒,又见天狗丑人独个儿策马前来,正要指挥大军冲过去把他碎尸万段,天狗丑人却扬起臂来唬住众人。 只见他手上拿着一枝长形管子,众人也不知道这是何物,但见刚才的彩华如此厉害,能从这么远的地方,以曲坠的方式射来,竟然准确无误,猜想这长形管子也就是射出彩华的东西,一时间停住脚步。 天狗丑人说道:“你的大军就到此为止好了,也别妄想再动,列出作战队形,否则下一次‘火龙枪’射来,便会要你的大军全军覆没。” 原来这些杀伤力极强的彩华,就是上一役江川十兵尉攻“皇京城”时尚未便用过的“火龙枪”。 面对威力强猛的火器,伍穷一时间也没有对策,只是万万想不到“天皇帝国”大队进攻“武国”的同时,竟还留下强兵守在“皇京城”。 天狗丑人说道:“要取下‘武国’,最重要的是战略,只要能够针对敌军的形势,就算只是派出十万兵,我天狗丑人亦有信心可以将之攻下,而我留下来,就是为了应付伍穷你啊!” 伍穷第一次遇见天狗丑人,不知他的底蕴,说道:“你一个人就想来挡我大军?我四十万兵在此,你可以一人力敌四十万?” 天狗丑人再扬扬手中的“火龙枪”,说道:“我可不可以,你可叫你的大军来试试。” 只见众“穷兵”都不自觉的退一步,生怕天狗丑人手中的“火龙枪”又射出些甚么来,再说刚才那几道彩华也是从远处射来,肯定前面已埋伏了兵马防守,“穷兵”个个噤若寒婵,不敢妄动。 虽然不知天狗丑人是否虚张声势,但如要冒这个险,便要押上整整四十万军的性命,这赌注实在太大。 但既然御驾亲征带着大军雄心壮志要直取“天皇帝国”,假如尚未开战便要退兵的话,伍穷实在面目无光。 天狗丑人道:“取下‘武国’后,下一次我会来取‘天法国’,你还是回去好好准备吧!” 明明有机会立即将伍穷大军歼灭,可是天狗丑人还是选择止正式式地将伍穷打败下来。 天狗丑人说罢,便一勒缰绳欲转过头去,可是伍穷却道:“你似乎是个重视尚武精神的刀客。” 天狗丑人拉住缰绳,说道:“你想跟我比刀?” 伍穷道:“我的是‘败刀’。” 天狗丑人道:“很有趣。” 伍穷道:“你不敢?” 天狗丑人道:“十分有趣了。” 天狗丑人一手按着“武士道”刀柄,两腿一夹,骏马昂首,嘶嘶声中便快放直向伍穷冲去。 伍穷也不示弱,“败刀”拍打马股,向前快跑迎向天狗丑人。 两人各自骑着战马快拼一刀,当的一声,伍穷只觉浑身被寒气侵体,手中“败刀”被一层霜雪封住。 伍穷几曾见过这种怪招,叱喝一声再策马回头,竟见天狗丑人的坐骑快步奔来,却不见他在鞍上。 正愕然间,天狗丑人如大鹏展翅一般从上扑斩而来,“伍穷”从下望上,只见一股急风向着伍穷吹袭。 旋风之中又响起刀与刀的交迸,铿锵之声不绝于耳,天狗丑人决意要用快刀令伍穷无法招架。 他脚下快步疾走,犹如燕子一般,时而跃回马上,时而又在马下,骏马又不断向前跑,手中“武士道”挥舞不停,逼得伍穷饰节后退,只能够不断挥动“败刀”去挡。 刀招挥舞不断,如流水行云,这一刀横劈去,瞬间又即斩回来,伍穷迫于无奈只能挡架,根本没机会挥出刀招反攻。 “武士道”的青光不停在眼前跃动,缠扰不休,伍穷愈感烦躁,出刀便也愈狂吼一声,伍穷力贯“败刀”,向天狗丑人坐骑处猛斩。 刀芒割裂马首,整匹马被“败刀”割成两块,如此霸狂的一刀吓得众“穷兵”惊叫。 不,怎么可能? 自己的主帅如此威猛,“穷兵”欢呼呐喊也来不及,又怎会惊叫? 因为马首被割开之时,同时间天狗丑人的“武士道”也抵在伍穷的额前,只要稍加寸进,伍穷便会落得跟马匹一样的下埸。 天狗丑人竟然轻易制住自己主帅,怎会不令人惊叫。 一道血水自伍穷前额淌下,他瞪大了双目,不敢相信自己会轻易的被天狗丑人败倒。 天狗丑人道:“你还是回去好好准备,现在不要惹我。” 回去?被败倒了还能回去吗?回去又怎样?“天皇帝国”除了老不死外竟然还有一个这样强的天狗丑人,下一战伍穷能胜吗? “你这个笨蛋伍穷,我不是说过只有我们合作才有机会跟‘天皇帝国’一斗吗?你看你败得多难看?” 天狗丑人朝声音看过去,只见名昌世也来了—— 第十二章巨星的殒落 在挑战天狗丑人之先,伍穷绝未想过自己会败给天狗丑人,这些日子里自己在不断提升,刀招、武功,都大胜从前,上次破剑阵的勇猛气势,更令余律令等人也感吃惊。 怎么仍会败得那么快? 天狗丑人的“武士道”刀锋仍抵着伍穷的前额,只要伍穷稍微挣扎一下或意图举刀顽抗,头脑便要分家。 天狗丑人瞧着伍穷既疑惑又愤怒的眼神,猜到他心中所想,便说道:“你想知道你为何败得那么快吗?你的伙伴应该可以告诉你。” 伙伴?谁是伍穷的伙伴? 只见名昌世徐徐步出说道:“空有愚勇的傻瓜,我选择跟你伍穷合作,是我名昌世一生最错误的决定,无奈又不能不这样决定,你几时才肯承认自己是个愚蠢的家伙?” 伍穷命在别人刀口上,纵使被名昌世当着“穷兵”面前辱骂自己愚蠢也不能顽抗,眼神却喷射出怒火,紧握“败刀”的手也勒勒作响。 名昌世续道:“笨家伙伍穷,你真的令我很愤怒,以为把‘襌让诏书’交给你,你便会安心跟我合作对付老不死,不会再干这种独自挑衅敌人的愚蠢行为,可是你始终还是不自量力,好令我失望。” 原来名昌世答应将帝位襌让,目的只是要伍穷甘心情愿跟他合作杀败老不死。 余律令、皇玉郎等人各怀鬼胎,口和心不和,名昌世绝对了解明白,他们都没有伍穷一般的愚勇可以供他利用,所以虽不情愿,名昌世还是针对伍穷好赌的性格设下了这埸赌局。 现在他很确定伍穷的愚勇超出他可以理解的范围。 可是不管天狗丑人怎么强,伍穷也不算弱,再怎么说也不会如此轻易被天狗丑人败下来。 名昌世说道:“你以为余律令、皇玉郎、药口福和刀锋冷真的没信心破那个剑阵吗?他们每一个人都绝对比你伍穷还要强,你不想想为甚么他们不去破阵,便傻头傻脑的闯过去,把你的一切刀招底细都告诉了敌人,遇到用刀高手的话你怎可能不败?” 伍穷这时才蓦然惊醒,原来当日天狗丑人命宫本剑藏闯来“剑京城”摆下的剑阵,其目的不只是示威,而是要探知敌人的底蕴。 假如没有人闯阵,天狗丑人便会知道敌人不易对付,偏偏有伍穷这样一个人,为要向其他人证明自己更强而挺刀闯阵。 了解到真相又如何,伍穷现在已经败下来。 天狗丑人说道:“伍穷跟名昌世合作杀老不死,听起来似乎很有趣。” 只见天狗丑人慢慢抽开抵住伍穷前额的“武士道”,然后说道:“就让我先见识一下伍穷与名昌世合作会有多厉害。” 大言不惭的天狗丑人,竟要一举挑战伍穷和名昌世两人? 名昌世说道:“假如杀一个‘天皇帝国’的将领也要我名昌世跟人联手,实在是贻笑大力。” 清脆的拔剑声,名昌世已拔出他的“上方宝剑”。 名昌世道:“历代先祖都是用剑大行家,所以我用的仍是剑。” 名家剑法自名剑仙游后已未再现江湖,名昌世是名剑的儿子,他用剑,会否也是名家剑法? 天狗丑人说道:“我会让你知道,必须要两人一起来,才有机会把我完全压倒,否则只是死路一条。” 名昌世身形一动,箭步抢前,一剑祭起,激出万丈刺目光芒,剑锋未至,剑光已夺人双目。 这一招正是名家第一代的剑招“曙光初露”,本来此招不算强横,散射的光芒流于花巧,可是名昌世使来,连剑光也会杀人。 剑招烈,刀招冷。 天狗丑人错步挪移,挥舞“武士道”,顿时犹如银光飞泻,一股倏忽莫测的怪风在旋卷。 一道又一道的刀光幻出奇异的景象,虚虚幻幻,只觉眼前一切景物被化开,彷彿身中邪法。 曙光被吸进由刀卷起的旋风中便再没杀伤力,剑锋挺直刺来,直没入怪风当中要刺杀天狗丑人。 “武士道”刮起寒意森森的气劲,令“上方宝剑”剑招迟缓,杀势顿时挫灭。 乱风中忽然升起熊熊火光,驱散一切寒意。 一团又一团的火光散开下,果然寒风减弱,这一招乃是名家剑法中的“烽火戏诸侯”。 名昌世此剑由下升上,姿态美妙,可是就是过于花巧,就像是取悦人的花招,杀性不强。 天狗丑人挥舞“武士道”晃了晃,然后便指沉下地,以刀作轴心支撑,身形悬空,双腿旋飞疾踢名昌世。 不但刀快腿更快,直如雷霆电闪,脚劲如刀锋割裂肌肤,名昌世猝不及防天狗丑人有此怪招,连中多腿退开。 蹬腿再弹射,名昌世猛然怒吼,狂势暴升一倍。 名家每代都各创一剑招留传给下一代子孙,名昌世身为名家一脉,也自创了这招“怒剑鸣”。 “怒剑鸣”刺出狂傲之势,刮成凛冽狂飙,凌厉之剑势震溃天狗丑人一切刀剑,太快,太狂,只有前,没有后,逼得天狗丑人要狂退。 霎时间,漫天铿锵交鸣之声来回激荡,崩的一声,“上方宝剑”竟受不了名昌世的无俦内劲,剑刃碎裂散飞。 名昌世杀招正狂,却倏生突变,一时间呆住,间不容发,已让天狗丑人有机会怒然反扑。 一刀斩中,噗的一声,爆射血花。 血花凝成霜雪,名昌世的伤口也被冰封。 退,急退,一股莫名恐惧直冲胸臆,名昌世只能退,天狗丑人却仍飞步冲杀。 名昌世惊魂未定,眼见“武士道”就要割开他的头颅,“败刀”厉烈刀风压顶而至,“武士道”挺起拒挡。 隆然一声,伍穷、天狗丑人同时震开。 天狗丑人定过神来,说道:“我早已说过,除非你们两人一起上来,否则是没可能有胜算。” 伍穷忽然掷刀在地,怒道:“丢你妈的十八代臭枯蛋,既然我的刀路都给你摸清楚,我今日就弃刀不用。” 伍穷不用“败刀”?如何能胜? 伍穷喝道:“来吧!名昌世,我俩现在就杀了这没脸见人的怪物,然后再杀上去‘皇京城’斩老不死人头。” 伍穷蹬步跃前,只见他单手翻飞,天狗丑人一时不知伍穷要使何杀着,又见名昌世还呆着不动,只摆出架式护身。 “斗数格局”已刺向天狗丑人“神庭”、“膻中”、“百会”,可是名昌世呢?他还没出手,只抚着胸口,只觉心跳异常。 天狗丑人见伍穷一呆,就要挺刀扑斩,一股狂风又从“穷兵”中飞袭而来。 “借刀!” 只见烂铜铁反应最快,他从筒中抽出一把断了尖锋三寸的刀,急风一掠而过,抄起断刀。 来人一接近天狗丑人便即拔身而起,抡起刀来如恶龙盘空,刀光亮烈,纵横绵密,如九霄龙吟张牙舞爪! 是绝迹江湖已久的“圣上刀法”。 “一遇风云转化龙。” 天狗丑人也惊诧此刀招带着无上神威之姿,把他双腿也压得几乎要下跪,可是一抖动,又再挺刀拒挡,硬碰太子“一遇风云转化龙”。 如此霸道刀招由一把烂刀使来,焉能发挥刀招神髓,“武士道”跟他对碰之下,太子手上的烂刀又寸碎爆散。 可是太子早就不预期这招能杀败天狗丑人,刀碎即退。 太子一着地,伍穷正自狐疑他又怎会适时出现之际,太子已蹬步上前喝道:“贪武同行格!” “贪武同行格”是“斗数格局”中其中一种杀局,太子把握刀碎四飞的时机直取天狗丑人。 伍穷心领神会,旋即五指向天狗丑人刺去,二十八大穴一一命中,与此同时太子也成功施了“贪武同行格”。 天狗丑人不虞两人有此奇招,只见刚才不太凌厉的刺指,如今却发现被点中之处渗出点点嫣红,犹如樱花一般的颜色,接着就是五脏翻涌,拉扯心、肝、肺、肾发出剧痛。 天狗丑人舞刀急退向后,伍穷正想上前追杀,太子却又转头而走,伍穷顿住脚步,只见太子走到“穷兵”大军之前喝道:“退兵!” 退兵?刚刚合作才能稍微创伤天狗丑人,太子怎可能现在便退兵? 伍穷正要高声叱喝,忽然听到一声清啸,之前百丈外飞射来的彩华又见升起,并向着这边飞来。 的确今天就算能够杀掉天狗丑人,对方火器强猛,根本无法逼进“皇京城”一步,退兵可能是最明智抉择。 还未待伍穷下令,大家见了彩华都纷纷退走。 虽然深深不满,但只有伍穷一个人的话,要杀天狗丑人便要冒险。 他只能冒一次险,就是要杀老不死的时候。 四十万“穷兵”浩浩荡荡而来,却换来慌乱退走,伍穷游目四顾,竟然已不见了名昌世。 名昌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伍穷已经知道了原因,可是太子又怎么会来?他不是一直要伍穷和名昌世两败俱伤吗? 无数的疑问在伍穷脑海盘缠,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挫败感又再度袭上心间。 夕阳晚照,幽静的江边,泊着一艘小船,船家在甲披上悠闲地垂钓,好一副闲情逸致的模样,与刚才的杀戮战场大相迳庭。 一阵浪涛拍岸,黯澹暮色下,一道长长的人影吸引了船家的注意,他看过去,只见那人一拐拐的左跌右撞,似乎是饮醉了酒。 船家摇手挥舞,叫唤那人,只见他向小船走过去,原来是胸口还淌着血的名昌世。 名昌世向船家看去,见他头顶戴着竹笠,看不清楚容貌,但见下巴留着长长的白胡子,应该是个年长的老年人家。 老人家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一见名昌世胸口淌着血,便关怀地扶他上船躺下,还替他检视伤口。 老人家皱着眉头说道:“瞧样子,这是个刀伤,你刚才跟人决斗,被败倒了吗?” 名昌世瞧瞧老人家,见他满是关心的样子,便说道:“你信人会被命运掌控吗?” 老人家笑道:“呵呵呵,你是斗不过人,所以才将责任推卸给命运吧?” 名昌世说道:“你这小船会去哪?” 老人家说道:“哈哈,不但推卸责任,还想逃避,这不是办法啊!” 名昌世说道:“时不我与,便要再等待机会,并不是逃避。明明已经占尽上风,可是偏在最后关头竟会断掉兵器,你说这是不是命运作弄?” 老人家说道:“是那样吗?运气真不够好啊!” 名昌世向船舱处望去,只见有几个大箱子,好奇问道:“你是负责送货买卖的吗?” 老人家说道:“送货?我这些都是私人珍藏,不会送给人的。” 名昌世道:“里面是些甚么啊?” 老人家道:“你有兴趣看吗?我给你一开眼界,说不定会有些东西适合你再去决斗用。” 老人家把一个又一个的箱子搬过来,脸上流露出兴奋的表情,期待向名昌世炫耀自己的珍藏。 只见第一个箱子打开来,是一个年代久远的青花陶瓷壶,上面有清晰的纹理,雕工精细,是一个上佳的艺术品,名昌世在宫中多年,对此等珍贵瓷器已见惯不怪,没有多大兴趣。 老人家甚不服气,又连续打开几个箱子,都是些字画、铜器,甚至一些奇怪的兵器,始终挑不起名昌世的兴趣。 名昌世正欲转头道别,老人家忽然说道:“这个箱子里面的东西你一定会有兴趣的,里面是一件很厉害的兵器。” 老人家苦苦哀求,名昌世勉为其难地等老人家揭开箱子,可是一打开来,里面却空空如也,并无一物。 名昌世诧异道:“你这是甚么意思?” 老人家笑道:“我没有骗你啊,这个箱子本来就是兵器,虽然有点古怪,但却很有用,是我的发明。” 老人家样貌真诚,不似说谎,名昌世将箱子拎起来,只见箱子大小有如一个头颅,四四方方,看不出那是甚么兵器,也猜不出用途。 老人家走过去,用手按着箱子,说道:“这个兵器是用来收藏中土皇帝的头颅用的。” 老人家刚说罢,忽一手托起箱子套在名昌世的头上,他猝不及防,被箱子套个正着,而且里面四周都弹出刀锋刺入名昌世颈项。 噗刺一声,刀锋直割咽喉,名昌世顿时感觉到死亡,他忽然想起神相风不惑的批言: “一字记之曰‘问’,前功尽废,功亏一篑,江山从此毁。” 名昌世趁着还有一丝气息,问道:“你……你叫甚么名字?” 老人家摘下竹笠,笑道:“我吗?我叫一休大师,不对,不对,我十分崇仰你们中土的文化艺术,这次来中土,是想要将一个中土皇帝的头颅带回去珍藏。” “对了,我还有个中土的名字,叫‘莫问’。” 问? 第三十七部 新帝衣 第一章战火屠四城 天空黑沉沉的乌云密布,间歇的电闪雷轰,势道吓人,稍有经验的渔夫农民都知道一场前所未见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天要降下暴风雨摧毁人间,人间也同时升起一幕幕山河浴血战,以江川十兵尉、神山八代、宫本剑藏及不凡圣子为首,率领足五十万“天皇帝国”大军围困“武国”四座城池,余律令、刀锋冷、皇玉郎、药口福四人各自指挥自己的军队在力挽狂澜。 因为宫本剑藏的一个剑阵,四人才蓦然省觉守株待兔的结果最终只会引火自焚“天皇帝国”实力原来如此强横。 伍穷的不败意志原来不仅可以助他迸发无可估计的潜力,甚至为他赢来运气。 还有身追猛将如云的小白登基为帝消息传来,且得天恨相助,更令战局愈趋波谲云诡。 各方豪强环伺,谁在这场风起云涌的斗争中胜出都对他们极其不利,事后根本没机会让他们获取两虎相争后的便宜,是以都在交锋前各尽全力提升自己军队的实力,务求在这场战争中不致一败涂地,甚至乎是要在这一次决战中狡取胜利。 “剑鞘城”前的“星石河”外远处,江川十兵尉与他带领的十五万精锐雄师已愈逼愈近,破城在望,十五万雄师个个斗志昂扬,追擂鼓边呐喊,杀声摇天撼地。 疯疯痴痴、傻傻癫癫的余蠢被余律令选为领军大将,杀战先锋,最感奇怪的当然就是昔日剩下来的“余兵”。 “余兵”都十分清楚“余家”最高决策层“元老堂”中的余蠢是个凡事不用脑的人,由他来领兵实在有点开玩笑,可是余律令一而再、再而三的要“余兵”绝对听从余蠢吩咐,各人也不敢不从。 “余兵”的副将余无语一直对余蠢带军能力存疑,带着八万“余兵”走出“剑鞘城”城门外前终于忍不住问余蠢:“敢问大将,待会我们跟‘天皇帝国’短兵相接时,应该用何种战术阵法应付?” 只见余蠢双目精光四射,一脸严肃的样子,浑不似个疯疯癫癫的傻瓜,说道:“有关作战阵法,余律令已亲授予我,他吩咐所有配长短兵器的战兵,每一百人编一队,共二百队,计二万兵,另弓手及弩手各二万人,其余皆为骑射长枪机动队伍,以我为中心组成大方阵,听候我命令。” 余无语见余蠢把编排作战队形的计划说得有条不素,总算也有点放心下来,可是余蠢这时却转过头反问道:“余无语副将,你认为这真的是最好的作战阵法么? 余无语对今日的余蠢有种奇怪感觉,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答道:“主帅既有这样的阵法安排,一定有他的取胜策略,作为阵前先锋的便应听从主帅的吩咐,否则只会吼了大局。” 余蠢说道:“你们都对余律令万二分信任啊!” 余无语道:“当然。” 余蠢说道:“纵使他已经历几次失败,一样对他有信心吗?” 余无语开始发觉事情不对劲,说出这番话的人无论怎么看也不像一个疯子啊! 余无语用试采的语气说道:“难道大将有比余律令主帅更好的作战阵法么?” 余蠢道:“我来问你,一坊战役最重要的是甚么?” 余无语道:“当然是将敌军击败,取胜而回。” 余蠢道:“我却认为不伤一兵一卒更重要啊!” 余蠢再没有把话说下去,把余无语弄得有点摸不者头脑,此时城门推开,余蠢雄纠纠的大喝一声,八万“余兵”便从喊杀声中冲出,迎向迫近而来的十五万“天皇帝国”大军。 一向蠢蠢钝钝,只懂听从别人吩咐行事的余蠢今日要发号施令,带着八万“余兵”跟敌军决生死了,此刻的他散发出的威猛气势与平时判若两人,难道余律令其能够在短短时日内令一个蠢才变成英雄? 没有在“星石河”倒下狂火油以阻截敌军攻城,有地利之宜弃之不用,反叫余蠢带大军与“天皇帝国”直接对决,余律令真的对自己的战术如此有信心? “星石河”外一片辽阔平地中,“天皇帝国”十五万大军终于与余蠢的八万“余兵”短兵相接了,余蠢还未指打“余兵”展开余律令所吩咐的作取队形,只见余蠢已迳自一人策骑上前,走去为首的江川十兵尉处。 副将余无语与一众“余兵”正惘然不知所措时,江川十兵尉竟然十分满意的笑道:“你就是余蠢?” 余蠢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答道:“对,我就是余蠢。” 江川十兵尉道:“明知自己大军稳输不胜,先派人过来表示愿意带大军投诚我“天皇帝国”,实在是最明智的决定,一点也不愚蠢。” 余蠢脸上露出一副十分满足的神情说道:“我们中土有句金石良言叫“大智若愚”,一个人要是真的有智慧便不会随便表露出来,有钱多自命聪明的人都比我余蠢要死得早,余律令要我领大军来送死,我倒觉得不如把八万军都献给你来得更实际、更安全。” 这个余蠢竟然花数十年时间一直在装疯扮傻但求明哲保身?连高探莫测的余律令都看不出来吗? 余无语与“余兵”得知余蠢带他们来投诚,一时间都呆看不知所以,连大将都无心恋战投靠敌军,群龙无首又加上敕众我寡,“余兵”也不敢自已起来负隅顽抗余蠢笑道:“没有八万‘余兵’作第一重阻挠,你们十五万大军便可全力去攻‘剑鞘城’。” 余律令派出八万“余兵”作第一重守城防卫,“剑鞘城”内便只剩下原“武国”派驻的守城兵约五万,十五万敌军对五万守城战兵,实力强弱悬殊,余律令得知余蠢芟变投诚又会怎样? 狂风吹拼,天空乌云更盛,铺天盖地遮蔽阳光,使本来的白昼像是被夜幕吞噬,时间不过是中午,大地已漆黑如墨。 呼呼的怒风如野畎狂呜一般凶猛,整个“剑诀城”也有如摇摇摆摆般在定动。 “剑诀城”三面临江,掠险设防,筑有皇城、内城和外廓三重,皇城是全城的核心,内城是主要防线,外廓则是前沿阵地,外廓内尚有若干堡寨,构成犄角之势,形成了一个纵深的防御架构,城墙也建筑得十分稳固,里里外外都不易摧毁,最“天皇帝国”大军火器精良,战兵个个勇猛精悍,刀锋冷不选择硬碰,只是固守阵地,只要敌军花一点时日无法攻破城池,粮饷又消耗殆尽,再行制定攻敌之策不凡圣子领十五万“天皇帝国”大军来袭,刀锋冷一心想看敌军会强硬直闯,早分配守城兵于城墙布防,弓箭手与弩手早搭箭上弓,只待不凡圣子与他的大军逼近防线,立即就要拉开战幔。 奇怪地不凡圣子与他的十五万大军在城墙防线外百丈,他们的弓箭射程范围以外处驻足不前。 敌军举动奇异,在城池上居高临下的守城将领立即向主帅刀锋冷禀报,只猜道敌军会有远距离的攻城武器,刀锋冷急步走上城池观望敌军有何异动,却见整整十五万敌军全部拉起营帐,像要驻扎过夜。 只见不凡圣子高声向众军下令:“传令下去,每十人一营,每夜分四班轮流在营外把风防守,没我命令不准越过营外范围!” 走过遥遥长路至此,“剑诀城”城池在望,不凡圣子却要大军按兵不动,不但令刀锋冷等人感到奇怪难测,就连“天皇帝国”的大军亦不知主帅闷葫芦里卖甚么药。 只有不凡圣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在营地处遥望城池,究竟他有甚么良策攻破“剑诀城”! 那边厢的不凡圣子屯兵等待,这边厢的“剑芒城”已在狂风吹袭下即将升起战火。 同样的十万数目“锋狂兵”,连日来被药口福暗中喂予“神仙种子”奇药,个个已失控地陷入疯狂之状,只想投人杀戮狂飙之中。 天狗丑人幕后策划四路雄师分攻“武国”四座城池,除了要审慎分配兵力外,攻城战车、火器及武器,以及作战策略也要精确无误。 战车及各式战场武器的制造材料均不难获得,只有火器的材料较缺乏,制造方法也不简单,是以火器数目并不足够分配给四路雄师,全数由宫本剑藏作对付药口福与“锋狂兵”之用。 药口福明知将有强敌压境,早在城池之前挖掘了十多丈深、二十丈阔的壕坑以阻大军长驱直进,这样一来,宫本剑藏的大军便不能以冲车直接撞击城墙。 不能集中兵力冲毁城墙作点的突破,壕坑的距离又在城池的射程范围之内,假如企图攀越壕坑,只会让药口福的守城兵以弩箭射毙,也没有填壕车把壕坑填平。 不以强力冲击,也不作围城困死对方,宫本剑茂微微一笑,改用奇袭突击,只见他观察四周地势,“剑芒城”地处偏高,大有居高临下之伋势,又抬头观天色,狂风怒号,电闪破空,便命人架起天梯在壕坑前排成一线,天梯架起来足有数丈高,又在天梯顶处搭起木架,在木架上铺设柴草以火焚烧,黑黑的浪烟即随风四散,向高处吹去。 浪烟借风势卷入城池内,守城兵视野受阻,药口福担心宫本剑藏命敌军乘此良机越过壕坑,急命人乱箭向城将下射去,箭矢破空之声如百乌长鸣,嗖嗖嗖的连响,箭矢击中物体爆散。 也未知击中何物,浪烟已密罩“剑芒城”女墙之前,守城兵在最前线,吸入浪烟最多,只见吸入浓烟后的守城兵个个双目如火般赤红,神情异常,忽然提起大刀狂猛吼斩。 被“神仙种子”药物催合之下,“锋狂兵”早已如痴如狂,变得更凶悍暴戾,如今狂性大发下更是一发鸡收,在自已的城池上见人便斩。 药口福心知着了对方道儿,极目看去,只见刚才乱箭击中之物正是敌军的“雷霹雳”,内藏之药粉混在浪烟内飘散,错乱守城兵神智,立即命令尚清醒的守城兵退离女墙。 雎然如此一来会造就机会给宫本剑藏的敌军越过壕坑直冲女墙,可是宫本剑藏却没有把握这绝佳时机,他只是等,等狂风把浪烟与乱性药粉吹得笼罩整座“剑芒城”上空。 药口福自己也在等,等怒号的暴风在城池上空散开再重新部署阻敌攻城大计。 正于此时,乌云蔽日的天空忽然隆地一响,几乎震塌整座城墙,药口福也被震得几乎失聪,一刹那之后,豆大的雨点洒落,这场前所未见的狂风暴雨终于来了。 本来将要被吹散的浪烟与药粉已积聚“剑芒城”城池上空,遇着暴雨又将药粉洒落城池下,已集结等待出战的“锋狂兵”与平民百姓都吸入药粉,乱性下只懂挥刀。 整座“剑芒城”内瞬间充斥者无数哀号的声音,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几乎尽被自己的“锋狂军”所杀,瞧见炼狱一般的厮杀景象,连药口福自己也感震惊,不知如何阻止这场杀戮。 药口福以尚未完全研制成功的狂性药物施予自己的“锋狂军”服用,如今可算是自作孽债,兵败如山倒的念头蓦然袭上心间。 不能败,不能败,力争胜利的念头刺激药口福脑袋,与其自巳的“锋狂军”自相残杀,倒不如与敌军面对面打杀一场。 药口福毅然打开城门,任十万“锋狂军”疯狂冲出力战官本剑藏,雀地犹如长笛的声音迎空袭来,抬头望去,只见前面有圆球状的箭矢曲坠而下,至半空自行爆散。 “混世龙”内藏的铁片利器如火树银花一般飞散…… 还有无数利箭如蝗射来,为首“锋狂兵”一个一个倒下…… 在“武国”要由西线边防赶往东线,最先抵达的会是“剑气城”。 万骨枯中了“天皇帝国”调虎离山诡计,带着五十万大军往其余四城施援手,一抵“剑气城”外,未见神山八代所领的十万大军,便先被无数利箭招呼。 定迫神来一看,只见城门深锁,又不见有任何敌军埋伏,那敌人的箭从何而来?再举首看去,遥看城池女墙之上所插者的竟然已不是“武国”国旗,而是“天皇帝国”胜利的旗帜在迎风飘扬。 四周并没有城火摧毁痕迹,女墙又完整无缺,虽道皇玉郎如此不堪一击,被神山八代轻易攻进城里占据城池? 正满腹狐疑之间,一骑骏马飞步踏来,只见来人骑术了得,双手负立于后依然可或踪或跃,快骑直奔至万骨枯面前,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皇玉郎。 万骨枯大概猜出个所以然来,说道:“皇玉郎昔日将‘皇国’拱手送人,今日又将‘剑气城’弃之不顶,态度依然从容,实在令人大开眼界。” 万骨枯明言讽刺,皇玉郎依然不动气,只笑道:“武功上被人号称第一,原来不代表可以治国平天下,我花了十年光景终于彻底参悟个中真理,不会因你一句说话就令我觉得自已很丢脸,况且当日‘皇国’瓦解后,‘皇国’,如今在‘剑器城’内全是你们“武国’军队,我实在没责任为你们镇守城池。” 万骨枯道:“你打算就这样做个闲云野鹤,不问世事?” 皇玉郎道:“那要看我的好侄儿皇上皇意思如何,希望他日在战场上能再与你一较高下。” 皇玉郎说:策骑远去,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两个重要的人,一个是十两,一个就是皇上皇。 万骨枯遥看被神山八代占据的城池,感慨万千—— 第二章创造新传奇 叮!叮!叮!一声一声的打铁声响何其清脆响亮。 不分昼夜,也不理是否天摇地塌,不管环境若何,“剑鞘城”内那个赤膊上身,以铸造兵器为生的十五岁少年依然日以继夜的守在火炕旁边铸造手上名叫“传奇”的兵器,城内每个人均对这声音亳不陌生。 叮叮当当,就如春郊野外彩雀在树梢枝头婉转啼唱,唱出悦耳动人的莺曲,可是此时、此地,“剑鞘城”内正弥漫着悲凉沮丧的气氛,这种单调的韵律听进耳里,就变成萧索的丧曲一般令人倍感苍凉。 余蠢带看八万“余兵”投诚变节的消息转瞬已传回“剑鞘城”内,负责守城的原“武国”战兵及将领,还有“剑鞘城”内的平民百姓并没有义愤填膺的心情,几乎是沉默地等待着成为敌军的阶下囚。 余律令以暂代城主身份入主“剑鞘城”,本已令原居于此的城民感到不满,原因是余律令高傲不群、自负自大,动辄向人指摘斥骂的性子容不下人,抱负高却成就低,多年来就只曾有过“连城诀”这短暂的风光事迹让人传颂,比较之下,名昌世的成就比他要大得多。 “天皇帝国”大军压境,余律令坚持任命余蠢为大将领军作第一重阻截防守,落得如今余蠢投诚变节的下场,敌军不费吹灰之力可长驱直进力破冲城的局面。 每个城民皆认为是余律令用人失误,导致失守危机,对余律令更没丝毫好感,可是没有好感又如何?余律令正慢条斯理在城内大道漫步,浑没有兵临城下的急迫态度。 只见余律令在大道两旁的商铺前驻足,抚摸着一具手工精美雕上游龙的青铜器皿,摸至有瑕疵之处,又是一脸不屑骂道:“手工奇劣,如此次货也放于大街贩卖,直有诈骗之嫌!” 余律令不满之下将青铜器一扫下地,崩的响声惊动了每个城民深沉的心情,就在同一霎时,一碗经已被狂风吹冷,吃剩的汤面哗啦一声泼倒向余律令身上去,他却不闪不避,一刹那之后,他身上便布满一条条的汤面,情况甚为狼狈。 凡事力臻完美的余律令一向甚重视自己仪容,如今竟有人斗胆向他泼上一碗吃剩的汤面,奇怪的是明明可以避开他却不去回避,连手执着汤碗的面档小贩何大碗也有点意料之外,一只手抖震起来。 余律令一步一步走过去何大碗跟前,其他人都心想今番何大碗他必然要遭殃,可是余律令只是问道:“你目的不是来找我发泄的吗?我已成全了你,你还怕些甚么?” 何大碗生于“剑鞘城”,长于“剑鞘城”,除了当年名剑将“剑鞘城”失守一段时间里受过苦外,一直都在这里衣食丰足,如今眼见“剑鞘城”又要再度沦陷于“天皇帝国”手上,曾经受过被压榨的苦况,当然害怕噩梦再次降临。 何大碗刚才不过是一时盛怒下才有这种勇气,既然都干了,余律令又不闪不避,便大著胆子地喝叫道:“他妈的你这个甚么余律令,你那有资格批评我们的东西?我不知你到底有多出色,但你用人不当即证明你眼光极差,难怪你到现在都一事无成,连做城主的资格也没有,还要跟人争皇位,去死好了!” 细看之下,大道上一地是破布、烂瓷器,以及被撕破的字画,看来余律令对这里不满的事物也真的太多。城民见何大碗把自已心里的话说出来,立即一呼百应,指摘余律令将要把“剑鞘城”断送敌人手中。 平时胆小怕事的群众,一旦见大家都齐心指摘,便也向余律令高叫唾骂,激动的情绪一发便不可收抬,责骂之声响彻云霄,可是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响还是不绝于耳,那个赤膊少年无视一切,对身边事物充耳不闻,依然专注地为炉火鼓风,然后又锤打手上兵器,仿佛就算天摇地塌也不比他完成手上工夫来得更重要。 在喧闹的指骂声中,余律令高高在上的威严荡然无存,就连无知的小童也仿效大人,捡起地上的垃圾向余律令身上扔去,更甚的是有人竟向他吐上唾液,余律令也一一照单全收。 全身是垃圾的余律令,再不能称得上是玉树临风,神俊非凡,只有三个字最适合形容他现在的境况,就是“丧家犬”。 一个强人、高手,一旦被捧到天上成为万人敬仰的对象,只要跌下来便要承受比常人更痛苦十倍的失败苦果,难怪每个强人不管他的手段如何,都要跟敌人拼个你死我活来保住地位。 能够拥有比常人更高地位的人焉会不知这个下场,并不是他们不想下台,而是不能下台,可以死,却不能够失败。 余律令不愠不火,呼啸一声,何大碗拾回刚才余律令扔在地上的青铜器掷过去,这次余律令终于伸手接住,众人立即鸦雀无声,齐齐退后了几步,深怕余律令终于忍无可忍要大开杀戒。 可是余律令只是拿耆那个青铜器步至何大碗面前说道:“你说我没资格批评你们的东西吗?那你来说一句这件青铜器值得赞赏的地方,只要你能够说出这件垃圾有价值的地方,我余律令就在你面前跪下磕头。” 何大碗一手抢过青铜器,左看右看,但无论他怎样搜索枯肠也不能讲出个所以然,一时间哑口无言,只是刚才既有勇气教训余律令,如今若无一句半语反驳的话,岂不是刚给人威猛勇敢的感觉一妇而空? 何大碗为要好下台,便胡乱说道:“这青铜器上的花纹精细,纹理清晰,足见铸造它的工匠一丝不苟的工夫,或许不能称得上完美佳作,但不能抹杀工匠的心思余律令听罢何大碗对青铜器的称赞之言,一脸不屑笑道:“你是干卖汤面为活的吧?干了多久?” 何大碗答道:“足有二十年,所卖出的面不计其数,碗碗都是精心炮制,配料独特,无出其右,每一食客都大快朵颐。” 余律令说道:“很好,那如何炮制一碗令人满意的汤筵我绝不及你,可是你不懂这个青铜器失败的地方,却硬要颠倒是非则绝不能原谅。” 何大碗道:“那有何失败地方,你也要说出来让我信服呵!” 余律令说道:“你有看见这青铜器是以甚么作图案吗?” 何大碗道:“用甚么作图案有甚度关系?” 余律令说道:“那是一条龙,龙是天子的象征,尊贵庄严,不能随便用来作器皿的图案,以龙作点缀图案已是一大错,放在大街摆卖更是第二错,器皿的造型是仿制百年前第一工匠吕不为的杰作,没有自己重新创作的勇气是第三错,最失败的是铸造时没注意炉火,热力太高令铜质过软,容易变形,这完全是大错!甚么工匠心思完全是胡说八道,就算给他用十年光景去做一件没价值的东西出来,是垃圾便是垃圾,甚么耗尽心血精心研制都只是掩饰失败的借口!假如你用十天时间去烹调一碗汤面,所得的回报赞赏比不上你用一天时间煮百碗汤面时,你还会安慰自己是很有心思么?” 余律令有条不紊地详细解释那件青铜器失败之处,宇宇铿锵,听来甚有道理,何大碗毕生只专注于如何炮制汤面,又哪懂得如何鉴赏工艺品,在余律令一番陈词之下,只得呆在当场不懂辩驳。 余律令能够高傲自负,所恃的是他博学多才,对每件事物都有精辟研究,有其独特的见解,而且他也实事求是,讲求价值、实用,不将垃圾胡乱赞扬,相对何大碗的胡诌一番自然更能使人信服。 城民听完余律令的解释,正不知如何继续辩驳之际,余律令已迳自说道:“你们一生只在某个圈子内营营役役,当然不明白不属于你们圈子以外的事物,不明白可以同情了解,但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不求甚解,以为自已知道明白便胡说八道一番,这种态度则绝不能原谅,正如我是这里的城主,如何决策对抗敌人,争战取胜,你们要是理解的话城主便是你们,而不是我余律令!” 余律令费了一番工夫,也是兜个圈子来指骂城民不了解他的争战策略,可是城民还是看紧自已的家园将要被侵占,高呼叫道:“那你有甚么必胜的策略?连属于你们余家的长老余蠢都将你出卖了,我们还能够信任你可以保我们不死吗?” 余律令说道:“这是天下间最白痴愚蠢无知的问题!任谁都知道战争必有胜负,就算是我余律令又如何?你们知道我余律令就一定必胜吗?别天真了,你们既早不满于我,应该早便预计要是我失败后会有何后果,如今还可以把责任推卸,当我踏出这城门一步后,这城池最终的下场便是你们昨日不信任我余律令的后果!” 叮当的打铁声响依然不断,余律令迳自走过去那赤膊少年跟前说道:“整个‘剑鞘城’连百姓平民及战兵加起来逾四十万之数,四十万个废物,就只有你一个比较像样。” 虽然获得余律令亲口赞赏,可是少年没有丝毫反应,甚至不瞧他一眼,高傲的态度比昔日余律令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几日前余律令路经此地替他手上铸造兵器起名“传奇”,当时的少年也有一点简单反应,如今却对赞扬充耳不闻,前后比较虽说不上甚么大转变,但也着实有点异样。 余律令双目失明,多年来已训练出嗅觉及味觉特别灵敏的能力,他深吸一口气,只觉一阵血腥味荡漾,虽然淡淡的并不浓烈,依然瞒不过他的鼻子,便伸手过去按住他持着铁锤的手道:“你的耳在淌血,为何?” 任环境如何恶劣,如何变迁,少年一直不停下的双手终于被按停下来,昂起头拨开额前长发,只见他星目含愁,脸容苦楚,小小年纪便像经历了无尽凄酸一般,令人看了也会感染到他心底的悲哀而心情悸动。 少年唉然叹谓,忽然便掉下一颗眼泪,余律令也“感觉”到了,只是一脑子问号,以他的智慧也无法解答少年为何要落泪,只好再问道:“竟然有事值得你难过?” 手握“传奇”的少年答道:“力臻完美,力求创新,开拓前人不敢走的艰难道路,这全是做人应有的态度,可是纵使你能一丝不苟,每事每物都要十足完美,别人不明白、不能跟上步伐配合,只懂躲在一边说些闲言闲语指骂嘲讽,实际上自己却没有做过甚么事情出来,对看这样的江湖,我焉能不悲哀了焉能不流泪痛哭?” 少年说话中似在同情余律令,把他过去的失败归咎于其他人未能配合他的智慧,也未能像他一样对事物有极高要求。 余律令说道:“就因为怕冷嘲热讽影响自己的信念,怕误听谗言动摇自己相信的真理,所以你就把自己耳膜弄穿,失聪了便甚么闲言闲语也听不到,勇气着实可嘉。” 少年瞧见余律令说话的口形,了解他要说的话,答道:“不但止是谗言和各种讽刺的话,就算是颂赞的美言也是一种毒药,过往的余律令被赞美得有如完美无瑕的人,令人对你寄予莫大期望,你也只能努力向自己、向其他人证明你的过人实力,可是今日却沦落至这下场,为避免重蹈覆辙,我不但会每天提醒自己不要沉迷颂赞,更不会以登基为帝作为我人生目标。” 余律令道:“不沉迷颂赞、不被谣言影响,只专注在自己的专长处努力拓展,你做对了,也做到了,可是为甚么不想做皇帝?” “传奇”少年道:“人复杂多变,也没有几个像我们一样完美的人,做皇帝却要倚这些愚蠢的人为自己开拓江山,最后还要费尽心思为这班愚蠢的人建立更丰盛的家园,实在不值得。” 余律令说道:“人心难测,也的确不如铸造一把神兵利器容易掌握,或许这是一条正确的路,不过我敢说,到最后你退是要走上争霸之路。” “传奇”少年问道:“为何?” 余律令答道:“因为这是一条必经之路!” “传奇”少年略一犹疑,似在揣摩余律令话中含意,但旋即又想到自己还未经历这个阶段,枉自猜想也是自费心思,便不再胡吼揣测,只说道:“你要走了,当‘传奇’完成后,我必会送来给你。” 余律令道:“过去的路我走完了,从今天开始,余律令便会开创新的人生路,新的传奇!” 说罢,余律令转身穿过人群,只见他迳自向城门迈步,一近高声说道:“愚蠢的人,愚蠢的城民,我余律令今天要为你们做一件愚蠢的事了,但我告诉你们,这个城池必定会失守,而我余律令也必定很快会回来,要是你们还不死的话,到时才来向我余律令高呼三声万岁吧!” 也不知道余律令说话的意思,只见他推开城门,一步一步踏上“星河桥”,只见对岸江川十兵尉所带领来的十五万大军已全故集结,一见余律令昂首步出便搭箭上弓,准备要将他来个万箭穿心。 江川十兵尉扬手喝止,大军一直望着余律令大步走过来,任凭他如何神勇,也断不可能以一敌十五万吧? 绝对不能敌,但可以败。 余律令向十兵尉说道:“我余律令以一人,换‘剑鞘城’四十万城民的命,只求没有一人伤亡。” 本来被认为是最顽强难缠的余律令,如今竟然不费吹灰之方便令他投降,双手奉上城池,连带着十五万兵来攻打的江川十兵尉也有点喜出望外,笑道:“先是余蠢带八万兵变节投诚,现在是余律令一人投降,这个城夺来也实在太轻易了,轻易得让我觉得内里必有阴谋。” 余律令道:“就算是有阴谋,你又能够耐得我何吗?” 余律令言下之意是,就算他不能力敌十五万兵,但要造成一定程度的伤亡绝对不难,江川十兵尉也犯不着冒险。 江川十兵尉说道:“神兵急急余律令在中土的威名太大你选择的是投降不战,而不是投诚变节,我该如何确保你不会反抗呢!” 只见余律令伸出双手来向着江川十兵尉道:“你是绝对杀不了我余律令,劝你也无谓冒这个险,要是你怕我会顽抗的话,就锁着我一双手好了,这样应该可以解决你这个蠢人的烦恼了吧!” 余律令竟甘心成为阶下囚,江川十兵尉也不客气叫道:“把余律令押锁,五万兵入‘剑鞘城’去占据城池,其余十万兵改道去助不凡圣子,把‘剑诀城’也攻下来!”—— 第三章成全你诡计 狂风呼呼怒号,江河上波涛翻涌,势如天威怒震,水浪被掀起逾数丈之高,这一场前所未见的狂风暴雨,造成洪水灾祸,把三面临江的“剑诀城”近堤处冲塌。 “剑诀城”占尽地利之宜,绝对易守难攻,可是却占不了天时、人和。边堤防洪的堤坝被洪水冲塌,堤道来不及疏导洪潮,洪水直涌进城池内,几乎把所有可以赖以维持持久防御战的资源也一一冲走。 城内洪水为祸,城外远处不凡圣子等大军集结围城,正是内忧外患,以为万骨枯与他的大军会赶来支援,可是当名昌世的无头尸首被送回“剑京城”后,万骨枯知道大势已去,急忙赶回“剑京城”镇守。 等不到万骨枯大军援手,却等来了江川十兵尉的十万大军,还有神山八代也从占据了的“剑气城”城池中,抽派军队来助不凡圣子围困“剑诀城”,足近三十多万敌军围城,“剑诀城”内的原“武国”军队士气也尽低落,就算刀锋冷如何顽抗,也只能守得一阵。 十日后,洪水已造成“剑诀城”内城民死伤近万,不凡圣子领着三十多万大军每趁暴雨稍停便尝试攻城,令军队不能抽身修葺防洪堤堵,穷于应付的结果是刀锋冷也要为保军队不被全数屠杀而无奈弃城。 欲逃离城池的刀锋冷被不凡圣子、神山八代及江川十兵尉合力围攻,重伤败倒,“泣血”被夺,刀锋冷顿成阶下之囚,与余律令一样被困锁在一休大师精心研制的囚笼里。 另一方面,“剑芒城”被宫本剑藏精良的火器进攻下,再加上被药物迷失神智的“锋狂军”只管胡乱猛闯,无法组织阵形,连退走的机会也没有,“锋狂兵”已死伤过半。 “剑芒城”失守,药口福又被宫本剑藏以火器围袭,整十万军围攻下,药口福也要败倒下来。 “剑鞘城”、“剑芒城”、“剑诀城”及“剑气城”先后被成功侵占,“武国”便只剩下万骨枯与他座下三旗兵镇守的“剑京城”与“剑皇城”,倩况也未许乐观。 因为余律令等人当初没有齐心一致抵抗“天皇帝国”,造成今日“天皇帝国” 占据中土近半土地,剩下来只要再夺“神国”和“天法国”,“天皇帝国”便完全统一中土,刻下已是火烧眉睫、刻不容缓的时刻。 名昌世被杀的消息尤其震撼人心,举今当世,有能力力抗者几乎一一倒下,能跟“天皇帝国”一拼的人,相信就只剩下小白和伍穷。 当日伍穷满怀雄心壮志的带兵往攻“天皇帝国”,换来被天狗丑人独力阻挠,最后更挫败下来,幸得太子及时出现一阻并带兵折返,“天法国”的“穷兵”才得以全身而退,算计下来,太子又漂亮地赢了伍穷一仗,纵使太子并没有实际的得益,但“穷兵”不用损兵折将,也全靠太子这一着突然出现,相比起伍穷不知形势贸然出兵却落得败退下场,太子自然更能获得“穷兵”的信任。 回到“天法国”,伍穷这趟无功而回的事当然迅速地广传开去,正是俗语所说,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他御驾亲征非但未能凯旋,反被敌军主帅三招两式败下阵来,还要太子临危出手相救解困,昔日没有将太子册封为东宫储君时,尚且要信任伍穷,今日既有太子,而且相较之下太子更胜伍穷一谆,加上之前他又助一班身患残疾之人重拾自信,正是仁勇兼备,礼贤下士,声望渐渐比伍穷更隆。 “律天殿”内,伍穷鲜有涉足的经书房中,只见诗经典籍乱七八槽地铺满一地,国师风不惑在架上各类文献中忙得团团转,东抄抄,酉摸摸,找着了一本兵书出来,翻了数页,抹了一把汗便诵读出来:“昔之善之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故善战者,能为不可胜,不能使敌之可胜,故曰胜可知而不可为……” 风不惑还未将文中一节段落读完,便偷偷向着伍穷瞧去,只见他一手托头,前额青筋暴突,甚为顷躁之状,风不惑见微知著,便抛下兵书,再往架上文献中寻找,拿了一本经文出来照看一节段落朗读:“吾人见先王之义则荣之,出见富贵之乐又荣之,两者战于俏中,未知胜负……” 风不惑尚未读罢,忽然隆然巨响,只见伍穷一掌把面前书桌碎毁,怒喝声叫道:“丢你妈的王八蛋!你到底在胡诌些甚么东西?你敢告诉我刚才读的连篇废话你全部都明白么?” 上次伍穷在“万卷经房”里先后被太子及名昌世以典籍考量,他一概听不明白,已令他尽丢面子,后来又被太子算计一着,要靠他营救才能全军侥幸撤返,惊觉将来要应付太子的话,过去以暴易暴的方法并不可行,必须努力恶补进修,训练成就算不依靠太子也懂得战法。 可是既然先天才智不足,又没好好认字,只能靠国师风不惑把诗经典籍一一读出,可是古人的著作都是古体文所写,就算只听不读也艰涩难明,更莫说要深谙其理,愈听便愈感自卑。 “皇上你这次真是挑那妈啦!你这叫做‘浴池里钓鱼’,真是挑那妈!挑那妈啊!”突然而来的粗鄙话当然不是出自风不惑的口,而是正躺在书堆上专心地翻阅手上(春宫图册),一脸淫靡色相、唾涎横流的烂铜铁。 伍穷拍掌大叫道:“这句我明白,‘浴池里钓鱼--白费心机”!对!就是白费心机!”伍穷明白“浴池里钓鱼”个中意思,兴奋得高声大笑。烂铜铁手不释卷,瞧着(春宫图册)内一幅男女媾合图的夸张姿势时,双目瞪得大大,模仿若图中男人摆起姿势来。烂铜铁说道:“对啦,皇上本来就是‘树上的猫--不成猴’,猫有猫的本领,猴有猴的本事,大家各从其类,你现在才发觉自己学识不足而发力去追?多此一举,以为真的学无前后,达者为先?白痴!人人都走在同一条路上,总有人在前,有人在后,就算让你战术才智胜过太子又怎样?所谓‘大风吹倒梧桐树’……” 烂铜铁未说完,伍穷即接着说道:“‘大风吹倒梧桐树--自有人议长短’,世上每有人喜欢议论是非,说东家长,西家短!挑那妈你这个臭王八烂铜铁,生得一把臭嘴怪形怪相,说的话却倒有意思,也迎合朕的心意!” 得到伍穷欣赏,烂铜铁十分兴奋雀跃,只见他运起劲来肚皮一弹,便从一大堆典籍中跳起来,一滚一滚的走到伍穷面前。 只见烂铜铁贴近伍穷面门一尺,口气扑出臭得惊人,笑道:“挑那妈臭皇帝伍穷,我敬仰你都只因为普天之下只有你一个皇帝是市井出身,令我这种烂泥也都怀有奇迹再现的希望,要是你跟其他皇帝一样,你的魅力也就同时失去,那即是亲手抹杀自己成功之处,还有甚么值得人崇仰啊?” 这个肥胖少年烂铜铁,名不径传,就算在新一代人物中也只是个平凡不过的小人物,不知他从何处窜出来,说话粗鲁大胆,倒是直接得很,与昔日的伍穷甚为相像,因而在伍穷心中增添不少好感。 伍穷说道:“你够胆在朕面前有一句说一句,真够种!但朕能坐这张龙椅,过去是靠奇迹,奇迹却不会永远发生,现下‘天法国’的情况内忧外患,外有‘天皇帝国’虎视眈眈,又未知小白其计划如何,假如朕在解决一切问题后,却在未死之前便双手将‘天法国’断送给太子,那才是真正的白费心机,你有甚么好计谋替朕解烦忧?” 伍穷在“剑京城”内最终收了烂铜铁为徒,其目的也是想觅得更多贤能帮助自已解决问题,也可克制太子,烂铜铁当然明白自己应做些甚么事。 烂铜铁笑道:“办法当然有,也挺适合皇上,不过成功的话,皇上又如何报答烂铜铁呢?” 记得烂铜铁在“剑京城”初出现时,第一句说话便引起全场嘲笑,事隔短短日子,伍穷当然记忆犹新。 伍穷说道:“成功的话,你要我封你为一品大将绝对没有问题,只要把春冰薄贬下去便成。” 伍穷爽快答应,岂知烂铜铁却立即耍手摇头道:“不!不!不!我未知道情况还想做个一品大将,知道后却又是两码事了,暂时还是做个平民百姓会比较安全一点。” 伍穷道:“不要高官厚禄,那你想要些甚么?” 只见烂铜铁翻开那本(春宫图册),翻至某一页时指看上面的图案说道:“这上面一式‘比翼相飞’需要一对孪生姊妹才能完全享受个中滋味,我想皇上你颁下圣旨在“天法国” 中要所有孳生姊妹来到宫中任我挑选,让我一尝‘比翼相飞’,左挽右抱都是一模一样娇娃的美妙滋味!” 这个烂铜铁十足色鬼小淫贼,伍穷瞧看他一脸色相,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可是一刹那又无法立即想出他像哪一个热悉的人。 伍穷左猜右想,终于蓦然想起来,以前的假太子名太宗不也是这副色鬼淫相么? 名太宗表里不一,表面上只是一个小淫贼让人无所防范,实则心狠手辣,诡计多端,烂铜铁跟他仿佛一个模印出来没两样,似乎都是同一类人,伍穷不禁在心里将他提防。 伍穷现正值求才若渴之时,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就算是奸险诡诈之徒,只要能帮助自己也只得权且重用,当下便答应烂铜铁的要求。 见伍穷爽快答应,烂铜铁大乐,便说道:“太子现在的状况很明显就是‘冷眼看螃蟹--瞧你横行得几时’,他本已有足够能力跟你争帝位,不过,现在局势混乱,强敌未完全败倒,假如现在来跟你争帝位只会好事多磨,我已听过他的一些事迹,他最懂得利用人为自己除去阻碍,绝不胡乱出手,上次一战突然出现助你全身而退,也是因为皇上还有利用价值,故此不轻易给你死掉,既然如此,我看皇上你应该来一招‘乌龟爬门槛--但看此一翻’将他好好对付!” 烂铜铁说话永远夹着无数猜谜一般的话语,听得伍穷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在旁的风不惑却像已明白其用意,叫道:“不!这一着万不可行,最糟的情况是会连江山也断送。” 伍穷试猜道:“你要我杀了太子?” 烂铜铁道:“刚好相反。” 伍穷还是不明白,连风不惑也摇头,他刚才也是这样猜想,要是在这局势底下缺了太子这个智囊,“天法国”的危机只会更大。 烂铜铁一脸不耐烦的道:“哎呀!这么容易的问题也无法猜得出来,真是了不起!了不起!” 伍穷终于板起脸孔来质问:“你有话便说吧!” 烂铜铁笑道:“太子不是想早晚夺你江山,而是想迟不想早,你就不要让他诡计得逞,立即就将江山双手奉送,反过来将他的军,迫他面对这一场败局!” 烂铜铁所说的完美计划原来就是如此简单,也是如此荒谬,竟要求伍穷交出帝位。 风不惑伴君多年,早摸透伍穷的性子,但自他立太子为世位储君后,伍穷便变得反覆无常,动辄喝骂,听到烂铜铁献出这荒谬之计,以为伍穷必定会大怒喝骂,已迳自退后几步。 岂料伍穷竟然沉默不言,似乎要猜想其可行性,良久,伍穷略带犹疑的说道:“太子会如此容易就范么?” 伍穷既然问这个问题,即是说他也觉烂铜铁的方法有效,风不惑几乎要晕倒,假如太子现在就登基的话,“天法国”便将改朝换代,所有内政大臣、官吏,包括他这个国师也有可能被撤换,那他该何去何从? 烂铜铁答道:“太子当然不容易就范,就算有好的计策,也要有完美的进行方法,只要皇上依我的方法去干,太子这一回必定是‘秀才的布--包输’了!” 烂铜铁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伍穷心下迳自猜想,要是在这个时候将帝位传给太子,对自己有没有益处,对这个局势又有没有影响。 最懂观人入微的烂铜铁当然明白伍穷心中所思,说道:“只要皇上对自己有信心的话,将来夺回帝位不难,现在只不过是先让太子来面对残局,自己休养生息,能进能退,能屈能伸方是真英雄、硬汉子,皇上又何须担心呢?” 伍穷只是微笑,他当然乐意有人为他解决烦恼,但却好讨厌被人看出其心中所想,以后无论是一举一动还是一个表情,他都要好小心好小心地不露出丝毫马脚。 在现在这种危机四伏、任何人都布下阴谋的情况底下,凭谁也要被迫学懂奸诈***翌日早朝,“天法国”的皇宫里文武百官皆被伍穷召去,只见太子、四“穷将”毛产、招尤、影剑及巅疯,还有春冰薄、“穷凶极恶十兄弟”、风不惑等全部在宫内大殿等候。 只见伍穷身穿龙袍坐上龙椅之上,众皆跪下三呼万岁后,伍穷便取出一件令众人皆感诧异的东西来。 是一副赌具。 一副毫不花巧,在一般赌庄里也能见到的赌具。 哗声四起之后,伍穷笑道:“众卿家,今日朕要跟大家来一个赌局,你们有兴趣知道要赌些甚么吗?” 过去伍穷临朝从未有过此令人哗然的举动,一旁的太子知道事有跷蹊,脑海飞快盘转,要在伍穷玩弄计谋之前便拆穿他的把戏。 大殿中每一人早在太子掌握之中,除了一个烂铜铁。 太子目光朝烂铜铁处看去,只见他一脸得意的样子,咧嘴而笑,不用多想已知是他在背后为伍穷出谋献策。 伍穷说道:“朕主政‘天法国’十数载,一直努力拓展国势,十多年来总算把颓弱不振的‘天法国’振兴起来,如今‘天法国’需要的是一个仁勇智谋俱全的人来搞好国家内政,朕自问能力不足,所以今日就打算将帝位交出来。” 伍穷金口一开,殿内顿时哗声四起,大家也万料不到伍穷会决定得如此仓猝。 他要是传位,继位太子自是必然人选,实在毋须大费周章去搞甚么赌局,这次传位绝不简单。 伍穷收起笑容,严正地道:“为了能公平、公正地为‘天法国’选一个贤能,我会废太子,以赌局来决定谁是接任皇帝。”—— 第四章皇帝的新衣 一国里最高的元首唤作皇帝。 皇帝身份掌握极权,地位超凡,负责制定政权、制度、职官架构,国家内的一切大事均由皇帝一人裁决,包括有权任命何人为宰相、国师、三公九卿,谁可掌握军权,谁有资格世承帝位,上至朝廷,下至省、县、乡、里、聚的组织编制,皇帝均拥有最高决策权力,今天可以册封你为相邦,明天可以诛九族,没人可以左右。 除非是推翻前朝政权,改朝换代自行建基立业,否则帝位的相传皆由父子或兄弟世承,是为“世袭”,像名剑把帝位传给“六才争戟”中胜出的儿子名太宗,便是“世袭”制。 除此之外便是由皇帝亲自钦点有能者,将帝位拱手相让,便是“襌让”制,这种帝位交替的方法最能避兔朝廷官僚腐化,也避兔亲儿们组党拥兵自重作权力斗争,有功者才可加官晋爵,无功者则罢黜其官职。 正因皇帝是一国最高决策者,无论是采“世袭”或“襌让”制交出政权,过程皆十分庄严,绝不能儿戏。 像伍穷般同一时间内废太子,又重新以一场赌局来选出谁是继任帝位人选,实在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朝中文武百官焉会不感哗然,因为谁做皇帝会影响他们官位,自伍穷立太子为继任帝位人选后,文武百官有哪个敢不巴结太子,以便他日仍可保住地位。 如今得知一切希冀落空,立即就要进谏伍穷三思后行,可是还未开口,国师风不惑已抢先一步说道:“皇上,以赌局来挑选谁是几位太子列朝并无先例可循,请皇上三思。” 太子一直沉默不语盯着烂铜铁,只见他露出诡诈笑容,就可得知风不惑劝止伍穷不过是旱已筹划好的一幕戏,目的当然是让其他文武百官都不敢反对,因为连位高权重的国师也不能左右伍穷的话,官职较低的职官更加知难而退。 既是一幕早已预定好结局的戏,太子也不多言,静站一旁瞧着这场戏的发展,原因是未到他们策划的结局揭晓之前便阻挠的话,只会多生枝节,而太子只会在完全掌握对方的底牌之后才押上一手。 伍穷依着早定好的剧本继续“演戏”,只见他双眉一皱,微现愠色,说道:“风不惑,朕来问你,以‘世袭’和‘襌让’相传帝位的制度,是谁制定出来?” 风不惑有点战战兢兢的答道:“是……是前朝历代君王所制定。” 伍穷用不满的声音说道:“前朝君王可在没有先例依循下,制定‘世袭’和‘襌让’制度交出政权,难道朕就不能另创新路?还是你认为朕不够资格创立新制度亍,”伍穷带着质问的语气反问,风不惑也懂得战战兢兢的抖颤起来,像是怕得要死,演技倒算入木三分。 为要令文武百官心服口服,伍穷续道:“前朝如何定下‘世袭’和‘襌让’制是他们的事,朕觉得制度不好就是不好,朕要的是破旧立新,做前人不敢做的事,朕至今未有后嗣,‘世袭’制可以不理,至于‘襌让’的人选是朕所钦点,适合与否的标准也由朕衡量,始终未够公平,朕本来早定立太子为继任帝位必然人选,可是最近朕又发现另有贤能,假若朕就这样废掉太子又不甚公平,所以朕认为由他们来反驳朕!” 其实伍穷的说话就是圣旨,谁个敢违抗了他不过是要让拥护太子的势力都不能插手,甚至乎要将太子孤立起来。 可是曾经公告天下立太子为继任皇帝,要将他废除始终也要给一个像样的理由,否则民众百官不服,将这桩事牢记在心的话,伍穷将来要重夺帝位也有难题。 废除太子的理由最简单莫如是替太子安一个罪名,可是太子的智才超凡,不易将他诬陷,况且这幕戏最终目的只是要太子立即便登基为帝,以便伍穷毋须再穷于应付他的阴谋诡计。 太子一旦登基,便要立即负起振兴国势、改善民生,以及直接面对“天皇帝国”侵略挑衅的责任,与太子原先要等伍穷先除去小白、“天皇帝国”这些强敌才施然夺位的阴谋刚好调转过来。 同一个目的,可是两人的位置刚好对调,烂铜铁的计划似乎甚合伍穷心意,只要太子先把穷困潦倒、民不聊生的国家问题治好,伍穷便可强行再夺位,圆他统一天下的霸者美梦。 不容易为太子强加罪名,那应该如何办? 烂铜铁为伍穷安排的“剧本”里早预备好了,可是也于此时,沉默良久的太子终于猜出这幕预定之戏的结局,自己也是时候为这幕戏丰富一些枝节,让过程更峰回路转,更灿烂精彩。 太子未待伍穷接下来的一场戏上演便跪下参拜说道:“太子也认为‘天法国’应该有一个更才智兼备的贤能来主理国事,既然皇上深明大义退位让贤,太子也可以交出继任之位,让皇上另觅适合人选代替。” 一霎时,烂铜铁、风不惑及朝中文武百宫的脸上都是一阵惊愕,万料不到伍穷未宣布谁有资格参与“皇位赌局”决定谁是皇帝时,太子便毅然放弃争夺。 太子放弃“赌决”的话,烂铜铁原定的“剧本”便要立即改写,因为缺少了太子,也就无法达到最终要太子提早接任“天法国”皇位的预定目的。 众皆惊愕,惟有伍穷一个在笑。 微笑。 一脸深不可测的笑。 就算如何缺乏天赋的睿智条件,多年来处身在各种波谲云诡、钩心斗角的争权夺利漩涡中,曾经先后见识过小白、芳心、名昌世、余律令、笑天算以及太子等智才人物所布下的大迷局、小阴谋之后,也足令伍穷学懂如何面对变局,甚至乎还可以尝试反败为胜。 这就是实战得回来的经验,而不是纸上谈兵,所谓姜始终是愈老愈辣,正是这个意思。 伍穷镇定如恒的态度出乎烂铜铁意料之外,只见太子向着烂铜铁望去,见他额上流下豆大的汗,太子依然表情木然,甚至乎懒得以表情去警告烂铜铁别妄想跟他斗智。 无论如何,不鸣则已,一呜惊人的太子已改写一早安排的下一场戏,伍穷还是要继续演下去,只是这样一来,发展已不是烂铜铁所能预计,而是伍穷自己的“智谋”。 只见伍穷脸上略一迟疑,带着可惜的神情说道:“好啊!真好!太子果然不同凡响,朕一直为难要如何向你交代以赌局争皇这事,难得你深明大义宁愿放弃退出,赌局应可免了!” 免了?伍穷刚才说要赌,如今又不赌,究竟搞甚么鬼? 伍穷续道:“本来朕是想要在太子和春冰薄之间做一个抉择,如今太子放弃,朕公告天下,春冰薄即日登基,成为‘天法国’皇帝,主理一切国家大事,太子交出兵权,出任辅助宰相。” 伍穷圣旨颁下,殿堂内一反往常气氛,寂静无声,每一个人包括太子、烂铜铁、风不惑在内都流露出一副惊异、错愕的表情,除了伍穷,只有他一人得意洋洋的在笑。 以往若遇到这种情况,伍穷定是最惊愕的一人,因为只有别人算计他,从未试过他去算计别人。 烂铜铁惊愕的原因,是因为他向伍穷献出“赌局争皇”之策逼太子继任,而自已则是跟太子对赌的对手,只要他也有机会下场押注,便有机会嬴,也有信心自己会嬴,到时“天法国”的帝位便是曩中物。 之前说甚么可逼太子立即继位都只是废话,是一场早已设计好的诡计,甚么一品大将、孪生姊妹作回报也是诡计的一部分。 目的只不过要令自己由一个市井平民突然升格,有机会争取帝位,赌赢了的话,伍穷既已在文武百官面前颁下圣旨,难以出尔反尔,那他最少也可以一尝当皇帝高高在上之快感。 纵是赌输了也不要紧,他本来就是两袖清风,只有一堆烂铜烂铁,但曾经由伍穷亲口说出是继任帝位其中一人选,烂铜铁这个名号便值万两黄金,真的是一呜惊人。 可是如今一切告吹,怎会不感惊愕。最令他诧异是别人口中所形容的伍穷是个卤莽冲动,不擅用脑之人,如今一见却是两个模样,甚至乎更令他有点深不可测的感觉。 烂铜铁发现事情不在自己预料之内,自然感到惊愕,然而一直镇定如渊岳,不易让人找到弱点的太子为何也微一动容,表现出错愕? 烂铜铁尝试代入太子的身份去想,猜道:“要是我是太子的话,也必定以为伍穷会将帝位交给我烂铜铁,可是如今却杀出一个春冰薄,伍穷这一著令他也算计不到,所以才微一动容吧?” 虽然烂铜铁心里是这样想,可是这真的就是太子动容的原因么? 相信除了太子一人之外,并没有人知道。 要数最惊喜交集、不知所措者便非春冰薄莫属。 自当年小白与伍穷在石江中决战,春冰薄因缘际会下把伍穷救走后,这个下流无耻的贱人一直便过着十分稳定的风光日子,虽是比上不足,比下却绝对有余。 春冰薄虽胆大妄为,甚么也敢试敢干,甚至垂涎芳心美色打其主意,可是却没有大野心、高抱负,他最好有强人在上庇护,自已则安份守已享受人生,闲来便风花雪月。 春冰薄绝对不是个开创鸿图霸业的枭雄人物。 绝虽一飞冲天。 可是如今冷手捡个热煎堆,伍穷竟把帝位交给自己,能高高在上享受更风光人生,甚至乎可钦点三千后宫佳丽尽情泄玩,岂不是风流快活! 幸运之神从天而降,春冰薄正自陶醉美人在抱的幻想之际,殿上文武百官突然尽皆向他下跪磕拜道:“恭贺春冰薄登基为王,愿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被百多人跪拜三呼万岁,那一种狂霸满足感觉即如潮涌来,体内气血如万马狂奔般直冲胸臆,顿时教他有点头晕目眩的感觉,几乎把持不住就这样昏倒。 春冰薄双腿一软,身却出奇沉重,终于再难支撑就在大殿上众目睽睽下就此跪倒。 春冰薄乘此一跪,又连绩咚咚咚地向伍穷连磕三个客头,叫道:“谢主隆恩! 谢主隆恩!谢主隆恩!” 伍穷笑道:“你已经是皇帝了,应该是我伍穷向你磕拜才是。” 春冰薄还是不敢站起,又咚咚咚的磕了三个笞头,说道:“春冰薄不敢啊!能得皇上宠幸信任,已经是春冰薄三生有幸,可是身为是皇帝要处理国家大事,春冰薄自问才疏学浅,根本不是做皇帝的材料,绝难胜任,请皇上收回成命!” 看春冰薄态度极其诚恳,可是口中说话没一句是真心。 能够一尝安坐龙椅的滋味,享受号令百官的威风谁个不想?可是现今的形势如此混乱,做皇帝比做一个囚犯更容易丧命,死了便再没机会享受人生,做皇帝与做贱人两者之间,春冰薄还是喜欢后者多一点。 舂冰薄表明立场,那伍穷又如何应付呢? 只见伍穷轻轻吩咐了风不惑,风不惑稍一愕然,便走了开去,大家都静观伍穷如何解决帝位谁属之际,又见风不惑急步走了回来。 大步进入殿堂的风不惑手上多了一件又烂又臭的破衣,但他似乎对这件粗衣布服十分恭敬,一直捧着去到伍穷面前。 伍穷对这一件旁人眼中的烂臭衣也是珍而重之,他在殿堂里当著文武百官扬起破衣,上面积聚的臭汗味几乎中人欲呕。 衣服虽臭,却极有感情,当年伍穷初闯“剑京城”时几次身陷杀战中,不知被刀锋冷割了多少刀,身上便是穿着这件战衣。 象征着彪炳战绩的血渍还残留在衣服之上,伍穷手一扯,便将身上龙袍脱下,露出一身纠结肌肉。 只见伍穷换上昔日的烂衣笑道:“哈哈,想不到事隔多年,这件战衣还十分称文武百官都呆呆的看着伍穷,他却一概不理,只管走到春冰薄身前,硬将龙袍穿到春冰薄身上,春冰薄不敢反抗,任由伍穷替他换上。样貌猥亵,一头蓬松赤红鬈发的春冰薄穿上龙袍,一身又金又红的,少了天子的威武,多了一份怪诞,甚么叫穿起龙袍不似太子,只要看着此刻的春冰薄便会清楚明白。替春冰薄换上龙袍后,伍穷又硬拉着他坐在龙座上,春冰薄一直战战兢兢的任由伍穷摆布,坐上龙座的春冰薄傻呼呼的双手抱膝,样子迷茫,令人看上去更觉异相。伍穷细心的为春冰薄摆好双手在扶手之上,又要他挺胸正襟端坐,总算勉强为春冰薄赢得三分皇帝扮相。伍穷笑道:“这不就有点像样了,只要再慢慢学习的话,将来成就一定比师父更了得。” 春冰薄还是摇头,可是伍穷已退了下去,说道:“从这一刻开始,我伍穷便再不是甚么‘天法国’皇帝,而是‘败刀伍穷’,甚么家事国事再不关我的事,以后‘天法国’的一切便由春冰薄来决定好了!哈哈!” 说罢伍穷便转头扬长而去,看他潇洒的样子似乎真的毫不留恋。 殿堂上,只见春冰薄退怔仲若呆的坐在龙椅上,众文武百官、太子等都不知所措,还是风不感提醒说道:“皇上,你现在可以决定登基后第一件要决策的事了。 春冰薄微微一笑,他心领神会伍穷说话的意思,便说道:“他妈的!对啊!太简单了……我是皇帝,喜欢怎样便怎样,对吗?” 风不惑笑,连太子都笑了。 春冰薄道:“哈哈!我现在就要把帝位传给太子!” 太子不屑地笑。 也带着点讨厌的神色。讨厌被愚弄—— 第五章天子臭豆腐 凌晨时份,天还没亮,四下漆黑一团,连农庄里的雄鸡还未醒来啼唱,大街市集里便有小贩在为一天的工作做好准备,凭着依稀朦胧的月光,摸黑地架起铺前木排,准备放上要卖的各样杂货、小吃、工艺品,因为刚从床榻起来的缘故,每人的神智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动作有点迟缓慵懒,恍恍惚惚的走路,黑暗之中,从大街那头看过去就似有几头鬼魅在无依地四处飘荡。 卖菜的米花是个十六岁怀春小姑娘,一双美目总露出幽幽的眼神,脸孔清丽却又像满怀少女心事,经常紧皱的眉头令她一双柳眉总是连成一线,就算是笑起来也总带点苦苦凄凄的模样,正因她楚楚可怜又弱不禁风的样子,更令人一见难忘。 她就是那种令每个男人都渴望将她搂在怀中保护的女人,虽干着卖菜这种营生,经常要应对五湖十方的人,但她向来性格娴静内向,又容易脸红,说话总是轻轻的仿佛害怕自己说错话,所以在这市集里受到所有男人的眷顾,幸而每个都只是想把她保护,并不怀恶意。 东方惭露鱼肚白,雄鸡也开始咯咯地啼唱,俏丽可人的米花就在此时打开铺门,只见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第一线的晨光刚好映照到她美白的脸上,只觉她真的人比花娇,比冬日里的阳光更让人感到温暖。 真像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雪地里的红梅、沙漠里的甘泉。 可能昨夜酣睡中做了个美梦的缘故,今晨醒来她精神特别畅旺,心情也似乎特别怡朗,这个呵欠打得长了一点,她自己也惊觉有点失仪,急忙用小手掩着嘴巴,眼珠儿骨碌骨碌的偷偷斜望,样子可爱。 咚的一声,只见对面卖肉档口男档主谢一世搭在肩上的一头死猪跌倒在地,谢一世远毫不客气的直盯视着米花,双目睁得大大,傻傻的带点憨气,也有点色迷迷,差一点唾涎要直流到地上。 米花一见谢一世赤着上身,一步不移又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容易害羞的她立即低下头来,心乱如麻的暗骂他实在太无礼,大清早便亳不客气的用眼神将她非礼,忽然听得谢一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红……红色……红色小肚兜啊!” 米花一听之下便往自己身上看去,发现自己刚才伸懒腰时动作过大,连衣襟胸口处的小花钮也松脱开来,打露出里面的红色钉花小肚兜,难怪谢一世会斗胆地用色迷迷的目光望着自己。 她面更红,耳更热,娇嗔一声便背转身走回铺堂内去整理衣襟,一边暗骂谢一世太过分,可是她不擅骂人,说话已在口中却没说出来。 因为自己一时不小心,被人偷窥了女儿家的小秘密,米花躲在铺内良久也不敢再走出去,她不时用双手抚脸,只觉脸颊还是热烫的,虽看不见,也知道一定很红,她暗骂道: “糟了,怎么办……我真没用,竟然这么容易脸红,万一给他看见我这样子的话便羞死了……” 不知道米花心中怒慕的情人是谁,只见她紧张地在铺内团团转圈,用盆子盛了些冷水,湿了手便轻拍两追脸蛋,企图让双颊不再充血通红,一股傻劲的她益见惹人怜爱。 十六岁,风华正茂,春心荡漾之时,是谁这么幸运可得到这小可爱的爱慕暗恋,他必定在这市集难以立足。 因为一定有很多男人会视他为敌。 米花正急急地忙着用水泼脸之际,一股熟悉的味道淡淡的飘来,她深吸一口去确认这股味道,肯定了,便偷偷地笑得开怀,也不理还是脸红耳赤,整理一下额前几蔟凌乱发丝,确定仪容没问题后便快步扑到铺外去。 刚要踏出铺门,她又急急止步,心想这样急惊风的样子实在要不得,也一定会败露自己的少女心事,便低下头跨出门槛外去。 她闭着眼刚跨出门外去,忽然地上一滑几乎要把她跌个四脚朝天,幸好她反应快,抓着门把处定住身子,但姿势极其狼狈,仪态尽失,她在心中暗骂,今天一定是倒楣极的一天。 只见她铺前地上放着几枚新鲜的蔬果,又有一束三十六枝还是蓓蕾的丁香花、糕点,除此之外,更有一块新鲜五花猪肉,米花刚才闭着眼恰恰踏在那块猪肉上,怎会不滑一跤? 米花厥着小嘴抬头看去,只见对面肉铺谢一世亲切地向他展出傻笑,又见其他卖花、卖糕点及卖蔬果的档铺男档主向她挥手,可见这些东西都是他们特意送到她门前。 其实卖猪肉的谢一世、卖蔬果的丁大大、卖花的田七及卖糕点的严超,还有其他也是独身的男档主,每天都会送一份同样的东酉到米花门前,目的当然是要夺取米花的芳心。 可是米花是个睡醒后便很容易忘掉昨天事情的人,就算是平时习惯天天要干的事有时也会忘了,刚才她又急着走出来,所以被滑了一跤也不是太出奇。 米花对着他们扁扁嘴,便心急地向街头那边望过去,只见她盼望看见的人还未完全踏进大街,即是瞧不见自己刚才几乎滑倒的失态,吁了一口气,又再若无其事的装作开铺,一边低头斜望。 只见街头前一个缺了左臂的影子,右肩上搭着一副担挑,担挑两端是两个木箱子,也是一个街头小贩打扮,他从街头那边来,即肯定不是市集里的居民。 他愈踏近市集,刚才米花嗅到的味道便愈浓烈,她的心头--的跳,几乎连她自己也听到心跳的声音,禁不住再把头低一点偷偷笑。 可是谢一世等几个男档主刚好相反,他们一见这个男人的出现便全都露出厌恶神色。 这个外来小贩走到米花档口旁边,放下担挑,把那两个箱子放好,只见一个箱子上面放着油镬,里面的油卜噗卜噗的翻滚,正在炸着几砖豆腐,味道正是从这油镬里散发出来。 谢一世用手掩着鼻子厌烦地高声说道:“好臭啊!好臭啊!喂!你这个跛子真的只会卖臭豆腐,不会卖其他东西么?就算真的是只懂卖臭豆腐的话也不要大清早便来卖呀!哪有人一早便把这样臭的东酉吃下肚?我看你摆了几天档连一砖豆腐也卖不出去便应该转卖些其他的啦!傻瓜!” 这个蓬头垢面卖臭豆腐的男人,听到谢一世奚落之言也不动气,只是默不作声地继续用竹筷夹起已炸得色泽金黄的臭豆腐,只见他一丝不茍地将豆腐放到另一边箱子的簸箕上去隔掉油。 这时候,米花忽然拿着一个铜钱走到那男人面前说道:“给我这一砖臭豆腐吧!” 男人抬头望去,只见米花把头茸得低低的,根本无法让他瞧真她的容貌,她实在还没勇气直视自己暗中钟情的人,也许是对自己的里里外外没有多大自信。 只见那男人取出油纸把臭豆腐包好,然后递到米花面前,米花一手接过刚要将铜钱放到他手中之际,那男人不知如何在她手背上摸了一把,米花心头一震连手握的铜钱也掉下,眼看铜钱要掉进油镬里去,米花驽惶失措的习惯又令她低呼起来。 那男人眼明手急,出手如电,刚好在铜钱掉下油镬前抄起来,米花惊呼中不得不抬起头,让男人看见自己的样子,再次两颊绯红,双耳如火烧,四目交投下,那档贩说道:“你的样子这么可爱,为甚么老是要低着头不让人看见?不过今天终于让我看到了,你比我想像中更可爱。” 被这男人一赞,米花娇羞地弓起了腰,踡缩起来,侧着头,就像是做了坏事被人发现的小女孩般不知所措。 档贩又捉住米花的手,把刚才的铜钱放回她手中,说道:“为报答你是第一个帮我买臭豆腐的客人,这一砖豆腐就送给你吧!” 米花刚想拒绝时档贩又续道:“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莫说是一个问题,只耍可以跟他如此亲近对话,就算是十个问题米花也愿意作答。 那档贩问道:“我在这裹摆了五天档,由第一天开始便是卖臭豆腐,为甚么今天你才有兴趣来尝试一下我弄的臭豆腐?” 米花又是那样侧起头来,不敢凝视他的双目,但经刚才第一次四目交投,他那饱历沧桑的眼神已深深烙印在她脑海中,从今天开始她一定可以夜夜回味,再不是凭空想像做梦儿。 米花想了一下,也想要给档贩一个令他印象深刻的答案,好让他也会将她记在心里。 米花说道:“因为你第一天是用新鲜豆腐,这种豆腐如果不放久一点让它发酵,是弄不出一些香味来的。就像是人一样,假如没经过磨练的话是不会让人有一见难忘的感觉。” 米花说完才惊觉自己的说话太大胆,就像是向对方表达自己爱慕之情一样,她想要转身逃跑,可是双脚却像紧钉在地不听使唤。 那男人满意地笑着说道:“就像是人一样……对啊!只有经历过千锤百炼的人才会有吸引力。” 蓦地,一股寒意忽自米花背项透体而过,她双腿酸软,要逃跑也逃不来,转过头看去,背后袭来的压力令她一动都不敢动。 只见米花背后突然多了一人,相貌猥亵,一头赤红的头发,眼神却透着前所未见的杀气,他说道:“师父,你的豆腐我全要了。” 春冰薄唤作师父的人,那人一定就是伍穷。 想不到伍穷将帝位交出来后,他竟然跑来干起卖豆腐这些粗活来。 伍穷往春冰薄身上打量过去,只见他还是一般盛装打扮,并不是披上龙袍,令他吃惊的是他左边袖子空空如也,竟然被人断了一臂。 伍穷道:“你让太子登上了帝位,他反而斩了你一臂?” 米花听到帝位两宇,登时瞠目结舌,已经知道眼前的伍穷果然非同常人,至少他绝不是一个档贩。 春冰薄道:“原来太子根本不易对付,他登基之后,春冰薄曾经想要放弃大将之位,与师父你共同进退,可是他竟然把我拦阻,还斩掉我一臂,如果我再敢彿逆他意,他说过会把我极刑处死。” 伍穷一直等春冰薄把话说完,脸上尽量不流露一丝情感,他不明白为何太子要这样做。 春冰薄忽然说道:“师父,我今天来是太子的圣旨,他要我来杀你。” 蓦地,市集里档贩那边忽然有几人扑下,全部都拿着兵器,谢一世等人还未知发生何事时,那扑出来的几人已提着兵器冲前。 米花被一阵喧闹声吸引,想要转过头去看,可是伍穷突然一手将她拉向自已,用力按着她的头不让她望过去,米花被她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不懂反应,一头便栽进伍穷怀中,只听见后面传来哗然惨叫,米花听声音也猜知是何事,愈想愈怕,在伍穷怀中禁不住抖震起来。 伍穷道:“你最好不要看。” 米花牙齿打颤地说道:“究竟……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她蓦然省觉之前的不祥感觉,认为今天必然是最倒楣的一天,如今果然应验,而且她完全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甚么帝位、师父、太子,又甚么要把师父杀伍穷道:“后面的事不会是你乐意看见的,那些甚么卖花的,现在都被斩得脑袋开花,卖猪肉的那个现在甚至有资格自已扮一块大猪肉来卖,你还打算转头去看吗?” 只见档口那边,四“穷将”影剑、招尤、毛产及巅疯四人都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间把刚开档的档贩一一杀掉,而且出手极之残酷。 伍穷道:“太子明知就算加上四‘穷将’甚至‘穷凶极恶十兄弟’都不能将我杀掉,为甚么明知故犯?” 春冰薄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道:“太子吩咐过如果杀不了伍穷,便要杀尽他身边的人。” 伍穷顿时明白过来,说道:“要是让你春冰薄来做皇帝的话,太子一定无法接受在你之下,与其如此,他便真的非立即继位不可。但一是不登基为王,否则就要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杀了我的确是好方法。而在太子眼中你们几个根本形同废物,逼你们来杀我是废物利用,侥幸杀了我就免除后患,杀不了的话也要阻我再次集结势力。” 太子绝对明白作为一个皇者,首要条件便必须是决断够狠够快,铲除异已,哪管被人批评为心狠手辣,伍穷自已也曾是皇帝,当然理解太子这样做绝对正确。 春冰薄斗不过太子,又明知没有能力杀伍穷,只好说道:“师父,究竟你为何有皇帝不做,要走来这里卖豆腐亍?” 伍穷笑着反问:“那为甚么我伍穷不可以卖豆腐,而一定要做皇帝?” 伍穷怀内的米花终于知道伍穷的真正身份,心头遽然震荡,连身体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伍穷问道:“知道我不是个普通的小贩,你感到害怕,是吗?” 米花答道:“怕,实在怕得要死,我乐得要死,原来你是如此高高在上。由第一天见到你时我便知道你是个盖世的人物,绝不会是个平凡的贩夫走卒,只是没料到你原来是个皇帝,求你把我带走吧!” 米花不避嫌表达心述,伍穷一呆,说道:“你想走到哪儿?” 米花道:“不知道,只是米花讨厌这个市集,每天都是干着同一样的苦闷工作,对着些没大志,肉麻当有趣的人,以为送一些鲜花便可把我追到手,我米花一直没动情,因为我要等,等一个像你这样的盖世人物出现,所以求你啊!把我带走吧!” 外表清丽纯洁的米花,原来心底里又是一个贪恋荣华富贵的人,她一直没轻易付出,原来只是为了要一击必中,而且洁身自爱的女人总会更有价值。当伍穷第一天来到这个市集,她就感觉到伍穷绝不平凡,如今果然是押对了宝。 伍穷望着双目近乎发光的米花说道:“假如我真的只是个卖豆腐为生的人,你还会说同样一番话吗?” 凭着米花一个错愕的反应,伍穷已知道自已所需要的回答,突然伸出手来抚着她一张俏脸,她还特意侧头过去再次表现出她的“温柔”。 伍穷道:“我之所以选择在这裹开裆卖豆腐,全因为你很像我当年曾认识的一个女人,可是今日才知道天下原来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尽管气质、样貌如何相似,不一样便是不一样,你令我好失望……” 与米花相似的人,当然就是昔日的小婢女十两,一样的平凡、也一样给人楚楚可怜的感觉。米花听见伍穷最后一句话,又再悚然心惊,只见伍穷缩回他的手,挑起用来夹豆腐的木筷子说道:“就是你这一对给人楚楚可怜感觉的美目,让人有所误会,为了别人不再踩进你的陷阱中,朕就夺去你这一双美目。” 只见伍穷手一伸,一对木筷便插进米花双目处去。 果然,今天是她最倒楣的一天。 而她今后也必定会好好记住与伍穷四目交投的光景,绝对是此生不忘,夜夜思念—— 第六章宝宝你好吗 “神话仙界七瑶池,人间绝色天神寺。” “神国”位处于中土较为偏僻之地,这里跟其他各国各族相比起来,并没有甚么著名的繁华城池,延绵百里分布着大小海子百余个,翠海、瀑布、彩池、丛林、云峰景致倒是随处可见,保留着一片原始风貌的自然美景,民风纯朴,独特又神秘,堪称是人间最后一片乐土。 “天法国”与“神国”的“神海村”,以大海相隔,乘艇渡海穿过“神海村”,便是世外桃源的入口处心离“神海村”二十多里处,有“千岛仙境”,是“神国”内风景最为秀逸峻奇的地带,举目所见尽是青山异水,一个一个岛屿像在湖上飘浮,又似千只大海龟在湖上憩息,河流连绵纵横,配合潮汐涨退、日光与月色,幻成千百幅灿丽绝奇的图画。 此时日落西沉,晚霞映景四处无比瑰丽,知还倦鸟在金黄落日前缓慢地飞过,环山抱水,岩壑幽奇,一众湖上居民正在连成一排的小艇上欣赏这人间美景。 小艇上男男女女数十人,湖岸上也有小舍数百,零星错落分布在各岛屿之上,大家以小艇作穿梭往来的工具,每到月色依稀时便聚首畅谈,喝一口酒,弹一阕曲,引吭高歌,十分和谐宁静,仿佛“神国”以外的战火都无法波及至这世外桃源。 小艇上十多个小孩与几个少年人正在聚精会神地听着一个满头白发,下巴垂着长髯的佝偻老者说话。 只见老者抚着竹箫吹奏一首悲曲,顿一顿,咳一回,又一句一句地把话说下去:“自‘天皇帝国’成功进占昔日‘皇国’土地后,中土便顿呈分裂之状,原是富庶繁荣的各个城池又在名昌世的焦土政策下变成断墙败瓦之地,唉,乱世之下,人间纷扰不倩,苦了的始终都是百姓。” 其中一个样子精灵,脸圆圆,头扎孖辫的小女孩,只约莫五岁年纪,对老者的说话听得最是投入着迷,也最多问题,只见她瞪着杏圆大眼睛嚷道:“老伯伯,不明白,不明白,你先前不是说过那名昌世雄才大略,最有大地霸主风范的么?怎么连他也敌不过那班恶人了?” 不等那老者来答,与老者一同而来的其中一个约十二岁年纪的少年已抢着说道:“傻瓜,你知道甚么叫只拳难敌四手么?” 小女孩个性单纯直接,不明白就是不明白,她摇摇头,老者于是又说道:“纵使名昌世有万丈雄心,又有才能,江山也不是靠一只手便可建立出来,他身边缺乏能人,兄长名天命纵情色欲,无德无能,就算降服了天下五大高手之其三,余律令、皇玉郎、药口福,还有那刀锋冷,可惜他们又只顾全自已利益,不顾百姓生死,名昌世空有一身本领,到头来却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唉,真是天意弄人。” 小女孩听得身首异处四字,想想那是如此恐怖的情景,不禁低呼了一声,叫道:“甚么?那名昌世死了吗?是谁那么可恶啊?难道都没有人为他报仇的吗?他真可怜哟!” 那老者说到名昌世遇害之时,也有点愤偾不平,也觉他死于非命甚为不值,说道:“怎会有人为他报仇?当年小白笑苍天凭自身努力建立七座城池,城民在他领导之下得以安定富足,可是六大势力担心被小白大王所侵吞,联合起来一同将小白铲除,最后将小白逼走了,六大势力却将整个中土搞得乱七八糟,导致‘天皇帝国’有机可乘,好了,待小白回来,可是百姓都已将他遗弃,小白惟有以计谋将其余势力都集中在名昌世之下,让他有能力与‘天皇帝国’一拼,可惜就算同坐一条船,大家不同心也只会落得翻船,余律令、刀锋冷、药口福等皆成阶下囚其实是活该,现在连‘武国’也只剩下万骨枯死守的‘剑京城’与‘剑皇城’,看来要将‘天皇帝国’驱逐出中土的重任,就只能靠两个人了。” 老者身边的那两个十二岁少年,其中一头飘逸长发的那个为老者斟了酒,见小女孩又摸着头,似乎又有事不明白,他便说道:“那两个人,一个就是先前所说的小白笑苍天,而另一个就是伍穷。” 小女孩此时高兴地拍掌道:“啊!是小白叔叔,我娘经常赞他是个大好人,那个伍穷又是谁呀?” 那老者正想接下去,突然呛了起来,身边短发英气少年急忙轻扫他背项,一边向小女孩解释道:“伍穷跟小白昔日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可是后来伍穷却将小白出卖了,成为‘天法国’的皇帝。” 老者接着说道:“虽然伍穷是曾将小白出卖,但他始终振兴‘天法国’有功,无论是身为霸者或皇者,纵能夺天下也不一定能治天下,小白重情令致他多番被出卖,不够狠辣也窒阻他平定天下的计划,伍穷狂霸却缺乏智慧,以致经常被人设计摆布,其实要是他们能够联成一气的话绝对能与‘天皇帝国’力拼,可是伍穷曾错手杀掉小白女儿笑梦白,看来合作一事是没可能了,加上最近伍穷不知为何竟将帝位传予太子,传言说他疯疯癫癫的行迳反覆,也不知是否受挫折打击,最后见他的人发现他在市集中当起小贩来,现下又不知身在何方,唉,真是十年人事几番新。 长发少年又接口道:“现在天下大势三分,‘天法国’在太子管治之下总算能力保不失,‘天皇帝国’势力已在中土稳固下来,整个中土最安全的就只剩小白统治下的‘神国’。” 这个白发苍苍的佝偻老者,与当日在“云海千楼”中的“穷楼”与“天峰”下,与民众争辩的老翁是同一人,而他身边的两位少年也正好是勇敢攀峰与天比高的黄狗与连战。 小别几年,老者脸额再添沧桑,连走远一点路都要人搀扶,幸而长发俊逸的黄狗与一脸坚毅容貌的连战一直长伴不弃,知道中土大势既定,小白又终于在“神国”登基称皇,为追随小白共同对抗‘天皇帝国’,便登山涉水来到“神国”这里。 老者将中土现今形势向这班小孩交代过去,天色已接近全黑,便将艇驶回湖岸边,小女孩与同道而来的另外几个稚童与老者、黄狗及连战挥手别过,便登岸沿来路回去。 一班小孩天真无知,只会把老者说的话当故事来听,没几个会记在心里,沿路走看时还一边追赶跑跳,嘻哈玩乐,笑着唱着时,小女孩忽然伸手掩着鼻子板起了脸道:“啊!好臭啊!是谁在拉屎?那个人一定不是我!” 同行小孩也嗅到一股难闻异味,大家向对方裤档处看去,都不觉有异样,小女孩的目光已向前面望去,只见有一档贩将担挑上两个木搭箱子放在路边,档贩却独自一人站在河岸边抛石入河道,他左臂的断肢迅即吸引着其他同行小孩。 孩子们觉得有趣,走过去档贩身边,他手中不停,将一颗又一颗小石子掷入河中,溅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好奇的小女孩也模仿他拾起小石子抛入河中,问道:“叔叔,这样抛石子下河很有趣么?” 档贩转过头来,只见他蓬头垢面,一身肮脏的粗衣麻布,正是已放弃帝位的伍穷,当日离开市集后,他也辗转跑到“神国”这里来,一路上还继续经营着他的臭豆腐买卖。 伍穷说道:“单是掉石子当然没啥好玩,但要是有些东酉作为奖励的话,那就会变成很好玩的玩意。” 小女孩眼睛像会放光般嚷道:“有啥奖啊?我可以一起玩吗?” 伍穷说道:“任何人也可以玩这玩意,等一会我抛这颗小百子下河中,只要你能猜得出会有多少尾鱼儿跃出水面的话,便算你胜,那我就奖你吃一砖臭豆腐。” 小女孩立即掩着鼻子,露出一脸厌恶的神色道:“那些豆腐比我拉的屎还要臭,怎么吃得下肚了不吃坏我的小肚皮才怪!” 伍穷道:“那些豆腐要经过一些时日发酵才有这特别的香味,并不是人人也有机会吃得到,你未尝过的话,嗅到是臭,但只要认真尝一口,保证你嚷着多要一块只见小女孩搔一搔头,现出一个蛊惑的表情,似不信又想一试,说道:“唔……假如我猜不对的话呢?我又要做些甚么?” 伍穷答道:“假如你猜不出来,你只要告诉我你的名字便行了。” 小女孩机灵地转一下脑袋便嚷道:“好吧!反正只是告诉你名字也没甚么损失,就算嬴了那些臭豆腐我也可以不吃,就跟你玩吧!” 伍穷拾起一颗只有小女孩手掌般大小的石块道:“你先猜,我再扔。” 小女孩滚动精灵的眼珠儿,定不下心,被伍穷催促下便说道:“好像很难猜啊!鱼儿在水里游,优游自在,你一颗小石子也不影响些甚么呀,怎会跃出水面来呢了我就猜没有吧!” 伍穷狡黠地一笑,双目盯紧一尾在河道中游过的大鱼,手腕暗运劲将小石子掷出去,击在大鱼下腹的位置处去。 暗劲将大鱼撞出水面,摆动着优美的姿态,小女孩瞧得精彩便高兴得拍起手来叫嚷,然后又模仿伍穷一般掷石到水中,可是不懂法门,只是石沉大河,连掷几颗,哪襄有甚么大鱼跳上来了小女孩不甘心地叫嚷:“怎么只有你掷的石子有用,我掷的却没用呢?你一定是使了甚么诡计!” 小女孩说话表情十分丰富,语气又娇滴滴的甚是可爱,伍穷也不禁笑着说道:“当然是有诡计,你要学的话我可以教你,但你已经输了,要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只见小女孩叉着腰肢,说道:“听好了!本姑娘的名字叫--伍宝宝!” 伍穷心头剧震,几乎晕眩过去,一阵翻腾的血气直冲胸臆,向后退了三步,以无法置信的声音叫道:“你叫伍宝宝?你叫伍宝宝?” 激动的伍穷突然蹲下一手握着小女孩的手臂,继续叫嚷看:“你真的叫伍宝宝?你真的叫伍宝宝?” 状若疯癞的伍穷把小女孩吓得瞠目结舌,大声叫道:“哎哟!很痛啊!你把我弄得很痛啊!” 女孩的叫声把伍穷从激动中唤醒过来,急忙松开手,但仍见他口中哺喃地念诵伍宝宝的名宇。 小女孩当然不明白伍宝宝正是伍穷亲生女儿的名字,此刻不期然又听到这个名,所以他才会如此失态。 当日伍穷错手杀掉小白女儿笑梦白,深感懊悔,最后为赎罪而将自己亲生女儿伍宝宝也杀掉,算是一命填一命。 亲手杀死伍宝宝的噩梦时刻缠绕着伍穷,最教他痛苦的是伍宝宝亲口要求伍穷将她杀死来填命,只要伍穷答应她从好好活下去,而且要做个她引以为傲的父亲,不要被人看扁。 知道小女孩的名宇叫伍宝宝,伍穷既激动也感兴奋,他放弃帝位千里迢迢来到“神国”,其用意不言而喻,只是为拔掉他心里的一条刺,找寻他心中最爱的女人十两,渴望知道她的心里仍然将他惦记。 可是他人虽来到“神国”,要接近十两却是不容易,小白和耶律梦香就是一大障碍,而且也害怕十两始终不肯原谅他的过错,那他便真的完全被遗弃,失去一切希望。 十多年来,他坚守对爹和女儿的承诺,做一个令他们都戚到骄傲的儿子和父亲,可是心里的痛苦却没有一个人会明白,十两是他最后的心灵安居之所,单是这个原因,就不难猜出他为何敢于先放弃帝位,又在最后争战之前来到这里找寻十两。 可是这个女孩为甚么也叫伍宝卖?是巧合地同名同姓?还是有人刻意地替她起这个名字? 伍穷问道:“你的名字是谁替你改的呢?” 伍宝宝见伍穷行为怪异,心里害怕起来,其他同行小孩也把她拉回去,要她赶路回家,便说道:“我要回去了,不能再跟你玩,那些玩意我也不学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难得刚找到一些端倪,伍穷岂会放过良机,急忙走过去用油纸包起几砖臭豆腐走到宝宝面前,说道:“刚才对不起,这几砖豆腐算是我给你赔罪好吗了我不是个坏人啊!来,拿去吧!” 伍宝宝为想尽快摆脱伍穷离去,于是便伸手接过豆腐,伍穷此时又说道:“你有娘亲吧?也要留一砖给你娘吃。” 伍宝宝点点头,也即是说她真的有娘亲了,为要再证明伍宝宝跟十两的关系,伍穷又说道:“你回去跟娘说,让她准你明天再来跟我学这个掷石落河,让鱼儿跳上水的玩意,我明天教你,好吗?” 伍宝宝心急的点点头,其实她只想快一点避开伍穷,心内根本没真的应承他明天会再来。 伍穷之所以如此紧张要伍宝宝将这个掷石子的玩意告诉她的娘,原因是当日伍穷与小白联袂往寻“万寿无疆”的途中,伍穷曾以这方法向十两示爱。 只要掷一颗石子跃上一尾鱼儿的话,十两便要答应下嫁伍穷,可惜天意弄人、好事多磨,十两虽然亲口应允只因当日病魔钱辛辛的儿子病虫从中作梗,令好事不了了之。 今日的伍穷,已能够随意控制掷石子的力度,要多少尾鱼儿跃出水面便有多少尾,只要十两肯再跟他玩这玩意的话,十两必定着了他道儿。 伍宝宝别过伍穷后,便与同道而来的小孩继续向回家的路走去,伍穷一直遥望着她的背影,甚感满足,也挑起担挑,将那两个木箱子放在肩上,在已全黑的天色中赶路而去。 一所建在河送的简朴小舍,正是伍穷现今在“天法国”的住处,数百尺大小丁方,当然没有甚么文武百官,也不会有奴仆、侍女在他身旁侍候,过着的生活与他当“天法国”皇帝时大相迳庭。 月色幽暗下,小舍内已有一个人影在摸黑走动,只见她抚着墙向前走,明明有一盏油灯放在桌上,可是她也没有过去点着油灯,一不小心便碰着前面的椅子跌倒地上。 伍穷听见声音便快步走进去,先点着油灯,然后才把她扶起来送到床上,她一抬头,原来双目失明,难怪没有点灯。 伍穷说道:“真正的十两快要回到我的身旁,到时我便再不需要你。”—— 第七章借来的肉体 晨光自开扬的窗户照射进来,米花觉得脸上一阵温热,便自床上醒来,近几日她每朝睡醒都已习惯不用睁开双眼,回想第一天刚瞎了的时候,明明醒来却发现眼前还是漆黑一片。 犹记得当时自己极度惊慌,歇斯底里的大叫大嚷,在慌乱挣扎时,不知打破了些甚么,碎片割损只手,可是自己还未察觉,直至声嘶力竭时,听到滴嗒滴嗒的声响,好奇地伸手向地板摸去,才发现手臂、地板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一片。 她无助的笑,凄然的哭,可是市集里曾经暗恋过自已的谢一世、丁大大、田七、严超,还有其他人等,都已被春冰薄、四“穷将”以及“穷凶极恶十兄弟”等人秘密地杀掉。 太子下了密杀令,要将伍穷赶尽杀绝,不容他有翻身机会,就算杀不了也要逼他离开“天法国”,不让他有机会像自已一样利用亲民的方法再次组织势力,所以凡曾见过伍穷的人都要秘密地杀掉,米花比较幸运,她瞎了只眼,就算跟人说她见过伍穷也没人会相信。 可能,这也是伍穷要把她弄瞎的原因。 伍穷的确深信太子比目下的自己更有能力改善穷愁潦倒的“天法国”,于是他便决定先退下来,将“天法国”交给太子,以便让他完善国内的民生、官僚架构,导引“天法国”富庶起来,相比起其他只顾拥着霸权不放的帝王,冲动卤莽的伍穷,似乎更有勇气、更能屈能伸,因为伍穷相信实力,永不言败。 盲了双眼的米花无助的在自己档铺内哭了整日整夜,连饿了也无法找到一点东酉坟肚,还未懂得如何摸黑走路,甚至乎就躺在地上撒了一地的尿。米花痛恨伍穷刺瞎了自已只目,她只不过爱慕一个与众不同的盖世人物,求他把她带离平凡的生活,为此她并不曾随便释放感情,好让等待出现的强人可以拥有最纯洁的自已罢了,这也有错么? 眼泪与血也快要流干之际,伍穷却再次出现替她治理好伤口,更把她带离那个黑暗的地方。 她成功了,他终于回来带她离开。 “我要起来了,让我起来吧!”米花从床铺中醒来时这样说道。 只见躺在床上的米花,身体被一只雄壮的手臂从后环抱着,把她牢牢地箍住,致使动弹不能,她急于要起来,可是伍穷还是沉沉的睡着,她使劲想要将手臂甩开,伍穷这时却梦喽道:“不要离开……” 如此动人的说话教米花愕呆,几乎要哭了,伍穷这时却又喃哺地道:“十两,我们本是天生一对,为甚么你不肯原谅我?” 原来他还是记挂着十两,更将米花当成是十两的替身,因为米花有十两那种楚楚可怜的气质,虽然骨子里可说完全两样。 米花大颗大颗眼泪淌下,她强忍着不让自已的身体有丝毫抖颤。 假如可以的话,她会愿意做十两的替身,而且盲了双眼的自己也确实要依靠伍穷,否则根本没办法照顾自己。 邢个十两副底是怎样的人?样子比自己还要吸引吗?米花想着想着的时候,就舍不得不让伍穷继续抱着自己,直至伍穷差不多醒来,她赶紧伸手抹掉脸上泪痕,然后佯作还在沉睡。 伍穷松开抱住她的手,米花有点依依不舍的感觉,深陷的眼眶里泪又要涌出来,她诈作转身,将脸别过另一边,心中期待伍穷会留在小舍久一点,可是伍穷一起来便又挑起担挑和那个卖臭豆腐的木箱,头也不回的出门去了。直至感觉到伍穷走远,米花才放声大哭起来,空荡荡的小舍里充斥着她悲凉的哭声,这时候她痛恨自己除了失明外,还应该失聪。 既已失明了,怎么还有泪? 清澈的河水依然在河道上淙淙流过,河边的清幽景色也如昨日一样,伍穷从地上抬起一块小石子,抛入河中,咚的一声,石子溅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把伍穷映在河水上的倒影淡化开去,他只是呆呆的看着那变得支离破碎的倒影,嘴角掀起一抹笑容。 抬起头来,天色渐明,阳光散落在波光粼粼的河水上,一闪一闪的犹如晨星点点,远处群山苍翠,林涛风声,天空云霞忽而蓝绿,忽而淡青,忽而灰白,忽而殷红,万道霞光逐惭从天际升起,把天空染成金红一片,灿烂夺目,一会儿,天际出现一道彩虹,红胜琥珀,鲜艳无比。 面对如此多姿胜景,伍穷深吸一口气,只觉心头舒畅宁静,十多年来争雄争霸所掀起的血雨腥风,尽在这一刻洗涤,回忆起来,自己年少血气方刚时,初生之犊不畏虎,因欲闯一番风云毅然只身走到“剑京城”,结果走上一条没回头的路,惹来血仇和孽债,栽进波谲云诡的斗争里,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蓦然地,顿觉身边虚空,良辰美景只有自己一个人孤独地欣赏,不免徒增寂寞,人究竟应该争名逐利还是要甘于平淡? 树欲静而风不息,问号刚在伍穷心底勾起时,小百子翻起的涟漪惭次平复,伍穷那支离破碎的倒影也重新变得清晰,从河面上除看到伍穷外,还有另一个人。 血色赤发的春冰薄未知几时从后扑来,手中握着一柄长八尺的利斧疾斩,斧锋飒爽,直劈伍穷背后颈项,只见春冰薄把八尺长斧握得手臂上红筋暴凸,可知他此招拼尽全力,不容有失,当然,既然要杀自己的师父伍穷,他还岂能留力? 眼见斧锋已贴近伍穷颈后咫尺,透射的寒气已足可割断他头颅之际,伍穷忽然做了个奇怪的举动。 伍穷双膝一屈,然后发力向前跃出,噗通一声,跳下河中。 春冰薄一斩落空,惘然地握着八尺长斧在河边处呆愕着,任他怎样算计,伍穷可以旋身反手握着长斧的木柄,甚至可低头沉马回身飞踢破解此杀着,却无法料到他会选择跳进河中。 太子密杀令指派春冰薄狙杀伍穷,他当然知道以春冰薄低微的武功绝不是伍穷对手,甚至连埋身三尺也不可能,然而太子明知不可为而为,甚至斩掉春冰薄一臂示儆,太子不是蠢人,也不是傻人,这样做必有其目的,虽然别人不知道其真正用意,但圣旨一下,谁可违抗? 除非春冰薄打算放弃荣华富贵,然而他偏是个贪生怕死又贪图享乐的人,纵使少了一条左臂,只要那话儿还在便可继续淫乐。 他独臂握着的长斧,属于以劈、砍为主要攻击手段的长兵器,木柄足长八尺,由于斧头笨重,常人需以双手握着使用,春冰薄臂力过人,独臂使起来仍然杀力十足,且更见灵活,此斧常用在攻城时捣毁城墙、挖坑掘道,也有利于骑战时长距离把敌方战马的马脚砍断。 由于自己乃“穷兵”大将的身份,春冰薄替此斧起名“将军令”。 伍穷沉入河水中,久久未见浮上来,春冰薄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跳下去追杀? 水中难发挥“将军令”长处,等伍穷上来正面对峙的话,比起暗杀还更难有胜机。 哗啦一声,伍穷跃出水面,只见一条比手掌还大的鱼儿在水面跳跃,伍穷兴奋地与鱼儿竞赛,一边踢水一边伸手去抓,好不畅快的样子。 春冰薄几曾见过伍穷有如此灿烂的笑容?他抬起一块百头正想要掷向河道上去,伍穷这时把大鱼赶到春冰薄的面前,伍穷忽尔扬声道:“春冰薄,快替我捉着这尾鱼!” 春冰薄略一犹豫,大鱼已乘时潜入河水内飞快游走,伍穷一脸笑着又带点无奈的神色,春冰薄好奇,要是伍穷认真起来的话,根本不会让大鱼有机会逃去,可是伍穷根本没用上半点功力,他只是徒手去捉鱼。 还浸在河里的伍穷忽然状若癫狂大笑道:“丢那妈的臭王八蛋!原来这种平凡不过的玩意也会这般畅快。春冰薄,你也下来试试,亲身体验个中乐趣!” 春冰薄一挥“将军令”直指河中的伍穷叫道:“够了!够了!师父你好烦!你明知我要来杀你,还玩这些花样到底是甚么意思?” 伍穷不屑地笑道:“丢你妈的烂王八死猪猡!你明知自己杀不了我,还说甚么废话?” 跟了伍穷差不多整整十年,春冰薄他所拥有的几乎都是伍穷授予,他有多少能耐伍穷根本了如指掌,春冰薄也有自知之明,今番来此除了是为势所迫外,心里多少也想知道伍穷是否真的甘愿放弃帝位,假若答案是真的话,原因究竟是甚么? 如果一切是假,伍穷又有甚么必胜的后着?这才是春冰薄最殷切想知道的,至少伍穷重掌帝位的话,他才可以继续“安份守己”,而不须像现下这样被太子折磨见春冰薄始终呆着不动,伍穷又再转身准备潜入水中,说道:“你一是给我回去忍受太子折磨,一是练好你的武功再来杀我,否则你今生今世都无法再有机会过你奢侈淫靡的生活。” 伍穷说罢又弓身入水,春冰薄怒然叫道:“他妈的你这个臭家伙!从前我敬仰的霸王伍穷已经死了!今日的伍穷只是个会在街边卖臭豆腐、在又腥又臭的河里捉鱼,十足痴汉,不过是失败罢了!从前的伍穷没有败过么?怎么不再振作起来?混蛋!缩头乌龟!烂泥!王八蛋!丢你妈!连我春冰薄也瞧你不起!” 一连串极尽侮辱的唾骂后,春冰薄叫得连声音也有点嘶哑,他以为只要这样伍穷或会给他一些反应,可是等了良久,伍穷始终都只是在河中戏水捉鱼,甚至没瞧过春冰薄一眼。 伍穷对春冰薄的唾骂置若罔闻,只叫他回去修炼过再来刺杀,春冰薄实在无可奈何,提着“将军令”失望地离去,不过为了要说服伍穷重夺帝位,他必定会再回来。 和风吹拂,夕阳把河水映照得金光耀眼,伍穷已在此河中游了一整天,可是一点收获也没有,连一尾鱼儿也没捉住,可是他还一直在等,等那个叫伍宝宝的女孩再次出现。 直至天色全黑,伍穷始终没有见到那个伍宝宝再出现,便又挑起担挑及那两个木箱拖着蹒册的步伐向小舍处走去,他的脸容明显地有点失落,既然他要知道伍宝宝口中所说的娘亲是否十两,怎么昨天不把握机会跟着她回家襄去呢? 来到小舍之前伍穷略一顿足,一股热悉的杀气若然地自小舍里扑出来,可以隐伏在屋裹暗角却掩盖不了杀气,里面埋伏的杀手知道被伍穷发现,立即放弃原有计划,打算冲出来跟伍穷直接硬碰。 可是刚在“打算”之际,轰隆一声,伍穷已飞扑而入,随手执着那副担挑作武器,快步飞纵,横里扑打,旁边首先准备冲杀上来,手中“神兵”还未拆开布帛的招尤已然中招。 崩的声响,以一块接驳一块,用不同大小、不规则的或刀或剑拼凑而成的“杂刀”碎裂开去,招尤还呆愕着兵器被毁时,哗啦一声,只见他对面的岭疯胸膛被担挑刺中,衣絮如丝般被旋劲带飞,胸膛现出的凹形窝状几乎要锁进心脏里去,口中含看的一把小刀被钻劲震得吐飞,噗嗤一声,小刀向斜对面的毛产飞刺而去。 毛产的“孕火刀”已随他急步提劲冲杀时,体内烈火已将“孕火刀”烧得火般炙红,见小刀向其面门飞来,急旋舞“孕火刀”斩劈,可是青光掠闪间,伍穷提担挑旋卷,小刀被鼓动的气流勾扯得如有丝线从后操控,小刀改变轨述,铙着毛产轻轻划割,造成无数细小的伤口,毛产身上添上一条又一条的小血痕,几乎是只痛不伤。 毛产大惊,这招正是伍穷的杀绝“后患无穷”,不断在对方身上割出小伤口,对方只会觉痒,然而这只是前奏,最后杀着一刀掀动之前无数小伤口,在敌人身上爆散,每个伤口同时扩大,要止血也止不来,通常情况都会是看着自己身体爆散而亡。 呆着的毛产正想立即跪下求伍穷不要施出最后一刀时,伍穷已转移目标,担挑以狂猛之势幻出数百棍影,棍风割面生痛,只听嚓嚓嚓声响,棍风竟会如刀锋般割开影子。 大家只瞧见小舍里最幽暗之黑影处,一块块的“影子”像被棍风割开,片片碎落,奇怪的是碎裂的“影子”落地竟有清脆响声。 “影子”当然不会碎,落地也不会有声,只是影剑仗着他幼细而长的黑剑躲在暗角处,准备乘隙刺杀伍穷,可是他快如闪电、来无影去无踪的黑剑还未刺出时,已被伍穷的厉烈棍风击碎。 伍穷以快绝无伦的担挑便轻易破解招尤、剑影、巅疯、毛产四“穷将”的暗杀计划,把他们吓得呆愕不知所措,他们都曾经想过无论是第一计划还是后备计划都会失败,只是没想过会败得那样快。 他们的第二暗杀计划是后备计划,即是与伍穷正面交锋,但这却是十分冒险,惟有当第一计划失败后迫于无奈才会冒这险。 非必要的话,当日由“狂意族”、“农族”、“异族”及“海霸族”派去截杀伍穷的毛产、招尤、巅疯及影剑四人绝不想用第二计划。 甚么是他们的第一计划? 忽然听到窸窣的微弱声智,是女孩子啜泣时发出的独有声音,伍穷抬头望去,全身赤条条、纤毫毕现的米花被绑在床榻顶的梁柱上,双脚下垂,呈十字形状,只见她身上满是被虐打留下的红痕,有些还自皮肤下渗出血水来,虽然四肢皆存,生命还在,但任谁瞧见一个小姑娘被虐打成如此触目惊心的样子,也会忍不住掉下同情之泪。 可是小舍内除了她口中被布块塞着,被迫连哭声也甚为微弱之外,其余五人包括伍穷皆没有哭。 这就是四“穷将”的第一计划,他们以为伍穷一入屋若发现米花这个模样被吊在梁柱之上,必然心情激荡,就趁着这一呆愕之际,他们便从埋伏的暗角处飞扑出来,乘其不备时斩杀,可是身经百战的伍穷早已嗅出他们的杀气来。 而伍穷发现米花这个模样也没有激动的原因,是因为他游目向四人看去,只见招尤的嘴角被割去一半、毛产的右眼珠被整颗挖了出来,留下一个几乎可看到脑袋里面的黑洞、巅疯的右耳被割掉、影剑鼻子被削去,而这全不是伍穷在他们身上留下的伤痕。 毛产带着失望的神色说道:“上一回杀不了你,回去之后便被太子亲手施刑,今回也不知是否可有命再来。” 说罢,毛产便与其余三人一同默默离去,伍穷也不追杀,他知道四“穷将”只是被迫如此,便先替米花松绑。 只见米花踡局着身嚎哭,她实在无法再支持下去,只不过是一个贪恋强人的念头,竟然会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她伸手探索着地下,摸到“杂刀”四散后留下的碎片,一点也不犹豫,便迳自往颈项处割下—— 第八章只要一滴泪 米花决志求死,以刀锋碎片割喉的速度特别快,可是就算再快,伍穷已抢先一步将她的手按下,并一手将碎片打掉,米花哭着拼命伸手向前摸,企图再摸着另一块碎片,可是刚摸到,忽然身一轻,脚跟一痛,伍穷拉扯她脚跟的位置,把她整个人也拉扯向后。 又再往前爬,米花一边哭着,一边被伍穷拉扯向后,反反覆覆十多回,累得她体力不支,身上被虐打残留的伤口磨擦着地面,痛得她要停下来喘息,可怜兮兮的她抚着自己的伤口,瞎了双目的缘故,只能靠从指头传来的触感去了解自已身上到底伤得有多重。 忽然一双粗糙的手轻抚她背上伤痕,伍穷手掌粗糙的皮肤虽然令米花更感刺痛,可是他力度却很轻微,就像个温柔的情人将她安抚,她屈起膝,踡着身,一动不动地迎合著伍穷的慰藉,并一边偷偷擦拭眼角泪痕,她从前便知道男人总喜欢女人像宠物一般顺从。 她并没反抗,也没挣扎,直到背上每一处伤痕都被伍穷温柔的手擦拭过,伍穷才终于停下来抽开只手,一阵虚空的失落蓦然袭上心头,米花渴望被伍穷继续慰藉,受尽创伤后的女人总需要男人来表示呵护,她也希望把握这个难能可贵的机会俘虏住伍穷的心。 米花仍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倏地赤裸着转过身来,她的胸脯、下体都纤亳毕现的展露在伍穷眼前,她好想伍穷也能抚慰她胸前的伤,就是为了这样,她甚至已抛开少女羞耻的心。 “怎么你不是十两?” 伍穷简单的一句说话,像电殛一般打入米花心中,只见她身子不停抖颤,强忍泪水不让它夺眶而出,这时伍穷从床榻处取过被铺,盖在米花赤裸的身体上,可是米花身子一抖,又将被铺褪开。 米花以颤抖着的声音说道:“既然你不要我的话,请你也不要可怜我,这样会令我很痛苦。” 虽然米花不愿意,可是伍穷一声不响又将被铺拾起来披到她身上,她一滑身向前爬去,几次避开伍穷的怜悯,还大声嚷叫道:“够了!我不是你的十两,你不要再折磨我了!” 米花忍着伤口造成的痛楚,在地上一直向前爬,可是她根本没法辨别出方向来,最后伍穷用强将她拉住,硬用被铺盖着她赤裸的身体,冷冷说道:“他妈的你够了!要是你再胆敢把被铺扯下来的话,我便把你的舌头也割下来!你想这样吗?” 从伍穷愤怒的声音中与捉着她的手臂之用力程度,米花感觉得到伍穷是十分认真,米花答道:“为甚么不干脆让我死掉?你弄瞎我一双眼,又让我受如此的折磨,你不爱我却又把我带来这地方,究竟是为了甚么啊?” 伍穷并没答话,只是把用被铺包着的米花从地上一把抱起,走到床前将她放好,然后自己又上床去,像昨夜一般把米花从后抱着,她欲挣扎却无从,只得任由他摆布。 沉睡前,伍穷说道:“在十两回来我身边之前,我需要你的身体。” 伍穷的体热自后面紧贴看米花背项,可是里面却是大海深渊般的凄冷,她哆嗦着,抱怨自己不过是借来的替身,只因为她的出身、她原来的气质跟十两有几分相像。 凄冷黑夜终被晨曦的温暖驱散,又是新一天的开始,伍穷跟昨日一样挑着那卖臭豆腐的木箱出外干活,又来到当日遇上伍宝宝的地方,他仍抱着宝宝会遵守承诺的一线希望等下去,并以抛石子,在河中捉鱼来打发等待的时间。 他的行迳实在一反常态,居然连续三天也来到河边等待伍宝宝,期望送给她的臭豆腐和掷石子游戏可以给他带回一个答案;十两还惦记着伍穷,而且刻意把一个小女孩的名字改成伍宝宝以示纪念。 可是三天来伍宝宝都没有出现过,只有春冰薄和四“穷将”在暗杀失败后仍不敢就此回“天法国”面对太子,便在很远的距离下观察着伍穷的一切举动,他们还是热切期待着伍穷会有一个惊人的计划在后头。 到了第四天,伍穷从小舍内醒来后,已决定放弃在河边继续等待,只见他挑着两个卖臭豆腐的木箱子,就像一个平凡的小贩向“千岛仙境”处找寻伍宝宝的踪迹。 经过三日天晴的日子,今天天空乌云密布,似在酝酿着一股狂风暴雨,但凡是风雨欲来之前,无论是大海中的游鱼还是滩岸上的小蟹都会有异状。 打鱼的在这种日子会特别多渔获,而躲在细沙中的小蟹亦会急于跑出来迁徙。 数百只小蟹在沙滩上同时涌出来这种奇景,平时难得一见,伍宝宝与其他同行小孩在沙滩的一边看得大乐,纷纷跑上去追赶小蟹,嘻嘻哈哈好高兴的样子,直至发现伍穷又再出现。 伍宝宝发现当日在河边遇上的怪人向着自己走过来,也不懂得回避逃跑,便让伍穷笑着站在自己面前。 伍穷说道:“我在河边等了你整整三天,怎么都不见你来?我还有很多玩意可以教你。” 甚是单纯的伍宝宝爽快地答道:“我娘说你是坏人,所以不许我再见你。” 虽然伍宝宝回答得决绝,伍穷心下却是乐透,还未见过面便知道伍穷是个坏人,伍宝宝口中的娘亲更大机会是十两,他倒不怕十两仍痛恨自己,只要她心里还把自己记着的话,伍穷便有绝大信心令十两她重新接受自己。 瞧见地上有一石块,伍穷俯身去拾起来说道:“我们再玩那天的游戏,你猜这次我掉石子下去的话会有多少尾鱼跑上来?” 伍穷话未说完,伍宝宝已狡黠地笑,指着伍穷道:“哈哈哈!大骗子,大傻瓜!娘已告诉我这也是骗人的把戏啦!宝宝不会再上你的当。” 宝宝的说话透露了更明显的答案,伍穷已能肯定宝宝所说的娘亲就是十两,他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又说道:“既然这样,叔叔再跟宝宝玩一个游戏,你猜你的娘还是否喜欢我?” 虽然是奇怪的问题,可是伍宝宝还是明白伍穷的意思,她用小手作状地掩着小嘴巴笑道:“哈哈哈,娘怎会喜欢你?我那天回去把你掷石子的玩意告诉娘,她便哭得死去活来,还不许我以后在她面前提起你,她恨死你啦!痴心妄想!” 伍穷兴奋不已地说道:“她会哭的话证明她还想着我,她最爱的始终还是我伍穷,否则她也不会躲在树丛的一边偷偷看我!” 伍宝宝不明所以地抓一抓头,埂指着后面的树丛说道:“你是说娘躲在后面的树丛里? 连宝宝也瞧不见啊!你背着身又怎么会看得到?” 只见伍穷依然立定,背着树丛面向着前方蔚蓝的大海说道:“她就躲在树丛里面,只是不想被我看见。” 听伍穷如此肯定的语气,连伍宝宝和其他稚童都有点犹豫了,一步一步地向着树丛那边行去,要确实一下伍穷是否这样厉害,就连背着身也知道十两藏身树后。 伍宝宝到得树丛那儿,身子探进去左顾右盼,又瞧一瞧前面,见伍穷还是傻呆的站立着,不解地摇摇头,又再朝树丛里看,然后高声笑道:“大笨蛋!大傻瓜!你猜错啦!这里根本甚么人也没有啊!” 伍穷不敢置信的转过头来,心忖难道自己的感觉错了吗?还是自己一厢情愿地以为十两会躲在树后? 伍宝宝只是向他摇头挥手,做了个鬼马的表情嚷道:“真的甚么也没有啊!大笨蛋!害我还以为你真的这么厉害呢!” 伍穷坚信自己没有感觉错误,他一步一步的踏上前,一边说道:“不可能的,十两一定就躲在大树之后,你骗我!” 见伍穷十分坚持,伍宝宝倚着大树摇头叹气:“哎呀!你连宝宝的说话都不相信,宝宝是最诚贾的啦!真是岂有此理!” 伍穷并不理会,轻身快步跑前,要亲身证实才会甘心,此时另一边约十丈开外处的树丛里,忽然有乱草被风吹拂的窸窣声响,伍穷回头一瞥,只见人影晃动,伍宝宝掩着嘴巴低呼一声。 伍宝宝即伸手拉住伍穷叫道:“娘啊!快跑!他要追来了!” 可是伍穷要挣脱宝宝的手实在太容易,只见他快步轻身纵飞,在丛林间穿梭状如猎豹,伍宝宝只觉一阵风吹过,已见伍穷噗噗噗的向那逃跑的人影追去。 见伍穷远走,宝宝立时松了一口气,探头往树后,只见十两竟然真的躲在那儿,那另一边的人影,难道只是一早安排用来转移伍穷视线的障眼法吗? 伍宝宝也不多说话,一手便拉着十两向树护里跑去,叫道:“娘啊!快跑啊! 万一给他追上来的话便跑不掉了!”伍宝宝心急如焚,可是十两却一动不动的说道;“宝宝,不用跑了,他已经在前面。” 宝宝愕然回头,果然见伍穷没有上当去追赶那人影,而是从树丛间拐了个弯走回来,而且手中还多了一束色彩斑斓的野花,伍宝宝立即扑过去挡住伍穷叫道:“娘啊!走啊!我替你挡住他!” 宝宝咿咿呀呀的叫着,伍穷几乎是让她抱着自已的腿一步步向前踏去,十两只是呆着不动,直至伍穷来到她面前,递上那束刚在林间采来的鲜花,伍穷说道:“刚好来得及在今天跟你重逢,这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证明伍穷跟十两还是有缘,娘子,这束花送给你,为纪念我们十八年前交拜天地结为夫妇。” 十八年前,伍穷跟十两在“天法国”正式成亲,当时还有十两娘亲雪无霜、小白及耶律梦香等亲眼见证,“模糊城”一役小白败倒后,一别就是近十年,本来每年的这一天,小白和耶律梦香都必定陪伴十两,免她因思念而独自伤怀,可是今天终于与伍穷再次碰面。 十两伸手取过伍穷的鲜花,伍穷喜出望外之际,十两却将花丢在地下,还用力踩烂,又再反手向伍穷脸上打去,啪的清脆响声,连十两都诧异伍穷会不闪不避,这一巴掌在他脸上留下清晰的掌印。 伍宝宝更感惊慌,双眼瞪得大大,其他稚童也走过来挡在十两前面,生怕伍穷会对十两不利,可是伍穷道:“打吧!只要你喜欢的话,以后每日每夜我都可以让你尽情的打,只要你愿意跟我走。” 十两惊诧伍穷竟然这样厚颜无耻,怒道:“由你亲手杀掉笑梦白的那天开始,我便已向天立誓与你一刀两段,从前一切都已烟消云散,我再不是属于你伍穷的十两!” 伍穷道:“杀笑梦白的过错,我已自断一臂作抵偿,更以亲生女儿伍宝宝一命填一命,那已是应该烟消云散的仇,我面上的刀疤是小白赐给我,可是到如今为止他却没有还我甚么,那又该怎计算?” 一旁的伍宝宝眼睛一眨一眨的,听见伍穷口中提到伍宝宝这个名宇,原来他的亲生女儿也叫伍宝宝,登时呆呆出神。 其他稚童为保护十两免受伍穷伤害,一边叫喊一边推着十两离开,可是伍穷一步一步进逼过去,叫道:“我跟你交拜天地在先,你终生便是我伍穷的女人,无论我有没有做错甚么你也应该帮我,可是你却始终要帮着小白,你对小白没要求,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我戒赌、放弃做皇帝,为甚么?你这样对我公平吗?” 伍穷严群厉声犹如当头棒喝,十两几乎立足不住要摔倒,伍穷眼明手快便将她扶着: “回来吧!我知你还是喜欢我的,不然你不会替一个小女孩起个伍宝宝的名宇,你还怀念我们以前的一切,别骗自己吧!” 十两定过神来,又甩开伍穷的手嚷叫道:“就是因为你已变得没有人性,连自己亲生女儿都杀,还眷恋着那个帝位不放,我喜欢的并不是这样的伍穷,是那个当日在‘圣皇庙’、‘剑鞘城’外最单纯、最义盖云天的伍穷,你变了,我们的关系也都完了!” 伍穷忽然仰天怒吼一声,如雷震响,吓得伍宝宝和其他稚童都悚然,他一把握着十两的手,将她硬拉扯着走,一大群小孩在后边喊着娘,他们都是在战争中丧失家园的孤儿,十两见他们无家可归,便把他们收养,并替其中一个小女孩起了个伍宝宝的名宇,却因为这样导致如今的局面。 伍穷拉扯着十两跃上海边小艇,此时强风已渐趋凛冽,吹得排成一行的小艇都摇摇摆摆,外面的渔船因得知有暴风雨来袭都赶着回航,十两叫道:“你想怎样啊?你要把我带往哪儿?” 伍穷怒吼着,一脸迹近疯痴的模样叫道:“无论如何我今天一定要证明你还是爱着我! 你是爱着我的,只要你愿意为我落下一滴泪,你便知道自已还是爱着我! 伍宝宝与其他稚童无法保护十两,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伍穷捉着她上船离去,此时,刚才曾在树丛里拨动草叶,发出声响转移伍穷视线的人扑出来,只见她跌跌撞撞,步履蹒跚地往前走,小孩们虽然还在担忧十两安危,但见她情况狼狈便过去将她扶起,原来是米花。米花叫小孩把她带引到小艇上,随即大胆地以木桨划水,向伍穷的那只小艇追过去。此时风浪已急,更响起雷暴,恶浪翻涌下伍宝宝等人的小艇更见危险,只见旁边另一艘比他们更快的小艇已追上前去,艇上的人一头赤色红发,最令人容易辨认出来,不是春冰薄又是谁?然而除了春冰薄之外,还有四“穷将” 及“穷凶极恶十兄弟”,他们联袂出现乘着艇子急急地追去,各人都带着杀性昂扬的脸孔,似乎都已下定决心狠下杀着。 狂风暴雨下,伍穷所乘之艇无法掌控稳定,轰隆一声搁浅在“千岛仙境”其中一个岛屿上,此岛名日“仙洞听涛”,岛上奇峰兀立,有无数天然而成之洞口,此时恶浪狂打而来,直冲岛上,海涛汹涌澎湃,在洞内击起雷鸣回响,十两站立不稳,被浪涛狂猛地卷去,直冲入洞中,伍穷飞扑而前,要把十面拉回,可是十两被刚才巨浪冲击下已晕死过去。 伍穷把十两抱住,此时后面又有巨浪冲来,米花在艇上听到稚童叫嚷的声音,辨别出伍穷的方向,竟毅然地跃下水中任浪将她卷入。 伍穷、十两、米花同时在洞穴里,忽听外面隆然爆响,只见春冰薄等人所乘之艇骑着巨浪狂冲洞口,撞毁岩石,洞口石块震塌倒下,竟将洞口封住,三人就被困在洞穴之内—— 第九章我爱爱爱你 日近正午,狂风怒嚎,急卷残云,湖上浪涛翻涌,一艘小船迎着风浪,驶至“神国”境内的大海,刚好遇着恶劣天气,小船被波涛打得颠簸不已,船上载有一中年壮汉和一名样貌清秀的少年,中年汉把着小船,其技术甚是了得,但见一个巨浪从后翻来,他两手摇着船橹,劲聚下肢稳定船身,船橹摆了两摆便避过翻船之险,与他同船的那位少年,相貌堂堂,一身公子打扮,安坐船上檐篷内,见中年壮汉忙着应付,只觉有趣,竟开怀的连连拍掌,似无惧风浪。 那中年汉约莫四十上下,正值盛年,庞眉广目,膀阔腰圆,脸貌不怒而威,背项上挂看两把精致独特的“掩月刀”,正是直接隶属万骨枯辖下“黑旗兵”之黑都尉,江湖险是也。 此刻正是“天皇帝国”攻克“武国”四主要城池,万骨枯死守“剑京城”与“剑皇城” 之时,兵凶战危,江湖险不在两城中协助万骨枯抗敌,却冒着风浪护送少年至此,他的身份似不寻常。 小船愈驶近“神国”,波涛愈觉急涌,江湖险凭着技术一一克服过去,忽然前方岛屿爆出隆然巨响,把两人注意力都吸引过去,只见一艘小艇被巨浪冲翻上天,撞向“仙洞听涛”,洞穴口刚好被塌下山百封死,少年遥遥看见惊呼了一声:“那边有人翻船,我们要过去帮忙,救得一命是一命啊!” 少年一站起身,又是一个小浪打来,他一个踉跄失掉平衡几乎跌下船去,江湖险手急眼快,一把将少年横里抱着阻住跌势,才免他成恶浪下冤魂,只不过一个小浪便几将他送进鬼门关,少年功夫看来平平,但见江湖险抱着他的手又急急地缩回去,少年两颊竟泛起红晕,江湖险也是一脸尴尴尬尬,说道:“把你送往‘神国’后,我便要赶着回去协助天武大将对抗敌军,别人的事还是不要理会,免多生枝节少年遥望过去,那边“仙洞听涛”刚好是伍穷与十两等被困死洞穴内,不过因距离尚远,无法看得真,少年对江湖险的说话十分听从,只好无奈地坐下,见急浪中有几块小艇的残骸破木随浪漂过,心下怅然,担心那送洞穴中人生死,忽然抚箫弄音,曲声悲凉,似乎感怀身世,眼眶中早掉下晶莹泪珠,忽尔想一下,又破啼为笑,奇奇怪怪的,连身旁的江湖险也耐不住好奇问道:“刚才还有泪光,想到甚么又如此好笑?” 少年两颊酡红,竟有少女一般的娇羞美态,星目流盼,气度潇洒,如晴空白云,似曾相识,他答道:“不知莫问见到我这身男儿打扮会否大吃一惊呢?”少年的说话透露了端倪,她果然就是男儿打扮的彤梦。 自得悉名昌世死讯后,彤梦顿成孤儿,但她始终是名家的后裔,身上流著名家的血脉,故此得到万骨枯悉心照顾,可是“剑京城”与“剑皇城”随时会有大战,并不是让她安全久留之地,哭过痛过的彤梦乐天性格使然,很快便重新振作起来,忘记爹爹名昌世之离世,向万骨枯要求往寻莫问去。 知道小白在“神国”登基称帝,莫问也必定会身在此间,可是一个单身女儿家独自闯荡,途中必定凶险,虽想起可乔装男儿打扮,但万骨枯终究放心不下,便着江湖险一路护送。 跟莫问经过一段时间的分别,今日的彤梦已经十六、七岁,长得亭亭玉立,更胜仙子的美貌令人怦然心动,女扮男装也是个英气飒爽的俊逸少年,能有如此令人心醉的外貌,也全靠莫问当日送来“神参”与“冰天蚕”,替彤梦治疗绝难根治之“心衰竭”。 风华正茂的彤梦贪玩不羁,与一脑子鬼主意的大懒虫最为投契,想到见面在即,一颗心早已飞到莫问身边,怎会不偷笑起来? 闯过重重波浪,两人终驶抵岸边,弃船往岸上走去,一路眺望,见人头涌涌,声音鼎沸,附近尽是黄瓦、红墙、白石所搭建出来的特色建筑,屋与屋之间排列有序,俱是依九经九纬、左祖右社、面朝后市的规则设计,道路纵横宽阔,每隔一丈均种树一棵,显见经过一番细心规划,虽不是太繁华热闹,但已足见是一个市集的雏形。 彤梦王族身份,从小不是住在“剑京城”便是留在被名昌世夺来的“皇京城”内,所见俱是亭台画阁、绣户朱门之地,一片繁华胜境,几曾见过这种简约清雅的建筑,顿觉眼界大开,兴奋的嚷道:“万骨枯老伯伯不是说过‘神国’几乎全是荒山野岭、碧波湖海之地吗? 可是现在前面那个明明是市集嘛?江伯伯你没有把我带错地方吧?” 江湖险也是首见这种密集的高楼建筑在“神国”土地出现,以前曾经来过,所见的都是十数间破败小舍所聚成的小村落,连一个像样的城池也没有,想到此便说道:“那可能是小白在此登基称帝后才有的吧!” 彤梦只是笑着,也不深究原因,说道:“只要有市集就好,也别理太多原因了。”江湖险对彤梦的说话甚是不解,只想尽怏把这位千金小姐带往见莫问,他当然不明白要见莫问的话,她便要有酒大醉,因为这是她痊愈后第一次见莫问,比酒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承诺,有市集的话便会有酒。 彤梦向小市集走去,抬头四处张望,但觉十分新鲜,这里一切都带着一种朴素的美,令她甚为喜欢,虽然天刮着大风,可是生活在这里的人已习以为常,每个人都各自忙碌着。 忽然听得有人大声念道:“十八大姐七岁郎,夜夜困觉抱上床,说你丈夫岁数小,说你儿来不喊娘,嫁坏郎大姐已老,等到花开叶又黄……唉呀!真可怜啊!那大姐真可怜啊!” 似诗非诗、似词非词的,其实是一首歌谣,彤梦对曲词歌谣素来最有兴趣,当下便被声音吸引向前,伸手拨开阻挡着的人群,只见一间砖墙建筑的小屋,门外左右两边高挂着大红灯笼,更有一顶花轿停于门外,此户人家应有喜事要办,可是男家的两老都板起了脸,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的表情,那手执大葵扇,样子十足泼妇的媒婆又极不耐烦。 最奇怪的要算是那身穿黑色礼服,等着迎亲的新郎哥,个子小小,看来只有七岁上下,不懂世事,甚至也不知娶妻为何,糊里糊涂便已当起新郎哥来,他呆呆的站在爹娘之后,对眼前一切根本全没主意。 此时忽又听得有人念道:“唉呀,蛾眉月,两头尖,嫁坏丈夫莫怨天。十八岁女子七岁郎,牵上踏凳抱上床,左手同郎解腰带,右手同郎脱衣裳。一觉惊来奶奶吃,一觉惊来母亲娘……”围观的以为歌谣已完,正想议论内容说些甚么,可是那声音又念道:“等到郎大老了妻,等到花开人已老,等到日出月下西……月下西啊!” 歌谣声息,彤梦默默思量歌词内容,觉得有趣,忍不住格格地娇笑起来,谁知那新郎哥的爹娘旋即以厉目向她瞟去,彤梦惊觉连忙不好意思的掩起小嘴来,那个年近四十的媒婆等得歌谣声停,竟对着那顶横置宅门的花轿叹息道:“哎哟,大爷啊!你到底怎么搞的啊?男家以三书六礼亲迎正式纳采,向女家提亲,人家双亲都点头同意,又收了聘礼,你现在却把新娘子收起来,你叫我怎样向男家交代啊!” 彤梦又噗哧一笑,娇笑声中,忽听得花轿里面竟传来震耳欲聋的呼噜呼噜声响,里面的人竟然念完一首有趣歌谣后便就此睡着,也实在有点过分,彤梦愈觉有趣,又忍不住弯着身格格地笑起来,一旁的江湖险也觉眼前情景甚是荒诞,只因自重身份,故此没有笑出来。 那媒婆忍无可忍,一手掀开轿帘,竟见轿内并不是穿看裙褂的待嫁新娘,而是披头散发,活像个乞丐模样的笑莫问,他把口张得大大,真的就这样沉沉睡着,口角唾沫还一滴一滴的沾湿衣襟,彤梦一见轿内人是莫问,笑得更加厉害。 那媒婆见莫问睡在花轿内,也不诧异,还用手上大扇拍打莫问的脸,莫问睁开惺忪睡眼,用力地打了个呵欠,一股臭气扑鼻而来,媒婆闻个正着,忙掩着鼻子退出花轿,一边连声咒骂。 莫问步出花轿,伸了个懒腰,用手整理那头凌乱长发,旁边的人也觉异味袭来,纷纷退后回避,只见莫问全身都是破烂衣服,一身风尘,脸上污秽不堪,也不知几日没有梳洗,可是看在彤梦眼里只觉他实在可爱,但这刻却强忍笑声不让莫问把她认出来。 莫问拍拍衣衫,若无其事的抓抓头便喊道:“怎么啊?已经拜堂了吗?真是恭喜恭喜啊!” 不知莫问真傻还是假癫,媒婆叫道:“你这家伙不知把人家的新娘子带到哪里去,还怎么拜堂成亲了拜个屁哟!” 只见莫问这时才恍然大悟笑道:“哈哈!我记起来了,昨夜我正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会,刚巧见这花轿好像十分舒适,而且莫问也从未试过在花轿过夜,便潜进新娘闺房向她借花轿一晚,可是你知我看到甚么吗?” 莫问说话时表情丰富,语气抑扬顿挫,吸引得连那媒婆也想伸过头去细听,此时莫问又故意哗的一声,才续道:“那新娘在哭啊!哭得甚是凄凉,真是闻者心酸,跟着你们又知她跟我说甚么吗?” 众皆做了个好奇想知的表情,莫问才又续说道:“哎呀!她不想成亲啊!为甚么一个待嫁新娘偏不愿拜堂成亲,只因为她知道自己要嫁给一个七岁小儿郎,而新娘却是个十八岁貌美如花好姑娘,年龄相差实在太悬殊,你们说这事怎么可能呢!这种女子大于男子,并且年龄相差悬殊的婚配形式,叫作“小女婿婚”,在“神国”相当盛行,通常是由于男家缺少劳动力,急于为未成丁的儿子娶一个十岁或十八、九岁的女子为妻,替他打点家中一切,莫问不是“神国”人,他十分惊异有这不合理的习俗。 媒婆也懒得向莫问解释,只是连声质问莫问,如今新娘子身在何方,可是莫问茫然的猜想一下,便遥指着前方湖上,说道:“我好像记得是由那边乘船离开,不过也不知她要去哪儿。” 莫问爱理不理的模样令媒婆十分生气,要莫问找回一个新娘子让她完成这头婚事,可是莫问笑道:“你也一把年纪,不如就由你来代替那失踪的新娘,岂不是简单美妙么?” 媒婆黑着脸,手叉腰肢说道:“混你的帐!你可知道我是这村的官媒,职掌万民之判,男人三十而娶,女人二十而嫁,全是由我一人决定,我决定了的亲事没人可阻,你这家伙来破坏,我要把你捉去押上衙门,要官府来好好审理这事。” 官媒也是“神国”遗下的奇异官制,凡男女的姻缘,只能拜托媒人,即使男女私下相爱,愿意结合,也必须要经过媒人才能正式婚娶,如果婚娶不用官媒,便会落得被人家耻笑,甚至怀疑不贞。 莫问听得媒婆之解释,只是哈哈大笑,说道:“好啊!好啊!”莫问说一句便停一句,媒婆极不耐烦追问,莫问才说道:“你不告诉我原是这里的官媒还好,既然是官,莫问现在便罢你的官,从此也废那不知所为的‘小女婿婚’制,以后男女可自由相恋、自由结合。” 莫问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围观者只道他是不知从何处走来的乞丐,却如此大言日不惭,莫问此时笑道:“不但是男女可自由相恋、自由结合,这个由小村改建而成的市集更会一步一步重新构筑,将会有城墙、城门,不久之后再成为政权的中心村民看着莫问的表情甚是惊愕,最初也以为他在痴人说梦,可是莫问巨细无遗的道出他的构想,虽然大家并不太明白,可是听看听着又觉得他的构思十分理想。原来莫问在这些日子来已命人改建附近各大小村落,又亲自在夜间巡察,看著有何需要改善之处,原村民都不知他就是笑莫问,当然就对他的说话不大了了。此时莫问忽然停了下来,深深吸一口气,只觉空气中荡漾着一股清香,经他灵光的鼻子一嗅,香味的主人便无所遁形,可是他不忙转过头去看便说道:“对不起啊!我这个大懒虫真糊涂,居然只忙着替爹把‘神国’内外一切搞好,没第一时间把你接过来,辛苦你了。” 旁人一头雾水听不明白莫问的说话,只能摸着头颅,也许莫问的行迳在他们眼中太稀奇古怪,可是彤梦躲在人群当中,也一样被莫问发现,还说出如此关怀的话,丧父之悲凉感觉又重袭心间,一时百感交集,眼泪潸潸而下。 莫问只听到一阵饮泣的声音,他还是没转过头来,却向那媒婆说道:“对了,在罢免你的官职之前,可以先替我办两件事吗?”那媒婆把头别个一旁,十分得意地道:“那要看你要办的是甚么事啰!” 莫问说道:“第一件事要你办的事,这里哪户人家会有最上等而又最多的酒呢?” 那媒婆带着厌烦的神色嚷道:“你身后的大户人家今天摆喜酒,也就有最多最好的酒啦,可是现在婚事没办得成,那些酒都不知找谁来喝,都是你这小乞丐闯出来的祸!” 莫问说道:“呵呵,那就易办了,我等一会便会跟我的小仙子好好的大醉一场,只怕你这里的酒不够多。” 彤梦听得莫问这样说,一张脸顿时泛起酡红,把头夺得低低的,一颗心儿噗通噗通的跳着,手也颤抖,明知那户人家有的是喜酒,但那是办婚事才会喝的酒,如今莫问竟然说要跟自己喝喜酒,此时她才发觉自己少女的心已被不羁的莫问紧紧俘虏住,芳心暗许。 这时莫问又向那媒婆说出自己第二个要求:“你既然撮合过不少男女婚事,是否也可以替我身后第三排中间的那个小仙子找个理想人家么?” 莫问说罢,那媒婆便自然地向那边望去,其他人也好奇地跟随她的目光,只见男儿打扮的彤梦身躯兀自抖颤着,两行泪早已沾湿胸前衣襟,那媒婆以为可以找回一户人家摆平今天这趟烂摊子,谁知见彤梦一身男装,便叫道:“甚么小仙子啊?那明明是个少年郎,害我白兴奋一场。” 莫问因为背着身子,只凭彤梦身上散发的独特体香把她辨认出来,哪知媒婆竟说是男的,心忖难道自己猜错了吗?当下立即转过身一看,见彤梦竟作英姿飒爽的男儿打扮,在莫问眼中甚是有趣,但彤梦身边的人却不知就里,只猜道竟有个男人也不怕被笑,大街大巷的哭成泪人。 莫问正想开怀取笑彤梦的打扮时,彤梦却忽然大声叫道:“我爱爱爱你啊!” 此话一出,旁人无不侧目,须知在他们眼中莫问与彤梦皆是男人,怎么竟然会说出“我爱爱爱你”的话来,实在太离谙。 莫问呆愕着道:“甚么?” 彤梦再说道:“我爱爱爱你,就是我好爱好爱你的意思啊!怎么还要替我找个新郎哥? 要找的话,就找你好了!” 彤梦实在太大胆—— 第十章莫问兄弟情 那男装打扮的彤梦也不理会旁人奇异的目光,便跑上去要抱住莫问,可是一旁的江湖险忽然把她拉住喝叫道:“小心。” 话未毕,彤梦头顶处已强风大作,她来不及抬头看去,已有一人影自她头顶越过,如龙胯虎跃,苍爪掠飞,一气地跃到莫问跟前,霆不暇发间,三腿连环踢,全向莫问面门攻去,一旁的彤梦被惊醒过来,立即担心起莫问的安危,哗然大叫。 只见莫问又是睡眼惺忪,慵慵懒懒的像要入睡,还伸伸懒腰打个呵欠,那人腿风扑至,莫问竟毫不理会,任由三腿踢在胸膛,连环三腿便爆出隆隆隆三声巨响,莫问呼噜一声,身如柳絮随风向后飞退,彤梦吓得魂飞块散,深恐莫问受伤,正欲抢前阻那人追击,可是江湖险将她的手腕紧紧扼住,不让她冒险。 被击飞的莫问倒跌撞向身后那顶花轿,奇怪地劲道如此猛烈,莫问却没把花轿撞散,背背处像跟轿门黏在一起,他忽然打了个很重很重的呵欠,身后那顶红绿绸锻轿围僻呖啪啦的,由几柱木方和板块搭成的花轿像被充满了气般涨起,然后才隆然爆散。 莫问这又才伸了个大懒腰,一副傻傻的笑脸,双目炯炯有神,精神甚是畅旺,那突然扑出追杀他的人却未停下,又直冲上前,待得他接近莫问身前数尺,肩头一动,准备又连环数腿踢出时,莫问竟又恢复姿态慵懒,身体斜斜的好似向来人投怀送抱,状甚古怪。 那人没料到莫问有如此古怪的招数,因为两人的距离缩短,脚踢的劲道也不猛烈,那人立即止住冲势,脚一蹬欲弹飞起来跃到莫问身后再踢数腿,遽料莫问奇招又起,只见他一弓身,头下脚上的向前倒翻起来。 莫问如此一来,便整个人倒挂以背门飞挞向那人怀中,阻截他跃身而起,再也无从踢腿,旁人眼见莫问奇招精彩,无一不拍起掌来大声喝采,彤梦见莫问招数灵活,如行云流水般畅快淋漓,她得意地向人说道:“看啊!那是我爱的男人呢!他很厉害吧?” 旁人无不蹶唇簸嘴,彤梦却若无其事的向莫问叫道:“莫问!我在替你打气啊!快教训那可恶的人!打他!打他!”彤梦兴奋若狂,手舞足蹈的又跳又叫,也不理旁人以诧异的目光瞪着自己,她早已忘记自已还是男装打扮,刚才高声示爱,如今又为爱郎打气,焉会不惹人侧目? 回说莫问倒挂在那人身上,那人听得旁观者为莫问喝采的呼喊,脸一红,耳一热,内劲在全身走一遭,欲震退莫问,岂料莫问比他更快,又重重的张口打了个呵欠,背项吐劲将那人震飞开去。 那人势估不到莫问姿态慵懒,劲道却如斯猛烈,飞退中急运劲沉身,硬生生止住倒飞的冲势,双腿如老树盘根钉在地下。 此时莫问一改慵懒的姿势,连续向前翻了几翻,转瞬间逼近那人面门处,像冤鬼缠身似的,利用近距离逼那人无法踢腿。 可是那人一沉身时已改变踢腿攻击的主意,双拳挥出却有数十拳影,腿长远攻,拳可近打,而且拳比腿更灵活刁巧,势道更加猛烈无俦,莫问欲急旋身避开,可是雷拳轰至,碰碰碰地几声连响,分别打中莫问头、胸、腹三处重要部位。 莫问被轰得隆然倒飞,彤梦却满有信心的向旁人说道:“放心吧,莫问一定不会有事的,他的后着一定惊人。” 尽管彤梦口中如此说,心底里却万二分担心,一颗心儿噗通噗通的跳个没完。 另一边的莫问已站定身子,只见他眼皮徐徐合上,似又要入睡,欲将那人的拳劲化散开去,那人得手后也不再乘胜追击,要看莫问如何化招。 刚才的连环三腿,尚有花轿让莫问将蓄体的劲道转嫁,可是花轿已散,莫问如何再化劲? 只见莫问狡黠地一笑,忽然就地躺下来,把对方轰人自己体内的拳劲转移至地上,顿见地面裂开几道罅隙,拳劲尽卸,而见莫问精神比刚才更加畅旺,双腿一蹬,已笔直地伫位于那人面前。 瞧见莫问又奇招化解危机,彤梦只觉他更值得自己崇仰,兴奋得跳起来拍着旁人的臂膀叫道:“好啊!莫问!好啊!” 彤梦的叫声把狙击莫问的人吸引得回过头去,一双厉目如猎豹一般透射出森寒之气,彤梦跟他四目交投,打了个冷颤,只觉那人并不好惹,兴奋的心情随即冷了下来,紧紧地靠在身旁江湖险的臂弯,江湖险也非等闲,只觉此人心中积着一股怨怼。 那人见江湖险挺身而出挡在彤梦之前,也将他上下打量,由顶至踵的瞧一遍,见他肩阔膀圆,不怒而威,一副威武的模样,那人便好奇的以试探口气问道:“你是甚么人?” 江湖险见对方语气带着挑衅,以他向来不甘示弱的性子,亦毫不客气的说道:“‘武国’一品天武大将万骨枯亲卫‘黑旗兵’统领,黑都尉江湖险,你又是谁? 见江湖险反问,那人却没回答,继续以冷峻的语气说道:“那你算是一个强人吗? 有几多个被誉为强人的高手曾死在你手下?” 他这一问,江湖险打了个突,虽然在沙场上杀戮无数,但所杀的全是敌军兵将,就算对方将领有多强,也都是名不经传之辈,算不上甚么强人,更说不上是高手,一时间呆若木鸡,哑口无言。 见江湖险对自已的提问答不上话来,那人不屑再跟他对话,只是游目向他身后女扮男装的彤梦瞧去,似对她十分好奇,只因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在哪里见过却又认不出来。 此时莫问笑道:“真是多谢你啊!梦儿,昨夜莫问四处视察,又忙着修改各处建筑,正好倦得要死,幸好你及时出现替莫问舒筋活络,现在已经精柙焕发,无比舒泰。” 忽然出现与莫问交起手来的正是笑梦儿,他俩当日在丛林处截击天狗丑人失败后,知道爹爹笑苍天已率领大军迁来“神国”,便带着“五杀野”日夜兼程赶回与他们会合,同为爹爹小白的新皇朝建构一切。 当日梦儿欲独挑天狗丑人,却被莫问愚弄,趁机将他击晕带走,梦儿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可是他也知以自己现时的实力不足以杀败天狗丑人,一方面又无时无刻都想证明自已更胜莫问,故此便常常出其不意的突袭,在比试中两人一直在提升自已。 莫问对此经习以为常,有梦儿这样的对手时刻想击败自己,也好警惕自己不容躲懒,可是始终懒惰天性使然,莫问并不急于把梦儿完全击倒,他迳自从万寿圣君所传的“穹苍诀” 中钻研奇功,把梦儿的一切攻招杀着全部承受,却不反攻。 莫问又笑道:“梦儿这次弃拳用腿,又比上次突破提升,真是可喜可贺,但我的‘偷懒神功’也比上次进步,亦值得恭喜恭喜。”莫问说罢竟真的先合手向梦儿作揖,然后又反过来恭喜自己,调皮活泼的不羁性格表露无遗,可爱又亲切的态度把围观的人逗得拍掌大乐。 甚么“偷懒神功”只是莫问贪玩创作出来的名堂,其实是万寿圣君亲传的“穹苍诀”,乃吸纳天地万物之气化为己用的不世神功,其要旨诀窍居然是休息睡眠,只有在完全沉睡的状态下,身体才能如绵吸水,把天地之气尽情吸纳,若在平常劳动时反而不见其效。 莫问最初也觉这门奇学有趣,可是想深一层万寿圣君既然在“死荫幽谷”处闭关几十载,一直养尊处优,才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功,因此“穹苍诀”以休息入眠作为练功要旨也不算太神奇。 况且以前有爹爹小白去开天劈地,莫问无用武之地,只好暂时偷懒,岂料一懒竟懒出个习惯来,由假偷懒渐惭变成热爱偷懒的乐趣,随时随地都可睡上一时三刻,同时又可在睡眠中练功,正合莫问心意。 梦儿也不理会莫问疯疯傻傻的行迳,只是一味瞧着躲在江湖险身后的彤梦,终于开口问道:“我是否曾经见过你?” 听见梦儿冷冰冰没一丝感情的声音,彤梦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害怕的说道:“我不认识你。”彤梦欲要跑过去与莫问一起,可是中间却隔着个教她好怕的梦儿这时莫问省起彤梦刚才示爱的说话,忽然便转过身去,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叫道:“哎呀!只不过刚醒来吧,怎么又睡意渐浓,这个老毛病一日搞不好的话,城池便要迟一日完工……不得了,真不得了。” 这时彤梦欲高声叫唤莫问,可是被梦儿紧盯着吓得她不敢多说话儿,便推一推江湖险的臂膀,他会意,便叫道:“我们太上皇名昌世已过世,‘剑京城’与‘剑皇城’如今又兵凶战危,请莫问代为照顾我们的公主名彤梦。” 江湖险把话清楚的说了出来,彤梦一颗心儿又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两颊泛起红晕,娇美如怒放的鲜花、晴空的白云。 听见名彤梦这个女儿家的名字,梦儿这才恍然大悟,记起那次芳心被杀害后,与莫问同途赴抵“皇京城”助他报仇,当时莫问曾与一少女以“飞云翼风行”翱翔于星月下,那个少女就是眼前女扮男装的名彤梦。 莫问慵慵懒懒,没干甚么也像拥有无穷魅力令得别人由衷爱戴,又接连交上好运,如今又有美人主动投怀,实在令人钦羡,相反梦儿十分勤力进取,天赋并不下于莫问,怎么好像总是屡受挫折,实在令他心有不甘,这股怨怼要是日积月累而无法宣泄,两兄弟的关系便更易决裂。 听见彤梦一而再的表达心述,莫问顿时驻足,也不回头,只是用力的伸了个懒腰,然后说道:“啊呀!莫问现在甚么也想不来,不如就请江湖险伯伯先留在‘神国’照顾彤梦好了。” 莫问一字一句的说话打在彤梦心房,她只觉自已满腔热情而来投怀迭抱,可是莫问竟一反常态,语气中似是欲拒绝照顾彤梦,一阵心酸的感觉袭上心间,竟又泪洒人前。 交代了一切,莫问又向前举步准备离开,彤梦这时甩开江湖险的手,快步踏前,只见她拾起先前花轿散毁所剩下的一条木方,便大力掷过去莫问处,莫问居然不闪不避,任由木条击中自已后脑。 莫间没有停下步伐,彤梦叫道:“衰人大花脸!你给我停下来!否则我就这样死给你看!” 彤梦以死要胁,莫问竟也不闻不问,继续往前走,这时彤梦又叫道:“我才不会这么轻易死!死了的话便真的便宜了你!你不理我,我走,我还会好好活下去,但要你一世也看不到我!” 彤梦诈作转身离去,又向江湖险打了个眼色,问他见不见莫问回头,江湖险被这对欢喜冤家弄得不知所措,摇着头,彤梦以为莫问仍然坚持离去,一气之下转过身,却见莫问在自己身前咫尺,几乎是嗅得到她鼻息的位置。 彤梦一个错愕,知道莫问在愚弄自己,心底里噗通噗通的跳着,一羞之下又转过脸去叉着腰叫道:“嘿!你现在求我我也不会留下来!” 她以为莫问定会说些甚么特别的话来逗自己欢喜,但莫问只是奇怪的抬头说道: “听。” 彤梦娇笑着,姿态可爱诱人,正等看莫问把话说下去,便道:“说吧!我已经在听了。” 哪知莫问仍是奇怪的说道:“听那风声。” 正心花怒放的彤梦一心等着莫问求自己留下,怎知莫问叫自己听甚么风声,正猜想间,仿佛真的听到一丝特别的声音在耳边擦过,如苍蝇嗡嗡之声,又如一首动听的曲韵,更似天籁。 那天籁似的风声自远处飘来,众人举首看去,那带动风声的人已然接近,只见这人像踏着彩云而来,在树梢之上错步飞踪,如雁飞雕振,势似凌云,梦儿、莫问还未来得及瞧真他的身影是如何逼近自己面门时,那人已如水银潟地般向他们发了两招。 莫问立即推开彤梦,她一个跌荡,脚步不稳便踉跄的趴倒地下,狼狈至极,心中暗骂,一回头看去,彤梦只觉眼花缭乱,一股旋风在莫问与梦儿之间不停打转。 这人只不过一动身,便招出连环,在梦儿与莫问之间忽来忽往,瞬息之间已进退数次,梦儿与莫问只能穷于招架,根本没空隙让他们出手还招,不知不觉间更将两人的距离逼开数丈之远。 彤梦不识武功,以前只有爹爹名昌世在跟她耍乐时会表演一下他的身手,彤梦觉得爹厉害无比,几近天下无敌,可是眼前人出手怏胜惊电,如急风掠扫,把她因女扮男装束起的长长秀发也吹乱下来,迷人少女之姿态尽显人前,莫问在急忙中瞧见,也觉惊艳。 江湖险修炼的武功硬桥硬马,动作并不灵巧,如今见这人快步急纵,招出连环,如流水行云一般畅快,每一招攻去却又是狂猛险危,逼得梦儿与莫问两人只能招架,也要脱口连声叫好。 彤梦不知就里,只道莫问被欺,且被逼得毫无还手之力,竟兴起要帮莫问解困之念头。 心念既动,便拾起地下的另一条木方掷过去,倏地,那木方却没能把那人击中,只是被他所带起的旋风勾扯着,木方没有落地,却反被那人利用,借风来操控木方,像使刀一般向莫问与梦儿斩去。 梦儿这边中三刀,莫问那边中四刀,要是那木方是锋利真刀的话,他们两兄弟此刻都要成刀下亡魂。 莫问与梦儿同时受挫,那人终于停下手来,身边的急风仍在掠卷,把他一身金黄的龙袍吹起,威风凛然,自生一股莫可侵犯的龙威,而一张脸虽略显苍老,却有非凡之神采。 还是莫问调皮的性格令他敢于面对失败,他笑着道:“爹,你的武功又进步了,要是你永远都如此厉害的话,莫问便今生都可以偷懒,真是太好了。” 这个挟着天籁般风声而来的人,就是天恨把“神皇”一位交出来,让他去承继正式登基的小白。 只见小白并未说话,却一步一步的向着梦儿身前走去,梦儿双拳立定,垂下了头,小白忽然举起手来打在梦儿脸上,啪的一声,五指掌印清晰烙在梦儿的脸庞—— 第十一章梦儿你好吗 被掌掴了一记耳光的梦儿并没起手顽抗,低下头来默默承受,好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一般对着爹爹认错,而另一边的莫问又忽然踏足上前,走在小白的前面笑着道:“父皇,问儿已准备好了。” 彤梦只是奇怪的瞧着莫问,这时小白竟也翻飞两掌,啪啪两声,也掌了莫问两记耳光,莫问笑着承受,两个掌印也烙在他左右两颊。 莫问笑着道:“问儿武功没梦儿般有进展,被多掌掴一巴真是活该,谢谢父皇提醒。” 打在儿身,痛在父心,当日小白决定让莫问与梦儿带着“马杀野”、“泥杀野”、“树杀野”及“兽杀野”往丛林阻挡“天皇帝国”的后备军,其另一目的是要让两人发挥出领军才华,可是偏偏遇上绝强的天狗丑人,令两人一败涂地,最不忿的就是梦儿,时刻想要再次与天狗丑人比拼高低,是以小白也不时亲自出手逼他两条演叫卜小白曾在“天皇帝国”踉天狗丑人交过手,刚才以“盗武”奇学,斗用木狗丑人的刀招攻向两人,小白五招快刀,梦儿挡了两刀,莫问只挡刀,又因小白曾在“天皇帝国”跟天狗丑人交过手,刚才以“盗武”奇学,利用木条演示天狗丑人的刀招攻向两人,小白五招快刀,梦儿挡了两刀,莫问只挡一刀,那就是说梦儿的功夫比莫问更优胜。 被爹小白所败,狂傲的梦儿也没话可说,勇于接受爹的教训,而莫问始终嘻皮笑脸,口里说会努力,始终懒惰劣根性使然,友谊比试的话他倒有莫大兴趣,要是真个手底下拼真章,莫问便没有梦儿的拼死斗志。 两个儿子的武功皆没显著跃进,小白眼神不禁流露些许失望神色,梦儿忽地跪下说道: “梦儿一定会更加努力,绝不令父皇失望。” 虽然梦儿霸气若狂,但仍然十分尊敬小白,也只有在小白面前,梦儿才愿意甘心跪下。 此时小白才注意到一旁的江湖险,见他外形猜知他绝非等闲,既不是“神国”的人,身边又带着个身穿男服,却长发披肩的少女,有点好奇。江湖险立即上前交代过去,小白又问明一切情况,而他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妹子笑天算,可是江湖险也没有他们一众的消息。 小白叹道:“‘武国’失陷四城,‘天皇帝国’已掌握半壁江山,‘神国’内外一切又未能完善,刀锋冷、余律令、药口福已成阶下囚,朕必须稳操胜券才可出兵驱赶‘天皇帝国’,况且老不死武功太强,就算以今日朕的功力也未必可跟他打个平手。问儿,梦儿,父皇也不知能否在有生之年完成这件事,要是父皇也败倒下来,一切便要交给你俩。” 听见小白叹息之言,莫问只是嘻笑道:“哈哈,责任如此重大,懒惰的莫问恐怕不能胜任,还是梦儿较好,况且那个天狗丑人已是梦儿誓死必杀之人,莫问不敢跟梦儿争功。” 其实莫问与梦儿各擅胜长,要是肯联手起来力敌天狗丑人倒会增加几分胜机,可是梦儿个性倔强,又把莫问视为假想之敌,小白也甚是了解,刚才叹息之言,只希望梦儿愿意接受跟莫问携手。 小白话中玄机,聪明如梦儿与莫问焉会不明白,可是梦儿并没答话,小白也知不能勉强,便说道:“若梦儿要胜天狗丑人的话,可会接受父皇另一个提议?” 只见梦儿先是瞧着得意洋洋的莫问,然后才轻轻点头,以示除了是跟这可恶的小鬼携手之外,其他方法他都愿意接受。 小白说道:“要胜天狗丑人,首先要比他更快,无论是刀还是身法,都要比他更胜一器,你应该先练好身法,再找一把适合自己的佩刀。” 梦儿为求提升,也不耻下问:“请父皇指示如何练好身法。” 小白忽然转身,遥指着后边远处,梦儿极目望去,看到在人群后五丈开外处,“天兵神将”的太初、太阴、太极及太元昂首而立,又在四人身后约五丈处,七尺昂藏的傻七跟在后面。 小白当日下圣旨不让傻七接近自己,傻七便只能在十丈开外处一直跟着小白,昔日有十两跟在小白身后十步,今日有傻七吊在十丈之外,莫问这时想来也觉好笑小白对梦儿说道: “傻七的轻功与身法皆学自天狗丑人,却比天狗丑人更为出色,连父皇也自愧不如,要是梦儿能从傻七手上夺取那个‘晴天娃娃’的话,也就一定可比天狗丑人更快。” 听见小白如此说,梦儿已狠狠的把傻七盯住,远处的傻七在小白一句说话之后,顿变成梦儿首要击倒的敌人。 此时彤梦欲趁机上前捉着莫问,莫问一瞧见她有动作,竟突然扑前跪下向小白叫道: “父皇,梦儿既有傻七助他提升轻功,莫间也想跟‘天兵神将’较量一下,请父皇准许。” 说罢,莫问也不等小白答话,已弹起身来向着太初等人跑过去,他一纵身,彤梦又岂能追上,眼见莫问几次回避,彤梦这次反而没哭,跟莫问一样调皮大胆的她忽地也跪在小白面前。 小白愕然之际,彤梦开口说道:“莫问阿爹,你就是莫问阿爹吧?”彤梦称呼小白为“莫问阿爹”,已令小白错愕,小白一点头,彤梦又很快的接着说道:“莫问阿爹,我很喜欢莫问,你可否把莫问许配给彤梦,让他可乖乖的做我丈夫?” 彤梦此语一出,不但令到旁边围观者大笑连连,就是江湖险与小白也觉此女过分大胆,不怕直言爱煞莫问,又错说求将莫问“许配”自已,脸不红,气也不喘,还十分认真的样子,这个难题小白真不知如何解决。 见小白犹豫,彤梦深恐小白反对,又抢着道:“莫问阿爹,莫问这般懒惰,必定要有个人好好将他看管住的啊,彤梦自问能够胜任,做一个好媳妇,你还是把莫问许配给我,否则便后悔莫及。” 彤梦小小年纪便急不及待下嫁莫问,如斯活泼可爱,小白瞧着一时间也暂时忘却国事忧虑,可是想到这是莫问的终生大事,还是应该由莫问自己去决定,便道:“假如彤梦能够把莫问这小鬼好好管束的话,你们的婚事容后再说吧!” 虽然小白没直接答应,可是彤梦已觉有一道曙光,但见她晕生两颊,娇羞无限,兴奋的连声答谢,说道:“既是如此,彤梦便跟莫问阿爹先回宫中休息休息,等莫问练功回来再办我们的婚事。” 彤梦笑着拖住小白的手,就要跟小白回到宫去,江湖险今番护送公主到来的责任已完,也就告辞离开。 梦儿瞧见那边的莫问已把太初等人带开,傻七一见有机可乘便想再接近小白,他立即迎了上去,只见梦儿快步拦阻在傻七之前,厉目盯着他手上那个‘晴天娃娃’,傻七暗生一股寒意,忙着把它收在身后。 梦儿说话爽快直接:“你应该把它收藏在更秘密的地方,我不想这么轻易便将它夺到手。” 傻七不明梦儿话中含意,只是傻傻地笑道:“这是我傻七的啊!” 说罢也不理梦儿,拐个弯便向小白走去,可是梦儿横身挺阻,傻七向后退一步,梦儿向前进一步。 不管傻七横移还是直走,梦儿都挡在他身前,傻七只觉奇怪,以为走了太初等人,便可再次返回小白身边,可是如今又多出一个梦儿,他有点鼓噪不安,伸出巨灵之手搭在梦儿肩膀,欲将他推开。 梦儿等傻七出手已久,他肩头一动,另一手就向傻七伸去,看势似要将傻七推倒,可是傻七不知如何动作竟比他更快,一蹬腿便如滑水般向后溜去,梦儿见他身法果然甚快,更加挑起好胜之心,要与傻七一比高下,马上纵身跳跃,如电闪至傻七面前。 眼见那边彤梦挽着小白的手走远,傻七愈见心急,自他来到中土之后,一直是小白伴随在侧,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朋友,就算要往找天狗丑人,他也不知如何去找,如今小白不理会自己,教他甚是伤心,可是梦儿锲而不舍的将他苦苦缠住,他惟有不断后退。 两个并不多言,却都是以动作迅捷见称的高手,一进一退,一追一逐的由日追至夜,傻七脸不红,气不喘,梦儿想沾上他的衣角也颇困难,渐渐已觉十分疲累。 由那市集一直缠斗,两人如今已身在茂密的山林里,高矮错落的树木之间,传来一阵轻柔悦耳的歌声,那声音就如母亲哄着幼儿入眠一般温柔。树影婆娑,桫桫作响,林间繁茂的树木也为附和美妙歌声而飘摇动荡起来。 曲调是那样婉转悠扬,令闻歌者的心情也随着节奏起落而悸动,梦儿与傻七都同时被这歌声慑着,犹如着了魔般迎着歌声走去。 走至林间尽头,但见另有天地,眼前是一处天然洞壑,洞内大石斜倚,形如巨楼,沿石壁前行,洞内有洞,豁然开朗,一道清泉自石壁上淙淙流下,直入前面的小水池,歌声仍回荡在梦儿耳际。 明丽月色映照在碧水之上,四周景色幽雅,黛色参天,汇泉成池,池水澄碧,和风飒飒,畅人心怀。 那令人心境平和的曲调正是自此池中飘来,隐约看见池水里有一曼妙身影,梦儿望过去,兀自出神。 只见一肌肤胜雪的赤裸少女正在池中沐浴,一张美白的脸上,是一对略带邪气和倔强的妙目,挺高的鼻子,还有那张红红的嘴巴,她的脸容看来虽不是天仙一般貌美,但有着独一无二的气质。 梦儿瞧着这赤裸少女,顿被她深深吸引,内心产生一股前所未有的悸动,此时那少女泼起水花,月色清辉洒在池水,那道银光闪闪生辉,水光映在她的脸上,更见动人。 这时,那少女以银铃一般的声音说道:“梦儿,你好吗?” 梦儿不禁全身震动起来,难道那少女已发现自己在一旁偷窥?就算如此,她又怎么能够猜知自己叫梦儿? 梦儿脑海飞快地盘算,实在也无法想到与这个少女有一面之缘,呆愕之间,那少女向池岸边伸出手来说道:“梦儿,你要下来吗?” 梦儿更感迷惘,他清楚知道自己并不认识这少女,可是她一而再的叫唤自已的名字,实在太奇太玄,而且被她这样轻唤,梦儿也的确有冲动要扑入池中跟她共浴一旁的傻七也傻傻的笑着,见梦儿聚精会神地看着那少女,便轻步地向后溜走,摆脱梦儿的纠缠。 梦儿虽觉傻七乘机离开,但却未加理会,脑海中只有这少女的曼妙倩影,正想举步趋前,池边忽然闪出一头全身银白的异物,向着池中那少女扑去。 那少女双手抱着异物轻轻抚摸,这似乎是她的宠物,一脸甚是开怀的说道:“梦儿,你刚才去了哪里?找到你的伴侣吗?” 梦儿这才惊醒,原来那少女所叫唤的梦儿,竟就是这头全身银白异物的名字,竟然是如此地巧合。 梦儿往那头异物瞧去,只见它有尖尖的嘴巴,森寒锋利的撩牙,四肢上有倒刺一般的脚爪,尾巴阔大长满长毛,全身只有眼睛一处是红,其余皆是白。 这异物其实是一头甚为罕见的雪狐,通常只有一头,不与其他狐群为伍,较喜独来独往,如今竟与少女如此接近,又令梦儿十分好奇。 那少女把雪狐当成是朋友一样的倾诉心事,每说一句,雪狐或点头或伸出舌头向她脸上舐去,好像听得明白那少女的说话。 忽然那少女道:“甚么?这里有人?” 梦儿呆着,因为少女正在问那雪狐问题,而那雪狐低鸣一声,少女又点头示意,好像明白雪狐的意思。人与狐之间竟能沟通,这不算是奇闻,五大高手之一的皇玉郎就有这种奇能。 此时那少女从池水中站起来,洁白如雪的胸腹尽展梦儿眼前,不但如此,她还踏步向着梦儿这边走过来。 只见那全身湿透的赤裸少女拨开阻挡的花草,一直向着梦儿这边走来,梦儿明明看见了,却不懂作出任何反应。 终于那少女拨开乱草,来到梦儿藏匿之处,可是梦儿已不知所终,她只看见一道人影从树林间穿过,知道偷窥她沐浴的人已经走远,脸上浮现出失落的神色。 小白与彤梦泛舟河上,沿着迂回曲折的河道向前,“神国”夜色风光尽入眼帘两岸风景瑰丽,垂柳随着凉风轻摇款摆,远山峰峦奇绝,云雾缥缈,瞬息万变,曾在“皇京城”逗留过的彤梦首次见到这天然的美景,也不禁赞叹这里比“皇京城”多了一种古朴闲静的气息。 扁舟在河道上左穿右插,穿过一小瀑布,裹面别有洞天,一个偌大的钟乳百洞映入眼帘,绕过钟乳石洞,前面就是占“神国”最大部分的陆地,也是“神舍”与“神楼”所在。 自天恨接掌“神国”后,便将昔日“神教”内神长大老、神皇等人的权力斗争黑暗一面揭露于子民之前,“神教”至高无上掌管一切的日子已成过去,子民皆对天恨十分听从,明白“神国”需要有能者来带领,小白正是他们所需人选。 为了囤积实力应付随后而来的几场战争,小白并没有立即大兴土木兴建皇宫,直至现在仍以“神楼”及“神舍”作他们的居所。 彤梦与小白登岸后,便听到一阵以极雄浑声音所叫出来的粗话,单听粗话内容,便得知是那朱大头又遇上了些甚么事,小白眉头一皱,已见几名身穿锦衣的侍卫向着小白走来,小白问知何事,便吩咐那几名侍卫先将彤梦安顿下来,自己飞步向“神楼”跑去。 进入“神楼”,小白经过几条甬道,直往安置朱小小的大房处奔去,到达大房中,眼前一个用来困着“毒杀神”朱小小的囚笼几乎完全扭曲变形,只见笼中的朱小小在痛苦挣扎,身上一个一个脓疮都流出腥臭血水,朱不三、桃子、耶律梦香及“八神”都在笼外几丈处不敢走近。 见小白回来,皇后耶律梦香立即上前向他诉说情况,朱小小以万毒自残练成的毒害已开始侵蚀五脏,要是再无法解毒,朱小小必死无疑—— 第十二章暗战藏山中 生力战死的伤痛还未在小白心底里磨灭,如今又乍闻“小将”朱小小将要被体内剧毒反噬,万般心酸痛楚蓦然袭上心间。 当日在“天皇帝国”,朱小小为亲杀不凡圣子替水晶晶报仇,不惜把自身炼成奇毒无比的“毒杀神”,可惜几次都被不凡圣子大命逃去,体内煎熬的万毒随时日流转,如今终于要侵噬五脏六腑,一旦剧毒入体,就算是多强猛的内劲都不能将他救活过来。 耶律梦香当日为怕朱小小真会冒险修练毒功,早就吩咐他决定修练前要向朱不三请示批准,以为如此这般便可借朱不三制止朱小小,只可惜天不如愿,爱子如命的朱不三竟也心软答应。 朱小小落得今日田地,朱不三自觉是自已责任,刚才小白未来之前他正想冲入笼中,可是却被“八神”拉着,只因现在的朱小小全身是毒,真的生人勿近,就算是沾上一点也足以化血见骨。 现在他由激动的状况转趋平静,大家都以为他真的冷静下来,岂料一忽儿他又掴了自已右脸一记耳光,呆呆的自说自话:“朱小小大杀三方威震四海五湖。”众人一愕,他接着又再掴一记左脸,又道:“打得敌人六神无主、七手八脚。” 如是者,朱不三只是像个痴了的傻瓜般不停掌掴自已,又一边将那几句深印脑海的喝采声吟诵,令旁观者万般心酸伤痛。 昔日耶律梦香因经常接触毒物,令她差一点变成“毒狂”,最后要依靠药口福的“神气池”助她清除体毒。 如今“神气池”当然已毁,药口福又成俘虏,况且“神气池”也不一定能克制已毒性甚深的朱小小。 连用毒如神的耶律梦香也没有把握替朱小小完全清毒,小白就当然更一筹莫展,难道只能眼巴巴瞧看朱小小就此牺牲么? 已经死了一个生力,小白绝不容许任何人随便牺牲。 大家不知如何是好之际,朱不三忽然向小白跪下,还五体投地的向小白磕了三个头,当他抬起头来,额上流着血丝,足见刚才磕头用力之猛,小白几乎已猜中朱不三意思,未待他开口便道:“不能。” 虽然小白明言拒绝,可是朱不三还是开口说道:“朱小小是为了杀那贱人不凡圣子才会练这毒功,假如他就这样死去而无法亲自手刃仇人,他必定会死不瞑目,我这个做爹的不能助儿达成心愿,也一样难辞其咎,请皇上你允许我带朱小小往杀那贱人。” 朱不三当然也知朱小小已是药石无灵,既救活无望,最少也该让他完成最后遗愿。 可是如今小白登基为帝,一切该以大局为重,让朱不三带朱小小直往挑战“天皇帝国”,就如送死无疑。 朱不三转头看着其余八个儿子,以恳切的声音说道:“儿啊!我可能是太自私了,一直以来爹最疼惜的都是朱小小一个,但现在爹要求你们跟我一起共同进退,来,过来一起跪下,直至小白愿意答应为止。” “八神”已哭丧着脸,被眼泪模糊住双眼,激动抖颤,待朱不三一说罢便应声跪下哀求。 桃子则已经不需多说话,便跟朱不三一起跪地磕头,整个大房内不断有咚、咚、咚的磕头声响。 纵使朱不三再磕多几个响头,小白一样是那个答案,还道:“朱不三、八神,要是你们再敢违朕旨意,朕便将你们交给太阴都督作军法处置,言出必行。” 此时耶律梦香趋前说道:“其实要救活朱小小,也不是完全没希望,苦来由就曾说过‘神国’里有一处地方,里面有着已绝迹的奇花异草,当年万寿圣也是在此采药而提炼‘万寿无疆’,或许里面会有某种奇药可续朱小小生命。” 耶律梦香所提到之处,也就是“罪林”。 可是要进入“罪林”,必须要闯得过把“罪林”封起来的冰墙,以前万寿圣君尚在的话,还可以求他把耶律梦香带进里面采药,可是万寿圣君已仙游,还有谁可进出“罪林”? 在他们之中,就只有莫问曾进出过罪林,而且他还是万寿圣君的嫡系真传。 为了把朱小小救回来,小白便下令要莫问速回,联同朱不三、桃子、“八神”,当然还有耶律梦香一同出发往“神国”的西陲。 莫问为避开彤梦的苦苦纠缠,才想出要与太初、太元、太极及太阴四大都尉一起练功之计,如今莫问要往“罪林”,彤梦也二话不说的跟着要去。 大伙儿出发的前一夜,月正满,点点繁星高挂在深邃的天空上,彤梦在河边欣赏着皎洁月色,只猜到明天便可又见莫问,更可把臂携手一同往闯荡冒险,心底儿已是大乐。 晴夜月满,凉风轻拂,吹动河道两岸垂柳飘扬,彤梦心情特别舒畅,便又哼着歌儿,开怀唱道:“木叶落啊木叶落啊,风吹落木叶。哥啊弟啊来相会,我歌你唱和。木叶落啊木叶落,风吹飘木叶,哥啊弟啊来相会,我唱你歌和。” 忽然一阵酒香扑鼻而来,彤梦便向香味来处看去,只见她小心灵里除爹而外最惦记的人,现下竟慵懒地躺在一艘小艇上欣赏月色,一边举起一搂美酒倒入口中畅饮。 小艇随河水飘浮,徐徐经过彤梦的前面,似是莫问有心安排让她看见,她的心里赞道: “果然是我喜欢的人物,每一件事都是出人意表。” 可是莫问明明经过彤梦身边,对她却不瞧一眼、不理不睬,彤梦喊了几声,莫问明明听到了,却只是举酒畅饮。 小艇慢慢地由上游飘至下游,已完全擦过彤梦身边,彤梦一气之下,竟然跳入河中向小艇追去,还一边城道:“衰人大花脸!你爹已把你许配给我,你别妄想再逃走了,你还是好好接受我吧!” 有这样一个小仙子多次向他示爱,莫问为何却总是爱理不理的样子?他不是一直跟彤梦感情甚笃的吗? 彤梦向前游啊游,终于追着小艇,便爬上艇中,那知莫问竟又不知所终,后面却传来嘻笑的声音。 彤梦转过头看去,只见莫问又安躺在河岸边,还把那一坛美酒倒入口中,姿势几乎不变,明显是作弄着彤梦,只把彤梦气得要哭出来。 那莫问听到一丝啜泣声,也不抬起头去看,便说道:“哭了吗?那不如就放弃吧。” 莫问刚把话说完,忽然又听到噗哧的笑声,彤梦全身湿透的浸在河水中笑道:“嘻嘻,我易哭又易笑,那叫我如何放弃呢?还是你放弃逃跑吧,我不会再离开你的了。” 彤梦苦苦痴缠,又常把应该是男人说的话抢过来说,只把莫问弄得啼笑皆非,摇头道: “天啊!我以为我这个大懒虫一定是天下无敌,原来你真的是我大克星。听见莫问话中似有接受事实的语气,彤梦也笑道:“嘻嘻对啊!你是大花脸,我是大克星,双双对对,形影不离。” 莫问就躺着问道:“大克星,你是几时喜欢上我的啊?” 彤梦笑道:“已经记不起来,只知道自你出现之后,看不到你的话,我的心便好痛好痛,但一看见你又甚么事都没有了。” 莫问笑道:“那是说你的‘心衰竭’是还没好过来,你应该去找苦来由伯伯替你医治。” 彤梦道:“不用,莫问已是彤梦的灵丹妙药。” 莫问叹道:“我真的斗你不过么?” 彤梦道:“我爹是鼎鼎大名的名昌世,我有他的十足遗传,更有锲而不舍、不屈不挠。 努力向前、排除万难的决心,一定可以令莫问你喘不过气,你还是乖乖接受彤梦的提亲吧。” 哈,这个彤梦的确古怪,愈是长大,好玩调皮的性格愈是明显,莫问只能在长嗟短叹,为甚么当日要好奇踏上“观星台”,还要跟彤梦玩那大花脸游戏。 莫问忽然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如此……”莫问还没把话说下去,彤梦已接着道: “你不是打算转身走吧?我必定快马追来。” 莫问道:“错了,我刚刚说要投怀送抱,投进你的胸怀中。” 彤梦听见莫问如此说着,大乐的张开双臂,作了个热烈拥抱状,莫问一轻身向前跃去,噗通一声,也跳下水中。 这对小鸳鸯在河水中游玩追逐,像对无忧无虑的天上神仙,明月下水中畅泳,终于玩得倦透,那彤梦一忽儿把莫问捉紧,二话不说的向莫问狼吻下去,莫问也不反抗,好好接受这深情一吻,但几乎被吻得喘不过气来,久久才能分开。 嘴唇分开了,可是彤梦的手还捉紧莫问不放,像担心只要放开手,莫问便会开溜,正对着莫问说道:“我爱爱爱你啊!” 莫问莞尔的笑,答道:“那即是我好爱好爱你的意思。” 彤梦用力的点头说道:“对啊!对!多说一次吧。” 莫问虽觉无聊,但为成全彤梦心愿,又说道:“那即是我好爱好爱你的意思。” 彤梦说道:“对了,你已经许下盟誓,从今以后莫问已是我彤梦的男人,要是谁个欺负你的话,我必定会将他好好教训。” 莫问心忖,其实最会欺负他的便是彤梦自已了,要教训的话首先要教训她自己,哪有一个女儿家这般主动的呢? 两人又在水中畅泳了一会,便返到岸上去,但见莫问携来的两坛美酒,彤梦便叫道: “对了!我来找你时正好想要跟你比酒,小相公,你还敢跟我这小美人挑战吗?” 彤梦带着挑衅的语气,莫问也亳不示弱的道:“只怕你醉个不省人事,到时便要任我鱼肉,占尽便宜。” 彤梦娇笑着说:“假如真是这样我才不怕呢!只怕你醉倒了便甚么也干不来。莫问道: “你这小家伙到底是男是女呢?怎么说的话都尽是如此大胆,又那么好色。” 彤梦笑着笑着,便举起酒坛,十分豪气的张着大口,任由酒直贯下肚,脸不红,气不喘,饮酒就如渴水一般,转瞬间便将整坛美酒尽喝下肚。 一口气把酒喝光的豪迈,实在要令许多酒徒都黯然失色,只见彤梦真的办到了,把手一伸,抹一抹嘴,两腮泛起桃红般的艳色,既是娇美动人也令人心感敬服。 接着彤梦又把另一坛酒递到莫问面前喝道:“哈哈哈!大花脸,到你了,千万不要喝醉啊!否则今晚便尝不到彤梦的温柔香了。” 莫问笑着摇头,彤梦只觉突然满天星斗,眼前的莫问化开成几个影像,似不胜酒力,脚步浮浮的向前仆去,莫问一手把她扶着,彤梦在晕倒之前还微笑着道:“喔!原来爱情真会令人醉的啊!” 酒力惊人的彤梦,如今怎会喝一坛酒便将她醉倒,莫问把她背着,踏步回去,一边摇头:“唉!小家伙,大克星,到底莫问交了甚么噩运?” 翌日彤梦酒气一过便从床上醒过来,刚想要取笑自己虚渡春宵一夜之际,眼前一个人影把她吓了一跳,苦来由竟然坐在她的床边处,彤梦疑神疑鬼的,还偷偷翻开被铺,以为苦来由会占自己便宜。 苦来由见彤梦的毕动,无奈苦笑,摇一摇首,笑道:“你这个小家伙几年不见,的确已长得亭亭玉立,可是我的娇妻寒湮翠,姿色比你有过之而无不及,苦伯伯虽好色,也不会打你主意的。” 彤梦泛起可爱的笑脸问道:“那你娇妻有我这般年轻吗?” 一句反问的说话,把苦来由弄得不知如何回答,的确年轻便是最大的本钱,寒湮翠或许还可以再美几年,但彤梦今年才十七,她最少可以多美丽几十年,单是这样她已比寒湮翠优胜。 彤梦见苦来由答不上话的样子很可爱,伸手去拉了他的脸一下,跟着问道:“我的小相公呢?” 苦来由知道她是说莫问,于是便答道:“呵!莫问还说你好聪明,怎么被他在酒里下了‘一杯醉’的迷药也不知道?他趁你睡着的时候便出发去了,叫我由今天开始好好照顾你。” 彤梦不明所以的眨动那对晶莹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上下摆动,像会说话的,呆了一呆,问道:“由今天开始?” 苦来由道:“那就是说莫问怕了你,不会再回来了!” 哗啦一声,彤梦又哭起来,又会哭,又会笑的小仙子,她就是大懒虫莫问的克星。 摆脱了烦人的彤梦,莫问跟耶律梦香、朱不三、桃子及八神”联袂往那“神国”西陲处,那处冰天雪地,渺无人烟,长年累月皆被冰雪所覆盖,风雪肆虐,虫鸟不驻,也只有经过这条路,才可踏进“罪林”。 幸有莫问这个识途马,各人免走许多冤枉的路。 几人一边往前面走,莫问记得上次在这里遇过一班村民,还把他误当作是天神,今番重来,便想要找他们聚旧一番。 他们走在前,在遥远的后面也有人依着他们留下的足迹前去,个个提着一些古怪的兵器。 这些兵器的造型独特,长长的没有刀柄,刀刃上有两个倒勾,并不是中土的兵器。 其中一个老人家开怀的笑着:“有一个中土皇帝的人头,也应该有一个中土皇后的人头才算完美啊!” 第三十八部 同心结 第一章同困死穴中 巨浪把十两卷入“仙洞听涛”的洞穴之内,体质羸弱的她抵受不了连番冲击,随即晕倒洞内,伍穷急忙扑进去,欲将十两救出,可是身未站稳,正欲把她拉起来抱出洞外之际,另一重巨浪又如猛虎扑人,米花乘时跳下水中,任浪涛将她冲入洞内,伍穷还未及发现她,春冰薄、四“穷将”及“穷凶极恶十兄弟”所乘的小船又骑着巨浪撞向洞口,山石承受不了巨大撞击终于隆然崩塌,伍穷、十两和米花被困在洞中。 塌下来的石块重重的打在伍穷背项上,他急忙聚劲抵抗,只是人力再猛,也难抵大自然的天威,待山石全部塌下,伏在十两身上的他已奄奄一息,几番挣扎后也终于晕厥过去。 良久,外面的波涛渐次平静,洞穴里只听见外边怒风呼呼作响,伍穷这才悠悠醒转,睁开眼睛,四周还是黑漆漆的,原来洞口为倒塌的岩石所封闭,半点日光也射不进来,洞穴内漆黑一片,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饱受重创的伍穷梦呓一般喊着:“十两……十两……”。连续叫唤了几声,却仍然听不到十两的回应,他焦急起来,连忙爬起身四处摸索想要找寻十两的位置,可是身受重伤疼痛难当,漆黑之下又难分辨方向,他只能像小狗般趴在地上,摸黑而前。紧张地连声叫唤,十两还是声息全无,伍穷急得要命,叫声带点嘶哑,眼中也已流下泪来。 他继续摸索前行,心里不停在咒骂四周的漆黑害他像个瞎子般方向全失,而且每向前一步都会扯痛身上伤口,只能慢慢的移动,良久,他的手背碰上了柔软的指尖,伍穷急忙把手捉紧,紧张地喊叫:“十两,十两,你有没有受伤了你等我一会,待我调息后便轰破这洞口把你救出去!” 伍穷刚说罢,那被他捉紧的手便挣脱开去,似不想跟他接触一样,伍穷忍住身上剧痛,稍向前移半分欲再次把对方的小手捉着,可是,密不透光的环境令他一次又一次地扑空,还清楚听见对方霍地站起身来向后走去,离他愈来愈远,伍穷惟有再次扑前,怎知却掀动了身上最痛之处,凄楚地嘶叫了一声便伏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漆黑与宁静之中,传来了阵阵微弱的啜泣声,伍穷忽尔唉然叹道:“我为你伤成这个样子,怎么还是得不到你的怜悯?十两,我是不可能以死来贬回错杀笑梦白这罪孽的,鸡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么?” 伍穷的说话声中带看丝丝无奈失望,每说一句,身体便稍稍地移前半分,身上剧痛登时裒来,又嘶叫一声,任谁看见这一代霸者落得如此凄然地步,也禁不住泛起恻隐之心,可是十两却依然不肯上前安慰他,但总算已没有再几级后退了。伍穷听得出她站在原地不动,便不再勉强上前,一边暗自运真气调息,一追尝试举目张望,可是洞穴内依然漆黑如墨,岩石似封得很厚。 稍为调息了一阵子,伍穷摸黑靠后,用手轻敲石壁,回声甚为沉厚,可见就算完全康复后要轰破石壁也不容易,更何况现在伤痕累累,叹口气又说道:“我只想知道你身上有没有受伤……” 半晌,黑暗中依旧是那啜泣声,十两甚至乎不想跟伍穷对话,这令伍穷甚是怒恼,暴躁的性子又来了,他忽地一拳轰在石壁上,岩石受到重击又再摇晃起来,刷刷的沙百如雨粉落下,伍穷这才紧张起来说道:“对不起啊!我只想知道你还能够支持多久而已,要是你受了伤的话,我就是拼死也会把你救出去。” 伍穷刚说罢,前面又有沙石磨擦的声响,轻柔的脚步声正朝他这边走来,他静候着。一只温柔的手正在漆黑中尝试探索周围,摸到了!终于摸到他的胸膛,再由胸膛慢慢地摸上去,轻抚着他的脸庞,两人此时的距离几乎是脸贴脸的,伍穷能清楚感受到从对方口鼻呼出来的气息。 静躺着不动的伍穷任由那只温热的手将自己抱拥着,心忖既然她肯作主动,想是已决定重新接受他了吧?暗喜之下也伸手将对方抱入怀轻吻,说道:“你知道这些年来我想你想得有多苦么?我承诺过会照顾你一生一世,也承诺过我的爹、女儿伍宝宝及‘天法国’的子民要做一个好皇帝,可是,当一切都快要掌握在我手之时,你却选择离我而去,我真的好苦好苦啊!十两,应承我,无论如何也不要再离开我。” 正当伍穷要把怀里的人拥得更紧时,身前数丈处忽然有人答道:“可是你也应承过小白要跟他同生共死,最后竟出尔反尔把他出卖,叫我怎能原谅你的过错?” 声音明显是从另一方传来,伍穷悚然一惊,忙把怀中温热的身躯推开,备受无情的对待,怀中之人浑身一震,伍穷惊觉地向刚才的声音来处叫道:“十两,你在哪里?你伤得怎样了?” 原来刚才伍穷抱着的是米花,她一声不响,只想着能多一刻依偎在伍穷怀抱中。黑黝黝的环境令伍穷也无法将她辨别出来,刚才他一拳轰在石壁处引起的震动才把晕倒的十两唤醒过来。 十两听见伍穷的说话带点愕然,她也感到莫名奇妙,答道:“我一直也在这里,过去是你把我带进噩梦中,这次也是你把我带来这个死局,不过这样倒也不错,至少我不用再亲眼看着小白少爷把你杀掉,这样会令我好过一点。” 再次提起自已与小白之间的仇恨,伍穷怒从心上起,喝叫道:“你的心里向来只有小白,几时才会记起你早已嫁了给我伍穷了不但不替丈夫说好话,更要反过来帮着外人?” 被伍穷当头棒喝的大声怒叱下,十两答不上半句话来,这时候,一直静待在黑暗中的米花忽然开口笑道:“哈哈!真讽刺啊!米花我可以给你全部的爱你偏不稀罕,却要像米花一样,去爱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 十两甫醒来已见洞内四周全黑,以为这里就只有伍穷和她自已,怎料米花忽地开口说话,把她吓了一跳,叫道:“是谁?是谁在哪边?” 米花答道:“你问我是谁?我瞎了双眼,人不像人,鬼不似鬼的样子,再没有人愿意爱我,我也很想知道自己是谁。” 与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人共处漆黑之中,那种恐惧比死亡还要可怕,十两不禁移动身子紧靠石壁,方发现双腿剧痛无比,看来是刚才山百塌下时压伤了腿,勉强挪动之下又剧痛难当,哇然大叫起来。 听见十两痛苦的叫声,米花心下乐透,闻声向前走去,这些日子来她已经开始习惯摸黑走路,边行边轻松地说道:“你很痛吗?放心吧,我现在就来为你解除痛楚,啊!错了,应该是将我这些日子来承受过的痛楚全部还给你,假如你能够忍受过去,才比我更有资格做伍穷的女人。” 米花的语气不带善意,十两更感惊慌,双手在地上乱抓,十指挖动地上沙土发出的刷刷声响,像是死亡的前奏曲。突然,米花一手握着十两的小腿,不断的扭捏狂打,痛得十两撕心裂肺的叫喊,奇怪的是,伍穷居然没有上前阻止。 在黑暗之中,米花抓到了一块手掌般大的石头?苦笑声中,说道:“你知道我现在手上拿着些甚么吗?对,差点忘了你现在跟我一样甚么也看不见,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下才公平,甚么美貌都不管用,我和你都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为甚么伍穷偏偏就是爱你不爱我?为甚么这个男人一点爱也不肯分给我?” 米花正要用百块打在十两腿上时,伍穷终于开口:“米花,要是你敢动十两一根汗毛,我会把你从这里轰出洞外面,绝不犹豫,你好好记着我的话。” 伍穷在说话的同时继续运功调息,想尽快恢复气力。米花一手仍捉紧十两的小腿,心里犹豫着应否打碎她的腿骨,十两又哀哀地问:“你究竟是甚么人啊?我跟伍穷的事与你有啥关系?” 终于,米花放下十两的腿,幽幽地说:“我心目中的男人是个强人,他干的是惊天动地的事,绝不会是个平凡不起眼的小人物,而且有足够能力好好保护弱小的我,就为了这样,我一直在等,不随便付出我的贞节,要把一切最好的都留给这个强人。嘿,我一直以为只要肯付出我所有的,对方必定会爱我。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人,我才知道,原来有条件的男人,可以选择不爱我。” 米花仍在一边喃喃自语,十两立即强忍痛楚爬到一旁,踡曲瑟缩,漆黑中只听到噗的一声,似乎是米花跌倒在地的声音,静止了一会,米花又继续说道:“现在我们都快要死了,伍穷,为甚么你始终不肯分一些爱给我?” 米花说得一点也不错,在密封的洞穴里,三个人开始感到呼吸困鸡,要是再不轰开一个缺口的话,各人都必定会窒息而死。难怪伍穷一动不动,争取时间运功调息。 十两自知独力无法突破死局,惟有静待死亡的降临,可是内心实在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米花存在着万分好奇,普天之下竟有一个女子会对伍穷如斯着迷,十两忍不住提气说道:“伍穷,你作的孽虽然多,但只要我一个陪你赴黄泉不就够了吗?怎么还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米花抢着说道:“你错了,我绝对不是无辜的人啊!我深爱伍穷,由第一眼看见他后便被他深探的吸引着,他要死的话,米花乐意陪他一起死。可是你这个身为伍穷妻子的,不肯与他共渡厄困、同生共死,你才是个被牵扯进来,无辜更无情的人!” 被米花厉言苛责,十两忽尔也感一阵羞愧,正欲开口替自己辩护时,米花又抢着说道: “我的爹实在是天下第一大混蛋,恃着家势丰厚四处欺凌弱小,终日到处拈花惹草,把我娘撇在家中不理,稍有不如意事便对她拳打脚踢,且屡犯杀人大罪,仇家天天找上门来寻仇,这种男人比你所爱的伍穷更卑鄙、更无耻了吧?” 十两答道:“这人绝对是天下第一无耻之徒,你娘就算不替天行道,也应该及旱离开你爹。” 米花说道:“你错了。我的娘出身自书香世家,自小与爹指腹为婚,长大后知道爹是个无耻之徒,几多人苦心劝她离开我爹,解除婚约,可是我娘仍执意下嫁。十两道:“明知自己要嫁的人作恶多端,你娘为何还要如此固执?” 米花道:“要不是我娘如此坚定不移,她绝对得不到我爹的爱。” 十两愕然:“你娘最终得到你爹的爱?” 米花道:“我爹米状元虽是个公认的贱人,但俊朗潇洒,一张嘴所说的甜言蜜语教钟情于他的女子都为之着迷,连当时城中最有名的‘岳虎镳局’总镳头的女儿岳三娘也为之倾倒,更扬言要从我娘手中抢走我爹。” 十两专心地聆听着米花叙述她爹娘的往事,愈觉呼吸困难,脑海一阵晕眩,急忙深呼吸几口,抖擞起精神。 米花续说道:“岳三娘几次要我爹离开我娘,可是我爹始终置她于不理。记得我五岁那年的中秋,那个岳三娘带着几十人,闯入我家,诬陷我爹劫去他们镳局的一趟重镳,要强行带走我爹。” 十两不禁失笑,说道:“天下间竟会有如此不要脸的女人,你爹也真的是自讨苦吃,那你娘这一回肯定再忍受不了吧?” 米花答道:“另一个女人要强行抢走属于自己的男人,我娘当然不能容忍!” 十两还以为最终的结果是米花的娘亲再忍受不了她那混帐的丈夫,却料不到又猜错了。 米花续道:“犹记得当时我娘见岳三娘从大园中走进来,竟然挺刀抢着出去,那时候我年纪还小,从未见过娘用刀,连那岳三娘也惊愕万分,只见我娘挥刀几下,便把那个岳三娘制住,刀还留在对方的颈上。” 洞中的空气愈见稀薄,几要窒息晕死的十两也被米花的故事吸引得惊呼连连,听得十两连哼了两声,米花吸一口气,又继续说下去道:“刀已砍进岳三娘的颈项,可是我娘竟然没一刀拖下替她了帐,她退下来走回我爹身旁。” 十两神智惭昏,迷迷棚棚、似笑非笑的问道:“你娘一定是见那个岳三娘跟自己一样可怜,所以才放她一马了,对吗?” 这个时候,连米花也发出傻笑,原来一个人因窒息至最后一刻,会变得神智迷糊,傻傻地痴笑,看状况,十两与米花都已濒临死亡边缘。 米花笑道:“傻瓜!我娘恨不得将那个岳三娘煎皮拆骨,娘之所以肯放其一马,是因为她是我爹的女人,她的命是属于我爹的,她的生死便要由我爹来判决,结果我娘把刀交到我爹手上。” 十两苦笑:“哈!你娘真是混帐!” 米花喝道:“混帐!不许骂我的娘!我娘是天下间最值得我尊敬的人,没有人比得上我娘!” 十两干笑了两声:“哈,任何人的娘都是好的,只有你爹他是个大混蛋!” 米花叫道:“不对!我爹也不是个大混蛋!他也是个值得我娘去爱的男人,你根本不明白!” 十雨拖着一字一字说道:“哈……,他有……甚么值得……人去爱?” 米花答道:“凭他一个动作,和一句说话。” 十而微微嗯了一声,声音似是梦呓,米花紧张的叫唤道:“别晕过去,我还未把我的故事说完啊!” 听见米花的叫唤,十两又勉力抖擞起来,米花续说道:“哈哈,我爹从我娘手中接过大刀,便走过去跟那岳三娘说道:“我娘子始终是我娘子,无论我在外边怎样拈花惹草,最后都会回到这家里来,你只是我其中一件玩物,根本不应该来骚扰我的家人。’爹说罢便一刀将那岳三娘的头颅斩下来,结果当然是惹怒了那岳镳头,要追杀我爹,我们只得四处逃命。 不过我爹这次是带着我娘和我一起走的,直至他们被杀的那天,我娘都再没跟我爹分开过。” 十两闭上眼睛,靠着百壁静躺着,只发出迟缓的呼吸声,根本已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来,看来已死了泰半。 这时伍穷终于能站起身来,只见他蓄劲于独臂上,以雷霆万钓之势狂轰封住洞口之岩百,爆出隆然巨响,沙尘飞扬之后,终于透进一道微弱的光线,虽然只是一个拳头般大的缺口,但已足够让外面的空气再次流入,伍穷旋即转过头去,只见身后地上躺着两具躯体,一个是十两,一个是米花,两人俱已陷入昏迷。 伍穷毫不犹豫便朝十两走去,一采鼻息,发觉她气若游丝,离死不远,伍穷马上把十两扶起,将自己体内仅剩的点滴内劲输入她体内,以求把她从鬼门关口救活过来。 另一旁的米花闻声,她知道伍穷最紧张的始终是十两,心坎一阵绞痛,欲哭无泪,苦笑道:“对啊,我始终不是你的妻子,无论发生了甚么事,你都只会选择回到自已妻子身旁,所以死的应该是我,而不是她。” 米花耗尽最后一口气吐出这段说话之后,便合上了眼睛。那边厢的十两在伍穷输入的内劲支持下,惭渐苏醒过来—— 第二章一拳解你谜 从半昏迷中醒过来的十两轻揉双目,只觉全身气血如火般灼热,身后一掌抵在自己背门,热劲从“中枢”大穴缓缓输入。凭着刚被轰开的小缺口透射而入的光线极目四望,见眼前不远处躺着一具少女躯体,寂然不动,像已没了气息,十两虽未能看清其庐山真貌,但也深知这就是钟情于伍穷的米花小姑娘,心下戚然,不期然地将对方上下打量一番,见她身上布满伤痕,尤甚于己,应该难动半分,可是她刚才还滔滔不绝的要把自己的故事说完,声音听起来根本猜不到她身受重创,显见她是要强行支撑着把话说完,究竟目的为何? 十两猜想至此,人已清醒七分,忽尔忍住痛楚强力扭动身体,欲摆脱身后的伍穷,不肯让他继续将内力输到自己体内,还叫嚷道:“够了,我不用你来救,你还是先去救活米花姑娘吧,她才是你现在要救的人。” 见十两咬紧牙关强忍痛楚也不肯接受自己的救助,伍穷心坎如火烧般炙痛,手一拉紧,强捉着十两的手臂把她转过身来,令她面对自己。自困在洞口内,这还是十两头一趟瞧见伍穷,吓得哇地一声叫了起来,只见伍穷一头散发,血流披脸,一双赤目如被鲜血染红般可怖,胸口一道半尺的伤痕如赤蛇缠身,状甚吓人,想是塌山石时伍穷以身挡石护着她,致被大石击至重伤。可怜他一直勉强支撑至现在,十两抑制不了一股内疚感直冲胸臆,热泪欲往脸上爬,急忙低下头以手遮脸,不想伍穷洞悉她对他仍存着关怀之心。 伍穷语带怒气的喝道:“他妈的!要是你这一滴眼泪在较早之前为我淌下的话,就不必多牺牲一条性命,你还未明白米花一堆说话的用意么?她只想藉自己的故事来提醒你,一日为我伍穷妻子,便终生不能改变,姑勿论我是大奸大恶之徒,还是济世为怀的如来佛祖,为人妻子你也应该尽妻子的责任,与丈夫共同进退!你这些年来离我而去,有尽过做妻子的责任么?要是你一直在我身边支持我、提醒我,我会这么容易就行差踏错么?要教训我的话,你先教训自己好了!” 厉声责骂犹如当头棒喝,十两忆起当日答应下嫁予伍穷为妻,曾对天起誓终生侍奉他左右,无论伍穷是贫是苦,是奸是忠……可是自己多年来却以服侍小白为己任,早已违背婚姻的盟誓,又哪有资格指摘伍穷出卖小白了想至此,十两颓然哭倒尘埃之中,指尖碰到地上一阵湿热,一摸之下,前面一摊鲜血映入眼帘,动魄惊心,朝前看去,见鲜血从米花头颅的伤口处泊泊地溢出,吓得十两面色煞白,连忙叫嚷:“伍穷!她要死了!她要死了!” 十两大呼小叫的同时,伍穷却依旧一脸冷漠如霜,对米花生死漠不关心的说道:“刚才被塌下的大石连番击打,我也受了重创,三个人之中最轻伤的可算是你,虽经一番调息,但我现在的气力也只能救活你们其中一人,要是我把米花救活过来,死的便会是你,你还要我去救她么?” 伍穷说罢也颓然地躺下,刚才积聚的点滴内劲,已在轰开洞穴缺口和替十两疗伤之时全耗尽了,如今又再度虚脱下来。十两望着他,两人相顾哑然,心忖这的确是一个颇难全的抉择,跟前的少女明明崇仰着伍穷,可是刚才她又用说话来吸引自己,令她不致晕厥过去,延长生命的流逝,可说是十两她的救命恩人,然而,要是救活她的话,自己可能撑不了多久,但眼巴巴望着她死,心中却又难掩内疚,内心几经挣扎思量,十两终于说道:“你还是别理我的死活,米花才是愿意为你献出一切的人,她比我更有资格做你的女人,去救她吧!” 十两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伍穷救活米花,可是伍穷却轻轻摇首,说道:“我刚才不是说过,十两才是我伍穷的妻子吗?只有你可以与我同生共死,其他人都没有这个资格,而我当然不会容许你就此死去。” 伍穷执着在二人的夫妻名份上,十两也无可奈何,只痛心又多连累了一条宝贵性命,凄然笑道:“我们同困此洞中,瞧塌下来的山石如此巨大坚固,刚才你全力一击也只能打开一个小洞,如今连你也身受重创,看来也不能支持得多久吧?你死了之后,十两便会在这里活活饿死,这就是我们的下场了吧?” 十两对事情发展的悲观猜度,伍穷听在耳里并没甚么反应,继续静坐运功调息,与此同时,洞口外边传来山石移动的隆隆声响,十两还以为洞口再次崩塌,只听见一个人大声叫道:“他妈的毛产你这笨家伙!干甚么搬开石块?别告诉我你打算把伍穷救出来啊?” 伍穷从声音中辨别出叱喝的人正是招尤,那即是说四“穷将”等人都无恙,十两正想高声呼叫求救,一阵兵器交击的叮叮当当声响又传入,外面的人竟然交起手来。 洞口外面无数大小巨石堆叠处,招尤用各种碎裂兵器重新拼凑而成的新“杂刀”向毛产狂挥而下,不规则的刀锋,连带或斜或曲的刀劲泻落,倏忽之间接连劈了九刀,毛产从容不迫,觑准来势,嘻笑之间飞脚跃起,身形展动,便化作旋转烈火,急如电火疾掠,火劲狂舞,身在绵密九刀之间仅有的缝隙中穿过,“孕火刀”力挡“杂刀”,崩崩的两刀交鸣,这一着招尤占不上对方半点便宜,反给毛产乘机炫耀刀招的机会。 招尤九刀轻易为毛产所破解,甚为怒恼,错步迥旋,虚空间再斩两刀,右臂连抖两下,内劲自臂传往“杂刀”,噗噗两声,“杂刀”上两块小碎片急射而出,飞刺向毛产,眼见招尤改良“杂刀”后的阴湿怪招,毛产连忙后仰闪避,两块小碎片落空,招尤再扑杀而前,“杂刀”来势汹汹,毛产恐其再有怪招,自生火劲,舞抡“孕火刀”护体,霎时如有火龙盘飞,直把毛产全身包裹着一般,他也乘时急步扑斩,左劈一刀,右劈一刀,都只斩中虚空,但孕火已钻进地下裂缝中窜去,誓要扑噬招尤。 眼见地火张牙舞爪的要吞噬招尤,横里扑出急风,春冰薄提着“将军令”挟狂劲斩劈,破开一道既深且长的裂缝,把孕火引渡开去,替招尤解开死困重围,招尤大吼一声,又欲仗“杂刀”反扑,势凶且狼。 春冰薄手中“将军令”急转,斧锋呼呼,划射出锋利斧球割向招尤,“杂刀”拒挡,难攫其锋,崩崩崩的几声刺响,“将军令”斧锋割裂“杂刀”一道缺口,招尤蹬步急退,惟恐春冰薄长身欺前,接连翻腾了几圈退出数丈远,定下神来,见春冰薄仗起“将军令”扭身而立,并没乘势狙击,才抹一把汗,怒骂道:“他妈的你这个春冰薄,竟也站在毛产的一边,要想把伍穷从死局中救出来是不?” 四“穷将”的招尤、巅疯、影剑及“穷凶极恶十兄弟”等人在洞外分开而立,春冰薄与毛产则站在一起,各人都完好无缺,看来刚才山百崩塌几人都没受伤。表面看来,是大家正为了应否救出伍穷而起了争端,各持不同意见,分裂成几帮对峙此时洞内的十两大声叫唤,向各人呼救,春冰薄向着封闭了的洞口问道:“师父,你还好吧?”洞穴里的十两即望向伍穷,眼神似在恳求他向外求援,可是伍穷一脸冷漠并没作出回应,还是十两再次高声叫道: “我们在里面都受了伤,不能支持多久了,快把我们救出去吧!” 十两一番话后,招尤叱喝道:“你们都听见没有?要是伍穷完好无恙的话,此刻必定在想办法破开洞口逃出来,他不答话,即是受了重伤难动半分,要是我们不伸出援手,他就必定会困死在里面,待得几日他死去后,我们便可回去向太子禀报一切,完成这次任务。” 太子从春冰薄手上接过帝位后,旋即下达圣旨要斩杀伍穷,还要把曾认识伍穷而又认出伍穷的人通通灭口,目的是要让“天法国”上下所有人完全忘记伍穷这个人的存在,从今之后太子便是唯一的皇帝,不要再奢望伍穷会回来重掌“天法国”春冰薄、四“穷将”及“穷凶极恶十兄弟”接过圣旨,皆感难为,除因要杀霸狂伍穷难比登天外,他们最初也猜度伍穷襌让帝位一定另有后着,心里期望伍穷快快再度执掌领导。岂料这些狙杀的日子里,只见伍穷做个街头小贩卖臭豆腐,住破烂小舍,过的是平凡生活,完全不似为后着部署。杀伍穷不果,回去又被太子施刑虐残,就算多凶悍的杀手,意志也会慢慢被摧残,当中已有不少人开始对伍穷的信心动摇,决意完全效忠太子,招尤就是其一,见这时伍穷被困洞穴内,正是将他置于死地的好时机。 招尤决意背弃伍穷,幸而伍穷的首徒春冰薄人虽卑鄙贱格,倒不忘本,始终相信把赌注投在伍穷一边,会比下重注于太子身上更稳妥,毛产也跟他一样,二人站在同一阵线。 毛产开腔说道:“有谁像我一样相信伍穷会重新执掌帝位的话,现在便是表现出来的好时机,我敢相信跟随伍穷比跟随太子的日子,会过得更好!” 毛产对着影剑、巅疯及“穷凶极恶十兄弟”等人扬声,要几人也表明立场,招尤这时也喝叫道:“你这白痴笨家伙真是疯了头,这些日子来你都瞎了眼吗?伍穷退让帝位以来,你见他有过甚么后着部署没有?他妈的是去卖臭豆腐,卖臭豆腐会是甚么后着?照我看来他已是一头年老力衰的疯老虎,再也恶不出甚么样子,甚至肯为里面那个女人甘心过平凡生活,我们一切希望都完蛋了,还是及早依附太子,放火把伍穷活活烧死,然后再将尸体带回去太子处领功,我们将来便会有更好的日子。”真个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班乌合之众无论是投靠太子还是伍穷,最终目的都只不过是为享有更丰盛更风光日子,有谁个是真的因崇拜他们两人而甘心追随? 洞穴里躺地的十两一直听着外面叫嚣争执的声音,才知道伍穷已放弃帝位,连日来更以卖臭豆腐过活,过着平凡庸碌的日子,顿感诧异万分,禁不住重新上下打量伍穷,见他身上穿着跟自己初相识时那件粗衣麻布,全是当日一起曾同生共死,于“圣王庙”前共同奋战刀锋冷的盟证,前尘往事又再袭上心头,一阵心酸,泪盈于睫,伍穷见状说道:“你不是曾经说过要我放弃帝位重新再做昔日你认识的伍穷吗?我已经如言照办了,可是十两你呢?你始终还不是坚持要留在小白身边么?” 伍穷语带讥讽,令十两更感愧疚,伍穷真的做到自己的要求了,可是如今下场又如何? 每天被昔日曾跟随自己的人狙杀,落得一副潦倒狼藉的样子,连那信心万丈的豪情都不见了,纵使眼前的他再披起跟以前一样的那件粗衣麻布,也只有外表能回到往昔,逝去的时间始终无法追回,此刻的伍穷难听一点说,只是个糟透顶的失败中年汉,少年情狂,义胆干云,俱往矣,人老了。 见十两瞧着自己的眼神由坚定惭趋柔弱,伍穷知道她的内心开始动摇了,也许在这样的密封环境下,更有助他重新拉近二人之间距离,伍穷把握时机继续说道:“我早说过我一旦登基为帝后便不能轻易退下来,你现在了解原因了吧?并不是我舍不得放弃霸权,而是人在江湖里,自然要往高处望,有朝一日攀上极峰,追随的人多,仇家也就更多,一旦退了下来,根本没有人会可怜你。所以过往的我只能一直往高峰爬,为甚么你要这么残忍偏要我退下,却没劝过小白去重投平凡的日子?十两,我和你是交拜过天地的夫妻,请你对我公平一点吧!” 人要是一生平凡,就算是生是死也没几人重视,只要一朝建立起鸿图霸业或是略有所成,他的目标便只能继续向前走,因为霸业绝不是单凭自已一只手便能建成,过程中不断积下许多的债,多得连自己也数不清,一旦倒下来,债主便即盈门讨债,所以目标只能愈放愈高,否则江湖上的血债便要以血来偿还。 伍穷话中带着无奈、凄酸,十两怕自己的意志动摇,掩着双耳摇头,不肯再听下去,伍穷眼见其话已收效,也不相逼,再次静默下来,等待十两自行作出抉择。 此时,洞穴外春冰薄等人的决裂形势亦有了结果,岭疯与“穷凶极恶十兄弟”都同意招尤的说话,认为要趁良机屠宰伍穷,只有春冰薄、毛产、影剑站在另一阵线,坚信伍穷必定东山再起,三个对十二个,相对之下,信任伍穷的人真是少得可怜,形势几近一面倒。 招尤眼见形势大好,再次说道:“像我们这种小人,大事做不来,只能拣选一个最强的人来跟随吧?你们要是真的相信伍穷会东山再起,我便给你们一个机会去证明,否则就别再阻我放火,十二个对你们三个人,结果会如何也不用我再多费唇舌了吧?” 毛产、影剑与春冰薄六目交投,大家当然也知道形势不利,但太子与伍穷两人,明显只能追随其一,万一错选的话,将来命运必定堪虞,与十二人对战,胜算也难掌握,当下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抉择。 还是毛产的决定最为干脆,只见他提步迈前,向着那小缺口走去,探头往里面张望,见伍穷倚着石壁静躺,似乎真是无力自行破洞而出,问道:“伍穷,相信你也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吧?你的生和死现在便掌握在你手中,要是你真的打算重夺帝位,便向我们承诺一句,若答案是不,我毛产也只能跟你说句对不起。” 毛产说罢,忽见伍穷从地上爬起身来,一拐一拐的向着那小缺口走过来,一边说道: “你要知道我的部署和后着吗?让我过来告诉你好了。”伍穷要向自己透露秘密,毛产心下窃喜,在小缺口外等待着。 伍穷走近缺口,低声说道:“把你的耳朵凑过来,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这个秘密。” 毛产侧耳贴住小缺口,心里既紧张且兴奋,忽地碰的一声,伍穷竟一拳打出,重重击中毛产右耳,轰得他向后倒飞,滚在地上喊叫道:“他妈的!好痛啊!好痛啊!” 招尤见毛产无端被打,开怀大笑道:“哈哈哈!果然是个白痴笨家伙!看啊!这就是你们信任伍穷的下场,春冰薄、影剑,你们又打算如何选择?还要坚持下去吗?” 眼见自己形势大好,招尤也不急着要火烧伍穷,欲要春冰薄和影剑的赌注也一并泡汤,将来好对付他们。 瞧见毛产右耳洞被伍穷轰得流出血水,春冰薄和影剑心里难免动摇,暗对伍穷这究竟是甚么意思?他不但不领情,还要出手重创毛产?难道他真的置生死于不顾么? 伍穷于小缺口处向外张望,见春冰薄和影剑犹豫不决,又扬声道:“春冰薄、影剑,我的确有秘密部署要跟你们其中一人说,但我只能信任你们其中一个,至于我所信任的是谁,你们要赌一赌吗?” 此话一出,又重燃两人心中希望,可是伍穷只信一人,要是他朝伍穷再起风云,那这人就必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这人是谁?春冰薄与影剑不禁你眼望我眼,大家都渴望伍穷信任的是自己,同时也害怕那人不是自己,要找得答案,惟有上前去听伍穷的秘密部署,如果又被他一拳轰飞呢?他妈的真是一个混帐的抉择还是春冰薄最狡诈,先说道:“哈哈,师父不过是想考验一下我们二人谁够勇气吧?首先上去的人便是师父最信任的人,影剑,你不敢去的话,就由我春冰薄先上好了。”只见春冰薄一蹬步,作势冲前,影剑就不敢再犹豫半分,抢前跑去,差不多到达小缺口前面,春冰薄急地停步,影剑不虞有诈,蓦地眼前一黑,一拳又飞快从洞内轰出,把影剑打得口鼻血齐飞,向后弹去,其他人都瞪大双目,实在不知伍穷究竟在搞些甚么—— 第三章重投噩梦中 先一拳轰飞毛产,再一拳迎面打倒影剑,其余人等无不呆愕当场,大家都猜不透伍穷心里到底在想些甚么。难道他真的对自己充满信心,认为就算招尤放火自己也不会被烧死洞中吗?那岂不是他有方法可以破洞而出?假若真是如此,那伍穷又为甚么还要呆在洞中了莫非他有不能说出口的原因?究竟是啥原因呢? 剩下来独力坚持下去的春冰薄当下狐疑起来,他熟悉的伍穷向来行事爽快直接,倘若被困必会第一时间强行破穴而出,不似是会用智谋来安排后着的人。如今坚信伍穷会重夺帝位的便只剩下他一人了,应该如何自处?正猜想之际,伍穷又从洞内叫唤道:“他妈的你这春冰薄怎么了?你不是说过把一生注码都投在我伍穷身上的么?想知道我的计划就最简单不过,只要你走过来,立即就知道自己的选择正确与否!” 在伍穷不断的催促下,春冰薄愈是焦急起来,那边一直满怀信心的招尤此时也收敛起所有笑容,当然啦,要是伍穷真的另有计策,甚至能够从洞里破因而出,第一个要受惩罚的必然是他。但既然已错了,无奈之下只得继续下去,招尤转头和“穷凶极恶十兄弟”的其中一人耳语一番,那人连番点头后便转身走去。 春冰薄始终也没有足够信心走到那小缺口之前,只稍稍走前半步扬声叫道:“看来师父这样干一定另有用心,春冰薄就在这里静心思量,等待师父破洞而出好了。”狡狯奸诈的春冰薄,见招尤没信心立即放火,便想趁机拖延时间,拖延得一刻算一刻。 伍穷在洞内转过头去,只见十两已爬到米花身旁,一手搭在米花身上,表情失神呆愕。 就算她不言不语,伍穷已猜知何事,也懒得追问,迳自蹲下身,采到泥土较松散之处,便以双手挖起泥土来,神态肃穆。 十两脸如白纸,手足冰冷,忽尔开口说道:“也替我挖一个吧!”伍穷没答话,低首继续挖洞,十两见他没有反应,又再冷冷的说道:“或许我才是做了最多错事的人,没有资格再苟活人世,你就替我多挖一个坟墓,亲手将我埋葬吧!” 伍穷终于停下手来,稍一沉吟,说道:“要我来亲手把你埋葬的话,那谁来葬我伍穷?”原来,刚才十两见米花一动不动,便爬过去以手采她鼻息,发现米花一身冰冷如雪气息全无,已然死去。那边的伍穷却好像早已知悉结果,动手翻土为米花挖坟,打算将她就地埋葬。 十两双手颤抖抖的轻抚着米花的尸骸,正犹豫着应否将她翻过来一睹她的芳容,可是十两始终鼓不起勇气,她歇斯底里地叫喊:“你早知她的伤比我重得多,怎不先去救她?” 对于十两的质问嘶叫,伍穷好平静地答道:“把她救活过来有何用,你要她怎样活下去?要她终生依靠我?她能活到现在已属万幸,只有你才是我伍穷所爱的人,也只有你十两能跟我一同活下去,其他人的生死与我无关!” 伍穷冲动妄为,同时也大情大性,感情上的爱与恨他绝不掩饰,恨得干脆,同时也爱得爽快,激情的告白,教十两内心再如撕裂般痛楚。她垂下头,哭成泪人,伍穷也再不打话,兀自挖掘坟墓,准备埋葬米花。挖得一时三刻,十两的泪也快要流干,一个大小刚好的墓穴就在跟前,伍穷走过去把米花抱起来,十两自觉米花的死与自己有间接关系,到最后一刻还是不忍去直视她的遗容。 亲手将米花放到墓穴内,伍穷将一把一把的泥土撒落在米花纤幼的身躯上。十两双腿重创,稍一移动便剧痛刺心,一摸之下发现脚跟肿胀得厉害,也许小腿已经骨折,要是再延迟诊治,好可能会终生残废,然而她还是默默的哑忍着,不哼一声,伍穷察见她面有异色,上前端看,说道:“你的情况很恶劣。” 十两神情坚定说道:“让我死在这里吧,你不用理会。” 伍穷安然地坐在她身旁,答道:“那好,我陪你一起死。” 洞穴之内没路可逃,两人被迫共处,时间愈久,十两愈感晕眩,浑身滚烫,想是脚伤影响,眼前一阵迷糊,几欲昏倒,她说道:“伍穷,我真的可能会死在这里伍穷动也不动,也不打算运功调息,简简单单的答道:“你既是我妻子,我们便要同生共死,你死的话,我会跟你一起去。” 虽已筋疲力竭,气若游丝,十两还是奋力抬起头来向伍穷脸上瞧去,见他眼神如此坚定不移,的确已抱死志,犹如当日“圣王庙”力挡刀锋冷的伍穷再次活现过来,深感难过,幽幽的道:“菩萨,佛祖,你们在天之灵可否告诉我十两,你们究竟是如何去安排我们凡人的姻缘?既然让我遇上一个如此爱我的人,为甚么偏偏要让他与我的主人为敌?究竟是十两前世作了啥罪孽,还是月老的安排出了错?” 忽地,外边传来小孩哇哇的喊叫声,唤醒了迷糊中的十两,她挣扎欲起,伍穷将她一手按着,十两叫道:“是宝宝!是宝宝的声音!”伍穷欺身靠近小缺口往外一探,赫见刚才跟招尤耳语的那个“穷凶极恶十兄弟”已回来,还抓住了同乘小船追至的一众小孩,手上利剑架在伍宝宝颈项之上,只要手一紧,好容易便能了结她年幼的生命。伍穷把情况转告十两,她忧心忡仲,害怕再添亡魂。 招尤叫道:“伍穷啊!其实招尤我也信你有惊人部署夺回一切,不过你老是左闪右躲,加上太子又不断咄咄相逼,招尤投向太子的一方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我想,这个小女孩跟你应有点关系吧?招尤就大胆以小女孩作要胁,要是你不想她无辜丧命,便乖乖的站着不要乱动,等我放火把你烧死,然后将尸体拿去交给太子。” 春冰薄一楞,心中也暗骂招尤此招够狠够绝,竟用此法胁迫伍穷表态,假如伍穷真有后着部署,定不会犯火烧死险,自当破洞而出,要是真已意兴阑珊,不再留恋江湖争斗,那他就应该一死以便让各人好面对太子。洞口与招尤所站的位置尚有一段距离,伍穷再厉害也不是神仙,除了破洞,也不能将伍宝宝从招尤手中夺过来招尤挥一挥手,“穷凶极恶十兄弟” 中另一人便听他差遣上前,手中握着火棒和猛火油,一步一步战战兢兢的走向洞口处。洞穴里双目一直盯住小缺口的伍穷,转身望向十向,见她默不作声,僵持一阵,过了一会儿十两才颓然道:“就把她当作是你的亲生女儿,救救她吧!” 十两说得轻松,洞穴之内除非有仙法,否则要把洞外的人救过来,难比登天。 怎料,伍穷却毫不犹豫地答道:“只要是十两亲口要求的,伍穷务必尽力而为,不过,好可能只救得一个小孩,未必能救得全部。” 如此说来,伍穷似乎真有妙法,看他立即俯身拾起地上几块小石,又伸长颈项从小缺口往外采视,瞧见抓着火棒的那人愈走愈近,便向对方厉目一瞪,把他吓得一窒的同时,飒飒两声,两颗小石子从伍穷指间弹射而出,准确地落在那只抓着火棒的手上,手中的猛火油和火棒登时被击落,还末及吃惊大叫,破风之声又来,伍穷接连掷射的几颗小石子,都万分准绳地击中那人的身手各处,手一松猛火油向他身上淋下,火棒着地燃烧起来,熊熊烈火眨眼间包裹焚烧来攻者,招尤与其一众人也大吃一驾。 混乱之间,三颗小石子经已弹射而出,噗的一声,第一颗打落在伍宝宝身前地上,再向上反弹,目标是架在她颈上的刀刃,崩的清脆一响,利刃断折,那人呆在当场。招尤怕为小石子所偷袭,急忙抡舞“杂刀”护身,蹬步跃退。其余两颗小石子接踵飞来,皆落在伍宝宝身前地上,连续两声沉响,小石子反弹而起,势道减弱,但却蕴藏着伍穷深厚的内劲,击中伍宝宝双腿,令她向前趴下,打了个前翻,双腿向后蹴踢,把身后那人轰得倒飞向后,伍宝宝正狐疑不解之间,已翻身着地稳定下来,对刚才的一切依然迷惘万分。 伍穷这一手奇技,不但解决了自身火烧死险,也把伍宝宝从利刃之下救出来,巅疯和其余“穷凶极恶十兄弟”争先恐后的逃跑,抱头鼠窜,只求寻找可以遮挡的位置匿藏起来,转眼间伍穷视线中只剩下伍宝宝、春冰薄、毛产及影剑几人。 明明已将伍穷困于洞中,却也未能置他于死地,自己反被对方的小把戏吓得如缩头乌龟般躲起来,招尤既羞且怒,急步转身,往后跑去,一手把抓来的一班稚童全部捆绑起来。看来招尤是想施展其最后杀着,抓起其中一个小孩子,又回头奔去洞穴之内,伍穷早已猜知招尤的下一步计划,便向十两说道:“要是再不破洞而出,恐怕没法子把其他的稚童都救出来。”说罢伍穷定睛看着十两,等候她作决定,十两心感凄酸的说道:“其实你早有方法把我们都救出去,只是故意在等候十两点头答应长伴你侧吧?” 伍穷答曰:“你是我此生唯一所爱,也是我最后的信心泉源,如没有你,我再争战下去也是枉然。”他的答案已露端倪,不及早破洞,只想胁迫十两作出去留抉择,要是十两真的要死在洞中,伍穷是否也会留在洞襄等死其实也未知真伪,想至此,十两又是一阵心酸。 犹豫了半晌,十两才轻轻点头,她终于选择屈服,愿尽当妻子的责任,留在丈夫身旁跟他共同进退,伍穷难掩心中兴奋,想到自己放弃帝位,让太子暂代执政“天法国”一事,现在终于得到回报了,禁不住笑道:“出去之后,我伍穷再没有任何顾虑,不但会从太子手上夺回‘天法国’,更会将那老不死人头斩下,建立我万世功业!” 洞口外的春冰薄隐闻伍穷狂笑而趋前,向伍穷跪下,伍穷说道:“春冰薄,你已经知道我要跟你说的秘密了吧?” 春冰薄狡黠一笑,答曰:“徒儿明白,既然徒儿相信师父定必会重夺帝位,实也不必多猜疑,只需推开封住洞口的石块,让师父安全出来便是,只是春冰薄不知几时才是时机,请师父指点。” 伍穷又再大乐狂笑:“呵呵!好!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看我伍穷再次翻天覆地,甚么小白、老不死通通也要向我伍穷下跪!” 星月当空,凉风迭爽,“狐林”内更见凄迷幽深,断续传来的野兽鸣叫声响彻林中,愈夜愈见森寒,莽莽郁郁奇木参天,傻七被梦儿追至此处,独个儿在林中乱冲乱撞,辨不出方向,找不到归路,被困“狐林”之内。如今腹中雷鸣,寒意侵体,可怜兮兮的不知所措。 “神国”大部分地方也是古朴幽森,春来山花遍野,入夏芳草如茵,秋至满山嫣红,隆冬冰封雪覆,每多不知名的少数民族散居国内四处,奇珍异兽多不胜数,“狐林”正是狐群聚集之地。 傻七正自焦急惶恐,设法寻找穿出“狐林”之路,忽然眼前一黑影挟猛风扑来,傻七举手迎挡,那飞动的异物来得急,去也怏,噗嗤一声便已消失在黑暗中,迅捷之速连该物是甚么也未能看清。傻七双臂已为利爪所伤,痛得他差点哭出来之际,身后又呼声大作,这次傻七学精了,一有异动便立即施展惊人身法闪避,那异物虽扑了个空,却没有就此罢休,反借一弹之势,在林木间飞跃穿梭,几下起落再追向傻七。 傻七哇地一声,既感愤怒也感烦躁,因为从后扑出来的,是潜伏在林间伺机突袭,欲夺傻七手中“晴天娃娃”的笑梦儿。 梦儿动作灵敏,健步如飞,可是近丈高的傻七也身法刁巧,梦儿几次差不多要将傻七擒住之时,旋飞之间,傻七又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闪身避去。一追一赶又一回合,梦儿始终未能弄得明白、甚至看得清楚傻七迅捷的身法,呼的一声,向后退走,藏身林间,再次在隐蔽的地方监视傻七。 可怜傻七又困又倦,却担心梦儿乘他入眠时过来抢夺“晴天娃娃”,以至不敢坐下休息,将“晴天娃娃”紧抱怀中,倦极难当,刚要忍不住闭上双目之际,远处一声猛兽长嗥,把傻七吓得跳了起来,仓皇四望,头顶刷刷声大作,一树落叶飘下,原来梦儿已比傻七快一步踏着树梢向叫声奔过去。 傻七漫无目的,腹中饥肠辘辘,只想找些能吃的东西填肚,无计可施又向那兽叫声响处走去。 幸而那叫声一直断续传来,傻七能辨声而前,走得一会,只觉一阵金风扑面,令他畅快开怀,原来眼前已是另一番风景,十分开扬广阔的石窟群就在面前。 极目四望,石窟群上蛰伏着十多头呈血红状的异物,看来像是一群肥大健硕的野犬,睡眼惺忪的他,傻兮兮地开怀大笑起来,心想,只要捕得一头,便可起火烹烧以祭五脏。 也许是真的太傻太疯,或是已饿得头昏眼花,傻七所见之物并不是甚么野犬,而是长得一身红毛的狐群,这群红狐团团围成一圈,把里面一头全黑异物重重包围,看样子是这头全黑异物闯进狐群的领域之内,狐群正想把它驱逐出去,要作势扑上展开一番缠斗,哪知傻七竟一跃一弹,使出其迅捷身法窜飞上前。 狐群与那全黑异物甚为灵敏,傻七刚一动,它们便都惊觉起来。那头黑色异物感到威胁潜入,突回过头来猛然咆哮,那极凶恶的吼叫把傻七吓得窒步错身,向横闪去,纵目看真一点,才发现那是一头全身黑毛的野豹,正是它的咆哮声响,把梦儿和傻七吸引过来。 藏身树梢顶上的梦儿见黑豹出现甚为兴奋,原因是他在“五杀野”期间,也曾日夜与一头孤独凶残的豹作竞赛,最终这头被喻为“五杀野”守护之神的黑豹也要被梦儿所驯服。 傻七误闯进它的警戒线之内,掀动杀机,红狐见黑豹一跃而起,随即一气扑上,那黑豹左奔右跃,在石窟群中飞来扑去,如履平地。 它的四肢细长,背骨柔软,钩爪粗硬,獠牙锋利森寒,与十多头红狐展开缠斗虽说不上占便宜,却也并不吃亏,梦儿脸上泛起微笑,皆因对于黑豹的动作他都已了如指掌,可说是满有信心,正打算跃出去挑战黑豹,欲把它亲手驯服过来,可是此时,一阵温婉如笛子的声音传来,接着一道白影如电射一般向着那狐群奔去。 白光一来,那群红狐旋即退开再次组织阵形把黑豹围拢,梦儿定睛一看,只见白光来自那天在池中所见的雪狐,它似是群狐之首。这时那如笛子的声音又再传来,梦儿从树梢上四处采头张望,终看见当日那裸体少女依然赤裸全身,半挨在树桠上,手中握着两片树叶放在唇边,那笛子般的音韵就是树叶中发出来。 再见这个令梦儿心情悸动的少女,教他难平内心的跌宕,几乎不克自恃,这少女散发着无穷的魔魅,令梦儿仿佛能听到自己噗噗的心跳声,他定睛看她看得呆呆出神。 那少女忽然扬声叫道:“梦儿,去!” 树梢上的梦儿听到她娇叱的声音,一时失神,错步一滑,便从树顶滑落,砰地一声跌在地上,声音也把少女吸引过去,终于与梦儿四目交投,梦儿这才省起,那雪狐跟自己有着同一样的名宇,也叫梦儿—— 第四章知心梦里藏 梦儿平时总是一脸冷漠,不苟言笑,就是遇上天崩地裂仍凛然无所惧,遽料仍敌不过那赤身露体的可人儿,只是一个照面,挂在树梢上的身体便顿失乎衡,跌下来摔个四脚朝天,尽失潇洒气派。 他再次正面近距离瞧着那可人儿,见她一双妙目转动间像懂勾魂摄魄,鼻子小巧挺直,一头摇曳披肩长长金发,朱唇皓齿,散发着性感冶艳的独特气质,令人望之浑身发烫,欲飞奔过去一亲香泽,最要命是虽然全身赤裸,却没半点少女羞愧神色,一双尖尖乳峰在跑跳跃动间跌跌宕宕,像是任君尽情饱赏,细腻洁白的肌肤,教人禁不住由衷赞叹大自然造物之美妙。 她见梦儿跌倒的窘态,先是微一错愕,跟着便以纤铁玉指轻掩朱唇,微笑间又带着纯真少女的娇羞,里里外外都具有慑人的魅力,假如世间真有仙子和鬼魅存在,这可人儿必定就是两者的合体。 呆呆望着可人儿出神的梦儿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她的娇媚浅笑,只懂傻笑,自觉也笑得十分难看,突然间,那可人儿竟脸露骇异神色,像被吓坏,梦儿顿将笑容收敛起来,忽觉地上微微颤动,身后传来狂猛的咆哮声几要震穿耳膜,黑豹发现梦儿,纵步飞跃,直冲过来。 梦儿并未转身,凭声已略知大概,侧身欲给那可人儿一个自信眼神,要大显神威制服恶豹,哪知可人儿又轻吹两片树叶,发出如笛子吹奏般的妙韵指挥雪狐,只见一道银芒快捷无影的急奔回来,划破黑暗,四肢如不沾地,梦儿回过身去,已见一黑一白的影子在缠斗,其余那十多头红狐此时也扑上前,转瞬间,红光黑影白芒在眼前窜射,看得他眼花缭乱。 那黑豹身形巨硕,比红狐和雪狐的体积都要庞大,动作却是极其敏捷,一头红狐动作稍微迟缓,便给恶豹挥了一爪,几乎破开它肚皮,雪狐怪声急戾,几头红狐即跳弹让开,没有红狐所阻,雪狐与黑豹畅酣缠斗,黑豹纵使再迅捷,也不及雪狐刁巧,时左时右,或上或下跳弹,把黑豹弄得团团转圈,见它脚步浮游,梦儿脸泛微笑,知道雪狐战术奏效,一个起落,借势弹起,黑豹视线急追雪狐而去,哪知雪狐像有人性竟懂虚晃,窸窣一声,雪狐利齿已咬噬黑豹一片皮肉,蹬步退开,十多头红狐又扑前扰敌,阻其追咬雪狐,梦儿心中暗自喝采,惊觉这群野兽竟如人般具灵性,除攻守有术,谁是首领谁是下从划分一清二楚,进攻组织极其严密。 那站得远远的傻七虽惧怕梦儿抢其“晴天娃娃”,不敢走得太近,可是这群异兽缠斗得实在精彩灿烂,看得兴味大作,本来是脑筋不灵的傻七也仿佛受到原始感召,拍起掌来高叫:“好啊!好!咬它!咬它!” “嘻。”可人儿娇俏的嗔笑声把傻七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谁知一看之下,见那可人儿全身赤裸,纤毫毕现,傻七两颊通红,如有热血上涌,全身滚烫如被火炙,是男性的自然生理反应,他惊奇的指着那可人儿叫道:“哇!奶奶!奶奶!”只见傻七掩着双目,转身窜逃,那可人儿却反而未知他因何事逃跑,一脸惘然。 受伤的黑豹被红狐围攻,仍奋力顽斗,只见它张牙舞爪,目露凶光,东窜西扑的既在寻隙避过红狐噬咬,也千方百计伺机反扑,那雪狐静坐一边,忽觉身旁杀气凛冽,转头看去,只见梦儿握紧双拳盯着自己,它也昂起首来,像人一般摆出个不屑的模样,准备接受挑衅。 那雪狐又低呜一声,红狐随即散开围成圆形俯伏在地,将黑豹团团围着,梦儿见雪狐又望向自己,把梦儿也像红狐一样指挥,树上那可人儿高兴地拍起掌来,等看好戏。 梦儿一心要展示自己不同凡响的实力,怒目直视黑豹,它也惊觉一股压力疾扑过来,心感不安在原地踟躅,却无法逃离红狐的包围,一双充满野性的眼睛无论它移往哪个方向,依然与梦儿四目交投。 梦儿脑里盘算着要如何把那雪狐比下去,一边已简单的迈开大步,身一动,黑豹便即蹲足下来,梦儿再一进迫,那黑豹竟伏在地上不动,四肢尽向前后伸去,看似臣子对君王参拜,可是梦儿却并未因此满足,踏步至距黑豹咫尺之前跟它对峙,树上的可人儿也被凝重气氛感染,骨碌地吞下口水,一颗心噗噗的跳,四肢也伸直起来等待最刺激一刻。 梦儿倏地怒吼一声,把沉静的气氛划破,连雪狐也微微一愕,黑豹闻叫声受惊猛然弹起,四足长伸怒扑梦儿,它跃身站起连及四肢真有梦儿般高大,状甚吓人,惟梦儿不惊不惧,看准它疾扑来势,也不移步,双拳齐出,挟住黑豹头颅,此时刚好血盆大口怒张,锋利撩牙差一点就要咬噬梦儿胸膛,它急迫地舞动前肢欲挣脱梦儿制钳,哪知梦儿手劲一发,哗啦一声,黑豹头颅便被挟个稀烂,情状残忍血腥。 红狐惊见黑豹死状,悚然一惊,反而树上那可人儿赞叹地低呼一声,雅然声音微弱,却瞒不过梦儿双耳,他大感诧异,平常人见到残忍状况都不忍卒睹,何况她是个女儿家!竟然欣赏梦儿,又对她增加一分好感。 梦儿转头看去,那可人儿几个起落便自树上翻飞而下,动作敏捷有若猿猴,甫落下便拍了拍手,对梦儿的狂霸甚是欣赏,梦儿此时心下猜想道:“真是一个好特别的女孩。”看来,梦儿已完全被这可人儿慑住心神。 那可人儿忽尔又说声:“梦儿,你好吗?”梦儿虽然已知雪狐的名字也叫梦儿,但每次听她从口中叫唤梦儿的名字,总也会很自然的反应,直觉好亲切。 她走过去,侧着头摸了摸梦儿身上的衣服,又看看自己赤裸着的身体,似乎十分好奇,表情像是在说“这些披在身上的东西是甚么?”,可是这只是梦儿的猜想罢了,他没说出口,只见她又转头望望刚才傻七逃跑的方向,然后又摸摸自己的身体,奇怪地侧着头,就像是在说“真奇怪了”。 如此近距离下,梦儿对她的肉体更有感觉,只想伸手出去将她拥入怀中,施强力将她占有过来,可是耶律梦香多年的教养始终叫他把冲动压抑下来,深吸一口气,便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可人儿听了,露出一脸灿烂纯真的笑容,甚是好看,可是却并没回答梦儿的问题,梦儿犹豫一下,又再次试探的问道:“你没有名宇的吗?”她听见了,先是一笑,然后答道: “梦儿,你好吗?” 梦儿倒抽一口凉气,似乎发现了一点异状,可是却不能确定,于是便跟着她说道:“梦儿,你好吗?”这次可人儿笑得更灿烂,几乎手舞足蹈起来,跳得一阵,又停下来说道: “梦儿,你要下来吗?”说罢掩着嘴巴娇笑,梦儿似乎更加肯定了自已心中猜想。 正当两人面对面,那可人儿竟突然一把撕开梦儿身上的衣衫,梦儿猝不及防,便露出上身精赤的肌肉,她高兴的拍起掌,还想继续动手扯去梦儿身上的长裤,但梦儿反应较快,一把将裤头扯住,微退一步,可是她身子向前一溜,如游鱼一般的手指又向他裤头袭去,看似不脱梦儿的裤子誓不休,还微露不悦神色。 梦儿再向后退去,可人儿脱他长裤不果,又笑道:“梦儿,你刚才去了哪里,找到你的伴侣吗?”这可人儿说话奇奇怪怪,答非所问,可是梦儿记得第一次跟她在池边偶遇时,她口里也是说着刚才那几句同样的话,梦儿猜测她其实只懂说那几句话,虽然如此,不荀言笑的梦儿却反而因此更对可人儿有好感,因为她简单得犹如一个小孩子,同时却有着成熟的胴体,那实在是奇怪又完美的组合。 只见梦儿扯着裤子,一边左闪右避,可人儿以为他要跟她玩耍,笑着跳着左扑右扑,嘻嘻哈哈的好不开怀,但一连几次也摸不着梦儿,可人儿竟獗起小嘴像个稚童撒娇,梦儿爱极她这样子,终于捉着她手将她一拥入怀,她那丰满的胸脯紧贴着自己胸膛,只觉柔软温馨,甚为畅快,欲火一经挑起,便再也按捺不住,另一手抱她腰肢轻轻放下,便向她嘴上吻去,可人儿惊呼一声,身体抖震,那种感觉袭上脑来,甚是美妙,只是缺辞形容,惟有娇笑一下,又道:“梦儿,你好吗!” 梦儿爱煞这可人儿,绝不肯轻易放手,答道:“梦儿很好。”那可人儿又不明白了,搔了搔头,梦儿便指着自己的鼻尖说道:“梦儿。”可人儿听见“梦儿”两个字便格格娇笑,笑得几乎弯了腰。 只见她拍了拍手,叫道:“梦儿。”那头雪狐听见,便起身缓步过来,她模仿着刚才梦儿的动作,伸手指去雪狐鼻尖说道:“梦儿。”然后又仰天娇笑,一切动作看在梦见眼中都是如此可爱。 梦儿欲教她称唤自己,又做了刚才的动作一次,可是今次可人儿却是指着自已的鼻尖叫道:“梦儿。”连梦儿自已也忍不住笑了,的确今天可说是梦见一生中笑得最开怀的一天。 连续尝试了几次,梦儿终于令她明白他也叫梦见,可是却惹得她一阵狐疑,频频搔起头来,跟看梦儿便想到也要为她起一个名字,让自己容易称呼她,左想右想,几经思量,期间好几次她禁不住欲扯动梦儿裤子,终于梦儿瞧着她的脸容,为她取了个最适合的名字,唤作“可人”。 星月灿烂之下,梦儿抱着可人教她叫自己的名字,她整夜喃喃将可人这名字念诵,十分畅快开怀,饿了便生起火堆,将刚才那头黑豹架起来烧熟果腹,肉香又把林中徘徊的傻七吸引过来,可是一见梦儿他又不敢走出来,直至两人都倦极欲眠,可人忽地拉扯梦儿,要他跟她同往,梦儿此刻几已浑忘一切,只想跟可人相对久一点时间,享受曼妙的悦愉,不理后果,熊熊笔火也不熄灭,便迳自跟随可人离去。 躲藏着的傻七见梦儿离开,便立即走到火堆旁把一条豹腿扯下,大啖咬着豹肉果腹,梦儿与可人手牵手往石窟群那方走去,回首见傻七在狼吞虎咽,他才放下心来,可见梦儿外表虽冷酷,内里仍然蕴藏感情。 傻七惊觉自己独处,又担心着不识路途,四处张望,惟有远远跟在梦儿身后。 经过一晚的相处,梦儿与可人已俨如一对相识已久的小情人,在荒地中挽着手与狐群奔跑,逍遥自在,行行重行行,沿途经过的地方尽是人迹罕至之地,甚是荒芜,触目只见交替出现黑赭色、绛红色的怪石山,间中有紫红柳和沙枣树映入眼帘由晨曦走至烈日当空,可人仍不觉倦,此时眼前出现异景,那一片荒凉之地中,有一大片凹陷的低洼地带,假如不亲身走近也不察觉,远看就如四野是平地无疑,那低洼之处有几座用石砌成,俨如巨大坟墓的建筑,各有洞口,梦儿看着这种像蛮荒野人居所的古塞出神,可人吹了一声口哨,古塞四旁出现异景,几乎数不尽的狐群忽地涌现,数目多得连梦儿也感愕然,幸而狐群却不像有敌意。 梦儿用简单的说话问可人:“这就是你一直以来所住的地方?”可人轻笑,说道:“甚么?这里有人?” 梦儿只觉好笑,她始终还是只懂说那几句话。可人一手拉扯梦儿进入古塞之中,里面也是极其简陋,似乎古塞只适合用作避挡风沙之用,谈不上是人住的地方。 古塞之内放有几张石床,其中一张石床上,讣看几头全身毛色淡蓝的狐,可人挥一挥手,蓝狐站起来从石床跳下,梦儿眼前一亮,石床上竟还躺着一个披着狐毛蔽体的女人,可人嘻笑着走到石床边,向梦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意思教梦儿别把躺着的女人吵醒。 梦儿走近去看看那女人容貌,只见她睡相安详,是个中年妇人,却不失美艳神态,也是一头金发,样貌跟可人有几分相似,猜想她必与可人有亲缘,也许是可人的娘亲,蓦地,梦儿惊觉这女人睡着但胸膛却不见起伏,用手搭在她身上摸去,一阵冰冷感觉从指尖传来,发现她早死去多时,但可人像是全不知情,还不时对梦儿娇笑着。 如此奇特的事情,完全超出梦儿过去所认知的事,不断将所有事情重新组织,又在另几座古塞内发现一些骸骨,梦儿猜想可人属于一些与外间隔绝的少数部落,惯与狐群为伍,而不知是何原因,这个部落已全被歼灭,最后只剩下这个可人与她的娘亲,可是可人与她娘共对的时间也不长,这从可人只懂说几句简单的话就能猜想得到,甚至乎“梦儿”才是可人原来的名字,那几句话是她娘亲死前曾对可人说过的话,是以她才铭记于心。 梦儿想着想着,猜道自己所想应该离事实不远,可人甚么也未学懂,甚至不知死亡为何事时,她的娘亲便躺在此石床上去世,于是她便一直与狐群结伴,没有离开过这片荒芜之地,所以才会眼见梦儿击杀黑豹,依然不觉残忍,因为在她心中,本来便没残忍这一回事。 可是石床上的女人死去多时,身体却没因此腐烂,确是奇闻,梦儿向外边狐群看去,想起刚才狐群一直卧在女人身上,也许它们有甚么奇能,可保尸身不化,可惜却无法证实。 正自出神之际,可人忽然拉着梦儿的手走到一张空置的石床旁,用手势示意叫他躺下,梦见如言照办,待梦儿躺下后,可人又笑着在旁边另一张石床躺下,刚才那些狐群见着,竟能乖巧地跳上去卧在他们两人身上,梦儿猜想这是可人平时用来保暖之法,便任由狐群围在他身上。 可人微微一笑,接着闭上眼睛,沉沉睡去,梦儿一夜末眠,此时也觉疲惫,转瞬间也沉入梦乡,可怜外面的傻七一个人被烈日晒头,不知自已身在何方,又不敢走进里面,只得呆呆的等着,心中期望梦儿能把他带回原来所住的地方。 昏昏沉沉的梦儿走进了异景,那是一处气派雄豪,人声鼎沸之地,愈沉睡景象愈见清晰,只见原野间几百个身披兽皮,看脸部轮廓与可人差不多上下的人围拢起来,有男亦有女,应该全是属于可人的族人,他们都摇手呐喊,状甚欢畅,当中几对青年男女各自骑着骏马并辔徐徐前行,似乎正在进行甚么游戏。 这种属于已灭亡“狐族”的游戏,名日“隔重纱”,游戏开始时,男女各自一骑,一路上,男子双手被绑着,以防他顽抗,梦儿此时在梦中就惊见自己双手被绑,与其他狐族的男人一样,乘在马上,不能动弹。 回头瞧去,见十来个同样骑在骏马上的女子当中,其中一个竟是可人,梦儿只觉甚是有趣,也不试图反抗。 游戏开始,被绑着手的十来个男子与梦儿一起靠拢,而那些骑在骏马上的女子在外围绕圈,眼目不停在这班绑着手的男子身上打量,梦儿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可人,但又惊觉其他女子都盯着自己,眼神充满淫媚,令梦儿摸不着头脑,过了一会儿,忽然有人走来挥鞭抽打马股,男子所骑的骏马吃痛,起步前奔,此时女的便要策骑去追,同时不斯挥鞭击倒旁边对手,务求要把自己心仪的男子夺到手来。 梦儿无法制止身下坐骑停步,回头看去,可人与另一个女子同时挥鞭向他抽来,两条长鞭将他卷住—— 第五章开心可人儿 这种名日“隔重纱”的女追男游戏,是“狐族”所奉行的婚礼习俗,随着这少数部落的灭亡,此种习俗也已失落,如今梦儿在睡梦中有幸亲身一尝,但觉趣味盎然,奇妙的是他也清楚自己身在梦中,所以放开怀抱,不再绷紧着脸,任由这群“狐族”少女将他主宰。 可人娇叱一声,眉目一蹙,呼的一声,扬起长鞭在半空呼啸了一圈,重重抽落马股,骏马翻飞四蹄快放,其余女子也依样葫芦,策马狂追,可人叱喝声道:“喝“他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你们别妄想来跟我争!” 被鞍下骏马带往前跑的梦儿听见可人说话的声音,不觉回头,眼前沙尘滚滚,可人马上英姿飒爽,手中长鞭挥洒自如,或左或右挥击,啪的一声响,便抽中身旁同行短发少女的坐骑,那马目被长鞭尖端击中,血柱直射而出,哪能再跑了那马吃痛前蹄仰起,鞍上短发少女便被抛跌在地,可人抽回长鞭,乘势圈住前方马蹄,用力拉扯,硬将骏马拉停,可人几番连消带打,松开缰绳,纵马大步迈去。 只听可人高叫:“我来了!我来了!你是我的了!”梦儿见她开怀大叫,顿觉有趣,自己也喜极忘忧,大乐笑着。终于可人所策之骑追上梦儿,抡鞭向他身上圈去,刚绕了一圈,另一条长鞭又挥来同时圈住梦儿,可人横目瞟去,见她的对手天心同时都拣中梦儿为自己新郎,互以眼神对峙,梦儿眼见自己同时被两个少女争宠,其他男的全部落单,其乐无穷,原来惟有在梦中,梦儿才可痛快开怀。 依“隔重纱”的规矩,男的不能首先开腔,也没有选择的权利,完全任由女方摆布,要是同时间有两女互争一男的情况,便必须由他们自己以或文或武方式决胜,直至一女败倒,才由胜出一方完全拥有那男的,梦儿从未参与过这种游戏,可是梦中的他好像也懂得这规矩,所策骑之快马停下,可人突从自己坐骑处轻身跃起,跨步过去,娇叱一声,连环三踢,向着对手天心蹴去,要将她打下马去。 可人身手矫捷灵敏,飞踢姿势曼妙,梦儿几乎要脱口赞好,不料另一边的天心也不示弱,双腿钳紧马腹,身体向后拗去,避过可人踢腿,待她招势一老便抽鞭回击,霍霍霍三下重鞭破空,可人发起腰力,半空旋身翻飞,如鱼跃水安然落回自己坐骑上。 天心见她退回,又作反击,一鞭向她的马股打去,那马狂痛嘶叫踢蹄欲奔前,可人反应迅捷,立即回鞭一圈,卷住梦儿,借马冲前之势,将梦儿如飞人一般拉扯过来,跌入她的怀中,可人将他一把抱住,便含情默默的与他四目交投,反倒是梦儿有点窘态。 “隔重纱”这个游戏,女的就算是把其他对手全部击败,夺得自己心仪的男子,也得要攫取男人的心,使他同意接受跟女的交往,而其方法不限,不管是用美色引诱男方,还是甜言蜜语也好,只需达到目的便成。 可人简单直接便说道:“我很喜欢你,如果你愿意跟我一起到天涯海角,地老天荒,便不要回避我真情的一吻,否则我会很伤心,天天为你流一壳子眼泪。” 刚说罢,可人飞快的拥着梦儿与他亲吻起来,旁若无人,然后又替梦儿将绑着双手的绳结解开,其他心仪梦儿的女子都倒抽一口凉气,盼望梦儿会把可人无情推开,那可人就会丧失与梦儿共谐连理之机,可是情况令所有人都失望,因梦儿不但接受了可人,还伸手将她抱人怀中,拥得更紧。 这一个长吻几乎吻得日转星移,两人久久不愿分开,到吻得倦极之时,梦儿竟从梦中乍然醒来,可人娇叱一声,便赤裸裸地从邻床处跃过来,伏在他胸膛,梦儿只觉还在仙境,今日的遭遇实在是太奇怪、太美妙,相信定会一生难忘,可人又说道:“梦儿,你好吗?” 哪知梦见回答:“可人,跟我走,离开这里好吗?”她抓着头似乎不明白,梦儿又改口说道:“可人,我们不去天涯海角,梦儿的女人必定要享受最好的,她会是天下间最令人钦羡的女人。” 梦儿不管甚么,已对可人立下誓言,可人以亲切笑容回答。要带可人离开这荒芜之地,首先便要解决可人赤身露体的习惯,他费了一番功夫,剥下几头已死红孤身上的毛皮,做了件简单的衣服,替可人穿上去,但可人看了两看,像很不习惯,几次又欲脱下,纠缠了一会,可人最终还是蹶着嘴把自己的怪模怪样接受下来。 要告别自小长大的古塞,可人不觉难过,那雪狐在低呜,仿佛依依不舍,它并没与可人一起离开,留守这里。傻七见梦儿与可人自古塞中步出,立即警戒起来,跃身蹬步退开,与梦儿保持一定的距离,梦儿瞄了他一眼,既然美人在抱,暂时也没兴趣打那“晴天娃娃”的主意,只顾挽着可人的手大步走去,而傻七就像个仆人一样远远跟在梦儿身后。 离开古塞,经过了石窟群,三人穿过原野丛林,梦儿并没有立即回到“神楼”那边,而是绕道到“神海村”,乘上小艇,梦儿对可人说道:“可人,我现在带你去看看我们的将来。” 傻七记起来时并没经过此路,不禁有点犹豫,可是见梦儿的小艇愈走愈远,自己一个人又害怕起来,惟有乘上另一艘小艇尾随而去。 “律天殿”前的一条长长“御道”上,一座由八人担抬的皇轿刚刚经过,“御道”上的龙纹和龙像已经修葺,雕龙栩栩如生,重现皇宫应有的万丈气派。 那皇轿上所乘载的,自是当今“天法国”真龙皇帝,虽然他还是叫作太子,而尾随皇轿之后,另一顶平金丝绣镶石的轿围,由四人所担抬,负责守在这顶轿围外的是对太子心悦诚服,决心一生追随的古刀,自伍穷让位,太子正式登基,古刀便即时由沙场将领晋升为一品御前锦衣卫,但他主要不是保护太子的安全,而是寸步不离太子曾经背着的那个小孩,坐于这顶华贵轿围,几与皇帝平起平坐的人,也正是以往只能手抱的小孩子,日转星移,如今这小孩子巳长成年约八、九的稚童,个子既已长高,当然不能再作手抱,但太子仍对他万分重视,甚至下达圣旨要文武百官对这稚童亦须行君臣之礼。 自当日伍穷在“穷乡乞巷”巧遇太子时,太子便一直背着这个如同病患瘦弱的小孩,几乎形影不离,没人知道他与太子的关系,更没有人见过太子和他对话,最令人印象深刻只是那次梦儿要杀败太子时,他忽然醒来向梦儿吐了一口唾液,令梦儿羞愧而退走。 八名侍卫小心翼翼抬着皇轿直抵“律天殿”,太子自行从皇轿走下,徒步踏上那条长长的梯阶,准备走进殿中临早朝,古刀掀起那道轿帘,只见那小孩四平八稳的端坐,双目却是紧合,似是永远沉睡,古刀早已见惯不怪,将他从轿内抱出,尾随太子步上梯阶。 明明已把他抬至“律天殿”前了,太子还要亲自走这一小段路,是否有点多此一举?这问题一直在古刀心中盘旋不去,今日终于忍不住开口要问个明白。 古刀道:“皇上,古刀不才,不及皇上有智慧,但实在猜不透皇上要亲走这段小路的原因。” 太子微一沉吟,回头答道:“你不会今日才对这件事有所疑问,为何要留到今日才向朕问答案?”登基为王后的太子更具皇者威严,只是一句说话和一个眼神就让古刀不能再掩饰心中疑贲,听到太子所问惟有答道:“因为古刀曾尝试自己猜度原因,虽然曾有数个可能答案,但再细心回想也觉不是最真实的答案,始终末能释疑。” 只见太子驻足,回头说道:“你知道你犯了多少个错误吗?”古刀微一呆愕,二话不说即垂首准备接受责罚,说道:“微臣不知,烦请皇上指出错处,并加以责罚。” 对于古刀勇于认错的态度,太子脸上闪过一丝满意神色,答道:“你最少犯了两个错误,第一是不应该对朕的一切有所生疑,因为朕做的每一件事都必有其原因,要是每一事都要跟你说个清楚明白,那朕岂不是反过来变成你的下从?” 古刀连连点头,答道:“微臣不敢。” 太子又说道:“第二个错误,是不应该为这些微小的问题去烦恼,人的智慧很宝贵,当你去为一些小问题烦恼时,别人却已身体力行去解决大困难,人家迈进了一大步,你却仍是原地踏步,要追赶过人可惜却早已失掉先机。” 听罢,古刀低下头去答道:“微臣会好好检讨。” 最后,太子再答道:“不过,你既然已将心中疑问道出,朕也不妨答你,朕之所以要亲自走这一段路,是希望警惕自已就算身份是皇帝,但其实也是一个血肉之躯,并不要因身份尊贵而把自己抬得高高在上,当然君臣之礼还是不可免,假如可以的话朕也会保持着与你们一样的生活,惟有如此我才能明白应该如何管治朝野,否则与平民生活距离愈远,治理天下的手段便变成空中浮阁,不切实际。” 听罢太子的一席话,古刀心内对太子的敬重又再加一分,他自问比太子年长逾倍,但始终觉得自己的智慧才干,远远不及太子。 太子的智慧惊人,甚至比余律令更高瞻远瞩,别人是想一步走一步,他则是想了三步,走了十步,而且每一着都互有关连,就算是说一句话也有其用意,就像他对古刀解释其弃轿不用,徒步走这一段梯阶的原因,究竟真实用意是否如他所言,还是其目的是想向古刀再次炫耀其智慧,令他更感拜服而不敢造次呢?没有人可以得知确切答案。 走完了长长梯阶,太子直入“律天殿”端坐龙椅临朝,他的身旁竟还放了一张金漆大椅让那小孩子就坐,可是那小孩好像永远睡不够,仍是紧合著双目。 文武百官齐齐跪下高呼万岁,兵部尚书便先上前敝奏,他完全遵照了太子的吩咐,如何加强国防兵力、武器,又加快修葺城池以作布防,战部尚书又将“天皇帝国”一边情况道明,太子都一一了解过去,又再作安排,忙了好一回便退朝。 文武百官全都退下,太子走进了经书房,万卷书册整整齐齐排列架上,这是太子每日退朝后必到之地,就是这间经书房,任何人未得太子允许也不得闯进,违者必斩,房外甚至不要侍卫守门,可以说经书房外几十尺的范围里,就只有太子与那个日常紧合双目如同已死的小孩,假若任何人要潜人经书房其实十分容易,可是又有谁够胆干这样的事? 此刻的经书房中,太子端坐于案头旁,终于见那小孩站直起身来,他其实不病也不死,太子微一吟哦,然后说道:“刑部尚书。” 那小孩眨动了双眼,稍一迟疑,说道:“皇上,现‘天法国’为应付‘天皇帝国’大军来袭,正值兵才若渴之时,微臣有一建议,如今刑部七十大牢囚犯共上万人,其中极多是孔武有力之重犯,他们被因数载,其实早已为其所犯之事付上代价,多次希望皇上龙恩大赦,把他们释放出去,而微臣也已私下作主,问得他们意愿,答应为‘天法国’略尽绵力,加入军队之中齐同抗敌,他们某些本属死囚,就算是在沙场中被杀,亦不足惜,只要皇上允许,一万个囚犯便变成一万个可供牺牲的阵前先锋。” 太子听着小孩的说话,闭目静思一会,再次睁目时便说道:“兵部尚书,你对此事有何意见?” 那小孩听了,便即站过去另一位置,这次开口说话却全换了语气,十足十兵部尚书般行动举止粗豪万丈:“皇上,此事实在太过荒唐,以囚犯作战兵历朝也没此先例,恐怕此例一开影响深远,依微臣愚见,将一万囚犯完全从牢中释放出来后,倒是省去了处理囚犯的烦恼,刑部尚书的提议也不是完全没有效用。”小孩说完,也仿佛那边真的站着一个刑部尚书模样的人,表情十足向那边厉目瞪去。 太子与这个小孩的对话,似乎就像是真的殿上早朝会见文武百官一般情况,但奇怪的是,那小孩的一番说话并不是刚才早朝的内容,太子听了小孩模仿过刑部尚书和兵部尚书的说话后,口中喃喃,略一沉吟说道:“刑部尚书这种大胆提议,其实也非不可行,只是要立即答应的话,他便以为自己甚有创见,以后便会洋洋自得,而兵部尚书也会因此对刑部尚书更为不满,加深两人鸿沟,因为他反对的手段做得太明显,如一面倒赞同他意见的话,亦会令刑部尚书产生怨怼,两人所司之职需紧密沟通,现阶段不宜多生波折,必须好好处理才对。” 说完后,太子稍一盘算便又对那小孩吩咐道:“刑部尚书。”那小孩仿佛就化身为刑部尚书模样,低下头来答道:“微臣在。” 太子脸露威仪,说道:“囚犯是囚犯,战兵是战兵,国法与国防是两码子的事,不能混为一谈,百姓犯事便该依法判决,既判决了便不能随便赦罪,否则百姓以为朝廷法制朝令夕改,哪还有人愿意再守法?何况这群囚犯是乌合之众,把他们混在正规战兵中,只会引起争端,对行军打仗有百害无一利,而且我的战兵不是用来作牺牲,而是用来打败敌军,不过卿家的确提醒了朕还有囚犯的问题,如今‘天法国’粮资分配不公,这群囚犯在牢中浪费人力物力,更要供粮养活,朕命你重新审定每个囚犯所犯之罪,如有死囚者未施刑,要立即执法,未判刑者则加快判审,一切办妥,再提醒朕需加定各罪刑罚。” 说罢,那小孩一丝不苟地下跪道:“微臣遵旨,微臣自当听从皇上吩咐,退朝后立即去办。” 太子又道:“兵部尚书。” 那小孩又急步走去另一边,扮演着兵部尚书的模样应道:“微臣在。” 太子道:“你重新制定一下负责安排武器、军粮的营户编制,这些军兵不上阵前交锋,只是奴役其他战兵,通常是在百姓中征召入伍,假如那些犯事轻微的囚犯愿意效役,便挑一些让他们去入伍干些粗活,当然不能让他们军阶有所晋升,假如试过可行,便再挑一些去,惟此事并不急迫,大可慢慢去办。” 原来太子一直对这小孩十分着紧的缘故,是他能够在太子身旁静心观察每一个人的特性、动作,然后便能模仿出那人的一切动作,甚至乎连心中所思所想也能猜得出来,虽然这小孩有此奇能,却并不懂得如何处理问题,是以每次太子要对付某人,他便必然先扮演一遍,让太子自行谋定对策。 太子的确绝顶聪明,却也总不能一眼关七,可是他又绝不想忽略任何一个人,两人如此这般配合起来,可以说是天衣无缝的配搭,难怪太子每次皆能制敌于先机,百战百胜。 有这样的一件宝物,叫太子怎能不小心把他保护?—— 第六章梦为同心结 “天神庙”门口那两扇木门经岁月侵蚀,如今已变得十分脆弱,几是吹弹可破,惟是如此,上面挂着的“神茶”和“郁垒”两个门神铜刻,虽历经了廿载风霜洗刷,其貌依旧威风如昔,盯视良久,令人溢生一股寒意,情不自禁迥避开去。铜刻闪闪光可鉴人,想是有人勤于拭擦。 今日正是六月六,是“敬盘古”之日,古人于这天会有各种仪式祭祀天地,以禳灾祈福,预祝农田丰收,时移势易,不少百姓早已遗忘这种习俗传统,只有少数人依然遵从。 这里“天神庙”前人头涌涌,人们从各处村寨徒步前来,全都是差不多大小的年轻男女,约莫十多二十的年纪,各自捧着糯米饭、磁粑,有的还杀鸡刽猪,以及包傻子,齐齐忙着祭祀的仪式。拜过山神、灶神和地母后,便准备兴高采烈地娱乐玩耍,女的会背着装满傻子的篮子,在团团围拢的男子中央起舞穿梭,或提箫筒和二胡,口吹木叶,绕着“天神庙” 前转圈,最有趣的一项,是青年男女间对唱情歌咚的一声,其中一个男孩对旁边提着皮鼓的少女说道:“冬冬,准备好的话,我便要唱了。”叫冬冬的少女回应道:“好啊,冬冬都准备好了,坏头哥哥你就唱吧!”少女轻轻拍了一下皮鼓,发出沉厚鼓声,叫坏头的那个男孩便随节奏开腔唱道:“哎哟,老田鼠呀老田鼠,别老偷吃我的黍!我三年都在守候你,可你从不把我照顾!我已决心离开你,找那安静的乐土,可那安静乐土要往何处觅?何处觅耶?” 其他听见坏头曲辞内容的人,皆收敛了笑容,冬冬也皱着眉头,不再拍打皮鼓,娇滴滴的嚷叫道:“你好啊!死坏头,这哪是甚么情歌来着?你唱得真是一塌糊涂,我不睬你了!”虽见冬冬撒娇,那坏头还是嘻皮笑脸,继续把那首非曲非辞的歌谣唱下去:“我既上天庭,也下地府,问过玉皇大帝,也找那阎王来提问,依然不知乐土何处觅,以为今生终也寻不着,岂料‘天神庙’前遇上俏冬冬,才知乐土在人间,在心间,也在我坏头和俏冬冬之间耶!” 原来那坏头先是唱诵自己年少时的悲苦遭遇,过着被人差遣奴役的生活,发泄悲情感伤,作弄冬冬一番,然后才将遇上冬冬后所获得的快乐满足唱出来。冬冬听罢歌辞,又娇媚的笑着,坏头走过去欲索吻,她左避右躲不让他如愿,情景既温馨也有趣,惹得其他少男少女皆笑得合不拢嘴。 此时,众人身后传来猛然的僻啪僻啪声响,震耳欲聋,众人回过头去望,只见漫天红絮飞扬,米白硝烟弥漫之中,有一对身影站在其间,显见是一对年轻男女,那对男女的手中提着一串近六尺长的花炮,由头顶吊到地下烧将起来,那女的却是最令人注目,她以一身短小的毛皮披袭蔽体,难掩动人的姿态,又不时扑在那男的身上,大胆索吻,外表与行径均与淳朴保守的少年男女大相径庭。 这对状如新婚小夫妻的男女,正是从“神国”远道而来的梦儿和可人,在他俩的身后,傻七仍然死死跟着。 长长的花炮尽情烧爆之后,可人开怀的拍掌高声大笑,见前面人群聚首,又好奇的跑上去,还伸出手来想要抚他们的脸以示亲切,可是少男少女见她身世奇异,纷纷退避,梦儿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又一把将她抱起来亲吻,如此众目睽睽下一再干出这种亲匿的行径,怎不惹人侧目?可是他们像是乐此不疲地继续长吻,一副甚为享受的样子。 待得他们长吻过后,那坏头走上前去拍掌说道:“好啊!真好!我不知几次想要跟我的爱人冬冬享受公开亲吻的滋味,阁下行事大胆磊落,坏头敬佩万分。”接着坏头又转过头去对冬冬说道:“看啊!人家都不避嫌公开向人以示相爱,我们也来试一下,说不定你会乐在其中。” 个子纤细,外貌娇滴滴像个小娃儿的冬冬立即嚷叫道:“人家如何是人家的事,你又不识人家是谁,说不定他们已是小夫妻呢?我跟你可还未拜堂成亲,又不是你的人,怎么要依你呢?” 坏头为要一尝众目睽睽下与冬冬热吻的滋味,已预备了要死缠烂打,便即转头去对梦儿道:“对了,这位大哥,你听到我的爱人所说的话吧?你们是已经拜过堂成亲的小夫妻吗? 但看你们样子也只不过跟我差不多大小,想来应该也还未成亲吧?” 听见坏头的提问,可人侧着头来对着梦儿微笑,梦儿也像是眼前一亮,坏头见他俩不语,便回头对冬冬笑说:“看啊!他们也不过是热恋中的小情侣吧,这次你再没有说话可推却了,我们这一代年轻人,虽然还是要尊重传统的礼仪,但一些不成文的道德规范,应取其精华,弃其糟粕,像亲吻这回事不过是表示相爱的行为罢了,你有几时看过鸡狗禽畜会躲在一角才互相亲匿呢?实在太多此一举,来吧,爱人。” 这个坏头真像个小滑头,口甜舌滑,惹得冬冬心花儿怒放,他作状便要过去将他抱起来索吻,冬冬横身一侧,便将他推了开去,杏面生春,令羞答答地道:“真是混帐之极的道理啊!难道鸡狗禽畜随地……随地……”到底是女儿家,少女矜持令她没法把话说完,坏头又急迫的笑着道:“怎么啦?随地怎么了?” 冬冬明知坏头是把她欺负,却也无可奈何,红着脸叫嚷道:“你是知道我在说甚么的啦!难道我们要跟鸡狗禽畜一样么?”那知坏头即蹲在地上笑道:“我知你要说的是甚么了,你是想说我们要像鸡狗禽畜般在地上随处方便,对么?” 坏头几次刻意作弄,逗得冬冬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二人正打情骂俏时,梦儿忽然一手搭着坏头的肩膀,他冷峻的脸上透散著令人森寒的感觉,本来嘻笑中的坏头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回头看着梦儿,也不知他想干甚么,良久,梦儿才开口说道:“你是否知道要成亲的仪礼?” 梦儿状甚不友善的问了这个问题,坏头紧张的心呼的一声轻松下来,然后笑道:“呵呵,原来你来‘天神庙’这里是打算跟你的可人儿成亲么?那你可能找错了地方,像我们这等无爹无娘的孤儿,才会以庙里仙神作父母,难道你也是个孤儿么?”梦儿略一沉吟,便道:“我的养父娘跟我说过,他们在我婴儿时就是从这‘天神庙’中把我抱走。” 听见梦儿的说话,原本围在庙前尽情玩乐的少男少女立即静了下来,纷纷交头接耳。梦儿所说的话并不假,当年小白发现梦香公主被自身剧毒所害,要出发往寻“万寿无疆”替她解毒,为怕没有伴在公主身侧会令她日夜思念,便从这“天神庙”中将梦儿抱走,让他陪伴着公主在那等候的日子中度过。 而这班年轻男女都是当年争战中爹娘被杀的孤婴,由好心人送到此“天神庙”交给住持抚养,漫漫岁月过去,庙中住持已经去世,这群当年的孤婴先后被富户人家带走,有些作为家中奴仆,干着杂苦工作,每年这天六月六,无论是身在何方,都相约重聚于此,祭祀曾经把他们护荫长大的庙里天神。 听见梦儿当年也是这庙里孤雏,大家即对梦儿表示亲切之情,可是梦儿冷漠的性格与生俱来,无论他们怎样热情,他还是不苟言笑,最后只有油嘴滑舌的坏头拍掌叫道:“好啊! 真好!离开了这么久,难得你会回来寻找自己的根,有心,有心其实是梦儿结识可人后,一直想让她认识自己的一切,便千里迢迢来到“天神庙”这里追源溯始,刚才坏头问到自己是否已跟可人成亲,才令他兴起要跟她结成夫妻的念头,可是梦儿虽可轻易地在战场上调配几万战兵冲锋陷阵,对如何才能正式娶妻成亲这门终生大事却全没认识。 听见梦儿要娶可人为妻,在场的所有女子都脸上露出羡慕之情,男女间能够相爱本已是天下间的美事,能与爱郎共谐连理更是每个女儿家最渴望的事情,冬冬心内更旱已视坏头为非君不嫁的相公,可是坏头生性胡闹,如今中土又未曾脱离“天皇帝国”侵略的战火,大家都不知明天会不会就成战火下的亡魂,是以也不敢轻易提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盟誓,难得梦儿将甚么天下大事都抛诸脑后,只想着要跟爱人成亲,冬冬感动之下,一颗晶莹泪珠便就从眼眶滑落。 那坏头见冬冬哭了,虽然明知她内心在想些甚么,但也不忘令气氛轻松下来,便嘲笑道:“哎哟,你好不知羞,人家又不是说娶你为妻,你干吗会开心得哭成泪人?”冬冬心知坏头又在胡闹,但其他人听着也起哄大笑,气氛十分融洽和谐,不言不语,对事情正学习理解的可人虽不知他们在笑些甚么,可是自己也笑了。 梦儿自小便是个不知身世的孤儿,长大成人的环境中,看到其他人如“八神”等都有个粗鲁透顶但父爱横溢的朱不三照顾,尤其是莫问更是小白的亲儿,难免因此而感到自卑,只是他一向掩饰得好,旁人只猜道他冷漠凶残,实则是外冷内热,尤对自己好的人万般听从,像小白与耶律梦香的教导就时刻铭记在心。遇上这班同是孤儿的少男少女,他们亲切的态度也把梦儿感染过来,只见他笑着轻抚可人发丝,一副情深款款的模样。 可人灿烂的笑着说道:“梦儿,你好吗?”虽然已经不停在学习,但可人还是对这句说话最有深刻的印象,梦儿一笑,对可人说道:“你应该说,梦儿,我爱你。”可人格格的娇笑着,模仿说道:“你应该说,梦儿,我爱你。” 她一字不漏的将梦儿所说过的话重复一遍,逗得梦儿哈哈大笑,然后又说道:“梦儿,我爱你。”可人脸不红,气不喘的又重复说道:“梦儿,我爱你。”其他人听见他们的对话,感到有点莫名奇妙,问道:“你们两个都叫梦儿么?”梦儿今天甚是畅快,很乐意地跟人对话,答道:“我叫笑梦儿,从今之后,她用我的姓氏,叫笑可人。” 冬冬走上前去,从怀中掏出一条彩带,分开两半,又动手在两条彩带上打了个蝴蝶结,各自佩戴在梦儿与可人的襟前,说道:“其实作为女儿家,能听得爱郎亲口说要娶之为妻,已经是死而无憾,甚么婚嫁仪式都不是最重要的。这个‘同心结’,是冬冬送给你们新婚的礼物,‘同心结’有祝福情人间永结同心之意,希望你们能白头偕老。” 梦儿与可人双双摸着这“同心结”,发出会心微笑,此时坏头又高唱叫道:“呵呵呵! 垂翠幕,结同心,徐郎熏绣衾!”坏头的吟唱挑起热闹气氛,他大声呼叫道;“来吧,来吧,闹喜闹喜,愈闹愈喜,大家都不要静着了,人家今夜新婚之喜,我们该大锣大鼓为他们庆贺。” 坏头一呼百应,提着箫筒与二胡的少男少女吹奏起喜庆的乐曲,跳着唱着,坏头又和应叫道:“腰间双绮带,梦为同心结,愿天下有情人皆可永结同心哟!” 大家吵吵闹闹了一会儿,最多主意的坏头又嚷叫道:“好啰,好啰,唱过笑过又跳过,现在该是我们都上场的时候了。”冬冬脑袋儿一转,便猜到坏头又要作啥,便即拉着他说道;“你这个坏头坏脑坏家伙,满脑子是坏主意,不要再作弄人家嘛!” 坏头嚷叫着道:“甚么嘛?闹新房是为增添两小夫妻洞房花烛的欢乐气氛,是传统习俗,怎能算是坏主意?”梦儿听着他们的说话不明不白,便说道:“如果是让大家高兴的主意,梦儿不会介怀。” 冬冬听见梦儿这样说道,叉起腰肢来叫道:“傻瓜,你不知道甚么是闹新房吗?”梦儿摇摇头,坏头这时叫道:“是很好玩的玩意,梦儿你一定要让我试一试壤头淫笑着,冬冬拍打了他一下便向梦儿解释道:“所谓闹新房,就是要让你将新娘子交出来,任人玩弄,他们甚至可摸那新娘的手和脚,实在是糟透的玩意。“闹新房”这回事原是闹而不俗,以往大多只是出一些令新郎新娘难以启齿的题目,或以绕口令试其口才,目的是戏谑新人,但这民间习俗流传下来,愈来愈玩过了头,更甚者是一大班人在新房外偷听和偷看一对新人在新房私语和缠绵。坏头贪玩,大乐地叫道:“哈哈哈,我不会摸,只会打,所谓打发打发,愈打愈发,不打则不发,快交你新娘子出来给我来打一打。” 冬冬挡在坏头身前,不让他过去打可人主意,还对梦儿说道:“怎么你还呆在这里啊?”梦儿已经有了可人,自觉已是天下间最幸福的人,不再因为冬冬与坏头两个打情骂俏而有丝毫妒忌之心,笑道:“不在这里的话,我要去哪儿!” 梦儿对成亲拜堂这事像个无知的孩童,冬冬没好气的说道:“傻瓜哟,你们都已结成夫妻了,现在当然是要洞房啦!”坏头听见又叫嚷道:“对对对,怏去洞房,不洞房的话焉可闹新房?” 瞧着笑意盈盈的可人,梦儿突将她一把抱起来欲要走进庙中,哪知冬冬又叫道:“傻瓜,你想要以此庙作新房么?真是太混帐了!”梦儿回头,冬冬又续说道:“那可是你妻子最宝贾的东西啊!你好歹也要给她一个最好的地方,让她有个美好的回忆吧?” 梦儿想了想,亦觉冬冬言之有理,就抱着可人往来处要走,眼见错失闹新房的玩意,坏头叫苦连天的道:“啊哟,你想要带新娘子去哪里洞房?说一声嘛?” 见坏头带着失望的神色,梦儿想了一下答道:“那是个属于梦儿最终要去的地方,亦是最好的地方。”坏头听罢,无头绪猜想了一下,可是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问道:“最好的地方?是哪儿?如果真是最好的话,坏头倒想见识一下。” 坏头说的确是肺腑之言,如今中土随时会有一场大战,实在无一处是完全安宁之地,像他这种不会武功,只会说几句调皮话逗人欢喜的平凡少年,又没甚大志干一番事业,最适宜是找一个较为稳定的地方避难。 梦儿回头坚定地说道:“皇宫,你敢去吗?”听见梦儿如此说,众人皆哗然,壤头立即叫道:“皇宫?哪个皇宫?你是皇宫中的人么?” 大家只知梦儿是个孤儿,其他的一概不知,他一句说话顿时令大家感到兴趣,梦儿答道:“‘天法国’的皇宫。” 坏头听了更加不明白,摇头说道:“听闻‘天法国’现在是由一个叫太子的人当皇帝,难道你就是太子么?” 听见坏头提起太子这个名字,梦儿顿时收起笑容,回复那一张充满自信和冷漠的脸孔,坚定地说道:“太子算是甚么东西?我爹小白既已有‘神国’,又不许我贸然与‘天皇帝国’对战,我就替他将整个‘天法国’夺过来!”—— 第七章惊为天可人 深宵月圆,“慈宁宫”外四周万籁俱寂,太子惯常地不让侍卫守在其寝宫门外,除了不让人得悉他的秘密,同时也警惕自己要时刻处于戒备的状态,假如惯于被人贴身保护,久而久之便会造成依赖,要是有日突然被袭,就会反应迟缓。 只见宫内布置如当日伍穷离开时一般无二,可见太子登基后并无因此而骄傲狂妄,命人大肆修筑宫廷内外来尽情淫乐享受。今夜他促膝于床前,与他最着紧的百搭详谈,不知那百搭说了些甚么,令太子好像有解决不了的苦恼紧皱着眉头,良久不语,那百搭却是四平八稳的端坐,状甚狂霸豪气,瞧其一脸目狰狞的神态,他在扮演着的人,应是伍穷无疑。 百搭见太子沉默不语,粗豪的说道:“哈哈哈,你说过要把我的‘天法国’夺到手,我现在已双手奉送了给你,怎么还一脸苦恼的样子?”百搭说罢,太子忽地端起圆桌上的一瓶酒替百搭斟了一杯,酒斟满后,又迳自陷入沉思中,没再理会百搭。 见太子始终不肯回应自己的提问,百搭真如伍穷以往一般不耐烦起来:“他妈的,别以为用沉默不语的方法就可以把你自己心中的恐惧瞒过去,你不是最终想要实现‘连城诀’的大计吗?我只不过拱手相让了‘天法国’,你便要负起与‘天皇帝国’正面对抗的担子,甚么‘连城诀’都干不出来,事实早已摆在跟前,讲计谋伍穷的确不及你,但你也无法奈我伍穷的何。” 百搭说罢,太子又二话不说继续替他斟酒,那酒杯已斟潟,太子还在继续,酒泻了满桌,可是太子并没理会,百搭脸容有点愠怒,忽地一掌拍在桌上喝道:“他妈的,太子你到底在想些甚么?” 一句骂声之后,太子终于脸泛笑容,此时扮演着伍穷的百搭也收起怒容,太子喃喃地自语道:“始终是个空有一股蛮劲的人,无论他怎样变,性格总不会改,很快他就要回来重掌‘天法国’。” 每逢闲来不用处理宫中事务时,太子便一定要百搭在他面前扮演所有敌人,今夜他正是要揣摩伍穷突然将帝位交给他的目的,多番试验下,终于有了确实的眉目。只顾斟酒而不语,是他用来象征着只要不停用一些小动作去回应,却不直接出手的话,依伍穷冲动的性格必定无法忍耐,很快便会再次暴露出他的狂妄性子来。 只见百搭替太子解答了心中疑问,随即又闭起目来,回复平时沉睡的模样,此时,忽然传来叩门的声响,是谁竟敢叨扰太子休息就寝了太子好像早知有人会来,说道:“你已经听我的吩咐做了么?” 外面一个身穿锦绣衣袍的妃子,听到太子说话,从衣袖里拉出一条长长的布条,然后用来蒙着自己双目,应道:“已经听从皇上的吩咐,用黑布条蒙着双眼,现下妃子应该做些甚么?” 太子略一思量,说道:“进来。”那妃子听了太子的说话,如言照办,轻轻推门而进,因目不能视,一踏进寝宫内便不敢再走前,太子霍地站直起身来,那百搭也随即睁开双目,同时站起,与太子动作几如出一辙,两个人并排一起轻步向前走去,直至那妃子的面前。 黑暗而寂静无声的环境,已够令人不寒而栗,加上她正面对的是当今“天法国”皇帝,是随时可下达杀令将她处死的人,那妃子身体情不自禁一直在颤抖着,可是却不能反抗,只见太子与百搭走到她的右边,太子一直没有扬声,那妃子听到身旁有一丝鼻息,恐怖感又再增添一分。 明明已在身旁了,为甚么仍不发一言呢?她心中暗暗思忖,凭感觉知道有人在前面盯着自己,相距咫尺将她上下打量,甚至乎应该有一只手掌在她身体前几寸地方游移,好像要轻抚她的身体,偏偏又没有真正触摸,她几乎要被无形的压迫感压得透不过气,甚至晕厥过去。 几次想开口说话,可是宫娥把她带来之前早就吩咐过进入寝宫后便不能说一句话,杀头大罪的阴影笼罩之下,她岂敢多言!终于,一只手伸过来捉着她的手,她先是吃了一惊,然后才感觉到捉着她的手是那么轻柔,奇怪地一颗心不再跳得像刚才般激烈。 她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然后由那只手把她带向前面,随着手的带领,她轻步来到太子的床前,停了下来,那手已松开,她在心里猜想那手的主人必定是太子无疑,其实却不然,太子只是一直伴在百搭的身旁,由百搭伸手将她牵引。 此时,太子过去贴近她的耳边,几乎可以吻到她耳珠的距离吩咐道:“脱光你的衣服。”虽然害怕,可是她却不敢拂逆太子的命令,便伸手去解开自己身上那件锦绣衣袍,待得全身赤裸后,她听到一声微弱的咕噜声音,似是喉头吞掉唾液时的声响,她又以为这人是太子,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在寝宫之内还有百搭这个人。 这妃子只是年约十四、五岁,正值蓓蕾初绽之时,胴体还不算丰满成熟,但始终是一副赤裸裸的女体,百搭凝视着她那小小的胸脯,目不顿斜视,相反太子表情冷冷,对这副胴体并不感兴趣,不过还是开口说道:“躺下。” 她如言照办了,少女的矜持教她两颊绯红,她知道既然被皇帝钦点来到寝宫的后果,想到今晚便要被夺去处子之身,又惊又喜,一颗心噗噗的在跳动。 太子在床边处坐了下来,向百搭打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的爬上床去,在少女的身上抚摸,未几那女孩已经香汗淋漓,娇喘连连,百搭不但用手去摸,还用嘴去吻她身上每一处地方,太子却一直冷眼旁观,欣赏着两人的床上戏,丝毫不见动容百搭虽是个年约九岁的稚童,但已经有成年人的反应,那妃子被她摸得头晕目眩之际,百搭突然一手将她的颈项扼紧,她一时无法呼吸,全身都在抽搐,几乎要气绝,百搭随即放开手让她大口大口的吸气,她乍惊还喜,想不到刚才濒死的感觉竟是如斯美妙,欲伸手将百搭拥抱着,可是百搭已先一步将她的双手捆绑在床边,回看太子四平八稳的端坐,任由妃子与百搭在床上缠绵,既不兴奋也不难过,究竟他的心中在想些甚么? 过了一夜,妃子自床上醒来,惊觉身边已空无一人,欲翻身坐起伸手去摸蒙眼的布条,才发现双手还被绑在床边,心中忆起昨夜的温馨缠绵,禁果初尝,感觉竟是如斯美妙,正当百般滋味在心头之际,忽尔前面不远处有人噗嗤地笑了一声把她惊醒过来。 她以试采的语气问道:“皇上,是你吗?昨夜臣妾是否令皇上满意呢?”蓦地,她察觉不对头,刚才那笑声明明是把女声,难道是宫娥吗?正想再开口问道,一手却将她蒙在眼上的布条扯去,张目一看,竟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脸孔,她随即惊惶万分的说道:“你是谁?你是谁?你怎么会在皇上的寝宫之中?” 她跟前的不是别人,正是笑梦儿,离开了“天神庙”后,他竟真的带着可人直潜人“天法国”皇宫,凭着他的身手,又加上太子并没遣人守在“慈宁宫”,梦儿潜入宫中就如人无人之地。 那妃子以为眼前的人是要来刺杀皇帝的刺客,那她自已也必然先惹上杀身大祸,吓得几乎要哭出来,可是梦儿竟着手解去绑着她的绳子,她感到惘然,回头向宫内环伺,只见一个赤裸裸的女体在宫内开怀的跳着,如此大胆的行径,不是可人又会是谁? 可人发现了那妃子脱在床边的锦绣袍子,好奇的拿起来细看,那妃子向她说道:“那是我的。你们究竟是谁?难道你们不知道这里是皇宫吗?闯进宫中是犯了杀头之罪,你们担当得起么?” 妃子以为这样便可吓倒梦儿,岂料梦儿突然抽起床上的被褥往她身上卷去,转瞬间已将她由顶至踵的包裹起来,就算她怎样摆动四肢挣扎及呼叫,也还是无法甩开,梦儿觉得很烦厌,骂道:“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话我便打爆你的口,手脚乱动我便将手脚切下来!” 全身被包在被褥内的妃子听得梦儿恶狠狠的叫骂,立即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梦儿见她静了下来,便说道:“我当然知道这里是皇宫,不然我也不会到来,还有,你那件袍子我妻子要了,你乖乖的给我待在这里,等一会我就放了你。” 梦儿令这妃子不敢再动,便转过头去看可人,瞧见她正上下摸着那件锦绣袍子,翻了几翻,明明是套在身上了,可是始终不懂如何穿着,上下倒转,嗖的一声又滑了下来,一副好不趣怪的模样,连她自己都望着梦儿傻笑起来。 每当看见可人纯真烂漫的笑容,梦儿心下便为之乐透,可人一看见梦儿对着她在笑,又习惯的说道:“梦儿,我爱你。”如此有趣的可人儿,怎能不教一向没有几人愿意接近的梦儿醉倒? 梦儿走过去捡起地上的袍子,替可人穿上,她望着自己穿上长袍的模样,觉得有趣,格格的娇笑起来,又扑倒在梦儿身上索吻,十分痴缠,叫人吃不消,梦儿对她说道:“你既有锦袍穿着,我也应该有件龙袍穿在身上才够像样。” 他想到此便即走过去那妃子处,拉开包着她的被褥问道:“说,龙袍放在哪儿?”那妃子听了大吃一惊,诧异道:“龙袍?你要龙袍干甚么?莫非你来真的是要刺杀皇上么?” 妃子答非所问,梦儿甚不耐烦,这时可人又蹦蹦跳跳的走过来,留意到那妃子的脸上涂着已近褪色的胭脂水粉,伸手去她脸上抹了一下,吓得她几要大叫起来,可人手指上沾着她的胭脂,便往自己脸上涂去,嘻嘻哈哈,活像个可爱的小女孩。 梦儿见她对胭脂深感兴趣,只想尽力满足,即又问道:“哪里可找到你脸上所涂的胭脂?”妃子见梦儿相貌甚凶,为保安全,便将放龙袍和胭脂的地方说个明白,梦儿就要离开寝宫往外寻去,为了安全,他又用刚才那条绳子绑着妃子双手,可人一直在旁边看着,不时发出会心微笑,那妃子见可人对自己很好奇的模样就更加害怕。 扰攘了一会,那妃子不但被绑,又被蒙着眼和塞着布条,然后梦儿对可人说道:“你留在这里,我很快回来。”为怕可人听不明白,梦儿又清楚说了几遍,直至可人用力的点了头,他才大模斯样的走出宫外,依那妃子所指示沿路走去。 剩下了可人与那妃子的寝宫内一片寂静,那妃子知道梦儿走了,不断在被褥内挣扎扭动,又咿咿哦哦的欲叫,可人看着她的模样,又学着她一般咿咿哦哦的叫着,那妃子急得几乎要流出泪来,只想高呼找人来救。 可人自小便居住在那遥远蛮荒之地,对皇宫中的一切都十分陌生,感觉新鲜有趣,见那妃子如此这般怪模样,过去拉开包着她的被褥,又将塞在那妃子口中的布条掏出来,她张口欲大叫,可是可人好奇的来回塞了几次,把她吓得不知所措。 玩了一阵,可人觉得此事十分好玩,竟然替那妃子一一松绑,那女孩还以为可人要对自己不利,怎知可人自己走进被褥中,将那些绳子与布条全交到妃子手上,妃子会意可人竟想像自己一样被绑,也不理甚么,就用绳子绑着可人的手,又用布条替她蒙了眼,最后还盖上被褥。 天真无知的可人不知就里,躲在被褥内咿咿哦哦的叫着,妃子乘机逃出寝宫,没命般奔跑,就要找人回来捉拿可人。 刚走出“慈宁宫”,眼前一个巨大身影飞快地掠过,几乎要将她迎面撞倒之际,那身影掠起的急风绕过她身旁停了下来,还回首定睛的向她身体上下打量。 被可人夺去锦绣衣袍的妃子,如今可是身无寸缕,见那高个子身形但却是陌生脸孔的怪人盯着自己,张口就要大叫,可是那傻里傻气的怪人已先大叫道:“哇!奶奶!奶奶!” 怪人就是一直尾随梦儿的傻七,他见梦儿来到这里又走了人宫中,久久不见他出来,便跟随潜进宫中欲寻觅梦儿影踪,岂料脑筋不灵光的他却不知这是皇宫禁地,大模施样的闯进来,宫内的禁宫侍卫发现即将他追捕,可是傻七那古怪又飞快身法,连小白也望尘莫及,一百个禁宫侍卫根本无法贴近他三步之内。 傻七虽傻,可是也懂得甚么叫非礼勿视,见妃子赤身露体自宫内急奔而出,即掩着脸又继续向前奔逃。 那妃子见傻七并没对己不利,又向反方向逃去,此时禁宫侍卫也追捕傻七至此,她一个踉跄便向前仆倒,几要跌个狗吃屎,一身影又呼啸地飞扑过来将她扶着,抬起头一看,原来是太子。 太子刚才正与文武百官早朝,闻得有人闯入宫中,心中也觉奇怪,亲自前来看个究竟,见傻七几个起落穿梭便逃离一百个禁宫侍卫追捕,身法奇快,更带点诡异,自己一并加人追捕的行列,可是竟也徒劳无功。 被皇帝亲手搀扶,那妃子脸上泛起红晕,太子身旁的古刀高声叫道:“皇上,待古刀去将那怪人擒来。”说罢,古刀正要拔足跃飞,太子却上前阻止,说道:“不用,你就留守在原来的位置。”太子言下之意,是要他寸步不离百搭,古刀不敢拂逆,仗剑挺胸站在百搭身边。 妃子惊魂甫定,便向太子跪下说道:“皇上,刚才寝宫内另有一男一女,那女的现还在宫中,被我用绳绑着,她好像是个很奇怪的人。”太子听见是一男一女,可是却只有一女尚在,于是问道:“那男的呢?他在哪里?” 自己身在宫中竟也先后被三人闯入,扰攘一番至今仍无法捕获,太子脸上略有愠色,妃子不敢隐瞒,说出梦儿往找放龙袍的地方,又详加形容了他的外貌,太子稍加猜想,再问道:“那女的怎个奇怪?” 妃子又加一番形容,其他侍卫欲抢着走入寝宫去将可人擒住,可是太子却伸手拦阻,说道:“你们去追那个男的,这里交给我自己来办。” 既是太子的命令,众人皆不敢怠慢,问了妃子梦儿所在之处,便即向外奔去,太子自己一人直入到寝宫中,只见被包裹住的可人还在哎哦哎哦的发出叫声,并不知道已大祸临头。 太子过去翻开被褥,可人那俏丽的脸容即映入他的眼帘,太子心中旋即升起一阵从末试过的悸动,眼前的可人,带给他一种惊为天人,难以形容的感觉,实在想不出天下间竟有如此特别的一张脸。 昨夜对那妃子的裸体全没半点兴趣的太子,此刻却忍不住想要伸手向可人摸去,见她笑着哎哦哎哦的像有话要说,太子便拿走塞在她口中的布条,可人见着太子,并没惊惧,还亲切的笑了笑,令太子更感震撼的是她接着的那句话:“梦儿,我爱你。”—— 第八章风霜伴我行 往“神国”西陲之“菲林”路途颇为艰巨且遥远,但为觅得奇药救治被毒害所侵的朱小小,耶律梦香、朱不三、桃子和八位小朱皆随识途老马莫问起程前去,众人挑了几匹良驹策骑,一路上莫问游目四顾,似是漫不经心,平时他总会想一些妙计,例如将缰绳搭在前面其他人的马鞍上,自已不用策马,任由前方引领,自己则仰卧马鞍大睡一场,可是今日一反常态,总是睡了片刻便醒过来,辗转难眠,不停的喃喃自语,又回首向来路望去,现出一副若有所失的样子,几次朱不三都以为莫问有些甚么发现,可是询问之下,莫问摇摇头,便又倒头睡去,大家都熟知莫问满脑子奇怪主意,就是无法猜知他在想些甚么,问得几次没有答案,便也不再过问。 众人愈往西行,愈见不毛,直至快要走尽原野的尽头,莫问倏地跃身而起,煞有介事地伏在地上倾听,“八神”与朱不三立即联想到这次必定是有特别发现,问道:“莫问,你到底是想找些甚么?还是发现有人在埋伏我们?” 莫问答道:“抵‘菲林’之前必须经过一处冰天雪地的地方,那里极为寒冷,我们的衣物并不足以御寒,前面山处应会有野兽出没,我们去捕几头回来割下毛皮作驱寒衣物才能继续赶路。” 八位小朱经过数昼夜的路程,旱觉苦闷难耐,听得可乘机活动一下筋骨,难掩雀跃,便向朱不三说道:“好,我们这就去。”朱不三内心一直因朱小小的事而忐忑不安,忽略关心其余八个儿子,如今见他们神情动容,也不阻止,甚至乎叫道:“好,我们这就去比一比看谁个捕得更多,莫问,你也来。”朱不三语气带着挑衅,莫问摸了一摸鼻子,慵懒的笑道: “哈,好,你们就去比一比谁可以捕得更多吧!” 朱不三稍一猜想,知道莫问言下之意,他必定是捕得最多野兽的一个,假如要比的话,就由朱不三和八神去比较好了。被莫问挑起了争胜的念头,朱不三便带着桃子与“八神”先行策马奔去,还扬声叫道:“等我将所有野兽都捕光了,看你还怎么能胜?” 几个人快马加鞭,马蹄声中,很快便走在前头,莫问却还是一副慵懒的样子,并没打算策马追去,却回头望着耶律梦香,公主笑了笑,摇摇首便道:“聪明如莫问也解决不了的烦恼,梦香也未必可以为你尽解心中疑虑,要是真的如此,莫问可不要嘲笑梦香愚蠢才好。” 莫问笑着回答:“哈,莫问的小把戏可骗得他们远走,却怎也瞒不过耶律梦香,单是这样已足证梦香有比常人更高的智慧,莫问又岂敢嘲笑啊?”莫问伸手过去扶着梦香马鞍,两人并肩走在路上,梦香默默等待莫问将心中疑虑说出来,可是等了良久,莫问依然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 最后,还是梦香先行开口说道:“我听你爹小白说了。”莫问一愕:“说了甚么?”见莫问反问,梦香没好气的说道:“名昌世的小女儿彤梦,她女儿家既大胆向你表明心述了,你怎么可以如此决绝地拒绝人家?我想她现在必定哭成泪人。” 知道心事无法瞒过耶律梦香,莫问苦笑了一下说道:“哈哈,要是现在有一个美人向我爹小白投怀,梦香公主想爹将她拒绝呢,还是接受,把她纳为侧室呢?” 被莫问如此调皮地反问,梦香好气又好笑的答道:“小白当然可以接受,但梦香我也可以选择离开。”莫问听罢盯着梦香一会,却不言笑,梦香似是抵不过他眼神的质疑,吁了口气再道:“你这个莫问真会咄咄逼人,好了,我说,我不能离开你爹,可是你爹也绝不会有别的女人。” 莫问与梦香甚少像此刻般并肩同行,放眼面前河山,景色壮丽,梦儿心情却难以畅怀,叹道:“对啊!我也相信我爹除了耶律梦香之外,绝不会再有另一个女人,可是莫问是否可以如此专一呢?真是很难说。” 梦香一直看着莫问长大,他生性不羁,最多鬼主意,虽说与年轻时的小白有几分相像,但真的要分辨两人性格上的迥异,小白是勇于承担大任,也十分重情义,而莫问则过于疏懒,纵使有过人的智慧,但干起大事来还是那样嘻皮笑脸,给人并不稳健之感。 人愈长大,性格也便愈益固定下来,莫问爱逍遥快活的性子是改不了,当初巧遇彤梦,他以为她只是跟他一样爱玩爱笑,岂料小妮子早已芳心暗许,欲以情丝绑他一生,怎会不将他吓怕? 想着想着,烦恼还是没有解开,莫问叹道:“唉呀!真想大睡一场,原来人生好奇怪,上一回我来‘罪林’,是为寻药回去救那傻丫头的‘心衰竭’,今回再来,却是为了避开她的痴缠,好烦啊!” 梦香见状说道:“莫问的烦恼并不是这样简单吧?”莫问正要用力地打个呵欠,忽听梦香如此说,好奇道:“甚么?原来我还有心事藏着么?”莫问自己也诧异起来。 梦香并不打话,却在地上拾起枯枝,二话不说就在沙地上画了几笔,乍看之下,那是一副围棋的棋谱,画上了棋谱后,接着又在上面打了很多小圈,分有黑子和白子,黑子以涂满小圈为记,白子则只有外圈,都是胡乱分布,完成后,梦香叫唤莫问回头来看了一眼,跟着又要他转过头去,然后问道:“你能够凭刚才所看的一眼,便判断出这盘棋局是黑子胜,还是白子胜吗?” 忽然被考起智慧,莫问感觉有趣,脑海立即搜索对刚才棋局的印象,过目不忘的能力,令棋局几乎可清晰重现,莫问数算了黑子和白子的数目,然后说道:“嗯,黑子和白子的数目都应该是三十二,对吗?” 梦香素知莫问聪颖,但怎也料不到他不过是看了一眼棋局,连棋子的数目都能清楚点算,既惊且喜,却不想太过赞许令他骄傲,只是笑道:“莫问,我可是问你这棋局是黑子胜,还是白子胜,而不是棋子的数目。” 莫问摸了摸鼻子,一脸得意的道:“如果是平常人只凭看一眼的话,断不能知道棋子的正确数目,反而会胡乱猜测究竟是黑子多,还是白子多,对吗?”梦香听罢,心内忍不住又是赞叹,说道:“应该是如此。” 接着莫问又道:“如何猜白子较多还是黑子较多呢?相同数目的黑子和白子,在看起来时因为白子空间较多,所以会猜黑子的数目比白子少,缺乏冷静的人,便会立即猜道是白子胜。” 梦香又道:“那较冷静的人又会如何猜?” 莫问笑道:“如果冷静下来细心一想,又知道白子空间多会造成错觉的话,便会猜想这是布棋局者的诡计,刻意造成错觉,如是者便会反过来猜测是黑子胜。” 梦香没好气的说道:“但你不是能清楚看到黑白子各是三十二之数么?那究竟是黑子胜了还是白子胜呢?” 莫问忽尔答道:“呵,究竟黑白子谁胜谁负,这可是很难说的。” 梦香大为诧异,问道:“为甚么呢?” 莫问回身过来笑着道:“莫问只知棋子的总数,甚至如何分布,可是却不知道棋子的游戏规则,未知如何定胜负,又怎能胡乱猜想谁胜谁负?这真是强莫问所难了。” 天下间能称得上天赋高的人其实不少,但聪明而又能冷静处事,不好大喜功,瞻前顾后,洞悉一切,有这些超乎想像长处的人,就很难觅寻,梦香眼前的莫问就是这样一个人,假如要说莫问的缺点,大概就是他生性懒惰又调皮爱玩吧! 梦香不得不赞赏地说道:“莫问不但观察出棋局阴谋,还能洞悉我出题的真正意图,而梦香也相信莫问其实早知解决疑难的办法,看来实在不需梦香的帮助啊!莫问笑道:“我爹既已称帝,我很相信跟着下来的日子,必会振兴国势,但要与‘天皇帝国’周旋,必然要再下一番工夫,莫问不想跟随他们的游戏规则,否则我一定会闷死了!” 梦香道:“你既然是个有才智的人,自难长期蛰伏在你爹的孵翼之下,所以梦香也同意莫问应该远走高飞,去找寻属于自己的路,不必因循别人的游戏规则。” 莫问道:“我爹称帝,莫问要走的路就不能再是帝王之路,想起来,还是梦儿比莫问更适合当一个皇帝,我离开,梦儿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太子,真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梦香道:“对,梦香也认为莫问不是帝王之才。” 莫问诧异道:“哦?真伤莫问的心啊,为甚么会这样说呢?” 梦香道:“因为我不爱你。” 莫问顿时呆愕,有点难以置信梦香所说的话,梦香续说道:“说清楚点,梦儿与莫间之间,我还是比较爱梦儿。耶律梦香所爱、所欣赏的男人,都是胸怀大志,不逃避、不畏缩,与强人力争到底的人,就像你爹小白,所以梦香清楚知道很爱你爹,如果莫问也像小白一样的话,梦香必然对莫间亦有同样的感觉。” 莫问豁然明白,梦香口中所说的爱,是男女之情,狂傲不屈的梦儿,与轻松处事的莫问完全属两种人,就算再聪明,也不能是梦香所爱的那一类型,虽是如此,他知道梦香仍关心自己。 将自己的意向清楚交代后,莫问像放下了肩头重重的搪子,身一轻,便随风荡起,如柳絮般向后飘去,轻松笑道:“真好啊!待莫问带领梦香往‘罪林’之后,莫问便会离开,劳烦梦香回去向我爹小白说个明白,也请好好照顾彤梦。”料不到前些日子,莫问还在努力为“神国”建立一个稳固的城池,因为彤梦的出现便令他改变主意,看来彤梦要将不羁的莫问留住,还真的要加把劲。 此时,前往捕猎野兽的朱不三和八位小朱已策骑回来,可是各人都两手空空,一副十分失望的样子,见莫问一派好整以暇的躺在马鞍上,知道自已被愚弄,要上去质问,莫问拿出一揍酒来要各人喝下,笑道:“唉,我早知单凭你们几个,收获一定不多,却想不到会是一无所获,真失望,幸好莫问早向苦来由伯伯要了些可暖身的草药混在酒里,大家都过来喝一口吧!” 无端被莫问愚弄,八位小朱也无话可说,朱不三却甚为不忿,骂道:“岂有此理!你这个小鬼头老是整古作怪,下次我再不会听你的说话!”莫问忽然收敛起笑脸道:“朱大头伯伯,你喜欢梦儿多一点?还是喜欢莫问多一点呢?” 见莫问认真的提问,朱不三一时间也呆愕不知所措,事实上,当年朱小小从“天神庙” 中抱梦儿回来后,朱不三便几把梦儿当作亲儿般看待,而莫问出生后有一段时间留在芳心身边,与朱不三可算是聚少离多,虽说是小白的亲儿,但要是真的比较,他还是喜欢梦儿多一点。他这一错愕,其实已将答案说了出来,只是朱不三一向直话直说,不善掩饰,莫问见他有点窘态,便大笑道:“哈哈哈,朱大头还蛮认真的去想啊!你刚才说过不会再听莫问的说话,结果还是一样要听!真好玩!” 莫问耍弄小聪明,朱不三自问脑筋不及他灵活,只顾继续前进不再理会莫问。 莫问慵懒地躺在马背,享受着温煦的阳光照射,偶尔看见朱不三、桃子和八位小朱一家并辔而行,好一幅温馨的图画,令人钦羡。也许天下间追寻爱情快乐和家庭温暖的人不少,但这一切始终不是莫问的人生目标,像他这种人,必须要过着比常人更不同的生活,快意人生,天下间的大事,就交给爹小白和梦儿去创建好了。 众人披星戴月向前走去,莫问以日月星辰为指引,在白茫茫的雪地上走了几日几夜,愈深入便愈感寒冷,大家以莫问携来的酒暖身,饿了的话莫问就教他们在冰块上凿破小圆孔,用丝线钓鱼上来,然后用早准备好的木柴生火烧吃。 到了第三日,雪山刮起大风,风雪肆虐,一片白光笼罩大地,飓风轰呜震耳欲聋,酷寒使四肢冻得快要麻木,各人皆感前路茫茫,举步维艰,亲身体验了大自然力量的强大与无情,众人都心悦诚服地承认,就算是多厉害的人物,相对于浩瀚的大自然也显得极其渺小。 为怕桃子被风雪冻伤,朱不三把桃子紧拥在怀中,将内力缓缓输入,助她驱寒,得到如此贴身照顾,桃子其实已暖在心头,朱不三见她眼泛泪光又紧张地道:“怎么啦?好辛苦么?我早叫过你别跟着来。”桃子蹶起嘴巴说道:“是么?你真的不想我来?还以为你不能没有我呢!” 桃子见微知著,就像跟自己心灵相通,朱不三怎不大乐?把桃子抱得更紧。另一边的耶律梦香得莫问以“穹苍诀”的火热内劲之助,挥身发烫,再强的寒冷也不能侵体。 抵得住寒冷,却无力避过狂风,当北风呼呼地刮起地上冰雪,眼前根本无法辨别方向,抬头看去,连天也为风雪所遮蔽,如此恶劣天气底下,又如何知道“罪林”的方向?大家都瞧着莫问,以为莫问定能有所对策,怎料连他也紧皱眉头,要是大风雪不停,众人即使不冻死也会饿死,皆因地上冰雪已愈积愈厚。 莫问忽然唤停众人,正猜想他可能有应付办法,岂料莫问却说道:“你们听到吗?”耶律梦香静心细听,可是耳边除了急风怒号,哪还有甚么其他声音?可是莫问坚持道:“除了风声,还有另一种声音。” 桃子忽尔说道:“我知道这是甚么情况。”桃子是“天皇帝国”的人,国家所处的地理位置经常积雪,不似中土般温暖湿热,惯了冰天雪地的地方,是以曾听过一点传闻,说道: “面对凄风残云,四野不见一物,只有如滚滚波涛的纷飞雪花,人的心灵深处便会响起另一种声音,这种声音会愈来愈清晰,愈来愈响亮,我们叫这做‘惊寂’。” 随着桃子一说,大家都静下心来,确实听到一种微弱的声音,但却不是从耳朵传进来,而是由心灵处升起,虽觉奇妙,可是也感惊慌,有一种好像再也不能回到过去的凄然恐布。 蓦然升起的死寂气氛,教人悚然而惊,要是无法克服过去,便会就此丧失生存下去的意志,“八神”中的朱不小内力较弱,只见他突然脸色惨白,身体霍地抖颤起来,朱不三忙把内力灌输,可是这种由极寒所引发的奇怪现象,是由内心深处勾起,不管外力多强猛,也是徒劳无功。 朱不小倏地抽搐了几下,双目反白,就向地上倒下去,与此同时,莫问竟然也一个人哈哈地干笑了几声—— 第九章风雪下惊变 面对山上风雪之威,聪颖如莫问,强悍如朱不三,冷静如耶律梦香竟然也束手无策,内力最弱的朱不小抵受不住“惊寂”的可怕,首先出现异常,面色如雪一般惨白,牙关格格作响,眼看就要倒下。 接着下来,连莫问也生异变,忽尔傻痴地笑,桃子心下慌乱,放声大叫,现场之中,就只有耶律梦香一个最能够保持镇静,她向莫问说道:“莫问,假如连你也坚持不来的话,我们全都会命丧风雪之中。” 耶律梦香大力摇着莫问的身体,莫问笑声戛止,呆呆的道:“好啊!真好,若不是遇上这一场大风雪,莫问也真的以为自己可克服天下间一切困难,看来今天之后,就要重新估计自己的力量。” 要拯救朱不小已是急不容缓,但见莫问还是呆呆痴痴的喃喃自语,朱不三深怕朱不小捱不下去,旱已老泪纵横,哭丧着脸叫道:“莫问啊!你快来替我想想办法吧!朱不小要捱不住了!” 朱不三向来自问神勇,就算是天塌地裂也凛然无惧,最怕只是亲儿有事,“八神”、朱小小几与朱不三同命相连,要是再不幸老年丧子,他定当万念俱灰不想再活。环顾四周寸草不生,人在此间等同于微尘,纵是甚么英雄好汉面对也要屈膝,人又岂可跟死亡对抗? 莫问忽尔问道:“朱大头伯伯,儿子与娇妻之间,要是有一个必死,你会选择是谁死呢?”听得莫问说罢,朱大头错愕万分,怒叫道:“哇!你这个莫问到底在说些甚么鬼话? 现在是甚么时候了?还要跟我来开玩笑了任何人也不能够死!要死的话,你先死好了!” 受到寒冷与儿子面临死亡种种压力之下,朱不三已近乎崩溃,冲动破口而出的一句话,其余各小朱也悚然震惊,坐在木轮椅上的朱不大立即制止叫道:“爹,冷静一点,先听莫问把话说完。” 啪的一声,朱不三霍地掌掴了自己的脸,跪在地上掩脸痛哭:“对不起啊!对不起!我一定是疯了啦!竟然会说这样的说话,我真的不想他们任何一个死啊,莫问,你快替我想想办法吧!” 只见莫问一脸黯然,低下头来说道:“莫问确有救朱不小的良策,但要是朱大头伯伯不作出抉择,他日要是莫问不在,不但是各小朱有生命之危,连我们都随时会遇害。” 莫问说罢抬起头来厉目盯视一旁的桃子,她如遭电殛般倒退几步,这时候连耶律梦香也叹息了一声:“莫问说得不错,朱大头你的确要作出杀妻的抉择,要不然我们都会一个一个死于风雪中。” 连耶律梦香也如是说,朱大头惘然不知所措,转过头望望桃子,只见她全身抖颉,猛力摇头道:“不啊!不啊!不是我,不要杀我。”桃子边说边退,就像是犯了事东窗事发的妇人般脸露惶恐神色,朱不三霍地站起身挡在桃子跟前喝道:“挑那妈叉鸡鸡!谁个要杀她,我便杀谁!莫问,你不好好说出你的理由,我不会理你是小白的儿子也一定将你好好教训。” 莫问眼神坚定的说道:“朱大头伯伯,桃子出卖了我们。” 犹如晴天霹旌的一句说话打人朱不三脑袋,他转身向桃子望去,只见桃子全身瑟缩抖震,冷得不住发抖,眼中流出来的泪水瞬间被凝固,连眼皮也几乎睁不开,嚷道:“对不起啊!对不起啊!他们说过只是要杀耶律梦香,没说过会对我们不利,我根本不知道朱不小他为何会这样。” 见桃子在竭斯底里喊叫,朱不三头颅如被万虫钻噬一般剧痛,他猛地拍打自脑袋意欲清醒过来,叫道:“桃子啊!你说甚么?你究竟在说甚么啊了莫问啊!你们究竟在说甚么?为甚么我全听不明白?” 莫问冷静地答道:“刚才心里面的声音根本不是甚么‘惊寂’,这只是桃子编出来的谎话,你究竟用了甚么方法来杀朱不小?答吧!要是朱不小救不过来,莫问一定不理朱大头伯伯阻挠将你杀掉!” 惊变骤然而生,大风雪下叫天不应叫地不闻,大家都倍感惘然,霍地噗噗噗的几声,回头看去,只见除了最冷静的朱不大之外,其余几个小朱都同样面色惨白如雪,倒跌地上,朱不三又哇然大叫,可惜却是于事无补。 桃子伸手将凝固的眼泪抹去,见各小朱与朱不小发生相同的情况,她也现出不能置信的样子痛叫,耶律梦香扑过去小朱处察看,端视了他们的症状后回头对莫问说道:“他们全身并无发紫,眼白处也不见异色,看样子并不是中毒。” 莫问听见不是中毒,更感愤怒,向桃子叫骂:“够了!莫问的忍耐以至极限!你究竟用了甚么方法令他们这样?”莫问双目赤红,杀机暴现,全身如被火炙般滚烫,身上的冰霜瞬间溶化,面对着自已无法解决的难题,莫问始终不如其爹小白般冷静处事。 见莫问跃身扑过来,朱不三霍地回身向莫问轰击,隆然一声巨响,莫问举手迎挡,朱不三这招“朱氏贱格拳”并没有用上全力,莫问也不虞朱不三果真会对自己出手,被撞飞开去。 只见朱不三一脸愤怒,背着桃子挺身而立,脸上两行泪水不住流下,哭道:“我的桃子绝不会出卖我们,要是莫问你要杀,就先把我朱大头杀掉好了!”朱不三以性命来对桃子投以信任,其对爱情的执着实在令人敬佩,莫问也不想与朱不三直接冲突,放手等待桃子的解释。 朱不三以死维护,令桃子感动万分,可是她却突然跪下说道:“对不起啊!相公,我出卖了你。”朱不三怒然瞪目,身体在剧烈抖动,可是他并没有立即转过头去将桃子杀掉。 桃子续说道:“对不起啊!上一回我见小白要处罚傻七,我自己也是‘天皇帝国’的人,实在不知道小白是否对我完全信任,他们应承过只须我协助杀掉小白和耶律梦香,绝不会对相公你不利,如今想起来来我真是太糊涂,我真是太糊涂啊!原来上次傻七力阻小白往杀天狗丑入时,桃子惊觉自己也是异国人,绝难获小白完全信任,可是偏偏朱不三又是小白身边的猛将,无论如何也决不会离开小白,但如果小白死了而朱不三不死,她便可继续与朱不三朝夕共对,毋须再担心小白拆散好鸳鸯。虽然桃子是为了自己,但八位小朱如今皆倒地不起,离死不远,朱不三怒然叫骂道:“挑那妈叉鸡鸡!桃子你真是个大笨蛋!你和我的儿子才是我朱不三最重要的人呀!要是小白不信任你,我也可以跟你一起离开双宿双栖,为甚么要干这种蠢事?” 朱不三盛怒难耐,忽地冲过去,耶律梦香以为朱不三冲动的要杀掉桃子,惊叫道:“不要!”连桃子都紧合双眼等待被杀,隆地一声朱不三却倒在自己面前,一双手捂着心脏处,脸容扭曲,状甚痛苦的叫道:“挑那妈叉鸡鸡,挑那妈叉鸡鸡!桃子啊!我不是想杀你啊! 我只是过来抱着你吧!既然要死,便一起死!哇!好痛啊!” 愈冲动,愈剧痛,朱不三瞬间已是脸无人色,痛得牙关格格作响,莫问见状再追问桃子:“快说吧,你究竟给过甚么他们吃,要是再不救的话便真的来不及!” 心中急着救人,无奈不知底蕴,莫问终于遇到难题了。 桃子叫道:“我真的没有啊!只是通知了他们会前来这冰天雪地寻药,他们根本没给我甚么啊!”瞧桃子脸容不似说谎,况且事已至此实在也无必要,如果是用毒还好,只要知道用的是何种毒便知如何解,如今茫无头绪,莫问也只能苦恼抱头,难道真要眼巴巴看看几人死去? 风雪不斯吹袭,四野白茫茫一片,最先倒下的朱不小身上已盖了一层薄薄的雪花,气息更微,忽然间莫问脑际灵光一闪,再次问桃子:“你真的只是把我们此次行程向‘天皇帝国’那边告密?”桃子此刻只想将朱不三与其他小朱都救活过来,猛力地点头。 莫问立即俯伏在地,环伺四周,似乎有所发现,提气运劲,猛拳向雪地打去,地上顿时现出裂纹如灵蛇般向前移走,直达他发现的异状处才告爆发,只见一小雪丘隆地爆开,一个人影被冲劲迫飞半空,莫问抬头瞧去,那人身上披着白色的厚厚皮毛,原来一直伏在雪地上向前爬行,借着风雪影响视野之助,成功潜近莫问身后十丈处而不被发觉。 那人被莫问内劲猛然轰击,却无受伤,在半空翻了几翻飘然落地,一沾地后便踏雪滑行,只不过眨眼工夫便闪近莫问身前,速度快得惊人,见他经过之处雪地不留痕,真的是飞鸿踏雪的上乘轻功。 见那人明明被发现了隐伏之处仍不惊不惧,更瞬间反扑欺身而前,莫问一呆,冲掌击去,岂料那人目标并不是自己,看他箭步急移,横身闪走,电光火百间绕过了莫问一掌,如飞掠去桃子处,桃子大吃一惊,未懂反应,呆愕间已被那人从后抱着。 桃子措手不及,心下慌乱,四肢挣扎要摆脱纠缠,可是白毛人的擒拿功夫快捷纯热,双手双腿如灵蛇将她四肢扣锁,以胸膛紧贴其背,令她一动不能动,莫问箭步猛冲,纵声长啸追前,可是那白毛人身形比桃子还要绌小,躲在桃子身后以她来作掩护,见莫问冲来,那人竟挺起桃子跃前来挡,莫问不敢有伤桃子,硬生生收拳,呼的一声,桃子竟闪电出拳打中莫问,拳劲刚猛,轰得莫问如断线风筝飞退。 还未站定身形,呼啸一声,白毛人又控制着桃子冲来,这次挥拳疾攻莫问面门,他双手一托将之卸去,哪知桃子被那人从后控制,动作变幻莫测,连环脚踢,莫问被逼得紧了,不得不直拳还击,此时,桃子将冲势硬生生收住,挺胸迎向莫问,只听得砰砰砰三声,莫问发现不对头时,已三拳全轰在桃子的胸脯之上,要不是白毛人从后输入内力,桃子受此三拳已足以让她吐血晕倒,惟是如此,莫问“穹苍诀”的拳劲仍把桃子与那白毛人轰得向后倒飞。 白毛人因为个子太矮小,以桃子作掩护,将她如扯线木偶般控制,她头脑清醒,奈何就是无法将他摆脱,两人贴身在一起犹如一人,出招如行云,箭步如流水,刚倒飞,一个打转便又滑冲,借冰雪之助,身形灵动犹如凌空飞舞,莫问视线中全看不见白毛人,投鼠忌器不敢出招,只左窜右躲,桃子在白毛人控制下俨如一个武功高手,拳脚招式把莫问逼得不住后退。 说也奇怪,自莫问将这白毛人揭露,“八神”与朱不三便悠悠醒转,白毛人看见,知道他们要是一旦清醒对己甚为不利,毫不犹豫的收招蹬步,退走的身法竟也如腾云驾雾,带着桃子隐没于风雪中,桃子急声呼叫道:“相公啊!相公啊!”。 随着那人退走,朱不三与“八神”的异状全然消失,好肯定刚才朱不三等人的异状是由那人所造成,可是怎么能办到,莫问一时三刻也无法猜出个所以然,见他带着桃子远逸,冲前欲追,忽然又听见“叽叽”怪声,顿时止步,回头看去,漫天风雪又令莫问无法看得清,但不难猜出正有人在风雪中埋伏,要把他们击杀,如此不利环境下作战,连莫问亦无把握必胜。 此时朱不三已苏醒过来,亲眼看着桃子被带走,勃然大怒喝叫:“挑那妈叉鸡鸡!你带我桃子往哪儿去了我他妈的跟你拼了!”见朱不三火遮了眼,全不理会后果,耶律梦香即喝止叫道:“朱不三!不要追!好好看看你的儿子!” 耶律梦香熟知朱不三冲动妄为,无论如何是劝阻不了,最能左右他的就只有一众小朱,惟有以此法希望能阻止朱不三追去上前。朱不三一顿足,回头望去见各小朱全都醒转,问道:“朱不小,你已经没事了吧?” 耶律梦香更急,情知他这一问是确定各小朱能保护自已,然后追去救桃子,立即向“八神”下了命令:“八神,留住朱不三!”耶律梦香是“八神”的师父,“八神”一听命令,不敢怠慢,除行动不便的朱不大外,其余七人皆分七方列出阵形,将朱不三团团围住。 朱不三救妻心切,跟前那白毛人与桃子已消失于风雪中,情势急迫,如今竟被自已儿子所阻挠,暴跳如雷喝道:“你们疯了么?我是你们的谁?让开,我要去救桃子!” 莫问站在原地尽量放缓心情,企图以最冷静的心应付打后而来的突袭,对朱不三一切不闻不问,惟有耶律梦香上前去劝阻朱不三,说道:“朱不三,不能去,现在我们还不知道有甚么埋伏,这里要是少了你一个的话,力量便少一分。” 不去追的话桃子性命堪虞,去追的话这里各人又可能有危险,朱不三左右踱步,急如热锅蚂蚁,向天叫骂道:“挑那妈叉鸡鸡!你叫我怎么办?你叫我怎么办啊?” 七小朱见莫问一直沉默,也知情势严重,寸步不移不让朱不三离开,朱不三忽然喝叫: “不啊!我一定要去救桃子,这裹有莫问便可应付!”他举步欲闯儿子布下之阵势,朱不大一推木轮椅上前喝叫:“故步自封!” 一声号令,七小朱脚步急走,变阵迅速,竟用到“故步自封”的阵法困阻自己父亲,朱不三进退两难,万般痛苦地叫道:“他妈的小朱你们真的是疯了?桃子是我娘子啊!你们竟阻我去救?” 朱不大说道:“爹,我们还不知桃子是否会将你出卖,所以绝不能让你去。” 耶律梦香心知不妙,喝叫:“朱不大,别说。” 可是耶律梦香阻止已迟,朱不三已怒然扑向朱不大处叫道:“你说甚么?你说甚么?你说桃子会把我出卖?你说桃子会把我出卖?你疯了么?桃子是最爱我的,怎会把我出卖?” 朱不三这痴情汉,为了心中所爱,已状似疯癫,眼下的他脑海只有救回桃子四个字,其他事情都要容后再说,此时莫问又再听得“叽叽”声响,虽是确定了有人潜伏于他们四周,可是还不敢肯定数目是多少,他不想多生枝节,说道:“‘八神’,让朱大头伯伯去吧!” 耶律梦香诧异:“莫问,现在风雪愈来愈猛,我们又不知敌人数目,让朱不三走了,我们未必能够应付得了,况且经刚才一事,桃子也不能够完全信任。” 哪知莫问说道:“不是这样的,假如被掳走的是耶律梦香的话,朱大头伯伯也一样会奋不顾身前往营救,对吗?朱大头伯伯。”莫问能在如此恶劣环境底下,依然钜细无遗的留意每处一小节,也能切身感受朱不大去营救桃子的真正意义,让朱不三感动的哭叫。 莫间续说;“莫问相信,无论被掳走的是谁,朱大头伯伯都会不顾一切将他救回来,况且桃子是否会将我们出卖,不去救她回来又怎会知道,假如答案是否而她又遇害,我们岂不是间接害死她么?去吧,朱大头伯伯。” 朱不三一直都不喜欢莫问经常作弄自己,可是如今却万分感激最明白自己的却是莫问,他哭着说:“那这里就由莫问来应付了。” 莫问笑道:“是我们几人一起来应付,你也要小心了。”—— 第十章笑一笑好了 在极区茫茫冰原之下,狂风呼啸,刮起雪花如滔天巨浪吞噬,最难克服的其实是蓦然升起的“惊寂”感觉,原因是人在此间最易感受生命的渺小,前路尽被风雪掩盖,方向难办,叫天不应,叫地不闻,就像盘古初开,一片混沌,切实体验到生命的虚空,真正浩瀚和伟大的其实是宇宙,真正具有生命的其实是大自然,人只是微尘。 “惊寂”会摧毁人生存的意志,要是此刻人独对凄风残云,准会感到无力对抗,被雪浪吞噬,幸而今趟前来“罪林”采药的是早已惯对生死的一班战友,纵使风雪再猛,依然无损他们的斗志。 自那怪人掳走了桃子,朱不三又扑进风雪中追往营救,前往“罪林”的一众人便只剩下耶律梦香、莫问和“八神”等十人。“八神”已完全清醒过来,至今仍不知刚才濒死的原因,也许是那白毛人有些甚么稀奇古怪的法门,要是果真如此,那朱不三将会十分危险。 无论如何,大家都总算侥幸避过一场大难,可是茫茫风雪之中,莫问好肯定还有埋伏,只是敌人不扑杀出来,也一定是没有把握,要借助如此风雪来隐身潜伏,伺机再杀,敌人的目的究竟为何,刚才桃子已露端倪,是为杀耶律梦香而来,那即是说“天皇帝国”要先痛击小白才会直接进攻“神国”。 前路难行,陷阱四伏,八小朱齐齐向莫问望去,等候他指示下一步将要如何,莫问说道:“都笑一笑好了。”说罢莫问迳自冲风冒雪往前迈步,完全不理埋伏,把“八神”都弄得糊涂,禁不住转向耶律梦香说道:“梦香师父,真的就可以这样甚么都不理吗?” 耶律梦香也带点惘然,对莫问道:“莫问,你有良策应付前面可能出现的陷阱吗?” 莫问道:“那要看看情况怎样才可以说。” 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教耶律梦香甚是生气,说道:“莫问,我们对这种雪地的环境并不熟悉,相反刚才桃子说过‘天皇帝国’经常处于严寒,冰天雪地对他们极之有利,若没有十足把捱的话还是先商讨对策再赶路好了。” 以耶律梦香为首,“八神”见她并没随莫问前行,也就在原地站立,莫问回身说道: “对了,正因为并不熟悉这种环境,所以现在莫问便要争取时间去了解。” 耶律梦香听罢更气:“莫问,不要再胡闹。” 莫问停下来转身笑道:“莫问不是胡闹,或许爹面对这种未知的危机不会毅然冒险,但爹是爹,莫问是莫问,我们始终是两个人,应付的方法当然不同。‘天皇帝国’的人既有心来此埋伏,但却不敢贸然进攻,自有他们的原因,假如不让他们有机会进攻的话,莫问一时也不能预计他们会用啥方法,不过,只要他们敢出手,莫问有信心可随机应变。” 听莫问如是说,“八神”亦觉说话有点道理,莫问始终不是神仙,要是敌人潜伏不出,他们在此空等也是徒然,敌人既已准备伏击,自已就只能够见招拆招,敌人未出招,又如何谈得上拆招? 漫天银絮,琼瑶匝地,四下里尽是白茫茫,莫问掏出酒壶来喝了一口,心情舒畅,笑道:“不管前路多难走,我们来这里目的就是要采药回去医治朱小小的毒害,许多困阻止等待我们去解决,有困难的话,笑着面对好了,就算是过程中有人要牺牲,只要最终仍能够把药采回去,就即是此行目的已达,否则才是一败涂地。怎么了?八位小朱,难道你们没信心去面对未知的危险么?” 像是激励,又像是挑衅的说话,令八小朱顿时精神一振,喝道:“谁说的?我们有啥艰难没遇过?” 莫问笑道:“对了,人生能相聚的时间并不多,我们今趟能有机会携手面对危险,实是难能可贵的回忆,应该好好珍惜才是,既来之,则安之,轻轻松松,笑一笑,一切更美妙。” 说罢,莫问向耶律梦香瞧去,像是问她有没有信心面对难关的样子,梦香无可奈何,惟有随莫问冒雪前行,虽是如此,她心里并不太苟同莫问随机应变的方法。 耶律梦香向以谋略称著,习惯事事部署,绝不贸然进攻,今次前来隐蔽的“罪林”的采药,要不是事态急不容缓,又只有莫问这个识途老马知道“罪林”所在,否则她也不会任随莫问出主意,况且这一场大风雪亦不知要落到何时才会停,难道要她一个人在这里先行谋定策略再独个前行么? 十人一路,行行重行行,天降大雪,只能缓步前进,行程十分缓慢,到得雪山山腰处,刚好有一山洞可藏身,几人便躲进洞内暂憩一晚,由八位小朱轮流守夜,四周只闻寒风呼呼,并不见有人来袭,整夜里莫问都蒙头大睡,鼻鼾发出的噪音几可盖过狂风。 黑夜过去,又是晨曦,狂风暴雪依然,莫问睡眼惺忪的擦擦双眼,抖擞一下便继续上路,耶律梦香开始有点埋怨一直刮打着鸟风,“八神”随莫问再起行,一直团团围着梦香,不敢有失,调皮的莫问沿途还跳在朱不大的木轮椅上,让朱不小推着他前行,真是懒得过分,一边行莫问还笑着问:“朱不大,假如你的木轮椅能把我们全载着的话,岂不是大家都不用辛苦走路了吗?” 朱不大一呆,旋即答道:“我倒是没有问题,但如果全部坐上来的话,要谁人来推呢?” 莫问听罢眨了眨眼睛,傻笑道:“对啊!我怎么想不到呢?” 大家都以为这只是莫问寻常的玩笑时,终于到了山巅之处,站在高处鸟瞰山下,另一边的山势仿似一条大斜坡,远处的天际白光在风雪中幻射出彩华,绚丽多姿,莫问指着山下说道:“只要到得山脚,‘罪林’便在望了。” 连日长途跋涉,如今听得目的地在望,“八神”都兴奋若狂,同时也放松了警惕之心,忽地“叽叽”的声响清晰可闻,“八神”曾领教过那白毛人的邪法,对此怪声特别留意,心中兀自怦怦乱跳,游目四顾,要察看声音从何传来。 突然,嗖的一声,身后有强物破风,莫问首先察觉,大声叫道:“他们来了,正是我预计的时候。” “八神”立即散开挡在耶律梦香身前,将她护佐,强物射来,莫问随手掷出酒壶向那物体飞迎过去,噗的一声,那物将酒壶贯穿,乍看是一条如棍状的平平无奇物事,怎知一碰上酒壶,那棍状物霍地张开,弹出十柄逆刃刀锋,如像倒钓一般割裂酒壶。 莫问一见作状大叫:“唉呀!酒壶内竟还有酒,真是太浪费!”莫问口中说得轻松,“八神”却为怕耶律梦香有所损伤,精神全都绷紧,莫问嘻哈笑道:“哈!我的一休小弟来了,雪山遇故知,可借没有美酒共醉一场,真可惜,真可惜。” 那物事莫问早已见识,正是一休大师精心研制的神兵“长生”,既有“长生”,当然也有“风刃”,莫问此刻并无任何兵器在手,如何应付“长生”和“风刃”同时来袭? 那“叽叽”的声响愈来愈接近,莫问忽尔自木轮椅上跳起来,一手便把朱不大背在身上,众人正觉奇怪之际,莫问竟一拳将木轮椅轰散,朱不大喝道:“莫问,你干甚么?你叫我还怎样走路?” 莫问不理朱不大叫嚷,将木轮椅散开后的长木分到各小朱手上,真不知他想要干些甚么,莫问还调皮地笑道:“傻瓜,要是死了的话才真的不用走路呢,有命回去,莫问替你另外再造一张更精致的又如何?” 耶律梦香在旁静观其变,莫问最后才将一块木方递到她手上,说道:“娘亲,我可以叫你娘亲吧?”莫问忽尔这样一问,梦香有点呆愕,她既已与小白成亲,又是皇后身份,千真万确可称得上是莫问的娘亲,可是一直以来莫问都有亲娘芳心,是以总叫唤梦香为公主,就算莫问想要认梦香为娘的话,也不该在这个危急的时候吧? 梦香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莫问又道:“娘亲,虽然你不爱莫问,可是我爹却是没你不行,这班人是冲着你而来,既然爹不在,我这做儿子的便要子代父职,负起保护娘亲的重任。” 莫问一轮快语,梦香还未完全听进耳里,他又弹开将背着的朱不大交到其他小朱手上,然后急道:“这些木块可是让我们逃出生天的救星,千万不要失去,你们要记着我刚才所指‘罪林’的位置,那处前方会有一道冰墙,要是失散,便在那儿等。” 蓦地,后方又有破空之声,莫问回头见银光闪闪,正是“风刃”那长长软刀刃劈来的前奏,莫问哇地一叫,旋身跃起回到梦香身边,梦香被他搞得晕头转向之际,莫问竟从后将她一把抱住,梦香吃了一惊。她回过头去,莫问笑道:“呵呵,不介意不肖儿与你如此亲密吧?我想爹也不会反对我如此抱着他所爱的美人。” 耶律梦香怎样也是个女人,被莫问如此一抱,两颊顿添缸晕,骂道:“你跟你爹一样口甜舌滑。” 莫问笑道:“是么?那爹可有莫问这般顽皮?我现在可要跟娘亲你玩一些刺激的玩意儿,保证娘亲毕生难忘。” 说罢,莫问便将木块放在地上,抱着梦香踏上木块,用力一蹬,便向山下俯冲,借木块之助,两人顺利在大雪山滑行,呼呼朔风扑面而来,吹得梦香几乎无法呼吸,这个莫问还扬声高叫,好像甚为痛快的样子。 那边厢“八神”惊觉木块的用途,也立即效法,如此一来,大雪山的斜坡便出现了十人滑行俯冲的奇景,莫问踏着木块或左或右移动,以减慢俯冲之势,“八神”见状亦依样葫芦,向那深不见底的山下滑行。 这时候,奇异的“叽叽”声响终于来到山巅,正是一休大师,他坐在一顶八人担抬的大轿上,抬轿者全都是他的“僧兵”。身后还带着几十个外形古怪的浪人,一休大师见莫问奇招遁走,状甚开怀,笑道:“对了,对了,一切也如我所想,莫问大哥你真聪明啊!去吧! 去吧!我这就来了,千万不要这么快放弃,否则便不好玩了。” 只见一休大师扬扬手,一个僧兵便拿出一条管状之物,他脸上露出狂态,将长管子用火燃烧,火引烧至尽头处,只见一道彩华升空,挟着长啸声向莫问等人猛然飞来,莫问心知不妙,扬手示意“八神”迥避。 说时迟,那时快,幻丽的彩华袭来,击中雪山的山腰,也正是莫问等人正要俯冲而下的地方,爆出惊天动地巨响,浓烟散去,面前多了一个巨坑,要是他们再向前冲,定当堕进那巨坑之内。 一休大师挥着那长长管子格格的大笑道:“呵呵!厉害啊!真的好厉害!这东酉叫甚么来着?” 他身旁的僧兵答道:“是叫‘火龙枪’。” 这边的山坡发出隆隆的响声,连带那边山坡也像天摇地塌般震动,此时朱不三正在山的那一边,沿着雪地的足印追踪而前,爆炸声响,震得他身体也摇摆起来,几乎要跌倒。 朱不三遥向山巅处望去,心知不妙,立即加紧脚步向前跑,无奈此时这里风雪正猛,虽是迈开了大步走,朔风压在他胸口处,几乎要把身子肥胖的他也吹跌在地突然,前方一滩瘦厉的红雪教朱不三大吃一驽,他连滚带爬的飞奔,一边嚷叫道“娘子,娘子,你在哪儿啊!”急风将他的声音吹回来,那边好像还有另一个朱不三在叫:“娘子,娘子,你在哪儿啊?” 愈是走得急,喘气也愈急,心头噗噗地跳,响声大得几乎传入自己的耳中,此时急风割面,隐隐生痛,眼前忽地一黑,顿觉晕眩,他拍打自己的脸努力使自己清醒过来,那心跳声却不息止,噗噗地响个不绝。 他记起刚才盛怒时曾有过相同的情况,桃子说那是甚么“惊寂”,然后朱不小便倒了下来,一想起便又勾起他满腔愤怒,又加惊惧,这个敌人如此鬼祟,实在太可恶。 想着想着,朱不三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大叫了一声,跪倒在雪地上一阵乱拍乱击,抓起了地上的雪往四下乱掷,只听得噗噗之声,声音十分空荡,就如投进无边的黑暗之中,静心一想,发现自己的举动太过异样,仿佛完全也支配不了思想,他心中暗暗在想:“为甚么我会做出这些奇怪的举动?” 对了,一定又是那白毛人在作祟,猛然转身向后瞟去,像莫问一般寻觅那人踪影,只是极目四望,眼前除一片白色之外哪还看到有人? “呵呵,呵呵。”笑声来自朱不三自己,难道他已坏了头?不,绝不是坏了头,刚才走过的路上除了白雪之外,不是还有一滩血渍的吗? 那血渍该是随看自己的脚印成一直线,怎么此下又多了一滩血在足述的旁边呢? 血渍当然不会自己移开,除非雪底下有一个受了伤、而且正在不断淌血的人。 如果有人,会不会是那白毛人故伎重施,以白布遮掩身体,藏身积雪下跟踪他呢? 又或者是桃子早被那人所杀,而且就此弃尸附近,在大风雪之下被掩盖住尸体呢? 通常愈坏的念头经自己的反覆猜想后,便愈易当成是真实,令人失去判断力,朱不三一心只想要证实雪地下面是否有桃子,他扭头往回走,跪在雪地上,伸手急急扒开那堆染血的雪。 啊!指尖终于碰到一些软绵绵的东西,是肉,里面果然有个人,他扒得更急,恨自己没长多两只手。 雪扒开了,终于见到一张脸,朱不三大惊失色,那不是桃子,而是白毛人。眼前人在自己手臂上割出伤口,鲜血沿着手臂从雪地渗出来,摆这个局全是为了误导朱不三接近自己。 岂料朱不三刚才以为血是从上面滴在雪上,幸好,白毛人能控制人心理的技法将他吸引回头。 朱不三发现已迟,白毛人一手搭着他的手,便像游鱼一般地翻到他的背上,宛如刚才控制桃子一样,四肢立即缠住朱不三双手双脚,胸膛紧贴其背,如此贴身之下,朱不三的拳欲向后毒去,可是他肥胖的手臂无法向这角度弯去,与此同时,噗通噗通的声响猛然传人朱不三耳中,胸口犹如撕裂一般剧痛,向下一望,竟见自己的胸口位置一起一伏,心脏如要破体而出—— 第十一章太子的皇后 皇宫内百多条人影在倏忽起落,不管那班禁宫侍卫身手如何了得,比起傻七真是相距十万八千里。 最初傻七见到有人追捕自己深感惊惧,可是几个起落下来,他回头一望见那几人根本无法接近自己,开始愈觉好玩,渐渐兴起了玩弄之心,跑至御花园,忽地纵步跃起,骑在假山石上摇摇摆摆,得意地拍了拍手叫道:“呵呵!来啊!来啊!我在这里。” 百多个侍卫来回走了几转仍无法沾上傻七的衣袖,老羞成怒,其中一个竟提起强弓拉箭射去。 呼一声,箭矢直射过来,傻七一转身,箭矢落空向后飞去,他见状,脚一蹬向那箭矢追去,竟比箭矢更快,还一把抓住了箭杆,再回头送到那射箭的侍卫手上。 那侍卫几曾见过如此诡异莫测、更胜箭矢的身法,箭由傻七交到自己手上,竟然浑忘要将他捉住,错失了良机,傻七又如风一般奔回假山石旁,绕着假山石走了一圈,好似在炫耀自己的身法是天下无敌。 刚巧此时梦儿正依那妃子的指示,来到附近的殿内寻获龙袍与胭脂水粉,正要离去,听得外面人声杂沓,好奇心驱使不知不觉来到御花园内,只见傻七跟那百名侍卫纠缠,那夺箭的身法又挑起梦儿好胜之心。 他将龙袍与胭脂水粉往身上放好,一跃而出,要与傻七一较高低。 傻七再见梦儿,先是喜上眉梢,可是见他如风扑来,其势汹汹,又一皱眉旋身避开,如此一纵一跃,就似两头大鹏鸟在御花园内振翅飞扬,侍卫们只有看的份儿,全然无法介入其中。 几次梦儿与傻七在那百多个侍卫之间来回穿梭,他们欲乘机伸手去抓,但都只是抓个空。 眼睁睁的瞧着两人游斗,一个自问轻功也甚为了得的侍卫忽然说道“哈!要不是看见也有人无法把他抓着,我还以为是自己太不济,原来只是那大个子太厉害。侍卫不自觉地将梦儿与傻七比较,飞奔中的梦儿突折回头,倏地站在那侍卫跟前,怒目而视,盯得那人心头升起了一股寒意。梦儿怒道:“你这个不知所为的脓包,明明自己及不上人又不肯好好趁机会揣摩别人的长处学习,只懂说一些安慰自己的说话,但求能心安理得,你难道不觉得可耻么?” 侍卫愕然呆住,心忖哪有一个刺客如此大胆,不但偷入禁宫之内,更明目张胆的站在人前教训别人,更离奇的是他一矢中的,将自己的错处说出来,心中一阵愧然,可是立即又清醒过来叫道:“将他拿下!” 区区几个禁宫侍卫便想将梦儿拿下,实在谈何容易? 众侍卫同一时间扑过来,梦儿定如渊岳,直至距离刚好,立即原地打步转圈,拳如雨下,电光火石问,连环轰击各人胸口,将他们全都反震回去。 见侍卫如此不堪一击,梦儿也不屑纠缠,口中骂道:“他妈的你看你们多不济?脚不稳,拳不猛,连闪避的功夫都还未学好,就当起禁宫侍卫来,他日若看见你们还是没有进步,我便一刀斩掉你们的头!” 梦儿说话声音带着无上威仪,俨如皇帝颁下圣旨,他今趟闯入宫中,看来已将自己当成真的皇帝无疑,侍卫们恍如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 回头看去,傻七仍跟在自己身后,梦儿也不再多言,沿来路往回走,那边正好是“慈宁宫”,太子寝宫的位置。 太子初见可人即惊为天人,被她那张与别不同的面容深深吸引,心忖道:“啊!宫中竟然有这样的美人,怎么我一直忽略?”一向小心翼翼,言行举止绝不出错的太子惊觉自己失态,便轻轻放开手来。 可人忽地说了句:“梦儿,我爱你。” 太子抖地一震,终于想起梦儿这个名宇,联想起刚才妃子提到的另一个男人,那一定就是梦儿无疑,可是为甚么可人要对着他说“我爱你”?可人最特别的地方,太子现下根本无法想像出来。 正要回身吩咐其他人将可人身上的绳索解下,岂料可人扑倒他怀中,太子讶异之间,可人旋即飞一般对太子送上香吻,这一击是如此飞快,教太子猝不及防,也似不愿去防,两唇交接,可人的香津流入太子口中,一阵悸动感觉令太子全身剧震太子很快便清醒过来,一手将可人推开,但可人却像是依依不舍般拉着太子,看她一脸天真,仿佛完全不当刚才的一吻是甚么回事,事实上她也真的不认为这是一件大事。 无法放开手来,太子忍不住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可人眨了眨一双碧目,脑袋里记起梦儿所教的说话,说道:“可人,我是可人太子在心中喃喃念诵可人的名字,露出赞叹表情,完全认同这是个跟她最匹配的名字。太子情不自禁地向她全身上下打量,见可人身上所穿的正好是昨夜那妃子的锦绣衣袍,才想起刚才那妃子赤裸地走出外面,有点好奇,指着可人的袍子问道:“我想你一定很喜欢这件袍子吧?还是你逼她脱给你穿这么顽皮?” 可人滚动着一双碧目,揣摩太子的说话,摸摸自己身上的长袍发出会心的微笑,随即又瞪大双眼,留意到太子身上一袭绣有九条彩龙的龙袍,金光耀眼,甚觉有趣,轻轻的用指尖在刺绣着龙的地方抚摸,然后又格格地娇笑。 太子站着不动,任由可人指尖在他身上游移,那种温柔的感觉刺激着他全身感官,要切身体会温柔,此刻的龙袍已成为障碍,太子心里升起了与可人温存缠绵的念头。 与此同时,可人正尝试为太子除下龙袍,太子浑身一震,猜想与可人能心灵相通,惊喜莫名。 忽然外面传来嘈杂响声,把太子从温柔绮梦中惊醒,他立即握着可人的手不让她继续放肆,猜想一下,就拉着可人的手步出寝宫,只见那百名侍卫追着梦见,正往寝宫这里来。 梦儿欲大步走人宫内见可人,一见太子拖着可人的手步出,勃然大怒,箭步冲前,挥拳轰去,禁宫侍卫见状即欺身上前护驾,可是全被梦见轰得飞退,太子凝立不动,紧盯着梦儿拳势,等他双拳就在眼前,才舞起掌影向梦儿拍挡,梦儿怕太子会伤害可人,拳劲不敢太重,冲拳全被太子一一截挡,还反过来受他掌影操控。 太子刻意将可人藏在身后,梦儿跨步跃后,遽料太子如有神机妙算,旱料此着,蹬步一退向后倒飞,梦儿又落了空。 短兵相接下梦儿与太子皆未得手,气氛凝固,梦儿抬头看去,竟见可人还在用指尖轻扫着太子身上龙袍的刺绣,他脸色随即有点不悦,可是可人并不察觉,太子向梦儿手上瞧去,竟是一件龙袍,他微微一愕。 梦儿怒道:“你手上拉着的是我妻子,快缩开你的臭手!” 太子早联想到可人跟梦儿有关,可是听见两人竟是夫妻关系,不觉心头一荡,强自镇定心神。 各禁宫侍卫随即将梦儿团团围住,但已领教过梦儿的厉害,只是摆好阵式却没人敢上前将他擒起。 穿上了龙袍的太子真是一派威严,自生一股凛然气度,他徐徐的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笑梦儿,朕先恭喜你有如此动人的娇妻,不过,你现在身处的,可是朕的皇宫,你私下闯进来又应该如何去算?” 梦儿今番潜人皇宫,实是听那冬冬所言,新房应有美轮美奂的布置,便欲以皇宫作其新房,全不理会这是太子的地方。 不想跟太子再争执纠缠,梦儿只是要回可人,便叫道:“可人,过来梦儿这边可人听见梦儿的叫声,别过头来,露出灿烂的笑容,视线不期然向他手上那件金光耀眼的龙袍望去,便挣脱了太子的手,向梦儿跑过来。被可人甩开自己的手,太子竟觉心中升起一阵醋意,最讨厌的是可人走过去便扑入梦儿的怀中,虽然如此,太子的脸上还是不曾露出他的喜怒哀乐。可人依在梦儿胸前,拉扯着梦儿手中的龙袍,要好好研究一番,如此一来梦儿才消去刚才的怒气,他掏出一个古雅精致的小盒子,说道:“可人,你看我找了些好东西给你,等一会便跟你去玩,好么?” 纵使太子再会掩饰,依然瞒不过细心的梦儿,他这一句说话就是带着挑衅与示威的语气。 梦儿说罢,转身拉着可人欲离开此地,太子即向古刀瞟去,他便挺刀挡在梦儿身前,其余禁宫侍卫也再逼前一步。 对于太子的阻挠,也在梦儿预计之中,忽地,梦儿侧身横荡,肩头一动,拳头隆的一声便击中一个侍卫的面门,那人还来不及看清楚拳势来袭之时,已满天星斗晕倒在地,梦儿一把扯住,将他徐徐放下,如此一来,他身体软软地曲膝跪地般模样。 梦儿拉着可人的手,向这人走去,做了个手势要可人坐在他的背上,可人格格的娇笑,觉得好玩,轻拍了那人一下,见他没有反应,便一屁股坐下,可怜的侍卫无辜被击晕后竟成了一张椅子。 太子轻轻拍了一下手,赞道:“我以为梦儿只是个会虐杀无辜的狂人,料不到你对自己的妻子也有温柔一面,真令我意外。” 梦儿一脸冷然道:“等一会你的经历才是你此生中最意外的事。” 太子道:“我以为你潜入皇宫只为偷一件龙袍给自己,已经是我最意外的事,原来还有更意外的?其实如果梦儿喜欢龙袍的话,大可随便向太子要,我可以命人立即为你造一件。” 梦儿道:“别废话连篇了,今天是我梦儿大喜之日,本来也不想今日便将你的‘天法国’夺过来,不过如今我改变了主意。” 太子微一呆愕,说道:“哦?夺‘天法国’?原来梦儿真的喜欢做皇帝,真令太子失望,我还一直以为你会有更与别不同的目标,不过很可惜,就算你能杀了我太子,也只是太子死了这么容易理解的事,‘天法国’不会因太子已死便属于梦儿所有。” 梦儿已表明态度,可是太子惯常不由自己出手,他做梦也没想到梦儿会闯入宫中,是以今次并无准备甚么良策对付,但环顾四下,要是梦儿真的发难,除太子可阻止外,还有谁人? 突然又是碰的一声,梦儿不知怎样出手,便又将一个禁宫侍卫轰倒,见他牙血吐飞,晕头转向,完全不知发生何事,可见梦儿出手之快。 梦儿说道:“你继续说废话吧,一百个侍卫,可以够你说一百句废话,假如再不够,你大可再叫多些人来。” 上一回“穷乡乞巷”中梦儿与太子交手,因梦儿的狂霸,嗜杀平民,太子在投鼠忌器下一直屈居下风,最后全靠百搭一口唾沫才勉强替太子解围,梦儿对此一直耿耿于怀,心目中视太子为他第一个要击杀的人,今日趁自己成亲大日子,正好一雪前耻以示庆贺。 梦儿咄咄逼人,他擅自闯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要大模施样走,同样也没人可阻,要是太子不出手的话,绝对难在其他人面前挽回自已的尊严。 暗自盘算过胜负的利害后,他终于说道:“你今天绝对不是朕的对手,根本不用斗。” 太子竟然如此大言不惭?他曾先后两次跟梦儿交手,第一次互拼了一招,可是梦儿为寻出太子的弱点,只向当时还是小孩的百搭攻去,第二次则是“穷乡乞巷”一役,两次交手双方都无法杀败对方,为何今天太子如此肯定梦儿绝非其敌。 会不会是太子仍然对本身实力有所隐藏,他的武学修为还未正式见底? 不管如何,太子这一句说已惹得梦儿大怒,大声叱喝,迈开大步,冲拳直轰,雄浑的拳风呼呼扑来,吹得太子龙袍飞扬,此时太子拔身跃起,冲天飞去,喝叫:“借刀。” 果然又是借刀,梦儿早便领教过太子的招数,乘他一跃之间自己弯身错步,向后奔去。 此时,古刀刀已出鞘,一声长啸银闪闪的刀芒如箭破空,又是太子接刀的前奏,可是这同一招数用在梦儿身上,只会让自己败得更快。 梦儿早将这一切都牢牢记在脑海里,听到太子的叫声,转眼间梦儿已挺身挡在飞刀之前,还一手将刀夺来,正欲狂笑太子时,半空之间的太子却突然不知所终,梦儿大为诧异。 左右四望,终于发现太子,他竟然赤手空拳站在可人身前,一派温文尔雅的样子,完全不似要跟梦儿死斗,究竟他在干些甚么? 可人正自研究着手中的龙袍,乍见太子又站在自己面前,又将手上的龙袍跟她自己手上的比较一下,似要比较出两者分别,太子竟然说道:“可人,你愿意做我的皇后吗?” 梦儿听见太子所说的话,盛怒难耐,高声喝叫道:“太子!你给我离可人远一点!” 太子完全不理梦儿,只是伸出手去向可人再道:“可人,只要你点头的话,你便是‘天法国’的皇后。” 只见梦儿举步迈前,全身肌肉都在暴跳,已经盛怒至极点,太子只是手一扬,禁宫侍卫明知是死都扑上去挡住梦见,梦儿也的确亳不客气一拳轰杀一个,瞧见同伴头颅爆散而死,太子又一挥手,视线却一直瞧着可人,第二个又挡住梦儿,同样是头颅碎裂的下场。 梦儿暴叫道:“他妈的!挡我者死!” 终于可人开口了,说道:“我爱你。” 天,可人到如今为止就只是学懂这句话,梦儿虽然也明白,但亲耳听见她对太子说“我爱你”,那种感受就如同被万箭攒心一样的痛。 那知太子又突然扶起了可人,将她交回到梦儿的手中,还开口说道:“好了,你们可以离开皇宫。”—— 第十二章用计将心偷 太子是新一代强者中最为出色之一人,顺理成章成为了梦儿第一个要击杀的目标,他三番四次主动与太子纠缠,太子如要将梦儿挫败的话,刚才正好是最佳时机,偏偏太子竟又无条件放走梦儿,究竟是何原因? 太子说道:“刚才你清楚看到,假如朕要杀可人,你根本没有时间将她救活,也即是说,今日已爱上可人的梦儿,已经有了致命的弱点,任何人要将你打败,根本毋须在武功上胜过你,只需要杀掉你所爱的人,就足可让你生不如死。” 太子的确所言非虚,刚才他每一次挥手皆有人卖命阻挡梦儿,单是这一段时间,绝对足够让可人死十次,要是太子出手的话,可人甚至乎可死上百次。 只见太子一派悠然,已完全不将梦儿放在眼内,还说道:“从前的梦儿难以击倒,是因为他所关心的人都不容易倒下,小白、耶律梦香是难以应付的人物,不需梦儿担心他们安危,不过你今日所爱的可人,偏偏毫无能力保护自己,如此一来,梦儿便要为可人而分神。” 梦儿还是不语。 太子续道:“梦儿也再次无懈可击,其实还有办法,让朕不厌其烦的提醒你,你要么就去做个平凡的人,那样就较容易与你相爱的人活在一起,但你要做霸者,自然会有很多敌人,他们都会千方百计将你迎头痛击,也毫不怜惜追杀你心中所爱,这样的话,你还可以做一个成功的霸者么?” 说罢,太子扬长,正欲离去,忽然又煞有介事的顿足下来说道:“对了,你不是一直想打败朕吗?既然如此,或许当朕抢掉你所爱的人,那岂不是就有弱点给你迎头痛击了么?” 梦儿由刚才至今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全因为太子根本已掌握大局,梦儿只属于一个陪衬的角色,不但被他所玩弄,如今还明目张胆的挑衅要抢走可人,教梦儿这口气如何能下? 如果像太子那样说的话,要杀败太子最好的方法,梦儿只需将自己的妻子双手奉上而已,但他又怎可以做得出来? 太子既亲下圣旨让梦儿安全离开皇宫,焉有人敢拦阻梦儿和可人离开,他一手拖着可人便走出宫外去,吊在老远的傻七一见梦儿离开也动身跟在后头。 这一次梦儿闯进太子的皇宫可说是自讨苦吃。 这夜漆黑的天空又见明月,经早上的一番扰攘,皇宫又回复平静,太子并没有因梦儿的闯人,而容许侍卫守在寝宫之外,事实上因梦儿这次冲动妄为,大家终于明白太子不用侍卫守宫的理由。 要是真有人敢闯宫的话,那人也必然是个高手,由一般侍卫去拦阻高手,只会做成不必要的伤亡,而就算是高手,要对付太子都绝不容易,既然如此,还要侍卫来干甚么? 只见百搭在太子寝宫内闭目养神,在太子没有需要用到他的时候,百搭会遵从太子的吩咐争取休息,是以今夜宫内的太子只是跟百搭相对而坐,太子迳自一人陷入沉思,双眉紧绉,既有难题却不要百搭来替他解搭,显见这一次的难题并不能由外人来协助解决。 太子由思量的一刻开始便没有移动过半分,良久,一婀娜娉婷的身影又独个儿接近寝宫前,瞧她服饰上的纹理与样式看去,与昨夜那妃子所穿的一袭长袍完全相同,可是今夜这妃子却换了另一人,而她较为丰满和成熟的脸孔,又显见她的年纪比昨夜一个妃子稍大,约十六左右之年。 她颤抖着双腿,几经辛苦步至寝宫之外,心中犹豫了一会,便拍门说道:“皇上,臣妾听宫娥说皇上今晚要我。”原来每一夜太子都会吩咐宫娥自三千后宫佳丽中挑选一名妃子来寝宫,每天不同,绝不重复一人,因此每一个妃子听见今夜终于被挑中的话,都会既惊且喜。 惊的是因为太子不会重复与同一人温存,今夜被钦点过后,她在宫中的生命便完,再不会有每天盼望获太子青睐的憧憬心情。而甚么是他们的喜?每一个陪伴过太子共度春宵的妃子,回到后宫都必定对太子赞口不绝,那种美妙的感觉一生难忘,令每一个未获宠幸的妃子都趋之若鹜,渴望一尝太子的温柔。 这个妃子拍门之后,等待了良久,太子才终于回应过来,他一开口说话,闭目中的百搭随即睁开双目。 太子向门外说道:“你都听宫娥的吩咐照办了吧?” 太子的意思是要妃子用布条蒙着双眼,这妃子手里拿着布条,双手兀自在颤抖,却并没进一步动作,还说道:“皇上,妃子可以不用布条蒙着双目吗?” 从没有一个妃子会对太子作这要求,太子微感一愕。 太子说道:“为甚么?” 那妃子有点战战兢兢,她自己也诧异竟敢拂逆皇上的意旨,而这可能会犯上杀头之罪。 她答道:“臣妾听其他享受过皇上温柔的姊姊说过,他们每一个都没有在床上亲睹过皇上容颜,臣妾想有一些不同的回忆,请皇上成全。” 这个妃子脸上泛着红霞,一颗心儿噗通噗通的跳着,显见她真的是对太子投以真情,盼望趁这一次机会获太子宠幸,成为正式的皇后。 她说罢一直在门外站着,等了良久也不见太子有所回应,心情更是紧张,便说道:“臣妾知罪,要是皇上不能答应臣妾过份的要求,臣妾现在便先蒙上眼。” 室内,只见太子略一沉吟,向百搭打了个眼色,百搭便会意站起身来躲进一处秘密的地方藏身。 那妃子正要用布条蒙眼,岂知这时太子却答道:“朕答应你的要求,你进来吧万料不到太子认真的考量自己所说的话,那妃子既惊乍喜,随即想到自己极有机会成为皇后。她推门进内,只见太子安坐于床前,终于能在皇上的寝宫中跟她独对了,她现在的心情实在好得无法形容,却不敢太过将喜悦形诸于外,说道:“皇上万安,谢皇上答应臣妾要求。” 太子扬一扬手,叫唤道:“过来。” 她又是一惊,原因是常听其他妃子口中说过,太子惯常会亲自拉他们的手往床上安坐,如今要她自己向前走去,她又多了一次与别不同的体验,回到后宫必定成为最令人钦羡的一人。 那妃子放轻脚步向前走去,一直来到太子的床前,太子未叫她坐下来,她还得挺身站着。 太子抬头凝视了她脸容一会,与她四目交投,那妃子身子微一颤抖,已掩不住内心的兴奋,要是她想做皇后的话,还得表现出自己的与别不同,既然太子刚才愿意答应她的要求,她便再次开口说道:“皇上,实不相瞒,臣妾只是从其他宫娥口中形容过皇上的样貌,却从未得以一见,今日有幸一睹皇上龙颜,实在比他们形容的好上百倍。” 妃子真情的称赞,太子并不动容,却也不阻止她把话说完,她便续道:“皇上,妃子是否可以永远侍奉皇上左右?” 太子略一沉吟,问道:“为甚么?” 得与皇上亲口对话,妃子心情一荡,继续说道:“因为……因为臣妾只是见皇上一眼,便喜欢皇上。” 这句说话直击进太子心坎,令他身体微一颤抖,再向那妃子脸上瞧去,如今他眼中所见的,竟是可人那张纯真的笑脸,幻想着眼前是可人的裸体,要是再想下去,必定是与可人共赴巫山的曼妙光景。 太子随即镇定心神,不容许自己再多幻想。 那妃子见太子神情动容,自己也微一吃惊,难道刚才的说话终于令太子动气了么?自己会太得寸进尺么? 她随即欲跪下求恕罪,可是太子已伸出手来将她扶住,一言不发的向她身上抚摸。 这个妃子当然也是处子之身,被太子这样接触之下,心情一阵悸动,微微的颤抖直接刺激感官,红唇半张,快要动情。 可是太子一直只是隔着长袍在她身上抚摸,摸遍她身体上每一寸地方,令她娇喘连连,但就是没有直接伸手进去握摸她的胸脯,更没伸手脱去她的长袍。 太子上下其手,抚摸了一会,那妃子现在已有跟太子媾合的冲动,可是太子却忽地停下手来。 那妃子喘了口大气,胸口剧烈地起伏,想来她现在必定已春潮泛滥,也不等待太子的吩咐,就要伸手解去自己身上的钮扣。 此其时,太子忽尔说道:“够了,你现在可以回去。” 太子一句逐客令,令妃子无法置信地瞪大双眼,明知自己没资格问,但最后还是大胆的问道:“为甚么?是臣妾不能今皇上满意么?” 太子说道:“你刚才不是要求过,要跟其他妃子有不同的回忆吗?你已经如愿了,朕只能答应你这要求,退下。” 太子脸容微怒,那妃子随即倒抽了一口凉气,还想说些甚么时,太子便再道:“退下。” 她知道不能再说下去了,否则就只会犯上杀头大罪,纵使千不愿万不愿,也只能低下头来退出门外去。 待那妃子远去,那百搭又从暗角处步出,只见他二话不说的返回自己的椅子坐下,继续闭目养神,活像把刚才的事视若无睹。 太子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可人。” 百搭听得吩咐的声音,立即张开眼来,在她脑海中旋即飞快地闪过可人的记忆,找寻有关可人的一切。 百搭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凡出现在太子身边而又跟他扯上关系的人,百搭定当牢记于心中,随时将他演译出来为主效劳。 只见百搭苦思了一会,最后却是脸带愁容,表情将是说着这一次他的奇能并不灵光。 太子又再叹息了一声,说道:“百搭,不用烦恼,要是你能够将可人重现于朕面前,那她就不值得朕去苦苦思量。” 果然,太子已对可人一见倾心,无法忘怀。 百搭除了演译他人之外,根本不会说自己一句话,瞧见太子一脸愁思,纵使想说些甚么,可是没得太子的吩咐,他也不知要说何话,他抓了抓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夜之中,“穷乡乞巷”之内响起了天籁一般的动人乐曲,一个一身污垢的汉子提着长笛吹奏,笛声带着一丝愁怨,哭诉着的悲曲,令闻声者心头凄酸沉痛。 自太子来到辅助“天法国”后,首先便是将“穷乡乞巷”完全改变过来,如今这里已变得歌舞升平,就算是夜近深宵,居于巷内的人还是聚首一起,有的吹奏乐曲,有的吟诵诗词,惟内容都是在诉说如今中土河山惊变,受“天皇帝国”入侵的噩梦所缠绕,不知要到何事方可驱逐外族,将中土回复到往昔光境。 梦儿在皇宫中再次受挫于太子,心情郁闷,领着可人来到此处停驻,脑海中尽是当日在此受挫的回忆,愈想愈是愤怒。 身边的可人对音韵最感兴趣,只见她抬起两片落叶,便走过去那吹长笛的汉子身伴,吹起音韵来附和笛声。 她吹奏的音乐也是如此轻快,与悲凄的笛声曲调极不调谐,但却十分动听,那汉子闻声也换了个音调,同样吹奏轻快的乐曲,转瞬间,“穷乡乞巷”就由悲苦的气氛变成喜气洋洋,洋溢看生机。 梦儿也同被感染,情深款款的看着可人,似乎只要有了可人,就可平和梦儿的狂暴脾气。 忽然之间,一个人的出现,所有人都停了再吹奏乐曲,纷纷跪拜下来,这个人当然就是太子无疑,只见他过去,二话不说蹲下身,坐在可人的身边,可是,梦儿见状也不阻止—— 第三十九部 惊情变 第一章梦香的智慧 脚踏几条木方,莫问、耶律梦香及“八神”在大雪山的山坡上如飞滑落,以图避过一休大师等人的追杀,哪料得到对方会以“火龙枪”轰击众人?别瞧“火龙枪”的管子短窄,却是当年傻七精心钻研的火器,内藏的火药极为猛烈,发射起来仿如天雷乍响,第一道炮火朝向莫问前方十丈处行去,炸出一既深且圆的坑洞,此时莫问与耶律梦香冲势正急,雪山又甚为陡峭,莫问心下惊骇,暗忖道:“朝这方向滑去,势必堕进那坑洞处,我有‘穹苍诀’神功护体倒不要紧,只怕梦香娘亲承受不起这猛烈冲撞,人向前倒去,就算死不了也得重伤。” 脑里急转思量应对之策,身体又往前冲多几丈,情势已急不容缓,此时头顶上轰呜声再起,回头又见一缕彩华升空,一休大师仿佛生怕莫问不死,接连发放第二枚“火龙枪”,那彩华竟向“八神”那一方坠下,莫问笑了笑,心忖道:“这一休小弟也真是太顽皮了,敢情是知莫问必可应付,是以改向‘八神’他们下手,看来他并不是急于围杀咱们,而是要跟莫问比一比智慧。” 霆不暇发之间,那道彩华已急降而下,一声轰隆巨响,炸出的雪花冲飞上半天高,如滔天白浪盖来,“八神”等人均瞠目结舌,眼看前方被炸开了一个深坑,脚底传来剧烈震动,整座山似快要倒塌,八位小朱不像莫问般临危不惧,危机逼近即阵脚大乱,跌个七零八落、人仰马翻,就要向那深坑处滚去,此时一休大师又连续发了几枪,轰轰轰的冲霄长呜,如追魂索命的梵音,几道彩华临空升起,莫问瞧着彩华的降落方向,全是“八神”那方,这几下不似无的放矢,反似有计谋,要知现在莫问拥着耶律梦香滑下的方向与“八神”一众正好各分东西,一休大师此来若要夺耶律梦香之命,大可连番向莫问这方进逼,如今他狙击“八神”,显然是要莫问挺身相救。可是莫问正贴身保护着怀中的耶律梦香,一时分身无暇,要回身相助“八神”,便要先放开耶律梦香。 莫问说道:“梦香娘亲,我要过去助‘八神’一把,这里便要你自已来应付了。”梦香也知敌人此来早有捕杀计划,说道:“娘亲我可是惯对大场面的人,他们要是用武斗,我也可用智取,若然是斗智的话,更是他们自讨没趣。”莫问觉得梦香言之有理,当下身形一扭,脚底使劲,这般狂猛的冲势下若然急步停住,两人势必被抛起,是以莫问稍一倾身,改变了滑行方向,避过前方坑洞,任梦香踏着那条木方再向侧面滑走,莫问蹬腿翻身后仰,连续几个错落弹跳,犹如飞燕一般灵动,兔起鹊落间踢起几条雪柱,直射向“八神”等人。 莫问用劲巧妙,并贯注“穹苍诀”火热之劲,雪柱撞至“八神”等人胸口处便即溶解成水,止住各人冲势,刚好化解了跌下深坑的危机,耳边又闻炮火声再响,抬头一看,一休大师此回不将“火龙枪”擎天发射,而是直接轰向雪地,炸出一幕雪浪,犹如雪山崩塌一般铺天盖地而来,一休大师还笑着叫道:“莫问大哥,你的机灵刁巧实教一休小弟大开眼界,此回又看你如何化解。”说罢,一休大师立即举手示意,随行而来的几十个浪人即效法莫问,俱轻踏着“长生”滑冲而落,要莫问避得过雪浪却躲不过浪人缠斗。 一休大师也不闲着,只见以轿围抬着他上山的八名僧兵皆一跃而起,跳上轿顶处,脚下使劲,大轿俯冲而下,朝耶律梦香处追去。莫问知道一休大师的意图,雪浪已然来袭,观势必将各人吞噬,莫问挺身箭步迈前,蓄劲于全身,顿时遍体通红,发丝也如血赤,双掌挪移翻飞,向地下轰击,热劲瞬间向高处蔓延,浪人们正从高处跃过,瞧见下面由雪白变成赤红,只是霎眼间的事。 雪遇热当即溶化,本是雪浪变成水浪,虽是如此,水浪也急劲,怒涛一般扑下,把莫问冲倒,即又涌向下面“八神”等人。莫问在浪中也无法站定,他连忙躺下以腿夹着朱不小腰间,朱不小领会莫问意思,当下也以腿夹着前面朱大,如是一个紧扣一个,不致被浪冲散,一直向下滑去,直滑至山腰间稍为平坦的地方才告停下回头望去,莫问等人距离耶律梦香的方向甚远,一休大师所乘坐的轿围亦消失于眼前,猜测必是追向耶律梦香,莫问欲挺身追赶,几十个浪人已飞扑而至,为首者振臂以“风刃”挥斩,刀锋刮射出厉烈的旋风,莫问赤手空拳不敢托大,当下斜身闪开。 耶律梦香一边落单,生死未卜,要是不死也必要独自一人面对一休大师的狙杀,莫问与“八神”这边对着几十个杀气腾腾的浪人武者,个个手持“风刃”或“长生”,恶斗难免,实难抽身去助耶律梦香。 环伺目下形势,几十个浪人武者横列成一堵人墙,截住莫问等人丢路,成一围困之局,莫问面对此局势,只见他从容不迫的露出微笑。 那边莫问和“八神”将与浪人武者展开恶斗连场,这边耶律梦香踏着的木板滑至雪山边缘,此地较干坦,滑行了几丈,终力尽停下,前面竟是一道悬崖,狂风吹得飒飒作响,向下一望,崖下风雪飘渺,俨如白色地狱,突然闻得鸟类呜声,回头乍见一物迎面扑将过来,梦香心里一凛,举手去挡,耳畔嗦一声响,一双玉臂划出几条赤红爪痕,痛人心脾,抬头见刚才袭来原是一头大雕,在天空盘旋,未几又有数头黑雕飞来,对梦香虎视眈眈,乍看之下,悬崖的对面,中央有一擎天巨峰,巅峰积着皑皑白雪,一大群黑压压的东西在上空飞舞,梦香顿感毛骨耸然,心道:“看来对面是群雕的巢穴,大雪苍茫下无处觅食,把我当成是天赐的大餐。” 身处悬崖边缘,又遭上百头大雕围住,梦香正自思量如何脱困,那边又传来轰轰声响,似有重物正在滑行,想必是一休大师与他的八人大轿追来无疑,此下正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梦香危在旦夕间,忽尔负手于后,不闪不避,仿佛等待噩运降临。 说时迟那时快,一休大师挟着哈哈狂笑之声坐在大轿里滑至,那八名僧兵由轿顶处翻了个觔斗落在轿前,各自运起劲来,身体近倍暴胀,以强猛内力将轿围的冲势止住,雪地被他们踏出十六行足印,终于在耶律梦香之前停住。 一休大师掀开轿帘,见耶律梦香屹立于悬崖边,神色平和,略一差愕,大奇的摇摇头,猜想了一下,脸上又泛起一抹诡谲难测的笑容,虽是如此,内心却自盘算耶律梦香会有何脱困把握。 他为防有诈,也不踏出轿外,咧嘴笑道:“呵呵,素闻中土最有智慧的女人是个美人,今日小弟一见,却发觉他们全是放屁鬼话。”梦香依然足下不动,朝一休大师看去,见他四肢奇形怪状,举动间发出“叽叽”刺耳的声响,又向他身旁八个僧兵瞟去,个个都是虎背熊腰,四肢粗壮的巨人,她一个女人又不会武功,要是硬闯,不啻是送羊入虎口。 耶律梦香笑道:“原来大师千里迢迢而来是为一睹梦香芳容,要令大师失望,梦香心感惭愧。”末知几人底蕴,梦香与一休大师都是谈笑风生,宛如老朋友失散多年,如今重逢寒暄。 一休大师即用力摇头,两片厚唇在摇晃时还发出啪啪的响声,状甚滑稽,笑道:“不是,不是,我说他们说的是放屁鬼话,全因为他们的形容都犹有不及,梦香皇后的芳容该是人间天上绝无仅有,连仙神都不能与尔并列,小白有你这么一个美艳娇妻,真是羡煞一休小弟。” 梦香心道:“这个老和尚笑容狡黠,七情上面,要是他一来便要直取我性命倒也难以应付,如今他既在插科打诨,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盘算当下局势,梦香笑着应道: “原来大师已见过我夫君,那有机会的话你们一定要相约再聚,他最喜欢交朋结友,要是知道大师也来到中土,必定高兴万分。” 只见一休大师也状甚欢欣,嘻笑着道:“呵呵,不了,不了,一休小弟此番远道而来,全因两件心事未了,第一件已经办妥,待第二件事也办妥之后,当即起程回国,不便久留。”梦香笑曰:“能令大师动心不远千里而来,这两件事想必极其重要,不如就让梦香作东道,好等大师尽快达成心愿回国如何?” 一休大师此行本就是为收集一个中土皇帝与一个中土皇后的人头,名昌世的人头已经夺得,皇后耶律梦香如今又成囊中物,听见她如此说,真有如在说将自己的人头双手奉上般可笑,难掩兴奋之情,便即笑道:“好,好得很,不过皇后你身站的地方很危险,先过来,我们一道去办。” 他看紧耶律梦香颈上头颅更胜于她的性命,要是梦香错步跌下去,或是不甘被杀而跳崖自尽,她的头颅便得不到手。耶律梦香依然一动不动,此时崖底扯起急风,刮起了漫天飞舞的雪花,头顶上的大雕依然盘旋低飞,梦香企身之处就在悬崖边缘,旁人瞧见也感惊心动魄,难得梦香依然能若无其事镇定如常。 只见梦香伸出手来,脸上梨窝浅笑说着:“刚才自山路滑下时,梦香大意伤了腿,现下走动不便,大师你过来扶我一把好吗?”一休大师微微一愕,往她双足一望,哪里有甚么伤痕?不过她如是说,定是另有所谋,来杀梦香之前,他早听闻耶律梦香除艳色惊绝天下,也足智多谋,堪称天下第一的女人,如今见她一脸笑意伸出手来要他去搀扶,必然有诈,可是如不靠近过去,又无法将她头颅割下,思量了一会,也未敢肯定她有何妙法,只好用笑作掩饰道:“皇后受伤了吗?那可真是不得了;一命,二和,你们小心一点快扶皇后过来。” 那抬轿的八名僧兵,其中两个皮笑肉不笑、眼跳眉不跳的便沉着气移步向前,从两人脸上表情可想像他们也是暗自心惊,蜿蜒而上,梦香又嗔叫道:“痛啊!快过来扶我一把。” 耶律梦香语气近乎充满情欲般的挑逗,双目微细如丝,几个僧兵虽云也是有修为的僧侣,但平时沉溺淫欲,根本将色戒视如无物,耶律梦香虽已年过三十,但风韵犹存,这般表情分明是将人挑逗。 一休大师恐防有诈不敢亲自上前,派两个僧兵试探,谨慎得有如一头老狐狸,耶律梦香也不急着将他解决,又招了招手,一命与二和愈走愈近,忽然头顶猛风扑袭,一命与二和早有戒心,当即矮身向侧滚去,讵料那物噗地一声重重堕在雪地下,却不是袭击两人。 定睛瞧去,雪上多了一头身形奇巨的大雕,软瘫在地,胸口处起伏急促,并未全死,还会咿呀咿呀地叫,甚是奇怪,一命与二和两人不知就里,惟恐有诈,回头朝一休大师求指示,可是他也沉郁着脸。 梦香此时又得意的笑道:“不过是区区一头巨雕罢了,难道这就吓得你们不敢上前?来啊!扶我一把。” 见梦香又再伸出手来,一休大师稍稍思量,沉吟的道:“对啊!对,不过是一头老得飞不动的老雕,有甚么可怕了去,快去扶梦香皇后过来,要是她身有损伤,便要你们诵经一千遍。” 眼见一休大师苦无对策的样子,耶律梦香心里暗笑,她在地理环境上是处于下风,可是却控制了全盘形势。但是她用甚么法子将那头巨雕打下,刚才一休大师无法瞧得真,这回一命及二和再亦步亦趋逼近,他端的聚精会神,要看她手上是否发出甚么肉眼看不见之暗器将巨雕击落,可是噗地两响,此回天空并没跌下甚么物事,却是耶律梦香自行倒下来,脸青唇白,也如那巨雕一样景况。 事出突然,一命与二和都退后几步,动也不动,又再回头朝一休大师看去,见他一脸茫然,连他也不知耶律梦香究竟在搞些甚么:“对了!对了!我真的老棚涂了,几乎忘记耶律梦香有三绝,除了艳绝和谋绝,也是毒绝,巨雕根本不是中了甚么暗器,而是中了毒,可是连她自己也倒下来,难道她也对自己用毒?” 素闻耶律梦香用毒精妙,一命与二和惟恐毒害所侵,再退后几步拉远距离,可是耶律梦香寂然不动,如是用毒,干么要对自己下手?一休大师百思不得其解,只猜想她将自己变成毒体,其他人便不能接近,只是一休大师目的不过是想夺其头颅回去作珍藏品,就此等她毒发身亡也未尝不可。 一休大师作了个手势叫各人静候,此时一股倏忽的怪风旋卷,几头黑影扑袭过来,众人自然地举手挡格,不料那几头黑影是大雕飞下,高叫了几声,一休大师坐于轿内看得清楚,应已中毒的耶律梦香霍地转身,迅速地射出一条长布,卷住几头巨雕脚爪。 一休大师如梦初醒,耶律梦香根本没有对自己下毒,她只是装成晕倒,令各人一时间迷惘起来,头顶饿得发慌的巨雕以为她已倒死,便扑来争食,千钓一发,以腰间布带转身缠住巨雕,巨雕受惊振翅飞扬,将她拖起逃离险地。 如今得知梦香的计谋,总算还未太迟,一休大师喝叫,“一命、二和,把巨雕打下。” 两人听见喝叫声,纵步跃出,虽俱不是身法灵巧之人,惟这时巨雕才刚振翅冲霄,一弹起便已闪近。 一命人如其名,右掌特大,巨灵之掌拍下,其中一头巨雕整个头颅被打得凹陷入身体内,一命呜呼。二和右手中指和食指细长,出手奇准,夺去两颗雕目,巨雕眼前一黑,怪声急戾,巨大的翅膀乱拍乱打,二和双指再深入挖夺,挖出它的脑浆,挣扎丁几下便静止不动,其他巨雕见状均再也不敢飞下,耶律梦香此着又要失败? 一休大师忽叫道。“糟,快退!”提示的声音已迟,耶律梦香并未因他们夹攻巨雕而有错乱,相反她等此机会良久,手掌扬开,如雾般的白烟即随风飘散,一命及二和猝不及防,把白烟吸个正着。 耶律梦香欲以大雕逃离不果,又降回原地,一命与二和着地后互望对方一眼,吓得几乎舌头打结,指着对方叫道:“你的脸全黑了!”两人惊觉异样,同望向耶律梦香,她正以刚才解下的布条蒙着鼻子,轻轻拍掉手掌上的白色粉末,说道:“不用看了,你们都已中了毒,暂时还不会有问题,可是全身的肌肉却会一天一天腐烂,变成死尸一般,直至五脏六腑皆被毒侵溃烂而亡。” 一命与二和惊觉中毒,正欲向一休大师求救,可是这边的耶律梦香又续说道:“你们求他没有用,一休大师没有方法可解你们的毒,而我身上也没有解药,不过你俩要是不想死,就保护我离开此地吧,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自会配出解药来。” 身被剧毒所威胁,一命与二和骑虎难下,两头张望,不知如何抉择,一休大师兴奋地哈哈大笑,“好啊!好啊!真是太好!一休小弟今番真是大开眼界,能亲眼目睹天下第一女人的艳、谋、毒三绝,将恶劣的形势扭转过来,果然精彩。” 一休大师老奸巨猾,梦香虽然得手控制住一命与二和两人,但危机始终未过,惟有沉着应付—— 第二章嘻笑怒骂计 耶律梦香一人独自面对一休大师九人围困,凭她机智过人的头脑总算缓和了危机,未至陷人死局,“八神”这边虽有莫问可随机应变,但情况亦未必乐观,他们九人跟前共矗立了四十二柄刀剑,锋刃于白日光芒映照下,尽皆透射点点青光,四十二个年逾四十的浪人武者挺胸挡于前头,莫问九人如要突破重围,死战难免。 八位小朱明明都比莫问年长,可是此时此刻却都以莫问马首为瞻,一同看着莫问的脸,等待他下令,对战四十二个脸容沉郁、身穿浅灰衣衫的浪人武者。 以莫问今时今日的修为,已称得上是个高手,等闲之辈应难将他困阻,就算是四十二个浪人武者一并冲杀上前,纵然不能全胜,莫问仍有把握单凭一己之力全身而退,但八小朱基本武功不强,平素只一心钻研阵法及盗术,以协助小白围敌及套取敌人的底蕴。莫问要保他们全部安然逃脱,并不容易。双方对峙了一会,莫问仍不见对方有动手之意,心感奇怪,他并不知道对方是否还有所忌惮才未敢妄动,却不知浪人武者都尊崇武道,有着不易屈折的尊严,绝不轻举妄动,要是出手,便一定要灿烂激斗,而且不屑与瞧不起的人交手。 白光照射过岭,把白茫茫的雪地映得如像会发光一样,莫问对日而立,强光刺目,极难规物,他肩头一动,四十二个浪人武者见状欲出手,俱抖擞精神欲拔起眼前刀剑,岂料莫问只是自然地伸手去挡住耀眼光华,即又凝神聚气戒备,莫问眉梢眼角窥见各人对自己紧张兮兮,四十二人共八十四只眼睛都紧盯自己不放,猜想他们都视自己为目标。 刚才莫问以“穹苍诀”露出一手化雪浪成水浪的奇技,早已被四十二个浪人武者视为今趟挑战的必然目标。浪人武者在“天皇帝国”处不属任何人的下属,只是一班视武斗为人生目标的浪客,习惯四出挑战刀客剑客,上次“富士神兵祭”就是一班浪人武者极欲证明自己为天下第一的祭典,可是最终仍被小白夺魁。 小白以中土人的身份夺走他们视为无上的荣誉,对“天皇帝国”的浪人武者来说极尽侮辱,今次随一休大师同行来中土,便是要一雪前耻,杀得三两个中土的高手,甚至败倒小白,回去便可在其他浪人武者面前耀武扬威,更得他人尊重。一休大师的二十万“僧兵”,上次被小白带领往攻“江川藩国”,最终落得损兵折将的下场,知道浪人武者视杀小白为目标,便决意带之同行加以利用,今回终于可派得上用场,以他们截挡莫问与“八神”,自己则挑战耶律梦香,造成稳胜不输的局面其中一个道貌岸然,精瘦骨立的浪人见莫问尚未动手,首先开腔说道:“你跟一个名叫小白,笑苍天的人有甚么关系?”莫问略一迟疑,他们既提到自己爹爹的名字,稍加联想便知他们在“天皇帝国”时吃过小白的苦头。事实上今次浪人肯同行来雪山极地,都是一休大师骗他们小白也会随同往“罪林”,大家只要依着一休大师的吩咐,便会各得其所,如今却见眼前莫问不过约十八岁左右年纪,一头长发蓬头垢面,根本不是当日在“日不落”战台上夺取“富士神兵祭”最高荣誉的小白,狐疑之间未敢动手,也不想随便与无名小卒较量。 莫问心思飞快地盘算,暗忖道:“他们既然这样问,一定是冲着爹而来,又不第一时间把我们围杀,料想是不会胡乱出手,刻下要赶快去救梦香娘亲,应尽快将他们都解决掉。” 主意既定,莫问便说道:“关于小白这个人,他倒厉害得很,琴棋书画,武功兵法,无一不是凌驾古今,冠绝当世,我这副烂身世,又怎会跟他牵扯得上关系?旁边“八神”听见莫问如是说,无一不瞠目结舌,几乎就要哇地大叫起来,旋即猜想莫问向来诡计多多,事必另有所图,而那一身瘦长,全身没多长半分肉的浪人听见莫问这样回答,也一脸茫然,没料到听那一休大师所讲攀山越岭来到雪山上,狙击的人竟不是小白。 莫问说时一直留意着众人反应,见他们面面相觑,便多加几分肉紧,再说道:“瞧你们几位一身高手打扮,相貌堂堂,有几个还玉树临风,英俊挺拔,刚才的身手又灵巧,更全都携着兵刃,应该都是慕小白之名前来拜入他的门下,以图多学一两招强身健体,对么?”听见莫问嘻皮笑脸的如此胡扯一番,八位小朱都几乎忍俊不禁要大笑出来,只是死撑着,不让表情拆穿莫问的把戏。 浪人武者听莫问如此吹嘘小白,更惹得他们火大,其中一个脸上清晰可见三条剑痕的浪人最是冲动,愈听愈是青筋暴胀,喝叫道:“他妈的!甚么拜入他门下?要是给我撞见,我一刀将他碎尸万段。” 莫问不禁失笑起来,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好!有种!要是空有一身武功而没有拼死勇气,遇上敌人只会死得更干脆爽快,大家应该好好学习这位破相叔叔,以他为榜样,听明白没有?”莫问转头向“八神”如此说着,乘他们不觉也暗自失笑起来,只难为了仍面对着浪人武者的“八神”。 说罢莫问又转过头来,佯作无知的惘然问道:“不过,这又有点奇怪了,一刀如何将人碎尸万段呢?难道阁下的刀法真的已要得如行云流水,当世无出其右么!厉害,厉害。” 大家不料莫问如此滑头,三句不出两句都是称赞的说话,浪人武者惯对杀战,遇上同道中人交谈不出三两句便兴起杀戮,哪里会像莫问般口水如浪,而且听来好像又颇为受用。 莫问见说话奏效,也是时候尽快纳入正题,忽尔一脸愁思起来,摇起头来叹道:“不对,不对,不管你们刀势有多凌厉,刀法有多刁巧,若然是对着小白其中一剑,任何人都得败下阵来,恐怕你们非但无法将他碎尸万段,反过来你们都得全部葬身其剑下。” 如此盛赞的说话,听进浪人武者耳里如同是挑衅的言辞,大家都同时双目泛着精光,那瘦削的一个较为冷静,说道:“只不过是一剑就如此凌厉,足可将我们全部斩杀?假如你所说是真,的确要好好领教。” 瘦削浪人所说的话正是莫问想要听到的,心里噗哧一笑,但脸上仍旧是赞叹的表情,叫道:“对啊!小白这招万分厉害,剑招纵逸清刚,势似凌云,又如江河滔滔,无穷无尽,一剑藏万种杀势,腾挪变化之处,早已算尽对方迎挡或是反击之招数,直至对方疲不能兴,跪地大叫求饶。” 若问小白是否有厉害的剑招,杀敌于穷追不舍之后,“八神”必定大力点头,但是否一如莫问所形容的天花龙凤,杀势无俦,倒是不敢肯定,不过听着莫问的说话,则十分受用,简直可说是妙不可言。 脸上三道剑痕破相的那个浪人武者,单是听莫问的说话已觉五内翻涌,手肘的肌肉一弹一弹的跳动,显是已掀起暴杀快意,说道:“你能够巨细无遗地形容出他的剑招,难道你曾亲眼目睹过么?” 莫问收敛起烂漫的笑容,换上认真又严肃的表情,说道:“十分荣幸,真的亲眼目睹过,也正因如此,我才可以清楚的描述出来,也劝各位不要尝试以身犯险。对莫问认真的进谏之言,各人贝是冷冷一笑,假如他说小白武功已大不如前,倒会今他们丧失挑衅的趣味,愈是不凡,愈会增加杀战过程的痛快,莫问不用看,单是嗅着那浓烈的杀意,已知全部共四十二个浪人武者都急不及待动身往找小白比招。莫问拍了拍手,又流露出赞赏的表情,说道:“好啊,真是太好,在下以为就这样会吓怕你们,岂料反而令你们更想挑战较技,各位对无上武学追求的诚意,教我心悦诚服,既是如此,不如让我试演一遍这剑招,先让各位有个准备,免得到时败死此招之下,如何!” 对莫问的提议,浪人武者都没多大兴头,假如先知道剑招的破绽,到得真正决战时便会失去惊喜过望的乐趣,不过听得莫问能试演这剑招,那即是说莫问也非等闲之辈,倒想挑战一下。 瘦削的浪人武者开腔应道:“原来你也会使剑,而且可将别人的剑招演绎过来,既然如此,你应该也有个名堂吧!” 莫问说看道;“嘻嘻,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何用问。”莫问口里说的“何用问”,其实已将自己名字说了出来,所谓“何用问”,与“莫问”基本是同一意思,避免将自己名字透露,当然是不想自己的诡计被识穿,但又不欲假冒他人的名字,便答其“何用问”。 尽管是嘻皮笑脸,但莫问内心已是焦急如焚,时间拖得愈久,耶律梦香一边愈是生死难料,他急着要摆脱浪人的缠阻,并让“八神”能够安全脱离此险境。 莫问笑着说道:“我虽是一个黄毛小子,却也十分醉心武功剑艺,曾经见过小白使这一招‘君临天下’,对其急疾、刚劲、酣畅的剑招着迷,偶尔也会猜想应如何破招,可是资质所限,始终摸不透破绽端倪,既然你们都是大行家,不如就指点小弟一下,大家也切磋一下如何?” 各人嘴角均掀起微笑,既然莫问有意挑衅,总算不枉此次雪山之行,要是莫问是个出色厉害人物,亦可顺道杀掉。 莫问说道:“不过我向来惯用拳脚,甚少用兵刃,今趟也没兵器在身,不如就借用你们的剑,应该不会反对吧?” 浪人们静待着而没有抢攻,也全因莫问手中并无兵器,如今听得莫问要向他们商借,心存戒备,要知浪人武者均视兵器如命,纵使手上所用的不是甚么神兵利刃,但一把佩刀或佩剑要使得称心,需配合手长、剑招、刀招,轻重长短均十分讲究,找得到一柄配合的刀剑并不容易,要借出去给人更是难上加难。 见浪人武者面有难色,莫问即笑道:“哈哈,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难道你们怕我有兵器在手就对付不了么?要是真的如此,大家也可早早归家,打消挑战小白的念头好了,刚才称赞的说话就当我没有说过。” 莫问嘻笑怒骂,又用言辞嘲讽,挑起各人杀志,众人也觉他说得有理,难道他们要怕一个蓬头垢面的傻小子么? 瘦削的浪人首先递上自己的剑,莫问掌上手来,刷的一响,拔创出鞘,并伸指在剑身上轻弹,嗡嗡之声,良久不绝,赞道:“不错,不错,是一把好剑。” 各人正等待莫问出招,哪知莫问又说道:“嗯,这招‘君临天下’,小白每次使来均是十剑齐使,现下只得一柄,我无法使得出来,还有人可以借我多九柄长剑么?只要是剑就可以。” 这班浪人武者中,有的用刀,有的使剑,听莫问说这“君临天下”一招竟可同时舞抡十剑攻杀,对他们一众来说都甚感新鲜,近乎闻所未闻,反而挑起了欲大开眼界的念头,当下用剑者都将剑一柄一柄的交到莫问手上,莫问接过来,比划了一下,发觉尽是出色的好剑。 浪人武者瞧着莫问将其余九剑一一排列在地,摆出斗形阵式,意态悠然,一派毫不紧张的样子,极欲一睹“君临天下”剑招的刚猛,此时莫问回头对“八神”微微一笑,像是一个暗号,八位小朱也抖擞精神凝神戒备,准备作出一番雪地剧战。 莫问轻拨一头乱发,将一剑握于手上平推而出,剑尖指向前方不动,架式倒也十分像样,说道:“嗯,我可以开始了,有谁敢先站出来跟我比划比划呢?” 一个“敢”宇,挑起了那脸庞有三道剑痕的刀客,他快刀出鞘,呛的一响,青光乍射,一脸怒容道:“整蛊作怪的剑招,虚有其表,让我来破。” 其他浪人并没阻止他抢先迎战,全因他们根本瞧莫问不上眼,既然有人愿意先一试莫问的实力,也不妨相让先机,假如试出他是个高手的话,反而会更为高兴。 只见莫问笑容忽敛,陡然抢攻,出招极快,连听十响苍劲的铿锵声音,十条白影在眼前晃动,以手中一剑借势挑起放于地上的九剑,一剑紧扣一剑同时抢杀,果真如莫问先前所形容,“剑招纵逸清刚,势似凌云,又如江河滔滔,无穷无尽,一剑藏万种杀势,腾挪变化之处,早已算尽对方迎挡或是反击之招数,气势极其凌厉那破了相的刀客见剑浪扑袭过来,如潮水一般一重盖一重,只懂抡刀拒挡,并左右窜跃以图躲过剑浪,但莫问一脸认真,剑招毫不容情,着着夺命,他挡得一剑,另一剑又凌空斩下,捷若御风,连绵不绝,根本不容他有喘息与还招的余地,甚至有决计不容你活下去的杀势。旁观的其他浪人惊见莫问剑招如此霸杀,既惊且喜,莫问挥舞剑招至酣畅处,陡然以手中剑的剑脊拍打其中两剑的剑柄,啪啪两声,但见两剑即向下直刺,剑势未止,又当当两声撞击另外两剑剑刃,分左右两边向前攻去,其余五剑直刺中路,流畅得直如十人同时运剑夹攻,他顾得前来,双足已被两剑紧钉在地不能动弹,又有两剑在手臂上划破两道长口子,深可见骨,痛叫之际,忽从剑浪中看见莫问一脸怒容,披散的发丝,模样甚是震怖。莫问怒叫道:“他妈的!你去死吧!” 那浪人甫觉不妙,猛地挺刀挡于胸前,哪知莫问双手紧握剑柄,将剑当作刀挥斩,怒然一劈,斩起其余九剑的剑锋,却只闻一响,呛的一声长啸直达天际。 十剑同时聚力于破相刀客的刀锋上,其刀崩裂断开十一截,并同时斩人胸口,血花溅起洒向莫问脸庞,他也不作迥避,那刀客胸前被割斩开十道深入内脏的创伤,再也活不了。 莫问回过头去,长发还沾有血污,一滴一滴的落在惨白的雪地上,加上其一脸怒容与刚才判若两人,瞧得人触目惊心,他一字一字的用力说道:“是朋友的话,莫问就以朋友的方法去尊重,是敌人的话,莫问便以对待敌人的方法将其斩杀,绝不留手,谁,还要再来?” 莫问手一圈舞,十剑在半空回转直插回雪地上,仗剑挺立,其势似猛虎脱柙,锐不可当,剩下的四十一个浪人武者,乍见莫问竟是如此神勇无匹,脸上俱现出笑容,一个一个踏步上前去围住莫问。 “八神”也未曾见过莫问这般霸狂的表情,一时呆着不知所措,莫问又说道:“这里由我一个人来应付,你们去救我梦香娘亲吧!” 八小朱虽担心莫问一人未能应付四十一人的围剿,但相比之下,梦香的生死也实在重要,浪人武者如今只对莫问有兴趣,对“八神”不屑一顾,也不阻挠去路—— 第三章极地惊情变 莫问、耶律梦香及“八神”所身处的是雪山落坡方向,而上山的一边也是杀机重重,那个会控制人心跳节奏的白毛人,在暴风雪中以白布盖体,先将桃子掳走,又将朱不三引来偏僻之地,设计让他接近自己,待朱不三扒开雪来大吃一惊时,再把握他错愕一刻,游鱼般滑身到他背上,故伎重施,幼长的四肢一瞬间缠着朱不三的手和腿,顿时令他动弹不能,更可怕的是如此贴身之下,让白毛人的“心不由主”奇功充分发挥。 朱不三不觉身后有强力贯入躯体,但就是无法控制心脏急剧跳动,噗通噗通的声响,犹如击鼓雷鸣,朱不三胸膛一起一伏,他大声喝叫以图镇定心神,可惜于事无补,再过一会,鼻窦一凉,双目赤痛,原来已因心脏不正常的剧跳逼出血来。 惶恐之下,朱不三大声骂道:“挑那妈叉鸡鸡,你这个狗屎究竟在搞甚么鬼?”同样地,白毛人对朱不三的叫嚣不闻不问,就这样将他全身困锁,贯入“心不由主”奇功,企图将他心脏撕碎。 朱不三深吸一口真气,跃身向后一翻,欲将白毛人压在地上再行施法脱困,哪知白毛人控制着朱不三四肢,尽占优势,乘他跃起之时便即借势取巧,腰一扭动,便将他翻转过去,如此一来,朱不三正面跌趴在雪地上,重重一摔之下,吃了一大口雪霜,吐出的血将白雪染成赤红。 骂又骂过,叫又叫过,依然不得其法,朱不三看似无计可施,却忽尔在笑,每笑一下皆吐出一口血,难道他已放弃挣扎求存,在此等死了么? 蓦地,白毛人身体抖动了几下,震动传至朱不三身上,他口中含着血笑曰:“呵呵,怎么样了?你现在是否觉得有点头昏脑胀,全身手脚酸软,呼吸不畅?” 白毛人暗地吃惊,盖因朱不三所说的征兆全皆说对,几乎要脱口大赞朱不三。 朱不三又说道:“挑那妈叉鸡鸡,要是你再把我缠住,过得一会,定当神智昏迷,全身毛发皆落,背痒难当,长出一颗又一颗的紫毒疮,里面流出的血脓又腥又臭,来吧,继续苦缠着我,看谁先挺不住!” 听得朱不三说罢,白毛人亦觉背上一阵酥麻,意欲伸手去搔,方始发觉着了朱不三道儿,急忙松脱开来弹起,快步退开几丈之外,伸手一摸背项,只觉湿透,已是渗出血水,再摸真一点,摸出一块烂肉,啪地一声跌在雪地上,吓得他惊惶失措朱不三挣扎起来,欲扑杀反攻,奈何刚才“心不由主”奇功贯体,血气不畅,稍一激动又哇啦一声吐出一口血,能挺身站起,全凭一股要救桃子脱苦海的意志。 白毛人背上忽然长出脓疮,身体酸软麻痒,只因刚才危急间,朱不三运起“百病丛生” 病毒奇功,以“背千疮”传染给白毛人,令他背上肌肉溃烂。如今见他不断伸手去搔背,每一搔均挖出一块皮肉,每一下都令人动魄心惊,朱不三却是畅笑开怀,同时在一旁急急运功调息。 朱不三这“百病丛生”奇功,由病魔钱辛辛所亲传,危急间总算救了自己一命,抬头望着那白毛人,见他双目如鱼肚般白,竟然没有眼珠,看来他根本不能视物白毛人不断搔背止痒,惜始终痕痒难当,他犹豫了一会,竟然掉头走进暴风雪之中,朱不三血气未复,加上此时风雪依然强盛,举步维艰,又不似白毛人般瘦削,能借风遁走,只见白毛人一跃而起,如腾云驾雾般随风飘起远去,隐没于白茫茫的风雪中,连脚印也不留下。 桃子生死未卜,这个奇怪的白毛人身份又未明,害得朱不三跪在雪地上喊叫,可是只有呼呼风声附和。 “八神”离开莫问,山坡这边就只剩下四十一个浪人武者与莫问展开兵器之决战。 刚才莫问吹嘘一招“君临天下”,其实是他即席而创的剑招,与小白的“皇者五式剑” 并无实际之关联,借来一名胡混过关,总算骗得浪人武者对自己产生挑战的兴趣,这也是莫问最终之目的。 尽管不知莫问其实剑招平平,但能露出这一手猛招,他们已将莫问视如绝世剑手一般看待,死了一个同伴并不觉可惜,反而暗自嘲笑那破相的同伴技不如人。 待得“八神”等人拔足向耶律梦香处奔去,本来绷紧着脸、一副霸狂怒容的莫问又呼了一口气,双手放软,垂下手中剑,说他是凝神聚气,偏又是一副嘻皮笑脸,如此一时一样的脸孔,众多浪人武者都感大惑不解。 莫问笑着道:“哈哈,不知你们肯不肯相信,莫问最出色的其实并不是甚么剑法,反而是有两项绝技堪称天下无人能敌,就是一张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嘴巴,还有就是‘偷懒神功’,不知你们又有谁够胆跟莫问较量一下这两门绝技?” 四十一个浪人武者都不听莫问之言,大家只是互用眼神作交流,看谁先上去败杀敌人。 四十一个人,却几乎都有同一样的性格,自命不凡,夜郎自大,尊崇尚武精神,不屑以多欺少,其中对自己最有信心的人,生成眼高于顶甚么人也瞧不起;出道日子尚浅的,为证明自己是天下最强、最勇于争取机会表现自己,像刚才那个脸上有剑痕的浪人就是其中表表者,死得最快。 呛的一响,一个左右手各多了一根手指的浪人首先拔刀,其他人并不阻止,看来也是个出道时日尚浅的浪人,其他人都不认为他可以杀败眼前敌人,故此并不出手阻硗。 他仗刀挺立说道:“我,黑木童,来领教你的剑招。” 莫问见他表情冷冷,万分认真,几乎失笑,大叫道:“唉呀!我都说过我对自己的嘴巴和‘偷懒神功’会更有把握,怎么你老是挑我最没把握的一项来着,算了,算了,你一定是神智不清才胡乱错选,我给你机会再选一次,这次可要认真去想清楚了。” 对着莫问嘻笑的脸孔,黑木童只觉烦厌,全不理会,大喝一声冲身上前,只见他持刀的手势十分古怪,只用手指挟着刀柄,乍看去像是连刀也未懂拿稳,左摇右摆,不怎么厉害。 快要冲至莫问面前,黑木童忽地将手上刀交叉舞抡,莫问虽然嘴角挂着笑容,却是金睛火眼紧盯他手上的刀,清楚地看到他六指上上下下弹动,便将手中刀舞抡起来,正因以指舞刀,手腕不动,刀圈的转幅更快更灵活,出刀角度则有更多可能性,恍如手捱一个锋利的圆球,只要稍一触及必皮开肉绽,再加上左右手同样灵活,断不知他会如何攻来。 莫问用力地打了个呵欠,很快地便露出睡眼惺忪的样子,眼皮尚未完全合上,身体却软软绵绵的摇曳,连脚步也在跌宕,似梦似醒,等得那“刀轮”割斩过来,他忽地双腿交错,噗地一响跌坐地上,这突如其来的一着出乎黑木童意料之外,微一窒步。 霆不暇发,电不及飞之间,莫问慵慵懒懒的挥起手中剑,愈益缓慢,黑木童本可蹬步退开避过此剑,可是发现莫问刚舞起剑来,他的肚腹处已被割斩了数剑,血花连着布碎嚓嚓的作响,黑木童立将“刀轮”转至左手,切向莫问,岂料莫问整个人直趴向前,且同时轰出一掌将他打飞倒去。 黑木童连退几步,劲坠下盘方可站稳过来,可是又即感上身左摇右摆,神智昏昏亟欲倒下,也来不及检视腹上剑伤,以刀插地定住身形,勉力支撑,抖擞精神,总算不致当堂倒下。 抬头见莫问还是持剑躺地,一副醉酒刘伶的模样,但口中说话还是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说道:“这一剑配合我‘偷懒神功’,姿势虽然较难看一点,倒见神效,莫问就改此剑招为‘懒剑’,另外打在你身上的一掌也注入了我融会贯通‘偷懒神功’的内劲,就叫‘懒掌’吧,你现在要是很想大睡一场的话,就学莫问般摊倒在地好了。” 其他人只道莫问胡言乱语,甚么“懒剑”和“懒掌”,完全是胡说八道,岂知莫问就真的趴倒地上不起,口中沉吟,喃喃自语,可惜无法听清他在说些甚么。 黑木童不知就里大大吃亏,见其他浪人盯视自己,就算是傻瓜也知道他们是在嘲讽,羞怒之下又猛然飞扑过去。 这回他见莫问躺地不动,便矮身攻杀,“刀轮”挥起尽把地上雪花溅开,直往莫问头顶处割去。 酐地不动的莫问说是不动,灵合却无比清明,比睁开双目更看得清楚黑木童此招来势,突然弓身弹起,高至黑木童头顶处,也不翻身过来,就在背后挥剑斩劈。 莫问怪招连连,全不是正路剑法,刻意走偏锋,教黑木童不知如何拒挡,最奇的是几次莫问见他以“刀轮”攻来,都竟然弃剑,剑锋卡在他的“刀轮”上,转动之际便带剑向自己割来,身上数道新添的伤痕,便是如此这般被划上。 黑木童连攻几招,均无法将莫问逼进绝路,愈打愈是铁青着脸,最令他生气的是莫问对招并不认真,一时急劲,一时缓慢,似是戏弄他多于跟他真正交战,两人对拆了二十多招,黑木童爆出火来,六指扣剑横斩,向莫问虎口割去,要逼他兵器脱手,莫问索性弃剑不用。 没有剑在手的莫问急步后退,脸带笑容的称赞道:“好!真好!我连续攻你三十剑依然无法将你取下,可见阁下的剑招真的畅顺如流水行云,防守起来则固若金汤,你这一剑认真攻来着实狂猛无比,逼得我要弃剑自保,莫问甘拜下风,认输了听莫问突然弃剑认输,黑木童第一个呆在当场,他明明每一刀都被莫问剑招所牵制,既攻不下也守得辛苦,要是莫问加紧抢攻,自己极有可能败阵被杀,现在临莫问这样说,事情反好像是颠倒过来。况且,他在“天皇帝国”时每一次跟人比较刀艺,几乎都以死相搏,就算最后败者侥幸不死,也得重伤至不能再拾刀拼杀,免却日后败者反过来狙杀自己的麻烦,而且尚武精神中,绝对没有“认输”两个字,认输对他们来说是羞耻的行为,莫问却脸不红,气不喘的认输,怎不教他意外? 其他浪人武者,听见莫问承认技不如人,有的失笑,有的也感诧异,刚才两人对招过程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怎可能是莫问输? 那瘦削的一个浪人,他第一个将剑借给莫问,又最先一个挺出来说道:“你这小家伙,根本就没有认真较量,你戏弄我们。” 莫问必恭必敬地道:“请问尊姓大名?” 那瘦削的浪人答道:“丰臣武纪。” 莫问收敛起不羁的微笑说道:“丰臣前辈,大家比试武功高低,不过是想分出胜负,如今莫问知道打不过,认输便是,难道真要其中一个的头颅被割斩下来才算是分出胜负么?” 丰臣武纪不假思索便答道:“假如你真的打不过我们,认输当然可以,不过明明技高一筹却认输避而不战,就是侮辱我们浪人武者的尚武精神。” 他说话时一对怒目直瞪着莫问,脖子上的青筋兀自跳动,似真的对莫问三番四次的作弄甚为气恼,莫问依然一脸恭敬,躬身说道:“也许是莫问年少无知,未知前辈们所谓胜负是怎么回事,于莫问而言,胜负并不是生死决杀,由一开始莫问便只想要全身而退,不作纠缠,假如最终莫问未能达到这目的才算是失败,前辈同意舆否?” 见莫问彬彬有礼,并不避嫌地解释自己避而不战的原因,丰臣武纪作为年长者,也不好意思再加相逼,怒气稍退,说道:“你这黄毛小子,的确是嘴巴更胜武功,你既有心事未了,不能专心应战,我们就跟你另定决战之期,等你办妥事情再来一决高下。” 听丰臣武纪口头答应,莫问心下暗喜,奸计又再次得逞。他既遗传了爷爷笑三少珍惜生命的性子,也像娘亲芳心一样,决定要争胜的话便一定会争持到底,今趟打一开始,他就盘算好最终目的是全身而退,甚至乎不惜化干戈为玉帛,心中略一思量便谋定策略,以甚么“君临天下”剑招杀败最狂傲的破相,免他多生波折影响自己的谋局发展,也顺带挑起各人的杀意,把一切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让“八神”脱困往救耶律梦香。 待一切都顺利完成,最后就是自己如何全身而退的一着。假如他一早突破重围,浪人武者势必不肯罢休死命纠缠,酣斗一阵,既能胜却不胜,免另一个更厉害的浪人来挑衅,否则若是将黑木童败杀,之后才真的是杀浪一浪接一浪,只会令他更疲于应付。 既不胜,也不败,要其他浪人无话可说,当中奥妙处只在于莫问掌握了他们好胜好斗心理,其实所谓胜败,正如他所说,不过视乎自己的目的是甚么罢了。 莫问要全身而退,浪人武者要比斗,如今结果为何,清楚的放在大家面前,莫问想了一下,只觉甚么尚武精神实在有点可笑,追求更高挑战突破自己,精神固然可敬,可是沉迷入去,被尚武精神摆布,成为自己被人戏弄的弱点,这就绝不可取丰臣武纪说要约定再战之期,莫问并不放在心上,暗想他日也未必有再见机会,口说道:“其实小白的武功比莫问好得多了,莫问处事并不含糊,几位要是光明正大的找小白决战,绝不阻挠,要是之后对莫问还有丁点儿兴趣的话,再来找我决战也不迟。” 莫问一手将这班浪人武者推去给小白解决,一切也是顺水推舟,反正他深信小白不会败给他们,自己又可继续快活逍遥,这一点懒惰的性子,却不是任何人所遗传,而是他自己的智慧。 刚将面前危机解决,莫问脑中忽地又灵光一闪,急忙躬身作揖道:“对了,各位前辈,要是你们将来想跟莫问再比高下,就请各位再帮莫问一个忙。” 丰臣武纪虽对莫问认输避战的方法不大欣赏,也认同莫问是个机灵的小鬼,不算反感,问道:“说出来吧!” 丰臣武纪既然反问,莫问也就更有把握他会答应所求,不客气地说道:“我娘耶律梦香现下一定被一休大师所困,莫问就算以一己之力能救娘脱险,沿途也一定会再被狙杀,要是几位前辈能略作举手之劳,只要阻挠一休大师沿途追杀,莫问感激不尽。” 如此大胆的请求,莫问竟敢说出口来,丰臣武纪亦感意外,先是一怔,继向其他同行者瞧去,大家都心想此行是被一休大师所利用,心中有气,竟就点头答应—— 第四章金黄色的梦 冷月冥冥,花落无声,寂寂的寝宫内,太子一脸愁容,迳自来回踱步,百搭在一旁正襟危坐,身体虽不敢稍动,眼珠却左右来回,随太子的步伐转动,脑海中虽有百个问号,却不知如何开口去问。 在百搭成长的岁月里一直跟随太子,听从太子的吩咐与教养,要是太子没命令,他也不会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却也从未见过太子如今夜这般满怀踌躇的样子,看到太子兀自在床榻中翻来翻去,辗转不眠,未几翻身下床,百搭脑海中就只有好奇两个宇,以为太子正要谋思计策,是以静心等候太子的吩咐。 只见百搭的眼珠来回扫视了一遍又一遍,转了无数圈后,太子才顿足,负手立于原地,终于开口说了两个字:“可人。” 百搭侧头沉思,脑海中搜寻可人的影子,可是刚才太子早就作过同样的吩咐,当时百搭的记忆中,并无可以模仿可人的片段或一些散示,令太子失望沮丧,如今重复的吩咐,自然也落得同样下场,可是太子并不是要百搭再去扮演可人,而是陷于过度迷思之中,不自觉地喃喃叫出心中朝夕思念的名字。 他与可人不过一面之缘,竟然在心中留下不能磨灭的印象,想到此不由一阵惘然,自问平素以头脑冷静称著,如今竟因一个初次邂逅的少女而不克自持,心烦意乱不能成眠,最糟是他清楚知道这会造成一失足成千古恨的错误,但还是无法避免思念她的娇俏模样。 漫漫长夜苦无摆脱愁思良法,太子心中叹道:“酒与女人,皆是毒物,酒能错乱思维,影响判断,但我有意志压抑,总算能滴酒不沾。至于女人,本太子更是远之三尺,避免与女人有贴身的接触,可是却抑制不住情欲自然流放,被可人缠绕思绪,看来我真的未臻智者断绝情欲的境界。” 太子自登基为帝,接替伍穷掌管“天法国”内外事宜,每夜都吩咐宫娥挑选一个后宫佳丽来寝宫相聚,其他人不如就里,以为蒙太子宠幸,可是他暗中却将美人送赠予百搭,自己只在旁观看他们共赴巫山,从而锻炼自己压抑情欲,而且每日的佳丽并不重复,亦可避免爱上某一个女人,以为一切都是天衣无缝之际,偏偏造物播弄下遇上了可人。 与其待在寝宫中魂牵梦萦,太子索性走出寝宫外,抬头见星月当空,那星辰恒古未变,总是同一引天,但人却会老会变,纵使有排除万难成就大业的智慧,始终亦不敌岁月。 太子随看星月指引,信步而行,不如不觉故地重游,此处正是当日伍穷与太子初相识之地“穷乡乞巷”。 太子辅助伍穷治理“天法国”后,“穷乡乞巷”已由昔日乞丐云集栖身之地,改头换面变成一处繁盛大街,处处红墙绿瓦,游人如鲫,营商者发挥无穷创意,在此摆卖各种特色工艺,还提供地盘让文人雅士于此吟诗论曲,甚至建起青楼,让落俗与高雅之人比邻而处,自成“天法国”最具特色的胜地。 值此深宵子夜,途人稀疏,隐隐传来一缕箫声,箫音宛宛哀愁,太子侧耳倾听,理解奏箫者正伤怀河山惊变,百姓遭殃。 自“天皇帝国”侵占昔日“皇国”土地并扩展势力,中土各地的原居民便四处流亡,安享盛世繁华深感自豪的“武国”百姓,也因余律令、刀锋冷、药口福及皇玉郎不肯团结抗敌,而令“武国”失守,虎口余生的平民都要到处飘泊,寻觅可安稳栖身之地。 “神国”路途遥远,又是偏僻未尽开发的地方,本是穷愁潦倒的“天法国”使成大部分流亡者的目的地,过惯奢华的“武国”富户被迫迁徙于此,有点儿技艺的便在街头卖唱,或是将自己在“武国”的遭遇见闻,编成故事于街头演绎,招揽路人驻足倾听,从而赚取几文铜钱聊以过活。 以前生为“武国”百姓令人钦羡,今日十年人事几番新,倒过头来要依靠“天法国”护荫,心情当然不是滋味,往日嚣张跋扈的气焰自当尽失,只能徙自慨叹荣华富贵如过眼云烟,凭曲寄意,哭诉盛世如镜花水月一场空,寄望早日将外国人驱逐出中土,光复中土河山。 太子一人于街头处踌躇踱步,本想来此觅得一些赏心乐事驱除愁思,怎知听得哀愁怨曲,愁上加愁,大扫兴味,正欲折返,讵料此时箫声忽转竟夹杂有轻快音韵,恰似珠落玉盘,天籁般动听,令人心情畅怀。 侧耳细听,只觉神韵奥妙,恍如箫音,却又似琴韵,比玉箫吹奏音曲清亮,又比瑶琴弹出的声音玲珑,太子听了一会,也分不出此音该是何种乐器弹奏,心感诧异:“此地我来过数回,总亦未闻如此动听的音韵,究竟是谁在摆弄甚么乐器?” 太子虽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对于乐器曲词也略懂皮毛,难得今夜百无聊赖却遇上令他好奇的事,便即大步沿音韵徐来处走去,边走边想,又边走边听,此时箫音又随那奇妙神韵转趋轻快,今太子刚才愁云笼罩的心情一扫而空,代之而起是闻声欲舞,喜气洋洋。 受音乐所影响,太子步履也变得轻松,肩头巨石仿似经已卸下,轻飘欲飞,心忖道: “自被迫登基以来,日常尽是处理朝中琐事,又要防范‘天皇帝国’何时部署来攻,还要顾虑伍穷的后着行动,早就忘记往昔理想,‘连城诀’的事已拖了好些时日,待‘天皇帝国’和伍穷的事解决之后,应当再次实行。” 冷静又深思熟虑的太子最初目标就不是统一天下,登基为王成就霸业这回事,在他眼中根本不存价值,他的理念之中,早就认为以中土地域之广,若只有一个皇帝掌管一切,难免有所疏失,惟有将地域仔细划分,各自建立具特色的城邑,既可互相呼应,也避免山高皇帝远这种令人懊恼的事发生。要不是“天皇帝国”来侵略,身旁的伍穷又引起无数事端,突然放弃皇位,他绝不想早早担起“天法国”皇帝这重担子。 一念至此,太子心中忽生奇想:“为何偏于此时重新想起‘连城诀’这回事,难道是被那奇妙音曲影响所致?若是属实,此音倒有奇能,更加要好好见识。” 为避免被百姓发现自己出现此地,太子轻易于“穷乡乞巷”的楼顶疾走,终于到得一处吹箫者云集之地,俯瞰而望,见华灯之下,几个穿灰衣布袍的老人家皆持箫吹奏,其中一个最为显眼,童颜鹤发,白髯飘逸的老者身旁,蹲着一个妙龄少女,她的脸容令太子一见鸡忘,正是先前随梦见闯进皇宫中胡闹的可人。 他从高处望下瞧得十分仔细,只见可人嘟起小嘴以两片落叶放在唇边轻轻吹气,两手或叠或拉,如此这般便吹奏出奇妙音韵,令太子心灵处最渴望之事重新升起可人见几个吹箫老者也在吹起轻快乐曲,嫣然一笑,边吹叶子边站起身来,摆看只堪盈握的腰肢,闻声起舞,吹箫老者见着也微微摇曳佝偻身躯,投入愉快欢畅之中,远处也有人闻声而来,听着看着,聚集的途人渐多,气氛转趋热闹。 缠绕梦魂中的可人刻下就在眼前,太子想了一会,忽地折回,未几,竟又在大街的人群后出现,百姓惊见太子,均回避两旁开山一路,跪地磕拜让他行前,坊众以为太子出现于此,必有大事,岂料见他孤身一人,手中握着一束金玉兰花,都感惘然。 太子撇开围观者不理,向可人信步行前,雀跃起舞的可人一眼瞧见太子即当堂驻足,眼珠儿骨碌碌转动,旋即记起曾在皇宫中遇过太子,对着他灿烂一笑,开口说道:“你好吗?” 经过梦见的反覆教导后,可人渐学会与人以说话沟通,虽然还学得很少,但最起码这次已不会把太子再错唤梦儿。 太子亦对可人笑了笑,可人甚表欢欣,吹箫老者惊见皇帝,即停止继续吹奏,箫音戛然而止,可人怅然若失,即回过头去望着老者,太子扬手示意,要各人继续吹乐,箫音再起,可人才又回复笑态嫣然,身体一摆,继续起舞。 在巷中左顾右盼,竟见梦儿就蹲在一旁,一直凝望着可人舞姿婆娑,他当然也看见太子出现,奇怪是梦儿对太子全无好感,竟然也不过去拉扯可人回来自己身边太子瞧见梦儿,也不避嫌,竟就开步向着梦见走去,也一并蹲到他身边,开始将手中的一束金玉兰花一朵一朵地摘下,两人同样地以万般陶醉的目光看着可人,回想起当口莫问丧母时,梦儿曾在这“穷乡乞巷”大开杀戒,要替莫问杀掉太子报仇,如今两人竟能并排一起,此情此景实在匪夷所思。 梦儿既不拦阻,太子亦微感意外,说道:“还以为你看见我的出现,必定又要作一番纠缠,现在你能加斯冷静,实在今我诧异。”太子说罢又摘下一朵金玉兰花,此花每朵皆呈灿然的金黄色,太子刚才在屋檐处突然离开后再折返,就是去采这束金玉兰花。 对太子的提问,梦见答道:“可人现在正开怀大乐,我不想扫她雅兴,要是易地再遇,我定不留情,到时你再不会有避战的机会。” 梦儿如斯关怀可人,连她的心情也能照顾到,爱之情切,令太子也有一丝感动,只见他双手不停,尽将金玉兰花摘下,然后又掏出一条丝线将花朵细心地串起,也不如他想要作些甚么。 太子说道:“原来是这个原因,我还以为梦儿经过以往几番比试,终于知道自己不是本王的对手才放弃缠斗。”对于太子的自傲,梦儿心内微愠,可是他旋即知道太子目的。 梦儿答曰:“你明知我在这里,可是还挺身出现,应是另有所图。” 太子差不多完全串起金玉兰花,花朵围成一圈,金黄的色彩聚在一起,灿烂耀目。太子说道:“你有想过我对你所说的提议么?” 所谓太子的提议,实是太子指出自梦儿爱上可人之后,可人使成为梦儿的负累,要是负担着可人与敌人争战称王,可人便会性命堪虞,随时有被敌人杀害的危机,梦儿不可能时时刻刻伴在可人身旁,同时却又要对付太子,因此,太子说过,若要将他杀败,梦儿只需将可人交给太子,也即是说将梦儿的弱点转嫁到太子自己身上去。 梦儿眉头紧皱,把一双拳头握得僻啪作响,说道:“我会给可人最好的一切,享受万人之上的风光,同时也不会让可人有丝毫受损,你要女人,去前面的青楼处随便挑一个,那些才是最适合你的女人。” 此时,可人莲步轻移走到围观的坊众面前,伸手去拉扯众人一同起舞,被战乱的事折腾多月,鸡得今夜有此光景,坊众都放开胸怀,与可人翩翩起舞。 太子被梦儿言语嘲讽,指他配不起可人,并不动气,平静的说道:“你要让可人享受万人崇仰的风光,恐怕这条路并不易走,但你要给她的一切,现在本王已可给予可人,笑梦儿,你才是个不知所为,不识好歹,夜郎自大的垃圾、狗屎、贱种。”没料到一向冷静温文的太子竟会说出如此粗鄙的言辞,看来,他的确是存心挑衅而来。 突然,一声轰天雷响把起舞中的坊众吓得窒步,可人惊叫了一声,回首一望,只见梦见脸上青筋暴凸,一拳轰在地上,裂开一道深坑。 可人上前伸出两手捧着梦见的脸庞,他看见可人愁眉深锁的脸容,知道她在担心自己,努力平复自己愤怒的心情。可人轻轻抚着梦见的脸,关怀问道:“梦见,没事吧?” 听见可人那宛如莺燕的声音,梦儿怒气稍息,说道:“梦儿没甚么,可人继续去玩耍吧,我在此等你。” 看见梦儿露出微笑,可人才再展笑脸,她的纯真与关怀,的确已成为平息梦儿怒火的泉源。 这时候,可人拉着梦儿的手,要拉梦儿站起,梦儿以为她要离开此地,忽见可人又一手握着太子的手,笑着道:“来,我们一起跳舞吧!”梦儿当然知道可人要他和太子一起随她起舞,可是梦儿生性孤僻,除小白、耶律梦香和朱不三等人之外,甚少与人来往,故此踟蹰不前。 太子却迈步踏前,随可人起舞,还故意在梦儿耳畔说道:“就算你能知道我另有所图又如何?我早说过,你根本在我太子之下,我甚至乎可告诉你最后的结局,是我太子在你面前,亲手将可人带走。” 只见梦儿呆立当场,太子却随可人开溜,可人见梦儿站着不动,满心好奇,太子随即将手上用金玉兰花串成的花环,戴到可人的头上,说道:“可人,你是否烦意成为我太子的皇后!” 可人自小在深山长大,浑不知甚么是皇后,见太子手上那金玉兰花串成的花环十分漂亮,心情大乐,拉着太子不停跳跃。 “穷乡乞巷”的坊众见太子畅怀,也被感染,个个抓起乐器来敲打吹奏,眼前一片喜气洋洋的欢乐气氛。 忽地,太子将可人紧拥在怀,当着梦儿的面前亲吻可人,可人竟不抗拒,因她根本还未学懂为人妻者,便要恪守妇道,只知在大家心情乐透之下便会亲吻。此情此景被梦儿看到,激起他胸中怒火焚身。 梦儿大步走前,踏步走至可人与太子身旁,太子吻着可人,双目睥睨梦儿,只见梦儿也仿效刚才太子一般,靠在身旁耳语。 梦儿低声说道:“你说得不错,暂时的结局的确如你所说无疑,可是梦儿最终也会将可人抢回,而且,梦儿还可以痛快的将你殴打一顿。” 只见太子微笑着,横扫梦儿一眼,说道:“那就来吧!” 近距离下,梦儿重拳挥出,轰向太子面门,罡风来袭,太子竟不伸手去挡,只聚劲于脸硬接一拳,隆的一响,太子抱着可人的手被轰飞脱开,整个人倒飞向后,跌在坊众脚前。 本是欢乐畅聚的坊众惊见如此异变,全皆大骇,但旋即想到皇帝被袭,均不回避,人群涌上围在太子的前面,其中几个看了看梦儿,认出他就是当日在此杀了数十人后,想把太子也一并杀死的梦儿,皆大声喝骂,随即一呼百应,冲前阻挡梦儿可人最感惊愕,万料不到梦儿会突然破坏此欢乐的气氛,更一脸怒气的紧握拳头随着众人冲上去,她一把将梦儿拉住,可是梦儿嫉火中烧,甩开可人的手又拨开人群。 太子挺身起来一手抹去血污,只听梦儿喝叫道:“来啊!这不就是你最终的目的吗?继续扮演弱者吧!梦儿成全你的计谋。” 只见太子在笑,并没还手,连续捱了梦儿的猛拳,耳隆轰隆如雷的响声,教人胆战心惊,要不是太子内劲护体,岂能承受得住梦儿的老拳。如此疯狂轰击,可人终于忍不住过来揪住梦儿,太子这时也装成伤重。 可人对着梦儿,怒目而视,梦儿被迫停下手来,一脸懊悔的神色,后悔自己虽掌握了太子的动机,可是始终着了道儿。 霍地,梦儿竟转身撇下太子与可人不理,瞧着梦儿孤身离去,可人的心里只觉若有所失—— 第五章威风铜铁门 一夜过去,又是新的一天。时值中午,“穷乡乞巷”坊众如常熙来攘往,肩摩接踵,正是一日里最热闹之时,档户商贾均已打开了铺门做生意,今日他们谈论的首个话题,皆离不开昨晚太子出现此地,与梦儿交手的精彩场面,当说到太子要带着可人回到宫中之际,个个都七情上面,直至梦见挥拳打在太子脸上的一节,个个无不握紧拳头,心情激动。 昨夜未有目睹的途人乍闻太子受伤,尽都脸露紧张神情,可是复听见一个活泼少女随他返回宫中,又见喜色,看来太子的一动一静,已与“天法国”百姓紧紧相扣,足证太子治国有道,把沉痀不起的“天法国”搞得国势日隆,百姓怎不视太子为救国神明,既有如此基础,太子还会放弃“连城诀”,继续做其皇帝,甚至统一天下吗,未到最后也未可猜知。 年逾四十的“绮泥坊”李老板,长脸深目,瘦骨嶙峋,是“天法国”的老国民,亲眼见证了“天法国”的兴衰,自“穷乡乞巷”被太子办得兴旺,他便于此地干着各种陶瓷工艺的买卖,对面“百花香”荼坊的风掌柜把昨夜太子一事告诉李老板,他便忿忿不平的一掌拍在柜台骂道:“他妈的那个臭家伙!我由干帝主政‘天法国’以来便在这里过日子,连皇帝都见前后换了五个,干帝虽有仁风,可惜干大事有心无力,落得被人刺杀而死;皇后雪无霜继位,女流之辈处理国家大事欠缺果敢,又终日神经兮兮,病逝也算可惜,到其女儿十两接位,无奈她根本不是个皇帝的材料,幸而及早省觉,让位予伍穷登基,才打开‘天法国’疲弱不振的局面,但内部事务搞得不好,长此下去也是个死结,就只有太子一个,外患虽不绝,但‘天皇帝国’直到现在始终没有把握来攻,又能扭转乾坤,一洗颓风,等了几十年,百姓如今才可吃得饱,穿得暖,他才是我们真正需要的将领,那个甚么……甚么来着?” 李老板于“穷乡乞巷”是有名的长舌翁,果敢直言,性子又火爆暴躁,坊众平时都爱听他评论朝野国事,只是他有个老毛病,每到激动时总是七情上面,脸上青筋暴跳的样子,恐怕山魑鬼魅看见也要退避三舍,最可笑的是他一激动便容易忘记说话的重点。 “百花香”的风掌柜不慌不忙地提醒李老板说道:“你是想说那个笑梦儿吧?” 李老板恍然,又一掌拍在摆放其陶瓷工艺的木架上,声色俱厉地喝叫道:“对嘛!我就是想骂那个甚么笑梦儿……”他正想要说下去,此时一个巨大的黑影却阻挡在他面前,如同晴空突被一袭乌云遮蔽,他愣着失声,抬头看去,一张吓人的脸容靠近他面门咫尺,惊愕之下向后连退几步。 那张吓人怪脸满面惘然,问道:“梦儿?” 这怪人不是别人,正是离开“神国”以后便变成迷途羔羊的傻七,他因不敢走失,沿途从后跟踪梦儿,而梦儿也乐得由他去锻炼自己的轻功身法,每逢兴致勃发,梦儿便会反扑去追捕夺过他手上的“晴天娃娃”。 可是昨夜梦儿与太子冲突时却不见傻七出现,如今却独自一人走在“穷乡乞巷”,是否遇上些甚么事宜? 他刚才听见李老板提起梦儿这名字,便很自然地走过来,李老板首回看见昂藏七尺的巨人,惘然不知所措外,双腿兀自发抖,傻七二话不说便大步走人他档铺之内,李老板不敢拦阻,以为傻七要对自己作出甚么可怕的事,怎料傻七却只对木架上陈列的陶瓷工艺发生兴趣。 见他一脸傻痴,一副孔武有力的样子,风掌柜经昨夜梦儿一事,怕傻七也是来此生事之徒,走去唤叫坊众过来帮忙,一呼百应下,转瞬间几十个提着木棒武器的档主赶过来帮忙,将“绮泥坊”围个水泄不通。 李老板见自己人多势众,壮着胆子对傻七喝叫:“喂!大块头,你要是来此生事,真的找对了地方,看我们一人一棍把你打得长高几寸!” 一旁的风掌柜就听不明白,照理把他打扁还说得过去,怎么还会有“打高几寸”这码事?好奇相问,李老板洋洋得意地道:“哈,一棒打在头上,还不立时肿胀起来么?再连环几棒打在肿胀处,愈打愈肿,怎会不长高几寸?” 坊众听见李老板幽默之言,无不哈哈大笑,傻七却是充耳不闻,迳自对着李老板的陶瓷工艺人迷,口中喃喃说道:“丁儿啊!” 甚么“丁儿”?不就是傻七视为至爱的小玩意“晴天娃娃”? 傻七昨夜未有在梦儿身伴出现,原来就是四处寻觅丁儿。 昨日早些时候,梦儿与往常一样跟傻七比划轻功,同样地在四处跳跃纵飞,来回几遍,梦儿仍无法把他抓着,便回头折返可人身边,此时傻七却惊觉放在怀中小心保护的丁儿竟不翼而飞,四处遍寻不获,最后更失掉梦儿的踪影,惘然之间,随人流来到“穷乡乞巷”这里,看见“绮泥坊”里的人像陶瓷,以为会有所获。 傻七左右来回扫视,不断喊叫丁儿,外面的李老板已感到极不耐烦,喝叫一声,提起木棒便冲将过去一挥而落,棍风迎面扑来,傻七头也不回,目也不转,脚底却不知如何溜后,李老板这棒便打了个空。 一棒不能打中傻七,却哗啦一声将木架上的人像陶瓷全打翻在地,李老板气急败坏叫道:“他妈的!骂不还口,打不还手这种道理你不懂么?我打你你还敢躲避?” 李老板又举棍击去,一棒接着一棒,只是傻七身法灵巧,更胜小白与梦儿,李老板哪能沾得上傻七半分便宜,乱棍挥得一阵,已气喘连连,店铺内空间不多,那些精致的陶器已被打得七零八落,撒满一地。 坊众见骨瘦如柴的李老板面对着大块头傻七,犹如老鼠拉龟,无从入手,只觉滑稽,站在一旁静观嘻笑,却不施援手,李老板再追打得一阵,结果依然,只落得脸红耳赤,气呼呼的叫骂。 忽地,傻七在李老板停下来喘息之时,突然抢身出外,如电疾走,坊众都只能眼巴巴瞧着傻七一缕烟地离去,却没追赶,李老板扑出来嚷着要追打,却被风掌柜拦阻说道:“算了吧,人家又没偷你的东西,是你自己先拿棍打人,这次是你不对李老板没气回话,眼见傻七走得没影,自己也无法追赶,回头看见自己档铺里一堆一堆,甩了头、断了腿的陶瓷工艺,只能哭丧着脸大叫倒楣。经过刚才一番胡闹,傻七又独自在“穷乡乞巷”里走,东顾西盼,只望能在某处地方可以发现丁儿的踪述,可是情况一如大海捞针。 走了一程又一程,依然偏寻不获丁儿,突然腹如雷鸣,才想起没有梦儿的照顾,自己根本不懂找食物充饥,露出沮丧的脸容。 前面不远处突然传来当当当的声响,闻得人声鼎沸,傻七循声响处走去,到得前面,只见一座不大不小的宅邸,门前有人聚集。 这里不似“穷乡乞巷”般热闹,大都是百姓的住宅,较为僻静,惟独那宅邸前聚着零星十数人,傻七好奇地走上前去。 忽然又是当的一声响,声如雷呜,傻七不知就里,心下一惊,掩着双耳哇然大叫,引得聚集者回头望他,见傻七昂藏七尺,肩阔膀圆,长成一副令人望而生畏的怪脸,莫不散开回避,人群退开,傻七清楚看见宅邸前挂着一巨大铜钟,那当声巨响就是由这处传来。 宅邸的门前除铜钟之外,还站着一个子矮小,大耳大脸,全身胀圆,活像个大冬瓜般滑稽的人,他手中握着一擂棍,傻七一看之下,想起刚才被李老板追打,杯弓蛇影,又起步欲逃。 岂料刚一转身,那胖子旋即大声喝叫道:“好!你现在就走吧!你必定后悔!你一定会后悔的!你好好记着!你给我好好记着!这是我烂铜铁跟你亲口所说的!原来这个大胖子就是当日伍穷在“武国”所收的新徒弟烂铜铁,上回他献计予伍穷逼太子登基,其意图实是希望自已也有机会争取太子一位,岂料失算,被人反将一局,伍穷既放弃帝位,他也没甚么势力,只得离开皇宫,如今在此处敲起铜钟,吸引途人围观,究竟想搞些甚么来着? 傻七被他呼喝之下不禁回头一望,烂铜铁果然就指着他叱喝道:“好啊!既然你已决定回头,我烂铜铁也回心转意把你收留,从今天起你便是我威风八面‘铜铁门’的大弟子,其他陆续拜入门下的都是你小师弟,怎么样?很高兴吧?” 只见烂铜铁叉起腰肢,装作威风凛凛,可是身形圆圆的,始终十分滑稽。他说些甚么“铜铁门”?还要在此收门徒? 抬头看见宅邸门楣上挂着一块金漆牌匾,上面书着“铜铁门”三个大字,可是傻七是“天皇帝国”的人,就算是中土老居民,他也不懂字,只搔了搔头不知所以烂铜铁见状暗忖道:“你要么就是掉头走,我诅咒你十八代祖宗,保祐你不得好死,要么一犹豫,我就一定把你吃掉!”他嘻嘻哈哈的笑着想要拉傻七过来,岂料傻七脚步一错,横里闪挪,就弹出丈远,烂铜铁又哪能料到傻七有如此诡奇身法,扑了个空之余几乎踉跄跌倒,吃惊道:“甚么?这家伙是怎样走到那儿去的?” 心中虽吃一惊,但烂铜铁还是很快便堆起笑容,还竖起大拇指,对着其他围观途人称赞道:“你们全都看见了,我烂铜铁眼光独到,单是一瞧他外表就知其潜质深厚,不过玉要成器还须琢磨,千里马还须有伯乐赏识,只要再经我烂铜铁指点,来日他必定在江湖中打出名堂,更胜那甚么天下五大高手神、魔、道、狂、邪!” 这个烂铜铁果真不改滑头本色,一句马后炮的说话,便将正感乏味想要离去的围观途人重新吸引过来,望着他们狐疑的目光,烂铜铁又即叫道:“你们不信么?好!你们是应该不信的,若是这么容易人信,你们只是蠢蛋一名,没资格拜入我‘铜铁门’之门下了。” 围观坊众心中的疑问,似乎尽被烂铜铁所识穿,大家心内都不禁有点佩服,但还是踌躇不前,烂铜铁忽地大步走在宅邸之前,在那竹箩中挑起一断剑一烂刀,交击了一下,迸出星火。 断剑烂刀在手,烂铜铁忽尔收敛笑容,恭恭敬敬严肃地说道:“这把剑并不是普通的剑,你们知道是甚么剑吗?” 对着突如其来的发问,其中一人爽快的答曰:“断了的剑。” 烂铜铁心中暗暗诅骂,但为要引得他们拜入自己创立的“铜铁门”下,成为一代宗师,不得不将怒气吞下。 烂铜铁一脸冷然地说道:“这是神兵‘等’。” 说出了这个“等”宇,围观的人皆低呼了一声,刚才抢着回答的那人也惊叫道:“等? 那不是‘武国’前国君名剑的佩剑么?” 烂铜铁未等那人说完,就大声赞道:“对!你对江湖之事也颇有见识,说得不错! ‘等”确实就是当年三大盗帅之一,名剑的佩剑,此剑当年为王小二所有,于‘碧涛坡’上与名剑剑决,最后王小二也被出鞘的名剑所败,继而改由名剑拥有,此刻,就在我烂铜铁手中。” 他说罢轻抚断剑,表情似无限伤怀,不禁引起众人的好奇心,追问道:“既然是名剑的佩剑,理应由名家后人拥有,怎会在你手上?而且又为甚么会断掉?” 烂铜铁以手抚剑,用充满感慨的语气说道:“上天不公,名剑穷一生光阴建国立业,剩下最后一个后人却也被身首异处,‘武国’又被侵占,幸好,烂铜铁有幸曹遇上名剑,获他亲自授了一招半式,前次我去‘武国’,就是从名昌世手上要回‘等’,岂知已断,实在也不知原因。” 虽然烂铜铁侃侃而谈说得七情上面,但实在是一派胡言,手中这柄当然不是神兵“等”,他天生有收集断折兵器的习惯,竹箩之内,的确可能有些是战场大将所用过的兵器,但“等”已随着当年老剑离开“武国”后而不知所终,他这样说只是想利用名剑的名气来提升自己地位。 其中一个质疑的围观者,虽然也不大相信烂铜铁手中所持的就是“等”,但确实也没办法拆穿他的把戏,不满之下,嘲笑道:“既然断剑是‘等’,那另一把就定是大师兄横刀的‘夺爱’吧?” 烂铜铁听罢仰天哈哈大笑,说道:“傻瓜!横刀虽然已届古稀之年,但依然健在,这把又怎会是‘夺爱’?这其实是昔年曾威震江湖,今人闻风丧胆,‘紫禁寨’寨主低首枭雄的‘龙头大刀’!” 好个烂铜铁脸不红、气不喘,竟胡诌一柄平平无奇的短刀为“龙头大刀”,真的有点过分,那人又即说道:“他妈的!甚么‘龙头大刀’?龙头呢?‘龙头大刀’怎么会是一柄短刀?” 跟他对质的人有点光火了,其他围观者却好像看得甚有兴味,也因为场面开始变得闹哄哄,叫声把较远的途人也都吸引过来,可怜兮兮的傻七对烂铜铁的话听不明白,一心只想快点找回丁儿,怎知腹中又咕噜咕噜地响,饥肠辘辘,人群挤拥之下,他朝烂铜铁宅邸内堂里看去,升起了一个念头,便悄悄往人群之后退去。 烂铜铁刚才只是利用傻七来吸引众人云集,如今既已成功,也不将注意力放到傻七身上,面对刚才那个难题,他好整以暇地反问道:“你有见过‘龙头大刀’么?” 被这一反问,那人即呆在当场,显见他根本也未曾见过,烂铜铁随即打蛇随棍上,说道:“既然你也未见过‘龙头大刀’,又如何能肯定‘龙头大刀’不是一柄短刀?像你这样人云亦云的无知小辈,我见过不少,不要紧啊!反正我跟低首枭雄的关系也不便多说,我原谅你,可是甚么是真,甚么是假,或是想要学一点儿技艺在江湖上闯,我烂铜铁都可以帮你们。” 烂铜铁胡天胡帝的说话,似乎真的奏效,大家都对烂铜铁这个人感兴趣起来,锥然并没有人立即想要拜入“铜铁门”之下,但能令他们有兴趣,已经很有成绩,烂铜铁得意地笑着说着。 人群在宅邢门前聚集,饿得发慌的傻七迳自在后门处徘徊,见他左顾右盼,等了一会仍不见有途人经过,便即转身,蹬步跳上外墙,几步之间便走人了宅邸之内他慌慌张张的四处张望,依稀仍可听见前门处正人声鼎沸,他才有点放心下来,轻轻推开一道门,见里面四处是墙,只摆放着一张床,便又拉上了门,蹑手蹑足往里面走,逐一将门推开。 他要找的东西不言而喻,只是食物两宇,可是当打开了第三道门,他霍地呆着,不自觉地低声说道:“丁妹子……” 丁儿是梦儿想要夺到手的“晴天娃娃”,“丁妹子”则是当年小白迭赠给傻七为见面礼的“雨天娃娃”,上次在原野时跟小白反目,已遭傻七一气之下砸毁。如今陈现在他跟前的,却是一个脸容惨白,头顶不长一发,身上披着一件阔大袍子的女孩。 因脸色太白,显得两颗眼珠更黑,一脸哀愁,鼻子扁平得近乎只见两个鼻孔,薄薄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乍看之下俨如鬼魅,也真的跟“雨天娃娃”有几分相像,难怪傻七脱口叫了一声“丁妹子”。 那“丁妹子”见傻七闯进来,全身抖动,虽然只是微微移动身躯她也好像痛苦非常,忽闻呛嘀声响,傻七朝她足处望去,竟见一条粗如婴儿臂膀的铁链将她锁住—— 第六章真的丁妹子 傻七只想找一点可以饱肚的食物,没料到会发现一个跟“雨天娃娃”丁妹子有八分相像的女孩,喜出望外之下,悄然入内,想跟这个真人丁妹子交个朋友,又生怕前门处的烂铜铁发现他闯进宅中,是以不动声色,左顾右盼,没发现有人,便走到女孩身前,一瞧之下,被她酷似丁妹子的脸容慑住,禁不住轻声的叫道:“丁妹子。” 那全身煞白的女孩见傻七闯进来,没有惊惧,只是惊奇,如像看见一件新奇事物般双目放光,滚动那乌溜溜的黑眼珠,身体却不敢稍动半分,因为一动的话,又露出痛苦的表情,看来她是身罹顽疾,才会有全身不长毛发,皮肤煞白的征状。 听见傻七称唤自己为“丁妹子”,女孩用力地眨眨眼,水汪汪的眼珠,如像黑珍珠浸在清水中,又似天上繁星闪亮,晶莹剔透,敢情天下间再没有一双比这更美丽的眼睛,单看其双目而不见其他,必会联想到她是个娇美的小女孩。 而从这小女孩的身材高度猜想,她大概十岁左右年纪,羸弱的身躯躺讣在地,那粗如婴儿臂膀的长铁链,一端锁着她的右腿,另一端扣锁在一座如傻七般巨大的铜制吊钟处,吊钟就放在地,少说有数百斤重。 女孩好奇的问傻七:“你是谁了难道你是烂哥哥请来的大夫吗?烂哥哥很久也没请大夫回来看我,上一次已是三次落叶之前,现在还差一些日子又再落叶了,对啊,刚才你说丁妹子?谁是丁妹子?” 傻七听着女孩幽幽地把话说完,侧头细想,吟哦地道:“大夫?落叶?”见傻七左顾右盼,在室内搜索,那女孩又向他上下打量,因为她是躺讣在地的缘故,从此角度看上去,傻七就更见巨硕,她心下哗然,问道:“你好高哟,有多高?你有看过比你更高的人吗!你是我所见过最高的人了。” 这小女孩两次开口说话都是一连串问题,真是考起傻七,他无法想出答案,就只有痴笑,说道:“呵呵,丁妹子。” 见傻七这般怪模怪样,女孩噗嗤一笑,又牵动身体,痛彻心髀,紧皴着眉,低声呻吟。 傻七见她辛苦的样子,怪难受的,欲将她扶起,讵料她见傻七走近,慌忙叫道:“走开,别碰我!” 女孩态度突然异常,傻七心中一凛,忙倒退一步,瑟缩在一角发抖,那女孩见自己吓着了傻七,也感内疚,连忙道歉,说道:“对不起,把你吓坏了,以前有人见到我,都如见鬼魅,不敢走近,他们骂我是妖物,沾到了就被恶疾缠身,所以从没有人敢碰我,有时还用石子扔我,也许我锁在这里是好的,不用害了人家。” 傻七虽然说话有问题,头脑痴呆,但就因如此,反而心境更无杂念,最容易感受别人心中哀痛,听罢女孩的说话,虽一知半解,亦知其凄惨,鼻一酸,便滴下泪来。 见傻七为自己难过,女孩反而微微一笑:“你刚才还没碰过我,不用怕成这样,况且,碰过我后是否会染顽疾,我也并不清楚,反正自从被锁在这里之后,就没人碰过我,连烂哥哥请来的大夫见了,也掉头急走,你刚才想来替我检病,已经很好。对了,你还没答我,怎么老是叫我丁妹子?” 听见她说出“丁妹子”三个字,傻七心下畅怀,努力思索如何回答问题,终于指着她煞白的脸孔说道:“你……你……丁妹子。” 傻七说话结结巴巴,其他人难以听得明白,幸而那女孩聪颖,略一思想便了解过来,说道:“哦,是我的样貌跟你的丁妹子很相似么?只是样貌相似便好了,千万不要像我这样,日子会好难过。不过话说回来,我倒不知道自己是甚么样子。” 女孩这么说着,傻七又不明白,搔了搔头,女孩见状,带点幽怨的语气说道:“我从没有见过自己的样子。” 傻七听了,忽然转身退出房外,女孩只觉一阵凉风掠过,也不知傻七是怎样走掉,惘然若失,眼珠骨碌碌地转动,看遍四周也不见傻七,暗忖道:“原来只是幻觉,也是的,哪会有人来看我!” 话虽如此,她眼睛仍向外望,盼傻七会再回来。正感失望时,却见傻七出现,他双手合成斗状,犹有水珠自掌中滴下,走近女孩身前,原来已从外掏水而回,傻七点点头,示意女孩只要看一眼,便可从倒影得知自己脸容。 傻七只是听了女孩简单的一句话,便细心地合掌成斗掏水回来,女孩见了暗忖:“人人都说我是妖怪,我才不够胆知道自已长得如何,只怕见了也要吓得晕倒,无奈是他一番美意,也不好意思拒绝。” 只见女孩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忍痛抬起头,却又合上眼,但想到这也是自己心愿,重重呼了一口气,睁开眼来,看到那一掌水中的倒影,是个既没头发,也没眉毛,面无血色的怪人,女孩只感一阵晕眩,十分难过,一滴泪就淌下来。 女孩声音抖震的道:“这……这就是我么?好难看。” 傻七料不到她会哭,手一抖,水便从指缝间流走,他结结巴巴说道:“不,很好看,很好看。”也许是傻七思想与常人迥异,连甚么是美,甚么是丑,都有他自己一套分辨方法,女孩见他表情古怪,也不知他是真心还是想要安慰自己,但人家既然说出口,她含泪笑看答谢:“真的么?多谢。” 见女孩破涕为笑,傻七又再一次说道:“真的,好看。” 女孩子始终喜欢被赞,纵使知道自己并不美丽,她不客气再问道:“有多好看?” 傻七搔了搔头,不知该如何形容,好辛苦的想了一会,竟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比我。…:比我好看。” 女孩听了,不禁噗嗤一笑,说道:“比你好看?你的样子难看死啦!比你好看的话,也好不到哪里。”傻七不善辞令,但见女孩笑得开怀,也跟着一起哈哈笑起来,几乎忘了饥饿这回事。 女孩笑得有如娇羞的花被微风吹颤,突然,她仿佛想起些甚么,停下来说道:“啊!你说我似丁妹子,原来丁妹子是这个模样?昨天烂哥哥从外边拾了个小玩意回来给我,现在想起来,我的样子还蛮像那小玩意,当时我还骂它丑。”女孩说时暗自思量:“原来烂哥哥也是别有用心,他是想我知道自己长得怎个模样吧?” 傻七遗失的其实是“丁儿”,即是“晴天娃娃”,“丁儿”外观与“丁妹子”的分别,只是“丁儿”的小嘴向上翘,而“丁妹子”的嘴则是向下弯,女孩不知道原来还有一个“丁儿”,刚才傻七见女孩一脸愁容,便只联想到“丁妹子”,听到她说曾见过一个似她模样的小玩意,应该就是自己的“丁儿”无疑,当场手舞足蹈起来向她示意。 女孩看见傻七挥舞双手,好似领会他的意思,说道:“原来你就是想找回那个小玩意,那你就不是来看我,如此说来,你并不是大夫。”知道傻七是偶然下发现自己所在,女孩心底蓦然升起一阵哀伤,大概是太久没有人来探望,自然而生的孤寂感觉吧! 那女孩鼻子红红,神情怏怏的说道:“小玩意太丑怪,我看见害怕,叫烂哥哥丢了。” 傻七乍悉丁儿的下落,却又同时断了线索,不禁失望沮丧,但转念如在此处丢掉,那应该还在附近,连忙转身,想要离开往外寻找,女孩又说:“你要走了?去哪?会回来么?” 傻七回头向女孩望去,见她鼻红红,眼睛红红,幽幽的在说:“若是不回来,就早点忘记我。” 说罢,女孩侧过了头,不让傻七看见她的脸孔,但身体的哆嗦却掩饰不了她在伤心,傻七伫足,忽地走上前双手握住锁着她右足的铁链,鼓起全身气力欲将之扯断,他身法锥然迅捷飘忽,但以前天狗丑人几次要教他内功护体,傻七总是学不来,单凭一股蛮劲,岂能将粗如婴儿臂膀的铁链拉断,只挣得满脸通红,铁链却纹风不动。 女孩见了吃惊,说道:“你干甚么?你想把我带走么?不行的,烂哥哥已试了好多回,又拾了许多刀剑回来斩劈,虽然都说是宝刀宝剑,但一样没用。”她几次提到烂哥哥,又说他经常四处拾刀,看来她跟烂铜铁必有关联。 傻七试了几回,见无法扯断铁链,大为生气,便向那个铜制大吊钟着手,一拳轰了过去,可是只闻当的一声巨响,大吊钟动也不动,他却捂着手掌雪雪叫痛。 巨响声中,惊动了前门的烂铜铁,其他人都好奇探头向里望,他笑着说道:“好了,今天便到此为止,要是大家真想拜入我‘铜铁门’,欢迎随时再来。”说罢又绷着脸,要人离开,把门关上后,随即现出一脸怒火,手中握紧他所说的“龙头大刀”,连奔带跑般冲入内堂,走到此间一见傻七在女孩身伴,大为光火,喝令:“他妈的!你给我离她远一点!” 傻七回头见烂铜铁青筋暴现,目露凶光,就算再傻也知他不怀好意,只想到女孩在这里被锁,而这又是烂铜铁的府宅,大概是他把女孩锁在这儿受苦,一想到此,不但没离开女孩,还挺身挡在她面前。 烂铜铁火遮了眼,与刚才嘻皮笑脸的模样判若两人,只听他暴叫一声,举刀上前挥斩,傻七见状也不回避,甚至蹬步冲上前去,行动又是快若惊电,烂铜铁未扑将上来反被他先抱着,傻七那如牛身躯,藉这一冲之势甚为猛烈,就将烂铜铁撞到地上,傻七也不好过,压在烂铜铁身上一起倒下,死不放手。 烂铜铁并不示弱,虽被压住,仍奋力顽抗,喝骂叫道:“我丢你妈的臭种!你这是‘寿星公上吊--不想活了’,我跟你拼!”手脚不能动,头却能移,狂怒下的他已没理智,张口向傻七鼻子咬去,咬出血来,吃痛之下,傻七松手退开,摸着鼻子怪叫。 虽然得手,烂铜铁气也不回,翻身起来,仗刀向前翻滚,他身形圆圆,这一滚之势,如一个巨形的球向傻七撞击,傻七因不肯退开,胸口硬吃了这一记。 说也奇怪,烂铜铁一滚便向后弹回,惟姿势不变,仍抱膝成球,射上半空,撞到树上弹回,势道更急,今趟更抡起刀来,继续冲射傻七,情况虽危,傻七竟仍不退,眼看就要劈中傻七胸膛。 正在危急之际,一条人影横里从旁闪出,来人身法快,看得也准,一拳轰出,打在烂铜铁身侧处,令他仰天劲飞开去,撞到宅邸外围的墙上方告停下。 虽中重拳,烂铜铁倒地后又站起来,瞧他嘴角已然淌出血水,显见此拳已将其轻伤,他却仿如全不知痛,也不往来人瞧一眼,大步大步向着竹箩处走去,口中喃喃地说:“他妈的,你这班禽兽老是乘我不觉来搞我妹子,她已经有病了,难道你们连丝毫同情之心也没有吗?我烂铜铁纵使是烂泥,只靠胡胡混混骗饭吃,总算是靠自己自力更生发奋向上,又没干过甚么伤天害理之事,你们呢?你们算甚么东西!我告诉你们,你们只是一堆比屎还臭、还更没用的臭屎!是臭屎!既然如此,我烂铜铁今日就破例为这江湖做一点善事,杀了你们!” 只见他铁青着脸,凶巴巴好不吓人的样子,若是普通人见状定当以为他是一头疯狗。他伸手往竹箩里东抄西摸,抽出了几柄断剑断刀,每柄都只看了一眼又随手扔到地上,尽不满意,又骂道:“他妈的!我只有烂刀烂剑,却没有一柄是用来剁屎的剑!真失败!啊!好,我今日就仿效名剑以身作剑,以快意作刀,亲手剁掉你们这堆臭屎!” 烂铜铁赤手空拳回过头来,刚想冲前,岂知一回头,就见刚才横里闪出打了他一拳的人已贴近自己面门,距离太近,他要退后两步才可看清对方整副脸孔,打量之间脸上的青筋又褪去,现出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叫道:“原来是你,你是昨晚打了太子一顿的人!你好厉害!” 来人原来是笑梦儿,他在危急之际救了傻七一命,可是仍然表情冷冷,留意着烂铜铁的态度变化,极为大起大落,流露一丝奇怪的神色,问道:“你刚才不是说要踉我打的吗?” 经梦儿提醒,烂铜铁又即板起了脸来说道:“对,虽然你教训了太子一顿大快我心,可是你敢搞我妹子,烂铜铁还是会跟你拼命。”他的表情看来并不似说笑,笑梦儿回头瞧去,只见傻七已走入房中挡在女孩身前,女孩这时才有空闲呼喊出来:“烂哥哥,大个子不是坏人,你别跟他打!” 烂铜铁听了,仍恶狠狠的说道:“好!我信我的好妹子不会骗我,但你刚才打我一拳,不会是好人,要交我烂铜铁这个朋友就给我还你一拳,否则就给我滚!” 梦儿完全没兴趣理会烂铜铁的警告,举步向房间走去,烂铜铁不断心里咒骂:“他妈的!竟然吓他不走,又不知他想怎样,拼了!”想到此就拾起地上一柄断刀,追在梦儿后面,一边说着:“他妈的,我话已说在前头,难道你是个聋子么?我可是认真的,你敢碰我妹,我杀了你!” 虽然口在喝骂,刀已握在手,但烂铜铁始终不敢对梦儿怎样,眼巴巴看着他走到自己妹子处,这时傻七还挡在那女孩身前,女孩躺在地上瞧了梦儿一眼,也即感到一阵寒意,别过头不敢再望,害怕的叫道:“烂哥哥!” 烂铜铁亲眼目睹梦儿的厉害,故此投鼠忌器不敢将刀挥落,傻七虽知梦儿并不好惹,却也不稍移半分,三人成僵持之势。 烂铜铁见梦儿上下打量着那女孩,心感不妙,又叫道:“好妹子不用怕,烂哥哥在这里,要是他敢动你,我斩他头下来给你看!” 话刚说罢,忽然眼前一黑,接着耳朵还听到拳头耳在自己鼻梁处发出的暴响,整个人凌空飞起,一头撞在那大吊钟处,撞出当的一声巨响来,烂铜铁已经满天星斗,站也无法站稳。 想要挺刀再上,可是梦儿已闪身上前,一手扼住他的脖子再猛然撞向吊钟,又是一声巨响,幸好他头颅尚算坚硬,未至头破血流,晕眩之间仍记挂着自己妹子安危,苦着脸对梦儿说道:“不……求你不要杀我。” 刚才还是十分豪气,现在却哭丧着脸丢人现眼,这个烂铜铁果真够烂,为了妹子安危连尊严也不要了。 只见梦儿绷紧着脸怒道:“你给我听着,要么就练好你的武功才跟我拼一拼,要么就继续去干你的骗人把戏,否则我下次见了你就将你杀掉。”命悬一线,烂铜铁岂敢说不!连忙点头说道:“对啊!这真是很有道理,我就是经常去拜师学艺,可是没人瞧得上我一眼,本来跟了伍穷以为可平步青云,怎料又出岔子,惟有试试自己创立门派扬名立万,混口饭吃。 你功夫这么厉害,不如我就拜你为师服侍左右,你也不要搞我妹子,这买卖颇值得,你意下如何?”—— 第七章真挚的亲情 傻七只想找一点可以饱肚的食物,没料到会发现一个跟“雨天娃娃”丁妹子有八分相像的女孩,喜出望外之下,悄然入内,想跟这个真人丁妹子交个朋友,又生怕前门处的烂铜铁发现他闯进宅中,是以不动声色,左顾右盼,没发现有人,便走到女孩身前,一瞧之下,被她酷似丁妹子的脸容慑住,禁不住轻声的叫道:“丁妹子。” 那全身煞白的女孩见傻七闯进来,没有惊惧,只是惊奇,如像看见一件新奇事物般双目放光,滚动那乌溜溜的黑眼珠,身体却不敢稍动半分,因为一动的话,又露出痛苦的表情,看来她是身罹顽疾,才会有全身不长毛发,皮肤煞白的征状。 听见傻七称唤自己为“丁妹子”,女孩用力地眨眨眼,水汪汪的眼珠,如像黑珍珠浸在清水中,又似天上繁星闪亮,晶莹剔透,敢情天下间再没有一双比这更美丽的眼睛,单看其双目而不见其他,必会联想到她是个娇美的小女孩。 而从这小女孩的身材高度猜想,她大概十岁左右年纪,羸弱的身躯躺讣在地,那粗如婴儿臂膀的长铁链,一端锁着她的右腿,另一端扣锁在一座如傻七般巨大的铜制吊钟处,吊钟就放在地,少说有数百斤重。 女孩好奇的问傻七:“你是谁了难道你是烂哥哥请来的大夫吗?烂哥哥很久也没请大夫回来看我,上一次已是三次落叶之前,现在还差一些日子又再落叶了,对啊,刚才你说丁妹子?谁是丁妹子?” 傻七听着女孩幽幽地把话说完,侧头细想,吟哦地道:“大夫?落叶?”见傻七左顾右盼,在室内搜索,那女孩又向他上下打量,因为她是躺讣在地的缘故,从此角度看上去,傻七就更见巨硕,她心下哗然,问道:“你好高哟,有多高?你有看过比你更高的人吗!你是我所见过最高的人了。” 这小女孩两次开口说话都是一连串问题,真是考起傻七,他无法想出答案,就只有痴笑,说道:“呵呵,丁妹子。” 见傻七这般怪模怪样,女孩噗嗤一笑,又牵动身体,痛彻心髀,紧皴着眉,低声呻吟。 傻七见她辛苦的样子,怪难受的,欲将她扶起,讵料她见傻七走近,慌忙叫道:“走开,别碰我!” 女孩态度突然异常,傻七心中一凛,忙倒退一步,瑟缩在一角发抖,那女孩见自己吓着了傻七,也感内疚,连忙道歉,说道:“对不起,把你吓坏了,以前有人见到我,都如见鬼魅,不敢走近,他们骂我是妖物,沾到了就被恶疾缠身,所以从没有人敢碰我,有时还用石子扔我,也许我锁在这里是好的,不用害了人家。” 傻七虽然说话有问题,头脑痴呆,但就因如此,反而心境更无杂念,最容易感受别人心中哀痛,听罢女孩的说话,虽一知半解,亦知其凄惨,鼻一酸,便滴下泪来。 见傻七为自己难过,女孩反而微微一笑:“你刚才还没碰过我,不用怕成这样,况且,碰过我后是否会染顽疾,我也并不清楚,反正自从被锁在这里之后,就没人碰过我,连烂哥哥请来的大夫见了,也掉头急走,你刚才想来替我检病,已经很好。对了,你还没答我,怎么老是叫我丁妹子?” 听见她说出“丁妹子”三个字,傻七心下畅怀,努力思索如何回答问题,终于指着她煞白的脸孔说道:“你……你……丁妹子。” 傻七说话结结巴巴,其他人难以听得明白,幸而那女孩聪颖,略一思想便了解过来,说道:“哦,是我的样貌跟你的丁妹子很相似么?只是样貌相似便好了,千万不要像我这样,日子会好难过。不过话说回来,我倒不知道自己是甚么样子。” 女孩这么说着,傻七又不明白,搔了搔头,女孩见状,带点幽怨的语气说道:“我从没有见过自己的样子。” 傻七听了,忽然转身退出房外,女孩只觉一阵凉风掠过,也不知傻七是怎样走掉,惘然若失,眼珠骨碌碌地转动,看遍四周也不见傻七,暗忖道:“原来只是幻觉,也是的,哪会有人来看我!” 话虽如此,她眼睛仍向外望,盼傻七会再回来。正感失望时,却见傻七出现,他双手合成斗状,犹有水珠自掌中滴下,走近女孩身前,原来已从外掏水而回,傻七点点头,示意女孩只要看一眼,便可从倒影得知自己脸容。 傻七只是听了女孩简单的一句话,便细心地合掌成斗掏水回来,女孩见了暗忖:“人人都说我是妖怪,我才不够胆知道自已长得如何,只怕见了也要吓得晕倒,无奈是他一番美意,也不好意思拒绝。” 只见女孩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忍痛抬起头,却又合上眼,但想到这也是自己心愿,重重呼了一口气,睁开眼来,看到那一掌水中的倒影,是个既没头发,也没眉毛,面无血色的怪人,女孩只感一阵晕眩,十分难过,一滴泪就淌下来。 女孩声音抖震的道:“这……这就是我么?好难看。” 傻七料不到她会哭,手一抖,水便从指缝间流走,他结结巴巴说道:“不,很好看,很好看。”也许是傻七思想与常人迥异,连甚么是美,甚么是丑,都有他自己一套分辨方法,女孩见他表情古怪,也不知他是真心还是想要安慰自己,但人家既然说出口,她含泪笑看答谢:“真的么?多谢。” 见女孩破涕为笑,傻七又再一次说道:“真的,好看。” 女孩子始终喜欢被赞,纵使知道自己并不美丽,她不客气再问道:“有多好看?” 傻七搔了搔头,不知该如何形容,好辛苦的想了一会,竟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比我。…:比我好看。” 女孩听了,不禁噗嗤一笑,说道:“比你好看?你的样子难看死啦!比你好看的话,也好不到哪里。”傻七不善辞令,但见女孩笑得开怀,也跟着一起哈哈笑起来,几乎忘了饥饿这回事。 女孩笑得有如娇羞的花被微风吹颤,突然,她仿佛想起些甚么,停下来说道:“啊!你说我似丁妹子,原来丁妹子是这个模样?昨天烂哥哥从外边拾了个小玩意回来给我,现在想起来,我的样子还蛮像那小玩意,当时我还骂它丑。”女孩说时暗自思量:“原来烂哥哥也是别有用心,他是想我知道自己长得怎个模样吧?” 傻七遗失的其实是“丁儿”,即是“晴天娃娃”,“丁儿”外观与“丁妹子”的分别,只是“丁儿”的小嘴向上翘,而“丁妹子”的嘴则是向下弯,女孩不知道原来还有一个“丁儿”,刚才傻七见女孩一脸愁容,便只联想到“丁妹子”,听到她说曾见过一个似她模样的小玩意,应该就是自己的“丁儿”无疑,当场手舞足蹈起来向她示意。 女孩看见傻七挥舞双手,好似领会他的意思,说道:“原来你就是想找回那个小玩意,那你就不是来看我,如此说来,你并不是大夫。”知道傻七是偶然下发现自己所在,女孩心底蓦然升起一阵哀伤,大概是太久没有人来探望,自然而生的孤寂感觉吧! 那女孩鼻子红红,神情怏怏的说道:“小玩意太丑怪,我看见害怕,叫烂哥哥丢了。” 傻七乍悉丁儿的下落,却又同时断了线索,不禁失望沮丧,但转念如在此处丢掉,那应该还在附近,连忙转身,想要离开往外寻找,女孩又说:“你要走了?去哪?会回来么?” 傻七回头向女孩望去,见她鼻红红,眼睛红红,幽幽的在说:“若是不回来,就早点忘记我。” 说罢,女孩侧过了头,不让傻七看见她的脸孔,但身体的哆嗦却掩饰不了她在伤心,傻七伫足,忽地走上前双手握住锁着她右足的铁链,鼓起全身气力欲将之扯断,他身法锥然迅捷飘忽,但以前天狗丑人几次要教他内功护体,傻七总是学不来,单凭一股蛮劲,岂能将粗如婴儿臂膀的铁链拉断,只挣得满脸通红,铁链却纹风不动。 女孩见了吃惊,说道:“你干甚么?你想把我带走么?不行的,烂哥哥已试了好多回,又拾了许多刀剑回来斩劈,虽然都说是宝刀宝剑,但一样没用。”她几次提到烂哥哥,又说他经常四处拾刀,看来她跟烂铜铁必有关联。 傻七试了几回,见无法扯断铁链,大为生气,便向那个铜制大吊钟着手,一拳轰了过去,可是只闻当的一声巨响,大吊钟动也不动,他却捂着手掌雪雪叫痛。 巨响声中,惊动了前门的烂铜铁,其他人都好奇探头向里望,他笑着说道:“好了,今天便到此为止,要是大家真想拜入我‘铜铁门’,欢迎随时再来。”说罢又绷着脸,要人离开,把门关上后,随即现出一脸怒火,手中握紧他所说的“龙头大刀”,连奔带跑般冲入内堂,走到此间一见傻七在女孩身伴,大为光火,喝令:“他妈的!你给我离她远一点!” 傻七回头见烂铜铁青筋暴现,目露凶光,就算再傻也知他不怀好意,只想到女孩在这里被锁,而这又是烂铜铁的府宅,大概是他把女孩锁在这儿受苦,一想到此,不但没离开女孩,还挺身挡在她面前。 烂铜铁火遮了眼,与刚才嘻皮笑脸的模样判若两人,只听他暴叫一声,举刀上前挥斩,傻七见状也不回避,甚至蹬步冲上前去,行动又是快若惊电,烂铜铁未扑将上来反被他先抱着,傻七那如牛身躯,藉这一冲之势甚为猛烈,就将烂铜铁撞到地上,傻七也不好过,压在烂铜铁身上一起倒下,死不放手。 烂铜铁并不示弱,虽被压住,仍奋力顽抗,喝骂叫道:“我丢你妈的臭种!你这是‘寿星公上吊--不想活了’,我跟你拼!”手脚不能动,头却能移,狂怒下的他已没理智,张口向傻七鼻子咬去,咬出血来,吃痛之下,傻七松手退开,摸着鼻子怪叫。 虽然得手,烂铜铁气也不回,翻身起来,仗刀向前翻滚,他身形圆圆,这一滚之势,如一个巨形的球向傻七撞击,傻七因不肯退开,胸口硬吃了这一记。 说也奇怪,烂铜铁一滚便向后弹回,惟姿势不变,仍抱膝成球,射上半空,撞到树上弹回,势道更急,今趟更抡起刀来,继续冲射傻七,情况虽危,傻七竟仍不退,眼看就要劈中傻七胸膛。 正在危急之际,一条人影横里从旁闪出,来人身法快,看得也准,一拳轰出,打在烂铜铁身侧处,令他仰天劲飞开去,撞到宅邸外围的墙上方告停下。 虽中重拳,烂铜铁倒地后又站起来,瞧他嘴角已然淌出血水,显见此拳已将其轻伤,他却仿如全不知痛,也不往来人瞧一眼,大步大步向着竹箩处走去,口中喃喃地说:“他妈的,你这班禽兽老是乘我不觉来搞我妹子,她已经有病了,难道你们连丝毫同情之心也没有吗?我烂铜铁纵使是烂泥,只靠胡胡混混骗饭吃,总算是靠自己自力更生发奋向上,又没干过甚么伤天害理之事,你们呢?你们算甚么东西!我告诉你们,你们只是一堆比屎还臭、还更没用的臭屎!是臭屎!既然如此,我烂铜铁今日就破例为这江湖做一点善事,杀了你们!” 只见他铁青着脸,凶巴巴好不吓人的样子,若是普通人见状定当以为他是一头疯狗。他伸手往竹箩里东抄西摸,抽出了几柄断剑断刀,每柄都只看了一眼又随手扔到地上,尽不满意,又骂道:“他妈的!我只有烂刀烂剑,却没有一柄是用来剁屎的剑!真失败!啊!好,我今日就仿效名剑以身作剑,以快意作刀,亲手剁掉你们这堆臭屎!” 烂铜铁赤手空拳回过头来,刚想冲前,岂知一回头,就见刚才横里闪出打了他一拳的人已贴近自己面门,距离太近,他要退后两步才可看清对方整副脸孔,打量之间脸上的青筋又褪去,现出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叫道:“原来是你,你是昨晚打了太子一顿的人!你好厉害!” 来人原来是笑梦儿,他在危急之际救了傻七一命,可是仍然表情冷冷,留意着烂铜铁的态度变化,极为大起大落,流露一丝奇怪的神色,问道:“你刚才不是说要踉我打的吗?” 经梦儿提醒,烂铜铁又即板起了脸来说道:“对,虽然你教训了太子一顿大快我心,可是你敢搞我妹子,烂铜铁还是会跟你拼命。”他的表情看来并不似说笑,笑梦儿回头瞧去,只见傻七已走入房中挡在女孩身前,女孩这时才有空闲呼喊出来:“烂哥哥,大个子不是坏人,你别跟他打!” 烂铜铁听了,仍恶狠狠的说道:“好!我信我的好妹子不会骗我,但你刚才打我一拳,不会是好人,要交我烂铜铁这个朋友就给我还你一拳,否则就给我滚!” 梦儿完全没兴趣理会烂铜铁的警告,举步向房间走去,烂铜铁不断心里咒骂:“他妈的!竟然吓他不走,又不知他想怎样,拼了!”想到此就拾起地上一柄断刀,追在梦儿后面,一边说着:“他妈的,我话已说在前头,难道你是个聋子么?我可是认真的,你敢碰我妹,我杀了你!” 虽然口在喝骂,刀已握在手,但烂铜铁始终不敢对梦儿怎样,眼巴巴看着他走到自己妹子处,这时傻七还挡在那女孩身前,女孩躺在地上瞧了梦儿一眼,也即感到一阵寒意,别过头不敢再望,害怕的叫道:“烂哥哥!” 烂铜铁亲眼目睹梦儿的厉害,故此投鼠忌器不敢将刀挥落,傻七虽知梦儿并不好惹,却也不稍移半分,三人成僵持之势。 烂铜铁见梦儿上下打量着那女孩,心感不妙,又叫道:“好妹子不用怕,烂哥哥在这里,要是他敢动你,我斩他头下来给你看!” 话刚说罢,忽然眼前一黑,接着耳朵还听到拳头耳在自己鼻梁处发出的暴响,整个人凌空飞起,一头撞在那大吊钟处,撞出当的一声巨响来,烂铜铁已经满天星斗,站也无法站稳。 想要挺刀再上,可是梦儿已闪身上前,一手扼住他的脖子再猛然撞向吊钟,又是一声巨响,幸好他头颅尚算坚硬,未至头破血流,晕眩之间仍记挂着自己妹子安危,苦着脸对梦儿说道:“不……求你不要杀我。” 刚才还是十分豪气,现在却哭丧着脸丢人现眼,这个烂铜铁果真够烂,为了妹子安危连尊严也不要了。 只见梦儿绷紧着脸怒道:“你给我听着,要么就练好你的武功才跟我拼一拼,要么就继续去干你的骗人把戏,否则我下次见了你就将你杀掉。”命悬一线,烂铜铁岂敢说不!连忙点头说道:“对啊!这真是很有道理,我就是经常去拜师学艺,可是没人瞧得上我一眼,本来跟了伍穷以为可平步青云,怎料又出岔子,惟有试试自己创立门派扬名立万,混口饭吃。 你功夫这么厉害,不如我就拜你为师服侍左右,你也不要搞我妹子,这买卖颇值得,你意下如何?”—— 第八章巾帼胜须眉 时今将近十月,天色渐寒,是夜冷月惨澹,寒风侵肤,“乐翠楼”内万籁俱寂,苦来由一家三口盖着羊毛厚褥同眠于一床,掌上明珠苦乐儿夹在爹娘中间酣睡,梦中不时发出微笑,倒是苦来由脸带无奈愁容,娇妻寒湮翠见了一脸得意,伸头过去在他耳畔吹气,令他更心烦意躁,想要侧身避开,又怕惊醒乐儿,只得强忍,寒湮翠见他竟能忍了下去,更进一步,以舌头舔他耳珠,如此反覆挑逗,苦来由不由得双颊火红,幸而还忍得住,可是这就今寒湮翠有点光火,低声说道:“我这么挑逗你,居然还不动情,你不爱我了。” 她这么一说,倒是教苦来由一险苦惨,低声哀道:“好娘子,要不是乐儿不跟我们同床便不肯睡,走去作弄人家,你又身怀六甲,好相公巴不得跟你翻天覆地三日三夜,要你死去活来跪地求铙呢“就算你不挑逗我,这十多日来我无处发泄,已经燥得很了,你要是再挑逗,我看你是想要乐儿提早学会男女间的闺房乐事了。” 寒湮翠听了,受用得很,心底畅怀,脸泛红光,她个性刁蛮,最爱折磨人,苦来由爱上她,真有点自作自受。他们一家现居的“乐翠楼”,原是其中一座“神楼”,由小白亲送,作为他们安乐之窝。 “乐翠楼”其名取自乐儿的乐字,和寒湮翠的翠宇,由此名已可知,他们都把苦来由丢在一边,可见这两母女在家中的地位,远远胜过身为男人的苦来由。 寒湮翠曾经笑说他们这个家是一家两主,即是她和乐儿两人,苦来由追问那他算是甚么,寒湮翠说他是下人,负责各种劳役,弄得苦来由一脸尴尬,真是自讨没趣。 听得苦来由说十多日没有发泄,即是他始终不敢背叛,心感好奇:“十多日没有行房,不辛苦的么?”苦来由当下苦着脸,轻声说道:“别忘了相公是大名鼎鼎的道医,调一剂药便可暂时下火,况且天气渐冷,留得一腔欲火亦可暖身,效用不错,你就没这福份。” 苦来由在嘴舌上讨个便直,寒湮翠却不满了,见她小嘴蹶起,正要发作,苦来由已知玩出祸来,忙捂着乐儿耳朵,惟刚巧此时外面传来一阵轰隆之声,床榻也有震动,吓得寒湮翠把要骂的说话吞回肚里。 接二连三几次森雷之响,当中还夹杂着阵阵人喧马嘶,虽是远处传来,声音不算很吵,但躺在床榻的苦乐儿,因硬物震动比诸空气传声来得直接,身体晃了几晃,苦来由与寒湮翠同时暗叫不妙,立即用两手去为自己捂住耳朵。 乐儿揉了揉眼,张开小嘴,两人都以为她要大哭一场,岂料只是打了一个大呵欠,两人好歹松了口气,心中纳闷,平时这小鬼头如在睡梦中被吵醒,必然大声哭啼,与吵声比个高低,甚少有这样平静的情况。 远处传来的杂沓声仍间歇响起,此声不似雷鸣,乐儿侧头细想,脑中仿有印象,迳自翻开羊毛被褥,从床上起身步至窗前探头外望,轰隆森隆鸣响更清晰可闻,见前方一片山头红光隐现,响声震若春雷,困意尽消,回头说道:“这红光我曾经见过,响声也听过,可是一时问记不起来。” 乐儿侧头细想,苦来由和寒湮翠不感奇怪,因他们知道此人喧马嘶与耳雷声响,全是“天兵神将”、“铁甲兵”及“五杀野”练兵时所发出。 自小白颔首遵从“万寿圣君”承诸,接纳“天兵神将”后,一直想要将“天兵神将”、“铁甲兵”、“五杀野”及“神国”军队不同的习性完全掌握,既要他们合作无间,也要因循各自的能力筹划出最有利的战术,避免举兵攻打“天皇帝国”时指挥不当。 乐儿默默想了一会,终于记起,嚷道:“对啦,上回我去找傻七算账,就隐约见过此光,不过上次看不清,今回不能再错失机会。”苦来由与寒湮翠都苦起了脸,虽然寒湮翠也反对,以天寒地冻与夜色漆黑为由,可是始终斗不过乖乖女,乐儿以哭一整夜作要胁,夫妻俩不得不连连点头,披上寒衣带着乐儿跨过山头,愈接近时,火光愈盛,爆声更响,人声与马嘶更鼎沸,直有天摇地动之感,不知就里的话,还以为真的陷身在两国酣战的战场上。 虽天色已晚,从山头望去仍见前方山坳沙尘飞扬,无数战马奔驰,排列成阵,东南西北四方皆有队伍,不计其数,各戴上不同形式的甲胄,身披战铠,四方队伍以金、黄、红、蓝四种颜色旗帜划分,金旗乃“天兵神将”所持,黄旗属“铁甲兵”,红旗则是“五杀野”,剩下的蓝色则由“神国”原来的军队所挥舞。 除划分四军,每阵又皆持不同兵器,以“潮水阵式”排列,前排骑乘壮马手持特制粗矛,逾丈之长,第二排持强弩作远射,第三排为弓箭手,第四排步兵持大刀硬盾,最后则是战车,又分成前排少兵,后排较多兵的三角队列阵式,属全攻形作战阵法,井井有条,绝不混淆。 乐儿第一次目睹这种千军万马冲锋陷阵的浩瀚场面,一对杏目瞪得大大,哗然叫道: “好厉害啊!”苦来由与寒湮翠感到愕然,没料到乐儿不但不感害怕,反而带点兴奋。 乐儿甩开苦来由拖住她的手,自怀中取出一块黑炭,摊开一块白布,将眼前所见的兵马阵列场面以黑炭绘在白布上,默默想了一会,又在旁打了几个记号,苦来由夫妻俩四目交投,均感好奇,问道:“乐儿,你对打仗的作战阵形很有兴趣么?”乐儿头也不回说道: “现在别烦我。”苦来由一怔,见乐儿看得入迷,不敢再骚扰。 此时小白也身披战袍,策骑神驹大白,联同太初、太阴、太元及太极四大都督缓步踏至中央,小白朝着静候不动的四方队伍检视一番,又和太初耳语数句,只见太初对号角手打了个手势,号角手即吹起号角,呜呜地响,其韵律是一长一短地鸣放,连续三回。 太初随着号角声挥动金色军旗,四队兵马中持金色旗帜那一队的擂鼓手打起鼓来,鼓声震荡,旗下军队即拉马作势进攻,荷荷狂叫,第一排持长矛先急冲杀上,其余太阴、太元及太极分别也挥动黄、红及蓝三色旗帜,指挥三军变阵迎战,一小队连着一小队有规律地移动。 只见金色旗帜一队兵马随太初金旗指挥,来到中央处即快速变成“圆阵”,把小白围在中央,持长矛的骑兵排在最外围,变阵极其快速俐落,山头上的乐儿目不转睛看着,暗呼一声,微笑着把刚才一切阵中变化记录下来,白布有如连环图一般填得满满,画满了一块布,又向身上搜摸,随手便撕下衣袖权充白布继续绘画,其爹娘见她一个女儿家如此专心学习阵法,只能摇头叹息,也没有任何办法。 眼见山下金色旗帜一队和其余黄、红、蓝三队成对峙之势,随鼓声节奏及旗帜不同的舞动方法,三队兵马移动变阵,乐儿惊呼一声,叫道:“啊!糟了,小白叔叔被人围困,他们要打了吗?” 苦来由答道:“小鬼头,小白只是在跟他的军队作模拟之战,以金色旗帜模仿为敌军,训练军队在遇上敌人不同的阵势下如何变阵应付,要率领数十万军在沙场作战,每个人都必须熟悉各种旗号与分辨号角声作出调动,否则真正作战时便会出岔子。” 乐儿很诧异地回过头来问道:“原来苦老鬼也懂得行军作战啊!那你一定也上过战场了,以后乐儿有啥不明便找你来问,真好。” 寒湮翠摇了摇头,说道:“嘿,你这个苦老爹没甚么出息,就是最懂死缠烂打,嘴巴够刁,要他上场领兵,不坑死人才怪!” 寒湮翠所言非虚,苦来由遇上寒湮翠以前,过的是游子般的流离浪荡生活,之后又长期困在“蓬莱仙岛”,这几年重出江湖后又与寒湮翠像神仙眷侣一般的悠游,实在也从未上过战场,在亲女儿面前如此失威,不觉脸颊如火般滚烫。 乐儿现出一副失望表情,摇头说道:“苦老鬼,虽然这样说会对你很残忍,但也不得不说--你实在太逊色了!”苦来由白了乐儿一眼说道:“小鬼头,你爹我的腿法及医术可是天下无敌,单是跟我学这两门功夫,已足够你将来去闯荡天下,还有一件事,我是你爹爹,不要叫我老鬼。” 乐儿一脸神气,站起身叉着腰,指着山下的浩浩荡荡军队说道:“嘿,小白叔叔有两个人人都赞出色的好儿子,实在太没道理,幸好苦老鬼你还有我这个千年难得女奇才,甚么腿法医术你留来教我小弟好了,我要学的是行军遣将,将来替你苦家争一个名堂,与梦儿及莫问比个高低!” 没料到乐儿竟以梦儿和莫问作挑战目标,苦来由与寒湮翠不禁咋舌,但看到乐儿自信十足,不似是开玩笑,方说罢又忽然将刚才绘在白布上的阵法一一用炭涂黑,更将之丢弃。 寒湮翠不禁好奇问道:“你刚才还说要学好领军作战的法门,转眼间又要放弃了么?” 乐儿神气地说道:“嘿!小白叔叔是梦儿与莫问的老爹,学他的兵法,就算我真的胜了也不光釆,乐儿要自己去参详,靠自己实力打倒所有男的,你们等着瞧吧!看你女儿我如何巾帼不让须眉!” 对着乐儿这小鬼头,连素以刁蛮任性享负盛名的寒湮翠也不禁皱眉,很自然地轻轻抚着微隆的肚皮,肚内的小生命已有三个月足了,苦来由替她把脉,说小生命健康如牛,此刻她却心中暗想,“唉,希望这一胎不要像乐儿一样难教,否则就真的教人头痛了。” 此时山下的兵马仍在不断组织新阵形,虽说只是模拟作战,惟每个士兵都视作真正上战场,在将军及血霸王率领下连声呼喝,高毕长刀,一排又一排的移动阵势,可是苦来由等人从高处望下看得清楚,三队兵马约共六万兵,走动起来并不容易一致,显然有点乱了阵脚,身为先锋的将军与血霸王当然明白,忙指挥救急,惟六万兵一致行动,阵形极其庞大,要是最初失了严谨,再要组织就显得困难。 身处中央的小白见了,铁青着脸,明显对他们的表现甚为不满,看得一会,他终于示意号角手吹响号角叫停,乱了阵脚的士兵知道失败,也是沮丧失望,见小白沉默下来,太初过去说道:“皇上,这几日每日白天都在训练,想是大家已感疲倦,不如让他们休息一夜,明天再继续如何?” 小白双眼如鹰,骑着大白原地走了一圈,环伺各人,整整六万军皆噤若寒蝉,除了风声和马嘶,竟不闻一丝人声,场中静得吓人。 小白沉声说道:“就是因为练了数日白昼作战,朕今夜才会要他们换个环境和地方训练,你们会疲,但敌兵不疲的话,我们又是否可择日再战?”小白甚少对士兵如此疾言厉色,但在行军作战之时,身为主帅还须视乎情况控制军队士气,如今局势拖得愈久,愈是紧张,自己军队还未能在最佳作战状态,不得不严加训练,施以压力。 山头上乐儿刚说不学,一下子又忍不住偷偷张望,寒湮翠瞧见,她又嘿的一声别转头去。小白待士兵都感受了自己的不满后始又说道:“如今我军最大的难题是如何整合,朕明白大家连日军训都疲不能兴,可是真正沙场决杀,敌军会把握我们最疲惫时全力进攻,是以就算如何辛苦,还需要继续将阵法练得娴熟,否则到了战场阵脚一乱,大家都再没机会回来。” “神国”原来的军队都不惯这种有规律的阵列训练之法,首次练习,自难与久经战阵的“铁甲兵”及熟读各类阵法的“天兵神将”相比,又不像“五杀野”惯于在任何恶劣环境底下作战,小白如此说来,不啻已道明刚才队伍大乱之主因,“神国”士兵听了,都不想成为大家负累,高举兵器齐声呼喊,振奋斗志,又再行组织起最初阵形。 寒夜漫长,要在山岭中挺住疲惫军训,是最痛苦,也最能收锻炼意志之效,要是连这样士兵都坚持不了,小白真会失望沮丧,如今又重燃希望,号角声重响,队伍又列出了阵形。 此时一把长柄刀自另一方射来,小白率先闻破风声响,凛然未动,暗暗察视四大都督之警戒是否还能维持状态,长刀自高处挟强劲飞射,直指小白,接近十丈,太初、太元、太阴及太极经已察觉,四人一心,太元贴身护驾,太阴急拉弓搭射一箭,太初随箭矢自鞍上跃起,手执金旗,轻身踏着太阴射出之箭飞去,神威凛凛。 同一刹那,太极拉起缰绳,马鞭呼啸一声抽打马股,只听他高喝一声,叫唤三十骑兵先锋携大刀,一并向长柄刀射来处奔驰而去。 太初举起大旗迎上长柄刀,见他两臂肌肉鼓胀,以旗帜拖向长柄刀,啪的一响,卸去长柄刀劲道,再急急卷动旗帜将长柄刀包紧,岂料长柄刀劲发两道,旗帜如此一挡,即爆出第二轮潜藏劲力,欲震碎包裹的旗帜,太初感旗杆抖动,知道不妙,心付旗帜如被撕碎,当会丢尽“天兵神将”面子,猛地一抖,松开长柄刀,只见长柄刀迳自旋转,太初改以旗杆运劲劈落,一击之下,长柄刀内藏劲力反震双臂,手一挪移,旗杆绕着刀之长柄迥转,霍霍有声,如像个大风车一般转动,同时减缓长柄刀冲前之势,迫使它自半空缓缓而下,直插地上。 太初显这一手神威功夫,虽然起初估算失误,唯一收一放仍是自如,箭矢也同告力尽而落,四人配合无间解去危机,更且反应迅捷,攻守有道,其部下士兵无不喝釆,亦教他们清楚了解甚么才叫调配得意与合作默契,毋须小白下令,却在一瞬间作出最佳的迎战方法。 太极与其三十骑兵冲过去长柄刀射来处,那是一处比平地稍高的小山丘,只见黑暗中走出一十七人,分别排成前后四行,尾排九个分持刀、剑、枪、棍、戈、锤、拐、钩、叉九种兵器,最前排只有一人提着长斧,斧锋青光飒闪,第二排一男一女,那女的还拖着一个一小女孩,第三排四个人,分持三种兵器,由此组合可知,四人的兵器必然是“杂刀”、“孕火刀”,一柄精黑却透射闪光的剑,巅疯的小刀因藏在口中,是以外观无法瞧得出来。 太极也不理来人是谁,叱喝一声,指挥三十骑兵散开先将各人团团围住,自己执起其得意兵器“鬼见愁”冲向为首的春冰薄。 从来以安份守己为格言的春冰薄,在战场迎敌时却甚少畏缩,何况现在他的地位已再次得到伍穷肯定,更是他要在四“穷将”及“穷凶极恶九兄弟”面前耀武扬威的时候。 只见他单臂提起“将军令”,狂呼嘶叫,大脚一蹬就向骑着战马的太极迎面冲去。这边太极见来人赤发飞扬,暗忖这人也真够疯够狂,竟敢徒步与战马拼搏,心念急转,手轻拉缰绳,双腿一夹,身下良驹竟能会意,急奔中戛然止步,太极借冲劲未止,人如箭飞出去,挥出“鬼见愁”扑打。 漆黑中闻得呛啷之声响起,“鬼见愁”那分三条长逾一丈的鞭链,一条向“将军令”斧柄缠去、一条打手、一条如箭矢直指春冰薄面门。 春冰薄还没见过如此古怪的兵器,竟能分三处攻敌,刹那间有点错愕—— 第九章决战在明天 “鬼见愁”之设计十分精密,其握柄处藏着精密机关,自握柄对上分出三条长逾一丈的鞭链,鞭链以细密的圆环紧紧相扣,每条鞭链之前端处构造也不同,其一是浑圆的锤子,另一个是三爪钓,最后一条是把幼长小尖刀,此独特设计乃司职兵权用武,掌管“兵部”的太极都督,参考奇书︵地狱志︶内其中一名鬼将的兵器所研制。 依︵地狱志︶内所记载,鬼将“花罗”手握一束共分三条的长鞭,用以惩罚失职鬼兵,每一鞭拍打下去,均有不同的损伤,且其伤不能治愈,痛楚永留折磨鬼兵,是以连鬼兵都害怕见此武器,太极便以“鬼见愁”替此兵器命名。 “将军令”被三爪钓勾扯斧锋,又遭铁锤攻向虎口,眼见铁链带着小尖刀笔直飞刺面门,春冰薄忽地手一挪移翻飞,然后蹬步后退,避过铁锤打手与尖刀扑面,太极还以为一招便迫使春冰薄弃兵器败退,岂料“将军令”杀招此时才随来。 刚才春冰薄手底运上暗劲,“将军令”脱手便迳自旋转起来,扬起霍霍斧声,绞住“鬼见愁”鞭链,其势未止,一边转动一边向前推斩,如此一来收紧了鞭链,逼向太极都督。 鞭链愈缠愈紧,拉扯不回,太极都督大喝一声抽起“将军令”上半空,春冰薄即把握其中路大开大步冲前,口中大声疾呼:“看我‘军令如山’!”这一叱喝声若洪钟,看似来招甚劲,太极拉扯“鬼见愁”回身准备迎招,同时顺手将“将军令”抛扯向后,哪知春冰薄大喝是假,只见他蹬跃跨过太极身后,伸手接回“将军令”,手握斧柄最前端处就要回斩。如此握着斧柄,顿成斧锋重,斧柄则轻之势,挥斩出去更见方度。 斧锋锋刃从后挥斩,太极顿觉透颈一凉,连忙弓身借势前翻,头下脚上,刚巧避劈过斧锋,他以脚背踩踏“将军令”斧背,顺势射出“鬼见愁”刺向春冰薄。 春冰薄即故伎重施,巧劲挪移,反手一甩,“将军令”转为斧锋向内,绕着太极足踝向下割斩,斧网愈收愈窄,太极此时头在下,要是被斧锋卷至颈项,势必身首异处,急急挨着“将军令”趴下,使其无法再转,破得虽巧,但姿势难看,太极为讨回脸子,双手旋圈舞动“鬼见愁”,三条鞭链幻化成恶龙舞爪,猛地噬向春冰薄。 春冰薄沉身向前翻滚,闪躲开“鬼见愁”,借势让势,一拳迎面向太极打去,拳风呼呼,太极急翻而起,春冰薄见机伸手拾回“将军令”,纵身至远处,太极正欲追前与之较量,小白从后喝叫。“太极都督,退下。” 小白出言拦阻缠斗,太极即喝令围困之三十天兵全部退开,分站两旁,沿路监视各人继续前进。春冰薄这一仗看似跟太极打成平手,只是春冰薄也自知实力不算强横,刚才那几道板斧几乎已是他最强杀招,要是继续缠斗,自己必定被拆穿底蕴伍穷一手拖着十两,与春冰薄等人大刺刺迈步进入万军之中,眉也不皱一下,反而小白的军队皆被伍穷的霸气慑住。山头上的苦来由察见伍穷这不速之客,更且身旁还跟着十两,未知来意是恶是善,扭头对寒湮翠说道:“你先带乐儿回去。” 此时乐儿却第一时间冲了下山,苦来由心想追得她来又照顾不了怀着身孕的寒湮翠,便由她去吧,自己则扶着寒湮翠沿山路走下跟小白会合。 一行十七人步至刚才长柄刀飞落处,不问可知,长柄刀就是伍穷的“败刀”,他使这一招先声夺人,四大都督皆是首趟与伍穷碰面,就已认定他必是将来的劲敌,都靠在小白身边护驾,凝神聚气。 小白骑在马上,目如鹰车,向伍穷瞟去,他也不示弱,两人历经波折今番再次聚首,相对无言,几许恩怨尽藏心间,十两多年来目睹两人由互相扶持到反目成仇,感慨良多,如今夹在两人中间,也不知该怎么办好。 见伍穷挽着十向的手,小白已略知何事,简单说道:“当日十两要当小白婢仆,紧随十步之后,我有没有对你下过任何一道命令?”十两想也不想便用力摇头,小白再道:“我今日要对你下命令了,十两,过来这边。” 虽说是命令,但语气却近乎是请求,十两抬头望去,只觉为难,她在“仙洞听涛”困局中已答应了随伍穷回去,如今要她反口,她又办不到,心脏像被无形之手紧握,透不过气,百般思索苦无办法解决,眼一红,就流下泪来。 伍穷忽地一手将十两拥入怀中亲吻,旁若无人,十两身体微颤显出抗拒,却又反抗不来。伍穷肆意吻得很长,小白望着十两,知她难过,可是却不能出手阻止,他只是十两的主人,而伍穷却是十两的丈夫。伍穷吻过十两,并不打话,几乎是全不将小白放在眼内。 春冰薄踏步上前去替伍穷传话:“乃念你曾经是十两的主人,是以亲来转告,从今天开始,十两已是‘天法国’的皇后,从此之后跟小白就再没任何关系,要是再敢叨扰,即是与我们‘天法国’过不去。” 十两曾向伍穷要求,在离开前先向小白请辞,虽然伍穷觉得这是多此一举,但仍答应了她的请求,是以才会出现如今这剑拔弩张的局面,不过伍穷今趟已不肯正面再跟小白讲一句说话,一切早已内定由春冰薄代其发言,而他所有的说话,伍穷虽没事前指示,也正是伍穷想要说的话。 此时后面刮起急风,席卷向伍穷,势道极猛,扯起了地上沙土,刷刷作响,四“穷将” 也同时感受到罡风扑来,一起抢至伍穷身后抡起兵器拒挡,巅疯竟能连环吐出三口小刀,分上、中、下三路攻向敌人,其余三人均举起兵器挡格,谁料伍穷竟说道:“退下,别挡。” 四“穷将”被迫停下,虽大惑不解,猜道伍穷要亲自出手对付来袭者,岂料连伍穷也抱着十两拐身闪开,四人随即收招,听得风沙中当当当连响三声,腿影尽把巅疯的小刀截挡,一招落空,也不再追杀,来者目的也不过是要逼退伍穷,一挫他目中无人的气焰。 毛产见来者灰衣粗布,全身上下不知补了多少个洞,立即联想起来,叫道:“原来是‘道医’苦来由,腿法‘苦打成招’以自身承受外来的劲力后再反扑回敬,钻噬人体,爆裂敌人五脏六腑而亡,难怪不能挡,一挡的话便即着了道儿。” 苦来由见毛产能将其成名绝招说得头头是道,自是一脸得意,可是却又不屑说道: “呸!你这般无名小卒,我的腿招由你的口说出,其厉害处也顿时打了折扣,下次再听你提起本道爷名宇,我踢爆你的嘴!” 毛产众目睽睽之下被苦来由骂成是无名小卒,登时铁青着脸,他这几年随伍穷往外杀战,总算是有了点江湖地位,但始终是人微言轻,相比起苦来由大名鼎鼎,更加是喽啰一名,若苦来由只是刻意挖苦倒没所谓,如今却是说出了真相。 上一回四“穷将”曾随伍穷秘密往“剑京城”暗杀名天命,当时就遇着苦来由所阻挠,毛产曾欲拼死跟苦来由较量,遭寒湮翠假扮万寿圣君出现解去困局,毛产仍不知死活抢杀过去,被伍穷狠狠教训了一顿,他心头一直气愤难平,今回再被苦来由出言嘲讽,更是恨之入骨。 苦来由横目向伍穷瞟去,见他仍紧抱十两不放,忽然深吸一口气挺胸收腹,四“穷将” 与“穷凶极恶九兄弟”见他这样,只道他又要再来扑杀,俱排成一列仗起兵刃,凝神戒备,讵料苦来由只是叉起腰装出一副神气样子,说道:“好娘子。” 一声带着温柔的呼喊,挺着微隆腹部的寒湮窣便踏了出来,走到苦来由身边时,她还先以媚眼向伍穷瞧了一下,接着很温柔地主动在苦来由脸颊上亲吻一下,众人皆不明这对妙夫妇搞些甚么鬼,寒湮翠又伸出舌尖,慢慢地在苦来由耳畔轻舔,舔完了耳珠又一直滑到脸上,上上下下舔个不休,意态极温柔,苦来由被她这么舔弄,轻声叫叹,万二分陶醉的模样,夫妻俩大庭广众下如此亲匿淫靡,其他人都看得瞠目结舌,只有伍穷现出十分讨厌的样子。 寒湮翠吻个不停,又伸手将苦来由抱住,更加尽情去吻,苦来由神气地道:“死穷鬼! 张大你的屎眼睛来看清楚吧!女人如果是爱你的话,根本不用勉强也会投怀送抱,甚至乎主动亲吻你,像你这般强人所难,做男人好似你这样真是折堕!你喜欢用强,赶快死去重新投胎转世为狗,那样就算你大街大巷捉头母狗来媾合也没人理会!” 苦来由疾言嘲讽,以为伍穷定当沉不住气,岂知伍穷像是充耳不闻,依然情深款款的看着十两,仿佛十分满足,苦来由也觉诧异,寒湮翠与他心灵一致,开口说道:“好相公,你对人也真的太好了。”苦来由搔着头问道:“好娘子,我诅咒他轮迥为狗还算好?” 寒湮翠抛了个媚眼,说道:“实在是太好了,瞧伍穷今时今日,手残废,脸又破相,一副凶巴巴像死了爹爹的面孔,已经生人勿近,还要费尽思量去讨好这一十四个小畜牲,做人像他这样才真的受够折磨,要是他投胎为狗,天天捉母狗来奸淫,他倒是快活过神仙,只苦了那些母狗吧!”苦来由听罢,呵呵地笑,其他士兵听了,也忍俊不禁,大表同意,苦来由再加上一句:“不愧是我的好娘子!你真有见地!” 寒湮翠刻薄的言辞尽说到伍穷最深痛处,他断掉一肢是为了还笑梦白一命,脸上那道疤痕是小白亲手烙上,敬爱的爹爹伍担汤为了替他筑路,不惜陷自己于死地,这三件事再加上伍宝宝的死,伍穷都绝不容许他人拿来取笑,寒湮翠毕竟是骂人的高手,一番说话直刺中伍穷三处死穴。 一股杀气扑面而来,苦来由脸一沉,忙挡在寒湮翠前头,惟伍穷尚未出手,只喝道: “替我割掉她的嘴巴!” 毛产吃过苦来由苦头,早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第一个欺身上前,提起“孕火刀”冲斩,其余巅疯、影剑、招尤及“穷凶极恶九兄弟”同告一并扑飞,苦来由衣袍掀动,就要出腿迎挡,此时有声音叱喝道:“全部停手!” 各人皆因这叱喝声停下了手,向声音传来处瞧去,喝停者竟是伍穷一手拥着的十两,她一脸难色向伍穷瞧去,也不打话,四“穷将”与“穷凶极恶九兄弟”杀意已浓,贸然再进一步,只等待伍穷进一步指示。 伍穷仍一腔怒火,望着眼神幽幽的十两,终于说道:“你已经是我的皇后,当然可以对他们发号施令,今天就全听你的。” 四“穷将”等人听见伍穷允许,无奈罢手,这时十两甩开伍穷的手说道:“只要今日这里不死一人,我会跟你走。” 十两将伍宝宝交到伍穷手上,迳自大步过去苦来由处,苦来由未等她开口先行说道: “十两,你实在不必太难为自己,只要你愿意留下来,伍穷绝不能将你带走,甚至乎我今天就可为你摆脱一切烦恼。” 苦来由言下之意,是要杀掉伍穷以便永无后顾之忧。 十两说道:“苦来由大哥,寒湮翠姊姊,十两多谢你们的关心,不过十两不能允许你们杀我的丈夫。”苦来由与寒湮翠听罢为之一愕,此时十两已低下头来向着小白那边走去。 虽然苦来由和寒湮翠皆不知伍穷用啥办法令十两回心转意,但既然她自己亦出面维护伍穷,他们身为外人也不便多事,四“穷将”一直目不转睛瞧着苦来由,他有气难下,喝道: “看甚么?没见过像我娘子这么娇艳的女人么?不用羡慕,像你们这班下三滥的毛贼,一世也无法享受温柔!” 寒湮翠也觉今回自讨没趣,挺胸向前骂道:“再多瞧一眼便挖你的眼珠出来一脚踩扁!”伍穷厉目一瞪,寒湮翠感到寒意袭上心间,当场退下一步,紧拥着苦来由,乐儿此时也走过来,苦来由对着女儿说道:“乐儿,你将来要小心这种面目狰狞的小人,见了便要回头跑。” 不知天高地厚的乐儿将伍穷上下打量,叉着腰说道:“呸!我才不跑,干脆要他留着性命来给本小姐教训好了!”说时,一手指着伍穷骂道:“你啊!你走着瞧!要是你有负十两姨姨,我苦乐儿会挑了你的舌头出来!” 伍穷手里拖着的伍宝宝经历了“仙洞听涛”的危厄后,变得沉默寡言,如今她只能随着十两的决定作去留,她向苦乐儿望去,苦乐儿以为她在挑衅,也厉目还以颜色。 十两徐徐走到小白的神驹大白跟前,脚步显得十分沉重,小白的心情也是一样,他期望着十两能够作出令他满意的决定,可是十两一言不发跪了下来,哭道:“对不起,十两从此不能再侍奉左右,请小白珍重。” 与小白相识廿载,自当日小巷里寒夜送暖,十两一直形影不离跟随小白十步以后,当一个不起眼的小婢,共历人生中的高低起落,她与伍穷的姻缘也是由小白一手撮合,如今听说分离在即,往后能否再见实在也无法把捱,想到凄然处,小白亦不禁黯然泪下。 十两从怀中取出了一柄短剑,这短剑是她来“神国”时已贴身而藏,连伍穷也不发觉,事出突然,小白虽近在咫尺,也未及阻止。 她用短剑指着自己胸膛,哭着说道:“十两斗胆作最后要求,请小白放过伍穷。” 小白瞬间平静过来说道:“若我不答应,你便会死?” 一旁的伍穷也担心十两安危,大步走前欲要阻止,十两见他走来立即退开,手中短剑握得更紧,说道:“你先走开,否则我死在你面前。”伍穷微愠:“我跟你说过,别老是在我面前以死要胁,你死,我跟你一起。” 面对跟前剧变,小白心情虽是激动,但依然很冷静,说道:“十两不会死,要是你死了的话,我跟伍穷的决战就再没有人可以拦阻。”十两两眼瞪得老大,小白续道:“要是十两死了的话,伍穷必会迁怒于我,到时就算小白愿意忘记过去仇恨,伍穷亦必来杀我。” 十两手一松便掉下短剑,哭道:“我真蠢,原来只要我活着,便还有资格阻止你们决战,可是如果我活着,又觉得好痛苦啊!” 伍穷伸出手来拖着十两,说道:“我会给你幸福,不会让你痛苦。” 他头也不回便要拖着十两离开,十两只得跟随,春冰薄上前要去替伍穷取回“败刀”,忽然呛地一响,伍穷就算背着小白也能感觉到金芒掠闪,他驻足说道:“这不是我们决战的时候。” 小白手一挥,未待春冰薄取回插在地上的“败刀”,“赤龙”已打在“败刀”上,挑起“败刀”越过伍穷头顶,直插在他的跟前。 小白说道:“我实在不知道将来能否忘记我俩的恩怨,要是因为不令十两难过,小白便不能杀你的话,我的怒火却始终无法平息,来吧!拾起你的‘败刀’,让小白痛痛快快的将所有怒火发泄,然后你才带十两离开。” 十两的眼神虽在说不,可是伍穷已将她交到春冰薄手上要他带走。 伍穷举起“败刀”—— 第十章刀剑复情义 山间响起一阵急劲擂鼓声,犹如旱天雷般轰鸣,震耳欲聋。 只见将军与血霸王卸下战甲,露出精赤的上身,亲自手执擂鼓棍,蓄劲双臂肌肉贲涨张,外观已够吓人,还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将擂鼓棍重重敲落战鼓,大鸣大放。 山坳逾八万精兵万众一心,紧随鼓鸣韵律,齐唱一声,声音极其洪亮,四色旗帜挥舞出令人目眩旗海,煞是壮观,此情此景,今人体内气血如烈火般灼烫。 苦乐儿刚才只在山上远观小白练兵,如今却身在场中,设身处地感受着万马奔腾的情景,感受截然不同,心跳随鼓声节奏上下起伏,一对精灵眼睛瞪得如银铃般大,心神也被慑住。 寒湮翠怕场中鼓声吓伯乐儿,伸手要去捂住她耳朵,不料她手一摆就走上前头,兴奋地大叫道:“苦老鬼,翠娘,乐儿今回真的糟透了,我可能会爱上战场!” 她大步走去军队中,要擂鼓手给她擂鼓棍敲打战鼓,可是她臂力有限,又如何敲得鼓响?乐儿并不气馁,又向士兵要了军旗,只是连旗杆也无法握稳,一气之下,竟脱下身上羊毛衣就在场边挥舞,大喝声道:“小白叔叔!虽然我不是太喜欢你,但乐儿还是在为你喝采啊!” 只见中央处四大都督瞬间已指挥军队围成一圈,春冰薄、十两、伍宝宝等十七人也退到一旁,剩出一块方圆十丈之地,让伍穷与小白能痛快地进行一场决杀。 此时金风刮起,吹得尘沙旋卷舞空,令人心里升起一阵凄凉惨淡之感,小白与伍穷凝神对峙,久久未动手,此时,一种痛楚轰然在小白脑海升起,开腔说道:“人进苦年伤痛不尽,酒入愁肠滋味无穷。少年不识愁,苦酒碰不上愁肠,的确毫无快意,今日小白切身感受。” 伍穷当年与小白一起结伴往“剑京城”闯荡江湖,那段日子是二人共同的回忆,就算岁月流逝得多快,依然无法洗刷烙在心底深处的快乐与哀愁。如今听见小白又说起当年往事,伍穷也不禁一阵浅然,惟想起自己的断臂与脸上无法磨灭的剑痕,又在快乐当中缠上了仇恨,真是剪不断,理还乱,愈想愈是烦躁。 伍穷冷冷的道:“你还是死性不改,仍然如此多愁善感,人又迂腐,我早说过这样对你毫无好处,你直到今天才能够正式为王,就已经是最佳证明。既然你喜欢喝酒,等你将来死了以后,我每天到你坟前送上一缮美酒,让你做个老酒鬼,醉昏了头,不用再想我俩究竟谁对谁错。” 小白凄然一笑,说道:“酒是知己愁是友,血海仇,痛楚受,一剑泯恩仇!” 伍穷问道:“如何定胜负?” 小白说道:“你从我手中带走十两,又有十两为你求情,从今以后,我不知道还是否有机会杀你,其实你已经算是赢了小白一仗,我想你心中亦有满腔怒火吧?既然如此,我俩今日就互相找对方来发泄好了。” 伍穷说道:“他妈的,有意思,那我先上!” 随着擂鼓大鸣,伍穷首先抢步而上,抽刀、运劲、出招、三势一式,俱是平平无奇的起手。 小白垂手而立,双目瞧得清楚,伍穷这招是“六绝刀法”。 “六绝刀法”中的“一绝”。 这“六绝刀法”是伍穷十七岁勇闯江湖时所自创,仗着此刀法,助伍穷建立了无比自信,自信不死、自信不败,因此当年才可在“长街”力战武功胜他逾倍的刀锋冷而不死。 因为这“六绝刀法”,伍穷才找到他生命中最爱的女人。 因为这“六绝刀法”,伍穷才有机会找到真正的自己,从此不再被人嘲笑讽刺,不再被人看扁。 伍穷刻意再使出“一绝”,往昔与小白共患难、同欢畅的回忆更是清晰,犹像冤鬼缠身般挥之不去,同时也助他逆发出此招最强猛的威力。 十丈提刀,三步疾劈,一刀两断。 小白定如渊岳,静如止水,不退不避,不畏不惧,让思想遁入空明,任往昔一切情义尽在这刻重新流入脑海。 刀光刺目,刀势极快,刀意霸狂,刀气厉烈,瞬间逼近面门。 小白终于举剑,“赤龙”浑没半点杀气,如同败絮,如同沉睡,任情逝去。 当! 清灵、清脆、清彻、清而悦耳,盖过鼓声震响。 刀剑交迸,火花四溅,震撼心灵,小白被猛撞倒飞,他全身不用一点力,任伍穷刀劲将他震飞三丈之外,直至刀劲褪去,才如一片落叶般无依地落在地上。 停住了。 鼓声停,人声止,旗不动,场中众人刹那间陷人死寂,连风和云好像也已死。 小白任伍穷狂劈一刀,无人不瞪大了眼,连眼也不敢眨。 为甚么?为甚么?为甚么?每个人心里都在问为甚么。 只见伍穷使出了“一绝”后也不再抢攻,小白呆立,轻轻抚着刚才“败刀”劈在“赤龙”的剑锋处,眼神中尽是悲伤。 过了良久,小白才终于开腔说道:“很好,我终于感受得到往日的伍穷,但很可惜,你的‘败刀’也告诉我往日的伍穷已离我愈来愈远。” 小白如此硬接伍穷“一绝”,目的就是要清晰地感受“一绝”带给他昔日的感觉。 伍穷也垂下“败刀”,小白同时箭步冲上,苦来由从旁瞧得清清楚楚,他起手、蓄势、挥剑,三势一式,平平无奇,却不是剑招。 苦来由惊声叫道:“是刀招,是‘绝’。” 剑光四溅,剑光激射,剑光如梦,“赤龙”怒鸣大叫,狂吼一声,伍穷“败刀”在它扑袭至面门三尺寸挺起拒挡。 刀剑交迸,却爆出沉雷闷响,如锤击石,伍穷并未像小白般倒飞,双腿如铁柱钉在地上,脚底下的地面裂出坑纹。 伍穷催运起全身内力拒挡此剑,结结实实的硬拼,毫无花巧,两人前后才互拼一招,但光阴却像流逝得很快勺只见伍穷暴喝大叫:“哈!我有时会想,第一次见你用‘盗武’是何时的事?平时老是想不起来,此刻好像很清楚了!你记得起来吗?” 小白答道:“记得很清楚,那年我俩第一次到‘剑皇宫’中,助大太子争夺‘人才’之战,我以‘盗武’偷得秃公子的‘刀剑球’和血太子的‘天蚕血茧’,要十两代我出战夜狼,吓得她几乎半死!” 伍穷说道:“对!真他妈的,难道你没想过十两根本应付不来么?” 小白说道:“老实说,我并没想过不可行!” 伍穷说道;“丢那妈你这臭王八!你真混帐!要是那次十两被夜狼杀了的话,我必定跟你拼命!” 小白说道:“那就是说你老早便对十两有意思了!” 伍穷喔的一声呆住,喝道:“是又怎么样?哈!我还忘记了多少?快来!快来!我还要揪出你有多少臭史让我嘲笑!” 小白说道:“一定会比你少!” 伍穷说道:“狂妄自大!我丢你妈的臭种十八代!” 小白与伍穷同一时间蹬步向后,跃身至五丈开外,一站定,又同时再举步向对方冲杀。 刚才战鼓声响,万人齐声呼喝的情景,令苦乐儿也雀跃兴奋地摇动手上毛衣在呐喊,如今却整个人静了下来不发一言,眼中更透露出幽幽的神色,不再挥动毛衣,寒湮翠见她如此大起大落的情绪,也有点担心起来,问道:“乐儿,你不是要为小白叔叔喝釆的么?怎么一下子又静了下来?” 被寒湮翠这样一问,乐儿竟然哭了出来,伸手要抱,寒湮翠忙乖啊乖的把她抱起呵着,问了几次原因,乐儿总是不答,连继续观战的心情都不知往哪儿飞走了。 只见伍穷怒目圆瞪,“败刀”刀光与刀风瞬间如暴雨狂风,掀起连绵不绝刀浪,无穷无尽,刀光十分光辉灿烂,气势却不算可怕,反而令人生起一股崇敬之意。 这一招正是“六绝刀法”中第二绝“绝处逢生”,遇强求生,象征着伍穷不屈不挠,无论多么危厄的困境,都必定可凭自身实力闯出生路,他的一生中遇过不少挫折失败,只是却永远死不去,虽从来也不被公认是绝强高手,相反被冠以天下五大高手之名的余律令等人,经常嘲笑他无能白痴,如今他们成为阶下囚,伍穷却还可以再上一层楼。 再次使出“绝处逢生”,前所未有的灿烂。 两人今回不作轮流接招,改为一起拼招,众人只觉眼前金影晃动,热浪扑袭,迎面吹来的风也带点温暖。 金光激荡,剑花点点,落英缤纷,四散而下,是小白自创的第一式剑招“号令天下”。 “绝处逢生”碰上“号令天下”,没有被比下去,反而是刀和剑缠绵牵绊,两种不同的兵刃,一式刀法,一式剑招,竟像互相溶合起来,金色与银色在闪闪流射,好不灿烂。 “败刀”与“赤龙”互相绞住,伍穷狂笑道:“哈!我又记起来了!你常说甚么做朋友便要坦承相对,他妈的全是废话,当日是谁隐瞒自己身份,不让人知道你就是笑三少的儿子,‘盗圣’的得意徒弟?” 小白呆了一呆,说道:“五十步笑百步而已,难道你知道我身份便不跟我交朋友么?你隐瞒你爹伍担汤杀了刘天尊,才是真正罪大恶极!” 伍穷叫道:“对啊!我罪大恶极,你是天下第一大好人,你甚么都对,我甚么都错,所以我们不可能再是朋友!” 刀势与剑势急变,连那一抹灿烂的光芒都遽然消失,仿佛象征着两人的友情已在此决裂。 隆然一声,两人同告震开,脚刚落地,气也不回,再度冲斩。 四周本已吹起金风,加上“败刀”刀风呼呼,透射森冷寒意,令人更感苦寒,不觉打了个寒颤。 “败刀”明明向着前斩,惟刮起的刀风却从后卷来,刀风化成刀锋,割斩小白背项。 “六绝刀法”第四绝“凶前绝后”。 伍穷比拼之下,激出真火,刀招透射杀气,刀风分一十二道斩割小白背上十二处要害,真正的刀锋却又从前扑噬,正是前有刀锋,后有刀风,“凶前绝后”,将小白困逼进死局。 小白迥转翻身,向虚空挥斩,竟与刀风交逆出星火,共十二剑,一剑破一刀,直至“败刀”刀锋斩来,小白头也不回,就背着伍穷抡起“赤龙”斩劈,当当当的剑鸣,与鼓声相互交织。 小白剑招流丽畅快,背身出剑同样令伍穷难占便宜,伍穷猛地一声低嗥,正欲变招,乘这一刻空档,小白觑准时机,拗腰回身,“赤龙”大刺刺挺直向前,嗡嗡之声刺耳难当,金环一般的光芒猛然暴射。 “神龙吞天”如金龙张牙舞爪,剑芒更狂、更烈,直射伍穷。 伍穷单手握刀,杀力狂猛,陡然扭动“败刀”,刀刃在扭动间旋飞出淬烈的光芒,人与刀同时转动,同时直穿金芒。 光芒流射四窜,把伍穷割出几道日子,溅出血花,伍穷借痛楚再催生杀力,刀招未老,更怒然反扑,一刀两招,“天有绝人之路”与“绝子绝孙”同时扑斩。 “天有绝人之路”掀起漫天尘土,将地上割裂开一条深坑,几有浴血山河之势,直斩向小白下盘,“败刀”以深坑为据,扑斩而上,刀招尽处,“绝子绝孙”狙击目标。 小白猛力以“赤龙”力压“败刀”,两股震驽穹苍的无匹气劲破开地面,碎石四飞,“赤龙”终压住了“败刀”,伍穷用尽全身之力亦无法将之抽起。 经一轮激斗之后,伍穷与小白均挑起了杀意,只见伍穷脖子赤红,气呼呼的欲要杀人。 小白也是怒目相向,咫尺之间,单是目光就如神兵利器,足以破碎生命。 伍穷忽然深深不忿的喝道:“丢你妈的臭屎贱种王八蛋!我爹杀掉刘天尊又怎样?我保护我爹有甚么不对?” 小白也喝道:“够了!看来我们真的要来一场生死决才可解决一切仇怨,你我之间,必有一人要死!” 伍穷喝道:“干你娘!怕你不成?看我斩你的头下来!” 小白喝道:“念在我们曾经是朋友,我给你回去好好准备一切,小白随时跟你决一死战!” 伍穷喝道:“不用等,就现在!” 小白道:“要是认真起来,你只有送死。” 小白抛起“赤龙”,一飞冲天,“赤龙”没入黑暗的穹苍,九天长啸,如一道惊电破开长空,势道凛冽,伍穷只得抬头仰望,见小白人如天神再飞降而下,“赤龙”的金光漫天锐射,如雨洒落,见者无不哗然震惊。 是小白的皇者五式剑中第四式,“无语问苍天”。 金光洒遍山中方圆五丈之内,令人无从回避,更可怕的是剑光今人产生一种痿然落寞感觉,使人不自觉地伤怀、沮丧、失望、无奈,既想逃离剑光却又无法抽身之际,剑已到,势如破竹。 永不言败的伍穷不断告诉自己要举刀迎挡,可是一股无形的气劲已笼罩自己,压得他透不过气,压得他无法举刀。 如此杀招,的确不是伍穷现下所能拒挡,他自己也清楚明白,纵使那股怒气已直冲胸臆,依然无法举起刀来。 杀招临门,一击必杀之际,金光如潮退去,小白收招,“赤龙”抵在伍穷面门,位置刚好在那道疤痕上面—— 第十一章请你医我吧 一抹斜阳把“千岛仙境”映照得泛起金黄,雾重烟轻,彤梦蹲在其中一座湖岸的小山丘上独对夕阳,一艘小舟刚从湖岸解缆,泛起的波纹一重又一重向外荡漾,一如彤梦此刻的心情般思潮起伏。 这天已是小白与伍穷再次见面后的第二日,昨夜在山间所发生的事,彤梦从其他人口中略有听说,之后她的心情便一直很坏,由晨曦到日落,也是一个人坐在这里,伴着她的只有身旁那五坛烈酒,其中两坛已被喝干,剩下三坛她会在今晚陆续喝光。 一阵风吹来,扬起了一头长而亮丽的秀发,脸蛋儿上的两行泪水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 彤梦并不恼恨莫问当日以“一杯醉”把她骗倒后不辞而别,反而觉得花多一点气力来令莫问投向自己怀抱,这段爱情才算得上弥足珍贾。可是彤梦四处向人打听莫问此行所往之地,所有人都三缄其口,她一气之下便决定出走,只有苦来由每天来为她送酒送饭,天气转冷更为她添置寒衣,就连寒湮翠也三番四次苦口婆心来相劝彤梦回去,她依然不妥协,为了要争一口气。 望着远去的小舟,彤梦无限感慨,不觉口中轻唱:“倾合乔,醉淋漓,同心结了倍相宜,从今把做嫦娥看,好伴仙郎结佳枝。” 唱罢一曲,站起身来向着已远去变得如豆子般小的小舟挥手嚷道:“十两姨姨,你好幸福啊!我好羡慕你,将来彤梦也要和你一样。” 昨夜一场万军中刀剑比拼,伍穷最后败给小白一式“无语问苍天”,双方又订下战约,十两便正式跟小白道别,刚才离开的那艘小舟,就是伍穷、十两、伍宝宝和春冰薄等人所乘。 此时苦来由与寒湮翠抱着苦乐儿,拿着一件寒衣和饭菜来到,见彤梦对十两与伍穷流露钦羡,不屑地道:“呸!像伍穷这种小人,十两跟着他只会吃苦头,况且伍穷作孽太深,一定活不长,到时十两独守空帏,夜夜苦追忆,有甚么值得你羡慕?” 彤梦嘻哈一笑,尽扫伤怀愁绪,说道:“你又怎知十两姨姨不是主动跟他离开?况且,思念有时也是一种享受,就算朝夕共对却心未能一,这样的爱情不才是最痛苦吗?” 苦来由与寒湮翠不由错愕,没想到这个平时疯疯癫癫、行事大胆的丫头,说起爱情这回事来竟有如此细腻独到的见解,顿时对她另眼相看。 彤梦续道:“说到离开,彤梦也要跟你们告辞了,谢谢你们这些日子来的照顾苦来由又是一愕:“呵呵,原来彤梦这样轻易变心,想通想透后,始终也觉不值得去等莫问回来。” 彤梦说道:“刚好相反,彤梦想通想透了,既然莫问不想彤梦同行,明知我在这儿等,他自然不会回来,所以我决定无论万水千山,也要找到莫问,缠在他身边,而你们也不用告诉我莫问此行目的地。”寒湮翠奇道:“哦?你不想轻易找到莫问么?” 彤梦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已经不想,我从十两姨姨和伍穷叔叔的经历中明白了一件事,人生本就充满了悲欢离合,聚了又分,分了又合,聚散原是平常事,克服无尽困难后仍能团圆聚首,那份感情才最是珍贵,也是彤梦盼望得到的爱情,况且要找到莫问对我来说并不太困难。” 苦来由好奇道:“此话又怎么说?” 彤梦再嘻哈一笑,脸上展露仙子一般的笑靥,说道:“莫问不是平凡人,绝不会做平凡事,像他这种人物,将来在江湖上又怎会寂寂无名?反而彤梦由今天开始要好好准备,学做一个非凡人物的妻子,尽一切办法来俘虏莫问的心,慎防其他狂蜂浪蝶将他抢走。” 苦来由不禁摇头苦笑,从彤梦的说话中他回忆起当年自己为攫取寒湮翠芳心的经历,也的确是历尽辛酸与危厄,寒湮翠也有同感,夫妻俩有种共同感应,相对而视,情深款款,两人都同意了彤梦的说话,不知不觉间对其好感大增,只有苦乐儿瞪着一对大眼睛望看面前的三个大人说话,无法投入。 彤梦俯身自地上提起两坛酒,递到苦来由和寒湮翠面前说道:“苦叔叔,寒姨姨,我们喝过离别酒后便要正式告别了。” 乐儿见了,抿着嘴嚷道:“苦老鬼,烈酒伤身啊,这回事又是你教我的,为老不尊,教坏子孙,你要好好做我的榜样嘛!否则将来乐儿学坏了,也一定是你害的!” 苦来由说道:“乐儿你说得对,我是个反面教材,让你知道甚么是坏,你娘才是好榜样,所以我可以喝,你娘和你这小鬼头都不许喝。” 苦来由如此蛮来,乐儿无可奈何,自觉没趣,发起脾气来甩开寒湮翠的手,说要走到远处小沙丘一边玩沙,走时还不忘嚷道:“既然爹你如此喜欢彤梦姊姊,不如就收了她为干女儿,不用再理乐儿啦!” 知道乐儿在发小姐脾气才说这话,但苦来由脑中却是灵光一闪,说道:“这酒我一定会喝,却不是为了离别,而是拜师酒。” 寒湮翠大奇,问道:“你要将你的腿招和医术都传给彤梦?”苦来由说道:“难道好娘子认为不可以?” 寒湮翠说道:“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彤梦是个女儿家,你的功夫是否适合她?我怕她学了功夫后就不像一个女孩子。” 苦来由答道:“不过是腿招和医术,好歹总比拿刀拿剑来得方便,我也不会要她一个女儿家提着刀剑去闯荡江湖,而且我要她学当然也有原因。” 寒湮翠问道:“甚么原因?” 苦来由回过头对看彤梦道:“莫问这小鬼功夫不简单,他要避开你实在太容易,我传授你腿招和轻功,那样莫问要逃的话你也有力去追,而且莫问也不能再欺负你,只怕你不愿意学吧!” 苦来由眼见小白有两个出色的儿子,一直以来他也很想像小白一样将本身的武学授予人发扬光大,可是自己目下还只有个顽皮刁蛮的苦乐儿,而且年纪尚小,加上她好像对爹爹的功夫没甚兴趣,苦来由真担心无人承继,如能收得彤梦为徒,那样一来,就算说不上出息也总算有人承继。 彤梦听罢哗的一声兴奋大叫起来道:“好啊!太好了!我想学点儿技艺好久了,可是以前爹总是不准我学。”忆起亡父名昌世,彤梦顿时又静了下来,神情黯然没料到彤梦竟对练武如此向往,苦来由喜出望外,便要立即拜师,可是如此一来,彤梦往找莫问之行使要暂时搁置。 苦来由当下向彤梦演了几招,要她先行练熟一些基础功夫,彤梦照着苦来由所授又重新演绎一遍,几招要来,苦来由已知彤梦悟性颇高,可是始终是女儿家,耍起上来给人印象总像是花拳绣腿居多。 他的“苦打成招”要练得出色,少不免要吃点苦头,概因“苦打成招”必定先要忍受对方轰来的招式,自身融入吸纳后再将所承受的劲力尽数打出,而且腿招原是由他所创,并没想过要由女儿家来练,男女体质肌肉始终有别,要更适合彤梦还需加以改良,心想今日要多花点时间,便让寒湮翠先带乐儿回去。 寒湮翠在一旁看两人练功也是闷得发慌,便过去小山丘处找乐儿回家,走近小沙丘时,只见乐儿背着她蹲在地下,发出格格娇笑声,寒湮翠听见觉得好奇,暗忖道:“乐儿遇着朋友在玩么?” 举目望去,只见有一道白色的东西躲在小沙丘后,忽左忽右窜出来,又一时躲看不出,逗得乐儿娇笑连连。 寒湮翠信步走近,终于看清那物是个人头,一个雪白的人头,即是说有个人躲在小沙丘之后,蓦地一种不祥的感觉袭上她心间,立即加快脚步走过去,她一边走,一边见那人除伸出头顿外,有时还伸出四肢,俱是白色,距离愈近,更看到他有一身白毛。 寒湮翠冲过去,正想要把苦乐儿抱起再说,岂料那白毛人忽地站直身,寒湮翠吓了一跳呆住,只见那人一身如雪般白,一双眼睛像是透明,无法看得到眼珠,猜想其已瞎。 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珠,但寒湮翠感觉到他在盯着自己,未知对方是善是恶,寒湮翠叫唤乐儿过来,那人的头又一直随着乐儿摆动,即是说他双目虽近乎透明,但能视物。白毛人咧嘴笑了笑,寒湮翠只觉心寒。 听他微笑说道:“你……你的女儿?”寒湮翠点了点头示意,白毛人又说道:“好可爱……真的……好可爱。” 寒湮窣只想尽怏远离这怪人,可是叫了几次,乐儿还是记着刚才的事,发起小姐脾气,并不理睬。 白毛人见了,对乐儿说道:“嘘,你娘在叫你,小孩子不听娘话,要不得,要罚罚的。” 乐儿见白毛人不再跟她玩耍,便换了个不瞅不睬的模样,还站起来说要往再远一点地方玩耍,寒湮翠见白毛人紧皱着眉,好像很生气,自己心里也有点慌,白毛人又说道: “要……要我替你……教训她么?小孩子……不能宠……坏,否则大了便……很难学好。” 寒湮翠立即摇头说道:“不用了,她就是这样刁蛮任性,跟我这个个娘的脾气最相像,我自己会好好管教她的了。” 白毛人忽地煞有介事的转过头来,寒湮翠暗暗惊呼了一声,心脏也好像突然跳得急促,噗通噗通地跳着,打了个寒颤。 白毛人有点不悦的说道:“其身不正……又如何……教好人?” 寒湮翠打了个突,眼前这白毛人虽令她感到害怕,但不知怎的又觉得他骂得很对,更感奇怪,平时就算是苦来由也奈不了她何,怎么这人一句说话,自己便好像身不由主般有种惭愧的感觉。 只见白毛人低着头微微摇动,好像在叹息的样子,寒湮翠问道:“你是甚么人?我好像没在这附近见过你。” 白毛人像是惊醒过来,说道:“啊!我是来找……苦来由……你有……听说过他吗?” 寒湮翠听他说出苦来由,不禁大奇,她与苦来由相识十数载,除了小白一众人外,从不曾听见苦来由说过他还有朋友,敌人倒是不少,像这个白毛人,苦来由更加不可能认识,想是敌人找上门来,试采问道:“苦来由吗?他正好是我相公,你找他有何事?” 只见白毛人像是很兴奋的样子说道:“真的吗?……那太好了……他在哪?………我想治病。” 寒湮翠心忖此人也的确像满身是病,不过他应不会为这目的来找苦来由,必定是撒谎,未知底蕴之下,寒湮翠如果转身过去叫苦来由,又怕她一离开,白毛人便对乐儿不利,于是说道:“他就在那边,你要跟我过去么?”她心想就算他真是苦来由敌人也不必害怕,自信苦来由定可应村,把他引过去让苦来由解决最是干手净脚。 岂料白毛人脸有难色说道:“我可以……留在这儿……你过去……找他过来……好吗?”他又伸手指指那边的乐儿道:“我想……跟她玩。” 寒湮翠也真的气上心头,这白毛人就算真是病人一个,自己有病不低声下气求医,却反过来要人亲自替他医治,混帐之极,但回心一想,他既要看着乐儿,可能也是一种敌人的威胁,或者附近就有埋伏只等苦来由过来一举围杀。 这下真的是考起了寒湮翠,从白毛人刚才的态度看来,他并不喜欢别人对孩子不好,要是勉强将乐儿拉走,也不知他会不会发叹,走回头路程虽短,但自己视线也不得不离开乐儿。 叫苦来由过来的话,要是真有甚么厉害的陷阱埋伏,纵使苦来由武功再高也可能会着了道儿,一时间进退两难想不出办法,寒湮翠心中焦急,又唤了乐儿几声,可是她回头说道: “我玩完了自会回去。” 那时白毛人又来催促道:“不要紧……你去请苦来由……过来,我替你……看管她,苦来由……医好我……我会答谢。” 寒湮翠急了,当下再也不理其他,站在原处便大声嚷叫苦来由,这一叫令白毛人顿时紧张起来,寒湮翠笑道:“我想他应该听到的。” 正在一边教彤梦腿招的苦来由听见寒湮翠叫声,以为她出了甚么事,紧张地飞奔过来,一瞧见白毛人那副模样也是大愕,叫道:“哗,娘子,你从哪里找来这个怪物?” 被说成似怪物,白毛人又显得不悦,他似乎不懂掩饰情绪,喜怒哀乐皆可从外表处瞧得出来。白毛人想了一会,似乎尽量将不悦的表情掩饰,很有礼貌地对苦来由道:“我得了个怪病,……不知……你能否替我……医治?” 苦来由向寒湮翠脸上瞧去,鉴貌辨色,已知白毛人很有问题,叫他小心提防,苦来由小心翼翼的说道:“我要先看看你的病情,才可以断定是否能医,怎么医。白毛人答道:“我的病……在背上。” 苦来由说道:“那你就让我看一看。” 苦来由暗想只要他背着的话,如果真的使诈便一腿把他踢飞,要是真有病也不一定替他医治。 白毛人二话不说,便背过身来解开上衣,只见他背上长了几颗又绿又紫的毒疮,有些已在流脓,且更有蔓延整个背项的述象。 苦来由一瞧之下,大吃一惊叫道:“酸臭腥薰是热毒,味带微温气混浊,背上千疮痛入肉,神医难敌只有哭。你的确是大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几乎是病昏了头。” 白毛入微微回过头来问道:“真的么?那请……苦来由……替我……医治,我会好好……答谢你。” 苦来由身为道医,行医并不能收诊金,就算白毛人捧一大盘银向来也没用,不过他这时只觉白毛人好玩,开玩笑道:“银两的话就不用了,假如有美女介绍我认识的话倒也无妨。” 白毛人听得这句玩笑却大怒,回过头来痛斥苦来由:“你这样……要不得……你已经……有妻有儿……连玩笑……也不该说。” 苦来由继续开玩笑道:“那你怎样答谢我治你的病?不如就给你的命当做诊金如何?” 白毛人抓了抓头,问道:“我说答谢你……就已是答谢啦……你学医不是……为了悬壶济世?……为甚么要收……诊金?” 苦来由已经不耐烦,不再跟他纠缠,喝道:“你这臭家伙还在装模作样,我听得好烦厌了!你身上的病根本不是自然而生,而是中了‘百病丛生’的‘背千疮’,这种奇功普天之下就只有朱不三一个人懂得,你被他打成这样还敢跑上门来叫我医,真的是不想活了!”—— 第十二章轻身一剑知 一抹斜阳把“千岛仙境”映照得泛起金黄,雾重烟轻,彤梦蹲在其中一座湖岸的小山丘上独对夕阳,一艘小舟刚从湖岸解缆,泛起的波纹一重又一重向外荡漾,一如彤梦此刻的心情般思潮起伏。 这天已是小白与伍穷再次见面后的第二日,昨夜在山间所发生的事,彤梦从其他人口中略有听说,之后她的心情便一直很坏,由晨曦到日落,也是一个人坐在这里,伴着她的只有身旁那五坛烈酒,其中两坛已被喝干,剩下三坛她会在今晚陆续喝光。 一阵风吹来,扬起了一头长而亮丽的秀发,脸蛋儿上的两行泪水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 彤梦并不恼恨莫问当日以“一杯醉”把她骗倒后不辞而别,反而觉得花多一点气力来令莫问投向自己怀抱,这段爱情才算得上弥足珍贾。可是彤梦四处向人打听莫问此行所往之地,所有人都三缄其口,她一气之下便决定出走,只有苦来由每天来为她送酒送饭,天气转冷更为她添置寒衣,就连寒湮翠也三番四次苦口婆心来相劝彤梦回去,她依然不妥协,为了要争一口气。 望着远去的小舟,彤梦无限感慨,不觉口中轻唱:“倾合乔,醉淋漓,同心结了倍相宜,从今把做嫦娥看,好伴仙郎结佳枝。” 唱罢一曲,站起身来向着已远去变得如豆子般小的小舟挥手嚷道:“十两姨姨,你好幸福啊!我好羡慕你,将来彤梦也要和你一样。” 昨夜一场万军中刀剑比拼,伍穷最后败给小白一式“无语问苍天”,双方又订下战约,十两便正式跟小白道别,刚才离开的那艘小舟,就是伍穷、十两、伍宝宝和春冰薄等人所乘。 此时苦来由与寒湮翠抱着苦乐儿,拿着一件寒衣和饭菜来到,见彤梦对十两与伍穷流露钦羡,不屑地道:“呸!像伍穷这种小人,十两跟着他只会吃苦头,况且伍穷作孽太深,一定活不长,到时十两独守空帏,夜夜苦追忆,有甚么值得你羡慕?” 彤梦嘻哈一笑,尽扫伤怀愁绪,说道:“你又怎知十两姨姨不是主动跟他离开?况且,思念有时也是一种享受,就算朝夕共对却心未能一,这样的爱情不才是最痛苦吗?” 苦来由与寒湮翠不由错愕,没想到这个平时疯疯癫癫、行事大胆的丫头,说起爱情这回事来竟有如此细腻独到的见解,顿时对她另眼相看。 彤梦续道:“说到离开,彤梦也要跟你们告辞了,谢谢你们这些日子来的照顾苦来由又是一愕:“呵呵,原来彤梦这样轻易变心,想通想透后,始终也觉不值得去等莫问回来。” 彤梦说道:“刚好相反,彤梦想通想透了,既然莫问不想彤梦同行,明知我在这儿等,他自然不会回来,所以我决定无论万水千山,也要找到莫问,缠在他身边,而你们也不用告诉我莫问此行目的地。”寒湮翠奇道:“哦?你不想轻易找到莫问么?” 彤梦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已经不想,我从十两姨姨和伍穷叔叔的经历中明白了一件事,人生本就充满了悲欢离合,聚了又分,分了又合,聚散原是平常事,克服无尽困难后仍能团圆聚首,那份感情才最是珍贵,也是彤梦盼望得到的爱情,况且要找到莫问对我来说并不太困难。” 苦来由好奇道:“此话又怎么说?” 彤梦再嘻哈一笑,脸上展露仙子一般的笑靥,说道:“莫问不是平凡人,绝不会做平凡事,像他这种人物,将来在江湖上又怎会寂寂无名?反而彤梦由今天开始要好好准备,学做一个非凡人物的妻子,尽一切办法来俘虏莫问的心,慎防其他狂蜂浪蝶将他抢走。” 苦来由不禁摇头苦笑,从彤梦的说话中他回忆起当年自己为攫取寒湮翠芳心的经历,也的确是历尽辛酸与危厄,寒湮翠也有同感,夫妻俩有种共同感应,相对而视,情深款款,两人都同意了彤梦的说话,不知不觉间对其好感大增,只有苦乐儿瞪着一对大眼睛望看面前的三个大人说话,无法投入。 彤梦俯身自地上提起两坛酒,递到苦来由和寒湮翠面前说道:“苦叔叔,寒姨姨,我们喝过离别酒后便要正式告别了。” 乐儿见了,抿着嘴嚷道:“苦老鬼,烈酒伤身啊,这回事又是你教我的,为老不尊,教坏子孙,你要好好做我的榜样嘛!否则将来乐儿学坏了,也一定是你害的!” 苦来由说道:“乐儿你说得对,我是个反面教材,让你知道甚么是坏,你娘才是好榜样,所以我可以喝,你娘和你这小鬼头都不许喝。” 苦来由如此蛮来,乐儿无可奈何,自觉没趣,发起脾气来甩开寒湮翠的手,说要走到远处小沙丘一边玩沙,走时还不忘嚷道:“既然爹你如此喜欢彤梦姊姊,不如就收了她为干女儿,不用再理乐儿啦!” 知道乐儿在发小姐脾气才说这话,但苦来由脑中却是灵光一闪,说道:“这酒我一定会喝,却不是为了离别,而是拜师酒。” 寒湮翠大奇,问道:“你要将你的腿招和医术都传给彤梦?”苦来由说道:“难道好娘子认为不可以?” 寒湮翠说道:“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彤梦是个女儿家,你的功夫是否适合她?我怕她学了功夫后就不像一个女孩子。” 苦来由答道:“不过是腿招和医术,好歹总比拿刀拿剑来得方便,我也不会要她一个女儿家提着刀剑去闯荡江湖,而且我要她学当然也有原因。” 寒湮翠问道:“甚么原因?” 苦来由回过头对看彤梦道:“莫问这小鬼功夫不简单,他要避开你实在太容易,我传授你腿招和轻功,那样莫问要逃的话你也有力去追,而且莫问也不能再欺负你,只怕你不愿意学吧!” 苦来由眼见小白有两个出色的儿子,一直以来他也很想像小白一样将本身的武学授予人发扬光大,可是自己目下还只有个顽皮刁蛮的苦乐儿,而且年纪尚小,加上她好像对爹爹的功夫没甚兴趣,苦来由真担心无人承继,如能收得彤梦为徒,那样一来,就算说不上出息也总算有人承继。 彤梦听罢哗的一声兴奋大叫起来道:“好啊!太好了!我想学点儿技艺好久了,可是以前爹总是不准我学。”忆起亡父名昌世,彤梦顿时又静了下来,神情黯然没料到彤梦竟对练武如此向往,苦来由喜出望外,便要立即拜师,可是如此一来,彤梦往找莫问之行使要暂时搁置。 苦来由当下向彤梦演了几招,要她先行练熟一些基础功夫,彤梦照着苦来由所授又重新演绎一遍,几招要来,苦来由已知彤梦悟性颇高,可是始终是女儿家,耍起上来给人印象总像是花拳绣腿居多。 他的“苦打成招”要练得出色,少不免要吃点苦头,概因“苦打成招”必定先要忍受对方轰来的招式,自身融入吸纳后再将所承受的劲力尽数打出,而且腿招原是由他所创,并没想过要由女儿家来练,男女体质肌肉始终有别,要更适合彤梦还需加以改良,心想今日要多花点时间,便让寒湮翠先带乐儿回去。 寒湮翠在一旁看两人练功也是闷得发慌,便过去小山丘处找乐儿回家,走近小沙丘时,只见乐儿背着她蹲在地下,发出格格娇笑声,寒湮翠听见觉得好奇,暗忖道:“乐儿遇着朋友在玩么?” 举目望去,只见有一道白色的东西躲在小沙丘后,忽左忽右窜出来,又一时躲看不出,逗得乐儿娇笑连连。 寒湮翠信步走近,终于看清那物是个人头,一个雪白的人头,即是说有个人躲在小沙丘之后,蓦地一种不祥的感觉袭上她心间,立即加快脚步走过去,她一边走,一边见那人除伸出头顿外,有时还伸出四肢,俱是白色,距离愈近,更看到他有一身白毛。 寒湮翠冲过去,正想要把苦乐儿抱起再说,岂料那白毛人忽地站直身,寒湮翠吓了一跳呆住,只见那人一身如雪般白,一双眼睛像是透明,无法看得到眼珠,猜想其已瞎。 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珠,但寒湮翠感觉到他在盯着自己,未知对方是善是恶,寒湮翠叫唤乐儿过来,那人的头又一直随着乐儿摆动,即是说他双目虽近乎透明,但能视物。白毛人咧嘴笑了笑,寒湮翠只觉心寒。 听他微笑说道:“你……你的女儿?”寒湮翠点了点头示意,白毛人又说道:“好可爱……真的……好可爱。” 寒湮窣只想尽怏远离这怪人,可是叫了几次,乐儿还是记着刚才的事,发起小姐脾气,并不理睬。 白毛人见了,对乐儿说道:“嘘,你娘在叫你,小孩子不听娘话,要不得,要罚罚的。” 乐儿见白毛人不再跟她玩耍,便换了个不瞅不睬的模样,还站起来说要往再远一点地方玩耍,寒湮翠见白毛人紧皱着眉,好像很生气,自己心里也有点慌,白毛人又说道: “要……要我替你……教训她么?小孩子……不能宠……坏,否则大了便……很难学好。” 寒湮翠立即摇头说道:“不用了,她就是这样刁蛮任性,跟我这个个娘的脾气最相像,我自己会好好管教她的了。” 白毛人忽地煞有介事的转过头来,寒湮翠暗暗惊呼了一声,心脏也好像突然跳得急促,噗通噗通地跳着,打了个寒颤。 白毛人有点不悦的说道:“其身不正……又如何……教好人?” 寒湮翠打了个突,眼前这白毛人虽令她感到害怕,但不知怎的又觉得他骂得很对,更感奇怪,平时就算是苦来由也奈不了她何,怎么这人一句说话,自己便好像身不由主般有种惭愧的感觉。 只见白毛人低着头微微摇动,好像在叹息的样子,寒湮翠问道:“你是甚么人?我好像没在这附近见过你。” 白毛人像是惊醒过来,说道:“啊!我是来找……苦来由……你有……听说过他吗?” 寒湮翠听他说出苦来由,不禁大奇,她与苦来由相识十数载,除了小白一众人外,从不曾听见苦来由说过他还有朋友,敌人倒是不少,像这个白毛人,苦来由更加不可能认识,想是敌人找上门来,试采问道:“苦来由吗?他正好是我相公,你找他有何事?” 只见白毛人像是很兴奋的样子说道:“真的吗?……那太好了……他在哪?………我想治病。” 寒湮翠心忖此人也的确像满身是病,不过他应不会为这目的来找苦来由,必定是撒谎,未知底蕴之下,寒湮翠如果转身过去叫苦来由,又怕她一离开,白毛人便对乐儿不利,于是说道:“他就在那边,你要跟我过去么?”她心想就算他真是苦来由敌人也不必害怕,自信苦来由定可应村,把他引过去让苦来由解决最是干手净脚。 岂料白毛人脸有难色说道:“我可以……留在这儿……你过去……找他过来……好吗?”他又伸手指指那边的乐儿道:“我想……跟她玩。” 寒湮翠也真的气上心头,这白毛人就算真是病人一个,自己有病不低声下气求医,却反过来要人亲自替他医治,混帐之极,但回心一想,他既要看着乐儿,可能也是一种敌人的威胁,或者附近就有埋伏只等苦来由过来一举围杀。 这下真的是考起了寒湮翠,从白毛人刚才的态度看来,他并不喜欢别人对孩子不好,要是勉强将乐儿拉走,也不知他会不会发叹,走回头路程虽短,但自己视线也不得不离开乐儿。 叫苦来由过来的话,要是真有甚么厉害的陷阱埋伏,纵使苦来由武功再高也可能会着了道儿,一时间进退两难想不出办法,寒湮翠心中焦急,又唤了乐儿几声,可是她回头说道: “我玩完了自会回去。” 那时白毛人又来催促道:“不要紧……你去请苦来由……过来,我替你……看管她,苦来由……医好我……我会答谢。” 寒湮翠急了,当下再也不理其他,站在原处便大声嚷叫苦来由,这一叫令白毛人顿时紧张起来,寒湮翠笑道:“我想他应该听到的。” 正在一边教彤梦腿招的苦来由听见寒湮翠叫声,以为她出了甚么事,紧张地飞奔过来,一瞧见白毛人那副模样也是大愕,叫道:“哗,娘子,你从哪里找来这个怪物?” 被说成似怪物,白毛人又显得不悦,他似乎不懂掩饰情绪,喜怒哀乐皆可从外表处瞧得出来。白毛人想了一会,似乎尽量将不悦的表情掩饰,很有礼貌地对苦来由道:“我得了个怪病,……不知……你能否替我……医治?” 苦来由向寒湮翠脸上瞧去,鉴貌辨色,已知白毛人很有问题,叫他小心提防,苦来由小心翼翼的说道:“我要先看看你的病情,才可以断定是否能医,怎么医。白毛人答道:“我的病……在背上。” 苦来由说道:“那你就让我看一看。” 苦来由暗想只要他背着的话,如果真的使诈便一腿把他踢飞,要是真有病也不一定替他医治。 白毛人二话不说,便背过身来解开上衣,只见他背上长了几颗又绿又紫的毒疮,有些已在流脓,且更有蔓延整个背项的述象。 苦来由一瞧之下,大吃一惊叫道:“酸臭腥薰是热毒,味带微温气混浊,背上千疮痛入肉,神医难敌只有哭。你的确是大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几乎是病昏了头。” 白毛入微微回过头来问道:“真的么?那请……苦来由……替我……医治,我会好好……答谢你。” 苦来由身为道医,行医并不能收诊金,就算白毛人捧一大盘银向来也没用,不过他这时只觉白毛人好玩,开玩笑道:“银两的话就不用了,假如有美女介绍我认识的话倒也无妨。” 白毛人听得这句玩笑却大怒,回过头来痛斥苦来由:“你这样……要不得……你已经……有妻有儿……连玩笑……也不该说。” 苦来由继续开玩笑道:“那你怎样答谢我治你的病?不如就给你的命当做诊金如何?” 白毛人抓了抓头,问道:“我说答谢你……就已是答谢啦……你学医不是……为了悬壶济世?……为甚么要收……诊金?” 苦来由已经不耐烦,不再跟他纠缠,喝道:“你这臭家伙还在装模作样,我听得好烦厌了!你身上的病根本不是自然而生,而是中了‘百病丛生’的‘背千疮’,这种奇功普天之下就只有朱不三一个人懂得,你被他打成这样还敢跑上门来叫我医,真的是不想活了!” 第四十部 俱伤局 第一章太子皇朝灭 此时正是中午,艳阳当空,阳光把大地熏得犹如蒸笼,“律天殿”经书房中两个宫娥轻摇宫扇,煽起和风驱去炎热。教书先生洪楼梦是个年届四十,仪态儒雅温文之士,一小步一小步的在经书房中踱步,一边手执书卷朗朗诵读:“黎明早起,洒扫庭除,要内外整洁。既昏便息,关锁门户,必亲自检点。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宜未雨而绸缪,毋临渴而掘井。自奉必须俭约,宴客切勿留连。器具质而洁,瓦缸胜金玉。饮食约而精,园蔬胜珍馐。勿营华屋,勿谋良田。” 他读罢一段章节,便向书桌上的可人望去,见她正埋首埋腊地提笔书写,不时会心微笑,靠过去她身后处偷望,见她将刚才所诵读的文章抄写在黄纸之上,更且一字不错不漏,大喜赞道:“你天资之聪颖,是我所见之最,只是学了短短几日,便能一宇不漏将刚才所读文章抄写,加上天生丽质,长有一副令人一见难忘的姿容,难怪皇上宁要你当皇后,也不要后宫佳丽三千。” 被教书先生洪楼梦如此盛赞,可人只落得两颊绯红,嗔笑一声,更见美艳不可方物。自数天前太子在“穷乡乞巷”处气走梦儿,便带着可人回到宫中,几日来吩咐洪楼梦教她书写学字和读书,又要宫娥教她姿态仪礼,可人都甚觉有趣,学得甚快,众皆对此未来的皇后赞不绝口。 欢笑愉悦之际,一阵愁思忽地袭上可人心间,可人伸手去把玩绑在腰间的“同心结”,自是忆起梦儿无疑,自日前离开“穷乡乞巷”后,她与梦儿已三天不见,每次抚着“同心结”都勾起思念之情。 洪楼梦见着“同心结”,十分诧异地问道:“腰间双绮带,梦为同心结。皇上送你这个‘同心结’,看来他的确对你相当重视。” 可人随即摇头说道:“这‘同心结’不是皇上赠予可人。” 这‘同心结’原是当日梦儿在“天神庙”与她成亲时,冬冬与坏头送赠给他们作贺礼之用,可人将经过说罢,洪楼梦脸色微沉,说道:“既是如此,这‘同心结’可要不得,尽快丢掉。” “同心结”原是一对,梦儿与可人各有一个,听见洪楼梦要将它丢掉,可人即紧蹙着眉说道:“为甚么要丢掉?这是梦儿给我。” 洪楼梦虽不如梦儿是谁人,仍连忙说道:“你以往甚么事也不懂,还可原谅,作为女人,一生只能配一夫,皇上既已决定纳你为皇后,以前的事便得尽快忘掉,甚么梦儿所送的“同心结”更不能留着。” 他说罢便要伸手去抢,可人即用手护着“同心结”向后倒退一步,洪楼梦扑了个空,踉跄跌倒,两个持扇的宫娥不料事情猝然发生,均吓得花容失色。 可人嚷道:“梦儿对可人好,太子也对可人好,为甚么只能要一个?可人两个也想要。” 她这样一说,顿教洪楼梦不知从何说起,只记得太子吩咐他教可人知书识礼,这一妻配一夫的婚俗,说来话长,难以三言两语教晓可人甚么叫妇道,只害怕太子要是发现了“同心结”,定当怪罪他未尽教书之责,又爬起身扑前去抢,事出突然,可人只懂惊叫走避,那两个宫娥惟恐生出事端,转身准备要叫人来,此时窗外噗噗两响,射来二物,均打中宫娥小腿之上,顿时软起蹄来向前仆倒。 教书先生洪楼梦与可人均感莫名奇妙,只猜道两人慌乱下踏错脚步,定一定神,洪楼梦又再要上前夺可人“同心结”,蓦地又是噗的一响,一物再自窗外射入,目标却不是洪楼梦之小腿,而是直袭面门。 只听一声之后,那物直穿过洪楼梦的前额,前进后出,血如柱标射,他在一瞬间便倒地而亡,可人呆立当场,定过神来走过去那两个宫娥处察看,只见他们已然晕倒。 抬头看见窗前三个小孔,可人始知那暗器自外面射人,即欲推门出去,刚巧大门此时被推开,竟是太子与古刀,她惊惶未定,扑进太子怀中哭嚷,大叫道:“那教书的不是好人,他抢我东西。” 太子随即察视经书房中,也见窗前三个小孔,向古刀打了个眼色,古刀便即捉刀飞奔回寝宫。 可人在太子怀中哭嚷,几经安抚之下,她才肯静下来,太子问明教书先生倒死原因,可人一边抽噎着一边将“同心结”掏出来向太子陈述刚才一切,说到“同心结”为梦儿所送时,太子脸色略沉,可人瞧见了,问道:“你对我好,梦儿也对我好,难道我不能跟你们两个一起么?” 这问题倒难住了太子,他一时间皱起眉头,不知如何回答,可人已抢先说道:“我去问梦儿。” 可人说着便转身欲走,太子随即将她拉着问道:“你往哪里找他?” 可人略一沉吟,她刚才只是一时意气才说出要去找梦儿,始终不知他现身在何方,被太子这一追问,又即踌躇顿足,可是忆起刚才太子脸有难色,又气上心头,用力挣脱他的手,叫道:“他一定在附近,我去找一找,一定找得出来。” 她说罢头也不回举步飞奔,此时忽然“律天殿”那边人声鼎沸,一名侍卫自甬道上向着可人迎面跑来,一脸气急败坏,一见太子便即跪下说道:“皇上,大事不妙。” 太子正在烦恼着可人一事,料不到又生事故,虽然惯了冷静沉着,一时间也微现愠色,急道:“快说。”那侍卫不敢怠慢,即答道:“伍穷……伍穷他们回来了”闻得伍穷此时回来,太子亦猝然色变,即思考着一切应对之策,只是一呆,便喝道:“替我拿着皇后。”那侍卫不敢有失,急步上前将可人捉住,她虽拼命挣扎,但要摆脱孔武有力的侍卫也只是徒劳无功。 此时,古刀又从寝宫中飞跑回来,一脸惊慌跪下说道:“皇上,古刀在寝宫遍寻不获百搭,恐怕他已被擒。” 太子乍闻消息,顿时呆在当场,万料不到一瞬之间传来的全是噩耗,思绪急转,强自镇定心神,一手拉着可人,嚷叫古刀随同杀往“律天殿”。 “律天殿”是太子每日在此临朝之殿堂,文武百官呈上奏章予太子审阅之地。 太子自经书房那送飞奔过来,一众文武百官尽皆聚首殿中,一见太子从正门而来,立即让出大路给太子步入殿堂,直望过去,一个熟悉的身形正一手搭在宠椅之上,这人正是伍穷。 自离开“神国”以后,伍穷、十两、伍宝宝、春冰薄、四“穷将”及“穷凶极恶九兄弟”连日赶路,终返抵“天法国”这里来,回想当日放弃帝位,只是数个月前之事,那时伍穷还遭连番挫败,又被太子的计谋要胁,如今再见却更添霸气。 伍穷一见太子便笑着说道:“这些日子来有赖太子为朕暂代管治‘天法国’内外一切,你总算没令朕失望,有过这段时间所得来的经验,太子将来正式登基时,应该比朕更出色,现在朕回来了,要重登帝位,一切不变,太子仍然是太子,朕重掌‘天法国’一切。” 伍穷说得如此清楚明白,是要一并在文武百官面前施下马之威,要他们重新理解大局。 文武百官一直以为伍穷确已甘愿放弃掌政,万料不到他如此大模施样卷土重临,形势又再次逆转,一时间都不知要继续站在太子一面,还是信从伍穷,全都不敢作声,殿内随即弥漫一片剑拔弩张的气氛。 太子一直都不甚重视“天法国”帝位,也早从百搭身上预习了应对伍穷重夺帝位之策,如今应该是继续保持沉默,让急躁的伍穷无法猜知他心里所思,继续伺机而动,可是当他不自觉地瞧向可人,见她脸上泛起不安,似为他担忧。 伍穷说道:“对!我回来时听人说过‘天法国’将有一位新皇后,太子虽然不再是皇帝,但的确还会有个新皇后,只不过是伍穷的十两,而不是太子的可人。” 太子并不作声,一步一步走近可人身前,伸手去轻抚她的脸庞,温柔地问道:“你为甚么愁眉不展?” 可人环伺大殿上一众人等,只觉他们杀气腾腾,并不友善,随即答道:“可人并不知道发生甚么事,只是很担心你。” 在这一种随时兵刃相见的形势底下,最难听到就是一句关怀的说话,可人的关心之情表露无遗,教太子心下畅怀,随即说道:“太子一生之中只知努力建树,为此甘愿忘情舍爱,到头来才发现在争雄的岁月中只得一人孤身奋战,就算最后获得多大权力也不能令我满足,原来就是欠了你一个可人儿。” 太子的眼神中流露出落寞和孤寂,可人也同时哀伤起来,太子忙伸手为她拭去眼泪,可是眼泪潸潸而下,刚拭去泪痕,另一滴泪又淌下来,太子也一直为她抹拭,可人问道:“他们会对你怎样?” 太子微笑答道:“你应该问,太子会对他们怎样。” 可人露出笑容跟着说道:“太子会对他们怎样?” 太子说道:“太子应承过纳可人为皇后,便是诺吉,太子从不轻易许下承诺,也不会违背诺言,观乎现在情势,要履行诺言并不轻易,但就算要冒险也得一试。太子说罢便将可人交予古刀要他负起保护之责,同时接过他手上一柄直刀,此刀刀柄带环,其刀刃并不弯翘,刀锋前端与手握部位几乎同等宽窄,看去像剑又像刀。手握着直刀,太子对古刀下了一道命令,说道:“要是我十招内仍不能败下伍穷,你便要带可人往‘穷乡乞巷’,把她交予笑梦儿,还要叫他善待百搭,要是他有所损伤,太子必会夺他的命!”太子说话之间似乎已确定掳走百搭的必定是笑梦儿,古刀惊愕之间,太子已然仗刀回身,大步迈向龙椅之前。 见他一脸杀意,浑不将伍穷放于眼内,“穷凶极恶九兄弟”已即扬身而起挡在前头,将他拦住,太子二话不说,急步疾冲,一刀挥斩,以刀作其兵刃的秃奴在一瞬之间已经被拦腰割成两截,肠脏横流,只吓得殿上文武百官同告失色。 春冰薄乍见太子毫不容情狠下杀手,大为震驽,更驽的是秃奴连他一刀都无法挡住,迅即盘算最有利的避战方法,一见十两在旁,即挡在十两之前作势保护其安危。 伍穷最重视十两的生命,他这一着绝对抉择正确,没有甚么事比起保护十两更重要,只要挺身而出挡在十两前面,避免她有所损伤,自己便不用正面与太子冲突,他始终最懂得因应形势而立于不败之地。 如此众目睽睽下一刀杀掉秃奴,太子此举已是对伍穷最直接的挑衅,他像还未满意,怒然喝叫:“一个二个全是窝囊废,你们继续留在伍穷身边好了,可以活长命一点,但也只是长一点,很快伍穷死掉之后,我太子会全杀掉你们!” 伍穷立即执起“败刀”嚷叫:“死一个秃奴,并不足惜,只要你现在放下刀,太子仍然可助朕扶政。” 太子不屑一笑,忽然说道:“借刀。” 古刀已无刀可借,他向谁借刀? 太子脚一猛踢,把秃奴掉在地上的刀踢起,连同一条血线直射而去,此刀迅若疾风,春冰薄只觉眼前红光袭来,飞刀至半空“崩”的一响断成两截,上截去向不变直指春冰薄,下截如矢劲射伍穷,瞧来势,只要春冰薄与伍穷不闪不避,必会同时刺中两人。 伍穷心念电转,察见十两有春冰薄在前保护,毋庸担心,自已挺起“败刀”要将飞刀挡下,春冰薄也同时举起“将军令”欲拒挡飞刀,可是一起手间已知无法赶及,立即错步横闪,如此一来,飞刀便刺向他身后的十两,她吓得大惊高呼,还幸伍穷手急眼怏,冒着自己硬吃一刀,将“败刀”挪移翻飞,一刀挡斩飞刀,要将刀打落。 太子刚才一踢已算计出伍穷这一着,是以早储劲于飞刀之上,伍穷这一挡斩,飞刀旋即碎裂,迸射的碎片激散开来,把旁边四“穷将”等人都打伤,伍穷猝不及防,只听得哇的一声惊叫。 一股莫明的愤怒迅即袭上心头,伍穷回头看去,十两已用双手掩着脸庞,不断凄然大叫,血水自她指缝之间滑落,怵目惊心。 伍穷想拨开十两双手察看,可是十两似是惊惧过度,整个人陷入歇斯底里的状况,伍穷一触及她的手,她便哗然大叫道:“我的眼啊!我的眼啊!”伍穷乍听十两的哭叫,猜道碎片刺中十两双目,怒火瞬间燃烧。 太子依然安然而立,似对这一切毫无感觉,概因这一着也在他算计之内,冷言说道: “要是你不去挡这一刀,十两便只会死,不会瞎,你现在应该很愤怒吧?这一切都是你自以为是所造成的!” 春冰薄更感震惊,要是他不去闪躲,这一刀便由他硬挡,可是就这一闪便铸成大错,要是伍穷怪罪下来,这个罪名绝对要他死一千次,一万次,要将功赎罪,便得先斩太子。 呼啸一声,春冰薄抡起“将军令”挺身冲斩,可是太子还是对他不屑一顾,更且微微一笑。 旁人只见银光挥闪,掠过春冰薄足下,他顿觉腿上一凉,便失掉平衡跌坐地上,张目一看,自己左足小腿竟就掉在自己面前。 伍穷竟然以“败刀”割斩春冰薄一腿,还喝叫道:“他妈的!太子现在还要你来杀吗? 太子要由我伍穷来杀!” 春冰薄哗然痛叫之际,伍穷已飞身抢前,殿内文武百官惊见如此剧变,伍穷与太子激战难免,即四处逃窜找寻安全位置躲起来。 伍穷“败刀”与太子的直刀相拼,爆射出耀目火花,把大殿照得通明,随之而来才是当声巨响,四“穷将”在火花闪过以后才能睁目视物,眼见太子被伍穷大怒劈斩下竟然没被震飞,双腿仍如铁石紧紧钉在地上,无不大为诧异。 太子竟可拒挡伍穷这霸杀一刀,也即是说太子不但在智谋上能胜过伍穷,甚至在武功上还可与伍穷一比高低。 无论如何十两被伤,伍穷已是火遮了眼,他张大口来几乎可把太子一口噬咬下肚,喝叫:“太子,这是你一生人中走得最错的一步路!” 太子也少有的并不沉着,以同样近乎雷鸣的叫声喊道:“对!成功之路很多时也由一件错事为起步点!你当日不也同样维护你爹杀了刘天尊吗?你走完了,去死吧!我会送你两副棺材,一副给你,一副给十两!” 当!败刀再斩—— 第二章血染律天殿 满腔怒火逼发伍穷十足杀性,刚被挡下一刀,手腕一扭,“败刀”旋斩,太子依然从容不迫轻松挡下,叮叮当当又叮叮当当,如此乱七八糟只凭一股怒火催动的急迫割斩,谈不上甚么刀法,伍穷连斩十数刀,迫是迫得紧了,太子必须举刀迎挡,可是丝毫未伤,更遑论要将太子杀掉,再挡得几刀,甚至连太子也有点烦躁,乘一刀起落间的空隙,鼓足内劲反过来疾劈一刀,并且力压而下,争持不下间,两人近乎是短距离在角力。 打了一个照面,伍穷叱喝一声,又震退太子,横挥“败刀”,刀锋划出一道银光,斩向太子腰间,太子反手一格挡开败刀。 如此的你斩我挡,继续相持不下,就算继续斩劈结果也是依然,连太子自己也有点不耐烦,说道:“你失败之处,智慧不及人,连武功也非最高,而且连所有底蕴都全给人知悉,我掌政之时‘天皇帝国’未敢来强攻,只因为太子的一切,到现今为止仍然是个谜,你要重掌帝位,就要预算‘天皇帝国’立即来强攻,你有信心挡下他们么?” 伍穷猛喝:“废话!” 把太子震开,又连斩三刀,当当当,斩得愈快,挡得更快。 太子边挡格边说道:“可以用智慧化解的事,还是适宜用智慧化解,今日既然要兵刃相见,太子也很想一试伍穷不败意志究竟是怎么回事。” 伍穷喝道:“在你完全领悟之前,已经先死掉。” 太子说道:“你要留心看清楚太子的‘圣上刀法’,皆因我每一刀,最少必杀一人。” 伍穷与太子于“律天殿”内刀决,连风云也为之色变,刚才还是烈日当空,不知是否巧合,一瞬间乌云蔽天,风起云涌,一道电光划破长空,接连响起耳雷之鸣没资格杀入战圈的四“穷将”,和死了秃奴剩下来的“穷凶极恶八兄弟”,都早已熟悉伍穷的刀法,他这几年来都没有任何突破提升,反而太子一直隐藏自己实力,只偶尔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使出一招半式,但每一次出刀都有天地为之动容的惊人杀势,他今次要一显实力压下伍穷,必然使出浑身解数,是以全都金睛火目,看着他如何起手和出刀,就算偷不了他的刀法,也望能从此而突破提升。 巅疯现在身处的位置刚好在龙椅之旁,他首先听见一声如猛兽咆哮的声响,身体剧烈抖动,身旁的龙椅在太子挥出“圣上刀法”的同时,生出一股莫可侵犯的气势将他震弹开去,心头悸乱起来。 抬头看去,太子已人在“律天殿”的半空之中,他这一跃起,连随带动殿内的台椅,刀风割裂一切,顿时漫天木屑,木屑又随着刀风卷动,瞬间形成一条龙状。 巅疯忽觉一股热浪扑袭,全身似被火灼烫,豆大的汗珠自额角滑落,又惊惧,又兴奋,面前以木屑卷成的龙忽然着火焚燃,火龙随太子刀光斩劈而下。 太子以十成功力斩出“圣上刀法”第一刀,“一遇风云转化龙”。 巅疯还未来得及闪躲,火龙已张开巨口将其吞噬,直穿其身,他旁边的招尤看得很清楚,瞧得很仔细,火龙先噬咬开巅疯胸膛上的皮肉,火舌卷入他的内脏,如手掌般大小,噗通噗通地跳动的心脏,一刹那间着火焚烧,可怕的是巅疯的表情还未有痛楚反应。 巅疯未痛,招尤先痛,这犹如慢动作一般的杀人画面映人眼帘,使他脑袋有股胀裂的痛楚,情不自禁弯身下去,双手掩面,一动也不敢动。 招尤目不视物,耳鼓却突然阵阵生痛,噗的一声,双耳如有一根刺针直穿过两边耳膜,之后便变得很宁静,静得很可怕。 他不觉张大口来怪叫,可是口张大了,仍是听不见声音,难道是自己哑了么? 好端端的怎么忽然会哑了? 招尤横里瞟去,影剑正瞠目结舌的望着自己,眼神似乎在问:“你为甚么张大口在怪叫?” 影剑真的这样问吗?招尤并不确定,因为他只能从对方的眼神去猜想,并没有真的听到他在说话,自己也没有听到自己叫喊的声响,静谧之中蓦然响起万马奔腾的曲声,因曲声在万籁俱寂的情况下突然响起,因此而更觉曲声震怖心惊,除了曲声之外,他又甚么也听不见。 只听到一种声音,招尤不得不细意聆听,此曲节奏抑扬顿挫,雄健潇溉,像极一首抒发个人豪情壮志的战曲,激昂豪放,忽然曲音再上扬,如有一个巨型战鼓在他脑袋中拍打,很自然地以双手抱着脑袋怪叫,竟然摸到头顶有一道裂缝,而且裂缝愈来愈大。 这一招是“圣上刀法”第二刀,“绝曲龙吟碎江山”。 影剑瞧着招尤不断拍打脑袋,企图将裂缝拍合起来,走过去便要帮忙,可是招尤每一下拍打,均有血水连脑浆如泉涌出,吓得他顿时踌躇却步。 他倒庆幸自己及时驻足,因为眼前噗的一响,招尤整个头颅爆裂开来,脑浆、眼珠、舌头、耳朵四处飞散。 庆幸自已没走近,所以只沾到一点点血水和脑浆、还有一点点皮肉,并没有被眼珠、舌头、耳朵沾及己身。 被污秽不堪的血水沾上身,影剑很自然便伸手去抹,这不过是一种很自然的动作,可是他仍然满脑子疑惑。 怎么明明抹去了手臂上一块脑髓,手臂上又多了一道伤痕? 平白无事的多了一道伤痕,又十分自然地再伸手去抹,愈抹伤痕愈大,再多抹十数回,手臂皮肉尽脱落,露出森森白骨,好了,才终于不会再有皮肉脱落。 解决了这么一个“烦恼”,影剑十分高兴,张口狂笑起来,笑声既凄凉也痛快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却不像招尤般死得难看 最少他还会有一副白骨,不致于连头颅也没有。 毛产也瞧得很清楚。 随着影剑的狂笑与乱抓,每一颤动、每一动作,均有皮肉从他身体上一块一块地掉在地上。 怵目惊心。 这是“圣上刀法”第三刀,“血肉记春秋”。 毛产来得及举刀。 他庆幸自己来得及举刀,不然连举刀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他的左臂在一道惊一掠过之后,便化成一块如用血交织而成的布匹离开身体。 抬头看去“律天殿”顶处,太子挥起的直刀,拉扯着一块赤红的旗帜舞动,这一块却不真的是旗帜,而是斩下毛产左臂之后,从其身上拉出血来所编织成的血旗毛产庆幸自己来得及举刀,让他有机会活得长一点,但只是一点点。 就是活长那么一点点,他才有机会看到用自己的血所织成的旗帜,原来是这么刺目耀眼,如红日高挂,令入迷醉。 毛产死得最畅快。 死在“圣上刀法”第四刀,“血染的锋彩”之下。 死之前,他看到自己的血旗自高处斩劈而下。 死之后,他并不知道自己被血旗割成了两半。 春冰薄刚才被伍穷斩断小腿,他还感到莫明愤怒,如今看见四“穷将”的死状,他却很高兴自己不用死。 或许是留他一命来见证伍穷与太子的激斗。 太子以“血染的锋彩”挥舞血旗,作势割斩向伍穷,伍穷正要举刀来挡,忽然血旗却消失了,太子在这个时候收招,退回古刀与可人所站之处。 太子回向古刀下了一道命令:“现在带可人离开。” 古刀纵使满脑子疑惑,依然不敢怠慢,立即抱着可人转身逃离“律天殿”。 惊魂甫定的“穷凶极恶八兄弟”,立即各自握紧兵器剑、枪、棍、戈、锤、拐、钓、叉要飞身上前阻挠,太子直刀又再挥起,横地一拉,血旗扬起,八人一见即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古刀头也不回不断跑啊跑,毫无阻挠地逃出“律天殿”。 回看“律天殿”之内,四“穷将”全皆死掉,春冰薄断了左足小腿,十两双目受创,“穷凶极恶九兄弟”再死掉一个穷奴,文武百官丝毫无损,大殿中央就只有太子与伍穷屹立。 太子刚才共使了四式“圣上刀法”,分别是“一遇风云转化龙”、“绝曲龙吟碎江山”。“血肉记春秋”及“血染的锋彩”,却竟无一刀是斩劈向伍穷,是以伍穷全身并没半点伤痕。 伍穷虽有疑惑,但怒火依然灼热,说道:“你四刀杀我四‘穷将’,是打算把剩下来的六刀送给我吗?” 刚才太子对古刀说过,要是十刀不能败下伍穷,便要他带着可人逃离“律天殿”,可是如今才使了四刀,更且还未真正相拼,便已经改变主意,究竟是太子毫无信心胜过伍穷,还是他有心继续隐藏实力? 太子说道:“我的‘圣上刀法’,只有真正皇者始能习练,我刚才一招一式,你都应该看得很清楚了。” 虽然是莫名其妙的说话,但伍穷已经按捺不住,不想再猜测下去,猛地扑飞,一刀斩劈而下。 大雨淅淅沥沥,古刀抱着可人不断向前奔跑,一心只想尽怏逃离“律天殿”。 直去到“穷乡乞巷”处,在蒙眬之中已有两个人影在雨中等待,再往前跑近一点,终于看得清楚,眼前人果然就是梦儿与百搭。 一切就如太子所猜算的一样。 瞧见来人不是太子与可人,梦儿也感到意外,只是与可人分别数天,旱已十分挂念,未等可人跑来,梦儿已快步抢前将她一手抱住,然后就要来个情深的一吻。 可是,可人一见梦儿即紧张地说道:“梦儿,去救太子吧!去救太子吧!他很危险!” 分别之时,可人还只能够说一些简单的话,如今再见,竟已能流利的叫着梦儿的名字,教梦儿高兴万分,不过听见她开口要求自己去救太子,又升起一阵妒意,即冷下脸来。 可人迅即感到梦儿的热情冷却,一阵凄然,便哭了起来,梦儿于心不忍,同时也有些好奇,便问道:“太子为甚么不来?” 他这句说话是向古刀发问,古刀便将太子交代的事情源源转告,梦儿听了之后,默然不语,也在猜想太子说过十刀以后败不了伍穷才要古刀带走可人,可是四刀之后又临时变卦,暗忖道:“十刀败伍穷,出了四刀,还有六刀。” 梦儿正在猜想太子是否另有计谋之际,可人又再催促说道:“梦儿啊!去救太子吧!” 太子是梦儿现刻最想击倒的人,可人却是梦儿的最爱,最爱的人竟叫他去救自己的情敌,焉能不令梦儿烦躁?可是在可人面前,梦儿仍然按捺住怒火。 雨中远处又响起一阵脚步声,循声望去,来人右手握看一柄兵器,是一柄刀。 直刀。 梦儿随即作出戒备,挡在可人之前,直到那人穿过雨幕来到面前,果然就是太子。 刚才四刀杀掉四“穷将”,凛然如天神一般的太子,如今却伤痕累累,身上四肢尽是刀伤,看他一拐一拐地跑来,好像已费尽全身力气,一见梦儿便隆然倒下。 古刀、百搭当然惊骇莫明,但最紧张的还是可人,她一挣脱梦儿手便扑过去将太子扶起,检视其身上刀伤,大大小小共约三十多刀,虽然每刀都不算致命,但三十刀加起来总算是令人吃惊的创伤。 一见可人如此关怀太子,梦儿又妒火中烧,只是如果此时对太子落井下石,只会令可人憎恨自己,只得强忍下来。 可人哭着问太子:“你怎样了?他们把你伤成这个样子?” 太子苦笑着说:“怎么你还不走?” 可人说道:“我担心着你,怎么能走?” 此刻太子心内感到很满足,不过仍只是苦笑,向着梦儿苦笑。 太子对梦儿说道:“我失败了,不能跟你决一死战,你带可人离开好了,这里的事我自己来解决,你替我好好照顾百搭。” 太子竟然承认失败,更托死敌梦儿代为照顾百搭,无疑是到死不让梦儿亲手打败自己,想到此梦儿更觉愤怒。 梦儿当日所以让太子带走可人,除了有信心在太子手上亲手将她抢回,同时也不想在可人面前将太子杀死,令可人难堪。 当他准备好一切,要烂铜铁把傻七带回去“神国”,自己便打算在“天法国”中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连日来暗中进出皇宫之内,密切监视着太子如何对待可人,今天巧见洪楼梦扑向可人处,便隔窗出手将之杀掉。 另一方面,他把握机会掳走百搭,若以太子的智慧,必能猜知是梦儿所为,而这一切最终目的无非是逼太子跟自已来一场生死之战。 梦儿两次在“穷乡乞巷”处吃了太子苦头,必然挑选此处决战,以挽回自己的面子,太子在猜想过后,也的确知悉梦儿的计划,可是今日不巧却出现一个伍穷,坏了梦儿的好事。 太子说道:“我伤了十两双目,伍穷必定不会放过我,我逃出来时他们仍然追来,虽然如此雨势可把我遗下的血渍冲洗掉,但应该很快便会再追来,我会挡着他们,你们快走吧!” 看见太子奄奄一息,往日神采飞扬的脸孔荡然无存,梦儿一直都只是感到很愤怒,说道:“我要走的话,不用你来命令,我要走的话,也没有人可以挡住我!” 大雨之中,又再响起连串脚步声智。 伍穷追来了—— 第三章三败俱伤局 天空乌云密布,间歇地电闪雷鸣,倾盆大雨下个不休不止,“穷乡乞巷”里的百姓平民,全都因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而躲进室内不出,大街上一片冷清,只有几条孤冷的身影在街头处任凭雨水冲打。 刷啦刷啦的雨声中,又有人急步跑来,在滂沱大雨影响视线的情况底下,只能看见来人的身影,但从刚才太子说话中得知,来者必然是来索命的伍穷。 因为雨中人影握着长刀,一把造型平凡,上半是刀锋,下半是铁棒的长刀,除此之外,这人在走动时,身体不断把雨水蒸沸成一缕一缕的霞烟,可以猜知他内力极深厚。 假如不是有深厚的内力,就是他十分愤怒,怒火于其体内急剧燃烧,像一头能生出火焰的猛兽,向着猎物飞扑过去,张口怒噬。 现在的伍穷,已能给人一股锐不可挡的猛兽感觉。 要制止猛兽扑噬吞毁生命,除了逃跑之外,就是在他发疯之前将他制止过来。 伍穷快要接近巷中时,一条人影自里面扑飞而出,他同样被大雨影响着视线,一瞬间完全无法知悉扑出来的是谁人,只觉寒风袭面,对方的手中也握着一柄刀,他二话不说便举刀去斩。 “一绝”直割过去,对着他胸膛处,简单而直接,却奏效,对方根本连他最简单的一刀都无法挡住,胸口处被刀锋剖开,刹那间,内脏唏哩哗啦地流满一地。 还会噗通噗通跳的心脏。黏着棚状粪便的大肠、被剖开了几十瓣的肺,还有已分不清是肝是胃的内脏散满一地,当然还有一具死尸。 一刀杀掉来者,伍穷面上却并没有兴奋的表情,反而更愤怒,他俯身拾起还有微弱跳动的心脏,一手将之抓碎,怒骂道:“连我一刀也挡不住,这人绝不是太子!” 他也不去瞧那死尸一眼,大脚踼开地上的内脏便继续冲往“穷乡乞巷”之内。 他要是肯去瞧死尸一眼,也可知道一直对太子忠心耿耿的古刀,到死仍然付出生命护主。 另一条人影又挡在前头,依然看不清楚他的面孔,举刀挥靳,依然是六绝刀法的“一绝”。 挡路的人赤手空拳,依然无惧迎向刀锋,他足下如游鱼一般灵活,目光准确,出手甚快,轻轻搭着伍穷提刀的手,挪移拉扯,借伍穷狂冲之势,拳如一条鞭索般向他迎面打去。 轰的一声,伍穷竟然应声倒飞,向后倒跌开去,脑袋被刚才一击之下,也有点晕眩,料不到这着似不甚猛烈的一拳,却有这样的杀伤力,他气往下沉,停住急飞向后的身形,仍然要跌出数丈之外力能止住跌势。 刚一站定下来,那袭击他的人又再扑飞上前,这次拳势如浪,并不给机会伍穷举刀反击,伍穷也非脓包,蹬步向后,即拉远两人距离,同时抖动刀锋,这一着顿教对方收起拳浪,来抢攻之人也只是要逼退伍穷,便不再强行冲杀上前。 伍穷定过神来,晕眩稍歇,向前面望去,梦儿正握紧拳头一夫当关,说得很直接:“你不能杀太子。” 伍穷问道:“原来是笑梦儿,老实说,我有点欣赏你的作风,但我伍穷今日是杀定了太子,你不能阻我。” 说罢伍穷已举步向前,心内却一直在盘算,梦儿一向视太子为他的死敌,第一次在“穷乡乞巷”处梦儿杀掉几十个平民百姓,也都只是为击杀太子,当时伍穷也在场,如今梦儿却反过来要保护太子,着实奇怪,也只能猜想又是太子所设下的圈套,借刀杀人。 就算真相是如此,伍穷与梦儿亦只能被他所摆弄。 太子伤了十两,其伤势还未可知,无论是真的瞎了还是轻伤,伍穷不杀太子亦难以对自己交代。 梦儿视太子为自己必杀的其中一人,全因为太子已被公认为新一代江湖人物中最出色之一人,他必须要在太子身处最巅峰之际亲手将他打下才会感到痛快。 要是杀一个垂头丧气、意志崩溃的太子,梦儿就算胜了也不会兴奋,也不能够证明他更胜太子。 就算太子只是装出一副斗败公鸡的模样,引梦儿替他挡截伍穷,梦儿还是会被他所利用。想到此,梦儿更感愤怒。 最讨厌的是,梦儿明知这是太子的阴谋,仍然无可抗拒地为他阻挡伍穷,否则太子要是有何不测,他所积累下来的怒火将无从发泄。 梦儿说道:“你真幸运,能够见识过太子四式刀招,而且全身还没有一点伤痕,想来连伍穷的刀法也大有进境,总算令梦儿瞧得上眼,看来今天虽杀不了太子,仍然有一个伍穷可以给梦儿痛快一下。” 听罢梦儿所言,伍穷登时怔住,回想起刚才太子以四式刀招斩杀四“穷将”,似乎是在演示刀招给伍穷观摩,现在刀招的每一起手都在他的脑海之中磨灭不去,纵使他不懂得“盗圣”的“盗武”绝学,无法完全掌握刀招的神髓,但始终是个惯用刀的人,只要再花一时三刻揣摩一下,要学用他的刀招,应该也有几成把捱。 说太子企图以刀招跟他拼斗,倒不如说太子在教伍穷刀招,助伍穷提升,假如真的如此,太子的深谋远虑真的不是他能够想像得来。 而除了这四式可怕的刀招之外,是否真的还有六招,这又是一个谜。 因为自古刀抱着可人离开“律天殿”之后,伍穷与太子短兵相接,满以为太子会有更强的刀招在后头,岂料在伍穷狂攻猛打之下,太子一直处在下风,任伍穷的“败刀”将他割出三十几道刀痕,然后把握一个机会再逃离“律天殿”,跑到这里来。 一切都好像是被太子所摆布,明知是局了,但每个人还需要入局,这就是太子可怕之处。 他也懒得去跟梦儿解释,反正梦儿今日已决定保住太子性命,最简单直接的方法是杀完梦儿再杀太子。 梦儿要跟伍穷刀决,可是梦儿没有刀。 地上有刀,古刀遗下来的刀。 虽然染满了鲜血和内脏,可是既然只得这么一把刀可以选择梦儿也只得俯身拾刀。 梦儿从来只用拳,后来也练腿,到小白提醒他想要败天狗丑人,必须要找一把称心的刀时,他才开始留意刀,是以到现在为止并不懂如何用刀,也不知如何用得好。 就是如此,他已经满怀信心以一人一刀阻挡伍穷杀太子。 伍穷跃弹上前,“败刀”击出,挥斩梦儿,梦儿也同时跃起,同一方位,同一起手,同一角度,直刀迎挡“败刀”。 当的一声清脆巨响,梦儿第一刀轻易将“败刀”挡截,可是伍穷变招在后,五指旋卷,舞抡刀棍,梦儿变招未及,被“败刀”割出一道日子,立即飘身开去。 伍穷见状说道:“原来梦儿对用刀一窍不通,竟还用刀阻我伍穷,勇气实在可嘉,我愈来愈欣赏你了。” 谈笑之间,伍穷又挥“败刀”割斩,刀风霍霍,刀劲激射连雨水也带动起来,如箭矢射向梦儿。 梦儿双眉紧蹙,暴喝一声,只臂握刀直斩,雨水被他这样挥刀割斩,化成一道水刀飞割向伍穷。 水刀来势汹汹,伍穷收招侧身闪开,水刀在他面门掠过,去势不休,直至其身后一棵大树,喀喇一声,大树干被梦儿的水刀由中间割开两半,目睹梦儿第一次用刀便有如此威力,伍穷亦感咋舌。 伍穷赞赏说道:“梦儿第一次用刀便有这种威力,教我这个前辈不得不打醒万二分精神应付。好!” 口中虽在赞赏,手中败刀却舞得更急更劲,刮起的刀风把梦儿湿透的头发吹得猎猎飞舞,梦儿挺举直刀,狂扫过去,也不理是否完整的刀招,伍穷见刀光掠闪,虽不成刀招,但刀在梦儿手中挥来,也带几分劲度。 伍穷一边赞赏,一边加快刀招,愈是变幻莫测,梦儿愈是难闪难挡,几招无法将伍穷攻下,梦儿既急且躁,刀招破绽愈露,嚓的一声,“败刀”划过梦儿胸口。 一刀伤了梦儿,伍穷即罢手停下说道:“够了,我真的颇欣赏你,你用刀未纯,但潜质不错,今日要是留得一命,他日必可再在刀招上突破,我不想杀你,别再挡我杀太子。” 说罢,伍穷又再迈步向前,可是梦儿横刀挡住,说道:“你伤了我一刀,最少要给我伤两刀才可罢手,还有,我早对你说过太子要由我来杀,你别浪费时间。” 梦儿的顽固惹得伍穷也大为光火,决意今日要好好将他挫败,反手斩刀,当的一响又再展开刀决。 如此刀来刀往,叮叮当当的嘈吵声把躲在屋内不出的百姓平民都吸引出来察看,他们一见太子在雨中负伤倒地,都大为吃惊,再向前望,见伍穷与梦儿正持刀激战,更感诧异。 “绮泥坊”李老板与“百花香”风掌柜连忙逐家逐户拍门,吵醒“穷乡乞巷”里所有居民出来凑热闹,关心太子伤势的人自家中取出金创药为太子疗伤。 李老板见伍穷与梦儿刀招倏来忽往,瞬息之间每人各进退数次,虽然不懂武功,也能瞧得出梦儿被逼得紧些,拍起掌来高呼叫道:“好啊!斩死他就对了!这人时常来捣乱,几次伤害太子,杀了他便天下太平!” 百姓不知就里,见太子受伤便把一切算到梦儿头上去,令到梦儿顿成众矢之的,随着李老板一呼百应,齐叫伍穷将梦儿斩死,混战中的梦儿听见叫喊声,又惊又怒。 他原是要在这里亲手将太子杀掉,以在平民百姓中挽回面子,如今好像反被太子利用,虽然心中明白,但要梦儿罢手又沉不住气,要继续跟伍穷作刀决,胜算又似不高,正是骑虎难下。 伍穷也瞧得出用刀非梦儿专长,愈斗下去愈感不支,本着欣赏梦儿的心态苦劝道:“你我都被太子利用,不如就这样罢手吧!” 岂料梦儿答道:“就是因为知道被利用,我才不得不杀了你来泄愤!” 伍穷怒道:“冥顽不灵!” 劝诫不果,伍穷立定心意,要令梦儿无法招架,甚至乎在必要时将其重创,心念既定,刀招更形飘忽难测,大雨之中不断有血花洒落,梦儿被割出十多道口子。 可人见伍穷刀招猛恶,把梦儿逼得左闪右避,既急且惶,在太子跟前团团转圈,身后又有人大声叫伍穷杀掉梦儿,她听见大声喝骂:“梦儿不是坏人,你们才是坏人,梦儿死了的话,我杀了你们!” 也不知可人这句说话从哪儿学来,居民见她猝然发恶,凶起来的样子十分认真,一时间也噤若寒蝉,却在这时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可人回头望去,惊慌大叫梦儿一时失神,被伍穷一刀劈中胸膛,“败刀”将他震飞倒地,胸口处多了一道长逾一尺的刀痕,却未剖开胸膛,可见伍穷已经留力,不想伤害梦儿。 眼见梦儿受伤,可人慌张得手忙脚乱,伍穷已跨过梦儿向太子这边跑来,见他一脸杀气腾腾,可人挺起胸膛挡在太子前面说道:“你走啊!你滚啊!你这个大坏蛋!” 伍穷全不理会她的纠缠,沉着脸一手将她拉扯开去,举刀便向倒地昏迷的太子劈斩,忽地横里窜出一条人影挡住伍穷,此人正是李老板,他见伍穷欲杀太子,竟也凛然无惧地挺身而出。 李老板说道:“我们还以为你是为太子出头,没料到原来是你想杀太子,我真是老眼昏花看错你了!” 伍穷极不耐烦,又想故伎重施将李老板推开,但在李老板之后又多了个风掌柜,一个一个村民瞬间排成一堵人墙挡截伍穷,令他顿时一呆,李老板被他拉开后又踏步而回,喝道: “呵呵,这回可好了,还以为伍穷知道太子比自己更胜任,懂得急流勇退,令我还对你存有七分尊敬,原来这是个阴谋,事情一定是这样,你利用太子将‘天法国’一切搞好后,等待适当时机暗中将太子杀掉,你便可以重掌‘天法国’,可惜阴沟里翻船,太子幸运地逃出你的魔掌,现在都被我们发现了。” 李老板凭一点蛛丝马迹便组织起他所认为的事实,指骂伍穷,其他村民也都信以为真,对伍穷顿时改观,虽然他曾是“天法国”皇帝,又曾对“天法国”有所建树,但人心已归向太子,这一个误会已足令百姓对伍穷的尊敬荡然无存。 只听他们纷纷喊叫道:“如果要杀太子的话,也一并杀了我们好了,否则我们一定将你的恶行公诸于世!” 百人齐声高呼,全为保护太子性命的情景,跟当日“长街”上刀锋冷追杀伍穷与十两的情景如出一辙,伍穷回想起来,只感震惊。 现在的伍穷,就是当日的刀锋冷,可人就像十两,谁是以往的伍穷?是太子? 还是梦儿? 如果这是太子在一瞬间所布下的局,引伍穷和梦儿两败俱伤的话,太子的智谋当真敢称天下无双。 在这样的情况底下,伍穷应该选择杀还是不杀? 假如执意要杀太子,只会引起这班居民对自己极度不满,就算他能重新掌控“天法国”,也肯定民心不会归顺,要是造反起来,引起的轩然大波绝不是单凭武力可以收拾,更何况现在还有“天皇帝国”在虎视眈眈,等候时机将“天法国”也一举吞并。 假如不杀太子,伍穷这口气如何忍下?他又如何可以重掌“天法国”跟小白比个高下? 就在伍穷进退维艰之际,一个人说话了。 一个人会说话并不是太特别,只是这个人一直惯了听到太子的命令后才懂得说些甚么,他叫百搭。 他说甚么?—— 第四章伴君与伴虎 雨势依然很大,仿佛由下雨那一刻开始,雨势就是那么大,一直没有停雨的迹象,这场没完没了的暴雨,令人产生一种时间静止不动的感觉,全不觉时间已在悄然流逝。 大雨依然,“穷乡乞巷”里所发生的事情却已千回百转,掀起了几次波澜,而且一波比一波来得叫人惊诧,无法想像事情原来不是直线的发展,而是千丝万缕,错综复杂,不得不静下来重新整理思绪。 由梦儿想要在此败杀太子来作事情的起点,现在已发展成梦儿被伍穷“败刀”所伤,伤势未知,只是横躺在滂沱大雨中挣扎着,大概是重伤而未死的情况。 太子身上有三十多处刀伤,每一处伤口都已涂上了金创药止血,可是依然双眼合上,状似昏迷,却不知是否真的昏迷。 古刀第一个扑上去要截挡伍穷,求仁得仁,被伍穷一刀所杀,内脏残肢仍然散布在大雨之下,血水冲之不去。 可人由始至终都挡在太子之前,就算被伍穷拉扯开去,她又回来挡在太子面前不肯退让,看情况,他在太子被杀之前都不会走开。 除了可人之外,还有为数过百的“穷乡乞巷”居民为维护太子,集结起来直接拒挡伍穷,眼神坚定,寸步不移。 一直由“律天殿”追杀出来的伍穷,炽烈怒火已被大雨和梦儿冲洗得冷却了一半,现在被居民所拦阻,杀太子不是,不杀太子也不是,情况十分尴尬,此时他们都忽略了百搭这个人。 如此剑拔弩张的情势之中,百搭忽然排众走出,自然成为所有人的视线焦点,他一开口,便突然变了一张十分霸狂的脸孔,说道:“这些日子来有赖太子为朕暂代管治‘天法国’内外一切,你倒没令朕失望,有了这段时间所得来的经验,太子将来正式登基时,应该比朕更出色,现在朕回来了,要重登帝位,一切不变,太子仍然是太子,朕重掌‘天法国’一切。” 这番看似没头没脑的说话,令众人一时间都如丈八金刚般摸不着头脑,可是却对太子造成极大的震撼,他忽然从昏迷中睁开双眼,还霍地站起身来,看来刀伤根本对他没造成多大伤害,双目炯炯有神,紧盯着百搭不放,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和冷峻的脸孔,却令所有人都呆愕万分。 伍穷对百搭的说话仿有印象,此时百搭又继续装出恶狠狠的眼神续说道:“对!我回来时听人说过‘天法国’将有一位新皇后,太子虽然不再是皇帝,但的确还会有个新皇后,只不过是伍穷的十两,而不是太子的可人。” 说罢,百搭一步一步行至可人面前,换了一张柔情似水的脸,伸手轻轻抚着可人脸庞说道:“你为甚么愁眉不展?” 听了这句话,可人浑身一震,暗忖道:“这是太子对我说过的话。” 可人不知如何作答,百搭略一犹豫,又几续以温柔的语气说道:“太子一生之中只知努力建树,为此甘愿忘情舍爱,到头来才发现在争雄的岁月中只得一人孤身奋战,就算最后获得多大权力也不能令我满足,原来就是欠了你一个可人儿。” 百搭此刻就像在演一出独脚戏,戏中他扮演着伍穷、太子的角色,至于可人,由于她才开始学习群居的生活,俨如一个三岁孩童,脑海一片空白,没有可以凭依的过去,百搭就无法模仿出来。 伍穷好像想到些甚么,此时百搭续说道:“太子答应过纳可人为皇后,便是诺言,太子从不轻易许下承诺,也不会违背诺言,观乎现在情势,要履行诺言并不容易,但就算要冒险也得一试。” 对了,这就是刚才“律天殿”上曾经发生过的事,如今百搭将一切重演,伍穷看着看着,仿佛回到早前的一些时间,努力地回忆起来,喝问百搭:“我记起了,你是一直跟在太子身后的小孩,可是刚才你并没有在‘律天殿’出现,为甚么会知道殿上所发生的一切?” 百搭略一停顿,好像做错了事的小孩一般低下头说道:“这一切毫无疑问是刚才所发生,可是其实太子早就掌握了事情的发展。” 伍穷、可人以及围拢起来的百姓都露出一脸狐疑的神色,百搭见状又有条不紊地答道: “应该这样说吧!百搭有一种独特的天赋,能够凭其他人一点表现,便可将他的心思、性格、谈吐等等,一一模仿过来,并能猜知他们在各种情况下会作出何种应对,这一点技能其实并不出色,但太子却可以依着不同情况,猜想各种最有可能的发展,像今次梦儿把我掳走,企图胁逼太子跟他决一死战,又伍穷你回来‘天法国’重夺帝位,这一切事情太子都曾经想过,然后就由我来推算你们在这种情形下,会有怎样的计划,然后太子就可以部署对自己最有利的方法,控制大局。伍穷恍然大悟,说道:“所以太子刻意要在‘律天殿’中诈作不敌我伍穷,然后负伤逃至‘穷乡乞巷’这里,目的就是利用居民对他的爱戴,保护自己。” 百搭说道:“应该是这样,我只懂得模仿,可是却不懂得如何运用谋略设局,逼你们走入局中。” 事情水落石出,原来是太子早就预计到梦儿不会甘愿让可人跟随自己,可人暂寄在太子皇宫中,这样当梦儿与太子决杀时,可人也毋须在自己身边作出阻挠,梦儿与伍穷所走的每一步,都尽在他算计之中,善用自己的优势反客为生,自己不用出手,太子的计谋的确令人不寒而栗。 百搭在这情势底下突然将一切说个清楚明白,暴露了太子一直有心隐藏的秘密,他还焉能再扮作昏迷不醒?太子一脑子也是解答不了的问号,为甚么百搭要出卖自己? 太子轻轻伸出手来,微有动作,所有居民却起哄后退一步,太子看见,只是微笑了一下,明显地太子在他们心目中的印象,已经由一个很好的皇帝,变成绝不简单的皇帝。 他的手一直向百搭伸去,只是轻轻把百搭低下的头抬起来,原来百搭的眼泪已经潸潸而下。 百搭竟然在出卖了太子之后哭起来。 太子问道:“你既然已经选择了出卖我,为甚么还要哭?是我低估了你,还是我由始至终根本不了解你?” 百搭哭着说道:“你没有低估我,只是你的心思和谋略,已超出了我可以想像的范围,你只道我日夜对着你,跟在你身边,却无法完全了解你的感受么?我不知道你下一步会做些甚么、不知道你会怎样看待我,那种感觉原来很可怕。”百搭说时不觉打了个寒颤,看样子他的确很害怕。 太子说道:“你怕自己最终会落得跟古刀同样的下场。” 百搭答道:“他才是个至死都对你忠心不二的人,可是仍然成为你谋局中的牺牲品,我不想像他一样,我实在不想像他一样死去。” 太子说道:“你能够代入其他人的思想,推算他下一步会做些甚么,当然也能够代入我的思想,可是却无法继续推算下去,所以你感到害怕,所以你出卖我。” 百搭答道:“我以为依附着太子生存,太子便会给我安稳富足、无忧无虑的生活,现在才知道原来跟一个有惊人才智的人在一起,会是如此担惊受怕,我虽然经常闭上眼,但根本无法入眠,实在很痛苦,但你要知道,我真的很崇仰你。” 太子说道:“所谓伴君如伴虎,就是这一种情况了吧?没有我将你的才能发挥出来,你一样会死,因为你的独特才能,会令每一个人都希望把你据为已有,然后会掀起一场杀戮,最后要把你杀掉才可平息这场战争,你希望有这种下场吗?” 百搭说道:“我会跟随梦儿,他跟你一样是个厉害人物,但不像你般难以捉摸,相信他需要我,但相信在这之前,你会把我杀掉。” 太子忽然仰天狂笑,笑声中带着凄惶和寂寞,而且眼角还闪着泪光,分不清他是因为高兴才笑,还是因为悲伤而哭。 一个心思智谋卓越的人,原来没有人愿意与他为伍,他现在才知道甚么叫作高处不胜寒。 若是单论功过,太子肯定对“天法国”有功,可是要继续建树,必须击倒敌人。要将敌人一一打败,却需要付出代价。 笑声戛然而止,气氛又再次紧张起来,大家都想知道太子会如何对待背叛他的百搭。 太子又再次伸出手来。 他一手搭在百搭的肩上,又笑又哭的说道:“你真的认为我会杀了你么?你似乎太低占我了。这些年来你帮了我很多,纵使你把我出卖,但始终只有你最明白我,我不会杀你。” 太子表现一反常态,令聚集的百姓愈瞧愈是惊心,闻说不杀百搭,都替他松一口气,太子却续说道:“但我会杀梦儿。” 回头瞧向梦儿,只见他仍然负伤掩着胸口,太子大步向他走过去,可是要对付梦儿之前,他还需要先解决伍穷。 伍穷一声不吭,怒目盯视着太子,当他经过这事情之后,是否还打算亲手杀掉太子为十两报仇? 太子已迈步走去,“败刀”却依然垂下。 走到伍穷的面前,太子仍信心十足的挺起胸膛,好像肯定伍穷已经改变主意,他停下脚步,说道:“你现在的心情好复杂吧?” 伍穷说道:“是很复杂,但已经有了决定。” 太子说道:“让我来猜一猜你在想些甚么吧?你应该很诧异自己离开短短时日,所有百姓都已经完全投向太子的一边,这不奇怪,最奇怪是他们真的宁要太子也不要伍穷,这对你来说是很大的打击。” 伍穷说道:“你的确很有才能,否则我也不会将‘天法国’暂时交在你手中。” 太子说道:“这就是你失败的地方。你永远要记着,不管心里面如何承认敌人比自己厉害,也不能让你的敌人知悉,沉默一点,会令你看起来比较深不可测,这是我太子对你最后的忠告。” 伍穷刚想说些甚么,可是迅即沉下脸,把话吞回肚里去。 太子说道:“很好,你学得很快。现在你不会杀我了,否则只会令百姓对你更失望。” 他扬一扬手再续说道:“回去好好继续当你的皇帝吧!太子已不稀罕,要记着我用过的四式刀招,花一点时间钻研,对你会很有帮助,还有,我不怕告诉你,你仍然是我的后着,将来我回来之时,便会正式将你打下来,不要躲懒锻炼自己的智慧,哈哈!” 太子嚣张地大笑,别过伍穷后继续走前,已经完全不将他放在眼内,令伍穷有点无地自容,可是一切都正如太子所说的那样,甚么都被他算尽了,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留在这里只会继续扮演太子的棋子,伍穷气呼呼转身离去,不过他会将这一切记在心裹。 不再粗言秽语暴喝大叫,比以前已经很有进步。 放过了百搭,解决了伍穷,终于是和梦儿面对面解决一切的时候,可是两人中间仍然夹着一个人。 可人。 可人在遇上梦儿之前,只在山中与狐群为伍,从未知悉人性丑恶的一面,如今只感到气氛在一刹那逆转过来,却并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甚么事儿,茫然不知所措,一会儿望向太子,一会儿又向梦儿看去,只希望他们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梦儿掩着胸口的刀伤,一拐一拐地步至可人前面,向她说道:“可人,来梦儿这里,我绝不会像太子一样把你伤害。” 太子说道:“我对可人的感觉是真的,惟有可人,才能给我一个纯真宁静的感觉,她并不像一般居心叵测的女人,她的喜,她的悲,全都写在脸上,也不会隐藏,不会造作,喜欢便说喜欢,这才是太子真正想要的女人,你也是因为这样才会接受可人吧?” 梦儿知道可人除了对自己之外,也对太子存有好感,瞒骗不了,他并不想因为这样便放弃可人,也不希望可人伤心,不过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太子占据可人。 可人伸手去拉着梦儿与太子的手,企图要他们握着手,可是两人都绷紧着臂,任可人再用力,都无法移动手臂半分,虽然如此,她吸一口气又再继续努力,看样子十分有趣。 太子笑道:“哈哈,梦儿你瞧啊!可人现在的样子真可爱,快留心的瞧多一眼,我怕你等一会没机会再看。” 梦儿冷冷道:“她可不止这个样子才可爱。” 太子说道:“我一向都认为,无论在成功之前或成功之后,都不能被敌人完全知悉自己的实力和秘密,可是今天发生的种种事情,已逐一暴露了我的底蕴,所以我不会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去跟敌人周旋,因为太危险了,也不容易令我达到目的。梦儿说道:“我也没兴趣打倒失败的你,将来等你卷土重来,我们才一决雌雄。” 太子说道:“我的确失败了,但也不会让你再有机会跟我比个高低,老实说一句,你不断跟我纠缠,我实在很讨厌你。” 梦儿说道:“你现在跟我打,只会落得自取其辱的下场。” 太子说道:“倒也未必,你不是想知道我是否还有六式刀招么?” 梦儿一呆,太子的确是说对了。 梦儿也不是个蠢人,他杀败一个敌人之前,都会先清楚了解他的底蕴,太子故弄玄虚,布下六式刀招的谜,其目的就是要令梦儿与伍穷有所怀疑,只要他们都往六式刀招去想,那太子的真正实力便依然是个问号。 六式刀招,是无中生有,还是真有其事? 如果真的还有六式刀招,会不会一招比一招更厉害? 太子问道:“你打算用刀来接我的刀?” 梦儿说道:“我看不见你有刀。” 太子说道:“我有,古刀。”—— 第五章动人的歌声 有一回事,很有趣,经常有人问,可是经常都没有答案。 “一个人的性格、喜恶、追求目标,凡此种种,究竟是自出娘胎那天使已注定,还是因为后天的种种际遇,逐渐影响而形成?” 当年小白千里寻“万寿无疆”,怕耶律梦香等待归来的期间感到孤寂,忽然兴起一个顽皮的念头,要朱小小到附近的“天神庙”中抱回一名弃婴,让他陪伴公主左右,聊以慰藉,后来这名弃婴成为小白和公主的第一个儿子。 他便是今天的笑梦儿。 笑梦儿在长大的过程中,正值小白与各方枭雄强敌争战之时,自小便见识过刀锋冷、余律令、皇玉郎等高手的厉害,若他本来是个胆小怕事的懦夫,被杀戮战争耳濡目染,长大后应当只会更讨厌斗争、血腥,可是事实刚好相反,他热衷于击倒强敌,甚至乎以杀败所有强者作为其远大目标,乐此不疲地四出挑起战火。 要不是当年小白要他留在“洞天福地”担当起保护各人安全之责,他应该更早在江湖上刻下名号,可是当小白回来,他得以重踏江湖时,已有一个太子,被誉为新一代的最强者。 正因如此,太子顿成为梦儿除莫问以外,第一个要杀败的人。 太子却从不把梦儿视为敌人,他的敌人是整个天下,再仔细一点说,太子要打破天下间割地为国的既有规律,杀败一个梦儿,对他目的既无帮助,也就根本不用理会。 杀人,毫无疑问可以摆脱对方找自己麻烦的烦恼。 但杀人,有时只会弄巧成拙,惹来更多不必要的是非,最终甚至会影响自己要达至的目标。 太子只打算让梦儿知难而退,几次要梦儿知道他根本非对手,告诉梦儿——绝对不要惹我! 可是梦儿就像一条只懂吸血的蛆虫,未吸饱血根本不愿离身,如今已到了太子忍无可忍的地步,到了连可人都不能把他阻止的地步。 所以当可人伸出双手放在两人胸膛,阻止他们继续靠近对方时,梦儿与太子很一致地用手扶起可人,把她带到一旁的大树下安坐。 可人当然会挣扎,可是她左腿穴道被梦儿以内力封住,血气不畅,根本无法走动。而右腿被太子轻轻抚过之后,也是动弹不能。 两个男人同时温柔地抱起一个女人,全因为要剩出一个适当的地方给他们决战,旁人看起来,这真有点诡异,谁又可以想像一向残暴的梦儿会如此柔情似水,几乎稍为用力都怕会伤了可人?至于太子,他本来就是个无法猜度的人。 一个女人,同时被两个男人爱着,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梦儿与太子同时举步踏出去,正面对峙,此时除了暴雨,还刮起风,风声呼呼,其他人都屏息静气,一片沉寂。 太子说道:“嬴的人可以将可人独占,你认为如何?” 梦儿说道:“很合理,因为你会输,输了的话就要死,死了的话当然再不能烦着可人。” 太子只是微笑,笑容中蕴藏杀气。 来了。 一见梦儿肩头微动,太子突然蹬步向后,整个人像柳絮一般随风飘飞,落点正在古刀的尸骸后方。 正如他刚才所说,他用“古刀”。 梦儿已迎面飞扑过来,太子必须举刀迎挡了,此时可人在一旁“太子、梦儿”的叫着。 无补于事。 太子提腿踢向古刀的尸骸,这一踢之力将尸骸抽起飞向梦儿,梦儿举刀挥斩,刀光掠闪,竟然削肉如泥,尸骸被剁得分成几十块,却听不到任何骨头斯裂的声音一把普通不过,平平无奇的直刀,几时变成了削铁如泥的宝刀?斩在骨上连“喀裂”的声音也听不见? 直刀还是直刀,尸骸全身的骨头已飞快地被太子抽了出来,所以梦儿斩中的只是一团肉。 太子手握最长的大腿骨,腾空跃飞,以大腿骨串连其余骨骼,包括颅骨、锁骨、肩胛骨、肱骨、尺骨、腕骨、掌骨、指骨、脊骨、髋骨、股骨、槟骨、腓骨、胫骨、附骨、跖骨和趾骨,共二百零六块骨在凌空舞飞,霎时间满天森森白骨,令人不寒而栗。 以骨控骨,一节一节的森森白骨砌成一道白芒,冲霄而去,太子怒吼一声,大有九霄龙吟的气势,像要举世仰望。 吼声过后,劲风又力压而下,以颅骨为首,后面二百零五块骨一节搭着一节,交叉相叠,犹如长长一条尾巴,颅骨化成龙头,张口怒噬,这一招是“圣上刀法”的第一刀“一遇风云转化龙”。 “一遇风云转化龙”的确有令人不敢直视,自然低下头来的气势,这也正是此招最恐怖之处,耀目灿炳把人目光摄住,却又不懂去挡,当飞龙扑下时,瞬间将生命吞噬。 梦儿却只觉愤怒,双目逼出火来,眼前不见有龙,只知有白骨,是二百零六块入骨。他喝叫中冲杀上前,抡刀扑斩,先一刀劈中龙首,“喀裂”一声,颅骨裂开裂痕蔓延而上割开龙身,龙却还在挣扎,龙尾一摆卷向梦儿,逼得他急舞刀去挡,已然稍迟,龙尾已卷成两圈将他困住,要是再一收紧,梦儿定当被龙身勒死,心念电转,梦儿跃身跳起欲逃离龙身,头顶处再有强风压面,是太子握着大腿骨斩劈而落,斩向梦儿面门,来势极急,加上梦儿一跃之势,大腿骨近在面前咫尺。 哗啦一声,二百零六块白骨突然灰飞,一阵风吹来,将骨灰吹散,此招的杀势也戛然而止,梦儿完好无缺地落回地上。 太子刚才十成功力使出一招“一遇风云转化龙”,其气势的确沛莫能御,怎么却又在最后关头给梦儿生路? 两人回到刚才站立的位置又互相对峙,在一旁察看的可人惊见刚才太子的杀着,曾脸容剧变,如今见太子罢手收招,又喜形于色,这一切表情变化,太子与梦儿都没有走漏了眼。 太子这“圣上刀法”,使来甚具王者威严,但习此刀法者必须身为皇族血裔,近几十年来,能成功练此刀法者只寥寥几人,最出色的一人,要算是刀皇,而刀皇已是横刀一辈的江湖人物。 几十年前,横刀、名剑、笑三少叱咩江湖之时,曾有五个最顶尖的用刀高手在皇宫中进行一场“刀决”,以定出谁是刀中王者,这五个用刀高手分别就是横刀、呆产、小李、低首枭雄及刀皇。 那次“刀决”惊天地、泣鬼神,灿绝古今,至今天为止仍为人所津津乐道,其中最令人惊诧的便是刀皇,他在江湖上并不醒目,为人极之低调,原来却是皇族血裔。 他手执一柄“东方红”,以“圣上刀法”力敌横刀、呆产、小李及低首枭雄,依然从容不迫,四大刀中高手却陷入苦战。 太子能够驾驭“圣上刀法”而不被其王道杀气反噬己体,也即是说他本身也属皇族血裔,究竟他与刀皇会有啥关系? 在大雨之中,飘荡着白色的粉末,这些粉末原是古刀的尸骨,区区骨头又岂能承受得了“圣上刀法”的劲道而不碎裂?由有刀而再变无刀,太子纵有再强绝的刀法,又如何能战梦儿? 没有刀,太子依然傲然而立,向梦儿说道:“你不懂得用刀,着实没资格跟我刀决,我就来教懂你好了,刚才一招看得清楚没有?”太子也真的够嚣张,竟阵前教敌人提升刀招,如此行径,若对自己没有十足必胜信心都肯定无法办到。 思海藏刀招,“一遇风云转化龙”的起手挥刀,每一个细微动作均在梦儿脑海反覆又反覆的回忆起来,的确已看得很清楚了,太子再说道:“我赤手空拳接你的刀。” 这无疑是更瞧不起梦儿的说话,梦儿狂起来,挥舞起绵绵不绝的刀花,牵引着飘散的骨灰,一点一点聚集起来。 杀意大盛,不吐不快,梦儿以同一招“一遇风云转化龙”斩劈太子,骨灰聚成白龙,怒吼中飞扑咬噬,同一时间,太子剩身而起,以手为刀,劈向虚空,刀风割斩白龙。 太子一边把白龙斩开一截又一截,一边喝叫道:“窝囊废!窝虹废!这样就叫做学懂我的刀招了吗?你的潜质好令我失望,我还以为你可以让我再痛快一点!” 太子边说边动,身法未缓,疾转如轮,以自身化成龙形扑斩向梦儿,意态潇洒,舞动有致,宛若游龙,举止之娴适飘逸,就如提笔妙挥,随手舒卷一般漫不经意太子喝叫道:“看啊!看啊!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的‘一遇风云转化龙’随心而化,精髓不在乎形而在其意,随手可化物为龙,你的龙弱不禁风,如何跟我真龙一比高下了你好失败!” 随着太子的叫喝声,梦儿以骨灰化成的龙形完全溃散,太子手刃长驱直进,直杀入梦儿紊乱溃不成形的刀网之中,梦儿还未再组织好刀势,太子疾急的手刃已来到胸膛前三尺,直劈向伍穷在梦儿胸膛前所留下的刀痕处,要是创伤再被劈中,他的胸膛必然被剖开。 就在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刹那间,耳畔突然传来曼妙的曲韵,声音十分动人悦耳,使滔天杀势出现了片刻呆滞,就这一呆,太子心念电转,化手刃为爪,抓向梦儿手腕,使力一握,另一手掌影翻飞,打向梦儿胸膛,随这连消带打之势,梦儿在半空中被行飞倒退,连手中刀也被太子所夺。 交拼过后,两人再次分开,静心下来听着曼妙的歌声。 大树之下,可人低下头来,正用哀怨缠绵的声音唱诵着:“情和爱几多哀,几度痛苦无奈,无穷怨几多冤,几许凄然期待。情和爱几多灾,几度要将人害,迷茫网一张开,要你蹈进孽海。” 可人情深意切的唱咏,声音柔和凄美,但震撼力却好比刚才两人激拼所掀起的杀浪,梦儿与太子此刻皆沉醉在曼妙的歌声之中,脑海中勾勒出一幅明媚的图画。 太子的画中,可人与他双双携手漫步在原野之上,夕阳晚照,和风吹拂着绿草,骏马正在奔驰,身和心都无比舒泰。 梦儿也是一样,身在泛着金黄的碧波之中畅泳,天空有一排归航的飞鸟掠过,身旁有一艘小艇,艇上载着他最爱的可人,此情此景,教梦儿沉溺其中,不愿梦醒可是歌声一停,两人同时又惊醒过来,眼前出现自己讨厌的脸孔。 可人抬头见两人停止了拼斗,有点喜出望外,想不到自己的歌声可以影响两人的杀性,嫣然笑道:“你们喜欢听我的歌,不如都坐下来,我继续唱给你们听吧!太子与梦儿互望一眼,又再掀起杀意,两人异口同声说道:“如此美妙的歌声,我不愿意与人分享。” 可人表情略带失望,咬一咬唇,然后又微笑说道:“那个坏人教书先生教我唱了几首曲,可人都学懂了,虽然唱得不算好,可是可人也很努力的去学,我希望唱给你们两个听,假如只有一个人听我唱歌,可人甚么心情都没有了。” 梦儿与太子已急不及待要再次过招,皆向前踏出一小步,可人见了又继续唱:“几多次枉痴心,换了几多伤害来,冲不过千般障碍,剩得断肠感慨,明明知爱有害,可是我心也期待,但求得她一笑,仿佛抵上万次灾。” 歌声、杀意、怒火不断交织,最终令妒火更为炽烈,大家都按捺不住了,太子说道: “你刚才好失败,令我好失望,现在你再好好看清楚我的刀招,要是再学不懂,我不会再给你机会!” 梦儿说道:“我赤手空掌接你的刀!” 太子说道:“好!够狂!” 太子举起直刀,登时银光耀目,破空声震若龙吟,自生一股无上的王者气概。 挥刀割斩,龙吟声高吭,声威之猛,恍如长龙惊天,震空而鸣,沛然无尽,远近可闻。 “圣上刀法”第二刀,“绝曲龙吟碎江山”。 龙吟盖过可人的歌声,再听不到她的美妙声音,两人的似水柔情顿时如烟消逝,催化杀性。 刀网连绵,龙吟不绝,刀势洒开,刀招雄劲,时而飘忽,时而刚狠,有若龙行九渊,无从捉摸,吟声所到,龙影随至,当中尽是破敌杀机。 梦儿遇上此灿古烁今的王道刀法,心神震撼,捱拳切齿,情绪激荡,心脉随之急促跳动,汗流浃背。 太子吼叫道:“看吧!看清楚!我要你睁大双眼看清楚,我太子本就应该是真龙天子,昭若星辰,摘星采云也只是等闲之事,你这只蝼蚁如何与旭日争辉?” “看清楚我的刀招,等一会要是你用这一刀而不能伤我半分,我必定把你杀死!” 太子如疯似狂,以“绝曲龙吟碎江山”狂猛地斩向梦儿,梦儿竟也不畏不惧冲入刀网之中,刀锋四方八面汹涌而来,每一刀都带着龙吟的叫声割斩梦儿,他铁拳怒打刀背,要将刀势尽挡截下来。 激战凶险,稍一差错都绝对会要了梦儿的性命,太子毫不留情,要是梦儿挡不下此刀,他根本没资格再继续跟太子决杀。 大雨哗啦哗啦地洒落,地上的积水也被梦儿身上流出来的血染成鲜红,可人抬头一看,只见一天血雾,梦儿身上被割斩出几十道刀伤,但他仍然奋力挡刀。 血肉之躯,岂可与锋利的刀刃硬碰,瞧见梦儿变成血人,可人哇地叫了一声,这一声盖过龙吟,传至太子耳中,此时刀招也老,刀网溃散,梦儿跪倒地上,不过吐一口血,又再撑起身来。 太子将刀抛过去给梦儿说道:“你能够赤手空拳挡我‘绝曲龙吟碎江山’而不死,这次决战总算有点意思,来吧,斩我,看你的‘绝曲龙吟碎江山’是否能伤我—— 第六章敌人来帮你 “咕噜咕噜。” “穷乡乞巷”里的李老板、风掌柜、何大姑、聂老头,还有其他男女老幼,一家大小,全部都已经聚集在街头处看着太子与梦儿的比斗,所有人皆目不转睛,被他们的刀来刀往吸引住。 除了比斗激烈令他们不能分神之外,也惊异太子的武功刀招原来是如此惊人,远远在梦儿之上,可是他残次皆隐藏实力,以智谋摆布村民百姓去阻挡梦儿,现在他们都觉得自己被利用了。 他们如此金睛火眼,聚精会神,自然把身边的一切忽略,可是百搭却不会疏忽每一细节,因为这是他的本能,留意每一个人的谈吐、举止、特征,然后记入脑中虽然说平民百姓都差不多模样,但也只是差不多而已,只要肯用心去观察,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不同的,当中有一些人是比较典型,像李老板就是。 当大家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梦儿与太子身上之时,百搭已经盯住了一个最特别的人,这人一身灰衣,左手提着一个大酒坛,把黄汤大口大口喝掉,最特别的是他右手握的刀。 这把刀的造型很特别,也很冷,透射的寒意,几乎把刀鞘外的雨水凝成霜雪。 不过更特别是他的脸孔,戴着一副面具,令百搭无法瞧见他的庐山真面目,不过可以肯定他也在留意着太子和梦儿的刀决。 这边,梦儿一刀握在手中,杀意昂扬,吐一口血,把手中刀挥了一圈,见太子摊开两手,作出“欢迎来杀我”之状,气得梦儿双目赤红,捉刀冲飞而上。 刀光掠闪,同样舞起刀龙,寒光点点,刀风呼呼,错纵交叠,确是舞出龙形,可是听不见龙吟之声。 此“绝曲龙吟碎江山”刀招,其精髓在于先声夺人,恶龙怒吼嘶叫震人心弦,令人分神遏止耳鸣,也错乱神绪,单是龙吟之声已足可将功力稍低者的头颅震碎,四“穷将”的招尤就是如此颅骨爆裂,死在龙吟之下。 笑梦儿个性高傲,就算当年耶律梦香教“八神”阵法,他都一直冷眼旁观,不屑参与,虽然尊敬小白,但小白教他武功,他也无心去学,只躲在一旁,把观摩得来的武功加以参详,去芜存菁。 经他细心揣摩之下,发现所有高手都只倚赖神兵利器,不信任自己的拳脚,为要突破范畴,加上本身自信,他深信自己就是一柄比得上任何神兵的利器,是以自已钻研拳脚。 在“洞天福地”的几年间,因有地利之助拒挡外敌,得以专心训练自已,因为本身的练武天赋,短短时日便练得一双杀力无俦的铁拳,刀锋冷初见之时曾与梦儿交手,一时间也被逼得甚为狼狈。 丛林一役遇上天狗丑人,被打得一败涂地,在小白的提点下,才肯反思自身缺失,刚才与伍穷认真对刀,却又被其所伤,一次又一次的挫败,依然未磨灭斗志,全因自信两个字。 命可以不要,信心不可以失,这就是梦儿的信念。 太子对阵中教刀,梦儿便以“绝曲龙吟碎江山”还他一击,除了要参详甚么叫刀招之外,也想证明自己天赋之强,单是瞧一眼,便可从敌人的武功找出破绽,然后还他更出色的一击。 可是“绝曲龙吟碎江山”没有龙吟,杀性已减半,太子赤手空拳窜身走入刀龙之中,快手擒住龙颈,也就是梦儿握刀之手,整招“绝曲龙吟碎江山”便溃不成招太子放声嘲笑说道:“我的‘圣上刀法’,必须由皇族血裔的人才可修习,发挥出真龙强横设性,你不过是小白拾回来抚养的弃婴,身世不明不白,竟也妄想与真龙争辉?你的龙像一条死蛇,足以证明你根本没资格称皇称帝,还说要给最好一切予可人?发梦!” 太子这样说,明显是瞧不起梦儿的身世,嘲笑梦儿单就是出身已经没法跟他相比。 梦儿是孤儿,这确是事实,要不是小白把他收养,他今日就绝不是笑梦儿,可能只是一个平凡的百姓,干着粗活罢了,可是太子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皇族血裔,到底又是哪一个皇族? 梦儿很早之前就已经了解清楚自己的身世,并没因此而自卑过,所以太子如今再提起,并不能令梦儿更愤怒,甚而出言反嘲笑道:“就算你是皇族血裔,也只是落难皇朝所遗弃的废物罢了,不过你好像有自知之明,所以对一班废物乞丐特别有好感!” 早在万寿圣君未统一江山之前,中土有大片地方属于“皇朝”的土地,太子既不是万寿圣君的儿孙,如果身负皇族血裔,那他很可能就是“皇朝”最后剩下来的一点血脉。 万寿圣君灭掉“皇朝”,并追杀所有跟皇帝元宗有血缘关系的人,务求赶尽杀绝。 梦儿用刀的手被制住,无法挥刀,另一只手已轰出铁拳,太子见拳风呼呼,且刚且猛且烈,也同时打出一拳,拳头撞上拳头,发出沉雷闷响,梦儿欲抽拳再打,拳头却像是被黏住,无法抽回,再一吐劲,太子脸色依然从容,却将梦儿的拳牢牢套住。 太子说道:“我身负皇族血裔,除了‘圣上刀法’之外,还有拳剑双绝,合称‘皇拳、御剑、圣上刀’,你的区区烂拳侵我龙体,朕绝对有权赐你一死,现在先让你见识真正的‘皇拳’。” 太子说罢,内劲于全身运走,气劲把衣袍逼得鼓胀起来,只见他全身泛着耀目金光,神态气度散发着凛然不可侵犯之威,梦儿一呆间,已看见一股气劲自衣袍内慢慢游走向拳头之处,大喝一声,“皇拳”第一拳“拳倾天下”轰向梦儿。 哗啦一声,梦儿吐了一口鲜血,中拳的左臂响起骇人的断骨声响,人便如断线风筝般向后倒飞,可人在大树下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惊叫起来,可是双腿依然无法动弹。 一天血雾之中,太子刚才已从梦儿手中夺回直刀,见他仗刀冲前,全身金光大盛。 刀势一起,无穷无尽,直刀有若银龙,张牙舞爪,把半空中点点血花缠卷住,稍一拖拉,血水与半空的雨点混和,把雨水染成淡红,刀光舞得酣畅,如挥舞着一面红旗。 这一招正是“圣上刀法”第四刀,“血染的锋彩”。 血旗如大刀,舞得霍霍生风,要把重伤飞倒的梦儿置诸死地,血旗觑准了梦儿的面门割斩下去。 忽然咚咚咚的几声传入太子耳中,教太子心灵震荡,血旗在梦儿面门飞散,化回飘飞血雾荡漾,刀也停住了,刀锋刚好贴在梦儿的额上,要是稍一用劲,梦儿的头绝对会分成两半。 刀招停住了,可是咚咚咚的声音不休不止,太子眼看前方不敢稍移,全因为有一柄寒意森森的刀指着他的额前,刀气十分锐烈,以致太子不敢随便将头摆动,双目必须盯视握刀人的双手。 握刀者不是梦儿,他只是在梦儿身后。 咚咚咚的声响还是不断传人耳中,真有趣,是谁?在干些甚么?为甚么会咚咚咚的响? 因为太子被一柄刀指着不能随便妄动,太子的刀又紧贴着梦儿,本来梦儿是可以慢慢退开的,可是他的伤势好像不容他这样做。 那个用刀指着太子的人,正是刚才百搭留意着的同一人。 他的脸上仍然戴着面具,左手握着酒坛,将黄汤大口大口的喝下肚,状甚豪迈他喝了一口酒,然后说道:“是不是我喝得太醉了?刚才你们不是十分怜香惜玉,不容那女孩有半点受伤的么?如今我看她磕头如捣蒜磕得前额都快要破穿,你们却无动于衷。” 是谁?在干些甚么?为甚么会咚咚咚的响?如今终于有答案了。 原来刚才梦儿险死还生间,可人为了希望太子别杀梦儿,下意识为梦儿磕头求情,她不断的磕头,前额撞向碎石纷陈的地上,粉嫩肌肤焉能承受得了撞击,早已头破血流。 不断的磕头,除了因为动弹不能之外,也不知道应该说些甚么求情的话,一边磕头一边哭,正如太子所说,可人喜欢甚么,讨厌甚么,全都写在脸上,不懂隐瞒听见可人为自己磕头求情,重伤半昏迷中的梦儿也猛地清醒过来,欲过去制止她伤害自己,太子同样地不安愤怒,他并未受伤,要过去制止可人应该很容易,无奈面前的刀却不容他这样做,因为握刀的人叫天狗丑人。 天狗丑人因何只身来到这儿?而且还出手相助梦儿? 一见太子欲动,天狗丑人不忘提醒他说道:“别动!” 太子也不需要自己去制止可人,因为他身后还有一个百搭。 虽然百搭刚才把太子出卖,但他仍然是一个既仰慕太子,也可以信任的人。太子只是叫了百搭的名字,他便知道此刻应做些甚么。 忘情磕头中的可人磕了几十个响头,磕得晕头转向,百搭一手挡在她前额处,不让她的头再撞在地下,可人猛地抬起头来,看见梦儿没有被太子一刀杀死,喜出望外,可是现在又轮到太子处身危机中,她已经不知应该如何做了。 天狗丑人又喝了一口酒,说道:“我的出现似乎太凑巧了吧?你是因为我的刀指着你才罢手,还是因为那女孩向你磕头所以罢手呢?” 天狗丑人语带相关,太子并没有理会,反问道:“你是因为上次被我救走伍穷所以回来找我算账,还是为了要救梦儿才出手呢?” 上一次伍穷独断独行,趁着“天皇帝国”大举进侵“武国”,以为可以捡个便宜,私下带兵去进攻,可是却遇上天狗丑人一人拦阻,要不是名昌世与太子先后出现,伍穷早死在天狗丑人的刀下。 天狗丑人又喝了一口酒,说道:“我是来喝酒的。来了中土这么久,今日终于有机会一尝中土的佳酿,这坛‘女儿红’着实不错,竟能让我有点醉意。” 太子说道:“要小心才好,我怕你醉得晕头转向,脚步虚浮,不懂得回家的路天狗丑人答道:“不懂回家倒不要紧,我早惯了以天为被,席地而睡的乞丐生活,只是我醉了的话倒经常会做傻事。” 太子说道:“原来如此,难怪你傻得会救一个誓要将你打倒的人。” 天狗丑人说道:“这不算傻,他是我好友小白的儿子,救他只是举手之劳,只是刚才见你的刀招好像很厉害,我才省起自己也用刀,不如这样,我们比一比如何?” 太子说道:“果然,你是不忿上次我坏了你的好事。” 天狗丑人把酒坛递出去,突然砰的一声,梦儿竟冲拳将酒坛打破,他负伤挣扎站起,转头厉目瞟向天狗丑人。 梦儿说道:“他妈的!你干甚么干涉我的事?” 天狗丑人怔住,他万料不到梦儿在这样伤重的情况下还能站起来,而且对于他的出手相助毫不领情,苦笑说道:“哈哈,看来我今日的确是做了一件傻事。” 太子对梦儿说道:“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还是我们两个与天狗丑人的事?” 太子的意思,就是问梦儿是否要自己先去解决天狗丑人,如果需要的话,他绝对乐意让这个机会给梦儿。 太子,从来只喜欢借刀杀人。 梦儿冷冷的说道:“甚么你的事,我的事?我现在一并将你们两个都杀掉好了!” 动了,负伤的梦儿如一头垂死挣扎的疯虎,虽然伤了一臂,但右拳仍打出去,一拳两影,分攻向太子和天狗丑人,他是真的要一并杀掉两人。 太子不屑地一笑,挥刀割斩,当的一响,直刀被“武士道”所挡住,这时梦儿冲拳已到,轰在两柄刀交叠的位置之上,拳劲罡猛,竟将两人都巧退几步。 天狗丑人一呆,绝难料到梦儿还会有这般程度的反扑力,太子却无一点犹豫,一退之后又再弹飞而上,挥刀割斩向梦儿。 一股凉风从后袭来,太子只觉身边的雨点在一刹那间都化成颗颗冰雹,打在背上,这正是天狗丑人“武士道”出招的前奏,刀招森寒,把四周的一切都凝固起来,太子欲转身先挡下此招,梦儿冲拳又至,而且冲势甚快,直袭面门。 太子心念电转,半空中扭身回转,避过梦儿一拳,此时天狗丑人挥刀冲斩下来,见梦儿拳头迎向自己刀锋,急忙收刀。 刚始收刀,太子又横刀斩来,天狗丑人突然弃刀,但双手挪移翻飞,以气御刀,把太子此刀挡住,手再一抖,“武士道”反劈向太子,逼得他急于抡刀去挡。 如此这般,天狗丑人竟可单手在半空耍了几耍,便使出刀招攻向太子,自己却一边走近梦儿处,梦儿二话不说直拳便迎面招呼,天狗丑人又伸手将拳接下。 梦儿现在只得单手,惟有以内力与天狗丑人拼斗,天狗丑人亦不示弱,他的内力显然比梦儿更精纯,斗起来脸不红,气不喘,而且另一手还在隔空舞刀攻向太子,使得太子就算欲避战都不得不挺刀去挡住。 天狗丑人压下梦儿的拳,说道:“你真是冥顽不灵,我出手助你脱困,你竟然还对我动手,这是小白教你的么?” 梦儿怒骂道:“我需要你救么?你一个人跑来‘天法国’这里是为了甚么?上次一仗被莫问那家伙所阻,今日我们就来比个高低好了!” 梦儿说罢全身鼓劲,体内真气把衣袍逼得鼓胀起来,在与“武士道”交拼的太子见了一呆,叫道:“是‘皇拳’。” 是太子“皇拳、御剑、圣上刀”的“皇拳”。 第一拳,“拳倾天下”—— 第七章爱情与家国 大雪山的悬崖边缘,耶律梦香独力一人面对一休大师与他座下八个近身“僧兵”,凭其急智,借助地利环境,暂时总算稍胜一仗。 她以毒胁迫八个“僧兵”中的一命与二和,要两人保护她安全离开,不过一休大师远道而来为割她人头回去珍藏,怎会为区区两个倒戈相向的随从将她放走? 一休大师这八个为他抬轿的僧兵,是他在“富士神兵祭”后钦点出来的近身随从,都是精英。 只是一休大师自与天恨一战之后,只用自己研制出来的义肢代替四肢,应该已无杀伤之力,这八个“僧兵”瞧其外形面貌,却都不是简单的人物,怎会甘心追随一个已经残废的人? 这八个“僧兵”,都已随一休大师出家忘姓,只留下名字,他们八个分别是:一命身躯雄伟,面目狰狞,他修炼的武功是八人当中最恐怖的“一团和气”奇功,从来都没有人敢跟他交手,他自已修炼以来也从未出手,也即是从未有人死在他手上,故此没有彪炳的战绩,却是最厉害的一人。 二和瘦骨嶙峋,脸孔以油彩涂得一半是白,一半是黑。黑的一半表情苦惨,眼珠煞白,令人望而生畏,白的一半画了个嘴角掀起的大笑脸,与黑的一半刚好相反,用的是“两仪刀剑”。 三生双目炯炯有神,一脸威仪,一本水墨绘制的图册永不离手,图册所绘全是人的死状,有些头颅爆开而亡,一些身体上开了几十个洞,血流干而死,每一个人的死状都叫人不忍卒睹,他却手不释卷经常翻阅,还看得津津有味。 四不像人如其名,样貌非人非兽,不伦不类,呼吸时像一头野兽低嗥,左右手及一双腿皆不对称。 五情虽已届中年,但好像永不会老,皮肤滑不留手,教任何女人见了都羡慕不已,有一张婴儿般的脸孔,油光满脸。 六欲一身肌肉纠结,膀阔腔圆,身披麻黄袈裟,颈项套着的念珠,均由细小的节骨打孔穿成,口中念念有词。 七巧嘴角经常挂着微笑,看上去十分善意,双手闲着时,手指却不断在郁动,好像握着两个圆球一般训练自已手指的灵活性。 八风有一张阔大的脸,眼、鼻、口却不长在脸庞的正中央,稍为向左侧去,长发及腰。 耶律梦香使毒胁迫一命与二和,当然并不奢望他们真能助他脱离围杀危机,但他仍对莫问有信心,只要她拖延得一时三刻,当莫问解决了那边浪人武者后,自会赶来营救。 事实上,这时候莫问那边已摆脱了浪人武者的纠缠,“八神”正在急步赶来当中。 可是,她看到一休大师不但毫不焦躁,还兴奋若狂的样子,满有自信的心又冷了一截。 一休大师笑着说道:“我这八个随从,都能独当一面,修为不错,竟然也甘愿跟随一个又老又残废的人,到底是甚么原因?人是不会愿意向比自己不济的人俯首称臣,我可以向他们发号施今,自然有其原因。” 在一休大师谈笑风生之际,一命与二和未待吩咐已迳自向耶律梦香走去,她心念电转,冷静地说道:“在来此之前,你已经向他们下了毒?” 一休大师兴奋大笑道:“哈哈哈!对了!对了!为了这次难能可贵的机会,我日以继夜地苦思良策,把一切可能都算到计划中去,敢说已经是天衣无缝,我平生以来甚少看重一个女人,为了你,我废寝忘餐,你应该感到光荣。” 情况又一下子逆转,一休大师收起笑脸冷冷地道:“不过能有如此完美和歹毒的计划,都全靠小白的好徒儿,看来你们一定是前生作孽,身边出现的全都不是好人,我做做好心替你们解脱,等你们往地狱里翻一翻,轮回转世后再做个好人。” 耶律梦香脑海中顿然升起一个几乎已遗忘的名字:“大力!” 在前些时候,小白与名昌世一战之后,曾与耶律梦香四处为战争中的难民奔波,遇上了一对小情侣翠儿与大力,最后并收他们为徒,没料到大力为贪慕荣华富贵将小白出卖,投靠了“天皇帝国”,更被老不死赏识,在老不死垂帘听政之下,现身在昔日“皇国”的地方当起傀儡皇帝,助他策划攻克小白。 大力跟耶律梦香一样,其家族对茶及毒甚有研究,曾经以“百味香”无声无息中毒杀几十个村民,没想到“天皇帝国”沉静一段时间未采武力进攻,就是精心部署必胜之计。 今次莫问与耶律梦香往“罪林”寻药一事,由桃子作奸细泄露了行程,大力的计划便全面展开,在小白重整兵力的一段时间里,宰杀小白身边的人,要其穷于应付。 聪明如耶律梦香,面对精心策划出来的设计,霎时间也一筹莫展,突然省悟到敌人既然在暗地里筹划要将他们屠宰,如果没有必胜的信心又怎会贸然出战? 惊诧之际,一命与二和已步步进逼,耶律梦香往后踏一步,后面却已是万丈深渊,根本无路可退。 情况对她极其不利,危急间仍喝道:“我们‘舞夷族’是中土用毒的王者,无论你们中的是甚么毒,我都可以调配出解毒的药,要是你们再踏前一步,我便跳下去,我死了的话,你们永远只会是被人操纵的傀儡,要赌一局吗?” 一休大师哈哈大笑道:“好啊,真的太好了!我好像听到求饶的声音,一个美人求饶的声音是天下间最悦耳的声音,一个既有智慧也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求饶,更令人兴奋。” 耶律梦香紧皱着眉:“你们真的非杀我不可?” 一休大师笑道:“你这样问太愚蠢了,知道这代表甚么吗?这代表了一个人信心崩溃,女人啊!你愈聪明愈令男人既爱且恨,你现在怕死了,因为怕死,连头脑都变得愚蠢,如果是要杀你的话,真的需要如斯劳师动众么!要杀你的话刚才便已经杀了,所以我们是来救你的!” 耶律梦香恍然大悟,说道:“你要把我捉回去,用我来胁迫小白!” 一休大师笑道:“美人,你猜对了。他们中了甚么毒,连我也不知道,所以你要解毒也只是枉费心机。你不是对小白很有信心的么?来吧,乖乖的跟我们回去,小白一定会用一切办法来救你的。” 原来真正的计划是要把活生生的耶律梦香掳回去胁迫小白,假如她现在死了,只会令小白绝望,那“天皇帝国”要强攻,就会遭到强力顽抗,就算“天皇帝国”要胜利也必须付出极大代价。 假如耶律梦香落在“天皇帝国”手中,以小白爱妻情切,必为营救她而对“天皇帝国” 言听计从。 可是“天皇帝国”人残暴不仁,要是被掳回去,耶律梦香真不知会遭受怎样的折磨,这一刻,耶律梦香必须在爱情与家国之间作一两难全的抉择,她犹豫着,又往后退了一步。 “不能,绝不能因为我而要小白对敌人言听计从,我耶律梦香不会成为小白的负累!” “小白啊!我很爱你,我知道你也很爱我,在我与家国之间,你会选择来救我而放弃家国吗?你一定会选择救我!” “对了,你一定会这样选择,因为你当初就是为了我,才踏上争雄称王之路,没有我在身边,你的生存意义也将失去。” “我不要你为了救我而将江山拱手让予敌人,今日这个情势,或许我死了会更好,我死了的话你便可以更无顾虑地将敌人杀死。” 一休大师看见耶律梦香眼神有异,似乎真怕她往崖下跳去寻死,她绝不能现在就死,最起码不能跌落万丈深渊而死,如果这样死了,一休大师要珍藏的头颅也化为乌有。 一休大师苦笑道:“来吧!公主,跟我们回去,你不会想这样就跟小白永诀的吧?他一定会设法来营救你的,你要对小白有信心啊!” 崖下风势正急,仰天望去,天上飞翔中的大雕仍然虎视眈眈,她一切办法都用尽了,惟有苦笑。 她苦笑着从怀中掏出“深心石”,这块“深心石”是她跟小白爱的盟证,那海枯石烂、天长地久的日子都过去了,只要小白发现这块“深心石”,他就会知道公主已经离开了。 她将“深心石”抛在地上,只要莫问或“八神”来到之后发现了,一定会将“深心百” 带回去给小白。 一休大师看着她的举动,并不知道那块石头是啥玩意,一呆之隙,耶律梦香已转头飞身跳往崖下,宁可身死而不让一休大师将她捉回去。 一休大师最着紧她的头颅,八个“僧兵”则最担心自己身中的剧毒,要是不将耶律梦香活捉回去,并不能交换解药,可是崖下万丈深渊,谁敢飞身扑出去营救? 只怕未毒发便要粉身碎骨而死。 千钓一发间,几条黑影跃飞过一休大师与八个“僧兵”的头顶,此时耶律梦香已在崖外身形悬空,人影中,为首最快一人只手扑出将耶律梦香抱住,可是身体下坠速度极急,他便跟耶律梦香一起下堕。 定睛看去,来救者正是“八神”,朱不大因行动不便在雪地上一爬一爬赶来,抱住耶律梦香的朱不小哗然大叫,说时迟,那时快,已向崖下飞堕,朱大、朱小、朱小大又赶来。 朱大扯着朱不小的腿。 朱小又捉着朱大的脚。 朱小大拉住朱小。 一个接一个飞扑出去抢救。 可是堕下之势奇猛,到朱小大扑出去时,他的脚只能刚好勾住悬崖的边缘,眼看一样要被冲力拉下去,一命起步奔过去。 后面冲赶过来的朱大不见状,不知就里,以为一命要落井下石,从后用肩膀将他撞飞,那边厢,朱小不终及时将朱小大的腿拉住。 被撞飞出去的一命又飞堕而下,没人伸手去救,他急堕之中伸手乱抓,把中间的朱小衣衫拼命拉扯,撕裂声响,朱小衣衫被抓烂,一命仍然向下跌去,手却不肯放开,一直滑至耶律梦香处,终于可拉紧。 一命身躯极其雄伟,重量惊人,再加上下坠的冲力,朱小不的负担顿然加剧,朱不小、朱大、朱小、朱小大、耶律梦香再加上一命六人,重量绝对非同小可,猛然地将朱小不又拉下去。 一命拉住耶律梦香的手。 朱不小抱住耶律梦香。 朱大握住朱不小只腿死命不放。 朱小吓得汗流浃背,但抱住朱大双脚不敢放松。 朱小大全身颤抖,仍喝叫朱小千万别放手。 朱小不已向下跌去。 剩下最后的朱大不与朱不,也二话不说冲上去,好了,终于可以拉住,可是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亦只能勉强定住身形,悬崖边铺满白雪,极其湿滑,两人仍一步一步地向边缘滑动。 一休大师见了这状况,他会如何? 他一声令下,二和、三生、四不像都冲了上去,三人拉住朱大不与朱不两人,竟然都是伸手营救。 此时,上空响起大鹅怪叫之声,这群畜牲像知道朱家几兄弟情况危急不能反抗一般,猛然扑袭下来攻击他们。 抱着耶律梦香的朱不小更成为群雕攻击的目标,它们用铁铸一般的嘴向他啄去,又用爪抓出几条血痕,吃痛之下朱不小手一松,几乎就将耶律梦香送上黄泉,总算及时将她的腿抱住,但群雕死心不息,仍向他攻去,端的是险象环生。 经这么一堕,冲力又骤然增加,二和、三生、四不像几乎都失掉平衡,幸而还是勉强定住身形。 不过这么一堕,倒教捉着耶律梦香的一命也吓了一跳,眼前几十头大雕呱呱地大叫,轮流向朱不小袭击,想是刚才耶律梦香用毒毒死一头大雕,懂性的同伴都飞来要置她于必死。 耶律梦香眼见朱不小瞬间遍体鳞伤,伤口流出的血滴落她面上,十分痛心,毅然说道: “朱不小,放开我吧,不然你也会死!” 朱不小猛地咆哮:“不!公主死,我也一起死!支持下去!” 碰地一声,几头大雕以头强撞过去,朱不小承受不起这猛然撞击,哇一声,一大口鲜血洒在耶律梦香脸上,看他似乎很快便要支持不住,耶律梦香又再大叫:“朱不小,我叫你放开我!” 悬崖上的几人听见大叫声,心知下面情况已是极度凶险,五情、六欲、七巧、八风也飞奔过去要帮忙拉扯他们上来。 这个命悬一线间的时刻,大家已无分敌我,全都只抱着把耶律梦香救上来的信念,因为她的生死对大家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可是。 生和死。 绝对是一线之差。 朱不小挺不住了。 在五情、六欲。七巧、八风都未及赶至之际。 一命察觉朱不小的拉力骤然消失,立即作出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见他大口地吸气,以耶律梦香的身躯借力踏步冲上去,这一踏之下,加速耶律梦香下坠之势,也令拉住朱不小的朱大压力骤增。 他这一念之差,不但今耶律梦香跌了下去,连朱大都无法牢牢捉住朱不小,他自己一愕间,长臂一伸,欲抓住朱大的手,可是,朱大眼见朱不小及耶律梦香都飞堕万丈深渊而去,又怎会让他得逞? 呼呼呼三声,耶律梦香、朱不小及一命,消失在崖下的黑暗之中—— 第八章热血深心石 信心,源自于一个人了解自已的实力,凭实力闯过几番凶险,依然能屹立不倒,人的信心便会愈来愈壮大,要是每次都在生和死之间进进出出,最后不但不死,更将敌人打倒,不但可嬴得信心,威名更可令其他敌人闻风丧胆,不敢随便动你一根毛发。 “八神”中八个小朱,除了朱不大行动不便,令他苦心钻研驭车之技,嬴得“车神”的美誉之外,其他七个小朱也有出色盗术和阵法引以自豪,助他们建立坚如铁石的自信。 每一次八个兄弟的合作,都让他们纵横于险境之中而不死,久而久之,八个人都深信只要八兄弟一条心,不管是多难闯过的死局,依然可从容面对,八个兄弟中死了一个,连心也像被剖割开一道日子。 耶律梦香是他们的恩师,看着自已奋不顾身要把她从死险中救回来,但依然不果,那颗心就像跟她一起飞堕崖下。 失了心,失了信心,遇上急风暴雨都会担惊受怕,高峰闯不过去,崎岖路途也无法克服。 随着耶律梦香消逝,七个小朱只得跪地痛哭,“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连耶律梦香的性命都无法保住,回去如何向小白交代?”问题一如雷鸣不息地在脑海中耳然响起,连身躯也在抖颤。 “呜哇!怎么办?怎么办?”怪叫之声盖过哭声和风声,叫的却不是七小朱中任何一人,而是一休大师。 一休大师热爱中土的文化,为了收集中土的一纸一石,耗尽半生光阴一点一点地搜罗,加以研究,如今垂垂老矣,想在离世之后有中土皇帝和皇后的人头做他灵冢内的陪葬品。 如今失了一个皇后,教一休大师顿然万念俱灰,抱着头怪叫,状如疯痴,喃哺说道: “怎么办?怎么办?这种高度跌下去,头颅一定已爆裂,怎么可以爆裂?皇后是个美人呀? 爆了的头还算是个美人么?不算是了,不算是了……” 剩下来的七个僧兵,二和、三生等人瞧见一休大师神情激动,表情依然冷漠如霜,他们只关心自己身中的毒,尤其是二和,他身中两种毒,其中一种是耶律梦香所下的奇毒,不知何时毒发,毒发又有甚么征兆?他几乎已算是死了一半。 怪叫声戛然而止,一休大师定过神来,三生等人随即把握机会开口说道:“要是无法活捉耶律梦香回去,那定然教老不死不满,我们身中的毒便无药可解。” 三生刚说罢,一休大师即喝骂叫道:“他妈的你人头猪脑!耶律梦香死了又有甚么办法?你以为我想她死的么?你想要解药,就捉拿面前几只小朱回去!反正那老家伙都只是要来胁迫小白吧!我失了一个耶律梦香损失惨重,现在甚么心情都没了!不要再跟我说话!” 一休大师气得头顶冒烟,就坐在轿内甚么也不理,此时双腿不能走动的朱不大吃力地爬到悬崖边,从地上捡起耶律梦香所遗下的“深心石”,双目眼神坚定,突然说道:“她未死的。” 朱不大语出惊人,不但令其他小朱精神一振,连一休大师也几乎跳起来怪叫道:“甚么?甚么?她跳下崖中还有后着么?快说,快说。” 小朱们定睛瞧着朱不大,眼神像是闪看希望的光芒在静待朱不大把话说完,岂料朱不大自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在自已的前臂处割出一道日子,任鲜血滴在“深心石”上染红。 难道耶律梦香未死之秘就在“深心石”上么? 众人皆不明白,朱不大说道:“还记得生力吗?” 谁会忘记生力?他为了替小白解决天狗丑人,独力闯丛林要将敌人人头斩下,最终落得身死下场,他的肝胆比天还要大,豪气吞得下风雷,勇猛比饿虎还要吓人,旱就是小朱们心目中的英雄。 朱不大续说道:“明知不能胜过敌人,生力为甚么还要牺牲?” 朱大语气不大肯定,尝试答道:“他要小白与天狗丑人之间添上仇恨,以国家为重,忘记友情。” 朱不大说道:“对,他是英雄,牺牲了,却留下热血还予小白。” 朱小又说道:“一把染上英雄血的刀。” 朱不大又道:“生力有英雄血刀,我们有‘朱家热血深心石’!” 朱小大似乎明白朱不大话中含意,振臂喝叫:“对!我们有‘朱家热血深心石!’”朱小大说罢也伸手取过朱不大的匕首,也在自已臂上划出一道口子,任鲜血滴在“深心百” 上,然后又传过去给朱大、朱小、朱大不、朱小不及朱不,他们都一个一个依样葫芦,割伤自已手臂,让鲜血染在“深心石”之上,如今“深心石”,已全沾上七兄弟的血。 朱不大振臂说道:“梦香皇后离开了,但心却不死,现在这颗‘深心百’是活的!正如生力一样,她一定会活着回去!我深信她会活着回去!” 朱大又叫道:“对!不但梦香皇后活着,朱不小也活着!” 朱小振臂狂叫:“他们活着!他们在淌血!” 朱小大接着朱小叫道:“他们在淌血,我们也要淌血!” 朱大不叱喝:“朱家血!英雄血!” 朱不大最后说道:“我们的手在淌血,要在血未流干之前,将‘朱家热血深心石’送回去,否则我们都不是英雄,是狗熊!” 朱大、朱小、朱大不、朱不、朱小大及朱小不听了,同声叫道:“我们不做狗熊!做英雄!” 朱家兄弟为了振奋自己抗敌的心,以割血滴石之法把自己意志提升,忘记哀伤,喧声震天,连风云也在变色,寒风一下子都被热情驱去,沸腾的热血,连脚踏着的霜雪也为之溶化。 此情此景,一休大师看得呆住了,朱家兄弟在自我激励一番之后,抹去泪水,眼神变得闪烁,一个一个打开随行的背包,各自从里面掏出长长的铁链,铁链末端镶有铁锤。 这铁链是自从上回朱小小往杀不凡圣子,遇上一班使用铁爪钓的伏兵围困后,为了下次能助朱小小成功杀敌,特意研制出来针对铁爪钩的武器,今次遇上危机,终于派得上用场。 朱不大行动不便,又被莫问毁了木轮车作滑雪的工具,其余六个小朱均齐心排成一行,列阵在朱不大之前为他护驾,也让他执行策划阵势的主脑,朱不大认真地将‘朱家热血深心石’放好怀中,然后环伺四周环境,要即场创出新阵式。 这刻风势狂猛,吹得头发猎猎作响,四野白茫茫尽被霜雪所披袭,对朱家兄弟来说是一个从未接触的新环境,先前桃子曾提过“天皇帝国”大部分时候都有风雪,若是如此,一休大师等人便占了天时、地利。 朱不大紧皴着眉,陷入沉思之中,一休大师占尽上风,本着猫戏老鼠的心态,仍不急于进攻,朱大沉着问道:“朱不大,我们用甚么阵?” 过往“八神”合作施展阵势,皆是八人同心,如今缺了朱不小,过往的阵势便再不管用,要临时创阵,对朱不大来说又是一番挑战。 一休大师笑道:“呵呵,慢慢来,慢慢来,老人家今日就让一让你们这班后辈,我也很想见识一下小白身边是否真的能人辈出,看看你们如何敌我悉心挑选出来的八个僧兵,喔,不对,一命他一命呜呼了,只剩七个,你们也是七个,刚刚好一个揪一个回去,哈哈!” 任一休大师嘲笑,朱不大置若罔闻,他拼命地想啊想,终于开口说道:“好,我们今天就来个‘六合天地风雨雷电大阵’!朱大为‘诛天’,朱小为‘灭地’,朱小大为‘东风’,朱大不为‘南雨’、朱小不为‘西雷’,朱不为‘北电’,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朱不大凭着过往几次列阵经验,这次在失去耶律梦香作幕后军师下终于作了一次重大突破,以他为中心,创出“六合”所指的天、地、东、南。西。北的“六合天地风雨雷电大阵”。 他解开背包,取出一个小皮鼓,就以双手拍击鼓皮,发出咚咚声响,起落有致,忽徐忽疾,一时用力,一时轻力,拍打出六个小朱能听得明白的节奏。 随着鼓声节奏,六个小朱各自散开,站到自己的岗位,瞬间“六合天地风雨雷电大阵” 阵式便起,势要凭自己闯出血路。 阵法的玄妙,在于集合各人的力量,联结起来以弱胜强,六个小朱每人独立对敌都不是很出色,可是一经联手列阵,即可生前后夹击、以长补短、互相照应、互补不足之效,威力猛增数倍。 一休大师是铸炼神兵大行家,对阵法并不多研究,如今瞧见“六合天地风雨雷电大阵”,虽未真正交手,也感他们战意高昂,整个人莫明地兴奋起来,精神大振一休大师笑道:“哈哈哈,好像似模似样,教我不能轻敌,你们是‘六合天地风雨雷电”大阵,有风,我就用风来跟你们打个招呼,八风,你去教他们见识一下‘天皇帝国’的本事。” 口里虽说着要认真对战,可是却只派一人,一休大师是明显地不将八个小朱放在眼内。 脸孔五官皆侧向左边,且留有一头及腰长发的八风,动作飘忽诡异,见他徐徐呼一口气,眼皮仿佛很重很重,就要合上,整个人也像是很疲倦似的,开口说道:“小……寒风。” 甚么“小……寒风”?教人听得不明不白,这就是八风说话的特色,名字有风,连说起话来也像呼呼风吹一样快。 惟恐朱家兄弟们听不明白,一休大师连忙补充说道:“呵呵,他对你们几只小猪说: ‘小心了,他要使出寒风’!” 刚说罢,八风身如柳絮,呼的一声,乘风出击,身形一动,四周寒气更剧,霜雪像听他使唤,聚在一起向朱家兄弟扑过去,风分穴道,雪也分成六份席卷朱大等六人。 朱不大放柔双手轻拍小皮鼓,拍出噗噗噗的声音,口中号令随风送入其兄弟六人耳中,说道:“对方擅长使风势,我们用风和雨皆会被其所制,朱小不西方使‘雷霆万钧’、朱不北方使‘电光石火’,其余四人为助,以雷电破风!” 听见号令,“六合天地风雨雷电”大阵立时掀动杀敌,此时寒风霜雪迎面袭来,刺骨的风令六人动作迟缓,八风“寒风腿”乘风而来,一出六腿踢六人,快如疾风。 轰轰轰!突然三声巨响在八风耳畔响起,如旱天打雷,震入八风耳畔,也动摇心神,正是朱小不与朱大不手中的‘铁锤链子’互相碰撞三下,爆出巨响,刚好是‘雷霆万钧’。 八风错愕间,眼前火光吐射,直袭面门,朱不与朱小大的‘铁锤链子’擦出星火,‘电光石火’将他追击,此时其他小朱也不闲着,继缤以‘雷霆万钧’不断撞出雷爆声响,轰隆声不断传来,像有无穷杀势从四面八方冲来向他轰击。 雷电交融,八风被对方后发先至,优势尽失,他急收腿,拧腰纵臂,拗身先退,那火光却如勾魂的符咒,死命追来,他退走如风,那火如电直抢面门,退退退,脚步连连后退,火却如影随形,逼得八风老羞成怒,脸部表情骤变。 八风一愤怒之下,双目、双耳皆成赤红,如火焰炽烈焚烧,寒意骤退,代之而起的是酷热,见他两掌烈焰熊熊,猛然打出,“炎风掌”扑出之下,有如火神来袭,“隆”的一声,火神张口吞噬电火,地上霜雪也被烈焰溶成一滩水。 化解了危厄,八风正想要追击,只见六个小朱好整以暇,信心十足地分站岗位,手中‘铁锤链子’舞得飒飒作响,甚为威武,他即止住冲势,重新思量对策再行进攻。 经刚才一番危困,八风总算见识到中土的“阵法”,心中暗自惊叹当中神妙,只是区区几个不起眼的小子,合作起来竟然有条不紊,两人冲锋,两人辅助,两人补缺,随朱不大的鼓声节奏随开随合,左攻右守,右守左攻,当真是水火不侵。 八风等人虽是“僧兵”,但凡“天皇帝国”的人都有点儿好胜争战的个性,见小朱们的阵法了得,也有三分敬意,便要开口说话,这次说话清晰,但一字一句声音如雷,重重地打入小朱们的耳鼓:“你们的确不错,令我觉得很有意思,这次我出‘巨风’,看你们如何挡我!” 八风的“风势”共分八种,所谓“八方之风”,即为“炎风”、“奈风”、“景风”、“巨风”、“凉风”、“飕风”、“丽风”与“寒风”,攻势虽各有不同,但都急掠如风。 这次“巨风”一动,有天摇地撼之势,地下隆隆作响,他动如象步,却仍然急疾,以既快且重的步法抢攻。 朱不大一见其势,猜知此次他攻势在腿,且是重腿,心念一转,又起鼓击打,鼓声隆隆,六个小朱依随鼓声指示围拢一起挡在前头,朱不大叱喝一声,叫道:“山摇地动!” 为“灭地”身份的朱小,凝神聚气,双手紧握“铁锤链子”,其余五个小朱以他为首,也手执“铁锤链子”同时随他弹射而出,如火炮轰击地下,撞出沉雷猛响,地下爆出裂痕。 一如朱不大所料,八风的“巨风膝”是以快速的重膝,对敌人施以连环膝撞,要是无法阻截他的速度,重膝一轰中的话便是接连几记重膝,曾有对手被他一撞之下整个头颅断飞。 “山摇地动”连续几锤撞地,确有地动之势,每一着皆截挡在八风逼近之先,教他未及蓄劲起膝,又要转过方向重新组织冲势。 “巨风膝”无功,八风攻势转变,忽地半空盘旋,倏忽飞舞,左弹右落,右跃左飞,但身形仍是呼呼地一如疾风,看得人眼花缭乱,晕头转向,朱不大在后看得清楚,一时手掌一时手背敲击小皮鼓,六个小朱又左右散开,拉阔阵形截挡。 呼啸一声,说时迟,那时快,他们这样一动,露出空隙让八风乘虚抢入,他以“祭风拳”冲上直杀朱不大。 没了朱不大指挥阵形攻守,“六合天地风雨雷电”大阵即溃不成形,八风早就看通这点了—— 第九章信心崩溃了 八风自小出家,随一休大师当上“僧兵”,修练“八风势”,今年已有四十开外的他,论真战之经验绝对要比朱家兄弟任何一人还要多,任他们“六合天地风雨雷电”的阵势多强横,也必有弱点。 他连连抢攻,使过“寒风腿”、“炎风掌”及“巨风膝”闯阵,几招下来已揣摩出朱不大实是控制阵式变化的重要关键,一瞧出空隙,“祭风拳”便以幻变莫测之势,一拳三影,难分虚实的招呼过去。 拳影倏忽,三拳像虚,其实三拳皆实,分左中右行向朱不大的头颅,他行动不便,想是绝不能闪躲,八风暗自高兴闯阵成功,却见朱不大嘴角掀动微笑。 一刹间,八风兴起中了他们道儿的念头,鼓声戛然而止,朱不大叱叫道:“风雨雷电击!” 他发动变阵同时,五指一弹,漫天银光闪闪,点点寒风扑面,竟射出淬毒暗器,如雨散射,此时后面朱小大、朱大不、朱小不及朱不的“铁锤链子”又电射而来,攻他背门,正是前后合击,几兄弟为引八风入局迫他进死路,如此配合无间,全因七子一心,灵犀互通。 八风头一扬,及腰长发在风中飞舞,陡然间以“飕风发”迎挡朱不大射来的各式淬毒暗器。 这“飕风发”长发讯飘,飞转不定,竟能扯起旋风将暗器转射向身后朱小大等人,借势让势,拆解得甚为巧妙。 朱家几兄弟见青光点点,抡舞起“铁锤链子”成圈状,将盾牌守得稳固,又尽将暗器弹回,霎时间风中叮叮当当的响个没完没了。 暗器击不中目标,但又没有着地之际,呼啸一声,八风纵身随风飘飞出阵外去,回到原来的位置负手在后,不打算再战。 八风突然间避战,朱家几兄弟都感莫名其妙,他们当然不知道这八个“僧兵”虽是同道而来,但彼此不和,这也是一休大师为了易于控制他们的安排,要他们暗下争斗,以便防范他们群起造反。 八人为了能借势杀掉对方,争一个排名位置,都不轻易将自己的武功秘密全数展露,这样一来,对方不尽清楚自己的底蕴,就没有十足把握击杀对方。 这种斗争,目的当然是想等一休大师仙游后,取代他在“天皇帝国”的地位领导“僧兵”,一休大师也自问真的老了,应该时日无多,只想在死前能寻得理想陪葬品便如愿足矣,也懒得理会他们,只要他们在他死前仍言听计从,也就算了。 几人暗地里斗争几年,也未能杀死对方,除了未完全摸透对方的专长杀着,还有一个极大的原因,就是刚才堕下崖中的一命仍然生存。 一命,一个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动手的人,却教大家都相信他是武功最厉害的一人,他一日未死,大家一日不敢动手,所以他刚才飞堕崖下,要不是为了耶律梦香的话,大家根本不想伸出援手。 这下好了,随着一命跌入万丈深渊,过去的恐惧烟消云散,剩下的七人斗争将会更趋激烈,这个时候更不会暴露全部实力,最少要留起杀着一击,在出其不意中杀死对方。 八风见连施几种“风势”都未能占得上风,当即退下罢战,反正今日他们仍有优势,绝对有信心可捉拿朱家几兄弟回去。 八风退阵,朱不大却不怠慢,叱喝叫道:“敌退我进!‘天翻地覆’,‘风扫落叶’,乘胜狙击!” 朱大也喝叫道:“杀他个片甲不留,把敌人的人头带回去!” 朱小又叫道:“杀敌人,活着回去!” 鼓声又咚咚咚地打起来,朱家六兄弟又组织新阵势,扑飞上前,气势一如猛虎脱柙,锐不可挡。 一休大师见他们抢着攻来,悠闲笑道:“几只小猪贪胜不知输,七巧,你去教训他们一下,但别玩太久,他们既然可以赶来了,莫问那小子应该有办法应付那班浪人,捉了便回去,不要拖延。” 虽有如此命令,七巧却仍是笑意盈盈的,看上去并不急躁,一双手的手指上下不停郁动,一边踏步上去迎战“天翻地覆”及“风扫落叶”,身为“诛天”的朱大及朱小的“灭地”,同分上下两路,射出“铁锤链子”。 “天翻”者,“铁锤链子”卷成一圈一圈自上旋转而下,“风扫落叶”以朱小大为首,朱大不、朱小不及朱不在前、后、左、右,一边抡舞“铁锤链子”封死他所有去路。 要是敌人懂遁地,也有朱小的“灭地”将他绞死,要逃出阵去,便只得向上跟,那“天翻”就会将他迎接,然后缠住他的颈项,用力拉扯出他的头颅。 这就是“天翻地覆”、“风扫落叶”的阵式,很理想。 但对手是七巧。 七巧不笑了,只是一刹那消失了笑容,因为他经常笑,要是不笑的话,就算是一刹那不笑都很容易看得出来。 七巧的手指也不动了,因为经常动,所以突然不动的话也是清清楚楚的看到。 不笑不动却不代表他没有出手。 他在一瞬间出手还击,不知怎地从身上掏出七块以几何图形造成的兵器散射出去,只听到叮、叮、叮、叮、叮、叮的六次清脆玲珑的响声,朱家六兄弟同时一呆,因为他们没料到七巧刚才双手还是没物,却突然射出兵器,六条“铁锤链子”被打乱节奏。 兵器分七块,六块截挡“铁锤链子”,当然不会遗下最后的一块,朱不大见兄弟们稍一呆愕,情知不妙,急忙起鼓变阵。 思想快还是动作快? 七巧的动作比朱不大的思想快。 因为他脑中早已有应付他们阵势的办法。 刚才他还是微微笑着时,心中已有十足把握应付他们的办法。 七巧手中握着一块大三角形的兵器,如急电一般斩劈一圈,同时当一声响,朱家六兄弟手上肘“铁锤链子”同告寸断。 断的不止是“铁锤链子”,连他们六人握着“铁锤链子”的手臂也都被割切成几截。 六兄弟皆断臂,他们或许该庆幸,庆幸没有以双手来握住“铁锤链子”,否则可能双臂皆断,而那只是电光火石间的事。 惊天动地的六声凄厉叫喊,朱家六兄弟同告负伤倒跌在地,断臂一截一截的散落在雪地,教人见了心惊胆颤。 朱不大叱喝大叫鼓励众人士气还只是眨一眨眼之前的事,瞬间变生肘腋,他脑海如被惊雷劈中,大声叫喊,放下小皮鼓,拼命一爬一爬地上去要救自己的兄弟,眼泪是红色的。 七巧在惊雷一霎间破阵、断六臂之后,一把拉扯手中三角形的兵器,将其余六块也是几何图形状的兵器也收了回来,他挡在朱不大的面前,开口问道:“你喜欢狗吗?” 这种悲痛欲绝的时候,七巧还问朱不大莫名其妙的问题,他又怎会回答?只是用极其凄怆与愤怒的眼神盯住七巧,恨得咬牙切齿,可是七巧见他不答,脸上青筋暴现,喝叫道: “我在问你啊!你喜不喜欢狗呀!你是聋的吗?你懂得甚么叫礼貌吗?” 七巧平时在人前人后总是展现微笑,十分谦恭有礼,但认真起来却是个暴躁狂人,一是笑,一是愤怒,完全极端的两张面孔,而且他一愤怒的话也是生人勿近,看他双手的手指停了下来,似乎又要有所动作。 一休大师在一边见状叫道:“算了吧!他已经双腿残废,我们要带活口回去。七巧十分不满,悻悻然的咬住嘴唇,与朱不大怒目对峙,不一会,七巧始终按捺不住,停了手指不自然的动作,飒的一声,他的兵器又不知从身体哪处弹射出来,斩向朱不大。噗的一声,那兵器就在朱不大的面前停住,细看这七块斩下六个小朱手臂的兵器,俱是几何图形,两块是方却不同大小,其余五块是三角,当中有两块大,三块小中又有两块是一样,其中一块大三角还染着鲜血,这七块兵器,每块的边缘均是锋刃,没一处可握手。最奇怪的是,这七块兵器左搭右配之下,组合成一个古怪的形状,朱不大狠狠地认住这七块兵器,肯定此生不忘。七巧见朱不大目不转睛,突然扮成狗猛吠一声,把朱不大的注意力转移吸引到他的脸上,这才认出那七块兵器堆砌出来的正是一头狗,七巧手一动,那七块兵器又如有机关般弹回他的身上去。七巧回复他那微笑的脸,向朱不大弯身作揖,说道:“谢谢,谢谢你的欣赏。他妈的,这个七巧的嘴脸实在讨厌得叫人吃惊,不过,他的兵器确是十分惊人平常不甚起眼的人,别人以为他没甚杀伤力并不放在眼内,偏偏就是一头无声的恶犬,一发疯便锐不可挡。 一休大师这些“僧兵”随从,只是替他抬轿罢了,谁又会想到他们每一个都是高手? 七巧洋洋得意地步回去,也不理倒地不起的朱家兄弟,有礼又微笑的对一休大师说道: “如你所言,我并没拖延,他们也没有死,只是都断了一臂罢了。” 他说得简单轻松,全无一点怜悯之心,只可怜朱家兄弟这回“罪林”之行,遇上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朱家兄弟无力再战,一休大师也不欲多生枝节,命八风等七人把一众小朱抬起赶快带走,他猜想凭莫问的智慧此时一定已应付了那些浪人武者,为免碰上莫问再生变故他急着离开。 一休大师猜得不错,莫问为摆脱那些浪人的纠缠,花了好些时间,到他成功跟浪人和议之后,便从那边与丰臣武纪等浪人过来,刚好在他们准备要离开时遇上了莫问见一地是小朱们的断肢,左右张望,呆住问道:“我娘亲呢?”在来大雪山的途上,莫问已把耶律梦香认作是亲娘,如今举目四望,耶律梦香芳踪杳然,纵使再冷静的心也不免剧烈震荡。 一休大师知道莫问难缠,见他赶来,不让他有机会喘息,一个眼神,七巧一步踏出。 七巧微笑着向莫问说道:“你好,我见你双眉紧皱,面色不大好,你刚才问了一个问题,要我替你解答么?” 莫问双目瞪大,面上表情木讷,拼命地点头。 有点异样。 七巧笑着答道:“是那个随你们同来,有点姿色的女人么?呵呵,想起来,她的姿色着实不错,不奸淫她几回真是太可惜了。” 莫问还是拼命地点头,这回连七巧也察觉到事情真的不大对劲。 七巧说道:“她死了。要我送你一程吗?分文不收。” 莫问仍在点头。 七巧笑道:“真的吗?那我来了啊?” 只见七巧挂着一副笑脸一步步走过去,双目紧盯着莫问不放,因为莫问现在看起来比他还要古怪。 他只是不断地点头,却不说一句话。 七巧在一休大师提点过之后,清楚知道莫问是他们此行中最难对付的人,他虽古怪,却不蠢。 应该要杀的人,他不会留手。 他的手指停了下来,笑容也顿住了,这正是他要出招的征兆。 可是莫问还是像中了邪一般,不闪不避,不知要迎挡,那七块几何图形的兵器已然射了出来。 一身怨怨的朱不大双目赤红,见到莫问来时曾经把兄弟们的牺牲埋怨到莫问身上,全因他轻视敌人,安排失当,才导致如今这种局面。 朱不大恨莫问。 可是他已见识过七巧兵器的厉害,要是莫问不闪不避,他也准会牺牲了的,就在七巧手指停止动作和笑容收敛之时,忍不住开口叫道:“莫问啊!你还呆着?” 是啊!怎会不呆着?小朱们的断臂就在面前,耶律梦香跌下山崖去了,遇上这一切,教人怎会不受震荡,莫问也是一个人。 就在七块兵器的刀锋割中莫问的胸膛时,当当当的几声响,一旁的丰臣武纪仗义出手,替莫问挡截攻击,但他的胸膛仍不免受伤,被割了七道口子,虽未割入内腕,也能教莫问感到痛了。 不过,他还只是点头。 莫问满以为只要随机应变,凭他的智慧绝对可将一切困鸡危厄克服过去,可是眼前朱家兄弟的残肢方才令他省觉,并不是人人跟他一样可以面对重重危机,仍可保持从容不迫的态度。 丰臣武纪见莫问中了招后,胸口淌着血仍一步一步走前,其他人以为他有甚么攻击之势,不禁一呆。 莫问飞扑出去,七巧见他状如疯癫,先行退开,哪知莫问是向悬崖边上扑去。 朱不大大吃一惊,难道莫问要步耶律梦香的后尘,跳下崖去么? 噗的一声,莫问像饿狗一般扑倒在雪地,双手将雪扒开,两眼紧盯着地上一块红色的石头。 “朱家热血深心石”。 他小心翼冀地将这块“朱家热血深心石”捧在手中,胸前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滴在雪上,脑海一片空白,内心不断自责。 为甚么?为甚么?为甚么? 一休大师对七巧说道:“他是受不了突然的打击,要杀他正是时候。” 七巧再弹射出兵器,莫问捧着深心石猛然地仰天咆哮,叫声如野兽狂嚎,却带着无穷凄怨之情—— 第十章一休的杀着 被几十个好战成痴的浪人武者围困,莫问都可以泰然自若,略施小计将之摆平,逃离死困,全仗他从小至大被人所盛赞的天聪。 他是小白笑苍天之后,又是战才芳心的儿子,小白与芳心两人都是极之出色的人物,莫问遗传了其等血脉,理所当然地成为新一代江湖中,极受注目的一人,正是英雄出少年。 莫问当年才九岁时,便拔起战甲,扬起军旗,发号施令,指挥“八神”与“铁甲兵”如何布出“二十八星宿大阵”迎战皇上皇的“冲锋陷阵”法,那次一战定江山,战鼓破冲锋,任谁都可看得见莫问如何了得,面对骑兵冲锋指挥若定,不畏不惧,小小年纪便奠下英雄这名字。 建立了江湖地位,人也春风得意,却也日益骄傲,随后而来的种种挑战,一次又一次的轻松摆平,不自觉堕入自负的陷阱中,也许他年纪轻轻便有着极不平凡遭遇,比诸小白十八岁才来闯江湖,莫问就显得更出色。 现在回想起来,当年笑三少要小白长大成人才离开“白云村”往外闯荡,也不无道理,人确要在心思成熟一点,才能从容面对各种压迫。 成功风光固然令人钦羡,但原来人生,是要比一比在逆境死局时,谁还能够昂然挺胸,笑着面对,并且再斗快把握机会,重新振作,攀上一个高峰再一个高峰。 天苍苍、地茫茫,风寒雪路,欷歔命途。 耶律梦香飞堕崖下,莫问一霎间不断自责,为何芳心当日离开,他人前人后都表现得万分坚强,不洒一滴泪,如今耶律梦香消逝,他反而无法接受事实? 只因为这次“罪林”之行,遇上伏击之后的一切迎敌对策,皆是莫问所安排,他一直满有信心可以应付一休大师,现在看来是自己错了,他实在低估了敌人。 原来敌人要来杀你时,已经巨细无遗部署一切,只要你疏于防范,对方便如猎人遇上猎物一般,穷追不放。 莫问盛怒仰天咆哮,抒发心中的悲愤,这时七巧那七块怪绝的兵器组合成一块大三角形向他割斩,莫问狂怒转身,怒火炽烈下,行动如闪电,一瞬间越过七巧兵器的的攻击,更闪至七巧面门。 迎面对峙,七巧见莫问双目赤红,表情吓人,心中一凛,急步飞退,莫问长臂一伸,一下击中他面门,撞出巨响,七巧隆然向后倒飞。 随着七巧晕飞向后,七巧的兵器也跟随他动,看来这兵器定有幼线扣于其指掌间任他操控。 眼见七巧被袭,一击晕倒,其余二和、三生、四不像、五情、六欲及八风,全部一动不动,心中几乎恨不得莫问就此将七巧杀了。 一休大师此行出师不利,已损失了重要目标耶律梦香,当然不会再让莫问从他手上救回朱家兄弟,喝叫二和、三生、四不像三人同告阻挡莫问,这一来莫问便要独战三人。 那几十个浪人武者迎风冒雪随一休大师前来,本为要挑战胜出“富士神兵祭”的小白,刚才与莫问纠缠间知被利用,虽心中有点愤恨,但一休大师在“天皇帝国”地位超然,见日下情势,没必要也不想跟他作正面冲突,是以不准备插手协助任何一方,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莫问力敌二和、三生、四不像,若在他状态甚佳时,倒可谈笑自若轻松对敌,如今受了耶律梦香死讯及朱家兄弟重创的事打击,情绪变得激动,火遮了眼,连功力都大打折扣。 万寿圣君传授莫问的“穹苍诀”,其要旨在乎休养生息,常保心神境虚的状态,愈是冷静愈是心境清明,自身化成虚空,引动天地万物之气聚于体内,随心而发“穹苍诀”要是专心修炼有成,可像万寿圣君一般拥有惊世无俦的威力,达“惊天地”、“泣鬼神”、“震苍生”、“裂乾坤”四种不同层次的内力提升,最厉害为“惊天地”,也就是万寿圣君所修炼到的一层,莫问凭其优良的天赋,习“穹苍诀”一点时日,已初尝第一层“裂乾坤”之效。 可是此下心神乱,气急喘,内力断,败象现。要有“穹苍诀”惊世的威力,也得要付出代价,要旨即是神闲气足,莫问现刻像头疯虎一般狂冲猛打,乍看是既劲且狠,但连丁点“穹苍诀”的威力亦无法发挥,面对二和、王生及四不像等高手,愈是久斗愈是败象毕呈。 四人混战,几十人袖手旁观,隔岸观火,全不关心几人中有谁会先死,当中朱家七兄已成为俘虏,瞧见莫问一人为救他们而拼死奋战,心裹好想并肩作战,可是有心无力。 或许是从此以后都有心无力。 莫问赤手空拳,二和不断在外围处盘旋飞步,如鬼魅一般飘忽,所走过的路全被他踢起雪花,眼前白茫茫一片,视野模棚,在朦胧之中又响起怪异的声音,一时嘻笑,一时啼哭,情景诡异。 哭与笑之间,他的“两仪刀剑”叮叮当当在响,与他时哭时笑的刺耳声音交织纠缠,莫问不断拨开云雾极目望去,欲要看清楚他打算何时进攻、怎样进攻? 是用刀还是剑了是左手握刀右手持剑?他腿法急疾盘旋令人眼花撩乱,叫声影响人思绪,最容易产生幻觉。 三生一手叉着腰,另一手握着图册,气定神闲地在翻阅,不时又瞧着莫问,苦恼地在抓头,似乎在苦思应该以何种方法折磨莫问才能不重复过往战绩。 不错,三生图册上所绘的图画,全是他过往的辉煌战绩,他勤于翻阅检讨过往有何缺失,并不是想找出最完美的杀人技法流芳百世,只是他要求高,记性却不大好,惟有靠笔墨将以往杀人的方法纪录,久而久之,便不想再重复过往的方法。 可是他杀的人也许真的太多了,一本几百页厚的图册页页皆是他的涂鸦,要从过往几百种方法中去芜存菁,创出更惊异更教他兴奋的杀着又谈何容易?两手不停抓头,抓得一头是血痕。 而这本图册他也珍而重之贴身收藏,恐防被其他人盗去,便全知悉他杀人之秘,尤其提防其他同伴。 四不像并不闲着,早已向莫问攻过去,他双臂特粗,皮韧肉厚,臂上皮肤层层折叠,不似是人皮,比较像兽皮。 双臂粗,却仿如无骨,见他每一踏步皆带来天摇地撼的震动,又如雷般轰呜,再加上双臂翻飞,重重地击打莫问身躯,每一下都力发千钓,这形态看去,就如一头巨象将长鼻子挥舞一般怪异。 他的“四不像奇功”,依自己四不像的身形和脸孔苦思自创,这双臂翻飞击打敌人的功夫,就是“疯象臂”。 莫问依然无法压得住激动的情绪,如一头盲了眼的疯虎,对“疯象臂”置之不理,任他重重的连续拍击,几乎可听得见胸骨碎裂的声响,但他也向四不像狂拳踢腿猛打过去,已经忘记了甚么招式内功,脑海中就只有敌人两个宇。 可是四不像身躯雄伟,肌肉坚如磐石,莫问拳腿向他打去,四不像只是吸一口气,便能挺得过去,“疯象臂”左右拍打,隆然击中莫问头顶,左右耳被狂劲窜入,脑海感到震动,哗啦一声,迎面向四不像吐了口血。 单是一个四不像,几乎已可将如癞似疯的莫问重伤,还真庆幸八风之间彼此不和,否则真的联起手来,莫问绝大可能要命丧雪山。 莫问满腔怒火无从发泄,虽然受创,咕噜一声吞回自己的血,左右手紧握着四不像,头仰起再猛然撞下,撞出了巨响。 四不像除“疯象臂”这杀招外,还有“狂牛头”,莫问此举正合其意,未等莫问第二撞,已自己迎头撞上去,这一撞却不同凡响,见他整个人离地旋身,挟带扭劲飞身撞前,连续几击,莫问哇一声,又吐了口血,还有折骨的声响。 略一抖擞,莫问又弹前,疯狂再撞,如此不要命的拼杀,连四不像都被他所吓怕,明明满身是血了,怎么还可以坚持下去? 二和仍在旁边游走,三生拼命翻阅图册拼命抓头,却都不时偷偷望两人的战况,见莫问头肿一块脸瘀一块,全身被打得又红又青,已经没多大兴趣再出手。 四不像见自已独个儿与莫问对战,其他人只是袖手旁观,觉得吃亏,装作吃了莫问一记重拳倒飞向后。 莫问甚么也不理,挺身追击,誓要从他们手中抢回朱家几兄弟,二和叽叽喳喳的叫着,“两仪刀剑”便迎上去。 逼近之时,终于看得清楚,他左手握剑右手持刀,却是刀剑齐斩,嚓嚓嚓的一连数响,莫问听得刀剑声传来,回身急避,仍是吃了数剑,连忙退开一旁。 经过刚才一轮与四不像狂拳乱踢后,莫问总算发泄了一点怒火,刀剑的伤痕令他稍为冷静下来,见二和攻了一招后,便直挺挺地将刀剑收在身后,不作抢攻,好像是不屑杀赤手空拳的莫问,又好像是故弄玄虚,更像是不想让其他人太了解自己刀剑的秘密。 莫问没有剑在手,对付二和自然更吃亏,眼前能够借他一柄剑的人,就只有被他所摆平的浪人武者,他向丰臣武纪看过去,目光紧盯着他手上的剑不放。 莫问开口问道:“可以再借你的剑来一用么?” 丰臣武纪与其他众多浪人武者面面相觑,没料到莫问在这种情况下仍然会向敌人商借兵器,虽然暗地里欣赏他的勇气,但是岂会有人肯干这种愚蠢的事? 见浪人武者冷然不动,莫问环伺眼前情况,要是浪人武者与一休大师及“僧兵”联手要将他杀死的话,他一双手一双腿,就算再厉害,照理也不可能一人杀几十人,何况还要救回朱家兄弟。 原来一个人不管怎样聪颖,也会遇上智慧派不上用场之时。 莫问的信心开始动摇了。 就在他抉择是否要放弃之际,明灯却适时出现,这明灯便是他的好兄弟——一休小弟。 一休大师竟然开口对莫问说道:“莫问大哥,你问错人了,要借兵器的话,一休小弟可以为你效劳。” 旁边的丰臣武纪愣住,没料到一休大师竟也答应莫问的要求,这到底是他存心戏弄莫问,还是突然发起善心,给莫问一个机会? 一休大师也不像开玩笑,见他从轿围中抬出一个长方匣子,就命八风把匣子送过去莫问面前,八风走到莫问跟前,将长方匣子抛在地上,盖子还未打开,八风催促说道:“兵器就在里面,你打得开来,就是你的了。” 难道这是一个局么?长方匣子里面装着甚么惊人的暗器,只要莫问一打开来便会被暗器射死? 一休大师这一着确实考人智慧,连莫问一时间也踌躇起来,双眼望着地上的长方匣子,脑海中不断问自已应否将他打开来。 从来都用脑解决问题的莫问,信心受了打击,现在竟连打开一个长方匣子的勇气都没有了。 一休大师看见,作状哀哭的表情说道:“我对莫问大哥是一片真诚的,你这样不领情,我会好伤心。还是莫问大哥已经不敢跟一休小弟比一比智慧呢?假如是这样,真可惜。” 这全然是挑衅莫问的说话,莫问吐了一口血,就俯身要拾起长匣子来,二和见他一动,神情有回一点自信,又叽叽喳喳的笑起来。 他笑起来却不是向前攻去,而是向后退走,一直退至一休大师的身边,不但是二和,连三生也合上图册,仿佛松了一口气说道:“噢!这次头脑不灵,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下一次吧!” 甚么下一次?几时才是下一次?全是莫名其妙的说话。 见他们全部退下去,就更显得这长匣子之内藏着甚么秘密,此情此景,更令人想将它打开来瞧个来龙去脉,但又怕根本是个陷阱。 莫问的手在颤抖,他铁青着脸,瞬间好像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他还是鼓起勇气将长匣子打开。 匣子一打开来,裹头散射出万丈豪光,十分刺目,几乎要把人照盲,莫问伸手进去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的确是一柄剑。 这剑可能在铸成后就被收藏于黑色长匣子中,如今一见光,便自然地散射豪光争艳,毫无疑问,这是一柄很好的剑。 一休大师笑着问道:“怎么样?莫问大哥欣赏我所铸的剑吧?这剑是我特地为你而铸的啊!不过剑要染血开锋才知它有多厉害,莫问大哥应该有很多机会了。” 一休大师一边说着,一边与二和等七个人,押着朱家六兄弟匆匆离去。而莫问的身前,却有八十二道贪婪的目光,全都盯着莫问手上的剑。 八十二只眼,四十一个人,全部皆是浪人武者,他们全都已拔出兵器将莫问重重围困。 丰臣武纪说道:“你手上的剑很不错,比我这一柄还要好。” 莫问苦笑道:“剑好,一休大师奸计更好。” 丰臣武纪说道:“看你的伤势,就算有剑在手,也捱不了我多少招,况且我们有几十人。” 莫问说道:“你们全部都想来夺我的剑?” 有一休大师亲铸的神兵利器,对浪人武者来说这比自己的生命更为重要,一切已经不用再多言,他们全扑过去莫问处要抢夺神兵。 一休大师扬长远去,只闻叮叮当当又叮叮当当的声响传来,他开怀地笑着道:“哈哈,说自己怎样聪颖的人,其实是个大笨蛋,始终还是傻傻笑笑比较好。” 重伤的莫问与浪人武者激战的时候,那边朱不三一个人失去了桃子,在漫天风雪中不知去路,等他在雪山上兜儿转转寻路到来,发现莫问已经倒在雪地中,身上且被白雪所遮盖—— 第十一章喜欢丑八怪 那边厢,笑梦儿与太子及天狗丑人在“天法国”展开混战,莫问又在大雪山遇险,眼下生死未卜,同一时间,“神国”也陡生异变,那莫测神秘的白毛人在大雪山将桃子掳走,被朱不三所伤,又来到这里把苦来由及寒湮翠打伤。 他来无先兆,去不留痕,身份始终还是一个谜,被带走了的苦乐儿到底会有怎样的遭遇,全不可料。 彤梦将负伤的苦来由及寒湮翠带返“乐翠楼”,便立即赶去通知小白一切发生的事情,及至小白身处的“天楼”外,正要向大门处冲入去,却见有十来个服饰十分古怪,不像是平常中土人打扮的人排成列队,整齐地往“天楼”处去。 有过先前白毛人的袭击后,彤梦难免杯弓蛇影,看见这班打扮异样的人此时出现,似乎有一种怪事接踵而生的预感。 她左望右看,等待那队人鱼贯进入“天楼”,这时她看到排在最末一个少年,约廿来岁年纪,一直目不转睛地把她盯住,眼神十分凌厉,瞧得她心里发毛。 这少年最吸引她注视之处,是肩头上横架着一柄刀鞘黑沉的刀,并以双手搭在刀身左右,一副不可一世,嚣张跋扈的样子,可是他的眼神又如此坚定不移,彤梦想开口骂他紧盯自己不放如此无礼,也被这眼神慑住心神,呆呆站着,几乎忘了要通知小白的事。 随着列队抬着一个个大箱子步入“天楼”后,这少年却驻足在彤梦面前,毫不客气地将彤梦上下打量。 彤梦不知他想如何,先退了一步,开口问道:“你想怎样?” 那少年一开口,令人更觉他盛气凌人,说了一句令彤梦毕生难忘的说话:“丑八怪!” 彤梦呆了片刻,如同被雷轰击,她这位曾是“武国”中人见人爱的公主,谁也对她尊敬几分,别人只会将她赞美,甚么貌若天仙的说话都听过,偏是这少年却不屑地骂她“丑八怪”!一时之间彤梦几乎不懂得要开口责骂。 到她稍为清醒之时,那少年已经置她于不顾,迳自向“天楼”里面走去,她便即尾随跟上。 人到“天楼”之处,不见小白,只有太初、太元、太阴及太极等四位“天兵神将”接见,那穿着各种奇异服饰的十多个人,把携来的一个个箱子在四人面前打开来,一看之下,每个箱子里都尽是各种造型奇特的兵器,当中还有一些似乎十分珍贵的珠宝及各式工艺品。 太极走上前去,从箱里拿起一柄约四尺的长剑,把剑从剑鞘抽出,剑身呈弯弯曲曲之状,共有十多个弯曲的位置,犹如蛇爬动态,双刃开锋,手柄是牙质,镶嵌了宝石和珍珠数颗,护手为木质,上面刻了花鸟纹饰,鞘为金制,整柄剑看上去十分名贵。 太极把这造型古怪的剑拿上手,双眼如着魔一般,对着剑喃喃说道:“这‘克力士剑’我曾在武帝亲着的‘兵器录’上见过,乃‘马亚’当地最为著名之利剑,除波形纹状之外,还有些呈火焰状,今日终于得见实物,的确令我大开眼界。” 那十多个服饰样貌皆甚为古怪的人当中,其中一个全身上下佩戴了金饰,左右手上各有五个寸粗的金环,颈项一个,左右足踝处又各有五个,走起路来发出叮当声响,不如就里者以为他无金不欢。 这全身佩戴金环的人,头颅十分巨大,前额高高隆起,皮肤粗糙又黝黑,身形也很高大,以简单的布帛披在身便当成是衣服,看上去如猿人一般粗野。 他听见太极所言,顿时哈哈地大笑,声调粗豪,说道:“你这家伙有见识!这‘克力士剑’是我们‘马亚’王室中御用的兵器,独树一帜,全部以天然陨铁炼成,削铁如泥,没想到你们中土也对我们‘马亚’的兵器有认识,真是太好了,我很高兴,我叫马哈巴多尔,乃‘马亚’王室‘马甲车’的副将,请教阁下。” 原来这马哈巴多尔乃王室中人,难怪他全身穿金戴银。 马哈巴多尔虽然尽量表示友善,但他粗犷的外形再加上大摇大摆的动作,只令人感到他难以信任,太极面色略沉,说道:“‘天兵神将’,太极都督,掌管‘兵部’。” 太极身为“兵部”都督,司职兵权用武,当然对各种兵器、兵法有仔细研究,当年他随万寿圣君在“蓬莱仙岛”上避世,更得万寿圣君把他平生所见所识传授,其中万寿圣君亲自抄写的‘兵器器录’,详列了中土海外诸国的各类独特兵器,太极一直珍而重之地收藏,不时翻阅研究。 这“克力士剑”既是“马亚”王室的御用兵器,马哈巴多尔又是“马甲军”副将,那即是说连远在中土百里海外的“马亚”小国,也终于来到了中土这儿。 除了马哈巴多尔之外,随来的十多人之中,全部衣饰、外形都各有不同,彤梦从旁观察,这些人应共分为五个不同民族的外地人,彤梦自小被名昌世细心保护,见识不多,一下子看见这许多来历不明的人,一双天仙般的大眼目不转睛,觉得气氛并不寻常。 马哈巴多尔在殿堂上左看右望,露出急躁的神色,又哇哇地大声责问道:“我们‘马亚’王室亲来中土进贡,只派几个下从出来接受贡品么?怎么不见你们的皇帝出来?这不会就是你们的款客之道吧?” 马哈巴多尔出言不逊,一旁主掌“吏部”的太元都督立即应道:“你们各国派出军中副将来进贡,皇上派我们几个御前都督来接见,已经对你们礼待有嘉,要是‘马亚’大王马可孛、‘高丽天国’国王金三绝、‘泰王国’军长弩尔哈、‘印巴’王子释迦与‘越女国’岛主铁青沙,他们五位能亲来‘神国’,我们皇上笑苍天一定亲自迎迓。” 这十多个不属中土的异族人,原来是来自五个不同地域的小国与海岛,除了马哈巴多尔是“马亚”王室中的副将,其他几人分别是:“高丽天国”的金银将,乃金三绝麾下“一王、二将、三杀兵”的“二将”之一。瞧他精瘦骨立,脸容憔悴,不断在咳嗽,还要两个童男童女在旁边将他搀扶方能站稳,似乎身染顽疾,有多厉害未能猜知,倒是怕他随时会病发倒地。 “泰王国”的弩必烈,乃国王弩尔哈的亲弟,拥有全国二十多支军队统领权,以军力控制全国,见他精赤上身,全身肌肉纠结,身高六尺多,神情慓悍,令人望而生长。 来自“印巴”的摩迦陀,身披着泥黄色袈裟,作喇嘛打扮,左耳珠穿着一个金耳环,双目黑白分明,长臂长腿,双手合十于胸前,并且有三个金色大圆环置于双臂之处,看去应是他的独门兵器。 而站在行列尾端那个来自“越女国”的最不起眼,也最受彤梦所注意,因为她是一个女人,穿着全白色纱罗,脸庞一块轻纱遮面,无法看清楚她的容颜,究竟她是美得怕引来狂蜂浪蝶才遮掩脸孔,还是丑得没脸见人? 她有一个独特的名宇,叫作王妃。 太元出言顶撞马哈巴多尔,明是将他们的身份比下去,马哈巴多尔脾气极坏,气呼呼的想要发作,太极这时步上前来,在他们抬来的几个箱子中细意打量,一件又一件的贡品拿出来细看。 这些贡品里面,全是海外诸国的独特兵器,太极细心地检视,每拿一件上手,他们都不厌其烦地为太极细说兵器的特色,全都把自己的兵器说成最为厉害,把它们奉献给小白,代表了他们愿意对小白俯首称臣,更答应了年年来朝,岁岁进贡。 不过他们这样做,无疑是太瞧不起太极对诸国兵器的认识,其中“印巴”所进贡的“铜锤”,一条长长的杆子上,顶端是个八棱锤首,镶软金银丝,柄似长剑之形状,亦镶金银丝,内绣红绒绵,上盘有杯形小帽,外挂金线绳球小带。 太极将“铜锤”虚空挥舞一下,顶端锤首摇摇摆摆,摩迦陀说道:“那杆子具有弹性,借着这股弹力,加强了顶端锤子的杀伤力,要是一击中敌人,便会来回反弹,一中便是几锤,令人难以抵挡。” 可是太极说道:“这‘铜锤’虽算是很出色的兵器,可是‘印巴’的‘鞭剑’传闻中是一条长逾两丈的软剑,其杀伤力才最为强横,相比下来,这‘铜锤’不算甚么,‘印巴’既有向我们称臣的意思,怎么又不将‘鞭剑’一并带来给太极开开眼界?” 太极不客气地将摩迦陀所隐瞒的事说了出来,令得摩迦陀脸色一沉,闭起眼目,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辞。 太极一一检视过所有人的兵器以后,最后将兵器好好放回箱子中,又再将盖合上,然后对各人说道:“这些兵器和贡品我总算都见识过了,现在你们可以把这些东西抬走。” 已经不甚耐烦的马哈巴多尔听见太极下逐客之令,更拒绝收下他们的贡品,耐不住发恶起来,怒道:“我们千里迢迢来进贡,不见过你们皇帝笑苍天绝不离开!隆的一声,马哈巴多尔一拳怒碎大木箱,里面叮叮当当的跌出几十柄“克力士剑”,激战气氛一触即发。 太初都督说道:“不接纳你们的贡品,是皇上的意旨,而且,皇上亦恳请你们立即离开中土。” “马亚”、“高丽天国”、“印巴”、“泰王国”及“越女国”按礼仪来进贡,虽然贡品都不是上品,但他们要是未主动出手,太初也没有道理跟他们开战,是以仍以礼相待。 马哈巴多尔也知太初未敢发作,大模施样地在殿堂处的大椅上坐下,更说道:“这太没道理,我们把最好的兵器带来进贡,却被你们批评得不值一文,这次要是没法见一见皇帝,给我们一个解释,我是绝不会离开,我就不信你们可以把我赶走!” 马哈巴多尔特势凌人,看来他根本是要逼太初动手,不过太初仍然沉得住气,说道: “皇上说过,只接见你们当中一个人!” 马哈巴多尔嘿的一声,不屑地道:“呸!这更加没道理,我们十多人来,怎么只见一人?” 太初说道:“因为皇上跟他有渊源,而你们没有。” 太极说道:“因为你们的贡品多厉害,也绝对不及他的刀。” 太元说道:“因为你们都没头没脑,而他才是一个要皇上认真应付的智才。” 太阴说道:“因为就算你再嚣张放肆,我们‘天兵神将”也足以把你打下去,但只有他,皇上不得不亲自应付。”彤梦躲在殿堂的一角偷看,听见太初四人口中所形容的人甚为厉害,不自觉地向刚才骂她“丑八怪”的人看去。那带着长刀的少年,姿态放任,大模施样地摊在一张大椅上,默不作声,双眼朝天,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全不加以理会。不知怎地,彤梦就觉得太初四人口中所说的厉害人物,就是这个与其余来者格格不人的少年。果然,太初恭恭敬敬地走至这带刀少年的面前说了一个震人心弦的名字:“皇上皇,我们皇上在‘天楼’楼顶处等你上去。” 皇上皇,当日一个十四岁,盛气凌人,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内,令小白也几乎着了他道儿的少年,终于回来了。 他是横刀的私生子,身上所携的刀,当然就是江湖人都闻之色变、退避三舍的“夺爱刀”。 倨傲不凡的皇上皇,从来说话都不饶人,过去几多人在他口中变成无能的废物?真的十只手指数不完,就算是小白、莫问、梦儿,一样被他批评得体无完肤。 他不是只有说话嚣张,无的放矢,他的战绩也的确惊人,十四岁之年,便单靠一人指挥下,把“皇国”守得固若金汤,令当时六大势力要合力将“皇国”屠宰。 皇上皇的名宇,比诸莫问、梦儿、太子,更早写在历史之上,千秋万世都会有人记得他的名宇。 沉寂过一段长时间后,皇上皇今次真的回来了,而且一定已在武功上痛下苦功,惊人的武功再加上超脱的智慧,这种人怎可能永远沉寂,他既然出现,必会风云变色。 可是他选择这个时候重出江湖,会是适当的时机么? 他怎会与这班海外诸国的强者同时来访小白,他们是一道来,还是根本是两路人马? 他目的又是甚么? 皇上皇把昂得高高的头放下,嘴角上露出一抹笑意,徐徐地站起身来,他的眼光却不向太初等人望去,只是瞪着躲在一旁的彤梦。 彤梦被他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但就是逃不过他锐厉的眼神,心里害怕他又要骂她是“丑八怪”。 她已经作好了心理准备,要是皇上皇再骂她是丑八怪的话,这一次她一定会好好“招呼”他。 皇上皇向彤梦挥了挥手,说道:“丑八怪!跟我来!” 彤梦被他在众目睽睽下耻笑为丑八怪,脸颊阵红阵青,心下甚气,二话不说先跑过去,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教太初不知所措。 彤梦气呼呼的叫道:“你干甚么骂我是丑八怪?我怎么要跟你走?不知所为!我看你前,便憎你后!” 大家都屏息静气,惟恐皇上皇要对彤梦动粗,太初四人都围拢在彤梦身侧。 皇上皇又是一笑,再次说道:“丑八怪!丑八怪!丑八怪!你是我所见过最丑的女人了!” 彤梦真的气上心头,走去拾起掉在地下的“克力士剑”,一剑架在皇上皇颈上说道: “你敢再说我是丑八怪,我的剑就割花你的脸!” 皇上皇气定神闲,说道:“你始终是丑八怪,不过我喜欢丑八怪!” 彤梦顿时两颊绯红,带着少女娇羞的神色,连声音也比刚才轻微,说道:“你……你好无礼!无耻之徒!” 皇上皇说道:“我愈来愈喜欢你了,你想在我脸上割一道疤痕么?好,那就割吧,这是我们爱的盟证。” 说罢,皇上皇竟就抓着彤梦拿剑的手,在自己脸上割出一道口子,瞧着鲜血徐徐滴下,彤梦不懂得如何反应—— 第十二章江山归我取 “克力士剑”的剑锋轻轻地在皇上皇脸上割出一条伤痕,也重重地在彤梦心中刻下不能磨灭的烙印,那伤痕约半尺长,在左边脸,还在淌血,一滴一滴沿剑刃流向彤梦的手上。 血是烫的,这不是梦,眼前这个叫皇上皇的人,竟然因为自己一句说话,便干出这种令人难以忘怀的事。 真可怕,他一脸是血,但还在笑。 应该会很痛吧! 皇上皇说道:“终于可以试出这把‘克力士剑’有多锋利,不过,今后你一生也会记住我,这代价很值得。” 彤梦一颗心噗通噗通地跳,十分急促,心跳的声音把她出卖了,皇上皇笑道:“瞧,你为我着紧了,以后你一看到血和剑,也必定会想起我这张大花脸是因你而起。” 彤梦蓦然惊醒,全身打了个寒颤,“克力士剑”便脱手跌在地上,当声清脆、清灵,叫唤着他心里面最爱的人。 “大花脸”。 是巧合?还是注定了她与皇上皇怎么会在此时此地遇上?怎么莫问此时不在身边? 莫问也是大花脸。 为甚么莫问也是“大花脸”?因彤梦第一天跟莫问在“观星台”上邂逅时,她与莫问追逐玩耍,结果莫问几次抓她不住,被她罚在脸上以彩笔涂鸦,彤梦戏谑他为大花脸,后来便一直以此来称呼莫问。 彤梦哈呼哈呼的在吸大气,镇定心神,忽然觉得胸口莫名的痛,吓得全身抖颤,这一种痛楚她十分熟悉。 过往十多年的岁月里,她就是被这种痛楚所折磨,要不是莫问往“罪林”寻药医治好她的“心衰竭”,她可能已因此病而香消玉殒,哪还能奢望把莫问的心夺来么? 痛楚令她过度惊惧,恐怕是旧病复发,假如是这样,她跟莫问会不会成永诀? 双腿陡然发软,眼前一黑,眼看彤梦就要当场晕厥,皇上皇长臂伸去要将她扶住抱入怀,旁边太初四人见皇上皇又有动作,皆以拳腿招呼上去要将他截挡。 碰的一声,彤梦真的隆然晕倒地上,皇上皇来不及将她扶住,却被太初四人所阻,遽然变色,看他迅速地由笑脸变成铁青着脸,猜道他这次真的要发作,太初等四人即运劲戒备。 皇上皇握紧了手中夺爱,大家更为紧张,“横刀夺爱”这个名号,在二十年之前毕竟令正道邪道人士都悚然而惊。 “横刀夺爱”厉害无匹,“皇上皇”加上“夺爱”,又会否更今人提心吊胆? 太初四人紧张地期待,期待着惊喜。 很失望,皇上皇没有拔刀,只一手握着刀鞘,横置于太初四人面前,问道:“你们有听到‘夺爱”在叫吗!”一句莫名其妙的说话,太初四人都不知该如何回答,该不该回答,瞠目呆住。皇上皇瞪目扬眉,一手指着太初四人暴喝声骂道:“蠢猪死蠢!我问你们啊!有没有听到‘夺爱’叫呜呀!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听不懂?还是根本不懂得听人话?那你们即是狗,要讲狗话才听得明白?他妈的这个小白愈老愈棚涂,养狗便宜吗?一养便是四只!浪费米饭!” 太初四人看不惯皇上皇骂人时不留情面,趾高气扬的脸孔,他的用辞如此过分,四人是动气了,但小白早吩咐过,无论如何,不管是甚么情况,也要对皇上皇加以忍让。 忍让的意思,是忍无可忍还需再忍。 忍了这口气,太初摇头回答。 皇上皇呸的一声,继续严辞指摘:“挑!原来是无声狗,没有聋?没有伤残吧?‘夺爱’没有叫鸣,即是说你几个还不能令‘他’感到有压迫力,即是说你们几个没有资格要我出手,滚开!” 他意态张狂挥一挥手,叫太初等四人走开,便要大步上去扶起彤梦,太初等这次四人一心,伸直手去阻截皇上皇,说道:“彤梦小姐的事我们会处理,这里是‘天楼’,不是你的地方,容不得你放肆!” 皇上皇哈的干笑一声,说道:“你也记得这是你们的狗地方?你真的记得么?你知我为何要这么大声跟你说话?因为你是主,我是客,做主的便要好好款待客人,无论怎样都要礼貌周周,但你们有么?连丁点礼仪也不懂,去死吧!” 虽然皇上皇言辞过分,但他说得也的确有道理,太初四人先行动手,实在是失诸于客,一呆间,皇上皇忽然惨叫一声,自己向后倒飞跌在地上,太初等四人面面相觑,他们几个虽是用手挡在他胸前,但俱没使力,他怎么会倒飞出去?难道四人中其中一个已经沉不住气先动手? 皇上皇倒地后挣扎爬起,口角处带着血丝,好像已受内伤,他怒骂道:“他妈的!你们对来客动粗,现在有借口杀了你们都不会给人耻笑我皇上皇入别人的屋,杀别人的狗。” 太初顿时明白过来,皇上皇为要找借口动手,自导自演这一场戏,不由得苦笑起来。 皇上皇伸手抹一抹脸上的血,将血涂在夺爱的刀鞘上,要刺激“夺爱”的杀性,太初四人即听到“嗡嗡嗡”的响声,是沉睡中的“夺爱”要醒过来了。 太极的独门兵器“鬼见愁”、太初的“五令旗”、太元的“霹雳”双锤与太阴的“天地”多节棍都已作好准备。 “嗡嗡嗡”之声不绝于耳,皇上皇也已作出拔刀的手势,可是这时见皇上皇的嘴部上下颤动,一瞧之下,原来“嗡嗡嗡”的声音来自他的口中,明知已被发现了,仍然一边叫着“嗡嗡嗡”,一边作出拔刀的手势,在太初四人身边绕圈。 他这样明显作弄太初四人,令人哭笑不得,太初等了一会仍见皇上皇做作地装出拔刀之势,知他根本无心比拼,为了避免着了他的道儿,放弃罢手,四人一心,皆转头欲离去。 就在这时候,皇上皇才神情冷峻地说道:“想去哪?” 说时迟,那时快,“呛”的清脆一响,那惊梦般的刀光霍然闪亮,霸刀“夺爱”醒来了,一股澎湃的霸气同时如怒潮涌向太初等几人,要是现在才回首去挡都已太迟。 噗。 刀光刚一亮起又黯然消逝,殿堂回复刚才的模样,却多了一人。 小白。 就在太初四人要回首拒挡霸杀的“夺爱”时,小白已从他们身边掠过,更快如电闪般出手按住皇上皇的手,把“夺爱”接回鞘中。 这时太初四人的发丝才扬起,是小白掠过时所带起的风。 今日的小白,比风还怏。 再次看见曾令自己穷于应付的皇上皇,小白百感交集,说道:“你真是死性不改,仍然如此得势不饶人。” 皇上皇浅笑道:“错错错!大错特错!我今日比以前过分得多了!人要向前望,要进步,不是吗?” 小白说道:“嚣张、狂妄、自大,现在更多了七分糊涂、三分不知所为,的确比昔日进步得多了。” 皇上皇笑道:“啤啤啤,你也老了很多,干吗这样多白发,最近有事很烦恼吗?你几时死?” 一个中年,一个少年,却是老朋友,当年所积下的恩怨早已算是一笔勾销,如今再见,皇上皇不用再跟横刀一起涉猎江湖,也即是说他的确学有所成,并且这是他一直等待复出的最佳时机。 小白替太初四人摆脱了杀机,扬手叫他们把晕倒的彤梦扶起,皇上皇一直嘴角含笑,目不转睛地盯着彤梦,像一个猎人盯着猎物时一般人迷,喃喃说道:“丑八怪!” 皇上皇瞧上了彤梦,这事小白已心里有数,但此刻他最关心的是殿堂内赖死不走的海外诸国来使,见他负手而立,厉目环伺,逐一在马哈巴多尔、金银将、弩必烈、摩迦陀及王妃脸上扫去,并不友善。 小白不言不语之间,皇上皇举步向脾气最暴躁的马哈巴多尔处走过去,说道:“蠢猪! 死猪!我早就说过只有我才有方法可令小白亲自下来接见,你服输了吧?马哈巴多尔气呼呼,从地上拾起一柄“克利士剑”,伸出左手的尾指来挥剑斩下,将尾指切断,血如注标射,他也不哼一声,指怒骂道:“真是他妈的!我不服,我要再赌!” 皇上皇说道:“死蠢猪!我已经赢了你,还给你机会再嬴我么?只有白痴的人才会追赌下去!我赢了你,便一世也嬴了你!” 小白表情冷冷,极不满意皇上皇今天带人来捣乱,可是到此为止,他还是没有足够的借口把来进贡的各国来使逐出去。 皇上皇举止大摇大摆,对小白逐一介绍了马哈巴多尔等人,他们的身份,都是皇上皇在海外所认识的“朋友”。 自从上次皇上皇突然出现预告了自己将会重出江湖后,之后又再次销声匿述,可是他并没有闲着,一人一刀四处奔波,越洋走遍海外诸国,为今日重出江湖而作好准备。 他带着马哈巴多尔等几人来向小白进贡,当然不会是俯首称臣这般简单,他叫皇上皇,绝不会做平凡事,此刻“天皇帝国”仍占据着中土大片土地,他带其余海外诸国的高手到临,似乎要趁这风头火势下再起风云。 小白说道:“大师伯似乎只能教好你功夫,却没有教你带眼识人,你要小心交着了损友,最终害你一生。” 皇上皇得意洋洋,在小白面前指手划脚叱喝道:“挑!你说话麻麻烦烦!你真的懵懂了吗?这班当然是损友!不然我干甚么带他们来?” 明知这班人各怀鬼胎,不会在中土干出啥好事来,皇上皇仍然带他们到来,他的计划,小白已开始猜知一二。 皇上皇续说道:“我真不知你在搞甚么鬼!人做皇帝你做皇帝,人家风光你在避世,这段时间你在搞些甚么?等运气?全都是你累事!不出兵攻打‘天皇帝国’,我已经等得好不耐烦,这次特意向这班蠢猪借兵来攻打‘天皇帝国’,给你做一次示范,你要是怕了,便继续龟缩在这个只得山水草树的破地方,我对这里可全无一点兴趣,除此之外,外面的土地,将会是我皇上皇所有!” 为了争做王者,表现自己更具智慧、更无敌,皇上皇竟引海外诸国入关,这就等同于请别人来宰割自己的家人,小白怒火上扬,说道:“你赢得了老不死的兵,也嬴不了老不死一个人,这一仗史无前例,是一场一子错便不能翻身的硬仗,你向别国借兵来中土,他们真会为你卖力么!最后只会被他们乘机瓜分中土!” 皇上皇说道:“我打得败一个‘天皇帝国’,最后也定能一个一个将他们打败,反正最后我也会出兵海外,现在一次过叫他们来,我打至他们回老家去,干手净脚!” 为了将来的鸿图大计,今日竟引狼人室,先将自己的土地任人宰割,皇上皇的做法实在太过分。 皇上皇说道:“你太慢了,等你去打‘天皇帝国’,可能我都闷得要死,我要嬴,便嬴尽全天下,大地都归我手,这样的胜利才最叫我兴奋,我皇上皇比起历史上任何一人都要强横,你要是乖乖的话,我还可以给你一官半职留守这儿,其他的别再过问。” 忍无可忍,还需再忍。 这是小白要太初等人紧记的说话,绝不可惹皇上皇。 但现在皇上皇先自已惹上门来,根本没处可避,他也真的太疯狂了,小白身为皇上皇的长辈,为了中土的将来,今日必须出手教训他。 他只是伸出手来,太初便为他奉上“赤龙”,自他为王之后,与“赤龙”的感应更形强烈,只要一握紧剑鞘,剑身便在抖动,发出刺耳的鸣叫,向敌人呼喊。 小白冷冷地向马哈巴多尔等人说道:“你们要见我小白,现在都见过了,贡品我是不会收下,请你们现在离开‘神国’,以后也不准带着军队人来我中土一步!突然间,又响起了“嗡嗡嗡”的叫声,太初等四人循声看去,又见皇上皇手捱看“夺爱”,作出要拔刀之势,而“嗡嗡嗡”的声音,仍是由皇上皇的口中发出来他在小白身边四处游移往返,口中不停地“嗡嗡嗡”的叫,把小白戏弄于指掌中,真的是不可理喻到极点。 皇上皇说道:“你觉得我很过分吧?你现在是否很愤怒,要把我好好地教训?来!‘夺爱’都已经急不及待。” 他左摇右摆,可是始终还未拔刀,只要他不先动刀,小白这个做长辈的要是先把他伤了,只会给人讪笑,不过他已经准备好,“赤龙”随时可以出鞘迎战“夺爱”若是皇上皇胜不了小白,也没资格说自己可胜得过老不死,这就是小白要向皇上皇说明的道理。 “呛”的一声,“夺爱”出鞘了,那惊梦般的刀光又来,同时间“赤龙”也出鞘,挥剑斩落,却在皇上皇颈项处顿住,惊的却是小白。 皇上皇手上的“夺爱”,刀锋竟然只有半尺长,很显然这根本不是“夺爱”,他这样做,是再一次把小白戏弄,只见他装疯扮傻的对着那把假“夺爱”刀说道:“哟!原来是假的,不过你是想斩下来的吧?怎么又停住手?蠢蛋!我问你问题啊!怎么不答我?你这样懦弱不行!你说过要杀我就要杀!来呀!我的命就在这里!杀了我便一了百了!” 小白始终还是下不了手,收回“赤龙”,皇上皇却青筋满面,气呼呼的大声叫骂:“你没屁用!就是因为你这种仁慈性格,才会把这片土地弄得乌烟瘴气,你几时才会懂要对敌人残忍呀!白痴!” 骂过,喝叫过,皇上皇除了脸上一道疤痕外,全身皆完好无缺,显得十分失望,一边摇头一边大步离开,临行时说道:“你令我好失望,这江山,由我来取!” 第四十一部 太子梦 第一章皇拳惊天下 “穷乡乞巷”一带暴雨绵密不休,太子、梦儿与天狗丑人的战况愈起激烈,远远便听得兵刃相交,乒乒乓乓的打得极是猛烈,天狗丑人的逆刃刀“武士道”,与太子的平凡直刀连续对斩下,优劣立见,直刀难接“武士道”之锋,被斩出数十个缺口,太子空有王者的刀法,却没王者之刀配合,难以发挥“圣上刀法”所散发出来的真龙杀势,渐处下风。 反观天狗丑人人刀相配,刀法也是一等,他一手虚空舞刀,一手揪住梦儿,喝骂他冥顽不灵,如此劣势下仍不接受别人的恩惠,他可不知道梦儿最讨厌别人瞧他不起,而梦儿最强横之处,就是在处身劣势下反而有更惊人的反扑力,令对方以为自己可以将他压住的时候,才一举将敌人的生命和信心都全部摧毁。 劣势之中,梦儿深吸一口气,拔背沉胸,弓腰催劲,内力一起,袍袖鼓动,骨节暴响,乍看直如巨龙昂首,舞爪张牙,全身泛起金黄耀目的光芒,太子看见惊异大叫:“是‘皇拳’!” 这一式“皇拳”之“拳倾天下”,刚才太子才对梦儿施展过,因此而将梦儿的左臂骨断折,一心要催毁他对自己一双拳头的信心,可是梦儿信心更盛,拳招更猛,更叫人意外的是,他也轰出一记“拳倾天下”。 万寿圣君曾在“罪林”外亲口盛赞梦儿的武学潜质在莫问之上,能瞬间吸收敌人之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独有的潜能,在先前太子跟他刀招对决时已可见证,可是他纵能使出“圣上刀法”,也只能徒具龙形,龙气欠奉,杀势挫灭,被太子觑破刀招上的破绽,破招再夺刀反攻。 如今这一记“拳倾天下”,却龙气盎然暴射,比诸太子一拳有过之而无不及,拳风炸出锐烈的幻彩,拳气破碎虚空,天狗丑人也被真龙之势所震慑,一呆之间,重拳轰至,隆然猛窖,他的人和刀皆双双被轰飞,连肚内刚喝得胀满的黄汤也如柱向天喷射。 天空打了一个重重的雷,电光划破漆黑,天狗丑人及太子两人皆呆立当场,瞧着轰出一拳后,终于重伤不支站着晕倒的梦儿,两人都各有所思,太子胸口起伏不定,表情木然,心中却惊异梦儿这一拳带着“皇拳”独有的王者龙气,其拳劲之罡烈、气势,犹甚于己。 “皇拳、御剑、圣上刀”这一套三种绝学,乃数百年前的上乘武功,是“皇朝”开国皇帝元宗秘门自创,只有具血缘关系者修习,方可完全发挥三种绝学的王道真髓,其他人修习,只能徒具其形,欠缺王者真龙气势,力量大挫,严重者更会被真龙气势反噬。 太子能使出“圣上刀法”及“皇拳”,俱有真龙之姿,他是昔年元宗血裔定当不假,但梦儿使出“皇拳”且能散发真龙气势,全身皆泛耀目金光,那他是否又与元宗有所关连? 梦儿的身份顿成一个未能解答的谜团,太子无暇细想,举刀便迈步凑近,腾身而起,“一遇风云转化龙”猛招劈落,真龙势强,沛莫能御,他要乘谜团未解开之前,一刀先行将梦儿埋葬,刀气破风,笼罩方圆丈内,任何斗胆闯入刀气范围,冒犯真龙者皆要形神俱灭。 蓦地,一只手掌企图闯入刀气之内,斜望发现乃是可人,太子未及收刀,飒的一响,刀气割损手掌,血花随真龙刀形漫天飞洒,太子眼前一天血雾,瞬即收招纳劲而回,手中直刀乒乒乓乓的断成无数碎块。 无俦的刀势戛然而止,太子徐徐落下,可人已挡在梦儿身前,碎片、雨点、血花之中,还有亮晶晶的泪光。 可人有泪,带血的泪。 哭至最悲恸处,连血也混和泪水夺眶而出。 梦儿虽然已重伤晕厥,但强悍的意志令他没有倒地,他、可人与太子又再度近距离靠拢一起,回看身后的天狗丑人,他与百搭并肩而立,显见可人能走动闯进刀气,是天狗丑人助她冲破腿上被封血气所致。 事到如今,天狗丑人为何要出手救助梦儿,也是一个谜团,心中的谜团太多,但最重要的只有一个。 可人的血泪,为谁而落? 太子伸手去接住可人的血泪,欲将之紧握在手掌之中,可是大雨滂沱,如何能握区区一滴血泪,刚落在掌心之中,瞬间便随雨水淌去。 还有第二滴么?没有了。 太子瞧着血泪流走,再举首时,可人已破啼为笑,并用手抱住梦儿,此刻谁对可人最为重要,已经不言而喻。 太子嬴了武功,输了爱情,输掉可人。 失败之地,太子不作留恋,只瞧了可人一眼,转身便走,向着黑暗之处奔逃而去,天狗丑人也不作阻挠,目送太子离开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可人,另一个是百搭。 两个都一样的悲伤。 梦儿再醒来之时,天空已经放晴,可人拾些枯枝,生了个火,把梦儿身上湿透的衣服脱下来,置在火堆上烤干,而百搭果然没有随太子而去,默默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梦儿。 他目睹可人还在自已身畔,顿然安心下来,可是火光掩映之下,又有一股寒意扑袭,耳畔隐约闻得拔刀的呛声,陡地一震,第一时间想到太子又至,欲站起来,方发现全身骨头如像粉碎,除了右臂还能动之外,双腿皆动弹不能。 可人也听到拔刀声响,同感不安,转头看过去,火堆的烈焰已被凛冽寒风扑熄,原来天狗丑人在旁一边提壶喝酒,另一手潇洒挥舞,虚空舞起“武士道”,梦儿见他手不沾刀,刀却随他手势在半空中翻来覆去,如一条游龙在他身上盘旋,却没丝毫杀气,煞是好看。 刀在天狗丑人手上,已不单纯是死物,而是他的宠物。 这种以气御刀,刀随意走,神乎其技的舞刀法门,天狗丑人曾经在“富士神兵祭”与小白对决时施展过,如今天狗丑人酒意正酣,意兴大发,在梦儿面前潇洒挥刀,令梦儿不觉看得入神。 天狗丑人斜目瞥见梦儿在窥伺自己舞刀,忽尔似醒还醉的说道:“你的腿骨断了,五脏六腑皆伤,在伤愈之前,不能动,更不能运劲出拳,不信的话可以试一试。” 梦儿曾败在天狗丑人手上,对他早恨之入骨,不杀不快,哪管他说些甚么,尝试运劲站起出拳,可是蓄劲于胸口“膻中穴”处时,剧痛直冲胸臆,哇一声又吐了口血,可人见状急忙跑过去将他抱紧,目光中充满了爱怜之情,用手轻抚他背心。 虽然梦儿先后与伍穷、太子及天狗丑人有一番恶战,可是直至他晕倒前也只是左臂被太子的“拳倾天下”所伤,纵有内伤也不致于太严重,可是如今看来,他的伤势比预期中重得多,甚至乎不能运气吐纳,顿感迷惘。 天狗丑人续说道:“你的腿伤和内伤,都是我在你晕倒之后才为你新添上去。” 梦儿听罢,怒火中烧,双目充血赤红,无奈一尝试催劲便剧痛难当,可人瞧他这个模样,既害怕也担心,只在一旁说道:“梦儿,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如果要杀梦儿,凭天狗丑人的实力,实在易如反掌,何况梦儿已先被太子所伤了一双铁拳与完美的躯体,加上极高的练武潜质,及与莫问各有千秋的智慧,都是梦儿最大的争雄本钱,亦因如此,他才对自己满有信心,如今天狗丑人落井下石,趁他晕倒之时再重伤他而不杀,即是夺去梦儿过往引以自豪的本钱,夺去他争雄称王的资格,教梦儿脑袋如遭重击,对天狗丑人更加仇视,喉头发出如野兽一般的嗥叫。 天狗丑人突然双目精光暴射,握刀跃起,旋风一般抡刀向前面树丛冲斩,一刀来又一刀往,状如疯虎,看他一刀斩斯一棵百年老树,身法行云流水,刀如斩瓜切菜,转瞬间便有几十棵大树倒下,然后呼啸一声,又回到刚才腾身之处,对梦儿说道:“大树要经百年才能长得如此粗壮,但一样无法挡住刀的锋利,你的拳头就算再苦练百年,情况也如一棵大而无当的老树无疑。” 梦儿只是厉目盯着天狗丑人,脑海只知道过去辛苦训练得来的成就被废去,根本没将他的说话听进耳裹,愤怒得全身剧震,天狗丑人也不理他内心难受,走过去用手按抚他双臂肌肉,梦儿右拳欲怒轰过去,可是天狗丑人只是以“武士道”横架胸前,便窒阻了他的拳势,只得止住冲拳。 天狗丑人使力按下梦儿如铁铸一般的肌肉,摇头说道:“你过去太花时间在锻炼自己的身体,如今全身肌肉的确如铁般硬,水火不侵,但同时也失掉最原始的敏感。你知道傻七虽七尺昂藏,身法却独步天下的原因吗?” 一腔怒火令梦儿根本没冷静把他说话听进去,咆哮叫道:“他妈的!” 天狗丑人如像自说自话般,续说道:“身形高大壮硕,并不表示反应一定较迟缓,傻七就是最佳的证明,豹虽强壮,跑起来也矫捷,但比起天上飞鹰仍犹有不及,止水时不起一点涟漪,可是恶浪又可灭绝一切生灵,个中关键是保持最柔和之状态,那就欲柔则柔,欲刚则刚。” 他一边说着时又随风荡漾,姿态轻柔,当真动则刚猛,静如柳絮,人如风、刀如冰,使起来却又如烈火般的猛恶,其武功造诣显然已是登峰造极,加上用兵如神,难怪老不死在攻打中土之前,也亲自力邀他重出江湖为他带兵。 他这样提点梦儿,其用意已不言而喻,梦儿还未再咒骂他第二句时,他已再接着说道;“你好胜,以致心急浮躁,以为把全身练得如铁般刚猛便可胜过一切,岂料全身肌肉绷紧,弄巧成拙,再这样苦练几年,不但不会再有进境,更会倒退,我废你手脚与内功,在你痊愈之前,你便只能专心一意重新学习新的武功,我教你用刀。” 梦儿也不去猜想天狗丑人用意,又喝骂一声:“他妈的!我不用你教!我一定杀你!” 天狗丑人说道:“要杀我,便要练我的刀法,普天之下,我相信没人能在刀法上胜过我,要是你学我的刀学得比我还出色,到时再加上你的拳,才有机会把我杀掉。” 梦儿激动难耐,喉头一腥,又吐了口血,在旁的可人只懂得扶着他,瞧着他一口又一口的鲜血吐出来,自己的心也噗通噗通的猛跳。 天狗丑人握刀而立,似乎甚有信心梦儿会学自己的刀法,说道:“你一定要学我的刀,因为你除了要杀我之外,还有一个比你更会用刀的太子,你的一掌已将太子惊醒过来,他要用刀来杀你,首先要找一把能充分发挥其刀招的佩刀,然后名正言顺的将你除掉。” 记得小白曾对梦儿说过,他若要胜天狗丑人,必须在身法上痛下苦功,更要找一把适合的佩刀,太子见天狗丑人维护梦儿,心想现刻既杀他无望,也能猜出天狗丑人意图,便毫不犹豫转身而去,原来也是去寻刀。 天狗丑人看见梦儿若有所思,便即解答他脑海中的疑窦,说道:“太子不像你,他绝不冲动,也不会干一些对事情没帮助的事,与其毫无头绪去找一柄跟自己相配的刀,倒不如找人造一柄。” 此话令梦儿如被电殛惊醒,脱口说出三个字。 “余律令!” 神兵急急--余律令,曾是天下五大高手之一,他的神兵利器,每每是依用者的个性、专长、武功特点而铸造,能助用者提升逾倍杀力,曾经令人震惊的例子,有小丙的“飞天”、药口福的“百年归老”,还有他为自己而铸的“惊人”、“梦香神剑”及“绝望”。 在上次天狗丑人策划攻打“武国”战役中,余律令、药口福及刀锋冷三人,因为事前低估了天狗丑人的用兵智慧,全皆败阵,为减低已方军力伤亡,三人皆成为“天皇帝国”阶下囚,现该是被困锁于昔年属于“皇国”,现被“天皇帝国”占据的大片土地里。 太子要找余律令为己铸刀,即是说要硬闯,向“天皇帝国”要人,假如真是如此,他除了谋略令人难以测度之外,其胆识与勇气也十分惊人,梦儿想到自己因为小白制止,迟迟未能够带兵攻打“天皇帝国”,如今像又被太子胜了自已一仗,更是不忿。 看见梦儿满怀心事,可人忽然站起身来,跑过去收回梦儿的衣袍,又匆匆跑过来替他穿上,百搭见状,知两人就要离开,也过来对梦儿说道:“你有没有甚么用得着我的地方?” 百搭自幼便被太子发掘出他的独特天赋,多年来追随太子左右,拜服在他的才智之下,可是最终因古刀的死,令百搭恐惧于太子为达目的,不惜牺牲手下的手段,表明会离开太子投靠梦儿,可是梦儿素来独断独行,上次烂铜铁要拜他为师,也没亲口答应,如今百搭提出追随的要求,梦儿又会怎样决定? 只见百搭低下头来,梦儿略一沉吟,似是还不忘上次在“穷乡乞巷”里,百搭给他一口唾液的侮辱,他也知情识趣,转头便走,梦儿却叫唤道:“替我推车,我现在便要杀进‘天皇帝国’!” 任谁也知梦儿要去“天皇帝国”所为何事,他现在全身不能动弹,仍然要硬闯,实是送死无疑,不过百搭没有犹豫,便推动载着梦儿的木轮车起步而去,哪知可人却将他一把推开,还从地上抓起一把沙泥向他及天狗丑人撒过去,叫道:“走开!走开!” 可人此举,连梦儿也有点愕然,还未开口问原因,可人已迳自将木轮车推动起来,不时回头扬手叫百搭不许跟来,她虽在荒野长大,力气比一般女孩为大,但始终也是女孩,推起壮硕的梦儿,亦十分吃力,气喘吁吁,梦见关心问道:“可人,我必须要去‘皇国’走一趟。” 虽说提“皇国”,但实际是“天皇帝国”占据了那片土地之后,以大力为傀儡皇帝,国号未改,“皇国”也就是“天‘皇’帝‘国’”的意思。 可人咬紧牙关说道:“不去,不去,我带你回去古塞那里,然后哪里也不去。见可人紧蹙着双眉,眼神坚定不移,想是这次梦儿带可人从古塞中出来,她所遭遇的经历都不甚愉快,她最多接触的太子与梦儿连番恶斗,在她心中留下阴影,便决意回去古塞处隐居。梦儿对别人心中所思向来甚为敏感,焉会不明白可人纯真的心已受了伤害,又是一阵难过,暂不说话。目睹可人推着梦儿远去,百搭只能远远的跟在后面,天狗丑人提壶喝酒,眼神还是那样有信心—— 第二章醉眼看天下 重出江湖的皇上皇,带着一大班从海外远道而来的诸国先锋,特意往“神国”小白处扰攘一番后,始准备乘艇渡海离开“神国”,部署主动进攻“天皇帝国”之计划。 皇上皇一心挑起小白的战意,等他感受威胁来临,不要再呆等时机,尽快出兵进攻“天皇帝国”,也好让他此番卷土重临,能有一个出色的竞争对手,争雄取胜之路才不致太平凡没趣。 可是从刚才小白冷静的反应来看,他的确已大不如前,为了能力保此仗不失,小白宁可暂时容忍“天皇帝国”势力在别处肆虐扩张,也不贸然犯险,今皇上皇十分失望,自离开“天楼”后便反常地没说过一句话。 海边几艘大战船,正是皇上皇一众来时所乘的工具,战船的外形、设备,均充满着异国特色,在“神海”一带出现,当然十分醒目,沿岸居民几乎无一不举首观看,似是欢送他们离去,皇上皇刚刚才初尝无法达到目的的滋味,看看无知者状似热情的脸孔,更感没趣。 一艘从外面归航的小艇,此时正好经过大战船的旁边,船上载着两个人,都是皇上皇所认识,一见他们,精神又再抖擞,大为兴奋,扬手叫停,未等战船完全停下来,他已急不及待跃身出去,狂雷一般落在小艇甲板上,轰然一响。 小艇上两个人恍恍惚惚,精神萎靡,乍见皇上皇如凛凛天神般飞身跃下,俱是一愕,他们正好是往“罪林”寻药而回的莫问和朱不三。 大雪山上两人历经了数次死险,十二人去只得两人回,而且两手空空,应是寻药不果,神情皆甚沮丧,皇上皇虽不知底蕴来龙去脉,但观两人如斗败公鸡的神情也可猜得一二,无奈他正欲发泄闷气,二话不说冲过去便一拳打向莫问。 出乎意料,莫问不闪不避,任由皇上皇这一拳轰向脸上来,隆然震响,莫问如败絮般倒飞向后,小艇范围有限,稍一错步亦有跌下海里之虞,莫问这一飞倒便噗通一声跌入海里。 莫问如此不堪一击,确在皇上皇预料之外,他略一犹豫,然后仰天哈哈狂笑道:“小白已经够不知所为,现在连他的儿子莫问都像一堆烂泥,你们都没有救了,未来江山是我皇上皇所有!” 皇上皇动作张狂,那么狂笑着时,如一个疯汉,他见莫问跌下水中,甚至没打算挣扎,转过头望着朱不三,“夺爱”的刀鞘直指向他,吼道:“我今天心情坏透,你跟我打!”说罢也不等朱不三有反应,已提起刀鞘冲过去,呼啸一声劈落,可是朱不三动也不动,他的刀鞘在朱不三面门前一寸便止住去势。 哇一声,朱不三不问因由的痛哭起来,他们两人如此情状,绝不在皇上皇的预计之中,一肚子气郁在胸口无从发泄,仰天长啸,旁人见状只觉滑稽。 昔日莫问还是十岁不到时,早跟皇上皇有过节,当日便已定下宿敌之关系,今次卷土重临,多少有点一雪前耻的意味,可是重见莫问,他竟毫无斗心,天下间最没趣的事,莫过于敌人不将自已当作敌人,甚至乎任由自已蹂躏都不哼一句,就算是因此而胜了,也只是胜之不武,怎不令狂傲的皇上皇空虚无奈。 桃子不知所终,遍寻不获,已令朱不三万般懊恼,又传来众小朱们被断臂活擒噩耗,耶律梦香跌下深渊,就算到得“罪林”,也无法知悉解救朱小小剧毒的神药,打击一下子袭来,他最念亲情,甚么天下大事都只是一个男儿应该负的责任罢了,如今支柱全失,精神陷入崩溃,除了伤心呜咽,根本没法将他制止。 万念俱灰之下,朱不三早盟死志,哭声戛然而止,伸手抹了抹眼角泪水,说道:“杀了我,杀了我吧!” 皇上皇眉头一紧,说道:“成全你。”说罢举起刀鞘便斩落,虽然只是刀鞘,但气势破风,甚为凶猛,他是认真地下杀机了,朱不三不避不挡,眼看就要成鞘下亡魂,一道猛烈水柱激射上来,冲向皇上皇,他即回身抡起刀花,水柱滴水不沾其身。 猛然回头,莫问已自海中跃上来,站在朱不三身前,皇上皇忽有所思,又仰天大笑,说道:“好,你又是来争着死的人!” 莫问眼神散涣,脚步虚浮,明眼人也看得出他无杀战准备,果然莫问说道:“你应该先杀我,然后你是否杀朱不三,我已经管不着。” 皇上皇呸了一声,不屑地道:“既然你已经一蹶不振,也不配作为我对手,死了反而会对我有帮助,这交易很划得来。”朱不三与莫问两人争着送死,皇上皇决绝地不作纠缠,挥起刀鞘作势迎头斩下去,他以为只要再继续进逼,必会令莫问昂扬杀志,遽料莫问怪责自己把耶律梦香害死,令“八神”被擒,真的毫无斗心,这一刀也是止住。 咳吐一声,皇上皇怒极向莫问吐了一口唾沫,骂道:“你们搞甚么?你们到底在我面前搞甚么?” 莫问与朱不三俱是不答,莫问更向前走上一步,皇上皇不惊不退,哪知莫问双手将他搭住,人便向前猛冲,一头撞向皇上皇前额,撞出巨响,战船上的马哈巴多尔、摩迦陀及王妃等几人见皇上皇明明可轻易阻止,却不闪不避迎头被他撞倒,均是一愕,心想这也可能是皇上皇激将之法。 这么猛烈一撞,莫问与皇上皇额前俱头破血流,赤红的血水披脸,再加皇上皇咬牙切齿之状,极是吓人。见他抽了口气,喉头咯咯作响,又向莫问脸上吐了一口又浓又黑的痰。 莫问全不理会,只是再走前一步故伎重施,撞向皇上皇的额前,如是你一口痰,我一头撞,来来回回的几次,两人皆没正式交手,朱不三坐在一旁只是啼哭,不将他们迹近疯狂的行为放心上。 这时一袭庞大的黑影在头顶压下,重重落在两人中央,小艇颠簸摆动,几乎令两人无法站稳跌入水中,乍看这庞然巨物,是外形粗豪的马哈巴多尔,他痴笑如狂,说道:“这玩意好玩,让我来!” 说罢他伸出巨灵之掌,咳咯声吐了一口浓痰于掌处,便重重一巴打向莫问,这一掌用力极猛,莫问大牙连着牙血吐飞出来,整个人颓然倒下,马哈巴多尔见他不反抗任他掌掴,兴奋难禁,叫嚷:“来吧!起来,你应该还可以多捱我几掌!” 莫问不使劲抵挡,这么一掌打得他晕头转向,仍颤危危地支撑起来,准备再次捱打,马哈巴多尔亦已蓄势待发,可是突然手腕从后被抓,他另一拳已经快如电光火石向后打去,可是还不够皇上皇快,被迅捷地一抓一擒,如巨山一般的身躯被凌空抽起,横地里旋转,只觉眼前一切景物倒颠,泼刺一声跌进水中。 皇上皇怒气冲冲指住马哈巴多尔骂起来:“他妈的!你这个大白痴!这里几时有你的事?”众目睽睽之下,马哈巴多尔被皇上皇如此教训,极是丢脸,可是其他人都来自不同的海外诸国,私下根本敌对,都无意插手阻铙他们的事。 莫问始终求死意决,皇上皇亦只能无奈放弃激将之法,说道:“能够令莫问承认失败的人着实不会太多,我们的比斗还未完,我们就以‘天皇帝国’来分胜负,谁个先将他打下,谁就算嬴,我等你来。” 皇上皇与莫问并没十冤九仇,他这次卷土重来,除了要亲手取回应该属于他的江山之外,也怀念昔日与小白、莫问相争时所带给他的痛快,如今看见这两父子都不如他所期待的雄心壮志,令他感到很不是味儿,约下了战期,他便纵步翻身回到战船,记续起航而去。 星月依稀,云雾渐浓,这夜已是莫问与朱不三归来“神国”后的第三夜,他们在小白的安顿下,都各自在“神舍”里养伤调息,有关近日来发生的事,包括苦来由两夫妇神秘被袭、乐儿被掳走、“八神”雪山上惨被断臂后更被带走,凡此种种皆是噩耗,甚至乎最令小白悲伤的事情都发生了,小白在人前人后却没表现出太大的激动,如常平静地处理“神国” 的事,平静得反常,不禁更令人为他担心起来。 黑暗朦胧之中,“天楼”的楼顶檐前,一个孤独的人正自对月提壶,只见他大口大口地喝酒,那不是别人,正是小白。 他手中握着莫问自雪山带回来的“朱家热血深心石”,神情悲哀,眼眶热泪滚滚,万般痛楚滋味,小白今日终于有机会得尝,壶中苦酒果如烈火烧头,蓦然省觉,千回百转之间,自己真的已是人到苦年。 当日“醉红尘”前刀锋冷教他如何领会喝酒滋味的往事,此刻又重袭心头,每回想起,都勾起一幕幕往昔事,就像打后所发生的苦事乐事,都因当日欲尝酒中滋味而起,可是人生乐事都太短暂,悲痛的情感却比岁月更长寿,到最后回忆起的事,居然都是凄惨的经历,人生如此,可悲复可笑。 “酒是知已愁是友,血海仇,痛楚受,点滴伴我杯中酒。”小白喃喃地反覆念诵,忆至痛不欲生处,又提壶倒酒,意欲宿醉不愿醒来。 此时月色下,一个长长的黑影自他身后出现,黑影婀娜,步履却是凝重,小白没有回过头去,顾影而思,心中想起的人,正好是耶律梦香,如今伊人已不在,教重情的小白肝肠寸斯,再也把持不住,满下热泪。 彤梦提壶咕嘟咕嘟地喝下黄酒,徐徐步至檐前与小白并排而坐,仰望穹苍,无奈苦笑,喝光了一坛酒,便抛下酒坛说道:“莫问阿爹,你真是岂有此理,有这么一个好地方也不带彤梦上来,你太自私了,要罚。”说罢她抢过小白的酒坛喝了一口,微笑说道:“好酒!” 自从彤梦来了“神国”之后,小白也没好好跟彤梦共聚,今夜两人皆满怀伤痛悲怨,难以发泄,把酒畅怀痛饮,黄汤满肚,带来三分醉意,生性乐天的彤梦忽尔慨叹道:“醉眼看天下,原来人人都一样古怪,人前表现坚强,人后顾影洒泪,以前我爹如是,如今莫问阿爹也如是。” 彤梦提起自己的爹名昌世,小白大感兴趣,问道:“原来平时霸狂的名昌世也有背人垂泪一刻,不独是小白如此,他倒是掩饰得很好,不过你这样一说,便将他在别人面前辛苦建立的印象都摧毁掉,要是他夜来报梦,必定跟你算账。” 提起了巳逝去的父亲,彤梦没有一点难过,说道:“别人怎样看我爹倒不要紧,我知道他是好人,你们最好把他忘掉,那他便永远只留在彤梦的心中,属于我一个人。” 过去二十年,江湖风起云涌,强人辈出各自争雄,名昌世凭一己之力对抗天命,曾雄霸中土半壁江山,虽然日子短暂,但相比下来,与他竞争的小白,成就仍有所不及,小白如今回想起来,他半生为要建立丰功伟绩,不断努力,从不犹豫,纵使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也非大奸大恶之徒,单是他的豪迈果敢,对照小白少年不羁玩世,已该令人尊敬。 彤梦嘻笑道:“我爹是枭雄,莫问阿爹是英雄,枭雄流热血,英雄洒热泪,彤梦都已经司空见惯,你大可在彤梦面前抱头痛哭,我不会取笑你,更不会对其他人说起。” 小白几日来为安顿一切,怕动摇军心,人前表现冷静坚强,从没一刻闲下来,今夜难得躲在一角喝苦酒,却被彤梦揭发他一人独自伤怀,已急急把泪强忍。 其实一个率领万军出入沙场的战士,何尝不是血肉之躯,只不过要带领人跨过死险,杀敌沙场,首先也要自己表现坚强,小白个性本是玩世不恭,只求吃饱喝醉,但别人既一心追随,自已能力也够胜任,只好披甲上阵,平时有泪也只是偷偷下垂,往日还有一个耶律梦香安慰他,可是如今伊人不在身伴,惟有顾影自怜。 天下间,不论枭雄与英雄,都是人前一个故事,人后又是另一回事,努力、坚强,是演给人看,不是自己愿意这么干。 凉风吹拂,彤梦忽觉遍体生寒,打了个冷战,小白见状又将酒递上给她多喝一口,以酒暖身,说道:“名昌世有你这个女儿,是他的福份,我的莫问却不中用,他是有天赋,却自满,为了不想人将我跟他比较,刻意找寻一条更不寻常的人生路,以后你便要替我好好照顾他。” 小白这么一说,彤梦喜上眉梢,笑道:“那么说,莫问阿爹是答应将莫问‘许配’给彤梦了,既然你将莫问交给我,彤梦定当尽力而为,把莫问照顾得肥肥白白,不令莫问阿爹你失望。” 彤梦乐观调皮,她几日前晕倒醒来后,一直留意一切,因为名昌世的关系,她熟知一个强人背后所负的辛酸,今夜特来把名昌世的事告知小白,间接鼓励他抖擞振作,见小白已忧虑去除,总算功成身退。 寒风阵阵,愈益凛冽,彤梦连续打了几个冷战,说道:“这里很冷,别坐太久,我也回去将这婚事告知莫问。” 彤梦对小白笑着,刚始转身,又收敛了笑容,问道:“为甚么莫问阿爹你现在又答应将莫问‘许配’予我?在此时刻,好像不太寻常。” 小白微笑不语,机灵的彤梦滚动两颗晶莹亮丽的大眼睛,似要从他的眼目中瞧出个端倪,忽尔若有所觉,大声地道:“你以为我会为当日那嚣张狂妄的家伙动情么?我讨厌他讨厌得要死,那日只是被他吓着罢了,彤梦绝不会移情别恋的,你要信我!” 所谓那个嚣张狂妄的家伙,就是指皇上皇,他当日以彤梦握着的刀割伤脸庞,目的是为要她将他记住,想至此,彤梦惊声叫道:“啊!我真的把他记住了!” 这也正是皇上皇目的,他的确是达到了。 彤梦徐徐转身慢慢踱步离开檐篷,口中一直喃喃地说着:“忘记他,忘记他,忘记他,对了,我会很快忘记他的。” 小白看着她离去,不作提点,这儿女感情事,不是他能够阻挠,况且自已廿年来的经历,已教他明白很多事情的确要亲身经历才能有深切的体会,就像是喝酒这一回事。 没有悲苦痛楚历练,谁又能真正明白苦酒所带来的痛快感受。 夜愈深,风愈冷,但冷得有冰雹飞来,便绝不寻常,可是小白平静如常,继续喝酒,喝光了,一滴不剩,可是还未有醉意,忽尔对着风中说道:“朋友,你有带酒来吗?” 冷风吹起,檐上忽又多了一人,他提着两大坛酒,如鬼魅一般,无声无息站在小白身后—— 第三章惊人的烂铁 日出前的半个时辰,最为冰寒,天上浓云如墨,蛰雷鸣然,狂风吹得漫山草木竿竿作响,再过一时,必然又会暴雨连场,烂铜铁手中推着偷来的木轮车,用来载住妹子烂漫儿途中赶路,旁边还有傻七跟随。 因早钱日,由“天法国”往“神国”一带都下着绵密暴雨,大海恶浪翻涌,烂铜铁疼惜妹子,怕她乘船会有危险,是以沿途经过几个小岛,遇着下大雨便登岛上岸,等雨势稍缓才继续行程。 经过一番阻滞,他费了近倍时日,今日“神国”终于在望,可是刚上船来,仰望天上乌云似鬼魅一般如影随形,脾气不算太好的烂铜铁指天骂道:“衰天!病天!你总是喜欢给我折磨,我才不怕你!来吧!够胆你就下雨吧!” 他刚说罢,天上便刷啦刷啦地降下滂沱大雨,猛风吹来,烂铜铁边咒骂边急急把漫儿推至一送丛林,图找个山洞来避雨,傻七在后面架起一块大荷叶,替漫儿挡雨,烂铜铁斜眼瞥见他在吃吃偷笑,突然伸手过去一掌打他的头,傻七本可闪避开去,但又怕雨水打在漫儿身上,硬吃了一记重掌,呼呼叫痛,状甚可怜。 烂铜铁却狠起了脸来说道:“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你是傻的,傻瓜不要妄想打我妹子主意!”傻七虽然一掌掩着脸叫痛,但嘴角还是掀起满足的微笑,见他不时偷看收在怀中的“晴天娃娃”,一时又偷偷瞧着漫儿,根本不把烂铜铁的说话当一回事。 这个“晴天娃娃”,傻七当日在“穷乡乞巷”附近不小心遗失掉,却被烂铜铁拾回,本想送给妹子作伴,可是漫儿对“晴天娃娃”的外貌十分讨厌,叫烂铜铁丢掉,如今失而复得,自是烂铜铁根本没照妹子意思去办。 因为是雨天的关系,“晴天娃娃”派不上用场,只要样貌酷似“雨天娃娃”在自己身侧,傻七便不会觉得闷。 烂铜铁跑得气喘,终于找到一处洞窟躲进去,此时听得急促的马蹄响声,的的哒哒从远处草原传过来,烂铜铁一听声音,兴奋叫道:“啊!好了,前面有马,等一会雨停赶路便不用太辛苦。” 提到骑马,烂铜铁眼神闪烁,信心十足,转头对漫儿说道:“好妹子,你还未骑过马,我拉一匹马过来让你感受风驰电掣的快意!”漫儿几岁时便被人神秘掳走,一直困在小屋之内,足不出户,虽然也见过马匹,但从未真正尝过骑马的滋味,脚上的铁链犹未斩断,更加寸步难行,兴奋的答曰:“好啊!快去!” 烂铜铁说道:“好,我现在就去。”刚转过头,却见两股旋风在眼前掠过,当中还夹杂叮叮当当的兵器交迸声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可见拿兵器的两人身法快绝,烂铜铁不禁脱口哇的一声大叫起来。 这处荒芜之地,竟有两个高人在比斗,烂铜铁心念一转,料想这次可能有意外收获,举步便欲追前,哪知一眨眼之间,傻七已先他一步,惊电一般疾闪,追风而去,烂铜铁追得气急败坏,才能看到眼前广阔的原野。 原野上万马飞奔,踢起沙尘漫天飞扬,情景豪雄壮丽,马蹄声的的哒哒,如擂鼓节奏,敲起战曲,伴和着刀剑交鸣,叮叮当当又叮叮当当,擦亮火花,又有冰雹四散。 金光掠地,炽热如火,划过之处,片草焚燃,火势刚始蔓延,银芒又如惊电闪起,寒霜密罩,扑灭火焰,这一金一银的光,一烈一寒的气,来自“赤龙”与“武士道”。 两柄神兵在马群中穿梭比拼,杀气如浪四散,几百匹野马受惊四窟,但任它们如何奔驰,小白与天狗丑人还是在它们身边游走,傻七忽尔介入进来,两人俱是一愕,旋即停手。 异地遇故知,傻七真情流露,兴奋地跑过去一把将天狗丑人抱住,如一个小孩般向他撒娇。 傻七在“天皇帝国”时被小池忍忍困在大铁笼内,为怕他日傻七不懂保护自己,天狗丑人便暗中教授他功夫自保,后来小白认识了傻七,送赠丁妹子作见面之礼,辗转便跟天狗丑人交上朋友。 三个旧相识今日重逢,但关系已完全逆转,天狗丑人与小白沙场对敌,傻七又被小白下令要斩下他的手,已避免他倒戈相向时,替“天皇帝国”研制出比“神风笑”、“混世龙”、“雷霹雳”及“火龙枪”更厉害的火器。 小白提点过梦儿要向傻七学习步法,只要追得上傻七,才有机会胜过天狗丑人,当日梦儿离去之后,一直未归,如今眼前只得傻七独自出现,小白心中有疑团。 傻七手仍拉着天狗丑人臂膀,他的手此刻理应寒若冰霜,可是傻七突觉手中一暖,乍看之下,原来天狗丑人臂上已有剑伤,定是刚才与小白比拼时,被“赤龙”剑锋割中。 天狗丑人满意地道:“我还以为你会一直龟缩在‘神国’不出,任由老不死来宰割,原来不见短短时日,你又有所突破提升,想是你为了要对付老不死,已经费尽心思,筹划好一切了吧?” 这时一马疾驰而来,叱喝声引得天狗丑人注视过去,只见鞍上烂铜铁神威凛凛地策马飞奔,可是手上却无缰绳,只用大腿使劲紧夹马腹,便能随心所欲纵横奔驰,料不到这个并不起眼的小人物,也有如此出色的骑术,天狗丑人也脱口叫好。 烂铜铁策马至小白身前十多尺处,纵身跃起,如滚球一般冲过来,跪在小白跟前说道: “焖铜铁拜见师公小白!”他拜梦儿为师一事,小白尚未知悉,贸贸然上来便称唤小白为师公,当然令小白感到惘然迷惑。 当下烂铜铁将几日来发生的事,简短地陈述一番,一边说着时一边偷笑。小白的名宇,早就如雷贯耳,今日能一睹真人,更是他的师公,感觉上终于由一个平凡的人,愈来愈接近不平凡,整个人如像轻飘欲飞。 天狗丑人听罢说道:“假如你已拜梦儿为师,你也应该叫我一声师公才对。” 烂铜铁上回跟随伍穷出兵往偷袭“武国”的时候,曾经见过天狗丑人,那时已知他厉害,但他离开“天法国”时,尚未知“天法国”已生惊变,太子与梦儿在“穷乡乞巷”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全然不知,听天狗丑人这样说,以为他是来找便宜,即板起了脸说道: “他妈的你算是甚么家伙?怎配做我师父的师父?” 他始终不肯唤天狗丑人一声“师公”,是以将之念成“师父的师父”,倒也有点智慧。 天狗丑人说道:“他要学懂我的刀法,才有足够能力把我杀掉,所以我是你师公已是不变的事实,况且要收梦儿为徒,是小白使人托我所办的事情,你没有权拒绝。” 烂铜铁不禁呆住,却不敢确定他的说话是否属实,转过头来向小白瞧去,见他默然无声,不否认也不承认,想是默认了,大为诧异,不假思索便替小白说道:“嘿!师公他智慧深不可测,既然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目的,你只是被利用了吧!算不上真的是我师公,要我叫你作师公,岂不是叫我认贼作父没两样?” “天皇帝国”以武力强硬侵占中土,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其行为就如大贼无疑,烂铜铁把天狗丑人骂作贼,他也无法辩驳,说道:“利用我?要是天狗丑人还有可取之处给小白利用,也只会是我们之间的友情,利用友情,天狗丑人倒没所谓。” 烂铜铁又向小白望去,见他仍是不语,又替他说道:“哎呀!这算是甚么来着?对了! 应该是‘阎王下帖子--真要命’!蠢到像你这般,怎会不要命?师公请你这样做,不过是要方便梦儿师父将你杀掉罢了!你最好教他刀法,他一定很快学会然后把你杀掉!” 烂铜铁这样子替小白胡诌,他也担心自己是否说对了头,因为小白的大名实在太响亮,崇拜他的人都称颂他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智慧更是过人,不过烂铜铁为了要取悦小白,始终要做一点事,见小白一直没加辩驳,便替他说话,企图在小白心中留下一点良好的印象。 天狗丑人微笑着道:“你这人虽然长了一张悄嘴巴,不过倒是有点小聪明,小白的用意,你以为我会不明白么?但既然他肯使人来托我这样做,总算还视我为朋友,我也应该为朋友尽点绵力,你现在是我徒孙,等我也教你一点功夫,让你受惠!” 对方刀法厉害,烂铜铁早就见识过了,心忖:“其实跟他学一点刀法,总比梦儿师父学会了才教我更直接,说不定由他亲自来教,会更得刀法的精髓,可是该怎样开口?” 烂铜铁做了这么多年没出息的人,眼看像他这样年纪的年轻一辈,都已经在江湖上冒出头来,薄有名气,自己却还是一事无成,人便难免变得较为急功近利,他是认真地崇仰小白,可是敌人之所以能够成为自己的敌人而不死,当然是有其专长之处,取他人之长,补自已之短,这就是学习的态度,不该分敌我,可是小白会否认同? 他不敢转过头去看小白,只斜斜地向小白瞥去,沉默良久的小白终于说道:“你是说你已答应教梦儿刀法了吧?”烂铜铁以为小白会允许他跟天狗丑人讨教刀法,当下有点失望。 天狗丑人答道:“当然,你派人送来的书笺里,说这是朋友的要求,天狗丑人愿意为朋友尽一点绵力。” 小白说道:“那先多谢了,梦儿太倔强,如果要我亲口将这事向梦儿说起,他定当不肯,但我这个做爹的,总要为他做一点事,我怕他未有所成便向你挑战,最终会像生力一样命丧你刀下,现在我总算放心。” 天狗丑人说道:“他的确很顽固,在我来此之前,他已先去挑战太子,落得重伤下场,现在的他已如你要求的那样,被我断折双腿,暂时不能走动,要让这么倔强的人重新学习新的事物,废掉他原来所学的一切,的确是个很好的办法。” 烂铜铁听了心中哗然,自己最崇拜的小白,不但要求敌人教自己儿子刀法,还要他废去儿子双腿,这样做法虽然无疑是个好办法,但也似乎太绝情了一点,假如梦儿知道这是小白的意思,他会怎样想? 小白说道:“总之梦儿的事,就全交给你了,你曾将他打败,以他性子,要是不将你重重打败然后杀掉,是绝不会罢休,那我只好将你杀生力的仇,交给梦儿替我完成,你是他师父,必定要尽力教好他刀法。” 教徒儿刀法,最终目的却是取自己的命,这实在是太荒谬了,为了替梦儿安排一切,小白也真的费尽周章,如今好像甚么事都解决了,小白久未暴现的杀意,突然如浪涌射。 烂铜铁也突感气氛不太寻常,小白已向他说道:“烂铜铁,你的骑术好像十分了得,不知胆识又怎样?” 小白好像太难测度,未知他这样说用意何在,烂铜铁呆了半晌才懂应道:“骑马是我最引以自豪的技术,胆识是我最大的本钱!” 小白说道:“好,既然如此,你从这几百匹马中,挑一匹你认为是最神骏的马出来!” 烂铜铁宛如丈八金刚般摸不着头脑,心忖:“师公也真的是太神奇,干么要我挑一匹骏马?难道这是个考验?要试试我是否有真材实料才委予重任么?要是如此,绝不能错失这次表现机会。” 极目望去,四周几百匹野马在奔驰,响起的马蹄声,荡人心弦,要在芸芸马匹中找寻一匹佳驷,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难者,马匹数百,当中定有几匹特别优异,假如只有一匹还较容易辨别出来,但要是有十多匹质素相差无几的,要确切辨别出那匹是良驹则是难上加难。 易者,如果小白不懂分辨的话,随意胡扯一番,把九流说成一流也可蒙混过关可是烂铜铁实在有点幸运,他只是环伺了一会,便知道野马数百,骏马却只有一头,这马全身雪白,其步履雄健有力,毛色光泽,在马群中展步飞奔,如鹤立鸡群。 烂铜铁把白马指出来,说道:“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神驹,正好配合师公你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师公你等一会,我过去把它制服过来,作为给师公的座驾。” 小白说道:“不用了,它自会过来,你也另挑一匹马,随我来。” 烂铜戏面对小白愈久,愈觉不明,总觉得对方好像已掌握一切,在他面前,自己只是个毫不起眼的小脚色,只得跟随他步伐而走。 他之所以能够轻易辨出良驹,因为他所指的正好是小白的坐骑大白,小白轻吹口哨,大白已健步跑来,小白跃马而上,烂铜铁终于按捺不住问道:“师公,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小白答道:“出兵,攻打‘天皇帝国’!” 小白说得简单爽快,但这毕竟是太大的一件事,小白竟然仓卒决定下来,而且还要跟烂铜铁一块儿去,烂铜铁脑袋如遭重击,突然空白了一片,不懂反应,小白再次问道:“你怕么?” 烂铜铁抖擞了精神,说道:“怕,怕你不让我一块儿去。” 小白说道:“那就别呆着,我的大白跑得好快,‘天兵神将’都应该已在出征途中,我们要赶去会合。” 天狗丑人见小白万分认真,也是愕然,说道:“你真的已经准备好跟我们分胜负了吗?” 小白说道:“还没,可是你们‘天皇帝国’杀我妻耶律梦香,掳走我的人,虽然我还没十足把握,但也不能再拖延,我们就在战场上一决雌雄。” 天狗丑人恍然大悟,说道:“原来你一直按兵不动,就是要先去除一切后虑,等我们还在猜度你几时出兵顽抗时,才来一个突袭,要我们来个措手不及!” 小白说道:“更精彩的还在后头,这一次,我必定要你们‘天皇帝国’完全离开中土,还我河山!” 烂铜铁只觉血气上涌,他不过是依从梦儿吩咐,来找小白借剑斩断妹子脚上的铁链罢了,如今却突然变成要出兵打仗,这个转变实在来得太突然,教他既兴奋、又紧张。 这绝对是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第四章飞鹰的传奇 小白决定出兵进攻的事,事前毫无述象,大家都以为他还没准备,甚至乎还未有计划,消息尚未广传,此时梦儿已来到“皇京城”。 昔日的“皇京城”,飞桥丹槛、珠帘绣额,风光犹胜“武国”的“剑京城”,令人神驰向往,比较两城之间,“剑京城”商贾云集,气氛热闹,是干买卖的好地方,而“皇京城” 则环境清幽,鸟语花香,最多文人雅士爱于此地留连,将“皇京城”筑构得明媚如画,皇上皇与皇玉郎应记一功。 可惜无限胜境皆随当日名昌世力抗“天皇帝国”入侵时而逝去,经“天皇帝国”改建后的“皇京城”,已尽失往昔神髓。 可人推着木轮车来到城门之前,犹豫了一会,对躺在木轮车上的梦儿说道:“不如回去吧!”梦儿沉默不语,却用眼神央求,可人抵不过他的坚决,便继续推木轮车进城,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百搭紧紧跟随。 刚进城门,扑面而来一股血雨腥风,吓得可人花容失色,只见大街上排着一行十个少年,双膝跪地,都是身穿粗衣麻服的普通平民,全都双目炯炯,神情坚定。 一个头顶扎一短髻,衣饰华丽却非中土人打扮的持刀客,双手握住青光闪烁的长刀,在他们身后高声叱喝道:“这是你等最后的机会,供出谁是主脑,可饶不死!” 那十个少年看着旁边刚断头倒地的同伴,愤怒得发指毗裂,齐声说道:“头可断,血可流,志气不可灭!死了我一个,可以惊醒数十个,要杀要剐,悉随尊便!少年们死到临头,仍不屈服,持刀客一声不响,举刀逐一将他们的头颅全数斩下,面不改容,见其中一个断头后尸体仍未倒下,就用脚去踢,用他的衣服来抹掉刀锋血渍,然后若无其事的与其余几个手下转头离开,任尸体暴露于大街,远远围观的坊众瑟缩一角,面对屠杀噤若寒蝉,谁都不敢走上前阻挠。梦儿几经杀戮于沙场,对杀人无所感觉,为了胜利达到目的,牺牲殊不足惜。 可是可人的俏脸被吓成惨白,他厉声便向那持刀客叫道:“你们统统给我站住!” 这声叱喝不但引得那持刀客驻足回望,连坊众也倒抽一口冷气停步。 那持刀客回头看去,见梦儿躺在木轮车上,双足及左手皆以木板夹住,状似伤残,刀客抓了抓头,与同伴相顾一笑,便转身不理,继续去路,梦儿性子倔强,虽然只有单手可动,仍然勇猛无惧。 如今连几个喽啰一般模样的人都对他不屑一顾,脑袋如被火烧,痛恨自已不能走动,否则定然撕下他们头颅泄忿,坊众以为好容易有一个人敢挺身而出,却见是个跛子,只能苦笑摇头,令梦儿更恨得咬牙切齿,可人见他胸口起伏,喉头低鸣,十分难过,但见刀客们走了,梦儿便会安全,也松一口气。 这时百搭却迳自上前,从后搭那刀客的肩膊,使他回头,说道:“喂!你听不见有人叫你么?” 刀客刚杀完人,脾气不坏,见百搭上来挑衅,仍挂着微笑,伸手轻轻拍百搭脸庞说道: “有人叫我么?在哪儿?我听不见,看不到。”他刚一说罢,百搭竟突然出手,一拳行将过去,他的拳头虽然不算快,但谁也料不到他个子矮小,竟有勇气突袭,这一拳便将刀客打中。 百搭挺起胸膛,伸手指着梦儿说道:“他在叫你,现在你听到没有?” 他这一拳惹火了刀客,却没有退开,刀客呼喝一声,挥刀向他斩去,这时梦儿用手力撑,把木轮车向前滚去,将刀客撞开,百搭化险为夷,可是旋即又被刀客其他的同伴举刀包围。 梦儿厉目瞟向百搭,说道:“你刚才在干甚么?”百搭语气坚定地说道:“我已经无处可去,只想你能够信任我。” 一言甫毕,被撞开的刀客已回身冲斩而来,可人在旁边看紧梦儿的安危,吃惊地叫喊出来,眼见刀客的其他同伴都同时举刀冲斩,应可将百搭与梦儿同时分尸,一声清啸,一柄套着刀鞘的刀不知从何飞来,直挺挺地插在梦儿身前。 刀客们一见这刀,皆止步不前,细看此刀长约五尺,刀柄处造了一环将刀鞘紧扣,除此之外,并不特别,却已震慑众人退开,游目四顾间,四周突然人声鼎沸,几百人从街角处涌来,全都提着刀向刀客与其他的同伴狂斩猛劈。 一时间,大街一片混乱,耳边全是兵刃碰撞之声,可人几曾见过这等厮杀场面,只懂尖声呼叫。说也奇怪,这班突然涌出来的人,矛头皆全指向那刀客与其他同伴,乱刀将他们斩死后,又很快地作鸟兽散,连那柄突然出现的刀都悄然消失。 地下横陈着刀客们的尸骸,梦儿心感奇怪,耳畔传来叮当叮当的响声,循声望过去,只见一个几岁大的小孩,手中抓着一个打铁用的铁锤,迳自敲响另一只手上的铜钟,在他后面跟着一个人。 梦儿一见此人,大感诧异,因为这人正是他此行要找的余律令。 阔别一载的余律令,倨傲神态尽退,脸容带点沧桑,随着叮叮当当的声音引路,来到梦儿的跟前,说道:“哈哈,太子猜得没错,不管如何,你也会来找我。” 这一句说话,透露了太子的确已来找过余律令,可是传言皆说余律令等人都成了阶下囚,如今看来,余律令除了气焰比以前稍减,根本就是自由之身。 梦儿沉默不语,那小孩又敲起了铜钟,当的一声,似在提醒余律令,他笑道:“你倨傲的态度,与昔日的我有点相似,我是过来人,可以提醒你一句,这样下去对你没有好处,你应该学习太子的长处。” 最痛恨别人看扁他的梦儿,听见余律令又将他跟太子比较,并未反唇相稽,无声无息地伸手抓了一块小石子,便往余律令射过去,打中余律令前额,他竟不懂闪避,梦儿感到意外,说道:“你怎么聋了?” 余律令早已为耶律梦香而失明,一向只能以耳代目,如今再见,竟然连耳朵也听不见声音,这岂不是一个废人无疑?尽管他昔日如何厉害,名列天下五大高手之一,但又聋又盲的人,还能够干些甚么? 随他而来的小孩在他掌心上划了几下,余律令会意过来,说道:“会令我痛苦的器官,再留来也是没用,现在我乐得思海宁静,甚么也不用烦恼,一个既聋又盲的人,的确已没有任何杀伤力。” 梦儿略一沉哦,思量着余律令为何有如此惊人变化,这时余律令说道:“时不我与,便要被新一代的人才所淘汰,既然有一个比我更出色的人,我余律令也好应该退下来造就后辈,可惜我已经不能替人造兵器。” 瞧着挂起随和笑容的余律令,真的令人无法想像眼前人曾是天下五大高手之一,这段时间里他曾经遭遇过甚么事情,以至令他甘愿放弃争雄称霸的宿愿? 正自犹豫猜想,那小孩又敲响了钟,余律令说道:“虽然我已经不替人造兵器,但有一个人可以帮你忙,我带你去。”梦儿说道:“就是刚才那把刀的主人?” 余律令微微笑道:“正是。它叫‘传奇’。” 当日余律令镇守“剑鞘城”时,曾遇上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在大街处抓着铁锤不停敲打,铸造一把称心的兵器,余律令欣赏他的专注,便替神兵改名为“传奇”,如今“传奇” 已经完成。 小孩敲打铜钟引路,这时百搭也已推住载着梦儿的木轮车随余律令而去,可人惊魂甫定,急步走上去,梦儿拉她坐上木轮车。 一行人走过九曲十八弯,沿路只见每个街角处有人把风,看似平民百姓,但个个神情紧张,四处张望,一看而知并不平凡,到了河畔处,已见有一船泊岸等候,上了船,船家便解缆离岸。 这船的构造并不特别,平凡得随处可见,人到船中央,已有一人端坐等候,正是那个铸造“传奇”的长发少年,看他剑眉星目,虽只十五岁左右年龄,却隐隐透射出一股威仪,身旁端放着一把未出鞘的刀,就是“传奇”。 少年一见梦儿便站起身迎前,伸出手来说道:“我叫飞鹰,你来此目的我已经很清楚,可是‘传奇’会自己挑主人,假如你不是‘它’要找的人,纵使我无条件给你也没有用。” 梦儿上下打量,这飞鹰态度友善,并不似心怀鬼胎之人,不过梦儿并不习惯跟人打交道,纵使是来向他要刀,仍是不苟言笑,只说道:“那‘它’即是没有挑上太子?”这显然是梦儿最关心的问题。 飞鹰当日在“剑鞘城”因不想被别人的闲言闲语骚扰他专心铸刀,便将自已的双耳耳膜打穿,如今也是个失聪之人,幸好还没有盲,瞧着梦儿嘴唇的开合,得知梦儿说些甚么,微笑答道:“我不能够回答你这个问题。” 梦见奇道:“为甚么?” 飞鹰答道:“我的意思是说,不能够代‘传奇’回答你的问题。‘传奇’已经完成,就不再属于我,我只替他找一个适合的主人,总之是太子来看过‘传奇’,后来他又走了,是他认为‘传奇’并不适合,还是‘传奇’根本没瞧上太子,我没法知道。” 梦儿日中喃喃,有点不耐烦,飞鹰把‘传奇’形容得这般神妙,自己却毫无感觉,要不是小白提点他要胜天狗丑人,便要挑一把适合自己的佩刀,他绝对仍会坚持自己就是一柄无可匹敌的神兵。 余律令与梦儿性格相近,比较容易理解梦儿冷漠的原因,说道:“飞鹰不方便在外露面,所以才要你来这里,并不是他要故作神秘,因为在‘皇京城’这儿,飞鹰是令‘天皇帝国’最感头痛的人。” 连高傲自负的余律令也亲口称赞飞鹰,除了可见余律令改变不少之外,也令人对飞鹰更感好奇,梦儿再次将他上下打量,心里跃跃欲挑战,可是见他彬彬有礼,说话客套,令人浑身不自在。 他好像也察觉梦儿脸上神色,便说:“我可以给你‘传奇’,但在‘它’去肯定你是否适合之前,我要先问你几个问题。” 难道飞鹰也想一试梦儿的实力?不过梦儿眼下身受重伤,双腿又为天狗丑人所断尚未痊愈,要比也只能比一比智慧高低。 飞鹰问道:“我知道你要跟太子决一胜负,人生有一个对手,可以鞭策自己努力,本无不对,可是‘天皇帝国’毁我田庐,杀我百姓,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到现在为止仍然在中土肆虐,这两件事比较下来,究竟是哪一件较为重要?” 太子与梦儿所积累的是私怨,“天皇帝国”侵占河山是国仇,两件事比较下来,当然是国仇较重要,根本用不着回答,但经飞鹰简单道明,梦儿也是没话可说。 飞鹰续道:“你们如何争雄称王,飞鹰没权过问,也没有兴趣理会,你们今日都有求于我飞鹰,要我答应不难,但也想建议你们暂且搁下一切,先把‘天皇帝国’人逐出中土,以后你们要较量,还是要拼生死,飞鹰都不会阻挠。” 他的说话本来是义正词严,教梦儿无法拒绝,可是最后提到阻挠,倒是令梦儿感到可笑,说道:“你是说你可以阻挠我要干些甚么吗?” 飞鹰没有作出正面回答,说道:“太子已经答应了,他答应不会再回避,堂堂正正地跟你来一次决战,而首先,就是比试一下你俩谁个更配拥有‘传奇’。” 太子一直不屑跟梦儿死缠烂打,不管如何也想出办法避而不战,飞鹰能够使太子首肯应战,假如是真,他倒的确有点能耐。 顿了一会,再续说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传奇’会自己挑选适合他的主人,你与太子,只能有一个可以拥有‘传奇’,这样的比试总较拳脚相争更能定出胜负吧?我也不会强迫你答应暂不跟太子纠缠,所以会送你一个消息。” 飞鹰似乎跟他的神兵一样神秘,梦儿也感到有兴趣起来,问道:“甚么消息?飞鹰不语,他将“传奇”递上,梦儿伸手接过,想要拔出来一试“传奇”是否跟他相配,可是一托刀柄,“传奇”始终没有出鞘,以为是被那个铜环扣住所致,可是那个铜环却能打开,“传奇”仍是躲在刀鞘之内。 飞鹰说道:“‘传奇’已经给了你,如何创造传奇,就要靠你自已。现在我来告诉你一个消息,你的兄弟莫问在往‘罪林’采药途中,被一休大师等人截击,耶律梦香堕下深谷,朱不三的几个儿子受重创被掳回来这里,他这一回可算是彻底失败,对你来说,或者应是个好消息吧!” 梦儿自那日离开“神国”之后,一直在外,全然不知“神国”发生的事情,莫问往“菲林”的事更加毫无头绪,惊闻耶律梦香死讯,他的脑袋如被雷轰,暴叫道:“他妈的你说甚么鬼话?” 耶律梦香一直照顾梦儿长大,虽然梦儿平时对人表现冷漠,但关心亲情藏在心底,乍然间,他怎肯相信这个噩耗? 想到是莫问将耶律梦香害死,梦儿拼命咆哮叫道:“莫问你这个臭家伙!莫问你这个臭家伙!” 可人见他青筋满面,暴跳如雷,暗暗吃惊,便将他拥入怀中抱住,这时候船已抵岸,飞鹰与余律令动身要下船,梦儿即喝叫道:“叫船夫送我回去‘神国’,我要杀了莫问那家伙!” 飞鹰说道:“假如你知道你爹小白已经出兵来攻打‘天皇帝国’,你还打算回去多生枝节吗?” 这个飞鹰,难道真会在天上飞么?那边厢小白才刚决定要出兵来攻,这边厢他已知悉一切,刚才那一大班突然杀出来的人,看来也是跟飞鹰有所关连,否则“传奇”也不会出现在那边之后,复又在船上。 梦儿听见小白不等他回去便领兵来攻,又是一呆,飞鹰说道:“或许是上次你们在丛林阻挡天狗丑人失败,令小白太失望了,所以今次发动攻势没有把你和莫问都算进去,但这也很难怪,始终这是一场很重要的战事,我们一直在暗中准备好了,可是你只想着要跟太子决胜负,莫问又太过自信招致失败,你也该是时候反省为甚么会导致这种局面。” 小白竟不让莫问与梦见随队出兵?这是真的么? 飞鹰说道:“这艘船的确会驶出大海,不过并不会去‘神国’,船上面的东西,足够你们捱过这场战役所需要的日子,到你再次回来之时,江湖会有另一番新局面,到时你想如何对付太子,飞鹰--绝不阻挠!”—— 第五章人生一出戏 为怕梦儿一上岸又对太子作出纠缠,影响计划进行,飞鹰在船未泊岸时便与余律令一起跃身出去,看他两人展动身法,几个起落便回到岸上,梦儿双足有伤未愈,只有遥望彼岸咬牙切齿的份儿,到此刻才深深明白,飞鹰说甚么先搁下私人恩怨,以天下大事为重,全是废话,他为了能成功将梦儿阻隔在这场重要战役之外,早就安排了一切。 梦儿双腿腿骨断折,任他如何厉害,假如跌在滔滔江水中也只是死路一条,不过他还是不会束手待毙,心念急转,对百搭说道:“百搭,推我去找那船夫。” 百搭第一次听到梦儿对自己所下的命令,要令梦儿投以信任,这个难逢的机会,想也不想,便推起木轮车往找船夫去。这艘船分前、中、后三舱,舱上都有盖顶,船舱有横架梁桧八根,船的两侧设有撑篙用的退走道,有舵锚,属于一艘有部分甲板的中型内河客货船。 船夫就在船尾部分掌舵,梦儿、百搭、可人三人在前舱部分,要往找船夫便要由前舱走至后舱,飞鹰安然企在河畔岸上,遥遥看见百搭推着木轮车往后舱处,轻轻叹了一声,余律令彷有所闻般说道:“怎么了?” 飞鹰叹曰:“他要是真的去打那船夫主意,只会有更大的挫折。” 那小孩听了,又在余律令的手掌上划了几笔,使他会意过来,才说道:“我早就对你说过,笑梦儿不管在多恶劣的环境之下,都万万不会束手待毙,你怕他会从此一蹶不振吗?” 飞鹰说道:“我倒不担心,反而有点高兴,挫折愈大,他愈早吸收教训,日后再见他时必能更教人惊喜,只是明知事倩发展会是如此,我又有点无奈而已。” 这个飞鹰年龄约只十六,说话却如成年人一般成熟稳健,像似看透一切世情,他将“传奇”送赠予梦儿,助梦儿提升改善,是出自真心,还是一个愚弄的计谋,到此还没法明白,不过他与余律令既是一道,只会令人想像他也是个要争雄称王的人。 那边船上,百搭推着木轮车把梦儿带到船尾掌舵处,身形佝偻的老翁,年近古稀,弓腰曲背,鬓边见白,看他一手一枝船椿,单靠一个人,一只臂膀,便操控起整艘船航行出海,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果然未待梦儿靠近过去,他便使起臂力,以船桧击起水柱,挟劲射向梦儿与百搭两人。 老翁出手突袭事前并无先兆,梦儿也料不到他臂力如此狂猛,胸口被水柱应声打中,哗啦声倒跌出木轮车外,百搭也禁不住“啊”的一声,几乎跌出船外,幸而他扶住船边木梁才化险为夷。 梦儿一定过神,转头去看,那老翁霍地提着两枝船桧,朝天指去,见那船桧特大,擎天一指,犹如两棵参天老树般粗壮,单看这一手,便知老翁除了不简单外,也身怀绝世功夫。 见他满脸怒色,喝道:“怎么啦?还要来试试打我主意吗?你是因我年纪老迈便瞧我不起么?” 梦儿还未想到要如何应对,老翁已胀红了脸,远远便挥起两枝巨大的船桧向他打去,势道猛恶,连船舱的帐篷也被他毁烂,眼看梦儿无法躲开,就要被船桧打中,可人即扑上去挡在梦儿身前。 幸好这老翁不是空有一股蛮劲,臂力实是收放自如,在可人面前收住了船桧打下之势,看看可人面无惧色,他不屑地一笑,便将船桧收起继续驶船,状若无事,口中哺哺说道: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有两钱本事便来闯江湖,还经常喊打喊杀,看你现在这个模样有多可怜?” 连区区一个老叟,梦儿都没法把他制服过来,又如何可以返回河畔上岸? 老翁这时又说道:“我收了银两,便要为人家做事,你还是乖乖的跟我在海上漂泊一点时日,否则吃亏的只会是你。” 事到如今,既打不过老翁,除了悻悻然待在船上四处漂流之外,还有何办法? 只是梦儿强硬的性子,叫他无法接受连番的挫折,最痛苦是别人在算计自己,他却蒙在鼓里,一点也猜度不出来。 又再想起耶律梦香的死讯,悲楚的感受郁结于胸臆,终于忍不住呜咽起来。 梦儿被迫乘船出海远离待发的战场,几乎是同一时间,“皇宫”中的殿堂上,轻歌曼舞,十个扎起高髻、肌府白晢胜雪,如粉雕玉琢的甜美娃儿,身穿着一式一样的锦缭衣袍,手中拿着团扇,随一叮一咚的乐曲起舞,这舞步形态古里古怪,动作缓慢,而唱曲的女人像压着嗓子一般呻吟,歌声并不悦耳动听。 十个妙龄少女俱是自“皇京城”里征召入宫的侍婢,朱颜被涂上惨白的颜色,再在嫣唇划上一张小小的嘴巴,色泽似血,令人有种凄迷的感觉,绝对称不上是美艳,反而可用诡异来形容。 随唱曲者咿呀咿呀的唱腔,龙座上,江川十兵尉陶醉地击掌来附和,口中又跟着唱曲。 一曲既罢,江川十兵尉热烈地拍起掌来,霎时间在场之人无不拍掌赞赏,掌声雷动,大力表现得最为兴奋,高声叫道:“好啊!好!歌声醉人,舞姿美妙,真是太好了!” 大力使劲地拍掌,兴奋的程度甚至比江川十兵尉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令人觉得他万分做作,太子正在作客端坐,对此全无反应,在一片热闹气氛中更觉他与众不同。 太子在“穷乡乞巷”处与梦儿纠缠了一番,旋即来到“皇京城”,若那飞鹰所说的话不假,他已曾经见过余律令,也看过“传奇”,如今大模施样以客人身份端坐“皇宫”中,与江川十兵尉、神山八代、一休大师、宫本剑藏、不凡圣子及大力一同欣赏歌舞,对方实是将他当作上宾看待,只是他有何吸引力可以受到他们如此招待? 此时表演歌舞的舞伎都已退过一旁,掌声也渐渐停止,可是大力依然用力拍掌,一边走到太子身前,说道:“你为甚么不拍掌?” 大力自从被老不死钦点为中土的傀儡皇帝,一时间虽不致权势熏天,但这宝座既是老不死所赐,在平时总要给他几分薄面,就算是江川十兵尉身为老不死的孙子,也不知大力在老不死心中究竟是何等地位,万一他还有利用的价值,却将他杀了的话,雄霸中土的计划失败倒不是大问题,惹火了老不死才是最可怕的事。 幸而大力也算知机,人前人后也尽量取悦江川十兵尉,在宫内让他八面威风,在宫外则继续扮演皇帝,令百姓以为“天皇帝国”虽然侵占了土地,但一切如常。 他上次献计予江川十兵尉,逐一除掉小白身追最重要的人,用来折磨小白,虽然耶律梦香跌下深渊,功败垂成,但计谋总算不赖,人更意气风发,嘴脸却愈益难看,虽然展露笑容,但只会令人觉他笑里藏刀。 对着这种小人,太子表现得十分不屑与之对话,说道:“我干甚么要拍掌?” 大力听了太子的反问,傻傻痴痴,也反覆的笑道:“我干甚么要拍掌?我干甚么要拍掌?对啊,我干甚么要拍掌呢?” 殿堂中除了太子、大力及表演歌舞的舞伎之外,其他俱是“天皇帝国”的人,理应由端坐龙椅上的江川十兵尉掌控场面,但大力左右踱步,甚是醒目,骤眼看来他才是这里的主人家。 只见他口中反覆唠叨看太子说过的话,像个醉汉般酒后胡言,一跌一碰地来到舞伎面前问道:“你们说,我干甚么要拍掌?” 他指着其中一个舞伎喝问,甚具威严,那舞伎心裹极是害怕,担心万一答错会否惹来杀身之祸,可是又不得不答道:“回禀皇上,因为我们跳得好,多谢皇上掌声赞赏。” 大力真的大力地点头,对这答案似是非常满意,说道:“对!对!舞跳得好便鼓掌赞赏,这真是极简单也合理的理由,表演得好,便拍掌,表演不好,那便怎样?” 看见大力狠着脸去问,那舞伎一颗心噗通噗通地跳着,这个问题恐怕不好回答,顿是瞠目怔住,大力见她好像十分为难,笑吟吟地替她答道:“这还不简单吗!表演得好便拍掌,表演不好便不拍掌,是否这样?” 那舞伎抹了一把汗,说道:“皇上,就是这样。” 她刚以为令大力满意了,岂知大力又突然喝道:“我叫你们来跳舞助兴,目的只是取悦贵宾,可是客人不拍掌,即是认为你们表演不好,全给我拉出去斩了!” 十个舞伎听得要杀头,全皆吓得双腿发软跪地,圣旨既出,宫中侍卫即上前去要拿下他们拉出去斩首,大力斜目瞥向太子,见他依然不动声色,又呼喝叫停,说道:“还是慢着,我倒是真心欣赏你们的舞姿,只是太子不满罢了,既然太子是我们的贵客,不如就由他来决定怎样惩治你们,不知太子认为如何?” 太子说道:“好,就拉出去斩了便算!” 舞伎们本以为会有一线生机,可是太子一句说话又把他们判了死罪,纵使呼天抢地仍不能挽回生命,就这样被拉了出去,未几,闻得外面传来惨叫,十个舞伎便因为太子一句说话呜呼毙命。 大力像意犹未足,缓缓走过去那个唱曲的人前面,每踏前一步,那唱曲的人眼皮便跳一下,吓得心胆俱制,果然大力又指着她说道:“这个唱曲的人,太子又认为她唱得怎样?” 太子也是淡然说道:“难听得要死,我还以为是雨夜鬼哭。” 大力又用力地点头以示认同,说道:“对,我也很有同感,这个人要凌迟处死,拉出去。” 两人简单的对话间,便有十一个人因此而殁命,充分表现出掌权者的喜恶,连系着所有人的生死,大有莫敢不从的意味,难怪江湖上谁都意欲争雄称王,振臂一呼,便有千个人头落地,当中带来的快感,有甚么事情可以比拟? 死了十一个人,大力脸不改容,又对着太子拍起掌来。 太子说道:“你又干甚么拍掌?” 大力说道:“嘻嘻,我为我自己拍掌。” 太子说道:“你为甚么为自己拍掌?” 大力说道:“因为我表演得好。” 太子说道:“那我表演得怎样?” 大力热烈地拍起手掌来代替回答,还嘻嘻哈哈地笑道:“你的表演真的是太精彩、太出色,大力几乎也要被比下去,你听过甚么叫人生如演戏吗?大力觉得这句说话真的妙绝,我们都在演戏,可是不管演得好与不好,还是要演下去,而结果也是死路一条,所以我重视掌声,要是别人演得出色,就应该掌声鼓励,可是现在的人太吝啬掌声,就算演得好也不会以掌声支持,要这样又怎会有人愿意作更好的表演?” 大力以表演来暗喻自己出色,甚至跟太子不相伯仲,以太子之智慧,又怎会不明白他何所指?说道:“刚才舞伎所表演的歌舞,太子游历过中土各地,都不曾看过,所以不懂欣赏。” 大力合掌一拍,作蓦然惊醒之状,说道:“哈哈,原来是不懂得欣赏,并不是舞伎表演太差,你知道因为你不懂,刚才便死了十一个人吗?你不懂欣赏却说他们表演差,害死了他们。” 太子说道:“与其被不知所为的文化潜移默化,他们早晚会变成不伦不类的怪人,早点死掉更好。” 大力说道:“精彩,精彩,原来太子的思想也是如此狭窄,我在这裹跟他们相处日久,倒是发觉‘天皇帝国’的文化有其可取之处,但既然你不喜欢舞蹈,我再为你安排更精彩的表演,如何?” 太子说道:“十分期待。” 只见大力拍了两下掌,便一步一步退回江川十兵尉身边,态度恭敬谦卑,与刚才判若两人,更低下头来为江川十兵尉倒茶,说道:“今日这壶‘风花雪’,是大力特意为皇上炮制,请喝茶。” 服侍过江川十兵尉以后,大力又逐一为神山人代等人添茶,十分周到。原来他们刚才一直沉默不语,是“天皇帝国”的民族特色,他们将阶级的观念分得清楚仔细,凡是对待族外人,先是由下人出去,要是下人办不来,才由地位更高的人去处理,如是者一级一级递升,假如要惊动到江川十兵尉的话,便可知事情的严重性。 这样的严密组织,除了可益显江川十兵尉身份更形尊贵之外,他们围观而不说话,就可以在一旁静心观察,也暗示自己掌控了局势。 大力倒过了茶,忽尔传来如炮火般的隆隆声响,地面接连发生震动,两个大胖子自殿堂的侧房中走出来,看他们每一个人的身形,几等如雨个壮汉并排,加重千斤,难怪走路会隆隆震响。 大力此时来到太子身伴为他倒茶,说道:“这一场表演是我为太子你而设,名为‘相扑’,是“天皇帝国”的国技,十分有趣,希望可以令太子感到满意。” 甚少有笑容的太子,此刻面上突然有笑容,反而令一直笑里藏刀的大力感到不妥,这时两个大胖子已同站于太子左右两侧,吆喝一声,同时向前猛冲,用厚厚的身躯向太子撞去。 太子不闪不避,被夹住不能动弹,别人看似他身处危机,他却笑着说道:“你知识太贫乏,劝你应该去恶补一下,‘相扑’是源自于我们的‘摔跤’,古书早有记载,‘人们作野牛模样,相抵为乐’,他们偷去了东西,稍为改动一下,便当作是自己所有,只有蠢人才会被愚弄。” 两个大胖子相互用手抱着对方,把太子愈逼愈紧,若是一个普通人在中央,定当被夹得透不过气,骨头也可以被压碎,大力见他双臂虽不能动,可是仍不敢太过接近,问道:“不管如何,今天一切表演已完,你斗胆大模施样来‘皇宫’,实在出乎我们所料,究竟你目的为何?” 太子的一切总是教人难以猜度,他孤身直闯进来,事前毫无先兆,是以江川十兵尉等人都不敢托大,全部来见,也试图猜出他是否有甚么杀着部署,不过看来不管怎样去猜,也不及当面向他询问更直接。 太子说道:“我来有两个目的,第一是杀人,第二是救人。”—— 第六章旧仇今来复 太子刚说罢他此行来意,便振臂狂嚎,两个将他紧紧夹住的大胖子,随即感到一股狂猛的张力要冲开两人,胸口如被铁锤重击,大胖子深吸一口,把气吞入肚中,如雷喝叫,本已粗壮的只臂更暴胀起来,向太子再施压力,似要将他逼夹得骨肉爆碎。 大力知道太子厉害,心想自己身娇肉贵,论武功,绝不是对方敌手,早已急步后退,把剩下来的事全交给江川十兵尉。 江川十兵尉打了个眼色,身穿华衣美服,俊逸秀美的不凡圣子跃纵而前,散射出七彩耀目的光华,杀气跃动,“无敌”直挺挺向大胖子身后刺去,要将太子三人一刀三洞全部杀死。 “嗤”的一响,“无敌”已刺入太子左手边的大胖子身后,见大胖子背项如被野兽噬咬般骨肉爆散,穿了个大洞,情状甚为骇人,这大胖子也就一命呜呼。 “无敌”不动则已,一动疯狂,穿过了大胖子再向太子刺进去,刀刺进大胖子身体一半时,不凡圣子却见大胖子背门暴凸而起,如突然长出一个大肿瘤,哗啦一声,肿瘤爆开,带着金芒的“皇拳”已然扑出,直轰中不凡圣子脸门,将他打飞向后。 这一拳技惊四座,太子临危不乱,知道大胖子是断没可能将自己夹死,等待不凡圣子刺刀进而杀掉大胖子,在他断气一刻气力松懈,迫力骤灭之时便一拳打出,时间掌握恰当,也万分惊险。 太子再一吐劲,“皇拳”所散发出的独有龙气爆碎大胖子整个身躯,血肉一块一块染红殿堂,他如此神威凛凛,侥幸生还的那个大胖子哪还敢跟他纠缠?吓得几乎当场晕死。 在此之前,太子甚少主动出手杀人,原因是杀了一个人便少了一个人可以利用,只有在迫不得已,而又真的对其目标有所帮助的话,他才会展露一下实力,震慑他人。 不凡圣子被击退,奸狡多诈常借故避战的宫本剑藏已不能闲着,仗剑挡住太子前路,但也只是挡住而已,并没有勇猛地冲杀上去,耍了几个剑花,虚晃一招,太子微笑说道:“剑花轻浮,有其形而无杀意,虚有其表,用剑在心,你的剑招要得如此儿戏,毫不认真,又怎能够挡我?” 宫本剑藏被太子揭穿底蕴,既羞又怒,忙多加几分肉紧,更挺剑刺去,太子双手放胸前,握紧拳头,一前一后,并没硬挡来剑,但这不动如山的姿势,却令宫本剑藏顿住剑势。 他左右游移,寻求进剑的空隙,可是太子也是稍稍移步,姿势没变,拳头却始终将他对住,这种守式固若金汤,是为“皇拳”中的“问势”,如以右手为拦手置于身前,当身体由右方旋向左方时,右手肘部因身体带动之势亦由右方往左方猛力打去,左右互换,情况相同。 “问势”虽简单,却有杀招在后,只要宫本剑藏一剑无法得手,太子便可迅捷地以“皇拳”施以重击。 宫本剑藏没十足把握,就算有剑在手也只能像老鼠拉龟一般无从入手,可惜他的“浮世绘”长剑在“富士神兵祭”中被天恨所断,如今手握着的这把剑只长约数尺,如要杀太子便必须埋身,可是埋身剑刺又太危险,宫本剑藏为人小心冀冀,绝不会干冒险的事情,便惟有装模作样不断游移。 太子见他在自己身前转了几圈,仍不敢上来,就说道:“你不来攻,便由我来说罢见他向前踏出一步,如箭矢一般快,眨眼间便到宫本剑藏面前,他还来不及舞剑退守,太子双拳已如蝗飞来,左右手交替,隆隆地先打中他面门,满天星斗间,右手急挥,欲抡起剑花退走,可是手肘又被太子捉住,回身急夺已迟,太子抢去他手中剑说道:“借你的剑一用。” 宫本剑藏大惊,跃飞向后,闪身回避,太子持剑越过他头顶向大力冲去,得知太子目标不是自己,这一下算是死里逃生,只吓得一身冷汗。 还记得太子上一次“连城诀”被名昌世所捣破,名昌世为要臣服太子、余律令等人,在“观星垂”上给众人一次对战的机会,当时太子使出一招失传已久,大侠叶孤城的“天外飞仙”,一呜惊人,可是这剑式却不是“皇朝”绝学之“皇拳、御剑、圣上刀”之剑招,他“皇拳”及“圣上刀”皆懂得了,为何却会使别人的剑招了如今一剑在手,是否会使出“御剑”? 大力早预算太子的目标是自己,在刚才一退开时便找寻有利的位置以防太子来攻,躲在江川十兵尉身旁,太子嘿哈一声,抡起剑花飞身上前,江川十兵尉仍气定神闲,横里却彩华暴绽,“无敌”惊虹一闪,疾如风去如电,太子不得不先举剑挺挡。 清脆一响,太子手上平凡的剑难接“无敌”神锋,登时碎裂,碎片飘浮,却在半空凝聚不散,原来一直在旁等待时机的神山八代也遽然出手,虚空如有一股吸力把碎片都吸住。 神山八代在太子身后,手一抖,五指箕张,把碎片吸扯向后,如蝗打向太子,太子急抡起断剑挡架,身向后移,这么一来便愈益退近神山八代,神山八代另一手已在等太子,只要他一接近,必将他擒住。 旁边有不凡圣子的“无敌”,太子只好拼着背门受伤,回身剑劈,哪知神山八代老奸巨猾,并不硬挡,脚底一滑向后飘飞,太子背门被断剑碎片全效击中。 三个高手前后阻截,太子仍只是背门被伤,已算是了得,不凡圣子、神山八代及宫本剑藏又成三角之阵形围住太子,姑勿论他是否真有三头六臂,要单人匹马突破困阻亦迹近奇闻。 除此之外,殿堂里还有静坐不动的一休大师和他七个随从,全部都是能以一敌众,深藏不露的高手,这一仗根本极度凶险。 江川十兵尉终于开口说道:“从上次你突然杀出阻挡天狗丑人,救走伍穷一事来看,太子并不是个冲动妄为的人,今次斗胆只身前来,我还估计你必有后着部署,现在看来你似是送死还多一些。” 在旁的大力一脸沉着,脑中猜想太子此行真正目的,若是真的只想将他杀死,也不用如此冒险,况且他也只是“天皇帝国”手中一颗棋子而已,死了也不会如何影响大局,太子为何要冒险? 太子沉默不语,环伺众人,似欲负隅顽抗,此时殿堂外面突然人声鼎沸,往外望去,金光灿然,守在外面的宫中侍卫一个一个被抛飞进来,尸体抛进来时,胸口的剑伤仍然泛着金光。 今天所发生的事实在有点突然,先是太子蓦然直闯,这下外面又有人来,江川十兵尉不由得猜想这就是太子的后着部署,问道:“不管你有几多人来,今天都难以再踏出宫外。” 哗啦一声,又一具尸体被抛飞进来,胸口同一位置又是一道剑伤,都是直割开肚,同样金光闪烁,直至光芒散去,见尸体的内脏如被火灼过,都是焦黑,血也沸干,来剑招快准狠,所持的剑亦必是独特的神兵,否则绝难造成这种伤口。 一直对太子闯进来毫无兴趣干涉,静坐一旁的一休大师目睹尸骸死状,也为之动容,怪叫道:“他妈的!果然啊!我早知上次放莫问那小子回去,必有下文,烦人的家伙又来找我晦气!真是他妈的!” 闯人来的人以手中剑挑着一名侍卫的尸体,大模施样开步迈进,手中的剑虽然染着鲜血,但剑锋兀自将腥血蒸沸,持剑人的脸上有三条青筋暴凸,从眉心向上伸延,正是来寻仇的天恨。 天恨乍见一休大师,怒然喝道:“你果然未死。” 小白刚始决定出兵,其他人一刹那间也开始有所行动,可是皇上皇在当日离开“神国” 后,便孑身一人,提着没有“夺爱”的刀鞘,来到一处“世外桃源”。 “世外桃源”在荒郊野外,此地蓝天白云,阡陌纵横,无限胜景畅人心怀,宁静舒适的环境,可洗涤人心内的杀气。 如此美景,钱乎是人间乐土,皇上皇一身狂傲之气,与此处格格不人,故此一踏进来便觉浑身不自在。 可是,他始终来了。 而且必须要来。 他是这么认为。 在“白云村”里居住的人,都享受着无忧无虑的平凡日子,虽然偶尔会有争执,但都只不过是小孩子间意气之争,很快便会平息下来,继续无拘无束的悠闲生活青翠草丛间,有五个约十岁大的小孩,有男有女,团团围在一株大树之下,仰首高叫:“少三,你还是不要勉强了,快下来吧!要是摔下来跌跛了脚,回去一定又给婆婆责骂,我们可不会再为你辩护。” 大树上一个身材肥胖,脸孔圆圆,眼大大,嘴大大,十分趣致可爱的小男孩,正颤危危地扶着树枝,往枝头前攀去,伸手要捉附在树枝前端的蝉虫,听见树下同伴朗声叫唤,蹙着眉说道:“不要吵,我快捉到它了,你们别故意打击我信心,这次我一定会成功的!” 五个年纪稍长的同伴互相望了一眼,忍不住格格地笑,随即手拉着手围着大树跑圈,一面高唱道:“少三小心,小心少三,少三小心,小心少三。” 反覆的嘲笑唱和,少三胀红了脸,手更加抖颤,顽皮的同伴还故意摇晃树干将他捉狭,蝉虫受惊,哪还会留在树上,旱已振翼而飞,少三好生失望,怒道:“岂有此理,你们别跑,我要下来打你们!” 少三一怒下从高处跃下来,同伴们嘘地一声鸟兽散奔跑开去,少三本就胆子不大,刚才一时火大从高处跳下,摔了一跤,到爬起来刚想要去追,可是脚一使力,剧痛传来,一摸之下,足踝又红又肿,怎能再跑,举头去看,五个同伴都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心下一酸,红着眼流泪哭叫。 少三可怜兮兮强撑起来,一面哭一面走路,喃喃自语:“呜呜,这次回去一定又给婆婆骂了!” 这时皇上皇刚好来到附近,少三见有陌生人走近,立即停止嚎哭,伸手抹了眼泪,低下头来诈作看不见,不过皇上皇总是站在他面前挡路,少三仍是不敢抬头让人瞧见他哭过的脸孔。 少三欲绕过头走,皇上皇却又左移一步挡住他去路,试了几回,还是如此,皇上皇似有心作弄,少三含着泪水呆了下来,始终不肯抬头,也不再尝试闯过去。 两人默默无声对峙了一会,没有人肯先开口说话,情况极之有趣。此时皇上皇伸手在少三脸上捏了一下,扯拉他的皮肉,想要令他抬头望着自己,不过少三只是抽噎呜咽,始终不肯抬头,口中说道:“请让一让啊,我要过去,娘在等我。” 至少少三还肯开口说话,皇上皇笑笑说道:“不是你开口说话,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 少三仍是把头夺得低低的,却有点脾气,说道:“我不是哑巴。” 皇上皇此行往“白云村”有其目的,但见这少三很有趣,心念一转,也不怕跟他纠缠一会,将他作弄,答道:“你既然不是哑巴,那就一定是个丑八怪!” 对方有意作弄,少三心下焦急如焚,又不知皇上皇有何目的,说他又哑又丑,他真的有点光火了,低下头来骂道:“我不是哑巴,更不是丑八怪,就算是又哑又丑,那也与你无关。” 皇上皇答道:“你不丑,干吗低着头不敢看我!” 少三说道:“我低着头不是因为我丑,也不是我不敢抬头看你,而是我喜欢这样。” 皇上皇最喜欢使人屈服,少三这种态度,令他愈玩愈觉有趣,说道:“假如不是丑,又不是不敢看我,那便抬起头来证明给我看。” 少三刚才哭过,双眼有点红肿,他觉得自已是个堂堂男子,不应该在人前示弱,更加不应该在陌生人面前哭,所以才不肯抬头,假如听了皇上皇一句话便抬起头,那就是中了对方的诡计,他突然趴下来,一头埋在土里,叫道:“我是死也不肯抬头的了,你有本事使用强将我的头抬起来吧!” 为了斗气,少三竟像个傻瓜般“五体投地”,皇上皇觉得他很可笑,可是他从来只喜欢赢,不喜欢输,上次以为逼小白发火可以成功,可是事实证明他失败了,再见莫问,他又如斗败公鸡,重出江湖后遇上的两件事都不称心如意,现在又怎可再输给一个五岁大的小孩子? 他伸手去拉扯少三衣领,要把他拉扯起来,少三即喝叫道:“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你要用强把我的头抬起一定会成功的,但我的心不会服,因为你只是年纪比我大,气力比我强而已,要是不能令我心服口服,你始终还是输了!” 皇上皇略一沉吟,也觉少三说话有道理,少三见他停下了动作,再说道:“你是真有本事,就不要用手碰我,要是这样也可以令我抬起头来,我便真的服了你。皇上皇想了一下,当即盘坐在地,说道:“你这个混帐小子,我要你心服口服,就不信你真的一世不抬起头来看我,我跟你比一比,看你是否可以十天十夜趴在地上。” 少三嘿嘿地干笑了两声,一脸紧贴在地,如一条虫般蠕动起来,说道:“哈哈,你始终还是斗不过我的,回家的路我都熟悉了,就算闭着眼也可以回去,你就坐在这里等吧!” 堂堂一个皇上皇,怎可能被一个小孩子如此作弄了眼看着少三一边贴地爬行,难道真的无计可施么!他伸手抓起夺爱的刀鞘,尾随少三向前行,说道:“你就继续爬吧,我跟你回家,不看到你抬头便不走,看哪一个最后放弃。” 少三说道:“你疯了么?为了要看我的脸跟我回家了我公公一定会把你打走的,我公公很恶的!” 皇上皇道:“你说谎,你公公是个善良得不知所为的人、正因为如此,才有一个婆妈的儿子,还有一个干不了大事的孙儿!” 少三愕然,几乎要抬起头,可是旋即又把头紧贴在地:“你干么骂我公公?啊!你认识我公公笑三少的吗?” 皇上皇道:“正是,我是因他而来。”—— 第七章做个好兄弟 这时天色向晚,白杨青草间笼上了淡淡的烟雾,少三依然贴着地下爬行,乡间阡陌纵横,小路弯来绕去,皇上皇一直跟在后面,果然为了使少三心服口服,没有使强硬将他的头抬起。 皇上皇谈起笑三少,少三的心里面已感奇怪,怎么他一提起公公,这个陌生人就知道是笑三少?难道他早跟自己见过面,所以知道他跟笑三少有关连? 行行重行行,一直反覆猜想,可是自已没有抬起头被他看到过脸,就算曾经见过了,也不可能认得出来,而自已当然也不知道皇上皇长得如何模样,假如抬头瞄他一眼,就会被他看到,这样一来不是输了给他么? 少三忽然觉得这是他的诡计,刻意引他抬头去望,不过这也说不通,任他如何胡乱妄猜,也不可能一下子便猜出自己的公公是笑三少吧? 况且笑三少旱已绝述江湖多年,若不是他的儿子小白当年想在江湖见识,打响了名号,可能江湖上的人都已将笑三少忘掉,甚至猜想他可能在退隐的生活中悄然离世,知道他还在“白云村”享受安稳闲逸的人,着实甚少,愈想便愈对皇上皇起戒心,少三心忖:“说不定此人跟公公有过节,这样被他跟回家去,岂不是引狼人室?” 一个转念,便背道爬行,欲引皇上皇迷路,远离自己居住的大屋,黑夜之中愈走道路便愈是狭窄,静夜中听得呱呱的几声,他不敢抬起头望,这么背着家爬走,他都不知这里是哪儿了,心下惊慌,听得心脏噗通噗通地跳,身躯不自觉地抖颤。 呱呱的声音愈来愈响,他曾听把他捡回来抚养的初一婆婆提起,黑夜林中会有山魑出没,专吃胆小的孩子,他因不想被山魍吃下肚,便锻炼自已的胆子,他并不知道这是初一担心他夜间走入林中会遇险,所以说来吓吓他罢了,又怎会有甚么山魑鬼魅? 可是同村的小孩知道他胆子小,经常作弄,如今听得怪叫连连,不知是何物躲在暗处,心想应是山魍无疑,愈想愈惊,终于开口说道:“喂!你真的打算跟我回家去么?” 少三向皇上皇问话,可是久久没有人回应,他心下更慌,心忖:“他是耐不住走了,还是已给山魑吃了?”于是又说道:“喂!既然你识我公公,我就带你回去,现在抬起头来,但不当我输。” 他倒是想得细心,不等皇上皇答话,便抬起头来,眼前是漆黑的丛林,皇上皇已不知所终,只剩得自己一人,少三确信跟着自已的那人已成为山魑腹中晚餐,哇一声又扑地嚎哭,只寄望这样趴着,山魍就不会吃掉自己,愈哭愈大声,以哭声来壮自已胆子。 可是,呱呱的叫声愈来愈近,他又不敢走动,终于停住哭声装死,哪知一物拍他的背,吓了一跳,他哇地跳了起来,头也不敢回望飞跑,刚一起步,便撞着大树,碰的一声倒下。 天旋地转间,望到眼前有几人围住自己,擦一擦眼睛,确定所看到的是人,不是山魑,大喜叫道:“好啊!不是山魑,不是山魍!” 可是这边丛林不是荒地一片么?怎会有人?而且略一数点,眼前围着几人,后面又窜出十几人,俱是十来岁左右的少年,个个脸上表情都凶神恶煞,又拿住刀剑长刃,似要吃人,心中害怕,撒出尿来。 少年们嗅得异味,皆向少三上下打量,其中一个开口问道:“你很害怕吗?” 这人声音粗哑,上身赤裸全是伤痕,说话语气令人毛骨悚然。 少三已经惧怕得不懂反应,也忘记自己刚哭过,被他们这样盯着,骤觉已离死不远,少年们见他面青唇白,怕得魂不附体,互相望了一眼,露出笑意,那声音粗哑的少年又问道: “你怕些甚么?” 少三突然晕倒过去,少年们好像如获至宝,喜悠悠地笑道:“这个人潜质不错,够资格做我们的好朋友。” 声音粗哑的少年把矮小肥胖的少三搁上肩膊,说道:“带他回去。” 为致差不多五十个的赤身少年,便带住少三隐没在丛林中。 其实少三哪里有晕,他只是无计可施,想起公公笑三少教过他假如遇上无法克服的困难,也就不必去想太多,倒不如轻松点睡一觉,说不定一觉醒来难题便迎刃而解。 这种环境下,他虽不能突然入睡,不过装睡还可以,便合上眼来,岂料被以为晕倒,听见有人说“够资格做他们好朋友”,才有点放心。 少三的爹娘在连场战役中,被战火波及,无辜丧命,像他这样一家遭逢惨祸的例子,当时实是成千成万。 早两年小白意欲争取领军之权,与名昌世争战后,知道名昌世比自己更有王者之气压倒众强者,自己便与耶律梦香在民间挽救战火孤魏,其实笑三少与初一也跟他们一样,在那段时间离开了“白云村”,能救助的人都尽力去救。 可是两个人,四只手,受害百姓却有千万,怎救得完?那次机缘巧合下遇上了还是婴儿的少三,见他胖胖的煞是可爱,忆起一对儿女笑苍天及笑天算都离家外闯,各有天地,身边已久没有人陪伴,遂决定带他回“白云村”抚养,让他感受家庭的温暖。 少三这个名宇,是他们两老特意而改,在笑三少还在江湖中打滚之时,曾经也收养过一个叫少三的小孩,为他们带来不少欢乐,可是最后他却不幸被杀,两老不怕禁忌,只想把这婴儿当真的少三一般疼爱。 在“白云村”长大的日子,少三朋友不多,喜欢作弄他的人倒是不少,全因为他胆小如鼠,在村内称冠,便成为小孩间争相嘲讽的对象,每次都要初一好好安慰才下了气。 正因如此,他乍听见这班神秘的少年会跟他交朋友,心中有点窃喜,又担心少年来历不明,便继续装晕,任随他们将自己带去,只等待一有机会便发足逃跑回家,从此也不踏足此处一步便算。 想着想着,突然想起了皇上皇,要不是那个陌生人突然出现,自已便不会落至这步田地,猜想他此时究竟在哪儿?会不会已去了自己的家中找公公婆婆? 少年们将少三带到丛林深处,他偷偷地睁眼四望,郁郁葱葱的树林,遮掩住一大片空旷的平地,隐隐约约可见有成千上万个营帐,黑影在营帐中来回穿梭,好像没人是闲着,不知是不是为了掩人耳目,所有人虽然忙着,但却没发出丁点儿声音来。 那是一个十分诡异的情景,这里少说也有一万人,但行动起来居然如此寂静,难道他们全部都是哑巴么? 少三十分好奇,再仔细看清楚,这些人行动有条不紊,有些拿着刀剑兵刃,有些忙着抬住一包包厚重的麻布袋,在黑暗中来回传递,又不见生起火堆,难道他们又是盲的?就算生了火也是无助视物的么? 他不曾见过这种秩序井然,人人忙得不可开交的场面,起初时是有点害怕,慢慢便觉得很好奇,这时他终于看得见,往返的人有时是会靠近一起,不过唇不动,却以手指上下比划,另一人又点头示意。 少三并不知道这是一种手语,是用来不让第三者看得明白的沟通方法,至于他们为甚么要用这种方法沟通,少三当然不会知道。 把他抬上肩膊的少年带他人去一个营帐之内,这裹也是一片黑暗,要不是知道抬着他的人在指手划脚,他真的无法看得见里面有人,那少年终于将少三放了下来,惟恐被识穿他在装晕,少三即紧闭着眼。 闭目之中,有一双温柔的手在轻抚着他的脸庞,他并不觉得对方有恶意,是以不感害怕,刚才还有丁点儿的恐惧都消失殆尽,细意感受这略带冰凉的双手,确信这双手属于一个女人,动作带着关怀之情。 除了婆婆初一之外,从未有人这样轻抚自己,只觉胸口温暖,欲睁开眼来看一看眼前人的脸孔,随即想到要是被发现他装作晕倒,不知后果会是如何,马上又紧闭双眼。 这时抚摸他的人说道:“少三。” 这一句话顿时教他吃惊起来,双眉一紧,心想这次可糟糕了,一定被他们看到自己有反应,岂不是被识穿他是诈晕么?可是这个人怎么知道自已叫少三?难道这个人跟刚才的陌生人是一道的吗? 事到如今,少三还希望没被他们识穿装晕,就这样一直紧闭双目,当作是发了一场噩梦,等有机会时便溜掉算了,然后甚么也不想。 但抚摸他的人又说道:“没办法,这孩子吓死了,拿出去葬掉。” 少三登时睁大双眼叫道:“不!不!不!我还没死,我只是装晕而已,不要把我葬掉!” 这么一来,他便自己揭穿了诈晕一事,只见眼前一个约三十六、七岁的少妇,一头黑发,纤手如白玉,一身轻纱令她看起来甚具风韵,眉宇间神采奕奕,可以猜想她年轻时必定是个面容秀美的绝色美人。 少三一颗心噗通噗通的跳,看见眼前少妇微微展笑,十分友善,这才放下心头大石,松一口气。 那少妇说道:“以为装作晕倒,便甚么事都没发生了吗?这方法一定是公公教你的了。”少三略一沉吟,犹豫问道:“姑姑识得我公公?” 今日先后遇到两个人都认识他公公,实在是太巧合,本能地叫他戒备起来,那少妇走过来轻抚着他的脸,又微笑道:“我怎会不懂,我比你更早认识他,他总是这样教人。” 少三诧异道:“哦?姑姑也被公公教过?”这时少三向那少妇身后望过去,见另有三人端坐,其中一个是小孩,看他身高,该只大他几年,另外两个,一个似凶神恶煞,脸容苍老满布皱纹,额上有块黑黑的东西,因黝暗关系看不清楚。 最后哪个则恐怖之极,衣袖随风摆动,一张脸血肉模糊,犹如鬼魅,要不是先看到美丽的少妇,他准会认为自己真的走进了地狱,心下更加好奇,眼前少妇如此清丽,怎会跟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人物走在一起? 少妇这时答少三:“姑姑是你公公的女儿,怎会没被他数过?只是我不肯听教而已。” 这句说话便即揭露了少妇的身份。笑三少是少三的公公,又是那少妇的父亲,那她当然就是笑天算,而在她身后的几人就是小黑、小丙,还有他们三人的儿子小血海。 而少三看到小丙额前黑黑的东西不是别的甚么,就是那个“丙”字。 少三听见少妇的说话,大喜叫道:“甚么?姑姑是笑天算?就是公公的女儿?这是真的么?” 笑天算说道:“嗯,我就是笑天算,怎么会假?” 少三伸手去握着笑天算只手,兴奋说道:“我常听公公婆婆提起你和小白叔叔,对了,他在吗?” 他说罢看到笑天算神情有点抑郁,一提到小白,线是有点愁苦,可是她既是小白亲妹,关系不能分割,每次听到小白的名字,便想起如今小白已是九五之尊,自己却要像流寇般避世,与他相斗多年,终究是给比了下去,怎不教她欷歔无奈? 见她默默无言,少三又再看了小丙他们三人一遍,肯定没有一个是笑三少曾对他形容的小白模样,他又说道:“姑姑既然就在‘白云村’附近,怎么不回去看婆婆公公一眼?对了,你怎会知道我的?” 当日“皇国”被攻陷,笑天算带着自己的兵马远走图另谋根据地,等待东山再起,沿路被神山八代及不凡圣子的兵马追杀,幸而小白早知对方此着以铲除后患,派朱不三和“八神”前往救援,并进言笑天算返回“白云村”退隐,没想到她今番真的回来了。 笑天算站起身来,伸手要小血海走过去,一追说道:“这还不简单吗?娘亲初一早就知我在这儿,她也曾来看过我,对我提起你,说你是个胆小的家伙,我也曾经在附近见过你,只是站得很远,你不知道罢了。” 少三听见婆婆对人说他胆小,两烦绯红,心中咒骂自己真不成器,想来是婆婆她不想少三过来丛林这边骚扰笑天算,才会向他撒谎说这边有山魑要吃小孩,自已被愚弄了也不知。 这时小血海走到他面前,跟少三有了正面接触,四目交投,少三打了个寒颤,只觉小血海样子阴森,全身透着寒气,本能地觉得他不好交往,笑天算说道:“少三你既然唤我爹娘作公公婆婆,也算跟我有缘,这是我儿子小血海,他就是你的兄长了。” 此时少三听到一阵吱吱的怪叫声音,四处张望,小血海由怀中掏出一个麻布袋来,只见有东西在里面蠕动,发出吱吱的怪叫,好像是老鼠的叫声,再看一看小血海,他对着自己咧嘴而笑,但只让少三觉得恐怖。 小血海拍着手掌说道:“哈哈,有趣,有趣,我终于有个兄弟了,我的好朋友听见都为我而兴奋!” 少三愈看小血海,便愈是面容苍白,他竟然称唤袋中的东西为好朋友,可见他甚为诡异,这使他又想起刚才抱他进来,声音粗哑的那人曾说过交一个好朋友,现在想来,交朋友这回事还是小心选择才好,万一误交了坏朋友,不知会带来甚么坏事干。 见少三眼定定瞧着自已手中的布袋,小血海眯眼咧嘴,伸出手来说道:“哈哈,你很害怕做我的好朋友么?不怕,不怕,你的身份与他们是不同的,你是我的好兄弟嘛,来,我们握个手,做个好兄弟!小血海愈是长大,行为便愈是怪异,幼时常抓一些虫蚁折磨,研究它们的死状,为了有自己的势力,他又教一班战争中成为孤儿的小孩,如何以痛楚克服恐惧,训练出一班不惧生死的“好朋友”。其实在小血海出世不久,笑天算便带着他和小丙回来过“白云村”一次,算是正式向两老交代下嫁予小丙,曾巧遇当时尚留在中土的一痴大师。 一痴大师就是一休大师的师弟,他那次一见小血海,便说他是“天邪妖婴”,是恶魔轮回转世,必须及早将他杀之,否则会为祸苍生,天翻地覆,无人能逃避他的魔掌伸延。 可是小黑、小丙及笑天算三人均视小血海如珠如宝,宠爱有加,甚么都听他所说,好胜的笑天算肯来这里暂避风头,重新组织势力,也是小血海的功劳。 眼前的小血海已经伸出手来,少三还是犹豫不决,他便大笑道:“哈哈,甚么?原来你不想做我的好兄弟,想做好朋友?”在笑天算盯住之下,少三不好意思拒绝,便跟他握了手,小血海兴奋地道:“好兄弟!我的好兄弟!”—— 第八章夺爱夺人头 少三在不自愿的情况下跟小血海称兄道弟,小血海乐得要死,一手搭着他拉出营帐外去,少三怕与小血海接近,刚想摇头,小血海快他一步便说道:“哈!做兄弟,我一定照顾你,来吧,我替你介绍我的好朋友!”说着便将少三强拉出外面,令他没机会拒绝。 到了营帐外,如今可以大胆地看清楚,刚才秩序井然地搬运东西的人,几乎全都是十岁至十五岁左右的少年,年纪差不多都比少三和小血海大,个个赤着上身,没有一个的身体是完好无缺,或多或少都有伤痕,有些甚至乎断了一臂。 小血海高声叫嚷:“喂!好朋友,你们都过来,我介绍一个人给你们认识认识!”他振臂高呼下,随即一呼百应,全部动作一致,迅速地靠拢过来,气氛无比热烈,少三从未见过这种大场面,胆子小小的他不自觉瑟缩起来。 人群之中,其中一个开口说话,听他粗哑的声音,便知道是刚才抱少三回来的人,这人正是小不点,他身上的伤痕跟人比较,几乎可用满目疮痍来形容,端的是将一块烂肉披在身体一般恐布。小不点略带兴奋地说道:“怎么啦?他有资格做我们的好朋友吧?” 小血海挥了挥手,嘻哈狂笑,笑声如子夜鬼哭,说道:“哈哈哈,他不是好朋友,他是我的好兄弟,跟你们是不同的!”此话一出,本来高涨兴奋的气氛瞬间冷却下来,小不点板起了脸说道:“为甚么我们是好朋友,他却是你的好兄弟?” 少三察觉事情有点不对,想要退开,但小血海总像猜知他心里想些甚么,一手搭在他肩膊,用很诧异的表情问道:“对了,真奇怪,为甚么我跟他们是好朋友,你却是好兄弟?” 他这样问起,少三心忖:“是你硬要叫我做好兄弟罢了,我才不想跟你有关系见少三不懂回应,小不点有点不耐烦,小血海即插进来打圆场;“算了,算了,娘亲说他是我的好兄弟便是好兄弟,在我眼中好兄弟跟好朋友都是一样,不分彼此,这样行了吧?” 虽然小血海自圆其说解了围,但少三仍见到小不点有点悻悻然,厉目盯着自己,似会喷火,小血海又嘻嘻哈哈一把搭住少三,说道:“对了,好兄弟,跟我们上战场去吧!” 这一吓非同小可,少三哗然道:“甚么?战场?甚么战场?”少三的爹娘都在战争中丧命,每次笑三少及初一跟他提起,都只觉战场无比可怕,比诸山魍鬼魅尤甚,怎么初见小血海,就说要带他上战场。 这时小不点递了一柄染上血渍的大刀过去给少三,说道:“好,你跟我们去战场杀敌,斩得下一个敌人头颅,我小不点跟你做个好朋友!” 小血海与小不点提起战场这两个宇,其他少年个个士气昂扬,抓着手上兵器狂叫道: “好!上战场!杀他妈的一千个一万个狗贼外族,我们做个好朋友!” 成千上万人振臂狂呼的雄壮场面,单是声音已足可震穿耳膜,少三几曾见过? 身体抖动退了一步,摆手摇头说道:“不!不!我不去战场,我要回家。” 小不点见他拒绝,怒喝道:“甚么!你不想跟我交朋友!你是瞧我不起还是怕死?”看小不点扬眉瞪目,吓得少三呆了半晌不懂反应,小不点又扬了扬手,叫了旁边两个身材比他更高大的少年过来,说道:“小石头,小豆子,去训练他的胆子小石头及小豆子同声说道: “要去找尸哥哥吗?” 小不点刚想回应,小血海又插进来笑道:“哈哈,不用,不用,我的好兄弟怎会贪生怕死,他不过想先回家去跟家中老人告别,然后就会回来,这一场战役,我们就预了他,不用找尸哥哥。” 他替少三解围,却将事情扭曲,少三想要解释,小血海却拉了他回身,在他耳边低声细语,说道:“我早说过,我俩是好兄弟,我一定会照顾你,我这样骗他们,等会你便返家去不要再回来,这裹由我应付好了。” 突然见小血海态度诚恳,替他想了办法,少三顿时对小血海有点改观,他不知道这其实是小血海的计策,要是少三真的回家去,他省得麻烦,如果少三真要同上战场,日后也容易将他利用。 既然有了好感,少三也大胆开口问道:“怎么他们身上全都有这么多伤痕了一听说要上战场又兴奋如狂?” 小血海诡异地一笑,说道:“伤痕么?”然后拉开自己的衣襟,给少三看看他的胸膛,见他虽是年纪轻轻,胸口却有条长长的疤痕,少三看了,抓着头表示不明白。 小血海解释道:“哈哈,我们这里的规矩,伤痕便代表战绩,伤痕愈多,便愈多人尊重,愈多好朋友,我没用,只有一条,所以地位低微,我看得出你有潜质,应该可以交很多好朋友,千万不要像我般不中用。” 以伤痕为记,以痛楚克服懦弱,以杀得人多表示勇敢,这是当日小血海开始建立自己势力时所灌输的信念,自小不点开始,其他人都被感染了,每杀一次敌人都大为痛快,开始对此深信不疑。 少三迷迷惘惘,对他们这种心态完全不能理解,因为他自小便跟生性平和与世无争的笑三少及初一相处生活,“白云村”这里又像“世外桃源”,最大的争执也不过是顽皮的小孩在别人身上撒了一泡尿罢了,怎会知道外面的人原来是好战成痴? 回头看去,见他们个个剑拔弩张,持刀的正仔细检视刀锋,不时用布拭擦,十分专注入神,看了真使人害怕。 少三说道:“他们现在就要上战场了吗?” 小血海不厌其烦地解释道:“对啊!外面很快便又要开战了,我们在外面的探子回来禀报,我的大舅父,也即是你的小白叔叔已经出兵了,大军已经在途中,看来这次是真的要跟‘天皇帝国’决一生死,他们等这机会等得许久了,所以都很兴奋,赶去配合,我刚才问你是否愿意跟去,是想你可能想跟大舅父见个面。” 原来笑天算及小血海他们隐伏于此,也是要等候小白大军出动,才配合一起杀敌,看来经过上次的教训,大家都终于知道,要除掉“天皇帝国”,的确需要万众一心才可以成事。 少三平时听笑三少说小白的事迹多了,但真人倒从未见过,听了小血海的一番说话,正在脑海中幻想小白的风釆时,蓦然省起了笑三少,叫道:“呀!不得了,不得了,我真的要赶着回家,否则公公婆婆便可能有难了。” 听了少三这句话,连营帐内的笑天算也吃了一惊,立即冲了出来问道:“少三,你刚才说甚么?” 少三不敢怠慢,把刚才遇见皇上皇的事说了,笑天算又追问道:“那个人是怎么模样?”少三惭愧地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笑天算神色愈加紧张,再追问:“怎么会有这样奇事?你不是说你见过他吗?少三低下头来说道:“因为我害怕,所以一直低下了头,没正式看过他一眼。笑天算、小丙和小黑都在思索着到底是谁人要来找笑三少和初一,毕竟是笑天算的亲爹娘,要是两老有事,他们在这么近的地方也不过去看一眼,实在说不过去小丙说道:“与其呆在此间空猜想,倒不如过去看一下。” 小黑也深表赞同,于是笑天算、小丙、小黑及少三都一起动身,小血海本来不想干涉闲事,但因为可能会出现他所不知道的敌人,也跟了他们一起上路,剩下小不点在这里打点一切。 早在少三趴下地爬行,欲引皇上皇远离自已的家园之时,皇上皇已经识穿他的诡计,撇下少三暂不理会,自己来到笑三少的屋前找着了初一与笑三少。 对于皇上皇突然来到“白云村”探访,笑三少不觉得诧异,初一得知大师哥的儿子光临舍下,还特意去烹弄一顿丰富的饭菜出来招呼。 所谓丰富的饭菜,也只是一只鸡,一碟白菜和一些肥猪肉,甚至连酒也没有一坛。 皇上皇一直待在简陋的客厅中等待,看着笑三少和初一在厨房中一起烧火煮饭,十分温馨,直至饭菜端了出来,笑三少微笑道:“此处乡间,平时我们都是粗茶淡饭,煮不出甚么好菜,这已是我们最丰富的菜了,希望你吃得惯。” 皇上皇在十四岁之前已贵为“皇国”的皇帝,万人之上,吃的和穿的都是最好,笑三少这一顿最丰富的饭菜,比起皇上皇吃过最差的菜仍有不如,不过荒郊野外,皇上皇来得突然,着实弄不出甚么珍馐百味来招呼,笑三少惟有送上热情。 只见皇上皇对着面前的粗陋菜肴,仍满心开怀,夹了一箸肥肉便放入口中,状甚滋味,竖起大拇指说道:“真是好菜式,比起我上次在‘风林村’所吃的‘五热糊涂面’要好吃上千倍万倍,师伯娘的手势更胜那个甚么常吉,你不该躲在这个地方,应该出去开一间食肆,让其他人都能够一试师伯娘的巧手菜式。” 皇上皇说时表情甚为夸张,真的就像品尝山珍海错,初一被他如此盛赞,苍老的脸容也禁不住泛起红晕,微笑说道:“你来捉狭师伯娘。” 细看笑三少与初一,今年已经七十多岁,样子真的苍老了,不禁慨叹岁月催人,从前一对羡煞旁人的神仙爱侣,男的俊朗不凡,女的貌似天仙,仍是敌不过苍天岁月,幸而冲不淡情意,多年共对,不离不弃,真是到了最令人羡慕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境界。 皇上皇又举筷夹了一块鸡肉放入口中,用力地咬住不放,每咬一口都状甚陶醉,一块小小的鸡肉,就被他咬了几十口才舍得吞下肚,说道:“哎呀!甚么京城名厨,就算再枯肠穷智去想甚么菜式,都及不上这一口,因为这块肉有情、有爱,皇上皇有幸得尝,真是要我死也愿意。” 就是这样,皇上皇一边盛赞初一与笑三少一起炮制的佳肴,一边吃,三人享受一顿十分愉快的晚饭,这时初一见少三在外迟迟未归,有点担心起来,说要出去找,皇上皇才说: “我见过他了。” 初一有点愕然,说道:“你见过了少三?你怎会认识他?” 皇上皇说道:“有这种特别脾性的人,又胆小怕事,必定跟三师伯有关连,皇上皇最初只是瞎猜吧,不过还是给我猜中。” 这时笑三少也好像察觉事情不太对头,满布皱纹的嘴角微微掀动,初一又问道:“奇怪啊!你既然知道少三,怎么不跟他一起回来?他现在又在哪儿?” 皇上皇笑道:“哈,或许他玩得痛快过头,不愿回来也说不定。” 初一略一沉吟,只觉皇上皇说话怪异,笑三少轻轻握着她的手说道:“初一,或许少三他跟村里的小孩在外玩耍罢了,你就去找他回来吧!”初一真的有点担心,便推门出去。 屋里剩下了笑三少和皇上皇,气氛已变得没刚才般快乐和谐,皇上皇感到失望,把碗筷放下叹息道:“这顿饭已经没刚才般美味,不吃也罢,三师伯,你觉得对吗?” 笑三少却依然捧着碗筷不放,继续夹菜,说道:“我老了,更珍惜每一顿饭菜,所以不管好吃不好吃,我始终会把每一道菜吃光,你觉得不好吃,因为你不是真心欣赏菜式里的心意。” 皇上皇突然将“夺爱”的刀鞘大力地放在抬上,说道:“对,其实这些菜难吃得要死,坦白说不是人吃的食物,因为我根本不明白你们的爱,更不知道你们为甚么总是喜欢躲在这种穷乡僻壤,明明可以大鱼大肉不要,偏偏要粗茶淡饭,完全是自讨苦吃,有其父也必有其子!” 笑三少咬了一口肥肉,说道:“呵,你见过了小白,他近来好吗?” 皇上皇说道:“好得很,十分好,对着一大片山水草木,养得肥肥白白,人更英俊潇洒,有这种独特的个性,端的要赞你这个做爹的教导,教他明明被人搞上头了,依然像个缩头龟躲在一角,任人鱼肉。” 笑三少笑道:“看样子大师哥最后也仍是没有教好你。” 皇上皇说道:“我跟他学了所有武功、刀法,旱已青出于蓝,但最后他却将夺爱拿走了,放在你处,说我要取回的话便必须来找你,学习人生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课,所以我今天便来讨教了,真麻烦。” 当日皇上皇去“神国”找小白,其刀鞘之内并没有“夺爱”,原来“夺爱”真是的下落就在“白云村”,难怪他今天必定要来。 笑三少端起饭碗,大口大口地将饭扒入口中,连最后一粒饭也不放过,咕的一声,终于吃饱了,才笑道:“你来这里吃我的饭,也来向我讨教,又要我交回‘夺爱’,你却一点付出也没有,岂不是很便宜?” 皇上皇呆了半晌,才哈哈大笑道:“哈哈!我怎会没有付出?我这么一来一回,付出了多少时间了你知道我的时间是多么宝贵吗?你知道单单是这么一点儿时间,我可以杀多少敌人?” 笑三少也笑道:“对呀!时间很宝贵,所以你可能不花时间来此走一趟,可能有更大得益。” 被笑三少反唇相稽,皇上皇登时一呆,从来只有他令人无法答辩,可是笑三少这么一说,又好像很有道理,不过他的倨傲性子始终不改,仍然不肯服输,说道:“你错了,大错特错,我今次就算不来要‘夺爱’,还是必须要来‘白云村’走一趟!” 笑三少说道:“你终于说出你的真正来意了。” 皇上皇说道:“全都是你教儿子的方法,教出了个大白痴,既然他要做皇帝,便要战争,战争便一定会流血,婆婆妈妈常担心自己的手下牺牲,根本干不了大事,我有这种对手会好失望,要根绝他这种要不得的思想,就得将祸根完全铲除。” 笑三少说道:“哈,我教儿子要热爱生命,反而成了他的包袱,反而有罪。” 皇上皇说道:“的确有罪,而且是死罪,只要连你也死了,你的乖儿子和乖孙才会明白逃避不是办法,然后才会迸发最狂的杀意,将敌人歼灭。” 看见皇上皇咬牙切齿,状如疯虎,笑三少依然保持那么从容,笑道:“我先还你‘夺爱’。”—— 第九章杀了笑三少 “夺爱”既属于皇上皇之物,而笑三少只属于代人保管,他要来取回,就算最终目的是要用“夺爱”割掉笑三少头颅,责任上也必须物归原主,否则要是皇上皇先将他杀掉,“夺爱”变成下落不明,那笑三少便等于失信于人,从此也可以知道笑三少行事如何光明磊落,条理分明,难怪几十年前江湖上叱吒风云的“三大盗帅”,笑三少纵没有多大成就,仍然是最受人尊敬爱戴,被称颂为情操最高尚的一人笑三少走进内堂,皇上皇以为“夺爱”就随便放在屋内,却见他捧了一个以幼细竹枝织成的笼子出来,竹笼里传来唧唧的叫声,皇上皇一见便说道:“三师伯,你不是要跟我玩把戏吧?” 看见皇上皇神情自信傲慢,像是说着“最怕你不来”一般神气,笑三少和颜悦色地笑道:“这些蟋蟀不是给你,我早几天应承了村里几个小孩,替他们抓几只蟋蟀去玩,你三师伯我年纪虽大,但好玩性子改不了,我怕这一去没法回来,你就先同我去跟小孩们玩一玩吧!” 虽然隐隐觉得事有跷蹊,但“夺爱”在笑三少手中,明颗地被他掌控一切,皇上皇也只得遵从,跟了他走出屋外,笑三少不忘回头说道:“不会太阻你,我不想失信于人,尤其是小孩,他们最记仇,错了一次便永远将我记住,是记住好事还好,学坏了,我便是千古罪人。” 两人走出了家门,此时天色全黑,时值秋分,晚风送爽,“白云村”内几条纵横交错的百路上,皆有村民坐在月下纳凉,有老有少,老的像笑三少一般年纪,三五成群细说前尘,每谈起往事都洋溢喜悦之情,像他们这般垂垂老去的年纪,脑里所记都是赏心之事,天下间还有甚底比做一个快乐老人更好? 笑三少经过老人家身伴,皇上皇恰好听见有人称颂自已年轻时的事迹,他即不屑指着他骂道:“没用!没用!人老了,再承受不起失败巫力,脑海自行美化陈年往事,其实壮志消磨,能力退化,甚么也做不了便以此来自欺欺人,清醒吧!老头儿!” 那个被他出口指骂的老叟手中摇着葵扇,咧开已掉了门牙的嘴巴笑道:“呵呵,你也会老,也会像我一样。” 皇上皇即驳斥,喝叫:“我未到你这般年纪,便自杀死了!最怕看见人老,甚么也做不来!” 那老叟不动不气,仍是十分和悦,淡然说道:“那真可惜,你连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都不会尝到,凄凉、凄凉。” 旁边几个同样年纪的老叟也附和着,摇首叹道:“唉,凄凉,凄凉。”说罢便继续谈天,不再理会。 皇上皇一楞,竟自说不出话来,从来只有他教训人,几时有给人教训过,还要令他无话可说,一口气噎在喉头,脸上青筋暴现,看他正要发作,那老叟突然转头厉目盯住,怒叫: “他妈的臭家伙!不服输吗?要打么?你以为我会怕你?” 老叟暴喝声中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已松弛的肌肉迅即拉紧,双目炯炯有神,与之前判若两人,可见这老叟隐藏了功夫,现在收发自如,十分精纯,再看他身伴几个老叟却是若无其事,眼前这情况像已是他们司空见惯,悠闲地抽着水烟,摇扇乘凉,能有如此从容的态度,自是各有修为。 皇上皇又岂是等闲,瞪起双目各不相让,眼看两人就要大打出手,笑三少忙笑看回头来解围,说道:“哈哈,铁大哥你的‘混元惊世’又比上次出手时更收放自如,隐居多年仍不忘每天练功,这勤奋的态度笑三少真的自愧不如,今日大师哥的儿子来探望我,他性子像大师哥一样强硬,不过要是真的比斗,我倒是猜铁大哥不会比输下去。” 笑三少明知皇上皇狂傲好胜,绝不喜欢输,仍然语带挑衅,难道真的想两人决战比拼么? 皇上皇噗嗤一声,笑了一下,扬手说道:“‘混元惊世’?原来是四十年前,能与‘三大盗帅’齐名天下,御前四大捕快的二捕头铁手,那促膝而坐的几人,不用看,也知道必定就是你那几个臭兄弟,冷血、追命和无情,当年叱咩风云,今日年老却无所依靠,躲在这里避世,想是怕当年曾被擒于你们手上的人来寻仇,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归隐,你们才是他妈的一万个可怜再可怜!” 四大名捕当年威名颢赫,几多作奸犯科的人都命丧他们手上了四个人四十只手指亦数不完,今日居然也跟笑三少一样,在“白云村”安享晚年,可见“白云村”虽然宁静和谐,直是卧虎藏龙之地,当中还隐伏着多少世外高人,真的难以预料。 可是对方威名愈是响当当,皇上皇愈是得意洋洋,他最喜欢就是看到曾经被称颂不凡的江湖人物落泊潦倒,却不一定要被他所打败,他总认为注定失败的人必定会失败,最喜欢猜度他们失败后的境况是否一如他想像般穷愁,而结果总是猜得所去不远。 来“白云村”之前,皇上皇早已郁结闷气,一股燥火滞在胸臆,不散不怏,难得遇上四大名捕跟他口角相争,想要显示一下自己武功造诣,可是铁手突撒手散劲,又回复一个龙钟老人的模样,其余三人冷血、追命及无情也站起身来离开。 明明是剑拔弩张的场面,一下子便烟消云散,皇上皇又不屑骂道:“可怜!可怜!始终证明了我是对的,从来英雄不许见白头,恶老虎老了,又残又跛,吓人还可以,哪还可以吃人?” 铁手突然回头说了一句:“我不喜欢跟你打,你耐得我何?”说罢大摇大摆而去,浑不觉逃避是羞耻,皇上皇继续在背后厉声叱骂,他始终不肯回头,当真对他无可奈何。 笑三少不忘补了一句:“哈哈,以前我们常说‘老家伙’、‘老头儿’来骂人,原来‘老家伙’是怎么一回事,真的要等老了才明白,大师哥常说你聪明,不过你不够老,谁人也帮不了你,老这回事是要等时间的。” 这么扰攘一下,令皇上皇像个傻瓜一般,但的而且确四大名捕是因听了皇上皇是横刀之子才容让三分,还是年已老迈气力不继才避而不战,他又怎会找到答案? 悻悻然说道:“白痴!老便是老,人老便应该去死,我一老便立即去死,兔得烦人!” 不等笑三少再说,他已迳自上前,一班小孩刚才一直在旁边看着,原来就是早些时候将少三戏弄,累他从大树上跌下来的那五人。 见刚才扰攘风波过去,几人听见笑三少手上提着的竹龙传来唧唧的叫声,大乐围拢上前,将笑三少去路扣住,叫道:“给我,给我。” 皇上皇只觉他们好烦,毫不客气骂道:“他妈的!你们烦够没有?再吵我便割下你们舌头!” 以为会吓倒这班小孩噤声,岂料他们年少无知,自小在村中生活,有名的村中小恶霸,人人忌他们几分,少三就是他们经常欺负的对象,连笑三少也要容让三分,尽量讨好,望他们欺负少三时可以手下留情。 村中小恶霸遇上新一代狂人,结果是小恶霸们骂道:“叫甚么?大声只代表你心怯,我们在玩,干你甚么事?” 这一回连笑三少也掩着了脸叫道:“唉,这里是他们的地头,你得罪他们,绝对有你好受!” 皇上皇一手将笑三少手上的竹笼抢过来,叫道:“三师伯,不要再耍把戏了,你的一套人生道理我皇上皇绝不会接受,平凡非我要走的路,我生存,就是为了创造风云,哪管将来的情况会怎样?现在我只要回‘夺爱’,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似没料到皇上皇有此一着,笑三少沉着了脸,这时小孩们吹了声哨子,长啸传开,便有几百头狗吠声回应,笑三少说道:“是你急着要‘夺爱’,我可不会急,说过还你便会还你,不然你可现在便杀了我这老头。” 此时村内已跑来几十头壮犬,全向皇上皇跑去,小孩对恶犬发号施令,恶犬张开血盆大口噬向皇上皇,他头也不回,以刀鞘飞快割斩一圈,便将恶犬分成几段,单是刀鞘便有如此威力,皇上皇的刀招武功,的确令人瞠目结舌。 其他几头恶犬见同伴被分尸当场,吓得不敢再上前,只围住皇上皇猛吠,五个小孩子们哪知道皇上皇如斯厉害,均后悔刚才把他惹火,全部慢慢地向后退。 皇上皇一手将竹笼扔往地下,怒道:“你看到了吗?你清楚看到了吗?你与我爹一样,总是以为我不明白你们所谓的人生道理,我刚才处处容让,是因为我对你还有一点尊敬。” 笑三少略带失望的脸说道:“你明白些甚么?” 到此刻,皇上皇的怒火已达至沸点,再也压抑不住,吼道:“听清楚了!我明白你想跟我说甚么叫‘选择’!这亦是爹要你教我人生最后的一课!你想说年轻时尽力去闯去冲,把自己锻炼至最强,是应有的态度,也是爹要助我提升武功的原因,但最后走甚么路,我们还是有权‘选择’,对吗!” 笑三少低头不语,连常见的笑容都消失了,似乎被皇上皇猜中了他的心思,还可以说些甚么? 皇上皇怒气未消,继续吼道:“就好像王师伯你当年一样是江湖出色人物,但不代表就要把江湖摧毁,要是想退隐,也是一样可以退隐,选择权在你自己,对么?我对你说,我不知道甚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我只知道江湖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天皇帝国’在这里肆虐了多久?那小白在干甚么?如果他当日够狠的话,应该杀掉名昌世由他来领军,就不会导致今日这一种局面!他还要婆婆妈妈,顾自已手下生死,就不需要顾天下人么?” 面对皇上皇的疾言厉色,义正辞严,笑三少竟无法答上半句话来,皇上皇骂得性起,继续叫道:“你刚才看见我做了一个很好的示范,甚么恶犬臭狗来攻击我,我一刀杀了一头,其他的狗就不敢再动,这才是最直截了当的解决方法,狗会听你的道理么?‘天皇帝国’会理会你怎么选择么?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吓怕他们,不是像你这般龟缩!” 小孩们退得远远,连那些凶猛恶犬,也不敢太接近皇上皇,事实摆在眼前,皇上皇的道理比笑三少中庸平凡的道理更站得住脚。 有谁会想得到平时只懂呼呼喝喝的皇上皇,原来心底里充满了豪情壮志,其他人一直只看到其表面,事实上他今次回来,不是只想掀起一番风云,首要的,是先将“天皇帝国”赶出去。 “天皇帝国”夺去他昔日“皇国”土地,他看不过眼许久了。 皇上皇伸出“夺爱”的刀鞘,说道:“来吧,单靠那一班海外臭狗,皇上皇最多也只能够吓一吓‘天皇帝国’的家伙,现在拥有最强兵力与‘天皇帝国’周旋的人就只有小白,可是他仍斗志不足,为了要令他疯狂,我不借用任何方法。” 笑三少明白皇上皇所指的方法,就是迫小白迸发昂扬杀志,他今日来除了要取回“夺爱”,也要取下笑三少的人头,虽然这个方法会令皇上皇自己成为小白的敌人,但他似乎早已将此视为必然的事,毫不在乎。 相反,他既决定要卷土重来,争雄称霸,干一番人事,与小白为敌也是必然的事,天既赋予他有争雄的条件,断不可能要他甘心过平凡日子,横刀与笑三少的一番苦心,看来是失败了。 皇上皇道:“还我‘夺爱’。” 此时,刚才转身离去的四大名捕又再次出现,合力抬着一个铁桶,晚风吹来,腥气扑面,只见铁桶里面盛满了血,奇怪是铁桶兀生一股灼热,把血蒸沸,咕嘟咕嘟地升起阵阵烟霞。 四大名捕将铁桶抬至英三少身后放下,四人各自思潮起伏,久久不语,静默了一阵,同时说道:“‘夺爱’你可以拿去,但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命,却不能取去。“夺爱露光一盏茶,江河饮血始归还。”毫无疑问,“夺爱”就放在铁桶内“饮血”,压抑“他”的杀性。 四大名捕既与笑三少是一道,替他保管“夺爱”,那么刚才所有的事,也即是笑三少与他们串通起来,目的想令皇上皇明白人有“选择”的权利,不过皇上皇早已识穿一切。 笑三少转身伸手入铁桶之内,取“夺爱”而出,再次遇光,“夺爱”又发出凄厉的鸣叫,陡然震动,自生一股狂劲,自笑三少手上飞脱,皇上皇一手执刀,人与刀顿时如成一体。 假如没有像皇上皇一般狂傲气焰,根本绝不可能抑止“夺爱”的杀性,至此大家都相信,“横刀夺爱”已成过去。 今日,“夺爱”是皇上皇所有。 皇上皇夺爱。 “夺爱”夺人头。 皇上皇反手握刀,平扫过去,第一刀便向笑三少颈项处斩落,可是笑三少还是双手垂立,动也不动,似乎甘心死在“夺爱”之下,身后突然射出一点寒芒,迅如电矢,当的一响,刚好在笑三少的颈项前三分格住“夺爱”,这一剑冷如冰,鲜红如血,“他”的主人叫冷血。 四大名捕要阻止皇上皇杀笑三少,铁手出手,追命出脚,无情散射如蝗的暗器,换了是几十年前,四大名捕一同出手,真的没有几人可以挡得住,可是现在事过境迁,一切都已然不同了。 只见皇上皇手握“夺爱”,在空中一挥,刀刃劈风,声音嗡嗡然长久不绝,轻易便将铁手逼退,追命缩退,无情的暗器叮叮当当散落一地,“夺爱”刀势披荡往来,激起一股疾风,刀光组成了一片刀网,刀网包围着笑三少。 冷血衣袍掀动,又射出冷剑,铮然巨响,冷剑竟无法阻截“夺爱”织构成的刀绸,断成碎片,铁手、追命同时欲伸手、长腿出去,可是笑三少突然吸了一口气,双掌向他们四人行出,掌风无俦,刮起的气劲涌向四人,便将他们推出战圈。 说时迟,那时快,“夺爱”刀网已将笑三少吞噬,嗤的一响,笑三少在不愿顽抗之下,被“夺爱”割下了他的人头。 笑三少死了。 这时初一刚好在外面寻觅,于树丛一边遇上急赶回来的少三及笑天算等人,亲眼目睹悲剧的发生—— 第十章反覆无情天 蟋蟑甚细微,哀音何动人。 秋风寒凉,腥血飞扬,蟋蟑唧唧鸣叫,更增添了婪分萧索。 初一刚好在树林那边遇上了急赶回来的少三及笑天算等人,一见笑三少的头颅被“夺爱”割下,突觉腥血之气直冲胸臆,眼前一阵金星吼冒,呼的一声,竟自向前晕倒。 笑天算大吃一惊,忙抢过去将她扶起,嚷道:“娘,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却见初一双目紧合,脸色煞白,手脚冰冷,伸手探摸鼻息,竟然没有了呼吸,她惊惶失措下高声嚷叫:“娘啊!不要死,不要死!” 小丙走过去摸她脉搏,也是停了,忙一掌抵在初一背门,缓缓输入内力,少三也在旁边不断叫喊:“婆婆!公公!”叫声十分酸楚,两道泪水夺眶而出,红着眼厉目瞪着皇上皇,喊道:“你杀我公公婆婆,我跟你拼了!” 少三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在地上拾了一块刚才冷剑断裂出来的碎片,冲将过去,笑天算忙喝叫:“少三,不要。” 可是要阻止已迟,少三已跑至皇上皇跟前,碎片没有割中,却被他一手将少三揪起,少三手短脚短,挣扎下将碎剑扔出去,嚓的一声,划伤了皇上皇的脸孔,再添上一度疤痕。 四大名捕怕皇上皇伤害少三,俱扑过去伸手袭击,哪知皇上皇单手擒住少三,另一手抡起“夺爱”拒挡,威力丝毫未减,刀网阻截四人,四人手脚胸腹同告挂彩少三怀着愤恨的目光,盯住皇上皇不放,两人面对面四目交投,少三突然又哭起来,呜咽道:“呜呜,杀人凶手,你杀我公公婆婆,你杀我公公婆婆!” 皇上皇觉得哭叫声十分烦厌,把他拉过来紧贴面门将他迫视,只见皇上皇脸目狰狞,十分可怕,喝道:“他妈的小鬼头!你输了!”少三这才省起与皇上皇的约定,要是他用手去使少三抬头,便算皇上皇输,刚才少三正面冲来,已经将自己的脸孔暴露在他眼前。 皇上皇赤红着双眼,再叫道:“你现在心服口服了吧?”少三只懂哭,这时初一噫了一声,眼皮眨动,有回起色,少三急忙挥手挣扎嚷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皇上皇却硬是不肯放手,说道:“你先说你心服口服!”少三心急,随口说道:“我心服口服!”皇上皇但觉积压的怨气这时消退,手一松便将少三放开,俯身拾起地上笑三少的头颅,就要大刺刺地离开。 初一刚悠悠醒转,血气还未平复,眼见丈夫的头颅在皇上皇手中握住,五内翻涌,心一痛,哇啦一声吐了口血,呻吟着伸手要去夺回头颅,皇上皇哪里肯从?回身闪开,初一扑倒地上,满嘴是泥,呜咽抽泣极是凄凉。 这时笑天算也大步走过来,红着眼恶狠狠地道:“把我爹的头给我!”小丙和小黑身为笑天算的丈夫,她要与皇上皇为敌,也企在一旁与之同一阵线,只有小血海,对公公婆婆遇害外表不见怎样激动,一直冷眼旁观。 皇上皇看了他们一眼,摇了摇头,淡然说道:“对了,你是小白的妹子,或许连你也杀掉,小白会更加疯狂。” 此话出口,各人俱是一凛,皇上皇又即说道:“既然杀得了妹子,不如也一拼杀了他娘,全家死掉算了!” 他动了杀机,“夺爱”便嗡嗡地呜声不绝,似在催促他再多杀一点人,他略略思量了一阵,然后猛然怒吼道:“不对!不对!不如杀光这里的人会更好!那小白才肯挺起胸膛面对敌人!” 狂嚎激动中,笑天算淡然说道:“小白已出兵了。” 嘹叫声戛然而止,皇上皇哪敢相信他所听到的,登时楞住,笑天算再慢慢说道:“小白的大军刚好在出发途中,我们也正要赶去配合,要是你这次没有来这与世隔绝之地,应该也会收到消息,现在你杀了我爹,我以我大哥之名跟你说,今生今世,笑苍天和笑天算都将以皇上皇为敌。” 皇上皇脑海如被重雷行击,他只是刚离开“神国”而已,小白竟然就在这时候出兵攻打“天皇帝国”,那他今次前来,实在是枉作小人,心神震荡,手一松便将笑三少的头颅甩掉,初一即扑过去将它抱在怀中,不断哭叫,可是人已死,怎叫也不会再回来。 小白的大军以“神国”为其根据地之后,一直按兵不动,谁料刚始一动,局势又起了波谲云诡的变化,就像当日大雨滂沱的日子,伍穷刚与十两破镜重圆,回到“天法国”重登帝位,一心以为太子会拱手相让,遽料为了可人,太子却与伍穷反目。 那天之后的翌日,中午有过一阵晴朗,“绮泥坊”的李老板百无聊赖,便走过去对面风掌框的“百花香”处找人消磨,刚一跨进大门,便与一名华衣美服的人撞个正着。 李老板在“穷乡乞巷”里出了名难短,就算没有得罪,只要见你蛇头鼠目,便当作贼办,跟你瞎扯,非要你承认错误不可,今天他正闷得慌,既然有人撞上门来,心下大喜,眼也不眨将这人上下打量,要找出可以给他骂个痛快的地方。 细看此人约莫四十余岁,脸如冠玉,一头及肩长发随秋风寂动,嘴角含笑,手中握着一把折扇,穿上了整齐的长袍,十分光鲜,单从外表上是找不到半分可以挑剔之处,甚至乎连一向来对外表甚为讲究的李老板都要被比下去,自惭形秽。 他直觉认为这人并不好惹,便先忍了一道气,待有机会时才再发作,点头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走路不带眼。” 说罢想要走进店里找个地方坐下,遽料那人却一手将他拉扯着,温文地说道:“明明是我撞到你了,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才是,怎么你要向我道歉呢?这道理说不通。” 李老板一愣,心想这下可好了,我一心想暂时放过你,可是你不知好歹来找死,于是便说道:“甚么?原来是你撞到我?那你怎么走路不带眼?撞到了我都不第一时间道歉?” 满以为对方被他这么反咬一口,定然会有点火,经验告诉他只要人一光火,准会给他抓着一点把柄再借题发挥,一肚子闷火正要爆发,不过那人却真的向他弯腰作揖,有礼地说道:“是我不好,真的对不起。” 对方这个样子,教李老板又有点不好意思,正常的人听他如此恶言相向,都会滋生不满,怎么这人却真的把过失勇于承认? 那人道了歉后,便踏进“百花香”店内想要找地方坐下,李老板又跑过来将他拉住,骂道:“不对!不对!你要道歉应该先说在前头,既然我向你道歉在先,那你无论怎么说都无法抵偿过错!” 风掌柜一听见是李老板的声音,便即走出来,其他人熟知李老板的嗜好,知有好戏看,纷纷自店中走出来。 这么一来,对方就算再好脾气,也应该是忍无可忍了吧?这也正是李老板的目的,他是绝不会因为别人道歉就放人一条生路,在此之前,必须让他青筋暴现地痛骂一番,消他心头之恨。 但李老板又要失望了,只见那人噫的一声,把手上折扇收起来,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你既然已先一步跟我道了歉,我再向你道歉仍是有所亏欠,真令人惆怅。” 李老板把握机会,打蛇随棍上,把头抬得高高,鼻子朝天说道:“那就是啦,说过的话可没法收回来,你始终是欠了我!”为要把事情弄得更惹人注目,李老板又不忘扬手向旁退的人叫嚷:“你们来评评理,你们来评评理嘛!” 好事的人都希望有好戏看,乘机扇风点火,吵吵嚷嚷欲把事情闹大,令那人难堪,不过对方却依然气定神闲地说道:“我有一个提议,不如你认为如何?”李老板歪着嘴脸敷衍应道:“你说出来嘛!”其实心想无论怎样都不可能令自己满意。 那人挺着胸膛,用折扇拍了拍心口,说道:“不如你就打我这里一掌,把你刚才跟我说的那句‘对不起’打出来,打了出来就即是我没有听过,这样应该可以解决问题了吧?” 李老板挖了挖耳朵,不敢相信对方所说的话,心忖天下间哪有这等奇闻?打一掌便可以将听过的说话打出来?还是他想要花招?抑或他是叫自己打一拳泄愤便算? 那人再用折扇拍了拍心口催促,一副五行欠打的样子,李老板说了声:“好,我就打你一拳。” 李老板身体虽瘦,力气却不小,一拳打了出去,击中那人胸口,却不见他感到痛楚,相反是李老板自已面容扭曲,哗啦一声向后飞倒,直跌出茶坊之外去。 那人笑着走上前,伸手要将李老板扶起,但刚吃过了苦头,李老板哪里还敢触碰这人一下,连爬带滚想要退开,岂料那人身子一滑,便如在雪上走动般滑到了面前,说道:“对不起!”跟着又笑着说道:“看嘛,我都说可以将这句说话打出来!” 见他一身打扮像个公子,却疯不疯、癞不癫的模样,李老板为之侧目,知道自己今天是倒了楣,回身欲逃,不料手又被拉扯,他开始慌张,回头喝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眼不识泰山,不会再跟你纠缠,你这就放我走吧!” 经刚才反震的劲力所冲撞,李老板胸口还在剧痛,其他人却看不出来,当真有苦自知,猜道对方是个高人,吃不了便兜着走,围观的坊众几曾见过李老板会落荒而逃,众人皆嘻哈大笑。 李老板想走,那人却还不肯放过,说道:“哎呀!你刚才说了两句对不起,我刚想叫你再打我一拳把最后的一句也打出来,如今你又再说两句,我岂不是又多欠你两掌?” 李老板说道:“算了吧,算了吧,不用还我。” 那人说道:“怎么可以?我言出必行,你快打我三拳。” 他只是轻轻摸住李老板的手肘,却有一股无形黏力将李老板的手缠住,任李老板如何拧腰纵臂,弯身蹬腿,依然无法将他摆脱,两个大男人就这样在大街大巷贴身纠缠,实在难看,坊众却看得开心,全都自“百花香”荼坊中走出来靠拢围观。 难得有这等奇事可作娱乐,却独有一人乘坊众涌出外面去时与众人背道而去,这人头戴一顶竹笠,身穿着粗衣麻布,是一般百姓的打扮,并不特别起眼,但那个公子模样的人斜目瞥见他要远走,却催促着道:“你走不得,快还我三拳!” 李老板这下真的烦躁了,说道:“哪有人强迫要人打?”说着又作势要将他推开,这轻轻一推,那人却反应猛烈,哗啦一声向后飞倒,撞开围观的坊众,直向那个要走的人撞去。 带竹笠的人似长有后眼,猛风扑来,他向横滑闪,图避过相撞,不料那公子凌空倒飞中也能向横滑去,这么一来始终撞倒带竹笠的人,隆然声中,公子拉着对方衣袖跌倒,扯拉之下,左边衣袖被公子拉断,却不见有左臂,原来这带竹笠的人是个跛子。 公子捉着那人连声道歉,故意拉开他的竹笠,大家看清了他的面目,均是大吃一惊,这人竟是“天法国”皇帝伍穷。 伍穷经昨夜与太子反目之后,今日又来到了“穷乡乞巷”,却故意作平民打扮混在人群中掩人耳目,必有其用意,坊众们刚才在荼坊内认他不出来,此刻得知其身份,全都议论纷纷。 那公子不知是误打误撞还是刻意揭发伍穷身份,见了伍穷如发现宝藏般惊叫:“哈哈,原来是伍穷你啊!难道是这座‘百花香’荼坊新添了赌局,把你吸引来此么?” 只见伍穷紧蹙着眉,喉头呜呜作响,怒火又欲发泄,但咕的一声却将火气吞回肚中。 可能是经过太子教训之后,他真的要学习甚么是沉默,此刻的伍穷,不但态度温和,连说话也简短起来,缓缓答道:“那你又为甚么而来呢,皇玉郎?” 这公子打扮的人,就是失踪了一段时日的皇玉郎,随着皇上皇再踏足江湖,他也回来了。 知道这公子打扮的中年人是皇玉郎,另一个又是伍穷,坊众禁不住喧哗,最近“穷乡乞巷”这里可真是热闹,刚想私下猜赌两人乔装而来的用意时,皇玉郎遽然出手,以手中折扇向伍穷插去。 伍穷不退不避,一头向前猛撞,皇玉郎料不到他会硬接自己一招,有点意外,又遽然缩手,双手负后,轻拨一身华贵衣袍,说道:“哈,不见一些时日,你信心又大了,竟然不加思量便想硬接我一招,很好。” 皇玉郎曾位列天下五大高手之一,更是人所称颂的第一人,伍穷的武功实在他之下,多年来均无大突破,能不倒下来全靠一股不败的意志,坚信不死。 而皇玉郎最本事就是跟人瞎扯纠缠,三寸不烂之舌,烦得人不死不休,当年皇上皇也是最怕被他所烦,但两人配合起来,却有令人意外的效果,要不是为了十两,皇玉郎当年也不会尝试夺取“皇国”帝位,与伍穷争一日之长短。 辗转多年,酷爱宁静、热哀曲词诗画艺术的皇玉郎,尝试过改变自己,与其他臬雄争战称霸的滋味,始终发觉这条路并不适合自己,在“天皇帝国”攻打“剑气城”一役,他弃城不顾,几而销声匿述,这段日子里可能是寻回了真我,回复玩世不恭的嬉戏态度,更叫人难以捉摸。 伍穷并不回答,也不想纠缠,竟然绕过他身旁就欲离去,皇玉郎一愣,施展了他的绝技,如游鱼一般灵动贴身滑了上去,又打出一招试探,直抢他面门。 伍穷面对这一招却不闪不避,也不硬挡,皇玉郎又是一愣,怎么连续两次都将他猜算错误?难道他竟真有信心自己这招不会打下去?他竟然看得出自己只想试探他一下? 伍穷轻轻说道:“你来‘天法国’目的,不是来找我,只是来找十两吧?” 皇玉郎心中一震,这真是全让伍穷猜对了,不过伍穷能够猜出来并不令他意外,因为两人早因为十两而结下难以解决的恩怨。伍穷绕了一圈避战,欲离现场,皇玉郎刚又要打出一招,伍穷却说道:“我带你去见十两。”—— 第十一章惊人的变化 人群喧闹声中,伍穷领着阔别一载的皇玉郎离开“穷乡乞巷”,这时若仔细计算,刚好是天狗丑人断了梦儿双腿腿骨,说要收他为徒之时,也即是小白尚未指挥出兵。 返回皇宫的沿途上,伍穷一直沉默不语,又不对皇玉郎瞧上一眼,这种冷漠的态度,与皇玉郎昔日所认识的伍穷又有不同,虽然过往两人交手中,伍穷有过或大或小的转变,可是从未像如今这般沉默内敛。 他来“穷乡乞巷”这里,因为知道伍穷从小白手上带走十两,为怕十两真的重投伍穷怀抱,皇玉郎当即赶来再与伍穷争夺。 他很早便在“百花香”外边留意到伍穷混在人群之中,只是一直静心观察看他为何要这样做,可是仍茫无头绪,如果昨夜大雨滂沱时,他便在“穷乡乞巷”里流连,他定然得悉太子、伍穷及梦儿间所发生的事,那样准会找到一点端倪。 刚才连试几招,伍穷的反应都带给他意外惊奇,带着一脑子的疑问,两人终于回到了皇宫中的“慈君殿”外,这里曾是十两身为“天法国”女皇帝时的寝宫,也是其母亲雪无霜最爱独个儿静思之地。 当年雪无霜还未认回十两为女儿时,为解相思之苦,在“慈君殿”中放置了大量的泥塑,其取材形态,尽是渔夫出海捕鱼时的姿势,简单而朴实,却记录了雪无霜苦愁的思念。 这些泥塑的造型、脸孔、神态,全是依十两亲爹长寸断的外貌而造,而另有一些没有脸孔的小婴孩泥塑,就是十两。 因为当日雪无霜产下十两后便不辞而别,故雪无霜对十两样貌毫无印象,她又不想随便塑造一张女儿的脸孔,是以搓出了婴儿外形便放弃,以致一大堆看来有点恐怖的婴儿泥塑也放满殿中。 后来十两与伍穷成亲,伍穷便间接拥有治理国事的权力,直至十两正式襌让帝位,伍穷正式登基为王,至今共历十五载,悠悠岁月之中,任江湖如何变化,任飞云如何变幻,伍穷都把“慈君殿”中每一物事原封不动,全因他知道十两必定会有再回来的一日。 伍穷领着皇玉郎来到“慈君殿”前便停步驻足,皇玉郎也只好跟着他停步,只见伍穷低头沉思,久久不语,脑海却是思潮起伏,皇玉郎见他脸上表情变化多端,似有万般愁怀痛楚抑于胸臆,他未知何事,也不打扰,虽见伍穷哀愁激愤,自己却心情舒畅。 始终伍穷是与他争爱之人,虽然今天皇玉郎已完全放弃王者之争逐,但他对十两之爱却始终不忘,今日十两既然回来“天法国”,伍穷理应春风得意才是,如果他感到愁苦,也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与十两之间仍然存在解决不了的问题。 只要他们有问题,皇玉郎便有机会。 良久,伍穷徐徐开口问道:“皇玉郎,你有带你的箫来吗?” 皇玉郎噫的一声,答道:“甚么?” 伍穷不想多费唇舌,开口说道:“你先吹奏一曲,让她知你来到。” 既然伍穷不想多加解释,加上再对十两献奏一曲又是皇玉郎多年来的心愿,难得伍穷不阻止,正中下怀,便自怀中掏出玉箫吹起。 乐曲奏动,如花翻风啸天上来,裴回满殿飞春雪,犹似金铃玉佩相磋切,仙鹤雌雄唳明月。 曲中情,尽是相思,柔情密意,皆融入了音韵之中,荡漾开去,隐隐送入“慈君殿” 中,满山彩蝶飞鸟也闻音而来,铙着皇玉郎啼唱起舞,意境美妙无穷。 忽然殿中传来砰砰碰碰的声响,乱了妙曲,皇玉郎关怀里面的十两,未知发生何事,心头一震,随即又传来宫娥的叫声,说道:“来人啊!来人啊!十两皇后又跌倒了!” 皇玉郎猜到事态不妙,毕步欲闯,伍穷却一手搭在他肩膊,把他拉扯住,皇玉郎急道: “十两究竟有何事?你究竟对她怎样了?” 伍穷冷淡地说道:“够了,让你对十两献了一曲,已是现在我所能够容忍的范围,你暂时还不能够见她,你可以留在皇宫里,适当之时我自会让你见十两。” 既然难得来到了,皇玉郎又岂肯轻易错过机会?甚么留在皇宫等待,怎知会另生变卦,与其干等,不如硬闯相见来得实际直接。况且伍穷一直是皇玉郎手下败将,他要闯入去,谁又可阻? 皇玉郎轻手一拨,身子挪移,便又施展出他诡异讯忽,无定无影的游移身法,身如蛇儿一般滑闪开溜,一滑便是一丈之外,头也不回,继续向前疾冲,伍穷不慌不忙,一步迈出。 皇玉郎迳自向“慈君殿”大门跑去,尚未接近,头顶急劲破风,呼呼连声,陡然间八道青光扑面,他呼哈一声,举起玉箫去挡,满以为伍穷身边也不会有甚么厉害人物,可是八道青光合力袭至,劲力又夹住怒火,势道尚算猛烈,虽未致可伤他,也逼得他停下。 八道青光来自眼前轰然直立的兵器,俱是由“慈君殿”殿顶处猛射而来,八种兵器分别是剑、枪、棍、戈、锤、拐、钩和叉,全散射闪烁却森寒的光芒,接着八条人影飞身扑下,各自来到所属兵器之前,提将起来,吆喝一声,整齐有致,十足威武,阻截皇玉郎前路。 皇玉郎一见这八人,嘴角含笑,如沐春风一般得意洋洋,手指数点着眼前八个人: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哦?怎么只剩下八个人?当日我明明杀剩十个,谁个做这好心,又替你杀多了两个死剩种,免你太重负担?” 眼前各自提着不同兵器的八人,正是“穷凶极恶十兄弟”死剩的八个,他们分别是用剑的癫奴、使枪的狂奴、耍棍的痴奴、舞戈的疯奴、手握大锤的惊奴、把拐搁在双肩的怒奴、以钩作武器的悲奴,及三叉插地的苦奴。 “穷凶极恶十兄弟”原不只十人,他们的前身是“三十八穷奴”,在“皇国”一役围攻皇玉郎之时,“三十八穷奴”被皇玉郎一下子杀掉二十八人,满以为这样便可将伍穷吓怕,岂料伍穷反而连声多谢,原来“汰弱留强”正是伍穷领“三十八穷奴”往围剿皇玉郎的目的。 借助天下第一的皇玉郎,杀掉了相对的弱者二十八人,那幸保不死的就是当中精锐,“三十八穷奴”没了,换来是“穷凶极恶十兄弟”的开始,可是“仙洞听涛”外其中一人欲以火烧伍穷,被他杀了,用刀的秃奴又被太子在“律天殿”中一刀分尸,最后只剩下这“八奴”。 就因为曾经与皇玉郎决战过了,这八人都对他非常熟悉,同伴被杀,应该是心怀怨恨,可是“八奴”这一见皇玉郎,竟全部向他弯身作揖说道:“上次全靠你替我们杀掉二十八人,才可以令我有更多机会,只要你愈杀得多,我们争取表现的机会愈多,请不要客气。” “八奴”齐心说完,又再挥舞起自己兵器向前扑飞,向皇玉郎攻去,他再遇“八奴”,第一个感觉便是他们真的比前进步了,虽然八人是互相竞逐伍穷的信任,冀望在宫中地位更高,但对敌之时却齐心一致,因为八人已经是精锐中的精锐,配合起来更难找寻破绽,杀势更烈。 面对围剿,皇玉郎仍是嘻嘻哈哈,身形倏来忽往,先采戏敌之策找寻“八奴”空隙一举破之,边走边说道:“天下间竟真有这等奇闻怪事,求敌人来找出自己缺点破绽,最好还要杀掉最弱的同伴,这种旁门左道,早晚会将你伍穷累死,我今日就安安好心,帮你全部杀掉,免你对他们寄存幻想,以为他们可助你一统山河。” 皇玉郎虽谈笑风生,但心里仍记挂十两在“慈君殿”中的安危,双目紧盯各人攻势。 “八奴”齐攻来,虽不成阵式,但八个人八种兵器,便有八种不同的攻敌招数,飘来忽往,时而从上射来一剑,一时左又打来一棍,皇玉郎同时应付八人,又要急于拆解,不得不玉箫与折扇并使。 癫奴所用的癫剑,人癫其形也癞,癫剑是一把剑锋柔软的剑,见他仗剑疾刺出去,便啪喇啪喇地拂动剑锋,这一招正是他自创一式“真癞假傻”,皇玉郎见他持剑左右拍来,先直挺王箫将之格挡,岂料癞奴即收剑挺立。 棍奴的痴棍见癫奴收剑,横打开去,皇玉郎运劲于折扇上,噗的一声落在腰间,棍奴突然手一甩,痴棍便以巧力在皇玉郎身上贴身回转,绕了一圈,但棍身浑圆,这一棍又有何杀着? 痴棍仿佛黏在皇玉郎身上回转时,癞剑又啪喇啪喇刺出剑锋,皇玉郎刚用玉箫去挡,狂奴狂枪又至,长枪直伸,指插脑后,同时间疯奴的疯戈又从头顶处挫下。 皇玉郎只觉四人好生烦厌,深吸一口气,身体随即胀起,要迫开众人,癞剑、狂枪、痴棍、疯戈一见状,同时抽回兵器退开并列,张口仰天狂笑,哈哈哈地大笑不停,真的若癫、笑狂、如痴、是疯。 还以为他们刚才一轮急攻猛打是否留有甚么后着,皇玉郎急检视自已身体,但就是找不到有何伤痕,可是癞剑、狂枪、痴棍、疯戈仍是好笑,真教皇玉郎不明所以。 四人退开,不表示皇玉郎可以闲着,概因惊奴的惊锤、怒奴的怒拐、悲奴的悲钩以及苦奴的苦叉又来,惊奴的惊锤真的使人吃了一惊,只见他提着逾百斤重的锤子,竟能一跃高飞,如天神一般喝叫打下,但皇玉郎不惊不惧,全因他早看到这锤根本不是打向自己,而是轰开他眼前地面,爆开一洞,但只是爆开一洞而已,还是没伤皇玉郎皮毛。 惊奴虚攻一招又退了开去,仰天哈哈大笑,同样的情况,怒拐、悲钩和苦叉走过去作势要攻皇玉郎,但又是退了开去,八人围在一起纵声大笑狂笑,端的是奇妙的景象。 皇玉郎见他们笑得这样畅怀,自已也觉得好笑,禁不住好奇问道:“喂,你们在笑甚么?” 八人随即顿住笑声,齐声说道:“关你甚么事?” 皇玉郎一愣,只觉被八人愚弄,但就被这么一阻,再好脾气也禁不住心底咒骂,但既然几人根本无心恋战,皇玉郎便举步向前迈进,又向“慈君殿”行去。 岂知他一动,八人又动,癫剑、狂枪、痴棍、疯戈、惊锤、怒拐、悲钩及苦叉,八个人八种兵器、八种不同方位,八种情绪、八种神情、八种杀招同时击出。 瞧见八人联手,齐齐叱喝,神情疯狂,杀势凌厉,皇玉郎以为这次要来真拼了,样子也狠劲起来,遽料他们又是虚晃一招,然后停下大笑,这次真的教人生气,皇玉郎忍不住喝道:“喂!你们究竟是打还是不打?” “八奴”又齐声说道:“谁说要跟你打?我们不过来寻你开心!” 堂堂天下五大高手“神、魔、道、狂、邪”之曲邪皇玉郎,武功集天下之大成,如今竟然被这八个小人物尽情戏弄,教他颜面何存?登时收起了笑容,又一步踏出,同时说道: “这次谁阻我,我便真的要下杀手了!” “八奴”此回并不阻挡,可是他刚踏出一步,身后便传来声音说道:“我恐怕今日的皇玉郎,已不足以把我杀死。” 声音来自身后,当然就是伍穷无疑,他曾数度败在皇玉郎之手,如今又为何如此自信,说能挡得住皇玉郎杀招! 忽闻咚咚的响声传过来,“八奴”退开两旁,只见春冰薄一拐一拐地走过来,他一手以“将军令”支撑左边身体,以斧代足来走路,全因为在太子变故的时候,春冰薄保护十两不力,伍穷一怒之下挥刀割掉了他左足小腿,而另一手则为伍穷送上“败刀”。 他如今是彻彻底底的伤残,就算如何再恶,也不可能是由他来抵挡皇玉郎,现在他的身份甚至在“八奴”之下,只能够为伍穷抬刀而已。 皇玉郎见春冰薄如此模样,甚是诧异,再回想伍穷变得沉默寡言,“穷凶极恶十兄弟” 又死了两人,心想一定是遭逢了突变,这才蓦然想起太子不在伍穷身边。 “八奴”见了春冰薄,虽然明知他已不再受伍穷重视,也即是自已的地位已提升,可是仍不敢对春冰薄投以不屑的目光,反而一直将他盯着,连刚才疯狂的笑声都停止。 伍穷听不见“八奴”的笑声,淡淡说道:“怎么了,刚才的事你们不觉得好玩吗?怎么不继续笑?” 被伍穷这么一问,“八奴”又随即齐声说道:“好玩,好玩得很,难得可以尽情愚弄天下第一高手皇玉郎,实在好玩!”说罢一众人又纵声狂笑,真的如疯似癞皇玉郎瞧着几人,深觉异样,他们听从伍穷的指示本是合理,但连笑与不笑都要被伍穷所过问,这就有点过分,再看春冰薄表情木讷,一拐一拐地将“败刀”送到伍穷手上,昔日狂态尽褪,变化极大。 伍穷伸手接过了“败刀”时,瞧也不瞧春冰薄一眼,说道:“怎样?你要不要也过去愚弄他一下,要是你够胆过去挑战皇玉郎的话,我就升你一级,以后替“八奴’们都拿兵器。” 这种气焰和态度,直在有点咄咄逼人之感,连皇玉郎都觉得伍穷过分,开口骂道:“你叫我来,根本不是让我见十两,而是找他们来训练自己胆识,伍穷,你肯改变是好,但你现在是变态!” 伍穷突然嘻哈仰天大笑,笑声狂豪,像耻笑天下人,像一个狂人高高在上睥睨世间一切,笑世间万物都是刍狗,惟有他最高,皇玉郎见状也为之一凛。 伍穷戛然止住了笑声,又沉默不语,情绪大起大落,反覆无常,端的叫旁人为之心寒意冷,等了一会,他突然一腿蹬向春冰薄,用力极重,把他踢得凌空飞起再重重跌倒,可怜春冰薄一如丧家犬般挣扎爬起,却没有人敢过去扶他一把。 皇玉郎见状摇头叹息,伍穷说道:“我喜欢怎样便怎样!你可以过问我么!我叫你来就是要尽情愚弄你,你要见十两,可以等我心情好转再考虑考虑,或者你令我开心,我会恩赐给你也说不定。” 瞧着伍穷狂态毕呈,皇玉郎已经好肯定,伍穷为了争雄称王,穷尽了心力,既疯也癞,亦痴亦狂,在这种狂人底下,“八奴”都要跟他一起那么疯痴才能够保命活着,假如十两跟着他这么一个狂人,如何会有幸福可言?心里便决定了今日带十两离开—— 第十二章我比你更疯 皇玉郎甚少杀人。 虽然他曾被誉为天下五大高手“神、魔、道、狂、邪”之中最为厉害的一个,但在遇上十两之前,他所杀的人也不算多,说不上是满手血腥之人,因为他早已厌弃无止尽的争战,认为自己既已攀上了高峰,再在江湖上争名逐利已没有意思。 在武功上再难以寻求突破的时候,他沉醉于曲词诗画之中,从里面找到了无限的发展空间,而且安逸宁静,再不必跟人比较竞争,只有自我的提升,是以曾一度归隐,纵情于抚琴弄墨。 而且他的“三无武学”,也只有“无中生有”和“无声无息”是用来杀人,而“无欲无求”则是以最卑微却奏效的身法,避过敌人的进击,每一次他不想跟人比斗,只要一使出“无欲无求”便可开溜,不管别人如何咄咄相逼都只是徒劳无功。 不打不相识之外,不打也不会输。 可是他今日眼见伍穷若疯狂痴,十两若继续留在他身边,非但不会有幸福,甚至早晚也被逼疯,决意就算十两不答应,也必定要带她离开,深吸了一口气,便提步纵飞,要越过“八奴”直闯进“慈君殿”带人。 皇宫是伍穷的地方,十两是伍穷的人,伍穷又岂会让他如愿,将“败刀”夹劲一掷而出,刀刺若疾电,猛插过去皇玉郎脑后,可是他一使出“无欲无求”,“败刀”明明指住他脑后半尺,看似快将刺中,但皇玉郎身形还是不住向前走,与“败刀”比快。 直至“败刀”一掷之势已老,“败刀”仍在皇玉郎脑后半尺,不少不多,最终力尽坠下,他这么施展身法,其实已在警示伍穷,自己几次将他打败而不杀,只是考虑到十两的感受,才让伍穷苟活到现在,要是这一次伍穷真的再阻,就算要在十两面前将他杀掉也在所不惜。 雷霆一刀无法将皇玉郎截阻下来,伍穷终于叱喝叫道:“你以为我会这样轻易让你见十两么?白痴的家伙!” 听他这一叫,皇玉郎随即顿住,猛然回头,就是这么一个窒步,已让伍穷追贴了两人距离,被他取回“败刀”,再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十两根本不在‘慈君殿’!你又被我愚弄了!” 口中这么说着时,已然扑杀而上,仗刀飞身,人如箭矢,皇玉郎眉头一皱,这么被他三番四次愚弄,佛也会有火,何况皇玉郎不是佛? 心头有气,这次真的要杀人了。 杀人的“无中生有”。 只见皇玉郎伸出了右手,脸容甚苦,又带点无奈,说道:“‘朋友’,出鞘吧!” 出鞘!出甚么鞘!皇玉郎几时有剑了! 的确是没有剑,但却见他伸直的胳膊突然皮开肉绽,有一道银光自里面闪现,这却是剑的光芒。 “朋友”宝剑藏于他的手臂之内,听到皇玉郎的叫唤,便散射精光和凛然杀气,是“无中生有”的必杀神兵。 五指一执,出招,扑上,杀伍穷。 “天地风云正门开,龙虎蛇鸟奇门封,乾坤艮巽阖门破,坎离震兑开门来。” 皇玉郎口中哺喃地念出口剑诀,顿觉眼花撩乱,有如星芒散布,剑招化作点点寒光,各依天象星宿排列,又闪又亮,迷人目眩,这就是“无中生有”的剑法。 “无中生有”地杀人,以气血为剑,光芒迷乱之际,只要敌人有一刹那被迷惑,剑招便足以夺命。 “朋友”向伍穷猛刺过去。 可是伍穷如疯似狂,神智本已不大清醒,怪叫声中“败刀”卷起疾风,他人在半空狂猛怒吼,犹如恶龙活现,咆哮声中吞噬“朋友”宝剑,舞爪张牙,势道吓人这招式其形神髓一如太子“圣上刀法”的第一刀,但由伍穷使来,气势又截然不同。 太子的龙是真龙,金光灿烂,不怨自威,教人不敢抬头,莫可逼视,完完全全臣服于真龙之下。 而伍穷的龙,带了七分凶恶,三分痴狂,狂吼怒叫,教人心胆俱裂,心神震溃,是一头凶恶的龙。 这是伍穷脱胎换骨自太子“圣上刀法”的第一刀。 “恶龙吞天翻江海”。 恶龙吼声便将皇玉郎的剑光冲散,继而利爪狂挥而下,一爪捉住皇玉郎胸膛,他心神震荡间,刀招已将他带上半空,陡然间,皇玉郎镇住紊乱的气血,先求脱离刀龙,使出了“无欲无求”。 “无欲无求”的姿势虽然古怪难看,但的确是永远奏效,见他拧腰纵臂,人如蛇动,绕着刀龙外围盘旋,逆风而退。 刀龙一掠而过,伍穷举起了“败刀”仰天嚎笑,皇玉郎避过了此刀而不死,但觉胸口剧痛传来,急忙低下头检视胸口伤势。 一望之下,皇玉郎大吃一惊,刚才那刀龙已在他身上留下百多道爪痕,一点点血花不断在胸前迸射,情景煞是震怖。 伍穷狂叫道:“哇哈哈!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猜得不错,以皇玉郎天下第一的武功,一定可以帮助我们突破提升,刚才那一刀真的令我前所未有地痛快!” 伍穷是市井之徒出身,就算贵为一国之君,但总给人一种穿起龙袍不像太子之感,而龙是天上之物,伍穷理应无法高攀,今日刀招使来,竟如恶龙飞舞,他的确又比之前提升了。 每一次受败挫折,不但没令伍穷死去,反而因他凭意志挣扎爬起,比之前更强更凶,要把敌人杀他必死的信心完全摧毁。 新刀招一出使将皇玉郎打伤,怎不教伍穷兴奋若狂?情不自禁狂笑不绝,意态举止,已迹近狂人。 皇玉郎说道:“我的‘无中生有’未使全力,何况我还有‘无声无息’,你只不过一尝甜头便如此得意,我下招便可以败你!” 伍穷喝道:“好!快使出来!看我这一招便杀你!不!不!不能现在便杀了你应该还有利用价值,应该留你一命,对对对,应该是如此了。”伍穷抱着头不断自言自语,时而痴笑,时而自责,神情诡异。 皇玉郎驻足当场,没有立即冲上攻去,却深吸一口气,提起玉箫吹起曲音,扯动四周的空气,凝聚成一股倏忽幻变的旋风,身体突然暴胀一倍,平日的优雅意态此刻已换上了煞气严霜。 见他嘴唇贴在玉箫一吹,全身罡气化作一个极高的调子吹出,破碎虚空,开天裂地,音波劲气一晃即逝,在白日中炸出一道剑虹。 伍穷一见皇玉郎这般模样,抱头怪叫起来,说道:“呀!这一招我见过了,我真的见过了?在哪儿见过?几时见过?对了,对了,我想起来,这不是甚么‘无声无息’,是‘玉音箫煞’!对,是杀了我二十八个穷奴的‘玉音箫煞’!” “八奴”瞧着接近癫狂边缘的伍穷,暗自心惊,这已绝不是他们所认识的伍穷,现在的他,比甚么人都疯狂。 看他一步一步迎着皇玉郎走上前去,喉头不断发出兽呜般的叫声。 皇玉郎箫音不绝,音韵却无声,化成一股震荡开去,把“慈君殿”的百墙、窗框全部震得散裂。 伍穷继续向前走,愈逼近皇玉郎,愈是头痛欲裂,七孔不断渗出血丝,他仍然支持下去,口中还哺喃说道:“破得了,我破得了这招的,我一定破得了。” 接近皇玉郎十丈,无声无息的音波气劲已令伍穷寸步难行,但他依然强破直闯过去,连皇玉郎心中也叫道:“疯狂!” 血,一直在流,伍穷终于提起“败刀”,吼叫道:“破得了,对了,就是这样破!” 伍穷握紧刀柄,旋身扑斩,大喝道:“看我的‘狂龙吼呜响云霄’,破你的‘玉音箫煞’!” 这一招又是脱胎换骨自太子的“圣上刀法”第二刀“绝曲龙吟碎江山”,伍穷亲眼目睹过太子以“圣上刀法”杀掉他的四“穷将”,每一招起手出刀皆铭记于脑海中,可是他天资不佳,并不能尽得刀招神髓,只能自己苦思,以自身所学所识融人刀招中,所以虽有“圣上刀法”的形,却没有“圣上刀法”的意。 “狂龙吼鸣响云霄”挥刀出去,刀气压得风呼呼怒响,把“玉音箫煞”的无形音波压下去,再反冲向皇玉郎,令他耳鼓剧痛,不得不停住吹箫掩耳拒挡吼呜。 双手无法握箫出招,伍穷紧接刀招随来,看他一刀接着一刀,虚空发出砰砰声猛响,刀光四溅,锐烈之刀气已把皇玉郎身站之处割出一个坟墓,要将他活生生埋葬。 皇玉郎并没有负隅顽抗,双手垂立,因为他用“玉音箫煞”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音波把“慈君殿”的亭柱窗框震塌崩裂,在殿中照顾十两的宫娥已把她带了出来,皇玉郎遥遥望见十两,她双目被白布所包扎,跌跌撞撞的模样,已让他知道,十两瞎了。 伍穷眼见皇玉郎停下手来,也随即散劲撤招,随着皇玉郎的目光看去,见宫娥把十两带了出来,怒吼声道:“谁准你把十两带出来?癫奴,给我将那宫娥杀了。那宫娥吓得双腿发软,十两开口大叫道:“伍穷,你够了没有?” 被十两这一喝,伍穷才冷静下来噤声,换上了温柔的脸孔说道:“这里风大,你就不要出来,我叫宫娥扶你进去休息。” 十两冷冷道:“有分别么?” 伍穷一怔,不明白她这样说是何意思,十两感觉到他呆住,才续说道:“你要我躲在宫内也只是不想我再看见你疯狂,但就算我在这里还是甚么也看不到,这不是没有分别吗?” 原来这就是伍穷要斩掉春冰薄左腿的理由。 太子那一招飞刀,迸裂出的碎片本来直接射去春冰薄处,可是他自知无法挡下,头一闪开,碎片便直插向十两双目。 十两瞎了,情况一如当日的米花,这是报应,还是天意? 皇玉郎向十两走过去,站在她身前,一副柔情似水的脸孔,可是如今十两已无法看得见。 皇玉郎说道:“十两,不管你变成怎样,我也不会把你嫌弃,只要你愿意的话,我会一生一世照顾你,不再争名逐利,你跟我走吧!” 伍穷就站在一边,但皇玉郎依然斗胆跟十两说此情话,教伍穷又再提升怒火,可是他知道自己已令十两受了万般折磨,不管是甚么事,现在也不能再令十两难堪,惟有把这口气吞下肚里。 十两悠悠说道:“玉郎,我旱已嫁入伍家,是伍穷的人,这事实今生今世也不会改变,我不会离开这里,你走吧!” 皇玉郎说道:“他根本不能照顾你,你刚回到他的身边,便遭逢了这种事,难道你真的愿意再为他牺牲吗?” 十两轻轻答道:“他已经应承了我不再过问江湖事,只要有适合的人,便会将江山拱手让贤,从此再不会有伍穷这个人,也希望你们不要再咄咄相逼,放过我们吧!” 至此皇玉郎才恍然大悟,为何伍穷会变得如此疯狂。 要是十两没有随伍穷回来,她现在还会在“神国”过着平凡与世无争的生活,可是现在十两瞎了双目,伍穷难辞其咎,无论是甚么要求,伍穷也只得答应,可是“天法国”的江山由伍穷一手打回来,要他自白断送予他人,又是一个难以取舍的抉择。 只有情,才会使人疯狂—— 第四十二部 天国崩 第一章只怕你会赢 因为十两不许伍穷再对任何人加以留难,是以皇玉郎一直留在皇宫中作客,伍穷亦只能忍了这一口气。几日下来,皇玉郎常借故接近十两,费尽唇舌望她能回心转意,跟他远走高飞,可是十两坚持自己是伍穷妻子,不会干出违背夫君的事,始终未肯动摇半分。 到了第五日,小白出兵攻打“天皇帝国”的消息已广传开来,连“天法国”的百姓也知悉了这件事,伍穷立即下旨御驾亲征,转瞬间兵马集结教场,浩浩荡荡准备上路。 这时皇玉郎却扶着十两出来,整整十万大军看着十两以匕首抵在自己颈项上,说道: “你应承过我,只要守住‘天法国’不让他落在别人手上,不会再挑衅敌人,假如你一去,回来再见不到我。” 十两坚持以死相胁,皇玉郎在一旁亦是爱莫能助,伍穷眼见这次小白击败“天皇帝国” 后便可夺得半壁江山,自己的势力会由盛转衰,这个关头却被十两阻挠,气上心头,一怒下头也不回,迈步前走,果然十两二话不说一刀割在自己额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皇玉郎大惊伸手夺过匕首,伍穷已冲过来将他推开,并一手将十两扶着说道:“你疯了吗?我好辛苦方可以再跟你一起,干吗你老说要死?”十两说道:“你这次去若是败兵,会像名昌世一样被杀死。” 十两担心自己安危,伍穷禁不住喉头硬咽,赤红着眼说道:“我会赢,最少我不会败,不记得‘圣王庙’了么?我由始至终都没有倒下。”十两徐徐说道:“你不会败,但你会不会死?” 伍穷楞住不懂回答,十两又再说道:“我不但担心你会输,更加担心你会赢,假如赢了你就对自己更有信心,这样下去,你终有一天会死在自己的信心下,你已经有‘天法国’了,其他的,算了吧!” 伍穷是枭雄,凭着双手建立江山,开创了自己的人生大道,然后就要不停向前奔跑,假如停下来,就再不是枭雄,偏偏十两不明白,永远想过平凡安乐的日子,但江湖总有凶险,假如没有人去挡住危厄,她又如何可以享受安逸?最爱的人不明白自己,难怪伍穷变得如癫似疯,他并不甘愿就此放弃,继续坚持说道:“这一战并不只关乎伍穷的荣辱,而是所有百姓能否再过平安日子,我必定要去。” 可是十两却像早有准备,说道:“伍穷,你几时有真的关心过百姓的安危?何必骗我? 何必骗自己?你和我都知道谁才是应该统一天下的人,就是小白。” “小白”这两个字如一枝箭矢直射入伍穷心坎,令他痛如刀割。教场上整十万军正等待伍穷发号施令,只听他低沉着嗓子下达圣旨,要万军按兵不动,并叫国师风不惑及御医好好看紧十两。 伍穷按兵不动,消息又迅即在“天法国”传开,人们议论纷纷,大家都知道了伍穷为十两而放弃出兵,并有传言指伍穷听从十两的吩咐,不再逐鹿争雄,只继续执掌“天法国”,直至另觅贤能将帝位禅让,便从此退隐江湖,不问世事。 当夜星月蒙胧,“律天殿”内一片静塞,伍穷独个儿静坐龙椅喝着苦酒,喝光了三坛酒,又再叫人拿来三坛,这时皇玉郎却端酒进来,见伍穷喝得醉醺醺,像个失意的酒疯,自己也是为情所困的苦恼人,便也提起酒坛把黄汤倒进肚中。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大口大口的喝得几近不省人事,伍穷酒醉中说道:“江山与我所爱的人,我最后会怎样抉择?”皇玉郎也是头脑不清,胡言乱语答道:“我要爱人,你要江山,这就是最好的抉择!” 伍穷听了又一腔怒火,跌跌撞撞过去伸手打向皇玉郎面门,可是此拳被酒意影响,软弱无力,却喝道:“江山与爱人,都是我的。”皇玉郎吃了一拳,又还他一掌,笑道:“可是你爱的人,却不许你要江山。” 伍穷忽地抱头怪叫,如癫似疯,说道:“它是我的信心,却又是我的死结,天啊!怎会这样?” 直至天明,两人皆双双宿醉于“律天殿”上。 “天法国”中的主要城池“天带城”及“天都城”,经历了廿年的争战,没一日能够安宁,直至上次太子暂代伍穷主政国事,他将注意力集中处理“天法国”内政事宜,致力使国家富强,城民这才恍然大悟其实除伍穷之外,还另有更佳人选可取替伍穷,是以伍穷要再放弃帝位,在百姓心目中并不造成太大的困扰,反而担心谁是“天法国”的往后继承者。 外面很快便会烽火漫天,“穷乡乞巷”这里也不得安宁,自从那天伍穷乔装成一般百姓平民混入了“百花香”,一时间人人小心翼翼,圭在路上也打醒十二分精神,时常左顾右盼,惟恐身边人就是伍穷所扮,假如看见有陌生的脸孔经过,会特别对他注视,只有确定出现的人不是伍穷,坊众才敢放松下来。 只要一闲着,大家便会聚首“百花香”里谈起伍穷的事,平时最多说话的事老板,这几天却一反常态,像吃了黄连的哑巴一般有口难言,坊众登门造访,要他给予一点提示,猜度伍穷乔装目的,让大家有所警惕,不至于犯下杀头之罪,甚至乎要他估计伍穷会将帝位禅让谁人,李老板只是顾左右而言他,对伍穷两字绝口不提,几次要求不果,坊众只好失望离去,继续在“百花香”内流连喝茶,又自顾自地谈起谁为继位皇帝。 虽说十个人十种不同意见,但说起继位皇帝这回事,大家的意见却非常一致,总括下来,若不是太子最终会取代伍穷,就是小白成功将“天皇帝国”逐离中土,统一天下。 小白与太子两者谁才是页命天子,又令坊众难以取抬,虽说太子暂代伍穷期间对“天法国”有所建树,但上回与梦儿的恶斗,百搭把太子隐藏的事揭露出来,令百姓知道太子并不如他们所想的正直不阿,反而难以猜度,假如真的让他继位,是福是祸还未可逆料。 至于小白,他这许多年间带着自己的军队四处颠沛流离,直至扎根于“神国”,虽未有重大的建树,但他重视下属生死的事早已深人民心,早年兴建“模糊城”等七座城池,十分出色,又远渡大海阻挠“天皇帝国”进侵,这些事经过多年,如今再次回想,才知道小白实是难得的贤能,渐渐渴望小白这一回征战成功,把“天皇帝国”打个落花流水,真正统一天下,让百姓能过安稳的日子。 坊众于“百花香”中滔滔不绝时,从外面走入了一个陌生人,看他身躯雄伟,面目挣猝,全身肌肉纠结,风掌柜将他上下打量,知道从未在“穷乡乞巷”里见过一面,便即咳声连连,提示众人襟声。 那大汉在“百花香”里厉目环伺一会,又走出外面。跟另一个男人扶着一人进来。 瞧那个被扶着的人身穿粗衣麻布,又川黑纱盖面,虽无法看清楚面容,但从其弱小的身形去猜度,也能得知是个女人。而另一个男人,约莫廿七、八岁年纪,但好像稚气未除,长了一副孩子脸。 那女人既要两个男的扶着才能走动,若不是身患重疾便是受了伤,不方便行走,他们走进去向风掌柜投了宿,就向楼上走去。 这几人的出现,令坊众又想起伍穷乔装打扮混入百姓中的事,惟恐几人又与伍穷有所关连,特意来此探听民间对他还有几分支持,怕说错了话惹来杀头之罪,纷纷回家去闭门不出。 到天色还未入黑之时,大街上已水尽鹅飞,李老板眼见街道冷冷清清,意兴阑珊,便准备关上铺门,提早休息。 忽地,隐约见大街尽头处几十个人影闪出,步履甚快,也轻,点地无声,愈接近便看得愈真,来人全皆是幪面打扮,一身黑衣,手中兵器青光枫闪,李老板顿觉一股凉气直袭心头,还未来得及向风掌柜发出警示的呼叫,几个黑衣人已瞬间扑近把风掌柜头颅割下,滚向他胸前。 李老板吓得正不知如何反应时,一把软剑已抵在他颈前,他即闭目收口不敢扬声,可是那用剑的黑衣人却以两指撑开它的眼皮,要他亲眼看看其他铺户的老板一一被屠宰。 黑衣人好像都训练有素,见他们几个起落间,无声无息且很快地将各铺户老板全皆杀掉,然后还窜进后街街坊的住户敲了门,等里面的人一来开门,便即一刀割颈或一棍打头,然后又走进屋内把屋里的人全皆杀死。 刚才来投宿的三人,其中那个一脸稚气的青年,察觉屋外有异,即守在门后,果然不多时,一黑衣人在外敲门,青年将门一打开,便先发制人,将黑衣人一手擒住,把他拉进屋内一刀桶死,然后便脱下他身上的黑衣换上,走过去黑纱幪面的女人处向她道别,正想回头便走,那女人却伸出手来把他拉住,只见她揭开黑纱露出真面目,原来竟就是在雪山上跌下悬崖的耶律梦香,两地身旁身形魁梧的人,便是一休大师身边八个随从之一的一命,除了他俩之外,穿上一身黑衣的人,就是朱不小。 他们三人从高处堕下竟然都没有死去,更走在一道,而这个时候小白已出兵攻打“天皇帝国”,她没赶去协助小白,却负伤跑来“天法国”,定然有所隐衷,但奇怪是一命竟然也听耶律梦香使唤,沿途护送,究竟这几日下来,他们之间有何遭遇? 看朱不小一脸着紧地说道:“皇后可以放心,朱不小一定会将伍穷的头颅割下来。”耶律梦香听他许下承诺,双眉紧壁,并不放心,说道:“不,朱不小,我只要你把十两带回来。” 朱不小又说道:“我当然会将十两带回来,但朱不小认为,只有同时将伍穷的头颅割下来才是万全之策,不然他只是死缠不休,况且伍穷杀了笑梦白的仇也应该要他回报。” 提起笑梦白,耶律梦香眉梢眼角又见哀愁,当日伍穷如何杀掉她那刚呱呱堕地的女儿,如今又历历在目,她曾向天立誓,必将伍穷手刃,可是单凭自己断不可能将伍穷杀死,小白又数次将伍穷放走,朱不小现在提起,她明知此去会很凶险,可是又难以取舍。 只一犹豫,朱不小又说道:“假如皇后所猜不假,十两这样阻挠伍穷出兵,伍穷早晚会被逼疯,他派人来杀光这里的人,足证他已开始失控,所以伍穷是非杀不可。” 说罢,朱不小又怕梦香加以阻挠,便转身夺门而出,走往楼下混入其他黑衣人中,这时天色几已全黑,黑衣人将“穷乡乞巷”里的人与牲畜都尽数宰杀,又在每家每户里倒满桐油,掉下火把,将“穷乡乞巷”烧成灰烬。 李老板目睹这场屠杀,吓得心胆俱裂,直至肯定除了李老板外无一生还后,才将剑锋移离李老板的颈项之前,为了保命,李老板不敢惊叫,不敢顽抗。 那握着软剑的黑衣人这时对他说道:“你知道他们为甚么全要死掉吗?”李老板拼命点头,说道:“我知,我知。”看李老板全身抖颤,几乎要撤出尿来,那黑衣人仍不肯将他放过,再问道:“为甚么要被杀?” 李老板不敢隐瞒,把自己所猜想的事和盘托出,说道:“他们不知好歹,公然说圣上的不是,所以该杀、该死。” 这时李老板想起黑衣人没将他爽快杀死,说不定自己还有利用价值,能够保命,他甚么尊严坚持都丢到九霄云天外去,黑衣人问甚么,他都尽情取悦,答他们想要听的答案。 黑衣人又问道:“那你知道自己为甚么死不了吧?” 李老板笑道:“知道,知道,因为我完全认为统一天下的人应是圣上伍穷,而不是那个小白,更加不是太子。” 当日太子引伍穷来“穷乡乞巷”解决,利用坊众的势力阻挡伍穷,事后伍穷乔装混入“百花香”中,李老板已知事有跷蹊,是以其他人要他猜量伍穷目的,他都推却不答,果然今日这班黑衣人便来将“穷乡乞巷”里所有人屠杀,他明知是伍穷差使,但生死关头,也只能把非说成是。 他如此乖巧,令黑衣人省却不少麻烦,黑衣人十分满意说道:“那旁人问起‘穷乡乞巷’这里为甚么一夜间化成灰烬,你会懂得回答吗?” 只见李老板猛地点头,说道:“当然知道,当然知道,不是山贼、不是意外,最好就把矛头指向小白或太子,这样虽然有点困难,但凭我三寸不烂之舌,一定能将白变黑,黑变白,你们可以放心好了。” 李老板不住点头不住退后,只想快一点离开这场噩梦,黑衣人却突然跑过去,李老板大吃一惊,问道:“怎么?不是放我走吗?放我走,放我走吧!我会替圣上说尽好话,求你们放我走吧:”黑衣人虽然幪住了脸,但仍然能看出他在微笑,并上下打量着李老板,说道: “当然会放你走,但整条巷里的人都死了,你就算不死,断不可能安然无恙,一点伤痕都没有,你不觉得太难令人信服了么?” 李老板还未来得及说不,黑衣人已捉住它的手,将他右手五只手指逐一切下来,又在他胸膛处割下几条刀痕,走前说道:“你要记得我们随时可以回来将你杀掉黑衣人干完了,便乘着天黑马不停蹄向前奔跑,朱不小混在他们当中,来到了“律天殿”,他以往有段时间曾跟笑三少学神偷之技,早已单人匹马在皇宫里进出过,只是略施小技,便潜人宫中。 绕过了宫中侍卫的把守,朱不小来到“慈君殿”,探身进内,找了个地方匿藏,过不多时,十两由宫娥带回“慈君殿”下榻休息,朱不小在暗处见十两双目被白纱绑住,顿时泛起一阵悲戚之感,虽然过去他们之间说话不多,但始终同是为小白出生入死的人,眼见十两跟伍穷回来后便遭受伤害,双目被刺瞎,更加决心要把十两带走。 等到宫娥出外,朱不小便想探身而出,但恐防十两双目既瞎,不会一下子认出自己,况且他在大雪山悬崖跌下,其他人都以为他已死,未知这消息是否会传来这儿,这样贸然出去,要是她失声大叫,只会事败。 正犹豫间,却见十两叹了一声,伸手解下白纱揉了揉眼,又自己走往窗前处张望,见外面没人,才敢在堂内走动,朱不小见她行动一如常人,分明没瞎,当下大喜,便即走出去。 可是此时外面又传来拍门的声响,两人俱是一惊,十两更有些惶然失措,说道: “谁?”外面的人答道:“是我,我带御医来看你的眼。” 听声音,来人就是伍穷。十两低呼一声,忙要将白纱扎回头去,可是紧张下用力过猛,一拉之下,白纱被扯断,此时已响起推门之声—— 第二章最爱枕边人 十两并没有变成瞎子这一事,伍穷当然并不知悉,她存心瞒着伍穷,如今他突然夜访,断不能让他识穿秘密,可是十两平素少骗人,惊惶失措下,失手将白纱拉断,那边厢伍穷已在推门,她急得几乎要哭,这时朱不小从暗角现身,又把她吓了一跳。 伍穷闻得呼声,忙叫道:“十两,怎么了?”朱不小忙以手势提示十两,见他拉拉衣襟,十两会意,急说道:“还不能开门,我在更衣。”幸而伍穷带着御医,否则就已推门而进。 朱不小无暇解释他在此的因由,只撕下自己一块衣袖,过去替十两扎住双目,伍穷在外面等了一会,好像等得不耐烦,又拍了拍门,十两深吸了一口气镇定心神,才唤他进来。 她心跳起伏不定,心中猜想伍穷突然带御医来看她双目,会否是自己不小心败露了一点端倪,令他起了疑心,特意找御医来试探一下了当下说道:“御医今早已来看过我了,双目情况还是没有好转,他没有告诉你么?” 伍穷说道:“这位大夫我命人在外面找来,或许他能够医好你双目。”十两听了,大吃一惊,说道:“甚么?那王御医呢?”伍穷说道:“这么夜了,他在休息,换一位大夫,说不定会有新的转机。” 十两焦急如焚,她能够隐瞒伍穷自己双目未瞎,还得要王御医的帮忙,两人串通一起布下疑云,将伍穷蒙在鼓里,如今伍穷带来另一位大夫,虽然囗里说希望有新转机,但近日伍穷行为反覆,难以捉摸,说不定他已从王御医处知道了秘密,不过还不直接揭发,随便找来一人扮作御医试采。 她愈想愈是惊心,想要确定一下眼前人,可是双目幪着布块,没法确定,原来平时她用白纱包住眼部,依稀能够看到一些光和影,如今眼前完全漆黑一片,才惊觉刚才朱不小从自己衣袖撕下的布条是黑色的,因为朱不小换了黑衣人衣服的缘故恐防伍穷也注意了布条的颜色,十两急忙回头过去说道:“既然御医都说了不能医治,你这样会令我很难堪。”伍穷一愣,见十两有点侈唆,忙从后轻轻搭着她的肩膊,说道:“我不过想把你医好,怎会令你难堪?” 十两正有事瞒住伍穷,心虚之下怕他这样接近,稍一转身便甩开了他的手,说道:“假如新的大夫也是说我双目不可治,你以为我可以接受到两次同样的打击么?”说罢,也暗自庆幸自己总算能够临危不乱,把谎话说得很有道理。 朱不小躲在暗角处屏息静气,见伍穷低头沉思,似乎他的确没考虑到十两的感受,十分歉意,十两怕他又想出些理由坚持要她给新的大夫医治,抢着说道:“让我先休息一下,做个准备,多过两天才再说这事好吗?” 伍穷有点坚持,说道:“早一点医治,会快一点痊愈。”十两装作有点竭斯底里,嚷叫道:“不,迟一点再说吧!” 看见十两反应强烈,伍穷也不想十两太难堪,便挥手要大夫离去,可是他自己还不肯走,说道:“今晚我陪你一起。”朱不小躲在一旁听了,暗暗叫好,只要伍穷留在这儿,说不定他可以乘他就寝时潜过去将他刺死,但随即想到十两未必容许他加害伍穷,况且她瞒住伍穷未瞎,愈长时间相对,便愈容易败露事态。 果然十两向着他藏身处瞧了一眼,说道:“今晚我想静一静。”十两虽然无法看见,但朱不小在暗里可是瞧得清楚,他见伍穷脸色铁青,两颊鼓胀,脸色懊变,欲要发作,他已从怀中紧握住短刀,只待伍穷对十两用强,便会扑出去一刀刺下。 可是伍穷咕噜一声便将气吞下,十两也察觉气氛有异,手心渗汗,移了一步,说道: “我今晚想静一静,明夜才陪你好吗?” 自从当日十两决定离伍穷而去,两人已分开逾十载,十年光阴悠悠长,每日每夜伍穷都只在思念,多年来从未想过停妻再娶,他对十两的情深由此可知。 为了对父亲伍担汤及女儿伍宝宝的承诸,穷一生去建立一番雄图霸业,虽然因此而跟小白敌对,但终非大奸大恶,尤其对十两一往情深,不管如何也要把十两接回身边,可是自“神国”归来后,十两不但对他疏离,又左右他出兵决策,令他很是难受,如今既然能共处一室,伍穷也不再将心中怨言压抑,说道:“今晚可以不看大夫,但无论如何我要留在这儿。” 他不理十两如何反对,大步走向堂中一张椅上坐下,坚决不走,还说道:“你可以侍奉小白左右廿年,却不肯留在我身边一晚,从没想过我的感受,究竟你还是否记得是我妻子?” 十两听他语气中充满怨慰,自己也找不到理由驳斥,他们的确是交拜过天地,正式结合的夫妻,无论伍穷做错了甚么事,夫妻都应共同进退,何况伍穷一直对她不舍不弃,当初选择离开的只是十两。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了一阵,伍穷等不到十两答覆,又说道:“我是爱你的,为了你,我甚么也愿意付出,只想知道你是否也一样爱我。” 匿藏中的朱不小心中惊叹了一声,猜不到平时所见的伍穷声色俱厉,私下却将情话大胆说出口来,一时间令他有点迷偶。他们朱家几兄弟把一个情宇看得甚重,这都拜爹爹朱不三教导有方,以身作则,以前对自己几位妻子不离不弃,今日又对桃子爱护有嘉,更视他们几兄弟如珠如宝,从不吝啬说一个爱字。 要知道爱这一个字,虽然简单,要说出口来却是多么难,能轻易将这个字说出口的人,要不就是玩世不恭的薄情人,要不就是重视情义的人,伍穷能心无旁骛等待十两十多年,绝不是个薄情人。 既重视情义,就算他行为是大奸大恶,始终会将一切奉献给自己重视的人,想至此,朱不小有点同情伍穷,但旋即想到自己此行任务是要带走十两,可以的话甚至要杀掉伍穷,一咬牙,用刀在自己臂上割了一刀,以痛楚掩盖同情之心,心中默默念着不杀伍穷誓不还。 伍穷如此直接诉衷情,教十两有点不知所措,一颗心七上八落,伍穷已无声无息从后将她抱住,还亲吻了她脸颊,说道:“今晚让我抱着你睡,我已很久没有抱着你。” 虽然身体不自觉地有点抖颤,但只是这样简单的要求,叫十两如何可以拒绝? 她放松了身体,任伍穷拉着她的手,朱不小那臂上的伤口已滴出了鲜血,双目却仍目不转睛被伍穷的绵绵情话所吸引。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轻柔婉转的箫音,伍穷一听之下便紧皱眉头,十两虽装盲,但凭双耳也能得知皇玉郎在外面抚萧吹奏,怕伍穷又动杀机,轻声说道:“假如你又是满身血污,今晚就不要再来。”十两的意思已是呼之欲出,就是伍穷假如能不跟皇玉郎动手而将他打发,今夜就允许他留下相陪。 他轻轻地将她放开,回头拉开大门,果然就见皇玉郎独个儿站在殿外,一见伍穷踏步出来,装出愁苦的笑容说道:“哈,原来你真的在这儿,我在‘律天殿’那边看不到你。” 只见伍穷铁青着脸,沉着嗓子说道:“你真是个大烦人,要我怎样才可以把你赶走?” 皇玉郎嘻皮笑脸,十足软皮蛇,他死缠烂打的功夫倒真是天下无双,难怪当年皇上皇也怕了他。 皇玉郎转过头去,从地上提起个酒坛,未递向伍穷时,伍穷已先行说道:“我今晚没心情跟你喝酒。”说罢便欲转身关上门,皇玉郎即一手搭在他肩膊上,伍穷老羞成怒,一手将他拨开,喝骂:“你烦不烦?十两明明白白是我妻子,你硬要人跟你走,不怕被人耻笑么?” 皇玉郎一征,很快又继续现出笑脸说道:“你太低估了我皇玉郎的气量,如果十两肯跟我离开,天下人如何耻笑我也可以接受。”伍穷怒道:“他妈的疯子!” 皇玉郎轻拨一下长发,浅笑道:“人人都说我疯癫,只是他们看不穿吧,况且他们如何说我,我也不会痛,他们笑得痛快,我活得逍遥自在,何乐而不为。” 他怎说也是个武功高手,却完全没有宗师的风范,要跟他打,也未必可以把他打下,真教人哭笑不得。两人在外面这么纠缠,十两终于耐不住走了出来,皇玉郎甫一见她,赞叹地道:“十两,我每一次见你,都教我神魂颠倒。” 十两也怕皇玉郎纠缠下去会真的惹火伍穷,再次直截了当的道:“如果你再来,我就死在你面前。” 皇玉郎登时楞住,哭笑不得,看来他如何抓烂脸皮,也一样不能打动芳心,爱情这回事,的确不是单靠勤力进取便可以拥有,他早就知道了,但到此才真正体会他的确感到跟十两情缘尽了,不由得双目赤红,泪汪汪的哭起来,十两闻得辍泣声,也有点难过,低下了头,皇玉郎对自己一片情痴,她焉会连一点感觉也没有,只慨叹天意弄人,她先认识了伍穷,还曾经出死入生,度过了那轻狂的岁月,更重要的是他俩已经成亲。 皇玉郎哭着将酒坛递到伍穷面前说道:“哈哈,真有幸曾经跟情敌共醉一夜,为了庆祝我的离开,情敌,可以跟我喝一口酒吗?” 他的要求虽然有点奇怪,但并不算过分,为了将他打发,伍穷伸手接过酒坛,可是旋即脸色铁青,一手将酒坛扔在地上,乒乓一响,把十两吓了一跳,忙道:“怎么了?” 只见酒坛在地下破开来,只有碎片,却没有一滴酒撒在地,也即是酒坛根本空空如也,伍穷叫嚷:“你这算是甚么意思?里面根本没有酒!” 伍穷怒气冲冲,皇玉郎却装作一脸讶然的神色说道:“对了,没有酒,真奇怪了,怎么会没有酒?”十两听了,也觉皇玉郎刻意在找喳,怕又要大打出手,急摸黑伸手挡住他两人,说道:“皇玉郎,你还是走吧!” 皇玉郎笑着道:“走?还是酒?没有酒,不能走,为甚么会没有酒呢?我今夜去过‘穷乡乞巷’想买一坛美酒,可是那里大火冲天,有银两也买不到一坛美酒,因为所有人也死光了,所有酒都烧光了。十两一时间愣住,但本能地回头面向伍穷,虽然看不到她的双眼,但也知道她的表情在质问伍穷是否知道其事,从伍穷泰然自若,呼吸调和的情况来看,十两已心里有数,但还是问道:“你早已经知道这件事么?” 伍穷冷冷地道:“不知道。” 皇玉郎嘿哈一声,以手掩脸说道:“哈哈,原来你不知道,我那天见你在‘穷乡乞巷’里乔装出现,还以为你喜欢到那儿风花雪月,现在听你语气如此冷淡,看来我又猜错了,唉,我真失败。” 他一边摇着头,一边转身离去,不断以手拭泪,最后还不忘说道:“十两,今次我真的走了,既然你不会爱我,下次若有机会再见伍穷,我不会再因为顾及你的感受而对他留手,你要是真的爱伍穷的话,无论他变成如何,你也要爱他才好,珍重。” 他说罢纵身离开“慈君殿”,伍穷本来已能说服十两让他留下,如今经这么一番扰攘,两人心情又起了变化,但伍穷仍伸手拉着十两要她进去,十两轻轻一拨,将他的手甩开,用质问的语气又说道:“伍穷,你是一早知道了吧?” 伍穷爽快答道:“不知道,不管你问我多少次,也是同样的答案。” 十两以双手掩脸,不让伍穷看见她在流泪,呜咽地哭道:“为甚么要杀了他们?会跟我有关系么?”伍穷答道:“跟你没有关系。” 他这么一说,十两登时呆住,双手松了开来,只见绑在她双目的黑布条已被泪水沾湿,说道:“你说了,你是一早知道,是你派去的人。” 伍穷不置可否,也没有答话,十两却是激动万分,双手搭在他两肩上摇晃,说道:“说啊!是你派去的人,是不是?” 伍穷并没有承认,只是答道:“你要我不派兵去出战,我可以接受,但我仍然是一国之君,并不能容忍他们对朕不信任,这样下去,我不但不能再扩展国势,更会将‘天法国’断送。” 十两吼叫道;“那就送给人好了。”伍穷愈说愈光火,见他面上呈现怒色,在里面躲着的朱不小听伍穷亲口承认策划这一场屠杀,更加坚定意志,轻步移过去,准备趁伍穷不觉便挥刀刺下。 伍穷说道:“你以为由其他人代替朕掌政‘天法国’,一定会比朕好么?当年朕接掌之时,‘天法国’是如何模样,你该比我还清楚,今日百姓能够避过连连战祸,全是朕多年在外征战的成果,却从来没有人对朕颂赞一句半句,反而对我诸多挑剔,他们能够死得爽快,已是最大的赏赐。” 十两不懂甚么国事天下事,只知人命关天,又想起是自己令伍穷落至这般冷血的田地,后悔当初把帝位双手禅让,导致如今这种局面,心一酸,便竭斯底里地叫嚷,伸手锤打伍穷胸膛,叫道:“你骗我!你骗我!” 伍穷说道:“你也骗我。”十两只是一愣,便被他一手扯开绑在眼前的黑布条,她还不懂得如何反应,赤红流泪的双目已然暴露在伍穷面前,秘密始终被他发现了。 欲避无从。 伍穷也是激动难耐,胸口起伏不定,这时朱不小已无声无息潜至伍穷后面,欲一刀将他刺死,十两禁不住瞪大了双目,可是伍穷已猛地转身,一双怒目将朱不小逼视。 朱不小料不到自己如此小心翼翼,依然败露了行藏,看见伍穷脸目挣猝,一时间呆在当场,不懂迥避。 伍穷一手拿住十两用来绑着双眼的黑布条,对朱不小上下打量,说道:“这块黑布是你的吗?”看见朱不小一边衣袖被撕走了一片,伍穷已知道了答案,说道:“因为这一块黑市,你让我知道她在骗我,朕可以答应你一件事,你想干甚么?” 眼见朱不小手上的短刀,伍穷迳自猜道:“你想杀我么?我成全你。”一呆之间,朱不小握刀的手被伍穷捉住,更被他一手拉扯过去,短刀直插入伍穷胸膛处,嗤一声响,血花飞溅而出,伍穷仰天怒嚎。 可是却死不了。 一刀无法将迹近疯狂的伍穷杀死,朱不小已想退开,但却不及伍穷的手快,头颅被他擒住,十两从后呼叫不及,伍穷怒喝道:“你一刀杀不了我,你就要死。” 叹地一声,朱不小的头颅被伍穷一手捏碎,到此才真的一命呜呼,十两吓得双腿发软,跪倒地下,伍穷杀机跃动,以血腥的手抚着她的头颅说道:“你骗我,而且我知道,你从来没爱过我。”—— 第三章不胜誓不还 伍穷亲手杀了朱不小,依然脸不改容,看见他握着十两头颅,却是无法下得了手,凄然地高叫一声,吩咐宫中侍卫把十两带走,又颁下圣旨要军队立即集结教场等待阅兵,十两声嘶力竭,但已无法动摇伍穷昂扬战意,他恶狠着脸说道:“你不爱我,我不打赢这场仗,便连尊严也没有,这一次出战,我要你陪我上路,无论是生是死,我们也在一起。” 教场上又再次战旗飘扬,鼓声隆隆,这一次“天法国”精兵尽出,十二座主要城池亦调动所有兵马赶来,整整近一百万兵马,列队排好,抬头见伍穷一身战甲,头戴铁盔走出,神情栗悍,擂鼓手击鼓大呜,所有兵马摇旗呐喊,阵容壮观。 伍穷双目一转,精光四射,向兵马横扫一遍,挥手叫了国师风不惑代其下达军令,重新将兵马分配调度,共分八军,为癫、狂、痴、疯、惊、怒、悲、苦,又册封“八奴”为将,各领一支十万军队。 这时春冰薄一拐一拐从旁走出,也披上战甲,握住“将军令”步至伍穷面前,脸上丧家犬神色已尽褪却,坚定说道:“让我出战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伍穷将他上下打量,见他左足驳上一枝铁柱作义足,开口问道:“你终于明白活在这个烽火连天的世代,根本没有人可以安份守己,独善其身做人了吧?” 春冰薄大力点头,说道:“我从师父的经历里看得到,既然担起了责任,不管生和死,也要勇敢干下去。” 伍穷听罢仰天嚎笑,军队也摇旗呐喊振奋军心,当即勇气百倍,伍穷说道:“好!你也有十万兵马,我也十万,我们师徒这次来个赌局,看我们哪一支军队歼敌最多,不要他妈的甚么阴谋阳谋,以实力拼搏,要是你们哪一个战死沙场,我伍穷陪你们一起死,不胜誓不还!” 金口一开,擂鼓手又敲起击鼓,大声欢呼,正待出发,风不惑的恶妻李厉睁带着伍宝宝排众而出,代她向伍穷说明要跟十两同去,伍穷厉目向她盯视,只见小小年纪的伍宝宝,在经历了近日的变化后,已由天真活泼的小女孩变得沉默,不苟言笑,对伍穷更是怀着满腔怨慰。 伍穷挥了挥手,说道:“她不是我女儿,任你处置!”说罢,伍穷骑上骏马,跃马扬鞭,领兵出发,十两被扎绑在搭建帐篷的军车中无从反抗,惟有随他而去。 远远山头处企站着两个人,遥望伍穷大军浩浩荡荡上路,正是耶律梦香与一命。耶律梦香眼见伍穷安好无恙,十两被困锁在车内,猜知朱不小已然失手,凄然摇头,叹道:“今日杀不了伍穷,就算小白能成功打败‘天皇帝国’,将来他始终也是个祸患。” 一命说道:“天草太子并没有命令我杀掉伍穷,我无法帮你,况且这也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们不便插手。”一命口中所说的天草太子,正是当日带小白越洋往“天皇帝国”的好友。 耶律梦香抹掉泪水,说道:“不管我是否阻止朱不小杀伍穷,他始终会去,这是他的使命。”一命说道:“那我现在要送你回去会合小白了吗?”耶律梦香摇摇头,说道:“就暂时让他以为我不在好了。” 耶律梦香与朱不小皆不是武功高强的人,能跌下山崖不死,除了依靠运气,也全凭一命,他既奉天草太子的命令而来,看来这场战役,天草太子也是个重要的角色,可是他至今未现身中土,究竟身在何方? 山间沙尘飞扬,两匹快马在林中飞奔,烂铜铁骑着自己亲选的骏马风驰电掣,与小白所策骑的大白快步急驰,沿途上烂铜铁仍禁不住兴奋的心情,不时引吭大叫,唱道:“以天为帐幕,以山石作摇篮,你若是顶天立地的真英雄,长大了就把天和地都收管!哈!起来!起来!” 小白几吹听烂铜铁这么嚷叫,心生好奇,将大白勒停,烂铜铁也拉紧缰绳,他作势俯冲而前,自马首滚下地去,叱喝一声,迈开大步站稳,动作夸张又滑稽,笑着摸一摸头,说道:“嘘!怎么?怎么?师公的大军就在这儿附近么?在哪儿,在哪儿?怎么不见?” 他在附近跑了一圈眺望四周,又蹦蹦跳跳地走回小白面前,样子好像很兴奋,小白问道:“沿途来我听你唱了几次歌谣,听那曲音,你不是中原人士?” 烂铜铁哗哈一声,说道:“哗!师公好厉害,我的老家在塞外,很远,不过爹却很早来了中原,娶了个中原姑娘,就是我娘亲,我和妹子都在中原这里出生,未回过老家,不过现在妹子自由了,说不定有天会回去走一趟,看看那里是怎么模样小白见烂铜铁眼中带着幢憬,神色欣然,好像面前有一条康庄大道等着他去闯,等待他衣锦还乡,不禁回想,自己年轻时也是一般模样,可是前路并不好走,他清楚知道原因,假如自己不是笑三少的儿子,师父盗圣又没有赞他是个不世奇才,他的一生可能就要改写,也不会树敌众多,感触之下说道:“你的人生路应该会比较平坦,放心去闯吧!” 烂铜铁不明白当中意思,说道:“师公为甚么这样说?”小白欣然微笑,说道:“因为……”小白想说他资质比较平庸,在江湖中不会太起眼,但又觉得假如太直截了当,会伤了他自尊,便说不下去,烂铜铁心急要知,拉扯小白衣袖说道:“师公,为甚么说我的路会比较平坦,是说我不会有大成就的意思么?” 小白不禁两颊一热,烂铜铁见他好像有难言之隐,不好意思追问,只说道:“哈哈,其实烂铜铁也不是个胸怀大志的人,可是我爹得我一个儿子,他说他们族人都是挠勇善战,他的儿子也应该出色,我倒觉得做人不一定要惊天动地,但我妹子漫儿就最像我爹,经常提我要往外闯,渐渐我也听了师公及师父的大名,在江湖上响当当,好像扬名立万就是男子汉必要做的事,所以今次有机会跟师公作战沙场,把敌人杀死,其实又兴奋又是害怕,比上次跟伍穷出战的感觉好多了。” 烂铜铁第一次跟小白提到伍穷,令小白一呆,他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对呀!在师公之前,我便跟过伍穷出战,嘘,那次的经验并不好受,跟他们在一起要狡猾,又要嘻皮笑脸,我还胡乱献计要伍穷交出帝位,怎知他果然听我的,不过这也好,最终也知道自己不是智慧过人的一类,要在江湖成名,看来要靠自己双手了。” 说罢,烂铜铁摊开手来,凝视了他们好一会。 小白与烂铜铁又谈了一阵子,双方更了解多一点,最后烂铜铁忍不住好奇,问小白为何要天狗丑人断折梦儿双腿,小白有点无奈,说道:“今日断了两腿,总比他日丧命来得更好,不是吗!” 烂铜铁摇了摇头,心里始终觉得小白这样对自己的儿子太严苛,就算要他明白某些道理,也不应该出此重手,心想这可能是上一辈人的处事方法,也不便过问,庆幸自己只是徒孙,人又愚鲁,用不着受此酷刑。 谈了一会,两人再策马赶路,得知烂铜铁是塞外人,那里的部落十居其九是游牧者或骑士们,平时在荒野扎营为家,善骑射,烂铜铁流着他们的血,难怪外表比较特别,也遗传了骑术出众的优点。 小白领着炳铜铁由陆路跑了两天,依这路线去走,却不是往“皇国”的路,越过了一个山岭,见前面旗帜飘扬,又见锦衣灿烂,盔甲鲜明,军容极盛,烂铜铁犹豫地望着小白问道:“是敌军吗?” 只见小白笑着摇头,再快马迎着军队奔去,对方为首三个将领也策马过来迎接,正是万骨枯的亲卫毛大志、黄连苦与江湖险,他们看见小白来到,并不惊奇,反低首作揖。 小白微笑应对,一见江湖险即说道:“彤梦公主情况很好,看来她可以有段长时间跟莫问一起。” 江湖险等人听见公主安然无恙,心下甚喜,自名昌世掌权“武国”后,他们三人常跟彤梦来往,彤梦的活泼可爱教他们甚为欣喜,名昌世死后,常担心她无法承受打击,知道她现在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总算放心。 自上次江湖险护送彤梦抵“神国”,与小白见过面,暗地里他们互有书信往来,万骨枯身为“武国”天武大将,眼见“剑鞘城”、“剑芒城”、“剑气城”及“剑诀城”四座“武国”主要城池落入人手,一直想要收复失地,无奈敌军兵多将众,四座城池又由天狗丑人把持,并不容易攻克。 小白怎说也是万寿圣君钦点传人,万骨枯是“万朝”最后的大将,也肩负起辅助小白统一天下的责任,直至今日时机成熟,小白决意出兵,万骨枯便领兵来听候小白差遣。 小白说道:“万骨枯他人在哪儿?”江湖险应道:“他在前面营帐之内,等着向你汇报情况。” 江湖险三人伴在小白身边,带他过去营帐之内,烂铜铁一直目不转睛,瞧着神威凛凛的军队与将领皆对小白必恭必敬,好不威风,心中好生羡慕,幢憬著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像他一般号令万军。 掀开帐门走了进去,万骨枯已在里面,摊开了羊皮地图低头沉思,见了小白连忙恭敬地行了个礼,烂铜铁见万骨枯虽年近一百,但相貌岸然,两道浓眉如雄鹰展翅,双眼目光炯炯,心生敬畏,如此这般一位人物,也要对年轻自己逾倍的小白作揖,对小白仰慕之情又增一分。 烂铜铁上次随伍穷出兵,只是抱住闹着玩的心态,如今才算是第一次正式开战,年纪轻轻,与这些江湖上的大人物并坐一起,更觉自己渺小。 小白与万骨枯寒暄过后,笑谈战事,只见万骨枯指着羊皮地图,图上尽列出中土整个版图,“天皇帝国”与其他势力的分布,也尽在其上,烂铜铁一直留心听着万骨枯说道:“如你所说,太子已先一步去到‘皇国”直闯‘皇宫’,天恨也在里面,‘天兵神将’由太初等人率领,化整为零,皆以平民打扮,如今已抵达‘皇国’边界,只要等我们夺回四座城池,截阻他们兵马会合,他们便可以里外进攻。” 烂铜铁心下哗然,皆因沿路来一直见小白状甚轻松,并没估到他对这战有所部署,以为他们今次这来便一鼓作气跟“天兵神将”直捣“皇国”,料不到原来是先与万骨枯等收复“武国”失地,更惊人的是将“天兵神将”化整为零,攻敌人于不备。 小白了解初步形势,略一沉吟,万骨枯又说道:“另一方面,我们派出的采子回来禀报,你妹子笑天算也已在你估计中,乘你出兵消息一到,赶紧整装,依脚程推算,他们会在‘皇国”开战后便到,就算敌军要向后退,也会遇上截击,又无法退来‘武国’四城池,到时咱们前后夹攻,必将敌军全数歼灭。” 江湖险这时从地上抬起一块石头放在羊皮地图上,位处“皇国”的位置,小白见了好奇,问道:“哦?难道有一些我不知道的新势力也加入了这场战役中?” 江湖险答道:“那个人叫飞鹰,他暗地里在‘皇国’组织了势力,依附他的人却不少,其中余律令早就被他从天牢救出,在天牢里,用来困锁余律令等人的机关乃一休大师所设计,他能够暗中将余律令救出,看来这人并不简单。” 一个飞鹰竟能有如此大的能耐,小白也感兴趣,说道:“这个飞鹰是敌是友?”江湖险答道:“应该非敌。” 小白说道:“此话怎说了。” 江湖险说道:“飞鹰他似乎已猜到你的意图,近来在‘皇国’里很积极破坏,令敌方疲于应付,也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敌方见你久未动兵,便集中力量去解决飞鹰,现在我们已经联军做好准备,他们仍是蒙在豉里,也全靠飞鹰的手下将敌方派出去的探子一一宰杀,看来他在百姓之中很有影响力。” 瞧江湖险语气在盛赞飞鹰,而自己表面按兵不动,实际将一切计划暗中进行,亦能给对方猜出个所以然来,小白也不禁微笑道:“这一场战役,我不用莫问、梦儿、朱不三,其他人都应该估我实力大挫,这个飞鹰却能洞悉一切,假如是敌确是麻烦,是友的话,有机会可要会他一会。” 小白金口颂赞飞鹰,一旁的烂铜铁登时也双目放光,心忖:“我几时也可以像那个飞鹰一般被小白称颂?” 到此,小白攻克“天皇帝国”的计划已昭然若揭,为了打败敌人,他不惜让自己的两个儿子放任去闯,甚至焦头烂额,同告遇上挫折,令敌人以为小白会束手无策,他偏又利用其余势力作出反击。 因为沉寂了一段时间,让大家重新组织势力,又亲身体验过被“天皇帝国”统治的可怕,积聚怨恨情绪,渴望齐心合力将敌人打垮,这些都需要充足的时间,小白这一着,实有点盏底抽薪的意味。 经一事,长一智,以前他亲手建立“模糊城”等七座城池,成绩如何骄人,可是一次失败,城民大部分都舍他而去,不让他们切身体会受异族侵占的苦况,百姓不会像今天一样,渴望能有一个强人率领大家打倒“天皇帝国”。 小白没把妹子笑天算遗忘,他熟悉笑天算的脾性,断不会跟自已合作,也就跟她断了联系,但假若这次出兵只得自己大胜,笑天算定然脸目无光,计划之中,由笑天算担起追击败兵的岗位,让她也在这战役中叨一分光,不致于难以下台。 万骨枯忽然唉然叹谓,小白奇道:“如果还有隐忧,不妨直说。” 万骨枯也不隐瞒,说道:“昔日梦香公主在我们‘武国’内作客,先帝名剑曾再三叮嘱要照顾有嘉,但得知她如今下场,万骨枯有点痛心。” 提到了耶律梦香,小白只是轻轻一笑,好像全不将之放在心上,令众人添上一阵疑云,却不好意思开口问个明白,但万骨枯仍然双眉紧戚,心事满怀,小白又问道:“还有事不能解决么?” 只见万骨枯闭口不言,这次却轮到小白有所不明,猜道:“你是担心这场战役不如想像一般顺利吧?” 万骨枯说了两个字:“伍穷。”小白一听伍穷的名字,笑容也从脸上消失,猜道:“他也出兵了。” 毛大志接着说道,“我们的探子飞鸽传信,见伍穷的大军也在赶路,他这么一动,必然惊动‘天皇帝国’,看来我们要赶快进攻了。” 小白咬一咬牙,也为他最难以掌握的伍穷皱眉,说道:“好,我们这就先去收复四城,但我只要一个人去便可以了。”—— 第四章为何玩弄我 小白在告知天狗丑人已准备出兵攻打“天皇帝国”时,曾说过自己尚没有足够准备,他所忧心的事,其实就是怕伍穷也介入这场战争里。 小白并没有忽视过伍穷,伍穷历经无数战役,几次似败未败,当诸国列强都已一一倒下,势力式微,他依然昂然未倒,反而站得更牢固,小白就能预计他更壮志满怀。 上一趟他亲来“神国”将十两带走,已显示出他不可理喻的固执,将帝位禅让太子,又表现出其果敢,最重要是他心怀嫉妒,小白气势愈盛,他愈不服气,如此下去,总有一天,他会变成能吞则吞,能嚼则嚼,嚼不烂的便囿囵吞的狂人。 而这一场战争并不关乎个人荣辱,而是救千千万万百姓于危难之中,要是伍穷介人,将会为小白添上不少麻烦,他的大军既已在路上,小白也不能再拖延,决定立即揭开战幔。 万骨枯与江湖险等人无不错愕,烂铜铁也是膛目结舌不知如何应对,要攻下天狗丑人负责锁守的四座“武国”城池,小白竟然只派一人,万骨枯第一个便挺起身来说道:“小白,我知你是个难得将领之才,可是只派一人便可夺回城池,未免是开玩笑。” 小白微笑向烂铜铁扬手,他一愕,心忖:“我?派我一人去攻下四座城池?” 他向着小白走了过去,小白问他。“烂铜铁,你有些甚么技能,是你认为自己比别人出色?” 烂铜铁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心想自己最出色的其实是三寸不烂之舌,可以厚颜无耻地把非说成是,除了这,他最沉迷收集烂刀烂剑,但严格点说是一事无成。 小白见他犹豫,鼓起中气喝道:“别想,快说!” 被他这么一喝,烂铜铁急指着自己的嘴巴说道:“我倒没甚么过人之处,对这张嘴巴却是满有信心。”江湖险听了,噫了一声,他们惯了用武,在沙场上刀光剑影中活下来挣得一点声名,全靠真材实学,靠一张嘴巴混饭吃,也不会出色到哪里去,瞧着烂铜铁,脸上带着不屑。 万骨枯见他样子滑稽,傻呼呼的嘻皮笑脸,忽然喝道:“这里没你的事,滚出去。”烂铜铁没料到他反应强烈,呆在当场,向小白望去,他竟视他不顾,将目光放在羊皮地图,烂铜铁顿感迷惘,又觉被愚弄,好像突然被人所遗弃,心忖:“是你叫我说有啥技能,我答了,怎么又不理我?” 只见万骨枯青筋暴现,豉起两腮,似要吃人,烂铜铁对他的敬畏之心一扫而空,只觉他们横蛮无理,代之而起是一股被羞辱后的怒火,忽然转身走出了营帐外,还以为他会拂袖而去,却见有个士兵正在为马蹄镶铁,他气呼呼的走上前去,喝问:“喂!你在干甚么?” 那士兵神色惶惑,见烂铜铁刚才随小白一道而来,料想他是小白身边的大将,一时恭敬说道:“这马铁镶得太深,我在为它检查。”烂铜铁呆住,他本想找个人来发泄,遽料这士兵对他客气恭敬,一股气又吞回肚里去,悻悻然在营帐外镀步。 他愈想愈是不忿,明明是小白叫他来一起打仗,来到又好像被奚落,这是个成名好机会,可能就此便能衣锦还乡,如此离开心有不甘,终于忍不住怒气冲冲返回营帐内,一冲进去便喝叫:“他妈的!我一个人去便一个人去,你们有我这般胆量么?” 万骨枯等几人见他突然折返,又暴跳如雷,均是一愣,小白问道:“你真的够胆一个人去吗?”烂铜铁这次不再犹豫,拍了拍心口喝道:“大不了是死,如此死了也是个英雄,师公你替我照顾妹子!” 他哪有信心真可凭自己一双手夺回四城,不过刚才受了万骨枯等人白眼,年少气盛的他,忍不住冲动所以才说出这番豪气话,承诺说了出口便收不回,只得硬着头皮,把话说得更放肆,但这么一来,万骨枯等人倒是没话可说,他即装出了神气的模样向他们还以颜色。 小白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篓,递过去给烂铜铁,说道:“你带这封信柬过去给天狗丑人,便可夺四城回。” 烂铜铁连声怪叫摸着头颅,接过了信柬,心忖:“区区一封信就可夺回四城,假如这般轻易,又焉用我去?都不知葫芦里卖的甚么药。”小白见他怀疑,又说:“你不是想要扬名立万,衣锦还乡么?”他把小白拉过一旁,在他耳畔低声问道:“我这么一去,会死么?” 小白微笑在他耳畔又低声说道:“有这个可能,视乎你的运气,要一呜惊人,就要付出勇气,你有么?”看见小白用怀疑的眼光望着自己,烂铜铁哈哈仰天嚎笑:“以天为帐幕,以山石作摇篮,你若是顶天立地的真英雄,长大了就把天和地都收管!哈t起来!起来!” 烂铜铁笑着唱着,迈步走出,全不理旁人眼光,只觉这次能使人刮目相看,断不能在人前表现软弱,而上次宫本剑藏在“剑京城”摆下剑阵挑衅时,他也表现得勇猛无惧。他走到刚才那士兵处挥手指点,用吩咐的语气喝道:“喂!你过去替我座骑钉上马铁,加个马鞍,完了便过来叫我,我等一会要去出战,替你们夺回四城!” 那士兵并不知烂铜铁底蕴,见他指挥,便不敢怠慢,为他骑来的马匹打了马铁,然后他又挑了把完好无缺的大马刀,兀自吟哦:“过去用的都是烂铜烂铁,现在反而有点不惯。” 喝叫声中,跃上马昂首阔步而去。 万骨枯与毛大志等人从帐篷出来,见他头也不回远走,只觉好笑,说道:“这人年少气盛,也不是只会饶舌,有的却是愚勇。”江湖险平时总像凶神恶煞,看着烂铜铁飞奔而去,也露出苦涩的笑容,说道:“这点愚勇我们过去也曾经有过,可是都被岁月吹走了。” 毛大志及黄连苦低头苦笑,说道:“年老了,就连勇气都没有了,呜呼。”小白笑道: “不是被吹走了,也不是没有了,只是我们都经历过要冒出头来的阶段,现在是应该给个机会年轻人表现自己、发掘自己潜能的时候,叫你们的兵马准备上路吧!” 等烂铜铁消失在视线后,黄连苦吹起了号角,“神武大军”高举长刀,列出队形,昂首前进。 烂铜铁手执看小白交给他的信篓,一人一骑孤身上路,沿途喃喃自语,想到刚才一时意气要呈威风,现在总觉得事情不如想像般顺利,后悔已是太迟,眼看“剑鞘城”已在前方,欲退无从,他勒停座骑,从马鞍上跳下来,又向手中信篓瞧了一眼,忽然想起:“这么一封信便可夺回四城,简直是开玩笑,就算要作弄我也该高明一点。” 他虽生于中原,呼吸这里的空气长大,但他的家乡本来就不是这里,就算崇仰小白或笑梦儿,也不见得投以绝对信任,事缘以往有几次被人揭发他不是中原人的身份,均向他投以白眼,瞧他不起,他曾经想过大家同是生长于一个天空之下,为何要分彼此,可惜其他人却不同他所想,以致去到哪里谋生都遭受排斥,渐渐对所有人都有戒心。 这时想起,再抬头看那一片天,仍是一样的蓝,云也是一般的白,便说道:“你没变过,也即是一直在愚弄我,瞧不起我!” 他从不善于思考,愈想便愈钻牛角尖,手中轻拨那封信篓,疑心顿起,心忖:“一封信便可夺回四城,假使送到去却反惹来杀头之祸,也没人会深究我死于非命,我何不先拆这封信来看,瞧瞧里面写的是啥,然后再决定去或是不去?” 只是一个念头,便驱使他想撕开信篓,这时他的马像是有灵,长声嘶鸣,他的手随即窒住,一脸狐疑地瞧着马匹,说道:“怎么?你想说我不应该这么做吗?” 那马沉默下来,烂铜铁随即站到它的前面,呼喝道:“那你来说我应该怎么办?”马儿虽不怕人,可是又如何懂听人说话,被他这么呼喝,却是有点害怕,轻踢前足嘶叫,烂铜铁又道:“哦!发脾气了,问你不懂得回答便发脾气,可以如此轻易解答问题,做人倒是不太难,你啊!只是头畜牲而已,我的问题你又怎懂得解决?” 要他只身犯险,恐怕真是前所未有的难题,身旁又没有人可以帮助,只能把脾气发泄在马儿身上。马儿被他这样呼喝,也不知是不是怕了,突然长嘶一声便起步奔跑。 烂铜铁愣了一愣,旋即拍掌叫道:“哈哈,好,一走了之的话,便甚么也不用理,就当是信已送去,计划失败了,烂铜铁被宰掉,然后改名换姓,日后又重新再来便好。” 于是他便急步追赶马去,突然发力向前奔跑,那封信篓在怀中被风吹去,他也不回头去找,只发狂追马,快要跑出丛林,突然树上扑下十来个人,全部拿着刀剑,围成圆圈将他包围。 烂铜铁见来人全部穿着奇装异服,一看便知是“天皇帝国”的人,吃了一惊,急忙举起大马刀挺在胸前,喝叫:“别过来,我很厉害的!”敌人那会听他,未等命令,便一哄而上,一道寒芒闪过,烂铜铁闭目乱劈,当当连声,骤觉手中大马刀变轻,到睁开眼来,马刀已断了一截,前面站着一个人,带着长鼻子面具,正是他带着妹子往投小白时途中曾见过的天狗丑人。 烂铜铁的大马刀打不过他的“武士道”,伸手向后摸去,惊觉平常用来放烂刀剑的竹桶早已放下,天狗丑人挺胸走近,环伺四周,这趟见没人在旁,心暗叫不好以为将要死了,却想死得轰轰烈烈,双手抱头,用力向前一翻,人如球般冲前,再加上叱喝,骤眼看倒有几分威势,可是天狗丑人一刀指向前,他在翻滚中瞥见青光,即止住冲势,向下滚去。 这么一滚,他的姿势便像是朝天狗丑人跪倒,十分狼狙,加上他样子滑稽,引得天狗丑人的部下大笑连声,被这样耻笑,他觉得十分耻辱,胀红了脸,一双浓眉如巨鹰展翅般竖起,喝道:“士可杀,不可辱!” 他虽然武功不济,活脱脱是个初见世面的小滑头,但倒有骨气,一咬牙便伸手捉住天狗丑人的手,一头便冲向“武士道”刀锋要寻死,天狗丑人手一扭,“武士道”向上指去,他这么一冲又一头撞在泥内。 仰起头,见他满脸是泥,又引得大家发笑,他向前飞扑,要抓住天狗丑人双腿,见他如此无赖的动作,教天狗丑人觉得烦厌,脚一朝上把他踢得向后翻去,隆然倒地。 天狗丑人不想他再纠缠,喝道:“你一个人来干甚么?”天狗丑人听小白已出兵来攻,也披星戴月走另一条路飞奔回来,拟定好埋伏,截击小白大军于未到四座城池之前,仿上次小白以莫问及梦儿于丛林截击之法,将大军困阻,哪知左等右等却等到烂铜铁一人过来,又见他想冲向“星河桥”,便从树上扑出来截阻,换句话说,烂铜铁破坏了他的好事。 烂铜铁吐了一口血,恶狠狠地道:“来送信!”天狗丑人问道:“那信呢?” 烂铜铁也不向身上抄摸,便怒道:“现在不送了!” 天狗丑人一愣,又见拦铜铁故伎重施,向前翻滚,骨碌骨碌的朝他撞来,天狗丑人没他办法,身一横移让他向前滚,烂铜铁落了个空,一站定回头,天狗丑人又说:“你有一次机会可以走,你怎样选择?” 天狗丑人脸色带点不悦,想是一心要跟小白比拼个高下,怎知小白却派来这么一个小滑头,对他是极不尊重,但天狗丑人仍依上次对生力时的承诺,凡小白身边的人,皆有一次机会。 烂铜铁愈打愈火,就像上次误会梦儿对烂漫儿不利时,他又陷入痴疯状态,咬牙切齿,双目通红,一字一字说道;“选你老妈!” 只见他一手拾回地上大马刀,喃喃说道:“傻瓜,马刀烂了不就是烂铜烂铁了吗?果然我不适合用完好无缺的兵器,烂铜铁便是烂铜铁!” 他执住马刀便飞快地冲过去,势道十分猛恶,天狗丑人却全不放在眼内,而且也真的有点光火,不理他是否梦儿之徒,跃身上树,丢下烂铜铁给部下们处置。 他的部下都是凶狠的恶兵,其中一个先一脚将烂铜铁勾倒,另一个一手夺去他的烂刀,然后一个轮着一个将他拳打脚踢,他死咬着牙不哼一句,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软弱。 被打了几十拳,踢了数十脚,脸也肿得不似脸了,索性端坐起来任他们拳打脚踢,叫道:“打吧!打吧!打得死我的人,打不倒我尊严,你们打吧!” 他这么捱打,真叫人惨不忍睹,他自己也以为真的要死了,这时候一道金光扑至,天狗丑人自树上扑下,挡住“赤龙”,小白也不是想杀人,只是挡在烂铜铁面前。 一见烂铜铁那副模样,小白也吓了一跳,问道:“你倒是很捱得打,怎么会跟他们打起来?我叫你送来的信呢?”烂铜铁哭丧着脸,说道:“我丢了!” 小白一愣,问道:“怎么丢了?”烂铜铁发着脾气,埋怨道:“丢了就是丢了!还用理怎么丢?”小白顿时摇着头,叹道:“你这家伙,我一心给你一个机会表现,你白白错失这大好机会,假如你真听我说将信篓早早送到人家手上,绝不会吃这种苦头。” 烂铜铁听了厉目盯着小白,眼神像是小孩子发脾气时一般,真教人哭笑不得,看来他的混帐,超出一般人想像范围之外,连小白也不可预测。 天狗丑人见小白来了,没兴趣再理会烂铜铁,开口问道:“你如此这般便叫跟我比高低?你瞧不起我。”小白状甚轻松,说道:“假如你有看过那封信……”小白未说完,烂铜铁已接着叫道:“别提那封信!” 他一腔闷火,那知道信里有甚么玄机可以免他受难,信既然如此重要,小白便应向他交代说清楚,可是他中途又因害怕而出了岔子,是以心怀怨慰,小白见了也不知应说甚么,他对着天狗丑人道:“我根本没打算跟你真的开战,我只是想把你困在这儿便好了。” 天狗丑人呆住,小白续道:“我不打算攻城,你此行来中土应承老不死替他打仗,都只是不想牺牲太多无谓生命吧!要攻城的话,我们的士兵必须要交锋,也就一定会流血,所以你不是我主要对付的人,身在‘皇京城’里,江川与神山一系的人,才是小白要杀的对象,我已经计划好一切把他们杀了,尽量不让我们的士兵开战,只要夺取‘皇京城’成功,老不死死了,你再占着四城留在中土也没意思,对吧?”—— 第五章帝国崩溃了 天狗丑人厌倦杀戮,避隐深山,直到老不死亲自上山邀请,将侵略之事相告,他怕万一失败,“天皇帝国”将承受严重打击,试过要杀掉老不死,把“大东日帝国”的美梦长埋黄土下,可是又打他不过,在败兵与侵略的无奈选择下,才毅然答应替他领兵,宁愿负上侵略的罪名,也不要看见自己国家因败兵而崩溃。 小白思前想后,理出头绪,“大东日帝国”侵略计划其实全系于老不死一人身上,只要他一死,其他人便俨如一盘散沙。但老不死武功盖世,强加万寿圣君亦命丧其手,小白再厉害,又如何可敌老不死的二百年修为了? 再说小白今趟就算真有十足把握杀败老不死,也不用“天皇帝国”太多伤亡,但败兵若成事实,重视成败尊严的“天皇帝国”人仍会感到无限羞耻,往后几十年要重拾自信及建立国势,这种险依然冒不起,天狗丑人也不是蠢人,怎会想不到这个问题的关键,是以小白要他按兵不动的提议,他不加细想便说道:“你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战争就像一场瘟疫,不幸开始了,便会扩散开去,不经过一场挣扎便想瘟疫消失,除非有奇迹,但信奉奇迹的人,最终必受恶果,小白你这种妄想,令我好失望。” 因为送信来而吃了苦头的烂铜铁恼恨在心,现在心中就只有一股火焰在焚燃,对小白要平息干戈的提议全听不进去,只是喝道:“好!杀!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他冲动欲挺身杀上前去,可是小白却一把将他扯住不放,见烂铜铁一副疯狂的样子,小白摇头苦笑,究竟是自己高估了他,还是他的确不可估量,暂时还是无法可以猜知。 制止了烂铜铁,小白对天狗丑人说道:“你只是怕败兵后‘天皇帝国’会呈现严重分裂的状况吧?这么担心也算合理。这一仗,我固然一定要胜,但能够智取,总胜力敌,你的战术是否出色,小白没兴趣知道,要是你决定要打,小白一定奉陪小白说完,身后丛林突然号角长鸣,接着擂豉响起,黑压压的人头不断从矮树丛中涌现,以江湖险、黄连苦、毛大志为首,领着近三十万兵马,高举起马刀,齐声叱喝,杀声震天,威势叫人心怯。大军助威高声呐喊,令小白更形威风凛凛,雄姿阔步,教人莫可侵犯,他高叫一声,“要打,我们怕不怕?”三十万大军一齐举刀高叫:“天不怕,地不怕!” 呐喊声由远而近,兵马百倍勇气,小白疾言厉色说道:“我有三十万步兵作先锋,后面再有三十万骑兵与攻城兵,由昔日‘武国’天武大将万骨枯亲任将军,真的要开战,可以将你杀个片甲不留,血流成河,假如是必要,他们没我命令也愿意牺牲,这就是团结!是你们‘天皇帝国’人所没有的东西!” 烂铜铁也被高呼声吸引回头望过去,感觉自己有六十万兵马所支援,人顿时雄心万丈,也装出神气,天狗丑人见小白大军已然压境,士气如虹,心中暗暗盘算今趟若真的开战,战况未许乐观。 他是昔日“江川藩国”九大武将之一,参与过大大小小战役数十,战术之中,有谓强而避之,明知敌人势强,当避则避,一时间也只好沉着,脑海盘算应对。 这时,小白手下一名士兵在地上发现烂铜铁遗下的信篓,拾起上前,烂铜铁一见信篓便无名火起三千丈,喉头呜呜作响,刚才所受过的苦,仍郁积体内躯之不去小白将信封递回给烂铜铁,说道:“你这次来是要负责送信,自己的任务,要自己完成。”很明显,小白要提携后辈成长,必先启发他隐藏的勇敢全然迸发出来,现在又要教他必须完成自己的任务,虽然烂铜铁不会明白当中的意义,但也想不到说话拒绝。 小白有过几个出色徒儿,个个也能独当一面,其中生力就是表表者,只有大力在小白身边的日子最短暂,也是最不肖的一个,如今踏进中年,感觉时光逝去,新一代的江湖人物陆续出现,已经再不是他浮沉竞逐的世代,但要将江湖交给下一代接棒,必须趁他们羽翼未丰之时好好教导,是以他上次才首肯收下连战及黄狗为徒如今眼见这个烂铜铁,性格突出,年纪轻轻便有一番际遇,将来在江湖中挣个名堂应该不难,便略加指点,但一个人自己凭实力成功是一回事,能否教好后辈又是另一回事,小白是否一个出色的长辈,现今下论断确实是太早,还得看他几个徒儿日后发展。 烂铜铁将信递给了天狗丑人,他打开信来细阅,愈看愈是讶异,他身边几个部下都面面相觑,只道天狗丑人真的就此妥协,让小白的兵马围困域外,越主犯上,提刀向小白劈斩。 小白气定神闲,并不还手,天狗丑人已将部下一刀杀死,说道:“不听军令,死不足惜。” 他将信篓小心收起来,却不言语,他的几个部下像被遗弃了的孤雏,不敢妄动又不敢走,烂铜铁看看天狗丑人,又看看小白,始终不忿气,问小白道:“我可以杀了他们吗?” 小白道:“你有这种勇气吗?”烂铜铁犹豫一会,带着怒火的双目紧盯敌人不放,终于答道:“我肯定了,我有这种勇气,但就未知是否杀得了。”小白答道:“不亲自试试看,很难知道自己是否真有勇气。” 后面的士兵知道烂铜铁要报被打之仇,纷纷喝叫助他声威,又摇动军旗,令烂铜铁信心更炽,紧握马刀大步走前,士兵们见他怒气冲冲样子与刚才判若两人,纷纷退后。 刚退了两步,后面升起一股严寒,回头看天狗丑人仗刀而立,挡住退路,士兵一楞,只听他说道:“我带的兵一是攻,一是守,绝不可退,你们刚才打得了人,就要接受别人来报复,世间没有打完人又可以当没事发生,要么就杀了他,要么就被他杀死。” 连主帅也不站在自己一边,众士兵硬着头皮,第一个先冲斩上去,“神武大军”敲起战豉激励烂铜铁,隆隆声中,烂铜铁也嗽叫着挥刀过去,那士兵见他这般勇猛,后悔已迟,手中大刀被他马刀击下,跟着一拳迎面打来,碰的一声,被击飞倒地。 烂铜铁见他被自己一刀打落,信心倍增,掷刀落地,拳脚冲上,那士兵自地上爬起,也拳脚对打,两人皆不大会武功,单靠跷勇拳脚相拼,一拳来一腿往,怦怦碰碰的好不灿烂。 其余士兵见同伴连连吃拳,金星四冒,手脚渐软,烂铜铁却愈打愈有斗志,心知过后自己也会有同样下场,众人一心,一哄而上。 烂铜铁见他们一起上来,拍了拍心口说道:“好!你们一起上,我可不用留手!”然后毫不犹豫执回马刀,回头一刀斩落被打得脸部肿胀的士兵头去,将他头颅劈开两半。 眼见同伴死状,其他士兵吓得窒步,烂铜铁再双手举起刀来喝叫:“来吧!来打我吧! 他妈的你们都欺善怕恶,我准备了一死,现在杀了一个不蚀本,再杀一个有赚,还要来吗?” 此刻的烂铜铁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势,其声势赢得能征惯战的“神武大军”连声喝采,令他更觉威风无比,虽然遍体鳞伤,但其勇猛不怕死的风采,已深深种在“神武大军”心中。 江湖险等人见他当真不单是个小滑头,也对他刮目相看,私语道:“看来我们的日子已经过去,烂铜铁英雄出少年,将来‘神武大军’有一个很好的将领。” 烂铜铁连随吼声,叫敌兵们下跪方饶不死,天狗丑人一直没有阻止,看来那封信的内容,的确是逆转战情的关键。 这边厢小白决定拉开战幔,那边厢“皇京城”的“皇宫”里早已恶战连场,太子的突然造访,令江川十兵尉等人失了方寸,这时天恨又闯进来,他一夫当关,以“皇者之剑”开路,连杀十多个宫中侍卫,挑起杀志,甫入殿堂瞥见一休大师,脑海又再忆起对情缺的承诺。 他未有犹豫,一剑直扑过去,金光灿然四射,沛莫能御,“皇者之剑”乃一休大师亲自铸炼,它的无匹锋利早已见识,天恨的脸孔又像梦中恶魔将他纠缠,概因他的四肢全是被他所断。 他早就应该死了,就算现在被杀死也不会太教人意外。 一休大师不会愚蠢到自己去挡住“皇者之剑”,叱喝一声,身边七个随从同时动手,二和又笑又哭,怪叫连声,刀剑齐使,向天恨劈斩过去,天恨欲反剑去斩,他又明哲保身抽回刀剑退却。 接续三生、四不像、五情、六欲、七巧、八风都挡在前面,天恨并不犹豫向他们杀将过去。 七巧的七件兵器立即弹射而出,天恨随手一剑便挡,铿然一响,“七巧刀”与“皇者之剑”初次接触,竟能拼个旗鼓相当,一休大师笑着说道:“这件‘七巧刀”,是在当日铸炼‘皇者之剑”后再精心研制,取材自一件小孩子的玩意,有过之前铸炼兵器的经验,‘七巧刀’虽没‘皇者之剑’的锋利无匹,但却创意盎然,精巧之处更胜‘皇者之剑’。” 太子与天恨先后并闯,却似乎不是同道,江川十兵尉猜想事情不会如此凑巧,其中必有跷蹊,恐怕是他们要开始展开反击,里外夹攻瓦解“天皇帝国”在中土内散播的势力,欲要尽快将之摆平,便身先士卒,跃身上前,打出一招“天火焚城”他的“火云神鉴”已经炉火纯青,双手开合间,便有两条火柱四散开去,把殿堂内物事焚燃,直卷向太子与天恨两人,此时天恨又被七巧的“七巧刀”从几个不同方位迫退,与太子背贴一起。 火海袭来,太子忽尔对天恨说道:“果然,我在这里等你来等得对了,先借你的剑一用。” 一呆之间,太子已伸手借去“皇者之剑”,剑在他手中,金光更盛,他连挽两个剑花,两个金圈穿过火柱,直扑向江川十兵尉。 他没料到太子不以剑锋直刺,只是随手舞剑,剑光便可杀人,猛地沉身,太子依然从容不迫,再弹射两个剑花先挡住七巧。 “七巧刀”纵使再刁钻诡异,仍无法割开剑光,手一拉,将“七巧刀”收回又退,一定下神来,眼见殿堂已成火海,其余人等慌乱四窜。 这时外面跑入几个士兵,禀报“皇京城”内的城民到处燃起火焰,把物事烧毁,在城内镇守的“天皇帝国”守城兵受到袭击,而“皇国”边界外又蓦然出现大队兵马,要突破防守强攻进来。 “皇宫”升起的火焰,远处可见,目睹讯号,飞鹰便知悉太子已入抵宫中捣乱,随即号令跟随他的党羽大举反击,他在暗中部署良久,早已熟悉“天皇帝国”在城中的布防,又暗中训练了一班出色的人,带领城民群起反抗,一时间全城陷进混乱之中。 飞鹰扬身而起,直上城楼,身先士卒一连斩杀几人,党羽在他带领之下,尽皆投人反抗中,他一双鹰车般的厉目一直紧盯不放,与此同时,余律令亦混在人群中,身边那个小女孩紧盯着飞鹰,等待他的另一个命令。 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党羽与城民不能对付城中的敌军,只是害怕一个人,就是江川不死。 自从上吹与万寿圣君决战过后,“天皇帝国”稳定占据“皇国”土地及“武国”四座城池,他们一直没有再掀起另一场大战役,而江川不死也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没有音讯,究竟他是否另有部署一直无法猜知,飞鹰最紧张就是他在等待一举铲除所有势力的时机。 而最佳的时机,也就是所有势力群起反抗之时,要是老不死此时此地出现来一场大屠杀,相信今后每一个百姓都不会再敢对他顽抗。 等着等着,城门大开,轰隆轰隆的响声传来,竟是“天兵神将”的四大都督,推着一座大铁笼直冲进来,他们冲破防守线,冲进城池,见到城中已是烽烟处处,均是一愕。 飞鹰在城楼指挥,要他们将城中战事交给他去处理,并指示他们带兵直闯“皇宫”。 他一直紧守岗位,等待江川不死。 “天兵神将”推着大铁笼直闯向“皇宫”,沿路受阻,太初、太元、太极、太阴四大都督便以铁笼开路,而“皇宫”内的神山八代、江川十兵尉、宫本剑藏、不凡圣子、一休大师等人知道他们这次有备而来,大举反攻,都是方寸大乱,已经各自盘算退走之路。 眼下全无一人想要恋栈此地,毕竟这次侵略之战,大家都是降服在江川不死的淫威之下而来,城中兵荒马乱,己方全无准备应战,应是退走寻求生路的时候。 大力第一个乘着混乱之中逃窜,继而神山八代这个老奸巨猾,不想冒这个风险,弃战急退,江川十兵尉也走,不凡圣子与宫本剑藏更加不用说,只想立即返回“天皇帝国”。 在各人急忙自寻退走之路间,太子只是追赶大力,他才是太子今趟最主要的目标。 殿堂之内,只剩下几乎不能灵活走动的一休大师,还有他的几个随从,太子已将“皇者之剑”交还天恨,只见他杀气腾腾,一副不杀一休大师誓不还的模样,大步上前。 二和等几名僧兵,眼见大势已去,就算能扳回局势,亦不能得到甚么,他们都只有一个念头,回去“天皇帝国”。 从来都不齐心的几人,今趟却齐心做了一件事,把一休大师运人带椅推往天恨跟前,然后发足狂奔。 大家都在觅路,惶惶如丧家犬,急急作鸟兽散,“皇宫”中的士兵也是慌不择路,可是太初等人却群起追杀,要他们一个不留。 烽火连天之际,“皇宫”外又来了一大队兵马,一见城内战云密布,又大举狂奔进内,正是伍穷。 天下高手、强者,几乎已尽在“皇京城”内,只欠最重要的两个人。 小白和江川不死—— 第六章最后的战曲 这一场突袭,当真犹如熊熊烈火一般猛烈,势料不到,众多势力虽各自为政,事前没有商谈好应对之策,却偏又配合得法。 他们群起攻之,竟能将“天皇帝国”的敌军打个措手不及,战火迅即遍及整个“皇国”,这块饱历无数战火洗礼的土壤,再次被战争摧残。 小白的好友战将,将军与血霸王带领“五杀野”及“铁甲兵”进攻其他城池,凡见敌军皆不留情。 然而“天皇帝国”是好战之国,十兵个个能征惯战兼好勇斗狠,纵使没有主将带领,各副将仍奋起顽抗,带领士兵截阻大军,加上长久使用火器的经验,远用“火龙枪”轰炸,近用“神风笑”投掷而下,要成功攻陷各座城池仍不是一时三刻的事。 “皇京城”处战火连绵,仍无法迫使江川不死现身,他葫芦里卖甚么药,仍是飞鹰最为担心的事,他一个人企站在“皇京城”的城楼上,虽无法分身,但遥看远处,见将军与血霸王攻城遇上困难,从怀中掏出一枝圆筒,点火高举,射出彩烟。 在其他城池内的原居民一见讯号烟,均各自执起秘密制造的兵器,追打在城内的“天皇帝国”士兵。 他们齐心抗敌,稍为孔武有力的便一个打一个,瘦弱的三个打一个,连妇孺也不躲懒,以较为易使的弩箭,躲在暗处向城楼上的守城兵连射,梭梭连声,城内一片混乱。 飞鹰自当日铸好“传奇”后,便一直在民间组织抗争势力,等待时机大举进攻,现今正好是个良机。 城内掀起混乱抗争,甚至有平民手执兵刃冲上城楼攻打守城兵,死伤连连,“天皇帝国”士兵等了良久,仍不见主帅来指挥镇压,阵形开始崩溃,在城门口的就打开城门往外逃跑。 却见将军和血霸王并未指挥大军乘机抢人城内,逃亡的敌兵走了几丈路,突然地下隆然爆开,将他们轰飞上半空。 闪光不断,十二分刺目,这种爆破正是当日苦乐儿往找傻七算帐时,在空地上见到的一模一样。 一声爆响又接着一声爆响,逃走的士兵但觉前路茫茫,无处可走,慌不择路,又误踏陷阱,踩上将军等先头冲锋部队刻意布下的地雷,顿时又被炸得支离破碎。 这些地雷,就是小白要傻七再次精心研制的杀敌火器,虽然不如“神风笑”和“火龙枪”可以远射攻敌,但敌军从未见识,只要一踏上去,未知何时便被炸死。 远处的敌军见同伴一冲出去被炸,还以为“五杀野”及“铁甲兵”等有了更精良的火器,皆不敢再走出去。 不能从正面逃逸,城内又被飞鹰的党羽连番进攻,真的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将军与血霸王待得白烟飘散,再不见有士兵敢贸然闯出来,才又大举发动攻势抢入城门。 霎时间人喧马嘶声大作,鼓声雷动,尘土飞扬中只见万马奔腾,无数兵马急冲而来。 城内百姓平民等待这一刻已是良久,见有援兵来助,且又士气如虹,将军大喝声叫道: “绝不放过敌军,大家继续打!” 众人呐喊欢呼,拉弓掷枪,平时镇守城内的“天皇帝国”军队均是趾高气扬,如今却是一脸惊惶,争先恐后在城内急奔四窜,觅路而逃,转眼间死伤数千。 飞鹰在城楼的高处眺望,眼见将军等人能顺利入得城内,更转瞬摆平敌军,心内却更是疑惑。 怎么还不见江川不死? 江川不死绝对是能扭转“天皇帝国”胜败的关键,如今“天皇帝国”真的兵败如山倒,却仍不见他出来,真的令人费解。 他愈是隐藏,愈是叫人担心。 回望“皇京城”内,到处着火焚燃,显然今杖就算真能把“天皇帝国”完全驱逐,这座城池也已变成废墟。 “皇京城”被收复回来已是可以肯定的事,这一场反击战能有这种绝佳的成绩,小白绝对是成功的关键。 他掌握了百姓对打倒“天皇帝国”的渴求,算准了时机,当然,飞鹰的崛起和协助,也如台风一般将战火吹散开去。 “皇宫”中的大殿上,一休大师独个儿面对天恨,几乎已是全无生望,他甚至连跪地央求生机的机会也没有,而这一次也没有“净明池”的黑沙为他治好所受的伤。 不凡圣子没有选择逃出宫外,反而选择往宫内跑,因为太初等人把盖着黑布的铁笼也带来了“皇京城”,一见铁笼,他便如见鬼魅,折回头向宫内亡命般跑去。 宫本剑藏欲突破太初、太阴、太元、太极的封锁,与四人混战。 神山八代领着自己原来的兵马从后方逃走,果然一如小白所料,遇上了笑天算与小血海的大军截击,上一回是他们被神山八代的追兵追赶,今回冤家碰头,又掀开死战连场。 伍穷的“穷兵”也到了“皇国”的防守边界,遥看之下,得知“天兵神将”占据了“皇京城”,伍穷立即吩咐兵马向其他城池进袭,自己策马飞奔去“皇宫”,他知道这场战役之后,便是他与小白争胜之时,一定要比他的兵马抢掠更多城池。 “穷兵”若是遇上“五杀野”与“铁甲兵”,会否瞬息间又掀起另一场大战? 不凡圣子如丧家犬一般发足奔跑,一见有路便窜进去,全不理会甬道通往哪儿“毒杀神”朱小小早已疯痴,全凭一股刻骨铭心的仇恨怒火,向他穷追不舍,沿路往内闯时,有慌乱奔逃的人阻挡他去路,他便挑起来向“毒杀神”扔过去。 朱小小只是呜啦一声怪叫,自口中飘散出来的毒气,已能将挡路的障碍物化成白骨。 如此骇人的怪物,难怪不凡圣子每次一见便如见索命阎王? 甬路往前愈走愈窄,拐来弯去,九曲十八弯如同一个迷宫,只见不凡圣子突然一声冷笑,在前面急转一个弯,到“毒杀神”追到弯位时,竟已失去不凡圣子的踪影。 失去追击的目标,朱小小便如一头失去扑噬目标的野兽,呆立当场,喉头发出野兽一般的低沉吼叫。 畴躇踏步向前行去,只见不凡圣子走进的这条甬道,弯弯曲曲,两边墙壁又直上殿顶。 要跃上去察视整个甬道的环境是不可能了,况且朱小小早被剧毒侵入五内与脑袋,迷失了神智,再不能有清晰的思考。 连拐了十多个弯,他迷迷糊糊中,忽听得附近有声响,身子一动,便向着声音传来处急奔去。 走上一条直路,声音愈来愈清晰可闻,再拐一个弯,身前突然出现人影,他不加细想,张大口便喷出毒气。 可是前面那人突然高叫一声,声音极是凄厉,直灌进朱小小的脑袋,令他突然一醒,只觉眼前人是自己所熟悉。 不过只是这么一叫,对方已化成一堆白骨,朱小小低下头来,看见地上的骸骨没有了左肢,他觉得有点奇怪,呆呆站着尽力用脑去思考,可是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抱头蹲下,把刚才的声音拼命回忆过来,忽又觉得五内翻涌,剧痛轰击脑袋,令他无法再思想下去。 突然,前方不远处又有声音传过来,他举步疾冲,向着声音来处跑去,见有一条人影在他身前掠过,正是不凡圣子。 不凡圣子尚未死,也即是他刚才所杀的人,并不是不凡圣子。 朱小小再也不理刚才所杀是谁,只要知道不凡圣子依然活着,他便会继续追去前路又是一个弯,拐了过去,又见一人在前面,这次对方一见到朱小小,便直呼了他的名字,但声音还是快不过“毒杀神”的毒气,顷刻间已化成一副森森白骨朱小小停下来再看,这副白骨与刚才的一样,同样失去左肢,在他的记忆中,不凡圣子双手完好无缺,显然这个人也不是不凡圣子。 接连两次误中副车,朱小小又无法走出这座迷宫,急躁起来仰天嚎叫,叫声在迷宫内形成连串回响,远处传来回应的声音:“朱小小大杀三方威震四海五湖,打得敌人六神无主、七手八脚!” 朱小小一听之下即静了下来,就算他是理智全失,这句呐喊的口号仍深深烙在他脑海深处。 懂得叫这句口号的人,除了是自己的兄弟们外,根本没有其他人。 他幕然想起了朱不大、朱不小、朱小、朱大、朱小大、朱不、朱小不及朱大不等几个兄弟。 他们几个人,除了朱不小已被伍穷所杀死之外,其余七个人皆被捉了来这里,如今竟被不凡圣子用来愚弄朱小小。 朱小小刚才亲手杀了自己两个兄弟。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朱小小失了理智,只记得自己曾有几个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但却不知他刚才所杀的就是他们。 他举步漫无目的向前走,沿途传来不凡圣子的声音说道:“傻瓜朱小小,你不但害死了最爱的人水晶晶,刚才又杀了自己的两位兄弟,你作孽太重,下了地狱的话,阎王也不会放过你。” 一轮的嘲笑声直轰炸朱小小,经过长时间拖延,他体内的毒气急剧催化,五内又再次剧痛,忍受不了痛苦,跪在地上嚎淘大叫。 不凡圣子拉着朱大,突然用“无敌”一刀斩劈他背门,痛得他嘶叫起来,听见自己熟悉的声音在惨叫,朱小小便忍着剧痛飞跑过去。 终于跑到面前时,不凡圣子又已不知所终,他前面却有一具尸体横陈在前,正是朱大。 他绝对认得朱大。 他也知道他死了。 得知亲兄弟被杀,可怜的朱小小本能地流起泪来,可是他的泪也有剧毒,一滴在朱大的尸体上,便冒起一缕白烟,蚀肉腐肌。 他这时才想起要保住他的尸体,急忙伸手接住自己的眼泪,一连退了几步,其实他是好想要上前将朱大抱在怀中,可是他全身是毒,要是一将他抱起,定然把他化成白烟消散开去。 至此,才能得知奸狡的不凡圣子是刻意把朱小小引进这个迷宫中。 他并不是退,而是以退为进,将生人勿近的“毒杀神”引进迷宫这里来解决。 他是有所图谋的话,其他人是否也是如此? 只见他躲在暗角里偷窥朱小小的动静,便知道朱小小对亲情有了反应,然后又窜逃到安全的位置,叫道:“朱小小,你现在相信他们是你的亲兄弟了吧?刚刚死了三个,还有四个,如果你想他们都安然无恙,便自己解决,不要再跟我纠缠了。” 这就是不凡圣子的诡计,既无法靠近去一刀杀死,便要他自行了断,甚至乎要他屈在迷宫内活活困死。 但要他即场死去,总比将他困住来得更安全。 他已说出了放过其余小朱的要求,可是朱小小仍是循着声音猛追过来,他一听见急速的脚步声,又窜出去迷宫外,一手拉扯被困绑的朱小进去,把他安放地上,然后跑到后面的甬道。 朱小在迷宫中叫唤,要朱小小别理他们死活,最重要是手刃仇人。 他的叫声把朱小小吸引了过去,朱小小见朱小坐在地上安然无恙,正感奇怪,突然后面墙上一刀刺穿过来,直插进他背门。 后进前出。 血花向前喷洒,鲜血溅在朱小的脸上,当然他的血也带剧毒,将朱小活生生毒死。 不凡圣子一击即退,不让朱小小追来,然后又故伎重施,拉丁朱大不推入迷宫,可是朱大不被他拉扯至半路,便咬舌自尽。 前后死了五个小朱,活下来的只剩下朱不大和朱小不。 七个死了五个,可是朱小小仍然活着,不凡圣子开始急了,见朱小小负着刀伤在迷宫内觅路,怕他这样胡乱瞎撞下,真的觅到路出来,到时又如鬼魅一般将他追杀。 他必须好好把握这最后的两个生命。 只见他又带着朱小不走了进去,掩着他的嘴巴,自已一边走一边高叫,把朱小小吸引过来,计算好了脚程,便将朱小不放下。 这次他预计朱小小有过刚才的经验,可能会知悉他想要在后面偷袭,便躲在前面处,以耳贴墙,一等前面有气息,便一刀刺过去将他刺死。 可是他等了良久,仍听不到任何声响,心下大奇,小心翼翼地拐弯过去偷看,见朱小不仍然安然无恙,心底不禁升起一阵寒意。 同一种计策连使多次,究竟还是否有效? 事到这步田地才怀疑自己的计谋是否出了问题,可是他还有王牌在手,他一手执着朱小不,然后高声大叫:“你的兄弟在这里啊!要救他便过来吧!” 叫声激起的回音四处荡漾,朱小小仍是没有动静,令不凡圣子更觉惊慌,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吼叫的声音,他立即停下步来,心忖:“难道朱小小已找到外面的路?他已找到走出外面的路?” 他一顿,再回头,朱小小竟站在他面前。 无处可逃—— 第七章捕猎老不死 不凡圣子原先的计划,是刺激朱小小回复理智,等他清醒之后,再说服他为兄弟自行了断,从此摆脱“毒杀神”的苦苦纠缠。 他要朱小小回复理智,用杀他兄弟的方法绝对可行,甚至乎,小朱们也认同这个办法,所以不凡圣子以为小朱们是被他所杀,实际上却是他们为了唤醒朱小小而自愿牺牲。 在第二个兄弟死了之后,朱小小理智已几乎回复过来,可是这样对不凡圣子却不是件好事。 他千错万错,是错估了朱家几兄弟对亲情与敌人的态度。 小朱们已死的事实根本无法挽回,若不杀了仇人,就是对兄弟不起,所以在不凡圣子未死之前,朱小小绝不会自杀。 回复理智后的朱小小,惊觉兄弟被杀,但仍无法寻路逃离这条九曲十八弯的迷宫,他迅即冷静下来,沉着应对。 作为朱小小的兄长们,也熟知这排行最幼小弟的脾性和性格,愈在面对困难之时,他愈是机智。 以自己兄弟的尸体为指引,避免走上重复的甬道陷身于迷宫中,再加上那来自背后的一刀令他受伤涧血,血滴在地上,到不凡圣子最后把朱小不也带进来时,朱小小已差不多可以知道他们所在位置,便在一旁暗中不动。 不凡圣子等了良久,仍不见朱小小有所动静,开始慌乱,而朱小小凭着声音接近过来,在外面的朱不大听到不凡圣子两次的呼喊,知道了朱小小已经在设计将他反捕,便扮作朱小小猛吼一声,令不凡圣子乱上加乱。 他慌失失地叫唤,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朱小小便即欺身过来,令他再也无路可逃,这真可算是作茧自缚。 不凡圣子大惊一退,朱小小急步逼近,不再让他消失在自己视线中,可是朱小不还尚在不凡圣子手中,所以又不敢太过接近,怕自己身上的剧毒又再误杀亲兄弟朱小小一步一步紧贴不放,不凡圣子将神兵“无敌”收在背后,朱小不见状笑道:“哈哈,你有神兵利器又如何?也一样无法对付我们朱家的杀神,你没路可逃了,去死吧!” 不凡圣子陷入死局,愈急愈慌,再加上朱小不这么一嚷,神志更乱,喝叫道:“不要吵!不要吵!” 愈见不凡圣子无计可施,朱小不愈是快乐,嘻嘻哈哈笑个不停,扭着被绑的身体甚是得意,叫道:“哈哈哈,朱家兄弟大杀三方威震四海五湖,打得敌人六神无主,七手八脚,再有九条命也不敌我家十足杀将神人朱小小!杀啊!朱小小!杀死他吧!” 不凡圣子不断的向后退,终于引导朱小小走出了迷宫外,外面的朱不大躺在地下,也和应叫道:“朱家兄弟大杀三方威震四海五湖,打得敌人六神无主,七手八脚,再有九条命也不敌我家十足杀将神人朱小小!杀啊!朱小小!不要犹豫,我们是英雄,不是狗熊!” 朱不大与朱小不你一句,我一句的和应,声音甚是洪亮,不凡圣子愈来愈感心寒,他知道事情不对劲,惟是如此,一切也是无法扳回的事实。 为了不让朱小小有所犹豫,朱小不大呼一声,然后一囗咬掉舌头自尽,不凡圣子但觉臂上一沉,心知不妙,即将朱小不的尸体抛掷下地,回身向朱不大扑过去,可是只见朱不大微微一笑,也跟着咬舌自杀。 不凡圣子顿时呆住,他又怎能料到这班姓朱的人,为了要协助兄弟成功复仇,可以连自己的生命也牺牲? 他想起要逃,双腿却不听使唤,软而无力,朱小小在他身后凄厉嚎叫,几乎把他的心脏也撕裂开来,惊慌还未过去,朱小小已一爪抓下,刮去他背项一片皮肉,剧毒迅即自伤口渗进体内,令他感受到死亡的可怖。 他跌倒,想爬起,朱小小又一爪抓向他的足踝,再挣扎移动向前时,发觉腿上一轻,剧毒竟已将他的小腿腐蚀断开。 不凡圣子终于感受到死亡的可怖,那双曾令水晶晶神魂颠倒的美目,流下了几滴怕死的泪水,却立即又被朱小小挖了出来,完全是痛不欲生的感受,在几番折磨之下,他感到全身仿佛有千虫咬噬,痕痒难当,欲提起手来搔痒,可是一用力,那双手已无法抬起,完全被毒所腐蚀掉。 不凡圣子终于尝到了恶果,水晶晶的大仇得报了。 殿堂上熊熊大火,金碧辉煌的装饰陈设皆付之一炬,一休大师在地上好艰难的爬着,可恨他那七个随从都看风驶帷,见大势不好,早已逃之夭夭,天恨对着这么一个废人,完全不费吹灰之方便可将他杀掉。 可是这一次,天恨要他彻彻底底死去之余,也要他痛痛苦苦的死。 死得比情缺更痛苦。 枫的一声,金光闪过,“皇者之剑”剑锋在他背上割开了一道很轻的伤口,一休大师甚至乎不觉得痛。 见一休大师义肢仍在可以让他在地上爬行,天恨举快剑将他的义肢斩断,令他变成一个冬瓜般滚来滚去。 一脚踢去,他骨碌碌地在地上翻滚,背脊的伤口便被拉开,血慢慢从里面渗出天恨仍不觉满意,再大脚将他踢去火堆上,看着一休大师用力从火堆中翻身出来,那种用力的程度,再加上火烧伤口,令他痛彻心脾。 在他痛苦嚎叫之际,天恨又以“皇者之剑”轻轻在他胸膛处割开伤口,他只觉心口一凉,还未有血水渗出,天恨逼近他脸门三寸处开口说道:“这‘皇者之剑’是你亲手所铸,我现在便将它还给你。” 然后天恨轻轻地将“皇者之剑”藏入一休大师身体内,看着整把剑藏入身体的感受,一休大师此刻终于体会到情缺的痛苦。 天恨将一休大师整个人抬起来,由殿堂处一跃而起,冲天而上,破开皇宫的瓦顶,把他一掷而下。 这么用力一掷,“皇者之剑”在他体内割断五脏弹射而出,“皇宫”外激战中的人,只见他如一颗会发光的巨石般跌在地上。 一休大师,终于寿终正寝。 宫本剑藏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与太初、太元、太阴及太极四大都督交战,虽然几次要抽身逃离战场,可是对方四人配合无间,加上这次战役,小白早已下了圣旨,要杀敌于必死,宫本剑藏更是欲避无从。 自从失去了“浮世绘”,宫本剑藏便如折了双臂,见他左窜右躲,刚避开了太初的“五令旗”,太元的“霹雳”双锤又袭至。 难得的是他避战的经验相当丰富,以致令他闪躲的功夫也算到家,双腿一磴,人便向后翻滚,借势踏在“五令旗”上一弹而起,乘势越过太元头顶,也不恋栈逗留,继续向前跑去。 太阴叱喝一声,把“天地”多节棍搭成一个四方,飞射出去,如绳索一般将官本剑藏套起,继而用力拉扯,将他拉了回来。 太极迅即移位配合,弹射“鬼见愁”,三条长逾一丈的鞭链全部缠上了宫本剑藏。 锤子重力一打,轰击宫本剑藏头上,在他金星直冒之际,三爪钩刮开他胸前一块皮肉。 最后的小尖刀射入内脏,轻轻一点,便即拉出,太初的“五令旗”又扑至,旗帜的边缘处镶了一柔软而锋利的锋刃,见他左右舞着大旗,青光枫闪间,宫本剑藏的五官被切割下来。 “天地”再加收紧,将他全身骨骼迫得嘲嘲作响,“鬼见愁”的小尖刀又至,如是者在他身上连插了十多个小刀孔,本来并不致命,可是太阴手底再加把劲,将他体内的血自小孔迫出,骨骼终于抵受不住连番施压,被压得碎裂。 将死未死之间,“霹雳”双锤来个钟豉齐鸣,整个头颅便被击得爆碎开来。 宫本剑藏,已成历史。 “皇宫”里连场死战,“皇宫”的后山正有大队兵马急步退走,走在前头的是比诸宫本剑藏更狡猾的神山八代。 他眼见大势已去,盘算之下,就算退兵回国,尚可以安心地做一个藩主,假如江川十兵尉在这次战役中战死,甚至乎可以名正言顺当上天皇,绝对犯不着冒死险像他这样小心翼翼的人,怎会不预先拟定后路了。 早在“天皇帝国”刚占领“皇京城”后,他便盘算好今日这个田地,是以早吩咐好自己的部下,只有他亲自下令才好出战,否则任何时候皆要集中一起,而逃跑的路线,正好是“皇宫”的后山。 这时笑天算、小丙、小黑及小血海的兵马已从“白云村”赶来,与神山八代狭路相逢,想要后退,伍穷所带来的“穷兵”又冲杀而上,为首的春冰薄虽然断了一足,但骑着健马快步飞奔,在神山八代的兵马中穿梭,“将军令”见人头便劈落,完全不让神山八代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眼见“穷兵”抢先一步,小血海亦不肯闲着,大叫道:“好朋友,是我们复仇,抬起头来做人的时候了!” 一声令下,十万个“好朋友”迎向神山八代的兵马,如此前后夹攻,加上败兵影响斗志,缠斗下去,神山八代只会落得全军尽墨。 全军尽墨么?不要紧,最重要是他还活着。 就算全部兵马都死了,只要神山八代留得了一条命,仍然可以东山再起。 留得青山在,哪怕无柴烧。 混战之中,只见他瞬间隐没在人潮之内,小血海的头号好朋友小不点,他清楚记得上次神山八代也是临阵退兵,他平生最痛恨这种不顾“朋友”生死的人。 长期跟小血海相处,他早已觉得跟他出生入死的人,绝不可以用部下来称呼。 只有“朋友”,才会跟自己出生人死。 临阵退缩的人都不是“好朋友”。 他提着近七尺长的巨型大刀,见敌兵冲来,几乎是一刀两个,同时在另一边,也有一个人骑着健马,以长斧开路,此人正是春冰薄。 今次这场战争,对春冰薄意义极其重大,要是他不能斩下一个半个敌军将领的头颅,便无法再在“天法国”重振声威。 他见小不点游目四顾,不断搜索,便猜想他跟自己要找的是同一个人,就是敌军的将领。 神山八代。 没有了神山八代的率领指挥,加上又被两队争功的兵马两边夹攻,神山八代所带来的部下,在一轮挣扎之后,死的死,伤的伤,举目看去,满山是尸骸。 没有人策骑的马匹,四周乱窜,有些可以庆幸走远的逃兵,却也被劲箭射死。 兵马都倒了下来,却始终不见有神山八代的踪影,小不点与春冰薄均感奇怪,这时小血海却顽皮地提着火把,好像已倒地的敌兵还没全死,一个一个地用火烧。 小不点见他这般,恍然大悟,只听小血海口中念念有辞说道:“唉,战争真是可怕,本来活生生的人,一瞬间便没了气息倒地不起,就算是敌人,也是一个人,我们生前做不了好朋友,死后也不要有来往才好。” 春冰薄见他如此,似乎也明白过来,命令“穷兵”各以兵刃,以潮水式将每个倒地的尸骸再加一刀。 其他的“好朋友”,亦个个提着火把不断放火烧尸,小血海一边笑一边说:“你们死得好惨啊!为免你们暴尸荒野,尸骨被野犬当做晚餐,我好一点替你们火葬,尘归尘,土归土,千万不要记住我才好。” 过了一阵,小血海那一边已有过半数尸骸被火烧着,大火借风势蔓延,整片山头化做火海。 蓦地,尸骸中竟有一人弹起身来,小血海顿时哗声大叫:“哇!尸变啊!尸变啊!” 天下间是否有尸变的事,倒是不可猜知,但目下此人肯定不是尸变,因为他是个活生生的人,根本未死。 原来神山八代为了能安全彻走,竟不顾身份尊严,趁着兵马混战时,脱去一个普通士兵的战服披在身上,扮作死尸藏身其中,企图等他们都离开后再走。 他这么不要脸,倒是教人意外,但这样做本来应该很有效。 可是他遇上了顽皮又洞悉先机的小血海,他一直在旁观察战况,要是有人逃离战场,绝对走不出他双眼,神山八代又不是长着翅膀,怎么可能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稍加推想,便知道他使出这种最无赖最下流的方法,小血海一招火攻,迫他现身。 见神山八代行藏败露,小血海得意笑道:“哈哈,这么躲着很好玩的么?要是你不起来,我真的会把你挠着的啊!” 神山八代板着脸孔,脸色阵红阵青,沉积嗓子说道:“你们发现了我,并不是你们幸运,只是你们不幸而已。” 他倒是说得半点不假,只见他默默地运功,无祷的内劲自脚底传送出去,把他方圆丈许的尸骸也迫得跳动起来,再加把劲,十多具原本已死的尸体便弹起站直,恍如未死。 只见神山八代哗啦一声,尸体竟举起刀来向小不点及春冰薄等人猛劈,每一刀皆受了神山八代的内劲,是以出刀极重,令各人挡得甚为吃力,春冰薄较为聪明,不直接挡刀,而是将尸骸横里割开两截,可是接着的十多具尸体如天将军般自顶上飞扑而来,更懂得旋身闪躲他的“将军令”,一时间陷入了与尸体死战之中。 小不点这边的“好朋友”情况亦好不了多少,面对会武功的高手,笑天算刚想要小黑和小丙上前协助,可是小血海却满有自信说道:“哈哈,娘亲,我劝你们还是尽快入城去好了,不然都当不上英雄。” 笑天算不甚明白,以为小血海一人便可对付神山八代,可是小血海随手向前指去,一头白色的健马飞奔而至,她才终于知道儿子的意思。 骑着大白的人,除了小白之外,还有谁?他终于赶来了—— 第八章战争与和平 小白说服了天狗丑人按兵不动后,便独个儿策骑大白奔驰而至,先到过“皇首城”那边,见将军与血霸王等大军已将城池收回,便赶来“皇京城”这里察视战况,从远处便能看见一山是尸骸,又见妹子笑天算与神山八代在对峙,他早在“天皇帝国”的时候已见识过神山八代的卑鄙无耻,怕妹子无法应付,便暂且不入城,拐了个弯来到后山山头。 一见小白,神山八代便即严阵以待,可是小白似乎已不将他放在眼内,只是说道:“我相信你的其他同伴都已经阵亡了,我是不会放你离开,意思是说,你一定要死。” 阔别了一时,小白的说话又多带几分威严,而且语气坚定毫不犹豫,说要杀神山八代便直接说出口,若是以前,他从不轻易言杀,如今知道事情轻重,这种敌人不能留便说不能留,冷静而决绝,充分表现出一个王者应有的态度与气量,笑天算一楞,知道仍是没法把他赶过头。 她摇摇头,又想起父亲笑三少被杀一事,可是眼下战事未平,也就权且将之藏在心里,等战争一完,才将事情转告。 有小白应付神山八代,笑天算也不打算在此浪费时间,只想尽快赶入城中,概因他们这次来是要争取光荣,要是再怠慢,等战事一完,没有人知道他们曾为打倒“天皇帝国”出一分力,一切便白费心机。 春冰薄虽然有些不忿,但刚才神山八代露那一手,便知道自已与他武功有很大距离,就算再待在这儿也无济于事,只得抽马回头。 等各人走了十多丈外,小白才施然对神山八代说道:“今日你再跟我打,你未必能接得了我三剑。” 他这么一句,顿时教各人又忍不住回头。 神山八代向来也不是多言的一个人,既然小白说要必杀,他暗地里已默默催劲,这时体内真气如一把拉满了的弓,不吐不快。 见他双掌打出,呜哗怪叫,果真气动山河,笑天算等远在十多丈外,也感觉得到震动传来。 百多具围绕着神山八代四周的尸体,全都像听他命令般跃然弹起,握着兵刃飞扑小白。 小白他不徐也不疾,递手出去,看似缓慢,实际却又极快,一握“赤龙”剑柄,姿态浑没半点狂霸杀意,又不见灿绝剑花作配合,身与心都同时保持最温婉的状态。 人顿入虚空,通体光明,却散发着无形的气压笼罩着所有扑过来的尸体。 远看尸体,就如静止在半空一般无异,到看见他手再动时,“赤龙”已然出鞘,金光遍射,在尸体身上乱窜,神山八代张大了口,欲动未能动,金光又集中在他身上盘旋飞舞,煞是好看。 枫的一响,金光遽然消失,小白已骑着大白丢下神山八代不理,各人大感好奇,此时一阵轻风吹来,刚才被金光绕过的神山八代已被断开十多截,一块一块倒在地上。 他们甚至乎无法看得到小白出了多少剑。 究竟有没有出剑? 小白轻松地策骑大白继续向“皇京城”飞奔而去,越过了笑天算等人赶在前头,还调皮地叫嚷各人追赶,小血海不闲着,快步急迫,向山下“皇京城”迈进。 入到城内,战乱经已平息,“天兵神将”一见主帅小白,便摇旗呐喊,城民也争相一睹小白的风采,好不威风。 这一仗要不是小白的“天兵神将”,在里外配合,攻他们不备,又吩咐天恨闯来“皇宫”,绝对没有这种迅速收回城池的效果。 飞鹰自城楼亲身而下,小白见他展臂如鹰,又有大群百姓跟在身后簇拥,便猜知他是个人物,开腔说道:“阁下可是飞鹰?”飞鹰说道:“正是。” 小白将他仔细打量,见他虽然年纪轻轻,但气度不凡,料想是个正派人物,放下心来。 来此之前,他一直担心飞鹰若与余律令是同道,是正是邪也很难猜知,如今放眼望去,见余律令跟在小女孩的身后缓缓走来,见他脸上没有丝毫杀气,也放松戒备。 飞鹰说道:“不凡圣子、宫本剑藏、一休大师先后已死,神山八代刚才又被你所杀,但我们还是走漏了两个人。” 小白说道:“是江川不死两爷孙。” 飞鹰说道:“对,我一直担心他会乘我们一起反抗时才出来反攻,岂料老不死由始至终没有出现过,他愈是不出现,却愈令人担心。” 听了飞鹰的说话,小白却似并不放在心上,遥看“穷兵”仍在城中追杀“天皇帝国”的残孽,反而皱起了眉头,问道:“伍穷果然也来到了。” 飞鹰对小白不将老不死放在心十分诧异,小白只说道:“如果伍穷来了,伍穷才是一个问题。” 小白这样一说,飞鹰更不明白,这时只见一人提着一个头颅穿过人群出现,手上那头颅还在滴血,每一个城民瞧见,无不哗然震惊。 提着头颅的人,是太子。 那个头颅原来的主人,叫大力。 太子双手将大力的人头掷在地上,说道:“我已经问过了,他并不知道老不死在哪儿。” 原来太子要追杀大力的原因,也是想要知道老不死的下落。 应该死的人,如今确切的死了,小白还是那般模样。 经历了那么多重大起伏,人变得成熟,当日大力将他出卖,早就不当是一回事。 小白对太子说道:“你的确很出色。” 太子说道:“比起你现在的成就,差得很远。” 小白说道:“我的路很难走,而你的路应该比我更难。” 太子说道:“如果是这样,我倒不介意,因为要是这样能够成功的话,则显示出我比你更出色。” 小白说道:“我的两个儿子也很出色,刚巧,你杀了莫问的娘亲,又惹上了梦儿,要是你能把他们两个也败倒的话,才真的出色。” 太子说道:“就这样承诺了,你不会追究我杀芳心的事。” 他替小白杀了大力,还他一个头颅,其目的也就是希望小白不追究芳心一事而已。 小白略一吟哦,不置可否,也不欲追究,毕竟一切已经过去了,平定了“天皇帝国”之乱,小白已有“神国”,再助万骨枯取回“武国”,现今又再收复“皇国”,天下几乎已尽是小白所有。 太子就是算准了这一役小白必然大获全胜,要是小白向他追究芳心的事,以他现在一般人的身份,绝难抗争,所以他必须要做一点令小白感到可以开心的事。 这时域外又吹起号角,远远过去,一大队兵马在城门外集结,令城民大吃一惊,因为军兵所挥舞的旗帜,又是属于“天皇帝国”。 难道是老不死么? 兵马在离城门外几十丈处便停步不前,为首一个人,骑着健马快步走过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小白在“天皇帝国”的一个好朋友。 天草太子。 小白欢呼一声,策骑大白飞奔去城门迎接,脸露欢欣的表情,说道:“很久不见了,天草天皇。” 小白称呼天草太子为天皇,令他脸红耳热,低下头来,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还是比较喜欢天草太子这名字,天草仓竹夭。” 天草太子再次叫唤起小白写书时所用的笔名,令他倍感亲切,两个好朋友再次聚首,一个已贵为“天皇帝国”的天皇,而小白,也差不多已可统一中土。 小白说道:“小白今天很高兴,我们应该喝一壶酒吧?” 天草太子道:“很应该。” 小白说道:“也顺道送你离开。” 两个不同地方的王者,头也不回策马驰去,可是飞鹰一直最担心的事还是未有答案,他将小白叫住,小白回头说道:“我说过了,要是伍穷来了的话,伍穷才是问题,可是到现在为止,小白对伍穷全无办法。” 一旁的天草太子听了,一脸狐疑,说道:“你没有跟他们提起棺材的事么?” 飞鹰一愕,说道:“棺材?甚么棺材?” 小白微笑不语,与天草太子双双策骑远去,到走出了十多丈外,天草太子始终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你真的就这样放过了老不死?” 小白说道:“反正他也活不长,而经过此役,中土可以暂停战争,我不想再多烦恼。” 天草太子说道:“杀了他不就可一了百了么?” 小白说道:“嘿,谁又料得到,原来上次老不死跟万寿圣君一战,他已被万寿圣君临终一掌所重伤,落得半死不活,要躲在那副棺材里养伤续命,便让他多活几载吧,反正他已二百多岁,我倒不信他可以再长命百岁,就让他静静地寿终正寝好了。” 天草太子说道:“但我早跟你说过,他的目标是伍穷,伍穷既然来了,他必然会成为你的祸患。” 小白突然沉着下来,顿了好一会才认真说道:“假如真是如此,我才可以毫不犹豫地将他杀死。” 原来上一次老不死与万寿圣君的惊世决战,老不死最后以“天煞”贯穿万寿圣君身体时,曾吃了圣君最后一掌,轰中了前额,而因为这一掌,老不死已经严重重伤。 可是经过那一役,大家都估老不死天下无敌,没有人够胆挑战,所以后来占据了“武国”四座城池后,便一直按兵不动,旁人皆以为他要部署好一切才再进一步进攻,岂料所有人都像个傻瓜般中了他的诡计。 小白能够得知这事,也全靠天草太子。 天草太子一直反对侵略中土,这次老不死率领大军越洋过海,他并没同行,反而藉着这吹机会,迅速占领“神山藩国”和“江川藩国”,统一了长期分裂的“天皇帝国”,并正式登上天皇的宝座。 平定一切后,他又恐怕老不死的“大东日帝国”梦想实现,便努力联络小白施以援手。 可是他自己始终也是“天皇帝国”人身份,断没可能借兵予小白,加强他的兵力,于是便暗中派人混入老不死身边,从中知道了老不死的情况,向天草太子汇报,天草太子又派人送信给小白,这一切都在别人看不到的情况下进行。 天草太子身边的人,当然就是一命。 小白知道了实况,便不再犹豫,决定组织一切发兵攻打,所以一命的功劳着实不小,只是小白还未见过他。 两人上得船来,把“武国”四座城池内的士兵带走,到此,“天皇帝国”的扰攘总算告一段落。 天草太子说道:“对了,怎么还不见天狗丑人?你没有将我给你的信交给他吗?” 小白摇了摇头,说道:“信是替你交了,里面有你天皇的御玺,才可摆平了不必要的麻烦,我又向他承诺,日后会加强与‘天皇帝国’通商,把你们所需要的物资输出去,他本来也是乐意见到这个情况,更加没有可能对我拒绝。” 所谓信,就是烂铜铁亲手交给天狗丑人的那一封,原来这信的确万分重要。 天车太子还是不明白,说道:“他既然看了,难道还不肯接受我册封他为天将,替我掌握军权么?” 小白摇头说道:“很有这个可能,他并不喜欢战争,但更重要的是,他与我之间还有一点仇恨,他要还给我,必须要教好我的儿子笑梦儿,否则不能离开中土一步。” 天草太子会意过来,两人在船中斜着夕阳,但觉阳光甚为温暖,回想这些年来,两地有过无数战役,如今终于可以平息下来,心中都无比舒畅,虽然不知何年何月又再战火蔓延,但能有一日宁静,便应该珍惜享受。 和风轻轻吹拂,小白忽然想起了耶律梦香,开口问道:“梦香她怎样?” 在天草太子的指示下,一命负责照顾耶律梦香左右,原来这事小白都知道了,难怪万骨枯提起时,他脸露微笑。 天草太子说道:“真奇怪,她说,暂时让你当她死了,你们两个出了些甚么问题吗?” 小白微笑不答,好像一切尽在不言中,令天草太子更觉迷惘,可是他并不追究,他不加细想,因为小白的智慧,从来都不是他可以比拟,再加上是男女之间的感情事,他更不明白。 “皇宫”的殿堂上仍然大火熊熊,在其地底下却别有洞天,一个偌大的洞窟,藏着一具棺木。 伍穷一入“皇京城”便快马赶入皇宫,目的也是想杀一两个敌军大将耀武扬威一番,终于让他遇上了江川十兵尉,正要来一番龙争虎斗,江川十兵尉却大声叫停,并将他带到这洞窟里来,说是江川老不死要见他。 伍穷大感好奇,便随他而来,却见老不死躺在棺木里,今他大吃一惊,哪知推开棺木,老不死虽然苍老不少,但还有气息,一见伍穷来到,即二话不说一手擒住他颈项,说道: “你是我所见过最顽强的人,你很有潜质,如果我把毕生功力都传给你,你愿意替我完成‘大东日帝国’的梦想么?” 老不死的毕生功力,那是多么吸引的一件事,伍穷例嘴笑道:“他妈的,我还可以选择么?哈哈哈!我不但要‘大东日帝国’,凡有陆地的地方,都归我伍穷所有!”—— 第九章绝艳双妹麦 离“神国”以外十里,有个名为“天香镇”的名城市集。位处要塞,往来商贩又或押挥、旅游人士,均必须在“天香镇”内稍事休息,补充粮草后才能继续上路每凡是如此人流畅旺市集,必然龙蛇混杂。何况正当战乱,从事商贩者利钱更高,自当天天客似云来。 闲来无聊的莫问伤患犹未十足痊愈,便来到这熙来攘往的名城市集,瞧瞧热闹情景,倒也赏心乐事。 “神国”上下尽皆随小白出征“天皇帝国”,仍留在该地难免太闷,莫问还是爱热闹多一点。 大街上的“八喜酒楼”是最大食肆,南北美食驰名,尤以“白露鸡”、“烩鸭四宝”、“琥珀莲子”等最受欢迎。 大清早莫问便独个儿来到“八喜酒楼”,品尝它的“白露鸡”。鸡脯肉为主料,加上蹶鱼肉、红沛椒、香菜叶、牛奶、鸡蛋清等配料,先蒸制而后做成汤。 莫问最爱牛奶弄白的汤,正是“露凝而白也”,故名“白露鸡”,甚有意思,每一回总吃得津津有味。 “来啊,糟糕,老天爷今天又老眼昏花了么?全都开大,哗!输个清光了!” 突然而来的一阵吵耳声,教莫问陶醉美食的心情当下冷了半截。再来一阵摇骨骰的刺耳声,整间“八喜酒楼”人客们无不侧目,心中愤怒,却都不敢出言咒骂。 莫问好奇下拉着店小二盲鬼问道:“好端端的安静酒肆,怎么忽然杀出吵耳哭闹的一群人来?‘八喜酒楼’不是变了‘八喜赌坊’吧?” 盲鬼当下不住赔着不是,拉着莫问侧耳细声道:“他们住上三天了,是‘冷血方唐家’的人啊,千万惹不得!” 莫问一时间呆住,想了又想,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问道:“小二盲鬼,甚么是‘冷血方唐家”啊?这个家的名字好生古怪,怎么会复杂得四个字叠在一起?”盲鬼偷偷的拉了棉子坐在莫问身旁,身子尽量贴近,轻轻耳语:“‘冷血方唐家”是指由四位师兄弟组成,以各自的姓氏,冷家、血家、方家、唐家,便组成了‘冷血方唐家’,你好孤陋寡闻啊!” 莫问愕然道:“难道这‘冷血方唐家’是远近驰名的甚么名门大派么?倒真的未有见识过。” 盲鬼笑道:“这也难怪,才两年光景,‘冷血方唐家’便平地一声雷,屹立成为富甲一方的名门大派,从事押运、保护、收债、授徒四大项目,这两年来战乱频繁,他们的生意总应接不暇。” 莫问点头道:“也就因此而势力渐渐坐大,那些小的到处招惹生事又或吵闹扰人,却不自知!” 盲鬼吓得连忙掩住莫问嘴儿道:“不……,算了吧,老板为了息事宁人,特别请来另一批厨子、店小二服侍,咱们得过且过、勉勉强强应付过去,免得出事便是了。” “莫老兄倒要留意那把玉腿搁在椎上,一脸俏貌,生有一对兔仔门牙的十六岁机灵可人儿,她便是‘唐家’的千金小姐唐芙,这娃儿生性好赌,又大情大性,话声是吵耳一点,但却相当悦耳可爱。” “而坐在她身旁的冷艳如霜十七岁少女,美得有点过分,但却是一副娇生惯养,瞧不起旁人似的难以接近。她是‘冷家’的千金冷柔柔,两人一同负责押运三个宝箱,但已留在此三天了。” 经店小二一番介绍,莫问就在暗中注视起两位美人儿来,一个活泼开朗,另一个冷漠幽艳,不同风情,却一样教人愈看愈入迷。 莫问心里暗道:“甚么‘冷血方唐家’,原来是专门出产不同种类美少女的‘宝号’,真的应该见识。” 那个调皮又大动作的唐芙,突然双眼一反,竟挞倒在桌子上,伸出舌头来,气绝似的。 “我死了,又是开大,娘呀!爹呀!太公呀!太上老君呀,可怜的唐芙连下一回的押运粮饷都输清光了,请,请苍天给我一个闪雷,就这样劈死我好了,生不如死呀,呜……!” 假意装作哭泣的唐芙,当赌桌的大庄,哪知一下来便连开十一口大,输得精光围着一起赌的十二个镖师,反过来却笑得灿烂非常,各自分了原来属于唐芙的一大堆银两。 一头白发已近六十的店小二张伯端来一碟饺子,笑道:“来……,饺子嘛,又香又甜,吃过后运气好转,一会儿便大杀三方,有杀没赔,唐家千金赢回万金。” 原来倒在桌子上诈死的唐芙,当下弹了起来,笑道:“嘻……,好说话让我又回复斗志,天呀,保佑我吃过饺子,万事如意,大杀三方,语无伦次,哈……,张伯,送你香吻作多谢。” 一双柔滑红唇吻在张伯额上,当下把众年轻镖师都瞧得目定口呆,只觉咽喉间竟干涩起来。 坐在一旁的冷柔柔突然道:“唉,再赌下去,唐芙妹子非但要献吻代债,出卖处子、邀大家作入幕之宾也不出为奇,可不必太心痒痒,这种事好快便要发生了。声音冷冷的,跟她的姓氏一样,语气单调而平,可见冷柔柔对一样是绝色的唐芙毫无好感。只见唐芙没正经的诈作被一箭射中胸口,向后跌跌撞撞的,扮作惶惑的模样道:“哎呦,不妙,不妙,又…… 不慎中了‘箭’,烯!”唐芙作状抽拔出箭枝,忽然又回复笑容。 “哈……,妙哉,妙哉,‘冷’箭竟射不伤我,谢镖师,你以为是甚么原因呢?” 那原来正把饺子送入口中的谢镖师道:“恐怕……对了,对了,该是冷大小姐手下留情了吧?” 唐芙竟一脚蹴向谢镖师的屁股儿,哈哈笑道:“千错万错,马屁不错,但在我唐芙面前,拍马屁的你马屁立即穿!哼,其实是从小都被冷姐姐的‘冷’箭射伤,终练得铜皮铁骨,面皮是铜皮,傲骨是铁骨,‘冷’箭也就伤不了我的自尊,明白了没有?” 谢镖师不去理会唐芙,转过身去欲跟冷柔柔道歉,哪知她身旁已有乖乖递上饺子美食的上官、司徒及周镖师三人。 冷柔柔不肯张囗,只冷冷的道:“先给唐芙妹子吃个饱吧,一来她输得一身空空如也,好需要东西填塞,二来我又不是跛子,不必别人帮我、照顾我!” 只见唐芙把右腿从幌子上放下原来她幼年意外跛足,引为大憾,旁人从来不敢提及。 如此绝色美貌可人儿,偏有着弭补不了的缺陷,难怪一大堆镖师,虽然面对两大美人,但目光却截然不同。 各有美态,只是一个美得完美,另一个走起路上来怪难看的,大家都忘掉了她的绝色悦容矣。 每当两女斗口,不出三句,冷柔柔总爱突然一句讽刺妹子跛足,教对方难堪之唐芙好怕触碰这心灵最深伤痛之处,但老爹多番叮嘱不能为小事吵闹,伤了真感情。唐芙只好每一回都立即闭口,诈作充耳不闻,一切未有听见过,敷衍过去便算。 冷柔柔心中升起一阵必然的胜利感觉,于是也不再乘胜追击,从另一方单单打打。 “司徒九,我早命你多多照顾可怜的唐芙妹子,你啊,总是缠着我递这送那,还不快过去把饺子给妹子填饱,难道要她哭了才双手送上吗?真笨!” 奉承大献殷勤的镖师司徒九,跟同行的谢代、上官木、周游等三镖师,对美艳如霜的冷柔柔早有情意,对方的喝骂送入耳里,不知怎的都变成甜言蜜语,十分受用。 司徒九立即笑道:“对……,阿九真的又忘记了,先让妹子吃个饱,原谅!原谅!” 像是遵奉圣旨纶音一样的司徒九,急忙转过身去送上饺子,直递到唐芙的嘴巴前。 张口一淡,嗯,味道不错! 唐芙呆住了,冷柔柔也惊愕不已,司徒九、谢代、上官木、周游等十二位镖师,都一头雾水,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来。 “你……怎么吃了我的饺子呀?”唐芙一时间的失神,呆呆望着眼前这二十岁少年,满脸通红的,竟显得有点手足无措。 原来一直坐在十二尺以外的莫问,不知怎的竟突然走了上来,一张口便吃掉了司徒九原来递给唐芙的饺子。只见香汁从口腔中渗了出来,莫问舌头舔了又舔,只因跟唐芙太脸贴脸,险些儿便要舔上对方的红唇来。 冷柔柔是整队押镖两个统领之一,当下大怒喝骂:“大胆狂徒,究竟是何方神圣?” 只见莫问急急转过身来,不回覆冷柔柔,却盯住她手中的饺子,好像又要过来抢着吞吃似的。 谢代等几个镖师,慌忙拔出刀来保护,只是刀只拔出了一半,竟又掉回刀鞘之内。 原来莫问飞快的移步上来,尽封了数个镖师颈下“大椎穴”,当下教众人再也动弹不得。 气极的冷柔柔在拔剑之前,先把手中饺子掉入口中,再站起来拼杀,哪知才一移身站起,右臂一阵刺痛,原来“大包穴”已被莫问一指封了,全身立时僵住。 莫问竟伸手去擘开她的嘴巴,再把鼻子凑过来,嗅了又嗅,好生陶醉似的,教千金之躯的冷柔柔脸红耳赤,秀眉紧尘,恨不得破囗大骂,再十剑把这狂妄少年碎尸。 莫问伸手指要挖出冷柔柔嘴巴内的饺子,但偏不成功,只气得她愈觉尴尬又大怒,满脸通红,全身都火烫般发热起来。 身后的几个镖师功力比司徒九等都差一大截,抢上来只有送死,惟有眼巴巴看着莫问逞凶。 挖了三下仍是徒劳无功,莫问忽发奇想,突然一指戳向冷柔柔胸口“神封穴”,刺激她舌头突然弹前,把原已掉入口中的饺子弹了出来,莫问张口接住,又吞吃掉了。 莫问慢慢咀嚼,惊奇的道:“真奇怪,这位柔柔姑娘的口腔香气,竟完全及不上先前那唐芙小姐,嗯,或许这样的吸闻未算贴切,不如来个嘴巴对嘴巴吻一下,这样一定来得更真实。” 好个荒唐莫问,竟真的移步上前,双手按着艳丽却已怒目狂瞪的冷柔柔香肩,正要吻个痛快。 只是嘴巴的四片咀唇还差三分便要接触,莫问突然又道:“呀,错了,先前是那边的唐芙小妹子先,再到你这冷柔柔姑娘,吻完那再吻这,嗯,好像这样就跟先前一样了。” 莫问转过身来,原来好想看见平时刁蛮任性子的姐姐冷柔柔,在无辜情况下失去初吻,岂料一下子情形倒转过来,一旁的唐芙不禁心慌意乱起来,不住的站着傻笑。 十六、七岁的两个“冷血方唐家”的小妮子,自小便爱斗嘴,心里没有甚么,惟是总想在别人面前胜过对方。 同是未尝过恋爱滋味,未有过初吻,更不大懂得男女间情爱的二人,一直以来都只有四大家族的少男拜倒冷柔柔石榴裙下,跛了一脚的唐芙只有冷眼旁观的份,滋味从来都不好受。 她当然也好想有男孩子献殷勤,只是没头没脑的钻出一个不知名笑莫问来,虽然也是眉清目秀,但一时之间怎也难以欣然接受。 “哈……!”当莫问的嘴巴挨近时,唐芙竟不期然的咯咯大笑了起来,弯着腰,泪水从眼角中滴了下来,难以自控。 莫问呆呆道:“有啥好笑?” 忍俊不禁的唐芙笑得疯了似的,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道:“你……哈……,你的样子好趣怪,哈……,应该没口臭吧?哈……!” 大情大性的唐芙未有被点穴,她下意识感到眼前这莫问并不是甚么歹人,也许只是跟自己一样爱闹爱玩的人罢了。 粉拳如雨下,不住的轻轻击打莫问胸口,笑声不绝。 莫问却道:“我在问你啊,有啥好笑呀张伯!” 张伯不就是那店小二么,他原来也在笑,对了,他笑甚么?—— 第十章柔柔冷冰木 你笑我笑人人都会笑,但笑不一定都一样。 存心侮辱别人的,是耻笑! 得意忘形的笑态,是大笑。 忍俊不禁便笑了,是失笑。 不知所以却又笑,是傻笑。 甜在心头开心笑,是微笑。 一同喜乐畅怀的,是欢笑。 稍稍感动发出的,是浅笑。 外表笑痛在心中,是苦笑。 失常疯态毕呈的,是狂笑。 迷入心底难自拔,是痴笑。 暗暗的怕失仪态,是偷笑。 偏偏这位原来不经意退在一旁的店小二张伯,不在耻笑、大笑、失笑、傻笑、微笑、欢笑、浅笑、苦笑、狂笑又或痴笑、偷笑,而是嘴角带着轻蔑,有种不寻常意思的“冷笑”。 莫问一个转身瞪目向着店小二张伯喝道:“为甚么我正要吻唐芙姑娘,你这家伙却在冷笑?” 这究竟是一个好问题还是一个屁问题? 张伯发呆似的全身颤震,牙关不住上下乱动发出咯咯之声,不懂回话。唐芙立即抢上来道:“张伯怎样笑关你屁事吗?你这无赖愈来愈过分,哼,我唐芙才不怕你哩!” 莫问毫不退缩,当下再喝道:“好端端的张伯应该失笑又或大笑,绝不可能冷笑。” 好赌又生性爱斗嘴的唐芙一样的喝道:“也许张伯怕冷,从内冷至外便来了阵阵‘冷笑’,满意了吧!” 莫问轻轻摇首说道:“不能满意!张伯的内功比你们一众镖师强上三倍,练的又是阴柔内家气功,体内炙热如火,绝不可能冷,一冷便是走火入魔,应该一命呜呼了!” 唐芙一时问答不上来,只因为她对武功不大熟悉,非要想一阵子才能理出一点头绪,又或狡辩。 莫问却已急不及待喝道:“再者,武功如此出色,却躲在这不大了了的‘八喜酒楼’当个暂代店小二,不太过分奇怪吗?” 脑海愈来愈乱的唐芙正要辩白,但莫问又喝道:“就算是张伯这武林高手不介意干些粗工赚点旅费,他身后的那两个临时店小二又怎么了,功力较低微,但一样内功非凡,更且深懂用毒害人。” 用毒这两字一出,在场众人一阵茫然,莫问又已抢先喝道:“我封住大家穴道,只消一阵子便能自行冲开,惟有是中了毒,内力暗暗提不起来,便依然全身动弹不得。” “对啊,张伯端上来的饺子没有毒,大家都有注意过,只是请留意一下他的右手指甲,对了,呈浅绿色,是迷住心脉的‘虫毒’,有色无味,烈性相当。” 唐芙再也不能张口反驳了,一来是因为莫问的解释太详尽,他间接答了为啥要代两位可人儿吞下饺子。二来是唐芙发觉身后的张伯已用那沾有“虫毒”的手扣住她脖子。 张伯说道:“阁下与咱们之间恩怨无关,请过路吧!” 莫问却不理会张伯的话,拉来凳子一屁股坐下,仍是愕然的凝视着张伯道:“你还未答我?” 张伯当然不是一般的店小二,他的全名是张五狼,外号“翻云手”,他部署一切目的是为了擒去两位美人儿冷柔柔与唐芙,只可惜功亏一篑,竟给没头没脑的莫问弄得一团糟。 惟是幸而唐芙已在自己手上,事情或者还有转机。 莫问托着腮子,一脸不悦的道:“张伯呀,你怎样不答我?快快答吧,我等得不耐烦了!” 张伯好生气愤道:“臭小子,你要我答甚么?” 激得莫问不住以脚踏地,恼怒道:“你还未聋啊,怎么听不到我先前不住问你,你笑甚么啊?” 被气坏的张伯气炸了肺,仍强忍着道:“我笑当然是因为计划成功,先弄得一阵假风声,教押运镖的他们不敢上路去,目在这‘八喜酒楼’让我们下毒擒住,满意未?” 莫问却是摇头道:“未,当然未满意。” 张伯怒道:“看来阁下是存心作对,非动手不可了。” 莫问叹息道:“看来阁下是个半哑巴,有一点东西永远说不出口,还是不肯解释你刚才笑甚么?” 稍稍移动一下凳子,莫问反过来对着镖师司徒九,笑道:“好了,阿九镖师,不如由你来代张怕解释好了。” 冷柔柔、唐芙等知悉大敌伏击,布下害自已的陷阱已茫然失措,突然莫问又把话题拉来扯去,更加教众人迷茫,不知所以。那个吃了饺子的镖师司徒九,又怎能冲开穴道答话呢? 莫问凝视着呆住不能动弹的司徒九一阵子,霆起眉头来,甚是不满似的,叹道:“唉,让我找个好法子打开你的嘴巴吧!” 随便在桌上摸来一把小刀子,左手竟上来解开那司徒九的裤头带子,再脱去他那最后下半身的短裤子哎呦,露出来了。 莫问竟疯了似的,左手一握便执住那话儿,跟住扯长拉直,一刀便劈下,要那话儿与主人司徒九分家。 已是冷汗直冒的司徒九吓得魂飞魄散,当下不知怎的竟能行动,一步跃开,连忙抽回裤子,好生尴尬、出丑! 莫问一阵诧异,回头对着唐芙、冷柔柔及一众镖师笑道:“哎哟,有了好重大的突破发现,原来被封了穴道,另一解穴的方法是拉住他的那话儿一刀劈下,让他以惊人的力度冲开穴道,太惊人的伟大新发现,我想阿九哥哥你可以成为经典人物。” 一番胡言乱语,莫问的话间接说明了原来司徒九未有被他封了穴道,但吃了有“虫毒” 的饺子,竟仍能动弹。 其他吃了饺子的都一概动弹不得,为啥司徒九明明吃了饺子,中了毒,却突然能动呢? 莫问笑道:“这司徒九哥虽然也有一同吃饺子,也一同中毒,只是大家静心的贴近他嗅一嗅,就会发现他身上有一种比较清淡的荷花香,男子汉大丈夫,干吗要涂荷花香呢?” “啊,原来荷花香内里的清凉香味,正是消解‘虫毒’的最佳解药,九哥哥口腔含有荷花香,也就不怕毒。” “不怕毒也即是没有中毒,没有中毒却扮作动弹不得,依此推测,唯一合理解释,九哥哥本来就是内奸,是投向了张伯一伙,准备一同劫去镖银、财宝,以及两位好妹子的帮凶。” 莫问转过身来,再问张伯:“张伯,你试试再想想然后答我,你先前笑甚么?” 张伯不禁长叹一口气,佩服得五体投地道:“一切也走不出少年英雄的法眼,好,我来答你。我先前冷笑,一笑大计成功,二笑这好色的司徒九,以为真的今夜能得到冷柔柔处子之身,奸了她!” 一阵晕眩落到冷傲的冷柔柔身上,她又哪能料到此行押运简单的宝物,原来敌人竟早已里应外合,还准备要淫辱自己,当下光起火来,拔出长剑,挺剑便往司徒九心房刺去。 被识穿一切的司徒九一阵慌乱,但总算也能立即回刀挡格,当的一响,手臂微感酸麻。 原来仓卒间难以提力,加上冷柔柔怒火上头,杀力大盛,一招过后,再来攻得更狠更急,剑光闪闪,存心要一剑毙这淫贱奸徒。 莫问突然走到柜台的一边,找来一个装着茶叶之类的瓶子,竟忽地把内里东西都撒向一众镖师。 张伯当下大急起来,但却已阻止不了甚么。 莫问笑道:“嗯,‘八喜酒楼’的荷花香干叶子原来只是下等货色,大家只能尽力嗅多两口,大概也可以解去身上十之七、八的‘虫毒’了,唉,这酒楼的老板好孤寒,怎么不买上等荷花香干果子呢?” 一众镖师一下子都回复拼杀之力,但唐芙却在张伯手上,大家仍是不敢轻举妄动。 只剩下怒不可遏的冷柔柔一招“阴蛇破洞”,剑拍打肩膊,内力压下,竟曲弯了剑身,似蛇一样钻向司徒九的胁下刺去。 这绝招剑学是父亲家传成名一式,去势似缓实急,剑尖灵活巧动,一抢上便如蛇咬破敌人胁下弱点。 呀的一声痛叫,只见司徒九胁下位置忽然冒出血渍斑斑,明显地多了一个血洞,痛得他倒地惨号。 冷柔柔虽然一脸怨恨,只是原来冷冰冰的艳脸,却因而增添了一阵阵教人陶醉的怒红。 原来的过分单调艳色,混合了一些嫣红,竟出奇的充满了挑衅,教人目不能转睛,只觉美貌是难得的悦目。 更甚者会心跳加速,欲火渐渐蔓延全身,心头开始浮动又淫动,荡漾的心叫春心。 司徒九这出卖“冷血方唐家”的内奸,一直垂涎冷柔柔美色,终按捺不住包心,与外敌里应外合。 如今虽已受伤,惟是望见玉人那震动心弦的红粉美貌,还是禁不住露出醉迷之相,竟忘掉杀身危机就在眼前。 反观含恨的昤柔柔愈见司徒九那贪色双目凝视,心头怒火更加难以遏抑,挺剑再刺,竟直取咽喉,要这无赖成为剑下亡魂。 沉醉于美妙色相的司徒九,大难临头仍懵然不知,待剑气刺裂脖子皮肉,才猛然痛醒。 只是剑势正狂,如何也难以招架,人急智生,慌忙头向后仰,咽喉未有破穿,但剑劲却直破开上唇、鼻子直铲破相。 削猪般的痛叫声划破长空,只见司徒九痛得不住在地上挣扎,双手掩脸,看来剑招委实对他带来好大伤害。 自小被宠爱惯的冷柔柔,是“冷血方唐家”最绝色的千金之躯,拜倒她裙下之臣多不胜数,向来都是只有教她飘飘然的赞,绝未受过半点打击、挫折,刁蛮任性早已牢牢种下。 今番极大的侮辱在前,心下早已决定斩杀此贱人,破相一剑舒了悲愤闷气,但手中剑却未有慢下来。 反手握剑,冲前就要劈斩掉司徒九的狗头。 “手下留情,杀不得!” 随话音而至的是一柄飞刀,当的一声正好挡开了冷柔柔的剑,更震得她前臂一阵麻痹。 司徒九乘此良机,连滚带爬的躲至救命恩人张伯身后,但仍是双手掩面,不住呻吟痛叫。 一脸盛怒的冷柔柔回头细看,一手掳住唐芙的张伯,另一手已夹住四柄一样的飞刀,随时准备再发招。 冷柔柔当然好想扑上去追杀,但单凭一人之力又怎可能挡得住张伯的飞刀么? 俏脸胀得通红的她,当下怒喝道:“你们这群不中用的镖师,难道都跟那司徒九一伙吗?还不给我杀了这四人!” 冷大小姐的命令来了,只是没有一个镖师敢动手,因为人质唐芙还在对方手中,性命随时不保,哪个能担当此过失?! 冷柔柔见大家都不敢杀向张伯,还以为都怕了对方的飞刀,蛮性子激上心头,竟走至莫问身前,随便从衣衫摸出三两银锭,随手抛在莫问桌前,说道:“你不怕死,替我杀了他们,这三两银就送给你。” 冷家的人都是唯利是图之辈,对银两一向视为万应良方,只要拿出银两来,甚么事都一定可以解决。 冷柔柔自小耳濡目染,当然也不例外,加上气愤下更性急,竟当着众人要收买莫问替她杀人。 好个莫问竟毫不考虑便把银两收下来,但身子却是动也不动。 冷柔柔呆了一阵子,才道:“你……这家伙算是甚么意思,收了银两便应该替人家卖命、完成任务啊!” 莫问竟悠闲的坐下来,自斟自饮,吞下了一杯烈酒,摸一摸肚子才道:“这个当然,冰冰姑娘说得对极。” 冷柔柔又是一脸愕然道:“唏,你这疯少年原来一双耳朵有问题,我姓冷,名柔柔,不是叫甚么冰冰。” 莫问笑道:“唏,你这笨丫头记住了,原来你爹娘想你温柔又柔和,但你偏偏冷若冰霜,名字根本起错了,柔柔你不配啊,从此改名叫冷冰冰,明白了没有。”—— 第十一章隔山打笨牛 冷柔柔又几曾如此被人玩弄过,好想立即就反脸掴莫问一记耳光。只是大敌在前,自己一方的众镖师看来都不敌张伯,不稍稍忍气吞声,便必定难以斩杀那可恶的司徒九。 努力的把火气遏抑住,冷柔柔勉强的道:“算了,冰冰也好,柔柔也好,你收下我的银子便要完成任务,快给我杀了那司徒九!” 已是百般忍让的冷大小姐,连声调也尽量压低,忍住一口怒气,只求莫问出手便是。 只见莫问非但未有站起来,更把双腿放在台上伸直,凳子两前脚离地,只以后两木脚支撑,摇摇晃晃,十分闲适似的。 莫问笑道:“闻说甚么‘冷血方唐家’的四方生意干得十分出色,唉,怎么连杀人公价是八两银也不懂。” 冷柔柔怒道:“哼,那你又为何收下我三两银啊?” 莫问笑道:“冷冰冰小姐啊,怎么你的五官冷冰冰,原来脑子也冰冷了想不出来,我刚才不是替你吞吃了那个饺子吗?江湖规矩,救人一命代价三两银,我可没多收你半文钱啊!” 气坏急极的冷柔柔,连忙又再把仅余的银两也掏出来,但原来只有一两银,明显收买不了莫问杀人。 莫问又饮了半杯酒,笑道:“你们这敌对的两方真过分,只对峙而不厮杀,哪里会分出胜负来,难道要一同呆站到天黑吗?” 突然袖手旁观的莫问不愿加入战团,登时张伯一方的气势大盛,左右两方的店小二,一个叫张王河,一个叫张大风。 两人都拔出一双大刀来,迈出沉稳步法,看来功力跟张伯只差一线,三人合力,冷柔柔的一方虽然有十二人也未必一定能稳胜。 张伯大喝一声,张王河与张大风立时跳扑出来,纶刀便斩,以一敌五或六,勇猛如雄狮出笼,只剩冷柔柔未有应战。 或点、或劈、或戳、或斩、或打,一双大刀舞得甚急,招数全是只攻不守,不见奥妙却直截了当。 一群训练有素的镖师,每人功力不高,但混合一起便摆出变化多端的刀阵来,一时三个翻滚、三个扑斩,一时全数压迫近攻,互补长短,以刀阵的莫测怪异阵势来拖得敌人筋疲力竭。 莫问看在眼里,也不得不暗暗佩服创出刀阵的“冷血方唐家”家长前辈。一般高手自我创招已难,要替一些平庸武功者创立阵法、招式,更是难上加难。 只见张王河、张大风二人奋力缠战,力大无穷的扑斩,斗了一阵,已是衣衫全湿,显见花了好大力气。 这也是刀阵的最重要要诀,尽量消耗敌人气力,待对方内力不继便疯狂宰杀。 只是就算刀阵能杀张氏二人又如何,只剩下一个冷柔柔,她却要对付张伯与受了伤的司徒九。 司徒九一直掩脸蹲在地上,但张伯的五指却不住把手上飞刀移来拨去,好像随时便要飞射杀冷柔柔。 被挟持的唐芙不住被人推向前,一步又一步的压向冷柔柔,四把飞刀在五指上撞击发出叮叮当当响声,竟有着可怖的压迫力,教冷柔柔不知所措,冷汗从额上滴下。 唐芙、冷柔柔都是初次负责押运任务,原以为货品价值并不昂贵,不应会有任何障碍。 岂知事与愿违,两个自小便爱斗嘴、斗气的欢喜冤家,看来都要栽在这张伯手上了。 飞刀,来了。 冷柔柔早有准备,不论张伯射她头上、心胸、肩膊又或下身,她有信心必能一剑截挡。 自己的剑招不算出色,内力更差,但却练得一手出色的快剑,挡截飞刀绝对有把握。 只是,当张伯的飞刀飞出,甚么把握都失去了! 陡然间,冷柔柔失落得惊呆慌惶,完全崩溃似的,因为眼前飞来的刀不是射向她身体某一个位置,而是同时射她眼、额、喉、心四个位置,四刀齐发,明显是她未有计算的。 冷柔柔只有一剑,应该挡哪一刀? 当她正犹豫的时候,时机已过,飞刀是用来杀人而不是等人。 扑扑扑扑的四声,代表四柄飞刀同时刺中了,但冷柔柔没有受伤,因为她的面前多了一个叫莫间的人。 莫问也没有伤,因为他的双手一抄,飞刀都射向他衣袖,破穿了却同时被截住张伯冷冷道:“兄弟,你果然出手。” 莫问笑道:“别称兄道弟,我连你当我契弟也没兴趣。我来挡刀是因为救她多一回,便多赚三两银,来吧,你身上还有九九八十一柄飞刀,最好每次一柄,飞来八十一吹,冷冰冰合共便欠我二百四十六两银,哈……恐怕我就这样可以买下整个‘冷血方唐家’了!” 说话癫三倒四的莫问,教张伯甚是气愤,只好说道:“嗯,我一刀也不再发,你没银两可赚了,快给我滚。” 莫问像是被惊醒似的,连忙道:“啊,对了,你再不发刀我岂不就没有银两可赚了么? 嘘,那么看来我也应该走了!” 转过身来,对着木然的冷柔柔道:“你啊冷冰冰大小姐,可不要忘记还欠我三两银,不能拖帐太久啊!” 说罢莫问竟然真的放下酒钱便大步离去,不再理会冷柔柔一干人等生死。 “怕死的家伙早便应该滚,呸!”被挟持的唐芙,好明白要是连莫问也离去,自己的一方便落入危险中,当下故意破囗大骂,希望引得莫问再回头,最好动手对付张伯。 “咱们‘冷血方唐家’才不要你这小子助拳!” “任由张伯杀我俩吧,你见死不救好了。” “哎哟,张伯原来是个老淫虫,你干吗摸我胸脯?!” 不住的胡言乱语,只可惜莫问仍是一去不返,张伯正要再摸出七柄刀飞射先伤冷柔柔,岂知一阵急风拼来,不知怎的那脸带笑意的小子莫问,竟然又站了在自己身前。 莫问喝道:“给我银两!” 张伯愕然道:“小兄弟,我可不用你替我杀人或救人。” 莫问怒道:“张伯呀,收起你那张臭嘴好了,我明明对看你身前的唐芙说话,干吗你却硬来回答。” 唐芙不禁一阵子诧异,完全不明所以,但再见这唯一可以克制张伯的人回来,心下畅宽,倒十分安乐。 莫问突勃然大怒起来,竟一手扯住唐芙衣衫,喝道:“臭丫头,险些儿就忘了要向你收钱。” 唐英也凶巴巴的喝道:“收你个屁,本小姐一来已经输光输净,二来哪有欠你债,你在胡乱放甚么屁?!” 莫问竟一手捏向唐英脸颊,好生气的道:“我先前不一样替你吃了那饺子,救了你一次吗?一次三两银,快清付。” 唐芙想了想才想得清楚明白,但旋即喝道:“嘘,我哪里有请你来救我,这笔帐勾消算了,滚!” 莫问怒道:“竟敢赖帐?嗯,你知我的手段吗?” 唐芙一点儿也不惊惧,喝道:“我叫你滚呀,三两银我拿来开庄可赢一百两、一千两了,你别妄想呀!” 莫问似是疯了似的,再也控制不了自己,而挟持着唐英的张伯只得更紧紧扣着她,以免有所失误。 怒极低下头来的莫问,双拳紧握,氛愤难平似的,扭腰挥拳,竟以十二成的拳劲狠狠轰向唐芙胸口,爆出轰然巨响,身后的冷柔柔也惊骇不已,张开口呆住,吓得心跳加速。 莫问这一拳足以轰杀唐芙,他真的会为了取得三两银而杀一个如斯貌美女流之辈? 中拳的唐芙纹风不动,似是毫无损伤似的,只是原来在后面挟持她的那位张伯,却如断线风筝急射飞退。 口吐鲜血如冷箭飞溅,重创的张伯说出了四个字,“隔山打牛?!”,惶恐的他脚甫触地便急翻身逃去,他心中好清楚这位突然而来的少年,武功绝对在自己之上,他未有杀自己只是手下留情。 老江湖此刻才恍然大悟,莫问只是一直在装傻扮癫而已,他要击杀张伯三人只是举手之劳。 惟是他对双方的恩怨仇恨并不清楚了解,胡乱动手杀害任何一方,只凭片面之言甚至是一时冲动,难免会出错。 莫问目的只为化解这场风波,逼张伯等人离去,又免两位美人儿受伤害,其他一概便难以去管。 头领张伯已去,张大风与张王河当下也无心恋战,两人疯狂劈出一个缺口,便跃上前扶起重伤的司徒九急急奔逃。 冷柔柔当下喝道:“快追!” 众镖师追出三步,后头却又来了刚好相反的命令:“不必追了,回来吧!” 说话的是唐芙,一向跟冷柔柔意见相反的人。 冷柔柔急起上来,走到唐芙身前,怒道:“我不能放过企图淫辱我的人,你干吗老是跟我作对?” 唐芙笑道:“呵……,大姐真的要杀尽心里想着要淫辱你的男人么?妙啊,妙啊,谢代、上官木、周游,还有一大堆在后的镖师,呵……,你们都死定了,抵死!抵死!” 唐芙的意思是无数的“冷血方唐家”中人,都被冷柔柔的美色所迷,心里难免有时胡思乱想,有着绮梦又或春梦。 要是谁个贪想痴恋绝色冷柔柔都要杀死,恐怕整个“冷血方唐家”上下也不会剩下多少人了! 唐芙的话表面是对姐姐的讽刺,但再想深一层,却又代表无数人迷恋自己,倒也心甜。 唐芙笑道:“姐姐还是算了吧,那个司徒九他也好惨了,来咱们门下当了三年镖师,好辛苦才有此良机出卖大家,岂料一无所得,更被姐姐割开了脸,样子变得奇丑无比,受的苦可不少啊!” “况且再追上去,咱们的镖师一来保护不了镖银,又恐防中伏,倒不如留下来整理阵脚,再行定夺好了。” 冷柔柔的冲动性子明显担当不了首领的职份,冷静下来自觉妹子言之成理,但要听对方命令、摆布,却又不愿。 冷柔柔想了一阵子,忽然走至周游身前道:“周游,你的轻功最高,我命你独个儿追出去十里,且看看敌人还有埋伏或甚么,一个时辰之内必须折回报告,速去速回。” 周游当然跟大家一样,都明白这只是冷柔柔要挽回面子而已,当下不加思索便转身追出。 众多镖师都轻轻点头,表面看好像相当佩服冷柔柔明智摆布似的,其实心里暗笑,互相对望哑忍着笑声而已。 只有唐芙却不爱讨好这位姐姐,坐下来笑道:“唉,真奇怪啊,我想出来的东西总是比不上姐姐,难怪我常认定,女中诸葛必然是咱们‘冷血方唐家’中的冷柔柔了。” 冷柔柔未有理会唐英,却喝道:“谢代、上官木,咱们一同上去杀了这狂妄小子!” 纤纤玉指所指着的,不是别人,竟然是一脸茫然的笑莫问。 谢代等眼见莫问一拳便轰伤了大敌张伯张五狼,如此武功高绝的少年侠客又岂是容易对付,当然是你眼望我眼,都犹豫着不愿动手。 莫问笑道:“冷大小姐真的人如其名,冷冰冰的毫无人情味啊,我刚才为救你才吃掉你口中的饺子,你可不该为此而觉得被羞辱,反过来甚么打打杀杀对付我吧!” 莫问猜对了,从来只有人阿谀奉承的冷柔柔,虽然明白莫问是救了自己,又打退了大敌。 惟是他一指戳她胸口,那处可从未有男人触碰过,感觉上是极大的侮辱,当然要好好教训这小子。 冷柔柔凶巴巴道:“谁个羞辱了我的,都要死!” 莫问愕然道:“那死一次跟死两次、三次有分别吗?” 冷柔柔一时间又糊涂了起来,只见眼前人影一闪,一阵风拂来,后面的丰臀竟被莫问拍打了两下,天杀的斗胆小子!—— 第十二章荒谬浴池会 不可含怒到日落。 这句话对刁蛮任性又冷傲的美人儿冷柔柔来说,一点也不合适。也许她压根儿从未有人敢如此惹怒她,愤怒来了便盘缠心头,难以躯走,从日到夜都是一脸扼腕切齿的愤怨。 “八喜酒楼”的羞辱是她此生人中最难堪的遭遇,那过分的莫问,竟突袭她的丰臀,讨尽便宜。 一走了之的家伙,既未留下姓名,又来去无踪,倒在“黄泉客栈”床上的冷柔柔实在好不甘心。 先是嘴巴,再戳她胸口乳房处,然后又摸她屁股,冷柔柔从来接触的那些男人都乖乖的又是恭敬又是奉承,连半句油腔滑调也不敢在她面前说出来,今日的莫问实在太岂有此理。 “他好大胆,再遇上一定要设法治他,最好先拿住,再来个甚么炮烙大刑,好教他半生不死。” “嗯,也许把他一条腿打跛也是不错主意!” “不……,这岂不跟妹子唐芙一样了两人一个左跛,一个右跛,成双成对,呸!不能让可恶的唐芙得到这小子呀!” “为甚么不能呢?因为……这小子武功好,又调皮、又活泼、又鬼马多端,最重要还是他摸过我。要是唐芙跟这小子走在一起,两人又是认真的相爱,我却成了被玩弄的,唏,不……,岂不被人耻笑终生!” “这小子真的好可恶,又恶作剧、又惹人怒,偏偏他的能耐又高强,连大败张五狼等人也不住玩弄对方,真的好容易吸引女儿家投情……。” “唉,不可以啊,我怎么整个晚上都在想他,我对月儿发过誓,心中只有一个失神大哥,只有他才是我唯一倾慕的男人,只有他才配我,我的心早已交给他了,每晚都要想念他一个时辰。” “嗯……,那小子究竟叫甚么名字呢?我不叫冷冰冰……唉!怎么又想起他……!” 少女心事也许谁也难以理解,外表冷傲不苟言笑的冷柔柔,一样的内心对情爱充满好奇。 千依百顺的见得太多,莫问却是唯一的不羁激怒自己的男人,就此在她心中留下不可磨减印象。当然,莫问的过人才略、武学,出手相救,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风度,也是教冷柔柔忘不了他的原因。 因为继续上路而来到了“黄泉客栈”,日间的荒谬怪事教情窦初开少女今夜难以安寝。 夜阑人静,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耳语之声,原已吹熄油灯,房里一片黑暗,冷柔柔自床上一跃而起伏在门前,静听来人对话。 “九哥呀,算了吧,先准备好迷魂的药才再找那婀娜多姿的冷大小姐,别太心急哩!” “嗯!” 接着便是轻轻的飞跃而去声音,一阵极恨怒意登时兜心涌上,冲动的冷柔柔当下悄悄追出去。 人影落在隔壁墙外,拐了几个弯,身手敏捷得很,几下起落便潜入了一座木建的大房子去。 小心翼翼的冷柔柔轻轻推门而进,只见偌大的房子原来是个大浴场,中间一个圆形温泉池水的浴池,热气腾腾上升,四周未见有人,也不可能有躲避的地方。 原来这个以山中温泉作招徕的“黄泉客栈”,因为温泉水琉磺比重恰到好处,对各种风湿、皮肤疾病都有治疗作用,故刻意以“黄泉”为客栈名称,既古怪又有独特意思。 心中纳闷的冷柔柔当然没兴致去浸个痛快,她环顾四周也发现不了那司徒九的影子,正在疑惑之际,温泉池内竟有异变。 赤条条的一个男人从池内冒出头及上半身来,仅仅下半身还在池内,一时间吓得还是处子的柔柔心中突突乱跳。 那个男人并非司徒九,但他却可能比司徒九更可憎、更可恶,因为他曾拍了冷柔柔的香臀两下。 对了,这家伙在笑,他也姓笑,名字是莫问。 笑莫问不胜欷嘘似的,猛力地摇头叹道:“咬哟,你……这娃儿真可恶,竟来偷窥我赤裸浸浴,可小心看得太过分,双眼会生大孑疮呀,唉,原来是个豪放女!莫问的抢白教守身如玉,一向被公认为最纯真的冷柔柔怒火心上起,当下喝道:“哼,谁个要来偷窥你呀,我明明看见那司徒九偷走进来,才追入来吧,别再诋毁我!” 举目四望,莫问一脸茫然的道:“哈……,大小姐的谎话真过分,这浴池没遮无挡,就只有我这个已浸了一个时辰的温泉热汤池,难道你认为那个甚么九仔九哥,会躲在池内么?” 一言惊醒,生性本就是冲动的冷柔柔当下竟飞跃浴池中,左踢右踩,横冲直撞,好可惜却是一无所获。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莫问笑得十分畅快,因为今夜这冲动丫头到访,完全是他的巧妙安排。 莫问一直在跟踪对方,得知人住此客栈,夜里便扮作甚么司徒九与另一同党,在冷柔柔房门前胡诌一番。 跟住引对方来到温泉浴室,他脱掉衣衫浸在池里吓她半死,内心不知多畅快。 为啥莫问要一而再戏弄这刁蛮丫头呢?一来当然是还在养伤的他,待在“神国”已久,早已闷出鸟来。二来是他认定张五狼那一批大敌,必然会再来,不随后作保护,冷柔柔与唐芙必然出事。 虽然,两位都是青春可人儿,但绝对是跛了一脚的唐芙较为可爱,只是莫问太闷,他爱上捉弄冲动的冷柔柔。 满脑子茫然疑惑的冷柔柔,半身浸在温泉池水中,热气不断冒升,教她粉颈亦滴下香汗。 想来想去总想不通,明明看见他进来,为啥会失去了司徒九二人的踪影呢?莫问望着她那张恍恍憾憾的俏脸,愈觉可笑。 莫问笑道:“大小姐,你要不要浸个头往池里看个清楚?” 冷柔柔登时道:“这当然更好!” 屈膝正要把头儿浸在四尺深的池水之内,突然惊醒过来,猛然喝道:“哼,你这贱色淫徒,好不知廉耻,竟想骗我在水里张望,岂不会看见你那……那丑恶的下半身吗?” 当下脸红耳赤的冷柔柔退开两步,甚是尴尬模样,心头剧烈猛跳,毕竟险些就着了莫问的道儿。 莫问突然从胯下抽出一条白巾来,笑道:“唉,又是以小人之心来度我君子之腹,这块布遮住了我下半身,少担心好了。” 立时语塞的冷柔柔当下更是胀红了脸,不好意思竟叹嗤的笑了出来,莫问同时也笑,二人不禁相视大笑。 开怀大笑,是太多的对骂,太少的恨意,太浓烈的少男少女快意,太微妙的虚无爱意。 原来冷冰冰的冷柔柔竟被莫问逗得大笑,她也不知为甚么,但好笑便笑,少女情怀又怎会先去想清楚为甚么要笑! 笑声突然静止了一半,另一半则更是笑得疯狂。 莫问竟把原来裹住下体的白巾,右手一送,便盖住了失常大笑起来的冷柔柔俏脸上,大小姐当下再也笑不出来。 “哈……,少担心,琉磺泉水能令皮肤更嫩滑的,哈……!”莫问取回白巾,单手以食指在掌上转动,十分过瘾似的。 百感交集的冷柔柔正要大发雷霆,一阵声音却教她呆住了。 “莫问大哥,救命恩人,你真的在里面么?”对了,真的冤家路窄,在门外呼喊的竟然是唐芙妹子。 她为啥会来了来干甚么? 让她看到自己浸在池水里,跟这大坏蛋在一起会联想甚么出来? 外人知道了今夜的事,传到失神大哥耳里,他会如何想? 一阵阵可怕的想像在脑际涌现,从来不懂得随机应变的冷柔柔,几乎要哭将起来,眼眶登时泛起泪光。 莫问当下细细声道:“啊,一定是唐芙发现了我在此,你……,跟我一同浸浴,我又光脱脱的,这样吧,为保你名节,快全身浸在水里,热气烟雾遮挡,一定发现不了你的。” 说时迟那时快,莫问一手拉住茫然失神的冷柔柔,教她浑浑噩噩的便全身浸下池水里去。 同一时间,满脸笑容的唐芙便冲了进来,她手中拿着字条,笔迹来自笑莫问,当然就是约定她夜里在浴池见面了。 莫问心中实在畅快,他先引来冷柔柔,再让唐芙来到,逼得刁蛮任性的冷柔柔要浸在池底里受苦,这奸计完全依照自己的安排逐一实现,冷柔柔仍蒙在豉里,实在妙极。 闷了一段日子,今日才玩个痛快,又可以同时保护两位美人儿,笑莫问愈想愈好笑,禁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一进来便见莫问笑得畅快之极的唐芙,却是摸不着头脑,大感诧异道:“坏蛋家伙,你在笑甚么?” 莫问笑了一阵子终于停下来,吸了三口气才道:“你怎么跟那姐姐冷柔柔总是针锋相对呢!好奇怪啊!” 唐芙想了想,道:“你这怪人真有点那个,夜里留书,约我来到浴池竟就为了讨论这无聊问题,烦人一个!” 毫不客气的唐芙一双手插向浴池,鞠起一捧水往莫问脸上泼去,教他脸上不住滴水,怪相令唐芙拍手大笑。 躲在池底的冷柔柔因为池水隔住了声音,难以清楚听得两人对话,也就只好乖乖蹲在池底。 调皮又可爱的唐芙,早对这爱玩的大男孩有点好感,正好夜里闷人,难得莫问突然又再出现,便专程来会一会这救命恩人。若非他的一拳,把挟持自己的张五狼打得重伤,恐怕现下已在对方手上,任由折磨了。 唐芙笑道:“你的问题好难答呀!” 一屁股坐在池边,掀起了裙子,一双修长玉腿便浸在温泉池内,登时一阵畅快热气自脚掌疾涌向心胸。 唐芙漠然又感触道:“人家都说琉磺温泉池水有医病奇效,要是它能治好我这跛腿,我倒愿意在池裹浸上一、两年!” 原来天生丽质的唐芙,偏偏有跛腿缺陷,愈是漂亮愈教人欷嘘,怅惘之情溢于言表。 唐芙低下头来,细细的道:“也许是我妒忌姐姐太完美,上天待她太好,对我却不公平,下意识好想挫挫她那刁蛮任性子的锐气,久而久之,便变成了针锋相对。”莫问笑道: “其实你俩心底都爱对方,只是都顽皮、爱斗嘴而已,也许我来当个和事佬,把你俩的磨擦化解吧!” 唐芙扮出一个好讨厌的怪相,喝道:“你小心自己好了,姐姐对你这拍她屁股的家伙恨之入骨,哪会听你的话。这样好了,要是你真的有心让我讨姐姐开心,我有良方妙法,一定有好效果。” 莫问愕然道;“如何呢?” 唐芙失笑道:“让我两刀割下你一双耳朵,拿去送赠给姐姐,包保她开怀大笑,惊喜不已,有着从来都未有过的称赞呀!” 爱玩的唐芙一手捏住莫问耳朵,另一手作状一刀割掉,眼珠儿滚来滚去,精灵可爱得教人失笑。 “里面有唐芙小姐或冷柔柔小姐么?”突然从浴池外传来的声音,竟是一众镖师大叫大嚷。原来各人在夜里突然发觉两位女主子失了踪,当下四处寻找,便找到此处来。 唐芙突然惶恐的道:“糟糕,夜半跟你私会,让他们传出去的话,爹娘定然从此镇我在家,再也不准步出家门了!” 话未说完,反应敏捷得惊人的唐芙,不加思索便抢入池里,说了一句:“快替我打发他们离去!”跟住便把全身浸人池里去。 一众镖师冲了进来,赫然发现救命恩人莫问在此,感觉十分奇怪,更加疑团满腹。 莫问不待众人发问,急急道:“我正在洗头,一阵之后再跟大家说个明白。” 急忙的又将全身浸在池里,一众镖师面面相觑在呆等。只因为那冷柔柔浸在池底已久,必须换气。 莫问在池底发现傻住了的冷柔柔与唐芙互相惊骇万分对望,他先走至失神的冷柔柔面前,捉住她深深一吻,教原来已必须再呼吸的她藉此换气。 莫问的一吻,看得唐芙呆住,双眼几凸了出来。当然,那被吻又反抗不了的冷柔柔更是不知所措。 温泉池水好热,只是冷柔柔竟慌张得颤抖起来,连牙关也在颤动。 莫问没有想过冷柔柔会如此感觉震撼,他只是有意捉弄一下对方,但看来目的是过分的达到了。 三个人在池底之下相视对望,以眼神交流意思,莫问只觉得冷柔柔与唐芙都是脑际一片混乱。 好玩,今夜确是好好玩,但会否过分了一点呢? 莫问开始有点担心,但跟着而来的事令他及两女更加担心,简直忧心如焚,惶恐不已。 凄厉之极的惨嚎,自众镖师口中同时发出,直穿透池水,射入了三人耳朵之内浓烈又凄厉的血色,在头顶池水化开,这些来自众镖师们的血,染得池水通红,布满每一角落。 谁个来了,一出手便杀尽所有镖师? 第四十三部 悄柔柔 第一章剑仙七重天 “七重天”自古为繁华胜地,邻近“神国”,合七大天字为首的名镇而统称为“七重天”。 人们常言:“上有天,下有天,七重天,快乐胜神仙”。七大重镇各有地理特色,也就孕育其独特的七重天文化。 “天香镇”盛产香花、香料、香米,此处镇内少女都身高腿长,眼大皮肤雪白如凝脂,天香国色之名不腔而走。镇内稻田最多,而“香泉”也就是分布镇外荒郊的大小琉磺温泉客栈,吸引了无数游人,从四方八面专程而来,享受泉水治病或浸浴之乐。 “天山镇”共有七座名山,盛产木材,传说一代宗师“剑仙”李太白便是在七山隐居,领悟“天仙缺三”剑法,终成大器,继承武林大业,被推崇为绝世剑仙。 “天泉镇”盛产茶叶,镇中有着无数大小泉井,荼茗用水极为讲究。天下五大名泉,天泉镇便占去其四。 “东零泉”水冷,味甘带甜、“南冷泉”水冰,味苦奇滑、“西沙泉”性烈又热,如酒烧脑、“北臭泉”水臭难闻,冲茶却香得无比,奇水是也,适用于不同茶叶。 此镇最多昔年隐居武林高人,也许晚年好茶,长居“天泉镇”自得其味,在人生最后一段路上自得其乐。 “天肴镇”位于七镇中央,“七重天”以“饭稻羹鱼”为模式的独特食风由来已久。 在饮食习惯,主食、副食、食具、享饪技艺、土特产、禁忌、饮食方法各方面,“天肴镇”皆有其独特见解。 在镇内七十二家食肆,鱼文化、酒文化、肉文化、煮文化……,总之是有关于食的文化应有尽有。 吃的价贵,来吃的人就如专程来作吃的旅游,靡集了天下间最有权势及财势者,也因而龙蛇混杂,时有不妙事发生。 “天家镇”是“冷血方唐家”的四家集中重镇,商贸活动最为盛行,整个镇只要有外人来到,好快便传遍镇上每一户。 每一户在“七重天”的人家,想要下一代成为有用的英雄好汉,都要送孩子到“冷血方唐家”的“冷家”去受训。只是未进入“冷家”之先,便得阖家都搬来“天家镇”,一来便于照顾,二来这也是“冷家”收弟子的必须条件。 四家人聚集,磨擦最多,争端总是闹个没完没了。 “天鬼镇”是空无一人的鬼地方,只是用来作“决战”之用,死的人太多,游魂处处,谁也没兴趣再住在该镇。 镇内河道纵横交错,最容易迷路,偏又是“七重天”往外的捷径,经“天鬼镇”可省回两天脚程,但就必须留在镇内住宿一宵,也不知多少人因贪节省时间而人间蒸发。 可怕的“天鬼镇”,教人不寒而栗。 “天哭镇”最贫瘠,“七重天”内那些在各镇当粗工、苦力的,全是来自“天哭镇”的可怜孩子们。 镇内竟然有二十个瀑布,每一天都发出呜呜如流泪的哭声,有人说是因为上天赐此地的地运是哭哭啼啼,住在此处的世世代代都难以有福乐大运,终生营营役役是天命注定。 “天香镇”、“天泉镇”、“天山镇”、“天肴镇”、“天家镇”、“天鬼镇”及“天哭镇”,合称为“香泉山肴家鬼哭”的“七重天”,只因出了一位“剑仙”李太白,便从此名动江湖。 江湖乱世,小白、伍穷一众力战入侵的“天皇帝国”,原来“天法国”、“皇国”、“武国”、“神国”等四国地域都受到不同程度破坏,致普罗百姓流离失所反之原来物产丰富,但交通却极不便利的一些城镇,在处处战乱中却能保住原来状况。 各方势力未有侵入“七重天”,各处达官真人纷纷举家迁徙而至,令“七重天”比昔日更是繁华,也就造成原已垄断四大行业押运、授徒、保护、收债的“冷血方唐家”更是一枝独秀。 正是夜幕低垂,华灯初上,“天香镇”大街上传出一片丝竹管弦之声,中间又夹着猜枚行令、唱曲闹酒。 处处歌舞升平,热闹不已。 忽地在大街东边的一棵大榕树之下,传来五六人齐声吆喝:“快,快啊,这个位置最好,嘻……,好动听哩,绿头哥哥又说又笑,每个故事都好神秘,连爹娘夜里都向我追问呀!” 一处小小的地方,竟容下了二、三十个五岁到十岁的孩童们,个个席地而坐,人人喜孜孜的,一同怀着渴望的心情等待着他们口中的绿头哥哥出现,仿佛他就是大家的首领。 人人引颈以待,先是一把折扇出现,叮叮叮的口中扮作敲打曲调子,一个头上扎了条绿色头巾的家伙出场来了。 看他身上服饰倒不是粗衣麻布,一双布鞋用料名贵,身后还跟着个十岁的僮仆,倒也有点架子。 折扇一下子收了起来,双目一瞪,原来好注意绿头哥哥的孩童们都大笑起来,抱腹倒在地上。 原来这十八岁的矮个子绿头哥哥好无聊,竟在双眉处贴上又长又粗的一撮鸡毛,更用红粉把鼻子涂得整个呈红色,怪模怪样,怎不令守候已久的孩子们笑爆肚子! 绿头哥哥扮作讶然不解道:“大家有啥好笑?” 当中一个肥头大耳的孩童叫洪福,当下张声道:“哥哥以鸡毛作眉,不就是要惹我们笑么?” 绿头哥哥又是愕然道:“天呀,你们这群‘天香镇’的孩子太聪明了,就跟当天我在‘天山镇’碰到‘剑仙’时的反应一样,证明咱们都是有着一样的凡人心思众孩童立时收敛了笑声,洪福当下追问:“甚么了已升天的‘剑仙’竟用鸡毛当眉?” 绿头哥哥也一样的愣呆,向着众多孩童问道:“对啊,好生奇怪,为啥老前辈要扮鸡呢?难道他刚巧割鸡杀鸭,要请我吃顿饭乎?不对啊,‘剑仙’传闻中只吃素,哪里会剖鸡!” 当中有瘦小子招生笑道:“我知,常言道鸡毛当令箭,这是‘剑仙”前辈的另一全新武学,一定是了!”二、三十个孩童莫不拍起掌来,大家看来都认定聪明的招生猜中了,只是绿头哥哥却哭丧着脸,不住的摇首。长叹了一声:“唉!错矣,错矣,原来‘剑仙’对我说,刚巧八仙到访过他,说他称为‘剑仙’,却竟连剑眉也没有,故只好把他的眉变成鸡毛剑眉,作弄他啊!” “要知道‘剑仙’前辈的绝学剑招‘天仙缺三’,只有七式,就是欠缺了最杀力强横的三招,他天天求神仙再教他悟出来,却一直未成,就在‘天山镇’的群山间郁郁而终了!” 孩童们呀声中也跟着叹息起来,好生伤心。 绿头哥哥叹了气又再叹气,叹完气又来多叹气一次,久久仍未有再接着说下去那个又瘦又小的招生当下跃起大叫了一声,便转头直冲往背后的酒楼,不一会便端着一碗酒出来,恭恭敬敬的捧上前递给绿头哥哥,待他一口喝光,便摸摸招生的头顶以示赞赏。 绿头哥哥笑着道:“孺子可教也,口干又如何能再细说下去呢!还是这小家伙招生反应最快,好,这‘剑仙’当日送给我的鸡毛,就送给你作为礼物,千万好好保存啊!” 后头的僮仆从袋中果真取出一条鸡毛来,递予招生,教他当堂呆住,双手捧住却不断抖震。 “剑仙”绝对是“七重天”内任何人的大偶像,只可惜他长久隐居,又据闻数年前已升仙,“七重天”内曾有幸目睹他尊贵庐山真面目者,委实少之又少。 只是区区黄毛小子,招生的一碗酒竟换来“剑仙”所馋赠羽毛,眼眶一红,当下感动得泪流满脸。 其他坐着的孩童们莫不流露出极是羡慕的眼光,只恨自己脑袋反应实在太慢,竟就这样失去机会。 绿头哥哥再道:“‘剑仙’仙游,那么他的神兵‘仇生’及‘天仙缺三’剑谱又如何处置呢?” “啊,原来‘剑仙’李太白早年已收了四位徒儿,均告长大成人并在武林独当一面,‘剑仙’仙游前召众徒儿来到跟前,把‘仇生’的剑、剑鞘、‘天仙缺三’剑谱上、下两册,分别赠予各人。” 剑仙缓缓道:“如此一来,你们四师兄弟便必然难以合一,千万紧记,七年后就由你们四人的下一代子女或徒儿中,挑选出最强的一人,由他来合并自四人手中取得的剑与剑谱,此后这人就可继我‘剑仙’后,当上大家的领袖。” 洪福愕然道:“但剑仙所交托的四个徒儿,在下一代的挑选决战中,又是谁个取胜呢?” 绿头哥哥笑道:“我哪里会知?” 洪福好不满意的道:“哥哥能知天下事,又怎会连这样重大事项也遗漏呢?” 回答的话好简单,双手夹住洪福的一双脸颊道:“洪福弟弟,但七年的时间今年方才到期,还未决战挑选,未发生的事又哪里能作先知啊,你真的对我太夸奖了!” 登时爆出一阵阵失笑嘻哈之声,全体孩童个个望着洪福,耻笑这家伙的自作聪明。 绿头哥哥扬一扬手道:“算了吧,洪福只是一时太冲动而已。其实今年正是日期届满之时,‘冷血方唐家’的新一代必须凭实力来决一生死,且看哪一方有资格夺来剑与剑谐,并统领四个家族。” 大家面面相觑,天啊,原来“剑仙”当年的四大弟子,便是今天在“七重天”叱吒风云的冷家、血家、方家及唐家,难怪这“冷血方唐家”能在短短数年间建立四大营商势力了。 为首的冷家,家主为冷杀杀,以刀、剑、枪为兵器,生平极度痛恨女人,行事冷血,偏偏家中有个任性刁蛮女儿冷柔柔,常常教他激心、痛心,难以管治。 儿子冷温温是个内向、缺乏自信、怕事又爱逃避的人,武功纸上谈兵立于不败之地,真正战斗却怯惧怕死。 冷家的冷杀杀、冷温温、冷柔柔,合称为“杀温柔”,可见家主冷杀杀是如何的憎恨女人。 负责“授徒”的冷家,不单止为自己训练了不少好徒儿,其余三家亦有不少人刻意投其门下学艺。 冷杀杀共有四位较出色徒儿,分别为原大、毛二、雪三、臭四,每一人都身经百战,武功更在冷温温及冷柔柔之上。 “授徒”的发展在乱世特别迅速,只是冷杀杀坚持宁缺毋滥的原则,根基太差又或不集中精神的徒儿好容易又被逐出“冷家”,故弟子的实力保持得甚是优秀,各方大户人家也愿意登门拜师。 血家的家主血风云为剑仙李太白第二徒儿,主理“收债”为生,养有一子名血天子,契有另一子名血武神,亲生孩儿为血霸刀,三子均武功高不可攀,各拥实力血天子之下有二撇鸡、杨佯须及大胡子三徒儿;血武神有痴肥、人山及老胖三入室弟子;血霸刀则有血块、血泪及血麻疯三个收养回来的徒儿,三人各自有不同的收债客户。 血家的手段最残忍,也就一直备受“七重天”的人攻击,认定血家是助纣为虐的败坏分子。 声名绝不算好的血家,只望一举在决战挑选中取胜,便能一洗颓风,成为新一代“剑仙”,受万人颂赞。 方家排行第三,专卖于“保护”事项,家主方天下为人慌失失,处事毫无方寸,既怕事又怕失败。 这秃头家主最惹人话柄处,就是他极度怕妻子叶红衣,每时每刻都被恶妻怒目相向、恶言教训。 而叶红衣当年愿意下嫁,也就是贪方天下是个小男人,完全在她的掌握之内。 方家真正掌权者是“冷血方唐家”四个家族中,第二代被公认最出色的人物方失神。 玉树临风,高大俊朗又武功高强的他,就算连冷柔柔这冷若冰霜的高傲绝色女儿家也为他迷醉,可见方失神实在魅力惊人。 三护法之“天地人”,玄天护法、灭地护法、夺人护法,再加上四长老的老君、老佬、老儿及老豆,一同为方失神守卫护航,至使方家甚是兴旺,大家都认定方失神绝对是挑选决战的必胜者。 剩下的是唐家家主名唐拾义,小女儿唐芙就是跛了脚的可怜美人儿,长子唐三藏宅心仁厚,最爱忍让,内功修练造谐极高,只可惜在杀人攻战的招式上,毫无兴趣,形成善守不攻,从未尝败过对敌者。 唐家有六位远房亲戚助阵,包括有唐伯父、唐奶妈、唐表姐、唐四婶、唐阿姨与唐大佬。 六人各具所长,专职替唐家押挥,令事业在江湖上名头日响。只可惜家主唐拾义五年前害了重病,从此倒卧床上不起,垂头丧志,唐家上下都忧心忡忡。 “冷血方唐家”称霸“七重天”,终于惹来挑战—— 第二章头上死人头 一样是客似云来的“八喜酒楼”,虽然已近深宵,但为了吃得有特色,大家都纷纷来到光顾。 “白露鸡”、“烩鸭四宝”、“琥珀莲子”,还加上“金钱肉”、“鲜蚕豆泥”及“酿子瓜”,共六大碟美食放在台上,但对着美食的客人却只有两位,难道两人是饿慌了的家伙? 然而整间“八喜酒楼”的客人足足注意了半个时辰,两人只轻轻下筷,吃的甚少,每一碟剩下剩菜还足够供六人食用。 老板姚八喜最怕客人如此模样,台上剩的太多,被人家看见了,定然会暗里胡思乱想。 有的以为剩菜有异味又或煮得太差,有的更会想像酒楼用料劣等,难吸引客人,却收一等菜价。 姚八喜终按捺不住,走上前问道:“两位客官,请问敝店喂菜有何不足之处,恳请赐教。” 两个客人面面相觑,其中的僮仆装扮人客站了起来,把姚八喜拉过一旁,轻声说道: “老板呀,你这‘八喜酒楼’名驰‘七重天’,每一味都是极出色喂菜,我一个人可不能吃得太多啊!” 姚八喜听罢愕呆了起来,问道:“那……就太奇怪了,明知是吃不下六道佳肴,那又何苦要点这么堆满桌子的喂菜呢?” 僮仆低下头来,垂头丧气,一副不知从何说起模样,叹了一声:“唉,当真一言难尽,这些喂是用来‘感受’的!” 双目定住,发傻似的姚八喜,实在听不明白这眼前僮仆的废话,喝道:“甚么?我当了大厨快要四十年,在‘七重天’一带正是薄有虚名,四十年来煮过的馅无千无万,但恕我孤陋寡闻,倒真的从来未有听过有不用来吃,而是用来‘感受’的肴菜。” 怒视盯着僮仆,换来一脸尴尬,好生难受。 僮仆的头儿左转右转,终也抵受不了老板的质问,说道:“一天以前,是否刚有一大队押运货物的人马,离开了‘八喜酒楼’再上路,而里面有两个女子,对吗?” 姚八喜当然记得,这就是“冷血方唐家”的冷柔柔与唐芙,当天被下毒及莫问出手相助,相当哄动,他当然不会忘记。 点了点头的姚八喜,刹那间突然好像醒悟了一些事情来,向着那六碟肴菜望了又望,竟呀的一声叫了出来。 姚八喜惊愕道:“对了,一样,那一双女儿家与同台的三个押镖的镖师,每一晚都吃着同一样六碟肴菜,也就是与你俩所叫的一样。但……,这又有啥关系?” 僮仆没有再理会姚老板,他回到先前的座位上,跟那头顶缠着绿巾的绿头主人继续好漫长的晚膳。 每一次只要他依样葫芦叫来她所喜爱的肴菜,必然慢慢地欣赏又想念她,凭肴菜“感受”她的感觉。 绿头主人叹道:“八戒,她会有一天喜欢我么!” 僮仆有个好大的猪胆鼻,他叹气道:“公子的梦想千万不要达成,她不爱你倒好,她决绝的拒绝你更妙,我见你又跟综又万般思念,唉!已经难受死了。” 绿头公子当然就是那位在大榕树下,与小朋友们谈天说地,述说剑仙与“冷血方唐家” 渊源的绿头哥哥了。 他深深的爱上了一个好吸引自己的女人,这她,却不断的令自己感到有点点机会,实际上只是失望、无奈。 八戒道:“公子呀,死心吧!那个冷柔柔心中从来就只有一个方失神,公子的条件虽好,但方失神公子是太好、极好、最好,爱只能交付一人,你必须清醒过来,懂得放开。” 迷恋、单恋是极痛苦的事,曾尝过的人都一定认同。 绿头公子又再连连叹气,说道:“咱们三人自小青梅竹马,柔柔对我一向很好,她那碧绿的眼珠,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眼阵乌灵如梦,眉宇间洋溢一股固执的神采:::。” 八戒道:“唉,三藏公子呀,你单是赞美柔柔小姐的一双眼已可以花上三、五百个字来形容,真的执迷不悟,痴得要紧。看来要是有一天‘冷血方唐家’的挑选决战,最后若只剩下你跟方失神少爷二人,只要柔柔小姐的一句话,你便会轻易把一切双手奉上了。” 姓唐名三藏的公子不住的点头又点头,他看来也同意僮仆八戒所言,爱情当真把他迷死了! 八戒道:“公子呀,你老是从后跟住她,又住她曾经留宿过的厢房,吃她所爱吃的肴菜,这样痴迷,但柔柔小姐却半点也不知呀!” 唐三藏笑得痴痴道:“对呀,说的很对,只是……我却已非常满足了,可能……单恋她已满足我了!” 八戒不再说话,他其实已劝过不知多少遍了,但执迷不悟就是执迷不悟,你愈跟他说下去,唐三藏愈说愈兴奋,愈觉这份不存在的爱渐渐“真实”起来,事情也就更加不可收拾。 “她小时候最爱爬到我身上,说甚么小时先爬人山,大个再攀高山,嗯,柔柔她好有斗志。” “我俩一样喜欢煮肴菜,她的最拿手小菜‘蛋花茶香’还是我亲自教授的哩!“呀,我的高度差了少许,她每一次跟我碰面,总笑说:‘嗯,要是你头上生点绿草出来,再高一点儿便相当理想了!’”“对啊,柔柔妹子,我头上又岂只是绿草呢?整条绿布缠住,高了足足三寸多,你十分满意吧!” “嗯,只要你满意,只要你笑,对啊,我甚么都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甚至我的生命。” 自言自语的唐三藏好烦,总是说个不停的话,来来去去也是围绕他痴迷单恋的冷柔柔,对方早把芳心交托予方失神,只是样子平凡的唐三藏却不甘失去玉人,一直苦苦在内心纠缠。 未曾恋过,未曾真正相爱过已如此沉溺,八戒好怕有一天唐三藏真的感动到冷柔柔回心转意,跟住一段时间后才抛弃他,那便肯定教唐三藏死去活来,永远生不如死! 情是永远着迷,当你仍在迷梦中,如何也难以自拔。唐三藏凝视着面前六大碟肴菜,他好想念冷柔柔。 血水在冷柔柔的头顶上化开,红得惊心动魄,红得令人心弦震荡,那血红色愈化开,心跳便愈是急疾。 偌大的温泉水池好快便完全染成血红一片,铺得满满,当最后的一部分都染红,池中人的感觉就如空气再也不能透人,呼吸一下子变得难耐之极,好想立即冒出头来,冲出水面。 性急的冲动才涌上心头,突然扑通一声,恰巧在唐芙、冷柔柔匿藏的水底,竟掉下来瞪着怒目的死人头。 从上面堕下水中而来,急速快疾,因为水压关系,人头就在冷柔柔鼻尖之前顿了下来。 只是片刻的静止,却清楚的刻印脑海,死人头原来是属于那谢代镖师的,他双目怒瞪,似是恨极被杀。 原来蹲着的唐芙被吓得竟跌坐在池底,慌乱中更吞下了两口温泉水,全身颤抖,甚至连下巴也不住震动。 那谢代的死人头双目、鼻孔、口、双耳,七孔都仍在渗出血水来,不断在池底化开,令人恶心之极。 唐芙怕得要死,冷柔柔也一样,但不同的是冷柔柔好冲动,上面还有好多跟自己出生入死的镖师,她要跟大家一起拼杀,正欲站起身来之际,一双手指竟刺弄她的丰满乳房。 那是“神封穴”,莫问及时封了她的穴道,令小妮子再也动弹不得,只剩下一脸气愤。 危急关头偏偏被这贪色鬼欺负,不气死才怪。 只是一阵子的空间,扑通、叹通、叹通……,一阵阵重物掉下水池的声音相继而来。 上官木、周游……,一个接着一个的头颅,就如先前谢代的一样,被丢进池里,死状恐怖骇人。 一下子同来的镖师全数死光,他们的断头掉进水里,好像向两女说声再见,跟住便缓缓向上升。 人头一个贴住另一个,在池水面上纠结在一起,恶心的是每一个人头的脸都倒了过来向着池底。抬头向上,每一张脸都像是哀求冷柔柔为他们报仇雪恨。 隐约中莫问内力较强,仍能听得水面之上有人正在谈话,好明显那些都是杀人凶手。 “早说过老婆娘的那方一定失手。” “算了吧,咱们杀得痛快便是。” “整个‘冷血方唐家’最少要杀一千人,道长一定满足之极。” “哈……,只可惜都是无名小卒,那冷柔柔及唐芙偏偏不知所终,杀他俩才有意思啊!” “是,真奇怪,竟找来找去不见,难道是回头去跟唐三藏会面?嗯,有可能! “哈……,那正好,横竖下个目标就是他,不如先回去准备一下,再来个中途截杀,一举拔掉三个首级好了。” 两个杀人凶手说罢便扬长而去,只是池底的莫问却示意唐芙不要冒险,还要继续躲在池底避祸,以免被发现。 水池里难以呼吸,莫问是唯一最迟入水者,加上内力跟两女相比是高得好多,便由他负责“供气”。 唐芙看着莫问上来,好生尴尬,但气量愈来愈少,脑际一片混乱,莫问一手抱着纤腰便狠狠的吻上,一阵暖暖气流自他的口腔中缓缓传入,全身每一处都感到震撼。 这是唐芙的初吻,她曾相过这初吻只会献给自己唯一的男人,莫问这小子…… 竟冲上来乘人之危偷取了。 含苞待放的唐芙杏眼圆睁,双颊潮红,神态极是忸怩。莫问吻了便不肯放开似的,愈吻愈把身体贴紧。 搂在怀里,温泉亲热,完全的迷失心性,在脑际的幻想是轻飘飘沉醉迷茫。全身瘫软,软绵绵的任由摆布,每一根骨骼都彻底被融化了,思想也好想被带领、控制。 当唐芙从迷茫中再苏醒过来,那阵暖气犹在,但人已远去,转身压过去冷柔柔的娇躯。 在唐芙的生命中,总有个不变的定律,就是无论哪一个男人,就算对自己好有意思,只要碰上了冷柔柔,对方必定都会转移目标,从不例外,因为冷柔柔甚么都比自己好。 当然,最重要是冷柔柔完美,而唐芙她却是残废的跛脚妹,比较之下更是相形见绌! 她带着惯性的神伤定睛看着莫问一样的搂拥冷柔柔,被封住了穴道的她当然难以反抗。 一颗心不断地怦怦乱跳,乳酪一样的胸脯在水中起伏,她的眼目中充满怒火,好想莫问怕。 也许是冷柔柔太不认识莫问,这种有趣的敌意眼神,在他感觉里只是好美丽的趣味,绝对不是甚么威胁、恐吓。 吻,又来了! 四肢百骸是因为震慑还是甚么,竟全不听她使唤,莫问的气强行潜进体内,像是一种恶魔法力,充满了不羁的挑衅,燃点起从来未有过的欲火,教她玉颊如火般红,春情催激。 吻,原来一次比一次更美妙、更难以忘怀、更令人死心塌地、更追求、更渴望来吧,请再给我温暖的吻,冷柔柔险些好想把内心话说出来,还幸在水里面,要说也不行。 又是一样的沉醉茫然,当清醒过来的时候,莫问早已离开了自己,呆呆蹲在一角,抬头向上留意一切变化。 有啥变化?唯一的变化是那些死人头开始肿胀起来,愈来愈可怖,愈来愈恶心再过了一些时间,莫问才解开冷柔柔的穴道,三人同时跃出温泉池,只见池畔血渍斑斑的尸首横七竖八,看了令人好难受。 莫问并没有即时跃出来跟杀人凶手对战,因为他身上的内伤犹未痊愈,单凭第一个掉下池里的人头,那伤囗的平滑、杀人手法的俐落,莫问已可以肯定,凶手杀力极高,绝不在自己之下。 贸然拼杀,就算自己保住了性命,也必然害得冷柔柔与唐芙暴露了身份,祸及丧命。 故此莫问还是选择先避其锋,度过了险境再作打算。 “啪!”好响亮的一巴掌。 冷柔柔怒目狠狠盯住莫问,自傲的她又哪里受过先前一样的羞辱,她的愤怒全发泄在莫问身上,好想把他碎尸万段。 初吻就这样自白被这家伙偷去,可恨啊!一巴掌掴完,冷柔柔的另一巴掌又来了。 只是中途却给莫问一把擒住手腕,截停了。 莫问不怒反笑道:“你不妨再打,但打一下我就脱去你身上一件衣衫,不怕便来吧!”—— 第三章情窦半初开 冷柔柔的第二巴掌依然掴出,她从来不会屈服于任何人,只要有人得罪她,只要有人伤害自己,她从不会畏缩,一定狠狠的作出报复,耳光来了,咱们拼吧! 这就是冷柔柔,冲动又刁蛮。 只是耳光掴出了大半,在莫问的面前三寸停下来了,但莫问却没有动手去截,冷柔柔也未有退让。 截住冷柔柔冲动一巴掌的是唐芙,她虽然并不喜欢这位姊姊,但她毕竟是大师伯的独女,也是“冷血方唐家”中,最受欢迎的第二代人物。爹唐拾义在动身前,早已千叮万嘱她要好好照顾冷柔柔,禁制她的冲动。 冷柔柔道:“关你事吗?” 唐芙道:“我阻止不了他脱你衣衫!” 一阵阵脸红耳热出现在冷柔柔脸上,继而是七窍生烟,心头怦怦乱跳,她根本接受不了被人家欺负。 冷柔柔喝道:“谁个胆敢脱我衣服,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唐芙冷冷一笑道:“姊姊啊,你且想清楚吧,以我俩的武功,跟大哥相差好远,你又哪里能杀死他呢?要是受辱,那就必须白白忍受。” 冷柔柔不忿道:“呸!放屁,我召来爹、哥、臭四、雪三、毛二、原大,整个冷家一千人到来,难道还不能把这臭小子杀个碎尸万段?哼,看你这小子还怕不怕?” 唐芙跟冷柔柔一样,愈说愈是脸红耳赤,喝道:“怕你个头呀,人家当下便要脱你衣服,冷家救兵在远,你受尽侮辱才兴兵,在哪里可以找到他……,嘘,就算是姓名我们都不知哩!” 莫问见二人在争坳,索性坐在池畔,笑道:“我姓笑,大家称呼我做大懒虫就好了。” 冷柔柔喝道:“听见了吗?是大懒虫呀,有了名字还怕找不着吗?哼,唐芙好妹子,你不断的阻止我,看来只是另有目的罢了,嗯,我想你是看上了这个无赖大懒虫了。” 当下脸颊更是一阵惊红的唐芙,窒了一窒,才挺起胸膛道:“哼,姊姊你是恶人先告状吧,对了,其实是你内心早对大懒虫大哥芳心暗许,才不介意任由他脱光你衣服,以便投怀送抱,对啊,一定是了!” 气得咬牙切齿的冷柔柔当然也不示弱,怒道:“你真不要脸,胡言乱语来掩饰丑行!” 唐芙也怒道:“你太丢脸,要赤裸裸的脱个清光送上门去,好羞家,丑死人啰!” 冷柔柔道:“废话,我冷柔柔从来都是拜倒石榴裙下的男人跪上门来,我又何须作主动。” 唐芙道:“对啊,偏偏就是大懒虫哥哥与众不同,你要得到他便惟有不择手段,主动出击。” 冷柔柔道:“哼,怎么会有人不主动对我动心、投情?你怎知那大懒虫不是早已暗恋我呀!” 唐芙道:“别太自负呀,江湖上其他的人跟‘冷血方唐家’的人又岂会相同,人家对你可是丁点儿兴趣也没有哩!” 冷柔柔道:“哈……,我才不信哩,妹子,你不妨问一下那大懒虫吧,他对看我这般如花美眷,怎可能不动心!” 唐芙道:“别自欺欺人了,好,我就来问,大懒虫大哥,你有爱上或喜欢咱们冷柔柔姊姊么?” 一番争斗转来转去,终转到死位来了,唐芙、冷柔柔一同定睛望着悠然自得的大懒虫莫问,他的一句话成了两个女孩子争执的成败关键,足以决定二人生死似的在唐芙来说,这是少有的可能“战胜”每每压在自己头顶上的冷柔柔大好机会在冷柔柔来说,她静下来便觉得自已实在太冲动,要是这大懒虫说不,她便丢尽脸子了。 两少女瞪着杏目呆呆等候莫问的答案,究竟莫问有否爱上冷柔柔呢?答案是… “啊,我……看见你俩的眼都有红筋啊!” 他妈的,大懒虫的答案竟然是看见唐芙、冷柔柔的眼睛都有红筋,这……算是甚么态度?! 莫问再细意的看个清楚,笑嘻嘻的愕然道:“怎么了,连我的眼睛也有红筋吗?哎呦,恐怕半天才会褪呀!” 唐芙、冷柔柔的反应都一样,齐步离去,这大懒虫太可恶,竟一再玩弄,不说便算了。 头也不回怒气冲冲便大步走,只是突然身后的莫问又道:“有关我是否爱上冷柔柔的答案……。” 脚步即时停下来,一同转身回头,看着大懒主伸伸懒腰,盯着慢步而来的莫问,心跳加速再加速,莫问笑脸绽出诡异的神态来,说道:“我……的确难耐心中爱意,要爱当然爱活泼好玩的唐芙姑娘呀,冷柔柔姑娘如此霸道、刁蛮,我才不会自讨苦吃啊,哈……!” “哈……!”笑得合不拢嘴的当然是唐芙了,她终于彻彻底底的教刁蛮冷柔柔栽在自己手里。 哼,只要不针对我的跛脚,才不会输给你哩,大懒虫不爱你,你别以为天下人都迷上你啊,蠢材! 在心里说了这番话,唐芙顿感飘飘然轻松愉快,这姊姊实在太烦人,非挫一挫她的锐气不可。 反观那心灵受创的冷柔柔,一言不发的便往外直奔而去,不择路的夺门狂奔,她未试过选择逃避,但看来这是她此刻的最佳方法,逃呀逃,只希望可以尽快忘记羞辱。 笑个不停的唐芙哈哈不绝,莫问忽然道:“啊,忘了告诉你,你的胸脯好丰满,看得我真的有点欲念燃起。” 甚么笑声都忽然失了踪,尴尬的唐芙哗然惊呼,立即以双手来遮掩胸口,怒目狠狠瞪住色迷迷的莫问。 莫问笑道:“食色性也,可别怪我哩,你遮掩也太迟了,先前我早已看个饱,连甚么形状、颜色……,全部一目了然,相信默记脑海,今生今世也不会忘掉。” 怒不可遏的唐芙当下直奔回房中,锁上门换过新衣,只是心中却忽又浮起先前莫问的话来。 “要爱当然爱活泼好玩的唐芙姑娘呀!”要是那大懒虫爱上了我,那不就表示我这句是怀春的唐芙已等了许久、许久的话。 唐芙陶醉于难得的甜话里,心中暗暗道:“,我唐芙温柔又可爱,压根儿从头到脚比柔柔姊姊更吸引么?嘻……,这个当然了都比柔柔姊姊更迷人,从前只是那些门人不懂分辨,才不识宝没向我追求吧!想到开心处,唐芙不禁暗自偷笑,禁不住满心的喜悦,纤纤玉指把衣袖挑来拨去,愈想愈是兴奋。往铜镜子照一照,又拨弄一下发丝,心中暗想道:“那大懒虫会如何向我展开正式追求呢?甜言蜜语加上今天送这些礼物,明天又送我其他?还是……!” “呀,但要是这大懒虫原来先前只是为了激柔柔姊姊,我……岂不变成自作多情?岂不一切都是虚空?天呀!我受得住失恋的打击吗?天呀,失恋应该如何去面对呢?” 心念转不过来,蓦地里又变得愁肠百转,惶急之中又是懊丧,向正面想一阵子,突然又会朝负面的方向反覆沉迷。 “呀,真笨,有甚么好想呢?怎么不回去直接问个清楚明白,嗯,对了,解铃还须系铃人!” 心跳急剧,患得患失的唐芙再走回温泉浴池去,只是已看不见莫问的踪影,门上只钉住了一张纸。 唐芙上前看个究竟,纸上简单的写着:“急事先行,小心留守在此,等我回来,再见。” 简单的交代,却教唐芙甜在心头,这大懒虫已开始向她“交代”行踪,也就表示两人已建立了一定关系。 轻轻把纸张取下来,小心谨慎的收折妥当,这是她人生的第一份情爱纪念物,情窦初开的唐芙珍而重之收藏好,笑得心花怒放。过一阵子又忍不住再拿出来,看了看,又读两三遍,放在胸前竟默念出来,完全是个初入情场的情真少女。 回说跟唐芙刚好相反,烈性子带来难以忍受的羞辱感觉,冷柔柔一口气跑呀跑,在漆黑夜半中随意狂奔。 也不知究竟走了多少路,只是碰上甚么障碍便捣毁、推开、踢破,尽力发泄心中抑郁,欲减轻心理苦痛。 从村庄中“逃”了出来,直奔向山上的密林,全身湿透的冷柔柔虽被山风迎面吹来,但半点也不觉冷。 心头怒火焚燃,恨不得“冷家”的强援就在眼前,立即便反扑,杀死那贱人大懒虫。 泪水从倔强的眼睛涧了出来,心房忍不住一阵阵绞痛,从小也未碰上如此孤立无援,真的有点茫然失落的感觉。 头上的月亮圆得有点儿过分,满月好应该感觉快快乐乐才是,只可惜现下的她心情却沉至谷底。 “臭柔柔,贱柔柔,看我先奸后奸,早奸晚奸,奸个天天新款,晚晚新鲜,哈……!” 在寂静的山林间,竟然传来了好细微的声音,一向怕鬼、惊妖魔的冷柔柔却竟然不惊反怒,这个当然了,咒骂声中不住的柔柔前、柔柔后,看来是与自己有关啊! 柔柔循声音飘来的方向走去,那些反反覆覆的淫贱咒骂声,她更觉必然跟自己有关。 因为她认得这把声音,是来自熟悉的一个人,是她极之憎恨,巴不得一剑把他斩杀的人,这家伙出卖她,还想加以淫辱,实在是非杀不可,他就是由“八喜饭店”逃去的司徒九。 没有人比司徒九更该杀,冲动的柔柔此刻正怒火涌上心头,小心翼翼向着丛林的东面走去,便发现了一些微弱火光。 庆幸今夜月正圆,在月光的照耀下较为容易前进,也认得方向。啊,原来有个火堆。 折树枝作柴火,看来已烧了整整一晚上,火堆已开始熄灭了,难怪先前未有被火光吸引注意力。 待她穿过最后一重障碍灌木,探头一看,一个人影正背着冷柔柔在挥剑,不住的斩向面前大树,嘴里骂个不停。 “臭婊子柔柔,我要奸你是你的荣耀呀,你奶奶的给我高呼狂嘶,哈……,我就是你主人。” “痛,对了,要弄得你痛不欲生才泄我心头之恨。你别以为可以逃脱呀,只要‘老婆娘’到了,甚么‘冷血方唐家’都要来个斩尽杀绝,你到时便得向我下跪求饶,不得不给我奸上十天八日了,哈……!” 嘴巴愈是不干净,听得冷柔柔愈是怒发冲冠。 背着冷柔柔发狠劲地刺斩树干的司徒九,愈发泄嘴里出来的话便愈是过分,邪淫贱极,不堪入耳。 好个司徒九也真无聊之极,脏话没完没了,更索性用剑刺向大树干,扮作正在奸淫冷柔柔,竟痛快的呻吟起来。 “呵……,奸你,臭婊子,你又奈我如何!”疯态已陷入狂妄失神中,稍稍回头,躲藏在十尺后的冷柔柔,正好见到淫贱奸狗的表情,尽人眼底,冷柔柔的反应竟然是一声惊呼。 “哇”的惊栗叫声,在夜静荒郊就似是惊雷乍响,原来正沉醉于疯狂发泄中的司徒九当下即转过身,挺剑扑向来。 先是大喝一声,在半空中暗暗手一扬,竟射出数点寒光,犹幸明月当空,总算是勉强察看得到。 一共三柄飞刀,在空中急飞而过之时,竟连细微的声音也隐然未有,原来飞刀名为“半分刀”,只厚约半分,打造得极其精工扁薄,为的就是不让敌人能闻声截刀。 只是“半分刀”无声却有味,一阵刺鼻的腥臭教冲动怒极的冷柔柔怯惧起来,感觉暗中有诈。 手中无物,柔柔却不示弱,急折断一树枝作剑,左拨右挑,封住上三路,轻易便打掉了三柄“半分刀”。 司徒九纵身已扑至,喝道:“哈……,原来是我的大美人冷柔柔小姐,竟送上门来,定然是耐不住要给我奸个饱了!” 长剑直送,好的地方不刺,偏只狠狠戳向柔柔一双乳房位置,怒极的柔柔心中更是讨厌,一个剑花弧圈,荡开了来剑,只是心中一急,“卸”字诀的内力用得未够巧,劲力稍紧,啪的一声,原来四尺长的树枝折断了一尺,只剩下三尺在手。 司徒九再见一直垂涎的美人儿,心头大乐,只是他并未有抢着进攻,反而先退开两步,小心察视形势。 神态自若的问道:“我的好柔柔妹子,怎么了,深宵入夜跟初相识的那位哥儿挽手同游么?好浪漫啊!” 只见冷柔柔打了一个寒颤,原来那张被自己一剑划破的脸,从鼻子到额头,竟拦成一道血疤,嫩肉向左右翻开。更因为极痛楚的挣扎引致血筋凸现两眼与额头位置,形成可怖不得了的丑貌。 在众多镖师中,原来以这司徒九的相貌最为俊朗,加上身形高大,说甚么也较为讨好。 怎知在“八喜酒楼”被柔柔的一剑破相,从此便变成比猪狗更丑的相貌,日间走出来被人耻笑,司徒九只有入夜才敢现身,还要远离其他人群,尽量一个人练剑发泄。 冷柔柔不虞对方的脸会一下子变得如此丑怪,心头震惊下脱口惊呼了起来,这一下就被司徒九发现。 面对着多看两眼也想呕吐的丑人,缺乏江湖经验的冷柔柔毫不掩饰内心感受,她的表情不住在刺激司徒九杀性。 柔柔叱喝道:“呸!我又岂会跟那大懒虫搞上甚么关系,你这贱人在胡说放屁!” 司徒九笑了,笑得邪淫有意,满意的道:“很好,很好,那就表示那家伙并不在你身边,我司徒九大可为所欲为了!嘻……。”—— 第四章子母败家棍 朗月头上,照耀每一个人,有人说月儿都好公平,不会亏待大地上的任何男女但上天的恩赐虽然不分彼此,各人的后天努力,却大大地影响自己的能力、生命。 有人愿意不停的努力、奋斗,成或败也不计较,因为同样会为自己累积宝贵的“人生经验”。而另一些人有贪图安逸、有活在保护伞下,也有太快乐的,甚么江湖阅历也缺乏。 两者分别极大,前者非但能避开陷阱,更懂得处处试探,先得来最有利的消息,掌握情况,以便作好打算。 后者一切不如不觉,容易堕人别人的圈套,枉自送命者大不乏人,行走江湖经验极为重要。 冷柔柔自小有爹与兄长的保护,从未经过风浪,她并不知道照直的回答司徒九一句话,那就彻底暴露了自已的一切。 既然莫问并不在她身边,司徒九还要怕谁? 本已勃然大怒的冷柔柔,听罢司徒九的话后更加满脸杀气,恶狠狠的道:“贱人,我先宰了你免你再淫思乱想。” 怒火上冲,嗤的一声树枝在手上如剑刺出,只见原来又是“冷家”的家传绝学“阴蛇破洞”,去势似缓实急,灵活巧动,直攻向敌人胁下最薄弱之处。 司徒九却比上一回镇定得多,左手遮上前一抓,出手如电,竟抓住了树枝,教“阴蛇” 难以破洞。 司徒九冷冷笑道:“哈……,败儿师尊的教导果真非同凡响,要破这‘阴蛇破洞’原来不难,别再献丑了!” 啦的一声树枝又再折断,原来四尺长已只剩下一半,冷柔柔当堂呆住,她委实不明只是短短时间,怎么司徒九竟功力大增。 明白与否也许现下已不必深究,因为司徒九的“半分刀”又来了,这一回是飞刀先行,剑招在后。 明晃晃的飞刀,势头急劲,疾如电闪,倏忽便至,先作威胁恐吓,再以剑招破冷柔柔也不甘示弱,双手一折,两尺树枝一分为六,双手齐施,飕飕连声破空飞前截挡,一一把飞刀击落。 刀在前,剑在后,挽了两个小剑圈,色迷迷的司徒九竟又是针对着冷柔柔的一双乳房刺去。 脚下急退,没有兵刃在手,只好先避其锋,急急左右移退,再射出一双长袖子勉强抵挡。 司徒九心中暗笑,在“冷家”之内,谁也明白这位千金之躯的冷柔柔太爱惜玉躯,只练剑招而忽略内力修为,若手中没有兵刃,便杀力只剩二、三成,再不足惧以水袖子拼挡长剑,内力必须深湛才有效果,冷柔柔胡乱中装模作样,加上司徒九早知她弱点,正好乘机抢杀。 袖子被长剑割破创开,长剑直送便刺向冷柔柔咽喉去,还幸散裂的袖子布条仍缠住剑身,柔柔勉力勒住,剑尖就在咽喉前三寸停了下来,双方转以内力拼斗。 司徒九的武功只是平平无奇,一来他有心要淫辱这女流之辈,二来刚有高人指点,加上只擅用剑的冷家大小姐没有神兵在手,至心慌意乱下好容易便一败涂地。 内力甚差劲的冷柔柔勉强支持下去,但只要时间一久,司徒九蛮性子狂发吐劲,长剑定然能穿破她咽喉夺命。 斗得一阵子,香汗已沿着粉颈慢慢爬下,山风突然大作,就好像死神要来,正向着俏丽动人的冷柔柔扑去。 司徒九已稳握胜券,阴阴笑道:“怎么了大小姐,好怕死吗?哈……,让我教你一个法子解困吧!只要你全身内力推剑向上,我再发力狠刺,长剑便转移方向挑前破去。” “咽喉保得住,性命也留下来,更妙的是柔柔姑娘的脸,会被我长剑割破,从下唇到鼻子再上额头,一道丑陋之极的血疤从此终生留下,跟我司徒九的一模一样“来吧,要保住性命还是要保住美貌,告诉我吧,这是终极的选择机会,快想清楚。” 早已心乱如麻的冷柔柔,又岂曾试过如此狼狙不堪。虽然仍是一脸倔强,但忧心如焚已弄得脑袋一片凌乱,嘴巴再也说不出话来。 司徒九并不着急,他就是爱欣赏自己控制住美人儿的生命,瞧她万分焦虑,又惶急又紧张,快感油然而生。 “求饶吧,只要大小姐开口求饶,我便不杀你,只挑断你的四肢手筋脚筋,再奸个通宵达旦。否则,我来个先杀后奸,哈……,奸尸比奸个无力顽抗的女人更有味道,我经验多着哩!” 天啊,原来数年来表现得彬彬有礼的司徒九,竟是一头变态禽兽,“冷血方唐家”都走渭了眼! 冷柔柔已渐渐接受死亡临头的必然事实,只是色迷迷的加上奇丑恶心怪相在前,想到还要被奸尸,心底不禁一阵发毛。 剑尖一分一分的前进,咽喉已感到那阵冰寒逼近,死亡贴紧自己的恐怖感觉。 死后被奸,奸尸,任何姿态、任何姿势,在脑海中盘旋着的难以接受苦惨,教她快崩溃。 山风又再吹来,好冷,冷得入心入骨。 突然司徒九感到有种不祥。不安的感觉,这种感觉似是鬼魅缠身,又似冤魂索命,好不自在。 难道山林真的有离魅魍魉? 注意稍稍分散,耳畔竟吹来了一阵暖风,只是右耳有这阵暖意感觉,天啊,是有鬼向着自己吹了一口鬼气吗? 司徒九惊惧在怕,但他面前的冷柔柔却在笑,怎么面临死亡的她会笑?怎么见到鬼还在笑? “呼!”又来了,这一回更有声音,“呼!呼!呼!”再来又是三阵暖风,三声扮作风声的话音直刺耳朵。 冷柔柔笑得花枝乱颤,把原来怕得要死的司徒九那怯惧的心驱去了一半,扭动脖子偷看,眼目才瞥见一团暗影,岂料当头来了一个大巴掌,竟掴向他的脸庞,眼前登时一阵昏乱。 “哈……,你这九弟如此怕鬼,当然是干了许多许多不见得光的坏事了,嗯,抵打!” 双目还未能视物,但凭耳辨声,司徒九认得好清楚,站在自己身旁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八喜酒楼”破坏了自己苦心经营,毒害奸计因而未能得逞的大懒虫莫问了。 当他定神望去,莫问已不知所终,一阵惊栗之余,莫问叫声又传来,原来他已站在冷柔柔的右边身旁了。 只见莫问呆呆的望着冷柔柔,那长剑已离咽喉不足一吋,内力一点一滴消失的她还在苦苦支撑。 莫问看了看冷柔柔的惨况,又回望正竭力杀人的司徒九,竟突然笑了起来,十二分愉快似的。 紧张得手也震颤的司徒九怒喝道:“大懒虫,你……可别要来插手,我随时可以杀死冷柔柔。” 莫问笑了笑,脚步疾走移前,身法急掠如电,竟吻了冷柔柔的香颊一下又即退回原来位置。 冷柔柔见他未有抢救,反利用机会偷香,怒斥道:“贱人,贱骨头,我冷柔柔死了化作游魂野鬼,可都不会放过你!” 莫问笑得诡秘,跟住扮作野鬼般,以脚尖触地,双手直伸,向前跳呀跳,跳向冷柔柔处,十指竟诈作扼住粉颈,要扼得她气绝身亡似的,搞来搞去,继而又哈哈大笑。 “呵……,我好怕呀,怕得要死哩,这也难怪,因为我好抵死,人家帮了我一把,当然要有点回报,身无长物,那只好吻一下算数,但我还要咒骂救命恩人,抵死啊,你来扼死我吧!” 调皮的莫问肆意作弄,在冷柔柔身处危急关头却在嬉戏,气得刁蛮的柔柔满脸赤热,几头上冒烟。 冷柔柔怒喝道:“哼,你哪里有救我,明明只是吻了我……脸颊一下,好卑鄙的家伙。” 莫问摇了摇头,不住叹息地又走回去司徒九的身前,笑道:“真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九弟,你来帮我说句公道话吧?” 一手膊压在对方肩膊上,倚着司徒九,身体重量都聚向他,莫问跟司徒九仿佛十分老友似的,瞧得一旁的冷柔柔更是七窍生烟。 司徒九心理压力骤增,他也不知这小子葫芦里卖甚么药,只好随随便便道:“对了,是冷柔柔不识好歹,就让我一剑杀死她,免得她再烦你,再说三道四好了!话才说完,脸颊竟又多尝一记耳光,掴得司徒九眼前金星直冒,但还未定神,莫问又接连多掴三巴掌。莫问喝道:“我不是已帮了你吗?你看吧!” 司徒九只觉眼前寒光一闪,莫问竟用双指夹住了一块铁片,铁片又尖又锋利,但这又代表甚么? 莫问叹了一口大气道:“唉,真笨,我为了帮你提升功力,逼你必须花更大力气提升,才杀得了冷柔柔,也为了让她死得迟一点点,便在先前用手指轻轻一捏,把你长剑剑尖那部分捏断了!” 司徒九、冷柔柔二人同时一呆,望向那原已险些刺伤冷柔柔的剑,果然剑尖部分折断了足有五寸,变成司徒九必须再花更大力气,才能把冷柔柔刺杀。 顽皮的莫问又一蹦一跳的走至冷柔柔面前,笑道:“怎么了,都明白吧,既然没有分文可支付我暂且救你的酬金,故此刚才吻你面珠作为代价,公平得很哩。” 脸上一阵红又一阵热,六神已无主的冷柔柔也不知如何是好,嘴巴再说不出或骂或泄愤的半句话来。 莫问笑道:“呵……,红得发紫的脸,比花儿还更艳,真的好想再多吻一次。说罢,莫问竟走到五步以外的大树,坐下乘凉,一派怡然自得,甚为轻松的模样。突然嘲嘲连声,原来纠缠着断剑的布条,因为冷柔柔已过分透支,再也提不出劲儿来,一下子全震碎甩开。断剑只差五寸便戳破咽喉杀人,寒光暴现,就在千钧一发间,好个冷柔柔险险双手一夹,勉强仍夹住了断剑。只是冷柔柔始终内力不继,再支持多一回便难以夹得住剑,快要一命呜呼了。莫问托着腮子,满心不在乎的道:“唉,你这九弟真差劲,还是杀不了敌人。而你这柔柔妹子更笨,怎不高声向我恳求呢?或许我会出手助你脱险哩!” 倔强得很的冷柔柔始终不发一言,她已决定,就算死也不求这无赖,这家伙太可恶。 其实以内力相比,司徒九早可以提劲吐力,一举杀掉冷柔柔,只是强敌在旁,为怕突然受袭无力还击,司徒九只得留下四成功力,聚劲手掌,单以右手持剑攻刺莫问见冷柔柔仍是低头死命支撑,性子顽固执迷,心内也不禁失笑,暗暗道:“谁个他日娶了这刁蛮少女为妻,实在不敢恭喜,不被气死,我想每天也要呕一、二斤血!” 就是爹娘太过纵容,又是“冷血方唐家”的最受欢迎第二代女儿家,个个前后奉承,养成如此固执性格,在江湖中行走,难免要吃大亏,不禁一再为她摇头叹息已是强弩之末的冷柔柔,双手开始颤抖起来,突然莫问如一阵烈风涌来,右手一抄便夺去了司徒九的剑,柔柔被他左手一弯一抱,搂在身后,跟住便一阵凛例劲风如排山倒海拂至。 犹未定神之际,已闻得叮叮当当的十数剑与铁器的碰撞声,星火四溅,灿烂异常。 柔柔定神一看,莫问身前竟多了三个人,一个她认得是“翻云手”张五狼张伯,另一个手执“子母败家棍”的二十余岁少年,衣衫华丽,又是翡翠又是金钮子,仰首而站,极是高傲。 一边还有个衣衫褴褛的蓬头垢脸老婆婆,双手双足屈曲瑟缩在二十尺外,似是发冷一样在抖震。 莫问笑道:“正主儿终于出现了!”—— 第五章临阵学剑招 手里拿着断剑,稍一运气,体内便杂息奔腾,难以调御,愈想控制,愈感气闷难当,接连吐纳数回,方始把滞气吐出体外,莫问好肯定跟前的公子哥儿是个难缠的高手。 那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忽然从口袋襄取出三十两银来,放在地上,冷冷笑道:“一赔一,有本钱对赌一局么?” 莫问笑了笑拿起了那三十两银子,问道:“谁个手底更强,胜此一战便夺得对方三十两银,对吗?” 公子浅笑点头,莫问摸了摸身上,却不见拿钱出来,只把对方的银两收下,便笑道: “多谢!” 更过分的是莫问一个转身便走了开去,不再理会对方,公子儿喝道:“这算是甚么意思?” 莫问头也不回,只回话:“甚么甚么意思?” 在公子儿身后必恭必敬的张五狼,低声道:“师伯请小心,这家伙十分难缠。” 那傲气不羁的公子儿嚣张的道:“我只要你接得下我三剑,便算是你赢,胜算好大哩!” 似是为了求赌便苦苦哀求,这公子儿倒也十分古怪。 莫问突然回身奔至公子儿身前,食指指住他的鼻子,喝骂道:“你以为我会逃去么,我已收了银两,也就表示我一定胜利,只是还学艺未精,才拖着师父问清楚招式罢了!” 那公子儿跟其他人一样的惊愕万分,怎么可能冷柔柔竟是这大懒虫的师父?徒儿可比她厉害得多啊! 只是莫问却真的恭恭敬敬走至柔柔面前,问道:“师父,那来挑战的家伙手持着一枝子母棍,该如何对付呀?” 一向高傲又刁蛮的冷柔柔,竟一下子变得冷静、谨慎,没有点儿震惊慌张,一个字又一个宇的慢慢吐出来,说道:“不是一般的子母棍,应该是‘子母败家棍’才是。” 莫问一脸愕然,正要追问下去,冷柔柔已严正的道:“天下间只有一对母子同样都用一双子母棍,称为‘子母败家棍’,因为他们就是‘剑狂五连环’的‘慈母败儿’。” 莫问从柔柔的表情当中,好肯定身前公子儿就是甚么“慈母败儿”中的败儿,那在树下瑟缩的,自然是慈母了。 冷柔柔一脸死灰,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大概已明白今夜实难逃被擒或被杀,必然惹来日后大祸。 莫问道:“怎么了,师父,甚么是‘慈母败儿’呀!我可从未听过,来头大极有限了!” 冷柔柔也不跟他争论,只轻轻的道:“算了吧,大懒虫,我的确好恨你,但毕竟敌人太强,他们只跟咱们‘冷血方唐家’有深仇大恨,你先离去吧,替我传个口信,告诉妹子唐芙,说‘对头人’终于出来了,叫她立即回‘天家镇’向四位家主报告就是。” 话语中充满了失望、气馁,可见得小妮子已认定此仗必败无疑,完全放弃反抗,只管任由敌人处置。 莫问坚决道:“不……,废话,废话,师父说过‘冷血方唐家’的剑法独步天下,那惧甚么‘对头人’,更遑论不知所为的‘慈母败儿’了,你传授我的剑法,必定杀得他们一败涂地,抱头鼠窜。” 冷柔柔气馁的再道:“别烦,请帮个忙,之前的算是我不是,这消息事关重大,必须有人通知四位家主啊!” 莫问笑道:“嗯,都明白了,那我这小徒儿先上前把甚么‘慈母败儿’打得倒地求饶,师父再打道回‘天家镇’去通消息,如此一来,岂不一切解决,一切如意了么!” 说得轻松无比的莫问,看来一番话半点也未能打动冷柔柔,而仍在等候莫问的败儿已一脸不耐烦了。 岂料莫问却犹如脑后生眼,回头指着他喝骂道:“败家小子,你别烦我好吗,不见我正在向师父恳求么,她还未答应教我一招半式,哪来好剑法破你三招呀!” 先声夺人的莫问也不理会败儿反应,转过身来便扯住冷柔柔的衣袖,哀求道:“师父呀,要是你真的不肯再传授新招,那就只要批准我出手就行了,徒儿必定尽力而为。” 被弄得莫名其妙的冷柔柔,已明白绝对不可能动摇莫问,心情甚是无奈,失声怒道: “好了,好了,我批准你去决战便是,烦得要死,你要送死又有谁能阻啊!莫问当下露出快意笑容,转身向着那败儿道:“不知所为的小子,我师父已答应让我教训你了,但小的学艺未精,现下只懂得一式‘阴蛇破洞’。哼,只是我师父的剑招天下无敌、天下无双、天杀孤星……,厉害得不得了,你的甚么‘子母败家棍’不论如何出招,都一定难逃一败。” “为怕你输得太过分,我就用这断剑来向你挑战,来吧,来吧,快斗快输,我还要赶回客栈睡觉啊!” 胡言乱语一番,只是败儿却一点也不动怒,他一生就是最爱败家,嫖赌饮吹样样皆精,样样深受。 只要有人陪他一起玩个痛快便精神立现,哪会理会对方是甚么来路,说甚么废话。 赌,永远不如胜败,赌注愈大刺激便愈大,败儿有他一套赌的方式,有他的一套赌的哲学。这只是个简单的开始,只要对赌的人愿意入局,败儿自有方法令整个事件来得精彩绝伦。 “多……谢你肯和我对赌!”恭敬的向莫问鞠躬,败儿感动得险些要滴下热泪,这又是因何原委呢? “剑狂”原来是“剑仙”的死敌,两人从来不和,“剑仙”李太白的剑学压倒“剑狂”,但在徒儿方面,“剑狂”却非常出色,其中的“剑狂五连环”便是教闻者丧胆的代表人物。 “五连环”中分别有“慈母败儿”、“贫贱夫妻”、“龙兄虎弟”、“名师高徒”以及“左邻右里”。 其中跟前的“慈母败儿”擅用“子母败家棍”,而当中的败儿,每一种败家行为均极是精通。 醉迷当中的“赌”,每每先引人入局,再在局中玩弄对方,教人沉迷而难以自拔。 不少人风闻其狼藉声名,已怕到不得了,故此久久未有人愿意再跟他作任何形式的对赌。对一个嗜赌如命的赌徒来说,五年来未赌过一回,当真比死更难受。 如今莫问愿意对赌,怎不令他感动得几想痛哭! 只是莫问一直在武林中忙于跟“天皇帝国”应战,对江湖后起人物并不熟悉,自然不会明白个中玄机。 惟是天资聪敏的他,当然明白眼前败儿也不是个容易对付的家伙,当下挺剑而立,固守阵式。 败儿大喝一声,劲力全聚双臂,登时胀大了一半有多,双臂竟比大脏还粗壮,吓得冷柔柔目瞪口呆。 “第一招:‘天降横财’!” “子母败家棍”先是手执长母棍,重重把短子棍击向地上,劲力直把地上裂开,割破成长方形一块,急弹射直飞半空。 当莫问愕然之际,败儿已飞跃半空,轻轻一踏巨大石块的顶端,再跃上九天,跟着双手执棍,狂轰向石块。 身法矫健,兔起鹊落令人目眩神驰,锐烈一击轰在石块上,登时击得石块碎散,如飞煌般射向下面的莫问,飕飕声响,简直惊天动地,这一招“天降横财”,却是用财来夺人命。 乱石之后还有未发的一棍! 莫问怎可能只用一式“阴蛇出洞”来接漫天乱石?何况他身上还有重伤未愈! 猛招杀力千秋,冷柔柔呆在当场,她对莫问表面上是恼恨,但却存有几分爱意,感情甚是矛盾。只是看见他危在旦夕,且又是自己间接推他送死,心头不禁飘来一阵悔疚之意。 只是莫问却不悲不愁反喜,弹地直射上半空,身轻如燕又似一片羽毛飘飞,竟恍似毫不着力在半空中飘来荡去。 这片调皮的羽毛相当有趣,竟在一刹那间穿过碎石块的仅有空间,有时左转有时右飞,又或上升又或下降,乱石如何急劲也只是擦身而过,竟半分也伤不了他。 当完全避开了乱百击碰,沉厚的“子母败家棍”又来了,莫问翻身在半空迎上,毫不怯惧。 在地上出招,剑如阴蛇,在半空中出招,岂单只是剑,人剑合一为灵蛇,蜿蜒急攻,宛转如意,直噬而前。 “子母败家棍”竟被莫问连人带剑,如灵蛇嗖的一声绕转越过,断剑与莫问上冲拼杀直上九天。 一个直上、一个直落,地上有血。 只是一点点血丝,来自一招“天降横财”的败儿。半分不痛,反更开怀大悦,败了,败儿又败了! 有人失败会痛哭,有人因失败而毁减自己,败儿不一样,他一生求败,每一次失败都刺激他更狠更拼命。 这就是赌徒的劣根性,也就是赌徒最可怕之处。 当莫问落下来时,喜形于色的败儿竟上前道贺,活像是他的一个好朋友大胜而回,为他人高兴似的。 莫问冷笑道:“败儿公子,看你这副德性,心中定有点话要说,来吧,不说出来定然第二招不够过瘾。” 败儿如碰上知己一般,狂喜笑道:“咱们把赌注再提高一点,索性除却三十两银外,再加三只手指,你若接不了合共三招,便要多失去三根指头,好玩得多哩!对了,这就是败儿的如意算盘。赌坊有云:不怕你精明,也不怕你笨呆,只怕你不肯来,来了,入了局便愈踩愈深,教你不能自拔。为啥没有人愿意跟败儿赌呢?他一步步的用更大注码吸引你,这就是他的恐布手段。莫问一脸犹豫,登时令败儿心跳加速,连忙道:“别怕啊,你刚才破我一招精妙无穷,毫无破绽,放心好了,只要你能集中精神,剩下两招泰半可以接下的,哎呦,我的手指快要跟我告别了!” 为了引莫问入局,无所不用其极,双目盯住他,只待一句肯定的答案冲口而出,等啊等,只是莫问却还是未能回覆。 莫问叹了一句道:“我……真的好想接剩下两招,只是……师父却只教过我一招剑式,又用同一样的‘阴蛇出洞’破招,唉!太闷死人吧,待我向师父再讨教新招吧!” 满脸踌躇的莫问又回到冷柔柔面前,他勉强的笑了笑道:“师父,你可以多教我一些剑招吗?” 已目定口呆,脑子不知多混乱的冷柔柔,呆呆望着这好了不起的莫问,他竟能活学活用,在对战之时提升了剑招的变化,霎时间令她对这原来已不平凡的剑招,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练剑练了十二年,怎么从小便勤练这剑招,却不懂更新变化?愈想愈觉莫问的武功,比想像中强得多,原来的愁思已一扫而空,脸上换来的尽是喜悦,开心不得了。 要知一招成名剑法,创招以后又经无数人熟练、领悟,个中任何可以想像出来的变化,必然都曾有人想过、试过。 能在千锤百炼过的招式中再变化求新,又岂能说是容易,莫问非但做到,更利用来破败儿的绝招“天降横财”,瞧得冷柔柔不禁呆在当场,心中的惊惧、赞赏,尽浮脸上。 当茫然过后,回过神来时,竟已见莫问跪在跟前,一脸真挚的向自己恳求。 “师父呀,快教我多一、两招剑招吧,否则我就连应该赢取的三十两也泡汤了!”莫问竟又是来求情。 冷柔柔当然知道这家伙是在故弄玄虚,但此刻的她心中却有一个好大的好奇、好大的疑惑。 究竟是否任何一招“冷血方唐家”的剑招,这大懒虫都能化之为更厉害、更出色杀着呢? 这些剑招都是当年师祖“剑仙”传习下来的,大懒虫岂不比“剑仙”更胜上一筹?—— 第六章聪明第三剑 夜幕下的密林,忽地大雨倾盆,黄豆大的雨点洒将下来,只打得叶子刷刷作响莫问抬头一看,只见一棵大树打横的树软有叶子密麻麻,截住从天而降的雨水,再一起倾倒下来,宛似一张水帘,看得人心花怒放,只可惜是黑夜,白昼一定更感蔚为奇观。 只有莫问一人在欣赏雨景,因为其他人都欣赏莫问,他的一式变招“阴蛇出洞”尽显实力。 为啥莫问要不住的请求冷柔柔传授剑招出战呢?表面上当然是简单的求招作比试,但内里却大有文章。 莫问在寻找神药一事中一败涂地,更身受重伤,心情实在烦透,更渐渐堕入难以自拔的愁绪中。 念及朱不三一家的不幸遭遇,心头艰免一再自责。耶律梦香的九死一生,莫问更难逃内心责备。 不如意的烦事太多,自己又被拒于父亲小白的最后杀战外,加上重伤未愈,万般滋味在心头,天天苦果愁思,恍似沉沦于迷失中,极度失落。幸而他终于凭着乐天性子,决心尽快抽离、转醒过来。 首先,尽量避开原来一切顶事,不去接触有关的任何人或事,独个儿跑到“七重天”除了散散心,也希望能有新的机遇。 只有遇上新的朋友、新的敌人,他的生命才会有新开始,莫问好清楚必须摆脱过往的阴影。 终于,他真的碰上了来自“冷血方唐家”的冷柔柔与唐芙,这一双绝色少女为他带来了新的故事。 莫问把他原来的不羁性子刻意任由放纵,随意来又随意去快快活活的干任何事,利用全新的快乐感觉洗去昔日无奈、苦闷、悲痛,他未知能否成功,但这是他必须努力面对的。 最重要当然是隐藏他的身份,不要让任何人知悉自己就是小白的孩子,不让人知道他就是笑莫问。 如此一来,莫问当然便不能挥出本身武学招式,而面对败儿这高手,莫问便索性来个跟小白一样的“盗武”,偷取别人招式中的精髓,再提升改良,创出适合自己本性的更新一式。 既可以隐藏身份,又可以让其他人惊讶,令莫问更感痛快、好玩,这就是莫问要挥出“冷血方唐家”剑招的真正原因。 各人不知就里,当然被莫问的奇异武学实力吓得惊骇莫名,冷柔柔更把他与心目中最伟大的师祖“剑仙”相比。 莫问口中不住的仍在苦苦请求,柔柔定了定神道:“好,我……再教你一招‘血蛇惊魂’!” 登时雀跃万分的莫问,立即把断剑递前,说道:“好啊,好啊,请师父先来示范一次。” 冷柔柔笑了一笑道:“不必了!” 莫问道:“不必?” 冷柔柔道:“对,不必就是不必,我只教你口诀。” 莫问道:“我……依口诀挥招,凭想像自由发挥。” 昤柔柔道:“怕么?” 莫问道:“怕,当然怕,‘冷血方唐家’的剑招都十分出色,我怕学得差,败坏了师父的名声啊!” 冷柔柔道:“放心吧,你学不了就挡不住败儿的‘子母败家棍’,挡不住就必然中招惨死,死了便一了百了,败坏不了甚么。” 莫问道:“好,那就请师父指教。” 冷柔柔道:“教?不是教完了么?” 莫问道:“甚么,刚才只是闲话家常,哪里有甚么口诀?” 冷柔柔道:“口诀就是招式名称‘血蛇惊魂’。” 莫问道:“这就算是传授?” 冷柔柔道:“放心,足够你击退任何大敌了!” 这就是冷柔柔正式传授的第一招,“血蛇惊魂”,只有四个字,这就足以在短短时间内破招杀退败儿? 极度荒唐的事来了,但莫问却必须接受,是他表现得太出色,才教冷柔柔要把难度提升。 他既然能察看绝学就脱胎创招,脑里没有剑招的模式,只凭急才想像,可以突破“剑仙”原来一式么? 在冷柔柔心中,她实在好想莫问再来个更奇妙的突破创招,比原来一式更厉害、更完美。 来吧,大懒虫,你要玩弄我,扮作是我的弟子,要我传授你剑招吗?好,那我便给你难度好高的一式,瞧你是否真的创意无限,神奇又教我再佩服得五体投地! 被莫问作弄了好多回,终于可以反过来对付他,只是四个字的剑招,莫问能挥出甚么样的剑招来呢? 莫问笑,向着也一样失笑的冷柔柔一笑再笑,相视而笑。 呆在一旁的败儿早已等得不耐烦,左右的在徘徊,生怕一下子莫问又再悔约似的,紧张不得了。 “小…心……!”忽然而来的话,发自一张抖颤的嘴巴,不单止嘴巴震动,就是全身也在打冷颤。 败儿好晦气的凶巴巴道:“娘啊,你别烦好吗,难道你真的以为这小子临阵所学一招半式,当下便能胜过我么?” 仍然瑟缩一角的慈母,头脸都埋在胸前,没有窥望过二人决战,但慈母却像是十分了解战情,再道:“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败儿啊,咱们的来头人家了如指掌,只是对头人真的只是这女娃儿的小徒么?你甚么都不清楚,吃大亏有何出奇。” 败儿听罢咆哮道:“别再教训我好吗!我自有主张呀,我长大了,有自已的思想、有自己的决定,你的话不一定是对的,哼!” 就跟所有自负的孩子都一样,败儿从来不把娘的提醒话句放在心上,自以为已独当一面的他,坚持内心主张、决定,他要在人前显露力量,人人都要佩服他的决定。 已隐伏了多年,一直无影无踪的“剑狂五连环”,此番重出江湖,当然好想一鸣惊人。 尤以败儿为甚,从前只是个小孩子,他从未真正的享受过个人杀败高手而得到的欣赏、颂赞。他好想得到这份殊荣、好想拥抱虚荣,得到大众的认同,得到衷心的掌声。 曾经成功过,也试过失败的上一代,跟初出茅芦新一代的分别,就是前者尽量小心谨慎,后者凭着初生之犊不畏虎而一往无惧。 两者各走极端,但剑狂却把他们结成“连环”。原来不可能融合的,只要能互补不足,便能发挥出数以倍计的杀力。 “连环”就是相辅相成,极端配合极端,擦出耀目火花来。慈母败儿表面上难以配合,但只因有爱,一份不可能分割的爱,维系两者心灵,也就能抛开一切,迸发出意料之外的“力量”来。 惟是败儿太渴望有个人成就,他好想光芒四射,跟瑟缩的慈母截然不同,他勇于面对挑战。 莫问想了一会儿,便充满信心的走上前来,喝道:“我的手下败将,大概可以了,师父又传授了一式‘血蛇惊魂’剑招,只是我也许太笨,家师只传口诀不传招式,这一招未必能挥出十成力量来,你好可能不再受伤了,恭喜,恭喜!” 面露笑容的败儿也不理会莫问解释,只要他愿意接受挑战就是了,他高举左手三根指头,右手掌在指头上一拖,示意莫问败了,便要付出多三根指头来。 莫问伸出舌头来,扮作惊慌的样子,再回头望一望那好生紧张的冷柔柔,发出自信的微笑,便扎好马步,准备接招。 败儿笑道:“我的第二招名为‘穷途末路’,大懒虫老弟,千万要小心,我绝不留情的啊!” 双手握实“子母败家棍”,忽地一手拍向棍的尾端,棍便如箭直飞攻射向前。 莫问焉见射来的棍也未算急劲,脚步不动,一剑斩向正中处,要挡退来势。 岂料败儿亦同时攻到,右脚一踏,“子母败家棍”便压了向下,左腿一挑,那枝棍突然又向上射,直插向莫问下颚。 变招奇速,飕的一下,“子母败家棍”便从莫问的两手之间穿射而上,好自然头向后仰避开,只是败儿似早有所料,转身疾如电闪,一脚蹴向棍的中端,“子母败家棍”便啪的一声压撞向敌人,额头、脸庞、全身,笔直的棍打得一宇垂直伤痛莫问急退,但“子母败家棍”追得更急,任对方如何闪避,败儿只用一只腿便能控棍攻杀,令莫问只有险守的份儿。 攻呀攻,配合不断转动的步法,身体旋转,顺畅如流的双腿如手一样控棍主攻更奇妙的是这一招“穷途末路”,一直让“子母败家棍”贴着敌人的身体,紧缠攻击。 双脚或挑或拨来转动那棍,但有时或踩或踢直接压打莫问身体,长约五尺余的“子母败家棍”,竟比一条毒蛇更敏捷灵活似的,从身前突然窜到身后,疾苦电闪,教人眼花撩乱。 “子母败家棍”如恶浪不断重击莫问,败儿在半空中双腿如风火轮般飞动,完全难以捉摸来路。 唯一减少受创的方法就是退,不住的向后退,忽然背部顶住,原来已被一棵大树,封了退路。 莫问努力欲提剑反攻,只是“穷途末路”的招式既攻又守,每每能以“子母败家棍”压下提剑之手,令断剑不能反攻。 攻得性起的败儿哈哈大笑了起来,竟不断高声狂叫道:“小心啊,我会打你的脖子。” 话犹未完,铁棍已狠狠打中,跟住败儿又道:“又来了,小心你的额头啊!” 莫问右手向上一拨,但铁棍却未有打下,反而是转变了位置,旋转打向他的腰眼。 败儿哈哈笑道:“哎呦,好笨的家伙,敌人的话你怎能尽信呢?”啪的一声再响,这一棍才狠狠打中额头,败儿又笑道:“笨蛋,如此蠢钝,该来个当头棒喝,服也不服?!” 这一招连绵不绝的“穷途末路”,重点在于把敌人逼至一个难以再闪开或逃脱的绝路范围。 “子母败家棍”贴身压下,在有限的范围内作出疯狂攻击,一般高手未试过如此战斗,那就好容易被困住遭乱棍打死。 莫问前后被打丁二、三百棍,护身罡气已损,额头滴血,手臂亦已撕裂,不住有血流下来。 心中担忧不已的冷柔柔,看见莫问完全被压住痛打,内心禁不住自责起来,若非她只告予招式名称,也许大懒虫还有顽抗能力吧,眼巴巴看着他被活活打死,又是一阵心痛隐隐传来。 “好了,我终于摸透‘穷途末路’总共二百四十八种变化,败儿,你已在重复第三遍攻击招式了!” 慢慢抬起头来的莫问,双目露出满有信心的光芒来,左手一拨,竟第一次能触及“子母败家棍”,把铁棍拨开移走。 当败儿的快乐豪情在脸上消失时,一道极尽鲜艳的红光闪现,凄厉而浪漫,教人目眩神昏,入迷沉醉。 红光带着杀性,杀性来自人身,人身涧血,血就是红光,血红的杀丝竟缠住断剑,斩出一晃即逝的剑气。 剑气与血丝混合,缠住败儿的身躯及四肢,化成扑噬的血蛇,撕裂敌人身体,带来一场梦魇。 莫问冷冷的道:“这就是‘血蛇惊魂’。” 用血来带动剑,再挥斩出剑气,杀伤敌人,莫问只凭四个字便创出杀力强横的剑招“血蛇惊魂”。 冷柔柔的嘴巴张得老大,双目呆住,她真的不敢相信,这大懒虫的聪明才智实在教人叹为观止。 颓然倒地的败儿满身是血,身体上布满长长的血痕,伤痕累累,只是他却在笑,且笑得比先前更灿烂。 从地上慢慢再爬起身来,执起神兵“子母败家棍”,喃喃道:“好,好得很,痛,好痛快,还剩下一招,最后一招定胜负,赌注必须来个疯狂加大押上。” 莫问却没有理会他,又转过身来向“师父”冷柔柔走去,急忙道:“嘻……,天下间最美丽的师父,还差一招啊,我应该用本门的哪一剑招对付这无赖呢?” 冷柔柔拿他没法,正在犹豫之际,那浑身是血的败儿已慢步走来,一步步的逼近过来。 莫问急道:“师父呀,太急切了,你随便的快快教我一招剑法,让咱们可以尽快取胜,回客栈倒头大睡吧!” 冷柔柔想了一会,灵光一闪便道:“好,为师便再传你一式剑招,千万要活学活用,杀败这笨猪败儿!” 轻轻在莫问耳边说了一阵子,跟住柔柔便道:“都听清楚了吧,相信凭你资质,一定了解其中剑招奥妙的。” 莫问想了又想,当真是有奥妙么?冷柔柔在自己耳边,嘴巴不住的动,但却没有说出过一个字来啊!—— 第七章盗式三绝剑 莫问一脸茫然之际,只见冷柔柔却腻声而笑,娇俏无限,眼啤里暗藏一种神秘,教人为他疯痴。 先前的剑招还有四个字,莫问尚且可加以发挥、想像,但如今连一个字的招式名称也没有,试问又如何出招? 冷柔柔扮作师父前辈一样,故意老成持重地道:“怎么了,消化不了为师的第三招剑法么?” 莫问挤出苦脸来,道:“的确是好难明白,大概一时三刻也想不通透,师父还有进一步的提示吗?” 冷柔柔道:“有,你真的需要?” 莫问道:“这个当然。” 冷柔柔道:“很好,等你接了败儿最后一招,我再把个中奥妙给你说个明白,包保你拍案叫绝。” 莫问哈哈大笑起来:“大概我现在已不得不拍案叫绝了,师父所传授的剑招来去无踪,简直是武学中最高境界的有招就是无招,无招便是绝招,徒儿当真要好好的琢磨细想。” 冷柔柔愈来愈对这大懒虫有兴趣,从小只对住“冷血方唐家”上下的高傲小姐,一直以为他们已是冠绝武林的一流高手。岂料碰上这大懒虫,才惊觉原来天上有天,人外有人。 只是四个字的招式名称,试看莫问便能创出奇招来,她要再进一步来个大考验,甚么也没有,试看莫问又如何创招。 要是他随便的创一招“剑仙”的剑法,就算如何出色,毕竟这是他自己武功,失去了传授的意义。 要是莫问创不出甚么剑招来,他便必须露出自己原来武功,冷柔柔也就可以了解一下他的真正实力。 原来已是好胜争强的大小姐,渐渐已相当佩服跟前的大懒虫,跟住来的更大考验,就是要进一步看清他的“深藏未露”。 女人,只有对自己有兴趣的男人才会投情,愈是神秘莫测,愈是令她佩服,对这种男人愈有感觉。 大懒虫只是个初相识,他爱捉弄人,又满嘴胡言乱语、不三不四,一般来说这样的人都只是嘴甜舌滑的家伙,没啥值得注意。但大懒虫不一样,他好出色,天生个性配合一个了不起的人,便变成了极吸引异性的样式,无可否认,冷柔柔对大懒虫愈来愈有兴趣。 莫问忽然转过身来,问道:“师父,你认为我能挡得住最狠最绝的最后一式么?” 冷柔柔道:“这个当然,你是我最出色弟子嘛。” 莫问目光中忽然流露出淡淡的忧色来,说道:“要是我一败涂地,葬身于此呢?师父又会如何?” 突如其来的问题,教冷柔柔愕然一阵。 原来已万念俱灰,准备任由对方处置的她,岂料这大懒虫杀力惊人,竟一夫当关。 甚么失败、被掳、被杀,旱已抛于脑后,不再去想了,突然莫问又提起,教她陷入迷惘中。 莫问幽幽道:“要是我抵挡不了最后一招,有辱师父,就算未有被杀,也一定来个自剔当场,断送我师父威名,实在死有余辜。” “只是……,我还有个要求,师父会亲自替我挖个坟么?” 冷柔柔呆住,吞了一大口气才勉强道:“甚……么?不,你怎可能会输,你这家伙在装傻吧?” 莫问无奈道:“你真的以为你口中的招式可破败儿最后一式绝学么?既然抵挡不了,百分百会死掉!只是,死不算甚么一回事,我……只怕再不能吻你香腮吧!冷柔柔惊呼道: “甚么?” 莫问依然一本正经道:“我快死了,在我决战被杀,长埋你亲手挖掘的坟墓里之前,你……会再给我轻轻亲一下香腮么?” 移步再前,冷柔柔却一手叉住莫问脖子,喝道:“我不会再上当了,你再来,小心我咬断你的舌头!” 莫问叹了一口气,垂首转过身又面对败儿,高声呼叫:“哎呦,怎么不给我一吻呢? 嗯,看来我的迷惑大法还是未修练到至高境界。师父,现在不给我吻不打紧,但要是我真的死了,埋葬我之前,一定要给我最深情的一吻,教我在阎王地府继续陶醉。” 从来哪有过如此不羁的男人出现跟前?柔柔着实有点为他着迷,那张嘴巴好可恶,却又说出如此动人心魄的话来。 柔柔心中在想:“怎么这大懒虫跟心中一直梦想的男人——方失神,有如此大分别呢? 失神大哥是绝对完美的,就跟她一模一样,难道不是完美的配合才最恰当么?” “这大懒虫的性子缺陷极多,但偏偏又能够发出教人好迷惑的魅力来,这……究竟是甚么原因?” 情永远令人着迷,吸引之处就是你始终捉摸不了他的幻变,根本就没有任何规律。 莫问又转过身来,向着败儿喝道:“败家的你,已输掉三十两银及三根手指,还要输甚么,只管说吧!” 慢步而前的败儿冷冷笑道:“彻彻底底的赌个痛快便是,就这样吧,咱们都把自己的生命押上!” 莫问没有再问甚么,也没有再说甚么,只是好简单的点头,接受这提议便是。 两点又突然停了,像是不敢打扰二人的决战,让大家可以静心观赏,究竟谁的生命会失去。 “子母败家棍”划出杀气,杀气奇亮。 又是一招“穷途末路”?对了,又是“穷途末路”! 莫问弃剑! 怎么连断剑也弃掉?岂不等同自杀? 不,莫问在攻,攻得杀力纵横,杀势惊天! 这是甚么原因?这……算是甚么?这是败儿心中所想。 他惊疑、惶惑、惧怯……,继而沮丧。因为他的最后一式棍法未能挥出,只是苦守捱打。 看见莫问竟然挥出“穷途末路”,这原本是自己的杀着,此刻竟由莫问耍出怎不令他恐惧得要死! 原来正要挥动“子母败家棍”的他,竟被抢上来的大懒虫先以脚踢棍,一样的急挑旋踢,直压着他来攻,打得他手忙脚乱,一下子便连中二、三十棍,惊疑绝对是有道理。 莫问的以脚控棍法度比自己更是出色得多,同一样的招式,在他脚下急疾快逾一倍,劲力自然胜过有余。 一刹间,惊惶的整张脸被打得扭曲,歪斜又变形,血渍斑斑,这处肿那处裂伤,愈来愈痛。 “穷途末路”最可怕之处就是不能用手挡格,子母棍压贴身上旋走狠打,双手根本无从去挡。 痛楚不断加剧,当二、三百棍过后,败儿感到内脏已开始撕裂,他好想张开嘴叫,但一次又一次,仍坚持顽抗、仍坚持下去,他……誓要破自己的绝招。 不能接受太过分的事实,不可能承认自己的最出色绝招“穷途末路”,别人竟舞得倍胜于己! 不二代价就是继续挨打,鼻子、头额、心胸、手臂、背后……,被打完又打,皮开肉绽,骨头也裂。 好痛,真的好痛、好痛! 但败儿仍苦苦坚持,那张开了的嘴巴又再闭上,意志力被动摇,但他仍固执得很,当下嘴巴又被一棍打中。 这一回有点不同,因为有三颗牙齿被打脱了,疯了似的败儿双手乱舞,要抓住“子母败家棍”。 好可惜,这又谈何容易,当怒意、冲动一再提升的同时,他又多失去三颗牙齿了! 一而再的被痛打、一而再的挫败感、一而再的失落,败儿不得不张开嘴巴,高呼喝叫: “娘啊,救我!” 只是好简单的四个字,却甚难吐出口,这就是“慈母败儿”。也许每一位成长了的孩子,都不再希望向他的娘亲祈求、求助,每一位孩子都渴望自己已成熟,能独当一面。 但希望是一回事,事实又是另一回事。 原来瑟缩不动的慈母,猝然发难,就在地上滚呀滚,身法迅疾,一直的向莫问冲撞过去。 一阵热辣辣的气劲扫来,莫问一脚蹴去,岂料当下一道厉烈的旋扭力量直把他转射开去,直抛出三丈以外。 败儿颓然倒下,便落入慈母怀中。 凄然流下伤心泪的慈母,轻轻为败儿抹丢脸上血丝,呜呜咽咽的哭个不停,伤心不已。 莫问却不再理会两人,跪在冷柔柔面前,说道:“师父,多谢你的提示,不动一句声,原来就是‘无招’的意思,这样便散发了徒儿本身既无招,又哪里能出招呢?” “啊,原来是以别人的招作为自己招式,如此庸才劣等对手,根本不配接师父的第三剑,幸而徒儿有点小聪明,总算都想通了,请问师父我的成绩如何呢?” 扬眉差愕,吃了一惊的冷柔柔,心中实在百般佩服,双眼泛着泪光,说不出的欣赏、敬重,充满了身体每一寸。 原来生性高傲的她,竟不能自控情绪,实在太美妙,实在太出色啊,只要是习武之人,看过大懒虫的接连三回演招,把败儿打得落花流水,怎可能不感动?! 要是任何一位高手,单以本身绝学压倒败儿,纯粹强中自有强中手,未必值得佩服、感动。 惟是大懒虫不一样,他故意认冷柔柔为师,只用她的剑招破敌,先是把原来的一式“阴蛇出洞”改良变化,继而再只凭四个字创招,最后更进一步从无招中创招一层又一层的递升,一次又一次的被自己玩弄,却一回又一回的轻易破解,心中不得不由衷佩服! 莫问抬头笑道:“师父,你怎么了?怎么有泪水呀?嗯,对了,一定是那丑八怪慈母吓怕了你吧?” 轻轻的拭去泪水,柔柔暗暗对自己说:“这大懒虫太突出,我的心儿呀,别再跳好不好,你从前就只会在碰上失神大哥时才如此乱动,怎么……现在又……唉,弄得我心乱如麻啊!” 忽地传来一声惊嘶,莫问的面前抛来了三根手指,这是愿赌服输的赌注,刚刚从败儿手上割下来。 慈母割了儿子的手指,慢慢为他包扎,再道:“三十两银,三根手指,都交给你了。” 莫问笑道:“对呀,还欠一条命,败儿的性命。” 慈母冷冷道:“好,你来取吧!” 莫问愕然道:“喔,怎么了,不送货么?” 慈母仍是卷着身子,但已不再抖颤,掩饰着一脸悍然淡淡的道:“你要送货么?好,咱们就来个大减价,一送一,接住了!” 霍地“慈母败儿”抱在一起,化作一个急疾旋转的人肉球,猛然疾冲撞向莫问处。惊天骇地的无涛劲力,一下子竟比原来的一个败儿强上八倍,沛莫能御,风驰电掣般杀来。 莫问当下向身旁的冷柔柔一掌推出,掌力如绵,轻轻的竟把她直送出二十丈以外。 当柔柔在半空中惊愕不已之际,已闻得一声旱天雷般的巨响,原来在莫问身旁的几棵大树,竟都纷纷倒了下来。 一股强猛劲浪随之涌来,人耳荡心摇魄,更可怕的,是一声凄厉惨嘶,跟住是半空划出了一道血痕。 血痕是由人的鲜血划成,这人就是莫问,从他原先所站的地方抛飞过来,直落在冷柔柔身前。 当冷柔柔再见莫问,跟先前已好大分别,只见他脸如死灰,胸口凹了一大片,似被硬物撞击一样。 莫问带着凄偶,满身疲惫的道:“快逃,快!”—— 第八章情话不能完 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莫问,不住的道:“快逃!快逃!”苦了束手无策的冷柔柔不知如何是好。 莫问好辛苦才能吐出一句话来,说道:“你……不想法子奔逃,咱们……都要死…… 了!” 斩钉截铁的话,把仍在迷惘中的冷柔柔唤醒过来,她意识到生死只差一线,若不把握机会,待敌人定下神追上来,那就不可能保得住性命,只得任由敌人鱼肉。 大懒虫把败儿击退,又为自己挡住了司徒九,一而再的救过她,冷柔柔只觉欠他实在太多。 决心要救回对方一次,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咬紧牙关,背着大懒虫,便直奔下山。 原来莫问并不致抵挡不了“慈母败儿”一招,只因他重伤未愈,内力难聚,死命一拼便登时虚脱。 冷柔柔狂奔下山,山路崎岖,拼命的跑呀跑,只觉头上满天繁星,四下虫声哪脚,陪伴着孤寂的她。 星光之下,只见前面山路突然陡峭,两旁山峰笔立,中间只留出一条窄窄的山路,若是两人并肩已不能越过。 背着莫问踯烛而行,每迈出一步都极为艰难,只得有时伸手去扶正他的身体,有时提高他的腿,勉强缓步前进。 稍一不慎,路旁那些尖石便刮伤了冷柔柔的手脚,但她却是毫不怯惧,竭力前进。 一生中从未试过挨苦的冷柔柔,背着莫问奔逃,大汗淋漓,气喘如牛,困难程度简直极其难耐,她一次又一次的好想放弃,索性一同倒下来,任由敌人赶来杀掉算数。只是每当她低头看到衣衫上那莫问滴下来的点点血,心头便会一阵抽歔,感动不已,又再咬紧牙根支持下去。 一而再的救了自己,加上莫问的武功实在太出色,芳心忑忑,已微微投入了爱两人身体紧贴,一阵暖意由心底升起,从来未曾跟别的男人如此亲热过,更从来未有为过一个陌生人动心,她只知道就算拼了命也必须保住大懒虫的性命,她绝对应该这样做。 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衫,一点又一点的血不住增多,已昏迷了的莫问还在不停吐血,看来受伤实在好深。 必须尽快把他放下来,先助他推宫过穴,只是山路狭窄,要走得急一点又谈何容易! 冷柔柔咬紧牙关大步往前走,一步、两步、三步……,但走得愈急,双手双腿好容易闪避不了那些凸出的山石部分,当下擦得两腿破损,教柔柔痛得口中不停嘘气。 只是她感觉到背上的莫问呼吸愈来愈缓慢,似是快要断气一般,心头焦急万分山路仍长,如何能唤醒大懒虫呢?再这样下去,说不定未越过狭窄山路莫问已变成死尸了。 柔柔突然大声喝道:“大懒虫,快醒来吧!” 背上的人似乎听到这一声叱喝,果然有点反应,立时再喝道:“我有心事想跟你说呀,你……有没有喜欢我啊?” “嗯,当然有了!其实我也好喜欢你,就这样吧,只要你不再睡下去,我就再给你吻我脸颊,如何?” “哎呦,真烦人呀,还是未满足,不肯回话?” “好了,好了,你能醒来跟我对答,我冷柔柔便给你再多摸一次屁股好了,你这贪色鬼一定满足了吧?” “从来也没有男孩子敢如此大胆,乱摸我任何部位,哼,我这样的付出已好过分的了,你回答啊,要不要摸呢?” 一直的高声说个不停,背上的感觉便愈来愈大,原来的微弱呼吸变得已强了许多,虽仍未苏醒,但已慢慢好转。 柔柔心中不停地道:“对了,支持下去,我不会让你死去的,来吧,你可以挺得住的啊!” “呼……!” 终于有回应了,虽然只是好轻微发自咽喉的声音,更且模糊不清,但毕竟已证明莫问渐渐苏醒过来,不再沉睡下去。 眼眶忽地滚出了数颗泪珠来,一刹那难以抑制,从心底处升起的满足感,实在难以形容。 她终于救回莫问那原已垂死的生命,是自己有生以来唯一单凭个人的力量、没有其他人在旁协助,从决定到实行到成功,每一环节都是单靠她的努力、不退缩。 出生太富足的冷柔柔,哪里有过身处绝境的经验,救人更是头一趟。天下间又哪会有人要她来救了。 只是世事如棋,偏偏上天把她与大懒虫莫问扣在一起,发生一幕又一幕糊里糊涂的事。 能助莫问苏醒过来,柔柔当下更是激动,口中说个不停,更且大胆的把内心说话都掏了出来。 “哈……,你这大懒虫原来真的十分好色,为了要摸我丰满大屁股才愿意醒来,太过分了!” “但不要紧,今天柔柔大小姐心情好得很,我就再给你一个更渴望的机会,嗯,只要你能大声的说‘好’,我便……便甚么好呢?已给了你好多便宜了,好,就嫁给你吧!” “哈……,怕么?我冷柔柔如此刁蛮性子,相信天下问难有男子能忍受得了,你娶了我便终生受罪了!” “只不过我倔强、刁蛮,但你这大懒虫也好不了多少而已,看啊,每一回碰上你,总少不免被你摸屁股或吻脸。” “我啊,从来都未有被男孩子碰过这些地方的,你好大胆呀!最过分还是在温泉浴池里,竟强吻我,真的好想立即割下你的头颅来,跟一众‘镖尸’一样,让它在水面浮!” “你给我的感觉实在太奇怪,就像你的吻一样,好讨厌的同时,却又好新鲜。好想你不要吻下去,但却又好想那种温柔感觉延续,好想痛打你一顿,但又好想你带给我这样的刺激。” “你知道嘛,我对着你已开始有那种心跳的感觉,好奇妙的,忽然一震又忽然跳个不停,每一回悸动,脑子总会同时胡思乱想。完全不能自控,来去无踪,绝对捉摸不了。” 冷柔柔自言自语滔滔不绝,说完又说,尽把内心话都掏空,本来是好想用话语来惊醒背上的莫问。 但到了最后,已忍不住把心事一一尽情倾吐。柔柔是从来没有对象倾诉心事的,第一回感受好深,原来感觉好舒服。 对了,原来从前自己刁蛮、任性,多少也跟没有人倾诉有关啊。内心的话不断积压,压力便愈来愈大,心情也愈来愈沉重。性子好可能因而压得畸变,变得好想找人来发泄。 几经艰辛,终于踏出最后一步,穿越了那条狭窄的山路,心情快乐得不得了。 回头再望,好啊,好成功呀! 眼泪又再来了,但这是快乐的泪水,原来我冷柔柔也是个好了不起的人啊,我足以自豪! 到了平坦的草地,立即把莫问放下来,坐在地上为他推宫过穴,助血气尽量畅顺。 双手不停压住莫问以掌心轻轻按推,从“气海穴”开始,推向“神阙穴”,再推上“建里穴”,一直至“擅中穴”,在胸口左右分开再推,以助血气运走全身。 前胸按推完了,又到头顶的“神庭穴”开始,跟住是右肢、左肢,全身都完了,又再从头来一次。 如是者不断按推,莫问体内的气也就渐渐回复得较为正常,呼吸声也比先前更深、更响。 回看细心的冷柔柔,却是满脸热汗,豆大的汗珠不住滴下,但她却不觉太累,只要莫问能康复,她已相当满足。 过了近半个时辰,忽地头顶一只麻麻掠过,当下吓得柔柔心胆俱裂,她以为追兵竟无声无息地来了。 这地方离山上还不太远,想了想好不放心,当下又背起已渐渐转醒的莫问,再开步走。 从山上走下来,其实已花了冷柔柔不少力气。只是她已不再计较,只要能救活莫问。一种难以解释的坚定意志教她不会轻易放弃,这大懒虫救了自己三次,现在只还他一次吧! 刻意不走大路,反而穿过乱石纷呈的羊肠小径飞奔下山,转了几个弯又再转弯,拼命疾走,为的是要摆脱追踪。 天刚亮,晨光曦微,金光洒遍大地,美得令入迷醉。在如诗如画的景象里,她身旁有他! 内心涌出一阵好温馨的暖意,说不出多受用,心神一再激动,唉,泪水两行又来了。 心里是愈想愈乱,不去想,还是先逃得远远为妙! 矮身钻人灌木丛中,再疾走一段时间,弓腰急步,走了近两个时辰,实在太疲累了,但柔柔仍苦苦支持。 忽然听得好响亮的声音道:“停,快停下来!” 冷柔柔当下停住脚步,因为发出话声的竟然是莫问,他可以说话了,太好了,他……不会死也不再晕眩了! 莫问气力仍是十分虚弱,好慢的道:“是……蔓苦草!” 冷柔柔愕然道:“甚么?甚么蔓苦草呀?唉,我知了,你一醒过来便又想玩弄我,现下是逃命,别欣赏甚么花花草草好么?再不逃远一点,敌人追上来便不妙了莫问叹了一口气道:“你嗅个清楚,味有淡淡苦香,跟一般花草的味有别,嗅到了没有?” 冷柔柔深深吸了一口气,细意的去感觉,果然是在前面东南方的方向,有一丝丝淡淡苦香飘来。 要是没有莫问刻意提醒,自己绝对难以分辨出那种只是稍稍有别的香气来,只是这又有何启示呢? 莫问道:“我内伤未愈,现下又再被轰伤,体内仍有你见不到的内脏在滴血。蔓苦草是用来治体内出血的灵药,还可以治体外的一些损伤,你快去找一些回来。呆住了的冷柔柔顿觉六神无主,甚么“蔓苦草”,她一窍不通,哪里能寻觅取得呢? 在她眼中,所有的树木,花呀、草呀,大概只有十种八种类别,要精细的去分,她又哪里会懂! 莫问笑道:“放心好了,‘蔓苦草’是在泥土地上生长的,一般只高约两尺多,茎直立而不扩展,花轮生,二唇形,若还未清楚,只要轻轻搓其叶子,便会嗅到更浓的相同香味。” 柔柔听罢,便立即放下莫问,独个儿一直向东南方冲去,游目四顾,小心地搜索。 约莫走出三百多步,终于给她发现了一大堆“蔓苦草”,依着莫问所教导的法子,先搓弄一下叶子,果然香气飘来。 双手疯狂采摘,抱在胸前,高高兴兴的便直奔回去。莫问看着她脸上难得的开朗悦容,竟目不转睛地迷住了。 柔柔笑道:“来了,来了,你要多少‘蔓苦草’,只管拿去吧,免收银两,随便,随便。” 莫问道:“要水!” 柔柔愕然道:“甚么?又要水?”左扭右拧,看了又看,柔柔唉声叹道:“我的耳朵可不太差劲的呀,但哪里有淙淙流水声呢?大懒虫哥哥,我一样的想喝水喝个痛快,但哪里有水呢?” 莫问道:“我要水来煎药!” 原来如此,只是四野无人,又哪里会有水,哪里才觅得有锅呢?柔柔想了想,当下又再背起莫问。 “信我,放心吧,一定给你找到!” 好个信心十足的冷柔柔,她对自己的要求愈来愈高了。只要有恒心,一定能成功的。 莫问是自己的大恩人,他要煎药,自己便必须找来他要的水和锅,放心吧,一切包在本姑娘身上—— 第九章初情爱意浓 继续向前奔去,不断的左顾右盼,只希望尽快找到一所房子,快快煎药为莫问疗伤。 “多谢你啊!” “你……说甚么?” “多谢你救我一命!” “哼,别胡说,你救我三次,我才勉强救你一次,算是有个交代罢了,你……这大懒虫不必多说了。” “啊,那即是说别人如何对你,你也必然一样回报。” “嗯,基本上就是这么简单。” “很好,那请问柔柔小姐吻了我没有?” “甚么了你……好烦!” 莫问道:“你刚说的啊,人家如何对你,你便会同样对人。” 柔柔道:“但这……,你这大懒虫好坏!” 莫问道:“但你却还愿意背看我历尽艰苦一同逃命,并没舍我而去啊!” 柔柔道:“嗯,因为我不要你死在别人手上,你得罪了本小姐,要死便死在我手好了。” 莫问道:“是吻死么?” 柔柔道:“你再胡说,小心我抛你落山崖。” 莫问道:“你舍得么?” 柔柔道:“太岂有此理,好,本小姐就抛给你看!” 莫问道:“不……,我认输了,不吻死但摸死也一样行。” 柔柔道:“住口呀!住口呀!” 莫问道:“但先前我在模模糊糊中,确是感到有人在我身上乱摸,最过分的是一双手在我下体那个位置……总是不肯游走。” 柔柔道:“你说甚么?我当然没有,只是为你推宫过穴吧!” 莫问道:“哦,是么?那一定是我误会了。” 柔柔道:“这个当然了,还不快向我道歉?” 莫问道:“不用了吧!” 柔柔道:“为甚么啊?” 莫问道:“相公也不必向媳子道歉,就是这样简单。” 柔柔道:“甚么?我……哪里是你娘子?” 莫问道:“我又错么?但我先前尚未完全清醒时,明明听得好清楚,有人说要嫁给我,又说甚么……。” 柔柔道:“不……,不要再提,不准再提。” 莫问道:“好,我不在你面前提便是。” 柔柔道:“这个当然。” 莫问道:“我在唐芙面前提,她又在其他人面前提,提来提去,提前提后,哈……,好快便传得老远。” 柔柔道:“不,你在任何人面前也不能提啊!” “哎呦!”忽地莫问一阵抽慉,整个人竟全身震动,一会儿后便软倒下来,再也不能动弹。 当下吓得柔柔面青傻呆,立即又把他放了下来,小心察看。突然,紧闭的双目张开,莫问笑道:“呀,心好痛啊,一定是受了伤,是谁伤了我的心呢?是谁呢?如何能医呢?” 柔柔被气得难熄怒火,但偏又不敢打莫问,只得十指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好一会才按下心头怒气。 再张开眼目时,莫问竟又吻了自己脸颊一下,她正要掴莫问,却被一句说话截住。 “不是有过承诺吗?在狭道叫出声来便可以一吻,还欠摸一下屁股,可千万不能抵赖!”莫问双掌轻轻拍了数下,弄得柔柔啼笑皆非,脸红耳赤,更显娇羞之美柔柔喝道: “别再胡闹了,再下去便不用找水来前药,来吧,我再背你尽力多走一段路。” 柔柔伸出她的手来,莫问一手搭住,两掌紧握,他忽然道:“柔柔,好感激你的付出,我一定会记住这一夜,今生今世也不会忘怀,以后每个下雨的晚上,我的脑海就只有你!” 转过身来的柔柔,她好怕莫问见到自己脸上因感动而涧下的泪水,她在这一夜实在经历好多、好深。 从讨厌到爱,变幻莫测,却又是那么真实! 从未曾想过自己会如此的疯狂,竟背着一个男人在山路上狂奔,曾仆倒过,又再爬起来。为他破损的地方多着,为了莫问,为了挽回他的性命,竟胡乱大声说出自己的心事来。 说是美妙,却好艰苦。说是艰苦,却又好想这种感觉延续。 柔柔迷惘了,但她宁愿继续迷惘下去,只要莫问继续跟自己走在一起便是,其他的暂且忘记也罢。 山路走尽,终于看见远处有炊烟,有一间以木头搭建的简陋房子,柔柔不禁大喜过望。 踏破铁鞋,终于觅得水源为莫间煎药了! 她的喜悦打从心底里冒升,令全身都增添力量,原来为他人快乐,竟可以较为自己快乐更加痛快。 兴奋莫名的冷柔柔喝道:“冲呀!” 背着沉重的莫问,原来已疲乏难支的双腿,竟仍有力冲前,一下子便冲至房子前面,气喘如牛,却好快乐。 快乐是因为有水,一大桶水。 一个作村妇打扮的五、六十岁女人,正在以木桶的水来洗刷四周,而村妇的身旁,就是水源——一口井。 冷柔柔从莫问身上摸出银两来,当下走前,放下银两,急急道:“大婶,这些都全给你,我要借你的一桶水和一个锅来煎药,哈……,你今天运气真好,发大财了!” 随手便取来木桶,再直冲入屋,好想立即放下莫问来,为他好好煎药,让他尽快复元调息。 扑的一声响,大桶破穿一个大洞,里面的水不住涌了出来。冷柔柔先是一阵愕然,自然而来的怒意立时冲上头来。 原来在打扫的那个村妇仍手执另一块石头,她竟然用石头来砸穿木桶,这算是甚么意思。 七窍生烟的冷柔柔立即喝道:“大婶,这算是甚么意思?我给你一大锭银子,才借用一点点水、一个锅子来煎药救人,你怎么却要捣乱?难道这些银两不足以买下这个木桶么?” 怒气冲冲的冷柔柔本来就是急性子,愤怒之下骂得更是起劲,更且立即丢下手上木桶,再往村妇的身旁取另一木桶。 岂料村妇比她更手快,先夺过木桶在手,冷冷道:“滚吧,我没有木桶要卖给你、借给你!” 原来的银锭扔回给盛怒的冷柔柔,村妇继续的在打扫,更不住把地上枯叶扫向冷柔柔的脚上,教她好生尴尬。 突然而来意料之外的变化,教冷柔柔顿时手足无措,手中的银锭如在市集买这些盛水用的木桶,大慨也可以买下一大堆吧。眼前村妇却拒绝了她的心意,从来习惯用银两解决问题的她,一下子也难以面对。 被拒的羞辱加上焦急心情,再也难以按捺心中怒火,劲力注满双手,怒火眼看就要爆发。 村妇好快的手一扬动,冷柔柔还未懂反应,已被对方手中的一大桶水淋得全身湿透,极为狼狈。 嘴角流露出满意神色的村妇笑道:“不一定银两就可以买到一切的,人家拒你千里,便要发怒杀人吗?妈的,你岂不比‘天皇帝国’的狗兵更横蛮么?老娘替你淋熄怒火,给你冷静一下吧!” 无奈之极的冷柔柔全身湿透,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幸而身旁的莫问忙道:“对啊,对啊,大娘教训得是,我妹子她江湖阅历未深,惹怒了你,恕罪、恕罪!好言相对,村妇的脸当下宽容了许多,一双眼从头到脚扫视二人,冷冷含笑道:“甚么兄妹,明明是一对孤男怨女出走,定然是得不到这刁蛮女的富户人家赞成婚事,要棒打鸳鸯,于是把心一横,学人来个远走他乡,双宿双栖,我猜的没错吧?” 村妇的一番话完全是自作聪明,只气得柔柔半死,只是身旁的莫问却不住地点头认同。 冷柔柔讶然道:“你……为甚么不住点头呀!咱们……。”正要说下去之际,莫问立即截住道:“柔柔呀,算了吧,既然大娘如此目光锐利,咱们便承认好了,快快解决双方摩擦,快一点煎药,快一点回去客栈,岂不妙哉,对不对呀?” 迫于无奈的冷柔柔也只好勉强点头,含糊地道:“大娘果真料事如神,眼光独到,对了,对了,你猜的没错,那我们可以借来锅子煎药吗?”鲜有向别人低声下气的柔柔,把目光偏侧,只觉自己脸上无光,真的好想把头颅钻到泥土地上去。 村妇咧嘴而笑,立即露出截然不同的友善笑容来,更挽住了她的臂弯,笑道:“对了,别害羞嘛,我看得出你俩又岂止离家出去,你的肚里,一定已怀有这小子的骨肉了!” 冷柔柔呆住之际,村妇已引二人进入屋里,更立即端来两杯热茶,拉二人坐下畅谈。 还未让柔柔消化说话,村妇又接着道:“不瞒你俩,其实我也是与相公离家出走,在此建立新生活的。嘻……,只不过已是三十多年前的往事了,所以我绝对支持你俩的!” 莫问跟冷柔柔面面相觑,一同失笑了起来,莫问连忙抢着道:“啊,原来如此,咱们真的要向前辈学习,学习啊!” 村妇掩嘴失笑道:“真的要学习么?这也应该,好,老娘就来教你们这对荒唐男女来一次实际学习,我来问你俩,一对远走天涯的男女,安顿下来后,第一样要学的是甚么呢?” 冷柔柔抢着道:“造饭,一定错不了,不懂造饭如何能活下去,吃是最重要的啊!” 莫问却在摇头道:“不。…:,孩子已在腹中,第一样要学的当然是如何接生又或喂奶诸如此类。” 两人同样对自己的猜想都好有信心,只是面前的村妇却不住的说:“不……!她站了起来,把二人拉到另一道门之前,笑道:“来吧,第一样要面对,必须立即学习解决的问题,就在这房间里面发生。” 打开门,推二人进去,只是好狭窄的空间,里面有几个盛满水的木桶,又有布巾,看来是个用作澡房的地方。 两人还在莫名其妙之际,嘲的一声响起,只见头上一条粗大麻绳被拉动扯开,缠着的一个大木桶便从上淋下一大桶水来,从头到脚教二人湿透,莫问呆在当场。 房外传来嘻嘻笑声,那村妇笑道:“对了,咱们面对的第一个难题,就是洗澡啊!以前总是一个人独自洁身,但有了另一半,这些事情便应该一块儿来了。” “初初的尴尬又心跳,不敢亮起火光,摸黑各自替对方冲洗,那种初尝亲密的滋味,实在好得无比!对了,既是决定此生此世同生共死,二人就不能再有隔膜,你浓我浓,情浓一生!” 村妇在门外怀念她当年甜蜜往事,而澡房门内,衣衫因为一再湿透,冷柔柔玲珑浮凸的优美身段又再显现莫问跟前。 低下头来的柔柔,脸上那两朵鲜艳夺目的红火,足教人目眩心动。稍一扭动身体,全身便化作一片波浪,心跳随之起伏不定,足以把最有定力的男人都溺毙。 对着柔柔征征凝视,莫问一双手轻轻抱着她的纤腰,慢慢把身体移前,让大家搂在一起。 柔柔的脑海变得一片空白,全身瘫软,好想挣扎,但……却竟又乏力,只知道一阵“压力”已临。 压力是来自两片唇,缓缓移前。更可怕的是……她的头颅竟不由自主地向上抬,香唇向着对方的两片唇贴近。 血气方刚,情苗早种又如何能把持心性! 从未正式恋爱过,从未感受过那种美妙的畅快,原来只是亲吻,便会带来好震撼的温暖。 身体在哪里已不重要,因为灵魂已飘飞,浮沉于浪漫的百花丛中,耳鬓厮磨,柔情蜜意原来就是如此—— 第十章惊现失神来 马蹄声急促传来,两匹快马如疾电追风,你追我逐,在大道上争斗抢前,鞍上一老一少,仗着骑术精湛,突然转走捷径,从山腰斜斜直下,马步却不肯缓下来。 细看那神色清瘤、满头白发的老者,马背上还有一个大布袋在身后,马匹负重,无形中也就是让了比斗的少年三分。 反观那黑发少年,身穿全套白衣长衫,远看俨然是个公子哥儿,但来到跟前,竟发现此人鼻大又扁,眉尖额窄,丑得可怜。 两个人都有着同一样令人难以理解的特征,就是眼目都不见眼珠,只有一片白色,毫无眼神。 白发老者喝道:“哈……,看来还是老爹我胜上半筹,孩儿你功力还差少许哩!” 好胜的孩子当下快马加鞭,只是老父一直也未有全力驱策而已,终点在望,老父稍稍发力,跨下神驹便赶过了头,险险比孩子快一个马头早一步冲进目的地去。 孩子一停下来便竟然一掌轰向马头,正在喘气的马儿立时爆头倒下,四脚乱伸一阵便再也动弹不得。 这名叫苦海的孩子性子好刚烈,竟就此击毙了畜牲,老父看见了不但没有劝告,反而笑道:“没用的便该杀,干得好!” 原来自小便对孩子有着十分功利的教导,有用的好好利用,没用的或杀或弃掉,免麻烦。 从小受到薰陶,苦海既爱争斗又残忍又狠毒,说甚么适者生存,弱肉强食,这概念自他三岁时已在他脑里植根。 一个妇人捧着两碗水走到两父子面前,笑道:“哈……,又是你这老爹稍胜半筹,苦海啊,娘常教你必须对坐骑更严厉一点,这样才可以训练出比老爹更强的坐骑呀!” 苦海深吸了一口气,厉目射向老爹,道:“爹,孩子一定继续努力,下一回便赢你!” 老爹点头表示欣赏,但这又谈何容易。实际上老爹每一回都刻意只压倒苦海少许,让他不致大败。这样便能诱发他继续努力提升,心理上总觉得还差少许便踏上成功路。 父子二人喝下大碗水,那妇人便道:“喔,你们带了客人回来么?刚才我也有一对男女来作客啊,现今还在澡房内。” 对了,原来那妇人便是先前招呼莫问、冷柔柔的村妇,这白发老爹以及少年人,就是她当年与之私奔的男人,以及后来诞下的儿子。 三人多年来一直隐居在此,与世隔绝一样,孩子苦海便变得性格愈更孤僻,难以跟人相处。 苦海突然怒道:“老娘呀,我早说过了,咱们又不是大富人家,有甚么好招待人?哼,我最讨厌人家来打扰,他妈的让我一拳一个,把他俩立即轰出屋外。” 冲动的苦海直走至澡房前,高声喝道:“里面的狗男女听见没有,我老娘目不识丁,才让你何进我家门,快快出来,快给我滚,否则一会见打得你俩屎滚尿流,要爬出屋去。” 跟在身后的老娘也不敢惹怒孩子,一旁的老爹只好说道:“出来吧,咱们今天有事要办,别碍事!” 澡房内原来已洁净完毕,又借了老娘的两大块布缠身,正待衣服在外烘干的莫问与冷柔柔,本已准备出来,但莫问却突然拉住柔柔,一脸神秘似的,眼睛眨了又眨,示意不要出去。 柔柔正要问个清楚,莫问以手指沾水,在墙上写起字来,先是一个“温”字,继而再写下了完整的一句:“温泉浴池杀人者!” 心房立时急震剧跳,再听个清楚,果然半分不假,外头的一双父子,就是在“黄泉客栈”杀了一众镖师的人。 怎么如此凑巧,竟就在此碰上? 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莫问内伤未愈,又岂能独斗两高手?但难道一直躲在澡房里么? 碰碰碰的拍门声不住在催赶二人,苦海的话声也愈来愈响,甚至开始咒骂起来,显得极度不耐烦。 莫问人急智生,把原来扎束成髻的冷柔柔秀发解开松下来,凌乱长发把脸儿遮了大半边,又用手在地上抹,再把黑色污物涂上柔柔俏脸,尽量遮掩原来面貌。 美丽的女孩子最讨厌污秽,但为了求生,柔柔也只得再受点儿苦,任由摆布好了。 两人勉为其难步出澡房,只见苦海已怒气冲冲,一见莫问便喝道:“臭小子,快滚,再多留一会,小心我打跛你脚!” 莫问不住的鞠躬又再鞠躬,慢慢移步离去,但眼目一扫,竟见台上放有一个已解开的大布袋,布袋里的人正瞪着大眼盯住他与身旁的冷柔柔,这人竟然是唐芙! 唐芙被擒,如何是好? 穴道被封,嘴巴说不出话来的唐芙,眼神先是一阵惊惧、失落,继而又变得欲哭无泪。 她才芳心暗许,以为莫问恋上了自己,但赫见原来意中人跑了出客栈,是一直跟冷柔柔在一起。现下还一同在澡房里走出来,身上没有衣服,只有大块布巾裹身,一切尽在不言中。 心里不住在问,怎么每个男人都只爱柔柔姊姊,冷落自己,一下子伤心欲绝,眼泪便流了出来。 只是看在莫问与冷柔柔眼中,面前的唐芙一定是极度惊惧,她一个人正面临死亡,吓得眼泪直流。 两人脚步立时变得犹豫难动,苦海却突然走上来喝道:“怎么了,要我一拳一脚轰你俩出去吗?” 莫问只好立即抱住柔柔的手走出屋外,只是在大门之前,那老爹却突然喝道:“你两位原来是这位唐芙的朋友么?” 冷柔柔脸色登时变得煞白,身后的苦海抢身而上,当下把大门紧闭,已封住二人去路。 形势急转直下,莫问笑道:“哈……,果然好眼利,我司徒九实在佩服前辈。待我来介绍,这是我妻子冰冰,咱们在‘八喜酒楼’杀不了、擒不住的人,前辈手到拿来,佩服,佩服!” 冷柔柔跟不能动声的唐芙一样目定口呆,莫问当真胆识过人,竟自认为那禽兽司徒九,欲混淆身份以求脱身。 老爹当下哈哈笑了起来:“啊,原来是剑狂派到‘冷血方唐家’的卧底走狗,你怎么会在此出现呀?” 莫问笑道:“没甚么,都是无聊的女人事,老前辈倒该没兴趣了,还是先告辞!” 哪知原来一脸冷静的老爹忽地色迷迷起来,凝视着莫问抱住的冷柔柔,笑道: “呵……,对了,对了,素闻你这司徒九最爱欺骗无知良家妇女,对了,一定又不知花了甚么手段,弄来了如此貌美姐儿,好啊,好啊,我白无边来跟你作个交换。一听到白无边三个字,原来已惊惧万分的冷柔柔更是心头震撼,“冷血方唐家”有两大已归隐多年的大敌,一是“剑狂五连环”,另一就是“白家六绝人”,而白无边就是六绝人其中之一了。 她常听爹娘说,千万不能缠上白家中人,否则必然惹来祸患无穷,师祖“剑仙”之死也就因为摆脱不了“白家”。 说时迟那时快,白无边已抱起了唐芙,淫笑道:“来吧,我这跛脚的是次货,但相信还是处子,前辈较喜欢没瑕疵的妞儿,用她来换你身旁的货色,就这样决定吧!” 莫问转过头望向老娘,只见她竟然一样的嘻笑不已,绝对没有半分因为老伴好色贪爱他人而发怒。 而盛怒的孩子苦海却是木无表情,看来他对色欲是半点兴趣也没有,唯一嗜好就是杀人、血腥。 白无边走上前来,吓得已冷汗直冒的冷柔柔当下拐了半个圈,躲到莫问身后,怕得要死。 白无边笑道:“哈……,好有趣呀,看来你的娃儿相当恐惧,说不定一会后在床上还会奋力挣扎,嗯,很好,那就给我更大的刺激,乐啊乐啊,果然是难得货色莫问忽然喝道: “不,我怎知前辈手上的娃儿是甚么质素呢!是个处子当然值得,但……看她默然不语,又傻又笨,甚至还有可能是个哑巴,玩起上来无声没息,闷死了!” 逼得莫问难以退避,只好胡乱找些借口来抵挡一阵便是,但莫问的话却又一再伤害了哑口无言的唐芙。 白无边笑道:“对……,该让她说句话来验明正身,这半点不难。”一指解开唐芙哑穴,但她却依然没有张口。 白无边道:“我父子俩先杀尽你们杀不了的大班镖师,但却不见一双妞儿,幸而我懂得一个时辰后再回去探视,果然寻得这唐家的第二代千金唐芙,用来换你的村姑,便宜你了。” 莫问敷衍地道:“这个当然,这个当然!” 莫问假意走上前来,突然拉扯开唐芙的衣襟,好像要偷窥她胸脯似的,登时吓得唐芙哗然大叫。 唐芙怒道:“贱人,你干甚么!” 莫问笑道:“干甚么?呵……,就是以冰冰来交换你,谁跟了我,谁便能离开这屋子,随我离去,明白了么?” 话中有意,正好表示谁人跟住莫问便不用留下来被白无边凌辱,较为头脑清醒的唐芙,当下扑向莫问怀中,说道:“哎呦!公子怎么愈看愈有魅力,教我一见钟情,快,带我走吧!” 已是惊弓之鸟的的冷柔柔当下着急不已,愤然喝道:“不……,你……还是回白无边大爷的身旁吧,我……好爱我的九哥哥,你别打扰。” 唐芙喝道:“别跟我争好吗?是白无边喜欢你啊,因为你太完美了,这一回是我争输,才轮到我靠向九哥哥,你争来也没用!” 冷柔柔也毫不示弱,喝道:“放屁,要是咱们不出现,你不一样要陪白无边吗?” 唐芙道:“你真的好烦,别浪费力气好了,否则一会儿在床上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啊!” 冷柔柔道:“好啊,好啊,原来你如此对我,枉我还待你如妹妹一样,好讨厌!” 唐芙道:“甚么妹妹不妹妹,姊姊会常常奚落我跛脚么?” 冷柔柔道:“那……只不过是说笑吧!” 唐笑道:“要是你也跛脚,你会喜欢这些笑话么?” 愈吵愈烈,凭着双方的对话,不太聪明的白无边与白苦海,竟也发现了内里好像有些文章。 怎么一双妞儿活像十分熟落,竟互相以姊妹相称呢? 此时莫问好像怕得要死般,不住在退,退至一旁,突然白无边醒悟道:“对了,是唐芙的姊姊,难道你就是那冷柔柔?” 不住在摇头的冷柔柔好想说谎,但她的嘴巴却说不出半句话来,充满贪婪的白无边眼睛,已发出极欲吞掉她的欲焰来。 “对了,一个是唐芙,另一个是冷柔柔。”说这旬话的是莫问,他笑嘻嘻的告诉了白氏父子真情。 白无边、白苦海顿时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莫问身上,因为他在说出谜底之时,两位女孩子都高喊惊呼,雀跃万分。 为甚么呢?原来莫问看见形势不利,绝不可能同时带走唐芙、冷柔柔二人,便把心一横来个围魏救赵。 他不住后退,突然挨近老娘,右手一扣便扣住了她咽喉,左手亦同时封了她大穴,令对方动弹不得。 莫问笑道:“让咱们离去,老娘就作为……。” 话未说完,但也不必再说下去了,因为老娘作为甚么也不再重要,她已经是一个死老娘。 白无边突然隔空一拳轰出,把老娘的脸打得变形凹人,五官全走了样,脸上能看见的就只是血。 白无边笑道:“女人如衣服,放心,换过新的有新鲜感,你不杀便由我来杀好了。” 莫问手上的人质顿然落空,失去生命的老娘缓缓滑下,跌倒地上,这意料之外的变化,令莫问茫然失措。 白无边冷冷笑道:“孩子,我就把这伤重气虚的废物交给你,我则负责跟两位‘冷血方唐家’的第二代姐儿上床,指导她们如何畅乐痛玩,你杀了他之后便进房来欣赏一下爹的能耐吧!” 向前踏上一步,唐芙、冷柔柔怕得要死,只好跳开闪避,可是白无边竟停住了脚步,没有再追上来了。 为甚么呢?难道又改变主意,要先杀莫问? 白无边竟收敛起原先的淫笑,冷冷道:“苦海,有朋友到访!” 苦海愕然道:“爹……,就在门外?” 白无边点了点头,苦海握紧拳头,脚一踏地,内力便骤然提升,一张脸变得紫红肿胀,打出拳劲直破大门。 鲜血迸喷,凄厉血光泰现……! 苦海如断线风筝向后倒飞,更可怕的是他一条胳臂,在飞退的同时竟然裂碎。 一块一块的裂碎成千百段,骨肉都炸开,右臂自肩膊以下完全失去,极度可怕! 大门也同时粉碎,一个人影出现,教冷柔柔也呆住了,来人一派玉树临风,年轻又充满朝气,长发直落脚跟,英气凛然,教任何异性都要为他倾倒。他便是大美人日思夜梦的‘方家’方失神了—— 第十一章不死老不死 烈火仍在熊熊烧得厉害,“皇宫”不住的倒塌,这一把火烧去了无数恨怨,也烧去了美梦。 “皇京城”的“皇宫”,从皇上皇到皇玉郎,又由皇玉郎落入名昌世手中,辗转成为“天皇帝国”宫殿,今日终于灰飞烟减,在大地上化作一堆断垣残壁,毫无生气。 多少不世枭雄为了成为“皇宫”主人,不惜要天下人为他流血,用尸骨作梯阶,一步一步的登上宝座。 当大火烧得梁木一一倒塌,惹来轰然震动惊响,每一个围观的人心中都不免一阵惋惜。 单是那皇玉郎曾费尽心血建构而成的园林,每一个进去欣赏过的人,都不免为它的消失而悲泣。 权力、威名、风光,一切一切,也随着“皇宫”的消失而不再存在,“天皇帝国”已彻底消灭了。 但那老不死依然未见踪影,虽然小白认定他已重创难愈,但这武功登峰造极的神人,若不能见到他的尸首,飞鹰、小丙、小黑、笑天算、万骨枯、血海……,没有一个人能安心。 人马重重在外围把整个仍在焚烧的“皇宫”紧紧围住,不容任何一人,甚至任何一物逃出去。 大家都定睛看着把“天皇帝国”最终判决的火烧个不亦乐乎,每一个人都在等,等老不死的出现。 只可惜烧了足足半天,一切仍是依旧。 究竟这老不凡是被困火海遭烧死了,还是仍然躲在内呢?只有在这场火烧完以后,待炙热渐褪才有可能察看清楚。 等,暂且是唯一方法。整个“皇京城”的人都在等,只有一人例外,他就是伍穷在“皇宫”地底之下的偌大洞窟,伍穷已开始了他的穷图大计,他终于碰上了千载难逢机会,成为天下第一人。 心中充满朝烈狂志,非但是中土,凡有陆地的任何国土,他都要攻克,纳入版图之内。 上天对他非常眷顾,竟把老不死交给自己,只要吸掉这老鬼所有功力,天下间使无人能敌,再以三年时间训练出一群最出色的弟子、精兵,他的侵略大计便可以正式展开。 此后,再没有人能够抵挡,包括那讨厌的小白,他第一个便要先斩下小白的头颅,那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老不死把一小部分内力输入伍穷体内,伍穷当下感到心底一股浊气急速上冲,仿佛要冲破五官再泄射出来。 只是那道浊气到了咽喉的要道便难再寸进,反覆竟被压回下去,留在肚腹位置窜来窜去,弄得伍穷剧痛难当。 一再运劲纾减痛楚,但那道浊气还是未有消去,痛楚压下又会再来,来来回回,反反覆覆。 伍穷试以丹田气冲破,突然间那道丹田气全被吸纳,只觉胸腹剧烈刺痛似是万箭穿心。 肚腹的这股浊气愈胀愈大,愈来愈热,犹如满镂蒸气无从泄出,非要撕裂肚皮不可。 强横自恃的伍穷再深吸一口气,试图以新气引导浊气,直插向“下腕穴”,慢慢推压,只觉“建里穴”有丝丝热气浮升,直通至背后的“灵台穴”,缓缓向上。 内息一直再上,冲上“通天穴”,只觉头顶一阵清凉,一股凉气从额头、鼻梁、口、耳,然后又沿脑后“后顶穴”直下,穿过“大椎穴”、“身柱穴”、“筋缩穴”、“命门穴”直至“会阳穴”。 如此一来便走了一大周天,浊气化成凉气,郁闷之意及痛楚全消,说不出的畅快受用。 完全吸纳了外来的内力,再飞快在体内急速游走了二十周天,劲力一分一分加强,只觉四肢百骸,每一处都更加强劲有力,勃然而兴,沛然而至,甚至是身上每一根毛发也一样劲力充盈。 老不死见伍穷大悦,也相当满意道:“老夫果然没有看错,原来资质并非千年难得,跟那小白笑苍天实在有天渊之别。只是你这人却极度贪婪,有如饿狼一样,性子是得的愈多,愈想再鲸吞更多。好啊,就只有你这般的人才配合得到我内力。伍穷道:“废话少说,来,我再吸纳你的内力,完成以后,便立即冲出去杀一些人,再抓来小白斩除,从此建立我伍穷的个人王国,一统天下,称霸傲视武林,哈……!” 老不死继续把内力源源输入伍穷体内,这一回在肚腹结聚的浊气更盛三倍,伍穷忍住剧痛,又深吸一口真气作导引。 岂料真气被浊气一冲便散了,接连再试亦徒劳无功,只是一刹那间,那道洪流似的浊气飞快流窜,几近一把利刀在体内乱劈狂斩,痛得伍穷狂吼怒嘶,犹似猛兽之声。 再也控制不住的内息奔腾疾走,全身穴道都渐次闭封起来。此时的伍穷忽然脑海浮现了一种可怖的思想,难道老不死要找人陪死?自己明明已走火入魔,一步一步踏进死门关。 伍穷并不惧死,只是终生仍是被小白压住,不能胜过他,实在不甘心。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会好好把握。 可惜原来这并不是机会,只是个陷阱,全身上下开始虚脱,渐渐乱舞乱动,不受控制了。 他好明白,死神已在自己面前,不成功便成仁,枭雄的命运活该如此,伍穷毫不后悔。 忽然背后“命门”穴被刺,一道气就此向外泄,似是吹胀了的皮球泄气一般,泄得无影无踪。 耳鸣、心痛及体内的一切感觉,渐渐消失,回复原来模样,当他的双目再能视物,只见面前的老不死在笑。 当然,身旁的江川十兵尉也在笑。 伍穷道:“我刚才险死还生!” 老不死道:“我看得好清楚。” 伍穷道:“更清楚的,是你一早预料得到。” 老不死道:“这个当然,但你还是死不了。” 伍穷道:“在最后关头,你刺我‘命门穴’助我泄气。” 老不死道:“明白当中原因么?” 伍穷道:“需要明白么了。” 老不死道:“不明白便要再走火入魔多一次,但这一回再也不能刺‘命门穴’破气了,必须挖掉一双眼目破气。” 伍穷道:“为啥我会走火入魔?” 老不死道:“因为你是伍穷。” 伍穷道:“那又如何?” 老不死道:“伍穷是天下间最贪婪的人。” 伍穷道:“嗯,你是说我一下子吸纳的内力太多。” 老不死道:“你认为是少么?” 伍穷道:“我自身功力未足以吞下你输入的内力,控制不了便自然走火入魔。老不死道:“明白便好了。” 伍穷道:“哈……,果然不愧为老不死,你就是还不想死。” 老不死道:“你要我死,我焉能不死。” 伍穷道:“但你死了,我便再也不可能吸纳你的澎湃内力,也失去统一天下,杀掉小白的机会。” 老不死道:“伍穷失去了这些目标,不如一死。” 伍穷道:“因此你这老不死就先让我明白,要一点一点的吸纳内力,一天比一天更强,而你的老命也能延续下去。” 老不死道;“明白便好了。” 伍穷道:“这场火快烧完。” 老不死道:“十兵尉会抬我连棺木跟你走。” 伍穷道:“到哪里去?” 老不死道:“哈……,我也好想知究竟到哪里去。” 枭雄末路,老不死以自身无穷内力作饵,诱动伍穷保住自己性命,他好清楚“天皇帝国”已灭,自己也不可能再翻身,但那未完的“大东日帝国”美梦,必须有人继承。 江川十兵尉引路,洞窟之侧原来另有暗道,伍穷跟在后一路走,走了个多时辰还未见尽头。 可见江川不死这些年来,为了预设这逃生之路,实在花了不少人力物力,也费尽心机。 暗道愈走愈窄,同时也隐约可听得上头的喧闹人声,伍穷一直在想,究竟小白是否就在自已头上呢? 这家伙一直的踩在他之上,如今更夺得大半壁江山,天下人就只拜他为王,我只剩下小小的“天法国”,实在惹人笑话。 他好明白,在以后的千百年,大街小巷那些说故事的,都会把他跟小白的成长故事天天述说出来。 在故事中,小白聪明睿智,自己则有勇无谋,小白有一段感人肺俯的动人爱情,与耶律梦香的爱似是天仙故事。而他,则在爱情路上失败了又再失败。 以“天法国”跟小白现在拥有的土地相比,简直是一种可耻!伍穷一再向自己发誓,他必须吸尽那棺木内的老不死内力,成为无敌天下的第一人,斩小白,雄霸眼目能见的一切土地。 以后千百万年,那些说故事的、那些撰记历史的,都会给后世人知道,那最后的真正胜利者,是他——伍穷! 欠缺先天天赋,但比小白更胜一筹! 人生不同阶段会有不同的目标,伍穷也不例外,他的目标好崇高、好远大,甚至可以说是妄想。 但伍穷就是喜欢向着这遥不可及的目标进发,只要能挫败小白,甚么代价他都愿意付上。 走了三个时辰才把暗道走完,当跟前重见天日时,已身在离“皇宫”好远的荒郊墓地。 伍穷回头看了“皇宫”一眼,只微微一笑便转身而去,过去的已经过去,他要追求的在前面。 三人加上一副棺木,刻意走那荒僻的山路,更且是夜行日伏,烈日当空时觅地小睡,免得被人容易发现。 伍穷预算在三天之内,大家便会发现老不死的地下洞窟以及地道,故此他必须尽快赶回“天法国”去。小白未必能猜到他带走了老不凡,也算计不了他竟吸纳老不凡的内力来提升自己。 从这刻开始,他必须学习低调一点,尽量保持一切平静,待功力大大增强后才准备庞大的设计。 连夜赶路,过了整整三天三夜,伍穷才挑了一条小村庄稍事歇息,“天法国”已距离不远,大概已算是安全。 但伍穷仍不去挑太多人或太冷清的村镇来停留,比较中庸的较难被人注意。 夜幕低垂,伍穷安顿了老不死,让江川十兵尉小心照顾,便独个儿走在街上,舒解一下内心遏抑的闷气。 这名为“呼天镇”的地方,只得大约二千户人家,来来去去也不过有万余镇民。大街入夜后好安静,只是在偏北的一角,那里竟有灯火通明,人声杂沓。 伍穷好奇心驱使下上前看个究竟,一到了门前,不禁暗暗笑了起来,只因为内里的声音好熟悉,对了,门楣之上大字写看“呼天赌坊”,这正是他最爱的地方。 赌坊内只有三、五桌有人围住下注,伍穷是外来人,甫进入赌坊便大受欢迎,人人必恭必敬的殷勤招呼。 没甚么特色的赌坊,唯一吸引之处,是其中一赌桌围着共有二十多人,但全都是十三、四岁的少年郎。从来就只有这些小镇可以让少年人肆无忌惮的公开赌个痛快。 “挑那奶妈的贱格吞别人卵蛋大王八十二代孙儿,别望这望那了,有胆下注跟我对赌么?” 说话的是一个大约十二岁脸如黑铁的秃头小子,手中拿着二十粒骨骰子,不停在转,说话航脏得不得了,但伍穷好喜欢,因为这小子的说话语气跟他从前一模一样!—— 第十二章天敌刀剑会 成长是好奇妙的感觉,未成长前,每一个人都好期望成名,但成长以后,偏偏又好怀念从前。 成长是一个过程,经年累月,每一个阶段都有它的特色,都代表着自己的不同情况。 伍穷绝对记得,他生下来就是个穷光蛋,从小便好想发大财、好想出人头地。 因而,只要有机会,他都必然拼尽,必然争取银两,跟看便去赌坊跟大庄拼个你死我活。 只是个平凡的小人物,绝不可能一下子得到厚酬,故此伍穷要一飞冲天,冀望有一天腰缠万贯,唯一的法子就是拼命去赌。 赌坊一直是他半个家,逢赌必来,只可惜也是每赌必输,故此伍写真的好穷,穷得要指天用脏话数臭他! 骂老天爷可不是容易事,跟骂人截然不同。 骂人你只要对着他指住来骂便可以,但向天指骂,你必须头向后仰,眼望天又手指向天,辛苦好多。 伍穷日日赌夜夜赌,赌得愈多输得更多。输清光自然心火盛,他便又再指天喝骂。只是每天骂的语句都一样,难免太闷,伍穷惟有自我创作一些好长的脏话,骂个天翻地覆,狗血淋头。 试得多了,愈骂愈有技巧,再用于人的身上去,当下异常纯熟,简直出神入化,妙不可言。 他一出口咒骂,谁也认得是他伍穷骂人。只是当了“天法国”帝君之后,用如此又长又脏的话去骂人已少之又少。 骂人是一种发泄,只要你当上皇帝以后,发泄的方法有更直接的“赐死”,比骂简单好多。 只要皇上不喜欢、生厌,一声令下,子民便要人头落地。久而久之,伍穷已好少用他的一套独有脏话骂人了。 忽然在此小小赌坊之内,竟有看一个十二岁小孩,跟自己少年时一般模样,伍穷当下浮现好感慨的思绪。 “天灵灵、地灵灵,你奶奶臭舌头生大毒疮无人性又畸形,买定离手又开……大,哎呦!” 只见这做大庄的秃头小子,呆望着三颗骰子,分别是一粒三、一粒二、一粒一,合共六点当然开小。 惟是他的前面人客共有八个,个个都把银两堆向小,直输得天摇地动,好生可怜。 秃头小子原来面前的一大堆银两,立时被分去一半,当下哭丧着脸,却是没半个可怜他、同情他。 只是这秃头小子顽强得很,咬一咬舌头,利用痛楚惊醒自己,再喝道:“不怕,不怕,有赌未为输,我还有银两,我就是不信连开七口小,来吧,你奶奶的别手软怕死,我有杀没赔。” 围住赌桌的原来都是少年人,但也许他的声音实在太雄壮,话声把四周的其他赌客都吸引过来。 加上连开七口小,秃头小子这口庄已是岌岌可危,好容易教他一败涂地,输得难以翻身。 在赌台之上,通常的法则都好简单,只要某人运气差劲,便必然一直的输,反之便是长胜将军。秃头小子连输七口,第八口再输的机会极大,便惹来四周的赌客抢过来下注。 五张赌桌的人客几一窝蜂跑到他面前来,其余的赌客也就只好追随在后,别人买小便都买小。 骰子摇好,可以下注了,众人争先恐后都押向小。 秃头小子又对着伍穷,高声喝道:“你这缩头王八笨七无聊狗种小骨头龟孙儿,怎么还不敢下注呢?” 伍穷的内功何等深厚,好轻易便能用耳闻得盎内三粒骰是两粒三,一粒一,正好七点又是小。 偏偏大家都买小,今番岂不气死秃头小子? 取出共十两银,已是赌台上最大的个人注码,全押在“小”,跟大队,立时惹来全场掌声。 秃头小子紧张得汗珠如黄豆不住滴下,双手按着骰杯,深吸了一口气,念念有词道: “大,大,大,一定要开大,买小开大,老天爷啊,你再不开大,我丢你娘的一千八百代祖宗啊!” 再不见之前的潇洒,双手不住抖颤,缓缓揭开杯盖,立时响起一片青然大笑声这个当然了,买大的一个也没有,全都买小,而正好跟伍穷听到的结果一样,七点开小,大庄输死了! 把台上庄家的本钱分呀分,只能够满足到四分三的赌徒,剩下四分一,再没银两支付了。 赌赢了却没有银两赔出来,秃头小子面前共有八个大汉,还未包括在旁一脸冷静的伍穷。 “快赔啊!” “难道要咱们拿你的生命作抵偿么?” “臭小子恐怕要赔命哩!” 七嘴八舌的吵个不停,人人都在咒骂又或耻笑秃头小子,只见这霉运当头的家伙,抹一抹脸儿道:“你奶奶的臭王八们,只有七位未有赔吧,好,我立即便回家拿来银两。” 正要快步离去,一个已取足银两的壮汉却挡住了他的去路,笑道:“江南,你就这样走了,若就此一走了之,咱们又如何能再抓你回来呀?这个方法可不行哩。“何况现在未有赔上银而的,全都是本镇客旅,也许明天便都要离去再上路,要找你赔银两今夜以后便难比登天了。” 那七个赌客听罢一番话后,都恍然大悟,好明白绝不能放走这称为江南的秃头小子。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想不出好法子来解决,只有冷眼旁观的伍穷有点头绪原来拦住江南去路的壮汉忽然道:“不如这样吧,既然你府上有银两可赔,倒不如大家一块儿陪你回去,在你家中取得银两,简单又直接,不是就能解决问题么?” 众人想了想,也觉好有道理,登时连拖带推的把江南拥出赌坊,再向他的住宅走去。 夜静的街道八人同行,顿然变得热闹非常,有人仍握着酒撙继续畅饮,有人在哼歌,大家都好开心。 只是跟大队员小就开小,当中不少已赢了三、五两银,足够整个旅程的盘川,自然大喜过望。 垂下头来的江南,没精打采,带着七人连伍穷穿过小巷、胡同,转了又转,好快便抵达了一间大屋之前。 屋外有一对高近四尺的石狮,神情甚是威武,江南走到右面的石狮之前,高声叹道: “狮王啊狮王,今天委实倒霉,一共有七位债主临门,唉,算是破财挡灾好了!” 回头瞧瞧各人,无奈的道:“好了,大家要拿银两的,都一起跟我进来好了!江南一马当先推开大门,在同一时间他作了个好奇怪的连环动作,首先是立即矮下身屈膝,继而向前滚去。一阵嘎嗅之声响起,并不大响亮,像是箭矢破空,跟住就响起阵阵惨叫惊呼,前来取银两的人,一个又一个例在地上。并没有太过分的挣扎,因为猝上了毒的箭见血封喉,死亡来得极快,痛苦一刹那便成过去。屋内爆出阵阵笑声及欢呼声来,一共七个弓箭手带着弓箭走出来,看个清楚,竟然全都是那“呼天赌坊”先前的赌客。 好明显这些在“呼天赌坊”内的镇民,一同布下设局,先利用小孩豪赌来引人注意,再让上钓的各人赢得盘满钵满,当大家沉醉于喜乐当中时,再诱导各人步入此死局杀阵里。 只要跟着来,便可以夺命再夺财。 一个搜一个,把死去的外来旅客甚么东西都摸了出来,明显的是今夜收获丰富,有一小包珍珠、有翡翠饰物、有合共二百多两银,还有可以剥下来卖钱的金牙。 “哈……,看来今夜运气相当不俗,是大丰收哩!” “最要紧还是江南的演技出色,骗得这批外来者浑浑噩噩,真的以为来收银两,哈……,来送命才真啊!” 合作无间的一伙,根本并不利用赌台赚银两,他们的目标是外来的赌客,只要杀了,一切烟消云散,要追查也无从入手。要知道远赴他方购物回乡作买卖的商旅,必然身怀巨款。 先杀后焚尸埋葬,手脚尽量干净一点,在此等同气连枝的城镇内,大家也当视而不见,无人会把事情公开。 大伙儿正兴高采烈之际,担任最吃重角色的江南忽然道:“怎么会少了一人?这句足以教大家愕呆的话,立时惹来哄动,一、二、……六,对了,明明是七位商旅跟在江南身后,尸首却数了又数,依然总数是六,剩下,不见了的哪一个是谁?一阵寒意自各人心底透出来,于战乱的这些日子里,这群“呼天镇”的党众,以“赌坊”作饵,年来杀害的商旅已不下一、二百人,杀得人多,心中自然有种罪恶感。 有时风吹草动也以为有鬼魅来索命,何况整具尸首不见了,当下已认定是有鬼怪来报复。 谁都怕得要死之际,那个小子江南却高声叫道:“呸,天下间哪有鬼鬼怪怪,我就是不怕。丢那臭贱主死鬼烂鬼,有种的便现身来会我,鬼怕人七分,我就把你斩成七块!” 从腰间抽出软剑,镇定的注视四周,江南果真胆识过人,非同凡响。 这小子每一回都是由他诈作赌输,引商旅来被众人毒箭射杀,他每每只凭个人反应、身手避开毒箭,危险非常。但江南却一直好称职,由此可见他实在是勇者无惧。 一胆二力三功夫,如此胆正命平的家伙,委实是甚为有价值,只要好好训练,他日一定是个出色人物。 众人张望了一阵,也不觉有异,突然其中的一个胖子惊呼起来,大家跟着他的视线望去,才发现原来在五丈高的屋瓦顶上,竟站着那失去踪影的商旅,最迟在赌坊出现的——伍穷。 眼目射出阴鸷厉芒,脸上留有长长血疤,独臂、高傲,气势威猛已极,江南心内暗自盘算,今夜看来碰上了极可怕的高手。 江南先扬声喝叫,令手足们定下神来,说道:“原来有高手到访咱们‘呼天镇’,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大爷不嫌弃的话,咱们一群小子可作个东,奉上老酒大醉一夜啊!” 伍穷没有理会江南的废话,只道:“我要你们性命!” 字字铿锵,以内力吐出,竟教每一个人耳膜都震得剧痛,除却江南一人,其余都哗然惊呼,转身飞奔欲逃。 只是走不出三步,脑后生风,跟着一阵刺痛在头颅出现,不消一刻便失去知觉江南是唯一没有逃去的人,因为他好相信逃走只代表失败、恐惧,他从小便决定自己有一天要威震天下,失败、恐惧是他的最大敌人,绝对不会也绝对不愿。 伍穷说道:“你愿意把生命交给我么!” 江南哪知这高手是谁,但他从来不爱受人威胁,当下破口大骂道:“丢你奶娘耗子拉王八的臭狗蚤直娘贼,我江南有兴趣拜你为师,要我又跪又拜又何妨,你来要胁我,我就偏不依你!” 刀,轻轻抽出,带着威悍杀意。 人,猛然冲下,人刀合一杀人。 只是手无寸铁的十二岁少年,伍穷要如此大阵仗去斩杀他么? 江南双目不肯闭下来,他不惧不怕,死亡要来便来吧! 伍穷化作一道惊栗的杀气,掠过江南,扑向他身后,那已出现了但江南毫无所觉的人影。 那人影伍穷好熟悉,他叫小白。 小白追踪来了,竟就在伍穷抵达“天法国”前截阻,杀不了小白,也就不可能带老不死与他的棺木离去。 第四十四部 剑龙袍 第一章疯痴十二岁 你想过飞黄腾达,一飞冲天没有? 一万个人当中,大概只有一人能稍有成就。当然,这是指那些背景平庸,非大富大贵人家的子孙而言。惹阁下出身显赫,爹娘位高权重,当然好容易买来成就,但这些只不过是假成就。 真正的有成就、鹤立鸡群,是被大众认同、抬举,能人所不能,比强者更高强不少对自己有要求、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少年人,都会有梦、有理想、有目标,想一飞冲天、傲视天下。 但,想的人多,做的人少,成功的人更寥寥可数。 为甚么大家都放弃了?原来坚持攀登高峰第一步就是捱苦,第二步就是改变自己,第一步容易,第二步却难比登天。 江山易改,品性难移嘛! 但为啥成功一定要改变自己了好简单又直接的答案,你不改变便永远只是原来的你,要是原来的你已可成功,你一早成功了,还何须“想”要成功?真笨! 天下间没有笨人能一飞冲天,故此欲成功、攀天梯,便要先改变自己,彻彻底底的改变心思、行为。 应该如何改变?住在“呼天镇”的十二岁孩童江南,他用了个好简单又直接的方法—— 依样葫芦。 自小便渴望成为成功大人物的秃头小子,一穷二白,他想呀想,武林上有两个最出色的不世人物,一个小白。一个伍穷,都是值得自己学习、模仿的对象。 学小白好呢,还是走伍穷的路更适合? 小白的父亲是笑三少,有慈爱的娘亲初一,有盗圣纳他为入室关门弟子,加上聪明才智,机遇、天份优越过人,要学他实在太难,江南想来想去,他只躲在学校窗外偷听过两年书,论学问跟学富五车的小白差天共地,要学他、走他的路,简直千头万绪,不知如何开始。 伍穷则不同,他是个又穷又好赌又粗言秽语、狂性子兼且走偏锋的粗枝大叶叛逆枭雄。 学他并不太难,当然,学也不一定能成功,但留在“呼天镇”也不见得有啥大作为! 既然认定有一天要往外闯出名堂来,先学伍穷,学他满口脏话,学他心肠歹毒,学他六亲不认,作为先装备自己。由此,江南便每天在赌坊流连,学赌,学赌得烂,学伍穷指天痛骂,骂他妈的一句脏话又长又臭,骂他妈的字句狠辣歹毒。 江南跟一众同村好兄弟又设下陷阱,诱杀商旅,谋财害命,人家问他杀人可有怕报应。 江南笑着回答,就算自己杀足一辈子,也不可能比得上小白、伍穷跟“天皇帝国”的任何一场战役杀得人多吧! 杀得人愈多,方为人上人! 伍穷的宗旨好简单,踏着别人背项,一步一步向上攀得更高。没有倒下来的大堆尸首,自己岂会步步高升!? 江南刻意模仿伍穷,意想不到他有一天竟真的会碰上伍穷。要是伍穷不是为了避开小白等人追踪,又带着老不死,他此生此世也不一定会来到“呼天镇”,也不可能跟江南碰个正着。 这两人没有拉上关系,往后武林也就不会发生“七月黄祸”,小白的皇国也就不可能被动摇了。 人的际遇就是如此奇怪,你遇上我,我改变了你,但我却未有留意,同时我也被你改变了! 江南,当他看到伍穷以“败刀”跟突然而来的小白“赤龙”对战,他已感到——好了,机会来了! 碰上了大人物便是好机会,虽然仍未知二人真正身份,但他有种感觉,两位都是绝世高手,只要攀上一个,便可以借助他提升自己,踏出步步高升的第一步。 当然,在二人第一回合激战过后,对话中如电极击中头顶,他碰上的竟然是偶像伍穷,而追杀而来的,赫然便是小白。 伍穷的手上多了七条血痕,小白只添了五条刀痕,彼此都在涧血,大家的手臂都在抖震。 夜风吹,吹得二人发尾、缎带、衣袖都在扯动,大风把血腥带走,直扑向伍穷身后的江南,他好喜欢这种味道,来自英雄与枭雄的血,刺激得振奋人心,精神焕发。 “我替你挡住小白!”一句出自十二岁小子江南口中的话,明明是好严肃、好严正,但愈是如此愈不知所为。 江南手提着弓,搭住一枝毒箭,那当然是用埋伏来杀掉中计商旅的武器,就凭这弓箭要杀小白。 “为甚么要助我?” “因为你是我的偶像伍穷!” “我是伍穷又如何?” “我好希望拜你为师,就跟那春冰薄一样,平步青云,从寂寂无闻的渔村小子,成长为独当一面人物。” “你面前的小白才是几近统一天下的大王,你应该跟着他才是。” “最蠢的才会跟随小白。” “你讨厌他?” “小白太成功,你相比之下差得远,要选择当然选你。” “荒谬!” “伍穷大王,你认为荒谬,只因为你已忘记了当年在‘剑京城’苦候机会的情景吧。良禽必须择木而栖,成功代表完美,小白大王太完美了,他下面有莫问、梦儿又有天兵神将,哪里轮得到我!” “伍穷大王刚好相反,你比小白的实力差远,也就只能保住‘天法国’,证明缺点甚多,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在旁协助,既然如此,大王正好需要人才,跟你才有前途。” 说话斩钉截铁,证明百分百是真心话,这些话早已消化好,说出来畅顺简洁,理念清晰。 小白完全没有理会无聊小子江南,他冷冷的道:“伍穷,你有两条路可选择,一是交出老不死来,滚回去‘天法国’当个小皇帝,二是由我的‘赤龙’斩下你头颅。” 伍穷最明白这追踪而来的小白,他既然能找到来,就一定已下定决心解决问题小白已今非昔比,他是中土大地的至高无上皇者,他的话就是圣旨,他下定决心要杀的人,绝对不会放过。 伍穷笑道:“我‘天法国’的兵力跟你整体兵力相比,如今是相距遥远,在可见将来,亦未见能拉近实力。” 小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伍穷例嘴一笑,举首朗声问:“你会担保在位之时,永不入侵我‘天法国’,永远和平共处么?” 小白没有答,他依然冷静的道:“我来是发问问题,及解决麻烦,并不是回答提问,你只要答覆我的问题便是。” 伍穷好清楚的感受到,在“天皇帝国”彻底摧毁后,小白已是中土大地唯一江山掌权者。一种难以言喻的皇者傲气打从心底浮现出来,再不是从前平等对话,小白要压倒他。 伍穷感到今日小白的霸气已异常凌厉,好讨厌,最讨厌别人踩在自己头上,更讨厌那个人竟然是小白。 伍穷冷冷道:“你认定今夜必能败我、杀我?” 小白一样的冷漠回应:“求死的你,必遂所愿!” “丢你大贱娘生臭仔疮狗娘养的杂种贱骨头鸡鸡!”劲箭笔直射出,江南毫无惧色,射出最快最强一箭。 箭直取向小白,只见他疾向前冲,竟迎向箭,同时挥剑杀向伍穷,幻出厉烈杀箭突然折回,更一分为二,去势更疾,快如电光,当江南陡听风声,已好痛。 他的一双脚掌分别被一分为二的箭射穿,钉在地上,动弹不得又鲜血直冒,教他闷哼一声,只好咬牙切齿忍住痛。 至于已躲起来的一群猪朋狗友,当下吓得魂飞魄散,早已鸡飞狗走,落荒而逃同时,小白的剑势腾起一阵凌厉而且艳丽的杀意,就在伍穷跟前大喝一声,杀意立即化为剑光,似要寂灭天地。 伍穷几曾见过小白竟祭出如此又再更深一层之剑法,当下“败刀”急绕着自己狂舞,先护住身体,刀剑斗得灿烂异常,只是小白骤然间再变剑招,剑光纷飞,似千道银两洒射网向伍穷。 一变再变,伍穷蓦地抬头,只见顶上有万灭漩涡,当下心头一震,挺刀拒挡,甫接触便震得血气翻涌。 小白内力、劲力都同时提升至巅峰,伍穷只觉压力不住加剧,情急之下,竟脱去外衣,以衣衫缠裹刀柄,舞出急劲杀刃,力拒从上而来,要夺命的“赤龙”。 小白的剑挟着狂飙厉劲,教伍穷只能勉强支持,剑劲加剧,双耳竟被压得渗出血丝来。 就在此时,一声巨吼竟震入两人耳膜,只见被箭钉住脚掌的江南,竟把箭折断,再抽出脚掌来,摆脱困锁。 他脸色陡变,双目血红,也不顾调息回气,便整个人凌空掠飞,撞向正攻杀的小白去。 如此一来,场中局势条然大变,小白的剑招偏侧,那千道银雨般的剑光便转过来招呼江南,犹幸江南早有所料,全身瑟缩屈曲,整个人像是一个球儿,双手极力护住头颅。 背项被亮烈剑光炸出凄厉又可怖的数十个血洞来,江南痛得当堂晕厥,摔倒地上。 然而伍穷却恰好利用良机,从剑网里溜了出去,脸上浮现出一种好讨厌的妒忌感觉来。 小白并没有给伍穷喘息太久的机会,剑光幻出亮烈的蓝光,如电极疾射,直劈向伍穷。 “败刀”不退,猛然深吸了一口气,双腿扎好四平大马,虎吼一声,把全身劲力骤然提起,如翻江倒海,卷来刀劲迎向“赤龙”,不闪、不避、不退缩。 崩的一声巨响,小白执刀虎口裂开二分,滴血。 伍穷的虎口更被劲力撕开一寸,但旋即刀剑又展开了更猛烈的拼杀,比疯痴更疯痴、比狂乱更狂乱。 惊雷乍响又再来,伍穷的手掌赫然裂开,只是并没有太多可以检讨、惊疑的时间,因为第三剑又来了。 到了第七剑,伍穷连双腿也被撕裂了,但小白绝对没有罢手之意,好明显他的确好想伍穷死。 甚么恩怨都抛于脑后了,只有把太狂妄、太过分的伍穷杀掉,武林的和谐才可能出现。 第十剑,剑作龙吟,要夺命! “什你个臭化烂狗种屎虫十八代死人小白,死吧!” 要人去死的当然是已苏醒过来的江南,血淋淋的他毫不怯惧,一拳又一拳如疯似癫轰打而下。 虽然,每一拳都比打在铁板上更难受,但这十二岁的小子却是面不改容,要打便打,拳头爆了,但仍在打。 小白可以一剑送他归西,但突然这种太熟悉的感觉直刺心坎,如此狠劲、狂态,跟在“剑京城”中的伍穷不就是彻头彻尾的一模一样么?甚至是每个动作、每一个呼吸……都十足无异。 小白好想打倒、斩杀伍穷,但那昔日“剑京城”中的伍穷,他却一直好怀念、好想念。 打了狠狠的二百拳,已受重创的江南依然半分没慢下来,他的眼神异常坚定,你小白不先倒下来,我绝不退下。 如此的忘我、疯痴,竟连伍穷也有点感动起来。失了魂、落了魄,比疯更疯,比痴更痴。 伍穷道:“退下吧,我今夜不死便收你为徒好了!” 但很可惜,这句话并未能令这固执、忘我舍命的十二岁孩童愿意罢手,一双手十指都骨折裂开,好痛,但他不畏缩。 他妈的竟比伍穷还更疯!—— 第二章十三不笨蛋 伍穷吼道:“停手吧,别再干无聊事!” 江南一样吼道:“我江南绝不会退缩的,要我停便斩了我吧!”闭目挥拳,拳依然如雨下。 小白好欣赏这固执得惊人的小子,但他实在不必再挥拳了,因为“赤龙”再斩下,伍穷也就抵挡不了,他梦想中的师父消失人世,甚么的坚持、狂狠,也就会骤然消逝。 “赤龙”再祭出让人心血贾动的红光,刀光扑噬而出,但竟蓦地化成光盾,弧圈护守。 “赤龙”在守,哪谁主攻? 攻来的共有十三人,化成十三道锋芒劲气,划过长空,目标都一样——小白。 “天皇帝国”已灭,还有谁敢动小白一条头发? 天下之大,却再难有人比得上伍穷及他的“天法国”,更何况是小白,十三人一同杀来,也该有个原因。 疾如电闪,极尽迷疯狂,小白未及冷静下来,“赤龙”舞如狂龙,当下与十三人的神兵斗了起来。 叮叮当当,啸啸轰轰,嗅嗅嘀嘀,啄啄晓晓……,兵刃碰击之声怪异、独特,就是如小白此等久经战斗的高手,也竟然不能从碰击声中分辨出敌人神兵是棍、剑或刀、枪。 一轮对攻拼杀,爆发出来的劲气炙热裂肤,也同时震得已近虚脱的江南如断线风筝飞出十丈以外,倒地昏厥。 十三大敌活像生怕小自取得些微空隙,便能祭出狂猛劲招似的,急攻不肯停下来,如十三道电光不住围着小白抢杀。 合组成的杀势不算成阵,也就侥幸如此,否则就算小白如何武学冠绝天下,也难敌招架。 十三道电光的真身,逐一相比,没有一个及得上小白七成功力,惟是交替出招,又快又是前仆后继,如风卷残云,更似狂风扫落叶,竟逼得小白不住后退。 先退三步,立即后悔! 只要心存退守之意,十三人便乘胜狙击,更能利用一人接一人的如浪潮叠浪式攻杀。 小白骇然之余连连倒退,背后竟已是房子外墙,只感墙身裂破,砖石四飞,人已被冲击得倒撞向屋内。 兵刃绞动发出的杀网漩涡,比起天下间任何利剑更锐利,且带着锐风,杀无赦惨叫十一声,那即表示这所房子内的十一口,都无辜被宰,死在不明不白的噩梦中。 生命忽然消失,小白凭着兵刃拼斗而擦出的星火亮光,偶尔看到一个三岁娃儿的头颅裂破,双目死而不瞑! 为甚么要乱杀人,乱残害无辜? 来杀小白的十三人丝毫未有理会无辜者被害,一心只要挫损小白的守势,把他击倒,一举斩杀。 小白挡了二、三百招,已有了一点点头绪,他大概捉摸到敌人的身份,心头不禁有点惶惑。 屋子里有圆台、有凳、有床、有柜、有镜子,小白大喝一声,“赤龙”疾斩出更胜横刀的“一刀两断”,顿时教全屋一切家俱都爆破裂飞乱射,反过来将十三人的围杀逼退轰开。 小白乘此良机,急掠如弹丸疾射,恍如一股条忽隐约的急风,拂向屋外,落在大街之上。 一阵子的宁静、一阵子默然,小白笑道:“我以为大家来到中土,目的只是为好遥远多年后的未来利益,但意想不到,今天就要露出恶形恶相来,心急得相信皇上皇也失了预算。” 有关皇上皇的十三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两排屋子的瓦顶之上,有七个人在三间屋上出现,其余六人,就施施然踏出刚恶战完的破烂屋子。 为首的全身佩戴金环,头颅比常人大一半,前额隆起,皮肤又粗又黑,手持着只四尺长,剑身如蛇的“克力士剑”。 对了,十三位杀神,便是跟随皇上皇东来,分别来自中土邻近各国,计有“马亚”、“高丽天国”、“印巴”、“越女国”及“泰王国”的合共十三位贵客。 第一回经皇上皇带到小白身前,显得恭恭敬敬,笨笨呆呆,但今番又是一样的十三个人,脸色变异,眼神灵动,笨字再也沾不上边,你以为他们笨,直正笨的只是你! 十三个人,每一人都分别手持古古怪怪、不一样的神兵,有弯弯曲曲刀,有十二尺长软剑,有套在手臂、以木架拉前拉后的刀,有又幼又长的尖刀……,全非中土常见。 不同的神兵,却一样的信心十足。 小白冷笑道:“你们来中土目的原来是我!” 为首的“马亚”“马甲军”副将马哈巴多尔,傲笑道:“应该说要杀的第一个目标是你!” 小白成为统一天下的大王以后,傲气油然自生,半点也不愤怒,杀他,又谈何容易。只轻蔑地笑了一笑,便道:“能装模作样,把皇上皇也蒙骗了,看来实不简单。” 咄咄逼人的马哈巴多尔笑道:“一个笨,第二个不一样笨么?你岂不一样以为咱们都是被皇上皇蒙骗的傻蛋吗?哈……,这不打紧,傻蛋又何妨,杀得了小白的头,真傻蛋便是你小白!” 小白道:“你们十三人装模作样,极力掩饰自身深湛武学,各位实际身份,可能都比我知的更尊贵了!” 当然没有算错,为防中土霸者有戒心,五国虽派来的都是皇室重要成员或重要官员,只是大家都以较平庸身份敷衍过去。 从前面对的是“天皇帝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小白心中不住揣测,终得出了大概的结论、推算,五国就是觑准了小白一干人等,正为灭绝祸患“天皇帝国”而疲于奔命,于是假意接受了皇上皇邀请前来,由他带领,以助声威。 但实质上,来自远方的“马亚”、“泰王国”、“印巴”、“越女国”及“高丽天国”,早已有了默契。 先让小白恶斗老不死,灭了“天皇帝国”,再杀小白,中土自然混乱,也就让王国有最好机会攻来占领疆土。 十王位使者,也就是来查采的先头部队,最重要任务是要杀小白,除去中土最聪明人。 对付聪明人,最好的方法莫如扮蠢。 小白在全力应战“天皇帝国”时,竟真的走漏了眼,没有注意到这群深藏不露的高手。 但最令他惊讶的,就是幸好十三人组织不了甚么阵法,否则杀力便大大增强,更加难以对付了。 小白再仔细留意各人,马哈巴多尔手执四尺“克力士剑”,那应该是该国军共用的战斗剑。这位来自“马亚”,并自称只是王室副将者,看来较工于心计,为十三人之首领。 另一位精瘦骨立,樵悴得快要病死似的“高丽天国”金银将,咳个不停,两个扶持他的童男童女,分别各抱没有刀鞘的两把大刀,刀身竟是以一块大石琢磨而成据万寿圣君记下之‘兵器录’所述,这一双刃名为“朝日大刀”,内力深湛着才能挥舞得轻灵敏捷。 来自“印巴”的摩迦陀喇嘛,四肢长如灵猿,用的是三个大圆铁环,称为“恰克拉”。 “印巴”擅于以牛车疾行争战,“恰克拉”与一般铁环外表并不一样,有一半的外表打造成薄刃锋利,驾牛车对战时以“恰克拉”来夺取敌人首级,十分残忍。 唯一的蒙上轻纱遮面“越女国”王妃,最为神秘,腰间系有七柄“越斧”,长短、形状不一,甚是有趣。 那来自“泰王国”的弩必烈,仍是精赤上身,神情栗悍,手执一柄长约七尺的三叉大刀,名为“特利”。左手又执和一般中土战盾有别的大圆铜盾,直径足有四尺,上面又雕有古怪花纹图案。 小白面对着十三位难以捉摸的高手,只知自己功力绝对在任何一人之上,但要突破十三人联手,也许三天三夜也未必能成。 他没有回头,但心却已回首,因为大概那该死的伍穷已逃去了。为了追寻他,小白不知费尽多少心血。 从“皇京城”的废墟,日以继夜兼程追踪,只有他能猜中伍穷与老不死搭上了原因相当简单,他最了解伍穷,只要老不死能提出令他感到有可能杀败小白的机会,伍穷一定会试。 伍穷、小白,已成了誓不两立,一山不能同藏的二虎,因为伍穷绝不肯承认小白比他更强。 伍穷代表了出身平凡,凭苦干、坚毅而努力拼出头来的对抗命运者,而小白则是含金钥匙出生的天资优厚神人。 小白一出来便吸引异性,容易受人尊敬、仰慕,只要肯努力,取得成就半点不难。而像伍穷般,死一万个能力同等的,也不一定有一个能冒出头来,当然,这些平凡小辈的吸引力也相当差劲。 小白终于下定决心追杀伍穷,是因为“天皇帝国”被减,中土大地之主已必然是他。而王国之内,版图上就剩下相对只是不足十分一的“天法国”仍在坚守。 既然伍穷搭上老不死,也就肯定了要跟自已斗争下去。消减敌人于萌芽时期,否则便后患无穷,小白必须抉择。 加上天狗丑人今日是友,难保他日为敌,小白在建立庞大王国之初,必须先无后顾之忧。伍穷是他的后顾之忧,斩伍穷、断后患,成王为帝也就必须狠下辣手。 优柔寡断是小白的性子,但他已在这二十年间成长了,始终有了一点点改变。 只是他意料不到的,原来自己还是算漏了那笨蛋皇上皇带来的五国势力,也预料不到自己会陷入杀局中。 小白追踪杀伍穷,正是螳螂苦心经营捕蝉,然而十三人组成的黄雀,却在这螳螂之后,一直觊觎良机。 十三人上上下下把一切缺口都封死,小白笑道:“为了杀我,看来大家都花了不少时间,互补长短,以提升杀力!”小白内心暗暗庆幸,来自异域的高手,并不懂中土阵法联弱胜强之道,否则凭借各人独特武学,加上怪异武器,必然令小白一时也难以应付。 “越女国”的王妃先动,轻提腰间一柄二尺短斧,多美丽的铁斧,柄上刻有凸体花纹,刃亦雕花有铭。 多美丽的“越斧”,像娇俏啊娜的女子一声轻吟,动魄惊心。锋刃是透明的,斧柄绯红,像会流动的血泪。 斧柄形状弯而幼细,如绝代佳人的纤腰,王妃随风轻轻挥动,带出一种像音籁一般的清吟,掠起好醉人的芬芳。 教你一见钟情的“越斧”来索命,要你一生难忘,为它而死,是一种光荣,教人直透心窝的感动。 “越斧”之外还有舞得虎虎作响的“特利”三叉大刀,以铁圆盾作保护,与“越斧”左右夹击小白。 小白应该闪避或迎战,但他竟然突然呆住不动,只因为有变,原来的十三个敌人,为小白带来了一位“朋友”。这位朋友是小白的后辈,被站在房子顶上的敌人吊了下来,脸色煞白,看来早已气绝。 能够令小白呆住,因为这个人小白必须保护,必然重视,他的名宇是梦儿笑梦儿! 一刹那的惊愕,足以教原来已准备以攻为守的小白,又再失去先机,王妃已舞出七柄“越斧”杀个淋漓痛快,攻得小白左支右绌,不住的退步又退步。 配合“特利”三叉刀,一时间竟压住“赤龙”,把小白逼至墙角。小白失利,摩迦陀喇嘛以及金银将立时又从后扑上,组成与先前一样的一浪又一浪杀力。 二人还在半空之际,忽地心生一阵莫名惊惶,因为小白的双目一扫,两人立时有感被雷霆辗过的痛。 小白的脸色陡变,变得振奋烈狂,人与剑,竟化成一道璀璨金光,吞噬着涌来的杀浪,金光卷住了浪,一阵阵震耳欲聋铿铿锵锵之声剖心裂肺而来,震力激荡,刚猛无已。 四人付出了好多的鲜血,才能从金光中脱逃出来,小白直冲向右边屋顶,一剑便斩向梦儿,从头顶到下身,一分为二。 小白怒道:“如此的易容术实在太差劲,待我日后教大家中土的‘盗脸术’,传流异域吧!” 原来小白一眼便识破十三人预先弄出来的假死人梦儿,只是兵不厌诈,便故作震栋,让敌人放心攻上来。 只可惜先前的金光剑力,仍杀不了任何一人,小白依然是要面对十三个异域杀神。 就在此时,两旁各所房子的镇民都被惊醒,纷纷推门而出想看个究竟,站在屋顶上的敌人竟突然发难,飞射出短斧,当下劈死八人,无辜者双眼一翻便倒地死去—— 第三章名剑八八八 挡不住小白的杀力,如何? 杀无辜,残杀一个又一个的镇民,剖肚破腹,斩首分尸,不留余地的杀个不亦乐乎。 小白既为中土大王,所有百姓都是他的子民,在他面前把整个“呼天镇”杀得片甲不留,他自然会心痛难受,使武功的发挥难以尽情,一切也就难免有破绽,有破绽的人便好容易被杀。 剑光绰约,像夕晖一样的诡丽奥妙,马哈巴多尔的“克力士剑”加入战团,五大高手再围杀小白。 杀得兴起的小白不时被一阵阵惨嚎声震刺心头,有时是小孩子尖声哭叫,有时是老人家哇声叫痛,死得愈惨,叫得愈狂,小白脑海中登时涌现无数可怖景象。 发了一招,似雷霆震怒,要天地为之寂减,但马哈巴多尔等五人各自卸去五分一的杀力,小白的招式收效并不显著。 反而五人组成的杀浪一下子又多了后头的童男童女加入,继而再有六人疯狂冲入抢杀,十三人如一张天罗地网,把小白一直压退,退破入屋,又杀掉一家人,再破向另一间屋。 刀剑斧盾杀力交加,组成狂飙杀力漩涡,小白成了漩涡中心,他的每一剑、每一分劲力,都化成漩涡的组成力量,被十三人带出漩涡以外,摧毁并斩杀屋内的无辜者。 漩涡添血,使成了血漩涡,漩涡带骨肉,小白感到十四人已跟血骨肉混为一起,更加强凄厉可怖。 小白被攻,只要挡一剑又或攻出一招,都难免被牵带破出向外,因而毁坏房屋又或杀伤镇民。 但小白却又不可能不挡不守,矛盾得攻守更见凌乱,恰好就是陷入了马哈巴多尔的陷阱里。 漩涡杀力惊人,从一排房子的开首部分,一直如排山倒海般涌出杀力,极之迅猛,小白多吹好想改变方向,却是有心无力! 他好想冲天而起,像孤雁飞出烦厌漩涡,但十三人的组织好严密,一个接着一个推向小白,如何也难以突破。 金光激荡,挥出点点剑花,是“号令天下”,只可惜仍是破开不了杀浪漩涡! 隆然一声又一声,房子塌下一间又一间,漩涡的光芒绞得厉烈灿烂,金影晃动间,已不知杀害了多少镇民。小白心头痛了又痛,只好尽量缓住来招便算,不敢狂刺杀斩,挥出十成功力来。 如此比战,小白当然难免被压住比了下来。退啊退,一直的退向南面,冲破了最后一所房子,已杀尽可以杀的无辜镇民。 奇彩疯猛的杀力漩涡再冲向一个树林,似是天外流星组成的天笔,在人间划下一道苍劲雄浑的伤痕,有血、有骨、有肉、有果子、有枝茎……,还有点点哀伤。 就在最惊心动魄的时候,天际响起了一阵闷雷。 大颗大颗的两点,打落在黄土大地,把树木、瓦面、阶庭……,一切一切都湿透。 “呼天镇”交织着银簇簇、灰蒙蒙的雨丝雨线,雷声在天外如狂龙怒吼翻腾又似千军万马排涌杀至。 杀力漩涡不灭,天雨不停,一直的摧毁人间,直至“新娘潭”为杀力漩涡添上冷静信息。 十四人一同冲进了“呼天镇”外的“新娘潭”去,冰冷潭水骤然冷却炙热的疯狂杀意,十三位追杀者竟忽地同时撤退,退开七步之后,团团把小白围住。 为甚么要停下来了。 小白的心在问,十三人的嘴脸在答,答案是狡诈阴险的微笑,这种教人憎厌的笑容,代表着他们正合力完成一个局,聪明绝顶的小白,还是不知不觉中陷入圈套里! 雨下得好大,整个“新娘潭”只闻滴滴嗜嗜的急促声响,一片阴湿凄凉,气氛可怖。 在大雨里忽然有琴声响起,奏得甚是幽雅动听,非但小白愕然,就是十三杀人者也无不呆在当场。 小白听琴辨奏者心声,竟一时间也捉摸不了。 弹不了多久,突然琴音高了上去,愈响愈是尖锐,不住的一个音阶比一个音阶更高,铮铮声响,却又忽地停住。萧声接着随来,与先前的高音琴声并不配合,沉得教人呆滞纳闷。 小白对音律大有认识,只觉奏曲者定然苦闷异常,正在心中认定有两人奏着不同曲韵,但奇事又来了。 琴音再起,萧音也同时来,一阵慷慨激昂、一阵又温柔雅致,乐理背道而驰,但竟然互相配合。 小白真的从未听闻如此矛盾,却又偏偏能中和的曲调,教他热血如沸的同时,偏又配合温柔一面。 沉醉于音律中,一时间也浑忘眼前十三人仍在围杀,更且发出可怖的狡诈笑态小白踏上一步,只觉眼前景象突然模糊了起来,马哈巴多尔等人笑得更是张狂中毒!从未有过的念头,忽尔在脑际闪现,小白已开始感到体内的毒正慢慢发挥其毒性,严重影响他的五官感能。 耶律梦香是中土最出色的用毒高手之一,多年以来,小白从她身上学到的有关用毒学问,基本上已百分百齐备。 一直以来,就只有他以毒去对付别人,敌人要向他施毒,简直是班门弄斧,必然失败,只会招来耻辱。因此小白从不怕毒,但事实摆在眼前,小白的确已被落毒,更且渐渐令他脱力。 马哈巴多尔笑道:“意想不到吧,小白是用毒高手,怎么却竟会中毒呢?” “自以为是,那便该当受苦!” “天下之大,怎可能所有毒物你小白都认识呀,‘越女国’有其秘制剧毒,‘马亚’也一样,你小白都到过这些地方么?都闻过、用过这些制成毒物的东西么?” “哈……,小白啊小白,你只是好无知的大王吧!” “哎呦,无知便应该付上代价。” “对了,小白的代价就是死,被咱们五马分尸。” “再利用他的尸首来引出梦儿、莫问、朱不三,都一一杀死,令他的王国崩溃“好主意!好主意!还要再割下小白的头颅来,一分为五份,咱们每人一份,各自带回故乡去,让他终生阴魂也不能安息。” “小白岂是天下第一智者,是天下第一大蠢才才是啊!” “原来中土最聪明智者,相比咱们五国,也只是大笨蛋一名。” “哈……,小白大笨蛋大王!” 十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耻笑个没完没了,小白未有回话,他一直的在运劲,好想把毒力逼出体外。 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了,那种原来潜藏在五脏六俯的毒好怪,每当逼出了内脏,再提气催逼,却偏偏会渗入骨,又似滑动。又似一阵轻烟溜飞,怪得难以说个明白。 小白试了又试,却只换来一个绝对不好受的结果,身体每一分都充满了毒,毒力更加蔓延。 对了,这就是十三个来自异域的杀人者,为甚么一直默然未动,没有上前阻止小白抗毒的原因。 “泰王国”的弩必烈道:“你中的是以蝎子混和十八种五国毒花而成的毒,名叫‘烟飞灰’,好有趣吧?” “越女国”的王妃也笑道:“咱们预早把‘烟飞灰’都涂在兵刃之上,以漩涡攻打方式杀你,便教你慢慢吸入而不自觉。” 十三人同时哈哈大笑,小白这不世神人,因为对异域的毒物没有了解,也就陷入被玩弄的陷阱中。 只是小白却未有倒下来,他的一双厉目怒视,“赤龙”紧紧握在手,内力激荡,潭水也被击射翻飞起来。 就在此时,也不知从何而来的琴音、萧声,突然一同奏出清丽昂扬音韵来,忽轻忽响,一阵盘旋之后,每个音都带着澎济汹涌,如两军交战,铮铮铮的激动刚猛金银将怒喝道: “他奶奶的哪个家伙在胡混!?” 马哈巴多尔立时拍一拍他肩膊,说道:“罢了,还是先杀为重,剩下来的无聊人,待会才去解决。” 十三人正要再上前杀,潭水却忽然化作一张爪,疾然攻向各人,小白竟以剑力翻动潭水,化出剑爪,向五人狂噬。 十三人不惧不怯,扑上前迎杀,两股劲力冉破苍芎,登时令潭水卷成急漩涡,向上飞升。 小白、“赤龙”正好乘此良机,祭出真火剑招“神龙吞天”,猛锐杀力剑芒,向着十三人狂挥。 众人杀方才刚好森出,尚未能及时回气,以单独一人来的算计,大家都未及小白能耐,自然未能如小白般真气运转调息自如了。 小白当然也明白,他虽然中毒,但杀力仍强,正好趁此良机斩杀冲上,一下子小白与“赤龙”化成一道金光神龙,冲杀射出,直闯十三人的阵地,杀个片甲不留杀!杀!杀t小白好清楚,毒力必然会侵蚀他的功力,要保住性命,便要尽力把握斩杀敌人摩迦陀喇嘛首当其冲,“恰克拉”铁环一拼之下三断其二,十指还被震断其二,痛得杀猪般嘶叫。 第二个被小白抢杀的金银将,好努力挥斩一双石刀迎挡,但小白全力拼杀,仍保持冷静,卸去大刀力,“赤龙”闪现金光,金银将在愕然的一刹那,右眼已报销了。 从此,金银将就成了独目金银将。 再来一式皇者五式剑中的第四式“无语问苍天”,剑光遍洒“新娘潭”,十三人都中招,有的胸口贯穿、有的额头破洞、有的断肢破头,转眼间已有三人失去性命。剑光再来,激起水花,杀力再强一倍。 十三人一招已被“无语间苍天”杀了三人,再来,血花骨肉再溅,又杀三人,十三人就只剩下七人。 五位头领高手,再加童男童女,只是武功最高的七人保住了性命,他们都好庆幸。 要是在见识过小白的杀力之后,相信没有一人敢布下杀局来害小白,他的武功已是惊天地泣鬼神。 六具尸首,只是中剑倒下,但身体却被劲力撕得片片粉碎,一分为二、三十份,小白剑力之强猛,可以轻而易见。 但小白毕竟已中了毒,愈是催动劲力,毒性便更加在体内扩散,四肢已开始发软。 若非有毒力制住,先前的猛招已足以把十三人全斩杀当场。 就在此时,音调又再传来,低沉的音节渐渐浮至,此起彼伏,繁杂之音不断,犹似失魂落魄,大梦未醒。 小白心里在想:“奏出音曲者也不知是敌还友,但此乃中土乐曲,更且造艺高深,想必是高手所为。非中土人又岂能有此神能,故相信就算不是朋友,也绝不会是‘五国’一方后援。” “如今自己落得一身伤毒,面前还有七位高手,唯一的方法看来就只有逃!” 小白身经百战,当然好明白该如何面对困境,但他的双腿却不动,依然留在“新娘潭” 内。 五大高手加上童男童女也不看急,时间绝对只对他们有利,小白体内的毒力不住摧残其体,晚一点攻击,胜望又增强一分。 但大家却又同时内心有着疑惑,那弄音的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瞧小白的反应,应该不会是他的后援强助。 究竟是谁?这疑问好难解答。 “啼,白头老兄,你干吗不逃啊?” 来自百丈以外的空洞声音,看来便是弹奏音曲的其中一人,白头老兄看来就是指小白了。 正在全神贯注跟七大高手对战的小白,当然无暇跟对方来个一问一答,只从声音的感觉去捉摸,应该是个小女孩来。 惟是小白不答,却有人代他去答。 “这个当然了,白头老兄的衣饰华贵,又凛凛威严,看样子不是大官就是甚么王子、贵人之类,自命为非凡人,必然相当固执,不肯左逃右避,哎呦,好一个笨蛋固执硬汉!” 回答的话正好说出了小白内心所想,他已是武林皇者,尊贵之极,傲狂气概教他凌威尊霸,绝不肯当个遇上大难便逃的一般人,小白已是人中之龙,他绝对不肯低首。 面对困难,他的尊贵身份令他思想之内,就只有上前灭绝敌人,或者容让敌人来把他杀死。 回答的是一把老妇声音,一老一少,以内力震出话声,可见内力也是非同小可“喔,那白头大哥所倚的那个地方、那块大石……。” “糟糕,竟恰巧是剑痕留下之处。” “会给他……领悟到甚么吗!” “不……可能吧,白头大哥看来比较笨,他……还未发觉哩!” 一轮嘴的说个不停,小白听得明明白白,一对老少女子,看来是要提示他甚么话语中明显是告诉他,小白身后的石头上,是划有一些绝顶剑法剑痕,只要小白可以领悟出来,便能杀敌。 但小白内心只好苦笑,论剑法之强、高超,环顾武林,难道还有别人能出其右么? 他不能杀敌,只因为毒力牵制,并非技不如人,多懂甚么绝世剑法,难道还能助他突然提升么? 小白没有把两位的话当作破杀敌人的妙法,但他还是好奇的摸向石块,只希望从中可知悉两位神秘人的身份。 一摸之下,小白竟全身抖颤,手中“赤龙”不自觉的举了起来,剑挥出刚领悟的一招,名曰:“八八八”! “名家剑法”,创招人——名剑—— 第四章马马虎虎笑 ———剑,剑势如虹,破裂气墙,翻飞夺目,更夺命! ———剑,粹烈凌厉,激荡潭水,下潜破斩! ———剑,牢锁霸气,超越疯痴,直捣心窝! ———剑,耀目炸爆,星火交迸,急风颲颲! ———剑,狂风飕飕,凛例傲盛,威烈壮丽! ———剑,劲气逆溅,如泉喷涌,翻飞恶浪淹没敌人。 ———剑,龙吟虎啸,破碎虚空,再夺来两具人头。 ———剑,白烟飞舞,枭枭飘出,未能成招! 原来是“名家剑法”的“一八八”,改良为小白领悟而出招的“八八八”,分作八个层次,一气呵成出招,只可惜最后一一一剑未竟全功,毕竟毒力已运走全身挥出“八八八” 后,小白回身退走,缓步慢离去,他不愿逃,但接受“离去”既不可能再拼杀下去,又不应任由宰割,罢战离去勉强可以接受。当然,他的另一目的,是好想知道为何“新娘潭”会留有名剑的自创剑招?这疑问太吸引人。 二十年前,名剑因顽疾不可能治愈,当小儿子名太宗登基后,便黯然离开“剑京城”。 风光一生的名剑,不愿在临终前被别人看到他衰竭力疲的残虚容貌,他只想每一个人的脑海,都留下他英勇强悍气概印象。 独自离开“剑京城”,毅然放弃了一手创立的“武国”,走向最孤独、最无奈的濒死日子。 每一个人都没有再提起这位三大盗帅中,昔日最风光也最传奇的伟大人物了。 名剑,来自“名家”,一代翩翩公子,拜入盗圣门下,成为武林英雄,先入魔,再入邪道,但又能蜕变建立“武国”。 以一介武夫,以一人之力,抛开一切,在失去所有东西以后,再重整旗豉,开创新一页,建立最强大的“武国”,同时制定法制、刑律。军政、礼教……。 名剑再不只是手持一把长剑,挑战八方,杀敌扬威立万的家伙,他是开国君王,是一代神人。 从江湖跃升,号令天下! 更有心统一中土江山,名剑的狂霸、事迹,小白一直衷心佩服。在小白之先,就有他立下榜样,以一人一剑,建立起自己的江山来。无可否认,小白确是受了他的影响,才想到今日的立国为王。 名剑是他的良师、益友、师兄,在小白心目中,名剑永远是自己的偶像,他留下了剑痕,临死前还在创招? 小白再更深一层的想,难道名剑还末死?他只是一直在避世? 太多的疑惑在脑海中转来转去,太难掌握的答案好想得到明白,琴音从哪里来,小白便往前去寻找。 在“新娘潭”内,马哈巴多尔、金银将、摩迦陀喇嘛、王妃以及弩必烈,被一式“八八八”吓呆了。 五人身上已添多了合共约一百剑痕,他们已竭尽所能抵挡,但仍难以截住疯狂剑势。 他们实在不可能阻止得了小白离去,但又不得不去阻,唯一方法就是努力运功疗伤,再集合力量,追上去杀小白。 只有其中一、二人并不足够,因为怕,小白真的好可怕,毒力好应该已令他倒下来,但小白却仍能挥出“八八八”其中七百七十七剑,简直太过疯狂。 但马哈巴多尔五人不远千里而来,又肩负重任,更且已在小白身上下毒,又岂肯放过机会。 好努力的挣扎、好想站起来提步去追,但好可惜……五人都事与愿违,力有不逮! “新娘潭”的潭面不住冒出一点又一点的血红来,那都全是来自五人双腿剑伤之处。 先前小白的“八八八”,杀力千秋,其中一一一剑刺向五人在潭水以下的下盘,也不知破穿了多少血洞,教双脚残伤不已。 小白慢步离去,但马哈巴多尔等五人,却暂时连追上去的力量也没有,只可以眼巴巴看着小白的背影消失。 大雨还下着,夜半的潭水更冷,五位高手竭尽所能自我调息,尽快要赶上去杀小白。今夜不趁大好良机,明天下午以后,毒力被小白运功逼了出来,从此也许便不再有机会。 更不妙的,是小白王国已建成,五国跟他有了深仇大恨,这只会带来两个结果一、是小白愤而出兵,攻打五国,逐一击破以绝后患。二、是五国国君先赐五人一死,谢罪免小白出兵。 这两个都是大家不可能接受的答案,故此每一人都竭力调息,尽快支撑起来,再追杀小白。 勉强支撑着惨受怪毒蹂躏的躯体,小白踏着蹒跚的脚步前行,萧音又再奏起,曲调子变得轻盈。跳脱,像是为着他终于摆脱围困而兴奋欣喜,雀跃万分似的。 雨仍是无情落下,乘着狂风乱打在树枝上、黄土地上,此时一阵阵虫鸣、蝉呜、蛙鸣……,杂乱的叫声,不约而同的钻进耳窝里。深夜原来的群声寂减,被彻底捣乱了! 小白心头十分着急,他真的好想了解一下,弹奏吹曲的二人,跟名剑有啥渊源? 当年的名剑神勇机智、万全大能、深谋远虑,他可能会在毫无预备下离开“剑京城” 么? 穿过丛林,走过一大段黄泥路,曲音突然停了,月色蒙拢露出一点点光,运足目力看去,在雨丝交织、雾气氤温中,小白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一幅“水”、“墨”画。 对了,是“水”、“墨”画而非“水墨画”! “哈……,写画先志笔,天意是笔,心意弄墨,天心意合一,可绘神来笔。意随心动,心随意欲,欲随情走,情随时乱,乱来乱去,时乱时不乱,我画更完全!小白耳中听到的,是一阵阵他最熟悉的句子,这……不就是二十年前,他在皇宫内,初遇师兄名剑时,一时兴起,教他用心用意写画之道么?虽然眼前人愈念愈错,但基础还是一样啊!头脑一阵惊喜,但随即又来一阵混乱。先前所闻的是一老一嫩的女人声音,但现下竟然是个似百岁老翁的沙哑话声。难道名剑真的未离世,还活在人间?前面念着语句者,用他手中的“水”、“墨” 画遮住容貌,加上蒙陇影像,小白又被毒性侵害,眼目更是力弱。 但小白仍是好勉强的奔跑上前,只见“水”、“墨”画挪开,出现的人,却又是两码子事。 一张没精打采的脸容,五官相当精致,衣衫褴褛,神态甚是从容,一派天压下来也全不在乎的懒散,是个约二十五岁的少年人。 白发从头上垂下,遮盖了半边脸,只见一目,粗陋航脏,一副乡间鄙夫的呆气甫见到小白,先来打个呵欠,便停了写他手上的“水”、“墨”画,只对着小白随便的点了点头,便迳自又欣赏他手中的画。 小白仔细看了看,见那少年原来可能亦好想画一幅甚么山水画之类,但在雨中写画,雨水打在画纸上,湿透乱墨,又岂能随心意成画,故此原来的“水墨画”,使成了“水”、“墨”画,水是水,墨是墨,并不见得水与墨能混合而成精彩作品少年人却像相当欣赏自己的大作,竟看了又看十分得意的道:“大真人,你懂画么?” 小白本就是写画大行家,当下笑道:“略懂一点吧!” 少年人把他的大作向前一送,笑道:“哈……,我这幅‘小白图’如何?算是好作品么?” 小白愕然后回复平静,道:“你知我就是小白,但我却未知少年人身份啊!” 少年突然放了个屁,竟臭得如腐烂多天的尸首,自己也不禁失笑起来,以笑来遮挡尴尬,一会后才道:“请勿误会,我不叫钵钵,钵钵只是屁声,不是我,我姓马,单名一个虎字,马虎是也!” 小白心中奇怪,马虎,马虎,岂有人家替孩子起此名字?待儿子长大,真的甚么也马马虎虎,不就糟糕了么? 马虎看来早已看出小白所思所想,用手指擦一擦痕痒的鼻子,笑道:“我的皇帝老兄,你可别胡思乱想,爹改我的名为虎,只一心希望马能成虎,他说早年打死了一头吊睛白额虎,怕它会化成厉鬼寻仇,便替我也改名为虎,好歹也来个两虎相争,旗豉相当。” 小白听了一阵,才道:“原来你懂得变声震语之术,难怪又是男又是女,又是老又是嫩的声音,看来所有对话都是你自问自答,好啊,好精彩的古怪伎俩。” 马虎笑道:“咱们说个不停,好像十分投契似的,但看来追杀你的那剩下五个烦人,还会穷追不舍的赶上来,不如……咱们先行一步,寒舍倒有点地方,咱们先退避一下,好么?” 说完也不理会小白答应或否,马虎已用布把琴、萧、画都卷起来,一手便拖住小白,大步向着山顶走上去。 风雨依然,二人快步离去,马虎道:“先前正要去镇上看风光,岂料竟碰上皇帝老兄你,他说过啊,有一天白头跃飞冲九天,少侠成龙登峰类,能超越他统一天下者,就是小白。” “我闻得那个断手刀霸称呼阁下为小白,又有镇民常说小白已灭了‘天皇帝国’,快将一统天下,呵……,对了,对了,你应该就是他口中的甚么少侠,笑苍天小白了!” 小白点了点头,道:“他,应该就是在‘新娘潭’的大石上,刻下剑痕的一代枭雄名剑吧?” 马虎又突然放了个屁,哈哈大笑起来:“嗯,错不了,但一提起他的名字,我总是忍不住会放屁,那家伙太多屁话,我的耳朵不停灌入,就只好从屁眼出来,乐得舒服!” 小白只觉马虎真的为人马马虎虎而已,绝无大将之风,散散漫漫又随随便便,一副甚么也不在乎的样子。 “你追随过名剑?对了,你难道是他最后收下的弟子了那……他还未死去么?”小白急急地问。 然而马虎正要回答,二人却已来到了山顶绝崖之前,马虎向着对面一指,道:“我的家就在对面。” 搞甚么鬼,眼前尽是一片浮云虚空,哪里有路?绝崖对面会是甚么?马虎难道活在云端上? 看不清的前方,小白摸不着头脑之际,马虎已踏上了绝崖前路,开始腾云而前原来在云雾里是有一条相当稳固的桥,小白看个清楚,桥甚是简陋,只用树藤交织而成,更妙的是如此藤桥却相当具心思,藤与藤之间的交叠、纠缠,有如密密织线,令藤桥变得甚是坚固。 悬崖究竟离对岸有多远,因为眼前只是一大片云海景象,不能透视,故如何也难以看得清楚。 唯一令小白有特别感觉的,只是一阵又一阵凛冽狂风不住从四方八方吹来,藤桥被吹得左摇右摆,又高又低,起伏不定,当真惊心动魄,一不小心掉下万丈悬崖去,不粉身碎骨才怪。 二人走了也不短的路,看来藤桥相连距离足有二、三十丈以上,忽然一阵叱喝之声在后头传来。 五位来自异域的高手,经调息过后,都已复元过来,此刻已追到悬崖前了。 只是前面的藤桥,因为见小白二人身影在云雾中踏行而得悉,但还是未能掌握个中情况,未敢即时追上来。 马虎向小白示意,二人提气一冲便冲弹而前,原来已到了彼岸,双脚踏的是天梯石地。 马虎毫不犹疑,回身一掌便把藤桥轰断,掌力雄浑,竟沿着整条桥笔直震射,尽把藤桥碎散,堕落崖下—— 第五章名剑的风采 失去了藤桥,如何能越过相隔二、三十丈的对岸? 令人忧心的,更且是云海突然刮起的急疾烈风,但异域五大高手中的金银将却半点不担心,他虽失去了一目,意态更疯狂,纵身高飞,不一会便扯下一大捆树藤,努力的交织成粗逾手臂的藤索。 合五人之力,同时把藤索射向对面,竟好容易便缠住凸出的崖石,当下金银将便飞身杀上。 要知若小白二人依样葫芦,把藤索震断,金银将便会掉下万丈悬崖之下,如此冲动实在愚笨。 但金银将实在极为气愤,身份、地位尊贵的他,竟然被刺得一目瞎了,回国必然被百官、民众耻笑。 面子比性命更要紧的他,誓要挖掉小白一双眼目报此深仇大恨,也不理有多危险,一古脑便冲过彼岸。 当然,只要冲出二十丈,他有信心凭借轻功一跃而抵彼岸峭壁之上,凭刚才对岸二人落脚声音辨明,大概距离也差不远了。 浓雾浮云在身旁急掠越过,挪动四肢拼命往前攀爬,不去分析危险与否,不怕、不惧,冲呀! 只有最愚蠢的人才会极度冲动,五人之中就只有金银将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笨蛋。稍为深思熟虑的武者也不会如此妄动,但也正因为有这些笨人,有些事情才会改观。 一心越过彼岸峭壁的金银将,刚攀出了约十三丈便停了下来,大概只差一点点便到达中心位置。 狂风吹来,竟把藤索吹得翻高一个转圈,金银将也就在半空转了一个大圈。 停下来,不再移动,因为山风突然又止住了,金银将被先前的突然危机吓得心头突突乱跳,竟没有抓紧机会再冲前。 他变得谨慎了一点点,慢慢移步,向前跨出八尺,山风又来了,金银将回头一看,浮云浓雾已把一切遮住,马哈巴多尔等四人全失了综影,有的只是风和云。 前面,同样又是风和云,心头一怯,双脚竟他妈的发软了起来,移步也愈觉艰人就是这样,当盛怒在心头,可以忘记一切危险、可怖,只一心完成立即要解决的事便是。 但当平静下来,细意察看四周环境,原来是危机四伏,险象横生时,心头立时又变得震砾慌惶。 金银将大半生掌握权力,哪有怕过甚么,他以为自己壮志凌云,傲视天下,但实则只是从未碰上过真正考验而已。 从前出征,都是以兵强马壮去扑杀贼寇,胜利得来容易,人人封自己为大英雄,他便自以为是。 唉,可不知这些累积下来的虚伪假象,却为他带来了严重危机,一旦碰上真正高手,冲动便带来大祸。 你想过死没有? 金银将却从没有想过,他好爱惜生命,因为他有十三个妻妾,二十三个可爱儿女,花不尽的银两。 他并非奉命来中土,而是自动请缨。他相信自己的实力,已太久未有得到群众欢呼声了,要是他执住小白的头颅回国,那一定会带来轰动,那些赞美之声将不绝于耳。 每一个人在每个不同阶段都有不同渴慕,他想得到赞赏、掌声,因此前来中土杀小白。 十三人一同围杀,又再依马哈巴多尔的大计,设下奇毒陷阱,又利用残杀镇民扰乱小白心神,金银将也觉得设局十拿十稳。 只可惜他太小觑小白,小白跟金银将不一样,在小白的成长过程中,每一回的杀战都凶险万分,他能保住性命,一步又一步踏向上,是因为实力惊人,实力、经验每每令他能摆脱困险。 小白非但未死,还刺盲了他一目,留下了永生创伤。 悬在半空的金银将忽地百感交集,孤立无援中,他竟然悟出许多许多从未想过的问题。 人生原来非常复杂,他享受得太多,却感受得太少。 山风又来了,吹得藤索又再荡来荡去,他正要往前移动,但古怪的山风竟迎面吹来,仿佛小白就在他前面发出惊雷悍掌。被吹倒便要跌个粉身碎骨,金银将当然不忿。 来吧,我也还你一掌。 迎向山风,金银将双掌推出,爆起轰然巨响,滑退了三步才定住阵脚,但跟住又拂来劲风。 左、右、前、后、前、左、右,方向不定,吹来拂去,如何也把握不了,金银将只好不停即时反击,猛烈出掌。 打出了回敬的十余掌之后,他开始有点后悔了,因为耳边嘲嘲声响起,吓得他冷汗直冒。 藤索看来是经不起金银将内力震动,已开始断裂开来,看来好快便要报销,教金银将掉下崖底。 冷汗如豆从身上各处钻了出来,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马虎的嘲笑声突然而来:“别怕啊,上一固有一头猪从崖上掉下去,好快便跌个粉碎,但一点不痛哩,因为在半空中早吓破胆死了。” 金银将心中暗暗计算,若再向前冲,与彼岸相隔的距离比后面还要遥远,他再也不理甚么,回头便跑。 只是他身子才动,藤索已即时断开,幸而手急眼快,一手执着藤索的一边,便荡向原来方向。 狠狠的撞向山壁上,教皮肉疼痛不堪,但金银将却不以为然,只要检回生命已是万幸了。 当狠狠的他攀爬回原来位置,马哈巴多尔四人均不理会他的丑态。跟金银将不一样,其余人等都是真正的各国出色人才,一心只为杀小白而来,并不如金银将般愚鲁。 如何才能闯过对岸峭壁?这是大家面对的共同难题。 对岸的小白、马虎又如何?在马虎引领下,二人一同攀上人工挖凿而成的“天梯”,前赴马虎的家。 “天梯”四周上下,一样都是云遮雾障,难以看清前路,大约走了一阵子,小白计算也足足拔升向上越过了近百丈,恍如出水芙蓉一样,只是水变成了浮云,人头先冒出来,继而就是身体。 颠峰之处原来是个面积好大的平原,小白本来想像中的一片绿草如茵,又或是乱石处处,竟然都未见有。 换来映入眼帘的,是无尽无绝的铜铁兵器,堆积一个又一个的小山丘,说是有十万计的兵器,又恐怕不止此数,百万计吗?又实在太夸张,似刀山剑海,一望无际,好惊人。 每一把刀、剑或枪、战之类,竟都十分簇新,既整洁又光亮,看来一直有人在好好料理。 天下间的所有兵器,大概都积存了,就算是一个大国用作争战,恐怕所有兵器也未及马虎。 小白笑着不停摇头,道:“你是个兵器痴,一定是了,但抬来如此多武器,又笨重又要每天洗擦,作用、目的又是甚么?” 马虎不停在抓头,拉住小白转来转去,笑道:“你……问得好奇怪啊,我也来问一句,皇帝大哥你会有朋友吗?哈……,当然有了,那我也一样啊,这巅峰连老秃鹰也闯不上来,我不找来大群刀、剑、枪朋友来陪伴,恐怕好容易闷死哩!” 小白愕然道:“甚么?都是你的朋友?” 马虎却摇头道:“不,大概四分三是朋友,四分一还在恨我,不肯跟我交心。小白真的摸不着头脑道:“甚么四分三、四分一,你怎知有兵器会恨你,它们如何告诉你啊?” 马虎好不耐烦地道:“摸一摸便知道吧,好简单,冷冰冰的反应,当然就是恨我!” 小白依然不大明白,人怎可能跟兵器沟通,就算是神兵,有其灵性,但总不可能百万兵器都是神兵吧? 正要再追问下去,马虎却连忙道:“皇帝大哥,不要再追问了,烦死人呀!你问的问题甚多,倒不如让我来问你一个有趣问题,当上皇帝,可以有多少妻妾呀?小白一脸茫然,当下呆住。马虎竟立即又道:“唉,我早知了,既是皇帝,后宫宠爱三千,哈……,甚至四千、五千又何妨,但一天一个,一年三百多天,岂不是要十年才轮一次?哎呦,十年人事几番新,再跟她上床,恐怕样貌也记不起来了!” 自说自话的马虎好似十二分投入所说的话题,跟着又道:“就算姑娘十六岁入宫,十六岁是初夜,第二回是二十六岁,再到经已三十六岁,恐怕就算再轮到,皇帝老子已不能在床上搞甚么花样来了。” “唉,一夜春光情动,之后便要苦等十年,皇帝老兄呀,你觉得对那一群妃妾是否过分了一点呢?倒不如减少一点,来个五折收数,约二千个后宫佳丽,大家等五年就可以了,岂不快哉?!” 好个无聊话题在那马虎口中却是相当流俐,更且是极之有兴趣,不断的翻来覆去自问自答。 这也实在难怪,马虎生长在此绝境之地,多见浮云少见人,有关男欢女爱之事,自然十分好奇。 马虎仍未肯停止,再叹气道:“我啊,到了今年二十七岁了,还可怜兮兮的,唉,犹未有过一个女人哩。你知嘛,为了去嗅一嗅女人的味道,老远走去‘呼天镇’,偷偷摸摸的半夜窥探,唉!要不然亦碰不上你皇帝大哥啊,真可悲!” 瞧着马虎垂头丧气,真情流露,可想而知这家伙为着男女之事是何等忧心、无奈。 但在小白心中,这些又岂会是他该应对的问题,但这马虎为人自我,捉着小白来发泄,少年人的矛盾,性格就是如此,小白也懒得去停住他的口,任他胡说八道一阵便是。 “名剑是你师父么?”一针见血的话,小白在马虎暂且停口时突然插入,对付这家伙必须如此。 马虎一阵茫然,竟不作任何表示。 小白惟有再问:“在‘新娘潭’上划下的剑痕,组成便是蜕变自名家剑法‘一八八’的‘八八八’,名家绝对没有任何一人能脱颖再创出如此猛招,名剑究竟是生还是死?” 马虎用双手去抹弄脸庞,好不愿意的道:“明白了,明白了,唉,真烦死人,甚么名剑、烂剑,皇帝大哥你是说那画痴是么?对了,一定是他,原来老而不画痴叫名剑!” 小白道:“画痴?对……,写画且忘笔,天意是笔,心意弄墨,对极了,对极了,教你写画的那个画痴,应该就是名剑师兄。” 马虎瞧见小白心急如焚,呆愕问道:“干吗你要找他,又要学画吗?不……,不必,他的画好差,比不上我,就拿银两来,让我教你好了,包保比甚么名剑、烂剑好上十倍。” 小白心急起来,抓紧马虎双膊,忙道:“快告诉我,究竟名剑师兄在哪里?” 马虎又再打了个呵欠,随随便便的道:“在剑牢里,他好像很喜欢住在内。” 小白急忙道:“剑牢?哪里是剑牢?” 马虎伸了伸懒腰,右手竟打了一个弧圈,叹了一口气道:“转左转左再转右又转右直走转右左面上斜落三步转右便是。” 简直是不知所为的提示,但说完没兴趣的话题,马虎便倒在地上休息,随便以兵器为枕,伸直手脚便作小睡。 小白如一股疾风飞射而出,依着马虎的指示去寻觅,但转了数回,大概一式一样的兵器山教他已迷失了路。 究竟“剑牢”在哪里? 对了,既称“剑牢”,一定似个监牢,这里会有监牢么?左窥右探,却是半点头绪也寻觅不到。 小白来来回回的搜寻,只可惜四周已是月异风高,地方又大,分布又乱,要找到目标实在太难。 忽然眼前一亮,小白看到一件他熟悉的袍服——名剑龙袍,他还依稀记得,当年名剑就是携着此龙袍独自离开“剑京城”—— 第六章心意弄墨剑 一幕又一幕昔日的真挚交流,不住在脑海浮现。小白还是初出茅庐小子之时,名剑这位师兄便对他爱护有加。 初遇,小白在他面前败了他的大皇儿名太祖,又狂妄的教名剑“天意是笔、心意弄墨” 以心力绘画之道。及后,名剑亲自在剑楼提升小白的功力,两人相互关系更是密切。 诚然,因为父亲笑三少的缘故,名剑对他特别照顾,惟是一老一少的亲密关系,因为彼此距离太远,难免令小占有点飘飘然感觉,更感激身为一国之君的名剑提携。 但最令小白感动的,还是在名剑离城之时,在域外“醉红尘”双方的倾心对话“苍天便是如此爱作弄人,朕千思万想,只希望得到比朕更狠更强的皇儿继承帝位,得到了,却又怕他太凶残太恶毒。” “唉!统领‘武国’,便要他这种深藏不露的毒才,要国家发扬光大,不受外侮、不忧内患,名太宗便是最佳人选,朕只好把帝位传给一个令朕不能揣摩的杀神!” “不要忘记古训,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到了要后悔的时候,那就绝无机会逃出生天矣!” 这一番衷心说话,小白二十年来时刻记在心中。名剑是第一个爱自己胜过他亲生儿子的人。 只可惜固执的小白始终突破不了性格缺陷,还是中了名太宗的奸计,险些在“谦虚崖” 前被诛。 若非有智才更胜一筹的耶律梦香用毒先对付了名太宗,小白早已断魂绝命,又岂会有今天。 小白感动异常,名剑的好言相劝是出自真心,天下间父母都痛爱自己的孩子,但名剑却爱小白更甚。 名剑,绝对是小白平生最尊敬的长辈! 当日出城之时,名剑穿的是平民素服,但却携着此为他带来毕生荣耀、威严庄重的龙袍,代表着他仍眷恋高高在上的皇位。 凭着一人之力,名剑建立了四国四族中最强大的“武国”,名韶青史。他的鸿图霸业尽展现其不世气概,就是到了英雄末路,名剑也不跟其他君王一样,临死还抱着皇位不放,直至气绝后才让位。 他爱“武国”,宁愿让位予比自己更适合的儿子来继承,自己则孤独一人远走他方。 如此胸襟,又岂是一般平凡人所能具有。 名剑是小白一生中最佩服也最敬仰的霸者,他真的未死?就在龙袍旁侧,有着一个用千百把长剑搭建而成帐幕似的小剑山。 相比其他兵器堆成的小山,此剑堆的特别之处是“中空”,留有“门口”,可容一个人进出,小白的直觉告诉他,对了,这就是马虎口中的“剑牢”! 踏步而前,步伐骤觉极是沉重,如提千斤石,心情更加浮跃奔腾,难以平静。 立在“剑牢”之前,小白脸如柴金,双目紧闭,端然不动。先前两水洒得他一身衣衫尽湿,现下已全蒸发干透。 忽然,一阵大风吹来,夹杂着落花清香! 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清风,在小白心情最扣紧的时候,吹来了漫天落叶,纷纷降下。 这些也许来自好遥远其他山头的落叶,黄的、红的、粉的、绿的,轻柔更妙曼的徐徐落下,为世间添上浪漫。 叶子还带着雨湿,是雨水把它们洗刷得更新亮、更清新、更燃媚艳丽,为人间带来畅乐色彩。 对了,假若没有名剑的提携,小白人生又哪会跟千色叶子一样多姿多采,丰富得此生无憾。 名剑师兄,我们又再会了! 踏入“剑牢”,小白当下感到一阵森寒的冻,那寒冷来自内里一副透明的“冰棺”。 小白不敢去摸“冰棺”,因为这块来自极地的奇异冰块,寒气强猛,皮肤触碰便好容易灼伤。 上前一看,名剑好安详的就睡在里面,他还活着么?小白没有再问这问题,只要能再重遇这位恩人师兄,他于愿足矣。 双腿一曲,登时跪在地上,小白诚恳的在“冰棺”前磕了三个响头,每一次都好有份量。 眼眶忍不住掉下泪水来,沉默片刻,才轻轻的道:“名剑师兄,师弟已继承你的遗愿,经二十年作战,除却伍穷的‘天法国’外,大致已统一了中土江山大业。“当然,从此无数人会记下我小白是不世大英雄,歌功颂德,名垂千古,惟是在小白心中,真正的王者大英雄是师兄名剑,你的广阔胸襟我岂能及得上?你从无化出万有,胜我小白何止千倍!” “小白追随在后,今天有所成就,均为师兄豉励。只可惜名家六位太子均掉了性命,小白要报恩也迟了!” 故人已去,小白含泪哭诉,在他心中的难过感受,跟随着脑海中飘来浮去的往事纠缠一起。 良久才渐渐平复激动的心情,忽然有所惊觉,只见地上竟叠有一堆整整齐齐的画卷。 合共十二卷之多,更有趣的是每一卷顶头都写上“小白”二宇,明显是留给小白的。 惊呆交集的小白,忽尔笑了起来,对了,名剑当年被他讥笑不懂用心用意去写画,因而在晚年死亡来临之前,便抛开一切,独自觅此奇山异地,每天日夜醉心画艺。 既是画卷写上小白二宇,那就表示他有信心已突破了原有框框,写出了神来之笔,能凭画寄意,把立体意象、心思,透过平面的画表达出来,创造无限。 究竟名剑在画艺上的成就如何? 小白先打开第一卷,是人物图,写的就是名剑本人,人物描绘精细,随以色晕开。旁后有山川、树木,直接用粉点染,山石、水岸坡脚无皱,具有“远近山川,咫尺千里”的妙效。 再看下去,登时难移目力,横撇直扫,每一笔都竟然含有弦外之意,是“剑法”变幻多端,画中的水、天、云、烟、霭、岚都是虚,山石、树木、桥梁俱实。 既繁且简,散点透视大异其趣,尽现画中意,教小白看了一阵,便被深深吸引住,探入其中。 一笔一划在脑海飞来荡去,人也就如堕进景物,画中有我,我就是画,眼前的名剑已挺剑攻来。 笔法就是剑法,一片银光焰焰,如狂台骤至,电旋星飞,笼罩着小白,教他不能越雷池半步。 懊然之间,小白只好出剑拼战,同时急纵而起。 半空中迥剑反斩,先破如此柴傲之杀剑,电光火石问名剑的剑势竟依着群山弯曲扭折的山路一样盘旋,依弯力转,笔直前冲,偶尔流云飞来便缓下弱打,云过又再奇峰突出,力拔杀斩。 小白愈斗愈是趣味盎然,血气沸腾,吆喝一声再急提劲力,如一阵猛风扫上,以无定之柔战坚定之实。 名剑的剑招以山路形态作变化,自然峰回路转难揣测,惟是变化大定,实足而劲刚,笔笔雄浑,剑剑沉狠。 小白剑走风势,以飘浮虚拂为主旨,就像一阵狂风吹向山路,任你山路如何陡变,但猛风仍能一直沿路吹袭。 风之变,千万无定,以万变压住千变,名剑的剑力受阻,小白愈斗愈更轻松,一阵之后,已平复下来。 其实小白并未有拔剑对战,也未有动手提足,一切只是透过眼目感受,脑海掀翻大浪以“意识”剑战。 惟是站在画前以心力决战,绝对比刀剑如实力拼更见凶险,若小白未能抽身,被画中的笔法胜过了,自然走火人魔,必神智错乱,继而全身血液逆奔疯驰以至心胆俱制爆而亡。 剩下画卷还有十一卷之多,表示名剑已有十二层次的剑法突破。小白惊觉他从未想过的一事。 原来人之将死,在精神、意境上的提升将是从前绝不能相提并论的。面对死亡,即将走进未知的未来,一切名利、富贵、尊荣……,全都必然抛于虚空,再无任何枷锁。 为甚么人不能提升力量,突破个人范畴呢? 百分百的原因是每个人都有肉身或精神上的包袱,你从诞生下来的那一天便有包袱。 或许你会说,嘘,我屁也不懂放,赤身露体,哪里会有包袱,那阁下就大错特错了! 自出娘胎以后,你便会“饿”,觅食就是你的包袱,食,躯使任何婴孩哭叫,哭叫就是要求。 当你懂得觅食后,便会分类,可口或是难以下咽,这又把包袱加重。要得的愈多,包袱也愈沉重。 长大以后,所有的渴望、欲念,全是包袱,得的愈多,包袱也就愈沉重,愈觉苦困为难。 直至面临死亡,才突然惊觉原来从前所努力争取的、所憎厌的、所得到的、所失去的……,一切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你甚么也不能带走,生命结束,风光也好、悲哀也好,包袱也得卸下来,光着身子也不止,更且是赤裸灵魂,走进未知。 就在如此的一片澄明心灵底下,才可能有着无穷突破,创出不可能的神奇力量来。名剑抛下一切,终于突破成功,非但到达了小白为他引领的“写画先忘笔,天意是笔,心意弄墨,天心意合一”,可绘神来笔的至高境界,更且绘下共十二幅惊世剑法奇画。 小白好想逐一打开欣赏,这些画会是小白所不能战胜么?以小白今日武艺之超脱,能胜过死前抛下包袱的名剑么? 名剑,名家之剑! 一生醉于剑法,既入魔又能破出,名剑岂是一般神人?小白当下又再跪了下来,向着这最崇敬的大人物再磕头三响。 他也在想,要是有一天自己即将面对死亡,可也会到达尽抛开一切包袱的无上境界,创出更惊世的武学新招来呢? 芎苍之无边,实在教人自感渺小! 蓦地,原来在外随风飞舞的叶子一块块轻轻飘了进来,风动! 小白当下挺剑而立,四周已斩来无穷杀力,蜂拥推向架构成“剑牢”的千百把剑,如万灭漩涡转瞬夺命。 “赤龙”蓄势发力,剑势如虹,把四方八面的剑都截阻住,只是体内所中的毒仍未能逼出,内力已比先前更见挫弱。 暴喝一声,震出一团剑气,从密麻麻的剑网冲出一条血路来,四肢已受了伤,但总算脱了围困。 “剑牢”外的敌人,又是那五位异国高手,他们花了好多功夫,终于缠造了可以攀过来的藤索,追杀而至。 一众人千里迢迢而来,为的只是杀小白,小白未死,五人都不肯罢休,这一意旨由五人的眼目中不言而喻表露出来。 再没有退路可言,小白当下小心分析,自己功力大概只剩下三、四成,加上疯狂拼杀,五人当中,他有信心可以干掉其三,虽然自己也难逃一死,但这已算是最成功的结果。 小白寒厉目光射向各人,盯着金银将,使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澈骨寒意。 对了,第一个杀你! 小白正要动手,就在此时,只觉背后有一种逼人的杀焰燃起,厉烈冲天,情急激动,似咆哮一样。 不必回头,他也感到只有马虎才有这种悍狠杀意。 “谁毁了‘剑牢’便要付上生命作代价,呜,别伤心,不痛,不痛,看啊,每一把剑都在哭了!” 剑在哭? 五位来自异域的高手都难以理解何谓“剑在哭”,马虎毫不马虎的把长剑再叠起,但他突然呆住,满脸血筋暴现,悲泣喝道:“妈的,你们竟杀了他!” 马虎所说的他,是一把剑,已折断的剑!—— 第七章伍穷大想头 “妈的这一大批烂铜烂铁,既非古剑,又不是名剑,更加配不上称为宝剑,有个屁贵重,断了又何妨?!” “泰王国”的弩必烈性子最刚烈,当下把心裹头硬着的一个疑问破喉而出,如屁乱放,态度堪似横嚣天下。 只是这种冲动暴戾并未能压倒马虎的厉烈杀意,他的一双眼目没有只盯住踏前了半步的弩必烈,而是同时盯住五个敌人,目光像一副铁棚,将五人的手腕、脚踝都铐上了。 说小白是天下第一武者,但眼前这二十七、八岁少年,却忽然露出一脸极之可怖的凶悍,是小白所缺乏的无情。 长居于类峰之地,没有朋友在旁,所见的不是兵刃就是浮云、树木、花草,好自然马虎绝无半分人情味。 当然,在决杀之际更容易察见。 马虎喃喃道:“这些都不是甚么名剑、古剑、宝剑,但就是情剑,跟我日久生情之剑!” 摩迦陀喇嘛不禁大笑起来,跟着一众五人也同时笑得合不拢嘴,摩迦陀道:“甚么是情剑,都跟你有了情愫,要嫁给你么?哈……,好啊,倒不如你这小子便表演一下跟大堆废铁烂剑上床吧!” 此起彼落的耻笑,马虎并不介意,他望了五人半晌,才冷哼一声:“尽管笑吧,我快要来夺命了!” 纵身掠起,马虎犹如大鹰扑下便攻向摩迦陀,这位来自“印巴”的僧人,立即射出三个大圆铁环,劲旋割斩再回转倒飞,轮流旋杀,刚一执回手中,即又扔出攻上。 三个铁环一下子变成了相连互扣的环鞭似的,只见人影晃动,摩迦陀喇嘛还未看清楚来势,人影已站在他身前。 绝不能相信的事发生了,直教喇嘛脸色发白、口唇震颤,全身也哆嗦了起来。 马虎道:“铁环太慢,虚位太大。” 喇嘛道:“你……胡说!” 马虎道:“我破得太容易,因为破绽太多。” 喇嘛道:“破……绽……?” 马虎道:“对,你数算一下,究竟这三个铁环组成的神兵共有多少破绽?” 喇嘛道:“唉,共有七处破绽。” 马虎道:“不!” 喇嘛道:“……,八处,不会多过八处!” 马虎道:“共有十一处破绽!” 喇嘛道:“甚么!十一处?不……不可能呀!” 马虎道:“我给你一柱香时间,尽快去想出剩下那三处破绽来,否则我转头来杀你,你就绝对抵挡不了,一定死!” 马虎说罢撇下摩迦陀喇嘛,教他陷入极度痛苦的苦思、愁想之中,思绪混乱不堪,脸容惨澹。 另一旁的“越女国”王妃急急迎了上来,双手抛动七斧劈杀过来,马虎闪身穿入斧阵之中,双手翻舞,竟一下子便掠夺了其中三柄斧头,反过来跟王妃的四斧对攻。 崩崩崩的斩个不停,接着马虎一声尖啸转身便走,走的时候比来时更加快捷,似是要来便来,要走便走。 王妃夺回三斧,总共七斧执在手中,但跟先前已不同,她感到十根指头好痛,更有鲜血泊泊滴下。 细看十根手指,在连接手掌的位置,有一道血痕,足有半寸长,每一根手指都一样。 若非马虎只是马马虎虎割斩,手下留情,王妃的十根指头肯定已经掉了下来。 马虎留下一个补救机会,让王妃好好的去想一下,马虎再攻来,她应该如何抗敌? 轮到马哈巴多尔了,马虎没有进袭,只站在他面前。 马虎道:“你的‘克力士剑’有信心杀我吗?” 马哈巴多尔道:“当然!” 马虎道:“那提起来杀吧!” 马哈巴多尔道:“我要想想。” 马虎道:“不必想了,你的宝剑一出鞘便会断!” 马哈巴多尔道:“甚么!?” 马虎道:“你共有七种方式拔剑,但都会被我折断。” 马哈巴多尔道:“你……放屁!” 马虎道:“试试看。” 马哈巴多尔心裹嘀咕,好想拔剑,但如何也有点心怯,不敢就是不敢,显然马虎的话好有力量。 马虎笑了笑便走了开去,回到那“剑牢”之前,一手抓来了十多把长剑,竟随手扭曲起来。 马虎轻描淡写道:“大家快快去想吧,我现下便去制造一把合用的神兵来,所花时间有限,待神兵完成后便会杀大家,麻烦各位努力一点去想出破解我揭示大家的有关破绽。” 说罢,马虎便真的埋头埋脑去制造自己合用的神兵,只见他左一曲、右一折,再来扭一扭、弯一弯,竟把所有的长剑混合缠在一起,看来真的是在“造”兵器。 小白看在眼里,也不禁呆住,这马虎显然是天下间最狂妄的少年,面对五大高手,竟用“教训”的方式去对付。 更令小白惊疑不已的,是他的武功应该是传授自名剑,怎么他不去用剑,却扭曲折断大堆剑来缠成新兵器对敌呢? 马虎继续他的努力,敌人也继续陷入迷惘。 只是短短一阵子,小白已见马哈巴多尔、王妃、金银将、摩迦陀喇嘛及弩必烈都显得一脸樵悴,容颜枯干。 轻风一吹,更可怕的事就在眼前。 众人头上的长发都被吹得碎断脱落,只是一阵子而已,各人都显得苍老不已,更且枯干形衰。 马虎抛下来的“压力”,真的教大家都吃不消,那些制造兵器发出的嘲嘲声响,仿佛就是催命的音调。 “哇!”忽地一声吼叫,弩必烈再也忍受不了如此折磨,他高高提起三叉大刀“特利”,舞得水泄不通,先冲杀上来。 “左胁下三寸是虚!” “右足第七步前脚掌有劲。” “头上‘阳白穴’保护不了!” “还有背后‘至阳穴’是另一破绽。” 马虎接连说出了四句话,每一句话都重重如铁钉钉入弩必烈的脑中去,教他的冲杀之势愈来愈慢,终于停止了。 弩必烈好清楚,再冲上去的话,他一定会死,且死得好快,理智还是胜过了冲只是就在此时,马虎已完成了他的神兵,一抖出来,小白及弩必烈等五人都不约而同惊呼了起来。 如此的神兵,真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杀气随“神兵”而现,腾起一阵凌厉且恐怖的雷霆杀力,绝世、绝情,五人只感到一阵杀力如雪花飘飞,往先前已有了提示的破绽杀来,各人咬牙拼杀,换来是血溅。 马虎的神兵胜得好漂亮,只是一招五式,五条胳臂便斩了下来,剩下只是五位好舍不得那掉在地上手臂的敌人。 马虎道:“这只是我的第一式‘马马虎虎’,还有第二式‘虎虎马马’,先马而后虎,力轻发而重杀于后,第二式刚好掉转,因而是夺命一招,大家想清楚,若不想死的话,向‘剑牢’磕个头滚吧!” 失去了手臂的五人,原来的霸气、狂态,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但他们怎可能下跪? 通通是尊贵身份,士可杀不可辱,谁会稀罕生命而出卖尊严?何况,第二招不一定还具如此强猛杀力。 马虎手中的只不过是好糊涂的神兵而已。 以不少长剑扭曲而成的“神兵”,包括七尺的三叉大刀、加七柄斧头、加三个大圆铁环,再加两把大刀,还有一把似是“克力士剑”的兵器,堆缠一起,扭曲而成,这就是马虎的“神兵”。 马虎竟然把各人的神兵混合一起,便弄成自己的独家麻烦兵器,果真前所未闻马虎冷冷道:“好了,你们没有一个人愿意跪下,我只好杀尽大家,去死吧!” 古古怪怪的神兵又再拂起狂猛杀气,气动千秋,向着五大高手拂来,迅捷无比大家都拼尽力去抵抗,只是同一结果,胸口好痛,爆出了一大个血洞,当下连声惨嚎,不支倒地。 马哈巴多尔、金银将、王妃、弩必烈,都倒在血泊中,气绝身亡,身体能流出来的血都流干了。剩下的摩迦陀喇嘛又如何!他有点不同,因为他竟不可能的跪了下来,并且向“剑牢”磕首。 还有一个不想死的人,他选择了屈膝。 马虎笑道:“恭喜喇嘛,你可以回去了。” 喇嘛已吓得冷汗直冒,连声多谢后,便飞快的直奔向回头路,生怕马虎一时又改变主意。 马虎对小白笑道:“到你了!” 小白愕然道:“你要杀我?” 马虎道:“我杀人有啥稀奇?” 小白道:“我的毒还未躯去。” 马虎道:“这个当然,正好占尽便宜,你死定了!” 三天以后,在“天法国”发生了另一椿更震撼武林的大事,从此传遍天下,闻者丧胆。 伍穷回到“天法国”后,召来了一众大将、大臣,要大家准备一个大型宴会,由他宴请“天法国”所有臣民。 伍穷的身后,多了一个跟从前的他一样满口脏话的小子,名叫“江南”。这不屈不挠的家伙,终于感动了伍穷,收他为徒,从此追随往“天法国”,展开他的理想霸业。 “天法国”是四国四族唯一剩下来的势力,跟小白的庞大力量相比,也许每一个人都感觉得到,只要小白出兵,大军四方八面涌来,这块小小国土必然被蹂躏得体无完肤。 伍穷的表现已一再被好明确的证明,他并不及得上小白,小白要战胜伍穷,绝对是易如反掌。 “天法国”早晚会被吞并,作无谓反抗只会带来报复性的杀戮,伍穷好应该降服。 伍穷的想法又如何?他向着三万人发表演说,就是要把自己的心中意思好好表达出来。 十两、风不惑、春冰薄,大家都来了。 伍穷道:“我从‘皇京城’回来,半途中给小白突然追杀,他的目的好简单,只是要我放弃跟他争霸。我迫于无奈,只好跟他来个一决生死,大战一场。” “就跟以前的对战一样,从前未胜过小白,这一回也不例外,败的又是我。” “大家也许已没有太多失望,因为同样的结果已发生了许多次,伍穷二十年以来,一直被小白压倒,只要我俩走在一起,我是强者,小白永远是更强者。” “我不禁在想,天啊,难道我一生一世都要败在小白手上么?难道我真的不可能战胜他吗?小白是个不折不扣的神人、天才,我伍穷只是个好努力的平凡人。” “难道天真的如此不公平,就算我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如何拼命努力,永远也不能战胜天才吗?” “上天忽地给了我一个惊喜,是他,老不死!” 从宴会席上,一阵强烈惊呼哗然之声响起,江川十兵尉推出“坐”在木头车上的老不死。 已不能再动弹的老不死,带着嘻笑脸容,向着伍穷微笑。他此刻已保住了性命,跟着,还有大计么? 这个当然,他始终是老不死,待他的大计筹划完成,伍穷便大难临头,必然死得好惨。 现下计划还须添加一点点枝节,在场看看自己这狼狠状的人,通通都要杀,还要挖掉眼目出来。 伍穷待喧哗哄动之声停止之后,再道:“我来告诉大家,只要我每天吸掉老不死一点内力,每一天我的神功也会更上一层楼,大约三年后,我的功力便会在小白之上。” “到时,只要我杀了小白,天下就归我‘天法国’所有!”在场者登时一阵掌声雷动,看来人心的确因而被牵动了。 伍穷冷冷的道:“大家清楚明白嘛,只要借助别人,就能走捷径,好快挫杀小白,成为天下王者,哈……!” 伍穷在笑,愈笑愈疯,笑得狂痴更癫,双拳急舞竟轰向已不能再抵抗的老不死身上。 一拳、十拳、一百拳,拳拳到肉,甚至到骨,一代杀神老不死,竟被伍穷就此白白打死了! 一旁的江川十兵尉在毫无防范下呆若木鸡,一阵头晕眼花,绝对接受不了,伍穷竟然杀了他的最大本钱。 老不死变成一堆烂肉,神仙下凡也不可能救回一命,伍穷又如何能慢慢吸纳他的内力。 没有了老不死的深厚内力伍穷又怎可能超越小白,伍穷疯了么了他脑袋里究竟在想甚么? 伍穷不理别人的惊讶,不停疯笑。 老不死死了,一切成空! “天法国”岌岌可危,也许明天小白攻来,“天法国”便要俯首称臣,伍穷,你究竟想甚么?—— 第八章不问方失神 夕阳如金,残云似血,天际好像一首哀艳的悲曲。 他,方失神,名动四方的少年英雄,朝气勃勃,沉默冷静,加上俊逸不凡的完美外貌,实在是新一代的最吸引人侠客,莫问的不羁性子跟他相比,刚好是南辕北辙。 有人说,人才是培育出来的,只要愿意悉心栽培,小心保护,甚么样的突出人才都可以发掘得到。 就如泥土里的种子一样,好好为它施肥,加添活水,待萌芽以后,有阳光照耀,种子自然会茁壮成长。 人才也是一样,安排好他该走的路,一步又一步的扶持他,人才便能按部就班迈向成功路。 你认同吗? 当“冷血方唐家”在二十年前出了一位方失神,所有人都不再认同人才是后天培养的了。 就算认同,也就必然认定方失神非但是人才,简直是天才,得天独厚的非凡天人。 三岁,方失神已长得可爱非常,只在平时偶一定睛看他父亲练剑,便已学懂第一套剑法。 七岁,有一天,方失神拿着剑走到一个山寨去杀贼,竟丁点伤也没有,更且带回来十二个人头。从那时开始,再没有人敢小觑他,“冷血方唐家”四家人也认定方失神是未来统领者。 他爱管闲事,每说一句话也像是一道命令,极具威严,说一便一、二便二,从来不会改变主意。 大家在他面前都不大敢开玩笑,方失神讨厌不认真办事的人,讨厌惹事生非者,他的目的、手段都好清晰,谁个在他面前装模作样,他便一剑杀掉对方。 试过有个僮仆不知就里,把他差遣的事弄得一团糟,还在他面前胡说一番,方失神一剑便斩了那个僮仆。 他说,一个庸才、奴才死了,但我这天才开心一阵,这一阵子的快乐、满足,令我做出更精彩的一点事来,也许是改良了剑招,又或者是想出一些好东西来。庸才的死既然有助天才获得提升,他的死就是好有价值,活该要死。 天才方失神,是上苍给予人世间的赏赐,大家有缘见他一面也是一种福气,应该好感动。 今天,唐芙跟冷柔柔都好感动。 唐芙看着方失神大驾光临,竟高兴得惊呼了起来,高大俊朗,气度盖世的方失神,简直就是唐芙的偶像,怎不令她迷失。 冷柔柔又如何? 情痴的她脸上立即泛起两朵红霞来,羞人答答的,眼目充满了幻想,好想倒在方失神怀里,享受他的拥抱。 但好不幸,先前为了逃避白无边父子俩,莫问在她那俏丽的脸儿上涂得一片乌黑,丑到不得了。 她定神后一阵惊愕,真羞得好想找个地洞躲藏起来。惟是一切已被方失神看见了。 他定睛看看自己,一双眼目恍似带着电光,教冷柔柔像是被电极接连打中,头昏眼花,脑海浮现就只是一片空白。接着,俏脸儿感到一点点柔和触碰,啊,竟然是方失神亲自为她抹脸。 心跳急疾,仿佛心儿要从胸膛跳出来似的,冷柔柔好自然伸出双手去阻止方失神,始终是女儿家不好意思嘛。 但手才抬起,便已窒住再也不敢乱动,因为她被方失神的眼神好好“教训”了方失神曾说过,我动手去干的事,谁也不准阻挡,你的面对方法是好好去感受,别无其他。 能得到方失神的“对付”,是温柔呵护也好,是来杀你也好,别妄想阻挡,那只会带来令你失望的结果。 方失神为冷柔柔抹干净脸儿后,轻轻的向她微笑道:“没事了,一切由我来照料!” 好普通的一句话,方失神的谈话形式也跟其他人不同,方失神的话语中从来不会有问号。 问,代表不肯定,代表征询别人意见。 问,代表信心不足,代表并非绝对权威。 方失神就是代表必然的答案,所以他从来不会问! 他对冷柔柔说一切由他来照料,不必再担心,那就是说,他一定已完全控制大局,担心只是多余,又或对他不信任,故此冷柔柔笑,她绝对百分百信任这位心中偶像。 莫问看在眼里实在不是味儿,虽然,无可否认方失神是个条件优越的少年侠士,但人总不可能十全十美的啊! 从初次碰面的一刹那开始,他便有点对方失神讨厌,也许是因为唐芙跟冷柔柔都被他迷死吧。 方失神走至桌前,但却未有坐下来,他在“等”。 等甚么,啊,并不需要等得太久了,来了,来了,唐芙比冷柔柔反应早了一点点,取出手巾来,为方失神准备坐下的椅子先抹干净,每一处都清洁了,才让方失神坐下去。 莫问看在眼里,他立即下了个好大决定——只要有机会,一定他奶奶的打这装模作样的家伙一顿。 搞甚么鬼,原来的椅子不能坐下么? 这臭架子家伙真太过分,要旁人来服侍他,他难道真的以为自己位列仙班?是神!? 莫问对方失神的讨厌感觉愈来愈盛,他甫进来便夺尽了光彩,大家都只注意他,莫问也不知突然间缩小了多少百倍! 方失神对着白无边道:“你父子俩在二十日前,于城外二十里的‘小花镇’,杀了血枪陈一血一家二十一口。” 不是间,是指控的答案。 白无边笑着回答道:“啊,原来你是来追查那件案子的,这可不能怪我父子俩哩。那甚么血枪陈一血跟我订下生死决之约,谁个败了便赔上全家性命,哼,我杀得好心安理得。” “唯一令我不快的,只是那些女人太丑,我玩了一个,半途便要斩杀,实在不称心。你记得吗,那个被我撕成八块的一堆烂肉呀!” 方失神毫不动情,再道:“你撒谎!” 白无边竟然毫不动怒,还挤出笑容道:“呵……,我说谎么?哪一句哪一字是谎话呀?” 方失神冷冷道:“我感到你说谎!” 白无边跟孩子苦海都不禁笑完又笑,太荒谬了,甚么是你感到别人说谎就判定对方说谎,这是甚么道理。 白无边冷笑道:“好贤侄,你的歪理真有趣,我吃了多年米,今天才是初次听到如此过分的歪理。” 方失神并没有理会白无边父子的反应,他说是便是,你不接受但一样要面对他的“处罚”。 白无边笑道:“闻说方失神为了主持他认定的正义,只要是他判断了的罪行,便会私行‘处罚’。” 方失神竟完全没有理会白无边的所问,他只专心一致在作批判,接着便道:“三天前,你单人匹马杀了鬼手郑莫七,又嫁祸他的妻子,害他妻子一天后投河自尽白无边心头一震,这件丑事也不知为啥会被捣了出来,以他在武林上的身份,干这些狗盗鼠窃辈的无良行为,实在太羞耻,他已好小心行事,就算连孩子苦海也不知悉。明明一切弄得干净俐落,怎么还会百密一疏!白无边只好勉强挤出笑容来,只算对方弄错。白无边道:“哈……,原来贤侄的道听涂说太多太烦杂,根本不可信得太多,我原谅……。” 还未说完,方失神已截住,说出最后的话来。 方失神道:“我会亲手斩下你的头颅。” 真的简单到不得了,就是如此直接、果断。方失神已述说了二人曾犯过的“罪”,判定了,便执行私刑。 但白无边父子会如此容易对付么? 方失神突然道:“唐芙,你先去替无辜者斩杀白苦海!” 命令?对了,又是命令,命令武功比白苦海明显相差一段距离的唐美杀对方,既是命令,又是推她送死? 唐芙登时呆在当场,她的武功、剑法只是一般,跟武功平平的小喽啰一战,当然可以应付,但眼前是狂痴的苦海呀! 方失神的命令已下,他不会改变任何主意,也不喜欢重复命令,你完成不了命令,便是对他不敬! 唐芙好想方失神留意她,但如此的大挑战,实在已超逾了自己能力极限,无奈只好上前请求。 唐芙哭丧着脸走前三步,正要说出心里话时,方失神一手搭在她肩膊上,轻轻道:“信我,你一定可以杀了苦海,我会教你一招剑法,你听得清楚明白,就必能杀败他。” 就是这好简单的一句话,信我,你一定可以!唐芙的一双眼目竟骤然变得极之坚定,信心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充斥着全身每一分血肉,狠狠的点头,自己也相信必定能胜。 一阵阵暖流,从耳窝传进了唐芙头脑去,再经过血脉,直通去四肢百骸,温暖得不得了。 耳语了一会见,方失神便把一式剑招传授了唐芙,就是如此简单,唐芙便能斩杀功力胜她三筹的苦海? “他奶奶的在发甚么春秋大梦,待本少爷给你一点厉害看,我一招便辣手摧花,方失神,你害死人了!” 形同疯虎,苦海向着唐芙发动了最疯狂的攻击,先大喝一声,铁手凝神运气,抽出粗大的铁剑,向前疾刺,直指唐芙咽喉,剑气狂力逼出,要来个破喉杀人。 以内力逼出剑气杀人,是内力修为至一定能耐者才可以挥出,而唐芙功力较低,当然未有一般能耐。 长剑吐出剑气,一剑加一剑,比敌人的一般长剑长了一倍,正是兵器长一寸多一寸胜算,唐芙登时落入险境。 方失神有教唐芙如何去挡截或避过如此猛招么?没有,因为每一个人都好清楚,方失神从不避招,也不擅于挡格,决战时他只攻不守,只杀不避,他好讨厌闪避唐芙也一样,她依照方失神所指示,信心十足先去送死,因为他所传授的一式是“置诸死地而后生”! 出招的第一步便是合上眼目,不去看,看不见便不会被眼前事物影响情绪,这样就能全力一击。 但这却是最危险又最笨的方法,你不去看,只一味盲目去攻,就算能杀人,自己也保不住性命。 唐芙事先当然不会明白个中道理,因为她相信方失神。 她的剑斜斜而下,直刺对方丹田,只要丹田泄精,如何强壮如牛的人也必成为废人一个。 方失神的指导下,原来他目的只是牺牲对自己深深迷上的唐芙,以换取性子刚猛而冲动的苦海成为废人。 唐芙死,方失神并不会感到神伤,她只是个女人而已!何况,更是个跛脚的女人。 冲动的苦海已收不了招,惟有急忙扭身,把剑射向下,挡住唐芙的剑,免得受创。 当的一声挡截了,幸好! 正要再提剑拼杀,苦海却感觉眼前一闪,一双眼便感到从未有过的凄厉剧痛,原来眼珠竟遭唐芙双指挖去。 恍如人间炼狱的惨叫、苦嘶,乱舞狂斩,怎可能会被唐芙挖掉了一双眼目,从此不能视物。 只剩下两个血洞,好恐怖。 唐芙笑了,先前方失神所传授的一剑再加一指,跟着指示出招,方位不敢变动,好成功。 她乖乖的把一双眼目交给方失神,方失神便给予她梦寐以求的奖赏——一个甜吻—— 第九章一分破为二 “你双目已失去,生存再没意思了!” “曾遭你杀害的人,化作厉鬼将会回来愚弄你,跟你索命!” “废人,你自我了断吧!” “对啊,放弃生命好了,死,并不可怕!” 不知怎的,被唐芙挖掉双目的苦海,随着剧痛而来的,竟然是一阵阵好可怕的“心声”。 从心里不住浮起的声音,好像邪咒一样,逼他去死,放弃生命,似是一种安慰,实则是个陷阱。 当一个人顿失所依又或受到好大打击,这种邪恶的念头便会油然而生。如苦海般冲动、自傲的人,这种每每在人沉沦、失落时才会突然出现的死亡诱惑,来得特别快。 此生此世,要是生命继续,他便要面对可怕的漆黑一片,苦海想来想去,还是摆脱不了“放弃”的念头。 他自言自语,惨然道:“唐芙,你再出来,哈……,我失去了一对眼目,彼此实力便更是接近,你,够胆再出来跟我拼杀么?来吧,我俩再决雌雄,哈……!” 要死,倒不如来个同归于尽,话音里悲愤难抑,在凄凉的笑声中,苦海伸手去摸,那双目已变成了一双血洞。 痛得凯牙咧嘴,不辨方向的向前摸去,摸到了,一拳送出,哈……,中了,但……怎么对方竟不移不挡不闪不避? 一阵沉重的哀痛声来自熟悉的父亲白无边,他缓缓的道:“孩子,别怕,你退下来休息一会。” 对了,原来是爹,为甚么你还不出手替我报仇?苦海大声叫道:“爹,难道你怕了那方失神么?” 问题要是问得巧,问得好,每每教人难以作答。 白无边最爱就是苦海,他好想孩子成就更胜自己,每每用尽方法去鞭策他,让他刻意提升力量。 只可惜,娘的放纵令苦海变得狂妄自大。自大跟自负不一样,自大是自己错误了解,以为实力高超,实则是过分高估。自负则是恰到好处,只不过是别人未必了解你的实力吧! 苦海是个彻头彻尾自大、自以为是的冲动笨人,白无边在江湖中经过无数滔天恶浪,当然深深了解。 他总有一天碰上大挫折是必然的事,在他被唐芙挖去双眼的一刹那,白无边好想抢出去救,但同时对坐的方失神也一样有反应。 他的脚步一换,明显已准备截住去势,只要白无边一动,方失神就会挡在前面拦阻。 就是这一阵子的迟缓,惨剧已发生了,苦海一双眼目已失去,再也怨不得人! 苦海阴森森的道:“爹,你会替我报仇么?” 白无边冷冷一笑,道:“这个仇你应该自己去报。” 苦海一脸茫然道:“甚……么?自己去报?” 白无边凄然道:“爹总不可能一生照顾你,你必须有着自己的独立能力,失去双目便是打好基础。” 愈听愈是迷茫,究竟白无边在说些甚么呢?苦海呆呆问道:“爹,我不明白啊?” 白无边道:“只要姐姐愿意教你‘盲剑”,在一片漆黑中再无其他吸引障碍练武,明天开始,你便能脱胎换骨,杀唐芙报仇,再杀方失神,铲除整个‘冷血方唐家’又有何难。” 苦海登觉生命火光又再燃点起来,对啊,“盲剑”一直是自家祖传最奇妙剑学习此剑者必须先被挖去双目,日夜在漆黑一片中练剑,只因为再没有色彩万千的外在吸引,练“盲剑”者必然精神集中,每时每刻也在“想”剑招,功力自然轻易提升。 只是又有谁人会愿意自白被挖去双目?故此一直以来也难有人练成“盲剑”,那些强猛剑招也就一直被撇在一旁,无人问津! 苦海笑道:“爹,孩儿一定好好的去学‘盲剑’!” 白无边好感动,只是对面的方失神却道:“你俩都会好快死去,‘盲剑’只是个梦!” 大变遽生,莫问看得好清楚,白无边跟方失神同时化成两道白光,疾掠而起。 方失神如鹰,白无边如鹫,几乎是同一霎间,白光射出疾电,疾电是剑,一剑如仙,一剑态狂。 白无边狂力如波分涛裂似的,挡者披靡,震出劲力竟把房屋一下子爆裂破碎,剑光把木屑碎石卷成盘旋剑流,从上而下又反过来由下而上,恍似扬舞丝带,拂来劈去。 如此的一式“天地大变”,在剑力上下盘旋间不住增强,杀力无穷无尽,精彩万分。 莫问看在眼里,也不得不佩服“剑狂”这位用剑高手,看来这些年来,小白等集中力量于国事、战争中,却未知原来武林已有大变,不少高手继当年“道狂邪”后,已乘势崛起。 只可惜自己还是身负重创,否则一试实力,跟似是剑狂一样的高手对战,必然十分痛快。 也许在莫问心中,久被国事、战争困扰,教自己心态极是疲累。爹小白已是十分出色的王者,莫问实在没兴趣在同一条道路上打滚。 天下之大,有国家王者之争,但同样也有武林盟主之战,何不把目标转移一下,建立自己的人生大道呢? 只要有适合自己的路,就是好路,莫问想了又想,愈想愈投入,惟是突然传来的一声惨嚎,当下教他惊醒过来。 剧烈之剑战如何? 白无边以“天地大变”攻向方失神,而方失神是从来不挡不退的武者,面对猛招,他一样出剑。 镇定如恒,极度自信的方失神,傲慢的破向攻来猛招,如流星射落,一下子便穿过剑网,落在对方身前。 先是“天地大变”碎裂散落,对了,是碎裂散落,包括原来的石块木屑以及白无边的剑,都片片碎落。 这一切是因为方失神的剑吧? 冷柔柔、唐芙都讶然失色,他俩都看不清楚,只有莫问一个人捉摸到那快若火流星的剑招,从方失神手中,先破“天地大变”,继而失踪,是无影无踪。 方失神的剑失了踪影,白无边的剑又碎断,那……! 不必问了,因为答案已渐渐浮现。 刀光,忽尔从意想不到的身体反射出来,先是额头,透射出寒光星闪,艳艳冷刺。 继而恐怖足以撕裂神经的嘲嘲失声随来,整个头颅从额头开始中分裂开,一直破下。 那道凄厉恐怖的破躯裂痕,足教任何见者毕生难忘,永远被回忆里的噩梦惊缠从头到下体,整个人一分为二,左右两边破开分别倒下,鲜血随之爆射飞溅,教人膛目结舌,心头打结。 剑,原来早已从白无边的头顶刺下,直破入身体内,表面看来毫不察觉,实际上已毁灭了敌人生命。 一分为二的白无边,分别在相距三尺的地上不停挣扎着,手在动,脚仍撑摆,双目分开两边每一边尸首各占其一,仍未紧闭。 可以想像到么?经已分成两边的身子在挣扎要站起来,以仅余的内力作支持,抗拒死亡。 唐芙、冷柔柔只觉惊心动魄、毛骨耸然。 “爹,爹,你在地上吗?”苦海往地上一摸,恰巧碰着了白无边的一只手,只是一拉之下,竟是轻了许多,心中已大感不妙,再摸下去,血淋淋的半边身体,当下惶然呆住。 太可怖的情景,就是眼目不能见,单凭想像在脑海描绘画面,也实在令人恶心,只吓得苦海的一双腿不住抖颤。 后面忽然又响起似是招魂一样的呼唤:“你好快便会跟老爹一样,身体一分为二,倒在地上痛苦挣扎,慢慢步向死亡。” 方失神的剑已提起,眼看又要大开杀戒了,面对死亡的苦海,突然狂吼乱嘶,像一头受了重伤的野兽发出临死前悲啤一般,向后便扑向方失神,誓要他一同陪葬剑光飞旋,斩出另一股粹烈的光华,又是一阵目眩,扑出了一步的苦海便停住脚步,寂然呆住。 呆住是因为创痛,跟父亲不一样,同是一剑,但苦海所感受到的一剑,却是斜斜斩落,血痕从右肩膊起,一直斩向左腿膝上,分左右两边跌在地上,血水当下喷涌而出。 两具被分尸的可怕尸首,一间已坍塌的房子,一阵阵血腥恶臭,一切变得凋零落案。 在唐芙与冷柔柔的感觉中,先前的一切只是场梦魇,四周变得阴风阵阵,刺骨寒凉。 杀了白无边父子,方失神走到两位妹子面前,恭敬的向他们鞠躬,然后道:“两位可要到‘神兵山庄’参加‘十大神兵’英雄会?” 冷柔柔还未弄明白方失神说话的内容,已不住的点头,口中说道:“去,去,一同上路很好啊!” 方失神却接着道:“我还有要事在身,你们先上路吧!”当经过莫问身前时,方失神竟不屑一顾。 原来莫问内伤未愈又再受伤,伤上加伤,血气运行甚是不畅,在方失神耳闻感觉上,莫问只是个平凡之极的少年人。方失神是大人物,如莫问此等小辈,他又岂会理睬。 连跟他微笑打招呼也没有,方失神便昂首踏步离去,莫问竟一个箭步追上去,扯住方失神的衣衫。 方失神当下回头,狠狠的盯着莫问。 莫问笑道:“这位大哥,你怎么杀了人便一走了之,放个屁也会臭人,你杀了两人,跟咱见官交代一下吧!” 方失神道:“两位妹子,你们的朋友看来并不太想保住自己的一双手,好想成为残废。” 莫问正要驳斥下去,哪知两女已走上前来拉开麻烦的莫问,方失神也就不再计较,扬长而去。 冷柔柔当下喝骂道:“你啊,好没道理,我大哥最恼人碍手碍脚,你偏要去做,人家杀人都是为了救你,你还要如何?!”看冷柔柔的样子十分紧张似的,不住气愤的直斥莫问其非。 唐美也一样喝骂道;“这一回连我也不帮你了,失神大哥是天下第一见义勇为好人,你这家伙不识好歹啊!” 冷柔柔道:“若非是他,咱们已先被辱后被杀了!” 唐芙道:“我更且学懂了奇妙剑法,好精彩哩。” 冷柔柔道:“有一天,谁个能下嫁失神大哥,她就是天下间最幸福的美人儿,那个她……会是我吗!” 唐芙道:“不……那个可能是我才对。” 冷柔柔道:“甚么?你对自己的容貌好陌生吗?怎可能会有如此的笨想法。” 唐芙道:“大哥也许对纯真又勤奋的我有兴趣哩!” 冷柔柔道:“喜欢这两大条件的人少说也有一、二千万,你都要分别嫁给他们么?” 两姊妹又在斗嘴了,莫问呆呆站在一旁,他忽发奇想,不如跟去“神兵山庄”,看看究竟“十大神兵”是甚么?干吗好像大家都十分渴望进入此排名榜上呢? 自从离开“神国”以后,便碰到好玩的唐芙与冷柔柔,更且发生了点点感情胶葛。莫问总算把从前的不快感觉抛于脑后,最重要的,是他好像对自己的人生目标重新有了一些掌握。 “神兵山庄”,好有趣的地方,“十大神兵”,好有趣的东西,莫问好想见识见识。 他偷偷望了冷柔柔一眼,原来跟自已刚开始暗生情愫的她,碰巧也正在偷望过二人眼神接触,莫问总览得彼此间还是有一种隔膜,但偏偏又想不通是甚么样的隔膜,直把二人的距离拉远了。 莫问同时更发现,那唐芙竟也在偷看自己—— 第十章无招胜有招 夜色渐浓,海水寂寂,风也凄清。 在大海上漫无目的飘流,也忘记数算合共经已过了多少天。梦儿在可人的陪伴下,总算每一日夜都能熬过去。 那百搭最懂得他心意,总在最合适的时间便钓来几尾鱼,再用柴火烧香,端上来教大家都吃个饱暖。 梦儿页的好想知道小白跟“天皇帝国”之战结果究竟如何,还有,耶律梦香墬下悬崖生死未卜,他更总是时时记挂未能片刻忘怀。 从儿时到成长,梦儿都是跟在小白及耶律梦香之后,所干的一切一切,几乎全跟两人有关。 他的生命一直跟二人有着紧密联系,这段日子来却被迫分开,心情难免浮浮难定。只要有机会,非要赶回去“皇京城”不可。 可人轻轻抚摸梦儿的双腿,脸上尽是欢悦,这个当然了,梦儿的腿伤已完全痊愈。 这都是那船夫老翁的妙手回春,只见他每天从船舱里取出一些草药来,以百日捣烂,再敷贴在梦见双腿之上,日子有功,双腿的骨也就渐渐好转,神效非常。 可人看见梦儿好转,心情自然大乐,原来简简单单的她,快乐也来得好直接,毫不曲折。 梦儿最爱看可人笑,她笑得直接、笑得清纯,只要看看她心花怒放的灿烂笑容,心头自然十分畅快、满足。 甚么宝贝东西来换,梦儿也都不要,只要静静的看她乱跳乱笑,高高兴兴,人生就好美满。 月正当空,又是梦儿往见那船夫老翁的时候了,自从上了船后,老翁命他每一天夜里按时相见。 梦儿得老翁治好腿伤,内心十分感激,但更重要的,是梦儿发觉老翁的一双手掌非比寻常。 平常人的手是一般平滑,练剑者总会有粗糙的感觉,那是因为每天手执剑柄,紧握转动磨擦所致。 而老翁的手却与普通人迥然不同,两手掌都有凹陷的剑柄形状,由此可见,老翁用剑已达登峰造极化境。 好奇怪,梦儿竟然跟老翁相当投缘,对方非但每日为他疗伤,更且和他一同练剑。 这一夜,梦儿又去船头找老翁。他已被这位神秘的一代用剑高手深深吸引住。 老翁所传授的剑法、招式,果真是独步天下,却又极为有趣,非悟性高者实难掌握每一夜,当学剑完毕,梦儿总是心神恍憾,全然投入了剑学的汪洋大海,抽不了身。 太多的疑惑、太多的问题、太多的奇招……,梦儿拔不了“传奇”出来,也许就是自己在用剑方面尚未达至登峰造极之境。 老翁静待梦儿的到来,这么多夜了,他就连半句有关剑招的说话也不会谈论,就只是教。 不用口,如何能教? 梦儿走上前去,就坐在老翁前面,先呼一口大气,心神合一,跟着缓缓的伸出右手来。 对坐着的老翁也一样,同是以好缓慢的速度伸出右手,在半空中跟梦儿的手触碰。 两手碰上了,二人同时便合上眼,两皆不动。忽地,梦儿先移掌向右,抢前转斩,惟是老翁右肘一曲,粗腰逆转,便卸去了梦儿攻击。但梦儿却原来早已料到老翁此变,他冲前的同时右手一翻转,便直插前攻,出其不意的攻向老翁咽喉。 老翁感到梦儿变招极速,来不及回手挡架,手肘偏移,撞向梦儿手膊,便把梦儿的攻势化解了。 只见一老一少,两手在空中翻飞斗个疾速连环,互不相让也未肯慢下来,煞是好看。 两人一攻一守,梦儿这从来对兵器不大熟悉的家伙,明显的右手已十分灵活,进退闪攻,快若闪电,绝对不能小觑。 突然一声耳光响起,只见梦儿脸颊上多了个五指掌印,痛极难当,看来他是中招了。 原来二人有着默契,只要谁个先被对方掴中或以手打中身或脸,便要立即停止对战。被打中的当然就是败方,而多天下来,败的就只有一人——梦儿。 这两手互缠,练习手的反应方法,是老翁自创的古怪练剑方式。老翁半句也没有好好解释清楚,只靠梦儿独个儿去想。 练习了多天,梦儿的想法是老翁假设二人同时持剑,剑来剑往,你攻我守,我攻你守,一般练习都必然是依着一定“招式”去练,就算对练者是另一门派的新遇上者,也都一样。 你学一套或十套剑法也好,我也学了十套八套剑法,来个比武试剑,结果无论你我如何拼战,也走不出这二十套剑法的招式。 你有二百招,攻出一招,再攻下一招,每一招都是源自十套剑招内的其中一招我也有一百八十招,所攻所守,同样是从所学的招式里以心思想出来,力拒或攻。 对战之时,因为熟能生巧,练习多了,便能以快速的方法随意变招应战,但总的而吉,无论如何变、如何战,双方也不可能脱离数百招的框框、十分可笑。 可笑,是因为天下之大,剑招无数无万,你学得二、三百招便行走江湖,以此二、三百招来对敌,相比下岂不太渺小。 为啥不先练好五百招?五百剑招总胜过二、三百招吧! 为啥不先练好一千招?一千招更胜过五百剑招吧! 唉,再数算下去,其实学多少剑招也难以作出肯定答案,因为绝难定出标准来老翁所教的方式,就是无招胜有招! 他毋须用口去提示、用口去指导,双方以手作剑,互缠对打。剑本来就是用手执持而战,只要洞悉敌人手的动作,也就清楚他的剑式那来龙去脉,不会出错。 凭借的是“感应”! 以双手代剑对战,好处是练习时反应好快,不再局限于一定的剑招,双方凭感应攻守,反应自然更畅顺。 感应、反应,基本就包括了所有招式,用一定的剑招对敌,原因只是用剑者被框框锁住。 其实剑招无穷变化,每一次出招都可以突破、改变,毋须固定在一定范围之内。只可惜明白这道理的人并不多,为甚么呢? 就如你曾踏上过成功路,某种方法令你成功,好自然你便在下一次又用回上一次的方法,如是者愈成功愈固守旧法。 这就是“故步自封”! 因为成功,成功变作经验,经验便成了捆绑。 你不妨想想,你的“招式”总有个局限数字、范围,敌人要是早有预备,岂不轻易将你压倒、破解? 变,本来就是成功之道。只有变幻才是永恒,天下没有不变的招式永远成功,凭感应变幻莫测,敌人才不可能捉摸到你的“成功招式”。 梦儿花了好多天才想出以上的道理来,但他心里仍在想,要是莫问在,也许他好容易便想得通透,更可能一坐下来便把练习的方式也变化提升,因为他是笑莫问莫问是梦儿最希望战败的人,不知那厮现在又如何呢? 再来,再以感应出招! 梦儿每每想到莫问便按捺不住,精神振奋,刺激杀性,一鼓作气,当下攻得更狂,守得更严密。 只是坐在对面的老翁依然镇定不乱,不论梦儿如何急变疾攻,老翁还是好轻松对拆。 就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阵叫喊救命之声,老翁未有反应之时,梦儿却已停了下来。 梦儿道:“听来是小孩子的声音,正向我们求救!” 老翁没啥表示,梦儿向黑夜远处望去,撕下身上一小块衣袖,借油灯的火燃烧着,使劲射出大海去。 登时有火光照亮漆黑的静海,原来一块木头被一双大约六岁的小孩抱住,随水流漂动至船的三丈以外。 梦儿侧隐心念刚动,已见一条人影射出跳落大海去,这个当然是对任何人都极之了解的百搭。他猜想到梦儿要救人,也就立即跃下水里,把一双孩童救了上船。 “呜……!” 一双稚童上船后还是哭个没完没了,足足近半个时辰之久,教梦儿、百搭都束手无策。 一个光头、一个方脸,哭得死去活来之时,突然又止住了哭声,样子变得非常有趣可爱。 为啥突然又不哭呢? 光头的小孩一轮嘴道:“我是老大,叫七嘴,他是老小,叫八舌,合起上来就是七嘴八舌。好了,名字既然知道,大家就一定好想问明白我俩为啥哭个没完没了,但突然又停止了哭声呢?” 在旁的八舌接着道:“原因好简单,我俩先去茅厕拉屎,大家可以先来想想,想不到的话,便请放定一些好吃的、好喝的东西,咱们拉完屎、吃个饱以后再告诉大家。” 说罢,两个小子竟然真的大摇大摆去了茅厕拉屎,百搭在后面跟着着,守在茅厕外,先是咚咚咚粪便掉下大海的声音,继而臭气薰天,他妈的果然是真拉屎。 除了老翁一直未有理会两个小孩外,梦儿、可人、百搭都傻呆愣住,真的不明所以。 搞甚么鬼? 七嘴八舌拉完屎回来,百搭、可人已准备好一切,二童大吃大喝,大快朵颐,跟着便倒头大睡。 百搭一向深谙推断人内心所思所想之术,惟是这两个小孩来历不明,实在摸不透内心所想,不明所以。 七嘴八舌睡得正酣,百搭再也按捺不住,喝道:“你两个臭小孩,竟敢愚弄咱们,好,非要重重教训不可!” 百搭正欲重罚,七嘴八舌却登时弹了起来,十二分开心、畅快,七嘴更笑道:“是了,是了,试出来了!” 八舌笑道:“大概的极限明白了,以后便一定会在界线之前停下,哈……,妙!妙!” 梦儿也只是模糊间有点似明非明的感觉,当下问道:“你俩一直在试我们,看看我们的忍耐力如何!” 七嘴笑道:“对了,这个很重要的啊,我们先哭个不停,但大家仍未有责骂或殴打,当然,有些大人没同情心的,还会后悔接了我俩上船,索性掉回大海去。” 八舌笑道:“要是大人真的被我们的哭声弄得又烦又怒,那我们又应当如何面对大家呢?” 七嘴道:“方法好简单,用迷药又或是毒药,这要看看他们的反应究竟如何了,对方愈痛斥甚至虐待,我们兄弟俩便只好毒死大家,唉,人为求生,狠心也要啊!” 八舌道:“但怎不将所有好人、坏人、大坏蛋也一概先毒死呢?如此岂不干手净脚吗?” 七嘴道:“这个万万不能,全船人死光,唉,又哪有人替我俩煮食斟茶呢!天啊,咱们才是六岁孩童而已,不应操劳哩!” 面对如此一双足以令人头痛致死的孩童,梦儿、百搭都呆若木鸡,再也无话可说。 反而是可人却十分雀跃,她根本不大能理解两个小孩所有解释,但二人实在趣致,她抱起来好开心。 七嘴也不客气,一被抱起便把头儿挨向可人的软柔胸脯,双目发亮,不知多舒畅。 梦儿怒目圆瞪,百搭当下抱住二人肥腰,向船边走去,要把两个麻烦小孩再掉回大海里去。 七嘴、八舌当下哇哇又哭叫起来—— 第十二章七海恋童船 海浪拍打船身,水花溅在七嘴、八舌身上,二人又要重回大海里去,只是七嘴、八舌却仍不肯收敛,看来他俩的挣扎就是凭着嘴巴,跟住来的又是甚么话呢? 七嘴道:“哈……你爹小白一定痛心死了!” 八舌道:“不,你爹爹伍穷才痛心不已,或许已因太痛心而死了,那很好,小白不必杀伍穷,伍穷便已死掉。” 七嘴道:“啊,从此‘天法国’岂不由我来当皇帝?唉,怎么不赶快回去,还出来玩哩!” 梦儿跟百搭当下面面相觑,这一对混帐小家伙哪个不好去伪装,偏偏要将自己说成是小白、伍穷的孩子,太过分吧! 八舌见百搭已呆住,还以为对方真的被他一番话吓傻了,跟七嘴打了个眼色,二人便更放肆撒谎。 七嘴装作怒气冲冲的吩咐道:“七嘴,爹今夜要跟娘耶律梦香去打‘天皇帝国’,那个甚么老不死昨天给我斩了左手,今天再去斩他右腿,你便留在家好了。八舌接着道:“好可惜啊,小白大王却不知原来‘天皇帝国’他妈的已准备好奇兵突出,待小白出征后便杀入小白府。” 七嘴好紧张的道:“他们明知难敌小白,于是就向我下手,用我来要胁我爹小白,嗯,好卑鄙呀!” 八舌道:“幸好我早已收到风声,立即带兵前来救好朋友,扰攘一番,杀得日月无光,咱们终于杀开一条血路逃出去。” 七嘴七情上面,道:“咱们骑马摆脱追踪,越过高山又越过深谷,继后觅得一船避难,直驶出大海!” 八舌道:“哪知苍天弄人,一个大浪打来弄毁了船头,两个大浪打来整条船沉了,幸好……。” 七嘴笑道:“幸好我们遇上了天下第一大好人,仗义出手相助,啊,阁下不嫌弃的话,我叫爹罢了那风不惑的官,这位英雄救驾有功,就封为国师好了!” 八舌大笑道:“好呀!好呀!彼此也就是一家人了,咱们是太子身份,你是臣子,快……,去暖一壶酒来。” 还以为谎话既流畅又通顺,骗得梦儿及众人都傻傻呆住,一轮嘴说个不停,身世、事情都带出来了。 有意无意间把两小子的身份及梦儿的身份,来了个高低互换,众人要好好服侍便理所当然。 只是甚么谎话不好去撒,偏要提及小白、伍穷,他们都是梦儿、百搭最熟悉的人,当然知道二人是在胡说八道了。 梦儿忽然问道:“你们知道小白脸上,究竟是左方还是右方有一大痣记认么?七嘴、八舌当下面面相觑,他们当然不明所以,但八舌反应倒好快,当下道:“不,我爹脸上哪有痣,有痣的是我兄长笑梦儿。哈……,大哥啊,你怀疑我的身份么?” 梦儿苦笑道:“不,看来我是在怀疑自已的身份而已。唉,碰上你俩真的麻烦!” 七嘴、八舌开始有点迷茫了,他俩从来碰上危险,只要把自己跟小白、伍穷拉上关系,对头人便会心生怯惧,必然变得恭恭敬敬,不敢再无礼。但怎么这一回却不成功呢? 梦儿冷冷道:“我来告诉两位小侠,笑梦儿的脸上绝对没有大痣,他就在两位面前,你俩不妨看个清楚吧!” 妈的,撞大板了! 眼前人竟就是笑梦儿,难怪一直不上当,七嘴、八舌呆了一阵子,无奈下惟有尴尴尬尬地笑了起来。 七嘴从百搭的手先挣脱出来,便捧来了两碗水,一碗交给八舌,说道:“天啊,我们终于等到了!” 八舌接过那碗水,跟七嘴一同跪在梦儿面前,一脸激动流涕,话声也抖震道:“师父,徒儿俩敬你一杯!” 梦儿当然不会伸手去接那两碗水,只是七嘴、八舌当下顺手把两碗水都倒在地上,弄得一地是湿。 七嘴道:“天为证,地为媒,以水为记,水到渠成,哈……,拜师成功,咱们从此就是师父笑梦儿的入室弟子!” 八舌当下拍掌道:“好呀!好呀!” 梦儿跟莫问不一样,他绝对不是擅于词令,又或古古怪怪的精灵人儿,他的性子好刚烈、好执着,没有莫问的嘻笑怒骂,不计得失,随意随心。相比之下,他的个性绝对好闷蛋。 但梦儿比莫问优胜的,是他天生有着一种沉默的霸气,好容易吸引别人拜倒在他脚下。 这是小白独有的气质,但小白原来性子又是太优柔,跟梦儿的刚烈、自我,难以相提并论。 梦儿的霸者气质从小便流露出来,只是在父亲的卵翼之下,梦儿很难有发挥机会,而小白已是成熟了的王者,当然把梦儿的霸者气概压住。 直至梦儿闯荡江湖,大家对他有了重新认识,便对梦儿有着截然不同的感受,他的霸者气概愈觉凌厉。 百搭在放弃太子之后,一心好想追随笑梦儿,就是因为他有霸者独有的魅力。 从另一个角度而言,对于梦儿来说,他也渐渐有种好想自我提升地位的感觉,好想高人一等。 这是“人”好正常的演变,谁都会经历过当最普通小子的阶段,惟是一段时间以后,你便会成为“前辈”,继而提携后进,指导别人提升身份的阶段。 梦儿并没有刻意欲当师父的冲动,但当七嘴、八舌跪在面前口口声声“师父”二字,他竟有着好满足的感觉。 这种身份的提升、别人的认同,对于天生便是霸者的梦见,有着好正面的畅乐感觉。 七嘴、八舌这两个六岁小子,自小流离失所,只凭着一张嘴巴胡混过日子,一双眼目却非常有洞察能力。 稍稍察见梦儿有感动的眼神反应,心里便立即有了决定,二人同时向梦儿磕首,正式拜为徒儿。 七嘴、八舌相继道:“师父啊,请收咱们为徒吧,我俩愿意一生一世跟着师父,服侍左右,今天相遇,好明显就是老天爷的巧妙安排,咱们注定追随师父左右,梦儿师父,呜……。” 梦儿眼见两人下跪相求,捧他成为师父地位,感觉好美妙,也就勉勉强强点了头,算是收了二人为徒。 七嘴、八舌表面上欢天喜地,惟是这已是他俩第四次拜师了,因为拜师就是他们保住性命的好法子之一。 要饱腹、要保住性命,两个六岁孩童在乱世里并不太容易,经验告诉他俩,撒谎、拜师都是解决困难的好招式。 一般的人愿意伸出援手或收留七嘴、八舌,必然是内心油然而生一种同情心。 但根据七嘴、八舌的经验,原来同情心不一定能持久的。只要一碰上不如意事,同情心便不如跑到哪里,怒骂上天对他不公,发泄在两个孩童身上,教他们一次又一吹失去护荫。 因此,七嘴、八舌碰上好心人,一定会先试探对方的忍耐力,他们都不信任“永恒”。 对方的扶助只是一阵子,他也许是内心有点亏欠,收留两个穷小孩作为一种安慰、平衡。 待感觉满足了,同情心就会消失! 撒谎、拜师可以拉近彼此关系,保持一天多一天,七嘴、八舌便得到照顾,目的非常简单。 但梦儿却不一样,他是七嘴、八舌碰上过最认真又最固执的善良仁翁,梦儿收了二人为徒后,便说了句:“明天开始,我便教你俩一点打好根基的入门练功之法对七嘴、八舌而言,梦儿真是个太纯情太笨的人。内心是如此的想,但嘴巴说出来的话,当然又是两码子事。“师父,多谢啊,你真的是我俩再世父母。” “我跟七嘴、八舌漂泊流浪,今天终于找到一个家了!” “好温暖啊,师父,我要服侍你一生一世!” “咱们一同闯一番事业出来,师父成就将更胜小白。” “师父万岁,师父万万岁!” “统一天下,笑梦儿雄霸四方!” 这些拍马屁的说话,七嘴、八古绝对最是娴熟、精练,天下间太多自认为是善良仁翁者,他们伸出援手,其实就是好想得回这些歌功颂德的赞美说话,两小孩早已说惯了。 他们好有“责任感”的,表情绝对精彩又细腻,听者一定满意,何况只是用作应付梦儿。 梦儿忽然有一种感觉,对了,自己已经长大成人,好应该要有他自已的“江山每个人都应该有看他独有的路,建立属于自己的一切。小白自十八岁于“剑京城”闯荡江湖开始,便决定立国为王。 二十年来,小白一步一步迈向目标,他的人生灿烂多姿充满色彩,那笑梦儿又如何? 他已感到时机来临了,但他的目标在哪里呢? 海风拂起,吹得发丝散乱,也许这一回被迫在海上漂流,就是他人生中的转捩点。上天要他好好为着未来而筹划,为着建立远大目标而展开第一步,他必须好小心作出抉择。 但,老问题,梦儿的目标在哪里? 急浪疾涌而来,打得船儿荡来荡去,梦儿但觉眼前的七嘴、八舌竟一下子变得惊疑惶惑,甚是奇怪。 二人口齿震动道:“是……‘变童船’!” 吓得脸青唇白,如堕冰窖的七嘴、八舌,先前的活泼、佻皮忽然间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双腿不住在颤抖,怕得要命,仿佛“变童船”上有着挫骨煎皮的大恶魔,专擒住孩童来虐待似的。 甚么是“蛮童船”! 要问也没有人答了,只见七嘴、八舌连滚带爬,跑到船舱里去躲了起来,不敢面对。 梦儿往前一看,果然见有大黑影逼近而来,他两个起落便弹射直上船桅之上,看清楚远方的“蛮童船”。 只见逼近而来的“蛮童船”足有五层楼高,庞然大物于海上游弋,竟灵活得出奇。 五帆高插入云,忽尔碰举,乘风疾驰,如电似箭,竟突然撞向梦儿的方向,看来是刻意要毁了这小船。 梦儿并不懂水性,如此一来岂不危险? “变童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痛叫叱喝声,梦儿仔细看清楚,船上竟有百计的十岁以下小童在拉帆、持刀挥舞。 可恨的是每一个男童都一概未有穿衣服,身上就算是一块布也没有,完全赤身露体。 “蛮童船”上究竟还载有甚么罪孽!? 第四十五部 娈童船 第一章浩瀚百万剑 大变骤生,当小白惊觉凌厉剑法铺天盖地而来,杀招已不及闪躲,封死了上下左右所有方位。 剑网交织,可谓兔起鹜落,瞬息数变,这压顶而来的剑,岂是剑法?该是刀法啊? 小白当然认得,这就是三大盗帅中,大师兄“七步成诗”中的“死有葬身之地”! 剑化作刀,劲力骤然破裂,激洒而下,一片片猛锐刀光从天而降,小白不禁被此夺魂慑魄的刀光震住。 小白只感四周的一片地土,被从上而下的劲力压得分崩离析,眼看快要随劲力再扎下,把他彻底埋葬,以完成那完整的一式“死有葬身之地”。小白不禁失笑,竟有人欲用此刀招来杀他。 “赤龙”出鞘,疾斩地上,左右两股狂飙,登时又再把已裂陷的地土再斩出深深大洞,拔射而起另一股沙石,震上半天。 由小白斩地拔升的沙石,恰好在半空中截住了正墬回来的第一批沙石,相互抵销力量。 在半空中的马虎正落下之际,遽然间,变化接踵而来,沙石竟在半空中包住围绕马虎,稍一迟疑间,无比的威力罩击而来,教他全身劲力难以挣脱、发难。 墬进全然黑暗中绝对不好受,玄青冷澈心肺的剑势由上而下,破杀而来,马虎在感到生命变得脆弱之时,已望到剑锋。 “赤龙”破开了封住他的沙泥石堆,教他重见天日,看来小白并没有意思要重创、伤害他。 小白轻轻一笑道:“幸而你挥出的是一式‘死有葬身之地’,我对它太熟悉了,用一样招式来破,虽仍中毒未愈,但勉强仍游刃有余,小兄弟,承让,承让!” 说得轻松简单,惟是在马虎感觉中,却变得震撼、骇怖,他这一式传授自名剑的绝学,在他手上已经过不少琢磨、提升,惟是小白却以同一招式来破,巧妙得无话可说。 马虎眼神尽现无限佩服之情,深感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对小白绝对的五体投地。 眼前的大皇帝若非身上有毒,恐怕天下间难逢敌手,轻轻叹了一囗气道:“不错,阁下果然就是老人家口中所说,那千世难觅的不世奇才——小白,果然如老人家所料,你终于建立了自己的王朝,统一天下,成为中土社棱之主。” 小白看紧的问道:“小兄弟,你口中的老人家,应该就是‘武国’开国君主名剑吧?” 马虎轻轻点头,瞧他一脸若有所思,感慨万千的样子,跟先前调皮、捣蛋的性子截然有别。好明显名剑这位老人家,在他心中早已奠定了极之重要位置,永远尊敬、仰慕。 马虎满是追忆愁伤的道:“在跟老人家相处的大半年当中,他嘴巴所说的,一半跟大皇帝你有关。他总是对你赞个不停,赞口不绝,说着又画着他要赠给你的十二幅画。” 提及到画,小白当下忆及碰上马虎时,他的绘画借意方式又是另一提升境界,不得不追问。 小白笑道:“我教名剑二师兄绘画之道,意随心动,心随意欲,由自身情绪、感觉作引领,去开展笔锋、笔路。只是马虎你在雨中绘画,借自然变幻来带出画之偶然、创意,再总合而成,加笔成画,又是更深层次的另一境界,是名剑教你的么?” 马虎笑了笑道:“不,是老人家失去气息那夜,我抱他入冰棺后,天降甘露,我借情写画,因而达至之境界。” “人生在世,总不可能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内。世情在变,自己也难免被影响。写昼既写人生,岂能一切都由自己主宰,我见画墨被弄得化开,一塌糊涂,便开始学写糊涂画。” 小白不住的点头道:“能突破融入自由幻变中,从千变万化理出规律来,心思与自然配合,如此创意,更随天意,切合天意是笔,心意弄墨,天心意合一,绝对绘出神来之笔。” 由衷的佩服他人,除却了一个耶律梦香,小白心中数算也实在没有多少人。 眼前这一直深居绝岭之类的马虎,单凭个人悟性便达到如此超脱境界,看来在武学上必然有极高成就。 跟小白在对话的同时,马虎也一直的忙着,把原来塌倒的剑重新一把又一把的交叉配搭,建起原来的“剑牢”来。 “剑牢”就是名剑安息之所,可见马虎对之特别重视,绝不苟且,他对名剑的怀念由此可见甚是要紧。 小白道:“当年名剑离开‘剑京城’,已患有必死绝症,一直只凭深厚内力遏抑,待把皇位正式传予六太子名太宗,黯然独自离开一手创立的‘剑京城’,却跟你碰上了!” 马虎明白小白对名剑离开“剑京城”后的情况,十分看紧,也就一点不隐瞒,清楚详细告之。 马虎仰天轻叹,回忆起当年往事,显见甚是感慨,说道:“当年我跟老人家遇上,是离此五十里外的‘常木镇’上,我爹媳同罹患重病死去,连安葬的银两也没有,我只好在市集中,拿出家中最值钱的一柄铁剑,试图‘卖剑葬父’。” 小白愕然道:“名剑一生对剑情有独钟,看来你的家传宝剑,一定是好出色的神兵。” 不住摇头的马虎,浅浅轻笑道:“当老人家走上来扔下十两银时,我跟大皇帝你的想法都完全一样,但把爹娘安葬好以后,老人家却把我的家传宝剑掉进爹娘的墓冢,作为陪葬。” “老人家笑着对我说道,十两银便能买下‘你’这绝对出色的名剑,当真是天赐缘份,跟住便拉着我走,要我从此跟着他,直至走到此绝岭颠峰,碰上了剑奴。” 马虎的话愈来愈怪,也愈来愈奇,怎么突然走出个剑奴来?名剑只是拉他追随身旁,却又不传授剑学,原因何在呢? 小白并没有追问,他只由马虎去说个明白,其中的关键、变化,非他实难解释清楚。 马虎再道:“从此,我就在这里住了下来,每天看着这一大堆剑海,除此就是老人家偶尔去指点一下剑奴剑法,其他的时间,老人家都沉醉在两大事项中,一是搭建一堆又一堆的剑山;二是写他的画,日以继夜、夜以继日,不眠不休不肯罢手小白道:“那个甚么剑奴,他留在此干么?” 马虎道:“他原来是负责替老人家守护这里大片剑海的仆人,每一天都在练剑,剑学修为已登峰造极。” 原来名剑晚年,还曾指导一剑奴成才,这方面小白较为比他人都明白名剑心态原因是名剑众多孩儿之中,没半个在剑学上有大成,就算强如名昌世,一直也未有在剑学上有所突破。 未能把毕生剑学授予一位出色传人,当为名剑之憾,故纳下剑奴,传授予绝世剑学心得,自然不过。 只是,在小白建立王朝这艰苦二十年来,却一直未有闻悉天下间有一位剑奴的人物来,这又因何缘故呢?难道是他也一直潜居于此,与世隔绝,不求闻达于世? 马虎道:“剑奴虽为仆,但他的野心却比任何人都更大,当老人家住了三个月,他好清楚再不能学到更高深剑法,便露出本来面目,逼老人家传授他‘盗武’绝学。” 小白道:“此‘盗武’乃师父盗圣之独门绝学,能模仿他人之武功而演化成同一招式,甚至加以提升出招,这剑奴一定有好长远部署,甘心为奴只是权宜之计。” 马虎道:“那一夜,是我唯一见他老人家动剑出招的难忘晚上,他大概震出了十二剑。” 小白紧张的道:“有备而战的剑奴,满以为名剑已倾囊传授剑学,却未知原来在临终之前的名剑,早已抛开一切,又提升至另一忘我境界,令武学修为大有进境,十二剑便败走剑奴。” 马虎道:“不,老人家的十二剑都只是同一招式,反反覆覆,不论剑奴如何猛烈杀攻,老人家也只是用同一剑招去挡,那便是大皇帝你手中所持绘画第一幅的笔法剑招。” 小白当下恍然大悟,原来名剑来到峰巅已明白剑奴心性叛逆,故此把自创突破的剑招绝学,全都以绘画之术记于画中。 为免令剑奴得悉这一套最强之绝学,名剑只用一招来化解、抵挡剑奴,也就是刻意让他以为就只有此一剑招。 而名剑不能挥出其他更出色的剑招,原因还应加上他年事已高,又重病在身,内力提升自然有限。 就算全力出招,也未必能一举斩杀了叛逆的剑奴,惟有逼他知难而退,化解劫难便是。 马虎道:“重复不断的同一剑招,剑奴始终破解不了,但剧战半夜,老人家已几近筋疲力竭,内力消耗殆尽,当他赶了剑奴离去,断了索桥,已支撑不了。” “惟是老人家还苦苦抱住残躯,把合共十二幅画完成,命我在你夺得中土江山,一统天下后,便在登基之日送赠你。” “当然,这一百零八个剑山组成之剑海,他在临终前才能完成,心愿已达,便躺在冰棺内,仙游去也。” 小白被马虎一言提醒,才细心留意剑山的排列,不看则已,细看之下脑际惊震,心中突突乱跳。 剑与剑交叉放置的方向、位置,原来跟紧贴的其他所有剑都有着相连关系,足有牵一发而动全身之势。 数以千计长剑交织搭建而成的剑山,组织严密,小白算是聪明顶透,但也不可能一时分析出其中奥妙来。 小白越过一个剑山,细细察看另一剑山,天啊,完全又是另一回事,长剑之间的摆设、组织、结构,跟第一个剑山截然不同,更令人吃惊的,在联系上却有着紧密的呼应。 一个又一个的剑山,合组成庞大剑海,简直就是天下间最可怕的剑阵,置身其中,好容易便被剑浪吞噬。 马虎道:“剑奴并不明白,当剑法已达至登峰造极之类,平凡剑招的创设已不能满足老人家,他要征服的是极其伟大的剑阵。老人家说过,好希望小白会欣赏。说罢,马虎一剑斩向身旁的剑山,顶头长剑向右拍摆,一刹那间,整座剑山便抖动起来。” 小白瞪目凝视,留意着剑山的奇异幻变,只见剑撞剑、剑碰剑、剑连剑、剑牵剑、剑刃剑、剑打剑、剑缠剑……,好快便翻动成一阵阵剑浪,攻扑向小白。 夷然未惧的小白退步卸力,剑走轻盈,先以缠字诀欲带卸剑力,惟是剑浪却又从另一方铺天盖地而来。 剑浪滔天,卷向四周四个剑山,直冲九天,再吞噬向顽抗的小白,惊涛骇浪疾卷而至,小白剑势急变,一剑横切先止截剑浪,再骤尔直戳出剑气,要破散剑浪危墙。 只是昔年名剑构想的剑山剑海大阵实在严谨无比,任何方位被破攻,剑与剑之间也能借力转势,俟然大变。 小白一退步间,剑山已被带动合共十个之多,剑与剑之间相互交碰撞击,愈更急疾飞快,其势更是惊天骇地。 阵阵如狂风扫落叶之力,风驰电掣,更似风卷残云,从四方八面杀将过来,教小白愈战愈见左支右绌。 小白毒伤未愈,脚下急灯,骇然接连抢退。只是他一退,剑浪毫无阻力遏止,登时涌起惊浪剑光悼约,似猛处出押,扑出勇猛精进之如虹剑势,漾起凄厉的杀力来。 杀力如箭,必须力战,小白在刻不容缓间,抖出博大精深的内劲来,擎着“赤龙”直攫其锋。 一阵五彩华光爆散,激荡起更狂更猛的斑烂彩芒来。前面涌来的剑浪被截挡,但正好利用冲势分卸左右两方,又卷动十座剑山,增强了卷攻而来的剑浪,排山倒海而来。 再来的剑浪太澎裤,小白被其凌厉剑势逼得退开五步,只是你愈退,剑浪愈能牵动其他剑山,合组成更锐猛剑涛。 一轮急舞旋撞快飞,已有近一百剑山合组成剑海,小白就似是堕进了恶浪滔天的汪洋中,不住跟狂风巨浪拼战。 不论剑法如何千变万化,惟是剑浪却不止不息,若然一般高手被困,未够一阵子,必然被斩杀得血肉模糊……! 愈斗愈见狼狈,幸而小白也捉摸到其中一些变化,每每可以化险为夷,总算能勉强保住性命。 只是剑浪若不止息,这场梦魇还是不会过去。 小白一再偷望向状甚悠闲的马虎,终于,他愿意动手了,闪身而前,竟闯进了剑海之内。 口中喃喃的道:“这就是老人家晚年最重要的‘百万浩瀚剑阵’,一经发动,共有三个时机可停止,否则剑阵便绝不竭息。” 只见马虎的手急探,在剑海中抽出了一柄短剑,失去了这短剑,当剑势没有了碰撞、依靠,原来汹涌澎湃的整个剑海顿然静止,所有剑都堕跌在地,原来的异动力量全失了踪—— 第二章剑奴与剑仙 小白已是中土第一武者,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任何杀战、战阵也都经历过,只是“百万浩瀚剑阵”当中的精妙牵引、配合,剑与剑之间的相互联系,又岂是容易彻底了解。 每一剑的长短、厚薄、轻重,全都影响了其撞碰后所产生的力量,从而带动出如长河一般连绵不断的杀浪剑海。 剑阵变化无穷,已把被困在阵中的人所有对应方法都计算在内,就算是十人、一百人被困,如何联力战斗,也难以破阵。 小白伤势未愈,他也没有百分百信心独力破阵,况且“百万浩瀚剑阵”先前并未全然发动,还未受到真正考验。 每一把剑就代表着一个敌人,有的十分慓悍、有的来势汹汹、有的高强沉稳,也有的飘忽无定。 要破此大阵又谈何容易,小白终于领略到名剑在临终前的伟大构想,这“百万浩瀚剑阵”与十二幅画,在在要告诉他,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别过分自傲,轻看了敌人。 名剑自立王国,经历凡多,从英雄变为枭雄,再而晋身为王,其间起落跌荡,充满传奇色彩。 名剑要马虎在小白登基以后,才送赠十二幅剑法之画予小白,为的就是要让他存有警惕之心,不会因身为九五之尊而失去警醒。 愈是痛惜小白这位小师弟,名剑便愈是好想他长存威名于世。毕竟在名剑眼中,就只有小白可能一统天下。 名剑完成不了的理想,小白都能超越达到,一山还有更高山,小白奇才真超凡盗圣在晚年得小白为关门弟子,写下了“此生无憾”四个大宇。名剑在得悉笑三少有此天赋奇才儿子,有一统天下之能,跟师父盗圣的兴奋心情,也都一样。 小白当下跪了下来,向着冰棺的“剑牢”一再磕拜。他十二分尊敬的名剑,非但在生前为自己带来安慰、关心,更且在死后亦安排了激励小白的剑法画卷及剑阵,委实令他感动。 天空忽来雾蔼晴光,气象万千,景色顿感壮丽。黄金二十年,小白从无名小卒一跃而成统一天下帝君。 前面看似再无强敌,但回想昔年,无数曾叱哼一时的英雄好汉,每每就因为成功而怠懒,致固步自封。 失败会在你自以为是的时候偷偷潜来,名剑就是要小白紧记“自强不息”的道理。 小白在笑,上天安排始终走漏了一个死敌伍穷,这家伙得到了老不死,“天法国”是中土唯一的跟自已对抗最大敌阵,看来就是要作为他的最后考验。 回看马虎,见他一阵悲感之感油然而生,满脸忧伤愁容,惟是双手往面上一抹后,又回复原来的坚毅开朗。 马虎笑道:“好了,咱们明天可以走了。” 小白愕然道:“甚么?咱们?名剑前辈买了你,不是要你一生一世的守护着‘剑牢’吗?” 马虎指住散布地上的各式各样长剑,笑道:“哈……,只要我再摆设另一个‘百万浩瀚剑阵’,谁个踏入‘剑牢’十丈之内,必触碰到剑,启动了剑阵,来人只有一死。” 小白笑道:“你这家伙下山又有啥企图?” 马虎冷冷的道:“杀剑仙!” 小白愕然道:“甚么?剑仙?我好像也听闻过在‘神国’附近,近年出了一个剑法出神人化的君子神人,他的徒儿们建立了‘冷血方唐家’,大概在‘七重天’那个地方名头好响,人家是名门大派,剑仙更被推崇为一代神人,怎么又会跟你扯上关系?” 马虎冷冷的道:“那个剑仙李太白,就是当年在这里服侍名剑,及后突袭叛逆的剑奴。” 小白登时明白一切,原来剑仙就是当年害死名剑的剑奴,难怪马虎对他极度怀恨。 马虎道:“老人家曾千叮万嘱,必须在你登基以后,把十二幅画交予大皇帝你,我再布下剑阵,才可离开这里去杀剑仙李太白,为老人家报仇,看来上天的安排到了!” 瞧他一双冷酷眼神,充满着忿恨悲痛,看来在名剑被袭一事上,定然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在剑仙与马虎之间发生过,因而种下了两人难以化解的仇恨。 马虎道:“我闻悉剑仙一直在装死,更且失去踪影,恐怕就是为了已参透有十二幅笔法剑画以及剑阵这两大事项,为怕我下山追杀、寻仇,在未突破出更强剑法之前,便只好装作已死,匿藏潜心修练。” 小白笑道:“哈……,好无聊,这剑仙看来除了怕你寻仇,一定还有更可怕的敌人,他才会装死躲藏起来吧?” 聪明绝顶的小白,当然好清楚马虎武学上修为虽然出色,惟是实战有限,未经磨练,始终难算是一等一的高手。以剑仙一直默然守在山岭练剑,等待最佳机会才出击,如此老奸巨猾,他又岂会对马虎极度害怕,装死来作逃避。 马虎点头道:“嗯,剑仙这表面上大仁大义的叛徒,他目标当然并不是我,我的剑他并不最怕,他怕的是那个必然要对付他的人,是姓笑的,小白笑苍天!” 小白愕然道:“是我?” 马虎轻轻点头,说道:“他当年跟在老人家身旁,每天早晚都在聆听老人家对大皇帝你日赞夜赞,把你说成天上神龙一样,难得下凡人间,故此剑仙好妒忌你。“他说过,对登基为王毫无兴趣,权力并不重要,唯一所望就是成为天下第二,把统一天下后的小白杀掉,堂堂正正,令朝政大乱,岂不极之痛快,这就是剑仙的最大目标。” 忽地铮的一声响起,小白手中“赤龙”竟闻言便有了好强烈反应,看来“他”对这剑仙叛徒亦十分有兴趣。 小白道:“嗯,我会好好记住‘剑仙’李太白这个名字,有机会我一定会为二师兄报仇雪恨。” 马虎收拾好一切,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跳道:“好了,跟大皇帝回京去也,我马虎要娶个天下最漂亮的姐儿,要人人羡慕我,要我娘子的屁股儿最丰满,要她最炯娜多姿,要这要那……。” 一直长居深山绝岭的马虎,左手提琴,右手是萧,一副初出茅庐小子的模样。 虽然,马虎年纪已是二十七、八,但就跟小白二十年前两手空空,独自去闯“剑京城” 没啥分别。 那种感觉又来了。 马虎的黄金二十年又如何?他会又是另一个小白或伍穷么?他可能建立自己的出色人生么? 昨天小白,今天马虎,人生就是如此,世事多变,但仍离不开一个圆圈,转来转去,变幻莫测,但模式依然。 不禁又教他想起自己的两个孩子莫问与梦儿来,他们被拒于“天皇帝国”的残酷决战中,两人现下又如何呢? 小白总是觉得,莫问跟梦儿,就像他跟伍穷一样,上天早注定二人是宿世大敌,彼此相争,决斗永不止息。 或许,上天就是不要天赋奇才的人疏懒,它一定安排另一绝对对立的人在他身旁,逼他天天进步,努力向前,把原来的天份加上勤奋,发挥出惊人能力来,以成就大业。 没有了伍穷,也许小白一切会变得疏懒许多,有伍穷这如何也难以挫败、消灭不了的敌人,小白才会不断检讨自己实力,尽力突破提升,再努力一点压倒他。 莫问、梦儿,他俩都放弃了继承小白的王国,要刻意开展自己的路,少年人的心志,鹏程万里,在未知的空间里,小白早能预料,这两个孩子将有好惨烈的斗争但愿他俩都能在困苦中成长,建立起自己的基业来。 “皇帝大哥,你瞧我的模样,在京城中会好快有美人儿投怀送抱么?我要是跟她相好了,但又移情别恋,应该如何跟她说个明白,才是最潇洒、最君子呢?” “又或是我爱上了最动人的一个她,对方却最终抛弃了我,我岂不好痛苦?好惨?那又应该如何面对呢?” “啊,要是人家的妻子才是我的最爱,你这皇帝大哥可会帮我一个大忙,修改一下朝例政令,甚么人也可以追求他人妻子之类,嗯,有了你这皇帝大哥相助,讨好女儿家相信方便得多。” 小白忽然问道:“马虎,你究竟下山目的是为了闯出自己天地,继而杀剑仙,为名剑师兄辗仇,还是决心过着情欲生活,只求痛快呢?” 马虎呆了一阵,笑道:“杀人还杀人,享受还享受,杀人跟享受可不一定有冲突的,你这人原来好古板啊!” 马虎,名字改得没错,行事马马虎虎,惟是小觑了他,就必然大错特错,马虎某些事情是绝不马虎的t。 离小白所处并不太遥远的“天法国”内,发生了比小白此刻的经历更可怖事情在千万双“天法国”文武官员、重臣、大户贵人眼目之下,伍穷竟疯了似的,把老不死轰成了一堆烂血肉。 伍穷辛辛苦苦才得到的老不死,必须每天吸纳他一点点内力,方可以提升、突破,把小白压倒。 如此一来便好梦成空,他真的疯了么? 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问,更加未有人敢阻止,只因为没有人想死,大家猜不透伍穷心里所想,也就不敢妄动。 惟是大家都好清楚明白,“天法国”绝对不能跟一统天下的小白争战,伍穷杀了老不死,也就表示投降了。 寂静气氛好吓人,没有人乱动,也没有人敢吱声。 伍穷步下台阶,向着众大臣走去,其中一个是礼部尚书程天,伍穷忽然问道:“怎么了,你认为朕杀得如何?” 程天为人阴险,他选了个好难出错的答案道:“精彩,皇上当然杀得好精彩!伍穷冷冷一笑,再追问道:“朕是要问,朕为甚么要杀老不死,甘愿放弃了有朝一日杀败小白的唯一机会?” 程天喃喃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伍穷喝道:“甚么?你大声一点向众人说出你的见解,让我们都明白好么?” 程天被伍穷如此震喝,好清楚对方是要借他的口来说明伍穷心里意思,当下高声道: “杀老不死,是要向小白的新王朝表明心迹,咱们‘天法国’根本绝不能跟小白对抗,识时务者为俊杰,早早降服,免劳民伤财,这才是智者之道!” 好了,终于说个明白了。 这二十年以来,伍穷一直跟小白为敌,他终于甘心接受天命安排,放弃拒抗了! 只是有一人并不同意,他姓江名南,这小子怒然拔刀,叱喝一声:“妈的劳什子贱家伙扁我皇帝师父杀千刀该死!” 杀刃疯狂抢上,不懂武功的程天吓得半死,手足无措之余,连忙转身向后便逃岂料后面却多了一道铁墙,啊,不,不是墙,是人,伍穷正好挡住去路,冷冷的道:“你再也不应该存活下去,该死!” 伸掌轻推,整个程天如飞射向正杀来的江南,惶恐下的程天还未明白过来,接连二、三十刀已无情劈斩而下。 狠命劈杀,割肉断骨,杀得毫不留情,不存半分仁慈心,血肉之躯好快便没有了气息,任由宰割。 江南杀完了,一身是血,竟毫无半点感觉,站在伍穷身边,全不理他人冷眼。 伍穷道:“程天答错了我的问题,便死得不明不白,大概各位有机会再答,一定会深思熟虑的了,好,春冰薄,就由你来解答好了。”—— 第三章桀傲对疯狂 劈头而来的一句话教春冰薄不禁骇然,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伍穷看来已接近疯痴,若然春冰薄答错的话,恐怕便要人头落地,跟程天有着同一样的悲惨结局。 为甚么伍穷要断了自己的提升捷径,委实教人摸不着头脑。春冰薄在想:“究竟皇帝师父是要真正的考验我,还是设下圈套要我合理地被斩呢?”内心不禁犹疑难决。 抬头偷望伍穷,他那慑人眼神,吐散着自傲、狂威,确又不似陷入偶然之疯,惟是宰杀了老不死,左想右想,想来想去,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嘴巴就是没法说出任何话来回答。 伍穷慢步至春冰薄身前,伸手轻轻去抚摸他的脖子,像是告诉春冰薄,要是你不能提供合理的解答来,这脖子便要遭殃了。 伍穷的手掌又软又热,但抚摸触及春冰薄的脖子,却为他带来澈心澈肺的冷颤,寒气透过肌肤,直刺射五脏六俯,体内就如冰僵了一般,死亡阴影也随之而来。 怎么了,该如何去回答? 春冰薄终鼓起勇气去面对,因为他已跟随伍穷许久,清清楚楚明白,若然伍穷得不到满意的答案,他必定勃然大怒,便会赐自己一死。 伍穷那个都不问偏要问自己,就是间接说明春冰薄必然可以有个好的答案,这是一种欣赏。 伴君如伴虎,愈是位高权重,皇帝对你的要求便愈高,你丢掉性命的机会就愈大。 春冰薄道:“以皇上天生狂野本性,若然依赖之心顽固不死,自然会令狂性挫减,武功要不断提升必须吸纳老不死的内力,因此依赖便成了唯一途径,表面看似完美,惟是实质危机四伏。” “举个例来说,若然吸纳老不死的内力已一年半载,忽然老不凡被杀,那便一切成空。 因为依赖惯了,重拾自信去锻炼提升,也就不大可能,一旦对自己放弃,一生也就必然放弃。” “更且若小白知悉你亲手宰了老不死,间接暗示咱们‘天法国’有退让之意,小白如今正统一天下,如日中天,跟他硬拚实属不智,借杀老不死之事,退一步海阔天空,也就增加空间,让‘天法国’多作准备,容后才跟小白王国决一雌雄。” 春冰薄昂起头来,把话一口气说完,显出信心十足似的,因为他要让伍穷认为自己对此答案有十足把握。说完了不作疑问,表示这就是答案。 伍穷的手从春冰薄的脖子移开,轻轻拍了两拍,也就暗示刚才春冰薄的话为自己保存了脖子的完整。 伍穷冷冷地道:“你知道吗,为啥咱们‘天法国’一直比不上小白的‘铁甲兵’‘天兵神将’呢!原因可能好多,但是最重要的是我们还要跟小白王国斗争下去,如日中天的小白,跟我们‘始终不变的天法国’拼斗,胜败未战已可决定。” “不变,答案必然是败亡,‘天法国’要反败为胜,必然要变,变就似脱胎换骨,不一定能战胜,但却有机会可胜,不变则死路一条。” “‘天法国’怎么变?杀光我们的战士,再重新训练下一代战兵么?但少说也要十八年,岂不早已被小白王国所灭,换个皇帝么?除了我伍穷,‘天法国’之内又有谁比我更强?要变,人不能变,变极有限,唯一可变的,是我们的心态。” “我们每一个人的心态都要来个重生,不可能再有甚么依赖,从前的四国四族就只剩下我们的‘天法国’一个国家未灭,相比小白王国,实力不及他十分一,要战胜,取得最后胜利,只有疯子才有如此的妄想,故此从这一刻起,伍穷要疯、要狂,‘天法国’上上下下、老老幼幼都一样要存有疯狂之心。” “疯狂‘天法国’决战小白王国,正常人碰上了疯子会怕,十个正常人不一定能杀败一个疯子,愈疯愈狂,杀力愈能倍数提升,全国陷于疯狂,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大家终于明白了伍穷无缘无故宰了老不死,是要断了自己的后路,逼自己提升至最疯狂的境界。 从前是因为心态上有依赖,疯得不尽,狂态未臻巅峰,故此未及小白,处处也被压了下来,今后必须把一切压力都以狂态来承担,这样才能面对比‘天法国’强大十倍的小白王国。 伍穷疯了,你又如何?你可能跟他一样的疯、一样的狂吗? “杀小白,歼减小白王国。” 以弱胜强,杀、杀、杀,唯我独尊。 伍穷万岁!“天法国”万岁!疯子万岁!疯狂万岁! “疯子,疯子,以一杀十,疯了便成了。” “我们是天下最强者,快来攻,快来给我们杀,痛快啊!痛快啊!” “杀你他妈的王八,杀你他妈的臭狗,杀你妈杀你娘,杀你祖宗九十九代。” 顷刻间,人山人海都变得疯疯癫癫,如痴如狂,江南陶醉得很,他一直在向往这种疯癫的感觉,他好肯定自己绝对适合疯狂,愈是疯,他愈是能攀高峰。 也许有一天伍穷也要被他从帝位上打下来,谦卑的跪在他身前,恭恭敬敬的反过来服侍他。为甚么呢?因为伍穷不及自己的疯,他才是疯狂首领。这样的想法是痴心妄想,但疯子就是要有这样的痢心妄想,哈哈哈……。 从这一天开始,“天法国”上上下下都学习如何疯癫,伍穷掌握了数十万不怕死、不畏痛、不惊惧,毫无同情的疯子,这些疯子可能把小白王国歼灭么? 伍穷不能肯定一定战胜,但却有可能战胜,因为“天法国”已今非昔比,只要小白王国稍有差池,“天法国”便有机会。 笑,一样疯疯痴痴的笑,因为他的依靠骤然失去,他的名字叫江川十兵尉,除了疯笑,实在不可能再作甚么。 伍穷走过来轻轻跟江川十兵尉拥抱,像是告诉他,只要他也是个疯子,“天法国”绝对可以容他留下来。 江川十兵尉心里在想:“故乡的一切已尽归天草太子,不可能再有立足之地,回家乡去只是死路一条,倒不如留在‘天法国’更妙,疯人之地有着疯狂可能,纵不能成王成帝,倒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来吧!笑吧!疯疯癫癫更妙吧! 全都疯了,只有一人例外,她的名字是十两,她原来对伍穷已没有多大好感,如今更加好讨厌。 轻移玉步,离开那群疯疯癫癫的人,走回皇宫里去。背后那种如痴如醉的呐喊、疯叫,像一股力量不住的往她身后推,把她排挤出去,十两根本不属于这种疯狂滚吧!滚吧! 十两感到她和伍穷的距离愈来愈远,从前是二人之间有一道裂痕,彼此都很努力地去试图修补,修补的过程好痛苦,惟是大家都愿意去付出,因为心中有爱。 只是如今的局面已截然不同,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十两在笑,竟如释重负,因为纠缠不清的情爱,经已完了。 蓦地,她回身去看伍穷,看得好清楚,他就是伍穷,一个疯疯癫癫的伍穷、一个真真正正的伍穷,却不是她所爱的伍穷,她曾经深爱的伍穷已经随着岁月消逝了十两伸手张开五指,微微屈指轻握远处的伍穷,对了,手中没有甚么可以握着,伍穷不再在她心底留下甚么。 泪,流泪,十两好应该哭个痛快,惟是她却半滴泪也哭不出来,哭不了,因为根本不苦,甚至是已毫无感觉。 十两甚至还有空间去思想,既然伍穷在她心底已毫无地位,留在“天法国”的十两大可好好为小白王国干些事。 她绝对相信自己会是一个很好的卧底,努力地摧毁伍穷和“天法国”,将是十两未来的最大目标。 笑,哈哈大笑,难道爱的反面必然是恨? “天都城”是个大城,城里未及“剑京城”“皇京城”般五花八门,但总算各色各样的玩乐都有,自然要比一般小村镇、小市集繁荣百倍千倍。 这里有一所“苦酒青楼”,算是最高尚的,里面一半女子都是卖艺不卖笑、献色不献身的,如此高级销金窝,倒算附庸风雅。 活色生香的附庸风雅,代价可真不菲,来此处消遣的尽都是大户人家的子弟。 今天这里来了一位从前是皇帝的王者,他的名字就是皇上皇。 自错误杀了笑三少后,被迫远走他乡免得被小白追杀,只是天下虽大,容得下皇上皇的就只有小小的“天法国”,当皇上皇听闻伍穷带了老不死回来,果真欣喜之极。 伍穷跟小白决裂愈深,皇上皇也就更能从中安稳存活。好可惜,伍穷这家伙却不知怎的,回来后竟亲手宰了老不死,教皇上皇好梦成空,他不敢再想自己究竟应该何去何从呢? 更不妙的,消息传来,他引入来的马亚等五大势力使者,原来包藏祸心,追杀小白一事已曝了光,自己跟小白的嫌隙再也难以修补,他必须联合伍穷才有可能保住性命,以图东山再起。 长颈细腿,红啄碧目,翩翩跷跷,舞之不去,徘徊松石之间,蔚为奇观。舞者娇态多姿多采,老酒醇香,只可惜享用的人苦闷非常,皇上皇跟其他人不一样,他并不习惯苦闷。 未试过苦闷的人该如何抛开苦闷,皇上皇自傲不羁,跟横刀练得一身非凡武学后,傲气更是凌人。 自傲的人解决难题的方法好简单,站起来,勇于面对。 皇上皇离开了歌舞升平的“苦酒青楼”,他尝过了苦酒,苦酒是当年伍穷老爹伍担汤独门秘制出来的,知己知彼,他大概已感受到伍穷自小那种吃苦的感觉,了解伍穷愈多,也就愈有可能说服伍穷。 大街寒风凛例,一跃上马,朝皇宫奔驰疾去,皇上皇决定单刀直入,要伍穷明白必须跟自己联手,此事只要成了,皇上皇就可以留在“天法国”,好好再安排未来。 若不成功,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杀了伍穷,或是反过来伍穷杀了他,但两个答案对皇上皇来说都是废话,就算是他杀了伍穷也不可能继承皇位带领“天法国”小白王国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吞并“天法国”,真真正正的统一天下,故此皇上皇此行必须说服伍穷。 不成功,便成仁! 付出了无数血汗,跟横刀苦练提升武学,皇上皇答应过自己,在上一代江湖不能称王称霸,这一代必须由他来当真正的大王,甚么莫问、梦儿、太子,通通给我滚开。 梦就在前面,理想就在前端,握得稳成王称霸,捉不住死无葬身之地,痛快! 痛快! 遥望远处,伍穷跟他的皇宫就像一个大问号,皇上皇从马鞍上纵身飞过高墙,扑向问号的核心。 桀傲相比疯狂,究竟能否融而为一? 皇上皇终于在大殿内找到了合适的位置,让他好好安顿下来等待伍穷的出现,这位置就是伍穷的龙座。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有卫兵发现了皇上皇,发现的人总共有十五个,死了十四个,剩下的一个就把皇上皇的目标伍穷带了来,大殿尸横遍野,龙座又被皇上皇所占,应该愤怒的伍穷却在笑,他一步一步地走向皇上皇,不住的发出狰狞的耻笑。 伍穷不屑的道:“你真的以为自己有资格坐在此龙椅上么?”须臾间,伍穷已逼近皇上皇。 每踏出一步,都吐散出凌厉的劲气来,如潮似浪压向敌人,二人未有出手,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互相以内力比拼。 平常而言,皇上皇的座椅该当被震个粉碎,只是龙座是伍穷所有,当然不想它被破毁,内力收放自如,排山倒海的压向皇上皇。 人连龙座不停的向后移退,好快就抵住后面的墙,脚影晃动,伍穷突然右脚钉向皇上皇的胸前,力拔提升,硬要把他从龙座提起。 皇上皇好想纹风不动,依他算计,伍穷的功力并不一定比他更高,气聚心胸,硬要顽抗,就是不愿意离开龙座。 三寸、五寸、一尺,滚! 暴发而至的劲力教皇上皇愣住了,不得不飞离龙座,半空打转再落下来,回首细看,龙座上已换上了伍穷。 伍穷狂妄地道:“放你的屁。” 皇上皇桀笑的道:“你以为小白何时会派兵把‘天法国’连根拔起?” 伍穷大声喝道:“关你屁事。” 皇上皇脸颊青筋暴现,更且胀得通红,倨傲的他又岂能咽下这口气,只是形势却不由得他不作出让步。 皇上皇傲然一笑道:“要跟小白来一次死战,却是实力上不输小白王国,妙法上我倒胸有成竹。” 伍穷又是一阵耻笑声,鄙夷地道:“有屁快放。” 皇上皇沉默了半晌,道:“只有联合马亚等五国力量,才可跟小白来个平分春色,我皇上皇是唯一可以拉拢五国力量来助‘天法国’的人。” 伍穷冷冷的道:“拉拢五国就是汉奸,接纳五国更加是千刀万刮的罪人,我都是认为杀了你比较简单,我绝不会接纳。” 伍穷从龙座站起来,目的只有一个,杀皇上皇—— 第四章挛童屎屁鬼 “挛童”绝对是一种最卑劣可耻的贱行。 天真无邪的孩童,还只是手抱婴孩又或未足两岁,对一切仍模糊不清,便被掳走,被迫成为“挛童”。 从奴役、责打、监禁到泄欲,“孪童”的心理被彻底扭曲,也就丧尽一切自信及尊严。 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相对孔武有力的变态主人,任由处罚、责打、虐待,反应就只是退缩、恐惧、痛叫。只是,愈凄楚却为肆虐者愈带来刺激的感觉,哭声、眼泪、愁苦在他们眼中是最美妙的调子。 “挛童船”是“挛童天宫”的重要脉络,合共三艘“挛童船”,四出为天宫掳来婴孩,以作新血补充。 只要“挛童船”洗劫那个村庄,作为爹娘的便怕得要死,宁愿把孩童生葬活埋,也不要他们过着生不如死的被淫辱恐怖生涯。 梦儿并不是百分百的正义无私者,惟是他也绝对接受不了如此过分的贱行手段“挛童船”就在眼前,一大群被奴役的赤裸美男孩辛劳苦干,汗珠不住滴下,背后却不停响起啪啪啪的皮鞭抽打声音。 花斑斑的背脊血痕为奴役他们的主人带来兴奋、快意,只要打得痛快、打得冲动起来,甚至会跑上前去玩弄那些可怜“挛童”的身体软弱部位,任意鱼肉、发泄梦儿头脑发热,痛恨之心油然而生之际,五层高的偌大“挛童船”已疾冲而至,直撞向梦儿们乘坐的小船去。 猛力破冲而来,小船登时横架梁橹都折断,船舱都同时塌毁,整艘船一分为二,当下便入水沉没。 梦儿如弹丸射向“孪童船”另一船桅之上的同时,百搭也挟住七嘴八舌两人,随同船家老翁亦跃上去“孪童船”。 “孪童船”上有着数以百计美白可爱的“孪童”,四方八面也同时站著令人发指的淫虐者“美男奴”。 原来都爱乱七八糟胡言乱语的七嘴八舌,上到了“孪童船”都未见开口,只因为两人最怕就是这些“美男奴”。 梦儿在船桅上高高站着,昂然问道:“七嘴、八舌,看来你对他们都好认识!两个好动又活泼的孩童,勉强点了点头,待梦儿跃下,走至身旁,才稍稍定下神来,七嘴淡淡的道: “十天以前,这艘船到咱们的村落一把火将所有一切都烧个清光,我跟八舌被掳了上船,四天前咱俩秘密从船上跃下大海,抱住浮木逃亡,看来他们并不愿意放过我和八舌。” 鲜有正正经经说话的七嘴、八舌,怕得要命,冷汗不住从额上洋洋而下,惶恐将会惨受想像不了的淫虐处罚。 “欢迎两位我的好小弟又回来咱们大家庭,各位请为迷失的他俩重投入怀抱豉掌!” 从最高的第五层船上一声阴阳不定语气落下,众“美男奴”扬鞭挥打,空气中爆出啪啪声响,众孪童都骇然退开。 百搭、七嘴、八舌都闪身躲在梦儿之后,大家都可以感应到,一场激烈杀战即将上演。 在第二、三、四层船舱上,蓦地飘下来数个纤巧身影,夹着金光漠漠,如娇姚舞飞,诡异吓人。 落在甲板上的合共十二人,真的教人好呕心。 上身穿着金光灿烂的盔甲,虎目龙眉,一派悍将凶猛杀神模样。但好端端的上身,却配合了完全不知所为的下体,从腰间到脚,竟都赤条条的一丝不挂。 那话儿纤毫毕现,光看黑勋勋的大屁股,如何去形容这般无耻的装扮,看来就只有一个字——贱! 怕得要死的八舌,打了一个冷颤,慌惶道:“这些贱家伙就是‘屎屁鬼’了!七嘴接着道:“屎屁鬼就是这艘‘孪童船’首领万丈的十三个部下,负责冲锋陷阵,大家千万要小心。” 每人都手持着五丈长鞭的屎屁鬼,对着七嘴、八舌发出好贱的耻笑,语声娇爹地道: “衰鬼豆啊,这条船上的孪童,咱们都尝过从他们身上的洞孔享受极乐了,只欠你俩啊!” 左方的一个屎屁鬼率先射来一鞭,如箭离弦疾射前来,直取七嘴头脸,只是就在额前却突然停住。 梦儿一手执住皮鞭,二指如铁钳一夹,就把长鞭截断,令屎屁鬼无功而退。 额上有一红点,那话儿的附近,又长满了红红肿肿花斑斑小毒疮的为首屎屁鬼,名头是“斑头”。 这永远露出可怕笑容的家伙,嘻嘻笑着道:“很好啊,很好,竟有人胆敢替咱们的‘孪童’出头,哈哈……,好姊妹们,许久未试过老粗男人的屁股了,今天正好有机会来个新尝试。” 忽尔疾如闪电的光芒飞来射去,各屎屁鬼挥舞长鞭,在船上弹来跃去,正组织严密的攻击网络。 梦儿一声吆喝道:“呦!你们这群贱种,杀一个痛快也嫌弄污我手,但却不能不杀!” 纵身电拳先轰向为首的斑头,那知他身旁另一个屎屁鬼急闪挡截住,舞起手上长鞭成盾,险险抵住攻击。 锐如电极一击,拳力沉厚,屎屁鬼又岂能截挡?咯嘲嘲的一阵连响,隐有爆破之势,鞭盾没有演散,却是硬生生的压进了屎屁鬼体内,如同被吞掉进肚。 如断线风筝倒飞出十丈以外地上的屎屁鬼,肚皮剖开,但露出来的并不是肠脏,而是皮鞭。 剩下十二屎屁鬼,立即发动攻势,长鞭舞飞,一刹那间似是万千蛇跃,织出两仪四象的生克变化、窍妙玄奥。 梦儿被困在阵中,只觉四周条忽间有了数以百计如鬼魅的屎屁鬼封住一切去路,杀力如同风雷杀伐、山崩海啸,有着摧山断海之巨力,骤然急增了倍计能量。 原来抢攻的梦儿,变成只能险守,穿插于长鞭阵中,借力打力,着力化力,仅仅旋飞穿越空隙。 十二人的鞭阵陡变,其中六鞭卷成榄形圆圈,把梦儿困死阵中,剩下六鞭从鞭阵的空隙间穿过射入,攻打内里的梦儿。 双臂挺挡,护佐头脸,一道又一道的血痕浮凸,如此的拼下去,梦儿又能支持多久? 七嘴、八舌慌惶不已,连忙以哀求的眼神看着手持“传奇”的船家老翁,好想恳求他去救梦儿。 老翁冷冷一笑道:“你们都认定梦儿会败下阵来?” 七嘴、八舌没有回话,但跟百搭一样,大家都在点头,老翁轻轻又笑道:“笨孩子,若非第五层船上还有更强的敌人要对付,梦儿先作更多的理解鞭上武学,这十二贱人阵早已崩溃了。” 老翁眼光锐利、独到,其实梦儿又哪里是被鞭阵困死,他一早已窥出鞭阵破绽,只是未届时机破阵罢了。 上头第五层的“孪童船”首领,他的皮鞭武学更是出色,若不能从一众屎屁鬼当中,领悟到个中绝妙窍门,也就难以尽速击倒那傲气凌人的长鞭首领。 十二人所旋动组成之长鞭阵,将梦儿困住,表面上梦儿闪避得狼狠,实则轻松容易。 只听那第五层船舱忽地又一声清啸传来,像是一道指令,十二个屎屁鬼当下竟全向后齐撤。 梦儿愕然之际,立即便勃然大怒。原来那十二个屎屁鬼竟各自鞭向一个“孪童”,鞭子一挥便缠住了“孪童”们下体的那话儿,以赤裸童躯为兵器,齐打打向梦儿。 登时十二被扯动旋飞攻打的“孪童”痛得哇声惊呼,死去活来的呼喊求助。 请想像一下,被位住那话儿扔来抛去,全身力量系于下体那一点位置,血肉之躯,又如何能抵受强力拉扯。 凄厉哭声犹似鬼哭神号,教人耳呜心悸,头昏目眩,心生畏怯,碍住手脚,当下退步不住避闪。 如此正好落入屎屁鬼们的鞭阵陷阱中,斑头一个飞身射落长鞭缠住光头“孪童”,梦儿又是后退避开,只见长鞭一叠向前,劲力传压上,最前端的一节便如花绽出蕊来。 鞭尖回旋急转,好比剖猪杀鸭一样的残忍痛嘶疾射入脑袋。从下体开始,鞭如利刃剖割,整个“孪童”被割成片片碎开。 你看到一个无知又无助的稚童美男,无端的遭受如此极刑,心里会有甚么反应呢? 梦儿有点惊震,又有一点悲愤。 够了,斑头就是要握着这个良机,手腕一抖,长鞭从“孪童”心脏刺穿而过,奔射如劲箭直刺其右目。 同一时间,剩下那十一屎屁鬼也配合出击,长鞭甩开“孪童”,飞身向梦儿扑去。 如同百鸟投林,撕心裂肺的痛楚呼喊声教人脑际刺痛,更令梦儿恶心的,是飞来那十二个“孪童”,清一色都不是一般的“被甩开”,而是被强力扯掉那话儿,才劲射甩开。 “孪童”都变成了太监,梦儿怒了! 矮身急旋,像一个陀螺旋动飞转,却没有一定轨迹,左舞右转,变幻无定。 为首的斑头讶声叫了起来,因为他好清楚梦儿已抓紧了整个十二屎屁鬼鞭阵的破绽,破阵好轻易。 有一道缺口,这缺口便是那先前被杀的唯一屎屁鬼,原来十三人组成的严密杀阵,如此便露出一个破口来。 阵破,人人脸色大变。 梦儿似一阵烈风般的飞旋急动,撞击向十二屎屁鬼,每个被袭者都一样旋舞鞭子作盾护守,只是狂怒下的梦儿,却把鞭盾当作一张薄纸,轻易裂碎破开。 拳劲打入十二人胸口,但胸口却没有裂爆,原来劲力都向下沉打,直潜射下体位置才爆炸开来。 前后的位置都爆得血肉模糊,痛,极痛,痛得比被拔掉那话儿的“孪童”都更痛。 恐怖焦急,惶惑骇呆,一下子千愁万哀涌向脑袋,瞬息万变如何能立定心思、镇静下来? 一阵阵痛叫悲喊自屎屁鬼口中吐了出来,他们都不约而同想跃飞五层船上找来头领施救,只是丹田已毁,再也提不起半点劲力来,试问又如何可以拔升飞跃? 焦躁、彷徨并不维持太久,双腿痛得再也不能支持身体重量,纷纷跪下悲泣,血不住的滴下,心头只有一个大字——死。 死亡,好快就来,时间可以溜走得慢一点么? 好奇怪,人总是在面对死亡时觉得时问过得太快,好想努力握紧,不愿错过。 只是在有生命的过去数十寒暑,却又白白的让生命虚度。数十年不好好掌握,偏要珍惜死前一刹那,岂不可笑? 生命力顽抗死亡,每一个不住滴出鲜血,看看自己肤色转青转白的屎屁鬼,正要倒下之际,头上却突然降下了一种温柔,阵阵幽香扑鼻,最愉快又动人的美妙从天上而来。 天上,是第五层船的天。 梦儿触目所见,是一个发球。从头到脚,都全被那长得吓人的秀发遮盖住。 发质光滑乌黑闪亮,教人爱不释手。那密密麻麻的组织,像一顶大蚊帐一样,把内里的万丈容貌全掩饰、遮盖。 万丈,这艘“孪童船”的杀神首领,也是“孪童天宫”外三使之一,阴阳怪气,最爱淫虐残杀。 万丈的话透穿过他那秀美的人发瀑帘,传人梦儿耳里,娇声道:“我从来最欣赏壮男儿。” 梦儿好平静的聆听万丈的话,他杀了十三屎屁鬼,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来,先前的愤慨,也就慢慢平复下来。 万丈扭动蛇腰,向前踏步,但只因为发丝遮挡了一切,他的炯娜姿态,可都未能被察见。 万丈风情万种温柔无限,但有时又发出粗糙话声来,二者夹杂的道:“难得英雄豪杰抱纤腰,只怕奴家吃不消,采手巫山度春宵,春色无边梦破晓。梦儿啊梦儿,你若然战胜了我,我便无条件献身,你千万要粗暴一点,别太过怜香惜玉,我爱最深最痛的感觉。” 梦儿毫不动怒,他对万丈的“挑逗”,看来已作了决定。怒气带来的是杀意,不怒便不一定杀人。 不杀禽兽,又如何对待禽兽? 梦儿忽然伸出右手,喝道:“我的‘传奇’,来吧!” 说也奇怪,原来一直未有选上梦儿的“传奇”,竟自老翁手中拔射而出,飞至梦儿身前,让他一手执握。 人剑顿时合一,发亮发光,像似神明朗澈,心灵湛定的梦儿,犹似一代剑神,傲气极盛—— 第五章传奇新色彩 当杀战临近逼至的这一刻,梦见手执着为他而出鞘的“传奇”,在人剑接触的一刹那,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来了。 是甚么样的感觉? 你有否想过发大财?亦即发达! 对了,就是一种“发达”的飞升感觉,梦儿在瞬息间思海层次不住提升,这种冲动的感觉哪曾有过。 从来只有忽然“发达”的人才会有过一样的感觉。 “传奇”是极之了不起的稀世神兵,它能反射一种光荣的异样冲动,教人自觉脱胎换骨。 握住了它,你便必须有雄霸天下,称王称霸的绝对信心。对了,是信心而非野心。 野心是一个目标,朝住目标进发,但不一定能达到目标。惟信心则是基本上已确定自己能拥握达到目标,只是不断把范围扩阔,不住再提升层次,提升力量而已手执宝剑,就似是你拥抱身旁的女子,是降服、体贴、顺从的绝色佳人,卑躬屈膝于你身前。 她为你所有,绝对服从你,如此美艳绝世佳人,当然惹人羡慕。惟是许多人却不明白,原来你拥有了色相超群的美人,自觉高人一等,而这种超然感觉,会把你带进从未有过的升华境界。 宝剑与美人有着一样功效,梦儿手执“传奇”,他的一生便从此加添上传奇色彩。 手执“传奇”,平凡二字已在你生命中消失。 握住“传奇”,你一定要是不世英雄或绝世枭雄! 一阵凉风吹来,拂向身心,梦儿只感换了全新躯体、灵魂似的,他的心思、愿望、目标,都跟从前不一样了。 当你只握住十吊铜钱,想的只是一个鳗头! 当你拥有十两银锭,心中所想可能已是一席美酒佳肴、一个美人陪伴、一身华丽。 当你腰缠万贯,你想的已不可能单单是物欲满足,你会希望拥有长生不老,又或独大超然极权。 梦儿从未有过神兵,他执着“传奇”的时候,终于明白到爹小白当年的感觉了。小白在万寿圣君手中取得“赤龙”,从此便有着远大理想,一步一步要完成统一天下目标。 一个武者,原来“神兵”对他极为重要,小白的提醒他此刻终于领悟得到,“传奇”,教梦儿彻底改变。 原来面对万丈,梦儿有着一个念头,但当“传奇”握在手中,这念头转动改变了,他开始编织一个“计划”。 甚么计划? 梦儿的计划,是要拥有他,对了,由眼前的万丈开始,一个又一个的拥有,把敌人都变成自己的资产。 梦儿笑道。“你的生命从此属我。” 万丈怒斥:“你少卖狂。” 梦儿带着傲狂之气笑道:“从今以后,我要你一呼一吸、一言一行全都归我所有。你莫以为咱们只是一下子的相交、一个短暂的拥有,你要有心理准备,我就是你的永生主人。” 万丈心里一震,脑海中思潮起伏,怎么梦儿的话教他内心波澜震动,在江湖已打滚了三十余年,满手血腥,杀过的人无数,怎么可能被这小子唬住,惟是他的神威确凛凛然令人不敢冒犯。 驱走怯惧,最妙的方法莫如奋战,人如皮球般,弹射疾起,震上九天,那长长的秀发捆住身子,发丝飞扬,如一个漩涡疾转攻向梦儿。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因此梦儿不动手,动剑,内劲疾吐,剑如飞箭,穿射发球,整个发球顿时震爆散开,万丈的每一根头发都飞扬向外射直,那原来苍白的面孔、失去眼珠的深陷眼窝,加上那挺着大肚子的肥胖身躯,赫然暴露人前。 哗然驾叫,“孪童船”上的孪童不约而同的惊叫起来,他们都曾经遭受这怪物淫辱摧残,惟是每一次都是在后面进行,又被他的长长秀发包裹着,从未见过这淫贼色魔的真面目。 梦儿依然不动手,动脚,重重踏踩在万丈的面庞上,直压在地上,金鸡独立式的昂首。 峭峨毗比灵蛇更敏捷的神鞭,从秀发堆里忽然盘缠梦儿长腿,攀前直上,锐利的插向梦儿肛门。 咯喇咯喇,停了。 那淫贱神鞭竟钻不进梦儿的肛门位置,只因为万丈的面颊骨已被脚力踏踩折断,面颊骨穿皮破肉突出,整个面庞都被脚力踏得凹陷了三分,死亡恐惧袭上心头。 梦儿并没有杀掉万丈,也没有刻意重创他,向横飘出一丈,让万丈从惶惑中再度危立起来。 傲态依然的梦儿道:“你想多要一个机会么!” 鲜血从那凹陷裂破了的面颊,渗过面皮,点点滴滴的涧下,滴、答、滴、答,每一下的声响都摧毁了万丈一点的信心。 这斗败的公鸡在想:“怎么眼前这小子如同脱胎换骨,那霸气比‘孪童天宫’里的孪童子,更超越、更令人望而生畏,他先前明明才仅堪抵得住十二‘屎屁鬼’的鞭阵,怎么可能一下子提升变成绝世高手似的。” 梦儿再道:“我多给了你一次机会,是要证明我绝对比你强,你从此属于我便是你的幸福开始。” 怒发冲冠,全身长发像狂飙怒涛般疾涌狂卷,击打长空,声震教人不寒而栗,杀气一丝丝提升,从九天之上镜射扑向梦儿,每一根长发互相盘缠起来,绞动转成笔直发剑。 “一发不可收拾”万丈发力神功,绝杀一招。 梦儿如何破招?依然不动手,跃上九天,迎射而去,左腿向外翻盘,先缠住发剑,再拉动令万丈冲前,右膝轰顶,膨的一声,头颅袭击,整个额头凹裂,吐血飞堕而下。 万丈彻底地溃败了。 梦儿站在他的身旁,冷冷地道:“看来我并不能教你折服。”万丈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你杀了我吧!” 梦儿目露厉芒,斩钉截铁地道:“你好想死么?” 万丈毫不在意地淫笑道:“十三年前,我的贱命早已交给主子孪童子了。” 梦儿饶有趣味地问道:“怎么了,为何那孪童子能教你俯首称臣甘心降服?” 得到了“传奇”的梦儿,傲气、霸气蓝天,惟是他却仍未能掌握人生,每一个人都有他的独特心思,怎么可能教大家都向自己臣服,这绝对是一个了不起的大学问。 要成为万人景仰的大英雄、大枭雄,这学问必须好好掌握。梦儿心里在笑,因为他感觉自己已踏上成功之路,正一步一步地超越笑莫问。 梦儿冷冷笑问道:“我要你向我俯首跪拜。” 万丈依然摇摇头答道:“杀了我吧!这是你唯一可行的方法,我技不如人,该当一死。” 梦儿道:“该死的并不是你,而是孪童子。” 万丈苦苦把身子支撑起来,站在梦儿面前,盯着他那双傲岸的神目,从这对灵魂之窗内,他看到一个好狂妄的欲念、一个好精密的企图,梦儿要他臣服,却不直接打击他,转移要压倒他的主子孪童子。 狂妄的心态教梦儿充满戾气,纵身飞跃至第五层船上,高声喝道:“把‘孪童船’驶向你们的老巢,让我笑梦儿成为你们的领袖。” 就在此时,一直盯住笑梦儿的船家老翁,脸上皮肉轻轻跳动了一下,心里在想:“少年出英雄,这笑梦儿果真是个非凡人物,恐怕十年以后要杀他便难比登天,很好,我要深深记住,杀这小子该当在七年后便要下手,但那小白又如何呢?” “要杀小白,取代他成为天下第一人,总算在这梦儿身上找到点滴启示,凭我半生修练剑法,究竟能否斩杀笑苍天,怎么心里还是疑惑不定,看来我的心力还未修练至登峰造极,还未及得上当年的名剑。” 折下一块船木抛于海中,老翁飘然落下,踏浪而去,并没有留下甚么说话,便跟梦儿们分道扬镳。 这神秘的家伙究竟是谁?武功超凡人圣,助飞鹰把梦儿载离“皇京城”,又指导梦儿提升武学,目的究竟又是甚么? 却原来心里一直针对小白,甚么的身份啊!甚么的能耐啊!甚么人啊!竟如此痴心妄想。 只见他提起自己的手掌来,凝看掌心那凹陷,剑柄形态清晰可见,练剑数十载,剑招出神入化,剑道破格被誉为仙,是为剑仙,“冷血方唐家”师承之宗,剑仙——李太白。 船家老翁原来便是传闻已死的一代剑仙,也正是昔日背叛名剑的剑奴,怎么他要策划纵横交错的歹毒陷阱来?除了意欲压倒小白,还有其他计划么?剑仙的下一步将如何展开? 踏木破浪,却不是跟随浪动的方向而去,内力贯注双腿,移浪转其方向,剑仙要去的地方名叫“神兵山庄”,那里有他的下一着,还有再下一着,有关他的发妻白发魔女,还有夺了他爱妻的死敌剑狂——张狂。 既要天下人尊称他为仙,又要掩饰自己曾经为奴,更加暗中干出邪魔恶行,集仙邪奴于一身,甚么也因他而起,要平复、要灭亡,也因他而来。剑仙便是一切疑惑的核心。 巨浪翻起百丈高,托得剑仙更高、更傲,有巨浪才显得剑仙的不平凡,不世枭雄就是需要恶浪滔天。 浪滔滔,我来了,要埋没、吞噬那些无知的鼠辈。 梦儿从船上看着剑仙离去,心里只感到对方是个绝世高人,又哪里会警觉对方包藏祸心,如此人物将为武林带来轩然巨波。 “孪童船”乘风破浪前进,走了合共三日三夜,终抵达目的地——“罪十八岛一百年前,有一大群以海为生的海盗,常被官家追杀,四处走避,始终势力难以聚集起来。其后出了一位文武双全、智慧出众的东方家主,他想出了惊人的罪恶大计,先来拢络一大堆黑道人物,聚在一个荒岛之上,开荒辟地,建立各自的势力范围。在黑道上打滚的帮众,从来难有永久安稳之所,这个荒岛正好连接所有罪恶力量,当大家碰上被官家追杀,又或逃避仇敌,此处正好成了一个避难所。更重要的,是东方家主成立了安稳黑道中人财宝的钱庄,奸人掳掠回来的财物尽都可以安安妥妥地存放于“东方钱庄”内,不用担心被官家充公,又或被他人掠夺。 试想想,黑道中人出生入死为的都是他日能有一个安稳生活,以求老来安度除生。 “东方钱庄”既然提供如此稳妥保管,历百年来从未有失,随时来提或取,皆有足够银两支付。 为甚么东方家主会干这看似利润微薄的买卖,错了,错了,试想十个黑道中人当中又有几多个能安度余年? 不是少年被杀,便是壮年惨死,在黑道中打滚,仇家多如牛毛,你杀我一个,我连同十个杀你一个,十个杀不了你一个,我带同一百个杀你全家,你杀我,我杀你,杀个没完没了,十个黑道中人,十个不得善终,结果就是“东方钱庄”堆金如山。 人死了,存在钱庄内的财宝当然全都归于东方家主,一百年以来,累积再累积,你存我又存,全都丢进了东方家主一个人的口袋里,原来看似蝇头小利,实质所有黑道中人都是为东方家主招财进宝。 为了吸引诱惑黑道中人投进来,东方家主利用源源不绝的财宝把原来荒僻的小岛变得兴旺起来,开山筑路,建桥起屋,要赌有赌,多荒淫的妓寨这里也有,绝对能满足任何宾客的要求。 纵使阁下是天下无双的杀手,又或是杀力无涛的大贼,这里都能满足阁下所求,从早到晚,荒淫无道,刺激得令你吃不消。 黑道中人在外拼杀,回来这个罪恶岛享乐,直至被杀,最终得益者只有一个东方家主。 经历一百年的发展,岛上已有了合共十八门派势力,每一门派各自有他的罪恶特色,故此荒岛被称为“罪十八岛”—— 第六章死罪十八岛 十八罪恶势力门派,各自都有极之明显区分,既有“孪童天宫”、“渡神门”、“掳人世家”、“刺青堂”、“骗大寨”、“九出十三门”、“贼赃”、“赌坊”、“色欲城”、“虚假楼”、“畸人店”等等。 东方家主已到了第三代,家主名为东方不平,为人最是老奸巨猾,多年聚存下来的财宝,富可敌国,势力更是上代从未有过的庞大。 在小白统一江山之前,战祸连年,杀戮抢掠之事无日无之,每每有人在犯下大案以后逃到十八岛,只有在此才能安心花天酒地,如此罪岛就成了龙蛇混杂的世外桃源。 要风得风、要两得雨,只有唯一的条件——银两,之后还是银两,只要阁下有银两,在此罪恶荒淫岛上,甚么事也可迎刃而解。 “罪十八岛”代表了美丽还是污秽,谁可代替? 对奸淫掳掠为生之徒来说,“罪十八岛”当然是梦寐以求的人间仙境,活在罪中、死在罪中,终生不悔! 整个“罪十八岛”共住了不下十万人,日夜歌舞升平。这里没有永远的穷人,也没有必然的富有者。 有人可能会问,你劫来大批金银珠宝又如何,岛上住着的都是大奸大恶之徒,必然有人觊觎你的财宝。你带着财物来到“罪十八岛”尚未及存入“东方钱庄”,可能已遭二、三十回洗劫了。 这些人一定是个大笨蛋,因为“罪十八岛”上是天下间最太平的地方,东方家主联同十八帮派的势力,令任何人等也不敢造次,你就算是带来三、五百人,会胆敢来撒野么? 东方家主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权力,负责把整个岛治理得井井有条,只要阁下踏上岛,就保证财可露眼。 谁个或抢或劫,捣乱治安,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干如此蠢事,只有一个结局——惨死! 梦儿押住“孪童船”来到“罪十八岛”,吩咐万丈把一切事尽快告诉孪童子,并约定三天后便直闯“孪童天宫”。 第一步先要把“孪童天宫”连根拔起,在“罪十八岛”扬名立万,往后的以后才去细想。 领着七嘴、八舌大模施样的下了船,先赶走万丈及众美男子,剩下百搭与可怜的“孪童”们守在船上。 梦儿并没有叫一众“孪童”离去,因为在这“罪十八岛”上,走到哪里也一样的危机四伏,倒不如留在船上来得安全。加上“孪童”们都不敢肯定梦儿三天后必战胜孪童子,又那敢妄动。 就跟一般城镇无异,以南北向的中轴线为准,左右对称,呈棋格状分布房子、街道。 排列有序,整齐壮观,相比一些大城镇也毫不逊色。 其中的“大罪街”直路如笔,一端可以望见另一端,从而可知建筑是何等精密、准确。 踏上“大罪街”,两侧槐树成行,绿树如荫,路中设沟引水灌溉,槐树与槐树之间还有石榴及鲜花。 十里长街,微风拂来,花浪起伏,当真奇观惹人驻足欣赏。七嘴、八舌这两个见识少的孩童,当下兴高采烈的蹦蹦跳跳起来,绕着花、树转个不停,竟流露出未见过的孩童心态。 光头的七嘴指着鲜花笑道:“欢迎梦儿大爷到访咱们‘罪十八岛’,这个岛原来好平静的,但如今正有着彻底大变。” 八舌挨在七嘴身旁,惑然问道:“甚么?真的有突然而来的大变化吗?妈呀,我存在‘东方钱庄’的银两不会消失了吧?唉,我倒好应该听我大哥七嘴的话,把一切的寄存都放在枕头底下,总算夜夜抱拥,在这太平的岛上又不怕被盗或劫,何乐而不为呢?” 七嘴又抢着道;“不……,大家请别误会,我所说的彻底大变,不是一般的大变,全都是跟梦儿大爷有关的啊,八舌呀,你动一动脑筋好吗?别胡猜瞎说。” 八舌道:“不……,我不姓胡,故未有胡猜,亦未有言,更不可能瞎说,我的话就算是错,也只是无意的错。好了,你知道为啥梦儿大爷来了便有翻天覆地之变,快说个明白吧!” 两小孩不住的对答抢白,梦儿也并不会加以阻止,也许在“罪十八岛”上,人人也活得轻松,你爱干甚么也可以,只要不捣乱秩序便是,其他的也不妨来个肆无忌惮、任意妄为。 七嘴再道:“梦儿大哥三天后便要把‘孪童天宫’连根拔起,打后再有啥看得不顺眼,可能连甚么‘刺青堂’、‘骗大寨’、‘九出十三门”等等,都一一扫除“哎呦,原来十八黑道大门派被拔掉了其四,那就麻烦顶透了,‘罪十八岛’是否应该改名为‘罪十四岛’呢?” 八舌又抢着答道:“但甫改为‘罪十四岛’,一会儿后,咱们的梦儿大哥又把一、两个门派歼灭,那又是否要再改名为‘罪十二岛’,又或索性改为‘罪岛’一了百了呢?” 七嘴笑道:“对啊,当然是改名称为‘罪岛’最合适不过啦,这里赌坊处处,倒真的日也聚赌,夜也聚赌,赌个不亦乐乎,赌个没完没了,‘罪岛’跟聚赌的发音一样,好合适啊!” 烦个不停,没完没了的七嘴八舌,可丁点儿也没有影响到梦见,因为“罪十八岛”对他来说好有新鲜感。 这个充满罪恶的地方,竟犹如人间仙境无异。天下最恶、最歹毒的人都聚集于此,惟是结果竟然是不可能的宁静、安乐。 东方家主为了让大家感到从外面的争夺拼杀过后,只要拥有财宝,便能安享幸福,好尽力地把“罪十八岛”弄得仙境般美妙。 或杀人、或掳掠,如何夺得一切是你阁下的事,但只要你明白拚死犯罪的结果,是快乐、享受,你便愿意冒险。 笑梦儿从小便跟住小白,出生入死,攻战频频。在他脑海中,从来只有一般的国家政事结构观念。 皇帝高高在上,平民百姓在朝令规条下努力谋生,国与民之间的关系大致就如主仆一样。 仆人难以抗拒主人命令,纵有不满,也只是在自我的生活中谋求简单变化,很难有大转变。 国家、民族就是一个大团结,皇帝只要一声令下,百姓便要不惜牺牲为王朝卖命,前仆后继付出血汗。 就跟小白一样,千百年来有能力者都好想当皇帝,因为他高高在上,拥有绝对权力。就算是百姓都在水深火热中,皇帝依然珍肴百味,享尽荣华福乐,因为他是独一无二的一切拥有者。 反观“罪十八岛”,在整个设计架构上便截然不同,东方家主是岛主,但他却没有绝对权力。 每一个人存放在“东方钱庄”内的财物,又或是买下来的房子,都是他们个别拥有,家主绝不可能征用。 家主必须竭力使整个“罪十八岛”歌舞升平、热闹快乐,因为谁都有权随时离开。 有足够的财宝,哪里不能安享福乐? 当然,“罪十八岛”也有它的特色,你不论犯了甚么大罪,在这里也不愁有人追杀或搜捕。 从来没有任何势力敢来犯“罪十八岛”,也没有任何人蠢得来“罪十八岛”杀人、抢掠或报仇。 包容一切恶行的罪岛,令犯罪贼匪“无后顾之忧”,正好在精神上、心理上都叫大家可以放手尽力去其他地方作恶、抢掠,从而释放了无数犯罪者的心理压力。 梦儿从未碰上过如此的一个“社会结构”,每一个在岛上的人都好开心,所有暴戾、憎厌、仇恨,只会在外战斗时才发泄,一旦回到岛上来,彼此都因为这是个享乐岛,大家都会收敛。 没有甚么高高在上的皇帝,岛主只是个管理人的身份,名称为主人,却一样要以好的手段来吸引、留住大家的心。 岛上合共有十个大集市,夜晚灯火如同星河,贩卖贼赃的商船云集,店铺众多,小商摊贩蜂钻蚁聚,酒楼茶肆更是鳞次榔比。 “大罪街”的中段,有着一所“刺青分堂”,只见一大群人正在门前围观,七嘴、八舌当下挤进去看个究竟。 分堂铺店之前,摆放了一大桌子,桌子之上放有一个好大好大的木轮盘子,手工相当精致。 合共分成三十八格子的木轮盘子,从一到三十八,排列得分明清楚,作用便是“赌”。 贼赃买卖、赌以及色欲事业,是“罪十八岛”三大重要事项。一般的赌被“赌坊”垄断。但除此以外,还有一些另类的赌,让欠缺银两的人也一样可以希冀命运之神眷顾。 “刺青堂”就是针对这方面,在岛上设立了十三间“刺青分堂”,以木轮盘子为“赌具”,没有银两,人就是赌本。 三十八格子内,分别有奸、打、鞭、吃粪、脱光……等等共十九项惩罚,而剩下的另一半格子,赏金由一两到一百两,一半机会受罚、一半机会奖赏,相当刺激“刺青分堂”这木轮盘子的赌,大概只可以令“刺青堂”的人享受耻笑又或淫虐当中得到的痛快,干吗还要连开十三间,耗费巨大,当真值得投资么? 原来“刺青堂”只合共有不足一千人在岛上,太过势孤力竭,堂主铁刺青为了一显威风,便刻意搞这玩意。 每个赌徒败了,除却要接受木轮盘子上指定的处罚外,最重要就是脸上更因此而被热针刺上受刑项目,是为刺青。 从此以后,这个人在岛上跑来跑去,脸上带着刺青,也就显示了“刺青堂”的实力、势力。 十八个门派,明争暗斗当然少不了,但既然不可能正面冲突,“刺青门”便正好利用此方法显出独特霸气来。 譬如是“孪童天宫”又或“九出十三门”、“畸人店”的门众,只要你脸上留有刺青,还可能留在原有的门派之下,不被排挤么? 脸上有了刺青,就如螺子一样,活像是被主人打下烙印记号,原来的门主、帮主,必然对你特别针对,同门也排挤。 只因为你败了下来,脸上才会留有刺青。 故此赌败了的人,往往陷于极难过境地,也就好容易会转移向心力,倒向“刺青堂”。 十三个“刺青分堂”凭此赌木轮盘子玩意,三年来已收纳了不少新门人,令原来冷冷清清的“刺青堂”渐渐兴盛起来。 既不能在争斗中动武,大家就要动脑筋,铁刺青看来是好懂得掌握别人心思者,绝不能小觑。 一个十五岁,长着娃娃脸儿的少女,豆大的汗珠不住掉下,怕得要死似的,双目紧紧盯住木轮盘子。 负责“刺青第十分堂”的陆针,长得已经奇丑无比,眼大但眼袋更大,眼袋上布满有如芝麻一般的小黑点。头上剩下的枯黄色发丝,大概不足二百条,满口焦黄牙齿,甚是吓人。 最过分的莫如这家伙口气臭得无比,加上脸上刺了一个“六字”,从额头到鼻子,样貌更觉丑怪。 说话总是结巴巴的陆针,手里的木珠子不停抛高又接回,哈哈痴笑的对着美丽小妹妹道:“啊,可爱的童心,你要博一博以求有银两去‘九出十三门’赎回娘亲么?对啊,赌这木轮盘子,无中生有,不须赌本,一个铜板也没有便可能赢来一百两,你机会好大哩!” 原来这十五岁的可爱童心,因为娘亲借了高息的“九出十三门”银两,偏又在“赌坊” 输个清光。 事后被押往“赌坊总坛”锁了起来,逼得童心只好来到“刺青分堂”,以自己来作赌注,以求赢得银两为娘解困。 只是真的如此轻易便能在木轮盘子上赢取银两么? 七嘴、八舌看着可怜兮兮童心的脸,都为她担忧,忽地咯一声响,木轮盘子被转动了。 原来被抛高又接回的木珠子,陆针忽然握拳弹指,把木珠子弹射落轮盘里去。 不住的在三十八格子内跳来弹去,究竟木珠子会停在哪一格子呢?童心的命运又如何呢? 咯咯勒勒的声音恍如催命死神发出的命令,童心双目呆滞瞪得老大,她口中不住的在念经祈求,只盼上天显灵,让她能赢取一笔横财。 急疾旋飞的木珠子变成了一阵风似的,在或红或黑的格子上弹来弹去,弹前弹后。 红色的格子有奖金、黑色的格子要受罚。 试想想,若然你脸上留下了永不磨灭的一个奸字,从十五岁开始,你如何能面对他人? 但只要加入“刺青堂”,虽一样要被奸,但脸上只会刺下一个小小的一字,代表你只是初进堂的一针小辈。 当然,代价就是你的一生便交付了“刺青堂”,要为堂主卖命,以后的岁月都失去自由。 眼前的木珠子从疾快变得缓慢了下来。 “红色、一百两、红色、一百两!”好齐心的呼叫、拍掌,来自童心身后的两个豆丁,当然就是七嘴、八舌。 最后的判决来了,木珠子终于停了下来,七嘴、八舌哈哈大笑,因为是停在红色的五十两格子内。 紧张得不得了的童心回头向七嘴、八舌笑了笑,但笑容未完,却传来一阵惊呼只见木珠子停了,木轮盘子却未有停下来,再倒转了小半个圈子,那股余力刚好把木珠子从原来格子旋抛出来,落在黑色的格子上,上面更写上了“斩左掌”三个大字!—— 第七章梦儿岛主梦 “他奶奶的一定大有文章!” “臭你妈王八羔子的手,原来比口还更臭,怎么可能明明是红格,转过头又掉进去黑格子里。” “算了吧,一定有鬼作弄,算是没赌过好了!” “哈……对,就算是玩玩,没赢没输,姐姐你跟咱们走吧!” 不忍看着可怜的童心失去手掌,七嘴、八舌一番无聊废话后便不理甚么,一个拖左手,一个捉住右手,便要硬拉童心离去。 只是就在三人踏出一步之后,像是一道铁墙般的三个昂藏七尺巨人,半步不移,挡住了去路。 七嘴、八舌抬高头一望,满脸大胡子的“刺青堂”二针弟子,完全把前路封死了。 七嘴、八舌眼中都充满惧色,只是双手仍是不肯甩开童心。全身都在颤抖的小女孩好凄苦,曾经被抛弃的孤儿,握住了另一个可怜人,绝对不轻易放开,让她独自面对苦惨。 又把木珠子执在手上,不住的抛高又接回的陆针喝道:“很好啊,你两位少年英雄,一心拯救可怜弱女,伟大得令我相当感动。我们堂主常教训指示,好应该让输家有个反败为胜机会。” 七嘴当下回身喝道:“哈……,这个当然了,看来还是你的甚么堂主最有家教,最懂得体恤别人。” 陆针笑了笑道:“就这样吧,两位小英雄,要无条件带走这位小姑娘,倒也不难,你俩敢也来下注赌一铺便成了。” 明白了,原来陆针是要诱使七嘴、八舌这两个诸事八卦的顽童也一起来赌,令他俩也堕入沉沦陷阱。 好吸引的诱惑,只要赢一场便能救回童心,七嘴、八舌脚步不再移动,明显是心动了。 转身定睛望向木轮盘子,三十八格内,合共有一半之多是红色,那木珠子不一定又掉进黑格内吧? 犹豫不决,但好想博一博,两人向着身后的梦儿发出求援眼神,梦儿轻轻点了点头,便走了上前。 如释重负的七嘴、八舌,当下胆大起来,又拖着已目定口呆、不知所措的童心,回到赌桌之前。 七嘴一脸兴高采烈的道:“好呀,咱们就也一同来赌个痛快好了,你开个被奸的黑格子,咱们兄弟俩就只好一同脱下裤子来受刑。若是天公保佑,教我俩看见木珠子跌落在红格子上,那咱们便拿着奖金,一起到酒肆大吃一顿好了。” 脸上一片阴寒冷笑的陆针,全不理会七嘴、八舌的话,随手先转动木轮盘子,右手执着木珠。 他的一双手久经锻练,左手转轮盘,右手掷珠子,早已掌握得十拿十稳,要珠子停在哪一格也准确无误。 谁个前来玩这赌局,基本上就只有死路一条。碰上是女的,容貌娟好便会把木珠子转到“奸”的黑格子里。 碰上其他的,有时会斩他手脚、有时要他裸跑,爱如何玩弄便如何玩弄,从未失手过。 今日面对的七嘴、八舌,依据一向情况,不可能每每都是自已的一方赢,总该给对方一个取胜机会。只是眼前这一对绝不可爱的七嘴、八舌实在太烦人了,决计要好好教训一下。 右手弹射木珠子落下木轮盘去,忽然一阵晃动影子扫来,寒光掩映,也不知发生了甚么事。 木珠子安然落在木轮盘中,感觉有点儿不安的陆针向四周各人扫了一眼,大家却一派淡然。 明明是眼前有甚么东西晃过,难道自已眼花? 咯勒咯勒的木珠子击碰轮盘声音又再响起,只是声音变得尖锐起来,而且跟之前的声音明显有别。 当一阵讶然惊呼响起,陆针才被众人的惶惑脸色惊醒,望向那木轮盘子,妈的搞甚么鬼! 木珠子竟无故的已停了下来,就定在其中一格上不再转动,活像是被黏住了。 是有鬼怪在作弄么? 陆针看着木轮盘子仍在转动,慢慢的停了下来,那木珠子就定在红色的一百两那一格上。 七嘴、八舌登时开心得拍手称庆,连原来忧心忡忡的童心也雀跃得跳了起来,笑个不停。 陆针一阵茫然过后,好快就定下神来,一手往木轮盘子探去,拿起了那颗木珠子。 双指一夹,原来明明是圆形的木珠子,竟缺了一小块,切口平滑,就似是一刀或一剑割掉。 缺了一部分的木珠子,当然不再畅顺滚动,跟木轮盘子磨擦,自然会发出怪异的撞击声来。 木珠子不再顺畅滚前,自然不可能跟陆针所预计落下位置相同,布局失败,让七嘴、八舌反胜。 轻轻抚摸木珠子,陆针终于明白到先前的晃动影子究竟是甚么了,那就是身前梦儿疾急比电更快的一剑。 拔剑、出鞘、回鞘! 连成一气在迅雷不及掩耳的刹那间完成,单是这门快剑,已足教陆针呆在当场陆针抬头望向梦儿,那泰然自若的神态,意态潇洒,浓眉星目,眼神中充满自负、自信,教陆针内心不禁一阵惊凉。 陆针笑着道:“哈……,原来今日有贵客到访,在咱们眼目察觉不了之下,快剑一挥,便削开了木珠子,更且引力打力,把木珠子带到咱们要赔一百两的红格子内,如此神功快剑,当真大开眼界!” 掌声响起,陆针一个人在赞赏梦儿,其余的二针弟子当下跟着他一同鼓起掌来梦儿冷冷的道:“给我拿来二百两。” 斩钉截铁的话,如一刀斩劈落下,教陆针难以再嘻皮笑脸相对。先把挤出来的笑容收敛,然后冷冷的道:“好兄弟,你先来破毁我的木珠子,做了手脚,教我输掉,还要我依着去赔?” 梦儿道:“你赔还是不赔?” 陆针先向后退一步,身旁的二、三针弟子挡了在前,才缓缓的道:“我不赔又如何?” 梦儿道:“你一定会后悔不已!” 陆针冷笑道:“阁下以为凭你一个人加一把剑,便可以跟整个‘刺青堂’对抗了么?” 说罢,众“刺青堂”弟子都拔剑,但同一时间面前却亮起了一阵急光,只有一个陆针认得,这就是先前的那道剑光。 当“刺青堂”每一弟子握着剑柄要拔剑,却发现同一情况,拔出来的,只是剑柄。 梦儿那闪电一剑,已先把五人的剑柄削断,切口齐整,要再握剑上前拼杀,也就变成绝不可能。 五人同时惊愕不已之际,已退后一步的陆针又见剑光再起,比先前的剑更快,待五人懂得反应,已觉脸上有血,好痛。摸到有血,感觉到痛是两个一先一后的层次。 待感觉到痛,第二次的痛又来了,待第二次的痛有感觉,第三次的痛亦打从身体上引发了。 接二连三的痛,先是脸颊痛,继而是脚痛,最后是心痛,只是痛,而不是极痛但这已足够令五人都傻呆住,心里终于明白,眼前高手已连出三剑,但每一剑也留有七分余地,留住他们的贱命。 否则,大家必然已倒死失去生命了! 梦儿向前踏上一步,“刺青堂”的五名弟子怯惧不已,当下散开,逼得陆针必须单独面对梦儿。 梦儿冷冷的道:“我再多说一次,赔二百两!” 陆针仍然坚定不移的道:“依照老规矩,我绝对不可能赔上银两,否则便难以面对堂主。” 梦儿道:“你的生命已掌握在我手上。” 陆针道:“不,我的生命掌握在堂主手上。” 又是一阵剑风拂起,陆针好清楚这是梦儿出招的剑影,但实在来得太快、快得且疾无伦,欲挡架截住却力不从心。 原来脸上的刺青渗出了一些嫣红鲜血,梦儿再道:“你回去告诉甚么‘刺青堂’堂主,并不是你双手奉上二百两银,而是敌不过对方,二百两被强行取去。” 说罢,梦儿便转身离去。 陆针报以轻蔑一笑,心想这表现得自以为是的家伙,始终还是不敢跟“刺青堂”正面冲突。 到了最后关头,还是两手空空的离去。囗里说甚么威逼,大言不惭,结果还不是未敢将他怎么样? 正自呜得意之际,梦儿忽然停了下来,右手一扬,赫然惊见他手上已多了两张银票。 呆在当场的陆针当然认得,这两张银票都是原来收藏在自己衣衫内的,合共是五百两银。 情急之下,抢上两步意欲截住梦儿,只是梦儿的下一句话,却把他吓得呆在当场,不敢妄动。 梦儿道:“你身上合共十二张银票,我只取去其二,共五百两,剩下的八百两留在你怀里,苦再上来,恐怕你非但有损伤,更且一定有损失,你不介怀便上来吧!” 要知道昔年横刀、名剑、笑三少合称为三大盗帅,小白同样师承盗圣,在“偷”这一门学问上修为亦相当了得,而梦儿追随小白多年,这方面也就自然不输他人气得七窍生烟的陆针,既难以向堂主交代,又下不了台,羞愤难当,急得就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梦儿并没有理会他,领着童心与七嘴、八舌,大踏步扬长离去,他心里明白,继“孪童天宫”以后,自己又得罪了“刺青堂”。这两大不好惹的势力,将必然群起攻杀。 这就是梦儿的计划,先把一、两个门派连根拔起,再慢慢接近东方家主,看看他是否三头六臂。 有一天若能取代了他,成为此“罪十八岛”的岛主,他便正正式式摆脱了爹小白的护荫,建立长久大业。 只要掌握了“罪十八岛”,他可以进行许多改革,要把此小岛变得比昔年“剑京城”、“皇京城”都更兴旺。 最重要的,是要把“罪十八岛”所接收的罪人范围更扩大,让一些不懂武学的,在某某商铺、钱庄之内,把财宝盗来,“罪十八岛”一样会给他好好保护。 梦儿一直好想胜过莫问,对方是天赋极强者,而梦儿却只是一个单凭努力而获取一切者。 每踏出一步,梦儿都必须付出血汗,只是无尽血汗付出了,却总是胜不了莫问,未能彻底压倒他。 现下不同了,他已获得“传奇”,又在命运安排下踏上“罪十八岛”,只要能成为岛主,他这雄据一方的霸者,岂不比莫问绝对胜上一筹,把他压下去了吗? 梦儿并不憎恨莫问,只是一生中总该有个目标,而他的目标就是要超越莫问。 他感觉到上天正在为自己安排大道,这大道的尽头就是梦儿最高理想,要达成此理想,便必须付出好大的努力,不屈不挠,不怕艰辛,勇往直前,遇神杀神、遇鬼斩鬼。 有一天,他会成为天下所有黑道中人的首领,梦儿没有兴趣干打家劫舍的勾当,他要成为岛主,要所有人都害怕的黑道高手,偏偏俯伏在自己脚下,甘心称臣,把一切所得进贡。 小白是大王,他是岛主,有着自己亲手争夺回来的江山! 笑莫问,你又如何!—— 第八章百搭问与答 思想,从来是人生最珍贵之宝,也一样是最痛苦根源,两者互相紧扣,分不开、斩不断。 梦儿自从得到了宝剑“传奇”,脑际总是思潮起伏,波涛汹涌不停,愈来愈是想得狂妄。 思想是好奇怪的事,有些事你好想去推想更远,只可惜却总是半途停了下来,寸步难移似的。 另一些的事,你明明想去忘记,但却又忘不了,不要去想却不住在脑海中浮现。任你如何不欲面对、不要记挂,但你的脑子却不肯就范,往往常把不快事带来。 痛苦的、凄惨的、无奈的,你愈是不要去想,但偏偏会想像到,更且愈抗拒愈是浮现清晰。 好努力去忘记,但偏忘不了。 你讨厌眼前事物,怕触景伤情,可以刻意去把事物弃掉、毁减,只是你脑海中的思绪,又如何能消灭。 那些回忆、追忆,是每一个人都不能控制的。 有时,过了五年、十年甚至三十年,你以为已忘掉了,不知怎的它却又突然浮现脑海,似鬼魅一样。 来去无踪,抓不紧、捉不了,这就是思想。 梦儿在得获“传奇”垂青,能拔剑出鞘后,他的思想便如脱缰野马,甚么踌蹰不前、犹豫不决,再也不复见。 只是,梦儿一直压在自己头上的回忆、往事就更加强烈。思想就好像不停的在提醒他,必须尽快提升地位,反过来压倒莫问,因为从今以后,你已拥有“传奇”在“孪童船”上,七嘴、八舌跟一大群“孪童”正玩得高兴,梦儿却留在第五层船上沉思。 “我要是拔掉了‘孪童天宫’与‘刺青堂’,把两大门派重新整理,有可能结合成新势力,由我梦儿当领袖吗?” “对啊,当然可以,‘东方家主’目的是要黑道中人去芜存菁,愈是出色人才,当然愈欢迎。” “但其他十六个黑道门派,却是唇亡齿寒,那些人会有可能联合起来攻击我么?” “也不一定,弱肉强食从来也是必然。除却了你硬要称英雄,自命是正义一方,那便变成以一敌十七力量。” “要是我想一步步踏上取代‘东方家主’的地位,哪又应该如何?成功机会有多大呢?” “取代‘东方家主’可能好难,也可能好容易,并没有一定的答案,因为从来未有人试过。” “我笑梦儿已看上了这最合适位置,一定要取而代之,我只是想知过程吧!” 一问一答,不住的把疑惑解开,这个人当然不会是梦儿,而是一直在了解他的百搭。 百搭跟着梦见,他最强的功效来了,梦儿想的他都会猜想得到,未卜而先知,这就是百搭。 他曾经是太子的脑袋,现下好想成为梦儿的脑子,协助他成就大业,百搭也是个不甘于平凡的人。 透过梦儿听到他的一问一答,好清楚掌握得到梦儿所思所想的一切反应,他的表情一点儿也不难捉摸。 只要让梦儿知悉自已的长处,他试过知道原来好需要,那便不舍得放弃,任何一个人都有着同样反应。 故此,当梦儿握“传奇”在手,当他狂言要力拔“孪童天宫”,歼灭“刺青堂”,百搭好清楚明白,自己的良机来了。一心成为王者的梦儿,必然好需要他辅助果然,梦儿开始常堕进深思的反覆中,要他来开解。 梦儿道:“你知我心思所想。” 百搭道:“大概比你更清楚自己。” 梦儿道:“我可能成为大英雄又或大枭雄么?” 百搭道:“你还需要问么?” 梦儿道:“我可能压倒莫问么?” 百搭道:“世间大概没有不可能的事,重要是究竟莫问跌了下来,你超越他,还是他虽然不住提升,但你却依然越过了他。” 梦儿道:“对我有信心么?” 百搭道:“没有信心我会选取跟着莫问。” 梦儿道:“为啥对我更有信心?” 百搭道:“你愿意走偏邪的路。” 梦儿道:“甚么?” 百搭道:“梦儿的性子跟莫问截然不同,你自小感觉被上天不公平对待,故此视偏邪的捷径为合理选择,没有心理包袱。” 梦儿道:“你也爱偏邪的路?” 百搭道:“不!” 梦儿道:“那偏邪的路与你何干?” 百搭道:“这是捷径,有算命的跟我说过,给了我四个字,从此便改变了我的处事方法,那四个字是‘珍惜光阴’。” 梦儿道:“哈……,你怕死!” 百搭道:“对,我怕死,更且怕得要死,故此死前最好干一些轰轰烈烈的事。梦儿道: “时间有限,故此你爱走捷径!” 百搭道:“我走不了,我只是能催化成事的关键人物,走捷径者,必然是真正了不起人物,那个人叫笑梦儿。” 梦儿道:“你认为我比太子更有作为?” 百搭道:“你最终定会比太子更有作为!” 梦儿道:“何谓最终?” 百搭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梦儿道:“好有趣的比喻,但我还是想知,你为何认为我在初段或中段必然未及太子?” 百搭道:“因为太子失去了我。” 梦儿道:“愈说愈玄,我愈来愈不明白了,太子失去了你,理应向上提升高飞的能力减弱才是,怎么可能还更拔升有你辅助的我?” 百搭道:“你走的只是捷径,而太子走的,将是不归路。” 梦儿道:“两者有何分别?” 百搭道:“不归路会强行耗尽能量,飞奔急疾,但尽头是死路一条,太子就是走着这样的路,赶得愈急,死得愈快。” 梦儿道:“而我的只是用艰苦、血汗交织而成路径。” 百搭道:“不错!” 梦儿道:“那太子难道不知他自己所走的是死路么?” 百搭道:“当然知道!” 梦儿道:“那他为啥还要偏走死路?” 百搭道:“因为他是太子,只有太子才有可能踏过死路、胜过死路!” 梦儿道:“你也认同?” 百搭道:“认同的话我便会留在他身旁。” 梦儿道:“太子、莫问、我、皇上皇,看来新一代江湖,便是咱们四人天下。” 百搭道:“也不一定!” 梦儿道:“为甚么?” 百搭道:“闻说还有一个好了不起的人。” 梦儿道:“甚么?” 百搭道:“他姓方,名失神。” 梦儿道:“方失神?” 百搭道:“还有在‘天法国’的边疆之旁,群山之中,又有另一个用剑的人,太子说过,此人深不可测。” 梦儿道:“哈……,对手当真好多,他又是谁?” 百搭道:“用剑的二十余岁高手,名叫马虎。” 梦儿道:“你知的就是这么多?” 百搭道:“未知的大概不会太多,但这只是新一代而言,或许再年少的如血海,我便测算不了。” 梦儿道:“很好,莫问、太子、皇上皇、我、方失神再加上一个神秘的马虎,比起从前的神、魔、道、狂、邪,看来还须加多一位,令彼此间更形复杂、更杀气冲天!” 百搭道:“新一代大致清楚了,但原来小白那一代,形势却不是你想像中简单梦儿道: “哈……,我看不见有谁还能跟爹为敌,只要他在最后一战,能杀了老不死,爹就是中土之主。” 百搭道:“你忘了有个伍穷。” 梦儿道:“多年来伍穷也比不上我爹啊!” 百搭道:“哈……!” 梦儿道:“你笑甚么?” 百搭道:“笑你!” 梦儿道:“有啥好笑?” 百搭道:“笑你在笑自己?” 梦儿道:“我哪有笑自己?” 百搭道:“你取笑伍穷甚么?” 梦儿道:“他多年来一直比不上我爹小白。” 百搭道:“那又如何?” 梦儿道:“怎可能伍穷突然扭转过来,胜过我爹,毫不合理!” 百搭道:“真的吗?” 梦儿道:“大概可以断定。” 百搭道:“怎么你跟莫问的情况却不一样?多年来你不一样也比不上莫问吗?现在不是信心十足,认定能压倒他吗?怎么可以肯定自己,却不能接受伍穷也有扭转的一天?!” 梦儿道:“我开始有点对你既爱且恨!” 百搭道:“好正常。” 梦儿道:“好了,我还要再问,要成功,我还要小心甚么?” 百搭道:“小心我。” 梦儿道:“哈……,难道我应该小心一个不懂武功的百搭,提防他夺去我一切么?” 百搭道:“不,是小心我受伤甚至死!” 梦儿道:“对啊!忘记了你好怕死。” 百搭道:“怕,就是因为太怕,所以及早离开太子。” 梦儿道:“你怕太子会害死你?” 百搭道:“一定会,更且不会太遥远。” 梦儿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死。” 百搭道:“你一个人不想我死,但想我死、要置我于死地的,大概是以万计敌人。” 梦儿道:“你认为还有其他我要小心的事么?” 百搭道:“小心不一定有用,面对才最重要。” 梦兄道:“譬如呢?” 百搭道:“譬如左右夹攻而来的五百多敌人。” 梦见道:“甚么?” 百搭道:“你可以看到了!” 一阵喧哗之声突然响起,从四方八面冲杀而来的一大批贼兵、杀手,总数当有数百,杀声震天,齐齐抢上“孪童船”来。 梦儿定睛一看,啊,原来是穿上了一身黄衣的“孪童天宫”淫贼,以及每人脸上都有一、二、三至六字刺青的“刺青堂”门人。个个凶神恶煞,吓得原来在船上跳动玩耍的“孪童”们屎滚尿流、鸡飞狗走,怕得要命,只懂不住地哭。 原来两黑道势力竟联合一同攻上来杀梦儿,只见一道红旗、一道黄旗在舞,舞得异常卖力、兴奋。 梦儿不禁愕然,怎么会是个少女在当头领,带着两大势力的贼匪来杀自己? 这种外表看似十分冷静、坚定、好强的少女,实则十分爱哭,哪里会是当首领的材料—— 第九章畸情小女子 眼睛,人人也拥有,人人也懂得运用。 可是,眼神却不是每个人也懂得如何运用。 常古道:“眼睛是灵魂之窗。”懂得运用眼神的人,总比不懂得运用的人幸福得多。 懂得运用眼神的人,可以将内心想说的话透过眼神表达。利用眼神来与人沟通,利用眼神来表现自己内心感觉、感受。 不懂得运用眼神的人,却总是只会用说话来表现自己,有些不便说出口的话也要硬着头皮说出,你说那是多么的烦人? 莫问、唐芙、冷柔柔同是懂得运用眼神的人。 惟是莫问却从冷柔柔的眼神中,感觉彼此间总有一道隔膜,像是难以超越,不能将彼此的距离拉近。 正不断地思索,究竟那是甚么样隔膜的莫问,同时却感觉到唐芙正在偷看他。 偷看?为何要偷看?偷偷看更有满足感了怕被莫问发现会问候你娘么?当然不是,通通不是,唐芙很清楚这一段偷偷爱上、偷偷依附的恋情,是如此心动,除了方失神,世间就只有莫问能令唐芙动情偷看。 方失神是她一生倾慕的人,莫问只是一个陌路上令人心动偷看的人,所以唐芙最终还是偷看莫问,她偷看不是怕莫问发现,而是内心尚在犹豫。 碰上第一个好想跟他交往的倾慕异性,看来唐芙这情窦初开少女,已锁禁不了内心的春情。 从她眼神之中,莫问领会了一点点爱意和一点点迟疑,本来率真又好玩的唐芙,变得不大主动开腔,好想莫问主动逗她说笑。只要莫问主动,冷柔柔便会被比下来了! 唐芙没有冷柔柔一样的对方失神痴心,她好明白,有一些男人只是作为欣赏的对象,渴望拥有只会为自己带来痛苦、失落! 往“神兵山庄”去,一路上唐芙跟冷柔柔都乐得不可开交,每经过城镇市集,必然手牵手的往人群、摊档去钻。 甚么最名贵的胭脂水粉,又或是珍珠饰物,只要能令自己装扮得更加俏丽,都高高兴兴的买下来。 还有五彩缤纷的衣衫,一买就是两、三套,银两花得毫不吝啬,只要能更加突出个人美态,那就成了。 似蝶儿在市集里飞舞的冷柔柔,把饰物挂在身上时,感觉仿佛方失神就在自己前面。对了,打扮得好俏丽的他,定然教失神大哥看得着迷,窈窕淑女,君子当然心动。 当然,太快乐的冷柔柔,并未有发现到跟在自己身后的唐芙,却没有一样的开心、疯狂。 更且,唐芙还有点替冷柔柔担心,从小到成长,这位姊姊都对方失神钟情得不得了,还不住想像一定嫁给他。如此的投入,一旦失去方失神,必然痛苦之极。 爱,当然快乐,但失恋却绝不好受。 故此唐芙冷眼旁观,看看雀跃的冷柔柔悉心为自己打扮,以便在“神兵山庄”吸引方失神,她实在有点怕。 前往“神兵山庄”的途中,天气实在太闷热,又无处可遮阴,不住的喝水也就不住汗流挟背,加上路程遥远,教好想保持最纯美外貌的冷柔柔怨声载道。 烈日当空,还是要赶路,热得好不耐烦,偶尔躲在树荫下乘凉,累得不欲再走只是心中想到好快又会重遇梦中情方失神,咬紧牙关死命支撑下去,竟带头加快脚步,教唐芙不禁连连摇头。 就在此时,小路走出一顶十二人担抬的轿子,竹榻精致,漆上金色、红色,抬轿的都是高大女武士。 十人抬轿疾行,似是毫不费力。 裹面坐着的究竟是甚么人?好大的架子,一直以千金小姐自居的冷柔柔,登时被比了下来,心中当然不是味儿。 那顶轿子突然止住,停得十分突兀,教整座轿顿时摇摆不定,就在冷柔柔身旁停下,令她不禁愕然。 好明显,一定是轿子内的主人家经过冷柔柔身旁,被她的美色吸引住,暗下命令突然停轿。 未必一定人人也明白这个信息,只是冷柔柔就好清楚,因为她是冷柔柔,自长大以后,在大街小巷走动,像这样被男人突然而来驻足“欣赏”,早已习惯,见怪不怪。 只要你是美人儿,自然会有美人儿的感受、遭遇。冷柔柔是美人儿,她好清楚该如何应付这些突发事。 日头高照,晒得她好想赶快入城,偏偏还有一个多时辰脚程,碰上了好烦的倾慕者,正好让她来发泄个痛快。 不理你轿内载的是甚么公子哥儿,她已准备好厉声斥责,来个谩骂狗血淋头,以发泄心中怨气。 轿子的门好快打开了,冷柔柔刻意把脸容挤得又恶又丑,两眼瞪大,骂他妈的痛快淋漓。 只是,轿主出现了,冷柔柔却脸容急转,由原来的绷紧变成放松、犹豫、惊讶,满是惑然。 轿子内的主人轻拨珠帘,那一阵阵木珠子晃动中,却不能遮挡,后面那优美动人脸容。 冷柔柔一时喋了声,只见高髻乌发的贵丽气质,黛衣丽人年华三十余,端坐微笑,刹那间令冷柔柔十二分惊艳。 原来好想谩骂的她,几乎呼吸停顿,彻底的被对方那高贵气质,独特艳容深深吸引。 少女美貌当然会自我满足,惟是青春容易流逝,若然年华老去,岂不好可怕? 故此少女都爱碰上艳丽少妇,让自己投入一个自我解困的境界里。嗯,以后的我原来一样可以美得教人心动。 对着冷柔柔浅笑的少妇,天生有一种好具说服力的高贵气质,竟可以跟艳色化为一体,教人不得不被其销魂蚀骨魅力而融化。 冷柔柔又哪里能想像过,跟前如此丰股的身材,纤腰却仅堪一握,那细细的呼息,有一种扯动别人心灵的力量,教人好想投进去,亲近她的一耸一笑、一哀一怨少妇慢条斯理的双手合著,妙目灵动,淡淡的道:“姑娘是要赶去‘神兵山庄’么?” 不知怎的,冷柔柔竟慑于对方的高贵气质下温驯的作出回答,点了点头。 少妇以其斯文淡定的笑态轻轻道:“我就是山庄女主人小女子,有缘相遇,可否赏脸与我同轿,让我载你一程到前面的‘铸兵镇’么?” 小女子三个字一出,冷柔柔不禁从迷憾中猛然醒悟,爹曾经说过,“神兵山庄”的小女子,石榴裙下迷住无数美少女,教每一个都为她而自绝生命,小女子爱玩弄美少女,早已传遍天下。 冷柔柔一直不明白为啥俏丽又动人的少女,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中年少妇倾倒? 今日偶遇,冷柔柔终于明白一切了,小女子的惊人魅力,又岂是平凡少女能够抵抗。 唐芙在后面也听得一清二楚,当下气得心火大盛,喝道:“贱女人,妖妇,你别妄想惹咱们‘冷血方唐家’啊,我姊姊冷柔柔岂是你有资格觊觎的猎物,滚吧!小女子的名头实在太大,她那种同性恋的畸行,早已传遍整个武林。唐芙跟冷柔柔不一样,她有缺陷,对美的追求有个限度。” 在她面前的小女子,当然是一样完美无瑕,只是她却好清楚,不能被其美色迷住,因为这女人是只蝴蛛。 她唯一嗜好就是先迷住入世未深的少女,跟她交往,倾出至真情爱,让少女心弦猛动,投入她的怀抱。 小女子会令对方尝到从未有过的情欲滋味,但享受过后,便会把她扔入万劫不复的痛苦深渊中。 彻底的玩弄带来无法弥补的伤痛,只是不住还有无知者被骗,也许就是小女子好懂得女人心思,教你在舒畅、温柔中全然迷失。 唐芙痛恨欺凌、玩弄人的小女子,但她也一样怕自己被她的美艳所迷,故此一双大眼只望着她咽喉位置,不敢跟她正视。 小女子对付女人的经验太丰富,当然瞧不起唐芙这些幼稚手段,她在偶然间碰上美色远近驰名的冷柔柔,目标认定,自觉是上天恩赐给自己的宠物,又岂会轻易放过。 伸出一双纤纤玉手,缓缓递前,五指合成软掌,放在冷柔柔身前,透散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魅力。 “来吧,这轿子刚好能坐二人,沿路上正好有个伴,轿内有柔和阳光相伴,香气互缠,定然令妹子难忘。” 吹出一口如兰似麎香气,小女子那水汪汪的迷人眼目,笑态浮现在娇魇上,教人不禁征了一征,活像一块大磁铁,已把犹豫不定的冷柔柔深深吸引住,脚步不其然的向前移动。 突然斜刺里一人闪出,五指一扣便握住了小女子伸出的手掌,这个人当然就是莫问了。 莫问笑道:“哈……,很好呀,有轿子坐,我走得正疲累,有个美艳少妇陪行倒可消消闷气,大概咱们都一定好相衬,你那身上浓烈幽香,配上我随时发动的臭屁,有中和作用,好得无比!” 小女子当下大大光火,甩开了莫问的手掌,含恨怒斥道:“你竟敢冒狂我、触碰我?” 平生最痛恨男人的小女子,一双柳眉倒竖,声色俱厉,十二分痛恨无礼的莫问那突如其来的荒唐骚扰。 莫问虽未闻过甚么小女子同性畸恋之事,惟是看她的言行举止,绝对已充分表现出其怪异癖好。 忽地走上来打扰,就是要惹怒对方,要她知难而退。 小女子江湖阅历极深,好清楚再难诱惑冷柔柔,也就笑道:“冷姑娘,机缘未至,咱只好在敝山庄候教。” 冷柔柔此时才较为清醒过来,轻轻点头。她虽好想踏上轿子去,只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潜伏恐惧,却纠缠着教她有点惊怯。 小女子冷冷地凝视莫问道:“这位小兄弟,长得相貌堂堂,丰神俊朗,看来也是‘冷血方唐家’第二代的出色人物吧?” 莫问懊恼的道:“不……,我只是这位冷柔柔姑娘的徒儿,姓莫名问,就算攀手‘出色’二字,恐怕也会是第三代,第二代绝对未有我的份儿,嘻……,我功夫未到家哩!” 小女子轻轻点头,冷冷道:“但你也会跟师父一块儿上咱们‘神兵山庄’么?” 莫问当下点头道:“一定,一定,我好想见识下啊!” 小女子依然带着满脸艳丽笑容,轻轻的道:“很好,很好,那你顺便抬来一副合身的棺木吧,‘神兵山庄’就是你葬身之所,你冒犯触碰本庄主的报应,就是不得好死!” 膨的一声响,轿门被大力合了起来,脸上未有怒容,惟是一切愤恨尽在语气中表现出来。 可是莫问却不识好歹,竟在外边迳自的又把轿门拉开,笑脸迎人的道:“哎呦,不给我一个吻才道别吗?算了吧,庄主爱吻雌的,他日我上山庄,给你带来一头猪偶让你吻个痛快好了!” 小女子再把轿门闩好,当下立即下令急步起轿。她哪曾受过如此这般的侮辱。 只是从莫问的言谈吐纳声中,好清楚这小子绝非一般等闲人物,他刻意掩饰身份,必然有所图谋。 单凭今日力量,要杀莫问实在不可能。小女子向来深谋远虑,她心中已在盘算该如何面对。 莫问,只有除去这小子,才能轻易接近冷柔柔,把她掳来,彻底的玩弄个痛快先宰了莫问,再摧毁冷柔柔,让她跌入无助的绝望里,再伸出援手,那时的她便会驯如焦羊般任由自己玩弄了。 杀莫问,小女子想到一个朋友的名字,他看来好适合。 对方也一样是“冷血方唐家”中人,由他来杀,并不会引起他人怀疑,自己大可置身事外,对了,这人好适合。 他的名字是方失神—— 第十章弥补大师父 “铸兵镇”是“神兵山庄”的最接近城镇,以铸制各式各样神兵而驰名远近。 无数经常穿州过省的商旅,每路经“铸兵镇”,必然都会到此镇选购上佳兵器,以作防身之用。 “神兵山庄”是集合了“七重天”内,最出色的各种神兵高手,互相交换心得、提升力量之处。武林“十大神兵”排名榜,“七重天”各大门派都好想争一席位,团结以求增强力量,这就是“神兵山庄”宗旨。 正因如此,附近的一些工匠、铸兵大师,全都涌到“铸兵镇”去,令此镇成了最出色武器的产处。 进城以后,莫问没兴趣跟两位美人儿逛街,他一个人四处走动,看看这“铸兵镇”有何特色。 四处也一样人头涌涌,果然好热闹。 漫无目的地走到一条大街上,随便找了间茶寮歇息一会。 莫问不经意的选择了一张靠近窗边的桌子,悠闲的坐下来,点了一些酒菜,准备好好的大吃大喝个痛快。 从窗边望向大街,只见人来人往,摊档把整条街道的范围都占尽了,有的卖菜、有的卖布料、有的卖泥塑人形娃儿、有的卖着瓷器碗筷,也有的卖着烧饼,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给。 跟一般市集不一样的,是四周都是打铁制兵器的铺店,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响个没完没了。 莫问正吃着美味的锤菜,手不住地摇晃杯子,极为享受的细意聆听敲打铁器声,从中了解一下兵器的坚硬或锐利与否。 单凭铁器的声音清脆或沉淡,大概也可以掌握到个中的质量或优或劣,莫问听了一阵,也不得不内心称赞,无论哪一家兵器店子,手工都是极之出色,相比“铁甲兵”的武器更胜上一筹。 街上熙来攘往的途人,不知怎地全都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莫问好奇心生,忙结帐随着人潮而去,看看究竟有啥事发生。 人群如潮水般涌前,过了三条小巷,到了一处庙前空地,就围住在外不停张望满地都摆放了各式各样兵器,地上又堆了一堆银子,排队轮候者大不乏人,一位少年拿着一件兵器正在跟一个武者研究着。 只见少年头上扎住绿色头巾,拿起一把龙头大刀,目不转睛的从上而下望了几遍,跟着便与大刀的主人说了几句话。 莫问摸着头在想:“干甚么了?” 当那主持人说毕后,便拿起铁锤向大刀打下,原来那大刀应只有一边的刀锋,铁锤敲击之下,顿时变成了双刃锋。 莫问心生遐想:“那岂不是成了双刃锋?” 那个少年像是听到莫问心中所问,徐徐地道:“你的武功配合大刀而出招,只感动作滞笨而阻碍发招,可是你的身形体格却又适合用大刀,故若把两者合一,改单锋刃成双锋刃,那便适合得多了,习武用神兵必须配合自身条件,这样才能挥出最强猛杀力来!” 那大刀的主人听后,便提刀向身后松树斩出一招,刀劲霸强狠辣,绝对配合自身个性,不论任何刁钻角度,也能轻易的发出刀招。 大刀主人连忙向少年人恭敬的道:“唐三藏师父,你果然了得,这柄刀子被你略为一改,果真更能配合我的招式,更能发挥我招式的杀力。这次神兵大会,有了‘它’,定能闯出好名堂来t我王八衷心致谢,你真不愧为‘弥补大师’唐三藏。对了,这个摊子的主持人就是“冷血方唐家”的唐三藏,正是那个单恋着冷柔柔的痴心人,唐家的第二代高手。 原来唐三藏最了得的才能就是“改”,替别人改造兵器,改造形态,使他们能拥有更大的能力、更大的杀力、更大的自信。 莫问看得入神,他哪有见过这样的事情,兵器原来可以改造,从而切合每个武者自身独特条件,令杀力提升。 正当莫问想得入神之际,一个人排众而出,手上拿着一把铁剑,道:“唐师父,请你替我改一改这柄剑吧!” 唐三藏道:“究竟是剑有问题还是你有问题呢?” 那人道:“不知怎的,每当我提剑出招时,无论如何发力紧握剑柄,它也总会脱手而去,使我的出招不能发挥最强杀力。” 唐三藏道:“好吧!我就替你想想法子!” 唐三藏拿着铁剑又再从上而下看了几遍,闭目思索了一会,然后拿起一条铁链,先扣住剑柄,另一端则扣锁着那人的手腕。 人与剑连系合一,从此以后连上床、洗澡也同在一起,不可能分离,更且可以不执剑柄也一样能挥舞出招,变化更大。 那人握剑向松树试了几招,减少了脱手的机会,又或舞动锁链挥招,速度更强,角度也更刁钻、奇异。 “多谢唐师父,果然既能解决脱手问题,又能提升我招式的变化,使我武功攀升了不少。” 偶然碰上江湖奇人,莫问只觉有点儿兴奋又惊讶,天下间竟然有如此神人,可以一眼识破武者的缺欠,再加以改进。 好奇心躯使下,莫问踏步上前,掉下三向银,说道:“这位小师父,我并没有甚么神兵在手,但却总是好想把自己改善得更妥当、更出色,小师父可以给我一些宝贵意见吗?” 穿得平平凡凡、简简单单的莫问,面对着头戴绿头巾的唐三藏,心里期待着对方说出令自己惊喜的话。 莫问之前所受挫折太大了,他实在好想来一次脱胎换骨,把一切的霉运、不如意都扭转过来。 唐三藏看见客人已付了银两,当然要接下这生意,当下站了起来,走至莫问身前,好小心的看个清楚。 不看则已,细心观看之下不禁惊愕震动,不住的摇头又摇头,叹息又叹息,看来是非常意外。 莫问笑道:“怎么了,不会是要我改成女人模样最适合吧?”借意说笑,莫问努力把气氛缓和。 只是眼前的唐三藏却依然一脸惶惑,从头到脚,好仔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一双眼目竟因为太过用神,都渗出红筋来。 唐三藏叹了一口大气,唱然道:“果真天下无奇不有,阁下……竟然是绝对完美的无瑕神人,阁下的骨骼何止精奇,简直是得天独厚。一般而言,如此神人,必为王为帝,但你却不一样呀!” “就因为阁下能抛开名利伽锁,未肯于血腥中打滚,又不愿追逐权力,也就加添了令人难以捉摸的一样‘君子气度’。” 莫问愕然道:“哈……,太玄妙了吧,甚么‘君子气度’?我并不认识,你倒似是十足十的江湖术士呢!” 唐三藏身旁的八戒,闻言当下抢着替主人解释道:“不……,我家公子绝不是甚么骗人的江湖术士,别误会呀!” 莫问再想说下去,唐三藏便截住道:“天下之大,出色的神人实在不少,只是甘心放弃名利者又有几人!” 就是连莫问自己也不明所以,他放弃跟着小白,不走在他后面,如此的刻意摆脱随手可得的成功,又岂是平常人能做到。 莫问要跟二十年前的小白一样,创建自己亲手策划的新局面,父亲的庇荫全抛脑后。 从决定的那一刻开始,莫问身上便不自觉的生出一种傲气来,这种傲骨气概,是充满自信而又真正能知行合一的人才会拥有,这种傲气就是唐三藏感受到的“君子气度”。 对唐三藏来说,岂能轻易觅得如此出色神人,当下命八戒把一切收拾好,硬拉着莫问,同去畅饮。 月色皎洁,花海静眠。 穿过“金刀店”、“铁剑庄”、“神箭栈”等等一大堆贩卖兵器的店铺,一直往镇上的南边走去。 唐三藏好兴奋,因为要觅得一个能令自己佩服的朋友实在不容易。 他从小便好想有个能带领自已的完美朋友,不论在思想上、武学上都能有独特见解。因为他心中一直有个好大的愿望,几近妄想的愿望,只要能达成,便此生无悔。 从来就没有人是完美的,完美只能存在神身上,人是不可能完美的,每个人都有缺陷,有的在外表、有的在内心。 但这一刻,唐三藏眼前的那一个人,他是真的完美,真的太完美。不论身形外貌,举手投足,眼神气质。每一部分、每一寸都没法挑剔,如高贵的精品一样,鬼斧神功。今人从内心透发出一份羡慕感,好想多多向他学习,好想模仿他。 终于,唐三藏拉了莫问进入一间名为“百样酒”的酒肆,这里独沽一味只卖酒,但却有数十种不同的纯香老酒任君选择。 莫问坐下来喝了一口酒,笑道:“此酒嗅来清香扑鼻,入囗却辛辣无比,唐公子你对此酒有何评价?” 唐三藏没有喝酒,他凝视着酒坛不发一言,若有所思似的。 莫问笑道:“这酒不是如此难入喉吧?” 唐三藏抬首笑道:“此酒坛外形太过平凡,黝黑之色,毫无特色,酒本来是好酒,只是酒坛毫不突出,便衬托不了酒的高质、酒的奇异。” 莫问轻轻笑了起来,问道:“唐公子还有何高见?” 唐三藏拿起一条红巾把酒坛包起,只露出坛口部分,道:“此酒名曰‘状元红’,身为状元者,必鹤立鸡群,此坛身包红布,在千万酒坛中亦是最耀眼的一个,中状元者身穿红服,状元酒亦披上红布,不正是大小同身,能换万金么?” 莫问看着高兴的唐三藏,笑道:“唐公子有此心思很好,很好。”随手一挥,莫问竟把包着红巾的酒坛掉在地上。 唐三藏讶然失声道:“你……?” 莫问笑道:“唐公子,掉在地上的酒,和我正喝着的酒有何分别?” 唐三藏想了又想,不明所以的道:“有啥分别?” 莫问喝了一口酒道:“对啊,根本毫无分别。” 唐三藏呆若木鸡,不明莫问此举有何目的,但他已感应到莫问正在用一个深入浅出的方法试图说出道理来。 莫问笑道:“‘状元红’是好酒,酒坛外形如何它也是好酒,不会因为外在包装有变而改变其质素。” 唐三藏若有所思似的,喃喃自语:“没有因为外表而改变内在。没有因为外表而改变内在……” 莫问摘下窗外的一朵花放在“状元红”内,把酒送向唐三藏面前,道:“你且尝一尝。” 唐三藏喝了一口,入口除了辛辣无比外,还隐约带了幽幽花香,当下惊讶道:“那是……” 莫问笑了笑道:“那是经过改良的‘状元红’,未必一定好喝,但它的改变已经发生了,不能否认。” 唐三藏像是想通了,道:“外表的改变是不恒久,要从内心作出改变,这样才会长存。” 莫问气定神闲的道:“其实天下间又哪有完美的人,你感觉我是完美,只因为我散发出一种澎湃的自信,由内至外,教你感觉到这种自信强烈得好想自己也一样能拥有。” “对了,人就是这样,几乎每个人也缺乏足够自信。愈是外表穿红着绿,锦衣华丽,内心往往愈是空虚、孤寂。” “外表的灿烂如何能迷住别人,却也不一定能对自己的人生有着实际帮助,反而可能更加重压力。” “内心的真正紧握,才是信心之源。唐三藏,你可以替客人改变兵器、外观,令他们的杀力加强,但若然战胜的信心不足,其他外在因素也就变得毫无意义了!“故此,你要再在能力上提升必须学懂如何掌握替别人增强内心自信,不单单是外在改善。” “要饮的是好酒,那外在的酒坛实在不算甚么,明白了便已是提升,来吧,饮!” 唐三藏一再回味莫问的一番话果然是别有深奥哲理,他低下头想了又想,把每一句每一字都念出来,教自己不要忘记。 莫问,好了不起的完美神人!—— 第十一章方唐家天敌 每个人都有梦,唐三藏当然也不例外。 在“冷血方唐家”内,第二代人物必须挑选最强者来跟师父剑仙的妻子一方下一代决战。因为剑仙把他的剑与剑鞘留在“冷血方唐家”,而剑谱上、下两册,则留给了妻子的一方。 哪一方在今年的决战得胜,就能把两大宝贝一同拥有,换句话说,便可几承剑仙的最强武学,成为新一代剑仙。 剑仙李太白的妻子白发魔女以及再下嫁予张狂的后人,均好想藉此挫灭“冷血方唐家”。 诚然,“冷血方唐家”又何尝不想杀绝对方呢?谁个能作为第二代的代表人物,他就是统一“冷血方唐家”的大家长。 唐三藏是唐家第二代人物,他当然好想出人头地,只是时不与我,在他头上却有个方失神。 方家的方失神绝对是百世难得的英雄人物,高傲不群的他,绝对凌驾在唐三藏之上。 武功超越,在情爱上更加教他羞愧。唐三藏自小便对冷柔柔一片痴心,只是襄王有心,神女却只钟情方失神。对了,又是方失神,他永远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冷血方唐家”二十天后便要来比试决战,以挑选出第二代的代表来,唐三藏头上有方失神,他就永不可能突围而出。 他好明白,若方失神胜出成为代表,跟白发魔女及张狂的第二代争战,胜出机会便大大增加。 只是由方失神带领,唐三藏心仪的冷柔柔便必然投入他怀抱内,自己将失去一唐三藏有个梦,好想超越方失神,好想成为“冷血方唐家”第二代领袖,好想得到冷柔柔。 这个梦一直不可能实现,但如今看来有转机了,因为他碰上了莫问。唐三藏感到莫问是个好了不起的人物,他有可能助自已达成愿望,但方法是甚么,却如何也想不出来。 唐三藏从未遇上值得他敬佩的人,莫问是唯一的一个,他强烈的感到,莫问就是他梦中要寻找的人,他会助自己挫败死敌方失神。 一见如故,唐三藏拉着莫问对饮个痛快,兴高采烈的把“冷血方唐家”大小事情、恩恩怨怨都说个明白。 唐三藏多年来一直把沉重的抑郁埋藏心底,从没有人能开解他,就只有今日遇上的莫问能替他分析,解开了他一个又一个心结,不知不觉间,口中话便愈说愈多唐三藏道:“莫问兄啊,你有所不知了,身为唐家第二代人物,压力当真大得很,更要命的是我能力胜过所有人,偏偏跟那方失神差距好远,那家伙在人面前,只把我当作一头狗!” 莫问碰上过方失神,当然好明白唐三藏的处境,在目中无人的方失神眼中,从来就只有他自已是超凡绝世高人。 能力远胜他人的高手好多,但方失神是独特的一种,他喜欢揶揄、耻笑失败者,压在他人头上后,并不就此罢休,这种人还要不停的跳呀跳,增加你的痛楚。 唐三藏自小便是他唯一竞争对手,长大后仅在其后,方失神当然特别“看顾”这位兄弟。 今日还未正式统一“冷血方唐家”,他朝当了大家主,唐三藏所受到的对待,难堪之处也不难想像。 由此一切也就好清楚,唐三藏有个战胜方失神的梦实在好合理,也绝对值得同情。 莫问也是个失意人,他也好想助唐三藏提升功力,跟方失神在二十天后一拼。 能医不自医,这唐三藏替别人改这改那便能提升武学、杀力,但自己却要求莫问来相助。 在唐三藏苦苦哀求下,莫问只好答应在上去“神兵山庄”以后,再替唐三藏来一次武学修补。 莫问心里在想:“要是能一挫那太过高傲的方失神,倒不失为好有趣的事。” 只是原来好简单的初相识朋友一个协定,莫问却未知道自己已投进了好漫长又可怖的大漩涡里。 “冷血方唐家”跟白魔发女、张狂的第二代之战,是昔年剑仙“假死”前订下的一个“谜局”,剑仙李太白又岂是平凡人,他布下的局当然大有文章。 莫问还未清楚,他将会碰上的最歹毒、最阴险、最可怕的敌人,就是布下一切死局的剑仙李太白。 江湖险,人心更险,莫问当然聪明绝顶,惟是李太白的才智,再加上江湖阅历,莫问这少年便难以相比了。 笑莫问要在江湖上建基立业,创出小白护荫以外的成绩来,最大敌人就是他快将碰上的李太白。 二人把酒言欢之间,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阵沉重脚步声,每一下都震得地动山摇一样。 那原来放在桌子上的碗,盛着烈酒,被猛烈震动教碗内的酒不住摇晃,甚至溅出碗外。 莫问提碗饮酒,轻轻笑道:“合共是十二人的大轿子,看来每一个都提着又长又重的兵器,哈……,唐三藏你今夜生意滔滔,要休息一会也不能,客人追赶而来啊!” 唐三藏内力修为明显比莫问相差好远,他直至在轿子出现眼前的一刹那,才勉强感应到合共有十二人抬轿。 但唐三藏仍是感到好开心,有了莫问相助,提升内在功力必然有所突破,希望终于来了。 合共十二人抬着的大轿并没有甚么特别,特别的反而是那十二个抬轿者,清一色蓄着胡子,却各有特色。 有的是二撇子、有的是羊佯须、有的疏疏落落,全都不一样,瞧得人有点迷乱脸上的不尽相同,惟是各人肩上扛着的却都是大关刀,百斤重担抬着走动,每一脚步都十二人同一时间落下,难怪震得脚下泥地微微摇晃,气势逼人,令旁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十二人及那顶轿上。 大轿之上漆上了四个金漆大宇“关刀圣门”,轿门推开,一个面日古怪,眼、耳、口、鼻七孔均用泥封住的秃头大胡子,手提着一把刀身扭曲了的关刀,走至唐三藏身前。 莫问倒也从未见过如此有趣的人,不听、不嗅、不说、不视,难道就只凭感觉生活么? 那人走到面前,唐三藏已好不耐烦的道:“关七啊,我不是已替你改了大刀吗?怎么又来烦我!” 原来是老主顾、旧相识,看来因为“神兵山庄”正要召开挑选大会,故此“七重天”神兵高手尽都聚于此“铸兵镇”,也难怪不住有人要来求唐三藏修改兵器。 “唐师父,你有所不知了,你把我的大关刀扭曲了,当下惹起大风波来,你必须助我平息一下。” 这关七嘴巴封住了,哪里能说话? 原来为了专心勤练武学,关七便自行把七孔封住,改以内力豉动肚腹震声对话,是为腹语。 正因如此可加强内力在体内流转,提大关刀劈杀自然更能挥洒自如,关七功力也就骤然提升。 内力增强了,但神兵一战必须在兵器、招式上有更出色改良,关七便向唐三藏讨教。 昨天早上,这关七路过庙前,碰上唐三藏为人修政兵器,被他古怪的技术吸引,于是也来一试,把手上大关刀交给唐三藏去改。好个唐三藏先要关七挥耍一套关刀刀法,跟着便叫停。 先是一手夺过关刀,跟着便拿起大铁锤起劲的锤打,令大关刀的刀锋扭曲拗弯接回关刀,好端端的大刀已变成了旋弯擘曲状,正要大发雷霆之际,这唐三藏却道:“你拿大刀回去,找个比自己原来武功更强的人比试,试了以后便不再有疑惑了!” 虽然心中极为气愤,惟是始终不能百分百肯定唐三藏有失误,关七只好带着怨忿离去。 一天之后,他变得满脸笑态的出现,恭恭敬敬的要唐三藏相助,当然是已经试过了新大刀的威力了。 唐三藏道:“你究竟找来谁讨教?” 关七道:“我在‘关刀圣门’已排行第二,当然是向门主关千刀讨招,不斗则已,一斗之下,大风波便来了。” 唐三藏道:“先说比斗的结果如何?” 关七道:“很好,我伤了门主十二处。” 唐三藏道:“那你又伤了多少处?” 关七道:“外伤二十八处,内伤十八处。” 唐三藏道:“门主关千刀杀力无边,只伤你四十六处,证明他也怯于你的畸变大关刀。” 关七道:“对啊,不知怎的,我那胆正命平的冲锋拼杀刀法,以扭曲了的大刀挥招,杀力竟大大增强。你知道嘛,在以前,我连一招半式也未曾可以伤过门主啊!” 那种难以形容的兴奋之色,涌现在关七脸上,仿佛那一战就是他人生中最精彩也最值得回味的。 唐三藏笑道:“我明白了。” 关七嘴巴不动,依然以腹语道:“你明甚么?” 唐三藏道:“那关千刀也要我替他改刀。” 关七例嘴笑道:“嘻……,好聪明啊,我急急而来,就是身负重任,要把你请回‘关刀圣门’去。” 唐三藏冷冷道:“你们回去吧!” 关七道:“不……,怎能让唐师父自己走路,还是让我们以轿载你走一次好了唐三藏道:“我对替你门主改刀,根本毫无兴趣,更且我已决定关闭档子,不再替人修改兵器了。” 在唐三藏而言,这当然是大有道理可言。他身旁已有了个可以助自己提升武学修为的莫问,怎么还要分神去助其他人,当然是跟着莫问,多多向他讨教更为有益有建设性了。 就在唐三藏拒绝的话吐出的同时,突然雪白的漫天刀光急闪射来,劲力凌厉吓人,刀未至,刀劲已把唐三藏身旁各桌椅破裂碎开,刀劲疾卷斩向唐三藏脖子。 手中长剑出鞘,刀锋疾刺,叮的一声长剑抵受不了大刀杀力,折断了三寸,登时星火逆溅。 大刀同时甩开飞出,竟缠着唐三藏在他身上急疾翻转,攻来敌人上前急踢蹴刀身,把刀一下又一下的重重压打唐三藏。 一时间挡得刀锋又难以拒抗敌人用脚攻招,唐三藏接连被打打击中,但也未能摆脱大刀缠绕。 三招以后,大刀突然被敌人一手擒回,停止了攻击,那人就站在唐三藏身前,威武得很。 只见满布险霾的脸孔,配上偾筋露节的手,那大关刀长及十四尺,恍如天神般教人望而生畏。 来人冷冷的道:“我的刀还可以如何改?” 莫问登时醒觉,原来这家伙就是“关刀圣门”的门主关千刀,他看来对唐三藏替自己修改大刀一事十分着紧,为怕出岔子,暗中跟了前来,逼唐三藏不能推辞。 唐三藏也同时“领悟”到,眼前人就是关千刀。他笑道:“原来闻说门主是好性急的人,却如何也想像不了,性急得实在过分。哈……,我既然已决定不再改刀,看来也并不轻易改变初衷。” 关千刀冷冷道:“三天之前,有一个人说要向我挑战,当时我并未有立即答应,但昨天得知我的大刀能经修改后,可以大大增强杀力,我便改变主意,接受了对方的挑战。” 唐三藏道:“哼,那跟我有何关系?” 关千刀道:“当然大有关系,来向我挑战的人,姓方,名失神!”—— 第十二章荒唐方失神 当唐三藏进入“关刀圣门”,他终于明白为啥这家伙一定要找自己来提升杀力原来这样貌粗鄙的门主,竟然有三妻四妾,更且每一个都是年华双十,如花美眷,教人好生羡慕。试想想,又有谁拥有这般风流快活日子时,甘心丧失生命呢! 怎可能有七大美人同时爱上一个老粗门主? 这便是唐三藏劈头第一个疑问,这疑惑对他来说好重要,因为自己在情关上还是个失败者。 关千刀笑道:“你可有恒心、毅力么?” 唐三藏坚定的点头道:“这个当然,这方面我绝不输任何人,但那又有甚么关系?” 关千刀笑道:“当然大有关系,我的三妻四妾,都是在他们五岁时已接了过门,全是童养媳一般,从小便训练成为贴身服侍我的妻室,三步不出闺门,都好纯真莫问笑道:“好长远的计划啊,直至他们长大后,投身下嫁,当然就是最妥贴的贤妻。” 关千刀道:“对了,我的妻妾从不识得其他世俗‘关刀圣门’以外的人,当然视我这门主夫君为最崇拜、最景仰的了。” 唐三藏笑道:“难怪方失神挑战,门主当下紧张起来,正沉醉在温柔乡中,又哪里愿意令妻妾独守空闺呢?” 其实关千刀当然不止眷恋妻妾,这“神兵山庄”每三年一次的十大神兵挑选战,他合共来了三回,每一次都榜上有名。 今年别具意义,因为“七重天”的十大神兵代表,将可以出战“天下十大神兵”之战。 只要“关刀圣门”胜出,一雷天下响,自然为本门带来无数利益,更提升了江湖地位。 可是“七重天”的“十大神兵”高手,一向以“冷血方唐家”的方失神为首,若能压到方失神,便算是“七重天”神兵首席,地位即时提升,先声夺人之余,方失神更答应送予他一份厚礼。 单是这份厚礼,便绝对足以令关千刀拼死去杀败方失神。厚礼究竟是甚么,竟如此深深吸引。 唐三藏没有追问下去,因为他有第二个问题要问:“闻说在‘关刀圣门’有个温泉池,我们可以进去泡个痛快么?” 唐三藏要拉莫问一同浸浴,是要向他请教问题,他最爱在温泉浸浴,神经最松弛时去思索疑难。 只是莫问看来也有他自己要思想的事,他甫进入浴池,便躺在池边,闭目思索唐三藏当然不会明白,莫问不久前在另一个温泉浴池内,跟冷柔柔、唐芙度过了好美妙的时刻。 这两小妮子给他相当有趣的感觉。 待莫问躺了近半个时辰,唐三藏才动声道:“依我愚见,那家伙千刀门主,就算如何修改大刀,也不可能战败方失神。” 莫问笑了笑,看来他也有同感。 唐三藏道:“只是不助他一把又难以交代,直截了当说个清楚明白,又好像定了他死刑,想来想去,从酒肆一直想到这里,想到现在,唉,我都实在想不出法子莫问并没有立即回答,他忽然潜进了池水里,许久仍未在有出来,唐三藏心里想:“难道是要在水里说出法子?” 当下也跟着莫问潜入池里,但同一时间,莫问见他潜下来,自己却浮回升上水面。 急急的又跟住浮升,唐三藏急忙问道:“我不大明白啊,是你不肯助我解决疑难么?” 莫问笑道:“为啥你刚才潜入水里去呢?” 唐三藏道:“你如此这般做,我便跟住一样吧!” 莫问道:“为啥你要跟我?” 唐三藏道:“我想,大概你一定有好特别意思,否则又怎么会如此呢?” 莫问道:“那你现在觅得真正原因没有?” 唐三藏道:“还未!” 莫问道:“不,原因已好清楚明显。以前你未碰上我时,一直也是由自己决定一切,但当你自觉有其他人可以信任、依赖,便会追随他人的指示,丧失一切主动思索。” “人,一切的意志能力建基于‘个人信心’,你信自己,便想甚么、干甚么也以自我为中心。” “若你一心倚赖他人,那就会信心全失,别人成了自己的指路明灯,你明白了么?” 唐三藏细意的想了想,啊,想通了! 在沐浴更衣后,唐三藏便急步走到大堂去,要那关千刀把他的神兵“十四刀”抬了出来。 神情肃穆的唐三藏小心翼翼的看了又看,看完再看,不住的摇首叹息,便要求拿出一盘株砂来。 以笔点殊砂,在“十四刀”的刀锋上,唐三藏花了三个时辰,终于大功告成,绘成了一幅“飞龙在天”的株砂画像。 只见飞龙张牙舞爪,龙目生威,果真栩栩如生,难得唐三藏在画笔上的造艺也有一手。 完成了以后,唐三藏抹去满头的淋漓大汗,呼了一口气便跌坐在椅上,活像十分痛快似的。 关千刀看了又看,愕然问道:“在大刀的刀锋上绘了一条精致的龙,算是甚么意思?” 唐三藏叹息道:“门主,你大概战胜的机会,已由绝无仅有,提升至有九成把握甚至以上。” 关千刀跟关七及众门人都哗声叫了起来,这谎话可太过分了吧,怎么可能凭一条龙的画像便能提升功力,压倒方失神。 这简直是废话,是绝对不能接受的荒谬废话! 唐三藏竟先发制人,冷冷的道:“各位的眼神像在告诉我,我唐三藏是在故弄玄虚欺骗大家。” 关千刀自重门主身份,把心里的话硬生生吞回,留待由身旁的关七说道:“咱们实在难以接受单是绘一幅图就可以战胜‘冷血方唐家’的方失神,唐师父可赐教一下么?” 唐三藏道:“大家对我有信心吗?” 并不是立即的点头,惟是关七思前想后,还是率先点头,他不得不承认,唐三藏实在是可以助他人提升杀力的神人。 唐三藏道:“很好,恭喜啊门主,在‘神兵山庄’上跟方失神一战,你大概可以一举成名,从此威震‘七重天’了!” 脸上充满喜悦的祝福,一时间令关千刀也难以捉摸,究竟唐三藏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 大功告成,唐三藏也就与莫问一同离去。 只是呆在当场的关千刀却突然喝道:“慢步,毕竟方失神也是‘冷血方唐家’的一分子,看来唐师父是没兴趣助我提升功力,好教我在方失神面前受辱吧!” 一句话讲完,大堂四周当下气氛凝重,二、三十个手执大关刀的门人,纷纷挡在大门之前,截住去路。 关千刀怒道:“我诚心请来阁下助我,反过来却饱受愚弄,两位朋友既不愿握住这份友情,情感变质,便变成敌意,是刻意要跟咱们‘关刀圣门’为敌了吧!” 怒目狂瞪,关千刀看来已禁不住内心愤恨,要唐三藏受点教训。 只是唐三藏也停住了脚步,冷冷的道:“门主,我想问你,阁下今年贵庚?”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教关千刀立时呆住。 他的年岁与一切又有何相干? 唐三藏笑道:“门主,你先答我才杀我未迟啊!” 关千刀暂且压住怒意,冷冷的道:“我五十有二,上个月才大寿过去,那又如何?” 唐三藏笑道:“五十有二,生肖属狗,嗯,我还想再问,门主可又知道方失神年龄及生肖所属呢?” 一轮似玄妙又似胡绉的说话,把关千刀弄得有点头昏脑胀,只是他还是说道:“方失神属虎,这又有何相干?” 唐三藏登时大喜,笑道:“很好啊,原来门主也一早知悉方失神属虎,以相生相克算计,猛虎怕狂龙,龙虎相争必为龙胜,龙损虎力,这就是刑克的必然。” “门主跟方失神一战,以实力计算,大概是旗鼓相当。若然在刀锋上绘上狂龙,狂龙乱舞,在杀战中把猛虎气势压住,也就能占尽上风,稳握胜券,明白了么!抛下这解释以后,唐三藏便跟莫问离去,关千刀也没有再阻截二人,他的心思不住激荡。简单扼要的解说,教关千刀好生佩服,他实在小觑了这唐三藏的实力,原来提升别人的功力,方法与种类多不胜数。以生肖刑克来制敌,果然是意料之外,关千刀愈觉佩服唐三藏,对“神兵山庄”之战也就信心大大增强。 他大喜之下挥舞“十四刀”,竟自觉更得心应手、更杀力强盛。龙啊龙,果然不同凡响。 走在大宅以外的莫问与唐三藏都放声大笑,原来莫问的方法果然好有效用。 绘上狂龙图案,根本毫无意义可言,惟是一番甚么刑克解释,便提升了对方的信心。 有了充足自信,拼杀便每每能挥出突破的杀力,唐三藏活学活用了莫问所授,关千刀也就贴贴服服。 天气闷热,小虫四下乱飞,建在山顶之上的“神兵山庄”,来了一位贵宾。 他还未有进入“神兵山庄”,在外抬头望天,只见月亮微微偏西,一半被乌云遮蔽。 月色蒙腱下只见他神色漠然,独自的在沉思。 明天,他就要在这里大开杀戒,开始自已锋芒前路的第一步。从小成长,他都是万人仰慕的神人,大家都在猜想,他长大以后会如何的叱吒风云,会如何的飞龙在天。 只是,他却有自己的好独特大计,这计划必然惹起武林巨大风波,教“冷血方唐家”声势大盘。 对了,他就是名动四方的“冷血方唐家”之第二代最出色人物——方失神。 压在唐三藏头上的人、冷柔柔倾心爱慕的人,也是“冷血方唐家”赖以胜白发魔女及张狂的第二代神人。 此时天空愈黑,山上迷迷蒙蒙的升起了一阵浓雾,他的双脚都已没入雾中,当真好似腾云驾雾。 忽尔在浓雾中有个窈窕的身影飘来,投向方失神怀里,二人亲密相拥,完全投入温馨的疯狂中。 究竟方失神的女人是谁?谁能教他投情? 是“神兵山庄”那艳丽的庄主么?她……不是只喜欢女色的么?怎可能跟方失神搞在一起? 这艳色惊天地的女人,究竟是谁? 怎么方失神拥住了她,内心便更是激动澎湃? 雾色愈重,二人在湿气与浓雾中缠绵更紧。天上黑云愈积愈厚,穿过云层透射而下的月光愈益微弱,终至全然消失。 方失神冷冷的道:“我想先杀唐三藏!” 那艳丽的女人笑道:“还有哩?” 方失神道:“姓白的也该有人先死!” 艳女轻轻点头,算是明白了,她又主动吻向方失神,好想珍惜时光,尽情寻找色欲之乐。 这女人究竟是谁? 怎么方失神竟对她必恭必敬!? 第四十六部 凌云志 第一章无聊唐拾义 风和却不一定日丽,风和日丽的日子大家都曾感受过,只是单有风和的下午,思潮带动一阵又一阵的激荡,原来没有阳光也同样可以有如此灿烂的感觉。 没有阳光的灿烂风和下午,一张圆腮尖颔的俏脸,透过黑白分明的眸子,笑得甜满满的。 就因为风和及心中的愉悦,笑容也就十二分灿烂,腮边因为灿烂而带出了一个小酒涡来。 你试过没有?独个儿投入陶醉的甜蜜自我构想中,海阔天空任纵横,毫无拘束,向着一个认定的美妙目标狂奔。对啊,是以思潮汹涌,探索那未发生的未来。 寻找愉快憧憬的极限,你会发现,原来快乐可以是没尽头,可以是更充实、更满足的快乐。 人,唯一不可能被“约束”的就是“思想”,只要你愿意,在个人的想像空间中,绝对可以自由骋驰,畅所欲想,为自己争取无极限的快乐,享尽无终止的满足。 有人想飞来横财、有人想一飞冲天,也有人想美貌绝世,但她认为这一切都不必在乎,她只想他。 他,是“冷血方唐家”中最出色的第二代人物,也必然是即将统领四大家族的新家主— —方失神。 冷柔柔好想他,想他的眼神,那带来温暖的眼神。想他的嘴,那带来动人心弦说话的嘴巴。 想他的笑容,那带来温馨、体贴的笑容。想他的关切,那带来陶醉的关切。想他的俊逸,那带来真善美的俊逸。 想他的可爱、想他的狂傲、想他的英伟、想他的高强,想他、想他,想他成为自己的男人。 愈想他,愈想拥有他的爱! 愈想他,愈觉得已拥有他以及他一生一世的爱。 爱慕,从来可以一发不可收拾,可以不惜一切,可以倾尽所有,表面上冷柔柔还有点自制,但内心上她已是彻底的投入陶醉中,绝对不能自拔。只要现实里稍加触碰,挑起点点情心,那就必教冷柔柔如决堤之坝,情浪翻涌,淹没一切理性。 他心中的我留有甚么印象呢? 他爱我么?他的眼神在告诉我,咱们少见面,但却早已情投意合了,男才女貌已是天作之合,如今男的智勇才貌俱全,我最少也一样是貌美如天仙哩,咱们当然合衬了。 想啊想,想得愈来愈合理,愈来愈甜美! 接连的轻微脚步声,来自一双黄绒鞋子,鞋尖有着花带子,当然是一双女儿家的绣花鞋了。 冷柔柔的内力虽未能算是上乘,惟是唐芙已离自己不远了,却没半点警觉性,倒相当过分。 唐芙抬头望那已呆呆坐在屋顶瓦面上,足有两个时辰的冷柔柔,竟有点替她担忧起来。 毕竟这姊姊是“冷血方唐家”四大家族中,算是自己最“友谊”长久的一个第二代。 冷柔柔就算如何跟她斗嘴,未到最后也不会主动触碰她残缺的“伤口”。更且冷柔柔有时也会安慰自己,语气上是教训,但总算是一种关心,她只是不大懂得表达而已。 替她担忧,是因为好明白冷柔柔深深的在“暗恋”方失神,而这“暗恋”却是极其危险。 当一个人的目标是得到一两银,要达成便不太难,快乐好容易会来临。但那个人的目标是一百两银,难度太大,便未必一定能得到满足、快乐,反而好容易沉溺在漫长又迷茫的苦海浮沉中。 但冷柔柔爱上方失神,等同必须达成拥有一百万两的疯狂目标,绝对可以想像得到,她将堕入难以自拔的深渊之中。 惊梦,是好缺德的行为,但唐芙还是从冷柔柔的温柔美梦中把她唤醒过来。 “你徒儿莫问还未回来哩!”唐芙哈哈笑道。 一言把她从太美妙的温柔梦境中唤醒过来,脑海编织的一切都突然幻灭,冷柔柔当然有点愤怒。 只是先前的那阵阵甜意仍留在心头,不欲感受溜走,冷柔柔只是轻轻的回答:“甚么徒儿不徒儿,他硬要认我为师吧,哼,我倒不认为自己在武功上可胜过这捣蛋家伙。” “啊,明白了,唐芙一上来便唤起他的名字,是因为你整天也思念他,对了,对了,错不了。” 脸颊一片红又换来一阵热烫,只是从不在嘴巴输给对方的唐芙,当下还击道:“姊姊啊,我的确在想念莫问那小子啊,因为真的怕他心伤,原来爱他的天仙公主,芳心已容下了另一人哩。” 大好美妙沉思给喝破,冷柔柔早已心中有气,还再来穷追猛打,不禁令她肝火大盛。 只见眼珠骨溜溜地一转,心头一股烦恶便来,脸色不霁,略带愠怒,喝道:“哼,妹子放心好了,我对那甚么莫问没意思,就留给你投怀送抱好了,放千万个心!” 从瓦顶之上跃了下来,嘴巴就贴在唐芙的耳旁大声说着,那阵阵吹动的风,直打入了耳窝内。 唐芙干笑两声:“我的好姐姐啊,你对妹子真的无微不至哩,男人不要了便抛给我,哈……,我可成了承受废物的泥洞了吧,你待我如此的好,真的无以为报哩!” 冷柔柔总是首先大怒,当下沉下了脸,戳指叱道:“姓唐的,你好蛮不讲理,要是你真的对那莫问毫不动情,大可就此舍他而去,咱们先赶上‘神兵山庄’,跟他从此一刀两段吧!” 唐芙皮笑肉不笑,嘿嘿了两声,便道:“哎唷,妹子跟那甚么莫问的关系半分不深,可用不着甚么一刀两段。当然了,有人跟他在澡室内相拥又赤身相依,纠缠不清当然要来个一刀两段!” 冷柔柔怒道:“你的话愈来愈过分了!” 唐芙冷笑道:“我的话愈来愈贴切了!” 冷柔柔也许经验太多,她知悉嘴巴始终是唐芙稍胜一筹,便决定不再纠缠,只道:“好了,你的话留给你自己好了,我已决定立即动身上‘神兵山庄’,你留下来便是眷恋那甚么莫问,哼!” 这以退为进的法子果然厉害,当下教唐芙进退不得,犹豫不已。只是在最尴尬的时候,却拂来了一阵风。 拂来一阵风有啥稀奇? 哪里没有风?风和自然有风。但这阵风却不一样,这阵风有味,一阵腥腥臭臭的难闻气味。 除了味,还有影,当然了,人当然有影。 一个突然闪现的人,见影闻味,下意识告诉唐芙,这人来意不善,是意图不轨。 看清楚更加教唐芙骛讶,是个蒙面黑衣人,非但蒙面,还蒙头、蒙耳,整个头上甚么也没露出来,布巾就连一双眼目也蒙住。唐芙惊讶,是因为一般来说只有一种人会如此装扮,那就是杀人灭口的杀手。 蒙面杀手未有杀人,但他的右手却狠狠扣住了冷柔柔的脉门,教她难以挣脱。 唐芙抢上前截挡,喝道:“是谁?” 叱喝的同时,唐芙已拔剑出鞘,大步前跨,一剑砍向蒙面人的左肩,以图断臂抢救冷柔柔。 只不过是电光火石、疾若星火间的工夫,唐芙一剑竟如有灵性般急转旋动,钻旋破斩。 如此一式正是唐家真传自剑仙李太白的“天旋剑转”,五指毋须紧握剑柄,以弹指之力扭旋斩杀。 这一式由唐芙老爹唐拾义亲传,唐芙使得极为到家,一上来便十成功力挥出,抢救冷柔柔。 只是蒙面人却是不慌更不忙,左手突然伸直插向唐芙双目,当下变成以手臂换回双目,来个两败俱伤。 唐芙哪有想过救人变成了要失去双目,本来已微跛,残废对她来说实在太可怕,再也不可能承受如此压力了。 移步急退,就连剑也弃之不要,登、登、登,连退三步方才安心,只是眼前的变化却教她呆住不能入信。敌人在她后退的同时,竟左手一抄,便执住了唐芙长剑的剑柄,据为已有。 失去兵器,唐芙当然惊愕不已,但同时也相当后悔,因为敌人已反客为主,长剑一伸便指住了她的咽喉。 登时唐芙再也不敢动弹,那剑尖就在自己咽喉前不足二分距离,只要蒙面人踏前半步,长剑一送,她便再也活不下去。 冷汗涔涔而下,这突然而来的惊变,教唐芙完全讶然不懂招架,一种自出娘胎以来,从未有过的恐惧急袭心头。 非只因生命被敌人掌握,还因为先前的一式“天旋剑转”竟轻易被破,这带来的震撼更胜一切。 “冷血方唐家”皆师承自剑仙李太白,自师父仙游以后,各自勤练剑法,以求突围而出。 原来是四家必须选出第二代人物,于公平决战中争夺成为得胜者,以统一“冷血方唐家”成为新家主。 每一家都暗自努力苦练剑学,而其中的唐家唐拾义当然也不例外。生性有点儿疯疯癫癫,行事独行独断的他,合共创出了四式绝学剑招,而“天旋剑转”就是其中表表者。 唐芙资质所限,只能学懂四式其中之一,但凭此剑招几近未逢敌手,如今一下子就被蒙面人破招,也就表明唐家大难即将临头了。 若有一天此蒙面人决战唐家,岂不轻易可以击杀任何一人?他面对先前的“天旋剑转”,随手变招破招,唐拾义的心血创招在他眼内简直不堪一击,唐家绝对是岌岌可危。 当死亡不再可怕,却原来还会更加恐惧,因为跟住而来的是斩尽杀绝,全家灭亡。 唐芙动也不敢动,她连这大敌的一双眼也未能察看,未能得悉对方一点一滴的反应。 是对头人白家的高手么?还是剑狂弟子?怎么要蒙住脸?对方在冷笑还是甚么? 脑海中一个又一个疑问飞射而出,只可惜任何答案也没有的同时蒙面人戳指一刺,封住了右腰以下的“志室穴”,唐芙当下一头栽倒,失去知觉,不能动弹。 冷柔柔当然也感到死亡威胁袭上心头,只是她手腕脉门被扣,动弹不得,只能眼巴巴任人欺负。 从那张蒙住了的脸庞,突然传出一阵阵呼呼之声,似是野兽觅食一样。已心系方失神的她,真的好害怕对方不同样击倒自己,她唯一就是怕蒙面人色心大动。 就在此时,最应该出现的人终于来了,莫问与唐三藏及仆人朱八戒正好赶到来。 见到唐芙倒下,冷柔柔又被扣擒住,三人都意识到祸事已临,眼前神秘蒙面人就是关键人物。 唐三藏最爱的梦中人被掳,当下惶急起来,情不自禁便欲飞跃上去,只是身旁的莫问横身一挡,截住了。 莫问轻松的道:“放心,要杀人便早见血光了,先捉摸来路才动手,小心为上。” 此时的唐三藏才略为定神,原来绷紧的脸容稍稍松弛了下来。只是脑袋仍是很混乱,究竟是哪一路的仇家,竟然把眼目也蒙住了?白家跟剑狂的两方也不可能,这神秘人究竟是谁? 就在唐三藏茫无头绪之时,蒙面人忽然右手一拉,把冷柔柔拥入怀里,抱个正着。 贴身的感觉教冷柔柔十二分难受,极力把香腮侧歪,不欲被对方偷香,努力挣扎。 迷醉冷柔柔的唐三藏当下无名火起三千丈,霍然长身而起,人影乍合倏分,猝然抢上攻击。 蒙面人不惊不慌,先戳指封住了冷柔柔身上大穴,教她动弹不得,跟住便抱起她左闪右避,又或急退疾走。 怎么天下间有如此的杀手? 不论唐三藏如何抢上,蒙面人总不肯正面作战,只走着古里古怪的步法急闪,拉开二人距离。 莫问看在眼里,竟全然不动声色,犹似是胸有成竹一般,难道他已掌握了甚么? 聪明才智绝对不下小白的莫问,单单看着二人追追逐逐,便能窥出关键玄机来,莫问果真深不可测。 唐三藏追了一会,狂然暴吼,凌飞掠起,身法急变迅疾,如巨鹰扑噬,怒意厉烈压下。 蒙面人却半分不惧,双腿扎定马步,凛然挺掌硬拚,轰出沛莫能御的重掌回击—— 第二章七洞十二谷 轰的对掌双方同时退开三步,算是不相伯仲。 唐三藏忽地脸容变得极是狰狞,跟原来的仁慈相貌大相迳庭,脸上乱七八糟的血筋凸现,双目如血,剑眉竖飞,换来是彻头彻尾的异凶狂相,甚是吓人。 莫问又哪曾见过怒极猛然急变的唐三藏,只感到他在刹那间已变成一头疯虎,狂性大发。 在他心中,最爱最疼的冷柔柔绝不能遭受任何人欺负,否则唐三藏必然把对方来个碎尸万段。 唐三藏和身扑前,拔剑出鞘,双目陡睁,血光暴射,半空飘起,已剌出千点寒星,如灵蛇吐信杀下。 蒙面人却是不慌不忙,双手把怀中的冷柔柔一送推前,变得唐三藏刺杀冷柔柔,当下急把剑力偏移。 侧歪数寸,剑劲就在冷柔柔头上掠过,恰好削下一小撮秀发,教不能动弹的冷柔柔不禁呆在当场,毛骨悚然。 蒙面人诡计得逞,火速进步抢攻,竟把冷柔柔当作神兵武器,扭动纤腰,狠狠踢向唐三藏脸庞。 疯狂了的唐三藏依然关心玉人,当然不愿伤她,竟不闪不避,任由玉足蹴中鼻梁,“砰”的一声闷响,震退了数步。 一旁的莫问却是毫不动容,一派事不关己,己不劳心之意态,视之等闲,索性找个位置坐下休息。 唐三藏剑疾苦电,宛似一道黑光,霎时间矮身向着敌人下体斩出数十下,要断腿免得他还有机会闪避。 只是蒙面人似是洞悉先机,竟同时也俯身出剑,以剑破剑,数十银光,如天外长河,飞泻急奔挡住攻击。 惟是唐三藏的剑招乃家传绝学,都是一气呵成接连出招的杀着,当下来个滚地葫芦,觑准位置,左砍十剑,右砍十剑,忽又身子在地上盘旋飞起,宛如黑旋风一般,前斩十剑,后刺又是十剑。 蒙面人急抡剑拼战,左劈右斩,东斩西切的,斩完十数剑来挡又剌出十数剑来截,更且节节后退。 挡得狼狈异常,退得惊险万分,唐三藏明显占了先机,当下同一招式杀得更急,原来已沾满了汗珠的额更是湿润一片,柙色愈来愈凝重,大喝一声,斩出剑影如山,疾破向蒙面人前额。 剑势骤变,剑芒大盛,蒙面人再也难以跟先前一样气定神闲,急剑猛抬,兵刃交击之声不绝,勉强抵住,同时向后移步,且战且退,被唐三藏的怒剑逼得猛退。 原来这一连贯的剑招已舞个完毕,必须略作稍歇才再检讨出击,可是太过关心冷柔柔安危的唐三藏已疯了。 那张变得狰狞如凶兽的脸容,带动着如疯似狂的杀势,猛然把力尽的剑再挑起新一道杀浪。 因为危急而逼得暴然提升,唐三藏杀得狂野绝伦,蒙面人竟呆住了,怔怔的对着陷于疯狂的他发呆。 这绝对不是甚么精彩表演,稍稍一呆便有可能掉了性命,长剑已刺向他的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蒙面人万般不愿的剌出一剑,内力同时暴发,剑尖刺中来剑之尖,内力沿剑身疾走,竟能震得原来占着上锋的唐三藏握剑五指甩开,长剑被迫脱手。 奇异的剑招教莫问也暗叹佩服之余,唐三藏竟呆在当场,任由对方长剑直取脸庞。 非但唐三藏呆了,甚至是被掳住了的冷柔柔,站在一旁的朱八戒,都同时呆住了。 原因是他们三人都好熟悉此一剑招,这一招名称是“一剑东来”,创出剑招者便是唯一懂得此招式的唐拾义。 对了,是唐芙跟唐三藏的父亲唐拾义,蒙面已毫无意义可言,惟有把一切撕去,露出本来面目。 八字眉、小眼睛,一副教人失笑的糊糊涂涂容貌,眼珠滚来滚去,十二分惶恐似的,五十余岁却像个偷窃了甚么的小贼一样,百分百的蛇头鼠目,教人一看便忍俊不禁。 莫问忽然道:“呵……,怎么了,瞧见爹爹也认不得吗?这孩子唐三藏页太过分!” 猛然教人惊醒的话,果真震撼人心,怎么原来蒙面人就是唐三藏的亲爹唐拾义?好糊里糊涂。 怒气冲冲的唐三藏,鼓起了腮,大踏步走了向前,先破解封住了唐芙身上穴道,再回头喝道:“玩够了没有,还不快放下妹子冷柔柔,你难道真的想污辱她么!?活像被发现正偷吃甚么似的孩童一般,唐拾义被喝得乱了手脚,当下放开抱住的冷柔柔。唐芙转醒过来,正好看见先前蒙面人原来就是父亲,顿时无名火起,急支撑身子起来,竟走上前去破口大骂。 唐芙骂道:“爹啊,你又来了,自作聪明、自以为是、自作自受,你干吗总是爱烦人?你愈来愈讨厌了!” 唐拾义被女儿痛骂,竟低下头来,不敢反抗似的,只喃喃道:“我只是想帮忙……。” 还未说毕,却已被唐芙的斥责谩骂喝止:“帮忙?哼,你早晚都说要帮这帮那,但这十数年来,你总是愈帮愈忙,被你烦个半生不死,这一回你究竟又是为了甚么要扮作蒙面人啊?” 唐拾义轻轻道:“我怕……你哥争不到柔柔,便好歹来个突然袭击,让你哥来解围,那便能在柔柔心中奠定大英雄印象,说不定女儿家立即感动便要下嫁,呵……,我功劳可不小吧?” 绝对的投入在自我满足中,唐三藏、唐芙早已在孩提时见惯不怪,这爹的行为从来就是如此怪异。 唐拾义抢着辩说:“原来的计划好简单,逼你一剑伤了我少许,我便落荒而逃……。” “说够了没有?”唐三藏冷冷的道。 唐拾义勉强之下闭了嘴,但仍微有抱怨的道:“当然未够了,只是你俩都不让我说下去……。” 看来这身份是“冷血方唐家”四大家主之一的唐拾义,面对子女却是一筹莫展,兄妹二人并不尊重父亲威严,反过来对长辈加以责备、刁难,一反常态,倒教在旁的莫问失笑。 其实在唐三藏进招对战以后,凭着二人一致的步法、身法,唐拾义又巧妙的破招,更且明明杀力高强,却处处以退为进。 莫问何等聪明,当下已大致捉摸到蒙面人必定跟唐三藏大有渊源,故此毫不为唐三藏等人忧心。 犹如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唐拾义不敢再说甚么,只呆着低下头任由唐芙痛骂。 冷柔柔看着这荒唐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气恼不已,当下拂袖而去,直跑回房间去。 唐三藏傻呆不知所措之际,耳边已响起阵阵话声,原来父亲已挨近身旁,说道:“好机会呀,柔柔对咱们抱怨,你快赶上去详加解释,一定可以拉近二人关系,说不定今夜留你在房间,不让你离开……。” 唐芵生气上前骂道:“说够了没有?” 正欲继续发表伟论的唐拾义,只好又再死死气低下头,脸容仍是不悦的固执,只是勉强收敛。 兄妹二人也深知老父的死硬性子,要劝服实在不可能,唯一对付方法就是唐芙的斥骂,教唐拾义怕。 只要他怕,就算是再在此事上胡来,总也有个限度,也就算是功德无量了。 唐家就是如此,搞事弄非的不是其他人,却是诸事八卦的家主唐拾义,难怪四大家族之中就以唐家剑法最是平庸。 幸而第二代生了个唐三藏,在第二代后人中,武功就仅在方失神之后,总算还有点安慰。 唐家两代陷入僵局中,一直默然不语的莫问忽然站起来,笑道:“算了吧,一切都过去了。前辈,怎么你会突然出现的呢?” 唐三藏稍稍介绍了莫问,就把他称为冷柔柔徒儿,免得老父又问长问短烦扰。 唐抬义一手搭住莫问肩膊,状甚投契的道:“对啊,小兄弟,若非你提起我倒忘了要说明,明天的‘神兵山庄’之会,我得到消息,有好特别的客人会来。” 脸色凝重,话声变得深沉低哑,可见唐拾义对这“客人”十二分重视,来者绝对是好厉害的人物。 莫问当下问道:“究竟客人是来自哪一门派的高手?”心中不断忖测,应该会是他认识的吧! 唐拾义道:“是‘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少主人,还是从未露过面,大家对他一无所知。” 莫问一脸茫然,甚么是“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呢?这究竟是甚么来头的家伙? 唐拾义严正的道:“要形容‘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实在太难,合共数以万计的高手,数十年以来,一直异常低调,从未在武林争过甚么、夺过甚么,大家只知道对方的存在。” 莫问冷冷道:“不可能拥有强大势力,却没有半分图谋的,唯一合理解释,只是‘时机’未到吧!” 唐拾义道:“甚么时机?” 莫问道:“前辈刚才不是在说,‘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少主人要露面么?那直接问他岂不简单得多,哈……。” 唐抬义道:“对啊,怎么我竟忘了如此简单直接的方法,真笨,真太糊涂了!小兄弟,看来你可不简单哩,怎么可能是冷柔柔的徒儿,你来当她师父也可以吧!” 莫问笑道:“不……,师父的武功出神入化,她不用动手,你们唐家一门三杰便要斗个难分难解,简直是神乎其技,我哪里能跟师父相比,前辈认为对么?” 唐拾义拥住了莫问,哈哈笑道:“你这小子原来是拍马屁神功最出神入化,好……,今夜我来请你饮酒,向你多多讨教。” 莫问笑道:“这个看来也是必须了,学懂我莫问的拍马屁神功,把一双子女服侍得妥妥贴贴,那就不会再被责骂了。” 一老一少,俨然一见如故似的,投契异常地便往外走,找一间酒肆饮个酩酊大醉,绝对痛快。 原来唐拾义就是知悉“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少主人要出现,才连夜赶来会合一对子女。毕竟唐三藏及唐芙江湖阅历未深,一般高手可以应付,但碰上绝世强者,唐拾义便放不下心。 莫问尝试在唐拾义口中得悉更多有关“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资料,可是原来他所知也实在不多。 一种不祥预感告诉莫问,这一大批高手绝不简单,也不会是莫问可以跟他们建立友谊的人。 究竟是谁在带领“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 对方的最终图谋又是甚么呢? 眼前,除却“冷血方唐家”、白家、剑狂等众师徒,再加上“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全是不可小觑的顽强分子。 一个全新的武林架构,正在莫问脑海中形成,原来兵荒马乱时,武林上彼此都没有停下来。 没有了国与国之间的大规模争战,但人与人的斗争,门派之间的杀战,一直未有停止过。 莫问在思索,唐拾义却仍不停在饮,饮得半昏半醉,呕了一回又一回,双腿已渐渐支撑不了身体重量,莫问放下银两便把他扶住,勉强带他走路,回客栈去。 醉醺醺的唐拾义忽道:“每个人心中总有秘密,你这小子莫问一定也有,哈……,看来你不会说出来吧?不过我的秘密却不想收藏,我来告诉你一个秘密好吗?” 莫问笑道:“好,前辈要说便随便好了。” 踏步不稳险跌一跤的唐拾义,失笑了起来道:“其实唐三藏根本不是我儿子,他不是我亲生的啊!” 当头棒喝般的惊醒,教莫问无言以对!—— 第三章神兵杀局会 位于山上的“神兵山庄”,有着一座双层重檐复棚的古建筑为主楼,造型壮丽。 轻烟袅袅,竹梅成荫,尤其红梅盛开时节,更是绚丽清艳,灿如云霞,教人目不暇给。 一年四季,“神兵山庄”皆是花木扶疏,丰林拥翠,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分布在九曲桥间,远看优雅别致,走入其中,如堕人间仙境,更觉自然丽质,野趣盎然。 莫问随唐家三父子及冷柔柔等一同上山,一般景致倒不会太过留心,只是其中的“篦箕楼”倒教他大开眼界。 原来“神兵山庄”的庄主小女子对民间手艺,以绢缎宫花和削竹制成的人形“篦”,甚为钟爱。 陈列有近二千种造型争奇斗艳的彩绘工艺梳篦,每一件都刻意精心在其脸容及手执兵器部分,二千个就有着二千不同兵器、二千不同表情,记录了曾来访过“神兵山庄”的不同出色人物。 如此心思,倒也值得佩服。 当莫问等一行五人抵达山庄,已是人头涌涌,来自“关刀圣门”的门主关千刀,还有关七,“天山刀堂”的王八,“鸳鸯剑堂”、“流云斧门”、“大力戟寺”、“神盾会”、“逍遥矛宫”、“北枪城”、“风雪鞭寨”、“虎叉林”、“铁拐庄”、“十八棍村”、“金弓坊”、“元剑殿”……,还有无数的独立武林英雄。 全是在“七重天”的豪杰、强者,人人手执神兵,为着争夺“七重天”的“十大神兵” 高手而来。 当然,大家最终目标皆为晋身成天下十大神兵榜之一,名垂千古,让所属之门派威震四方。 由于天下大定,小白已统一中土,只剩下小小的“天法国”未平,争夺王位已不再可能。 武林上的强者,建国立业已是遥不可及的妄想,故此各方英雄豪杰已转移目标,以建立个人威望,竖立各自门派威名,争夺成为天下第一大帮派及攀登上武林盟主宝座为最终理想。 “十大神兵”的背后意义,就是以神兵为标准,选拔出天下最强的十大英雄人物。 人物的背后为各自门派,也就同时选出武林中最强大的十大门派。得到如此殊荣,自然声势大盛。 门派有着威名声势,自然能招揽大量人才投效,也就更大的加强长远实力,最终称霸武林。 国家有小白为王,武林也有盟主,同为权力最终掌握者,不错,强者就是有着同一目标——权力。 今天的“神兵山庄”内来了不下二百神兵高手,全是“七重天”内的各门各派最出色者。 当然,在他们中间,还是以“冷血方唐家”为首,当唐拾义人到大殿之时,谁都肃然起敬。 一脸漠然的唐抬义跟昨天在客栈内,被子女斥骂时简直判若两人,他背后的那把长剑,未曾挥出已是寒气大盛,金光从裹住长剑的布帛中隐隐然吐射出来,教人有种神往的迷惑。 此剑名为“仇生”,就是当年剑仙留下来的绝世好剑,由唐家收藏,剑鞘则留在方家。 原来剑谱分上、下,剑仙李太白各自赠予冷家及血家,只是后来白发魔女愤然介入,杀伤了冷、血二家不少人,更夺去了剑谱。 “冷血方唐家”从此结合为一,又小心收藏剑与剑鞘,更有言在先,若白家再来夺剑,便当堂毁掉。 白发魔女及她的奸夫剑狂只好依着协议,在今年的约战中才名正言顺把“仇生”剑与剑鞘夺来。 “仇生”,绝非一般神兵,他是具有生命力的强者。 莫问踏进了大殿,总觉得跟自己原来想像的感觉截然不同,四方八面各路人马,竟都盯住“仇生”。 唐拾义等六人成了众矢之的,大家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说甚么争夺成为“十大神兵”,骨子里看来只是为了杀败“冷血方唐家”而来,最好更且能夺去“仇生”。 唐三藏替莫问解说:“别大惊小怪,‘冷血方唐家’是‘七重天’之首,大家难免以咱们为目标。” 莫问笑道:“那很好,我只是无关重要的人,一会大可不闻不问,任由你们作困兽之斗,我则作个来观赏的客人。” 口中说得轻松,但莫问心中却是不一样的思想,他自小阅人无数,单凭直觉,便感到今日大事不妙。 大殿中来自“七重天”各门派高手,只待唐拾义等人进了去,便移步排开,把退路密密封死。 他大概可以肯定,“神兵山庄”之战是个陷阱。 唐抬义父子的洞察能力不及莫问,但也绝非呆钝愚昧之辈,当看到四周各路人物皆虎视眈眈,也就好清楚已陷困局。 唐拾义扬声喝道:“怎么了,今日我唐抬义变成一头羔羊了么?大家都盯住我,是甚么意思?” 谁也没有反应,只是固守己位,把退路封死,唐拾义等六人完全难以突破出缺口来。 唐抬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孩子啊,看来大家对我先师留下来的神兵‘仇生’都一心爱上了,原来大家虽然都是‘七重天’内的好朋友,但为了得到‘仇生’,也就甚么侠义良心也抛于脑后。” 一番话明明是奚落众人,十数门派的高手当然心中有愧,只是“仇生”乃剑仙李太白手中神兵,杀力极盛,谁个得到便能一飞冲天,良心这太崇高的东西,早已被置诸脑后。 剑拔弩张之际,冷柔柔忽觉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冷汗直冒,不知怎的竟心跳不住加剧,心绪不宁。 她稍作冷静,继而眼目向着四周一扫,当视线穿过一层又一层的人群,忽尔心头震惊,呆若木鸡。 一时间心乱如麻,那高髻乌发的高贵气质,加上她的惊艳微笑,原来一直在盯住自己。 对了,是“神兵山庄”庄主小女子,带着天生蚀骨销魂的媚态,目不转睛的盯住冷柔柔,踏出如微波的莲步,穿过人群,排众而出,不住的向着冷柔柔发出含情脉脉笑态。 毫不避忌的彻底流露爱慕之情,小女子看来是非要得到冷柔柔不可,这外表艳丽的庄主,绝对是满肚子疯狂妄想。 唐拾义叱道:“庄主,咱们‘冷血方唐家’看来是被人错误的诱惑上你山庄来啊!” 小女子掩嘴轻笑一声,道:“我的大家主,可别见怪呀,‘七重天’各门派的兄弟,都好想完一个心愿,我这山庄论甚么十大神兵,正好给各人来一次良机吧!” “各路英雄都好清楚,单凭他们手中神剑,就算由你儿子指导改过,杀力大大增强,惟是跟‘仇生’又岂能相提并论呢?” “只有手执‘仇生’,成为天下十大神兵高手之一才有机会,故此好想向唐家主有个请求。” 唐拾义陪笑道:“又是甚么请求呢?” 小女子冷冷的道:“你借出‘仇生’来,让大家都试一阵,练三数天,再来个比试,且看谁才是‘仇生’的最匹配主人。” 唐拾义没有回话,只回头望望唐三藏,父子俩相对大笑一阵,笑声传遍了大殿的每一角,笑声中带着极度轻蔑之意,继而唐拾义点了点头,唐三藏便踏出三步。 唐拾义道:“原来强夺他人之物也能编织出好动听的解释说话来,我倒真的大开眼界,闻所未闻,佩服佩服。” 唐三藏接着道:“咱们唐家没各位般麻烦,来吧,谁能杀尽唐家,我师袓的‘仇生’便由他独占拥有!” 简简单单的语句,已把唐氏父子的坚定意志公开,今日原来是朋友的“七重天”众门派代表,要夺取“仇生”,惟有流血。 唐三藏不待众人反应,长剑挥出宛似闪电般极快的白光,杀扑向前,人潮立即散开,但意想不到的,却是全没半分混乱,其中的若二、三十人,竟组成了围阵,困住一个唐三藏对战。 白光急舞,以攻为守,倏东忽西的战斗,教大家都难以捉摸其身法、剑招。 唐三藏既惊且怒,剑风急劲,隐具风雷之势,只是围住他的二、三十位都是一流高手,刻意避重就轻游斗。 斗得一阵,大家都以为唐三藏难以突围,忽地长剑投声投息的飞射脱手,唐三藏却如游鱼一般,脚底一溜,反方向的冲射向未有准备的十数人前,一爪便抢向“铁拐庄”副庄主辛树斤。 突然而来的怒爪扑脸挖目,吓得辛树斤举起铁拐挡阻,哪知唐三藏却非攻杀,原来是夺兵器。 剑指疾刺向右手“中泉穴”,五指登时发麻,唐三藏便轻易夺来了铁拐,疾扫向身旁众人。 攻得快时退也快,攻出两招又再回身夺回长剑,右手是剑、左手是拐继续攻杀。 身法迅疾无伦,只瞧得众人有点晕眩,就在各人愕然之际,唐三藏的剑法融入铁拐相辅,剑剑进逼,铁拐招招拼命,无一招自救,气势凌厉,愈来愈见飞快急疾。 要知其实众门派之间都有私心,大家都为著有机会夺得“仇生”而来,也好希望藉此挫杀“冷血方唐家”的实力。 只是个别强来跟唐三藏比拼,无疑是毫无必要,故此谁也不愿轻攫唐三藏之锋锐,尽量避重就轻。 大家都在等待,等待庄主小女子如何能先斩杀唐拾义,才放手去对付唐三藏。 若唐拾义死了,为免血仇记恨,必须把唐三藏、唐芙都来个一刀两段,在众目睽睽下格杀。 若连唐拾义也杀不了,大家夺去了唐三藏的命,岂不白白留下祸根?教杀人的惹来灭门大祸? 就是这些私心、关系,唐三藏只感到围杀他的高手都不尽力,甚至是他停下来,大家亦无意抢杀。 反观父亲唐拾义就不一样了,他拔出了背后的“仇生”,挥出快剑,剑招只求快,快得教人难以招架,快得对战者难以闪躲,快得无从退避,快得一下来便有十三人中剑受伤。 围住唐拾义的都是一门之主,绝非等闲之辈,但一交手便受伤,委实匪夷所思。 只是先前唐拾义的剑法实在太快。 快,当然有好处,太快的剑令人难以捉摸,但快剑也有不足之处,是剑招愈快,破绽愈大,力气的消耗也更大。 一招快剑过后,有十三人中了剑招,但其他的数十人也同时察看到唐拾义的破绽。 对付唐拾义跟唐三藏有着根本性的分别,先杀唐拾义才再决定唐三藏生死。 故此破绽出现,敌人便同时向他的破绽进袭,毫不留手,绝不留情,刀、剑、斧、关刀、戟、盾、矛、枪、鞭、叉、拐、棍、弓……,全都挟住十成杀力挥出。 唐拾义凭风辨别,得悉共有四十八人全力攻来,要以“仇生”来截住四十八道杀力,必须全力以赴,不惜玉石俱焚之心。 强力一抖,全身如旋风急转,人与剑转成厉烈漩涡,剑比先前更快,也就有着更多破绽。 但杀力也一样的强猛无伦,莫问但见唐拾义太过拼命,似乎求死多于求活,猜测他心里定是想着要好歹杀出一条血路,让一双子女可以破开局阵,挽回性命。 人在半空漩涡猛转拼杀,当当当的兵器交鸣声响个不停,每个敌人的或刺或斩,全被唐拾义挡开。 但每一招都教漩涡溅射出血箭来,四十八人第一轮、第二轮到第五轮攻招,已合共杀出二百四十杀着。 当然,漩涡也一样溅射出二百四十血箭,一个人的身体究竟还能有多少血箭可以离开身体? 唐拾义虽然为人傻戆,惟是斗志坚强,愈遇危,愈奋战,愈是功力提升,不肯罢休。 不罢休,却停止了。 唐抬义大概已没有太多余的力气及鲜血,勉强定住身形,支撑着身体,跟四十八高手对峙。 反观围杀的众人,每一个都有点怕,因为手中神兵同时都有着缺口,裂开了一点点。 “仇生”并非一般神兵,他是极具灵性之物,再斗一阵子,恐怕每一个人的兵器都必折断。 “仇生”跟唐拾义恰好相反,唐抬义已是强弩之末,但“他”却是霸气纵横,嗡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仇生”才刚刚挑起强猛杀性来—— 第四章仇生杀无穷 神兵强,人却已弱,神兵并没有主动的生命力,他必须透过人的操控才能出击杀敌。 主人若已筋疲力竭,神兵的唯一结果就是被敌人夺去,他的主人当然也只有一死的无奈结局。 唐抬义虽形同疯虎,但已是一头伤疲不堪的疯虎,并不难对付,何况“神兵山庄”庄主小女子还是未动手。 低下头来,以“仇生”勉力倒插在地,苦苦支撑的唐抬义,当然明白大势已去,凭他之力实不可能保得住“仇生”,他有愧师父李太白,更愧对同门三师兄弟。 只怪四师兄弟当中,就以他剑法最是平庸。他咬紧牙根,暗暗自我意决,今日誓要跟“仇生”来个同生共灭! 就在四十八位高手正要抢杀之际,原来团团围住唐拾义的约二百人竟裂出缺口来,从外而内,硬生生的“裂开”。 两旁的人分别被强大无俦的内力逼退或倒跌,有人感到脸上发热火烫,炙肤生痛,不得不退。有人感到脚步不稳,必须移后,甚至仆倒,不住的裂出一条路来。 能令众人退开者,只是一人,一个傲气极盛,长发扎成单辫及股,一双眼目凌厉狠猛的人,他叫方失神。 没有人胆敢去阻止他的介入,越过了人群,直至到了师叔唐拾义身前,他伸出手来。 唐拾义仍未有抬起头来,但毋须抬头,凭着那种狂傲的气度,那过分的举止,他肯定来者就是师侄方失神。 唐拾义道:“你来干么?” 方失神道:“我不来,师叔便必死无疑。” 唐拾义道:“也不一定。” 方失神道:“你还要冒死坚持顽固!” 唐拾义道:“你错了,他不一定出你差!” 方失神道:“他……?” 唐拾义道:“他叫莫问!” 方失神道:“混帐,他并非咱们‘冷血方唐家’一分子!” 唐拾义道:“那又如何?我只求脱险。” 方失神道:“‘冷血方唐家’绝不求外人。” 唐抬义道:“要他成为自己人并不难,我有女儿。” 方失神道:“无聊,为了拒绝交出‘仇生’,你竟把女儿随随便便的下嫁予别人,不太荒谬了么?” 唐拾义道:“对啊,我似如此荒谬吗?” 方失神道:“比这荒谬更甚的也有。” 唐抬义道:“只可惜这‘仇生’关乎咱们‘冷血方唐家’的成败,我被迫不能荒谬行事,不能胡来!” 一番话过后,唐拾义乖乖的把“仇生”递上,心里纵百般不愿意,惟是无可否认,方失神比他更能保住“仇生”。 手执“仇生”的方失神,双目向着站在一旁的莫问一瞥,一种绝对厌恨的意态浮现,像是向莫问发出不屑的挑战,充满贬意,既狂妄,且带着好刻意的鄙视。 莫问只是回报轻轻微笑,他从过去的挫折中,已学懂了忍,不冲动妄为,不招惹无谓麻烦。 现下的战斗,毕竟只是“冷血方唐家”之事,他们之中若有人能平复纷争,他又何苦介入。 方失神一再仇视,在另一方的角度看来,他也是不敢低估莫问的力量,这也有好处。 只是身旁的冷柔柔却像是入了魔似的,双目凝定,呆呆注视着心上人提剑长身而立,一夫当关,豪气盖天,如此不凡气势,反过来把众多敌人都吓得不敢妄进。 方失神喝道:“来吧,你们不是都要来抢咱们的‘仇生’吗?谁认为自己有资格手执‘仇生’?来吧,给我知道,谁认定自己能成为‘仇生’的主人?” 大踏步压向前去,原来围杀的四十八人竟同时退后,但万料不到方失神忽然抛出手中“仇生”予左方“神盾会”的会主凌盾,任由对方把“仇生”握在手中。 方失神道:“好了,你要得到‘仇生’,现在得到了,你不是认为凭着‘仇生’能功力大增吗?来吧,杀我试试!” 凌盾一时间果然跃跃欲试,这原来是剑仙李太白的神兵,竟归了他所有,他当然杀力无穷了。 杀! 全身化作一道剑光,和身扑掠,急取方失神! 全力施为杀出一招,剑光凌厉无比,方失神冷冷一笑便迎上去,融入了剑光之内。 光芒大盛的闪动中,不住的传来喀勒喀勒的爆骨碎声,不消片刻,剑光便黯淡下来。 犹如一滩烂泥无异的凌盾,软绵绵倒在血泊中,手中“仇生”已回到方失神手上。 傲气凌人的方失神再向右一指,喝道:“来吧,‘流云斧门’门主火星,你对自己的一双铁斧没信心嘛,好,我就迭你‘仇生’,你来杀我吧,杀了我‘仇生’便归你所有!” 又是把“仇生”丢给火星,剑被握住的同时便扑上去杀,哪知火星一声令下,四周“流云斧门”众门人当下飞射出利斧。 十多短斧变作脱簧暗器一般,疾射过来,就是捂脸捂颊也挡之不尽,只见方失神却纵身而起,双腿急踢。 原本向着他飞来的铁斧都被蹴回去旋斩劈杀,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落,射出铁斧的门人不是额头中斧便是脸颊破开受伤。 一片混乱之际,方失神已逼近火星身前,只是火星却仍未动剑,只持剑傲立。 方失神道:“你为甚么不攻我?” 火星提剑轻晃,挥出亮丽剑光,甚是欣赏,笑道:“我实在挥不出失神老弟你先前的神釆来。” 方失神冷冷道:“你后悔来围杀我‘冷血方唐家’?” 火星轻轻点头,道:“确是有点儿后悔,但为了‘流云斧门’,我必须全力一试。” 方失神道:“好,现下就是最后机会!” 火星点了点头,竟没有挥剑杀前,反而转身向后走,方失神一步踏前上去,“仇生”却突然刺了上来。 这一招背向不视出剑,教人极之难防,是火星苦练了多年的阴险歹毒招式,跟他为人完全一样,不肯光明正大拼杀,往往乘人之危又或突然偷袭,教人防不胜防。 方失神没兵器在手,只好硬生生收势,双掌合什夹住来剑,跟火星来个内力比并。 火星接连催劲,但仍不能令“仇生”得以寸进,方失神冷冷笑道:“怎么了,拼尽了么?” 就在最后话声落下之时,方失神暴喝吐力,炸爆出惊人力量来,竟硬生生把“仇生”压退向后,剑柄直刺破他胸口,贯穿而过,登时一声惨嚎传来,杀猪一样的震撼。 剑柄仍在火星体内,鲜血不住滴流。 方失神冷昤道:“放心,你的心脏位置大概在右方一寸以外,还未破裂,只要小心拔出‘仇生’,你还可活命。” 火星当下呆住,他早已算计自己必死无疑,但方失神却未有痛下杀手,他竟愿意饶恕自己一命。 方失神道:“门主,你会哀求我么?” 火星当下惊喜万分,急道:“饶命,饶命,我火星及‘流云斧门’当然愿意…:哎唷!” 这一回的凄厉惨叫,绝对比先前一次来得更加震撼、更可布、更轰动,只因为这是死亡来临前的嘶痛。 就在火星求饶的同时,从来不爱饶恕敌人的方失神双手一扭,把“仇生”急转,剑柄便在门主的体内搅动旋转,向横破捣心房,把血脉筋肉都扭成一团,痛得他死去活来。 一把将“仇生”拔出,剑柄沾满了血,但方失神一手执住,相当满足,看来他对敌人的血好欣赏。 方失神一脚踏住死前痛苦在地上挣扎的门主火星,用他身上的衣服来抹去剑身上的鲜血。 一派毫不在乎的冷傲,也散发出好疯狂的意态,只是脸容却是不变的乎和,像是没发生过甚么事似的。 剩下来受伤了的其他门人,早已怕得要死,还有哪个胆敢上前挑战,只不住的往后退缩。 方失神冷傲地道:“怎么了,你们不都是想拥有‘仇生’么?怎么都不敢上前来取啊?” 冷眼横扫,原来围杀的都慑于方失神傲气之下,眼见大势已去,大家都只是偷偷望着“神兵山庄”庄主小女子,一切由她来筹划,那就该由她来把事情作个圆满解答便是。 就在此僵局未解之时,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阵喧闹之声,兵刃敲打、喧哗人声不绝于耳。 加上踏在地上的沉重声响,一时间教大殿内所有人都产生极之难受感觉,是谁胆敢来“神兵山庄”捣蛋? 声音由外而内传入,一下子竟冲入了近五百如疯似狂的怪人,有的是和尚、有的是师姑、有的是道士、有的是道姑,还有作戏子打扮的、作书生打扮的、侠士打扮的、孝子打扮的、乞丐打扮的、士兵打扮的、猎户打扮的以及黑白无常打扮的。 每一种类共约有四十人,手持不同兵刃,甫进来后便围着所有人团团转个不停。 在围阵的同时,也不住以左右手的兵刃互相敲击,从而发出铿锵之声,教人烦个顶透。 突如其来的人潮,人声加上兵刃击打声,带动出诡秘又可怖的杀意,大家看来都陷入一个不知的迷局里。 莫问静心留意,但见五百人的步法都异常配合,或进或退,或前或后,都步走八卦,每一步均含八八六十四种变化,绝对的神怪奇异,把原来“神兵山庄”一众人等封死在阵内。 一直未有作声已受伤的唐拾义细细声道:“终于来了,‘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家伙便要现身。” 莫问、唐三藏等都猛然省觉,原来是“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少主人大驾光临,众人竟都忘掉了。 一道雄浑的话声自远方震荡传来,说道:“谁个手执‘仇生’,便把他交给我吧,免我大开杀戒!” 话声充满不被方失神比了下来的狂傲,更添几分高高在上的自抬身价,盛气凌人,更不饶人。 小女子乃“神兵山庄”庄主,又岂容他人到来捣乱,一声令下,身旁的数十门人都拔出左剑右刀,杀将出去,企图突围。 不住团团在转的五百人仍在急步快转,待“神兵山庄”门人扑上来,便一个拔腿,一个冲前抓他胸口,先制住来敌,继而脚步不停,转呀转,似未有过回击似的。 一阵过后,原来攻去的数十人都回到圈中心去了,只是原来好端端的一个完整身躯,却一分为十数份。 手手脚脚,头颅加上身体各部分,逐一的抛回被围困的人群去,由此可见残杀手段之凶残疯性子。 小女子耗尽心机训练的精英门人,不消一阵子便化为乌有,教她好生惶惑,究竟这“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是啥东西? 那原来在远方的话声又再传来,但已好近好近了,莫问只觉好熟悉少主人的声音。 少主人道:“不交出‘仇生’,我怕山庄内每位都要面对被分尸的痛苦,明白了吧?” 莫问好认得的人,只见那少主人已进入了大殿,就是他杀了莫问亲娘芳心,故此莫问一直好想杀他以报血海深仇。 对了,“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少主人,竟然是太子!—— 第五章太子战失神 眼睛内炽烈地燃烧着光彩,侠气峥嵘,纨裤子弟打扮的公子哥儿,身后紧随着一个失去双目的驼背家奴,手持铁伞,安安静静的伴在三步以外,对了,他竟然是太子。 失踪了一段时日的太子,怎么突然会成为了“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少主人? 一身傲骨、智慧过人,从来看不起别人成就的太子,一直追求帝王名份,怎么转眼间成了傲然侠客? 他来“神兵山庄”又有甚么目的? 站在一旁的莫问好应该冲出去斩杀这杀死亲娘的凶手,但他并没有冲动行事,他在等。 等甚么? 等自己理解了太子的背后一切,才动手。以他一人之力去杀太子,大概也有七成把握。 只是太子带来的五百神兵高手会袖手旁观吗?从前的莫问会冲动行事,但挫折每每令人成长,如今的莫问学懂了一再三思,未到最适当时机,还是冷静进一步观察为妙。 身旁的唐芙好细意观察莫问,这个自己投入了爱的男人,一举一动也惹来注视。 她感觉到今日之战原来已极之复杂,现下再加上莫问跟刚走进来的“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少主人,应该早有矛盾、恩仇,看来今番“神兵山庄”还不知要死多少人才能回复平静。 进入大殿的太子没有把目光投向莫问,他只盯住自傲不群的方失神,不可一世的“冷血方唐家”第二代最出色人物。 太子冷冷道:“好剑!” 方失神冷笑道:“更值得欣赏的是持剑主人。” 太子踏前三步,跟方失神只距离五步,故作忧悒地道:“啊,‘冷血方唐家’的第二代最出色人物方失神,当然好了不起,神兵、神人,只可惜缺欠了最重要的其他。” 方失神脸色一变,却忽然一笑,道:“你说的自然是剑招,家父得自剑仙真传,再由我提升,剑招绝不失礼。” 太子摇着头,淡淡道:“你有练剑之意,持志不懈,志气高昂,却是心情未宽,实难挥出绝招。” 方失神冷冷的插上一句:“原来阁下今天来教我练剑。” 太子笑道:“我练的是‘破日杀剑’,对旭日练破万难之剑、对烈日练杀绝之剑、对落日练飘忽柔剑、对晚霞练回光之剑、对明月练冥想之剑、对流星练飞日快剑,你敢领教吗?” 方失神道:“你手中却没有剑。” 太子神色淡定的道:“我手中无剑,因为应在我手的剑离我而去,我只得再觅好剑,你手中的‘仇生’便是绝世好剑。” 方失神冷冷道:“来吧,阁下带来了五百门人,既然目的只不过是我手中‘仇生’,那倒不如干脆一点解决好了。” 同是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少年人,炯炯如电的四目交投,杀意正炽烈地燃烧了起来。 在旁的众“七重天”帮派代表、门主,竟自觉卑微起来,“仇生”这绝世神兵,该当配上的主人,自然是李太白、方失神及太子这些不世人物,自己又岂能有资格握有“仇生” 呢? 原来以为有了神兵便能提升功力,但却没想过自己的资质有限。拥有了“仇生”也是徒然。 千百年来,多少绝世神兵就因他们的主人只是庸才,未能发挥出神兵的澎湃霸气来,致难以迸发出应有的灿烂光彩。 后悔开始在各人心中滋生,他们都信错了小女子,不应上来“神兵山庄”妄想夺得“仇生”。 只是更值得后悔的,是好可能会被“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五百神兵高手集体歼灭。 死亡贴近身旁,唯一依靠,竟然又是“冷血方唐家”,只要方失神杀了太子,“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五百人便会阵脚大乱,大家再团结一起,由方失神领导下破杀斩敌,才有生机。 大家的内心都在埋怨小女子,她却不慌也不忙,依然的气定神闲,欣赏着正要爆发的两雄大战。 没有剑鞘的“仇生”又再划出粲然剑光,太子盯住“仇生”,眼目给剑光映照着闪现一片耀亮。 剑光突然一分为二,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倏东倏西、倏上倏下,就似是那夜里来缠绕人的幽灵一样。 太子没有剑,惟有以剑指主守。 被耻笑剑招未成气候的方失神,急攻出招招狠辣,不住抢上,织出密密麻麻的剑光烈网来。 太子却没有退,依然镇定对拆,剑指不住的戳刺剑身,异常准确的破招贯连,教方失神难以一气呵成。 方失神一时间未能占得优势,剑光更锐更急,一招比一招狠!一剑比一剑绝! 剑势顿也不顿,如流星闪电,剑意拔起,以长制胜,先刺太子眉心穴,攻势更见凌厉。 太子又是剑指刺剑身截挡,但方失神大喝一声,剑尖吐出剑芒,笔直冲刺而前,便要破爆太子右目。 太子同样应变奇速,当下双腿用力一蹬,全身铁板桥、鹞子翻身、细胸巧穿云,三记身法,一式同施,险险闪开一剑,更且在半空中踼出一脚,就在方失神脸前半寸擦过。 方失神当然没半分损伤,只是表面上已处于下风,未有兵器在手的太子竟占了优势,场中各人均暗暗担忧起来。 若然太子挫败了最强的方失神,“七重天”内这些帮派更无人能敌,岂不任由鱼肉、任由宰割? “仇生”飞舞狂旋,方失神踏步而上,剑竟缠住太子追上来,任太子如何退步,“仇生”都总贴住他的身体旋斩。 这一招正是方失神自我领悟出来的“寸步难移”,双脚步法追着敌人或进或退,不住的保持紧贴距离。 敌人要拒挡“仇生”,必须以急疾步法及身法全力施为,又要尽量以双手带开利剑攻击。 由于一把长剑两面锋刃,要防、要小心实在太难,方失神就是窥准此关键,专利用剑的另一部分攻击。 反手扭旋,太子侧身弯腰避开,只见方失神暴然大喝,屈腕压下剑柄,以剑柄吐出澎湃内力,疾插“丹田穴”,教太子惊痛之余,“仇生”又横切掠斩,逼得太子要移步退闪。 方失神不急不忙,俯身拖剑割腰,教太子必须极力再移步,就在此时,剑柄直插小腿,当下再留伤痛。 得势不饶人,方失神以“黏腿”紧紧贴住太子,右腿、左腿逼得半寸不离,任他如何纵跃,也离不开“寸步难移”范围。 这一招的启悟,是方失神从老虎扑杀猎物的动作中学懂的。他曾一而再静心观察林中的万兽之王,在守候到目标猎物后,便长时间等待最佳良机出击,每每一击必中。 老虎绝对比它的猎物壮强、凶猛得多,但老虎却从不轻率,只要飞扑攻击,一上来便会狠狠咬噬不放。 任由小猎物如何挣扎、哀鸣,老虎也从不心软,利齿不住的咬噬,直至猎物再没能力作任何挣扎,气绝死亡才会停止。 只要抓住机会,便得咬紧不放! 这是方失神从观察老虎猎食时所悟出的道理,人生也一样,良机稍纵即逝,就看你鸵否把握紧紧抓住而已。 “寸步难移”的另一意思,是叫自己对敌人半点也不能放松,逼得他紧、逼得他疯、逼得他出错。 只要有半分差池,“仇生”便要夺命。 一旁的冷柔柔但见心上人已占尽上风,当下内心不住叫好,喜悦之色全溢于言表,甚是激动、兴奋。 忽地太子抢身如狂蟒急转,揉身双腿疾踼,掠身似龙翻飞,弹身飞跃九天,四下动作一气呵成,齐施并用,方失神的“寸步不离”终于离开了三寸,就是这二寸,足以扭转乾坤。 方失神正要再贴近,一道厉烈如日耀的强猛光芒,竟随太子的拳劲照射轰来。 雷霆霹雳之“皇拳”,含天地正气之强能,劲风激荡而来,竟从四面八方涌至袭来。 方失神在顷刻间只觉陷入了无可宣泄,裂涛惊雷也似的动气海浪包围之中,四面全是厚厚高大围墙。 “皇拳”、“御剑”、“圣上刀”,三朝以前的“皇朝”武学三大神功之一,这一式“皇拳”之“拳倾天下”,足以开天裂地,竟比以前的杀力急增一倍以上。 方失神也不肯退避,决意要眼前这太子,彻底的消失,连一块肉、一根骨头也不许剩! “乘风灭浪”! “仇生”不退反进,剑挥出排山倒海剑力,决心破浪杀人,如何坚固的劲气厚墙,也要破碎斩裂。 拳劲、剑力,同时引爆炸开! “轰”地一声,二人站立之处,三丈之内的地全裂爆开来,远处也见墙崩砖破。 一招过后,太子却未有停下来,“皇拳”之后还有“皇拳”,第二拳的杀力且更强于第一拳,比第一拳更可怕,甚至比“乘风灭浪”加第一拳,还要可怕多一些。 方失神又如何? 他比较冷静,因为他未有退步,更且手中“仇生”依然挥出同一招式“乘风灭浪”对敌。 “轰”地再爆出一声响,震耳欲聋,教人耳膜生痛,功力低微的甚至有点晕眩,险些便要仆倒。 已裂开的地似被巨大猛兽双爪抓开,一道又一道的深坑沟壑出现了,原来崩裂的墙登时再爆开倒塌,四周数百人,除了一个莫问之外,全都被强猛劲气推出十步以外,始能再站稳。 轰出第二次的“皇拳”,太子便转过身来,他仍是两手空空,剑依然握在方失神手里。 太子道:“我早说过,你欠缺绝世剑招。” 方失神道:“不错,这是缺憾!” 太子道:“你要多久才能弥补此缺憾?” 方失神道:“三天!” 太子道:“很好,三天大概也可以了。” 方失神道:“你不再攻来?” 太子道:“当然!” 方失神道:“你是我见过最强的敌人。” 太子道:“虽败犹荣吧!” 方失神道:“败又何荣之有!?” 太子道:“败在我太子手上,不会失礼啊!” 方失神道:“你的剑法好快。” 太子道:“大概是天下最快的十人之一了。” 方失神道:“我三天后会比你更快。” 太子道:“是比我今天更快,但我的三天之后呢?” 方失神道:“我一定会比你更强。” 太子道:“我也相信有可能,但第一步是要先让自己来当上‘冷血方唐家’第二代总家主,待傲气狂盛才有希望。” 方失神道:“你别小觑我。” 太子道:“哈……!” 明明是太子被逼退,怎么在二人对答中,却是太子在比试中胜上一筹,压倒了方失神? 因为方失神的脸上,竟有道血痕,是先前第二招拼杀中,太子竟夺了“仇生”过来,以剑割伤了方失神,再被他夺回宝剑。 “仇生”仍在手,但胜券却握在太子手中。 太子没有再纠缠下去,只转身对着莫问道:“怎么了,不会连杀你娘的大仇也不想报吧,来,让我送你母子俩同往阴曹地府去吧!” 终于,太子向莫问挑战了! 莫问轻轻站了起来,好细心的观察又再观察眼前的太子,再向四周那五百个怪模怪样的高手扫了一整个圈,大致肯定了一些东西,便是这个由五百人组成的大阵,杀力极强。 就算是尽小白一人之力,也不一定能独力支撑破阵,这太子难道真的成了甚么“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少主人? 莫问轻轻转过身,以背向着他好讨厌的太子,说道:“你要我杀你还是自己摘下头颅来?” 太子冷冷道:“只要你有能力完成,随便来吧!” 莫问能否杀败太子呢?—— 第六章我早已回宫 “红林”是非常大雾的丛林,偶尔清风吹尽白雾,万里无垠,苦闷心情自觉豁然开朗起来。 远处有高山,还有辽阔草原,纵目四周尽是成团成片的红、黄、蓝、白、青、紫等密密麻麻野花,颇为可观。 “红林”左方有溪流,九曲回肠,弯弯拐拐。 低矮的河畔红柳丛生,不少野鸡和野兔都常在灌木丛中出没,只是今天却多了不速之客——吊睛白额虎。 它已躲在草丛里一段时间,屏息静气的许久才踏出一步,双目发出凶猛贪婪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五丈以外的一头野兔。 老虎好有耐性,前进的速度好慢,总是走上数步便停了下来,许久才再踏步。 更重要的是每一步都不会重重踏下,就算是有陷阱,它必然也可以及时后跃,不致堕入死局。 它已拉近了猎物跟自己的距离,一再细心推算,只要全力扑冲,那头野兔一定不可能逃避,必然成为它的果腹佳肴。 仍未冲上去,只因为它整个下午也嗅到一点点血腥味,是发自猛兽体内的血腥味,也就是间接告诉它必须小心再小心,因为好可能曾经有同伴不久之前在这丛林被杀。 杀猛兽最有利武器便是尖刀陷阱,故此老虎在观察四周,选取最适当时机冲前扑杀野兔,同时小心翼翼视察环境。 它大概锁定了冲前的路向,又反覆着意每一步的落点,留意叶子在地上的移动。 好了,应该不会是掘了大坑的陷阱,就算是,老虎的重心都会尽量留在后半身,前足陷入,也能及时抽身摆脱堕下之势。 来了,一切准备就绪。 以后腿一蹬之力扑前,触地落下立即弹起,三下起落已逼近野兔一丈范围之内,野兔方才省觉,可惜已实在太迟。 只是野兔生命危在旦夕,竟然却一点也不惶恐、惊愕,搞甚么鬼,快被撕开吞噬,不怕么? 老虎大惑不解,但却没有停下来,最后的一步扑上,张开血盆大口,噬齿吓人,便要咬野兔,就在最关键的一刹那,老虎竟觉全身发软,四肢再也支撑不了身躯,便倒了下来。 还差数寸才触碰到目标野兔,但老虎已是全身脱力,疲乏不堪,如何也不能挣扎站起来。 更可怕的是连眼皮也变得好沉重,双目望前,一切变得凌乱模糊,老虎心里慌乱之余,那野兔竟然一跃便跳上了自己头顶,再踏过颈项,坐在它的肚腹上。 这时的老虎才感觉到,原来它早已翻转了身,肚腹朝天,彻彻底底的失去所有抵抗力。 曚眬的眼前忽然走出了好多人影来,有的嘻哈在笑、有的呱呱大叫,老虎在迷糊中,突觉肚腹一阵刺痛,跟着便没有知觉了。 当然啦,被剖开了肚腹的老虎还会有甚么知觉? 围着老虎的共有二十多人,有趣的是每一个都是女人,更且全是腹大便便的女人。 有的手持利剑、有的手持大斧,但却没有半个是彪形大汉,一律只是邻家二十来三十岁的小妇人。 当中只有一人鹤立鸡群,她显然就是众人首领,英姿飒飒,镇定的打点各人如何剖开老虎,先掉弃会腐臭的内脏,再用溪水洗得干净,才缚在带来约两条大木棍上,架成十字,由合共十二个人去抬。 “好容易又弄来一头猛虎啊!” “是么,你觉得好容易?” “当然了,公主只洒下了一些粉末在草地之上,待老虎走过,不一会便昏倒,任由咱们宰割了。” “你以为是甚么原因?” “哈……,我当然懂啊,公主用毒,但毒性只是麻醉作用,猛兽如何壮健,也抵受不了,便倒下来。” “好聪明,但毒药如何能教老虎在不知不觉中吸入呢?” “这个我也想了好一阵子,幸而还不太笨,总算给我想通,大概是老虎在奔行时,四肢及身体跟预先洒在矮草丛的毒粉有了接触,一阵飞快跑动,身体因磨擦以致产生热力,热力教原来的毒粉毒力散发出来,跟住便渗透入体内,无声无息间令老虎倒了下来。” “莎莎,你实在观察力惊人,对,你说的全都对。” 感叹只得十七岁却腹大便便眼前少女莎莎的人,虽然三十出头,惟是少妇的美态,依然艳光四射。 她一身布衣裙钗,但一举手一投足,却掩不住那种动人的高贵气质、超凡美艳。 莎莎称她为公主,她当然就曾经拥有公主身份,现今更且已贵中土一国皇后。 对了,她就是小白的唯一所爱,耶律梦香公主。 梦香摆脱了厄运以后,并没有立即回到小白身旁,以助他一臂之力,统一中土天下。 她究竟心里在想甚么?为啥留在此“红林”内?难道有后着?但找来一大批孕妇又干啥? 二十余人浩浩荡荡的笑着抬走老虎,作为他们的胜利品,也是好重要的食粮。 一直伴在梦香身旁的莎莎,总是争取机会问长问短,问这问那,嘴巴永远的不肯停下来。 莎莎道:“公主,自从你在战乱中救活了我们合共二百个孤寡孕妇,又教大家布下陷阱活捉野兽填饱肚皮,整整一个月时间了,但你还未有说出你有何目的啊?” 梦香笑道:“怎么你认为我一定会有目的?” 莎莎嫣然一笑,充满着少女纯真感觉,道:“这个当然了,天下间哪有人做事没有目的呢?公主是个聪明绝顶的神人,计划必然精密,咱们太笨,就算你说个明白,也只会懂得一、两成而已。” 梦香又是一笑,轻轻摸一摸莎莎的头顶,道:“我认识的人中,要说到能言善辩的你这家伙也算是十分出色的了。” 莎莎不住地摇头道:“过奖、过奖,我只是个笨丫头而已!” 梦香道:“以退为进,你又岂止是个笨丫头。算了吧,也许是天定缘份吧,既然我碰上了你,便是天意,我相信你不停的烦我,是希望我会把一些你好想学的伎俩传授予你。” 莎莎尴尴尬尬的道:“嘻……,只怕我天生太蠢,领悟不到公主的天赋奇能呢?” 梦香煞有介事的道:“那你学还是不学?” 莎莎连忙走上前,恭恭敬敬跪了下来,说道:“徒儿莎莎谨向师父一拜,我虽天生愚笨,但必努力去学习师父所传所授。” 梦香轻轻握着莎莎双手,把她扶了起来,心中在想:“这表面上看似有点冒失的家伙,实际上心思极为缜密,只要有一段时间勤练,必然把她所懂的有关布阵知识以及用毒方法,都掌握在手。” “唯一值得忧虑,就只是莎莎的心性仍未定下来,有种不羁的难以驾驭感觉,也许这只是少女成长时期的必然吧!” 莎莎看见梦香正想得入神,非常精灵的未有再说甚么骚扰,她只一心要向公主学习,要自己出人头地,实力非凡。 在小白统一天下之前的纷乱时期,给这孤苦无依的弱女上了好宝贵的一课,令她深深明白掌握时机的重要。 莎莎原来只是一条贫瘠村落中的一个小女孩,有一天村庄对开的大海,有一艘画舫翻侧了,她便奋不顾身的跳入海去救人。 救出的是个公子爷,其他的人一一被恶浪吞噬,整条船就只剩下他一人拾回性命幸免于难。 莎莎殷勤的服侍那公子,直至十天以后,那公子却一声不响的便离开了,连道谢的话也没有留下半句。 但两个月以后,却有媒婆来说亲,原来公子挽媒来提婚约。公子先前未敢动声,因为婚姻大事皆由爹娘作主,公子心中爱上了莎莎,若说过甚么定情话,回家后却遭爹娘反对,岂不害了莎莎? 公子惟有默默把一切心事留在心中,回家求得爹娘同意娶这并非门当户对的贫家少女,才兴高釆烈的去预备婚礼。 莎莎嫁入大富大贵之家,不消三个月便梦熊有兆,正满心欢喜期待着未来快乐日子之际,祸事便突然降临。 一天,一大群被小白杀得落花流水,跟大队失散了的“天皇帝国”散兵游勇,竟突袭杀来。 原来一众战兵饿了三天,狠性逼得他们如疯似狂,集合零星力量,一同杀入城镇,又抢又夺,更且大开杀戒。 尽情把战败的苦愁发泄在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身上,杀了一整夜,几乎将城镇里所有的生命的都给他们杀个清光。 莎莎为人精灵,她及时拔了一条草管,再沿绳落入井内,含住草管,躲在井底水中,未有被战兵发现。 有水饮,支持了三天,战兵终于都走了,她竭尽所能,攀着绳子爬出井,重见天日。 莎莎回到大屋各处察看,连相公在内,一家七十八口只死剩她一个,家财、珠宝、牲畜……,通通化为乌有。 她凝视着一大堆尸首,脑海中禁不住思潮汹涌,感触良多,但就是没有泪流。 天啊,祢在作弄我么?从一无所有到拥有太多,才不过是一阵子而已,转眼云烟,一切又打回原形。 当然,实际上是比从前更惨,因为她己身怀六甲,并不可能再嫁人,岁月漫长,她必须好好抚养孩子成人。 这就是莎莎在碰上公主前的经历,她在这段可怕的经历当中,学懂了必须尽力把握任何机会。 除此以外,还要提升自我能力,不要让自己落于完全受别人控制、主导的情况之下。 她的性子从此有了很大变化,机遇巧合下碰上了好出色的耶律梦香,莎莎便锲而不舍的争取学习机会,尽量去令对方先欣赏自己,尽量令自己表现得更值得别人提携。 莎莎注意到,公主有着一个好长远的“大计”,她好需要有能力的人在她身边作辅助,而这个人便可以从她身上学到好多、好多突出的学问、知识,自己正好可以把握机会。 就跟其他人一样,莎莎并不知悉这位眼前人物,合共收留了二百个大肚婆的美艳妇人,竟原来就是统一天下的小白的皇后。 耶律梦香从未有暴露过自己的身份,直至有一天,就是捕了老虎回去破落小村的那一天,莎莎才恍然明白这一切。 这一天,是个太过热辣光亮的晴天,远处的云,一朵一朵的,白烈烈又沉甸甸,一铺一铺的卷涌着。 烈日照射在身体上,太久了,有点炙痛的感觉。 在烈日照耀下的村庄前,大家还未有入村,却有一人守在村口之前,教公主呆住。 并不是目定口呆,惊讶中带点早有预感的表现。莎莎在那个男人未开口之前,已猜得出他就是公主的男人,只是绝对猜不出,那男人就是刚刚灭了“天皇帝国”,统一天下的小白笑苍天。 对了,公主原来就是耶律梦香,是当今的大皇后,是可以随时杀绝任何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一国皇后。 有人说,皇后比皇帝更快活,因为皇帝要批阅奏章、要深懂权术之学、要是人中之龙。 但皇后的享受比皇帝更甚,既不必艰苦面对烦事,一切有皇帝作主,而她却终日优哉悠哉。 皇后是所有女人毕生最终极目标,但耶律梦香却白白放弃了当一国皇后的机会,走到民间去,收养大批孕妇。 莎莎不明所以,公主的男人、当今圣上小白又知道个中神秘原因吗?莎莎因为太害怕已有点忙乱,脑筋也一时难以整理出头绪来。 小白迎上前来道:“回宫吧!” 咱们的皇后却笑道:“我早已回宫了!”—— 第七章相爱爱难留 爱,是一双男女最微妙的永恒维系,打从“剑京城”认识开始,小白便深深爱上耶律梦香公主。 公主除了从前的余律令,就只爱过小白一人,二十年来一直追随在他身旁,不论碰上任何艰难危困,依然不离不弃。 小白与公主的爱,已住过去二十年间得以验证,爱热烈燃烧,情缠绵相依。 排除万难,小白终于在公主的支持下,把“天皇帝国”拔除,正式统一中土江山,成为天下至尊王者。偏偏在这个时候,为何公主却躲在“红林”里,不肯回到“剑京城”去为小白登基庆功。 当每一个人都在等待公主为小白筹划登基大典,她却静悄悄的去训练一群大肚娘子,真岂有此理! 小白并没有太冲动,他好明白自己的妻子,耶律梦香就算变,也一定只会变得更聪明、更精明,她一定有自己的安排及策略。 公主的笑容依然灿烂,先打开话匣子道:“小白,你没令我失望,终于在二十年后的今天,建立了统一中土的皇朝,自立为大王,我真的以你为傲,恭喜!” 小白忽然感到有点异样,说道:“公主,你的话好奇怪,我内心不期然涌起一种感觉,这怪怪的感觉在告诉我,咱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已拉远了,彼此不似从前的并肩同步。” 公主冷冷道:“不错,咱们之间确实已有着距离,当你完成了建国大业梦想,彼此之间的距离也就更显明。” 小白轻轻点头道:“当一命把你的情况告予我,你宁愿留在此‘红林’却不回我身旁,我已明白大概你的意决。” 公主笑道:“在拔除‘天皇帝国’后,你也没有立即来找我,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吧?” 公主这一句话,明显是指出在小白心中,她的地位并不是排在最先,聪明如小白当然清楚了解。 小白道:“伍穷带走了老不死,我必须先追踪截阻,否则后患无穷,及后又碰上二师兄名剑的徒儿。” 公主道:“就是站在远处那小子?” 小白点头,说道:“他叫马虎。” 公主笑道:“相公,你知我为甚么在最后阶段没有出现嘛?” 小白走上前,轻轻执着公主双手,话声中充满爱意,说道:“我当然明白,你要我证明凭一己之力打下江山,让天下人都佩服我、称颂我小白一人,声威大震,才堪配为中土大王。” 公主内心确实如此的想,多年来,小白从来也有她在旁从长计议。在“剑京城”的初遇,被六太子名太宗孤立陷害,幸得公主英明机智,才挽回了小白性命。 二十年来,小白不住成长,在运筹帷幄,用计破敌上,已超越了公主,能独当一面。 公主笑道:“相公,你知道嘛,在你不断攀向成功的时日当中,我在你背后,真的时有羡慕感觉。我原来就是公主,我的独立能力,可能作出伟大成功,跟相公你一样出色么?” 小白叹了口气,道:“这二十年,你为我牺牲了一切,成就、能力、盼望都全交托在我身上,实在无言感激。” 公主笑道:“相公啊,大王啊,既下嫁为人妻,当然要忠于夫君,又岂能说成为谁牺牲呢?咱们有情有爱,我的付出是一种回应,总不能凡事斤斤计较吧!” 小白笑道:“但从今以后,公主已不愿再付出了。” 公主道:“二十年的付出,太足够了,况且夫君你已得到一生人中最大满足,而我…… 也应该寻找失落了许久的成就吧?” 小白道:“公主在这村收留了二百孕妇,就是要从最基本开始,训练出最忠心自己的死士。” 公主笑道:“不单单忠心于我,更重要的是忠心于我腹中那你我的新生命。” 小白一阵晕眩,当下探脉,果然从脉象中探得公主已怀有身孕大概三个月,当堂惊喜疑惑交集。 公主淡淡道:“失去了笑梦白,我以为此生也不可能再有孩子了,只是在‘罪林’中找寻神药,偶然间却被我发现了可以令我腹中骨肉不致打掉的奇药,我想,这孩子是上天给我的大礼。” 小白的兴奋、震惊实在难以形容,刚建立了统一天下王国,公主又怀了自己的骨肉,自然百感交集、思绪乱飞。 公主保持着一贯的温柔、清脆、好听的声调,说道:“为了好好保护这孩子,我决定人间蒸发,在你的皇朝中消失。” 小白想了又想,才轻轻的道:“你怕有朝一日或是莫问、或是梦儿,随便一个回来,便会夺去了他的储君地位,我夹在中间,难作取舍,预先把孩子作了安排,免卷入斗争中。” 公主道:“莫问、梦儿都是我亲手养大、训练出来的好孩子,他们俩各有惊人艺业,我腹中块肉能否一样也是天资过人奇才,又有谁可以肯定。就算是,相比已成长的兄长们,他还有太多的成长路要走。若然你下了圣旨立他为储君,只怕必然害苦了他。” 小白道:“何况他是你唯一亲生骨肉,相比莫问、梦儿,有更深更亲的感觉,偏袒之下必然会有冲突。” 公主道:“只要我远离宫廷,在这里建立我耶律梦香的一切,孩子由我悉心抚养长大,成长后他就能承担一切大任。” 小白问道:“你已决定?” 公主道:“你会支持我么?” 小白轻轻点头,他一直以为自己明白公主需要,公主在他身旁已二十年,好想建立属于她个人的成就,小白绝对可以理解。 早已经满肚密圈的小白,本以为一定可以说服她,岂料公主怀有身孕,事情有了突变。 一个女人为了她辛辛苦苦才能得到的新生命,绝对可以抛开一切,所有道理都不能入耳。 保护小生命是公主下半生最重要责任,母子二人回京去并不难,但这只是最后一着。 公主要安排孩子在最好的环境下成长,待她证明孩子有绝对能力胜过随时可能会回来挑战的莫问、梦儿,才会让他回京接任为储君。否则这孩子就留在“红林”附近,快快乐乐过一生便是。 宫廷的环境只会令孩子在充满斗争中变得性格极端,公主实在太痛爱这难得的小生命,绝对不愿意冒险。 小白道:“要我作出一些帮忙吗?” 公主轻轻点头,道:“答应我,要显出你当了帝王的威严及霸气来,一言九鼎,从此以后,小白笑苍天便是天下第一人,不能再跟从前一样,有时拖泥带水、有时太姑息养奸。” 小白点头道:“我答应你,一定做个好出色的英雄皇帝,我不可能留下个烂摊子给咱们的孩子吧!” 小白说完,便立即掉头转身走,他半分也没有不悦,当然了,能够跟公主再获麟儿,简直是上天莫大恩赐。 孩子应该改个甚么名字,小白也没有为此而留下一言片语,他绝对的尊重耶律梦香。她为自己已付出了太多,这孩子的一切,就交托公主来料理好了,难道梦香相信他能主理中土国家,而自己对她连好好去抚养一个孩子也没信心么? 虽然心里有丁点儿不忍,但小白还是提步离去,不想再打扰公主。京城正等待他回去,登基大典已是刻不容缓。 朝廷的政事、论功行赏、定刑法、分配耕地、定历法、赋税制度、兵制、礼制……,一切一切,都必须由他决定。 梦香选择了在关键时候离开,建立一个女人的最美丽阶段,小白只好衷心祝福她,永远是自己的最爱。 ※※※ 风和且日丽,“剑京城”就在眼前,二十年前的某一天,当时只是个无名小卒的小白笑苍天,曾醉卧在“醉红尘”酒舍屋顶之上,那阵子的他,吊儿郎当,闲逸而不为名利争斗。 今日,“醉红尘”已凋零破落不复往昔模样,茅舍变成半倒塌的败物,当然再没有客商饮酒畅欢。 今天的小白已是足三十八岁,经二十年艰苦努力,终成为中土最强最超然的大王,回到“剑京城”去,是要正式登基。 他凝视着眼前的城池,心中百感交集,原来的名剑,跟着是名太袓、名太宗、名天命、名昌世……,多少名家英雄豪杰,曾为了成为一国之君而弄得焦头烂额,甚至掉了性命。 重归故土的小白,非但拥有了昔日的“武国”,更且统一了几近中土每一寸土地,小白的成就,正是当年名剑的梦想。 名剑曾一心希望有孩子可以继承他的遗愿,但偏偏实践这梦想的,却是他那小师弟小白。 正要踏步与马虎一同进城,但那种熟悉又浓烈的杀气却迎面涌来,就跟二十年前所见的情景一样。 血发刀客带着一道凛冽寒阴杀气,直逼向“醉红尘”处之小白,冷得好比冰寒雪霜。 依然不变的披发,比凄艳血色还要红,杀气满溢的刀客带着他的“泣血”快步而来,血红的双目只凝视看小白,二十年前他在此杀了一群追杀前来的笨人,今天不错,血发刀客当然就是刀锋冷! 挥刀气势如恶浪翻天,杀气腾腾如雷霆震怒,杀力划破长空,破空震出如鬼哭神号的猛鬼咆哮悲泣声。 从九天斩下,就似有千百厉鬼缠伴同来,马虎正要发动他反扑之剑,小白却比他先了一步冲出迎上。 悲泣声的杀刀迎风嘶鸣,扑面而来,小白的“赤龙”未有出鞙,但锋锐之杀力绝不下于“泣血”。 两阵精光迸溅炸出刀剑光芒来,小白震退不了刀锋冷,但对方也未能损他分毫。 一招交拼,二人同时落下,刀锋冷立时变得心悦诚服,只说了一句:“果真是不世天人。” 双膝一屈,便跪在小白身前,大声喝道:“愿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诚心弯腰磕首,小白不期然有种异样到不得了的感觉,就是他争战江湖二十年,今日才真真正正的有绝世高手向他诚心跪拜磕首,为王为帝,高高在上,手握别人生死的无上至尊感觉,一下子涌现。 小白呆了好一阵子,方才懂得说出两个字来:“平身!” 只是这位曾显赫一时,也曾争霸要称王的刀中杀神,却未有站起,只淡淡的道:“皇上,小人在此已守候了你许久,为的是要自己更彻底的向你拜服,果然,皇上只是在武功上便不得不令我臣服。” 小白道:“看来你还有所求。” 刀锋冷道:“皇上,咱们相识多年,你可认为小的也是一个值得重用的人才么?” 小白笑了笑,说道:“你真的有意思为朝廷效力?” 刀锋冷仍跪在地上,道:“如得蒙皇上不弃,小的定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小白轻轻的扶起了刀锋冷,笑道:“四师兄,你我既为同门,上天有缘份维系我俩,朕当然愿意与你并肩努力,好,刀锋冷听封,朕便赐对你为御前大都督,手执军令,领兵八万,负责护守之职。” 刀锋冷当下再磕头道:“谢主隆恩,只是,微臣还有一点点心事,未知皇上能否再如我所愿?” 小白愕然在想,怎么刀锋冷变得有点儿婆婆妈妈起来呢?其实在先前的刀剑一式对战之中,小白已感受到对方的刀招有种“老”的迟缓感觉,这一刻此种感受更加强烈。 小白道:“卿家还有何要求?” 刀锋冷道:“微臣还有一子,好想报效朝廷,只望皇上随微臣走进‘剑京城’,先看一看我这不肖子,是否忠心合用,才赐予一官半职,让微臣了结心事。” 小白一阵惊讶,原来刀锋冷竟然有孩子继承,他却一直未有所闻,虎父无太子,此子定必是个将才。 更重要的,是英雄迟暮的刀锋冷,看来已把他的下半生、希望,全投向这孩子。 还记得当年伍穷的父亲伍担汤掳了他的孩子,害得刀锋冷伤心欲绝,最后刀锋冷为了无后顾之忧,在“天都城”城池下亲手扼杀了己成废人的孩子,功力猛然提升,手刃伍担汤。 由此可见刀锋冷虽然冷酷,但对孩子却是极之有情,再得一子,难怪刀锋冷一直守口如瓶把他收藏起来,免得再惹杀身之祸。 小白道:“你有啥期望?” 刀锋冷轻笑道:“我好希望我的孩子成就比我更大,当然,若皇上能重用他,赐予比我吏重要官职,我便老怀大慰!” 小白忽然感觉到,一种他从未有过的奇异感应突然袭来,这究竟是甚么感应呢? 小白不大懂,但隐约间却有种受侵略性的威胁感觉—— 第八章剑京忠臣梦 “十年一觉剑京梦,赢得春阁薄幸名。” 只要你是腰缠万贯,走到“剑京城”的“怡红春阁”,你一定感到无比畅快,直觉不枉此生。 这里乃青楼名妓汇聚之处,小白当然十分熟悉。华灯初上,四处都传来一阵阵丝竹和嘻笑之声。 小白统一天下,再没有大规模争战,江湖难得平静,妓院自然更加兴旺,繁荣昌盛又再现长街。 甫进入“怡红春阁”,猜枚行令、唱曲闹酒,追着甜姐儿拥抱调笑,当真是笙歌处处,一片太平盛世。 如此抛开一切尽情行乐之景象,实在已许久未有见过,忽然一阵吆喝之声:“姑娘们,来啊,来啊,谁个的屁股儿最嫩、最艳,便可得赏银十两,别害羞,都过来好了。” 原来嘈吵的“怡红春阁”,登时喧声四起,女的惊呼尖叫,男的叫嚷不停,乱成一片。 二、三十人,当中大半是妓女,一听到白白可得十两银,都当下抛开客人,围到那位豪客身前来。 龟奴们一时竟也拿不定主意,不敢去拦阻,任由大伙儿团团围住豪客,小白好奇之下,也借故上前去看个究竟。 只见一个只十七、八岁的家伙,脸如冠玉,俏姐儿一般的精致五官,下巴尖尖,双目灵动,俊得就像个娃儿。但这公子打扮的少年,却把腿子搁在两个妓女身上,背后倚住的又是另一妓女。 总而言之,这唇红齿白的少年客人,就簇拥在妓女堆中,左拥右抱,拉这个的脖子给予深深一吻,抱那个的蛮腰又来偷香。 脸上总挂着不羁的笑态,一阵儿又发出哈哈大笑,他那玩世不恭的样子让人一看便知道他是个公子哥儿。 三十人排在面前,公子一声令下,男男女女都一起脱掉裤子,三十个或凸或扁的屁股儿,尽现人前。 那拥在妓女堆中的少年公子笑得眼泪直流,嘻哈倒绝。好一阵才才能平定心情,笑着睁目细看,手中那十两银锭一扔,掷中了左边一个妓女的屁股,力度恰到好处,竟夹在两爿屁股股罅之中,未有跌下。 公子又再爆出一阵笑声,半晌才定下来道:“对了,就是你的屁股最嫩最出色,银两便赐给你好了,哈……!” 那个被选上的妓女笑得好似花枝乱颤,银铃般笑声,响彻整间“怡红春阁”,教人好为她庆贺。 如此风流不羁人物,花天酒地,不务正业,恐怕多多家财也总有一天被散尽,落得一贫如洗。 小白正在心中暗暗为这少年人可惜不已,身旁跟人来的刀锋冷,已拉住了他的手,走到那少年人身前,喝道:“血儿,还不下跪?你眼前就是当今圣上,一统天下的帝王圣君小白是也!” 刀锋冷此语一出,整间“怡红春阁”立时轰动起来,不论正干着甚么事,每人都急急望向小白。 小白已非第一回出现于“剑京城”,长街之上认识他的人本来已不少,只是小白未有身穿龙袍,故此并没引起注意。 听得刀锋冷一声喝叫,认识小白的人都立即下跪,带动所有人都一同跪下,向小白磕首。 众口一词:“参见皇上!” 自小白灭了“天皇帝国”后,一切交由徒儿及将军等人处理,独个儿追上去杀伍穷及那老不死。故此百姓回到“剑京城”后,一直都在守候统一天下的新皇小白出现。 他的突然现身,令全城振奋不已,每一个人都感到莫大光荣,小白是驱走外侮的大英雄,当然值得尊崇。 整座“怡红春阁”里,不论人客、贵宾、妓女、老板……,每一个人都恭恭敬敬、诚惶诚恐的去磕拜小白。 小白是一国之王,一人在上,千万人在下,都要向他俯伏跪拜,都要向他低首称臣。 身后的马虎原来也只是站着,但他亦感到一股难以拒抗的压力,排山倒海而来,把他压得心跳气促。 双腿一软,终于跪倒在地,跟众人一样,低下头来向小白称臣。对了,没有一个人例外。 “皇上英明,鸿福齐天,万寿无疆!” 小白第二回感受被人跪拜的感觉,绝对比先前在城外更震撼,他不得不接受,自己已是高高在上,那种感觉犹如腾云驾雾,快乐、满足感不住的在升华。 心里不停在笑,他花了二十年时间,终于能人所不能,达成了建立王国、统一天下的大任。 从前的朋友也好、敌人也好,从此每一个都要俯伏在自己身前,任由他的旨意操控一生。 小白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一会才道:“很好,你等平身。”众人才敢再抬起头来,但却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敢站起来。 那个血儿,刀锋冷的孩子跟刀锋冷,是站起来的六个人其中之一,脸上还带着依样不变的不羁笑意,凝视小白。 身后的刀锋冷抢着道:“皇上,他便是犬儿了,绝对是了不起的出色人才,皇上大可放心任用他啊!” 小白轻轻微笑,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血儿推开了身旁的妓女,但却未有整理好散乱的长发,以及那松开了的衣衫,充满信心的道:“禀告皇上,小的名字并不影响我天赋才能、实力,一个名称罢了,我父替我取了二字——中血,刀中血。” 小白上前,一手搭在他的肩膀,道:“很好,你是四师兄的孩子,计算辈份,朕便是你师叔了。” 小白的话还未说完,那性急的刀中血便抢着道:“哈……,希望小的能有机会为朝廷效力,不枉此生便太好了。” 刀中血的话才完结,身后两丈之外,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打扮少年,身旁又有一个赤膊的粗眉少年人,当下插了一句:“能否得获英明的皇上重用,当以实力争取表现,决计不是凭借裙带关系啊!” 那粗眉少年当下接口道:“大哥说得对,皇上用人惟才,你拉拉扯扯的想要人可怜似的,太不像话了,哼!” 刀中血的回应是甚么呢?是刀招! 陡然动手,当别人惊觉时,已陷于他的刀网之内,难以突围,寒飒飒的刀风袭来,竟毫不留手。 好明显刀中血是想要在小白面前露出他的杀力,好教小白对他另眼相看,以便自己夺得高官厚爵。 只是粗眉少年暴喝一声,拔出一枝近五尺长的玉箫来,凌空虚发,杀力破空剌出,竟挟着隐隐雷声,越空锐挫“刀网”。 小白看着二人对战,只觉那粗眉少年的步法、姿势,皆十二分熟悉,愈看愈是好奇。 斗得一阵,那文质彬彬的少年也按捺不住,一步又一步的逼近前去,手中折扇轻动,似在找寻最恰当的动手机会。 只是仍距离战斗中的刀中血大约十步之遥,忽地一大阵药味攻来,头上劲风凛冽,教他不得不回身对攻,截住来势。 手持折扇的姓文名杰,跟其弟那粗眉的小子万力原为一伙,小白稍稍瞥见二人出招,脸上已发出会心微笑,大概已知悉两者身份,一股暖意就在心头浮起,十分受用。 而截住文杰的人,一身肥肿难分,一张脸儿的两块肥腮好生臃肿,眼目眯成一线,怪模怪样却相当可爱。 这发出阵阵怪异药味的胖子,每挥出一招总爱大吼一声,似是以壮声威,教人特别注意。 显然,小白好清楚这胖小子的来龙去脉,因为他手中的神兵太奇特,就只有一个人会用,这神兵名为“百年归老”。 对了,这全身会透散出药味来的胖少年,好明显就是上一代“神、魔、道、狂、邪”之中的食狂药口褔后人。 他的同一式“百年归老苦苦痴缠”,以双手舞卷挥动,神兵如灵蛇飞转,双掌在适当狭缝中轰出突袭。 功力虽未及药口褔,但只是未足二十岁,便有如此奇能神功,倒也是非凡新一代人物了。 刀中血、万力、文杰、药口褔的后人,四人在战,除了刀锋冷以外,还有一人站了起来,却未有技入战斗中。 他好冷静,身高近七尺,庞然大物手持一个好大好大的剑鞘,剑鞘之内竟有着五把长剑,一鞘五剑,当真闻所未闻。 没有战斗,也许是因为他觉得面前的四个人,仍未能给予自己充分刺激,他的眼一直盯住小白,不住的在想,想小白发动攻势,待他好好表现一下他的“杀五剑”来。 好奇怪的情景,从未出现过在“怡红春阁”,数十人都跪下来低着头,只有六个人站起来,四人在战,一人站着盯实小白,刀锋冷在欣赏孩子战斗,小白又含笑不语。 大家仿佛都在等,等一个解决所有疑问、疑难的决断关键。但关键究竟握在谁手里呢? 大战中的四个少年人同时凌空蹑虚,拔步于半空对拼,谁也不肯让一招半式。 突然那一直沉默的大个子动了,一下子同时震出五把长剑,手执其一,以一控四,挑斩劈杀向四人处。 同一时间,一道急风亦杀入了四人的战阵,斩出一阵阵幻彩剑影,似是那五光十色令人迷惚的泡泡,愈挥愈多。 五人同时被剑影泡泡缠身,急于自保破开泡泡,明明斩裂了,但泡泡却又浮出更多,色彩更艳更鲜、更快更密。 从剑气化出来的气泡,不住膨胀,斩之不尽,破之不尽,只是愈来愈多,各人也就愈觉危险。 刀锋冷笑道:“这就是‘驭剑之气’!” 这种人剑合一,人就是剑,剑也是人的境界,若非挥剑者已有数十年用剑深厚功力,实难以祭出如此泡泡剑气。 人是剑,剑是人,并非太难达到的境界,只是绝大多数的用剑者,皆被剑所控,成了剑痴、剑狂,为剑而活、为剑而生,手中的剑比自己更为重要,终至沉沦不拔。 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能达至“驭剑之气”境界,把手中剑使得出神入化,剑气恍如有生命一般,能爆出劲力来。 当五位少年人都不住破斩泡泡,发觉泡泡的强力反震,愈来愈难抵受,忽然全数的泡泡被突如其来的剑浪斩碎,同时炸出动气,竟可以把五人都逼出三丈之外,才稳住脚步。 “五位好友的下一代,都是好出色的高手,只是大家别忘记,最高高在上的,还是我这颁下圣旨的皇帝。” 对了,化解各人争战、斩毁剑气泡泡的,原来就是小白,他一脸王者傲狂姿态站在中央,教大家都低头不敢妄动。 小白心里在想:“看来我的生命又会进入全新阶段了,从前是太多太多敌人,如今却是太多太多要亲近自己的‘朋友’!”—— 第九章杀了你真好 “娈童船”惊变! 来自左右两方约五百多敌人,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每个人的脸上也带着一种盲目的冲动、亢奋。 经验告诉梦见,只有表面上的刺激,才会让孔武有力的人变得如此凶狠,一个最合理的吸引就是银两。 甚么杀一个十两银,两个二十两之类,也就足教这群在“罪十八岛”生活的家伙拼死抢杀。 群煞恶狠狠的,“刺青堂”的人人执剑,“娈童天宫”的都手持长鞭,好快已逼近“娈童船”。 原来被迫留下来的“娈童”,尽皆吓得屎滚尿流,但却连找寻躲避的地方也不懂,只知抱头蹲下,瑟缩抖震。 远处大后方,站在一战车之上的少女,正在舞动一道红旗、一道黄旗,指挥两方杀神抢上,但见“娈童船”上传来呱呱大叫惊怕之声,登时乐在其中,更加舞得痛快。 “杀啊!给我通通杀个清光,杀一个便有赏银,记得斩下头首,快抢杀哩!” 话声显得好坚强的少女,指挥若定,教梦儿看在眼里甚为鄙视,他眼中的女人地位绝不该如此。 梦儿自小追随小白身旁,小白的女人就是耶律梦香,公主一切必然以小白为依归,自己只是相陪衬的伙伴。 女人,就算强如耶律梦香,也必须降服在男人的眷爱之下,男人是发号施令者,这就是梦儿好坚持的“己见”。 梦儿好尊重女性,但只是尊重那些绝对服从男人的女性,就像他身旁的可人一样,天真可爱,就是最值得呵护。 气势汹汹的杀人者已涌近船旁,一干人等正要跃身而上,他们包括了江心虎、季强人、李天山、陈大褔、唐永拳、苍刀……,合共十人,全是轻功最了得,也最想先立功的家伙。 梦儿手中有剑,剑是“传奇”,但他未有拔剑,因为这群走狗不配,挺足蹴向船边,木头登时破碎裂飞,溅射如箭,十人首当其冲,都同时停住了步。 原来高昂的杀志竟骤然冷了下来,彼此呆住互相对望,原来大家都失去了同一样的东西——左眼! 木屑化作劲箭,破目毁容,但总算梦儿留手,劲力只发而未尽,否则木屑飞射贯穿脑袋,十人也就必然一命呜呼。 “自断一臂,剜左目,懊悔者可以留下性命,若要梦儿大哥动手,先尽碎每人身上骨头,再全身涂蜜,让万虫啮咬,再乱刀赐斩,死他奶奶的十个时辰才死尽!身后的百搭一口气把恐吓的话说尽,正好借助了梦儿的第一招气势,果然冲上来的人都呆若木鸡,不知如何是好。五百人,看来是好强大的杀力,但总结武力并非是把五百人独立加起上来便是只要先挫伤为首的十数人,令他们丧胆,其后的不知就里,只感到前方比他们更凶更狂者惊慌,整体士气便大受打击。五百人去抢杀,究竟当中有甚么玄机、道理、破绽,你要面对便必须对其中的结构有深入分析、了解。梦儿是小白、梦香的孩子,从小便在兵队的艰苦训练中成长,对用兵之道当然极之理解。五百人抢杀,走在最前方的,绝对不是两腿最长,又或是武功最强甚至跑得最快者。在战阵的对垒中,最前方者往往就是最狂妄或是最不怕死的战士,他们一般都是既冲动又自我膨胀。这些人的思想比较简单,经常以自我为中心,认定他所想的必然是对,也就飞快的好想立功。梦儿应付这些杂乱无章的贼群当然甚觉轻易,他先废去走在最前的十人各一目,挫灭头威,登时五百人便乱作一团。原来走在第二排的贼兵,看到比他们更狂的兄弟们,一下子便被挫伤,会胆敢越过前方十人,再去送死吗?没有人愿意越过经已失去一目的最前十人,那攻势便顿时止住,大家都抬起头,凝视着傲霸的梦儿,昂然立在船上高处。当大家正犹豫不决之际,上头的百搭又传下好骇人的话来,五百人也就变得鸦雀无声,噤若寒蝉。那原来好兴奋舞动双旗的刁蛮少女,看见两方贼兵静如止水,双旗如何舞动也是徒然,一股怒气自心底爆发出来,大声叱喝道:“妈的,妈的,妈的,快给我杀个痛快!” 一句话虽然破喉尖呼,只是如何也抵挡不了心底发毛的惶惑,五百人都未有反应,换来只有一人的回答。 “好,我就来杀个痛快!” 话声方落,只见梦儿已如弹丸飞射扑出,脚踏贼兵头顶,但却未有吐劲,只是轻轻压下。 直射跃前,以人为桩借力飞纵,被踩踏的只觉眼前一花,便纷纷倒了下来,不省人事。 原来舞旗的少女一阵惊骇,已见梦儿就落在身前,目露凶光的他,手持“传奇”,跟少女相距只有三尺。 少女却是毫不惧怕,双手叉腰,把旗掉下,喝道:“哼,本小姐乃‘罪十八岛’主人,难道会怕你不成?” 梦儿冷冷一笑,踏前半步,气势狂盛,直逼压向她。没有半句话声,却是教人见了心寒。 少女再道:“你听清楚没有,我姓东方的,名叫东方心雪,哈……,你胆敢伤我一条汗毛,我必教你痛苦死十次。” 梦儿道:“很好,我好想试试人怎样才能死十次。”缓缓伸出右手,推向东方心云的脖子去,五指渐渐张开成爪。东方心雪自小也未有过男人胆敢向她无礼,仍保持着娇狂之态。 只听她吼道:“来吧,有种的便杀了我,杀吧,我就是不信有人胆敢动我半条汗毛。” 梦儿的五指突然向上一抓,竟扯住了东方心云的一撮额前秀发,登时痛得小妮子呱呱大叫起来。 下面的数百人见心雪被欺负,也好想上来助拳,只是心雪已在梦儿手中,若有差池,激得梦儿大怒,一剑杀了心雪,有谁能给回东方家主一个好的解释呢? 眼巴巴干着急,只好任由梦儿摆弄。 秀发被扯住,东方心雪当然暴跳如雷,但梦儿却是不理,她连半点劲力也没有,武功低微得很,梦儿占了绝对的上风。 梦儿有心要玩弄对方,喝道:“来,你吓怕了‘娈童船’上众人,跟大家先致歉!” 拉动秀发,心雪的头儿被迫不住的点了又点,像是向着船上众人谢罪似的,七嘴、八舌看得开怀大笑了起来。 心雪死命反抗道:“你……这贱人,我一定要重重报复今天的莫大侮辱,你别自鸣得意!” 性子倔强得很的心雪,如何也不肯任由摆布,四肢又打又踢,不住反抗,气力也消耗不少。 梦儿冷冷笑道:“好,既然要报复,我就先好好治你,要你心悦诚服,不敢再胡乱撒野!” 双腿一蹬,梦儿竟就抱起东方心雪,直飞向前,反方向朝“娈童船”的前方奔去,疾走如电。 晃眼间便失去了二人踪影,头领被劫走了,五百贼兵变得群龙无首,不知所措。 东方心雪乃东方家主亲女儿,只因为她机灵又霸道,抢着要带领大家来报复,一心寻开心。怎知碰上了梦儿,破天荒的被反过来掳走,“刺青堂”、“娈童天宫”等如何能向东方家主作出合理交代来呢? 五百人全失去了主张,团团转的对事情一筹莫展,再也不敢乱闯上“娈童船”,人心惶惶进退两难。 七嘴、八舌看得心头大快,但也被百搭劝止,不可以再说甚么话来刺激贼兵们,否则大伙儿疯了冲杀上来,大家就要死个清光。 可人天真无邪,不知就里,仍到处观看,瞧瞧下面的傻头傻脑贼兵乱作一团,脸上一阵青又一阵红,有趣得很。 不论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可人也一如以往的乐天知命,她拥有快乐,只因为简单。 ※※※ 梦儿抱着东方心雪发力奔行,强风在脸上拂掠,人如腾云驾雾。梦儿飞跃在大树顶头踏枝而过,一直往前方山上悬崖而去。 心雪心性顽强,半分也不惊怕,有时低头望下,反觉有趣又惊险,正好迎合她的不羁性子。嘴巴不肯怠慢,仍不停的说道:“烦人啊烦人,你大祸临头了,要对付本大小姐却换来无尽痛苦噢!” 梦儿再也不打话,任由她胡说八道,他心中已有了对付心云的法子,一切已准备就绪。 掳走心雪,其实就是兵法上的“擒贼先擒王”。 五百人围攻“娈童船”,要一下子杀个清光,对梦儿来说并不太难,但这却并非他最终目的。 梦儿有幸来到“罪十八岛”,当然好想“步步高升”,他只想原来属于别人的部属,慢慢归入自己麾下。 势力强大,才可能独霸一方,成为王者。 杀一批贼兵,传了出去大家都认定你是个滥杀者,就算有一天被迫投效,也绝不可能忠心耿耿。这个当然了,既然首领只是个滥杀狂,伴君如伴虎,谁又愿意全心全意助你成大业呢? 多年来从小白、梦香公主处所学到的军事谋略,慢慢应用在人生之中,梦儿也在不断成长。 他现下要对付的,只是一个太过娇生惯养的东方心雪,如何教她学懂尊重别人,的确是件不太容易的事。 但梦儿好有把握,要教这刁蛮少女贴贴服服。 当首领者,就是必须懂得要下面的人如何贴贴服服,梦儿要攀上当领袖的高峰,一心成为此“罪十八岛”岛主,就连怀中的刁蛮少女也对付不了,又如何可以成为霸者!? 梦儿快步不停,抱着嘴巴不饶人的东方心雪,抵达悬崖之上,当下放了心雪一同站住,面向笔直峭壁。 梦儿笑道:“怎么了,感觉可好吗?” 面向死亡深谷,就算是懂得武功也自心寒,何况是个平凡的小妮子,心头好自然的不停猛跳。惟是那种刁蛮不肯低头的性子,仍是教她极力表现出倔强、好胜。 深吸了一口气,挺胸收腹,东方心雪笑道:“不错啊,风景着实很好,空气也着实难得清新。” 梦儿冷冷道:“你好像相当自傲、顽强?” 心雪转过头来,双目狠狠瞪了梦儿一眼,说道:“少给我发问题,我是主人,问题该由我发出。” 问与答,在当惯了主子的人来说,原来有着好重要的分别。主人发问,下人便要清楚作答。 主子不问,下人也许还要更技巧的去表现出自己的意向来,免得主人恼怒。 只是在问与答之间,下人千万不能发问,因为身为主人,哪里会答你的笨问题。你必须从主人的行动、言论间揣摩个中意思,捉摸不了便要备受责罚。 东方心雪从来不会被人问这问那,只有她去责问别人,如今梦儿一来便犯忌,又难怪她好激心。 梦儿虽被心雪大声咒骂,却是未有动怒,只一手扣住她的手腕,轻轻笑道:“你既不肯答我,就只好用我的方法来找答案好了!” 心雪不明正大惑不解之际,竟感到梦儿用手一拖拉,她整个人的重心便移向前,失足滑倒,便堕下谷底去。 只是她一人下堕,在半空中无物可攀,既不懂武功,又慌又乱,脑海中竟闪出了一个大字——死! 她哪里想到梦儿竟敢推她下崖杀死,来个分尸惨不忍睹,心头立即僵冷发呆,全身冒着冷汗,双目紧闭,等待失去知觉的一刹那—— 第十章痴想梦成真 完了,完了! 东方心雪半生都是横蛮不爱讲理,对别人动辄骂个狗血淋头才觉痛快,今天报应终于来了。 不一阵子,也许是疾若电闪的一刹那,她的一切感觉就会完全失去,短暂生命将归于虚空。 只是她心里却有一丝悲苦,那还未得到解脱的恨,到死了仍难以平息。自己是失败者,好生遗憾。 一种固执真情,未能化解,总觉上天太作弄人。心雪想呀想,愁思不住涌来,当然好想哭个痛快。但不可以哩,她曾告诉自己,此生也不会再哭,哭只是弱者所为,她必须好坚强。 已堕下许久了,怎么仍未跌得粉碎? 一阵愕然惊觉在心底浮现,才发现自己好像已没有再往下堕,这是甚么原因? 张目大胆去看,哇!竟在半空中停住了,背后似有甚么吊住,教身子未有再往下堕。 回头细看,原来又是那梦儿。他竟然双脚插入了峭壁,踏壁借力,伸出手来抓住她衣领,教她不致再向下堕。 既是震惊又有点害怕的心雪,再也不敢胡乱说话,只怕激怒梦儿又再放手,她便好可能粉身碎骨。 为了不想惹怒梦儿,心雪嗫嗫嚅嚅的道:“好……了,咱们不要再斗下去,算是彼此平手,不分胜负,我带五百人退去,从此交个朋友便是,就这样吧!” 小雪生怕有意外,只好尽快提出解决法子,在她来说这已是最大让步,但反观梦儿,却是毫不动容。 心雪正要再说下去,哪知背后一轻,梦儿竟又放了手,任由她向谷底堕下。 梦儿却一直的追在后,以双腿插入峭壁中代作步行,如履平地,双目冷冷凝视心雪,不发一言。 心雪手忙脚乱的大呼叫嚷,可是任凭她如何嘶叫,梦儿也未有伸出援手,下堕的速度愈来愈快,吓得她心儿也快要跳出来。 梦儿忽然一脚伸出,只用右脚掌把心雪扯停,令她不再继续跌下,总算是有惊无险。 飕飗山风吹来,心雪背后只有脚掌支持,重心左摇右摆,不住摇晃,教她更加胆颤心惊。 心雪已吓得魂不附体,嘴巴不停抖动,脸青唇白,全身也在抖震,再也说不出甚么话来。 梦儿凝视了她那慌惶的样子好一阵,才不慌不忙道:“你要保住性命,便要当天发誓,从今以后拜我笑梦儿为主人,一生一世服侍体贴,否则咱们缘份已尽,你再掉下,我就往上别去。” 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梦儿的脸冰冷如霜,发出最后警告,只要小妮子说句不,生命便会立即结束。 冷汗从东方心云的额上涔涔而下,过分巨大的压力教她难以透过气来,登时哇声痛哭起来,呜呜咽咽的眼泪直流,身体每一寸肌肉都在抖动,真的怕得要死。 原先的一副刁蛮、倔强、坚定,一下子崩溃了,再也难以欺人,哀伤得不得了。 梦儿那冰冷的脸却未有因此而转变,他没有被感动,只冷冷的再道:“我数三声,再听不到我要求的说话,便休怪无情!” 支持住心雪身体重量的腿轻轻移动,立时吓得她惊叫尖嘶,再也不敢坚持,连忙道: “是……,我东方心雪……当天发誓,从今以后拜笑梦儿为主人,一……生一世服侍,救我……救命呀!” 早已怕得两唇发白,不住颤抖的心雪,突然再感整个人凌空飘起,跟着便被拖住手,一直拉住向上去。 梦儿踏在峭壁上,不住弹射升高,直至山巅原来之处才放下了依然面青唇白的心雪。 心雪呆呆未能定神,站着如木不动,只是不住的喘气,刚才的惊吓足教她三魂七魄齐飞逝,整个人如堕冰窖,好生可怜。 梦儿却大声喝道:“面见主人,还不跪下!?”一声令下之余,心雪竟感到右颊被火辣辣的掴了一个大巴掌,痛得她眼泪飞溅之余,人就更加呆滞,不懂作出任何反应。 一刹那后,左颊又遭另一巴更痛更可怕的大巴掌,这一回实在太痛,脑际模糊一片,只意识到“跪下”两个字,当下便不敢再怠慢,立即猛然下跪。 梦儿终于稍感满意,走至另一旁,一脚踢来一块大石,就落在心雪身前,跟住一屁股坐下来。 此时的心雪方才定下神,但仍忍不住满眶泪水,双目凝视梦儿,未知他有何摆布。 梦儿不说甚么,先把一条腿搁在跪在他面前的心雪肩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自小便受到无数人的忍让、礼待、奉承,如今却被梦儿极尽侮辱,心雪悲从中来,又再难忍泪水,不住的哭个没完没了。 梦儿怒道:“你哭甚么?” 心痛又哀伤的东方心雪,哪里能立即停止哭泣,说出道理来呢?但只是稍一迟疑,责罚便来了。 梦儿突然吐力,脚重重压下肩膞,痛得心雪惊呼尖叫,梦兜却是怒瞪着眼,凶巴巴的道:“怎么了,现下主人向你发问啊,有问题不肯作答,是以为你才是我主人么?” 厉声叱骂,吓得心雪急急忙忙说道:“不……不敢,我……哭,只是因为自己忆起一些傻事来吧,主……人……别误会。” 梦儿轻轻点头,腿上的压力稍放松,教心雪好受一点,跟住又再问个一清二楚。 梦儿道:“怎么会是由你率领贼兵杀上‘娈童船’?” 心雪道:“我……刚刚跟‘娈童子’在一起,闻得此事,觉得有趣便自动请缨,带领五百人来杀个痛快。” 梦儿道:“你好喜欢杀人?” 心雪道:“在‘罪十八岛’,谁有更强实力便可以在‘合理’情况下杀人,喜不喜欢只是个借口。” 梦见道:“你杀过多少人?” 心雪道:“仆……人只杀过不足十人,其余的,大致都是命人所杀,我……不大有关系。” 梦儿道:“你还想再试试杀人的滋味么?” 心雪道:“没甚么想或不……。” 梦儿道:“不,我觉得你想。你便一定好想,来吧,我带你去杀人,你要杀个痛快,杀个片甲不留!” 心雪登时双目发呆,她大概已知悉梦儿的用意,心里百般不愿,但她敢作反抗么? 在“娈童船”前,五百贼兵仍在等待着失了踪的心雪,过了大概半个时辰,众人正等得心焦,终于见到她回来了。 只是在梦儿的拖带之下,甫出现在众人面前,心雪便立即跪在梦儿脚下,看得场中每个人都简直不能置信,呆若木鸡。 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梦儿喝道:“来,给我让大家得悉你的决定!” 话语尽是命令感觉,教五百人都惑然不解,心雪缓缓的站了起来,向四周一扫,便道: “从今以后,我便绝对遵从笑梦儿,你们都是我带来的,必须也归向他,明白了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说不出半句话来,都以为这个甚么梦儿定是下了些诡异奇药,把原来高傲的心雪迷住了。 心雪突然拔出身旁一人的佩刀,更且一刀斩杀,剖开了他的胸膛,怒道:“谁个不从,我便把他立即处死!” 五百贼兵都一头雾水,不知所措,心雪忽然再道:“别烦了,我已决定下嫁笑梦儿,既为他妻子,当然效忠我夫君,这道理我看没有人不明白了吧!” 说罢,心雪便依在梦见身旁,千依百顺般,甚是体贴。四周贼兵当然惊骇不已,但却突然失声爆笑。 “恭喜啊,原来是嫁了如意郎君!” “大小姐动情了,难怪咱们都猜不透啊!” “快……,快回去通知各方朋友齐来饮宴吧!” 此起彼落的祝褔声,从中央处一直散播出去,喜气洋洋溢满周遭,大伙儿都向东方心雪祝贺。 为啥梦儿无动于衷?因为心雪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惟有让他们以为我答应下嫁你,这样才能尽得民心,这些狗奴才要听令于我,也就一样会听令于你了,否则真的要杀个清光啊!” 这一句话正好刺中笑梦儿的心窝,他就是想要得到人心,只要能令大家归顺,便有希望统领“罪十八岛”。 脑海里转了又转,不住的思潮起伏,他终于想通了,东方心雪的误打误撞,刚好撞中了问题的核心。 “罪十八岛”为东方家主所有,偏偏家主无子继承,东方心雪是长女,只要梦儿娶了她为妻,岂不就可以顺理成章踏上岛主之路,有一天可以称王称霸吗? 但……问题又来了,这究竟是真姻缘还是假鸳鸯?梦儿凝视着依偎怀中的心雪,他还是第一次留意对方的眼神。 双目乌灵如梦,竟充满柔情千缕,又似水妩媚,跟原来的刁蛮骄横怎么又截然不同?她的心房不住在急速跳动,好快、好快。 脸蛋上的红霞,似花儿一样鲜艳,甚么先前的倔强之色全都不见,换来是婀娜妙姿,迷人得不得了。 梦儿原来只一心教训这自以为是的刁蛮女孩子,但最后竟弄巧反拙,变成了东方家主的入幕之宾。 他心里仍是犹豫未定,抬头看去“娈童船”,可人正注视着他俩,但可人竟没半分愤怒,还不住的挥手,开心高叫。 可人只是个好简单的女孩子,半分机心没有,当然不会作出一般女儿家的妒忌行为。 梦儿想了又想,事情的发展实在太顺利,他的狂傲感觉不住高升,就似是成功已握在己手,上天早已为他安排一切,凡此种种,只是因为天将降大任于我,才劳我筋骨,磨我心志吧! 好,既然路直顺境,好应该上前疾冲,梦儿忽然想到,他日与东方家主相见,必定会对他的作为有所评价。 必须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来,才能教东方家主另眼相看,内心不住的在细想,终于想通了。 梦儿道:“好,为着庆祝我跟大小姐即将大婚,好应该找一处地方来作新房,这里有哪一处最适合呢?” “西面的‘雍雅赌坊’有最豪华馆子啊!” “不,滩头前面的房子可看海,最浪漫。” “才不是哩,住在‘东方家主’大宅最为适合啊!” “混帐,那岂是嫁女,男家要有适当的地方啊!” “就住在城中大街吧,哈……,大家可以随时赌个痛快嘛。” “不,住在我家好了。” 七嘴八舌的闹个没完没了,只是梦儿其实早已心中有了决定,他轻轻的道:“心雪,你可知我想住在甚么地方嘛?” 心雪看着他那凌厉杀气的眼神,绝对感应到个中的狂傲,她淡淡的道:“你想要拔起一个门派,作为自己的基地。” 梦儿笑道:“哈……,知我者莫若心雪,但一个门派太单调,是先拔一个,再除掉另外的一个,合成一双。” 好荒唐的狂妄,要灭绝“罪十八岛”上十八门派其中之一,又岂是如此轻易,梦儿看似疯了。 梦儿道:“先拔掉‘娈童天宫’,再除去‘刺青堂’,哈……,好事成双,不错!不错!” 心雪望着似疯又狂的梦儿,她竟然冲口而出道:“你……真的好像我所认识的另一个人,跟他一样的霸傲神态。” 梦儿道:“是谁?” 心雪道:“我爹东方家主!”—— 第十一章两老生杀问 “有留意么?” “这个当然,他很具潜质。” “甚么潜质?” “太多方面的潜质。” “有潜质把整个‘娈童天宫’拔掉么?” “我对他有信心。” “有眼光,但就是太过狂傲。” “哈……。” “你笑甚么?” “不是绝对狂傲的人,又如何能令你另眼相看。” “对,只是他比狂傲还添上一点点难测的霸气。” “何以见得?” “这叫梦儿的家伙,当得悉心雪的身份,竟还胡来。” “我也就是特别佩服这一点。” “一个太霸太狂傲的人,会对主子好大威胁。” “你认为他会威胁我?” “当然了,因为你是东方家主。” “东方家主又如何?” “既身为家主,就必须维持‘罪十八岛’的秩序。” “你想我赐他一死。” “其实二死、三死也可以。” “哈……,你在妒忌他。” “这个当然,还加上不少的恨!” “你确实应该恨他,但好难改变心雪啊,她的眼神已告诉任何人,必下嫁那个叫梦儿的家伙。” “也不一定。” “是么?还有转机吗?” “有,只要他死了,一切就必然改变。” “他可能轻易死去吗?” “不大可能。” “那你如何要他死?” “我刚见过‘娈童子’,还跟他谈了半个时辰。” “你把梦儿的武功路数先告诉他。” “当然,但这还未够。” “还欠甚么?” “我最重要的是把梦儿的武功缺陷清楚为他解释。” “童子接受你意见么?” “一点也不接受。” “那你岂不白费一番工夫。” “不,童子没接受我意见,却接了我十招。” “嗯,全是你模仿梦儿的招式。” “对,甚么也瞒不过家主一双眼。” “童子现下应该好清楚梦儿的武功,他的胜利杀敌机会好大,哈……,我的大女儿可要变成寡妇了。” “不,我会迎娶她。” “你就是偏爱高傲又难得手的女人。” “更何况她曾掌掴我。” “你好记仇。” “对,我绝对记仇。” “我大概记得,你身上有一道血疤,是我一招所伤。” “我永远铭记于心。” “只要有机会,你会对我进行报复。” “当然,十年了,从未有过犹豫。” “怎么你始终未有动手?” “因为还未有十足十的把握。” “大概何时会有这把握。” “一年后吧!” “恭喜!” “不一定恭喜,我也许会被家主所杀。” “你对自己竟没百分百信心?” “因为你也同时在不断强化,我怎可能知悉你的未来实力,但我发誓,有机会我会尽力一试杀你。” “很好,一年,我一定等你。” “谢谢!” “但现下你先听我这家主命令,到‘娈童天宫’去察看一下,我要你再深入一点了解那笑梦儿的真正实力。” “看来他已动摇了家主的心。” “这个当然,我极渴望一剑把他斩杀。” 一对长满白胡子的超级高手,站在一个高塔之上对话,秃头的便是掌管“罪十八岛”的东方家主,而乱发披散的,是家主好友,也是他好小心防范的一个敌人。 在“罪十八岛”上,东方家族一直深信一句话,每一个在岛上存活逾一年的人,都是大敌。 存活一年以上的人,必然是好不平凡者,既能避开赌坊的烦缠,又未有因贪色以致失掉生命,这人可不简单。 不简单的大贼,最希望当然是夺去“罪十八岛”,这乱发披散,曾被东方心雪掌掴的就是其中之一,梦儿当然也是当中的一分子,都是必须好小心对付,又或随时先击杀者,以防后患。 只是,杀一个不简单的人,必须好好筹划。东方家主三代以来,还得以保存祖业,当然不可能是侥幸。 首先,应尽量了解他,正好他要杀上“娈童天宫”,从杀战中可得悉梦儿的真正实力。 一个时辰后,东方家主便看见他回来,这已七十岁的老衰翁,竟然还贪色,好想得到只十七岁的东方心雪,真有点过分。 老衰翁复姓司徒,名大一,他奔跑极快,看来有一大堆说话要报告,先前杀战一定精彩万分。 家主道:“你竟没有加入战团?” 大一道:“对,忍得好辛苦,但好值得。” 家主道:“洗耳恭听。” 大一道:“那梦儿竟一手拖着心雪,一手执剑杀上‘娈童天宫’,那三百级的‘天梯’,刹那间成了长长血路。” 家主道:“他的剑法如何?” 大一道:“还未登峰造极,但一剑杀了三十八人。” 家主道:“好,好得很!” 大一道:“更好的在第二剑。” 家主道:“杀的人比第一剑更多?” 大一道:“不,都一样又是三十八人。” 家主道:“更好是因为……?” 大一道:“一剑四段,是每个人都裂分四段。” 家主道:“好剑。” 大一道:“剑的名称是‘传奇’。” 家主道:“甚么,是飞鹰的‘传奇’?梦儿竟拔出来了,‘传奇’选了他为主人。” 大一道:“继而是血流成河,我只留意心雪。” 家主道:“她一定好痛快。” 大一道:“痛快得不停在笑,她必定心中有所突破。” 家主道:“对,她以为梦儿一定能杀我。” 大一道:“应该是了。” 家主道:“这女儿真的好恨我。” 大一道:“你也确实可恨。” 家主道:“我只是奸过她数次吧!” 大一道:“但你是她爹啊!” 家主道:“哈……,惟是这女儿却非我亲生。” 大一道:“当年她娘不应该把她带来‘罪十八岛’。” 家主道:“还记得她亲爹么?” 大一道:“当然记得,神相风不惑,哈……,他也许连自己的女儿正在此岛上也算不出来哩!” 家主道:“风不惑还留在那伍穷身边,心雪正好是我的重要棋子。” 大一道:“心雪好可怜,但杀她之前,先要让我玩个痛快。” 家主道:“你还是先应付那梦儿吧!” 大一道:“这家伙一剑在手,真的更胜狼虎,疯狂到不得了,终逼得娈童子要亲自出来迎战。” 家主道:“十招!” 大一道:“只八招。” 家主道:“娈童子好令我失望。” 大一道:“不,那‘传奇’杀性太强,失去一臂已算万幸。” 家主道:“他一定改攻下盘。” 大一道:“这也是我提示娈童子的最重要一环。” 家主道:“斗个旗鼓相当,一定好精彩。” 大一道:“当然,梦儿中了十一鞭。” 家主道:“啊,太大意又戒剑招始终未是绝学。” 大一道:“嗯,剑招是他的缺点。” 家主道:“娈童子一定乘胜追击。” 大一道:“对,挥出了一式‘投鞭断流’,杀力千秋。” 家主道:“中计了。” 大一道:“对,中计了,那梦儿一直在诱他。” 家主道:“换来的代价一定好可怕。” 大一道:“是一双腿。” 家主道:“啊,彻底败了。” 大一道:“但仍未死,未死的人可以作出恳求。” 家主道:“以整个‘娈童天宫’换回他的性命,嗯,这家伙真无聊,他的大部分财宝也押在我钱庄里。” 大一道:“这也是你不去阻止梦儿的原因之一。” 家主道:“当然,杀了娈童子,一切就归我所有。” 大一道:“故此娈童子唯一希望就是保住性命。” 家主道:“他可以成功么?” 大一道:“成功了。” 家主道:“梦儿竟大慈大悲,饶他不死。” 大一道:“对,梦儿没有杀他。” 家主道:“哈……,跟这小子的性子相违背啊!” 大一道:“也不一定,梦儿不杀,只是让一众曾被他玩弄过的娈童来报仇,一刀一剑,把娈童子凌迟处死罢了。” 家主道:“梦儿始终是梦儿。” 大一道:“他已正式成为‘娈童天宫’新主。” 家主道:“好,好得很。” 大一道:“家主另有所想。” 家主道:“嗯,是天下十大神兵之战。” 大一道:“啊,你……属意笑梦儿代表‘罪十八岛’出战。” 家主道:“不,我属意他手中的‘传奇’。” 大一道:“占为已有,再利用来争夺成为天下十大神兵?” 家主道:“这是个很好的提议吧!” 大一道:“家主快可心愿得偿了。” 家主道:“他的一百开路先锋,已依着命令,杀上来‘刺青总堂’,梦儿与心雪则押后。” 大一道:“要送给梦儿一份礼物么?” 家主道:“这个当然。” 大一道:“我来送么?” 家主道:“好,也应该由你作主动,你是‘刺青堂’总堂主啊!” 对了,一直在对话的,原来就是东方家主与“刺青堂”总堂主司徒大一,他俩原来在等待梦见和心雪。 梦儿已拔了“娈童天宫”,不消一会儿,这轰动消息便传遍了整个“罪十八岛”。 但梦儿还未肯罢休,他正浩浩荡荡的走去“刺青总堂”,只要把这门派也连根拔起,笑梦儿就是“罪十八岛”上,势力仅次于东方家主的人,梦儿正迈步向着此一目标。 只是这目标如此容易便能完成吗? 当梦儿踏上“刺青总堂”的山路,触目所见的都是尸首,全是他派来的开路先锋。 而大堆尸首之前,站着两个老人。 东方家主、司徒大一,两个要杀梦儿夺去他手中“传奇”的人—— 第十二章神相再点兵 时近正午,晴空万里无云,阳光耀目。 海浪声的陪伴下,两位认识了许久的朋友正在海滩前漫步,也许彼此已太久未有过这样的闲情,路竟不容易走完。 伍穷再回“天法国”后,这是第一回找来神相风不惑伴他同行,看来他需要这国师的辅助。 伍穷看着一个接着一个的白浪涌上滩头,竟似被深深的吸引着,凝视了许久仍未有再踏步。 他笑了笑,指着大海道:“有一天,小白新建立的王国要来攻我‘天法国’,杀势必然比海浪更狂。神相,你认识了咱们二人已久,就算是投靠小白,他也必然封你一官半职,晚年更好过。” 神相突然躺在滩上,衣衫当堂尽湿,但他却看似毫不在乎,还十分享受似的。 伍穷笑道:“你躺下来就是解释。” 神相轻轻松松的道:“对啊,大王也不妨一同躺下。” 伍穷受不住神相的游说,犹豫了一阵子,终于也伸了伸懒腰,跟住便一同躺了在滩上。 神相道:“感觉如何?” 伍穷笑道:“要是能静心躺在此,当然是好享受啊!” 神相道:“我记得在‘剑京城’外有个滩头,那个滩的沙比这里幼细,海浪又温柔,阳光如何炙热也不会灼伤皮肤。又记得‘皇京城’附近也有海滩,细沙如云,半块石头也没有,好洁净。” 伍穷道:“对啊,这里已是咱们‘天法国’最好、最出色的滩,但相比其他,明显是被比了下来。” 神相道:“但我还是选择了躺在这里,道理好简单,因为这是我祖宗的国土,我的身体与灵魂,就是‘天法国’的一部分,大王,能死在自己的国土之上,或为国而殁,是种荣幸啊!” 伍穷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他已得到了非常满意的答案,神相的智慧一向非同凡响。 对了,“天法国”仍能屹立不倒,成为“四国四族”中唯一存留下来的势力,并不全因为有个伍穷,而是因为这国家的人民跟其他的都不同,大家都有一颗效忠之心。 好愿意为国家的兴盛、壮大而抛头颅、洒热血,也许因为大家都被上天亏待,早学懂自爱两个字吧? 从前的“天法国”,只是被各大势力瓜分的一个贫困地域,这里的人民都是以当“人牛”为生。 自伍穷登基以后,一切才慢慢转变过来。 伍穷绝不会忘记当他正式为王,力拒大敌兵临城下之际,小白竟舍他而去,带着“铁甲兵”离开“天都城”。 二人的关系从此决裂,但整个“天法国”的民众,却不计一切,都愿意跟伍穷同生共死。 融雪令敌人可以补充兵力,“天都城”已再难固守,但从各国各族纷纷回归的“天法国”子弟们,却令整个“天法国”扭转了乾坤。 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役,震撼了整个天下,“天法国”凭着赶回国效命的众多子弟兵,众志成城,竟把庞大的敌人联军杀个片甲不留,令“天法国”真正的再抬起头来。 神相仍然跟伍穷躺在滩上,细听急浪之声,笑道:“大王婉拒皇上皇的建议,不肯跟‘马亚’等五国联成一线,为的就是不再让‘天法国’堕入被瓜分的危机中。” 伍穷冷冷笑道:“那家伙也太小觑咱们今天疯了的‘天法国’啊,皇上皇就是心智未成熟。” 神相道:“你怎么不在宫中便杀了他,还让他安然离去?这家伙死心不息啊!” 伍穷道:“他回去后,终带来了‘马亚’等五国联军,合共最先来的十五万,相信还有不住随来的哩。” 神相道:“看来五国非逼得咱们愿意签下联盟之约,此事才肯罢休,否则一定兴起战祸。” 伍穷笑道:“神相,还记得你当上‘天法国’皇帝的一段时间,也试过亲自点兵么?” 风不惑当然记得,当年他跟“皇国”决战,以相取人,挑选出一大批战兵上阵,最终却大败而回。 他的以相取人没有半分出错,错只错在他忘了先替自己看相,为王为首的他,脸相的气色太差,也就连累下面战兵,终致大败而回,这一役的教训好大,神相从此再也不敢挑兵上阵。 只是伍穷的眼神却告诉他,今天风不惑可以再试一次,伍穷对他有绝对信心。 神相只好勉强受命,就在此时,远处沙尘飞扬,合共八匹快马飞驰而至,就在二人不远处停了下来。 首先下马的,便是好崇拜伍穷的江南,他来了“天法国”才不久,但竟已变得比从前任何时候都坚毅,更冷酷、更自信。 满身鲜血的他,身后跟着七个同样是好勇猛的少年,也一样是污血披满身,伤痕累累。 江南与众少年跪下道:“拜见师父,也许是杀了三天,偷袭次数不变,五国军营已有了严密防范,今日咱们只剩下八人。” 伍穷冷冷道:“三日前开始,原来是共有十八人,现在剩下的可不足一半。” 江南道:“是弟子领导不力,请恕罪。” 伍穷道:“今天杀了多少敌人?” 江南道:“八十!” 伍穷道:“但也同时被斩杀了二人。” 江南道:“我们遇上了埋伏,都是在回程时,太轻松了,没预防会中伏,大意换来教训。” 伍穷道:“三天以来,你合共带领的十八人,连今天在内,杀了多少敌人呢?” 江南道:“回禀师父,只是三百二十人而已。” 十八人,牺牲了十人,但却换来对方三百二十条人命,绝对好应该赞赏的战绩。 只是在伍穷统领下的“天法国”,绝对不能就此满意。因为相比“五国”又或小白的王国,他们实在太渺小了,必须自强不息,每一条“天法国”人命的牺牲,都必须换来好重要的代价。 伍穷道:“江南,你明白我为何要你们一连三天,冒大险到敌方阵营偷袭杀人么?” 江南道:“当然明白,师父要让我们来证明,‘天法国’的战兵,杀力比‘五国’强许多许多,要他们不寒而栗,远远见到‘天法国’战兵攻来,都惧怕不已。” 伍穷道:“但更重要的,是你们这八位少年,你们可知道,为甚么自己竟能神勇无敌,只伤不死嘛?” 江南八人面面相觑,看来这绝对是难以解答的问题,他们只是拼死而战,从没想过生还是死,尽情去杀,最后保住了性命就是,原因嘛,也许是太狂狠而已,但这就是答案么? 伍穷笑道:“风国师,你来给大家一个满意的解释好了。” 风不惑当下上前,轻轻的道:“相由心生,你们好应该在出战前先留意一下自己面相当天的气色。” 江南自小家贫,怎可能对甚么相学、气色有半分认识,身旁的七人,也一样出生低微,对相学之说所知甚是贫乏。 风不惑再加以说明道:“你们年少正行眉运,看啊,每一个人都是浓眉如鹰,飞扬拔起,有着雷霆杀气,正是千刀杀不死,神勇是铁眉,只要眉毛不损,根本只有你杀人,要死绝不容易。” 江南只感茅塞顿开,原来有些在他认知以外的能力,是他不明白的,却主宰了胜负,也操控了命运。 风不惑道:“你们且先回去休息吧,但从此以后,切记好好保护双眼的鹰眉,千万别被利器破眉,破了,便一切完蛋。” 江南等人人当下不住的向神相道谢,然后再拜别伍穷,上马先回去“天都城”稍事休息。 伍穷看着八个小子离去,说道:“他们比当年的芳心更笨,名太宗骗芳心任他玩弄,神相骗了八个黄毛小子,讹说甚么鹰眉之相,神勇无敌,他们也就信以为真。” 风不惑道:“唉,人就是如此了,表面上都对自己有着莫大信心,固守实力必胜之道,惟是心底却在怀疑,反而是一句好片面的玄学批论,却坚信不已,像握住了甚么真理似的。” 伍穷道:“这也是朕要你当上挑选战兵的元帅唯一原因,这群未上过战阵的新兵,你只要在他们面前说,哪个气色最好,正处于人生最大运气的高峰期,他必然好想上沙场。” “以相论胜负、成败,已超脱了合理二字,大家没有批评之能力,只好认同神相之说,也就挑起了无限自信。” 风不惑道:“大王要利用我这方面的才能,我当然尽力而为,只是敌人有十五万兵,咱们要挑选多少人上阵呢?” 伍穷道:“一万!” 风不惑愕然道:“大王,这可不同江南他们偷袭啊,堂堂正正的在沙场争战,两军对垒实力相差太远,恐怕难以侥幸得胜。” 伍穷冷冷道:“你去跟挑选出来的一万战兵说,一是一举击杀、一帆风顺的意思,不能变也不能改,多一个会一败涂地,少一个更加不成,一万是命中注定最幸运人数,相克十二万。” 风不惑不再说甚么,看来伍穷是好刻意要把“天法国”推向全国疯狂的境地。 他要每一个人都投入这场“疯波”里,每个人都受他的疯狂影响变得狂热起来,伍穷不再是王,简直是神。 在他领导之下,大家能力提升何止十倍,“天法国”将成为最强者,有一天甚至可能反过来灭了小白的大国。 风不惑在想,伍穷要超脱,要百姓对他有着跟庙宇内的神像一样的感觉,他的话又岂止是圣旨,更接近一种神明的启示。 神是无所不能的,神绝对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只要“天法国”内的每一个人,都认定伍穷是神,他便会降下神迹,令“天法国”屹立不倒,反过来以弱胜强。 风不惑也开始明白,为何在“天都城”的大街市集,三天前竖起了一个十五尺高的大石像。 石像就是伍穷,他要一步一步的令民众把他神化,让这种潜意识的感觉不住在他们脑海中植根。 这神化的理念,还要广传开去。打进“五国”及小白国家中每个百姓的脑海里,让每一个人都渐渐认同、接受。 当大家都认定伍穷是神,还会跟他作战么? 神已降临大地,原来神派他降世,主宰生命的人中之龙、天人,都必须退让,因为神来了! 在这世代,太迷信的人心,正可被伍穷好好利用,这也是他能够反败为胜、压倒小白的唯一可行法子。 神,伍穷就是神! 来敬拜你们头上的神明吧,有伍穷保祐,必然家宅平安,又有喜乐又福泽绵延子孙。 每一天,在大街上络绎不绝的人们,都纷纷前往伍穷的石像前祈求、跪拜、上香。 香火一天比一天鼎盛,伍穷这“真神”,渐渐在大家的思想中植根,为神而殁、为神而快乐、为神而高歌,每一个人都许下不一样的承诺,伍穷已不再是平凡的王者。 伍穷罕有的亲自来到大街市集那石像前,并没有表明身份,但见人群不绝,都向“他” 跪下梼告、求问,诚心之极。 神的计划已完成了第一步,他正慢慢把自己模样的小石像,运出“天法国”去,让更多的人来敬拜。 好快,神便要统治大地!他是神,也就正式超越老不死、万寿圣君,千万信众要维护他,焉能不杀败小白!? 今天的“神”,却有异样,神像的额下,竟有血泪自左眼流下,教每一个下跪的信众都惊骇不已。 神为何流血泪? 第四十七部 乾坤战 第一章天涯海角路 秋凉,天气突转寒冷。 阳光倒也有点难以捉摸,有时照得大地炎热,一忽儿又飘来淳厚白云,教四周视野蒙瞑一片。 “天涯海角”是绝谷之处,唯一的山路杂草丛生,这个连采药老头儿们也不愿来的鬼地方,今天却有旅客。 他负着一个约四尺长的箱子,倚在一棵大树下休息,手里拿着干粮吃着,轻轻松松的,十分写意。 身形佝褛的老头儿,年已古稀,惟是身穿华服锦衣,双目发出凌厉目光,神情威猛中又见意态闲逸,像是碰上了甚么最喜欢的东西,难禁喜悦,快乐之情不自觉地浮现。 “天涯海角”地处荒僻,景色钟灵毓秀,老者带着愉快的步伐,横跨过高山探望,抵至悬崖之前。 张目望去,茫茫的前面再没有路,更不见吊桥,就只有一团又一团的白云在飘游。 老者浅浅一笑,那份皇者风范表露无遗,当然了,他正是一代用剑称仙的神人,剑仙李太白。 当然,这位原来已经被认定死了的李太白,二十多年前就是三大盗帅名剑的仆人剑奴,及后学得一身高强剑法,反过来杀伤名剑,跟马虎留下深仇未了结。 为啥剑仙要诈作已死? 他遗下了妻子白发魔女,撇下神兵“仇生”,又把毕生剑法之“剑谱”留给“冷血方唐家”四大弟子,当中又有何所图? 这位老人家替飞鹰带走梦儿,隐藏身份当个老船家,他跟飞鹰关系又如何? 李太白今天重出江湖,目的又是甚么? 无数疑团全系在剑仙身上,他却带着了然一身,走到前无卡路的“天涯海角”,寻觅那失去已久的“快乐”。 面向无退无际前路,剑仙长吸了一口气,突然前方竟传来声响,清清楚楚的一个字“唉”! 是绝对低沉消磨意志的叹息声,也许你亦曾听闻过别人在你身旁唉声叹气,那你有啥反应?对了,人是感情动物,别人发出无奈沉痛消沉的叹息,你必然会受感染。 “唉”! 第二声又来了,竟比先前的更是悲伤欲绝、郁郁忧愁,足教任何人的心情低落更甚。 剑仙的反应却不一样,他噗哧一笑,吃吃的道:“原来就是如此,难怪这‘天涯海角’被盛传是无数意志消沉者寻死之地,本来已有自投灭亡之意,加上‘愁声惨音’,当然抵受不了消沉之意,纵身一跃便放弃生命,洞主们可作孽无数呀!” 那原来极度愁哀之声,依然不变,但却换来对话之声:“老兄看来既非善类,竟懂得咱们‘愁声惨音’之术。” 李太白纵身踏步,竟跨向踏在浮云之上,这家伙难道疯了吗?还是终抵受不了“愁声惨音”的侵心影响? 只见剑仙昂然踏在白云之上,竟不下堕,恍似白云已承托了他的重量,就在半空中定住。 这……究竟是何道理? 一脸泰然自若的剑仙,继续他的话:“以‘愁声惨音’带动已陷入迷茫寻死之心的人,更消沉其生存斗志,致使他放弃自己,投入崖下,天下间此‘神兵’倒比刀剑来得更可怖!” 从浮云再向前跃去,竟又再能“站”在前方的浮云之上,如此的一步又一步迈进,竟就开始了他的跨越虚空。 剑仙,此刻的李太白,竟真真正正的是个神仙,能虚空腾云驾雾而去,岂算还是凡人? 那种“愁声惨音”已没有再传来,反而换成了一个结结实实的人,手持六尺长斧的巨人。 人影飞掠而来,破开前面白蒙蒙云雾,就似是得道妖人,突然粉碎虚空,破斩杀来。 其疾如夫,黑衫、黑裤、黑腰带。黑头巾、黑皮靴、黑披风、黑手套、黑斧,名称就是“黑门神”。 这些负责守护的黑门神,不求功成身退,只要杀了入侵敌人便是,牺牲性命早已意决。 不要命的拼杀,他们半点不怕,何况剑仙手中无剑,没有了神兵的李太白,何惧之有。 人在三尺身前,只见李太白振起右手中指,一道紫色之气竟悠然而生,向前疾弹射出,一剑便刺破扑来黑门神额首,教他从顶头开始破裂,脸庞撕破,惨然猝死剑仙手中无有形之剑,却有无形气剑。 这些年来,他潜心苦练,把剑学不断提升,右手五指已分别练成拇指红色“元气剑”、食指白色“煞气剑”、中指紫色“里气剑”、无名指黑色“邪气剑”以及尾指黄色“阴气剑”。 合称为“先天无形剑气”的五剑,杀力远胜神兵“仇生”,这就是李太白放弃“仇生” 的真正原因。 一位用剑高手,半生醉心用剑,对手中神兵必然有着难以言喻的感情。剑,跟他出生人死,跟他合而为一。 没有高强的剑手不是人剑合一的,就是因为如此,你每天都练剑,每天都用剑,剑不离手。 神兵是自己的一部分,那就绝不可能放弃,也就是如此,每一个用剑的绝世高手,也不可能创出超脱实物以剑破杀的范畴。 剑仙李太白不一样,因为他有“前车可鉴”,师父名剑已在剑学上出神入化,他在临终前的“剑阵”,已是人剑合一的极限,要再突破,剑仙也感绝不可能。 他好相信,那由名剑带回去的马虎,在这些年间已学懂了剑阵之法,有一天对方找上头来,他这剑仙便难以抵挡。 不想被杀便要再突破,因此李太白毅然放弃了“仇生”,苦练更上乘的“先天无形剑气”,这些年来,终有所成,也就突破了武学成就,迈向用剑霸主地位。 忽然四周闪电般射来无数黑门神,人人手持巨斧破杀攻来,要挡阻李太白再往前去。 只是毫不畏惧的剑仙,五指分别破杀,“煞气剑”穿洞、“元气剑”爆碎炸体、“罡气剑”分裂撕身、“邪气剑”切割斩断,不住挥出攻杀,无往而不利。 一个又一个黑门神惨死当场,继而被扯了回去。原来他们腰间均系有铁索,由对崖的另一人扔出扑杀,力尽再扯回去,以免向下堕崖跌个粉身碎骨而死。 只用四指杀人,李太白一直未有用他的尾指“阴气剑”,看来只用四剑已杀得一干人等落花流水,难以招架。 黑门神并不太多,并且来得快,死得也快,没有一个能保住命而回,通通变成了尸首再被扯回去。 李太白腾云驾雾已越过了数十丈,原来云底之下有一薄木板,竟能承住他的身体。 只因“天涯海角”之下,地势之妙,有巨大旋动气力不住涌冲向上,正好承托着木板,形成人站在上而不会堕下。 木板乃巅峰之“飘树”所造成,有聚水集云之效应,抛木板于半空,被上涌之力承托了,再因而聚结云团,被浮云盖掩,不见了薄木,看上去便跟一般白云无异人站云上,游走云海之间,似是仙人驾雾,实则只是利用天然奇异作用,虚空也可成为通路。 如此的云路之后,有一“天宫”,正就是剑仙李太白要到访之处,要寻找失去了的快乐之所。 黑门神挡不了李太白,待他踏步在“天宫”之上,一个低首驼背、白发秃头的四十岁瘦个子,十二分沮丧的已在前恭候。 剑仙笑道:“原来是空虚洞主,来迎接本座,倒也太瞧得起我吧,敬谢,敬谢!” 沮丧的空虚洞主,不知为何,颈项及额头不停的滴下汗水来,也许早已习惯,也就不去抹掉,任由湿透脸颈。 空虚又是一阵长磋短叹,说道:“剑仙在武林已是泰山北斗,又是人人崇敬的英雄人物,何苦还要犯险?还是回头是岸,不必固执行事,免后悔太迟啊!” 半生自负的李太白,踏步走上前,折下了约三尺树枝,执在手虚空舞了三下,状甚满意。 “从前我小时候家贫,少年人总爱舞刀弄剑,便折下树枝为剑,哈……,当时舞得十分快乐。”剑仙眉飞色舞的道。 “惟是长大以后,原来树枝只能用作把玩,要成一代用剑高手,必须拥有神兵在手,跟着我便不住追求。” 空虚叹道:“唉,都是废话,好无聊!” 看来绝不明白也不欣赏剑仙言中玄机的空虚,一心只望这难缠的家伙早点退去,免麻烦要他动手。 只是剑仙却接着道:“终于,我寻得绝世神兵‘仇生’,从此杀力提升,成为了一代剑仙。只是,再过一些年日,方才发现,原来我又是故步自封,‘仇生’又岂及树枝?” 空虚愕然道:“你在胡说,树枝又岂能跟神兵相比,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不知所为!” 李太白笑了笑,细心欣赏他手中的树枝,笑道:“我来问你,你以为我得了‘仇生’以后,每年能突破创出多少剑招?” 空虚当然难以作答,只勉强道:“我如何能答你,就算是十招八招已相当了不起啊!” 李太白悍然道:“随随便便的无聊剑招当然可以,但我的突破剑招必须配合‘仇生’,每年就是创出三招,也是非常了不起。但洞主又可知我以前舞弄树枝,又能创出多少剑招来?” 空虚更是一阵茫然,他也曾是个小孩,当年也试过以树枝为兵器,胡乱想像创招武斗,当时真的好容易创招,每天一、两招也毫不困难。想到这里,也就有点儿混乱了。 剑仙笑道:“哈……,有同感吧,对了,咱们小时候用树枝作剑,可以不住创招,发挥出精彩的武学创意来,惟是有了神兵以后,反而蠢钝得难以创招,好可怜呵!” “没有更出色的剑招,空有神兵又如何了空虚洞主,原来咱们兜兜转转,始觉那最原始的、最简单的,是最真、最好。” 空虚道:“这就是你回来‘天宫’的原因?” 剑仙微微点头道:“这就是我回来寻找快乐之源的原因,别阻我好了,也许公主正在等我。” 空虚又是长叹一声:“唉!是孽。” 剑仙笑道:“不,是情才对。” 空虚道:“你回去吧,我实在不想任何人伤害公主,你知的已太多,饶你不死已是太大的幸运。” 剑仙道:“是你饶我不死?还是公主不想我死?” 空虚喝道:“李太白,不要逼人太甚,要说的话已说完,你再不识好歹,只好要了你的贱命!” 李太白又再舞动一下他手中的树枝,轻笑道:“来吧,让你清楚明白,不识好歹的是你,饶人不死的,却是我!” 空虚突然右腿在地上一圈,只见泥土飞扬,原来地上放有七把长剑,剑碰剑、剑搓剑,七剑盘旋削斩向前攻去。 一般的用剑高手,必先练上、中、下三路剑法,敌人一剑攻来,凭你攻任何一路皆能变招应战。 这空虚为了突破剑法,竟只练下路剑,更且只是下下路,以腿运剑,旋斩或刺,急疾攻杀。 一般敌人在未能了解攻招之际,已着了道儿,受伤倒地,全身暴露在下路剑法之下,更形急危。 七剑飞旋攻来,剑仙却未有惊疑不定,意念一起,手中树枝笔直刺出,竟有裂空破炸之势。 空虚一阵讶然,显是未有料到原来剑仙武学进境已突破了从前许多,急忙踢起七剑冲前截挡。 崩的一声七剑震散分退,剑仙仍手执树枝,急舞挥动,划出十道剑气,狂涌向目定囗呆的洞主。 空虚一阵惊惧袭上心头,忙向后翻动,退打幼斗,以避开剑招。只是剑气凌厉,一下子攻势连绵不绝,血花纷飞溅出,待剑气稍稍遏止,空虚已满身伤痕,血流披面。 只是一招已教空虚抵挡不了,李太白也不再理会他,迳自向着“天宫”的“宫门”进发。 惟是同时有六阵叹气之声响起,四方八面又飘来了六位都是四十岁上下的樵悴守护者来。 剑仙步履依然未有停下,笑道:“哈……,很好,“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七位洞主,都出来迎接本座了!”—— 第二章公主喜迎春 剑仙到访“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天宫”,为的是要找回已失落许久的快乐。 七位洞主却未肯让他直入“天宫”,七人分别是空虚、寂寞、伤心、泪流、苦楚、无奈及叹息。 每人的神兵同是七把,惟都各有不同,剑、刀、斧、枪、棍、箭、关刀,七式七样,七七四十九把,四面八方围困住敌人,集中力量,似要把李太白杀个碎尸万段。 说时迟,那时快,剑仙也半点不犹豫,同时欺身近了寂寞身边,突然软瘫倚倒他身上。 其余六位洞主的神兵共四十二把,纷纷袭来,要救寂寞,只是剑仙一个侧身,一道劲气把寂寞移推向前,也就变成了让他来抵挡,当下众洞主立时偏移攻势,四十二把神兵乱糟糟的撞在一起。 七人同时大吃一惊,剑仙已祭起食指“煞气剑”,戳指如雨,剑气纵横隔空击出。 眼见七人即将同时中招之际,就在剑仙身旁的寂寞却抢身而前,竟挡住了疾急如电的七指。他举臂挺挡,奋不顾身,左臂须曳之间便穿出了七个剑洞,前入后出,当下血如泉流。 寂寞咬牙切齿忍住了痛楚,厉然道:“因我而来的错失,由我来承担后果好了!” 剑仙笑道:“好得很,原来是如假包换的七位好兄弟,但阻我会佳人,倒也太残忍!” 寂寞喝道:“别胡乱称呼我主人,你这臭家伙绝对不配,呸!妈的狗种非杀不可!” 生性暴躁的寂寞当下联结七人,同时结阵,七七四十九把神兵都牵动带起来。 神兵急射半空直飞,七洞主其中六人也翻飞而起,一个踩在另一个的肩膊之上,双手同时执回一双神兵,以二舞动余下五把,七人合舞四十九把神兵,急攻向剑李太白轻舞手中树枝,竟划出七个剑圈来,过疾无伦的把剑圈不住扩大,直迎向前。 七洞主从上而下扑落斩杀,犹似一把杀力千秋的大刀斩劈而下,劲力登时教地裂山崩,沙如浪涛翻滚。 惊天骇地沉厚劲力杀落,李太白只以脆弱的树枝作剑抵挡,真的可以破解、抵挡吗? 树枝之剑来了,缠打斧头、挑动剑、拨开刀、横掠箭,左右拨动,上下进招,妈的,剑仙竟真的把攻来的神兵用树枝一一扫挡推开,令到七位洞主莫不讶异万分原来剑仙他深谙各种神兵之特性,每每能在神兵移动之时,触及其关键之处,巧妙地借力挡退。 惟是动手之招式快若电闪,急疾无伦,自然教七位洞主莫名其妙,心寒惊疑。 拨开四十九把神兵,树枝狠狠穿过了泪流的胸膛,鲜血将树枝染成血红一片,显得更加诡异。 七位洞主败了又败,一阵阵羞愧之色隐现脸上,四十九把神兵全跌在地上,四周登时寂静一片。 剑仙笑道:“哎呦,怎么原来七位洞主都不比那些黑甚么门神好一点,都是窝囊笨蛋,唉,罢了,罢了,只要大家不再阻我见公主,一切就一笔勾销,毋须再战了。” 七人同时对望,低下了头,竟又猛然暴喝,同时出击,舞动地上四十九把神兵,竟卷合为一出击。 这一招式乃集七人之力而成的“神兵杀”,尽聚七人之全力,扑杀斩劈,其栗悍威猛的慑人气势,教人心陨胆破。 “神兵杀”原本是留在“十大神兵”之战才挥出的杀着,七位洞主难忍败战,只好发挥极限,杀剑仙。 李太白冲前以树枝之剑试图去挡,惟是一碰上便被绞入其中,啪啪啦啦的断折了,不堪一击。 不住的向后倒退,看来七洞主的“神兵杀”,确真教剑仙难以抵御,致节节后退。 惟李太白不慌不忙,气定神闲的站稳脚步,狂喝暴叫吐出一大囗气,说了一个“破” 字。 倒也如有神助,随着这个“破”字,原来由七七四十九把神兵组成的“神兵杀”,竟就在半空中裂爆碎散。 一把又一把的神兵跌在地上,“神兵杀”也败了,李太白头也不回,昂然转身步向“宫门”去。 七位洞主再也不敢上前阻挡,只是望向地上的神兵,四十九把之中,就只有七把断开,更有趣的是,断的全是长剑,其余半分无损,这时大家才省觉起来。 原来在空虚跟剑仙对战之时,李太白早已运其雄浑内力,先震裂了七把剑,却是一直未露声色。 他当然是知悉七位洞主会有联合而成的猛招,故此暗中下点手脚,震裂了七把剑,表面上却难以察见。 待四十九把神兵混合击杀,只需以内力震喝,自然轻易把“神兵杀”分裂瓦解,破得简单。 李太白并没有抢上前去斩杀任何洞主,第一、他绝不会跟“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为敌,因为他绝对相信,这组织在小白统一后的今天,将是武林最强大门派,只能巴结,不可能为敌。 第二、是七位洞主绝招已破,为要应付“十大神兵”排名之战,他们必须另作创招安排,腾下来将痛苦万分。 也许未到“十大神兵”选战,七洞主已有其中一、二因耗力过度不支而残,又何须自己动手去杀。 剑仙此行目的是寻找“快乐”,快乐就在“宫门”之后,尽早拥抱快乐岂不更妙? 宫门之后又是甚么? 是一位大约三十余岁风韵佳人,发髻上有发丝被轻风吹动,成熟而柔美的眼波,教人荡魄融心,风情万种,娇喘微微,教人多望两眼,都心旌摇曳,甚至会迷人发狂。 在她身边,还有另一位已是七十高龄,但皮肤倒仍幼滑细嫩,正好跟少妇相反,一脸冷若寒霜,漠然难以相处的样子。 相距三十多年,惟彼此却竟然是表姐妹,老的是天山公主,年轻的是天诗公主“他来了。” “他终于寻找到咱们的‘天宫’,姐啊,我的心好乱呢,咱们应该如何面对啊?” “宰了他。” “但……我俩可能杀败剑仙么?” “是各洞主、谷主、宫主一同出手李太白必死无疑。” 诗道:“但……他为甚么要死啊?” 山道:“因为不能让他知悉秘密?” 诗道:“甚么秘密?” 天山道:“太子的秘密。” 天诗道:“他……真的有一天会知悉太子是他跟我俩……鬼混后,所诞下来的孩子么?” 天山道:“就算今天未知,明天便会知。” 天诗道:“太子的相貌跟他不大相像,也许李太白也不大可能知悉秘密吧,还是……?” 天山道:“李太白还会阻挠咱们争夺‘十大神兵’排名。” 天诗道:“姐姐怕他夺魁,成为神兵之王,领导武林?” 天山道:“他有这样的能力。” 天诗道:“咱们多年部署,岂不白费?” 天山道:“李太白必须杀。” 天诗道:“他会记得咱们么?” 天山道:“别无聊。” 天诗道:“他始终是我俩第一个男人。” 天山道:“是唯一的一个男人,必须彻底的忘记他,不能让他留下任何痕迹,咱们只是利用他来诞下皇朝血裔太子。” 天诗道:“忘不了啊,究竟,我姐妹俩谁个曾与他共赴巫山,谁个才是太子亲生娘?” 天山道:“早发过誓不能说出来,就只有我姊妹俩知悉这秘密。” 天诗道:“咱们是否对他有点不大公平啊?” 天山道:“哈……,只要能为皇朝留有后裔,任何代价也都值得,我姊妹俩是昔日皇朝留下的惟有仅存者,就只有用这个方法,才能得到太子这皇裔精英,带来复国契机。” 天诗道:“我怕……?” 天山道:“没甚么值得怕。” 天诗道:“我怕我会爱上剑仙。” 天山道:“不必怕,你早已爱上他了。” 天诗道:“我是怕……我会沉迷。” 天山道:“更不用怕,我会杀了你,免你出错。” 天诗道:“多谢姐姐。” 天山道:“你清楚记住,咱们身系‘皇朝’复国大任,必须助太子一统天下,等了许多年小白才统一武林,只要取代了他便可以夺回原来乱糟糟的中土,不致太难了。” 天诗道:“我当然记得,当年‘皇朝’留下来的财宝,让咱们从上一代开始便结聚实力,构成了今天的‘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 天山道:“儿女私情,必须弃于一旁!” 天诗道:“明白了!” 天山道:“从前未有杀李太白,是铸成大错,咱们把握今天,除去此心腹大患吧!” 天诗道:“明白了,姐姐!” 穿过“宫门”,辉煌的陈设、布置,教剑仙顿时眼前一亮,这就是他一直渴望拥有的豪华壮丽宫殿了。 自小家贫的剑仙,一直只替名剑当剑奴,生活清苦得很。惟是内心却极度奢望提升,不但只是在武学方面,更且要在荣华富贵上得到满足的喜悦,要万人羡慕。 好可惜,李太白从来不是个营商的好手,他投身剑学,虽名扬天下,利却是一无所有。 长年匿居深山练剑,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有种对贫穷的自卑感,难以抵受之下,只好留在深山,当个隐士。 反而是剑仙诈作死去以后,“冷血方唐家”四位徒儿,却在营商中大有成就,财源滚滚而来。 剑仙步入宫殿之内,骤见金碧辉煌,雕栏玉砌,极尽绚丽精彩,心里的占有欲念愈是浮于言表。 更何况拥有“天宫”的人,正是跟他曾有过一夜情欲的公主,剑仙自觉当然应该算是半个主人了。 大殿之上,站着一老一少妇,当然就是天山公主以及天诗公主了,李太白踏着愉快的步伐上前,当看清两者容貌,却立时犹豫起来,他……竟分辨不了当夜是与谁同枕共眠。 天山公主道:“怎么了,终于找到咱们‘天宫’来,看来合下已知悉当年与你共欢的原委。” 剑仙恭敬的道:“这个当然,你们‘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为了有后裔继承‘皇朝’,便要找来最出色的人物‘配种’,而我剑仙正好具有你们所要求的优秀品质,也就因此被骗了一夜。” 天山道:“十多年前的事本应早已淡忘,倒没有值得追忆之处,但你却偏偏花了五年来寻根究底,找出咱们‘天宫’之处。” 剑仙笑道:“既然当夜留有孩子,我剑仙自然有权讨回孩子。” 天山道:“你敢?” 剑仙道:“当然敢,只是,若然由我成为‘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新主,太子这骨肉倒也不妨相让,彼此作个交换。”—— 第三章情欲醉未疯 二十多年前的一个清早,晨雾像云海的布置一样,东一簇、西一簇的,仿佛是凝结固定住,风来又聚合无常。 李太白站在城镇上,用手去拨弄飘浮不定的晨雾,心里十二分畅快,因为昨夜他碰上了人生最灿烂的艳遇。 艳遇里的她,不带半点风尘,像一块美白毫无瑕疵的羊脂白玉。在脑海中,记得穿着白衣内服的她,乌发披在肩上,丰腺匀好的姿态更添媚色。肌府赛雪,只是未见芳容。 昨夜,两体缠绵,二人欢娱淫声惊天动地,李太白刺激得浑然忘我,一觉醒来,佳人已走至屋外欣赏春雾,他也跟在后面走了出来,想要一睹这教他欲仙欲死的纯真少女。 岂料忽然一道十八人金碧辉煌大轿迎了上来,少女直入轿内,只抛下一句:“后会无期。”便消失踪影。 剑奴李太白呆在当场,欲抢身去追,却被七个手执神兵的洞主纠缠阻住,转眼间失去了玉人踪影。 难以开解的疑团烦恼了自己十数年,李太白在不断努力下,终查出当夜的佳人竟然是“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主人,愿与自己共效鱼水,目的只为要替昔日亡国的“皇朝”留下龙种。 原来在三大盗帅成长的“皇朝”,其后被异族所灭,后人流散,却有一支保留住一大批财宝,多年来极力企图东山再起。 传至公主这一代已再无男丁继后,故此必须找来合适又出色的男人,为“皇朝”留下龙种。 剑奴李太白乃人中龙凤,公主相信只要跟他合体,诞下来的孩儿必然是人中龙凤。 李太白知悉一切,也就明白自己原来竟成了配种的猎物,惟是恼恨背后,却又衍生出他的“美梦”来。 “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乃天下间最强大江湖势力之一,若能夺得操纵权,自可进一步迈进他的“目标”。 人的力量始终有限,小白要打天下,不论天赋奇才如何惊世,惟是一个人又怎可能成大业、立国? 李太白、梦儿、莫问及方失神都一样,每一人都必须先建立好一个门派基础,才能开展霸业。 每个人的能力都不一样,剑仙试过了,他个人可以名扬天下,但建立门派,却非他所长。有机会成为“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主人,免去了建立门派之艰辛,正合他心意。 因此,李太白花了无数心血、心思,以假死之法抛下一切,尽全力去搜寻,终被他发现了“天宫”就是公主的大本营。 只要成功掳取公主的芳心,庞大的实力便归他剑仙所有,快乐就在前面,只须他好好把握而已。 “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一定要成为剑仙所有! 剑仙在“天宫”的宫殿内咄咄相逼,要天山、天诗两位公主让出权力来,只是公主们却毫不慌惶。 这个当然了,李太白虽是武功卓越,但要以一己之力来对付“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未免还是太自以为是。 剑仙当然更加明白彼此形势,他冷冷笑道:“要阻止我的目标,唯一办法就是让众洞主、谷主、宫主都来拼杀,大概五十七人死掉大半,勉强可能挡得住我的‘剑气仙指’。” 忽地天山公主眉心尽赤,双颊火红,目中杀意大盛,五指一伸,掌中银光闪现,纵身一掌便向剑仙劈下。 李太白只觉天山公主化作一道烈风,一霎眼间已疾然拂至,挺掌对打,只觉对方内力如狂涛暴涌,劲力如刀割裂入体。 一浪又一浪的内劲,自双手不住涌来,就似是一把锋锐的刀从手掌直割入身体,切痛五脏六俯。 剑仙要撤去双手,偏偏又有一道强大吸力,似是磁石一般不让李太白得逞。 天山公主狰狞笑道:“这就是‘皇朝’‘皇拳、御剑、圣上刀’以外的‘元阴刀’,刀在我心,破脏割俯,是我修练五十年才有所成的‘神兵’,不致令阁下失望吧!” 公主的咽喉发出一种喑哑难听的古怪音调来,目光亦变得渐次呆滞,容貌愈觉可怖。 要命的是相貌愈丑,天山公主的杀力却是愈强,身上不停冒出枭枭白烟,内力愈来愈强。 那内力化成的“元阴刀”,割完又割,痛得李太白也禁不住叫了起来,把心一横,既摆脱不了,只好拼死冲杀。 人如弓箭,磴地强发,竟直射向公主去。 双手左右推开,头颅前冲,轰向对方胸囗,当下撞得公主气窒剧痛,头晕眼花,她从未有想过竟有人会如此破招。 待她省觉以后,一切已太迟了。 剑仙一手扣住天山公主咽喉,只要五指一抽,喉管断破,公主便要一命呜呼,死得不明不白。 在旁的天诗公主抢前喝道:“别伤我姐姐。” 李太白正欲答话,天山公主已张声抢着要说,只是剑仙比她更快,另一手痛捏向她的胸囗“腱中穴”,当下教她全身脱力瘫软,难再支撑意志说三道四。 李太白何许人也,他当然明白三十来岁的天诗公主,既无闯荡江湖经验,又一直在深宫中长大,岂会善于词令,与人辩说。 天山公主被制,她彷徨下跟自己讨价还价,这方面定然是狡猾的他占尽上风了李太白先道:“我目的早已说明,当年公主与我有过快乐一夜,太子既是我所出,他拥有的一切,自然我这父亲可以暂代主管,谁个要阻,我只好大开杀戒。” 李太白没错算,天诗公主确然是不大懂相争辩论的纯真女儿家,想了好一会,才能组织好要说的话来。 公主道:“你怎能杀自己妻子?” 剑仙惊讶道:“甚么?你……胡说甚么?” 天诗公主冷冷的道:“当年与你有过一夜缠绵,但不一定是我,咱们两位公主也有可能,明白了么?” 对了,当年一夕温柔,剑仙无意得到情欲痛快,还未及看上佳人一眼,已让她避上大轿退走了。今日得见,天山公主七十余岁,天诗公主三十来岁,两人也一样有可能是当日的共赴巫山正主儿哩。 天诗公主的话留有疑问,当下教剑仙陷入混乱中,究竟是哪一位诞下了太子? 当日自己不会是跟天山公主上床吧?! 李太白想了想,喝道:“好,不论我曾跟谁上过床,结论都是一样,我要公平的来一次证明,我该是‘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真正主人,明白了没有?” 天诗公主又是犹豫了许久,才道:“好,咱们来一次比试,胜者为王,如何?剑仙冷笑道:“要成为王者,便要成为公主的男人,我要拥有天诗公主的心。天诗想了又想,才道: “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剑仙突然一指戳刺天山公主的“章门穴”,教她登时晕死过去,跟住笑道:“我要跟公主来个君子协定,咱们对战十招,若十招以内能脱尽公主身上衣衫,一切便听从我的。若十招过后,公主身上还有半截裙布,便算是我败,李某只好欣然告退,不再打扰。” 天诗笑道:“你真的好坏,但所谓一切听你的,究竟又是甚么意思,必须好好说明。” 剑仙笑道:“从前那温柔的一夜,我要再来一次,带给公主绝对难舍难离的痛快感觉,只要再次有了这种感觉,公主便一定舍不得再抛下,我自然可以成为‘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主人了。” 天诗冷冷道:“好多年前不是试过了么?你还是被抛弃,结果早有了,只是你不服气。” 剑仙笑道:“十年人事几番新,何况已不止十年了,公主,今日的痛快,我早有准备,必教你欲仙欲死,忘我痛快。” 天诗公主绝少到过外面去,对“人”的认知有限,但那一直拘禁身心的欲火春情,委实好想有一天来个尽情奔驰痛快发泄。剑仙并不是太吸引的男人,但那种自傲却好有趣。 终于轻轻点头,接受了她作出抉择的后果,从来都是天山公主为她作主,今天自己为一切负上责任。 十招,要脱尽天诗公主身上所有衣服! 剑仙一步跨出,足有半丈阔,公主轻巧地闪过,出招还击,软肉之掌轰在剑仙臂上,震得手也发麻。 剑仙双剑指刺出,嗅嗅连声割破,每一招都撕下公主一大片衣服,顿时肉香四溢,色香扑面。 公主以恍若凌波仙子步法左闪右避,好容易便十招过去,原来身上衣衫,除了一块遮住胸前的薄纱,其他的都片片碎飞。 二人相距只有三寸,几能闻得双方气息的跌荡,那一块薄纱就只有裂开,未有落下来。 李太白败了! 他的眼目凝视在薄纱之上良久良久,它,始终未有跌下来,那小小的布块仍在颈项连结,没有为他带来胜利。 眉若横黛,艳容清绝,眼神充满挑逗,偏又带着俏煞冷傲。有绝对信心可成的事,竟然会失败。 李太白一阵苦恼盛怒直冲上头顶,转身便离去,他万料不到公主的步法、身法竟避得过自己十招,就这样失去了大好良机,强烈的挫败感教他觉得好难受,满肚子怒气欲离去。 “留步!” 就在此时,背后却传来好柔美的声调。 剑仙回头望去,那一双纤纤玉手,轻轻拨动,竟把原来最后的薄纱也解了下来,全身变成赤裸。 天诗公主没有再说甚么,只轻摆蛇腰,向后转身而去,利用那婀娜多姿的诱人秀色来告诉剑仙,来吧,你战胜不了我,但我却好愿意来跟你再大战一场。 剑仙当然愿意接受挑战,已接近二十年未有再亲过这无瑕纯真的躯体,绝对值得一试再试。 他想了这么多年,就是要用男人的天赋大能去操控公主,要她彻底的屈服,把一切奉上。 来吧,一会儿后便要你欲仙欲死,疯狂不息。 公主一直向内走去,直至内堂的一个浴池之前,四周顷间弥漫着一层白雾,神秘又带着诱惑。 抬头一看,内堂竟开有大天窗,红掌般的叶子和七色花朵,从天窗随风飘飘落下,好浪漫。 那丰股的胴体,配上清悦的脸容,直教剑仙觉得喉头有些干涩起来,好渴望跟公主尽情沉醉于翻云覆两的忘我境界。 那么美,这么纯,体内的一股炽热,从脚跟飞升到发梢,似要狠狠的发泄出来那阵阵的烟雾,仿佛跟公主的柔美、弹性胴体一样,那么难以捉摸,好想握实,却又轻易溜走。 满额是汗,内心发出一阵阵警告,必须全身全心全意投入欲谈之战,方能令公主尽感无限刺激痛快。能超越她的满足,这样才可牢牢俘虏她的心,也就能迈向成功之路。 但同一样的果效,公主被情欲醉死,自己也会极度满足,自然难以自拔、难以抽身。 想着,想着,公主已跨进了浴池,白腻匀美的玉腿轻抬,水花哗啦地扯升再洒了下来。 剑仙再也不顾一切,纵身而上,在浴池内把公主胴体抱住。那柔滑的肌肤,忍不住大力搓揉起来。 公主的呻吟声渐渐响了起来,不要、不要的从红唇吐出,那阵阵娇喘更惹得李太白难忍情欲烈火。 翻天覆地的情欲大战,教二人都力竭筋疲,李太白完全呆住了,那原来洁净的池水,竟泛起了一阵阵血红。 落红的是公主,她,还是处子? 那从前跟李太白相好的,竟然是已七十来岁的天山公主?! “你可以走了!”这就是公主由情欲的岭峰回复平静之后的第一句话,李太白当堂呆住,不懂反应。 天诗公主却十二分镇定的道:“我总算领教过了,甚么男人、雄风,哈……,不过尔尔,你绝对未有令我迷死,既然如此,也就该早点滚,明白了没有?” 李太白绝对认为自己一定可以令公主动春情而留住他,但实际的情况却恰好相反。 李太白没说甚么,他果真的穿回衣服离去,走出三步,才停下来笑道:“当你追忆时,便会感到懊悔,失去才会珍惜的就是爱,我会等你,再见了公主!” 匆匆而去,李太白知道自己目的已达,只是要得到彻底成功,还需要花多一点点时间—— 第四章十二谷大阵 “神兵山庄”之上,“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四十道士、四十道姑、四十和尚、四十师姑、四十戏子、四十书生、四十侠士、四十猎户、四十孝子、四十乞丐、四十战兵、四十黑白无常,甫散又聚结,把少主人的目标物牢牢困围。 少主人太子要杀的,便是跟他有血海深仇,誓不两立的笑莫问,这眼中钉必须拔除。 二人杀战,但身旁的人却被震动起来。 先前在招式上败在太子手下的方失神,原来对莫问已毫无好感,如此一来就更惹他讨厌。 太子面对自己仍一脸轻松,但跟莫问对战,明显心情特别沉重,竟然四百八十人的大阵都只困死莫问一人。 谁也看得好清楚,在太子心中,莫问的地位绝对是在方失神之上,这众目睽睽下之羞辱,方失神深深记恨在心。 他的手不期然紧握住冷柔柔手腕,对啊,莫问对冷柔柔有意思,哼,这方面也就必然要他难堪、难受。 刻意的把冷柔柔一抱入怀,女的当然好受用,陶醉不已。却不知方失神心里在想:“我心中已有了她,你这笨丫头算是柔情动人,但未有我方失神贪求的那份野性神彩,怎可能留得住我的心。” 只可惜方失神的心声没可能让冷柔柔听到,否则动情少女有了防范,一切也就来得简单多了。 方失神的手愈是握得冷柔柔更紧,一双发出贪婪渴望的眼目,也就更加凝视发呆。 那一双充满欲念的色迷美目,当然是来自“神兵山庄”庄主小女子了,看来她是对好朋友方失神的了解多一点,没有冷柔柔的无知、愚昧,她就像一头饿狼等待着猎物。 今次“神兵山庄”之会,本来就是小女子与方失神的安排,第一步是引来唐三藏等,让“七重天”内的各门派为贪求夺取“仇生”而战,目的当然是让方失神出场了。 方失神现身,以过人功力压倒群雄,便名正言顺的夺得了“仇生”,如此正好把威名推向更进一步的高峰。 岂料人算不如天算,突然来了黄雀在后的太子及“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登时打乱了一切安排。 “神兵山庄”形势一转,已成了莫问及太子二人决战的战场,其他人都成了宾客。 忽然“啸”地一声,一条白影飞越四百八十人的大阵,一晃而至,迎面攻向莫问。 疾撞而来,劲势之急,不可思议,莫问未有动手,只动脚,一跃而起,在半空接连踢出十七式腿法。 攻来的太子原来就是凌空蹴向莫问下体,二人四腿频密交加,唐三藏目力最强,看得好清楚。 莫问每一脚都是后发先至,以守为攻,太子的脚总是被他踩在上面,再压下化啪啪啪的十数声过后,二人落在地上,相距只三尺,暂停了第一回合之战。 莫问凝视着自己的靴底,笑道:“啊,真烦,你的靴面弄污了我靴底,幸而未有破烂哩!” 这句简单说话,出自莫问口里,当然另有玄机,原来在一轮脚来脚往的对阵中,二人内力拼战,莫问已擦破了太子的靴面,原本好端端的靴子,竟因为靴面破穿而露出脚趾来,倒也惹笑。 太子笑道:“当年三大盗帅中,笑三少号称掌腿双绝,传至你这一代,脚法犹在,却带点野蛮味道。” 莫问恭敬的陪笑道:“这种野蛮味道有趣吗?” 太子冷冷一笑,道:“野蛮味道的来源,就因为你是个野仔,娘亲芳心从未被承认为小白妻室,哈……,这女人为你这野仔带来太大羞辱,我替你夺去她的贱命,你应该说句多谢吧!” 一切的羞辱莫问也可以接受,但有关娘亲的,实在好难教他心头不痛。太子带来血仇,如今还公开揶揄,实在可耻得很。 呛的一声拔出长剑,剑不住嗡嗡作响,莫问道:“你手中无剑,只好以此剑一分作二,公平一战!” 以掌为刀,向着长剑剑柄一劈,竟轻易裂破,从中间一直裂分,左右的分开为两半。 莫问把一半的剑抛给了太子,便同时攻了上来,剑势如青龙蟠动,一下子便风起云涌。 太子未有移动脚步,摆好架式,未作反扑,先圈出不变的一十八招,重复护守,严密得水泄不通。 莫问的剑法杀着连扣,整个人围住太子走,每一剑都攻向不同位置,杀得甚是凶猛,瞧得旁人心惊胆颤。 在旁的唐芙方始得知原来莫问武功实在了得,看来更在方失神之上,对他自然更是倾慕。 但在众人心中,真正震撼者,当然是太子已道出莫问的真正身份,新王国之主小白就是莫问之父王,他就是太子身份,位极人臣,大家内心登时混乱不已。 最混乱者当然是方失神,他又何曾想过,原来这眼中钉竟然是当今太子,比自己更是位高尊贵。 冷柔柔会因此而对莫问另眼相看么?她好像双目一直盯着那贱莫问啊,岂有此理,不知所为! 莫问愈是尊贵,方失神对他讨厌、憎恨之心就愈强烈,恨不得宰了莫问,把他连血带肉一并吞下肚里,方失神从小便习惯了是所有人焦点所在,但莫问的出头,他竟黯然失色。 唐三藏又如何?他当然好开心,这位朋友原来好了不起,妈的今夜一定要跟他饮个痛快! 半把剑对战,莫问跟太子斗个旗豉相当,攻出了十二招,太子但觉对方青刃倏忽,隐约难觅重心,剑路竟然大变。 一招接着另一招竟呆呆滞滞起来,一剑挥下便不愿再抬起又攻,只是纠缠不清的绊住,像懒得要命似的。 惟是剑招却半分不懒,剑势拒开敌剑,迥剑反卷,疾刺太子额、颈、心窝三处,来得缓慢,但杀性极强,太子伦剑挡住额上一剑,竟觉自己的剑好重好重,已未及时间再挡余下两剑。 刺颈一剑险险侧身避开,侥幸未伤,但心窝一剑又如何?没精打采的剑招,却闪避不了。 剑尖刺入三分,痛得太子登时冷汗直冒,急震退三步,待鲜血自胸囗滴下,才感到先前竟有点被迷惑的感觉。 对了,太子不笨,好快便想出个所以然来。 太子衷心佩服的道:“对啊,对啊,忘记了莫问外号大懒虫,既然从‘芎苍诀’中钻研出一套‘懒拳’,再加以发挥,自然好容易散发有‘懒剑’了,厉害,厉害!” 莫问笑道:“以太子天赋能耐,可以领悟的,不应就止于此,看来还有其他哩太子提起手中的半把长剑,笑道:“莫问要用‘懒剑’,剑招能惹得我的迎挡剑招也一样怠懒,生气不提。惟是要同样感应深入,最好就是双方的神兵都有特别认同感。” 莫问笑道:“太子可真非比常人。” 太子并未有停下来,接着道:“正因如此,莫问你便把原来长剑一分为二,先诈作公平对战,人手各有半剑,实则后着早有摆布,是要我的剑容易一同入睡,无力奋战。” 莫问道:“唉,还是怪我‘懒剑’突破未成,精髓不足,攻了十招,还只是伤了你少许吧!” 太子忽然哈哈大笑道:“大懒虫呀大懒虫,原来懒人还有个劣点,怎么心里隐瞒真相,不肯说出来呢?” 此番莫问再没有回话,因为他一直好努力掩饰的“破绽”,已被聪明的太子推算出来,形势好快便要逆转。 太子嘿嘿笑着,板起了脸孔来,脸上发出一种阴险邪冶之气,着实令人有点心慌,只说:“别装作镇定了,你这家伙的内伤根本未有痊愈,发挥不出‘芎苍诀’无涛杀力,‘懒剑’只是滥竽充数武学吧!” 要瞒骗精明的太子,委实太难,莫问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太子是绝对难缠的敌人。 他当然好想挫杀太子,为娘亲芳心报血仇,只是自身的伤患太深,一直未完全彻底治理好,要发挥出十成功力,又谈何容易。 原来希望以“懒剑”杀伤太子,教他落荒而逃便是,但可惜被识穿了,便要面对太子的疯狂进袭。 太子当然心里明白,莫问总有一天会为芳心报仇,割下自己的头颅,故此必须把握机会,杀莫问。 半把剑掉在地上,太子正式动杀着了。 刀光、剑光、斧光……,十二种兵器闪现出明暗不一的锋锐杀光,合共四百八十人的大阵,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倏东倏西、倏上倏下,围绕着中心的莫问进袭太子已没兴趣独自攻杀,他既探明虚实,也就转由四百八十人的“十二谷战臣”,围成杀阵对付莫问。 甚么是“十二谷战臣杀阵”? 当莫问省觉之时,那浩瀚的杀势已形成,要摆脱杀阵已是绝不可能的事,惟有一战。 只见四百八十人不住的围着莫问团团在转,走得愈来愈急,更有趣的是大家手上的兵器都不停抛来接去,转个不停。 你把身旁那人抛来的兵器一拨,挑给又在旁的另一人,如是者一直抛来拨去,旋转不停。 抛动兵器的速度愈来愈急,瞧得任何一人也眼花撩乱,四百八十人身前,就形成了一道锐烈光芒,似是一个旋转的巨轮,围住了莫间,更且一步一步缩小,要切割杀人。 莫问脸色陡变,变得像云端里的一方神祇。长剑挥动,杀出强烈剑劲,划破长空,锐射四周,要斩裂“十二谷战臣杀阵”。 辅以“芎苍诀”内劲的剑招,剑长四尺半,却挥出八尺剑气来,配合灵动身法,杀得标悍、杀得疯狂。 刹那间四周竟变得森寒一片,四百八十战臣同感寒风刺骨,如置身大风雪中激战。 莫问紧闭双目,以内力发动“芎苍诀”无涛寒劲,只要大家被寒气冻僵了手脚,阵中有人未能协调,那就可能出现缺位,重力攻杀破缺,自然可以破阵。 阵者,众人必须联成一体,毫无瑕疵,方才能成完美的阵。破阵就是要逼得列阵者露出缺陷来。 莫问寒劲不住震出,一轮挥剑,猛攻四十和尚、四十道士,只是如何强攻,也难以破出缺囗来。 内力愈是消耗,冰寒的感觉便愈强,惟是莫问始终有伤在身,两者此消彼长,也就难以发挥出真正实力来。 反而四百八十人的大阵转得极急,范围收窄,从旋转抛动兵器而来的杀力,已强大无穷。 莫问如何拒挡,也缓不住阵势,看来已凶多吉少。 忽地旋动急转的阵势,竟慢了下来,兵器一一的跌在地上,更有人惨叫连声,崩溃倒下。 太子狠狠的望住大阵,因为四百八十人的阵,如今多了一个女人,她名叫小女子。 小女子竟从外窜入阵中,挥动手中双刃,伤及阵中五个书生,大阵难以保持平衡,便一下子崩溃了。 带着冷冷笑意的小女子走到冷柔柔身旁,笑得十二分雀跃道:“记得啊,我答应了你助莫问,破了此阵,你欠我一个大人情,我的好宝贝,明白了吗?” 冷柔柔并没有回话,她原来看到莫问太危急,小女子突然上来,对她说可以助莫问脱险,跟着便抢上前破阵。 自己根本并未有向小女子求助,一切只是她一厢情愿而已。 但在小女子心中,却已是为此而记下了冷柔柔欠下的好大恩情,回报的代价,她正在好好策划—— 第五章失落唐三藏 阳光像一层金纱,轻柔的洒在七色不一样的花朵上,整个偌大的平原,绿叶黄花,花茎幼细高挑,花儿娇嫩芬芳,四周清风拂来,吹散一阵阵甜香,教人禁不住欢欣呼叫。 微风从东吹向西,依着那远方的山势轮廓,柔和起伏,把花的甜香送到莫问身前,如甘露降下。 小黄花摇呀摆的,纤细花朵十二分趣致,互相的擦磨着,发出轻微声响,带出一种清新又自然的感觉来。 莫问的对面,站着那已拔出剑的唐三藏,他像一头饿狮,啸的一声拔升疾弹射向前,像铁矢一般的凭虚御风。 风从唐三藏的一方吹向莫问,尽把杀气、香气都混和一起,袭向正呼吸大自然清香的大懒虫。 唐三藏脚踏花顶,轻轻一点就借力冲杀上去,挺剑逼进,人如破弦之矢,剑招柔巧灵动。 莫问碰上了柔剑,反应是退,急退,直退出十二步,忽然振起长剑,陡地递刺而出。 唐三藏的身形留在半空,忽似娇嫩的花叶一样,随风飘摆,摇动不定,剑刺向前,莫问反身挡去,唐三藏半空一扭,竟踢出两脚,疾攻莫问膝盖,待再截阻脚攻,唐三藏又反过来刺咽喉。 就是利用借力打力之法,人在半空中弹来跳去,不住的腿剑齐施,这攻招唐三藏自创而成,杀力相当。 莫问且退且守,被逼得透不过气来,但脸上却是笑容依常,没见半分忙急慌乱本来是唐三藏哀求莫问在剑学上作指导,两人约在此风光秀丽之地作比试,岂料一接招,莫问竟落在下风。 难道是对方自觉他毋须重视?唐三藏加紧出剑,如风摆柳的柔剑更疾更急,双腿也从任何刁钻角度送出抢袭。 只是莫问总能勉强挡住,每挡一招就退一步,任唐三藏如何也未能逼得他招架不了。 柔剑配合双腿不住提升凌厉劲势,只是突然却响起膨的一声巨响,眼前的唐三藏直飞出三丈以外。 倒在草丛中的唐三藏,低头细看,胸囗竟有个清楚靴底印记,摆明是先前莫问竟能在急速被攻中起脚破柔剑。 就算是唐三藏自身也绝对难以察觉,怎么可能密密麻麻的杀招中,仍有空隙让莫问出招伤及自己? 这绝对是难以理解之事,要知道若然莫问重拳轰开剑腿,再伤及唐三藏,那并不稀奇。 但要半分不触及剑腿,穿过密麻麻的阻挡,莫问的腿岂不比疾电来得更快? 想到这里,唐三藏对莫问的敬佩就更甚了,他如何也预料不到,莫问的武学修为竟远在他想像以外。 莫问上前来躬身把傻呆的唐三藏拉了起来,笑道:“怎么了,难道太贪恋花香,只愿长眠,还不肯起来么?” 唐三藏衷心的拜服,叹了一声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原来我唐三藏只是武林中的一名小卒,跟大哥实在不能相比,大哥不在最初接战出脚,就是要让我领悟更强者的绝世武学境界,多谢!” 见唐三藏仍然蹲在地上,不肯被拖拉站起,莫问也索性坐了下来,相对在草丛里笑道: “我的武功很不错,但剑仙李太白留下给大家的绝学,看来半分不差,绝对在我腿招之上。” 唐三藏笑道:“唉,可惜剑谱上下册早年被白发魔女所夺,如今空有‘仇生’及剑鞘,致咱们再难以挥出完全杀招。” 莫问失笑起来,笑了许久才停止下来,看得一旁的唐三藏不明所以,莫问究竟在笑甚么? 莫问道:“你真的以为‘天仙缺三’剑谱已失落了么?依我看可并不见得,其实我也曾学过三式啊!” 唐三藏吓得目定囗呆,答不出话来,只能说:“你……懂得‘天仙缺三’剑谱内记载七式绝学其中三招?” 不可能的事降临了,唐三藏绝对难以接受。就是“冷血方唐家”四徒儿当中,“天仙缺三”剑谱所记载的七式绝学,至今仍未有那个能掌握任何一招,莫问连剑仙也未见过,怎可能会懂得剑招? “你不信我?” “我不可能信任何人懂得‘天仙缺三’剑谱内剑招。” “如何才能令你相信?” “你有剑,我也有剑。” “嗯,但‘天仙缺三”太强,对战恐怕会重创你。”“我不怕!”“不怕跟怕一样,对战还是会重创你。”“我要一试。”“这……惟有改一改武器。”唐三藏道:“改甚么兵器?”莫问道:“以树枝换剑。”唐三藏道:“随便,只要能试招便成。”莫问道:“来吧!”枯枝折成两剑,同执在手,蓦然出招,唐三藏顿觉大变遽生,莫问飞身如鹫,以枯枝射出疾电剑光。力量如波分涛裂般狂,挡者披靡,一出招便震碎四周草叶,卷成剑流,再向外旋舞,带动着罩住唐三藏的劲势扑下。唐三藏只呆呆的定住,说了三个字:“天地大变?”对了,是“天仙缺三”剑谱内七招绝学之一的“天地大变”,怎可能莫问会懂,更且挥洒得流俐畅动,似是习练已久。完全迷失了的唐三藏未有提起手中枯枝拒挡,任由剑招刺戳,胸囗一阵裂痛,方才猛醒过来。唐三藏却是不理疼痛,只呆呆的道:“你真……的…… 懂得‘天仙缺三’剑谱内的剑招?” 莫问轻轻笑道:“要学的话,轻轻说一声拜见师父就是了,毋须再送银两,简单得很。” 脑际一片迷茫,但当然抵受不了诱惑,只想了一会儿,当下又跪又拜,连忙向莫问讨教剑法之秘。 莫问心中失笑,故意摸了唐三藏的头顶一把,嘻哈的道:“乖啊,好徒儿,为师定必尽力传授你好剑法。” 为啥莫问会掌握“天仙缺三”招式? 原来在白无边跟方失神争战之时,莫问看在眼里,已通明个中关键,也就透过“盗武” 吸收了剑招精髓。 要知莫问武学天赋绝不下于小白,在揣摩一式“天地大变”之时,不断在思维推论、引证,也就明白“天仙缺三”剑谱内其他剑招的精髓,一一推算出来,合共七招剑法,无一走漏。 大喜过望的唐三藏一气呵成,从莫问处习得七式剑招,快乐、惊喜不已,愈练愈是激动。 原来被白发魔女夺去的“天仙缺三”剑谱,竟在莫问囗述中重现,绝学剑招再来,唐三藏就是睡梦中也未有想过。 唐三藏也曾目睹过师尊剑仙演绎剑法,印象虽模糊,但倒也可以肯定莫问此刻所教的剑招就是一样的“天仙缺三”,他不再去盘问莫问剑招的来由,因为脑海已被另一思想充斥了。 “我终于有可能杀败方失神!”说出这句埋藏心底的话,唐三藏冷汗直冒,简直紧张到不得了。 深藏心底的渴望,终有天可以说出来了。 从小开始,那方失神一直的骑在自已头上,只要对方出现,唐三藏便会大为失色,谁也以他为首。 论剑、论才学、论相貌、论天资……,唐三藏在“冷血方唐家”中也次于方失神。 第二代人物,将从各家徒儿及后辈中挑选出唯一的出众者,向白发魔女及剑狂的后人挑战,以定夺谁能一并取来“仇生”及“天仙缺三”剑谱,唐三藏头上有方失神,他就不可能出头。 第二这排名好令人憎厌,因为排第一的必然会特别讨厌跟自己作最后决胜者,记恨在心。 当排第一的方失神日后正式掌管“冷血方唐家”,唐三藏也就是最被针对的一人,情况将难受之极。 当然,还有那好值得眷恋的冷柔柔,最强的男人拥有了最强的女人,排第二的唐三藏便只好接受失败、失落。 哈……,但如今一切有机会扭转了,只要练成“天仙缺三”,也就可能挫败方失神,由自已作为“冷血方唐家”第二代家主,再把美人儿冷柔柔也赢回来,上天实在待我不薄。 愈想愈妙、愈想愈狂,唐三藏实在好兴奋,他把一式“天地大变”舞得剑光飞闪,惊天骇地,震出内力剑音教人人耳荡心摇魄,剑招挥洒自如,竟不比莫问先前演绎差半分。 莫问当然明白唐三藏内心所想,他看到朋友惊喜兴奋,当然也一样高兴,只是人生经验的不同,他却稍有保留。 曾遭受过大挫折,人就会更加成熟。成长,莫问自然也不例外。他在自己或别人好兴奋的时候,已习惯停下来好好的检讨一下。 第一、方失神要是难敌“天仙缺三”,白发魔女早已得了“天仙缺三”剑谱,白家及剑狂的下一代,必然跟白无边一样,七式剑绝早已练成,唐三藏学会了剑法,也难以突破他人。 也就是方失神必然有破“天仙缺三”的信心,故此唐三藏就算提升了,依然应该难以战胜。 第二、从今天起,“仇生”已在方失神手上,谁要战胜他,必须有更出色的神兵,但唐三藏却没有。 第三、也是莫问最难以分析、理解的原因,这“剑谱”内的所谓“天仙缺三”,看来并不算是甚么绝世奇招,相比他认识的绝招,看来还有一段距离。 综合三大理由,莫问可以好清楚,唐三藏虽是提升了,但却未可能战胜方失神但无奈的是唐三藏相当固执,他太想超越方失神,在未决战之前,必然不可能接受如此“结论”。 他将可能赔上性命! 唐三藏绝对是好可爱的朋友,又乐于助人,莫问好想帮助他成大业,甚至助他成为“冷血方唐家”第二代之主,但有甚么办法能令唐三藏再脱胎换骨呢? 夜幕刚刚垂下,这时候的柔美晚菊,有一种惹人怜爱的魅力,教人好想亲近。 素静的一张俏脸,那原来倔强的色相淡然不再,两颊丰匀,教人见了忍不住倾心。下颔该尖之处尖得教人心动,弯弯的秀眉,加上精灵妙目,只要她愿意慑人,一定可令任何人魂飞魄荡。 浸在浴桶里洁净身体,在水面抛下十数朵香菊,浮浮而动,一缕馨香,瞧得佳人时而失笑,时而陶醉。 “他大概好快便忘掉我了!” “好可惜,原来是尊贵的人上人,我怎可能高攀!” “第一回碰上他,就应看得出来,我真太笨。” “唉,老天爷怎么偏偏生我是个微跛的女人!” “就算太子莫问爱我又如何,他怎可能娶个残废的女孩当妃子!” “算了吧,我一定可以忘记他的!” 心头一阵擂动,叹了一声又一声,在沐浴的小妮子唐芙,轻轻抚弄躯体,却有一种惆怅失落的感觉。 那些水珠从柔肩上滑落,她轻轻一吻,又想起当日在客栈的温泉池底,莫问曾深深的吻过她。 “唉!”微扬秀领,轻闭双目,眼睫毛闪动着晶莹的水珠子,教人发现唐芙原来从额头到下巴的曲线,弧美绝丽,美得令人感动,教天下男人都心旌荡漾,都情不自禁。 天生丽质,惟是一样的天生微跛,是上天作弄么? “喂,洗白白完了没有?” 突然而来的声音,唐芙认得竟然是莫问!—— 第六章妓院有客到 被偷窥有啥感觉? 唐芙大汗涔涔而下,铁青着脸不住的张望喝道:“臭莫问,你这不要脸的坏蛋,竟…… 偷看我……,好该杀啊!” 连忙把身体浸在水里,不敢动弹半分,激动得心跳疾急的唐芙,一下子脑里变得空白一片,咬着银牙,也不知如何是好。 “嘻……,你怎知我一直在偷窥呢?”莫问一再提声,唐芙凭声辨位,冷静了下来才得悉,原来他就在瓦顶上。 莫问笑道:“我一直还未有闲心挪开过瓦片,故此大小姐的胴体,心里确是想欣赏一下,但却还有犹豫。” 唐芙总算呼了一囗气,不再惶急的道:“哼,那你鬼鬼祟祟的躲在上面干吗?莫问躺在瓦面之上,一脸恫怅的道:“我有点东西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纳闷在心,好想找个人去一同放肆、开心,清醒一下脑筋。怎知大小姐却在沐浴,惟有耐心地等好了。” “哪知唐大小姐的沐浴不比寻常,一浸下去便两个时辰未肯起来,我心急得头昏脑胀,无可奈何只好张声啊!” 唐芙得悉在上面的莫问未有偷窥,当下失笑起来,也就拿起衣服布巾,抹干了身子,稍作打扮。 莫问不停的道:“本来应该找你的大哥一同解闷去,只是偏偏问题又发生在他身上,唉,不找你实在不行。” 原来冷柔柔已跟方失神去了别处,剩下莫问一人闷出个鸟来,也就好想找唐芙一同外出,以作谈心解闷。 心里一阵莫名的痛快升起,唐芙在想:“要是瓦顶上面的莫问,知悉自己浸在浴桶里,原来一直在想他,那一定教这家伙想入非非。嗯,他看来还视我为知己哩!” 因为身份已被太子揭露,莫问地位超然,在唐芙心中,实在矛盾之极,不知双方仍可维持甚么关系。 她当然好想念莫问,但自卑的心态影响下,内心挣扎不已,还幸莫问主动再来相邀,隔膜也就解除。 从头到脚弄好了,打开房门,莫问已倚在木柱旁,看见唐芙的清丽容貌,吃吃的笑道: “哈……,我原来想叫你扮作个男的,看来也不需要了,这样的打扮一定惊骇全场。” 唐芙不明所以,问道:“咱们要到哪里去啊?” 莫问一手拖住她便往外走去,一道不知名的暖流,唐芙自觉从莫问紧握的手中升起,一直涌上心头。 这……股暖流,教人有种说不出的舒服受用感觉,他握得愈紧,那阵阵暖流就更加炙热,火烫焚身。 莫问拉着唐芙向城西走去,愈来愈接近市集大街,也就更多的人看见莫问拖住唐芙的手。 冷汗在流,心在激动! 抽不出、缩不回的垃不是玉手,而是那种渐次倾泻的情感,羞怯得要命,毕竟从未经历过。 这家伙也会感觉到我的心房在乱跳么?他会利用我纯真的情感吗!莫问是太子,这份情到底只会消失无形,最后落空,教我沉沦在苦痛的悲哀日子里么? 阵阵胡思乱想困扰心头,惟是莫问却仍拖着她不停的奔前,未有说过半句话,也未有停下来。 当唐芙感到莫问停步,才轻轻抬头细看,四个大字教她目定囗呆,手足无措,但莫问已笑着拉她进去。 唐芙嘴巴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说道:“是……‘春花杏楼’,是青楼之地,带……我来干……么?” 原来纳闷的莫问竟带唐芙来到此寻花问柳客逗留的“春花杏楼”,一男一女,是要来寻欢么? 龟奴走上前来迎接、招呼,只见客人是一男一女,笑容竟更加灿烂,怪怪的把头儿凑近莫问。 龟奴满脸咨笑道:“对啊,绝对是新玩意,‘春花杏楼’有满足你的地方,客官来对了!” 莫问愕然道:“甚么新玩意?” 龟奴点头道:“那就要看客官的心意了,一男带来一女,再配上三女或四女,来个大被同眠,玩尽无数花式,只要官人吃得消,当然是最精彩的欲乐痛快。” 莫问身旁的唐芙当下桃腮红胀,羞怯得不得了,她还是云英未嫁处女之身,又怎可能接受如此荒唐之事。 同一时间,妓院中人来人往,那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好色之徒,莫不对着炯娜多姿的秀丽唐芙色迷迷,眼神中满是贪婪,未有动手,但似是已在心中把唐芙的衣衫一件又一件的剥掉。 气得七窍生烟又窘得无地自容的唐芙,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怒目瞪着身旁的莫问,好想把他吞下肚里。 莫问却是一派嘻皮笑脸,说道:“怎么了?脸儿变得通红一片,你看来比我对妓院更有兴趣哩。” 唐芙咬牙切齿道:“你这王八蛋,带我来这些鬼地方干么!回去我要好好教训你呀!” 强忍住暂且不敢发作,唐芙躲在莫问身后,只想快快离去,不必久留也就算了岂料莫问又是一手执住她手腕,迳自便走向阁楼去,唐芙惊魂未定,他已笑着道:“别胡思乱想,我纵有多余银两也不会带你来吃喝玩乐啊,里面有个贵宾,想你来作个相认。” 原来莫问的意思只是如此,唐芙不知就里,满腹疑团,呆呆的站着任由他摆布莫问掀开大房的布帘,跟前尽是一派豪华精致陈设,看来用这厢房的贵客必然是富户人家。 阵阵莺燕啼笑声飘来,教唐芙好生讨厌,房内共有十二个妖妖烧烧的妓女,身穿薄纱奔来跑去,又或轻歌妙舞,目的都一样,为讨好唯一的贵客而努力,丝毫不敢怠慢。 唐芙的视线好快便找到了莫问要她“看”的人,当她望见了这位贵客,登时僵死般不能再动,甚至连思想也凝固起来。 不可能的人,竟出现眼前。 他,也一样的看着自己,教唐芙呆愕一阵子后,连忙跪了下来,磕头便拜,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莫问哈哈笑道:“呵……,好得很呀,看来我的消息没有出错,这位贵客别来无恙,大家都误会了!” 莫问未有说完,唐芙已从虚脱的惶惑中清醒过来,不住的道:“弟子唐芙,拜见师尊剑仙,诚心磕安!” “师尊剑仙”这四个字一出囗,除了剑仙、莫问,谁都登时发傻着呆,眼前的大豪客竟然是剑仙李太白? 对了,莫问就是要带唐芙来证明,究竟他发现的非凡人物,是否就是那“应该”早已死去的李太白。 他猜对了,李太白未有死,更且风流快活,重回“七重天”,莫问、唐芙是首先发现他的人。 刚从“天宫”回来的李太白,一直留在这妓院中作乐,暂且未有露面,原因是甚么呢? 剑仙左拥右抱,冷冷的道:“你便是小白的孩子,一样天资聪敏,胆识过人的大懒虫莫问是吧?” 莫问身份不同,并没有跟怕得要命的唐芙及众妓女一样,都俯伏在地向李太白磕头。反而随手拉来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下,自斟自饮,对着剑仙半分未有太过尊敬。 “哈……,今天真好彩数,给我碰上了个死人头,死了的人也来妓院玩女人作乐,此‘春花杏楼’果然有着非凡魅力,死人剑仙老前辈,你这死人头已玩了三天,老当益壮啊!” 藉说话来讽刺李太白,莫问一派轻慢,惟是剑仙却一脸冷傲,毫不友善,杀意尽现。 李太白推开了怀中发抖震颤的俏娃儿,走上前去,就坐在莫问身前,又斟了一碗酒,一囗吞下,说道:“你知道我为甚么要装死,又为啥不让其他人知悉我已回来‘七重大’么?” 莫问道:“峭……,事不关己,己不劳心。” 李太白一手搭在莫问肩膊之上,冷笑道:“不,事已关乎于你了,因为你已识破了我不能张扬的暗计,为免有人宣扬开去,我只好迫不得已,大开杀戒!” 莫问笑道:“哈……,很好啊,鬼要杀人,我倒好想欣赏死人头如何杀人,方法、招式一定刺激又新鲜。” 李太白道:“杀了你,再把这里每一人都碎尸万段,然后一把火烧个清光,那秘密便不可能传出去了!” “剑京城”长街之上,一片喧闹呼叫声,几乎全城的人都涌了过来,因为大家都闻得小白回来。 小白以“剑京城”为王国京师,绝对是城民之福,从此原来已兴旺繁荣的城市,必然商贾聚首,到处人来人往,成为全国最知名之地,城民获益良多,福泽万代加上二十年前的小白,因为辅助六太子名太宗登基,有关他的威武神勇事迹,早已传遍了整个“剑京城”。 小白笑苍天单凭个人天赋才智,从寂寂无闻的一个小子开始,慢慢建立基业,经二十年的努力,终几近统一天下。 如此的“白手兴家”,早已教人称颂视作传奇,为后世人惊叹。今日小白重临“剑京城”登基,当然受到万人景仰,大事庆贺。 从前属于名昌世的皇帝大轿,摆放在“怡红春阁”之外,正等待它的新主来临长街之上,早已是大锣大鼓,不绝的爆竹声响个不停,在一大群“天兵神将”列好阵势之下,万众期待的小白终于踏出“怡红春阁”,登时掌声雷动,好一阵子也未有停下来。 小白带着微笑迈开脚步,抬头四望,绝对满意的向人群挥手,看来“剑京城”的每一个人都在欢迎他。 身为皇帝,最重要就是得到万民崇仰,天下非以武功而得,必须尽得民心,才能定国安邦。 如此简单道理,小白非常明白,亲民、爱民,就是一个好皇帝的先决条件,绝对错不了。 就在小白畅心满意之时,人群中一张久违了的面孔出现眼前,他骑在一头神骏战马之上,身形又肥又大,偏偏失去了原来该有的雄风、笑容,他显得好沧桑、落寞。 当然了,他的孩子们除了一个“毒杀神”朱小小外,其余都顿然消失人间,甚至连新娶的俏丽妻子也没有了! 不错,他就是小白的福将朱不三! 二人再碰面,小白当然好清楚他有千言万语要倾尽出来,惟是如今并不是个谈话的好时机。 小白轻声道:“咱们回宫详谈!” 朱不三当然要遵守圣旨,惟有暂且退在一旁,先陪小白从长街走过,接受众百姓欢呼喝采,然后才回宫商谈要事。 只是朱不三一退下,却发现在小白身后,竟走出了一个刀锋冷来,身旁还有五位相貌堂堂,看来都是好出色又充满朝气的小子。各人都好有架子,就算是看见了朱不三也不点头招呼。 这五位少年高手,当然就是刀中血、万力、文杰、药囗福之子药回春,以及执住一鞘五剑的火化。 火化是谁?余律令的唯一徒儿便是,他拿着师父书信,来面见小白,为的当然又是求高官厚职。 从前敌人,全都甘拜下风,转移目标,求小白收纳他们的下一代,望再振声威尽收天下新一代高手的小白,是另有居心还是尽揽精英? 看来只有小白一人才能说出答案来,他登基为帝,真的有能力把利益分配好,让大家得到平衡吗! 小白在挥手,心却在思索,冷不防突然外头一声尖啸怪叫响起,传人耳窝便是杀小白” 三字!—— 第七章该杀的皇帝 四百“天兵神将”及朱不三等众人护在两旁及身后,小白要登上皇轿入皇宫了,但他却未有进入轿内。 先是仰首长啸一声,不一会便闻哒哒哒的马蹄急步声赶来,小白欣然而笑,他的老朋友来了,就是良驹大白。 这匹已垂垂老矣的战马,从“死荫幽谷”一直追随小白身旁,不知共同度过了多少风雨。 今日小白终能登基为王,统一天下,又岂能不跟良伴神驹一同受民众欢呼祝贺呢? 一阵大风迎面吹来,城民手中的千色花儿都被吹得飞舞半空,迎向骑在大白之上的小白,人马登时如沐春风中,无尽荣耀归于一身,风光尽现,人生此刻就是最灿烂。 小白一阵感触从心底油然而生,他在多少个午夜梦迥,也曾有过如今的辉煌成就、尊贵、光荣。 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看啊,从前的敌人余律令、刀锋冷、药囗福、皇玉郎……,全都一一俯伏在自己脚下,天下以我为首,我乃人中真龙,哈……,天大地大我最大,从此谁能挡我? “耳莹如玉官运隆,圆厚机谋智无穷,眉清弯秀博学通,尾聚过目人中龙,睛如点漆真气涌,尾形上翘豪气重,年寿黄润更隆丰,准头圆厚定成功,五官巧配绝出众,建国立业大英雄。” 走在长街之上,正好越过昔年神相风不惑与小白初会时的行馆,那个馆门前的牌匾早已不见了,但昔日情景仍历历在目。 风不惑的启悟性批相,教小白初次从静寂的人生中感到波涛汹涌,神相实在带给他不少反省。 小白还记得风不惑当时接着道:“老夫毕生从未遇过如此出色之面相,天运配地运,地运合人运,天地人运出人君,人君便是眼前人。且先受小人一拜。” 当年风不惑已位高神相,求教者大不乏人,小白只是偶然出现的无名小子,却被他极之重视,带入内堂详细批相。 从来就只有一个风不惑绝对肯定的为自己指出未来康庄大道,更教他别再理会旁人,相信自己才是真命天子。 没有风不惑的点化,他又怎可能有着成就大业的无比信心?神相啊神相,你洞悉天机,今日我终于登基为王了! 只是,小白此刻却是心中忑忑,微笑背后,隐隐有着烦恼之事,始终难以抛开风不惑怎么仍留在“天法国”?他既知我是人中真龙,必成大器,他留在“天法国”当个国师,岂不立于危墙之下? 我小白才是天命天人,伍穷早晚会被连根拔起,神相既预知天下事,怎么会仍留在伍穷身边? 这绝对是解不破的哑谜! 但解不了的谜并不能套用在小白身上,他智慧过人,岂有难以想通之事?但想得通透又如何? 小白脑海中早有答案,风不惑也许算得出“天法国”还有后着,不一定会轻易遭小白的大军连根拔起。 也有另一个可能,就是神相要装作“天法国”“可能”有异军杀敌、有后着,这样可以教小白不敢妄乱攻“天法国”。 无论如何,小白已心里下了决定,登基以后,必首先筹备如何对付“天法国”。他绝对明白,不能让小小的毒疮长大,否则后患无穷,何况毒疮是伍穷。 小白忽然又想起昔年的名剑,难怪他好想神相为自己的未来指点一下迷津,今天的小白,也有同样的希望。 已统一江山了,下一步应该如何呢? 百废待兴,一切必须好好筹划,但千头万绪,又应如何开始呢!向着四周望去,唉,怎么如此孤清。 耶律梦香公主、莫问、梦儿,都不在身旁辅助,妻离子散,莫非这就是当上皇帝的代价? 欢呼、呐喊、拍掌……,最美好的都在眼前,但小白却缺乏了最必须的爱,他念及仍在“天法国”的十两,还有已死去的生力,怎么他们都在此最重要时刻失了踪影。 公主、莫问、梦儿、十两都未有出现,但在长街人群之中,小白十步之前,却有一个神秘人混在其中。 那人以厚布裹着头身,不让任何地方外露,还一直的低垂着头,隐约间只见眼睛两点光芒向前注视,等待着小白来临。 他是千万迎接小白登基、回宫的人之一,决心要送小白一份厚礼,这份厚礼要教所有人汗颜。 神秘人一直在小心盘算,等待最适合的时机,屏息静气,就在小白还余三步来到面前,右手弹射出好微小的光芒来。 细小的光芒本应被小白察看到,只是此刻他多愁满脑烦事,加上人声喧嚣,香花随风乱飞,如何也难以察觉。 那点光芒打在对面一对老人咽喉之上,登时喉头炸开,血花四溅,痛嘶倒在地上作死前挣扎。 没有人预料在此万众欢腾时会有杀人之事发生,混乱顿起,大家都呆住了,这当然包括小白在内。 很好,一直在等待小白的神秘人,就是要制造出这一刻僵住了的迷惑时机,只要稍稍的停顿,便足够他扑出去,完成送给小白为王的大礼——刺杀。 纵身飞掠,如弹丸射出,劲贯右掌,就在迅雷不及掩耳之时,打向小白额头,要这登基为王的笨蛋去死。 谁敢行刺小白?谁敢与小白为敌? 小白剑眉倒竖,双目焰焰,一个字一个字的道:“竟—还—有—人—敢—与—我—为— 敌!?” 今日气势又岂同从前,小白就在刺客扑来,仍在三尺前的半空中,一掌隔空轰出,电掣星飞的刹那之间,一股巨力,爆破击射,如异地风雷,应变奇速,藉刺客之力壅堵反击,挫伤对方。 “碎”的一声巨响,那如同冲涛裂浪的功力,骤然反诸空虚,以虚破实,后发先至。 足以教山石崩裂,树折木断的掌力,飙轮电漩间打在刺客身上,冷不及防,登时把披在身上的厚厚布块震个粉碎。 原来面目尽露,驾讶的不单只是小白,真正哗然的,竟是他身旁的朱不三,良久未能言语。 “白——毛——人!” 毛色一片雪白,曾在“罪林”裹重创朱不三及苦来由的白毛人,竟来了“剑京城”刺杀小白! 为啥要杀小白? 白毛人跟小白有甚么血海深仇? 当日在“罪林”怎么要杀朱不三? 为甚么要掳走桃子及苦乐儿? 白毛人究竟是谁? 一些难以理解的疑惑,刹那间都浮现跟前,但现下并不是寻找答案的时候,白毛人已站在身前要夺命。 欢乐、愉悦顿时消失无形,大家连呼吸也不敢似的,白毛人未有再行动,而小白也不见颁下圣旨来,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妄动。 当然,大家未有抢上前杀的原因,是小白同时也举起了右手,作出“停止”的命令。 为啥要停止了一涌而上杀掉白毛人这刺客不正好么? 但皇上叫停,又有谁敢妄动?停便是停,没有人再举步,惟有等,等待小白的下一步命令。 毋须守候太久,结果来了,原来一片雪白的白毛人身体,竟渗出嫣红的可布血色来,有种凄然的感觉。 先前小白的一掌,竟已伤了白毛人。众人中就只有朱不三一个曾领教过白毛人的可怖杀力,小白只一掌便制住这凶猛敌人,可见武艺已出神人化,不可思议。 白毛人看来也愣着了,他从小以来便未有受过甚么损伤,小白一掌便裂伤他体躯,直教他难以人信。 小白一派傲然道:“你凭甚么与我为敌?” 白毛人那似是透明的眼目,射向小白,眼神跟一般的人截然不同,实在难以捉摸。 他的手先摸摸渗滴出来的血丝,跟着才道:“你没资格……登基为王……不知所为…… 非杀不可。” 小白不明所以,便道:“这里谁个认识此古怪白毛人!看来他并非一般平凡之辈。” 朱不三当下道:“他就是曾在‘罪林’伤我及苦来由的怪人,不明来历,思想好固执自我。” 小白愕然道:“他竟然能接连重创你及苦来由?这家伙用的是甚么怪异武学?朱不三道:“好怪,他缠在人背后,能捣乱敌人的心跳规律,令心脏跳动不断加剧,直至对方心裂炸开而殁,绝难摆脱他的纠缠。” 小白道:“这就是为啥此白毛怪人的四肢,长得特别细长的原因吧,还有呢?朱不三再道:“他看来还有一种控制着另一人,以别人来代替作攻击对手之奇门武功,千万小觑不得。” 小白虽见识广博,但却也未曾听闻过如此古怪武学。这白毛人究竟从何而来? 又是为啥要跟他敌对,当真难以考究。 只是白毛人却未有停下来,他已被重重困住,却是一样的大言不惭,断断续续的道: “答应不答应……一句话……登基还是下来……从来只有我是大王……不可能有人在我之上。” 小白当下道:“就是因为我登基为王后,便是天下第一人,也就是在你之上,故此你便要来杀我?” 白毛人再重复道:“天下以我最大……没有人能再当皇帝……我就是唯一大王……,你不登基……我便免你一死。” 简直教人抱腹哈哈大笑的说话,每个人都不敢相信耳朵,这不知来历的怪东西,竟大言不惭,一上来便教训已夺得江山的小白,要他不许登基,还得承认自己才是大王,实在太可笑。 惟是小白跟朱不三却未有笑,朱不三笑不了,因为他曾领教过白毛人的勇猛,这白毛人绝非善类。 小白也未有笑,因为他的武功已是登峰造极,先前挥出无祷隔空一掌,大概准可把一座七层佛塔摧毁,化成一堆碎石,但轰在这白毛人身上,却只见点点血花。 难道他的躯体比一块十寸厚的铁板还要坚固? 白毛人得知小白没有诚意放弃帝位,愤怒的他再扑上去杀,只是旁边的刀中血、万力、文杰。药回春以及火化都一同飞射而出挡阻截杀,五人因小白在近,都未敢拔出兵器来。 白毛人出手疾如电卷星飞,一上来便掴了每人一巴掌,出手快得毫不察觉,却已令五人大为受辱。 当中犹以刀中血最为自尊心重,这一记侮辱过分的巴掌,就连父亲刀锋冷也从未有施加在他身上,一口冤气难以咽下,大喝一声,拔身掠前,以手为刀,旋斩出七刀要破创白毛人。 岂料如此这般正好上了白毛人的当,只看他一闪而上,便巧妙的在刀中血胁底之下溜人,抱住了他的身体。 霎时间已转至其身后,四肢锁住了刀中血,在他错愕之间,已施展绝学“身不由己”,操纵了他。 就在各人惊讶之际,“身不由己”教刀中血竟来个头下脚上,一弹射起,将刀中血的头猛撞向地上,就此竖立。 头为支点,两脚向旁四人横扫,任刀中血如何挣扎,也摆脱不了“身不由己”的苦缠。 出丑至此,躲在小白身后的刀锋冷虽气愤难平,但也不敢上去助战,否则就是看扁自己孩子,从此不可能再向小白求甚么了。 诚然,在刀锋冷心中,儿子刀中血是大败了,但他却未知,连强如苦来由也不敌的白毛人,刀中血败下阵来又有何奇? 白毛人控制着刀中血以头为脚,在地上不断弹跳飞射,两手两脚怪招攻敌,一时间四人也难以捉摸攻击之道,只能勉强围住,不让白毛人杀出重围,但投鼠忌器一时也未能开杀戒。 小白一直好小心的察看白毛人所施展的每一招每一式,他大概都牢牢记在心中,愈看就愈有趣味。 这白毛怪人好生奇异,武学别树一格,小白早已学富五车,甚么武学都知之甚详,惟是白毛人的武功,却是丁点儿也不能了解。 细察对方的呼吸吐纳,再推断内功之法,竟然也是一筹莫展,完全跟中土武学离经叛道。 难道还有更强的一种武学隐藏在“罪林”之内?而那里的主人,就是眼前白毛人? 当年的万寿圣君知悉白毛人的存在吗? 疑团外又有疑团,就是迷糊不清!—— 第八章血仇化不开 白毛人完全操纵了刀中血,以一敌四,气势大盛、杀势大增、咄咄逼人、步步进袭。 长有一双粗眉的万力突然抽出玉萧来,这当然就是传自皇玉郎的“天子萧”了向后退跃一丈,吹出悠扬妙韵,恍若云卷雪飞,初若飘飘,后遂霏霏。慷慨吐清音,明转出天然。 如此音律,虽还未及当年“神、魔、道、狂、邪”中“曲邪”皇玉郎,惟是曲艺已凌驾天下,难觅能合拍吹奏唱和者。一曲奏来何用?当然有用,曲能入心,尤以心清者更甚。 萧声甫吹奏起,白毛人的步法竟迟缓起来,不自觉的稍稍跟着萧声节奏改变,开始凌乱。 白毛人生于“罪林”,内里尽是一片简单世外桃源,从未有经历人世间甚么斗争、诬陷、攻击……。 自小未受污染,自然心清平静,如此一来,音律曲调便好容易教他动心,跟平和之气联结,从而影响、改变心思。 敌人武功太诡异强大,万力得知一时三刻实难制敌,于是便吹起“天子萧”来,要以神奇妙韵音律,先打动白毛人心房,扰乱他心思、步法,以便配合大哥文杰的攻击。 两人同是皇玉郎得意门生,自然洞悉双方杀力及招式、武功节奏,万力一曲“醉卦龙天夜无情”,节奏时缓时急,跌荡不定,三虚一实又再一虚二实,正好弄得白毛人渐渐移动步法,跟住进退。 只要能捕捉到白毛人的出招节奏,当然好容易配合出招,文杰从腰间取出长折扇,揉身而上,追近贴打。 白毛人不知就里,利用刀中血的头在地上左转二尺,正要出招,岂料左胁已被文杰刺中。 心中一阵疑惑之际,后颈上“天柱穴”、肩后“天宗穴”以及右肩“肩贞穴”,都同时被击打受创。 文杰正满意欲笑之际,刀中血却从贴住地的囗中吐出大囗血来,显然受伤不轻原来文杰的一连数招击打,不错是全数打在白毛人身上,但“身不由己”的古怪武学,却是白毛人可以同时把震入体内的劲力传至所操纵的另一人身上去。 打在白毛人身上,伤痛的却是他苦缠住的刀中血,登时又令文杰愕然一呆,有点不知所措。 大概皇玉郎授徒之时,跟他平素爱好舞文弄墨奏曲雅学一样,常有入迷、失落,难免呆迟未懂反应。 但在决战中,这就成了致命危机。 正畴躅间,蓦地里白毛人已舞着刀中血再来一个翻身,双掌击出,来势汹汹,杀气腾腾。 文杰胸囗顿感气血翻涌,当下端然凝立,还掌抵御。四掌交并,文杰内力远有未及,哇的一声便吐血连退,步履不稳,险险便要晕倒,万力有见及此,即时变曲转调,尽力阻止乱白毛人的心思。 只是白毛人杀得性起,作战智慧也不弱于他人,竟又如灵蛇一样撇下了已伤重的刀中血,飞扑向文杰。 左手搭肩,翻身一转,文杰已被白毛人在背后锁住,再来一招“身不由己”,文杰又是完全被操纵了。 心房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胸囗郁闷难当,原来的五人刀中血已倒了下来,文杰又被控制,白毛人只是以一敌三。 三人正要联手再攻,不肯在众人面前丢脸,可是忽然却都被一言阻止了,说话的是皇上小白。 “待朕来会他!” 这是小白踏入“剑京城”以来,第一回以朕自称,一身凌厉王者杀气轰然暴现,教人莫不心生怯畏。 小白道:“你伤了朕的小朋友!” 白毛人道:“退位下来……拜我为王……我是唯一大王!” 小白道:“你是‘罪林’原来称王者!” 白毛人道:“我已是王……谁再称王也必须死。” 小白道:“你听过一句话:胜者为王没有?” 白毛人道:“蝴……臭狗王,……来吧!” 小白道:“好,朕若胜你,你就好好交回苦乐儿及桃子,朕亦免你一死,如何?” 白毛人道:“发傻……发梦……只有我命令人……你不能讨价还价。” 小白道:“朕金口已开,你却不领情?” 白毛人道:“蝴……金口在我……你的是臭口。” 小白道:“好,是你选择不妥协的,与人无尤。” 白毛人道:“快跪下来……向本大王磕安……明白了吗?” 小白道:“小心我的剑!” 小白霍然回身,剑如雪花飞起,赤龙闪电迎向白毛人,剑光震起惊涛骇浪来,斩出教人狂乱的杀性。 剑光太烈,旁人如遭电殛,睁目只见一大片白,被绰约的剑光迷住心神,但见烈光,不见剑影。 剑太快,剑力太强,剑出鞋时候太促,再见已回鞘,却斩出惊天动地的杀力来就算是身旁的朱不三及一众“天兵神将”,也未有一人能看见剑影,只觉眼前一震,犹如天地动摇,眼前景物摇晃,小白的一式剑招,竟然教大家心神妄乱,头昏脑胀。 白毛人又如何? 他在文杰身后,有文杰在前,剑力再强,也只会先杀伤文杰,才伤到他,有此护垫,白毛人全然不怕。 这是好合理的“解释”,但小白的内力已几近昔日的万寿圣君,震出十成功力的杀剑,劲力直穿透前面文杰,再破向后,要后头的白毛人再也不能缠住别人。 那幼细又长的四肢,迫于无奈从文杰身上软放下来,向后退出两步,白毛人那透明的眼目竟散乱起来。 小白没有再进一步追杀,看来他已认定,先前全力一剑,足以教白毛人得到好大教训。 嘲裂之声爆响,长街之上没有一个人不讶然失色,从头顶到下阴,白毛人竟裂出一道鲜明的血痕来,血痕从上而下划落,直把白毛人剖开,一分为二,倒在长街之上。 鲜血迸溅,血肉淋漓,白毛人挣扎了一阵,便不再动了,死得不能再死。 小白只是一剑便斩杀了白毛人,朱不三也呆愕不已。 沉默了好一阵,众城民才从惊愕中转醒过来,立时拍掌欢呼,带出震动天地的欢声来。 只是,在群众的忘形赞颂声中,小白却出奇的冷静,他头向上抬,并没有留意大家的喜悦。 小白以雄浑内力震出传至十里以外的话:“朕就是不明白,怎么你让他死在我剑下?” 怎么了,小白是跟谁在对话? “因为他是我亲生孩子!” 朱不三抬头四望,原来在先前的“怡红春阁”楼顶之上,竟有着一团白色物体,似是人形。 再定睛细看,朱不三顿感冷汗直冒,怎么又是一个白毛人,而且比先前的那个气度上更狂、更傲。 小白道:“何苦要孩子送命?” 白毛人道:“因为这样便带来不灭血仇!” 小白道:“你刻意的要跟朕为敌,双方有了杀子之仇,从此便有解不了的死结,不是你死,便是朕亡。” 白毛人道:“朕你个屁……天下间只有我一人是王……你不退下来……我便先杀桃子、苦乐儿。” 小白道:“下来,朕跟你一战决生死!” 白毛人道:“哈……还未是时候……你冥顽不灵……本王便要好好教训你此孽畜……,要你鸡犬不宁。” 小白道:“哈……,谁要向朕挑战,朕都无任欢迎,朕双手建立江山,真的会如此轻易断送么?” 白毛人道:“你不放弃帝位……必然后悔莫及……明天你便会收到两个女人尸首……再见了……是你的愚昧把她俩害死的。” 已再没有说下去的必要,白毛人一跃消失于远方的虚空中,着急的朱不三正要上前去追,却被小白一手扯住,说道:“朱不三,你追上去的结果,只会是多一具尸首,何苦来由!” 朱不三当然也好明白,就算是先前的白毛人之子,他有伤在身,也不一定能战胜,何况是更强的真正白毛人。 但妻子危在旦夕,他又岂能袖手旁观。 小白未有作出任何命令,只轻轻在朱不三耳边道:“相信朕,朕会有最好安排多么简洁又明确的一句话,却是强而有力,教朱不三难以不接受。对啊,小白就是小白,天下间以他最强、最具智慧、最值得信任,小白要你相信他,你还能如何?朱不三没有再说甚么,默默跟在小白身后,慢慢向皇宫前行,继续接受民众的欢呼喝采。花朵依然清香,赞美欢声依然动听,惟是在小白心底,已涌起了波涛再也难以平静,他实在预料不到,在灭绝“天皇帝国”,几近统一天下之后,竟还有另一股势力跟自己为敌。 如此的白毛人,看来只是一人行事,不足为患,但多年来的作战经验告诉小白,这白毛人并非只是表面般的简单。 白毛人的背后,究竟还隐藏甚么?这才是小白好想查个水落石出的事,只一个人又岂会愚笨至此?! 小白进入皇宫去了,白毛人又如何? 他一直飞奔出“剑京城”外,凉风吹袭脸庞,却未有痛快感觉,只因为孩子的死教他好伤心,泪盈于睫。 白毛人只是好简单的冰天雪地大王,从来只有他是大王,永远在所有人之上,谁碰上他都必恭必敬。 有一天,有个人闯进了他的国度里,二人大打出手,战了三天三夜也未分胜负,对方也难以分身取甚么神药。神药全是白毛人王国之物,没有他批准,谁也不许乱动。 这个入侵的人,一连来了三回,但也胜不了白毛人,最后他不打了,只低下头向他敬拜,承认白毛人是王。 哈,说也奇怪,只要你肯认白毛人是王,自己只是一般百姓,白毛人便愿意妥协,作出让步。 以上就是好多年前,名为“万寿圣君”的神人,在“罪林”的真正遭遇,他一直也战胜不了白毛人。 还幸万寿圣君自此也未有在他面前尊称自己为王,因而多年来也相安无事,彼此互助互敬。 “罪林”是隔绝外界的冰天雪地,白毛人出生在那里,也不知如何练得一身奇异神功,从小便称王。 犹似是井底之蛙,他以为自己是唯一的合法大王,其他人等若称王,就是对他最大的冒犯,非杀不可。 故此小白登基,统一天下,是唯一皇帝,也就惹得白毛人极度讨厌,他绝不承认小白的帝王封号,更且要使出大王本色,硬要把小白拉下龙座,亲手杀掉,以消心中不忿。 此刻的白毛人心中只有一个目标,杀小白! 在杀他之前,还要先杀桃子及苦乐儿,捕去二者不杀,为的只是要她俩引路,从“神国”走到“皇国”来。 两女的“任务”已完成,也就再没有利用价值,斩下二人头颅来警告小白,绝对适合不过。 白毛人还在想,他的两位接应的朋友怎么还未出现,呀,对了,来了一个,就在前面。 此人好年少,更且出色非凡,名字就是飞鹰。 而另一位朋友,却未有出现,他叫剑仙李太白—— 第九章家主宠爱你 罪恶大概在有人生存的地方都必然免不了,奸淫、掳掠、聚赌、走私、偷窃、欺骗、杀人、谋财、嫁祸、毒害……,林林种种,为求一己私欲,加害他人,自古以来便未有停止过。 为啥要犯罪? 这绝对是难以解破的高深疑惑,也许每个人目的都不尽相同,但可以肯定的,人就是有种难以理解的“罪性”。 透过犯罪,最直接益处,是看来可以不必跟随一般“规则”去辛苦获取利益,犯罪就是捷径。 最快、最简单、最直接的去获取你原来难以夺得的宝贵东西,绝对就是犯罪者最根本意念。 笼统而言,大致不择手段以最快方法去夺取利益,好容易就必然的走上罪恶之路。 这条路太容易令人沉沦,一旦走上了便是不归路,至死方休,只因为走捷径夺取利益太舒适了。 东方家主是个不世人物,他绝对明白犯罪者的心理,他决意要统领一大群罪犯,要比上一代更加出色。 要干得出色,除却自己之外,下面必须有其他人辅助。“罪十八岛”上的十八个黑道门派当然少不了,但家主的小女儿心沉,才是最得力相助者,东方心沉的男人亦非常了得。 一直以来,东方家主都最重用二女儿,对大女儿却毫不理会,只因心沉是他自己亲生,当然爱护有加。 反之长得亭亭玉立的大女儿东方心雪,家主在抛弃了她娘亲以后,曾多次的奸污,教她心灵大受打击。 东方家主心中视心雪为身旁服侍的女人之一,她要获得宠幸,便必须显示出实力来。 心雪逐渐明白这荒唐的关系,也就利用天赋本钱,加上东方家族的名誉,竭力在“罪十八岛”上努力找寻他需要的好男人。 首先,这个男人必须能获得自己欢心,继而他又能受到家主重用,当然,最终这男人能诛杀家主父亲自然更妙。 今天,她终于碰上了,这男人名叫笑梦儿,只凭一人之力便拔起整个“蛮童天宫”,威风勇猛得不得了。内心深处,正想像梦儿再杀上“刺青总堂”,把老奸巨滑色迷迷的司徒大一也杀掉,那就最是完美。 只可惜,当她跟在梦儿身后,抵达“刺青总堂”时,那合共一百开路先锋,竟尽都死得一干二净。 杀人者,就是站在眼前的司徒大一,只见他两手满是血,凝固了的血块附在他手臂上,从指掌直到手肘,骇人得很。 大一身后,站着东方家主,看来他俩已久候梦儿,两者的眼神都充满兴奋之情,盯住梦儿,十二分好奇。 心雪道:“爹,女儿……。” 还未说出话来,东方家主已挥手示意停止,跟住踱步而下,司徒大一就追随在他身旁。 两人贴近梦儿身边,上上下下的看个清楚仔细,时而点头,时而失笑,活像对梦儿有着更清晰的了解。 家主道:“不比心沉的男人差。” 大一道:“只可惜杀气太外露,这方面输了一大截。” 家主道:“心沉的男人太阴险了,外露也有好处。” 大一道:“坏处跟好处,看来坏处比好处更多。” 家主道:“武功上应该还未及得上那家伙。” 大一道:“不,应该是远远及不上。” 家主道:“哈……,大一,你好针对梦儿。” 大一道:“实事求是而已,但这孩子也非无能之辈。” 家主道:“这个当然,否则怎会狂妄得想夺我主宰‘罪十八岛’之权,好贪得无厌。” 大一道:“只可惜过不了今天。” 家主道:“你仍然认为可以轻易杀他。” 大一道:“十招之内,他必死无疑。” 家主道:“赌多少?” 大一道:“一百两。” 家主道:“哈……不,一千两!” 大一道:“这……既然家主兴之所至,一千两又何妨。” 家主道:“你‘刺青总堂’存在我‘东方钱庄’,大概还有九百两,输了便要负债。” 大一道:“放心好了,杀人并不太难。” 家主道:“哈……,还是要看看目标是谁。” 大一道:“这笑梦儿交给我吧!” 家主道:“你杀了他,心雪也一并交给你。” 大一道:“谢家主。” 梦儿一直未有说过甚么,他只是冷冷在笑,从小到成长,真的未有试过如此被奚落。 这种经验很特别,他的怒火不住上升,同时,亦发觉从未有过的一道热流气劲,自丹田而起,不断的在体内飞转,带来内力激动提升,愈转愈急,那种凝聚未得以发泄的劲力,也愈觉暴增。 当那披头散发,年过七十的老贱人司徒大一冲上前来,梦儿已忍不住急急飞射迎上。 骤然间,司徒大一的声音像吹奏萧声错了调子,扭曲了,嘴里竟吐出不明所以的语声来,说着:“儿嘴大的你打先我!” 一柄腰间软剑如碧玉般晶莹,“嗅”地抽出,扁扁的如一条灵蛇,竟拍向梦儿梦儿“铮”的一声亦同时拔了“传奇”出鞘,锐鸣即起,夹着风雷之声,刺出森寒剑光。 这一剑把先前存留在体内,不住积存的内力一并疾吐,剑力千秋,杀出狂态。 惟是阴阳怪气的司徒大一依然一句不知所为的:“儿嘴大的你打先我!” 横手一挡,扁长软剑竟以剑身截住了杀剑,剑力一弹,反向的旋了半圈,竟拍打在梦儿嘴巴上,登时鲜血四溅。 司徒大一哈哈笑道:“了过说你跟早,虫笨条是来原,了过说你跟早,虫笨条是来原!” 接连的混乱废话,弄得梦儿有点儿乱了手脚,索性不再理会对方说甚么,专心一意抢杀。 司徒大一的剑法当真奇形怪状,闻所未闻,别人都是或刺或斩,惟是大一的剑却是以拍作打,怪得难以捉摸。 梦儿如何攻出剑招,司徒大一都轻易拍扫挡开,毫不困难似的,轻而易举,拿捏得十二分准绳。在他手中的剑,似是丝巾,又似是皮鞭子,啪啪啪的响个不停,又攻来了。 梦儿本来就未练成高强剑法,只凭天赋感应出招,一般高手当然可以应付,但碰上了剑学名家司徒大一,当下显得笨手拙脚,再难轻松出招,更且无从入手。 司徒大一突然如一条怒海蛟龙般,人剑合一,飞射而上,可怖的是软剑竟被内力逼得烈火燃起,炙热高张。 人剑似是燃石的火一样,直吐射向梦儿,“传奇”刺去,竟就中了司徒大一的诡计。 一剑截住了剑力,但却截阻不了火力,司徒大一就是刻意挥出这一式“神火在后”,要焚毁梦儿的脸。 “脸白小你烧快痛,见不都全完官五!”难听人耳的怪叫声,梦儿愈觉讨厌,但偏偏却又制止不了。烈火拂来,梦儿也毫不示弱,左手一拳轰出,尽退开火劲。 只是软剑却又已攻来,啪的重重掴了梦儿一巴掌,就在原来平滑的脸上,留下了半截剑印血痕。 梦儿大怒难消,记恨在心,当下发出一声长哮,竟把“传奇”回鞘,怒目狂瞪,不再挡剑,双拳疯狂如雨疾攻。 好个司徒大一却是不慌不忙,待拳打在剑身之上,剑锋一沉,就在梦儿腹间划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梦儿全不理会伤势,狂拳又轰出一记重击,把司徒大一的胸囗也打凹了下去。 只是软剑亦不甘示弱,在腹间向上再拖,又多添一道血痕,不住的拖呀拖,杀呀杀。 你来杀吧,我的拳重还是你的剑狠,且看咱们那个先倒下来,膨膨轰,膨膨,杀你妈的好歹来个一决高下。司徒大一的剑法比梦儿强得太多,唯一方法不是破招,而是对攻。 有护身罡气,梦儿大概知道割一、二百剑也未会死去,就利用这段时间轰出重拳,先把对方轰得死去活来才算。 为啥梦儿竟认为自己的拳能胜对方的剑? 道理实在好简单,因为司徒大一已年逾七十,就算如何壮健,梦儿相信自己的身体总能胜过老人家吧! 每一拳都只集中轰打五官,当梦儿满身血痕的时候,司徒大一的脸容又如何呢? 实在难以揣测,因为全都是血块,比他双手原来的血块更厚更浓,从七孔中喷射出来的鲜血,都凝固成了血块。 梦儿打在血块上,再轰向脸,那种感觉更形疯狂、更是刺激,竟疯痴笑道:“怎么了,为啥不再说话,你的‘儿嘴大的你打先我’、‘了过说你跟早,虫笨条是来原’、‘脸白小你烧快痛,见不都全完官五’,真的以为我听不懂么?” “‘吧来转倒是只话臭的你’,哈……,倒转来念就可念出真正意思,‘你的臭话只是倒转来吧!’老而不,别自鸣得意,我只是故意让你扬威耀武,专心打爆你的嘴脸才不揭穿吧!” “说话倒转来有个屁用,武功是要实力,花巧只是其次,就跟你的剑法一样,改剑为拍打,招式好古怪奇妙,但杀力却因而挫弱。明白了么,老头儿,你的缺点就是太花巧啊!” 狂拳怒发,梦儿已占尽上风,再打出二、三十拳,大慨司徒大一的眼、鼻、嘴巴也要被打掉。 梦儿畅快得哈哈大笑起来,他战胜了,以拳破剑,以力破招,无招胜有招,只因为他是——笑梦儿。 就在挥出最后一轮重拳之先,忽然梦儿的拳停住了,因为有另一人的拳截阻,对方竟就是东方家主。 没说甚么,东方家主只是一样的出拳,以密拳战密拳,以狂拳战狂拳,轰个不亦乐乎,打得痛快淋漓。重拳互轰,爆出一阵阵隆隆巨响,教身后的心雪口中一甜,竟吐出血丝来。 脚步不稳,只得连忙急退正步,内心那种难受的霸痛感觉,方才稍稍平复过来再抬头一看,啊,拳战竟完了。 梦儿截不了东方家主一拳,拳劲就轰在他咽喉之上,继而发生的事情,就是梦儿整个飞射十丈以外,挞倒在血泊中。 东方家主走上前,轻轻笑道:“好痛快,但未够最痛快,你再挺身起来,我还未满足哩!” 梦儿的自尊教他苦苦支撑,但先前的一拳,东方家主贯以强猛劲力,教梦儿全身骨骼都像爆散似的,脱力之下,实在再难跃起,一试再试,也未能再站起来。 东方家主竟跨步上前,双手撕碎了女儿心雪的胸前衣衫,冷冷的道:“你如此脓包,心雪又如何能许配予你,还是留待我自己饱尝好了,哈……,女儿啊,爹许久未再有发泄了!” 就在东方家主要进一步的时候,眼前人影一闪,梦儿终于再站了起来,他的倔强教自己战胜痛楚。 先前大一在他身上留下的创伤,被东方家主的一拳全引发爆裂开来,痛得他死去活来,但却不比东方家主的说话来得更令他心痛! 东方家主定睛看看这顽强的梦儿,眼神中充满欣赏,轻轻拍了他肩膊一下,跟住竟一掌打向他天灵盖上。 梦儿哇声吐血,登时晕死过去—— 第十章苦狱老家伙 当梦儿转醒过来时,兀自仍昏昏沉沉,未知身处何方、何地,只感到四周湿寒一片,又未能见光。 也不如又再过了多少时候,头顶的疼痛渐渐消散,才勉勉强强的支撑住身体站起来。 忽然传来铁器撞击之声,一低头,凭着极幽暗的点点火光,他终于看到了,竟有两条粗如手臂的铁链,从双手垂下。 双手扣上了铁镣,脚踝上也有铁锁锁死,中间再有铁链连系,惊骇之下,侧头再看,只吓得冷汗直冒。 原来又有铁链穿过了背后琵琶骨,教他半分内力也不可能发挥出来,就像是待宰的猪牛一样。梦儿自小地位超然,哪有碰上过如此坎坷境况,一时间也接受不了满腔愤怒,满腹悲恨,好想发泄,惟是四肢都动弹不得,梦儿奋力欲挣脱毁断铁链,可惜却事与愿违。 铁链原来并非一般精钢打造,乃是特制之玄铁,要将之断开,就算是琵琶骨没有锁住,以梦儿内力也未足够成事。 试了数次,铁链丝毫无损,梦儿心灰起来,心中开始揣测自己境况,究竟东方家主要如何处置他呢? 那家伙说得好清楚,东方心雪只是别人所生,与他无尤,以前梦儿想过利用此良机来高攀上去,顿时变成了大笑话。而自身的武功跟东方家主明显大有距离,对方不杀他究竟有何居心? 想了一阵,索性先坐下来,茫然四下打量牢房。原来是约莫两丈见方的密封石室,墙壁由粗糙大石块所砌成。 左方一角,摆放着一个粪桶,大小二便都要靠它,梦儿虽未算娇生惯养,但如此受辱,也实在未试过。 突然间一阵阵脚步声从远而近,先是开锁、开铁门的声音,跟住不久便有光线射进石室里。 原来在石室前方脚下,有一个活门,大约二尺长阔,光线一晃动便消失了,因为活门的开做由外面控制,对方从外推入了两个大碗,完成了任务,便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梦儿连忙喝道:“喂……,我在甚么地方?” 如何呼喝也不可能有甚么回应,梦儿叫了一阵,只得停了下来,低头凝视那由先前狱卒推入来的两个大碗。 伸手捧起,原来一个腕子有半碗米饭,上面还有一块又硬又干,却是不知名的肉块。 而另一个碗,则盛了一大碗水。看来这就是梦儿仅有的粮食,也不知是早饭或晚饭。 他想了又想,心中极是愤怒,从来是个大丈夫、真英雄,战败了大可以一死了之,但东方家主偏偏不杀,只是把自己困锁起来,慢慢折磨,确实对他造成最大伤害。 没有盼望、没有期待,梦儿呆呆的拿著有点儿腥臭的米饭饱腹,吞下肚里半点滋味也谈不上。 他心中在想:“这东方家主究竟有何计划?要锁困住他,直至有一天肯低头屈服么?还是另有所图?。” 只可惜梦儿并非莫问,在猜想、推论的能力上,确实半点不及对方,胡思乱想也于事无补。半碗米饭下肚,想了又想,太多的可能教自己陷入更迷茫的混乱中。 一天复一天的困在斗室中,梦儿险些儿要发疯了,到了第七天,他再也忍耐不了。 梦儿原来的性子就非常冲动,甚么事也好,只要想得到便抢着去干,从来也不犹豫。 但如今被困在牢里,只有孤寂陪伴,梦儿苦闷得不得了。更要命的,是前路茫茫,他像一头待宰的凶兽,任由别人鱼肉。 想得太多,梦儿实在抵受不了。 到了第七天,奇怪的事发生了,左方的石壁,竟震动起来,晃了又晃,似有外力在撞。 梦儿也曾探过、轰打过这道墙,惟是凭经验得悉,石墙用极坚固麻石砌成,更厚达二、三尺,说不定内里还混入了铁砂之类的东西,要以掌或拳轰破,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是目下那道墙就是不住的动摇,大概是震动了二十多次,然后才静止下来,回复平静。 不知怎的,就是这二十多下的震动,竟教梦儿十分兴奋,仿佛黑暗见曙光,内心畅快激动不已。 也许这七天以来实在太无聊,最特别就是每天送饭来的时候,除此以外,甚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平淡对梦儿来说是极之难受的事,他自小跟着小白便未尝过平淡,每一天都充满刺激,每一天都多姿多彩。 这七天,比过去七年还觉得更漫长。 那二十下的撞击,可能是隔壁监牢的犯人寻发泄、可能是有人企图要破牢越押,更有可能是有人从外而来拯救他……。 可能这样,也可能那样,但无论如何也好,对梦儿来说,这总也是个希望,是无聊日子中的一点特别事。 到了第二天的同一时间,那种震动击打又来了,依然是二十次,跟住就停了下来,不再继续。 梦儿嘴巴贴住墙,以内力震出好微弱的声音,问道:“你是谁?要干甚么?” 等了好一会儿,却全无半点反应,梦儿又再试,但沉静依然,再多说一遍,把耳朵贴向墙,想着对方好可能会回话,又等了好久,耳畔还是寂寂无声。 梦儿不甘心,但却又没奈何,惟有又等了一天,同一时间,他金睛火眼的再注视墙壁,果然撞击又来了。 但这一回有点不同,没有撞二十下,只撞了十二下便停下来。因为墙壁重撞击已穿破了一个洞孔。 洞孔大约有一个指头般大小,教梦儿雀跃不已,连忙把头贴上前,看个究竟。 很可惜,看见的只是另一个大致一样的石室,空无一人,毫无动静,教他极为失望。 没有人又怎可能会破穿石墙? 忽然眼前一黑,洞孔又封住了,跟看再又露出一点点光来。妈的,原来是在隔壁牢房的人,竟用个头颅封住了洞孔,随着对方向后走了一步,梦儿看到了他的容貌。 一对精光婴铄的眼目,配上满脸白髯,乱发垂至胸前,衣衫破烂不堪,就跟街头行乞讨饭吃的人没两样。 一样的扣住手铐,锁上足镣,同样不变的,琵琶骨中亦穿有铁链,也就是说他也与梦儿一般未能以内力破开锁链。 梦儿瞧了一阵,忽然有种好熟悉的感觉,如此百岁老翁,怎么可能似曾相识呢? 想了一阵,老翁忽地咧嘴而笑,露出已没有一颗牙齿的囗腔来,活像在耻笑梦儿的无知。 梦儿道:“你是谁?” 老翁道:“你又是谁?” 梦儿道:“我姓笑,名梦儿。” 老翁道:“我姓甚,名谁。” 梦儿道:“甚谁?” 老翁道:“对啊,你也爱这个名么!” 梦儿道:“不错,不错!” 老翁道:“很好,那从此以后,你不叫笑梦儿,叫甚谁好了。” 梦儿道:“不,甚谁是你啊!” 老翁道:“不,甚谁可以是任何一人。” 梦儿道:“哼,你根本不是姓甚名谁。” 老翁道:“对啊,所以你不妨叫甚谁。” 梦儿道:“你在放屁!” 老翁道:“对啊,我在放屁,你在嗅我的屁。” 梦儿道:“屁王,你为啥会被锁困在此啊?” 老翁道:“嗅屁王,你又为啥会在此献世呢?” 梦儿道:“我被东方家主打倒,醒来便是如此。” 老翁道:“低能!” 梦儿道:“呸!被东方家主打败就是低能了么?” 老翁道:“还有其他定义吗?” 梦儿道:“你岂不也一样低能?” 老翁道:“我从来未有战败过。” 梦儿道:“那为啥又被锁因于此,难道是自愿的吗?” 老翁道:“是自作孽。” 梦儿道:“老伯,算了吧,你败了被困住受苦,何必不肯承认呢?” 老翁道:“只有低能的人才会因为战败被因于此。” 梦儿道:“哈……,阁下的定义从何而来?” 老翁道:“从我而来,因为是我建此‘东方死牢’的。” 梦儿道:“甚么?此牢为你亲手所建?” 老翁道:“不单止是‘东方死牢’,还有‘太阳山庄’、‘东方钱庄’、‘太阳死士’,全是我一手建立。” 梦儿道:“你在发梦还是发傻。” 老翁道:“你凝神再看清楚,我的相貌特别吗?” 梦儿道:“特别,的确有点儿熟悉。” 老翁道:“是跟某人好相像吧?” 梦儿道:“呀……,对了!” 老翁道:“不错,你认识的东方家主,相貌跟我大致相差不多。” 梦儿道:“对啊,阁下是……?” 老翁道:“东方家主!” 简单的回话,足教梦儿呆若木鸡,他又怎能料到,原来眼前的老翁,竟又是“东方家主”。 太多太混乱的可能在脑海中飘来浮去,梦儿好一阵子才把心情平静下来,终说道: “你……是现在东方家主之父?” 老翁轻轻点头,证实了梦儿的猜算。天啊,上一代的东方家主,怎么会被孩子锁困在此“东方死牢”内!自己误打误撞,碰上了这一代大枭雄,岂不好有趣。 梦儿兴奋之情溢于脸上,他实在有好多说话要问,为啥父子会弄到如斯田地? 为啥东方家主偏没有杀他? 但在梦儿未开口之先,老翁已说出好惊人的话:“你有没有兴趣报仇,亲手把我的儿子撕碎杀掉么?” 梦儿冷静的道;“你要借我的手去杀东方家主。” 老翁怒道:“我只多说一遍,我才是东方家主,那禽兽不如的野种,绝对并非甚么东方家主。” 梦儿道:“哈……,看来前辈是要传授我甚么神功了,多谢,多谢,但我如此模样,要学也学不来吧!” 老翁笑道:“对,就让我来改改你的模样好了!” 冷不及防,老翁猝然从口中吐出一枝幼细银针,直穿过小洞孔,刺入了梦儿额头之内—— 第十一章铁将李厉挣 “天法国”在伍穷的领导下,贫乏的苦困生活经已不再。昔日“神、武、法、皇、异、海、狂、农”四国四族中,就只剩下“天法国”仍屹立不倒。伍穷的努力,振兴了贫瘠国家,实功不可没。 现下,中土大地统一,尽归小白所有,剩下的,就只有小小“天法国”独立抗争。由伍穷当上皇帝,他当然明白,敌人只有一个,就是从前在“剑京城”的挚友小白笑苍天。 “天法国”此刻的兵力,根本不可能胜过小白,贸然出战,只会落得一败涂地,沦为小白王国的附属,任由宰割。 唯一能扭转局面方法,就是疯狂,令全国人民也陷入疯痴狂妄,才能以一杀百,斩尽障碍。当敌人“怕”,也就不敢攻来。 伍穷在“天都城”城门旁,建了一个“天风校场”,目的就是要训练一群疯狂自负、杀力无穷的精兵。 可是,“天风校场”的“风”,该是“风”,还是“疯”呢? 这一天已是正午时分,四处前来赶集的民众挑担的挑担,提篮的提篮,纷纷归去。惟是“天风校场”内,还站满了无数威风凛凛,神态木然的战兵,细算也有近万之数。 近万战兵个个气宇轩昂,目光全都投射在一个妇人处,妇人竟就是将领、国师夫人—— 李厉睁。 众战兵严阵以待,没发出一点声响及移动半分,全神贯注,静待李厉睁击鼓指挥。 “咚”的一下鼓声、震耳欲聋,犹如旱天狂雷般响彻云霄,战兵们随着鼓声敲响,举枪前刺。“咚”的再来一下鼓声,回身斩劈,动作井井有条,整齐一致,节奏的快慢都随着鼓声增减,一下一下的,或刺或劈。 “咚、咚、咚、咚、咚”再来几下鼓声,示意战兵列阵。众兵骤听,急忙昂首挺胸,数然挺立,训练有素,军容极是出色。 “左门二路的战兵,配合右门四路时,补位略为缓慢,使得右路呈现缺口,中路变得虚空,前方攻至力竭之时,便补给不足,致使攻力未强,杀力未尽,后方再掩上,整阵顿感拖泥带水。” 好一个李厉睁,多年未见,恶相依然。透发着无比霸气凛然,教人望而生畏。 声威显赫,更胜往时,只是一身肌肉,已练得如铜铁般坚实,虎背熊腰。若只以外观而论,怎也找不到半点女儿神态、温柔情状,真不敢想像风不惑与她二十多年来的夫妻生活,是如何度过? 原来只是平凡暴躁的李厉睁,为求突破人生,这些年来都积极投入学习军事战争之学。 从练兵到兵器战具、用兵策略、军事后勤全都用心理解。甚么“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用兵之害,犹豫最大”,“用兵之道,以计为首”,“知天知地,胜乃不穷”,“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通通熟读,兵法实力已是“天法国”首席大将。 当中对战阵的运用、掌握,经近二十年揣摩已尽得其中精髓。甚么“三才五行阵”、“八卦阵”、“八门阵”、“雁行阵”、“钓行阵”、“锥行阵”、“象棋阵”。…:等等,均灵活通明。 精锐之师训练有素,武艺精熟,挠勇善战,在李厉睁指挥下,多面大皮战鼓打得咚咚声响,震耳欲聋。 战兵们高呼酣战,威不可当,李厉铮挽起大铁弓,搭上狼牙箭,飕的一声,长箭便冲烟穿尘,疾飞而去,当下惹来雷动喝采之声。 “好严谨的‘恶煞战兵’!” “这个当然,若非如此,又如何能败‘五国联军’。” “她很厉害啊!” “对,她是著名的泼妇铁将。” “我不是说她的泼辣,而是她对兵阵的了解。” “哈……哈……你这小子是暗里称赞我指导她有方吧!” 声音来自站在高楼的二人,“天风校场”四周被石栏围住,环海而建,依山而筑。靠山处,建有一幢百砌高楼,平面呈长方之状,布局严谨,中轴线明显对称,依地势构建,分前低后高两组,共高两层,每道窗户也由松木而造,楼顶则由铜铁制成,呈八方形,把耀目烈阳光辉,映照在宽阔的校场上。 若然站于楼顶处,凭栏眺望,校场的威严气势,尽入眼帘,蔚为奇观。 现下,就有二人站于此处,观看着战兵们的操练。 其一是“天法国”的国师,另一便是帝王伍穷新收徒儿。 对了,他们就是神相风不惑及江南。 江南问道:“国师,你贵为神相,可能批算出此战的战果来吗?” 风不惑想了一会,摇头答道:“天象意乱,既昏又明,难定吉凶。” 江南听罢,低下了头,像是异常失落一般,问道:“单从咱们战兵面相、气色,不就能测出胜负方向来么?” 风不惑又摇一摇头,答道:“战争不单只是咱们战兵一方的问题,对敌的另一方也必须同时顾虑。” “就算是我军个个精神饱满,气色上等,只是你又岂知对方敌阵如何?要是敌人的气色是上上等,那从相学而论,咱们的一方便必败无疑。命相点兵,并不如你想像般简单哩!” 校场之上,军威依然,近万战兵仍然随着鼓声舞动手中长枪,同时也分组排阵,作兵阵的练习。时而融为一团、时而分化八组,或虚或实、互补不足,教人叹为观止。 分为八队的战兵,各以一女将为首。他们是李厉睁苦心训练出来的八位先锋副将,貌美如花,秀色可餐,虽身穿军服,却掩不住如花般漂亮的容貌姿色。 打从被买回来的那天起,八女不断苦练武功兵法,分习——刀、剑、斧、鞭、矛、盾、棍、箭。 由此可见,李厉璋真的用尽心机,细意钻研兵法,苦心训练精兵。为的,就是希望能助相公洗尽前耻,一雪从前神相点兵失败的耻辱。 “咚、咚、咚、咚、咚”几下鼓声雷响,众战兵立站回原位,听候李厉睁的差遣,道: “你们可对此战有必胜的信心么?” “有。”齐声暴喝,众战兵的呐喊声犹如旱天狂雷,喧声冲天,声威显赫,响彻云霄。 “好,很好!可是谁能答我,何谓‘以逸待劳’?”李厉铮瞪目向众战兵们问道。 众战兵听罢,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李厉铮再问道:“所谓军事以近待远,以逸待劳。即是在战术上先将自己处于舒泰地位,应付敌人的进攻。简而言之,凡事先作好充足准备,沉着应战,明白了么?” “完全明白了。”众兵叫道。 李厉玮昂首望天又淡淡道:“‘藏于九地之下,动于九天之上’处事跟做人的原则不同,做事,今天的事今天了,效率愈快愈好。” 说罢,走进战兵的列阵中,再道:“做人,当遇上复杂的人事问题,拖延才是一个绝佳方法。拖,并不是怯儒,也不是卸责,而是一种权变手段,意志不为猝然的事所感,使自己永站于主导地位,这就是‘拖延政策’。静观事物变化,以作最后决策,使对方疲于奔命,挫折敌军锐气,再伺机出击,使其一蹶不振。” 众战兵听罢,无不暗暗佩服李厉睁对军事上的研究,而不止他们,在场还有一个人也同时深深佩服,他便是江南。 站于石楼之上,仔细听看李厉睁所说,神相的夫人经已这样厉害,那么,神相风不惑的实力又是如何呢? 江南疑惑地道:“国师,咱们既拥有强者之师,又有那么厉害的将领,再加上国师……,我军还有战败的道理吗?” 风不惑微微笑道:“对,咱们的兵虽强,可是却会败给更强的兵。强者败,更强者胜,这是恒古不变的大道理。” 江南如恍然大悟般,轻轻地道:“强者败,更强者胜,好有意思的格言啊!” 风不惑听罢江南所说,点了点头,续道:“正因如此,所以出战的结果是胜或败,永远也是未知之数!” 江南点了点头,像是明白了甚么似的,虚心地向神相问道:“国师,那么我们如何从未知之数中寻找到最大的胜算呢?” 风不惑似是感到江南好学之心,拍拍他的肩膊,耐心的道:“小南,真正的战争,不只是单看兵马的强弱、气势的盛衰,而是要从多方面层次去分析,整理兵阵,以寡敌众,联弱胜强,这才谓之好兵阵,惟是天下却不会有一个战无不克的阵法江南摸了摸头,像是略有所悟,却又不知怎样怎样的,问道:“那如何整理、排阵,才算得上是好的阵法呢?” 风不惑耐心地道:“从相学来说,人有三衰六旺,阵有八门十六缺,战兵虽强,但却并非每人也如此颠峰,他们面相兴衰,大致不一。江南你懂得如何排阵吗?江南想了想,答道:“当然是把最强、气色最好的兵放在最后头,次的置中,较差的放在最前。一浪胜过一浪攻上,压力愈来愈大,对吗?” 风不感叹了一口气,道:“错!大错特错。小南,信心是成功的根源,信心一失,万事皆灭。故此必须给予战兵们必胜之信心,把最强、气色最好的放在最前端,次的置中,较差的在尾。先稳前方,杀敌攻城,教敌方阵脚大乱,给予尾随的战兵雄心壮志,那便事半功倍,胜算在握了。” 听了风不惑之说,江南不禁一再折服。好一个风不惑,实在是了不起人物,把十多年前的败战经验消化,苦心研读兵法,将之融入相学之中,创出真正实用的“相学兵法”。 神相实在是伍穷身旁不可或缺的一员猛将,一个能影响国运的重要人物。看来伍穷的辅助者,都已成熟,出色得很。 再细看校场上由李厉睁指挥的兵阵,随鼓声敲响,再起舞动。每一处错乱,立即改换补足。看似疏寡单薄,却又从疏寡中透出密如蛛网般结构,稠密如树丛,实是无懈可击,今人望而心生畏怯。 一切都在任何人意料之外,除了风不惑,就连李厉睁也大大提升个人实力,江南见状,更感“天法国”前途无限,自己选择追随伍穷绝对错不了。 江南道:“战场中胜负难料,国师把夫人训练成出色战将,难道不怕她沙场上碰上大敌,或会阵亡么?” 风不惑冷冷笑道:“孩子,你还年轻,不会明白。一个女人追随了自己已数十年,大概价值已所余无几,哪还会有甚么值得珍惜呢?天大地大,更有能满足今天的我之俏佳人,有夫人在,却半个也不可能出现!” 话中充满感慨、叹息,又暗暗隐藏杀机、恨意,教江南听在耳里,却震动在心他本身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为求达到目的绝对可以不择手段,但如今竟感到自己在手段上远远未及身旁的神相风不惑。 过了一刻,江南又问道:“以国师之才,小的实不明白,为何效力‘天法国’?如今天下几已尽归小白所有,到他那处,国师不是会有更好的发展吗?” 风不惑笑了笑道:“你认为小白与皇上相比,谁较优胜?又优胜多少倍呢?” 江南低头道:“当然是小白优胜,但胜上只是几分,难以倍计。” 神相听罢,又问道:“那小白的国家与‘天法国’相比,又大了多少倍呢?” 江南笑着道:“大了也许有一百倍!” 神相再道:“那就是了,试想想,人的本领相差少许,统领国家版图却差一百倍,小白负担太重,‘路遥知马力’,长斗下去,败的绝对是小白。” 对了,这就是小白百思不得其解始终未能捉摸,而神相风不惑却好肯定的“关键”。小白王国虽大,但同时亦极难统领各方势力,小白究竟是否出色的“极权”帝君,这才是他能否令到国力昌盛,打败伍穷,灭“天法国”的最重要因素。 太阳高挂半空,大地一片金黄,“天法国”的一万战兵,扬起漫天尘土,兵器上的利刃,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生辉,风不惑向着大军挥手道别。 大军将穿过险峻的“三心峡”,到达炙热难挡的“红日平原”,千军万马的奔肪汹涌,逐渐在地平线上消失。 大军远去,突然有两个黑影疾射上城楼,当下跪在风不惑身前。 国师道:“依着原来计划执行军令!” 二人点了点头,飞跃而下,纵身追向李厉睁的大军。 风不惑心妄在笑,这就是他安排的后着了。一万大军之后,有两个黑衣人为后着,究竟后着是甚么? 后着就是后着,且看神相风不惑能否以后着扭转乾坤!—— 第十二章倒转乾坤战 艳阳高照半天,万里晴空只剩一抹云霞,烈日照得“红日平原”炙热难当。 “红日平原”四周被红色山岩围绕,在强烈的日光照射下,山岩焰焰发光,热气蒸腾,山坡上有垂直的褶皱,像万千火舌,直冲云霄,又像一条条火龙,从地面向空中飞舞。 本来人烟罕见的大平原,如今人头涌现。两军列开战阵,准备开战。 李厉睁和八名副将,高踞马上,凝望五国联军那浩瀚无边的十二万骇人军容,但“天法国”战兵除了五千人的骑兵队外,只剩下清一色步兵。 五国联军服饰各异,分为黑、白、红、黄、蓝正色,十二万联军个个斗志激昂,士气高涨,眼神对一万“天法国”战兵充满不屑。 五国大军分由五位主帅率领,每一位皆紫服窄袍,以黄红色条裹革为带,并饰以金玉、水晶、碧石;戴毯笙,上以金华为饰。 战兵戴贴金双凤朴头,团花红棉衫,红、碧茸甲。手执盾牌,五色旗招动,绝对是精锐之师。 联军列开皇上皇所布下的“朱雀大阵”,左右两排大军前倾,中间三排殿后。 形如凤凰展翅,当敌人攻来,正好把对方围拢其中,任意诛杀。 “朱雀大阵”左中右三排以手持“药”的骑兵为主,“药”长度足一丈八尺,不便挥舞,只能用一只手固定在一定位置上,利用马的冲击力来攻击敌人,兵刃上带倒刺,能钩拉敌人,又可用来防止因刺得太深而拔不出来。第二排以强弩作远射,第三排为弓箭手。 李厉睁在军前来回踱步,只觉敌阵井井有条,绝不混淆,属全攻型作战阵法,心中盘算着如何对策。 忽然五国联军齐呼“五国必胜,天法惨败”的口号,真如天崩地裂一般,但见一面大旗高高举起,铁骑拥卫下青伞黄盖,一彪人马锵锵驰近,来者正是断了一臂的摩迦陀喇嘛。 摩迦陀喇嘛见敌军如此阵形,不禁大笑起来,身旁的铁卫也同时笑得合不拢嘴,摩迦陀道:“李大将军呀,你是否发了疯,居然只带一万战兵来和我联军交战,倒不如立即投降,投入我们五国联军吧!” 李厉睁高踞马上,喝骂道:“闭上你的臭嘴,老娘自然有取胜之法,要打就开始,废话少说。” 摩迦陀冷冷道:“我都很想清楚明白大将军你有何取胜之法,请阁下表演一下神机妙算的兵法吧!” 摩迦陀表面胜算在握,心里却在犹豫,为啥“那人”竟能预先算出伍穷只会派一万兵出征?自己的十二万大军绝对能轻易把一万战兵杀尽,那人为啥不表同意? 面对十二万大军的骇人声势,李厉睁举起黑旗一招,蓦地金鼓齐鸣,八副将齐声呼吆,手挺兵刃率着一万战兵冲杀上去。 联军齐声呼喊,喊声惊天动地,五色帅旗带领战兵猛向敌阵冲去。李厉睁凝目遥望,见敌军严整,左右两翼慢慢成合拢之势。 一万战兵有何精妙良策取胜。 正当两军快要交战一刻,李厉睁忙挥手发令,一万战兵的左后方刀女队冲上前,右后方剑女队列为尾,左后天冲,右后地冲,鞭、斧二队,矛、盾二队居右列阵,左军的枪女队、棍女队相应各队,随着大将军,布成蛇幡之阵,左绕右转,把敌军两翼冲散。 摩迦陀见状,当下传令放箭,羽箭如雨点般向“天法国”战兵射去。 “天法国”战兵高举盾牌把羽箭挡下,军队继续疾走绕圈,避开敌军如煌箭矢如此诡异兵法,正是李厉睁多年来努力苦心钻研出来的战法成果。 摩迦陀见十二万大军竟未能一下子截杀区区敌兵,心中怒忿难耐,大声喝道:“全军突击。” 只见领着蛇幡之阵的李厉玮,不乘势斩杀敌人,竟突然又率军回头退走,跟敌人相隔三百步,五国联军射手箭如煌集,却始终射伤不了“天法国”战兵。 摩迦陀高声叫道:“大将军呀!你不要走得太快,我还未看清楚你神机妙算的兵法呀!”心里暗笑,只感胜券在握,无聊敌兵已是强弩之末。 联军重整军形,一齐喊杀,猛冲过去,以压倒性的兵力,雷霆万钓的优势,迅速以泰山压顶的声势,击溃“天法国”战兵。 “红日平原”上,“天法国”的一万大军先攻后退,忽然又勒马停了下来,重新布阵。 相隔了三百步外的十二万联军,为首的摩迦陀以为有诈,当下亦挥旗停下军兵,两阵变得再度对峙起来。 细看一下,原来李厉睁的战兵又回到最初列阵原来位置,更且不知怎的,竟对着十二万敌人哈哈大笑,像是耻笑对方的胆怯、无知。人停你又停,好怕死的家伙,哈……! 摩迦陀与五主帅面面相觑,被羞辱得无地自容,当下再也不理甚么,擂鼓发动阵势,十二万兵全力向前冲杀,誓要把李厉睁等杀个片甲不留。 对敌的弱方一万人却不急不忙,好整以暇,全然未有半分惊讶,站着任由敌军冲杀。 李厉睁啊李厉睁,你如此行军,岂不与送死无异? 送死的人却在笑,冷笑,李厉睁仰首狂笑,来吧,我需要的力量,快来吧! “红日平原”忽然刮起一阵急劲烈风,就在两军中间之处吹翻沙土泥石,教健马狂嘶,夹杂着“天法国”战兵一下接一下的战鼓,震动着每一个人的心弦。 劲风愈刮愈狂,凛例如刀,风势竟突然刮向联军的一方去,铺天盖地的风沙,令敌人睁目如盲。 凛冽风声,霎时间将千军万马的厮杀声一同淹没,摩迦陀心头一凛,却又束手无策,这怪风怎么偏在此时刮来? 本来联军所放的箭矢,一下子被烈风吹了回去,最前排的联军惨叫连声,纷纷中箭倒下。李厉玮大喝一声:“预备神弩。”“天法国”战兵战鼓急擂,五千具上满箭矢的弩弓,都搭在手臂瞄向敌人。 “射!” 千枝弩箭,像一千道电光般,向迎阵冲来的敌军疾射,透穿过披甲的马身、透穿过披甲的战士、透穿过披甲持弓的箭手,当下人仰马翻,乱成一团,战士从马上倒地,鲜血飞溅。 后来的继续冲上,刚好第二排千枝弩箭又再射出,联军又一次人仰马翻,血染黄沙。敌人被风力所阻,变成任由宰杀,登时乱上加乱。 “天法国”战兵一阵欢呼,两侧杀出刀女、剑女、箭女、盾女分率的四队骑兵,向冲来的联军迎头杀去。 十二万大军一眨眼便死伤逾半,大变遽生,任摩迦陀如何镇定也心乱神悸,神情甚是沮丧,煞白的脸上,青筋抽擂,与刚才嚣张神态截然不同。 李厉睁抽出腰间大刀遥指摩迦陀,喝道:“摩迦陀,你老娘我今天要来取你性命。”气谈狂傲,咄咄逼人,说话好生难听。 这几句话抢白得摩迦陀气炸了肺,大声喝道:“臭婆娘,找死。”随手飞出臂上金环,纵身一跃,扑向李厉睁,要杀个够本有利。 摩迦陀刚刚踏上战兵头顶,回手便是一环,李厉睁侧首让过,身随刀起,在半空中扑击而下,摩迦陀金环一挡,往大刀砸去。 李厉睁收刀再向他背心疾刺,招势若暴风骤两,但摩迦陀并不回首,闻风辨位,举环挡开,犹如背上长了眼睛一般。 摩迦陀与李厉睁拆到二百招以后,两人都奋力一击,霎时刀环相击,声若龙吟。两股内力相抗,喀的一响,李厉睁的大刀竟断成数截。手臂隐隐发麻,体内气血翻腾,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摩迦陀随着反撞力,飘然退开数丈。此时见两军大呼酣战,倒下的大多是五国联军,人骸马尸,满地皆是。明显大势已去,长叹一声,只好转身急急逃去。 脑海忽然浮起那人经藐容颜,心里满不是味儿。 摩迦陀刚刚逃出战圈,背后便有刀女率队追杀过来,当下不敢恋战,只顾逃命。逃不出多远,剑女领一队人马赶过来,又与他厮杀一阵,接着箭女又截住去路,身旁士兵一个个倒下,形势危急之极。 摩迦陀欲退抚从,正自焦急,突然一个人影从尸骸堆窜出,抱住他腰便狂奔逃去,藉混乱间消失无踪。 这一战直杀到黄昏,“天法国”战兵取得全面胜利,摩迦陀的十二万联军,伤亡过半,在联军退却时,“天法国”战兵又乘胜追击,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把“红日平原”变成一个血地狱。 “天法国”战兵大胜而回,各人脸上挂着愉快笑容,一万大军,只死伤了不足五百,国师地位已在众人心中坚不可破,但还有一个人令他们心中敬佩,那就是神勇无敌、战法运用出神入化的大将军——李厉睁。 李厉睁被摩迦陀重伤,但依然强忍伤势,一战功成,没堕相公风不惑之名,总算欣慰在心,骑在马上也禁不住微笑。 大军来到“三心峡”前,穿过此险地就能回抵“天都城”。 “三心峡”峡身陡壁赤色,绵延数里,高逾百丈,东崖上的山岩,色彩缤纷,黛青、翠绿、赤褐、银灰、橙黄,斑驳杂陈。西崖山岩凹凸不平,高低起伏犹如惊涛骇浪,千变万化。 只见峡谷中段山岩之上坐着两个人,两个同一阵线的人。一个低头不语,另一个却是手舞足蹈,狂言滔滔不绝,一派盛气凌人。 “你实在笨,不,应该是太笨,我给你大好机会在战阵中立下大功,到头来却一败涂地,蠢才!” “我又岂料突然有大风沙吹袭……。” “放屁,争战中天时、地利、人和是必然要注重之事,李厉睁那婆娘能在伍穷手中接过军令,领兵来杀,又怎可能是个脓包,你自以为是,以为人家愚笨,其实你才是大蠢才啊!” “我无话可说!” “哈……,一句无话可说便能推诿一切了吗?你家中还有合共四十八活口啊,大王知悉你如此笨钝,应该会斩你全家,再重一点甚至诛尽九族也有可能,大蠢才,你明白了没有?” “明白!” “不,我问大蠢才明白了没有?” “大蠢才明白了!” “大蠢才是谁?” “大蠢才是我摩迦陀!” 对了,站在峡谷内巨大山岩上的二人,一个正是战败了的摩迦陀,他身旁不住在斥骂他的,当然就是皇上皇了。 傲气、霸气暴现的皇上皇,平生最爱斥骂人,愈骂愈是痛快,愈痛快愈是骂个不停。 皇上皇再骂道:“大蠢才呀,你偏不听我命令,自以为是的领兵出战,终大败而回。但放心好了,我这大恩人可不会要你太惨,看吧,那李厉睁由我来对付好了摩迦陀胆怯怯的道:“如……何去对付呢?” 皇上皇大笑不已,一掌又一掌的打在摩迦陀头顶之上,耻笑他道:“大蠢才啊,你如此的笨,当然不会明白,我就是要拉你来细心欣赏一下我破敌之法,你可要从中好好学习啊!” “那婆娘如今意气风发,却未知死亡已暗暗临头!哈……,伍穷,我皇上皇先斩你左臂,再逐一杀掉甚么神相风不惑、春冰薄,留下你一人当皇帝,看你如何还能顽强下去,不跟五国联军妥协么?” “三心峡”难道真的就是李厉睁葬身之处? 皇上皇的诡计如何?他下一步又将如何展开? 还有神相风不惑,那两个黑衣人的后着是甚么呢? 第四十八部 丑丑丑 第一章天涯海角路 夕阳西沉,繁星如雨,布满天空,入夜了。 李厉睁带着一众“天法国”战兵,来到那峡势如龙蟠虎踞的“三心峡”处,原来充满欣慰的心骤变惶惑,因为在峡谷前阻住去路的,竟然是已今非昔比的皇上皇皇上皇指着摩迦陀骂道:“大蠢才呀!我问你一个问题,并不太难,你猜猜如果我在这里设下伏兵,大将军会有何对策。” 摩迦陀沉吟了半晌道:“如果是我,一定会后撤逃去。” 皇上皇大力拍在摩迦陀头顶上,耻笑道:“哈……,要是李厉睁的举动也跟你一样,大将军岂不也跟大蠢才一般见识?” 转身向李厉睁装作恭敬的道:“大将军呀!你跟一万精兵死到临头了,可有甚么妙计呢?” 李厉睁怒叱道:“妈的皇上皇,老娘今非昔比,单凭你三言两语恐吓便会怕了么?你好无聊!” 口中骂个不停,惟是李厉睁内心却半分不敢小觑这足智多谋、雄图伟略的昔日“皇国” 君主。 就算是十多年前,单以小孩能耐,皇上皇已能一夫当关,“四国四族”中三国四族联手攻击多年,他竟可以独力支撑,固守“皇京城”,未曾被联军破过城池。 皇上皇乃兵法上的大行家,又精于掌握敌人心理,鲜有败战,就是强如小白也险险命丧于他布局之下。 经追随亲父横刀学武多年,武功实力提升至高手之列,皇上皇重出江湖,绝对足以翻云覆两。 李厉睁多年来于兵法中钻研、埋首努力,但跟皇上皇相比,有可能胜过他么? 她内心有点犹豫,也就是自信心动摇,兵家之大忌也! 皇上皇阴森森地道:“来吧,证明你有资格当个大将军,谁能离开这里,谁就是更强者。强者败,更强者胜的道理,我想你应该明白吧!”言词中充满鄙视之意,气势绝对凌驾在上。 李厉睁没有回应,她明白到皇上皇说话的含意,谁能够离开峡谷,谁便是兵法中真正强者,要保住大将军威名,不坠神相声威,必须杀出一条血路。来吧,皇上皇,我李厉睁才不怕你。 李厉睁和八名副将商议一阵,当下高声喝道:“臭龟孙子,待老娘杀你一个盘满钵满!”振臂高呼,约五千步兵,左盾右戈往山岩冲去。 李厉睁领着刀女、剑女、箭女、盾女和五千步兵杀上前去,箭矢从头顶忽然如蝗落下,密得把满天繁星都遮挡,令天地变得昏暗一片。 余下四女各奉号令,率千余人往山峡强闯过去。 皇上皇嘻笑道:“大蠢才呀,李厉睁只是凭着儿戏般兵法道行作战,幼稚可笑,你却连她也胜不了,哈……,都是不知所为大笨头!” 摩迦陀听罢沉默不语,只见李厉睁兵分两路,一边牵制皇上皇的伏兵,一边强闯山峡,正是要把皇上皇的兵力分散,待骑兵闯过山峡,再从后把皇上皇围攻。 如此战略倒也相当出色,惟是在皇上皇眼中却不值一晒。心中不免在揣测,这自负的家伙,当真有妙策杀尽敌人么? 这二龙分击之术,是为于峡谷中战斗最佳作战之法,只要后头骑兵杀上,当可冲破敌人布阵。面对如此必败局面,皇上皇依然满面自信,究竟他还有何后着? 皇上皇纵声道:“来吧,来吧,都上来给我送死,哈……,只怪你们跟了又笨又蠢的低能李厉睁,如此贱货,只配在赌坊内大杀三方,在战场上只有被辱被杀的份儿,呵……,贱货李厉睁啊,你害死大家,害得一大群爹娘失去孩子,惨啊!惨啊!” 斧女、矛女、棍女、鞭女对一切充耳不闻,率着四千多骑兵强闯山峡,战马奔过峡谷,敌人的箭如电射出,可是“天法国”战兵轻易挡下,并未见有啥惊险之处矛女、枪女走在军队最前,健马疾驰如风,奔不到数丈,忽然“哎哟”一声,连人带马竟摔倒在地。 幸好斧女、鞭女、矛女都身手敏捷,眼见战马有异,忙纵身半空之上,避过一劫。可是身后的棍女却走避未及,堕马倒地,登时颈骨折断身亡。 各人细心察看,始发现原来地上有数十道浅坑,无数铁链横架在上,战马冲上来便必然被割蹄绊倒。 四千多骑兵前方的失去战马,后来的又互相践踏,乱作一团,战兵数目一下子死伤逾半,军心顿时大乱,皇上皇将尽歼一万大军的“预言”更形强烈可信。 李厉睁明白必须先稳定军心,一跃而上,奋力杀上山岩,擒贼先擒王,斩杀了皇上皇便能扭转劣势。只见高踞石上的皇上皇哈哈大笑道:“哎呦,大将军啊,你真的要先加害我么?放心,我皇上皇大人有大量,不责怪你,还送你大礼!”说罢,露出一个诡异得教人心寒的笑容来。 李厉睁明知皇上皇定有诡计,站在山岩之上竟犹豫了起来,进也不是,退又不可能,忽听得隆隆之声,抬头一看,逾千斤重的巨石竟从山岩之上滚了下来。 “天法国”战兵马上往下奔逃,可是经已太迟,死伤枕藉,有的头颅爆开、有的压成烂肉。李厉睁狼狈退回山岩下,瞪目怒望向皇上皇,粗眉倒竖,不禁发指肌裂。 斧女、矛女、鞭女和一众骑兵,利用马尸挡去箭矢,不料羽箭突然停止,像没有发生过甚么一般。 三女慢慢站了起来,正在思量下一步应如何之际?忽地山岩间飞出千条大蛇,有的长达逾丈,粗苦海碗,大小不一,各自将头昂起,红信吞吐,宛如火焰。 三女惊魂乍定,只见无数蛇群涌现,身体被蛇儿困缠,不禁大吃一惊。斧女正要甩开蛇群,箭矢又满天射来,教她再也闪避不及,百箭贯体倒地身亡。 剩下的矛、鞭二女见状,皆惊惶失措,忙背靠山岩。但见四面八方,蛇群合拢而上,势如潮涌,比千军万马更为可惧。 剩下来未及一半的“天法国”战兵,亦因蛇群涌现已分了心,被箭矢夺去生命。侥幸大难不死的都如二女般靠向山岩。 二女正要用兵器击打蛇群,赫然间山岩后竟伸出无数手臂,把二女牢牢抓紧,剩下的战兵亦逃不过此劫。 “嗅”一声,矛女额上便中了一箭,一命呜呼,矛女软倒地上,无数毒蛇往她身上狂噬,咬个不亦乐乎。 鞭女见矛女死状可怖,心中痛惜,眼见千蛇钻动快要往她身上游去,连忙以腿挑起身旁已死去的战兵佩剑,张囗咬住剑柄,摇首挥剑,斩向缠着她的一双手臂。 手臂被一剑斩掉,鲜血溅飞,鞭女疯了似的狂斩乱劈,无数锁人手臂掉下,藏身山壁内的敌人惨嚎奔出,失去双臂,都变成了废人。 鞭女回复自由,眼看四周惊震莫名,带来的四千多“天法国”战兵,通通都横尸倒地,只剩下她子然一身。 正要转身逃回大将军处,忽见一条碧金色的大蛇矫夭升空,迎头往鞭女天灵盖噬来。 仓卒应变间,鞭女退开三步,挥鞭接连几个动作,神速无比,“呼”的一声,软鞭缠着蛇首,便向着石壁毒打撞去,及时把金蛇撞个头爆肚穿。 最前头的大群毒蛇,已离鞭女不足一丈之遥,大蛇加上软鞭,合成暴长一倍神器,尽把箭矢和恶蛇暂且逼退。 浑身鲜血淋漓,双手微微发抖,回想刚才九死一生的惊险,余悸未止。 一场血战,李厉睁等一众在前头的精锐之师,已死伤大半,大家对冲过峡谷已认定毫无希望,只求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 李厉睁跟身旁的刀女、剑女皆满眶怒火。自从集成“恶煞战兵”后,又几曾试过如此败战屈辱,但见精兵倒地惨死,原来神威的李厉睁,也禁不住泪流满脸,伤心不已。 再来一道箭墙把李厉睁和二女逼退,皇上皇怪声怪气,大言不惭的道:“大将军,原来如此脓包,我皇上皇也大可放心。” 李厉睁气得七窍生烟,脸上乱七八糟的血筋凸现,双目如血,喉咙发生野兽般的声音,像要把皇上皇吞下肚子里。 皇上皇一脸从容,笑道:“大将军不必如此愤怒,我也不要甚么赶尽杀绝,谁个投降,我皇上皇也懒得杀他。” 好个皇上皇,由始至终都把李厉睁玩弄于股掌之间,甚么二龙截击之术,原来早已预料她有此一着,破得轻易,更且还有必杀一击在后头,待李厉睁冥顽不灵抵抗到底,才彻底痛击。 运筹帷惺,智者取胜,好明显皇上皇的兵法实力确是倍于李厉睁,当可谈笑用兵。 反观李厉睁未战已心怯,一切尽在对方掌握之中,落得一败涂地,辛苦经营的一万“恶煞战兵”,就只剩下不足三千人。 投降者不杀,真的有人贪生怕死么? “我投降,不要杀我。”说话的竟是盾女,她急步从战兵堆中走了出来。 “李将军,对不起,和你一起我根本看不见有任何生路。”说罢便往前方急奔逃去。 嗅嗅嗅三声,只见劲箭同时穿透盾女的头、胸、腹三处,怕死的人却偏偏早死箭女冷冷的道:“谁个临阵退缩,下场必如她一样。” 皇上皇一掌拍打摩迦陀的头,耻笑道:“大蠢才呀!要是先前一战,你努力拼死,不妨想想有可能反败为胜,扭转乾坤么?” 摩迦陀退缩道:“我也想力战,但努力战斗并不代表就能胜利。” 皇上皇笑得合不拢嘴来,道:“大蠢才果然有点进步,明白到努力并不等于一定可提升智慧,蠢才始终是蠢才,如何努力,亦胜不了天才,哈……!” 摩迦陀道:“既然我摩迦陀是个大蠢才,只好把难题留下,让天才来解决。” 就在皇上皇继续嘻笑怒骂,不可一世的同时,已尽失战意的李厉睁正在筹谋,她心中暗暗在想:“既然打不过他,难道老娘连逃走的本事都没有吗?我只要往后逃去,把战兵化整为零,他又能如何?” 皇上皇突又笑嘻嘻道:“大将军是否想寻找逃走路线呀?让我告诉你吧,马上往后逃,把战兵化整为零,那就有可能逃过此劫了。” 李厉睁听罢不禁心寒,怎么自己所思所想,竟都在皇上皇掌握之中,再往下该如何应变呢? 蓦地一阵健马急驰的声音轰然响起,遇如疾雷般由远而近,直逼“恶煞战兵”后方。马蹄踢得沙飞土扬,旋风般卷飞上半天,数十个身穿战甲,脸上带有血污,目无表情的骑兵战士冲杀上来。 排在最后头的“恶煞战兵”,自然杀力最弱,也就是最容易阵脚大乱的一群。 如今敌兵杀至,当下惊惶失措,拔刀的拔刀、搭箭的搭箭,却是乱作一团。加上敌人个个血流披脸,就如僵尸一般,充满阴森可怖,实在骇人。 皇上皇道:“大家请不用怕,那是‘高丽天国’的死人战士,称为‘鬼兵’,外貌虽是骇人了一点,但其实相当可爱,只来夺命,不用反抗,‘鬼兵’是打不死的。” 李厉睁也不去理会皇上皇的废话,传令弩箭手放箭,可是“鬼兵”身中百箭,竟然仍屹立战马之上。 剑女见状,把长剑抛给箭女,箭女臂力奇大,犹胜须眉。卸下肩上一张大铁胎硬弓,将剑柄搭在弓弦之上,左手托定铁弓,右手拉满弓弦,随即一放,嗅的一声急响,长剑白光急闪,破空飞前。 那长剑呼呼声响,直向其中一个“鬼兵”咽喉射去,“鬼兵”被一剑破穿喉头,竟然毫无反应,继续攻杀前来。 众人开始相信皇上皇的说话,“鬼兵”是打不死的神兵。只见一名“天法国”战兵直冲上前,疯狂似的一棒挥去,打得“鬼兵”脑浆迸溅。 可是“鬼兵”依然高坐马上,惟是一众战兵却大有发现,原来“鬼兵”体内插有粗若杯囗的铁枝,用来把身体支撑着。 各人始知“鬼兵”竟是把尸体放在马上虚张声势的“死兵”,根本毫无杀力,也不必惊慌。 “怎么皇上皇如此无聊?” “这些‘死兵’只用来吓人,吓完又如何?这可吓不死谁啊?” “后着,对了,皇上皇必定还有后着。” 皇上皇是兵法上的智者,他又岂会无缘无故的胡来,“鬼兵”当然有他的用途,大概可怕的事便要来临了! “鬼兵”瞬间驰至,只见一道火箭,哩的一声,箭矢划破长空,如雪星横过漆黑,落在“鬼兵”身上,蓦地全身焚燃炸开,熊熊地烧个不亦乐乎。 原来“鬼兵”身上早已灌满火油,经火箭燃点,即成火海一片心人叫马嘶,惨声不绝。 面对如此境况,李厉睁暗暗叫苦,双腿一夹,战马如箭离弦,大喝道:“跟我冲。”战马踏着堆积如山的尸骸,往“鬼兵”倒下的火海处冲去。 当李厉睁奔至火海前,战马吃惊停步,大将军勒马停下,拔出一柄匕首,插入马臀,马匹吃痛,当下向火海狂奔过去。 皇上皇道:“你猜李厉睁能否逃得掉?” 摩迦陀道:“应该逃得掉。” 皇上皇一掌拍向摩迦陀后脑:“那你还不快去追,是否要我动手,死蠢才。” 摩迦陀连声称是,急急追去。皇上皇站在山岩观看火势,见“恶煞战兵”被火烧得惨烈,心中满是兴奋,看看自己的杀计成功,比看甚么也来得高兴—— 第二章皇上皇痴梦 人进苦年伤痛不尽,酒入愁肠滋味无穷。 酒是知己愁是友,点滴伴我杯中酒。 人踏进苦年,伤痛必来,愁肠展现,把馥郁芬芳的烈酒倒入肚内,更觉苦中添苦,愁肠更愁。 可是,若把苦酒倒进毫无悲感之意的躯体,苦酒碰不上愁肠,愁伤未生,只觉一阵无愁的快意涌上心头,淋漓尽致。 此等感受,又如何与酒人愁肠能够相比。 击败“天法国”一万战兵,“五国联军”扎营于“三心峡”的“三分峰”上,此峰形势险峻,能攻能守,四周的山脉成八卦之形,无论敌军由哪一方来袭,也能易于反击或撤走。 从“红日平原”仰望此峰,却只能隐约见到其三分山貌,剩下的尽被其他山脉所掩盖,故得“三分峰”之名。 军营扎在此峰上,排列整齐,呈圆形之状,众“兵营”点点缀缀的,散落在“主帅营” 四周,将其围住。十步一营、百步一岗,全军分散为八路,以“主帅营”为中心伸延,朝着山脉八卦之势而置,透散出如蛛网的结构。 此刻“五国联军”非常高兴,高兴是因为胜利,胜利只因那用兵如神的皇上皇原以十二万的兵力来杀敌,胜券在握,却因摩迦陀的疏忽、轻敌,把战兵陷于苦战,死伤逾半。幸而皇上皇的超卓才智,尽把“天法国”战兵歼减,形势逆转,反败为胜。 众战兵为此高歌起舞,围着火堆唱起五国的山歌来,兴高采烈,欢天喜地。神色从容自若,颜容于松,尽把平日兵役的疲乏,战争的劳碌也抛诸脑后。 可是,在庆祝中却找不到把乾坤扭转的皇上皇。 提着酒壶,独个儿坐于临时搭建的瞭望台上,享受那胜利的喜悦。喝酒,本来是件乐事,但只一人独醉,未免太过寂寞,更何况是胜仗后的此刻,更不应发生在皇上皇身上。 可是,他却不感寂寞,因他并不只得一人,还有…… “啪、啪、啪”的沉重声响自台下传来,一条黑影迅雷不及掩耳地窜上瞭望台,扰乱了皇上皇的雅兴。 全身都是黑漆漆的服饰,黑夜、黑裤、黑靴、黑斗蓬的黑衣人站在眼前,皇上皇却没有惊讶,泰然自若。 黑衣人道:“狗娘养的狗贼,纳命来!” 说罢,纵身跃上半空,双手一扬,左右相交,打出了星星点点。刹那间,犹如繁星降下,使漆黑的夜空闪烁生光。 皇上皇巧妙地避过所有繁星攻击,灵活的身法窜开,不慌不忙,惟是眼神里却仿佛有点疑惑,好似心中在想:“怎可能是个窈窕少女?” 对了,皇上皇确是因黑衣人竟是女人而疑惑。是女人又如何?有何值得疑惑? 以皇上皇的武功修为,绝对能凭声判断来袭人的身形步法,在黑衣人登踏瞭望台时,所发出的踏跳声沉重非常,使皇上皇误以为是个高大汉子来袭,却原来黑衣人身形丰腴纤巧,酥胸饱满高挺,盈仅一握的腰,更发出天籁般娇声,美妙动听,使皇上皇大惑不解,疑惑顿生。 避过了密如繁星的暗器攻击,跳上木围栏上,笑道:“不知死活的丫头,就凭如此道行便来撒野,枉自送死!” 黑衣人并没有停下,仍不住地发放似若繁星的细微暗器,喝道:“要杀你如此高傲者,并不太难,皇上皇啊,你对自己也实在太高占了!” 突然后头一阵凉风拂来,皇上皇惊觉已迟。 呆愕之际,肩上已传来一阵裂痛,跟着是背项的“身柱穴”、“灵台穴”及“命门穴”,刺痛直深入骨髓。 “锵!”的一声夺爱出辑,挥刀如狂龙,旋身破斩,再来的一大堆暗器全数破开截落。 星光灵巧流动,散落在瞭望台的四周,皇上皇向黑衣人傲然笑了一笑,道:“就凭此等小把戏就想把我干掉吗?也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皇上皇退步转身,面对着刚从后偷袭得手的另一黑衣少女刺客,心裹暗道:“难怪我在疑惑,原来为了掩饰偷袭企图,此一双姊妹花在跃上来时,一个背着另一个,让我以为只是一人而已。” “待出现攻击,另一个先隐藏在台下,先前上来的引我背向台下那一个,也就可以伺机偷袭。” 呐、呐,塔、塔的数声,四枚铁蒺黎从背后掉了下来,皇上皇的护身罡气极强,要破开肌肉伤及内脏又谈何容易。 两个少女刺客,就是神相派来助李厉铮的后着,只是二女功力跟皇上皇有着好大段距离,又岂能完成任务! 皇上皇逼出原来嵌在背后暗器,冷冷的道:“两个笨丫头,杀你们实在太容易,但我却忽发奇想,只要你俩肯向我下跪,磕十个响头,再拜我为主人,那就赐予不死,让你们从此跟在我身后,日夜服侍,如何?” 二女沉默不语,双手伸人衣袋里,随时准备再攻,丁点儿也未有理会皇上皇的“忠告”。 “怎么‘天法国’派两人来送死?” “难道还有更强刺客在埋伏?” “妈的不必理会太多烦事,先用最直接手段,要这两个丫头痛得死去活来,自然便会向我苦苦求饶。” 心里揣测一阵,皇上皇再不去理会甚么,自负的他,必须要所有敌人都反过来佩服他,向他下跪。 要是连这一双娃儿也对付不了,皇上皇颜面何存? 大踏步直逼向前,他已决定以最强狠的出击教两女“痛”,死不了,却痛得死去活来,苦苦挣扎,一定好精彩。 忽地背项一阵刺痛又来,那受了伤的部位,痛过后又麻又痒,脊骨竟麻痹起来,教他好不容易才支撑住身体,未有倒下。 就在此时,两女齐跃上半空,浑身吐射出无尽星光,锐烈杀力暴然而至,皇上皇奋力提刀,横刀侧劈,气劲汹涌暴发,当堂连瞭望台也震动摇晃。 皇上皇发力吐劲,背后被暗器所伤沾上的毒,当下随血气更急疾潜入体内肺俯,教他一时头脑发胀,迷迷糊糊起来。 眼见偷袭成功,皇上皇已毒力攻心,两位少女刺客大喜过望,较为矮小的一个弃再发暗器,转而攻出劲掌,以便皇上皇血气运行更劲,加速毒力扩散。 一跃而起,快如闪电般连击三掌,皇上皇斜身抢进,左掌擒拿,以攻为守,招数颇见巧妙,只是剧毒影响下,动作已迟缓起来。 嗤的一响,皇上皇反手竟扯脱了那少女衣衫,露出白如丰脂般的肌肤,一双乳房精致得犹如瓷碗的弧度一般匀美,吹弹得破。 只见那黑衣女子往后跃去,气得啥着眼泪,忙用双手把重要部位遮掩,娇叱道:“狗贼,好下流的手段!” 皇上皇嘻笑道:“好玲珑浮凸的乳房啊!来,来,来!让狗贼把其啜个痛快!皇上皇见其身上的衣服已被扯去,双手又护着一双乳房,已无法再作攻击,当下放肆抢攻。另一刺客急忙喝道:“狗贼,非杀你不可!” 霍然攻前,要剖开其背项,岂料皇上皇原来有诈,他并非想要向失魂的矮刺客攻去,反而是头也不回的,身子暴射向后,贴住了女刺客的胸膛,双手一擒,同时锁住她两手腕。 霎时间难以反应,偏偏乳房感到一阵炙热古怪压力,好生尴尬,但却一时间难以逼退敌人。 矮少女看在眼里,只好抢上来攻,岂料皇上皇又反过来冲上前去,一手迅雷不及掩耳的再撕下她一块衣衫,正好是背后下身那一块,暴露出光脱脱的香臀来,教少女哇声惊叫,急急退开。 皇上皇既不追上去,又反过来再退回后方,向着另一女刺客吻了一下,当堂又令她呆住。 如此一愕,正好让皇上皇乘机再吻向下,越过粉颈,再吻乳房上,少女登时大惊失色,急跃奔逃。 心胆俱裂下,再也不愿逗留,也就飞快跃向台下逃去。 两女失了踪影,皇上皇的嘻皮笑脸骤然消失,更跪了下来,吐出一口黑中带绿的血丝来。 原来毒力已渗入内脏,皇上皇凭着深厚内力抑遏,再以好色的妄乱吓怕两个幼嫩的少女杀手,才教他俩落荒而逃。 败在一对武功平平的少女手上,皇上皇当然千百个不甘心,他心中暗自盘算,必须尽快洗脱耻辱,他一定要把“天法国”的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上。 “天法国”东城门十二里处,有个小村落,名日“夕阳村”,既能尽览夕阳西沉的景色,又偏居一方,颇为特别。 举目所见,村中满是破旧住家,或是以竹木而建,或是以石块构筑,简陋不堪晨光初现,照得村头耀眼夺目,可是,强光倒映在村头的小湖上,却被两条黑影所掩,这两黑影,赫然就是刺杀皇上皇的那两个黑衣人。 赶了一夜的路,终回到所住的村落,只见其中一名黑衣女子唇白如雪,喉头发出微弱呻吟声,正于湖边整理仪容面貌,只因不希望被其他村民知悉他们受伤而担心。 原来先前皇上皇的背项一压,内力逼射,较为高挑的黑衣少女抵不住攻击,也就因而内伤。 两人本无姊妹关系,然而却同是双亲早逝的孤儿,自小得一老妇收养,把他俩抚养成人。但好景不常,其养娘于二年前忽然病逝,自始只得相依为命。 越过了溪涧,穿过了丛林,来到一间以竹木筑成的小屋。小屋门前,忽然传来一阵老妇说话的声响,道:“青霞、紫霞,你俩回来正合时啊!有朋友来找你们啊!他已在你俩家中守候,快进来吧!” 二女听罢,大感奇怪,忙步人家中,推开木门,骤见一人背身而坐。两女登时惊惶失措,原来老妇囗中来找他俩的朋友,竟然就是昨夜刺杀不成的——皇上皇。 昨夜一战,虽受了暗器毒伤,只是区区毒力,不消一阵子便逼出体外,皇上皇原来一直在两女身后跟踪。 两女错愕之际,皇上皇嘻嘻笑道:“姑娘何以这么晚才回来呢?” 两女就算并非有伤在身,也绝对不是皇上皇对手,如今被他洞悉居住之地,情况自然极是凶险。 皇上皇斜斜倚在椅子上,显得十二分舒适,淡淡然道:“两位知道吗,那些负责猎食的野兽,最忌惮就是被敌人跟踪,要是连老巢也被知悉在何方,敌人便可以随时偷袭,相当危险。” 说得十分轻松,但好明显是针对一双女娃儿,要威胁两人乖乖就范,否则便派大军来屠村。 青霞、紫霞是“天法国”训练的刺客,对心理战、耍手段哪有经验,一时间彷徨不知所措。 二人面面相觑,想一怒下冲前拼死,只是双方实力太过悬殊,以卵击石无异送死。 皇上皇笑道:“怎么了,想清楚我的条件没有?” 青霞愕然道:“条件?甚么条件?” 皇上皇伸手指向二人,冷冷的道:“你们两个弃暗投明,当我皇上皇的奴婢,要千依百顺,日夜好好服侍。” 话未说完,青霞、紫霞已怒不可遏,同时冲上前挥拳攻杀,只是皇上皇一晃已失去踪影。 二人惊愕之际,后颈“天柱穴”都同时被制,教两人全身软倒,难以发出半分力气来。 跪在地上的两女,好想顽抗,只是如何也发不出力气来,完全任由皇上皇操纵皇上皇冷冷道:“既然你俩都不肯妥协,我惟有大开杀戒、杀一个,放走另一个,让她在以后有机会寻仇报复,算是公平了吧?” 青霞身材较为矮小,但胆子却较大,当下喝道:“好,那就先杀我吧,放我姐姐紫霞。” 紫霞当然不肯,连忙又道:“不,先杀我,妹子你武学潜质比我高,姐姐死不足惜,先牺牲也无妨。” 青霞不跟紫霞争拗,只喝道:“臭皇上皇,你听见了没有,我武功高强,你放我就是放虎归山,有种的便动手杀我。” 喋喋不休的争着要牺牲,两女为的都是不欲对方丢了性命,惶急之下,眼眶也不禁涌出泪水来。 身后的皇上皇不先杀二人,就是对两人有了一种未有过的好感,两个娃儿,长得非单止温柔又秀美,最难得是同有一副楚楚可怜模样,教人下不了手,绝对于心不忍。 就在皇上皇意气风发之际,忽然传来一阵猛烈叱喝声,继而像是天摇地动,整座房子的三道墙竟塌了下来。 尘土飞扬,一张张凶狠的脸展现眼前,数百村民都手执铁棒、利斧或剑,把皇上皇团团围住。 一个守望相助的小村庄,每一家人都极之关切邻居,青霞、紫霞当然不会例外只是,百夫之勇,能敌得过手执夺爱刀的皇上皇吗?—— 第三章黑狱断肠人 “罪十八岛”上,常有大小风波发生,就似是突然而来的风暴一样,弄得屋塌、船翻。 惟是大家都已见惯不怪,或弱或强的风暴,总会过去,任何风暴也不可能把“罪十八岛”这坚固如磐石的小岛击沉、捣毁,风暴过后又是一片平静,东方家主管治下从不出岔子。 集合了天下各方歹徒、流氓、犯罪恶霸的“罪十八岛”,有他的罪恶本色当然毫不出奇。 故此梦儿这外来人,突然杀来,一手拔掉整个“蛮童天宫”,看来是好惊人的事,但如此事件,就跟从前其他风暴一样,眨眼间便过去,东方家主甫动手,好快便把一切平息。 “罪十八岛”如常般平静,梦儿那如流星划过天际的一刹那光辉,并没有留下甚么痕迹。 岛上那些沉醉酒色财气之辈,已渐渐把他淡忘。而随同他来到“罪十八岛”的可人、百搭、七嘴及八舌,亦已不知去向。 那个梦儿已没有多少人对他还留有印象,他对整个“罪十八岛”的影响,现下只是三腕大饭及三碗冷水。 在“东方囚牢”内,有狱卒每天为他送来勉强可以下咽的三餐,梦儿只是被囚禁起来,不见天日的可怜虫。甚么惊天大志、霸业目标,都已成幻梦,从前一切已毫无价值可吉。 要一个向来志欲一飞冲天的人,终日活在无聊的空白之中,简直比死更难受。 究竟东方家主东方不平,为啥要把他囚禁起来?又为啥不杀自己?梦儿曾思索过,但极度沉郁令他的思想也变得呆滞了。 终于有转机来到,那被囚禁在隔邻的白发百岁老人,竟在墙上破穿了一个小洞孔,两者可以交谈。 只是初次交谈的结果并不愉快,那老而不竟从囗中吐出一枝幼银针来,冷不及防下,梦儿照单全收,银针射穿入额头之内。 自称为东方不平父亲,即为第二代东方家主之老翁,猝然出招得手,满脸狡谲神色,说道:“臭小子,从这一刻开始,你将会有一次痛不欲生的撕裂头颅感受,我担保你痛得死去活来,哈……!” 说罢,老翁以一小块碎石把手指头般大的洞孔填塞好,再也不理会梦儿死活。 呆住的梦儿忽地感到额头犹如被大铁锤猛力一击,整个脑袋创痛起来,险些连站立之力也失去,不由得脸色大变。 创痛蔓延至双目,双耳嗡嗡作响,先是似一大群蜜蜂儿在耳朵里振翅乱飞,继而不住的冲撞向耳膜,又咬噬耳壁。 梦儿全身抖颤,双手不停往耳窝里挖,好快便挖出血丝来,只是如何也难以制止强猛耳鸣。 本来朗若流星的双目,此刻已变得黯淡无光,由此可见他是如何的痛苦,更且疼痛不住的一浪比一浪强猛。 可以想像一下,脑袋不住有炸响声音,既毫无节奏,又难以捉摸,如此折磨实在惨痛之极。 咬唇出血,每过一个时辰就增一分痛,就算是堕入炼狱中恐怕也未有一样凄厉苦刑。 突觉喉头腥甜,那强烈的震痛教梦儿呕出一大口血来,继而是全身虚脱一般,轻飘乏力。 不论梦儿如何坐立,总难以减轻痛苦。加上内力全因琵琶骨被锁住,挣扎亦无力。苦惨的折磨不住递升,梦儿只好尝试把头颅撞向墙壁,以外来的痛以分散减轻苦楚。 也不如这种惨烈剧痛延续了多久,梦儿已先后多次痛得昏死过去,跟住又因剧痛而转醒过来。 在迷迷糊糊里,仿佛感觉死神已离他不远,伸手大概已可触及,完全丧失生存希望的一刹那,那种剧痛却骤然消失。 要走便走,消失得无影没踪,感觉怪得教人茫然失措。梦儿勉力支撑起来,竟有着重大发现。 他的十根指头竟可以发出劲力来,虽然并非手臂也可以吐力,但这小小的进展已足教梦儿极其兴奋。 就在梦儿不知所措,未明原委,好想理出个头绪来之际,在蒙蒙咙咙中,忽然听得铁链曳地的响声,跟住就是牢房铁闸开启声音。看来是有人打开那老翁的牢房,又把他拉了出去。 搞甚么鬼? 外出甬道中大约有四个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四周寂静,就在梦儿感到一切回复平静之时,突然而来的凄厉嘶叫,尖锐得似是一个人被剖腹挖心,惨受酷刑之苦。 那显然是已达至人所不能承受的酷刑,教老翁喉头发出如野兽临死前怒吼的叫声,足教梦儿脑海充满影像。 一根又一根骨头抽出,或是把血筋从脸颊抽出来,拉啊拉,缓慢得教人难以忍受。 老翁被无情折磨了几近三个时辰,声音依然一样响亮,由此可见他的内力委实非凡,只是琵琶骨被锁住,发力无从,也就难以反抗,正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一阵子过后,老翁被拖回囚牢去,再困锁起来,只待囚室大铁闸门下的声响传出,梦儿立即走到墙前,伸手去把那封住洞孔的小石块推开,察看个究竟。 从小孔所见,老翁已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细意打量下,只见他脸上、臂上、腿上,几近全身已没有完好皮肉。 也不如酷刑用的是啥刑具,老翁皮肉披荆开翻了起来,满身是血,青筋凸起,可怖得教人惊震。 梦儿看了一阵,仍未见老翁转醒过来,也就蹲下身子,在地上找来一小块碎石,准备封住洞孔。 再站起来正要封住小洞孔,那知“嗖”声响起,颈项阵阵刺痛传来,一股莫名恐惧当下突袭心头。 双腿踉舱退开三步,随即又传来剧烈疼痛,而隔音厚墙壁的另一端,那诡异可怖笑声,教梦儿既怒且恨。 老翁一下子竟完全复元过来,笔直的站了起来,嘿嘿笑道:“你奶奶的娘真正蠢得无比,你以为我真的会被那些臭小子折磨得死去活来么,哈……,真正感到痛楚的,是你啊!” 颈项肌肤突然肿胀起来,嘲的一声撕裂了,疼痛入骨割肺,痛得着实难以忍受更可恶的,是那老翁不住在失笑、耻笑,良久良久,不论梦儿如何用手去抓那被银针射伤之患处,仍无济于事。 全身痛得发颤,比先前的苦痛又再更深入骨髓,每拉动一下,全身骨头都同时抽擂。 只要是有骨头的部位,都裂痛起来,痛得全身好像都要碎散,不一刻便晕死失去知觉。 也不知又过了多少时候,当他再苏醒过来,感觉跟之前那次的痛又是另一回事,因为痛楚已全然消失。 一双手臂活动起来,竟回复点点劲力来,比起先前十指活动自如,又更进一步。霎时间梦儿不禁大呼小叫起来,心头涌起一阵阵快意,天呀,已渐渐迈向摆脱囚禁的目标。 只要体内劲力复元过来,震破身上锁铐也就有可能破开囚牢,重见天日。 原来已消失殆尽的“希望”,竟又再重临,教梦儿心中火热,满脑子尽是向东方家主报复的胡思乱想。 “怎么了,好像想通了很多啊!” 隔壁老翁原来一直在留意着梦儿的变化,看到他大喜过望的样子,便冲着他来说些嘲讽的话。 梦儿急忙道:“原来我碰上大恩人,我笑梦儿有恩必报,现下先向老前辈磕个大响头。” 二话不说,咚咚咚的便连续磕了三个大响头,磕得头破血流,但梦儿却是一脸坚持,十二分诚恳。 老翁笑道:“你连我如何称呼也未清楚,便接连向我磕头,岂不太冲动了么?梦儿当下问道:“那敢问前辈大名?” 老翁一脸庄严肃立,枉然道:“本座便是‘罪十八岛’主宰第二代东方家主——东方邪白是也。” 梦儿心头一阵狂喜,暗暗想道:“这厮便是第二代东方家主,好明显一定是那东方不平这个畜牲,利用恶毒手段制住了东方邪白,把老爹囚禁起来,佯称他失踪或被杀,然后便由他来执掌、当权。” “只要从东方邪白身上学得提升武学之法,再救他脱险,助东方邪白夺回家主之位,宰杀了东方不平,自己岂不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罪十八岛’重要人物?” “而东方邪白已是垂垂老矣,自己随时可以接掌成为下一任东方家主,岂不妙哉?” 想着想着,梦儿不禁从心底里笑了出来。天啊,原来你对我梦儿实在不薄,我还有翻身机会,更且好有可能在武学上得到大大提升。正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你的白日梦发够了没有?大蠢蛋!” 东方邪白又再一言惊醒,满脸不屑,活像已明白梦儿的无聊妄想,正要好好的去教训他。 束方邪白大声喝骂:“臭小贼,你别自鸣得意,以为接连两次因被银针刺痛,痛得死去活来之后,劲力回复,便可以渐渐回复功力,甚至脱困了么,你太天真了“试想想,若然如此轻易,我怎么却不一早依样葫芦用银针刺自己呢?效果一样,我便老早不待在此了。” 束方邪白的解说好有道理,一时间确实令梦儿无言对答。怎么东方邪白不破牢杀出去报复呢? 就在梦儿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这古里古怪的老头儿,突然来个头下脚上,以单手支撑身体,急提内劲,白烟登时从头顶冉冉升起,好快便进入了转动七大周天境界。 东方邪白不住念念有词,满腹闷气的道:“你娘的臭贼,别以为可以学懂‘吸星神鉴’这门高深武学,你老爹我一天不让你知悉秘密,臭贼子、忤逆贱种,你可终生悔恨,哈……。” “你的甚么手段、酷刑,又有个屁用,五年过去了,你不也一样毫无所得吗?你始终不能令我低头!” 自言自语,半疯又未癞的东方邪白,似是正在述说他与孩子东方不平的相互关系。 梦儿小心聆听着,但他同时也更小心的防备东方邪白,只怕他又图然吐出银针,自己便又要惨受极痛之苦了。 从对方一番混乱话语中,大概已可以肯定,东方不平所以要困锁、折磨老父,目的不外乎是要夺得甚么“吸星神鉴”武学。 东方邪白忽然失笑了起来,问道:“臭小子,你的十根指头及双臂都可以发出一点劲力来了吧?” 梦儿点了点头,对方用银针令他痛得死去活来,看来救是要借痛力来刺激血脉,让气血畅顺贯通,部分劲力便能回复。 梦儿道:“多谢前辈助我回复点点劲力。” 东方邪白冷冷笑道:“你还想更进一步么?” 梦儿当下肯定的道:“这个当然。” 东方邪白一个翻身,站了起来,说道:“这个当然,这个当然,哈……,说得真太轻易,先前只试过两枝‘痛针’便死去活来,要更上一层楼,回复十成功力,付出的代价还更大得多啊!” 梦儿笑道:“只要能破开囚牢,重获自由,我笑梦儿绝对能够付出最大代价。意志十二分坚决,梦儿很清楚这是千载难逢好机会,必须好好珍惜、把握。东方邪白道:“要突破‘天龙死锁’封穴之困,必须放弃从丹田养气之道,改练百穴汇气之法,以百穴同时吐力聚合,破开‘天龙死锁’,那就有可能脱困。” “首先,你必须借助外力去刺激百穴,部分以银针可解,部分则必须以拳或腿痛击锤打。” 梦儿呆住道:“但咱们相隔了厚墙,如何可以腿打、拳击啊?” 东方邪白笑道:“你以为这道墙可以隔绝老夫么?”右手伸出剑指,吐力一插,整道墙当下又摇晃起来,指力惊人。 飞快的连插八次,在原来小洞孔旁边,登时再穿开多一个同样大小的洞孔,可见东方邪白所言非虚。 梦儿愈看愈是惊心动魄,如此神指功力,大概连自己父亲小白也未必达此境界,眼前人物委实功力非凡。 东方邪白道:“只要你跟我一样,在墙上一个又一个的小洞插穿,大概三十个小洞便可连成能让你爬过来的大洞。” 梦儿愕然道:“爬过来?但……我的背后有两大条铁链锁住在墙,又如何能过来?” 东方邪白道:“明天,你便可以扯断那背后的铁链。” 梦儿喜出望外之际,突然又响起嗖、嗖、嗖三声,当他发觉脑后、臀部、腰后同时炸痛,竟感到已射入了体内的银针,飞快在血脉内游走,那种可怕的痛即时教他引颈狂啤—— 第四章我不怕虐待 寂寞的夜星光闪亮,如此优美的亮光,有两个人没有机会欣赏,一个是梦儿,另一个是那老头儿东方邪白。 经老头儿斥骂指点,再加上忍受着痛得死去活来的银针通穴之苦,梦儿四肢已回复一定劲力,勉强能戳穿厚墙,造成了一个仅足够一个人蹲低爬行而过的小洞。 跟狗洞一模一样,但却是梦儿希望所在。只要能跟老头儿修习神功,那就有机会猛然提升。 再破牢逃出去,宰了那东方家主,他这个被困的囚奴就可以一飞冲天,成为“罪十八岛”的伟大枭雄。 梦儿好渴望拥有那种骤然暴现光芒的感觉,一举成名,以最短时间飞上枝头变凤凰。 天份过人的不世人物,都有着截然不同的两种取向,一是急功近利,尽快成功,作出突破,不呜则已,一鸣惊人! 另一种走的是相反模式,虽然都是朝着成功目标进发,但步伐却来得相当谨慎、缓慢,先建立好完整基础,慢慢的一步又一步前进,绝不贪求冒进成功,在过程中不断累积经验。 梦儿、莫问两人的性格迥异,同向着成功目标进发,自然就会倾向不同的形式迈进。 梦儿一直自觉上天对莫问太眷顾,自己被比了下来,自然好想尽快登上人生高楼,证明他实力更胜一筹,走的自是捷径。 加上他性子急进,自觉才华洋溢。生命充满动力,自然每一着都意图突破,创出惊人之举。 自从踏上“罪十八岛”后,遇上东方心雪,他便想利用这段情爱作攀登为乘龙快婿之踏脚石。 在“东方死牢”内,得悉遇上了第二代东方家主,又企图利用对方令自己猛然提升,心思一直未变。 反观莫问,在“七重天”内围绕着“冷血方唐家”等人兜兜转转,小心谨慎的踏着每一步。 甚至从未有刻意向别人提出自己的太子身份,更不肯表露武学实力,为的就是想先观察清楚一切。 小白统一中土以后,形势大定,只是武林上群雄并起,莫问早已有建立他个人门派的人生目标。只是万丈高楼必须从地起,连江湖重要门派、人物也未了解齐全,又如何能开帮立业? 父亲小白花了二十年才完成人生大目标,莫问的目标是建立他所创的天下第一门派,未及小白登基之难,但也绝不容易。 他给予自己十年时间来完成心愿,建立“莫问武门”,并要使它成为天下第一大帮派。 故此必须先行稳基础,一步一步建立,一点一点的学习,取他人之长以补自己不足,努力再加努力。 奋斗模式背道而驰的梦见,五天之内受尽银针极痛折磨,他原以为试得多了,便能习惯痛楚。 岂料老头儿的银针有时射耳窝、有时射脚掌,又会射入腋窝之内,每一种痛都彻底不同,都教他身心大受摧残。 那隔壁的老头儿每一次弄得梦儿苦惨倒地挣扎,都必然哈哈大笑,十二分雀跃,简直大喜欢畅。看来他绝对是个有残虐狂的怪人,心理上肯定畸形,但梦儿也只好不去理会。 只要能提升武学,又能破牢而出,再杀了那东方不平,梦儿成为“罪十八岛”一人之下的王者,甚么代价也好值得。 为怕洞孔有可能让狱卒发现,梦儿选了在墙脚的位置破开,平时用牢内的粗硬芦苇遮盖。 经多日辛劳,梦儿终可以指力捏拉开铁链的扣,背项虽仍被锁住琵琶骨,但已能从洞孔中爬过去隔壁老头儿的囚室。 心中升起一阵强烈兴奋,仿佛成功就在眼前。 像一条狗般爬过狭窄细小的洞孔,笑梦儿好不容易才越过一半,下半身仍未挤过去,突然顶头被压住,原来老头儿东方邪血竟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了下来,骑在梦儿的颈项。 梦儿又何曾受过如此侮犀,一阵无名怒火自心底冒起,咬牙切齿,双拳紧握,正待要发作之际,想到东方邪白乃他日自己的依傍,能否一飞冲天全系于他身上,只好强自哑忍不敢发作。 东方邪白喝道:“怎么了,你这小龟蛋真的如此听教听话么?被我骑住不觉大大羞辱吗?” 梦儿静了一阵子,待自己心情平复了一点儿,才说道:“老前辈要教我突破武学,我该当尊敬你。” 东方邪白哈哈大笑起来,一个翻滚便趴在地上,跟梦儿一样,抬起头来,用前额顶住梦儿头顶。 显然东方邪白内力运用比梦儿强上许多,头顶向前压去,梦儿原已越过了的一半身躯便被压退回去大半。 原来已大感受辱的梦儿,此刻实在忍无可忍,口里没说甚么,只是却强行发劲,不住的向前挤去。 惟是东方邪白就似是一座巨山,挡在前面,任梦儿如何努力也不能再向前寸进“哈……,臭小子,好无能啊!” “哼,我还未放弃。” “哎呦,好有毅力哩,只可惜有毅力却未有实力。” “只要给我机会,我梦儿一定能脱胎换骨。” “臭小子,这些话谁个都懂得说啊!” “呸!老前辈,我岂同他人!” “挑你妈的,你跟其他平常臭小子又有何分别?” “分别就在于你这老前辈。” “甚么?” “我就算不相信自己,也应该相信老前辈你的眼光!你肯在我身上射入银针,畅通我部分穴道,花这点功夫,自然是对我有所期望,亦认定我是个人才吧!” “有道理,原来你这臭小子倒懂得好歹。” “放心,我总比你那丧尽天良的孩子东方不平好一点儿。” “不,胡说,你岂止好他一点儿,天下间最狗屎垃圾不如的贱种,也总比这畜牲好上千百倍!” “不……,东方不平不可能是贱种,他是老前辈的亲生孩子,如果他是贱种,老前辈岂不便是贱人。” “哈……,臭小子,东方不平这畜牲当然是贱种,我平生作恶多端,杀人如麻,何止是贱人,简直是该死十万次的大贱人,哈……!” “不,你不能死。” “你胡说甚么!” “老前辈这大贱人死了,贱种东方不平便可横行无忌,老前辈的江山也就不再可能重掌了。” “对,对,对!要重掌江山、要重夺‘罪十八岛’。”说罢,双手一拉便把梦儿从墙洞扯出,二人同处一室。 “老前辈……。”梦儿正要说下去之际,却停住了口,因为撕心裂肺的痛已自下体的“急脉穴”涌溢而来。 东方邪白二话不说,竟一拳轰在梦儿那话儿旁边,在梦儿痛得蹲下身、弯着背的同时,又一脾挫向其背项的“大椎穴”上。 这一记重创的痛,比先前更强更猛,心坎犹似被一个大铁锤重重轰打,当下有点心脏骤然停顿之感。 整个人身不由己的颤抖起来,四肢都在晃动,咽喉不住发出声嘶力竭的呻吟,但却不能吐出半句话来。只因为喉头已被东方邪白狠狠扣住,只能勉强发出沙哑声音来。 全身疼痛不已的梦儿,在模模糊糊之间,一股平生最猛烈的剧痛又向他袭来。 东方邪白竟抓向他心脏位置,直握住似要擅爆。 囗中不住发出咕咕垂死挣扎声音的梦儿,兀自昏昏沉沉,只感到必须发出猛烈的吼叫才能发泄苦楚。 只是那束方邪白却道:“千万记住,我已打通了你奇经百穴三次,总算让你内力有机会再生,你的体内一股劲力正在酝酿中,若是乱呼高叫,便泄尽白费,也就不可能回复十成功力。” 可怜的梦儿只好硬生生吞回要发泄的狂嚎,咬着下唇,死命抵受那几乎令人发狂的猛烈痛楚,无论如何也不敢吱声。 双目如血,忍啊忍,东方邪白却愈打愈是痛快,任意折磨,要梦儿倒了下来又挣扎起身,痛快不得了。 打得性起,有时又左掴一巴掌,右掴一巴,疼痛之余又不时大受侮辱,出身尊贵的梦儿嘴角爆裂,正是苦不堪言。 受苦已是难耐,还要放弃自尊,受辱被折磨,如此的身心同遭殃,可真教梦儿比死更难受。 但心中不住想着,好快便能回复功力,再大大提升,能手刃那东方邪白,教“罪十八岛”的每一个人都惊讶,这快将得到的狂喜,又每每能把身上任何痛楚压下去。 也不知被痛打了多久,可怕的是笑梦儿不论如何苦痛,仍每一次都坚持挺起胸膛,再支撑起来。 只要能让东方邪白知悉,他没有选错,自己就是他唯一可以利用的人,助他冲出牢笼,杀东方不平,重夺江山,梦儿便有机会突破死局,开拓出人生新路向。 满身鲜血淋漓的笑梦儿,嘴角破烂了,但仍在笑,对着东方邪白愈笑愈狂,狂得教人吃惊。 幸而东方邪白他是大贱人,不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平凡人,故此并不会吃惊,反而一样的失笑。 一老一少,相互狂笑,痴笑个没完没了。 “哈……,打得真痛快!” “哈……,痛得更加痛快!” “好,老夫好欣赏你这臭小子。” “值得老前辈欣赏的,就绝对不可能是臭小子!” “你付出代价已得回报酬。” “我感觉到,我的百穴经脉已开始回复劲力。” “再过十天,你就能摆脱那锁住琵琶骨的铁链,功力提升不少,跟住我就传授你‘吸星神鉴’的不传秘学。” “老前辈,你真的……肯传授我‘吸星神鉴’?” “不错,我要以你来证明,只要我愿意,绝对可以培育出胜过那畜牲的一等高手来。” “多谢!” “不必多谢,你要当天发誓,学成以后,要救我出此‘东方死牢’,明白了没有?” “当然不明白,老前辈功力惊世,我好迷惘,怎么你不破开牢笼?你绝对有此实力。” 束方邪白默然了一阵子,好一会才道:“不错,老夫不隐藏自己,破开牢笼杀出去的确可以,但你会想得到下一步吗?” 梦见当下道:“下一步当然是亲手宰了东方不平那不肖子。” 报以冷冷一笑,东方邪白发出没有高低抑扬的话声,说道:“可是,老夫就是不可能杀败那畜牲。” 梦儿愕然道:“甚么?这……不大可能吧!” 东方邪白一本正经的道:“臭小子,你一直也未有问过我,那畜牲把我困在此,却未有杀我,又不时拖我出去折磨,目的究竟为了甚么,当中的关键好重要啊!” 梦儿至此才醒悟起来,这大原则的关键,他的而且确是忽略了,为甚么如此粗心大意? 这就绝对关乎梦儿的个人性子,他冒进,爱走捷径,当机会来了,思想便会一面倒的倾向一方。 各方面细节的疑惑,好自然会忽略了。跟小白、莫问二人的缜密心思,有着重大距离。 每个人的性格往往影响他的能力,甚至因而导致成功或失败,梦儿向着实力追求,渴望不断提升自己,其他一切便容易忽略—— 第五章梦儿惨噩梦 梦儿道:“前辈,东方不平的武功全从你传授而来,那畜牲怎可能胜得过你。东方邪白道:“臭小子,要是我仍保留住所有神功,那畜牲当然只配死在我手上。” 梦儿道:“神功失去了,可以锻练而得啊!” 东方邪白道:“哈……,那便要再练五十年了,臭小子非但臭,原来还笨得可怜。” 梦儿道:“我还是混乱不明,神功既要修练五十年才成,那东方不平又如何能从已失去的你身上再夺取过来。” 东方邪白道:“好简单,因为他要查个清楚,究竟我的神功藏在哪里,怎么会无缘无故失了踪影。” 梦儿道:“神功杀力深厚,哪有可能消失得无影没踪。” 东方邪白笑道:“那一夜,畜牲为了害我,在酒中下了剧毒,又带来‘罪十八岛’的其中十个门派之主来向我围攻,剧毒教我难以长时间提劲,老夫平生唯一败仗便是此战。” 梦儿道:“东方不平以为先重创你,继而便可以把你体内相同的武功内力吸掉,神功过体,融为己用。” 束方邪白道:“可惜,他的如意算盘却未能打响,我那‘吸星神鉴”的五十年修为,竟半分不留存体内。”梦儿道:“半分不留存在体内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内力又不是珠宝、金银,可随意找个秘洞藏起。”东方邪白笑道:“这秘密一天未破,老夫还能一天又一天的保住性命,但可以看到,那畜牲总有一天会醒悟过来。”梦儿道:“因此老前辈需要我。”东方邪白道:“对,我需要你助我破牢笼,强冲出‘东方死牢”,去适当之处寻回失落的‘吸星神鉴’五十年神功内力。” 梦儿道:“因此,前辈必须要有我这样的人才。” 东方邪白道:“只要你替我完成大计,一定大有收获,甚至好可能成为真正的第三代东方家主。” 梦儿在笑,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笑意,实在太教人兴奋不已,他仿佛已一步一步逼近梦想中的成功。 在脑海中,突然幻化出他一掌把东方不平轰得头颅爆裂,爆个稀巴拦的情景,委实精彩不已。 柳暗花明又一村,上天既降下大任予斯人,必先劳其心志,教他吃尽苦头,这些苦头原来只是一种锻练,很好,他绝对有能力承受,哈……,我笑梦儿好快便要吐气扬眉。 东方邪白忽然道:“快退回你自己的囚室去。” 梦儿不明所以,但仍绝对遵从对方,蹲下身爬回过去,果然,没多久便有人来开他的牢房。 东方邪白这家伙内力深厚,自然比梦儿更反应敏捷,能闻悉四周动静,清楚狱卒的一举一动。 梦儿不慌不忙把铁链重新扣好,又用洞穴遮盖,待四个狱卒进来时,便任由他们处置。 四人先打开锁,再用锁链把梦儿四肢多扣一重,跟着突然用刀柄打向梦儿膝盖,痛得他只好跪下。 这一点点的痛,相比先前被东方邪白虐打,又或以银针疏通经脉,只是皮毛之苦而已。 惟是要梦儿在这四个武功低微的奴才面前跪下,那种可耻之辱又是另一回事。 他心中在想:“忍一时之气,也许东方不平只是要凌辱我一阵,我就当作是磨练,日后才彻底来个大报复。” 那些不识好歹的狱卒,一点儿也不让梦儿好过,把他踢倒地上,就此拖着直走出去,梦儿既不敢发力反抗,只好皮肉受苦,正愕然之际,头颅已狠狠的撞在石柱之上。 四个狱卒抱腹大笑起来,甚么好玩、有趣的耻笑字句层出不穷,更且大加奚落,简直尽情侮辱。 梦儿轻轻抬头,双目向上望,清楚的记住四人容貌,心中立定主意,他日必然好好的作出回敬。 一直的拖啊拖,从牢狱里拖到一块烂地之上,梦儿被一再扣紧四肢,锁得实在难以动弹。 四周满是火把,一阵非常刺耳的啼笑声响起,继而从身后走出了个年约十四、五岁,一脸说不出傲岸的少女来。 她的那一双眼目,充满了轻视、不在乎,懒懒闲的,又像是没精打采,把一切也全不当作是一回事般。 她的脸较一般人长了少许,下巴尖得有点儿过分,眼珠儿滚来滚去,在梦儿身上不住的打量。 她究竟是谁?不是东方不平才有资格命人从牢房内提他出来么?怎么东方家主的影子也未见? 那女娃儿显然也是地位相当尊贵的人,那四个狱卒,再加上留守在不远处,没有被火把光芒照射到的合共八个高手,都显得对她恭恭敬敬,不敢随便说出一言半语。 梦儿冷冷的道:“哈……,我以为夜里打扰我的是谁,原来是东方家主的二小姐东方心沉。” 对了,梦儿推算不错半分,这外貌看似懒洋洋的小娃儿,个子未足四尺五寸,小豆丁的模样,赫然就是东方心沉。 心沉跟心雪的地位绝对不能相提并论,心沉是东方家主的亲生女儿,也就是掌上明珠,极受东方不平痛爱。 就跟所有被过分溺爱的孩子一样,东方心沉自恃被宠爱而生骄,谁个冒犯了她,都有意想不到的痛苦降临身上。 梦儿见微知著,也好明白今夜这不知所为的娃儿,一定又想拿他玩弄一番,以发泄不满。 东方心沉跟心雪不一样,她好有耐性,梦儿说出话来以后,只是冷冷一笑,许久才回话。 用那一双柔滑的手轻抚梦儿的头,发出低沉的缓慢语调,道:“难怪那贱人会看上你这小白脸,原来真的有点英气,还好顽强,不错,小贱人心雪的眼光不错哩!” 话声中充满妒忌、痛恨,跟着不停的扯住梦儿头发,漫不经心的道:“我想请问阁下,以我的容貌来跟小贱人相比,谁更秀色可餐?梦儿哥,你小心的回答我啊!” 梦儿毫不考虑便道:“当然是令姊的秀色胜上你数倍,根本不能相比,清楚了么?” 这十四、五岁懒洋洋的女娃儿,突然又笑了起来,笑声又尖锐又刺耳,教人极是难受。 更过分的,是这小娃儿的右手竟向下一滑,从梦儿头上一直滑到他的膀下,五指扣握,竟执住了梦儿的那话儿。 还未待梦儿反应,那绝对操生杀之权的脸色,已完全展露,仍是有气无力的道:“我不依啊!本小姐最恨别人说谎骗我的,就再多给你一次机会,在我耳边说多一遍,是我还是那小——贱——人更漂亮、更动人,你啊,说错了本小姐便当下割掉你那话儿,绝不食言。” 东方心沉刻意要玩弄梦儿,她就是要逼他说违心话,故意大力握实梦儿下体,教他隐隐生痛。 梦儿明白到好快便是破出囚牢之期,只要忍辱偷生一阵子,便能够保住性命,也可以尽情报复。 眼前一切,皆是过眼云烟,只要挺得过去,明天就是他血洗东方家的好时机。 无可奈何下惟有点了头,语气淡定的道:“不错,还是要看真一点才看得清楚,二小姐的确比东方心雪更美。” 东方心沉冷冷一笑,轻轻的再道:“我想好清楚的听得明白一点,那对你有兴趣的娃儿,究竟称呼应该是东方心雪,还是我口中的小——贱——人呢?” 咄咄逼人的东方心沉,教梦儿感到必须完全满足她,才有可能避过一劫,就只好作出适当回应。 梦儿点头道:“对,又是二小姐说的才对,应该是小——贱——人,半点不错东方心沉保持着一样的冷静、闲定,再问一次道:“你想清楚所答的没有出错吧?” 梦儿道:“没有错!” 心里怒火在燃,但此刻被五花大绑,又尚未完全回复内力,不可能作出反抗,虎落平阳被犬欺,只好退一步,忍一时之气,留待不久之后才把这真正的小贱人杀个千刀泄愤。 东方心沉不能看穿梦儿所想,更重要的,是她从来不理会他人想甚么,一切只是自己感到痛快便是。 除了父亲东方不平,就只有留在“剑京城”的爱人飞鹰,东方心沉才会静听、接受意见。 她掩住嘴儿笑得甚是难入耳,跟着又道:“很好啊,你这被囚禁的该死家伙,真的非死不可。原来明明说那小贱人更明艳动人,跟着又反口说我更漂亮,我早说过了,本小姐是最恼恨人说谎骗我的。” “你知道么?欺骗本大小姐,只有唯一责罚,哈……,放心好了,并不是当下割掉你那话儿,而是就地处决。” 就在梦儿惊愕之际,从漆黑一片的八大高手站立之处,似是鬼魅一样飘出了三人。 一个提住足有六尺长的大刀,另外二人分别扣住梦儿双手,二话不说,便要斩头。 梦儿好想挣扎,但左右两个黑衣高手的擒拿封穴功夫十分到家,梦儿内力只回复一部分,一时间又岂能挣脱拑制? 颈项凉意拂来,死亡竟在不知不觉之间迎上,教梦儿完全接受不了,好震怒、好不忿。 大刀斩下,颈项有裂痛的感觉……! 离开“罪十八岛”好遥远的“七重天”,跟梦儿一同长大,也贵为当今太子,却又甘愿放弃尊贵地位的莫问,也碰上好难对付的人物,他就是失踪多年、刻意假死的剑仙——李太白。 一个百无聊赖的夜里,莫问忽然拉着唐芙来到市集里的最旺盛之地“春花杏楼”。 在毫无准备之下,徒孙儿唐芙竟看到师尊李太白在“春花杏楼”内左拥右抱,正愉快的沉醉色欲。 莫问先是揭破了李太白的骗人伎俩,利用迷迷惘惘的唐芙,把好小心隐藏身份的剑仙揭露人群之前。 剑仙心里起了一阵震荡,莫问这家伙他早已知悉是小白的孩子,看来这小子是故意的针对自己。 皮笑肉不笑的李太白道:“好小子,本座真的好想弄个明白,为啥你会对本座有兴趣呢?” 李太白重出江湖,为的就是觊觎小白的江山。碰上莫问,对方像是极之针对,自己心中骤生疑窦。 他一直的装死,当然是不欲被其他人着眼留意,如今小白已正式统领天下,若然被小白钉住了,那就大大不妙。 莫问笑道:“我原来对你这死人头丁点儿兴趣也没有,只是死人复活,突破人世常规,哗!当真人已成仙,自然多加留意,放心,我对男人毫无兴趣,尤其是老得又残又枯的死人头。” 李太白对莫问的说话毫无好感,跟对方在言谈间,不住留意他的吐纳声息,大概已洞悉他的内力修为。 只是区区十八岁小子,“穹苍诀”已有所成,内力之深湛,已超越高手之列,剑仙也就不得不另眼相看。 要干掉莫问,大概要花上不少力气,剑仙不停在思量对策,也就从中更深入去探索莫问虚实。 李太白道:“阁下得知老夫藏身于此,定然花了好一番工夫才得到消息吧?” 莫问却不住的拧头道:“也不见得啊,据闻剑仙李太白就是个贪色鬼,刚巧知道这里来了个白须老淫虫,猜测之下,我想应该是你,哈……,果然无误。” 莫问间接揶揄李太白一番,顿令杀意气氛更是浓烈—— 第六章先天无形剑 李太白双目精光大盘,狠狠的盯着莫问,脸儿一阵子变得凶猛若狂,一阵子又转慈和。 向前踏步,缓缓的道:“据闻笑莫问曾师从那万寿圣君,获得真传,内力惊世无敌,若然阁下真的就是当今皇上小白的亲儿,也就好应该懂得圣君神功,修为自然无人能及。” 莫问从话语中细意分析,已明白老奸巨猾的剑仙,显然是要藉证明自己身份为理由,动手杀害。 莫问哼哼卿卿的坐在椅子上,摇摇头道:“我原来以为一代剑仙就算为人卑劣,但杀人对战,最少也会堂堂正正吧?唉,可惜得很,以确认我是否太子身份作藉口杀人,好无聊。” 李太白伸出左手掌,轻轻按在莫问肩膊上,说道:“小兄弟啊,太子身份非同小可,好应该详细了解吧?” 口中说得平淡,掌心却已发劲,一股加利剑劲力疾射穿入肩膊,一直刺向莫问“心坎穴”去。 如此出招,旁人并不惊觉,莫问却必须全力运气抗衡,正是有口难言,一阵力尽吐血,脉络碎裂倒地而殷,也就看似只是自己甚么走火入魔之类的猝死而已。 原来李太白先前意图一举把所有发现自己的人都杀个清光,但回心细想,莫问事先已对他的出现有了眉目。 要是这家伙另有同伙知悉自己身份,眼前虽未有出现,杀尽“春花杏楼”中人岂不徒劳无功?! 既然如此倒不如只杀掉莫问一人,泄尽心中恼怒便是。 猛如狂涛剑劲,疾传入莫问体内,教他恍如万剑穿身,在体内乱斩破割,苦刑酷劫,惨死当场。 莫问此等浮夸少年,在剑仙眼中只是个嘴巴挺硬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儿,只待酷刑来到,便必然崩溃。 岂料剑劲射下,立觉劲力消去得无影无综。一惊之下立即又再催劲,怎料这一回内力消失得更快。 惶惑大骇之下,李太白原来汹涌奔内力立即撤回,连退三步,满脸尽是疑惑。 莫问却是报以微微一笑,从座椅之上轻轻站起来,无声没息下,那张以坚居柳木制成的座椅竟霎时化作粉末飞灰,散落地上,连半根完整木头也末有剩下,只愤下一堆木粉。 剑仙当下哈哈笑道:“很好,原来小子懂得借力化功之法,把外来袭体的劲力都传至椅上,当真英雄出少年。” 莫问笑道:“有英雄出少年,但同样也有老年出奸狗,你这死人头说溜了嘴啊,先前的话就是证明了你原来以内力注入我体,意图杀人灭口,哈……,死了的人原来手段甚是闪缩、阴险。” 一再的以说话奚落,李太白已没有多大耐性,怒目瞪视,眼中似乎有火焰要爆射出来。 恨不得上前一指斩出“先天无形剑气”,就把眼前这小子的颈项划出一条裂痕来,夺下头颅。 莫问心想:“这原来为世人所称颂的剑仙正人君子,给我一试便露出原形来,由此可见,因为他的武学修为太高,大家都把他的武功等同人格,将李太白尊崇为称仙称王,其实不过是个奸徒。” “但老家伙失踪多年,又让他妻子白发魔女与死敌剑狂张狂通奸,甚至四位徒儿建立‘冷血方唐家’势力,却仍一直未肯露面,背后一定又隐藏了不可告人之秘。” 心思缜密的莫问,见识广博,好容易就推算出李太白的虚伪本色来,只是其中关键当然未有所知。 李太白在他眼里一看见便感到邪气隐现,自己仍未揣测出原因来。他又哪里知悉,一切全关系太子身上。 太子为李太白亲儿,二人性子不一,但都是爱把诡计、心思暗藏心底的人。 父子同出一辙,表面难以看得出来,但莫问的感受却相当深刻。如此之下,自然生出对李太白保留之怀疑来,刻意放肆讽刺,果然试探出李太白的真性子来。 剑仙多年来未有让自己锋芒毕露,一来是知悉万寿圣君及老不死仍在江湖,二人未死始终是个大患。 他要建立大业,这一双活宝贝是必然的大阻力,二人挡住去路,剑仙惟有退而求其次,装作假死,潜心练功便是。 待其后两位超级高手先后离世,小白统一中土,李太白的“先天无形剑气”又大有所成,亦同时找到了“天宫”所在,李太白终于等到最恰当的机会,让他来大展拳脚。 回到“七重天”后,正待要为一切筹谋,岂料突然杀出来一个没头没脑的笑莫问,也就把计划全都打乱。 莫问原意只是揭破剑仙身份,也探一探对方的真性子,岂料李太白并不爱这一套,他已清楚小白、梦儿实力,小白是自己的最终大敌,若能先斩莫问,也就相当理想。 更且剑仙好讨厌多管闲事的莫问,他好应该死,还要死得简单一点、惨烈一点李太白已下定主意先斩莫问,他轻轻说道:“未能逼得小子动手,也始终证明不了你真正身份啊!” 莫问口舌机灵,剑仙为怕他再作任何辩说,话语方落,便中指戳出,一阵紫气光芒骤现,内劲激射而出。 嗤嗤声响,“先天无形剑气”狠射飞出,直钉向莫问头额,剑气如追风逐电,急若迅雷。 莫问踏前一步,“穹苍诀”之第一层境界“裂乾坤”内力急提,左手前臂抬起,险险挡截了剑气。 裂嘲的一阵撕破声响,李太白的中指“罡气剑”刺得莫问当堂皮开肉绽,从手腕以下到手肘之处,花斑斑的裂出血肉来。 李太白心中当下在想:“这小子内力委实惊人,但见他仍有伤在身,功力急提下只及正常五成左右,但竟然手臂未有裂断,看来要杀他必须下点功夫。” “好,再接老夫一剑!” 高声丑喝,似是预先警告,但实则拇指“元气剑”全力施为在先,暗里又立即射出食指“煞气剑”。 一阵红色剑芒划破长空,嗤嗤声响,夺了先声之势,后来的白色剑芒,受影响下便变得淡然难于察觉。 莫问却高声道:“哎呦,死人头,你名头好大,又称仙称神,武功更是高强无敌,怎么如此下流卑鄙,一射两剑,又先又后,哇,好怕好怕哩,吓死我了!” 呱呱大叫但仍要接招,莫问扎稳马步,深吸了一口气,双掌一缓一急的推出,硬接下“元气剑”及“煞气剑”。 轰隆一声如爆炸无异,整个人的衣衫被“先天无形剑气”撕裂震碎,“啊”的一声惊叫,莫问掌中心都留下血渍,更有两道血痕,自皮肉渗现出来,从手腕直到肩膊位置。 杀战经验丰富的李太白,哪里会让莫问有喘息机会,左手一挥,内劲剑气源源击出。 疾风不住射出,“煞气剑”、“元气剑”、“罡气剑”、“邪气剑”四剑同时刺射。 一时间,房中红、白、紫、黑四色乱舞,剑芒中带着浓烈阴寒之气,教人不寒而栗,只觉得剑仙已杀得性起,非要置莫问于死地不可。无影无踪的剑气,杀力岂能小觑。 莫问如何应战? 他退了,共急退四步,但每一步皆作出一个动作,回击出一招来,每一招都教剑仙、唐芙及一众妓女惊骇惶惑,呆在当场。 一共四招,全然化解了剑仙的“先天无形剑气”,因为莫问用的也一样是“先天无形剑气”。 对了,莫问有点儿卖弄本事似的,每退一步就跟眼前李太白一样,挥出相同剑气。 不同的只是在破风声响及剑芒上皆较为轻柔,刚烈不足,惟是莫问避重就轻,侧身射出气剑,横里截阻,免得跟对方的强猛剑气直接对轰,也就能挡住来势。 众人见莫问竟然也懂得“先天无形剑气”,都充满疑惑之时,李太白与莫问皆聚精会神展开剑战,劲气于体内急速运走,难以停下来张声解说,大战愈更刺激。 李太白强攻急戳,四指连环不绝出招,数以百计气剑飞射织成气网,铺天盖地般扑向莫问。 莫问努力的又退又避,源源射出劲力轻弱不等的剑气,把剑仙的浑厚内力东引西带,刺得这里厚墙一个洞,那里木枯裂开,不一阵子就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破烂不堪。 剑仙的每一招都绝不留手,好想置莫问死命,浑厚不绝的内劲,滔滔不绝,莫问虽挡得一时,却见已经左支右绌。 其实莫问只是以小白传授的“盗武”心法,在手掌被刺伤,感受剑仙“先天无形剑气” 之内劲运用后,忙乱下改头换面,挥出大概七成相似的同样剑气与之相抵莫问内力虽强,但一来仍有伤在身;二来并不大懂得“先天无形剑气”的真正提气之法,故此一旦久战,便愈见缚手缚脚。 再斗下去,不多一阵子,性命便会操纵在李太白手中,危在旦夕,只是又能如何呢? “七重天”内,原来就是“冷血方唐家”势力范围,李太白身份超然,杀一个狂妄少年,相比他重出武林的消息,简直不值一晒。 如豆般大的汗珠,滴滴答答的相继落下,剑仙刻意踏上三步,剑气又突然加强,莫问心浮气躁,所刺射出来的气剑,已变得脆弱易折,跟敌人实难以相比。 一阵鲜血飞溅,蓦觉风声更劲,莫问身上痛楚开始,也就是自己的气剑已开始抵挡不了。 剑仙已占尽上风,毫不怠慢,转而急步紧逼莫问,每见他抬手便以剑气中的“煞气剑” 出击。 白色剑芒穿肌破骨,莫问双臂好快便痛得抬起也难,防守力大大挫弱,反应也因而慢了半拍。 转眼间就要分出胜负来,但剑仙心中的胜负,却是生死之别,食指与中指一合,“煞气剑”汇合“罡气剑”的“先天无形双剑气”,波的一声爆射而出,在半空中裂开气墙,狠狠刺中莫问额首。 头颅内一阵爆炸,血气同时向脑内四方八面冲击,眼前景象霎时间变得模糊一片,头颅更是不住颤震。 这一式“先天无形双剑气”,一指刺出阴气、一指刺出阳气,两道劲气在莫问头颅内相互排斥引起震荡,令他丧失顽抗能力。 莫问在迷惘中似醉倒一般跌跌撞撞,李太白横跨三步,已走至他背后,双指一夹,对准了莫问后颈。 只要折断了颈骨,再也抬不起头来,要杀莫问便易如反掌,“先天无形双剑气”又再波的一声戳出。 呆在一旁的唐芙膛目结舌,吓得脸色惨白,既不敢张声又不敢去救,满眶眼泪便要哇声痛哭起来。 “先天无形双剑气”寒光陡闪,猛地刺出,但偏偏刺不进莫问后颈去,就是连皮肉也伤不了半分。 只跟莫问相距三步,剑仙的“先天无形双剑气”竟然落空,剑气刺射地上,炸出了一个大洞来。 为甚么? 因为刀,刷的一阵凉风拂来,是风中之刀,代莫问挡住了足以摧毁他的“先天无形双剑气”。 在“七重天”内,又有谁能以刀劲截挡剑仙杀招? 这个人无声无息中出现,脸上满布腾腾的煞气,头戴紫冠,身穿蟒袍,长须直落在肚腹之处,充满愤怒血腥,蟒袍袖长竟近十尺,层层卷起手臂之上。 他来了,剑仙的注意力便全集中转移在对方身上,杀莫问一下子竟变得次要起来,着实奇怪。 “你来了。” “我竟然来了。” “你来杀我?” “我来找死。” “你死还是我死?” “那就要看你为啥一直未有挥出尾指‘阴气剑’?” “你挡不了我的‘阴气剑’。” “也许你仍未练成‘阴气剑’。” “你要一试。” “看来今天是个好机会。” “我的妻子如何?。” “她总爱在床上被我弄得欲仙欲死。” “但最后你还是负了她。” “你不一样么,彼此彼此。” “剑狂,你好狂妄!” “我张狂天生就爱狂妄!”—— 第七章刀剑十五年 十五个年头以前,一个雪意深寒的晚上。 在中土跟“马亚”那块疆土之间,相隔着一个岛屿,那里统领族人称霸的“白世家”,充满血腥气味。 这夜原为“白世家”第十三代家主掌门白虚空的一百二十岁大寿,只可惜他已病入膏盲。 家主独子早年因祸丧命,只剩下孙儿白发魔女服侍在旁,只待他寿终正寝,“白世家” 的一切便归予白发魔女所有。白家产业丰厚,拥有整个与“剑京城”一般大的“白浪岛”,岛上住了十万岛民,尽是“白世家”的家奴,势力可见实在极之庞大。 只是最值得其他人觊觎的,却是“白世家”的“燃烧岁月”神功,这留传五百年的惊世武学,一直只留在“白浪岛”。 十三代的白家家主,从未有一个踏出过“白浪岛”以外,也就是说,要挑战“燃烧岁月”,惟有闯上“白浪岛”。 可是,过去五百年来,整整十三代中,从中土也好,其他地方、国家也好,闯上“白浪岛”挑战的人,从未有一个能活着离去,故此大家甚至连“燃烧岁月”的武功招式也不大了了。 只有一些可肯定的资料,就是中土从未有任何武学能压倒“燃烧岁月”,因而习武者便视之为武学经典神功。 可惜的是“白世家”每代只传一人,神功秘学从不外泄。但到了白虚空这一代,终于有了转机。 终一生努力,白虚空也再未能诞下孩子,膝下虚空,就跟他自己的名字一样,失落无奈。 为了“白世家”能延续下去,白虚空只得为孙女儿白发魔女比武招亲,谁是武功最强便能娶白发魔女为妻。 合共一千名黑白二道精英,混战杀个日月无光,三天之后,终只剩下两位用剑高手,仍能保住性命。 一位是人称剑仙,一剑震神州的大侠李太白;而另一位,跟剑仙外貌恰好相反,目露凶光,一脸残暴,他就是人称“剑狂”的张狂。惟有他俩屹立未倒,战至最后。 只要击倒对方,便能夺得美人归。更且可从夫人手上取得“燃烧岁月”武学秘笈。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李太白拔剑,他的剑当然就是“仇生”,剑身楞动,恍如流水般震动,那震动的节奏、动态,竟跟剑仙的身体动态完全配合,就算不能说是人剑合一,你也会感到“仇生”就是手臂的延续。 剑狂又如何? 那宽阔袍服内藏着甚么的剑?他没有先抽出来示众,蹬地弹射而起,无尽剑影翻腾晃荡看,闪电般出剑。 身上大袍盖住了手中利剑,剑仙只见疾扑而来的,根本不能算是剑招,而是剑球。 快剑织成一个巨大剑球,疾射而来,完全把李太白笼罩着,封住了他的任何一个方位。 前、后、左、右、上、下,剑仙也无可退避,奇招猝发,声势骇人,深厚功力一招内彻底迸发出来,纵声猛喝,就要剑仙死在绝境,要他碎尸万段、死无葬身之地。 李太白抬头一看,劲风已炙脸生痛,发丝被劲风吹得向后飞扬,手中“仇生”慢慢抬起。 如何?该左闪还是右避?该前冲还是矮身?台上的白发魔女及白虚空都期待着李太白的应变。 只是李太白根本没有应变,他依然气定神闲,缓缓的举剑,不闪不避,因为他就是剑仙,剑仙何须退避?要退避的一定是他的敌人,敌人不避,死的就是敌人。 “仇生”直刺破向剑球中心,两道杀力交迸,似若风卷浪涛,澎裤作响,互相都要吞噬。 一招的决战很快成了过去,李太白两脚站在原地,没有移动过半寸,只是身旁地上却多了无数长剑碎片。 碎片合起上来,恐怕也有五尺长,好明显剑狂的剑球被击碎了,长剑也就散落地上。 剑狂没有再作出任何攻击,但也未有倒下,只是他已经彻底败了。这全力一击破碎,就连他夺得美人的好梦也成空。 失败是武者必然经历的事,但这一刻的剑狂却极之愤怒。原因有二,其一是他的神兵五丈剑被“仇生”破碎了。 怎么五丈长剑竟只有五尺碎片在地上了白雯魔女看得好清楚,其余的四丈多,同样片片碎尽,所不同的只是那些碎片都嵌进了剑狂身体内,头额、胸囗、四肢……,插得满满,有深有浅,相当恐怖。 剑狂愤怒原因之二,是其中一小片碎片,肉眼看不见,却嵌进了他下体的一个极之重要部分。 李太白非但要败他,还要暗下手段,逼出一块碎片意图割掉剑狂的那话儿,尽情作出侮辱。 幸而剑狂并非脓包,虽战败却也未致任由鱼肉,那块碎片只嵌进了那话儿一寸之外,险险未有造成太大伤害。 剑狂未有再说半句话便离开了“白浪岛”,心里百分百仇视这贱人李太白。今天他杀不了自己,他日必然大报复。 这就是剑仙与剑狂的故事,二人一样是剑中绝世高手,但剑仙第一,剑狂只排第二,所遭遇便截然不同。 李太白继后便娶了白发魔女,不出三天,那原已油灯枯竭的白虚空终于倒了下来。 白发魔女随李太白到了“七重天”,剑仙凭着出色剑法、武学修为,声望日隆,只是夫妻关系却愈来愈差。 原因是李太白多次请求,白发魔女也不肯传授“燃烧岁月”神功。李太白多次好想用强,但白发魔女好肯定已懂得“燃烧岁月”,要是争斗之下,他有可能战胜吗? 矛盾的顾虑教李太白极之烦恼,既然暂且未有太大需要,剑仙也就拖了又拖,一直未有再要求。 十五年前剑仙一招杀败剑狂,十五年后,二人再来决战,究竟谁胜谁负、鹿死谁手? 剑狂,姓张名狂,是彻头彻尾的一个狂人,败给剑仙的一战,是奇耻大辱,耿耿于怀了十五个年头。 几乎每一夜,剑狂都回忆起“白浪岛”与剑仙的一招决战。及后闻悉李太白已死,他简直悔恨得要命。 为了提升武学,为了压倒剑仙,花了好大功夫把毕生学剑的努力转投于刀上,只有这样,剑狂才有可能摆脱再败机会,以刀压倒剑,杀败剑仙,报深仇大恨。 好可惜,当他的刀法有大成之时,剑仙已假传死讯,教他无从泄愤。只好退而求其次,夺去了遗孀白发魔女。 怎知十五年后的今天,意外下又给他碰上了这装死的家伙,张狂内心欢欣若狂,兴奋得不得了。 剑仙道:“你干吗要阻我杀这小子?” 剑狂道:“因为我感到快乐。” 剑仙道:“你刻意要跟我对抗。” 剑狂道:“是一生一世、永生永世的对抗。” 剑仙道:“只要我想杀的人,你都要阻止。” 剑狂道:“只要你想达成的愿望,我都要破坏。” 剑仙道:“你我誓不两立?” 剑狂道:“不,就是我立你跪,也不可能,你只有唯一结果——死,明白了吧?” 剑仙道:“你好愚蠢,十五年前惨败,十五年后又来送死。” 剑狂道:“你好白痴,还以为一切停留在十五年前!” 剑仙道:“你用刀,有信心战胜我的‘先天无形剑气’?” 剑狂道:“你死了便有证明。” 再也不打话,剑狂踏前两步,右手一扬,水袖飞射一丈提高,卷成大刀一样,呼的一声破脆虚空,刀劲未落下,已将地下裂出深痕,来势凶猛,就要向剑仙劈下莫问看在眼里,凝神瞧他虚实,只觉刀劲竟然不下于剑仙的“先天无形剑气”,杀力足以摧出破海。 李太白身负绝顶武功,但也不敢托大,明显的认定张狂杀力更胜过莫问,一来就是双指合并的“先天无形双剑气”。 众目睽睽之下,两股劲力正面交锋。“七重天”之内谁都好想欣赏这场精彩决战,只是莫问却急喝道:“快,都闭上眼睛。” 要是你同为其中一分子,碰上如此武林盛事,愿意闭上眼目么?对啊,睁大眼睛还来不及哩! 莫问飞扑向唐芙,以双掌遮住她的一双眼目,就在同一时间,灿烂得难以形容的金光乍现。 既非真的刀、剑交加,但那阵迸发出来的强光,却似是人世间也找不到如此厉烈。 四周登时爆发出一阵阵凄厉惨叫之声,突然而来的锐猛强光,竟教各人同时照得眼目失明,不能视物。 任何人也有过睁目望向天上日光的笨举动,正常的感觉必然是眼花撩乱,一阵子的难以视物,继而双目刺痛。但过了些时候,一片白蒙蒙的感觉便会过去。 好可惜房内众妓女的遭遇并不一样,痛楚一直维持;更可怖的,是大家都感觉到从眼中有液体流涧下来。 而从指尖的敏锐感应中,可以肯定这些带有强力黏性,更有浓烈的腥味,对了,是血。 一双眼目涧血已非常恐怖,更可怕的是涧个没完没了,一直未有停止,教大家急得凄厉哭叫。 当莫问双手移离了唐芙双目,让她可以再看到眼前情景,一切已变得似是人间炼狱。 哭声、嘶叫声充斥四周。 有人狂嚎、有人伸出手乱摸乱撞,更有人接受不了,疯痴起来,用头额不住的撞轰地上。 有人接受不了因而咬舌自尽,更有人直接挖掉自己双目,一切一切,变得极之可怖。 莫问紧紧拥着唐芙,淡淡的道:“适才那阵锐厉强光,非但令直视者都登时失明,更可怕的,是每个人都被强光刺激头脑,致使精神失常,理智纷乱,变成又盲又疯的可怜人。” 唐芙至此才真正胆战心惊起来,不过是一刹那的光芒,竟就足以教观者毁尽一生,可见双方逆出的劲力何等可怕。 她的内心不住感激莫问之余,也渐渐生出一个疑问来,她既是唐家女儿,也就是李太白徒孙,怎么师专事前未有提醒? 要是没有了莫问在旁,师专此举岂不教她跟众妓女一样,既盲且疯吗?师专毫不怜惜我啊! 对一个自小奉师专为天下第一圣人的小女孩来说,如此“醒悟”实在太难接受最敬重、最崇拜的师专,号称剑仙,怎么一下子竟变成了个对自己漠不关心,也不怜惜的枭雄,内心实在难以置信。 李太白的外表一脸慈祥,俨然一代宗师典范,话声庄严,曾行过不少善事,武林中人人敬重,如何会转眼间成了恶魔一样? 心头纷乱狂动,头脑更是一片凌乱,再也集中不了思想,只好拥在莫问怀里,稍稍安静下来才再作打算。 剑仙李太白与剑狂张狂之战,瞬息间已斗得难分难解,张狂以水袖为刀,急旋疾舞,杀得性起,直追着李太白攻杀。 剑仙的“先天无形剑气”,每每戳在水袖上皆裂破不了,剑狂的“袖刀”却已重重把李太白包围住,占尽先机。 张狂的每一刀都凌厉狠辣,委实难当,剑仙只一直的用“先天无形剑气”对战,愈来愈是捉襟见肘,无以为继。 忽然剑仙一阵怪叫,飞身跃起,认准了莫问所站之处,直扑而去,攻来毫无先兆,莫问当然惊骇不已。 急忙双掌推出对轰迎抗,剑仙同样在半空中与他对掌。莫问赫然惊叫起来:“吸星神鉴?” 愕然间莫问只感到内力如决堤狂泻,被剑仙双掌抽吸了过去—— 第八章色香味知己 “丹田穴”、“小海穴”、“玉枕穴”、“志室穴”、“阳池穴”都一下子倾泻内力,涌出体外。 待莫问省觉之时,剑仙李太白已撤掌急退,尾指疾弹出金黄色剑芒,爆裂撕开长空,破向张狂的“袖刀”。 啪的一声巨响,剑仙一直隐藏未用的尾指“阴气剑”,破穿了大水袖,直击打中剑狂胸囗,登时教他全身剧烈抖震,一时不能自已,全身血脉筋肉也收缩起来,疼痛难当。 剑仙一剑中矢,抢身左肘连撞,封了敌人背心两处大穴,脚下急踢,蹴向下阴位置,一而再、再而三,竟踢得张狂下体爆出血来,更且目露凶光,似非要把那话儿踢爆不可。 几下兔起鹊落,变化极快,待张狂回气变招抵抗,剑仙早已饱食远台,退开七步以外。 但见剑狂袍服经已血渍斑班,脸上穷凶极恶相貌更形可怖,脸色惨白,喝道:“难怪你一直未用上尾指的‘阴气剑’,原来杀力太强,也必须超越本身之内劲才能吐射挥出。” 一式“阴气剑”立即扭转形势,剑仙李太白的“先天无形剑气”凌驾于剑狂“袖刀”之上。 张狂的出现,无疑只是枉自送死。 房中寂寂无声,该死的已死去,未死的妓女,都已神智昏乱,瑟缩在一角。 剑仙并没有大加屠杀,但他带来的血腥可怖,却是犹胜在上。看来他已控制大局,莫问、剑狂已是手下败将。 两大高手先后锚羽,能否明哲保身,也就要看李太白的心意,一切全在他主宰之内。 莫问叹了一声,道:“真是不得不佩服,若然今夜剑狂前辈未有出现,大家也就不会知悉,原来李太白竟跟姓东方的一家有渊缘,更从中得获传授‘吸星神鉴’……” 剑仙似笑非笑,向莫问道:“我以为小白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而已,原来他的孩子也一样学识渊博,竟连‘吸星神鉴’这种失传多年的神秘武学也了解,哈……,佩服,佩服。” 莫问笑道:“不!我佩服死人头才是,你一上来便杀人,还弄得一众妓女又盲又疯痴,真心狠手辣,原来一个人死后复生,会由大好人变了大恶人,佩服得我五体投地啊!” 剑仙已下定主意杀掉剑狂与大混帐的莫问,现下一再被莫问以话语所伤,便决心先除这臭小子。 只从眼神的轻微变化,莫问已猜得剑仙企图,他轻轻笑道:“死人头,看来大战两场,你还未够,仍想再杀人哩!” 剑仙喝道:“是!” 这句话并非只意在恫吓,劲力已贯注全身,随时作出重击,一剑把莫问四肢全斩掉。 莫问瞧他这等凶恶模样,竟失笑起来,再叹了一声道:“唉,死人头,你已失去杀我的良机了。” 剑仙逼上前一步,朗声道:“是么,不一定吧!就让本座试一试,且看你又如何能挡我猛招剑气?” 莫问竟然也一样向着剑仙踏前一步,洋洋得意的道:“让你一试,倒不如让咱们一试吧!” 李太白一脸愕然,不明所以,但好快便省觉过来,心里不禁一再衷心佩服这小子的灵活变化脑袋。 莫问笑得相当自在的道:“对啊,你想通了吧?剑仙的‘先天无形剑气’是强,先后挫败了我及剑狂前辈,但要是咱们两人联合夹击,我想阁下便难以轻松应战了吧?” 当下剑狂、莫问已同时前后出招攻上,分向李太白的腹、背劈来,剑仙左右手“先天无形剑气”急刺而出,及时截阻来势。 突然之间,莫问化劈为拳,一股疾风直扑而至,迳自冉向脸面,李太白不及思索,无名指震出黑色剑芒,“邪气剑”破斩手腕,割人就正好切掉莫问右手。 莫问全不理断臂之危,左手食指震出较为微弱的一道白色剑芒,是为“煞气剑”,直取剑仙眼目。 如此变招,李太白只得一手应战,另一手正抵住剑狂,惟有回手截挡,就在一刹那间,原来的一拳便重重打在李太白鼻梁上,教剑仙爆出鼻血点滴,玷污了下巴莫问一招得手,即跟一同攻杀的张狂同时退开,二人非常合拍,恍如合作无间的拍档。 就在剑狂落地一瞬间,莫问却急了起来,大声喝道:“唉,张老前辈呀,你也不必跟我太合拍吧,如此一来,咱们……的部署,都尽给这死老鬼、死人头知得一清二楚了。” 剑狂一脸茫然,那张凶巴巴的脸上,竟透散出迷惘来,定睛凝视着莫问呆住了莫问叹道:“唉,原来我俩秘密合作,一同来到这妓院宰了死人头,他绝对不会识破我俩练成合璧攻杀之阵,如今你的先后配合太早露出马脚,这死老鬼也不太笨,要出绝招才能置他死地了。” 剑仙不住在心里揣测,原来两人早有预谋,难怪一先一后的来到这“春花杏楼”,看来此战还有更凶险的后着。 当下更加凝神待战,甚至亦留意窗户、瓦顶有何处可随时破开逃走,谋定退路莫问喝道:“张老前辈,你的‘穹苍诀’已练至‘泣鬼神’还是最终的‘惊天地’境界啊,不要再隐藏了,我俩一同来先把死人头宰了,免留后患,好么?” 李太白心中一凛,怎么剑狂竟会习得传自万寿圣君的“穹苍诀”神功,由此可见,两人原来密谋已久。 以一敌一,剑仙当然稳操胜券,只是二人布下杀局,依正常推算,也许还有机关、暗算在后。 说不定张狂的徒儿亦正在四周部署,如此一来,李太白也就从原来攻杀的心态,一转为以守为生。 莫问不住地跟剑狂眉来眼去,似是安排甚么似的,骤令剑仙更加凝神提防,小心变数。 莫问心底不住失笑,其实他又哪里跟剑狂认识,只不过已清楚了解李太白为人太攻于心计,思想极之复杂,由此推算,便故意制造出假象来,先教剑仙心思混淆,化攻为守,也就可以争取多一点时间来。 要知先前莫问被“吸星神鉴”吸掉部分内力,必须有足够时间才能培元,为了蒙骗过去,刻意拉长战斗的时间,也就对他更为有利。 以李太白的江湖经验,当可揭破这无聊伪局,惟是莫问跟剑狂同时出现,实在太过巧合,也就令李太白生了事可信其有之念。 莫问何等聪明,好巧妙的利用机会,体内劲气已急走七大周天,大致内力已回复十成。 剑狂但见李太白受骗,自己亦可以利用时间来培元疗伤,心里暗笑,也配合莫问编织的谎话不动声色。 对峙了一阵子,莫问正要作出反扑击杀,忽然间剑仙跟剑狂都同时呆住,骇然不已,脸上尽是怅惘之色。 搞甚么鬼? 是香气,一阵阵教人垂涎欲滴,芬芳中带有甘味的佳肴飘香,从外而来,竟然教剑仙、剑狂都不约而同消减了杀意。 他俩好肚饿么?就算是山珍海错,恐怕两大高手也吞下不少吧,怎么都因为香气而呆住呢? 剑仙道:“好香。” 剑狂道:“你懂个屁,不单是香,而且是甘香才对。” 剑仙道:“狗肉只是香,何来甘香?” 剑狂道:“你只懂胡乱吞下肚,识分辨个屁,肥狗肉红焖,火烧用柳木作柴,煮时夹着爽脆的右耳,待煮熟在落入肠脏,香中化出甘味来,因而狗肉甘香,你懂个屁。” 剑仙道:“哈……,看来你好投入。” 剑狂道:“这个当然,因为我懂得欣赏。” 剑仙道:“还有呢?” 剑狂道:“我理解得比你多,爱得比你更深。” 剑仙道:“爱可以如此衡量么?” 剑狂道:“当然。” 剑仙道:“既然你俩如此匹配,何故又失败告终?” 剑狂道:“……关你屁事!” 剑仙道:“她是我妻子啊!” 剑狂道:“她只是你从前的妻子,及后已嫁予我。” 剑仙道:“但最终又分开了,我俩都失去她,机会仍是平等。” 剑狂道:“她只爱我一个。” 剑仙道:“哈……,不如由她来说个明白吧!” 房门推开,先进入眼帘的便是雪白得纯净无瑕的一把修长秀发,从那美得教人失魂的脸孔,一直向下垂落,及股方止。 微风轻吹,那飘扬的白雯遮挡了大半边脸庞,待大门一关,白发缓缓飘落,那教人惊叹的凤目娥眉,没沾着泥尘似雪般白,玉颊生春,一盈步一扭腰肢,就似在旋舞起来。 她,像一朵生长在跟天比高,那绝岭上的花儿,花蕾即将绽放,人如彩霞,只要抱拥着她,就是在天上与仙女共舞。 随风柳絮般踏步,左手提着个竹纂,上面有着两碟香得扑鼻醉人的链菜,其一就是先前剑仙、剑狂所说过的“红焖狗肉”。 两大高手面对着这白发少女,竟脸有愧色,莫问大为惊讶,心中疑惑顿生。 眼前仙女,他好容易会猜得就是来自“白世家”的白发魔女,但十五年前已亭亭玉立,嫁给剑仙。 十五年后的今天,少说也应该是三十岁上下,只是眼前佳人,笑得清丽脱俗,皮光肉滑,俏态迷人,明明只是个大约十七、八岁少女,难道这是白发魔女的亲女儿? 心中一阵迷惘,白发少女眉头又是锁上,带着一股教人好想上前呵护的幽色,伸手向着盘中另一碟链菜一指。 同时又微微咬着红唇,抬头向剑仙、剑狂看了一眼,眼眸里尽是疑问之意,看来就是要两人再来评价她的美食。 只见另一碟子被盖上一个竹笼盖,只得香味飘出,难以得见内容,看来白发少女是要考验一下两大高手了。 剑仙、剑狂也真十二分奇怪,刚才还是剑拔弩张,但白发少女来了,竟当下罢战,一同注视那未揭盖的碟子上,显得恫怅迷失,由此可见少女对二人的重要。 好努力的去嗅,但半步也不敢再行前,更可笑的是二人头额上,竟缓缓滴出豆大的汗珠来。 天不怕、地不怕的两位绝世高手,竟为了一碟未知的喂菜弄得惶惑失措,委实惹笑。 斗室寂静了一阵,剑仙率先道:“是烧鱼,有姜片、桂皮、葱,加入酱油、糖、醋烧至汤汁稠浓,再浇上熟猪油,烧得浓味带清香,一定十二分可口,绝对精彩。” 站在剑仙身旁的剑狂哈哈大笑起来,双目凝视着剑仙,耻笑道:“你对她从来未懂珍惜,又岂会留意她的精彩厨艺?” “先用沸水泡去黏液,再用竹筷把肠卷出,斩头切尾。此菜重视送料,多用肥壮、背黑、肚白、嘴小、头大的。烧的时候,要求肉质酥烂而皮不破开,此为烧鳗鱼。” 但见剑仙李太白脸色变得铁青,看来他已认定自己被比了下来,竹笼盖下的就是烧鳗鱼。 喜上眉梢的剑狂,一步踏前,正要用手揭开竹笼之际,莫问竟然一手阻截,众人登时呆住。 莫问笑道:“这碟佳肴并非烧鳗鱼,内有小姐自己烧制的砂锅,焖烧而成,名称该为— —锅烧鳗。” 当下揭开竹笼,果然就是美味香浓的锅烧鳗,并非一般烧鳗鱼,莫问鼻子比二人都胜上一筹,更懂得欣赏佳肴。 白发少女不禁雀跃失笑起来,突然扑向莫问怀里,笑道:“知我者,原来是笑莫问。” 莫问呆住道:“那又如何?” 白发少女拨弄一下那柔滑如水的白发,灵动之态教人心醉,莫问美人在抱,自然的呆在当场。 白发少女道:“看来,我最应该爱的原来是你,而最应该选择下嫁的,就是你啊!” 如此的一番话,莫问倒不知如何应对,嘴巴不住颤抖,却始终未有说出回应的话。 惟是剑仙、剑狂却都怒发冲冠,脸红耳赤,几乎当下就想抢上来,一同把莫问分尸。 莫问好艰辛才吐出一句话,道:“小姐,甚么下嫁不下嫁,我笑莫问倒连阁下是谁也未知啊!” 少女笑道:“我就是剑仙、剑狂从前的妻子,人称白发魔女,‘白世家’掌权人是也!”—— 第九章赤虫新小子 人的际遇最是奇妙,一次无心插柳,便可能改变终生,说是变幻莫测,倒不如说是命运安排。 时光飞逝,转眼间已过了二十多年。 打从踏入“剑京城”的那天起,已甘愿接受命运的安排。但又哪会想到一切是如此灿烂、凄酸。历尽人间的喜怒哀乐、生离死别、分离聚散。 流泪,因为被挚友出卖。疯痴,因为最爱强迫他淫辱。痛苦,因为被敌人小觑。但最终,成功的就只有他。 昔日,被小黑出卖、被芳心欺骗、与伍穷争霸,一切一切也都闯过了,已成为过去。今天,除了“天法国”外,天下已几近统一,尽归他笑苍天拥有、统治。 说实在的,上天要他为王,只好开天辟地,尽显天才神勇,他——小白,终于登基为帝。 自十八岁初涉进江湖,崭露头角,今年已四十有一,脸上已见沧桑,但依然丰神俊朗,神采奕奕,步履矫健,高视阔步,显现领导王者的气概。 “一山还有更高山,小白奇才真超凡。”也许当年盗圣于“求才壁”上刻记的诗句,不单是描写小白的天赋习武奇才,更可能是说他领导统治的才能。 已定于三个月后举行登基大典,繁复的筹备工作,交由朱不三负责,绝不能马虎。 从前的敌人,如今却成了亲近自己的“朋友”。小白入宫以后,先恰当地分配职份,以防纷乱。 但有一个人,却没被分配工作,他是先帝名剑的弟子,也就是小白的师侄——马虎。 满以为跟随小白后将前程似锦,惟是京城满是旧雨新知,昔日敌人子侄围住小白,马虎自然备受冷落。 由朱不三安排自己居于“八墓庄”邻近,万贫归一的杂地——“赤虫村”,茅舍破破烂烂,马虎甚觉委屈,无奈只好接受。 轻轻把屋门推开,环目四周,只见屋内每处也被一层层的尘埃所盖,马虎心里一再叹息,完全得不到小白器重,委实难受之极。 马虎他好明白,小白是个重情义的人,可是,这样却间接令马虎大感失落,他心中已在盘算,要是一段日子后改变不了甚么,那就只好离开“剑京城”,不再留恋。 “这样的屋,真的适合我居住么?”马虎心中充满着不悦。 掩着鼻子,粗略地执拾一下居所,也就罢了,随即独个儿走到街上去,舒散一下心中郁闷。 马虎果然是马虎,人如其名,行事马马虎虎,总不积极努力,碰上不如意亦未刻意去改变。 四周住着千计贫民的一条破败村落,充满贫窟破寮,四处臭气薰天,满布残垣败瓦,杂草纷陈,村畔的溪流倒也为臭味儿当了领导者,大家都索性唤它作“臭大河”,果真贴切得很。 马虎独自慢行,绕过恶臭难耐的“臭大河”,经过稀巴烂的一排木屋,来到一个破烂不堪的庙宇,庙宇向街的大门是一座高大壮观的木牌坊,门前有一道用水磨砖嵌成的照壁,制作精美。 可是,这等精致的建筑,如今只能从零落的败瓦中透发出来。 大殿坐落于庙院中央,宽敞宏伟,整座庙宇虽然破落但气派庄严,门前排有一条长长的人龙,人潮汹涌,不论幼童壮士,妇孺老弱,手中也是拿着一个瓦钵,满面饥饿,呻吟不已,瘦骨磷晌。 “咕……咕……”的几下怪声从马虎肚中响起,方才醒悟原来自己还未有东西咽下。 只是身无长物,肚里空空如也,骤见眼前正有一大群人龙在排队领取赈济米饭,若要填饱肚皮,这便是唯一方法。 踏进人龙,排在尾后,再也顾不得甚么,吃饱了才算吧! “当!当!”的几下锣声响起,已到了派饭的时辰,数个三十来岁的彪形大汉提着大铁桶,匆匆从庙宇中步出。 马虎耐心地跟随在人龙之后,等了好一会见,终于轮候到取饭的一刻,可是这时马虎才发觉手里欠缺了必须的一个碗。 没有碗子,又如何能盛住米饭?马虎呆呆的凝视负责派饭那些大汉,一时竟不懂得如何面对。 马虎不住搔头,呆呆的道:“大哥呀,我可不必碗子,来吧,待我脱掉衣衫,就把米饭倒在上面便可。” 那大汉关心问道:“小子,新来的吗?” 马虎道:“对呀!肚子饿得很。” 只见那人把热烘烘的白饭,倒在黑黝黝的粗糙木碗内,马虎嗅到一阵扑鼻的饭香,垂涎欲滴。正要伸手去拿,那大汉却道:“哈……,真欢迎你成为咱们一分子。” 马虎正要埋首吃饭,忽然手上的饭碗竟被人抢去,错愕间,左右两名大汉已挟着他,踏步离去。 马虎亦懒得挣扎,毕竟饭原来就是人家的,只好任由那两名大汉带走,心中却在想,究竟是谁如此豪气,竟每天在这里派发饭链。 被带到一所大宅门前,眼前平平无奇的建筑,朱红色的大门骤然打开,只见内堂满是客人,灯火通明,五张木抬随意摆放,四周已坐满客人。 桌上佳肴美酒,堆得满满,马虎看在眼里,心想:“这裹有啥喜庆事,怎么大排筵席?” 就在此时,阵阵充满热情的笑声响起,转身望去,一个满囗焦黄牙齿、面目丑陋,樟头鼠目的约十二岁小孩正匆匆迎上来。 那小孩恭敬地道:“恭喜!恭喜!你是新来的吗?在下自我介绍,吾乃卑微小童仆一名,外号豆钉。应该怎样称呼阁下呢!” 满脸笑容的豆钉,极之热情好客,一上来便拉住马虎的手,活像相识已久的好朋友一样。 马虎自小练剑,手掌自然磨得满是厚厚的茧,反之这小豆钉皮光肉滑,武功修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白白的赐予饭键,又热情招待,马虎心里暗暗感到当中必然有些古怪,天下间又哪里会有如此便宜的事。 马虎小心翼翼,随着豆钉进房内,只见对方已拿出一套绿色衣衫,向马虎道:“这是给你的新衣袋。” 说罢,又拿出数吊钱来,交在马虎手中,笑道:“那是给你暂用的,不必谢我面对此情此景,他不懂如何反应,一切来得太容易、太简单,反更令马虎加倍小心起来。马虎终于禁不住问道:“我跟阁下素未谋面,何故处处照顾,我可一头雾水啊!” 豆钉笑道:“好哥哥,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咱们帮主‘飞鹰’是整个‘赤虫村’之首,谁初来这里,帮主必然先礼待一番,算是客尽地主之谊为人客洗尘吧!” “飞鹰大哥成立了‘飞鹰帮’,为的是要接济新来的各方贫苦兄弟,助大家先安顿好一切。帮主没有甚么特别要求,只要你能够在‘剑京城’内立足,好好的奋斗上进便是了。自小白以‘剑京城’为全国京师,从四方八面涌来,意欲大展拳脚的少年实在不少,咱们只是尽一点力照顾一下罢了。” 只得十五岁的飞鹰,竟然凭一己之方便建立“飞鹰帮”,并不太笨的马虎,大致已明白他的意图。 在京城中建立势力,笼络那些初进城找寻机会的小子,从而挑选出色者为帮派效力,也就能令势力不断扩张。“剑京城”群雄云集,小白登基之初正是最混乱时期,每一帮派的基础也必须在这阶段打好。 豆钉说罢,一手拉着马虎,往大堂的饭桌走去。 骤见桌上一锅又一锅的,或是酒菜、或是鱼肉,丰富非常。 豆钉向马虎笑道:“随便吧,酒微菜薄,恳请切勿见笑。”谦虚得可以,这豆钉的诚意也真的能感动人。 马虎见状,一时也不如怎么应对,但肚中不停作响,再也管不了许多,还是吃吧!马马虎虎吃个饱便是了。 大口大口的吞下美点,尽情把肚子填得饱饱胀胀。直至半个时辰以后,方才停止。马虎吃罢,双手不停的搓弄着肚子,满足得不得了。 豆钉嘻嘻地笑道:“恭喜,恭喜,恭喜马虎好兄弟加入了咱们‘飞鹰帮’,从此以后,咱们同甘共苦,有福共享,有祸同当。不论上刀山,下炼狱,不离不弃,互相照应。” 豆钉身边众大汉听罢,齐声高呼:“好啊!好啊!” 马虎错愕万分,心里正充满无尽疑惑,暗暗想道:“甚么,我何时承诺了你们加入飞鹰帮?”心中不免感到对方有点儿强人所难,甚至可说是乘人之危,总之要你加盟便是。 豆钉嘻嘻笑道:“马虎大哥,你吃罢咱们的饭菜,受了咱们的恩惠,就已成为了咱们飞鹰帮的一分子了。”理直气壮的因由,实在教马虎哭笑不得,不知如何拒绝。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教自己被迫成为了“飞鹰帮”的一分子,到底“飞鹰帮”是一个甚么样的组织?他们又有甚么目的呢? 昔日“神、武、法、皇、异、海、狂、农”四国四族,目下都几近尽归小白所有,天下形势大定。 但原来江湖之中,亦崛起了无数新势力,京城之内一时间有着无数异军突起的帮派,其中之一便是“飞鹰帮”。看来小白的皇位,将会受到一连串新冲击。 飞鹰以“剑京城”作根据地,开帮立派,以食肆酒楼及运输两大行业作主要经济来源。 运输业因京城突然兴旺起来,故此竞争犹为激烈,不时惹起冲突、仇杀,血腥之争无日无之。 帮众多是贫苦大众,以当苦力为生,凡从外地初至“剑京城”者,必然受到“飞鹰帮” 所招揽。 除却表面正当的运输和饮食两大行业外,“飞鹰帮”在“剑京城”内真正最重要主宰的,却又是另一种“特别行业”。 这个行业,最受作奸犯科者欢迎。 飞鹰利用城内运输网络,组成了严密的路线,偷运被通缉者逃离“剑京城”,助他们逍遥法外。 而运送目的地,就正是“罪十八岛”。 任何人如在京城犯案,受到缉捕,只要搭上“飞鹰帮”的路线,逃往“罪十八岛”,便能重过新生活。只要你能负担昂贵的逃亡费,“飞鹰帮”绝对乐意为阁下效劳。 愈多的人涌入“剑京城”,自然愈多犯罪机会,“飞鹰帮”的势力因而愈是庞大。只是你成为了“飞鹰帮”的帮众,就得要为帮会鞠躬尽瘁。“飞鹰帮”已共有三万余帮众,实力绝对不能忽视。 “丢你妈的死龟孙,穿上华衣,手提宝剑,如此的富贵大少哥儿,还来参加‘飞麻帮’干吗?回家去吸你奶奶的臭奶奶吧!别来阻咱们穷人家发大财啊!” 不停嘴的污言秽语从马虎身后响起,回头一看,只见身后还另有两张桌子,分别坐了两个人。 左边的一个身穿锦衣华服,襟钉明珠,手中还提着一柄宝剑,剑柄呈龙形之状,鞋身九龙围绕,显见是豪门公子爷,气派非凡。 右边的一人粗衣麻布,身上衣衫破破烂烂的,口中不停的吐着污言秽语,一看便知绝对是穷光蛋。 他们也跟马虎一般,是今天才被招揽加人“飞鹰帮”,二人只得十七、八岁的年纪,少年怀志,加人“飞鹰帮”就是望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身穿华服的名叫花少爷,另一位名称是“穷徒”,四目都炯炯有神。 果真人如其名,一看便知是龙或虫,穷徒穷得可怜,花少爷真气十足,一看便知娇生惯养。 穷徒不停口的抢吃桌上佳肴,边吃还边咒骂个不停,他,绝对看得花少爷不顺眼,或是妒忌、或是讨厌。 而花少爷却对他的行为不揪不睬,自顾自的,轻轻提着酒杯,细意品尝,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马虎把一切看在眼里,全没半分表示,但他绝对看得出豆钉只看重他们三人,也就是说,以武学修为的高低来分出等级,“飞鹰帮”渴望的人才,是懂得拼杀的人。 “剑京城”内,数十大小帮派争个你死我活,武力成为解决一切难题的必然关键。 败了,不是死就是被吞并,弱肉强食,胜利者取得一切荣耀、权势,寸土必争,“剑京城”是实实在在的英雄地。 飞鹰只是十五岁的小子,但“飞鹰帮”凭着急速膨胀,已俨如京中第一大帮派,绝对不能小觑。 在小白未回城之前,“飞鹰帮”或明或暗已摧毁、消灭了合共十二个不同帮派,斩下了数千首级示众。 飞鹰却在众多争战、杀戮中,从未正式跟任何人交过手,他究竟是一等一高手呢!还是只单单是铸制神兵奇人呢! 马虎曾在小白口中听闻飞鹰的事迹,他没有把加入“飞鹰帮”当作一回事,因为马虎有自己的想法。 只要他这最低微的新加盟小子,有一天向帮主挑战,摘下了对方头颅,“飞鹰帮”岂不就是归他所有么? 也就是说,飞鹰从前一切,都只是助他建立大业而已,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飞鹰,该死的时候你便出现吧!—— 第十章大内钦差使 历史告诉我们,一国之君从来不是轻易做的职位,当你登上皇位,某一天可能会有人揭竿起义,每天皆有人把皇帝骂个狗血淋头,欲杀之而后快。 当上皇帝,坐在龙椅之上,你会十二分风光。但若一失足跌了下来,便死得比谁都凄惨,可说是死得不能再死。 当皇帝,可不能慢慢的学习。自小便被选为皇位的继承者,备受呵护培养,但一个早被指定为皇帝的人,又怎可能发奋了他的前半生都尽情纵欲,他日当上皇帝,不是昏君,便必然被推翻宰杀。 皇帝这门学问,真是罕有的难以掌握,别人看是风风光光,倒也不识其中千难万苦。 小白对皇帝的课题有很深的认识,他廿多年前已踏进“武国”,辅助名太宗,取得天子宝座。甚么争权夺位,贤才任命,他都一概晓得。 故此,他深明该如何去当皇帝。虽已几近把天下统一,但恐怕不服之十仍多不胜数,或许有一天,这些反对势力会联成一线,揭竿起义,推翻自己王朝,这等“压力”,似乎已在渐渐凝聚。 压力,是一种好奇怪的东西,他能躯使人努力向前,是争取成就的必需品。但要是超逾了自己所能承受的,便会把你压得死去活来,崩溃,甚至致命。 但对小白来说,要成为一位出色君主,他就绝对乐意去承担大得要命的任何压力。 只是,如何去面对?如何去承担呢? 知己知彼,才能手到拿来,必须掌握一些城中势力,才能先避其锋,继而破之因此,他细意安排,把马虎置于“赤虫村”内,让他任由正冒起的“飞鹰帮”笼络加盟,好便能进一步掌握有关情报。 “剑京城”在小白为王的这一段混乱日子,太多人希望从中建立势力、争取利益。 一个又一个巧立名目的帮派在各行业上割据称雄,小白好清楚必须深入了解,随时应变。 小白就是小白,当京城中人还以为他忙于朝政、登基之事,他已着手部署安定之策。 只是,马虎却不甚明白,一心以为小白不重视他,随意投闲置散。他又怎会明白,小白心里复杂的所思所想呢? 马虎的人生目标并不太高,首先,他要为师父名剑清理门户,把剑奴也就是剑仙除掉。 除此之外,能够追随在小白身旁就是了,从前名剑曾吩咐过,他也就照办随随便便的加人了“飞鹰帮”,往后的路将会如何?际遇又会是如何?看来,也只有老天爷晓得了。 此刻的马虎,依然身处在大殿的后房中,甚么滴血为盟、击掌为誓,他全然不大了了,只是大伙儿说滴血便滴血、说击掌便击掌,哪管得了这么多? 誓盟仪式过后,众人围在一起,举杯畅饮,说说这又谈谈那,倒也是件赏心乐事。 席间,豆钉解说一些“飞鹰帮”的架构及运作,马虎方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听得明白跟不明的各占一半,总之含含糊糊,马马虎虎就算,他可毫无半点叱吒风云之意。 突然,一把甚具说服力的声音响起,道:“‘剑京城’内合共有四大势力从事运输,东有‘神斧帮”,主重铸兵器为生,副为运输;南有‘巨鲸帮’,活跃于近海岸一带,以售海盐为生,运输业为副;西有‘铁骑帮’,从事马匹买卖,渐渐介入运输行业。” 说话的,正是那满身锦衣华服花少爷,双目炯炯有神,才学甚丰,话中显见极强分析力,续道:“全城南方近海,北近沙漠,商贾运货从水路至他国,必从北至南,‘飞鹰帮’恰巧处于北方大利之地,帮聚合共三万余人,占全运输行业人数之半,往来金额之庞大,稳夺全城运输命脉。” 太细意的分析,使场中无一人不惊讶。 豆钉点了点头,不禁对花少爷暗暗佩服,如此了解全城势力分布,当然是有备而来。由此可见,这家伙加人了“飞鹰帮”,绝对好想一飞冲天,大展拳脚。 “折、折、折”的几下咀嚼声,把严肃寂静的气氛打破,众人从错愕中惊醒,目光都集中另一人身上。 发出奇异巨响的是穷徒,花少爷所说对他并没有啥影响,囗中一直忙着把佳肴咀嚼,吃得如狼似虎,大快朵颐。 果真是穷徒,他真的很穷,穷得发疯,疯得如野兽一般凶猛。他很急进,很想尽快摆脱贫穷的生活,很想去享受美女佳肴的生活。故此,他加入了“飞鹰帮”,一来便吃个痛快,等待良机也想去杀个痛快。 反之,花少爷却非如穷徒一般,他懂得如何享受,甚么美女、甚么陈年佳酿,不论甚么东西,他都要慢慢的去享用、拥有。 穷徒的狼吞虎咽,显明是个好勇斗狠之人,如狼又似虎。至于那位花少爷,却是个心思缜密,分析力极强者,这两位异乡同门,也就是每天进入“剑京城”的新晋精英。 这些人才,正正是“飞鹰帮”又或其他帮派所渴求。 帮派之间的斗争,要抢霸不同地方势力,要巧取豪夺,要努力招揽新加盟者,每一方面都不能落后于人。 “呜……呜……”的几阵号角声忽地响起,继而传来无数马匹长嘶鸣叫,豆钉当下猛地往地面一拍,藏在地板下的数十把长剑大刀即弹射半空。 “有敌人!”豆钉大声喝道。 一个翻身,纵身跃起,随众刀下堕之势,伸手紧握其一,足一沾地,便往大门外冲去。 “来吧!兄弟们,咱们的敌人来送死,定然是不识好歹的‘铁骑帮’。随我来,斩瓜切菜般杀个痛快,为‘飞鹰帮’夺命来!”豆钉大叫道。 “杀呀!” 豆钉一声令下,“飞鹰帮”帮众立向门外疾冲,有的手持大刀、有的手持短刀,人多却未见混乱,可见这种突如其来的厮杀并不太令人意外。 只见穷徒振臂一呼,疯了似的就往大门外冲去,心道:“来了!机会来了,我一定要尽力表现出色的能耐。” 穷徒冲杀,那么花少爷呢?他的想法跟穷徒大致相同,但却比对方冷静得多,手缓缓执住一把刀,放下原先的宝剑。干吗?宝剑不用,却随便的改用一把铁刀,搞甚么鬼? 如旱天狂雷的马蹄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八匹精壮的铁骑转眼间冲至门前,形势刻不容缓,杀呀! 八马连环,攻得“飞鹰帮”帮众狼狙不堪,八骑的马腹下,都钻出一把大刀来,或斩或劈,一时间杀声震天。 马虎看在眼里,顿时不知如何是好,心里不住在盘算,最后还是退在一旁先静观其变。 “马棚,快呀!”豆钉在厮杀中忽地大叫起来。 马虎不知所措之际,说时迟那时快,被另一只手拖住便走,对方正是大叫大嚷的豆钉。 他终于省觉“铁骑帮”来攻的真正目的。 从事运输行业,马匹是最重要工具,“铁骑帮”以马匹买卖为生,若然“飞鹰帮”的马匹全数杀掉或被掳走,运输生意定然受到严重影响,打击竞争对手正是帮派之间的必然。 豆钉拉着马虎,走得气喘如牛,只听他大声喝道:“马虎大哥,来吧!敌人的目标是咱们的马,必须全力保护,不然的话,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健马嘶声,随风而至,从马腹下伸出的大刀,把“飞鹰帮”帮众杀得落花流水,尸首被斩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只是有二人看在眼里,却笑在心头,他俩正是要利用此良机表现过人能耐的穷徒及花少爷。 “那没娘生的蠢货啊!敌人从下路攻来,咱们当从上路反攻,干吗呆呆站着,任由对方或劈或斩,笨若猪锣。还是回家吸你娘的奶奶吧!妈的,就瞧瞧本大爷的杀力好了,来呀,杀啊!” 污秽的话语,当然是出自穷徒的脏口,杀气急提,戾气大盛,大有神阻杀神之势。 纵身跃起,再在半空一个翻身,踏在健马头上,横掠一斩,把马鞍上策骑的敌人一分为二。如此美妙身法,杀得痛快,轻柔若飘,花少爷竟比穷徒更早动手。 穷徒见状,怒道:“他妈的臭龟孙儿,我说甚么你干甚么?全没个人风格啊!好,就看看你如何再跟我的模样。” 说罢,猛地冲前,迎马疾扑,双目尽是慑人心魄的怒意,完全不理会高大神驹在前。 “隆!”的一声,铁拳耳出,恰巧轰向提起正要踏下的马蹄,巨响过后,马蹄爆裂,马腿直骨往后倒插,恰巧直穿过马背,插入马背上那敌人胸口,登时倒死。 好一个穷徒,拳劲委实惊人,勇猛得令四周敌人也怕了起来,无不咋舌。穷徒狂吼道: “来吧,快来送死,我要杀尽每一个胆敢向咱们‘飞鹰帮’挑战的笨人!凭着花少爷与穷徒的左穿右插扑杀,二人临危不乱,好容易便把“铁骑帮”帮众杀个大败而逃,这一夜的杀战也就暂且结束。 回看马棚,豆钉和马虎却仍在拼命厮杀,誓死护马。 可是却突然飘来一阵浓烟,红红火光从眼前冒起,天啊,敌人已倒下火油,一把火烧个痛快。 帮众无不大感错愕,只是浓烟已近,火势蔓延,霎时间已近在咫尺,若不撤退,好容易便陷入火海里。 完了,一切也完了,虽然前线杀伤不少敌人,但马棚被毁,死伤的马匹太多,损失难以补救,敌人正好利用此机会夺回不少运输生意。 夜阑人静,马虎望着马棚中尚余的一丝火光,呆呆站着。 其他人经已离去,为的是要通知帮主——飞鹰,如何反扑、应变,一切得由他作主。只剩下马虎一人,他,很无奈,无奈是因为迷茫,既加盟“飞鹰帮”,但所有的事却好像跟他毫不相干。 带着无奈的意态,踏步回到破败的屋子去。 轻轻把门推开,竟见一个人影背身而坐,似是正等待马虎回来。那人道:“这里和以往一般无异,仍如昔日般破旧,当年跟小黑、伍穷就是在此结拜为‘风尘三侠’!” 话声中不无慨叹,对了,那人正是当今皇上,小白——笑苍天。 小白轻声问道:“今天,得到甚么启示?” 马虎摸了摸头,不知小白在说甚么。 “这里,是当年我初进‘剑京城’,跟小黑、伍穷相识,三个一穷二白的小子,初涉江湖时所居住的茅舍。” 说罢,缓缓走近马虎,又道:“人的一生,充满起落,要懂得如何从逆境中求生,又要懂得如何建立成功。先好好把根基扎稳,努力,就是最大的因素。” 手轻轻拍了拍马虎的肩头,再道:“要成功,努力是必须条件,从没有人例外,我让你住进我从前的破屋,目的就是好想你从基础中努力奋斗,建立巩固根基。” “身旁突然现身的许多‘朋友’及其子侄,他们所求的,是功名利禄,利欲薰心,不求把根基建稳,必然难成大器。马虎,要我封你当个大官好容易,但苦苦捱上来才不会轻易跌倒啊!” 一切已清楚明白,小白的安排另有原因,马虎当下对他更是五体投地,佩服到不得了,小白始终还是小白。 小白的出现,实在令马虎获益不少,跟随这样的明君,还怕自己不成大器么? 从今以后,定必加倍努力,去建立自己的一切。 马虎在想,究竟有否一天,他能在才智上胜过小白?难怪名剑临离世前,不住的向他强调,他日时机来临,小白登基为帝,一定要追随在他身旁,自己所得的,将终生受用不尽。 君临天下,岂会是脓包? 小白道:“你已加盟‘飞鹰帮’,此后便当卧底,为朝廷探查飞鹰及一众帮派首领有何所图。马虎你没有任何官职,但却可直接向朕禀报,是真正的‘大内钦差使’!”—— 第十一章你我怀鬼胎 白毛人领着飞鹰爬上一座高山,当爬至半山时,气候骤寒,铅云低压,北风渐紧,接着天空竟落下一片片雪花来。 飞鹰心中烦厌,为啥白毛人要带他来此荒芜之地,脸上却不形于色,紧紧跟随再走下去,风雪愈大,白毛人专向峻崖峨壁行走,雪下得大,道路更难于辨认,普通人若然一脚踏错,势必掉在万仞深谷中跌个粉身碎骨。 白毛人几个起落,纵身两丈高的峭壁之上,飞鹰见山势陡峭,心中却毫不犹疑,追在后头跃上。 行不多远,白毛人转身走进一个凹入去的岩洞,飞鹰紧随后至,赫见桃子和苦乐儿正双手反绑坐在地上,双眼红肿,欲哭无泪。 白毛人找了些枯柴断枝生了个火堆,用四块石头把火堆围住,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只铁锅架在石上,从洞外抓了两团雪放在锅里煮。 飞鹰问道:“你煮甚么吃?” 白毛人道:“煮人肉吃……非常美味。” 飞鹰见他并非说笑,忙道:“人肉当然好吃,但大王你却不能杀他们,两人除却能引领你来京城,过后还有大用途哩。” 白毛人道:“准你再……说……下去。” 白毛人手不停仍在准备烹调人肉,他是大王,天下以他为最大,他已决定的事,从来未有人能动摇、改变。 刚刚在长街上,小白杀了他的孩子,深仇血债便由这两个女人的命来抵偿好了在“罪林”内白毛人从来就呼风唤雨,习惯了号令一切,其他人只能哀求、请求,要是他有所感动便改变主意,否则必然一意孤行。从不妥协、不顾他人死活,这就是白毛人的宗旨。 飞鹰是“罪十八岛”东方家主的未来女婿,“罪十八岛”势力不住扩展,跟朝廷是必然冲突。 那里躲藏了无数罪大恶极的该死囚犯,小白终有一天会积极的面对要除掉“罪十八岛”。 束方不平并非笨人,故此在小白未登基以前,他已开始部署大局,先后笼络了在“罪林”称王称帝的无知杀神白毛人,还有那位跟自己有点渊源的剑仙李太白。 聚合各方强大势力,布下跟小白皇朝对抗的联合力量,在适当时候作出捣乱,以增强一己利益,渗透武林每一关节。 他日小白皇朝要减“罪十八岛”,却不知一切已被掌握,自己要从中破坏。取胜便不太难。 要推倒庞大的小白皇朝当然毫不容易,但要推动整个武林亦并不简单,小白皇朝是必须负起推动武林的责任,才可以维持权威、带领国民。任何反抗的势力就是刻意阻挠,甚至带出混乱来。 武林愈乱,公家管不了,帮派就成为实质掌权者,“罪十八岛”上个个都擅于破坏中夺利。 待一切利益被邪恶力量垄断,小白皇朝就只剩表面风光。要是出兵争战没有商贾捐献打造兵器、盔甲、马匹、粮草,朝廷也就不可能有足够能力出征,变得所有战力也操纵在民间手里。 东方不平、飞鹰、李太白再加上白毛人,这四方面庞大势力的冲击,绝对不下于“马亚”等五大邻国。 飞鹰接应来京城要杀小白的白毛人,面对自大、自恃的狂人,心思缜密的飞鹰只好尽力简洁扼要分析。 先是自降身份,处处谦卑的道:“大王这一回来‘剑京城’,究竟有何大目标呢?” 白毛人边走去摸一摸苦乐儿的手脚,大概感到还是先斩下一双小腿来吃较佳,便回头道:“哈……,我来杀掉那小白……胡吹瞎说……登基为帝……岂准有人跟我平起平坐。” 飞鹰不住地点头道:“对,全对,但大王已经看个清楚了,你认为可以独力杀掉小白么?” 这一回白毛人并没有再回话,因为他实在想不出答案来。在“罪林”内,从来未有人能跟他一战。 甚至当日那个甚么万寿圣君来到,跟他打了三天三夜后,对方也愿称他一句大王,在白毛人而言,亦算是战胜了。 今日碰上小白,这家伙武学修为极之高深,单打独斗要杀他,看来是绝不简单飞鹰但见白毛人眼神充满疑惑,当下便道:“要杀小白,现在境况必然难以成功,主要是他三个月后便正式登基,气势太盛,自然傲狂杀力惊人,要败他,首先是要灭他威风。” 白毛人的分析能力绝对比一般人都低,长期寄居‘罪林”里,心思自然单纯。飞鹰接着再道;“只要在‘剑京城’内,先把小白的一些患难之交、强助先剪除,教小白一再丢脸,气势凋零,那时再向他挑战,自然轻易可杀败,大王,你意下如何呢?” 如此复杂的心理战斗分析,对白毛人而言又岂可能懂得理解,他只觉得飞鹰是个非常尊重他的臣子。 对方不断说话,在白毛人的感觉是一种“求情”。 这来自“罪林”渺无人烟之地的所谓“大王”,臣子向他求情,他就十二分满足、感动。 白毛人拨弄了一下身上的毛,说道:“你的话有道理……考虑可以的……还未能决定。” 轻易就动摇了白毛人,飞鹰已掌握了他的心思,再单刀直入的道:“大王,小的早已有了一份名单,要倚仗大王去杀,一个一个的杀得痛快,每杀一个,小白便痛心多一分,傲气又挫减一点。” 白毛人笑着点头,看来已完全接受了飞鹰的“指点”。 在飞鹰而言,怂恿白毛人去杀的,全是在“剑京城”里专跟“飞鹰帮”为敌者飞鹰亲自去杀,必惹来群起围攻他,如今借白毛人的手去歼杀,跟他毫不相干,“飞鹰帮”借势扩展力量,正是一石二鸟。 这就是飞鹰让白毛人今日在长街之上,跟小白结下血杀仇怨的最终目的。从此“剑京城”内的人都认定白毛人是冲着小白而来,猎杀其他人只是为了向小白权威挑战。 飞鹰完全置身事外,却获得一切利益。 白毛人哈哈笑道:“‘剑京城’的人定吓……胆战心惊……我带‘白毛世家’到来…… 那臭狗王……变了死狗王……我才是大王……哈!” 白毛人的笑声,震动得沙石飞堕,二女花容失色,飞鹰虽神态自若,但也心中暗暗佩服对方的惊人内力。 笑能够让人痛快发泄,故此白毛人笑得很狂、很傲,因为他能够令小白先受尽侮辱,跟着亲手杀掉,相当有意思。 刻意狂笑的目的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白毛人要让飞鹰觉得,他对这计划很满意。 白毛人从来不曾理会其他人,即使当日强如万寿圣君,白毛人亦不屑一顾,现在他竟愿意照顾飞鹰的感觉,实在奇怪。 原因很简单,白毛人对飞鹰的计划非但很感兴趣,还在心里准备再把它变得更精彩一点,待杀光飞鹰名单上的家伙,他已决定连“飞鹰帮”的飞鹰也宰掉,“飞鹰帮”是头号帮派之一,连他也杀掉,就是耻笑小白庇护城民不力的最大讽刺。 白毛人愈想愈是快乐,他并不知悉飞鹰企图利用自己,故此不存甚么报复之心,只觉得连飞鹰也杀掉,一定好好玩。 飞鹰一心要利用武功出神人化的白毛人,但却不如自己亦同时陷入好危险的境地。 白毛人忽然再道:“还是先吃掉……二女的肉一定好滑。” 飞鹰笑道:“他俩一死,小白、朱不三便不再心里有牵挂,牵肠挂肚之苦,绝对更甚于其他,大王你认为对么?” 白毛人又再哈哈大笑起来,看他满心喜悦的样子其实原因有二个,一是飞鹰的意见很有见地;二是飞鹰实在令他心头大快,这家伙已是一帮之主,但好懂得君臣之别,彬彬有礼又不时垂首,对他尊崇之极。 对白毛人而言,只要是不住称颂、又不断奉承自己的,都是好臣子,他的意见一定正面。 为此,白毛人也就轻轻点头,依飞鹰之意,暂且留着苦乐儿与桃子性命,容后再作打算。 各怀鬼胎,尔虞我诈。心中杀机重重,面上却挂着讨人喜欢的笑容,飞鹰也在笑,只是他的杀意比笑意更浓。 白毛人的注意力从二女身上移开,才发现飞鹰原来身旁带着一个好古怪、银光闪闪的巨大纲盾。 飞鹰把大盾递了给白毛人,淡淡的道:“这是我新铸造的神兵。” 白毛人看了又看,并不觉得有啥特别,露出一脸鄙夷之色,随手抛回给飞鹰,道:“废物。” 飞鹰用手轻扫盾身,冷冷的道:“废物,也有废物的用处。” 一般的盾上必画有鬼魅、神兽,用以恐吓敌人,惟是此盾通银一片,光滑如一面镜子,周边锋口锐利,杀气森寒。 白毛人见飞鹰心中不服,冷哼道:“废物……始终就是废物……即使有用处……只不过是件有……用处的废物。” 飞鹰阴森森道:“此盾已杀掉逾千人,是我特别为克制从前的‘传奇’而铸,名日‘阴镜’。” 白毛人喝了一声:“好,本王就试它一试!” 心里不屑的感觉,化为杀力,白毛人意决一掌便要把这烂铁盾轰个稀巴烂,变成支离破碎的废铁。 双眉一遭,内力疾贯注铁臂之上,人如一抹流星,飞掠而前,重重的一拳轰打在“阴镜”之上。 喀勒勒裂碎,爆得一地碎铁片,这绝对是白毛人满心以为的结果。只可惜他的设想都落空了。 “阴镜”非但没有破碎,就是连凹陷半分也没有。 白毛人很难接受这事实,以他的雄浑内力,足以开山裂地,怎可能“阴镜”分毫未损? 飞鹰突然纵身飞跃而起,掷出“阴镜”,先在空中划个半圆,一道银色的弦线,如夜空中的流星飞逝。 “阴镜”脱手疾飞,锋口亮出银光焰焰,煞是惊人。绕过白毛人颈项,划出一道新月状的弧线,跟着再旋飞回飞鹰手上。 急欲进攻的白毛人,蓦然止步,原来浑身是白的身躯,已染有点点嫣红血花,如雪地上的蔷薇一样,有种凄美的感觉。 不可置信的事,就发生在高傲自大的白毛人身上,一抹血痕清楚浮现在他的颈项。 心灵上的震痛,难受万分,这种差耻侮辱的感觉,如千军万马踏过白毛人身体一般,完全不能接受。 白毛人被飞鹰的“阴镜”所伤,既羞又怒,心中怒火推动无祷内力,全身骨节格格作响,白毛都竖立起来。 一拳再轰出,拳劲爆起狂台,如蛟龙翻起恶浪,万涛裂垫地涌卷过来。这一拳非但破碎虚空,更且裂天爆地。 轰的重击,恍如两个白毛人互相对拳,只是“阴镜”依然纹风不动,不裂不破,完完整整的挂在飞鹰手臂上。 那股惊震穹苍的无匹气劲,不知怎的,竟钻入白毛人体内,气劲如火山爆发,在白毛人体内,乍然破爆。 白毛人暗运几口真气,才把伤势遏止。对于侵体的内劲,没有谁比白毛人更加熟悉,因为那正是他所发放的拳劲。 飞鹰也在退,十步后才止住去势,额上已淌下汗水、飞鹰对自己所铸造的神兵,有着百分百信心。可是刚才白毛人那无俦一击,仿佛真能把世间万物尽毁。 飞鹰拱手为礼道:“大王神功无敌,飞鹰班门弄斧,实在可笑,请大王原谅。其实以飞鹰本身武功造诣,跟白毛人硬拼后,还能安然无恙,全赖神盾“阴镜”才避过一劫。 “阴镜”内有十三层厚薄不一的玄铁,微微拘曲藏在盾内,巧妙地把敌人攻来的气劲尽数吸入后再回弹。故此飞鹰根本没有承受任何内劲,退开十步只为留一点面子给白毛人,免得他在二女面前恼羞成怒,发难再杀。 飞鹰再留下来一阵,便借故拜别。白毛人解开绑着二女的牛皮筋,任由他们走动,两人正担心小白如何能面对如此恐怖怪人。 白毛人从后怪声怪气道:“你俩……好想……走。” 话声未止,只见一只白茸茸的手抓起桃子,往墙上甩去,“啪”的一声巨响,桃子撞向墙壁倒地便晕死,失去知觉。 乐儿娇叱道:“死白毛老鬼,不懂怜香惜玉吗?你竟然那么残忍。”说着走去晕倒的桃子处,察看伤势。 忽然白毛人伸手把她拉走,苦乐儿挣扎叫道:“死白毛老鬼,你想怎样呀!” 白毛人停了下来,苦乐儿眼前赫然是一大锅热水,沸腾翻滚,热气逼人。 白毛人道:“抹脚!” 站在身后的白毛人,一掌压在苦乐儿背上,教她心脏炙痛急跳,像快要撕裂一般,扑通扑通的声响令人心悸。苦乐儿不断在地上扭曲痉弯,神情极是痛苦。 白毛人再喝道:“抹脚”! 苦乐儿勉强站了起来,用手悟着胸口,不情不愿,撕下一片衣衫,用柴枝把碎布放进沸水内,再捞起来,双手忍痛把布儿拧干,再低下头来替白毛人洗脚。 生死已绝对掌握在白毛人手上,苦乐儿天不怕、地不怕,但却怕死,要暂且不死,唯一方法就是乖乖从命。她心里好难受,但如何难受也必须要忍,否则她好清楚,眼前这杀人不眨眼的白毛人,一定把自己碎尸万段—— 第十二章丑丑真面目 别过白毛人后,飞鹰回到自己的“飞鹰楼”去,对于杀小白的计划,他心感满足,因为当那天小白被杀,他就必然得到最巨大利益。 战火连天,生灵涂炭,飞肛在乱世冒出头来。这是飞府最有把握,亦最擅长。 一直助小白对抗“天皇帝国”的飞鹰,在百姓心中早已种下英雄形象。再上一层楼,走的路却截然不同,手段也要灵活多变。 “飞鹰楼”位于“赤虫村”的渡头不远处,门墙在前,楼高三层,红柱青瓦,四周有廊,上层悬有一匾,题着“货运亨通”四个隶书大字。 明月当空,夜阑人静,飞鹰都爱走到“飞鹰楼”埋在地底的暗层,那里是属于飞鹰铸造兵器的秘密暗室。 每一神兵都是飞鹰在这里千锤百炼铸造出来,满是血汗,精心耗尽,充满了悲伤,也有无数喜乐。 在铸造“传奇”时,曾用一根发丝捆起十三个麦芒,一刀挥出,麦芒分为两截,而发丝不断,由此可见铸造的神兵有多锋利。 “铮、铮、铮”敲击金属的铿锵声音,听起来有点刺耳,也让人感到有点晕眩,可是在飞鹰耳内,这些都是最动听妙韵。 暗层内光线昏淡,让人几乎误以为置身洞穴中。由于铸兵器的地方不能有太强光线,因此屋内除却炉灶的熊熊火光,就只剩下墙上点点微弱烛光辅助作照明之用一个强壮的男人裸着上身,猛力挥动铁锤,全神贯注在打铁,炽烈的火光照在他粗矿的脸上,豆大的汗珠宛如雨点般落下。 飞鹰问道:“打了多少下?” 男人道:“三千六百二十一下。” 飞鹰道:“你已经铸造失败。” 话未说完,“当”的一声,兵刃应声折断。男人神情登时十分沮丧,把断刀丢进一个黑箱之内,随手又从水中拿起另一兵刃,又再锤打。 飞鹰道:“要铸一把好的神兵,除了必须顾及矿石和生铁水的份量外,还要顾及每一次锤打的力度和时间的距离。” 男人一脸疑惑,显然对飞鹰独到的见解,有点启发。飞鹰在铸造神兵学问方面,总有他的独特见解。 飞鹰抢过男人的铁锤,一下又一下挥动,节奏如心跳声,发出整齐的节奏。 “兵器,是一个铸剑师的功力和精神依据。它就如自己的儿子般,每一下的锤打,仿佛都是父亲在教儿子处世做人的道理。” “要它成为一把出色的神兵,必须对他谆谆善诱,呵护备至,只是一味以刚力乱锤,不死也给你打致重伤。” 当头棒喝的道理,使得男人无地自容,铸兵器三十余年,却及不上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飞鹰拿起一把剑柄刻有奇怪花纹的长剑,剑刃在烛光下映射出一道柔和的光泽,蒙出一片疑真似幻的七色异彩,有意无意叹息起来。 “小白三个月后正式登基为帝,同时有一个‘十大神兵皇榜’,成功进榜者,便能被赐封为朝廷十大将军。” 飞鹰的每一句说话,像是一道一道的箭射向身旁那男人,本来满面沮丧的他,竟又燃起无穷的拼劲来。 “一将功成万骨枯,要高官厚禄,就要看你本领如何,要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一切看你了。” 说罢,飞虎离开暗层,内里又再传来敲击金属的声音,可是已不是刺耳的刚力锤打,而是柔和悦耳的柔击,就似是跟大自然融为一体,再不感到有任何难受。 对于小白的“十大神兵皇榜”,他有何计划?一切的阴谋尽藏在飞鹰内心深处“飞鹰楼”有不少人才,身为帮主,不单单拥有人才便算,还要助他们提升,整个帮派才能高飞。 子时三刻,乌云刚刚掩盖月色,风中带有一点凉意,潮浪拍打着渡头,又去又来,从不间断。 深夜时份,本应是进入甜美梦香的最佳时候,惟是有十个孤寂无依的少年站在渡头上,傲然迎对冷风,没有一丝举动。 飞肛随着小童仆豆钉,来到十个少年跟前。刻意留神,因为他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才。 走过手握龙形剑柄的花少爷,看看一头杂乱头发的穷徒,还有那没精打采,五官相当精致,态度从容的马虎。 当飞鹰甫见马虎身后的那个少年,心中一凛,就停住脚步站在那个丑陋之极的少年面前。 少年一头银发,眉毛焦短、浓疏不一,历色苍白,齿黄多垢,额和下巴尖薄凹陷。 可是最惹飞鹰留神的是他双目,那深山大泽里野兽般的寒光,嘴角露出一抹冷冽的微笑。 “帮主,他名叫丑丑,是最新加人的一个帮众。” 丑丑,人如其名,相貌奇丑,他会否有着一身强绝武功,深藏不露? “我不懂武功。”声音沙哑得撕心裂肺一般的丑丑,竟在飞鹰未发问之先已答道。 飞鹰耐心再问:“那你有啥特别出色能耐?” 丑丑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回答道:“我只会杀人。” 微风轻拂,可怕的事情就在眼前发生。 头上银发随风飘扬,一条银龙带着杀性凛冽,阴寒杀意疾攻向飞鹰。渡头上的一排木板碎裂翻起,激飞迸射半空。 飞鹰避过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击,只见渡头凹陷一道长约两丈的深坑,这五五功力委实骇人。 一击不中,丑丑挥动他手中铁棒又再杀上,飞鹰立时执住“阴镜”迎上,先挡住沉猛无涛的杀力。 银光乍现,如噩梦般的无祷杀力冲天而起,一棒打出恍如开天辟地,恶龙涌现飞鹰曾面对过白毛人毁天减地的一击,对于眼前的恶龙他早已作好心理准备,傲然迎对。 撞击声响震耳欲聋,但见丑丑旋腰转背,铁棒如银针一般,竟刺破了“阴镜”,把飞鹰的护手轰得一下子失去知觉,痛个半死。 十三层玄铁,尽都被钻破,同一霎时,丑丑再运起连串爆劲,一波又一波的把“阴镜” 震个粉碎。 飞鹰脸色陡变,那面对白毛人还丝毫没毁破的神盾,竟抵受不了丑丑一击,他的一刹那惊愕,造成了丑丑有杀他的机会。 每个人都会有面对失败的时候,可是面对失败各人都有不同方法去解决。此刻的飞鹰,面对着平生第一次挫败,他感到彷徨失措。 能够保护飞鹰的帮众都尽数上前,击杀那突如其来,但又武功高强的刺客丑丑。 花少爷的龙形剑,穷徒的鬼头刀,还有马虎的夺命剑法,三招齐来,招招夺命龙形剑在丑丑身前挽了两个剑花,只见剑光犹在剑风之先。丑丑一棒荡开龙形剑,剑指使刺向花少爷胸口“神封穴”。 花少爷真气被挫,双手乏力,龙形剑急堕地上,穷徒舞动着沉甸甸的鬼头刀,刀光惊艳般的亮起,如流星自长空到过。 势如狂龙,铁棒刮起罡风震裂穹苍,五指紧抓铁棒末端,向横挥出破去刀光。 穷徒转而来一式“黏”宇诀,鬼头刀短住铁棒,内力源源逼出,刻意要震退丑丑。 本欲攻上来的马虎却呆呆定住,怎么铁棒招式有着熟悉剑法的影子?正思量间,长剑直刺向丑丑背门。 长剑忽然被止住去势,一只剑指,紧紧拍制住马虎的长剑,任他如何挣扎,亦难以拔回。 马虎慌忙间,扭动着长剑,以剑刃的弹性挣脱剑指。 丑丑被马虎、穷徒夹攻,花少爷正好拾回龙形剑,再次杀向丑丑,合三人之力去挡住这大杀神。 飞鹰绽出浅笑,但笑容才牵动,已感到自己笑得太早了,丑丑并非如此轻易能应付。 双目爆出狂焰,狂吼暴叫,“崩”的一声,飞鹰呆住了,马虎、花少爷、穷徒都呆住了。 马虎的长剑,穷徒的鬼头刀尽皆折断,迎面而来的花少爷更是七孔流血,受了严重的内伤。 刺杀飞鹰的有利良机已到。 可是,任谁也想不到丑丑有此举动,退,退了又退,退完再退,直至人影没入高低不一的民房中。 看看地上支离破碎的“阴镜”,飞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极力遏制着恼羞成怒的怒火。这可怕的刺客究竟是谁?他怎么不斩尽杀绝? “镜湖”有一个美丽传说,每当湖面映出圆圆的月亮,湖边定必出现一位美女梳洗。如此荒唐传说,倒也有人相信。 今夜,明月依旧把整个“镜湖”照得发亮,湖边竟也真的坐着一个人,难道传说确有其事吗? 细看才发现,对着如镜湖水的那人,正是刚才毁碎飞鹰“阴镜”、重挫马虎三人的丑丑。绝非美女,更且是好丑的丑丑。 “很高兴吗?” “非常高兴。” “为何要扮成如此模样?” “这样才不会让人把我认出来。” “在皇宫开开心心生活,三个月后登基为帝,不是很好吗?” “舒适当然好,可是有太多问题在暗地里已发生。” “一定要面对吗?” “不先一步把问题解决,问题好快便会成为难题,继而又会变了死结。所以…“小白始终是小白,聪明才智谁人能及。” “丑丑也人如其名,丑上加丑,无可再丑。” 二十年前,“剑京城”出现了一个丑丑,后来大家发现,原来丑丑就是小黑。 二十年后的今天,又有一个丑丑,这丑丑也有真正身份,他就是当今天子小白一个人对着“镜湖”水面自问自答,他的秘密既不能有第二者知悉,那就只好由丑丑跟小白交谈,说个清楚明白。 对于剑京城内任何帮派的举动,小白都好想知得一清二楚,小白花了一番工夫,用“盗脸术”把自己化成极之丑陋的丑丑,混入飞鹰帮中,为的就是要警告飞鹰,在他之上,还有人随时可夺去他的命。 如今“飞鹰帮”正全力拓展,步伐既快手段也狠,小白要飞鹰担忧,担心可能随时被杀。当一个人有了严重担忧,一切自然会慢下来,不再盲冲乱撞,那小白就可以多一点时间去看个究竟。 此时,丑丑忽觉身后有人影在动,更且盯住了他,不可能是飞鹰的帮众追踪而至,就是马虎也未有如此能耐。 身后的究竟是谁? 回头一望,天生蚀骨销魂的媚态,无瑕白玉般晶莹的肌肤,修长的身段,酥胸饱满挺高。一身橘黄色的纱裙,衬托她一张青春少艾的脸,有说不出的雅致,道不尽的高贵。 少女一只妙目,凝望看小白道:“你的武功很好,来吧,我给你一份工作。” 丑丑的破破烂烂衣服打扮,就跟每一天闯进“剑京城”的外来者一模一样,都是要来此寻找机会。 眼前少女不知怎的对丑丑有着特别兴趣,一上来就要求雇用他,对一般到处流浪寻觅落脚点的人来说,这可想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好良机,只可惜丑丑不一样,他的真正身份是小白。 身为皇帝,他绝对不需要甚么工作机会。 小白好奇起来,便问道:“干吗小姐认为我是人才。” 那眉宇间充满自信的少女,说道:“你非但是人才,更且是天才,是武功超卓的了不起将才。” 小白愕然道:“何以见得?” 少女冷冷的道:“只要小心看看你的眼神,就可以清楚了解得到,阁下今日虽然卑微、低贱,但蛟龙绝非池中物,只要风云际遇,阁下自能一飞冲天,表现出惊世艺业。” 对了,就是单凭观察小白的眼神,少女就肯定丑丑是个百年难得的大将之才。 少女道:“今天给我意外碰上了你,也就不会让你溜走。我姓天名心,你呢?” 丑丑喃喃道:“丑丑。” 天心竟再踏步上前,突然一手握住丑丑的手掌,清心渴慕、期盼的道:“很好,多看一眼,再贴近一点,更觉你英明神武、卓越非凡,简直是上天赐给凡间的绝顶奇才。” 丑丑竟然感觉到,天心的心在噗噗乱跳,眼神完全被丑丑迷倒。美女与野兽的组合,她竟然可以接受? 天心倾出心底的真诚道:“天呀,终于给我找到一个真真正正的男人了,丑丑,你的眼神在告诉我,你绝对非凡出色,我……真的从未见过如此超卓的神人。” 一种已许久未有过的温暖感觉,突然在丑丑心底涌泻出来,这种感觉,就只有在碰上昔日的芳心、耶律梦香时曾有过。 对了,这种暖意,是对爱的回应。 “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丑丑挣脱了天心,迳自转身便走。丑丑是小白啊,他可没有准备接受甚么新的情爱。 逃避看来是最恰当方法。 “啊!”一声惨厉嘶叫,于小白身后响起,回首望去,天心脚掌已中了一箭,鲜血迅速将地上染红了一大片。 突然四周杀声震天,三十多个大汉手持大刀从四方八面杀向天心。 天心已痛得倒了下来,她的一双眼目凝视着丑丑,来吧,来救我吧! 第四十九部 血囚牢 第一章动情的代价 爱,从来都是最奇妙的感觉,为了追求、拥有,千百年来无数人舍生忘死,记下无数可歌可泣事迹。 不论阁下是达官贵人、潦倒无依,还是世外高士、卑鄙小人,情爱一样足以教你迷迷痴痴,为了捕捉他而不惜牺牲。 情是何物? 也许任何人也不能衡量,也不必去衡量,只要尽心、尽意、尽力去抱拥个满足便是,只要你勇于付出代价。 小白贵为皇帝,他一生追求建基立业,统一河山,黄金二十年拼死努力,终于得偿所愿,成为真命天人,定都于他初入江湖成长的“剑京城”,受尽天下人所敬仰、跪拜。 但偏偏在这时刻,妻子耶律梦香却有了身孕,借口保护腹中块内,对政事疲乏为由,避居远地。 一段原来温馨浓烈的爱,因岁月冲击。加上连年争战压力,已被淡化得缺乏滋味。 耶律梦香曾经受过失去女儿的最沉痛打击,如今意外中年得子,正好小白已统一天下,便乘时避世,原来巳淡化的情,也就更加失去感觉。就跟许多夫妻一样,小白对情爱已感疲乏。 惟是偏偏在这时候,生命中却碰上了震撼他心灵的天心,一位竟集合了芳心与耶律梦香优点于一身的少女。 公主少女时期的媚艳,芳心眉宇间的坚毅,二人同时拥有的雅致、高贵,竟都集中在天心这美妙尤物。 小白望多了两眼,心头已如鹿撞,那种在少年时期才会有的心跳、紧张,怎么霎时重现? 不可能! 换上了极丑面孔的小白,今天的身份是丑丑,人美人绝不可能对丑丑有兴趣,故此丑丑转身便走。 也许说是“逃”更为适合,只是天心忽地被四方八面涌上来的大汉手持大刀抢杀,仆倒地上,眼神充满着渴望、恳求。 合共是三十二人,三十大汉各手持大刀在前追杀,后面有一个黑发如瀑布,脸上千百皱纹像海水蒸腾的索命老汉。还有行动极之闪缩、永远走在老汉身后的绿发、五尺身材小子。 乱刀挥斩,原来死定了的天心身上突然多了一道屏障,把从上而来的刀一同隔绝。 这道屏障有一双明亮的眼,是天心最欣赏的神目。醉人的眼神离开她脸庞只是数寸,因为小白为了挡刀,急步跃了上来。 三十把大刀先后斩在丑丑背上,当然都是无功而退,破开不了肌骨,只震得双臂都发麻。 没有一人敢再多斩一刀,也没有人愿意激怒丑丑,恐怕他一时愤慨,便要把大家杀得支离破碎。 原来的血气沸腾,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没踪,这丑丑来得突然,只是以背挡了一刀,却足以教大家感到心寒惊惧。 丑丑没多说一句话。更不欲多添麻烦,一手拖起天心,嘴里喃喃的道:“我为小姐已受了三十刀,之前或有啥仇恨,都一笔勾消吧!”头也不回,便带着天心离去。 一阵厉烈狂风扫来,那满脸丑怪皱纹的老汉已挡在二人身前,神色显得苦涩、忧戚,交织一片。 “我叫余勇,请留给我一个脸子,可以么?”说得诚恳又真切,就跟请求没啥分别。 丑丑脑海中当下忆起在宫中察看的资料,京城中从事运输的四大势力中,其中之一“巨鲸帮”,帮主以下是“疯喜魂勇”四大护法,而这自称为余勇者,看来就是其中排在最末那位。 余勇为人谦虚,甚至有点笨,怎么如此的一个人,竟会跟天心结下梁子,更且要追杀生命。 丑丑一脸绷紧,未有丝毫宽松下来,却是多添了迟疑之色,望向仍拖住她手掌的天心。 天心突然怒叱:“你贱儿子该死!” 被这话刺激,余勇闷哼一声,就似是体内有伤似的,一手捂住胸膛,怒道:“朋友,可以给咱们‘巨鲸帮’一个脸子么?” 一再的退让,为的当然是余勇是个老江湖,从丑丑的身手、气势、眼神中,已清楚知悉,对方是个难以应付的高手,只要有可能,也就尽量避免跟他作战。 丑丑冷冷道:“你没看见么?咱们的手一直紧扣。” 余勇的脸上当下露出迟疑之色,踌躇地道:“可是……这贱人杀了我孩子,老夫必须带她回总坛受刑。” “那阁下便要把我这丑八怪一并带回总坛了。” “欢迎,欢迎。” “我丑丑却没半分时间,再见。” 一声再见,原来难看的脸色更是灰死一片,一双眼睛似烛苗般闪亮了起来。 同一时间余勇抽出他的一把大锯齿刀,噬向丑丑,同时仰首尖啸,啸音凄厉,直似电割云层,急传开去。 余勇这一刀的招式名为“勇不可当”,乃他十三岁那一年自创而成,以“勇”字为诀,勇者无惧,弃守只攻,以攻为守,刀势完全牢牢罩住敌人,一刀七十二伤,伤尽敌人全身体内血脉。 刀疾斩头顶,内力透过刀劲从顶门震下,一下子震伤七十二血脉,敌人战斗力大大挫减,也就容易对付。 “勇不可当”从未失手,他也好想看看自己感到好强劲的丑丑,有可能破解么? 狂刀挥斩,余勇信心十足,只是刀却竟然落空,他跟丑丑的距离拉开了足足三丈。 丑丑一直昂然而立,他只一拳挥出,在“勇不可当”未落下之先,轰得对方疾飞急退开去。 胸口凹了一大片,劲力就被拳劲截阻,杀力自然无法施展。好简单的一拳,破了“勇不可当”,道理只是四个字——后发先至! 低头察看,如碗口般大的凹陷形态,教余勇为之心寒,但奇怪的却是全身毫不感痛楚。 “妈的丑八怪原来又是个嫖客,想你娘也定是个放荡不羁、任人玩弄、玩得又臭又皱皮的贱货臭妓来吧!” 话语肮脏不堪入耳,并非来自余勇之嘴巴,竟是出自他身后那矮小、闪缩、蛇头鼠目小子。 小子骂得开心,却是好懂得自保,先退开五步才骂个够,骂完以后又再退开五步,继续斥骂道:“挑那贱种,你心爱的婆娘好不干净呀,她的下体又臭又烂,你当心害了个不治臭病哩!” 丑丑登时怒不可遏,好想冲上去教训这无名小子,只是他却暂且按下怒气,反而在“欣赏”。 值得他冷静下来欣赏的人,只有一个——天心,明明是冲着她而来的诋毁、低贬,惟是这少女却半分也不动容。 换上一般少女,有人大吵大骂、有人忍受不了冲上去报复,但她却不一样,反应就只是冷冷一笑。 丑丑的人生经验告诉他,若有人的定力如斯坚定,这人定然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就算今天对方只是平凡不已,明天又或许是不久将来,只要是此人碰上了机遇,他必然一呜惊人,飞上枝头变凤凰。 看来镇定的天心就是这种非凡人物,丑丑细心察看对方的衣饰、装扮,大概已猜得出她的生活并不太过丰足,甚至可算是有点贫乏,故此只要机会一来,这天心定有一番作为。 女人可有啥作为? 丑丑绝不作此愚笨的问,他的生命中曾碰上过三个好了不起的女人,第一个是芳心,这女人几夺了他的命。 第二个是耶律梦香公主,今天丑丑的真正身份小白,无论是如何出色,但也不得不承认,在昔日二十年前的初入“剑京城”时候,若非有公主之助,小白绝不可能脱胎换骨。 还有一个妹子笑天算,凭她一人之力同时控制了三个出色的男人——小黑、小丙、血海。 因此,丑丑从来不敢轻看女人,女人变得可怕时,绝对难以应付,甚至随时可以夺命。 丑丑成长了,他察看事物之余,更加留意人物的动态,从而掌握对方性格、能耐。 天心是可爱又高深的女人,而眼前那个贱小子,却是又肤浅又低能的人物,唯一感受就是讨厌。 丑丑朗声道:“余勇,我饶你不死,但你身后的家伙,必须交给我来处置!” 条件相当简单,亦绝对是极之便宜敌人交易。余勇绝学一式“勇不可当”不堪一击,再战下去,答案必然是全军覆没。 在“剑京城”你争我夺、仇杀不绝的胡混日子,每个帮派、每位江湖人物都有着同一共识,生命毫无保障。 今天你是强人,独霸一方,然而只要明天有另一比你更强者突然出现,阁下便极可能被杀,落得一切成空。 故此,没有任何人敢轻言他的地位、权力永不动摇,生命毫无保障。愈是强者,来挑战的人便愈多,死的机会也愈大。余勇是帮内四大护法之一,地位仅在帮主之下,自然随时准备死亡。 今天不幸碰上了丑丑,但却又幸运地获对方给予一线生机,只要放弃他的一个随从,便能挽回生命,甚至保住三十位兄弟性命,代价实在低。 余勇身后的这一个看来极之无聊、低能小子,外号是“毛能”,这毛能才加入帮会不过五天,并无建树。 唯一最值得欣赏,是他那“见高便拜”的行径,只要稍有脸色不悦,毛能便会赶快跑上来奉上笑容,还多添几分笑声,跟住不停的奉承、称赞,教余勇内心相当舒适。 毛能价值太低,以他来换取大伙儿性命实在不错,余勇想也没想便点头答允。 但那毛能也实在可笑,竟在丑丑提出要求时,已急不及待连滚带爬的冲进了不远处一间小屋之内。 瞧他又笨又呆钝的动作,怕死得要命,丑丑也不禁失笑起来,只是这笑容却只维持了好短的一阵子。 “啪”的一声窗户破开,一件物件从小屋内抛了出来,骨碌骨碌的在地上滚动,把泥地上的沙土都沾了上去。 丑丑的笑容顿时全然消失,只有愤怒、痛心,因为那抛出来的东西竟是个人头。中年村妇的首级无缘无故被斩掉,当然全是那毛能所为,丑丑正怒不可遏之际,婴孩可怜哭声已响起。 还未让丑丑先说甚么,内里的毛能已语气镇定的道:“臭家伙,要杀我毛能么? 呵……,可不太容易哩。” 丑丑怒目瞪视,冷冷的道:“你死定了!” 毛能也许是用好简单的虐待,婴孩已哭得死去活来,丑丑正要冲进去制止一切暴行之际,毛能的话却教他心冷停步。 “臭嫖客,你这爱上了臭婊子的早晚生大烂疮的淫虫龟蛋,你爷爷我就是没啥能耐,却偏偏看清楚你太有爱心、太有同情心,正好作伪要胁。听我的吧,斩下左臂,否则有你好看。” 丑丑又怎能被要胁,他踏出第一步,只是后悔立即便来,从窗户的破孔中竟扔出来一只小腿。 血淋淋,那无辜的小腿甚至还在跳动,不住的颤抖,好一会才停在血泊中。 毛能的贱声又来了,大言不惭的道:“你是好汉么?哈……,我偏要你屈服。” 丑丑终于勉强把怒火按了下来,但内心的尊贵身份,教他如何也不肯跟内里的下流小子交易。 毛能哈哈大笑道:“臭嫖客,怎么了?你身怀绝世武学又如何?在京城凭脑袋才能战胜的啊!” 丑丑吸了一口气,坚定的道:“我答应你,终有一天必诛杀你,再分尸百段!” 不识好歹的毛能,终惹得丑丑大发雷霆了。 没有跟屋内的毛能交易,也不愿再逗留,免害得更多生命牺牲,小白握住天心的手,便转身踏步而去。 同一时间,他感到身后远处竟飘来一阵火热,回头再看,妈的大贱人,那毛能竟来个同归于尽,跟房子里的人都烧成灰烬。 丑丑再也忍耐不了,怒吼一声,折回去强行催动推出双掌,单薄的房子当下被轰个粉碎、倒塌。火焰当然也立时被轰得熄灭,丑丑冲进内,却未见有一点生人气息。 满目皆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失去了头颅的村妇、失去了小腿的男婴,还有一个头颅爆烈了的女婴,一个胸口破了个大洞的约七岁男孩,还有个近八十岁的老翁。 一家五口,全死个清光。 丑丑小心察看,那胆小如鼠的毛能竟跑掉了!—— 第二章幽思不见光 在“赤虫村”不远的往西方向,有着偌大的一个“方塘”。四四方方的一个大鱼塘,有着数之不尽的水产。 水生植物之丰富,城中各处无出其右,当中如菱角、茨菰、茭白、莲藕、荸荠等水鲜最为驰名。 当然,甚么鲥鱼、刀鱼、银鱼、白虾等,更是美味佳品。只可惜就算轻易网得,也绝对不可能留住来吃。 原来此“赤虫村”乃“药世家”所有,就在小白攻打“天皇帝国”时,那药口褔就以重金买下了整个“方塘”,为的就是预计小白战胜,其后必定都“剑京城” ,故此买下这“方塘”作为日后发展基础。 向以垄断饮食业著名的药口褔,在“天皇帝国”侵占中土的一段时间内,损失甚巨,势力亦从而大大挫弱。 加上年事已高,药口褔变得较为保守处事,只求稳住一定基础,以八千人的“药世家”在京城凝聚为一帮派势力。 另一方面,又希望打动小白,让孩子药回春贵为大官,也就更加可以利用职权,把“药世家”势力拓展。 这“方塘”拥有权是属于“药世家”,为了吸引其他人投效,药口褔任由加入“药世家”者,可以到此来采摘水产植物果腹,但却绝不可能捕取任何鱼、虾、蟹等活物鲜类。 这些贵重食品由新加入的人每天劳苦捕获后,再交由“药世家”的一众家仆拿出市场贩卖,又或送到属于“药世家”的酒楼去。 如此安排,一来让无业无依者得到倚靠,“药世家”不断增强帮众之余,也免费的带来了劳动力。 毕竟药口褔这商贾跟其他人不一样,他的商贸脑筋总是比别人灵活一点,所以发展也顺利些。 食肆、酒楼竞争虽大,但绝不会跟运输此等行业不时动刀动枪,故此“药世家”一直以来总算平稳发展。 在“方塘”的旁边有着一大堆木搭建的房子,相当简陋,也实在凋零,破破烂烂的,像是一群被遗弃的废物堆在一起。 正常而言,房子总是一间又一间的,整齐排列。只是这一堆七零八落的房子,四散分布,有的已倒塌却又有人住,这里突然窜出两头耗子跟你打招呼,那里又有大堆废物堆积。 美若天仙的天心走在乱糟糟又肮脏的环境中,形成强烈对比,她的表情也展现了对环境厌恶的心底感受。 只是,厌恶又如何? 阁下温柔似仙,美貌非凡,但跟富足生活绝对不一定拉上关系。富有的人不一定漂亮、俊朗,同样拥有美貌者亦不一定过着豪华生活,上天的安排就是如此。 道理显浅,惟是内心能否接受,却又是两码子的事,偏偏天心就是不肯接受现实的少女。 她拥有迷人的外表,几近完美,惟是穷困无依,过着苦不堪言的日子,跟天生美貌正好各走极端。 天心常常告诉自己,上天的安排,就是要她必须作出努力、大大付出,从而提升生活,抱拥富足,这样便好有意思。 故此天心异常努力,带着姊姊来到“剑京城”找寻机会,她已决定,必须突破人生,飞上枝头,要每一个人都认识她——天心,不负上天对她的天赋恩赐。 走了大约两个时辰,丑丑在路上跟天心有说有笑,这挽救了天心一命的恩人,好快就成了天心的朋友。 天心道:“我并没有太多朋友。” 丑丑道:“这个当然。” 天心道:“为啥啊?” 丑丑道:“太多朋友便太少时间,天心要往上爬、要突破人生,时间极需珍惜。” 天心道:“丑八怪,你的理论好古怪。” 丑丑道:“跟我的样子一样嘛。” 天心道:“你知我为甚么会好容易接受你么?” 丑丑道:“你需要一个武功出色的人在身旁。” 天心道:“更重要的,是这个人最好是个丑八怪。” 丑丑道:“你被男人爱过,受过创伤?” 天心道:“只有丑八怪才会自卑,才值得信任。” 丑丑道:“丑八怪能成为天心的朋友已心满意足了,其他一切便必然由天心作主动,操控大局。” 天心道:“嗯,这个相当重要。答应我,不要骗我,更不可出卖我。” 丑五道:“丑丑从来不骗朋友,当然更不会出卖朋友。” 天心道:“我相信你,因为你的眼神早告诉了我,这就是我请求你助我的唯一原因。” 丑丑道:“哈……,但小姐可还未说过我会有何酬劳?” 天心道:“我看上来应该不似是富足的人家嘛?” 丑丑道:“半分不像,还有点落泊。” 天心道:“你除了银两,还需要爱吗?” 丑丑道:“这个当然。” 天心道:“我给你一份刻骨铭心的爱作代价。” 丑丑道:“我有缺陷。” 天心道:“对,样子实在太丑!” 丑丑道:“我配不上你。” 天心道:“我也好明白。” 丑丑道:“甚么女孩子瞧见我脸,都难以产生爱意。” 天心道:“我姊姊会是例外。” 丑丑道:“令姊?” 天心道:“对,她好想有爱,你俩一定匹配。” 丑丑道:“不一定吧!” 天心道:“不,一定!” 丑丑道:“为甚么呢?” 天心道:“她在屋内,你会明白的了。” 说时,脸上一本正经的样子,一点也不轻浮,究竟天心为何认定姊姊竟愿意接受外表极丑的丑丑? 推开霉霉烂烂的木门,丑丑带着好奇之心探头欲看个究竟,在斜阳映照下,窗户之旁坐了个安安静静的少女。 这少女犹如幻觉,看在眼里,却似真还伪,那感觉像是箫声又成琴音,好优美,却捉不紧、抓不住。 她就似是习惯岁月无常的幽怨女子,在物是人非的破落户里幽思绵绵,愈看多一眼,在她的幽艳里更觉飘忽无定。 她不住在想,旁人看着她仿佛也就被带入迷思中。 丑丑想啊想,不由自主的脚步放轻,向着她慢步走去,好想投入她的意景幻象里。 好生奇怪,坐得悠然闲适的天心姊姊,像似犹在她个人的甜梦中飞翔,沉醉而不愿醒来。丑丑一步又一步踏上前去,直至走到离她三步之前,才猛然惊觉。 “谁?啊,天心么,我前面的是谁?” 问得好古怪,前面的未察觉是谁,反而站在更远的却知悉就是妹妹天心。 丑丑未有觉得茫然,因为他终于明白天心的话中所指,姊姊可以接受丑八怪,因为她竟然是个失明人。 两颗眼珠一直埋藏在眼皮底下,从来未有显露过出来,沉重得像似一道大铁闸似的,就把眼珠儿永世封住。 比常人灵动得多的眼珠,在眼皮之内左转右移,由此可见这少女心思缜密,心计定然极为出色。 丑丑笑道:“在下丑丑,是个外貌好吓人的家伙。” “是吗?我就是天心亲姐姐天意,咱们两姊妹从外地入城已三个多月,看来阁下也是初进‘剑京城’吧?” 天意稍稍挺起身子,便拉着丑丑坐下,比较奇怪的是天意一直握住丑丑的手掌不放。 丑丑笑道:“怎么连我昨日才抵‘剑京城’也会得悉,好惊人的伎俩,我可以得知原因么?” 天意笑道:“是你的指骨告诉我的。” 丑丑当下愕然,脸色大变,忙道:“我的指骨究竟如何告诉你,这门究竟是啥学问?” 原正倒茶予丑丑的天心,笑着抢白道:“姐姐是天生的摸骨圣手,她的‘骨相学’造诣极深,嘻……,丑丑啊,你进城是要知悉前程能否锦绣吧,给姐姐彻底摸透便得知了。” 丑丑原来就是小白,他当然不大愿意泄露身份,连忙笑道:“哈……,人定胜天,我还是不知不觉。自我去开创来得有趣。” 天意执起茶杯向丑丑礼敬,然后先饮,恭敬的道:“对啊,预先测定命运,必受其阻扰,也不见得是美事。” 丑丑再问道:“我先前来到,天意姑娘初时未有察觉,看来双目失明也同时影响了阁下的听觉。” 天意含笑点头道:“算了吧,上天给我的特别才能不少,眼睛、耳朵是有缺陷,就算是个互补吧!” 内心的豁达、开朗,是天意容易在黑暗中愉快生活的先决条件,丑丑一跟她攀谈,好自然便没完没了,有数之不尽的话题,但当中令丑丑最意外的,是天意的四肢。 皮肤凝白似雪,但柔软的感觉以外却是过分的灵活敏捷,丑丑是武学中的大师级人马,好容易便感受到天意的刻意敛藏武学实力。 一举手、一投足,天意绝非常人节奏,就是每一摆手、递足,天意都灵动过人,一派高手风范。 丑丑愈看愈是奇怪,怎么如此出色人才,却屈在简陋村落中,过着极之苦俭的生活。 天心为大家弄了一顿自觉甚是丰富的晚餐,丑丑吃得好滋味,这个当然了,对于一个刚进城不久的穷武者,他必须狼吞虎咽,装扮得极是欣赏,恰好跟小白的真正身份成了好大对比。 丑丑接连吞下了七大碗饭,才愿搓一搓肚子,惑然的道:“丑丑是个孤儿,为了有出头一天,来这‘剑京城’碰碰运气当然合理,但两位妞儿,可有啥目标呢?” 天意低下了头,嗟叹感慨,妹妹天心却道:“好简单,我们进城只为了报仇,最好宰了他!” 丑丑感受得到,天意对这复仇大计并不大支持,惟是天心一意孤行,只提在嘴边便极度亢奋。 天心再道:“咱们姊妹悲苦一生,全因他而起,爹爹因他而殁,尸骨不全,从此娘亲每天悲泣度日,咱们的童年苦惨不堪,就只因为他,杀千刀的他!” 声嘶力竭的斥骂,天心竟骂至头上青筋暴现,双目似血。可见对仇人的憎恨,已绝对的无法化解。 天心道:“这禽兽必定要死,否则我跟姐姐所受的苦,便是白白承受了!” 天意叹了一声,淡淡道:“他的势力、地位,妹子,又岂是咱们可以轻易为敌,更遑论杀他!” 天心怒道:“呸!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就算如何出卖自己,也必须接近他,害得他百孔千疮,死无葬身之地。姊姊啊,你还记得么,为了到此‘剑京城’,你出卖过肉体来养活我,一切皆因那大仇人而起啊!” 丑丑不禁摇头叹息,一对好端端的姊妹,为了复仇,牺牲肉体在先,接住又加入帮派,拼命往上爬。 报仇已成了生命的全部,这还有啥意思? 在混乱的动荡战争日子,这些事毕竟未算新鲜,仇杀恩怨,每一天也在发生,一直也没有停止过。 丑丑无奈的道:“两位的仇人,必然是个地位显赫,好了不起的人物,也许我也会被他的名头吓坏。” 天心冷冷的道:“这个当然了,他就是当今天子——小白笑苍天!”—— 第三章天下尽死敌 十多二十年前的一个晚上…… 一张不像人的人脸,年轻又带点野性,朝气勃勃,充满生命力,这张脸的主人才不过二十来岁。 眉毛粗浓,却偏偏散乱;不知怎的脸上总看似铺了一层薄冰似的,冷若寒霜。 满腮胡碴子,焦黄利齿,鼻子高挺,本来就是不大起眼的汉子,惟是一双眼却教人特别注目。 眼睛大小跟平常人一样,只是眼中的瞳人,那深黑色的一点,只如针头一般大小。骤眼看上去,除了眼白外,甚至难以发觉,此人竟有着寻常人身上难得一见的小黑点眼珠。 如此模样的人,朋友特别少。 他的名字叫“作弄”,乃“神、魔、道、狂、邪”中,食狂药口福的部下,今夜正身负重要任务。 跟一百名战兵组成突击小组,攻击“天都城”,向小白率领的“铁甲兵”挑战。 小白为伍穷、十两而努力付出,死守“天都城”,药口褔的部下负责破坏,这夜作弄正好接到任务,把城西已凿出来的地道再破深十尺,期望他日可攻入“天都城”内。 为了这地道,一百人已合共努力了三十多天,几近筋疲力竭。每一夜挖掘前进一点点,不忙不乱,只求成功。 作弄好快乐,因为地道挖掘成功,他跟同伴们也就立下大功,若论功行赏,大致可衣锦还乡了。 这夜,他一马当先去挖掘,正在地道里极兴奋之余,眼前沙石破开,应该是一片泥泞砖块,换来却是一道昂傲眼神。 忽然身后的战友惊呼了两个字——小白!?血腥接踵便来,堆在地道里的五十余人,好快便被急闪乍现的剑光杀个片甲不留。 应该还在“闭关”的小白突然出现,彻底破坏了敌人诡计,手执“赤龙”斩杀,鲜血充斥整个地道内。 死得最快的并非作弄,但他却死得最痛,“赤龙”把作弄的四肢都削掉,他不住的叫喊、挣扎仍未肯气绝。 因为在家乡里,他还有一个新婚妻子,而妻子肚里已怀有他的一点血脉,出征之前大夫才告诉他,新生命很快便要诞生。 作弄好想回家、好想抱抱孩子、好想亲亲娇妻、好想过着平淡又温馨的日子,可惜他就连爬动的手脚也没有,死亡已一步一步接近,幸褔、快乐经已离他远去。 他身旁另一位幸运战兵,心脏位置被“赤龙”穿透,犹幸他的心房天生向右偏移了三寸,这一剑侥幸未致令他丢掉性命。 望着快断气的作弄,临终前,苦苦哀求对方把遗物交给他的妻子,又说出一大堆话来,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只是万千杀戮战争中的一个平凡悲剧,所不同的是这个叫作弄的人,姓天,全名是天作弄。 大约十八年后,妻子诞下的双胞胎女儿经已长大,一个叫天意、一个叫天心,双双来到“剑京城”,要为父亲报仇雪恨。 当丑丑理解一切以后,他的心仿佛堕下无底深渊,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滋味满怖全身血脉。 战争、杀敌,在过去的整整二十个年头,实在是好平常的事。流血、死亡,每天都在身旁发生,已难有甚么特别反应。只是,每一个人的死,其实都必定带来一群人悲凄痛哭、伤心欲绝。 他的妻儿、亲友,每一个人也必然陷入惨境,失去挚爱的人,从此阴阳相隔,悲哀陪伴度过余下日子。 小白一将功成,登基为万王之王,惟是在他脚下的白骨,究竟堆积了多少深仇大恨呢? 他从前的敌人有“天皇帝国”、“武国”、“皇国”、“天法国”及四族,这二十年来,他究竟合共杀了多少人,又或是有多少人曾为他而死,小白欠了多少血债。 今天的风光,是利用他人的鲜血换来么? 脑际登时一片凌乱,当面对过去堆积下来的血债,原来又长又混帐,难免怯惧起来。 小白从来不怕敌人,强如老不死也要败在他手上。但当你发觉天下人也可能是你敌人,那滋味又是截然不同。 路旁满是浪人,每天一大堆一大堆涌入“剑京城”,就连护卫、战兵、长街上的坊众……,甚至是妓院里的孤女,也都可能是小白的敌人,也都想他一命呜呼。 小白一生为朋友而不惜付出一切代价,二十年过去了,朋友却未见太多,偏偏是敌人竟数之不尽。 望着天意、天心,小白觉得好无奈,幸而此刻他只是丑丑,用一张最丑陋的脸,把仇恨暂且遮盖了。 天心当然感觉到丑丑的鷘愕反应,这早在她预料之中,毕竟这大仇人是谁也不敢去碰的人物。 天心冷冷道:“你害怕的话,咱们算是从未相识过好了,朋友,后会有期。” 阅人能力高强的天心,冷眼认定丑丑是个好了不起的出色人才,有他协助,刺杀小白的大计也就大有可能成功。只是,她拥有的实在少得可怜,要留住丑丑的心,又谈何容易。 丑丑异常苦恼,有人要他去杀自己,岂不太荒谬。只是丑丑终于点了点头,答应了天心。 丑丑叹了一口气道:“我丑丑来‘剑京城’是要干大事,杀的人武功愈高强愈有挑战性。我答应助你刺杀小白,但必须多给我一点时间,绝对不能操之过急。” 天心开释道:“放心好了,那贱种皇帝也不容易接近,待我找到机会贴近他身旁才作出最好的部署吧!” 丑丑淡然道:“你只是个平凡的女子,又如何有机会亲近圣上?岂不强自己所难么?” 天心听罢便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说:“我天心是个女人,更是一个好懂得诱惑男人的佳人,丑丑,你可知道小白跟一般男人,对事物有着截然不同的要求么?” 丑丑愕然道:“同样是男人,有不同要求也算合理,但你怎可能清楚小白的真切需要。” 天心深吸了一口气,空气又冷又潮湿,微微笑道:“以我如此低微能力,要杀皇上复仇实在太难,因此,我必须彻底摸清楚他的心态,这就是我致胜最重要关键。” “小白,能够从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子,一直往上爬,终突破困境,压倒一切,统一天下,原因必然是个人对任何事物,都极之执着地追求两个字——完美。” “只有追求完美的人,才会处处要求最好,这是他的成功原因,也同样是他的缺点。” 丑丑心头似是给灌了一大碗苦水,天下间有个好了解自己的美人儿当然最好不过,偏偏这美人儿却是敌人。 苦楚、无奈在前半生已陪伴小白太久,看来就是当上了皇帝,这种感觉仍未愿意离去。 丑丑点了点头,道:“看来为了有机会复仇,天心小姐真的心机算尽,透彻的把小白这王八蛋皇帝摸个一清二楚。” 天心心中掠过一丝快意,笑道:“我绝对相信,天下间没有一个人比我更了解小白。为了认清楚他,小白的出生家乡、他的朋友、他以天草仓竹夭异国笔名所著的《文学大录》,他曾到过的每一个地方,所有所有,我都好仔细了解过、深入探求过。” “因此,配合他的追求完美性子,我好肯定,我这种女人,必定是他最梦寐以求。” 丑丑抬头看去,眼前的天心,七分娇丽、三分冶艳,加起来就是十分的迷死人。 她举手投足间有着芳心一般的最精彩气质,也同时有少女时期的耶律梦香那种教人见了惊艳的感觉,身体在扭动时,简直似是波浪在翻动。 一双迷人的眼,似是冷火,虽寒若冰霜,一只要报以一笑,埋藏着的火焰便要把你狠狠烧伤。 没一块闲着的肉,没一分多余的媚,足够便是,也就恰到好处,扭动时形成的波浪,足教小白活活溺毙。 换上二十年前,小白仍可以抵挡如斯魅力,毕竟年轻心性未定,不羁性子在其他方面都能发泄。只是二十年后的今天,平静的心极难抵抗如斯诱惑,丑丑好清楚,天心成功了,她一定迷死小白。 就在此应该陶醉的时刻,危机已悄悄临近,丑丑听得好清楚,四周发出了过分细微的风变声。 凭依他二十载江湖打滚经验,这种细微的风变声,意味着在大约八丈开外,正有约莫一百人联群来扑杀。 丑丑当然明白,天心、天意修为有限,加上天意的耳朵并不灵光,要发现敌人并不容易。 敌人公然在“药世家”的“方塘”出现,难道不怕么?八千“药世家”门下弟子,最少有一半聚集于此,单凭这一百人来杀,除非都是一等一高手,否则如何能全身而退? 当丑丑省觉这一大群“敌人”身份时,对方已贴近一丈以外,他只好淡淡的道:“好奇怪,‘药世家’竟派了一大批人来,看来两位相当受重视啊!” 说话完了,攻击亦同时开始了! 整间屋子好快便这里一个洞,那里一个洞,被硬闯进来的人破开,每个人都不去理会天心、天意两姊妹,只围住丑丑攻杀。 用暗器的、用大刀的、持双剑的、执铁盾的、用流星锤的……,一百人分作两大批,每一批围成五层,把丑丑团团困死。 杀声震天,以众敌寡,“药世家”的近百名高手,虽然未有组成甚么攻击阵法,但要凭一己之力去对付倒也不容易。 更令丑丑感到奇怪的,是来攻杀的人,看似气势汹汹,却未见真的招招夺命,明显有所保留。 一百人轮流攻击,只有一个人在呼叫喝令。 “臭小子,都是你惹下的大麻烦,既是如此,就让你来作圆满解决最好,怪不得人!” “妈的,只是个刚进城的臭叫化,还道是啥大人物,不识趣的家伙,胡乱动刀枪伤人,为咱们‘药世家’带来麻烦。” “你死你贱好了,咱们绑你去作交换,要你知道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滋味,哈……,恐怕对头的‘巨鲸帮’必然会好好招呼你!” 一个书生模样打扮,血盆大口加上八字胡子的小人物,不住在指挥攻击似的,手舞足蹈,看清楚原来是狐假虎威。 真正操控大局者,却是站在书生身后三尺,一身肥肉,甚是冷静的药口福儿子药回春。 丑丑要应付眼前一百高手并不难,但站在一众人等之外的药回春,已慢慢步向天心身前。 家主突然驾临,天意、天心登时跪下,天意更且慌忙求情道:“妹子不懂事,犯了大罪,求家主息怒!” 药回春对天意的话仿佛是置若罔闻,只高声对丑丑说:“这位兄弟,我只是答允了‘巨鲸帮’帮主,要带你一同去跟大家作个交代而已,请别为难我啊!” 药回春话声一起,一百帮众立时停下手脚,再不攻击,只继续团团把丑丑困死。 丑丑笑道:“看来阁下定是‘药世家’的家主药回春了,你要我依你的话,但我丑丑却看不到有啥代价可得啊!” 药回春一双手同时搭在天意、天心的肩膊,笑道:“不,阁下得到最大的代价,就是保住了你喜欢的天意姊妹两条性命。” 简洁、有力的语句,身为“药世家”的家主,药回春明显是有点过人能耐。 他好清楚,只要丑丑仍关心一双姊妹,他就可以用来要胁对方,带他去“巨鲸帮”作先前乱战的交代。 药回春道:“放心,这绝对称不上是要胁,两人既加人了我‘药世家’,生死自然由我任意主宰。”—— 第四章来讨价还价 “你不怕被讥笑么?” “为甚么要怕?” “身为‘药世家’家主,被讥笑作出卑劣手段,岂不笑话?” “那又如何?” “那就难以得到尊重。” “得到尊重会长命一点么?” “应该不会吧!” “那得到尊重会天赐横财么?” “哈……,看来也不可能。” “人生大概要得到的实际需要,看来跟受到大众‘尊重’都没啥关系,不被尊重也一样吧?” 丑丑道:“家主是个好着重实际的人。” 药回春道:“因此‘药世家’向来主力都在于吃吃喝喝的生意,吃进肚里的就是最实际。” 丑丑道:“如此实际的家主,看来并不致无聊得向甚么‘巨鲸帮’低头,任他们要人便送人过去吧!” 药回春道:“还有呢?” 丑丑道:“就算是要带我回去交予‘巨鲸帮’,以平息风波,也不用家主亲自押送,这内里定有文章。” 药回春道:“果真是非凡人物。” 丑丑道:“只可惜我却未清楚家主真正企图。” 药回春道:“好简单,杀个一干二净。” 丑丑道:“你要对付‘巨鲸帮’。” 药回春道:“‘剑京城’内,帮派门户厮杀,无日无之,这只是好常见的其中一回。” 丑丑道:“你的语气告诉我,这一回的杀戮有点不寻常。” 药回春道:“太聪明的人,在京城之内好快便会死。” 丑丑道:“我会是个例外。” 药回春道:“每一个想着自己是个例外的,通常更加快去见阎王。” 丑丑道:“家主,你算是个聪明人么?” 药回春道:“当然!” 丑丑道:“这就是了,你死不了,我也一定可以快乐的活下去。” 药回春道:“等一回,我有个好重要的任务给你。” 丑丑道:“真的么?” 药回春道:“‘巨鲸帮’的帮主是司空空,我表面上是带你来平息两帮纷争,解决你们在‘镜湖’的烦事,实则是把司空空交给你,由你来斩杀这自以为是的笨人。” 丑丑道:“为啥我要为你杀人?” 药回春道:“因为你看上了天意、天心一双姊妹。” 丑丑道:“是个交换。” 药回春道:“满意么?” 丑丑道:“满意!” 药回春道:“很好,千万别令我失望。” 丑丑道:“你也别令我失望。” 药回春道:“甚么意思?” 丑丑道:“我讨厌那些不执行承诺的人。” 药回春道:“放心,天意、天心一双姊妹对我的作用并不大。” 丑丑道:“这就是我担心的地方。” 药回春道:“何解?” 丑丑道:“你再想深一层,就会了解,若然天意、天心都跟了我,但又有其他人以她二人威胁我,那就不妙。” 药回春道:“你想说甚么?” 丑丑道:“只要我再受要胁,说不定对方又反过来要我杀你,我好相信,家主死的机会颇大。” 药回春道:“哈……,你竟先向我说个明白。” 丑丑道:“因为我知道家主早已有此想法。” 药回春道:“那又如何?” 丑丑道:“你只是不宣之于口,埋在心内罢了。也就是说,就算我真的杀了司空空,家主也不可能让天意姊妹跟我走。” 药回春道:“你真的是太过聪明。” 丑丑道:“也就是说,家主太小觑我。” 药回春道:“那你会为我杀司空空么?” 丑丑道:“或许吧!” 药回春道:“甚么或许?” 丑丑道:“家主啊,每个进来‘剑京城’的人,为的都是寻找良机向上爬,我丑丑当然不会例外。” 药回春道:“你要我付出‘合理’代价才会杀人。” 丑丑道:“是真真实实的代价,一百两!” 药回春道:“嗯,值得考虑。” 丑丑道:“你考虑过,有答案才命人找我吧!” 药回春道:“别走。” 丑丑道:“家主啊,我丑丑并非你‘药世家’中人,不大受你呼呼喝喝的一套,后会有期。” 药回春道:“好,我给你一百两,你就为我杀了司空空吧!” 丑丑道:“不会肉痛吧?” 药回春道:“你管你的,别再烦!” 丑丑道:“家主,要是我现下再把价钱提高,你会有何反应呢?” 药回春道:“你会感觉到本座的杀意!” 丑丑道:“哈……,那就算了吧,君子一言……。” 药回春道:“快马一鞭,杀了司空空后,给你一百两。” 丑丑道:“我先要取五十两订金。” 药回春道:“从未有过这规矩。” 丑丑道:“再见!” 药回春道:“回来,你好狂妄。” 丑丑道:“有足够实力者,当然狂妄。” 药回春道:“哼,这里就是五十两的银票!” 丑丑道:“哈……,难怪未进城之先,谁都在说,‘剑京城’之内,有两种东西好容易找到,其一是银两。” 药回春道:“其二就是尸首!” 丑丑道:“好快我便是个富户人家。” 药回春道:“死不了的就是。” 丑丑道:“放心,我丑丑好懂得生存之道。” 从“方塘”到“巨鲸帮”的一段路上,丑丑简直把药回春气得半死,原来是丑丑被利用,却竟换转了逼得对方就范。 丑丑的身份是个唯利是图、极之充满自信的外来人。他的武功高绝,又任意妄为,绝非讨好的家伙。 药回春原以为可以轻易的利用他来刺杀对头人,“巨鲸帮”帮主司空空,然后才设计再杀他。 只可惜丑丑比药回春想像的更深谋远虑,他想的,丑丑全都了然于心,这小人物实在好可怕。 究竟如此出色人物,自己可以利用他多久?看来必须尽力把天意、天心两姊妹留在身旁,如此才比较有点保障。 合共一百人,由药回春带领,一直往南走,直至一个名叫“回南园”的果园里,才放慢脚步。四周有橙树、苹果树、蕉树等等一大堆,红红的、黄黄的或青青绿绿的,色彩好生夺目。 果园好应该香气四溢,教人陶醉。惟是这里却不一样,除却了水果的香气外,还飘来一丝丝臭腥味。 臭味是来自人体的臭汗,合共约一百个上身光脱脱的大汉,站在两丈之前,胸口都有个海浪的烙印。 站在最前头的是个商贾打扮的五十来岁殷实汉子,颚下的五绺长髯,绕缠两腮,一双极为凌厉的神目,盯住来访的客人。 看他身穿好贵重的丝绸,头戴大裁帽,皂履革带,胖胖的褔泰团团,跟“长街”上的大户人家没两样。 对了,他就是率领一万弟子,在“剑京城”已混了共七年的“巨鲸帮”帮主司空空。 这人多势众的“巨鲸帮”,因为有着一大群水性深湛的好手,在水路运输方面的实力最强,从而带动了一股不能小觑的力量,维持了忠心耿耿的帮众,独霸四海。 帮主司空空外貌敦厚,实则甚是阴险,得悉座下四大护法“疯喜魂勇”的余勇被辱,当下大怒,逼“药世家”交出丑丑。 如此无聊的借口,目的无非只是要丢药回春的脸,若对方未肯就范,便借此理由歼灭对方,把“方塘”据为已有。 一直对“药世家”虎视眈眈的司空空,却怎也算计不了,药回春竟能交出丑丑来。 司空空笑道:“好啊,好啊,大丈夫一人干的事由你一人去承当,余勇,你快来看个清楚,他就是杀伤无辜的丑丑吗?” 余勇当下点头。 丑丑不禁失笑,余勇把他属下那个杀千刀臭小子毛能干的好事,都一一堆在他身上去。 丑丑笑道:“余勇,你说谎目的就是为了自保?” 低下头来的余勇未有回话,他既是“巨鲸帮”中人,帮主要找借口对付“药世家”,难道自己独个儿说不吗?帮主硬要他将丑丑说成是个杀人罪魁祸首,他只好把事实扭曲。 丑丑笑道:“哈……,这‘剑京城’的武林真有趣,真伪难分、是非颠倒,大家还好认同、好接受。这算是甚么糊涂世代,看来他妈的小白,令京城变得如此混帐,实在是个昏君!” 痛骂小白,也就是自责,丑丑本来就是小白,他的国家、他的京城,竟充斥着不知所为的无奈。 他看得愈深入、愈去探究,也就愈发现自己的国家,竟原来是百孔千疮,不堪入目。 丑丑还记得,从前常指斥当权的皇帝,不去体恤民困,不了解民情,在制定法规时罔顾百姓利益。只是自己今天已贵为统一夭下的大皇帝了,一切又如何?众多帮会欺压百姓,掠夺利益,他又可以如何? 派来大军,把帮会一个又一个剿灭么? 谈何容易,每一个帮会,实则上都代表了一群势力,分门别类,主控各行各业。 若突然不顾一切去歼灭,京城失去了一些支柱,所引发出来的混乱,又岂是轻易可以推算出来? 就以“巨鲸帮”为例,你灭绝了他,整个京城的水路运输必然瘫痪,相对百姓在食粮、商贸方面便会受到大大影窨。 加上京城每天来往商旅甚众,不少便是依靠“巨鲸帮”的大小船只乘载,假若一时间失去了,混乱自是必然。 混乱的结果必然是争执,争先恐后竞抢其余进出京城的交通工具,令到有关人等可以抬高价格牟取暴利,从而衍生的争夺利益厮杀,无日无之,京城好容易便陷于疯狂。 丑丑当了皇帝以后,的确比从此担忧得多,他每个想法、决定,都好可能带来极严重效果。 太烦了,好想找个法子去发泄一下,丑丑在药回春身后忽地笑了起来,慢步走至司空空身前。 丑丑笑道:“你就是‘巨鲸帮’帮主司空空?” 司空空道:“不错,我就是人称‘三杀刀’的司空空。” 丑丑道:“你还想活命么?” 司空空道:“你能杀我么?” 丑丑道:“大概可以!” 司空空道:“好,不妨试试。” 丑丑果然立即便试,他双手翻飞攻向司空空,舞如飞蝶,掌影疾急,瞧得人眼花缭乱。 司空空已无暇拔刀,只好以手为刀,把攻来的每一掌都劈开,将丑丑的一双手劈成四份。 只是丑丑的手实在太快,每每都在刀掌之上,不论司空空出招位置如何刁钻,总是被丑丑拍压下来。 刀跟剑有着好大的分别,剑是双刃锋,刀却是单刀锋,只要拍向刀背,刀锋向下落法,杀力便变得消失无踪。 一回又一回的被按压下,司空空甚是震栗,丑丑的一双手快得惊人,甚至是他意图反手向上割斩,也被丑丑及时压住,如何也挣脱不了困阻,教他背上冷汗涔涔滴下。 丑丑忽地跃开两步,冷冷一笑道:“已足够证明了吧,阁下并不可能杀我,你的生命却握在我手。” 司空空无言以对,眼前高手实在太强,生命掌握对方手上,这是绝对的事实。 丑丑笑道:“我原来可以轻易杀你,但可惜那药回春只肯给我一百两,只是在我心目中,二百两杀一位门主或帮主才是合理,司空空,你有兴趣给我二百两,让我试试摘下药回春的头来么?”—— 第五章冲破血囚牢 梦,只要你是人,也就必然有梦。 梦想,是最不真实,但又能满足心灵的东西。 理想,是人生存世上,寻找的最终现实目标。 梦想和理想有着很不同的差异,只要你努力,理想就能实现。可是面对梦想,还要加上机缘才可成真。 当有一天,你寻到一条走向梦想的道路,正满心喜欢之时,又会否愿意接受,快要寿终正寝的下场。 不,不可能、不可以,在内心狂呼疾叫的梦儿,好想去阻止眼前快要发生的可怕事情。 绝不能让自己就这样死去。 老天爷竟然如此的不公平,同是小白的儿子,为何上天只眷顾莫问,自己却总未能独当一面,明明抓紧了的良机又要白白失去。 痛楚的感觉使恐惧急袭心头,从此已不再需要为梦想而奔波,只因生命已悄悄流逝。 本已不能再听见任何声音的梦儿,贪婪侮辱的耻笑声,还是萦绕在耳边,充斥四周。 应该掉在地上的头颅还连着脖子,梦儿抬起头来,只见东方心沉和八大高手,尽是痴狂笑态。 怎会如此?那夺命的一刀不是实实在在劈斩自己的颈项吗?怎么还尚在人间? 一切答案尽在折断了的大刀上,如此处死行刑,全都是东方心沉的恶作剧,为的,就是要把梦儿玩弄个痛快。 心沉喜欢弱者的乞求眼色,爱听惨无人道而无可奈何的嘶叫。加上梦儿是心雪的男人,她更要折磨,玩得他遍体鳞伤,对于心雪的一切,她都要尽情破坏。那大刀,原来只是木制的假刀! 梦儿哪有被人如此玩弄过?脸儿气得煞白,勃然大怒道:“贱人你一是玩死我,否则给我逃了出来,必把你好好折磨、凌辱,再碎尸喂狗。” 东方心沉拔出藏在衣衫中的匕首,对梦儿道:“你猜猜这刀是真还是假。”话罢一刀插入石墙,如中豆腐。 梦见见此匕首锋利,加上东方心沉丧心病狂,一个不好,匕首刺来,就此命送黄泉,梦想岂不幻灭。 提着匕首的心沉一步一步走近,梦儿闭口不再说话,只见心沉把匕首在梦儿面前晃呀晃,每一下都惊心动魄。 心沉见梦儿竟全无反应,死样活气,那可不太好玩,皱起眉头,寻思:“想个甚么新鲜玩意来折磨他才好呢?” 只见她那闪烁不定的眼神,似乎每一刻都涌起新的念头、新的主意来。霍然间心沉站起来对身旁的部下说了几句,部下迳自离去。 梦儿默然不语,心下暗暗思索,到底东方心沉又有甚么鬼主意来玩弄他、折磨他。 心沉用手抚着梦儿的脸,怜惜道:“为何不说话,是否饿了……” 还未说完,外面传来一阵叫人心痛的惨叫声,心沉对着梦儿一阵娇笑,妩媚之极。 续道:“我姐姐她很喜欢你,但又不肯进来和你相聚,做妹妹的只好代劳一下,请她进来。” 梦儿听她对心雪言语如此有礼,心中正觉奇怪,但转念一想,此女情痴态疯,举动往往出人意表,一时亦想不到她会做出甚么事来。 一切答案随着脚步声而来,心沉的部下带来的不是东方心雪,而是一碗血淋淋的鲜肉。 看看那令人恶心的肉块,心沉问道:“我的好姐姐呢?” 部下横了梦儿一眼,笑着道:“她说不想见那贱人,那些肉是从甚么可人身上割下来给他吃的。” 东方心沉把肉迭近鼻子一嗅,忽然掴了部下一大巴掌,怒道:“你骗得他人,也骗不了我,那些肉有我姐姐的体香,又怎会是甚么可人。” 部下抚着脸退回去,心沉笑嘻嘻的把肉送到梦儿身前,道:“姐姐对你真好,如你吃不饱,割肉来喂你,快些吃吧,不要辜负姐姐一番好意。” 茹毛饮血,对于梦儿来讲并不太难接受,只是眼前的血肉,却不知是可人还是心雪,两个同是爱他的女人,强如梦儿亦有点犹疑。 一片悠长沉重的静默,只剩墙上火把猎猎作响,心沉等得不耐烦起来,把匕首的刀尖指着梦儿额头,喝道:“你要死,还是吃?” 匕首慢慢往下移,越过双眼,沿着鼻梁,逐寸逐寸的移动,匕首过处都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当匕首移至喉咙部位,心沉叹了口气,道:“不跟我玩下去,留下你又有个屁用!” 匕首正要剌出,赫然惊见梦儿竟低下头来,大口大口吃着血肉,不徐不疾,竟十分滋味似的。 东方心沉和八大高手尽皆呆住,谁也料不到梦儿真的会把生肉吞下,一心玩弄梦儿的心沉有着痛快到不得了的感觉。 梦儿很是明白,不理眼前的肉是可人也好,还是心雪也好,不任由摆布吃下肚里,死了也就一切完蛋! 可惜,梦儿并不知悉东方不平为何还把他的命留着,否则就不用去吃那些肉。 全因小白皇朝对“罪十八岛”有着重大的影响,梦儿的生命太有价值,不能随意处死。 当东方不平发现笑梦儿是当今太子,心中已有计划,他日小白来袭,梦儿将是对付他的重要棋子。 谁也会爱人,狂妄的心沉亦会爱上飞鹰,可是要她吃下心爱的飞鹰,她万万做不到。 对于眼前的梦儿,心沉有着十二分鄙视,抛下匕首,狠狠的猛踢梦儿身躯,尽情发泄心中恨意。 梦儿既不挣扎,亦不嘶叫,任由东方心沉疯狂猛踢,只是双眼死盯着心沉,每一记的攻击,他都紧紧记住。 心沉想起以前和飞鹰出外狩猎,她用箭把一头饿狼射倒,但又没有把狼射死,那狼受了重伤,恶狠狠的瞪着自己,眼神便如此刻的梦儿一般。 如此凶兽眼神,像要随时飞扑反噬,多踢两脚,已没有心情再玩弄下去,只好命人把梦儿拖回牢房。 再一次被抛在又湿又硬的地上,再扣上铁链,大门关上,四周回复漆黑一片,梦儿总算未有死去。 此刻的梦儿,对心沉有股说不出的痛恨,从小都不需要向任何人低头,即使是天狗丑人亦要勉强自己学他刀法,如今为了保住生命,竟向那小贱人低头,梦儿心中当然怒不可遏,杀狠狂燃。 霍然,墙身的破洞传来东方邪白的声音:“臭小子,你死得了没有,快回答我。” 梦儿道:“多谢前辈关心。” 东方邪白道:“你有屁值得我关心,我只关心我的将来。” 梦儿道:“我明白前辈心情。” 东方邪白道:“过来!快滚过来!” 梦儿趴在地上,往破洞爬去。赫然间头顶一阵刺痛,梦儿只觉头上“阳百穴”传来一阵暖意,仓猝间身体被东方邪白拉了起来。 只见东方邪白不住狂打梦儿身体,指、掌、拳、脟往各处穴道重击,状如疯狂。 可是如此重击,与先前东方心沉有着很不同之处,心沉全为发泄而打,但梦儿很清楚此刻的邪白,每打一记,都激发起梦儿自身内力。 一股冰寒阴气,把“云门穴”、“中府穴”、“天府穴”、“侠白穴”、“尺泽穴”、“孔最穴”、“列缺穴”、“经渠穴”、“大渊穴”、“鱼际穴”、“少商穴”等共十一处属于“手太阴肺经”的穴道贯穿。 另一股炙热难当的真气随“关冲穴”、“溢门穴”、“中渚穴”、“阳池穴”、“外关穴”、“会宗穴”、“三阳络穴”、“四渎穴”、“天井穴”、“清冷渊穴”等属“手少阳三焦经脉”的穴道贯通。 两股各走极端的真气,在梦儿体内运转三大周天,再化成一道暖气,直入丹田,感觉如堕云海之中。 当丹田已充满真气,可是那股暖流还未曾歇息,身体急剧胀大,全身疼痛不堪本想大声暴喝,宣泄体内吸纳不了的澎湃内力,可是又怕狱卒发现,功亏一篑,只好强忍叫嚷,极力压抑。 “先前我已把你的‘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太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阴肾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足厥阴肝经,手太阴肺经’等正经十二脉打通。” “你丹田的内力已被我输入的真气激发,至于能否容纳我的内力,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梦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脑中全不能思想,只咬牙强忍体内过盛内力带来的痛楚,过得两个多时辰,痛楚渐减。 只听东方邪白又道:“老夫已把剩下的功力传了给你,只要杀了东方不平,你就是东方世家第三代家主。” 妈的,东方邪白竟突然传功予梦儿!? 当日梦儿被困在那“东方死牢”内,本已万念俱灰,想不到上天竟安排他遇上东方邪白,最终教他修为大大提升,因祸得褔。 梦儿与东方邪白两者关系只建立在利益之上,从没想过他真的会把功力传给自己,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澎湃汹涌的内力慢慢被消化,身体已不觉痛楚,东方邪白口中蓦地又射出一枝银针,正好刺中梦儿头首的“丝空竹穴”。 原已渐渐平息的内力,被那一针激得再次掀起惊涛骇浪,梦儿双手紧握得血筋暴现,誓要把那强横内力再压抑下来。 东方邪白的声音桄如在脑内响起:“把吸纳不了的内力,尽数发泄出来。” 梦儿就地翻身,双掌推出轰向铁门,汹涌的内力如怒潮击出,石破天惊,扬沙拔木,天鸣地叱,只教耳鸣心悸,目眩神昏。铁门重重实实的飞出两丈之外,扭曲变形,从它的毁烂可想像掌力之可布。 看着自己双掌,梦儿万料不到内功已如此深湛,转头望住垂垂老矣的东方邪白,眼眸里不禁露出感激的神色来。 东方邪白脸上皴纹像海水蒸腾,头发白如霜雪,不用说他已将自己的内力涓滴不剩给了梦儿。 因为凡内力精湛的高手,都能保持自己容貌不老,此刻东方邪白把功力尽数传给梦儿,失去内力的他经已变得老态龙钟。 本应独自离去的梦儿,竟突然背起东方邪白,往“东方死牢”的大门奔去。 被背着的东方邪白,面露微笑,看来他是没想到梦儿会有此举动,知恩图报,在尔虞我诈的黑道中未免凤毛麟角。 内力充沛,犹如脱胎换骨的梦见,背着东方邪白几个起落,把狱卒全数解决,轻易的一脚把“东方死牢”大门踢开,重见天日。 前面有脚步声迎上来,闻声而来的第一个敌人,竟是那杀千刀的东方心沉和她的八大护法,冤家路窄,梦儿禁不住失笑起来。 皇天啊皇天,你当真待我梦儿不薄。很好,先前甚么臭鸟气,轨一下子来个彻底吐出来! 八大护法见梦儿身后都是死状可怖的狱卒,不是被分尸就是倒地头爆,眼见梦儿杀得性起,连忙护在东方心沉身前。 梦儿额上血筋凸现,双目如血,发出一声厉啸,四周树摇地动,拳风刮起沙土便轰向其中一名护法。 护法应中拳爆体而亡,可是他却浑如不觉,对梦儿一拳竟视若无睹,梦儿再攻向其他护法,结果也是一样。 八大护法以保护主人为终生目标,武功亦以守为主,从东方世家学得“气云诀”神功。 “气云诀”以丹田为意念之气归蓄和始出的场所,真气都在意识的控制下徐缓运转,呼吸匀、细、深、长,既不猛然吸入,亦不猛然呼出,使身体如碧空中的白云一般。 连发数百拳的梦儿,仍然徒劳无功,每一拳都如打在软绵绵的白云上,对着那怪异神功,一时间亦束手无策。 八大护法慢慢把梦儿围着,梦儿苦无对策,正自彷徨,东方邪白竟在那时扯着他的耳朵,怒道:“臭小子,不懂用脑吗?” 赤热痛楚加上喝骂,当下教梦儿恍然大悟,一拳轰向护法肚内,食、中两指拱夹一起,紧扣护法的皮肉,强行一扯,鲜血淋漓的人皮带肉已扣在梦儿手中。 硬生生被扯出皮肉,护法痛得在地上打滚,各人见状都急忙后退数步。梦儿得势再不饶人,不住上前强攻,挖开皮肉扯掉,像要把各人撕成片片碎落。 各人在地上连声呼叫,有的整条臂膀外皮都被扯下来,有的从喉咙至腹,眼角至口,伤口全都惨不忍睹,鲜血泊泊滴下。 除去八大护法,剩下的东方心沉,梦儿正好好盘算,究竟如何才能尽泄心中极愤。 一步踏前,一分惊心,此刻的东方心沉面对杀戮凶兽,身躯不住地颤抖着,不敢发出丁点声音来。 赫然间,八大护法又全都站了起来,他们强忍痛楚,先是一个扣握另一个的手,开始转动起来,渐渐弧圈急动。 以最先的一人为轴心,转圈间再捉握第三人、第四人……,不住的转动,不住的疾转如风,愈转愈急。 顷刻间,八人组成一个大圈,转动的同时引发一股龙卷气旋,令梦儿不能接近。 梦儿并没有刻意进攻,他也很想看看八人能弄出甚么花样来。可是,当梦儿发现不对劲时,迟矣! 这并不是甚么八人联手的攻招,只是合力拯救东方心沉的奇招,梦儿被蒙骗了!—— 第六章该死的贱人 忠心,从来都是人最难得的情操,也同样是最崇高的德行,两者互相紧扣,分不开、斩不断。 身为东方世家的八大护法,当然拥有这无尚的德行。打从被家主东方不平收养的那天起,八位护法高手已当天起誓,誓死效忠东方世家,助其鸿图大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忠心,是好奇怪的事情,有些时候会有太深的诱惑,自私心不住膨胀,人便变得不忠。 八大护法愿意无条件地去付出,甚至抛弃生命,如此忠心,是因为不能自私,从前结下的仇怨太多,必须跟“东方世家”共存亡。 梦见自从得到了宝剑“传奇”,脑际总是思潮起伏,犹如波涛汹涌不停,愈来愈狂妄。 他,很想去称霸武林,受万人敬仰。很想去证明自己的天赋才能,绝不在大懒虫莫问之下。 上天总是不公平,好的东西,也归莫问所有,而自己,却好像甚么也比不上他。要超越莫问,只好加倍奋斗。 故此,好胜的梦儿,要去证明,要把所有盖过他的敌人彻底击败、铲除,他要称霸武林,雄霸天下。 可是,这宏大的理想,却需要梦儿去面对很多的挫折,去接受很多的失败,去挑战很多的难关。 这些事情,已在静静的等待着梦儿,等着他才出血汗一一出征服,一一的闯过。 此刻,八大护法已用了很“特别”的方法把东方心沉救走,绝对忠心于“东方世家”,绝对不能让东方心沉受伤害。 八人扣成人链,旋转狂力把东方心沉甩出数十丈以外,直飞远去,消失在黑夜的幽暗里。 梦儿冷笑道:“呵呵……好啊!八个愚忠的家伙,只懂得把主人救走,留下来成为八个冤魂。” 死志已决,也就不再惧怕,目的只是单一的阻住梦儿。 气劲汹涌透发,震得地面龟裂爆射,土石由崩裂转为塌陷,八道气劲狂涌而至,结结实实的轰在梦儿身上。 气劲遍体而行,运走梦儿全身,一道真气凝聚丹田,正要吸纳消化敌人功力。 方才在死牢中,得东方邪白的传功,梦儿真能吸纳他人功力么? 丹田中那道真气正渐渐通畅,运走丹田下“中极穴”、颈下“天突穴”、肩头“肩井穴”、身上“天豁穴”、胸口“神封穴”、腋下“攒心穴”、背后“至阳穴”及腹前“关元穴”八大穴道。 “吸星神鉴”神功初成,奇经八脉已尽被打通,梦儿好想利用此神功,把八大护法的功力尽吸为已用。 只可惜,这如意算盘,梦儿却没法把它打响。 “吸星神鉴”虽为不世绝学,加上梦儿天赋悟性,绝对能把其中的奥妙掌握。 可是,此刻却未能把八大护法的功力汲取,只能把八人的拳臂吸住,难以拔回。梦儿当然感到为难、困惑,但却更加佩服东方邪白,这老家伙其实早已说明,只是梦儿未完全相信,勉强一试吧! 奇怪的事情骤然发生,梦见顿感疑惑,心道:“怎会如此的?‘吸星神鉴’的窍门,我已彻底理解、掌握。可是,却真的知老家伙所言,暂且仍不能把外来劲力汲取。怎么了?到底是哪里还有欠缺呢?” 八道刚劲掌力化为乌有,伤不了敌人,那就只好撤招,可是却又被一股无形吸力吸住,欲退无从。 “傻小子,你认为‘吸星神鉴’是如此简单吗?你虽然能把神鉴的窍门掌握,但当中蕴含奥妙无穷,神功若要大成,依我计策乃必然之事,紧记了!” 心中再想起东方邪白先前的劝告,但神功已在身,未能发挥出来,梦儿总是心有不甘。 东方邪白淡然道:“小子,‘吸星神鉴’的奥妙在于其神功虚幻,懂得辨别真伪,你若妄乱吸纳别人功力,恐防难逃走火入魔,必然自招其苦,落得遗恨收场。梦儿听罢,疑惑顿解,彻底明白了其中的奥妙,也就更加深信东方邪白,暂且不去汲取八大护法内力。人人极力挣扎,却如何也摆脱不了。或拳、或掌猛然攻击,梦儿每一招都穷凶极狠,护法招架无从,只得任由鱼肉。可怜的八大护法,忠心又有何用,一个意想不到的“意外”,足教丧掉宝贵的生命。 手臂、手掌、耳朵、眼珠,暴戾的梦儿如疯狮扑兔,杀得性起,满地都是八大护法残肢,血淋淋好生可怖。 四周忽地卷起凛冽阴风,一阵森然杀气迅如疾电般由远而近,直攻向笑梦儿,东方邪白闻风惊叫道:“小子,快走,来的是东方不平,快逃,别忘记依我所示提升功力!” 杀力乍现,扑面生痛的感觉已如惊风袭来。 错愕间,再不容梦儿细想,只好举双拳对轰迎挡,衣衫爆碎,杀势迸闪。 “蓬!”的一声,像雷霆一样,爆出刺耳巨响,响彻云霄。来的,当然就是罪十八岛岛主——东方不平。 回身一翻,东方不平已落于东方邪白跟前。冷笑道:“老鬼,逃不掉的,我如何也要在你身上取得‘吸星神鉴’。” 说罢,全身透散出强劲内力,震飞地上沙石,如狂风一般朝着东方邪白蜂拥而至。只是,区区一些沙石,就能把东方邪白制住吗? 东方邪白见状,却没有作出任何抵抗,只嘴角含笑,轻轻的抬头望着东方不平,发出胜利笑态。 如狂风般的沙石急射狂打,朝着身上八大穴道攻去,东方邪白登时动弹不得。 擒回东方邪白,可是那梦见已不知所终。 三丈以外的石墙被轰破了一个大洞,明显是梦儿藉住东方不平的掌力,急退同时破开了石墙。 梦儿逃脱了,他终于抛下东方邪白,独自上路。 深沉的东方邪白隐隐感到不妙的大事已在酝酿中,那失去的神功,极可能已交在梦儿手中。 “吸星神鉴”神功已初成,此刻,梦儿就要去找寻十大门主,依着东方邪白的指示,利用神功去把他们的功力吸为已用,然后再去挑战东方不平,那就足以把他杀得片甲不留! 一轮又圆又亮的明月,照着梦儿上路。一路上,攀过了高山,越过了江河。 正值八月时份,月色明亮动人,照得“罪十八岛”上的“长罪江”一片清晖,幽雅脱俗。 江上虽已夜半,仍有数舟浮沉。 走了数个时辰,梦儿走到了“长罪江”,坐于岸边,稍作小休。 岸上有芦苇被夜风吹动,发出刷刷声响。忽然泛舟江上的一艘画舫,传来一阵急促鼓乐喧声,配合高高低低的梵歌燕语,丝竹管弦,一时间江上呈现出一幅歌舞升平、热闹欢腾的图画,画中人都在畅饮同醉。 男的拥着女的,红衣、绿衣交缠在一起,时而嘻笑、时而鼓掌,拥抱接吻,好一幅欢乐景象。 陶醉的欢愉情景,在梦儿眼中,别有另一番滋味。不存半点羡慕,他好有信心,眼前的一切,他朝必尽归自己所有,这当然就是指整个“罪十八岛”。 此刻的梦儿,已变得无比倨傲、狂妄,他要去征服眼前的一切,或是掠夺、或是招降,不容再有任何人站于自己之上,盖过他。 一直也只靠双手去争取所有的他,从来未受过欺凌、屈辱,惟是一个女子——东方心沉,永志难忘的百般凌辱,必须千倍万倍奉还,才能抵偿。 可是,杀她又有何难?梦儿在想,若能把她征服、把她拥有,来个一箭双雕,甚么东方心雪、东方心沉,都来侍奉自己,把整个东方世家彻底蚕食、彻底歼灭,岂不快哉,如此才算是极度痛快吧! 爱情,也许就是人世间的奢侈品,但却好有价值,只要能把“它”好好的利用,“它” 就会是一种无敌的武器。 梦儿的爱,也许就是建立于自己的狂妄感觉中,把他的快乐,他妈的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真个精彩绝伦。 日暮迟迟,暖洋洋的照在檐上、柱上、瓦上、梁上,令四周沉浸于一片温热,都懒洋洋起来。 在“东方世家”里,有着东厢、西厢合共三十多间厢房,不时这里一阵笙歌,那里一阵酒语,又或是狎戏的荡语淫声,此起彼落,教人听了心中升起一阵怦怦乱跳。 “咿呀”的一声响起,房门被推开,主人正踏进布置得雅致温馨,幽香扑鼻的少女香闺。 几个丫鬟被一阵呼喝撵走,内心埋藏着不满、郁闷的女主人东方心沉,竟一跃便跳进澡木桶之内。 常人洗澡,当然也要浸在木桶之内,但其中一个必须过程,东方心沉却省掉了,就是宽衣。 她暴跳如雷,在木桶之内撕裂了衣衫也就算了,看来是昨夜遭梦儿杀伤了八大护法,更被他逃离,失去了踪影,东方心沉内心极是愤恨。 这梦儿是东方心雪的男人,只要属于心雪的东西,她一定都要破毁,未能成功,也就大发雷霆。 如何才能引他出来,好歹先斩掉他一双腿呢?脑袋里尽是歹毒思想的东方心沉不住在盘算,想得入神。 忽地,不用想了,因为梦儿就在她面前。 从横梁之上直插落下,就站在木桶之前,登时吓得东方心沉目定口呆,说不出话来。 如何是好? 未待东方心沉作出反应,梦儿已主动出击,先劈开木桶,水花四溅,泻得满地尽湿。 继而,梦儿竟抱住心沉纤腰,双目流露出迷醉的眼神来,三分轻佻,七分陶醉。 那湿透的衣衫透视出玲珑浮凸的身段来,胴体若隐若现。 梦儿突发的举动,吓得心沉花容失色,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从腰间拿出小刀,递给心沉,梦儿情深款款的柔声道:“心沉妹子,从未有人像你一般,给我百般的凌辱。我本应恨你万分,该把你碎尸万段,只是,我却在想,要是能征服你,成为你的男人,岂不更加痛快?你可会爱上我么?” 情意带着狂傲,染红了心沉的脸,冰冷的心,竟开始动摇起来,未有挣扎,心跳却不住加剧。 梦儿见状,面上展露丝丝的笑意,笑态中,充斥着满足感。双胸紧贴,两爿雄浑的肌肉紧紧的包容着一双精致雪白,犹如瓷碗的弧度一般匀美,吹弹得破的酥胸,那样的柔情蜜意,不满足才怪呢! 一双妙目,凝望着心沉,痴痴地又道:“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我已不能再欺骗我自己,的确,我已被你深深的迷住了。拥有你,是我此刻最大的心愿,也是必然去争取的。那么,你又如何?会助我完成这个心愿,与我一起创造出不可能的浪漫么?” 说罢,眼中悠地闪现出点点狂欲之光,再道:“来吧,咱们作个比斗,看我能否真的融化你。我进攻了,你大可反抗,用你手中的小刀来抗拒,且看我在倒下之前能否用狂欲的爱彻底把你征服。” 刀已渐渐的朝着梦儿移动,充满着犹豫的动作,心沉全身颤抖,惊惧不已。 梦儿紧紧贴身抱住心沉,身贴身、面贴面,传来呵暖。 接来是几下抽插,但小刀霍地折断,梦儿知道,心沉的心,已渐被溶掉,她,已接受了自己的爱,计划已成功了一半,进行得非常顺利。所欠的,就是最后的一个步骤。 吻,是爱情中最重要的一环,也是梦儿要做的最后一个步骤。 乌发披在双肩,发色比夜色更浓,那娇俏丰腴的身材,蜂腰盈握,肤若凝脂,匀柔光致。 抱颈拥吻,愈趋急促的呼吸,更感受到对方一种冶艳美绝的感觉。双方在脸庞紧贴之下,思潮像似牵丝攀藤般交织。 从热吻中感受,原来吻中有笑,吻中有悲,一颦一笑一哀一怨,吻得七情尽现、吻得淋漓尽致。 笑,是因为计划的成功。悲,是因为还有一个东方心雪要应付,暂时还未能“一箭双雕”。 抱拥热吻,会触碰体贴对方的身体,可以感受那随着胴体漾起了的匀好弧度。 芙蓉似的娇靥,那两片红云。那脸红耳赤,两人都陶醉在热吻当中。只是,东方心沉的内心却在挣扎。心、不停的乱跳,思想、不停的动荡,只因心内,还有一个人的影子──飞鹰。 绝不能爱上眼前这男人,他绝对比不上飞鹰,只有飞鹰,才是世上最强的男人,未来“罪十八岛”的岛主。 “可爱的心沉妹子,我绝对可以肯定,你此刻还是一个含苞待放的少女,处子之身还未被开苞啊!” 突然一跃闪身,梦儿已如风一般的飘走,留下呆呆若有所失的东方心沉,茫茫然在胡思乱想。梦儿,原来并非想像中的容易对付,确实是个好可怕的男人。 要征服整个“罪十八岛”,除了要应付两个东方公主外,就是要去找那十大门主,逐一击破,再夺取所需,这是东方前辈的指示。 第一个要杀的门主,就是那司徒大一,因此梦儿选择了先上“刺青总堂”。 走上总堂前的百步天梯,举头一看,眼前的情景直教梦儿发出无可奈何之色。 只见七咀八舌二人被吊于半空中,无从着力,全身被绑得绷紧,动弹不得,而地上却放了数十尖刺。 “嗖!”的一声,绳结松脱,二人从高处急堕而下,迎着地上的尖刺,穿体破胸,钉死当场,恐布的死状在告诉梦儿,早已有人预料他会到来,但此人究竟是谁? 睁目看个清楚,妈的,正在不住失笑的,竟是不久前才被自己征服了的东方心沉。 她的身旁当然就是司徒大一—— 第七章神相计中计 命运,从来都是人最想掌握的,也同样是人最想去逃避的。两者分别,却在乎于天意安排。 想得知,是上天对自己眷顾,美好的将来。要逃避,是上天给自己的作弄、波折。 他期能否达成鸿图大业,一箭七娇,征服万千国色天香,能否拳倾天下,成不世英雄人物,名留千古。这一切一切,是否自有命运安排? 要得知这些命运的安排,一直有个好像样的方法——相学。 这方面的学问,神相风不惑便是当中的表表者。 二十多年前已断言芳心的命格,小白的未来,九五至尊的皇帝命。现下,更把相学的奥妙,融入兵法之内,创出真正实用的“神相兵法”。 只可惜,苦心钻研兵阵,耐心训练“恶煞战兵”,尽被皇上皇所破、所灭。 就连战败的后着,也为皇上皇所化解。看来汲取了战败经验,实力已大大提升的他,也仍然未是皇上皇敌手。 青霞、紫霞两姊妹就是神相风不惑派来刺杀皇上皇的后着。只是,双方实力如此悬殊,他又岂会不知。到底,是神相脓包,还是他的后着之后尚有后着呢? 尘土飞扬,一张张凶狠的脸展现眼前,数百名“夕阳村”村民手执铁棒、利斧或剑,把皇上皇团团围住。 皇上皇的“来访”,绝对是针对两女,他对这双娃儿有了种从未有过的好感,好想能威胁二人乖乖就范,当个奴婢,千依百顺,日夜好好服侍,每天操他们七次八遍,淋漓尽致,弄个不亦乐乎。 只是,这一丝意念,却把自己陷于危机之中。 数百村民牢牢围着,手执“夺爱刀”的皇上皇严阵以待,高声说道:“两位姑娘,看来好有意思啊!” 青霞叫嚷着:“狗贼,你不是说要杀掉我俩其一的么?哼!看你有否此能耐,过得此考验与否?” 皇上皇面上露出一丝笑意,神态自若地道:“呵呵!好啊!如此守望相助的小村庄,邻家危急,每户也愿挺身而出。只是,凭你们这些愚勇,就能把我制住么?” 紫霞听罢,怒不可遏,暴喝道:“狗贼,怕死的便求饶,不然的话,活该去死,杀吧!” 话毕,青霞戳指叱道:“众乡亲,来吧!助我姊妹二人把眼前这个可恶的狗贼消灭!” 一声叫唤,众村民就如狼似虎般,蜂拥向皇上皇扑上,或刀或剑,势如恶浪吞天,刀光剑影卷动烈阳光辉,照得一片光明。 一跃翻身,时而闪避、时而挡格,尽把众村民的攻势一一化解。皇上皇手中不停地舞动“夺爱”,但所有的招式,都也只是守势,半点杀力也未曾呈现。 一边防守、一边从容地道:“两位姑娘啊!干吗如此冲动?既有此雅兴,我也就只好奉陪各位玩乐一番吧!” 说罢,用手往头发拨了一下,装出一副鬼脸来,再道:“是了。倒不如这样吧!两位姑娘都不肯妥协,贸然向本帅动手,本应要杀无赦的。” “只是,本帅却好想把两位招降,纳入麾下,当我的近身奴婢。故此,绝难下以杀手,既是如此,不如咱们来个打赌,就是……” 话未说毕,一个手持长剑的村民直刺向皇上皇的面庞,剑光一闪,弯身拗腰,险险把夺命的一剑避过。 左脚一蹬,右脚立时向上一挑,脚尖准确地钉在那村民的喉头上,脚腕一伸,登时行得对方仰首飞退,连消带打,干脆俐落地把杀招化解。 “哗!好险呢!差点儿连性命也保不住,又如何能跟两位姑娘打赌。”说罢,拍了拍衣襟上的沙尘,又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又再涎着脸皮地道:“是了,要打赌的,就是你俩眼光,请先来预算一下,本帅能否化险为夷呢?” 身陷险境的皇上皇,临阵对敌,依然如此嘻皮笑脸,嚣张跋扈,简直目中无人,全没处身死亡边缘的惶惑。 两女听罢,正错愕之际,皇上皇又抢着叫道:“要是本帅反败为胜,两位就要加入我军麾下,长伴左右,日夜侍奉。” “若我败下来,只好把头颅奉上,任由两位处置,或斩或杀,悉随尊便。” 轻佻表情,加上浮夸言词。教青霞、紫霞二人都胀红了粉脸,怒发冲冠,气炸了肺。 咬紧牙关,齐声喝道:“好,狗贼,我俩就来跟你打赌,看看你有何本领全身而退。” 说罢,双双跃前,从腰间抽出一大团繁星暗器,疾射向皇上皇。 皇上皇见状,举臂把“夺爱”平置于胸前,双手交叉转刀,急速盘旋,把攻来的星星点点,全数反震开去。 说道:“嚃……,既然两位姑娘都承诺了,那就成了,皇天作证,绝不能反口覆舌!” 纵身跃起,翻身越过人群,甫一着地,仰天呼喝道:“我的好家伙,都出来吧!” 暴喝过后,一阵健马急驰的声音轰然响起,迅雷不及掩耳的自远而近,不消片刻,一大队兵马便把“夕阳村”的聚村民团团围着。 “狗贼,你竟埋下伏兵!?”紫霞怒叱道。 皇上皇得意洋洋地道:“姑娘们啊!我可从没说过是一个人来,愿赌服输,哈……,好一对娃儿从此就归我所有。” 原来皇上皇为了收服青霞和紫霞,已预先设下天罗地网,就算不能降服他俩,也能把他们活捉,容后再作打算。 数百村民见状,心知形势绝对不妙,顿时不敢妄动,血洗贫村,已是必然上演的悲剧。 只是平凡的村落民众,又如何能敌得过“五国联军”的数百精锐战兵,一切都尽在皇上皇掌握之内。 所有祸事,只因青霞、紫霞两姊妹而起,弄至如此田地,祸及众村民,两人心情绝对坏透了,一阵内疚感觉不住的在侵蚀思绪……。 正当皇上皇满以为胜券在握,春风得意之际,忽地一个村民挺身而出,步至众人身前,双目透出慑人精光,一副以死相搏模样。 摊手冷喝道:“狗贼淫虫,你以为咱们‘夕阳村’的村民是贪生怕死的贱类吗?休想降服青霞、紫霞两姊妹,咱们是效忠‘天法国’的子民,先把我们杀个清光吧!” 这一番大义凛然之言令众村民傲气昂扬,齐声喝道:“对了,就把咱们都杀个清光!没半个贪生怕死,更没有人会投向你这贱种怀抱!” 面对逆境,毫不畏怯,拼死相护,足可见整条村都同心合力,信念一样坚定。 站于众人身前的那个村民,举起手中的刀,把利刃放于自己颈项上,淡淡地道:“干吗呆呆站着?不是要把我们杀个清光吗?若然不杀,那就给我们早点离开。” 勇者无惧,竟反过来向皇上皇挑战,其余的村民亦加以认同,一起把手中的兵器放于颈项之上,确然甘心死个清光,免被侮辱。 要杀尽眼前的村民,绝对谈不上是难事。 只是,村民间的感情如此根深蒂固,若是强行把他们杀掉,也只会令两姊妹更加讨厌自己。 带着无奈的淡淡笑态,皇上皇步上前去,竟伸手去抚摸那持刀要胁自己的汉子,轻轻的拍打他脸庞。 皇上皇冷笑道:“常言道:杀身成仁,仁者无敌,朋友,阁下虽只是无名小卒,但你的勇敢,却换回了整条村的性命来。因为你的一番话,我就暂且放弃斩尽杀绝!” 众人登时舒了一大口气,青霞、紫霞更是面面相觑,惊喜不已。那汉子就更加呆在当场,不懂反应。 皇上皇再道:“只是,本座始终是反败为胜,半分所得也没有,看来实在有点那个……!” 犹豫之际,皇上皇突然推手一压,竟压向大汉手中大刀刀背,刀锋自然割斩入颈,噗的一声,颈项被割斩入三寸,颈骨折断,头颅向后便掉了下来,死得不明不白。 可怜的汉子后颈皮肉仍未割断,故此头颅向后翻掉,但仍跟皮肉相连,没有掉在地上。 “退兵!” 说罢,摆出得意洋洋的俏皮脸,带着数百“五国”精兵,离开这条充斥着人情味的“夕阳村”,心情倒也相当畅快。 把众战兵安顿下来,独个儿往四周漫步,皇上皇的思潮中,正闪现着那两名女子的倩影。 从两女的眼神,皇上皇感到一种未曾尝过的感觉。这种感觉,充满着温馨暖意。情,这就是他未曾领略过的异性情爱感觉。 情,也许是人世间的奢侈品,但肯定是人生中的必须。要是缺乏了它,生命也就欠缺了很多人性的感觉。 陶醉于思潮之中,皇上皇漫步至塌毁了的前瞭望台,这里正是他与两女初遇之地。 置身此处,就更能感受到当中的“情怀”。 “大将军,众战兵经已妥善安顿,准备就绪。请问我军下一步应如何对付‘天法国’战兵?” 跟浪漫气氛全不相配的说话骤然响起,把皇上皇从绮思中惊醒,顿觉讨厌。 说话的,正是被李厉琤打得落花流水,狼狈不堪的摩迦陀。 皇上皇骂道:“蠢才!不,该是大蠢才呀!不见本师在沉思中么?妈的竟来烦我,有个屁要事来禀告,还是来胡乱放屁?” 蓦然惹来一轮责骂,摩迦陀也不知犯了甚么错误,只傻兮兮的道:“对不起,我并不知悉阁下正在思索作战策略。” 皇上皇听罢,又再张口痛骂道:“你娘生的大蠢货,我哪有说过在想甚么作战策略,该死的臭龟蛋,别自作聪明吧!” 皇上皇厉声喝道:“难道本帅脑海中想甚么也要向你禀告吗?妈的真个笨得可怜!” 这些年来,皇上皇一直跟着横刀苦练武学,大有所成后,便独个儿找寻机会要冒出头来,重掌昔日光辉。 在过去的漫长日子当中,总是孤孤单单的度过,鲜有人能洞悉他内心所思所想,更且难有人呵护、关怀他。 自懂事以来,皇上皇就是个锋芒毕露、智计神男的非凡人物,凭一人之力便同时跟三国四族联军周旋,更且一直不败。“皇国”中人人皆对他称颂、夸耀,仿佛皇上皇就是救世主。 太多的恭维,相对上更缺乏真正的爱。父爱、母爱、友爱……,皇上皇从来也未得到过。 只有一个皇玉郎较为令他感受到亲情关切,只可惜最后又是皇玉郎把他撵了下台,使他失去一切的风光。 爱,对皇上皇来说,实在太陌生,只是爱与情乃人生必须,皇上皇岂能缺欠? 自碰上了青霞、紫霞,皇上皇内心燃起了一种好渴求情爱的感觉,脑海中常常幻想两人出现。 两位动人少女,性子倔强、固执,正好是皇上皇最欣赏的一种,碰上了,便好想拥有。 只可惜,攻陷少女的心比攻城陷阵难上千倍万倍,攻城只在乎实力,攻陷青霞、紫霞两姊妹的心,却关键在于对方的抉择。要是两女未肯接受,就算如何也不可能教他俩投入怀抱。 皇上皇突然捉住摩迦陀问道:“你娶了妻没有?” 摩迦陀笑道:“佛门子弟,不谈色欲,哈……,我少年时都爱放纵情欲,中年修心,再没想过甚么娶妻生子了。” 皇上皇不满道:“唉!竟找着个笨喇嘛来问,真没味儿,算了吧,快滚,别阻我寻思。” 摩迦陀当下退去,但他已掌握皇上皇心思,少男思春,更且被情所困,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 皇上皇退兵以后,青霞、紫霞二人在“夕阳村”内一个隐蔽的温泉热湖中沐浴,把疲倦一一尽消,享受着宁静的一刻。 既是“天法国”训练出来的出色刺客,任务失败,理应内疚万分,可是,此刻的他俩,却没半分失落之色。 “皇上皇果真是个难缠的家伙,一般的布局,当然未能把他宰掉。只是,你俩即曾受过严格训练,正好把计划推向更深层次,继续我的后着摆布。” 正当两女于湖中沐浴之际,一把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说话的人,正是他们的主人──神相风不惑。 青霞听见风不惑的声音,登时吓得粉脸通红,忙用双手掩于胸前,害羞地道:“主人,咱们已成功令那狗贼皇上皇着迷,只要再加把劲,就定必鸵把他的心灵完全俘虏。” 风不惑听后,露出一点笑意,冷哼一声道:“嘿!甚么皇上皇,还以为是个很出色的家伙,却原来都不外如是。不论甚么英雄,也难过美人关呢?” 紫霞道:“主人,我们现下应当如何应变?” 风不惑笑了笑道:“按原定计划,把皇上皇拖入迷情局中,只要这关键家伙崩溃了,五国联军便不攻自破,哈……,杀敌不用兵,最上乘之兵法,攻心为先,皇上皇啊,你还是未及我呢?” 神相的手轻轻按在二女香肩之上,青霞、紫霞都不敢反抗,但登时已桃腮泛红,全身抖震了起来。 风不惑选出两女去诱惑皇上皇,冯的就是两人既是处子之身,又对情欲之事极为反应敏锐。 肌肤稍稍被触及,全身也骤起突变,羞愧不已,脸红耳赤,教男人心荡神迷,好想拥抱、呵护。 对了,就是这种羞怯的反应,把情窦切开的皇上皇掳住,教他全然迷醉,不能自拔。 风不惑不住在笑,他武功极是乎凡,但在战法、用兵、挑选人才上,天下也未必有人能及得上自己。 战胜,用计之中,也蕴含太复杂的变化,皇上皇从未试过恋爱,当然容易上当了。 神相笑了又笑,把二女紧紧拥抱起来,那股来得好真实,又急疾涌泻的炙热,自赤裸的处女身躯传来,好……满足! 对了,那李厉琤从来未能满足风不惑,从前、现在又或将来,也不可能令神相遏止欲念—— 第八章爱光明使者 从前的四国四族,现在都尽被小白皇朝统治,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小小的“天法国”。 本是知己好友的小白和伍穷,最终还是逃不过两虎相争,你死我亡的局面,如此天意弄人,倒叫人心痛。 惟是面对聪明绝顶,天赋奇才的小白,单是伍穷一人显然有点吃力。 当你是平凡小子时,只会渴求两餐一宿已心满意足。但身份和地位提升千倍以后,所面对的已经不再是简单的衣食足与否。 为了更上一层楼,证明自己更具智慧,无敌天下,必须想出很多办法来,面对比你更强大的人。 是更强大,却不是更强! 伍穷,从当日的一个寂寂无闻小伙子,到今天贵为一国之君,所要解决的难题,又岂是凡人可以面对。 跟小白已结下不解仇怨,这令本来简单的事,都变得复杂起来,或许那是每个皇帝也必要经过的考验。 疯狂,必须令全国人民陷入疯狂状态,才有致胜把握。伍穷把“天法国”的男丁,全征来训练成疯狂战兵,交由大将军李厉琤管治。 二十年前,“天法国”在皇后雪无霜的统治下,成为四国四族中最怯弱的一支,百姓过着“人牛”生活,低下卑微,任人责骂,人性任由践踏,确实苦不堪言! 直至伍穷出现,“天法国”才不断壮大,致使在其他国家当低下“人牛”的“天法国” 人才回流,渐渐结聚而成强大、充满希望的“天法国”。 可是连场大战失去大量男丁,“天法国”再次变回二十年前模样,百姓再次过着穿不暖、吃不饱的生活。 大家开始埋怨伍穷,由崇高敬仰渐渐变成百般怨恨。战争不绝,又岂能再有舒适日子? 伍穷不懂去安抚百姓的心,但有一个人却懂,她懂得每一个心灵或肉体受伤的人需要甚么。 如此充满爱心的人,正是当今“天法国”的皇后——十两,原来伍穷唯一最爱。 饱历无数风霜的十两,往日的少女神态已不复见。本来乌黑的头发,已添上缕缕白愁丝。然而眼神却多添了几分满足,那张本来充满稚气的俏脸,被岁月洗褪娇怯,变得成熟艳丽。 十两带着两名侍婢和一些干粮棉被,走进“穷乡乞巷”中,本来生意兴隆的“绮泥坊” 和“百花香”都关上大门,周围死寂一片。 失去生产力的地方,恍如一个废墟,伍穷把所有男丁带走,剩下一群孤儿寡妇,老弱伤残在此偷生。 看看此情此景,十两的心痛如刀割,她明白失去至爱亲人的悲伤感觉,所以她希望帮助这些人逃离苦痛,获得一点心灵安慰。 本来就不太兴旺的“穷乡乞巷”,如今更似鬼域无异,十两还能看见伍穷、太子和梦儿在那里交战时留下的痕迹。 十两留意着每一位百姓的神态,只见他们眼神充满失落、哀伤、愤怒、绝望、无奈、叹息和恐惧。 仿佛控诉般的眼神,向十两逼视而来,令她一颗心如被人用力揪紧了一样,很难受。 身旁叫莲花的侍婢亦发现不对劲,低声在十两身旁道:“皇后,咱们还是回去吧,那些人好像……。” 另一个叫秋霜的侍婢亦低声道:“对呀,从来未碰过如此不友善的面孔,比起隔邻三条村庄的人,这里可布得多啊!” 惟是十两双眼透出坚定神色,淡淡道:“不,愈是难缍的人,愈需要别人关怀!” 侍婢无话可说,突然间,四周或坐或躺的老弱妇孺,都跑过来,把十两团团围住。 十两和侍婢都吓得紧紧靠拢一起,只听得当中一个妇人道:“你来干甚么?伍穷不是舍弃了我们吗?滚,别装模作样!” “咱们不要假慈悲!” “咱们不要你可怜!” 百姓的喝骂声此起彼落,无形的压力下,十两和侍婢只感呼吸困难,头昏脑胀。 百姓把圈子不断缩小,喝骂声像士兵冲杀般,围铙着十两和侍婢,愈骂愈凶,群情激愤,似要把三人都吞噬。 百姓所发放的无形压力,教十两感到难受。只见一个老伯突拾起一块石头,怒道:“臭婊子,别装模作样,我们受够了!”说罢,竟将石头扔向十两头额,毫不留情作出伤害。 百姓登时纷纷和应,拾起地上石头,往十两三人身上扔去。虽然全都只是半个拳头般大小的石头,但却打得人好痛。 忽地一个衣衫褴褛,约七、八岁小女孩走出来,挡在十两身前,高声喝止各人,说道: “别太过分啊,姐姐是个好人,你们哪一个比得上她啊!” 小女孩回头去看跪在地上的十两,不禁讶然惊呼了起来。 十两额头被刚才石头所伤,面上竟划破了一条凄厉血痕,为完美无瑕的脸添上血腥,瞧得人好心痛。 十两毅然道:“大家都失去了最爱的家人和朋友,那全是伍穷的错,先前的愤怒,我绝对理解。但我却不可能因此而退缩,还是坚持来照顾一下大家。” 战争带来杀戮,权力、地位,也一样带来血腥。 十两幽幽的站了起来,拿起带来的一点食物,说道:“身为皇后,我必须为朝廷苦害百姓负责。是我选择下嫁伍穷的,若非十八年前有此重大决定,伍穷也就不可能统治‘天法国’,也不可能为各位带来创伤,我真的甘愿有责罚降临身上,教我好过一点。” 伍穷统治了“天法国”以后,令整个国家强大起来,但不断的争战,又或是昔日跟太子斗争,今天继续不肯跟五国言和,只教百姓前仆后继的为国家捐躯。 愿意疯狂起来的大部分人,都将伍穷捧上半天,奉他为神,听他旨今行事,不惜抛头颅、洒热血。 但兴奋过后,一大堆受伤甚至残肢的战兵,又由谁来照料呢?他们已失去作战能力,生命也就等同失去价值。 “天法国”已不再需要他们了,这一大群人何去何从? 还有大家的亲人,又如何面对未来?甚至一些丧失了性命,连白骨也不见,他们的老爹、娘亲尚在人间,又或留下孤儿、寡妇,又有谁来给予安慰、问候。 十两这二十年来见过太多类似的伤心人,她也是其中之一,绝对明白个中苦况。 故此,她决定不离开“天法国”返回小白身旁,她要把“爱心”传达给每一位苦难者,要他们知悉,原来不幸的人,还有人愿意照顾、慰问,他们并非孤身独对无奈。 伍穷滥杀,十两却一个又一个的去安抚伤痛心灵,教大家从困倦、绝望中回转过来。 伍穷是恶魔,十两就是光明使者。 喜爱伍穷的人,不屑十两所为,但痛恨伍穷者,就被十两感动得痛哭流涕。 十两发自内心的言词,终于打动一群无助者的心,皇后跟皇帝并非同出一辙,十两就是十两,是光明使者。 她,为大家带来温暖。 十两走过去坐在眼神落寞的妇人前,双手轻握着她的一双手道:“我可以帮你吗?”话声温柔,甚是体贴。 村妇忍不住掉下眼泪来,悲戚的道:“我很很想念相公。” 十两拥着那妇人,让她哭个痛快,她明白村妇的心态,因为在十两还很小的时候,已不时见到父亲柔肠寸断朝思暮想娘亲,而感触落泪。 小小年纪的十两,便已学懂如何去安慰伤心欲绝的人。 此时,十两又发现有一间木屋,内里燃了一点烛火,隐约传出急促的喘气声来。 咻咻喘气声中,带着太恼人的无奈,又有点腥臭味,难怪没有人愿意接近木屋。 十两本想走近,惟是先前那小女孩却把她拉住,更在她耳旁说道:“内里住了个不能接近的可怕人物。” 十两轻轻甩开小妹子的手,她来就是要面对别人不肯、不敢接触的孤苦百姓,淡淡的道:“他需要别人关心,也就是需要我!” 木门被十两推开,一股浓烈恶臭扑鼻而来,身后的百姓都仓惶退避,只剩下十两站在门口。 屋内有一张木板床,床上躺着一个满身都包住破烂布块的男人,口中不断发出呻吟声,好为难才挤出一句话来:“不要碰我!” 十两正要上前,小女孩一再阻止,颤声道:“他患麻疯啊,传染的,算了吧!” 十两却绽出笑容道:“只要是我的百姓,我也要跟他亲近,甚么也阻止不了!” 十两轻轻走近,用布替他抹掉身上又臭又腥的汗水,那人已是热泪盈眶,感动不已。 “穷乡乞巷”原来绝对仇视十两,可是她的出现,却教大家明白到,“天法国”原来还有爱的存在。 百姓在十两的爱心薰陶下,以往的无奈感觉都骤然散去。 平静的一天,有爱,因而便有温暖、有快乐。只是,平静背后,杀机已现。 两旁的民房,突然有人破窗而出,六柄长剑交织成一个剑网往十两攻去,百姓被剑风逼退一旁。 甚么?为啥菩萨心肠的十两竟有人要刺杀? 剑网愈织愈大,快要把十两来个千刀万剐,惟是又倏忽停住,只围困十两,教她难以逃脱。 “‘五国’国王恳请‘天法国’皇后一聚,敬移玉步。” 原来刺客是五国派来,不用多说,此举全是针对伍穷,皆因十两在伍穷的心中仍有着极重要的地位。 简单任务,正要掳走十两,忽地咻咻连响,二人自树上跃落,掠动繁花如雨点,有些还落到刺客头上,漫天飞花徐徐落下煞是好看。 顷刻间,百姓和刺客尽被花海吸引住,只是美丽的背后就是杀劫,两条黑影已攻向围着十两的五国刺客。 随着花海消失,兵器交击之声连绵不绝。妈的,伍穷果然不是呆子,早在暗里有所部署。 偷袭好成功,装作贫穷可怜百姓的侍卫,一上来便攻破剑阵,六个刺客好快便倒下了五个。 剩下的只有一个包着头颅的刺客,以一敌二。 暗伏埋藏的侍卫先向皇后十两一拜道:“护驾来迟,令娘娘受惊,罪该万死。” 说罢,剩下的刺客却嘻笑了起来。 刺客笑道:“好了,好了,放心,我会替那贱皇帝伍穷行刑的。”说着,手中五尺长剑乍起一道惊虹,再化作天际彩霞,卷起风云剑花,纷纷落在两个侍卫身上。 是剑花太美还是来得太快,已无从得悉,但结果都一样,两位苦苦忍耐的侍卫,都一同倒了下来,心脏开了一个洞孔,洞孔像花朵,灿烂又夺目,更夺命! 刺客并不拖泥带水,当下一手扣住十两手腕,直飞而出,可是就在此时,那麻疯汉子的木屋竟爆裂了。 屋子爆开,因为麻疯汉抽出他的刀攻向刺客,咬牙切齿,拼尽生平所学挥出无俦一式。 如弦发矢飞,杀! 刺客当下回身,先是一个鲤鱼打挺,旱地拔葱,抽掠回斩。 星掣电闪的金光乍现,一阵裂帛撕声同时响起,血花四溅,十两脸上也沾上了。 麻疯汉跟刺客昂然对峙而立,那一身又腥又臭的麻疯怪人,双手紧紧握刀,就挡在十两身前。他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十两,更不容许自己倒下,因为十两是他的朋友。 十两激动的道:“你……并非侍卫,绝非伍穷派来暗中保护我的任何人,却甘心为我受伤。” 麻疯汉笑着回首道:“朋友!” 就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已足够交代一切。十两视他为朋友,他也甘心为十两舍命。 朋友就是朋友,既是朋友,自然有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死,也无惧! 朋友终于坚持不了,倒下来死去。长得一身大麻疯,被重病折磨久了,能为朋友而死,总算有个痛快。 十两为朋友滴下香泪的同时,身上有伤的刺客已扣住十两的手,飞快逃离“穷乡乞巷”。 今天有爱、有温暖,也有伤痛。 就在刺客走出“穷乡乞巷”,险险吐出一口气之际,一个人影却挡在前面,人影之前还有刀影。 这拦住去路的,是个聪明人,因为他好想尽快突出自己在伍穷心中的地位,更想一飞冲天。 他的名字是——江南—— 第九章天仙不缺三 “春花杏楼”在“七重天”内,堪称首屈一指的出名妓院,内里全是天香国色,蚀骨销魂的名妓。 生意兴旺的“春花杏楼”,门前张灯结彩,充满着莺鹰燕燕的荡语靡音,自有一种春光满溢的气氛。 经营“春花杏楼”的胡老板,在江湖有着一定地位,黑白两道都要给他三分薄面,故此江湖争斗都极少惹上头来。 今天来了个出手阔绰的大豪客,挥霍千金面容不改,胡老板对此等豪客,一向殷勤招待。 可是接踵而来的,却教胡老板这老江湖瞠目结舌,徒叹奈何! 莫问、张狂和李太白他们的激烈交战,令“春花杏楼”的觥筹交错声肃然静止。 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惟是一个人的出现,竟令本来你死我亡的争斗歇息下来。 她曾是剑仙李太白的妻子,“白世家”的掌权者——白发魔女。 瀑布似的雪白长发,骤眼一看,仿似是为了掩盖人世间一切交愁的霜雪,唇如凤仙花汁,脸白如雪,一对眼睛弯弯的像娥眉月一般。 穿着橘黄色的薄纱宽袍,露出裹身深黛滚蝠花边的一角亵衣,酥胸半露,赛胜冰雪的嫩白肌肤,确是迷人至极。 “看来,我最应该爱的原来是你,而最应该选择下嫁的,就是你啊!” 如此情意绵绵的一番话,除了教莫问一脸愕然,还惹得身旁的两位剑术大家,愤怒得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被白发魔女绝色比下来的唐芙,眼看三位前辈高人都神色各异,心下正为莫问暗自担心。 惟是莫问好快便回复镇定,一脸从容。毕竟他面对危机的经验充足,未致过分迷惘,好快便定下神来。 李太白和张狂都很想得到“白世家”的“岁月燃烧”神功,惟是白发魔女只会把神功留给唯一最爱的男人。 从前两人都试过得到白皮魔女,惟是她对爱有太高的要求,剑仙、剑狂的爱都来自一种贪念,并不情真爱深,也就一直未能打动白发魔女,愿意把“岁月燃烧”的武学传授。 谁个跟白发魔女恋上,都可能是两人争夺“岁月燃烧”的大敌。难题来了,最简单的方法便是把难题“消灭”。 杀! 此刻的张狂杀气满溢,双目射出炽热怒火,身子晃了几晃,衣衫扬起,“袖刀”像一抹夕晖升起,夺命来了。 莫问摊一摊手道:“张老前辈,你何苦太执着,缘份逝去,不应挽留,我这等少年郎,当然容易吸引异性,看你啊,又老又丑,比了下来自是必然,岁月不饶人,白发魔女喜欢我好合理啊!” 莫问卷入三角恋的漩涡之内,其实并非偶然。白发魔女的出现,挑起了剑仙、剑狂之争,莫问刻意压倒两人,因为自己一方的形势岌岌可危,惟有借助两人都不知何故怯惧的白发魔女,今夜才有摆脱险境之可能。兵行险着,却是必须踏前一步。 莫问说话中不住的挑衅剑仙、剑狂,步步进逼,表面上是惹来两大超级高手攻杀,实则是釜底抽薪,另有所图。 只见原已竖立的“袖刀”,化作灵蛇一样,游到唐芙身前,莫问正觉奇怪,以为张狂欲以唐芙作威胁。 “袖刀”快要及身,唐芙往后退避,那刀却缠上她腰间长剑,对了,长剑才是目标。 “铮”的一声,剑疾若星,宛似一道银光,插在莫问身前不远处。 莫问漫不经心道:“小子功力低微,如何跟张老前辈一战呢?” 张狂傲然道:“臭小子,你若放弃用剑,本座只好让你早一点见阎王,死得更痛快吧!” 杀性凛冽,阴冷寒意已至冰点,莫问迫于无奈似的,拔起地上长剑,先挽出一个剑花来。 莫问刻意以剑尖指住前方的张狂,嘻皮笑脸道:“前辈实在太糊涂,你我决战,岂不教死人头李太白坐享渔人之利?该三思哩!” 只见李太白一脸悠然自得,抚着下巴长须隐现微笑,看着莫问的双眼愈眯愈细,细得只剩一线。 彻头彻尾都是异凶狂相的张狂,却不理莫问废话,灵蛇般的“袖刀”再次激竖起来。 “袖刀”激起气劲如箭,直刺破八方,疾射向莫问。 莫问抡舞长剑,把激射而至的气劲尽数御开,长剑划破穹苍似的挥出一道剑气反袭向张狂,态度轻佻,傲慢又嘴角带笑。 笑甚么?是冷笑还是耻笑?可恶! 张狂跃上半空,身法如巨鹰扑噬,怒意厉烈压下,“袖刀”斩出狂傲之势,刮成凛烈狂飙。 面对如此杀神灭佛的一击,莫问有啥对策? 夺命一刀,莫问竟不退不避,横剑高举过头,动作就在那一刻静止,如此简单动作,就用来面对张狂的必杀一刀。 神兵碰击,并没有炸出轰烈巨响,可是爆发的气劲却震裂四周,武功最弱的唐芙,发现自己一时间难以呼吸。 本应发出如雷巨响,惟是张狂“袖刀”诡异非凡,可刚可柔,两道杀力相碰,竟把四周空气迫开,形成刹那间真空。 “崩!”的一声清响,挡住张狂杀神“袖刀”的长剑,骤然折断,不堪一击,直教唐芙惊叫起来。 长剑折断,化去了“袖刀”蕴藏劲力,就在此时,莫问脸上又浮现了不该有的笑意。 长剑虽断,只是莫问依然抢攻,左手拍向断剑剑托,如箭离弦,追风逐电似的,破入“袖刀”的布袖之内。 剑影炸出一道烈虹,那无端、诡丽又绵密的剑影,竟穿过了比金钢还更硬的衣袖。 原来莫问在剑仙、剑狂决战之时,留意到“袖刀”破穿了一个小洞孔,断剑射袖,正正恰到好处,穿过那裂开的破孔,再狠狠刺射剑狂咽喉,夺命杀人。 这一凌厉巧妙剑招,非但剑狂呆住,就是站在一旁的剑仙李太白也面露惊惶,讶然失色。 断剑似要钉中咽喉的一刻,张狂及时一掌抽出,断剑被拍碎散射插入头顶横梁上,“袖刀”注力未斩,仍在舞动。 莫问败了,断剑一式被破。 只是张狂竟转身退后,口中念念有词道:“好,我败了!” 原来张狂咽喉“天突穴”有一个凹了下去的伤疤,刚才莫问飞出断剑同时,亦迫碎一块碎片,后发射前,剑狂破碎了断剑,却被那块小碎片伤了咽喉。 张狂心忖莫问用的只是寻常兵器,加上有伤在身,亦未有十成功力发劲,否则刚才咽喉已可能被刺破开,自己太小觑莫问了。这巧妙剑招,究竟是谁所创招? “哈哈哈,好呀!好一个笑莫问,不愧为小白笑苍天的儿子,武功出神入化,比起小白看来也毫不逊色吧!”说话者正是那一直沉默的李太白。 莫问神色漠然的朝他瞧去,对他的赞颂毫不欣赏,只淡淡道:“我的武功如何厉害,也及不上你这死人头半分,从死里复活,又躺棺材又埋葬了,还可以回到阳间,从前的‘天皇帝国’老不死还是要死,剑仙前辈可比他更胜一筹哩!” 李太白抚着长须,未有动怒,微笑道:“你那招‘折足先登’实在太出色,已经有我八成火候了。” 甚么?原来莫问刚才所使的一式剑招,竟就是来自剑仙李太白所鐼研出来的“天仙缺三”其中一式“折足先登”。剑狂当下恍然大悟,这小子一再证明,剑仙的实力是在他之上。 莫问一屁股坐在椅上,翘起他的二郎腿,笑道:“哎唷,原来虽是同一剑招,但始终未及你这死人头,失败!失败!” 莫问擅于词令,又爱捉弄剑仙,不住的跟他对话,只有被莫问玩弄股掌之上。 剑仙故意跟他对话,只是一心要细采莫问吐纳呼吸间,究竟还剩下多少内力。 先前简单一招,好明显莫问已显得有点力不从心,加上伤势未愈,大概内力已不足原来一半。 杀莫问,看来已并不太难,剑仙也就不再跟他斗嘴。 李太白双目寒光陡然暴射,冷冷道:“死人武功,倒有置人于死地的方法。” 说罢,一脚踢起身旁木椅,“先天无形剑气”同时激射。 红色“元气剑”、白色“煞气剑”、紫色“罡气剑”、黑色“邪气剑”不断激射半空木椅,色彩缤纷的剑气煞是好看。 片片木屑在半空如雨落下,顷刻间已堆积小山。只听得霍霍声响,一柄木剑,竟落在莫问跟前。 莫问抚着木剑,只感木剑还微微炙热,笑道:“好细致的功夫呀,死人头给我如此花巧的雕制木剑,唉,如此心思,若然多年前花在白发魔女身上,她便早把你想要的宝贝传给阁下了,真笨!” 李太白负手背后,把说话当作耳边风,冷冷的道:“你能无师自通挥出‘天仙缺三’,显然全因‘盗武’关系,如今正好让我看看剩下的招式,你这天赋奇才的家伙,究竟能否一样推算出来。” 剑仙多年浸淫剑招,加上对剑术半生投情,从未遇过莫问如此天份惊人之辈,一方面要杀他,另一方面也好想亲身体验一下,莫问究竟是否真的悟性超凡入圣。 酒逢知己千林少,剑仙碰上剑学上更胜昔年名剑的莫问,也好想在斩杀对方之前,领略出剑学上未有感受过,甚至未有想像过的领域、境界,满足一下好奇心。 只见剑仙目光如炬,出手如电,拇指“元气剑”直刺向莫问,莫问翻身起来,拔起木剑,几个动作清脆俐落的先避过夺命剑气。 手握木剑,但觉剑柄大小异常适合,剑身的重量和真剑相差不远。对李太白的武功评价,又高上几分。 李太白道:“‘天仙缺三’第三式‘后会有期’,来吧!” 左右两手各出两道“煞气剑”,剑势惊虹般弹射而出,直攻向莫问双腿间。 莫问毫不仓惶旋身避过,木剑脱手飞出,在半空旋飞急舞,刹那间消失剑仙李太白眼前,反从后刺向其后脑。 莫问猛然向李太白抢攻,拳脚并施,快捷无伦,为的是要配合从后而来的剑。 原来“后会有期”一式剑招,主要在于前后同时夹攻,要敌人兼顾不了,拆去前面拳招,后头便被一剑刺穿。 时间配合必须极之周密,相辅相成,教敌人难以闪避,一举击杀。莫问果然当下把“天仙缺三”的第三招领悟出来。 只听到招式名称便立时创招,强如剑仙也不得不心底赞叹、佩服。 李太白头颅突往后一转,盘旋疾飞的木剑被他长发缠个结实,以发夺剑,木剑再笔直斩向莫问顶头。 莫问及时双手合什夹着木剑,解去危机。李太白同时一脚蹴出,把莫问撑飞三丈以外,胸口留下大个脚印。 莫问以木剑作拐杖,嘻笑道:“死人头的脚好臭,对了,难怪妻子白发魔女要改嫁剑狂,晚上跟你臭脚同眠,太难受了!” 李太白见莫问竟能把自己的“后会有期”一式,完完全全挥耍出来,又如何能放过这活宝贝! 李太白微笑道:“再试试第四招‘不见天日’。” “先天无形剑气”四剑齐发,剑势恍如蛟龙盘飞,扑噬敌人,莫问面对此等吓人声势,迫得提剑退避。 木剑与气剑交加,一轮急舞,木剑交织出一个如伞形的剑网,愈舞愈急,剑网也就愈来愈大,继而拔飞九天,俯冲而下,杀出一式“不见天日”。 “不见天日”一招,在于用剑织出密不透风的暗黑范围,把敌人困在惊疑、惶惑、惧怯之内,任意诛杀。 李太白霍然跪下,一掌轰向地面,裂地沙石疾飞,如猛鬼冤魂般激射半天。 佛堂古钟般的剑网,瞬息间被沙石破射得千疮百孔,“不见天日”一式当下被破解。 李太白猛然纵身跃起,一脚踢飞莫问木剑,道:“第五招‘跨海飞天’。” 失去木剑的莫问,如何再能使出“天仙缺三”,李太白此举究竟有啥目的? 木剑飞,碰撞四方八面来回折射,莫问也以同样速度弹射来回,人剑刹那间织成密麻麻的杀阵剑网,把敌人剑仙困死在内。 “跨海飞天”在于人剑合一的超然境界,剑的每一下反弹,都在人的千算万计当中,每一下发出的力度和角度都必须准确掌握。 精要在乎人,已不在乎剑,但敌人往往以为把握了剑,便能破招,结果只有惨败收场。 “天仙缺三”原是剑仙李太白毕生钻研出来的七式最强剑招,但凡剑招都有其破绽之处,始创者又怎会不懂。 李太白飞身追着莫问,莫问在哪里,剑仙也在哪里,“跨海飞天”原要困死敌人,教他迷失在剑网中,惟是用剑者的位置,就是唯一破绽。 剑仙抓紧了破绽,也就立于不败之地。 忽然莫问一手执住木剑,大喝一声,挥剑斩出弧状剑气,恍如一弯月光,疾劈向剑仙。 剑仙登时呆住,这……赫然就是“天仙缺三”中他参透不了的其中一式,十式剑法中有三式未能创出,莫问综合五招剑法,却顿悟创出了“缺三”的其中一式。 对了,莫问已超越剑仙的悟性能力! 剑仙震出合共十指剑气来抵挡弯月剑光,同时扑冲上前,他决定了,决计不能留下莫问,否则后患无穷。 另一方的剑狂也一样,疾射夹攻莫问,此子太强,不得不先下手为强,诛杀当场。 天下两大高手左右杀来,莫问如何能挡? 不必挡,因为惊虹急闪,似幻疑真的剑光乍现,剑仙、剑狂同时飞退,攻势骤然遏止。 剑仙、剑狂双双呆住,因为只是一招,他俩的手心都多出了一个由剑贯穿出来的小洞孔。 鲜血在滴,他俩终于第一次领教“白世家”的“燃烧岁月”!—— 第十章多谢你骗我 爱,每人也期待,每人也想拥有。 爱情,更是人世间最温馨、浪漫的事。 只是,爱恋却分很多种,苦恋、痴恋、热恋、狂恋……每种爱恋的感觉也不一样,每个人对恋爱的感受也不相同。 有人追求被爱的感觉,也有人要逃避被爱情所伤害、欺骗。 若成功觅得真爱,陶醉当中,每一回的热吻,每一次的拥抱,必然能令你深深的迷醉。 香吻,耳畔阵阵细细的呼吸,更感受到对方一种无微不至的关怀。双方在脸庞紧贴下,思潮像似牵丝攀藤般交织。 拥抱,更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你给我温柔,我也给你暖意,相互传递,彼此以感觉沟通。 愈是抱拥得紧,愈是能表达双方的情意。 从热吻中去感受,从拥抱中去理解。尽情地去细尝被爱的浪漫,共享受被爱的温暖。 抱拥热吻,触碰对方的身体,感受那随着呼吸的起伏,期待着四片红唇相触交缠的一刻。 千言万语,也未及深情一吻。 这些感受,于白发魔女而言,也曾拥有过,但她仍不断地在期待,只因,在她拥有当中,始终欠缺了“真”的感觉。 莫问方才把武学的天赋悉数表现出来,白发魔女都一一看在眼里,一种无可言喻的欣赏感觉,直涌上心头,使她再一次去期待被爱的感觉。 “折足先登”、“后会有期”、“不见天日”、“跨海飞天”,“天仙缺三”的七招当中,已被莫问悟出四招,但却尽被剑仙李太白所破。 只因,这四式杀招,本已是剑仙的招式,他对“天仙缺三”非常明了、熟悉。 那么,又岂有被莫问克制之理呢? 只是莫问突破创出的全新一招“天仙缺三”,却轻易把剑仙压倒,由此证明,莫问确是千载难逢的出色人物。 莫问二十岁,白发魔女三十来岁,二人年龄相距十多年,惟是白发魔女的眼神却告诉了剑仙、剑狂,莫问才是她最欣赏的男人。 这个男人终于部署成功,他当然明白以一人之力,绝对抵挡不了两大高手,但他有信心白发魔女会出手相救。 果然,在最危急的一刹那,白发魔女从她那如云般洁白的长发里,抽出幼细如丝的剑,一招便连伤剑仙、剑狂,为他解了围。 “我从来未欣赏过男人。” “因夫人未碰上过极出色的男人吧!” “对,你就是第一个。” “多谢!” “你会爱我吗?” “你需要爱吗?” 白发魔女道:“这个当然!” 莫问道:“那就太奇怪。” 白发魔女道:“何奇之有?” 莫问道:“这些年来,夫人碰上的两个男人,都未能带给你需要的爱,但夫人却未有强自追寻真爱。” 白发魔女道:“出色的男人未免太少。” 莫问道:“偏偏夫人是太出色的女人,要门当户对,又要你欣赏,简直犹如大海中搜寻一根针,比登天还难。” 白发魔女道:“上天却让我今天碰上了!” 莫问道:“接受夫人未免太危险。” 白发魔女道:“你怕我的两位前夫剑仙、剑狂。” 莫问道:“好应该怕吧?” 白发魔女道:“他并不能伤害你。” 莫问道:“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令两人难以威胁我。” 白发魔女道:“你要我把二人杀掉?” 莫问道:“听来是个不错的提议。” 难以形容的恶劣气氛渐渐形成,莫问果然成为最令剑仙、剑狂讨厌,也是给两人带来最大威胁者。 剑仙真的有点后悔,他原意是逼莫问创招,创出他自己也领悟不到的三式“天仙缺三” 剑法,才处处留手。只是这小小的利益,却竟使自己陷入困局之内,难以自拔。 白发魔女从来未有施展过“燃烧岁月”,但一出招便能连伤剑仙、剑狂,再战下去,被杀败甚至杀死的可能好大。 实在不该放过莫问,先前应当全力减杀此子! 一切一切,看来全掌握在白发魔女手中。 “一夜夫妻百夜恩,说到底,我俩也曾炽热的爱过,为何你此刻却变得如此狠心,竟助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来伤我。” 说话的,正是剑仙。 剑仙好清楚,情,就是白发魔女最大的弱点,只要再一次好好的利用,总有可能把劣势挽回。 “你真的有对我付出过真爱吗?你是我第一个真心喜欢的人,也同样是首个把我心碎掉的人!” 说着,眼中泛起点点泪光,饮泣之声顿时响起,又道:“你俩多年来哪有真心爱过我,咱们之恋在你俩而言,只是为了得到‘白世家’的绝世武学而已。你俩何曾付出过爱、付出过真心?” 蕴藏着点点的哀伤悲情,斥责之意,直教身旁的莫问、唐芙顿生怜悯之意。 剑仙、剑狂二人同是曾令白发魔女心伤透的人,听见她此刻的话,一阵内疚之感油然而生,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回话。 两行泪再也按捺不住,滑过脸庞。 心死,因为尽力而为后也未能改变甚么,心死之前,已受了极大创伤,心才会死。 白发魔女满腔悲伤愤懑之情,兀自萦绕心头,不住泣诉:“我也是个女人,好想有个真正关怀我、痛惜我、爱我的男人。这一生都缺乏爱,岂不死掉更痛快。” 泪,就如有生命一般,随着悲痛的说话流下,只是,这些泪水,却不是来自白发魔女,而是来自站于身后,把一切说话听进耳里的唐芙。 她,虽没有自发魔女的经历,但却同样从未尝过被爱的滋味。故此,她绝对明白、明了白发魔女对爱的追求、对爱的渴望。 痛,已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又何苦让自己继续留下,继续被别人伤害。她要逃避、她要忘记伤痛,就得要离开这教人心碎的地方。 含着泪珠,抢步飞奔,她要尽快离开,要把这两个曾伤透她心的男人抛诸脑后。 她的手握住莫问,究竟是她需要莫问,把他一同带走,还是莫问好需要她,留下来只会被剑仙、剑狂所杀? 翻山越岭,二人走到了一条渺无人烟的小村庄,站在一间破旧不堪的木屋之前。 白发魔女用手指着破屋,说道:“内里的人,就是我在三个月前相识的,他虽只是一名平凡书生,但却令我感受到他待我的‘真’。可是,此刻的我,却对爱情全然失掉了信心,怕又再被欺骗。” “你可以给我证明还有男人可以相信吗?” 看来爱情的挫折,已把白发魔女折磨得信心全失,迷失了方向。堂堂“白世家”一家之主,被两个出色的男人所骗后,竟抛开自身尊贵身份,随意投向一个陌生男人怀抱。 为的,就只希望证明,天下间还有男人会真正爱自己。 对方并不知悉她的身份,也就不会因为意欲夺取甚么武学而欺骗她了。她要真爱,再不要哄骗,更不要受伤。 莫问踏步走至屋前,纵身入内探究一阵,好快便带着笑意回到白发魔女身伴。 莫问道:“哈……,那书生正在埋头苦读,没啥好探究,但他的相貌堂堂,夫人你眼光不错哩!” 白发魔女突然一手执着莫问的手,飞身疾跃入屋内,“砰”的一掌把房门轰个稀巴烂。 房中,有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赤条条的。 男的是那个书生,女的,是个偷情者。 白发魔女没有哭,只低头道:“多谢你骗我!”—— 第十一章决战意料外 称霸“七重天”的“冷血方唐家”,原为剑仙麾下的四大弟子,为了迎抗剑狂及白发魔女,也就联成一线。 今天,四大家族济济一堂,因为唐芙回来时,带来了教大家吃惊发呆的师父——剑仙李太白。 一个应该已在九泉之下的人,突然出现。剑仙从来不爱徒儿发问,他只下了一道命令,集合所有弟子。 足以教大家立时疲于奔命的命令,只有剑仙一个闲着,他从“冷血方唐家”的总坛大门开始,慢步入屋,不住的细心观赏,看一阵,又想一阵,心中的疑惑实在难以消解。 在李太白身旁,是那得悉好多秘密的跛脚唐芙,她一直陪伴着师祖,半步未有离开过。 唐芙隐约感到,她绝对不可能随便离去,因为先前在妓院发生的事,看来师祖并不想有人外泄。 为啥唐芙有此断定? 因为在离开之时,剑仙命她把未死的人都杀个清光,从此知道妓院中所发生的一切,只有她跟莫问。 李太白是唐芙心目中的大英雄,但那只是以前,现在而言,李太白在她心中变得极之复杂,更且极其危险。 剑仙在大店之内,转了好多个圈,忽然站在中央,向着四周望了又望,跟唐芙交谈起来。 剑仙道:“这房子好大。” 唐芙道:“对啊,但相比之下,冷杀杀师伯新盖的房子,又比这总坛更大一点。” 剑仙道:“真的吗?那你爹的房子又如何?” 唐芙道:“一般吧,比总坛差上少许。” 剑仙道:“‘森罗回地轴,妙绝动宫墙。’我先前还看见外面庭园石壁之上,有近似皇宫内的绝妙壁画哩。” 唐芙道:“对啊,那是‘宾客图’,活灵活现,写得相当出色。” 剑仙道:“你也懂得欣赏?” 唐芙道:“不,只是略识一点点皮毛而已。” 剑仙道:“墙上共有四十八幅字画,幅幅龙飞风舞,想必也是高人作品,价值不菲。” 唐芙道:“当然了,这些都是爹跟三位师叔伯,花了数年心血,才慢慢搜集、重金购买回来的,要是他们得知师祖爷欣赏,必然开心不已,快乐得不得了。” 剑仙道:“真奇怪!” 唐芙道:“甚么?” 剑仙道:“怎么偏偏都不发生在我身上?” 唐芙道:“师祖爷说的是……?” 剑仙道:“唐芙,你来跟我说,为啥‘冷血方唐家’在‘七重天’名动惊世?” 唐芙道:“当然是因为四位师祖爷的弟子,不计辛劳,在这些年来努力开拓‘授徒’、‘收债’、‘保护’、‘押挥’等四大项目生意,致财源滚滚来吧!” 剑仙道:“说得好,财源滚滚来,自然风光。但为啥人家会找上来‘冷血方唐家’呢?” 唐芙道:“当然因为咱们四大家族武艺出色,在‘七重天’之内人人敬仰,甚是被抬举吧!” 剑仙道:“好得很,但‘冷血方唐家’的所有实力、武学,究竟又是从何而来呢?” 唐笑道:“当然都是从师祖爷而来了。” 剑仙道:“哈……,对啊,那就好简单,这里的一切,‘冷血方唐家’的一切,也就好应该全归我所有,对吗?” 唐芙登时呆愕当场,她于终明白、了解李太白所思所想了,从前剑仙醉心武学,也没有营商才能,一直以来都是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半点奢华生活也谈不上。 外表看来,剑仙是个出世又淡薄名利的绝代高手,实则一直讨厌贫苦,又未懂营商之道,故难享荣华富贵。 惟是回到“冷血方唐家”,堂皇的陈设,加上声威显赫,从未沉醉过豪华富足的李太白,竟有所决定。 剑仙道:“既然‘冷血方唐家’的一切也因我而来,师祖爷就来个一统大同,从今以后,由我来做大当家,‘冷血方唐家’一切都归我所有,哈……,唐芙,你认为如何?” 李太白横手强夺四个徒儿的一切,唐芙只是个小小徒孙,又哪里敢说半句不,只好唯唯诺诺的附和。 难怪李太白四处看了又看,看完再看,他认定了一切归自己所有,竟陶醉起来。 只是剑仙也好明白,自己在营商上实在力不从心,最好选个代表出来,劳苦的一切都交在他手上好了。 夺权、夺尽财宝、资产,只因李太白是师父。 夜里,“冷血方唐家”的人都先后回到总坛,一一向这位大宗师恭敬磕拜,教李太白甚是痛快。 先是冷家,以首徒冷杀杀带着儿子冷温温、女儿冷柔柔一同向师祖爷磕拜敬礼。三人合称“冷温柔”。继而还有冷杀杀的四位出色徒儿,分别为原大、毛二、雪三及臭四。 剑仙的突然出现,恍如从死里复活过来,对冷家而言,绝对是个大好消息。 因为泠家主要经营的是“授徒”,有李太白坐镇,声威自是大大振兴,对吸引富户人家的少年人投入门下,自然大大增强效应,难怪冷杀杀笑得合不拢嘴,不住的在恭贺先师再现。 第二徒弟血风云也领着血家众人,先后向剑仙问安,养子血天子,谊子血武神,亲生孩子血霸刀,三人同是第二代中的高手,对师祖爷再现,心中一阵混乱。 血家一向独来独往,一下子突然有个李太白压在头上,以后行事,岂不可能会受到管束? 血天子、血武神、血霸刀之下的第三代弟子,继有二撇鸡、杨咩须、大胡子;痴肥、人山及老伴;血块、血泪、血麻疯等共九人,都长得凶神恶煞,但跪在剑仙面前,却都恭恭敬敬。 还有三徒儿方家的方天下,妻子叶红衣,最出色的第二代人物方失神,以及三护法“天地人”,四长老的老君、老佬、老鬼跟老豆,在剑仙面前磕首跪拜,必恭必敬。 最后是唐家了,家主就是剑仙最小的徒儿唐拾义,孩子唐三藏,还有六位远房亲戚,包括唐伯父、唐奶妈、唐表姐、唐四婶、唐阿姨与唐大佬,济济一堂,拜见剑仙李太白。 一时间,总坛汇聚了剑仙门下所有高手,真个老怀安慰,热闹场面显得李太白极是风光。 只是李太白却没有交代伪装死去的原因,既是门主大宗师,又何须向任何人交代。 李太白坐在大厅的太师椅上,发出他的第一道命令:“我答允了剑狂,还有白家,三天之后,来一个彻底解决你们争斗的方法。每一方派出第二代的一个代表来,以决战胜负来定断一切。” 众人闻言即时议论纷纷,虽然跟白家及剑狂弟子决战,“冷血方唐家”早已有准备,只是三天后便决战,实在太过仓卒。 惟独只有二个人没有多大反应,一个是唐三藏,另一个就是方失神,一直以来,竞逐第二代的代表,两人是仅有的最出色人物。 李太白笑道:“本座得悉从来只有一个唐三藏挑战方家的方失神,哈……,除此以外,还有其他挑战者吗?” 大厅黑压压一片站满了人,但却半点声响也没有。其实有信心向唐三藏挑战的人好多,只是就算战胜对方,面对方失神,岂不自讨苦吃。勉强要战,也必然败在方失神手上,又何苦来由。 唐三藏上前踏出三步,高声道:“师祖爷,就让我来向方大哥挑战好了,也许会有奇迹发生啊!” 脸上带有诡异笑容,是因为唐三藏自觉已今非昔比,从前一直败在方失神手上,是因为天资未及对方。惟是莫问的“盗武”却大大提升了他,从莫问身上学得的“天仙缺三”剑招,正好大派用场。 剑仙门下,就以七式“天仙缺三”最强、最凌厉,经莫问指点,他已领悟其中的一式“天地大变”九成精髓,日夜苦练,唐三藏自问已深谙这一式剑招的奥妙,必然杀败方失神。 对,一招了,一招便要把方失神击败。 慌慌失失,为人处处惧怕的家主方天下,看见唐三藏脸上充满从未有过的胜利神情,一时间竟彷徨起来。 方失神却没有理会老爹,他踏步上前,恭恭敬敬的把手上“仇生”宝剑,交回师祖爷剑仙手上。 李太白笑道:“哈……,这宝贝又回来了,只是我已不必再劳烦它,既已练成“先天无形剑气”,这宝贝还是送赠给后辈吧!这样决定好了,两位徒孙,谁是胜方,‘仇生’便赠予他好了。” 剑仙接过“仇生”,随手一甩,“仇生”连剑带鞘便直射插在大柱之上,等待着他的新主人。 大厅里的人都各自退后八步,腾出一个大圆圈位置,任由第二代的两大少年高手决战。 唐三藏信心十足,在“神兵山庄”一役,对方跟太子一战,实力已露了底,他已掌握十之八九。 他嘛,却有一式比莫问更出色的“天地大变”,必然教方失神惊呆当场,一招挫败。 想啊想,一会儿后,大厅内所有的人都会为他鼓掌称颂,他可以夺来“仇生”,更重要的是冷柔柔。 自进来大厅后,唐三藏一直在注视,冷柔柔的一双眼,视线从来未有离开过方失神。 凭着一式“天地大变”,他要从方失神手中夺得冷柔柔,教一直压在他头上的方失神一无所有。 被压倒、不时耻笑的感觉蛮不好受,“天地大变”,比白无边出色三倍以上,经莫问指点,自己再苦心磨练,已出色到不得了,也许一来便要斩掉方失神一条胳臂。 心中一直在告诫自己,千万小心、谨慎、镇定,唐三藏啊唐三藏,今次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必须全力一击,把方失神杀败。 四周“冷血方唐家”每人的目光,联结形成一道强大压力,一会儿的决战,只会有一个受颂赞者,就是那战胜者。 方失神、唐三藏同时缓缓的拔剑出鞘,双目都盯紧对方,恍如一双凶兽相互拼搏,胜利的将把另一方吞掉。 “天地大变”来了,长剑化作一道精厉的剑光,色彩斑斓,众人来不及发出惊呼,金虹破空而起,尽展唐三藏的超然自信。 方失神又如何? 他的瞳孔收缩,手上长剑一挥,后发而同至,竟然是一模一样的“天地大变”方失神怎可能懂得“天地大变”? “天仙缺三”剑谱已落入白发魔女手上,方失神难道又是跟莫问学懂这一招么? 刹那间,原本兴高采烈的唐三藏变得神情落寞,有一种极端的失魂,像一片树叶,被突然而来的大风吹得东飞西转。 “天地大变”拼“天地大变”,天地大大变动,大厅中不少椅子、茶几都震得碎裂破开。 唐三藏仍未有败下阵来,他连忙收敛心神,只是乎手而已,只要抵得住一式“天地大变”,他始终不会战败。 忘记疑惑、忘记一切,专心一致的破杀,方失神只懂一式“天地大变”,绝对不可能杀败自己。 思潮起伏之际,方失神已再攻来,师祖爷李太白竟急得叫了出来,只是四个字,却教四大弟子及唐三藏都呆住了。 李太白道:“捷足先登!?”—— 第十二章失神失魂记 电光火石间,唐三藏转念千百,究竟为啥这家伙竟懂得“天仙缺三”的其余剑招?自己怎可能抵挡? 只觉双目抵受一阵厉光,交击的一剑除带来沉重之极之失落,还有胸口的剧痛,继而便是掌声、欢呼声。 对,是众人称颂的快乐欢声,只可惜这些称颂的声音都全归战胜的方失神所有,自己毫无所得。 最令他痛心的,是模模糊糊间,有好动人的莺声笑语响起,动听得教人心甜,只可惜声音都向看胜利者方失神靠拢,这来自心中最爱的冷柔柔畅快嘻笑声,已不可能投入自己怀抱。 此战失败,唐三藏好清楚,他渴望的一切也就化为乌有,从此只是方失神麾下的一头狗! 方失神将生生世世、永永远远的呼喝他、指骂他、责难他,当然了,自己竟胆敢向他挑战。 高傲、自负的表情尽现在方失神脸上,四方八面的恭贺、恭维,不绝于耳。 那笑得合不拢嘴的冷柔柔,一直抱拥着方失神的高大身躯,笑得比最灿烂花儿还要漂亮。 美目流盼,玉颊生春,从心底里冒升出来的冶艳笑态,加上油然而生的冲动。 旁人看来,似是随风柳絮,又像愈绽愈盛的花蕾,才子配上佳人,最美的一双,好教人羡慕。 欢呼声四起,猝然,火辣辣的一巴掌掴在方失神脸颊上,教他一时呆若木鸡,没有反应。 能有啥反应,掌掴他的是师祖爷李太白,方失神可以怎样?不错,确是怎么样也不能。 李太白喝道:“我从来不爱问门人问题,你从实招来便是,究竟从何处偷学我的‘天仙缺三’?” 怒气冲冲的李太白,表现得异常愤慨,教众人都呆住,既然方失神用的是剑仙武学,从何处学得又有啥重要。 李太白对此道理当然明白,只是他必须来个下马威,在众人面前痛掴方失神,给他最大侮辱、青备,也就是间接通告所有人等,在剑仙门下,“冷血方唐家”的真正主人,是他李太白。 就算方失神如何出色,也只是他剑仙门下一员而已,大家要仰慕的,是他,剑仙李太白。 方失神恭敬地道:“是徒孙小时候,师祖爷练剑时,一次意外记下的剑招,大概只得二成神髓。” 李太白笑道:“呵……,原来如此,我来问你,师祖爷先前的一巴掌,掴得你对不对。” 方失神道:“当然对!” 李太白道:“为啥呢?” 方失神道:“弟子不才,演绎剑法只得二成力量,有辱了师祖爷心血奇招,自然应该掌掴。” 李太白道:“愚子可教也!” 方失神道:“恳请师祖爷再教。” 李太白道:“好,还有五招,一年以后我再教你。” 方失柙道:“敬谢师祖爷。” 李太白道:“你三天之后便要跟姓白的及剑狂弟子决战,有信心为本门争光么?” 方失神道:“师祖爷说我可以便一定可以。” 李太白道:“剑狂弟子‘五连环’中,以‘贫贱夫妻’最可怕,你以一敌二,只有五成战胜机会。” 方失神道:“有师祖爷指点,机会必然大大提升。” 李太白道:“哈……,口甜舌滑,好,师祖爷便给你上最宝贵一课,要杀败‘贫贱夫妻’,必须先杀贱妻!” 方失神道:“谨遵师祖爷吩咐。” 李太白道:“贫夫最爱贱妻,反之贱妻却极之自负、自信,若贱妻死了,贫夫便会营同疯狂,失去常性,必然任你鱼肉。” 方失神道:“明白了!” 李太白道:“好,跟住的这三天,你找个地方闭关,好好的自我再提升苦练‘天地大变’及‘折足先登’,为我剑仙一脉争光,夺魁而回,别教大家失望!” 方失神道:“是!” 从来骄恃自傲的方失神,在师祖爷李太白面前,当下变得软弱势沉,任由指点,跟从前的他截然不同。 虽已贵为第二代的代表,好应当领导整个“冷血方唐家”,只是李太白的突然出现,令一切都翻转过来。 被李太白一阵训示,方失神竟就乖乖的回到后堂去,来个三天三夜闭关练功,甚么样的庆功也抛诸脑后。 原来热闹哄哄的场面还在继续,主人翁却换上了剑仙李太白,大家都为着庆祝他重生而举杯痛饮。 四大弟子一一接受训示,整个充满欢乐气氛的“冷血方唐家”,好快便忘掉方失神。 剑仙李太白才是真正主子,一切荣耀、颁赞,都归于他。剑仙一来,谁与争锋。 那倒在地上落寞的唐三藏,身旁幸有妹子唐芙把他搀扶起来,带到西厢里去稍事休息。 失意、失败的唐三藏,恍如虚脱无异,头晕转向,竟三个时辰也未有吐出一句话来。 唐芙也一直闭住了嘴,心中的话,待半夜时份,呆愕的唐三藏稍稍恢复神智,才张口说话。 唐芙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恭喜啊!” 原来凄然怅惘的唐三藏,总算被唐芙的一句话刺激起来,他恨恨的道:“恭喜? 哈……,好一句恭喜,妹子啊,你要恭喜我甚么呢?难道恭喜我大败而回么?” 唐芙喜孜孜的跳了起来,一副甚是得意的样子,笑道:“恭喜大哥既避过劫难,又大有可能成为‘冷血方唐家’第二代门主。” 这一番话实在太离奇,唐三藏如何也想不出其中奥妙来,连忙再问道:“你……话里有啥玄机?” 唐芙笑了笑,拉唐三藏坐了下来,先给他倒来一大杯热茶,让他喝个清光,才慢条斯理的道:“三天后方失神大哥跟白家及剑狂第二代徒儿一战,败的必然是方失神。” 唐三藏道:“此话何解?” 唐笑道:“好简单,我跟师祖爷之前刚巧碰过师祖母白发魔女与剑狂,且亲眼目睹三人一战。” 唐三藏道:“当真?那结局如何?” 唐芙道:“师祖母以一敌二,且同时伤了师祖爷及剑狂,只一招便分出胜负。” 唐芙的话,立时令唐三藏心头乱震,在“冷血方唐家”各人心中,一直认定剑仙是最了不起的人物,怎么可能白发魔女才是最出色高手?要是如此,她从前又何须夺去“天仙缺三”剑谱? 矛盾的事教唐三藏理不出头绪来,思而想后,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陷入更混乱的迷惘中。 唐芙道:“哥,别多想了,我只知道师祖爷跟师祖母都必然知道,咱们‘冷血方唐家’中,谁也不可能跟姓白的一战,两者相争,姓白的必然稳操胜券。” 唐三藏道:“你是说,师祖爷回来‘冷血方唐家’,根本是要我们把一切双手奉予姓白的。” 唐芙点了点头,冷冷的道:“把‘冷血方唐家’名正言顺的出卖了,当然就可以讨好白发魔女,继而,师祖爷就可以从师祖母身上得到他一直渴求的宝贝了。” 唐三藏道:“是甚么东西?” 唐芙道:“我想,应该就是师祖母的自家神秘武学。” 再三思量,并不太笨的唐三藏终于有了新发现,剑仙突然现身,除了希望控制已成形的“冷血方唐家”外,还要得到白发魔女背后神秘武学,方失神只是一只棋子。 “冷血方唐家”的第二代代表人物,只是被抛弃送死的“砖”,要引回来好宝贵的“玉”。 这一招抛砖引玉,先让白发魔女喜悦,拉近夫妻二人关系,再企图获取自家武学。 唐芙道:“师祖母在师祖爷假死后,不久便投向对头人剑狂怀抱,只是师祖爷现身后并没有讨债,为的就是武功最强的,应该是白发魔女,师祖爷只得忍气吞声。” 唐三藏道:“但白家的代表战胜了,又把‘冷血方唐家’的一切据为已有,也不一定表示师祖爷必然获得甚么白家神秘武学啊!” 唐芙道:“哥,以咱们俩所知,当然难以全然推算师祖爷的计谋吧,他可以借假死归隐多年,一直未有出现,耐力比谁都强啊!从前迎娶了白发魔女,却未能获得白家武学,这一回再来,计划当然缜密周详,又岂是我们轻易可以得悉。” 唐三藏细心再想,唐芙的话实在极有可能,若一切推论正确,剑仙挑选方失神出来,就是要他去送死了! 只要方失神一死,“冷血方唐家”的第二代代表人物又回到自己身上,就如唐芙所说,好值得恭喜啊! 世事如棋,唐芙的一番话把原来已沉至谷底的唐三藏又唤醒过来,三天后的决战,也许又会带来另一番新局面。 难怪李太白对方失神一点儿也不照顾、看重,只呼呼喝喝,方失神啊方失神,你大难临头哩! 塞翁失马,焉知非褔? 唐三藏笑了,失败原来不一定便一无所有,人应该把眼光放远一点,他不住的哈哈大笑,笑谁?当然是耻笑方失神的无知! ※※※ 方失神又如何? 他把自己困在一个最冷清的厢房之内,独个儿练功,没有人敢闯进来,当然,不能打扰他,也是师祖爷剑仙的命令。 冷柔柔好多次想接近、探望,但剑仙说过,谁打扰方失神,便斩杀且祸及一家。 冷柔柔只得挤在大厅人群中,跟大伙儿一同庆祝师祖爷重出江湖,胡混嘻哈一番。 当“冷血方唐家”中所有重要人物都忘掉了方失神,一个女人却突然推开厢房房门,出现在方失神面前。 艳色惊天地的她,就是那一回在“神兵山庄”跟方失神拥抱缠绵的同一女子。 两人亲密相拥,吻个没完没了,又一次的全然投入温馨的疯狂中,教方失神内心激动澎湃。 方失神冷冷的道:“三天以后,我的性命便交在你手上,要生要死,你来安排好了。” 此女嫣然一笑,绽出满足的笑容来。 她,究竟是何方神圣?怎么竟连方失神的心也掳去? 第五十部 潇湘馆 第一章一双笨小孩 “紫草湖”在“夕阳村”的往北方向,湖边满是紫红色的山岩,四周古树参天,藤蔓匝地。 本来终年发热的湖水,因为村民把上游的冷湖凿穿,冷水倒进热湖,令湖水变得白烟袅袅,温暖舒适。 此等世外仙境,如能跟心爱美人在此偷闲半日,必定是人生一大快事,毕生难以忘怀。 桃源仙境,鸟语花香,都教人但愿长醉不用醒。惟是在那大自然的天地里,却有着比美景和鸟语,更醉人的呻吟声。 呻吟声发自两名仍是处子之身的美人,他们显然是禁不住爱抚的温柔感觉,已发出欲罢不能的喘气声娇啼。 身处“紫草湖”的两名美女,不用多说,正是刚从死裹逃生,却又被皇上皇看上的青霞和紫霞。 但为何二女会无故发出呻吟声?只因湖上多出一个人来,一个在“天法国”内位高权重的非凡人物,也就是他俩的主子。 神相——风不惑。 风不惑本就是一个喜爱鱼水之欢的人,他对每一类型的女人都有着极深刻的研究,他对异性从来都一样的疯狂迷恋。 他懂得每个女人哪里是最容易被挑起情欲,让他们得到灵欲合一的高潮,恶如李厉琤,都“欣赏”风不惑的精彩技能。 对女人的钻研加上玄学的神通,神相清楚明白,二女除了身上发出阵阵处子幽香之外,那种令人醉生梦死的动人情态,也教每一个男人魂牵梦萦,情困一生。这是教男人沉溺的“欲相”,愈是追求权力的人,对“欲相”少女便愈更渴求。 如此美艳“欲相”,用来面对情场初哥的皇上皇,愿者上钩,对方自然成囊中之物。 神相双手不住在二女的香背上来回爱抚,二女抵不住从未有过的欲念燃点,呼吸变得急促凌乱,就似被小虫子在体内爬满,险险便要崩溃,禁不住惊叫起来。 青霞、紫霞任由神相不住抚摸,却未有平分挣扎,美丽的脸庞已染上一抹因情欲被挑起的嫣红。 望着天上的明月,二人不禁想起半年前,第一次遇上神相的情景。 正当“天皇帝国”入侵中土,不少村庄都被战火牵连,生灵涂炭,家破人亡比比皆是。 青霞、紫霞的父母也在此场浩劫中惨死。 二女父母双亡,心灵上遭受了严重打击,忽然一天村中来了不速之客,大群流浪汉一进村便强行以暴欺凌,看上了一对如花似玉的姊妹。 身竭力微的紫霞被大汉按在地上,正要进行惨无人道的施暴,一旁的青霞则被迫作观赏者,同样的噩运也将降临她身上。 心中哭诉何上天如此作弄,忽地鲜血飞溅,三个头颅高飞半天,大汉瘫软的身体压着低泣中的紫霞。 紫霞推开恶汉,爬起身来,只见三个黑衣人已闯入屋中,一动手便杀人分尸。 冷漠得教人吃惊。 寂静的木屋,气氛异常沉重。直至黑暗中走出一个人来,一个把姊妹俩下半生改写的非凡人物。 脸如冠玉更俊朗不凡的七十岁智者,踏进屋内,那人虽生得一脸神俊却又偏偏十分矮小,怪形怪状得不知所为。 来人走到险被强奸的紫霞面前,不停细看,口中喃喃道:“‘眼汪唇樱惹人怜,夺命桃花劫连绵’,此等‘桃色煞’欲相,一生难逃色欲纠缠,男人可不该碰上。” 说罢,又细看旁边的青霞,续道:“‘颧骨过高命克夫,祸连家人一世苦’,此乃‘祸连劫’,又是欲相,孤星入命,不嫁为妙。” 神相捏指一算,满脸疑惑低声道:“你早应孤苦一生,无依无靠,为何还有妹妹在身旁……?” 神相说话全听进耳内,心中对他已佩服万分,因为神相所言赫然正是他们从前经历过的事。 “你俩应是劫祸连绵,累己累人累物的异凶欲相,男人大忌,可是命格却又因姊妹关系相连,推算下去……。” 神相五指愈算愈快,额上溢出豆大的汗珠来,当五指疾快得令旁观者眼花缭乱时,蓦地停下,神相竟跌坐在地。 瞠目结舌的看着二女,惊讶道:“你俩竟然因朝夕相对,已把对方命格潜移默化。” “欲相配合相辅相成,形成相学中极难得到的‘十全大福人’奇相。” 跌坐地上的神相,定睛看着二女,心中很快已经有新念头,“十全大福人”正好用来帮助伍穷对付小白。 神相一直在寻找人才,希望能壮大“天法国”,让伍穷能跟小白分庭抗礼,如今碰上百年难觅的一双“十全大福人”,定必要好好把握。 在相学而言,“十全大福人”是把十个奇相之人聚在一起,十福人配成五对,每一对都相辅相承,配合得天衣无缝。 神相一直很想为自己建立势力,发现了二女以后,既是天意安排,便再不断寻找余下八人,费了不少时间、心血,十福人已寻得其中八位,还有一双便足够数。 “艳福一双”、“幸福一双”、“清福一双”、“折福一双”都尽归神相所有,合成“十全大福人”的四双八人,为神相、伍穷带来转运大福玄机,“天法国”自然国运畅顺。 一直被训练的“十全大福人”,终于派上用场,“艳神一双”的青霞和紫霞正好用来对付初涉情场的皇上皇。 在“紫草湖”内的二女,已感体内欲火炽热难耐,很想神相有进一步的举动,欲焰难消,只期盼被占有。 快,快给我更大的恩赐,温柔的手却在此时骤然停住,一切的震撼全然消失,甚么都无影无踪。 二女正错愕之际,只见神相走进飞溅如瀑布般的冷水池去,任由冷水把他衣衫弄湿,换来清醒。 青霞、紫霞是用来色诱皇上皇的棋子,处子之身足以教那小子迷死,神相绝对可以控制自己的情欲需要,他已今非昔比。 二女慢慢穿回衣服,全身湿透的神相已经站在身前,紫霞问道:“主人,咱们已依计行事,看来那皇上皇已看上了我俩,只是要直接的打击他,方法究竟如何呢?” 神相望向天上明月,淡淡道:“要令皇上皇痛不欲生,最简单直接就是杀了你俩,他必定受不了!” 好一个神相,从皇上皇刻意放走青霞、紫霞,已推算出他对二女暗生情愫,破绽已在眼前,只要一刀斩杀,皇上皇必然大受痛苦困扰。 二女沉默半晌,显然内心正在挣扎,赫然间二女同时拔出腰间匕首指着咽喉。 齐声道:“只要神相一句说话,我们都愿奉上贱命。” 笑,笑得十分开怀,只因神相清楚知悉每一个“十全大福人”都不会背叛他、出卖他。 因为“十全大福人”的命格跟神相的命格相连,十人为神相带来幸运盾墙,当然不可能任由一人折损。 命格连心,不能分,就算是失去一个,九缺其一就是十全不足,大福不成,相学而言必成大祸。 “十全大福人”,只要把剩下的一双找来,大福降临“天法国”,神相绝对相信,小白皇位也就岌岌可危。 ※※※ “三分峰”上的晨雾像云海的布置一般,东一簇,西一簇,仿佛是凝结之物,但又聚散无常。 皇上皇得悉五国联军统领,“马亚”的大王子呼延龙二到来,忙去对方王营参见。 一路旌旗鲜明士兵首卫森严,仿佛王子一到,五国国联军便脱胎换骨似的。 呼延龙二绝对是外族中极出色的战士,皇上皇从摩迦陀口中早有所闻,此人刀剑双修,更自创一种独门武功,杀敌无数,沙场中犹如鬼见愁一样,闻者丧胆。 甫进比普通军营大上五倍的王营,见长长的橘黄色地毡尽头,站着的正是身份尊贵的大王子——呼延龙二。 呼延龙二显然并未理会皇上皇的出现,只全神贯注的看着那幅从中土名家处得来的《百美图》。 《百美图》内画满无数美女,姿态各异,美态不一,尽皆风华绝代,一颦一笑一哀一怨把女人美态尽情演绎出来。 皇上皇站在呼延龙二身后,才发觉军机桌上放着一张中土和五国的地图,山川河泊,城墙防守,一目了然。 如此重要的军事地图,呼延龙二却不多看一眼,反而聚精会神的看着美艳的《百美图》,皇上皇对他的评价不禁低了一分。 皇上皇道:“想不到大王子竟对中土女子如此爱慕。” 呼延龙二没有被皇上皇突如其来的说话打消雅意,淡淡道:“中土女子的温柔贤淑,千依百顺,又岂是我等‘五国’女子所及。” 双目终于离开了画卷,轻吁了一口气,坐在豹皮大椅之上,霸者之气煌然显现出来。 呼延龙二请皇上皇坐下,两人相对而坐,能在大王子面前坐下,皇上皇在“五国”的地位受到重视自是轻而易见。 坐下后的皇上皇被一种很奇怪的兵器吸引住,只见呼延龙二身后有一个木架,架上有一双用铁链锁住的刀剑。 呼延龙二先喝下一大碗茶,笑道:“尝尝咱们的‘金盏茶’吧,入口甘甜,茶香扑鼻,是我的妻子教我煮的纯火香茶,跟中土一般红茶有好大分别。” 皇上皇见茶色带有淡淡金黄,水面浮着一片薄如蝉翼的花瓣,毫不迟疑便一口喝下。 只觉入口甘甜,自有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恍如置身大海汪洋中随波逐流般,感受果然从未有过。 呼延龙二再啜一口香茶,笑道:“将军兵法如神,我在‘五国’早有所闻,但都不大肯定。” “可是这一战尽显阁下非凡用兵本色,区区数千箭手,便把敌军尽数击溃,难怪当年‘皇国’能以一敌七,固守抵御,教敌人都闻名丧胆。” 刻意奉承的说话里,却有着暗藏的讽刺意思,甚么当年“皇国”,也就是指皇上皇最终被撵下台的丑事。 就在此时,突然一对大约七、八岁的孩子闯进王营,不断的你吵我骂,把原来寂静的四周弄得喧哗不已。 两个孩子在王营内绕了一圈,才走出营外,剩下被打断说话的皇上皇不知如何是好。 谁家的孩子如此放肆? 呼延龙二道:“请问将军往下去有何对策?” 皇上皇指着军机桌上的军事地图道:“只要……。”话未说完,刚才那两个顽皮孩子,又闯了进来,更且手执一刀一剑,来个你劈我挡,胡乱追打,一些瓷器摆设都被砸得稀巴烂。 最爱自吹自擂的皇上皇,说话从未被人打断过,这对无知小孩竟三番四次胡乱打扰,皇上皇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似已按捺不住,好想痛加责难、发泄。 孩子如旧在王营内追打一番后,呼的一声又走了出去,呼延龙二未加阻止,显然孩子们地位非凡,也许是甚么皇裔之后。 呼延龙二淡淡道:“我的孩子是顽皮点,但我就是爱他们的率直,少时好动,长大才会是好武将才!” 从呼延龙二眼神中,可察觉由他对孩子们的过分溺爱。一对小兄弟就似是比他的一双手还更重要。 皇上皇看在眼里,心中暗道:“这出色的王子,心中就只有这双孩子,因此孩子就成了他的负累。敌人只要制住这两个臭小子,岂不被迫任由鱼肉?呼延龙二,你暴露了致命弱点,笨死了!” 正欲再谈下去,岂料一剑由外疾飞而来,刺向皇上皇脸庞,挥手轻轻拨开,一双孩子竟带着盛怒再次冲进。 “哼,真不知所为,没伤这贱骨头半分。” “你快给我闭嘴啊,剑是你的,你给我一柄废剑,自然不中用,跟你一样不中用啊!” “放你娘的臭屁,明明是你手劲太差。” “差你娘的臭屎,是你的剑本来乃废物。” “剑是死物,不是废物,你就是废物。” “哈,我若是废物,你是大哥,那你就是大废物,我才不过只是小废物而已。” 两个小孩斗嘴斗个没完没了,吵得甚是激烈,完全置皇上皇如视而不见,就像他只是个给两个孩子玩弄的无聊人而已。 “妈的那家伙又满是不悦怒容了。” “怕他奶奶,出去再找刀枪飞过去插死他。” “你飞还是我飞。” “一起来吧,来个一十八把飞刀,我看总有一把或插盲他、或刺中心脏,赐这贱种一死。” “哼,臭死贱恶样,好讨厌我俩,咱们就要杀你!” 皇上皇的不悦之容被两个小孩看在眼里,竟就记恨在心,要把他置诸死地,杀之而后快。 皇上皇正要拼杀反抗之际,呼延龙二却呼的站了起来,大声喝道:“你为啥放过青霞、紫霞姐妹,可知放虎归山的道理?” 突然而来的话,教皇上皇手足无措,这王子好明显已从军中知悉他动兵详细,还利用来作打击。 皇上皇始终是中土人物,外族又怎会对他投以完全信任。 未逼出说话来回答之际,比疾电还快的脚影已蹴向肚腹,皇上皇猛然被轰,内力如潮浪般汹涌,直把他轰飞出营外。 一再受辱,更且对方只是微不足道的臭小子,皇上皇怒骂道:“你两个玩够了没有,给我滚!” 喧哗声肃然静止,但却又激起小孩的哭声来,愈哭愈吵。就在教皇上皇头昏脑胀的气氛下,凛冽杀气汹涌而至。 遽然间猛下杀招,皇上皇本想举刀挡格,只是身上赫然已多了一道三寸长的刀痕,刀劲好快、好绝、好勇猛,皇上皇就连第一招也接不下来,直教他呆住。 呼延龙二怒道:“骂我孩子者死罪该杀!” 怒发冲冠的呼延龙二对爱妻念念不忘,对孩子更是爱护有加,祖一双孩子如珠如宝,比他生命更重要—— 第二章伤心的面档 人生,本来就是奇妙,充满着未知之数。 昔日“神、武、法、皇、异、海、狂、农”四国四族,几近全然消失,如今只剩下“天法国”仍屹立不倒,武林正式统一。 中土大地归一,小白当上了大皇帝,从表面来看,剩下的敌人就只得伍穷一人。 可是,谁又想到,于“剑京城”中早已兴起无数新势力。小白的皇朝,已存在着许多许多暗涌。 看来,小白暂时也没空闲去攻伐伍穷没有了最大的劲敌,但却并不表示“天法国”能得安稳。只因,伍穷此刻先要去应付一众难缠的家伙——五国联军。 单是一个皇上皇,已能击退“天法国”的“恶煞战兵”,教伍穷头痛不已,如今,再来个五国将帅——呼延龙二。看来,高手如云的五国,将会带给“天法国”一连串严重的破坏及影响,犹如小白的皇朝般,充满着难以估计的危机。 突如其来的攻击,皇上皇无从闪避,肚腹剧痛,身体不住飞退,这已是接连两招被呼延龙二击中,来不及招架。 由此可见。这王子武艺相当出众。 跟随横刀习武,皇上皇的武学修为实不用置疑。可是,却仍及不上这个呼延龙二,足可见其功力之深湛。当然,皇上皇最强乃是刀法,他手上的“夺爱”一直未出鞘。 “隆!”的一声,皇上皇已被轰至飞离帐幕,直倒至数十丈外,方能勉强停下来。 无故备受攻击,气得皇上皇面红耳赤,不禁心里暗暗骂道:“他妈的臭王子,我让你三分,你却恃势辱我!?” 皇上皇向来身娇肉贵,又恃着天资过人,从来自视甚高,更且认定惟有自己才是新世代统一天下的大皇帝,潜藏住骄恃之气,屈在“五国”联军之内,一心立下战功,再建立势力,岂料突然来了个甚么呼延龙二王子,竟一上来就在人前侮辱自己。 皇上皇内心登时悲愤火热,盛怒难下,一道恨意邪情已生。 在地上站了起来,拍一拍身上尘埃,再望向四周,意料之外的事却教他猛然抖颤,恨意立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身旁站着了两名身穿“五国”军服的士兵,如普通不过的兵丁,却教皇上皇惊讶不已,心中骤然升起一大团疑惑来。 两名士兵又是谁?有何值得疑惑呢? 疑惑的,是因为这两名士兵的性别是女的,更甚者,是他们竟就是神相身旁的一双艳褔——青霞及紫霞。 原来她俩在浴池中与神相别过后,便按着原先计策,混入“五国联军”中,执行刺杀。 被呼延龙二轰出帐幕之外,恰巧地遇见两位心中的情人,天啊,也就是说,呼延龙二就是得悉她俩来到,刻意把皇上皇轰飞姊妹身旁,要将他来个下马威,以补之前犯错。 只见两女同是穿着“五国”的军服,两人刚才把守卫击昏,正换上其军服,还未穿得妥当就碰上了皇上皇。 一时间,双方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不知该说出怎样的话来。要解释还是先对杀? 纵身跃前,皇上皇二话不说,急快地以指戳封两人肩头的“肩贞穴”、“云门穴”,免夜长梦多。 两女登时动弹不得,尽量把麻烦先减至最低。 皇上皇心中不禁在想:“这个叫呼延龙二的家伙,果真有点儿能耐,竟能知悉青霞、紫霞二人会再次前来。可是,他又怎会知道的呢?” 心中充满疑惑,除此以外,两女目的又是甚么?左算右想,总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皇上皇没有再去理会这些疑问,站于眼前的,正是使自己初尝“爱”的人。心里,就只存着高兴及期望,别的,已没甚么重要了,现下尽快找个安全地方便是。 对了,神相的推算好准确,青霞、紫霞这一双姐妹,已深深把皇上皇迷倒,藉此分化“五国”,削弱实力,好使“天法国”能占得优势。 可是,皇上皇没有想过要占甚么便宜。他虽然喜欢了二人,很想去拥有,但却并不只是想得到肉体,皇上皇要的,是他们的心。 说实在,以皇上皇武学修为,强要得到她俩,可说不上有啥困难,只是,皇上皇却偏偏要爱。当然,因为两女同是“欲相”,皇上皇巴不得倾尽爱意去夺来浪漫滋味。 右手往青霞的腰间抱去,搭于肩上。左手又把紫霞抱起,迎于腰间,抱着二人,飞快弹射逃去。 呼延龙二,你可明白我皇上皇的决定了! 越过“三分峰”,穿过“三心峡”,途经“红日平原”,皇上皇等三人已脱离了“天法国”的边境,进入“天都城”,沿途一直未敢停下来歇息。 于一条长街窄巷中,终于放慢脚步停了下来,皇上皇为两女解开穴道,幽幽问道:“你俩为啥要前来?知否这样是相当危险?都不怕么?” 充满关心的斥责,青霞禁不住情意绵绵的道:“我俩都只是想来见你一面罢了,甚么危险那又如何。” 来了,皇上皇最想听见的说话,已由青霞说了出来。可是,这情深款款的话,到底是发自真心,还是美丽动听的谎言。 答案,已出现在眼前,答案的来源,自紫霞的眼里涌现出来。只见紫霞的眼眶中,闪出了点点的泪光。皇上皇绝对明白,这点泪光,就正是这句说话的一个最佳保证。 已不需再说甚么情话,一切一切尽在不言中。 平凡的人,往往妄想不平凡,完成鸿图大业。可是,不平凡的人,却好想去追求平凡,过着教人眷恋的悠闲日子。 皇上皇从小便在皇宫中长大,从生下来的那天起,已注定是个不平凡的人。心底下,好想去过一些平凡的生活,当然不是永远生活在平凡中,但总想试试,平凡的甜蜜好教人迷醉。 青霞、紫霞二人也同样拥有一些不凡的经历,打从被神相选为“十全大福人”后,她俩的一生,已变得不平凡。 此刻,皇上皇很是高兴,他好希望能与两女有平凡又亲密相聚的一刻,这机会,现下就在眼前。 柔声地道:“或许,我们之间存在着点点隔膜,但我相信,只要彼此间存有情意,就能把隔膜消除。” “唏,我有点儿肚子饿呢?” 紫霞听罢,忙道:“那么?你想怎样?” 皇上皇嘿嘿笑道:“我想,吃一点地道的小菜,最好,是你俩亲手煮给我吃。” 似是说笑无异,惟是两女很是明白,在皇上皇心中她俩已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 当一个男人好想为异性付出,体贴来教她享受,也就是说他已彻底的爱上对方,好享受个中乐趣。 只是,在大街中又如何能替皇上皇下厨? 也许皇上皇要去追求的,就是一种看似无聊之极的浪漫。 拉着二人的手,走到一间面档。当青霞、紫霞二人满以为要在此吃喝一番之时,皇上皇竟从口袋中取出一锭金元宝,不由分说地塞向面档老板手中,说道:“老板,我看你这里的生意并不太好,卖给我好了,这些银两足够你下半生安安乐乐过活啊!” 再也找不到推辞的理由,老板当下接过皇上皇的金元宝,开开心心,头也不回便掉下生财的档子跑掉了。 成为了“十全大福人”,为神相替“天法国”效力,两女怎也没想过,有一天,竟会碰上一个如此甘愿为自己付出的傻瓜皇上皇。 男的,负责制面煮菜。女的,负责招呼人客。 三人齐心合力,经营这个用情衍生出来的面档。说不尽的柔情柔意,直教旁人也深深醉倒。 原来,神相是要指令她俩尽力去欺骗皇上皇的感情,三人爱得愈深,也就愈能控制对方。 只是,确实从未恋爱过的青霞、紫霞,竟不自觉的也沉醉在这段“初恋”中。 爱,从来不容易,因为它好容易教人沉溺。 沐浴爱河中,比甚么都更痛快。 ※※※ 夕阳西沉,繁星如雨,怖满天际,夜已来临。 月光亮得把整条长街照得通明一片,又圆又大,像是映照着皇上皇等三人的心,彼此间那诉不尽的情意。 由皇上皇所经营的面档,生意只是一般平淡,要赚回买面档的银两,简直是天方夜谭,幸而皇上皇要买的是浪漫。 平日喜怒不形于色的皇上皇,脸上挂着一丝满足笑态,爱情,就能给人这种满足的感觉。 辛劳了大半天,青霞、紫霞二人也都筋疲力竭,档子中,亦再没有顾客。可是,并不表示有冷清的感觉。 平凡的生活,尝过了,原来跟老酒一样,是会上瘾、会入迷的。 彼此心中也清楚明白,这平凡的“游戏”,就只可能在这一天内出现。完了,便要划上句号。 梦中,谁也不愿醒来。 天意往往也像是要弄人一般,突然从背后传来的一句话,尽把皇上皇、青霞及紫霞三人的美梦破碎。 “好啊!好啊!好温馨浪漫呢!可是你们也应当知道自己的身份所属,如此下去,只会带来恶果!” 熟悉的声音,把两女从陶醉中惊醒,说话的,正是她俩的主人——神相风不惑。 “主人,我们……。” 风不惑摇头叹道:“不用再作解释了,一切也都清楚明白,可惜,我却没法成全你们,除非有人愿意作出牺牲。” 话未说毕,皇上皇已有回应,听见神相的说话,像是有甚么条件似的。皇上皇为着两女,会答允神相的任何条件、要求么? 他没有说话,只不住的在摇首、叹息,唏嘘无奈,十二分失落,尽见伤心之意。 神相冷静的道:“如此快乐的生活好比神仙眷侣,谁也意欲永生拥抱,归顺‘天法国’,我就把青霞、紫霞二人许配予你,从此都是一家亲的推心置腹友好了。” 笑得异常灿烂,神相已握住了个中关键,皇上皇要摆脱逃出去又谈何容易? “怎样了?还未决定吗?” 皇上皇哈哈笑道:“风不惑,凭你的计谋便能难倒本帅,岂不太笑话吗?哈……,原来你跟从前一样幼稚。” 神相道:“好家伙,‘五国’有啥好处,教你如此忠心!罢了,既然不珍惜身旁美处女,只好留给我慢慢享用!今夜,就要两女欲仙欲死,你得到爱情,我来享受色欲。” 神相本来就是极之好色的家伙,布下此美人计来诱惑皇上皇,一直未敢碰青霞、紫霞,内心已是痛苦万分。 今番局面已到了极尽之处,皇上皇既明言不肯合作,他惟有把计划改变一下,淫欲两女,让这兵法大家从此活在痛苦想像中,备受困惑折磨,捣碎皇上皇的心思、冷静。 神相笑道:“是阁下的选择,怪不得谁,今夜我尽情玩个痛快,以后会在碰面时好好的给你详尽解说。我答应你,每一次都必然有些新鲜事物,包保不会教你纳闷。” 话毕,一共五人便抢前挡在皇上皇之前,手中拿着癫剑、狂枪、痴棍、疯戈、惊锤。他们正是伍穷的亲卫兵——“穷凶极恶十兄弟”的其中五人。 已不能作出任何阻止,皇上皇只有怔怔的看着神相拉走两女。 回头,留给皇上皇最后的一点情意,一滴眼泪,深深烙印在心灵处。 完了,一段缥缈的情,就这样的结束。 举杯欲醉,就在面档子中求大醉,忘掉一切不快的事。 蓦然,却被身后的一阵饮泣声打扰。 回头一望,赫然是神相的夫人——李厉琤—— 第三章最爱月经布 “你怎么啦?干吗要杀了他们?” “我喜欢。” “就只因为你喜欢?” “对,我就是喜欢拿别人的生命作玩弄。” “你……” “怎么啦?你不是说爱我的吗?就看看你会否愿意为我付出,牺牲你的同僚了?” 绝对罔视生命,不可理喻的说话,来自东方心沉的嘴巴。跟她对话的,正是赶来要把司徒大一杀掉,再夺取所需的梦儿。 眼前情景,绝对令梦儿发出无可奈何慨叹,只见七咀八舌二人无故地被东方心沉整治得钉死当场,但偏又无计可施。 他妈的东方心沉,不久前不是被自己征服了吗?为何此刻又变得这样无理取闹?难道她一直在伪装作假? 正当梦儿内心充满疑惑之际,一把讨厌的声音忽地响起,把他从错愕中惊醒过来。 “唏!小伙子,不要为你那两个没用奴才之死而伤心,你很快亦会前往地府跟他们相会啊!” 说话的,正是东方心沉身旁的刺青堂总堂主——司徒大一。 此刻的情景,已非常明显、清晰。东方心沉跟司徒大一,原来早已是同一伙的,一切一切,也像是朝着自己而来。 梦儿戳指叱道:“嘿!手下败将,你凭甚么送我进地府?” 大一淡淡道:“你道我堂堂刺青堂主,会是如此脓包的吗?” 梦儿道:“你就是这样脓包!” 大一道:“那就要看看如何了。手下见真章吧!” 说罢,身后蓦地出现了两条身影,一高一矮、一肥一瘦,他俩正是“罪十八岛”,其中两个罪恶势力的门主。 分别是“九出十三门”的门主——九纹龙,还有“渡神门”门主——盗趣宝。 联合实力宰杀大敌,司徒大一惊怕不是梦儿敌手,故先请来两位门主助阵,要合力把梦儿铲除。 梦儿的脑袋飞快在转,要想出应对之策来。与此同时,阴阳怪气的司徒大一,说出一句不知所为的话,道:“过说你跟早我,呢府地曹阴往送你把要!” 又来了,又是把话语倒转来说,扰乱敌方心神的招式,只是,这次对着梦儿,又可会有甚么影响呢? 有了上回经验,梦儿绝对不受司徒大一的影响,嘿嘿笑道:“包脓是即包脓,俩伎这得懂只也去去来来。” 大一道:“么甚说你?” 梦儿道:“吗错说有我?的服不,吧我杀来便!” 大一道:“好!” 一声暴喝,纵身跃前,手执铁剑,朝着梦儿疾飞而至。 梦儿不慌不忙,运起内劲,蓄势待发。 说道:“不而老,吧法剑的为所知不那你破何如我看就!” 梦儿口中不停把所说的话倒转,为的,就是要令司徒大一犹疑,乘住其思考、猜度之际,去作出攻击。 司徒大一的剑法当真奇形怪状,闻所未闻。别人用剑,都是或斩或刺的,惟是大一的剑却是以拍作打,怪得难以捉摸。 只是,以这种形式的剑法去攻杀,此刻手无寸铁的梦儿,无可奈何下惟有被其尽占上风。 梦儿用手臂去挡格剑招,尽力击打剑的剑身,并不触及剑锋、剑刃,倒也没分毫受伤。 这样的剑法,用来拍扫挡格敌人的剑,显然是最好不过。可是,用来对付手无寸铁的梦儿,岂不便宜了他么? 司徒大一武学修为绝对在梦儿之下,加上在狱中东方邪白又为梦儿提升了功力,相比之下司徒大一的功力差距就更远。 梦儿讨厌他曾目睹自己惨败,又曾杀了一众派往“刺青堂”的“娈童天宫”门人,心底怒火愈更炽烈。 今番再战,非要好好先来个折磨、玩弄,再加以残杀不可! 梦儿一边防守、一边嘻嘻笑道:“继去回,说来转倒序顺话把!” 甚么?梦儿说出怎样的话来,从哪方向读来,也不是个完整意思啊! 司徒大一当然不明梦儿所说,正错愕之际,腹中已传来了一阵疼痛,显然已被梦儿的腿轰中,退飞弹开。 几个翻身,才能把劲力化解,稳住身子,回落地上。 只是,脑海之中,仍不住闪现梦儿刚才的说话。 尽力去消化、尽力去理解,但怎样也想不通梦儿的说话,到底梦儿想说出甚么意思来呢? 迷惘在未知的失落中,正是原来司徒大一对付敌人的方法,如今被梦儿反过来作出攻击。只是,这次攻击,却不单单仅是拳脚招式,还有一样更厉害的东西。 对了,是说话,又是一句令司徒大一百思不得其解的说话。 只见梦见飞身跃前,说道:“吧不而老当续,伙家的用没!” 说着,手中贯注无俦内劲。可是,这些攻击,司徒大一已难以料理,一些似有意思,但却又不大完整,他已完全怅惘失落,再也没有反抗能力。 “彭”的一声,无俦的掌劲巳坚坚实实地轰在大一身上,把他击得飞退远去。 可是,梦儿却没有停止他的“攻击”,说道:“懂只也去说来说。” 又是一句没有意思的说话。 崩溃了,大一的思维,已被梦儿弄得全然崩溃。方才被梦儿所轰的一掌,已再没有任何知觉。痛的感觉,已没有在大一身上出现。 好一个梦儿,不断地作出“攻击”,使得司徒大一心神错乱,毫无顽抗之力。 没了,看来大一已彻彻底底的败给了梦儿。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梦见又岂会错过奚落这个手下败将的机会。 几个翻身,落于大一跟前,嘿嘿笑道:“蠢才呀!蠢才呀!倒转话来说,不是你的看家本领吗?怎么竟被我弄致这不知所为的样子了?” 满是耻笑的说话,大一全听在耳里,可是,倒地挣扎的他,已再没有反抗的能力,手,只紧紧的抱着头,心中不断在猜测,思考梦儿刚才的三句说话是甚么意思? 惨然道:“你的话,到底是甚么意思?” 梦儿道:“老鬼,别装得如此痛苦,中了我一掌,也不至于要抱头挣扎吧!” “‘继去回,说来转倒序顺话把,吧不而老当续,伙家的用没!懂只也去说来说。’哈……,你想这么久,也想不通吗?” “真正的意思其实简单不过,只要把这三句说话重组,就能明了当中的意思,‘说来说去也只懂把话顺序倒转来说,没用的家伙,回去继续当老而不吧!’这么简单,竟也想不通,你啊,只懂一个法子,稍作变通便失魂落魄,唉,妈的低能!” “还有的,是武功要凭实力,跟上次一样,剑招只懂拍打,古怪奇妙,杀力依样不甚了了,岂能杀我?明白了么?老而不,这就是你战败的原因,教训你倒未有收银两啊!” 梦儿畅快得哈哈大笑起来,他再一次战胜,以掌破剑,以计破敌,只因他是笑梦儿,智慧的象征。其实梦儿的说话技巧并不算怎么出色,只是碰上的敌人相当差劲,太不懂得变化,也就赢得轻易。 再没有甚么话可说,大一败了,只怪自己实力不足,被梦儿的巧语乱了心神。 最后,只好静待梦儿杀招,了结生命。 就在挥出最后一式杀招之际,梦儿的手停住了,因为另一敌人已同时向梦儿进招,手被十多条铁链锁着,对方正是“九出十三门”的门主——九纹龙。 身上缠满了粗大铁链,合共十三条,每条铁链尽头,也扣着一柄小斧,以作攻击。 奇怪的兵器,名日“鬼战”。它,正是门主九纹龙的独门神兵,配合其招式的最佳“助手”。 被五条铁链紧缠着四肢及颈项,梦儿登时动弹不得。可是,眼见那剩下的八件“鬼战”,都朝着梦儿飞来。 未能随意活动的梦儿,如何避得过这杀招?运起内劲,孤注一掷,以备“鬼战”攻至面前时,震飞它们。 八条像有生命般的“鬼战”,如灵蛇似的不规则转动,朝着梦儿杀来,充满恶毒杀性。 陷于链网之中,梦见奋力挣脱,无奈四肢被紧扣缠绊,“鬼战”在身体各方都急疾转动,带来可怖杀势。 “鬼战”全不规则地转动,一刹那便割破梦儿身上八道缺口,回旋又攻,再伤八道。 疼痛的感觉绝不好受,梦儿脑海思潮飞动,不住想法子破解,心中生起一串疑问:“何以此人的招式全都只伤而不杀?杀力不盛?哪岂不白白浪费了这杀敌良机?” 招式,大多是来自使用者的性格,凶狠的人,招式也多数显得残暴;犹疑的人,招式则会变得迟缓,拖泥带水。 九纹龙的招式,就是来自他只伤人而不杀敌。 原来“九出十三门”的主要收入来源,是借贷生意,要是把欠债者杀掉,借出的债款,也就不可能收回。 故此,九纹龙的招式,就是刻意只伤人而不杀。为的,就是要留下敌人一丝的生存能力,偿还债项。 既已清楚明白对方的招式精髓,那还怕它甚么?梦儿笑了,笑得十二分畅朗喜悦,十二分快乐。 飞奔跃前,梦儿不再理会身体的割伤、痛楚,逼近九纹龙,猛地往其胸口轰出一掌。 梦儿这一掌,却未有运起任何功力攻出,换来是一股无形吸力,把九纹龙体内的劲力,悠悠地引出,吸纳为已用。对了,是东方邪白的“吸星神鉴”。 可惜,梦儿这如意算盘,被奇怪的东西破坏了,那东西正重重的砸向他头颅去。 一个由橡皮巧制的球体,给结实实的轰撞向梦儿。 勉力挡格,朝着攻来之势,反轰出一下劲拳。惟是,这一下强猛的拳,却被橡皮球反震,劲力卸尽,且被震飞。 梦儿看得清楚,攻来之人就是刚才站于司徒大一身后的另一位门主,“渡神门”的—— 盗趣宝。 这个盗趣宝,拥有一种极之特别的神兵,身穿紧身橡皮衫的他,拥有随时变形的能耐。 但这亦只是他表面上的特色,内里,却藏着一把短小的利刃,随着身体上下左右移动,游走全身,当敌人不防之际,即破衣吐出杀敌。 被反震退开的梦儿,勉强运起内劲,把身形稳住,千斤坠力向下,身子当下定住。 梦儿道:“哈……,好玩好玩,一个不够又多来一个,看来门主都应该来个‘同性嫁娶’,一家亲那便早晚合体,联起上来也配合得多了。” 盗趣宝听罢,嘿嘿笑道:“小淫虫,多说废话可无济于事,咱们非但一个接一个杀你,还要群起来攻,目的只有一个——杀!” 盗趣宝再道:“哈哈!哈哈!小淫虫呀小淫虫!想不到你竟有这样的癖好,喜欢收藏女儿家的内衣,真变态!” 甚么?甚么女儿家的内衣了?梦儿哪曾干过这等无聊的事?到底盗趣宝在说甚么? 回头一看,方才发现身后正有一件女儿家的红肚兜系于腰背间,梦儿登时胀红了脸,尴尬得很。 原来这就是盗趣宝干的好事,拥有一双空空妙手的他,先前对敌时,已暗下手段,教大家啼笑皆非。 盛怒下的梦儿疾冲而上,要痛下杀手,只是九纹龙、盗趣宝同时截击,对拆二、三十招,只能在二人身上稍稍占优。 右指戳穿了盗趣宝的手心,左拳打得九纹龙嘴也歪了,明显被辱骂后的心乱,还在缠绕梦儿,以致功力减退。 盗趣宝又再笑道:“哈哈!小淫虫呀!原来你非但喜欢女儿家的肚兜子,就连月事布也不放过,变态得简直人痴入骨,传开去一定成为佳话,你真的爱上那阵腥臭么?” 此刻的笑梦儿,不需回头再看,已知道身上又多了盗趣宝留下来的月事布。 不能发怒,必须竭力压止下去,形势好险恶,稍一分神便可能死得一塌糊涂,不明不白。 一声暴喝,二人再加上司徒大一,已朝着梦儿一同攻去围杀,或拳或掌或剑,齐齐杀向梦儿。 明显处于劣势中的梦儿却任由他们攻击,只因,这就是梦儿等待已久的良机。 一个能把他们三人的功力尽吸为已用的最佳良机—— 第四章走火入魔劫 酣战数个回合,梦儿始终未有败下阵来,只是面对“罪十八岛”的“刺青堂”、“九出十三门”、“渡神门”三大门主,显然有点吃力。 司徒大一的软剑、盗趣宝随身游走的短剑、九纹龙那诡异莫测的铁链,都教梦儿步步漏营,未能取得一丝机会,汲取他们内力。 “吸星神鉴”此刻竟派不上用场。 三位门主都想置梦儿于死地,每个人都把自己平生所学尽数施展出来,惟独梦儿得了东方邪白半生功力,要击败他只怕不太容易。 眼见司徒大一如灵蛇千转,蛟龙盘飞的扁长软剑杀来,梦儿抢身而前一拳轰向大一头颅。 其余两位门主见司徒大一性命危在旦夕,两把怪异兵器纷纷袭来,他们都以活捉梦儿为主,司徒大一的性命却不太理会。 谁个活捉笑梦儿,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梦儿清楚明白他们目的所在,又怎会不向弱点出击。 司徒大一见二人以他作“饵”,岂会双手把性命奉上,忙改剑势,长剑往地上一拍,反弹刺向梦儿咽喉。 只是梦儿比他更快,一手痛捏司徒大一胸口“膻中穴”,教他当下全身脱力瘫软,再执住他双手反攻向另外两门主。 每一招都是不要命的拼打,司徒大一吓得冷汗涔涔而下,一时间穴道受制未能冲破,只好任由操纵。 猝然,一阵怒海狂涛般的掌力击向梦儿背后,似要把梦儿和司徒大一来个一并击杀。 两位门主再加上神秘杀力。梦儿有啥对策? 梦儿双手按着司徒大一的双肩,一个倒栽葱停在他的头上,三股杀力登时以司徒大一为中心杀去。 撤招后退,门主都变招奇快,杀了司徒大一对他们不见得有啥好处。惟是那股神秘杀力竟能把攻势及时改变方向,追着半空中的梦儿。 雷霆万钧攻势,笼罩着梦儿四面八方,无从闪避只好来个硬碰硬撼。一霎眼间梦儿疾然冲向杀来的神秘人。 神秘人显然未料到梦儿有此一着,惊人杀势赫然减去大半,借力发力,两人在半空乍合倏分。 看似是梦儿被神秘人一脚轰飞,实是梦儿觑准神秘人攻势渐退的一刻,借力弹飞,消去无俦杀力。 无声落地,站在梦儿身前赫然多了二人,除了三位门主和东方心沉外,还站着两个长发飘飞,一身儒服打扮的文弱书生。 刚才的杀力是哪个文弱书生所发? 只见他们温文儒雅,一个发黑、一个发白。黑发的穿上白色儒服,白发的却穿上不相衬的黑衣。 黑黑白白难分难解,难舍难离,他们正是“虚假楼”的主人忠无幸、邪有福两兄弟。 一头黑发的邪有福,露出一丝满盈杀机的笑意道:“好俊的功夫,可惜死得太早。” 梦儿笑道:“就是因为你死得早,才看不到我的真功夫。” 白发的忠无幸踏前一步冷冷道:“你要我斩你四肢拖回去,还是自断经脉送你回去?” 东方心沉原来共招来四门五主,实力皆在梦见之上,要活捉他回去。当然,未擒住之先,必然好好的折磨一番。 可是任东方心沉千算万算,亦算不到东方邪白含把“吸星神鉴”终生功力传给梦儿,教他实力飞升。 每个人的命运都不一样,未进“东方死牢”之前的梦儿,面对四大门主可能连一炷香相抗的能力也没有。 可是如今的梦儿已今非昔比,功力大大提升,只是以一敌四,显然是超越了他的能耐,战胜机会微乎其微。 忽地邪有褔、忠无幸疾撞而来,去势之急,不可思议,先来一掌轰出,把梦儿击退三步。 眼见二人疾撞之势未曾停下,忠无幸一手抓着邪有褔双手向前用力挥甩,正是两人成名绝技“一击即中”。 追风疾电的冲势,把早已退飞的梦儿追上。人肉球如暗器劲射,猛虎出柙般把梦儿重重撞击,身体压撞向背后石墙,登时凹裂了开来。 一击即中,飘然后退的邪有褔,面露满足笑容。惟独一直开心拍掌的东方心沉,此刻却沉默下来。 本以为已被击至重伤的梦儿,赫然从沙石瓦砾中再次站起来,沉默的东方心沉在那最不可能的时候竟绽出满脸笑容来。 梦儿看着眼前六人,想呀想,如何才能把他们击败,三个门主已是平手局面,如今再加上合作无间的“虚假楼”两兄弟,如何能胜? 不住把本身功力凝聚,梦儿转念千百,想着每一个可能战胜方法。 明知梦儿蓄势待发,司徒大一又怎会让他得逞,冷冷道:“算才他下拿齐一儿伙大。” 出手如电,五大门主显然早已心意一致,未等司徒大一说完,便已凛然发动攻势。 当然了,活捉梦儿才是最终目的,谁发号施令根本不重要。 长剑、短剑、铁链,还有虚实难辨的虚假楼主,全都以最强杀招攻向梦儿。 梦儿以迷离步法左闪右避,每一杀招都以咫尺之差擦过身边,一瞬间身上已添了数度伤痕。 再次利用冲力把自己兄弟甩出的忠无幸,退出战圈站到东方心沉身旁,笑道:“快要胜了。” “我很信任你的兄弟。” “因为咱们具有实力。” “有实力就一定能胜?” “当然,这道理亘古不变。” “楼主实力非凡。” “当然!” “有实力,还要死,实在太可惜了。” 血,无情的血如泉喷射出来,匕首直刺入心脏,忠无幸愕然失措,怎么她会突然杀自己。 生命仿佛变得异常脆弱,天啊,好可笑! 东方心沉喜孜孜的跳了起来,嘻笑道:“好呀!四个打一个,游戏才好玩。” 忠无幸,名是无幸,想不到命运亦无幸。 已种下情根的东方心沉,虽对梦儿没有太大好感,只是若梦儿死去心中又觉空虚难当,此女所思所想,实教人难以揣测。 狂龙直捣的邪有褔看见自己兄弟倒地暴毙,心头颤震下真气散乱,杀势登时减半。 如此最佳时机,梦儿又岂会放过,倏地化作一道黑影飞射,冲向那个天罗地网的一线曙光当中。 杀力因兄长暴毙已消减的邪有褔,猛觉右腕“内关”、“外关”两处穴道中内力源源外泄。 心中不由想起生平最害怕的一件事来。 邪有褔惊讶道:“‘吸……星……神……鉴’。”他一说话,内力更大量涌出,只得闭嘴,但内力还是如江河缺堤不住泻走。 其他门主听见“吸星神鉴”四字,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急退避开,剩下邪有褔和梦儿纠缠。 梦儿自从在东方邪自处练得“吸星神鉴”,早已学会把吸来的功力分散存于各大穴道之中,澎湃内力瞬间完全吸纳。 邪有褔只觉内力愈泄愈快,全身内力奔飞失去,身子愈觉空虚。难以堵截之下,当内力被梦儿尽数吸去,便倒在地上再也不动。 其他门主已退后十多步,蓦地刮起一阵阴寒怪风,众门主顿觉大变遽生,梦儿飞身如鹫,带动狂飙往众门主劲势扑下。 各人提起兵器面对,惟是司徒大一怕得要死,迳自收剑先退走,众门主一时错愕,就在一刹那间,右手均被扣着穴道。 盗趣宝、九纹龙内力一时急泻飞逝,两人双膝一软,倒在地上,蜷成一团,微微抽搐了两下,便一动不动。 放弃了交战的司徒大一,只顾拼命逃走,浑不觉身后已静如止水,恍如鬼域。 “里哪去想?” 天神般的梦儿降在司徒大一面前,一切都应该有个终结。 “英雄,饶命呀!”怕死的大一,竟跪在地上痛哭哀求。 “呀命饶,雄英大是该应!呀错!呀错!” 心乱如麻,好想去想出倒转的意思来,但脸上已被轰了重拳,颧骨被轰得凹了下去,痛得司徒大一痛呼惨叫。 败者,内力显然对他没多大作用,梦儿把司徒大一的功力尽数吸去,教他如死尸般倒下,也懒得再杀。 最后,只剩下东方心沉一个。 全身内力充沛,梦儿猛地坐了下来,依着东方邪白所传的心法,先把存于各处穴道的内力,引进丹田之内。 梦儿身上不停冒出白烟,东方心沉见状,狰狞笑道:“我的梦儿大侠呀!你不理我么?” 梦儿运功入定,全身真气引进丹田,如此要命时刻,东方心沉却在刻意挑逗、玩弄。 此刻梦儿全身充满内力,如不速速引入丹田便会互相排斥,他被迫不去理会骚扰。 东方心沉抬起本是在盗趣宝身上游走的短剑,娇笑道:“梦儿大侠,我们来一次历史重演。好吗?” 在“东方死牢”内,梦儿为了忍辱偷生,就是如此被东方心沉玩弄,如今看来又逃不过命运安排下的重复受辱。 心沉走到梦见身前,幽幽叹气道:“你说过爱我,如今又不理我,我不依,我不依!” 说罢,匕首过处衣衫尽被割破,梦儿赤裸着上身,不住冒出豆大热汗。 天杀的臭婊子,我笑梦儿调息完毕,定要你不得好死。心内怒火难耐,当下引得真气四散乱窜,危险! 一瞬间,恍如千虫万蚁咬噬一般,梦儿忙收敛心神,把散乱不堪的真气再次凝聚。 东方心沉见梦儿任由她愚弄不作反击,一手探入梦儿裤内,笑嘻嘻道:“我的小梦儿呀。你在哪里呢?” 一手捉着要害子孙根,梦儿欲避无法,只好随她任意宰割,只见东方心沉把子孙根左扭右拧,得意之色尽现脸上。 梦儿努力把真气凝聚,心中只想快一步调息完毕,否则不知那臭婊子还有啥骇人的变态行径。只要她心念一动,把梦儿子孙根割掉,那就杀他妈的千百次也无补于事了! 玩了一阵,东方心沉开始纳闷起来,又叹了口气道:“放在那里又怎能玩个痛快。”言下之意,不就是把“他”割掉!? 割掉了子孙根,这还了得? 当下,只好加快运功速度,惟是四位门主功力太过深厚,无俦内力又怎能一时间全部吸纳、消化。 “小小梦儿,出来和姐姐玩呀!” 惊心动魄的一番话,教梦儿魂飞九天,匕首快要及身,“小梦儿”命悬一线。 “臭婊子!”话声刚落,灼热的一巴掌已把贱人掴得飞出三丈之外。 好个梦儿,就在兵临城下的一刻,及时完功,否则“小梦儿”真的“小命”不保了。 梦儿怒如疯虎,和身扑前把贱人按在地上,一手撕破胸前大片衣衫,雪白浑圆的乳房尽现眼前。 大口咬下,要发泄心中不忿,只见森森牙印印在那双令人见了心动的乳房上,教人毛骨悚然。 一手再撕去下身长裙,正好来个就地正法。猝然一道阴寒真气从丹田直冲向脑顶,全身如堕入冰窖。 痛呼惨叫的梦儿,全身扭曲痉挛,在地上疯狂打滚,脑海登时想起一件可怖的事来—— 走火入魔。 ※※※ 呜钟千遍,令万千宿鸟受惊振飞,凄声嗓聒,一片狂乱。 东方不平气冲冲的走到“罪十八岛”最高的“钟楼”处,出手示意呜钟的部下止住。 究竟有啥事情要鸣钟警报,全岛戒备? 东方不平凭栏望去,岛外竟停泊着十二艘巨型战船,把“罪十八岛”海路进出处彻底封堵。 东方不平以过人目力望向为首之最大战船,只见两人,一老一嫩,地位尊崇的女人站在船头。 二人赫然正是“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两大宫主——天山、天诗。 “东方不平,咱们来跟你讨债!”—— 第五章情僧潇湘馆 情爱,就好像一场梦。它,绝对是人世间的奢侈品,当你梦醉之时,必然会愿意无条件地付出,甚至作出任何牺牲。 可是,当梦醒之时,也许你会明白,一切从前所得到的温馨、柔情、蜜意,都只是美梦一场。 醒了,重返现实,再度空虚。你会发现,“梦境”里的一切,都只会令你的心伤透,得不偿失。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恨又是何物?直教怨毒缠心。 爱或恨,都只是一线之差而已。 因变生恨,怨恨成仇。也许在“爱”的背后,就存在著令人难以明了的“恨”。 一切的梦都已醒了,从前的剑仙李太白、剑狂张狂,都没有为自己付出过真爱。 就是此刻的一个平凡书生,也要给自己再次受到伤害。白发魔女的心,已受到极度重创,恐怕再也没有复元的一天。 或许,她所需要的,已再不是别人关心、安慰。而是需要彻底地去参透她所追求的爱,是否在人世间真的存在。 这些疑惑,大概莫问能帮她一把。 眼前情景,教白发魔女伤心欲绝,房中的两个人,一男一女,身上皆一丝不挂,她的专一感情又被骗了! 伤透心的她,却没有流下伤心眼泪,只低下头,柔声地道:“多谢你骗我。” 充满诚恳的惨然,莫问听进耳里,心中不禁升起点点怜悯之情,惟是不明白她的话,是向谁道谢?是向那书生说的?还是向自己的答谢呢? 可是,这看来已不大重要了! 只因,莫问明白,伤透了的心,需要沉默以助其冷静下来,痛苦才能渐渐消减,伤口得以痊愈。 痛苦的真正定义,她此刻又再领悟,一错再错,创伤竟不住重复! 要逃避,要忘记伤痛,就要离开这教人心碎之地。愈是逃得远,就愈能减轻伤痛。 莫问紧随其后,但却没有说出半句话来。伤心的女人,比任何受创的动物都更值得怜悯。 走出十数里,来到一个密不透光的树林,赫然已是黄昏时份,二人终于停了下来。 喘着一口又一口大气,白发魔女道:“为何跟着我?” 莫问道:“因我关心你。” 白发魔女道:“我不单只需要关心。” 莫问道:“更需要‘真爱’?” 白发魔女道:“男人如何才愿为女人付出真爱,终生不渝?” 不同的人都有着不同需要,白发魔女在武学修为、地位、权势、天姿艳色方面都超越平凡,她追求的就只是一份真爱。 只可惜爱她的人多,但却没有谁肯付出完全的爱。内里总加上一点点欺骗、企图……。 白发魔女道:“你会给我真爱吗?” 莫问道:“这个嘛,我可以考虑,还有其他吗?” 听罢,白发魔女心中不由生起点点感激之意。也许,莫问的说话并不真实,但却全无欺骗之意,萍水相逢,总算愿意白白为她带来一点安慰。 想了又想,终于想到能向莫问作出甚么要求了。 白发魔女道:“既然你说能帮我,那么,你就随我去一处地方,相信你也有点得着。” 莫问道:“很好。只要能助夫人平定烦乱心情的地方,都是好地方,值得一到。” 从前两位曾伤透她心灵的男人,都没有得到“教训”,白发魔女显然从来不爱报仇雪恨。 有人会因为失去爱而记恨,白发魔女却不一样,她努力的爱,努力的付出,爱过的人从不让对方受伤。 爱就是爱,永恒的爱,完全没有恨。 在恋爱中迷失、乱了方寸,便需要重新成长,在恋爱中再次建立信心。别人的呵护,便是最有效的“良药”。 翻过了山岳,越过了江河,再走出数里,星月在头上照耀着,夜特别凄美,橘红的阳光从西方双峰间慢慢地下沉、慢慢地消失。 只见丛林深处,灯火鼎盛,传来一片焚香浓烟,眼前是一座相当精致的庙舍。 只见庙前站着三个人,二男一女,女的,是个看来弱质纤纤、楚楚可怜的姑娘。男的,其一是个潇洒不羁、风度翩翩,眉宇间散发着点点英雄气概,一看便知是个侠士人物。 他身旁站着的,是个光头僧,身穿僧袍,貌丑如牛,模样跟一般祥和僧人大异其趣,看来就是这香庙住持。 抬首所见,香庙的牌匾上刻着三个字,笔法龙飞凤舞,苍劲有力,象征着这庙宇的名字——潇湘馆。 男的恭恭敬敬向僧人道:“情僧大师,请问我跟未婚妻子是否天作之合,能否长相厮守,白发齐眉呢?” 而那个光头僧,就是这“潇湘馆”的住持——情僧。 情僧一直默言不语,未有作出任何反应,气氛顿时变得死寂。 “大师,怎么了?不是有甚么问题吧?”善信当下加以追问,显见已焦急起来。 情僧仍然不瞅不睬,像是老僧入定,不住的摇头轻叹。 那男子却依然不厌其烦地追问:“怎么了?大师,怎么了?若有甚么问题,倒不妨直说好了!” 忽地情僧竟一巴掌重掴对方,热烫火辣,教他呆若木鸡。 四周的人顿时被吓得呆住,更不用说那被掌掴的男子。 自己究竟犯了甚么错误,为啥掌掴他?心中满是疑惑,尽在双目中表露出来。 正当他错愕之际,更意想不到的事,再度发生。 一声不响,情僧又狠狠在那男子的左脸上多掴一巴掌,打得五指印深深烙上一样,痛得他叫了起来。 “啪、啪、啪、啪、啪”几下掌掴声再来,男子的脸上已肿了起来,只是来求教情爱之事,怎么却被痛掴? 他身旁的那位未婚妻子,却忍不住开声骂道:“臭老僧,干吗不停地打我未婚夫郎?咱们只想于婚前证实一下姻缘,特来请教,你掌掴人太过分,快道歉啊!” 情僧听罢,嘴角微微弯上发出了嘿嘿的笑声,说道:“都清楚了,男的内心软弱,就算被别人欺凌,也全无反抗之意,好个没出息的家伙。” “反之,女的,生性刚烈,勇于面对任何事情。可是,外表却是楚楚可怜,跟真性情并不相衬。” “姻缘相配必须男女性格相合,两位却是性子相冲、言行相克,结为夫妇,恐怕就只有吵闹终日。还是别再谈婚嫁之事,早点分开,各自寻找适当的伴侣吧!” 原来情僧一直未有答话,为的是他要以行动来证明这双男女的不合配,如此表达,正是胜过千言万语。 来求问的登时哑口无言,一道从来未有留意的隔膜赫然落在二人之间,感觉得清楚彻底。 情僧,绝对能解破求问者的情爱疑难,只是,道理来了,愿意接受与否又是另一回事。 两人抛下一些银两便默然离去,再世不追问。 既然有这一位“高人”在,或许就能为白发魔女解开心中困惑,使她重新去理解爱情的真谛。 这些,大概就是白发魔女带莫问到来的原因。 莫问走上前去,恭恭敬敬问道:“大师,咱们也有情爱疑难,可否求教指点呢?” 情僧抬头凝视莫问,双目登时发呆,似是被莫问的五官深深吸引住,再也移动不了视线。 莫问、白发魔女茫然之际,情僧竟一跃而起,一手拉住莫问左手,便转身飞奔往内堂去。白发魔女不明所以,当下急步跟住追去。 只见庙中房舍分成两行排列,尽头处是一间较大房间,莫问对此庙宇并不感兴趣,他奇怪的只是情僧背上的一把剑,一把永不离身的剑。 带着莫问与白发魔女,情僧走到最大的房间门前,说道:“莫问小兄弟,请!” 莫问道:“有劳情僧大师。” 推开大门,只见房内有着数十美女,艳光处处,都是十来岁的青春貌美姐儿。 情僧无缘无故的拉他进来,难道就是给自己介绍美女,又或从中任意选取一位? 情僧道:“来……,好兄弟,咱们来玩个游戏!” 莫问道:“甚么游戏?” 情僧道:“问与答的游戏,由众美女问你问题,你答对了,将获得他们香吻,答错了,这位白发姑娘就要给我吻一下香腮了。” 莫问还未有答应,游戏却已开始。 两位美女走至莫问跟前,他们的面貌,少说也有九分相似,一看便知必然是对孖生姊妹。 两女问道:“我俩,谁人较美?” 难以解答的说话,莫问想了又想,突然,一拳向着其中一名女子轰去,吓得她登时花容失色,但却于那美人面前猛地撤拳,没有轰下。 莫问说道:“哈!哈!你被吓得花容失色、脸容扭曲,当然就是另一位较美了吧!” 充满智慧的答案,令在场人个个拍掌称赞。不住的涌前要去拥吻莫问,让他得到胜利的奖赏—— 第六章情僧剑同心 一大群千娇百媚美少女,全是情僧门下弟子,他们对情爱都有着深刻认识,并非一般无知幼稚妞儿。 只是对情爱太了解,对异性的要求也就更高。甚么优厚条件的男人都看似难以满足,一直的等啊等。 今天,来了个好有趣的莫问,情僧说过,若非碰到最出色的男人,绝不会把他带入内堂,让各位弟子任意发问、提考,以察视对方有否资格成为入幕之宾。 莫问好轻易以智慧破解了第一个难题,教大家不禁另眼相看,每一位绝色佳丽登时眼都发亮似的,明显都被吸引了。 情僧接着提问,说道:“贫僧问的是另类无聊问题,只是答案也不容易得知,请问何谓‘青田石’?” 莫问笑了笑,学识广博,跟父亲小白一样的他,淡淡的道:“‘青田石’盛产于‘剑京城’以北约十多里的方山,山口一带。有图书山、白羊山、风门山、麻抗山等矿,统称‘青田石’,石质细腻,微透明,富有光泽。价值之高,可易黄金数倍。” 随意一答,又显出莫问非凡能力,对古今知识了然于胸,众情僧门下弟子,也就更加羡慕,欣赏这位才貌出众的少年才子。 一旁的白发魔女忍不住也问道:“怎样才能令一个男人真心真意地去爱一个女人,永不抛弃她?”内心这疑难,不去问情僧,却竟来考验莫问。 莫问叹了一口气,不为白发魔女解此心结,她必然在“情关”中继续迷途,当下答道: “若你真的爱他,那就不应该去计较对方爱你与否,若你计较,你就根本不是爱他。爱,就是无条件可言的一种付出。” “今天,你带我来找情僧,足可见你依然被爱情所困,爱情,是不能完全由别人解答的,自己去明白、理解、接受才成。” “你的问题并不在于失落、迷茫,只是个人固执,未肯去接受现实罢了!” 当头棒喝,白发魔女再也说不出话来当堂呆住了,一众貌美如花的弟子当下趋前献上香吻,谁也欲亲一亲这才高八斗的才子,一会儿后,莫问已是香红遍脸,情僧竟又硬要拖他离去。 走出“潇湘馆”,来到位于庙宇后的屋门前,此处正是情僧的府第。 推门进府,穿过前院直抵大堂,只见府中有四位貌甚肥丑的女子正在打赌。他们竟就是情僧的四位夫人。 或是好赌、或是暴吃、或是破口乱骂、或是搔首弄姿,不堪入目的缺点,均能在这四名丑妇中尽见。 晚风徐徐有致,松针飘飘而落。 惟是如此美好景色,情僧屋舍却传来阵阵喧哗声,尽把大自然美好景色彻底破坏。 屋内四名连三分姿色也欠缺的女子,泼辣狂相能把世上男儿吓个半死,可是却有一个甘心爱他们的情僧。 情之为物,当其教人难以揣测。 莫问很是佩服情僧,佩服,并不因他能解决世间任何爱情疑难,而是他能同时爱上四个性格回异,且又绝对难以接受的又丑又贱女子。 本身大有条件,却不去爱突出优秀的女人,反而抱拥丑女过活,如此的男人实在心性修为惊人。当然,莫问除此以外,注意力仍放在情僧背后的剑,那把透散着五种不一杀意的神兵。 言笑晏晏,话甚投机的情僧,为莫问和白发魔女斟酒后,道:“情缘一线牵,你我相识一场也算缘份。” 说罢,情僧本想先喝一杯,惟是酒未及唇,筷子飞钉情僧,接着声嘶力竭的斥骂声便隆隆响起来。 “替人家斟完,还不过来替咱们斟,笨老头找死吗?” “死蠢,还不快过来。” “快呀,我快要渴死了,动作快一点啊!” 此起彼落的胡乱喝骂,情僧都处之泰然,拿起酒壶为各女添酒,脸上还带着浅浅笑意,像是乐在其中。 天啊!如此犯贱,难道情爱魔力真的如斯厉害?丑八怪们有啥吸引力呢? 连番呼喝声中,剧变遽生。 完好无缺的窗花,猝然被三名汉子撞破闯进。 站在最前的汉子,一张脸黑黝黝,两撇燕尾须,长不盈寸,一派漫不自在的笑道:“臭秃驴,快交出‘同心剑’来。” 那四个本来呼呼喝喝的丑妇,骤然静了下来,默不作声,跟先前喧哗景况截然不同。 莫问当下便明白,原来一直背在情僧背后,与他半步不离的就是名曰“同心剑”的神兵。 小白的“十大神兵皇榜”杀战在即,惹得人人欲夺得神兵,“同心剑”便成了目标之一。 情僧所爱慕的四个女人,突然一一跪下,泪流满面,哭泣连天,伤心得不住抽搐。 “大爷们!真的要取‘同心剑’么?” “请你大发慈悲,找别的神兵去吧!” “‘同心剑’并没有甚么特别之处,大家都误会了。” 莫名其妙的举动教在场各人尽皆愕然,惟是一个人却高兴得拍手欢呼,高声叫好。 他就是情僧。 情僧握着直如长木,没有护手的“同心剑”,笑道:“‘同心剑’是五人才能发动的神兵,你们却只有三人,得剑亦未必有多大用途,何苦出丑,滚吧!” 站在燕尾须汉子身后的枯瘦秃头老者走上前冷冷道:“眼前的‘同心剑’不就是只有一把,你在胡扯甚么废话?” 双手捏着念珠的情僧,淡淡道:“既是同心,即是同身,同心同身,如此神器又岂是你等庸能看得出其中奥妙!?” 一直未有作声的大汉,下颔长出不少如戟短须,脸上尽显男子汉的粗犷,凶巴巴的道: “臭秃驴,懒理是一还是五,快交出‘同心剑’,否则便把你处死!” 原来跪地哀哀哭求的四位丑妻当下又呼叫不停,旁若无人似的。 “惨啊,要被他掴个饱。” “要替他洗脚,真讨厌!” 四女的对话,教莫问莫名其妙。为啥刚才一直呼呼喝喝的四女,此刻跪地求饶,口中胡说八道? 一切一切的答案,全都在欢喜若狂的情僧脸上。 原来情僧和四位丑妻子有个协定,“同心剑”是五位一体的兵器。 故此他们之间有一个不可分割的连系,谁个要抢夺“同心剑”,四女必须依靠情僧的精湛武艺来作中心联合,五人合一攻守。 权利以外,就有义务。 当每一次情僧站出来保护“同心剑”,只要战胜,四女都要在事后轮流服侍情僧一番,每一次所面对的事情都不尽相同。 难怪四女一见有人夺剑,便即跪地求饶,泪流满脸,惯性胡闹的四女,要反过来被糟质,委实痛苦。 打从莫问结识情僧开始,心里就不住在想,为啥和武功拉不上关系的情僧,一直背着那具有五种截然不同杀气的长剑呢? 短须大汉突然一步跨出,剑招如水银泻地,又如漫天星雨般杀向情僧,一招杀敌,看来信心十足。 情僧双手合什,脸上一派祥和,低头口中不知默念甚么似的,全不把夺命剑招放在眼内。 莫问亦很想看看,情僧的武功有啥特别,何以能令四女心服口服,全心依靠。 杀剑聚焦,直刺咽喉。 在那快要命毕前的一刻,情僧身后一把“同心剑”发出恍如情人轻叹,剑声跟敌人缠上了,犹似冤魂厉鬼,不肯离去。 短须大汉犹似堕入情人的怀抱中,肌肤紧贴,软玉温香尽是醉人情怀。 正陶醉于诗情书意中,温柔突然失踪,短须大汉心痛得如同情人绝情绝义离开一般,真的痛不欲生。 心痛,接着全身撕裂的剧楚,直至短须大汉气绝一刻,眼角流下一颗动人的情泪。 伤心欲绝的死去,两位师兄看着自己师弟,踉踉跄跄的连退几步,脸上尽是难舍难离的表情,全身溅出一蓬血花,径自死去,死得实在离奇。 他究竟如何被杀? “同心剑”剑招太快,仿佛一缕急风疾烟,令人心悦畅快,诗情画意的感觉飘于脑海,待意识再回来时师弟已倒地暴毙。 “同心剑”显然是一拔出鞘便严重影响别人头脑、心思的神器,当真出神入化,价值连城,难怪情僧一直珍而重之。 更可怕的,在于情僧能把情爱融入剑法当中,如此怪异武学,相信除却情僧,其他人都难以有能力挥出。 刚才各人都陶醉在情僧的情爱梦幻中,就在那欲罢不能的一刻,情僧和四位妻子在迅雷不及掩耳下先后握向“同心剑”,各自一抽,一剑竟化成五剑。 “同心剑”一分为五,分别握在情僧和四位丑妻手上。 只见他们手握“同心剑”,但经莫问仔细观察后,发现各人手中的“同心剑”剑身都粗厚不一。 莫问笑嘻嘻的道:“情僧啊,原来你一直背着五把剑,手工好精巧哩!” “同心剑”四剑都是空心,一剑插入另一剑内,剑身藏剑,只有最后的一把才是实心剑,心连心,故此名为“同心剑”。 成王败寇,只要夺得“同心剑”,十大将军之位定必有好大机会夺取其一,换来功名利禄,终生享用不尽。 莫问不禁叹了一大口气,道:“人为财死,鸟为饲亡,两位朋友,努力往上攀爬当然值得鼓励,惟是各人天赐能力不一,你们只凭低微道行,要来夺取神兵,岂不枉自送命?” 敌人有啥反应? 笑,哈哈连声的耻笑莫问,难道他俩会白白来送命么?莫问也太小觑二人了。 笑里藏的不一定是刀,但却必然令人震栗,足以斩杀情僧!—— 第七章痛快的血柱 暮色四合,天色尽暗,余有一点残霞,血一般的坠在“七重天”“天家镇”上“冷血方唐家”总坛前。 夜来下了一阵密雨,像一盆水向总坛泼落,教它得到清洗,这场骤雨正好为一些人带来良机。 总坛西厢地方有一座冢园,大概为四大家族牺牲了生命的子弟们,都葬于此。 冢园占地极广,也建造得相当华丽,背山面海,每一个墓碑都造工精细,四野打扫得干净整洁。 只是如此幽静的地方,却鲜有人会来到,又有谁爱到冢园相聚或游玩?唐抬义是个例外,他独个儿到冢园来,脸色忧悒,看似怀着极大愁郁,难道孩子唐三藏败在方失神手上,教他茫然无奈? 唐拾义来到最大的墓碑前,并没有跪拜,只伸手去摸碑上的碑文,脸上却又毫无悲哀之色。 忽然响起一阵轧轧之声,那墓碑竟向后移位,露出了一道可容一人进出的空隙。 唐拾义飞快的闪身而进,墓碑又当下移回原位,把这隐闭的机关来个彻底盖掩来。 拾级而下,唐拾义显得格外留神,惟恐错乱出了岔子似的。这家伙怎么会在总坛的秘密斗室里出现?他要干甚么?为啥神神秘秘的,像是有甚么不可告人之秘。 蹑手蹑足的走了一大段路,梯级尽头就是一道石门,推开赫然见有熊熊火光,足有半个院子大的石室,摆放有大堆刀剑兵刃,更且坐着三个唐拾义好熟悉的人。 “形势起了意料之外的大变。” “他竟然未死。” “我认为必须重整一下咱们的原来部署。” “咱们已一无所有!” “放屁,我接受不了。” “但事实就在眼前,他一回来便要夺去一切。” “那老头儿还以为咱们是从前小孩。” “各位,别犹豫了,作出抉择吧!” “师兄的意思是……?” “杀了李太白!” “哈……,好提议,真的令人感动。” “一切已摆在眼前,要保护咱们既得利益,不被那老头儿一手夺去,唯一方法就是把他干掉。” “你认为可以破他的‘先天无形剑气’?” “我认为我不可能把辛苦建立的一切拱手相让。” “这个当然,但师兄可有想过,师父在口吐狂言说要夺去一切此话之前,他可有衡量过我们会反抗么?” “他一直小觑我们。” “也因为这原因,他从来未有想过,四个在他眼里不成才的徒儿,竟建立了庞大势力‘冷血方唐家’。” “那老头儿从来只懂破坏,却不懂建立。” “‘冷血方唐家’落在他掌握中,只会乱七八糟,好快便丧失一切呕心沥血建立了的根基。” “唉!死了的人怎么又复活过来!” “是个阴谋!” “甚么?甚么阴谋、阳谋?” “他好明白,只要自己活生生的压阵,管这管那,到头来甚么事业也休想建立起来。” “装作死去,好让咱们拼个死去活来,建立庞大事业,他这样突然出现,便来个不劳而获。” 石室里的气氛愈来愈是激烈,一股憎恶恨厌的心态,在四个人内心都燃点了起来。 大师兄冷杀杀、二师兄血风云、三师兄方天下、四师弟唐拾义,“冷血方唐家”的原来四大家主,一同齐集在斗室之内,商议的竟是恨怨师父剑仙李太白,如何设计去宰杀他。 十年人事几番新,李太白失踪多年,他伪装已死,复活过来并没有向徒儿们说明一切,惹得大家都在猜疑。 可是,原来四大家主不是正要把权力下放予下一代么?怎么李太白来夺权,竟会如斯讨厌? 血风云笑道:“三师弟,你的好孩子方失神也太倒楣了,成了咱们‘冷血方唐家’第二代家主,却又有名无实,被师父愚弄一番,原来是英雄,当下变成了狗奴才,哈……!” “这……也是无可奈何吧!”天生最怕惹事的方天下,一直低下头来说话,跟孩子方失神的狂傲,恰好成了强烈对比。 冷杀杀突然放了个大屁,臭得大家都掩住鼻子,只是惯常爱放屁的他,却全不当作是甚么一回事。 他苦着脸,走到三人身前,肃然道:“我是大师兄,当然应该在这大事作个主。三位师弟们跟我一样,眼边的皱纹似乎一下子都深了许多,大家不得不承认,岁月催人啊!” “咱们原来设想,是把权力下放予下一代,任由他们掌舵,实则咱们四兄弟暗里在看管。” “如果第二代的家伙管个妥妥当当,又尊敬我们当然是好,若然居心不正,妄想弃绝我们四个家主,便突然来个反扑,合力把忤逆的家主撵下台去,再捧过另一子弟上去。” “这如意算盘美妙得很,只可惜师父这一来,甚么都变得毫无意义,我们一切都被他掠夺了。” “现下必须面对、解决的,就是这老而不,一直视咱们如同狗奴才一样的死老儿,他可不知我们都成长了。在‘七重天’内,这些年来已再没有甚么剑仙,只有咱们四师兄弟才是最出色领袖!” 冷杀杀盛怒下又多放了一个大屁,好痛快的大臭屁,也表示了他个人意向,把一切冤屈闷气驱去。 “冷血方唐家”四大家主,他们真正心中所想,互相协议下的意图、决定,都在此石室之内完成。 从来没有第五个人得悉他们议决的秘密,就算连妻子、孩儿都蒙骗过去,免得有人泄露秘密。 四个从小相依为命的师兄弟,为啥会建立出如此坚固友谊来?只因为他们有着同一位师父——剑仙。 李太白绝对是个好出色的武者,剑法独步,如仙似神,但这只是对一般外人而言。站在徒弟的立场来说,李太白绝对不可能是仙,说他是妖或魔,或许也抬高了。 剑仙原来有合共一百弟子,分别都是从各方各处买来的,终生便成了它的奴仆。 能追随一代至圣剑者,对每位少年来说,也许是梦寐以求的千载难逢良机。 在脑海里,会幻化出无尽美丽又教人憧憬的将来美景来。只可惜,事实跟幻想相距实在太远。 艰苦的训练中,冷、血、方、唐四人看见的,是师父李太白的无情手段、冷血折磨。李太白以残害徒儿的身体来逼令大家提升能力,失败者结局就是死亡。 不住的汰弱留强,身旁一同努力、刻苦的少年人,一个又一个的惨死,大家也就许下诺言,未死的一定为死去的埋葬、拜祭。 最终,能完全抵得住严格又残酷训练的,就只剩下冷杀杀、血风云、方天下及唐拾义四人。 一百弟子死掉了九十六人,保住性命机会实在微乎其微,大家都好珍惜,决计不肯轻易弃掉生命。 冷、血、方、唐四人对李太白必恭必敬,惟是这都是表面上的敷衍而已,大家都对师父恨之刺骨。 只是,痛恨必须深深埋藏心底,就算是李太白死了,仍不可能揭露出来,因为他是剑仙。 称仙为圣的武林奇人,备受“七重天”内外人们的崇拜、尊敬,谁个加以侮辱、开罪,必成公敌。 反之,利用剑仙威名,“冷血方唐家”却可以轻易拓展业务,令“七重天”民众都热烈拥护。 故此,表面上极之热爱、忠心李太白的“冷血方唐家”四大家主,实则是剑仙最可怕敌人。 李太白“复活”后,突然回到“七重天”,把“冷血方唐家”的一切都据为已有。这四位忍气吞声的弟子,当然不肯罢休,任由宰割,决意来个一了百了,助师父赶快步入阎王殿。 四位生死与共的亲密师兄弟,相互之间建立了比任何人更亲密的关系以外,还有甚么? 满肚子怒气的四师兄弟,望向中央的一块三尺丁方大石,都同时点了点头后,冷杀杀便在墙上按下了一个机关掣。 隆隆声响传来,大石砖竟兀自提升,不住向上,砖下拉出来的,赫然是个大铁笼。 笼内困住的人并不陌生,就是当日唐三藏为他改良神兵的“关刀圣门”门主关千刀。 样子半分也不憔悴,更且红光满脸,只是眼中怨恨之意流露,巴不得抢杀狂灭他眼前的人。 血风云冷冷的道:“在‘神兵山庄’一役,门主竟跟其他咱们友好帮派同流合污,唉! 实在教咱们四师兄弟都好失望,我‘冷血方唐家’一直对‘关刀圣门’不薄啊!” 身旁的唐抬义道:“就是了,若非有个莫问出来,我这老骨头都死无全尸了!” 原来“神兵山庄”一役后,冷、血、方、唐四人竟把有份围杀、设下杀局的“关刀圣门”门主关千刀,掳来困住。 留个老头儿有个屁用? 冷杀杀又放了个屁,只是这响屁刻意转身对着铁笼喷去,哎唷,臭死人,臭得实在过分。 关千刀也是个顶天立地汉子,当下喝道:“假惺惺的混蛋,肉随砧板上,大可任你折磨、拷打,或斩或杀,我也难有顽抗之力。是好汉的,且别加以无聊屈辱,算是啥道理?” 冷杀杀是大师兄,他当下笑不拢嘴道:“怎么了,你这不识好歹的关千刀,咱们‘冷血方唐家’一向待你不薄,阁下却伙同一众门派来夺剑杀人,困你三、五天,再给你一个臭屁,不是便宜了你么?” 关千刀默然不语,他好清楚,冷、血、方、唐四家主跟自己为敌,胡乱多言只会为自己带来死亡。 冷杀杀笑道:“关老头,困了你太久,连说话能力也打了折扣吧,哈……好,让你走动一下吧!” 再按一下墙上机关,轧的一声响,整个铁笼再向上升,铁枝露出四尺虚位来,关千刀好容易便逃了出去。 另一旁的血风云右腿一挑,地上划有龙飞图案的大关刀,便射回关千刀手上。 以一敌四,应该拚还是坐以待毙? 冷杀杀笑道:“关门主大可以先想个清楚,一是抢前拚杀,杀出血路来便可逃去。否则出来舒展一下筋骨,一会儿便要给咱们乖乖的回到笼内当缩头龟,明白了没有?” “明白!” 关千刀陡地喝了起来,随即挥出电光,不是刀光,是电光,因为刀没那么快捷。 极快的刀是关千刀把多日积存怒气同时爆发出来,眼神中充满怨毒、仇恨、痛苦、屈辱? 这一刀名曰“风驰雷掣”,是他的成名绝学,但成了名以后便从来未有挥要出来。 因为从未碰上过值得他舞出此刀法来杀的人,只是今日不同,他同时面对“冷血方唐家”四大家主,只有这刀法他有信心一招杀掉其中二人,身上也必然被刺中两剑。 但只是两道剑伤,他还是抵得住,可以挥出第二次的“风驰电掣”,那就可以尽歼四大家主。 关千刀的盘算十二分精确,大概不会有多少差错,因为四位门主的剑法,他早已了如指掌。 电光炸闪,关千刀竟发现他的前后左右,也同时爆绽出更厉烈的电光来,四招从未曾见识过的剑招,吞噬扑来。 “后会有期”、“折足先登”“不见天日”、“天地大变”,四式剑招,就是“天仙缺三”的绝学。 四合一,竟发挥出无穷杀力来,灭绝原来电光,让四方电光反噬,把关千刀斩得裂出四道凄厉血痕。 嗥天狂吼一声,全身一阵震颤,身上头、胸、腰、下阴均一并喷射出血泉来。 血花飞天,竟教快死的人感到一种奇特又诡异的快感,啊,原来身体骤然喷射出血液来,那种感觉好愉快。 “嗤……!”—— 第八章石室不了恨 关千刀的死状相当有趣,是充满疑惑却又嘴角带笑。也许是死得太快,肌肉部分都僵硬得好迅速。 他绝对不会明白,为啥这四位已退下来的家主,忽地各自都能挥耍出从未察觉过的猛绝杀招来。 更可怕的,是这四式剑招,都配合得天衣无缝,互补不足。四式合成新招,并非杀力增强四倍,而是数十倍,简直狂猛厉烈得不可思议,教人神昏意乱,任由宰割。 冷、血、方、唐四位门主,同时撤剑,也不禁抖颤起来,先前的四合一剑招,太可怕! “比上回杀‘天兵门’门主,更提升不少。” “咱们都恐惧!” “恐惧甚么?” “恐惧李太白的‘先天无形剑气’。” “对,因此大家都逼出私底下最强杀性来,提升了各人每一招的杀力,令四合一杀招突破框框。” “剑仙从来也没想过,原来我们各自偷偷抄下了‘天仙缺三’剑谱的其中一式,这些年来都在苦练。” “甚至比他挥出来的杀力,更胜一筹。” “他更意料不到,原来四式剑招,是可以互补长短不足,合成更完美杀招。” “他当然不会明白,老儿永远是个孤独老人!” “咱们把四招绝学合一,杀力盖过他的‘先天无形剑气’,老鬼也就是必死无疑。” “他实在该死。” “下一步该如何?” “在明天决战之日,若没出岔子,便斩杀老鬼!” “好,明天就是剑仙李太白死期!” “冷血方唐家”的四大家主,大约每月均会在密室开会,也绑来一个高手试招,以察验彼此合一杀招的力量。 今夜,杀招再现,非常的值得高兴,四式剑招比预期强劲得多,相比下有绝对的信心杀掉最讨厌的师父。 从小被他掌掴、辱骂、痛打,丧尽自尊,任由玩弄,心底积存的恨怨早已好想发泄出来。 如今,上天竟教这老鬼复活过来,太好了、太美妙了,大家竟然有机会报却血仇。 那些同心的师兄弟们,一个又一个被折磨而死,那瞪目控诉的苦惨,每逢夜阑人静,总会思念起来。 剑仙,该死的大贱人! 他最信任的四个好徒儿,已决定送他一程! 四大爱徒躲在石室内商议杀局,显得格外小心,只怕被李太白有所发现,便可能来个逐一击破。 还幸他们都清楚,沉醉于夺取来的尊贵,拥抱荣华享乐的剑仙,此刻正在不远处的另一销金窝“千色园”内。 陪伴在剑仙左右,赫然就是从来专一、清心寡欲的“冷血方唐家”第二代出色人物唐三藏。 ※※※ 人生里,有些感觉总令人刻骨铭心。 流泪,心会痛,这些痛教人明白经历悲伤。 流血,身会痛,这些痛教人了解自我实力。 流汗,身心会恐惧,这种惶惑感觉会摧毁自尊。 唐三藏败在方失神手上,他流过泪也流过血,但从未流过冷汗,恐惧程度实未足以教他精神崩溃。 但在“千色园”里,他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背在淌下冷汗,像是一条又一条的虫儿,不住在爬动。 这种因为过度恐惧而产生的可怕感觉,唐三藏还是首次碰上,实在太陌生,难以理解、接受。 他怕甚么? 面前只是师祖爷李太白,剑仙在四个庸姿俗粉的妓女当中不住痛饮,气氛欢愉,笑声不绝,他怕甚么? 师祖爷在众多弟子当中,只挑了他随同来到“千色园”,玩个痛快,该庆幸获宠爱才是,有啥可怕? 怕就是怕,拍的就是自己。 自己哪有可怕? 绝对、极之、非常可怕,因为这夜的唐三藏,就是连他本人也不能理解,难以面对。 “哈……,妈的这妞儿是好货色,该操她三天三夜!” “师祖爷百战百胜,当然是天下无敌!” “我爹和师伯们,跟师祖爷相差实在太远。” “由师祖爷带领咱们,当然是求之不得,谢天谢地,‘冷血方唐家’好快便是武林最出色帮派。” “对啊,对啊,小白的皇位该让予师祖爷上坐呀!” “哈……,师祖爷天福永享,寿与天齐,洪褔齐天,万寿无疆!” 这些不堪入耳的话,非单都从唐三藏口中所出,更过分的,是他在每一回述说这些话时,还加以手舞足蹈作为配合。 旁人看在眼里,绝对会觉得唐三藏原来只是个肆意献媚,不知所为的臭小子! 面目在笑,心却在自责,背后也就自然的冷汗直冒,唐三藏啊唐三藏,你半生努力练功,修为出色,又懂得替人家修改神兵,在“冷血方唐家”中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现下却尽显下贱本色。 痛恨自己原来会生出极度恐惧来,为甚么呢?原来就是怕自己永远的堕落、迷失! “为啥要如此卑贱、伪装。” “因为我佩服、欣赏师祖爷。” “妈的,这只是堂皇的借口罢了。” “因为我要‘忍辱负重’!” “因为怕死!” “对,我不要被欺压、玩弄,再死无葬身之地。” “怕方失神!” “对,我怕他,因为决战中我跟他对上,已结下不解仇。” “就只有倚仗师祖爷才不致被追究,甚至迫害。” “师祖爷压在方失神头上,就算是在跟白家及剑狂弟子决战中,方失神获胜,他统领一切,我还保得住自己。” “留得青山在,那怕没柴烧。” “再者,要是真的如我所想,方失神被杀,‘冷血方唐家’第二代中,我便是最适合的接班人。” “有师袓爷撑腰,一切方可能成事!” 看风驶舵,绝对不是唐三藏的本色,当个笨笨拙拙的狗奴才,实在也不容易,始终难以完全投入,眼神难免有点恍惚。 虽然,唐三藏已相当努力,也极力压抑,惟是有一些是必须有天份才能表现出色,那狗奴才就是其中之一。 剑仙忽然把所有妓女驱走,偌大的假山花园中,就只剩下一老一少两人,地上数百朵落花。淡黄色的、浅红色的,铺得乱七八糟,却见特色,像是把柔弱、哀怨、无依都混合融汇一起。 剑仙笑着细看四周雅致景色,淡淡的道:“三藏,你儿时我抱过你,还记得么?” 唐三藏好努力的挤出笑容来,说道:“记得,记得,爹说过,四位弟子当中,师祖爷只抱过他一人的孩子,常有提及,每一回都显得极之兴奋,教我也感骄傲哩!” 剑仙上前去拍了一下唐三藏的肩膊,甚是欣赏的道:“我一直好羡慕我的徒儿,好容易就生得下一代来,更重要的,是你们都尊敬老父,当中却就只有你最反常,自小便爱责骂唐拾义这怕事家伙。” 话语忽地变得转了方向,原来的赞许,突然变成了责难、鄙视,教唐三藏当下哑口无言。 剑仙却道:“放心好了,师祖爷也非要指摘你。当年只觉得你如此性子,叛逆又自我,长大后必然是练武好材料,也就特别抱你一抱,哈……,岂料却走漏了眼。” “你长大以后,竟一直落后在方失神以下,决战又一败涂地,唉,我竟错算了。” 一直低下头来的唐三藏,更是不敢出言对答,剑仙的话就是指摘,他实在无地自容。 剑仙道:“三藏,你天资过人,但可清楚为甚么武功修为却落在方失神之后呢?” 垂下头来的唐三藏轻轻摇首,未有答出甚么来。 剑仙笑道:“道理好简单,因为你的武功都是来自唐抬义,此子修为是我四徒儿之末,跟方天下相差太远。加上方天下的恶妻叶红衣也一样是武林高手,名师出高徒,愚笨的唐拾义,自然调教不出精彩的下一代来,你这头猛虎便变成了病猫儿。” 唐三藏勉强的道:“也许这就是天意!” 剑仙脸色陡变,喝道:“我李太白就是最爱违抗天意,三藏,若然师祖爷传你‘先天无形剑气’,你会接受么?” 恍如六月飞霜,不可能的事竟要降临自己身上,难道自己伪装的狗奴才太吸引剑仙? 不,不是经已说了个明白么,师祖爷要提升他,是要证明他能改变天意,他认定谁更优胜,谁便必然压倒他人。 唐三藏登时跪了下来,向着师祖爷又跪又磕拜,此刻的剑仙,简直就是他再生父母。 剑仙忽然一手握住唐三藏右手腕,另一手剑指刺向他右眉“肩贞穴”,只觉一股热流急疾涌现。 整条胳臂犹如铁棒一般似的在燃烧,只是未见有火焰,胸口气血翻涌,几欲晕去,衣袖鼓胀,啪的一声爆裂开来。 同一时间,食指竟变得如天空云色一般的白,一道剑气随即射出,竟直刺向身外三丈的一棵大树。 剑气破穿树干,留下了一个指头般大小的洞孔,唐三藏看得呆呆迷痴,他竟然挥出“先天无形剑气”的“煞气剑”。这种超世武学,超越神兵范畴的武功,竟在自己掌握之内。 先前的内气运行方式、心法、运功、吐力,他大概有八成清晰,两成模糊,确实获益不浅。 “先天无形剑气”,只要师祖爷李太白再加以指导,大概一段不太长的日子以后,必定能够大有所成。 兴奋、忘形,实在惊喜交集,唐三藏从来未试过当狗奴才,但第一回的尝试,收获好丰富啊! 只要掌握“先天无形剑气”,就算强如莫问也在自己之下了,地位自然大大提升。 太多的荣耀将出现眼前,唐三藏不住的向李太白磕头,诚心诚意的请求他指导绝世武学。 李太白笑道:“三藏,师祖爷一定会传授你这绝世神功,但你倒要为师祖爷完成一点心愿啊!” 唐三藏当下抬起头来,咧嘴笑道:“徒孙能为师祖爷去完成的事,徒孙当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太白笑道:“很好,很好,今夜的话,你记在心里便好了。千万别忘记,你得到好处,便必定要付出代价。” 就在此时,寂静的庭园忽然有脚步声来到,究竟是谁,竟进来打扰李太白? 但令唐三藏讶然失色的,却是他好仰慕的师祖爷,竟向进来的人跪了下来。 有谁值得李太白下跪? 来人脸带狂傲,眼中精光暴射,神气威武,瞧得唐三藏也有点儿自卑,确实是个极度非凡者。 李太白道:“拜见伍穷大王!”—— 第九章跪拜大枭雄 说英雄,谁是英雄? 武林从来依赖英雄支撑大局,只有出色的英雄才足以教人心灵震动,英雄是整体核心。 武林中人,谁也好想成为英雄人物,只是最终结果,却往往只得极少数人能成为真正的英雄。 太多人渴望被认同为英雄,最终便是太多人涌向死亡! 太多人渴望被认同为英雄人物,但千辛万苦,披荆斩棘后,别人只称呼阁下为枭雄。 枭雄跟英雄都是雄,但分别却非常大。 枭雄代表着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为求达到目的,曾干过无数难以见光的事。 英雄是光明正大的象征。 在上一代武林中,出了一个大英雄,他就是最终统一武林,号令天下的小白笑苍天。 同样,英雄的对头阵营,也出了一位相当出色的枭雄,他就是手执“败刀”的伍穷。 小白、伍穷,早已成了死敌,终有一天,这对死敌会来个大决战,小白皇朝必然兴兵要灭绝“天法国”。 伍穷又如何?他会坐以待毙么?若他会坐以待毙,那就绝对不配称为一代枭雄了。既然伍穷有他的部署,也就谁都渴望得悉个中秘密,今天,秘密要揭开部分面纱了。 伍穷吩咐李太白平身,跟他双双对坐,但李太白的一双眼目,却不望向伍穷,而是注视在他带来的两个大包袱上。 大包袱好生古怪,不住的透散出阴森寒气来,直渗入二人体内,饶是剑仙内力深湛,竟也驱之不去。 由此可见,包袱内所藏之物,必然是世间难得奇珍异宝,绝对难得。究竟是甚么? 伍穷轻轻的长吁了一口气,开始轻咳,一声、两声,李太白只好坐在一边默默等待,只是全身突然绷紧起来,每一寸每一分的肌肉都绷得紧紧,因为看到了不该看见的血。 血丝从伍穷嘴边渗吐而出,教李太白、唐三藏都惊骇莫名,伍穷功力如此高超,怎么可能受伤? 咳嗽完了,伍穷顿了一阵,才问道:“东方不平那一方,因为‘罪十八岛’突然来了不速之客,有点麻烦。” 李太白当下道:“皇上意思,是要小人进京协助,完成那重要目标,防范失误么?” 伍穷冷冷一笑,他心底又是喜悦又是有点点愁,这李太白也实在聪明,如此的聪明人,往往自视过高,对皇帝来说,可以重用便是大大有利,但有一天若然他要反扑,那便极之危险。 伍穷皱眉道:“你不相信飞鹰能力?” 李太白忽然一呆,想了好一阵子才答道:“不,皇上起用的人,小的都认定必然是出色人才。” 字里行间,站在不远处的唐三藏,大概也揣测得一、二了。伍穷为了维护切身利益,表面上看似只死守“天法国”,实则已大举掺透小白皇朝,在各方面都部署了重兵。 透过李太白与“东方世家”,伍穷等同控制了“冷血方唐家”的势力以及整个“罪十八岛”。 当然,在此以外,伍穷亦好想李太白更进一步,主掌了“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由此在武林势力便愈见强大。 再加上白毛人,伍穷原来党羽众多,更且都是一流人才,看来枭雄部署相当缜密出色。 只是一阵子的细想,唐三藏便吓得冷汗直冒,全身抖颤不已。他跟莫问是好友,今日却知悉了伍穷所有在武林部署秘密,自己岂不陷入了必然也投向他同一阵营的死位? 更重要的,是伍穷、师祖爷俩,不怕自己把一切告诉莫问么?两人将如何看待自己?为啥会在他面前说明一切?是绝对的信任他,还是伍穷会杀人灭口? 伍穷的出现,实在太今人茫然,从来未想过“冷血方唐家”会卷入朝廷仇杀当中的唐三藏,实不知如何是好。 伍穷显然未加以理会唐三藏的失魂反应,只沉吟道:“这一回救人行动绝对不可能有失。” 李太白道:“这个当然,只要救出了他,咱们得益不少之余,此人绝对有可能把小白诛杀。” 伍穷顿了一阵,问道:“你也认定他会杀小白?” 李太白道:“这个当然,有他助阵,加上皇上、东方不平、白毛人及在下,小白绝对不可能应付得了。” “小白的兵力十倍强于‘天法国’,但攻入京城杀小白,千军万马也难挡咱们四大高手。” 伍穷笑道:“你少算了太子。” 李太白一阵惊愕,轻轻的抬起头来望向伍穷,咧嘴笑道:“哈……,真的甚也瞒不了大王。” 伍穷又咳了一阵,这一回再没有血丝吐出来,轻轻的道:“你好想藏起一些东西来瞒骗本王么?” 剑仙笑道:“哈……,说笑而已。言归正传,既然飞鹰已动手劫人,咱们又不必去京城助一臂之力,看来跟我毫无相干啊!” 伍穷淡淡道:“我要你带同人马去截劫飞鹰。” 剑仙、唐三藏均一脸惊惑,这伍穷究竟搞甚么鬼,一方面要飞鹰救人,另一方面又要剑仙等半途截劫。劫来劫去,这个人原来必属伍穷所用,又有何益。 李太白并不算是笨人,甚至他认定自己是个百分百聪明智者,只是伍穷心中所想,他一时实在猜不通透。 当然,在后面的唐三藏就更加迷茫,李太白为何要依傍伍穷?这大枭雄有何大计? “剑京城”中要救的是谁?那人竟可杀败小白? 为啥要李太白截劫飞鹰?这一切一切的疑问,弄得唐三藏如堕五里雾中,他顿然感觉自己相当幼稚无知。 一直以来,他的斗争范围概念,就只限于“七重天”内,如何成为“冷血方唐家”第二代家主,怎样夺取冷柔柔芳心。但突然之间,眼光被扩阔无限,原来武林已卷入了朝野之争、两国血战。 真正的幕后死敌是小白、伍穷,任何门派、帮会,都尽是棋子,任由两位皇帝操纵支配。 甚么神兵之争、武林第一,到了最后,看来都是为两位大人物服务,他开始明白了这游戏规则。 当然,李太白绝对更早明白,他依附伍穷,是因为自己好清楚,他在十多年前,真正的身份是剑奴。 凭着出卖、刺杀名剑,他拥有了好出色的剑法,却又摆脱了是别人奴仆之名。 出道以后,自称神能自通剑学,正直不阿,是为剑仙,被万人敬仰,受万人颂赞。 只是风光的背后,他好清楚那个叫马虎的小子,还有小白,终有一天会找上头来,为名剑报仇。 他唯一部署,就是依傍伍穷。就算有“冷血方唐家”以及“七洞十二谷三十六宫”,抵得住马虎,也不可能跟小白的千万大军为敌。故此,他必须倒向“天法国”,以求自保。 东方家主也一样,“罪十八岛”终有一天会惹来小白大军围剿。小白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作战从来未败。 连东方不平也不大相信他可以长久抵抗得住小白,惟有倒向伍穷,彼此联合实力,小白不知内里因由,派人没头没脑的来攻,必然碰个焦头烂额,全军覆没。 伍穷没有为李太白的疑惑作出解答,他只详细吩咐了剑仙的任务,便把两个大包袱放在桌上,推向李太白处。 阴森寒气更加刺骨冰体,李太白不敢贸然把包袱打开,伍穷却笑了起来,道:“怕?” 剑仙确实是怕,他伪装死去,实则真的怕死。死亡最好不要来临,他最爱享受人生。 伍穷是难以猜透的枭雄,心思万变,如何也难以掌握他心中所想。既是如此,包袱里是龙是蛇也未可料,实在不必冒险拆看。怕死的人,从来不爱冒险,必有百分百把握才会行事。 只是李太白的怕好快便成为过去,因为他身后的唐三藏,竟伸出一双手来,把小包袱先打开。 唐三藏不怕死么? 怕,他一样怕死,但他好肯定,若未能表现自己的用处,恐怕这夜他真的要死。 他已知的秘密太多,只有两个可能存在。一、是伍穷、剑仙对他寄予信任,并大力栽培;二、是把他毙了。 唐三藏有信心已把“先天无形剑气”传授自己的李太白,大概满意他的潜质表现。 只是伍穷又如何?他必须在对方面前有一些表现,否则他已下定主意,要改变就不大可能。 勇敢的把透射冰寒的包袱打开,赫然只见内里是一块巨大的冰石,猛透寒气,晶莹古怪,却不知有啥用处。 伍穷笑道:“好勇敢的小子!” 唐三藏登时跪下,说道:“小的突然冒犯,请皇上开恩恕罪。” 伍穷道:“要朕恕罪,且告诉我这是甚么?” 太考人的难题,教唐三藏登时语塞,他仔细的看了又看,大概七尺长、四尺丁方高及阔的坚硬冰石,真的教他毫无头绪,难以理解此物究竟是甚么宝贝来。 伸手去抚摸,一股阴寒之气疾刺入骨,几乎把自身的骨头都凝结,但更奇怪的是他的手掌好痛。 当反应撤手之时,竟见桌子之上已多了一些鲜血,是他手掌滴下来的血液。 掌心赫然破了一道缺口,长约三寸,深可见骨,登时令唐三藏毛骨悚然,汗毛直竖。 这究竟是啥宝贝怪石,竟会在他手心划出一道血痕来?想了又想,换来只是阵阵惶恐,绝对理解不来。 伍穷道:“还差一点点而已。” 剑仙道:“对,大概可以肯定,他不太笨。” 伍穷道:“你挑的人该是个人才。” 剑仙道:“人才也分好多等,这徒孙算是中等。” 伍穷道:“只要他反应再慢一丁点,右掌必然被割开报废,成了废人,废人也就是死人,废人该死。” 剑仙道:“他算是过了考验。” 伍穷道:“嗯,大概可以了。” 剑仙道:“神兵也可交给他了吧?” 伍穷道:“当然。” 剑仙把冰石推向一旁,冷冷笑道:“这叫‘万玄神冰’,必须以高强内力才能溶解。只是若你隔空推掌,冰石感应不了。但改作贴实冰石,那藏在内里的神兵‘破象’,便会割掉削开你的手。” 唐三藏终于明白个中奥妙,原来这“万玄神冰”内藏了惊世神兵,杀性极强,刚才险些先废了他一掌,再而失掉生命。 他若然通过不了先前考验,也就必死无疑。如今正好因祸得福,备受器重,把神兵据为已有。 霎时间,就似是幸运之神降临身上,既初懂“先天无形剑气”武学修练之法,又取得神兵“破象”,更被李太白及伍穷视为重要人物,唐三藏登时心花怒放,比成为“冷血方唐家”家主更要雀跃。 伍穷见他难忍内心喜悦,却当堂冷冷抛下一句:“给你三十天时间,不能从‘万玄神冰’中取出‘破象’,便赐你一死!” 简简单单的一句,就教唐三藏陷入极度痛苦思索中,可见的不知多少个晚上,他也不可能安睡啊!—— 第十章杀生不悔人 小白化身成丑丑,上天却好像要戏弄他,偏偏要他在此时碰上了天心、天意。 一双来自破碎家庭的可怜姊妹,血仇负在身上的大敌人,竟然是小白笑苍天。 不同身份,却是同一个人,一个被爱、一个被恨,爱恨交集只能独自感受,表面上绝对不能表现出来。 困倦、无奈并不能抹去,丑丑内心的痛不住燃烧,只好找寻发泄方向。刚好天心、天意所属的“药世家”,要他来对付“巨鲸帮”。好了,丑丑决定玩个痛快,尽情发泄。 一上来便压倒“巨鲸帮”帮主司空空,当下向他提议,只要付出双倍的二百两,便改作为他击杀药回春。 丑丑的“建议”一出,登时众皆驽愕,由药回春带来的一百高手,立时把主人团团围住,好好保护。 丑丑笑道:“怎么了,要死还是要付出二百两。” 司空空道:“当然是给你二百两。” 丑丑道:“拿来。” 司空空道:“这就是了,你给我好好的杀。” 丑丑道:“当然!” 把银票塞进衣衫,转身飞纵,丑丑含笑从半空中攻杀药回春,一百家仆当下有三十人跃身而上,挡住每一方位。 小白飞身而下,没有硬闯,却来“软闯”。 硬闯伤人,软闯嘛,却是侮辱人! 有人右手凭空一抓、有人怒极挥拳,也有人抽剑破斩,三十人都尽力挡住丑丑。 只是丑丑霎时间却化作了一缕烟似的,轻飘飘、软柔柔,打不着力,斩不贴身,如何也只是险险触及。 三十人好努力的结成一道铁墙抵挡丑丑,却给软绵绵的丑丑压开、推开、挡开。 感觉跟硬闯绝对是两码子事,硬闯就如一拳轰中你脸庞,痛楚来到,你会有种肉体上难受的感觉。 软闯是犹如有人用掌压向你脸庞,硬要推开,逼得你不得不退,感受在心,不在肉体。 瞧不起、视你为无物的感觉,绝对是心灵创伤,比起肉体上的感觉,更苦惨得多。 丑丑要彻底玩弄一番,刻意“软闯”,身子化作轻烟,压上压下、推左推右,教大家有种受到极大侮辱的感觉,怒火燃起,却又不能发泄,因为丑丑已站在药回春身前。 他已比一百人中任何一个都更接近药回春,谁再妄动就是置药回春的性命不顾。 药回春道:“你好烦。” 丑丑道:“你想死。” 药回春道:“也不见得我一定会死。” 丑丑道:“对,我三招以后,你一百家仆便能挡开我。” 药回春道:“你明白了便好。” 丑丑道:“但你可能抵挡得了我三招么?” 药回春道:“甚么?你太小觑我了。” 丑丑道:“不,我只是太了解你。” 药回春道:“说甚么鬼话?” 丑丑道:“你怕死!” 药回春道:“那又如何?” 丑丑道:“或许我三招内难以诛杀你,但这却必须冒险,算错了,便得赔上性命。” 药回春道:“你道我怕死便不敢一并。” 丑丑道:“也不一定。” 药回春道:“那还有甚么?” 丑丑道:“三百两。” 药回春道:“甚么三百两?” 丑丑道:“你多给我三百两,我便不杀,更改为替你去杀那‘巨鲸帮’的司空空。” 药回春道:“你这混蛋!” 丑丑道:“不,该是有能力杀人又贪财的丑丑混蛋才对。” 药回春道:“我给了你三百两,一会后又可能苛索更多。” 丑丑道:“这个大概已是必然。” 药回春道:“那我的付出有啥作用?” 丑丑道:“大概可以免你冒险接我三招。” 药回春道:“我……要你承诺,收下多三百两,必须替我宰了那‘巨鲸帮’的司空空。” 丑丑道:“好,一言为定!” 说罢,丑丑便多了一张三百两的银票再寒入衣衫内。嘻嘻哈哈的笑个不停,跟着便一闪要的穿过百人,回到司空空跟前,对着这帮主发出诡异的笑容。 丑丑是最强的一个,一众人等只得任由他鱼肉,一百两、二百两、三百两…… ,不住的收下去,没完没了。 结局将是如何? 丑丑还未有想及,但司空空却把结局尽力推上来,只盼恐惧离去,别再缠扰。 五丑道:“我又来杀阁下了。” 司空空道:“你绝对杀不了我。” 丑丑道:“因为你的一百个臭气薰天的笨儿郎,必然誓死护守,只须一阵子,帮主便有信心逃去。” 司空空道:“对!” 丑丑道:“表面看来是对的东西,通常也必然是错。” 司空空道:“来吧!” 丑丑道:“别后悔。” 司空空道:“我倒不会胡乱再花银两!” 话未说完,小白果然已进攻,他不再跟先前一样“软闯”,对付司空空帮众,他采取“硬闯”。 大概没有太多人认得他的拳,硬闯的拳一上来便跟一个身高强猛的“巨鲸帮”弟子另一拳硬拼。 那弟子名叫“高大帅”,天生一副壮如狂牛的魁梧体格,这种小人物恃住一身蛮力,总爱挡在最前。 斗大的拳头截住丑丑攻来一拳,果然截住了。只是一阵猛烈刺痛,却教高大帅破口狂吼。 待他有能力望向拳头,那原来十分自傲的拳,竟已凹陷变成一堆烂肉似的,十分可怕。 五指都压成扁平,分别折拗向后,贴住手腕,像是五根粗触须包住了一根小肉桂,相当有趣。 十根痛归心,高大帅忍不住一再狂嚎惨叫,但奇怪的是,他在叫,还有别人也在叫。 身旁的人,一个又一个的在痛叫,叫声不一,但留在身上的痛楚烙印,却都相当类似。 每个人都以自己的神兵或拳或掌去狙截丑丑,同是以手出击,手握拳、掌、爪,又或手执兵器。反观丑丑却是独沽一味作出攻击,拳头狂然直向对方锋锐之处硬拚。 丑丑神拳破碎兵刃或拳、掌、爪,轰得一众人等的五指反折拗向后,压扁贴住了手腕。 合共有二十个“巨鲸帮”的帮众挡丑丑,也就有足足二十人的手掌变了样,从此失去了五根手指。 剩下的不太勇猛八十帮众,怕得竟让出一条路来,任由丑丑跟帮主司空空对峙。 丑丑道:“帮主好胆识,竟不趁机逃去。” 司空空道:“为啥我要逃?” 丑丑道:“因为要保住性命。” 司空空道:“哈……,我只是为了保命而来么?看来最适当保护自己的方法,是躲藏起来,而非来此‘回南园’。” 丑丑道:“帮主果然是帮主,见识、胆量都更胜药回春,看来帮主已准备好了。” 司空空道:“你要替我干掉那药回春。” 丑丑道:“这个当然。” 司空空道:“但先前你也答允药回春,必然杀我。” 丑丑道:“对,这个谁也听得清楚明白。” 司空空道:“但阁下又再收下我更多银两,偏没有执行承诺。” 丑丑道:“对,这个也对。” 司空空道:“这算是甚么道理?” 丑丑道:“我大有理由。” 司空空道:“有啥理由?” 丑丑道:“好简单,理由是我贪财之外,又爱欺骗笨人。” 司空空道:“哈……,好像理由极之充份。” 丑丑道:“小心阁下也成为笨人。” 司空空道:“放心,我是不是笨人并不打紧,你贪财就是了。这里共有一千银两,是我的全部,你不替我杀掉药回春也可以,给我把他一半家仆干掉便是。” 丑五道:“啊,明白了,你必要时自己去杀。” 司空空适:“你折了我二十人,剩下八十人战他五十人,胜利的一方必然是我‘巨鲸帮’。” 丑丑道:“对,你只要胜利,其他的都可以商讨。果然是出色的商贾,目的达到便好,何苦强求过程的必然原则。” 司空空道:“这一千两是你的了。” 丑丑道:“多谢!” 司空空道:“好,我坐下来欣赏你杀人,待会再由我来杀个痛快。” 丑丑道:“好主意,但却实行不了。” 司空空道:“甚么?” 丑丑道:“我突然改变主意。” 司空空道:“改变甚么主意?” 丑丑道:“一直以来,我都是受聘者,有点纳闷,现正想改变一下,要成为礼聘人的主子。” 司空空道:“那又如何?” 丑丑道:“收买人命。” 司空空道:“买谁的命?” 丑丑道:“你的命。” 司空空道:“甚么?” 丑丑道:“你给我一千两,现在我分一半出来,共五百两,‘药世家’的朋友,谁杀了司空空,我赏他五百两。” 司空空道:“你疯了!” 丑丑道:“一来一回,还赚了五百两,也了结整件事。再加上最初的一百、二百、三百两,总收人便是一千一百两,却不用去杀一个人,岂不化算得很,哈……,我好聪明。” 似疯又不疯的丑丑,简直把两大帮派尽情愚弄,到头来取得了一千一百两银,却是任由两派人马互相残杀而已,正是何乐而不为。 司空空极愤怒之际,只见“药世家”的百人已疯狂杀来,被丑丑玩弄而积存的怒气,一下子爆发。 两大队人马,如疯兽扑杀,敌人既非丑丑,功力相当,只要有拚死的心,较狠辣、恶毒的一方便胜利在握。 杀啊杀,尽情发泄! 丑丑看着百余人厮杀混战,一派漠不关心。对皇帝小白来说,这些威胁朝廷的人,都该死。 忽然间,丑丑有种从未有过的省觉,啊,从前他最不爱杀人,但怎么竟变成了如今对生命毫不珍惜,还感到必然合理。 他,竟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迷失的冷酷无情,也就是少年时的他最痛恨的人—— 第十一章穷徒见末路 丑丑把各人戏弄一番,教司空空、药回春都没他办法,两大帮派二百人拼个你死我活之际,一声清啸,三位不速之客却把二百人蓦地隔开,列成一百线在中间之处。 谁又来找麻烦? 司空空、药回春都不认识任何一位,反而丑丑却认得,三人都是他手下败将。 对了,是“飞鹰帮”新加盟的少年强助,马虎、花少爷及穷徒三人,一到来便把两大阵营分隔开来,硬要当和事老。 丑丑要两帮派互相残杀、削弱之计,竟被破坏了。 他偷偷望向马虎,只见此小子正看着自己,脸上仍带着疑惑,他凭着丑丑的武功路数,心中一直暗生猜疑。 小白把马虎留在飞鹰身旁,作为朝廷卧底,此一部署十二分危险,若然马虎身份败露,定必招致杀身之祸。 惟是就只有他才最值得信任,加上京城中无人得悉他真正身份,小白要用人,马虎确是最理想人选。 他回想起来也不禁摇头叹息,既已身为一国之君,统一天下,但任用人才方面,往往难觅具才能者。 究竟是要求太高,还是人才难求?小白很明白,登上了皇帝之位后,孤独便会蓦然陪伴,要找个能推心置腹者,简直难比登天,这就是建国立业为王的代价矣。 马虎等三人分隔开“巨鲸帮”及“药世家”,一把熟悉的自傲笑声随之而起,对了,主子现身,他就是飞鹰。 飞鹰到来有好重要目的,此刻的他仿佛对身旁一切都视而不见,因为眼前站着一个人,他叫丑丑。 这曾一招破毁他自恃神兵铁盾的人物,功力奇高,只现身一阵子便消失无踪。 既没来意,又未有要求甚么,这家伙好神秘。 丑丑心中方在暗暗揣测,他来干啥? 丑丑道:“别来无恙吧?” 飞鹰道:“阁下竟然在此。” 丑丑道:“何奇之有,到来京城当然是找机会。” 飞鹰道:“抓紧了没有。” 丑丑道:“合共一千一百两,收获不错。” 飞鹰道:“你看来好贪银两。” 丑丑道:“你不贪么?好,那不妨通通都送赠给我,算是做慈善吧,你曾干过的坏事太多,作为一点回馈吧!” 飞鹰道:“为啥要暗杀我?” 丑丑道:“因为要证明一些事。” 飞炕道:“甚么事?” 丑丑道:“我要清楚,是否压倒你。” 飞鹰道:“那答案如何?” 丑丑道:“你我决战,死的必然是阁下。” 飞鹰道:“有了答案又如何?” 丑丑道:“我大可安心。” 飞鹰道:“为甚么?” 丑丑道:“你只是为我艰苦经营‘飞鹰帮’而已。” 飞鹰道:“甚么?” 丑丑道:“我只要有一天心血来潮,走到‘飞鹰帮’总坛去,一掌杀了你,便可夺来‘飞鹰帮’,你岂不只是代我管理而已,不知哪一天,我便会来取回一切,哈……!” 飞鹰道:“好狂妄!” 丑丑道:“更痛快!” 飞鹰道:“我飞鹰最爱狂妄的人,我一样狂妄,胆敢跟皇上小白为敌,当然极狂妄了,对么?” 丑丑道:“妈的,皇帝小白有啥可怕!” 这句太过分大逆不道的话一出,当下谁都瞠目结舌,小白高高在上,这句笨话便足以教自己诛九族,死无葬身之地! 只是丑丑本身就是小白,他当然毫不惧怕,更且可以肆无忌惮的去辱骂,自己骂自己,谁管得了! “皇帝小白是乌龟王八蛋!” “他妈的你们都贪生怕死,竟不敢辱骂!” “皇帝最丑恶,杀人是工作。” “我求老天爷一个轰雷劈下,把王八蛋小白的江山粉碎!” “怎么了,飞鹰,你打不过我,骂又比了下来,太怯惧了,如此何德何能当门主,不如由我来取代你好了。” 飞鹰道:“当上门主,还不一定只打打杀杀。” 丑丑道:“哈……,这个当然,还要吃喝玩乐,大喝大醉,嫖赌淫玩,这些我都十分懂得。” 飞鹰道:“你只懂表面皮毛!” 丑丑道:“你在胡说,难道还有我未懂的事么?” 飞鹰道:“当然,譬如是如何运用银两。” 丑丑道:“哈……,花钱哪个不懂,你在放屁!” 飞鹰道:“花钱也要看花得化不化算,三天前我花费了二十两,便换来了一个大秘密。” 丑丑道:“妈的在吹牛皮。” 飞鹰道:“穷徒,你来说个明白吧!” 穷徒道:“甚么……?怎会是我穷……徒?” 飞鹰道:“你来吧,你才知悉一切。” 穷徒道:“帮主,恕我老粗,实不明所以,一头雾水。” 飞鹰道:“你三天前为啥入宫?” 穷徒道:“原来……帮主已收买了宫中一些管事的。” 飞鹰道:“对啊,否则又岂能知道大秘密。” 穷徒道:“很好,很好,不愧为‘飞鹰帮’帮主。” 飞鹰道:“称赞我之余,请正式介绍一下自己吧!” 穷徒道:“我穷徒真正身份乃御前大都统以下的左前锋,官位低微,惟是幸得朝中大臣将军器重,以卧底身份混入‘飞鹰帮’,搜集罪证,再来个兴兵治罪。” 事实终于揭开,这外貌平凡,又粗鄙庸俗的无聊人,原来是个乔装的朝廷卧底,为的是要寻找罪证。 飞鹰也不示弱,他花了一些银两,从宫中某些权力官员中,得悉秘密,以银两来令秘密外泄。 飞鹰道:“阁下己身处险境。” 穷徒道:“对,是我想像中的最坏!” 飞鹰道:“被二百多人围杀,看来会死得好惨。” 穷徒道:“对,幸而我并不怕死。” 飞鹰道:“因为你目的已达。” 穷徒道:“甚么?” 飞鹰道:“不怕死,是因为将军把你渴望获得的共一百两报酬,早已交予你手中。” 穷徒道:“妈的,你还知多少?” 飞鹰道:“那一百两,是用作救人之用。” 穷徒道:“醐……!” 飞鹰道:“救的是在妓院中卖身的两个妹子,她俩如今都快快乐乐的回到家里去了。” 穷徒道:“你别胡来。” 飞脱道:“大的妹子叫春雷、小的叫春花。” 穷徒道:“你……别动她俩一根汗毛,我一定不会放过伤害她俩的任何人。” 飞鹰道:“噢,太迟了,你看,这是甚么?” 穷徒道:“手指?你斩掉了……,不,这些粗手指是男的。” 飞鹰道:“对,很好,阁下内心虽怕,但仍未忙乱。” 穷徒道:“快说个明白!” 飞脱道:“我斩了一些部下的手指,以停止混乱。” 穷徒道:“甚么混乱?” 飞愤道:“大家都争着去强奸你那两妹子,但人只得两个,由二百人来轮流去奸,我如何能满足大家?为了制止混乱,只好伤害一些疯了的门人,让众人冷静下来!” 穷徒低下头来,双拲紧握,他大概已愤怒得难以再压抑,好想立即爆发心底痛悲。只是……,他好明白,好快自己就要惨死,在死去之前,他好想知悉自己最爱的两位妹子生或死。 答案未来之前,穷徒就算如何痛苦,也极力忍受。 穷徒道:“你杀了她俩?” 飞鹰道:“还差一点点。” 穷徒道:“甚么差这差那,快说个明白!” 飞鹰道:“我有个有趣的建议。” 穷徒道:“说吧!” 飞鹰道:“你来当卧底,是因那老而不将军而起,咱们真正恨他,又想杀的,本来是将军,而非阁下这无名小卒。” 穷徒道:“那又如何?” 飞鹰道:“要救你两妹子,可以反过来当个刺客,把多管闲事的将军宰了,我便把一对可爱妹子交还给你。” 穷徒道:“杀将军倒不如杀你!” 杀飞鹰真的比杀将军更容易么? 穷徒疾扑而出之际,他的一双腿都在作痛,当有知觉时,已见膝盖位置血如泉流。 小腿一双掉在地上,鲜血染红一大片,他的一双腿竟静寂无声的便与自己分了家。 他一心扑杀飞鹰,却未有料到身旁的马虎、花少爷同时出招,分别斩掉了他一腿。 失去双腿的穷徒踉跄的倒在地上,强忍痛楚也不哼一声。死,早已预料,他只关心一双妹子。 飞鹰道:“你好像还有疑问?” 穷徒道:“我妹子俩究竟怎么了?” 飞鹰道:“正在被轮奸!” 穷徒道:“醐……!” 飞鹰道:“但你可前去救他们。” 穷徒道:“甚……么?” 飞惦道:“轮奸的地点,是相距这里不远的‘陈方村’,村内第十三间屋,有七十人堆在大吃大喝的地方便是。” 穷徒道:“贱人!” 飞鹰道:“不……,是好人才对,只要你在一炷香时间之内赶抵‘陈方村’,大概还可以救出你的妹子们,快去啊!” 穷徒道:“你别假惺惺,我如何能闯出去救人?” 飞鹰道:“放心,你已是残废人,有个大优惠,只需向我磕三个响头,便饶你不死,又由你赶去‘陈方村’救人,呀,还有,每一回磕头,要向我大声的说‘多谢’!” “多谢!多谢!多谢!” 震天动地的三声,再加上三下重重的磕头,穷徒完全屈服,只用双手支撑身体,便撑住地急抢出去。 双腿仍不断在流血,有可能支持得住,到“陈方村”救出一双妹子吗? 飞鹰没有笑,他先来热烈的拍掌,不一会,马虎、花少爷都为这可怜残废人拍掌。 二百人都为穷徒拍掌,他虽是敌人,又是害群之马的卧底,但不失是个好汉、硬汉。 飞鹰对着丑丑笑道:“明白了吧,当一帮之主并不容易,我好懂得运用银两,你应该不会否认吧!” 丑丑无话可说,论武功,他压倒任何人,但一帮之主,单凭武力仍是绝对不足。 飞鹰道:“我来,非但要解决穷徒,还要大家为我入宫,共救一个足以刺杀小白的人!”—— 第十二章吃面好朋友 飞鹰道:“我的手段有趣么?” 丑丑道:“看来当个帮主真的跟想像中容易有点距离。” 飞鹰道:“武功出色以外,还必须懂得动脑子。” 丑丑道:“我会学习。” 飞鹰道:“很好,真的不算是个笨人。” 丑丑道:“不比你笨就可以了!” 飞鹰道:“我想聘用阁下。” 丑丑道:“到皇宫中救人!” 飞鹰道:“怕么?” 丑丑道:“只怕收不足银两!” 飞鹰道:“报酬是三百两。” 丑丑道:“要救的是谁?” 飞鹰道:“一个有能力杀小白的狂人。” 丑丑道:“哈……!” 飞鹰道:“你笑甚么?” 丑丑道:“有能力杀小白,却要咱们去救他,不太可笑么?” 飞鹰道:“绝不可笑,他是个绝世高人,也并非败在小白手上。” 丑丑道:“败在谁手上?” 飞鹰道:“老不死再加上万寿圣君。” 丑丑道:“我不明白!” 飞鹰道:“他许久以前,便被困在‘剑京城’前身的‘死城’内。” 丑丑道:“已困了近百年?” 飞鹰道:“就连小白也不知悉有他的存在。” 丑丑道:“原来如此!” 飞鹰道:“一个死囚,永远的囚在死牢,不见天日,就算改朝换代,太久了,也就没有人再理会,他却依然被囚困。” 丑丑道:“好有趣!” 飞鹰道:“咱们的客人要把他救出来,杀小白。” 丑丑道:“看来任务并不太难。” 飞鹰道:“胆子果然好大,那恭喜阁下,你有机会被打死了。” 丑丑道:“说甚么鬼话?” 飞鹰道:“你以为从来未有人意图劫救他出死牢么?” 丑丑道:“有好强的死牢守卫?” 飞鹰道:“他最爱残杀去救他的人。” 丑丑道:“我不大明白。” 飞鹰道:“你不用明白,当死亡临到头上,你便自然了解一切。” 说时发出教人心寒的痴笑,飞鹰再没有跟丑丑谈下去,他只命下面的马虎交银票予丑丑,跟着便找寻另外的目标人物。 那些十二分诱人的银票,继丑丑后,又把原来对峙、互相拼杀的司空空、药回春都收买过来。 跟“飞鹰帮”帮众再联合一起,三个帮派再加上功力非凡的丑丑,如此大阵仗,为的只是囚于死牢的一位不知名前辈。 此人究竟是谁? 真的武学实力还在小白之上? 丑丑心头一阵忧戚,他虽未正式登基,惟是一直已好努力去安排面对危机。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太多的事总在他意料之外,太多的敌人出现,太多的压力不住下来,太痛苦的拦阻,太……。丑丑忽然在想,要是天心在身旁,给他温柔一吻便好极了。 人生为求卓越,不住的劳苦向上,得到那渴望所想的,但又如何?却又换来驱之不去的疲劳、苦痛。 小白也好,丑丑也好,得的太多,但那又如何,原来要面对的痛苦,跟得到的荣耀一样的多。 丑丑独自快步离开了飞鹰众人,好想冷静一下,又再去检讨所有即将要面对的难题。 还未登基,小白脑海已充斥着困扰。 那些故友后人,该如何分封? 一众势力帮派,应怎样对付? 天心、天意的死结,该如何化解? 朱不三的孩子朱小小,如何替他解毒? 桃子还在白毛人手上,怎样设法救回她? 伍穷势力似蠢蠢欲动,要先下手为强么? 据知那皇上皇已投向五国,五国的力量如何? 皇上皇杀亲之仇,该如何处理? 小丙、小异、笑天算、小血海,还拥兵自重,如何能夺去其兵力,化尽险危? 那一双孩子莫问及梦见究竟哪里去了? 甚么“东方世家”包藏祸心,要出兵攻打“罪十八岛”么? 那“十大神兵皇榜”究竟会有甚么神兵高手出现? 妻子耶律梦香的情况又如何? 苦来由怎么还未现身? 一切一切,都是小白必须面对去解决的疑难。他已建国立业,身份有别,同样要解决的难题也更复杂。 幸而他易了容,改头换面,变成平平凡凡的丑丑,丑丑有人用重金收买他,又有天心、天意两个异性好友,活在快乐中,毫无忧愁,故此丑丑的脸容常带笑意。 再走到“长街”去,那些熟悉的景物、熟悉的人,甚至是热闹喧声,在耳畔好像朋友般亲切。 他选取“剑京城”日后皇朝之都,也是因为它在跟“天皇帝国”作战时,遭受摧毁最少。 但另一原因,是小白好眷念昔日在“剑京城”的日子,每一处地方,都有着无限记忆。 跟六太子名太宗到处去偷窥,直至他毐发身亡的七日情,点点滴滴,尽在心头人,本来就是情感动物,好容易被感动。 小白对感情最重视,他从来不变的原则,就是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朋友有任何损失。 只要能够帮助别人的事,他都好愿意技入,不顾一切。 可是,当自己成为皇帝,小白渐渐感到一切已有点改变,从前的固执,已被另一种固执取代。 他在不知不觉中,已把顾全小白皇朝放在首位,这以黄金二十年,无千无万性命、血汗来建立的皇朝,是固守了第一位。 小白是皇帝,他必须除掉任何威胁皇朝的人,那个人若是朋友,也必须杀掉。 沧海桑田,小白的性子已有了颇大的转变。 变得更好还是更坏? 没有更好或更坏,只有适应时势! 小白已不再如从前般可爱,反之丑丑就非常可爱,他走到一条窄巷内,蹲在地上吃一碗大面。 面里半块肉也没有,只得汤水跟粗面条,因为那是最便宜的一碗面,也是最贫穷的人唯一选择。 这小档子的面最便宜,故此全城最穷的人,都爱来这面档吃面,吃得痛快又喜悦。 小白从前穷得一天只能吃一碗面,每一回来到这里,都必然兴奋异常,吃个痛快。 今天,他又来了,又是吃回昔日那最便宜最爱吃的粗面,慢慢的把面条塞进嘴里,好有感觉。 原来,人世间最难得的是已失去的痛快,小白在想,只可惜小黑、伍穷都不在他身旁一同吃面。 忽地,一块肥肉掉在碗里,丑丑当下一阵愕然。 就在身旁,刚蹲下来一同吃面的家伙,全身包褢得密不透风,看似怕冻得要命,竟送赠一小块肥肉给丑丑。 是雪中送炭。 两人都是穷等贱民,对方今天有肉,或许明天连吃面的银两也没有,但他却肯施舍。 一块小小的肥肉,代表了太多太多的友谊。 丑丑轻轻的说了一声多谢,对方却未有甚么回应。反之突然把碗放在地上,便站了起来。 好奇怪,碗内的面还有大半碗,肉还有一块半,更且是瘦肉,好美味的瘦肉。 大家都愕然之际,丑丑却感到一股凛然杀气骤然而生,压得四周似是冰冷了起来。 这家伙要杀人! 一阵怒吼响起,全身裹在大毛衣里的人疾扑向后方,冲进那二十多个手执大刀的“铁丸堂”队伍里去。 “铁丸堂”是京城新崛起的门派,在赌坊的开拓上下了不少本钱,不消半年,已分别拥有大小七间赌坊。 每一天,门主铁六头例必到每间赌坊巡视,还有更重要的,是要亲自押送大批银两。 身前身后,铁六头均有大批门下弟子守护。 丑丑添上一小块肉的神秘人,看来是被收买了的刺客,目的显然要夺财又夺命。 丑丑在这“朋友”向后飞退之际,已有种熟悉感觉袭上心头,他绝对意料不到,对方竟会突然现身。 疾冲向守护的“铁丸堂”二十守卫人堆去,毫不理会那二十把当头斩来的锋锐利器,脸上还在笑。 刀锋劈斩,崩、崩、用的一阵铁器撞击呜声,大刀竟完全阻止不了他的冲势。 大刀都扭曲变形,变成了废物。 在人堆中的秃头门主铁六头,也毫不示弱,头顶狠狠撞向冲上来的他。五指骈伸,屈成强爪,爪攻头。 破!他的五指竟穿破头顶,共插出五个洞孔来。 血分别从五个血洞喷溅出来,沿着脸庞滴渗而下,五道血痕布在头脸上,恐怖又可惧。 他,轻轻的在铁六头面前脱去外衣,露出那雪白长满长毛的身体,嘴角带笑,耻笑。 不错,他就是白毛人。 白毛人跟飞鹰承诺,为他诛杀一些跟“飞鹰帮”有过节,又或阻碍“飞鹰帮”的人。 铁六头就是其中之一,碰上了白毛人,焉能不死? 那从头顶传开来的裂痛,教铁六头不住颤抖,白毛人突然大喝一声,那潜藏的内力顿时爆发。 铁六头的脸裂开五条裂痕,更可怕的,是这些被内力撕裂开来的裂痕,每一条都裂开半寸。 从裂痕中,你可以看到铁六头的眼、齿、舌头,甚至脑浆。 白毛人十二分满意,笑道:“勿动,千万勿动,裂头血痕形成了,若有外力,头颅便会爆开。” 白毛人再也不理会呆住的铁六头,反转身再蹲下,继续去吃他那未吃完的肉面丑五在笑,对啊,人人都惊呆楞住,偏偏丑丑却在笑。当然了,碰上白毛人,得来全不费功夫,当然好笑。 白毛人道:“好……兄弟!” 丑丑道:“对啊,咱们是好兄弟!” 白毛人再把一些汤倒给丑丑,两人一同蹲在地上吃面,相视对笑,十二分投契似的。 丑丑感觉到,白毛人好喜欢自己,他最爱照顾别人,当你又欣赏他,更愿意接受他的照顾,白毛人便会视你为兄弟。 对了,小白竟成了白毛人的好兄弟! 第五十一部 真知己 第一章天牢劫死囚 “钟楼”位于“罪十八岛”最高处,楼面呈长方形,分上下两层,四周有回廊。各层檐下饰以斗栱,青绿彩绘,楼顶覆盖彩色琉璃瓦。 楼的基座以青砖砌成,南壁与北壁之间在正中处辟券形过洞,整座钟楼矗立在基座中心,结构匀称得体。 “钟楼”上寒风凛冽,一勾残月从云中隐现,丛林中传出夜枭戾声怪叫,教胆小者畏怯退缩。 “罪十八岛”的东方世家家主,站在那叫人心寒的地方,凭欗望着那群声势浩大的敌人,脸上不禁漾起一丝苦涩微笑。 尾随东方不乎上来的“赌坊”主人方豪,看见家主正为敌人来袭而烦恼不堪,十分谨慎地道:“家主大可放心,我已派人强攻那十二艘战船。” 家主泠泠一笑,骂了一声“蠢”,便不再理会方豪。 究竟东方不平有啥对策应付“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蠢又是甚么意思? 放眼望向火光连绵海上,平静的水面突然掀起千百道白色浪花,起伏不断的波浪疾冲向十二艘战船。 浪花全都来自一群保护“罪十八岛”的人,他们全是“赌坊”主人方豪苦心训练的一群死士,正以急游神法扑杀敌人。 有利益的地方,就有人保护,“罪十八岛”是所有罪恶根源,亦是寻找最大利益的地方,谁也不想它被灭。 攻势汹涌澎湃,如怒潮直卷杀上。 死士们口中衔着一把剑柄比普通长剑长逾一倍的兵器,分别奋力游向十二艘战船,逼近船身之际,猛然跳跃,一脚踏着船身借力再上。 去势如矢应机,霆不暇发,电不及飞。如此好身手,登时教船上各人呆愕当场。 一众死士轻易跃上船头,“天宫”的人显然未加阻拦,只因他们左盾右刀,全都严阵以待。 持剑死士裸着上身,手握剑柄特长的剑,湿漉一片的头发映射出天上月亮光辉,脸上尽是愤怒神色。 谁欲歼灭“罪十八岛”,下场只有死。 斗志激昂,杀意疯狂,长剑纵横交错杀向船上各人,怒呼狂叫誓要把一切生命杀绝。 惟是面对“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他们有多少胜算,相信没有足够实力,“天宫”两位宫主亦不会大举来袭。 但两位宫主的对策竟简单得很,只有一个字——守。 固守列阵,守得水泄不通、泼水不入,近千把长剑竟未能杀敌半个,站在“钟楼”上的方豪不禁暗自焦急。 东方不平一脸不悦之色,道:“你将会彻底了解自己是如何的愚蠢!” 方豪没有理会家主说话,定睛看着战船上的情况,双拳愈握愈紧,很想有个教东方不平另眼相看的结局来。 结局来了,来得叫他瞠目结舌。 连声惨叫,应该是很好的结局,敌人全灭,我方大胜,拍手称庆还来不及,何以还会瞠目结舌? 原因好简单,惨叫声并非来自“天宫”等人。哀号呻吟全都来自“赌坊”方豪苦心训练的一众死士。 更教方豪惊呆的是,“天宫”各人依旧无恙守得固若金汤,未有丝毫进攻之意,那究竟是谁斩杀赌坊贼众? 血染双目,咽喉发出野兽咆哮,手握长剑疾斩乱劈,誓要把眼前人都斩尽杀绝。杀人者,是“赌坊”贼众,被杀的也一样,你杀我,我杀你,竟自相残杀起来。 方豪吓得往后跌退数步,幸好家主及时扶住才不至出丑当场,家主淡淡道:“蠢人的最佳下场,就是死得直截了当。” 鏖战至此,千百个死士互相疯狂斩杀,人人血目似疯,剩下不足一百人倒地不住喘气,他们都想尽快恢复体力,再次劈杀身旁的同伴。 何以本是同根生的伙伴,竟变成不杀不快的敌人? 方豪想不通,但家主却清楚明了,因为他知悉“天宫”有一种毒,此毒能够令人丧魂失魄,斩杀身上沾有毒药臭味的“敌人”。 认味不认人,是因为中毒后大脑已陷入迷惘,一双眼目被迷惑住,嗅到讨厌的味道便狂加追杀。 此毒名为“沾悔”,中毒无悔、杀者有悔。 当死士沿船身攀爬,借力跃上的一刻,触及船身的各部位已沾上了“沾悔”。 继而奋起抢杀,激斗拚搏,更使体内血气加速运行,毒力蔓延。 “沾悔”火速走遍全身,便会发出阵阵恶臭,当其余中毒者嗅到,毒方便会诱发本能兽性,扑杀传出臭味者,头脑已麻痹不能正常分析事物。 不理亲人、好友、情人、知己,一律——杀,杀个没完没了,拚命屠杀,至死方休。 “天宫”一方,各人都放下兵器,不断偷笑,不费吹灰之力,便教千百个笨人惨死当场,甚么“罪十八岛”也不外如是。 当最后一个死士用长剑刮破肚腹,气绝身亡,整个海面都死寂一片,剩下火把猎猎作响,海风吹来,像似一下子要把生命吹到地府里去。 方豪看看那血雨腥风的屠杀情状,一切一切犹如地狱变相无异,心中怒火焚燃不减,不住生出疑惑来。 转头望向东方不平问道:“悉心训练出来的死士,已全数被杀,此刻正旧力刚消,新力未起之时,何以不见他们有半点举动。” 东方不平干咳一声,道:“方门主,你门主之位,已当上了多少个年头?” 方豪见家主问非所答,却又不敢反驳,只好回答:“不多不少,恰好是整整五年。” 东方不平略一沉吟,似是心有所想,梦呓般道:“五年可不是一段短时间呀!” 方豪不明家主所思所想,只好刻意奉迎,微笑道:“五年来,我在家主护荫下也算活得不错。” 东方不平望着星空,好半晌才道:“不错又如何,只是太蠢了吧!” 方豪听罢色变,道:“蠢?” 东方不平道:“我看你这门主之位不当也罢,杀你的人就在你后头啊,蠢才!” 方豪愕然转身,只见十二个头带大方帽,身上穿着海蓝色衣衫,脸上带着黑黝黝面谱的劲装敌人,分别站在“钟楼”四周高低不一处,恰好把东方不平及他团团围住。 赫然敌人已临,方豪竟浑然不觉,看来出现的尽是武功霸绝的高手。 东方不平未有转身,依旧负手背后,神色泰然淡淡道:“老夫听闻‘天宫’两位宫主武功出神人化,却未料到座下的十二谷主修为卓越,结成杀阵,杀力惊天。” 被称赞当然是好,但东方不平的称赞却教方豪好生讶异,因为东方家主自视极高,对一切都要求得吹毛求疵。 尤以武功为甚,他甚少会作出称赞,十二谷主被他赞赏,也就肯定这十二人是绝对极之了不起的武学高手。 “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十二谷主,黑色面谱上各刻着斩首、腰斩、剥皮、炮烙、剖腹、射杀、割鼻、截舌、挖眼、断手、切足、宫刑等十二种惨无人道的刑罚名称。 原来十二谷主在“天宫”内,主管一切刑罚,因此“天宫”门下弟子都非常惧怕他们,十二谷主等同十二杀神。 “天宫”宫主派他们来杀东方不平,也就是相信十二谷主联合便胜过东方家主。 十二谷主站在东方不平身后,处身之地势高俯视,上衣宛如飞鸟般翩翩飞舞,直把东方家主的气势压住。 只听其中一人道:“宫主有命,东方家主的命咱们可以随意没收。” 说罢,六人突然同时脱下头上方帽,左折右叠起来。原来帽子是用厚纸制成,可重新再折出各种古怪形状来,真的教人大开眼界。 不断的折了又折,顷刻间赫然折出三把长剑、三把长刀来,一声呼喝,便冲向东方不平攻杀。 东方不平面对夺命杀势,突然道:“剑!” 他一直在想,“天宫”只有两位宫主,他们能控制“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当然有其过人之处。 只是那五十七人又有啥厉害,竟能高踞一众“天宫”弟子之上?若然他们真的武艺不凡,又何以不住要他完成那救人之事?大可以由“天宫”的人自己去救啊,那人究竟又有啥特别? 太多太多的疑问,东方不平未能理解,但他不喜欢问,问问题只是蠢人的举动,他是“罪十八岛”万人之上的家主,所以面对问题,他只有一个方法,就是自己去寻找答案。 六位谷主突然发招,家主夺过方豪手上的“传奇”,挺剑挥出连绵不断的剑招,先把夺命杀招全数挫消。 六位谷主都回剑再杀,惟是东方不平一招既出,第二招顺势跟着就来,如柔丝不断,春雨绵绵。 六位谷主被逼得手忙脚乱,忙以三人缠着家主,三人从后偷袭,三柄长剑齐往家主背门刺去。 家主显然早猜到敌人有此一着,“传奇”从四面八方把自身罩住,任凭六人如何变招,再也攻不进来。 “传奇”早把梦儿视为主人,其他人一概不能拔出,家主自负不出鞘亦能杀敌,并不把问题放在心上。 好生奇怪的六把纸制兵器,竟能跟飞鹰所铸造的神兵斗个平分春色,看来十二位谷主都内力非凡,尽把真气贯注在兵器之上,令它坚硬如精铁。 一直抢攻,却未见成功,六位谷主突然同时跃退,六把兵器分拆开来,两位一组又再埋头苦干折叠。 东方不平未有抢攻,其余的谷主都在一旁虎视眈眈,家主内心也在暗想:“一张普通废纸,还能折出个甚么东西来?” 霍然站立,关刀、大斧、长戟同时出现,六位谷主赫然把六把短兵器重新组合成三把长兵器,把杀力提升至另一境界。 东方不平叫了声好,猝然抢上攻击,谷主们把手中兵器舞得蟠龙翻飞,两人控制一把长兵器,一个用手,一个用脚,三组人竟配合得天衣无缝。 此等打法比刚才六人刀剑围杀更要触目惊心,六人进攻,互补长短,擅用手脚同时攻敌上下两路,一时间也教东方不平手忙脚乱。 两人控制一把纸制兵器,或脚挑、或脟撞,全身各处无所不用,俨如左右两手挥舞一般,灵活多变,三组人合作无间。 “传奇”在纸神兵织成的杀网中不断穿插,愈舞愈急,恍如一条蛟龙在云海中翻飞疾走,誓要摆脱困局。 六位谷主一时未能把家主击倒,心中满是不忿,要知六人合成之阵杀力已相当惊人,还未拿下家主,实在羞愧。 突然强猛劲力如流星坠落,东方不平连人带剑轰破二楼木建地板,直堕一楼,势若山崩,四周沙石尘埃飞满天,登时摆脱了围困之势。 未有如人战团的谷主随着屋顶被震碎的琉璃瓦,飘散下来,点点缀缀在钟楼外凝视着东方不平。 家主脚未及地,骤觉脑后一阵急风扑至,显然是六位谷主未能除掉他,只得转化更强、更庞大的杀阵。 东方不平脚尖往地上借力弹射,在半空中旋身避过来势,跟两位新加入围杀的谷主错身而过。 同一霎时,东方家主竟用飞“传奇”,一双手空空如也。 没有神兵在手,东方家主如何面对八人杀阵? 四把长兵器同时间疾苦星丸刺向家主,就在间不容发的一刻,一条黑影猝然间缠着半空旋飞的“传奇”,一带一引竟破斩挡住八人凛冽攻势。 好个家主,长辫原来藏在帽内,辫子缠剑杀敌,比以手执长剑更胜三倍,杀力登时大盛,一双眼目傲然若狂。 鞭剑、剑鞭,杀力无边。 如水蛇般蜿蜓而出,娇夭似灵蛇,宛转如意,变幻百端,更可怕的,是鞭剑刚柔并重,挥洒自如,教八位谷主无不骇异,心魄狂乱。 锐利带锐风,一下子便教八人攻势崩溃,无以为继。 胜券在握之际,眼前又出现一位新加人的谷主来,纸制长剑送出戳向家主前额。 “传奇”错身晃动,不住打圈,把来剑缠个结实,家主正要一拳败敌,眼前却出现很奇怪的东西——纸鹤。 纸鹤及身,竟爆出火花来,东方不平弹飞三丈,呆在当场。 一切就在霎时间发生。 家主缠剑而立,左手负背微微震动,显见刚才爆炸已受了轻伤。只听得一把苍老女声道:“东方老贼,你收了银两,还不快把任务完成,咱们好不耐烦呀!” 东方不平道:“欢迎,欢迎,贵客大驾光临,小岛生色不少哩。” 忽然又有一把少女声音响起:“一是交人,一是杀尽‘罪十八岛’每一贱人,明白了么?” 东方不平道:“天诗宫主,‘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不一定能铲平咱们‘罪十八岛’哩,阁下也太小觑我东方不平了!” “天宫”两位宫主已到来了吗?三人看来是在讨价还价,“天宫”要追讨一笔帐。 只是四周并不见甚么宫主,只是其中两位谷主在说话,他们竟敢假扮两位宫主说话传信? 其实两位谷主并非伪装,他们有一种独门武学,能跟远在十里外的宫主心灵相通,对方说话,自己便同时说出一样的话来,同心而话,是为“心灵说”。 “东方不平,小白登基大典前,你再不把那人救出来,咱们再不容情,必大举来犯,灭岛杀绝,不留一个活口。你收下订金,便必须履行责任。” 话毕,十二位谷主如鬼魅般消失,再也不跟家主纠缠下去。 一直在旁的方豪心想,十二位谷主,只九人动手,已令家主受伤,其余的七洞和三十八宫又不知何等厉害,若然再添上那位“天宫”要“罪十八岛”救出来的绝世高手,天下间岂不是“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为王者最强势力? 半年前,两位宫主带来大批银两,令东方不平答允到“剑京城”的天牢去救一个人。 只是小白登基在即,东方不平又查过,要救出来的人原来已困囚了好多年,此人武功深不可测,皇宫从来视之为终生囚禁之重犯。他先后派过十八人去救,没半个能回来。 已困了数十年的一个死囚,被监禁的日子比整个“武国”更长,数十年过去,仍有太多的人惧怕他的名字。 为了完成交易,东方不平已命飞鹰去完成救人一事,“剑京城”这一回的风云,将必然掀起巨浪。 一位绝世枭雄,真的能破牢而出吗?—— 第二章梦儿爱游戏 极目远眺,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上,草长及腰,劲风狂呼,嫩草相互拍打交织出来的声音,犹似成千累万的战马奔跃嘶叫。 稀星朗月,夜已深沉。 痛呼惨叫的梦儿,全身扭曲痉挛,在地上疯狂打滚、嘶叫。嘶叫声与嫩草相互拍打的声音交缠,恍似合奏一般,发出令人闻而生怯的鬼哭声,煞是可怖。 梦儿很是清楚,此刻要面对的,正是每一位练武者的大忌,后果足以夺命的——走火入魔。 完了,梦儿的生命,或许就这样完结。 几经艰辛,才能依东方邪白所说,从众门主处汲取所需,使功力大大增强。可是,谁会想到,这,竟是梦儿步向死亡的“道路”。 不,不能就这样死去,绝对不能。 梦儿的个性,就是这样坚强无比,顽强得比金刚石更甚。 意念及此,当下加快运功速度,尽力调息,尽量吸纳,惟是先前四位门主功力太过深厚,无俦内力又怎能一时间全部消化? 真气逆转,运走全身,竭力阻压,绝不能让真气逆走冲破丹田、心脉,不然的话,想活命恐怕比登天还要艰难。 只是,梦儿的专注,却不住地受着挑战。 这些挑战,自然是来自身旁的东方心沉。 不住地戏弄着梦儿,利用梦儿的最大弱点而“攻击”,可耻之极,梦儿好艰难才把体内的真气稍为调息,定要向这可恶的臭婊子作出报复,发泄一下心中的不忿。 可是,一道阴寒真气猝然从丹田直冲向脑顶,登时全身如堕冰窖。 没了,梦儿的意志,已全然崩溃,思想中,再找不到支持,找不到半点令生命延续的支撑。 脑海中,就只剩下东方心沉的可耻丑恶嘴脸,一心要把眼前这臭婊子整治个体无完肤,但此刻,恐怕已再没此能耐了。 身上的劲力,已缓缓地消失,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气来,双目慢慢合上,终于昏死过去了。 曾经有人说过,人的一生,在终结之时,总会不期然地回想他一生中最重要的片段。 可是,梦儿此刻所看见的,却并不是他最重要的片段,而是他此生从未遇见过的情景。 眼前是个鸟语花香的大庭园,如此美丽园林景色,简直就如堕进梦中仙境一般。 马儿有七彩的,也有雪白的,振翼扑飞,不知多悠闲、多轻松。在四周的花丛前,竟又坐满了无数的美女。 一阵馥郁芬芳的花香扑鼻,却又有阵阵女儿幽香随风飘来。两种香味相互交缠,合二为一,再也分辨不了是何种香气。 女人香,还是花更香? 白色的内衣,乌黑的头发,披在肩上。修长的身段,酥胸饱满挺高,仅堪一握的纤腰,再加上丰腴匀好的姿态,更添媚色,眼神里充满着不可言喻的挑逗。 四方八面涌来的美女,唇红如凤仙花汁,肌肤欺霜赛雪,明眸皓齿,一轮弯月似的双眉。 谁人看见了都不禁被迷得痴醉,一步一步移近,团团地把梦儿围了起来。没有一名女子伸手触碰梦儿,只不住的转动起舞,似蝶飞旋,迷人魂魄,眼花又缭乱。 薄薄的轻纱,轻抚拂动,梦儿的脸,已被弄得通红,他又几曾试过如此活色生香,无限旖旎的风光。 梦儿的反应,比任何男人也要来得强烈,或许,只因他还是童子之身吧! 跟可人一起多年,可是,却从来未发生过肉体关系,故此,梦儿对女人的欲望,从未表现过出来。 此刻,只见眼前美女如云,试问又如何能按捺得住呢? 女人香浓烈扑鼻,好香、好香,忍不住伸手去触摸。 仙女们任由梦儿搓摸,不但全无半点反抗,还一个接一个的换上,滋味又截然不同。 对了,不同的仙女,抚摸的地方都不一样,所有感觉也完全不同,这就是女人最吸引的地方。 处身软玉温香,被无尽温柔包围着,梦儿陶醉不已,来吧,醉吧,就让我陶醉地死去好了。 被弄得全身火热的梦儿,不知何时已解开束缚,美女的掌心透出微暖温馨,更是令他心猿意马,万般受用。 掌指在梦儿的体躯翩翩舞翻,愈觉细致灵动,春色难耐如潮涌,实在令人难似理智。 轻解罗衣,诱人香躯渐现眼前,躯体压下,卷在霞雾被里,合欢之意:已知矢在弦。 眼前玉人撩动心底积存已久的狂烈欲念,一发强劲,誓把眼前的美女们逐一摧残。 美女们媚学之绝,就是能催动合欢者的情欲兽性。 情欲这东西,很是奇怪,愈是抑压得久,便愈猖獗,一发不可收拾。 春色如腾云驾雾,一而再翻云覆雨,美女们相互配合,接连换替,媚招绝处,直教梦儿招架不住。 淫声狂叫虚空破碎,一股压抑已久的春欲狂焰尽情发泄,感觉已混成一体,难分难离。 疯狂又疯狂,不知时日、不知凡几,只知乐也无穷,感觉犹如升仙、成佛,更胜万狂之狂,把美人尽情淫乐,直闯巅峰。 耗尽每一分气力,满足每一点欲念,想不到,梦儿的初夜,竟是如此的灿烂、如此的彻底。 完了,完了,再强的梦儿,也不能再战下去了,力竭筋疲,连指头也不能再动移半分,香汗肆意在身上爬动。 暖意传来,梦儿展露满足的笑意,极乐享受已过,身子软瘫地上。 终于,眼前的美女们渐渐消失,恢复漆黑一片。 梦儿不感奇怪,只因他知道,刚才的一切只是个梦境而已。 可是,肉体的感觉,却是实实在在的。为何会这样?干吗竟连梦境的感受也如此真实? 梦儿缓缓地睁开了眼,只感自己躯体犹在,并没死去。 惟是身上一丝不挂,一道寒意涌上心头,心脉乎稳,丹田真气亦渐趋畅顺,显然已脱离走火入魔之境。 胸膛随着呼吸而起伏,蓦然感到一股暖流于胸前游走,举目而视,骤见一名女子伏于自己身上,全身也是赤裸裸的,一看便知,方才梦儿于梦中所干的“好事”,是绝对真实,毫不虚幻。 只是,梦儿于走火入魔时,视觉产生异象,犹如做梦一般,但实际上他却不但没有死去,更确实地干着那“好事”。 一切清晰明白,只是跟自己纠缠的女子,竟然是她! 对了,她,可耻的东方心沉。 “你不是说过爱我的吗?此刻你已得偿所愿,干吗还要这般错愕的望着我?哼!” 梦儿哪曾跟女子有过如此玉帛相亲的接触,不禁震着口唇道:“我……和你……刚才……嗯,原来虚幻都是真实,没在没假!” 东方心沉娇声地道:“小龟孙,装作甚么也忘掉吗?分明是借意占了人家的便宜,你……这淫棍,淫虫!” 说着,眼眸中闪出了点点泪光,像是万分可怜的样子,又道:“人家方才对你‘有求必应’,说要这样便这样,说要那样便那样。可是此刻你却竟然装作甚么也不知情,好无情啊!” 梦儿听罢,已能完全掌握刚才事情的变化是何等模样,被东方心沉埋怨,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甚么话来应对,悠悠地道:“唉,烦死人!” 只见东方心沉抹了抹眼中泪花,呈现丝丝笑意,道:“傻呆子,跟你开开玩笑罢了,我也不知多满足快乐哩,刚才你好凶狠啊!比飞鹰更强上数倍,真个是男人中的男人。” 好个不知廉耻的东方心沉,给别人占了便宜,竟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淫贱这形容词,加于她头上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说罢,把裤子递给梦儿,转身缓缓地把衣服穿上,再没有任何说话。留下的,只是她在拨弄着其秀发之际,回头的一笑和一句说话,道:“再见了,小小梦儿。” 心沉离去,留下梦儿一人独自躺于草丛,细意回味刚才的“激烈战斗”,忍不住失笑。 迈着飞快的脚步,东方心沉赶到一个小山腰处,坐了下来,摆出一副公主大姐儿的模样,像是等待着甚么似的。 太阳已从东方的山脉间升起,照得大地一片金黄,可是,如此美丽的风景,却被一些东西破坏了。 仿佛鬼哭般的啾啾之声霎时而至,前方沙尘滚滚,数条人影倏地飞至,似乎是赶来应东方心沉之约。 他们正是“罪十八岛”的罪恶势力头领,分别是“色欲城”城主程欲、“畸人店”店主琪盈、“贼赃”的门主天津不凡、“掳人世家”的毛老鲁以及“骗大寨”的寨主言无信。 他们的前来,相信就是应东方心沉的差遣。 可是,东方心沉到底又有何事要召集各位门主呢? “敢问公主,有何吩咐?” 东方心沉道:“我要你们玩弄笑梦儿。” 众门主听罢,皆没甚反应,惟是“色欲城”城主程欲的反应却显得异常激烈。 听罢东方心沉所说,程欲怒不可遏,纵身跃前,至东方心沉跟前,狠狠的在其脸上留下深深的五指掌掴印。 怒道:“妈的臭姨子,你道你是东方世家的公主,就可以摆布任何人,为所欲为了吗?” “妈的把咱们众门主当作狗奴才吗?先前你把众门主害死的事,咱们已一清二楚,正要跟你这臭婊子算算帐!” 原来程欲正是“渡神门”门主盗趣宝的胞弟,其兄先前为东方心沉差遣,助她作弄梦儿,怎料公主出尔反尔,为救梦儿导致其兄长被杀。程欲等经已查个水落石出,然东方心沉不知就里,还以为可以再来一次,玩弄众门主贱命,程欲当下怒然痛掴,淫欲奸杀之意不由从心底而生。 一手把东方心沉按于地上,撕开胸前衣服,露出美白胜云的双峰,犹如瓷碗一般匀美。 奇怪的是东方心沉竟没作出任何的反抗,或许在她心中,已有着能化解此危机的方法吧! 程欲的举动,好简单又直接,他要把眼前的东方心沉来个就地正法,干她一个淋漓尽致。 一手托起双腿,忙把裤子褪下,来个疯狂的抽插,站于一旁的众门主并没有多加阻碍,只细心地观赏这“灿烂”的一战,也许他们亦同样认为程欲此刻的举动,倒也错不了哪里去吧! 一轮如狂风扫落叶的厮杀后,程欲要干的事,也就完了。 转身欲离,临走留下一句说话,道:“臭姨子,我现下先向家主禀告,说个明明白白,你也毋须再去告状。哼,就是不信东方不平能把咱们众门主的势力都一一铲除,你还不配咱们付出这等代价啊!” 留下躺于石上的东方心沉,在她的眼神中,竟找不到任何伤感之色,更甚的,是从她的嘴角中,竟透发出令人心怯的冷笑和一种无悔的眼神。 静默的她,突然说出了一句令人不太明白的说话,道:“小龟孙子,藏头露尾作啥?下来吧!” 说罢,举首仰望山峰,只见山峰之上赫然站着一条人影。 这个人影,把刚才心沉被奸的过程全看在眼里。他,就是先前跟心沉共渡美好一阵子的笑梦儿。 飞身落下,站于东方心沉跟前,只见梦儿脸红耳赤,像有一股不能消化的气劲,仍在体内游走,教他浑似背负重担,异常艰辛。 心沉见状,嘿嘿笑道:“好个笑梦儿,眼见我被人强暴,竟也汥有甚么反应来,先前还玩个不够,要躲藏起来偷窥多一次么,好变态!” 话中充满着斥责之意,惟是在梦儿心中,却找不到半点悔疚。 只因梦儿的体内,真气虽已顺畅,可是却仍然未能把各门主的功力消化。方才众门主齐集,于梦儿而言,绝对是向所有门主汲取所需功力的最佳机会。梦儿不作妄乱举动,只因为他如今体内一派狂乱,任何的一位门主也足以把他轻易斩杀。 同一霎时,又有一个人影于梦儿的身后窜出。她,竟是梦儿的另一所爱,也是东方世家的大公主——东方心雪。 只见东方心云的眼里充满着无奈之色,她的前来,原来是应心沉之约,解决她俩之间的恩怨。 心雪道:“为何要跟我争夺所爱?” 心沉道:“本公主爱抢夺便抢夺,解释都是多余。让我来告诉你,你骑在我头上,我便要把你摔个半死,是半死,不生不死啊!” 东方心沉最痛恨心雪,不知怎的,父亲如何也不容她死去,这个臭丫头,就好像在自己身旁守候着,如心沉一旦倒下,她便掠夺一切,故此必须先下手为强,折磨杀死她。 已没再作多说话的余地,看来只有一方死去,才能解决彼此间的怨恨,同根而生,却只得一人能活下去。 “啊!”的一声,心沉纵身跃前,一手把心云的长发抓紧,可是却被心雪的一记旋身摆脱。 腹内一痛,原来已被心雪重轰倒地。 梦儿上前搀扶,更往心沉的嘴吻了下去,犹像以此激起其斗志。 梦儿的计谋,相当成功。刚从地上爬起的心沉再向心雪作出攻击,疾扑面前,连环数腿扫踢心雪下盘。 心雪被轰至倒地,那心沉却依然狂攻不舍,跃身从高而下,狠狠地击中心雪肚腹。 但是,胜了此招的心沉,却没得到梦儿的“奖赏”。 那梦儿又是上前搀扶,但今趟,他扶起的却是心雪,以及同样的来一个吻。 或许梦儿的心,就正在享受着、玩弄着一个“游戏”,一个征服两位公主的“游戏”—— 第三章真知杀无知 奴与婢均为人口贩卖的仆隶,奴者为男性,婢为女性,透过贩卖形式均衡劳动人口,也就能令生产力作适当调配。 奴婢大致分为“官奴婢”及“私家奴婢”,“官奴婢”大量来源是罪犯,例如某某大官或家族犯上死罪,祸及全家,上下未致斩首者,不少被剥夺自由,终生为奴婢,任由折磨。 侍女、姬妾、歌妓、舞妓、嗣子、仆役,透过拓展了的市场定位,奴婢贩卖又进入另一境界。 既然劳动力能因应需求,以贩卖形式作适当调配,平衡所需,为啥其他的人种需求不能进行一样方式买卖。 帝王君主社会体系,始终是一小撮握稳重大利益者操控建制、律法,为求满足这群皇裔、大官、权贵者的私欲,任意的贩卖人口,形形色色的巧取豪夺,也就更见猖獗。 中土大地一直为父系社会,妇女地位每况愈下,封建杜会之下,妇女的劳动力未被认同。 他们愈来愈被束缚在父权、夫权、族权及神权的粗重绳索之中,而难以解脱。 达官贵人要享受淫乐,就把他们买来当玩物,做使女;夫君欠田租欠债,竟把他们视为贵货,作为抵债。 男尊女卑、男强女弱,在绝对的重男轻女封建制度下,周而复始,长期下来便形成好可怕的结果——男女整体人口比例失衡。 中土普遍性的户户都认同,生孩子要男不要女,女儿家是赔钱货,从小便被歧视。幸而这种现象终于有了适当的自然均衡,因为“战争”,一场杀战,死的都是男丁,多年下来,女性反比男性更人多势众,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成了家中重要支柱。 男人都被召作兵丁,留在田里辛勤工作,或在家里负责一切的,都是妇女。 在无可奈何之下,妇女树立了他们的地位,证明了他们的存在价值,再也不是男人的附庸。 既已踏出第一步,可有第二步吗? 女性可以耕作、可以干粗重劳动,还可以更上一层楼,跟男人在战场上一较高下吗? 甚至是锻练武功,潜心苦练,可能在武林上压倒男人,独霸一方,成为武林至尊吗? 缺口冲破,也就难以堵住。 当男人都在埋首沙场鏖战,不少女性已努力投入武学潜练中,渐渐有人急剧提升,在剑法、掌法、腿法又或其他各种武学修为中,突破局限,成为一方强者。 从奴仆到一方之主,道路虽然崎岖不平,惟是总结情况,只是强者与弱者之区别。 强者为主人,弱者为奴仆,弱者附属强者,千年不变,变的只是形式而已。 莫问眼前的四位丑陋女人,看似依附他们的男人情僧,惟是当五人合一,分别握有“同心剑”,情况也就变得截然不同,情僧并非首领,五人实力相当,谁也是头领。 “同心剑”,同心、同意、同气、同招,五人各自攻守,有时互相配合、有时重心带领。 只是由五人谁来带领,却变化万千。五人均可作为变化之重心,教敌人难以捉摸。 “同心剑”杀力无穷,面对的只是一双汉子,一个黑、一个白,阴阳怪气,特别惹女人讨厌。 莫问从来不爱别人倒死面前,屋子里多了一具尸首,冰寒又闷,甚不是味儿,确实大杀风景。 莫问不禁摇头叹息道:“罢了,两位看清楚了吧,‘同心剑’五合为一,你们只得二人,就算幸运夺来,那又如何,也得物无所用吧?倒不如保住性命,留得青山在啊!” 只是未待黑白杀手回话,情僧已叹了一大口气,不住摇头道:“小兄弟,此言差矣!” 莫问还未来得及回话,情僧又再叹道:“这些笨蛋准备参加小白大王的‘十大神兵皇榜’杀战,让他们一走了之,岂不好容易把‘同心剑’的秘密都宣扬出去?” 黑的黝黑,白的雪白! 两人的喉头同时咕哝一声,别人都听不明白是啥意思,粗哑的嗓子沉吟的作响,像似是两头猛兽在刺激狂性。 黑个子的脸黑、手黑、指甲发黑、耳黑、唇也黑沉沉,白的那个则连毛发也白得闪亮发光。 两人都在笑,因为他们已好清楚“同心剑”不一定能助他俩战胜群雄,成为“十大神兵皇榜”胜利者之一。 然而“同心剑”却依然必须夺去,因为有好多人会重金买下,银两绝对多得足够两师兄弟下辈子享用。 他们笑,是因为原来必须三个人平分的银两,现下只剩下两个人去分。当然,要分得银两,当中有必然要完成的事,杀情僧及四位丑夫人。师兄弟俩突然背靠背,急速转动起来。 转呀转,转得奔腾疾急,快若迅雷,不消一刻,两个人变成了一个圆形物体。 又扁又圆,混合黑白,却是黑不渗白、白不渗黑,正是黑白分明,结构成一个“太极圆”出来。 “太极圆”散射出剑势如虹,登时耳边嗤嗤之声大作。开天裂地之势,直扑向情僧。 情僧手执五份一的“同心剑”,急舞如一泓白水。秋色连坡,风沁寒,水也是凉的,可是情僧的剑,却是一张薄冰。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吹出一个无情的梦,以寒若冷冰的剑,去削斩“太极圆”。 两仪化成之“太极圆”,在乎结构完美,毫无瑕疪,要全力施为破斩,未免太过荒唐。 情僧先来个人突破,削斩剖切,以期先损皮毛,再伤内脏,毁“太极圆”之完美,破出缺陷来,再一举破开二人组成之“太极圆”,诛杀两个极之合拍的家伙。 独斗“太极圆”,不见人,只见黑黑白白一大片在前,情僧大喝一声,一吸气,长身,飞掠,疾削快斩,急剧如电。 情僧绝对相信,只要其中一人有一指露出,有一片多出来的胖肉,有剑网下包围不了的一处破绽,血丝必然滴下来。 血,只有鲜红的血才暴露出优胜劣败来。 剑光奇亮,更且阴寒无比,像黑夜中的魔眼,山野中的精灵,地底下的碧玺。 剑光过后,嘀嗒嘀嗒的声音来了,血终于落在地上,分出了高下,定出了胜负。 一刹间,一张完好的脸变得扭曲了、歪斜了、变形了,只因为那张脸失去了自信。 剑伤留在原来极度自信的情僧臂上,他的快剑削不下甚么,却被黑黝黝的剑深刺肩膊一尺以下左臂,留下了尺余长的血痕。 脸扭曲的同时,带来了痛楚。 痛楚来到的同时,也带来了炸出的强光,这一回的光不黑不白,只是厉烈的光。 黑、白的“太极圆”斩出“太极剑光”,这一剑曾杀掉了合共一百七十八人,情僧将是第一百七十九位死者。 这是那欲杀人的二者之想法,被狙杀的情僧又如何?他在笑,对了,是笑,因为恰好又是一百七十九。 甚么一百七十九? 在他的生命数十寒暑中,曾有过一百七十八人想杀他,恰巧都是在情僧练成“同心剑” 后。 这一“太极剑光”,是第一百七十九招要杀自己的杀招,从前一百七十八招明显都失败了,这一招有可能突破成功吗? 假若情僧没有脸容扭曲,没有痛楚,“太极剑光”有极大机会杀掉眼前情僧。 可惜情僧痛了! 他一痛,跟从前的一百七十八回一样,四位样貌奇丑的夫人都依着熟练无比的步法、身手、方位,提剑破杀斩向“太极圆”。 对了,情僧的痛是个讯号,他一痛,四人便同时进招,集成五合一的杀着,破斩大敌。 为啥必要等待痛叫?因为情僧要引敌人贪胜追杀。杀人者当第一招成功,很容易便松懈下来,全力杀斩第二招。 而在出招之时,合并得天衣无缝的“太极圆”却不期然同时出现了无数破绽,足以招致灭亡的破绽。 任何杀招的原理跟手一样,当你的手挥拳出击,最能击伤敌人的一刹那,你的拳头也离你身体最遥远。 即是说拳头再也难以及时挡开敌人攻击,情况到了最危险境界,最容易陷入损伤、受袭的危机。 数道金虹合而为一,迅即如彩虹弥天,闪着万朵金星,剑花如流星追月,霍然疾斩“太极圆”。 “太极圆”怕斩么? 从来不怕,你有看过太极一破为二没有?从来没有,因为太极就是太极,黑白分明,却又是黑中有白,白中有黑。 黑既是白,白又是黑。岂会被斩为黑白分开?简直笑话。黑白二子是师兄弟身份,一练阴、一练阳,阴阳配合天衣无缝,只要他俩结合一起,杀方便源源不绝。 从前已有太多妄自为强者的人欲杀斩“太极圆”,结论都是失败,因为阴阳合一,牢不可破。 阴阳即为天地,天地力量之大,便是太极之强,世间可有力量能破开天地吗? 因此黑白二子练成“太极圆”后,便从来不怕敌人破杀,只有极愚蠢的人才会以为可以破斩开“太极圆”。 “同心剑”斩! “太极圆”裂! 啪的一声响,便割切裂开,一分为二,黑的从白的怀抱退开,白的从黑的身体跌出。 黑的、白的,又有血红的。 继而是黄的、惨绿的、肉色的、浅绿的……,两个人噗噗的两声又变成两堆骨肉。 震撼的死亡来得好快,绝对比成功来得快上千百倍。当意识到死亡已来临,生命已灰飞烟灭。 黑白二子双双死在“同心剑”下,至死却仍未知悉死亡的真正原因。死,在他们意识里仍是一个谜。 莫问望着一大堆血肉,当下脚下透劲,裂沙掀土,先把血肉来个简单埋葬。 他珍惜生命,任凭是谁的生命也不愿白白牺牲。 情僧叹道:“天下人都太无知,以为有知,却是以自知为全知,却未知还有不知。” 莫问叹道:“鲜有先知,多有后知,错在假如,死在真知,情僧真知‘太极圆’乃假阴真阳,实为阴阳并不互济,如此‘太极圆’虚有其表,焉有破不了之理。” “唉!阳为男、阴为女,二男岂能混成真阴真阳太极,如此黑白二子,笨了半生,却误了一生,如今碰上真知者,一眼看破,一剑斩杀,‘太极圆’便成了两堆骨肉。” 情僧不得不佩服眼前莫问,他的情爱道理高超,却原来人生哲理、武学修为更且博大精深。 情僧道:“死得好,死得有价值。” 莫问道:“何理之有?” 情僧道:“死了两个笨人,出了一位智者,情僧从此多了一位值得佩服的智者朋友,不正是值得欢呼么!”—— 第四章猪肉话情爱 情僧武功卓越,又不失温柔,体贴过人,偏偏有美女不要,留住四个奇丑无比的妻子在身旁,所为何事? 莫问、白发魔女在情僧料理完杀手尸首后,随他走到后院去,望着树叶随风飘落,盘旋飞转而下,只见情僧脸上展现淡淡哀愁,对两位客人的追问有着动情伤感每天为有情人、有缘人解答情关中死结,情僧只是表面削皮,六根从来未静。 他心里的情动,从来未有人能为他解答。 伤心、痛心,心还有情便带来伤痛,每当念及那段失去的爱,不期然便痛得要死。 情僧,还是解决不了自我的情结。 莫问道:“看来情僧心中的情结,比前来求问的人都更难得到解脱,教阁下好生困扰。” 白发魔女:“谁也有情,能被情困,总算尝到真情滋味。” 情僧道:“情为天下最真、最善、最美,我今天为情僧、为世人指导情路,只因我曾惨跌过。” 莫问道:“这也是情僧转而娶四位丑夫人的原因了。” 情僧道:“小兄弟,你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吗?” 莫问道:“未算刻骨铭心,只可惜对方有顽疾在身,要再进一步,上天也末作准许。” 情僧道:“很好。” 莫问道:“这算甚么意思?” 情僧道:“我来告诉阁下,情,爱得愈深,痛得愈深,有刻骨铭心的情,也就有撕心裂肺的痛。” 莫问道:“我明白!” 情僧道:“你看你身旁的白发魔女,她终生追求刻骨铭心真爱,有快乐,但更不会少痛楚。” 莫问道:“因此情僧娶四位又丑又讨厌的妻子,就算不幸失去,你的心也不会伤痛。” 情僧道:“伤痛减至最轻,也就是褔。” 莫问道:“好可怜!” 情僧道:“不,接受劣质女人,倒比失去优质情爱来得容易。天天对着丑人,例可寄情工作,失去最爱,天天心中痛困,想个没完没了,痛得心如刀割,我受不了。” 白发魔女道:“受不了,却仍是天天在受。” 情僧道:“对,天天在受,每一刻都在折磨自己!” 莫问道:“她一定是个大美人。” 情僧道:“她是我娇妾。” 莫问道:“已过门纳为妾待?” 情僧道:“嗯,就只有她,跟我在武学上灵神沟通,又赠我绝世神兵‘同心剑’,两情相悦,痴痴相缠。” 莫问道:“情僧原来已有妻子。” 情僧道:“不错,妻室答允容让她入门,吾左拥右抱,一时间享尽齐人之福,风流快活无比。” 莫问道:“两位妻妾竟能乐于共事一夫?” 情僧道:“早晚共聚,三人同床,一个奏曲、一个弹琴,和应合拍,简直是天衣无缝的配合。” 莫问道:“果真人间少见,恭喜!恭喜!” 情僧道:“当时恭喜我的人着实不少。” 莫问道:“既然妻妾融洽相处,尽享齐人之褔,情僧又怎会有苦有愁,莫非当中有人作假?” 情僧道:“真情真挚,我们三人谁都投入真爱。但问题便是发生在不恰当的真情上。” 莫问道:“情僧的遭遇总教人摸不着头脑来。” 情僧道:“上天的安排确实令我头昏脑胀,一直解答不了,三人之爱竟发展成为畸爱。” 莫问道:“甚么?” 情僧道:“妾侍竟深深爱上了我的妻子,比爱我还深上百倍,两人之间的爱情,如烈焰焚烧,一发不可收拾。” 莫问道:“两女原来同事一夫,竟发展成为同性之恋,更且爱得死去活来,纠缠不清?” 情僧道:“就是如此!” 莫问道:“只是……虽然是畸恋,但也不碍事吧?” 情僧道:“她俩如胶似漆,缠绵得难舍难离,最后也就容不得第三者再占有任何一方。” 莫问道:“甚么?把你也排斥了?” 情僧道:“有同性之恋,便排斥异性之爱,等我明白之时,已再难挽回甚么了!” 莫问道:“男人对情爱可以接受自己一人拥有多个异性,但反过来,原来女人相爱,却不可能容纳男人。” 情僧道:“原来这就是真理。” 莫问道:“真理却不容易接受。” 情僧道:“不,我倒可以接受,只要我所深爱的人快乐,一切也就不重要了。” 莫问道:“那何故情僧还活在痛苦深渊呢?” 情僧道:“因为她已不再快乐。” 莫问道:“看来相当复杂。” 情僧道:“我最痛爱的妾侍,失去了我妻子。” 莫问道:“分开了!” 情僧道:“死了!” 莫问道:“那就连等待的机会也没有,盼望也不再可能。” 情僧道:“从此,我便陷入无尽的伤痛里。” 莫问道:“情僧怎么不去把妾侍……?” 情僧道:“你到过‘神兵山庄’?” 莫问道:“嗯!” 情僧道:“山庄主人就是我的妾侍!” 莫问道:“小女子?” 情僧道:“还有男人能掳掠小女子的心吗?不冉可能了,她爱上我妻子,从此便投入同性之恋,对男人再无兴趣。” 莫问道:“明白了,难怪你有‘同心剑’,原来就是小女子相赠。” 情僧道:“白发魔女,其实你也有教我佩服之处。” 白发魔女道:“愿闻其详。” 情僧道:“阁下失恋多回,都被所爱者欺骗情感,虽然伤痛难受,但伤了一回,再次受伤,却代表你能够重新振作,对从前的爱死心,再追求新一段情感。” 白发魔女道:“情僧却是一次失恋,已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再也难以自拔,徙自夜夜嗟叹。” 情僧道:“能死心者,便有可能先死而后生。” 莫问道:“未能死心,也就摆脱不了,从此堕入无尽的苦痛中,无人能解救,也不可能解脕。” 情僧道:“情网困陷,不能自拔。” 莫问道:“更可怜的,是情僧还在等。” 情僧道:“甚么?” 莫问道:“不能死心,是因为你妄想小女子会有回头的一天。” 情僧道:“这……。” 莫问道:“等就是情僧被情困的真正答案,等待明知机会渺茫的爱,以希望作为自己生活下去的支持。” 情僧道:“我好笨,比来访的迷途者更愚笨。” 莫问道:“在情路上又蠢又笨的人,并不代表是失败者,谁能判定小女子一定不会回头!” 月华下,溪水泛着粼光,一如安静的银河。 一轮弯月升上头顶,月色下,带来了憩静的人间。 当那一天,情侣相识,月色不变,二人沉浸热恋,朗月时圆或缺,一旦分离、失恋,顶头的夜月也蓦然变了样。 原来,情会变,月儿也一样渐变。原来,甚么都在变,情爱在变,世上才会有悲、欢、离、合。 变幻才是永恒,情不变只是主观却不可能实现的妄想,情爱变幻是必然,因为天变、地变,世间在变,因此谁也在变。 情爱的关系必然会变,惟是太多的人只想看会变坏,却不想它变好,因此便苦愁终日,祈求不变。 变好跟变坏有啥分别? 当然有好大分别,你试过买来一块猪肉带回家没有?当然试过吧,要一块猪肉变坏,难么? 当然半点不难,只要把猪肉丢弃一旁,任由它腐烂,不去理会,猪肉自然轻易变坏,有虫在上头蚕食。 要猪肉变好吗?方法当然有好多种,或炆或煮或烧或煲,先作调味,再作烹制。 对了,任何事物跟一块猪肉都有着相似关系,要它变坏实在容易,袖手旁观,不作打算便是。 惟是要它变好,便必须下功夫、花心思,愈付出,可能得到的效果便愈好、愈理想。 情爱关系在变,要它变得愈来愈好,双方必须同时努力付出,以为达到某一境界,此后不必努力,结果两人关系愈益冷落、疏离,一切也就再难挽回。道理简单,只可惜明白的人却实在不多。 莫问凝视着失落的情僧,他显然是个情场失败者,把最爱的人娶了过门,便以为从此不用再努力付出。 岂料跟小女子之间的情,随着时光飞逝逐渐冷却、变坏。当小女子成了同性之恋的支持者,他也就只得抱憾终生。 离开情僧,白发魔女总算松了口气,原来天下间并不单是她一人被情所困,还有无千无万苦迷惘者。 自己只是其中之一。 莫问笑道:“你来求问,并非真的要解开心中疑难。” 白发魔女道:“要解答的,从前情僧早已为我开解过。” 莫问道:“你看见情僧比你还要痛苦,心头便舒畅起来,故此来求问真正目的,只在乎欣赏情僧之苦。” 白发魔女道:“当发觉天下间有人比我更苦,我便会勇于面对,再接再励,情僧未崩溃,我可不能输给他。” 莫问道:“有点莫名其妙,但那也罢了。只要能治好你心头的痛,甚么办法都是好办法。” 白发魔女道:“莫问,你爱我么?” 莫问道:“甚么?” 白发魔女道:“有一天,你会爱上我么?” 莫问道:“我也许随时爱上夫人。” 白发魔女道:“爱我之先,要小心我。” 莫问道:“小心之先,要多理解你。” 白发魔女道:“很好,你不容易迷惘。” 莫问道:“不容易并不代表不会,容不容易看来并不重要,最终答案才是决定性关键。” 白发魔女道:“你想多了解我么?” 莫问道:“这个当然,故此我一直在夫人身旁。” 白发魔女道:“碰上情僧,你已了解我多一点,只是绝对未够多,来吧,我带你再去一个地方。” 莫问道:“好玩的地方吗?” 白发魔女道:“不,好血腥的地方。” 莫问道:“噢,不一定要到血腥的地方才能深入认识夫人吧?” 白鬈魔女道:“这个地方今天有好特别的事。” 莫问道:“是甚么地方?” 白发魔女道:“刑场!”—— 第五章原来最爱我 刑场,是杀人的血腥地方。 不该有人喜爱刑场,就算是执行刑法者,若非阁下是个变态畸人,否则定然也讨厌刑场。 行刑官是个苦差,看看一个又一个的犯人被正法、处斩,内心已极度难受,那些失去头颅但仍有知觉的身体,倒在地上不住抖动,弄得鲜血四溅,最是恶心。 当然,那个不受控的头颅更是麻烦,离开脖子后便咚咚的四处乱滚,最后总是他妈的睁目怒视,一派死不瞑目似的。 杀得人多,行刑者都会问,我也有罪么? 大人们有官差、兵卫保护,只是那些刽子手又如何?是他们亲手斩杀犯人的,一双手总像是如何也洗不去血腥。 努力的洗擦,拼命的要摆脱血腥,只可惜妻儿总是告诉自己,那又腥又臭的味,已渗入肤发。 有一些人特别爱到刑场去,只要留意每逢有人处死的日子,必然堆满人群,也就可以肯定了。 并非职责所在,把观看行刑作为一种娱乐节目,也许心情既刺激又好奇,自然特别有兴趣。 尤以行刑法则有变为甚。 甚么炮烙、五马分尸、凌迟……,愈是残忍、奇特,围观者便愈是众多,只因为个中精彩更甚。 这一天是“奸淫杀”,一双男女没精打釆的跪在刑场之上,任由烈日暴晒,长发披散,脸容憔悴得吓人。 也许实在难以面对死亡,行刑一天又一天接近,他们却难以接受,怎也睡不了。 男的原来是个樵夫,只三十来岁,长得高大结实,皮肤黝黑,壮如黄牛,是最容易令深闺怨妇动情者。 女的名叫周小芳,生于书香世代之家,长大后嫁入门当户对之大户人家,只可惜夫君却是个双足折断的跛子。 一个最老套又最古旧的故事,当一天深闺怨妇碰上来卖柴的樵夫,好容易便互相倾慕,动起情来。 干柴烈火,禁不住欲念狂焰,男女便投入一发难以收拾的情欲迷惑当中,再也难以自拔。一回、十回……,原来欲火发泄是如此精彩绝伦、是如此美妙疯狂。 周小芳好快便变成欲奴,她还自以为毻伪装掩人耳目,却不知一个被欲念操控的女人,举手投足都与别不同。 男方家中有性欲经验的过来人多的是,当周小芳的姿态、行止有异,不消多久大家便有所发现。 跟着下来当然又是最重复的桥段,一双淫邪男女被捉奸在床,先来个五花大绑,再光脱脱的游街示众。 一丝不挂的被绑在大块用竹来扎结成的板袈上,大字形摊开,每一根竹枝都跟平排的另一竹枝有着半尺相距,目的好简单,是要让坊众不论从前或后,都可以饱览得一清二楚。 当然,更重要的,是要让有兴趣玩弄这封奸夫淫妇者,可以任意来个扔石痛击,前后呼应。 当樵夫与周小芳分别被抬着在大街上游行,当下惹得数以千计坊众群而起哄。 一时间,有的扔石、有的走上前去吐唾液,更有不知廉耻者,用笔沾朱砂,于二人躯体上,分别写上甚么淫贱一双喜迎死,男女两人悲降世等等的对联或诗词。 要寻死,偏偏又被塞住口腔,要嚼舌也不能,只好任由民众玩弄、折磨,随意痛打。 男的不消一会,下体那话儿已插上不知多少根铁钉,晕死一回又一回,痛得不能再痛。 女的身上先被倒满蜜糖,甚么昆虫或黑头大蚁齐往身上倒下,从身体上一个又一个的洞孔钻入体内,所受之痛苦又岂能以言语来形容。 更苦的,是当身体被痛虐之时,旁观者都在狂呼痛叫,大加责骂之余又快乐嚎叫。 今天的死刑,对一双奸夫淫妇来说总算是个解脱。 死了,便是一了百了,再也不必饱受折磨,身心伤透,精神早已崩溃,也许死就是个好的结局。 临行刑前,男的跟女的互望,这是他俩人生最后的一次接触,眼神相交,充满看情爱。 人世间未能容得下的爱,在阴间也许可以再续未了缘,又或来世再同欢。 这是爱,纵使一刀头断,生命结束,但我俩的爱情谁也熄灭不了,它将永恒燃烧,天荒地老也不变。 一刹那的眼神对望,已尽数把内心情爱表达得淋漓尽致,很好,好得无比,有了交代,死亡,请你来吧! 刽子手用的是五十多斤大刀,刀锋锐利,大概轻轻触及脖子,头颅便当下分家。 大刀高高举起,却偏偏久久未能劈落。 因为场中走出了两个不知名的男女,男的大约二十岁,当然就是莫问,女的白发及膝,自然是白发魔女。 白发魔女先行封住了刽子手的穴道,教他不能动弹,也就不可能挥刀斩杀一双奸夫淫妇了。 维持大局的数十卫兵,当下冲上来阻止,幸而莫问手急眼快,以剑指朝外划向地土,炸出一个大圈来。 大家又岂有碰上过如此绝世高手,当下呆若木鸡,不敢再冲上前,却又未能后退,只好无奈站住。 场中突然变得一片死寂,只闻风声在咆哮,心跳声在震动,生命就似是忽地凝结了。 没有一人妄动,更没有一人敢退走。 “刑场果然是个好地方。” “也不一定。” “但最少今天对我来说,这里是个好地方。” “更不一定。” “大概不会错吧!” “只是太多的突然,突然有变、突然有误、突然失去、突然来临……,突然的变化会改变原来一切。” “就像这对男女一样,突然投入欲海、突然被擒,更突然被判以极刑,突然从安乐变为痛苦!” “不错,一切都不一定,变幻才是永恒。” “只是爱也许可以永恒。” “我也希望如此,只是……现实未免令人叹息。” “不一定吧,这双男女先前的眼神已表明一切。” “真的吗?” 忽地,一阵白光急闪,白光来自一堆似是银河流水的银发,内里有一把细如银丝的剑,剑断锁链。 樵夫手上、脚上的枷锁,竟一下子破开碎散地上,生命突然重燃希望,眼目中尽是感恩。 樵夫当下向着白发魔女又跪又拜,口中不住的道:“谢拯救大恩,请女侠高抬贵手,把我的所爱也一并救活。” 白发魔女不作回答,当下一个飞身,弹射八丈以外,夺去一个侍卫之偑剑,便交在樵夫手上。 樵夫举剑便斩,要为他最爱的女人也破开锁困。只是莫问却在摇头,同时,白发魔女一手托住樵夫手臂,先教他不能斩下,再冷冷的道:“剑不是用来救人,该用来杀人!” 樵夫牙关打震,喃喃的道:“杀……人?在下只懂杀野猪杀野狗,从来未杀过人。” 白发皮女微微在笑,道:“你未杀过人,也就仍未知自己会否爱上杀人,这一回正好来个测试。” 场中不敢妄动的人,不少都立时心寒胆战,当中尤以捉拿一双奸夫淫妇的家人为甚。 当然,那行刑官、刽子手,都是樵夫最讨厌的人之一,死亡自然好像已贴近而来。 樵夫道:“我该……先杀谁?” 白发魔女道:“你最痛恨是谁?” 樵夫道:“算了吧!” 白发魔女道:“原来还有一颗慈悲的心。” 樵夫道:“我只想远走高飞,一走了之,尽力忘记曾发生过的一切,被侮辱的苦惨,就算是我俩不是的代价吧!” 白发魔女道:“你最爱是谁?” 樵夫道:“当然是周小芳,她为我付出太多了。” 白发魔女道:“很好。” 樵夫道:“那又如何?” 白皮魔女道:“我只会救你们二人其中之一。” 樵夫道:“甚么?” 白发魔女道:“而回报给我的代价,是必须其中一人死。” 樵夫道:“我……不明白!” 白发魔女道:“我白发魔女并非甚么侠女,只是个魔女,行事当然疯狂又教人讨厌,你再给我清楚的听个明白,今天我来,会救其中一人,你们二人当中有一个必须死。” 樵夫道:“我要活下去,便必须杀周小芳,否则便要自尽。” 白发魔女道:“对了!” 樵夫道:“明白了!” 刀光急现,血溅当场! 一颗头颅掉在地上,咚咚咚的不住在滚动,又是一阵讶然惊叫,人群都心跳加速,失魂落魄。 刀沾血,头颅在地上停下来。 那一双凸出来的血目,死不瞑目。她大概难以接受,一直最深爱自己的男人,竟狠心劈下她的头颅来。 痛,原来还有比苦苦淫虐三天三夜更深的痛,当骤然发觉唯一精神依傍的男人,她深信的爱,突然逆转,化成了可耻的自私,为自己带来死亡,原来那种恨痛才是最凄厉。 身体上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肌肉、每一条神经,也都同时在震痛,同时猛烈拉扯,痛得她死去活来。 痛,各自在分开了的头颅及身体产生,教肌肉都同时绷紧,继而爆裂淌血,像一首最残忍的诗。 一个痛、一个狠! 莫问还记得白发魔女先前说的,这里不一定是个好地方,突然一来,甚么都可能变化。 果然,原来一段好凄美的情爱,刹那间便化作好无奈的痛悲,谁也禁不住心里忧伤。 樵夫下的决定好快,也好坚决,他手起剑落,便把周小芳的头颅斩掉,不必咬牙切齿,更没有半点犹豫。 白发魔女道:“好爽快!” 樵夫道:“目标简单,思想、决定也就好容易。” 白发魔女道:“你原来并不爱她。” 樵夫道:“不,我爱她,只是我自己太糊涂,每个人原来真正最爱的,是自己,不可能是别人。” 白发魔女道:“因此你牺牲了她!” 樵夫道:“她一直甘心为我牺牲。” 白发魔女道:“不,她不甘心为你牺牲,只愿为爱牺牲。” 樵夫道:“爱已失去了,她应该去死。” 白发魔女道:“你呢?” 樵夫道:“你……不是说过不会杀我么?” 白发魔女道:“我又说过,我只是个魔女,并非正义侠女,魔女的话从来不值得相信。” 樵夫道:“哈……。” 白发魔女道:“笑甚么?” 樵夫道:“我原来便该死,你救我,再杀我,也不算甚么。” 白发魔女道:“不,我不会杀你。” 樵夫道:“多谢!” 白发魔女道:“但我相信,场中围观的每一个人都对你恨之刺骨,你的剑绝对挡不住这些人的疯狂怒气。” 说完,白发魔女拖着莫问的手便离去,身后当下猛然响起疯狂的杀戮声音,犹如地府阴曹大堆恶鬼抢着斩杀猎物。 莫问这一回看得好清楚,白发魔女耍了一点手段,让一对被认定为真情相爱的奸夫淫妇,暴露出真正一面来。 这真正的一面,就是连他俩自己也不大清晰。透过考验,每人都看个一凊二楚。 莫问的心不住在想,白发魔女实在太沉迷情爱,他真的有点害怕,要是有一天她再受重创,那内心的魔性会百倍狂燃起来。 白发魔女一旦入魔,凭着比剑仙、剑狂更上一层楼的绝世武学,必然再登武学极峰,天下间,还有人能敌阻她么? 千万别让白发魔女再在情场中受创,千万小心!—— 第六章失神血剑气 “七重天”内有个“破天阁”,阁周围种植有松、柏、茶树等,是个好地方。 阁前有一对大约高三丈的石狮,分设大门两旁,石狮的雕刻精工细致,张牙舞爪,杀气腾腾,吓怕了不少孩子。 “破天阁”先分三层,绿瓦圆柱,阁中以铁栏琉璃为壁,故登阁后可透过琉璃隐约看到外面景象。 “破天阁”之下有堤,堤的两旁夹竹桃、槮树相间,加上处处垂柳,教人好容易陶醉其中。 今天的“破天阁”前来了“七重天”好重要人物,为首者便是死里复生的剑仙李太白。 在他身后,是一大群“冷血方唐家”四弟子门人,个个精神抖擞,因为今日对大家来说,绝对极之重要。 从前定下来的决战,用以分辨谁弱谁强,作为二大势力合一,哪一方当首领的依据。 “冷血方唐家”、“剑狂”,还有“白世家”,三方议决,由第二代弟子作代表,谁个力压群雄,从此三方势力便由他一人来统领,今日就是决战的大日子。 冷家的冷杀杀、冷温温、冷柔柔还有徒儿原大、毛二、雪三、臭四,七人都来了。 血家由血风云率领,血天子、血武神、血霸刀三子都在,加上第三代徒儿二撇鸡、杨咩须、大胡子、痴肥、人山、老胖、血块、血泪、血麻疯,齐齐到来,冷静的站在一旁。 方家有方天下、“天地人”三大护法,加上四长老的老君、老佬、老儿及老豆,一同为方失神护航。 “冷血方唐家”的第二代最出色人物方失神,眼目里竟失去了昔日的狂傲神彩,换来是一片漠然。 原来自己是“冷血方唐家”之首,只因李太白回来了,师祖爷在上,徒孙方失神也就黯然失色了。 今战说到底方失神也只是为李太白而战,只要剑仙喜欢,属于方失神的一切也顿然成为他所有。 玉树临风、高大俊朗又如何?你如日中天,惟是李太白是师祖爷,绝对的高高在上,尊卑有别。方失神的一切武学、剑法,皆来自师祖爷一脉相传,岂能跳出他指掌以外? 无奈就是无奈,也难怪昔日方失神的耀武扬威、不可一世姿态,全都转移到了李太白脸上。 最后来的唐家,唐三藏、唐抬义、唐芙当然出现,还有六位最重要的远房亲戚。 唐伯父、唐奶妈、唐表姐、唐四婶、唐阿姨及唐大佬,都是唐家的重要支柱。 整个“冷血方唐家”人才济济,当中最触目的自然是剑仙李太白,人马浩浩荡荡,全是自己门下一脉,气势非凡,一种他最渴求的莫名虚荣感油然而生,灵魂飘啊飘的感觉极是痛快。 一方的人马到齐,剑狂那一方又如何? 若单论人马,绝对未及得上“冷血方唐家”之多,只是武学决战,人多的不一定胜算在握。 剑狂之下有“五连环”,包括“慈母败儿”、“贫贱夫妻”、“龙兄虎弟”、“名师高徒”及“左邻右里”。 对了,第二代只有五连环合成的共十人,就算把剑狂也计算在内,总共不过是十一人。 十一人对“冷血方唐家”的数百门人,难怪一方人声鼎沸,另一方却安静的都在盘膝打坐。 有个屁好坐? 必须要坐,因为时辰未到,就算到了,恐怕还是要坐,因为最后的一方“白世家”还未有人现身到来。 三方决战,说是要挑选出最强的第二代,以便统领群雄,说得再简单直接一点,倒不如说成大家觊觎“白世家”的上乘武学以及金银财宝,故此“冷血方唐家”及剑狂都乐于一并。 剑仙、剑狂都先后用虚情假意讨好白发魔女,目的一样,都是为了“白世家”遗留下来的一切。 只可惜得到了白发魔女的心,同时也让白发魔女了解到二人的心,心心相印,你明白我,我亦对你的目标、手段,有看清晰了解,白皮魔女失恋,结果自然不会把“白世家”的瑰宝奉上。 剑仙、剑狂未能夺得所期望的,思而想后,终在剑狂的安排下,定断此第二代决战,企图拥有“白世家”。 奇怪的是白发魔女竟一口答应了这三方之战。 她有何图?怎么会让“冷血方唐家”及剑狂有机会争夺“白世家”?白发魔女的葫芦里究竟卖甚么药? 剑仙道:“她的一方还未有来。” 剑狂道:“我妻子从来不会反悔的!” 剑仙道:“放屁,白发魔女原是我妻子。” 剑狂道:“哈……,好无聊,难怪她常对我说,李太白全身没一处中用,惟有一张嘴巴及舌头较为精彩。” 剑仙道:“贱种,怎么说也好,你只能跟在我后头,与曾同我玩得淋漓尽致的女人再婚罢了,哈……,吃我吐出来的秽物,贱种果然是贱种。” 剑狂道:“不……,剑仙兄,你跟我妻子太没默契了。” 剑仙道:“说甚么鬼话?” 剑狂道:“她一再跟我说,你在床上好不中用,恨不得你早死。碰上我后,才知悉甚么是欲仙欲死,才明白甚么是闺房极乐。你并不是吃完吐出来,而是根本消化不了,迫不得已吐出来吧,哈……!” 剑仙道:“贤弟在弟子面前也如此毫无廉耻,胡说废话,难怪穷一生也建立不了甚么。” 剑狂道:“啊,听来似乎好有道理,‘冷血方唐家’人才济济,实力非凡,‘七重天’内声威显赫,我真的自愧不如。” 剑仙道:“哈……,那就清楚谁才是低能者了!” 剑狂道:“是么,我却另有意见。” 剑仙道:“还能狡辩么?” 剑狂道:“对啊,建立不了甚么,当然不能狡辩,正如阁下一样,‘未死’前甚么也建立不来,惟有让四位徒儿抛开你的管辖,无拘无束的奔驰,‘冷血方唐家’才有所成就啊,哈……!” 剑仙道:“但一切最终仍握我手上。” 剑狂道:“哈……,当然了,因为剑仙其实是个大盗,回来后便强自要夺去徒儿建立的一切,卑鄙无耻之极。” 剑仙道:“够了!” 剑狂道:“对啊,哈……,你的徒子徒孙都受够了,小心有一天大家都要反你,把你视为必杀大敌!” 剑仙道:“我不再跟你吵下去!” 剑狂道:“我不再骂你便是,教训你倒令你有赚头!” 剑仙道:“失神,别等了,你出来先向剑狂的‘五连环’挑战,且看咱们剑仙武学可比得上剑狂的弟子没有?” 方失神被呼喝走出来,脸色虽然难看,但眼目却似烛苗点亮了起来,杀气已开始燃烧。 如此的神态,才是方失神原来所有,只听他厉声喝道:“哪一双笨蛋先出来受死?” 一身厚厚灰袍,外加破烂披风的老女人,脸容谦虚慈祥,身旁带着个锦衣华服、傲气不羁的公子哥儿,两人气质相反,却偏又是一双母子,同是用“子母败家棍”的“慈母败儿”。 站在一旁的冷柔柔,再见这对杀神母子,当下又忆起莫问大战的那一段往事。 那个莫问,装作笨头笨脑、笨手笨脚,偏偏为了救冷柔柔,竟一人独斗“慈母败儿”。 冷柔柔还记得,那一夜,莫问尽展其武学才华,大懒虫首先用她的一式“阴蛇出洞”,改良变化,破敌得胜。继而再凭冷柔柔的四个字“血蛇惊魂”,便创出奇特剑招来杀败大敌。 最后,冷柔柔未有任何提示,莫问却更进一步从招中创招,以败儿的一式“穷途末路” 来克敌制胜。 一层又一层的递升杀力、武功,莫问尽显王者本色,把败儿打得落花流水。 若非他还有重伤在身,那一战“慈母败儿”也许会来个母子同归黄泉路,今天再也不可能来此耀武扬威了。 莫问,确实是少见的武学奇才。 冷柔柔原来对他已动了情念,只是眼前的方失神却比莫问具有更吸引外貌、更高尚气质、更迷人气度。 被方失神拥抱,娇躯便再也难耐,轻易的软倒下来,好想任由他摆布,满足他的一切。 莫问好,只是方失神是最好! 女人,只可能投向一个男人怀抱,既然选择了方失神,只好放弃莫问,把他留给唐芙。 唐芙妹子表面上跟自己一直争吵,惟是彼此内心依然极关心对方,莫问是她最爱的男人,各自有最美丽爱情,大家都心有所属,看来只有“男人”彼此没有再竞争。 一旁的冷柔柔正想着,场中杀战已展开了! 失去了三根手指的败儿,跟蜷着身子的慈母,忽地抱在一起,化成一个急旋疾转的人肉球。 猛地冲撞向方失神,惊天骇地的无俦劲力,杀力在母子融合下提升数倍,风驰电掣般射向方失神。 方失神突然“啊”的叫了起来,嗓音微微有些低沉,像弹奏古琴中的几个低调一起拨响。 古里古怪的语音,愈是低沉,方失神的脸容便愈是忽青忽白,恍如从坟墓里推开棺木走出来的活死人一样。 那青青白白毫无血色的脸容,只是个开始,跟住的颈项、肩膊,再到全身四肢都一样了。 非但肤色发白,人也在全身抖颤。 撞邪了么? 谁都猜不透个中原委,就只有一人心中偷笑,他就是唐三藏,因他最想方失神死。 恰似被恶鬼附身的方失神,面对“慈母败儿”缠结而成的劲球杀至,不但没有拔剑杀敌,更且只在惧怕的悚悚震动。瞧得本来高高兴兴的李太白也目定口呆,这家伙搞甚么鬼? “咻”的一声,剑光大盛,是日光?是极光?还是电光?怎么把整座“破天阁”都映照得光芒万丈? “仇生”还未有出鞘,何来剑光? “冷血方唐家”的四大家主齐齐呆住,剑狂及剩下的四连环都瞪目发呆,就连剑仙李太白也张大了嘴巴,讶然失色。 强劲的“慈母败儿”人肉球,竟穿出了一个洞,不偏不倚,被一剑刺中炸出来的“血洞”。 这“血洞”足以教人肉球变成血球,血球就在方失神一步之前停了下来。 人肉球中央爆穿一个洞,那个洞却同时穿破了败儿的心胸、下阴,慈母的右腰及左腰。 整个血洞足足有一个汤碗般大,对了,是一个汤碗的大小,绝不比一个拳头小。 人肉球分开,是两个人分别失去力气下,沮然甩开。 慈母败儿都未有死,但身体所受的撕裂剧痛却不住蔓延,教母子俩都忍不住狂嚎起来,叫声凄惨,如同厉鬼在痛哭。 方失神竟以剑指震出跟弯月一样的剑气,炸开敌人身体。如此强猛剑气,却不是来自李太白本门武学。 方失神踏步而前,两手向前一推,勒勒两声,竟就把“慈母败儿”两人的头颅摘了下来。 杀得容易,但如此凶残武学,究竟从何而来?—— 第七章情爱真善美 五年前,“北海村”来了个很奇怪的女子,她慌慌张张的跌倒在张大妈的家门前,像被甚么人追杀似的。 张大妈见她惊惶失措,又楚楚可怜,想起自己因战乱死去的一双儿女,于心不忍下,便把她接进屋里去。 此女显然十分慌惶,甫进人安全地方后便晕倒过去,张大妈心觉如此美人儿,却被吓得花容失色,眼里不禁泪光一片。 把她扶上床后,马上闩紧门户,免得被追杀她的人发现。 只是守候多时,却未察觉有谁追上来。 待她苏醒过来,每当张大妈问她姓名?何处人氏?她都说头痛欲裂,想不出答案来,竟对以往一切无从记忆。 张大妈知她定是惊吓过度,魂魄失落,才想不起以往一切,也就不再追问下去。 相处数天,只觉她待人有礼,又聪明伶俐,活像从前子女再生一般,也就把少女契为谊女,好好的照顾起来。 张大妈为她取名雪映,两人相依为命在“北海村”开心过活,直到有一天“他”的出现,才来个彻底改变。 那日雪映正在晒鱼网,他的突然出现,吓得雪映马上躲在树后。一身溅血重伤的他,竟昏倒在雪映面前。 雪映救了他,把他带回家里去,这上了年纪的男人,一脸风釆,绝对是个不凡人物。 雪映悉心呵护,忧心伤神为他熬药,废寝忘餐陪伴左右,这一切已超越好心救人的范围。 刻骨铭心的爱情就悄悄降落在他们身上。 就在明月当空的一个晚上,他们同床共寝,彻夜缠绵。一个软弱的小生命,不久便降生世上。 十月怀胎,把孩子诞下,他为女儿取名小雪,漫天风雪会消逝,心中雪映忘不了。 事实太美好,美梦来得太早,当他告诉雪映自己身份时,第二天早上雪映母女俩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从此再也寻觅不到。 是他的身份太显赫,还是仇家在戏弄他,他——“天法国”国师风不惑,从此失去了生命中两个最爱的。 漆黑中一颗流星消逝,月色朦胧,夜有点凉。 皇上皇举杯狂饮,肚里已倒下了杯酒,他想快点醉倒,当醉了后痛苦便会失去。 人进中年伤痛不尽,酒入愁肠滋味无穷。 从前的皇上皇是个百战百胜的出色皇帝,每战均以长胜姿态大败敌军,可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任凭三国四族联手,也绝对攻不破“皇京城”,只因他——皇上皇。 可是面对情爱,皇上皇只得到一个叫人心碎的痛,剩下一片相思无用。 情爱绕心中有几多重,仇恨却又是谁所种。 烧,头顶似烈火燃烧,要冷静,只好醉酒,伸手正要拿起一大坛酒再次暴饮豪喝,却竟未能提起酒坛来。 因为眼前有一个人,她都好需要醉,她叫李厉琤。 “你为爱情烦恼,那我来问你,知否甚么是情爱,答了我才让你喝光这坛好酒。” 没头没脑的一番话冲着自己而来,皇上皇好生奇怪,更可笑的是貌丑如猪的李厉琤,竟跟皇上皇大谈情爱真谛。 笑,皇上皇再笑,是耻笑,笑声令他舒畅起来,于是纵声狂笑。 可是李厉琤未见动怒,先喝下一大口酒,淡淡道:“笑吧,尽情去笑,人生最苦,莫如脸上笑,心却在哭泣!” 停,皇上皇没有再笑下去,因为他被李厉琤一语道破,他的笑声并没有快乐之意。 原来笑并不一定开心,笑是为了掩饰愁烦痛苦,笑是为了不要让人看见自己软弱一面,笑是虚假的笑、是痛苦的笑。 皇上皇看着李厉琤,像是看着自己,只因彼此同是伤心人。 李厉琤仰望夜空,道:“你知否神相在外面有另一个妻子,还生了个女儿叫小雪。” 皇上皇心想,这有啥奇怪,有你此等奇丑妻子,没有外遇才怪。 李厉琤道:“你又知否为神相安排一妻一女的人,正是我。” 甚么,捏在手中的酒杯,不期然掉在地上跌个粉碎。李厉琤在说甚么话,她为啥要如此安排? 李厉琤道:“甚么是爱?” 皇上皇道:“爱就是不计算身份地位,不理会能相爱多久,全情投入,粉身碎骨去换取一份无条件的感情。” 李厉琤站了起来,走到热气腾腾的面档前,答非所问道:“饿么?” 未待皇上皇回话,李厉琤已把两个面饼放入沸水中,再用一对长约三尺的木筷把面饼弄散。 “要他不舍我而去,只好让他得到最爱之时,却又痛惜失去。当未寻回最爱,他还会留在我身边,明白了没有,只要他还有期望、目标,我李厉琤便不会失去他。” 李厉琤拿起一块生牛肉放在砧板上,随手拔起桌边肉刀,轻轻柔柔的把牛肉一块一块切出个薄片来。 “虽然我很丑,更不懂温柔,但每一个人都需要爱,包括丑陋如我亦一样。” 说着又取出一束青葱,把肉刀换成菜刀,不住把青葱切碎,刀法又密又急,看来这丑妇的煮饭做菜功夫也有一手。 “因为我丑,知道相公亦觉难受,好想让他得到补偿,得到最爱,他给我爱,我给他体谅。” 捞起面条倒入两只瓦碗内,放上生牛肉片,再淋上热汤,牛肉在半生不熟的情况下保持肉汁鲜美,继而洒上点点葱花,一碗香喷喷的牛肉面就放在皇上皇面前。 “或许你不认同我,但问题是,我知道你饿,才能按你需要供给一切。正如我知相公需要甚么,便对症下药。” “爱是要让对方得到快乐,当他发现快乐泉源,他会否还愿意舍弃?” 好感人的大道理,教皇上皇一时间哑口无言,爱原来可以好伟大,他却一直徘徊于拥有和失去之间,好生惭愧,自己对爱的认识,竟比不上李厉琤这丑八怪。 他一直留意李厉琤煮面,清楚感觉得到她的细心,细心的人面对问题都有自己一套解决方法,看来李厉琤在感情路上是个了不起的人,她绝对勇于面对,更积极解决。 李厉琤道:“那碗面,算是你放过我的回报。” 皇上皇笑道:“我何时饶你不死?” 李厉琤道:“当日若是你亲自追杀,我早已死无葬生之地。” 皇上皇看着眼前牛肉面,笑道:“一碗面作回报,未能算是完全回报吧!” 李厉琤道:“我可以带你见一个人,你渴望碰上的人。” 皇上皇笑道:“多谢!” 两人吃过了面便找来两匹马并辔而行,在马上皇上皇不禁问道:“你待神相如此情真,若然一天他死了,岂不好痛苦?” 李厉琤神色木然的道:“若他真的死了,那将会是我最快乐的一刻,从此不用再为一个男人而努力,生命进入更璀璨的境界。”李厉琤的眼目竟突然闪现一抹异样的亮光,显然并非是在胡说八道。 男人和女人对情爱的分别大异其趣,男人三妻四妾,拈花惹草是乎常事,拥有女人是专利,爱都在乎自私的占有,占有的对象可以同时并存。 女人却会为了感情上的枷锁,不愿背叛情侣,只要爱上了对方,便甘心被占有,不离不弃,直至有一天那男人消失了,便可能疯狂去玩弄爱。但若然下嫁的男人未死,怎也不会胡来。 两个原来站在敌对阵营的人,却有着同一样的解决不了难题。 皇上皇是个骄傲自负、不可一世的人,他从来都不会去佩服、欣赏别人,强如小白他都不屑拜倒。 但在爱情路上,他却给李厉琤引领到另一境界,令他在李厉琤面前不期然把狂傲气焰收敛起来。 两人向西远去,目的地赫然便是“天都城”的皇宫所在。 李厉琤带着皇上皇在皇宫内左绕右转,一阵子后终到达“律天殿”的“经书房”。 房内有一个人,他正是皇上皇朝思暮想,心中渴望要见的人——伍穷。 皇上皇要踏上翻身的第一步,伍穷是最关键人物,可惜对方却拒绝了自己,教他只好投向五国。 只见伍穷脸带狂傲,眼中精光闪烁不定,冷峻深不可测的神态,显示他睥睨天下的盖世豪气。 原来皇上皇派摩迦陀追杀李厉琤,自己放弃已表示放李厉琤一条生路,只因她还有一点利用价值。 伍穷坐在龙椅之上,一只手细心抚摸椅上细致的龙纹雕刻,淡淡道:“你杀了笑三少,江湖上再没有你藏身之所。” 皇上皇显然暂已不把二女之事放在心上,因为眼前要面对的是,比疯虎还要凶猛的人物,心理负担确实不轻。 只见他一脸不屑地道:“想不到伍穷,竟会是个爱说废话的人。” 皇上皇始终是皇上皇,当放下压力、烦恼,他的狂傲气焰便咄咄逼人,比少年时更甚。 伍穷没有因皇上皇的话动气,手依旧抚摸着龙纹,问非所答的道:“你需要我。” 皇上皇倚着朱漆大柱就地坐下,潇洒她笑道:“但‘天法国’更加需要我。” 兵法如神的皇上皇本有着过人本领,加上“五国”一役,更显他的超凡智慧,只是伍穷已拒绝了他的加盟。 伍穷要跟小白相争,有皇上皇这强助当然是好,但偏偏二人都不肯妥协,不但未能达成合作,且敌对起来。 伍穷站起来,笑了笑道:“这样吧,朕封你为‘天法国’大将军,条件是你要留下一条胳臂。” 皇上皇大笑起来,道:“看来伍穷真的疯了。” 伍穷道:“一是你劈下一手臂来当我的大将军,二是你能在一百招内保住自己手臂,别无其他选择。” 只见他手刃一挥,厉烈刀芒破空而出,直劈皇上皇左手。皇上皇猝然被袭,一个闪身才险险避过。刀芒顺势割斩,把书架连上面的卷籍斩得碎散爆飞,凌乱一片。 皇上皇慢慢抽刀,气势如想浪滔天,杀气腾腾如雷霆震怒,一道尖锐得比猛鬼咆哮,撕心裂肺的磨擦声,随着“夺爱”出鞘划破长空。 凌厉杀招快若迅雷杀向伍穷,在那漫天飞舞乱纸当中,皇上皇那又密又快的刀招,每每被一片片的书页挡去。 伍穷脚步迷离飘忽,在翻飞的书页中绕步疾走,全数避过所有杀招,皇上皇刀锋向下,左手狂劈,一股凛冽刀气破开书阵直袭伍穷。 气势如虹,却敌不过滔天恶龙,书页在半空仿佛凝聚成一条蛟龙,它吞噬刀气,直向皇上皇手臂噬去。 皇上皇忙跃上半空,双手握着“夺爱”一翻,气劲击溃蛟龙,万千书页犹似是倾盆大雨,飞沙走石无情掩至。 此招赫然便是横刀的“死有葬身之地”,以书页葬伍穷,一式杀人,不留情,不留余地。 伍穷又如何破招? 他抽出“败刀”,霍然长身而起,紧握刀,暴喝一声,斩出慓悍威猛的一式“一绝”。 杀力沉厚,尽把书页爆得片片飞碎。 横刀的绝技,竟被伍穷轻易破招,伍穷目露狂性,显然凶疯之心已令他强迫自己不住提升,比上一回跟小白决战,武功又精进了不少。 伍穷犹似狂兽从天降下,双脚踏住倒在地上一脸惶惑的皇上皇双臂上,冷冷道:“你的左臂给我吧,跟朕一样,独臂亦能杀力狂盛,两臂是太多余!” “败刀”斩下,皇上皇的左手从此便要跟身体分家。 他妈的!我皇上皇是神人下凡,岂能如伍穷般做个残缺废人!? 一脚蹴向伍穷下体,脚长手短,把那伍穷蹴得向上跳升。刀劲划破皮肉,刀锋却未能斩割皇上皇骨肉,仅仅一线之差。 左臂侥幸得以保存,伍穷继续如疯虎扑杀,不住的斩向皇上皇一臂,杀呀杀,要你这家伙跟我一样独臂过活。 伍穷就是伍穷,愈狂杀力愈是不住提升,时间愈久,杀势愈强,挡得皇上皇晕头转向,苦惨万分。 皇上皇渐感压力,他是兵法最强,但武学仍未达巅峰境界,相比之下自然陷入困境。今战绝对不能败,一阵求胜战意狂燃,“夺爱”竟震出可怕的炙热刀光。 灿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刀锋冷、刀招狠、刀风厉、刀势猛、刀法绝、刀劲毒、刀气烈,七刀成一招,一招七变,赫然便是横刀的“七步成诗”刀意! “崩”的一声,“败刀”竟应声而断!—— 第八章孩子我爱你 神兵强,人却已弱,神兵并没有主动的生命力,他必须透过人的操控才能出击杀敌。 主人若已筋疲力竭,神兵的唯一结果就是被人夺去,他的主人当然也只有一死的无奈结局。 要彻底利用神兵,发挥其最大威力,就得要与神兵互通,产生一种化不开的感情关系。 干一件事情,要干得好不难,若要干至最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信心,当然就是成功的第一步。 除了信心之外,还必须对所做的事情产生热爱,你才会全情投入,发挥出无限潜能。 对事物的热爱,或许就是情的一种。 皇上皇今天终于证明,他爱“夺爱”刀,跟神兵已合而为一,这把老父交给自己的神兵,终于发挥出最灿烂光芒来。“夺爱”在他手上斩断“败刀”,连小白“赤龙”也成就不了的,他竟然能超越断神兵。 “败刀”被断,但伍穷脸上却未见有半分伤心,难道疯狂的心已教他不再珍惜任何事物? 这把曾伴着他出生入死的神兵,原来只是普通兵刃,多少回大战后变得扭曲变形,几经打造又再伴着自己杀敌,如今终于断折,他竟没半分伤感,实在冷酷得出奇。 伍穷冷冷道:“很好,原来皇上皇可以小觑,但再加上‘夺爱’就绝对不能忽视。” 皇上皇笑道:“我终于保住了胳臂吧!” 伍穷道:“更且你心中所想得到的一切,已在眼前。‘剑京城’即将有‘十大神兵皇榜’之战,你手上有‘夺爱’,胜望极浓,朕好希望阁下成为优胜者。” 皇上皇道:“岂不送我入虎口?艰道小白会不记我杀他爹爹之仇么?” 伍穷笑道:“只要成为胜利者,除却可当上‘小白皇国’十大将军之一,还御赐免死金牌,谁要杀你也不成,明白了没有?” 皇上皇笑道:“你要我替你破坏‘小白皇国’,还是……要我刺杀小白?” 伍穷道:“有实力者只须为自己目标而活,当上了十大将军,阁下大可再作出合适抉择,目前问题只是你会战胜还是败死。” 皇上皇笑了,笑得好畅快,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狂喜而笑,他终于找到了新目标。 现下拜在伍穷“天法国”之下,要聚兵结集力量,建军成一方势力,未免太遥不可及,伍穷及“天法国”的人又哪会轻易听从自己指挥,为他拼命,建立帝国。 若回到五国去,他只是个穿针引线的人物,就算能力多强,也绝不可能受到重用。 来了一个呼延龙二,自己便比不上他的一双顽皮无聊孩子。 但若能于“十大神兵皇榜”中脱颖而出,成为大将军,手握十万兵权,也就踏上了建立自我势力的合理第一步。 皇上皇笑得痛快,伍穷也同时在笑,二人相视大笑,连身后的李厉琤也在笑。 笑声中,皇上皇转身踏步离去,他真的有种脱胎换骨、如沐春风的感觉,心中竟说出诚恳的道谢话来。 多谢伍穷,更多谢李厉琤。 有一天,他贵为大将军,再运用手段夺去“小白皇朝”,成为一国之君,他一定只灭去“天法国”,而不杀伍穷。 “十大神兵皇榜”,哈……,很好! “剑京城”,我来了! 皇上皇离去后,李厉琤也告辞,剩下一个伍穷,他突然双手压向两颊,整个脸容同时扭曲起来。 一阵搓弄,伍穷的真正面目露了出来,赫然真身竟是横刀,皇上皇的亲父,他仍装成伍穷模样,把二人哄骗了。 “盗脸术”来自盗圣,横刀既是大师兄,当然懂得。 已年迈的横刀,看看自己任性的孩子在人生路上不住钻牛角尖,那副德性又不肯顺从父训。 惟有假扮成伍穷,指点孩儿迷津。 皇上皇始终是横刀唯一活着的孩子,总想他跟笑三少的孩子小白一样,出人头地,建立惊世丰功伟绩,更胜自己。 情,从来都是最容易令人沉沦、迷惘。 只是“情”,却能分成许多类别,有爱情、亲情、友情…… 爱情,正是每一个人最想得到的、拥有的,但同样是最不容易也最奢侈的一种。 友情,则是每个人的必需,不论是如何了不起的人,也需要朋友在他身旁扶持、鼓励,同甘共苦。 可是,爱情跟友情是怎样重要也好,你也可以去追求、寻找,这两种“情”总会存在,只是在质量上能否完全给你满足而已。 但亲情,人却不能不需要,“它”,绝对比人世间所有情感来得更重要,最可怕的是“亲情”上天注定,要争取也不一定争取得来。 每人只能尽力去珍惜、维护,父、母、子、女,不一定都愿意多给你亲情,得到多少,只好努力去维系。 横刀,他绝对明白自己儿子的皇上皇,清楚他此刻已被爱情所迷惑,失了方寸。也同样了解儿子的性格,不渴求别人的帮助,只靠自己双手去夺取所需。 故此,他化身成伍穷,给予皇上皇一个新的目标、新的方向,好让他再一次燃起生命中不能缺少的斗志。 身为三大盗帅的横刀,当然拥有着他成功的条件,如此爱子的父亲,只因惟有这孩子能供给他最渴求的“亲情”。 成功为皇上皇重燃斗志,参加“剑京城”的“十大神兵皇榜”,再一次去夺回自己的一切。 惟是距离“十大神兵皇榜”的决战日期,还有一段时间,但此刻的皇上皇,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先去处理。 跟二人相约于“天都城”邻近的“清花园”相会,皇上皇怀着既无奈又悲愤的心情前来。 他,绝对不希望二人有所“损失”,只因他真的已对两女着迷,深深地付出了计算不了的情感。 再见二人,皇上皇已能清楚感觉到她俩昨夜已被神相“拥有、占有”,处子之躯已被神相所破,背上冷汗如冰,教他迷茫、失落。 皇上皇的心,已变得麻木,麻木是因为发自内心的痛,比断手破头颅更痛上千万倍。 经过了一整晚的挣扎,皇上皇的心境已稍稍平复,从中也作了最壤的打算。 只是,若真的去面对,却又是另一回事。 已没有多余的说话,不,不是没有,而是不知怎样去把内心的说话、感受说出来,或许,这就是真正的无奈、无助。 泪,再也忍不住。 皇上皇好想抱头痛哭,他终于面对人生另一次的失落、挫败,更且是无可补救的缺失,脸上有泪水缓缓爬下。 可是,他不但未能得到安慰,且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昨夜,你可感到快乐么?”来自两位最爱女人的嘴巴,犹似一柄锋利的匕首,直插穿胸。 皇上皇不知如何回答,心中不禁在想:“她俩是要奉神相之命,彻底要我崩溃吗?” 正当错愕之际,两女又道:“我俩昨夜高兴不已,只因我们终于能够冲破障碍,好好地侍奉爱郎——皇上皇。” 搞甚么鬼?昨夜她俩所侍奉的,不是神相风不惑么?怎么此刻却竟变成皇上皇? 皇上皇已不能再理性控制思绪惨然道:“还要故弄玄虚干吗?直话直说吧!” 青霞带着少女的娇羞,靦腆地道:“昨夜,是我人生中最美妙片段,皇上皇为我带来暖,又为我带来温柔,如在仙境飞闯,如漫游圣宫,那轻触的挑逗、刺激的疯狂,好多谢你啊!” 紫霞接着道:“对啊,你这家伙真的好坏,弄得咱们又酸又软、又痒又爱,相公,我们终生属你所有,一定言听计从,把你服侍得妥妥当当,不敢疏懒哩。” 说话时,皇上皇注视二人眼目,那种陶醉的眼神,没半分虚伪,就连他也在怀疑,是否昨夜灵魂出窍,飘飞到两人床前,确确实实的跟二女沉醉温柔乡中,却不自知。 只是,愉快的只是眼神,身体却隐见呆冷感觉。 这种感觉在告诉皇上皇,原来紫霞、青霞都努力去把已发生的“坏事”化成美妙乐事。 对了,昨夜当然是神相在摧残二人,但他们却在精神上把男的视为皇上皇,努力献出温柔,以精神上的满足来哄骗自己。 拥着的虽是风不惑,但感觉却是皇上皇。只要认定对方是皇上皇,他便是皇上皇。 你可以夺去我的贞操,但却不可能强占我精神领域上的感觉,因此,对青霞、紫霞来说,他们昨夜服侍的,是皇上皇。 或许,这绝对是自欺欺人,但只要两人彻底接受,那原来的伤害便不复存在。 可笑的精神满足,却是可爱的自欺欺人。 皇上皇终于明白,真正的爱情,是建立于内心深处,并非寄托在肉体之上。 已不需再作多余的解说,一切尽在不言中。爱情的真谛,或许要经过伤痛才能领会、了解。 此刻的皇上皇,已绝对明白、明了了。 簇拥着两女,殷勤呵暖,为二人的心灵作出安抚、慰藉,尽现出无微不至的升华感受。 被皇上皇拥着,青霞轻轻地道:“你的时间已无多了。” 听罢,皇上皇又是不明所以,连忙问道:“哈……,甚么时间无多?” 青霞道:“主人给咱们的时间快将完结。” 皇上皇道:“甚么时间?” 青霞道:“我俩是主人要寻找‘十全大褔人’中的‘艳褔一双’,但他已把我俩占有,对他而言,已再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紫霞接着道:“故此,他多给我们三个月时间,要我俩令你降服归顺伍穷大王,不然的话,我俩便再没有存活作用。” 青霞道:“主人有信心在三个月内找到最后的一双‘十全大褔人’,以及新的‘艳褔一双’,这就是我们显示作用的最后机会。” 一切都清楚明白,皇上皇要保住“艳褔一双”的青霞、紫霞,必须在三个月内,往“剑京城”,于“十大神兵皇榜”中战胜,显示出自己的力量及重要性来。 若皇上皇是个低能者,他的投效对“天法国”来说并没有价值,用以为饵的青霞、紫霞,也杀之而毫不可惜。 目标概已明确,一切已不用再细想,好好的装备,与“夺爱”一同于神兵战中杀个他妈的不亦乐乎。 ※※※ 本是知己好友的小白、伍穷,最终还是逃不过两虎相争,你死我活的局面,如此天意弄人,实叫人痛心。 惟是面对聪明绝顶,天赋奇才的小白,单是伍穷一人,显然有点吃力。故此,伍穷耐心地共建立自己的势力,为小白制造应接不暇的危机。 于“天都城”的“穷乡乞巷”处,有一个人相信却是极不忍再见到小白与伍穷无了期的争斗。 一起于“剑京城”成长,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小白侍婢,一同共渡辛酸,同甘共苦。 她,正是伍穷的妻子——十两。 曾共患难,此刻却成为了竞争最激烈的对头,十两看在眼里,当然最是痛苦。 但她明白,这或许就是女人不会了解的男性心态,争斗、向上,是男人的目标,其余一切都可以因此而抛开。 由“五国”派来对付十两的刺客,好明显是朝着伍穷而来,因十两在伍穷心中,仍然有着不可或缺的地位,只要掳劫了十两,便一定程度上能要胁伍穷。 只是,这刺客若要完成任务,却需要面对好大的考验。 因为在它的面前,已站着一个好聪明的人,拦住去路,这小子好想尽快出人头地,好冲动、好狂妄,好想一飞冲天。 他正是前来保护十两的江南。 要得到伍穷的重用,眼前就是一个最佳机会,江南守候此良机已久,终于可以在伍穷面前争讨功勋、奖赏了! 要突破,就要证明;证明,就需要实力。 可是,江南好清楚,眼前的刺客,武功绝对在自己之上,只是他毫不恐惧,武学比斗,实力也分门别类,他的某些实力也不能小觑。 自觉聪明绝顶的江南,就有着如此的自信。 与此同时,刺客也有着同一般的自信,清楚知道,江南绝对敌不过自己,更何况身边还有好重要的护身符——十两。 只要好好的加以利用,哪里还怕江南能伤自己分毫? 既是这样,就抱着十两来作战吧! 江南笑了,他布下的杀局已一步一步贴近终点,哈……,好快便升官发大财,这一回正是富贵逼人来哩!—— 第九章朋友好出卖 历史告诉我们,一国之君从来都不是轻易做的职位,当你登基为王,某一天可能会有人揭竿起义,推翻你艰辛建立的皇朝。 当皇帝,并不能慢慢的学习。坐在龙椅之上,你会十二分风光。但若一失足跌下来,遭受别人的侮辱,便死得比谁都来得凄惨,可说是死得不能再死。 怎样才能尽得天下民心,受万人敬仰?作个留芳百世的好皇帝、明君?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皇帝这门学问,真个罕有的难以掌握、明了,别人看似风风光光的,实在不懂其中千苦万难。 可是,当今天下的大皇帝——小白,对这个课题却有很深的认识、了解。他,深明该如何去当皇帝。天下虽已几近统一,但恐怕不服之士仍多不胜数,或许有一天,这些反对势力会联成一线,推翻辛苦建立的皇朝。当皇帝的,愈是贪图逸乐,危机便愈快来临。 对小白来说,要成为一位出色的君主,他就绝对要去面对大得要命的任何压力。 知己知彼,才能手到拿来。 好幸运,二十年前他进入“剑京城”,还是个无名小卒时,已碰上宫廷几位太子激烈斗争。 更幸运的,是他碰上了二师兄名剑,从名剑身上,他大致学会了当好皇帝的必须条件。 人人以为名剑醉心无聊的画艺之上,但其实他是渴望以画之神髓,把深藏内心难以言喻的巧妙兵法精要,透过画的深层次表达来留传后代,以助名家后人可以继续号令天下。 从中小白学懂,一个真正的聪明皇帝,必须把长远部署、计谋,都隐藏起来。 跟名剑一样,当人人以为他无所事事,实则正暗里进行庞大计划。对了,干大事者,岂会是个到处胡乱张扬的笨人。 小白成为一国之君,尚未登基已积极行动,暗中作详细调查,究竟京城中一个又一个的帮派、势力,背后有否更大、更强幕后主持,看似平平无奇的争斗波澜,是否暗藏祸心? 小白他很清楚,此刻最大的敌人,必然就是伍穷,只是伍穷看来又跟飞鹰、白毛人等没啥关系…… 虽然暂时仍未面对最强的敌人,但他好清楚感觉到,上天为他铺排了一浪接一浪的危机,他必须再显神勇,逐一闯过。 “压力”既来,已刻不容缓。只有掌握“压力”的来源,才能先避其锋,继而破之。 细意安排,慢慢地去掌握有关的情报,才能巩固自己的江山,力保自己的帝位。创业难,守业更难,要守住千秋万代的社稷,岂会不难? 跟白毛人交往,就是去了解“压力”的第一步。 丑丑感觉到,白毛人好喜欢自己,他最爱照顾别人,当你又欣赏他,这家伙绝对愿意无条件的付出,视你为好兄弟。 对了,丑丑成了白毛人的好兄弟,也即同样是小白的“好兄弟”,最好的调查对象。 小白就是小白,非常了解人性心理,化身丑丑的他,仍不失其可爱一面,先跟这大敌建立起友谊来。 多凶残的人,也绝对需要朋友,白毛人自视过高,这种人最缺乏朋友,丑丑正好完全切合他的需要。 白毛人好希望丑丑留在自己身边,他好喜欢这段友谊的感觉,丑丑对他的尊重,使他当下视丑丑为知己。 吃过了面,丑丑转身离去,没有留下任何一句道别说话,他要离开这个初相识的好朋友、好兄弟。 白毛人充满疑惑,他不明白丑丑为何要离去,他好寂寞、好苦闷,好需要朋友一起倾诉哩。 不知该如何才能留下这个十二分投契的好兄弟,眼巴巴的望着丑丑离去,当下心底发凉,呆在当场。 既然小白要利用白毛人,丑丑的离去,不就会导致这友谊疏远吗?要是这样,又如何“利用”对方? 机灵的丑丑,又怎会不懂得把握机会? 他只不过要令白毛人产生疑惑,不自觉地去跟随自己,证实已牢牢牵制住对方。这白毛人生长在“罪林”,又自视甚高,不可一世,当然不容易明了人世艰险,这也就是丑丑入手的最佳对象。 白毛人不懂说出任何留住他的说话,拔起黑色长衫,默默地跟随着丑丑,看看他到底要往哪里去。 随着丑丑于“剑京城”内四处走动,先来到“长街”行人最旺盛之处。“长街”,始终是“剑京城”最具代表性的地方,车水马龙,来自五湖四海的商贾、游人,加上城中富户,教“长街”永远的热闹繁华。 “剑京城内有长街,朝气勃勃好气派,豪门贵客街上排,万头攒动笑开怀。问君长街何所卖,卖货卖笑卖美酒,不卖良知不卖友,惟我天下此长街!” 不卖友的长街,小白再一次踏进此处,也许就代表着他不卖友的崇高德行,但此刻的他,是丑丑,不是小白,他身后的朋友,是要被利用、出卖,铯对不必珍惜! 只见丑丑忽地跪在街中一角处,撕下肮脏衣衫的一小块,铺在地上,跟住便俯身低头,可怜兮兮的动也不动。 原来丑丑要在此行乞。干吗皇帝要行乞?妈的搞甚么鬼?丑丑的真身小白是全国最富有的人啊! 白毛人不知就里,心生好奇,这丑丑好可怜哩! 白毛人并没有离去,一直躲在一旁观察,丑丑长跪不起,一阵子就有铜板掉在烂布上。 转眼数个时辰过去,只见丑丑点算手中乞讨回来的铜钱脸上露出点点微笑,看来已心满意足了。 把银而握在手里,立即冲去丑丑心中那“目的地”。 白毛人大感奇怪,默默地跟随在丑丑身后,十二分迷惘丑丑究竟有啥打算? 只见丑丑一直于长街中急行,突然转到一间售卖兵器的店铺,便把所有铜钱放在老板手里。 那老板细心的数了又数,算了又算,铜钱始终是铜钱,从乞丐手里得来的,一样可交换他店铺内的兵器。 以白毛人的智慧,又怎会猜到丑丑的真正目的? 丑丑从店铺里步出,手中提着一柄被白布包裹着的长形东西,对了,是一柄钢刀。 提着钢刀,赫然走到白毛人跟前,丑丑说道:“好兄弟!” 丑丑根本一直也知道白毛人跟随在自己身后,只是他并没表示甚么,直至时机到了,便来个表明。 叫着“好兄弟”的同时,丑丑把钢刀递给白毛人,真相大白了,原来,丑丑当街行乞讨银两,为的就是要购买这把钢刀给白毛人。 可是,为啥要赠予钢刀?这钢刀既非神兵,何用之有?难道丑丑要白毛人替他杀人?真教人摸不着头脑? 一切迷惘、疑惑,丑丑即时为他解开。答案并不是一句说话,而是一下手势,好简单又直接的指示。 丑丑的手,忽然向白毛人身后指去,白毛人扭转身,只见墙上贴着一张告示,是“十大神兵皇榜”。 对了,丑丑送给白毛人一柄大刀,目的就是要他去参加快将来临的“十大神兵皇榜”。 只是,这一柄在街随处购买的廉价钢刀,又如何称得上是“神兵”?可能凭它在“十大神兵皇榜”中胜出么? 但这经已不再是问题了,就算是一把不甚了了的刀,白毛人亦已视之为“不世的神兵”。 这刀是他的好兄弟丑丑所赠,是丑丑在大街上行乞,跪在人前,抛弃尊严而换得的神兵,比天下间任何兵器都来得更有价值,因为这刀有“爱”! 泪,已禁不住流下。流泪,是因为白毛人初尝友谊的感动,彼此肝胆相照,心灵被丑丑深深打动。 丑丑笑道:“好兄弟,你是我所碰上的最强一人,我好想天下人都知,阁下就是拿着最便宜的刀,也能力克群雄,你就是神兵王者,杀尽那些废物,当然不会稀罕甚么十大将军之位,最好把那贱皇帝小白也一并杀掉,好朋友,你是天下最强者啊!” 白毛人从感动到激动,紧紧握着刀,好珍惜、好珍惜! 可是,丑丑也就是小白,与白毛人的友情,不过是计划的一部分,看来小白已愈来愈懂得虚伪、愈来愈懂得如何去当一个好皇帝了。 这是小白一生人中唯一的一次“利用”、“出卖”友情,从前的他绝对不可能如此。 背负着整个“小白王国”,他终于改变了! 今天出卖友情,明天又如何? 小白并没有去反省,更加未有察觉甚么。只是顺其自然的去干应干的事,他没有错。 对了,就因为没有错,也就不可能会自我反省。 携着好兄弟所赠的刀,拖着丑丑,飞快离城而去,目的地,就是白毛人的藏身洞穴。 白毛人好想带丑丑回到自己的地方去,那里有两个女人,他好想分一个给丑丑,那两个女人,一个是朱不三妻子,一个是苦来由的女儿。 跟他一同上路的丑丑,同样既惊且喜,此行好可能得以寻回桃子及苦乐儿,这是救回二人的大好良机。 但丑丑的内心,也有点担忧,怕桃子、苦乐儿二人已被白毛人所杀,只剩下一堆白骨。 攀过山丘,越过江河,丑丑跟随白毛人来到他居住的地方,眼前的情景,却教二人目瞪口呆。 举目所见,洞穴之内站着两名女子,竟在快乐地煮食,他们就是被俘虏的桃子和苦乐儿。 二人把煮好了的饭菜递给丑丑及白毛人,原来锁住四肢的铁链,早已不知去向。 白毛人心中充满疑惑,暗道:“他们既能松了绑,怎么还要留下来?难道有诈?” 惟是丑丑全然不知就里似的,不停把饭菜放入口中,毫不客气,吃得津津有味,不住在称赞二人厨艺。 白毛人不敢贸然进食,惟恐菜中有毒,看来就只有这个原因,才会令两女留下来吧? 正当白毛人满腹疑虑之际,说话声忽地从身后响起,“放心吃吧,饭菜并没下毒,只是,燃起的烟火,阁下却大意没注意是用甚么来燃点。” 那说话的声音,丑丑非常熟悉,他,正是小白的部下,病魔——朱不三,也就是白毛人的克星。 丑丑当然明白,是朱不三找到白毛人的巢穴,他先解开二女,再布下毒阵对付棘手的白毛人。 朱不三道:“用作燃烧煮食的柴枝,经是染了我朱不三的病毒,燃起的烟火,薰人肤骨,阁下中毒已相当深,要反抗围捕,只是垂死挣扎罢了,大家出来招呼贵宾吧!” 白毛人蓦地作出先下手为强之攻击,疾射而前,欲先擒住苦乐儿,也就可利用人质作开路挡箭牌。 岂料猛地有四条人影从地土飞射而上,刚好截住白毛人,他们乃是小白的部下,“天兵神将”的四大都督——太初、太元、太阴、太极。 一言不发,四人已蜂拥攻杀向白毛人,以狂风扫落叶之势,誓杀白毛人一个措手不及。 白毛人拚命抵挡,但前方被太初的“五令旗”所牵制,背门一阵剧痛,竟已吃了太元的一记“霹雳”双锤。 挡格左方太阴“天地”棍招,却又被太极的“鬼见愁”刺中背心的“神堂穴”,看来毒性已发作,白毛人反应迟缓了起来。 白毛人岌岌可危,桃子与苦乐儿亦已救回,朱不三不暇再想,当下冲前,盛怒狂疯,要把这恶人来个碎尸万段。 只是,有另一人比他出手更快,先来一掌截住了朱不三,两掌相击,爆出刺耳铿锵之声。 这个人,竟然是小白。对了,是小白,并非丑丑,丑丑在暗地里退开一旁,把脸孔推压变回原来模样,竟轰退朱不三,救了白毛人—— 第十章死敌真知己 截住了朱不三,小白当下回身一掌,轰向身后的白毛人,内力十足注满,沛莫能御,杀势骇人可布。 这一掌对击,有如海水决堤,山洪暴发。 轰隆巨响,山洞内沙石满天如雨落下。 来者是小白,当今中土第一人的小白笑苍天。 他的出现震慑全场,令所有人莫不翘首定睛,小白眼目充满凌厉杀意,白毛人死期不远矣。 朱不三等顿感疑惑万分,小白理应并不知悉他带兵来伏杀白毛人,这消息从未走漏出去,小白怎可能如此神通广大? 在场围杀白毛人者个个雀跃万分,有小白在场压阵,无疑如虎添翼,能跟小白并肩作战,绝对刺激不已。 炯炯目光,透散着逼人英气,小白严正的道:“朕三个月后便正式登基为帝,应该铲除的废物,早点令它消失是最好不过,大家就当是送给朕登基的贺礼吧!” 小白已不再是从前的黄毛小子,一身非凡王者气派、语调,带笑倾谈间,却有着无形压力,教将士们更加紧张起来,生怕有负皇上所托。 小白的说话就是圣旨,众人都不会、不肯、不敢有异议,目的一致,诛杀白毛人,免小白后患。 太初的“五令旗”、太元的“霹雳”、太阴的“天地”、太极的“鬼见愁”,还有朱不三的病魔掌都疾若风暴旋攻而上。 本来手上还握着丑丑所赠送的长刀,可是小白势若狂龙的一掌攻来,白毛人奋力迎抗,长刀早已被气劲震荡弹飞远处。 没有兵器在手,白毛人如何面对朱不三的“百病丛生”。 当日白毛人早已领教朱不三在其背上种下的“背千疮”奇毒,这克星是他平生最怕敌人。 当日幸好回“罪林”内寻找到“神药”,及时救回性命。再次对战,心中经已先生怯意,加上四大高手,还有个突然扑杀的小白,实难有胜望。白毛人并不怕死,只怕连累了丑丑,对了,丑丑往哪里去,怎么他竟失了踪影? 四把兵刃抢攻过来,登时劲风呼啸,声势十足,白毛人见状忙把身体缩成一团,如大雪球般狂飞乱滚。 大雪球在众人杀圈中不住打滚,以快疾身法抢打,身体旋转弹跳,朱不三的“病人掌” 一时间亦奈不了何。 惟是虽全数避过朱不三如疯虎般的“病人掌”,但四大都督的兵器却在白毛人身上留下不少伤痕。 本来“心不由主”神功鸵令四大都督尽数惨败,可惜白毛人身中病毒,若运气发功,病毒入心势必大难将至。 彷徨无助之下,白毛人只好誓死力拼冲破杀网。 小白一直在看,他细意留心白毛人的一举一动,没有插手格杀,除了本身已是万人之上外,还有一个理由。 他在等,等一个机会,慢步退至一旁,迅速溜入草丛,任谁也未有察觉他的“失踪”。 笑容涌现面上代表机会到来,两手往面颊紧紧一压,小白正要进行他心里铺排的精彩一着。 “五令旗”以旗退刀锋斩向白毛人,纵身险险避开一刀,却避不过太极的“鬼见愁”勾爪。 一爪勾出一蓬血花,痛得白毛人高呼惨叫,一波未停另一波又再杀来,太阴的“天地” 当头棒喝,杀力竟在小白压阵下,猛然提升一倍,震得四周空气激荡响起。 一棍被击中,白毛人头颅必然裂爆当场,换上以往的白毛人,就算十个太极都杀不了他。 可惜白毛人身中病毒,愈战愈疲。一棍杀来已经无力抵挡,心中千不甘万不愿,就此死在这小子之下。 心念及此,顽强斗志再被燃起,正要力拚,眼前一把熟悉长刀早已替他截挡了夺命长棍。 来者赫然是白毛人的知心好友——丑丑。 丑丑向白毛人露出一个灿烂笑容,本已丑陋的脸更添怪异,但在白毛人眼中却是天下间最温暖、最可爱的笑态。 丑丑一手单刀力拚五位高手,刻意来个旗鼓相当,有攻有守。各人心中甚是奇怪,江湖上何时多了个武功超卓的丑陋怪人来? 打得愈久,五人愈发现丑丑功力深不可测,大家每一招每一式不论攻向丑丑何处,皆似泥牛入海,尽被化解无形。 小白就是丑丑,五人又岂能伤他。 四大都督跟朱不三都渐感力有不逮,丑丑忽地暴喝一声,恍如霹雳雷响的虎吼,震耳欲聋。 各人一阵头痛,不约而同往后退了几步,就在攻击线崩溃一刻,丑丑扶起重伤倒地的白毛人,长刀狂舞,一直疾冲要杀出重围。 啸啸风声在白毛人耳际响起,丑丑已成功突围,他骤觉脸上一阵湿漉漉炙热的感觉。 血,那是热血。 甚么?丑五竟为自己受伤?眼见一蓬血花又再溅出,四大都督随后疯狂扑杀,丑丑为了护佐已晕眩的白毛人,只得不作反抗,背后伤了又伤。 溅着热血,冒着凛冽寒风在雪山上疾走,丑丑咬牙切齿,奋力的狂奔,为了摆脱敌人,不顾一切。 顷刻间,四大都督已被丑丑抛开大段距离,背着晕头转向的白毛人,丑丑左转右拐,快若闪电,没命的奔逃,敌人再也难以追踪。直至筋疲力竭,纵身跃在一大片白雪堆中。 风在急掠,吹得出杜鹃一阵摇曳,鲜红的花瓣落在灌木丛中,落地后的花瓣骤然变黑。 黑得知墨似的花瓣蓦然起火,刹那间化成飞灰。 丑丑双掌按在白毛人背上的“至阳穴”、“陶道穴”,一股暖流进入他的身内,强行把朱不三种下的病毒逼出。 病毒随着暖流真气逼出体外,渗入地内,使四周古树花草都枯萎凋谢。 朱不三的武功的确有他厉害之处。 胸口翳闷鸡当的白毛人,得丑丑替他驱去病毒,双目回复锐利神色,恍如大病初愈,精神焕发。 朋友,是白毛人极需要的,他自小住在“罪林”,高高在上,从来未有过朋友,这丑丑就是他唯一的朋友。 带眼识人,小时候父母已不断向孩儿教诲,没错,结识朋友当然要能带给自己益处者。 只是丑丑带给白毛人的益处,看来并不长久,背后接踵而来的坏处多的是哩。 白毛人道:“……多谢你……。” 丑丑吁了一口气,淡淡道:“我们是朋友。” 白毛人转头回看丑丑,见他浑身披血,跟自己一样伤重,却竟末去理会便先行替他驱毒。 感激之情全溢于言表,两行浅蓝色的眼泪徐徐而落,使雪白的脸上犹似添了两道溪涧,相当趣怪。 白毛人激动地道:“我……参加神兵……皇榜……完成……你……心愿……呀!” 丑丑关怀道:“先调理好伤势再说吧!” 白毛人道:“对……回家……疗伤……再争胜。” 丑丑拍了一下白毛人肩膊,笑道:“好,你回家疗伤,我在京城替你打点一切,不让那贱皇帝溜出城外,待你回来杀他妈的一个片甲不留,连那皇帝龙椅也夺了过来,岂不快哉?” 白毛人紧握着丑丑只手,丑丑骤觉手中多了一物,只听得白毛人道:“……起死回生……神药……不时之需。” 白毛人送赠的竟就是朱不三千方百计要得到的“神药”,只有它才是医治朱小小的唯一灵药。 丑丑感激不已,笑道:“多谢,你还有甚么朋友,把他们都叫来,咱们联合一起歼灭小白。” 白毛人道:“我……朋友……李太白,他……最恨……小白!” 白毛人终于道出了小白未知悉的大秘密来,好戏自在后头。 ※※※ 救回桃子、苦乐儿,四大都督和朱不三却失去了小白踪影,四处寻觅仍是茫无头绪。 直至他们打算离去,小白才再次出现。 苦乐儿蹦蹦跳跳的跑到小白面前,提出一个各人都好想问的问题,道:“怎么皇上会出现?” 小白却未有回话,神情漠然道:“谁个看守‘天牢’?” 太初恭敬道:“是前朝大将万骨枯。” 当年万骨枯带着“武国”约五十万大军,跟“铁甲兵”一同对抗“天皇帝国”,最后损兵折将,五十万大军死伤大半,元气也就难以回复。 名昌世曾下令万骨枯,如若有日真的被“天皇帝国”统领中土,他必须烧去“天牢”内的死囚册子、目录,免得敌人胡来,放走一个极之重要的不世人物。 小白再问道:“‘天牢’内囚了甚么人?” 执掌“刑部”的太阴上前道:“‘天牢’锁困的都是与朝廷为敌者,有些并没刑期,一直困至老死才抬出‘天牢’。” 小白问道:“我要更详细资料。” 太阴面有难色地道:“‘天皇帝国’一役,令‘天牢’内的资料散失殆尽,只知现下还剩有大约一百死囚,未有增加或减少。” 小白知道再追问下去也没有甚么结果,当下命令各人先回宫去。他已把最麻烦的白毛人骗得团团转,暂时再无危机。他化身的丑丑,可沿着此线索追查幕后操纵者——李太白。但“天牢”里的有关神秘人,却更难清楚底蕴。 大队人马打道回宫,朱不三救回妻子,又有“神药”救“毒杀神”朱小小,真的开心得喜上眉梢,抱着妻子笑了又笑,笑完又笑。 随小白而行,朱不三笑得眼眶冒泪,但小白却不一样,今天的小白对任何事情都沉着应变,似是跟他二十年来认识的好朋友,有好大分别。 二十年前的小白会为了情义而冲动得随时不顾一切,但现下的他却把眼光放得很远。还是笑苍天小白,但已是自己有点陌生的小白大王。 ※※※ 究竟“天牢”之内有小白好奇想知悉的古怪人物吗? 回宫后,小白在太阴引领下,来到“天牢”门前,万骨枯知悉小白来意,也就恭恭敬敬作解说、引路。 除了小白一人外,连太阴也不得内进,显然“天牢”所困的尽是一些罪大恶极的囚犯。 当“天牢”数尺厚的铁门关上,火把猎猎作响,火光掩映,使得整个“天牢”像船映水光一样微微荡漾。 万骨枯虽已老态毕现,只是一身强悍气势依旧不变,领着小白拾级而下,从第一层一直走至最底部的第七层。 这里原来困着的一群恶人,并不全是被判终生失去自由,只怪当年资料散失,同被困在第七层的,有个终生绝对不能让他离去者,此人乃惊世高人,必然祸害当权王者,故此只好教所有第七层重犯都改为终生监禁。 既然不能识别身份,只好全数来个陪葬,因此第七层便成了监禁终生囚犯之处。 小白要找的正是那个绝世高手。 仔细观望,原来第七层内有无数牢房,房内或四个或五个的囚犯同困一起,大家都向小白投以极不友善的目光,呆冷的脸庞,杀意极是凌厉。 万骨枯站在一道铁墙之前,恭恭敬敬道:“皇上要找的人,大概就是铁墙之后的他了。” 霎时间几下红光急闪,铁墙旁的另一牢房铁闸锁扣赫然破碎,万骨枯左顾右盼,发现小白的“赤龙”刚刚回鞘。 破闸者竟是小白。 四个囚犯见铁闸破开,全部纵身跃出,如疯虎出柙,八掌攻出,目的好简单,杀出血路,再冲出牢房,要逃出生天。 放人的是小白,动手截阻众死囚去路的,也是小白! “轰,轰,轰,轰。” 四掌爆出四下巨响,所带来的结果都一样,四个死囚如败絮飞堕脱力晕死过去,逃亡的美梦来得快,消失也极快。 万骨枯惊愕之际,小白已走到铁墙之前,蓦地坐了下来,说道:“前辈,阁下武功好可怕,竟在朕之上啊,难怪要劫你出狱来对付朕,嗯,看来朕大难临头了!”—— 第十一章轻松答问答 小白道:“前辈你好。” 死囚道:“并不太好。” 小白道:“看来也不算太坏。” 死囚道:“能第一回有皇帝此等人物来探我,当然不算太坏。” 小白道:“我叫小白。” 死囚道:“原来有人姓小。” 小白道:“哈……,见笑,小白只是个称号。” 死囚道:“对啊,该改为大黑才对。” 小白道:“何解?” 死囚道:“当上皇帝的,心房、思海,都是乌黑黑的,又岂可能有清白者?小白只是骗人!” 小白道:“哈……,可惜却骗不到前辈。” 死囚道:“因为我并不算是人。” 小白道:“那算是甚么?” 死囚道:“是神!” 小白道:“嗯,被抓获的神、被困锁的神,你这神也实在太脓包,令人好失望。” 死囚道:“你认识横刀、名剑、笑三少此三人没有?” 小白道:“三大盗帅,当然认识。” 死囚道:“他们怎样了?” 小白道:“现下只剩横刀一人仍在世上。” 死囚道:“活该,多行不义,早死是褔!” 小白道:“此话何解?” 死囚道:“是三大盗帅把我拿住,再困囚于此。” 小白道:“败下阵来,怨不得谁哩!” 死囚道:“你懂个屁,他们三人用诈。” 小白道:“是么?” 死囚道:“他们打不过我,挟持我妻女作要胁。” 小白道:“当真?” 死囚道:“名剑先奸了我女儿。” 小白道:“甚么!?” 死囚道:“别大惊小怪,他那阵子仍人魔。” 小白道:“原来如此!” 死囚道:“名剑跟住要胁要杀我妻子。” 小白道:“应该先奸她十遍。” 死囚道:“甚么?” 小白道:“前辈呀,我说名剑不该那么快便要胁杀你妻子,应先奸她十遍才要胁。” 死囚道:“你这皇帝好淫贱。” 小白道:“你这前辈把我当作白痴。” 死囚道:“你认为我在说谎。” 小白道:“我肯定你在撒谎。” 死囚道:“为啥我要撒谎。” 小白道:“因为你一早便知悉朕小白就是笑三少之子。” 死囚道:“嗯。” 小白道:“大概你从狱卒或其他人通报下,早已得悉一切。” 死囚道:“这跟我撒谎有何关系?” 小白道:“有关系,只是我却……还未想得出来。” 死囚道:“很好,我来解答。” 小白道:“嗯!” 死囚道:“但皇帝老爷子,必须先答应老夫一件事。” 小白道:“不伤天害理,大概可以考虑。” 死囚道:“你答应陪我多谈半个时辰便是了!” 小白道:“前辈定是闷慌了,好,朕答应请求。” 死囚道:“金口既出,君无戏言!” 小白道:“一言为定。” 死囚道:“很好,那我便说个明白,我撒谎目的只是为了要把皇上尽量留下。” 小白道:“你成功了,但那又如何?” 死囚道:“‘章门穴’。” 小白道:“怎么突然说起‘章门穴’来?” 死囚道:“是你的‘章门穴’。” 小白道:“喔……,这里……怎么微微硬了一小块。” 死囚道:“还有‘伏兔穴’。” 小白道:“大腿上我的‘伏兔穴’,又硬了一小块。” 死囚道:“有趣吗?” 小白道:“看来并不有趣。” 死囚道:“开始有点隐隐作痛。” 小白道:“你……搞甚么鬼?” 死囚道:“这便是三大盗帅要联手擒拿我的原因。” 小白道:“爹……好像有提及过……,是甚么……‘气伤剑’。” 死囚道:“对了,就是‘气伤剑’。” 小白道:“在跟敌人言谈间,藉说话吐纳来回之气,化成剑气,刺伤对方,杀人于无形。” 死囚道:“因此我要皇上留下跟我对话。” 小白道:“你不是认为只相互对坐,朕便会被前辈所杀吧?” 死囚道:“好荒谬。” 小白道:“对,但荒谬却是真理。” 死囚道:“你怎可能把真相揭开来,让我有所防范。” 小白道:“因为从你的吐纳中,我已得悉你内功极为深厚,如此精湛内力者,必然自视甚高,固执自恃。” 死囚道:“加上阁下贵为皇帝身份,就算肯定有危险,也必然不肯退走,免得英名扫地。” 小白道:“天下间真的有无形杀剑‘气伤剑’?” 死囚道:“待你一阵气绝驾崩,也就立即可以证明出来。” 小白道:“杀了朕,也未见得前辈可以逃出‘天牢’。” 死囚道:“不杀你,看来也一样吧!杀跟不杀都一样,多杀一个人总是好玩一点。” 小白道:“杀人就是你最爱的游戏。” 死囚道:“你愈来愈明白我了。” 小白道:“怎么三位师兄不把你杀了?” 死囚道:“他们有能力杀我便必然早把我置于死地。” 小白道:“能擒住前辈,却仍杀不了。” 死囚道:“有趣吗?” 小白道:“好奇怪。” 死囚道:“更奇怪的是你。” 小白道:“甚么?” 死囚道:“阁下竟贪生怕死,默默的退后三步。” 小白道:“果真透过厚铁墙也能分辨敌人一切。” 死囚道:“你的第三个穴道‘水突穴’又开始有小硬块了。” 小白道:“好厉害!” 死囚道:“喉头有血吧?” 小白道:“对!” 死囚道:“快再想办法。” 小白道:“你在玩弄我?” 死囚道:“不,蠢才万骨枯,你挡在前毫无功用,‘气伤剑’先透过你,再刺伤小白,同气连剑,杀力更强呀!” 小白道:“前辈说得对。” 死囚道:“别走!” 小白道:“留下来给你杀?” 死囚道:“留下来想办法杀我。” 小白道:“有办法么?” 死囚道:“有,看清楚,练成了便有办法。” 小白道:“说甚么?” 忽然铁墙开了一个小洞,只得二寸阔、六寸长,看来是递送饭菜的位置,一本书竟从内扔射在小白身前。 不偏不倚,就落在小白身前半尺。 死囚道:“这便是我‘气伤剑’秘笈。” 小白道:“前辈又在诱惑我。” 死囚道:“人总是难以抵抗诱惑。” 小白道:“对,尤其是好胜又能力高强的人。” 死囚道:“你我都是同一样的人。” 小白道:“因此前辈明白,这秘笈绝对会令我多留一会。” 死囚道:“也就因而再受多一点内伤。” 小白道:“果然是‘气伤剑’秘笈。” 死囚道:“要多谢我么?” 小白道:“却欠缺了三页。” 死囚道:“好,不愧为盗圣最出色弟子。” 小白道:“后会有期。” 死囚道:“你听过天夭这名字么?” 小白道:“天夭?” 死囚道:“哈……,又留步了。” 小白道:“不……可能吧!” 死囚道:“偏偏不可能的事就在眼前。” 小白道:“前辈……就是天夭?” 死囚道:“很好,终于有人认识我。” 小白道:“大师伯……天夭?” 天夭道:“是大师伯,盗圣大师兄,武尊——天夭!” 小白道:“一定不能让你破牢而出。” 天夭道:“否则必然天下大乱,你这小师侄也死定了!” 小白道:“应该早点杀了你!” 天夭道:“可惜太迟了!” 小白道:“我会调来最强人马。” 天夭道:“可惜,又教其他人来送死。” 小白道:“没有人能闯进来救你的。” 天夭道:“没有人阻止得了今夜的越狱。” 小白道:“废话!” 天夭道:“原来还有你一个可以挡住闯进来的劫狱高手。” 小白道:“你却一直在诱惑我谈话,伤我心脉。” 天夭道:“皇宫中最强一人也倒下,他们便能轻易闯进来。” 小白道:“好狡诈!” 天夭道:“可惜没有掌声。” 小白道:“为啥你要出来?” 天夭道:“怕了么?” 小白道:“知己知彼,才能破敌杀敌。” 天夭道:“四十年,刚好完成大限!” 小白道:“万骨枯,给我把七层天牢都牢牢锁住。” 天夭道:“小白,别多作无谓反抗。” 小白道:“召来‘天兵神将’守护。” 天夭道:“唉!死得一定好惨!” 小白道:“绝对不能走漏一个。” 天夭道:“留步啊,小白,你答应过我,多跟我倾谈半个时辰,还未足半个时辰,皇帝不能食言啊!你回来吧,师伯我还有好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你取去的秘笈,可不能胡乱去练,必须提防……。” 一片混乱中,小白跟万骨枯已离开七层天牢,二人都满头冷汗,心房突突乱跳。 今夜,若给天夭破牢或被救走,也许“小白皇国”便可能灭亡!—— 第十二章天智破天牢 小白回到“万卷经房”,当下召来朱不三、万骨枯、太阴、太初、太极、太元以及两个徒儿黄狗、连战。还有血霸王及将军二人,共商密议,阻截敌人来犯。 从前,不论碰上甚么疑难,小白总能立即部署应对办法,更且往往备有后着。 惟是今日的小白,得悉天牢内囚的竟是大师伯武尊天夭,甚么镇静、机灵,都一下子消失无踪。 共十一大高手齐集,半个时辰过去,却未有一人能说出半句有价值的提议来。 连小白也解决不了的难题,试问又有谁可为他作出更出色的筹划?商讨的结果竟然是空白一片。 小白道:“今夜,我要皇宫内外,水泄不通,绝不能容许任何人从外强攻或偷闯进来。” 朱不三道:“这个相当容易。” 小白道:“对,太容易,也就是个中难以理解的关键。” 朱不三道:“妈的赶跑了一个白毛人,又来一个甚么天夭。” 小白道:“大师伯天夭武功犹在我师父盗圣之上。” 朱不三道:“倒不如我用病毒先把他干掉?” 小白道:“别小觑天夭。” 朱不三道:“咱们在禁宫四周布下天罗地网,任何人强攻进来只是送死,天牢不可能被攻破。” 小白道:“要是敌人早已混入宫中呢?” 简单的一语道破,众人跟朱不三一样,登时哑口无言,委实谁也没有想过,敌人是否已混入了皇宫之内。 小白道:“这三个月来,合共有多少新人入宫?” 太阴道:“回禀皇上,侍卫二百人,宫娥五百,还有当御厨、料理饮食等又有一百,大概一千人上下。” 小白道:“我不要大概,我要完完整整的实数!” 太阴道:“在下马上去查!” 说罢转身而去,不消一刻便已回来,脸上、颈项都是冷汗,显得甚是匆忙。 小白道:“答案来了没有?” 太阴道:“合共是九百七十八人。” 小白道:“要劫狱,大概八十人便够。” 太阴道:“敌人准备了七十八人。” 小白道:“甚么?” 太阴道:“先前在下命人去查,当中侍卫点算少了三十八人,宫娥少了三十人,剩下杂役又少了十人。” 小白道:“很好!” 太阴道:“但这七十八人都不知所终。” 小白道:“朱不三,你立即出宫,给我盯紧‘飞鹰帮’的飞鹰;黄狗,你去跟踪‘药世家’的药回春;连战,由你去留意‘巨鲸帮’的司空空,这三人有何举动,必须立即回报。” 究竟小白如何得悉“飞鹰帮”、“药世家”及“巨鲸帮”跟今夜劫狱一事有关? 即将登上皇位的小白,看来才智能力更胜往昔,总是不知从哪里得来准确情报。 朱不三在捉拿白毛人一役,已感到小白的非凡突然,当下不再犹豫,立即接旨而去,执行任务。 剩下的两位徒儿黄狗、连战,深知这一回是表现自己的大好良机,欢天喜地的接旨后便退出皇宫。 小白低头小心筹策,他绝对明白今夜万万不能有失,天夭这大敌对他威胁实在太可怖。 小白道:“万骨枯,天牢守卫情况如何?” 万骨枯道:“已布下天罗地网。” 小白道:“有信心保住不失么?” 万骨枯道:“我相信在下的锦衣卫。” 小白道:“很好,你来!” 轻轻在万骨枯耳畔说了一些命令,已白发苍苍的他竟一阵错愕,明显是被小白的话吓得心惊胆战。 小白道:“明白了么?” 万骨枯道:“清楚明白!” 佩服得五体投地的万骨枯,立即又转身退出“万卷经房”,执行小白对他的吩咐。 凭着超乎乎常人的头脑,小白战胜过大小无数决战,今夜敌人挑战,他绝对不可能退缩。这“小白皇朝”江山得来半点不易,不可能拱手相让,今夜天牢内的天夭,绝不能放走。 朱不三、万骨枯、黄狗、连战都离开了,“万卷经房”内就只剩下“天兵神将”太初等四人,和血霸王及将军。 小白道:“将军,你有何高见?” 将军道:“皇上的部署好出色。” 小白道:“但我仍是忧虑。” 将军道:“因为皇上曾到天牢跟天夭对话。” 小白道:“大师伯能力比我强。” 将军道:“真的吗?” 小白道:“我衷心坦诚的接受,大师伯在武功、智慧上,看来都比我胜上一筹。” 将军道:“敢问皇上,他现在身处何方?” 小白道:“天牢!” 将军道:“皇上呢?” 小白道:“当然是皇宫。” 将军道:“一个高高在上,掌握中土命脉,集天下荣华富贵于一身,一个只是被困的死囚,皇上却感死囚在自己之上。” 小白道:“哈……,将军果然是将军!” 将军道:“皇上中计了!” 小白道:“嗯,看来将军还是比我更冷静。” 将军道:“因为皇上当局者迷吧,若以才智论,将军又岂及得上小白大王呢?” 小白道:“少说其他,为啥朕已中计。” 将军道:“我相信诱惑皇上到天牢去,是天夭的一个局。” 小白道:“说下去。” 将军道:“只有皇上受伤,来劫狱的人才有机会扭转乾坤,皇上突然到天牢去看个究竟,原来是个精心安排。” 小白道:“解说得好精彩,也就是说,我从外面打采到的劫狱一事,并不一定真确,诱我去查个究竟,以“气伤剑”重创我,才是真正目的,这两方面敌人都成功了。” 将军道:“重创皇上身体是第一步,重创皇上的信心,才是敌人最重要目的。” 小白道:“将军,你的话愈来愈有趣。” 将军道:“皇上在天牢出来后,竟一再认定天夭在武功、才智上更胜过自己,这就是敌人要摧毁的真正目标。” 小白道:“天夭并不一定如此深不可测。” 将军道:“绝不能小觑天夭,他最少也是个失败的杀神,而皇上却是成功的王国建立者。” 小白道:“成绩而论,朕当然比大师伯更出色。” 将军道:“这也是他妒忌皇上之处。” 小白道:“他先要我感到自卑。” 将军道:“自卑也就是失却自倍,思想稍稍混乱起来,那便未能清晰理解眼前疑惑,让他有机可乘,越狱成功。” 小白道:“但朕却理出头绪来,并部署好一切。” 将军道:“真的一切也想得通透,天夭的诡计都一一识破了么?” 小白道:“我仍在疑惑中。” 将军道:“谁也不可能协助皇上,惟有你才是智慧才谋最出色者,皇上回复最强信心,才可能把敌人一切诡计识破。” 将军的话十二分正确、明白,小白就是小白,他从来未有在计谋上输过,谁也难以盖过他。 他必须自我省觉过来,回复十足信心,才可能面对大敌。 正说着气冲冲的万骨枯闪了进来,身上竟沾了点血,明显刚才已大战一场,杀了不少人。 小白道:“处理了没有?” 万骨枯道:“全杀光!” 小白道:“多少?” 万骨枯道:“二十八人。” 小白道:“可惜!” 万骨枯道:“皇上英明,他们都易了容,先杀了我的锦衣卫,再混在其中,好狡猾。” 小白道:“付出多少代价?” 万骨枯道:“死了五十人,伤了三十六人。” 小白道:“敌人都是精英。” 万骨枯道:“幸得皇上提示,否则这群混蛋今夜必定来个里应外合,攻破天牢。” 小白道:“没有活口么?” 万骨枯道:“战至最后一人,仍死命拼搏,不得不杀。” 小白道:“当中有何发现?” 万骨枯道:“他们都不停在笑。” 小白道:“笑甚么?” 万骨枯道:“笑皇上。” 小白道:“笑朕甚么?” 万骨枯道:“笑皇上好笨。” 小白道:“将军,看来这是敌人攻击我自信的另一方法。” 将军道:“还剩下失去踪影又混进了皇宫的五十人。” 小白道:“太元,你认为这五十人哪里去了?” 太元道:“皇上……,我想他们都躲藏起来,待今夜才出击、突袭。” 小白道:“五十人可能攻破天牢吗?” 太元道:“大概……机会好渺茫。” 小白道:“那就是说,这五十人只是个楞子,就连易容的二十八人也都是楞子,天夭刻意误导。” 将军道:“背后有啥真正目的呢?” 小白道:“就算是天下间最强高手,在咱们布下天罗地网之后要攻破天牢,成功也实在太难。” 将军道:“敌人不会愚蠢到如灯蛾般扑火。” 小白道:“天夭一定有后着。” 将军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故布疑阵。” 小白道:“甚至包括重创朕,也是个骗局。” 将军道:“甚么?” 小白道:“天夭要朕认定失去了自己,防守便阵脚大乱,引我更加努力去布防,也就把精神全投在设防、防守方面去。” 将军道:“他另有破阵越狱大计。” 小白道:“万骨枯,七层天牢内,已全锁住,内里再没有任何守卫了么?” 万骨枯道:“对,就是连苍蝇也不可能飞进去。” 小白道:“要是内里有啥破坏、变化,也就无人知悉。” 众人道:“啊!” 小白道:“真正的越狱破天牢大计,早在锁住天牢大门那阵子就开始了,快赶去天牢!” 小白终于回复强大自信心,识破天夭的越狱大计。 飞鹰跟丑丑的劫狱能否成功? 天夭可以重见天日么? 小白如何化解最大危机? 天牢之内,惊变已开始……。 第五十二部 地狱变 第一章一箭双雕情 人生,究竟最重要是追求甚么?财富、权势、智慧、武功、名誉?要是你已拥有以上一切,还能有更远大目标么? 也许人的一生之中,就是要去寻觅、追求你的所需、所欲,随着环境转变,人生经过不同炼历,你的所需,也会随着转变而更新,或是更多、或是进深,永无止境。 可是,却有很多事情,是人生中不能或缺的,但偏偏太多人不去追求,只陶醉于自己已掌握的物欲享受当中。 物欲享受、或吃或喝、色欲痛快,来得都是直接简单,不用思考,不必烦恼,都是满足官能的刺激,摸得到、看得到,绝对感受得到。 “他”,却缥缈虚幻,教人难以捉摸,没有“他”,看似并不致活不成。可是,若有了“他”,人生才会有看真正滋味,带出灿烂又可爱的“快乐”来。 “他”,就是爱情。 没有爱情,会缺乏很多人生的色彩。 可是虽然如此,却仍然有很多人不懂去追求这东西,不住的逃避,只因为爱情总是疑幻似真、高深莫测。 爱情,若能把“他”好好的掌握,“他”绝对能变成一种无坚不摧的神兵,比宝刀、古剑胜上千百倍。 这一点,梦儿很是明白、清楚,他绝对了解自己所处身的“位置”,要完全征服东方世家的两位公主,成为“罪十八岛”的领导人,利用爱情这神兵,看来就是最佳方法。 只是,梦儿的心,究竟真的这样想,纯粹利用,还是他在不自觉间,已真的爱上这两位才貌双绝的少女呢? 或许这个问题,就连梦儿也不太清楚。更麻烦的,是他自己也不愿意去解答这疑难。 要成为罪十八岛岛主,达到自己目标,就得先解除眼前的困境。 这困境,当然就是两位东方公主间的恩怨,两者同时对梦儿迷恋,偏偏又视对方为死敌。 东方心沉最痛恨心雪,不知怎的,老爹如何也不容她死去,这个臭丫头,就好像在自己身旁守候着,如心沉一旦倒下,她便趁机掠夺一切,故此必须先下手为强,折磨杀死地。 只是,过了两招,两女还是不分胜负,胜利的看来是梦儿,他正在享受着,全情投入一个“游戏”。 梦儿好懂得利用人心,一招挫败,斗心必然受损,只是得到梦儿的“奖赏”,重燃斗志,又再拼斗起来。他的奖赏好简单——热吻。 败下来了,被梦儿痛惜一吻,当下奋起再战。另一方败,同样的吻,斗志重新燃起,便毫不气馁再战下去。吻来吻去,两位痴情少女杀得筋疲力竭也末肯停下来。 转眼间已过了数十招,汗流浃背,两位东方公主已再提不起任何劲力,软瘫地上。 无论梦儿如何再吻他们,两人斗心怎样旺盛,也都是徒然。太累了,可惜拼斗仍未能分出胜负来。 梦儿见状,只觉心满意足。他就是要两位公主停战,否则自己又怎可能静心停下来?全因他所吸纳的功力,依然未尽消化,一直也只是勉强的支撑着。两女不住的拼斗,害他浪费时间,如今二人都疲极停手,梦儿便能集中精神吸纳五位门主内力。 把身子缓缓倒立,双手撑地,头下脚上,以助真气逆走运行,渐渐把功力消化、吸纳。 几下吐纳,丹田真气悠然畅顺,几位门主的体内好明显潜藏了一些他们自己也毫不察觉的“内功”,这些就是那老鬼要梦儿吸回来的“内功”了。 原来东方邪白昔日被擒时,于大战中知悉必然败下阵来,便以掌力轰向十门主,暗中把“吸星神鉴”之内功全数转移潜藏众人体内,教东方不平一百难以明解之余,不敢贸然痛下杀手。梦儿从东方邪白处学得“吸星神鉴”,依其吩咐,只要从十位门主身上吸回“内功”,“吸星神鉴”便能挥出最强真正杀力。 上一回的走火入魔,就是不停地受着东方心沉的滋扰,梦儿再也不敢胡来,静心努力吸纳、消化。 可是,上天却总是爱作弄世人,梦儿还须面对极大困阻。 两位东方公主,虽已筋疲力尽,但经足够的时间调息后,已回复过来,更且眼神都显示出一种不寻常的杀意。 纵身跃腾,疾步飞前,两位公主一同朝着梦儿扑去,竟要把眼前爱人杀个死得不能再死。 到底两女为何要把自己所爱的梦儿视为死敌呢? 只因在她俩心中,已清楚明白,两人同时深深爱上梦儿,再也难以自拔,生命仿佛已失去了自主权。 绝对不能让这种感觉蔓延下去,绝对不能。当调息过后,心沉、心雪都稍稍清醒过来,沉溺情爱中,必然带来严重后果,既然难以独占梦儿,惟有灭绝,免得心灵痛苦。 两女有着一样意决,二人心中虽存在着未能化解的恩怨情仇,惟是都暂且搁置一旁,待杀了眼前的冤孽后,再作了断。 爱你,太爱你,因此好想杀死你! 只是,以此刻梦儿功力,要杀他,又谈何容易? 如疯似癫的向梦儿杀去,毁灭所爱,免沉沦爱海,忍着泪水,不杀梦儿誓不罢休。 梦儿没有还击,更没有作出任何挡格,突然回身冲上去把两女双双拥抱入怀。 激烈纠缠,抱得紧贴,梦儿的心,不住在想,必须要令眼前的两个女人溶化,解除他们心中的恐惧,才能成功地踏上岛主之梦。 梦儿很是清楚,要彻底征服两女,就要令她俩变得驯服,一切顺从己意,而自己最能倚仗的就是爱。 两女仍然不住地轰打,左一拳,右一掌,只是梦儿依然强忍着,因他知道,要干的事情,看来就快成功了。抱得愈紧,身体相互贴得更亲切,大家就更能感受到“爱”,当爱溶化一切恐惧,谁也必然软倒下来。 痛苦、忍受、伤痛,也默默忍受。看来梦儿并非只是在功力上得到提升,他在“罪十八岛”的这段日子里,更学懂“手段”这东西。此刻的他,已渐渐成熟、渐渐懂得如何踏上成功的道路。 女儿家的心跳愈来愈急速,也就是说爱已教两女难以自制,挣扎渐渐崩溃。 成功了,梦儿他终于都成功了,只见梦儿一口吻向心雪,又再吻向心沉,吻得七情尽现,吻得淋漓尽致。 抱拥热吻,感受那随着呼吸的起伏,惶惑而乱了方寸的心跳,梦儿终于成功,成功溶化了两位东方公主。 太近了,相距实在太近了,被梦儿这样拥抱着,心雪与心沉根本无从着力,那种被占有的感觉,就只会来得更强烈。 旁若无人的吻、拥抱,教任何人也好陶醉,更震撼的,是那种完全体贴的配合。三人的浓情热吻,就像天衣无缝似的,多么的灿烂甜美、多么的完美无瑕。 暖意的传达,已把两位东方公主深深的醉倒,等待的,就只是从梦儿口中所说出的甜言蜜语。 来吧,骗我吧,随随便便胡说也好,我渴求那些幼稚却甜美的废话。 梦儿忽地运起内劲,两女只感到背后一片凉快,原来衣衫已被梦儿内劲裂撕碎散,整个背项从脖子以下到香臀,全没一丝半缕遮掩,滑溜的晶莹肌肤呈现眼前。 凉风吹来,两位公主禁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冷颤,心跳更是疾速,脸红耳热,惶乱万分。 那妄动的十指,竟从原来背项位置不住缓缓往下游动,指尖触及肌肤,带来一浪又一浪的搔痒。 谁被弄得痕痒都必然会挣扎,只是梦儿双臂牢牢的抱紧夹住二女,要挣脱又谈何容易。 十指犹如在背顶上妙舞,上上落落,不住的弄出好多花样来,突然同时一阵嘶叫惊喊,原来可恶的梦儿,竟让十指游走至两位公主的香臀之上,带来汹涌冲击的性欲渴求。 彼此的脸紧贴,乳房也压在梦见胸膛上,加上来自香臀的性搔痒,全身仿如虫蚀蚁爬,感觉蔓延不绝。 两位公主的脸容,七分娇丽、三分的艳,合上来就是十分的妖冶。胴体被搔得不住抖颤、扭动,像汪洋中的波浪,看似柔和,更且轻盈,却能教人淹死其中。 两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分一寸是正派的,秀发如同妖姬一样诡艳。任性不羁,刁辣凶狠,完全表露无遗。 只是手指或轻或重、或缓或急,不住的为两女带来迷疯了的欲乐,心沉、心雪的或笑或叫,一切反应,已确切的全被掌握。 梦儿桀桀的笑了起来,像一只秃鹰忽尔发出胜利笑声一样,充满自信,甚是自豪。 女人,就是天下间最刁蛮性子的女人,还不是要在他胯下臣服吗?反抗只是徒然。 梦儿再也不用奋力拥着两位公主,只因他们都被玩弄得全身酥软,就算要他们退开半步也不愿意! 真的任由发泄、处置了! 梦儿把两女的手拉起,交缠搭住,互相紧握,要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化解,从此二女侍奉一夫,多么美好呢! 和解了,这是一生中的第一次,两位东方公主,为着所爱的人化解恩仇,抛弃那无聊的自尊。 又再一次的证明,梦儿要干的事情,始终还是能够成功,只要他花点心思就成了。 他是笑梦儿,充满智慧的神人,不久之后,“罪十八岛”将完全落在他手上,一切也由他去差遣、命令。 有了“罪十八岛”,梦儿自然超越莫问,证明比他们都强! 梦儿转身离去,两女紧紧跟随在后,感受那成功换来的满足感,那种自豪的感觉,实在痛快。 可是,更大的考验正等待着梦儿面对,也许真正强者就是不可能得到安静。 一连串的马蹄声骤然响起,接踵而来的是一个又一个的黑影,马蹄声愈近,黑影愈密愈多。朝着梦儿直奔过来,犹如旱天狂雷一般的震撼,石土由崩裂转为塌陷,发出无数沙石爆碎之声。 梦儿见状,已明白对方必然是朝着自己而来,只是在“罪十八岛”上,又有谁能同时合并大批力量呢?对了,只有一个东方家主,这家伙震怒了,要梦儿立即去死! 已不容梦儿细想,难缠的一战逃避不了,收敛心神,准备疯狂厮杀,把眼前敌人杀个清光,便是唯一解决事情的良策。 数以百计的人如海浪涌来,场面真的相当壮观。 每一位敌人都骑在马上,急策疾驰,梦儿严阵以待,反扑迎来,毫不怯惧,冲入战马群中,回头一看,两位公主已失去踪影。 杀呀杀,斩呀斩,痛快呀好痛快,妈的你们这群乌合之众,跟已吸纳五位门主潜藏内力的我,又岂能相比?你们要死,我便赐大家一死好了! 只是,敌方人力实在鼎盛,单凭梦儿一人,或斩或劈或刺或削,转瞬间,梦儿已满身伤痕,血流披面。杀人愈多,自己也伤得愈多。 充满智慧的梦儿,嘴角带笑,笑容仿佛在告诉敌人,不知所为的战马杀阵,对他可毫无作用。突然再冲入战马群,三个起落,噢,竟失了踪影。 失去了梦儿,五位门主分别下令众门徒勒马而立,只因于人海之中,梦儿又逃得到哪里去?只要把马儿停住,令场面不再混乱,必然就能找到梦儿躲在何处。 门下弟子纷纷左顾右盼,却仍未见梦儿匿藏在哪里。忽然传来一声马匹嘶鸣,把众人都吸引住了。 马嘶声过后,其中一个骑士已受到严重重创,倒死于马鞍之上。 闷雷般的暴喝,伏于马鞍上的尸体显然被一破为二,一个满身马血的人影从马背中射出,直贯尸体而串射出来。 这个人影,当然就是梦儿。 聪明的他,深明自己处于劣势,竟以双手硬生生撕开马腹藏于其中,静待时机再破背杀敌出现,血流披脸,可怖得教人震惊。 浑身腥臭鲜血,杀意阴寒,犹如血魔化身一般,恐怖得可以。 梦儿身旁的另一骑士,被梦儿的恐怖面貌吓至魂飞魄散,竟不住的在颤抖,怕得要死。 已不用再说任何话了,就让梦儿来给你一个痛快的死吧! 一掌轰爆头颅,梦儿昂然站于马背上,显出非凡气势,犹如血魔降世,顿时把众敌吓呆。 疯狂厮杀,毫不留情,一边拚杀,双目狠狠盯住在马群后的两位公主,不住挺进,梦儿在告诉敌人,我要来夺回我的女人,你们挡得住我么! 一个又一个的敌人被分尸,杀出血路,终同时夺回两个女人。梦儿很明白,此刻占尽上风,但长斗下去,尚未彻底吸纳内功,败的必然是自己。 策马回头奔逃,梦儿必须摆脱追杀,找个安全地方来彻底吸纳内功,才能应战下去。 走至急流前,纵身一跃而下。 顺流而去,随着湍急的河水一直滑前,背后不久便传来杀声震天,数百骑已同时跃进河里,在后头追杀梦儿等人。 三人在前,百人在后,奔动急流登时杀气腾腾,加上水流澎湃,追兵不住狂叫,形成了急切的骇人疯态。 当人一旦陷入疯狂,正好是防备意识最弱时,这是小白教梦儿的作战心理学。 一手把刀狠狠插在水底,剑柄入土,河面只露出三寸刀锋,三人继续顺流任由河水冲走。 随后追杀而来的众人,显然预料不到梦儿在忙乱中仍能布下陷阱,一直随水流而下,冷不防追在最前的人被大刀破开,一分为二。 随后各人一个接着一个被割破开,后来的人看见前面可怖状况,好想躲避,但水流实在太急,惶乱中已到了大刀刀锋之前,只得以惊叫迎接死神。 不但功力提升,就连梦儿的智慧,也因着“需要”而提升,这就是从压迫中成长的最佳例证。 老人家倚仗的是“经验”,真正的经验就是急乱中面对死亡而未有死去,压力来了,却没有倒下,反而人急智生,掌握了个人的应变能力。未试过面对突然而来压力,应变能力便不会出现。 人急智生,但这句话却不一定能成立。太多的人当在急忙中碰上危难,只能垂手任由宰杀,他们都承受不了压力。 能“智生”者,必然是人才甚至奇才。 梦儿在危难中显出睿智来,叫敌人惊讶,叫两位公主衷心佩服,更重要的是他自己的自信心大大提升!—— 第二章急流血冲天 梦儿凭着其聪明才智,暂时化解了眼前危机。 藏于水中的利刀,导致五位门主的部下死伤无数,阻塞住河流。那些断折了的身躯,布满河流,鲜血染得水面一片嫣红,煞是骇人惊栗。 被杀门人愈多,梦儿惹下的仇恨便愈重。杀一个人,那人的朋友、亲人都视你为死敌,“罪十八岛”上,梦儿一下子便惹下大笔血债。 身上的功力虽仍未尽消化,但梦儿却好有信心,只要能避免跟五位门主正面交锋,他有绝对信心应付这一大群虾兵蟹将。 惟是五位门主亦绝非泛泛之辈,目睹梦儿奔逃,也就明白他在争取时间,必须先杀为妙! 要打破梦儿的如意算盘,最好方法就是先下手为强,逼梦儿接战。 “杀!”一声犹如号令叫喊,只见五位门主同时把手上兵器掷前,巧合插于梦儿身前。 或戈或矛,或铍或枪,各式各样的长兵器插于水中石上,正好截挡阻住梦儿冲前滑去之势。 跃身飞动而前,五位门主各自站在长兵器之上,犹似天神下凡,恰恰拦阻住梦儿。 梦儿只要再冲前六尺,下面就是高逾百丈的大瀑布,从四方八面涌来的河水,尽都汇聚倾泻而下。 隆隆巨响不绝于耳,五位门主分别占据五个重要方位。梦儿先让两位公主抱住急流中的一块大石,稳住身体,抵受水流冲击,继而面对脸上带着杀意如荒野觅寻猎物的鹰隼一样五门主。 运起才刚消化的功力,凝聚于丹田、心脉,再逼散至丹田下“中极穴”、颈下“天突穴”、肩头“云门”、“肩井”、“中府”,从而汇聚于“紫宫”、“中庭”、“关元”、“天池”四穴。 御阴阳五行之变,朝金、木、水、火、土各方吐纳,归出一股无形的暖流于体内游走。 对了,这当然就是梦儿把先前五位门主的功力消化,配合“吸星神鉴”心法,脱胎出来的无尚神功。 神功既已初成,梦儿毋须再恐惧眼前这五位门主,相信此刻的梦儿,就有着足够的实力与他们周旋。 几下真气吐纳,梦儿已不能再等待,发出夺命的第一招。 双掌置于胸前,运起气劲,徘徊旋动,生出一道旋劲,把身旁奔腾的河水卷起,化成一条张牙舞爪的水龙。 五位门主见状,不禁被梦儿的气势吓得一呆,惟是内心同样不停地盘算如何应对之时,亦同时明白梦儿的功力仍未臻精纯之境,只见梦儿在吐纳间还不住的有阻滞、困难便可察觉出来。 水龙卷至,五位门主依然气定神闲,其中的“贼赃”门主天津不凡更淡淡地道出一句令人不甚了解的说话:“我看,三寸吧!” 甚么?甚么三寸? 只见其余四位门主想了想,“骗大寨”寨主言无信抢先道:“三寸,我想大概相差不会多少。” 怎么了?到底他们内心正盘算着甚么呢? 令人费解的说话,梦儿听进耳里,心中升起了千万个问号。只是,大敌当前,又怎能分心。 梦儿所卷起之狂飙水龙,如一股逆流急升飞舞,张牙舞爪分向五方门主扑杀。 五位门主一掠而上,倏地攻下,五把长兵器破空划出,夹着阵阵生硬震荡破空之声。 五把长兵器似是急流疾风,从不同方向拂来,把水龙割破划开,完全藐视敌人力量的存在。 瞬息间在梦儿前后闪动了五十七下,水龙形态依旧,惟是姿态已呆滞起来,再也不见灵动。 原来正抢攻的梦儿身形陡地止住,僵硬不动。他消化所得来的功力,已接近吸纳的八成,怎么仍是如此不济? 下意识告诉梦儿,他必须先退后,避免五位门主杀力其锋,定下心神再与之竞战。水龙滞呆,就如万力被捆,新力如何能发,梦儿满身的弱点已暴露人前,足以致命啊! 退、怕、恐惧都是兵家大忌,梦儿心头稍怯,身上已传来一阵痛楚感觉,痛得入心入脾。 一条足有三寸长的伤痕,已狠狠的割在梦儿脸上。 梦儿终于明白,五位门主所说的“三寸”,意思就是要给梦儿留下伤痕长度,不多不少,一招下来就是三寸伤痕。 这伤痕代表着门主已控制大局,梦儿犹如被玩弄于股掌上的柔弱宠物,被杀已是必然,只在乎各门主的喜好而已。 “畸人店”的琪盈道:“七寸!” 其余四位门主齐声道:“好!” 甚么?七寸?若是留在梦儿脸上,定然是人生最大耻辱。 只可惜未能彻底消化之前吸纳功力,就这样被鱼肉杀死,梦儿所受的折磨岂不都白费? 妈的,好不甘心啊! 门主们这回的目标,已不是梦儿的脸,而是梦儿的手,一下疼痛,梦儿左臂上又多了一条七寸长的伤痕,皮开肉绽,好不吓人。 再击得手,众门主得势不饶人的作出更狂攻击,只听“色欲城”城主程欲大声叫喝道: “这贱种杀了咱们太多弟子,不能饶他,来吧,给他留下十八寸的凄厉伤疤。” 梦儿当下舞起河水,以水化剑,万缕红光同时剌出,反客为主的刺二百四十,削一百八十,斩三百七十,摇身如白鹤,长空拔起,以水剑破空击杀五门主。 各门主毫不怯惧,同时上纵追击,就在半空中以长兵器跟水剑拼个痛快,一下来便已交手百计杀招。 梦儿以攻为守,织出周密剑网,不住的在敌人身上划飞出鲜血来,作出最后挣扎。 “你已是砧上之肉,瓮中之鳖了,哈……!” “臭小子,看啊,力气已尽,虚脱的感受好可怖吧?” “投降吧,乖乖给咱们磕首谢罪!” “不,不要给小子偷生机会,我要斩断他四肢。” “梦儿,死亡来临了,哈……,对啊,多作反抗好了,一会儿后你气力殆尽,那便任由宰割,死得好卑贱!” 众门主不断对攻,也不断以说话来摧毁梦儿斗志,逼得对方在思想、精神上都陷入苦痛状态中。 那原先拟定的十八寸伤疤,大致已完成了,右手二寸、脖子三寸、左腿二寸、右臀四寸、右掌一寸、背项五寸、肩膊二寸,合成刚好十八寸,每一寸都在流血。 虽不是一道伤疤便十八寸,但这也足以教梦儿难受。他从来不爱痛楚,只有弱者才会被痛楚折磨。 当五位门主杀得兴起之际,梦儿突然发出一声低吼,一扭首,头上湿透的披发散落,面色急变如玄铁。 但,只要梦儿先下手为强,攻破这阵势,取得先机,此阵必然不攻而自破。 “轰!”的一声,原来梦儿积存内力,突如其来暴然只轰后一位门主——程欲。 猛拳之下,程欲俨如断线风筝,连翻几个觔斗,退势依然未止,狠狠的挞在地上,四脚朝天,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只见程欲胸前多了两拳凹印,每个拳印直径一样长达九寸,九寸加九寸又是十八寸,梦儿也回敬一样的十八寸伤痕。 虽然处于劣势中,梦儿仍不肯退让,你们杀我可以,但必须清楚,我的性命也要以性命来作交换。 未有受伤的四位门主皆得知刚才拚尽全力的梦儿,已是强弩之末,苦撑下去再也不可能。 四人同时衣袂震动,闪至梦儿面前,抢尽先机,犹如各人已分别撕下了梦儿四肢其一,置在口中,正要吞下。 梦儿脸色渐渐沉重起来,双拳紧握,额上不住的冒着汗,一滴又一滴的掉下来。 并不太惊心动魄的战斗,梦儿消化不尽先前五位门主的功力,难以全力发挥,只好面对死亡。 梦儿猝然倒退,他唯一的妙法就是逃。先抛下两女逃走,待十足消化内力后再作打算。 这绝对是好决定,只是四位门主在他后退之时,都同时把握了梦儿的破绽。 梦儿胸口同时被四位门主以脚重重轰中,加速了后退之势,同一刹那,门主等竟已落在他身后,利用梦儿倒退之力,同时凌空以腿力钻射向他背门,如锥摧心,梦儿痛得全身失去知觉,便飞堕向瀑布下。 身子下堕瀑布深渊,直插往崖下,只见水中泛起鲜血,从一小片化成一大片,染得通红。 水箭突然急劲射下,直插梦儿后颈,震得他全身惊弹,当然是上头众门主所为了,岂会让梦儿好过,不住的拍打下泻流水成水箭,如蝗劲射疾刺,也就不住的为梦儿带来痛楚。 血,不住的溅射出来,背后皮肉已裂烂一片,瞧得两位公主心惊胆战。血花弹射,血与水互相交缠,煞是可怖。 忽地河水怒吼,竟从下而上,逆射疾冲,急涌反吞噬向瀑布之上的众门主。 谁个能轰出更胜四门主之内劲来? 对了,下面只有一个笑梦儿,重创下的他,竟突然反扑、已虚脱的他,竟反噬对攻!? 陡然间形势急转,众门主当然大惑不解,一同被河水逆射轰得皮开肉绽,披血全身。 一下子奇变横生,梦儿的反击是毫不合理,完全在意料之外。 众门主在恍恍惚惚之间,已见梦儿站在大家身前,脸上煞白,青筋抽搐,如同恶魔降世。 原来乘着五位门主所攻下来的水箭,梦儿身上的一百零八处穴道遽然被打通,奇经百脉尽数释放,真气顺转,一瞬间也就把剩下未消化的二成功力也完全吸收过来。 此刻的梦儿,真正的是神功大成。 功力骤然提升,已凌驾在众门主合力之上,那憋了一肚子的怒气,要尽情发泄了! 梦儿只要再把眼前这五位门主的功力都吸掉,“吸星神鉴”便大功告成,他的功力就在东方家主之上,“罪十八岛”自然是囊中之物! 双手再运起旋劲,劲力吐纳,惟是这一次,感觉与前经已截然不同,内力澎湃得就连他自己也有点惊讶,真气满盈全身,每一寸肌肉都硬如金铁。 一声暴喝,梦儿气劲狂吐,五位门主当然意识到大难临头,其中只有程欲受了重伤,其余四人都舍命扑上前,无惧迎战。 梦儿大吼一声,旋震水浪成五水柱,挟浪涛之力注入内劲,水柱不住的旋动如钻,破射飞前。 门主以各自长兵刃拒挡,岂料如同螳臂挡车,不堪一击,兵器都立时炸得支离破碎。 众人脸上登时惊惧颤动,那些水柱已钻射破空,裂破出一大个缺口来,像要夺取甚么似的。 要来抢夺甚么? 哼,来夺命吧,咱们最重要的就是性命,来吧,杀我们吧! 大家都错了,水柱先贯穿众人身体,再捆缠住各人。当大家失去抵抗能力之时,梦儿便拉扯其中之一过来。 一掌轰向额首,当下爆裂溅血。梦儿把门主的功力缓缓吸纳,那潜藏着原属于东方邪白的内力,还有门主本身的内力,都一下子便全吸纳过来,涓滴不留。 旁边的东方心沉和心雪瞧得目定口呆,此刻的景象,直教二人惊喜交集,吸了五人功力已能提升不少,倘若十人内功尽融梦儿体内,岂不极之可怕? 一个又一个的门主被吸尽内力,变成烂泥一样瘫倒在地,跟可怜的废人无异,对梦儿来说,不杀他们就更为痛快。 只是相隔并不太长久的时间,同时吸尽十人功力,分别是九个帮派的十位高手,内力在梦儿体内又是乱冲猛撞,如野马奔腾,花了好一阵子静心盘坐,才稍稍定住心神,不致又再走火入魔。 梦儿露出禁不住的痴笑,他一直渴望武功突然急剧提升,这梦想终于达成,实在喜出望外。 他绝对相信,莫问必然难以在短时间内跟自己一样提升,他正正式式的在莫问之上,也就证明了自己实在比他更强! 携着二女的手,梦儿将他们带到一处破庙,再静心调息。只差一位门主,梦儿就能完全把东方邪白昔日的功力都占为已有。 二女坐于梦儿身旁,好生服侍,原来爱情真的可以教人彻底改变。 东方心沉与心雪,从小已积聚了很深的嫌隙,但此刻,她俩已愿意作出改变,为爱人而抛开一切。 过了一阵子,心沉向心雪打了个眼色,像是示意有话要跟心雪说似的。 二人步至窗前,心沉道:“姊姊,不若咱们跟梦儿一起远走高飞吧!” 心雪道:“不行,梦儿此刻正是站在巅峰,好想一试身手,成王成霸,他又岂可能愿意避走他方,甘享安乐?” 心沉听罢,不禁忧心起来,梦儿神功将成,必然会对付家主东方不平,一个是爱人、一个是父亲,而且,还有一个飞鹰,心沉极是矛盾,内心充满着挣扎。 就在心沉犹豫又痛苦思量时,突然背后传来一阵剧痛,待她回头察看,看见姊姊东方心雪手握着匕首,染得满手是血。 心沉的背后传来撕裂痛楚,东方心雪却露出一直隐藏起来的邪情笑态,仿佛在告诉心沉,你要死了!—— 第三章天夭魔妖法 天色已全暗了下来,夕阳透过大树叶子,教丛林活像陈旧又发霉,显得特别幽异。 小白轻身而来,翻过几栋石塔后的寺院,愈走愈觉幽深,愈来愈感诡秘,心下却依然保持着平静。 落叶声、鸟语声、风声……,一下子忽地都消失了,眼前的一望无际大树,竟都分别吊着、挂着、贴着、缠着用针扎着的许多许多布人、纸人、稻草人。 这些没有生命的人,一概不见脸容,但从大伙儿的身体夸张扭曲,尽可感到“他们”正受着极残酷惨刑。 没生命的家伙,不可能出来作恶吧,如此的对待,是顽童所为么?还是别有用心? 数以千计的“惨痛”受刑假人都以各种各样的方法系在树上,只有大树林中央的一个“她”,孤独端坐。 她,是神色木然的丑尼姑,幽灵一般的呆呆冷若冰霜。她的唇色发紫,似是死尸般紫得发白。 那一双眉又弯如刀,双目睁开,妈的,竟雪白一片,没见有黑色的眼珠儿。 这时天色昏蒙,突然数以千计、没有生命的大小“各人”鄱在跳舞,左摇右摆、上下跳动、旋转扭飞……不一而足。大家活动,是因为同一时间女尼奏起一丝丝空洞的琴声来。 像是哀哭着孤寂死亡的琴声,似远还近,非但打进小白耳朵之内,更且抚摸着他的肌肤。 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在感受那声音,犹如一层薄薄的纱,紧紧缠住身体、四肢,又不住的滑动。 琴音织成贴体轻纱,滑动得或急或缓,也就从而带给小白有时轻快、有时呆滞、有时畅乐、有时孤寂的不同感觉。 丑尼姑手中的琴古老又黑漆漆,只有几处点上火焰一样的鲜红,在暗黑的静夜弹奏,仿佛几朵鬼火不住的在跳跃。 鬼火舞,人也在跳舞。 丑尼姑忽地旋来旋去,转前转后的,整个人像个陀螺一样飘飘跳跃,小白平生从未看过如此美妙的舞姿。 她的云髻高高梳起,耳垂至脖子敞开,白得连玉坠子放上去都瞧不见一样。 身段修长美好,那苗条的浮幻身姿,像极人间仙子,顾盼生姿,从天家降下凡尘,要大家为她的绝艳而拍掌惊呼。十全十美的美态,偏偏配上一副奇丑的外貌。 琴韵从缓慢又古老渐变得轻快,融合那轻盈的曼舞动作,还有那琴音织成的薄纱,不住在小白身上擦磨。 从体外到体内,甚至是灵魂已彻底被勾引住,噢,原来丑八怪尼姑也一样能迷死人。 琴音突又转变得抑扬顿挫,飘忽无定,但音律荡漾着,悠悠的打进小白身体内。 心、肺、胃、肾、肠……,都一一随节拍跳跃,小白感到不妙,但那又如何? 他已未能乎复那动人心魄的波动了。 而那疑幻疑真的急舞女尼,眨眼间便如梦魇里的幽灵,漾着雪一样的寒光飘至身前,伸出那像雪玉一般白的双掌,轻轻在小白双肩上印了两掌,登时一双肩膊都如同结了一层冰一般。 小白迷迷茫茫中仍有着反抗意识,只是刺痛已由双肩上传来,两手再难以抬起。 更可怖的,是脑海里闪现一丝丝清晰的“思想”、“意念”,不住在呼唤,催促小白放弃挣扎抵抗。 “去死吧,别无谓抵抗,应该驯如羔羊,任由宰杀,一死便一了百了,豁达面对好了!” 心声在脑际间不住回响,小白的意志更觉单薄。丑尼姑从身上抽出一把明晃晃又亮晶晶的软剑,剑如灵蛇,张开血盆大口,要噬向已呼吸急促、心坎似有东西在砰砰地击撞的小白。 小白只好紧闭双目,抽剑拒挡,身子往后一翻,接连翻山十八尺外,足尖一点,又斜退三尺,然后再横跨出五步。 看不见那弥漫八方的杀力,但杀气依然,琴声愈弹愈急,丑尼姑就依着琴音杀来。 小白闭目不住在挡,大约十招被划伤一处,他心头更是混乱,丑尼姑怎可能既弹琴又挥剑? 弹琴要用一双手,挥剑又要一只手,老尼姑难道用脚来弹琴么?就算是,那她又如何能走路? 只可惜小白已闭上双眼,避免眼目迷惑。 专心一意的拒敌对战,只是内心太多疑虑困惑,教自己愈觉心思混乱,终按捺不住,睁开双目看个究竟。 小白要看一看丑尼姑的神乎其技。 他,终于看清楚了,因而心头剧震,心房几停顿下来,眼前的丑尼姑,竟有三条手臂,四腿在动。 丑尼姑忽然发出一声尖啸,随着尖啸的同时,双目发出一种罗刹一样的厉芒,嘴角还带着诡异耻笑。 小白胸口已重重被刺了一剑,鲜血登时如泉喷射,直飞而出,人已应声仆倒地上。 身体开始冰冷起来,小白渐渐失去知觉,大势已去,他无法再战,不能再反抗,绝对的任由鱼肉。 丑尼姑从优美绝伦的妙舞姿态中缓缓平静了下来,小白那失落又失魄的眼神,仍满是怯惧之意。 丑尼姑的三条手臂其一渐渐化成灰烬,四条腿的其二也一样,淡化飘散,回复“合理” 样式。 转啊转,变啊变,转动的同时人也在变动,丑尼姑好快便变成一位百岁老翁。 老翁先替小白封穴止血,淡淡地蹲下来道:“这就是你大师伯的绝世神技——‘心魔妖法’,实在极之可怖!” 小白道:“我就连一招也抵挡不了。” 老翁道:“由此可见此种武学之杀力强横。” 小白道:“天下间有谁可破此‘心魔妖法’呢?” 老翁道:“绝对自负自信者。” 小白道:“何解呢?” 老翁道:“只有绝对自负又自信的人,才不致产生恐惧,才不会被迷惑,面对妖变仍能从容斩杀。” 小白道:“大师兄横刀、二师兄名剑又或我爹笑三少及四师兄刀锋冷,有可能是破‘心魔妖法’的人吗?” 老翁道:“傻孩子,他们的自信都不比你强。” 小白道:“但我却败下阵来。” 老翁道:“你的自信只是未达至升华阶段吧!” 小白道:“如何方可能升华?” 老翁道:“登基为王。” 小白道:“甚么?师父,你以为像我这般人世未深的小子会当上皇帝么?哈……” 老翁道:“哈……,我盗圣该没看错,只要你愿意,有一天你定然会登基为王,拥有最强大的自信心。” 小白道:“那个时候我便能破败师伯的‘心魔妖法’?” 盗圣道:“不一定!” 小白道:“为甚么啊?” 盗圣道:“因为你大师伯仍未死。” 小白道:“那又如何?” 盗圣道:“一个未死的人,仍会不断练武、不断上进、不断提升,当你成为皇帝,他的‘心魔妖法’已不知提升至哪个层次。” 小白道:“但愿他早点死去。” 盗圣道:“他死不了!” 小白道:“可在江湖上却从未听闻他的事迹啊!” 盗圣道:“因为你的三位师兄跟为师一同在部署多年后的一天,突袭下擒住了他。” 小白道:“怎么不当下宰了大师伯呢?” 盗圣道:“因为我阻止。” 小白道:“甚么?” 盗圣道:“咱们干了一些好卑鄙的事,几经辛苦才擒住了那家伙,问心有愧,杀了他难以面对天理良心。” 小白道:“一定要囚禁住他。” 盗圣道:“永生不会放出来。” 小白道:“很好!” 盗圣道:“这只是个主观愿望,客观现实是你的大师伯太强,如何锁困也不一定能困得住他。” 小白道:“我既要闯荡江湖,也许有一天便会碰上这位大师伯,他就是我最大敌人。” 盗圣道:“你应该有资格成为他的敌人。” 小白道:“依师父观察,我成长以后,可能战胜、压倒他吗?” 盗圣道:“机会好微。” 小白道:“多谢师父提点。” 盗圣道:“别忘记,他日有可能碰上这可怕的家伙,不单必须留意他的武学修为,更要小心他的攻于心计。” 小白道:“比我还聪明么?” 盗圣道:“绝对不比你愚笨。” 小白道:“看来真的好可怕!” 盗圣道:“从前师父只有两个徒儿,我是盗圣,醉心偷窃,连最强的武功也是偷别人的,是为‘盗武’。师兄不一样,他被称为武尊,在智慧及武功修为上,都青出于蓝,当然压倒我。” 小白道:“明白了。” 盗圣道:“小心他还有个好出色的徒儿——胡混!” 小白道:“别紧张,或许到徒儿他日长大成人,又或出人头地,大师伯已作古,长埋地下矣。” 盗圣道:“他大概有二百岁寿。” 小白道:“甚么?” 盗圣道:“你真的碰上他便会明白。” 小白道:“我碰上他以后,一定要问他取得甚么长生灵药,二百岁命,太过长吧?” 盗圣道:“他的敌人都比他早死。” 小白道:“好有趣的人物。” 盗圣道:“记住了,他是你大师伯天夭!” 小白道:“天夭,好一个充满杀气的名字。” 盗圣道:“记住,他必然恨你入骨,要杀你泄愤。” 小白道:“因为我爹等三大盗帅联手擒下他?” 盗圣道:“还因为你将成为天下无敌高手,更有极大可能成为皇帝。” 小白道:“他好爱杀皇帝么?” 盗圣道:“他恨透三大盗帅的后人,你得到荣华富贵,天夭更渴望摧毁,教你一无所有。” 小白道:“恨意好重!” 盗圣道:“杀意更重!” 小白道:“我会记住师父的这一番话。” 盗圣道:“必须记得清楚确切,半点不能含糊。” 小白道:“天夭,大师伯天夭和他的‘心魔妖法’。” 盗圣道:“还要记住,天下间任何武功,如何惊世骇俗也一样,总有他的破绽。败下来,只因为找寻不到他的破绽,又或是对方掩饰得好而已,这个你必须明白。” 小白道:“徒儿清楚明白了!” 以上的情节,发生在距今二十多年前。 小白追随盗圣习武的某一夜,发生了如此可怖的事。在他几乎把大师伯天夭的一切都忘掉时,对方终于出现了!—— 第四章昔日今日情 “皇宫”中“万卷经房”灯火通明,这里是小白应付今次重大危机的总指挥部。 他先后派遣了朱不三去盯紧飞鹰,徒儿黄狗及连战则去跟踪“药世家”及“巨鲸帮”的药回春与司空空。 这些都是小白扮作丑丑时,从中得悉会进入皇宫劫狱的重要人物,只可惜他的部署全然白费。 朱不三未及傍晚已回抵“万卷经房”,他竟然未有执行圣旨,把飞鹰的一举一动亦步亦趋的追踪、回报! 小白瞧见朱不三没精打彩的气冲冲回来,已心知不妙,说道:“怎么啦,飞鹰已失踪了么?” 朱不三叹了一口气道:“大概可以这样形容,只是……我实在不可能再盯住他。” 小白道:“为甚么?” 朱不三道:“他离开了‘剑京城’?” 小白道:“甚么?” 朱不三道:“飞鹰领着大约三十人,先在长街四周走动了一阵,入夜之前便突然从西门出了城。” 小白道:“你再要追踪,便必须离城。” 朱不三道:“我离开了,皇上身旁便少了一员猛将。” 小白道:“一定是敌人劫狱部署之一,既可把朕的最强亲信都引离皇宫甚至皇城,又可以制造他们不在‘剑京城’的证据,朕就算追究下来,也难以对他们入罪。” 朱不三道:“我选择了放弃追踪,便只好先赶回来。” 小白道:“还有发现甚么吗?” 朱不三道:“原来皇上未正式登基已作出许多部署,以防万一。” 小白道:“你发现了马虎。” 朱不三道:“他竟然是重要棋子,我真的有点震惊。” 小白道:“飞鹰的‘飞鹰帮’是‘剑京城’内最神秘又最可疑,更且拓展最快的帮派势力,防人之心不可无。” 朱不三道:“我只是在想……皇上有预防马虎也有一天反叛为敌么?” 小白道:“理论上必须预防。” 朱不三道:“实际上呢?” 小白道:“实暩上朕不能公开详情。” 朱不三道:“我就是太明白,因此有点忐忑。” 小白道:“哈……,朱大头,你难道怕朕连你也不信任么?” 朱不三道:“这个我好应该考虑清楚。” 小白道:“朱大头,咱们多少年朋友了,多少回出生入死,朕不可能怀疑你吧?” 朱不三道:“但朱大头始终是人。” 小白道:“你认为只要是人,便应该怀疑。” 朱不三道:“当然。” 小白道:“哈……,那朕应该许多年前便怀疑你。” 朱不三道:“但许多年前,皇上仍只是小白,今日的你,却是九五之尊,压在千万人之上。” 小白道:“身份有变,一切也会作出相应变化,朱不三,这就是你认定的‘真理’么?” 朱不三道:“从前不是,昨天开始便改变了想法,认同了作为皇上必然会变,变得再不是从前的小白。” 小白道:“放心好了,朕跟朱大头的关系永远不变。” 朱不三道:“真的么?” 小白道:“当然。” 朱不三道:“从前的小白,绝对不会有啥隐瞒我,只要朱大头问一句,小白一定答得清清楚楚,令我必然满意。” 小白道:“今天也一样。” 朱不三道:“多谢皇上赐予神药救我孩儿朱小小。” 小白道:“你有疑惑未解。” 朱不三道:“皇上怎可能得悉我已发现了白毛人踪迹呢?我独个儿把京城四周方圆百里地搜个天翻地覆,偶然下才得知苦乐儿及内子被困山洞,急不及待带兵营救,皇上却竟突然现身。” 小白道:“朱不三心底下还有啥疑惑?” 朱不三道:“我想了许久,发现只有一个可能。要是皇上在我的亲信里,有着一些预先布下的侍卫又或高手,也就可以及时用最直接方法,通知皇上到山洞去截杀白毛人。” 小白道:“这个想法好合理。” 朱不三道:“依此推论,若然在下亲卫军中有皇上秘密部署的人,就跟皇上派马虎入‘飞鹰帮’当卧底,看来没啥分别。” “相同的,是反映出原来飞鹰跟本官大致都一样,未有被皇上投以绝对信任,皇上一直在怀疑本官。” 相当精彩的推论,小白在朱不三未诉说清楚前,大致已明白了他的“理据”、“结论”。 朱不三是小白最亲密战友之一,彼此从不怀疑对方的甚么,向来都是绝对信任。惟是在拯救苦乐儿二人一役,小白的不能解释突然出现,实在太过离奇,不禁令朱不三对小白跟自己的关系有着解不开的疑惑。 他实在不希望心底下有丁点怀疑小白不信任自己,只是事实摆在眼前,除了亲卫军中有小白布下的卧底,疑惑实在难以合理解释,朱不三愈想愈是混乱。 该是小白坦诚朱不三解开疑惑的时候了,可是朱不三却不等待这时刻来临。 朱不三道:“请皇上不要勉强解释。” 小白道:“为甚么?” 朱不三道:“算是朱大头太笨,有所误会好了。” 小白道:“朱大头,你认为朕不可能有令人满意的合理解答。” 朱不三道:“算是皇上有口难言好了。” 朱不三说的原来就是真相,小白乔装化为丑丑,这是他暗里在民间查访一切的身份掩饰,岂可随便公开秘密。 有口难言是真相,但好可惜大家期盼的答案并非如此简单,小白为了隐瞒丑丑真正身份,必须避开朱不三的疑惑。 小白道:“朕在适当时候便会说明一切。” 朱不三道:“谢主隆恩!” 最后这一句向皇上表示感谢,明显已是对皇上小白有着好多不满,又或是对自己不满。 小白最终也默认了双方关系已有变,从前彼此可以推心置腹,无所不谈,今天,却是再也没有这种可能。 丑丑的身份绝不能揭破,因为当中还关系到跟天意、天心姊妹俩的一段浪漫情感。 小白是二女死敌,丑丑却是两人最亲密朋友,小白是丑丑,丑丑也就是小白,如何能“有理说得清”? 无可奈何之下,小白只好淡淡道:“朱不三,朕身为一国之君,统一了江山,但要干的事实在太多,彼此之间有好繁复关系,一时真的不可能细说个明白,请你别胡思乱想好了。” 朱不三道:“谢圣上教训!” 口里所说的当然跟心中所想南辕北辙,毫不协调。只是朱不三实在不可能质疑小白,一切矛盾埋藏心底便是。 小白也禁不住在内心深深叹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此刻的他大概最清楚感受得到了。 只是眼前最大压力是来自天牢内可能越狱的天夭,有关跟朱不三的关系,还是先搁置下来好了。 朱不三追踪飞鹰失败,两个徒儿黄狗、连战又如何? 答案是两人都一身披血,拖着疲乏的身躯回到“万卷书房”,从两人眼神中,可清楚他俩都任务失败。 黄狗道:“禀告皇上,咱们都给皇上命令追踪的两帮派主脑人甩脱了,再也找不到影踪。” 小白道:“原因?” 连战道:“在追踪了一阵子后,我俩竟然在长街相遇。” 小白道:“这就是说,‘药世家’跟‘巨鲸帮’都同时在‘长街’聚集了大批手下。” 黄狗道:“两个帮派竟原来展开大厮杀。” 小白道:“刚巧是今天决杀?” 连战道:“突然四方八面都冲出了许多许多的两帮派人马,个个抢杀,人人不怕死一样,杀得日月无光啊!” 小白道:“因此达四周的人都卷入杀战中。” 黄狗道:“我俩为了保护自己,只好动手争战。” 小白道:“这正好给予两位帮派主脑人乘乱离开‘剑京城’,也离开了朕的观察范围。” 继朱不三执行任务失败,黄狗、连战也一样,让目标人物消失无踪,再也难以得悉敌人继后部署。 此时,万骨枯和太元、太极、太初、太阴合共五人亦已赶回“万卷经房”,一样的汗流浃背、一样的惊恐惶惑。 万骨枯道:“禀告皇上,天牢的大门由内被重重反锁,一时间难以破开闯进去。” 原来小白得悉天夭不住在故布疑阵,最终是要在七层天牢内展开越狱大计,命万骨枯等五人前赴看个究竟,答案真如小白所料,天牢已被内里的囚犯占有了。 小白道:“有啥方法能轰开天牢?” 万骨枯道:“内里不开锁,要强行破开,惟有倚仗强横内力。” 小白道:“皇宫中谁具如此能耐?” 众人面面相觑,都未敢有啥答案说出来。 小白道:“答案只有一个,看来就是大师伯也算准的,只有朕能轰开天牢大门,只是,这样一来,朕的内伤便更重。就算闯了进去,碰上天夭,看来也只有死路一条。” 将军道:“皇上实毋须冒此大险。” 小白道:“将军有何高见?” 将军道:“咱们死守住天牢,那就万无一失了!” 小白道:“真的么?万骨枯,你来解释一下吧!” 万骨枯道:“臣遵旨!这‘天牢’在大约八十年前建造,从来未有人能越狱成功,困在内的死囚,最终都老死狱中才被抬离。但深藏地底七层的‘天牢’,究竟是否另有地道、暗室,谁也不敢肯定。” 小白道:“飞鹰等明明是决定劫狱,惟是事到临头却全然失踪,加以他们竟早有提防,轻易摆脱追踪,更说明敌人经已明白朝廷有了部署。正因如此,咱们在宫中的布阵,他们必定清楚。” “依常理,飞鹰等该不会笨得直闯禁宫,有关劫狱一事,大概好应该在隐秘的地道进行。” 将军道:“若然皇上推算无误,那天夭就必然能破牢逃出去,但反锁天牢大门又为了甚么?” 小白道:“是为了要集中力量轰破困锁他的铁墙。” 将军道:“力量是来自……?” 小白道:“朕也不大明白,惟有让朕亲自轰破天牢大门,直闯天牢,答案才会显露出来。” 休息了一阵子的小白,谈吐中仍见运气未畅顺,但他已急不及待,领着众人直奔“天牢”。 只有他才具有破开大门的惊世内力,看来天夭就是要逼他付出此代价,小白终于作出决定。 小白道:“大师伯,小白再来见你了!” 穿过满是御林军守护的“天牢”,小白、朱不三等都小心翼翼,究竟内里七层地下的天夭破牢而出没有呢? 深吸一口真气,全身衣袍鼓胀,双掌一下子变得血红,掌风劲力如排山倒海,分涛裂壑地涌向大门。 大门被轰得应声凹裂,扭曲变形,虽没有破开,却裂出了三尺阔的一道空隙来。 劲力强横,声震入耳荡心摇魄,瞧得一众御林军莫不目定口呆—— 第五章不悔九宫阵 月移中天,犹似明镜在上,清辉如画,洒在皇宫的“金水河”上,宛如新沐,教人出奇的欣赏。 只可惜今夜稍有不同,整个皇宫内没有一人再有闲情逸致去欣赏银轮四射的明月,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 前所未遇的大敌,或许就会在今夜降临,莫测高深的他,名叫天夭,是皇帝小白的大师伯。 小白大王率领众心腹,直闯“天牢”第七层,那里还困住一百二十九名死囚,其中之一,就是扬言必杀小白。把他的江山碎毁的天夭,武尊天夭,已在“天牢”久候贵客。 小白大致已推测明白,一切都只是心理骚扰,秘密关键是在“天牢”之内。 天夭一定预早计划好在今夜越狱,惟是牢不可破的铜墙铁壁,他究竟如何能破开呢? 已困了足足四十年,这四十年来也未能破牢,为啥今天可以呢?天夭这些日子究竟如何筹划越狱大计? 小白终于碰上在智慧及武学修上都凌驾自己的神人,但他已回复自信。就算是十八年前,他初遇余律令,对方一样在自己之上,但小白凭着无比信心,猛然提升,一样能压倒对方。 已许久未遇过如此教小白兴奋的敌人,从“天牢”的第一层到第七层,每一步逼近,把一切再仔细琢磨,反覆思量,小白已想通了一点东西,好想印证一下。 伴随小白的将军、血霸王、万骨枯、朱不三、太元、太初、太极、太阴及连战、黄狗等,已全神备战,急急赶步向第七层去。 小白道:“咱们一同来斗智。” 朱不三道:“哈……,难得小白大王回复嘻笑轻松本色。” 小白道:“太紧张只会令思绪闭塞,来,各位先猜一猜,第七层下面的情况究竟如何?” 朱不三道:“我先来猜,大概天夭已破牢而出了吧?” 太初道:“朱大人,天夭如有此能力,应该早已破开铁墙,又何须等待今夜呢?” 将军道:“那就证明天夭已部署许久,只有到了今天才是良机。” 小白道:“也许不一定是‘机会’关系,而是跟实际上有关连。我们要先假设到了今天,实际上天夭才能破牢越狱。” 太元道:“对了,那家伙在牢内一直苦修更上乘武学,到了今天才能破铁墙。将军道: “荒谬!” 朱不三道:“哈……,将军又有何高见?” 万骨枯道:“将军只是指出大家对囚牢内的天夭情况太无知吧,昔年三大盗帅拚死擒下天夭,囚于牢内时已特制锁死天夭全身大穴的‘金玄环’,他绝不可能破开。” 太初道:“难怪天夭只能以‘气伤剑’对付小白大王,原来那家伙四肢根本动弹不得。” 将军道:“由此可见,劫狱是必然的事。” 朱不三道:“只是飞鹰等人就算能偷进‘天牢’,以他们的内力,又岂可能破开铁墙?” 小白道:“要是破铁墙的人不是飞鹰一伙呢?” 朱不三道:“那还有谁人具此等惊人力量?” 小白道:“‘天牢’自‘武国’名昌世驾崩以后,一众死囚不是被迫囚困终生吗?” 朱不三道:“那又如何?” 小白道:“为了方便管理,这些‘死囚’从那天开始便一同囚于第七层牢内,也就是从此踉天夭困囚一起。” 朱不三道:“对啊,对啊!” 小白道:“天夭四肢都不能动,但偏偏嘴巴可以说个不停。” 朱不三道:“明白了,明白了!” 非但是朱不三,就是剩下的众人,也登时醒悟,小白在言谈间终于教大家理解个中道理关键,亦同时证明,小白的确已回复顽强自信,再能解破天夭大敌的谜局。 小白道:“这些日子以来,天夭应该每夜都以口述教导一众死囚,要他们每一个暗自苦练,提升武学修为。” 将军道:“合共一百二十多死囚,若同时提升功力至顶点,再联合出击,破开铁墙就大有可能。” 朱不三道:“对了,对了,妈的真狡猾,难怪用尽方法引我们去死守‘天牢’,那样就可以让他们在第七层为所欲为了。” 小白道:“大家千万小心。” 万骨枯道:“皇上,我一定不可能让天夭越狱。” 小白道:“尽力而为吧,千万别太勉强!” 在小白的诱导下,各人终于揭破天夭密谋之秘,只是大家又能否及时阻止越狱呢? 第七层“天牢”内,有着一股霉烂腐湿的气味,尽头处是一些以铁砖、铁栅筑成的小房间。 每一“房间”都应该有着不同的死囚困于其中,只有变成尸首的那天,才有可能被拖出去。 死囚被困得人,身上袍服破破烂烂,头上染满污垢,又长满虱子,更且透散阵阵恶臭。 他们的手脚,脏得犹如牛粪一样,双目无神,大家的习惯动作都是手不停在搔乱发。 小白已是第二回来到这里,但跟不久前的情景已是截然不同,百多个死囚,竟一一离开了囚禁的“房间”。 原来狭窄通道,从门口到天夭的囚牢,都堆满了死囚,人人头下脚上,都在努力运气提升功力。 唯一令大家松了一口气的,是天夭的囚牢那道厚铁墙未有破开,也就是说小白们正好及时赶到。 天夭道:“哈……,好师侄,真不愧为统一江山的智者。” 小白突然转身,以背向着天夭方向,才开口说道:“你好啊大师伯,小师侄幸而还未被你骗倒。” 天夭道:“怎么要背向大师伯呢!?” 小白道:“这个当然了,大师伯的‘气伤剑’太厉害,反转方向,便不致被对冲的气所伤。” 天夭道:“啊,原来师弟盗圣早已把避‘气伤剑’之法传授,难得啊,看来我的一切武学在小白你掌握之内了。” 小白道:“我只想掌握你的去留,只要大师伯继续留在囚牢内,朕的江山便天下太平。” 天夭道:“你认为挡得住我合共一百二十八位弟子么?” 小白道:“只好尽力而为。” 天夭道:“为了拯救为师,大家都吃了不少苦头。” 小白道:“更且练成‘生死天网不悔九宫大阵’。” 天夭道:“小师侄好眼力啊!” 小白道:“两仪四象的生克变化,窍妙无穷,玄幻奥奇。今夜小师侄便来领教,试闯破阵。” 天夭道:“如何破法?” 小白道:“一二八人,分成三十二为风、三十二为雷、三十二为雨、三十二为电,风雷杀伐主攻,雨电山崩主守,正反七七四十九变,借力打力,着力化方,互相补足,便成不休之力。” 天夭道:“好呀,师弟的徒儿中,就以你悟性最高。” 小白道:“只是‘生死天网不悔九宫大阵’玄机在乎‘圆’,天圆地圆,圆而顺,顺自然畅,畅杀无尽而力不竭,我看这一百二十八位死囚,已练成真正的阴阳大圆。” 就在小白跟天夭对话之时,朱不三等十人都细心留意众死囚所构成之阵法。 只是看来看去,仍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甚么天圆地圆,除了头颅是圆,着实瞧不出个甚么圆状来。 朱不三大声喝道:“圆也好,方也好,我先入阵杀他妈一、两个混蛋,挑那屎虫就不信我朱大头比不上这群臭虫!” 朱不三一跃飞前,倏然出手! 小白也无法延缓朱不三的冲动,禀性就是如此,加上朱不三已贵为大官,现在的他比过往更是心浮气躁。 白毛人他尚且未怕,这些又臭又呆的死囚,说甚么能组成“生死天网不悔九宫大阵”,他内心实在不大了了,也就先下手为强,一动手,全身衣衫就像狂飙怒涛般却无声无息地涌卷过去。 朱不三的武功极高,绝学“病态”更已达至昔年病魔一样,可凭意态创招杀敌。 病毒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掀动劲风拂向一百二十八死囚,懒理甚么大阵。 只是朱不三跃入人群中后,登时被不住团团旋动的一百二十八死囚围住困死。 自身所散射出去的病毒,虽一一潜入死囚体内,惟是急速疾走的各人,待病毒入体,当下逆方向又急行,以“颠倒乾坤转移大法”,把病毒好容易使反过来逼出体外。 朱不三正欲强攻,忽觉耳鸣心悸,头晕目眩,更觉心跳数倍加速,竟难以发劲杀人。 小白道:“此为‘生死天网不悔九宫大陈’之‘圆玄’,玄在目,错在信眼前所见,朱不三,快闭目!” 依小白提示,朱不三紧闭双眼,果然心跳、耳鸣、头晕等可怖感觉骤然消失,也就当下心神大定。 但失去目力,看不见身旁敌人,要拒敌进攻,就只有凭耳辨四方了,朱不三自然又陷入困境。 小白道:“快进入大阵助朱不三!” 一声令下,在旁九大高手均纵身跃入阵中,当下闭目迎敌,斗个难分难解,一时鼓声震天! 阵内变得尘霾障目,腾挪卷舞,朱不三等感到如同置身大海洪涛万里之中,飞旋猛动的气动在身旁急速疾转,不论如何拳打掌击,但轰中的只是气旋,却未能触碰任何人。 小白道:“大师伯好厉害。” 天夭道:“此阵只是雕虫小技,小师侄怎么还未破阵呢?” 小白道:“因为我还有揣测。” 天夭道:“要向大师伯讨教么?” 小白道:“怎么要练成此‘生死天网不悔九宫大阵’呢?” 天夭道:“要杀你!” 小白道:“这个只是‘守阵’,却不是‘攻阵’。” 天夭道:“有分别吗?” 小白道:“‘守阵’在于困敌,只要敌人不闯过去,便是‘死阵’,跟主动杀敌的‘攻阵’刚好相反。” 天夭道:“小师侄看来又有领悟。” 小白道:“原来大师伯还在拖延时间。” 天夭道:“何以见得?” 小白道:“因为大师伯最终目的是要利用众死囚合力破开铁墙,偏偏摆成‘守阵’,必然有苦衷。” 天夭道:“真的吗?” 小白道:“对了,这一百二十八人的修为,是还差一点点才能达至巅峰,大师伯拖延,为的是要大家再用尽时间,作最后提升,再联结功力,才百分百可破厚铁墙。” 天夭道:“小师侄真的太过聪明!” 小白道:“看来我要动手了。” 天夭道:“你破得了此‘生死天网不悔九宫大阵’么?” 小白道:“原来是可以的。” 天夭道:“但被我‘气伤剑’重创后,便力有不逮了,哈……!” 小白道:“大师伯,你困在‘天牢’已久,不知道天下已起了不少变化,其中有一些新鲜事物,就是‘生死天网不悔九宫大阵’的克星!”—— 第六章血舞新生命 博弄阴阳生克五行,倒转八卦! 参天象地,易理合混,借力反挫。 入阵孤军,束缚困死,退无路,进无从! 朱不三等陷入“生死天网不悔九宫大阵”中,阵乃质定形虚,教入阵者心生幻象于目,继而心生诸念于思想。 神怪仙佛、恐怖厉鬼、无量杂念,一下子充斥着朱不三等人脑海,就算闭目也清楚可“见”。 更且一百二十八人如飞蝗愈转愈急,整个大阵好快便结成圆球,天圆地圆,无缺无憾。 外不能攻破,内不能破开,困在阵内者,最终抵受不了从心内膨胀之压力,必脑浆迸裂而亡。 小白眼前只是一个庞大的急旋人球,人影乍合倏分,寒光陡闪,要破阵又谈何容易! 天夭道:“小师侄,你真的有把握破阵?” 小白道:“太容易!” 天夭道:“你手握的神兵是甚么?” 小白道:“就是四十年前未出现的新鲜东西。” 天夭道:“如何称呼?” 小白道:“神风笑!” 轻轻抛出,已燃点了的“神风笑”,就在一百二十八人的“生死天网不悔九宫大阵”外爆炸,登时炸出动魄惊心的惨嚎三人炸得血肉模糊,支离破碎,死在当场。 阵,跟其他联合力量的方式有好大分别,阵愈是高深,连结成阵的人便不可能缺一或二。 一百二十八人死了三人,还有一百二十五人,但大阵便骤然崩溃,半点功能也不再存在。 天夭道:“好!” 小白道:“只可惜大师伯处境便不太好。” 天夭道:“这个当然。” 小白道:“看来大师伯越狱不成了。” 天夭道:“何以见得?” 小白道:“师父曾告诉我,大师伯从来不爱有‘多余’的人或事。” 天夭道:“一百二十八人,必然是我需要的完整人数。” 小白道:“对,死了三个,也就不可能有足够力量破开铁墙。” 天夭道:“这揣测好有道理。” 小白道:“我会把这些死囚都跟你隔离。” 天夭道:“甚至把他们杀掉,一了百了。” 小白道:“大师伯,‘天牢’永远是你的家。” 天夭道:“有百分百信心吗?” 小白道:“朕得到最后胜利!” 天夭道:“还可能有出错或计算错误么?” 小白道:“大概没有。” 天夭道:“敢肯定吗?” 小白道:“肯定!” 天夭道:“哈……,小白,你又输一仗了。” 小白道:“未见得哩!” 天夭道:“你再输就是表明你始终比我棋差一着。” 小白道:“我在等你解说。” 天夭道:“不必,看便好了。” 那剩下的一百二十五人,竟突然再飞跃卷成一个大球体,转动之快比先前更甚,一下子便散射出炙热之气来。 如巽地风雷,冲涛裂浪般击出山石崩裂之力,飙轮电漩间击在铁墙之上,教小白等人都浑身血脉震痛,飞激怒涌。 太初、太元、太阴、太极及黄狗、连战等六人,内力稍有不及,登时被震得眼前金星四冒。 小白阻止不了,只能苦笑一下。 那一百二十五名死囚,每一个都被反震重创倒在地上,暂时失却战斗力,但他们的重大任务已完成。铁墙被狂力轰出了一个大洞,内里的天夭,已能重见天日。 更令小白忧心的,是他好清晰闻得一些玄铁堕地声,也就是说,原来锁住天夭的“金玄环”,已跟铁墙一样,被一百二十五名死囚合力轰出的内力破碎,天夭四肢再也不受束缚。 铁墙那直径五尺的大洞口,还未有人踏出来,但小白感到大师伯天夭已自由了。 天夭道:“小师侄,输得好彻底吧!” 小白道:“也不一定。” 天夭道:“哈……,还能抵赖么?” 小白道:“一子错,并不一定满盘皆落索。” 天夭道:“小白一向也有后着。” 小白道:“这一回也不例外。” 天夭道:“后着就是最愚蠢的假设。” 小白道:“甚么?” 天夭道:“你的后着是就地杀我,算是处决吧!” 小白道:“这是唯一补救办法。” 天夭道:“你假设了自己能杀我。” 小白道:“大师伯也假设受了重创的我,未能杀你。” 天夭道:“就算未受重伤,也一样,只是送死!” 小白道:“出来吧!” 天夭道:“不出来也一样能杀你。” 小白道:“琴声?” 天夭道:“小师侄听到了。” 小白道:“是……‘心魔妖法’!” 天夭道:“看吧,让大家都陷入魔性血海中,寻死去也!” 不知怎的,天牢内竟充斥着似远还近、抑扬顿挫的古怪琴声,发自铁墙之后,悠悠的打进小白及各人身体内。 跟二十多年前的恐怖经历一样,小白的心、肺、胃、肠、肾……,每一体内器官都随着琴音节拍跳动。 铁墙大洞终于走出小白期待已久的天夭来,五官在他脸庞上,已不能再称为五官了。因为眼、耳、口、鼻全都看不清楚,整张脸只是一大堆烂血肉,唯一的感觉就是——血。 更可怖的,是整张血脸还带给你哭泣感觉,当天夭走出来时,便不住传来呜呜咽咽的鬼哭神嚎,煞是悲惨可怜。 这哭泣的血脸,深藏着四十年愤恨、四十年深仇、四十年痛苦、四十年抑郁、四十年耻辱、四十年怨怒! 这就是天夭的“泪流血脸”! 天夭道:“小白,你知道‘泪流血脸’的意思吗?” 小白道:“不!” 天夭道:“你以为是谁把我原来俊朗的脸破毁呢?” 小白道:“三大盗帅。” 天夭道:“只猜对了三分一。” 小白道:“只是其中一人毁你容?” 天夭道:“他叫笑三少!” 小白道:“是我爹亲手造成?” 天夭道:“有趣吗?” 小白道:“爹一定有莫大理由。” 天夭道:“我曾向天发誓,只要能重见天日,必手刃仇人,只可惜……据闻笑三少已归天。” 小白道:“哪又如何?” 天夭道:“只好由你笑苍天来承担后果。” 小白道:“好!” 天夭道:“杀你之前,我需要取回失去的东西。” 小白道:“你失去的太多。” 天夭道:“唯一必须的,是一张脸!” 虚空力劈,天夭斩出一阵狂飙,瞧得各人神驰目眩,正在地上苦苦调息的一百二十五名死囚,其中五人只觉一阵凉风拂来,脸庞登时火热炙烫,撕裂般剧痛起来。 从左至右,大概是耳朵之前约寸余距离,整张脸竟就被天夭的一式割斩削掉。 五个人,五张脸,有着眼、耳、口、鼻的脸,一同卷至天夭的血脸上。 折断尖木刺,便把五张脸钉在血脸之上试想像一下,或歪或斜的五张脸,不规则的钉在一个人脸上,不同的方向都有眼耳口鼻,眼前影像是多么恐怖? 只是天夭却十二分愉快地笑,已四十年未有过脸,先来五张脸满足一下,实在刺激、高兴。 小白道:“好丑!” 天夭道:“对,我也认同。” 小白道:“丑得教我作呕!” 天夭道:“该怎么补救?” 小白道:“去死吧!” 天夭道:“你必须能破我‘心魔妖法’,才能杀我。” 小白道:“好!” 天夭道:“不,未杀小师侄之先,我想问一下,你的妃嫔当中,谁最美艳动人?” 小白道:“废话!” 天夭道:“先答我!” 小白道:“朕只有一位皇后,并没有妃嫔。” 天夭道:“皇后一定艳美胜天仙。” 小白道:“她从未有入宫。” 天夭道:“可惜!” 小白道:“与你何干?” 天夭道:“你不是说我钉上这五张脸好丑吗?” 小白道:“奇丑无比!” 天夭道:“那只好找来皇后或你的妃嫔,割掉一人的艳脸盖在我的血脸上,自然夺得其美了。” 小白道:“大师伯,你真的该死。” 天夭道:“该死的人,常都好难死去。” 小白道:“再奏起你的幽灵琴音吧,朕不可能让你活着走出‘天牢’,今夜你我只能有一人活着走出去。” 天夭道:“嘻……,这个当然!” 天夭伸手插向腰间,竟拉出几条血筋来,手指飞快的弹动着,原来琴音便是由此而来。 静若冰封,动如激爆,天夭暴喝双掌轰向四周,一百二十多名死囚骤然被掌力轰爆破身体,血花四溅,就在半空中飞旋。 小白等只觉“天牢”已成血海,血水及膝。更骇人的,随着血筋琴音节奏,半空中、地上的血都在舞动,更且卷成“血人”扑杀过来—— 第七章不平凡的你 万里晴空,远远只有一卷云气,尚未结集成形。 天在变,人间的情景也在不住幻变。 江南突然现身,刺客心中不断忖测,他的出现是否代表伍穷已近在咫尺,自己掳走十两,岂不自寻死路? 江南哈哈大笑,手提长剑遥指刺客,喝道:“鬼鬼祟祟看甚么,待我把你乱剑分尸吧!” 江南说罢,长剑抖动,便往刺客眉头刺去。在十两的惊叫声中,刺客举剑横扫,轻轻松松便挡住来势,眼目只在留意四周,恐防伍穷突然现身击杀,教自己绝命当场。 身随剑走的江南,如电光般游到对手身后,脚步未定,剑招先到。刺客却不回身,倒转长剑,反手往他剑刃上砸去。 成为伍穷徒儿后的江南,一直毫无建树,渴望出人头地的美梦像是遥不可及,以他狂傲性子,又岂愿甘心平凡一生? 追随伍穷,以为机会就快来临,等了又等,却仍是茫无头绪,惟是江南却未有半分气馁,伍穷既未有“施舍”,他便努力的去争取,以实力来争取成功荣耀。 要成功,就要有机会。有人愿意一世等待,江南却急不及待,故此只好拼命寻找,他一直在想,十两正是敌人要攻击的对象,也是伍穷弱点所在,要是自己能截杀来敌,不就立下大功吗?他一直在等,果真皇天不负有心人。 两人拆了十数招,心下均已知悉对方武功高低,若不是刺客有伤在身,恐怕江南已成了剑下亡魂。 激战中,卷起疾风教两旁树木落叶四散飞舞,刺客渐感全身乏力,江南却身法迅捷,长剑在晴空下挽起一团团剑花来。 江南见他足下虚浮,跌跌撞撞的站立不稳,心忖此刻不救皇后十两,更待何时? 长剑一晃,迳往刺客眉心刺去。猝然间,变生肘腋,江南连忙止住长剑凶猛去势。 剑尖赫然相距十两的眼珠不到半寸,晶莹闪烁的剑光颤动不停,豆大的汗珠自江南额角冒出。 这一剑若然刺下,江南定必万劫不复,难怪他要及时止住长剑去势。 刺客竟用十两来作护身符!好可耻! 他不屑地笑道:“你也知道杀掉‘天法国’皇后,罪名不小吧,果然是伍穷手下的一头好狗!” 好卑鄙的手段,却又令江南无计可施,救回十两当然重重有赏,倘若错手杀了,不但一切好梦成空,还必然惹上杀头大罪。 刺客清楚知悉十两地位,以她作要胁,江南必然投鼠忌器,处处受到制肘,杀力在敌人之上也是徒然。 江南来回踱步,脑海转念千遍,刺客正要带走十两,突然一剑刺来,剑如疾电带来厉烈华光,刺客不及闪避,长剑竟透过十两手臂直入刺客胸口。 刺客忙挥掌拍出,先退江南,将他震得飞退数步,才险险避过长剑贯体而亡。 一跤摔倒,口中狂喷鲜血,江南却仍面带笑容,道:“我虽不能错杀皇后,却不代表不能伤她,哈……,笨蛋,看来凭着皇后要胁,此计不能得逞啊,明白么?” 荒谬的答案,却又是最真实的答案,刺客也不得不由衷佩服眼前小子的急智,轻易化解困境。 但出人意表的是,江南左手提着一个水袋,一个很熟悉的水袋,那是属于刺客的水袋。 江南表情甚是得意,随即退开一旁,脸上充满胜利微笑,他已掌握了致胜关键。 刺客没有追上抢前,只因已力不从心。抱着十两,越过“天法国”城墙,一路往北奔行,直向五国军营方向而去。 胸口不住血涌如泉,脸色惨白,戳穴止住伤势。喉头又开始觉得有些干涩,甚至是头也昏晕起来。 失血过多的人,都十分需要一样东西,可是“它”如今却给江南盗去。对了,是水,江南不愿死缠恶斗,狡诈的他暗中偷去水袋。熟悉地形的江南,好清楚刺客必须攀山越岭,走一大段路才能觅得水源,补充所需。 走了两个时辰,远处传来水声淙淙,转过几个树丛,眼前一亮,远处山壁高处冲下一条长瀑,形成一条蜿蜓曲折的溪流。 那几近干硬了的嘴唇,终于可以减轻一些痛苦了! 刺客扶着同是满身血污的十两走近溪边,正要低头喝那清澈如甘露的小溪流水,刹那间,溪里突见寒光暴现,剑光疾送刺客咽喉,蓄势已久的一剑,杀力无穷。 刺客本能反应有别常人,剑光闪现便已急身退避。可惜来剑太促,还是避免不了要受伤。 从溪中跃起,溅起百尺高的水花,浑身湿透一剑直追咽喉,偏左穿过,只差二分便能断破气管,要刺客当场送命。 刺客拔出腰间长剑挡格,火花迸射,眼目不用看个清楚便知此杀神定是江南无异。 江南刻意舍难取易,布下杀局要刺客中计阵亡。 先教他失血过多下不得不寻找水源,一个濒临绝境,体力衰竭、一个却气盛神足,此消彼长,再加上出其不意的从水底扑杀,自是稳操胜券。只可惜功亏一篑,全因江南对付的是个惯性捕杀猎物的刺客,他的警觉性绝对比常人更强。 连刺三剑,都被江南化解开去。树木茂密,本就易于闪避腾挪。江南身法敏捷,两人连拆十余招,已拉开与十两间的距离。 哪知刺客一个踉跄,一口气竟然提不上来,同时胸口剧痛,眼前一片昏黑,筋疲力竭的他再也不能支持下去了。 江南见他脚步散乱,心中狂喜。见此良机当下左手长剑快若闪电疾探,在刺客的“幽门穴”狠狠刺下。 刺客摇摇欲坠,扶住树身,晃了两晃,终于还是倒在地上。江南见状忙一个箭步跳上,脸上尽是喜悦。 出手毫不容情,哪肯让对方有喘息机会。 岂料,忽地一阵刺痛自脚底传来,不期然竟浮现不祥之光,心房突突乱跳,随即头昏脑胀起来。 努力的瞪大双眼,但眼皮却似千斤闸一样难以撑起,全身冒汗,口中忍不住要叫出来,竟发觉乏力嘶喊。 原来已脱力的刺客支撑着身体,轻轻扶住江南,先夺去他的佩剑,把脸孔压在江南面庞之前,带着冷冷笑意道:“怎么了,聪明的家伙,已虚脱了么?啊,原来发觉一向的聪明,只是‘自作聪明’,跟我相比,还是棋差一着呢!” 双手一放,江南当下跌倒地上,非但支持不了身体,更且连求饶的力气也欠奉。 刺客有气无力地道:“我知你好想杀我,但请不要忘掉本人的身份。” 原来先前刺客藉着江南一刺之势,退飞数丈,江南追前,不知不觉间被预先沾在长草之上的毒,触及腿上肌肤,毒力火速攻心。 刺客何许人也,又岂会不知江南暗袭之计,故在上前饮水之先,已把毒物置于后退草地上,设下陷阱。 江南见他急退,一时胜利冲昏头脑,于是踏上那防不胜防的杀着陷阱,致一败涂地。 剧毒攻心,慌忙运劲把毒力逼出,惟是江南笑态依然,因为眼前刺客一样伤重支撑不了,倒地昏迷。 江南心中盘算,大约一个时辰便能逼出毒力,只要能比杀手先一步动手,胜利的还是自己,依然可以得到伍穷奖赏。 时间上的比赛,生与死,就在短短的刹那间决定,江南努力运劲,逼得满脸胀红,全身也抖颤。 正在这时,重伤倒地的刺客被人扶了起来,帮助敌人的竟是“天法国”皇后十两,她怎去扶助掳走自己的敌人,搞甚么鬼呀!? 江南双目怔怔瞪视二人背影,却又不能上前阻止,心中一时气愤难平,粗言秽语只好在心中不绝吐出,妈的臭奶奶皇后,你被鬼附身吗?我江南的美好前途给你一手破坏了! 伤痕累累的刺客脸上隐现泪痕,问道:“为甚么?”气若柔丝,但刺客还是不得不问。 十两赧然微笑道:“任务失败,是死罪呀!” 刺客道:“咱们之间,两个只能活一个。” 十两道:“所以我选择你,生命不分贵贱,但我相信阁下在世上的作用定然更胜于我,挽回你的性命,算是一份礼物好了。” 感人说话,教刺客泪如雨下,连萍水相逢也说不上,十两却甘愿奉上性命。在“天法国”时曾道听涂说,皇后如何菩萨下凡、如何慈悲为怀,都未曾放在心里。 天下人心不断在变,好人已经日渐减少,剩下那些“伪君子”、“假慈悲”,已教刺客不再相信好人存在。 偏偏却给自己碰上伟大又慈爱的十两! 刺客把头低低垂下,内疚使他惭愧,惭愧自己掳劫十两,对方不计较,更且反过来施予无私的“爱”。 刺客挣开十两的扶持,再次跌倒地上。激动地喊道:“不!我再禽兽也不可以叫你送死。”就在此时,忽然一抹黑影袭向刺客。躲避不及,倒地昏迷。 只见十两手握枯枝,击晕刺客的人竟是她——十两。解下腰带把刺客反手绑起来,背起便向五国军营而去。 在尔虞我诈的歪曲世代,一切只为自私、利益,岂有人愿意为着他人而牺牲自己利益。 十两非但愿意别人好,更且甘心冒险,把生命献上,刺客又如何能接受?他的生命中从未碰上过这般真诚的“爱”啊!从来只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份厚爱……太突然……太教人惶惑了! 迷迷糊糊间刺客悠悠醒来,只见不远的丛林处缕缕炊烟在半空随风飘扬,看来“五国” 军营已近,十两背着自己走了好远好远,衣衫尽湿,满脸都是香汗。 刺客梦呓般道:“你……快走吧!” 十两气喘咻咻,显然已十分疲累,问非所答道:“你叫甚么名字,可以告诉我么?” 刺客道:“夜叉。” 十两半带微笑看着夜叉道:“夜叉,你知道吗?你身上有一股很特别的气质。” 夜叉问道:“甚么气质?” 十两道:“我见过不少强者,他们都有一股独特气质,如小白的王者气概,伍穷的狂傲霸气,耶律梦香的倾城秀气,都是与生俱来。” “由你要活捉我,被麻疯汉打伤,再跟江南拼斗,在在都显出你的坚毅意志来,我可以大胆断言,阁下将来必定成大器,飞跃在万人之上,名扬四方,留芳百世。” “我先前说的你应该比我更有价值生存下去,就是这个原因。别小觑自己,夜叉,我除了不愿意教你犯死罪外,也真的好想你珍惜生命,你啊,一定会教武林灿烂夺目!” 或许这也是夜叉半生人听过最受用的说话,他不自觉地掉下泪来,十两,多谢! 夜叉好感动,顷刻间已来到“五国”军营前,极目所见营火处处,布满山林的空地上。 千辛万苦,夜叉终把十两“带”回军营,在士兵的引领下,他们要去参见“五国”大将军——呼延龙三。 为首的一位士兵突然被一颗石头轰中额头,血流披脸,士兵高呼叫痛,正要喝骂,却见两个小孩站在面前。 “痛吗?” 士兵道:“不痛,不痛,看来还有点凉快又舒适的感觉哩,哈……,相当美妙!” 孩子又扔石头击向士兵,喝道:“笑呀,既然感觉美妙便应该大笑。” 士兵只好强颜欢笑,任由孩子乱丢石头。十两无意听到身旁的士兵低声说道:“惨啊,碰上两个无‘娘’小子,招来无妄之灾。” 两位孩子正是大将军的宝贝儿子,他们恃宠生骄,对营内士兵都任意玩弄。哪个看得不顺眼,都会被他们玩得惨无人道。大的叫波波,小的叫菲菲,都是一样的横蛮无理,最爱治人! 忽听得有人叹了口气,本来嘻嘻哈哈的小孩子都止住笑容,扭头寻找声音来源。 “娘亲不是教导过你俩,要做个好孩子么?”骤见十两幽幽叹气,神情落寞,像满怀心事。她何时当了两个孩子的娘亲。 只听得波波讶然道:“娘……?娘亲不是已到了阴间地府吗?” 稍懂人事的大哥哥波波,当下全身抖颤,皮肤都长起疙瘩来,怕得要命,一双腿骤然发软,再也提不起步来。 他曾听大人们说过许多许多鬼怪的事,甚么无头鬼掳人去地府,就算眼前的人是娘亲,但她早已死去,今趟回来是要带自己一同去阴间地府么?对了,必然是他跟妹子都太令人讨厌。 “哥哥怕鬼,哈哈哈,怕鬼,嘿嘿嘿,呵呵呵。”妹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眼泪也涌出来。 被妹妹嘲笑,害得哥哥满脸通红,突然声音又再传来:“男子汉大丈夫,要天不怕地不怕。” 妹妹确切听到声音从十两发出,于是走上前道:“装神扮鬼,看我驱魔大法,把你活捉过来。” 一拳打向十两小腹,人小力弱,十两亦不觉痛,蹲下来跟小孩四目相对,探手入怀,妹妹以为十两想打她,神气地道:“你敢打我?” 纤手扬起,只见十两手上多了一条雪白方巾,柔声道:“看啊,多肮脏。”说罢,用白巾抹去妹妹脸上汗水,那种体贴的爱意,已许久未试过了! “娘亲没有尽责,你们会怪责吗?娘亲现在回来,孩子们啊,你俩都长大了不少哩!” 左一句娘,右一句娘,孩子听得如痴如醉,眼泪盈眶,管他幽灵再现也好,冤魂复生也罢,两个孩子已失去母爱太久,实在好想娘亲呵护,竟便扑入十两怀里,哭个痛快。 怎么十两竟有此急才,能扮作娘亲上身,以爱心来令两个孩子驯服? 十两一直在“天法国”内帮助贫者,早已悟出一套慰藉心灵的最佳妙法,知悉两个孩子没有亲娘,当然容易解决。 失去至爱亲人,最想得到的,莫过于能相会再聚。十两明白道理,于是便假扮孩子娘亲上身,以安抚幼小心灵。 孩子面对不见多年的娘亲必然欢喜若狂,围着十两又跳又笑,该有的童真喜悦尽都表现出来,快乐不得了。 波波、菲菲的横蛮,全因为不甘于失去母爱。这双孩子妒忌别人有娘照料,偏偏自己失去“爱”,自然的性格产生反叛,对其他人责骂、苦待,用别人的苦楚来填补心灵空虚。 十两对待在战乱中失去亲人的孩童经验充足,所以一上来便能教两个顽童驯服。 百步之外,有个身形壮硕的汉子一直在注视着,他正是呼延龙二,一双眼竟含着热泪。 天啊,己多久未见过一双孩子天真的欢笑,真的比世上任何宝石更加珍贵,孩子们啊,爹今天好幸褔、好满足啊! 知悉上天已为他挑选了最好的妻子,眼前十两恍如天仙下凡,柔情万缕,如此十全十美女人不当我的妻子又怎成? 呼延龙二快步走近,细意欣赏十两那道不尽的韵味,左手一挥,一众士兵登时下跪,呼延龙二神威凛凛道:“今夜大排宴席,祝贺我和‘天法国’皇后的大婚典礼。” 士兵呆了一阵,立即齐声欢呼,如雷鸣山崩,地动天摇,大家都看得出呼延龙二迷死了十两。 呼延龙二把“天法国”大王伍穷的皇后夺了过来,那就好比大胜而回,大大的羞辱了伍穷,哈……,妙啊!妙啊! 十两却突然转身便走,喝道:“要留住我,唯一方法就是杀我,大将军好应该明白我是个好执着的女人!”—— 第八章血海邪未了 情是何物? 呼延龙二这位不可一世的大将,当人生一切最美好尽都拥有时,偏偏碰上最失意、失落,爱妻染上痼疾离世。 他一直深感内疚,长年征战,为国家付出一切,因此辜负了爱妻,教她独守空房,每天只在家园跟一双子女谈笑玩乐,自己却从未尽过半点丈夫责任。 当妻子离世,呼延龙二只好把一双子女携在身旁,任由他俩胡混、捣蛋,他不懂得如何去教导,更且心中有愧,就是子女打人伤人,也放任不敢阻止,子女就成了他的最大负担。 妻子原来就是中土人士,今番领兵再来,正好是机会让他再寻觅照顾一双孩子的“娘”。 岂料好容易便碰上十两,她正正就是自己努力寻觅的“爱妻”,一双子女的眼神告诉他,十两就是世间上唯一能给予孩子温暖的“娘”。 十两断然拒绝呼延龙二的甚么赐婚,更且立即拂袖而去,这位曾跟小白、伍穷等人出生入死的姑娘,千军万马的大场面都见尽不少,甚么危急苦难没有碰上过,呼延龙二的呼喝对她来说毫无作用。 敌人大营里自顾自的离去,呼延龙二也奈何不了,呆了一阵子,才道:“夜叉,你赶快上前保护皇后回去!” 妈的烦死了,命人捉十两来,现下又令夜叉保护十两回去,五国的兵将皆瞠目结舌,心底苦笑。 不错,呼延龙二已迷上了十两!以他的德性,最终不能抱得美人归,必不肯罢休。 四周的战兵由将领带头下,急呼高声喝叫,以示支持大将军呼延龙二,誓把伍穷妻子抢夺过来。 五国跟“天法国”之战,因为十两而更形复杂。 十两在前,夜叉在后,两人一同走回头路。 极之感激十两的夜叉,好多回想再上前向她道谢,但嘴巴不灵光的他,就是回到“天法国”原来“穷乡乞巷”附近,仍未敢说出半句话来。 夜叉静静跟随着十两,两人步入一个大树林内,四周古树参天,只闻虫鸣鸟语,夕阳在树叶的稀疏间照射出一道道光柱。 走了十来丈,横里一间杂草蔓生的废弃木屋展现眼前,孤零零地呈现在夕阳的余晖下。 十两轻推破烂木门,发出吱吱戛戛让人听了难受的声音。 轻移玉步走进木屋里,除了一尊破烂的释迦牟尼佛像外,便是杂乱堆在地上的大堆干草。梁木与梁木之间布满厚尘和蜘蛛网,但最教夜叉意外的是木屋正中央放置了一个偌大的棺材。 十两她想干啥?她带夜叉到此有啥目的? 站在屋内的十两微微一笑道:“还不进来?” 夜叉强抑下心头的震荡,徐徐步入屋内,感觉就像走进一个与尘世隔绝的孤僻天地。 十两轻叹一声,脸上掠过痛苦的神色,柔声道:“我不是说过你将是个非凡人物吗?” 纤手轻推棺材盖,以令人心碎的声音温柔地道:“他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夜叉全神盯着棺材,一时间竟连“多谢”也说不出来,因为映入眼帘的赫然便是一具尸首,一位久违了的人物——江川十兵尉。 江川老不死被伍穷杀了后,剩下江川十兵尉未被重用,还因一言之错便遭杀身之祸。 临死前江川十兵尉得十两悉心照料,也就无条件把“遗物”交给她,让她赠予日后的有缘人。 十两伸手从江川十兵尉口中取出一块方形小石,不能置信的事情赫然发生,尸体瞬间化成黑烟袅袅,烟消云散后,便出现一把稀世神兵来。 江川老不死的“天煞”。 夜叉茫然抬头,刚好碰上十两闪着鼓励的目光,愕然道:“那是……那是……” 十两缓缓道:“那是你往‘剑京城’参加‘十大神兵皇榜’的必须,剩下的一切便要看你自己了。”说罢迳自走出木屋,神态如卸下沉重包袱似的,轻轻松松地独自离去。 夜叉看着十两远去的倩影没人树林,一手执起全身漆黑如墨、尖削而长的“天煞”,眼中掠过坚定神色,像已下了很大的决心。 正在这时,“天煞”无故弥漫一阵幽幽的黑气,未几夜叉全身已被黑气围绕,与死暗浑成一体。 夜叉吓得魂飞魄散,首次感到死神的接近,“他”,正在抚摸夜叉的心灵,要夜叉跟死神合二为一。 ※※※ “天鹰城”城内大部分建筑物因战乱失修,风侵雨蚀、蚁蛀虫啮下而变得颓败倾塌,惟只一间小石屋孤零零瑟缩一角,穿了洞的瓦顶被木板封着,勉强可作栖身之所。 忽地一把童声响起,高呼道:“阿三!阿三!大哥找你呀!” 在黑黝黝的屋内,传出了一声轻叹,阿三无奈的低声道:“唉!又要劳苦!” 满脸不情不愿,看来又是个怠懒的家伙。 幽暗中阿三在地席上爬了起来,走出石屋外叫道:“我在这里呀!” 一位脸带油污、衣衫褴褛的少年气喘咻咻,满身是汗跑了过来,急急喘息道:“阿三,你又躲懒,今天有新人来呀!” 阿三苦笑道:“走吧!臭虫。” “天鹰城”是小白赏赐予妹妹笑天算的一座城邑,可惜因“天皇帝国”入侵中土,年久失修,风雨侵蚀,“天鹰城”已变得颓垣败瓦,一片凄凉,身为城主也徒叹奈何,半点也不风光。 交给笑天算,是因为妹妹有着惊人智慧,“天鹰城”毗邻“天法国”边疆,终年盗贼无数,战乱丛生,妹妹有小黑、小丙之助,便是担此重任的最佳人选。 “天鹰城”分为内、外两城,各有截然不同的感觉,若前者给人印象是荒废破旧,那后者只会使人联想到宁逸和平。 属于其他小村庄的商贩都会在外城贩卖,赚取蝇头小利作生活费,今天新来的梁发便是其中之一。 “买呀!快点来买呀!好新鲜的大白菜!不买也来瞧瞧呀!”声嘶力竭只是希望赚多个钱,让生活好过一些。 阿三挂着讨好人笑脸,拱手道:“好生意!生意好呀老板!” 梁发笑道:“不过不失啦!” 阿三搭着梁发肩膊,状甚友善道:“老板的生意那么好,我想必须要人保护,便计你……。” 梁发呆了一呆,仿佛略有所悟,轻笑道:“我明白,我明白。” 阿三脸上笑意更盛,看来今天任务顺利完成,真的简单轻松,脸上也就更是欢悦。 梁发弯下身来,随手执起一把菜刀,突然退出一丈开外,高声喝骂:“各位兄弟,那人说要向咱们收保护费!” 一阵喧哗声响起,已见三、四十名小商贩把阿三和臭虫团团围住,场面充满杀气,四周嘈杂混乱,可见众商贩绝不把阿三放在眼里。 阿三嚷起来道:“唉!又是一群不识好歹的笨人,可怜!可怜!” 话刚说完,一阵急促的钟声响起,阿三再望了望新来外城摆卖的各人,不住的摇头叹息,同时足下不停,退步离去。 梁发还在身后耻笑道:“夹着尾巴走了么?不是要收保护费吗?” 蓦地蹄声急响,众商贩心房被震得突突乱跳,一群盗贼策马如飞由远而近,正朝他们的方向攻杀过来,声势骇人,梁发登时吓得两脚发软,跪在地上。 数百劲箭像雨点般疾射而来,恐慌混乱下互相推撞走避,不少人身中利箭倒地。顷刻间外城恍似陷入人间炼狱,各人哀号呻吟,挣扎奔逃,恐怖屠杀教人惨不忍睹。 马贼像一片乌云般掩盖一切,战马无情地践踏着重伤未死的商贩,惨嚎声、肌骨碎裂声此起彼落,可怜商贩,只因官家未有足够力量维持和谐,恶势力便轻易主宰一切。 已远远站在城头的阿三,看着一众商贩惨死,不禁洒下热泪。本是心地善良的他,好不愿意的勉强自己适应战乱的生活,养父死了,养母亦不知所终,他只好追随笑天算,等待良机再寻回初一。 阿三,正是当年看着笑三少被皇上皇所杀的那位少年。笑少三,今天的他已脱去稚气,换上一脸沧桑无奈。 马贼首领喝道:“笑天算!快出来兄我疯神。” 那五百名马贼的首领早闻英天算聪明绝顶,美艳动人,好想把她捉来一偿兽欲,尽情发泄。“天鹰城”无险可守,即使内有小黑、小丙在,五百人杀他们三人亦易如反掌。 到时美女在怀,夺城为寨,如在小白皇上头顶撒尿一样,岂不快哉?这就是疯神的妙想天开大计。 阿三站在城墙上嘻笑道:“大爷啊,有事请先进来再说吧!”话声刚落,城门骤然开启,内里又是一众商贩,列成左右两排,中间一条直路通往内城。 小贩们都怒目而视,无形杀力倏然而生,可是对于惯战沙场的疯神,却一点不起作用。 五百骑随着疯神带领下,策马驰人“天鹰城”内,沿着小贩们组成的道路,直冲向内城。当五百骑入城,城门便再度关上,如一对鬼手招呼冤魂进人地狱门去。 城门关上,满地尘埃被劲风刮起,四周顿时白茫茫一片,当风尘散去后,本来列成两排的商贩又分别聚成这里一堆、那里一团。 卖菜的、卖猪肉的、卖鱼的、卖米团的,三五成群,各自围于一角处,五百名马贼一时间被分隔切断。 阿三居高临下,口中含着一根竹枝,漫不在乎道:“纵横十九道,迷煞多少人,疯寨主啊,咱们来下一局棋如何?” 疯神此刻才发现自己原来置身在一个庞大的棋盘当中,平生就不太爱用脑的疯神,凭着一身蛮力成为寨主,如今要他费神想棋艺,倒不如要他吞下三百六十一只棋子还来得容易。 疯神恼羞成怒,大吼道:“他妈的臭龟儿子,有种下来让我斩你十块八块,弃于荒野。” 阿三笑道:“寨主待我真好,杀了之后,还为我找个合适的清静地方安葬,想不到寨主如此细心。” 疯神怒不可遏,一刀虚空暴斩,不知怎的,竟同时响起一声凄厉惨嚎,像是有人被他的刀剖腹似的。 惨叫声更且不住扩大,本来是一人呼号,渐渐变成十人嘶叫。原因好简单,因为有一部分被分隔开的马贼,突然被围住的小贩攻击。杀人的竟是贾菜贩子们,猝然攻击,以担挑为武器,竟能割腹破胸。 霎时间马贼犹如被围堵的棋子般,一一倒下被吞噬。其余商贩也展开互相连结的攻击,一团又十团的歼灭敌人,其余的则在缠斗拖延,虚招阻挡,只集中力量于某一堆尽力扑杀,把马贼杀得焦头烂额,逃窜无路,彻底运用棋艺妙绝之法来破杀敌人。 阿三忽然指着内城门叫道:“护着‘平位’,不要让他走过去。”原来围棋法则,下子先白后黑,棋局亦分为“平上去人”四格,内城门位置,正在“平位”之处。 而且这是已布下的“弈旨”棋局,局内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长生,或反扑、或收气,花五聚六,复杂无比,而内城门位置,正是全个“弈旨”死活之地,谁人尽得先机,胜利便握在手中。 以棋布局,争胜斗智,棋艺中共分“棋势”、“棋图”、“棋品”三大要项。 一不得贪胜、二入界宜缓、三攻彼顾我、四弃子争先、五舍小就大、六逢危须弃、七慎勿轻速、八动须相应、九彼强自保、十势孤取和。合称为“十诀”,心智合一,破敌杀局。 “四子占四方,一子定乾坤!”能把杀人阵势以棋局之法相互交融,教欠缺条理者迷于局中,对方便落得任由宰杀。 疯神已陷入迷失,忙策马前冲。手中大刀左右挥斩,谁人挡路,定要他身首异处。 最前的一众马贼已杀至“平位”,快要攻占城门,疯神的笑意不住涌现面上,但很快便凝住,因为眼前情景已面目全非。 战马猝然间倒在地上,一片人仰马翻,惨叫哀号。甚么?“平位”不是一切关键所在,何以会剧变骤生。 当马贼再次站起,好骇人的景象已出现眼前,忠心的部下全都变成马脸人身,人头马身。疯神策马停下,手心已冒出冷汗。 阿三拍手笑道:“早叫你们不要过去,死蠢啊,死蠢!” 原来刚才人仰马翻一瞬间,商贩已迅雷不及掩耳纵跃,把马贼和战马的头颅分家,再来个换头行动,用针线把人头、马头割下换掉,吓得敌人破胆,也就能争取更有利的杀人机会。 “阿三!你好笨啊,还在胡说乱话!棋局中个有‘反扑’、“倒脱靴”之法。 自己故意送死,让对方吃去数子,再取得胜势。寨主棋艺高超,可是忘了那是人,而不是棋子呀!” 说话者赫然便是许久未见的小血海,他眼神闪烁,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笑意道:“我想大家也不想找死,那样吧!谁能把疯寨主的头颅和战马头颅交换对调放在脖子上,便放过他好了。”一扬手,众商贩尽皆退去。 离开棋局,生机并没有降临,因为血海又为他设下另一杀局,真是一局未停一局又起。 置身局内的疯神,他的头很痛,面对血海那似棋非棋、似局非局的杀局,如何偷生? 小血海安静的坐下,他好想瞧瞧疯神的头颅放在战马脖子上是个甚么模样,一定有趣得很吧,哈……!嘻……!—— 第九章最爱的荒谬 思想,是一种很奇怪又不容易理解的东西。它,会随着不同的情况和心境而转变。 只是,如何转变,也是不能控制的事。 惟是不同的人,亦有着不同的思想、不同的信念。 思想与信念,两者间就存在着参透不了的关键,互相紧扣,化不开、斩不断。 遇上敌人,每个人的心也会作不同盘算,或是逃走、或是死拼、或设陷阱…… ,千变万化,不一而定。 分别只在乎信念的问题。 信念愈强,思想亦会愈趋自我,行为亦变得狂妄。 愈是自负者,信念必然愈强。实力低下,思想较为迟缓,犹疑不决,也就难以争取在最有利条件下制敌为先。 故此,思想的转变,跟信念和实力有着莫大关系。 现下的方失神,就有着不能言喻的非凡实力,狂妄的行为、嚣张的态度,全都是他充满信心的表现。 以剑指震出跟弯月一样的剑气,炸开敌人身体,如此强猛凶残武学,却不是来自李太白本门绝艺。 那么,方失神的武学,到底是从何而来? 场中的人,都不禁升起无数疑问。随着不一的实力,思想不同,疑问当然有别。 但,不论众人的疑问是如何,也绝对及不上剑狂之下“五连环”,此刻所剩下的人人脑海中忐忑不安发问。 疑问之中加上慌惶,这种感受,旁人绝对难以理解。 眼睁睁的看着“慈母败儿”惨死当场,方失神的实力,已显示得清楚明白,他绝对是超强武者,更且手段毒辣。 剩下的“四连环”,“贫贱夫妻”、“龙兄虎弟”、“名师高徒”及“左邻右里”,都有着同一疑问。 到底在他们当中,有谁能挡得住这个方失神?谁有足够实力把他置诸死地? 相同的疑问、相同的惶惑,因为他们将要面对这突然脱胎换骨的大杀神,大家都不想死,却偏偏感受到死神已降临。 剑狂麾下的“五连环”,他们并不清楚彼此间实力的强弱。“五连环”中,“慈母败儿”肯定是实力最弱的一对,他们被方失神杀掉,却并不表示余下的“四连环”亦不敌方失神。 每一个连环都极力掩饰实力,暗自努力提升,同门相欺,彼此间也并不了解谁是真正强者。 到底哪一环能与方失神匹敌呢?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皆希望最强的一对早些踏步上前,及早解决眼前这难缠的家伙,化解危机,避过杀身之祸。 惟是方失神的气焰,实在嚣张得令人畏怯,没有任何一对“四连环”愿意率先挺身而出,挑战方失神。 或许,这就是信心不足,害怕踏上死亡之路吧! 正当犹豫之际,另一个疑问又再升起,但却不再是来自“四连环”,而是另一人,一个女人,一个很想把情况了解,却不愿意去面对眼前这残酷现实的女人。 对了,她,是方失神的女人,深爱着方失神的人——冷柔柔。 她的疑惑,已教她陷入极度痛苦中,每一分肌肉都似被撕裂。 没有坦诚的说出来,只在心中不停地盘旋:“为何?为何他会懂得‘冷血方唐家’以外的武学?” 她好想方失神亲口为她解开这个疑问,好让她了解当中的玄机,只因她已认定方失神是自己的未来夫婿,对自己终身所托,好应该有深入的了解,清楚他的一切。 但冷柔柔万二分不明白,作为方失神的女人,为何竟连如此重要的事情也并不了解,难道他不曾把自己视为最重要的人?他不爱我么?爱我又为何要瞒骗我? 不让她更清楚情况,了解他的所需,是方失神不信任自己,这是无可置疑答案。原来冷柔柔付出一切,却得不到方失神的信任,她简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泪,不禁夺眶而出,她的心好痛;痛,是来自一种被欺骗的感觉。但泪,却是来自另一种感受。 是惊慌,因惊慌而流泪,也因为流泪而更惊慌。 身旁的任何人也不会明白,自己的男人这般神威凛凛,不是应该万分高兴的吗?为何竟泪流呢? 方失神究竟把自己放在甚么位置上?他真的爱我么? 冷柔柔突然虚脱了似的,她原来有着极大信心的爱,一下子竟化作空虚,再也掌握不了甚么。 也许方失神有更多的事情瞒骗着她。 惶恐的感觉,不单只在冷柔柔的心中升起,更弥漫整个场中,充斥在每个人的心坎。 有的惶恐被方失神所杀,盘算着如何逃生,忧心安危。 但有的,却是替他人担心而惶恐。 他,不是为自己恐惧,而是为了他的儿子——方失神。 他,正是方失神的父亲——方天下。 跟冷柔柔同样爱着方失神,但方天下的惶惑,却有别于冷柔柔,方失神愈是强横,方天下便愈是忧心。 方失神刚才所使的武学,完全脱离了“冷血方唐家”,并不是来自剑仙李太白。 功力确实提升了不少,但却恐怕就此触怒了师尊李太白。 背叛师门,剑仙必然动怒,于方失神来说,便是自寻死路。 功力虽已提升,但却不可能跟师祖爷相比,就算方失神杀尽五连环,剑仙也必然找出借口来诛杀他。 方天下爱子心切,也就跟冷柔柔一样的彷徨、无奈、叹息……! 惟是他的恐惧,却百分百应验。 剑仙李太白的内心,就如众人一样,他正在盘算着一些东西,继而生起了数个疑问。 “若今天不杀掉这徒孙,往后将会如何?” “今天他使出师门以外的招式,必预料到会跟我反目?” “如今天不杀了他,也就是容让他有反扑的一天。” 剑仙的疑问,相信只有方失神能为他解开。但说实在的,方失神今天意气风发,到底是针对谁人而来?他苦候良久,就是等今天,一个能让他显示真正实力的大日子。 众人的疑问没完没了,关键都在方失神一人身上,只有他,才能解开所有疑问。 可是,又有谁能想到,连这个“关键”的内心,竟然也有疑问。 方失神内心不住在问:“为啥她还未到来?何时才会出现呢?” 她究竟是谁?方失神到底在等甚么人? 今天的战役,自觉已稳操胜券,威风凛凛,斗志高昂,方失神好想跟这个她一同分享,让她目睹自己如何扬威耀武。 久久未有人上前挑战,方失神更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他高声叫嚷道:“有谁再敢上来跟我一决高下?” 身为剑狂麾下的“四连环”,当然绝不会是懦弱的家伙,就算是九死一生的困局,大家都有信心去闯。 剩下的“四连环”中,要说攻力最强的,莫过于其中的“左邻右里”。一高一矮、一肥一瘦、一长一短的兵器组合,从表面看来,不过了了,但临阵对敌,却有意想不到的杀力。 踏步而前,挑战气焰不凡的方失神,抱着强横信念,杀他一个支离破碎,爆体而亡,替“慈母败儿”报仇! 只见其中的左邻,提着双刀,迈着箭矢一般的脚步,疾步趋前,身形矮小而精悍,一看而知是个十二分难缠的死拼家伙。 那厢的右里,执着长枪,与其身形相衬成一绝,修长的腰,幼而有力的腿,少说也有七尺之高。 永远站于左邻身后的右里,就如守护神一般,静静地等待着最佳时机才作出攻击。 提着双刀纵身跃前,作先锋猛攻,如疯似癫地劈斩向方失神,刀网抖开如一袭纱网,直罩向敌人,呼溜溜的旋动追杀,极是凌厉。 只见方失神不慌不忙地举起“仇生”,朝着劈斩过来的刀劲挡格,守得严紧,密不透风。 破绽,很快在方失神眼前出现。 “仇生”虽还末出鞘,但一道像弯月般的剑气悠然射出。 左邻险险避过了夺命的一击,但却给剑气擦伤了肩头,血,不期然从身上溅出。 同样,方失神也血溅当场。 是的,方失神的确刺伤了左邻,但同时自己也受了一击,攻击的人,当然是左邻身后的右里。 原来,一直处于后方的右里,就是等待看这样的机会。 利用左邻拚死的特性,纠缠敌人,在进招时所放缓的防守,露出半分破绽,正好让右里乘此良机以长枪剌出夺命一式。 好特别的攻击策略,不怕伤也不怕死的左邻,再配合善于把握机会的右里,就成了一个天衣无缝的攻击组合。 只是,这样的一个组合,就能把方失神杀败么? 提起未出鞘的“仇生”,方失神疾步上前,一上、一下、一沉、一升,像飘送着一般,反客为主,围住敌人攻杀不停。 只见左邻提着双刀狂挡,砰砰碰碰的挡格,渐渐有种疲倦的感觉。原来用来消耗敌人体力的战术,此刻竟反过来被方失神利用了。 方失神忽地格格笑了起来,笑声怪异似鬼魅浮现。左邻只感心坎里似有东西在砰砰地撞击着,要自己呕出心肝内脏似的。方失神笑得愈是尖锐,痛楚愈是加剧。 身子抖动,好像已不胜负荷似的。 笑声愈来愈急,愈来愈低沉……。 右里见状,当下挺枪疾刺,先来个围魏救赵,免得左邻倒下,连环失去其一便再难挥出加倍杀力来。 一声暴喝,耀目强光骤然闪现,从左邻的躯体爆射,一条、十条、百条、千条,分解了,左邻的躯体,竟被强光刺个千疮万孔。方失神以后力先震碎左邻内脏,剑气再炸开其身体,杀力竟又比先前更进一步。 强光去势未有停止,连带着左邻的血肉,化成万千血剑,直朝右里攻去。 右里发出恐惧的尖啸,尖啸的同时,竟射出长枪,斜身走避逃去。那脸上不能抑制的一抹震惶之色,已说个清楚明白,右里甘拜下风。 方失神没有追杀,因为他看到已有另一“刀”挥出,从头顶到下体,直把不知所为的右里破分为二。“刀”是“袖刀”,杀右里的,是他师父剑狂,带着愤怒脸色狙杀无胆匪类! 到底还有谁敢跟这可怕的方失神再战? 到底方失神还有多少未施展的杀招? 又有谁的武功能克制方失神? 那个她,怎么还未现身? 就在各人再度陷入迷惘之时,她,终于出现了! 她身后还来了个他。 她慢步走至方失神身旁,一个俊逸、一个美艳,年龄上是有点距离,但却绝对的相衬。 郎才女貌,犹如天造地设的一双。非但冷柔柔芳心尽碎,就是场中任何人也呆若木鸡。 她,竟然是白发魔女,身后的自然是莫问!—— 第十章痴疯有怨情 从前的约战,用以分辨谁强谁弱,作为三大势力合一,哪一方当首领的依据。 “冷血方唐家”、“剑狂”及“白世家”三方势力,由第二代弟子作代表,谁个力压群雄,从此三方势力便由他来统领,今日的决战,就是为了选出这个第二代的最出色人物。 当然,对剑仙、剑狂而言,这只是个骗人借口。他们所图的都是一样,“白世家”绝世武学“燃烧岁月”。 两人原来分别先后迎娶白发魔女,目的都一样,利用婚姻约束,企图感动白发魔女把“白世家”神秘武学传授,最好把整个“白世家”的财产、权力也转移。 只可惜白发魔女看穿二人所为,两人并不是真正爱她,最后都落得分手收场! 其后为了补救,继续占有“白世家”一切的期望,剑狂便提议第二代决战,争夺成为三大组织首领。 背后“冷血方唐家”跟剑狂一样,都为了把“白世家”武学及财宝抢夺过来,堂堂正正入主。 故此在决战之时,剑仙必须“复活”,否则他又怎能以太上强者之势强夺方失神该得到的所有? 战况已经十分明朗,剑仙委以重任的方失神已胜券在握。 身怀神秘绝学的方失神,气焰比任何人也更狂、更盛,就像告诉众人,今天的胜利,只是他囊中之物。 剑狂麾下的“五连环”,已先后被方失神杀掉了“慈母败儿”及“左邻右里”。 只剩下其三,分别是——“贫贱夫妻”、“龙兄虎弟”及“名师高徒”,方失神认定眼前六人好侠就会变成死尸。 三方决战,说是要选出最强的第二代弟子,统领群英,建立武林第一帮派,好冠冕堂皇,好有激励。 剑狂万料不到,突然杀个功力大增的方失神出来,把己方的徒儿杀个七零八落。只剩下“三连环”,成败得失,一切都放在他们身上,剑狂不禁心底叹息,惟有他最清楚,“三连环”跟今天的方失神实力相比实在太悬殊! “三连环”六人也有着相同理念,不能退,必须战,该如何是好? 突然六人同时纵身围杀方失神,合六人之力,六倍杀力,来个同归于尽吧,最少不要让“冷血方唐家”独吞“白世家”的一切。 一道强光猝然从六人的中心爆发,透体激射,光线又再旋转散开,万丈光芒由近至远,照得场中一片金黄。 强光来源,自然是方失神。 转势奔腾,急劲迅疾,强光过处,寸草不生,划破长室,绽出“嗖、嗖”巨响,那阵阵气劲之声忽高忽低,时如龙吟狮吼、时如厉鬼缠身,相互交缠,万化千变。 接踵而来的,是血,来自“三连环”六人体中奔流激溅出来的鲜血,如决堤倾泻,代表着死神降临。 身上出现无数裂痕,纵横间隔,各部分分成许多节,犹如蚯蚓一样,煞是可怖。 跟着来的,是皲裂,从血痕中爆开,一化二,二断四,四变八,八分十六,如是者,好好的一条生命,一副躯体,就在转瞬间撕断为一百八十二节,一百八十二片血肉。 对,是每一副躯体裂为一百八十二节,“三连环”的总共六个躯体,也即分成一千零九十二块血肉。 惟是这千多块血肉,却没有完全分离,依然有部分皮肉相连,只是骨头碎尽。 全身连头颅也一样,全都断成一节节,软绵绵的,就如灵蛇一般,能随意扭曲变形,死状极之恐怖! 如此狠辣的一招,却有个相当简洁的称号——“欲断难断”! 如此惨不忍睹的凶残杀招,在场的人无不汗毛直竖,脑际一片浑沌,当下噤若寒蝉。 “欲靳难断”是“白世家”武学中出色的一招,跟白发魔女成亲多年,剑仙、剑狂当然对“白世家”的武学有深入了解。 “失神,恭喜你,你大概已掌握了‘欲断难断’七成杀力,天下之大,恐怕能接得住你这一招者,绝不会超逾八人。” 说话的正是“白世家”的白发魔女,同一时间,她走到方失神面前,轻轻的献上一吻,就是这一吻,把在场各人的所有疑团都一下子破解了。 她的举止,令场中人无不感到讶然,剑仙与剑狂,比起其他人的感受都来得更错愕、更震撼。 拥抱,还加上热吻,旁若无人,仿佛视众人都突然消失了,热恋中的方失神跟白发魔女快乐地吻个痛快。 吻,耳边听闻阵阵细细的呼吸,更感受到对方一种冶艳美绝的感觉。双方在脸庞紧贴之下,思潮像似牵丝攀藤交织。 从热吻中感受,感受那被占有与拥有的感觉,白发魔女好陶醉,吻得七情尽现、吻得肆无忌惮、吻得淋漓尽致。 抱拥热吻,体贴呵暖,感受那随着胴体漾起了匀好的弧度,呼吸的韵律,就如融为一体般,没分彼此、先后。 从辈份而言,方失神竟是跟师祖母相恋,不伦之恋,直教每一个人都惊疑不定,大感诧异。 莫问一直以为,白发魔女记挂、爱慕的人是自己,但原来她真正入迷爱上的是方失神,心中不禁在取笑自己。 白发魔女对爱情的执着,使她已开始产生魔性,若然让她在情海中再受重伤,后果将会不堪设想,也许她会彻底入魔,为武林带来最可怕的杀神。 莫问忧心忡忡,他对白发魔女始终有着怜悯感觉,这貌美少妇不住受着男人伤害,她却从未有害过谁。 祈求他俩能白头到老,免得白发魔女又再受伤。 方失神在笑,但却有另一人在流泪。 一直深爱着方失神的冷柔柔,芳心伤透,她的痛楚,不能言喻。眼前一切,使她骇然呆住,脑际空白一片,如何也不能“想”,不能组织出甚么来,整个人似是僵硬了,只得好可怜她的唐芙在她身旁伸手扶持住。 “五连环”中,无一幸免,悉数死于方失神手上。 卷起“袖刀”,由剑狂整件衣服所卷化而成的巨大“袖刀”,竟震出淬烈光华,教人为之目眩。 只见方失神从袖中取出一物,是一本书,轻抛至剑狂跟前,剑狂低头察看,不禁骇然。 书面上清楚四个大字——“燃烧岁月”。 甚么?方失神竟把“白世家”的绝学秘笈送赠予他? 得到白发魔女的传功,武学修为提升不少,惟是功力提升,更叫本已是目中无人的方失神变得愈加狂妄,全不把剑狂这前辈放在眼内。 方失神道:“老头,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书中所记,全是‘白世家’的不世绝学,要杀我,就好好把握眼前机会吧!” 剑狂翻书细看,当下入迷,“燃烧岁月”记述又是招式、又是心法,全是绝世武学,这竟然真的是“白世家”绝学秘笈。 方失神抢前攻杀,提着“仇生”,要剑狂在杀剑之下,一目十行观看秘笈,急急提气出招,把一派之主玩弄于股掌之上,瞧得其他人都摇头叹息! 刀剑之战,轰出刺耳铿锵之声,迎风激荡响遍哀嚎悲泣声,剑如暴浪排山倒海涌向剑狂脸庞,急疾如电,更渗透悲凉意境,煞是可怖。 “袖刀”后吐发劲,先震飞“仇生”,再回挥破浪剑劲,斩杀方失神,此招正是秘笈所记其中一式,剑狂大致领悟,便挥洒自如,果真是武学奇才。 方失神举臂,五指骈伸,力握死扣“袖刀”,以肉掌五指夹实了“袖刀”锋刃。 剑狂往袖刀刀柄一拍,一阵储于“袖刀”的气劲借力钻入方失神躯体,把他轰飞老远。 好个剑狂,仓卒之间把“白世家”的武学融会贯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赢了好漂亮的一式。 把握方失神退飞时机,赶快揭阅书页,紧记书中招式口诀心法,学得愈多,取胜机会也就愈大。 冷不及防,一股炙热气劲蓦地从丹田疾射扩散心脉,真气刚烈,更冲上脑顶,教他如堕火海。 全身扭曲痉挛,在地上疯狂打滚的剑狂,脑海中登时想起一件可怖的事来——走火入魔。 这就是方失神的诡计,当然,在他而言,这绝对是妙计。 让剑狂阅览“白世家”武学秘笈,让他自觉有取胜机会,为的,就是要让剑狂心意错乱,消化不了“白世家”的上乘武学,意念仿佛,真气逆转乱窜,冲破丹田心脉,直上“百会穴”,引爆体内原有内气矛盾,来个彻彻底底的走火入魔。 胜战的机会,实则只是死亡道路,踏上了,谁也难以回头,更且死得好苦! 剑狂只觉浑身血脉奔腾翻涌,一股内力,不住在体内猛冲,吐了一口血,又吐出一口血,如是者断断续续的吐了十七、八口血,只觉体内血脉依然激荡,仿佛还有无数口血要吐出来。 他已彻底失去作战能力,肺腑感觉已开始爆裂,眼中生出从未有过的惧色。 方失神冷笑一下,隔空一掌轰出,“勒”的一声,剑狂双手腕臼为之震脱,两手筋脉全麻,倒飞出丈外。 只见剑狂满脸血污,伤势极重,仍不住的继续咯血,一口接着一口,快要把体内的血都吐尽了! 失去了神釆的眼珠反白,五官只因感觉到彻骨的疼痛而痉挛抽搐,发出一种低沉的悲鸣。 由于声音冗长又悲哀,恰似在向方失神请求,求他行一个方便,快快把陷入极痛极苦的他杀了便算。 斗志像燃烧殆尽的棉花,不住飘飞,化为乌有。 没有人会相信这惨澹收场的可怜虫,竟是曾不可一世的剑狂,大概谁也不愿意死得如此低贱、可悲! 方失神等了许久,让剑狂受尽折磨,才和身扑来,雷电锤凿般向他背后脊骨劈去。 只听得一阵爆断裂骨之声,如雷呜风怒,生命便戛然而止,剑狂的身躯接连七八下猛震,才突然炸得血肉横飞。 每一块骨肉,绝对不会比指头大,甚么肝肠寸断,大概剑狂可算是全身寸断,化成血粉了! 白发魔女走到一旁,重掌轰地,当下爆出一个足有八尺深的大洞,这就是她送给剑狂的最后礼物。 把剑狂碎肢推入洞中,再以泥土掩盖,虽是马马虎虎,但总算是葬了剑狂,一夜夫妻百夜恩,白发魔女还是对他有点情义之念。 剑仙笑道:“今天之战,看来已没有任何人能敌方失神,咱门‘冷血方唐家’胜出,方失神当上第二代弟子的领导人,从此由咱们‘冷血方唐家’带领‘白世家’,哈……,大家没有异议吧?” 方失神听罢,冷冷的哼了一声,笑道:“错了,我的胜利,却并不代表‘冷血方唐家’,我方失神已投靠‘白世家’,成为‘白世家’一份子。今天之决战,是‘白世家’胜,明白了没有?” 方失神突如其来的话,教“冷血方唐家”上下无不大骇,但好快便明白,既然方失神跟白皮魔女走在一起,“冷血方唐家”跟“白世家”好自然便连成一线。 只是李太白又如何呢? 剑仙原来是最大得益者,但如此一来,他就变得一无所有,连白发魔女也失去了,想夺取“白世家”一切的美梦从此粉碎。 方失神、白发魔女同一阵线,天下间谁可匹敌? 方失神突指着李太白喝道:“我的至圣无尚师祖爷,本徒孙忽发奇想,若然今天连你也死在我手上,剑狂、剑仙同赴黄泉,都被我方失神残杀,此后岂不成了武林佳话?” 狂傲气焰已不住高燃,好明显方失神不愿放过杀李太白的好机会,不愿剑仙活着离去。 他要在白发魔女及众人面前证明只有他才是最强最强的男人,天下间无人能及! “可以把唐芙嫁给我么?” 突然而来的荒唐话,跟原来紧张又紧急的气氛格格不入,但偏偏有人说出这些笨话来。 他是莫问。 突然走到剑仙面前,说三道四,胡说八道。 莫问道:“可以吗?” 剑仙道:“你找死!” 莫问道:“找到了。” 剑仙道:“滚!” 莫问道:“不,是倒下。” 剑仙道:“甚么意思?” 莫问道:“你要我找死,这里今天死的人多,找死的人也就好多,他们都找到了。” 剑仙道:“老夫不懂得欣赏你的风趣!” 莫问道:“你这老夫也真的老了,先前还有说过要滚,但说错,你不会滚,因为连滚的力气也没有,倒下来去死吧!” 莫问说完,剑仙竟真的软倒地上,全身登时发黑,皮肉肿胀,更慢慢散发出腥臭的气味来。 莫问笑道:“碰上了我的毒,也就该死了!”—— 第十一章绝情少家主 死了! 李太白死了! 一代剑仙,就在无声无息下死得不明不白! 难以接受的震撼随着李太白倒在地上那一刻,猛然打击场上各人心坎,无奈、苦痛、伤心、兴奋、疑惑,不同的感觉,都同时在各人身上涌现,教谁也接受不了此事实。 李太白瘫软倒在地上,眸子失去昔日慑人气魄,脸颊枯瘦,肤色苍白如死灰。 用剑如神的李太白,死后还是跟一般人无异,只是一副臭皮囊,残躯并不比甚么尸首更有价值! 褊狭谲诈,多疑矫伪的李太白就此死去,方失神实在有点不大相信。莫问用毒出神入化,传授自皇后耶律梦香,显尽强者本色,方失神也不得不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去。 恨意不禁倏然而生,胀红了脸,整个人像一只随时飞扑噬人的猛虎。带有强烈杀意的双眼死盯着莫问,妈的,莫问竟夺去了自己杀剑仙扬名天下的机会! 劲力凝聚,真气贯注“仇生”之上,浑身散发杀气战意,他究竟能否抵住莫问奇诡的毒力呢?甚至是……莫问身旁的白发魔女,会否阻止自己伤害莫问呢? 莫名的妒忌心,已油然而生……。 哭了,白发魔女香泪潸潸淌下,两个曾经爱过自己的男人,在同一天逝去,情深义重的白发魔女,真情流露,悲痛不已! 虽然最终分手收场,但总算情深爱过。白发魔女始终眷恋那回忆中的温馨,她就是那样的女人,对她爱过、付出过,她便惦记终生。 谁说情爱就像一场梦,不愿等待当然希望它是梦,真心守候梦境便会成真,白发魔女虽跟张狂、李太白不再相爱,但她仍好希望他们有回头的一天。 如今一切梦想已经破碎,人死了,一切寄望也就烟消云散! 她知道这不会是最后一次为他俩流泪,夜阑人静,只要忆及从前温馨、浪漫,泪水必然又会再来。 温柔的手、温柔的爱,温柔地把白发魔女的泪痕抹去,莫问神色自若,眼中尽是祥和,凝望着她微笑道:“过去的都已经过去,珍惜自己,珍惜现在吧,他俩在地府也好渴望你能快快乐乐吧!” 莫问虽是毒杀李太白元凶,惟是白发魔女却未有痛恨他,剑仙狡计抛弃自己,本来就该死。 她怀念的只是从前热恋时的情,当然,那大概都是虚情假意。故此情她会追忆,但人却毫无价值。 伤心的人,都好想有拥抱的感觉,白发魔女未发一言,莫问已经把她拥入怀,紧紧的抱在臂弯中。 莫问显然好清楚白发魔女需要甚么,他的一举一动都能满足她的需要,但方失神呢? 方失神脸庞忽红忽白,显然是内心两种截然不同思想正在矛盾斗争,他好想扑杀莫问,但总是犹豫不决。 答案来了,“仇生”愤然插在地上,强猛劲力震得土地龟裂,不住向外扩散,竟裂开了方圆三丈的范围,尽现方失神此刻的震怒。 原来凝聚的杀力,全发泄在地上,总算是向莫问发出严重警告。 笑莫问,他妈的你总有一天要比李太白死得惨上一百倍! 上天往往喜欢愚弄世人,在场中每一个人方失神都可以义无反顾地把他杀死,惟他最痛恨的莫问却不能随意斩杀。 方失神还需要把“白世家”的“燃烧岁月”无尚武学的每一章丝毫无遗地都学懂、了解,又拥有“白世家”的一切,白发魔女才是毫无价值。 一切只好随着白发魔女的心意,只见她伏在莫问肩上泣不成声,身子不住颤动,良久,才把心情平复下来。 勉强镇定心神的白发魔女冷然道:“‘冷血方唐家’,还有张狂‘五连环’都尽数败在方失神之下,他代表我‘白世家’,依事前规定,从此‘白世家’便主导‘冷血方唐家’,方失神就是新家主,谁人还有异议?” 震慑全场的说话,“冷血方唐家”众人当下都低下头来,不敢作声,全场死寂一片,落针可闻。 本来应该跪拜家主,继而双手欢呼喝釆的反应,久久未有出现,莫问见状笑嘻嘻道: “看来他们都不大愿意有个叛徒家主,哈……,原来‘冷血方唐家’的上下都还是尊师重道的家伙,可惜哩,你这新家主却跟大家格格不入。” 在莫问面前,方失神不想失掉一点面子,回身对白皮魔女道:“你先走,让我来收舍残局好了。” 白发魔女颔首点头,方失神既要当上四大家族新家主,必须要各人心悦诚服,他绝对要拿出压倒各人的力量来。一道轻烟似的人影飘飞而去,白发魔女不愿久留,也就放手让心爱的男人整顿一切。 “破天阁”内剩下的除了莫问以外,全都是“冷血方唐家”的人,本来在四大家族争斗中,方失神已成了众望所归。 惟是如此离经叛道的人,如何能够让他成为四大家族的家主呢? 方失神垂下一绺散发,遮盖了半边脸,从一个角落的神台之上,拿了一盏茶,仰起脖子一饮而尽,扬手便把茶杯向着地上摔个稀巴烂,继而捋起袖子喝道:“服从我的,便向本家主下跪!” 平生最讨厌叛徒的杨咩须大声骂道:“贱人,你凭甚么要我们跪下?” 方失神冷冷道:“凭我能杀你的武功!”脚跟一蹬,一道内力贴地而攻向杨咩须,眼目凶光尽现。 内力借物而传,但地面却全无异状,没有飞沙走石,用劲之巧妙实令人赞叹不已。 那道力默默潜向还在破口大骂的杨咩须,正骂得兴起的他猝然跪倒地上,从下而来的暗劲涌上身再钻入喉头,先断他舌根,教杨咩须喷出一大口血,无从再说话,继而双膝同时爆碎,被迫跪倒地上。 方失神潇洒地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呀,哈……!” 杨咩须才倒跪下来,身旁的二撇鸡、大胡子竟同时向他拲打脚踢,不留情面的痛击狂攻。 “妈的你真不识好歹,早些去死好了!” “我跟你称兄道弟,仍不值你所为呀,臭贱人,你如此硬性子、硬骨头,快下阴间陪那死剑仙好了!” 已受内伤的杨咩须,哪里会想到最亲密的战友竟贪生怕死,向自己疯狂攻击,手忙脚乱之际,也不知全身被轰伤多少处,痛得死去活来,更见刀光在眼前闪现。 呼的一声,一切尽成黑暗,因为杨咩须再也看不到甚么了,二撇鸡的一刀便把他双目割分为四。 脸庞眼目以下,有点痕痒感觉,是因为鲜血不住在鼻子、口唇、下巴的四周流动。 二撇鸡伤害自己,教他失明,杨咩须流的只是血,并没有流泪,他决计不肯此等下贱的丑事掉下泪来。 大胡子又如何? 他一手紧扣住二撇鸡,把短刀硬生生夺来,毫不犹豫的狠狠插穿杨咩须天灵盖。 一不做,二不休! 从头顶中央一拖,把脑袋割开,让那些原来密封在头颅内的血液、脑浆……通通溅溢出来。 固执的人、愚笨的人都该死,何况杨咩须结合二者,更且武功又不高强,竟胆敢螳臂挡车,实在该死加上该死? 两人杀了杨咩须后,便立即向若方失神下跪,心悦诚服,好一双识时务的家伙。 方失神笑道:“大家都好应该以他俩为榜样,还有谁个不服、谁个不愿向本家主下跪?” 右腿猛然蹬地,一道排山倒海,分涛裂壑的内力涌卷散开,直向每一角落散射。 劲力同时击得各人腿软,四大家族弟子尽数跪下,方失神的凌厉目光在告诉每一个人,谁不下跪,再站起来,他便痛下杀手。 有,还有四个人屹立不倒,坚持站立,他们便是冷杀杀、血风云、方天下和唐拾义,“冷血方唐家”的四大家主。 “你真的要我跪?” “跪下代表尊重。” “我是你父亲。” “我是大当家。” 方失神双目如幽冥沼泽深埋不灭的两盏寒火,死盯着方天下,喝道:“跪,还是不跪?” 双膝落地便是答案,方天下老泪纵横的低下头来,他愧对列祖列宗,心如千刀万剐般痛。在同一时间,其余三位家主也不再坚持,乖乖的向着方失神下跪。 仰天狂笑,发出的声音震得地动天摇,方失神突然感到一种怪异感觉涌击,转身便发现冷柔柔站在身后,脸如死灰。 “你爱不爱我?”冷柔柔终于鼓起勇气说出心底话来,但换来又是甚么回应呢?答案好快便来了。 “啪”的一声,炙热火辣一巴掌掴在冷柔柔那柔滑的脸庞上,一下子驱尽她所有渴望、梦想,带来最心痛的苦惨,伤害终生。 “我跟你在一起,只是为了分散他人注意力,我方失神怀抱中怎可能没有美人,挑选你已是你的荣幸,我来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你只是一颗无知任由我玩弄的棋子。” 刻骨铭心的说话,无情地打人冷柔柔脑海,泪珠夺眶而出,心碎痛死,身体就像被小刀一片又一片的割开、撕碎。 自私,是人的天性,你和我都有自私的时候,但方失神的自私带着阴谋、伤害,他彻底的摧毁原来快乐又完美的冷柔柔。 冷柔柔终于清楚的认识眼前这男人——方失神,自己曾跟他贴身缠绵,夜里把他的俊俏五官都看完又看,但却竟然到了今天,才真真正正的认识他、了解他。 眼所见的、手所触摸的,原来毫不真实。 气宇轩昂,神威勇猛的白马王子,就是利用上天赐给他的外貌,努力猎取师祖母那孤寂的芳心。爱,只是方失神作为向上爬的手段,他的笑态、他的温柔,没有一分是发自内心。 从前一切感觉,如今都明白了,原来只是毫无真意、干涩勉强的虚伪品,她,被骗了! 竟然在“冷血方唐家”的所有人而被公开羞辱,半生风风光光,备受尊重、抬举的冷柔柔,实在太可怜。 她不再哭了,举起脚步,慢慢的退出去。 一心以为从此便当上万人敬仰的方夫人,美梦未来,一切已破碎! 冷柔柔黯然离去,莫问欲上前阻止,却被唐芙拦住,还是女人更明白女人,她现在好需要冷静。 冷柔柔带泪冲出“破天阁”,不住往树林茂密的前方走去。任由松、柏、茶树的树枝划破肌肤。 再痛、再苦也好,冷柔柔只想寻找一个不见光的地方躲起来,埋藏自己,不愿再受伤害。 不断逃避,很想摆脱爱情带来的重伤,也不知奔走了多久,忽地她不得不停下来。 眼前只见万丈堤坝,浪花滔滔,煞是惊人。迷迷惘惘的冷柔柔,登时有着无尽念头飞快在脑海催生。 跳下去,把恨怨悲伤尽都埋藏深渊底下,让这世上不再存有我任何东西,消失得无影无踪。 跳下去,也就一了百了,再不需面对世人的耻笑,不用听到任何羞辱的说话。 跳下去,或许来世会更快乐,真正完美的爱在等待我吧! “嚓”的一声,一把雪白长剑霍然插在冷柔柔面前,随着响起一把声音:“要是你真的要死,请留下人头给我纪念。” “我要死与你何干?” “好美、好美,就跟她的神态一模一样。” “说甚么废话?” “她专一又冷傲,谁都不放在眼内,偏偏死心塌地去爱一个人,愿意为他牺牲、愿意为他死。” “别再跟我谈爱,我讨厌爱,闭嘴呀!” “只是他不懂珍惜你、不懂得欣赏你吧,哈……,男人都是一样,占有过后便把我们抛弃一旁,来吧,让我带你进入全新的快乐恋爱里,从此无忧无愁,你是占有者,也是被占有者,真正的去享受恋爱。” 纤纤玉手竟从冷柔柔的脖子一直向下滑动,穿过那一层又一层的衣衫,落在雪白丰满的胸脯之上。 这手……是来自同性的女人,放在乳房上,却油然而生一种她从未有过的震撼感觉,直穿透肌肤,甚至在体内炸爆。 天啊,好难受……但……却有好怪……好怪的暖流乱窜。 一张俏丽的脸紧贴在冷柔柔左颊,她的笑是多么欢悦,啊,她不就是那只爱女性的小女子么?—— 第十二章风云地狱变 惊骇欲绝的双目,慢慢回复一种无依却是茫然的神色,当小女子的指头触及那神经核心的蓓蕾,冷柔柔登时全身震了一震,大眼睛又眨了一眨,抚摸自己的是女人,那种羞怯、惶恐原来更是强烈。 小女子要温柔便有多温柔,但要厉烈也一样催逼压来,十指疯狂在乳房上乱搓蹂躏,教冷柔柔心乱至极点。 心乱的同时又尖叫,颤了一颤。内心好想挣扎,摆脱这种“不正常”的抚摸、触弄。 只是整体的节奏却给小女子完全控制,靦腆的感觉因为太畅快而压下来,不舍得那种酸软离开。 彼此体息相呵暖里,血液都对流进相互的身体去,脸儿升起两片红云,仰首啼叫发泄。 冷柔柔那双颊鲜润娇羞的红潮,热得她自己也感到实在过分,喘息忽地急促起来。 那柔嫩细致的颈项,教小女子再也忍不住疯狂把香唇印上。 潮涨浪翻半空,击打得轰轰连声,竟似是大自然在奏乐,协调奏出极是惊动人心的情欲乐章来。 双手慢慢往下移,悄悄脱去冷柔柔外衣,不停按抚着她身体上下每一寸肌肤,来得甚是仔细,不时教自己如触电般剧烈抖颤。 冷柔柔好不愿意失去这难得的快感,但却仍努力的吐出一个问题:“我……俩都是女的,这样……是畸情欲恋,不……可以啊!” “死也不怕,你还怕甚么?真的不可以接受么?既已决定去死,来吧,先痛快的来感受一下,若然真的接受不了,便一纵而下去死好了。临死之前干甚么又有啥关系?总不会再为你带来甚么损失或伤害吧!”小女子说得头头是道,一双玉手始终未有停下来,教冷柔柔欲仙欲死,呼叫不停。 小女子忽然举起一双纤纤玉手,慢慢拔下头上的玉簪。乌黑的云髻霎时散泻如瀑布,娇妍的脸上呈露出一丝挑衅。 “爱或被爱,同样需要互相欣赏对方,这一点你都清楚,我也明白。可惜你所爱那个男人,我所爱那个女人的男人都不明白这道理。” 纤纤玉手又慢慢举起,将碧绿的衣衫从上到下顺次解开,袒裼裸裎在堤坝之上,鼻尖相碰已在咫尺之间,擦动轻磨,带来一阵阵刺入心坎的痛快感觉。 冷柔柔欲退无从,小女子用嘴牢牢地堵住了冷柔柔两片红唇,随即吻她粉颈、胸脯甚至腰下最敏感部位。 冷柔柔终于崩溃了,她把身子放软,任由小女子操纵、玩弄,地想通了,只要抱拥快乐,又何须顾忌甚么? 从前她拥有的尊贵、地位,一下子都破毁消失,原来甚么都难以执着、握实,真正属于自己的,就是眼前快乐。何苦不去珍惜,偏要被旧有框框限制自己。 从前愚笨,从今要彻底解放! 来吧,我要快乐,痛痛快快真好! 小女子纵欲狂极,因为她的计谋终于得逞。她一直的在守候,等冷柔柔被抛弃最伤痛的一天,只要这一天来到,她便能够乘虚而入,攫取这美丽胴体与灵魂。 冷柔柔最终还是难以逃出她指掌之外! ※※※ 人死以后,亲朋戚友为了表达沉痛哀悼之情,便尽量遵守礼仪,力求完善。首先,就是搭建灵棚,披麻戴孝。 丧礼过程,需要发丧、开吊、念经,少计也要七天才能完成,就是平常说的“头七”,到了第八天再出殡埋葬。 这些日子里,棺木多停放在院内,而棺木不能“见天”,因此,必须搭起灵棚遮荫。 灵棚往往是整座搭起,杉木做立柱,长竹竿为棚顶骨架,顶上用苇席绑好,四面用花璃窗扇围起。门前则搭起竹竿架的牌坊,整个牌坊都扎上蓝白两色的纸花。 并有吹鼓手和执事人在门前“喝道”,以便通知丧家主人来了吊唁的客人,此时,就由子女等跪伏灵旁,陪灵哭泣。 今天在“七重天”“天家镇”上“冷血方唐家”总坛内,正有着丧礼举行。 死的是“冷血方唐家”的师祖爷——剑仙李太白。 若然在“天家镇”内居住超逾二十年,便会觉得事情很是奇怪,因为你会发现,死者在二十年前已死过一次! 李太白本已仙游,无故复生已叫人惊讶,如今又再中毒身亡,惟有“冷血方唐家”各人才知悉个中原委,只是大家都不再愿意多谈了! 天色灰白,雨霏霏下,远处竹林稀疏,疏林也萧瑟在雨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及伤心处。四家中最伤心的莫过于唐三藏。他以为放下尊严,委曲求存,李太白便会有一天杀了方失神,让自己正式成为第二代大家主。 岂料剑仙轻易被莫问毒杀,一切希望顿成泡影。 虽然唐三藏得师祖爷真传“先天无形剑气”,可是方失神亦得白发魔女垂青,已修练“燃烧岁月”。 “燃烧岁月”有多厉害,在“破天阁”内四家人都有目共睹。 只得一指“煞气剑”的唐三藏,根本不可能去跟如日中天的方失神对战,他只好追随对方,听他差遣。 当然,更重要的,是方失神会不会让他长活下去。念及悲戚落寞处,唐三藏突发一招“煞气剑”,白色剑气直刺向挂在树林上的酒壶。 壶面留下了一个指头般大小的洞孔,酒便从破洞涌流向唐三藏,仰首望天,烈酒不期然灌注入喉咙。 “人进苦年伤痛不尽,酒入愁肠滋味无穷!”忽地响起一把声音,道尽人世间的沧桑无奈,令唐三藏不禁想起种种前尘往事,唏嘘感慨。 疏林旁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一叶扁舟悠悠地从迷蒙细雨中驶近唐三藏。 一人撑着油纸伞挺立在船头之上,微微笑道:“你是唐三藏?” 唐三藏低头向他望去,扁舟沿着小河顺流缓缓而下,冷然道:“他已经死了。” 那人依旧微笑道:“我要找一样东西。” 唐三藏道:“他帮不……” 未待唐三藏说完,那人已抢着道:“我要找的叫‘万玄神冰’。” 唐三藏问道:“你是谁?” “太子。” ※※※ “冷血方唐家”的总坛内,四位前家主都跪在一旁,可是偌大的灵棚却未有吊唁人。 李太白的遗体安放在灵棚中央的位置,表情犹如安祥酣睡。 忽地传来轻轻笑声,接着马上有人喝止:“师父死了,你可否装哭?” 偷笑的人道:“我也很想哭,但我的心却忍耐不住发笑。” 发笑的人是唐家家主唐拾义,其实剩下三位家主都好想笑,只是碍于身份,只能在心里喜悦偷笑。 李太白的复生令四位徒儿十分痛恨,他一回来便要夺走一切,是他的,不是他的,都照单全收。财富、权力、地位,李太白一律通通要据为已有,不肯放过。 李太白己身故,如今换上方失神,看来他心怀大志,好想向外去闯,只要四人原控有的一切不变,基本上跟众人原来计划大致没甚么矛盾。 说实在的,方失神总比李太白好,只怕门人不服他而已。 “有客到!”执事人在门前叫喊,四位家主当下惊醒过来,只见一溜青烟似的人影飘到李太白身前,身后还跟着唐三藏。 来者赫然便是太子。 眼泪夺眶而出,哭泣,是因为失散多年的父亲重现眼前,可惜却天人有别,阴阳相隔,太子为李太白痛哭流涕,真情尽现。 唐三藏走到一旁,把透射寒气的包袱取出交给太子,对了,就是该属于太子的一份厚礼。 太子打开包袱,阴森寒气疾射涌上,面前是一块巨大的“万玄神冰”,寒气猛烈,晶莹古怪。 太子伸手去摸,一股寒气竟疾刺入肺腑,全身骨骼凝结似的,手掌更传来一阵剧痛。 慌忙撒手,掌心已被割破一道缺口,流出来的鲜血瞬间被残留掌上的寒气凝结,薄薄的聚在掌心上。 太子的举动跟唐三藏刚碰上“万玄神冰”的情景无异,但他的反应却跟唐三藏有很大区别。 左掌伤了,改用右手,强握“万玄神冰”,源源内力不住汇聚右掌,与森寒阴气来个硬拼抵挡。 太子脸上一阵白又一阵红,显然已斗得难分难解。 一层又一层的递升内力,尽显看家本领,更且在灵棚内绕步疾走,寒气溢射,直把四周搭建物都染成一片寒薄冰块,像是到了北风呼号寒冬节季一样,怪异之极。 太子用“御剑”心法,把入侵体内的寒气,御到四方尽情宣泄,避免寒气攻心,伤了血脉。 “万玄神冰”渐渐白烟袅袅,恍如云霞,煞是好看。 太子提着神冰,半空甩抛,刺骨寒气刮动如刀,斩向墙身,当下划出一道七寸长的骇人破痕。 太子内力强盛,惟是单凭内力,看来还是难以把“万玄神冰”降伏,能破开他的秘密来。 只得把神冰放下,再思索良策来破开此“万玄神冰”。 太子命唐三藏来,除却要得到“万玄神冰”,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他要把父亲李太白的尸首带走。 但太子走到棺木之前,却是一阵惊疑,流露出愕然神色,大概感到好不明白的事。 突然一脚踢得封住棺木的面板碎散四飞,教四位家主同时大怒。他们虽然不大喜爱剑仙,但倒也不可能任太子胡来。 大师兄冷杀杀喝道:“休得放肆!” 狂舞佩剑疾射出绝学“天地大变”,太子武学修为高强,故此出手便是夺命剑招,要压住太子的嚣张气焰。 一蓬血花突然溅飞,一臂跌在地上,只因为同一时间太子也抽出佩剑,攻出一招,对了,一招便破了“天地大变”,还断掉冷杀杀的左臂。 把精湛内力转化成无坚不摧的剑法,内功愈是浑厚,剑法愈是迅疾,太子这一剑又比在“神兵山庄”之时更上一层楼,令唐拾义为之咋舌,众家主都心跳倍速。 太子昴然喝道:“每一人都要给我一条手臂!” 衣衫澎湃激荡起来,纵身而上,夹着金光漠漠,如神龙舒卷,又似妖娇飞舞。 如怒鹰掠扑,飞攫杀向三位未断臂的家主。那太美妙的身法,恰似飞星过渡、电闪穿云而来。 血风云攻出“不见天日”,方天下挥出“折足先登”,还有唐拾义同时挥剑舞招“后会有期”。 同是剑仙“天仙缺三”的绝学,力拒太子,同心合力拚杀,誓保一臂,不愿受辱。 太子的杀着是“剑气”,从身体与剑的合一同时爆震而出的剑气,轰在三位家主身上。 同一样的异变,各人身上衣衫同时裂撕碎开,化作藤刀一样,急卷缠住肩膊,继而割肌破骨,断臂! 以剑御气,气化为刀,刀断臂,三位门主的“绝招”未触碰太子身体,手臂已断落了! “哈……,好孩子,老父一句话你便依本子办事,妥当完成,好得很,好得很阿!” 妈啊,说话的竟然是在棺木里已死去的剑仙李太白! 第五十三部 连环杀 第一章棋阵杀无穷 悍者无惧拚死,拚命就是人生最渴慕之事。 爱杀戮血腥,钟情兵器交击时之光华,视敌人意料以外之布局、招式为惊喜,尽情陶醉灭绝中。 勇者贪图超越,突破上天恩赐能力便是目标。 遇强愈强,愈强愈猛,不论生死,只求在战斗中提升杀力,兴奋感觉致使一切痛楚、破损、失落全然消失于无形。敌人啊,你倒下来的一刹,便是勇者最满足一刻。 兼具悍、勇心志,方为真正闯将! 困难是朋友,危难是知己,突破困难,超越危难,展现非凡本色,气傲志狂,面对未知险阻。 只凭自信去闯,狂攻、不退,不守、不避、不惧,武林中只有闯将最为可怕。 疯神就是难得的闯将。 “天法国”内能人不少,惟是足以凭着自我实力,勇闯敌人巢穴者却并不多见,疯神是其中之一。 他原为马贼,及后归降伍穷之下,只可惜野性难驯,“天法国”朝中上下难苋合适官位。 伍穷好赏识铁胆狂志的疯神,也就提出有趣意见,命疯神疯狂去继续他的抢掠、劫杀、攻夺。“天法国”边疆接壤“小白王国”之处,正好让他来大展身手。 正规战兵惹得两国仇恨加剧,若由“马贼”来负责杀戮、采取情报,两国表面仍显得相安无事。 疯神是一等一的闯将,他只带着数百草莽兄弟,在边疆一带神出鬼没,为每一处草原、荒野都带来鲜血。 但最值得疯神攻克的,必然是小丙、小黑、笑天算等领导下的“天鹰城”。 杀入城太容易,也就因如此,疯神心感不妙,果然大街竟布有以市井商贩结集而成的棋局杀阵。 分布、攻击、退守、结聚、层次、变化,一概以黑白棋子变化为依据,串成牢不可破,又大有智慧的阵法。 马贼又岂是通明棋术的智者?陷入迷惘局中,任由负责调动、命令的笑少三以变化万千棋艺招式杀得片甲不留,五百马贼只剩下一半数目,登时心慌意乱。 小血海一声指令,教未被杀的马贼们脑际闪现生机,只要大家愿意干出叛逆行为,必能保住性命出城。 方法好简单,只要大家合力攻杀首领疯神,把他的头颅跟坐骑马头调换,用针线缝好便是。 哈……,人头跟马头对调,是好有趣的事,当然,其他人不觉有趣,因为大家不明白小血海残酷、冷血手段而已。 从小便爱玩弄残忍手段的小血海,行事甚具创意,他凝视着疯神,不住在想,这家伙脖子若换上了马头,必然妙趣无穷。 天空布满红霞,景色瑰丽无伦。城下血流成河,触目惊心,骤眼望夫恍如天地一色,红得有点教人心痛。 杀声震天的外城,因小血海一句话变得静如止水,落针可闻,只剩重伤未死的马贼呻吟声,此起彼落痛嘶,跟天边的残阳成了相宜的对衬,竟奇妙的融洽。 避过“棋阵”杀局而侥幸保住性命的二百多名马贼,凝视首领疯神,目光中满是惶惑、惧怯、责备、无奈、愤怒。 疯神在笑,笑得淋漓尽致,仰首抱腹,这些疯狂笑声,足教二百余马贼没有一个敢上前枪杀。 只有小血海看得出疯神并非以笑遮掩恐惧,他好肯定疯神是耻笑胆小的部下。 小血海肯定自己感觉不错,因为他也会发出一样冷酷而又疯狂笑声,彼此在同一情况下有着相似反应。 疯神道:“这如意算盘难以打响。” 小血海道:“不见得吧!” 疯神道:“他们杀不了我。” 小血海道:“二百多人杀不了一人?” 疯神道:“应该是二百多个废人,杀不了一个闯将。” 小血海道:“何谓‘闯将’?” 疯神道:“你今天会得到答案。” 小血海道:“我今天要得到你的头颅。” 疯神道:“那你必须下来,试试你一双手能否拿下。” 小血海道:“嘻……,愈勇悍者愈有趣。” 疯神道:“呵……,愈勇悍者愈难应付。” 小血海道:“伍穷之前曾派过十八批马贼分别先后来过,却从来没有一个跟你一样自视过高。” 疯神道:“小血海,杀人跟玩弄小昆虫、小动物截然不同,战场并非你完全操控的小铁笼。” 小血海道:“我杀过闯进来‘天鹰城’的马贼已数以千计。” 疯神道:“但今天你才发现,我竟跟从前任何马贼都有好大分别,因为我是闯将。” 小血海道:“你在教训我?” 疯神道:“好,我便给你彻底教训!” 握刀的手坚定,表达了疯神的傲岸与自诩,一对一百商贩,看来必然是一场惨烈厮杀。 杀! 为啥要杀? 报仇?雪恨?泄愤?争权?夺利?邀功?逞强?好胜?背叛?伐异?还是贪恋? 疯神在疾风中挥出如龙吟一样刀风,笑容在告诉大家,他并不为甚么,不为偷生,更不为杀人,只为了享受闯将的猛烈痛快感觉。天王闯将,遇强愈强,一杀一百,好得很,哈……! 刀旋转出光锋,刀走偏锋,势疾偏狂,以气御刀,斩出千姿万态,刀劲如水流云转,更似骤雨台风,猛扑向一百商贩棋阵杀神,要把棋局斩得支离破碎。 “棋局”内的“棋子”有的狂嚎、有的打滚、有的疾退、有的飞跃,更有的不住前仰后合,急疾移位。 居高临下,可见原来一刹那间一百棋子已不住在变动棋局,一局变四局,四局再化成十六局。 不同棋局正好把能力不一的商贩互调,变化出或守或攻的不同杀力来,也就容易迎拒疯神的狂刀。 刀长空划过,刀劲掠拂,砍出狂恨,任疯神杀力如何强劲,也半分不能斩伤阵内任何一人。 变幻无穷的“棋局”,说得简单一点,就是利用阵中各人不同绝学、长处,以截阻、迎击敌人。 疯神斗得一阵,已大汗淋漓,为求突破,突然大吼一声,高跃四丈二,一沉杀下,急若星丸,势难可挡。“棋局”依笑少三之指示,一百兵刃竟同时甩手射出,旋飞截挡。 急旋之兵刃结成如钢硬“兵刃盾”,集合力量,险险挡住疯神无俦一击,教他无功而回。 战场上的闯将跟一般士兵有着好大分别,闯将特别勇猛,但却有绝对条件,那是“进”。 闯者进攻也,身为闯将,必须有着顽强信心,以不断的向着敌人核心进逼,得到成功而刺激无尽杀力。 疯神是出色闯将,杀了好一阵竟然半分没有占到任何便宜,敌人都死不了一个,自然心下怯惧起来。 “棋局杀阵”里的棋子都防守严密,百子白,一子黑,如何能化白为黑,鲸吞实力呢? 血,长空掠过! 头,长空飞起! 疯神仍在想,但那一百兵刃合成的“兵刃盾”,已急旋攻回来,把他脖子上的头颅斩掉。阵中,不可能有片刻让你沉思破敌的时间,这实在太过奢侈,换来的代价就是死亡。 二百马贼登时疯了似的,都涌上前去,把疯神的头跟刚斩下来的坐骑头颅相互对掉。 终于,疯神逃出了“天鹰城”。 小血海走到仍未断气的骏马背后,狠狠一斩,那头换上了疯神人头的“怪物”,竟能狂奔出城。 人头马身,奔出二十余步便力竭倒下,栽倒沙土上,可怜的疯神连一双眼珠也爆溅射出。 小白海发出阵阵嘻笑,但笑意未尽之际,却感到身旁四周人影晃动,奔腾疾转。 小血海道:“小三,你干啥?” 小三道:“布阵。” 小血海道:“甚么阵?” 小三道:“棋局杀阵。” 小血海道:“杀我?” 小三道:“有趣吧!” 小血海道:“你竟胆敢杀我?” 小三道:“这个胆早便有了。” 小血海道:“为——甚——么?” 小三道:“为了一句话。” 小血海道:“说来听听。” 小三道:“你临死前,包保你会听到。” 小血海道:“哈……,你以为我教你的‘棋局杀阵’能杀我。” 小三道:“这个当然不可能,故此我把‘棋局杀阵’作了一些你未见过的变化、调配,因而有百分百信心杀你。” 小血海道:“今天真的特别有趣。” 笑少三只是小血海下面一个被他提携的兵卒,这小子当然机智过人,又有点小聪明,他不但反过来叛杀小血海,而且用的还是对方精通之“棋局杀阵”,简直视小血海如无物。 飞掠杀射而前,小血海勇闯“棋局杀阵”,登时劲风大作,用的竟是一双神腿。 如狂风扫落叶般踼出霹雳之势,迎向叛逆了的商贩部属、迎向喊杀连天的“棋局杀阵”,无惧凶险。 众商贩以极速脱去身上衣服,当下变成全然一身雪白装束,是为“棋局杀阵”之“白子残局”。 一众商贩显然未敢轻视小血海,菜刀、猪肉刀、鱼刀、秤剑、担挑刀……从四方八面迎向小血海。 小血海狂腿横扫千军,来多少便踢多少,可是白子如潮水涌进,任他如何也未能把“白子残局”击得崩溃。 残局以“残”字为诀,集合大群一式一样的商贩接招,二十人接一招,每人也就只分担二十分一的攻力,十五人接一招,变成各人分担十五分一的痛楚。 能卸去杀力,各自分担又何“残”之有? 残只在敌人,要满有斗志的敌人战至心胆力俱残,白子如潮水不住逼近,杀之不尽,或许该说是一个也杀不了。 白子贴身从四方八面似水围压,小血海神腿如雷但也未能全然压倒“白子残局”。 小血海不住战、不住退,退至身后一酒庄之处,脑际不住在想,“白子残局”已成,又如何能增强黑子势力,反攻白子呢? 酒! 哈……,有酒,成了! 白子商贩先嗅到腥臭,再看到酒。黑酒,酒已洒射加箭击来,黑黑的,带股令人恶心的臭味。 原来酒庄有种如墨一样的“黑酒”,小血海人急智生,蹴破酒坛,以内里黑酒溅泼“白子”双目,白子未能视物,顿成“黑子”。 正要杀人反攻,一位中年妇人突然出现身前,只听她银铃般的声音道:“入神、坐照、具体、通幽、用智、小巧、斗力、惹愚、守拙。九品棋艺分高低。临局之际,见形既悟。显然已达三品‘具体’境界,我的‘残局战阵’可未能困死你了。” 谁在说话?正是足智多谋、一代智者笑天算。眼前的她,当年的青春气息已不复再,换上的是另一番风韵犹存的成熟姿态。 原来小白赐给妹妹“天鹰城”,就是要考验她面对逆境的能力。笑天算创出“棋阵”之法融入战争杀局中,演化出独特的兵法来。 先前,小血海以一百人布下的“棋局杀阵”,已能轻易把马贼杀败,如今笑天算又把阵势推算演变为“残局战阵”,个中变化更是繁复,杀力无尽提升。 小血海看着已经杂乱无章的“贱局战阵”,不满地道:“就算练成一品‘入神’境界,也不见得就能派上用场,敌人又岂会等你先布好阵再作进攻呢?”—— 第二章合纵连环杀 “天鹰城”最重要人物是小血海,他是小丙、小黑、笑天算二一人心血的结晶,大家得失成败为的也是他。 要训练小血海成才,更且是不世人才,必须运用非常手段,今天的“棋局杀阵”就是例子。 少三又岂敢胡乱杀人,他只是听从笑天算吩咐,在“适当”时机,反过来以“棋局杀阵”围杀小血海,逼他在危难中显出非凡应变本领来,这就是“叛变”的真正原因。 少三尽力去“演绎”叛变,他依着命令,要让小血海拚出真正实力、潜质来,以便笑天算看个清楚。 “棋局杀阵”终于困不住小血海,证明十数年艰辛训练下,这位小主人翁已实实在在的掌握了实力。 一把苍老声音响起:“好孩子,你娘的‘棋局杀阵’变幻之奇,在于更高深的‘合纵连环’棋盘大阵中,更是教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大败的白子商贩尽皆退走,地上剩下血渍斑斑,一片大战过后的凄惨景象。夕阳如血,映得地上鲜血更是凄美。 猝然,地上出现纵十道,横十道的翻土痕迹,鼓声响起便有四十人从地下破土跃出,接着各射出纵横共二十条银丝向对面十丈远的另一人。 顷刻间,四十人已布下一个偌大的棋盘来,方型结构,每排十人,形成四十整整齐齐方格。 刚才说话的人走了出来,原来是老态龙钟的小丙,只见他仰首笑看红霞中的一缕“狼烟”,淡淡道:“让伍穷来见识见识我们‘合纵连环’的厉害吧!” 甚么?伍穷终于出兵攻打“天鹰城”? 夕阳徐徐在两个山峰之间滑落,像不忍卒睹人世间的纷乱战争,当最后一丝晚霞消失,黑夜便降临大地。 “天法国”来袭,“天鹰城”中百姓已从半空中的“狼烟”得知消息。人人知道此城一破,无人能得以幸存,因此年轻壮士固然奋起执戈守城,即使是妇孺老弱,也担土递石,共抗强敌,加紧坚固城墙。 城外鼓角雷鸣,“天法国”战兵来攻,笑天算、小丙、小血海、少三,还有无声没息形同鬼魅的小黑登城远眺,只见敌军漫山遍野,不见尽头。军容之盛,兵力之强,跟疯神的马贼真有云泥之别。 夜色苍茫中,城内城外点起无数火把,火光照耀如同白昼。 在黑黝黝的敌军当中,背着“将军令”的春冰薄最是显眼易见,全因他的八尺长斧在火光中映得烁烁发光。 可是来的却不只春冰薄一人,他身旁除了面目狰狞的李厉琤,还有穷一生智慧悟通“相学兵法”的神相风不惑,跟那不停寻找机会欲一飞冲天的江南。 “相学兵法”决战“棋局杀阵”,必然是一场旗鼓相当的精彩战争。 神相以“褔运者兵强,兵强者战胜”的要旨,布下“翻江倒海阵”,运势强者列在最前,次之二排,再次之三排,只要一闯上去便势如破竹,大褔大运者不倒下,一浪一浪汹涌地把敌军冲杀,俨如怒海上的惊涛骇浪,也就好容易闯破“天鹰城”攻杀进去。 风不惑仰望夜空繁星点点,身上衣衫微微随风飘扬,朗声道:“笑城主,我看你还是快快弃城投降,‘天鹰城’的布局相冲相克,四周尽是紫煞妖气,此等妖城只会克死城主,夺走城内百姓生灵之气,要不得呀!要不得呀!” 小丙呸了一声喝道:“说话不三不四,妖言惑众,难怪来偷袭也不敢用‘天法国’战兵,只倚重那些奸淫掳掠的马贼,如此国师,好不知所为!” 风不惑没好气道:“本神相好意相劝,不忍生灵涂炭,既然城主执意如此,只好为城里无辜百姓黯然叹息!” “听说神相的‘相学兵法’屡战不败,我都很想见识一下。”小丙身旁的笑天算,期待今天已许久,今番正好跟神相来个一决雌雄,显示她的兵法压倒对方。 号角吹动,鼙鼓声中城门大开,手握着铁盾的二千战兵在城门之前布好阵势,准备迎击敌人的第一浪进攻。 同一霎时,敌军杀声如雷,阵后的春冰薄和李厉琤从两侧抢出,迳自发动阵法攻势,声势震山撼野,“天法国”战兵疾越城下,精兵悍将在两位将军率领下蜂拥攻城。 “翻江倒海阵”前五排以神弩手为主,一排射杀,后排便迅速补上,如浪花滔滔连绵不绝。第六排以长刀手为主,待两阵距离接近后抢上扑杀,第七排以弓箭手为主,用抛物线攻势从上而下杀敌个措手不及,最后排是骑兵,作用乃是一举闯入敌城,放火杀人,制造混乱,以便后上战兵轻易掌控“天鹰城”,作歼灭之战。 如此阵势,笑天算有何良计妙策对抗? 其时皎月当空,星星闪烁,照临下土,天上云淡风轻,一片平和,眼前的“天鹰城” 下,却是两军对垒在舍生忘死的恶战。 灰沉沉的铁盾把盾手的正面全部遮盖,原来盾的厚度经过精妙计算,能够把全数劲箭截挡下来。只是在沙场作战,只守不攻又有何用?挡住了敌人前排弩手劲箭,那又如何? 神相勒马伫立于小丘之上,亲自督战,身旁一百多面大鼓发出咚咚响声,震耳欲聋,甚么说话的声音都给淹没了。但见“天鹰城”的士兵不住提盾挡箭,慢步前行,仍未有半点攻势。 两军距离渐渐拉近在百步之间,蓦地灰色铁盾竟打开一道小缺口,缺口马上递上箭矢,数千羽箭便在同一霎时发射,教正在拼命冲杀过来的弩手敌人纷纷中箭倒地。 “天法国”战兵始料不及,最前一排死伤无数,攻势登时滞住,一时间空中羽箭状似飞蝗,不消多久,第一、二排的“天法国”战兵竟全被歼灭。 纵同望去,“天鹰城”外“天法国”战兵尸首愈堆愈高,但后续队伍仍如怒涛狂涌,疯狂踏着尸体飞跃而上攻去。 神相瞧见战兵死伤枕藉,心下惊骇不已,焦急万状。第一、二排全是气色最强的褔运双修者,他们被杀,表示敌阵中有着更大褔大运者,把己方好运压下来,令好运变成噩运。 敌人的“棋局杀阵”犹未展开,神相的“翻江倒海阵”已溃不成军,此战谁负谁胜,看来大局已定。 站在笑天算身旁的小丙,见敌军还是如潮水涌上进攻,便把一张高逾一丈的铁胎弓插在地上,左手拉弦,搭上八尺长羽箭,右脚撑开大弓,把弦拉得满满,飕的一声,长箭冲烟穿尘,疾飞杀前。 长箭贯穿一名敌兵肚腹,去势未尽,又穿破第二名敌兵胸膛,接二连三,竟把六人钉成一串,直退飞至神相身前倒下。 神相见这等势头,不由得脸上变色,小丙见状,又再张弓搭箭,疾向神相射出,这一箭去势好不急劲,犹如奔雷闪电,直追风不惑,只要领兵的国师阵亡,“天法国”便当然惨败。 千钧一发间,春冰薄跃飞九天,啪的一声将势道强猛的羽箭奋力劈断,脸上尽是鄙视之色。像是说:“有我在,又岂容你小丙称狂?待我来收拾你这老怪物!” 就在春冰薄落地同时,两军已大呼酣战,“翻江倒海阵”的第六排战兵正要冲杀上前,霍然间,所有盾牌手都不知所终,一块块沉重又厚的铁盾都骤然掉在地上。 战场上铁盾战兵全都失去踪影,藏身沙土之下,笑天算笑得花枝乱颤,她的举动教神相大感诧异,只见她扬起玉臂,号角声登时响遍山野,之后便是一阵尘土迸射,“合纵连环” 来了。 前十人,后十人,左十人,右十人,从沙土下面跃出,把前排二百多名“天法国”战兵包围起来,脸上尽是泥垢,杀志坚定。如此潜藏泥土地内作战之法,笑天算显然是从“五杀野”中的“泥杀野”得到启示,蜕变出如此怪异杀阵形式来,由此可见笑天算不住兼收并蓄,努力提升个人能力。 “棋局杀阵”四十人的一半,手中各自拿着一个方不方、圆不圆的圆状铁盒子,忽地向着远方同伴发射,一点亮光骤现,银熠熠的玄铁丝线竟贯穿敌人肚腹,再缠在彼方同伴的护腕之上。 银丝穿过敌人肚腹、肩膊、大腿、手臂……,顷刻间,便布出一个和刚才小血海所见相同的棋盘来。 幼小却锐利的玄铁丝线,疾射劲强,二百“天法国”战兵中不下三十人被贯穿身躯不同部位,敌人强力拉扯,玄铁丝线竟啪的一声便割断了战兵手脚,痛得各人嘶声叫喊。 二百人,都被困在不同却一样大小的方格内,玄铁丝线有高有低,有些倾斜,密密麻麻好复杂,稍一接触便割伤肌肤,教每个人都不敢妄动,完全被钳制。 笑天算、小丙、小黑的眼神交织出兴奋神色,他们对自己精心钻研出来的阵法十分满意。 “合纵连环”杀阵展动,锋利的玄铁丝线随四十人翻滚跳跃狠狠割斩敌人,刀斩剑劈非但斩之不断,更且被划断割折,兵器叮叮当当的跌在地上,随着再跌堕而下的,是头颅、手、脚、半截身躯…… 二百多名“天法国”战兵被东包西抄,南围北击,身体已被银丝肢解分离,无一活命,四野里黄沙浸血,尸首山积。 “天法国”战兵接连受挫,听得鼓声有变,都回头而望,只见神相已传令撤退,先避其锋,登时军心大乱,士无斗志,纷纷退后。 两位将军迳自走到神相身旁,从长计议。笑天算忽然笑道:“嘿嘿!神相不是说过紫煞妖气现败象吗?怎么事情却倒转过来了。” 小血海道:“娘亲又怎可跟神相的相学相提并论,相学只是一些弱者、愚笨人的定心丸,我娘聪明绝顶,机智过人,又怎会胡乱迷信,神相要是真的有预知能耐,就不会到此出丑吧!” 玄学,是一种高深学问,亦可说是一种虚无飘渺的推测未来方法,而人只可能改变某些东西,以利自己。冥冥之中,有很多事也是人算不如天算,若然天意大运跟人算有别,任凭你神机妙算也必然一败涂地。 神相惨被小血海嘲笑,但心内却自知,人算难敌天算,若天意要他败亡,他如何精于玄学,也必然难以保住性命。 四十个埋伏在地下的士兵便把二百名“天法国”战兵斩杀,剩下的士兵莫不胆寒。 惟是笑天算的“合纵连环”阵势虽胜不乱,早潜在泥地下的其余战兵再拔升而出,结成更巨大“棋盘”阵渐渐逼向敌军,银线光映着火把,犹如千万条银蛇钻动,煞是触目惊心。 春冰薄和李厉琤跟神相议论一番,突见春冰薄从军中抢出,竟独自闯前,要破“棋盘” 大阵。 战鼓声中,春冰薄手提“将军令”策马奔驰,见银线袭来,咬牙切齿迎头便是一劈,出尽吃奶之力,可是银线未有折断,反而斧刃却崩出缺口。 银线是经过笑天算以特制药酒浸透,柔而锋锐,若非敌人内力雄浑,绝不可能斩断破开。 春冰薄这么一顿,敌人又同时弹起玄铁丝线,各自向前踏出三步,竟组成铁线大网,遮天蔽地的从头上掩来。春冰薄忙拍马跃起,仅仅在空隙穿过,半空中回首已见坐骑被切得肚破肠流,断开百份。 至此笑天算一方已占尽上风,但那风不惑却未见太过失落,原来他腹中早布署好后着,此“后着”一出,绝对有信心反败为胜。 神相当然明白人算不如天算的道理,故此“人算”便要多算、多作准备,不能苟且。 笑天算又如何? 大家或许已忘了她是小白的妹子,小白素来面对大形势必有后着部署,她,当然也不例外。 后着对后着,谁的后着更稍胜一筹呢? 春冰薄陷入杀局,“天法国”战兵没上前拯救,未有神相命令谁也不敢乱动,各人只好眼睁睁看着春冰薄被肢解。 忽听山后树林中成千上万的宿鸟受震惊高飞,一道迅雷疾电的人影冲射而来,手中长刀挥出一抹光霞。 神相在笑,负手伫立姿势维持不变。他笑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的后着来了。 那人举起手中长刀,双目射出教人惊惧的寒光,破空声震若龙吟,全身透发一股无上的霸者气概。 挥刀劈斩“合纵连环”的缕缕银线,龙吟声高几,声威之猛,恍如苍龙惊天,震空而鸣,沛然无尽,远近可闻。 “圣上刀法”的“绝曲龙吟碎江山”。 来者正是“天法国”君王——伍穷!—— 第三章同穴葬怨仇 翠峦的黛色、江水的清澈,相映而成了浅绿,配上潺潺流走的清脆声音,天地间难得的悠闲,最令人感动。 一大片蓊蔚的草坡,绿波如潮,随风起伏,饶有韵致。 晚风里轻颤着青葱,飘起了一撮嫩草,扬飞空中,乘风而去,倒映在清澈的江面上,风吹、草动、水流,节奏仿佛都是一致,相互配合,像是一首动人的乐章。 如此美丽景色,我们都能在“罪十八岛”上找到。 江水映照着一头大麻鹰振翅旋飞,忽地俯冲而下,向着大树枝头急掠而去。 再腾飞半空时,喙中已多了一条乌黑油光的四尺长毒蛇,原以枝头上那雀巢内的小麻鹰已失去保护,可以乘机觅食么? 错了,爱孩子的父母又怎舍得让孩子孤独无助,孩子一直都在母亲视线范围之内。 的确,没有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儿女,不论他犯了甚么错误,都会绝对地去包容、原谅他。 不论多么艰辛,都愿意尽量去满足其需要,甚至豁出一切。 身为“东方世家”的二公主,东方心沉当然也是于这种情况下长大。 惟是过分的疼爱,很自然便会演变成溺爱。 从小到大心沉也没有受过半句责备,东方不平对她的溺爱,使其渐渐养成了骄横的性格,目中无人,更喜欢作弄别人,甚至有些时候过分的虐待,造成死亡。 一直在“罪十八岛”中为所欲为,喜欢这样便这样、喜欢那样便那样,从没有人敢阻碍她半分,逆她主意。更甚的,她喜欢拿别人的性命来换取自己的快乐,但依然没人胆敢作出半声怪责。 直至十岁的那一天,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她的生命。 这个人,跟心沉有看莫大的关连,她便是——东方心雪。 这一天,心沉永远也不会忘记,首次跟小雪碰面,也是她有生以来首次遭受到屈辱! 当天,心沉怀着畅快的心境,跟以往一般,以一间古庙来作她日常的耍乐活动——火烧焚佛。 只是,这天的行动,却并未如平常一般来得“顺利”。 一个不知名的女孩,竟作出违抗心沉的行为,担来一桶又一桶水,把古庙的火扑灭。 对了,她,正是“东方世家”第二位公主,比心沉年长两岁,从这天开始跟心沉结下不解仇怨的东方心雪。 好个东方心雪,这个女子给心沉的第一感觉,就经已充满敌意,眼神里又是责骂又是鄙视。 有生以来第一回被人阻挠,这种难受的感觉,心沉实在不能容忍,怒火中烧,就这样与心雪动起手来。 而这次,更是东方心沉首次把其父所授的“东方世家”武学使出,用来教训东方心雪。 或是掌掴、或是拳法,只有简单的招式变化,惟是教心沉惊讶的是眼前心雪,竟也一样懂得“东方世家”不传武学,跟她斗得难分难解。 插目、挖眼、扼颈……,两个少女斗得愈来愈凶狠,尤以心沉为甚,甚么恶毒招式都来了。 始终是心雪的年龄较长,无论气力与变化都比心沉优胜,缠斗之下已渐占上风。 举脚一撑,狠狠地把心沉撑开,翻飞数尺之外,一种难以言喻的屈辱感觉一下子疾涌上心头。 几个翻滚,心沉伏于地上,抬头一看,只见一双强而有力的腿就在面前,不禁一笑。 是的,在这个情况下,他来了,确是应该高兴。 只因为这个人于“罪十八岛”有着无尚权力,一切都要依从他的意旨,他就是“罪十八岛”的“东方家主”——东方不平。 乍见父亲出现,心沉内心非常雀跃,宛如放下心头大石,一切也有父亲作主,哪还须惧怕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爹一定把她撕开二百份! 可惜这一次,却没有发生心沉想像中的事,教她彻底失望之余更添上一种错愕的感受。 血红的深深掌印赫然在心沉的脸上浮现,掌印的主人,竟就是东方家主、心沉的父亲。 这一掌掴,带来了从未有过的痛! 从来也是最疼爱自己的爹,连半句重话也未有责怪过自己的亲爹,何以此刻竟会掌掴? 一个疑问,却同时又带给心沉一个疑惑的答案。 心中不禁在想:“难道是为了眼前这个女子?” 当心沉看见东方家主的巨灵手掌伸出,却是去扶起那最贱、最不知所为的东方心雪,她终于握住了答案。 东方不平道:“她叫心雪,是你姊姊!” 东方心沉道:“呸!我娘只得我心沉一个。” 东方不平道:“哈……,这个当然,但爹却娶了心雪的娘为继室。” 东方心沉道:“原来是毫无血缘的便宜贱货!” 东方不平道:“小心你的嘴巴!” 东方心沉道:“小心甚么?爹只得我一个宝贝女儿,谁也不可能分我爹的爱,不,绝对不能!” 东方不平道:“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得回从前的一半、一是失去所有,包括生命。” 东方心沉道:“爹,你……?” 东方不平道:“爹从来都言出必行!” 东方心沉道:“不……,爹好爱我的,来,让我杀了这便宜贱货,一切就跟从前无异了!” 东方不平道:“选择吧,你决定如何?” 答案当然是东方心沉被迫跟心雪摊分原属自己的一切,从此两人便斗争不断,针锋相对。 为啥东方心雪会突然出现呢? 原来心雪的母亲突然身染沉痾,数度延医,也没法阻止病情恶化,终于撒手尘寰。 可怜的心雪变得孤苦无依,东方家主将她带来“罪十八岛”,收养为女儿,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一直生活于明争暗斗中,二女的性格各有不同,心雪温文尔雅,天真无邪。反之心沉反叛成性,既凶狠又残忍。 四年后,心雪十六岁生辰的当天,心沉已暗下决定,要她在最快乐之时往见阎王,好让自己取回原有的一切宠爱。 午夜时份,心沉提着匕首,小心翼翼撬开窗户爬入心雪房中,决意把多年来的仇怨作个终结。 可是,脚尖甫踏地,万料不到的事情却呈现眼前。 一条黑影倏尔窜出,往心沉“肩井穴”一刺,心沉登时动弹不得,双目却是瞪得老大。 眼前人竟是亲爹东方不平,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呢? 心沉登时被吓得目定口呆,心中疑惑丛生,但答案好快便来,更且为心沉和心雪同样带来毕生难忘震撼。 踏着缓慢脚步,步至床边,一手掀起心雪床前珠纱罗帐,双目暴现禽兽凶光,要把眼前的猎物“吞食”! 心沉见状,嘴角不禁展现微微一笑,多年来心中的疑团终于揭开,她恍然大悟,爹这老狐狸为啥要收留心雪了。 他要把心雪奸个痛快,先好好的“饲养”起来,一旦成熟便吞下肚里,在最适当时机饱尝兽欲,哈……,对了,这才是他认识的东方家主。 挣扎、痛哭、反抗、嘶叫、求饶……,突然而来的“反常”,又岂是只得十六岁的纯真心雪所能承受。 她最信任、最倚赖的人,竟撕破假面具,玷污自己纯洁身躯,为她带来羞辱、可耻! 悲伤愤懑之情,不住萦绕脑际,心中痛了又痛,泪水不断涔涔而下,嚎啕大哭。只是她愈反抗、愈挣扎、愈是哭得声泪俱下,禽兽便愈是痛快、满足。 来吧,不要停下来、不要疲乏,给我多一点刺激,我要你作出最厉烈反抗,这样才最美妙啊! 呜呜咽咽的哭声十分凄惨,只是任何反应也绝对不能停止这苦候四年的禽兽,直至他彻底满足、发泄过后,还抛下教心雪心碎,额头登时渗出冷汗的说话来。 “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当我的玩物,保住安逸生活,也保住生命。当然,你也有权选择死,只是我可以告诉你,选择死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你尸首,‘罪十八岛’上至少有八十人会好有兴趣奸尸,他们都是个中高手,包保玩得你在阴间也难以安宁。” 从这一刻开始,心雪彻底明白,要在“罪十八岛”上活下去,软弱是不可能的事。 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痛苦身上,才是最佳方法,否则便总有一天会被逼得发疯,甚至白白失去性命! 她,十二分憎恨东方家主,但却从没想过寻死,心雪咬紧牙关,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定然要把生命留住,寻回生父,努力找寻爱自己的另一半,合力把东方家主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自此,心雪变得与心沉一般残忍,或许这就是最适合的生存方式。 东方家主很高兴,两个女儿也变得自私自利,这全都是自己一手所造成,他好满足。 今天,终于一切都成为过去,不论彼此间有啥仇怨,两女也愿意为着爱人笑梦儿而化解。 只是心沉却万料不到,愿意化干戈为玉帛的代价,竟换来一刀无情的刺杀,原来恩仇未泯,一切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真笨啊! 心雪目露凶光,冷冷地道:“我不愿与你分享,为啥我东方心雪拥有的都要分一半给你呢?不,这一回我要全握住,拥有一切。” 好冷漠的说话,直教心沉心碎,原来如何也好,怨就是怨、恨就是恨,她终于明白了。 心雪缓缓提起脚步,慢慢走近心沉,她,要把心沉了结,她死了,梦儿便只属她一个。 另一刀,忽地反过来插在心雪胸口,心沉也一样不肯放过心雪,先前的泪只是她的计策,引心雪步过来,减轻防范的心,就送回她一刀。 两女皆要把对方置诸死地,独享梦儿的爱。 惟是心虽如此在想,却没有足够的气力去完成,受了致命的刀伤,血不住溢出体躯,二人皆筋疲力竭。 模糊中,忽地一个人影从屋顶破出,是了,正是梦儿,他,已把所有的功力消化,融会贯通,梦儿……功力已大增啊! 站于屋檐之上,摆出一副阴森可怖的模样,吓得两女全身汗毛直竖,险些不敢正视。 梦儿道:“既然你俩都想把对方除去,放心,一定不会议大家失望,就让我来助你们一把吧!” 两女正迷惘之际,梦儿俯身纵前,没有再说任何话,左右两掌已分别轰在两女额上,血箭从口腔狠狠疾射而出……!—— 第四章囚牢新故事 爱情,必然教人盲目、迷惘。它,会令你沉溺、迷失、陶醉直至不能自拔。 当被爱情完全俘虏,你会愿意无条件地付出,甚至,改变你的一切。 惟是“爱情”二字,却包含着很多不同层次,利用、色欲,而真爱,却不是每一段情都能找到。 一直以来,梦儿都只是抱着利用的心态来对待心雪和心沉,他很懂得利用爱情,将之化成一种厉害武器,助他夺取“罪十八岛”岛主的宝座,再图霸业。 但梦儿终于明白,他对两女已产生爱,原来的虚情假意,被两女的情真感化成真爱,在不知不觉间,三人已结为一体。 心雪与心沉多年来的不解恩怨,只要愿意为梦儿而化解,连这最大障碍也清除,三人就能踏上真情爱互相快乐拥抱的大道去。 一双强而有力的掌分别印在二人胸口之上,内力传来,却没有感到任何痛楚。 心雪与心沉强睁着双眼,心中都同样有一个疑问:“要是死了令梦儿更快乐,倒也不妨!” 当然,他们都好想知道答案,好想梦儿能为他们解答,为啥要他们死,是讨厌二人仍在不住争斗吗?不让眼睛合上,就是期待着梦儿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也许,同样是想在被杀前多看自己的爱人一眼吧! 掌劲源源逼入体内,轻抚其背,一道暖流缓缓渗入,遍走二人全身,带来最美妙的享受。 梦儿道:“两位可爱的美人儿,我又怎舍得把你俩杀掉呢?先安静点把伤势弄妥。” 原来梦儿的掌劲只是助二女疗伤。 和暖的气劲遍走全身百穴,体力渐复,呼吸也越畅顺,但这舒适的感受,却怎及得上心头之暖。 “愿意和解吗?” 梦儿抛出好简单却又好难作答的问题,心沉、心雪低下头来未肯应对,心跳如万马奔腾,激动难静。 梦儿道:“今天是最后机会,也必须你俩同时作出一样决定才成。我同时爱上你俩,一是同时拥有,一是同时放弃。我最讨厌拖拖拉拉,来吧,给我答案。” 声如洪钟,心沉、心雪不禁骇然失色,内心不住挣扎,多年来的怨恨又岂是容易消除。 梦儿道:“来吧!” 一手拖住心雪,另一手拉住心沉,两女被迫身贴身,梦儿再把两人的下巴托起,香唇互相黏住。 要闪要避都给梦儿执住脖子,不能成功,只好“献”上一吻,吻自己原来最憎恨的人。 梦儿更逼得两人互相抱拥,身躯贴紧,你拥着我腰肢,我抱紧你粉颈,骤眼望去煞是缠绵。 梦儿道:“你俩根本没有甚么深仇大恨,既非有亲人被对方所杀,又不是姊妹间有过残体亏欠。彼此间的仇恨,只因一个东方不平而来,但今天,你俩要因另一个男人,我笑梦儿而产生一样的爱。” “爱足以消融一切,若然仍心中记恨,就表示我们之间的并非真爱。我来说清楚好了,你俩谁杀了对方,别以为我会爱剩下的另一个。未死的只会为我带来鄙视、仇恨,我非但不会爱她,更且必然把所有愤怒降临她身上,要她为我失去的爱付出高昂代价。” “我已深爱上你俩,现下只有一个要求,别破毁这段美丽的三人行,让我们一同建立又快乐又温馨的‘家’。” “退一步海阔天空,来吧,爱就在你俩面前,只要卸下包袱,一切便能轻易掌握!” 双手紧握,象征着多年来的仇怨终于来个终结,也象征着梦儿对他们的重要,一切仇怨也愿意忘掉、化解。 俘虏,彻底地被梦儿俘虏了。 一切尽入眼帘,已毋须再作躲避,把两女一拥入怀,梦儿正享受着俘虏别人的感受,好美妙! 已吸纳了九位门主的功力,“吸星神鉴”神功快将大成。现下更把两位东方公主的心都俘虏,从此以后两女共事一夫,永随左右,说东不走西,说前不在后,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不,不是不求,更不能不去要求。要求的,是更高的成就、更大的满足。一直以来所铺下的路,都是为了成为“罪十八岛”的岛主,这个目标,看来已距离梦儿不远了。 心跳不住加速,但却非情绪激动,而是体内功力急奔疾走。 一股无俦的真气在体内飞快地转动,运走体内一百零八处穴道。梦儿奋力运劲去抑制,凭穴道去锁扣运走的内劲,只可惜,不论如何努力,却依然未见奏效。 惟是梦儿却丝毫没有感到惊慌,因为他感到自身的功力正在不住提升,一种绝强的感觉,叫梦儿愈感惊喜。 功力已猛然提升,看来所剩下的最后一位门主,经已不大重要了,何苦要全吸去十位门主功力,那东方邪白真烦,九人合一的功力,不是已足以宰杀东方不平,夺其岛主之宝座么? 目标的距离愈来愈近,梦儿变得更是狂妄、自负,但也许这就是成为岛主的先决条件。 携着两女的手,转身离去,他要去找东方家主,攫取他的一切! 攀山越岭,时已近正午,太阳应高挂半空,如今却被厚厚的云层掩盖着,发挥不出应有的光辉来。 风和日丽的日子总会教人感到一些暖意,但目下云层遮掩着阳光,隐约中仿佛有种不安的感觉。 天上一片灰白,没有阳光的正午,两张圆腮尖颔的俏脸,透过黑白分明的眸子,笑得甜蜜蜜的。 因为心中的喜悦,笑容也就十二分灿烂,腮边梨涡浅现,显得很是纯美。 迈着飞快的脚步,梦儿三人终于来到“罪十八岛”上最宏伟、最具气派的大殿——“东方宝殿”。 这里就是东方家主居所,乎常人等闲也休想能踏进此禁地。 眼前是个鸟语花香,绿草如茵的大庭园,庭园之后有丛林,丛林之侧是个偌大的鱼池,鱼池后方是一幢大殿,依山而筑,呈平面长方之状,布局严谨,中轴线明显对称,依地势构建,前低后高两组,共分两层,每道窗户也由松木而造,楼顶则由铜铁制成,呈八角形,把耀目烈阳光辉,映照在宽阔的大庭园上。 马儿有七彩的,也有雪白的,振翼扑飞,不知多悠闲、多轻松。 如此美丽的景色,梦儿看在眼里,只感到一份无名的满足感,因他知道,这一切将尽归他拥有。 “你这小子竟胆敢前来送死?” 他,是“罪十八岛”的其中一位门主,亦是梦儿要找那十位门主中最后一位,“吸星神鉴”功力的最后蕴藏者——“暴虐门”门主——步星魂。 原来步星魂相约东方家主于“东方宝殿”,商谈众门主被梦儿尽杀一事,正等待之际,梦儿竟出现眼前! 若然把这位门主的功力也吸纳,“吸星神鉴”彻底练成,相信从此世上也再难觅敌手。 箭步冲前,功力大增后压得四周气流狂窜,五指已把步星魂的头颅牢牢抓着,运劲把其功力缓缓吸纳,内力如江河决堤,不住泄出。 步星魂欲避无从,堂堂一位门主,在梦儿跟前,竟如此不济,似是小孩般任由玩弄,毫无反抗之力。 内力吸进体内,竟有豆大的汗珠于额前不停渗出,梦儿感觉四肢百骸一阵刺痛,奋力抑压,更见满头青筋暴现,状极痛苦,又像万蚁乱噬、又似万虫钻动。 几经努力镇压,才勉强支持至把功力全然吸纳、消化,撒手收招,体内真气登时逆走全身,更带动先前那九道内力,冲破梦儿奇经百脉,似是一把利刃在体内乱割乱刺。 步星魂沮然倒下的同时,梦儿更痛得脸上血筋都浮凸了出来,全身痛痒交加,感觉愈来愈难压抑。 “怎么了……,不可能又是走火入魔吧?” “不……,一定不会,梦儿的功力比这步星魂高强多了。” “梦儿,咱们应该如何啊?” “中毒,对了,一定是中毒。” “甚么?那该死的家伙内力中有毒。” “不错,不错,他预先得悉梦儿会吸去他功力,也就设下诡计之局,要梦儿上当。” “暴门主,快,快拿解药出来。” “他……自尽了!” “甚么?” “暴门主他已嚼舌而亡!” “贱人!” “如何才能够救梦儿啊?” “不……,不能乱、不能哭,好好用脑去想,一定能想出办法来的。” 两位原来有着不解冤仇的姊妹,为看梦儿,已消除一切隔膜,共同努力为爱人设想。 只是两人对武学修为认识实在有限,如何抓破脑袋也想不出法子来,只不住替梦儿抹汗,希望减轻他痛楚。 可怜的梦儿苦苦挣扎了半个时辰,体内的痛仍未有消减迹象,脑海中思潮起伏,忽然道:“快,快扶我到牢狱找那老头,只有他最了解‘吸星神鉴’,他一定有消解我痛楚方法。” 解铃还须系铃人,东方邪白是“吸星神鉴”祖师爷,只有他方可能为梦儿找到化解危难之法。 东方心雪、心沉当下一人抱头,一人抬腿,急步冲向牢狱。 沿途碰上一些守兵,大家都以为姊妹二人成功擒下梦儿,只是为啥两人会携手联合呢? 倒也百思不得其解。 牢房大门打开,终于再见东方邪白。 依然的被锁住全身,心雪、心沉不加思索便替这老家伙解去锁铐,慌慌张张的说个不停。 “快,救梦儿。” “他……不知怎的,吸掉最后一位门主功力,却比走火入魔还更痛苦难当,是……运气法门有错么?” “前辈,快想办法救梦儿!” 东方邪白大声笑道:“笨小子,竟不懂得把十道真气同时融化,变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来吧,老夫助你推宫过穴,好快便安然无恙。” 说罢以掌轻按梦见背门,一道热烫的内劲微微渗射,梦儿顿感一阵畅快,剧痛渐消。 东方邪白道:“好小子,竟一并把两个妞儿都弄到手,给自己好好享受,真的教老夫好羡慕。” 梦儿正处体内气劲急窜的关键时刻,耳能听得一切,目能看见所有,但四肢就绝对动弹不得,也不可能胡思乱想,否则又是走火入魔,一切功力也就全然失去。 东方邪白再道:“你要明白啊,在此暗无天日的囚牢里生活,多年来我未有尝过女色,唉!好难受哩!” “小徒儿,你既然有两个貌美如花的女人,就分一个给我好么?我一边替你运功,一边跟她胡混痛快,算是满足一下老人家的需要吧,哈……,两位,哪一个来呵护我这老而不啊?” 疯言疯语吓得心沉、心雪目定口呆,只是东方邪白同时迈开半步,已把东方心沉大穴封住,并且一把扯她倒入怀抱之内。 与此同时,梦儿竟发现体内功力不住涌泻而出,奋力以穴道相扣,但都无功而还。东方邪白那道庞大的引力把他体内真气不住吸掉,梦儿顿成了泄气皮球一样,内力一泻如注。 东方邪白笑道:“笨头,老夫教导你的心法,其实只是个陷阱,是我利用你来先把功力吸回,再从你体中夺走,‘吸星神鉴’此等神功,又岂会议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练成,发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哈……,那套心法,当吸纳第十个门主功力后,必然产生逆动乱窜的破捣内体效果,你就必然要回来找老夫。以逸代劳,安心等你这小丑回来‘送’上内力,岂不快哉!?” 对了,天下间岂有如此便宜之事,原来东方邪白只一直利用梦儿当跑腿,待他以为一下子提升功力至极点,实则却只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梦儿啊梦儿,你真是个大笨蛋! 在东方邪白怀里的心沉更是难受,因为她既全身动弹不得,又被对方的左手穿过衣衫,抓住乳房乱搓。 那又粗又皱皮的手掌,为心沉带来极度震栗的恶心,她难受得好想发狂,一双眼目暴射出怒火来。 东方邪白嘻笑道:“啊,便宜乖孙儿,你恼我么?我好怕你那一双吓破胆的大眼啊!” 手离开了乳房,从衣衫抽出,但却落在心沉的一双眼目上,狠狠一挖,心沉惨痛狂嚎中已失掉一双美目,嘶声叫唤不停,瞧得呆在一旁的东方心雪也四肢发软,不知如何是好。 一下子甚么都失常似的扭曲倒转,简直难以接受。 凄厉痛叫声好快便平静下来,因为东方心沉的脖子已断掉,没有了气息,也就不可能再呼叫。 东方邪白冷冷的道:“我最讨厌吵闹,该死的人早点死便最好,东方心雪,你又如何啊?”—— 第五章天牢血死战 血,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身体每一部分都好需要血液运行,没有了血生命便会消失。 流血,只因为受伤,但他们很快把鲜血止住,没有谁会任由宝贵的鲜血流干流尽。 河,天降甘霖,雨水流进溪涧,无数溪涧会慢慢被引导结集成一条小河,百川洭聚形成滔滔江河。 血流成河,表示有无数人失去最宝贵生命。他们的鲜血从体内流出,没法遏止,直到最后一滴血流干流尽为止,鲜血流成小溪,最后甚至形成江河,带来恐布惨烈感觉。 试想想,一百二十八名死囚,全都在一瞬间把自身鲜血流干,呈现眼前的壮观血河何其骇人! 爱惜生命,从前爹笑三少便一直教导小白,上天赐予你宝贵生命,好应该去珍惜和享受。 杀人,小白从不喜欢,若非到了不得不杀的地步,他总会为对方留下一条生路。 他不欲双手沾满鲜血,他讨厌鲜血,可惜小白要立国为帝,就需要有人流血,杀者为王,是不变定律。 只有变,才可迎合新的王国,朱不三察觉到小白在变,小白也发现自己在变,惟是内心某种固执依然不变。 不必牺牲的性命,不必杀的人,最好让他们继续快快乐乐活下去,这就是小白的固执。 当死囚在小白眼前骤然被掌力轰爆身体,血花四溅,血流成河,他的愤怒犹如烈火中加上滚油,北风中加上霜雪。 一百二十八名死囚小白全不熟悉,除了三个为破“生死天网不悔九宫大阵”的死囚不得不杀外,剩下的都未有想过赶尽杀绝。 内心深处,小白不得不承认有点喜欢这位大师伯。他出神人化的武功、匪夷所思的智慧,看来都在自己之上。 自从余律令如流星般殒落,万寿圣君、江川不死和名昌世先后身故,江湖已再没有谁配称小白的对手,至于“天法国”的伍穷,又岂能跟“武尊”天夭相提并论。 天夭的出现,正好给寂寞的小白带来新的磨练、新的惊喜。 惟是天夭的所作所为,实令人发指,绝对不能给他有出去见到阳光的一天。否则“国之将亡”,定是天夭送给小白立国为帝的贺礼。 师父“盗圣”瞥经说过,面对大师伯天夭,必须要有好强大的自信心,小白从未退缩一步,只是自信并不可能化成奇迹。 傲然挺立在血河之中,血水及膝。感觉更教小白怒火中烧,琴音再次奏起,血液都在舞动,幻化成鲜血淋漓的“血人”扑杀过来。 形如疯汉的“血人”狮子扑兔般攻杀,猝然一道金光如孤鹜飞向红霞,阻截“血人”,两者相碰爆出玄幻光霞亮烈青电褚红。 “赤龙”感受到主人怒火如狂涛,迳自出鞘迎抗敌人。 “赤龙”与“血人”交拚,金光把鲜血蒸发,鲜血又把金光淹没,双方互不能压下对方,互拼十多招,直至“血人”身形暴退,“赤龙”才插入血河当中,金光灿烂,耀眼夺目。 天夭道:“好厉害的宝剑,它叫甚么名字?” 小白道:“赤龙。” 天夭道:“原来是万寿圣君的宝剑,怪不得小师侄重创之下,还敢前来阻我,‘赤龙’是不可多得的神兵啊!” 小白道:“能战胜大师伯,并非单靠‘赤龙’,最重要的还是自信。” 天夭道:“你好有自信?” 小白道:“当上皇帝必然有自信吧!” 天夭又再奏出似有若无的琴音,“血人”冲天而起,所过之处血花纷飞。“赤龙”亦自行弹射而起,剑锋激射“剑罡”直刺“血人”,声音有若龙吟虎啸,铿锵刺耳。 “血人”幻化成血红彩带在半空中如恶龙盘舞,避过“赤龙”炙热剑罡,直如一条浴血妖龙张牙舞爪般噬向“赤龙”。 得享二百年日月精华的“赤龙”,怎会轻易败给“血人”,众人只见眼前一道飞舞急旋的金光,“赤龙”骤成一条长逾十丈的金龙,不断缠卷“血人”。 浴血妖龙与金龙在半空中激斗,血花满天迸射洒落,金光照耀天牢灿若旭日。 两条恶龙愈战愈酣,“赤龙”剑锋陡起异状,炙热火劲自剑刃透出,将血水在一尺之外蒸发作缕缕白烟。 剑锋爆开化作一爪扼住妖龙龙首,金光削裂妖龙成血点,形成漫天血雨,煞是凄美。 歼灭妖龙,“赤龙”借力一弹,朝小白手上飞回。 两大绝世高手只不过拼了一招,其璀璨处已今人神迷目眩,从未受损的“天牢”已经裂毁近半,再战下去又会如何? 天夭要走出“天牢”,必须先杀小白,有惊人杀力的“赤龙”为佩剑,小白死守出口,要出“天牢”看来须费多点功夫。 天夭笑道:“好出色的宝剑,竟然能把我的‘血奴’斩杀,看来小师侄为了保留实力,才让‘赤龙’作先锋,伤势比想像中严重啊!” 小白挺立挡住出口没半分改变,依然纹风不动。天夭说得对,轰破“天牢”大门,小白本已受的伤又再加重,剩下的杀力是要留待给天夭致命杀击,绝对不能胡乱损耗内力。 “要杀我这聪明小师侄,并不太难,但让大师伯告诉你,今日要阻我出‘天牢’,难度太高,你们还未有能力达到哩!” 昂然而立阻止天夭的,包括有太阴、太元、太初、太极、朱不三、万骨枯、将军、血霸王、黄狗及连战。 死,他们不怕。怕只怕死得不明不白,天夭能够令小白受伤,杀他们也就看来半分不难。 站在最前的太初、太阴、太元、太极,手持“五令旗”、“霹雳”、“天地”和“鬼见愁”一字列开,迎抗天夭。 掀扯地上血水,形如惊涛破壑的一道血墙,遮挡了四人视线,然而,一瞬间血墙颓然落下,更且多了四个“血奴”。 伸手再次插向腰间,又拉出几条血筋来,手指飞快的弹动着,琴音似若离乱无章,又恰如其份的铺陈出生命的无奈和叹息音调来。 节奏和轻重的精确掌握,使琴音变化丰富,时如万马奔腾千军对垒,时如家破城亡,繁华化为焦土的荒凉情景,都从袅袅琴音中表达出来,教人心胆惊怯,情绪尽被操纵。 “血奴”随琴音移动,东条西忽,时而急疾如电、时而缓慢至极,动作灵活矫捷,身上血光灵幻流动,闪烁生光。 四大都督往沙场上经历生死百回,哪有碰上过如此怪异武功,但他们明白,要战胜,就必须勇敢面对,奋勇向前——杀。 冲前拚杀,最先跟“血奴”交手的是太初“五令旗”,“血奴”旋转裂割,无匹血劲不停斩向太初。 “五令旗”挥将出来,风声甚是急劲,响声凌厉,守得泼水不进。太初感到“血奴”招式已老,当下把“五令旗”向前疾迭,岂料“血奴”却突然不知所终。 后头有微风吹来,太初心感不妙,身形疾冲向前,可是身后已多了数十道伤痕。“血奴”暗暗偷笑,又迳自潜回血河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伤痕虽不致命,却会痛,也会流血,流血便会增加“血奴”力量。 天夭利用“心魔妖法”,把内力在血河中传递,幻化出四个“血奴”跟四人激战。看似是四对四公平竞争,实是天夭把内力分成四份攻杀敌人,太初等惨受愚弄。 血不断增加,“心魔妖法”便更能催动杀力提升的“血奴”,天夭刻意玩弄太初等四人,但见他们伤口为“血河”加添新鲜血液,不禁失笑起来,它的本钱正在不住加增。 天夭在笑,小白又如何? 小白也在笑…… 从前,小白喜欢帮人,因为他智慧出众,帮人能给他一份满足感觉。却万料不到,当上皇帝以后,反过来无数人好想来帮他,因为只要小白倒下来,大家便“一无所有”! 小白努力窥看“血奴”有何破绽,希望加以提点,以助太初等反败为胜,当然,这希望实在渺茫。 “五令旗”在飘扬中漾出迷幻刀光,狂风扫落叶般掀起滔天血浪,太初身形拔起,向着“血奴”暴殛疾劈。 血河里的血奴,忽地浮现出半边脸孔来,张口嘶叫的奇丑样貌教人心惊。 一会儿又整个人缩小了三份工,从左方跃起,怪叫一声后又潜回血河里,跟着再从另一方弹射起,嘻笑一声,随即又隐回血河去,如是者不停出现、隐没消失,围住四人,弄得鬼幻邪妖气氛充斥四周。 朱不三不屑地,吐了一口浓痰,道:“哪是甚么妖法?” 小白道:“全都是幻觉,一切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朱不三道:“如何破此妖法?” 小白道:“克服恐惧。” 天夭拍手笑道:“哈……,好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克服恐惧,谈何容易啊!” 五指一挥,琴音又在奏起,四大都督愈来愈觉烦躁、混乱,面对杀不死的敌人,简直太混帐! 血河中,又有人头出现,是一张脸,一张温柔又冶艳的脸胚,接着是身躯,属于女性的娇躯,修长的身段,不堪一握的纤腰,还有使男人色授魂驰的柔美乳房。 绝色的美女,琴音疾动乱奏,即时又化成了好可怖的恶女儿模样,张牙噬齿,像是耻笑众人枉自送死而来。 用琴音织出贴体血女妖,轻抚太初、太元、太阴、太极,未有杀意,只不住的团团飘转。 同时轻轻一吻,看似没杀力的一吻,却为太初四人带来伤痕,脸颊竟又滴出鲜血来。 人间仙子,顾盼生姿,如天庭下凡红尘世界,无从批评,面对十全十美的美态。四大都督杀力尽敛,忘了人间何世,被迷得渐渐魂飞魄散,再也难以自主心思、意念。 琴韵从轻慢渐变寂静,融入那凄怨的曼舞动作,在四人身上不停抚摸,死亡就一步一步逼近来了。 身体内外以至灵魂已被彻底勾引,舒适感觉不想失去,可否拥抱多一点,只是要多一点点。 琴音再变,抑扬顿挫,飘忽无定,血女更随着琴音跪在四人面前,紧握对方双手,低首如诉说无尽忧伤。 音律荡漾,悠悠打进四人体内,心、肺、胃、肾、肠……都随节拍跳跃,不妙啊! 可惜,更不妙的是双手被血女握着,犹似麻绳捆绑,妖女骤然化成一个巨大血头颅来,张开血盆大口猛噬。 四人吓得面色煞白,不住挣扎,只是被握的手太紧,无法脱离困局,心中暗暗大叫我命休矣。 无俦掌力从后涌至,把妖女头颅一击轰散,血花飞溅,一切都烟消云散,只剩滴滴嗒嗒的血落声响。 发掌的是朱不三,他不欲已受伤的小白出招,便先来一掌破敌,免得四大都督受创。 太初等四人回复正常神智,大怒下一并扑上抢攻,“五令旗”、“天地”、“霹雳”、“鬼见愁”同时杀向大敌天夭。 不慌不忙、不闭不避,天夭任由兵器斩劈身体,伤口迸射艳红鲜血,狠狠刺射进人四人身体。 天夭身上再透出一道凛冽寒阴杀气,直逼四人,冷得连眉毛一刹间也像冰寒似霜。 体内极冷感觉传来,啊,好痛!—— 第六章血战与斗智 血,来自于脾胃运化的水谷精气,通过管气与肺的作用,变化为鲜红色的血。 血,形成以后,循行于脉络中,以心推动运行全身的称为“心主血”。依靠肝脏贮藏调节的称为“肝藏血”,依靠脾的统摄,循经而行,不致溢出脉外的称为“脾统血”。 人动则血运放诸经,人静则血归于肝脏。 血的主要功用是营养全身,凡皮毛、筋骨、经络、脏腑等一切组织器官,均由血液供给营养。 全身各个部分均需要得到血液的充分营养,才能进行各种生理活动,血是生命的重要泉源。 而气,是人体生命活动的基本物质,二者之间是既可分而又不能相离,存在着相互依存、相互为用的密切关系。 血为气之母,气为血之归。 两者互相为用,周流全身,运行不息,不断地进行新陈代谢,促进人体生长、发育和进行生理活动。 如果血气循流不畅或局部有瘀血停滞,体外便会局部肿胀,疼痛如针刺,痛处固定不移,体内亦会产生肿块,面目黧黑,唇舌青紫,出血紫黑成块等症状。 血气不和,百病因此而生。 “天牢”经小白与天夭一战已经损毁泰半,四大都督自动请缨力战天夭,幸好得朱不三之助,才不至死于天夭的“心魔妖法”之下。 鏖战至此,四位都督也未曾想过竟以一招之力弄伤天夭,轻易达成目的,战果之意外,叫他们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难道天夭只是一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当阴寒冷气从天夭身上透发,继而再从四位都督体内涌现,冰寒胜雪,俨如置身冰天雪地北风怒吼当中。 四人不住运气驱寒,只是当气血运行至某一地方,便停滞不前,还有一股锥心刺痛直透心肺之间,忍不住凄声嚎叫。 天夭任由伤害,目的是要把自身鲜血溅射入四人体内,以完成他简单又厉害的惊世武学“血凝未冷”。 太初的“玉堂穴”、太元的“紫宫穴”、太极的“膻中穴”,还有太阴的“云门穴”,全因沾上天夭鲜血,皮肤下竟呈现出一块紫黑色血块。 虽然那些穴道并非致命大穴,但位处气脉必经之通道,若是一经阻塞,全身真气当下难以畅运疾走。 四位忙急身疾退,可惜已走迟半步,天夭暴喝吐出一大口气,说了一个“破”字。 犹如神法,随着这个“破”字,四大都督身上紫黑血块都骤然爆破,血花迸射半天织出一蓬血幕。 “血凝未冷”是要用自身的血刺射入别人体内,继而把对方沾血之处冷冻凝结成血块,身体畅流的血受此一阻,便会瘫软无力,无法战斗下去。 而且,经“血凝未冷”冷却的血块,受不起任何冲击、震荡,否则爆破溅血,剧痛非常。 那就是除“心魔妖法”外,天夭在“天牢”中练成的“血凝未冷”。 四大都督分别站在天夭四周,用手抚着血涌如泉的伤口,血液因血块阻塞已充斥血管,因此一旦血块被天夭刺爆,血便如狂潮暴现汹涌不息,比平常人多流一倍鲜血。 天夭痴痴笑道:“对我的‘血凝未冷’感觉如何?它给你们的畅快是否前所未有,好戏还在后头哩。” 举手半空五指凝聚杀力,厉烈旋动吸扯四周空气,如蛟龙盘飞把四人全身包裹,封锁所有退路。 厉爪更牵起漫天狂飙,笔直又简单的向前挥爪,四大都督奋力顽抗,可惜无功而还。迅雷不及掩耳间,厉爪凌厉再杀下。 接着又是另一番惊人景象,赫然入目是天夭杀力无俦的五指,奇怪的是,他所杀的并非敌人,而是他自己。 五指从手腕一直抓破至肩头,血痕又深又凄厉,教人毛骨悚然,更可怕是天夭笑态狂傲,浑不觉痛楚,手臂就似是属于他人。 任由血流如注,骤眼一看犹如炙热溶岩在手臂上慢慢爬流,愈笑愈狂,愈狂愈笑,鲜血把手臂都包裹得皮肉不见。 无形压力油然而生,小白感觉得很清楚,大师伯自残身体后发出的无形杀力,教场中各人呼吸骤然急促,额角冒汗,心房跳个不停。 来了,一瞬间血光掠影,鲜血已疯狂暴射,如千百黄蜂为保护蜂后抢杀敌人。 太迟了,血花乱溅,疾射向呆滞不知所措的太初,来得实在太快,挡不住、躲不了。 “天豁穴”、“神封穴”、“肩贞穴”、“志室穴”、“环跳穴”、“临泣穴”、“关元穴”……等穴道都被狠狠刺破,好快便冷冻凝结成紫黑色血块。 血块阻塞血液畅流,太初全身及面部都泛起一片淡紫,只要有人稍稍吐劲,震荡空气,身上血块便会爆破,同时撕碎身躯,一个太初也就会断分成数百截。 不能妄动,谁也必须小心翼翼,否则太初当下就要一命呜呼。 天夭迈着轻松步伐走到太初身旁,对他露出一个残酷笑容,在太初耳旁轻声道:“放心,有价值的人不会轻易丧失生命。” 小白道:“好聪明。” 天夭道:“不,老夫是最聪明。” 小白道:“你要我们都停下来,否则随便一招轰向墙上或地下,劲力便会引爆太初身躯。” 天夭道:“你这笨皇帝最爱惜人才,一定会上当。” 小白道:“既然认定功力绝对在咱们之上,为啥不堂堂正正战斗下去,把我们都一一歼灭。” 天夭道:“好主意,答案留给你猜猜吧!” 小白道:“大师伯,你一定另有苦衷。” 天夭道:“哈……,很好,再用心揣测一下。我先走了,但记住,千万别追上来,在七层‘天牢’之内,我在任何哪一层只要重掌轰向石墙,那个甚么太初也会爆得四分五裂。” 小白道:“你避战,一定有问题!” “你功力未完全恢复!” “你根本杀不了我们才避战!” “你有急事要赶着离去……。” 小白不停口地说出一大堆理由来,只是说话并不可能留得住天夭。投鼠忌器下,大家只好眼睁睁目送他带着不住的耻笑声离去。 昂首踏步,天夭每上一级石梯,小白心中都加添一分疑惑,内心巨石千斤沉重,他想不出天夭不大开杀戒的原因,也就是在心理上先败了一仗。 从隔墙对话开始,小白一直便被大师伯天夭压倒,这种无形挫折,绝对造成打击。 朱不三、将军、血霸王、万骨枯、黄狗、连战、太元、太阴、太极目光全集中在小白身上,追杀还是白白放过天夭,只在等皇上金口命令。 面对任何问题小白都能神情笃定,处之泰然,惟是碰上天夭,小白明显有点失措,内心不住挣扎。 当天夭走上第六层,他那张由五张面皮所组成的丑脸,露出残酷笑态,犹如脸上五个嘴巴一同在耻笑。 小白啊,你又要被玩弄了,哈……。一声怒喝轰在石级上,梯阶当场从上而下分崩离析,飞沙走石,如乱石瀑布。 万千石屑随劲疾转,散乱的碎石徐疾有致,竟依着轨迹集结,瞬间形成一个巨型石球。 石球自半空飞坠,刚好把第七层通道封死阻塞,小白等人也就难以立即追上去。 巨石堕地发出的轰爆裂土声不绝于耳,同一霎时,太初亦全身裂断,骨爆肉绽,血块遽然爆破。 声嘶力竭地呼叫,将身上痛楚尽情宣泄出来,只是痛楚未有丝毫消减,它由太初一人身上传至小白等各人心坎,看着太初剩下的四分一身躯缓缓颓然倒地,各人禁不住热泪滚滚,啮咬下唇,悲伤不已。 天夭,得饶人处也绝不饶人,杀人是他得到乐趣的最直接方法,以为他会饶恕么?实在太天真了! 大家的心痛就是天真的代价。 十指翻土,黄狗、连战竟用最简单但又最恰当的方法来开路,拼命挖出一条坑道,望能早一步追出阻止天夭恶行。 一线曙光初现,第一个冲出去的人是太元,只是,第二个中了天夭“血凝未冷”的亦是太元。 当他头颅刚刚伸出坑道,头上“丝空竹穴”便透进一股阴寒至极真气,太元打个冷颤,体内血液便慢慢凝结,继而变成血块。 原来天夭还守在外面,谁个出来,下场便如太初一样。 天夭道:“哈……,小白,你竟仍低估大师伯!” 小白道:“好贱、好毒!” 天夭道:“我在这小子头上凝结了十二血块,只要稍加妄动,他的头颅便会爆个粉碎。” 小白道:“朕会记住大师伯的手段。” 天夭道:“对啊,你就是小觑了老夫,因而害死了一个又一个部下,唉,给我越狱,又不知要多少人陪死了!” 小白道:“大师伯。” 天夭道:“嘻……,甚么?” 小白道:“多谢你!” 天夭道:“多谢我提醒你,你是个大笨蛋么?” 小白道:“多谢你成为我的敌人,小白从来都是遇强愈强,你,的而且确是个太出色的敌人。” 天夭道:“哈……,再见,我先出去杀个痛快!” 小白等人虽瞧不见隔着沙石之后的天夭,但他那自呜得意的贱貌,大家都可以好清楚在脑海里有影像显现。 可怜动弹不得的太元,眼巴巴看着天夭离去,他实在忍受不了,心不住跳跃,狂性震起。 太元道:“让微臣作出决定好了,我举目无亲,能为小白大王而死,实死而无憾!” 太元把贮藏丹田之气逼射向外,令阻塞的血块骤然爆破,头颅当下如掉在地上的鸡蛋一样,摔得稀巴烂。 小白热泪盈眶,回想当日在“死幽荫谷”中初遇太初、太元,及后大家为自己的王国与敌争战,昔日有祸同当,今日有福却未能同享。 身为一国君王,眼泪只可以往心里流,要他们安息,只有找大师伯天夭陪葬。 小白等人追出“天牢”,原来围在“天牢”前的“御林军”合其二百人,令人意外地只死了三人。 死状十分可怖,一个肚穿肠破,内里脏腑全数流出体外,大肠更被塞进口中,教观者见了目眦尽裂。 另一个全身皮肤皆被削去,躺在地上喘息呻吟,是个未死的“死人”。微风轻吹,那人痛得不停凄厉惨叫。 剩下一个手脚均被斩断倒挂树上,铁钩尚钩着重逾千斤大石,一边钩着垂死之人的上颚,流出的鲜血把双眼掩盖。 天夭为何不尽杀“御林军”?他以残酷的手法杀了三人,证明他绝对嗜杀,杀一百个必然比只杀掉三个人更能令他快乐得多。 他会逃到甚么地方去?禁宫之外便是飞鹰能掌握的地方,逃出去有如虎入深山,鸟翔天际,自由自在无迹可寻。 为啥只杀三人?天夭往哪里去了? 小白边走边想,思潮起伏,高深莫测的大师伯甫出“天牢”,便为可爱的小师侄设下难题。 朱不三道:“皇上,请准微臣带领十万大军,布在‘剑京城’七道城门之外,免得被天夭轻易逃去。” 小白道:“不必!” 朱不三道:“为甚么啊?事不宜迟呀!” 小白道:“因为天夭仍在皇宫之内。” “万卷经房”内,有着大家要找的人──天夭。 在经书柜前不停翻看书卷,明显要找寻甚么似的,无数书卷被抛弃地上,惶急之情尽现,天夭究竟要找甚么? “大师伯,不必费神了,要找甚么经书,就让小师侄来助你一臂之力好了。” 门外赫然出现者,竟是追踪而至的小白—— 第七章九天飞天夭 横刀夺爱、劫杀、掳掠、抢夺、鹊巢鸠占……,太多太多的罪,源于同一意念——心有不甘。 当你看到别人拥有的太瑰丽、太吸引,自然而生的嫉妒,会在心里滋生强烈占有欲,而这种欲念的源头,就是“不甘心”。 不甘,意思就是认定以自己才能作为标准,好应该拥有他羡慕的那人已抱拥的富贵。现实却是两手空空,心里自我作出答案,就是好应该去把别人的夺过来。 不甘带来欲念,欲念化成贪念,贪念有了自我合理解释,使成为去抢夺别人一切的理据。 当得到了,也就进入“现实”状态。 未得到前,只看着别人拥有,谁也不可能知悉拥有后的真正感觉,一切来自想像,是为“想像”状态。 从“想像”到“现实”,绝对是两码子事。 你想像别人原来拥有的大美人如何如何,来个横刀夺爱,当你夜夜面对那个她,啊,原来她也是个“人”,并非你想像般“完美”。 天下果真没有“完美”的人么? 绝对没有,因为每个人都各自有他心目中的“完美”定义,又哪里会有另外一个她完全迎合要求? “想像”必然跟“现实”截然不同。 “现实”面对,往往带来失落、无奈、懊悔……,但最难受的,是“现实”告诉你,阁下根本没有资格拥有掠夺来的“瑰宝”。人人皆有天赐规限资质,不一定能承受太“尊贵” “美好”的东西。 你以为可以改变自己,挑战更广阔领域,却不肯承认,原来上天对每个人的天赋条件都有一定限制。 就算你如何改变、扭曲,本性难移,天赋、资质所限,穷一生也是枉然白费。 只是,又有多少人愿意接受安于现状,做个平凡人?不住的提升,合理又合情,但若然阁下已至人生极限,那又如何? “万卷经房”内的天夭就是“心有不甘”,他好努力希望再次提升,虽然师父已曾提示过自己,这“提升”只会为他带来噩梦,可是天夭毫不理会,心中认定师父怕自己超越他而已。 提升的关键是在“万卷经房”内,当天夭花了一段时间搜寻后,才发觉“万卷经房”内的书卷岂止一万。 昔年名剑为帝时,经房内已是卷籍琳琅满目,及后小白进宫,满腹经纶的笑苍天最爱读书,“万卷经房”也就一下子扩大了三、四倍,藏书量与日俱增,花上三、五年也难以一一读完。 天夭只看书卷目题,不对的便丢弃一边,到小白出现房门之前,地上已是铺满书卷,场面狼藉。 书海里,小白跟停下手来的天夭对峙,天夭在苦笑,这位小师侄实在不能小觑。 眼见天夭慌忙地“搜寻”书卷,小白内心登时升起一阵疑惑,暗道:“这里所放置的书卷,全跟武学无关,大师伯前来作啥呢?看他如此紧张突然要找哪一书卷呢?内里又会藏着甚么秘密?” 天夭强颜挤出笑容道:“我自小便养成阅读兴趣,不论相学术数、兵法阵形,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全都是我最爱。” 只见小白朝着天夭走近了两步,一手撑在腰间,另一手把玩着头发,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轻轻笑道:“敢问大师伯平生阅书有几多?” 天夭道:“少说也有数千套之多。” 小白道:“那么,这里的经书,可有曾阅过?” 天夭道:“大多阅过。” 小白道:“既然如此,你还要搜寻甚么?” 天夭道:“一本叙述充满鸟语花香、烢紫嫣红春天气息的书籍——《春日志》。未知此好书放在哪一角呢?” 小白听说,心中讶然,天夭所说的《春日志》,确实只记载春天的景色、天气,乃是本诗情画意的文章,无甚特别,怎么可能在“天牢”裹困了四十年,一出来便赶忙要阅览此典籍? 小白道:“嗯,《春日志》只一册,开首第一篇为:‘零落春雾一杯酒,天荒地老无人愁……。’”天夭道:“对了,就是这书卷,师侄果然念过,且过目不忘,可否赠予我呢?” 小白道:“要来何用?” 天夭道:“哈……,此书作者与我有一段情缘,在‘天牢’里朝思夜幕,念念不忘,也就对她的作品更欲拥有。” 小白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原来枭雄也一样。” 天夭道:“她平生只写得此唯一作品,要追忆眷恋,惟有《春日志》。” 小白道:“你不可能得到《春日志》的。” 天夭道:“为甚么?” 小白道:“因为你在放屁,大师伯,关在‘天牢’太久,你连说谎的技巧也不懂了。” 对话到此为止,一霎间,四下里一片寂静,小白似乎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之声。 大师伯天夭功力绝对在自己之上,就算加上“万卷经房”外一直埋伏的朱不三等人,斗他三百回合,可也并没有必胜把握。 忽地天夭左臂长出,手指快若电闪,已抓住了小白右腕,一股大力就要扯小白过去。 岂料小白毫不反抗,更且反过来抢步冲上去,人球如铁球,轰的一声疾撞向天夭胸膛,砰的一声,教天夭全身骨骼登时格格作响,惟是天夭也半点不懒,脚步依然没退。 小白反击成功,但轰中的却是一道铁墙。 天夭抓住小白手腕不放,以指为剑,射出剑气嗤嗤声响不绝,转眼间已连刺了七八剑。 小白以巧妙身法闪过,待第十剑刺来,他双指一夹,“剑神指”竟反过来夹住了天夭剑指。 天夭目睹剑指失利,视为奇耻大辱,当下剑指逼出剑芒,直穿破小白肩膊,登时血花四溅。 小白连连到退,天夭进一步便以剑指直取他右目,无俦剑劲,已受了伤的小白又岂能对战。 朱不三等人当下围魏救赵,合力攻向天夭,朱不三掌击天夭下阴、万骨枯剑刺头顶“通天穴”、血霸王斩一双腿、黄狗拳轰背后“命门穴”、连战蹴向前胸“幽门穴”,还有太阴、太极分攻左右耳门,天夭要伤小白,也同样要付出好大代价。 天夭果然半空中提气拔身,先避过众人攻击,但手底下却未有迟疑,心下怒气渐增。 左手划破右前臂,右手划破左前臂,同时射出两道疾劲血箭,无声没息的刺进太阴、太极二人耳门。 神情狰狞可布,怒色一现即隐,天夭一个翻身双腿倒挂在横梁之下,犹如蝙蝠一般,发出阴森诡异笑声。 太阴、太极呕了几口血,但觉神智模糊,血箭从耳门射进脑内,已破毁了自主的神经系统。 只见两人摇摇晃晃,站立不定,连战、黄狗忙上前扶住,一经触碰连便退开。 天夭笑道:“先前血箭乃‘血凝未冷’的其中一式,先冻僵大脑,再蔓延全身,好快整个人体内鲜血都变成冰块,停了心跳,那就返魂无术,是好有趣的武学。” 太阴、太极原来全身已跟冰块一样冰寒,再也支持不住,倒在地上,心脏已停止跳动。 小白好想抢前输进内力拯救,只是朱不三及将军都拉着他,也许教他处耗内力,就是天夭的真正目的。 太初、太阴、太元、太极先后被杀,由此可见天夭功力深不可测,杀他委实难比登天。 小白实在有点气愤,因为眼前天夭并不如想像般已达至甚么登峰造极的神人武学至高境界。 若小白未有受伤,大概有六成把握战胜他,而太初等四人也不必无辜被杀,丧失生命。 天夭哈哈大笑道:“既然小师侄无意赠书,大师伯我惟有杀尽你所有人,再安安乐乐一个人把经书找出来。” 左手一扬,嗤的一声,一丝银光自天夭左手射出,剑芒大盛,直射向朱不三面门。 朱不三毫不示弱,大吼一声,呼的一掌便迎击剑芒,继而破口骂道:“妈的怕你烂春九秋十二大代贱种么?” 掌截剑芒,全力施为,凝聚了十成功力,剑芒却轰得朱不三连退三步,只觉丹田中痛如刀割,竟已受了伤,再催内力,一口鲜血便自五孔同时喷溅出来。 将军大喝一声,大门外立即冲入一百御林精兵,人人手持大刀,配合连战、黄狗,前仆后继,不顾一切的杀向大敌天夭。 岂料天夭急在自身剌出十二血洞,狂吼怒鸣,内力逼得体内血箭射出,一百御林精英在前头最奋勇的三十人都同时咽喉中箭,爆溅血花,天夭便以剑指夺血为引,化成“血鞭剑”。 以长攻短,就在众御林精英犹豫之际,“血鞭剑”旋打疾刺,围攻者都被割开劈杀,一剑一个倒下。 小白等虽然毕生都是在刀枪头上打滚者,但目见这等屠杀惨状,也不禁心惊肉跳。 血霸王不忍部下被残杀,双腿在半空中抡起“剉手斧”,恍如天神降世,便要收复天夭此大魔头。 “血鞭剑”迎上,竟未有如小白等人所料,血霸王安然无恙,只是“剉手斧”的斧口锋刃崩了一道缺口。 而天夭的“血鞭剑”,却被斩散,血水冲射“万卷经房”内的御用书桌,把柳木大桌也轰得四散碎开。 当大桌子跌在地上,摆放桌面上的十数书卷也掉在地上,天夭竟发现其中之一,就是那本《春日志》。 原来小白在三日前才看过此书卷,故仍随随便便放在大桌子之上,岂料天夭误打乱撞却发现了它。 手执《春日志》,惊喜之情溢于言表,犹如小白登基一样,快乐得不得了,究竟此书卷有何秘密呢? 此时,头顶之上忽地瓦破砖飞,爆出一个大洞来。 从屋顶破孔中坠下一条铁索来,铁索的用意,显然就是来接应天夭,这,当然是“飞鹰帮”帮主飞鹰的九天越狱布局了。 小白举首仰望,只见空中有数只竹篾纸制鹰状的巨形纸鸢,名叫“飞鹰旋空”,不住徘徊。 “飞鹰旋空”双翼足有八尺之长,由一人控制,随风向的转变飞行。 天夭一手把《春日志》牢牢执着,另一手抓紧铁索,乘着“飞鹰旋空”升空之势,便带着笑容逃去。 小白焦急万分,天夭夺走《春日志》,必然带来无穷祸患。 虽已曾看过此书,并不觉有何特别之处,但既然天夭如此重视,当然对他有着莫大帮助。 故此,小白绝对相信,若被他带走此书,后果将会不堪设想,皇位势必也被动摇。 纵身九天,小白直朝天夭飞去,猛地攻向手执《春日志》的左手,拔出“赤龙”一剑追杀。 天夭在半空中难以拚战,忙乱中只好以《春日志》书卷挺挡,岂料“赤龙”正好刺进书卷,当下裂破一分为二。 天夭急忙抓紧书卷的剩下一半,而另一半,已掉了下去,小白同时下堕,一手便执握在手。 《春日志》最终一分为二,小白、天夭各执一半。 天夭乘着“飞鹰旋空”飞去,小白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于九天之上失去踪影,手执半卷经书呆呆着迷。 “火!”小白当下命令各人生火。 火?对了,小白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当然有方法解破谜底。 小白就着火烘焙他手上部分的《春日志》,要看看到底内里是些甚么,天夭的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 惟是试了又试,却依然未见有啥动静,徒劳无功。 不是火,嗯,好笨,冰才对啊! 再命朱不三快快拿一些冰块来,看看又如何。 小白突然想起,天夭的武功名叫“血凝未冷”,“冷”,或许就是要一些冰冻的东西才能见效。 小白猜对了,剩下的半部《春日志》,经冰块冷冻过后,果然出现了惊人变化是心法,“心魔妖法”的武学心法记载。 小白不禁疑惑地道:“既天夭已懂了这门绝学,还要这心法干甚么?难道他还有一些高深部分尚未练成吗?” “但被困在‘天牢’数十载,哪有理由还未练成呢?” 天夭不可能武功胜不了小白,更不可能潜入“万卷经房”盗取他熟悉的“心魔妖法”,内里究竟有啥地方出错,教自己百思不得其解呢?—— 第八章天字一家亲 迎风,翱翔,自由自在,万里无云。 风动,意动,快意笑容。 飞啊飞,舞啊舞,笑啊笑,大地在我脚下。 鸟儿啊鸟儿,与你同于九天飞舞,才参透你的无拘无束。 原来在空中飞舞是如此乐畅,原来鸟儿是世间最快乐一群。 快乐,是源自内心的闲逸;快乐,是来自轻松的陶醉。 自由,原来就是这样的可爱。 被因于“天牢”数十载,天夭终于重获自由,乘着“飞鹰旋空”翱翔万里,一览无遗,多么的舒畅、多么的写意。 可惜手上的《春日志》就只剩下半部,“心魔妖法”的内功心法,显然并不完整。 但奇怪的是,既早已练成神功,还要这心法来干甚么? 这个疑问,或许只有天夭才知悉真正的答案。 跟飞鹰同乘一具“飞鹰旋空”,越过山峰又越过江河,天夭却未有被脚下的美丽风光所迷惑。 天夭问道:“到哪里去?” 飞鹰道:“去见你想见的人。” 天夭道:“是谁?” 飞鹰道:“前辈的仅有至亲。” 天夭道:“到底是谁?” 飞鹰道:“都是姓天的!” 天夭怀着疑惑的心情随着飞鹰而去,心中不停地盘算着,去见的将会是个甚么样的人。 “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透过“罪十八岛”,再由飞鹰救出天夭,天夭当然知悉眼前人的惊人武学实力,他好想让这位顾客感到有意外惊喜。 “飞鹰帮”一定要笼络此强者,也许在天夭身上,飞鹰有可能得到一些前所未儿的“利益”,甚至更胜东方家主所能提供的女儿心沉以及那些“未来”地位、财富。 看风驶舵、识时务者为俊杰。 飞鹰虽然只是十来岁少年人,但在江湖打滚的经验十分丰富,他好明白把握机会的重要。 他的大靠山是东方不平,但双方关系只维持在中间的东方心沉身上,难免不大可靠。 最重要的,还是东方家主从未传授过甚么绝学武功给他,只一直以银两从背后支持“飞鹰帮”在京城拓展。在武林中,只有武功才是最保障的“财产”,东方不平却对此甚为吝啬。 吝啬的人也就是对自己不信任者,因此飞鹰必须努力另寻倚靠,而眼前这连小白也怕得要命的家伙,只要能在他身上学得神秘武功,一定可以脱胎换骨。 飞鹰下定主意,先讨好这刚离开困了四十年“天牢”的家伙,然后再找寻良机,从天夭身上“寻宝”。 浮雾飘散,数具“飞鹰旋空”横跨了一条行人众多的市集大街,瞠目结舌的人群指着天空,张大嘴巴都呆住了。 居高临下,只见大街尽处,有着一所豪华府第,高门石狮,显见是富贵人家,堂皇又华丽。 对面跪着三人,全身破烂粗布衣,脸容愁苦,一大二小,孩子们分别是约三岁、七岁的男童,可怜的一个断手、一个跛脚,又盲又丑,与爹一同跪地不停磕头,愁眉苦脸,苦口苦心,如哭丧无异。 天夭数十年来都被因于“天牢”之内,刚刚越狱,已目睹人世间的点点滴滴。 只见一个衣衫华贵的女子恰巧从大门步出,那老爹立时磕头大叫大嚷,哭得死去活来。 一对孩子亦同样又是磕头又是哭啼,呼天抢地,藉此吸引那富贵女子的注视。 天夭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暗想,这就是人世间的贫与贱、富与贵,谁高高在上,谁便主宰一切。 惟是那豪华府第的女子漠不关心,头也不回便转身而去,迳自走去大街市集,不理会那贫穷父子三人。 俗世的价值观就是如此,贫贱富贵,永远不能平等、共存。贫贱的,永远没机会踏上大富之路;富贵的,却总不会理会下等人,两者活在同一天下,却是截然不同的生活。 距离愈拉愈远,城中百姓的地位观念便愈浓。要是如此,民众生活又岂会安定,国家又岂会繁荣,永世昌隆。 天夭多年未见天日,好明显,他的思想便跟世代脱节,不及时而。 就这样,他已断定小白并非一个明君,要是让他来当上一国之君,必然比小白来得更出色,国运定必昌盛,名垂千古。 也许,天夭越狱出走,目的就是要夺去小白皇朝,雄霸天下,由他来规划出中土的一切律法、规条,由他主宰一切生命。 这就是天夭所想,这竟然就是天夭心中所想。 他所想的,跟东方不平、飞鹰、李太白也许没啥分别,岂不笑话?天夭怎可能如此“平常”? 只看见甚么贫富悬殊,便大为感触,这又算是甚么不世枭雄?如此心思意念者,能干出大事来么? 对了,定是苦苦囚禁了四十载,天夭的斗志、霸气都磨蚀了,甚至是武功,也不见得太过出色。 天夭,原来并不太可怕! 从前的盗圣太过虑了,小白已贵为中土第一人,手下猛将如云,只单凭一个天夭,实在不大可能动摇他的江山。 枭雄必定有他的疯狂霸气,只可惜天夭看来只是虚有其表,武功又未致完全压倒小白,关在“天牢”内还能唬人,让他越狱,最终可能只会成为东方不平的一枚棋子,又或被李太白利用而已。 武功、霸气、智慧再加上眼光、雄心,才可能成就霸业,天夭如此容易被感动,绝对不可能成为一代枭雄。 小白大可放心了! 一直沿着空中远飞,越过了大市集,横跨大江。 向下俯视,海面上波涛万重,心底更是万分焦急。 每一下巨浪起伏声,都恍如天夭心跳无异,一下一下的,愈跳愈快、愈快愈焦急,委实沉重。 只因为飞鹰已告诉了他,快将碰见的亲人是谁。 遥望大海尽处,只见一大片排得密密麻麻,齐齐整整的大树,显然是个人迹罕至的大树林。 “飞鹰旋空”飞至这树林上空,徘徊旋转,借助回旋之势渐渐减速降下,终于到达目的地。 众人安然落在地上,只见眼前一幢破旧的茅屋,破破烂烂,简陋不堪,一看便知是贫穷人家所住的地方。 飞鹰道:“前辈,你渴望要见的人,就在里面。” 天夭呆呆的望着破屋,满脸犹豫,却又同时有着说不出的喜悦,百般感受在心头,实难言喻。 只见屋门前忽地出现两条人影,同是青春少女,美腿修长的女儿娇躯。一个貌若天仙,蕴藏着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气质。另一个脸容苍白,满面豆粒,双目失明。 天夭断断续续的道:“你俩……就是……天……心、天意……吗?” 对了,从屋中走出来的两女,正是天心与天意。 天心愕呆了一阵子,喃喃道:“你……是谁?” 天夭呼了一口气,露出从未有过的温情眼神,说道:“八十年前,‘清河县’出了一位好出色的人物,因为在某年严冬,深山的一群猛虎吃了有毒肉食,疯了似的群起跑到村庄噬人。” “当时,有个只得十六岁的少年人,单人匹马,手执宝剑,独斗群虎,尽把疯虎杀个干净。” “从此,那少年便成了‘清河县’的大英雄,在县的东、南、西、北四大门,都建有台阁纪念他的丰功伟迹。” 天意喃喃道:“那少年人姓天。” 天夭道:“姓天名夭,是三大盗师师尊盗圣的大师兄,从此被武林中人知悉了身份,他就是先后挑战了十一位黑、白两道门主,在战斗中摘下大言不惭敌人头颅的少年枭雄——天夭。” 天心呆呆道:“爷爷……天夭,应该被锁困在‘天牢’内。” 天夭道:“今天却出现两位孙女儿面前。” 天意道:“不……,我们难以证实……。” 天夭道:“在跟三大盗帅决战之前一夜,我吩咐你爹,他日若诞下孩子,无论男女,都要留下我的记印。” 天心、天意当下呆住,就似是惊雷轰响,在耳畔震得头昏脑胀,如何也未能平静下来。 天夭道:“男的,要在臂上刺上一个‘夭’字,若是女的,那‘夭’字便要刺在大腿上。” 天心、天意似是着迷一样,两人缓缓的掀起衣衫,雪白粉嫩的玉腿之上,赫然有着一个清晰的“夭”字。 天夭,竟然是天心、天意的爷爷,实在教人难以入信。 既然天夭武功出众,乃一代高人,怎么天心、天意的父亲又不传授高深武学予二人呢? 原来天夭之子天悔自小便体弱多病,绝非练武之材,为免他在战斗中被杀,天夭刻意不传授任何武学,只让他跟妻子住在一条无人知悉其身份的村庄内,不受武林风雨影响。 岂料及后天夭被败因于“天牢”,天悔也就不可能传授天意、天心甚么高强武学。 就算有关爷爷天夭之事,也是略略提及,天意姊妹二人早已视爷爷终老死于“天牢” 内,不存甚么希望跟他再会。 如今天夭出现眼前,当然惊讶万分。 而飞鹰因为要劫狱,早派人跟“天牢”内的天夭接触,得悉有天悔其人,便命人明查暗访,终在劫狱前一天,才得悉天意、天心的真正身份,正好在天夭面前立功。 爷孙重逢,真的百感交集,恍如隔世。 而立下大功劳的飞鹰,天夭不住对他称赞,这小子终于踏出了第一步,教天夭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怀着兴奋心情,提步离去,天夭此刻要做的,就是改变两孙女的生活环境,不再让他们受苦。 沿着小路而行,慢慢走至树林尽头,突然,飞鹰不禁一呆,停住了脚步,只因他竟碰上一个人,原来失了踪的奇人。 这个人,是当今最大权力的王者——小白。不,不是小白,而是丑丑,是小白以盗脸术伪装的丑丑。 飞鹰看见了丑丑,当下呆住了。这家伙在劫狱集合时失去踪影,偏偏却又在此时现身。 只是,丑丑也呆住,因为他看见天心、天意身旁的天夭。他,哪会想到,两女竟跟自己最大的敌人,大师伯天夭有着“关系”。 就是因为给天夭逃走了,小白心中满不是味儿,再伪装成丑丑,前来找天心、天意,细说心中不快,解解闷气。 岂料竟碰到两女跟天夭走在一起,难道是同一伙的吗?只觉脑内一片凌乱。 天心道:“丑丑,这是我刚相认的爷爷,武尊——天夭。” 丑丑道:“前辈,你好!晚辈丑丑。” 天夭道:“嗯!” 丑丑装作若无其事,仿佛真的变成另一人似的。惟是心里很是担心,“盗脸术”乃盗圣绝学,能暪天下人,但天夭是盗圣的大师兄,这门功夫真的连他也能瞒得过去么? 正当丑丑忐忑不安之际,天夭竟向丑丑作出攻击。 双臂翻动,扬振气动鼓荡四周,一道断浪裂涛的狂猛掌劲轰至,劲力疾奔至面庞。 丑丑先避其锋,几个翻身,安然回落地上,险险避过夺命一击。 正当丑丑以为大事不妙之际,天夭忽地大笑起来,高声说道:“好,不错,不错,武功的确不错,看来我的孙女儿找到一个好夫婿。” 原来刚才的攻击,只是试招罢了。但丑丑还是满腹疑问,为何天夭仍然未能看穿自己身份?是甚么把他迷住? 天夭向丑五问道:“小兄弟,有否兴趣拜入我门下?助我千秋霸业?” 丑丑当下毫不犹豫道:“若我答应,前辈会将两位孙女许配予在下,好使我得偿心愿,死心塌地效劳么?” 天夭突然一手抓着丑丑头顶,喝道:“妈的狗种,癞虾蟆要吃天鹅肉,还要一箭双雕,去死吧!”—— 第九章第三者的剑 风急浪涌,打得渔船不停摇晃,颠簸不已。 一艘渔船,正朝着北方缓缓而进,激起四溅的劲浪,不住发出咆哮之声。 如此风高浪急,看来并非捕鱼的好日子。 大海中的甚么风浪,这些年来早已司空见惯。 过分的疾风巨浪,每一下拍打在船身,海水都溅了上船去,捕鱼又哪会选择如此大风大浪的日子呢? 正因如此,坐在渔船上的,不是捕鱼者,而是三位武林中极出色新一代人物。 火动、风动、雨动,同样在船上的三个人也有三种动态,截然不同,却又互相关连。 坐在渔船上的白发魔女、方失神、笑莫问三人,在急风凛冽、劲雨乱打的海上,沿着迂回曲折的海道,急速向着北方前进。 两岸烟雨迷蒙,垂柳处处,随着微风轻摇欲摆,远山峰峦奇绝云雾缥缈,瞬息万变。 每个不同海子皆各有景致,时而银泉飞、时而怪石穿云,引人入胜,美不胜收。 渔船穿过一处小瀑布,令各人衣衫尽湿,水气蔽目,一时不能视物。 当他们再睁开双目,环顾四周,才知瀑布之后,别有洞天。眼前所见,竟是一个偌大的钟乳石洞。 曲折迂回,左穿右插,若不是有白发魔女引路,必然在这大海之中迷失方向。 那么?他们要前往的究竟是甚么地方? 钟乳石洞之内,铺满了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彩石,更且,竟挥发着一阵馥郁的芳香,煞是奇观。 异石有七彩的,也有雪白的,大小不一,形状有异,是了,这些异石,就是钟乳石。 莫问曾于典籍之中,对这种钟乳石略有所闻,但此刻所见,却实在眼花缭乱,暗叹美绝。 低头细望,只见一大片明亮动人的七彩钟乳石,犹如大平原上的百花一般璀璨。 转头昂首而视,又见头顶之上满布着雪白色的钟乳石,明亮照人,就像天上繁星一样,跟地上彩石相互辉映,绽射光芒,美得令人目不暇给,照得洞内一片光明,犹似仙境一般。 如此美丽景色,总叫人深深迷住,陶醉其中。 渔船一直朝着正北方前进,离开了钟乳石洞后,前面有着大大小小不同的山洞,便是“白浪岛”的必经之路。 对了,他们要前往的,就是“白世家”的根据地——“白浪岛”。 各大小不一的山洞,便是用来保护“白浪岛”的一个屏障,以防外敌入侵,扰乱视野,使人不易找到“白浪岛”所在。 故此,若没有姓白的引路,就必然迷失,困死于大海之中。 那么,“白浪岛”到底又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于二十多年前,白发魔女与剑仙李太白毅然成婚,夺得了“白世家”的领导权,统领“白浪岛”的一切。 惟是于白发魔女麾下,仍然有着三大势力在竞争,整个“白浪岛”合共分成四列“白世家”直系,各自统领。 东方白雪风,是白发魔女的叔父,武学上乘,笑里藏刀,表面上客客气气,内则阴险狡诈。 南有大伯父白千根,为人稳重,善于把握机会,一直等待着白发魔女失势之时,欲一举破之,夺去“白世家”统领地位。 西有二伯父白叶剑,昂藏六尺有三,高大威严,面上有着无数爪痕,横七竖八,乱糟糟的,长短不一,煞是可怖。传说三大势力之中,就以他的武学最为高绝,神秘莫测。 而北方,就是白发魔女一系的根据地,白虚空的属系,“白浪岛”的最大掌权属系,最高领导人。 而除却北方外,东南西三方的最终决策权,仍然在白发魔女手中。 但由白发魔女掌权,是有时限的,这,只因她始终也是女儿之身,不可能教人心全然降服。 源于“白世家”的传统,每相隔二十年,便会由每一属系来挑选精英作决战,统领整个“白浪岛”。只要你是姓白的,就有着参战的条件,代表出战,但此权利只归男丁,也就是白发魔女不能参战。 只是若掌权的白发魔女能肚皮争气,诞下血缘孩子,决战便改由男孩出生起计算,二十年后才一决雌雄。 因此,白发魔女于二十年内,先后嫁给剑仙李太白以及剑狂张狂,为的就是希望能一索得男,为她统领“白浪岛”,保持住自己一系继续掌有一切权力。 惟是世事往往难如所愿,白发魔女付出了二十年青春,但换来却只是感情创伤、受骗。 莫说是一子,就连丁点儿的快乐满足,她亦从未能在剑仙或剑狂这两段感情中得到。 只是为了家族一系,无论如何也要再入情关,找个出色的才俊结成夫妻,以代表她的一系出战,以及希望因而有后。 只要她直系的代表能够胜出,就能把时限拖延,好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去“繁殖”下一代。 故此,白发魔女从外找来方失神,把“白世家”的武学部分传授,好让他能练成“燃烧岁月”,为她去出战快将举行的决战。 可是“燃烧岁月”的武学,就连白发魔女也不能全部通晓,这个到底又是怎样一回事呢? 只因在“白浪岛”中,四大直系也能拥有“燃烧岁月”武学心法的其中一册,合共四册的武功秘笈,各不相争,倒也算是个公平的规则。谁能战胜,依靠的就是个人揣摩武学秘笈中的奥妙。 因此,白发魔女也不知悉,这些年来,其余三系的实力到底去到哪个境界,方失神的对手,也不知有多强? 白发魔女好小心部署,她,必定要赢取这决战,继续掌权,统领“白世家”。 再尽快诞下一孩子,来接替她统领“白浪岛”。 原来除却爱情以外,她仍有其他的目标。 既方失神天资上乘,又跟自己情深相恋,代表人的位置,不找方失神,哪里还有更佳的选择? 渔船正向着“白浪岛”进发,而除了船夫以外,船上只得白发魔女、方失神、莫问三人。 三人内心都有着不同的疑问,却是互相紧扣。 尤以方失神为甚,他,很不明白白发魔女为何要带着莫问同行,既是前往决战,不是自己已足够了吗?莫问同来,能帮上甚么忙?又有甚么意义呢?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惟是这个疑问,方失神却没有刻意去寻找答案。 因他感觉到莫问是知道答案的,若由他发问,正好证明了他的智慧不及对方,给比了下去。 故此,方失神一直不发一言。 其实,莫问心中都有着相同疑问,但答案,却早已在他心中,莫问的智慧当然胜过方失神。 只见站于船头的白发魔女转身缓缓走到莫问跟前,双手轻轻拨弄头上银丝,露出嫣然一笑。 莫问见状,心中的答案就更加肯定。 白发魔女道:“你怎么了?” 莫问道:“没甚么?” 白发魔女道:“为何你不问我何故要带你同来‘白浪岛’?” 莫问道:“从来只有不明白答案的人,才会发问。既知道了,又何必多此一问?” 白发魔女道:“为何你认定心中的答案,绝对正确?” 莫问道:“我愿意上船来,也就是我必然明白一切。” 白发魔女道:“好自信!” 莫问道:“哈……,也许我猜想尽都是错也不一定啊!” 白发魔女道:“我很想知道你内心的答案。” 莫问道:“有必要吗?” 白发魔女道:“绝对必要!” 莫问道:“江湖传闻,除却剑仙、剑狂以外,从未有人进入‘白浪岛’后,能安然离岛而回,我好想见识一下这个到底是甚么地方?挑战一下自己!这个解释可满意吗?” 白发魔女道:“莫问,这只是无聊借口,我要的是你心中那真正答案。” 莫问道:“啊,看来魔女也不笨哩,不容易受骗啊!” 白发魔女道:“真正答案到底是甚么?” 莫问道:“答案好简单。只因从你眼神中,我绝对相信这多年来的情感折磨,已令你对天下间所有男人尽失信心。” “而你,却每一次都真正地付出,但结果却总是失望而回!” 白发魔女听后,点了点头。 莫问续道:“如今的方失神,却又给你另一次的‘信心’,于是,你又再一次陶醉情感之中,很想永远地拥有这段情。但同时,过去经验却教你好怕再一次失落!” 莫问所说的,尽是白发魔女心声,丝毫不漏。听到这里,珠泪已不禁从眼眶中滴流出来。 莫问道:“若你真的再受情爱折磨,在伤心之时,你身边还有一个选择,那个人,就是我了。我,是个后备,也是你一个保障,当一再遭受挫折,自然会尽量保护自己。” 在白发魔女心中,莫问绝对有着一定地位,要是她再次失望,莫问就是她最后的依靠。 这一回不可能有错失,因为除却自己的感情外,她还把自己一系的未来都押上。 只是她既然对莫问有意思,却又为何投向方失神而抬弃莫问呢? 她很清楚,眼前的莫问,不论甚么方面来作比较,都显然在自己所选择的方失神之上。 可是,她已选择了。决定选择方失神,是在认识莫问之前,她把心里所有的寄望都全放在他身上。 或许,爱情就是这样吧! 当你遇上一个心仪的对象时,你会好细心的去寻找,寻找他的魅力。 眼前对象,是否能给着自己所需?能否同甘共苦,共承担往后日子里的风风雨雨?是否真心付出情爱?好细致的去思想、好努力去分析……。 花掉许多许多时间才作出决定,投入他的怀抱,寄望明天,渴望有着美妙又甜蜜的终结。 只是,当你决定以后,身边往往又会出现另一个条件更好、天赋更高的新对象,他或者比先前的更适合你。 这个新对象,总是叫你矛盾、无奈。他,比自己所选择的,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偏偏在你决定前不曾出现,决定以后,他就现身眼前,教你措手不及,痛心无奈! 天呀,这就是爱情。 天意总爱作弄人,教你不知如何是好,教你既无奈,又不得不去接受。 除了白发魔女,船上还有另一人也有着同样的思想,他,就是白发魔女所选择的——方失神。 当自己深爱的女人,偏偏竟爱着另一个男人,这种感觉,教他如何忍受?更何况是方失神! 惟是此刻,方失神却好努力地去压抑情绪。 眼前,有着更重要的事情去办,“宝山”在前,只要好好利用这良机,他日必能一鸣惊人,威震江湖。 这个“宝山”,当然就是指——“白浪岛”。 拥有“冷血方唐家”并没有多大意义,势力太弱,绝对满足不了野心勃勃的方失神。 方失神的目标是伍穷,甚至是小白。 只有“白世家”足以成为他的踏脚石,岛上有众多出色绝世高手,有无尽财宝,有他渴望已久的权力。他,一心一意利用此良机晋身武林大门派首领,继而破“罪十八岛”,灭“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再挑战“天法国”,哈……,好容易便能称王称霸,威胁小白!—— 第十章恭迎送死者 离开了钟乳石洞后,穿过面前大大小小不同的山洞,再前行数百里,便能看到一大片陆地。 对了,这里就是“白世家”的根据地——“白浪岛”。 小白历经艰辛,才能把天下近乎统一,但他又怎会想到,除却“天法国”以外,竟又兴起无数新势力,正逐步蚕食他艰苦建立的皇朝,还未登基,危机已相继涌现。 所谓江山代有人才出,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葬旧人,确实就是现今天下的最佳写照。 近年江湖上人才辈出,有能者纷纷涌现,每个都有着独特出色才能,有的自立门户,独当一面。有的,就连小白也猜想不透他们原来依附着伍穷的“天法国”,利用其资源、权势,为伍穷逐渐侵蚀自己,为他日“天法国”跟小白皇国之战铺路。 这些年来,江湖势力的变化确实令人难以掌握,要数当中的表表者,首推“白浪岛”的“白世家”。他的神秘力量,一直因地理环境隐蔽而惹起无尽猜疑。 眼前所见,是个四面环海的岛屿,岛中巨峰高耸入云,只见峰上有峰,被白云紧紧包裹,看不凊山巅,似是有神仙住在其中。 回看岛中,好明显共分成东南西北四部分,就正是岛中四大势力的管辖范围。 “白浪岛”是位于两山之间的小岛,地方虽小,但却是个住有三十万岛民的岛屿。 白发魔女于二十年前取得执掌此岛大权,经过多年的艰苦岁月,从当年只有十万岛民,努力建设架构,成为如今人烟稠密,人口暴增三倍的小岛,她白发魔女便是全岛的象征,岛中所有民众的领袖。 可叹女儿之身始终不能永握大权,故此,他找来方失神代她出战,赢取多二十年时间,希望自己能有所出,延续统领“白世家”。 遥见“白浪岛”在远处出现,白发魔女忙把眼眶中的泪水拭去,不论莫问的条件、天赋如何出色,暂且抛于脑后,此刻她最重视的人,绝对是方失神。 渔船一直前行,天上洒下的雨点犹似伴着他们,不愿别离,滴滴嗒嗒的奏着哀歌,哀悼那些教人痛心无奈的恋情,仿佛为天下有情人的苦恋尽显无奈哭泣。 苦恋就像有剧毒的糖水,喝下去甘甜美味,过后才痛不欲生,最后连生命也赔上,拥抱痛苦长埋黄土下。 任由大雨吹打她身上,让雨水掩盖那不断渗出来的泪珠。 天啊!我真心真意的为着爱人付出,完全奉献,默默无言地承受一切苦果,为何你却总叫我失望又无奈,就连一丁点儿的真爱感觉也不愿意施舍给我? 大雨有助白发魔女发泄内心情感,她面向大海,别人连眼神也看不见,也就不可能知她心事了! 忽地一阵呱呱鸟鸣声响起,空中出现了一大群麻鹰,遨游天际,振翅高飞,它们都来自“白浪岛”的一座高山。 这山名叫“白浪高峰”,是“白浪岛”中最高最大的山峰,巍峨挺拔,山上盛放着野杜鹃,在夕阳下一片娇艳,红红的、幽幽的,山风轻轻吹拂,一簇簇的花瓣迎风摇曳,顺着山势延绵开去,真的又红又香,远看红点满布,就如人间仙境一般。 一片娇丽艳红的颜色下,有一点碧绿,隔山远眺,这一点碧绿显得份外葱翠耀目。 绿色来自山腰间一座雅致的“白观亭”,小亭的梁柱、帽檐扫上新绿色彩,小亭虽见陈旧,但旁边的小茶寮却是新开,只是搭建因陋就简。 “白观亭”筑于山腰,专供旅途之人休憩,可眺望山上山下一片火般焯红的野杜鹃,左眺无边无际汹涌奔腾大海,右望崇山起伏,层峦叠嶂,人置身其中,看着漫山遍野的野杜鹃,犹如隔岸观火,是以得名。 只见空中的麻鹰群正向着这个红得像火般的山峰飞来,一时间,眼前的景象更见气势磅礴,动人心弦。 为首的,是三只较大的麻鹰,赫见鹰背之上站着一条人影。 对了,三只大麻鹰也就站着三条人影。 空中飘雨虽依然下过不停,但却绝对影响不了这三人的浩宇气势。 当然,这三个人的身份,白发魔女固然晓得,更重要的是三人都来意不善,杀意凛然。 从感觉已可断言,三位都是敌人。 那三人从鹰背飞跃而下,笔直的插在船上,眼神中充满挑衅,正好把白发魔女等人包围了起来。 莫问转头向方失神说道:“你的三位朋友来了!” 他们正是“白浪岛”白发魔女以外的三大势力,“白世家”其余三系的代表人物。 一种慑人心魄的气势扑面而至,但白发魔女依然喜怒不形于色,沉重的气氛并不曾为她带来不安。 三人之中,一个满面爪痕,横七竖八,或疏或密长短不一,痕深二分,显见血肉,更不时渗出血水来,昂藏六尺有三,高大吓人,杀气极盛。 他,就是传闻中“白浪岛”武功最强者——白叶剑。 另一人满面憔悴,犹如死人一般呆若木鸡,惟是全身比例奇怪得很,长手及膝,一双手臂粗壮逾常人一倍,跟一头猩猩毫无分别。 江湖上人称白千根就是他,他是白发魔女的大伯父,“白浪岛”南方势力的最高领导人。 而最后一人,名叫白雪风,乃是白发魔女的叔父。人如其名,面色雪白,全无血气色彩,双目炯炯有神,散发着骇人杀气。 非但脸上雪白,全身、眉毛、嘴唇……都一样的如雪霜白色,白得真的太过分,竟教人产生好讨厌感觉。 全身被白布团团围环,犹如厉鬼一般,衣衫飘碎,一束一束地随风飘起,头上银丝白发,长及腰间,神情如鬼似魅,还以为是夏日狂风中卷动的旋风飘雪,何曾似人。 一阵寒气骤然拂来,冷得如堕冰窖,方失神已感到有人要向他进招,冷风都缠住他不停在转。 雨点霎时都凝结成雪霜,随风飘动,拂在方失神脸上、身上,敌人已向这不速之客挑战了。 来吧,你代表白皮魔女,就显出能耐来吧! 武学修为绝对不在方失神之下的“白世家”三个敌人,首先按捺不住的就是白雪风。 方失神的回应好简单,猝然出拳,拳劲随一声怒啸直取白雪风,来挑战的白雪风也一样单拳对轰。 两拳结结实实的对拼,谁也没退半步,但方失神却大感不妙,一道森寒冷冻感觉沿手臂疾然而上。 只见方失神出拳的右臂,竟逐渐冰化,皮肉衣衫上结出了厚厚冰层。 这就是白雪风杀招的奇诡效能,能把敌人身躯甚至内脏冰化,减弱对方活动能力,继而整个人连血液也凝结而亡。 方失神忙把手臂冰块震碎,难以接受的被侮辱感觉,转化成眼中的忌恨,这白雪风非杀不可。 一直站于一旁观战的白千根及白叶剑,都好想去了解一下方失神的武功修为去到哪个境界,到底有多强? 就算是要牺牲他们三人中之其一,倒也不算是怎么一回事? 蓦然剑光惊闪,“仇生”出鞘。 每个人都屏息静气。 剑光闪动带来耀目生花,白风雪感到脸庞一阵辣热,继而是一丝丝好幼小的毫毛飘飘而落。 站在方失神身后的莫问,吆喝道:“吠!姓白的,你真不识好歹,竟敢来惹咱们的公子爷方失神,看啊,当下便出丑人前了,嘻,眉毛变成一长一短,好生丑怪哩!” 原来方失神的一剑巧妙阴险,目的只是要削去敌人白雪风的左眼眉毛,以挫对方气势。 但那白雪风也非弱者,眉毛虽被削掉一点点,仍能保住尊严,只是细意看去,便能发现两眼眉毛已变得一长一短。 莫问故意大动作左弯身看看,右移步注目,教白风雪当下尴尬万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愤怒不住堆上脑袋。 奋身上跃,巧踏于一只麻鹰背上,他,决定在空中跟方失神来个一决高下。 方失神一样的腾空踏在另一大麻鹰背上,“仇生”回鞘,脚下透力,“命令”大麻鹰向着敌人直攫而去。 半空中的二人同时站在大麻鹰上争战,其余麻鹰赤在四周盘旋飞动,登时雄鹰振翼飞翔,白雪风舞起冰飞雪动,发出罡飙怒号的杀势,众人抬头而视,煞是奇观九天之上风雪卷动愈来愈是急猛,不住传来阵阵摧断散裂之声,继而是雷鸣风怒。 两个人影极速在半空中飞来跃去,分别脚踏盘飞中的不同巨鹰,换位对攻。 这风吹电逝的光景,倏然之间只觉头顶之上如同风雷杀伐,愈斗愈烈,两人看来已拼尽全力击杀。 白发魔女及莫问一直未有抬头,女的因为双目一直凝视莫问,而莫问确实带给她一种怪异感觉。 只因为莫问在笑,有啥好笑? 莫问的笑意是从心底发出,笑意的关键就是两大高手决战,内里究竟藏着甚么玄机。 莫问有的是大智慧,往往出人意表,透切一切他人所未能了解的事物,今趟也一样。 莫问的笑容告诉白发魔女,头上决战的两人,其实有“玄机”。 甚么玄机呢? 莫问仍在笑,白发魔女仍在想。 直至一种气味自上而下传到鼻端,白发魔女及白千根、白叶剑都同时把注意力转移。 气味又腥又浓,是来自半空滴下来的人血。 再一阵子,方失神便落回船上,他的右臂衣袖有一血线,显然受了点伤。 反观白雪风不住哈哈大笑,踏着大麻鹰,领着其余麻鹰回头向着“白浪岛”而去。 胜负昭然,第一仗方失神已受到挫折。 莫问仍在笑,更且对着方失神依然笑容不敛,他究竟在笑甚么?—— 第十一章小岛惊天变 晨光在云海中露出一道曙光,映得灰蓝的沉云也渐转镶金紫的边儿。 茫茫大海当中,天边水平线处出现一片陆地,小船张帆饱食北风,乘风破浪,全速往迎面的“白浪岛”驶去。 方失神傲迎海风立于船头之上,小船愈接近“白浪岛”,他兴奋的表情愈显然易见。 刚才与白雪风在群鹰上险象横生的决战当中,方失神竟呈现败象,但他末有耿耿于怀,决战三大支系不能有半点差池,争权逐位关键全在方失神身上,如今未战已败,何以他的眼神却像胜券在握。 他有何计划能在决战当中取胜? 莫问倚着船杆坐在船上,看看那个为了得到利益不择手段的方失神,心内忧愁,好担心他会是另一柄伤害白发魔女的利剑。 当日在刑场之上,他亲眼目睹白发魔女如何对待一个无情无义的负心汉,也就表明因爱情而受创的她,难以再面对失落、再受欺骗。 这也是莫问答应此行同来的另一个原因,他好想尽力帮助这位感情路上苦透的好女子。 根据白发魔女所述说,“白浪岛”是海上一个占地数十亩的大岛,岛上山峦起伏,主峰“白浪高峰”矗立于岛的中心地带。 “白世家”的“白圣宫”建于山腰间,山势险峻,易守难攻,四周种满白色芍药,夕阳映照下,更显娇艳华美,奇丽万状。 “白浪岛”上百姓生活自给自足,甚少与外界来往,到处繁花似锦,风物佳胜,仙鹤、白鹿、松鼠、小兔,见人不惊,是个罕见的仙境之地。 数十万的“白世家”居民,聚居在沿岸一带的低洼地,热闹升平。赌场、妓院与酒楼林立,繁华如大都会,又俨如割地称王独立一方的自主王国,未有跟小白皇国有啥关系。 “白世家”划分成四大势力,以白发魔女之父,第十三代家主白虚空占地最广,手握岛上四分之三的势力,剩下的才是白雪风、白千根和白叶剑三大支系拥有。 三大文系在“白浪岛”上占地、势力加起来都不及白发魔女一系,故此大家十分期待二十年一次的争权机会。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谁个支系从决战中胜出,地位、权力便瞬间拥有,因此当三大支系的首领知悉白发魔女带同决战的代表回来,都好想见识一下这位大敌,以求知己知彼。 没料到方失神跟白雪风一战,受伤而回,更重要的是这家伙从白发魔女所传授的“燃烧岁月”武学中,看来并未能领略得太多、太深。 小船迎风前驶,转眼间已快要驶近码头,只见码头和岸上人影幢幢,不住的挥手欢呼,奏乐声响彻四野。 眼前的欢乐景象,教莫问嘴角露出一抹愉快微笑,毕竟,太多的仇杀争斗了,眼前的欢悦,才是莫问所爱、所渴望。 三人从船头轻跃上岸,身未及地,奏乐声便迎上前来,锣鼓喧天,掌声雷动,全岛上下喜气洋洋,都为庆祝白发魔女回家而显得极之雀跃,由此可见岛民对她异常爱戴。 只见一条耀眼金龙,由五十多人联手翻飞舞动起来,金龙全身插满香枝,腾跃、闪挪,上下起伏之态,栩栩如生。 龙口及全身都喷出烟花,犹如巨龙蜿蜓于火海之中,烟雾缭绕,蔚为壮观。 金龙围着三人绕了一周,舞姿矫健,随龙珠追逐翻腾,昂首盘蜷。注目凝望,更似游龙戏水,含珠缓浮,或似飞龙在天,矫若行云,独具异彩,莫问禁不住鼓掌称赞。 翻腾盘旋的金龙,随着龙珠飘忽吞吐中渐渐离开三人,迳自往人群中打转,犹如在云雾紫气中遨游天际。 莫问跟随白发魔女之后,左顾右盼,觉得这番风光虽不及“剑京城”的“长街”般华丽辉煌,却也不失为一处热闹繁华的好地方。 绕过摇头摆尾的金龙,眼前又是另一番目不暇给的景象,两只太狮在面前不停舞动,作出嬉戏,柔顺、绵驯、灵巧、机警、乖戾之态,给人以刚柔并济的美感。 双狮踩球,过跷跷板,更自高山滚下,高山走桩挠痒等高难度动作,形象逼真,使莫问更加惊叹不已。 太狮是用绸子、丝线做成狮子头和身躯,一人持头,将足露出代表太狮前腿,另一人伏在太狮套内,将足当作后腿。 更有人在一旁敲锣打鼓,配合太狮动作,祝贺白发魔女回归。 太狮边行边舞到白发魔女身前,连番伏首跪拜,两只眼睑不停开合,精灵之极。 白发魔女轻抚两个狮头,太狮便迳自与三人错身而过,和身后金龙翩翩起舞,互相辉映。 太狮过后,便是一百人抬着一顶红花大轿走来,百人全都戴着插有鹭羽的神帽,身系腰铃,手击皮鼓。行前三步便摇首摆腰,击鼓跳舞,动作整齐有致,煞是好看。 百人边行边舞,如痴如狂,愈接近白发魔女,铃鼓声愈是急劲。当徐疾有致的鼓声,轰然震慑全场,百位舞者霍然下跪,齐声叫道:“恭迎家主归来。” 以舞蹈迎接家主回家,是白家相传已久的传统习俗,目的是为家主驱去从外间带来的恶鬼邪灵,亦带有祭祀鬼神的功用。 随着百人起舞,口中不停诵念祝文,望祖先护荫,为“白浪岛”带来安宁、平静。 故此,百人祭舞全都挑选岛上精英为主,不能稍有差错,弄得仙人不满,导致噩梦缠身。 奇怪的是,列队欢迎白发魔女回岛的人群当中,也有着其余三大支系的人民,他们竟为白发魔女的归来拍掌欢呼,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但当莫问留意到他们的怨恨目光全集中在方失神身上,很快便理出头绪来,不再疑惑。 方失神是今次争权夺利中的重要人物,他的出现当然惹人讨厌,可是白发魔女家主之位将尽,而且她对三大支系的态度十分要好,关系一直保持,备受尊重,没有一丝过分要求,更不执着势力划分问题,全岛居民当然对她十分友善、敬重。 虽然白发魔女深得民心,三位叔伯对她都异常喜爱,只是权力、地位往往侵噬人心,利欲薰心下更不理甚么血缘近亲关系,加上身为各系领导者,也一样受到下面各人压力。 利字当头也就必须拼尽而为,行事决断心狠手辣方成万世功业,四大支系决战,绝不可能轻松。 一朝成为“白浪岛”岛主,坐拥金山银海,享受无尽权力、富贵,当然,同支系的近亲因而地位高升,更加不言而喻。 我坐龙椅,你下跪,感觉当然迥然不同。 鼓声停下,四周已静得落针可闻,隐隐约约更可听到身旁居民沉重的呼吸声。 白发魔女微微颔首,两位手捧一盆甘露的少女走到岛主身前,悄然下跪高举甘露。 纤手用甘露洁净,其意是把在外间所沾染的血腥洗去,不致带回岛上。洁净的玉手在半空一挥,把甘露洒于地上,意即把血腥洒于黄土之中。 完全一致的鼓声再次响起,身前舞者立时左右双分,让出一条广阔通道,直达红花大轿。 方失神对四周满是杀意的目光视若无睹,面罩寒霜,神态高傲自负,内心却欢喜若狂,对“白浪岛”更是喜爱。 他,就是要万人向他跪拜、俯伏。 莫问踏着轻快步履跟随白发魔女走向大红花轿,抬头轻笑,心情怡朗。忽地有人拉扯衣角,回首只见一个俏丽动人的小女孩拿着一束嫩白色的芍药站在身后,不住的向着莫问微笑。 小女孩道:“送给你。” 莫问蹲下身,接过鲜花对那小女孩道:“为何不迭给那个英明神武的大哥哥呢?” 小女孩低头在莫问耳畔低声道:“他是坏人。” 莫问心觉好笑,对方失神扬声道:“方大哥,方大侠,她说你不及我英俊呀,不用妒忌,童言无忌,倒不必放在心上呢!” 方失神冷哼一声,便迳自上轿,莫问跟小女孩耳语一番后亦挥手道别,走进轿内。 锣鼓之声又再响起,百人舞队依旧在花轿以外三步一舞前行,随后更有狮龙相送。 莫问从轿内张望,但见小女孩呆立街中,脸上尽是依依不舍之情,像是从此不能再相见般楚楚可怜。 白发魔女道:“小玲好喜欢你。” 莫问嘻笑道:“原来这小女孩叫小玲,当然了,我实在好可爱。” 白发魔女眼内满是笑意道:“我们‘白浪岛’上有个习俗,若然在众目睽睽下敢送花给异性,便代表自己已爱上对方,其他人不能阻止。” 莫问不能置信道:“她大概只得十岁,现在便学习谈情说爱,看来早得过分吧!” 白发魔女道:“白浪岛跟中土有很大分别,人们就是敢言敢行、敢爱敢恨,他们不会把爱意收藏心底,年龄、地位也不可能阻止大家表达爱意,小玲为这段情还会继续努力的。” 难怪白发魔女在情场上多番挫折,还勇往直前,努力寻找真爱,原来思想根深蒂固牢不可破,即使愈吻愈伤心,还是对情爱坚持执着。 爱,也许不易,亦要坚持,凭着信念可找到明天,默然不舍不弃,真爱便会降临。 莫问忍不住失笑道:“我……跟她。” 白发魔女道:“小玲有‘心眼’力量,能预知将来,说不定她看到十年后跟你在一起,所以才大胆示爱。” 莫问随意的笑了笑,不再说甚么,他实在不能接受如此荒谬的“爱”。 红花大轿已来到“白世家”的权力所在地——“白圣宫”。 “白圣宫”以青砖白石砌成,建于半山之上,能俯览全个“白浪岛”的景色,其雄伟气势更令人惊叹万分。 三人走出花轿,等待大门打开,“白圣宫”大门以精钢铸造,用二十个有力之士,方能徐徐打开,可见其防守固若金汤,敌人难以进攻。 进入宫内,眼前一列摆放了十三代白家神主牌,最前者就是第十三代家主白虚空之灵位,各人下跪磕拜,以示尊重。 走进内堂,又是另一番令人心动景象,大堂中铺设了一张绪红色的长地毡,两旁有黄金制成的十二张金椅。 椅和椅之间有着以金线蝉纸作灯罩的烛台,火光摇摆不定,映照下更显尊贵、华丽。 最惹人注目是褚红色地毡尽头的太师椅,以九龙夺珠为椅身,九条金龙张牙舞爪尽见骇人气势,龙珠更是一颗晶莹通透的宝石镶于椅上。 可是全个内堂最特别之处,并不是金碧辉煌气派,而是极目所见,竟未有一条支撑宫殿的大柱。 凡是大型建筑物,都有或四或六枝大柱及横梁支撑,如今放眼四周全然未见,可想而知当初建造时对力学布置计算的准确度精确神奇,把屋顶重量尽数散落于四周坚硬的石墙之上,突破了中土建造学,创新学问。 白发魔女笑坐太师椅上,莫问和方失神分别坐于她的两侧,内堂走出七、八十人来,不住的向着白发魔女点头示意。 总数是七十六个白发魔女支系的门人,全都是一脸精干之色,虎背熊腰,年轻之极。眼观他们不动如山静的气势,便知都是非凡新一代。 七十六人一同下跪向白发魔女问安,一脸誓死效忠之色。一旁的方失神在想:“‘白世家’果真人才鼎盛,若然他日成为家主,我定必可以利用庞大力量,不住向外拓展,哼,困在此实在无聊,看我方失神带领大家建立大业!” 白发魔女道:“‘冷血方唐家’的方失神,就是我挑选的夫君,也是代表我们一系战胜三位叔伯的代表,决战胜利以后,咱们便会成亲。” 七十六个人,一百五十二只眼睛,齐齐凝视方失神。这位关系着大家未来的人,能力究竟有多大呢? 七十六人中的十二人,骤然一阵风似的飞起,已发动了一个阵势,内藏生克变化、窍妙玄奥。 十二人不住围着方失神走易变位,方失神但觉人影离己两丈之遥,但众人衣袂之声却恍如贴住耳畔。 陷入阵中,只要被困者稍一不慎,心神慌乱即堕入迷惘中,继而失去分析能力,便任由宰割。 焦躁绝对是被困在阵中者的最大敌人,心乱而千虑生,直熬得走火入魔为止。 方失神好快便明白十二人已组成“阵”,当下竭力教自己神明朗澈,心灵湛定。 十二人阵法未展开攻势,反而方失神却忽然变成了一具没有生命的肉体似的,弹射而起再随风飘下,像一块朽木,像没生命的石头,更像一片飘浮的羽毛。 轻若飘鸿的身躯,虚无定向,口中漫吟着:“大家要试试我的能耐便来吧,且看我有否资格代表各位出战。” 方失神必须显示出过人实力来,大家才有信心让这外人来主宰未来。 白发魔女一直坚持往外寻觅高手,嫁给对方,由他来作代表战胜其余叔伯等之系代表。 在大家内心中,当然满不是味儿,白发魔女没有说明,但行为已确立了答案——同支系中,没有一个男人配得上自己!—— 第十二章岁月再燃烧 围着方失神的十二人手握十二把不同兵器,分别是刀、枪、剑、戟、斧、矛、鞭、匕首、关刀、棍、铲、锤等等。 每一把都锋利又充满杀意,方失神只是随意一站,身上正好露出不多不少的十二个破绽,像无心、像无意,让他们通通发现。 破绽便是弱点,弱点便是杀机,十二人杀声震天,抢身进攻,杀向不同的破绽处。 刀剑枪战刮起狂乱气劲,分涛裂壑般攻至,形成一个密封空间,从四方八面狂噬方失神。 “仇生”出鞘,照射出万道杀意金光,夺目耀眼。 方失神道:“你们会后悔。” 祭起神兵“仇生”,剑势如虹,破裂虚空,扑杀敌人,“仇生”不停跟十二把兵器互相拼斗,星火四溅,骤然又把破绽全封堵死,教敌人难以攻破,只是双脚仍未移动过半分。 莫问闭上双目,不看剑招,只听兵器相碰声响,辨声计算方失神的胜算,看来方失神的守势反占了上风。 安坐太师椅上的白发魔女是场中最陶醉一人,她细意观看方失神的一招一式,像是观看世上最美妙的事情一样。 方失神在十二人的攻杀当中,剑招轻描淡写,随心而发,时而固守缓动、时而剑气纵横抢攻,弄得十二人尽皆措手不及,手忙脚乱。 突然,方失神身形拔起,向着地上全力疾劈,虚空斩出无量一剑,当下沙石翻起,恍若地动山摇。 十二人只觉手中兵器骤然“脱力”,竟在同一时间崩的一声尽都碎散,无一幸免。 原来方失神先前对战中,已透过兵器对打用劲力震裂十二兵器,再来猛力杀着,十二兵器再抵受不了,便应声碎断。 十二把兵器随着“仇生”回鞘声骤然破碎,碎片撒落地上,一败涂地得无地自容。 目定口呆、瞠目结舌、呆若木鸡、惊惶失措、惊叹不已,能见的反应都在十二人脸上表露无遗。 莫问道:“好精彩。” 白发魔女道:“一面倒啊,哪里算得是精彩?” 莫问道:“精彩的是接着战斗。” 白发魔女道:“你猜得到?” 莫问道:“我在期待。” 白发魔女道:“大家必须合力才能跟方失神一战。” 莫问道:“是真真正正的‘合力’。” 白发魔女道:“联合所有力量!” 莫问道:“方失神应该说句多谢。” 白发魔女道:“莫问,你好像又看穿甚么啊?” 莫问道:“我猜测的应该没有错吧!” 白发魔女道:“你……实在太聪明!” 莫问道:“可惜碰上你已太迟,否则白发魔女爱上的应该是我,再成为‘白世家’家主,岂不妙哉?” 白发魔女道:“你有兴趣当‘白世家’家主吗?” 莫问道:“毫无兴趣。” 白发魔女道:“那……?” 莫问道:“但我对迎娶家主,却好有兴趣。” 白发魔女道:“男人都口是心非。” 莫问道:“偏偏女人就是钟情口是心非的男人。” 白发魔女道:“莫问,你千万别爱上我。” 莫问道:“这个可不大容易。” 白发魔女道:“爱上我的男人都一样,不多久便对这份爱淡忘,莫问,我好珍惜我俩的关系,能保持下去便最美妙。” 莫问道:“哈……,看来只要方失神不死便大有可能。” 白发魔女道:“他好恨你!” 莫问道:“没关系,只要他爱你便成。” 白发魔女道:“你认为他是真心爱我么?” 莫问并没有回答下去,这答案说了出来,大家也不会快乐,最重要的是白发魔女心中已有了答案。 她绝不愿意面对现实,又何苦要她再次失望呢? 让事情自然发展也罢,或许会有转机哩。 回说方失神面对十二少年高手,十二兵器尽碎,但决战仍未有停下来,第二回的杀战已如箭在弦。 最前一人踏前一步,双掌当胸推出,方失神左掌截挡接住,一引一带,将对方掌力撞了回去。 那人连退三步,其后两人各出双掌,分别伸掌抵住对方背心,将他再次推前,那人招式不变,仍旧双掌击出。 方失神亦是双掌拍出,不料手指刚触及对方掌缘,突然间如磁吸铁,手掌竟被对方牢牢黏住。 内力比刚才暴增三倍,逼得方失神退了一步,连番挣扎,仍是没能挣脱,只得运起内力拼命抵挡对攻。 这一次却没法将对方推动,但见那人身后十一名大汉已排成一列,各出双掌,抵住前者后心,内力暴升十二倍。 方失神连退十多步,始告停下。敌人以并体运功之法,集十二人内力与他对掌,自己内心再强,终有力竭一刻。 暗暗运起白发魔女所传授的“燃烧岁月”神功,页气运转全身,衣袍骤然鼓胀,已渐感不支的双手开始乎反败局。 不停燃烧,真气愈益庞大,体内犹如炙热火炉熊熊焚燃,热气愈烧愈旺,攻势愈进愈前。 十二人已不敌方失神,只听得一声暴喝,内力自方失神身上推涌,烈火疾冲而前猛烧十二人,众人全被震飞跌退,颓然倒地,方失神内功赫然逾倍飞升。 莫问看着嚣张跋扈的方失神,不住的点头,在之前跟白发魔女对话中,他已透露十二人最终目的是助方失神提升“燃烧岁月”而已。 想不到神功的厉害与方失神进步神速竟如斯吓人,眼见颓然倒地的少年,刹时间全都白发苍苍,满脸皱纹,岁月一下子便被燃烧掉。 十二人和白发魔女早有约定,只要她觅得人才回来争权逐利,又过得十二人联手攻杀,他们定必助那人提升。 十二兵器碎毁的一刻,他们已经心悦诚服又五体投地。 方失神功力再被提升,也就更有可能压倒敌对者,助白发魔女一系继续主掌领导地位。 ※※※ 夜,绵雨纷纷,有种令人悲伤的感觉。 “白浪岛”四大支系,分别占据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位于北方的正是今天挫败方失神的白雪风。 夜阑人静,应是酣睡床上,发个温柔美梦,可是如今在树林之前站着两个人,他们不为美梦而入睡,却为仇恨而斗争。 一个是方失神、一个是白雪风。 绵绵细雨,却掩不住杀气腾腾,为何方失神要乘夜跟白雪风决斗,是要证明自己是最强者,还是要看看提升了的“燃烧岁月”去到何等程度。 方失神握着“仇生”绕手胸前,垂下头看着地下道:“我不应该来。” 白雪风的破烂布条乘风飘扬,双目杀意弥溢,冷冷道:“败兵之将,现在才懂得怕死,太迟了。” “仇生”寂静,方失神仍旧垂下头道:“想不到,未决战便要死,我不来你便不必提早出丑了!” 白雪风吼道:“混帐,让我斩掉你头颅,那就不可能再胡言乱语了。”话未说完,便疾趋上前,带着满腔杀意迎向敌人。 “仇生”寂静,方失神却仰首而笑,本来绵雨纷纷,骤然间竟变成雪花片片,白雪风愈近,雪花便愈密愈大,愈来愈狂。 方失神道:“雪花在前,血花要来了!”轻轻一拔,“仇生”出鞘,横剑当胸,雪花飘落剑身即化作一阵水气。显然方失神把内劲运于“仇生”之上,令剑身炙热,雪花一碰便溶掉。 白雪风俯冲向前本想和方失神来个近身交战,岂料敌人横剑胸前,形格、姿态毫无破绽,无处可攻。 猛然停下脚步,急转攻势,可是他那么一顿,方失神即提剑和身杀上,势若狮子扑兔,噬人巨兽疾冲上来。 转呀转,转念千百如何迎战敌人,思想在转,头颅在转,身体在转,四方气流亦跟随急转,雪花翩然起舞,团团在转。 不停自转的白雪风化成一道龙卷风,旋来扭舞,带着雪花转动教人眼花缭乱,神晕目眩。 一阵子的雪花飘落已令地上有层薄薄积雪,方失神割地一挥,随手掀起地上一片积雪,扯高半空。 积雪恍如浮云在半空停顿一刹那,方失神旋剑卷起一道螺旋气流,把积雪扭成一条七尺长雪棍,“仇生”插入棍梢,直戳向旋风中心。 当雪棍触及旋风边缘,瞬间雪棍暴短,剑随棍去,人随剑走,方失神以旋风中心绕步疾走,剑锋在旋风以外不停斩割。 徒劳无功,更因为方失神的挥斩划分出五个旋风来,五个旋风不停自转,不知谁个才是白雪风的真身所在。 方失神以“仇生”斩出无量剑气,纵横不停地交替挥斩,誓要找出白雪风真身,一剑又是一剑,左左右右、横横斜斜的,又斩出十多剑来。 方失神乐此不疲的斩完又斩,剑气一道再一道,十道再十道的增加,不消片刻,眼前斩出的冰雪龙播旋风愈斩愈多,多得已再难数算。 旋风突然不停射出白雪风凝结半空雨水而成的冰箭,星罗满布,密集攻射向方失神。 方失神以“仇生”不停截挡,但冰箭射个没完没了,把方失神包围困死。 冰雪旋风凝成的冰箭愈来愈是急劲,由四方八面射来,凌厉无匹,每一角度都有,“仇生”终于挡之不尽。 挡不尽,剩下的便直刺入方失神体内,为他带来伤痕。 血,从方失神体内溢溅出来,不住的冰箭也就带来不住的鲜血,每一滴血也就代表方失神不断的迈向失败、死亡! 方失神大约把九成冰箭挡住,又把其中部分截住弹射向冰雪旋风中,只是那些回击敌人的冰箭,却看来未有替方失神带来甚么好处,旋风依然不住劲动急转,转个不停。 血滴啊滴,已染得雪地一片嫣红。 奇迹来了。 就在方失神步向鬼门关之际,那些冰雪旋风,骤然停止,完全失去动力。 猛风依然,雪霜尽敛,只见其中一个冰雪旋风停了下来,出现的竟是一个变得鸡皮鹤发、垂垂老矣的白雪风。 他,突然苍老了数十载。 原来方失神早已把“燃烧岁月”的内劲注满“仇生”,刚才不停地把冰箭击回,目的就是希望注有内劲的冰箭,反伤白雪风。 白雪风中了“燃烧岁月”,身体加速老化,杀力未能凝聚,杀招自然溃不成军。 两手按着白雪风双肩,提气发力,老态龙钟的白雪风被硬生生压入地下,老得只能惨嚎,痛得眼泪滚滚落下,一阵子就只剩下半边头颅还在地面之上,鼻孔以下已被埋住了。 方失神看着满脸泪痕的白雪风道:“我会给你有趣的痛快感觉!” 忽听一片喧哗吵闹声响起,原来是白雪风的救兵赶来,方失神笑道:“啊,好多人找你,来吧,回去至亲人的身边吧!” 说罢,方失神一脚便蹴向那只露出上半部的人头去,脚力如铲刀,便生生把白雪风的半边头颅铲掉,如流星直飞,射向人群。 最前的一人闪避不及,被那白雪风的人头插向胸膛,破腹钉在肚子上,鲜血淋淋的,可怖得教人发狂惊叫。 方失神却满意地笑。 第五十四部 杀无穷 第一章血肉死模糊 “出卖”,是天下间最值得歌颂的事情,应受表扬、应受欢呼赞美。 “出卖朋友”,是因为对方有利用价值,有地位,有影响力,才够资格被人出卖。庸才投有任何出卖的价值,被出卖的人就算不是天才,也应该是人才。 所以有人说,出卖朋友,是肯定朋友有成就的最佳方法。曾被出卖的人,应该感到荣幸,拥有光荣。 惟是“出卖朋友”,却并不是“出卖”的最高境界、最高层次。 还有一种,绝对比任何“出卖”来得精彩、出色。“它”,不但包含了所有“出卖”的元素,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切情义、一切恩仇,都全抛诸脑后,不作任何考虑,专注地“出卖”,彻彻底底地“出卖”。 是了,“它”,正是“出卖亲人”。 “出卖亲人”,所付出的代价,却比任何“出卖”都少。 只因,对方是你最亲近的人,也就是你最合适的“出卖”对象。 “东方世家”的家主东方不平,绝对是个最出色“出卖亲人”的家伙,只因他曾很精彩地“出卖”了他的兄长——东方邪白。 对,是他的兄长,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 源于东方邪白并非“东方世家”正室所出,故一直在家中备受排斥,使他从小便生活在悲痛的环境中。 唯一庆幸的,是他父亲东方正武却没如旁人般把邪白视作外人,依然对他万分疼爱。也许,说到底也是自己所出吧! 可是,邪白始终也非正室之后,绝对没资格获传授“东方世家”的武学,致使他一直心有不甘。 但上天却总是公平,给予邪白天赋武学才能,更给予他一个偷学武功的机会,使他日后能踏上绝世强者的道路。 当年的东方不平,已是个满肚密圈、诡计多端的小子,知悉邪白于偷学武功之中,竟能日渐趋强,天赋之高,确是自愧不如。 故此,东方不平细意安排、耐心等待,利用邪白双手,把东方正武除去,让他登上家主之位后,再联合各大门主一起围攻,把其收服,永困于“死牢”之内。 可是,东方不平又哪会想到,邪白竟把其功力分散注于十大门主体内,使他永不能拥有“吸星神鉴”神功。 东方邪白好清楚知道,要使自己重见天日,就必须先夺回所有功力,才能冲破“死牢”。 正因如此,他在梦儿跟前假装成东方不平的父亲,加强梦儿的信任,好让他甘愿成为自己的跑腿,替其收集“功力”,为他作嫁衣裳。 可怜的梦儿,真是个笨蛋中的笨蛋。 此刻的情景,已教梦儿彻底清楚事情的真相。 凄厉的痛叫声来自东方心沉,可是却很快平静下来,因为她的脖子已断,头颅脱离了躯体,再没有任何气息,也就不可能再呼叫了。 这一下子,甚么都像失常似的扭曲倒转,简直难以接受。 没料到这次会面,形势会演变成如此地步,最终的一切都全主宰在东方邪白手中。 迷局一层叠一层,但更惊人的还在后头。 只见东方邪白以掌心运起旋涡,形成强大的引力,把整个梦儿缓缓地托起。 斜身而跃,于室中把身子翻侧,牢牢的把梦儿压下。 不,不只是压下,更是朝着心雪直冲而下。 一种极度震栗的感觉,登时传遍心雪心灵深处。 惟是东方邪白对这位“孙女儿”倒也不薄,不但没有像心沉般被他淫辱,更于死前让她与所爱的人来个最接近的接触。 这,当然就是指已化成一具杀敌凶器的梦儿。 面庞紧贴,头颅相倚,确实是最近距离的接触,只是这次却再也找不到半点甜蜜温馨,有的,就只是一种恐惧感觉。 一直紧贴的压下,内力源源不绝逼出,东方邪白把梦儿的肌肉硬化,直迫心沉,只闻喀勒一声,梦儿看着爱人的头骨碎裂。接着鲜血四溅,整副身躯硬生生被自己压成肉酱,惨死眼前! 再压穿石地,形成入石三尺的深坑。 眼前的心雪,一个自己深爱的人,竟死于自己面前而不能施以任何援手,眼睁睁地把她迫压至支离破碎、血肉模糊! 一大堆鲜血、脑浆、肉块溅在梦儿脸庞,梦儿很是痛心,内心剧痛难当,真的生不如死。 是的,把自己深爱的人如此杀掉,当然是痛不欲生的无奈事情。 只是不论如何惧怕、如何震栗,梦儿却依然强睁着眼睛。 他,要好好记住这一切情景,记住每一分恐惧感受,尽情把它们化成怒火,决意替两女复仇,把这可恶的东方邪白碎尸万段。 梦儿的脑子飞快地转,定要想出个逃命的方法来。因他知道,此刻的形势,已不容他作任何反抗、任何报复,一切仇佷,也都要留待往后的日子才再作打算。 不住的震痛,驱使梦儿要更快想出脱身的方法。惟是功力仍不住被东方邪白吸掉,不论梦儿如何努力,死,看来就是梦儿今天唯一的结局。 突然,一把熟悉的声音响起,把梦儿的疑惑化解,“老而不,年纪老迈至此,快要嗅到棺材香气,还要享受女人温柔作啥?” 说话的,当然就是现任东方家主——东方不平。 话毕,东方不平从外突然杀入,只见他俯身疾前,重掌轰下,一道强光绽射半空,爆出耀目光芒。 东方邪白未及反应,照单全收。 加上他正全心全意吸纳梦儿功力,气息未调,受外来攻力影响,真气迅即于体内逆转,散乱不堪。 只见东方邪白肚腹蓦地鼓胀,犹如酒坛一般。 好明显,东方不平的掌劲已狠狠地把其体内真气打乱,要是他再不运功调息,必然走火入魔。 撒手抱腹,东方不平卒成功替梦儿解围,但既已把其内功打乱,他又怎会错过这千载难逢杀掉邪白的机会。 而东方不平又为何要救梦儿? 这些问题,也许只有他自己才知悉答案。 只见东方邪白的肚子愈来愈胀,脸容愈见扭曲,状甚痛苦。 抱腹而逃,真气乱至如此,再留下续战,也只有必败收场,心下意决,先逃为妙,还未吸纳的功力,往后再作打算。 东方不平没有追上去,只因他知道,此刻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可是这到底又是甚么事? 一直追看着东方邪白的眼睛忽地转向梦儿,一声不响,纵身跃至梦儿跟前,重掌击杀。 重掌轰下,惟是梦儿气息未调,根本难以闪避,只有把掌力全数尽收,听天由命。 那无俦的掌劲直轰梦儿心房,击得他退飞十二、三丈外。 功力悬殊,梦儿根本无从还击,心道:“要是现在与其相斗,定必不敌,死是唯一下场。” 梦儿的想法一点也没有错,东方不平的确随时能杀掉他。 东方不平缓缓步至梦儿跟前,说道:“小子,知否我为何不杀你,只给你一点点教训。” 梦儿从口中吐出一点点血丝,道:“因为我有利用价值!” 东方不平道:“好聪明的小子,可惜愈聪明的人大多都愈早死。” 梦儿道:“我是个例外吧!” 东方不平道:“这么有信心?” 梦儿道:“当然。” 东方不平道:“何解?” 梦儿道:“我再说一遍,因为我有利用价值。” 东方不平道:“果然好聪明。” 梦儿道:“这个更是当然。‘罪十八岛’中,十大门主都已被我杀掉,此刻的你,正值用人之际,试问又怎会胡乱杀我?” 是的,梦儿所说的,全都是东方不平内心所想,如今岛中已再没强手,他确实很需要梦儿。 昂然站立的东方不平嘴角展露一丝微笑,像是在说他并没有选择错对象似的。 梦儿的才智,绝对能帮助东方不平,只因他是笑梦儿,智慧的象征,天下一切也快要在他股掌之中。 这个机会,这些成就,梦儿已等了很久。 在他心目中,上天总是不把他眷顾,一切美好的东西,都赐予笑莫问,而自己,却是一无所有。 不论从前或以后,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双手争取回来。 故此,梦儿一直也很想飞黄腾达,创出一番受万人敬仰的大事业,甚至雄霸天下。 由此去证明,他的才智,绝对不会在那个大懒虫笑莫间之下。更甚者,是比起父亲小白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成为“罪十八岛”的岛主,就是梦儿目标的第一步。 这机会,此刻终于来临。 只见东方不平满怀自信的道:“小子,你要成为天下间最出色的人物,机会就只得一个。” 梦儿道:“甚么机会?” 东方不平道:“‘十大神兵皇榜’。” 梦儿道:“你想我去参加?” 东方不平道:“对,有否兴趣合作?” 梦儿道:“怎么合作?” 东方不平道:“我让你成为‘罪十八岛’的代表,前去参加夺魁。若胜了,不但能坐拥十万兵权,更能让你报仇!” 梦儿道:“你是指……东方邪白?” 东方不平道:“嗯!他根本无路可逃,唯一可去的,就是往‘剑京城’,参加‘十大神兵皇榜’!” 梦儿道:“他有神兵?” 东方不平道:“名叫‘返魂’。” 梦儿道:“我为何要和你合作?” 东方不平道:“因为你的目标,你最大的敌人笑莫问也会参加。” 梦儿道:“那又如何?” 东方不平道:“笑莫问再加上东方邪白,让你同时对付两个最大的敌人,岂不快哉?” 续道:“更且,若你能胜,拥兵十万,到时,你就能利用你的兵力,攻打我‘东方世家’,成为真正‘罪十八岛’岛主。” 很有道理的分析,于梦儿而言,同样也是个很吸引的条件,梦儿的心,已按捺不住欢喜若狂。嘴角的微笑也同时绽现,继而大笑,不,是狂笑,疯狂的笑,笑得旁若无人,笑得畅快淋漓,笑得七情上面,笑得疯疯痴痴。 一连串的狂呼疯笑,把四周美好的景色都比了下去,仿佛象征着眼前的一切,都要为梦儿而生,由他主宰。 如癫如狂的笑声渐渐归于平静,梦儿亦由疯狂回复冷静,冷哼一声道:“想不到,竟是你来助我。” 东方不平道:“对,我愿助你,就是因为你有令我惊讶的能耐,怎么啦?有结论了吗?” 梦儿道:“好,我们合作,但你如何助我赢取‘十大神兵皇榜’?” 东方不平道:“先把你的功力提升?” 梦儿道:“因我只剩下一半功力,而东方邪白却能在外汲取他人的功力来作已用?” 东方不平道:“好聪明,故此若你不作提升,必败无疑。” 梦儿道:“如何提升?” 东方不平道:“怎么连你也会发问这问题?你想不通吗?” 讽刺的说话,气得梦儿满脸通红,已不能再问下去了,还是靠自己想出答案来。 可是,东方不平到底有何办法去把梦儿的功力提升? 而梦儿又能否战胜“十大神兵皇榜”? 没有留下甚么多余的说话,东方不平以快绝的身法转身离去。 只留下一大片疑问和一个满脑疑惑的梦儿。 不,不只梦儿,还有两具尸体,是梦儿最深爱两女的尸首——东方心雪和东方心沉—— 第二章决战新英雄 人生,本来就是奇妙,充满着未知之数。 在人生的旅程当中,常常会发生不能预知的变化。 也许人的一生中,就是为着寻觅、追求你的所需、所欲,随着环境转变,人生经受不同历炼,你的欲望,也会随着转变而更新,或是更多、或是进深,永无止境。 就如男女情爱一般,从某种角度看,“他”好容易令人沉沦、沉迷,更容易令你迷失,变得颓废。 但当你真的浸淫其中,便会发现,原来你一直付出的,都是值得、需要的。 爱情,虽然缥缈虚幻,教人难以捉摸,难以明了,但却令人愿意去为“他”付出,甚或改变。 只因有了“爱”,人生才会有着真正的滋味,带出灿烂又可爱的“快乐”,带出精彩的“人生”。 没有爱情,会缺乏好多人生色彩。 故此,“他”虽是人生的奢侈品,但却总是你的必需。 可是,虽然如此,却仍有很多人不懂去追求,不住的逃避,只因爱情,实在疑幻疑真,高深莫测。 物欲享受、或吃或喝、色欲痛快,都来得直接简单,不用思考,不必烦恼,只要满足官能的刺激,摸得到、捉得紧,绝对可以感受。 但爱情,不但要思考,烦恼,令人沉沦、迷失。更甚的,“他”会为你带来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 这种痛苦,永远都只在你失去“他”时才会出现。 失恋的感觉,绝对不好受,但你仍然能够去努力,重夺你所爱的人之芳心,重新堕进爱河。 但失去了最爱的人,不论你怎样努力,“她”死了,也就不能复生,与你再次相恋。 梦儿好懂得利用人心,同样也好懂得利用爱情。利用爱情这无坚不摧的神兵,来征服两位东方公主,成为“罪十八岛”的领导人,把自己的事业推至最高峰。 但他,此刻终于尝到“痛”,一种绝对比任何皮肉痛楚来得更真切,撕心的痛。 他最爱的两位女子,东方心雪和东方心沉都已离开了尘世,与梦儿永远诀别,不可能再和梦儿相恋,共尝恋爱的滋味。 已和梦儿达成协议,东方不平转身而去,剩下满腹疑惑和痛楚的梦儿,教他静静地去思想、思念两位爱人。 思想的空间,永远都是静默,四周无声,夕阳西斜,阳光被厚厚的云层遮盖,天地一片昏暗。 孤寂的环境,衬托着孤寂无助的梦儿。 面前的梦儿于狂笑过后,嘴角的笑意经已收敛,眼目神光黯淡,两行泪痕呈现,泪珠夺眶流下。 泪,流了。这是梦儿有记忆以来最凄厉哀伤的一次哭泣,只因他此刻失去的,是与他真心相恋的爱人。 缓缓步至心沉的尸骸旁边,对,是尸骸,一具与头颅分了家的尸骸。 口中不由自主的发出哀痛的呻吟,轻轻地把尸体抱起,转身又步向心沉的头颅。 泪珠不停的淌下,滴在心沉尸身上,点点滴滴的泪珠,包含着梦儿对她的爱。 只见梦儿单手抱着心沉,另一手猛地往地下轰去,泥地立时出现了一个深逾三尺的大洞。 梦儿慢慢地把尸体放进洞内,再抬起心沉的头颅,小心翼翼地把头颅放于心沉的脖子上,举止显出无比的敬意。 这份敬意,全来自梦儿对她的爱。 安放了心沉的尸体后,转身又再步向心雪跟前。 眼前是其血肉模糊、五官扭曲的烂尸,顿时把梦儿也吓得惊惶失措。 惟是这个恐惧,却并非来自那恐布的面容。 眼前的恐惧,全都是来自梦儿,是他亲手造成的。这个“杰作”,哪能叫梦儿不畏惧,心雪死前溅出来的鲜血,仍有干涸后的痕迹留在衣衫上。 亲手把自己最爱的人压死,更把其面容弄至模糊毁烂,这一下子的内心绞痛,确实难受。 任由泪珠不断掉下,梦儿把心雪紧紧的抱起,走至安放心沉尸体的大洞边,一掌又再在地上轰出另一个大洞。 把心雪缓缓放进洞里,梦儿随即双膝弯曲跪地,忍不住的男儿泪不绝淌下,惊天动地大哭起来,呜咽不已,努力发泄。 哭泣中夹杂着怒吼,梦儿很是愤怒,内心剧痛难当。 停不了的泪、停不了的哭泣,尽诉梦儿的悲伤哀号,也同时带给梦儿新的启示。 无论自己的理想如何宏大,成就有多高?连自己所喜爱的人也保护不了,那还算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英雄吗? 当梦儿的饮泣声渐见轻微,梦儿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能把身边的人保护的道理。 泪珠渐渐的收敛,心情慢慢恢复,同时也回复了梦儿的智慧,他心想要是把自己的武功提升至天下最强的境界,傲视江湖,雄霸天下,那还有谁能伤害自己?伤害他身旁的人? 梦儿的想法,一点也没错,只有成为天下最强的人,才有足够的资格去保护自己拥有的一切。 世间上根本没有任何一人能完全信任,唯一可靠的,就只得自己,故此必须自强,才可保持不败。 就算是自己的养父小白,也不能尽信,更不能接受他无功受禄,一切一切,也要靠自己双手去争取,绝不能假手于人。只有这样,所得的才值得骄傲,才真真实实。 况且,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敌人——莫问。 连莫问也不接受小白的封赐,决心去创立自己的“莫问门”,成为天下第一大帮。 那么,自己又岂能败给莫问?让天下人耻笑? 虽然上天总是眷顾莫问而把自己作弄,梦儿更下定决心去奋斗,提升武学,开创属于自己的天下。 故此,“十大神兵皇榜”,就正是梦儿要踏出的第一步,从这里去夺取自己所需的一切,为未来奠定基础。 加上,从东方不平口中所说,只有赢取“十大神兵皇榜”,才能让自己重见可人和百搭。 这两个朋友,梦儿不能再保护不了。“十大神兵皇榜”,等着我笑梦儿来把你征服吧! 不过这一切也是梦儿个人的想法,能否实现,倒也是未知之数。 他的假想敌莫问虽比他“幸运”,但此刻却一样处身于险境之中,事关在“白浪岛” 上,正有着一件重要又危险万分的事情,正静静地等待着他去完成。 经过了一轮疯狂的厮杀、拼斗,方失神一脚便蹴向那只露出上半部的人头去,脚力如铲刀,硬生生把白雪风的半边头颅铲掉,如流星直飞,射向人群。 血腥臭味溢扬半空,教人恶心,但方失神却满意地笑。 笑,来自他的满足感,来自他欣赏自己“作品”的快意。 只是他的笑,却未尽狂妄。因场中另一人的笑声比他来得还要疯癫、狂傲。 笑声来自莫问,来自他的才智去识破方失神的计谋。 计谋?甚么计谋? 这是个尽显方失神愚笨的计谋,方失神此刻的笑意,就像在告诉已死去的白雪风,先前于船上的比斗,自己是刻意的留手,待此刻才尽情的把其杀掉,引君入瓮,令敌轻心,继而一击必杀。 好简单的计谋,但却很中用,只是却又早被莫问看穿,愚笨至极。 惟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乃颠扑不破的真理,胜得漂亮残忍的方失神,始终也是这场战斗的王者。不论白雪风属系的人如何愤怒,还是未敢向方失神作出任何报复。 但方失神的气焰,却总是教人吃不消,只听他高傲地道:“也好!蠢才竟也明白自己是蠢才,不作无谓的反抗,倒也算是明智之举。” “就让我来作你们的统领,一切归顺于我好了!” 嚣张的说话,听得莫问也不禁失笑,但同时却又不得不承认,眼前的方失神,就连自己也没有足够的信心可应付得了。 再没有人愿意上前送死,方失神正欲转身离去,临走前,却抛下几句讽刺莫问的说话。 向着白雪风属系的人冷冷说道:“我可不会把你们杀掉,但又不能不给你们一点惩罚,断手断脚的残废痛苦,倒也差不多了。” “只是你们大可向一人求助,但那无胆匪类竟又怕死得不愿出手相助,好没人情味的缩头乌龟呢!” 这段说话,好明显是朝着莫问而来。那么,被嘲讽为缩头乌龟的莫问又会如何去面对? 只见莫问运起旋动,一手从地上卷起一大堆沙土,恰好把白雪风剩下半边头颅的尸首挖出。再从自己腰间撕下衣布,包裹白雪风的头部,抱着尸首走至其属系的门人处,交还他们。 这一下举动,当真教各人感动万分,好一个莫问,果真是个仁慈仗义的侠士。 也许,他来“白浪岛”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来结怨或争胜,没有固定立场的他,怜悯他人倒也不算是件怎样愚蠢的事情。 惟是莫问却万万想不到,这些怜悯的行为,竟使整个事件峰回路转,为他带来一件意想不到的重大事情。 人群中一个女孩缓缓步出,她,正是小玲。莫问曾从白发魔女口中听过有关“白浪岛” 的风俗,说小玲日后也许会和他发生情爱,虽明知是很荒谬的事情,自觉几乎全没可能,但不知怎地却很留意她,仿佛好想去证实一下魔女所言。 想到一个还是垂髫之年的女孩,若真的与自己相恋,倒也确是件教人抱腹大笑的事情来。 只见小玲步至莫问跟前,说道:“多谢你!” 莫问道:“不必客气!” 小玲道:“有否兴趣参加我们的‘酒会’。” 莫问道:“甚么‘酒会’?” 小玲道:“别问了,一同来畅饮共醉吧!” 莫问的心很是疑惑,刚失去了自己的首领,竟还有兴致搞那甚么“酒会”,干甚么啊? 正当莫问犹豫之际,但见白雪风属系的人盛意拳拳地来邀请,莫问一时也不知如何推辞,只好跟随而去。 众人带着莫问走到城中一处酒楼,四周一坛又一坛的酒叠得高高,莫问至此方才知道,白雪风一系原来就是从事酿酒生意。 小玲抱起一坛重甸甸的酒,跌跌撞撞地走至莫问跟前,将酒倒进碗中,请莫问品尝。 端起酒碗,一阵酒香扑鼻,莫问欢喜若狂的道:“好酒。” 小玲道:“当然,这是‘白浪岛’中,古方秘制的陈年佳酿,当然是好酒啊!” 莫问问道:“你们常请客人品尝如此好酒的吗?” 小玲正欲张口回答之际,身旁的一人突然大声喝道:“好,好酒,能在死前尝到如此美酒,倒也死而无憾。” 话刚说完,那人竟缓缓倒下,继而几下呻吟抽搐后,便气绝身亡。 莫问满心疑惑,但答案却由小玲即时为他解开。 小玲说道:“我们一系的人,早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白雪风身上,但如今他已死去,我们亦再没有能的领袖。” “而且,嚣张跋扈的方失神定必把我们整治至不似人形,与其是这样,大家决心一死,总比被方失神无情的整治来得痛快。” 莫问听罢,心中一呆,他哪曾想到,世上会有如此忠心于首领的人存在,竟愿齐同一死来为白雪风陪葬。 正当莫问错愕之际,更震栗的事情又再来。 小玲指着莫问说道:“各位,大家不用再怕,因我们的救星已来临,他,一定会代表我们把方失神杀掉的。” 甚么?竟要莫问代表他们?怎么回事? 但千真万确,只有莫问才能对付方失神,只是莫问今趟前来,可没想到涉及任何纷争呢! 莫问该如何面对?—— 第三章拒欲抗情来 四国四族的纷争,“天皇帝国”的入侵,都影响不了与世隔绝的“白浪岛”,岛上居民依然过着自给自足悠闲生活。 他们只关心二十年后将由谁人掌管“白浪岛”。 千辛万苦,白发魔女终于寻找到方失神为她出战,可是解决了一个难题,另一个难题又再出现。 方失神会是一个好家主吗? 莫问清楚答案,不远千里而来“白浪岛”,并不是为了从白发魔女身上得到甚么,而是为了方失神。 方失神的可怕,莫问在“冷血方唐家”一役已经看得清楚透彻。 提升功力后,方失神骤然离开“白圣宫”,莫问已感到有事会发生,紧紧跟随,可惜还是来迟一步。 白雪风死了,他们的希望全放在莫问身上,莫问从没想过要代表他们加入白家争权漩涡当中。 只是莫问可以接受方失神的毒、狠、霸、邪,却无法接受眼前各人因惧怕方失神而自杀。 小玲道:“只要让我嫁给你,大哥成为白家的人,便有资格为咱们出战方失神,咱们便不用自杀,否则当方失神掌管白家的一切,白雪风一系从此会在‘白浪岛’上消失无踪。” 莫问道:“白雪风没有徒儿吗?除了他以外,你们当中难道没有其他武功卓越者几承他么?” 小玲眼看四周委靡气馁的各人,惨然道:“在我们那一系当中,就只有白雪风一人有练武天份,过得了‘雪老’那关,二十年来我们的希望都是白雪风,如今他一死,这一系当中再没有能人可以出战了。” 莫问哑然失笑道:“即使我为你们出战,但又怎可能和你成亲?此计还是行不通。” 说完,莫问正要离去,一阵惊呼惨嚎声响起,酒楼内白雪风的门人,齐齐把匕首插入胸口,全都颓然倒下。 莫问觉得一阵难受,一股前所未有的刺痛感觉袭上心头,酒楼内又是一阵惨叫,死亡已变成他们唯一出路。 小玲拿着一本书走到莫问身前,苦涩的道:“那是我们所得的四分之一‘燃烧岁月’神功,希望你能练成它,帮咱们击败方失神。” 莫问正想拒绝,这时候小玲突然抛下《燃烧岁月》,以匕首戳着自己咽喉道:“你的答案,决定咱们将来。” 人生总有些时候,会为某些事情坚持,如今莫问的去留,影响到整族人的生死,小玲不得不坚持下去。 看一看小玲、看一看地上的《燃烧岁月》,莫问思绪翻涌起伏不息,内心挣扎不知如何对策。 方失神被十二人提升功力,莫问目睹一切,今天不助小玲等人,他日方失神掌管白家一切,把“燃烧岁月”学全,他第一个要对付的一定是自己。 到时如何对付他?此刻正有好机会让莫问一睹“燃烧岁月”神功,将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 不接受,看来已是绝不可能,猝生巨变,就连一向自信、自负的莫问一下子也心头难静。 要是接受,莫问便要跟小玲成亲,成为名正言顺的“白浪岛”居民。 不能坐视白雪风一系因绝望而自戕,莫问的坚持已渐渐软化,毕竟他天生爱惜生命,跟爷爷笑三少、父亲小白同出一辙。 就在这时候,一阵微风吹来,把地上的“燃烧岁月”书册吹得书页翻飞,莫问登时面色陡变。 谁也知道“燃烧岁月”是旷世神功,每一招每一式都令人梦寐以求,莫问身形呆定,因为他看到神功当中绝对精彩的两页。 呆若木鸡,莫问已不能自拔,愈是看得久,身内气血愈是翻涌不定,全身就似是快要迸裂爆射一般。完全不能自控,已依着秘笈内的指示提气吐纳,运起神功来“意守灵台,气聚丹田。”莫问身后忽地响起一把女声,更觉有人一掌打向背后,一收一放,把莫问的眼目转移离开秘笈的范围。 渐渐把紊乱的真气平复,莫问无奈叹了一口气道:“你也希望我代表白雪风一系打败方失神么?” 伤心、痛苦都骤然出现在白发魔女的脸上,只见她摇头慨叹道:“我不清楚,但你是男人就应该应承。” 莫问望着到她深情的眸子,缓缓道:“你知道,若然我亦学懂‘燃烧岁月’,方失神不再会是我的对手。” “你跟我来!”白发魔女拉着莫问迳自离开人群,她要带莫问去哪里?难道她不再爱方失神,她在决战前改为选择莫问? 离开酒楼,莫问随着白发魔女穿过一个丛林,直至走进一个山洞,内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有如坠入无穷无尽的虚空当中。 莫问只觉四周空气潮湿,知悉身处一个有泉水的洞窟内,一时间,亦想不通白发魔女带他来此有啥目的? 漆黑的四周,只剩白发魔女从酒楼里提出来的灯笼,所发出的点点光辉,只可惜光线太弱,未能把黑暗尽都驱散,相反倒有点快要被吞噬的感觉。 莫问停下脚步问道:“你带我来是要逃避现实么?” 白发魔女没有回答,把剩下的火光弄熄,她的身形便投入在黑暗里面,再也看不见。 莫问心觉有异,她此举究竟有何目的,正要转身离去,奇怪的事情来了,原来漆黑的四周,再次重燃光亮。 亮起的不是寻常灯火,因为它们留不住莫问,能把莫问留下的是恍如繁星点点的蓝色磷光。 天上地下满是惹人心醉的蓝色磷光,莫问头顶、身旁、脚下也有,犹如置身穹苍宇宙之中。 莫问尝试弄熄蓝色磷光,触及处才发现那光是从岩石表层透出,他满是好奇地道:“哪是……?” 白发魔女坐在一块岩石上,脱下鞋子把雪白的双足浸在泉水当中,舒服地道:“你们中土的人叫它们做‘妖火’,咱们‘白浪岛’的人叫它们做‘星愿’,只要向它们说出愿望,很快便会达成。” 莫问跳上山岩石,也依样脱下鞋把双脚浸入泉水内,写意地道:“既然面对连白发魔女也解决不了的问题,只好由上天决定。” 白发魔女用手托着粉颊,一直收藏起来的少女神情此刻毫无保留地表露了出来:“你胜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站于白发魔女立场来说,当然好希望方失神能战胜,可是莫问胜了对她亦没有太大影响。 要知道,白发魔女经历情海翻波最大原因,并不是为了白家的掌权地位,由始至终她只是想寻找一个真正和她相爱的人。 她感觉到方失神嚣张跋扈,狂妄自大,愈接近胜利,和她的距离愈是拉远,她隐约觉得要是方失神得到白家的一切,两人之间的感情便会破碎。 如何是好?大惑难解的白发魔女想尽办法,还是茫无头绪,直到白雪风一死,问题开始显得有转机。 只要莫问挫败方失神,在彷徨无助之下,白发魔女对他不离不弃,方失神定会放弃名利,寻找爱情,再次回到白发魔女身畔。 莫问心里亦在想,不可一世的方失神确实令他有点讨厌,如今天意安排让他来挫败方失神,或许他好应该接受。 “来吧!”突然白发魔女和衣纵身跃入泉水,良久才把面庞浮出水面,脸上的点点水珠,更添她的娇艳秀丽。 莫问虽然懒,但同时亦遗传了父亲小白不羁爱闯的性子,说了声好,便在半空打个觔斗,跃入水中。似是鱼儿入水,轻松畅游,两人如在星河当中嬉戏一般快乐。 白发魔女笑意盈盈地含情看着莫问,柔柔道:“你知否我刚才除了向‘星愿’许了个你能代表白雪风出战的愿望外,还许了甚么?” 莫问笑嘻嘻道:“当然是希望方失神能跟你长相厮守。” 白发魔女游至莫问身前,定睛的看着他柔声道:“你错了,我只想能跟你有个难忘的漫漫长夜。” 还未听清楚那句说话,香甜的唇已吻在莫问的唇上,向后闪避不能置信的看着白发魔女,莫问显然震惊万分。 贪婪地狂吻猛啜,白发魔女再次主动对着莫问的唇,香唇灼热无比,星眸半合,更挑起莫问的欲焰狂烧。 白发魔女娇躯乏力,依偎在莫问胸前,还不住向对方挤压扭动,那种春心荡漾,千娇百媚风情万种,怎不教人神魂飘荡。 耳鬓厮磨,白发魔女不住地用力吻吮逗弄,娇躯更剧烈地颤抖着,娇喘吁吁,发出阵阵销魂蚀骨的呻吟声。 早已心旌摇曳,绮念满腔的莫问,任由白发魔女双手在他身上活动,又吻又摸,展开全面的进攻。 时而隔衣爱抚、时而探进衣衫与莫问直接轻触,不消片刻莫问便陶醉倾倒,不知人间何世。 两人在河中痴情缠绵,早已把外界纷争抛于脑后,直到白发魔女解开莫问的裤带,一股无情的力度竟把白发魔女硬生生推开,断然拒绝再进一步。 莫问看着千娇百媚,因春情引发得面如桃李的白发魔女,口震震说道:“对不起,我们不可以。” 白发魔女满眶含泪问道:“为何?” 莫问道:“你是方失神的妻子,这个理由足够吧!”说罢,莫问转身离去没有多看白发魔女一眼。 剩下白发魔女一人在河内,脸上已是梨花带雨,从来没受过别人拒绝,更且是自己喜欢的男人。 莫问是第一个给她这种感觉的男人,这种感觉和失恋有分别,就像一个武功高强的武者,战败了一样。 带点痛,有一点无奈、有一点凄怆。 离开白发庹女,莫问答应了小玲的请求代表白雪风一系出战,把“燃烧岁月”秘笈收下,小玲和一众门人把莫问带到一个山峰之上。 山峰气温几近冰点,俨如寒冬,冷得小玲和其他门人全身发抖,口中不停呼出白烟来。 小玲强忍着牙关打战对莫问道:“前面……是……雪峰……练功。” 莫问双手按着小玲双肩,把一股暖流传入小玲体内助她御寒,问道:“山峰内有人助我练‘燃烧岁’?” 小玲渐觉身体和暖,说话亦流畅起来:“我不知道内里有啥东西或人,每一次白雪风进去后,功力便会提升。” 莫问看着雪花纷飞的山峰,笑道:“你们先回去,一切交给我好了。” 踏着轻快步履走进山峰,众人看着莫问消失在群山之中,才四散离去,将来的命运都只好交给莫问。 触目所见白茫茫一片,寒风怒吼狂号,莫问运起万寿圣君传授的“穹苍诀”抗御寒气,向深山中不停前行。 四周古树参天,树上满是厚厚积雪,天地一色,直似一片白光笼罩大地。 处身浩瀚的大自然世界里,莫问显得极其渺小,当树枝承受不了积雪重量而拆断,厚厚的积雪掉在地上,猝然遽变骤生。 本来方向一致的寒风,忽地化作七个旋风把莫问围在其中,刺骨寒风不住拉扯莫问。 “穹苍诀”是万寿圣君苦心钻研的神功,面对大自然的攻击未呈败象,只见莫问身旁一尺处,皆有红光护体把拉扯之力消弭无形。 七个扭旋卷涌的风涡见奈何不了莫问,尽皆骤然停止,消失无踪,偌大雪地一时变得寂静无声,落针可闻,刚才的寒风怒吼亦静了下来。 莫问环伺四周,古树依旧未有半点改变,正想再次前行,地上积雪蓦地翻滚转动,疾涌向大懒虫。 腾身飞掠横过翻涌积雪,地上人影晃动,积雪中跳出十多个雪人攻杀向半空中的莫问。 莫问应变奇速,藉树身曲身一弹,以矫捷刁钻的身法跟雪人擦身而过,避过杀着飘然落地。 眼前十多个雪人皆手握晶莹闪亮的雪剑,全身透发冰寒似霜的杀气直逼向莫问,眼神似要把对方碎尸万段。 提步上前,手中雪剑不停和同伴交击发出铿锵声响,惹得莫问头晕目眩,耳鸣心悸。 忽地心生警兆,身前不到一尺处,猝然爆起漫天雪花,人影从中拔起,莫问蹬腿翻身后仰,连续几个错落弹跳,犹如飞燕一般灵动,兔起鹘落间踢起几条雪柱,直射向敌人。 狂吼暴喝声把快若疾电的雪柱挫减抵销,身形化作流星般疾射向莫问,轰出杀气严霜的无俦一击。 莫问以平平实实一掌回击,实是鼓足内劲奋力打向敌人,当两掌交碰,莫问手臂竟瞬间结了一层冰霜。 来者功力竟连莫问亦对付不了!?—— 第四章寻根的千根 寒冷感觉骤然暴增数倍,手臂冰霜瞬间结成厚如盔甲的冰层,更逐渐蔓延至身躯,莫问运起“穹苍诀”内劲,忙把厚冰迫爆粉碎。 碎冰同时激射,敌人慌忙撤招险险避过夺目之祸,败絮般飞退于众雪人之后,转眼踪影已杳。 一连串动作全在眨眼间发生,当偷袭者退去一刻,十个雪人抢步上前迎战莫问。 十柄雪剑如潮水般一重盖一重杀来,遽然间其中一人把雪剑飞射向莫问,去势之速,疾若流星。 莫问纵身急闪避过雪剑,轻拨一下头发,笑道:“雪剑倒也精致,让我也造一把来玩玩。” 雪人瞧着莫问往虚空一抓,地下积雪如灵蛇流动窜到手中,顿时形成一把冰霜雪剑。 莫问避过的那把雪剑,又再次被雪人击弹刺向大懒虫,莫问挡开一剑,身后又有另一剑向他刺来。 十个雪人围着莫问,不停以雪剑攻敌,剑招毫不留手,看着夺命。避得一剑,另一剑又凌空斩下,捷若御风,绵绵不绝,根本不容莫问有喘息与还招的余地,甚至不容他再有任何活下去的机会。 剑浪扑袭莫问,尤幸他以非凡的灵巧懒惰身法,每每在妙到毫巅的情况下避过杀剑,莫问在雪人当中挥舞剑招至酣畅处,手中雪剑陡然变招。 以剑背拍打其中两柄飞驰而来的雪剑,啪啪两声,两剑即向下直刺入地,没至剑柄。 剑势未止,又闻当当两声撞击另两柄雪剑,情形如前者一般,插地没至剑柄,一时间十柄长剑全数被莫问击退,尽插在身前咫尺之间。 莫问把雪剑搭在肩上,笑着说道:“我虽只是个黄毛小子,却也十分醉心武功剑艺,你们不用弃剑让我啊!” 全身雪白的雪人,面庞一片火红,状甚可爱,显然是因莫问的话恼羞成怒。 雪人围着莫问互用眼神作交流,蓦地,同时往厚厚的积雪跃下,直似纵身投入江河一般。 顷刻间,十人恍似鱼儿入水,去留无踪。 莫问见他们尽皆离去,大声嚷道:“喂!不要走得那么快,我还没玩够呀,去哪里呀?” 就在此时,距离莫问咫尺间其中一把雪剑连剑柄也隐没在积雪里,消失得无形无踪,凝目看个究竟,剩下的那九把雪剑恍如有生命般逐一潜入积雪内。 如此怪异武功,莫问倒有兴趣研究,他笑嘻嘻道:“都说你们不会那么快走,来来来,让咱们一起玩个痛快。” 十柄雪剑犹似是虎鲨把鱼鳍伸出水面一般,剑身在积雪上游走不定,东倏西忽围杀莫问。 伸伸懒腰大力打了个呵欠,莫问露出睡眠惺忪的样子,眼皮尚未完全合上,身体软绵绵的摇晃,步履不稳,似梦还醒,噗地一声跌在地上竟睡起觉来,更发出呼呼鼻鼾。 突如其来的一着,出乎雪人意料之外,十柄雪剑顿时定住身形,一时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 原来剑阵有七十二种杀着,全针对敌人退避、跳跃、进攻而演变出无穷攻势,连消带打攻敌人措手不及。 如今莫问既无进退,亦无闪避,教剑阵杀势无从发挥,剑招停滞不前,一时间对莫问难以入手,雪剑无奈只好再次没入雪地,先来个隐藏实力,待看清形势才再组织杀阵。 莫问依旧持剑躺地,一副醉酒刘伶的模样,虽然久久卧地不动,灵台却无比清明。全因莫问以积雪的震动声探听雪人位置,实比睁开眼目更看得淯楚透彻。 说时迟那时快,莫问从雪地弓身弹起,未及回身,地上已爆起雪花,十柄雪剑急攻向大懒虫,其形似是巨鲸噬日,气吞天下,杀势无穷。 旋身出击,莫问五指扣剑直劈,闻得呛的一声长啸直达天际,势似雷轰电劈,凌厉绝伦。 雪剑互轰,劲气横流,发出巨声响彻云霄。强猛巨劲更把莫问手中雪剑骤然破碎,无俦气劲将身形悬空的莫间轰上半空。 正午的太阳高挂天上,把白茫茫的雪地映得如同会发光一般,莫问身形刚好挡在太阳之前,雪地上呈现一个庞然巨大的身影,从旁观看威武至极。 雪人抬头却被强光刺目,极难视物,顿时滞住杀势,让莫问挽回一点喘息机会。 凝气提劲,莫问运起“穹苍诀”,急若电闪直扑雪人,俨如凤凰展翅,气势凌人,把雪剑组成的恶鲸攻势击渎瓦解。 雪人颓然倒飞跌地,手中雪剑更被“穹苍诀”的炙热气劲化成暖水,不见其形。 轻若飘鸿的身躯,悄然落地,就在莫间收势一刹那,偷袭者再次出击,打出鬼神辟易的一掌轰向莫问。 同时刮起地上积雪,化成漩涡卷涌把二人紧裹其中,瞬间结成一个偌大雪球,叫莫问难以逃出生天。 四周奇寒彻骨,莫问忙蓄动于全身,霎时遍体通红,发丝犹如血赤,身体透散出奔腾涌热劲。 雪遇热当即溶化,雪球表层不住堆积,内里冰雪溶解成水,雪球不停扩张,可是内外的加多减少互相抵销,致使莫问始终不能破球而出。 偷袭者道:“你来练功,还是来比武?” 莫问道:“你就是‘雪老’。” 对方没有回话,只是行动便证明一切。回答的同时,寒风亦不断加强,有如刀割般引起切肤之痛,感觉传入肺腑痛得五脏俱裂。 本想再次运起“穹苍诀”,但心觉雪老说得亦有道理,莫问散去护体罡劲,认真面对雪老考验。 雪老感觉到炽热火烫感觉散去,地上被溶解的雪水再次结成冰霜,脸上不禁露出欣赏神色。 一双冰掌不徐不疾打出,隐隐传来风雷之声,乍听似是苍鹰长啸,夜枭哀嚎,使敌人耳鸣目眩,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雪老的掌一出,莫问亦马上回敬,他的掌似是花间蝴蝶,难以寻迹,翩翩飞舞般迎向对方。 岂料雪老双掌如有吸力,全不理莫问掌向何方轰出,最终还是返回雪老掌心。 当莫问每一次和雪老对掌,身上血气愈渐窒滞,心头急剧抖颤,寒气不停刺激各个穴道,不消片刻莫问体外便给了层厚冰。 原来雪老已知悉白雪风被方失神杀败的消息,他是那一系门人的老祖宗,负责训练白雪风,如今他死了,雪老也知道如今一切希望全在莫问身上,所以毫无保留地传授莫问神功。 莫问的“穹苍诀”比雪老的“燃烧岁月”当然高逾数倍,只是要学“燃烧岁月”必然要下一番苦功,莫问拼命忍受寒气侵体,而不运气御寒。 雪老忽然道:“我已把‘燃烧岁月’的功力传给了你,身内身外都有如极北阴寒之地般冰冻,而我能够给你的亦只有这些,只要你能把内外两股寒阴之气浑成一体,便是神功大成之时。” 雪老只是传授了内功而没有招式,莫问亦明白招式要突破古人创新风格,才能杀败方失神。 念及此处,莫问试运起云老所传内功,只见身上冰有若流水慢慢聚在莫问手中,渐成剑形。 莫问以雪剑不停击打雪球,可惜因雪老先前一段时间传功,雪球已变得异常庞大,雪球四壁亦坚硬如铜似铁。 愈打心愈寒,动作更是缓慢至极,莫问已冷得四肢发麻,只是仍凭着坚毅斗志支持下去。 雪老看在眼里,心底欣赏之情远胜当年碰上白雪风。多年来除了那个白雪风能面对考验,其余不自量力的家伙,都一一僵毙当场,空有绝世武学而无人能够接受衣钵。 其实雪老要莫问破冰,目的是藉运气归纳他的功力,只因身内气血早晚会结成寒冰,惟有藉着破冰使身体不住运动,令气血流动,以其热量和寒气相辅相成,方可归纳为一,提升功力。 莫问功力不住提升,蓦地,抛下雪剑坐在地上,雪老正觉奇怪,却见莫问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在观看。 那正是小玲给他的“燃烧岁月”。一老一少,两人困在大雪球内,倒也有趣。 ※※※ “白浪岛”正南方全属白千根管辖的地方。 残月如钩,午夜栖寂如魅影。 白千根的势力范围内,有一个地方叫“树院”,那里种植有十多种不同的树木,提供“白浪岛”上木材所需。 “树院”与雪峰的气候相差甚远,这里终年潮湿温暖,是个天然温室能把植物呵护备至。 明天是争权决战的第一天,白千根对此非常重视,所以他要寻找一把非比寻常的兵器,而他的兵器就是——树。 白千根的两名弟子跟随着他,不停讲解每一棵树的来历和特性,只听其中一人道:“此树名日“雨树”,树身直径一尺三寸,高一丈二尺八十,树皮深色坚硬,而且具有相当深而纵长的裂纹。” 白千根一拳轰向“雨树”,树身被击拆断倒地,白千根叹气道:“这树连我一拳也受不了,用它只会献丑。” 弟子只好继续前行,详细解释其他树木,道:“那棵是常绿乔木,叶绿状披针形,名曰水杉,高约一丈三尺,直径一尺,树皮灰色,浅裂及成薄片状脱落而显出内里红褐色。树身异常坚硬,樵夫要三天才可把它斫倒。” 白千根投有答话,一手便拥着水杉,来个熊抱折腰,大喝一声,水杉从中折断,不堪一击! 弟子皆被师父的雄霸气势吓得畏怯退缩,讶异呆愕,就在那时幽幽树顶上响起一把声音:“选定树木做棺材倒好,免得死也死得寒寒酸酸!” 长发及腰随风飘扬,双目如剑,精光暴射,来者正是风流不羁的杀神——方失神。 没有刻意抬头望向方失神,白千根依旧勇悍无匹,一动不动站着冷冷道:“你等不及?” 方失神道:“你早点去死当然更妙。” 建议换来的是杀令呼声,白千根突然轰出双拳,目标却不是树顶的方失神,而是苦心经营的树林。 拳劲如恶浪滔天,杀气腾腾如寂灭大地,气劲过处把树木恣意破坏得一棵不剩。 方失神亦因脚下树木被毁,有若羽毛半空飘荡,慢慢落在地上,笑道:“看来这是令阁下最快寻到适合武器的方法。” 那两名弟子此时才发现,偌大的“树院”尽被白千根一拳摧毁,只剩下两棵参天古树,鹤立鸡群般屹立“树院”中。 白千根在满是崩塌树木的“树院”施展轻功,来到那两棵古树之前,猛地把他们从泥地中拔起,扬得四周阵阵沙尘。 威猛如天神擎起古树便往方失神狂砍猛劈,全无留有余地,急攻疾扑,古树直捣黄龙戳杀敌人。 方失神抽身急退,不断在乱树堆中借力跳跃闪避,面对白千根的攻击不屑一顾,谈笑用兵,毫无紧张之情。 重逾千斤的古树在白千根手中恍如无物,不停对敌人无情挥打,可惜古树刮起的狂飙,令身轻若羽毛的方失神,在“树院”中来去自如,白千根奈之无何。 白千根眼见对方身法诡异,长此下去自己只会力竭而亡,于是收敛杀性,身形拔飞半天。 古树从半空笔直竖立射向地面,隆然响起震天裂地的巨响,方失神亦因大地晃动而跌宕脚步。 好个白千根,一拳击向树身,地下泥土犹如波涛汹涌冲向方失神,方失神不敢怠慢,当下蜻蜓般掠起。 他跃起的同时,那知波涛的暗劲在地上崛起,挥出一条巨蟒恶蛇般的树根,挟着折木裂石的瞬间威力,疾卷向方失神。 要不是方失神早一步掠起,他现在的人就好可能像刚才还矗立的树木一样,裂开两爿,再断四块八片! 白千根所压射的树根,真有开天裂地之能。 方失神人似蜻蜓飞入了风暴之中,风虽狂热,但蜻蜓借力翱翔,连人带剑直刺白千根。 白千根瞪着铜铃般的大眼,对着迎面刺来的剑尖大喝一声,一拳打向古树,又多发一条树根射向方失神。 方失神扭转剑势,轻衣飞闪掠回了倒地的树上,神兵“仇生”一剑插向地上。 冷不防,白千根擎着的古树猝然生出一条树根,弄伤了他的下颔,鲜血飞溅,但受了伤的白千根还是昂然屹立古树旁。 短短一阵子,白千根手背粗筋凸现,脸上满布皱纹,霎时间仿佛苍老了数十载似的—— 第五章叶网闯杀关 闷雷乍起,大地摇撼似浮若沉。 天空一道电光闪现,强光裂苍穹而出,震苍生而鸣。 地上刮起狂飙,俨如恶龙从地底之下裂土而起,直上九天,飞越万里,无所匹敌。 “树院”内连番恶战,发出声响雷霆震怒,已把所有白千根一系的居民全数引来。 他们面容抽搐,抖颤惊惶,显然因两位高手之战而心弦震荡。 这一战,必然有一人成为胜利者,剩下的那个只能黯然失落,甚至败亡当场,就如流星般陨落消失。 方失神站于倒乱树堆处,神态傲迎天下,风吹树叶在他身后飞旋,更显他如天神般倨傲不凡。 白千根兀立在两棵古树之上,刚好把两人先前的形势来个彻底对掉,眼前白千根已经白发苍苍,满面皱纹,显然被方失神的“燃烧岁月”严重所伤,变得像个百岁老人。 方失神、白千根之战,会为“白浪岛”带来长远影响,绝对关乎岛上居民的切身问题。 方失神挥动“仇生”,声若龙吟惊天变,身形一晃,如巨鹰急掠般弹了起来,这一弹向上腾空而起,划破长空,要把古树上的白千根打下来,让他明白,谁最应该高高在上。 飞纵扑上,“仇生”织起剑浪滔天,运剑使出“不见天日”,相比当日决战白雪风,方失神把功力更运用得流畅淋漓。 方失神这一招已隐藏无穷杀机,预先封死了白千根的前、后、左、右、上、下各方退路,逼他只有硬拚一途。 白千根竟然合上双目,默运功力,不徐不疾、不急不乱,双掌拍向两棵古树顶部,全身扭转急动,化作一个漩涡,将古树往地下猛逼。 甚么剑风、剑气、剑光、剑芒、剑劲,一下子全都尽卷入白千根的漩涡之内,宛如泥牛入海,半点效用也没有,像是突然间消失殆尽,世间上只剩下白千根所刮起的狂飙。 漩涡打进方失神的胸膛,击得胸膛瘪了下去,方失神当然痛,但在最痛时“仇生”骤升杀意。 自己最痛时,也就是敌人攻势尽处,其力最弱,亦是最难回防的一刻,故此“仇生”斩出凛冽罡风,激射敌人。 剑罡飞射,追风逐电,夺命杀机来了。 长空活像被“仇生”割开一道裂痕,只要夺去敌人性命,那便有本有利,胸膛上的痛也就值得了。 白千根依然未有睁开双目,古树已被逼至地底消失不见,四周乱木丛中突然暴出百多条树根,如有生命般冲散“剑罡”,再直缠上方失神。 如蟒蛇般凶恶,树根卷住了方失神四肢,把肌肉勒得凹陷束紧,截阻全身劲力震吐。 方失神勉力抽出双臂,皮肉一片血肉模糊,“仇生”亦已脱手掉在地上,白千根逼得方失神处处受制,明显占尽上风,把方失神压住。 盛怒下方失神暴喝一声,两手运起“燃烧岁月”内劲,吞吐吸纳,把真气有若实物拟于胸前。 气劲脱手射出,惊雷乍现,破空而至,且快得迅捷无伦,容不得敌人思索,亦都无从喘息。 白千根陷于狂涛暴涌的气劲中,霎时间全身痛彻心肺,心胆俱裂,面对此等杀招,最难挡闪。 气劲咆哮怒吼,方失神的“燃烧岁月”正猛然攻杀敌人之际,闭目的白千根突然抬头怒瞪,他奋力拒杀反攻,在杀招及身的同时,五指紧握,心神合一,打出天地亦为之动容惊震的一拳,誓要破开杀招。 劲力浩瀚无边的一拳,把敌人攻来杀招先吞噬再反震,令方失神的“燃烧岁月”彻底瓦解。 脸上充斥着欢愉,但又瞬间敛去,破得了方失神的“燃烧岁月”神功第一层,还有第二层,而且比第一层更大更狂,更杀力无俦,如猛虎出柙,直噬敌人。 白干根中招退了三步,又再退了三步,全身仿佛都在燃烧,喉干舌燥,炽热难当。 想不到在最高兴一刻,噩梦悄悄到来。 挡下第二层气劲,白千根苦苦坚持方可站立,谁不知第二层气劲刚消第三层攻力又来,白千根犹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退飞,直至把“树院”的墙壁撞个粉碎方才停下。 白千根脸色陡地全然煞白,几近透明,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落败,亦都是最后一次落败,因为他发现牙齿和头发已不停脱落,连走上前的方失神也难以看清,显然身体不住老化,自己将慢慢老死。 看着方失神用三重气动把白千根打死,“树院”四周的居民,都垂下头来默默无语,失望得不得了,内心有着无尽痛苦。 事实告诉大家,白千根难负众望,对那个外来杀神还未有半点法子,只能勉勉强强维持一小撮的势力罢了。 ※※※ 翌日,清晨。 今天是“白浪岛”的一个重要日子,居民将来二十年的生活如何,就要看今天谁胜谁负。 白雪风和白千根先后夭折,消息还没在岛上流传,故此懵然不知的白叶剑心中还盘算着如何对付白雪风。 对于白雪风,他好有信心,白雪风的行为作风白叶剑都了如指掌,要败他当然轻而易举。 最难面对的只有白发魔女带回的外来人,对于方失神他实在一无所知。 白叶剑是最先到达决战场地的人,他耐心地等待白雪风出现,手中不停把玩树叶,他乐意等待,因为白雪风出现,等于他的胜利出现。 日上三竿,白雪风依然未见踪影,白叶剑等得不耐烦起来,手中树叶被五指激出的气劲切割粉碎,他决定离去。 当他正欲离去时,天空掉下一物有若陨石殁落,轰向他处,扭身闪避才险险躲开。 定睛一看,发现眼前多了一个直径约一丈的大雪球,还在不停自转,团团转个不停。 雪球愈转,体积便逐渐减小,最终被空气磨擦引起的热力把雪球溶化为一滩积水。 赫然入目的正是莫问和雪老。 只见莫问遍体通红,发出阵阵冷若冰霜的寒气,令白叶剑亦不禁打了个冷颤。 白叶剑认得莫问是和白发魔女同上“白浪岛”的其中一人,冷然道:“你来干甚么?” 莫问无暇理会白叶剑,只是不停地运转真气,把刚得来的内力吸收、归纳。 雪老赞叹道:“好小子,想不到你竟能以外破内的方法,明知雪球内两股寒气对你苦苦相逼,你如何努力也是徒劳无功,便把功力用于雪球表面,以不断旋转来磨擦生热,溶解雪球。好!好得很!” 白叶剑问道:“雪老,这算甚么意思?” 雪老无奈叹一口气道:“白雪风那个没用的废物幸好早死,否则便找不到莫问这块上乘练武材料作咱们一系代表。” 白叶剑愕然道:“但……他是外人。” 雪老早知白叶剑会如此说,笑道:“他胜了之后,会跟小玲成亲,情况和另一个外来者一样。” 白叶剑不忿道:“那怎可以……?” 莫问血气之色尽敛,显然运功完毕,嘻笑道:“唉,看来你是怕了我,临阵换对手,一切出乎你意料之外,胜算当然大减,要战胜就十分之难。” 被莫问冷嘲热讽得恼羞成怒,白叶剑提步上前正要发起杀招,竟发现地上无故多了一层薄冰。 原来莫问刚才把雪老所传功力尽量吸纳,剩下吸纳不了的尽情泄于地上,因而地上结成一层薄薄冰块。 白叶剑脚底催动内劲,震裂地上薄冰,方圆一丈的薄冰顿时龟裂,莫问纵身弹射上半空。 白叶剑道:“你也好,方失神也好,结果只有一个,就是我胜你败,那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情。” 莫问笑道:“原来阁下除了武功高强外,算命也是一绝,真要让我这黄毛小子见识、见识。” 莫问今次初用神功,未知威力到何层次,故先把对方激怒,自己便能占尽便宜。 剑光初现,白叶剑犹如一柄长剑带起无俦杀力冲天而飞,剑指以细腻连绵的剑意穿梭回斩。 莫问灵活多变的剑招中施展游鱼般的身法,同时打出掌风拳风,把四周气温骤降冷却。 白叶剑道:“你的武功和白雪风同出一辙,刚才我还担心你是难以对付,哈……,不外如是吧!” 话音未落,白叶剑突然感到好像和外界与世隔绝一般,四肢活动亦渐渐缓慢起来,讶异下不敢托大,急忙抽身退避,尽量离开那森寒范围。 白叶剑退得两步,便赫然发现身后有一物阻挡退路,手臂触及传来冰寒冷意,方知莫问起了一道冰墙绝他去路。 他估计这是扰敌之招,即时在冰墙上借力拔起身形,直冲九天之上,先冲出寒冷范围再说。 本来还是蔚蓝色的天空,此刻变得鱼肚般白,更且发出森寒冷气,冻得白叶剑神眩目迷,四肢无力,颓然落回地上。 落地的时间比跃上半天的时间还要快,地上也是同样冰冷森寒,白叶剑环伺四周才发现自己跟莫问一同被困在一个冰窟之内。 同一霎时,莫问自右边墙身拔出一把雪剑,在白茫茫寒气的掩护下划出无声一剑,窸窣一声带血再窜入寒气中,白叶剑腰际被伤,剑指横挥,莫问已饱食远扬。 白叶剑依样葫芦,以内劲溶冰转化为一把雪剑,横剑挡胸,寻找莫问踪影。 寒气中强风掀起,隐约能见剑气破空袭来,正是白叶剑等待反击的一瞬间,只要是重招,剑路才清晰可辨。 雪剑来了,剑气如猛虎狂噬向白叶剑面门。 挺剑截挡那霸杀一剑,结果令白叶剑感到吃惊,这个二十来岁的小子竟能把他手中雪剑击断成数节,纷纷堕地碎散。 慌惶中急旋身变招,白叶剑着地,闪至直飞而来的莫问身后,方避过夺命杀招。 待他从地上弹射而起,莫问提着雪剑笑面迎对敌人,使白叶剑脸上阵红阵白,显然内心十分愤怒。 持着本身对“燃烧岁月”多年苦练,不把莫问这初学者放在眼内,可惜如今数招一过,自己竟然中招受伤,心中怒火可想而知,今日决计不能让对方有活着离去的机会。 满腔怒火,愤然道:“只懂鬼鬼祟祟的剑招,岂能成大事,碎了我手中雪剑便以为能败我,那你就大错特错矣。” 莫问神出鬼没般的攻势,震碎对方手中雪剑,目的在于击败他的自信,欲不战而屈人,可是事情偏偏弄巧反挫,反而激起白叶剑的斗志。 只见白叶剑两手交叉,击出剑指,在冰窟的墙上轰出两个破洞来,阳光从外透射进来,顿时驱散寒气。 双手往虚空一扯,树叶受不了吸扯之力,全都被吸批进冰窟之内,一时间冰窟内千叶翻飞,有若群鸟飞舞。 树叶经由白叶剑的扯引带动,叶子蕴藏他的真气,不停击向冰窟,不消一刻便令冰窟变得千疮百孔,毁烂不堪。 冰窟破洞愈来愈多,多得像个蜂巢一般,直至冰窟渐现败象,白叶剑一脚重蹬,把冰窟蹬得骤然破碎,冰块纷纷掉在地上。 白叶剑去势未止,再轰向地面,破开一个逾五丈阔、丈余深的大坑,等待莫问掉下陷阱。 莫问猝不及防连同万千落叶坠落深坑之内,坑内堆满树叶,白叶剑就匿藏在无千无万的叶子之内。 莫问在笑,他正想把树叶冷冻凝结起来,一并把白叶剑冰封,惟是树叶竟交织出一股力量来,重重轰向莫问—— 第六章白发断头计 落叶往往会给人哀伤感觉。 莫问每次看见落叶,心中总不免有些回忆浮现脑海。 秋风阵阵,卷起落叶,虽给人一种肃杀之感,但理应很难令人联想到腥风血雨。 举头仰望,秋阳已被纷飞乱叶遮蔽得不见天日,置身在那个丈余深的大坑内,四周堆得满满全是树叶。 莫问在笑,负手挺立姿势维持不变,脚踏着的地上忽尔冒出阵阵白烟,土地变得寒气直冒,半空树叶渐渐发白,纷飞的速度亦似乎开始缓慢。 “燃烧岁月”正把树叶凝固半空。 飞舞的树叶中兀立着白叶剑,他的武功来自大自然,能够控制和感应每一片树叶,在叶的世界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他要杀莫问,全凭控制树叶攻击。 “我在叶中,叶在手中,千叶变化,叶为我用。” 只一霎时,有若巨手魔爪般在乱叶中重击莫问,如勾魂使者夺魄追命,其势令见者吓得胆颤心惊,毛骨悚然。 莫问以寒掌还击,令巨爪瞬间冰冷冻结,更把树叶扯超高浪,白叶剑隐没其中,气势吞天沃日,场面极其浩瀚。 树叶撞击声如万虫齐鸣,震撼激射。很快又铺天盖地掩向莫问,有若海水把所有生物吞噬一般。 仿佛怒涛惊天,裂地崩山,白叶剑双手旋卷,扯动树叶上下左右无处不在攻杀莫问,任武功再高,亦招架乏力。 束手无策,莫问已被树叶在身上留下多处伤痕,可是寻不到白叶剑的所在,又如何发动杀招。 四周响起如招魂般的凄厉叫喊,哭声钻入耳中扰人心灵,只觉面前幢幢鬼影张牙舞爪,每一片树叶也恍似变成白叶剑。 在看不见敌人的情况下,面对杀着,如何抵挡?怎样才能把眼前树叶来个彻底摧毁? 莫问思念翻飞,树叶亦在他身上不住打招呼,不停在他身上增添数百道伤痕,痛人心脾。 白叶剑耻笑道:“初练神功,便妄想跟我比个高低,今次决战正好让你这小子知道甚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树叶化成一个巨大圆锥体,宜往莫问眉心戳去,就像一道曙光从天空射向地面,要置莫问于死地。 莫问轻轻一笑,人竟往泥墙压去,整个人压入了泥墙内,不住退入,开出一条通道来,避过了树叶的攻击。 白叶剑杀力澎湃,人跃在半空,已控制树叶群飞也似的,张开血盆大口猛往莫问追噬过去。 拚命破道直追,追不多远,莫问竟往左闪,便把泥墙向横再破开一条隧道,只是微一停滞,身上又多添数十道伤痕。 究竟莫问有何办法破解白叶剑的绝学? 莫问像是胸有成竹,面露笑意,向面前泥墙疯狂连轰十数拳,又再向前破开另一条直路。 乱叶如疯狂猛兽依然直追莫问,隧道之内一追一逐,有如两条巨蟒缠斗,难分难解。 如此惊心动魄的杀鏖,雪老在旁都看得胆颤心惊,假如莫问此战败下阵来,“白浪岛” 便要双手奉送给方失神。 隆!莫问突然破墙而出,令眼前的白叶剑惊讶莫名。 原来莫问强行破开一条又一条隧道,目的正是要把充斥着深坑的树叶引走,铺满堆在隧道内,令白叶剑失去藏身之地,暴露出真身来,让莫问可以一目了然,直接攻击目标。 寒气透发激射向白叶剑,同一霎时莫问身后狂叶也快要攻至及身,若然莫问不撤招自保,伤敌同时自己亦会被伤害。 莫问将吸纳的所有寒劲真元集合起来重重轰出,这一拳足以把所有生命冷冻凝结,要是再不能击中白叶剑,自己定必身受重伤。 乱叶如锥戳向莫问背后,霎时却如败絮般徐徐飘落,像在瞬间失去生命力,再难攻杀敌人。 战果如何?白叶剑败下来了没有?雪老不住探头窥看深坑内的情况,担心得掌心冒汗。 一阵又一阵的寒气在雪老眼前涌现,只见莫问身前多了块雪白寒冰,白叶剑已被困在其内。 胜负已经显然易见,莫问提着寒冰跃出深坑,不知何时白叶剑一系的门人已经齐集来到。 只见他们把头低低垂下,神情沮丧落寞,一副如丧考妣欲哭无泪的样子,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白浪岛”争权一战全落在两个外人手上,怎叫他们不黯然神伤。 莫问忽然道:“只剩下一场决战。” 雪老道:“对手会是方失神。” 莫问道:“决战前,我得先办一件事。” 雪老道:“还有甚么事?” 莫问说道:“先要祭祭五脏庙。”说完见到雪老一脸愕然,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才正色地道:“我肚子饿坏了。” 英雄侠士也要吃饭,即使神功练得如何出神入化,肚子也会空,也会饿,饿便需要吃饭。 莫问可能会稍好一些,但他始终也是人,是人就过不了这一关。于是雪老便带他回到以往白雪风势力范围内的酒肆“谪仙楼”。 “谪仙楼”是白虚空最爱到来饮酒的地方,他平素常跟三五知己在这里开怀畅饮,笑谈江湖事。 直到他仙游,“谪仙楼”生意变得清淡,居民说“谪仙楼”以前生意好,全是因为白虚空的关系。 不管传言真伪,这“谪仙楼”的确非常古朴,布置格调淡雅,而且座位宽敞,可以看到全镇,以及镇后环山抱水,江水奔流,真是好一处令人心旷神怡的地方。 莫问找来小玲和一众村民上楼,选了一张临窗的桌子齐齐坐下,点了几道茶点,就轻轻松松闲聊起来。 众人举起酒杯,回想不久前,满以为山穷水尽,无可奈何要以自杀了结,刚才自杀前亦是手中拿着酒杯,如今心情却大有不同,因为他们全为莫问的胜利而欢呼喝酒。 “谪仙楼”今天卖的酒,比平时都要多,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的忧愁明天再管。 小玲悄悄的对莫问道:“酒还好吗?” 莫问道:“人只会在开心和不开心的时候喝酒,开心时甚么倒进肚的都是好酒。” 小玲道:“那岂不老酒、新酒、好酒,只要是酒就行。” 莫问醉醺醺道:“是呀!酒是知己愁是友……”话还未说完,一头栽倒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 本是疑惑难解的眼神,顿时变得黯然神伤,小玲在莫问脸上留下浅浅一吻,为他盖上毛毯,便迳自离去。 “谪仙楼”刚才的喧哗鼎沸经已消失不见,一众村民全都聚集在楼下等待小玲下来。 雪老上前道:“他如何?” 小玲落寞道:“熟睡如猪,天塌下来也不醒了。” 雪老释然道:“还害怕‘醉千回’对他起不了作用。” 小玲道:“一切已经准备好,咱们真的要去刺杀白发魔女?” 雪老抬头看着夜空道:“方失神已把白雪风、白千根杀了,他手段如何残忍大家有目共睹,让他成为家主始终是个大患。” 小玲道:“但白发魔女是无辜的。” 雪老叹了一口气道:“我也很无奈,可惜只有牺牲白发魔女,那样方失神即使胜了全岛人,亦当不了家主。” 方失神已令全岛居民惶惶不可终日,对于莫问他们不是没有信心,只是方失神太可怖,他们要为自己将来有个最佳打算。 只要杀掉白发魔女,一切看来便可迎刃而解。 白发魔女又怎可能让他们如愿以偿? 明月当空,夜枭哀号,仿佛为他们的有去没回而低鸣,各人都带着畏怯又无奈的心情一步一回头的离去。 人声远离,沉睡的莫问猛然睁开眼。 ※※※ 东方渐露鱼肚白,朝阳初升,草上露水未干,空气一片清新。 “白浪岛”上的白玉峰,晨光曦微中犹如一位娴静玉女般屹立,通体雪白,莹光纯净,教人心境平和安乐,万虑俱消,造物之奇,直教世人也不得不佩服赞叹。 白玉峰山腰下,平时人迹罕至的“白家墓地”,远远望去只见排列着十三个四尺高墓碑,寂寞孤清,四野声息全无,连雀鸟的啁啾之声,也丝毫没闻,难道是禽鸟也怯于如此寂静气氛,不敢飞近。 “白家墓地”这处用作安葬白氏先人的地方,埋葬了许多对白家有过贡献的亡灵,其中当然包括历代的白家家主。 白发魔女站在第十三代家主白虚空的墓碑之前,离开了“白浪岛”那么久,她好想来拜祭父亲。 从小,白发魔女就很懂得人情世故,长大后,处理族中一切事务也井井有条,即使有问题处理不了,她亦有一位慈爱的父亲助她解决。 直至父亲死去,剩下她一个女儿家在世上孤苦无依,令她十分渴望有一个能让她依旁的人出现。 自从认识方失神,她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可惜相处愈久,她便发觉自己好像又再选择错误。 错误得非常严重。 也不知是莫问太好,还是方失神太坏,总之莫问在任何事上都优越过方失神,教她不知如何是好。 好可惜,白发魔女知道既然已经选了方失神,一切已成定局,不是她害怕方失神,而是她亦尝过被人抛弃的滋味。 不能离弃,心底却又无法抑制对莫问滋生的一段情,教她难以自拔,才会有早先她对莫问作出的大胆举动。 最终还是被拒绝,很痛苦,不懂得如何取舍,只好来到父亲墓前把问题向已逝去的父亲诉说,希望能得到一点启示。 “爹,孩儿该当如何面对?”声音中充满着无奈、苦楚、伤心和叹息,几要痛哭起来。 “你应该去死。”莫名其妙的说话,怎可能会是已长埋黄土的白虚空所说?说话的人是雪老。 白发魔女从悲哀忧伤中瞬间回复镇定的神情,冷冷道:“你们……要以下犯上?” 一众人等脸上杀意阴寒,白发魔女当然明白,大家到来是要她的性命。 雪老道:“一对五百,再厉害的神功也会有力竭殆尽时。” 五百个白雪风一系的门人都骤然出现,把白发魔女团团围着,教原来荒僻的“白家墓地”变得杀气惊天。 就在五百人正要抢杀之际,各人都猛然停下举动,只因白发魔女说了一句话和所做的一个动作。 “杀了我,并不能解决问题,而且你们根本杀不了我。”手在第十三代家主白虚空的石碑上重重拍落。 白发魔女若无其事,但见石碑不住摇晃,轰然巨响直冲九天之外,可知她功力何等厉害。 不消一会,只见约八百个白衣人由远而近急急走来,雪老见来人个个步履轻捷,以草木树叶借力已轻易飞至,显然身负绝世武学。 八百个白发魔女的门人甫散又聚合,霎时间把雪老、小玲等众人牢牢围困,不留一条活路。 要杀白发魔女,便先要除掉这八百近身一系的护卫,雪老一众看来已陷入危局。 雪老猝然扑向白发魔女,八百人正要发动杀阵,却又立即收敛,因为雪老的举动叫他们不知如何对策。 一掌劈向自己面门,头颅裂骨爆血,迸溅出殷红血花,雪老竟在白发魔女面前自尽。 只见他瘫软地上,面色苍白,气喘咻咻道:“杀你是我一人建议,本想杀了你,方失神便当不成家主,但看来还是前功尽废。” 白发魔女看着雪老不忍地道:“放了他们。” 只听白发魔女的门人道:“他们要杀家主,留不得啊!” 刀光剑影闪现出明暗不一的锋锐杀光,合共八百人的杀阵,或前或后,或左或右,东倏西忽,南围北击,围绕着陷入阵中的五百人进袭。 正在这时,四周眨眼间变得森寒一片,八百人同感寒风刺骨,如置身大风雪中激战。 只有一个人不觉冷,她走向寒风的来源处,呼呼北风吹到她身上,犹如温暖的阳光带来透心暖意。风暴的中心就是那悄悄跟来的莫问。 莫问道:“答应我,把今夜的事忘掉?” 白发魔女道:“你要应承我一件事。” 莫问道:“可以。” 白发魔女道:“跟我来吧!”—— 第七章苍天作弄人 夜色苍茫,星如棋布。 已是深夜时份,一位白发白须的老人,正迎风挺立,目视苍穹。 夜幕下的天际,繁星点点,有的闪烁不定、有的悬凝不动、有的晦暗无光、有的熠熠生辉。 这种天象,就像是寓意着将有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似的。 除了天象之外,那位白发白须的老翁,又同时在树林中看到另一件事情。 只见一老一少两个人在争拗着甚么似的,只因尚相隔一段距离,说话听不真切,惟见老的那个指手划脚,状甚激动。 对了,那一老一少,正是天夭与丑丑。 原来天夭向丑丑问道:“小兄弟,有否兴趣拜入我门下?助我千秋霸业?” 丑丑当下毫不犹豫道:“若我答应,前辈可会将两位孙女许配予在下,好使我得偿心愿,死心塌地效劳么?” 天夭听罢,不由分说,便一手抓着丑丑头顶,像是气愤难平,要把丑丑的性命夺去似的。 可是丑丑却依然面不改容,淡淡地道:“前辈,此时正是你用人之际,杀了我,对你全没益处,况且,你也不一定能杀我呀!” 天夭道:“好个大言不惭的小子,你道我若没有你,我的霸业便不能实现了吗?” 丑丑道:“这个便要试过才有答案,但若前辈有我在旁帮你打点一切,必能更快完成霸业,威震江湖。” 天夭道:“花言巧语,你凭甚么要我相信?” 丑丑道:“我丑丑跟一般常人无异,一头四肢,没啥值得前辈信任,但前辈也一样并非三头六臂,我却相信你他朝一飞冲天,助你完成大业啊!哈……相信便是相信,不是凭人家的甚么才去相信,只须凭个人眼光便足够了!” 天夭听罢,嘴角微露一笑,道:“好,好,好有胆识的小子,看来我两位孙女真的没有选错对象,找到个好夫婿了。” 原来又是一回试探,惟是这次试探,却竟是考验丑丑的胆识、才智。 武功、胆识、才智都考验过了,丑丑终能取得天夭的信任。但丑丑还是满腹疑问,他刚才还以为已经被天夭诫破了盗脸术,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为何到了此刻,天夭仍然未能看穿自己的真正身份?到底是甚么把他迷住了? 这个疑团,看来丑丑一时还未能猜透其中的答案?但却很快会被解开。 正当天夭欢喜若狂,搭着丑丑的肩膊说道:“好徒儿、好孙女婿,从此以后咱们便是自家人,‘天’字一家亲,齐来创造千秋霸业,威震整个江湖,雄霸天下,将那狗皇帝千刀万剐已是指日可待!” 丑丑听罢,微笑道:“好的,徒儿定当冲锋陷阵,斩他妈的小白狗皇帝一十八块,块块一样大小。” 两人的高谈阔论,却被一些外人所影响。 他们,是天夭出狱后的首个敌人。为首的,正是刚才窥探这里一切的白发白须老者。 在他身后的,是个二十来岁少年人,二人都散发出无俦的杀气,看来都是绝不好惹的家伙。 “啊!今天吹甚么风竟让我碰见一代枭雄,武尊——天夭,我剑仙李太白倒也不枉此生。” 剑仙?啊!对,那白发白须的老者,正是剑仙李太白。 那么跟在他身后的?是了,他就是太子。 甚么?剑仙当日不是被莫问下毒杀了的吗?为何此刻却仍然生存着?而他和太子又怎会在此时出现? 难以接受的震撼,猛地轰击在场各人心坎,无奈、苦痛、伤心、兴奋、疑惑,不同的感觉、不同的感受,同时在各人身上涌现,凭谁也接受不了此事实。 剑仙的出现,叫各人也百思不得其解。 源于剑仙当天的死,却竟又是再一次的“假死”,莫问的下毒,都只是“假戏”一场。 当天的杀战,太子要夺回其父的尸骸,故与“冷血方唐家”展开连场激战。 只是谁又会料到,躺在棺木里已死去的李太白却竟仍然活着,还在棺木内下令太子把“冷血方唐家”的各家主杀掉。 太子的杀着是“剑气”,身体与剑合一同时爆震而出的剑气,轰在三位家主身上。 同一样的异变,对手身上衣衫同时撕裂碎开,化作藤刀一样,急卷缠住肩膊,继而割肌破骨,断臂! 以剑御气,气化为刀,刀断臂,三位门主的“绝招”尚未触碰太子身体,手臂已断落了。 强弱悬殊,各家主已再没有作出任何攻击,只要是李太白的命令,太子岂敢不从,一声暴喝,双手运起旋动,狂把各家主卷起,一个一个的头颅被斩下,从半空中飘荡坠落。 “哈……,好孩子,老父一句话你便依本子办事,妥当完成,好得很,好得很!” 一句说话,一个命令,李太白已把麾下的徒儿尽杀。 只因在他眼中,“冷血方唐家”已没有多大价值,方失神转投“白世家”、唐三藏又不中用,再依附着也没有任何意义,杀了叛徒,倒也不失是个一干二净的方法。 继后,李太白要做的,就是跟自己的儿子开创新天下。只要拥有“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这势力比“冷血方唐家”强大得多,李太白故此放弃了一众徒子徒孙! 父子相认后,二人便日以继夜赶程,为的,就是因太子收到消息,自己的外公天夭已越狱出来,好想立即前赴迎接。 但太子与李太白此番的来意,真的只是为了与天夭相认吗?还是另有所图呢? 不论是甚么目的也好,相忍就在这一刻,只是恐怕太子并不能办到。 天夭骤见站在身前的太子与李太白,心中不禁一呆,悠悠说道:“来者何人?” 太子道:“外公,我是你的孙儿。” 天夭道:“孙儿?” 太子道:“对,我是‘天宫’中天诗宫主的儿子——太子。” 天夭道:“原来如此,想不到上天倒也待我天夭不薄,竟给我同日内相认三位孙儿,好,好!” 太子道:“老而不,你该当去死!” 天夭道:“甚么?竟向外公说出这等大逆不道说话来?” 太子道:“你再胆敢回话强辩,我当下便把你诛杀,你并不是天夭!” 甚么话?眼前的人,不是武尊天夭么?那么,他到底是谁?太子的话又是否属实? 看来丑丑的疑问,很快便能揭开。 太子的说话,显然把场中各人都吓得脸上一呆,疑惑万分,尤以天心、天意为甚。 充满惊骇疑惑的双目,慢慢回复一种无依却又茫然的神色,跟天夭相认,一心以为往后的日子能变得安稳、富裕,但这美梦一下子遭破灭,惶惑、震撼,比甚么也来得更强烈。 站于一旁的太子渐渐展露出一丝微笑,说道:“天夭的武学修为,又岂会像你一样脓包,胡混就是胡混,你跟天夭进天牢时个性胡混,四十年后竟丝毫不改,还自以为可以冒天夭之名来哄骗天下人,好不知所为!” 胡混,岂不是天夭的徒弟,怎么面前的天夭竟会是胡混? 那么,真正的天夭又身在何处? 是信口雌黄吗?又岂能有说服力,这点太子很明白故他亦即时作出令人信服的行为。 联同剑仙合力攻击,“先天无形剑气”配合“御剑”攻击,杀力登时提升数倍。 以李太白的剑气封锁胡混闪避方向,把胡混紧困其中,再以太子的“御剑”作攻,相互配合,杀力连绵不绝,剑影横飞。 太子手上的剑,名为“断天”,是李太白替他从“万玄神冰”中取出来的神兵。 只见胡混奋力挡格,以指刺破自身前胸,爆射出数道血箭,尽把剑仙的“先天无形剑气”瓦解,闯出一条闪避的退路。 这一似曾相试的杀招,当然就是“血凝未冷”。 可惜此刻“血凝未冷”的杀力像是不尽其用似的,只因太子早已洞悉其招,比他更早变招,以便攻杀。 太子纵身跃上半空,用剑织出密不透风的暗黑范围,把胡混困在惊疑、惶惑、怯惧之内。 “不见天日”,对,正是“天仙缺三”的“不见天日”。 与此同时,剑仙李太白亦使出“先天无形剑气”,攻击胡混下盘。 剑势恍如蛟龙盘飞,扑噬敌人,胡混面对此等吓人声势,迫不得已急忙退避。 “断天”与气剑交加,一轮急舞,交织出一个如伞形的剑网,愈舞愈急,剑网也愈来愈大,继而拔飞九天,俯冲而下。 好个李太白,果真是剑中之仙,把“先天无形剑气”融入“天仙缺三”之中,杀力更盛,攻敌无匹。 这些年来,他潜心苦练,把剑学不断提升,右手五指已分别练成“先天无形剑气”的五剑,杀力远胜有形之剑。 神兵是用剑者的不可或缺一部分,故此绝不可能放弃,但李太白却不一样,他突破了用剑的范畴,人剑合一,化形为气,只要他的右手依然连系他的躯体,“先天无形剑气”犹胜任何神兵。 而此刻,剑仙仿似更上一层楼,把有形的剑招“天仙缺三”融入剑气之中,更显杀力。 不想被杀便要再突破,这是个好简单的道理,剑仙深深明白,他不断苦练更上乘的“剑招”,不断提升,此刻终有所成,突破了武学成就,迈向了用剑霸主的地位。 一层又一层的“不见天日”,相叠合璧而下,只见那胡混突然跪下,一掌轰向地面,裂地沙石疾飞,如猛鬼冤魂般激射半空。 再以胸前绽射血箭,增加沙石的冲力。 佛堂古钟般的剑网,瞬息间被沙石破射得千疮百孔,“不见天日”一式当下尽被破解。 惟是“不见天日”之上还有“不见天日”,胡混血箭冲势已老,显然他没法避过太子的杀招。 加上李太白以五指剑气再在地上织出剑网,登时把胡混紧裹其中,无法闪避。 败得彻底、直接,试问若真是武尊天夭,又岂会是如此脓包? 这个战果,就是胡混真正身份的最好证明。 他,果真不是天夭,是胡混以盗脸术假扮而成,那么,真正的天夭到底又在何方? 丑丑的疑惑,已由太子解开,眼前的胡混,虽是天夭的徒弟,但功力始终未及天夭,怪不得看不穿自己的真正身份。 始终站在一旁的天心与天意,两人的失落,比任何人也来得更甚。 天夭不是天夭,竟是胡混,那么自己的爷爷此刻到底在哪里?而胡混又为何要假扮天夭? 父亲天悔已不在,此刻就连眼前的爷爷都只是仍装,无依无靠的感觉,比任何时候来得强烈。 天悔,又名天作弄,这个名字,由天夭入狱的一刻已出现,天夭没传任何武学给自己亲生儿子,怕的就是仇敌要赶尽杀绝,为了避开仇敌,天悔只好改名。既然上天要作弄天悔,那就索性叫作天作弄好了。 从此以后,天悔的名字便叫天作弄,天悔与天作弄,原来就是同一人。 “天牢”之内,所有的守卫都已死得一干二净,没人生还。 此刻,黝黑的牢内竟闻重重的脚步声,一直传至铁墙之前,到底脚步声来自甚么人? 一个黑影巍然站于原来困锁天夭,如今已破烂不堪的铁墙之前,说道:“前辈,好可惜,小白果然在你的掌握之中,看不出天夭的真正身份。” “但一切,我已帮你安排妥当。” “好!” 说话的那二人,一个处于铁墙之内,原来铁墙内竟然还另有乾坤。 另外那个,满头白发,杀性从眼神中尽情暴现,他,赫然竟是刀锋冷。 他此番到来,为了何事? 而墙内的,到底又是谁?—— 第八章各怀毒鬼胎 一切的事情,看来都已变得明朗。一切的疑惑,看来都已被解开。 丑丑终于知悉,眼前的天夭并非如假包换,只是由其徒儿胡混假装而成武尊天夭。 真正的天夭,还尚在“天牢”之内么? 被困在“天牢”之内,历经四十年的光景,从来也没有人胆敢闯进“天牢”,打扰天夭。 但此刻,一位不速之客竟来到这里,把天夭骛动。而他,不是别人,正是盗圣的第四弟子,亦即是天夭的师侄——刀锋冷。 刀锋冷的出现,必然改变了天夭往后的命运。 惟是有谁预料到,“铁墙”之内竟还有“铁墙”,而真正的天夭竟是困在那里这个玄机,就连小白也始料不及。 “天牢”之内,一个人影肃然站立,血般红的发,虎背熊腰,光阴匆匆数十年,刀锋冷的杀气依然慑人。 一股凌厉寒阴的杀气,冷得好比冰寒雪霜。 一成不变的披发,比凄艳血色还更红,杀气满溢,贯注手中“泣血”,凶狠吓人。 奇怪的是,此刻从他的眼神中,却可以看到他好努力地去抑压,不让杀气溢扬四周,更且,眼中竟还透散出点点谦卑之色。 怎么了?二十多年前的第一杀手,今天竟变得如此脓包?就连一贯的自信也再没有了吗? 如此的刀锋冷,还是刀锋冷吗?他是否也同样是伪装? 不,他没有伪装,而是确确实实如假包换的刀锋冷。 他的自信依然存在,杀力依然无匹,他的谦卑,只因此刻要面对的人,武学修为绝对比自己高出好几倍。 只听刀锋冷谦卑地道:“师伯,一切我也替你安排得妥妥当当。” 天夭道:“是吗?” 刀锋冷道:“师伯,你不信任我吗?” 天夭道:“我为何要信任你?” 刀锋冷道:“因我是你的师侄,也自然会听从师伯你的说话。” 天夭道:“是吗?你替我办事,不是另有目的吗?” 刀锋冷道:“每个人干任何一件事,必然都会有他的个人目的。” 天夭道:“当然,你不会以为我像你一般愚笨吧!” 刀锋冷道:“晚辈不敢。” 天夭道:“当然不敢,不然的话老夫就不是你师伯了!” 刀锋冷道:“师伯已心中有数。” 天夭道:“你要超越小白。” 刀锋冷道:“嗯,看来师伯虽困在铁墙内四十年,但耳目却比谁都更厉害。” 天夭道:“蠢才呀蠢才!只因为你太愚蠢,我太聪明吧,别拿你的智慧跟我相比,你穷一生也绝对不可能跟我比拟。” 刀锋冷道:“晚辈明白。” 天夭道:“不是晚辈,而是蠢才晚辈,哈……,还要是大蠢才晚辈才对呀!快说,‘大蠢才知道了’。” 刀锋冷道:“好无聊!” 天夭道:“挑你奶奶,无聊又来找我,有本事的便不要来找我,自己去挑战小白吧!” 刀锋冷虽一再忍气吞声,惟是一向心高气傲的他,实在难以忍受天夭的无理取闹,百般无奈下,只好哑忍不作声,不再理会天夭的狂言。 天夭道:“他妈的死蠢才晚辈,你不如先上来磕三个响头,我多传你一招半式,令你更有希望打败那小白!” 刀锋冷给他如此无理的奚落,一时问也答不上任何话来,只好继续默不作声的去静待他期盼的事情。 刀锋冷的沉静,却并不代表天夭的痛骂会停止,疯疯癫癫的他,又说出令刀锋冷更难堪的话来,只听他说道:“你真令我太失望,给我如此痛骂,却竟仍能忍受,怪不得当今称王天下的,竟是小白,而不是你。” “谁说强将手下无弱兵?谁说名师必能出高徒?最终都要看本身的天份,你,你啊,原来只是酒囊饭袋,只有我智才胜天又如何?像你这般愚笨,又如何能助我铲除小白?” 武功高绝的天夭,看来就是喜欢责难臭骂别人,他一直不满旗下者未够出色,就连困在“天牢”之内也好,每爱忿然责难,毫不容情,更且骂得不留余地。 骂得头额前青筋凸现,满脸胀红,就是被厚厚的铁墙隔着,也能感受到他痛骂别人时的动态。 四十年以前,受不住他痛骂的,大有人在,全不理会别人的感受,亦不曾改变自己的性子,只要感觉来了,便控制不住臭骂。 自觉高高在上的他,就是爱骂人,骂得痛快淋漓、骂得尖酸刻薄、骂得口沫横飞。 这种痛骂感受的快意,看来只有他才能明了。 如此不可理喻的老而不,刀锋冷依然默默地忍耐,全因他心中有一个目的,就是超越小白。而要达成这个目的,天夭正是最好的踏脚石。 那么,天夭又如何能帮助刀锋冷超越小白,完成目标? 只见刀锋冷手中除了“泣血”,还握着另一把刀,一把平平无奇的钢刀,刀口崩崩破破的,显然受过“风霜”。 刀锋泠忽地把手中钢刀掷前,如箭般疾射向铁墙,是早先困住胡混如今已分崩瓦解的铁墙之后,另一道锁禁天夭的“内墙”。 另一手紧执“泣血”,严阵以待。 挥刀气势如恶浪翻天,杀气腾腾如雷霆震怒,杀力划破长室,破空震出如鬼哭神号的咆哮悲泣声。 悲泣声中杀力迎风嘶鸣,杀气扑面而来,钢刀疾射向铁墙,迅即又反弹向刀锋冷之处,狂斩力劈。 刀锋冷的“泣血”还未出鞘,但锋锐之杀力绝不下于世上任何一把神兵,斗志之盛,不能言喻。 跃上九天俯冲疾斩,就似有千百厉鬼缠伴同来,刀锋冷正要施展他反扑之刀招,但钢刀却即时反方向迎面劈来。 刀锋冷举起“泣血”,迎刀而挡,两道精光迸溅炸出刀剑光芒来,刀锋冷震退不了钢刀,但自己也未有分毫损伤。 一招交拼,刀锋冷当堂变得心悦诚服,只说了一句:“师伯,你老人家果真是不世天人。” 奉承的说话,却换不来天夭的好感。 天夭道:“大蠢才即是大蠢才,废话连篇。他妈的若我非不世天人,难道你是吗?” 他妈的又是一连串的臭骂,这个天夭,确实难以相处。 无论刀锋冷的内心如何难受、自尊怎样受损,他依然默默忍受,为的,都只是希望得传天夭的刀招。 刀招?对,是刀招。天夭藉着刀锋冷所掷的钢刀,以气劲控制,向刀锋冷反弹进招,催迫他挡格,从不住的来来回回迅疾反射拆招中,领悟提升,因此练得一身天下无敌的绝世刀招。 若非天夭真能把自己功力提升,试问刀锋冷又岂会如此忍受这个不可理喻的老家伙。 天夭虽然难以相处,但他的武功之高,却令刀锋冷佩服得五体投地、甘拜下风。 天夭道:“大蠢才,还来不来了?” 刀锋冷道:“当然再来。” 说罢,刀锋冷紧握“泣血”,俯身疾前,誓要把天夭的刀招击败,突破自己的武学范畴。 要使自己百战不败,就得要不停地突破,创出新领域,这个信念,刀锋冷一直紧紧恪守。 由他踏入“剑京城”,与横刀决战,继而卷入太子夺位的风波,刀锋冷从来未曾放弃突破,仍然紧握信念,使自己功力不断提升,迈向刀中霸主的地位。 眼前钢刀缓缓升起,强猛的刀招快将来临。 手中的“泣血”不住发出震动鸣叫,刀柄精光锐烈,像是遇上不世强者刀儿也觉兴奋之极。 刀,出鞘了,刀锋冷的内力贯透四周和脚下,引刀出鞘。可是刀的主人却仍负手昂立,闭目冥想。 想?对,单靠双目,并不能尽见刀招的变化,要看湇,就得要用心眼,去领悟、去学习。 来了,强猛的刀招终于来了。 刀锋冷立时把手中“泣血”掷前,先撄其锋。 泣血与钢刀迳自在半空拼杀,星火迸溅,声如巫狭猿啼、子夜鬼哭,极尽凄厉惨切。 双刀对战,犹如狂龙振翼,一飞冲天,雷霆怒动,一发不可收拾。 刀锋冷双目依然未有睁开,脑子飞快的转,钢刀每一细节的变化,他都看在心里,以心破招。脑海里同时出现七、八种破敌之法,有行不通的败招,也有成功的招式,反反覆覆,费煞思量,千头万绪中,也要理出头绪来。 可惜内力差距所限,以一己思维揣测破招,怎也未能突破自己极限。 钢刀的刀势像是永远不会老般不住逼压“泣血”,刀锋冷早已料到此招难以一举破败,但到此时仍未能想出破解之法,怎么办? 退吧!不,不能退。此时退身,徒令后至刀势更盛,更难以抵挡。 百折不挠,这就是刀锋冷的特色,一个出色的攻击手,当然也是最稳固的防守者。 进攻就是最佳的防守,这个道理,刀锋冷当然晓得。 缓缓放轻气劲,让“泣血”渐渐被逼回。刀锋冷一手握刀,脚下已疾步冲前,迎风劈挡,“泣血”如暴浪涌向钢刀,急疾如电,更渗透悲凉意境,场面煞是可观。 刀锋冷不愧是刀锋冷,此刻的他犹如一柄最锐猛的霸刀,力斩向前,全身幻化为刀光气劲,奋力劈斩。 钢刀交击声忽高忽低,时如龙吟狮吼、时如厉鬼缠身,相互转换,万化千变。 “泣血”的悲愁渐渐压下钢刀,可是每当刀锋冷踏前一步,无形迫力亦同时增强,强势掩盖不了钢刀,双刀之战,算是平分春色。 惟是迫力愈大,刀招愈猛,眼看有血。 血,滴下来,来自刀锋冷右手的虎口,虎口受创,“泣血”也就必然脱手。 不单是虎口,还有从双耳渗出来的鲜血,凭声觅影,化影成形,变形融会,突破创招。 这正是“盗武”中凭借交战兵器轰呜之声,内心同时结构刀招,再补缺提升创新招之独到武学。 回首再看刀锋冷的功力,已得到大大的提升。 几经努力,刀锋冷终得领悟。只是从他的说话中,却感受不到半点欣喜之情。 呆呆的刀锋冷,更且显示出十分沮丧的神情来。 刀锋泠道:“今趟只能踏至十步以外,比上一回更差!” 天夭道:“果真是大蠢才,怪不得你这次只能踏至十步以外,这也是活该,人蠢圣药也治不了,哈……:大蠢才,大蠢才!” 怎会这样的,刀锋冷已不是第一次接战天夭的刀招,上回也能踏至距离铁墙七步范围,而今次接战却竟只能站于十步之外,怎么了?真的退步了吗? 不,不是退步,刀锋冷也感觉得到自己武学上的晋升,绝不是退步了,但又为啥偏偏不能再逼近天夭? 想呀想,刀锋冷一定要想出因由来。 突然,刀锋冷好似如梦初醒般,双目绽射自信光芒,嘴角更露出一丝笑意。 天夭道:“想通了吗?” 刀锋冷道:“上回交战中间隔着胡混,而今次,却是真的与前辈对战,实实在在的接招。” 天夭道:“真的很笨,这么久才想通。” 刀锋冷道:“够了,别再无理取闹。” 天夭道:“你管得着我么?我喜欢骂便骂、喜欢闹便闹,你奈何得了我吗?大蠢才,大蠢才,大蠢才……” 刀锋冷道:“我最讨厌被人责骂!” 天夭道:“哈……,这个我当然知道,所以找才更爱臭骂你!” 够了,百般侮辱,刀锋冷已不能再忍受。执起“泣血”,狂谷内劲,纵身跃前,刀锋冷誓要夺回自己的尊严。 又是一轮狂斩挥刀,斗得筋疲力竭,刀锋冷终于停了下来。 这次,刀锋冷好不容易闯到七步距离内。 刀锋冷道:“你都快要嗅到棺木香了,还越狱出来干吗?干脆死在牢中便算了吧!” 天夭道:“大蠢才呀!我不是说过只要我喜欢便甚么都可以吗?关你甚么事?” 刀锋冷道:“你以为你徒弟胡混能救你吗?别做梦了,那个胡混又笨又胡来,一逃出天牢便只知往‘万卷经房’里去,找回收藏那‘心魔妖法’秘笈,早把你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天夭道:“好啊,果然是胡混,但他还是会回来破开这铁墙救老夫出去。” 骂不完的话,确也没甚新意。 刀锋冷突然喉头一甜,当下吐出一大口鲜血来,更甚的,右手的虎口全都爆破,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其实他所受的,正是小白也曾领教过的“气伤剑”。 天夭道:“小子,真没用,回家啜你娘的臭奶奶吧!”—— 第九章胡混去杀人 小白已是中土第一武者,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任何杀战、对阵也都经历过,身怀上乘武功,更洞悉天下武学精妙,但有谁会想到,如此出色的人物,竟也会被别人戏弄。 对,是被戏弄,小白彻底地被天夭戏弄了。 眼前的天夭,只是由胡混假扮而成,是他的先锋,真正的他,赫然还在“天牢”之内。 一切的疑问尽被解开,小白终于也知道所有令自己迷惘的事情,所有的疑惑不解,都只源于一个胡混。 以小白的才智,竟未能猜透当中的玄机,直至太子两父子出现才解破哑谜,赫然惊醒。 为何一直也未能识破丑丑的真正身份? 为何武功会比小白想像的相差那么远? 为何要前往“万卷经房”去寻找那记载了“心魔妖法”的《春日志》? 所有的答案,都只因他不是天夭。 胡混前往“万卷经房”,为的是天夭并未把其武学尽数传授,故迫使他要冒险前去寻书,望能藉着秘笈把武学练成,甚或超越天夭。 胡混姓胡名混,向来行事胡胡混混,但骨子里却是个满肚密圈,野心勃勃的人物。 一切的疑惑虽尽被解开,惟是小白的内心却担忧着另一些事情,一些令他更感到迷惘的事。 担忧,是因为眼前的只是胡混。 那么,还困在“天牢”中的真正天夭,又会怎样越狱出来? 而他的武学修为,到底强至哪个境界? 由疑惑转变成此刻的担忧,小白变得愈见迷惘,天夭的功力,小白已曾领教过,“气伤剑”隔墙而发,也能把其弄至内伤,功力之高,无可置疑。 但无论如何,小白的担忧此刻绝不能现于脸上因他现下的身份是丑丑,而非小白。 不能否认,丑丑确实是个讨人欢喜的家伙,一头银发,眉毛焦短,浓疏不一,唇色苍白,齿黄多垢,额和下巴尖薄凹陷。 独是一对犹如深山大泽里野兽般的寒光双目,却绽射出一股凌厉慑人的气魄。 丑丑,一个由小白以盗脸术乔装而成的人物,果真人如其名,其丑无比,但却很讨人欢心。 继白毛人后,此刻又多了一位很喜欢丑丑的人物,他,就是眼前那胡胡混混的胡混。 虽然身份被太子识破了,但丑丑却没于脸上展示不悦卑视之情,这下子更获得胡混的喜爱。胡混五十年前已爱上了伪成为天夭,对自己的一切反而极之不满,每一回被揭发,自然受尽奚落。 今天的丑丑却没有鄙视他,胡混自然对丑丑另眼相看。 他当然不明白,丑丑自己的身份也是假,又有何资格去鄙视别人呢! 胡混对丑丑的喜爱,心底里是存在着一些利用目的,胡混期望能得到丑丑的才智,助其鸿图霸业。丑丑是个难得人才,他绝对有利用价值。 胡混深信,只要能尽揽天下贤能,千秋霸业,并非妙想天开,他朝成就,绝不会在天夭之下。 故此,他好努力讨好丑丑,望能将其收纳麾下。 说到底,能否尽得天下,统一江湖,始终也是靠自己的真正实力、武功修为。 这个道理,胡混很是清楚。 他已准备一试自己的身手。 胡混高傲地向飞鹰问道:“汝帮之中,有何高手?” 充满自信的问话,却得不到飞鹰的尊重。 飞鹰并没有回答胡混的问题,只因他的内心正盘算着如何去应付眼前这不知所为的家伙。 怎样愚蠢的人也知道,既已证实对方不是天夭,飞鹰又怎会再对其表示尊重。 这点,胡混当然也明白,故此,他必须向所有人先来个下马威,让他们都知道,自己虽然武功不及天夭,但却绝对是个不世的人物。 而飞鹰,正好就是胡混首个目标。 要让飞鹰知道自己的实力,最佳方法,就是从其“飞鹰帮”去着手,找出帮中最出色的人物来,给飞鹰一个重重的下马威。 这个方法,一方面能避免跟飞鹰直接冲突;另一方面,也能显示出自己的实力,一举两得。 胡混不知道飞鹰却有着恰恰相反的想法,他深信眼前的胡混,绝不能对他构成任何威胁,他要在自己跟前献丑,便由他献丑吧! 故此,飞鹰没有向胡混刻意阻拦,更带他前往一处地方,一处集合了“飞鹰帮”最大势力的地方。 那个地方就是“剑京城”的“赤虫村”。 一行五人来到道个昔日“武国”时代,曾响彻整个江湖的驰名地方,小白、伍穷、小黑三人的出身地——赤虫村。 小白此刻以丑丑的身份重踏旧地,百般滋味在心头,昔日刀锋冷赶尽杀绝,小黑背信弃义出卖友谊,伍穷坚守信念力抗刀锋冷,一幕一幕的往事片段,都飞快地在小白脑海中浮现,阵年旧事始终不能忘怀。 景色依旧,人面全非。 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天下虽是几近统一,尽归自己所有,但原来除了宿敌“天法国”的伍穷外,无数的势力已经崛起,强敌一个一个的出现,针对的矛头全是自己。 还未正式登基,已受着无数的威胁,恶战连场。 小白已奋战了二十多年,武功再高,也难免有多少心力交疲。往后的日子,恐怕恶战还会一浪接一浪的掩至,杀个没完没了。 骤见眼前的境况,小白不禁暗叹人生的意义到底是甚么? 停不了的杀戮,就是人生的真正意义么? 的确,从前的小白,一直以自立为王作目标,只是成为皇帝又如何?还不是一样战个不休吗?当不当上皇帝,究竟有何分别? 年复年,战复战,小白的内心不禁有点疲累起来。 不,不能疲,更不能累,要永保自己不败王者之位,就得不停地杀下去,把所有敌人也压倒下来,要大家都心悦诚服。 小白很明白,要保护自己的一切,不停的杀战是绝不能避免的事,不论愿意与否,这过程绝对不能避免! “剑京城”,一个把自己推上帝皇之路的地方,城中的“长街”、“赤虫村”,都带给小白无数回忆。 无数好友、敌人的面孔都收藏在回忆之中,是甘是苦,个中的滋味,也许就连小白也讲不清楚。 重踏“赤虫村”,小白有着无尽的感慨。 今日的小白已贵为中土王者,人生阅历更深,所思所想也与前大有分别,此刻的他,经已没有了年轻时的冲动,但英雄气概犹在。 小白,笑苍天,果真是个不世强者。 “赤虫村”村头之处,正有一少年人在派发食物,一看便知,那个少年人必然是“飞鹰帮”的一分子。 于“赤虫村”内,“飞鹰帮”势力最是庞大,向以运输为业,更不时派发食物给村民,建立起亲民形象,势力渐大,帮众愈多。 少年人约二十五、六岁左右,一张没精打彩的脸,五官相当精致,衣衫褴褛,神态却是从容,一派天压下来也全不在乎的模样,全没半点积极动态的家伙。 白发从头上垂下,遮盖了半边脸,仅仅露出一目,满身污垢,一副乡间鄙夫的呆气。 他,正是在小白安排下混进“飞鹰帮”的马虎。 马虎的神情依然没变,果真为人马马虎虎,绝无大将之风,散散漫漫又随随便便,一副甚么也不在乎的样子。 惟是此刻的他虽外表依然,但却已成了“飞鹰帮”内某一队的头目,专门负责派发食物的任务。 混入帮中已有个多月了,马虎并没有令小白失望,他已在帮中取得一定地位,更得到飞鹰绝对的信任。 飞鹰见马虎派发食物,随即转头,指着马虎向胡混道:“他,正是我帮新加入最强的少年人。” 一阵凛冽的杀气掩至,惊动了马虎,抬头直视,只见一个并不认识的人正一步步迎向自己。 这个人,当然就是胡混。 他前来的目的,就是要作一个证明,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虽然只是武尊天夭的徒弟,但绝对是个不可轻视的人物。 既然飞鹰说眼前的马虎就是“飞鹰帮”中最出色者,就让他作为自己一显身手的目标吧! 胡混走至马虎跟前,意态嚣张地道:“你哪只手最为出色?是左手,还是右手?” 马虎道:“左手或右手,都比你任何一只手更有用、更出色便是!” 胡混这话,本就是欲断马虎其中一手,但换来的,却是马虎全不惧怕的回答,和一脸鄙视的态度。 除了飞鹰,就连此刻这全不认识的马虎小子,竟也全不把自己放在眼内。 胡混想到这里,更决心要在众人之前显示一下自己的威风,争取那应得的尊重、掌声。 而马虎,隐隐然只感到一股不能言喻的杀气,更见丑丑带着此人前来,一心还以为是挑战“飞鹰帮”这一回事。 虽是混进“飞鹰帮”,成为帮中一分子,实则是身负重任替小白去调查一下“剑京城” 中的各帮派势力。 但此刻,绝不是露出马脚的时候,既有敌人前来挑战,他便应该为帮会铲除敌人。 一声不容,马虎已动手。 只因他心中知道,眼前的人,武学修为绝对在自己之上,故此若要战胜,先下手为强的方法最奏效。 提着铁剑,往前直刺,狠狠刺中胡混右肩“肩贞穴”。 劲力透发,绕剑而前,暴射内劲,誓要把胡混剌出个大洞来。 可惜马虎的内力,却远及不上胡混,一个箭步,胡混无惧利剑锋刃,更把铁剑逼压至弯曲形状。 好明显,马虎于内力上已是胜不了胡混。 既身为“飞鹰帮”新人中第一号人物,马虎又岂会是如此不济、如此脓包。 加强劲力透发,马虎迸发十二成功力与胡混比拼,并不是为了面子,而是为了保住自己性命! 两股劲力凝聚于剑锋之上,逼得四周卷起凛冽阴风,锐利如刀锋剑刃。 内力愈强,铁剑愈是弯曲,剑刃勒勒作响,要是某一方稍身形不稳,定必被震飞老远。 论功力胡混不是泛泛之辈,无俦内劲狂撑着剑尖,劲力浩瀚无边,剑不能破其身。 马虎这边,确实也已尽了所能,心中不禁佩服胡混内功之高,不愧是江湖绝顶强人。 一边运着内劲,嘴角展露笑意,胡混向马虎笑道:“既然你是‘飞鹰帮’最强的新帮众,我就把你的手斩断,好让飞鹰知道我真正的实力,给我应有的尊重。” 好无聊的说话,马虎只觉眼前这家伙,绝对是个莫名其妙的人物,人如其名,确实胡胡混混。 不单马虎,就连场中的丑丑亦有同样的想法。 内力虽强,但却是个不知所为的胡闹家伙,偏偏胡闹中还要杀人、伤害人、折磨人。 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无缘无故地向他人作出挑战,这就是胡混肯定自己的无聊方法。 世上怎可能有如此的一个绝世强者啊! 只见胡混奋身迎抗剑锋,左拳直轰,把马虎连剑轰飞,直撞向一间破屋之内。 破屋,对,这就是马虎的住所,也就是当年小白与伍穷等人初踏“剑京城”的栖身之所。 那么,马虎又有何应变之策,去对付这个胡胡混混的胡混呢? 忽地,剑影纵横、剑气长江、剑杀八方!—— 第十章破阵六千四 在这世代,杀人,可算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至少,不会有衙门官兵特别着意去捉拿杀人犯。 假如自问可以随手杀很多人,甚至乎很喜欢杀人,说不定还会受人赏识,征召上战场任你恣意杀人。 怕的,只怕你杀不了敌人反而被杀。 有些人不需亲自动手也可杀人,这当然不是指高手,高手杀人也要亲自动手,高手遇上高手固然要动手,高手遇上低手,不动手的话,低手也不会自己倒下来。 不需动手杀人的人,大都操控生杀之权,一句说话俨如阎王令,可以指挥别人替他卖命,杀掉对自己不利的敌人。 甚至可以只因一句“不喜欢他存在”,或者是“不想看见他”而将对方杀掉。 皇帝,就有这一种权力,因为他贵为九五之尊。 甚么是“九五之尊”? 九五之尊,亦即寓意拥有最高权力者,手执千万人的性命,位极人群,叱吒风云。 九五原来乃卦爻位名,九是阳爻,五是第五爻,九五是指阳气盛至于天,故飞龙在天,犹若圣人有龙德,飞腾而居天位。 龙为神物,至高无上,是以九五之尊喻为帝王之意。 皇帝可以随便杀人,那人可不可以随便杀皇帝? 答案是一样,只要你能够亲近皇帝,有勇气而又有能力将皇帝杀死,说不定就可以取代他的位置成为新皇帝。 可是,要成为新皇帝,又岂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个目标,也就是天夭多年来的梦想。 先派遣弟子胡混出来,假扮自己,让武林中人扰攘一番,继而自己越狱,只要降服所有战败者,必能威震江湖,雄霸天下。 取代小白成为新帝,指日可待。 天夭的想法,胡混一早经已知道了,他并不甘于只充当天夭的先锋,他要自强,令所有人尊敬他,知道他的实力。 正因如此,当他从“天牢”出来,首要之事就是赶往“万卷经房”寻找那本《春日志》,把天夭还未传授给他的武学练成,继而瓜代天夭,把计划完成,成为新一任皇帝。 天夭则永永远远困死在“天牢”之内。 好一个胡混,性子虽是胡胡混混,但武功倒也十分了得,加上狼子野心,看来往后的日子,小白的皇位将会受到极大考验,危机与日俱增。天夭加上胡混,往后的日子绝不好过! 只是小白此刻却没有闲情逸致去理会这些事情,因为胡混正跟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展开决战。 他,就是小白的师侄——马虎。 被胡混一拳轰飞入破屋之内,马虎就这样败了下来吗? 从一招之间,显见双方内力之差距,马虎确实未能在功力上取得丁点儿上风,他,真的这样脓包吗? 不,因为马虎还有剑招! 马虎跟随名剑多年,剑术造诣已达登峰造极之境,他绝对不会败得毫无招架之力。 虽然一向来行事马马虎虎,随随便便,但却绝对是个聪明的少年,小白对他很有信心,只要他动剑,一切必然立即扭转过来。 数道强光于破屋中透发出来,蕴藏剑气,隆然一声又一声,房子塌下,无数剑刃光芒照得厉烈灿烂,金影晃动。 只见马虎四周插着足有二百之数的长剑,阳光透射剑身,照得一片金光璀璨。 马虎,到底盘算着甚么? 胡混骤见眼前境况,不禁呆愕了一阵子,只因他认为不论多强的剑招,全也应由一剑而发,现下二百把剑,又会是一式怎样的剑招呢? 胡混的想法,大错特错,惟是马虎今次所使的,并不是甚么剑招,而是阵法,一个杀力无俦的剑阵。 这个剑阵,小白很是熟悉。 对了,是名剑的剑阵,“百万浩瀚剑阵”。 好聪明的马虎,深明两雄相决并不在乎于内力的强弱,还得要看定夺招式的凌厉、变通。 既内力不敌,那就惟有以招杀敌。 胡混嚣张地道:“甚么?你弄个甚么剑阵出来了?想不到如此一间破屋竟然藏有剑阵,是甚么名堂啊?好臭呢!叫作‘废物剑阵’吗?哈哈!倒也贴切得很。” 好无聊的说话,胡混又再一次胡混了。 如此一段话,马虎仿佛全没听进耳里,敛神凝聚于剑阵之内,集中精神,谁个胆敢闯阵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马虎冷冷地道:“有胆,便闯阵!” 冷傲的说话,充满着自信、自负,向敌人挑衅。 胡混一生最讨厌被别人看轻或不尊重,骤听马虎的说话,叫他如何能够忍受。 咬紧牙关,人如箭矢,一飞便没入阵中,硬闯破阵来也。 只听马虎一声暴喝,二百把利剑立分成两组,一天一地,排列得井井有条。 利剑于空中交织剑网,兔起鹘落,瞬息万变,压顶而来,上下夹攻,把胡混困裹其中。 劲力骤然破裂,激洒而下,一片片猛锐剑光从天而降,站于一旁的众人不禁被此夺魂慑魄的剑光震住。 四周一片地土,被从天而降的劲力压得分崩离析,快要随劲力再压下,欲把胡混埋葬。 每一剑都贯注了内力,好一个马虎,竟把名剑的绝学练得如此出神入化,能把剑阵中的奥妙十足的发挥出来。 如此强绝的剑阵,显然并不只是这样简单。 马虎一声狂嚎,天地间合其二百把利剑火速攻杀,胡混双手提剑,提升全身劲力疾劈向二百剑,人如电动,身如狂飙,电光火石间爆出极厉烈光芒,二百剑一下子都一分为二折断。 一招便压倒敌人剑阵,胡混仰天狂笑之际,竟感到剑阵压力丝毫未减,更且一下子增强逾倍。 原来名剑晚年耗尽心力所创的“百万浩瀚剑阵”,变化会因为折剑反而增强,剑折成更多段,杀力因而递增。 胡混不知就里,一招把二百剑斩断成四百剑,再又把四百剑折成八百剑,压力从而四倍提升,一时间胡混手忙脚乱,挡不住似蝗虫飞射旋杀的剑阵,身体四肢多处受伤。 马虎以一剑撞击或拨动其他断剑,引动在半空飞旋的数百折剑作出不同飞射模式攻击,一时如行云流水、一时又似流星横空,可怜那胡混伤了又伤,鲜血不住从身体各处流出。 劣势眼见加剧,看来胡混已完全受制于“百万浩瀚剑阵”。 不,这并非是最可怕的剑阵,因马虎还未把其最强的功力发挥,原来他尚有保留。 瞪目而视,剑阵奇异幻变,剑撞剑、剑碰剑、剑连剑、剑牵剑、剑引剑、剑打剑、剑缠剑,好快便演变成一阵阵剑浪,不住攻杀扑向胡混。 夷然未惧的胡混退步御力,欲避其锋,可是剑浪却从另一方铺天盖地而来。 剑浪滔天,直冲九天,再吞噬向胡混,惊涛骇浪疾卷而至,胡混提气作剑,是“气伤剑”,剑气横切先止剑浪,再骤尔直戳另一剑气,要破散剑浪危墙,止住攻势。 剑浪被胡混的剑气骤然影响,剑与剑之间相互交碰撞击,速度愈更急疾飞快,其势惊天骇地。 阵阵如狂风扫落叶之力,风驰电掣,从四方八面杀将过来,教胡混愈战愈见左支右绌。 杀力疯狂,必须力战,胡混刻不容缓间,抖出博大精深的内劲,震破恶浪吞天的剑势。 一阵五彩华光爆散,激荡起更狂更猛的斑斓彩芒来,前面涌来的剑浪被截挡,但正好利用其冲势分卸左右两方,又卷动混合起无数沙石,增强卷攻而来的剑浪,排山倒海。 愈见澎湃的剑浪,胡混被其凌厉剑势逼得退开,惟是愈退,剑浪愈是凌厉舞动,相互交碰,合成更锐猛剑涛。 一轮急舞旋撞快飞,八百断剑合组成的剑海,使胡混就似堕进了恶浪滔天的汪洋中,不住跟狂风巨浪拚战。 无数剑光掠过,形成了无数的伤痕,血,爆涌出来。 剑浪不止不息,若然一般高手被困,未够一阵子,必然被斩杀得体无完肤。血肉模糊…… 愈斗愈狠,幸而胡混也捉摸到其中一些玄机,每每可以化险为夷,只是若不能想出彻底破解之法,始终也是死路一条。 剑浪若不止息,这场梦魇还是不会过去。 胡混一声暴喝,势把剑海震散,内力贲张,如吞天灭日,劲势再度提升。 那八百利剑受到气劲冲击,当下再断折为一千六百,剑浪杀力登时又再增强一倍,胡混呀胡混,你太糊涂了,如此岂不枉自送命? 金光陡闪,剑锋带着锐烈锋芒挥落。 胡混的暴吼,顿时把剑海杀力增强,身旁各人全都不明所以,但从胡混的浅笑中,却能看出他的信心。 到底,他在盘算着甚么? 名剑的“百万浩瀚剑阵”当中的奥妙博大精深,每一招的牵引、配合,剑与剑之间相互联系,又岂是一般人轻易能够了解。 每一剑长短、厚薄,全都影响了其碰撞后所产生的力量,从而带动出如长河一般连绵不绝的杀浪剑海。 马虎的手不停舞动,以一剑牵动剑海,这招,名为“支离破碎”,是马虎从“百万浩瀚剑阵”中悟出来的新招。 愈旋愈急,愈急愈劲,愈劲愈化剑,剑愈多也就愈劲,愈来愈令敌人难以招架。 观马虎的面容,已能清晰感受到他渐渐力有不逮,额上的汗珠大颗大颗淌下,呼吸愈见沉重。 马虎此时的状况,正中胡混的下怀。 被剑海割破无数血痕的胡混,脱掉身上被剑海划破的衣衫,双手旋动,把衣衫团团捏着。 突然,双手一分,衣衫尽碎,碎布飞散,如暗器般直飞断折剑海之中。 那原来已合共一千六百把的断剑又再裂分多一倍出来,一千六百如今变成三千二百把断剑。 数千剑刃,反照阳光,金光耀目,围在四周的众人一时间皆目不能视。 为啥胡混一再把剑裂分,那岂不是帮助马虎将剑海杀力增强吗?搞甚么鬼? 不,胡混这样做,是因为他已想出了破阵之法。 一旁的马虎急急提劲,欲再卷起鼓浪,但这一次却看不到那预期的杀力,马虎真的体力透支,无以为继了! 叮叮叮的断剑掉地声此起彼落,马虎的能耐暂且仍难以操控一千兵刃以上,何况是三千二百断剑? 猝然倒地,马虎再也提不起任何气力了。 这一切,就是胡混所看出的玄机。 见到马虎从二百把利剑裂分八百时,呼吸变得沉重,杀力虽盛,但内力不足,故此,胡混刻意把马虎的剑海不住加倍分裂,直至对方疲极崩溃,也就令“百万浩瀚剑阵”不攻自破! 胡混性子胡混,对战杀人却是十二分的精明。 马虎,始终也是少年人,面对内力强横的胡混,江湖争战经验远远未及老奸巨滑的胡混,败下阵来也相当合理。 胡混挥剑再把地上断剑折成六千四百之数,原来五尺长剑,眼下每一段已不足一尺,堆成碎剑山于身前。 胡混高傲地道:“小子,若要胜我,就得要应付六千四百把断剑,不然的话,来吧,用你的一条胳臂挡下这六千四百断剑,手臂破穿六千四百个血洞,也就废了,这就是你跟本大爷战斗的代价。” 说罢,胡混对着六千四百把断剑堆成的剑山,奋力推出一掌,一道猛锐杀力疾抢向马虎,要掠夺他的生命! 忽然,一人挡在马虎身前,他名叫——丑丑—— 第十一章神腿破败刀 决战的意义,就是打倒对方。 国与国的争斗,高手跟高手的比拼,情况也是一样。 笑天算自受封为“天鹰城”城主开始,她的目标便是打倒入侵者。 当伍穷知悉“天鹰城”的存在,他的目标同样亦是打倒守城者。 打倒对方,只有决战,伍穷派出野性难驯的疯神,对颓垣败瓦、满目疮痍的“天鹰城” 迎头痛击。 谁知小血海竟布下请君入瓮之局,把疯神逼向进退维谷境地,最终落得人头被割掉下来,死得不能再死。 那一战“天鹰城”获得压倒性的胜利,同时亦发现了笑天算凭其过人智慧创出的“棋局杀阵”。 接下来便是“天法国”的“相学兵法”决战“天鹰城”的“棋局杀阵”。 战争一触即发,在刀光剑影交织当中,“天法国”士兵被猝然出现的“合纵连环”杀阵所击溃,转瞬间“天鹰城”再将胜利握在手中。 深谙人多则乱,神相果断地命令部下马上撤退,先避其锋,虽然己方大受挫折,但却挽回不少士兵性命。 避其锐气,击其惰归。 “天鹰城”的士兵出师报捷,士气高涨,挟着勇势杀将过来,一心要将来犯者杀个落花流水。 神相派出春冰薄单人匹马闯“合纵连环”,望以一人之力把缕缕银线斩个粉碎。 出乎意料,银线韧力非常,春冰薄的“将军令”一斧劈出,竟未能把银线斩断,反而堕入杀阵之中。 神相并没有下令拯救,他站在山丘上负手含笑,两眼透出充满睿智的光芒,一切事情仿佛就像在他刻意安排下顺利进展。 眼见春冰薄陷入杀局,在这生死存亡的一刻,神相的“后着”终于出现,虚空中劈斩出一招“绝曲龙吟碎江山”。 来者赫然正是“天法国”君主——伍穷。 如天神似的伍穷站在“天法国”士兵头上,恍如兀立波涛汹涌的黑海上。只见他精神矍铄,手中“败刀”杀气森寒,谁可以抵挡那夺命杀神。 小血海眼见战场上的“天鹰城”士兵,银线被“败刀”劈斩后,发出一波又一波的龙吟声响,银线恍如龙行九渊,吟声所到,龙影相随。 凡夫俗子,岂能跟伍穷的无俦内力硬碰,只见一天血雾,二十五名“天鹰城”士兵抵受不住伍穷攻势,皆全身爆裂,溢尽鲜血而亡。 “绝曲龙吟碎江山”,其精髓在于先声夺人,恶龙怒吼嘶叫震人心弦,中招者功力稍低都会全身爆破,死在龙吟之下。 伍穷轻咳一声,如有神助般傲然挺立在茫茫人海上,道:“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把‘天鹰城’双手奉上,一是归顺我‘天法国’麾下,你最好小心抉择。” “天鹰城”位于“天法国”跟“小白王国”的边界接壤处,在军事上是个重要地点,谁能把它占据,都可以在战争上发挥关键功能。 它正好是一个驿站,为万里长征的士兵提供休息和补给。 小血海踏上墙楼边沿的女墙,双手交叉胸前,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说道:给你‘天鹰城’也可以,这样吧!用‘天法国’的龙椅来交换好了。” 伍穷并未因小血海的说话而动怒,几个起落来到经已瓦解的“合纵连环”处,一脚踏着银线,另一脚把银线未端踢起,伸手一抓,银线擎天激流暴射,迸出满天星火,如火树银花,又如星罗棋布,银线由地上斜掠上城头,其形似死神在地底伸出巨爪扼杀生灵。 伍穷又再轻咳一声,“败刀”收于背后,声音半带沙哑地道:“当我走上来那一刻,你们最好给我个明确答案。” 每说一字,伍穷便往前踏出一步,双脚在锐利的银线上行走恍如无物,看来伍穷的功力已到惊世骇俗的境界。 一步复一步,伍穷有若旭日初升的太阳在城头上慢慢出现,只见他眼神中满溢着对笑天算等人的鄙视和不屑,淡淡道:“我明白了。” 手腕一扭,“败刀”横挥,刀锋划出一道银光,斩向笑天算等人。惟是城主依然从容不迫立于城墙,因为她知道“天鹰城”的后着正要出现。 凛冽杀力,从笑天算身后透发出一股疾苦星丸的气团,狂轰向正迎上来的伍穷,刺耳欲聋的声音来回激荡,如雷霆震怒。 城楼上各人以阿三内力最低,就算以双手掩耳也无法抵挡巨响钻入耳鼓,血水自他耳内渗出,痛楚令他张口嘶叫,发出的声音却如入寂灭。 伍穷身形暴退,与快要及身的气团距离拉开,“败刀”挥出一轮密集刀光,闪电般击向气团,誓要把它一下子击个粉碎,化为灰烬。 刀气相交,震裂穹苍,吐出耀目华彩迸射,可是很快便回复平静。伍穷再被气团引爆的冲力震飞一丈开外,身形顿时悬于虚空。 天呀!伍穷的武功竟出神入化得能令他在半空中飞翔。 阿三极目张望,才发现伍穷脚下踏着一堆全身黑得几能融入夜空中的士兵,他们身穿黑衣,手脚头脸亦涂上黑墨,组成一道由人砌成的高柱,把伍穷高高举起在万人之上。 伍穷立于人柱之上,眼看城墙上因刚才刀气相交,把厚厚的积云破开一个大洞,一轮皎洁的明月更肆无忌惮地将月光洒放大地。 一双状似仙子的情侣从半空缓缓降落城墙之上,男的身穿麻衣破服,左缀右补,身高七尺,且紫发碧目,神俊非凡。 那个女的一身碧绿色衣衫,薄纱内藏若隐若现微贲的双峰,俏脸没有因风霜的摧残而添上皱纹,眼眸乌灵若梦,配合眉宇间一道异常骄蛮之态,看得人迷迷糊糊,醉死其中。 他们正是失踪多时的苦来由和寒湮翠。 苦来由手抱娇妻纤腰,脸带微笑道:“反骨仔,别来无恙呀?” 如堕五里雾中的伍穷,他实在糊涂了,何以明明和笑天算拉不上半点关系的苦来由,竟会在“天鹰城”出现? 为何他不去救爱女苦乐儿,却来此为笑天算守城? 正是人算不如天算,千算万算,神相也算计不到,“天鹰城”除了笑天算等人之外,竟还有个苦来由。昔年五大高手神、魔、道、狂、邪中的道医——苦来由。 问题许多许多,但伍穷要解决的就只有一件事——杀苦来由,只要除去大敌、障碍,“天鹰城”将变成囊中之物。 只要“天鹰城”失守,把它纳入“天法国”版图之内,要侵占“小白王国”即易如反掌。到时再加上“五国”、李太白、东方不平联手,要杀小白有如瓮中捉鳖。 好简单的推论,只要今日杀了苦来由,天下就属他伍穷所有。统一称霸,中土万民尽都俯伏跪拜。 一句反骨仔并没有令伍穷动怒,他知道好梦成真快要来临,目下只有忍,把心境保持在最平静的状态下,方可有把握地杀死苦来由。 伍穷满脸自信,城头上的晚风吹得他衣袂飘飘,语气中充满着挑衅道:“真是令人怀念的一句‘反骨仔’,当日在‘剑京城’内,阁下为了阻挡我刺杀名天命,骂了我一句‘反骨仔’,今日为了阻我攻‘天鹰城’又再骂我一句‘反骨仔’,有意思,有意思。” 从来不懂收敛、留情的苦来由,指着伍穷喝道:“你这专背叛人的穷鬼,以为当上皇帝好了不起,呸!猪狗不如,狗屁不通,出卖朋友换帝位,你啊,根本不是人,学甚么人做皇帝,就算是皇帝,顶多也只是个狗皇帝。” 苦来由毫不留情的揶揄、臭骂,伍穷只有忍耐,把心中怒火化成杀力融入兵器之内,“败刀”逾倍暴增。 本来两军对垒,如今全把焦点放在两个关键人物之上,二十年前,苦来由的武功已远远高过伍穷,今日再过,伍穷有否足够实力一战? 两大高手互相凝视,苦来由不断以口舌相逼,不停地对伍穷尽情揶揄、侮辱。 正在此时,苦来由右耳被人扭得一阵疼痛,哇的一声惨嚎狂叫,痛得道医几乎流下泪来。 只见寒湮翠凶恶如母夜叉,不停地把苦来由耳朵右扭左拧,怒道:“快点打走他,难道要咱们站着看你骂个没完没了吗?” 苦来由平生最怕娇妻,虽然两人曾经历患难共度生死,但有些性子始终还是改不了。 苦来由走上前,一边用手抚摸赤赤痛的右耳,与刚才的意气风发,大相迳庭。 苦来由笑道:“反骨仔,别要以为自己能杀得死小白,你肯定没有机会,因为有我,除非你杀了我,但本道爷英伟不凡,武功盖世,医术高明,要杀我只是个梦,倒头来死的却是反骨仔你自己,哈……!” 忽见寒湮翠脸上怒色更甚,苦来由当下不再多说,展开身法,有若飞星追月在夜空留下一抹残影,直冲向万人之上的伍穷。 雷霆杀势,伍穷只有一个反应,咳嗽,不停地咳嗽,剧烈的咳嗽使他抚着胸口,而且身体不断向下沉,脚下人砌的高柱一层一层由下而上瓦解,俨如墨水倾倒地上一般。 苦来由冲至伍穷刚才悬空位置,身体背着皎洁圆月,旋身在半空把前冲之势改为垂直重击而下,快若惊电,其威足以开天裂地。 人砌的高柱迅速瓦解,伍穷安然落地,但头上杀招犹如长剑戟刺攻至,黑衣人瞬间走避。 伍穷随着先冲撞而来的劲气如羽毛般飘开,当苦来由落至地面,四周黑衣人亦纷纷走避,其形似是苦来由一脚踏向一泓黑水当中。 苦来由双手负背,脚底催动另一股内劲,再把下堕之势改为贴地前冲,由城头到落地,连番动作变化一气呵成,苦来由亦未曾换气,可见他的武功已今非昔比。 伍穷随气流而飘退,双脚未落地,已手挽“败刀”斩出连串刀光、刀气,刀招似是连同虚空要把苦来由劈斩粉碎般狠辣,尽把道医各方退路全都封死。 令苦来由留神的,并不是伍穷的刀光、刀气,而是跟随刀气攻来的黑影,有如布匹把天地掩盖包围敌人。 苦来由的目的,是杀伍穷,其他一切可以不理,一腿蹴向敌人,不杀敌人誓不还。 腿招在攻,黑衣人在围,当苦来由快要蹴到伍穷,月色不见,伍穷同时不知所终,天地如入寂灭,四周漆黑如墨。 猝然间,苦来由就如置身黑暗的无边地狱里! 双脚更被无数手臂死缠不放,大地如海浪般起伏不定,苦来由一时间亦难以把身形定住。 忽然眼前射出纵横交错的丝丝微弱曙光,伍穷身处其中却未因大地的波动而移动半分。 “哈……刚才你是说,要杀小白,就要先杀了你,好,我今次来的目的本是攻下“天鹰城”,想不到五大高手之一的道医却赶着来送死,不要怪我辣手无情,我只是尽力粉碎阻我美梦成真的障碍!” 苦来由没有把伍穷的说话听进耳内,不停挣扎摆脱无数手臂的苦苦相缠,只是刚挣脱踏前一步,又再被百手苦缠,直叫苦来由寸步难移。 道医虽在苦斗,但笑天算和神相也不闲着,“天鹰城”城头布满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城外敌人却把盾牌手分列在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充斥全场。 战场中心仿佛形成一个黑色的长形方盒,伍穷和苦来由就困在其中,士兵们屏息静气死盯着黑盒,只要黑盒破开谁能跃出便可为自己军队取得胜利。 表面上公平决斗,事实伍穷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这一战并不公平。因为士兵们眼中的黑盒,全由伍穷精心挑选的死士所组成,刚才配合伍穷斩出一刀把苦来由困在一个由人体组成的空间中。 苦来由本就看不起伍穷,见他避战退走,心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势把他挫败,岂知原来一切只是个假局。 目的当然是要苦来由堕入必败之地。 就在这时,苦来由蓦地停下挣扎,口中发出阵阵冷笑,双眼满是不屑的望向伍穷道: “你可知你到现在也胜不了小白的原因何在?” 伍穷傲然道:“我从不觉得小白比我高强。” 苦来由又是一阵冷笑,道:“这是你的无知,试想想由始至终,你那一次不是依靠别人,从十两得到帝位,太子、名昌世、芳心、风不惑,没有了他们你早已死了十世。” 决战至今,伍穷都并未动怒,如今苦来由的一席话,恰恰刺中他弱点,天资不及小白的伍穷好需要能者帮助,因此才把曾经叛变过的神相风不惑再次收为麾下。 伍穷盛怒,怒意牵动“败刀”杀机,他要杀,杀死眼前的障碍。 “败刀”快,却及不上苦来由的腿快,霎时间挣扎百手相缠,蹴出百条腿影破开四周,他要闯出一番新天地—— 第十二章多余的心痛 擒拿,武术基本技击的一类。 包括使对方关节作出活动限制的拿骨法,抓拿对方筋肉空隙的拿筋法和捏拿对方穴道的拿穴法。 欲拿骨,须知关节活动的限度和影响肌肉发力的关节角度。 欲拿筋,须知筋肉的结构。 欲拿穴,须知经络走向和穴位位置。 拳法家在不停的习练和运用擒拿法的实践中,逐步积累对人体结构的知识,继而悟出三十六拿法和三十六解法。 因此,懂得擒拿法的人,对人体结构的认识非常丰富,当中包括识骨、认筋、辨穴的知识。 伍穷登基为帝多时,自不免有不少奇人异士向他投靠,内里有不少拳法出众的高手。 只剩一手的伍穷,对拳法向来并没有太大兴趣,直到有一天二人在他面前拼斗厮杀,两人各自施展浑身解数,望得伍穷垂青,委以重任。 分筋锉骨的擒拿手此起彼落,斗得难分难解,身体被对方紧扣几至不能相分方才停下。 伍穷一直在看,全神贯注看两人拼斗,令他特别留神的不是二人坚毅的意志,而是他们不让敌人挣脱的擒拿手。 他在想,能把敌人瞬间折骨断筋的擒拿手,若然把大批这样的武学高手联成一阵线,必然会产生好特别效果来。 妙想天开的念头在伍穷脑海浮现。 没有人确实知道伍穷在想甚么?当他看罢两位擒拿高手比斗,便立即命人找了四十名死士和两位拳法家,闭关起来。 现在大家终于得到答案,只见四十名全身漆黑的死士,手挽着手,脚缠着脚,互相并排得密不透风,结成一个长方形盒子。 谁都认为伍穷才智及不上小白,两人对战他决不会有胜算,偏偏伍穷不肯向命运低头,既然先天不足,只有努力加把劲。 能坐上今天的位置,伍穷定有其过人能耐,被人耻笑愤怒是佯装出来,那样子小白才会对伍穷失去戒心,要胜小白就更加容易。 举刀欲劈,却未料到苦来由猝然发难,踢出一招成名绝学“苦苦相逼”,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蹴出百余腿影。 人造黑盒窄而修长,正好是伍穷刻意要克制苦来由腿法之战地,狭窄长道,欠缺空间容让苦来由发挥出强劲腿招,双脚的活动受到制肘,功力便大打折扣。 没有空间让腿招尽情发挥,杀力消减逾半,踢向四周黑衣人的腿都只毻把对方破开小小缺口,瞬间又再弥合。 “苦苦相逼”未能成招,伍穷已随“败刀”斩杀过来,一刀怒劈,誓要斩尽一切障碍。 苦来由惊觉身处险境,极力挣扎,身子不但不退反过来一头迎上,双脚狂潮般猛轰伍穷。 “败刀”挺挡,把腿招照单全收,被踢得扭弯折曲,已再难寻回半点昔日模样。 “天法国”皇帝伍穷,手中的“败刀”陪伴他闯荡江湖至今,已无数次被打得扭弯有如废铁,但它愈是破损,就代表它愈坚毅、勇猛。 因为它的主人绝对是个遇强愈强者。 但今次主人竟把它抛上半空,放弃用它和苦来由决战,伍穷用的是铁拳,铁一般的拳头。 半空中的“败刀”被那班黑衣人接住,持着直往苦来由砍去。 苦来由本想退,但黑衣人伸出无数手臂对他死缠烂打,苦苦纠缠,道医无奈只好用剩下的一双手对抗。 道医的拳,及不上他藉以成名的腿法,但亦并不好对付,伍穷一时间和苦来由打得平分秋色,难分高下。 能够挡住伍穷的拳,却挡不住“败刀”的攻击。 十刀斩伤苦来由,苦来由也挡下伍穷十拳,长此下去,即使能把伍穷挫败,自己也必然身受重伤。 完完全全的以本伤人拚死打法,还是不能解决问题。 苦来由放弃伍穷,转身不住追打“败刀”,本已扭断的“败刀”,和苦来由一番剧斗之下更显其丑态。 不堪入目的“败刀”丑态毕露,黑衣人渐觉难以控制,“败刀”的劈斩范围再难掌握,场面开始有些混乱。 乱的同时,各人脸上嘴巴突然变得僵硬,舌头更是挺直伸出,面部表情惊愕定住,全不听使唤。 众人惊觉脸上多了一枝细细金针,连忙伸手去拔,伍穷惊叫道:“拔不得。” 说话还是慢了半拍,金针经已拔出,火焰从伤口透发,焚烧全身,更且身连身的焚烧过去,眨眼间伍穷跟苦来由处易于一个火地狱当中。 苦来由笑道:“先拔金针,火气攻心,烧七日身,死神降临,想不到伍穷还记得我当日的一句说话。” 当日苦来由阻止伍穷刺杀名天命,招尤因口舌招尤,而被道医施以金针惩罚,刚才道医以追击“败刀”这假动作,偷偷在各人身上插上金针。 招尤没有把金针拔出,相反往口腔拍去,才险险避过一劫,但眼前的四十人却因此金针而遭天火焚身,情景实在吓人。 黑衣人被烧得痛呼惨叫,杀阵无形瓦解,皎洁温柔的月色清辉再次洒在苦来由身上。 伍穷弯腰拾起“败刀”,笑道:“回想起,‘败刀’第一次被击得扭曲,是那次被刀锋冷在长街追杀,就是那一天我发誓,终有一日我会在武功上超越他,令人意外的是,我胜过了刀锋冷,新的敌人又击得‘败刀’扭曲,今趟竟然是你苦来由?” 苦来由拍一拍身上的尘埃,不屑地道:“你伍穷从来也比不上我,更比不上小白,这是天意!” “哈……,天意!”伍穷转身离去,脸上没有因挫败而现出一丝愁苦,眼神更带有一贯的自信。 今次目的本在试探“天鹰城”的虚实,料不到竟把在此隐居的苦来由逼了出来,看来对“天鹰城”的力量必须作出另一番估计。 为啥苦来由与寒湮翠会出现于“天鹰城”? 原来苦来由被白毛人所伤,性命危在旦夕,幸得笑天算、小黑、小丙相助才能把内伤治愈。 笑天算机关算尽,她绝不做赔本生意,救苦来由是为了达到目的,那个目的当然是小血海。 由五大高手之一的道医传授小血海武功,他日实力定必非同凡响。 苦来由虽获救,可惜一时三刻尚未完全复元,无奈下勉强答应要求,隐居“天鹰城”之内。 想不到竟会和对头人伍穷碰上。 伍穷撤兵退走,“天鹰城”内百姓都松一口气,他们对笑天算有百分百的信心,但再强的杀阵,两军对战必有伤亡,能够不战还是不战的好。 阿三深呼了一口气,仿佛感到战后的空气十分清甜,正想找小血海说话,才发觉不知何时小血海在大群士兵中失去踪影。 ※※※ 清风迭爽的晚上,树林中原来的枯树,不知何时竟有了生气,一桠之上,有着嫣红色泽。 是春花?啊,原来春天已在不知不觉中静悄悄来临。 干枯的枝头上开着数蕾的花,象征着新的春天降临大地,冬尽春至,一切会否变得更美好? 一阵风吹来,薄命的春花吹离了枝头,回旋飞落在一位少女手上,她感慨万千地苦笑。 从儿时开始,少女因“天皇帝国”入侵而颠沛流离,和亲人失去原来居住地方。 战争虽然令她痛失家园,上天对她总算不薄,在离乡别井同时,让她碰上一生的所爱小血海。 两人青梅竹马在“天鹰城”内众所皆知,本应是开开心心的一对,如今何以有一人慨叹苦笑。 全因小血海要走,而且可能一去不回。 少女名叫悦儿,对小血海一往情深,在沙场上她早有心理准备会有痛失爱侣的一天,她学会适应,但她又怎会想到问题发生完全是另一回事。 “我要去参加‘剑京城’的‘十大神兵皇榜’。”从人群中把悦儿拉走,小血海只说一句话。 悦儿坐在大树的枝桠上,手中玩弄着随风飘落的春花,问道:“在‘十大神兵皇榜’胜出能得到甚么?” 树下,小血海用手接着悦儿弄掉下来的花瓣,内心有两个难题在挣扎,良久才道:“能胜出者,可成为小白十大将军之一,有城有兵,不用再待在‘天鹰城’!悦儿将一片又一片的花瓣拔下,诚心道:“好啊!我一定支持你。” 小血海手中花瓣堆得满满,他深吸了一口气才道:“今次去并不是真的为参加‘十大神兵皇榜’那么简单,我今次可能会成为皇帝。” 说话带给悦儿的震惊,令枝桠上的春花都震落不少,悦儿疑惑问道:“你是说真的?” 她从没有猜疑过自己的男人,只是说话太震撼,令她不禁把心底惊骇脱口而出。 小血海淡淡道:“只要杀了莫问、梦儿,小白以后的皇位继承便落入我手。” 从来没有表现出远大志向的小血海,想不到也有梦想成为皇帝的一天,要知道小血海是笑天算的儿子,和小白总拉上半点血裔关系,只要莫问、梦儿一死,小白膝下无儿承接帝位,小血海顺理成章便有权继承皇位。 打得好害的如意算盘,成功大道忽然好像就在眼前,怪不得小血海要忍痛离开心中所爱。 悦儿往小血海头上洒下花瓣,再由枝桠跳到地上,笑道:“让我陪你去,让我看着你成就万世功业。” 把手中捧着的花瓣,洒在悦儿身上,趁悦儿分神一刻,小血海偷偷吻了她的唇,柔声道:“你一直跟着我,要是我离去,你会舍得么?” 悦儿回赠小血海情深一吻,娇笑道:“不,绝对舍不得!我要跟你一同到‘剑京城’去。” 爱情令人盲目,明知此行凶险重重,悦儿愿誓死相随,或许这正是爱的伟大。 悦儿高兴能觅得真正爱郎,更高兴能和爱郎出生入死,她决定带小血海回家吃最后一顿饭。 一家三口的小家庭生活,简单陋搭建的茅屋,用竹枝围成的栏杆,处处显示出田园纯朴、温馨的家庭暖意。 一缕炊烟从屋顶升起,已是做饭时间,悦儿珍惜留在家中每一分一秒,刻意留心地把家居布置放在心上,因为当她再回来时已贵为一国之后,那些东西都好应该珍惜。 在做饭的不只悦儿母亲一人,还有那“天鹰城”城主笑天算,她为何会到此做饭? 小血海没有问,唤了一声娘,迳自上了屋顶偷睡,等到晚饭完成,方才出现。 丰富的晚餐,有鱼、有菜、有鸡、有牛,母亲知道悦儿要走,没有刻意挽留,精心炮制了一顿丰富晚饭为她饯行。 乐也融融的晚饭中,悦儿本想为小血海夹馐,手一伸便全身乏力倒在地上,弄得桌上饭馐一团糟。 正疑惑欲问个究竟的悦儿爹爹,见小血海竟从悦儿纤纤玉背上拔出一把刀,他便清楚明白,小血海原来杀了自己的女儿。 明明情深似海地爱着对方,何故会对爱人痛下杀手? 父亲不明,母亲亦不明,但他们不需要理解,因为他们已经紧随女儿之后,同赴阴曹地府。 笑天算一直在吃饭,对小血海的屠杀漠不关心,还吃得津津有味,三扒二拨,把一碗白饭吃完。 小血海再次回来,双手已经沾满鲜血,提起饭碗正要吃饭时,笑天算问:“心痛么?” 不停吃饭,小血海把白饭吞下肚里才道:“痛,非常痛!” 笑天算又道:“从前,杀小昆虫、小动物不见你心痛。” 小血海放下饭碗心痛的道:“对他们没有爱,所以心不痛,我是真的爱悦儿,因而心痛,况且,他们原来将会是我的子民。” 人会珍惜,才会痛惜。对一件事物愈是钟爱,失去后所要承受的痛,比万箭穿心还要难受。 愈令小血海心痛,就愈要杀,因为她会成为小血海的破绽,一天不杀,将来便会成为小血海前路的一大障碍。今天痛,明天更痛不欲生! 笑天算忽然问道:“如是必要,有一天小血海会杀娘亲吗?” 小血海坚决地道:“会,但一定会比现在更心痛。” 笑天算笑道:“有需要的话我都会杀你,看看到时你痛些还是娘痛多一些。” 两人相视大笑,若然有第三者在场,真教人不敢相信他们会是母亲跟儿子的关系。 对小血海的训练跟一般人截然不同,为了达到目的,他绝对的可以不择手段,绝对的可以心狠手辣。 跟小白、莫问刚好相反,小血海从来都不爱惜生命! 因此,他可算是比小白、莫问都更适合当无情无义的皇帝,去掌管天下江山。 小血海没有再多望倒在血泊中的悦儿一眼,死了的人已毫无价值,心痛一阵也就罢了,其他的都多余! 第五十五部 神风笑 第一章虎落赤虫村 月移中天,犹似明镜在上,清辉如画,洒在河上,宛如新沐,教人啧啧称奇。 只可惜,如此美丽的景色,今夜稍有不同,只因,它多添了一份杀气,一份无边的杀气。 “剑京城”之内,颓垣败瓦满布地上,随处可见,没有一人再有闲情逸致去欣赏银轮四射的明月,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呼吸沉重。 前所未有的大敌、前所未有的强招,今夜,竟就出现在眼前,高深莫测,内力无俦的他,名叫胡混。 虽不是真正的天夭,但武功之高,实不能小觑。 如此强横的敌人,原来也只不过是天夭之徒,那么,当真正的天夭出来,小白又有否信心应付得来呢? 小白大致已能推测,真正的天夭,或许仍在“天牢”之内。 一切一切,都只是心理上的骚扰,玄机关键原来都是在“天牢”之内。 已困了足足四十年,天夭一直也未能越狱,筹划了如此庞大的劫狱大计,竟也只是把胡混放了出来,天夭,他到底在想甚么? 奋斗了二十多年,把中土统一,今天终于让小白碰上在智慧及武学修为上凌驾自己的神人,但此刻的他信心已回复,一直以来无数的强者出现,就算对方的武功、才智在自己之上,小白也能凭着无比信心,猛然提升,最终一样能压倒对方。 已很久未有遇过教小白如此兴奋的敌人,胡混如此,天夭必然更加高深莫测,小白的斗志急促燃烧起来。 小白,就是一个遇强愈强,愈大危机也就愈兴奋的强人。 性子坚强奋勇,小白就算当上了皇帝,依然怀着一颗赤子之心,保持着他最佳的状态,笑看风云色变。 是的,太紧张只会令思绪闭塞,当碰上不同的强者,在智慧上落后,那就只有败的份儿。 故此,他怀着那轻松的状态,共面对此刻的敌人——胡混。 小白化身成丑丑,跟随胡混等人来到“赤虫村”,目睹马虎武学上的成长,更见胡混内力之澎湃,小白内心也不禁生起一股兴奋之情。 骤见此刻马虎的性命正危在旦夕,小白再也不能坐视不理,出手替马虎解围。 胡混对着六千四百把剑堆成的剑山,奋力推出一掌,一道猛锐杀力疾抢向马虎,眼看要掠夺他的性命。 丑丑毅然挡在马虎身前,严阵以待,要接下胡掍这杀招。 剑光迸闪,刺眼耀目,六千四百把断剑急疾地射向丑丑。 好一个丑丑,却不慌不忙,手执铁剑,平胸而置,一副满怀自信的样子。 丑丑,到底有何妙法破解此招? 剑光临近,丑丑急把铁剑旋动,形成剑盾,竟把攻来的断剑逐一击上半空。 一排又一排、一浪又一浪的断剑,虽有数千之数,令观者眼花缭乱,但丑丑也能准确地挑上半空,丝毫未受威胁。 六千四百把断剑攻来,也就有六千四百把断剑被挑上半空,断剑在空中结合凝聚,结构出另一剑阵来。 只见各断剑犹如有生命般归返原处,丝毫没有偏差,经也形成了一个有生命般的剑阵,不住的扩大、不住的膨胀,看来杀力绝不会逊于胡混,更且过之而无不及。 往每把断剑中贯注生命,要不是人剑合一,试问又如何能做到? 小白的武功修为确已能达至如此登峰造极的境界。 尽把断剑挑上半空,是时候到丑丑出招了。一声暴喝,飞跃半空,丑丑对着由断剑合成的剑球猛然一掌,置于前排的断剑立飞射而前,直攻向胡混。 一掌一掌的打下,断剑也就一排一排的射出,剑与剑间杀力相互配合补足,一层又一层,一浪接一浪的扑杀而去,逼得胡混节节后退。 如此强猛的杀力,胡混一时间也未能想出破解之法,旋步闪避,侧身而退。 断剑不住的攻来,胡混就只有不住的退、不住的挡格。剑势太急、太猛,根本无从歇息。 退,回旋而退,避过一排排的剑浪,惟是此刻所剩下的退路已无几,因一个人已在背后等待着他,这个人,正是马虎。 丑丑的剑势已令自己应接不暇,若此刻再加上一个马虎,恐怕胡混绝对胜不了。 可是,马虎并没有出手,因为他也同时感到一阵杀气。 断剑攻势渐竭,遂排插于地上,合共六千四百把断剑,是由原来五尺之长,折断为眼下每一段已不足一尺。 断剑尽皆插在地上,竟把胡混与马虎二人团团围住,困囿其中,结构成六千四百断剑阵。 原来刚才丑丑所使的杀阵,只为了把胡混逼至马虎身旁,不论他怎样闪避,也都只留下一线退路,让二者靠拢。 但丑丑为啥要把二人联结起来呢? 在场的人无不感到惊讶,可是困于剑阵之中的马虎却全没理会,只发出一声冷哼的笑。 笑,狂笑,但笑中带苦,愈苦便愈笑。 马虎的笑,象征着他的欣赏,也同时轻叹自己不中用。 “百万浩瀚剑阵”,是名剑耗尽毕生功力而成的武学,当中奥妙博大精深,马虎几经努力,方能把它练成。 更从其中悟出“支离破碎”,创出新招。 此刻的马虎,剑术已能跻身武林十强之列,只是内力仍是不足,致未能晋身绝世高手之列。 但剑阵中的变化、牵引,马虎还有很多未明之处,功力实只得名剑的七成火候。 阵中每一招的转变,配合剑与剑之间的相互联系,变化万端,又岂是一般人能轻易了解。 丑丑的蓦然出现,直教马虎震惊。 他,耗尽无数精神、思绪,才勉强悟出剑阵的精要,但丑丑,只看一次,竟便能把剑阵破解,甚至改换阵式,结构出更精密、更完美的剑阵,全然将杀力提升。 欣赏,是因为他一直想不通的奥秘,丑丑终为他解开了。 轻叹,是因为自己的天赋才能,确实难与丑丑相比,自愧不如,世间原来真的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故此,他必然要笑,用笑来掩饰心中对自己的痛恨,用笑来发泄心中的不忿。 但这种笑,当然只会是苦笑。 而丑丑,也是希望能从此战当中,让马虎得到更新的启示、领悟,提升他的武学修为。 只因马虎始终也是其师侄,更是他最亲近的人。 苦笑声中,却加添了一种气味,是血腥的气味。 马虎也好,胡混也好,在不知不觉中,手、脚、胸前、背后,都已被六千四百断剑阵所伤,加添了无数血痕。 不住的笑,同时也不住的淌血,好厉害的丑丑,不单把剑阵的杀力提升,也即时显示杀力,创招伤敌。 笑声突然停住,马虎从痴迷狂妄的笑态中静止下来,凝神以待,因丑丑的攻势再次展开,剑浪急涌掩至。 阵阵如狂风扫落叶之力,风驰电掣,由四方八面杀将过来,直扑马虎面庞,教马虎只能防守。 杀志疯狂,必须力战,马虎紧握手中铁剑,紧咬牙关,一飞没入剑浪之中,欲硬闯破阵。 利剑于空中交织剑网,兔起鹘落,瞬息万变,压顶而来,直噬撕向马虎,杀力极盛。 四周的一片地土,本已被马虎所使的剑浪劲力压得分崩离析,如今再被丑丑气劲震翻,立刻化成粉末,扬上半天,一时间难以目视。 劲力骤然破裂,激洒而下,一片片猛锐剑光从天而降,凶势难挡,夺魂慑魄,更胜马虎不知多少倍。 剑与剑的撞击牵引愈见强烈,相互拨动紧扣,引动半空飞旋断剑作出不同形式的攻击,变化之多,时如行云流水、时如流星横空、时如恶浪滔天,杀气腾腾如雷霆震怒,杀力划破长室,破空震出如鬼哭神号的咆哮悲泣声。 断剑划破气流,发出“嗖、嗖”巨响,合共六千四百之数,誓要合奏出一首悲烈杀力葬歌。 四野苍茫,夜风轻拂,更显一阵孤苦凄凉无助的感觉。 悲泣声中杀力迎风嘶鸣,无俦杀气扑面而来。 马虎紧握铁剑,俯身疾前,决志要把迎面的断剑阵破解,斩败,突破自己范畴,创出新领域,提升武学。 手中铁剑不住发出震动鸣叫,一剑对决六千四百断剑,犹如狂龙振翼,一飞冲天,雷霆怒动,一发不可收拾。 马虎碍于内力所限,一直也未能取得优势,目力不及变化之速,只得受制于丑丑的剑浪阵中。 星火迸溅,声如巫峡猿啼,子夜鬼哭,极尽凄厉惨切。 杀力无俦的剑浪,都只朝着马虎而来,半丝没攻向胡混。 攻势接踵而来,马虎已挡至筋疲力竭,正想逃命之际,剑浪忽然止住,反疾射向胡混。 只攻胡混,不攻马虎。 每一段攻势都只攻其中一人,丑丑到底搞甚么鬼?他应该先重创一人才再攻另一人,怎么偏偏攻得对方杂乱无章时,却转而攻击另一人,让原来败退的一方有喘息机会呢? 胡混以“气伤剑”疾射扭曲断剑攻来的方向,欲御杀力,惟是断剑一浪接一浪的攻来,根本不能尽御。 断剑如暴浪般涌向胡混,更漻透悲凉凄酸意境,场面煞是壮观。 犹如龙吟狮吼的巨响,来自“气伤剑”与断剑的撞击,交击声忽高忽低,相互转换,万化千变。 剑浪已在胡混身上留下了无数血痕,断剑擦破躯体,剑刃舔血,更见凶猛狠绝。 剑浪滚滚,直冲九天,但这次,却又再攻向马虎。 对,又再一次只攻马虎,放过了已陷入落败之地的胡混,让他得以苟延残喘。 怎么了?丑丑到底在盘算甚么?为何竟要向二人分别作出不彻底的攻击,就算是不欲重创马虎,也不该放过胡混啊!? 丑丑的心思就是小白的心思,他的一举一动总有后着存在,并不容易为旁人理解。 先后分别向二人进袭,六千四百剑阵明显胜过敌人。 提升,于一个武者而言,是绝对重要的事情,要百战不败,就必须不停地突破提升,创出新领域,悟出更强杀招,只有这样,才能把所有敌人斩败,否则,不进则退也! 这个信念,小白一直紧紧恪守。 为此,他必须去提升,利用马虎与胡混,去突破创新,悟出剑阵中更多奇招变化,以面对更强的敌人。 丑丑得悉要是马虎与胡混联手,抗战剑阵杀力必然大增,也就更能面对真正考验,他逐一逼战目的就是要两人联手,从而提升剑阵再变化出来的杀力。 若不能悟出更强猛的杀招,小白也许没有足够的信心去应付已部署破牢而出的大敌天夭。 要突破,就要借助马虎与胡混联合之力,明显小白已积极面对快将出现的大敌,丝毫不敢松懈。 目标既定,是时候来一试自己的极限了吧! 剑气惊涛骇浪疾卷而至,紧裹着二人,登时教胡混、马虎都手忙脚乱,挡不住似蝗虫飞射旋杀的剑阵,身体四肢多处留下伤口。 无数剑光掠过,那累累伤痕处,血,不住的流下。 剑浪不止不息,一浪紧接一浪,来势愈见凶狠,二人同样感到已渐渐贴近死亡。 六千四百断剑迎头攻来,已再无选择余地,二人不约而同出招,招式互相呼应、互补不足,抗战剑阵。 合二人之力,明显能减轻受伤的程度,彼此破绽相互补充,看来联手确是个不错的办法。 胡混主攻、马虎主守,又或相互对调,交叉进退,一下子竟能把汹涌剑阵浪势止住,双方杀得难分难解。 丑丑内心在笑,这对欢喜冤家在武学上的配合,果如所料,真的天衣无缝,好有趣—— 第二章六千四百剑 东方天边露出一缕光芒,晨光曦微,空气中带着一丝清凉。 浮光霭霭,浓雾弥漫“剑京城”四周。 巍峨挺拔的碧玉山峰之下,排列着一排又一排的墓碑,一贯的寂静孤清,此刻却不复见。 本是清凉的空气,此刻变得异乎寻常。 寂静中剑拔弩张,杀意昂扬。 极是干燥的天气,草木不生,在一片死寂中,只觉远处涌来阵阵凌厉杀气,更添三分诡异。 杀气的来源,正是丑丑的剑阵,“百万浩瀚剑阵”。 于“赤虫村”内,丑丑仍不住地向胡混及马虎进招,杀气之凛冽,就连山上墓碑、尸骨仿佛也能感到。 要破解丑丑攻来的剑浪,唯一的方法就是合力联手,由胡混、马虎二人联手,珠联璧合,互补长短,修弥破绽,减轻受伤程度,继而集中攻力一举闯破剑阵。 的确,现下的情况,已教二人明白,只要联合二人之力,便能无惧丑丑的剑阵。 既是这样,合作看来就是好得无比的事。 只是,二人初次见面便已展开激烈杀战,彼此已建立起一份敌对之意,配合上来始终有点儿生硬。 想要他们联手对外,心无旁骛,谈何容易。 若一再坚持己见,恐怕只会战死于剑阵之下,但要放下成见,衷诚合作出击又岂是易事! 内心矛盾,为了活命已暂且抛开一切,二者对敌愈见合拍,稍一犹豫,剑阵当下不住破伤杀来,危及性命,迫于无奈,自然又互相配合,同心出击截住剑浪、剑势。 一边厢的丑丑不停地向两人施压,马虎、胡混联合出招杀力也就不住提升,令丑丑要无尽变招应付,愈来愈觉吃力,不一会儿已变得难以全占上风,对敌间大致已是攻守各占一半,情况未致一面倒偏好丑丑这边。 遇强愈强,反抗力量愈大,丑丑就能变化出更强劲的剑阵攻势,双方争持不下间,丑丑已利用机会一再提升。 一浪遏止,另一浪又已相继补上,完全没有让人喘息的空间,看似严密紧扣,却由此生出无数灵巧变化。六千四百剑的“百万浩瀚剑阵”,在丑丑手中委实精彩绝伦,教马虎讶然失色。 啊,原来我只是井底之蛙,今日才惊觉原来一直以来,自己白白的浪费了名剑创意剑阵之无穷杀力,真的大开眼界啊! 胡混、马虎愈是截挡,剑与剑间的撞击便愈强、愈多,愈强愈猛,愈猛杀力便愈强。 被挡格弹开的断剑,就如有生命一般,集于地上,形成剑山。 一个一个的剑山逐渐构成,剑浪势止,剑山又动,一山牵一山,一剑缠一剑,相互紧扣,同时也彼此牵动,大有牵一发而动全身之势,一时间根本不能看出破绽。如此剑山连阵,显然又是从未见过的创新杀势。 面对如此浩瀚无边的杀力,两人惊讶呆滞,脸如死灰,反应变得迟缓,马虎战得愈久,便愈发觉自己天资太差,所领略的实在太少。 身旁的胡混也好不了马虎多少,衣衫尽破,退路被封,一直也没法子破解剑阵,情况显得十二分狼狈。 愈见澎湃的剑浪,二人被其凌厉剑势逼得退开,可是,退,剑浪愈是凌厉舞动,相互交碰,合成更锐猛剑涛。 小白不愧是小白,果真不世天人,能把“百万浩瀚剑阵”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至,比起马虎,不,就是与名剑相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绝不逊色于任何用剑高手。 若称小白为剑中霸主,绝对实至名归。 再不彻底相互配合,肯定无法破阵。 来吧!杀吧!就让马虎、胡混合力把剑阵破杀,战个不死不休! 只见胡混从躯体抽出一条血柱,凝成冰块,形成血箭,疾射向剑浪之中,杀势疯痴若狂。 对了,这正是小白在天牢内见过的“血凝未冷”。 “血凝未冷”本是用自身鲜血刺射入别人体内,继而把对方沾血之处冷冻凝结成血块,身体畅流的血受此一阻,便会瘫软无力,束手就擒,无法战斗下去。 再加上经“血凝未冷”凝结的血块,受不起任何冲击、震荡,否则爆破溅血,剧痛难当。 但这只是攻击的要点,一套上乘武学,当然能有不同的变化,把血柱抽出,化成血箭,就是“血凝未冷”武学的守势。 以血箭激射,震开所有断剑,逼开断剑杀浪。 那合共六千四百把断剑攻来,一浪接一浪的,胡混又怎能凭一己之力尽数震开? 不要紧,只因他身旁还有马虎,能替他把漏网之剑挡格。 丑丑眼见此刻的剑浪攻势已不能威胁联手的胡混与马虎,立时满心欢喜,脸露微笑,因他终于等到能一试突破创招的机会。 丑丑心思到底在想些甚么?怎样才能藉着敌人的提升从而自我提升? 只见丑丑仰天一声暴喝,眼前六千四百之数的断剑立时又再折断,剑浪登时再化大一倍,共有一万二千八百之数。 一倍的断剑,也就有一倍的杀力,“百万浩瀚剑阵”之奇妙变化,果真幻化难测。 要显示更强的杀力,就得要更强的杀招。 可惜丑丑经已没有足够能控制一万二千八百把断剑的能力,但若欠缺能力便停步不前,这一生也别奢望进步好了。 更进步、提升,就要去挑战,冲破自己的范畴,创出一个新领域。 丑丑把断剑全数凝聚于半空之上,一排一排的,井井有条地构成一个巨大剑球,蓄势以待。 双手来回旋转,剑球随之自转,愈旋愈急,愈急愈旋。 断剑忽地从剑球中射出,一枝枝疾射向马虎、胡混二人。 但这回所使的杀招,显然跟之前大有分别。 只见从剑球中散射出来的断剑,带着剑球自转之旋劲,竟似有生命般的转动,形成剑锥。 从空中疾射而下,像是密麻麻细雨一般,好一个丑丑,又能从实战中提升自己杀力,更能把“百万浩瀚剑阵”发挥得登峰造极,创出新变化,杀力绝对强于胡混、马虎。 怪异的事情就在此刻猝然而生。 每一把断剑射出,都迳自在旋移转动,但不消片刻,往后射出来的剑竟渐渐缓下来,有的更是软弱无力,遑论自转之旋劲。 到底发生甚么事?出现了甚么问题? 豆大的汗珠缓缓积聚于丑丑的额上、脸庞,胡混搜索枯肠终想到一点当中的玄机。 其实胡混的内力,经已是百世难寻之高,但他却明白自己只能控制得了三千四百把断剑,要是超越了这个极限,剑阵杀浪便会溃不成军,发挥不出原有的杀力。 此刻断剑杀势渐止,也许就是同样原因了。 虽然丑丑很想去突破,但一下子要提升一倍杀力,又岂是一时片刻便能做到。 或许六千四百把断剑的控制,就是小白现下的极限了。 剑浪攻来,杀力愈来愈弱,胡混、马虎自然挡得轻松,看来杀力比六千四百之数还要差劲。 丑丑的呼吸变得沉重,双掌协调的动作也渐渐显得迟缓、凌乱,一万二千八百断剑,真的超越丑丑极限。 胡混与马虎见状,立即事不宜迟,把挡格开去的断剑扯回,形成剑浪,合二人之力,反噬扑向丑丑,与其剑浪比拼、纠缠。 同是使出剑浪杀阵,两方断剑交迸,炸出万丈烈芒,照得地土一片金碧辉煌。 断剑碰撞,爆出火光,“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只见丑丑负荷骤减,气息立转顺畅,动作配合也变得敏捷,剑浪杀力随之增强。 另一方,胡混与马虎的配合,相辅相成,互补不足之余,也能把剑浪的威力递增,斗得日月无光,难分难解。 六千四百剑决战六千四百剑! 剑光四射,交迸持续,但相击之声已渐变得微弱,只因太多断剑再经不起双方内力的震荡,化成粉末。 不足半尺的折剑,转眼化成粉尘,足可见强者武功之高。 须臾,剑击之声已回复沉寂,只能听到狂笑之声。 笑声来自丑丑,也来自胡混。 笑得狂妄、笑得疯癫,但周遭的人却总不明白,有何可笑? 丑丑的笑,是讽刺的笑。胡混的笑,却只是胡胡混混的笑。 丑丑道:“哈哈!奇怪吗?” 胡混道:“小子,有何奇怪?” 丑五道:“接我剑阵,也得二人合力,由此证明胡混只是名过其实的‘老’前辈,哈……,时不与你了!” 胡混道:“哈……,你这家伙真的好讨厌!” 丑丑道:“但你却要叫我替你打江山,若以武功高低而论,你倒应该俯伏在我丑丑之下,当个小脚色,反过来助我夺取小白江山啊!” 胡混道:“好狂妄的小子,大言不惭。” 狂妄,对,丑丑刻意于胡混面前显得狂妄,因为他正进行部署,要在天夭逃出“天牢” 之前,尽把一切反对势力的敌人都收归旗下。 朝廷之首当然是小白大王,反对势力之首是丑丑,二者原来是同一人,也就是小白主控一切,自然甚么事都水到渠成。 事实上,小白就是要同时操纵官家以及黑白两道,一身化二,以两个身份来支配一切,正是神是他,鬼也是他,主宰一切,真正的雄霸天下。 丑丑的狂妄,不只胡混感到,就连他身旁的人也能感受到,特别是飞鹰,但感觉却是截然不同。 丑丑的功力,已显露无遗,飞鹰的心在想,丑丑确是个难得的人才,但如何强横也好,都是没用的,只要天夭从“天牢”中出来,任何强者也别妄想能够逃避,愈是强劲的武者,结局就会愈悲惨。 丑丑嚣张跋扈地向胡混道:“既然你武功不及我,有些东西看来你也不再需要了吧!” 丑丑所说的,就是胡混从“万卷经房”中取得的《春日志》,那“心魔妖法”的武学心法。 此刻既已把胡混克制,只要能阻止他提升武功,往后便不成威胁,小白才可全心全意地应付天夭。 惟是胡混肯把这么重要的秘笈,拱手让给丑丑吗? 胡混道:“想不到你对这本武学心法也感兴趣。” 丑丑道:“当然了,身为武者,天下间绝学也该感兴趣。” 胡混道:“但你认为我会给你吗?” 丑丑道:“当然,因我武功胜你,反抗只会为你带来不幸。” 胡混道:“彼此也伤疲不堪,你还认定必然压倒我,岂不太可笑吗?” 丑丑道:“算了吧,你这笨蛋,嘴里说甚么也毫无意义,要得到的早已在我手上!” 丑丑挥动手中拿着的经书,正是那一半的“心魔妖法”,教场中任何人也惊讶失色。 原来在刚才激烈打斗中,丑丑已从胡混腰间盗来经书。笑三少是三大盗帅,小白偷东西的功力当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胡混道:“好可恶的小子,何时盗去经书?” 丑丑道:“妈的,这经书又不曾刻上你的名字,况且你本来就是偷盗得来,眼下落入我手就归我所有,甚么偷偷盗盗,你有个屁证据!” 丑丑不但武功高绝,更能在不知不觉间盗去胡混的经书,更且胡骂瞎说歪理,气得胡混七窍生烟、心中不住咒骂。 要想得到“心魔妖法”的,却不只丑丑一人。 只听身后忽地响起爆喝声,道:“嘿!放下‘心魔妖法’,我给你一个痛快的死!” 丑丑回头一视,心中愕然,说话的,竟是跟踪自己而来的剑仙李太白与其子太子—— 第三章神兵英雄冢 激战停下,急风劲吹,衬托从东方升起的暗淡阳光,显见苍茫。 太子与剑仙的出现,震撼场中每一人的心坎。 还未说明来意,太子与剑仙已毅然攻向丑丑,同以剑仙“先天无形剑气”封锁胡混闪避方向,把丑丑紧困其中。 太子手执“断天”,以“御剑”作攻,两者配合,杀力连绵不绝,剑影横飞。 攻势相互紧扣,看来这些日子剑仙与太子已练得一套二人合力的攻势,杀力登时提升。 剑势恍如蛟龙蟠飞,扑噬敌人,丑丑面对如此突发事情,迫不得已急忙退避。 剑招与气剑交加,一轮急舞,交织出一个如伞形的剑网,愈舞愈急,剑网也愈来愈大,几而拔飞九天,再俯冲而下。 对了,这一招,正是“不见天日”。 一道紫色剑气油然而生,疾射向丑丑脸庞,誓要刺破额首,教他从顶撕破裂开,惨然猝死。 丑丑虽然已疲累不堪,提不起半点力气来,但却仍能及时曲腰闪避,逃过致命一击。 蓦然回首,又见太子“御剑”剑势扑面而来,丑丑旋身又避,完全没有喘息机会。 接连闪避,但见丑丑脚步虚浮,重心全失,一拐一拐的闪避得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剑仙的“先天无形剑气”毫不松懈,红色“元气剑”直刺眉头、白色“煞气剑”攻膝、黑色“邪气剑”击胸、黄色“阴气剑”切臂。 四剑齐发,轰射向丑丑,避无可避,照单全收。 可是,要夺去丑丑的性命,又岂是件容易的事。 疲累又伤,丑丑的形势绝对不乐观。 浪接浪的攻势压迫,根本难以作出突围。 太子近距离作攻,剑仙远距离封杀,威力之大,绝不下于“百万浩瀚剑阵”。 就算丑丑此刻决心反攻,手无寸铁,两掌绝对难敌四手。 丑丑,又如何能够反败为胜呢?在江湖中打滚了如此多年,难道就这样战死沙场吗? 不,绝不会,丑丑绝对不是一个脓包。 双目精光闪现,丑丑灵机一触,终想到破解之法,逆转形势,反胜之妙计。 只见丑丑脱下上身衣裳,旋衫卷布,困缚双腿。 甚么?缚起自己双腿,不就变得步履受阻,动作迟缓了吗?丑丑究竟干甚么? 他到底想到甚么破解之法呢? 丑丑这样做,自然有他的用意。 单脚屹立,衣衫登时扯紧,双腿变成拉开如弓,相连的衣衫布帛绷紧便是弓弦难道丑丑想以弓箭对付剑仙的“先天无形剑气”? 对了,惟是有弓,却没有箭,那么,又怎能作出反击? 不,丑丑这杀招,根本不需利箭,箭在心中,就能发出强猛杀力,破杀解难。 箭在心,以心作劲,劲力化气,也就成了无形的气箭。 拉弓,放箭,把剑仙所有的剑气尽数震阻截下,原理就如无形剑气一般,功能无异,当下爆出连串炸响,轰声震耳欲聋。 似曾相识的杀招,名叫“凄厉的箭衣”。 第一代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杀招,怎么会在丑丑身上重现? 小白乃三大盗帅中笑三少的儿子,从其父口中,小白认识不少武林名宿的武学精粹。 要理解出当中奥义,融入自己武学之中,再配合个人特色杀性,便破旧创出新杀招来。 面临危机险境,小白灵机一触,回想起当天笑三少的说话,也就即时演绎出这招“凄厉的箭衣”。 以气化箭,气箭与剑气炸出声势威猛的惊天巨响来,在四周互荡回击,犹如裂涛惊雷,教人为之咋舌。 气破气,剑气尽化,“先天无形剑气”尽被破开,太子手中“断天”亦被气箭轰得脱手甩飞。 只是一招,丑丑已能把形势彻底扭转,足见小白临阵对敌的经验,“凄厉的箭衣”之杀力在丑丑妙用下,声势骇人,当真足以摧魂断魄,教大家都愣住了。 危机化解,却并不代表丑丑能松一口气。 倏地一条黑影正压顶而来,四周立时杀气暴现,迅雷不及掩耳地扑噬向丑丑。 全身黑漆漆的服饰,黑衣、黑裤、黑靴、黑斗蓬的黑衣人站在眼前,但丑丑却没有半点惊讶,仍是一派泰然自若。 丑丑回身抢攻黑衣人,以“凄厉的箭衣”攻杀,气劲急发,逼得黑衣人连退数步。 只见黑衣人几个起落,已安然落到地上,说道:“小子,拿出经书来,免你一死。” 丑丑听罢,心中忽发奇想,除了剑仙、太子以外,原来还有人对“心魔妖法”感到兴趣,他,到底是谁? 丑丑道:“来者何人?” 黑衣人道:“我来,只为了‘心魔妖法’,身份全不重要。” 丑丑道:“为何我要把经书给你。” 黑衣人道:“不容你选择。” 丑丑道:“你会杀我么?” 黑衣人道:“完全说对。” 丑丑道:“哈……,很好,只有笨人才以为有可能杀我!” 没有多余的说话,黑衣人已抢步疾射攻向丑丑,手执一把被白布包裹着的长剑。 丑丑再以“凄厉的箭衣”直射向黑衣人,却被对方巧妙地避过所有气箭,灵活的身法窜开,不慌不忙,双目注视着丑丑腰间的《春日志》,黑衣人欲夺过来的经书。 气箭没有停止,但尽都被黑衣人闪避开去,足可见此人武学修为,绝非甚么泛泛之辈。 挥剑如狂龙,旋身破斩,避过所有气箭,穿过气网,猛然刺向丑丑胸膛心脏。 剑,还未褪去白布,剑刀未露,也就不能刺破丑丑躯体,未能见血。 但怪异的事情骤然而生,一种流血的感觉忽地涌现,丑丑只感一阵错愕惊栗,因此刻所流涌的,不是血,是内力。 内力蜂拥透射出体外,像被一股无形引力吸去一般。 正在迷茫中的丑丑,忽地悟出一点玄机来,他已掌握眼前武功的点点滴滴。 丑丑喝道:“‘吸星神鉴’!” 甚么?这个黑衣人竟懂得“东方世家”的武学,莫非…… 黑衣人道:“小子,总算有点见识。” 丑丑道:“想不到连‘东方世家’的人也会前来‘剑京城’,希望成为‘十大神兵皇榜’得胜者,哈……,大概当贼子太久,早厌倦了,也就想换换环境,转当大官吧!” 说罢,丑丑鼓起无俦内劲,猛力把黑衣人震开。 黑衣人笑道:“好呀!好呀!有云在家依父母,出外靠朋友。朋友,好多谢你给我这么多好处,多谢!” 奇怪的说话,丑丑哪有给过黑衣人甚么东西? 很明显黑衣人所指的,并不是任何有形物品,亦不是经书,而是内力,一股从丑丑体内吸出来的内力。 丑丑道:“不用客气,阁下身负奇功,定然是武林中不世人物。” 黑衣人道:“猜不到我的身份吗?” 丑丑道:“‘吸星神鉴’乃‘东方世家’不外传绝学,同样亦已失传,既然阁下懂得,想必是‘罪十八岛’的人吧!” 黑衣人道:“看不出你这小子倒有点见识。” 丑丑道:“难道阁下就是东方家主。” 黑衣人道:“哈哈!哈哈!世上终有人叫我作东方家主,哈哈!哈哈!好,好呀!好快,好快,我便把那贱种的头颅斩掉,把‘罪十八岛’夺回过来,那时我便是真正的东方家主了!” 如此渴望当上东方家主,还会是何人,他,正是从“罪十八岛”中赶来“剑京城”的东方邪白,也就是东方不平的同父异母长兄,一对斗争一世的死敌。 他此行目的,当然就是“十大神兵皇榜”。 一个又一个强者的出现,不只小白,就连周旁的人都已感到,气氛的压迫,象征着“十大神兵皇榜”已逼近眉睫,十大将军好快便会出现,当然,也有好多人会掉命。 邪白的笑声久久未有停,令他笑得如痴如狂的,不只是丑丑称呼他为东方家主,还有手中已抓着的那本经书——《春日志》。 他透过跟丑丑的对招中,已暗暗把经书夺来。 在邪白的狂笑声中,不知不觉间一股杀气已掩至邪白身后,但却并不来自丑丑,也不是太子、剑仙。 到底杀气是从何而来? 青光闪动,一柄青铜剑倏地剌出,指向一中年汉子左肩,使剑少年未等剑招用老,腕抖剑斜,剑锋已削向那汉子右颈,那中年汉子竖剑挡格,双剑互击,嗡嗡作响,震声未绝,双剑剑光霍霍,又已拆了三招。 中年汉子长剑猛地击落,直砍少年顶门,那少年避向右侧,左手捏起剑诀,青铜剑疾刺那汉子大腿。 两人剑法迅捷,全力相搏,一时间寒光陡闪,剑光笼罩四方,锐烈杀气骇然激起。 说时迟,那时快,那少年与中年汉子已拆到七十余招,剑招愈来愈紧,兀自未分胜败。 仔细端详那中年汉子原来是个光头僧,身穿僧袍,其貌丑陋,模样跟一般祥和僧人大异其趣。 他,就是情僧。 而与他对打的,赫然是早前刺杀十两的杀手——夜叉。 为何二人会在“剑京城”出现?又为何事动起干戈来? 揣测他们来此目的,不外乎二个原因。 除却为了参加“十大神兵皇榜”的决战,希望脱颖而出,成为十大将军之一。 第二个目的,不啻是为夺取“心魔妖法”而来。 刀光剑影中,各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东方邪白手中的那本经书上,稍一不慎,经书已被情僧所夺。 骤见情僧手执经书,夜叉更疯狂地作出攻杀,誓要把经书夺过来。 邪白见状,岂肯甘心,奋身又加入混战之中。 如此混乱的情况,丑丑全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感慨万千,想到“十大神兵皇榜”的决战即将展开,一场又一场的死战,即将爆发。 目睹众多强者竞相争夺“心魔妖法”的内功心法,足见此武学的威力有多强。 还有那尚在“天牢”中的天夭,又会是个何等样的强者?一旦他越狱出来,将为小白带来怎样的危机? “十大神兵皇榜”的决战,到底敦胜敦负?而小白策划这个皇榜,又暗藏着甚么玄机呢? 一切的答案都尽在小白心里,但却绝对不能跟人倾诉,一切的事情都只能一人解决。 一种无助的感觉,登时充斥小白心间。 自己艰辛建立起来的江山,会承受得了这些冲击吗? 看来一切都已不再重要,只因小白已经清楚知悉,天下间有无数的新势力兴起,威胁着自己。 既是如此,倒不如反客为主,把所有的强者全都吸引出来,总比连他们是谁也不明不白为好! 剑仙、太子、东方邪白、情僧、夜叉,看来全都是为了夺取“心魔妖法”而来,提升功力,突破固有范畴,准备于“十大神兵皇榜”中拚杀,并夺得十大将军之位。 混战并没有停息,只见经书先后交替出现在各人手中,相互争夺,彼此攻杀,谁都不希望谁得到经书,破坏自己赢取皇榜的机会。 这一场混战,丑丑并没有如入动手,他被身旁的另一些人影响了,这些人竟全都是纤纤弱质女流。 一阵馥郁芬芳的花香扑鼻,搀杂着阵阵女儿幽香随风飘来,两种香味相互交缠,合二为一,再也分辨不了是何种香气。 乌黑的头发,散披在肩,修长的身段,酥胸饱满挺拔,仅堪一握的纤腰,再加上丰腴匀好的姿态,更添媚色,眼里充满着不可言喻的挑逗。 数位美女莲步姗姗,把众人团团围了起来。 他们,究竟作啥?—— 第四章官官相维护 美女,从来都是任何英雄人物所追求的目标。俗语有云“英雄难过美人关”,无论你是个怎样顶天立地强绝的武者,也难逃美色当前,所谓异性相吸,更因为英雄都必然心灵空虚。 一连串的混乱杀战,教场中所有强者都喘不过气来。 充斥着四周的杀气,随着一众美女的出现而逐渐消失。 早前被凛冽杀气吓得四处飞逸的鸟儿,也渐渐飞回,七彩的、雪白的,振翼扑飞,不知多悠闲、多轻松。 颓垣败玩的环境,此刻竟出现一种难以言喻的美丽园林感觉,简直就如堕进梦中仙境一样,怪异莫测。 花香扑鼻,更夹杂着女儿的幽香,相互交缠,合二为一,置身其中再也难以分辨。 女儿香,还是花更香? 无论哪一种香气,都教人感到痴醉、迷惘。 幽香扑鼻,薄薄的轻纱拂动,随风飘送,轻抚面庞,教场中武者都胀红了脸,血脉贲张。 如此活色生香,无限旖旎的风光,怎不教人遐想? 惟独一人的反应,没有像其他人般强烈、迷惘,心中只不住地想着美女们从何而来?受谁指使?又有何目的? 他,正是丑丑。 既是小白化身,亦是中土第一武者,已贵为帝皇的他,定力、才智当然都比别人强。 故此,他非但没有被美女们弄得迷失,更且变得比平素还要专注,更细心地去分析事情的因由。 一众弱质少女,怎会无缘无故地前来如此混乱的杀戮战场中?小白好清楚,美女们的背后,必定存着某些玄机。 但是,玄机究竟又是啥? 这个疑惑,小白大概已猜得十之八九。 此刻眼前美女如云,实在叫人难以冷静下来。 女儿香浓烈扑鼻,好香,好香。更且,美女们都不拘礼节,处处主动,向众人作出诱惑挑逗。 柔软指掌在躯体间翩翩舞翻,愈觉细致灵动,春色难耐如潮涌,实在令人难以理智。 犹以情僧为甚,成功夺得经书的他,反应来得比任何人也强烈? 只见其中一女挽着情僧的手,拉着他缓缓步向一辆马车之上,像有甚么目的似的。 情僧虽是情僧,阅女无数,对爱情色欲的感受也很独特,惟是他却从未感受到像此刻的一种温暖感觉。也许来得实在太突然,也就特别教人惊讶,好想拥抱着这种“霎时冲动”。 美女的温柔对待,周全服侍,教情僧初次感受到,女人真正的美,原是这样温馨甜蜜。 轻解罗裳,诱人香躯横陈眼前,躯体压下,卷起霞雾锦被,合欢之意,已如矢在弦。 被弄得全身火热的情僧,仍竭力压抑澎湃欲火,只因他已能感到事情的背后,正酝酿着一种强大动力的“阳谋”。 一众弱质纤纤的女子,又怎会无故前来,想必是受人指使,才会在这时出现。 这个人或组织,看来快要清楚现身了! 只见马车赫然被一股劲力震得爆碎,木屑飞散,马车之内,站着两位雄纠纠的男子汉。 其中一位,当然就是情僧。另一位,竟然是朱不三朱大头! 朱不三,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他的甫来,有何目的?难道是小白的意旨?怎么要带来大批风尘绝色女子,诱惑一众英雄、枭雄,当了大官的他,究竟脑袋里想些甚么鬼主意? 丑丑见状,当下转身离去,看来朱不三的前来,他并不知情,一切皆是朱不三自把自为、自作主张。 眼见情憎与朱不三的额上大汗淋漓,呼吸沉重,显然刚才在马车之内,曾有一番激斗。 朱不三道:“请离去吧!” 情僧道:“哈哈!哈哈!可笑,可笑,你认为我会甘心从命吗?阁下是大官,原来当官的都以为人家是大笨头!” 朱不三道:“冥顽不灵!就是当大官的不笨,才苦劝笨人别走歪路,免得终生后悔莫及!” 情僧道:“从来没人能改变本僧的决定,莫说是一些又肥又钝、又凶巴巴却愚蠢的低能者。” 朱不三道:“你别妄想以为留在京城能得到甚么好处!” 情僧道:“难道朱兄勘破其中玄机?” 朱不三道:“哈哈!那还要看看我的兄弟们了!” 情僧道:“只手遮天,就能吓退我们了吗?” 朱不三道:“情兄,别再天真了,还是回去吧,这是我最后的劝告。” 情僧道:“说一不二,难道朱兄忘了我的性子?” 朱不三道:“那也没法子了,就看你能否胜过我的兄弟吧!” 说罢,四周忽地刮起凛冽阴风,杀气弥漫,朱不三的身后毅然出现数十人影,他们,赫然全都是小白身旁的重臣。 黄狗、连战、将军、文杰、万力、火化、药回春、刀中血、血霸王及万骨枯。 清一色小白身旁出色的高手,但他们为何此刻前来? 这个疑问,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得知答案,当然,已离去的丑丑或许也经已洞悉一切。 惟是他们身后,俨然出现更强的人物,全是小白的重臣,更曾是小白往昔的敌人、朋友。 他们分别是——余律令、刀锋冷、药口褔。 加上眼前的朱不三,上代“神、魔、道、狂、邪”五大高手中,除了皇玉郎及苦来由未有到来,其余的,都已尽数现身。 朱不三道:“‘十大神兵皇榜’,的确是好吸引的奖赏,胜了,就能拥兵十万,藉此良机平步青云,天下间再没有更吸引又成更好的成功捷径了,也难怪一大堆人涌进京城来送死。” 情僧道:“朱兄,有话可直说,送死的可能是闯京城的我们,也有可能是原来京城中的笨人。” 朱不三道:“好!阁下真的信心十足,但请容我解说一下。” “‘十大神兵皇榜’的十大将军位置,已被我们宫中重臣所瓜分,绝不容外人沾手。” 情僧道:“比决之道,胜负未分,还不能妄下定断,未战先言胜,是妄言,也就是笨人之言,何足道哉!” 朱不三道:“‘剑京城’内,各派势力满怖,本已混乱非常,现再加上一个‘神兵皇榜’……,哈!哈!这里不适合你们来的,还是滚吧!” 想不到小白身旁各大重臣也对“十大神兵皇榜”心存冀望,更且欲垄断十大将军的席位。 很明显,小白确实好想通过比武甄选真正贤能侠士,不论任何人参加“十大神兵皇榜”,只要提着神兵参赛,就连皇帝也不能在决战未了之前杀掉任何一位参赛者,足见小白对这一次觅寻能人的决心。 没想到原来朝廷上下,也一样觊觎今趟的捷径提升,经已当官的,自然更想当个拥兵自重的大官,官官相卫,也就索性联合力量,先把其他对手撵出京城,以便围内人轻易成为“十大神兵皇榜”利益掌握者。 从朱不三的说话之中,形势经已很明确,他们誓要阻止任何人参加神兵之战,朝廷众官员已形成聚合力量,跟“外人”划清界线,不可能容让“外人”骑在他们头上。 各怀鬼胎,小白这次举行的“十大神兵皇榜”,究竟是错还是对?小白又是否预先已猜出有此“效应”呢? 情僧听罢朱不三之说,但却全无离城之意。 朱不三道:“好愚蠢的家伙,形势如此不利于己,竟仍坚持自己的卤莽愚笨,强要参赛,若有所折损,便只好慨叹咎尤自取了。” 情僧道:“朱兄,我已说过本人决定了的事情,绝对没有谁人能改变。我要参加,任谁也阻止不了。” 朱不三道:“这只是你个人主观愿望,跟实际情况各走极端,我已一再说明,但阁下看来还是不肯面对现实!” 情僧道:“那有甚么法子能取得协调。” 朱不三道:“好简单,协调的法子就是杀了你!” 情僧道:“哈……,好啊,我也一样,只好尽力杀了阁下,才可安心参赛。” 言罢,情僧从背后抽出五剑合一的“同心剑”,严阵以待,欲斩杀阻碍他参战的人。 朱不三虽是手无寸铁,却胜券在握般,只想快快打退任何威胁、影响他计划的人。 二话不说,挺身上前,但却被另一种东西阻止了他们的战斗。 一道杀气轰然暴现。 杀气来自身旁一间破屋,剑光绽射,疾攻而前,朝着朱不三与情僧的方向迅疾杀来。 剑气迎面攻袭,逼得二人急步后退,惟是剑气所攻的,并不是二人,一式朝地的劈斩,地上出现五尺深壑。 气劲汹涌透发,震得地土迸裂爆射。 剑气来自一把神兵,“它”,名日“赤龙”。 “赤龙”的主人,当然就是小白。 对了,是小白,不是丑丑。 小白骤见朱不三的出现,心中经已洞悉其中跷蹊,故不动声色,趁敌对二方混战,避向一旁,褪去丑丑面具,呈现眼前的,又是好端端一个小白,只有他的出现,才可能平定两方,收拾此残局。 地上的深壑,刚好把两帮“十大神兵皇榜”的参赛者分开,朱不三等人是一方,情僧与胡混等人是另一方,互相对峙。 这也是小白的谋略,把对立的两帮人分隔,防止纷争持续下去,再由他去指导一切,免得触发危机,众人作出无谓的自相残杀。 朱不三一众骤见小白的出现,连忙齐齐跪倒地上,恭恭敬敬三跪九叩首行君臣大礼,显见他们对小白的万二分尊崇。 可是小白却没有执意理会,脚步缓缓朝着胡混而去。 没有任何责怪,甚至没问因由,朱不三心中不禁在想,小白究竟正在盘算着甚么呢? 小白步至胡混跟前停下,道:“你果然并非天夭大师伯,只是胡胡混混于世的胡混。” 胡混道:“是压倒小白大王的胡混,虽然胡混,却胡混得极之出色。” 小白道:“武尊天夭的徒弟,果真非同凡响。” 胡混道:“一代皇者,原来也不外如是。” 小白道:“你认为皇帝之位由你来坐,会比我更适当吗?” 胡混道:“这个当然,原来小白真的并不太笨,哈……,好啊,好啊,难怪你可以坐上龙椅了,原来真的有点能耐,嘻……!” 小白道:“你对自己好有信心哩!” 胡混道:“当然,别忘记你还是我胡混手下败将!” 小白道:“果真胡胡混混,以假乱真,鱼目混珠,以‘气伤剑’伤我的,应该是还在‘天牢’内的天夭啊!” 胡混道:“嘻……,好啊,好啊,不笨,不笨,佩服!佩服!” 小白道:“真的好想杀了你。” 胡混道:“来吧,且看结果死的是胡混还是小白大王?” 小白道:“可惜你已决定参加‘十大神兵皇榜’,朕曾亲口许下承诺,参赛者一概既往不究,责罚不得,更加杀不得,朕不能因为别人能力高强而任意赐死,人才岂不因而消失!” 胡混道:“言之有理。” 好可恶的胡混,小白几被其玩弄于股掌之上,早前定下的皇榜规则,今天竟成为自己的绊脚石。 小白虽然愤怒,但却没有后悔。 只因“十大神兵皇榜”之目的,就是因他已感到危机的潜伏,无数的帮派势力建立,早晚会把自己的江山动摇,最后甚至吞噬,必然预先作出重重保护屏障。 将计就计,倒不如举办一个决战,集合天下间有能之士,把众强者都吸引来参战,一次过逼他们现身,总比自己在明,别人在暗的要好些。对方若真要对付自己,早一点认识这敌人是最明智。 小白道:“你有信心必赢取这场神兵战吗?” 胡混道:“当然,因我有实力,有实力者必然能胜!” 小白道:“你在炫耀自己的实力吗?” 胡混道:“那又如何?” 小白道:“若然你的实力真正强劲的话,我当然乐意加速你的成长,给你十万兵权。” “一个好的武者,并不表示一定是个好的领袖,你愈是强劲,恐怕就只有败得愈快。” “就算你真的强悍无匹,我也可以随时把你铲除。” 正说着,小白感到背后一阵杀气,一阵来自天心的杀气。 提刀刺前,小白回身闪避,朱不三见状,双爪攻出,当下擒住刺客。 “狗皇帝,有胆便杀了我姊妹俩吧,你害苦我一家,害死我爹娘,此仇不共戴天,不杀你我俩誓不为人!” 斥骂者也就是刺客,小白看在眼里,痛在心底,因为刺客就是天心及天意。 一双深爱丑丑却极恨小白的姊妹花。 天啊,偏偏丑丑就是小白,小白便是丑丑哩!—— 第五章怒海大龙舟 大海是个最广阔的大自然舞台,个中的千变万化令人穷追不舍,如痴如醉,一生不悔。 静的时候,平薄犹如一层透明池水,渔船和倒影合并出一幅奇特的图案,金色阳光将海水映出另一种金黄色的波浪,其景美得令人陶醉若梦。 浪花,把大海的动态一面尽情演绎出来,当海水涌向沙滩上,卷起薄薄的一层白色泡沫,像透明白纱盖在沿岸的黑礁上。 冲上来的浪花力竭退下,便会溢出如蚕食黑布的浆液,如绣在黑裙上的花边,美得令人叹为观止。 莫问随着白发魔女的步伐,来到那一望无际的海边,两人赤足在沙滩上漫步,任由不知疲倦的海浪,去而复返在他们脚下不停地追逐。 潮声,浪声,诗情画意,海天一色的景象,使人不自觉地忘记仇杀,争斗,只想把身心化作飞鸟翱翔天际。 由始至终,白发魔女对莫问的要求仍是个谜,她像在逃避,又像在冀盼着莫问一句说话。每当大懒虫问及白发魔女想要他答应些甚么时,白发魔女总是顾左右而有他。 莫问陶醉放大自然景色,也懒得再去理会其他。 走过柔软若绵的浪花,莫问忽然蹲下身子细意观看,惹得白发魔女亦停下脚步,走过来看个究竟。 在莫问眼中浪花的每一瓣都是那么雪白,它的奔腾、翻动,每次都伴着欢乐的呼叫,它体现了活泼的性格,集合白色之大成,浪花洁白胜雪,令人想起全身肌肤雪白的绝色女子— —白发魔女。 一手往涌上来的浪花抓去,瞬间浪涛退去,莫问甚么都抓不到,他向着白发魔女笑道: “你猜我捉到甚么?” 眼看着莫问嘻皮笑脸,白发魔女一时间也想不出说啥,手轻托香腮,情深脉脉地看着莫问道:“只不过是一滩水。” 莫问打开手掌,笑对白发魔女道:“那是‘浪花’。” 只见大懒虫掌心中间,有一颗晶莹剔透,奇形怪状的东西,远看似是海胆,近看似是墨鱼,外形怪得可爱,隐约能见旋转纹状。 滔滔浪花去又复来,水本是无形无体,能见而不能捉,何以大懒虫竟能把它握紧手中。 白发魔女接过“浪花”,不住把玩、观看,幽幽叹道:“看来你已经能把雪老给你的功力运用得出神入化。” 原来莫问的“浪花”是由刚才他把寒劲运动掌心,待波浪汹涌而来便伸手往海水一探,将奔腾翻滚的“浪花”瞬间凝结成冰,捉个结实。 莫问的心思才智都比方失神要高,但是要挫败方失神,白发魔女心里知悉还有大段距离。 大懒虫忽然道:“知否我为何无故送‘浪花’给你?” 白发魔女把“浪花”正面迎着水平线尽虚的夕阳,满是无奈道:“多谢你!” 掌心中的“浪花”受不住夕阳的热力,渐渐溶化,白发魔女正要毁掉莫问的一番心意,何以却对大懒虫说一句莫名其妙的“多谢你!” 莫问脸上充满喜悦道:“哈!想不到‘星愿’解决不了的问题,我那个生神仙,竟能为你解答难题。” 拍手欢呼,打了三数个觔斗,莫问高兴极了,他刚才还害怕白发魔女误会,如今真可松一口气。 其实大懒虫早知白发魔女对他萌生爱意,那天在洞窟所发生的事,自己亦差点把持不住,幸好最终还是能匆匆离去。 白发魔女内心不住挣扎,莫问很想为她觅得出路,解开心锁,于是便送上“浪花”。 刚到“白浪岛”的时候,小玲曾送花给莫问,后来从白发魔女口中知悉,小玲正在大胆表露爱意。 入乡随俗,莫问亦都送一颗“浪花”给白发魔女,其爱慕之情已显然易见。 为何送“浪花”却不送真花? 若果送花是代表爱意的话,莫问所送出的“浪花”则代表他的情是结果。 以花代表情,是因为希望情爱有开花结果的一天,如今莫问送出“浪花”,这不啻是清晰地告诉白发魔女他们之间的情只是镜中花、水中月。 白发魔女完全明白莫问想说甚么,一切尽在不言中,待到“浪花”溶于夕阳之中,她已经有了明确决定。 怪不得莫问见状,会说自己比“星愿”还要厉害,两人相顾而笑,心中快乐写意。 莫问忽然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要答应你的究竟是甚么事吗?” 白发魔女拉着莫问,道:“跟我来,你便知道。”两人往海滩的尽头处奔去。 行不多时,渐渐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阵敲击声,莫问只见不远处一道一道的黑烟随风飘扬,看来前面有大伙人麇集。 绕过海边的山岩,赫然入目的是一艘庞然大船。 白发魔女领着莫问边走边道:“那里是自家禁地,只有我一系的门人方可进入。说话间,只见门人不停为大船加工,船头雕有巨大的龙头,白色的帆布分别收卷于三枝船桅下。 为啥要建此大船?白发魔女这一系门人究竟有啥企图?她带自己来此目的又是甚么?满腹疑惑,莫问想了又想总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惟有继续参观下去。引起莫问注意的不是众人的辛勤工作,而是这些人身上竟都刺有各式各样的纹身,走兽、鬼神、花草形式甚众但又绝不重复。莫问有若走进新天地,对身边事物充满好奇,问道:“他们为何全都有图案纹在身上?” 白发魔女道:“那些纹身,是象征龙之子,大海变幻莫测,他们都很想得到神灵庇护,于是把异物刺在身上。不过这已是古老相传的无聊迷信,大海茫茫,真的被海水吞噬生命,尸体便会被海水浸得发胀而看不清面目,但身上有独特纹身,家人便能凭此辨别身份,好歹也能为死者收尸安葬,这才是纹身的真正作用。” 继续往船身走去,莫问见船上有座二丈高的高楼,四周插满白家旌旗,威武雄壮,迎风飘动,气势无量。 白发魔女率先走向船头,只见已经有人站着等待,那人一头短发,全身肌肉纠结如钢,背上更刺有龙头图案,张口怒噬,显然是个性子刚烈的家伙。 那人眼见白发魔女走来,匆匆跪下,恭敬的道:“‘大龙舟’已经制造完成,一切只待家主发令。” 白发魔女道:“很好!” 听罢,那人方把脸容放松,原来他名日龙首,是全船的监工和操船手,亦是整艘舶的灵魂所在。 经过龙首的介绍,莫问对“大龙舟”有更深入的了解。 船身由木料构造,船的骨架却用精钢铸成,本来用精钢造骨架,会令船身重量增加而沉没,惟是船身却选用浮力最强的树木制造,因此能把超过了负荷的船架轻托于海面上。 同时,船体的骨架与板之间、船体与上层建筑物之间的联结技术十分平均,否则稍有差池,船身使会往其中一方倾侧,以致沉落大海。 因为船身的联结度十分之高,不高就不坚固,所以在大龙舟的结构强度中,联结是极为重要的。 联结的方法有很多种,而船身所采用的是“榫接”,配合铁钉钉联。 用铁钉比用木钉、竹铁结驳都要坚固牢靠得多,所以刚才莫问才会听到一阵阵的敲击声。 夕阳已经瘾没在水平线之下,天上星星灿烂微亮,晶莹可喜。 龙首在船上指挥各门人努力工作,仿佛他已掌握白家最高领导权,只是白发魔女未加阻止,跟莫问并坐于船头观看。 或许,“大龙舟”跟龙首已是两位一体,白发魔女虽是家主,但真正了解此大船的却是门人龙首。 莫问举首仰望夜空,忽然问道:“你们造那艘船有何目的?” 白发魔女静思良久,方道:“你知道吗?我爹从前的武功很是平庸,根本没有当家主的资格,自从他来到此处造船出海回来,武功才渐渐有了点进展。” 莫问像想通了甚么似的,惊讶道:“难道你想……!?” 白发魔女问非所答的道:“你知为何有帆的出现,其实是受一种叫鲎鱼的启发。“鲎鱼的形状很奇特,身体扁宽,眼睛生在背上,嘴却是在肚腹之下,而背上的鳍足足高有七八尺。” “每当有风吹来的时候,鲎鱼的鳍就会高高挺起,它能借助风力前进,没有风的时候,它的鳍就会收拢起来。” 莫问没有答话,他对这些有关造船的知识,在小白的薰陶下,大概八岁时已阅遍所有的有关典籍,甚至有能力凭一己之力造船,只是白发魔女显然不是在卖弄她对造船的知识,而是背后有着未说明的内蕴。 葫芦里究竟卖甚么怪药? 正思考之际,突然而来的震荡打断他的思路,探身向外望去,发现“大龙舟”已在海上航行。 正想问身旁的白发魔女,回头一看已不见了她的踪影,只见龙首操控着船舵,把“大龙舟”驶离“白浪岛”,破浪前进。 龙首不住把那圆形、外周有着无数手柄的舵左移右推,令船身乘风破浪前行,并没有太大的摇晃。 干吗要出海?明天是决战之日,跟方失神一决生死,白发魔女要莫问出海,内里究竟隐藏甚么玄机? 海浪也算是平静,“大龙舟”一直往西面驶去,扬帆疾走,当远离了“白浪岛”范围,风浪渐渐便愈来愈大。 船上各人都深谙水性,面对不断涌来的恶浪毫不怯惧,很快莫问亦懂得避重就轻,稳住身子。 向着茫茫大海出发,莫问内心就只有一个念头,白发魔女一定是利用机会助他提升功力,只是方法又跟出海有啥关系? 忽然莫问嗅到一阵香气飘来,方发现一众白氏门人竟在“大龙舟”的甲板上生火煮食,大懒虫当然不会吃亏。 走上前看见他们把海鲜挂在火堆上烧烤,当中有虾、有蟹、鲣鱼、鳕鱼,全是海上鲜,美味得教人垂涎欲滴。 莫问食指大动,门人见他是白发魔女的朋友,对他也热情款待,鱼虾蟹不停送到大懒虫面前。 把海鲜送入口中,莫问只觉满嘴鲜味,绝非寻常海产,每咀嚼一下,便有一次不同滋味,或肥腴嫩滑、或甘脆爽口,滋味有别,变化多端直如武学高手招式之层出不穷,人所莫测。 大懒虫惊喜交集,细看之下,原来刚才吃下的是出两种鱼肉所组成的美食,怪不得味道能有多层变化。 忽然久未露面的白发魔女在他身后道:“那是用鲣鱼、鳕鱼一层夹一层不停旋转着烧烤,把鳕鱼的鲜味封在鲣鱼内,再把鲤鱼包入竹筒中,防止鲤鱼鲜味流失,制法简单,却又鲜味无穷。” 莫问道:“今天的白发魔女给了我很多疑问,你有空吗?可否为我逐一解答。” 白发魔女坐在莫问身旁道:“明天便是决战的日子,你可曾想到我把你带离‘白浪岛’的目的?” 大懒虫看着龙首在门人当中欢呼嬉戏,全不见刚才的凌厉气势,也许那才是他的真面目,把目光收回望向白发魔女才淡淡道:“不会是要把我留在海上,使到明天无人出战,令方失神轻易夺魁吧!” 白发魔女道:“凭你的聪明才智,大概也应该猜得七、八成,说出来听听,且看是否猜对?” 莫问惊讶道:“你要为我提升武功?” 白发魔女嫣然一笑,笑容里尽是衷心佩服之意,莫问就是莫问,他绝对是个聪明绝顶的人。 白发魔女淡淡道:“你应该知道,明天的决战你将会败给方失神。” 莫问没有回话,他不可能完全认同白发魔女的话,决战未来,又岂能断定自己必然战败,只有欠缺信心者才会如是。 接下来的事情更是荒诞,只见白发魔女忽扬起有若皑皑积雪的白发,发间透出一丝寒光。 莫问急跳翻身才避过那突如其来的一剑,那一剑快若惊鸿,可怕的是白发魔女身上全无杀气,剑招轻若鸿毛,却是杀势惊人。 为啥白发魔女无故对莫问痛下杀手? 是她刻意带自己来作“示范”一战,让莫问能更深入了解方失神的实力吗? 但……,这又跟出海来此巨浪汹涌虚有啥相关?—— 第六章苦海战连天 海浪翻涌,浩瀚无际,四周飞云变幻,朗月隐然于瞬息万变的厚云中,似动非动。 那一头瀑布似的白发,披散双肩,犹如云雾轻罩,令她的绝色容貌更添三分神秘。 微微轻扬秀发,闭着双目,眼睫毛闪着梦幻的余颤,致使她的秀额和准头、尖颔,形成一道优美曲线。 一阵馥郁体香,随风飘动,娇俏而活泼,那灵动的感觉,宛如一颗水珠滑过凝脂。 看得入迷,也看得出神,天下间竟有如此的纯真,白云、雪霜,原来都比不上眼前仙子更清、更纯。 突然,仙子做了一个动作,一个很难和仙子联想一起的动作,提剑、杀人,杀一个曾毫不计较尽心尽意助她的“朋友”。 “白发青丝剑”握在手中,没有杀气,相反有一种教人似梦迷离的感觉。 有声剑,愈是声若龙吟,其威力愈是势不可挡,声势骇人,夺魄慑魂。 无声剑,无声无息杀人无影无形,不知从何而来、不知从何而去,悄悄的来,静静带走敌人生命光釆。 有声剑难挡易防,有形有声,却又威力无俦。 无声剑易挡难防,无形无相,踪影渺茫,由于无声剑为了避开破风之声,所以出招极慢极缓,威力亦都减至务求能杀敌为目的。 白发魔女拔剑、出剑手法十分快速,如行云流水,有若天成,惟是剑招却欠缺一种东西——破风声。 幸好莫问发现剑刃映照月色,应变奇速的避过杀招,否则便死在那温柔的一剑下。 翻身避过杀招落地,莫问方觉一道微风轻拂脸上,适才发现为何白发魔女又快又疾的一剑,竟能打破大自然的定律。 不是没有破风声,只是白发魔女出剑急疾如电,剑风未闻而剑先至,莫问当然难以察觉。 那一剑之迅捷,比昔日名剑的“一八八”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有多余说话,白发魔女手中的“白发青丝剑”有若灵蛇兜转追缠着莫问,索命而来。 大懒虫施展灵动身法挪移如电,但“白发青丝剑”随人变化,你退后我攻前,你横走我直攻,总之就是对敌人死缠不休。 提步往船帆走去,口中不停呵气凝结成冰剑,面对白发魔女莫问不敢托大,他好需要兵器来迎战。 剑影如梦,迷迷幻幻又恍恍惚惚更痴痴醉醉。 剑势时而伤怀、时而追忆,交织出痛心悲苦,一片惘然,像一个虚幻泡影,缘尽梦醒。 这样的剑,已把人醉死其中,敌人不一定会死在剑招之下,但一定会因剑意而徒自伤悲,顿时失去杀意,任人鱼肉。 “缘来缘去原是梦”,白发魔女把被深爱的人所抛弃的苦痛融入剑招,心愈痛剑招愈是凌厉,有如剑招绵绵无绝期,一招接一招连贯攻出,逼得敌人步步后退,落入绝望境地。 莫问以冰剑对战,被白发魔女逼退十二步,同时亦攻出了十二招,白发魔女忽觉大懒虫冰剑倏忽,隐约难觅重心,剑路竟然大变。 每招挥出都有种呆呆滞滞的感觉,像剑招不愿再抬起进攻,只是纠缠不清的羁绊,懒得十分要命似的。 剑懒莫问却半分不懒,剑势拒开敌剑,回剑反卷,疾刺白鬈魔女手腕,去势缓慢,但杀性极强。 大懒虫突施展“懒剑”,把白发魔女的梦剑破解,懒得对方好梦难圆,白发魔女抡剑挡住冰剑,竟觉自己的剑好重好重,犹如深陷醉乡不愿再醒。 没精打彩的剑招,直至对方撤剑认输方会停下,可是莫问等不到,当冰剑再次碰上“白发青丝剑”,冰剑骤然破碎,节节寸断。 杀招破散,要赤手空拳对付白发魔女,委实太难,莫问只好左闪右避跳迎风招展的船桅上,以地形克制白发魔女的进攻。 为何刚才已占尽上风的大懒虫竟会碎剑当场?原来白发魔女知道莫问剑招独特,长此下去只会无力再杀,于是把内劲潜运于剑内,两剑相碰冰剑当然不堪一击。 “白发青丝剑”又化作柔软的温柔体躯卷缠莫问,像情不自禁般再次相随,万缕温柔,缱绻不尽,缠绵情意,都化作剑意、剑招,教大懒虫无从摆脱,只好深陷其中,任由摧残……! 爱,变幻无定,难觅芳踪,更不知如何掌握。 白发魔女挥出的剑招比刚才更难以应付,招式间尽数透出对爱情的无奈、神伤,莫问只感到一种如痴如醉、欲仙欲死、如生如死、入心必肺的伤感剑意充斥弥漫,陷入情网,困于剑网,难逃迷惘! 莫问贪玩而且懒,但他有情,还重情,堕入情网,大懒虫会否一蹶不振?答案当然是不,剑招本意伤人,如何情意绵绵目的都在杀敌,白发魔女一剑直刺向莫问,惊醒过来的大懒虫吓得登时冷汗直冒,在船杆上急震退三步。 瞬间把眼前空气凝结成一块冰盾止住剑势,可是白发魔女杀剑劲猛,一切已经太迟,“白发青丝剑”直往眉心送去。 冰盾被剑击破,莫问无险可守,生命面临灭绝一刻,杀剑定住,距眉心咫尺间停下攻势。 白发魔女没有抢攻,谁也没料到她会突然发难和莫问大战一场,生死拚战在闪电间发生,直至两人在船杆上定住身影龙首方看清他们发生甚么事。 白发魔女轻抚着剑身,慢条斯理道:“你根本胜不了方失神,无论你用甚么兵器,最终也只有惨败。” 莫问笑道:“方失神有祖传神兵‘仇生’,杀力当然强横,只是神兵可遇不可求,我亦只有徒呼奈何,要胜他只有凭本身实力。我绝对相信,我比任何神兵也更贵重。” 猝然出招攻得莫问措手不及,白发魔女怎会对莫问痛下杀手,其目的只是想莫问知悉一切关键,就是他欠缺神兵。 由此推算下去,莫问开始明白白发魔女心中所思所想,“白浪岛”上只有白发魔女最清楚大懒虫与方失神的底蕴,她当然知悉谁个较优、谁个较弱,她是看穿了莫问的破绽故加以提醒。 经过莫问的开解,白发魔女已经下定决心选择方失神,问题是方失神野心极大,一朝得势,他日定会弃自己于不理。 希望只好放在莫问身上,只要大懒虫挫败方失神,他便会因为落败而重归白发魔女怀抱。 白发魔女带方失神到“白浪岛”,本意是告诉大家她已找到寄托终身的男人,其次才是希望他夺得白家掌权地位。 想不到事情的发展,竟使莫问成了全岛人民的注视焦点,“白浪岛”已经容不下方失神,莫问成了众望所归。 “大龙舟”继续前行,龙首等门人已静静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大海无边,四周不见陆地,究竟他们要去哪里? 忽地船身像受到极大的撞击,不住摇撼,莫问走到船边细看,赫然入目的竟是一个巨大漩涡。 漩涡恍似要吞噬天地万物,把海水尽情往中心点吸去,“大龙舟”亦不期然被吸扯进去。 幸好船上的龙首操控技术十分熟练,令“大龙舟”于漩涡外游弋,与大自然力量不住拚搏,未见丝毫败象。 此刻才明白,为何“大龙舟”的船架要用精钢铸造,面对漩涡的吸扯力,普通的渔船早已被扯拉粉碎,船上各人必然葬身大海。这“大龙舟”原来就是特意为来此险地而造成。 莫问对白发魔女道:“带我来此就是要让我玩大风大浪的游戏吗?” “你很快便会清楚!”毫无杀意的白发魔女突然又再动手,但招式却十分奇怪,“白发青丝剑”往前一送,竟是剑柄向前,剑又向后,那算是甚么杀招? 莫问一手抓向剑柄,正要运劲令白发魔女脱手,谁知劲力未提,“白发青丝剑”在主人手中陡自松开,直似是莫问握剑攻向白发魔女。 身形那么一顿,更被白发魔女猝不及防之下一掌轰向胸口,虽不痛但其力量却把他直送往漩涡中心。 茫茫大海,无处容身,讶异呆愕的莫问始终不能相信白发魔女会为了方失神,把他弃之于大海漩涡内。 但铁一般的事实已经发生,大懒虫不得不信,身躯被击得逾越数丈,莫问苦思觅路逃出生天,终被他发现漩涡中心的唯一礁石。 虽然奇怪,却不由得莫问慢慢思量,纵是刀山火海,绝命陷阱,亦只有闯它一闯。 双脚往“白发青丝剑”借力,轻轻落在礁石之上,看看“大龙舟”在漩涡外围随波逐流,未有离去,看来白发魔女又不像是要把莫问弃放大海。 大懒虫本想高声呼叫问个究竟,惟是海浪滔天,声势浩瀚,浪声已把一切声音掩盖。 猝然,如噩梦般的无俦杀力,自莫问身后暴射压来,转身回挡,却不见有人,来的竟是一个骇人巨浪。 莫问急把手中“白发青丝剑”抡舞成一个剑盾,将攻来的杀力守得滴水不侵,可是脚步却不住后退,直抵礁石边缘方才停下。 悠然从容已离开莫问的脸,换来是坚决的厉色。 要离开汹涌漩涡,看来比登天更难! 巨浪翻来覆去的向莫问涌盖,发起的冲力如脱缰野马,教大懒虫斗得左支右绌。 莫问内心虽惊震却未乱,他好步遇上如此难以面对的绝境,天生最爱面对艰难的他,立时神威抖擞起来。要莫问面对挫折而屈服,未免太少觑他,莫问登时主动出击。 手中“白发青丝剑”忽现青光,恍如惊艳,像是感应到莫问的雄心壮志也兴奋起来。 一重又一重利若刀锋的海浪冲向莫问,全被绰约如一抹夕晖的剑光一分为二。 跟着剑光纷飞,似是银雨千道,纵横交错织出一张天罗地网,狠狠的把从左边攻上来的海浪,完完全全的挡回漩涡内。 不能相信眼前所见的景象,“大龙舟”上的门人都惊呆一阵才回过神来,只见莫问在波涛汹涌中还能保住性命。 龙首在船上生活已逾三十年,侍奉过两代家主,那个巨大的漩涡,从来只有白虚空与白发魔女两位武学奇才方能面对,想不到那个外来人亦能面对汹涌海浪凛然无惧。 十多年来,“大龙舟”早已经完成,每次出航后必须一段长时间维修,才能再次出海。 只因为白发魔女要把它留给自己最爱的男人,面对巨大漩涡,此船实在太重要,没有“大龙舟”,谁也不可能到此。就算是来到后,亦未必能抵挡得了浪涛如刀势冲击的锻练。 她好希望莫问能胜出,把高高在上狂妄自大的方失神击垮,让他明白一生中最重要的是白发魔女,并不是权力及地位。她需要男人,却不是要世间最强的男人,她只想有一个真心爱她的男人便已足够。 回看大懒虫,身上经已伤痕累累,伤口还在不住增加,有若刀锋的巨浪虽不能夺去莫问性命,却是每一下冲击都叫莫问守得筋疲力竭,久守必失下,刀浪从剑网交织的缝隙中溅出水花弄伤莫问。 如何才能跟恶风刀浪一战? 不住的苦守,已证明并非妙策,莫问忽地笑了起来,竟一跃而前,直闯向漩涡中心,任由刀浪吞噬。 脚底催动寒劲,把海水结成冰块在漩涡中滑行,手中“白发青丝剑”舞出一轮剑光与迎头巨浪交击。 先被巨浪攻得节节败退,以“白发青丝剑”强忍死守浪花的冲力,直至把长剑运用得纯熟自然,痛快淋漓,方才平反败局。 三步一小进,五步一大进,莫问把剑招舞得十分酣畅,情况演变成主动攻杀,反守为攻下,竟能把恶浪逼回。 莫问暗自高兴,此际晨曦曙光,初露一线,巨浪杀力蓦然攀升不止一倍,把大懒虫手中宝剑击飞脱手。 正要和身扑上拾回宝剑,一个大得吓人的刀浪无情地往大懒虫的额前直劈而下。 想要反抗,恐怕已来不及,刀浪劈下莫问定必头爆骨散,脑浆四溅,惨死当场。 阳光洒于海上,刀浪突然消失,完全静止下来,莫问侥幸逃过大劫,四周死寂一片,刚才的巨大漩涡都消散无形。 白发魔女跃出船身把莫问扶起,并把快要掉下海中的宝剑再次取回。 原来漩涡的出现是有时间限制,每一刻的巨浪杀力都各自不同,白发魔女乘夜带莫问来,是怕莫问跟刀浪决战太久,经不起过分疲乏而崩溃,故在时间上只安排莫间作短暂迎战恶浪。 莫问从没有一把称心神兵,跟方失神决战相对定会被比下一截,因此白发魔女把他带来此处,借出“白发青丝剑”,让他在最短时间内,凭着跟刀浪一战,达至人剑及剑招合一的高超境界。 白发魔女绝对清楚方失神的实力,莫问要战胜实在太难,惟有依靠特别锻练,他才有机会短时间内提升。 莫问是白发魔女的最后倚靠,他一定不能败下阵来。 低头细看,莫问五指都爆裂溢血,先前一战,实在已拚尽了平生所学,只可惜……,他面前的白发魔女好失望。 白发魔女道:“你最后连‘白发青丝剑’也握不住,证明实力未有太大突破,这一回的锻练看来是白费了!”—— 第七章剑气纵横杀 十五日,晴,有风。 有血光,忌远行。 宜诵经解灾。 今天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过了今天,“白浪岛”的大权便握在我手中,有了那股力量,便能在伍穷与小白中占一席位。 那个讨厌的笑莫问,他好应该死,由“冷血方唐家”开始,一直挡在我面前,今天正好把他碎尸万段。 如今我已练得“燃烧岁月”和祖师爷的“天仙缺三”,武功已可列入绝世高手内,一切都得多谢白发魔女。 没有了她,我已经败在祖师爷手中,她是我梦寐已求的宝藏,身兼绝色美貌,旷世武学还有绝对权力,她的一切都令我着迷。 惟是她的美貌比不上她的武功,她的武功又及不上她的权力,一样比一样更教我爱不释手,不要怪我太自私,要怪就只能怪它们实在太吸引。 杀了白千根后,已经不见白发魔女的踪影,没有去寻找她回来,因为我很清楚她去了哪里。 整个“白浪岛”就只有笑莫问能够跟我一战,看来他们都不太希望我能成为家主。 有“仇生”在手,我就有信心能够挫败笑莫问,自从在唐抬义处取得“仇生”,我和它便有种不可分割的感觉。 我即是“仇生”,“仇生”也就是我。 笑莫问没有神兵,杀力定然及不上我,这一点我知道、他知道,还有白发魔女也知道。 她当然不想我成为家主,因为她清楚知悉,成为家主的我,会是个怎样的人,她的下场定会比过去所受的还要凄惨百倍。 所以她一定会把“白发青丝剑”赠予笑莫问,增强他的杀力。 或许战败的我,真的会如白发魔女所料般回到她的身边,只是她却等不到那个时候,因为我方失神从来都没有失败过。 方失神边漫步边想,想到兴奋处不禁仰天长笑,行不多时便来到最终决战场地“白圣宫”。 双手轻轻地把重逾千斤的铁门推开,迳自走了进去,回身便把大门关上,神态似是回到家中一般写意。 ※※※ 回到“白浪岛”的白发魔女,四处寻觅也不见方失神,知道他已经急不及待到了决战场地,便带着莫问往“白圣宫”走去。 “白圣宫”的巍峨高大建筑物充分露其唯我专权的气势,它的轮廓与无垠的蓝天相接,更令它带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耐人寻味的是,“白圣宫”内的阴暗与宫外的明亮环境形成一种强烈的对比,以至构成一种玄幻莫测的神秘感觉。 白发魔女的门人把沉重的铁门推开,映入莫问眼帘的是人山人海,偌大的“白圣宫”大厅站满了“白浪岛”上有地位的人,其中包括了雪老和一心嫁给莫问的小玲。 他们都围着那张以九龙夺珠为椅身的太师椅,不住呼喝、叫骂,直至发现白发魔女出现方才止住。 人群左右相分,莫问当即明白发生了甚么事,只见象征权力地位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人,一个大家都不希望他能成为家主的人——方失神。 莫问若无其事的搔搔头说道:“失神兄,千万要坐稳,小心一个失神便跌下来,弄个头破血流!” 方失神半靠着椅背,一副倨傲不凡的模样,神情淡然道:“放心好了,只要你一死,我方失神必然坐得稳稳妥妥!” 莫问伸了一个大懒腰,掩着鼻道:“好臭!好臭!好臭的屁,想不到方失神除了剑法出神,放屁亦恶臭过人。” 四周的人都以耻笑目光凝视方失神,惹得他恼羞成怒,誓要杀死眼前贱人。 如龙腾虎跃,苍鹰掠飞,方失神霆不暇发间跃到莫问跟前,奇怪的是他竟弃用手中“仇生”,三腿连环踢出,齐向莫问面门攻去。 大懒虫睡眼惺忪,佣佣懒懒的像要入睡,还伸伸懒腰打个呵欠,方失神腿风扑至,大懒虫似毫不理会,任由三腿踢在胸膛。 腿劲爆出隆然巨响,莫问呼噜一声,身如柳絮随风向后飞退,不远处的小玲吓得魂飞魄散,深恐心上人身受重伤。 被击飞的莫问倒跌撞向排在红地毡旁的金椅上,奇怪地劲道如此猛烈,莫问却没把金椅撞跌,只见他忽然地打了个重重的呵欠,身后那张金椅便轰然爆散。 莫问这又才伸了个大懒腰,一副傻兮兮的笑脸,双目炯炯有神,精神甚是畅快,看来大漩涡已把他的功力提升至更高层次。 追杀莫问的方失神并未有停下,直冲上前,待得接近莫问身前数尺,手中“仇生”依然纹风不动,身影一晃,又是三脚蹴出。 莫问在方失神起脚同时,恢复了本来慵懒姿态,身体斜斜的好似欲向对方投怀送抱,状甚古怪。 方失神没料到莫问有此古怪招数,两人距离因此缩短,无奈之下临阵变招,以“仇生” 撑地,借力往半空弹起,一脚迎头轰向莫问。 遽料莫问奇招又起,一个鹞子翻身头下脚上在地上倒竖起来,如此这般,方失神定必和莫问两败俱伤。 急急旋身转体,改变直线坠落的身躯为横移,落地的同时,又一脚踢向大懒虫倒转了的头颅。 岂料莫问竟突然以整个人飞挞向方失神,又再把两个人的距离拉近,方失神无法起脚,一时情急下飞退向后,免得被撞倒受伤。 众人眼见莫问奇招百出,禁不住拍起掌来大声喝冞,小玲见莫问招数灵活,如行云流水般畅快淋漓,她笑起来向其他门人说道:“看啊!那是我爱的男人,他很厉害吧?” 白发魔女呢?她站在人群当中神情冷若冰霜,内心却暗暗偷笑,莫问努力吧! 我将来的希望全在你手中。 每个人都兴奋莫名,看来方失神在岛上的一段日子,已经在居民心中留下深刻不可磨灭印象,观他举止嚣张,漠视生命,在在令众门人失望。 立于大门之前,从室外透射进入宫内的日光,映得方夫神有若神人,只见他一派悠闲,慢慢把“仇生”从剑鞘内抽出,似是向着手中佩剑说道:“为何不用剑?” 莫问随意坐在大厅中一把金椅上道:“我喜欢用拳脚,刀剑无情,对我来讲不太适合。” “仇生”一分一分被抽出,慢得有如蜗牛爬行一样,方失神道:“弃用剑你只会死得更快。” 莫问嘻笑道:“好啊,方大侠为了探知我修炼何种剑法,不惜诱我出剑,现在还出言恐吓,怪不得方大侠难得人心啊!” 大懒虫一语道破方失神诡计,却没有收到预期效果,方失神依旧静若止水,以十分缓慢的手势渐渐抽出“仇生”,时间如天地悠长。 众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方失神的“仇生”上,恍似它的出鞘,将会带来惊天动地,鬼哭神号的剧变,场上的气氛令人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当“仇生”即将出鞘的一刻,方失神冷冷地说了一句话:“你要死!” 蓦地,“仇生”亮起犹如旭日东升的万丈光芒,“白圣宫”被光芒无情吞噬,一时间,各人眼目难睁。 莫问以手遮脸,望能在灿烂光芒中寻到方失神身影,骤觉一阵微风掠过身后,心知方失神已绕到自己背后。 正要转身对战,那烈日般的光芒,竟然瞬间“消失”,光芒不再灿烂,只剩下一线稍纵即逝的白光。 那白光,宛如流星划过天际,自“仇生”剑尖射向莫问胸膛,大懒虫感到炙热难当,本想横身闪避,“仇生”已经随光直刺而来,快若疾电。 赤手空拳如何迎战那怪异剑招?换上普通人早已吓得屎滚尿流,晕倒当场,但他是莫问,是人人喜爱的大懒虫笑莫问,面对方失神他好有办法。当然,这也是方失神痛恨莫问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方失神闪电般攻至,莫问放弃了闪避,左手银影一闪,射向胸膛的光芒竟反照向方失神,吓得他连忙腾挪闪避,险险避过。 光线随着方失神闪避消失,定睛看莫问,依旧那副佣懒样,手中没有兵器,刚才哪里发出银影,如何会把方失神的剑芒反射回去? 方失神全柙贯注注视着莫问,轻拨前额垂了下来的发丝,动作潇洒且带一点飘逸出俗的气质,嘴角露出一抹冷冷的微笑道:“笑莫问,我不得不承认,你是我平生最欣赏的对手,刚才那招‘剑气纵横’全为杀你而创,想不到被你眨眼间破解,不过如此也好,因为你愈厉害,我杀你的决心更坚定,而你亦会死得愈是悲惨。” 料不到方失神短短日子又突破本身武学,向前跨出了一大步,“剑气纵横”揉合“天仙缺三”与“燃烧岁月”的精华而成,刚才射向莫问胸膛的那一线光,全是“燃烧岁月”的内劲。 幸好莫问没有闪避,因为化作光线的气劲能令敌人动作缓慢,刻意闪避只会被方失神随着而来疾苦惊电的“仇生”贯穿身躯。 看来莫问要挫败方失神难比登天! 但愈难,莫问愈是兴奋,他好想寻找一些连自己都应付不了的难题,只见他摇头叹息道:“方大侠,你令我很失望,本以为你能一招杀了我,让我不必艰辛地跟你剧战,想不到你会欣赏我,看来要你杀我倒是痴心妄想,唉,失败!失败!” 听着莫问的反话,方失神显然有点动怒,冷冷道:“痴心妄想倒不如干脆去死。” 一言既罢,方失神以“仇生”划出数个圆圈,从不同角度攻向莫问。 大懒虫连声叫好,右手伸往腰间,抽出一把软剑,一把原属于方失神爱侣的“白发青丝剑”。 三分惊艳,七分潇洒,“白发青丝剑”锐烈剑虹凌飞掠起,所击杀的并不是方失神,而是他所发出的那一圈圈剑气。 一招未能得手,方失神又挥出另一招致命杀着,“仇生”斩出无数剑光剑影,结成剑树疾攻向大懒虫。 双指夹着剑尖,“白发青丝剑”以剑柄拒敌于千里之外,令方失神的剑树难以抢攻。 莫问用剑全不依常规,以剑背拍打,剑柄攻敌,剑锷挡剑,古怪招式教人无从捉摸来路,却又能把方失神每一式杀招截挡下来。 随心是剑,无招是绝,莫问似是已把“白发青丝剑”化成自己一部分,人与剑配合天衣无缝。 方失神攻了一百二十八招,莫问亦挡下一百二十八招,没有多余的进攻,就似是陪伴方失神练剑一样,全无半点决战气氛。 由始至终,方失神都想知道莫问在雪老和白发魔女处究竟学了些甚么武功,因此每一招都是试探多于攻杀。 但莫问却比他想像中更出色,令方失神一时间亦摸不清莫问到底学了些啥,长此下去两人似乎演招斗个没完没了,迷惘间他突然想到一个方法。 绕身走到莫问身后,方失神出招偷袭的竟不是决战者莫问,而是站放大懒虫身后的白雪风旗下门人。 疯狂斩杀,头颅、手臂,被抛上半空,溅飞出来的鲜血更形成漫天血雾,情景可怖,煞是惊人。 在人群中肆意滥杀,方失神痴疯狂笑,仿佛虎入羊群,“白发青丝剑”宛似奔雷疾电攻向方失神。 只要你出招,再强的招数总也有它的破绽,方失神就是等待这一刻,莫问甫出手,他即转身往莫问攻去。 要成功便要有人死,虽然被杀的全都即将是我的门人,但死在我剑下倒也光荣,况且若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疯了般的方失神不停为莫问制造破绽,只要他稍事歇息,方失神便斩杀站在莫问身后的一众门人,直到他身旁的二十位门人都自杀倒地,方失神已无人可杀。 为了莫问,那些门人都尽皆自戕,不想成为他的负累,死亡是唯一解决办法。 本来还是人山人海,随着那二十人自尽,方失神四周三丈内除了尸骸,已没有活口,只剩下莫问一人。 莫问怒极,他恨透了眼前杀神,可是他却抱剑坐在地上,全身破绽外露,方失神当然不会错过良机,明知是莫问设下陷阱,他也不会放过斩杀莫问的机会,一剑便往莫问脖子斩去。 莫问中剑,脖子划出一道浅浅血痕,可是方失神亦并不好过,左臂被莫问后发先至的剑招斩出一条一寸长的伤口。 剑来剑往,招招夺命,你攻我的同时,我亦攻向你的破绽,这等不要命的打法,吓得一旁的小玲头昏眼花,颓然倒地。 两人愈打愈是疯狂,全不让对方有喘息机会,鲜血迸射溅飞,染得本来褚红色的地毡更加深红。 身上深深浅浅纵横交错已有百多道伤痕,场上除了白发魔女外没人敢上前阻止他们,更没人有能力阻止他们。 直至用尽全身气力斩出最后一剑,两人方才倒跌地上晕厥过去。 妈的,你要我死,我也好想你死,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你早点死,死啊!死啊! 太疯狂的沉醉杀戮比战中,就算是气力耗尽,脑海依然未有停下来,不住的反覆渴望杀敌人。 晕倒了,但那种扑杀意识半分不减。 就连莫问也一样,不尽情投入杀战,他已粉身碎骨,若全心投入杀战中,又难以抽离,“被迫”融入猛烈杀戮。 杀,杀,杀! 杀,杀,杀! 倒下来了,但身体肌肤依然绷紧,半点没有放松,唉,是应该赞颂还是慨叹呢?—— 第八章浴池淫兽来 莫问和方夫神第一场决战完结后第三天,原来简单的事实竟变得复杂起来。 “白浪岛”笼罩在异乎寻常的气氛下,四周充斥着恐布和紧张,就像一场极大的灾祸正在酝酿,快要爆发一样。 决战后,白鬈魔女把重伤昏迷的方失神带走,回到自己的寝宫后便足不出户,自困宫内,对决战之后的一切也不闻不问。 没有人知道白家掌权地位究竟花落谁家,“白浪岛”上能发号施令的只剩下白发魔女,因此何时决战?如何决战?都由白发魔女定夺。 每个人也希望知悉答案,包括小玲,当莫问醒来,小玲劈头第一句便问大懒虫如今应该怎样? 莫问想了又想,露出一抹像已看透一切的微笑,随即盘膝坐在地上,运功疗起伤来。 女人的心意最难让人揣测,更且还是个位高权重的女人,要猜测她的心意,比大海捞针更难。 方失神是白发魔女的情郎,岛上居民都知得一清二楚,她会否为了讨方失神的喜爱,而弃全岛居民的性命于不顾那就谁也不敢讲。 所有谜团都未能揭开,目下能做的事情惟有等,待结果到来后安然接受,那也是岛上居民无可奈何下唯一反应。 “白圣宫”外虽然人心惶惶,“白圣室”内却是另一番风光旖旎的醉人景象。 四名身披薄纱,螓首高髻的美艳宫女,跟着白发魔女来到一处香气满溢、烟雾弥漫的池塘边,为白发魔女宽衣解带,卸下头饰珠钗。 池塘上白烟袅袅,池水清澈,幽香袭人,四周嶙峋怪石,突兀纠立点点缀缀随意分布。 白发魔女全身袒裼,肌肤欺霜赛雪,加上一头白发,整个人仿佛由汉白玉雕琢而成,惹人爱怜万分,不忍有丝毫亵渎。 四名宫女是白发魔女宫内的近身侍婢,自小便服侍她的一切,惟是每一次看见白发魔女的胴体,四名宫女都不免自觉形秽。 面容丑陋,自卑当然是最自然的反应,那四名宫女的美貌却也是闭花羞月,沉鱼落雁,但与白发魔女相比之下,亦尽皆被比了下来。 白发魔女的美态就似是上天刻意塑造,根本就不属人间凡品。 可惜太美的女人,真爱最是难寻,伴侣会陶醉在她的美色当中,忘却所有一切,爱,也就难以燃点起来,得到的只是狂性欣赏。 正因为白发魔女过分美丽,因此她所经历的情爱都充满坎坷波折。 全身浸在热烫的池水中,身心的紧张状况得到片刻松懈,白发魔女放松四肢合着双眼,斜卧池水之中,好明显她很享受这短暂的恬静安逸。 野泰感觉随着神经传送四肢百骸,白发魔女禁不住发出一阵轻叹,像已尽把世间烦恼抛诸脑后。 宫女们把身上的薄纱褪下,赤裸全身,小心翼翼地为白发魔女洁净肌肤,纾缓娇躯的疲惫,无微不至,细心呵护,似是一个不小心便会把无价之宝损毁似的,刻意把动作放缓下来。 感觉真好,身体犹如在一大片云海中飞翔,白云不停轻抚身体,个中滋味,教人留连忘返,好想继续享受下去。 可是如此美好的感觉,却有著令人惋惜之处,天大地大,任我逍遥,舒服感觉就只有一人独享,一个人太寂寞了。 白发魔女的陶醉表情渐渐消失,换来是一脸黯然神伤,女人再强,都只不过是一个女人,白发魔女好需要一个风雨同舟的伴侣,长相厮守的异性,更好渴望两性间的鱼水之欢。 只有男人,男人方能给她所需要的感觉。可是男人却又没有女人的细心和关怀。 直至方失神的出现,白发魔女方才觅得一个跟自己理想伴侣接近的人。 无奈旧爱李太白、张狂对地心灵的伤害,令白发魔女好害怕,为免重蹈覆辙,虽然碰上方失神,惟恐他一朝得权后,把自己弃于一旁,白发魔女努力提升莫问武学,指出对方的弱点,希望藉着他挫败方失神。 方失神在她心中的地位比李太白和张狂都要高许多,她不敢想像如果被方失神抛弃,自己会变成何等模样。 宫女为白发魔女洁净身体,白烟蒸腾的池塘边除了淙淙水声外,只偶闻白发魔女令人心动的轻叹声。 本来波平如镜的池水,猝然泛起片片涟漪,池水轻拂向四名宫女和白发魔女身后。 随着涟漪的出现,在水烟袅袅的池面上出现一个人,一个身系全岛居民未来的人——方失神。 身上布满伤痕,这些都是莫问留给他的小礼物,伤痕若是划在普通人身上,恐怕早已痛不欲生,难以抵受而自戕。 方失神就是方失神,连那样的痛也忍受不了的话,白发魔女必不会看上他,伤痕只会增强他的怒气,绝不会让他失去自信。当怒气愈盛,再战莫问,对方便死得愈惨! 一个赤裸裸的男人出现,宫女们既无从走避,粉面赧赧,娇羞不堪,再加上方失神的体躯既强壮又完美,被他吸引是自然不过的事。 白发魔女骤见方失神,并没有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两人凝笑晏晏,似是以眼神尽吐心中话。 淙淙水声依然响个不停,方失神双目瞬间变化,情深似海的眼神,猝然换上性欲十分贪婪的兽目。 宫女被盯得只感到胆战心惊,冷汗直冒,心忖这位家主爱郎好想把他们都吞噬入肚子内似的。 心兀自如此在想,事情已发生在眼前,方失神两手分轰向池水,击出有若灵蛇的水柱,把面前的那位宫女缠个正着,再拉扯到自己身前。 白发魔女未有理会,轻轻抚弄垂肩长发,十足没事人一样,身旁的宫女没有家主命令,当然不敢有啥举动。 被拉到方失神身前的宫女,瑟缩着身子,谁也感觉得到眼前的方失神对兽欲如何贪婪和渴求,就像一头小白兔被弃置于饥饿的猛虎面前,噩梦已经无可避免地降临在那名宫女身上。 方失神一手捉着宫女,可怜的宫女紧闭双目不敢反抗,身份只是奴婢,主人没有下令,她只好任由摆布,心中突突乱跳,终于被方失神一把按倒在池边上。 一条大肉虫要钻入宫女身体之内,方失神双手强扼着宫女手腕,身体一寸又一寸的往前挺进。 其余那三位宫女好想上前阻止方失神,四人情同姊妹,如今一人受辱,他们都极为心痛,只是家主神情冷漠,无可奈何下,只好眼巴巴看着方失神饱尝兽欲,肆意摧残。 双手举起宫女的腿,把下半身抬高成斜位,又大力把双腿掰开,瞧得人惊心动魄。 宫女被方失神兽目盯得心中发毛,四肢震颤,方失神乘此机会挺身抢进,脸上带着淫邪疯笑,极力的冲刺教柔弱的宫女一回又一回,忍不住发出凄厉惨嚎,不住痛哭哀叫。 下体被炙热火棒侵袭,来回冲刺,激起心弦震荡。 极度侮辱的难堪感受,强袭心头,多年来居于深宫的安逸生活,又怎会料到有此突如其来的蹂躏。 如猛兽般狂乱的冲刺,本来紧闭的红唇也不自觉张开,不住呼喊痛叫,十分凄悲。 正在肆意淫欲的方失神,见到宫女痛苦剧烈反应,更加刺激起变态快意,不停继续催逼出呼叫喊声,喝令宫女摆出不同姿态,以满足他的淫欲要求,尽情享受。 无以复加的忍受感觉,为宫女带来羞辱苦楚,只是当痛楚慢慢被接受,原来痛楚的背后都可以是一种享受。 全身骨骼都被无比刺激的痛快溶化,乳酪一般的胸脯,在嶙峋怪石上跌跌宕宕,任由起伏。 拼命挣扎,在疯狂的翻云覆雨之中被彻底冲击得崩溃瓦解,化作如浪春潮,一波又一波尽情嘶啼呼叫。 来吧,投入我的拥抱,冲啊!杀啊! 别再装作动人淑女,我不爱这一套,你是淫娃荡妇,最爱我赐予痛快情欲。 不知人间何世,方失神不停地抽抽插插,直至恍若身遭电殛般剧烈震颤,宫女才无力地瘫软在池塘旁。 清澈的池水,染有一缕艳红,处子之躯被方失神夺去,那宫女脸上却并没有刚才的痛苦表情,原来该有的羞怯不知几时已换了一副欲拒还迎、满心渴望的模样。 两情缱绻,握云携雨,方失神的行动掀起池水,化作片片涟漪,带着方失神那旁若无人的男子阳刚,拂至各女身上,剩下的三位宫女都吓得早已逃上池边,害怕遭受蹂躏,大家都裸着身子,不住颤抖。 家主未曾离去,他们当然不敢稍移半分,尽量躲在家主背后,期望白发魔女喝退这色中饿鬼。 方失神眼中对色欲的贪婪,并没有因刚才的发泄而稍有消减,他转身往白发魔女等人走去。 双掌再次往池水轰去,今次所击出的水柱比之前还要厉烈,六条水柱分别卷缠剩下那三名宫女,把他们都卷来锁住。 三名仍是处子的宫女,慑于方失神的淫威下花容失色,魂飞九天,偏又不敢挣扎,轻易地被他扯到身前。 又是另一番淫语浪声,方失神狂蜂摧花,交替在三女身上冲刺,直至梅开数度,三女脸上尽皆溢出满足神情,方告停下。 方失神连御四女,面不改容,狎玩的同时更不断转换姿势,陷于疯狂情欲中的他,不顾一切要从胯下处女身上得到最大满足。 四女在方失神的征服下尽皆瘫软倒在一旁,偌大的池塘内只剩下白发魔女,方失神一步一步向猎物走去。 白发魔女把身体放软躺在池塘边,柔柔地道:“我选的男人全都是不平凡的人,我已经把决战日期定在明天,你最好小心迎战,莫问可不容易对付啊!” 方失神自信地道:“我可以好肯定,我是你伴侣中最出色一人,也是天下必然的最强一人!” 白发魔女娇笑道:“不见得你有何地方比李太白或张狂优胜。” 方失神十分认真地盯着白发魔女道:“只有我能征服你!” 双手往半空旋转一圈,分别向池水击出一掌,但见白发魔女身旁咫尺间爆出形似恶龙的水柱蟠飞九天,夹着雷霆万钧之势绕圈缠卷向白发魔女,来势汹汹似是要吞噬她。 白发魔女的娇笑声未有停下,对攻上来的杀招视若无睹,纤纤玉手把池水洒于雪白肌肤之上,浑无半点紧张之态。 杀浪攻至,白发魔女洒水动作刚好遇上迎面而来的杀招,玉手碰上水柱,鼓浪顿时瓦解,水花纷纷散落池塘。 白发魔女笑声更甚,似是对方失神尽情侮辱,语气不屑地道:“你要征服我,凭甚么呀?哈……!” 纵身跃入池中,白发魔女在方失神四周畅泳,时而海鸟翱翔、时而深潜池底,宛如一条在大海中的美人鱼般写意自在。 畅游间,方失神面色凝重如临大敌,只因白发魔女看似是随意的畅泳,其实却是暗中发劲,击出水柱攻向池中的方失神。 平静的池水因两人内力纠缠掀起无数高浪水柱,场面教人见了叹为观止。 白发魔女击出水柱似是无意,又似是有心,时远时近,如龙如鹰,节奏雓乱无章,却又顺其自然,方失神的狂焰气势尽被压下。 对于“燃烧岁月”的修炼,白发魔女当然比方失神高逾数倍,方失神难以战胜是理所当然,但白发魔女怎会企图把爱郎压倒,又或对他痛下杀手?这个中藏着甚么玄机? 转瞬间,滔滔池水又回复往昔水光粼粼的模样,方失神失去踪影,白发魔女回身寻觅。 突然从身后水中冒出一人,双手将白发魔女紧紧拥抱,那并不是甚么夺命杀招,而是爱的拥抱。 拥抱白发魔女的人当然是方失神。 他的双掌正好握着白发魔女的一双高耸乳房,带出最轻柔又温暖的感觉,指尖轻动,更挑起无尽兴奋,教人难以抗拒。 那份爱的感觉,只有方失神能让她拥有。 昔日白发魔女曾与不同男人共堕爱河,但她却感觉不到爱,一份真真正正无私的爱。 李太白不能,张狂亦不能,他们以为已经征服了白发魔女的心,在情欲上、在武功上,甚至在地位上,但他们都错了。 男人对爱的感觉在于肉体上,女人对爱的感觉却在精神上,爱虽是虚无缥缈,但又确切存在。 男人往往要在短时间内得到一切,女人却追求细水长流,恒久不变。 白发魔女希望方失神明白,她需要甚么,讨厌甚么。她不想方失神重复李太白等人的行为,那一点方失神显然已做到。 在洁白如云的肌肤上细意触摸,每一下的轻抚都教白发魔女舒服得从心底叫了出来,她渴望的正是这种感觉,不是单纯的爱抚,她要的是心灵接触。 轻吻令人心动,抚摸惹人遐想,这一切只有在彼此相爱的情况下方会发生。 遭方失神淫辱蹂躏的宫女,都隐约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同是两性媾合,白发魔女显然比他们更陶醉其中。 白发魔女从小到大,都在娇生惯养的尊贵环境下生活,可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做她的男人当然亦要懂得如何服侍她。 可惜,她过往所选择的伴侣都是万中无一的绝世强人,尊严比其他人都更重,在此情况下,又怎会对白发魔女刻意奉承。 方失神不同,他懂得不同的女人心态,对白发魔女就容易掌握。 翻云覆雨几度巫山,白发魔女脸上除了满足,还有一丝笑意。 笑是因为高兴,从方失神和她欢好的过程中,白发魔女感到方失神的武功又再提升。 刚才一番水柱交战,白发魔女已把一套武功藏在其中,方失神果然能在短时间内领悟,此刻随着身体冲刺的节奏演绎出来。 二人都在笑,都笑得极之满足。 只要方失神好好服侍白发魔女,让她得到高高在上又情欲奔放的感觉,白发魔女必然会为他带来一点点武学上的好处。 白发魔女能助莫问提升,她也一样不会亏待方失神,两情相悦,藉此机会让方失神再提升杀力。 女人,原来就是最复杂又最难理解的动物!—— 第九章赌局为君起 万里晴空,远远只有一卷云气,尚未结集成形。 天在变,人间的情景也不住在变。 人的际遇最是奇妙,一次无心插柳,便可能改变终生,说是变幻莫测,倒不如说是命运安排。 渐渐变得狂妄的梦儿,此刻正面对着他人生中最大的转捩点,可否创造灿烂人生,就得看他能否闯过此关。 人世间,生离死别的感受,梦儿已愈来愈能体会到其中真义。 一夜间发生的无尽变化,提携自己的东方邪白,竟成了眼前大敌,两位最爱的女子,都尽舍自己而去。 梦儿的眼神透露了他真正的感受,心在痛,泪往心里流,仿佛一直以来的奋斗、目标,全部化为乌有,随江水滔滔东流。 内心的绞痛,一种绝对比任何皮肉痛楚来得更真切、撕心的感受。 人生路上曾深爱过的两位女子,东方心雪和东方心沉先后离开尘世,与梦儿永远诀别,不可能再跟他相恋依偎,共尝恋爱滋味。 满腹愁思和悲伤的笑梦儿,此刻只能静静地去思想、回忆两位爱人。 四周无声,夕阳西斜。 孤寂的环境,衬托着孤寂无助的梦儿。 伤感,是必然。但纵算无尽的伤感,却也是徒然。人已死,哀伤流泪,又有何用? 往后的日子,道路仍然漫长,无数的风浪还等待着自己去硬闯。 要阻止伤感的事情再次发生,方法只有一个,就是遇强愈强,成为天下最强的人,才有足够的资格去保护自己拥有的一切。 世间上根本没有任何一人能完全信任,唯一可靠的,就只得自己,故此必须自强,才可保持不败。 这个道理,梦儿已经彻底明白。 如今的梦儿,身边只剩两位堪以重视的朋友——可人和百搭,可惜都不在身旁。 这两位朋友,梦儿必须全力去保护。 故此,他无论如何必须于“十大神兵皇榜”中战胜! 惟有胜出神兵战,东方不平才会让自己重见二人。当然,梦儿也好想藉此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但现下梦儿的功力,只剩下一半,又如何可以胜出激战连场的“十大神兵皇榜”? 要参战,必须先提升,增强武学修为,才有胜望。 遇强愈强,岂是容易的事,如何才能提升? 梦儿脑际不停在想,忽地记起东方不平的一句话:“要变强、要提升,就到‘赌坊’去吧!” “赌坊”,“罪十八岛”上的唯一赌博之地,向来从事赌业借贷,乃岛上经济命脉之一。 梦儿依照东方不平之说,前往“赌坊”,寻找提升武学修为之法。 但他的心中却充满着担忧和疑惑。 担忧的是,被东方邪白彻底的出卖了一趟,现下对东方不平应该再投下信任一票吗? 疑惑的是,“罪十八岛”的“赌坊”究竟是个何等样的地方,它有甚么异能助自己增强功力? 东方邪白的诡计,已令梦儿付出了好多好多,受到沉重的教训,更领悟了一些人生道理。 既然世间上只有自己方可以信任,梦儿好怕再次堕进东方不平的计谋之中。 但此刻,他已无暇细想,只要是能提升武学的方法、方向,梦儿已不顾一切把性命豁了出去。更重要的,他对自己有着坚定信心,就算是掉进龙潭虎穴,并不代表一定会死! 攀山越岭,梦儿终于来到“罪十八岛”上正南方的一条大街,这里,亦正是“赌坊”所管辖的范围。 “罪十八岛”,合共聚集十八罪恶势力门派,各有其极之明显的区分,盖有“娈童天宫”、“渡神门”、“掳人世家”、“刺青堂”、“骗大寨”、“九出十三门”、“贼赃”、“色欲城”、“虚假楼”、“畸人店”、“暴虐门”及“赌坊”等等。 可是,除却“赌坊”的方豪之外,其余十一个门派,共十二位门主都尽皆死于梦儿手上。 梦儿此刻身处之地,正是岛上有名的“大罪街”,大街两侧槐树成行,绿树如荫,路旁设沟引水灌溉,槐树之间夹杂大丛石榴鲜花。 十里长街,风景秀丽,微风和煦,惹人驻足欣赏。 衔尾跟一般城镇无异,分南北坐向,左右对称。 “大罪街”直路如笔,两旁房屋鳞次栉比,街道纵横,十分壮观,相比一些大城镇也毫不逊色。 梦儿不断前行,来到一座巨型牌坊之下,不由停下脚步。 牌坊足有数丈之高,庄严雄伟,两旁柱礅上雕有精美游龙、双狮耍绣球,精巧异常。正中央以隶书写着两个斗大的字,笔走龙蛇。梦儿凝神细看,牌中所写的,正是“赌坊”二字。 原来这里就是赌坊,梦儿终找到了目的地。 甫进内,登时吃了一惊,天下间能令梦儿有此震惊反应者,实在不多,“赌坊”却教梦儿大感意外。 只见赌坊中十桌九空,惟有临门那一桌围聚着七个人。 赌桌之上,正进行着大小点数的赌局,那七人个个铁脸势猛、形态厉强,更且正赌得兴高釆烈。 这些人,乃是岛上显赫有名的人物,也就是十八罪恶势力门派的领导人中,剩下来的七位门主。 眼前的七位门主,身份地位比起梦儿所杀的那些门主来得更高更重要。 只因“罪十八岛”大部分门主经已死去,岛中正值危急空虚之际,惟有依靠剩下七位门主。 更且,已故门主的徒儿,皆变成苦无依靠,唯一能依赖,就只得未有被杀的几个门主旗下之门派。 投靠了别的门派,并不表示忠心归顺,只是出于畏惧死亡而作出自保的行动罢了。 当然,“罪十八岛”根本就是恶人、邪奸之徒聚居之地,忠心二字根本绝不存在,也实在没有人会投以忠诚报效,大家都只向“自己”尽忠,绝对是自私自利的家伙。 梦儿渐渐开始明白,整个“罪十八岛”,真正能够依附的惟有一个人,岛主——东方不平。 岛主的名号,确实不是浪得虚名。 能安然统治一个万恶不赦的罪恶岛,又岂会是件容易的事? 为人老奸巨猾的东方不平,多年来聚存下来的财宝,富可敌国,势力更是从未有过的庞大。 江湖上,每每有人在犯下弥天大罪之后便逃到十八岛,在此安心花天酒地,成为犯罪者的世外桃源。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要有银两,在此罪恶荒淫、龙蛇混杂的岛上,甚么事情也可迎刃而解。 对以奸淫掳掠维生之徒来说,“罪十八岛”当然是梦寐以求的人间仙境,活在罪中,死在罪中,至死不悔。 “罪十八岛”上住了不下十万人口,人人醉生梦死,日夜歌舞升平,没有永远的穷人,也没有必然的富有者。 只要能在脑子里想出来的恶行,也都能在“罪十八岛”上找到。 奸淫掳掠,或抢、或劫,无数的恶行发生,有谁能阻止? 惟独东方不平却有此能耐,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权力,负责把整个岛治理得井井有条,只要阁下踏上岛来,就保证财可露眼,所有事情也可由岛主替你作主。 混杂了天下间最奸恶之徒的地方,东方不平一直也能管治得头头是道,足见其领导才能之出色。 能安然统治十八岛,把各大罪恶势力都控制恰当,各自区分,和睦共处,更重要的是全都归顺于岛主之下。 如此“伟大”的成就,令梦儿不得不承认岛主确是个出色人物。 把一大群不愿被管治的人都尽数降服,这个成就,连自己的养父小白也未必能做到。 这样的一个能人,确可称得上是个真正的领导者呢! 在梦儿心中,似乎隐约感到,东方不平的能力,比小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加上梦儿一直也拒绝接受小白的护荫,他决心创立自己的“事业”,成为一个受尽天下人敬仰的英雄人物。 此刻,机会来了,得到东方不平的赏识,给予提升武学的机会,梦儿必须要好好把握。 几番挫败而不杀,留下梦儿的性命,也许在东方不平的心里,梦儿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不然的话,谁会给机会予一个无用的蠢才,倒不如一刀斩杀来得更痛快淋漓好了! 一个正踏上成功之路的梦儿,就如千里马遇上“伯乐”一样,准备在高手林立的混乱江湖中脱颖而出。 但能不能成功建立自己的“事业”,就得看梦儿是否可应付正等待着他的“难关”。 “赌坊”之内,正进行着买大小的赌局,围聚的七人个个兴奋欲狂,高声呼喊,形似疯汉,煞是可笑。 七位门主各拥有不同的外形,或太高或太矮、或过肥或过瘦,手脚奇长或奇短,粗幼相差比例十二分大,教人看得愕呆。 分别是——“赌坊”坊主方豪,身粗如牛,满面虬髯,一派莽夫的模样。 “通奸门”门主——常不通,身高八尺,长手长脚,就是象征着他那不世的“阳具”神威。 “困囚城”城主——徐污明,满面豆粒,貌丑如猪,一身恶臭今人好生讨厌。 “杀戮寨”寨主——冯仁杀,一身犹如无骨,面相扭曲,口部痉挛,唾液从口角不停渗出,恶相难耐。 “贩毒堂”堂主——罗四,风度翩翩,相貌堂堂,一介书生模样,说不尽的优雅神釆,可算是七人中最为人讨好的一人。 “烙印世家”家主——田中家,满身烙印,仍淌鲜血,血肉模糊,见了恶心。 “双面楼”楼主——柳天祥,人如楼名,面形肿胀,犹如象皮,随意扭曲变形,故有双面之称。 七个截然不同的人物,但都同样染上了唯一嗜好——赌博。 梦儿一百也不明白东方不平所指的“赌坊”,怎样能把自己的功力提升,这趟会是白行吗? 但既来之,则安之,且看看这里有何玄机吧! 梦儿缓缓步近赌桌,设着赌具的桌面尽入眼帘,但却被另一些东西吸引了其视线。 只见赌桌之上,没有任何一人下注买大或小,甚至连围骰的位置上也没有任何注码,倒是奇怪。 注码全都只押在点数上,或二或四、或五或七。 梦儿的心在想,如此赌博,岂不输多赢少吗?怎会有人如此赌钱呢? 但梦儿来此目的,只是寻找提升之法,其余的,他懒得去想。 提升之法,关键看来就在众门主身上,既然他们好赌,梦儿不得已只能先作讨好,以便尽早获得提升之法。 梦儿见骰盅良久未开,便一手把注码压在九点之上,正欲一试参与这回赌局。 身为庄家的方豪骤见梦儿下注,立把骰盅摇个不停,像不容许梦儿参与赌局似的。 梦儿内心大感奇怪,问道:“不欢迎我么?” 方豪说道:“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为何要拒绝梦儿的下注? 梦儿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托着面腮道:“那么,为何不容我下注?” 方豪嘿嘿笑道:“这赌局今天结束了,但另一赌局将接踵而来。” 梦儿道:“能容许我参与么?” 方豪道:“当然可以,因为赌局就是赌你。既然你已来到,赌局可正式开始兄弟们,来吧!” 梦儿听罢,不明所以,但已无暇细想。 只因其中一位门主已作出了行动。 一掌压下注码,高声吆喝,道:“好!我来,五点。” 说罢,骰盅如受劲力冲击,爆碎飞散,三粒铁骰横飞,直夺梦儿双目、咽喉位置。 梦儿一下反应,拗身闪避,但却被另一股劲力反迫推前。 这股劲力,来自高呼“五点”的那位门主,他,正是“杀戮寨”寨主——冯仁杀。 铁骰已攻至眼前,梦儿可会就此变成瞎子吗?—— 第十章肉在赌坊上 “杀戮寨”位于“罪十八岛”最高峰之处,山势突兀,两旁群峦对峙,成一巢状。 中央山石百孔千疮,风势猛烈时钻过山洞,顿时响起幽冥鬼哭般的叫声,回声不绝。 加上金黄色风沙如雾般弥漫,光照不定,益显“杀戮寨”幽深诡秘,迷离莫测。 风萧萧,云缈缈,莽莽苍苍的群山中吹起凛冽旱风,万里黄土刮着沙浪,一重一重卷入寨中。 “杀戮寨”天气不定,地势险峻,不时刮起大风沙,还有山岩碎石经人以五行八卦方位布出阵形,若是胡乱闯进便牵动三十六个大小不同杀阵,不利于敌人进攻作战。 “杀戮寨”寨主——冯仁杀,一向以杀力见称,若单以杀力而论,整个“罪十八岛” 中,他只仅次于岛主东方不平。 一身柔软如无骨,杀力究竟有多强呢? “赌坊”之内,梦儿正面对着重大危机。 只因七大门主的赌局,原来奖品正是梦儿。谁个胜了,也就能得到这位人才,任由折磨、玩弄! 出其不意的突变,教梦儿来不及反应,已陷于苦战之中。 三骰击射而来,直夺梦儿双目、咽喉。前方有敌,急急后退,哪知一股劲力又从后方迫压,两面受敌,根本避无可避。 三颗铁骰已近在咫尺,梦儿会就此失去双目吗? 不,当然不会,梦儿绝不会这么脓包,在困周中他想出破解之法,这正是梦儿多年来在小白身上学到的能耐。 梦儿吐力发劲,摆动头颅,无数发丝就有如具生命般疾前,拨挡攻来的三颗铁骰。 铁骰受到发丝劲力阻挡,杀力减弱,登时改变方向。 注满劲力的铁骰,流星般朝地面轰去,击得地土一片凹陷。 危机解脱,惟是梦儿惊魂未定,另一危机又掩至跟前,欲把梦儿的生命夺去。 只见寨主冯仁杀以其柔韧的四肢缠绕着梦儿,或是脖子、或是手脚,全都被紧紧缠住,教他如何也动弹不得。 犹如无骨的四肢,像绳又像鞭,能从多个不同方向变形扭曲,根本就完全不似人的四肢,宛似无骨锁链,教人难以接受,天下间竟有此等软骨奇功! 陷于纠缠中的梦儿,愈是挣扎,手脚便被缚得愈紧,渐渐就连呼吸也难以顺畅。 如此痛苦难耐的感觉,使梦儿不禁想起一件恐怖的事情,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死亡。 一种无助、无奈的感觉油然而生,教梦儿的自信逐渐崩溃。 不,不可能就此崩溃的,要是丧失了信心,便甚么事也不能达成。 苦连这么简单的危机也化解不了,往后又怎能当上天下无敌的王者,受万人敬仰! 梦儿渐渐开始明白,一条通往成功武者的道路,果真不容易踏上。其中要经爱的挫折、风浪,都要依靠自己一一闯过,只要稍一不慎,恐怕赔上性命就是唯一的下场。 如此艰辛的道路,有谁可以征服? 当然,若论成功者,天下间大有人在,惟是每个人的际遇也不一样,谁强谁弱,如何定夺? 小白正是一个成功强者的最佳写照,昔日“神、武、法、皇、异、海、狂、农”四国四族,都已几近统一,只剩下“天法国”屹立不倒,仍与小白对抗。 耗尽毕生心血,小白终能建立自己的王国,当上一国之君。这样的成就,谈何容易! 但今天,有谁仍会想起小白的努力、艰辛?他背后的辛酸,谁能明白、理解? 一个强者的诞生,岂会是儿戏的事? 要强,便要经得起风浪,克服无数辛酸,越过任何障碍,更且,还要抛弃身边很多东西。 梦儿要强,就必须面对重重难关,突破再突破。 梦儿不住地挣扎,依然未能摆脱对方,那可恶的冯仁杀却愈缠愈紧,教梦儿再也喘不过气来。 如此难缠的怪招,梦儿怎去化解? 梦儿面临快要气绝的一刻,但却仍想不到破解之法。 他竭尽全力吸入一小口又一小口气,尽量顽抗,把死亡不住往后拖延。 冯仁杀双手紧缠梦儿,脚一点地,便紧抱梦儿跃起。 空中急旋,几下翻身,直把梦儿头颅朝地轰去,他再也不愿让梦儿挣扎,死吧! 被紧紧抱着的梦儿,根本不能脱身,更不能动手反抗,一份恐怖的死亡感觉来得比之前还要剧烈。 没法脱困,只有随势轰地。 “彭”的一声巨响,沙石翻飞,震得“赌坊”摇摇欲坠。 这样的撞击,骰子岂不被轰个粉碎?那么,七位门主的赌局,又如何能继续下去? 惟是骰子乃由寒冰玄铁所铸,便如精钢,坚固之极,就算撞破梦儿的头颅,铁骰也依然未损分毫。 这种特制的铁骰,就是专为七位门主而制,作为他们打赌时的赌具,一种杀人的武器。 杀人武器?对,正是杀人武器。 众门主的“游戏”,就是以骰子来配合本身招式而发,增强杀力,同时也增加“赌局” 的趣味性。 除却这项“游戏规则”外,每位门主出手都是有时间限制的。 以一炷香的时候为限,定要在“猎物”额上印上所说出的点数,不然的话,便算失败,再出另一位门主补上,如此类推。 这么一来,只要未有门主胜出,“赌局”依然持续,直至有人胜出了,又成猎物死掉为止。 可怜的梦儿,就因东方家主的一句话,便卷进了一个这样的迷局当中,说来倒也可怜! 一个灭绝人性的“赌局”,原来都只是为了满足众门主的杀人意欲,果真是“罪十八岛”。 这样的一个罪恶岛,龙蛇混杂,奇人歹徒众多,各怀鬼胎,但都被岛主管治得井井有条,确实是个了不起的家伙。 要是由人生练历还未足够的梦儿来当上岛主,又会是何种光景?他会比东方不平更适合吗? 答案此刻并不需要梦儿去想,一切的事情且看他能否活着离开“赌坊”,才再作定论。 但眼前的危机,梦儿又怎样去化解呢? 被轰至头颅剧痛难当的梦儿,还未能想出破解之法,另一种东西已为他解困了是香,因时限已到了。 只见“双面楼”楼主柳天祥一拳轰在冯仁杀的背上,立把受缠中的梦儿轰个翻飞跌倒,却趁机甩开纠缠。 只手搓弄着两边面腮,笑道:“嘻嘻!冯老兄,时限已到,你输了啊!输得心服口服吧?” 冯仁杀实在太享受折磨梦儿的过程,竟快乐不知时限过。 正当其满心不服气之际,柳天祥又道:“哈!一寸香枝一寸金,冯老兄,请快快付上赌注啊!别要撒赖呢!” 愿赌服输,在公平的规则下,冯仁杀也只好轻叹失手,放弃无聊的不服反抗。 一边厢的柳天祥双手依然不住的搓弄着两腮,犹如小孩子一般趣怪,怎看也看不出他竟是一派之主。 红粉绯绯,面容肿胀,浑身犹如圆球一般,一副娃娃模样,看外表,全无杀力可言。 缓缓地走至梦儿跟前,哈哈笑道:“小子,你想我跟你赌多少点数呢?是大是小、是双是单,你来作主吧!” 好无聊的说话,梦儿听在耳里,只觉此人更是讨厌。 对智慧有着绝对信心的梦儿,当然懂得如何回应这无聊问题。 梦儿抹了抹额上的血渍,笑道:“不如就两点吧!” 怎么了?合共三颗铁骰,又怎能得两点呢? 这个疑问,教柳天祥搓破面腮也想不通。 梦儿看着其反应,发觉此人原来是个全没智慧的笨家伙。 梦儿笑道:“想不通吗?” 柳天祥道:“三颗骰,怎能两点呢?” 梦儿突然伸出右手双指,二话不说,便一手朝向柳天祥双目猛地插去,十足劲力狠狠直戳。 被插得双目剧痛的柳天祥登时仰天呼叫,活像痛得死去活来一样。 梦儿笑道:“那便是两点了!” 插在对方双目的两指,犹如被一股吸力吸住了,梦儿竟未能将双指拔出来。柳天祥这老鬼,一双眼珠竟能受力凹入眼窝里,双指劲力如泥牛入海,竟伤毁不了眼目。 柳天祥说道:“好小子,竟敢作弄我。” 说罢,一股劲力登时传至梦儿手上,一个大肉球般的头颅连同被夹着的手指随即狂撼向梦儿。 “哇!”的一声,梦儿的头颅又再被重创,一声如厉鬼狂呼的叫喊,教任何人也闻之胆丧。 劲力随着撞撼透发,轰得梦儿退飞开去。 柳天祥口中不停发出阵阵笑声,像是耻笑,耻笑梦儿的无知、无能、无聊对抗。 笑?有啥好笑? 柳天祥每一回失笑,是因为眼前敌人快被他折磨得死去。 梦儿还以为一手往其双目插去,使他眼目失明未能视物,早着先机,便可一举歼杀。 但梦儿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敌人竟身怀奇异功能。 一身犹似牛皮所制,柔韧软绵,能把所有攻来的杀力全都御去,倒也怪异得教人莫名其妙。 随着柳天祥双目“复元”,“赌坊”之内立时翻起大风,震得四周尘埃大作,阴风阵阵。 跌在地上的三颗铁骰,随着劲力再弹射而起,柳天祥大叫道:“我要,七点呀!” 说罢,配合铁骰弹起之势,一口张开,将铁骰合于口中。他,究竟打算如何夺得七点? 蓦然间,柳天祥腹部忽地鼓胀,猛然从口中吐出一骰,直朝梦儿射去。 一颗铁骰,梦儿当然能够应付得了。 仰天朝上,梦儿正准备以长发拨截阻挡。 可惜这个如意算盘,却没法打响。 猝然,柳天祥竟从背后取出一把足有三尺长的神兵铰剪来,一个箭步,疯狂剪向梦儿。 冲前、提气,“彭”的一声,另一颗铁骰又从口中吐出,但其目标却不是梦儿,而是第一颗铁骰。 骤见梦儿有所戒备,柳天祥以后上骰子增加第一颗骰的速度,令梦见猝不及防,再也难以准确运用发力截挡。 防不胜防,梦儿无奈把所有劲力照单全收,额上赫然印上五点记号。 还差两点,柳天梓便能得胜! 无论如何,梦儿必须阻止柳天祥口中的骰子再印在自己额上,还有那撞击第一粒骰子,接着被柳天祥一手接回的余下那粒骰子。 梦儿双手受制于大铰剪,他有啥办法能阻止攻势啊? 二人近在咫尺,柳天祥猛然吐出第三骰。 额上印记,就如禽畜一样,被主人烙以记号,是绝对的奇耻大辱,这事竟发生在自尊心极重的梦儿身上。 “哈……!” 场中众门主鄱在笑,笑得疯狂,笑得教梦儿极之难堪。 很好,难堪的梦儿会因此而激发杀力提升的!—— 第十一章疯狂杀力强 战争本来是一件残酷的事。 为了保命,人往往露出野兽狂性,为了胜利,会毫不犹豫夺去他人生命。 战争就是你死我亡,以强凌弱、以众敌寡、以大欺小,没有公平可言,只有一个目的— —战胜。 胜利除了能保住性命,还能得到地位、权力、名利。 因此人自出娘胎,体内便存在着一种征服别人的欲望。不要以为人不犯己,己必不犯人。 那只是一些弱者的处世之道,生于那个弱肉强食的世代里,强者才能主宰一切。 你是弱者,就好应该任由我的无情吞噬。 于是战争便成为好合理的借口,恩仇、爱恨都由战争决斗去解决,其实一切只不过是发泄心中的罪性。 要天下太平,灭绝战争杀戮,绝不容易。 因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乃是非地,亦都是杀戮之地。人有妒忌、贪婪、痴想、歪念,一切一切,也就好容易教人陷入罪恶深渊,以不法手段来巧取豪夺,满足自己。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谁能真的两袖清风,一派潇洒? 今天,在“天法国”的“天风校场”,亦有着身不由己的两人在争斗,他们不认识对方,只知道眼前人非杀不可。 为何会如此?因为他们背负着家国重任,成败得失关系着国家威望,还要替已死去的同胞报仇。 贱人,斩你千刀万刀亦难泄我心头之恨。 一个手持圆形盾牌,举止轻盈灵活,盾牌上铸有太极图案,还有“天法”二字,左手握着明晃晃的大刀,看得人胆颤心惊。只见他一脸精悍神态,给人一种百分百自信感觉。 不用多说,他正是伍穷刻意训练的“恶煞战兵”,在军中位居锋将,最爱抢先扑入敌阵。 另一个手持长方形盾牌,盾身大得能把用者半身避挡,本应是难以舞动的盾牌,但在那人手上却又挥洒自如,将长方形盾牌的功用发挥得淋漓尽致,再加上手中刀柄特长的大刀,顿时杀力无穷。 两人在偌大的“天风校场”上来回交战已有数百回合,不要命的厮杀已令他们气喘咻咻,额上豆大的汗珠不住淌下。 但他们依旧不停在杀,一刀一刀向敌人劈斩过去,除非其中一方倒下,否则他们的决斗将会无止境的继续下去。 可怖狠辣的杀战只得两位座上客,无声无息站于依山而筑的一幢石砌高楼内,凭栏眺望细意观看。 两人比斗,乍看全无半点高手风范,只是不住的简单互砍,究竟他们有啥吸引高楼内的贵人留神注视呢? 从二人的攻杀招式可以看得出,他们虽没有高手风范,但却杀意凌厉非凡,目光如血,凶巴巴的杀性痴狂。 风范是后天培养,杀意却是从心而起。 “恶煞战兵”劈出十刀,全都被敌人那占尽优势的长方形盾牌尽数挡下,“恶煞战兵” 怒不可遏,当下一脚蹴出往敌人胸口轰去。 敌人不再抵挡,便吃“恶煞战兵”盛怒下蹴出的一脚,胸口被轰得瘪了下去,痛楚感觉蔓延全身。 自己最痛时,也就是敌人攻势尽头,难以回防的一刻,敌人明白道理,在中脚的同时猛然旋身向“恶煞战兵”奋力砍出一刀。 把痛楚融入杀力,杀意再次提升,力量随着“恶煞战兵”的攻击而增加,两手紧握特长刀柄,将那股蕴藏的可怕力量无情地狂挥而出。 攻击的同时,防守最是薄弱,“恶煞战兵”未有料到,对方会在猝然间袭击,始料不及下忙把盾牌迎上。 一阵轰然巨响过后,天地霎时万籁俱寂,“恶煞战兵”瞠目结舌的看看手中那化成片片粉碎的盾牌,不能置信的呆在当场。 战果已经出现,也代表死神已降临“恶煞战兵”身上,可是敌人未有进一步的攻杀,往后退开三步,再没有任何举动。 脸上充满着笑容,笑并不是因为胜利,而是来自耻辱,对失败者的耻辱。主人没有下令把对方杀掉,只是要对方感到耻辱带来的痛苦。 “恶煞战兵”经已战败,并受到敌人的无情耻笑,但他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只是静静的站着,没有大王的命令,即使被千刀万剐,他都决不会反抗。 突然,一阵有若雷鸣似的笑声自高楼内发出,显出高楼内的两人皆功力非凡,惊世骇俗。 当中一人脚旁放置着一双用铁链锁住的刀剑,那人身穿金黄色的长袍,袍上绣有金龙吐珠,尊贵气派无与伦比,他正是“五国”的大统领,“马亚”的大王子呼延龙二。 与他并肩而立的人,手中“败刀”杀气森寒,脸上刀疤更显他枭雄本色,对,他就是“天法国”的大王伍穷。 伍穷探知“天鹰城”的实力深浅后,没有再派兵进攻,回到宫中只是命人请来“五国” 的大统领呼延龙二,到皇宫一聚。那呼延龙二也毫不示弱,只带十个近卫锋将,便昂然进城入宫。 难道伍穷想借助“五国”之力,剿灭“天鹰城”? 各人都是那样想,但伍穷的答案却教他们出乎意料之外,呼延龙二到来,伍穷竟把他带到“天风校场”,更安排一场“五国”士兵和“天法国”战兵比斗的节目。 呼延龙二也想看看“天法国”战兵杀力究竟到了何等程度,于是便派出锋将中最强的一名上前迎战。 两人奉主人命令决杀,为国家、为曾被对方杀死的同胞,杀性狂蛮、如疯似癫的,誓杀眼前贱人。 料不到“天法国”会落败,亦想不到“天法国”落败后伍穷居然会笑,这算是甚么意思? 笑甚么?好笑吗?你笑得十分难看,是我战胜你战败,笑的好应该是我,你没有资格笑。 伍穷的心思愈来愈是缜密,比从前更难以捉摸,呼延龙二不明白伍穷为何笑,他只能以笑来掩饰自己的满肚疑惑。 没有问,呼延龙二只说了一句好合理的说话:“‘天法国’的兵器不如我国,我们胜出乃是理所当然。” 合情合理的说话,战场上,兵器是杀人和自保的必需品,它的强弱关系着战士性命,兵器强当然占优,故此每一国都极是注重兵器铸造,以便在战场上轻易压倒敌人。 呼延龙二说话语气响亮,只因道理握在手中,便振振有词,目的不过是要挫折伍穷的狂焰气势。 惟是伍穷没有因呼延龙二的说话而收敛笑声,相反笑得更狂更傲,令呼延龙二甚是疑惑,这家伙疯了么?为啥故弄玄虚,原来传说中的枭雄伍穷,好生胡混! 伍穷像听见世上最好笑的谬论,笑声良久方止,第一句说话已教心高气傲的呼延龙二听了心中生气:“你以为兵器胜过了我国便必然战胜,哈!笑话,天大的笑话!告诉你,你的战兵已死。” 甚么?站在“恶煞战兵”三步之遥的“五国”士兵居然死了,他何时被杀?如何被杀? 为何连呼延龙二也看不出他被杀? 凝目细看,那位“五国”锋将依然不动如山,站于“天风校场”上,双目有神,表情傲慢得很,非但没有死去,更且发出一阵阵耻笑声,显然在心中正笑骂这笨伍穷。 伍穷为啥会说他已经死了? 呼延龙二不屑地道:“听闻伍穷爱说废话,本统领还以为是坊间流言,不可尽信,想不到原来在龙座上的皇帝,竟真的会如此语无伦次,哈……,对了,对了,‘天法国’也就好应该由咱们‘五国’吞并、主宰啊!”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呼延龙二身为“五国”大统领率兵攻打“天法国”,他当然要好清楚对手实力,如今一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对于别人的冷嘲热讽,伍穷早已见怪不怪,呼延龙二的说话根本听不进伍穷耳内,嘴角带着一丝微笑,眼神坚定地向自己的“恶煞战兵”道:“看来你不太明白我说话的意思,以你如此幼稚无知却为‘五国’领兵,看来最终必然一败涂地,客死异乡!” 如此侮辱,呼延龙二不禁怒火中烧,伍穷既然说他背后有一番大道理,他也乐意听听,再来个彻底耻笑,呼延龙二淡淡道:“阁下既然有过人见解,本座愿闻其详。” 伍穷当仁不让,干笑了一声,道:“你要请教我么,我便给你一条人生大道理,骄兵必败,我想你熟读兵书已经早有所闻,不用我再多作解释,看你手下胜出之后,竟然嚣张跋扈,自以为是,杀劫已来还懵然不知,你说可不可笑。” 那一番道理,呼延龙二又怎会接纳,要是自己接纳,才智岂不是在伍穷之下,呼延龙二不甘示弱道:“如你所说,战胜者应该是阁下的‘恶煞战兵’,但事实放在眼前,又教人如何信服,看来伍穷只是用一大堆至理来为自己建设国家,灭国也是必然的事。” 言毕,伍穷又是一阵狂笑,接着嚷道:“‘恶煞战兵’你的对手是否已经死了?”简单的一句问话,却换来好不简单答案。 “恶煞战兵”道:“对,死了!大王。”把手中大刀弃于地上,双目发出深山大泽里野兽般的寒芒,一步一步直迫“五国”士兵,有若饥饿下发狂的凶兽,要把猎物连骨吞入肚里。 “五国”士兵被盯得全身冷汗涔涔而下,如坠冰窖之中,大声呼喝,把心底的无形恐惧驱出体外。两手紧握特长刀柄的大刀,如狂冲前,一刀往形如凶兽的“恶煞战兵”劈斩。 简单的挥杀,“恶煞战兵”竟不退不避,任由大刀插入躯体,痛楚令他狂叫,恍似夜枭哀号,厉鬼长嗥。 痛楚可以令人清醒,方可令人疯狂,看来“恶煞战兵”属于后者,一刀入身,便轰出十多拳,每拳均以对方头颅为目标。 那是代价,杀我便要付出沉重代价。 疯狂的攻击,令“五国”士兵拼命挣扎,手中大刀胡乱向敌人狂刺,可是刺得愈多,身上及头颅所中的拳头亦暴增。 理论上,一个赤手空拳的人跟一个拿刀的人比拚,输的好应该是赤手空拳者,可是伍穷刻意训练出来的“恶煞战兵”绝对有异于一切常规。 伍穷要疯,要全国人民疯狂,而最疯狂者便纳入为“恶煞战兵”内再加以苦练,为“天法国”带来最大的“本钱”。 疯狂,把潜藏在人体内的兽性表露无遗,原来“恶煞战兵”被大刀多番刺伤,应早已失血过多晕倒地上,但实际结果却不是那样。 身体不住被重击,变得十分疲乏无力,手中刀一再乱刺也停不下敌人拳头狂攻,难以接受下,心中惊怯骤临,胆破心寒,登时杀力崩溃,“五国”士兵被狂拳轰碎头颅,弄得脑浆四滥,活生生被打死,死状可怖! 脸上五官经已不复见,身躯更是惨不忍睹,肉和骨亦不能清楚相分,就像一团烂泥牛粪,可见伍穷所训练出来的疯狂意志如何恐怖。 “恶煞战兵”撕下已变成一团血肉的“五国”士兵衣衫,为自己包裹伤口,伤痕多得一时难以全都包扎,只好把数处严重的伤口处理,其余的暂不再理会,静静站在一旁。 “五国”士兵先胜一场,再加上有大刀在手,怎想过自己会被一个赤手空拳的狂人打死。 情况俨如一个在平地上不断奔跑的人,他看见前面是陆地,也就信心十足的继续前行,怎料忽地脚下踩空,身体失去重心掉了下去,堕落无底深谷,那种急袭心头的恐怖感觉,一瞬间充斥脑海,惊惶失措也就成了致死原因。 伍穷向身受重伤,但依然挺立身子站于一旁的“恶煞战兵”点了点头,战兵方才领命离去,十二分遵从皇命。 这一仗伍穷反败为胜,呼延龙二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这“天法国”的枭雄,果然有值得佩服的地方。 首先伍穷竟然不计前嫌,“五国”多年来不停对“天法国”滋扰,甚至发兵讨伐,战祸不断,手下大将李厉琤还险死在皇上皇为“五国”所布下的杀阵当中。 伍穷只字不提,还恭请他到皇宫一聚,可见伍穷胸襟广阔,气量汪涵,伍穷就是伍穷,确教人刮目相看。 命令“恶煞战兵”在呼延龙二面前尽情演绎他的狂态,把自己的后着任意让敌人知悉,全不惧敌人对他有所防范,信心大得比整个“天法国”加起来还要大,伍穷所干这一切,在在显露其大枭雄的风范。 其实,伍穷让呼延龙二观看他的“恶煞战兵”,是要令对方感到他所训练的士兵如何疯狂,恐惧会令人退缩,惧怕之下便不敢再派兵攻打“天法国”,不战而屈人之兵,那全都是神相风不惑向伍穷献上之计策,一切尽在他计算之内。 看罢战兵之拚斗,两位绝世高手暂且放下激烈杀意,一同享受佳肴美酒,就似是相逢恨晚的好兄弟一样。 美貌宫女侍奉在旁,呼延龙二笑道:“看来在战场上我的战兵未必能胜得了‘天法国’的疯狂杀力。” 伍穷哈哈大笑起来,仰首喝下一大杯酒,笑道:“不是未必,而是一定,‘五国’必定一败涂地!” 说完,一口气就把坛里的酒都喝光。 呼延龙二微微一笑,似是想到极有趣的事情,道:“战争除了运用战兵能取胜外,还有另一个方法。” 伍穷仿佛明白对方心意,双目闪出精光,笑道:“天下间最愚蠢的人都以为,对付‘天法国’便是擒贼先杀王,先来把我杀掉!” 呼延龙二道:“本座的一刀一剑,从来要杀谁也一定成功,这个你应该先了解。” 伍穷道:“我更了解的,是呼延龙二从前所杀者,都只是庸才,你的刀剑能杀猪杀狗,却不一定能杀人,当然,要用来杀朕,结果就只是自杀,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的是你们两个贱人!” 好斗胆的说话,竟有人擅自闯进来喝骂,这个人,更且是个女人,弱质纤纤的女流之辈竟不畏死吗? 她,真的从不畏死,她名叫——十两!—— 第十二章无敌爱玉郎 国与国之间的争斗,高手跟高手间的决杀,鄱在乎着生命的问题。 谁个在战役中败下阵来,都要付出宝贵性命。 就像一场赌局,把你的性命押上,你可能有十足的把握,但未必一定有百分百的胜算。 即使胜券已紧握你手,意外之事往往也难以估计。 因此要面对每一场关乎着自己性命的战争时,必须先要对自己有一定程度的信心,否则便不战而败。 但人总是自私,不用出生入死当然乐意接受,于是运用超凡智慧令一大群人为他而战,自己则以逸代劳,毋须流汗流血。 利用别人,为自己达成更远大的目标。成功便要牺牲,他们可能会为死了的人风光大葬,可惜人死了就甚么都感受不到。 呼延龙二要以个人实力把伍穷斩杀,再夺得“天法国”,故此他放弃了一贯的沙场征战方法。 问题是伍穷已非昔日的黄毛小子,每一个杀他的人都必须付上沉重代价,呼延龙二胜算又有多少?从来要杀伍穷的人都失败,刀锋冷也好、皇玉郎也好、小白也好,谁也不能斩杀每一天都在作自我提升的伍穷。 不要问自己可否杀得死眼前大敌,只可以告诉自己一定能把敌人碎尸万段,这是呼延龙二杀人的宗旨,亦是他一生人的原则。 本来想利用两个士兵的拚杀来打击伍穷,始料不及,伍穷竟已把士兵训练成疯狂杀神,事由呼延龙二意料之外。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伍穷竟让呼延龙二看清楚自己的底蕴,他的自信比精钢还要坚固,那是意料之外意外。 事情发展至此,呼延龙二不得不以武功挫败伍穷,再予以击杀,否则他会在伍穷的无形阴影下,以至不战而败。 又是一场精彩的决战,两人正在凝神待战,冷不防,却出现了一个不应该此时出现的人,她是——十两。 十两的出现,令场上的两位高手,表情都有所变化,呼延龙二本来杀气腾腾,因为“天法国”的皇后出现而浅现笑容,一种渴望已久的笑容。 自从当日夜叉带走十两,他就渴望两人能有再会之期,料不到却在此情此景下碰上,尽管如此,再见十两仍教呼延龙二喜悦不禁。 伍穷见到十两脸上也露出笑容,但笑容很快就敛去,因为十两脸上挂着伍穷好讨厌的— —鄙视又满足笑态。每一次伍穷看见十两有着这种笑容,他便知悉十两必不怀好意,要破坏他的国事。 笑得如沐春风,十两走到呼延龙二身前,鑯手轻抚这位“马亚”大王子柔情万种的脸,摸得对方全身发软,接下来便是一阵冷意。 冷意来自酒,本来在桌上未喝的酒,已经泼到呼延龙二脸上,泼酒的人便是眼前人十两,她杏目圆瞪,一脸恶形恶相。 惊震呆愕的呼延龙二,没有避过泼来的酒,不是避不过,而是没料到十两会如此横蛮对待他。 十两怒道:“你们喜欢打打杀杀,早应该站出来一决雌雄,为何要躲在万人之后当一对缩头乌龟,要死你们自己去死好了,为何推百姓、部下去死?你们算甚么英雄、枭雄,根本就是贪生怕死的混蛋而已!” 一轮痛骂,教呼延龙二不知如何是好,若是寻常百姓,早已拉出去来个凌迟或腰斩处死,但痛骂他的却是“天法国”的皇后,自己钟情的十两,那一口气只好强忍吞下。 十两讨厌战争,更讨厌百姓的无辜牺牲,留在“天法国”是为了要安慰一群受苦百姓。 一将功成万骨枯,除了万骨弃于战场上,十两更看到士兵的亲人如何痛心疾首,悲哀落泪。 万骨枯,只是形容死者已矣,至于死讯带给其亲人的伤害,又怎会是只字片语所能形容。 为君为王者,不理百姓痛楚,任意妄为,在十两安慰那些已死去的战兵家属日子里,深深感受,今日乍见两大王者任意让部下战兵为自己卖命,当下怒火中烧,也就更加认定“暴君”的概念,恨不得两人都快点到阴曹地府去,免再遗祸人间。 只是当头棒喝不一定人人都愿意接受,伍穷就不吃这一套,十两惹得伍穷怒目瞪视,闪电般的步法移至十两身旁,一手便紧扣着她的咽喉。 伍穷真的疯了,那是他最爱的十两啊,亦毫不考虑痛下杀手,权力欲望已使他迷失方向。 伍穷握着十两柔软的咽喉,喝道:“你最好给我收口,离开这里,不要逼我干出一些教我痛心的事情。” 能够不杀十两,伍穷亦愿意放过她,只希望用一些威迫恐吓,能把十两暂时赶离。 本来已消失的笑容,又再在十两脸上涌现,是甚么事情让十两充满自信,伍穷还未想得通透,答案就来了。 凛冽阴风逼近,伍穷却看到身前深深浅浅、虚虚幻幻的竟有数十条人影射来,分别重掌轰向自己。 敌人杀力轰得四周罡风大作,狂飙乱舞,首当其冲的伍穷,被阴风吹得彻骨生痛,忙撤去紧扼十两咽喉的手,往敌人虚实难辨的重掌回击。 残影渐渐消失,十多掌变回鬼神辟易的一掌,攻得伍穷防不胜防,迳自乱了心神。 两掌相击,爆出如雷鸣声响,伍穷竟被突如其来的杀力迫退三步之外,来者就像亘古不变的巨石,挺立站在十两身旁。 三步过后,伍穷方把攻来的劲力尽卸地上,定住身形,十两身旁的偷袭者蓦地不见了。 一声尖啸,偷袭者如大鹏展翅从半空中飞扑伍穷,手中一枝晶莹通透的玉萧如长剑戟刺杀向敌人鼻梁。 身法挪移,伍穷正想施展出诡异飘忽、无定无影的游移身法避开敌人攻杀。 谁知玉箫竟射出两道气劲分攻向伍穷双目,双脚连环蹴出,踢向伍穷胸膛。 “败刀”把快腿挡下,一掌推出击散攻来的气劲,伍穷仰身往后,避过攻来的玉箫。 玉箫夹着一股劲风疾冲向敌人,伍穷退避不及,鼻梁被击至重伤,鲜血飞溅。 被击伤的不只是伍穷的鼻梁,还有他的心,只有二十年前,在长街上面对刀锋冷,伍穷才有如此惧怕过。 二十年后的今日,伍穷连道医苦来由也不怕,怎会对眼前的偷袭者产生莫名恐惧,那种感觉就像不再惧怕猛兽的人,再次遇上一头令他不期然移步、退后的凶兽一样,教他难以接受。 天下间没甚么事,会比自以为不再惧怕任何事时,却又发生令自己从心底里感到毛骨悚然的事更可怕,怕,是人的大敌,惊惶惧怕,也就一生一世不敢再面对了。 伍穷摸一摸已破损的鼻梁,沾上手的鲜血是如此惊心动魄,难以置信,本想再次反攻,偷袭者已不知去向! 呼延龙二早想出手,在十两被伍穷紧扣咽喉的一刻,他本想为十两解围,但他迟了一步,是迟了一大步,因为当他在想的时候,伍穷已被击退,正待看清楚发生何事情,伍穷已被人轰破鼻梁。 拔出刀剑,偷袭者已临及身前,晶莹玉箫宛似灵蛇出洞,不住向呼延龙二身上大穴打来。 “志室穴”、“环跳穴”、“神封穴”、“关元穴”、“青灵穴”、“云门穴”,每一击都攻得呼延龙二不得不先作固守。 左挡右截,呼延龙二显得手忙脚乱,玉箫的攻敌招数倏来忽往,呼延龙二慌忙拆解,不得不刀剑并施,竭力截阻疯杀。 刀柄剑柄插入鞘内,呼延龙二手中兵器顿时变成一把长约十尺的两刃兵器,旋飞疾舞正要挥出绝学,杀退偷袭者,岂料长剑被人紧紧扣住,定睛一看,方发觉长剑已被玉箫套个正着。 “当”的一声,长剑竟被狠狠折断,呼延龙二急身退避,身上虽没半点伤痕,自尊心却是彻底被侮辱,难堪到不得了! 手中刀剑伴他征战多年,从没有试过被人折毁,如今和此偷袭者交手不到数个回合,长剑竟已被对方轻易折断,那种难堪与被侮辱的感觉,教呼延龙二羞愧难当,脸庞都顿时涨红了起来。 折剑之后,偷袭者再次回到十两身旁,此时伍穷和呼延龙二方才看清楚来者是谁。 此人年约四十余岁,脸如冠玉,一头及眉长发,身穿整齐长袍,举止飘逸,单从外表判断,实在找不到半分可以挑剔之处。 惹人注目的是两道赤红如血的眉毛,分别缠捆于发后,使本来温文儒雅的样貌,添上三分邪异色彩。 他正是“神、魔、道、狂、邪”上代五大高手的表表者,曲邪——皇玉郎,也就是当年杀力最强的高手。 玉树临风,神俊非凡的皇玉郎,以情深似海的双目凝视十两,毫不把伍穷及呼延龙二放在眼内,看来皇玉郎已将保护十两的安危视作己任,问题是他为何会突然在这里出现,武功又怎可能急剧提升,以一敌二,尽显绝世高手风范呢? 场中的三个男人都深爱着十两,一切的问题来源都是为了她,此刻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天法国”皇后十两的身上。 十两没有理会伍穷的目光,轻抚皇玉郎的红色眉毛,婉惜地道:“玉郎,你消瘦了。” 皇玉郎情深款款地道:“我已把你的承诺实现,你应该满意吧?” 为何皇玉郎会突然现身呢?这便要从数年前说起,当日皇玉郎欲见十两却被伍穷多番阻挠,最终得悉十两已决心和伍穷破镜重圆,黯然神伤下惟有独自离去。 放弃对十两的追求,舍弃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的钟爱,皇玉郎终日以酒作伴,留连“穷乡乞巷”内。 昔日的五大高手之一,潇洒情态再也难以在皇玉郎身上寻觅到半点蛛丝马迹,能见的就只有一脸于思,眼神落寞,十足十一名潦倒汉。 十两为了安抚百姓,四处慰问,“穷乡乞巷”中恰巧碰上皇玉郎,两人在桥畔叙旧促膝长谈,皇玉郎方才明白十两心意。 十两厌恶战争,皇玉郎早已心中知悉,想不到的是十两会向他提出大胆要求:“只要你把武功再提升,成为天下第一,阻止伍穷对别人的侵略,甚么君太狂,便挟子以刺杀,以利天下百姓,我便委身下嫁于你。” 就是这一句话,教跌落深渊的皇玉郎再次重见人生曙光。皇玉郎暂别十两,独自苦思提升武功之法。他已有了目标,也就疯狂的向目标进发,尽量于最短时间内再成为天下第一武者。 数年以后的今日,皇玉郎已达成他对十两的承诺,欠的就是把伍穷击倒,证明他杀力惊人,天下高手都被他骑在头上。 伍穷与呼延龙二非常合拍的踏前一步,手中紧握兵器,他们从没想过会有联手一天,但皇玉郎武功如此高绝,让他活着离开,终是个大患,两人无形间站在同一阵线,誓要将皇玉郎送上黄泉路。 皇玉郎一反常态没有多余说话,眼见敌人联手进攻,左手从怀中探出一枝银笛,在五指间不停打转,银光乍闪,恍如手握一轮明月。 左笛右箫,先是两步一停,继而五步再停,像在跳一些蛮荒夷族的舞步,伍穷二人一时也未懂如何进攻。 皇玉郎的步法,是否藏着一种极厉害的武功?贸然进招会否着了他的道儿?伍穷在刚才恐惧急袭下,已不敢小觑皇玉郎。 两人随着皇玉郎的动作移步,不自觉间已堕入曲邪的陷阱之中。皇玉郎掌握着杀战节奏,主动带领二人,不知不觉间已主宰了大战的胜负。 电光火石间,皇玉郎舍弃诡异身法,惊鸿急掠冲至伍穷面前,转眼玉箫与“败刀”交击一百回合,攻杀伍穷的同时,呼延龙二也不闲着,银笛无声无息从皇玉郎手中游到他双脚,好个皇玉郎竟以脚御笛跟大王子斗个旗鼓相当。 本来两人联手,如今被皇玉郎分隔开来,再也组成不了合击之势,银笛玉箫招式截然不同,斗得伍穷、呼延龙二两人冷汗涔涔。 捉摸得到玉箫的招式,伍穷正要反攻出招,岂料玉箫忽然失踪,一点银光刺来,玉箫经已换上银笛,皇玉郎目的就是要你乱,乱便会萌生恐欢。 银笛玉箫不停交替与伍穷、呼延龙二两人对战,以伍穷能耐,绝对不可能跟呼延龙二联手下,仍败退受挫。 伍穷不愿再想下去,杀,杀,杀!杀死皇玉郎,手刃此麻烦杀神,尽量简单的去杀便是。 不断苦斗,皇玉郎却占尽上风,忽地他又再变招,玉箫、银笛猝然射入衣衫之内,顿时变得两手空空。 三人动作突然静止下来,皇玉郎究竟搞甚么鬼?好快,伍穷便知悉原来皇玉郎已施展杀着。 不必多加猜度,伍穷要一举消灭心中不明恐惧,怒吼声中,“败刀”劈斩皇玉郎,呼延龙二亦提刀杀上,两人联手同时夹击,誓要把皇玉郎一分为三! 玉箫银笛再次出现,挟着雷霆震怒之威,分别射向二人咽喉。 原来皇玉郎藏笛、箫于衣袖内,运劲蓄力,左手笛震射穿过右袖击出,右手箫同样自左袖疾射刺出,分别攻向两大敌人,这正是皇玉郎的创新杀招“劳燕分飞”! 箫、笛同时狠狠刺中伍穷、呼延龙二咽喉,两大高手竟也挡截不了急疾之势。 护身罡气护住了咽喉受创处,顿觉喉头一甜,看来并不能完全消解攻来之杀力! 二人咽喉同时慢慢滴下嫣红鲜血,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看来血管被震撕裂了! 皇玉郎收回玉箫、银笛,却不再进攻击杀。 十两上前轻吻皇玉郎,令他高兴得如痴如狂,执着十两的手转身离去,再没有留下甚么说话。 简简单单的明示,已足教伍穷、呼延龙二心死,更且绝对理解,这皇玉郎要杀自己,实在太轻易。 从此,两人脑海中必然留下阴影,甚么呼风唤雨、睥视天下、狂妄自大…… 一一都必须自我收敛。原来,天下之大,能人实在太多,皇玉郎已成杀神之神。 第五十六部 生死限 第一章天牢活挛宝 爱与恨,从来都是令人最感迷惘的情感,两者先后而生,因爱成恨,极恨而爱爱、恨,两者绝不可能共存,更不可能出现在同一人身上。 惟是“赤由村”内,这种不可能的事情竟然发生,更是发生在一个不世天人的他,正是小白,也就是丑丑。 以丑丑的面貌,成功挫败了场中多个强者,但当他变回小白,一股蕴藏已久的杀气,赫然掩至。 充满无尽恨意的杀气,来自天心。 提刀疾刺,小白迥身闪避,朱不三见状当下双爪攻出,轻易便擒住天心,教她再也动弹不得。 “狗皇帝,有胆便杀了我姊妹俩吧,你害我一家,害死我爹娘,此仇不共戴天,不杀你我俩誓不为人!” 怨恨的说话,小白听在耳里,痛在心头,只因咒骂自己的正是他心爱的天心、天意。 一双深爱丑丑,但却极恨小白的姊妹,交织着矛盾爱恨,却只有小白心中明白天啊!怎么要如此作弄世人,能享无尽的爱,也有无尽的恨。 只因丑丑就是小白,小白便是丑丑,同为一人,两个身份却带来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对待。 无奈的心境,教小白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明明是爱,却变了恨,深爱的人忽然变成极恨自己,爱恨交煎,偏不可能说个明白,岂不一生痛苦!? 可是,小白是何许人也,难道他连这点情感也控制不了吗? 当然不会,既然此刻的身份是小白,便应该以帝王身份去面对,只听他冷冷的道:“江湖就是这样,恩怨情仇,无日无之,你俩恨我,我亦无法阻止,我想跟你俩一样恨我的天下人也实在不少。” “这么一来,咱们就难免要成死敌。” 天心听罢,眼中泪光盈盈,像受尽无限屈辱般,暴喝道:“那倒要看看谁比谁长寿了!” 小白道:“好!好!朕就等待你俩有能力杀朕的一天,哈……!” 说罢,小白回头离去,没有留下任何多余的说话,只剩下天心、天意两姊妹和那愈益高涨的怒气、怨恨。 但在小白心里,却留下无奈的痛。 这痛,会缠绵多久,就连小白也未能控制。 此刻,小白绝不能失落,他要保持绝对清醒,十二分冷静,去应付一件极之重要事情。 天夭,一直带给小白重重压迫感的人,无数的疑惑,看来都已被解开,现下,小白便要再次证实。 一切谜底,看来都在“天牢”之内。 返回宫中,小白再吹去到“天牢”。牢里空无一人,经清理过后,沙石尚未扫尽,但血渍经已模糊,不加细看,已难察觉这第七层“天牢”曾有过可怖杀戮。 铁墙,不就是困看天夭的么?那么,天夭究竟哪里去了? 聪明的小白,早已猜出真正的天夭仍在“天牢”之内,今番前来,就是要真正的会一会这位师伯。 四周寂静无声,小白正定神思考,忽地,身后涌现一阵凛冽杀气,直扑向小白杀气如尖锥,刺得小白背后遽然而生一种既炙痛又冰冷的感觉,连骨头也在颤抖。 接着,是一把熟悉的声音和一句话:“终于来了!” 小白缓缓回首,眼前所见,竟教他吓了一呆,一刹那间甚至男以接受过分的惊惧。 出现在小白眼前的竟然是另一个小白。“天牢”之内,怎可能有着两个样貌完全相同的小白!? 小白道:“斗胆,见朕还不快快下跪!” 小白道:“好胆,竟说了朕的说话!” 小白道:“大胆,朕乃真命天子,岂容你胡闹!” 小白道:“荒谬,朕乃九五之尊,人中真龙,岂容你假扮!” 小白道:“狡辩,朕乃不世天人,怎可能伪装!” 小白道:“只因你就是武尊——天夭。” 小白道:“废话,天夭早已被困‘天牢’,怎可能重见天日?” 小白道:“天夭训练出来的牢房死囚,合力为他破开铁牢,可惜朕刚好来到,坏了好事,第一层的铁牢破开,只放出一个胡混来,第二层铁牢破毁了部分,天夭大师伯花了不少工夫,终破牢而出!” 天夭道:“很好,该明白的看来都明白了。” 小白道:“不,大师伯以同门‘盗脸术’扮朕,看来还有更大阴谋在后。” 天夭道:“果然人中龙凤,智慧跟老夫不遑多让。” 小白道:“哈!好自大。” 天夭道:“老夫答应你,在你死前,一定把所有秘密都说得一清二楚,不教你抱着疑惑去见阎王。” 小白道:“哈……,多谢!多谢!” 天夭乃盗圣师兄,“盗脸术”此伎俩他当然晓得,惟是他乔扮小白,究竟有何重大阴谋? 小白面对大敌,外表冷静,但内心却是焦急如焚,方寸全失,只因天夭所带来的,是一种从未有过、捉摸不了的恐惧感,小白一生没怕过甚么,但面对大师伯天夭,他却不自觉的怯惧起来。 就像猛兽捕猎一般,一直窥伺着猎物,目不转睛的紧盯,没给猎物喘息的机会,天夭双目一直盯着小白。 完全被动的感觉,小白从未有过,实不懂得面对。 只见天夭步向铁墙旁的一块砖石,一屁股坐下,气度非凡,一派大将模样,尽显杀势狂猛。 小白乃当今天下第一人,再没有任何人能压在他头上,这个天夭却不放小白在眼内。 心房不自觉的急疾跳跃起来,那种从未有过的怯惧感觉,渐渐已开始蔓延全身,点点滴滴摧毁小白。 天夭一脸泰然自若,微微轻叹道:“四十年前,老夫曾到过一条村落,探望一位后辈,恰巧他娘子三天前为他诞下一子。” 天夭话音末落,小白已急不及待,抢白道:“原来大师伯破牢重见天日的第一件事,就是说有趣的故事,哈……,奇哉怪也!” 天夭道:“那婴孩五官标致,相貌堂堂,虽是初生,但四肢显见有力,骨骼更是难得的精奇,非常人也!” 小白道:“你好欣赏他?” 天夭道:“不,好讨厌他。” 小白道:“婴孩也讨厌了大师伯啊!他不至于可以为你带来甚么忌恨吧?” 天夭道:“他天生‘杀相’!” 小白道:“‘杀相’?” 天夭道:“跟老夫有着同一样的‘杀相’。” 小白道:“何为‘杀相’?” 天夭道:“小孩骨骼精奇,肩胸挺壮,惟是胸口‘中庭穴’呈凸骨之状,是为‘杀相’!” 小白听罢,摸了摸胸前,他胸囗之处自小便有一块小骨豉凸出来,虽也曾感到有别他人,只是却未有锁研“骨相”之学,故并不知悉自身便是“杀相”,也就不懂“杀相”真正意思。 天夭见状,嘴角轻弩微微笑道:“‘胸前凸骨,名曰怒骨,天定凶吉,相生相克’,那个小孩,正是你。” 小白道:“这个当然,原来爹提及当年曾来探望的便是大师伯阁下。” 天夭道:“‘命本相生,运转乾坤’。” 小白问道:“如此奇相,竟改变大师伯往后人生。” 天夭答道:“‘相连怒骨,衰旺不一’。” 小白听罢,心中一呆,只因天夭的说话,他并不太过明白,但从字句意思推测,已大约明白,夭夭自觉是跟自己有着莫大相克关系,也就是天生的死敌。 天夭又道:“怒骨杀相,天下难寻,二人同具,注定一生必是死敌,不能共存。” 小白听罢,不住的微微点头,果然跟自己理解的大致没两样。 天夭又再冷冷笑道:“哈!哈!你此刻相貌,就如我当天一样,怎么一个不足岁的小孩,竟会是我终生死敌?” 小白道:“难怪爹娘曾说你来探望我,但突然又不辞而别!原来是大师伯发现了我的诞生,将影响你一生一世。” 夭夭道:“只因‘杀相’相会,一盛一衰,一强一弱,相克终生,老夫运度从此向下滑落。” 小白道:“要是畏怯,你大可于当天杀我?” 夭夭道:“你不能死!” 小白道:“哈……,内里定然大有文章。” 天夭轻笑,答道:“相连杀相,福运倒置,一人愈是低落,另一人便愈兴旺。小白道: “四十年来,大福大运掩至,使朕飞黄腾达,如日中天,原来都只因你被困‘天牢’。” 天夭道:“对,因于‘天牢’之内,福道不来,全给你所受,使你成功登上中土大王之位。” 小白道:“只要朕一旦福运低落,你便可以成王成帝。” 天夭道:“完全说对了,若然一人死去,更会连累另一人,教他也难再存活下去。‘杀相’二者必须同生,从你出生的那一天开始,这宿怨便交集纠缠,生生不息的延绵下去。” 小白道:“多年以来,听闻朕愈来愈兴旺,你不担心吗?” 天夭道:“我只怕你败给天皇帝国,老夫也就命不久矣!” 小白道:“战胜了,大师伯只认定是因为朕把你的福运都夺了过来,根本与朕自身功力毫无关系。” 天夭道:“这个当然!” 小白终于明白其中玄机,但心中却是接受不了。一个被困在“天牢”四十年的人,你可能一时三刻便以道理来说服他吗? 一种无形恐惧从小白心底升起,是恐惧,绝不是杀意,这感觉由他踏入“天牢”开始一直未有熄灭过,好讨厌。 天夭又道:“老夫再强调一次,我不会杀你。” 小白道:“不是不杀,是杀不了。” 天夭道:“不是杀不了,是不杀。” 小白道:“好自大,不自量力的老家伙!” 天夭道:“好愚蠢,到此刻还未明白。” 小白道:“甚么‘杀相’只是你这老家伙固执己见的笨话,根本毫不足信,别再沉迷‘骨相’之学了,朕原谅你的无知便是。” 天夭的说话,当然有着他的意思,只是小白却全然接受不了。 天夭又道:“你身后的‘天牢’,便是你往后四十年的居所。老夫要你过着我从前一样的无聊苦日子,好让我能取回一切的福运,取代你成为中土皇帝。我天夭就是小白,小白是我,哈……,登基大典就由老夫来个取而代之,开展我‘天夭皇朝’好了!” 有若五雷轰顶,小白恍然大悟,一切事情原来天夭都早有严谨安排,最终目的是要轻易取代自己,成为皇朝君主。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就要双手奉上。 先派胡混出去,就是要让天下人皆误以为他便是天夭,令小白疑惑,独自来到“天牢” 查个究竟。 如此一来,夭夭便有了机会能与小白单独会面,彻底把他击败,再困死于“天牢”内,自已便可以“盗脸术”伪装成小白,登基为王,再施行新政,建立“天夭皇朝”,吞掉小白的所有一切。 好聪明的天夭,如此大敌,绝对是小白平生从未碰上过。 水落石出见真章,小白必须想出妙计化解,不然的话,恐怕真的会被永远囚于“天牢” 之内,“小白皇朝”也就名存实亡! 正当小白想着,天夭又道:“黄金二十年的努力,为你带来风光无限,但不要忘记,你得到的一切,全因为‘杀相’相克,老夫被困,你这小子才得以如日中天,你的一切,本应全属老夫所有,完璧归赵而已,小师侄,好好的进入我住了四十年的铁牢,努力反思吧!” 小白道:“这些年来,大师伯一定已有好详细计划去操控朝政,推行你的大计吧!” 天夭道:“放心,我暂时不会杀你的下属,免得令朝野不安,惹人怀疑,老夫小白一向爱人如己,又信任朋友,就算要铲除异己,也会安排好好藉囗,教那些甚么朱不三、血霸王、将军、苦来由……,都一一死得心服口服!” 脑海里忽然转出无数可怖景象来,对小白忠肝义胆的战将、老朋友,一一被诬陷、斩杀。 刑场上各人都痛骂哭叫,不住呼冤,小白啊小白,你竟忘恩负义,教我们这些为你赴汤蹈火,出生入死的人,都不得好死!你这狗娘养的皇帝,算是甚么英雄好汉! 血,爆溅刑场! 不是一个一个的死,而是一大群又一大群的处斩,祸及家人,株连九族,甚么都杀得一干二净。 只要是小白的昔日战友,都要问罪处斩。 历史也会记载住这一段可歌可泣的悲惨大事,而小白,必然的被冠上暴君称号待小白的战友死得一干二净,此后每隔一段时间,天夭也会到“天牢”去探望真正的小白。 告诉他自已如何风光,告诉他“小白皇朝”已牢牢掌握在天夭手中! 以血汗艰辛建立出来的“小白皇朝”,就这样拱手相让吗? 不,绝对不可能,遇强愈强的小白,必然可以阻止天夭。 小白问道:“你有信心能压倒朕?” 天夭道:“绝对可以,我知道你必然会全力以赴,对吗?” 小白道:“一定。” 天夭道:“被困前有事相求吗?” 小白道:“没有,你根本困不了朕,天下之大,却没有人能困得住小白笑苍天!” 天夭道:“啊,险些忘记了,有一事我必然能替你代劳!” 小白道:“有屁快放!” 天夭道:“耶律梦香,我绝对会代你好好照顾她。抱拥她,令她欲仙欲死!” “待我尝尽温柔乡后,便会废掉她四肢,再带她来跟你道别,才送她往阴曹地府!” 如此侮辱的说话,小白岂能不作回应。 回应,就是“赤龙”出鞘。 “赤龙”如血,杀!—— 第二章同剑神兵鞘 剑动,意动,随心而动。 心意,来自一腔怒火。 怒火,来自侮辱——小白最敬重又最爱的耶律梦香公主。 贵为中土帝王的小白,已多番被天夭戏弄,令他堕进迷惘困惑之中。天夭不识好歹,竟敢一再出言侮辱小白平生最爱的妻子,当下教他怒火中烧,再也难以饶恕小白怒道:“你将要为这番话付上好大代价!” 一切事情都已清楚明白,只是依据天夭笃信的“骨相”学,小白要延续自身福运,同样也不能杀掉眼前“杀相相连”的天夭。 不能杀,却可以“困”,小白就是要令天夭明白,“天牢”才是他永永远远的居所,别再妄想重见天日! 惟是这一战可以如此顺利取胜吗?那种鲜有的恐惧感觉,依然未有自小白心中消失。 这战的结果,就连小白也未能掌握,他,绝对没有百分百信心能挫败大师伯天夭。 但有一点他非常清楚的,是眼前大敌一直给着自己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从前,与无数的高手交战,每一回都能刺激小白不断提升杀力,使他遇强愈强,今日小白已贵为最尊贵的帝王,还可以跟从前一样,不计一切的去拼死吗? “赤龙”,小白最信任的伙伴,两者早已心灵相扣,合而为一,杀败过无数强者,呛然出鞘,剑光暴射。 来吧,“赤龙”,助我杀败这老家伙! 剑,已出鞘,绽放万丈光芒,耀射四周。 天夭骤见“赤龙”剑芒,不禁欣然地赞叹道:“好!好!‘赤龙’果真是不世神兵。” 小白答道:“败于‘神兵’之下,无憾了吧!” 天夭道:“可惜却跟了个无能主人,如此好剑,早就应该握我手中,你这小子根本配不上‘赤龙’。” 小白道:“好,那就以你的死来证明朕跟‘赤龙’是天衣无缝的匹配好了!” 说罢,小白纵身跃前,恍似猛虎扑兔,直噬向天夭。 澎湃的气势,透射四周。小白的怒意,已不能再控制。 那怒意,已冲昏小白的头脑,使他失却了一贯的冷静,只欲狠狠痛斩怒杀,以消心头之恨。 如此妄乱出招,只会为攻击者自己带来伤害,更且可能是难以挽救的严重伤害全没招式可言狂怒劈斩,天夭照单全收,不闪不避,任由神兵破体,只双目瞪视着小白。 连环劈斩,天夭依然没有还击之意,护身罡气令身体丝毫无损,冷冷笑道:“好师侄,你着实教老夫太失望,这些年来,‘赤龙’真的被糟塌了!” 嚣张的话,小白听在耳里,不禁怒在心头。 愈愤怒,所劈斩的劲力便愈强,愈强也就愈散乱,完全控制不了节奏,人剑未能合一,又怎能杀败大敌? 此刻的小白,已完全陷于愤怒之中,甚么人剑合一、胜战谋略,全抛诸脑后。 斩杀不了天夭,那种难以形容的恐惧感便更加膨胀,攻击招式也就更显凌乱。 犹如钢铁一般的肌肉,全没被“赤龙”破伤,不论小白如何痛击,天夭也丝毫无损,仍然只是盯着小白,仿佛在耻笑他的无聊、幼稚。 享受着小白的攻击,过了一阵子,天夭看来已显得有点不耐烦,该是“答谢”好师侄的时候了。 一阵凛例劲风条忽刮向小白面庞,吹起四周沙石。 劲风来自天夭的拳,直打小白肚腹,随着沙石猛地震开。 拳劲怀着旋力,逼得小白节节退开,几个起落,才可尽卸劲力,勉强回落地上可是天夭的攻势,根本没给小白任何喘息机会,急步冲前,箭矢般直射向小白剑光骤现,小白回身挡格,或斩或劈,剑势猝烈凌厉,震裂气墙,下潜破斩。 小白满腹狐疑,只因天夭所使的剑招,自己全都很熟悉。 对了,是小白的剑招,天夭竟以小白的剑招还施其身。 杀力且在小白之上,横手劈斩,扩阔运劲空间。天夭的攻击,已令小白身上出现无数伤痕。 天夭笑道:“小子,好差劲呢!想不到中土第一武者,招式竟然未臻完美,就让我来示范给你看看吧!” 连绵不绝的杀招,教小白猝不及防,身上衣衫破碎,飞散半空,血如泉水般涌出。 痛,撕心裂肺。但小白没有理会,只因眼前另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教他更感愕然。 愕然的,是天夭的剑,一把小白似曾相识的剑。 每一位用剑者,都必然与剑有所感应,天夭的剑,给了小白一种好独特的感觉,好似“赤龙”一般,心灵相应。 “他”,究竟是“谁”? 已被因于“天牢”四十多年,天夭怎会拥有一把酷似“赤龙”的神兵,“他”,到底从何而来? 但天夭的剑招,实在太快,小白根本未能仔细看清楚“他”,故所以一时分辨不了是甚么神兵。 天夭道:“甚么天下第一人,我天夭现身,就只有我才是天下第一人,小子,你给我靠边站。” 说罢,天夭提剑退开,一手掷出神兵,不住旋动,横掠小白,卷起四周沙石。 神兵兀自依着某种轨述飞来,不偏不移,旋斩接近小白,卷起的沙石漩涡亦如有生命一般跟随在后。 小白见状,当下急步先退。只是神兵速度比其退步更快,如恶浪吞天般直掩其面庞。 杀招已至眼前,迫不得已小白提剑挡格。 “当!”的一声巨响,两剑星火交逆,光芒四射。 剑芒之中,显见红光,是血,来自小白身上的血。 劲力太强,小白单手提剑挡格,“赤龙”虽没脱手,但右手虎口却已爆裂,不住涧血。 如此急劲的杀招,看来要用双手握剑才可抵挡。 神兵仍在不停旋动,小白未及回身,杀招又已攻来。 小白这回以双手举剑挺挡,果然有效,挫减杀力,勉强挡住了夺命一招。 忽然,身后又传来天夭之声,道:“中招了!” 甚么?小白不是已抵挡了杀招吗?怎可能又中招? 正当小白愕然之际,腰间“禀门穴”骤然传来一丝痛楚,小白,果真受杀招所伤。 原来神兵的攻势,只是天夭诱敌之计,为使小白忙于应付神兵,腰背间疏于防范,天夭趁机向其作出攻击。 短短的数招交手,小白接连受到重创,看来眼前的武尊天夭,确实是个绝强的对手。 小白就这样败下阵来吗? 不,绝不可以,要是战败,自己便会被困“天牢”内,艰辛建立的皇朝,落入天夭手中,从此一无所有。 小白心意已决,宁愿死,也绝不能战败! 到了此刻,他依然未能想出破敌之法,优势已失且身负重创,此战,绝对不容乐观。 一阵又一阵剧痛从腰间传来,痛得小白汗水血水不住涧出,凄厉之色教人心寒眼见那“禀门穴”不住膨胀,无俦内劲压迫在小白腰间,既无法抑制,又不能外泄。像是要炸碎小白五脏六腑似的,痛得他天昏地暗。 一边厢天夭的攻势,却没有停下,神兵依然循着轨述劈斩过来,绝不容小白有喘息机会。 不住后退、不住挡格,气血未调,蕴藏体内的劲力愈强,心脉散乱,血气加速沸腾,伤势更见加剧。 体内热血如要蒸发一样,仿佛无数蜂针蛰在血管,弄得小白心神错乱,思绪崩溃。 以神兵困扰敌人,藉破绽攻敌,达至引爆敌方体中内劲,炸碎内脏。 如此狠毒的杀招,却竟然有个好动听的名字——失魂碎梦剑天下”。 这绝招,乃是天夭于“天牢”四十年所创招数其中的一式,如今便由小白来接这惊世骇俗的第一回出击。 幸得小白也绝非平庸之辈,急运气调息,极力镇压着体内劲力,不容其爆发。 只见肚腹渐渐平复,看来好有功效。 气息已调,小白要作出反击,“赤龙”飞出,势如狂风落叶,翻起四周无数沙石,直夺天夭。 沙石纠结,化成石龙,盘旋而转,围绕天夭舞动。 剑与百龙分隔,化招、挡格,分别攻向天夭与神兵,把两者困裹其中,无从退避。 这一招,小白过往从未施展过,是他参考了“百万浩瀚剑阵”,演变而成的剑招,仓卒间挥出,却蕴藏神效。 那正是皇者五式剑的最后一招——“天下有血”。 小白这一招真能挫败夭夭吗? 看来并不能,天夭举起手中神兵,奇怪的事情骤然而生。 神兵如受号召一般,甫一高举,石龙与“赤龙”立时杀气全消,如同败絮,屈服投降,静静绕着神兵旋动。 奇怪的事接踵而来,教小白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天夭的神兵竟能与“赤龙”相互感应,顷刻间化解了无俦杀力。 而更令小白疑惑的,是“天下有血”明明初现江湖,怎可能一下子成了败招,而且不能见血。 “哇!”的一声,小白高呼,“赤龙”重回小白手中,定神凝望,心中不住慨叹。 “赤龙”,怎么会在小白最需要他的时候产生这样的畏怯,难道天夭真的如此可怕吗? 昂首前望,天夭已站在“天牢”门前,单手执剑,按于背门,似乎不容小白知悉手中神兵究竟有何跷蹊。 天夭道:“好差劲呢!你还有甚么杀招,一并使出来吧!好不知所为啊!” 如此嚣张跋雇,完全不把小白放在眼里。 怒火,再次于心中燃起,小白绝不能败,不论怎样,必须战胜,以巩固自己信心以及一切。 小白抛高“赤龙”,一飞冲天,没入黑暗穹苍,九天长啸,如一道惊电破开长空,势道犹似彩凤飞龙,奇彩流辉,霞光潋滟。 天夭抬头仰望,见小白人如天神降世,“赤龙”金光漫天锐射,如雨洒落,见者无不哗然震惊。 俨然是小白皇者五式剑的第四式——“无语问苍天”。 金光洒遍“天牢”,令人无从迥避,更可怕的是剑光令人产生一种凄然落寞的空虚感觉。 教人不自觉地伤怀、失望、沮丧、无奈,既想逃避剑光却又无法抽身之际,剑已到,势如破竹。 如此杀招,从来未尝一败,小白好有信心,这一式,必然可以令天夭败下阵来。 杀招临门,一击必杀之际,金光竟如潮水般疾涌退去,小白收招,不,不是收招,而是被破招。 天夭的神兵,已将“赤龙”挡开,为小白脸上添上一道长长的伤痕,不住渗血败了,连“无语问苍天”,竟也被天夭轻易破解。 原来天夭一直于金光中闪避,乘小白挥剑出招,形成空间,他迅即绕至小白跟前,作出反击小白剑招本已挥洒流畅,出剑绝难予人占便宜,但想不到仅仅一丝空隙,天夭便能窥准时机破杀。 光芒流射四窜,反震小白,伤痕几度交叠。 “天牢”内尘土翻飞,地上裂开一条深坑,确有浴血山河之势。 金光渐退,双目能视,不能置信的事情就摆在小白眼前,“赤龙”,竟已回鞘不,不是回鞘。是天夭替“赤龙”套回了剑鞋,金光退去,杀力化解,破了“无语问苍天”。 天夭手中的神兵,原来竟是“赤龙”的剑鞋。 趁小白怒火中烧混乱劈斩之际,天夭执起“赤龙”剑辅,一直以剑鞘跟“赤龙”抗战、对杀。 难怪小白会感到天夭的神兵似曾相识,感觉犹如“赤龙”无异。 只因“他”,本就是“赤龙”的一部分—— 第三章天牢杀同门 小白乃天下无双的神人,武功、才智,各方面知识的吸收,都胜常人百倍,但此刻面对着天夭,小白顿时显得左支右绌,完全被压倒。 难道身为一国之君的小白,今天才碰上真正大克星,抗战只是徒然,还未登基,便成为“天牢”内的死囚,在苦狱中度其余生? 十多年前,小白巧遇老跛子,明白成为不世英雄人物的道理,掌握心中郁结如何解除,创出一套只厄于自已的武学——皇者五式剑。 从来没有一代英雄豪杰,武功是没有独立自主的个人风格。 故此,小白从偷取别人武学中求变,突破、创新。 与“赤龙”相互结合,创出绝艺剑招。 横刀,有“七步成诗”;名剑,有“名家剑法”;刀锋冷,有“灭门刀法”;小白,则有“皇者五式剑”。 那么,天夭又有甚么绝世武学招式?除了“血凝未冷”和“心魔妖法”外,他究竟还有甚么杀着? “失魂碎梦剑天下”,难道就是天夭被困“天牢”四十年内,所创下的最强招式? 但无论如何!如今看来都不重要了。只因天夭现下已取得绝对优势,令小白陷于苦战之中。 “天下有血”,初现武林,却未能有血;未尝一败的“无语问苍天”,金光漫天锐射,如雨洒落,却又给天夭巧妙地套回剑鞘,杀力完全被制封锁,败得彻彻底底。 “皇者五式剑”其中两招,已被天夭所破,剩下的三招,又能否突破败敌?小白能否反败为胜? 再想也是徒然,小白必然全力以赴,他对自己从来也有着十二成的绝对信心。 已回鞘的“赤龙”,小白吐力把剑拔出,斜身退飞,但剑鞘仍系连剑锋部分,化作古怪长兵器。 小白执着长了一倍的“赤龙”,不停急疾舞动,力拒天夭,拼个星火四溅。 脚步错动,剑势连绵不断,如白云行空,劲力吐散,卷起四周漩涡,漩涡一个未完又生第二个,剑力似无穷无尽,惊心夺魄。 那天夭的手,却依然未离剑鞘半分,单手紧握,随着“赤龙”舞动,运散气劲,抵抗漩涡。 漩涡反噬,直迫小白。剑势与漩涡竟在片刻间全被天夭所控,反攻向自己。 小白被剑气所困,渐觉气息微弱,下盘难稳,只好不断卸力后退。 剑势或黏或引,或挤或按,均未能缓住凶猛剑力漩涡,身体反被带动得东歪西斜,可见天夭内力确实胜上一筹。 二十多年来,小白尽融会师父盗圣、大师兄横刀、名剑、父亲笑三少、四师兄刀锋冷、道医苦来由、病魔等平生所遇武林前辈绝世高手武学,再贯通潜心寻求突破。 既要摆脱,也要吸纳,任小白如何天赋武学奇才,也花了二十多年时间才能雄霸天下。 惟是遇上了天夭,还是被迫得失张失智,总是处于下风。 一直深得小白信任的“赤龙”,此刻竟反过来相助天夭,不论是剑,或是剑鞘,也好像背叛了自己似的。 “照若星月”,看来依然未见其效。 天夭人鞘俨如合一,心无杂念,剑法出神,挥出神髓,临阵以意驭剑,万化千变。 剑影横飞,天夭已把优势全夺了过去。 只有如他般武学上乘者,才能达至无招是招,一剑变千剑,千剑化剑阵,剑阵成剑劫之剑意阵劫漩涡。 天夭所使的,尽是剑法中最精奥,倘稍稍心有拘囿,剑意不能纯,剑力便未能达至凌厉狠辣。 以极浑厚内力,使剑鞘化成锋锐利剑,挥出凛冽杀力,青光荡漾,剑气弥漫,犹胜小白。 小白只觉一个又一个大漩涡在面前转动,散发出蚀骨寒气,把他困得无从摆脱长了一倍的“赤龙”弧劈直斩,但劲力却并不是来自小白,而是来自天夭。 全力拆招,小白手中“赤龙”愈感涩滞,活像重量不断增加,要以真气洒挥,更加气窒艰困,愈斗愈是含糊,不见灵活。 天夭的“失魂碎梦剑天下”突然幻化攻势,借助小白漩涡吐劲,一变为八,各自含有不同旋动之法,杀力有阴有柔有刚有劲,纵横多变,奇幻无方,令人瞧得眼花撩乱。 小漩涡的剑正反斜直,迥旋挫斩,小白必须对拆自如,但仅仅拆了五十余招,已是气喘如牛,败象呈现。 天夭突然朗声长啸,扬眉怒冲,剑鞘猛然抽离剑锋,疾前刺进,乾坤一击,直刺破防线,没入小白胸膛。 小白斜腕翻剑,欲震退来鞘,剑鞘交加,内力始终未及,“赤龙”被震开斜飞,不住震颤,发出嗡嗡之声,显见悲呜,良久不绝。 小白低头察看伤口处,剑力吐劲,正好爆出血花纷飞。 只觉胸囗气血翻涌,伤寒彻骨,身子禁不住晃了一晃,剑力竟夹着一股阴冷奇寒,直透心底。 小白重创,天夭却不急于再攻,挺剑而立,就先让眼前必败的小白稍事休息,回复元气后才跟自己决杀。 气息渐调,小白兀自逼出潜藏体内阴寒之气,头顶犹如蒸笼一般不断有枭枭白烟冒出,须臾,寒气消失殆尽。 “哈……,好一招‘失魂碎梦剑天下’,只可惜师伯你还是缺欠了一点文采,招式名字未算完美啊!”小白虽负重创,气势溃败,但嘴巴却仍未肯收敛,对天夭始终步步进逼。 天夭既胜,智珠在握,不再受小白挑衅,淡淡然道:“没太多话可以再说了,多一点废话也决计改变不了你的命运,说吧,尽情说个够好了,尽把你的遗言说得一清二楚吧!” 好自信的说话,小白虽依然未能取得半分先机、优势,但天夭如此嚣张,叫他怎能忍耐,且看“皇者五式剑”剩下两式,能否为小白带来尚未出现的胜机。 “赤龙”仍在空中翻飞,小白纵身跃起,握剑怒目瞪视,几个翻身,回落地上,气也不回,俯身前冲,剑影炸出惊虹,厉芒暴绽,杀力催人,诡丽万端绵绵密密,目为之眩。 剑影如一场梦成,飞掠穿梭,只在眼前一闪消失,一个又一个剑影飞射,或隐或现,漫天飞射。 剑影飞驰,要穿破敌人身躯。 天夭踏着箭矢步法,左移右退,步履巧妙配合,避开无数剑影,剑影都横身而掠,身躯丝毫无损。 “赤龙”直斩向地,轰飞沙石尘土,截阻天夭退路。 退了剑网连退路也封死。 进了剑影无孔不入,挡不了。 闪了剑劲削肉分尸,闪避无从。 拼了就是唯一可行之法。 剑鞘杀气腾腾迎上,不断后退卸力,希望挫去劲势,缓住杀力,待机破招。 血,由天夭的臂上溅出。 肉,飞弹爆出,骨肉方块,三寸丁方,相继弹射裂出,那双曾一再破解小白招数的手,原来已被剑影割斩破伤。 此招,石破天惊,杀力无俦,一般高手也必然骨折筋裂,准死无疑。 “还我河山”,也许能替小白带来胜算! 手臂,带痛;剑鞘,脱手,劲力吐散,孤寂插在地上,但使用者却不见了踪影人,不知所终,但杀气却盘缠急转小白切实感到,大敌天夭并没有逃走,依然在周旁注视自己。 杀气如风,杀势亦如风,人如风,风卷动,动生劲,劲杀人,风中剑芒,剑芒杀人。 剑鞘仍于地土之上,巍然未动。 鞘没动,却散射慑人杀气,腾腾盘旋,布满四周。 天夭手中并没有兵刃,但却仍能挥“剑”杀人,更且不见踪影,与劲风融成一片。 他的身法,追风逐电,目不能视,小白双目中不见残影,白芒急闪,瞬息之间便攻出数十剑气,无从捉摸,难辨虚实。 四周全是急风、杀劲,风就是天夭,那如何能停止风动,破风杀敌,杀天夭? 要破,便要分辨,辨出天夭正确位置才可化招、挡格,继而破杀,化险为夷。 要辨出天夭位置,便不能单靠双目。小白闭目,以耳辨方向,以感觉悉杀力。 闭目用心?对,是心。单靠双目,感应不足,难以尽见剑招变化,要看清,就得要用心,以心驭剑,剑挡剑,剑化招,从中去领悟、吸纳,突破范畴。 来了,强猛杀招终于攻来了。 剑鞘,动。不动则已,一动卷风,劲风加风,杀力无穷,直朝小白,破杀惊天急风拂来,斩!劲风大作,如狂龙舞飞的旋风猛然攻来,内力旋动成剑斩,直取小白头颅。 劲力割斩刮脸生痛,小白双手紧握“赤龙”,迎风挺立,全身劲力蓄聚,暴喝一声,斩出杀劲,要破开此旋风劲剑招。 忽地,天夭骤现眼前,斜身闪避,再执剑鞘,杀气腾腾,随风疾至,直噬小白天夭现,小白不必再用心感应,厉目张视,精光绽射,翻剑劈斩,劲力无穷,快如遇雷,动作比天夭还要急疾。 “赤龙”既至,先机顿失,天夭回剑横挡,“当”的一声,清脆却又刺耳,剑与鞘对拼,各自不遑多让,绽出耀目精光,照遍“天牢”。 金光璀璨,惟是杀力全无,已尽化解,好奇怪! 更奇怪的是剑与鞘,竟相连起来,不离不弃,相互交缠,斩不开,破不断。 或是交缠、或是黏贴,两者诡异地紧扣痴缠。任小白如何舞动,鞋与鞘都依然扣住,无从着力。 “还我河山”,竟也被破。 “皇者五式剑”,只剩下一式,能否杀败大敌,就要看此式杀招——“君临天下”。 小白暴喝道:“‘赤龙’,脱!” “赤龙”翻飞,随小白而退。退,朝天而退,小白强运内劲,于空中稳住身子,挥剑舞动,斩出最后一式“君临天下”。 “君临天下”,果真有如君临天下之势,挥如猛虎扑兔,蟋龙噬物,杀气凛然,杀! “赤龙”与小白,始终心灵相连,助小白斩破世上任何阻碍自己的敌人、朋友剑,疾刺下来。幻化剑影,万剑归一,铺天盖地的直朝天夭刺下,杀势从未如此灿烂、凌厉。 天夭提剑,跃身而起,迎向小白。 奇怪的是,竟把剑鞘倒转过来,反手执鞘,鞘口朝天,迎接从高而下的“赤龙”他,又想再一次把“赤龙”回鞘? 对,天夭确是这样想,惟是同一破招之法,小白怎会再一次上当? 急舞“赤龙”,左右挑拨,剑带旋劲,拒挡剑鞘。 可是,小白舞剑的节奏,天夭都能尽数掌握个中虚实、关键,急旋剑鞘,依附“赤龙” 舞动,配合而上。 “赤龙”,回鞘。 小白,再一次败招。“皇者五式剑”,已全败于天夭手下,小白,看来已难逃此劫。 不,小白绝不是如此信心薄弱的人,如此脓包,他,还有反胜的信心、信念! 只因,手中还有“赤龙”,最好的杀战伙伴。 但“他”,竟……绝对在小白意料之外,已背弃主人! 小白要再拔剑出鞘,从未发生过的震撼来了,“赤龙”竟不肯出鞘,他,对小白之败,十二分的失望。 小白要拔剑出鞘,却只是拼死,并没半分信心能压倒敌人。“赤龙”好有灵性,他讨厌小白,原来的王者霸气,都骤然消失了,小白已不配手执王者之剑——“赤龙”—— 第四章叛剑舍弃主 神兵强,人却已弱,神兵并没有主动的生命力,他必须透过人的操控才能出击杀敌。 主人若已筋疲力竭,神兵的唯一结果就是被人夺去,他的主人也只有落得惨败的结局。 要彻底利用神兵,发挥最大威力,就得要与神兵相通,产生一种对向的感情。 当中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主人与神兵的信任。 信任,来自心中的信念、信心,主人信任神兵,高举斩杀,神兵亦信任主人,发挥淋漓尽致,击杀败敌。 信心,是意志的来源,信心崩溃,人便气馁,神兵也不能发挥最强的效用,助主人杀敌取胜。 干一件事情,要干得好不难,若要干得出色,可不是一件容易掌握的事,“神兵”要求的当然不是平凡,绝对要“突出”,突破框框,创出无尽出色精彩。 信心,就是成功的最重要因素。 故此临阵对敌,必须自信能战胜,奋力斩杀,无惧无怯,誓把敌人杀个落花流水,支离破碎。 不然的话,信心未足,信念动摇,势必不战而败,毫无胜算。 小白与“赤龙”,旱已人剑相通,小白了解“赤龙”,“赤龙”也绝对信任小白。 两者,早已达到人剑合一,结合剑招,让小白拥有一套只属于自己的武学“皇者五式剑”。 招败,人受重创,多番杀招,丝毫未占先机,全然被破! 招败,带动意念,信心顿失,“赤龙”感到,小白再提不起斗志来,他,彻底败了。 小白败,“赤龙”亦有反应,不愿再出鞘,离弃失去了王者霸意的小白。从此不是天人者便不能把“赤龙”拔出鞘来,连小白也一样。他的信心已失,天人特质已是荡然无存! 要再见其锋,小白便要放弃,让“他”找寻另一更强者,完全地去发挥“赤龙”的无敌杀性。 天夭,就是更强者,也就是“赤龙”的最合适新主人。 天下间没有一把神兵是没灵性的,他们均懂得如何去与自己的主人沟通、联系,没有灵性的,根本算不上是神兵,只是兵器。 神兵,必然懂得选择主人,只因他们都想被天下人赞颂,冠以第一神兵美誉,发挥他们最灿烂夺目的光芒,教世人羡慕,教天下人仰望,傲视同济,首屈一指! 故此,最强的人,也就是最佳的主人。 “赤龙”,背弃了小白,选择了天夭。 只因小白与天夭,杀相相连,兴旺不一,一人愈弱,另一人便愈强,相生相克痛在小白心中,内心的痛远胜皮肉之痛,战败已耻,被神兵背弃更是颜脸无存一直最信任的伙伴,已舍自己而去“小白做梦都没想过,会有一天被“赤龙”背弃。 天夭冷冷笑道:“小师侄,好闷啊!还有甚么更强杀招,尽管使出来吧!别让大师伯太失望,这一战,我苦等许久了!” “赤龙”的离弃,教小白更是气馁,形势完全被天夭克制着,他又如何能胜? 小白内心的恐惧感比先前更是猛然大增,畏怯由心底而生,只因天夭实在太强,强得令人咋舌,强得连小白也应付不来。 小白叹道:“天夭,你真的很想取代朕,成王成帝,雄霸天下,夺朕千秋霸业天夭道: “废话,你真的好蠢好笨,你的江山,本来就是我所据有,你,只因我的福份而暂得风光而已!” 小白听罢,冷哼道:“故此,你一直要朕使出所有杀招,望能盗尽我所有武学招式,也就能假扮朕,成为皇帝。” 天夭道:“哈……,原来你这昏君也不太笨,对了,这又如何?” 天夭乃是武尊,盗圣的师兄,他必然懂得“盗武”这独门武学,相比小白,绝不差一毫半分。 力逼小白使尽杀招,目的就是要从小白的招式中盗来武学,了解杀招。从此一样的脸,手执“赤龙”,一样的剑招,谁也不敢怀疑他不是真正的笑苍天,这天夭果真老谋采算,布局一环扣一环,教人胆战心惊。 小白道:“好!跟朕所思所想的都一样。” 天夭道:“自作聪明。” 小白道:“不是自作聪明,而是真的聪明。” 天夭道:“若是早知,你还会笨的不住施展招式来让我看个清楚明白吗?小白啊,别临死前还要说些无聊的废话好了。” 小白道:“我有很着!” 天夭道:“呸!你哪会有甚么后着,马后炮,放个大臭屁你还可以,好不知所为!” 小白道:“只是你老人家想不出个中所以然吧,当然了,高超智慧并非人人都具备,唉!” 天夭道:“根本无后着,何须去想?” 小白道:“你道一国之君会如此愚笨吗?” 天夭道:“你就是这么愚笨!” 小白道:“哈!哈!好,你再多想一会朕才揭盎,答案要你心服口服,令你自己也承认是个愚笨家伙,哪有甚么资格登上帝位,号令天下。当一国之君,智慧绝对比个人武学更重要得多。” 小白的论点十二分正确,一时间竟教天夭真的茫无头绪起来。 好聪明的小白,信心虽失,智慧依然。以对话来把时间拖延,尽量让自己能有喘息的机会。 但小白真的还有后着吗?要是有,那真正的原因又是甚么?想呀想,急才急智也就大派用场。 看来只有小白才知悉真正答案,天夭被弄得四窍出烟了! 小白道:“好,就让我施展所有招式,看你多久才可想通吧!” 说罢,“芎苍诀”出击,“追星赶月”,先声夺人。 “赤龙”被夺,小白以拳作招,震飞沙石,一浪接一浪,仿佛波涛万顷的大海拳劲像火炮打人大海,每一拳都打出火谈,火流星从天而下冲击水底,爆出百多声隆然巨响。 天夭一时只觉地塌天摇,这小师侄的功力、招式,看来真的极之出色,变完又变,好难捉摸。 百多拳打在海浪深底,无数碎石着火焚烧,火弹般腾射而起,直轰浪中的天夭火饺形成一道火墙,可惜火墙也不能抵挡铺天盖地的巨涛。 天夭只手翻扬挪移,漫天火花随劲疾转,夺了小白之势。 万千火点徐疾有致的依着轨述集结,瞬间形成几条火龙绞缠,旋动如钻,破射飞前。 火龙疾射穿插,横里破割胸膛,天夭身形徐落。 每一块碎石都注满内劲,两大高手惊世骇俗的一战,每一招每一式都散发着天威杀力。 小白道:“还未想通吗,唉又,真糟糕,看来是太高估大师伯的智慧了,原来是个笨蛋!” 小白得势不饶人,五指收紧将火龙扯回,火龙合一,冲杀而上,直噬天夭。恍如芒彩千寻,祥光万道的耀目天虹,教人眼花撩乱。 天夭朝着扑面而来的厮杀,单手一横,五指骈伸,立把火龙巨头牢牢紧握,火舌飘扬,白烟弥漫。 “赤龙”出鞘,剑光乍现,厉芒暴绽,杀力催人,剑光火影,混淆不清。 清楚的,只有杀意。 锐利的剑,更锐利的杀志,加上刚猛郁结的仇恨,斩得火龙颓然爆散,火花四溅。 剑气,直刺小白,刺得小白胸口肋骨爆断,胸膛被斩得瘪了一大片下去……,体躯似在一刹那间崩溃碎裂,再也不能支持。 一阵晕眩,鲜血喷溅,哇的一声只觉全身肌肤如刀割裂,比尖载刺人还要苦不堪言,痛不欲生。 小白,重创后再受重伤! 脚步浮游,重心全失,整个人变得软弱无力。 人在虚空,脑际还未清醒,怒吼之声竟又贴面而来,绝不肯放松半分,仇恨比海更深! 天夭凌空飞劈,剑劲入耳荡心摇魄。 小白几个翻身,跃上半空,“芎苍诀”再度运转,一团火球凝聚,小白双拳紧握,准备打出下一招。 焚石冲天拔起,人如天神跃上,双手一抓,擎天爆射散成万点火光,如火树银花,又如星罗棋布,其形似死神在半空伸出巨爪扼杀生灵。 火舌劲爆,半空中响起爆炸巨响,震耳欲聋的声音来回激荡,如雷霆怒震。 爆炸持续,但声音突然消失,如此奇景,全因小白的“芎苍诀”“万籁俱寂”耳不闻声,却可用心感受。 天夭舞动“赤龙”,卷起地上已经焚烧碎石,“怒吼”般朝天而去,大有遮天蔽日之势,像要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生命。 这狂猛绝招,正是“追星赶月”。 小白大声喝道:“老家伙,果真厉害,只见一次,便能加以改良,且用得淋漓尽至,犹胜于我。” 天夭道:“哈!小子,你只是脓包罢了,如此差劣的招式,根本全无杀力,让我来为你示范吧!” “追星赶月”决战“万籁俱寂”。 刹那间虹光暴射,金星齐亮,光霞万丈,射得整个“天牢”光灿非常。 杀力割得每一处都留下了深深的裂痕,教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悚! 小白不住的飞闪腾挪,纵跃死战,惟是天夭祭起的十色光华,精芒万象,辉耀天中,附贴在小白身上。 杀!杀!杀!破!破!破! 可惜,奋勇的心不一定能反败为胜,奋勇作战,能为小白挽回一点点信心,惟是距离压倒天夭还好远好远。 小白从对击转至竭力抵挡,突然间,眉心穴一阵炙热攻入,自玄关直涌向任脉,又由任脉疾冲往督脉,痛得小白忍不住吼声怒叫,全身虚脱似的。 败!小白又再大败。 天夭口里嚣张,但心里却满是疑问,只因他依然未能想通,小白到底有甚么后着?他为啥要把绝招都一一尽挥出来,让自己可以了解得清清楚楚,怎么仍理不出头绪来呢? 天夭心里自问道:“怎会呢?他确实毫无保留,把所有招式尽都施展出来,难道真的不怕我盗尽他所有武学吗?” 小白见天夭一脸茫然,满是思考的模样,虽身负重创,仍笑道:“对了,想吧!努力去想吧!想不通,便证明你智慧不足,就算登基为帝,也只是个笨皇帝。忽然,四周一片寂静,火龙熄灭,杀气尽消。小白没有抢攻,只吃力地在喘息。天夭也没再出招,他在思索。 过了一会才道:“再给我一点时间,老夫必定想得出来。” 原来小白于刚才危急之时,想起曾于盗圣口中听说过天夭是个绝不服输、不肯接受战败下场的人,不论武功或智慧,他也要天下第一。 故此小白就以激将法为计,针对敌人,好让自己能有喘息机会,再伺机作出抗战之法。 果然,小白的计策好成功,天夭受到牵制,这老家伙太过自大,总也不肯服输天夭并非头脑灵活的人,每当需要思考之时,都必须静下来细想分析,才能想出个中因由来。 小白讽刺道:“不要紧,此乃人之常情也,欠缺智慧的人就是如此,反应迟钝,受别的东西影窖,脑筋便更不可能灵活。急才智慧只有真正天人王者才会拥有,大师伯啊,你只是个平凡人而已,哈……!” 嚣张的说话一句句打进天夭心坎,气急攻心,更加影响他的“脑力”。 小白摆出一副等得好不耐烦的样子,忽地坐下,一脸闷极无聊状,实则体内在竭力调息,汇集一点一滴的精力、内劲。 良久,天夭仍未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被困“天牢”四十年,天夭几经苦思,才想出夺取皇位之计,以胡混作幌子,藉盗脸术伪装成小白样夺取帝位,如此缜密安排,天夭自以为想得好完美。但整个计划所花的时间好长,他才能够逐点逐点推敲、琢磨。 天夭,急才显然绝对在小白之下。 “哈……,我知悉答案了!”天夭终抬头大叫起来。 头脑虽不灵活,急才也不足,但天夭却绝非笨人,他,已经想出答案,洞悉小白后着,一脸肯定坚持之色。 天夭道:“使出所有武功招式,只因你武功不及我,既不能战胜,便希望尽量拖延,渴望有人及时来救!小白道:“哈……,好一个笨答案,三岁孩童也比你更聪明啊!” 天夭道:“不,你这昏君在抵赖而已。” 小白道:“蠢才,大蠢才!” “蠢才”二宇,天夭听在耳里,不啻是奇耻大辱,一怒之下,提剑疾前,誓把小白分尸。 小白两指一伸,“剑神指”立把“赤龙”剑锋挟住,动弹不得。 小白道:“答案,就是你蠢!” 天夭道:“妈的,你真的比胡混更胡混!” 小白问道:“被困‘天牢’四十年,你的武功,提升了多少?” 天夭道:“当然是提升了许多许多!” 小白道:“自欺欺人!” 天夭道:“甚么?” 对了,这就是问题的核心,天夭武功虽强,但智慧并非超卓。武学悟性也有限,这些年来,功力其实只是缓缓提升。 就算是相对于四十年前,武功也只不过提高了少许! 没有外来刺激影响,只从过往的武学中蜕变,功力又怎可能有突飞猛进的大幅度提升? 一个被困了四十年的人,任你如何天赋高强,也绝不可能在武功及智慧上有好大提升。 小白就是看穿了这点,不住的愚弄天夭。 小白笑道:“真正的答案,朕无惧挥洒所有绝招,是因为若然战败,朕被你所杀的话,一切招式保留下来也就毫无意义,一样挡不住你的狼子野心,夺我帝位。“朕必须以绝学竭尽所能拼杀,此战能胜,也就可以保住一切!” 好简单的答案,并没有甚么精深奥妙,可是愈简单便愈显得天夭太笨,忽地双目变成一片血红,他,好想杀! 纯厚、恢宏、寂寞的杀掌,破空攻向小白那已枯萎的身躯,只听得小白惨哼一声,捂胸踉舱的不绝退步,退了又退,颓然倒下,气绝昏死了!—— 第五章剑气十丈杀 “白浪岛”上有一条大街。 那条大街的繁华热闹能够媲美“剑京城”的“长街”。 它把“白浪岛”的渡头跟高踞“白浪高峰”的“白圣宫”连接,大街两旁林立看红楼画阁,食肆赌坊。 每一天大街上都是雕车竞驻,骏马争持,茶坊酒肆喧闹鼎沸,华服珠履穿梭市集。 可惜,今天再寻不见昔日的半分繁华景象。 原因是白发魔女已定下,今天为白家家主决战日最后一天。 整条街变得冷冷清清,十室九空,全不见平日车水马龙的景况,气氛显得异常紧张。 现在欠的只是方失神和笑莫问的出现。 日照中天,流金铄石,本应给人一种充满生机的感觉,惟是此刻的大街却令人感到朔风猎猎,毛骨悚然。 是杀气! 一阵又一阵的浓烈杀气,自“白圣宫”内不断向外透散。 没有人愿意在杀气腾腾的地方久留,因为没有人愿意掉弃生命,活着始终可爱例外的只有两种特别的人,一是绝世高手,二是甘于冒险,以生命换来不义之财的鼠窃之辈。 这种时刻,正好是小偷闯入没有人居所,进行盗窃的最佳时机。肆无忌惮,为所欲为,随意的攫掠别人所有。 方失神跟莫问的决战已到了剑拔弩张,如箭在弦境地,白发魔女定下二人在大街决战,雪老只好把街上的居民迁移其他地方。 岛上的居民曾亲眼目睹方失神的盖世武功,留下来一不小心杀错良民,只会把脆弱的生命奉上。 因此大街才会有如此冷冷清清的一番光景。 但凡事总有例外,有些人是不怕死,从来未感受过恐惧,亦未想过死神会降临身上,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们都不怕死。 他只会享受,对于他喜欢的事情,最爱就是享受过程。 雪老预计方失神与莫问一战,其破坏力会达五丈之内,居民退开五丈外便能保住性命。 “白浪岛”上有一名小偷,他无缘得见方失神与莫问的剧战,对于他们的一切都只是耳闻。 耳闻的东西又怎能尽信!小偷因而作出了异于常人的决定。 眼下已经到决战的时间,小偷依然在别人府邸努力搜刮,他心想,正好利用良机发大财,继而便逃之夭夭。 他到过几户高门大院,可惜都惹不起兴趣来,值钱的东西还是太少,于是他想起一处地方——钱庄。 穿过大街小巷小心翼翼地走着,不一会便来到全岛唯一的钱庄,街上并没有碰上方失神俩,看来雪老的苦劝只是夸大其词而已。 一手刚触及钱庄大门,身后猝然刮起一道狂飙,速度比神驹奔驰还要迅疾,有若流星飞逝,追风逐电。 小偷左顾右盼不见有人,心觉自己多疑便不加理会,上前把大门推开,岂料身后又鼓起一道比刚才还要猛烈的狂飙,吹得他险些跌倒地上。 若然第一道狂飙比骏马要快,那第二道狂飙必定更胜烈浪。犹如流星后的尾巴,那一道抹不掉的余晖,带着可怖的毁灭性。 小偷步入钱庄,第一时间便寻觅金库,找了片刻,居然给他如愿以偿。 金银珠宝展现眼前,惹得小偷双目生光,兴奋不已,毕竟他的一生就是为这些东西而卖命、奔波! 刚想伸手去拿,岂料不知从何处振起一道声音:“藏头露尾最适合你的性格,但我却不想跟你胡混下去。” 四周随即变得一片死寂,时间只在呼吸吐纳间,静悄悄的慢慢溜走! 骤然大地震动,震得小偷又再仆倒地上爬不起来,极力挣扎方找到依靠定住身子的柱子。 但几乎同时间他感觉再也呼吸不了,喉头又干又涩,如何努力也难以吸入所需的空气,晕眩之余,不自觉有种死神临近的感觉。 怎会无端天灾横祸降临了一定要设法快点离开! 小偷正要离去,更不可思议的事接踵而来,只见钱庄墙身开始龟裂,来不及退避,骤然崩裂的墙身,沙石打向小偷头额、胸口四肢,跟着而来的感觉便是血和刺痛。 小偷看到冲进来的是一股旋风,如恶龙般的旋风彻底摧毁了钱庄,当旋风触及小偷身体,更创开了一道道凄厉伤口。 凛冽旋风把小偷无情吞噬,伤口不住撕开扩大,跌倒在地的小偷已经伤痕累累,痛不欲生。那些肠脏已暴露出来,甚至是体内骨头,也清楚的看见已爆裂折断,恐布到不得了。 身躯卷向风暴中心,肌肤皮肉被一片片削下,死亡要来,却是最惨酷的慢慢来直至他发现旋风并不是甚么天灾横祸,而是由一个人发出,小偷经已奄奄一息了! 所有事情都是那人一手造成,怪不得旋风能把他身上皮肉一一割下,因为掀起旋风狂茂的,是“剑气”! 全身都被厉烈剑气围绕着,生命点点滴滴地被蚕蚀。 那是小偷不信方失神功力加斯厉害的后果,但他也是全岛最幸运一人,因为只有他能看到两位高手之战。只可惜,他能看到的并不多,没多久这家伙便被旋风剑气撕成粉碎,死得不似人形。 可是雪老还是估计错误,他算错了方失神的功力。 方失神跟莫问决战于大街,莫问却不断在四周民房间跟他游斗,要数灵活多变,方失神当然及不上狡脱机智的大懒虫。 一怒之下,凌空劈出一剑,把整条大街摧毁,破坏力除杀了一个无知小偷外,力量更冲破方圆五丈之内。 那股震裂芎苍,毁减苍生的力量比雪老所推算的还要多出一倍,它带来了预计以外的生灵涂炭! 走避不及的居民,便如那可悲的小偷一样,被旋风剑气肆意宰割,死状可怖,一时间悲呼惨嚎,哀鸿遍野。 方圆十丈之内的土地尽皆下陷,凹成半圆球状,方失神所发的剑气久久未散,不住的旋动疾转,把凹陷的十丈地方都封死了。 剑气直似蛟龙在偌大的圆坑中不住盘飞,欲进入和逃出圆坑,都成为不可能的梦! 沙石被卷起翻涌,急速旋动。似是封住了陷坑大洞,从外面看去,尘埃滚滚甚么都看不清楚。 方失神就是要封死莫问,在局促之地逼他决战,一举歼杀! 两人在“白浪岛”上都生活了一段时间,方失神明白到全岛上下已没有一人能跟他为敌。 只要杀了眼前人,白家的至尊地位便唾手可得,几而面对武林再展开决战杀戮,一举跃升为天下第一人,号令江湖! 方失神振起那惊天动地的一式,莫问仿佛胸有成竹般,脸上不带惊惶,更且有丝丝喜悦笑意。 身旁十丈之内充斥着方失神的无量剑气,莫问竟凛然无惧,手中“白发青丝剑”不动自鸣,像是不甘被方失神的“仇生”压抑,誓要把剑气旋风击破。 眼看四周沙百飞滚,方失神站于咫尺之间,莫问提起“白发青丝剑”,刺出鬼神僻易的十多剑。 每一剑非但内力十足,更且角度刁坟诡异,狠狠的要在敌人身上刺出十数血洞来,重挫其威势。 方失神不避不挡,手中更没有施展任何招式反击,似是把莫问的诡异剑招全不放在眼里。 星剑光芒,如夫应机,霆不瑕发,电不及飞,“白发青丝剑”所到之处,恍如碰上一堵无形气墙,教莫问难以逾越。 难道方失神的护身罡气已练至莫问也难伤分毫的境界? 事实并非如此,莫问很快便知晓答案,因为四周剑气已挟着沙石袭击莫问。 圆坑内的剑气全由方失神所掀动,他当然懂得如何控制,莫问困在其中,只得任由操纵,剑气的忽然转动、流向,扯得莫问剑招东歪西斜、上摇下摆,完全的失了准头。 方失神带着狂傲笑声,不停牵引着剑气在外绕圈疾走,陡增剑气威力狙杀大懒虫。 挥出十多剑,引起十多道剑气反攻向自己,莫问舞得剑影重叠成环,急把十多道剑气截阻挡下。 可是只要剑动,便会牵起剑气反攻,莫问为挡剑气,却又引得万道剑气丛生。 这就是生生不息的剑气陷阵所产生的无比威力,教谁也难以招架,杀力惊人。 手中能发的剑招,都已尽皆使出,“不见天日”、“跨海飞天”、“天地大变”均在莫问手中挥舞得淋漓尽致。 惟是剑招愈是繁复多变,引出的剑气愈是凌厉无匹,加以方失神在外推波助澜,决战下去,莫问只会穷于应付,最终死在万剑之下。 突然把剑收于背后,止住所有剑招,让万千剑气攻向自身,莫问有何恃,竟如此痴疯,妄自尊大!? 只见剑气每每冲射到莫问身前,即分崩瓦解,像是一朝文臣武将向真天人大懒虫俯伏跪拜一样。 怎会如此?全因莫问明白到若是再以“白发青丝剑”去挡截,引起的剑气只会绵绵无尽。 破招之法只有一途,便是寂然不动。可是呆站着任凭剑气直接贯穿身体,如此岂不是大笑话? 不,只因为莫问有神功护体曰:“芎苍诀”。 “芎苍诀”是万寿圣君穷一生锁研而大成之神功,杀力旷古烁今,同样护体罡气也一样超凡人圣。 莫问运起神功,全身顿然豉胀起来,犹如镶了厚厚钢板的身躯,十二分吓人。 大懒虫静止不动,杀阵回复旧观,这并不代表他就此能逃过厄运,方失神在外不住把杀阵收窄,再破戳向他的死敌。 剑气陡变,密集如雨,杀力不住提升再提升。 然而莫问却在笑,笑得十二分灿烂,笑是因为大懒虫由好欣赏方失神所布下的杀阵,实在已臻武学中的绝类,精湛得令人膛目结舌。 虽然他不知悉白发魔女如何传授方失神武功,但莫问肯定方失神已是青出于蓝挥出此杀阵,方失神乃依据跟白发魔女交合而领悟出来,个中的变化便是随着白发广女控制的节奏而衍生,疾急缓慢,或转动或静止,结构成剑气阵的中心。 白发魔女只传授招意并没有传授招式,料不到方失神便能演化出如此厉害的杀阵来,由此可见方失神确为武学奇才。 莫问看看身旁瞬息万变的剑气风沙,禁不住道:“方大侠,你真是每一次都给我惊喜,希望你今次能快快杀了我,不用我受苦,更不要像上回那般欣赏我起来。方失神在外绕走,声音飘忽无定,喝道:“你想死,我当然好乐意成全,只是不先让你受尽折磨,看来绝不可能,死前要受千刀万刚是免不了的啊!” 莫问一派不在乎的道:“咬啃!你这少年人好残忍呀,干吗先要折磨我才加以杀害?其实这手段你早已干了,在这岛上,不时要看着你又干又如铁板的恶脸,岂不已是天大的折磨了吗?哈……!” 莫问危在旦夕,但却是更加嬉皮笑脸,他知道方失神憎恨自己,愈是挑起对方怒意,这一战愈是灿烂。 方失神没有回话,忽地身形疾前,急似电闪,把剑气牵引加速收窄,本已白茫茫的四周,更变得令人睁目难视。 剑气犹如群狼暴噬,“芎苍诀”第一层渐渐不支,大懒虫浑身疼痛欲裂,像快要被活生生凌迟处死。 猝然,莫问双目暴射精光,像是想到破解之法,手中“白发青丝剑”蓦地脱手射出。 剑身挟着烟花似的气劲僻啦爆发,把四周杂乱无章的剑气荡开,直刺向方失神咽喉,“仇生”当下截阻。 “仇生”碰上“白发青丝剑”恰似一对缠绵恋人,两剑不断缠绕互击,难分难解、难舍难离。 两大高手正拼命厮杀,忽地天空骤然降雪,雪花飘然落下,为杀戮之战带来丝丝柔和色彩……—— 第六章空虚战寂寞 满天雪花纷飞,情景煞是醉人。 可惜此刻并不是叫人陶醉的时候。 风,寒冷彻骨,吹得人全身颤震,瑟缩僵硬。 雪,飘飘扬扬,把偌大的圆坑弄得一片雪白。 急,人影电闪攻至,一拳打出,拳风飕飕,劲力入体震碎筋骨,裂尽血脉,大懒虫风卷残云杀方失神。 疾,剑指戳刺,穿裂拳风炙焚五脏六俯诛莫问。 电光火石,剑气雪花遽然暴增,大懒虫、方失神一瞬间便已拳指交战一百招。 两位多番交战的高手蓄锐养威,多日来脑际突破新招武功,尽在转眼间的一百招内挥出,场面奇观惊壮。 拳招,剑指,说多诡异便多诡异,说多刁钻便多刁钻,岛上的一段日子中,两人都各自提升武学,务求把对方压倒、挫败。 那白家家主地位,方失神已看成囊中之物,只有他才配称为白家家主。 方失神有三个人生愿望,一、是练就一身强绝武功,他做到了,更且极成功;二、是拣选匹配自已的美人追随一生,他也已经得到;三、是要权倾天下,甚么小白、伍穷都要在自已膝下跪拜。 他狂傲,却从没有影响他的行事作风,狂傲只会把他的武功变得更霸更绝。 这些日子来方失神搜索枯肠,突破创出一百招克制莫问,但对手大懒虫也创了杀败方失神的一百招。 大意弄人,无奈磋叹! 大懒虫、方失神在岛上一段日子,武功已一再突破范畴,功力招式提升再提升,但拼斗的结果仍是不胜未负,看来要在一时三刻得出结论,真比摘下天上繁星更难上千倍。 两人斗个旗鼓相当,“仇生”亦早已脱离方失神手,跟“白发青丝剑”斗得难分难解。 主人在战,神兵也同时激斗,腾腾杀气,剑光陡闪,人影与剑影乍合条分,斗得灿烂精彩。 由方失神一手造成的剑气旋风,愈来愈见紊乱,显然跟莫问交战的方失神,已方寸大乱。 大懒虫不住在暗笑,如此反应,正好为着急的方失神带来讽刺、羞辱,教他大感震怒。 再不用理会剑气的攻势,莫问身子翻腾,手心凝半空雪花成雪剑,蓦然划出一道龙吟剑虹疾攻方失神。 雪剑急掠疾盘缠身,如蛟龙飞升,虎啸天下,豉足百穴劲力汇聚剑身,有若龙影相随的剑刃暴烟斩下。 融合大懒虫自身武功精粹再凭借“穹苍诀”内劲,全为挫败方失神而创的灭绝一剑。 雪剑往方失神头顶疾劈,寒炎急张,飞舞卷动,像在方失神面前耀武扬威,好不风光。 方失神脸上不可抑制地现出了一抹诧异之色,莫问的顽强委实令他震惊,该死的他生命力强得骇人! 先避其锋,方失神身子如鹰车一般,急升提起,二人你追我逐,登时又掀动涌起几道极之怪异的幽风。忽地方失神一个反扑,屏住呼吸,全身笼罩真气,拔起丈余,掠向莫问背后。 莫问知道情势不妙,当下跃射如飞天白鸢,轻飘飘荡了开去,背后的敌人奋力追杀。 悠然自若的白鸢飞行如行云流水,凶猛恶鹰车却是追扑不及,努力提气下,终贴近莫问,刚要打杀,讵料鼻孔嗅到一阵腐霉之气,好像肺里塞满了臭牛粪。 方失神道:“好无聊!” 莫问道:“对啊,我自小便爱无聊!” 方失神道:“你以为区区毒力杀得了我么?” 莫问道:“可能吧!” 方失神道:“如此小觑我,你实在该死。” 一口真气掉换,只听他大喝一声,徐徐呼出恶臭之气,额上留下点点汗水,甚么毒力都驱除了! 右手拨风一握,神兵“仇生”又再回到方失神手中。神兵在手,杀力千秋! “白发青丝剑”已经被不知击飞何处,大懒虫只得以手中雪剑迎战“仇生”。 杀力澎群,“仇生”吸扯着汹涌翻腾的剑气漩涡,犹似是剑身暴长十倍,如鬼如魅来夺苍生性命。 “起!”神兵“仇生”挥动,拉扯成一道剑气狂龙。 “转!”狂龙随“仇生”牵引,宛如巨轮在陷坑内转动。 “杀!”方失神一掌拍向由横转改为直转的漩涡,掌心发力把巨轮状的剑气攻向莫问。 漩涡如巨海铺天盖地攻来,大懒虫横剑当胸死命抵挡。 莫问终于了解白发魔女为何带他到自家禁地的漩涡中心练剑,眼前杀着,相比大懒虫所遇见的刀浪漩涡更加恐怖! 在自家禁地内,莫问最终还是敌不过刀浪重击,幸而刀浪及时遏止下来,但此刻的方失神又岂会止住杀势? 或许连上天也不欲可爱的大懒虫就此生命终结,猛地,一记闷雷炸响,像是命令方失神快快撤招。 方失神稍微愕呆了一会,随即掌劲再吹强轰而出,剑气漩涡杀力如暴烈狂风,誓要将莫问碎尸万段。 面对破碎虚空的杀浪,莫问只有一人一剑,强自压抑心头震怯,身上每一分力量都聚集在雪剑之上。 大懒虫竭力将两种截然不同的武学融合,雪剑内充斥着“燃烧岁月”的寒劲和“穹苍诀”的功力。 青蓝色的寒炎在雪剑内猝然暴涨,剑像火炬般直刺入旋风,双手翻扬,尽情把旋风斩个粉碎。 不停劈斩,似是面对杀父仇人般,双目充血,青筋暴现,莫问显然已竭尽所能,却仍是占不到半分便宜。 剑愈舞愈急,宛如一抹弩月,可是月色却挡不下滔天杀浪。 蓦地,月色散去,不再是月,只有血。 大懒虫手中雪剑再也抵受不了杀浪,破碎飞散,一时间莫问再没有任何兵器为他挡下杀招,无可奈何双手不住任由剑气剖割。 没有兵器来面对那疯狂杀着,如何抵挡?难道要用自己身体去挡? 旋风虽已被大懒虫消减了部分杀力,但剩下的亦足以把莫问杀得灰飞烟灭。 杀浪在攻,方失神在笑,莫问在等。 等甚么?有甚么值得等?为何不闪不避,难道真的等死? 大懒虫是何许人也,他一生从不轻言放弃,又岂会等死,他只等体内慢慢孕育一股新力量,等待扑杀到来的一刻。 不论逃往何处,方失神必然都会继续追杀,最愚笨是勉强迎战,倒不如尽力凝聚每一分力,蓄势拼杀好了! 眨眼间,杀浪已临及身前咫尺,大懒虫要等的就是这一刻。 双手合什,把杀浪定在身前,天呀!莫问竟欲以双手击溃杀浪。 有若虔诚参拜般,硬生生止住杀浪汹涌狂势,偌大的旋风因莫问适才以雪剑挫减稍稍再弱,剩下三尺有余却仍是杀力强横。 虽然杀浪暂被莫问抑制,无奈杀力依旧无祷,不停在大懒虫两掌间打转,杀力磨擦得掌心皮开肉绽。 莫问强忍痛楚,把蓄藏已久的内力逼出,猝然间,大懒虫全身散发亮丽金光,形似仙神降世。 “芎苍诀”第二层“震苍生”! 将压箱底的本钱耗尽,莫问一声暴吼,杀浪终被击溃,头顶登显烈日骄阳,封盖旋飞的沙石一下子尽遭打散。 万籁俱寂,再没有剑气漩涡又或雪花纷飞。 一簇簇被剑气刮起的风沙渐次消散,方失神紧握“仇生”,他知道莫问会随时进攻,既可破毁杀浪,自然会藉此良机追杀自己。 每个人都有估计错误的时候,反应必然是委靡气馁,但方失神却从心底笑了出来,因为他看见自己最想看的情景。 大懒虫单膝跪地,抚胸喘息,眼耳口鼻均溢出鲜血,情况比病入膏盲的病人更糟糕。 怎会如此?大懒虫不是击溃了方失神最强杀招么?为何胜券在握的莫问,又堕入死神陷阱。 一切都怪他用上不该用的“震苍生”。 万诗圣君的“芎苍诀”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旷世绝学,练者必须有天人命格,更重要的是要有一定深厚根基,方可承受它的惊世杀力。 莫问为求破招,强行使出身体仍未能承受的“震苍生”第二层功力,幸得天人命格扶持,七孔溢血已是最轻伤害。 此刻的大懒虫经已变得弱不禁风,不堪一击,恰似油灯枯竭,快将气绝身亡。 方失神如获至宝般,直跃半空,“仇生”横天疾舞,旋劈斜斩,阵阵气劲吐射爆绽,狠狠破向大懒虫。 全身炽热火烫,灼痛焚体,莫问十分勉强才避开杀剑,方失神一个翻身,剑力破空,“仇生”便刺进了莫问胸膛。 鲜血如泉涌出,好痛,好痛,但皮肉之痛,绝对比不上心灵上惨遭破碎的剧痛他看见一只手,一双属于自己却又有别从前的手,两手满是如海水褶腾的丑陋皱纹。 瞪大眼望着方失神,人影显得愈来愈模糊,垂下来的发丝变成银白死灰,脑际呈现好可怖又清晰的四个字——“燃烧岁月”。 站在方失神面前的已再不是能威胁对方的笑莫问,而是一个老态龙钟,行将就木的百岁老翁。 方失神笑道:“别死得太快太仓卒,陪我多玩一会儿吧!”说罢,一脚蹴出,劲力直把莫问打进土地之内,半截身子埋在黄土。 十丈之外的雪老等人,感觉一阵地摇天崩,未及细想,地上便爆出一个破口,一个人影从中弹射而出。 有若断线风筝,莫问被方失神沛莫能御的重击从陷坑底部轰出地面,身体伤上加伤,每一道伤痕都撕开溅血,但身体的痛,依然未及那接受不了自身赫然苍老的可怖震撼。 平地掠起,一阵狂飙,莫问失去踪影,飞快奔逃。只听得身后方失神仍残留在空气中带着讥笑的声音道:“笑莫问,哈……,对啊,快点逃吧,逃得愈快愈好,在你后头的猎人,快要把你活剥骨肉,撕开百片了,哈……,快逃命呀!” 脸上煞白,血筋不住抽擂,勉力支持住残躯的笑莫问,惊恐惶急全挂在他失落的脸上。 在后头提气疾追上来的方失神,禁不住噗嗤一笑,在他眼中,莫问那甚是懊丧的神情,实在比任何宝物都更美丽。 双眉一戚,脸上闪过一丝杀色,齝牙咧嘴满布凶残恶态。丢他妈的臭莫问,我包保你不得好死。 守候多时的杀戮快意,已接近尾声了! 操你奶奶的贱种,干你妈的王八煮子,怎么不再顽抗? 去你狗娘养的贱货,内心好害怕吗? 对啊,谁个胆敢跟本座为敌,也就必然灰飞烟灭,哈……。 背后不住传来教人毛骨悚然的痴笑声,愈益逼近,就似随时来索命的冤魂野鬼,教人不禁骇然。 笑莫问你尽管逃吧!你太早死会使我有点寂寞难耐。 不停奔逃,加剧了内伤发作,莫问的眼耳口鼻都溢出鲜血来,他从未如此恐惧过,死亡今天可能真的会降临身上啊! 方失神没有刻意追赶莫问,他知道对方已无法逃出生天,从后追赶只是最后的成弄,这种愚弄拖得愈长,也就愈是痛快。甚至连莫问的身影消失了,方失神依然毫不着紧,因为那种独特的血腥味已暴露莫问所在之处。 方失神随着血腥味的带引,来到一处属于死人的地方——“白家墓地”,一个闲人禁绝的地方。 “来吧,就在这里解决我们之间的一切恩恩怨怨!”昔日玩世不恭的神态已不复见,貌似百岁老翁的莫问,站在一块墓碑之上,凛然无惧地迎对敌人,他,已置生死于度外! 手一挥,方失神射出一物,插在莫问身前地上,此物赫然便是“白发青丝剑”“要死,也应该死得像样一点,别一再辜负这‘白发青丝剑’,剑的主人由始极之重视你,来吧,让我们作最后一战!” 到了莫问濒死之时,方失神那戏弄之心竟顿然消失,换来是舍不得的好可惜感觉。 原来死敌跟挚友又或倾心情人一样,都教人依依不舍! 莫问死了,换来的原来是空虚寂寞……!—— 第七章人剑合一战 决战终于到了最后一刻。 一切恩恩怨怨都在今天得到彻底解决,胜者为王,败则必然的一无所有,一线之差,却是得失截然不同。 惟是,成了众望所归的莫问,如今已经变得蓬头历齿,垂垂老矣的百岁老翁。 功力用得一点不剩,如何能战胜趾高气扬的方失神。 “白家墓地”会否就是大懒虫长埋黄土之地? 方失神看着眼前重伤垂危的笑莫问,内心欢喜若狂,面上五官满是笑意道:“游戏完了,为了报答多日来你给我的惊喜,我不会杀你,说真的,我确是不忍心杀了你,笑莫问呀你太可爱了,哈……,这一生我也忘不了你这弄得我头昏脑胀的小子呀!” “我想,我会把你的皮剥下作一张地毡,放在‘白圣宫’的大厅上,让我每一天都能把你踏在脚下,你说多美妙呢!” 予智自雄的方失神,不停地自说自话,旱已把眼前莫问看成死人无异,内心那极度畅快,实在难以形容。 莫问任由方失神揶揄,没有了昔日的口舌相争,心知今日难逃一劫,也就准备坦然接受。 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这是巨古不变的定理,害怕死亡并不代表死神便会离去,傲然面对可能还会获得一线生机。 力战至死,才能无傀于心。 大懒虫手握插在身前的“白发青丝剑”,以剑支撑身体,本想以笑容来掩饰痛苦表情,岂料竟牵动内伤又吐出大口鲜血来。神情显得十分凄厉的道:“幸好方大侠有祖传神兵‘仇生’在手,才能杀得了我,用‘仇生’来杀我,我死也可瞑目。方失神眉头一皱,不满地道:“言下之意,是说败你的是‘仇生’,而非我方失神?” 莫问惨然一笑:“运用神兵,必须配合自身的招式,你得神兵的时间比我久,当然能跟他配合无间,杀力非凡。我得‘白发青丝剑’不过十多日,对“他”的感情只是刚刚萌生,杀力自然难以相提并论。” 方失神听罢,面上未见怒容,反而鼓起掌来,笑道:“在下真的好佩服你急智过人,除了面对死亡无惧外,还想用说话令我弃‘仇生’不用,为自己制造逃生机会,笑莫问,你真是我一生中遇见过最可爱的敌人。” 被识穿计谋,大懒虫没有多作解释,本想以说话令自大的方朱神放弃手中神兵,想不到却给他一言道破。 要知道方失神一身武功全以剑招为主,放弃了神兵,杀力定然挫减,面对莫问诡异多变的身法,也就束手无策。 或许,两人对战太久,方失神已再不吃莫问那一套,莫问愈是想激怒他,换来却是愈快步上死亡之途。 如此难得的机会方失神又怎会放过,左手举起,“仇生”遥指莫问,冷冷道:“既然你想死在‘仇生’剑下,我便如你所愿。” 剑光绽吐,“仇生”化作一道白虹,向着莫间疾剌,这一招端的是威风凛凛,正是剑仙李太白的“天仙缺三”精髓所在。 方失神已能把“天仙缺三”的剑招、剑意,运用自如,莫问虽知他用的是“天仙缺三”,无奈身负重创,要闪避也绝不容易。 招式雄奇精奥,内力却不太强劲,“仇生”距离大懒虫身前数寸,陡然变招,一斜身,“仇生”圈转,竟向着莫问左肩削落。 莫问心知方失神剑招不会如此简单,凝神待发,望能在对方变招时把剑挡截,冷不防方失神变招快如疾电,加上大懒虫有伤在身,身法变得涩滞缓慢,“仇生”当下在他左肩划下了一道长数寸的伤痕。 本料方失神定会得势不饶人,接着便杀个片甲不留,誓要莫问血肉模糊,身首异处,方泄心头愤恨。 岂料他竟霍然后退,凝看手中“仇生”,不住摇首,喃喃自语道:“不,不,不应该是那样。” 不甚么啊?方失神心中究竟在想甚么?他不是要杀莫问吗?为何一招得手,却又当下撤招。 想了一回,方失神又猛然祭起杀招,一剑舞起,剑招时而清隽过之,无其古朴,时而如花蕾乍然吐绽,层层叠叠。 莫问眼光何等敏锐,昔日被李太白逼出“天仙缺三”招式,已深谙每一招、每一式的精粗利弊。 如今方失神挥出似是而非的剑招,大懒虫当然轻易把他截下,只是莫问伤口不住溢出鲜血来,渐感神迷目眩,体力已是难支。 反观方失神,神情高兴得如获至宝,莫问每挡一招,方失神又是惊奇,又是欢喜,似乎大懒虫正把剑法传授给他一样。 没错,方失神正是要趁此机会在莫问身上得到最后利益。 能有今天成就,全赖有莫问那样的对手不住对战磨练,因此方失神真的对大懒虫又爱又恨。 纵是如此,眼前敌人也不得不杀,惟今之计乃是将他尽情利用,作最终的提升自己武功,直至对方筋疲力竭方下杀着。 每一招攻出,笑莫问都能及时出招缓截,证明自己招式仍有破绽,剑招、剑意未能尽情发挥,需要好好改善。 “后会有期”、“不见天日”、“跨海飞天”全都形似而神不似,意在而剑不在,一时间莫问也挡得手忙脚乱。 方失神长剑飞舞,每一招都是离对方身体尺许而止,似是故意相让,又似是力有不逮。 大懒虫实在体力透支,挡得十分勉强,他像是被方失神怪异剑招吓得失魂落魄,脚步浮浮,精神也恍惚起来。 随手是剑,剑随心转,方失神把“天仙缺三”的前招后着,舞得淋漓尽致,每到涩滞处,自行在脑中加以补足,愈舞愈觉无穷无尽。 把“天仙缺三”一连挥舞了三遍后,方失神已把剑招舞得意走龙蛇,矫天飞纵只听方失神仰天大笑道:“功成了,阁下可身退矣,快踏上黄泉路吧!” 陡然间,手中“仇生”发出一声如恶鬼般的暴戾嘶声,俨如一剑将地狱之门破开,万千冤魂随剑汹涌而出一般。 那一招便是方失神把“天仙缺三”七剑化一的无量杀剑。 笑莫问,恭祝你化为厉鬼!。 挡不得,退不了,避不过,闪不能,只有攻,勇往直前,义无反顾的对战对攻,舍命杀呀! 面对那无从躲避的杀招,莫问双手握紧“白发青丝剑”,挥斩出形似巨龙破岭的一剑。 杀!杀!杀!身死也杀,心死也杀。 杀意疯狂,浑然忘我! 开天辟地,鬼神辟易,惊天泣神……用任何文宇皆不能形容莫问那杀意暴涨的一剑。 两剑相碰,超强气劲猛然爆起,如有实质般尽把四周花草树木炸开,剑身更射出奇幻光彩亮烈青电褚红。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的双剑交鸣声响彻四野,教正要赶来的雪老等人都为之扬眉错愕,吃了一惊。 崩一声,长剑应声折断,杀招崩溃瓦解,胸口被斩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血花迸溅射上半空,似是盛放得异常灿烂的蔷薇一般,好美,美得教人惊叹! 谁,究竟是谁的神兵被劈断且中剑?是方失神?还是莫问? 遽然地、骇然地、愕然地,方失神脸上露出一点点失望神色。 是失望,而不是痛苦,失望是因为眼前的敌人已无神兵在手,难有杀力再比战下去。 “白发青丝剑”竟被“仇生”一剑劈断,剑刃迳自在半空打转,再不可称得上是甚么神兵了。 莫问呢?莫问现在是生还是死? 此刻的莫问,只能以一句生不如死来形容,早前已因方失神的“燃烧岁月”攻击变成百岁老翁般鸡皮鹤发,如今胸口复遭方失神一剑暴斩,留下一道长逾十多寸的凄厉伤痕。 伤痕鲜血泊泊,宛如一条血蛇伏在莫问身上,人的气少,出的气多,疲颓得动弹乏力。 方失神叹了一口气道:“笑莫问,你令我好生失望,你知吗?我本想你能助我把‘天仙缺三’提升至更高层次,想不到……。”接着又叹了一口大气,脸上尽露失望之色。 莫问显然因方失神刚才一剑痛击,再牵动体内“燃烧岁月”神功乱窜,老化加剧,已是眼不能视物,耳不能辨声,口不能说话。 莫问几曾会想到自己会成为老弱残躯,一时间也难以接受,除了无惧死亡来临,脸上挂着一丝怪异笑态。 方失神见莫问不能回话,用力在莫问脸上掌搁,怒道:“笑大侠,我跟你说话,为何你却不回话,阁下不是最爱讽刺我的吗?来吧,我今天心情很好,好想跟你尽情的高谈阔论啊!” 不停的掌掴,莫问也没有吐出一句话来,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没力量去说,体内的“燃烧岁月”已把他的生命尽情焚烧,快要去见地府阎王了,就连抬起一根指头也相当吃力。 被斩断的“白发青丝剑”已自半空掉回地上,方失神一手把剑抄在手中,笑道:“笑大侠呀,那是我爱妻赠予你的宝剑,你一定要多加珍惜,贴身收藏,让我先助你把剑藏好吧!” 剑刃插入莫问左肩,再直落胸膛至腹,长逾三尺的“白发青丝剑”竟被方失神残忍地插入莫问体内,来个“人剑合一”。 莫问已无从反抗,只好任由方失神变态玩弄,直至剑刃全插入对方体内,又逼出一滩鲜血来,刺痛才渐渐浮现。 痛不欲生,比死还更难受,大懒虫痛得额头冷汗直冒,却未有痛呼惨嚎,他紧握拳头,强忍痛楚。 因为莫问心知,方失神刻意玩弄,就是要自己失声呼叫,享受那种折磨强敌的快感,莫问不惧生死,又怎会让对方阴谋得逞。 长剑插入体内,虽未至死,但也教对方痛彻心肺,可是莫问咬牙强忍不作声,惹得方失神十二分不满。 只听方失神怒道:“助你收好宝剑,竟不作道谢,是瞧不起我方失神么?不识好歹的家伙!” 一声既罢,便一脚蹴向莫问胸膛,脚劲把莫问轰得向后飞射,背部冲破多个石碑亦不能遏止劲势,直至飞退到山坡之前方才停下。 剑刃因脚劲之力,又再入肉三分,莫问痛得快要昏迷晕眩,可是仍强忍一口气,他要在临死前,对方失神作出最后反击。 方失神慢步走至斜靠着破碎不堪石碑的莫问身前,淡淡道:“你不是渴望死在我的‘仇生’之下吗?对不起,看来不能如你所愿,原因是你不配呀!” 一脚踏在莫问身上,慢慢把藏在莫问身内的剑刃逼上咽喉,本想凝聚最后杀力的莫问,看来不可能有反攻的机会了。 剑刃已逼至咽喉,方失神道:“再见!”脚底正要吐劲,突然却传来咯咯声响是甚么声音?不像骨折声,更不似刺破咽喉的声音!又来了,咯勒咯勒,天啊!究竟是啥声音? 方失神回身四顾,终让他发现原委,原来是石碑破裂的声音。 石碑为何会无故裂毁?难道有猛鬼冤魂要保住不似人形的笑莫问性命? 大变骤生,石碑遽尔裂开,射出一个人来,巨灵神掌重重打向方失神,震得他当下飞退,从死亡边缘挽回了莫问性命。 那人一手扶起莫问,另一手以双指把插入莫问体内的“白发青丝剑”剑锋抽出,莫问已晕了过去,不懂叫痛。 引动天地万物之气掌握手中,那人再把莫问凝固在一冰块之内,举手投足,赫然是个超凡人圣的绝世高手风范。 有了冰块作保护,万物之气在冰块内为莫问疗伤培元,看来一时间尚能保住生命。 那人一声不响,以二指夹着剑刃,一剑由上而下的直劈下去,真有石破天惊之势,吓得方失神忙以“仇生”挺挡。 岂料那一剑来势极猛,虽被“仇生”挡下,但却挡不住劲势,剑刃竟能把“仇生”压下,在方失神脸上割下一道可怖血痕。 仅以双指夹剑锋而战,便能斩出强猛、破碎纵横杀力,如此惊世高绝人物,究竟是何方神圣? 怕,是人的本性,对未知而神秘的事情更是惧怕,何况他还会威胁到自己生命怕便会逃避,方失神从不爱逃避,但此刻却被那人的无尚威势,吓得一步又一步的缓缓后退,继而更放弃抢杀。 这一瞬间,不由生出一种迷失的感觉。在这岛上,怎可能还有更胜过自己的非凡人物? 银闪闪的剑光又来了,挺起“仇生”再挡,只觉对方内力如狂涛暴涌,不下如刀割裂撕开人体,更可怕的是方失神竟“发现”自己身上冒起枭枭白烟来。 以猝厉无匹的内劲,借剑锋破入敌体,化血蒸腾成白烟,足以教受招者枯干致死。 那股内力在身躯、内脏焚燃,原已惧怕的方失神登时更加惊惶不知所措,神秘人又一掌狠狠打出,方失神就如断线风筝,直飞出百丈外,撞毁了无数墓碑,不知呕出多少口血后,才能站稳定住身子。 心中惶惑教方失神霎时虚怯、六神无主,再也不敢久留,脚不停向后退,希望尽快离去。 带着满腹疑惑离开“白家墓地”,刚巧碰上一大群脸带好奇之色的白家弟子,他们都是不能进入“白家墓地”,却又心急要知决战结果者。 究竟谁胜谁负? 只得方失神一个走出来,是莫问已被宰了吧? 若是方失神战胜,为何他脸上如此恐慌? 白发魔女没有胡乱揣测,她纵身跃入墓地,身为岛主,惟有她可以出入自如,当下抢步进去察看个究竟。 急身飞掠,墓地内已不见有人,四周全是碎毁不堪的石碑,还有一滩滩教人见了心悸的血渍。 神秘人呢?莫问呢?他们往哪里去了? 方失神脸上的剑伤,显然是高手所为,但岛上还有何高手能伤他?就连白发魔女也摸不着头脑来。 这处最安全又最熟悉的地方,怎么可能潜藏着未知的危机?鲜有的恐惧感觉,此刻尽涌上心来。 圆睁杏眼,向墓地四周凝视半晌,冥冥中,只感到一种莫名的陌生感,仿佛是有人一直在暗处窥伺她的一举一动!—— 第八章十二穴疗法 “因为爹是小白,没有后着的,又怎会是小白?就是如此简单。” “看来爹早不用担心你了。” “不行啊,爹不担心我,我却日夜为自己忧心忡忡,摇头叹息。” “爹跟从前不一样了,爹非但要建国立业,还要再进一步,意欲统一天下,成为众王之王,唉!这可苦了我这大懒虫啦!” “原来,爹的意图已带给你好重好重的压力,教你难受!” “嘻……,还把我压得好怕走动,索性懒懒闲闲,唉,天下有小白,便毋须莫问,莫问一觉醒来,啊,原来还未轮到我,只好再懒下去,呵……欠,时辰未到,当个大懒虫最好!” “你这大花脸真趣怪,你来找我爹,当然是商讨攻守‘皇京城’的事了,吞吞吐吐,这样太不可爱了!” “你……竟然是名昌世的女儿了他……会有女儿么!?” “哈……,你的傻样太可爱,你爹小白有你这有趣大花脸,我爹名昌世为啥不能有我这女儿啊!不过……,好快我便要离开他了!” “甚么?” “啊,太好了,有了莫问哥,我便可以飞了!” “飞?你说笑吧,人哪能像鸟儿高飞?” “是否挂念远方的小情人哩?” “何来小情人!我只是怀念我哪好杯中物的好朋友罢了。彤梦可说是酒中仙,千杯不醉,欠了她与我们对饮,真的有点乏味。” “彤梦?是个女的?” “我此行目的,便是找寻神药‘神参’与‘冰天蚕’,来救治彤梦的‘心衰竭’,再续命三年。” “呵呵,学我功夫是要代价的,你的代价是接收我的‘天兵神将’,助我‘万朝’复兴。” “真是个老顽固,你想当皇帝便自己去当吧,我莫问只想悠闲度日,你教我功夫,就此说声多谢好了。” “既然有两个真天人让我选择,我就如你所言,把‘天兵神将’赠予你兄弟笑梦儿。” “哈哈,老顽固终于开窍了,这样不是最好的选择吗?就这样决定吧,我要走了。” “我们已经在这里玩得太久了,再不回去的话爹会好担心,不如一起归家吧!“你这贪生怕死、临阵退缩、妇人之仁的家伙,我来不是要截阻敌军,而是要将他们完全杀败!” “真没你办法,你不过想证明自己比莫问更强,这吹就当莫问输了,好吗?” “你从来都不比我优胜。” “对,梦香也认为莫问不是帝王之才。” “哦?真伤莫问的心啊,为啥要这样说呢?” “因为我不爱你。” “说明白点,梦儿与莫问之间,我还是比较爱梦儿。耶律梦香所爱、所欣赏的男人,都是胸怀大志,不逃避、不畏惧,与强人力争到底的人,就像你爹小白,所以梦香清楚知道很爱你爹,要是莫问也像小白一样的话,梦香必然对莫问亦有同样的感觉。” “真好啊!待莫问带领梦香往‘罪林’之后,莫问便会离开,劳烦梦香回去向我爹小白说个明白,也请好好照顾彤梦。” “莫问啊,你知道吗?有时娘会感到好寂寞,不过这种付出是需要的,娘几经辛苦才由一个乡村人家的平凡女孩当上皇后,要保住皇后的身份就必须付出更大的代价,再寂寞娘也可以忍受。” “莫问,娘很爱你。” “……,……娘亲!” 一幕又一幕的回忆,不停的在莫问脑海浮现、转动,听说人死前脑海会重温一生人的难忘片段,直至回忆完结,生命才会完全消逝。 死亡的感觉原来并不可怕,身体全没重量般飘浮天际,就似是把一生人要背负的责任都尽数释放。 迷迷糊糊间,莫问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莫问,来呀!回到母亲这里,离开那个讨厌的世界。” “娘!是娘吗?你在哪里,为何我会听到你的声音,我是否已经死了?”说话间,莫问方发觉唇干舌燥。 眼前闪过一道如虚似幻的人影,她正是莫问的娘亲芳心,只见她温柔地轻抚莫问的脸,柔声道:“跟我走吧!那个残酷的江湖根本不适合你。” 娘亲牵着他的手,洋溢着暖意,莫问很想就此跟随她而去,可是转念却想到一个人,一个令他放心不下的人。 “娘!你走吧!我也好想跟你离去,可是我还有心事未了。” 恋恋不舍地松开了那只充满暖意的手,芳心面容竟不停在变,小白、梦儿、彤梦、白发魔女、方失神,无数的面孔在眼前交替变现,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向莫问说了一句话:“莫问,你会后悔啊!” 芳心渐渐化作烟霞般消散,大懒虫恍恍憾憾,茫然若失,心酸神伤间,兀自挣扎醒来。 睁开双眼,所见的景象却令莫问感到非常陌生,自已身处一个山洞内,面前是一道怪石磷晌的石壁,正欲挣扎爬起身来,耳边听得有脚步声走近。 除了脚步声外,伴随而来的还有无数鸟语,大懒虫惊见眼前飞来无数彩雀,群岛盘旋飞舞,上下栩翔,毛羽缤纷,当真蔚为奇观。 只见那个击退方失神的高手,坐在莫问身旁,二指搭在莫问手腕之上,显然是正以采脉来测知大懒虫伤势。 大懒虫见群岛在空中自由飞舞,飞得倦了便停在那人头上或肩上稍歇,似乎对他全无畏惧之意,从而可得知此人定必十分和蔼慈祥。 莫问与方失神一战,重伤战败,生命危在旦夕,幸而得此高人及时出手救助,心怀感激,莫问抬起身恭恭敬敬道:“多谢前辈相救。” 那人像是早知莫问醒来,没有被大懒虫突如其来的说话惊动,没有瞧莫问一眼,嘴角却牵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来。 大懒虫感到奇怪,那人双手已快如疾电般擒住了莫问手肘的关节,咯勒一声,脱了骼的手臂瘫软在地上。怎么救命恩人竟突然进袭,惊愕骇然之余,莫问不由得楞住了! 那人并没停手,手肘之后接着便是双肩、膝盖、脚踝、手腕,全身能活动的关节都一一被尽情弄脱。好端端的身躯成了再也不能支撑起来的一个皮囊。错愕混沌间,莫问已感到更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痛得脸肌抽擂,拼命强忍,不甘屈服在变态手段之下。刚摆脱方失神杀身之祸,却原来还有更可怖的事在后头。 虽然全身满是创伤,容貌亦变得老态龙钟,可是莫问还有活动能力,如今被那人一番玩弄,关节脱骼,瘫软倒地毫无还击之力,形如一个布娃娃无异。 那人默不作声的一手提起莫问左腿,在地上不住拖行,像是牛头马脸把冤魂带回地府一样。 除了痛之外,大懒虫那惧怕的感觉已渐渐消散。对方从地府里夺回自己性命,就算再加折磨来弄死他,也不算有啥吃亏。死就是死,既不怕死,其他一切亦变得不必太重视了! 如意算盘打得响当当,但世事又怎会尽如人意,蓦然,四周无故炙热似火,莫问因被随地拖行,故看不见放在他前面有啥东西。 但很快他便知道答案,那人一手把大懒虫倒转提起,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个被柴火焚烧得通红的大铁锅,锅内的水冒出白烟,不停翻滚蒸腾,这家伙之目的已显然而见,好变态啊! 可怜的莫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本以为有高人相救,能逃离噩运,谁知却又堕人另一杀局,而且比先前死得更是凄惨、更是嗯心。任莫问如何盘算,也未能想出甚么脱身的好法子来。 手臂发力向大铁锅甩去,莫问腾云驾雾般被扔进热气堆中,白烟枭枭的大铁锅正等待着这新添“补品”。 一脚刚从鬼门关前缩回,想不到另一脚又再重踏鬼门关。 关节脱落,即使有再灵活身手,也无用武之地,莫问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掉入热腾肪的沸水锅内。 那一股焚身似火的灼痛感觉,让莫问难以忍受,只是身不由己,又如何脱困呢? 不能束手待毙,快,必须设法自救!大懒虫灵机一触,突然俯冲向下,头额撞向锅底,以颈项吐力弹射冲出水面,企图脱身。 头颊冒出水面,马上吸了一口大气,可是颈项以下还是炙热难当,正想挣扎,头颅竟被人一掌拍打,登时又堕回锅中心任你如何武功盖世,也不能活在炙热沸水当中,何况还是身受重伤的大懒虫。 头颅被轰伤,已不能再用刚才的方法逃生,看来莫问逃不过今天的死劫了。 假若没有“白浪岛”那一段日子,莫问或许真的过不了这浩劫,只是大懒虫还没有忘记从雪老处学来的奥妙武学。 没错,正是雪老所授的“燃烧岁月”。 寒劲渐渐从丹田向外扩散,把炙热感觉消逾泰半,由此莫问便能在沸水里支撑下去。 饶是如此,却并不代表一切危机已过。 一阵寒气忽地从水面射来,电光火石问,莫问已感到身体多处被剑刺伤,同时带来阵阵剧痛。 正焦急之际,却感觉有一种舒泰的暖意透人心窝,暖流都是从外至内,合共十二道之多,竟都由先前被刺伤的伤口处贯入。 莫问讶异之余,又发现置身的并非普通沸水,而是煮有无数药材的药汤,大概都是些好难得的古怪珍贵草药。 被方失神重创,胸口极之郁闷难耐,当药力从穴道注进体内后,受到阻滞的真气竟渐感畅顺起来。 这种现象,令莫问想起道医苦来由提及过的一种疗伤方法,名曰——“十二穴水疗法”。 此种疗法,是利用沸水的热力和药力同时冲击身上十二穴道,使其在体内沥聚,能把积藏在十二经常脉和奇经八脉内的恶毒和瘀血驱走。 故此,莫问身上的“志室穴”、“环跳穴”、“会宗穴”、“神封穴”、“肩贞穴”、“悬柄穴”、“天突穴”、“阳百穴”、“至阳穴”、“陶道穴”、“擅中穴”、“气海穴”等十二个穴道尽皆泛起青色,显然已把毒力不住逼出。 既已知悉前辈正努力为自己续命,莫问当下运功,把药力循十二经常脉运走三大周天,再将药力沿奇经八脉输送,药力随真气回到丹田,又迳自从十二穴道向外逼出。 经过真气运转七大周天后,大懒虫渐觉呼吸畅顺,此时药汤已被柴火煮得只剩下一半,热力比先前更是强猛。 也不知过了多久,莫问把真气再运动多两大周天后,骤觉功力已回复旧观,发力吐劲,偌大的铁锅就被大懒虫劲力逼爆粉碎。 药汤把柴火扑熄,就在此时,救命恩人已站在眼前,上前便是一巴怒撼莫问。 大懒虫重伤初愈,手脚关节又被弄脱,这一掌撼自然给对方掴个正着,恩人怒道:“臭小子,我好心救你,你却恩将仇报,浪费老夫心血,你可知为了医治你,老夫花了多少珍贵药材,归尾、红花、生地、灵仙、血竭、桃仁、乳香、没药那些都算了,但那百年何首乌价值连城啊,我真好想捏死你这白白浪费我一番心血的笨家伙!” 莫问莫名其妙,但见大恩人气愤难平,只好低声下气道:“前辈,你听我解释一下……。” 还未说完,那人已抢着道:“听你个头。” 手指着莫问鼻子骂道:“你这自以为是大笨蛋,你懂个屁呀,你以为这是一般的‘十二穴水疗法’么?蠢,死蠢,这是我苦心钻研的‘十二穴提升水疗法’,出色得多,作用高出‘十二穴水疗法’一百倍呀!” “你一定是认识苦来由,以为我用的是他的水疗法,错,错得不知所为,我早把此法提升再提升,除了水疗用途以外,还可把药汤蒸发转成气疗,蒸气的沸点比水高,除了能把功力回复外,还可提升功力,你这臭小子,狗杂种,竟把我大好心血白白浪费,妈的真是比猪狗更笨,天啊,老夫不应该救你性命啊!” 面对如此疯痴前辈,莫问只感到哭笑不得。 一片混乱之间,莫问的视线突被前面的石墙吸引,墙上绘有一个人形,旁边有着一大堆文字注解,原来就是有关“十二穴提升水疗法”的详尽分析。 细看一会,内里充满高深药物医理,犹幸有过苦来由的点滴传授,莫问好快便投入其中,不住的啧啧称奇。 “老夫早把你关节松脱,免你挣扎,想不到你如此鲁钝,怪不得我的宝贝女儿会舍弃你了!”前辈不住摇头叹息,双手却为莫问接回松开的骨骼。 女儿?救命老恩人的女儿是谁?他究竟跟“白浪岛”有啥密切关系?莫问似是有一点点头绪,但……却不可能啊!—— 第九章神兵杀无穷 “赌坊”之内,梦儿正接受着“提升功力”的挑战。 幸运地,随着香枝熄灭,梦儿险险逃过了“杀戮寨”寨主冯仁杀的纠缠,保住了性命。 愿赌服输,在公平的规则下,冯仁杀也只好轻叹失手,放弃无聊的不服反抗。 以一柱香为限,定要在“猎物”额头印上所预计的点数,不然的话,便算输掉,再由另一位门主补上,如此类推。 这么一来,只要未有门主胜出,“赌局”依然持续,直至有人胜出了,又或猎物死掉为止。当然,猎物被杀,也就自然任人在额上刻记任何数字,不可能再有反抗。 第二回的“赌局”经已开始,“双面楼”楼主柳天祥,已在梦儿头额印上五点记号。 还差两点,柳天祥便能得胜,同时亦只剩下两颗骰子,即是说这两颗骰子必须各自在梦儿额上印上一点,合共便是柳天祥所预先估计的七点。 不论如何,梦儿必须阻止柳天祥口中的骰子再印在自己额上。 额上留下印记,就如禽畜一样,被主人烙以记号,是绝对的奇耻大辱,这事竟发生在梦儿身上。 自尊心极重的他,焉能忍受? 惟是双手受制于大绞剪,梦儿有何办法阻止攻势? 二人相距咫尺,第二颗骰子猛然吐出,直朝梦儿额上钉去。 如何是好?梦儿虽然着急,但头脑仍不住飞快急转,要及时想出破解方法,好,方法来了。 右脚猛然撑起,从大绞剪的双锋中笔直撑上,手虽受制,但脚依然能灵活运用,踢截骰子,及时化解危难。 第二颗骰子被挡,柳天祥立把手中第三颗骰子震起,加以劲力,旋动杀向梦儿梦儿甫一发劲,把两颗铁骰同时截挡,脚用力一蹬,便把铁骰反过来压向柳天祥,反守为攻! 冷不及防,柳天祥来不及闪避,所有劲力照单全收。 梦儿胜了好漂亮一招,但也同时付出了好沉重代价。 只因两颗铁骰的旋劲太强,梦儿的脚掌不能抵受,被钻破溅血,剧痛难当。 柳天祥额头中招,惹得各位门主都抱腹大笑,笑声响彻“赌坊”,更震撼了他的心。 梦儿松开了脚,赫见柳天祥额上已印有清晰的两点记号。 两颗铁骰,各印一点,一点加一点,也就是两点。 两点?再加上梦儿额上的五点,不是七点了吗?柳天佯岂非胜了? 不,柳天佯败了! 原来梦儿早已说过,这一铺,两点就是了。柳天祥额头果真印上了两点,这一局,梦儿是真正胜利者。 柳天祥被打得退开,梦儿抹了抹嘴角、头额血渍,微微笑道:“我早说过是两点吧!” 就这样被梦儿胜了,柳天祥岂能甘心,一声暴喝,再提绞剪,疾步冲向梦儿,老羞成怒扑杀而上。 冲前、提气,欲把敌人剪个一分为二。气劲爆发,杀气腾腾,势如厉鬼般缠绕梦儿。 就在此时,柳天祥忽然停下了脚步,只因一阵从身后飘来的浓郁芳香,明显地告诉他香枝经已熄灭。 时限已到!柳天祥再斗下去也是徒然。 胜负已分,一脸沮丧,绝对不服战果的柳天祥,心存愤恨,好想把梦儿来个五马分尸。 一众门主逼近梦儿,团团把梦儿围了起来。一人笑道:“不是吗?我已说过及早杀了他吧!” 另一人道:“是啊!我好像也支持要杀!” 各门主的话,梦儿全都听在耳里,十二分讨厌,这群可恶的家伙竟把他当作待宰猎物,生死命运已握在众人手上,如何处置,他毫无反抗余地,他,已非自己生命的主人,好不知所为! 一众门主说着说着,渐渐靠拢把梦儿围住,范围不断收窄,手贴手,身靠身,不停地压迫,不容梦儿有任何脱身机会。 “找他一起参加‘十大神兵皇榜’,我绝不赞成。” “是啊!他既然不能胜过咱们,也就没有任何作用,宰了他吧!” “不,以一人之力能有此表现,总算不俗了,妈的,天下间又有多少人能敌得过咱们几个联手?这未免太苛求了。” “对呀!多一人多一分力,或许他能帮得上忙呢!” “不,容许他加入,说不定可能胜过我或你,那岂非把咱们的位置都夺了过去!还是杀了他吧!” “这又不对呀!多个伙伴,少了个敌人呀!” “况且有了他,机会又高一点哩!” “对呀!若咱们八人都胜了,就占了‘十大神兵皇榜’十人之八,多么威风八面,哈……,一定震撼武林哩!” “且慢,他是咱们的“赌注”,现下该怎么解决呢?” “啊!不如这样吧!分了他,你要手,他要脚,他和他要头颅,我便要身子吧!” “对呀!一人一份,平均分配,不用再烦!” 多么无聊的议论纷纷,完全没把梦见放在眼里,毫不理会,就像他根本不存在似的。 如此侮辱,梦儿却不能发作、反抗,手脚受制,他无法向众门主加以还击。 不,不是,梦儿还有一样很厉害的“武器”,他,还有一张嘴巴,能扭转乾坤的嘴巴。 梦儿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狂吸了一口气,高声喝道:“我的命运,只会由我自己去创造、建立,没有任何人能主宰我的生命,甚或将我的命运改变过来!” 好自信的话,这才是昔日的硬性子少年——笑梦儿。 是的,就连小白的分封,梦儿也不愿接受,他要凭自己实力,去建立事业,赢取任何人的赞颂,不要永远的被取笑,自己只是个依附小白成长的寄生虫! 但经历了无数挫折,信心的确磨损了不少。其中最致命的,是梦儿竟然相信“捷径”,为要及早胜过莫问,梦儿忍受屈辱,拜那东方邪白为师,以为可以短时间内提升功力,这种放弃了对自我能力绝对信任的态度,终教梦儿大尝苦果,同时也削弱了他个人傲霸气概。 此刻信心又逐渐回来,信念重新建立,回复昔日模样。 劲力自梦儿体内爆发,把围住他的七位门主震飞退开,乘势作出攻击,挽回神兵“尊严”。 “传奇”从梦儿的背门飞出,虽久未出鞘,但锋利依然,削铁如泥,断石分金梦儿纵身而上,紧握“传奇”,笑道:“老朋友,很久没见了,就让我们合力尝尝杀戮的趣味吧!” 梦儿握着“传奇”缓缓降下,犹如天神降世一样,神威凛凛,杀气腾腾,刹那间脱胎换骨似的。 “传奇”一出,七位门主都眉头深锁,脸上尽是揣揣不安之色,只因人与剑的配合,实在天衣无缝,两者就像早已合一般,剑连主,主控剑,相互配合,相互牵制,无瑕无疵,十足十配合得极之完美一双。 剑在手,梦儿的功力顿时提升了数倍,气势澎癖如猛虎,杀力凌厉如蛟龙。 一众门主见状,心中明白梦儿绝不是个容易应付的对手,看来要施展全力,才有胜望。 神兵展现,七位门主立时取出自己的神兵利器,让梦儿这小子一睹他们杀力,尽展所长。 或刀或剑,或钓或斧,神兵都是奇形怪状,不伦不类,倒与各位门主相衬得很“双刃斧”乃“赌坊”坊主方豪的兵器,四尺斧身,重约百斤,双面锋刃,似巧实拙,与其主人一派莽夫模样相衬非常。 “大绞剪”乃“双面楼”楼主柳天祥的神兵,剪柄漆金,尊贵突出,镶有宝石,但剪锋平钝,绝不锋锐,看似只能作缠绕之用,实则钳住敌人,以内力把对方钳得爆体而殁,恐怖又残忍! “贩毒堂”堂主罗四,手持“铁笔”,一介书生模样,铁笔点头,鲜血横流,外表平凡,但却杀力暗藏。 “鞭剑”,藏于衣里,乃“杀戮寨”寨主冯仁杀的看家神兵,配合挞掌,如绳捆绑,缠身割杀,防不胜防。 “金钩”,以纯金打造,坚固至极,金光四闪,弧形钩状,倒刺横生,放血杀敌,是“困囚城”城主徐污明的最佳杀敌伙伴。 “烙印世家”家主田中家手持大刀,刀背系连十三小环,铃铃作响,犹如悲呜,刀锋显见崩缺,必然久历沧桑,名日“十三环刀”。 最后一位门主手持的神兵最是古怪,“通奸门”门主常不通手握又刀又剑,又不似刀,也不是剑,刀剑同在,系连一个柄上,一把神兵,两面锋刃,一面是刀,一面是剑,奇形怪状,诡异万分,名曰“刀中剑”。 七位门主的神兵看来都跟主人好生配合、相衬。神兵杀性较主人杀力更上一层楼,也许与众门主的武学配合,更能脱胎换骨,梦儿加上“传奇”,实不可能同时抵挡如此汹涌暴现杀力。 梦儿甫着地,双脚登时受制,是柳天祥的“大绞剪”,只见其一贯的红粉俏皮脸竟收敛起来,面呈怒容,似乎好痛恨刚才未能在“赌局”中战胜梦儿。 如今便要把梦儿彻底击败,挽回面子。 一招得逞,把梦儿的下盘钳制,教他动弹不得,当下高声叫道:“兄弟们,杀吧!不要手下留情啊!” 说罢,剩下的六位门主齐冲而上,从六个不同方向杀向梦儿。 梦儿双脚受制,不能移动、不能闪避,他只有提剑挡格,拼个不死不休。 “传奇”舞动得犹如灵蛇一般轻巧,剑光四溅,剑影横飞,把来招尽都截挡下来。 “铁笔”攻头、“双刃斧”劈身、“大绞剪”制脚、“刀中剑”割杀、“金钩”削背、“鞭剑”缠颈,“十三环刀”刺腹,七把独门神兵分别攻杀,令梦儿挡得喘不过气来。 梦儿渐渐明白,东方家主所言非虚,这个“赌坊”,果真能替自己把功力提升提升的,是速度,截挡及出招的速度,,此乃梦儿一直未有刻意加强的一环,藉此正好作为锻炼。 七位门主的杀招虽被梦儿截挡,但却占了绝对的优势。 众门主都认为梦儿实在太不自量力,以一敌七,不论多强,久守必失,岂有胜算? 惟是梦儿却如猛虎一般,疯狂拼杀,誓要闯出铁笼困囚,甘愿踏上成为绝世强者的血路。 一浪接一浪的攻势,梦儿渐感吃力,败象渐现。 梦儿正思量如何破困之际,方豪笑道:“不用想了,你很快便会葬身于此,粉身碎骨,手中‘传奇’也就归本门主所有。” 听罢,梦儿忽地停了下来,怒吼叫道:“哼,你真的有信心胜过我吗?好,那便站出来吧,咱们来个公平的单打独斗,谁败了便双手奉上性命,有种的便给我站出来,任何一位门主也无任欢迎!” 一脸狂傲盛怒,势若疯虎,疾言厉色地警告任何一位门主,大家只是以众凌寡,他笑梦儿独个儿跟任何一人对战,绝对百分百必杀敌人。 七位门主见梦儿柳眉双竖,脸呈怒色,深深感到这小子已动了真怒,绝对不能小觑。 笑梦儿是天人之一,只要激发他的无限潜能,那个人也就肯定大祸临头,劫数难逃。 梦儿已回复昔日的固执狂傲,对自身充满信心,就是战败而死,也好肯定七位门主之中,必有二、三位同时陪葬。 合七人之力,当然必能胜过眼前小子,但要是单打独斗,战果谁也难料,没有十足把握,又怎会有人向梦儿挑战? 各门主都感到梦儿的强绝狂傲,“传奇”在乎,杀力果然提升了不少,大家看来都有些微怯惧。 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受掩盖众门主,要是留梦儿于世,恐怕必成后患! 意念及此,七位门主都明白,解决的方法就只有一个,干脆把梦儿杀掉,死人便不可能带来后患。 梦儿却是气定神闲,毫不惧怕。他,要从战斗中取回昔日的傲气。这点傲气,原来可以推动自己走向新的高峰,遇强愈强,不住提升。 梦儿感到自己是绝不可能战败的,如此自信,来自小白的遗传,虽是养子,但也自少受到小白的薰陶。人,最重要便是自信,一旦对自己失去信心,处处怯惧,希望他人相助,那就肯定不可能有大突破。 从前多番挫败,梦儿因而渐渐对自己丧失了信心,曾经以为能从东方邪白身上学懂绝世武学——“吸星神鉴”,助自己踏上强者之路。 但他又哪会想到,这只是一条歪路,一条把他推向失败的歪路。 从来没有一个强者未经过锻炼阶段,成功的路,从来不可能是捷径。 一切的得看,都要靠自己双手争取、争夺。 上天既没有安排一条美好的道路在前,一切也要依靠自己去闯荡,拼杀,从而发挥潜能,一步一步的提升,才可得到“收成”。 任何再高强敌人也好,梦儿有信心把他杀败,来吧!—— 第十章杀力爱痛楚 七位门主猝见梦儿狂态毕露,都尽被吓得一呆。 “贩毒堂”堂主罗四细意分析道:“各位,此子看来真的回复了昔日模样,傲气纵横,再斗下去,恐怕我们当中必会有人战死,付出代价倒也相当大!” 说着,七人一涌而上,只因罗四的话,确实说得有理。 既然合七人之力,能胜梦儿,那就尽快把其杀掉,兔得同伴丧命,同时也可铲除后患。 先前的“赌局”游戏,梦儿已身负重创,此刻再跟七位门主持久力战,伤疲加剧,愈见吃力。 依样的七个方位攻击,梦儿勉强还能抵挡,但他必须思考尽快找到破困之法,不然的话,恐怕难免筋疲力竭,战死赌坊。 惟是七位门主却没有让他停下来,不容梦儿喘息,他们都已暗自决定,就算牺牲其中一、二人,也要把梦儿斩杀当场。 连绵不绝的攻势,梦儿不住的拼杀,蓦地,双目闪过一道精光,看来他已想出破困之法。 “轰!”的一声,原来梦儿积存内力,突如其来猛然爆发,同时震飞七位门主劲力乍现,众门主俨如风筝断线,连翻几个幼斗,退势依然未止,狠狠的挞在地上,四脚朝天,分别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七位门主的胸前皆多了两道伤痕,长三寸,深二分,显然是被“传奇”所伤。 虽然处于劣势中,梦儿仍不肯退让,你们杀我可以,但必须清楚,我的性命也要以性命来作交换。 这一击表面上是梦儿伤敌,可是回头看看他,却也脸如死灰,七孔溢血,目光涣散。 谁也看得清楚,梦儿强行拼杀攻出的这一招,已是极之勉强,再战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那跌倒地上的七位门主,气也不回,立时翻身跃起,一声暴喝,又再攻向梦儿,大家当然不肯放过如此大好良机。 梦儿连连倒退,他唯一的方法就是退? 不,梦儿绝非儒夫。 退,只是诱敌之计。 梦儿的胸口被众门主乱腿同时重重轰蹴,加速了后退之势,同一刹那,门主等竟已纵身跃在他身后,利用梦儿倒退之力,又再凌空以腿力钻向他背门,如锥摧心梦儿痛得全身几尽失知觉,抑制不住飞射向前,连挣扎之力也欠缺,内脏已伤裂血流。 原来的计划是不断后退,退至尽处,使门主不能从后方进攻,全力截挡面前的所有攻招。 可惜这个计策却被作战经验丰富的门主们看穿先发制人,不容梦儿得逞,摧毁了他的如意算盘。 急疾冲前,去势未能止住,七位门主经已赶上前后夹攻,将梦儿围着厮杀。 梦儿心知已是强弩之末,死亡近在眉睫,一度痴疯傲霸意态浮现脸上,竟转身缠住后面三位门主对攻,背门完全卖给其余四位门主,心里只有一个“杀”字,杀尽眼前三人,拉三人陪葬! 在前方攻击的三位门主见状,猛然增强杀力,势如狂风扫落叶,死命拼杀,大家绝对意识到这疯狂梦儿,要拉三人一同到阎王殿去。杀身成仁,仁者无敌,梦儿那双充满暴戾的血目实在好可怕。 除却柳天祥以“大绞剪”制住梦儿双脚外,剩下的三位门主见梦儿卖空了背门,亦都齐齐劈斩而下,毫不留情。 梦儿的背门不住受创,剧痛难当,但愈痛,梦儿也就愈狂,愈狂便愈狠,直杀向前方三位门主。 凶相毕呈,霸杀无穷,虽身负重创,但却愈来愈失去知觉似的,愈战愈狂,势如破竹,杀呀! 良久,攻势依然未止,梦儿背门已添了数百血痕,血不住的涧下,染得背门一片通红。 梦儿脸色愈见狂野,双手紧握“传奇”,额上不住冒汗,一滴又一滴的掉下来太惊心动魄的战斗,梦儿竟以自身的剧痛来提升杀力,痛楚犹如有催化鞭策作用,令他不住的提升杀力,杀个不亦乐乎、杀个天昏地暗,眼前三位门主渐感不支,三双手臂同告肉血飞溅。 虽仍未胜,但梦儿的气势已压倒众门主。 三位门主都明白,笑梦儿已是不死不休,大家性命已完全掌握在对方手上。 就在此时,一阵奇怪的感觉涌上梦儿心头,背后为何没再传来痛楚,甚至是再没有甚么“特别”感觉。 后方的众门主,不是正向梦儿不住斩杀,要停住他的狂攻么?怎么又突然放弃杀敌呢? 正当梦儿从酣战拼杀中突然惊醒之际,前方三位门主也同时停止攻击,急步撤招,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变成只有梦儿在挥舞他的“传奇”,割伤没有抵抗的三个人。 前方停下,后方也再没追杀攻来,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一阵凛冽杀气,从梦儿身后出现,是高手,一个绝对难以应付的高手,杀力看来更在七位门主之上。 在“罪十八岛”上,到底还有谁拥有如此杀力? 对了,惟有他,他就是岛上最高领导人——东方家主东方不平。 梦儿缓缓转身,见到家主一脸笑容,状甚满意,看来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投出半分岔子。 家主笑道:“好小子,果然出色。” 梦儿道:“但却换来了好严重的伤势。” 家主道:“哈哈!看来已回复了昔日模样。” 梦儿道:“这才是真正的我!” 家主道:“那老夫就放心了!” 梦儿道:“我的事情,与你何干?” 家主道:“因我需要你。” 梦儿道:“但却并不表示我会助你。” 说罢,东方家主微微一笑,梦儿也弯起了嘴角,抹了抹额上血渍、汗珠,一老一少,同样冷漠,也各自有其枭雄本色。 四目互视,相对而笑,笑得淋漓尽致、笑得如疯似癫。笑得狂妄,笑声不绝,响彻“赌坊”,一众门主全不明白二人为何大笑?见梦儿与家主笑得十二分畅快,内里必有乾坤! 家主笑道:“你好想报仇?” 梦儿道:“废话,这个当然。” 家主道:“那么,你一定会愿意助我。” “这里一众门主,再加上你,一同去争夺‘十大神兵皇榜’的席位,你有兴趣吗?” 梦儿想了想,答道:“这个,可以考虑。” 家主又道:“‘十大神兵皇榜’,只要你们能成功占了其中三个席位,便能得到好庞大的赏赐。” 梦儿笑道:“得到‘罪十八岛’?” 家主道:“好聪明。” 家主与梦儿的对话,令在场一众门主无不讶然,只要能成功胜出“十大神兵皇榜”之三,真的便能瓜分整个“罪十八岛”? 如此赏赐,确实吸引。 梦儿听罢东方家主之言,仰天狂笑,道:“老家伙,你的野心,倒也大得要命呢!” 东方家主道:“要是没野心的话,就只会跟从前的家主一样,不能创出更大的‘成就’来。” “永远只守在这个小岛上,又如何能名留千古!” 梦儿道:“三十万精兵大军,便足以替你建立巩固势力?” 东方家主道:“对,只要拥有三十万精兵,再加上愿意追随我的部下和各位门主,绝对足以建立我的王国,跟伍穷的‘天法国’及‘小白王国’一争一日之长短。是的,东方家主统领了“罪十八岛”这么多年,治理得井井有条,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权力,他早已厌倦了! 在小白统一江山以前,战祸连年,杀戮抢掠之事无日无之。每一个犯下弥天大案者,必然逃到“罪十八岛”上,躲避祸患。 这些人,早已跟“小白王国”势成水火,他们的确只可能忠心于东方家主,为助其鸿图大业,定然会为家主奋力作战,前仆后继,置生死于度外。 梦儿笑道:“最重要的,还是之前历代家主所留下来那大量惊人财宝,再加上足够的兵力,显然事半功倍。” 对于家主那满怀自信的说话,梦儿感到奇怪,怎么家主对七位门主这么信任,深信他们定能胜出“十大神兵皇榜”。 信任就是信任,很难说有没有其他原因。 惟是家主的信心,却并不是绝对,他好需要梦儿的加人,以增强胜出的机会,梦儿经过无效考验,又是小白养子,加上自身性子狂妄带点邪意,绝对是个适合人选。 三个席位,只要八人中能胜出三人,东方家主的理想便能实现,向千秋霸业迈进。 梦儿问道:“我为何要助你?” 虽不在朝中,但小白始终乃梦儿养父,他实在没有任何理由要襄助家主以威胁小白。 梦儿虽然好想创建自己的“事业”,但却并不一定要藉着别人对付小白,养父对他的大恩,绝对比谁更重。 东方家主答道:“只因你与你父亲同样愚蠢、自大,自以为是。” “还以为要是真的强者存在,便弄个甚么‘十大神兵皇榜’出来,欲把所有强者都尽引出来,不防敌人有诈,随时便会把江山拱手相让,愚蠢万分!小白是大蠢才,你是小蠢才,蠢才自大,自然会自以为是,过分狂傲,答应老夫的提议。” “甚么遇强愈强的鬼话,不惧任何强者夺取自己的江山、皇朝,哈……,我东方不平就来夺你小白艰辛二十年建立的一切,破碎你所有美梦!” 好有道理的说话,梦儿听在耳内,不住的点头认同。 只是梦儿却深信,要是单凭数十万战兵便能把其父的江山动摇,那么小白倒算太低能,如此的一位王者,不栽在东方家主手中,也必然早晚会被其他人夺去江山,跟自己是否介入,根本毫无关系。 梦儿知悉,自己的父亲小白绝非如此脓包。 要是所有强者都小觑小白,那么他们的结果就只有死路一条,从前如是,今后也不会有变。 东方家主又道:“小子,有一件事情你还未明白,也许当你在‘十大神兵皇榜’脱颖而出,老夫坐拥三十万兵之时,恐怕小白已经死了。” 梦儿道:“有谁可杀我爹!” 家主道:“他的大师伯,武尊——天夭。” 梦儿听见天夭二宇,立时愁肠百转,惶急万分。脑海中回忆起小白往昔的一段说话,一段赞颂天夭的说话:“梦儿,你祖父当年跟我说过,天下间最强者,非武尊天夭莫属,此人绝强,就如天神降世一样,根本不应存在此江湖之内,他是唯一青出于蓝,胜过师公的可怖杀神!” 从此天夭二宇,深深印在梦儿心坎,从东方家主的口中,此刻梦儿才知悉原来天夭尚在人间。 如此一个传闻中的强者,竟突然现身。天夭当年是被横刀、名剑、笑三少三大盗帅联手擒住的,跟小白恰巧成了血仇死敌。对付小白,也就变得顺理成章。 梦儿似乎感到风雨飘摇,一场江湖大浩劫即将来临,这天夭,必然带来无穷祸患,小白势将穷于应付。 这天夭,定会把一贯的江湖全面扭转过来。 小白,如何能敌天夭。也许他此刻就很需要“帮助”吧? 梦儿清楚知悉,从今天开始,江湖上的变化将会无从估计,一切一切,都会因天夭而突变。 武林浩劫,看来必定会随着“十大神兵皇榜”而来,从今以后,天下再难有平静可言。 小白会好需要自己的帮助,好需要自己在他身旁打点,看来也是回“剑京城”的合适时候了。 除了建立“事业”,突破提升外,父亲小白,在其心中占据了好重要位置。不论梦见提升至甚么阶段,那份爱,绝不可能变迁。 “剑京城”,等看我笑梦儿回来吧!—— 第十一章痴恋新情人 应该怎样去爱一个人? 把自己一生的爱都奉上,包容对方的错误,接受对方的缺点,无条件地为对方做任何事。 这些都是爱的表现,是一双情侣最微妙的永恒维系。 但爱是双向,不可能只有一方面付出,另一方却不作回应。 这不是爱。 正因如此,十两才决心离开伍穷,离开那个不再像从前般为朋友讲义气、重情义的伍穷,或许,这是错误抉择,但总算是个解脱。 从昔日“剑京城”的“长街”开始,十两与伍穷携手共历生死,爱意早已萌生十两好爱伍穷,甚至甘愿为他倾尽所有,就算是娘亲雪无霸遗下的“天法国”帝位,亦拱手相让予伍穷,助他成就不世霸业。 现在回想,十两方发觉自己想法太天真,大错特错。 若然伍穷没有成为皇帝,“天法国”虽然穷,亦不会让无数百姓战死沙场,他们或者会被奴役、被苦待,但总不会像如今般无数家庭妻离子散,落得处处悲惨,活像人间地狱。 就算有战祸,也是为国家抗战敌人,保卫疆土。自保跟抢掠,绝对是两码子事,不可能混为一谈。 “天皇帝国”入侵中土,十两恨透他们,可是她并没有怨恨伍穷,还觉得他应当率领国民、战兵决杀入侵大敌。 如今“天皇帝国”败走,战争好应该结束,可是伍穷还留恋于权力斗争的游戏中,不理百姓生死,这教十两好讨厌。 为何只顾一己私欲,不理百姓丧命? 想阻止伍穷,却已找不到他的踪影,跟自己同食共枕的夫君,被利欲薰心下变成了一头为权力而生的凶兽,他不再爱十两,只爱权力,好可怕,再也不值得留恋但他始终是自己夫君,伍穷的罪就让自己来分担,从此安抚百姓使成了十两的“责任”。 直至在“穷乡乞巷”重遇皇玉郎,十两有个想法,大胆说了出来,不料皇玉郎真的为她实现,也就解破了她心底谜锁。 挫败了伍穷,两人都不愿再逗留“天都城”内,并非怕伍穷追杀,只是不想伍穷的手下为了争功,死在皇玉郎的萧笛之下。 只希望伍穷会因皇玉郎的恐吓,放弃争雄岁月的念头,这样“天法国”才可有和平盛世的日子。 伍穷的改变,教两者之间的爱不复存在,彷徨无助下,皇玉郎的出现,让十两有了依靠。 幸好还有这个对十两不离不弃的痴心爱郎,否则十两只会终生埋葬于无穷无尽的内疚中。 另一令十两跟随皇玉郎离去的原因,是这位五大高手中的曲邪,令“天法国”皇后感到一份失去已久,却又好渴望拥有的爱。 爱一个人要何其伟大,伍穷就是不肯为十两放弃战胜小白的机会,从而使两人之间有着难以再突破的隔膜。 但皇玉郎却一往情深,他为十两而重生、为十两而战斗,挫败伍穷后,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宁爱十两而不顾一切,这才是真爱啊! 皇玉郎为十两付出了所有的爱,等待十两接受的一天,他终于等到了,绝对是值得称颂。 两人皆已踏进中年,可是路途上相依相偎,亲亲热热,时而细语唱唱、时而高声大笑,像一对热恋中的小恋人般旁若无人。 自从伍穷当上皇帝,十两哪有如此开心过,如今跟皇玉郎共度甜蜜日子,好像年轻了二十年一样。 跟随着皇玉郎,十两没有询问往何处去,因为皇玉郎知她心意,他不会带自己去一些不该前往的地方。十两对爱郎有着十足信任,这就是爱,爱得毫无保留。 穿过一块经已收割完的稻田,田里有羽翼略带浅灰的鹭鸯伫立在枯牛背上,一种不知名的白色大花,浮沉于泥水霜田间,错落盛开。 走了两个时辰,展现十两眼前的已是“天法国”的另一城邑“天带城”。 只见“天带城”一片车水马龙的景象,四处屋宇画栋雕梁,街上驷马高车,街道两旁满是形形色色摊档,有卖冰糖葫芦的、有卖字画艺术物品。 繁华景象令人目不暇给,十两像是个十余岁初到大城镇的小丫头般,挽着皇玉郎左边看、右边望,成熟艳丽的俏而上,充满着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简直教皇玉郎迷死了! 面对战争遗留下来的孤苦百姓太久,来到此处十两像是他乡遇故知一样,喜极而泣,眼角不禁涧下喜悦的眼泪。这种欢愉的热闹气氛,还以为一生一世再不可能碰上。 是这样,就是这样了,十两正是希望整个“天法国”能变得如此模样,所以更需要皇玉郎阻止伍穷发动战争。 由于伍穷专心于招兵买马,抢夺小白的城池,故无暇理会较为偏远的“天带城因此“天带城”才可避过一劫,让它在“天皇帝国”败退后,得到最迅速的复元。 两人在街上四处观看,留连忘返,直至十两瞥见前方有一大群人不知在围观甚么,好奇心躯使下便拉着皇玉郎走了过去。 只见人群围出一个圆形空地,空地上摆放着一桌二椅,更有二人坐在椅上,四个小孩分别站在二人身后。 其中一名小孩手持一个长形布幌,上面写着“活神仙”三个大字。 四周人群都屏息静气,凝神倾听坐在椅上那两人对话,十两啧啧称奇下不禁往二人身上打量。 椅上两人,一个头戴儒巾,身穿灰色道袍,长髻垂落胸前,身体微弯向下,双腿竟就抬高踏放在桌子之上,不可一世之色洋溢脸上,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长臂。 “老兄,看来阁下有三十出头,一生人中你应该经常碰到一些不如意的事,又或是你会猜想这只是一时运乖命攓,但我可以告诉你,你撞邪了!” 被评者呆立当场,目瞪身僵,神色惶惑不已,心底却不得不信,一时间思绪混乱,不知如何应对,当下十二分尴尬。 “本仙屈指一算,早已算出今天会有灾星出现,见你忸忸妮妮,鬼鬼祟祟似有难言之隐,你定必有甚么霉运噩运缠身,就待本仙为你消灾解难,哈……,得遇本仙助你解困,倒算是一场造化啊!” 那人显然被活神仙一语讲中,却又心有不甘,从怀中掏出三片金叶子放在活神仙面前,不屑地道:“要是你真的是生神仙、活神仙,不用我说碰上甚么噩运,你也好应该一清二楚。若能指点迷津,这三片金叶子本人便诚心双手奉上,来吧,请施展出阁下看家本领来。” 简单的回话,却给了活神仙好大难题,来人似是有心为难他,要知他是装神弄鬼还是敲诈讹骗的无聊混混。 十两见那人一身粗衣府服,绝非纨桍子弟装束,想不到一出手便是三片金叶子,可知他如何需要谋才计策,消去噩运。 只见活神仙左手抚着白髯,微笑道:“看来公子不太相信本仙实力,即使本仙施法为公子驱走恶灵,心中仍不免觉得本仙招摇撞骗,青龙、白虎,开坛作法,为公子求丹驱病。” 一听到“求丹驱病”四个字,那人顿然浑身一震,如遭电极,像是邪灵上身,征征说不出一句话。 那位公子本来家财万贯,住的是峻宇雕墙,端的是钟鸣鼎食,家财更是散之不尽。 可惜无故身染顽疾,怕回家传染家人,苦寻名医却始终治不了身上恶疾,穷智竭力下仍没半分进展,只好求仙神庇祐。 活神仙见公子反应,知悉已对症下药,跃上半空一个翻身,站在青龙、白虎两位弟子为他筑起的道坛之前。 坛上中置香炉,左右是烛台,后置一排三杯仙荼,跟着又有血盘、符纸、溪钱、开光刀、红黄豆等。 白虎向活神仙必恭必敬道:“师父,子时求丹,多福多寿,此刻求丹减福减寿呀!” 活神仙一掌拍向道坛,桃木剑弹飞半空,另一手抄剑紧握,左右挽个剑花,再咬破左手二指,鲜血抹在桃木剑剑刃之上,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公子既然诚心求医,本仙也不想地底小鬼拉他下去作冤魂,侮辱本仙威名,且看本仙神威大展,救人活命!” 说罢,桃木剑以剑背拍向道坛上的符签,剑尖黏起一张黄色符纸,只听活神仙高声喝道:“勒奉号令,天将听命,快请太上老君速现形,赐我金丹显圣灵。” 一手执起十数粒红黄豆,往左右烛台掷去,饮了一口清酒喷向烛台,火碳焚烧高张,活神仙再次口中念念有词道:“赐我金丹,排除万难,救人一命,法力无限把黏在桃木剑剑尖的符录焚烧以后,在血盘上围绕两周,活神仙才放下桃木剑,再坐回椅子上。青龙弟子当下捧着血盘来到活神仙面前,跪下道:“师父,太上老君已赐下金丹。” 活神仙竟不瞧望,便对弟子道:“把金丹赠给公子,叫公子马上服用,否则仙气一过,良药变毒药。” 好个活神仙,作法之后对公子不屑一顾,似是不忿公子对他的仙术有所怀疑,只由弟子传话。 青龙弟子把金丹捧到公子跟前,看着那颗金漆漆的丹丸,公子心想左右是个死,拼他一拼,便一口把金丹吞下。 岂料金丹落肚,即有一股炙热难当的真气在体内游走,公子正要高呼叫痛,怎知热气瞬即消散,换来竟是一片清凉感觉。 活神仙问道:“你是否先感到一阵焚身似火的感觉,如今却如沐浴在春风之中公子连忙点头道:“是、是。” 活神仙再道:“你的恶疾已被我的金丹所驱除,阁下可还会认定本仙招摇撞骗,装神弄鬼呢?” 公子听罢立即跪在地上,不住向活神仙磕首,说道:“多谢仙人打救,多谢仙人打救,小的还有十片金叶,望仙人忘记小人错失,求仙人多多见谅。” 活神仙收起十片金叶,笑道:“本仙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算了吧,你早点回家跟家人团聚。” 公子又跪又拜,对活神仙连声多谢,神情和刚来之时判若云泥,四周人群更对活神仙的仙法深信不已,十二分敬佩。 “甚么活神仙,妈的只是欺世盗名之辈。”皇玉郎正觉纳闷,转身欲拉走十两,身后便传来呼喝声。 “公子留步!”活神仙竟离开了座位,不再神情局傲,迳自挡在皇玉郎身前,不停上下打量,愈看神情愈是凝重。 “公子!你除了印堂发黑,灵合混浊,更有妖气缠身,你是否刚做了一些有违天理的事?来,来,来,让本仙为你破除妖气,躯走噩运。”活神仙也不理皇玉郎可否,伸手便拉,欲拉他入空地去。 昔年武林五大高手之一的曲邪,怎会如此轻易被拉走,活神仙见皇玉郎纹风不动,再道:“一祸起已万劫生,公子,本仙阅人无数,也不是逢人必救,只觉公子是人中龙凤,才不想天妒英才而已。” 皇玉郎不为所动,冷冷道:“我从不信鬼神算命之说。” 活神仙叹了口气道:“信而不懂,此为迷信,如今有我为公子指路,公子亦不加理会,看来对本仙法力还存在着疑问,朱雀、玄武,替为师准备一盆清水。” 两名弟子捧出一个注满了水的酒坛,置于空地上,也不知活神仙又要弄甚么把戏来,十两呆在一旁,却看得津津有味,心底好生佩服这活神仙,只觉天下之大实在人上有人。 活神仙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道:“老夫帮你求神问卜,是好是坏会在纸上显现,到时你便清楚我所言非虚。” 以两指夹起那纸,便念起法咒来:“天灵地圣,赐我神明,求神问卜,符上现形。” 左手一甩,符纸飘飞落在酒缕之内,不能置信的事情当下发生,符纸落人水中,赫然显现了九个赤红如血的大字,是为——大祸临头,血光现无休。 难道活神仙真的仙人降世,为皇玉郎测知未来,再为他消灾解难? 皇玉郎一时间亦不明所以,忽然身后响起一把动人的柔声道:“我看公子红光满面,艳福齐天,岂似祸劫连绵!让我也为公子求神问卜,替公子带来喜乐大福吧!” 人潮退开,让出了一条通道,一名成熟又端庄的女子,随意把手中符纸抛入酒坛内,遇水竟也化出九个红字——大吉大利,一生乐无忧活神仙当下哄若寒蝉,哑口无言,头首低垂。 十两讶然失色,立即恭敬下跪道:“公主,小婢许久未有拜见了,祝公主大福大运,天佑神护。” 那成熟美人儿,以玉手轻扶跪了下来的十两,娇笑道:“当了皇后,还是改不了那些陋习,现下大家是平起平坐身份了!” 十两高兴得双目噙满泪水,凄然道:“耶律梦香公主,小婢好挂念你啊!” 不错,突然出现市集,一语把所谓生神仙伎俩揭破的,便是昔年智谋、战法均无敌天下的一代绝色公主——耶律梦香—— 第十二章天人俏公主 耶律梦香不是跟一众妇孺聚居“红林”吗?为啥却在此地现身? 公主虽然身穿一身布衣裙钗,可是举手投足间,却掩不住那种动人的高贵气质。超凡美艳绝色,加上那娇柔姿态,谁个注目都必然再也不能转睛,登时成了所有人焦点。 耶律梦香把目光移向活神仙,问道:“看来你我信奉的神明大不同,各有立场,等我再次占卜,问明原委吧!” 又是一张符纸在手,可是公主不用念啥法咒,只是随手一扔,那纸便落入酒坛之内,遇水化出九个红色大字——诈骗胡混,头颅斩七份。 四周围观的众人见罢,登时议论纷纷,难道耶律梦香真的仙人降世,懂得请仙借法,破除那鼠辈骗子的妖法么? 公主走到酒楼之前,玉手拈起其中一张符纸,淡淡道:“让我告诉大家一个有趣法子,只要回家用明棋水在符纸上画下想要的柬西,待明矾水烘干以后,如果把它放入一般清水,符纸便会现出你所写下的文宇,就像是神仙显灵一般,非常好玩活神仙把头垂得更低,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位弟子皆躲在师父背后,公主似是噬人的狮子,使得他们十二分惧怕。公主走到活神仙身前,神情却不甚凶恶,道:“杀战暂且平熄了,四处便衍生一些有趣新事物来,江湖中,龙蛇混杂,有着利用各种伎俩游走四方谋生的人,他们大都是匿身江湖,逃避仇家追杀者。” 本来活神仙只是一脸内疚,却不见惊惶,惟是公主每说一句,活神仙有如被刺一刀,表情难看非常。 公主续道:“大家知道吗?活神仙是属于‘五花八门’一伙的,五花者为:木棉花、水仙花、金菊花、火棘花、大生花,他们的工作都是卖艺为生,也不算是骗子,至于那位活神仙,所属的是‘八门’。” 活神仙见公主突然停下说话,以为她要痛下杀手,吓得马上跪下求饶道:“公主,大人有大量,小人只是一时贪念,才会以此谋生而已。” 耶律梦香没再理会活神仙,接着道:“‘八门’又分为:巾门、皮门、李门、瓜门、风门、火门、除门、妖门,其中以巾门最为讨厌,只因他们的招摇撞骗,随时会危害他人生命。” 双目有若两点寒光,盯着跪在地上的活神仙,吓得对方全身抖颤,满口求饶。 十两把一切看在眼里,旱已风闻公主没有回宫,隐居于“红林”内,想不到一段日子间,公主的势力已来到“天带城”。 看看公主的一举一动,十两感到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眼前的公主明明还是自己心悦诚服的耶律梦香,惟是她的举止、神情,却跟从前有好大分别,像是换了另一个人一样。 那种感觉跟昔年的小白和伍穷好相似,活力充沛,不羁爱闯。 可惜那种感觉已不能在今日的小白和伍穷身上出现,小白终日为自己的帝位奔波,伍穷更是为了攻城掠地变得丧心病狂。 他们把自己因于权力斗争核心中,除了不断向上爬之外,再没有其他。昔日那可爱的豪迈气概,早已不复再见。 多可怜! 但今天的梦香公主却给人一种既豁达又快乐的感觉,不把成败得失放在心上,只在乎尽力做好事情,无愧于心便是。 明白了那种感觉后,十两骤觉公主跟小白像是两位一体般站在她面前,今天的公主,明明就是昔日的小白。 皇玉郎见十两神情感动,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终获得十两欢心,脸上亦不禁流露出笑意来。 此番皇玉郎把十两带来“天带城”,目的就是要让十两回复昔日遇见小白时的神态,让她了解公主经已脱胎换骨。原来他早已到过“红林”,只觉公主就如昔年小白无异,充满朝气,故此便带十两到来,给她一个意外惊喜。 十两走上前去,紧握着耶律梦香的手,神情极是忧伤的道:“看来我们从前的选择都错了。” 耶律梦香不再理会活神仙,望着十两笑道:“怎么啦,又是激动又红了眼睛。十两啊,你已贵为‘天法国’皇后,今非昔比,可不能胡思乱想,明白么?” 十两轻抹眼角泪水,叹道:“咱们一心一意助小白、伍穷成为皇帝,却没有想到天下真正需要的其实是另一位仁君。” “可惜,虽然如今他们已成了一国之君,还为了无聊的私欲你争我夺,全不顾百姓活在水深火热中,他们会是个好皇帝吗?” 耶律梦香以指尖轻轻把留在十两脸上泪珠抹去,笑道:“我的好妹子呀,天下间难道还有比小白更适合登基为王的人吗?” 十两捉着公主纤纤玉手,眼中露出坚定神色道:“环伺天下,就只有梦香公主才会是唯一的贤能又爱民君主!” 此言一出,皇玉郎如遭电极,初遇耶律梦香之时,心中已隐隐感觉到她有种好奇特感觉,但又偏偏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如今被十两一语道破,方清楚心中所感觉的正就是十两所言,耶律梦香公主就是当今天下最需要的仁君。 耶律梦香乃“舞夷族”公主,灭族后被因于“剑京城”,秘密作出部署。同时亦遇上了一生所爱——小白笑苍天。 及后两人共堕爱河,公主全心全意为小白建国立业,把复兴“舞夷族”的责任抛于脑后。 那种放弃一切成就他人的量度,使十两对公主极之佩服,贵为皇后,却甘心隐居“红林”,可见公主根本不愿被任何事物困锁,一派我行我素,逍遥天下。 只有不被利欲薰心,甘心情愿舍己为人的人,方可成为仁君,福泽万民。 耶律梦香何许人,她怎会不明十两意思,可是听罢十两的一番话后,耶律梦香只不停在笑。 笑,分好多种,有狂笑、痴笑、娇笑、微笑、冷笑、苦笑……,但通通都不能形容耶律梦香此刻的笑。 她的笑,是哭笑。 心在哭,脸在笑,哭是因为自己相公已被权力欲望弄得失去本性;笑是听了十两的痴心妄想,逗得她不自觉的发笑。 耶律梦香从怀中掏出十两黄金来,放到活神仙面前,活神仙知悉对方便是当今皇后耶律梦香,知她用毒杀人天下第一,自忖必死无葬身之地,心头冰冷僵硬,双目无神,也不再磕头或哭,只等待死神来临。 公主把黄金放在活神仙面前,笑道:“有了这些银两,当可以过新生活,不要再说甚么为世所迫,身不由己了。还有你刚才骗人的金叶子,快快拿出来还给那位公子,那金丹是甚么东西?” 活神仙垂下头道:“是小的独门炼制宝丹。” 公主道:“宝甚么丹,只不过是一些普通药丸,还在胡混!哼,我来告诉你,若今后再给我见你招摇撞骗,不乖乖当个平凡百姓,我就要拿掉你性命作诈骗抵偿!” 活神仙在一迭声多谢下,带着四名弟子从人群中逃去,皇玉郎把事情看在眼里,只觉耶律梦香能以饶恕和怜悯人的心去对付歹人,这种方法相比任何国家刑法更要精彩。 活神仙连滚带爬的逃去,耶律梦香带着十两、皇玉郎离开“天带城”,来到她与一众妇孺的聚居地“红林”。 “红林”终年云遮雾障,偶尔清风吹散白雾,万里无痕,苦闷心情霎时变得开朗。 远处有高山,还有辽阔草原,纵目四周尽是成围成片的红、黄、蓝、白、青、紫等密密麻麻野花,景色秀丽。 只见原来九曲回肠,蜿蜒弩转的溪流旁边,起有一座以木石为材料的山寨,寨高两层,虽不见雄伟霸道之态,却自有另一种宁静舒适,直有“家”的温馨感觉。 山寨中所居住的并不是甚么年轻力壮的彪形大汉,相反全都是成熟妇人,跟十两年龄相仿。 二人一组,不停的舞刀弄剑,来回挡格,互有防守,而且武艺亦有一定基础,绝不像寻常的乡村妇人。 那一众妇人见到公主,当即抛下手中兵器向公主问安,然后竟向站在公主身后的皇玉郎打招呼,口口声声师父相称。 原来当日皇玉郎为了寻求武学提升之法,曾路经此地,跟耶律梦香聚谈一番后,更教了一众妇孺一些武功招式以作防身。 十两不经意问道:“恭喜你啊,原来暗暗已建立了一个‘少妇帮’,恭喜啊大帮主!” 皇玉郎笑道:“帮主我倒没啥兴趣,我只想当大将军。” 耶律梦香愕然道:“你要参加‘十大神兵皇榜’么?” 皇玉郎点头微笑,想不到耶律梦香已猜知他心意,接着道:“只要我成了将军,有十万大兵,你便不用等待‘红林’的小孩慢慢成长,实力当下可以聚结拥有。耶律梦香看着皇玉郎,神情似是看着一个陌生人,道:“你的‘皇国’被灭,有了兵力,为何不用来复国,取回一切失去的,却助我建立实力?” 皇玉郎再笑了一笑道:“我是从公主身上学回来的,你不是把‘铁甲神兵’用于小白建国立业之上,没有想过自己的‘舞夷族’吗?一个人要的是快乐,但并不是为了自已快乐而快乐,上天已给我最好的瑰宝,那就是十两的爱,其他的我已再无所求。” “现在我最放心不下的只是十两,为了怕她担心,所以带她同来,希望公主可以为我代为照料。” 一番话说得教十两好感动,皇玉郎处处为自己设想,感觉公主是仁君,便无条件的为她付出,让公主势力迅速成长,为的只是希望有朝一天中土百姓都能过着平静又快乐的日子。 十两满是欣慰地对皇玉郎说道:“放心好了,我会留下来照顾公主,答应我,神兵之战你一定要为公主争得一席位!”轻轻一吻印在皇玉郎脸上,此吻代表着她无穷的爱意。 皇玉郎带着爱的祝福离开了“红林”,毅然踏上神兵争战之路。他功力已在伍穷之上,争胜实在较谁都更轻易。 “十大神兵皇榜”即将举行,但在此之前,已有无数人在拼杀、流血! 小白一剑划分正邪,“十大神兵皇榜”将会是中土最瞩目盛事。 飞鹰与胡混离开了高手林立的战场,迳自回到“飞鹰楼”,途中胡混无故道:“我在‘天牢’曾听到一个关于阁下的消息。” 飞鹰道:“想不到我的名声那么响亮,居然会传到你的耳中,有关事情一定相当有趣吧?” 胡混道:“听说……,”说话吞吞吐吐,胡混这家伙看来又在故弄玄虚,胡混地搬弄事非。 飞鹰仿佛丝毫不觉奇怪,冷冷笑道:“看来你是听闻我双耳失聪,想问我是否看人家的嘴唇移动,以得悉对方在说甚么吧?” 飞鹰自小把自己训练成处变不惊,如何也能心静面对的超凡者,惟有当日被丑丑击破“阴镜”才显得惊惶失措,除此以外,他从来也能沉着面对一切。 不再理会无聊的胡混,推开“飞鹰楼”大门,迎面扑来竟是一个个妙龄少女,虽不尽是国色天香,但每个人都别有一番风韵。 那些女子都是孤苦无依而投靠飞鹰的娇娃,虽然形相各异,但却有一个共通之处,便是艳色过人,更且都是飞鹰所爱。 飞鹰显得对每一个少女亦呵护备至,状似十二分钟爱,都投入真情,瞧得在旁的胡混也愕然不已。 少女们忙着奉上香茗,又用散发芳香的布巾为飞鹰洗抹,教飞鹰如玉皇大帝一样,享尽温柔服侍。 忽地飞鹰笑着对胡混道:“来吧,我带你去看一幕极之精彩绝伦场面,包保你永世难忘!” 胡混摸不看头脑,只好跟随飞鹰而去,一直往地下通道走,落了一层又一层,渐感四周炙热不断加增,呼吸也开始显得不大畅顺。那一群少女们,更是香汗淋漓,但如何难耐也好,仍苦苦支撑跟在后头。 八层以下原来是个铸造神兵的大洪炉,飞鹰甫下来便定睛看看未能完成最后阶段的一把神兵。 目光从失落骤然变成狂喜,哈哈大笑道:“心沉啊,只要神兵能大功告成,你的大仇便必定能报。为了斩杀那狗娘养的东方邪白,我定会不惜任何一切代价!” 说罢,飞鹰又扔又踢,迅雷不及掩耳的竟尽把身旁所有他好心爱的少女,全都抛进炉里,用作“粹剑”。 凄厉的悲哭嘶叫声,惊天骇地,胡混凝视飞鹰,他却只冷冷的在笑,毫不在乎。 第五十七部 神兵榜 第一章万劫血杀湖 从前,没有一个认识小白的人,会否认他是个天下难得奇才、不世英雄人物。 今天,没有任何人会感到失望,因小白已为他们带来证明,从零开始,建国立业。 奋斗了二十多年,把中土统一,除却“天法国”外,昔日的四国四族,都已尽归小白所有,“小白皇国”号令天下,小白笑苍天已成为千万百姓拥戴的神人。 多年征战,败尽无数枭雄、强敌,天下间已再没谁胆敢挑战,位极人群,倪视天下。 不错,小白的生命已进入一个全新阶段,从前太多太多的敌人,如今却是太多太多亲近自己的“朋友”。 余律令、刀锋冷、药口福,一众武林中显赫有名的强者,现在都成了手下重臣,御前高手。 往昔的敌人,都已成为亲信武官,一同护卫“小白皇国”,尽忠职守。 小白一直以为,除却“天法国”的伍穷外,已没有更强的敌人有可能威胁自己但今天,前所未有的大敌,前所未遇的高手,却突现眼前。高深莫测,难以应付的他,名叫天夭。 被困“天牢”四十年,一旦逃出困囚,矢志纂夺帝位,以“盗脸术”作为取代小白为王,教小白从此一无所有。 如此强横敌人,小白苦战下来,只觉处处受制,从未有过的失落、被摧毁感觉,已暗暗从心底浮现。 实力虽有不及,智慧冠天下的小白,惟有希望以聪明才智把劣势扭转过来。 可是被激得极怒的天夭,并没有只停留在头脑的混乱,反而杀性疯狂,尽把愤怒发泄在小白身上。 双目血红,天夭好想把小白斩杀,碎尸万段,死得不能再死,以泄心头之恨。 淳厚、恢宏、寂寞的杀掌,破空攻向小白那已伤疲不堪的身躯。 只听得小白一声闷哼,捂胸踉舱枪的不绝退步,退了又退,颓然倒下,气绝昏死了! 小白,看来已彻底战败! 绝强的小白,遇上了天夭,真的如此不济吗? 不,小白并不是脓包,昏死,只是诱敌之计,暗里再蓄存杀力,欲一举反败为胜。 可是天夭早已洞悉狡计,这老江湖又岂会轻易被骗。 天夭道:“小师侄,别装模作样了,区区一掌,算不上甚么你怎可能抵挡不了!” 小白睁开双目,昂首笑道:“要暗算大师伯看来实在不容易,算了吧,咱们来一次最终拼杀,你死我活,朕绝不可能被困天牢内活受罪!” 小白伪装昏死,被天夭揭破,只好豁出去来一次不顾一切的死战,为生命、前途押下一切。 只是连番拼杀后,小白功力大约只剩下不足四成,渐感筋疲力竭,气息微弱,更且身负重创,反败为胜只是一个美梦而已。 天夭猛地双掌一伸,往四周发劲,登时爆出震耳欲聋巨响,石墙轰得碎散,杀力猛烈、厉烈、狂烈,教原来不动如山、定如岳寺的小白也为之神眩,心头震动起来。 气劲破墙,沙石震飞,直卷而上,无数的沙石犹如有生命般凝聚,盘旋自转,形成龙卷,直射牢顶。 完全不是攻向小白的猛招,只轰击头上顶壁,小白感到这一杀着将带来前所未有过的可怕。 直射牢顶的龙卷,就如尖锥般不住猛钻,轰隆一声爆破,砖塌沙飞,天摇地撼般灭绝一切。 顶层被毁,第六层“天牢”的囚犯突然纷纷堕下,近百人不知就里,随沙石跌落,一脸惶惑惊呆,都是手足无措。 天夭双手急舞疾旋,下堕的一切都在他掌握之内,也就成了他攻击招式的合用物。 半空中沙石急如激浪轰打割裂下堕众囚犯身躯、头颅及四肢,劲风如刀,霎时间便见百多人削成烂肉一堆,无一幸免。鲜血、骨头、肉块,凄厉喊声混成一片,恍如人间炼狱。 锐莫能挡、无坚不摧的杀力,在半空中盘旋成炼狱漩涡,削啊削、杀啊杀,人如掉在碎肉石磨里,生命被切割成万段粉末,绝对承受不了如此可怖的折磨。 只不过是电光火石的瞬间,头顶之上的沙石砖头已混合人肉骨血,结成了深寂幽暗的死神漩涡。 从漩涡中飞溅出来的鲜血,偶尔射落在小白身前,发出滴滴咯咯的声响,愈来愈急,像是向小白发出呼唤。 来吧,给我死神漩涡吞噬好了! 如碰上阴间不知名妖孽招魂夜叉般的恐惧,向着小白不住侵袭,几令他一口气都透不过来。 天夭仰首望天,面迎血雨,嘴角微弯,状甚满足。 笑,笑得可怖诡异、笑得淋漓尽至。 天夭在笑,小白又如何? 小白,竟也在笑……。 小白笑,是因为他知悉天夭笑甚么,同时也洞悉天夭在干甚么! 天下间哪有甚么武学需要大量鲜血?惟有“血凝未冷”,小白从胡混处领教过了。 天夭一系的武学,大多以血为重要元素,继“血凝未冷”,还有“心魔妖法”,两者皆引鲜血作攻击。 血,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身体每一部分都好需要血液,没有了血,生命便会消失。 血流成河,表示无数生命的牺牲,鲜血从体内溢出,没法遏止,直到最后一点一滴流得枯竭,形成恐怖惨烈的血河。 只是如今的血河却在头顶之上,张开血盆大口来吞噬小白! 小白勉力镇定心神,身躯的疲累顿然浑忘,抬头看见,便直冲而上,毫不犹豫的以仅余杀力破死亡漩涡。 直捣死亡漩涡中心,一举把它击得崩溃,小白凭借的是他自身的武学自信,信心破杀一切! 咯咯勒裂……! 漩涡也在天夭的卷动下迎向敌人,挟着急雷惊风,小白仍未触及血漩涡,伤口已因而被逼得崩裂爆血。 死亡漩涡一个飞转翻捣,更且形成包围状态,小白登时整个被包在漩涡球的中心。 上下左右,前后八方,全是刚被杀害的尸首血肉骨屑,绝对的被死亡重重困住天夭一阵冷笑,双手不住扭动劲力,死亡漩涡成了两道不住向上作螺旋急卷的血旋风。 人在其中,也就被旋风任意剖割削杀。 剑光飞掣,反扑斩出电殛! 小白以仅余内力祭出剑指剑气来,奋力斩血,斩出血刃的飞沫,双目竟现出依然十足的信心。 天夭很是感动,他终于明白为啥小白能败尽天下强者,终登上天下第一的王者之位。 就算是陷入死局,小白都毫不在意,依然竭尽所能战斗,绝不灰心丧志,永不言败、永不言退。 如此拼杀精神,原本只剩下的四成武功,登时得以无限提升,竟能够跟天夭来个旗鼓相当,一时间争持不下。 死亡漩涡未能把小白摧毁,天夭更感到敌人浑身的意志都在跳跃,被高亢斗志所燃烧的每一寸肌肤,仿佛都在不停呐喊:“朕的龙躯又岂是你轻易能撕开,来吧,杀呀!” 绝对是惊心动魄的拼杀,一股力、一股气、一股勇、一股疯,猛然扑灭比自己杀力强大十倍的死亡漩涡。 血如刀、血如剑、血如箭、血如一大群恶鬼,舔一舔你的伤口,吭一吭你的痛楚。 小白好快便感到全身已再没有未受伤的肌肤,体内烈火燃焚,喉头干涩得再也难以抵受。 只要斗志稍竭,臭皮囊便会立时被支解破碎。 血啊血,我要血! 从心底激荡而来的呼号,迸发出无穷力量来,天夭突然感到一种似是“天剑”的力量,破向死亡漩涡。 漩涡被一分为二,力量把他逼得连退六步,才勉勉强强能把身形定住,脑际却是一片茫然。 小白怎可能仍有如此强大杀力? 他,怎可能一举破了死亡漩涡? 小白是神是魔吗?他……竟夺了我的尸血! 对啊,小白非但破了死亡漩涡,还把血肉卷缠手臂,凭内力撕开一半血肉制成一把大血剑。 一堆堆惊神的黄、一团团骇人的红、一片片恶心的绿,丑得不能再丑,臭得不能再臭。 如此丑恶万贱的大血剑,正好用来破杀天夭的死亡漩涡,把他跟漩涡一并消灭像一抹梦魇,奋尽一切力量破杀摧毁。两道猛力对青,就像擂鼓坠落山崖般轰响爆炸。 大血剑把剩下的死亡漩涡一分为十八份,再炸成千万段,而大血剑同时也粉碎崩折。 小白竟真的破了天夭绝强杀招,傲立昂然,教天夭也目定口呆。他不能否认,这位小师侄的超脱奋强杀力,实在匪夷所思,只要他信心之火不熄,斩杀赐死又谈何容易。 满地一大堆血尸,令整个天牢又再充斥血腥。 天夭道:“好惊人斗志!” 小白道:“要除掉朕绝不容易!” 天夭道:“但你始终是人,勉强而来的战斗力只可能维持一阵子,绝不可能持久。” 小白道:“大概能持久至夺去你的贱命已足够了。” 天夭道:“哈……,放心,一阵子后便会有答案。” 小白道:“你在看看我不住的呕血。” 天夭道:“如何也不能止住的内伤,延长多一点,死亡便更接近你多一点,也许不必老夫再动手,你便会倒下。” 小白道:“我答应你,你未死以前,我绝不倒下!” 天夭道:“有关把你收禁于铁墙天牢内,老夫已另有想法,这个新鲜设想一定令你感觉耳目一新。” 小白道:“难得你还有新意念。” 夭夭道:“人‘屁’!” 小白道:“多谢t,”天夭道:“先斩掉你的四肢,再割去舌头,刺出双目,剩下的身躯,置于倒空的酒楼内,只留脖子以上部分露出来,每天喂你吃虫蚁,教你求生不得,死更加不能。” 小白道:“还有其他么?” 天夭道:“那位甚么耶律梦香公主、笑莫问、笑梦儿,还有你的忠心臣子朱不三、血霸王、将军等,都会被老夫折磨够了后,弄成人‘屁’,再推入酒楼内,放在你旁。” 小白道:“也就是说,朕此仗不可能败!” 天夭道:“请尽力而为!” 天夭愈笑愈狂,只因他的“本钱”正在不住加增。 满地鲜血,小白已识穿天夭的意图,说道:“‘心魔妖法’!” 天夭道。“小师侄,倒有点见识,可惜,仍是算错。” 天夭形成血河,为的并非要使出“心魔妖法”,而是他另一套在天牢中创出的“血凝未冷”。 “血凝未冷”是要用自身的血刺射入别人体内,继而把对方沾血之处冷冻凝结成血块,身体畅流的血受此一阻,便会瘫软乏力,无法再战斗下去。 经“血凝未冷”冷却的血块,绝对不能受到任何冲击、震荡,否则必然爆破溅血,剧痛难当。 可是,这只是胡混的“血凝未冷”,天夭所施展的,确实更上一层楼,更加可怖狠辣。 小白虽曾见识,但却不懂得“血凝未冷”的变化。 胡混乃天夭之徒,功力未及天夭,招式变化未臻完美,转化奥妙当然亦未能彻底掌握。 “血凝未冷”在原创者天夭手上,杀力逾倍暴增。 血雨洒遍四周,天夭昂首凝望,双目变得一片血红,脸上沾染血雨,形如鬼魅,煞是可怖。 杀气腾腾,凶相毕呈。 凝聚已久的杀气涌现,直噬小白而去。 脚下血水被天夭的气劲所震起,竟在空中凝结成血冰箭,一排又一排疾射向小白。 小白手中“赤龙”已为天夭所夺,只好赤手空拳挡格,创伤明显加剧,败象更是彻底。 天夭骤见小白仍能招架,当场震出另一股气劲射破第五层,以先前同一方法把囚在该层的犯人性命夺去,形成更强更猛的血雨。 新注入的鲜血并没有被凝结为冰箭,遍洒而下,不消片刻,血已淹至深可及膝沙石塌下,刚好把血液截住,形成血湖,更且所浸位置愈来愈向上提高,直抵二人胸腹。 天夭道:“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血凝未冷’吧!”—— 第二章夺目神风笑 破落崩烂石塌砖飞,倒塌了共三层天牢,碎石堆在最底的一层上,构成了阴寒鬼怖,更且带来教人惧怯的景象。 似是怪石磷晌的血湖,重重叠叠碎石造成了峭壁峻嵋的布局,那些囚犯们的鲜血,似是涧水般不住从石隙间渗流滴下。虽然声音并非隆隆大作,但打在心里,却是势如殷殷雷鸣,动人心魄。 抬头上望,无数的血路沿墙壁而下,还有一大堆骨屑落在壁上石块间,代表着厄运已降临。 天夭扑嗤一笑,用袖端捂唇,抹来一丝丝血渍,幽幽的道:“血流成湖,以血沐浴,天下一大快事也!” 小白游目四顾,不住摇首,这疯狂的天夭犹未登上皇位,杀性已是如此可怕,他日真的握有权力,岂不天下苍生都任由他鱼肉,人世间就只剩下悲嚎哀伤? 天夭笑呼道:“小白你是中土自黄帝以来,最受人唾骂的残暴不仁国君,死后必然被鞭尸啊!” 小白气道:“废话!” 天夭双手一捧,竟把堆成血湖的血水淋向头顶,尸血从顶头缓缓落下,更添杀性疯狂。 天夭透了一口气,一面笑道:“道理好简单,待老夫以你的容貌接任为王,不住的翻天覆地杀戮,哈……,又有谁会知悉我天夭才是真正主宰一切的真皇帝!一切罪责,都只堆在你身上啊!” 小白忽低唤了一声:“天夭,你必须死!”声音犹似在千重梦魇浮沉中气若游丝地传来。 “血凝未冷”! “噗、噗、噗”三声,血湖翻起巨浪,爆出血花,每一朵血花都绽开成血冰镖,每一血镖都教人眩目。 血冰镖跟先前相反,来自小白,攻向天夭。 对了,是“盗武”,小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战斗中深入理解敌人杀招,挥出杀力相等的招式,瞬间直取天夭性命。 剑,血剑! 以内力凝成血剑,迎向这下遽然之变,来不及迥剑封挡,足尖一点,人便倒后翻飞,先掀起血浪墙壁截挡血镖。身子在半空中成横一字形,像一片懒惰的叶子伸腰。 迎风轻悄省力的一弯,再飘然落回血湖,一口气缓缓舒出,好险,小白真的不能小觑。 天夭骤然出剑,挥出凌厉的剑气狠斩尸血,滚动出奇诡不止息的璀璨光芒来。 小白毫不示弱,一步跨出,足有半丈之阔,再轻巧地闪躲,双掌翻飞对攻,封住了血剑的每一来路。 血光闪闪万芒电射,耀目难睁,教人在瞬息间不由生起一种迷失、茫然的感觉气力不继的小白只拼命抢攻,一爪便破向天夭双目,双指快要触及重创敌人,竟又有硬物来阻。 双指力扣痛爪,竟抓来一把“血剑”! 小白道:“甚么?” 天夭道:“送你的陪葬物!” 小白道:“废话!” 天夭道:“我有‘赤龙’,你必须也有‘血剑’。” 小白道:“你要朕战至虚脱。” 天夭道:“尽量不必死便不死好了。” 小白道:“朕一定要你后悔!” 把握着这电驰飙逝的刹那,血剑破空疾刺,同时猛喝一声,仍然是针对天夭的一双眼目。 这刹那间,天夭却是冷冷失笑,忽然一掌拍向天灵盖,“扑”的一声便急速潜入了血湖之内。 掌力令急潜突发如箭,血剑一切招式自然通通落空。继而小白感到血湖下面已震起厉烈杀势来。 血花冲天而起,剑劲惊涛裂岸,直涌而上,足以在小白身体上贯穿一、二百个大洞。 手中血剑截挡剑花,足尖一点,便被迫抽身弹射而上,横向掠去,接连七个翻身,卸挫杀力。 双足钉在峭壁一样的石块上,头下脚上再不住的挥剑对战,如此尽量利用地势,才足以应变遽然。 “咳,咳,咳……!” 咳嗽着,喘着气,滴着汗,吐着血……! 咳嗽一声比一声浊重,喘息一下比一下抽痛,活像随时会窒息而亡,咽气死去一样。 “赤龙”并未肯停下来。 虹光疾射,光霞威烈,暴长激照,散射无涛,“赤龙”带来的剑芒如蛆附骨,竟也追着小白的一双眼目刺来。 你要瞎老夫双目,便先让老夫来刺破你双眼,让你来感受一下失明滋味,再肆意折磨。 剑芒割裂肌肤,比尖哉刺人更痛,小白却忽然身体一弓,一弓之后便来个反弹对杀。 血剑破刺向“赤龙”! 这下变招甚为迅疾,两剑剑尖相抵,崩一声,血剑只是以内力凝固,不堪一击下自然便溃散。 “赤龙”夹着尖锐的急啸,“呼”的一声破胸贯体,前入后出,小白当下重创已是强弩之末的小白犹未肯罢手,活像毫无感觉一样,双手急翻起剑指疾攻而来,天夭无奈只好放弃握剑,双手护守,封得水泄不通,跟小白的拼死剑指斗得十二分激烈。 小白的不气不馁劲力,教天夭极是佩服,只是力量始终有限,每一剑指都被截挡下来。 “噗”的一声重击,接着竟是天夭的一声惨嚎,捂着脸踉枪而退,鲜血在指缝中溢涧。 原来小白斗得痴疯,双手的剑指目的只在扰乱天夭,后着是头额的重击,唉,只可惜歪了一点,未能击爆天夭一双眼目,只教他的鼻梁爆出可怕血花,骨头折裂了一点。 再要抢攻,那教小白全身抽噎的气喘,仿佛把他身躯勒住了,再也不能挥出甚么力气来。 天夭藉血浪一卷再拔抽,“赤龙”从小白胸膛扯回,重执手中。脸上之伤非但没有令他消减杀意,反而笑态更傲更盛。 说实在的,小白的实力,天夭根本全不放在眼内,两者功力差距之遥,小白就如膛臂挡车,岂有胜望! “赤龙”叛弃,彻底战败,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助失败感觉,在小白那坚强的心头上已浮现痛楚。 也许“赤龙”也没有错选新主人,从今以后,“小白皇朝”便应改为“天夭皇朝”。 让小白一再喘息,天夭傲视着小白,道:“怎么了?小师侄,放弃了吗!”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小白低下头来死命猛烈呼气,不但对天夭的说话不作回答,双肩肌肉软垂,就像是连抬手抗招的力量,也一点一滴逝去。原来的坚持力量,已慢慢溜走了! 天夭又道:“不要这样?小师侄,抬起头来吧!好好观察一下从今以后你永远的居所!” 小白道:“大师伯,大丈夫能死不能辱,皇朝被夺,生存已无意义可言!朕虽败于你手,但却绝不会让你得逞,‘命本相生,运转乾坤’,只要朕死了,你也再难存活下去。” 天夭道:“放心,你不可能死,只是当个人‘屁’,好好玩又新鲜,别自暴自弃,努力!奋斗!” 小白道:“怎样也好!既已战败,便应接受命运,但死前,师侄有礼赠予师伯。来吧,是你应得的!” 说罢,小白真的竟从腰间取出一个以黄布紧裹的方形小匣子,缓缓步近递给天夭。 天夭虽仍未接过小匣,但嘴角已微微弯起,发出嘻嘻笑声,状甚满足似的,他大概已感觉到,匣内里的就是天子玉玺。 天夭道:“好!好呀!很好呀!小师侄,看来你真不太愚蠢,选择了最正确的方向!” 小白并不会白白的相赠玉玺,他已无力抗争,惟有希望天夭移步而来,让他有机会再近身拼杀。 再多的机会也是徒然,天夭毫不惧怯,来吧,傻瓜! 天夭急忙移身迎向小白,伸手接过小匣,欢喜若狂。 天夭再道:“哈!哈!你终于肯把皇朝拱手相让我了!” 小白答道:“成为一国之君,并非单凭个人杀力千秋便成,对不起啊,你这老家伙还是不配,死亡才是你的终局!” “想不到人生如此多变,廿载征战,终能成帝,但仍未登基,便要……来个同归于尽!” 天夭来不及细想,那难以算计的可怖“同归于尽”杀着便来了! 忽地一声巨响,天夭手中的黄巾小匣子突然爆炸,炸得“天牢”摇摇欲坠,四周如狂风卷雪,急浪旋花,地动、山摇、土崩、石裂,只觉风云变色,撕裂天地之威赫然来临。 巨响过后,天鸣地叱,猛烈得令人震怖的摇动,莫可抵御,万物呻吟迅雷轰隆声中,再来就是焰影幢幢。 原来以黄布紧裹着的小匣子,内里藏着的正是“神风笑”。 “神风笑”又来了,如天雷乍响,震裂人心,只要见过“神风笑”威力者,谁都怕得要命。 满以为小白已无心恋战,便掉以轻心,不防小白竟然还有后着,要以生命来阻止天夭的梦,同归于尽。 小白,始终没有放弃,依然没令人失望。 实力虽有不及,但智慧过人的他,就算不敌,却仍然能以智慧反胜过来。“小白皇朝”,小白绝不会就这样轻易奉上。 假装把玉玺双手奉上,原来只是小白诱敌之计。 “神风笑”可怕,惟是天夭更可怕! 他在爆炸的同一刹那,双掌奋力推出,全身向后飞退,也把小白轰飞退远。 天夭不能死,小白同样不可能死! 炸得五脏六俯倒翻,血脉凌乱又痛,但生命依然不灭,“神风笑”竟仍然杀不了天夭。 先前大霹雷夹着金鼓之声震耳欲聋,好一会才能回复听觉,继而视觉也惭渐… …,喔,怎么眼前一片迷蒙!? 耳鸣心悸已定下来,怎么目眩神昏却……一直未能驱除?天夭双手往上一摸,妈的,眼目都是血块! 撕下一块又一块,好痛,但仍再撕,那里不住滴流出来的,是……血腥浓烈,更有点臭。 被强猛的爆炸力所伤,双目重创,强光刺眼,天夭成了瞎子,一时根本不能视物。 小白见状,即急步疾前,伸出右手两指,二话不说,便一手朝向天夭双目猛地插去,十足劲力狠狠直戳。 只可惜尘战下小白气力已所剩无几,双指不可能一下手便戳掉天夭双目,一击不中,便只好转身跃出血湖。 惟今之计只有逃,逃离“天牢”,逃回宫中,只有逃离险境,才可以彻底化解危机。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逃,就算是儒夫所为,已没有再战能力的小白,也不能顾虑了! 天夭在笑,哈……,小白你这大傻瓜,老夫可不能让你逃出我的五指山哩,别妄想啊!—— 第三章不三对不四 已重创的小白,必须把握难得良机逃离险境,内力已所剩无几,实难再战斗下去! 脚步犹如箭矢,直朝牢门冲去。 天夭闻声辨位,捉摸小白方向,急急从后追赶。绝不能让小白逃离,不然的话,夺朝纂位,再难以成功。 不住的前冲,终于冲破了“天牢”大门,惟是天夭从后追赶而来的气势,劲如猛虎扑兔,难以摆脱得了。 日近中午,阳光猛烈,耀目生辉,身处漆黑“天牢”太久,乍见阳光,为小白带来生机。 连声喝叫,当下引得一众守卫注意,又有另一批合共十二禁宫侍卫迎面而来,查看究竟。 小白忙喝道:“有刺客!” 说罢,脚下发劲,身如飞燕般跃上九天。 忽地身在半空的小白,眼前出现了数个圆球体,血花飞溅,竟是头颅,数个被活生生斩下,仍涧着鲜血的头颅。 小白向后回望,只见众多侍卫的脖子上空空如也,猝然丧命,尽都倒毙在血泊中。 杀他们的,显然就是从后追赶而来的大杀神天夭! 天夭又在哪里? 突感背门震痛,天夭已如鬼魅般跃至身后,重掌轰下,无涛杀力立把小白震飞老远,脱力飞堕。 五脏六俯犹如炸裂破开,四肢全都失去知觉,小白再无顽抗之力,生命已被天夭掌握。 直朝皇宫的一幢大殿冲射,破毁殿顶,炸得瓦塌砖飞,大殿一下子倒塌下来,成了废墟。 “妈的谁个胆敢光天白日强闯皇宫!?”一来便是满口污言秽语,这家伙当然就是位高权重、今非昔比的朱大头朱不三了。 安顿好天心、天意二人后,依小白吩咐,正准备前往“天牢”,碰巧却遇上了小白被追杀。 不,小白没有被追杀,因为朱不三只看到“小白”从半空中落下来,该是小白追杀刺客才对。 甫见朱不三,小白忙道:“快!天夭破开‘天牢’逃了出来,快把附近一带严密封住!” 朱不三连忙遵旨而行,火速调来大量御前侍卫,把塌下的“紫龙殿”围个水泄不通,人人紧张兮兮,甚至滴下冷汗来。 小白道:“绝不能让‘天夭’逃出生天!”语气坚决,也就带出了为王者的至高无上权威。 “小白”其实是天夭,“盗脸术”曾为小白的灿烂一生带来无数转机,只是这一回事情却倒转过来,天夭利用“盗脸术”,把小白一下子便推到一无所有的谷底就连朱不三也分辨不出小白其实是天夭,加上手中的“赤龙”安静无异样,真伪难分,假的已乱真了! 从此以后,天下便有两个小白,江湖会大乱,大风暴必然随着“十大神兵皇榜”降临。 天夭骗过朱不三,随即飞奔向塌了大堆砖瓦的大殿,他必须抢先发掘出小白,一掌把他容颜打毁,惟有那样他才可以继续那早已布定了四十载的困囚计策。 满地鲜血,显然是小白受伤流下来的,天夭当下随大风吹来的血腥味追综寻觅而去。 “升下,怎么又再见到你呢?更且已换过了袍服……?”一个守住一方通道的侍卫,忽然说出令天夭异常难受的话,正好说明了小白已逃离远逸。 小白重伤堕下大殿,连忙急步负伤而逃,正好碰上这侍卫。怎料到转过头来又再遇上,侍卫当然大惑不解,胡里胡涂。 天夭冷冷道:“来,跟朕一起前行。” 侍卫道:“遵旨!” 天夭带着侍卫步出大殿,再走进假石山中,忽然大声喝道:“蠢才!我不是你的狗皇帝呀!” 毫不留情的重掌猛然轰下,可怜那侍卫还在莫名其妙中生命已被夺去,头颅轰成稀巴烂,尽把一腔愤怒都发泄出来。 满手血腥,天夭却是十二分满意,他从“天牢”逃出来,就是要江湖大乱,血腥满天下,这四十年所受的苦,最好每个人都跟自己一样去尝试。 我是一国之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哈……,小白啊,你尽管逃吧,我会把“小白王国”弄得天翻地覆,杀个片甲不留,你终有一天会按捺不住现身的。哈… …,首先是“十大神兵皇榜”,好精彩的杀戮教场,好难忘的凄厉血腥! “万卷经房”之内,天心、天意二人正被困锁在梁柱下,四肢被捆,半点也动弹不得。 小白命朱不三把二人困锁,一心只想等待机会跟天心姊妹细说因由,尽力冰释前嫌。 天心、天意二人本想嚼舌自尽,既被冤家仇人所困,倒不如自尽好了。 只是回心细想,却发现生命中还有一个好重要的人,他,也许好不舍得两人就此离世,天心。天意的脑海里,同一样的有着又丑又难看,偏偏对姊妹俩都情深义重的丑丑。 女人,始终是弱者,永远在危难之时,好需要别人的刻意关怀、呵护。 正当两女想得入神之际,重重的脚步声响起,大门被推开,正是把两姊妹捆锁起来的朱不三推门进来。 满脸沮丧,垂头丧气,没精打采更面如死灰。 天心骤见朱不三,急忙冲口而出的骂个不停,说道:“肥家伙,快放开我们,好让我杀了那狗皇帝,为万民除害!” “狗皇帝,我要将你千刀万刚,以泄我心头之恨!” “狗种,放开我呀!害死我爹娘,要你填命!” 一连串的咒骂,来自天心囗中,天意听在耳里,口里虽没骂,但心中却一样骂个不休。 刀光急闪,绳索纷纷落地,朱不三竟把天心、天意的捆缚断开,说道:“我来带两位出宫,别叫嚷,明白么?” 甚么?朱不三竟把天心、天意二人释放?这又是甚么道理?小白可未有下过甚么圣旨啊! 正当两女疑惑之际,眼前又出现了令她俩更疑惑的人——又是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朱不三。 怎么,两个朱不三? 两个小白,现下又有两个朱不三!实在太混乱了,就像今后的江湖,看来会更加混乱! 傍徨的心境、急疾的心跳,教天心、天意二人额上布满汗珠,掌心赤热难当,全身不住震抖,显见恐惧、惊慌。 恐惧,只为事情实在太诡异莫名。 惊慌,全因事情实在太难以接受。 天心的惊叫,比任何声音还要尖锐、响亮,双目不能视物的天意,从天心那惊心动魄的叫声中,大致洞悉了已有荒诞之极的事发生。 两女皆清楚知悉,两个朱不三之中,必有其一是伪装,世上根本不可能存在两个完全相同身份的朱不三! 惟是两者不论相貌身形、神态举止,都丝毫没有差别,根本无法辨别孰真孰伪! 要分辨,看来只有一个方法! 病魔朱不三经多年苦练,病毒神功早已炉火纯青,功力绝对不下于当年的钱辛辛。 谁能使出他那独一无二的病毒神功,那个必然就是真正的朱不三,真正的“病魔”。 这个方法,倒也错不了哪里? 谁是真、谁是假,不单只两女想知悉,就连那两个朱不三亦好想把事情弄个清楚。 相对而立,怒目瞪视,一阵莫名的感觉,同时出现在二人心中。 奇怪的是,实在太相似、太相像,相互对望,就像照着镜子一样,如同一人分身。 江湖之上,到底有谁可假扮自己? 只见朱不三猛地攻向另一人,掌劲势如破竹,狂风暴雨一般,炸起极炫烈的掠夺生命光华。 强招临近,另一朱不三举手迎挡,“隆”一声,四周尘头大作,眼前景物变得一片模糊,伸手难见五指。 劲力如浩瀚神浪,二人同时震飞退开,足有五丈之遥。 两女看在眼里,疑惑于心头,天下间,怎会有两人的武功如此相近、相似,不遑多让。 谁真谁俏,似乎更难定断? 朱不三身形飘忽,再游身而上,一轮急攻,怪异的事又来了。 另一朱不三既不作抵御,也不作突围,只循攻招反方闪避,或左或右,绕身盘旋,身影迅疾如同箭矢。 朱不三低头而望,只见双脚忽地肿胀起来,一道慑人的寒气传遍下盘、踝足,妈啊,怎么自己竟被病毒所侵。 两个朱不三功力相若,陡逢强敌,甫一交拼便斗得旗鼓相当,四掌皆被劲力弄得热辣辣的,十分难受。 后来的朱不三被寒毒缠着下盘,稍一动劲,上身烈劲必遭寒气冲击,两气相交,水火不容,必教朱不三当场走火入魔。 剧毒缠身,却反而令朱不三对眼前情景仿佛略有所悟,心中生出一点点头绪来天下间,能使毒者,大有人在,但相信已无几人能在无声无息间便能向病魔朱不三施毒攻侵。 江湖之上,要数用毒如神者,首推耶律梦香公主,次选为小白,除却这二人,根本没谁能在片刻间可毒害自己。 相貌。举止尽皆跟后来的真朱不三十分相似,就连武学修为也如此高强,这个假扮的家伙,究竟是谁?难道…… 是了,或许就只有一个“他”。 只有他,才可以在片刻间挫败病魔朱不三。只有他,才会刻意前来“万卷经房”救回两女。 他,是一个传闻极强的杀神,是小白的大敌,“小白皇朝”的最强挑战者,也是天心、天意的祖父——天夭。 朱不三兀自在想,眼前那伪装的朱不三已急不及待,双手紧握着天心、天意的手,直朝北而逃。 脚下奇毒仍未能逼出,欲追无从,朱不三只有眼巴巴的看着三人离去,无法阻止。 一直朝北方而去,逃离“皇宫”的范围以外。 奔至城外,再走大约十里,三人已来到一座烟火鼎盛的庙宇,正是位于“剑京城”北面的“神皇庙”。 “神皇庙”占地颇大,香火鼎盛,庙宇四周的土地养活了一大群庙祝与众多的摊档,这个伪装的朱不三带着两女来到这里,究竟所为何事? 三人走至庙宇中,并没发出只字片言,因为天心、天意二人的心中已豁然开朗,眼前的朱不三,也许就是“他”。 天意眼目虽盲,但任何官感却比谁都来得敏锐,加上冷静的分析辨别,“朱不三”的身份,她已能断定。 至于天心,于江湖上打滚多年,历练倒算到家,她已不能再按捺下去。 焉地,天心欣然扑向“朱不三”怀中,紧紧的拥在一起,说道:“丑丑,我早已知道是你了!”—— 第四章无奈我爱你 对了,只有丑丑才会如此关心天心、天意二人安危,冒死也要将两姊妹救出皇宫。 可是,丑丑乃是小白的化身,与天夭恶战过后,早已身负重创,何故要这样急着赶往“万卷经房”把两女救出来呢? 又带他们来到此“神皇庙”,这样做究竟有何目的? 其实丑丑的心里并没有甚么企图,为的只是替他们找个可以安全藏身的地方。 两女被己所擒,丑丑恐怕朱不三会对她俩不利,便把二人及早从“万卷经房”里救出来。 只见这伪装的朱不三猛地从脸上剥下一大片皮肉,再细心的以内劲推捏一阵,就露出原来奇丑的面貌,他,正是丑丑。 小白被天夭打进大殿,立时更衣易容,尽快逃离禁宫,免得被天夭追杀,保住性命才能有机会反败为胜。 只剩下不到二成功力,小白根本敌不过天夭,况且又无法证实身份,绝对的落在下风,必须先避开再从长计议考虑应变之法。 已彻底战败的小白,皇朝帝位不得不暂且让予天夭,但他仍有信心自己一定能反胜,半点没有气馁。 孤寂无助的人,最佳的“良药”,便是关怀。 耶律梦香要建立属于自己的成就,未肯回宫,小白也就只能从天心、天意两姊妹身上,去寻找所需要的关怀及爱。 紧紧拥着天心,丑丑良久未有松开,只因感觉实在好暖好甜,只有这样,才可暂忘那不快的失落! 丑丑正陶醉当中,忽地,一句教人愕然的说话却把他惊醒过来。 天意道:“丑丑,你骨相精奇,实非凡人鼠辈,一生必有大成就,甚至成王称帝,当上人中龙凤也大有可能。” 丑丑征松若呆,只见天意一步逼近,伸手握着丑丑的手,从掌心抚至掌背,笑道:“纹若千金直上高,少年得志定前途,天骨圆厚福运高,惊天动地穿龙袍!” 天意虽不能见到丑丑面貌,但摸骨抚纹之术早已达出神入化之境,如今一再定断,已坚信不疑。 她的相术,不但教丑丑讶然,就连身旁的天心一时间也呆若木鸡。丑丑是天生的帝王之相,真的好难教人入信。 既然丑丑乃是由小白所伪装,具有真龙天子的命格又何奇之有,这点从二十年前的神相风不惑替小白批命,旱已说得一清二楚。 惟是此刻天意忽地道出,究竟所为何事? 为的就是希望丑丑能助她俩杀败小白,以报深仇大恨,继而将天氏一族脱离平凡穷困之境,随丑丑入宫,当中土大王! 这就是天心的最大愿望,难得的是上天原来已为她安排了丑丑,正是苦尽甘来,前面已露出曙光。 世事往往就是如此无奈,天心、天意深爱丑丑,对他有着极大期望,甚至是一辈子的希望都愿意押在他身上。 可是丑丑的真正身份却是小白,而小白又是姐妹俩的血海深仇死敌,矛盾苦涩,一切就只有既是丑丑、又是小白的他自己明白。 丑丑跟二女愈是相处日久,对方对他的认识、关系愈益深厚,那错综复杂的感情,也就不住的带来折磨。 丑丑的脸在笑,心里却在叫苦! 唉,偏偏他实在好孤寂,好需要天心、天意的爱意、呵护。 面对同是最爱,亦是最恨的人,永永远远也不能把辛酸说出、永永远远也不可与人分忧。 小白的心好怕,他害怕有朝一日,当身份被揭穿,天心、天意将会如何面对他呢? 冰释前嫌,继续深爱自己?还是……? 不论如何,此刻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天夭。 若不能将他杀败,一生一世,小白也只能以丑丑的面貌示人,永远不可能回复自己小白——笑苍天的身份! 为了脱离贫苦、平凡的生活,天心一直好努力去寻找机会,直到今天,机会终于来了! 经天意再次摸骨断定,丑丑确实是个生有帝王之命,能把小白杀败,推翻皇朝,助“天家”回复昔日非凡地位的能人。 此言一出,天心万二分高兴,她终于找到能依靠的人,可是却不知丑丑苦痛在心头。 要助两女脱离“平凡”,丑丑当然可以做到,只要他喜欢,立即便可把二人立为妃嫔,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备受他人的羡慕、尊重。 但就正因他是皇帝小白,这个“美梦”,便更不可能实现。 听罢天意的话,丑丑微微转身,背向二人道:“真正的天夭,已闯出‘天牢’,从今以后,你俩再也不需要依靠我,天夭才是天下间最强的人,有爷爷作后盾,一切事情当可迎刃而解!” 丑丑的话,多少有点隐喻,两女听罢呆了一呆,惟是天意虽未全懂丑丑的弦外之音,她却仍冷静地分析道:“丑丑,你说得对,天夭虽是最强武者,但他并非有帝王之相,只有你,才可替我俩杀败小白,夺其皇朝。” “况且,要是爷爷仍爱护我俩,正好令你们力量合一,组成最强大的反‘小白皇朝’势力。” 正当丑丑沉思想著有何法子应对之时,天意又向他作出了指引,道:“丑丑,你应当前往参加‘十大神兵皇榜’!” 突如其来的说话,丑丑当下一呆,参加皇榜决战,他早已有了打算,惟是从天意口中说来,似乎她另有一番见地。 参加神兵决战,为的并不是要重夺帝位,这个实在不可能,也不是要杀败天夭,而是为了自己的两个儿子——莫问与梦儿。 只因小白早前获悉,梦儿已离开“罪十八岛”来到“剑京城”,他的目的,必然就是在“十大神兵皇榜”中夺魁。 梦儿既来,莫问又岂会不到。两个儿子乃是宿命死敌,大家也决意创造属于自己的成就,皇榜决战,二人必然同时出现。 皇位经被天夭所夺,在其疯狂杀性统领下的“十大神兵皇榜”,必然成为一个腥风血雨、血流成河的杀戮战场。 天夭武功之高,绝非梦儿及莫问所能应付,二人参战,必会危机重重。 “赤龙”已失,小白再不能证实自己真正身份,天夭谋朝夺位之事,梦儿及莫问都仍蒙在鼓里,恐怕天夭为了引他现身,势必对莫问梦儿施以毒手,斩尽杀绝。 小白必须以丑丑的身份参战,暗地里默默保护两个儿子。 “神皇庙”内,三人站在大佛之前,一阵安详、温暖、舒泰的感觉,迥绕在天心及天意的心头。只因她俩从未有过真正的快乐,但丑丑却为他们增添了不少人生色彩。 丑丑已首肯参加“十大神兵皇榜”之战,再过不久,自己也许可能脱离贫苦生活,梦想快将实现,教两女怎不兴奋!? 小白四顾,眼前的“神皇庙”存在着无数昔日的片段,初遇将军、血霸王等,一幕幕往事的回忆,都尽现在脑海中。 当中蕴含了多少喜怒哀乐,生离死别,一切的感受,都萦绕在“剑京城”之中今天的天心,实在与当天的芳心太相似了,小白感觉,就如当天在“一线天”内保护芳心一般,前路险阻重重,但却必须奋力冲破……。 重建后的“神皇庙”,美轮美奂,犹胜于前,是否象征着人生必须遭受挫折,前景才会变得更美满吗?那么,此刻面临的大敌,又是否人生旅途中的必经考验,自己又能否闯得过? 一切一切,就只有老天爷才知道答案。 既来之,则安之,冥冥中自有安排。 丑丑没有把屈藏心中的悲情展露面上,反假装高兴地与天心闲谈。 天意诚心焚香,向神灵跪拜。 虽然她是个钻研摸骨术数者,对于神灵庇佑这回事却也深信不疑,永远坚持着人生命运必然有神灵安排。 丑丑决意参战,究竟上天为他安排的命运是吉还是凶呢? 天意诚心祈求,好希望上天会对丑丑加以眷顾、庇佑,逢凶化吉,凯旋而归。 丑丑认为,“命运”的确自有上天安排,可是当中的细节,却必须自我创造,掌握手中。 只见天意把香枝插于大殿内香炉之上,转身走向另一边,拿起签筒,不断摇动,眉宇间显见一丝愁色。 签筒蓦地跌下一枝签,但天意却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向神灵祈福,一枝又一枝的签枝跌下。 不一会,只见地上已满是签枝,合共七枝之多,仅为祈求一福,何须求下七签,天意她究竟在干甚么呀? 地上七签,清一色全都刻上了“下下”二字,丑丑见状,立时吓了一呆,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天心慢慢走至丑丑身旁,见地上全是下下签,登时讶然。 天意忽尔笑道:“七枝下下签,就表示你的‘七大限’,能否成王,也就须看你的能耐!” 原来天意早已预知一切,如此的“七大限”奇签,正好是天皇帝相者该求得的,丑丑既为天人,当然不会有错。 只要丑丑能突破重重障碍,便有可能脱胎换骨,成为一国之君。这正好跟小白心意一样,他必须重整实力,制造良机杀天夭,重掌社梭,夺回属于他的“小白皇国”。 天意把签筒递给丑丑,要丑丑祈求签枝,看看上天会否给他一点提示,一点闯破难关的引领。 丑丑接过签筒,竟不住地狂笑,笑得如疯似癫,狂态毕呈,一手便把签筒捏个粉碎。 他的命运,并不会由上天来作安排,他,会去创造自己的命运,绝不让命运操控。 从前如此,今后也一样!创造命运,开创人生!—— 第五章失意老家伙 晨光熹微,映得四周无比瑰丽,峰峦插云,峭壁参天,环山抱水,岩垫幽奇,远远飞瀑,云蒸霞蔚,隐约冒出烟气。 如此自然美景,真叫人陶醉欣赏不已。 惟是家主不甘屈居在此弹丸之地,雄心壮志称霸中土,他决志要出外闯天下。 不住到来的挑战者,让家主知悉中土武者大多不外如是,有能者居之,中土第一人好应该由自己来当。 “爹,船已经准备好了。” 转身离去,家主没有不舍之情,中土第一人的称号,对他来说有如囊中取物,好容易便手到拿来。 一船东去,乘着父子二人,海浪滔滔,奔流不息,浪花不绝的打上船身,像是快要把小船吞噬。 站在船上,似是脚下生根,在摇晃不定的船上,站得稳如磐石,不移半分。 家主心中正想踏人中上后,第一个要找谁比斗,突然半空发出如烈阳万丈般的光华。 仰首望天,隐约可见天空中有一团火球,俨如火太阳般高高悬挂。 教家主万分惊愕的是硕大的火太阳中站着一个人,他竟可把四周空气烧得霹雳啪喇的爆炸。 此人正是以天空星宿,世间万物参详出“芎苍诀”的万寿圣君。 “我在火中,火在我中,天人合一,火为我用。” 万寿圣君一声叱喝,硕大火球自蔚蓝芎苍重击而下,如天威灭绝苍生,其威力足以开天裂地。 家主以脚力稳住船身,免得船翻人亡,伴随而来的儿子,功力稍低,一个踉舱掉入海中。 万寿圣君飘立海面,足不沾水,散发的球状火焰把脚下海水蒸发,大海如被噬出一道缺口,冒出缕缕白烟来。 那番景象,更教家主惶惑失神,忘了拯救海中儿子,人怎能飘浮于海面之上,任意韧翔。 怒涛惊天,裂地崩山,两位绝世不凡高手在海面上,进行着舍生忘死的对战。 能跟万寿圣君旗鼓相当,斗个日月无光,当然是“天皇帝国”的江川不死。 杀力澎湃的一战,家主虽远在数十丈之外,但亦感到二人神功盖世,方始发觉自己平时的夜郎自大。 万寿圣君拳像火炮般轰入大海,每一拳都轰出火焰,犹如火流星从天而下冲击水底,爆出百多声隆然巨响。 家主在远处也感到那种地塌天摇的感觉。 百多拳打在海面,劲力使海中几千条大鱼着火焚燃,火弹般的腾射而起,直轰向江川不死。 铺天盖地的巨涛把火弹截挡下来,散乱的火弹向四周暴射,其中一颗更向家主冲去。 运起神功,以护身罡气把火弹挡下,岂料罡气一碰上火弹便陡自瓦解,火弹直冲向头颅。 十足内劲,七分拼劲,双掌才可遏止火弹去势,惟是火焰仍在掌中长燃不息。 欲运神功于手掌扑灭火焰,岂料星星之火,神功对它却无可奈何,火焰还是无情焚烧。 这是甚么武学境界,余劲竟也难以应付? 被万寿圣君的旷世武学吓呆,家主甚至忘记了自己孩子跌落大海中,当猛省起来的时候,儿子已经葬身海底。 看看无情的火焰,那些悲痛回忆永永远远埋藏在家主心底,对于称霸中土的宏愿,只好无了期押后。 莫问的手骼终被接回,看着自己满布皱纹的双手,自言自语道:“前辈身份真令人费煞思量,‘白浪岛’怎会再有你这样的人物存在,前辈理应长埋黄土,是个死得不能再死的死人。” 老人家笑道:“蠢小子,看来也不是太蠢。” 莫问道:“傻人有傻福,蠢小子只因有前车可鉴,才知悉前辈应是‘白浪岛’第十三代家主白虚空也。” 李太白装死避世,被大懒虫揭破诡计,对于死人复生这计谋莫问已见惯不怪,加上他说有女儿尚在人世,所猜的答案虽不中亦不远矣。 老人家两手抚摸着大懒虫,笑道:“小子确是头脑清醒,一猜便得知老夫的身份。” 他真的是白虚空,但为何要避世隐居?难道他跟李太白一样,暗里要隐藏甚么,必须以假死去完成? 莫问刚想再问,前辈蓦然扣住莫问手腕,伸手便撕下他手臂上一大块皮来,吓得莫问一下子呆住。 大块人皮被扯下,却是半分也不疼痛,甚至可说是毫无感觉。 教大懒虫更惊讶的,是被撕伤处还有一种舒泰的感觉,恰似是由局促中得到解脱,吸了一口清新空气。 白虚空不住把莫问的皮肤一块又一块的撕下,口中道:“经过我‘十二穴提升疗法’,你身上的‘燃烧岁月’已逼在这一层死皮之内,只要把这层皮脱下,你的臭皮囊便能回复旧观。” 莫问犹如蛇儿蜕皮一般,把身上老去的皮肤蜕得一点不剩。每剥下一块,活力便提升一点。 全身肌肤隐隐绽出光芒,肌肉里每一根筋络,每一根骨头都仿佛能看得清清楚楚。 换过了全身皮肤,就如脱胎换骨一样,容貌已回复原来模样,甚至是比从前更见俊朗。 被“燃烧岁月”老化的外貌,都成了过去,少年容貌又回来了! 良久,光芒隐没消去,莫问心想,刚才若没有逼爆大铁锅,自身功力不知会递升至何种程度? 一切都是缘,或许上天对大懒虫的眷顾太多,今后要他付出一番努力,才可获得成果。 正想多谢前辈相救之恩,才注意到这位救命恩人的容貌,竟是与众不同的卓然非凡。 白发满头,神威凛然中兼有慈祥和蔼,刚正侠烈中伴以随和洒脱,怪不得群鸟亦爱停在这位前辈头上。 白虚空看着莫问笑道:“看来蠢小子功力已回复十足,把‘燃烧岁月’的功力尽情使出来吧!”猛地一手攻向大懒虫前额。 这一个突如其来的变化,莫问哪有料到,当下右手一抬,把杀招截住,左手往白虚空胁下抓去。 白虚空左肘横过,封住了他这一抓,右手已反抓攻向大懒虫肩头。 莫问知悉白虚空内劲凌厉,手掌臂膀皆注满内劲迎对,电光火石问两人已拆了十余招。 白虚空愈打愈快,大懒虫全神贯注,居然滴水不漏,守得固若金汤。 大懒虫突然转守为攻,直抓白虚空头顶,对方反腕挡格,这一下出手奇快,莫问缩手不及,手腕穴道便被对方五指拂中。 一股强劲的热力自腕至臂,自臂至腰,直转了下去,又自腰间直传至腿上。 莫问站立不稳,白虚空有机可乘,一手捉着大懒虫手腕,左脚猛扫莫问下盘,大懒虫骤然倒地。 白虚空怒道:“臭小子,竟不尽全力。” 莫问伸伸懒腰笑道:“前辈对莫问有救命之恩,晚辈又岂敢对前辈不敬呢!” 白虚空听罢更觉愤怒,喝道:“真气死老夫,你这蠢小子为何会变得如此愚笨,总不明白老夫心中意思。” 双掌打出,掌劲如排山倒海,分涛裂窒地涌卷向莫问。腾身跃起,大懒虫宛似莺梳燕剪避过杀招。 掌劲碰上石墙,并没有炸起隆然巨响,更迳自反弹再攻莫问。 无涛掌劲打破石墙乃是正常事情,谁料掌劲竟撞墙反弹,可知白虚空的功力,已达至两极归一的收放自如境界。 有违常理的功力,在白虚空手中使出,蕴含正反两极力量的气劲在山洞中来回激荡。 哪知白虚空内力深湛犹如长江浪涛,源源不绝,手中刚发两掌,转身又向大懒虫发出另外两股掌力。 如矢应机的掌劲,发了一股又是一股,非但无丝毫消减之象,反而愈来愈见凶猛。 莫问东倏西忽以灵活矫捷身法不住闪避腾挪,白虚空掌力连环炮轰莫问,一时间山洞充斥着久久不散的掌劲。 掌劲来回弹射,愈积愈多,大懒虫再也难以到处闪避,为了自保,只好运用“燃烧岁月”。 每当运起神功,莫问四周定必雪花纷飞,岂料此刻非但雪花不见,连寒气亦欠奉。 掌劲攻势愈趋激烈,“燃烧岁月”又发挥不了功用,莫问怕胡乱运用“芎苍诀”会引起旧伤复发,只有死命闪避身形飘飘,宛如御风,大懒虫在缠斗不休的掌劲空隙间来回疾走,只见白虚空偷偷暗笑,大懒虫即破去疑惑。 运用不了“燃烧岁月”神功,显然是白虚空在掌劲之内下了手脚,把大懒虫的神功化解得一点不剩。 惟今之计只有打乱白虚空心神,杀招才会迳自瓦解。 把寒劲运于掌心,勉勉强强造成一把三尺长的冰剑,幻出无数剑影,把攻来的掌劲,一一拆挡回去。 不消一会便已如影随形白虚空,可是这位十三代家主确实不易对付,双掌除了跟莫问不住缠斗,同时也发出无涛掌力,誓要莫问败在杀招之下。 时而招式古朴、时而剑点密集,剑招隐现雪花飞舞之姿,朔风呼号之势,惟是白虚空攻守兼备,大懒虫一时没他奈何。 剑法斗转,冰剑宛若梅树在风中摇曳不定,又似是塞外大漠飞沙,驼马驰聘的意态。 白虚空见莫问剑法隐含数之不尽的精妙变化,只怕长此下去,自己难免会穷于应付。 双掌往冰剑拍去,意图碎剑败敌,岂料莫问手腕一翻,定住冰剑去势,身形如飞,跃上白虚空头顶,一剑劈下。 区区冰剑又怎能伤得这位第十三代白家家主分毫,冰剑被白虚空护身畏气震裂粉碎。 冰剑虽不伤身,却伤了心,这一剑教自虚空顿时神容惨淡,委靡气沮,四周窜动的掌劲亦渐渐散乱不堪,继而消失无形。 原来这位隐居避世的第十三代家主,穷毕生精力,用无数个年头,把四个自家支系的“燃烧岁月”融而为一,将神功推向另一番全新景象,冀望能破旧立新,悟出一套超凡绝学。 想不到一个二十出头小子,凭一人一剑便能轻易挨近身旁,还可劈出一剑,显见绝学末竟全功。 这一剑杀不了白虚空,却击溃了他的自信。 没想到大懒虫刚才如何才能挨近身旁,他若非武学奇才,又怎能在自己的杀招下偷生? 杀招神功仍未十足突破练成,但这莫问也绝不能小觑,当真少年出英雄! 大懒虫见老人家呆呆定住,似是魂游太虚,轻轻拍一拍对方肩头,笑嘻嘻道:“前辈武功如此非凡,偏偏甘心躲在这里装死,定必有个远大目标。” 白虚空垂头丧气蹲在地上道:“非凡个屁,连你这蠢小子也可走到我身旁,斩我一剑,神功还是未到大成之境,但我可以告诉你,当我神功大成之日便一定可击败你的‘芎苍诀’。” 甚么?白虚空隐居避世就是为了提升武功,悟出一套绝世武学胜过“芎苍诀”回想昔日,白虚空带同儿子静悄悄离开“白浪岛”,为了称霸中土,如何高傲自大,不可一世! 岂料在上路中途,遇到万寿圣君与江川不死决杀,方才发觉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儿子更因而葬身大海,失去踪影。 那一场大战教他惊心动魄,十日十夜也忘不了个中细节,只要合上眼脸,那一团扑灭不熄的火焰,不住在脑海浮现。 自身武学原来未臻化境,竟妄称天下第一人,白虚空在丧子之痛和彷徨失措下,最终决定借死避世。 惟有长活于孤寂之下,免去一切自家杂务烦扰,才会深入检讨,重新面对自己天下第一是唯一愿望,为了达成宏愿,必须假死,活在墓地之下的暗洞,豁出一切去建立人生最终极目标—— 第六章虚空飞仙剑 一!代表惟独、唯一、独有、不二、无双、至极。 一个充满着诱惑力的文字。 一个令人废寝忘餐,穷智竭力亦要达到的境界。 一些人会为了达至那种境界,不顾一切把财富、家庭以及生命奉上。 一生中任何事情皆向看那种境界进发。 一段恋情开始,你会渴望是爱人的唯一伴侣。 一场决斗展开,你会竭尽所能,成为剩下活在世上的一人。 一个朝代兴起,你最想成为的定是万人之上的天子。 一个信念,成了你发奋向上的动力。 一生困在那种虚荣的成就感中,不断付出再付出,直至生命终结。 一!其实并不是一个文字,而是一头贪婪凶兽。 那头凶兽会不断吞噬你的欲望,当你以为自己已经走到至极之地,无人能阻在你面前时,一座高山便会赫然出现。 跨过一座高山,原来后面还有千干万万高山等着你! 就以一个绝世高手为例,世上已不再有侠客足以比拼,无敌于世,可是他要面对生、老、病、死,又是另一场大战。 生、老、病、死是折磨人的最可怕敌人,不住的教人沉溺其中而不能自拔,偏偏却又不可能摆脱。 战胜了生死那一关,以后又如何?要面对满天神佛?还是面对无止境的空虚寂寞?寻觅不了生死以外生命的真正意义,如何面对未来?怎可能活得精彩了好烦! 好烦! 原先以为无敌就是人生终极,岂知终点原来又是另一个起点,继后而来的便是痛苦、寂寞! 又有难关要面对,过了一关又一关,到了力竭筋疲,远望还是长路漫漫,人生委实太难! 不住的问,却没有人知悉答案,惟有不断追寻。 白虚空显然堕入那种没有尽头的追寻当中,不停钻研“燃烧岁月”,提升自己功力,向第一境界迈进之余,对人生也陷入无止境的迷悯,困在其中,难以自拔。 从最初的意图避世苦练神功,专注武学提升,当有了突破,又怕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因而更加刻意提升。 别人怕走火入魔,白虚空却一而再的入魔出魔,从而提升功力,脱胎换骨再蜕变。杀力不住增强的同时,思想却大受冲击,进入了自我矛盾又开解不了的混乱状态。 在幽暗天地中不住的自说自话,自问自答,自言自语,精神一时清晰无比,一时又陷入迷惘混乱。 原来闭关能提升武学之余,也一样好可能摧毁思想、意志。 白虚空一心当个天下无敌的杀神,但长期躲藏坟地之下,过着暗黑不见天日的孤寂生活,整个人已变得如痴似癞,失去扶持人生的生命力了! “前辈救我,是否为了宝贝女儿?” 女儿?甚么女儿不女儿,此刻白虚空思潮翻涌不息,想看自己神功还有何破绽时,莫问却突然问他有关白发魔女的烦事。 难题已经太多,大懒虫还百上加斤,惹得白虚空怒目瞪视,推开莫问喝道:“不要烦我,烦死我了。” 可怜的白虚空,努力钻研神功只为求天下第一,对于“白浪岛”上的一切早已抛诸脑后,从来不如理会。 对“白浪岛”的贡献,从前那位第十三代家主已尽心尽力,退位让贤正好告诉大家他已功成身退。 他在人世上要背负的责任早已完成,现下只想全心全意向武学颠峰进发,胜过任何一个不世高人。 女儿要嫁给谁,“白浪岛”遭遇任何滔天大劫,对白虚空都不会有甚么影响。 从前一切已完结,他已不再是昔日的岛主! 但为何他要救一个濒死的莫问?既然无心理会关系着“白浪岛”未来的一战,为啥又偏要杀退方失神拯救莫问呢? 多此一举,只因为白虚空迷惘而胡乱作为吗? 大懒虫猜不透白虚空所思所想,只觉眼前老人十分有趣,虽然他说要挫败“芎苍诀”,但却感觉不到对方有半分杀意。 白虚空忽尔冲前握着莫问双手,眼内流露出兴奋神采,痴笑道:“快来,快来不要浪费光阴。” 扯着莫问施展迅捷身法,穿过一个又一个幽暗山洞,走了好远、好远,洞外的阳光也渐见消失。 原来大懒虫身处“白浪高峰”的山洞中,“白浪高峰”一脉相连共有三十五座山峰,巅峰如菩萨端坐,慈祥庄严,岛上民众初一、十五皆遥望跪拜,祈求恩、福、寿全。 众小峰四周拱山峙,分支环抱,晖映深碧,不可拟状。 山腰有很多洞穴,穴穴相连,洞洞相通,洞穴深遂黝黑,在“白浪高峰”内形成一个诡异迂回的迷宫。 白虚空领着莫问在既湿又黑的隧道内行走,初时莫问还能凭着些微光线分别方向。 但山洞愈行愈深,四周漆黑如墨,再也难辨身在何处! 大懒虫紧紧跟在白虚空背后,五指扣得他臂弯愈来愈紧,心情看来愈发紧张。 只觉白虚空东转西拐,忙而不乱,心跳声竟扑通扑通的响个不停,真的古里古怪,教人不明所以。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刻,眼前陡然光亮,终于钻到最后一个山洞来。 山洞内二、三十只羽毛缤纷的彩鸟盘旋飞舞,上下翱翔,群鸟高飞的景象竟也令莫问看得如痴如醉。 彩鸟时而高飞、时而停在白虚空的肩上,像是在这位家主耳旁悄声说话一般。 白虚空走到石墙前,背着大懒虫说道:“蠢小子,知否你的老爹已在‘剑京城’内,设下‘十大神兵皇榜’。” 大懒虫没有因白虚空的说话而震惊,伸手去捉半空中飞翔的彩鸟,淡然自若道:“我爹最爱做一些出人意表的事,这个大概是他准备从中寻觅武林高手,当大将襄助皇朝的大计吧!” 莫问才智绝不在小白之下,对父亲的思维、意图也有一定认识,自然好容易理解小白的计划。 更且有关“十大神兵皇榜”的详节莫问早已知悉,故此对白虚空的说话已半点不觉新鲜。 白虚空拿着一块黑黝黝、状似狼牙棒的巨石走到莫问身前,道:“这剑名日‘神功’,吹毛斯发,削铁如泥,有了它,你定必如虎添翼。” 莫问接过巨石,只见黑黝黝并无异状,却是沉重至极,约四尺长的玄铁石块,重量竟不下七八十斤。 比战场上最沉重的金刀大戟尤重数倍,大懒虫接过时如何也想不到,玄铁石块更有种好奇怪的“诱惑力量”! 明明是一块顽石,白虚空却说它是剑,又命名“神功”,还说甚么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岂不痴人说梦,胡里又胡涂? 就算是以石当剑,只是世间剑术,不论哪一门哪一派的变化如何不同,总以轻灵迅疾为尚,岂有握巨石当剑? 这块巨石不知怎生使法,正自沉思,忽地念及古往先贤,不禁跪了下来,神情十分恭敬道:“多谢白老前辈之恩,此剑真是天下间最强神兵,比方失神的祖传神兵‘仇生’还要胜过十倍啊!” 为啥莫问竟突然醒悟、惊变?只因他忆记起曾看过的一部典籍,一部由小白编纂的名作——(文学大录)。 (文学大录)由天草仓竹夭所著,作者真正身份便是笑苍天,小白只是为讨点闲钱而着。 著作流传坊间,成为文人雅仕的圣典,全因(文学大录)记载博大精深,字字精心雕琢,集名家之大成。 一套二十六部,每部三百余页,收齐所有有关中土文化事述,莫问是小白的孩儿,当然有缘得见此书,也曾努力钻研,自然对中土文化有着深入认识。 令莫问震惊跪下,对白虚空连番多谢,乃因大懒虫想起(文学大录)中所提及一项—— 飞仙神兵。 凡自天外飞来之顽石,皆称之为——玄铁石。玄者,奥妙,微妙,玄妙,不真实,玄虚奥妙,难以捉摸,只因不知来自何方,奥妙无穷。 以玄铁石来炼制神兵,只要觅得非凡铸神兵巨匠竭尽所能制造,那些兵器都必然的成为极品,傲视武林,也就被称为“飞仙神兵”。 大懒虫连声道谢,白虚空把肩上的彩鸟轻轻放在指头上,吻了鸟儿一口,淡淡道:“鸟儿告诉我,凡持有神兵者皆有资格参加‘十大神兵皇榜’,如今你已有天下第一神兵在手,好应该为了答谢我,前赴‘剑京城’,把天下第一的名号夺过来莫问为白虚空所救,对方有恩于他,加上自己离开小白已久,心里也实在惦记挂念,正好藉此良机,一同参加小白登基大典,莫问不再犹豫,也就欣然领首,要成为争夺十大神兵之一的竞逐者。当然,也因为方失神已成为“白浪岛”岛主,自己跟白发魔女的微妙关系,好应该终结了。 白虚空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册交到莫问手中,只见封面上写有四个大字——(虚空八剑)。 此剑谱内的剑招全由白虚空为那“飞仙神兵”而创,每一招都能把神兵的功效发挥得淋漓尽致,杀力无穷。 大懒虫接过剑谱,笑嘻嘻道:“看来者前辈是要借我双手,告知天下人你才是天下第一武者啊!” 这就是白虚空从死亡边缘救回莫问的真正目的。 只要大懒虫握着白虚空的神兵,再用他苦心所创的“虚空八剑”成为天下第一,莫问成功,便代表自己成功。 再推想下去,莫问更得到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白虚空为何不亲自到“剑京城”,证明自己实力,反要自己代劳。 答案好简单,因为白虚空神功还差一线,未臻化境。 还差一点点,只欠一点点,神功便告大成,心里很是冲动又迷惘,碰上了莫问,眼前小子正好做个传声筒。 大懒虫看看手中玄铁石,心觉奇怪,为何白虚空能从这块黑不溜揪的怪石悟出绝世剑招来呢? 还在思考,答案便隐隐涌现。一些从前未有想过却又确实存在的剑招,此刻在大懒虫脑海内不断浮现、冲击,幻化而生,似无实有,好难捉摸得稳。 打开剑谱一看,刚才脑内活形活现的剑招,竟跟书内剑招有五分相像,真的莫名其妙又惊叹不已。 莫问深觉玄铁石绝非凡品,能跟用者心灵相通,衍生出各种鬼神辟易的绝世剑招,如此神物,却落在凡间。 白虚空显然是从玄铁石衍生剑招,再加上自己在武学上钻研,融会贯通而创下八式“虚空八剑”。 大懒虫每多看剑谱一页,心中愈是忍不住惊讶赞叹,愈看下去,愈想手中玄铁石快快铸成神兵。这下才深深明白,为何白虚空先前紧张兮兮,拉着自己飞奔而来,倒真有点道理。 莫问仍想看剑谱内的剑招,白虚空却把大懒虫推出山洞,喝道:“走,快走,还不快去‘剑京城’参加‘十大神兵皇榜’。” 走出山洞之外,月满中天,秋风中浮动着桂子的清香,香气中充溢着一种生命的气息。 月亮照射莫问身上,大懒虫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白虚空离开黑黝黝的山洞,慢步镀到一棵大树之前,伸手折断树上的枝碰,以枝作剑,往前探出,疾攻莫问右胁。 大懒虫多次尝过白虚空的猝然攻击,故此对他亦提防戒备,枝棚向前刺出,莫问便以玄铁石挡下。 终究还是慢了一步,白虚空枝梗回转,忽地刺向莫问的右股。 这一招后发而先至,大懒虫手中玄铁石回防不及,手腕便会被枝椪刺中,玄铁石非脱手不可。 要知莫问手中玄铁石绝非寻常,重有七、八十斤,普通人绝难以挥动,莫问能够应付自裕,可见功力今非昔比。 莫问见回防经已不及,急忙变招,转身缩腕,左腿踢出,白虚空的枝条却已刺向肩头。 身随枝椪而去,寓守于攻,对大懒虫这一腿轻易避过,莫问一蹴落空,只好疾挥玄铁石严守门户,不让枝梗刺中身子。 手中玄铁石,愈使愈顺,转眼间莫问跟白虚空对拆十余招后,已能把玄铁石挥舞得畅快淋漓。 白虚空不使杀着,却将内力慢慢传到枝梗上,莫问只觉对方手中枝梗仿佛产生一股极强吸力,牵引得玄铁石歪歪斜斜。 他明明向对方胸前刺出,但玄铁石所指,不是偏左,便是刺到右边,总是刺不中白虚空。 莫问久攻不下,当即以玄铁石贴身挥舞,不住转动,像一朵狂风中的迅云攻向白虚空。 枝梗直戳迅云深处,云层骤然爆散,招式顿时瓦解。莫问嬉皮笑脸的看着眼前白虚空,得意之极。 白虚空笑道:“一时半刻便拿捏得准‘虚空八剑’剑招虚实精髓,果真天赋神人。你一定要战胜,因为你的命是我所救,已经属于老夫,完成不了任务,我一定把你的性命收回。” 莫问收起一贯的嬉皮笑脸,神情冷峻地道:“每一个对我说过这句话的人,最终都会被我夺去性命,老前辈呀!你虽然是我的救命恩人,但也不要胡乱说废话啊!” 再三道谢拜别,莫问因祸得福,离开“白浪岛”直往“剑京城”,他有十足信心成为“十大神兵皇榜”得胜者之一。 只是,心中仍不免有点眷恋……。 哈……,好啊,就如此决定吧!—— 第七章方失神你好 压力,是一种好奇怪的东西。 他能驱使人努力向前,是争取成就的必需品。 但是压力超逾了一个人所能承受,便会把那人压得死去活来,沮丧、崩溃,甚至丧命。 在压力之下,仍能够努力向上,那样的人必定是非凡出众者。 压力会一天一天累积,今天的未消,明天的便会加在上面,压力不断加剧,令人喘不过气来。 故此,人必须寻找能宣泄消减压力的方法,放下烦忧、压力,尽情享乐便是其中最简单直接方法之一。 这方面方失神真有他一套,他不单要令自己快乐,更要所有服侍他的俏丽裸女同沐乐趣中。 同是在“白圣宫”的浴池内,眼前的情景,比数天前方失神连奸四女时,更教人欲念丛生。 二十多个年轻貌美一丝不挂的少女站在面前,容貌姣好,眼珠乌灵若梦,单是一双灵魂之窗已慑人心弦,怎不教见者心猿意马。 惟是美人又岂只眼目能夺人心魂,他们的挺实双峰,纤腰盈握,加上丰满浑圆的香臀,合成了玲珑浮凸,起伏有致的曲线。 方失神看着二十多个赤裸美人在池内池外随节奏摆动,沉浸在意淫中不停摩擦身上最敏感部位,一切苦恼烦闷,立时抛于九霄云外。 完全被动,又哪有妙极乐趣可言,方失神凝望了好一会,突然双手疾探,轻抚美女柔躯,反过来主动出击。 十指轻触佳人臀下大腿内侧,轻搓细揉,不如不觉间,美人体内升起一股炽热的求偶欲火熊熊燃烧。 还有那双乳峰尖,以及下体传来阵阵麻痒酸意,任凭如何蛇腰摆动,总甩不脱那种渴望、难耐感受。 娇喘呼呼,香汗淋漓,愈是春情勃动,便愈渴望得到异性抚慰。 偏偏在最重要时刻,方失神推开佳人,躺在池边静静欣赏一幕“春色无边”。 二十多位赤裸美人已进入茫然虚幻的情欲仙界,在浴池内玉体横阵,相互缠绊,触目尽是令人想入非非的扭动姿态,淫语浪声充斥整个浴池,看得方失神心头大乐。 时而香臀轻抚,时而乳峰互迎,春色满溢,好一个人间仙境。 只是在情欲放纵深处,却响起方失神听不到的哭泣声,那二十多位赤裸美人内心深处皆哭得肝肠寸断。 欲念乃人与生俱来,被方失神刻意诱发,众少女顿成淫妇娇娃,沉沦欲海。 但这并不代表是那二十多位赤裸美人的真面目,他们除了恨透眼前的方失神,剩下就只有无奈的伤心绝望。 一众美人,全都是白雪风一系的族人,方失神成了家主之后,便命令他们在此赤裸服侍。 谁个不听家主命令,罪连至亲,祸及三代。 方失神不杀他们,但却不表示这位家主已变得仁慈可亲。 当上“白浪岛”白家家主的方失神,地位尊崇至极,他的一双手只杀成名高手,不屑去杀一些无名小卒,更何况只是奴婢仆人。 要他们在自己面前摆出不同淫贱姿态,尽情侮辱,方可发泄他对白雪风一系的怒意。 除了侮辱,大家都以为方失神在消减心头压力,尽量忘记多日来笑莫问为他带来的威胁。 事实并非如此,方失神清楚知悉自己在干些甚么。消减压力,尽情侮辱,一切都只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在“掩饰”。 掩饰甚么? 当然是对那突然而来,神秘莫测的高手产生的恐惧。 恐惧这种感觉很奇怪,当你以为已忘记它,它却会偷偷出现,你愈是努力去忘记,它却一生一世也苦苦痴缠,教你如何也摆脱不了。 方失神被恐惧苦缠,所以他要借着一种狂态行为来掩饰和忘记它,让自己镇定下来,方可冷静面对。 赤裸美女虽然满是凄戚,却又不敢擅自停下淫乱动作,恐怕惹得方失神恼怒,大祸便生。 口中不停传出啼呀淫语,左右摇摆力图作出不同的诱惑姿态,尽情施展浑身解数以讨方失神欢心。 突然,淫语浪声瞬间寂静,二十多个赤裸美女让出一条信道来,方失神放眼望去,只见白发如霜的爱侣赤裸裸坐在浴池内的另一端。 白度魔女把长发束起,几络发丝垂了下来,遮住她的半边脸,愈发显得她美得神秘,美得活脱脱似不食人间烟火。 “怎么了,是否有生以来未曾尝过这般舒畅痛快,我想你从前不会有如此极乐色欲享受吧?” 方失神轻抚身旁裸女,肆意挑逗她最敏感地带,惹得那裸女禁不住春情勃发而叫嚷。心里暗自咒骂,但生理反应却是由不得她自己,实在恨不能有人一刀把方失神分尸。 其它在旁的裸女,不知是否方失神爱听淫声,皆互相抚摸,不住喘息淫叫,努力为家主制造满足娱乐。 手在抚摸裸女,眼神却落在白发魔女身上,喃喃的道:“我一直都爱坐万人之上的位置,今天得偿所愿,当然要一试未有尝过的痛快。” 白发魔女没有理会方失神的回答,径自掏水泼向露出水面的娇躯,漫不经心道:“你在‘白家墓地’内碰上了谁?那脸上留下的剑伤,有点熟悉但又不尽相同,看来只有你能为我作出解释。” 松开双手,那裸女仍不住在啼呀呻吟,只因方失神还留有一股内劲在裸女数处敏感穴位之内,教她欲仙欲死。 一步步走近白发魔女,每踏一步便说出一个字:“我也好想知悉那人是谁,答案应该由你来揭开!” 话说完,方失神刚好停在白发魔女面前,两人皆可感到对方鼻息透气,肌肤已紧贴一起。 想到脸上剑伤,方失神便会兴起一股莫名愤怒,这实在是太过分的侮辱、羞耻! 双手拥者赤裸的白发浇女疯狂地吻,吻遍全身,爱侣并没有挣扎,任由方失神饿狼式的拥吻,在纤纤恫体上每寸香肌舔着、啜着,带来一阵又一阵的荒唐愉快。 唇舌轻薄,白发魔女全身香肤滑不留手,与方失神的英伟体躯相互缠擦,心旌摇曳,个中销魂,难以笔墨形容。 白发魔女掌心透出微暖温馨,十指在方失神体躯间翩翩舞翻,愈觉细致灵动,万般受用。 情欲难耐如潮涌,春情快意已是一触即发,方失神把白发魔女按在池边,血脉蕡张,翻身上马。 白发魔女淫声狂叫破碎虚空,把那二十多位美女呻吟声都压了下来,春欲狂谈尽情发泄,感觉上玉躯与方失神混成一体,难分难离。 陷身欲海犯涛的方失神冲刺,仍能分出心神向白发魔女道:“你最好快点告诉我,神秘人是谁,免得我像个傻瓜般,以为自己清楚‘白浪岛’一切,其实却被蒙在豉里。” 愈想愈是愤怒,动作猛然加剧,把压在身下的白发魔女弄得不停摇头嘶叫,任意操控。 自从挫败了莫问后,方失神心境起了剧烈变化,不觉得自己再比不上白发魔女,甚至已经超越了她。 以往每一回媾合,都是由白发魔女主动,方失神只是为她提供情欲上需要的性奴。 如今方失神要白发魇女感觉到,惟有他才是真正控制者,一切要由我这个男人来作主,你,只是我胯下服侍的女人! 方失神绝对不甘心臣服在白发魔女之下,既已成了白家家主,所有人都只是他脚下的镂蚁,内心隐藏的倨傲之气要尽情发泄,要白发魔女反过来听命于他娇生惯养的白发魔女会否情愿成为方失神的泄欲工具! 答案当然是不,在她眼中的方失神,虽是自己最钟爱的男人,然而白发魔女却不觉得天下间有哪个男人可以骑在她头上!。 几度魂灵儿升上天际,终也有力竭稍息的时候,白发魔女觑准这一时机,翻身与方失神来个反客为生。 占了上风,白发魔女的眼神彷佛在告诉对方,要征服我,绝对是痴人说梦,哈双膝紧紧夹着方失神的腰臀,纤腰疯狂似的不住摆动,比地动天摇还要激烈。 一双凝脂般的乳房随着她疯狂的摆动上下起伏,每一下的冲击都教方失神舒畅得魂飞九天。 双手殷勤轻抚柔软和充满弹性的胸脯,方失神像猫儿扑球般对它爱不释手,沉迷陶醉。 白发魔女不只是上下抽动,紧夹着对方腰臀的同时,纤腰更前后左右兜圈绕转,把这种情欲感觉提升至更高层次。 浴池内的淫声叫嚷不绝于耳,方失神在视觉、听觉跟肉体上的感觉也极尽刺激、享受。 从来就只有方失神令白发魔女感到情欲高涨,不断需索满足同时,从来没想到今天的事情发生。 一切似是告诉方失神,今天的我已经好了不起。 想着想着,有股狂热压迫感觉在方失神体内涌现,全身的神经渐渐抽蓄,不住跳震。 情欲被白发魔女挑引至高潮顶点,山洪爆发的感觉再也按捺不住。 晶莹如白玉的双手轻推力失神,白度魔女身形一退数丈,位置正好是二人刚才坐在浴池边的对调。 从炽热的情欲颠峰急剧骤降,白雯魔女更向方失神说了一句话:“成了家主,并不代表你可以掌握一切,我依旧在你头顶之上,你必须明白这个必然性卜。” 一句冷冰冰的说话,甚么情欲翻天一下子尽被扑熄,换来是由心底爆发的怒火真想一巴掌怒挹白发魔女,但现在不能,万万不能,一日朱学全“燃烧岁月”,跟前的女人还是不能得罪。 白发魔女像饺锋的语言既不留情,也不留余地,“你心底是否对那位神秘人非常害怕,我知你会掩饰心底恐惧,但我告诉你,甚么张狂、厕疯行为、态度,也掩饰不了你心底的怯惧、畏怕。” 方失神出奇的末有动怒,今非昔比的他,地位不同,处事方式亦圆滑得多,情绪已经影响不了他的行为、决断。 面对白发魔女,心底有股炙热难耐的怒火,但为了要从她手上把整套“燃烧岁月”神功修习得来,方失神好努力勉强自己暂时接受羞辱。 看着爱郎的反应,白发魔女心底暗暗在想,方失神虽及不上莫问,但却有着另一番出色感觉,看来自己总算没有再选错伴侣。 暖洋洋的浴池内,方失神已无心逗留,正欲转身离去,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竟走到面前。 全身赤裸却丝毫未见害羞,只因她知道今天的耻辱,定会有人为他于不久将来讨回公道。 倾慕莫问的小玲,嘴角含笑,是因为手中书信。 方失神禁不住轻抚对方面颊,笑道:“当你长大成人以后,我一定会拥有你。小玲并没有因而害怕,把书信递到方失神面前,道:“看了这信,家主的狂傲气焰便会消失!” 双手在池内挥动劲气,池水犹如缎带般夺过小玲手中的书信,打开一看,只见黑字白纸,写着数行句子:“方失神你好:恭贺阁下荣登家主之位,小弟为了有足够力量杀败阁下,已远赴‘剑京城’参加‘十大神兵皇榜’,失神兄如有胆量,也请随来完成未了之战,我俩间,只可能得一人存活。大懒虫莫问字”惊讶万分,错愕当场,笑莫问竟然未死,从文字透见的劲力,更显出他已回复功力。 这种震惊,直教方失神难以接受,但瞬息间方失神已把一切藏于心底,对白发魔女笑道:“你选的笑莫问,真是硬骨头,竟仍未死去。” 白发魔女面露微笑,未有说话,方失神续道:“我决定去参加‘十大神兵皇榜’,为‘白浪岛’取得十万大军,当然更重要的是杀笑莫问,只有死人才不可能有翻身一天。” 方失神怒极,脸上却依然笑意盈盈,莫问有如一只苍蝇在他身旁旋升绕舞,惹得他十分烦厌,方失神誓要杀他而后快—— 第九章父子竞争辉 骏马奔驰,追风逐电,一形十影,一大群“十大神兵皇榜”的参战者个个杀性尽现,死的死,伤的伤,鲜血、肉块、脑浆、皮屑满布“长街”,平日歌舞升平的景象再不复见,换上了腥风血雨、惨绝人寰的画面。 血肉横飞,一切能想象得到的恐怖、嗯心情景尽人眼帘,杀戮持续,为了争取胜利,谁也埋没人性。为达目的誓要把敌人置诸死地,不问是谁,阻我者杀! 数十骑骏马直朝“剑皇宫”而去,踢起沙尘漫天飞扬,场面煞是壮观,马蹄声的的睫晓,如擂豉节奏,伴和着刀剑交呜,叮叮当当又叮叮当当,迸出火花,翻飞四散。 金光遍地,炽热如火,划过之处,四周焚燃,鲜血经火焚烧,发出中人欲岖的臭味,尸骨堆积如山,整条“长街”俨如死城一样,恐怖骇人。 “长街”尽处,虽未被殃及,眼下却也成为一个战场,一对高手比拼的战场。 二人虽是敌人,却亦是父子,他们正是丑丑与梦儿。 丑丑决意参加“十大神兵皇榜”,他并不单是要杀败天夭,夺回属于自己的皇位,而是恐怕天夭会对自己那两个必然会参赛的儿子梦儿、莫问不利,他要从中加以保护,免得孩儿们惨遭暗算。 意料之外,战斗才刚开始,第一个上来抢夺自己坐骑的,竟就是儿子——笑梦儿。 梦儿手下毫不留情,他并不知道丑丑就是小白,心中满以为父亲仍安坐于“剑皇宫” 内。一切变故对他来说也并不存在,只想好努力地去争取皇榜胜利,让小白知悉他的“才能”。 以往,梦儿一直也不接受小白的封赐,他要凭自己的努力去建立自己成就。“十大神兵皇榜”确是一个表现的最佳途径。 儿子欲努力向上,哪有父亲会加以阻止,但小白已很久没见梦儿,倒想看看其功力提升至何种境界? 丑丑收敛内力,他不欲伤及梦儿,可是梦儿的拳劲凶悍无匹,气势如虎似狼,誓要将丑丑打飞。 只见梦儿深吸一口气,拔背沉胸,弓腰催劲,内力一聚,袍袖豉动,骨节爆响,乍看直如巨龙昂首、舞爪张牙,全身泛起金黄耀目的光芒,丑丑见了惊异,心中叫道:“‘皇拳’!” 这一式“皇拳”之“拳倾天下”,是梦儿早前与太子对招时摸索领悟出来的,如今使来,竟比太子还更出色。 丑丑不住闪避,但双脚仍踏稳在马磴之上,不离半分。 梦儿这一记“拳倾天下”,龙气盎然暴射,拳风炸出锐烈幻彩,劲气破碎虚空,丑丑也被真龙之势所震慑,稍一呆愕,重拳轰至,丑丑惟有挺掌迎挡。 “隆!”的一声巨响,四周尘土飘扬,双目难以视物,一片白茫茫中透出一点红光,是血! 一道刀光忽地划破蒙陇,尘土退散,赫见丑丑左肩已添上一道伤痕,梦儿双眼精光暴射,握刀跃起,旋风一般揣刀向前冲斩,一刀来又一刀往,状如疯虎,看他一刀斩斯一棵百年老树,身法如行云流水,刀如斩瓜切菜样,转瞬间又有几棵大树倒下。 一声呼啸,梦儿又回到刚才腾身之马背上,挺胸傲立,凝视着丑丑,状甚跋沪嚣张。 梦儿手中的刀,当然就是“传奇”。 为了炫耀自己的一连串举动,丑丑全看在眼里,只觉这个儿子的“成长”实在了不起,心中感到好欣慰。 惟是以此刻梦儿的功力,怎能跟小白相比?二话不说,丑丑运劲往梦儿胸口猛地击出一掌,梦儿来不及闪避,只好提气硬挺。 两气相交,巨响声中,猛地一个人影从沙尘之中飞出。 翻飞跌马者,竟是丑丑。 乘退势往后飞去,丑丑眼神友善地凝视回头的梦儿,微微笑道:“朋友,你欠了我一个人情!” 梦儿心中好生奇怪,眼前敌人实在过分礼让,心想:“怎么此人竟会把入选的机会让给我呢!” 丑丑翻身落地抬头一望,见已身处“长街”尽头,还有不远路程,便能抵达“剑皇宫”,现下弃马,丑丑会否就此败下。 当然不会,丑丑早已突围而出,排于前列,身后还有三十多个机会能再夺取骏马,取得入选资格。 就在丑丑回头之际,他不禁惊骇得目定口呆,眼前景象委实太过恐怖,丑丑的心、肺、胃、肠、肾……,每一处器官都随着满腔的怒火跳动,愈跳愈急,愈跳愈快。 眼前一具又一具的尸首从马上倒下,继而又被从后杀上的马匹踏爆头颅、四肢、身躯,死得可怖,死无全尸。 触目所见,尸骸遍地,每一个死者的脸庞,也不能再分辨出五官来,眼、耳、口、鼻全都破烂毁尽,整张脸只是一大片烂血肉,唯一的感觉就只是血。 当无数的强者在丑丑眼前头爆肢折,血花四溅,血流成河,他的愤怒便如烈火中加入滚油,北风中馋杂霜雪。 杀人,小白从不喜爱,若非到了非杀不可的地步,他总希望仍能为对方留下一线生机。 “十大神兵皇榜”乃是自己一手策划,但如今却变成了一场腥风血雨的杀戮游戏。面对如此惨绝人寰情景,丑丑不由得痛在心头,抚心自问,究竟举办这皇榜决战,是否已大错铸成!? 无数高手参战,就只为赐封十万精兵的奖赏实在太吸引!为了一鸣惊天下,数以百计的高手冒死参战:为了引出所有威胁自己的劲敌,而举办这次“十大神兵皇榜”,这样做究竟是错是对,是自私自利,还是真的能给予平民百姓一个“突破”提升机会呢? 回想廿多年前,自己以无名小子的身份于“剑京城”中打滚,要是当天也有一个这样的决战,小白又会否参战? 答案当然是全力以赴参战,黄毛小子要出人头地,又哪会去计较甚么险阻、付出,就只怕没有拼搏良机,朝廷公开提升机会,所有自命不凡、不甘平凡的人,必然都投入杀战,不顾一切的疯狂拼杀。 人性就是如此,难明亦难怪,永远也希望有一天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为非凡人物。机会来了,也就必然抓得紧紧,不计得失、不惧生死,只要可以一举成名,就把一切也豁出去。 为了把握难得机会,奋力厮杀,斩尽杀绝,把所有阻碍自己的敌人都除去。 小白本想把这次“十大神兵皇榜”安排于一个庞大的教场上举行,让众强者以公平决战,从而选出当中最强的十位高手,担当将军之位,赐封十万精兵。 但如今皇位已给天夭所夺,在他领导下公平决战变成了血腥暴杀,一个只有死亡哀嚎和鲜血淋漓的凄厉光景,好可怕! 小白深信天夭看见如此境况,必然满心欢喜,“小白皇朝”任他玩弄于股掌之上,已变得疯痴如狂。 满腔怒火的小白,必须把怒火竭力压抑,留待跟天夭对决之时才爆发出来。 丑丑转头望向狂奔而前的梦儿,见他已处于领先之位,初回甄选,梦儿看来已顺利通过了! 回首又再望向经已杀上来的三十余骑,丑丑手中运劲,凝聚于指,提手往地疾戳,劲力猛然爆发,刮地成坑,震飞碎石,急卷起狂风沙来。 “剑神指”的威力,果真非同凡响。 丑丑双手置于胸前,盘旋而动,卷起四周风沙,凝于掌中,形成澎湃无形气弹“嘿!” 的一声,劲气以内力激飞,爆出七彩火谈,迅速蔓延,刷地向涌上来者焚烧。 排于前列的十余骑猛然被轰个翻飞后退,一些人更且被烈焰烧伤,狂嚎怪叫。 骏马虽久受锻炼,但面对如此强猛火饺亦难以闪避,坐于马上的一些武者被轰得跌马翻飞,犹如断线风筝般朝天飞去。 骏马前冲之力未止,冷不防被前方劲力撞击,冲势陡增,后面又有马匹涌上,一时纷纷堕地,跌个四脚朝天。 合共三十余骑分列数排,有约一半之数抵挡不了撞击,腾下的都朝丑丑冲去。 有的强者抵挡得了,便顺利越过丑丑而去;有的马背已空无一人,腾飞跃起,横过丑丑奔去。 九匹骏马飞跃而过,丑丑身后蓦地传来一阵凌厉气劲,当下右掌运聚全力,抗拒轰出,“波”的一声破去攻来一式。 一阵教丑丑好熟悉的感觉,来自杀力惊人的强者。 那人轻描淡写的道:“朋友,我感到你我心中同样有点感应!” 丑丑回头细看,啊,原来是自己的亲生孩儿,梦儿的宿敌,远从“白浪岛”赶来的—— 笑莫问。 小白没有算错,梦儿与莫问,果真同来参加“十大神兵皇榜”决战,更且都好想胜出,以个人力量来证明自己价值。 既是莫问,父子天性彼此当然有所感应,惟是眼下小白以盗脸术易容成丑丑,莫问也就感到一点儿陌生。 勒马停于丑丑身后,相对而笑,只有笑,才可以掩饰丑丑的尴尬,他并不懂得怎样去响应莫问的说话。 丑丑双手运起雄浑气劲,二话不说,一掌朝着莫问轰去,势如恶浪吞天,刚猛烈强。 怎么?难道丑丑要夺莫问的马? 不,丑丑所攻的目标,并不是莫问,而是那个欲从后袭击莫问的人…… 他亦是莫问的宿敌,同是由“白浪岛”而来,那人,正是方失神。 强招逼近,方失神猝不及防,猛地被攻来气劲轰个正着,脱马飞去,几个翻身,才勉强稳住身体回落地上。 丑丑不再说多余的话,翻身跃上马背,随风荡漾,姿态轻柔,身形之飘逸,足见其武功造诸已登峰造极。 是的,单以武功而论,方失神又岂是小白的对手。 既已夺得马匹,丑丑亦要赶快前赴“剑皇宫”,去夺取“十大神兵皇榜”入选的一席位。 策马松缰,丑丑联同莫问等一同向“剑皇宫”奔去。 方失神被击至落马,他必须于到达“剑皇宫”前尽快夺得另一骏马,不然的话他就失去竞逐的资格而被淘汰。 不消片刻,丑丑跟莫问已来到“剑皇宫”,眼前已有十数强者抵达,个个生龙活虎,经过一场厮杀后依然镇定如恒,安然态适。 丑丑、梦儿、莫问都已取得入围资格,丑丑回头望向宫门,只见强者一个又一个骑着骏马奔驰而至,二十……二十五……三十一……三十五……三十八……三十九。 还差一人,“十大神兵皇榜”入围便告满满,谁是最后一位? 他来了,正是刚才被丑丑轰个人仰马翻的方失神。 只见他长发染血,一双怒目紧盯着丑丑、莫问,好生愤怒。 完了,“十大神兵皇榜”的初回招选,随着最后一位的方失神到来,终于划上句号。 汰弱留强,四十名强者中的强者,他们必会为“剑京城”上演一场精彩绝伦的“十大神兵皇榜”决战。 每一位都是强者中的强者,每一位手中都握着绝世神兵,每一人都想着,好快便会出人头地,甚至利用到手的十万兵马,再去争取更大利益,甚至取代小白,成为中土天子。 四十位杀者,却必然有好多个会被杀! 要获取更大成就,便必须押下生命作赌注—— 第十章皇宫点将录 经过“长街”上的一番无情厮杀,能安然进入一派富丽煌然的“武道”,就只剩下那四十骑。 四十匹骏马上的四十位高手,便是展开更激烈杀战的“小白皇国”最精锐武林杀神。 “武道”是一条铺满金刚石的宽阔大道,两旁槐柳成荫,四处画栋雕梁,飞担崇脊,气势磅礴。 进入“剑皇宫”,殿堂庄严宏伟,雕梁金碧辉煌,皇宫圣地,迥廊飞担绘彩,极尽庭园之胜,果真气象万千。 四十位武者被眼前“剑皇宫”的磅礴气势吸引迷住,感慨万千,有的想把它据为己有、有的则想着如何起一座比它更加瑰丽堂皇的宫殿。 只有丑丑,感觉最是怪异,明明是回家,却像走进陌生人的地方,感觉莫名难受。 “武道”走尽,便到了“剑皇宫”内能容纳一万多人的教场,其非凡气势比“天法国”的“天风校场”更超逾数倍。 众人停在一道白玉晶莹,雕上龙飞凤舞图案的十尺玉石阶梯前,全梯均以无瑕白玉雕制,手工精致,巧夺天工。 突然围着教场四周的护城墙上,传来阵阵雷鸣鼓声,响彻云霄,似是半空闷雷作响。 一轮密集的鼓声在教场四周急响,乌云刚好把高挂的艳阳遮蔽,隆隆声中,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就在鼓声稍歇,乌云蔽日的同时,那白玉长梯上的“玄和大殿”骤然开散了殿门。 来了,小白,由天夭所伪装假扮的小白大王,从殿内慢步而出,一脸仁厚慈祥,甚是和蔼可亲。 天夭所扮的小白在朱不三、将军及血霸王、万骨枯等陪伴下,走出“玄和大殿”,下面众人立即下跪磕拜,天下英雄、枭雄,在天夭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对他必恭必敬。 昂首阔步,气势万千,天夭简直比小白更像一国之君,每一踏步都沉重有力,不住的环顾四周。 先来向天礼拜敬酒,,示意上苍赐下福缘之份,让有能者可自由竞夺成十大将军,凭实力建立未来风光地位。 金线刺绣的龙袍穿在天夭身上,竟又是十二分合适,小白在暗暗苦笑,看来这杀人如麻,视蚁民如粪土的夭夭,那大奸大恶的心态,正好最合适当皇帝。一国之君,最好就是狠辣无情。 一人骑在万民之上,由他来统治四方,一言安邦、一语成灾,或许愈是凶残,国家才较容易治理。 这作恶多端的天夭,正好配合头戴皇冠,以脸慈心毒,恶行手段来主宰中土天下。 天夭站在白玉阶梯之上,看着四十位武者的容貌,直至看见一位五官由五张人皮组成的恐怖脸庞,嘴角才微微一笑。 他看见的当然是自己徒儿——胡混。 天夭和那位徒儿感情如何?他会让自己徒儿顺利夺魁么?不,他只希望游戏玩得更精彩绝伦。 接着由四十位优胜者作自我介绍,丑丑亦正好藉此机会,知悉其他人的门派、武学,知己知彼,获益良多。 (一)“剑仙”李太白神兵名日“天仙”,实则只是一把寻常不过的三尺七寸铁剑。 武功:“先天无形剑气”、“天仙缺三”。 身形枸楼的老头儿,年近古稀,一身华服锦棠,双目发出凌厉杀光,神情威猛又见意态闲适。 自从马虎得知那位老人家自名剑处偷学剑法,更能破旧立新自成一格,丑丑便很想会他一会。 李太白借死遁世,狡惑多智,丑丑早有所闻,如今重出江湖,定有一番图谋,绝对不能小觑。 曾答允过马虎杀他,为名剑报仇,看来也要费一番工夫。 (二)京方邪白 神兵名曰“返魂”。 武功:“吸星神鉴”。 脸上满布海水蒸腾一般的皱纹,远看更像一棵千年老树纵横交错的树皮,头发黑白不一,看来是因得回“吸星神鉴”,功力及身体渐渐回复常态,黑夜白袍,眼神流露着来自杀戮的喜悦。 草管人命,杀人如麻,自我得不得了的家伙,不理他人死活,梦儿便是他的牺牲品之一。 由夺马入宫开始,丑丑便十二分讨厌此人。杀戮成性,手段残酷不仁,但从杀战中可得悉对方实在武功非凡,确是个难缠对手。 (三)皇玉郎 神兵是“玉萧”、“银笛”。 武功:“无欲无求”、“无中生有”、“无声无息”、“劳燕分飞”。 年约四十余岁,脸如冠玉,一头及肩长发,身穿齐整长袍,举止潇洒,两道赤红如血的眉毛,分别缠捆于发后,使本来温文儒雅的容貌,添上三分邪异怪态。 为了潜心苦练高深武学,皇玉郎性情大变,本来说话没完没了的他,如今已变得沉默寡言,冷静得出奇。 久别了的皇玉郎,丑丑对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眼前人再不是书生模样,嗜好诗词歌赋的皇玉郎。 究竟他碰上了甚么突变?教他眼内满是坚毅,双眉赤红如血,活脱脱化身成了另一个小白毫不认识的人。 (四)白毛人 神兵名曰“丑丑铁剑”。 武功:“心不由主”、“身不由己”。 身上披有雪白无瑕的厚厚皮毛,状似猩猩,不知是否长居“罪林”,甚少与人对话,说话断断续缤,教人听得耳朵好难受。 面对那位白毛人,丑丑对他真是又爱又恨,只因白毛人那种爱恨分明的性子,既有趣又充满矛盾。 白毛人视小白为劲敌,却视丑丑为朋友,丑丑小白根本就是同一人,最终他也不知如何面对这位古怪的“朋友”。 “心不由主”、“身不由己”都是好出色的绝世武学,听过朱不三的形容,丑丑对他更有着浓厚兴趣。 (五)胡混 神兵名曰“血泪”。 武功:“心广妖法”、“血凝未冷”。 眼、耳、口、鼻,一片烂肉模糊不清,整张脸只让人看到血块乱堆,鬼脸一样,还带给人哭泣感觉,更不住传来呜呜咽咽的鬼哭神嚎,煞是悲惨可怜,阴沉可怕! 离开“天牢”前,胡混以五张人脸组成他的面貌,眼前的他依旧是恐怖恶心,教人见了汗毛直竖,不敢正视。 胡混胡混,一生胡胡混混,为了逃出“天牢”而残杀一百二十多名死囚,丑丑对他已恨之入骨,恨意绝不比东方邪白少。 他的“血凝未冷”跟“心魔妖法”师承天夭,丑丑连天夭也不怕,又怎会惧怕这无耻的大混人! 以上几位都是十分难缠的对手,要胜他们任何一人都半点不易。单以武功而论,个个都有可能成为最后十强之一。 (六)笑梦儿“梦将”神兵名曰“传奇”。 武功:“豹拳”、“吸星神鉴”、“皇拳”之“拳倾天下”。 儿时已练得一身仿似精钢肌肉,更从“洞天福地”的野兽举动中钻研出一套属于自己的“豹拳”,因而神情亦变得勇悍无匹,眼神锐利如鹰,一身肤色因自少在太阳暴晒下变得黝黑。 不甘臣服于他人之下的梦儿,以莫问为目标,誓要胜过他那位可爱兄弟,及后被天狗丑人折断手脚,要他学刀,飞鹰更将他送到“罪十八岛”,令他受尽折磨。 梦儿决心凭个人力量去建立一切,绝不依赖父亲成就大业,更且要比小白干得更出色。 看看这个儿子,丑丑不禁发出会心微笑,梦儿虽然及不上莫问,但他对事情的坚毅和执着,绝对是值得敬佩。 (七)笑莫问“问将”神兵名曰“神功”。 武功:“芎苍诀”、“燃烧岁月”、“懒拳”、“懒剑”。 整天不爱洗澡,浑身散发出一阵臭味,身上有一条拜方失神所赐的剑伤,相貌非凡,一派玩世不恭的性子。 凡事都懒懒散散,不思进取,经常嬉皮笑脸示人,处世之道却是蕴含深奥的人生哲理。 看着看着,丑丑仿佛从莫问身上寻回自己昔日年少时的影子,生性豁达,不羁爱闹,只要喜欢便努力完成,从不问代价。 只愿这儿子比当年的自己更出色、更快乐、更满足。 (八)方失神 神兵名曰“仇生”。 武功:“天仙缺三”、“燃烧岁月”、“置诸死地而后生”。 一派玉树临风,年轻又充满朝气,长发直落脚跟,英气凛然,经过了“白浪岛”的一段日子,神态更显狂傲。 自少努力向上爬,天赋毅力不凡,不择手段梦想他朝我若为王。仇恨心极重,故对莫问穷追猛杀,誓要把他碎成千段以泄心中愤恨。 这位不凡剑手,丑丑都有细心留意,只见他眼神内敛,左手握剑力度似有若无,像随时也可从任何角度出剑杀人。 方失神二十余岁,已练就不世武学,可见他的成就比起当日的“剑仙”李太白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九)皇上皇 神兵名曰“夺爱”。 武功:“七步成诗”刀招、刀意、“怒意一刀”、“死有葬生之地”、“切肤之痛”、“霸刀”。 神情傲慢自负,让人一看便觉十分讨厌,面颊上被名形梦划下一道数寸张的剑天资聪颖,兵法鬼神莫测,最爱责难怒骂,毫不容情,更且骂得不留余地,骂得青筋凸现,凶相毕呈。 皇上皇是横刀的儿子,同样是小白师侄,但这位不肖师侄却杀了小白的父亲笑三少,眼前这人应该杀,还是饶恕,究竟应该如何抉择? (十)太子 神兵名曰“断天”。 武功:“皇拳、御剑、圣上刀”。 长发及膝,鼻子高高,头顶脑门微微凹陷像似一只小碟子般,双目似开似闭,状甚诡异。 智慧出众,曾创下“连城诀”防守之法,亦曾拜皇玉郎为师,后来叛出师门。 被“天宫”放逐江湖锻炼的太子,愤世疾俗,处事固执偏邪,内心极之空虚,故得悉亲生父亲李太白仍存于世,不惜千里寻亲。 太子曾用计杀了芳心,小白当然知悉,未有追杀是因为要把责任交给儿子莫问处理,小白坚信自己的孩子能手刃仇人。 (十一)情憎 神兵名曰“同心剑”。 光头僧,身穿僧袍,貌丑如牛,模样跟一般祥和僧人大异其趣。 痴情情僧,对爱情有一番独到见解,在四位爱妻面前低声下气,却因一时之错而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痴心地等,等一个不会回头的女人,全因他爱上一位不应去爱的人——小女子情僧会否藉此机会挽回小女子的心?丑丑看着那位痴心情僧,除了笑,真的不知道还可作甚么反应。 (十二)斩首 神兵名曰“纸刀”、“纸剑”。 武功:来自天宫的神秘武学。 身穿海蓝色衣衫,脸上戴有刻着“斩首”二字的黑黝面谱,寡言静默,像棵古树一样,整个人静得像具死尸。 从“天宫”的十二谷中挑选出来的最强一人,参加“十大神兵皇榜”,当然是要十万大军为“天宫”卖命。 沉默寡言的他,脸上戴看面谱,谁也看不透他内心深处所思所想,小白却感觉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气,暗暗提醒自己,对他不能小觑。 全都是杀力千秋的一方豪杰又或一代枭雄,谁要脱颖而出,也必然要付出好大好大代价! 第十一章神兵杀者榜 一场“十大神兵皇榜”争夺前哨战,把武林四方八面的高手尽数引来,丑丑没料到中土大地竟是人才辈出,出色高手如云。 十二位武者后,接着便是来自“罪十八岛”的七位门主。 (十三)“睹坊”方豪神兵名曰“双刃斧”。 身粗如牛,满面扎髻,一派莽夫模样。 (十四)“通奸门”常不通神兵名曰“刀中剑”。 身高八尺,长手长脚,象征着他那不世的“阳具”神威。 (十五)“困囚城”徐污明神兵名曰“金钩”。 满面豆粒,貌丑如猪,一身恶臭教任何人也不欲接近。 (十六)“杀戮寨”冯仁杀神兵名曰“鞭剑”。 一身似是柔软无骨,面相扭曲,口部痉擘,唾液从口角不停涧下,恶相难耐,惹得人想上前掴个痛快。 (十七)“贩毒堂”罗四神兵名曰“铁笔”。 风度翎翎,相貌堂堂一介书生模样,说不尽的优雅神采,七人中最是讨好者(十八)“烙印世家”田申家神兵名曰“十三环刀”。 满身烙印,仍涧鲜血,血肉模糊,见了教人恶心。 (十九)“双面楼”柳天祥神兵名曰“大饺剪”。 人如其名,面形肿胀,犹似橡皮,随意扭曲变形皆可。 七位杀力无俦的门主,皆奉了东方家主命令前来参战,目的就是为了夺取小白的七十万大军。 七人联同一线,意图不轨。丑丑好容易便看出他们不怀好意,背后定有更大势力,正部署不可告人的秘密策划。 (二十)空虚 神兵名曰“藏剑”。 武功:来自“天宫”的神秘武学。 低首驼背,白发秃头的四十岁瘦个子,经常挂着十二分沮丧表情。 (二十一)寂寞 神兵名曰“幻刀”。 武功:来自“天宫”的神秘武学。 一身肌肉虹结,膀阔腰圆,五官不动如铁板,木无表情,了无生气。 (二十二)伤心 神兵名曰“梦箭”。 武功:来自“天宫”的神秘武学。 一张紫膛脸,身躯雄伟,束辫扎发,长已及股。 (二十三)泪流 神兵名曰“伤枪”。 武功:来自“天宫”的神秘武学。 愁容满脸,眼眶活像永留泪痕,拭之不尽。 (二十四)苦楚 神兵名曰“疯斧”。 武功:来自“天宫”的神秘武学。 苦眉苦貌,须根疏落,面如蜡色,弓腰曲背。 (二十五)无奈 神兵名曰“痛棍”。 武功:来自“天宫”的神秘武学。 失去了一双耳朵,没有眉毛,下巴不见,样貌奇丑,更有着极之无奈神情。 (二十六)叹息 神兵名曰“绝关刀”。 阔脸扁平,五官不正,不住摇头叹息,连树上的树叶亦因他的叹息而落下。 “天宫”这神秘组织,“七洞十二合三十六宫”中的“七洞主”,相比“罪十八岛”的七位门主,武学修为绝不在对方之下。 随意一站,像是浑然一体不可分割,看来七位洞主是合作无间的好伙伴,若然七合为一,杀力必然百倍增强,这个又是极之可怕的组织。 (二十七)飞盘 神兵名曰“莫忘我”。 剑眉星目,年少气盛,隐隐透射出一股威仪。 积极为“罪十八岛”寻找人才,将大奸大恶、十恶不赦的恶人送到岛上作为心腹,望能快快成为岛主。 冷静处事,喜怒不形于色,坚毅不屈,丑丑对飞鹰有相当认识,此少年不久后必然是个非凡人物。单是铸制神兵能力,已令他在武林上占据极为重要地位。 (二十八)连战 神兵名曰“紫龙”。 武功:师承小白惊世绝学。 十六、七岁,一头短发,眼神炯炯,神情坚毅不屈。 (二十九)黄狗 神兵名曰“青龙”。 武功:师承小白惊世绝学。 一头枯黄长发,长相俊逸。 两位都是丑丑徒儿,性子开朗,对小白敬若神明,连战心直口快,心想到一句便说出来,个性比较率直。黄狗刚好相反,遇事总会细心思考,像是害怕说错甚么话似的,个性比较谨慎。 他俩都比小白以往所纳的徒儿更出色,惟恐天夭加害,连战、黄狗也是丑丑必须看顾者。 (三十)夜又 神兵名曰“天煞”。 武功:“修罗道”。 相貌本来平平无奇,但跟江川不死的神兵“天煞”人剑相通,样貌渐渐被魔化,双目隐现诡异的青芒,脸上出现两条由眼睛而下的疤痕,经常露出一些残酷笑容来。 丑丑从他身上感到一种死人的气息,强大的魔力就像是丑丑的毕生仇敌,无言间对他毫无好感。 (三十一)马虎 神兵名曰“出鞘”。 武功:“马马虎虎”、“虎虎马马”、“浩瀚百万剑阵”。 经常没精打采,五官相当精致,态度从容,衣衫褴褛,一派天压下来也全不在乎的懒散。年约二十五岁的少年人,白发从头上垂下,遮着了半边脸儿,只见一目,粗陋航脏,一副乡间鄙夫的凯气。 性子天真澜漫,是小白的好师侄,内心对他爱护有加,好希望他能努力向上,发挥出潜在蕴藏力量来。 (三十二)唐三义 神兵名曰“破象”。 武功:“先天无形剑气”、“天仙缺三”之一“天地大变”。 眉清目秀,一副分子哥儿打扮,眼神流露出痛失所爱的悲苦情怀,跟他对望亦感到那份无止境的心痛。 能够为他人修补兵器,天才横溢,可惜碰上方失神,变得碍手碍脚,骤失自信丑丑大概可以算得出,这位少年人太冲动,他必然是“神兵皇榜”的牺牲者。 (三十三)小血海 神兵名曰“天魔”。 武功:把笑天算、小丙、小黑武力混为一体,自成一派。 经常挂着笑脸,貌似平易近人,眼神却邪异恐怖,与丰神俊朗的脸容毫不合衬天生爱变态玩意,黑白分明,别人不是朋友便是敌人,从未因任何事而动怒过多年不见,这位外甥已长大成人,不知他学到妹子笑天算多少成本事呢? (三十四)江南 神兵名曰“败刀”。 武功:“六绝刀法”。 十二岁的小伙子,秃头,脸上常现一股狠劲。 爱赌博争胜,不住寻找机会向上爬,只望有天能晋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奉伍穷之命来参战,希望藉此良机教自己功力瞬息间提升,亦可为“天法国”夺得十万士兵。 伍穷也派江南来参战,目的只是希望了解一下小白的部署、心态。当然,有兴趣往上爬、当大官的,伍穷也好想纳为己用。 (三十五)刀中血 神兵名曰“泣血”。 武功:“灭门刀法”。 十七、八岁,脸如冠玉,总挂着不羁的笑态,样子玩世不恭。 (三十六)万力 神兵名曰“火魂”。 武功:师承皇玉郎的惊世绝学。 赤膊的粗眉少年人,眼目射出阴贽厉芒。 (三十七)文杰 神兵名曰“银鸟”。 武功:师承皇玉郎的惊世绝学。 文质彬彬的书生打扮少年,举止态度温文儒雅,风度翩翩。 (三十八)药回春 神兵名曰“百年归老”。 武功:“百年归老苦苦痴缠”。 一身肥肿难分,脸儿的两块肥腮好生拥肿,眼目眯成一线,怪模怪样,却相当可爱。 (三十九)火化 神兵名曰“杀五剑”。 武功:“驭剑之术”。 身高近七尺,五官不动如铁板,庞然大物,手持一个好大好大的剑鞘,鞘内藏有五把长剑,一鞘五剑。 全都是昔日高手的传人,如今中土已在小白手中,要求一官半职,“十大神兵皇榜”当然是最佳机会。 过得了“十大神兵皇榜”,他们定必飞黄腾达,过不了就只有命赴黄泉,丑丑对他们也无话可说。 (四十)丑丑(小白) 神兵名曰“谜”。 武功:“剑神指”、“氤氟紫气”、“芎苍诀”、“皇者五式剑”。 一头银发,眉毛焦短,唇色苍白,齿黄多垢,额和下巴尖薄凹陷。 丑丑的真正身份是小白,他跟其余三十九人都不一样,甚么大将军之位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丑丑最终目的是杀天夭,重夺帝位。 天夭步下十尺长的白玉梯,来到众人面前,扬声道:“前些日子,禁宫内的‘天牢’逃脱了一名死囚,名日天夭,朕知悉他已混入‘十大神兵皇榜”各人之内“胰在各位身上暂且也寻找不到他的影子,不打紧,‘十大神兵皇榜’朕一定会为了他而弄得有声有色,比他所想像的更要精彩百倍。” 天夭说罢便迳自回到“玄和大殿”,朱不三即上前续道:“为免杀戮伤及无辜,战斗明天正式开始,战场设于城外十二里的草原,每人皆有独立马车送去,现下各位可先退下休息。” 四十人挑选出十人为“十大将军”,可是最后大概只会剩下五、六人,因为这场杀战,将无比灿烂,为求杀敌,每一位参赛者必然都竭尽所能,就算战胜了,也好可能要付出极大代价。 “十大神兵皇榜”,将标志着死亡与血腥! 第十二章静夜挚友来 夜,静,微风。 满天星斗,月华斜照,“长街”有血。 金碧辉煌的酒楼“天香阁”,裔皇典丽的丝绸巨铺“千人锦绣”,异货琳琅满目的“琳琅馆”,天下第一圣人教所“圣贤书院”……。 三十八茶坊、九十二酒肆、二百粮杂铺全都紧闭门犀,像是在晚风中不住瑟缩头震。 平民百姓谁不怕杀戮战争,他们只想过一些和平生活,但今天“十大神兵皇榜”的杀战,实在教人太惊心动魄。 虽然事后“剑皇宫”派人清理尸体、血渍,可是却抹不去百姓心底的恐惧、震悚。 就像因杀战而破坏的红楼画阁,高柜阔铺一样,没有一段长时间也不可能教百姓平复下来。 拥有逾千名头响透江湖,南北西东宝号的“长街”,今夜失去了一贯的热闹繁华,街上冷冷清清,满目萧瑟。 站在“长街”中心,看着四周因大战而破坏了的建筑物,丑丑满心感慨,或许自己决定举办“十大神兵皇榜”真是一个错误决定。 走着走着,他来到一条横街窄巷,这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窄巷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档,有卖鱼稣羹的、卖脖脖的、卖齐芋的、卖米榴的。 各适其适,各有各热闹,他们跟马虎一样,都是从外地到来“剑京城”碰运气,意欲闯一番事业者。 虽然他们买的货物不尽相同,但却有一个共通点,不是手脚残缺,就是五官不全,全是肢体残障的武者。 若在昔日这些武者最多只能聚居“积善亭”,让人糟质过活,甘心受辱。以武立国的从前“武国”,当名剑尚在位之时,失败而残了肢体的武者,生活苦不堪言,绝无可能有翻身机会。 如今每逢喜庆节日,或是深宵,“长街”上所有店铺都打烊闩门,他们才可在窄巷内开档摆卖,赚点使用。 丑丑独自来到这里,难得地没有去找天心、天意二人,丑丑是要绝对的冷静,集中精神面对天夭下一步杀着。 从“天牢”逃了出来,夺去小白帝位,天夭绝不会让敌人好过,明天的争战他会布下甚么杀局呢? 为了不欲被二女分神,丑丑独个儿来到这里苦思良策。 应该如何告诉自己的两位孩儿,占据龙椅已经不再是他们的父王小白,天夭经已瓜代自己,控制了“小白皇国”。 聪明如丑丑,一时间也茫然若有所失,不知不觉的来到当日和白毛人蹲在地上吃面的同一面档。 随随便便要了一碗最便宜的素面,蹲在地上慢慢的把面条放进嘴里,身旁突然无故站着一个人。 脸如冠玉更俊朗不凡,那人当下蹲在丑丑身旁,双眼打量对方一番道:“朋友,让在下赠你两句吧!” 把未有吃完的面条吸入嘴里,转头凝视,丑丑感到惊讶万分,一时间不知道应说甚么话。 那人未待丑丑回话,凝视一阵,然后微微笑道:“印堂浊七分,富贵险中行,祸灾殃及亲,死期亥时辰。” 丑丑收起那副惊讶面孔,又再努力边吃面边道:“听不懂,听不懂,甚么浊七分,甚么亥时辰,教人好生难明。” 来者依旧诚恳有礼道:“气色之道,多杂多论,青红黄白黑,四时正气辨可得,观皮上是色,观气度里是飘忽。” “皮里皮上,便是分辨气、色之别,混淆不清,必有错算。” 丑丑对那人似是而非的“气色论”大感兴趣,放下手中面碗,不禁追问道:“你说我甚么印堂浊七分,看来不会是好东西吧?” 来者信心十足道:“祥云衬日气色贵,枯燥暗恶脾胃萎,明暗不分酒色衰,醉睡气浊命当危。” “印堂气浊,祸灾将至,但祸亦有分大小,而你却不多不少共浊七分。七乃死亡之数,所为头七尾七,善终不得。” 丑丑听着那人一味在信口雌黄,语无伦次,又埋头苦干吃他的面,道:“甚么头七尾七,善终不得,不要再在我面前装神弄鬼,欺哄作状!” 那人摇一摇手指,咕咕笑道:“老兄有所不知,浊六分或八分倒好,祸灾至少不会危及生命,可是你恰好是浊七分,正是危在旦夕,必须小心处理,否则性命难保啊!?” 丑丑没有回话,仍努力吃面,显然不想再多加理会。来人并没有动怒,细心续道:“朋友你不信在下所言,是因为怀疑我的意图吧!” 丑丑虽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内心已心悦诚服,每字每句,都深深打入脑海。 来人站了起来,抬头望向天上繁星,像是和夜空对语道:“朋友,看来你为了一朝得志,欲得大富大贵,今天已获得升官发财的机会,但我告诉你,由参加‘十大神兵皇榜’开始,你已死了大半,难道你看不见死神向你招手吗?” 一个人可以改变自己的身材样貌,却改变不了虚无缥缈的气色,这相士竟能从气色看透丑丑,当然绝不简单。 难道真的九死一生被天命牵引了一兴一衰,小白必然败在天夭手上? 天生非凡过人的小白,从来不会迷信天命,面前这突如其来的家伙,为啥会深深吸引丑丑呢? 来人又再续道:“奇怪奇怪,怪得可怜,参加‘十大神兵皇榜’者,都是求名求利,你却是因为家人有祸有难,才迫不得已参加,真是奇哉怪也。” “你千万切记,批言最后一句‘死期亥时辰’,在不久以后,你必然有亲人死于午夜亥时之内,要逃过此劫,恐怕千难万难,亥时辰,每一夜务必小心为上。” 丑丑虽然相信,却不欲再浪费时间,随意从怀中掏出一两银交到那人手上,转身便离去。 岂料那人却一手提着丑丑五手腕,哀求道:“让我为你仔细看相,也许能助你解危脱困。” 丑丑轻易挣开他的手笑道:“阁下是否要为我冒折寿之险,以‘福全天阴相’替我改命转运啊!” “你……你……。”惊讶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嘴唇不住颤抖,显然是大骇不已。 “难道阁下会在横街窄巷内,以一双指掌,为我全身摸骨抚肉,推宫过人,命转乾坤么?” 措手不及的一番话,前尘往事突然涌现脑海,眼前这位奇丑少年,看来比他脸上的气色更是难以捉摸,全不能掌握。 这位在相学上称神的来人,原来他就是当今“天法国”伍穷皇帝最大依靠功臣神相风不惑。 神相本是奉了伍穷之命,来窥看小白的“十大神兵皇榜”所招揽的众多高手,究竟实力如何?以备作出相应克制之法。 知己知彼,“天法国”可早谋对策,又或派刺客狙杀,以消挫“小白皇国”实力。 岂料神相在“长街”流连,竟碰上小白易容乔装的丑丑,一时技痒,也就上前提点两句,扯上关系。 神相在丑丑递送银两的同时,发现对方掌上隐现“龙纹天子格”,正欲细看,神相在五五递送银两的同时,发现对方掌上隐现“龙纹天子格”,正欲细看,却被丑丑一番说话打乱思绪。 神相凝望看丑丑道:“你跟我一个好朋友十分相像。” 丑丑笑道:“有多像?” 神相道:“倒有八、九成神似。” 丑丑道:“他是你朋友?” 神相道:“还有另一个耐人寻味的关系,他同样是在下的敌人。” 丑丑望向夜空,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我也认识你的朋友。” 骤然间神相感到眼前站着的不再是丑丑,他,绝对就是小白笑苍天,天啊,怎么会如此凑巧? 一国之君的他,为啥易容参加“十大神兵皇榜”?内里究竟藏着甚么玄机?自己身份已被揭破,小白将如何对待呢? 太多太多疑问,神相一时间也理不出头绪来,丑丑轻轻拍了一下神相肩膊道:“你朋友曾告诉我,他从没有把你视作敌人,无论将来国与国之间兴兵作战对决,你俩之间友情依旧长存不变!” 说罢丑丑便转身离去,神相忍不住喃喃道:“阁下面前荆棘重重,也许不必勉强前行,量力而为便是了。” 丑丑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神情落寞的道:“还记得一个‘猫捉耗子’的故事吗?为何坏人会飞黄腾达,美女黄金享之不尽,好人却要早死,不得善终呢?那位朋友告诉我,上天要你成为猫儿,捉耗子便成天职,并不可以推卸责任或怨天尤人,你要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神相当下苦笑不已,二十年前小白于“剑京城”碰上六太子名太宗,最终落得反目被布局杀害。 小白能扭转死局,名太宗却因此丢了性命,而走上出卖兄弟不归路的小黑,则富贵当前,官升三级。 那时小白向神相求问人生,神相便以猫捉耗子为天职作劝勉,要小白努力对抗奸徒,以示不负上天赐予之力量。 如今有人以一样说话回应,他,岂不就是曾跟自己出生入死的挚友,当今“小白皇国”一国之君小白么? 神相无言以对,只有无奈地笑了笑道:“千万记住你的批言,它对你必大有帮助!” 丑丑没有再回头,一直向前走,神相也向着反方向而去,二人背对背,方向迥异,但走的却是同一道路。 清晨。 晨曦初现,夜露降下。 丑丑站在城墙之上,仰首望天,心情十二分沉重。 雾大露浓,天空上出现了奇景,月亮和太阳各据东西一方,却在同一月天空上遥对,彼此都没有炫人的光华,只有澹然的哀伤。 恰似冒名顶替的天夭和流落民间的小白。 天空只能容纳一个太阳或月亮,两人争战不知会伤害多少性命,最终能留下的又会是谁? 如此奇景映照下,心情更是迷惘。丑丑身后突然走出一个浑身雪白的人,毫无杀意,只有善良,他就是白毛人。 带着一脸喜悦,迎向丑丑,神情亲匿道:“好朋……友;…:我来……了。” 话语中藏着千般情谊,白毛人当真把丑丑看成最交心的知己。 五五笑道:“你的伤好了吗?” 白毛人拿起手中丑丑所赠的铁剑,道:“神药助……我疗伤……,铁剑……助我取胜。” 正要为这位朋友高兴,远处传来了一阵鼓声,五五笑道:“好朋友,我们要出发了。” “十大神兵皇榜”即将展开最后决杀! 四十人,四十辆马车,浩浩荡荡由城门出发,向着十二里外的草原前进。 马车刮起地上沙尘,炽热烈阳把沙尘晒成浓雾一般,蒸腾热气把一切都薰得模糊不清。 草原在阳光照耀下,更觉清丽洒脱,原来夜静破晓的尖厉狼皞已不再闻,换来是蝶舞翩翩,鸟语花香。 美丽的景色,却没有美丽的心,每一颗心都想别人去死,死得愈快愈好,死得愈凄惨愈妙! 人心跟美景不配合,草原也就成了一个非常矛盾境况,南辕北辙,互相排斥。 排斥的结局永远都一样,总有一方把另一方掩盖了、吞噬了,这就是大自然的必然现象。 草原的和谐、美丽,可能驱走意欲污染、杀戮,带来血腥的人,还是人反过来令大地变成血腥丑陋呢? 红日高挂半空,四十辆马车终于来到草原上的大教场,教场以木石搭建,足可容纳三百余人。 豉声雷鸣,响彻四周,四十位武者尽皆下了马车,抽签决定自己将要面对的敌第一场:李太白对战丑丑。 年已古稀的李太白低首抚髻道:“小子,你的神兵呢?” 丑丑伸了个懒腰,打个呵欠道:“我用的神兵叫‘天仙’,他暂且还握在合下手中。” 第五十八部 血翻天 第一章教场杀祸殃 天意弄人,当真可笑? 小白以黄金二十载建立“小白皇朝”,还未正式登基,却被原来困在“天牢”内的大师伯天夭易容取代,一下子失去所有的,二十年心血霎时间化为乌有。 “十大神兵皇榜”本意是为小白寻找十位绝世高手,以建立最强实力,助小白统领江山、巩固杜棱。 一子错,却铸成大祸,天夭利用竞战化为“杀戮战场”,阴谋、阳谋,尽在其中! 李太白与丑丑为“十大神兵皇榜”掀开第一幕杀战! 虽然年已近古稀,李太白依旧一派仙风道骨模样,轻抚白髻一脸祥和,只是仍掩盖不了双目中的浓烈杀机。 眼前的丑小子,实在太轻佻傲慢,好想教训他一番,但凭李太白阅人无数的经验,丑小子看来并不容易对付。 为了隐藏实力,留待往后决战杀敌不备,李太白抽出腰间三尺七寸的铁剑“天仙”,心中暗自决定只以神兵斩杀,最强的“先天无形剑气”,暂且半招不发。 以铁剑摇指丑丑,单手负背,李太白含笑道:“‘天仙’在此,你能否夺为己用,就要看你有多大本事。” 丑丑蹲在地上,以手托面,细意欣赏李太白持剑的英姿,惊叹道:“好像,好像,实在太像。” 李太白问道:“像甚么?” 丑丑笑道:“像极了守住大门的狗公差,哈……!” 无聊话当下教剑仙动怒,“天仙”晃动,挽起剑花像满天星雨缤纷,照得丑丑连眼睛都睁不开来。 单手遮挡,丑丑大喝道:“太耀目,甚么都看不见哩!” 以手支地,丑丑鸽子翻身弹射而起,险险避过季太白集中下盘的杀剑,翻身便跃到敌人身后。 丑丑又来大声嚷道:“老狗公,小心跌个四脚朝天,爬不起来啊!” “天仙”失去目标,快要插入地下,岂料剑尖似有生命般,当丑丑翻身落地的同时,竟拐弯再次急袭敌人。 李太白不愧为一代剑仙,剑法路数每每匪夷所思,难以捉摸。手腕一转,便把直冲的剑势改为迥刺,更免去了前扑劣势,挥出猛烈、厉烈、狂烈的七七四十九剑剑花密集再次杀向丑丑,一剑千锋,立时织出重重剑网,封住敌人退路,只剩下硬拼一途。 丑丑恰如李太白所愿,双脚往地上一点,便飞若流星般疾冲向剑仙的剑网。 李太白心里暗笑,“天仙”织成的剑网更是繁密,把丑丑上下,左右,前后都罩得密不透风,不见天日。 此招正是“天仙缺三”的“不见天日”。 丑丑身处剑网织成的暗黑空间里,眼中全不见应有的惊疑、惶惑、惧怯,只有“期待”。 期待必杀的一剑快来。 空间内剑气横冲直撞乱割丑丑,但全都被丑丑的护身罡气截挡,终于,黝暗空间露出一线曙光。 丑丑脸露笑态,期待的杀剑终于到来,他却没有运起任何防守招式,只把双目徐徐合上。 龙吟声一时不绝,一道剑光斜斜飞来,如惊芒掣电,长虹惊天。 杀丑丑! 没有起手,没有运气,只是向后退丁半步,不多不少只退半步,轻描淡写,从容不迫。 “不见天日”破杀而前,突然又停住,李太白惊疑之际,只见丑丑以双指夹住了剑,先前退后半步正好教杀方刚尽,“剑神指”配合诡奇精准的步法,一举制住杀招。 攻势已尽,李太白登时破绽大露,丑丑贯劲双掌,于短距离抢攻,右膊撞顶得李太白退飞半步,一冲前又抓住手腕,再以手肘疾撞,来回攻击。 从没想过自己赖以自豪的剑招,会被人轻易破解,李太白错愕间,已接连被痛击了十多招。 说到底李太白始终是用剑神人,灵台一瞬间回复清明,以剑借力翻身拉远距离,不住的挽起剑花,先稳住阵势。 “天仙”迥旋飞射半天,李太白同时向丑丑进攻,拳脚并施,快捷无伦,拳法奇幻,一经推衍,更有着变化繁复之妙,教旁观者莫不眼花撩乱,如同观看万花筒一样被弄得神迷目眩。 堂堂一代剑仙,竟弃用绝技,以拳脚攻敌。 台下众人正感奇怪之际,好快便不由得从心底佩服起来,个中玄机就在丑丑身后出现,“天仙”剑正从后疾刺丑丑后脑。 “后会有期”! 前面是拳,后头是剑,拳招拳劲教丑丑难以踏位偏移,也就避不了杀剑,李太白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响,只可惜他碰上的却是作战经验比他还丰富的丑丑。 先来个向后倒翻,头下脚上,李太白愕然之际,丑丑已双脚一钳夹住了“天仙”,跟住再来个大翻身,夹剑疾斩,破落李太白的一双重拳。 “后会有期”不攻自破,李太白倒算出色,退开半步亦同时化拳为爪,竟夺回“天仙”,五指弹剑再反手握剑柄,怒吼一声便挥出一招“天地大变”。 力量如波分涛裂,挡者披靡,剑气卷成剑流,再向外旋舞,带动着罩住丑丑的劲势扑下。 剑光愈斩愈密,丑丑双臂愈挡愈快,仍能分出心神笑道:“老狗公,为何愈打愈慢,看来神兵不大适合你,嗅,不,应该是你不配‘天仙’才对,嘻……,丑死怪,快快下台去吧!” 漫长决战,剑仙当然不欲在第一战便尽展实力,于是弃“先天无形剑气”不用,只想以手中“天仙”杀敌。 岂料他碰上实力非凡的丑丑,思想挣扎了好一会,才决定痛下杀着,施展“先天无形剑气”来挽回劣势,左肩却无故传来一阵刺痛。 身形飘然后退,丑丑向左手食、中二指吹了一口气,回看李太白,已见他恼怒得满面通红,七窍生烟。 好个丑丑以说话引得李太白分神,从中更再以“剑神指”戳伤剑仙李太白,动作飘忽无定,抓住了敌人一刻分神便重重教训,再下来当然又是意气风发的大言不惭。 丑丑无奈叹道:“剑法止于此矣,你师父泉下有知,相信亦摇头叹息,唉!不肖徒儿实太不中用,有辱师门,可耻!可耻!” 李太白面色陡地煞白,为何他会知悉自己之上有个师父?这家伙是胡说八道,乱猜瞎话吧? 要知剑仙出道以来,一直强调剑法无师自通,他的出身、过去,从来是个谜,就算是“冷血方唐家”的四大弟子也一头雾水,不大了了。 思潮翻涌,丑丑却不住的一句又一句打痛剑仙,道:“不,不,不,小弟实在太糊涂,阁下怎会是他徒儿,你根本不配。” “你只不过是名剑身旁一个卑微的奴仆,剑仙李太白的名字并不适合你,还是用回‘剑奴’这当年外号才十足恰当啊!” 李太白手持“天仙”姿态依旧不变,似是听不懂丑丑说话,竭力压抑心绪震荡,不让任何人察觉自己的错愕。只是内心已狂涛急涌,杀意大盛,他绝对不可能让丑丑活下去! 丑小子,你知得实在太多,除了死,就再没有其他选择。 场中各人看着镇定如恒的李太白,不动声色,难免揣测他定然隐藏着重大秘密丑行。李太白以自创剑法闯出剑仙名号,如今却被揭发原来师承名剑,当下惹来阵阵耻笑,有些甚至指手划脚,大加责难。 一双锐厉得剑心抵肺的明目,冷如寒潭,刀锋般的目光直盯丑丑道:“你这满囗胡说八道的小子,老夫只好替天行道,夺你贱命!” 左手“天仙”剑光艳然乍亮,右手同时射出红色“元气剑”、白色“煞气剑”分攻丑丑双目。一下子挥洒绝学,先怯敌再杀。 三道杀招抢来,丑丑往后急退,还边退边让道:“这里是‘剑京城’,也就是名剑当年‘武国’京城,他晚年重病退隐‘新娘潭’的‘剑牢’内,被你这剑奴所害,竟还不认帐,小心天打雷劈,恶运临头,又或名剑化作厉鬼冤魂扑来,要你这卑鄙小人五马分尸,不得好死啊!” 李太白吆喝道:“混帐!” “天仙”追风逐月般直戳丑丑,“元气剑”与“煞气剑”更缠绕一起化成无涛剑气疾攻敌人。 就似是两个李太白合力攻杀丑丑,面对两项剑仙的成名绝技,丑丑有何对策? 胜利在握,剑仙面露笑意间,一道疾若电闪的剑气,赫然冲破李太白的杀网,从左边面颊飞掠。 先是一道,接着是二道、四道、八道、十六道……剑气森森,触肤生寒,直至八百八十八道剑气猛然刺来,李太白才惊觉杀招实在太可怖。 “八八八”,由名剑先祖创招,名剑改良变招,以丑丑身份击杀好应该死在此招下的李太白! “先天无形剑气”及“天仙”攻势在名剑的绝招下颓然瓦解,李太白面对如蝗集结的剑气,如何保住性命? 只见“天仙”光华流窜,星芒闪动,似是杂乱无章,又恰如其份的把丑丑八百八十八道剑气挡截。 能够把名剑的“八八八”挡下,亦只有同一式“八八八”才能做到。 虽然把敌人杀招截挡,李太白额上却有点点冷汗沿面颊涧下,心中惧怯全写在脸上,脸色变得怪难看的。 在丑丑的精心布局下,李太白被迫用上名剑绝招“八八八”,剑奴身份原形毕露,只闻台下哈哈耻笑声不绝于耳。 丑丑计谋妙绝,玩弄李太白于股掌之上,心中大快,脸上不禁惟满笑意。 杀意、怒意猛然提升,冷眼直盯丑丑,似是要用眼目杀人,丑丑却不太理会,自说自话道:“还记得你师父的‘百万浩瀚剑阵’吗?看来你走得太匆忙,未有把精髓学会,不用怕,等我来教你,让你可在死前重温,也都算是死而无憾了吧!” 重掌拍轰向铺满木板的擂台,霎时间,沿着指尖迸射出五道裂纹,疾然蔓延开去。 一声暴喝,掌力震吐,破裂了的擂台登时碎飞成千百块飞射半空,形似漫天星雨,纷纷落下。 擂台以木石搭建,共分两层,底层以石块为基,以增加擂台坚固,再在石上铺有木板。 丑丑以掌力把擂台木板裂碎,僻僻啪啪的响个不停,只不过是电光火石的瞬息间,已反过来夺得主动,祭起澎湃的气势。 丑丑两手当胸划出一圈,猛地吐气扬声,一股刚厉无匹的气劲汹涌地把半空中的木屑激射向李太白。 如此骇人气势,比刚才“八八八”实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太白将“天仙”纶舞成盾,努力把木屑挡截,只是千百剑哪里挡得住,胸口接连已被戳了十数下,痛得叫苦。 一轮急攻,去势方才歇下,李太白骤见眼前境况,不禁惊愕难定,身旁四周插满碎木块,就似是一个偌大的剑阵,把自己重重围困,一时间冷汗涔涔自颈背滴流而下。 没错,这正是丑丑为剑仙布下的“百万浩瀚剑阵”。 丑丑口中忽地发出阵阵嗽嗽鬼哭声,双目更红如血注,一头银发随风飘扬,厉声道:“剑奴,你害死我,我要你随我回阴曹地府,伴我终生,先勾你俐筋,再要你轮迥做一头守门病狗!” 丑丑一再装神弄鬼,李太白看在眼里,心中却不期然生出一阵恐惧来,已压抑多年的悔疚,一下子都涌上心头,如何也驱之不去。 剑撞剑,剑碰剑……,剑浪铺天盖地攻至,眼前剑阵,真的就是当年名剑所创的“百万浩瀚剑阵”,李太白又怕又怯,又呆又惊,剑刺心坎,竟来不及截挡。 木剑当然杀不了李太白,刺痛反令他回复清醒,急步而退,退得犹如屋分瓦裂、墙塌柱倒、鸡飞狗走、尘扬沙飞,退啊退,没命的退,疾狂的退,直至退无可退! 丑丑早已见识过“百万浩瀚剑阵”的威力,对它已有一定理解,为了对付天夭,丑丑竭尽所能“盗武”,好想为名剑尽情侮辱这叛徒狗种! 木屑恍似煌虫吞噬农作物,把李太白彻底掩盖,教他狼狈得左支右绌,手忙脚乱。 忽地,一道赤红罡气冲射向天,继后更有黑色、白色、柴色三道罡气迸发。 “煞气剑”冲破剑网、“元气剑”爆碎炸木屑、“罡气剑”分裂撕木屑、“邪气剑”切割斩断木屑。 “百万浩瀚剑阵”顿时溃不成军。 剑阵崩溃,更有一道黄色剑气直刺丑丑左肩,嗤的一声便带来血花四溅,正是贪胜不知输的应得教训。 怎么此丑小子竟懂得名剑众多绝学剑招? 他究竟是谁? 这贱家伙还有更强杀招吗? 今夜非宰杀此小子不可! 从此以后,自己岂不被武林中人耻笑,妈的,惟有登上十大将军之位,手握兵权,谁个耻笑便杀个清光。 杀呀!通通都要杀! 第二章名剑杀剑奴 剑撞剑、剑碰剑、剑连剑、剑牵剑、剑引剑、剑打剑、剑缠剑、剑控剑、剑卸剑,剑阵奇异斗变,莫测诡异。“百万浩瀚剑阵”被破开一重后当下再重新组织攻来,杀力绵绵不绝。 小白果真是小白,利用周旁环境之结构,把木台震个碎散,木化剑,使出名剑生前所创出的绝世剑阵,“百万浩瀚剑阵”更且比马虎挥出的不遑多让。 以一剑撞击或拨动其他木剑,引动攻击,时如行云流水、时如流星横空,剑浪滔天,杀力凛例。 如此出色剑阵,小白操控得淋漓尽致,委实精彩绝伦,衍生无数灵巧变化,根本毫无破绽。 如此强横剑阵,却碰上克星,剑仙李太白的“先天无形剑气”,正好处处克制,每一道剑气都戳破剑阵关键中心,教剑阵一而再的破碎溃散。 这些年来,李太白潜心苦练,把剑学不断提升,右手五指已练成五色光芒的“先天无形剑气”,创出超脱实物以剑破杀的范畴。 原来一切一切,都只是为了名剑,为了破他所创的“百万浩瀚剑阵”,师承于名剑,李太白前车可鉴,切实感到何谓出神入化,人剑合一的超然境界。 李太白好想竭力突破,否则他日马虎前来复仇便必败死无疑。多年苦练创出能破剑阵的“先天无形剑气”,剑仙终于突破有成。 今天终大派用场,彻彻底底地破了剑阵,破了由丑丑挥出比名剑所使更强的“百万浩瀚剑阵”。 剑气纵横交错,把丑丑所牵引的木剑霞飞破碎,切割斩断,丑丑更被剑气所伤,强势受挫。 劲力扑面,腰间作痛,丑丑马步猛然一松,整个人登时往后飞退,奋力发劲,稳住身子,但已被迫退了三步。 木台破毁,二人站于石台上,对峙为敌,胜负虽仍然未分,但李太白确实胜了好漂亮的一个回合。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只是剑仙李太白的脸上,却完全找不到半点喜悦、快意,虽胜而不骄,更且低头沉思。 一脸死灰,神色凝重,牙关紧咬,双目显露仇恨与怒火,左臂更在不住的微微颤抖。 瞪目细看,只见剑仙李太白手上的剑,竟已不知所终,“天仙”……怎么失落了? 李太白低首叹息,但丑丑却在笑,笑得轻松、笑得着意,但却展现七分快意,三分狂妄,只因“天仙”已握在自己手上。 李太白以“先天无形剑气”疾攻,右手五指劲射剑气,可是猝不及防,左手紧握的“天仙”已被丑丑专去。 场中众人见状,心神不由得一阵悸动,莫不讶然。只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子,竟能于不知不觉间便把李太白手中的“天仙”夺了过来,要知李太白号称“剑仙”,如此岂不是大笑话!? 只见剑仙李太白神情肃穆,意态凝重,双手紧紧握紧拳头,默默的呆着不动。 丑丑瞥了剑仙一眼,微笑道:“剑奴,让我为你示范一下‘名家剑法’最初的杀招,给你找回一点昔日回忆吧!” 二话不说,一个箭步疾前,阵阵如狂风扫落叶之力,风驰电掣,直扑李太白。 剑仙不敢怠慢之余更心感愕然,因为丑丑的剑法,正是昔日名剑出道所恃之“名家剑法”中一式“烽火戏诸侯”。眼前小子,不单懂“百万浩瀚剑阵”,更连名家的绝世剑法也挥洒自如,他,难道真的是名剑再世? 丑丑疾冲向前,同时笑道:“还记得你主人的剑招么了呵……,对了,你的眼神在对我说,已开始有点印象了!” 昔年名剑少年时渴望以武立国,终得偿所愿,以名家第六代嫡系传人身份,光大门楣,名垂千古。 从来每一代名家传人,都必自创出一式杀招,配合自我性格,从剑招中蜕变、创新,集数代之大成,结合出惊世“名家剑法”。 名家第一代祖先——名不扬,创招“曙光初露”。创此剑招,寓意“曙光初露,名家耀世”,寄望后世子孙名扬天下,光耀万代。而名不扬的性子亦较为内敛,跟招式的招意一样,未见锋芒。 只可惜潜心钻研武学之道的他,却因而失去爱妻,故替其子取名“深情”,盼其深情珍惜所爱,一生中也能觅得真爱。 第二代传人——名深情,创招“烽火戏诸侯”,招意来自爱妻,效法昔年“纣王”为讨“姐妃”欢心,起烽火引各地诸侯齐来。为博红颜一粲,竟不惜一切。 深情自感品性过于专情,因而缺乏霸气,婚后生子名为“千秋”,望其名动千秋,霸绝武林。 名千秋,名家第三代传人,创招“一八八”之时,乃其声望最盛之期,人如其名,亦圆其父所愿。惟是那慑人霸气致使招妒结怨,仇家遍布天下,有感于此,晚年得子起名为“虚谦”,望其行事恭谨谦虚待人。 到了第四代,名虚谦创下“甘拜下风”,招意来自其谦卑性子,处处以礼待人谦虚之余还觉不足,更将独子名为“三恩”。 名三思创招“拖泥带水”,切合其优柔寡断的性格,但他杀力凛冽,不能小觑,其时名家声望渐走下坡,有感各代祖先过于倚重家传神兵“青丝”,为子起名“名剑”,寄意其本已是一柄出色的神兵,望其子重振名家声威。 名剑生性风流,到处留情,最是怜香惜玉,烟花之地留连忘返。外表潇洒、俊逸不凡,极得俏丽可人儿欢心。 几经江湖洗涤,名剑创下一式“名剑出鞘”,果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每一代所创下的剑法,皆与其时名家声望兴衰有着直接关系,家族光辉盛衰,从招式名字中显见其意。 自从名剑去世,马虎暂未成大器,‘名家剑法’久未现江湖,如今一式“烽火戏诸侯”在丑丑手中,气势犹胜当年名剑,实教原为剑奴的李太白错愕茫然。 “烽火戏诸侯”,乃象征名深情为逗红颜欢喜的心境,贪玩的心态,丑丑此刻便要把李太白如丑角般戏弄于股掌上。 提剑挥出火谈,沛莫能御的祭出必杀一招“烽火戏诸侯”。 剑光掠地,火焰狂舌乱吐,剑劲牵引下,卷火而旋,剑光夹集火光,灼目耀眼,一时间照得四周一片金光,振剑不住抢攻,愈见战意旺盛。 璀璨火舌旋舞疾吐,直卷剑仙李太白,杀气干云,剑招刚阳,剑意却相反款款柔情。 火势如巨龙般旋卷扑来,遁地直卷而上,随着剑气舞动,烽火凝聚,光霞猛烈李太白挥动五指“先天无形剑气”,如灵蛇般分缠火势,细意灵巧,大有扑灭火焰之势。 惟是火凶猛如虎,凛冽如刀,剑劲引动火势,乘风直卷,风如刀,火如龙,火舌绽放如烟花,彩芒腾辉,像要燃烧世间一切的生命。红焰瑰丽,却暗藏杀劲。 杀念之狂烈,已一触即发。 剑气与火势相交,一时间亦未能分出胜负,李太白还未及看清攻招之际,火势已扑灭剑气,疾扑前面。 李太白斜身翻飞,险险避过了夺命一击,可是火势急疾比其退势更快,脚下已着了道儿,受伤影响退势,当堂暴露下路空门,形势更是凶险危急。 李太白一阵惊惧袭上心头,忙向后翻动,接连几个觔斗,以避开攻来剑招,只是剑气凌厉,一下子攻势连绵不绝,血花纷飞溅出,待剑气稍稍遏止,李太白己满身伤痕,血流披面。 简简单单一招已教李太白抵挡不了,丑丑也不再理会,一个箭步,又杀出更可怕攻势。 李太白脚下发劲,刚能稳住身子,回落地上,但双脚甫一沾地,一阵烈火焚身的可怕感觉立时传上脑际。 炽热感觉,当然是来自丑丑的“烽火戏诸侯”。 不眨一眼,丑丑的攻势连番杀至,李太白慌忙弹退数步,腾身而起,一个翻身,双脚朝天磴直,右手五指急发剑气,直打地上。 “元气剑”、“煞气剑”攻地,爆出裂痕,“罡气剑”穿地,震起沙石,“邪气剑”、“阴气剑”割破、切斩,一块一块的火石立变颗颗石子,直扑火势。 沙石四起,配合李太白腾身回落之势,以石扑火,火势立时被阻截,火光熄灭“天仙”回防,化刚为柔,丑丑舞剑护身游走,剑锋不离碎石,奇巧的牵引力带碎石始终不能伤体半分。 丑丑回剑再攻,把紧缠的沙石急朝李太白卷去,丑丑的身法比当年的名剑还更快。 剑仙李太白回防不及,浑身肌肤尽被碎石反伤,急忙后退,恰巧退至“天仙”剑鞘之旁,脚下一挑,剑鞘登时翻起。 双手伸出紧执剑辑,相交舞动,回旋而转,抵挡攻来沙石剑光,使丑丑的剑未能攻身。 随手急旋的剑鞘,运成圆盾一般,不论沙石或是剑招攻来,尽都被挡格开去,丑丑一边进招,嘴角不住的在笑。忽地剑光尽敛,剑鞘也止住了转动。 丑丑微笑道:“嗯!看来你这家伙已开始记起‘名家’的往事了!” 平生不作亏心事,半夜敲门也不惊! 偏偏李太白却心底震怯,只因为这低贱的剑奴,曾动手杀害名剑,主人虽非死在他手上,但毕竟个中有着难以告人之丑。 何况剑仙在过去一直以光明正大形象示人,如今这丑八怪一而再的揭发、羞辱,令剑仙难堪又愤怒。只是丑丑的“名家剑法”舞得出神入化,任李太白脑中如何盘旋思考,也难以理解个中困惑。 丑丑当然不可能是名剑冤魂,又不似是当年的马虎,想来想去,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丑丑道:“我大概应该是一头麻鹰。” 剑仙道:“又胡说甚么?” 丑丑道:“当年盘飞空中,不就看见了你一切弑师丑行么?” 剑仙道:“好,本剑仙就算承认是师承名剑,那又如何?” 丑丑道:“哈……,那我好生失望。” 剑仙道:“失望甚么?” 丑丑道:“阁下为了在武林成名,欺师灭祖,大逆不道,唉!到了今天,却连我这丑丑也败不了,岂不可笑!?当然失望之极!” 剑仙道:“放心,老夫一定不会令你失望。” 丑丑道:“呵……,老狗公呀,你……怎么满目通红起来,又是脸红耳赤呢?哎呦,害羞吗?还是恼羞成怒呀!?” 战场之上,二人对立,四目瞪视,剑仙发怒问道:“小子,你到底是谁?” 丑丑并没有回答,一派充耳不闻的模样。可是如此轻挑之情,却把剑仙李太白触怒了。 “天仙缺三”猛然轰出,李太白跃上半空,身法如巨鹰扑噬,怒意厉烈压下,配合“先天无形剑气”,斩出狂傲之势,刮成凛冽狂飙。 面对如此杀神灭佛的一击,丑丑有啥对策? 夺命一击,丑丑竟不退不避,横剑高举过头,动作就在那一刻静止,如此简单的动作,就用来面对李太白的“天仙缺三”。 两气相交,本应炸出刺耳巨响,惟是丑丑挺剑之势诡异非常,既刚且柔,两道杀力碰撞,竟把四周空气逼开,形成刹那间的真空。 丑丑挺身抢攻,如箭离弦,追风逐电似的,剑影舞动,炸出一道烈虹,那无端、诡丽又绵密的剑影,穿过了石台游走攻上李太白。 剑仙急退,喝道:“快说,你究竟是谁?” 丑丑一边抢攻,笑着答道:“你好想知道我是谁吗?好‘刀剑笑’三大盗帅之中,就只得一人未死,那么你道我是谁呢?” 甚么?眼前的丑丑竟然就是上一代显赫江湖的三大盗帅之首——横刀。是的,“刀剑笑”三人情同手足,当然知悉“名家”的一切一切,这答案顿时教李太白心头激震乱荡。 剑仙心头惧怯的一刹那,更加手忙脚乱起来,高手对战,如此一来就等如把自己推进鬼门关里。 丑丑暴喝一声,手中“天仙”运化成刀,猛然劈地,地土震开,分成两边直攻向李太白。 眼前这招不正是“七步成诗”的“死有葬身之地”吗? 横刀成名绝学刀法,杀呀! 第三章杀祸血教场 丑丑化剑成刀,意从心发,挥刀斩出,尽炫内力,教台下人纷纷赞叹他的厉烈悍招。 锐狂剑芒破空而至,直劈剑仙李太白,只觉头顶有热辣辣的感觉,一阵刺痛,立时弹射急避,其势如脱弦之矢。背后尖锐风声又急赶扑来,丑丑剑芒顺势创斩,地上沙石破散碎飞,凌射半空。 剑法由疾转缓,气势如恶浪滔天,杀气腾腾如雷霆震怒,一下尖锐得如猛鬼咆哮,撕心裂肺的磨擦声,随着手中“天仙”划破长空,杀意凛冽,犹如雷轰破脸而来。 凌厉杀招快若迅雷杀向李太白,在那漫天飞舞的沙石当中,丑丑那既缓却密的剑招,每每随石掩至。 李太白脚步迷离飘忽,在翻飞的碎石中绕步疾走,总算及时闪开避过所有杀招。丑丑剑势忽转,换成疾急,不住狂劈,凛冽剑气直追敌人,誓要吞噬世间一切生物似的,快若眨眼。 “先天无形剑气”击射半空沙石,双手翻动,以气御石,聚成一条蛟龙,反过来把剑气吞噬。 高手拼搏,生死决于毫厘之间。 丑丑剑劲气势如虹,却敌不过滔天恶浪,李太白这老江湖倒也不能小觑,特别是他杀意盛怒时。 急忙跃上半空,双手紧握“天仙”,猛然高举,气聚丹田,先破蛟龙,碎石犹如倾盆大两,铺天盖地降下。 碎石降下,杀力沉厚,杀意狂盛,丑丑在霎时间又夺来主动权。 李太白脚下一瞪,整个人疾冲射向碎石巨龙,丑丑顺势长身而起,紧握剑,暴喝一声,斩出标悍威猛杀招。 应如莽射九日落,矫如群帝掺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刀锋冷、刀招狠、刀风厉、刀势猛、刀法绝、刀劲毒、刀气烈,七势一招,一招七变,赫然便是横刀成名绝学“七步成诗”的刀意。 妈的,这丑八怪究竟是谁?怎可能又是名剑又是横刀,李太白脑际一片混乱,心头怯惧下,勉强戳出七指,先截挡汹涌猛招。 李太白的误解倒也难怪,小白模仿横刀的招意委实太过神似,实难辨真伪! “七步成诗”,共分成刀招及刀意,刀招所用者,乃是由诗句演变而成之固有刀法。而刀意之使用则由持刀者凭借本身心境,快意使刀,并无招式可寻,只重意境感受,变化万端,无从捉摸。 丑丑豪气挥洒,杀力气势犹胜当年横刀,杀意蕡张,沙石突然再分两行疯狂掩噬,横刀另一刀招“死有葬身之地”,以碎石葬剑仙,一式杀人,不留情,不留余地。 横刀的成名绝技,杀力岂同凡响,剑仙李太白仓皇间竟呆住不懂反应。 碎石把全身淹没、埋葬,中间拱起,就似是坟墓一样,一切生命气息不复存在矣。 丑丑反手握剑,剑尖向地,二话不说便一剑插向沙石堆之上,完成“死有葬身之地”的最后步骤。 剑尖插下,异象忽生,原先把剑仙李太白生葬的碎石堆,竟猛地生起了一个细小漩涡,犹似有生命般不住扩张伸延,愈旋愈大,愈旋愈快,滞住了“天仙”,再不能破下去。 一眨眼间,整个碎石小山堆的尖顶,已变成一个漩涡模样。漩涡更且生出一股无形吸力,欲把丑丑的“天仙”吸吞,一时间两股力量斗个难分难解。 漩涡吸力并未能把丑丑手中的“天仙”吸去,只定住剑势,不进不退,正是旗鼓相当,难分高下。 忽地漩涡之势猛然往上伸展,直朝利剑卷去,势如恶虎噬物,把利剑一噬而尽丑丑手中吐劲,依然未能把剑抽回,眼巴巴的看着无数碎石包裹手中的“天仙”剑。片刻间,剑锋已尽被碎石所缠,如蚁附擅,如何也甩震不脱,古怪得可以。 “轰!”的一声,另一杀势赫然又来,只见漩涡底部不住自转,一条人影从石堆中飞出,直夺丑丑。 李太白以石封剑,破招杀敌! 双指射出两道劲气,直朝丑丑面庞戳刺。 丑丑单拳裹袖,蓄毕生精力,扑扫而出,正好截住阴寒双指,免去破目杀祸。 李太白急影扑来,只觉面前压力盛起,剑仙一头轰落,额头撞在丑丑鼻梁之上,丑丑稍稍泄气,手中“天仙”已被巧妙夺回。 丑丑脚下一瞪,急急后退五步,再翻个觔斗,避过敌人追击。几个起落间,已被剑仙占尽上风。 凝目细看,只见李太白的嘴角微微一弯,发出讥讽笑声,像是在说他那不世的武学修为,就连上代江湖中的绝世强者横刀、名剑,也不堪一击,局傲狂霸到不得了。 李太白在笑,丑丑又如何? 丑丑,他也在笑! 笑,是因他已有所感应,是因为他是小白笑苍天,已洞悉了一点点“玄机”。 没有多余的话,转身至战台边沿,回头望了望李太白,笑了又笑,笑得畅快淋漓、笑得教人不明所以。不发一言,带着笑意,竟一跃跳下战台,笑道:“我败了!” 甚么?丑丑他……竟然弃战败降!? 这满脑子鬼主意的小子究竟心里想的是甚么?弃战投降,岂不是放弃争胜?这“十大神兵皇榜”没有了份儿,又如何再能保护孩儿俩呢? 场中三十多位强者无不讶然,丑丑的举动实在太突然、太荒谬,虽被剑仙李太白夺回“天仙”,但从开战以来,丑丑也一直占尽上风,毫无败象,再战下去大概可说是稳操胜券! 但胜券在握的他竟自动弃战而败,到底他有何“苦衷”,还是他内心有啥“后着”? “十大神兵皇榜”规条所限,参赛者必须力战到底,汰弱留强,直至最后十位优胜强者突围而出,便分封为十大将军,统兵十万,以巩固朝中实力,拓展版图,辅助小白雄霸天下。 丑丑败降便必须出局,不论他还有甚么黄雀在后的妙着,亦无法再在战台上作战,也就是说再不可能得到任何利益。 丑丑他究竟为何要败? 败,是因为他已无心恋战,今天不论谁胜谁负,“十大神兵皇榜”的参战者,没有一人能得到胜利。所有强者,都只是“输家”,更甚者大家都要付上生命代价,正是一败涂地,永不翻身! 真正的“大赢家”,是天夭! 丑丑抬头仰天而望,高声说道:“各位,今天的‘十大神兵皇榜’,本是一个能令大家一举成名的机会。可惜事与愿违,咱们四十人当中,没有一人可以胜出,只有败的份儿。因为我们的皇上,已作出周密安排,要这里成为大家的葬身墓地!” 实在太无稽,只是从丑丑口中说出来,虽毫无说服力,却足够令所有强者心底生怯,议论纷纷。 是丑丑胡说人道吗?是造谣诈骗、是不敌李太白才故意无的放矢吗! 谎话好容易便被识破,但当各人感到皇玉郎、莫问、梦儿、方失神、白毛人等,都相继脸色一沉,也就不再把丑丑的话当作儿戏。 不消片刻,各人心里都有些发毛,大家凭着内力细听,都已感觉到隆隆马蹄声响,显然一大批兵马正冲着大家而来。 放眼远望,只见前方约十里外,有着无数的黑点逐渐放大,杀浪响起,人马杂沓。 瞪目细看,黑点之后还有黑点,一排一排的,一浪接一浪,连绵不绝。无数黑点迅即幻化成黑影,混集起来,犹似是汪洋中的巨浪般,浪接浪的蜂拥而来。 战兵喧哗叫喊之声由远而近,忽然又吹起号角来,鼓声急响,呜钥疾冲,又见尘沙飞扬。 走在最前的战兵战马都高大强壮,鞍上人显然都饶勇善战。每一百人为一小队,呵呵呼喊,狂奔急冲,当真看声势已可压倒敌人。 烈日在上,照得战兵的矛尖刀锋,闪烁生辉,万计铁蹄践土飞沙,直是天摇地动。 一众合共四十中土最强英雄豪杰又或枭雄,平生杀人无数,此刻面对如浪战兵,沙场杀战,不少还是第一回。如此勇悍敌浪,乱中有致,显然有阵法在其中,心底难免升起怯惧。 如此庞大阵容,众强者皆心中有数,战马杀兵正是冲着他们而来,甚么“十大神兵皇榜”,原来只是一个“局”,一个由皇帝所布下的“杀局”。 “十大神兵皇榜”表面看来是个甚为公平的决战,但背后竟然是另一番模样。 当中土强者齐齐云集,一举歼杀,小白这龟蛋皇帝,岂不是再无后顾之忧!?从此天下尽是庸才,又有谁胆敢向他挑战呢? 丑丑真正身份既是小白,武学修为压倒场中所有强者,故此早已闻得远处战马蹄声,所以弃战而降。他已洞悉天夭计谋,场中根本没有一人可以绝对胜利,一切也被天夭玩弄于股掌之中。 “十大神兵皇榜”对决已变得毫无意义可言,天夭要尽诛高手,惟我独尊,雄霸天下,杀!杀!杀! 环顾四周,只见以木石搭建的大教场,足可容纳三百余人。教场面向三方,背后则是一道高耸入云的峭壁,也许就是唯一可能脱困的通道。 丑丑忽地失笑,想了又想,终于明白天夭的用意。 战台设于峭壁之前,前方又再派兵围攻,轻易把所有强者都困死其中,正是前无去路,后退也难。只要峭壁之上布下埋伏,一切也就变得简单,犹如瓮中捉鳌一样。 从前的小白有过无数次于死劫、困局中求生经验,原以为当上了皇帝后便一切都成过去,岂料今日又会面对危难。 心思缜密的丑丑,有可能破解天夭的设局吗? 蓦然脸色一沉,直截了当的说道:“咱们惟有团结起来才可能扭转败局!”语音斩钉截铁,绝无迂回余地。 那三十九人当中,有些竟同时脸色俱变,心里惶急担忧不已。怎么一下子变得掉进了死亡漩涡? 原来一心参战,只望功成利就,飞黄腾达而从此位高权重。快乐未尝过半分,眼前就是杀身大祸,惊变来得太可怖,甚么梦想都一下子被粉碎了。 决战成了死战,小白俨如已判了大家死刑。兴高采烈而来,却堕入了小白大王的无情杀局,就算能侥幸冲出去,失去了当大官的机会,又与朝廷为敌,甚么荣华富贵从此也休提了,这小白真的好贱! “好可恶的狗皇帝,为了把所有具野心的强者诛灭、宰杀,便设下如此杀局。好吧!你不仁我不义,要杀便来吧!就让我们与你力战到底,不死不休。” “臭皇帝、狗皇帝,出来跟咱们单独对战!怕死的便当缩头龟公好了,设下如此九流杀局,呸!怎算英雄好汉!” 说不尽的心声、骂不完的痛恨,但也有些强者依然沉默不言,冲动并不能化解危机。 受尽辱骂却难以辩说,内心当然绝不好受。 一切恶果全由小白一手造成,心好痛,但更痛恨天夭。这家伙冒充自己的名,将一切弄得天翻地覆,中土从此又怎能安宁!? 隆隆马蹄声自远而近,在众强者彷徨焦急的同时,数以万计的战兵、战马已逼近至百丈以外。 马蹄声鼎沸,骏马奔驰,片刻间已至教场的五十丈范围的。勒马停步,号角声吹起,万计杀兵布下战阵,一队队整齐排开,雄纠纠的都英姿飕飕,杀气腾腾。 只见战兵手持圆盾,排成一道高高的盾墙,封锁前方,把所有强者困于其内,要逃出去又谈何容易! “嘲,嘲”之声蓦地响起,众人登时更感惶惑,盾墙之后尚有箭手、弩兵在准备,只要一声令下,利箭攻来,如雨激射,杀势必然极之疯狂。但单是箭矢,大概不可能克杀各位高手啊! 一场惊心动魄的残酷厮杀即将展开,陷入绝对的死局阵中,前后均无去路,只有敌人。 唯一方法就是冲杀破敌阵! 一阵风吹来。 风起京城远。 风吹野花香。 风中有杀意。 风过不留痕。 风甫至,丑丑就变了脸色,恍似那捉不到、摸不透的风,才是他的最大敌人。 天夭在哪里? 他大概便在风中,又或是天夭就是风,杀人的风! 忽然劲风更强,吹起漫天落叶纷纷…… 七彩八色都混在一起,何止风情千万,简直比死亡更是凄美,如守候再生,面对一场美丽的惊喜…… 温柔的风、温柔的美、温柔的死,正覆盖大地……。 丑丑闭气归元,岳停峰峙,等候杀机来临! 第四章死神迎春风 悍者无惧拼死,拼命就是人生最渴慕之。 爱杀戮血腥,钟情神兵交击发出之光华视敌人意料之外的布局及招式为惊喜,尽情陶醉灭绝中。 勇者贪图超越,突破上天所赐能力便是目标。 遇强愈强,愈强愈猛,不论生死,只求在战斗中提升杀力,兴奋感觉致使一切痛楚、破损、失落全然消失于无形。敌人啊,你倒下来的一刹,便是勇者最满足一刻。 兼具悍、勇心志,方为真正闯将! 困难是朋友,危难是知己,突破困难,超越危难,展现非凡本色,气傲志狂,面对未知险阻。 只凭信念去闯,狂攻,不退、不守、不避、不惧,武林中只有闯将最为可怕。 “十大神兵皇榜”的参战者,也就是最难得的闯将。 战兵。战马朝着众多强者攻来,杀气蜂拥、慑人心魄,来势急劲,犹如奔雷电闪,教人无不胆寒。 以盾筑起一道足有二丈高盾墙,盾与盾之间露出点点耀目光芒,显见盾墙后已布下弩箭手,只要一声令下放箭,狼牙箭马上冲烟穿尘,夺命而来。 王朝战兵欲一举杀敌,众强者如一盘散沙,虽身负上乘武学,惟各自为政下面对如此庞大战兵临阵,一时间亦显得有点左支右绌,不知如何应付,加上敌人高呼酣战,以一人之力又如何逃出生天! 战兵们目露凶光,杀气腾腾,像是非要把众人斩尽杀绝不可。 后退无路,众人忽地不约而同把身旁数人围起,分别是刀中血、万力、文杰、药回春、火化、黄狗及连战。 全是清一色“小白皇朝”重臣及徒儿,众强者把他们包围,目的显而易见是泄愤处决,杀之而后快。 小白设下“十大神兵皇榜”设局,理所当然跟朝中大臣有着关连,在各人心目中,这批助纣为虐的家伙,绝对该杀!可是又有谁会理解,连战们根本毫不知情,一切一切也只是天夭的主意,大家成了无辜的代罪羔羊。 火化道:“各位,各位!请听我说,这次杀局我们根本毫不知情,与我们无关的!” 游目环顾四周,眼神畏怯,全身如筛栋般抖个不停,只是却非心中有愧。 各人不住努力解说,惟是心中却有死结。虽然明知不可能是小白大王布下杀局,但杀阵当前,能调动众多兵马,又刻意引四十参赛者前来此绝地,小白又岂能推诿不是阴谋杀局主导者? 脑里一片空白,外有战兵军将齐声呐喊,内有凶神恶煞众强者,要活命恐怕已是太过奢望。 “哈……,好哥儿们,若然只是小白一人阴谋,那就只是个误会,可不必忧心忡忡哩!” 说话之人脸上满布海水蒸腾一般的皱纹,远看更像一棵千年老树纵横交错的树皮,头发黑白不一,黑衣白袍,眼神中更流露出点点渴慕杀戮的喜悦,甚是教人不安。 他就是来自“罪十八岛”的东方邪白,只见他右手轻轻搭在火化肩上,忽地将对方一拥入怀,另一手俏皮地伸去火化鼻子,轻轻一捏,说道:“放心!放心!要是这次杀局与你们有关的话,想必你们也不会在这里出现,现下大家同坐一舟,放心,同舟共济嘛!” 东方邪白之说也不无道理,要是他们早已洞悉这次杀局阴谋,想必也不会前来参加“十大神兵皇榜”之战,这些人看来真的毫不知情,完全是蒙在鼓里。 但是以东方邪白的性子,又怎会如此轻易相信他人? 众强者不约而同地攻向数人,或刀或剑、或拳或掌,像是一心要把他们置诸死地。 合共十多人的杀力围攻,单凭七位实力较次的小子,又如何能够抵挡得了?片刻间,七人已被打至全无还击之力,满身披血,软倒地上,不住的琳琳喘气。 一人焉地从人群中飞扑出来,身上满是雪白无瑕的厚厚长毛,乍看状似猩猩,正是来自“罪林”的白毛人,重掌轰下,掌劲刮起凛冽劲风,霍地杀人。 可是白毛人的杀招却得不到预期效果,重掌被身旁另一人出招截住,原来预计的脑浆爆散全不见综影,教他好生失望! “轰!”的一声,白毛人应声退飞,瞪目细看,阻截自己的人竟就是好朋友——丑丑。 丑丑为要保住朝中重臣性命,白毛人当然不明白个中道理,为啥自己唯一的朋友要救这些狗种呢? 是可怜他们吗?哎呦!狗种该死,不应怜悯哩! 众强者见状,心中登时生起无数念头,难道眼前这小子,与王朝中人是一伙? 丑丑现下并不能揭露身份,更不可以把救回火化等人的理由说出来,双手张开,竭力压抑众人气愤,扬声道:“哈……,杀了这群鼠辈毫不明智,咱们大可利用他们来作人质!” 丑丑之说看来倒有点道理,惟是当中的李太白,却有所反对,沉声道:“我看并不一定哩!” 二话不说,李太白脚下发劲把黄狗一撑蹴射,直朝万计战兵飞去,腿劲刚好封住了下盘“会阳穴”,教黄狗一时间动弹不得。 战兵群骤见有敌攻来,即时作出反应,利箭懊地射出,擦出“哩哩”风声,破碎虚空,直夺黄狗。 眨眼间,利箭已穿破黄狗躯体,爆出血红来,溅射四周草原,染得一片惊怖,口中更发出惊天动地的叫喊,目光满是惶惑、惧怯、责备、无奈、愤怒,死得不明不白。 东方邪白在笑,笑得淋漓尽致,仰首抱腹,这些疯狂的笑声,就是他那最爱的杀人快意。 黄狗的死象征着死亡杀戮已来临,大家都在等死,黄狗只是走在最先,相对剩下的三十九人,没有一人能幸免。 来吧,各位高强的杀神,死亡正等待大家哩! 徒儿死,小白痛在心,下一位丧命的又会是谁? 忽地一人高呼叫道:“我不相信我爹会是个这样的贱人!” 说话的正是梦儿,他从小尊敬慈父小白,绝不能接受父亲会布下这般可耻杀局,故梦儿一反常态大声疾呼! “隆!”的一声,梦儿二话不说,疾冲而前,怀着箭矢一般的脚步,直闯战兵群而去。 运起护身气劲,以备随时抵挡攻势,梦儿深信自己必然不会受到攻击,因为他是小白的儿子,王朝中的“梦将”——笑梦儿,“小白皇朝”不可能有人要杀太子眼前闪现点点光芒,银光急掠,就在三丈之前,一件好熟悉的东西出现在梦儿面前,瞪目细看下,后悔的感觉猛然震入脑海,妈的,竟然是“神风笑”,足以炸得梦儿粉身碎骨的“神风笑”! 去势急劲,一时间未能止住前冲,“神风笑”攻来,乘敌人疾冲之势,威力必会倍增,一个梦儿大概会炸成二十八块。 已无法遏止去势,就算举臂挡格,“神风笑”稍被触及便立时爆碎,算是保得住性命,看来也要付上好沉重的代价,梦儿霎时脑际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在半空中呆住,束手待毙! 十尺……八尺……五尺……二尺……一尺……,到了,“神风笑”触及人体便就在梦儿加剧运劲,递增护体气劲之际,噩梦终于有了转机。 丑丑真正身份乃是小白,他怎能眼巴巴的让儿子就此丧命,及时扑射而出,一手抓紧其颈后衣衫,梦儿冲势登时被止住,更不住倒后急退,一退十丈,火速离开险地。 兔起鹊落的迅疾身法,教场中各高手无不讶然。 早在“天牢”跟天夭决杀,小白曾以“神风笑”脱困,如今战兵攻来,他早已心中有数,天夭必命人带备“神风笑”同来。正因如此,小白才能及时把梦儿救回反观梦儿,只见他双目血筋满布,气愤难平,高声暴喝道:“可恶!到底是谁带兵,竟连我也敢杀!” 梦儿虽然被袭,但他依然坚信,父亲小白绝不可能连自己也要杀,当中必然另有内情。 梦儿的想法不无道理,场中另有一人亦深深认同,了解梦儿的心境,他便是小白的另一孩儿——莫问。 一直不动声色的他,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但他并未有在推算出合理答案前说三道四,何苦成为众矢之的!?莫问虽然感到事有跷蹊,只是个中究竟有何乾坤,任莫问如何天资聪敏,总不可能一下子识破所有玄机。 默默地静观其变,莫问由始至终都在注意丑丑,这丑东西实在既古怪又有点熟悉,心底总是对他相当好奇。 丑丑把梦儿救回,急忙环顾四周,但见战兵群并没有异样,才定过神来,沉声道:“依我推算,朝中必有人密谋叛乱,才会衍生这次设局,太子请稍安毋躁,否则一下子乱了大局便大大不妙。” 丑丑的话虽没有任何支持,但却十二分诚恳,更有着一种“稳定人心”之效,梦儿当下平复了心情,不再肆意冲动。大敌当前,果真应该先定下神来,才有可能逃出生天。 小白就是小白,才智永远比人胜上一筹,他深谙行军战阵之道,己方士气最为重要,若然士气一泄,必然阵脚大乱,不战而败了。 众人听罢丑丑之言,深觉有理,紧张气氛登时有所松缓。丑丑见状,又接着说道:“小白大王不可能运孩儿也狠下毒手,我相信必然另有内情,要查出此杀局的真相,就只有先拼死杀出血路。一盘散沙,未能聚合力量,咱们也就死定了!” 要从万计的战兵阵中杀出重围,简直痴人说梦,但这却又是目前唯一办法。 丑丑以手拨开长发,仰天远望,轻轻道:“以咱们合共三十九高手杀力,只要同心协力,暂且必能稳住局势,只要抵挡得住敌人第一轮疯狂进袭,我便有破敌妙计。” 说得头头是道,原来各有所想的三十八人,一下子不约而同都被丑丑的言语所吸引,留意他调度之法。 三十九位高手心意已决,誓与王朝战兵力战到底,你死我亡,合力排除万难,突破斩杀,死局求生。 前路险阻重重,全凭一股信念,原来沉寂的杀性登时高张。来吧,咱们都以一敌千兵,从九死一生的杀局中突破。 化敌为友,意志催动般性,天下间最出色的高手云集,同仇敌忾,联合破杀,哪有甚么能阻他们。 少一人便少一分力量,实力挫减,也就少了一分生存机会。故此众人都暂且放下所有私怨、仇恨,心中只想合力冲杀,一切事情容后再作定断! “为生命而战,为保咱们名头而战!” “岂能毙在无名战卒手上呢?” “要杀咱们这等高手,只管拿出本事来吧!” “哼,好不知羞的家伙。” “不,绝不等死!” “杀,我来本就为了杀人,杀甚么人都一样痛快!” “杀呀!杀呀!且看我杀力无限!” “来一万杀一万,来十万杀十万,血啊,我身披血战衣,以仇恨果腹,天大地大我最大,好朋友,真正的杀战考验来了!” 不住的以痢疯狂语刺激众杀力高强的英雄、枭雄,小白对用兵心理战掌握得十二分准绳。 各高手的暴杀戾气经已大大提升,再没半分怯惧,心中不断在想:“杀人本就是上天赐给我的天职。” 惟是如此算盘要打响却需要一番好大努力,王朝战兵已有所行动,战鼓怒鸣,咚咚声响震耳欲聋。 “轰!轰!轰!轰!”之声忽地从高处传来,众人乍觉头顶生风,教场峭壁之上,无声没息的滚下数百巨石,众战兵同时呐喊喧嚷,又不住摇动旌旗,直如天崩地裂般,大地要灭绝众人生命。 巨石疾冲砸下,势如疯虎,三十九位高手中来自“罪十八岛”的一位门主徐污明已急不及待,猛然暴喝一声,整个人即如箭矢般跃起,怀着满腔怒火,掌轰巨石,要显示杀性强横,岂是此等无聊巨百能置诸死地!? 丑丑见状连忙喝道:“小心!”同一霎时,心中已生起不祥之兆。 可惜为时已晚,徐污明手刚一触碰,巨石登时爆炸,徐污明当堂粉身碎骨,血洒遍地,死得不能再死! 巨石显然捆住“神风笑”,一石炸爆,其他滚下来的巨石也被热力牵引同时爆炸,夺命而来。 另有一些急不及待的强者跃射而上,亦落得和徐污明同样的惨淡下场,死的死、伤的伤,当中包括同是来自“罪十八岛”的另一门主田中家。转眼间三十九位强者已剩下三十七人,少了两分实力,也就少了两分逃生机会。 巨石连连滚下,丑丑知道天夭用计欲把他们困于死位中,以便屠杀,他忽地暴喝叫道:“来吧!依我法子,重轰石壁。轰碎大石扔射半空,使掉下来的“神风笑”在头顶远处便炸个粉碎,也就不可能再危害各人了。 丑丑不住在说:“抵得住第一轮攻击,我就有法子助大家突破重围,千万别气馁,杀呀!” 不住的提升士气,要众人拼命抵挡,头上如雨落下的“神风笑”大石,竟无一漏网! 第五章死局我求生 高手善于决斗,将军善于战斗。 高手的决斗,只会影响个人的生死荣辱,但将军的战斗,却会影响着国家安危及百姓生命。 武林高手跟战场将军绝对是截然不同人物,两者唯一共同之处,便是彼此都以生命作赌注,以杀戮为最爱。 即使武功天下第一,当要领兵作战便变得束手无策,武林高手只适合活在江湖走到兵刃相见血肉横飞的战场上,甚么武林侠士都变成任人鱼肉的活靶子。 四十位武林高手,各擅胜长,或剑法、或刀法、或内力,皆独当一面,享负盛名。 当中有死敌、有师徒、有朋友,亦有过往素昧平生,然而彼此都有着同一目标,可惜大家都被安排在错误的地方。 甚么“十大神兵皇榜”,只不过是天夭诛除异己的杀人陷阱。 “小白皇国”那些武艺精熟、跷勇善斗的战兵,正为他们开出一条黄泉道路,要埋葬不可一世的杀神们。 “神风笑”的一轮攻势,令身处教场的各位武林高手死的死、伤的伤,情况混乱不堪。 幸好还有丑丑,在混乱的境况中,他依然能保持冷静,想出以石破石的方法,为大家拾回性命。 危急情况稍受控制,远处的弩箭亦告暂停,天地芎苍恍似陷入静止,看来第一浪的攻势经已完结。 有伤的都不哼一声,每一个人都来头不小,又岂是甚么贪生怕死之辈。丑丑先前那些好振奋人心的话,仍在各人脑海中转个不停。 一阵微风轻吹,扬起的断草在丑丑面前飘过,那一种苍凉的感觉惹得丑丑十分心痛。 本来醉人的景色,已被血腥玷污,眼前伤的死的即使是大奸大恶凶徒,丑丑也难免有点内疚。 若非丑丑的“十大神兵皇榜”,再加上不敌天夭奸计,他们又岂用赔上性命!? 一切都源于丑丑,因此他必须想出个让大家逃出生天的方法来。 究竟远处的战兵由谁率领?朱不三?将军?血霸王?还是万骨枯?总不可能是化身成小白的天夭吧? 丑丑脑海不住闪现着那些人的面孔,破风声蓦地急响,只见一枝粗约三寸,长约五尺,箭簇由精钢打造的巨箭在丑丑身旁擦身而过,狠狠的钉进山壁上,露出的箭尾,仍在微微晃动。 能射出如此猛烈一箭,恐怕只有“床子弩”方可做到,推想下去,各人处境就更加危险。 在无险可守下,面对“床子弩”,除了死以外也就再没有其他出路了吧? 这“床子弩”的攻击是继头顶落下“神风笑”大石的第二浪,天夭也许早已料到小白不容易对付,故此安排好一浪又一浪的疯狂攻杀,要彻彻底底的把所有人杀个清光。 如何能破“床子弩”? 大家都凝视着好丑的丑丑,因为他名明说过,抵挡得住第一浪攻势,他必然能想出好法子来让各人突破重围。 丑丑笑了,很好,他笑啊! 笑态是来自信心、来自从容,也就是丑丑当真有破敌之法了。 双掌推出,轰击的目标却不是敌人,而是脚下的土地,天啊!丑丑是否疯了? “床子弩”跟土地有个屁关系!? 掌劲冉在地上,扬起漫天风沐,同时更翻起了一片黄土,堆成了一道小小的泥墙。 众人见状,呆呆的一时不明所以、有的则依照丑丑法子,双掌发出无匹掌劲刮起地上黄土,堆起土墙来。 要在空旷的草原上避过或截下“床子弩”发出的劲箭,几乎绝无可能,唯一计策便是隐藏它要射杀的目标。 有的堆土筑墙、有的则以石块坚固泥墙,众志成城,不消一会便筑起一道能遮挡三十多人的厚厚围墙,甚么强劲的“床子弩”,都难以刺破护身罡气。 谁都没有试过像缩头乌龟般躲在泥墙后,这样的奇耻大辱教他们怒火中烧,小白这家伙实在欺人太甚! 没有沙场争战经验,大家都惟有依着丑丑方法行事,刚才性命危在旦夕没有余暇思考问题,此刻回想才发现自己像个傻瓜一般。 “罪十八岛”“烙印世家”的田中家,按着血流如注的伤口,破囗大骂道:“妈的,老子为名为利参加神兵之战,早已把生命豁了出去,即使是死在小白手上,我倒也甘心,妈的臭婊子却要我死在甚么叛将手中,呸!老子做鬼也要小白赔命。万里无云,只闻席席风声,“床子弩”的攻势因失去了目标再也无法施展。 一众人要数智慧出众者,除了小白,便是莫问无异,只见大懒虫伸了伸懒腰淡淡的道:“敌人是训练有素的战兵,对于不惯征战沙场的大家无疑胜券在握,现下各人切记不能因恐惧而慌乱,当务之急是在各人中挑选出一个领导者来,由他当将军,集合力量才有突围可能。” 一听到“带领”二字,冯仁杀即口沫横飞的叫嚷道:“我堂堂一个‘杀戮寨’寨主,怎可能随便服从他人。” 话音刚落,围墙猝然被破开一道缺口,利箭疾电般射中冯仁杀手臂,痛得他要放声高叫。 惨嚎正要出口,一团泥土已塞入他嘴巴内,令冯仁杀有声难发。好可怕的家伙,动手疾如电闪,连冯仁杀这等高手也欲避无从。 把泥团塞入冯仁杀口中的原来是莫问,敌人显然是凭声发箭,冯仁杀高声大嚷,利箭也就循声而至,若由得他大呼小叫,恐怕下一箭便要夺命,好愚蠢的笨人! 杀机重重,一个不留神便会掉入万劫不复之地,大家一再认识,这是沙场,跟一般高手杀战情况绝不一样。 梦儿、方失神、李太白、皇玉郎、东方邪白……,恐怕当中难有高手愿意屈服于他人之下,谁个有资格来当头领将军呢? 非常一致的目光,都投向丑丑身上。 对了,他的表现正好显示出此丑八怪确是出色的沙场领军者,虽然对此子来头并不了解,但不可否认,丑丑是最适合当将军率领众高手的人,从彼此目光中就能看得清楚明白。 “大家可太器重我了,我来多说一句,丑丑的出身是个谜,若然我是小白派来的内奸,带大家走向死门关,那岂不变成都自投罗网!” “哈……,想深一层,我的话有点道理吧?” 丑丑竟来个自我攻击,教原来已定下来的各高手又再混乱起来,妈的这小子说话又真的有点道理。 丑丑啊丑丑,你怎么如此神秘又可爱呢? 就在这时,丑丑突然站了起来,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只见他双手往面庞不停搓按,似是要把面上肌肉扯了下来,推压又再推压,反反覆覆,又上又下……。 丑丑究竟在玩甚么把戏了不消一刻,答案便展现眼前,本来丑陋异常的丑丑,经过一轮搓按后,原来的丑貌竟化成了小白模样。 小白便是丑丑,丑丑便是小白,哑谜在各人面前揭开,马虎终于明白为何丑丑会懂得师父名剑的剑法了! 甫见小白出现,众人皆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大口气,只是一下子脑际又混乱起来,看来必须好好的整理一下头绪。 “妈的,他竟然是小白,怪不得知悉自己与名剑间的关系,今次若让他逃出生天,自己定必没有好日子过。”心里不停盘算的,当然就是剑仙李太白淡淡的道:小白在烈阳底下,犹如天神降世,自有他的一派王者风范,只听他说个详细明“大家团结力量杀出重围,谁个不死,朕必然重重有赏。” 当下小白先把天夭如何取代自己,当上了“小白皇国”大一事。 抽丝剥茧的说明个中原委,三十多位高手至此才恍然大悟,原来沉重的心情也就减省放轻了。 小白道:“敌人强势已成,就算大家肯投靠服膺于麾下,恐怕天夭也不肯罢休。现下唯一可行就是杀出重围,朕保证在除掉此逆贼之后,定让各位共享荣华富贵!” 一言九鼎,小白的金口许下承诺,当真比甚么灵丹妙药都更具效能,谁也不再有其他反对意见。 小白轻轻再道:“天夭从‘天牢’逃脱,他既是朕的大师伯,所以对于本门武功十分清楚,或许他以‘盗脸术’易容成朝廷其中一人。” “可能是朱不三,也可能是将军,但朕可以肯定,领兵的一定是他,‘十大神兵皇榜’已成了一个杀戮战场,他布下的杀局虽强,但可难不倒朕。” 小白的话愈来愈显得信心十足,众人非但有决心突破重围,更且暗暗高兴。这个当然了,只要杀得出去,小白重重有赏啊! 只要逆贼天夭一死,谁也可以成为大将军,那个遥不可及的梦想眨眼间便来到眼前,谁不心动呢? 小白的“误导”提升了大家争胜决心,各人未尝过天夭的恐怖,眼目中就只有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小白要借助大家力量,也就只好尽力鼓励。 就在众人思绪混乱的时候,小白以游鱼般的身法走到一人面前,狂拳怒轰下,拳如电闪,教未有提防的他一下子难以招架。 吃了小白的重拳,那人脸上一阵抽挡,可是这块由五张人皮组成的脸却没有把痛苦表现出来。 不用多说,他便是天夭的徒儿——胡混,小白那一下猝然攻击,真教他防不胜防,绝不好受。 被轰飞半天的胡混,未及把小白带给他的痛楚压下,又要面对突如其来的弩箭,一时间,左支右绌,手忙脚乱。 三十多人围成一个偌大的圆圈,任由小白对付胡混,只有一人不懂走避,呆呆看着场中的丑丑。 他一直最信赖的朋友,原来就是要杀之而后快的死敌,白毛人看着丑丑变回小白,他真的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揉一揉双眼,小白依旧是小白,丑丑不见了,甚么好朋友,一切都不过是谎话,拿着手中丑丑所赠予的铁剑,白毛人的心痛得暗暗涧下泪来。 胡混那敢跟小白拼死,心中只恨师父天夭原来已得手,却未有通知他,定然是恼恨自己逃脱后欲夺妖学秘岌,修练妖法而动怒了。 必须尽快离开,否则大有可能在此战中死得不明不白。 心念及此,左手即往右臂抓去,撕破皮肤,迸射鲜血,使出“血凝未冷”。 小白见他左手五指成爪,已知其心意,怎会让他如愿以偿,奸计得逞! 伸手疾采,小白扣着的并不是胡混左手,而是要破开血肉,射出冷血的右臂。 胡混没有理会小白此举目的,手指在臂上扯出五道诡丽赤红的血痕,可惜血没有溅射,只有痛。 “血凝未冷”是以冷血攻敌,同时亦冷却了伤口,令出招的人不觉痛楚,小白曾两番领教过“血凝未冷”,此刻他已有破解之法。 以“芎苍诀”内力导入胡混血管之内,一冷一热,也就能把“血凝未冷”的内力化解。 “他就是天夭的徒儿,让他受点苦头,也就免去这家伙突然发难,有碍咱们的突破围困大计。” 小白随即坐下,扫去地上沙尘,在上面画出十分仔细的地图,又是山又是水,一丝不苟地直至大功告成。 大懒虫一看便知地图画的是大伙儿身处的地方,心中对父亲不禁又提升了几分敬佩之情。 小白除了武功出色外,兵法上的运用与战场上的经验,都比在场任何人更丰富,因此各人皆聚精会神地留意小白的指示。 小白道:“北方有个偌大的树林称为“武英林”,这是一个七天七夜也走不完的偌大树林,内里古木参天,最适合匿藏、对敌。” “南方是‘绿带河’,水深一丈,阔二丈,那里绝无生路可言。” “西方是一望无际的大沙漠,称之为‘烈风银漠”,易攻又无险可守。逃到那里只会成为‘床子弩’的猎物。” 莫问忽然道:“因此我们只剩下‘武英林”一途,先穿过天夭带领的战兵,这才是最重要关键。”小白对站在身旁的儿子微微一笑道:“到了‘武英林’,马匹的机动性会因树木阻碍而发挥不了功用,‘床子弩’当然也派不上用场,树木会成为我们最佳的天然屏障。” 小白的算计没有差错,只是他却未有提及“神风笑”啊! 众强者对杀出重围大概还有点信心,只是碰上“神风笑”,甚么信心也是徒然血肉之躯如何抵挡呢? 众目凝视小白,很好,他又笑了! 死局求生,惟有小白能助大家脱险。 第六章破困人肉球 烽火连天日,争战杀无休。 只求平凡衣食足,征战家人拦路哭。 从茹毛饮血改变为生火烹调,由赤身露体到衣衫华丽。文明不断在改进,只可惜族群杀戮,为名利相争,彼此仍然从不间断。 每一天也在变,变幻原是永恒。 曾经有人问,天下间有甚么事情可以历久不变,世世代代流传下去,直至永远? 回顾历史,原来真的有些事情由咱们祖先开始,便一直留传下来,即使外貌变了,但它的本质却丝毫未有改变。 它,便是战争、杀戮! 那是人的本性,任谁也改变不了,野人会为果腹而展开杀战,将军会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 同样是牺牲别人,成全自己。为求私利而不择手段,世世代代也都一样,汰弱留强。强者败,更强者胜! “天皇帝国”一役,已教中土战兵十二分疲累,灭绝了敌人,四处饱受灾困,老百姓们都好想天下平定下来,在小白的智慧领导下,中土得以休养生息。 “十大神兵皇榜”原意甚妙,让有意利用武力建立事业者,有着正大光明的目标,努力向上。只可惜最终被天夭利用,公平决战变成了血腥杀戮的战场。 披上战甲,执起长软,昂首踏步,惨烈杀战又再展开。 血腥味伴随着战士,身上披着的盔甲就似是有着无数冤魂缠绕,沉重的感觉教大家好无奈。 战斗又来了,“小白”金口一开,要屠杀四十位参加“十大神兵皇榜”的出线者,包括两个孩子莫问及梦见,战兵们呆愕之余就只好从命! 大家心中不禁在想:“原来每一个人都一样,当了皇帝,都必然疯痴又狂,小白又如何,他也是人啊!” 随着领兵的将军来到域外十二里的草原上执行任务,大家亦感觉到今天的将军跟从前有着好大分别。 外貌一样的豪迈强悍,惯用的兵器没有带来,雄浑霸气依然,只是全身却透散出一股恐怖气息,教人不寒而栗。 在众士兵心中,将军依旧是将军,奇怪感觉也无碍对他的尊重,大伙儿绝对没有想过,将军只是个被掉了包的家伙。 能够假扮将军得如此维妙维肖,他就是天夭。 小白是天夭要活捉的宠物,怎能随随便便交由其他人去办,游戏如此精彩,天夭当然要亲自下场。 一轮急攻过后,天夭没有再下任何冲杀命令,小白筑墙御敌,天夭含领微笑却不为所动。 赶狗入穷巷,对方定必誓死抵抗,腾一点时间出来,好让他们在忧心忡忡之下,努力设法突破,让恐惧先来作出折磨,这样才会令这群自命为“高手”之辈死得更有趣。 杀人绝对是好高深的艺术。 天夭当日在皇宫看见这群妄自尊大,自以为天下无敌的所谓“高手”,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已相当恶心! 妈的,跟我天夭相比,你们连镂蚁也不如! 为了作出彻底教训,天夭便把“十大神兵之战”变成杀戮之战,要四十人都为自己的狂妄而付出代价。 从此,谁都要明白,在朕天夭之下,决计没有任何强者。在朕跟前,就只有低头俯首的卑微鼠辈,任朕指控,朕只当你是头可爱又可怜的走狗,愿意接受的才有生存机会。 哈……,世间就只有朕最大! 骑在神驹之上,于战兵身后来回踱步,树林内的雀鸟被天夭的杀气惊飞,早已倾巢而去,剩下就只有风吹草叶舞动的落寞声。 天夭左掌突往半空一卷,气流卷动旋舞,一头雀鸟被无形气劲卷扯下来,再难挣扎,原来此鸟脚下有伤,故一直难以逃脱飞去。 小鸟在天夭掌中吱吱乱叫,怯惧得不得了,那位假“将军”却笑道:“我的好师侄呀!你想逃,又能逃到哪里?在我股掌之中只有绝路,算你是大罗金仙,佛祖菩萨,亦难逃出我五指山啊!” 五指未动,雀鸟已被天夭寒气冷结凝固,再甩开掉在地上,马蹄抽起便踏过粉碎。 “快准备‘神风笑’,‘床子弩’只适合远攻,待他们走近即以‘神风笑’轰炸,若当中有人能杀出重围,你们全都不必再回‘剑京城’,在这里长埋黄土好了。” 天夭很想看看小白如何破解九死一生的杀局,这小师侄真的太超凡出众,他一定会有脱困法子的。 天夭正在努力推测小白破困之妙法,被围困的阵地突然传来隆隆巨响,如雷霆震怒,天地摇撼。 一个又一个泥黄色的巨形滚球,从筑起的围墙飞射开来,在草原上不住翻滚直冲杀前,来势汹涌得十二分吓人。 妈的,这是甚么鬼东西? 从发现到不明所以,只是一霎之间,滚球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贴近将军等人的阵地。 “床子弩”由二十人拉动劲射,只是每个大泥球都似是长有眼目,竟一一避过箭枝。 “床子弩”虽杀力强横,但放箭拉弓却十二分麻烦,滚球快要临及身前,又岂有余暇再放箭拉弓。 幸而还有神风笑,战兵们手握“神风笑”,当滚球进入射程范围内,定要让他们炸个粉身碎骨。 滚球前前后后的不住涌来,好快便进入射程范围,夺人命的铁马“神风笑”就向着大群滚球飞驰而去,杀! 轰隆一声爆炸巨响,泥球被炸个粉碎,只是战兵们跟泥球的距离太近,“神风笑”同时也炸伤了同伴。 只是一阵子的呆愕,三十多个巨大如酒坛的泥石滚球,已先后飞射入阵中,若再以“神风笑”炸爆,也就必然同时杀害己方战兵。一阵犹豫又一阵迟缓,手持“神风笑”的战兵还是决定不了! 杀! 犹豫的结果是被杀! 已意识到事态严重的天夭,当下杀一做百,大声喝道:“别再用‘神风笑’了,破开滚球便是,一个也不能让它溜走!” 原来天夭已在混乱中得见滚球内竟藏着人,三十余个大泥石滚球,便是小白等“神兵皇榜”的三十余高手。 妈的小白,你果真有妙法! 小白以超然智谋想出妙法助众人脱险,真教天夭不由不心生佩服。 原来小白深明要突破围困,唯一方法就是直杀冲出。敌人有“床子弩”、“神风笑”等杀力强横攻击物,要破阵便必须以出乎意料之方法,杀入敌阵。 只是如何保护身体不受重创呢? 小白先命众人以沙泥及石头堆在身上,透散出刚烈劲气,让沙泥及石头黏住身体,慢慢堆砌成包裹着自己的泥球。 人在泥球内,随意驱动翻滚,既能攻击,也可以疾如奋闪的轰入敌阵去。 这就是小白的破阵逃脱计策,三十多个大泥球一同疾冲而来,内力澎湃透现,谁个战兵碰上了便被砸死或震得五脏六俯裂破,好容易便杀出血路,把一众战兵杀个措手不及。 当然,也有部分滚石球被破开或炸碎,只是绝大部分皆能逃之夭夭,成功突围三十多个滚球,犹如天外流星,雷雨暴洒,无情而凶狠地杀出血路,逃出生天。 沙石包裹全身,隔绝了任何攻击,同时亦隔绝困在其中的高手与外界联系,只凭感应辨别一切。 但过得了战兵的守阵,却不等于能过得了天夭的把关,只见其中一个泥球直冲撞向夭夭,狂人却轻抚马身,脸挂微笑。 泥球来到天夭咫尺之前,左掌轻描淡写推出,动作非常缓慢,缓慢得令人有点纳闷,但这一掌却定住了滚动的泥球,教它不能再向前。 冲力如泥牛入海,天夭与胯下马匹未有半分退让,泥球的沙石被劲力疾吐破开,像鸡蛋抵受不了冲击般当下粉碎。 困在泥球中的是“天宫”的七位洞主之一——叹息,惊觉防御网被破开,即提起手中“绝关刀”斩杀眼前障碍。 “绝关刀”一招化千刀,刀影重重,怒斩天夭。 刀劲急如惊雷,刮得空气欲破,天夭手腕折曲,五指急撮如蒙,一手击破刀劲,更把“绝关刀”钳于五指之内。 叹息奋力抽刀,仍挣脱不了半分,正想弃刀而逃,天夭已一手插入他的天灵盖,阴阴笑道:“碰上本座,算是上天对你的祝福啊,死在我手上,该满意了吧!” 恐惧的感觉急袭叹息脑海,可惜维持不了多久便消失,因为死人根本不可能恐惧。 天夭把叹息的头颅痛扯,头颅盖当下被掀开,脑浆、鲜血四溢,再也活不成了! 抛下手中只有半个头颅的尸首,天夭以舌头轻膝叹息溅在他身上的脑浆,蓦地拔出腰间长剑,暴喝道:“杀他妈的一个不留!” 一剑暴斩,剑气锐猛无匹,划破长空,又斩向滚射而至的另一泥球,血目爆现戾气,究竟哪个泥球包住的是小白呢? 好可惜,第二个泥球内裹的是“天宫”七洞主之一——无奈,乍见泥球破开,迅即把“痛棍”在身前揣舞,护佐要害。 “挡,你挡得住我吗?”天夭连环狂轰猛打,“痛棍”节节粉碎,双手把无奈胸膛活生生扯开,将“神风笑”塞进血淋淋的心脏旁。 痛,真正撕心的痛,无奈看着自己心脏抨抨跳动,痛楚令全身神经抽擂悸动,“神风笑”跟心脏竟一同在体内跳,跳啊跳! 天夭高举无奈,高声喝道:“小白,你究竟在哪里!我一定要杀你,现身吧,别当缩头乌龟。” 轰隆一声,无奈被“神风笑”炸得血肉横飞,四肢分离,鲜血自半空四溅洒落众战兵头上、身上。 三十多个泥球已全数如落雹般轰下飞泻,突然有数个泥球迳自爆破,高手随即夺马杀人。 梦儿、方失神、东方邪白跟李太白,手中神兵每一挥劈,便有一人倒地,形似虎人羊群,杀无赦! 天夭未有抢上攻杀,只见他以五指不住击打长剑剑身,发出一波又一波龙吟声响,怪异又奇诡。 声音传至战兵耳内,众人犹如被鬼神附体,双目刹那间变得赤红如血,失去理性,不顾性命的跟各高手拼命厮杀。 战兵变得如此疯狂,全因天夭正施展“心魔妖法”,鲜血诱发士兵杀性,惹得他们狂态毕呈。 梦儿等人有神兵在手,面对浑忘生死的战兵仍然游刃有余。痢痴不顾生死的战兵们,除了“床子弩”、“神风笑”外,他们手中还有不可小觑的兵器“火龙枪”“床子弩”适合远攻,“神风笑”爆炸力异常强大,两者皆不能在近距离使用,换上“火龙枪”就大大不同了。 以傻七留下的蓝本,天夭再加上改良,“火龙枪”已改头换面,成为“火龙战兵”不可或缺的随身神器。 三十多位武者破球夺马,“神风笑”再难威胁,岂料却又碰上十分难缠的“火龙枪”。 能够夺马离去的只有小白、莫问、梦儿、方失神、李太白、皇玉郎、东方邪白、斩首、伤心、空虚、寂寞、泪流、小血海、飞鹰、夜叉、马虎、江南、刀中血、万力、文杰、火化、药回春、情僧、太子、皇上皇、白毛人、常不通、柳天祥、罗四和被小白挟持着的胡混。 唐三藏虽能来到敌阵,却在夺马的时候被天夭重掌轰伤,成为天夭活捉的猎物四十位参赛者,死了九人,活捉一人,只有三十人能活着离去,如此杀战定会在他们心中留下永不磨灭烙印。 走在众人最后头的“天宫”其一洞主伤心,看见敌人没有再从后追来,不期然兴奋道:“好了,终于逃出杀局保住性命。” “别开心得太早,生命随时会消失的!”,红色的“元气剑”无声无息下射向洞主额头,死亡赫然来临。 伤心当场被杀,李太白回身向渐渐拉远距离的天夭笑一笑,迳自策马追去。 一直留在最后的李太白,竟杀了伤心,因为他原来就是天夭的同谋,负责里应外合。 自天夭逃出“天牢”后,飞鹰便跟他联系上,李太白这跟“罪十八岛”东方家主一直有来往的密友,经飞鹰撮合便轻易与天夭联成一线,合力诛杀小白。 小白的阵营里,有从前跟他对敌的、有佩服他的、有孩儿,也有他未知的天夭合谋者,就算能逃出去,也不一定是“生天”。 李太白心头在笑,只要小白一死,他便立下大功,往后的日子将飞黄腾达。妈的臭小子,先前战台耻辱,决计不会忘记。 第七章毒林智破天 残霞满天,暮泣苍茫。 夕阳赤似艳丽红色,染得大地像在涧血,微风轻拂,树枝被吹得一阵摇曳。 褐黄色的枯叶随风而起,飘来飘去,有若蝴蝶飞舞,带着阵阵幽伤、无奈降在地上。 沉重的感觉,就像夕阳愈沉愈下,让人难受。 群雁迥翔,归巢而去。 人呢?晚了也应当归家,乐叙天伦,为何仍有一群人逗留在草原上,不爱归家呢? 联群结队,策马奔驰,像在追赶甚么!却又像被甚么追赶,草原上不知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猎人可以是猎物,猎物也可以是猎人,孰胜孰负,未到最后关头,谁也不能预料。 二十九人或重伤、或轻伤,总算安然脱离天夭魔爪,但并不等于已经逃出“生天”。 危机随时随地涌现,天夭也许在毫无防备下杀你一个措手不及,死亡依然的如影随形。 这便是人生,考验、灾祸随时会来临,越过不了便死路一条,过得了,还有第二关、第三关,永不休止。因此最好的应对便是欣然乐在其中,从容面对。莫问、梦儿、方失神、皇上皇……,遇难破难、遇强愈强,他们就是可以把难关、苦难当作朋友看待的人。 还有武功高强,智慧非凡,天人命格,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白,他又回到逆境求生的旧路去了。 率领众人破开死局,冲溃设局,带来生局,除小白以外,谁能代替他? 越过“千洞桥”,阳光照在头上感觉却依然有点凉,这日子怎么会有凉意? 因为有人在冷笑,笑意竟来自小白! 莫问没有问个明白,因为他好清楚,小白如此的冷笑,随同逃亡的一众高手,必然对他信心大增,心里算计小白这聪明顶透的家伙,必然又有极厉害的杀着对付天夭。 但小白真的还有后着吗? “武英林”在“剑京城”以北方向,气候温和潮湿,最适合各式植物生长。 林内古树参天,奇花异草东一簇、西一簇,教人目不暇给。深苔绿草,苍润欲流,万紫姥红,野趣盎然。 两旁山坡有不知名的白色大花,错落盛放,绚丽清艳,灿如云霞,恍如人间仙境。 “武英林”连绵百里,七天七夜也能遍走各处,若不熟悉地形,必然困在林内,饿死又或被凶兽所噬杀。 小白带众人来到这里,他到底有何目的?除了容易藏身外,定然另有后着。 要知道答案,只好继续由小白带领,遵从他的吩咐。 大家都摸不着头脑之际,却有人对小白的举动会心微笑。 他,就是笑莫问。 还记得小时候,父亲曾带他和梦儿来到这里考验智慧,看看二人对千种植物有多大认识。 大懒虫虽然懒,但他太熟悉父亲,好容易依据一些蛛丝马迹想出所以然来,看莫问此刻的模样,他大概已掌握了小白的后着吧! 在不如不觉间,众人已开始有点倚赖小白,这天生神人果真有非凡本领,佩服之余更且心生敬畏。 如血夕阳挂在天边,小白笑道:“大家别轻举妄动,朕先给各位带来一点点有趣的‘礼物’”身形比声音消失得还要快,动作敏捷,豹子一般地窜入林内。 众人还来不及问个明白,另一道狂飙于身旁刮起,莫问已随小白之后冲进树林,助父亲寻找“礼物”去也。 梦儿笑道:“我也可以帮忙啊!”三父子先后进入林内,看来都心中有数,一同去找寻好有用的“礼物”。 默不作声的方失神板起了脸孔,心头相当纳闷。他明明是来“剑京城”企图提升地位,怎么竟变成了落难汉子? 细意向众人望去,见大家都一脸茫然!这些中土最出色的武者,都杀力高强,可惜皆一败涂地,失去方向。 心中难免跟各人一样,不住在想:“那小白的大师伯,甚么‘武尊’天夭,当真如此可怕吗?” 天夭,总有一天我方失神要会你一会。 “好了,别争先恐后,每人都有一份哩!” 小白父子三人终去而复返,同时都脱下了外衣,用作包裹之用,三大包发出好浓烈气味的究竟是甚么东西呢? 三人把衣衫内的“礼物”堆在一起,红红绿绿,都是奇形怪状的草药。 南星、防风、白芷、天麻、先活、白附子、花蕊石、归尾、红花、生地、灵仙、血竭。桃仁、大黄、乳香、投药。 知悉名字的大概只有这些,还有一大堆说不出名字来,也是特别稀有的品种,小白找来大堆草药干啥! “敌人士兵众多,单凭咱们二十多人之力实难以脱困,这三大堆‘礼物’,正好借花敬佛,让追兵吃点苦头,大伙儿就轻松得多了!” “在‘武英林’内,有数之不尽的各式草药,每一种药皆有它的特性,只要依我指示去寻找所需,混合再正确使用,就能炼出一种烈毒来对付追兵,轻易为咱们挽回一点优势。” 用毒一直是小自强项,这个当然是拜耶律梦香公主所赐。 先一步进入“武英林”内,是要为大家寻找用来炼制烈毒的草药。 刻不容缓,天夭大军随时杀到,小白要布下剧毒杀阵阻截追兵,也就必须各人同心协力摘来需用的草药。 将草药逐一分配,指示各人要到哪个方向、哪个位置采摘草药,如何采摘与采摘后如何处理。 一丝不苟的说个明白,只因为这些都是不能胡乱触碰的草药,否则好容易便失去功效。 不消一会各人手中均拿着小白所分配予的草药,转身冲入“武英林”内,行动要快,事不宜迟。 只要各人采摘到一定数量的草药,适当的混合在一起,再用火燃烧,便能衍生出一种毒烟击败敌人。 小白可以利用地形、空间,甚至身旁任何东西来杀敌,懂得掌握一切,才是智勇双全的天人。 原来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武林高手,不期然都团结起来,小白的领导才能,教众人愈益融洽,沥聚成一股庞大力量。 小白要跟天夭周旋,这一批武林高手便是他的重要强助,他的内心不住暗道:“天夭,来吧,且看你我谁个才匹配登基为王!?” 各人离去,就只剩下中箭重伤的冯仁杀、负责把风的莫问,还有一直沉默不语的方失神。 冯仁杀受了重创,经过莫问一番治理,伤势已无大碍。 大懒虫没有理会方失神,原来互相痛恨的仇敌,好清楚必须先放下私怨。快将赶来的天夭以及一众杀兵,才是目下要面对的最可怕敌人。 方失神一脚踏前,接着的却不是第二步,而是血,不是一滴血,而是一大口血,血如夕阳般红,红得教人惊心动魄。 血是方失神所吐,人亦跌坐在所吐的鲜血上,整张脸痛得扭曲起来,前额更浮现了四道青筋。 气喘咻咻,方失神显然受了极重内伤,怪不得小白会把他留下,不让前他去摘取草药。 极力支撑而起,方失神绝不愿意让莫问看见自己的丑态,可是力不从心,爬到一半便脱力再跌倒在地上。 妈的!绝不能在莫问面前出丑! 忽地有人从后抓住衣衫,身上“陶道穴”、“关元穴”、“大椎穴”同时被重手封住,再也动弹不得! 莫问更蹴起方失神双腿,让他盘膝而坐,双掌在其背后“至阳穴”,头顶“通天穴”传入柔温内力。 真气随着“足太阳膀恍经”传入方失神丹田,“通天穴”、“天柱穴”、“大抒穴”、“肺俞穴”……。 岂知当真气传至“脾俞穴”,却被方失神引导入“足少阳胆经”的“京门穴”,再由“维道穴”、“居穴”、“环跳穴”、“风市穴”……传至“足窍阴穴”泻于地上。 方失神怒道:“别惺惺作态!” 大懒虫没有回话,强自把真气敛收,再疾点方失神的“肩井穴”、“外丘穴”与“胆囊穴”,让他不能再以“足小阳胆经”把内力泄走。 依旧把真气从“通天穴”、“至阳穴”传入,更以腹语传入方失神体内道:“你曾堂堂正正胜我,我当然不能乘人之危,况且少了你一个,咱们的力量亦减少一分。” “我敬重你是一条好汉,只是为了争取白家的权力地位,杀我倒算情有可原。虽然我不欣赏你的狠辣手段,但决斗中你也未有用上卑鄙手段,总算是个好汉。” 一个人的气量,可容纳自己的敌人,还有甚么事情大懒虫容纳不了,方失神不禁对这死敌愈来愈认同。 莫问就是莫问,恩怨分明,绝不无的放矢。 在“白浪岛”一战中,方失神确实未有以卑劣手段取胜。莫问内心好想早点觅得铸炼神兵的好手,把“神功”铸成利剑,再跟这不可一世、狂妄却杀力出神入化的方失神,来个一决雌雄。 胜负乃兵家常事,莫问能看得通透才可能有更高成就。 方失神痴了一阵,迷了一阵,面对莫问的友好,不知如何解释那种忽去忽来的情感。 “好,咱们约法三章,在逃出生天以后才决一生死!”方失神吐出抉择的话,深吸了一口气,随即闭目疗伤,不再纠缠在没有结论的矛盾感觉中,免得烦恼。 树林一带,景色钟灵毓秀,烟波浩渺,青山幽谷,风林低迷,寒香吐艳,确实是景致出色的好地方。 只可惜一阵子过后,杀戮便来,大地将沾满血污,甚么秀丽景致都必然变得一塌糊涂。 小白再战天夭,一场舍生忘死之战即将揭开战幔! 第八章失神失魂记 日落西山,山峰残留一抹余晖,似是镶着一圈金黄色的边儿。 方失神在夕阳下,夕阳下只有他一个人,天地间仿佛已只腾下孤独的他,在树林一角无聊走动。 鸦雀无声,连夕阳都似因寂寞而变了颜色,变成一种空虚而苍凉的灰白色。 空虚、寂寞不如怎的竟突然袭上心头,也许从前每时每刻都有目标在前,不可能感觉空空荡荡,如今跟小白一起逃亡,失去目标,人就特别彷徨。 手紧紧握着“仇生”,就只有这个朋友相伴。 在“武英林”内漫步,心情忑忑不安,脑际胡思乱想,如何也难以安定心绪。 方失神走路的姿态怪异而突兀,左脚向前迈出一步,右脚再慢慢地往前拖。 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犹豫又犹豫,回首细看凌乱的步伐脚印,方失神不禁有点失落,他的确从未如此迷茫过。 如此的一条道路,会否适合自己,究竟有没有走错? 生性高傲自负的方失神,经大懒虫疗伤以后,矛盾感觉虽努力在脑海抹掉,但感觉依然怪怪的不好受。加上陷入不如的迷惘,也就更显得无奈又呆滞。 本以为自己智慧非凡,岂料跟小白相比,顿见高下,两者相距实在太远。 方失神开始对自己质疑起来,原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直以来向着为名为利的目标疾冲,当碰上真正的障碍,他终于停下来细细思考。 自己的人生应否有些改变呢?要变又如何去变? 正当方失神混乱迷茫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惊叫声,直教他猛然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仇生”出鞘,剑疾若星,宛似一道银光,霎时间往后斩向惊叫声处,先下手为强。 有生以来,方失神就像一柄高手铸冶的杀剑,锐利、坚硬,一出炉便作战拼杀,从未有止息的时刻。初次的沉静被惊醒过来,防守的意识仍浓烈,“仇生”破杀而出,作出好自然的保护。 仍在微微颤动的“仇生”停在一个少女雪白的颈项之前,剑刃白,却比不上少女的肌肤雪白,白里还隐现嫣红。 月儿照在她脖子上,红唇微微张开,露出两只自得好可爱的大门牙,飘来少女的甜香。 仿佛是温的、香的,令人陶醉,会把男人融化。 她是恬静的,在月光底下,细长的脖子,洁白皮肤下的血脉,宁譅地跃动素淡的生命,教人禁不住心生爱怜,无法自抑。 方失神原来是一个很能自制的男人,他凝视着眼前纯真少女的红唇,口唇微微呛动了一下,星眸半合,竟好想吻下去。 一轮明月洒下清辉,更可爱的是微风。 方失神的脸好痒,原来是发丝。 眼前不知名的长发小姑娘,发丝被晚风吹乱,轻轻拂过方失神的脸庞,教他愈觉有种难以名状的快意。 少女没有理会方失神的剑,迳自跪下,捧起地上一件形状奇怪的东西,生气地道:“坏人,你杀我小强。” 方失神细看少女掌中之物,方才发现是一只用竹叶编织而成的小草蜢,定是自己刚才不留神把它踏扁了。 少女看着手中草蜢,眼眶竟泛起泪光,真情流露,惨然道:“小强呀小强!你往黄泉路去了,可怜我独活世上,呜……,还来不及跟你道别呢?你……好可怜啊!” 哭得伤心欲绝,绝非惺惺作态,为的只是一只叶织草蜢,倒教方失神哭笑不得,不知如何应对。少女把脸上泪痕抹干,努力平复心情,气愤道:“你杀了我小强,要重重的赔偿啊!” 方失神只觉眼前少女十分可爱,性子天真烂漫,心中已有好感,她的话愈多感觉也愈快乐。 犹如生长在污泥上的莲花,那一种清新、脱俗、出尘的感觉,未有被污泥所沾染,平生岂能轻易觅见! 看着她,方失神一身戾气尽消,人亦变得祥和,从怀中掏出仅余的一只金元宝交到少女手上,道:“能够赔的就只有这些。” 岂料少女把金元宝塞回力夫神手里,仍气愤的道:“不,元宝是死,小强是活,岂能相抵!” 少女边说从怀里掏出四只金元宝来,交在方失神手上,道:“元宝我也有,你快赔我一只活生生的小强来,明白了没有啊?” 方失神一时间无言对答,这小姑娘情真又激动,说时眼眶竟又红了起来,珠泪险险便要掉下来,教人甚是怜惜。 在月色的映照下,少女别有另一番美态,悄脸娇嫩白腻,蛾眉敛黛,肤色欺霜胜雪,带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她的眸子里仿佛漾起了一个悠悠的梦,教方失神看得迷迷糊糊,醉死其中。 漫长的人生中,方失神阅历极深,碰上过的武林中人有狡诈的、有卑劣的、有美的、有丑的,可是每一个亦不能在他心中留下特别感觉。 就只有眼前这纯真少女竟教自己一见钟情,刻骨铭心的感觉,真的不愿离去,只愿长伴左右。 白发魔女的美、冷柔柔的艳、唐芙的俏,都比不上眼前少女的素淡雅致来得吸引,她仿佛揉合了美、艳、俏为一体,发出一种无瑕的纯真,毫无雕琢的无媚,愈想抑制就愈冲动。 即使是气愤,也是另一种美态。 白发魔女、冷柔柔、唐芙他们各自有自己的人生目标,在红尘中打滚,故此即使是美,也难免变得庸俗兼附。 这动人少女也许人生只为快乐而快乐,简单又合理的生活目标,却难有谁能做到,故此一般人往往欠缺了如此清淡的纯美。 手拿着踏扁了的“小强”哭成泪人,举动幼稚可笑,但由那少女表现出来却揉合了难得的纯情可爱。 方失神好一会才抑压住妄然冲动,轻轻的道:“小姑娘啊,我踏毁了你的小强,唯一可行的赔偿就是这些银两,难道你要我投胎化作另一小强,长伴你身旁么?“银两可以买好多好多东西,总会教你满意的了!” 少女把再次涌出来的眼泪抹干,忽然向方失神问道:“你快乐吗?” 怎么问得如此奇怪?从来未有想过自己快不快乐,只要达到理想目标,便自然快乐吧。只是快不快乐跟以银两赔偿踏扁了的小强又有啥关系?当真莫名其妙,教人摸不着头脑啊!? 少女却不理会方失神反应,自言自语再道:“刚才我发现有一大群凶神恶煞的家伙涌进树林,身上大多负伤,定然是被人追杀,你衣衫上亦有大片血污,想来也是他们一伙吧。唉!被人追杀又怎会快乐。” 方失神正想回话,却被少女抢着道:“你别胡说八道了!以你这种生性局傲的武林中人来说,就只有成为一国之君,手握千军万马,左拥右抱后宫三千,那种生活才会感到快乐。你脑里所想的,都被我猜中了,对么?” 少女神情随着说话而变化,时而愤怒、时而叹息,表情丰富,也难怪方失神对她大生好感。 纤手拉着方失神衣袖,满怀关切的道:“先给我坐下来吧!” 双手爱惜地抚摸着“已死”的小强,少女老气横秋的道:“你知道么了一个人要令自己快乐,是必须、必然、必定要付出好大代价。” 她叹了一大口气,站起身来,在方失神面前来回镀步,像极一个书生模样,喃喃地道:“你以为得到荣华富贵,便会快乐无穷吗?但当你得到了之后又会如何?空虚、寂寞,反而充斥心头,嘿……,当真是个大傻瓜!” 美少女不住在教训自以为是的方失神,毫不忌讳,说话不留三分情面。 方失神几番欲打断她的说话加以解释,只是少女嘴巴滔滔不绝,一再截住方失神,抢着把她的道理一一说明,教方失神摇头叹息,惟有不再表示意见,只静心聆听便是。 把毁烂的“小强”放到方失神眼前,嫣然一笑道:“你看,我有小强,小强便是我的快乐泉源,人生简简单单便可以快快乐乐,你说呀!小强对我多重要,你用十只金元宝也代替不了我的小强哩。” 快乐,人生只求快乐,原来快乐可以好简单,只要你愿意,简单的小草蜢也可以令你好快乐。 方失神在沉思,他好需要时间去冷静,从前所有人都是供他利用来实现梦想,只是梦想却未必能带给他快乐,这个道理他今天才真正学懂哩! 在方失神思潮起伏间,少女不住在笑,快快乐乐的笑,对了,这种无牵无挂的快乐感觉,就是少女纯美的真正原由。 难道自己应该放弃一切了不,不可能!怎可以意志消沉,看来这种舒畅感觉和杀戮争战两者互相矛盾,平静快乐也不属于他方失神。 把已毁烂的小强拆掉,草蜢变回一片片翠绿竹叶,一阵晚风吹过,将“小强”的尸骸随风吹走。 “哗!好啦!小强死了,死得干干净净,明天可以再做一只‘小小强’,小强是父亲,小小强是儿子,子承父业,小小强将来使成为我的快乐泉源。” 小强被风吹走了,少女神情虽然落寞,语气却十分愉快,因为她的明天已掌握快乐。 抚弄着长长秀发,又再生到方失神身旁,举头笑向夜空朗月道:“你呀!傻瓜,还欠我一只小强,你还有甚么东西作赔偿呀!” 方失神淡淡道:“你的家在哪里?” 少女竖起十指,逐个指头的数道:“一、二、三,经过三棵生有红花的大树,便能到达一处水乡,我的家就在那里。” 方失神道:“快告诉村民们退避,危险快将降临,这个消息就是我给你的赔偿。” 扮了个鬼脸,少女像是不大相信方失神说话似的,迳自从怀中取出数片竹叶,十只葱管般的手指开始把竹叶编织起来。 看着她全神贯注在编织,那双不住变化的灵活眼目,似乎每一刻都涌出新的念头、新的主意,笑容从没在她脸上消失过,就似是雪地里初绽的红梅,看得人透心凉。 少女在织,方失神在看,气氛异常宁静,甚么天夭大军即将杀至,一切都抛诸脑后了! 手中编织之物渐渐成形,方失神才发现少女正在编织着另一只“小强”,终于大功告成,她将草蜢交到方失神手上,笑道:“你的快乐太少,这只小强便送给你好了,它定然可以为你不停的带来快乐。” 方失神把“小强”交回给少女,幽幽叹道:“傻妹子,小强并不适合我,它也不可能为我加添甚么快乐。” 少女偏偏硬要把“小强”塞入方失神手中,一边气愤的道:“我送给你,你应好好接受,男子汉大丈夫怎可能如此婆婆妈妈,哼!” 月儿像热恋一样的爬满了山壁、土坑及整个树林……。 月底下人间有情! 从来未有人如此关怀过方失神,他冷傲、狠辣,但他始终也是人,人便好需要真正的情来暖透心窝。 “多谢!” 只是好简单的两个字,却好难才从口里吐出来。 少女把原来放在地上的药包背在身上,笑道:“今天帮爷爷采药,若不是遗失了‘小强’,怎也不会碰上你这个傻瓜啊!” 正要离去,见方失神依然愁眉苦脸,当下又转身回到他跟前,在他额上轻轻一吻,笑道:“开心笑吧!别以为我喜欢上你哩,留下一个吻和‘小强’,为的只希望你开心,我走了,别挂念我,嘻……,就算真的好想我,每夜想一阵子便是了。” 快乐终于远离方失神,他呆呆的抚着被吻的前额,怎么自己竟脸红耳赤起来? 难道……是爱? 这纯真又可爱的少女,来去如风,是神仙么?还是这一切都只是个梦,梦又何时会苏醒!? 第九章紫气鬼愁星 十万大军浩浩荡荡随天夭假扮的将军,直抵“武英林”二十丈以外布阵。朗月稀星,夜狼啸哔,为“武英林”添上不少诡异惊情。 鲜艳的战袍披在天夭身上,铁甲与月影争晖,亮出灿烂光芒。威风凛凛的骑在战马上,冷眼凝视前方的“武英林”。 火把猎猎作响,天夭毫无表情的道:“我只要二万刀手陪伴同行,剩下的把‘武英林’重重围堵,一个逆贼也不许走失,违者斩!” 一声令下,站在最前的二万刀手向前踏上一步,雄姿飕飕的军容左右分开,留出一条通道,让骑在骏马上的天夭昂然通过。 这二万刀手全是天夭刻意挑选出来的精兵,个个虎背熊腰,杀性凛冽,当中还有个秘密。 这秘密是作为对付小白一干人的重点,天夭笑了又笑,他就是要在智慧、武功上都压倒小白,要他心服囗服。 甚么智勇双全天人,天夭就是不肯认同。 从前只因自己被困天牢,未能脱困,命格关系致使一切福运尽归小白所有,这小家伙才得获天恩,登上帝王宝座吧。如今我天夭破牢而出,人世间还哪有这小鬼夺取大成功之处。 天夭要彻底在任何一方面都压倒小白,他已忍受了四十年,绝对漫长的日子,一切怨恨尽放在小白身上好了! 天夭带着二万刀手向“武英林”迈进,他的心情很平静,因为他信心十足,智珠在握,此仗必胜无疑。 乌鸦在夜空飞翔,发出呀呀叫声,天夭带着二万刀手犹如死神使者般到达“武英林”前,人人目露凶光,天夭突然下令止步,不许冲入林内。 “妈的这贱人真无聊,如此简单玩意,难道就可以拒我神兵了吗?小子原来不过是平庸智才的家伙!” 原来天夭厉目察视,竟见树林前的野草地上,都有紫光闪闪,显然是早被撒下甚么毒粉来。 小白把草药混合,制成毒粉,洒在树林前的大片草地上,欲以此来阻截大军。 只可惜天夭又岂是平庸武者,鼻子一嗅,眼目但见紫色亮光在月下闪动,大概已理出小白毒阵的头绪来。 小白用毒出神人化,天夭当然知悉,如此毒阵布局,看来是白费心机,浪费时间了! 天夭虽不及小白的思路敏捷,却绝非愚蠢鲁钝之辈,当下又不住咒骂小白对他的小觑。 天夭踏出五十步,向着树林喝道:“出来吧,你布下的毒阵简单幼稚,就跟你的头脑无异。碰上了本座,逆贼都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乖乖出来受死吧!” 树林果真有人影晃动,丑丑毫不忌讳,竟大踏步的独个儿走了出来,跟死敌天夭对峙而立。 天夭道:“好丑!” 丑丑道:“哈……,因为眹换了个名字,叫‘丑丑’。” 天夭道:“丑得教我好想呕。” 丑丑道:“对啊,朕也有一样感觉。” 天夭道:“很好。” 丑丑道:“面对内心、手段如此卑鄙、低劣的丑行贱人,朕才清楚明白,外表的丑,原来的确比不上你内心丑恶。” 天夭道:“只要丑恶能换来荣华富贵,那就等同脱胎换骨,甚么丑恶都变成美丽的回报。丑丑道:“你真的以为奸计可以得逞?” 天夭道:“哈……天下江山,已握在朕手上了。” 丑丑道:“真的吗?” 天夭道:“别又故弄玄虚。” 丑丑道:“天夭大师伯,我早说过啊,登基为王跟武林争胜当武林盟主有好关键分别。” 天夭道:“又胡扯甚么?” 丑丑道:“坐在龙椅上,最重要的不是武功如何,而是怎么去面对群臣,所需要的关键是智慧。” 天夭道:“哈……,朕的智慧当然比你更高强。” 丑丑道:“这就是最重要错算。” 天夭道:“甚么错算?” 丑丑道:“一个笨人,常以为自己比真正智者还更聪明,非但意图欺骗别人,更把自己也哄骗,自欺欺人带来的代价最可怕。” 天夭道:“妈的,错算的只是你,否则又怎可能让朕从‘天牢’逃了出来,夺你帝位,这‘愚笨’你不得不承认吧!” 丑丑道:“你竟然还蒙在鼓里,哈……。” 天夭道:“又胡扯甚么废话?” 丑丑道:“也许朕让你作我顶包,是一个‘局’哩!” 天夭道:“哈……好笑!” 丑丑道:“天夭,你信‘天命”吧!”天夭道:“那又如何?”丑丑道:“你有听过在‘天法国’里,有个国师叫‘神相’风不惑,能算尽天下事的么?” 天夭道:“那家伙二十多年前还在‘剑京城’中打滚,跟你既是敌人,也同是知己。” 丑丑道:“很好。他在朕登基以前,劝我退位让贤。” 天夭道:“荒唐!” 丑丑道:“对啊,朕就是这样斥骂他!” 天夭道:“这风不惑既是‘天法国’重臣,是中土唯一跟‘小白皇国’对抗势力,当然好想你放弃王位。” 丑丑道:“神相为朕花了整晚来解说天星异象,为的是说明天命就是天命,他总结了八个字作结论。” 天夭道:“哪八个字。” 丑丑道:“值得要知吗?” 天夭道:“随便你胡说也罢。” 丑丑道:“力不从心,死不甘心!” 天夭道:“此八字何解?” 丑丑道:“内有乾坤。” 天夭道:“这个我明白。” 丑丑道:“但玄机却藏于明白之后,力不从心,死不甘心,是指坐在龙椅上的皇帝。” 天夭道:“那所指的就是朕。” 丑丑道:“原来是我,现下就是你了。” 夭夭道:“意思是朕不论如何努力、奋战,也必然力不从心,最后面对死亡,好不甘心。丑丑道:“因为碰上‘鬼愁星’。” 天夭道:“甚么又是‘鬼愁星’?” 丑丑道:“抬头望天吧!” 天夭道:“哪一颗?” 丑丑道:“既暗又昏,却是星光吐紫,紫气龙现,唉!就是那最讨人厌的一颗天夭道:“左方上角的那一颗了。” 丑丑道:“对,那就是‘鬼愁星’。” 天夭道:“怎能证明‘鬼愁星’会祸害‘小白皇国’?” 丑丑道:“我国的左方上角是甚么?” 天夭道:“那……应该就是伍穷的‘天法国’吧!” 丑丑道:“明白了没有?” 天夭道:“你是说,神相依天象众星来作引证,‘天法国’就是‘鬼愁星’,正好相克,也就将今‘小白皇国’大祸临头,噩运到来,终致‘力不从心,死不甘心’!” 丑丑道:“连累亲人,祸不单行。” 天夭道:“因此……你才让两个孩子及耶律梦香离你远去,独个儿当他妈的皇帝。” 丑丑道:“果真有点聪明。” 天夭道:“力不从心,死不甘心,连累亲人,祸不单行!” 丑丑道:“嘻……,恭喜啊,大师伯夺了帝位,也就是承受了一切天命祸害,取代了我原来惨况,谢谢!” 天夭道:“你放完屁了吧!” 丑丑道:“小心‘天法国’的伍穷。” 天夭道:“妈的,那家伙算得甚么?朕岂会把他放在眼内!” 丑丑道:“你错了!” 天夭道:“错你个屁,混蛋!” 丑丑道:“你愤怒只因为你怕。” 天夭道:“有谁值得朕惧怕?” 丑丑道:“有,你一定会害怕伍穷。” 天夭道:“放屁!放屁t。” 丑丑道:“因为他身旁有神相风不惑。” 天夭道:“那又如何?” 丑丑道:“神相是天下第一奇人,他能测知未来一切。” 天夭道:“这个当然。” 丑丑道:“但神相跟朕原来是知己,朕既得天下,好想重用他,只是这家伙竟反而去拥护势孤力弱的‘天法国’伍穷,誓死跟‘小白皇国’为敌,当真岂有此理!” 夭夭道:“对……啊,这……太不可思议,应该……是因为神相已测知一些重要玄机。” 丑丑道:“是‘鬼愁星’!” 天夭道:“别烦朕,应该是……。” 丑丑道:“力不从心,死不甘心,连累亲人,祸不单行。” 天夭道:“对……了,不……朕不可能同意,但好像又……有点道理……。” 丑丑道:“终于明白朕为何要暂且把王位交你手上吧?” 天夭道:“是因为你欲避祸。” 丑丑道:“承受我原来大灾大祸的,转移是你了!” 天夭道:“妈的,欺神骗鬼,故弄玄虚!” 丑丑道:“哈……!” 天夭道:“你又笑甚么?” 丑丑道。“我早说过,你这家伙就是太笨,自欺欺人,明明面对真理仍不肯低头,也就招致大败!” 丑丑的话是真的吗? “鬼愁星”就是‘小白皇国”的相克煞星?“天法国”会祸灭‘小白皇国’! 是上天安排天夭当上了承受小白大祸的替身? 应该尽信丑丑的谬论吗? “杀呀!” 内心的恐惧、疑惑,最好用杀戮来压抑,天夭疾扑冲前,要把丑丑撕成一十八块,只可惜攻势骤然落空。 丑丑退得好快,还留下一道“墙”。 在退入大树林的同时,丑丑射出火弹,把原来洒在草地上的药粉燃烧起来,登时烈火熊熊,一道火墙挡阻住天夭的扑杀。 火墙不住焚燃,最要命的是内里有着置人于死地的剧毒,教大伙儿也不敢越雷池半步。 怒气未能爆发,天夭当然的气愤难平,双目通红,咬牙切齿的意欲找人撕碎发泄。 “我不信命,不受命运摆弄,杀!杀!杀!今夜就把你丑丑及一众笨人杀个清光,狗命一条不留!” “明天再杀去‘天法国’,陷‘天都城’,拉他妈的伍穷、风不惑出来处死“不信命!不信命!人定胜天,神阻杀神,佛阻杀佛,杀!杀!杀!他妈的死不足惜!” 火气大脾性躁的天夭,舞刀狞笑,狂熊毕呈。 从“天牢”里逃了出来,夺来王位,当中的关键是他笃信玄学,认定跟小白命格相克。 信命,甘心接受天意,根本是天夭的最重要“破绽”。小白就是抓紧了这关键,便布下胡说八道,偏偏又似是而非的“天命安排”来,教天夭完全陷进失落惘然中。 不住挣扎,愈是狂痴,也就是小白计谋成功,原因好简单,小白的智慧压在敌人天夭之上。 第十章死林血翻天 二万刀手战兵像一个旋风,力可翻天覆地,披荆斩棘,仿佛目下世间再没有躲处,敌人无处可逃。 劲衣不住颤动着,银色的月光下,湿了灰黏黏的一片,大伙儿都感到好惋惜,因为战衣上的只是汗水,而非敌人鲜血。 刀在冷月下浮沉间不时的闪动着寒芒。 二万战兵开始呈弧形的向树林后方围拢,只要那里有敌人,便排出杀浪冲杀过去。 人人拿起大刀,只觉得大刀有着前所未有的重量,甚至比自己的身体还要重。 密密麻麻的树叶,遮住了大半视线,只好竭力以耳朵来分辨声音,防范未然。 只是打进耳朵去的,却尽是喘息和心跳声,都是来自个人或身旁战兵。 声音以外,还有味。 是苦涩味! 从头顶、额上涧下来的汗水,落在唇上,竟有着煎药汁一般的苦涩,连腥带酸,滋味绝不好受。 定晴细看,二万刀手形相各异,样貌挣狞,绝不像“剑京城”的战兵,究竟这批杀兵怎么成了天夭的先锋神兵? 二万刀手原来是由“罪十八岛”与“天宫”的精英所组成,杀刀绝非一般战兵可比,更最要的是战兵不会畏惧在小白的皇威之下,纵然被揭破身份,小白亦难逃死劫。 站于天夭身后的二人,赫然竟是“天宫”的天山、天诗两位宫主。 三十余岁风韵犹存的天诗,和七十高龄的天山,原来已跟天夭会合,一同来到“剑京城”要把小白赶尽杀绝。 天山、天诗跟天夭原本就是一伙,花了不少银两才请得东方家主借飞鹰劫牢,当得悉天夭成功逃了出来,立即赶来会合。 冷若冰霜的天山,心思缜密,智谋出众。恐防小白随时回复皇帝面貌,混淆战兵,她结集二万己方杀将,免去麻烦。 “大家在找我么?”话声响起,小白兀自站在一棵足需三人合抱的大树干上。 一掌轰打,树身竟冒出淡淡青烟来。 青烟虽淡,却恶臭异常,小白不住向林内的树身以掌击打,一瞬间数十棵参天古树皆冒出枭枭青烟,由淡转浓,随山风疾涌。 二万刀手身处青烟团中,忙乱中只得急退,岂料脚下土地猝然破开,跃出二十多人,不住对二万刀手击杀,攻得他们手忙脚乱,哀鸣声不绝于耳。 小白亦夺来一把大刀,左挥右斩,却只在众人身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血痕,未有屠杀任何一人。 敌人浴血,那二十多位高手亦同小白一样只伤敌而不杀,好快便退入林内,不再缠斗。 血染双目,咽喉发出野兽般咆哮,手握大刀疾斩乱劈,誓要把眼前人都斩尽杀绝。杀人者,是二万刀手,被杀的也一样,你杀我,我杀你,竟自相残杀起来。 疯了么,本是同根生的伙伴,竟变成不杀不快的敌人,他们的目标不是二十多位高手吗?斩杀同伴有啥好处? 好处是没有,只是身不由己,好想杀掉眼前红色的东西,好讨厌鲜血,杀呀杀,鲜血不除绝不罢休! 这都是小白的杰作。 把草药分成两堆,林外只是一小部分。把草药磨碎混合再涂在树干上,以“芎苍诀”内力燃点,便成了一个毒烟杀阵。 可是毒烟须以鲜血为引方能毒发,故此一众高手先匿藏起来,来个猝然攻击,割伤破体,引血毒发,令敌人自相残杀。 混战之下二万刀手死伤泰半,天夭见难以突围,立即下令全军退出林外,勉强才保得住大约一半战兵。 第一回合杀战,显然是小白稍胜一筹。惯战沙场又深懂用兵之道的小白,又岂是被囚“天牢”四十年的天夭所能及得上。兵法跟个人杀力是两码子事,天夭不得不承认是小觑了这位小师侄! 翠峦的黛色、江水的清澈,相映而成了浅绿,配上夕阳下粼粼生辉的江面,好一幅天地间难得的美景,令人感动。 一大片翡蔚的草坡,绿波如潮,随风起伏,饶有韵致。 晚风里轻颤着菁葱,飘起了一撮嫩草,扬飞空中,乘风而去,倒映在清澈的江面上,风吹、草动、水流,节奏仿佛都是一致,相互配合,混成一首动人的乐章。 如此美丽景致,如今已淡然失色。 江水映照着一头大麻鹰振翅盘飞,忽地俯冲而下,向着大树枝头急掠而去,再腾飞半空时,嚎中已多了一条乌黑油亮的四尺毒蛇,以为枝头上那雀巢内的小麻鹰已失去保护,可以乘机觅食么? 错了,爱孩子的爹娘又怎舍得让孩子孤独无助?孩子一直都在父亲视线范围之内。 抵犊情深,乃人之常情,天下间没有不疼爱儿女的父母,不论多艰辛,都愿意尽量去满足儿女的需要,甚至豁出一切。 正因如此,小白决意参加“十大神兵皇榜”,为的是从中保护两个儿子,虽陷于杀局之中都毫无怨言。 凭小白的才智,以毒制敌,转眼间便将“天宫”与“罪十八岛”的二万精兵击破,以少胜多、以寡敌众、以弱胜强、以智破敌,聪明才智表现无遗。 击退二万战兵,众强者丝毫不敢怠慢,立时执行小白早前所下的第二个命令,只见各人东奔西走,四处搜寻,再摘来一样可制成放毒的草药,努力捆缠成一堆又一堆,一束又一束。 这一回小白却非要把草药藏于树干内,而是挂在头顶树梢之上,跟树叶紧紧缠在一起。 南星、防风、白芷、天府、充活、白附子、花蕊石、归尾、红花、生地、雪仙、血竭、桃仁、大黄、乳香、投药,合共十六种草药缚缠在一起,高高挂在树上,小白到底搞甚么鬼? 如此举动,令所有强者都大惑不解,其中的方失神,更是满心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站在身旁的莫问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凝视着方失神微笑说道:“失神老兄,何须大惊小怪呢?你自小只懂得潜心练武,不问世事,当然不晓得妙药之效用啊!” “现下树林内,虽然晚风阵阵,透骨生寒,惟是今夜以后,明日烈阳艳照,树顶上的草药便会发挥好大功能来。” 仰首望向已挂在树顶上的草药,高声再道:“草药遇热,药力蒸发散出毒气,遍布丛林,敌人也就不能久留,只得干着急的呆在外面。” 藉阳光把毒力慢慢散发,形成保护网,教敌人留守在林外,令树林充斥毒气,三天三夜都不可能进入,小白等就可乘机逃之夭夭。 依从吩咐,各人努力忙于布下小白设计之毒阵,一双父子却在暗里偷偷交谈,正是各怀鬼胎,祸心包藏其中。 “小白当真好了不起。” “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他确实单凭智慧便突破围困。” “爹,我有点不大明白。” “不明白为啥爹要投向天夭,对吗?” “恩!” “哈……,孩子,因为爹不单只希望你当个甚么大将军,你最恰当的是登基为王。” “原来是螳螂捕蝉,咱们黄雀在后。” “先让天夭跟小白拼死,咱们才一举歼减两败俱伤的二人,轻易把‘小白皇国’夺来。” “真不能小觑爹的深谋远虑。” “谁个小觑咱们李太白父子,下场都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哈……,太子,天下终有一天握在咱们父子手上。” 啊,原来正在对话的就是李太白跟太子这一双父子,小白用计截阻了追兵,却未能把害群之马揪出来,如此祸心,必然带来无尽遗害,教小白苦不堪言。 太子道:“爹,我从前是个对自己充满自信的狂者。” 李太白道:“现下有了改变吧?” 太子道:“对啊!” 李太白道:“因为小白?” 太子道:“嗯,武学上还可以努力追赶,我相信也不会差距太远,只是在智谋上,唉……!” 李太白道:“你泄了气?” 太子道:“小白当真是非凡人物。” 李太白道:“每个人要取得绝大成就,都不可能敷衍了事便能得到。孩子,登基为王,绝不可能是轻易。小白既然能从寂寂无名的小子,摇身一变成为中土大王,当然有他卓越非凡一面。” 太子道:“我看来不可能在智慧上比得上小白。” 李太白道:“错!” 太子道:“爹,不能自欺欺人啊!” 李太白道:“你只是不明王者道理吧!” 太子道:“甚么王者道理?” 李太白道:“王者道理就是‘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太子道:“……。” 李太白道:“试想想,你登上九层塔顶遥望,所看到的一切会跟在塔底的一样吗?” 太子道:“当然不同。” 李太白道:“有可能在塔底下可以想像出远处风光景物么?” 太子道:“有些可以,但一定不会全面。” 李太白道:“道理好简单,当每个人成为王者,他的心境、心态、目标跟从前截然不同。就如一个跪拜人的战兵,跟被万人跪拜的将军,心境、感觉又怎可能一样呢?” 太子道:“我只是现下在塔底,未能理解自己潜质!” 李太白道:“大概有点领悟吧!” 太子道:“孩儿会紧记心中。” 李太白道:“每个人都必然要经过成长阶段,没有例外,你今天并不可能知悉最终实力,故此惟有把目标定在最高,尽力而为。” 太子道:“爹,多谢你!” 李太白道:“对爹而言,多谢我并不需要说出来,让爹看到你登基为王,号令天下,这便是真正的以行动来多谢我。” 太子道:“哈……,那时爹就是太上皇了!” 李太白道:“孩子,相信爹,我的眼光不会有错,你一定比小白笑苍天更出色,有一天可以把帝位夺过来!” “只是咱们现下暂且忍耐一点,为那愚笨的天夭出卖小白,到适当时机便来个斩尽杀绝,哈……!” 野心真是一件好诱人的东西,举凡有能力的人才又或天才,都抵受不了吸引,拼死的成为真正王者。 李太白与太子,最终真的能得偿所愿吗? 第十一章绝对是个梦 细雨纷纷。 欲断魂? 离开了“武英林”便碰上洒落不停的蒙蒙细雨,阳光似乎躲在淳厚的云层里不肯现身。 两斜斜地打在小白头上、脸上,溅了开来,像一颗颗突如其来的泪……,这些“泪”幸而并不太讨厌。 小白并不爱哭,况且此刻他心情舒畅。 耿耿于怀的只是一句话,神相风不惑的批言:“印堂浊七分,富贵险中行,祸灾殃及亲,死期亥时辰。” 殃及亲人的大祸临头,便是亥时辰。 星夜当空,亥时辰已临。 细雨确像一场曲折的悲歌,群起而喧。 你的心境快乐,这场雨便是欢天喜地乐曲,心境悲感,它也就成了悲歌,绝对的截然不同。 恼人的细雨终于过去,前面是一道乱窜的疯狂急流,水声隆隆作响,浪花四溅,异常壮观。 水流正好来到分岔处,一分为二的左右分成两水道急流,直涌狂奔,声音震耳激荡。 奔腾急流犹如猛兽,一浪接一浪的疯狂疾涌,从无间断、从不歇息。 小白猛然以手代刀,劈向身旁的一棵大树,“轰”的一声,大树应声折断,再来一刀,树干登时从中破开,一分为二,破成两份。双手急旋扯起劲风,把破成两边的树干卷进急流之中,顺流分道而去。 小白高声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人各有志,若各位当中有不喜欢与朕共同进退者,大可在此分手,朕决不加阻挠。” 小白自觉今次大祸全因自己而起,设下“十大神兵皇榜”,本想藉此给天下强者一个考验,一个突破提升的机会。 可是人间有道,原来上天另有不同安排。天夭突然出现,改变了整个“十大神兵皇榜”。 小白目露精光,正气凛然的向众人道:“从前朕艰辛建立王朝,一心只欲为百姓创造美好未来,看来上天好想朕多点劳苦,才能承受九五之尊王位,既然如此,大家苦能助朕一臂之力,度过难关,朕许下承诸,答应各位必然获得厚厚回报。” 小白忽地跪下,仰首望天,挺指起誓道:“苍天在上,朕连累各位好汉同陷险境,今当天立下誓言,若谁能助朕脱离危难,诛杀逆贼天夭,夺回王朝江山,朕必分封城池、加官进爵予各位,如有违誓,天诛地灭!” 小白的誓言登时激发众人雄心万丈,只要助他重掌江山,他日非但富甲一方,更且是据地称王的王者。 小白的酬劳实在太诱惑,大伙儿登时同声震喝,一时间尽都精神奕奕,充浦斗志。 这群来自黑白两道的杀神们,参加“神兵之战”无非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飞黄腾达,小白看准各人心理,一矢中的,也就毋须多费心神,从此有强助在旁,必然有实力跟天夭周旋。 风云变色,天下大乱,时势造英雄,也有英雄造时势。乱世之中,能人辈出,风起云涌,震慑江湖。 来吧!杀吧!且看我如何登上帝王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顺我者生,逆我者亡,杀! 三十多位参战“十大神兵皇榜”的高手强者,全都渴望摇身变成人中龙凤,掀起风云! 小白从众强者的眼神中,显见一种慑人的精光,杀意凛冽,更胜从前。过往一直也只是空想成王之事,但如今得到小白的承诺,有了目标、机会,就有着一股无形的推动力。 如此强烈的欲望,小白清晰感受得到,更觉众强者理应有一个只属他们自己的“小天地”、“小王国”,独自建立,而不是一个属各人共同拥有的“大天地”——“小白皇国”。 双掌伸出,气劲爆发,震动四周大树,腾飞折倒。劲力掀动急风,风如刀,挥刀破斩,又一棵大树干直射入河道。 小白高声说道:“走吧!” 一个翻身,跳进急流,人踏树干,情景如同乘木筏沿着湍急水流而去,脸上快意展露。 众人依样葫芦,劈断松树树干,浮于水上,一个个纵身踏在上面,随着小白而去。 三十多艘木筏,浩浩荡荡,随着翻滚起伏的河水飞驰。一人领先,三十多人在后,奔腾急流登时杀气尽现,加上水流澎湃,水花撞击木筏,发出呼呼声响,衬托着强者的杀气,形成了急切的骇人疯态。 人一旦陷入疯狂,便是杀意最盛时,当所有人皆进入疯癖狂妄状态,才能以一杀百,斩尽障碍,破兵杀敌。 伍穷所领导的“天法国”狂兵惟有令敌人“怕”,再也不敢贸然攻来。这是小白从中,所领略得来的作战心理学。 小白不单要把天夭杀败,更要从中不断把功力提升,因着“需要”而提升,这就是从压迫中成长的最佳例证。 众木筏飞驰,穿过河流,越过山丘,随着急流而去,整整半天,也不知走了多少里路。 时近正午,烈日当空,潮水渐缓,急涌流水亦已不复见,大伙儿都沉浸在清凉的山风中。 忽地空中闪过一团黑影,小白仰天望去,只见半空中黑影正遮挡烈阳,黑影里竟然有人。 “飞云翼风行”! 甚么?“飞云翼风行”?岂不是名彤梦的吗? 对了,头上乍然飞临的正是那彤梦。 彤梦在空中不住旋飞,远见莫问,嘴角不禁带笑。重见爱人,笑得比花儿还更灿烂。 再见彤梦莫问好生惭愧,思绪百转,忆起当年觅寻“神药”的往事。昔日“罪林”之战,莫问全心为了治好朱小小寻觅“神药”。惟是,取药失败,及后更从战乱中失散了,莫问一直逃避跟彤梦相见。 莫问从其笑意中察见彤梦脸色从容,难道她的重病已得到医治!? 彤梦一阵子指手划脚,示意各人如何转移方向前去,看似要带领大家似的。 莫问点了点头,遂运劲豉动水浪,破浪随着大家继续前行。 眼前河道纵横交错,左弯右拐,两旁百岸布满青苔,垂柳处处。穿过大大小小的河道,终来到一处鸟语花香的人间仙境,一条平静祥和,教人身心舒泰的小村庄路途迂回曲折,纵错得难办方向,若非得到彤梦从空中引路,恐怕绝难觅得此村庄。 前方两棵巨形桑树忽地映入眼帘,树形气势磅礴,树枝向四面八方伸延,挂满果实。桑树位于两岸,留下中间位置让河道穿过,如同一道巨形大门,倒也既有趣又宏伟。 岸上触目尽是茅屋,一排一排列得井井有条,微风和煦,风景秀丽,惹人驻足欣赏。 中间河道笔直如尺,房屋鳞次榔比,河道纵横,相比一些大村庄也毫不逊色。 屋后槐树成行,绿树如荫,河旁设沟引水灌溉,槐树之间夹杂大丛石榴鲜花。 木屋建于河道之上,离水约四尺高,屋子底部有一条条粗壮的小木柱插向河底作承托屋子之用。众多茅屋都有长廊贯穿在屋前,各家各户的人也就增加了互相沟通闲谈的地方和机会。 显而易见,这里所居住的人都团结非常。 风萧萧,云缈缈,莽莽苍苍的群山中吹起凛冽旱风,万里黄土刮着沙浪,一重一重卷入村中。 彤梦伴着风沙旋飞降落,甫一着地,立即扑前紧紧抱着莫问,一双手掌软如绵絮,抚在莫问双颊之上,绽出绝丽笑容道:“莫问哥,上天又安排咱们相见了!” 名昌世昔年要称霸武林,统一天下,结果惨淡收场,他一生最大成就反而是在人世间留下了好可爱的彤梦,名家唯一血裔后人。 彤梦预计父亲有朝必会败倒,故及早把名家的侍婢带走,来到这与世隔绝之地定居,不再涉及任何江湖之事。 “这里地势险峻,最适宜匿身躲藏。”小白细心察看四周,了解各处地形,才道出好肯定的话语来。 面对各人,小白高声说道:“当下最重要的是击杀天夭,逆贼一死朕便能以真面目夺回江山。朕相信只要将各位力量集结,练成‘神兵杀阵’,杀力倍增,必能把天夭诛杀!” 好聪明的小白,深明问题的重心要点,以一人之力,杀力不足,绝难跟天夭为敌。只有把神兵结集起来,互补不足,杀力岂止倍增,简直可以万化千变,无可捉摸。 小白一手夺去莫问的“大铁石”,主动强攻各人,以一敌众,非但未感吃力,更愈战愈勇,愈战愈兴奋。 小白的如意算盘是否如此容易敲响? 李太白跟太子都暗暗在笑。 除了两人以外,还有别的天夭一伙暗中加害者么? 曙光初露,小白斗志大盛,剑气也大盛。人有了目标,便可以收拾心情,一心向着目标迈进。 小白是众人的动力来源,只要小白兴高采烈,每一人都必然兴奋起来,高兴不得了。 杀天夭,究竟是个目标、理想,还是个梦!? 第十二章师徒莫奈何 “傲气”,感觉过、感受过,但从来没人亲眼目睹过。 弹指之间便可杀伤万人,呼一口气都是追魂索命杀着的绝世高手,却压在他头顶之上的,那就是真正的“狂傲”。 不论敌方有多强、杀招有多猛,遇强愈强,遇勇愈勇,强者败,更强者胜,这是永远不变的取胜定律。 所谓绝世高手,小白终于再碰上了,一位最可怕的人物,一个要他活着比死更痛苦、更难受,终日将他折磨,不惜一切,不容他阻碍自己创下“成就”的人。 那就是小白的大师伯——天夭。 红日吐艳,日正当空,阳光炽热地洒遍松林,四周一片宁静,但又有谁知暴风雨会在何时来临。 不远的山林里到处都是野杜鹃,红似艳丽血色。 微风徐来,杜鹃花被吹得一阵摇曳,鲜花的花瓣散落在地上,染得满林红遍。 更有无千无万的花瓣随风扬起,飘来飘去,似是洒落的血,带着阵阵幽伤、无奈、悲痛、凄厉。 “武英林”内,两位绝世高手都目露杀意,怒气冲天,默默对峙,令本已寂静得仿佛凝固的空气,更添几分诡秘怪异,教人觉得浑身不自在。无独有偶,这两位进入林里的人,脸上都透现恨意。 虽是正午时份,天气炽热难耐,但两人却散发出一种慑人的冰冷杀气寒意。 虽冷,仍神情肃穆。 叹声,怒火却在心内燃烧。 宁静,但杀气冲天。 来者正是天夭与胡混。 胡混这家伙在二万刀手被斩杀时乘乱逃去,如今他终又回到师父天夭身边。 满腔怒气,杀气腾腾慑人心魄,怒火杀意,来自对小白的痛恨,以寡敌众,巧妙地用毒制胜,挫败“天宫”与“罪十八岛”的二万精兵,更布下“草药毒阵”,使随后的八万大军欲攻无从。 好可恶的小白,死局求生,仍能冷静处事,妈的果真有种,妈的!妈的!他妈的! 只是这区区甚么“草药毒阵”,又怎能阻碍得了身怀绝世武学的天夭及胡混二人? 天夭猛地双手一伸,怒气登时爆发,四方地土尘头大作,刮起劲风,吹动树上的草药随风飞散。 草药被劲风吹起,时值中午,炎炎阳光暴晒,草药的药性被蒸发得更快、更强,毒效散发,遍走林中,弥漫在树林四周,整个“武英林”的毒网变得更为庞大,牢牢的成了一个罩幕。 毒气飘流在空气中,却未能飘散出林外,也就形成了封闭的毒阵,比先前只是树顶透散毒气更是糟糕。 小白的布阵,早料到天夭沉不住气,当草药在散出毒性时堕下林内,那就三天三夜绝不可能有内力不强的战兵,能穿越而过,正好让他们一众乘机逃得远远。 天夭上了大当,当然盛怒难耐。 天夭道:“妈的臭小子真诡计多端。” 胡混道:“无聊小子就只懂得无聊诡计。” 天夭道:“小白的下一步是甚么?” 胡混道:“根本毋须理会!” 天夭道:“为甚么?” 胡混道:“因为他碰上的是师父。” 天夭道:“那又如何?” 胡混道:“如同齐天大圣碰上了佛祖菩萨,绝不可能逃出五指山外,甚么诡计也好,都不可能得逞。” 天夭道:“你这家伙真懂得拍马屁。” 胡混道:“但一生从来只拍师父马屁而已。” 天夭道:“真的吗?” 胡混道:“只有天下间真正大枭雄才值得我胡混拍马屁。” 天夭道:“这些年来你拍马屁倒也拍得好快乐。” 胡混道:“就因为我拍得快乐,四十年的日子才不太难过。” 天夭道:“可想过有一天能逃出‘天牢’么?” 胡混道:“比我期待的迟了大约十年。” 天夭道:“甚么意思?” 胡混道:“我原以为小白这家伙是真正天下难得的天人,大概十年已足够成长,夺得帝位。唉!只可惜还是资质有限,长长二十年才能统一天下,不……,还欠一个‘天法国’才称得上是雄霸武林!” 夭夭道:“二十年努力便有此成就,已相当了不起。” 胡混道:“哈……,徒儿的眼光可与别人不同。” 天夭道:“真的吗?” 胡混道:“小白自称为天人,却花了共二十年才勉强成为中土王者,表面看来当然令人啧啧称奇,可是,师父呢,就只花了半天,便从小白手上夺来了天下,相比下,岂不是太过笑话。” 天夭道:“哈……!” 胡混道:“哈……!” 天夭道:“你这家伙真有趣,太可爱。” 胡混道:“这就是胡混的最妙长处。” 天夭道:“兜兜转转,为的又是向师父拍马屁。” 胡混道:“这绝学我必须灵活运用,保证随时精彩绝伦。” 天夭道:“何故必须?” 胡混道:“因为我已踏入险死边缘。” 天夭道:“何解?” 胡混道:“师父刚才便想杀我!” 天夭道:“嗯!” 胡混道:“弟子大概未有算错吧!” 天夭道:“你真有自知之明。” 胡混道:“也因此弟子虽与虎同活,却依然保得住性命。” 天夭道:“难得的是你还有胆量背叛我。” 胡混道:“嘻……,也只是一点点胆量吧!” 天夭道:“意图到‘万卷经房’盗去我的武学秘岌,当有了与为师一样的杀力,你的说话便不一样了!” 胡混道:“不,大概都不会相差太远。” 天夭道:“人望高处,水向低流,真的是天性难移。” 胡混道:“对啊,徒儿也只是一时贪婪,胡混一下吧!” 天夭道:“怎么你不向为师求情。” 胡混道:“嘻……,师父最爱别人向你求情,但每一回结局都一样,求情者只会死得更惨!” 天夭道:“你这家伙真的太了解我。” 胡混道:“也太懂得拍师父马屁!” 天夭道:“教为师好难忍心下手夺命。” 胡混道:“每个人总有其生存之道。” 天夭道:“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啊!” 胡混道:“……。” 天夭道:“大概斩掉一条手臂再加剁去一目便是了。” 胡混道:“嘻……。” 天夭道:“你自行动手吧!” 胡混道:“还是动脑好一点。” 夭夭道:“又胡说甚么?” 胡混道:“只要徒儿还能替师父带来惊喜,这样动动脑筋,大概师父怒气好容易全消失哩。” 天夭道:“你还有好把戏吗?” 胡混道:“当然还有。” 天夭道:“好,朕有兴趣听听。” 胡混道:“咱们的兵马大概在三天内不可能穿越这‘武英林’。” 天夭道:“朕当然明白。” 胡混道:“那岂不白白放走了小白等人。” 天夭道:“朕在想办法。” 胡混道:“皇上已有好办法。” 天夭道:“甚么?” 胡混道:“因为胡混就是皇上的‘办法’。” 天夭道:“哈……,难道你一个人追上前,有可能替为师宰了那小白么?” 胡混道:“一个人当然不能”天夭道:“要多少人了。” 胡混道:“大概二万人。” 天夭道:“哈……,咱们绝可能挑选出二万人越过满布毒气的‘武英林’。胡混道:“这个当然。” 天夭道:“那又何来二万人。” 胡混道:“一个人换来二万人。” 天夭道:“甚么?” 胡混道:“只要师父愿意随徒儿来便是。” 天夭道:“到哪里去?” 胡混道:“先穿过这‘武英林’。” 天夭道:“好了,往后又怎样?” 胡混道:“在那座山的背后,有一个人可以换来二万人。” 夭夭道:“快说个明白。” 胡混道:“这一回京城的‘十大神兵皇榜’之战,非但吸引了贪图名利的武林高手,还引来了一位有趣的朋友。” 夭夭道:“谁?” 胡混道:“呼延龙二!” 天夭道:“是五国的呼延龙二?” 胡混道:“就是他!” 天夭道:“他竟带来了二万战兵?” 胡混道:“京城既有恶战相争,当然有人想来个渔人得利吧!” 天夭道:“因此他屯兵在此山之后,守候是否有机会攻入京城,乘机掠夺。” 胡混道:“这是上天替师父的安排。” 天夭道:“哈……,你这家伙,为师明白了,果真是一个人换二万战兵,真教为师也佩服你的才智、机灵。” 胡混道:“拍马屁要称王,其实好不容易。” 天夭道:“你成功了。” 胡混道:“多谢!” 天夭道:“只要我杀掉不自量力的呼延龙二,再以‘盗脸术’来个掉包,便能指挥那二万战兵,继续追杀他妈的小白了。” 胡混道:“皇上英明!” 夭夭道:“你这马屁王,为了保住自己,真的无所不用其极,浑身解数也施展出来。” 胡混道:“咱们杀呼延龙二去吧!” 天夭道:“哈……,好,杀呼延龙二!” 第五十九部 情深种 第一章杀戮心中记 八月十四。 今天,对我呼延龙二来讲是个好重要的日子。 今天,我要作一个好重大的决定! 还有十天,也许就会定夺我的命运是生是死,哈……,有趣得很。 自我率领“王国”战兵来到中土以后,一直未有甚么大作为,形势更是落于下风,处处被动。 “五国”王朝,已不住的在催迫本将及早完成命令,班师回朝。 惟是他们却不知悉,中土之争实在凶险无比! 莫说是小白,单是伍穷统领的“天法国”,五国穷尽兵力,也不可能轻易手到拿来。 得到神相风不惑匡扶,疯狂的“天法战兵”变得杀力无俦,再配合神相独创的“相学兵法”,强加“小白皇国”也不敢轻言来犯。 要完成任务,看来需要好大的付出。 “五国”王朝已不再相信我,他们已不再派大军来支援,剩下的“难关”,都要靠我双手去闯过。 并不是对自己失去信心,但要成功,却必须配合天时、地利,才有绝对的胜望! 然而现下的情况,已不容再拖延,“五国”帝王们已急不及待,再没啥成绩出来,恐怕他日回国必遭断头重罚。 原来计划跟“天法国”结盟,以便结合力量对付盛强的“小白皇国”。 妈的伍穷竟一口拒绝,他的心究竟在想甚么笨计谋!? 更出乎意料之外的,是竟又多了一个甚么皇玉郎出来,此人功力之高,就连我也有点害怕。 他杀力之强,为我平生未见。能一举挫败我跟伍穷联手,这家伙……,甚么昔年“道狂邪”之首,武功怎可能高得如此可怕!? 如今只好共行险着,凭我过人智策,转危为机,反败为胜! 老天爷总算待我不薄,一直所等待的机会,终于出现了。 “剑京城”之内,正准备举行那甚么“十大神兵皇榜”决战。这回皇榜之战必然把“剑京城”弄得好混乱。 只要我在混乱之时趁机杀入城内,攻其无备,相信定能得到一点可观的回报。 杀了小白当然好,杀不了他,也可杀掉数位得胜将军,如此一来,小白的脸上也要添上几分羞耻,哈!哈!哈!哈…… ※※※ 八月十七。阴,微风。 大军整装起行,来到了一处山谷。 山谷地势险峻,在兵法上来说,是个好理想的布阵地方。看见此地,令我有点启发,信心更强。 自小白大致一统天下后,已有一段时间没有征战,沙场决杀等事情的应变也许已变得迟缓,绝对可以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我嘛,正好如箭在弦,每一个来自远方的“五国”战兵都一样,杀性狂狠、杀力不住提升。 “呀!……”,“呀!”“呀!”“呀!”“呀!”…… 是回音,是从山谷传出来的回音,这个山谷就有看如此特色。 我命令众战兵高呼大叫,在黑夜中传来回音,“我要攻破‘剑京城’!”,“我要攻破‘剑京城’!”“我要攻破‘剑京城’!”…… 战兵愈叫愈狂,很好!很好!我能感受得到,在众战兵的心里都已燃起一道破杀敌人的信心。 ※※※ 八月二十一。晴,烈阳炎热。 已来到‘剑京城’的外围。 为了避免让他人知悉我们真正身份,打草惊蛇,大家分别化身成平凡村民模样,分成众多小队前后推进。 众战兵已有点疲态,我们必须有个歇息的地方,上大正好为大家安排妥当,一条位处偏静的小村镇,鸟语花香,平淡得令我们思念家乡黄土。 花了两个时辰,将兵同心合力下,好得很,杀得一干二净! 合共千计男女老幼,都是一刀割喉,从百岁老翁到牙牙婴儿,依我命令,不留活口。杀得狠,杀得绝,死得清光,血腥味一下子充斥四周,吓得群岛也振翼远飞,哈……! 花了更多的时间才一一埋葬好尸首,这“风光镇”也就变成咱们所有。 我留下了唯一的活口,是从一所较像样木屋里的床下揪出来,一位二十来岁少年人。嗯,他为了保持镇定,牙齿把上下唇都咬破了。 风度翩翩,相貌堂堂,一介书生模样。好奇怪,我对这位少年竟不自觉的有了一种好感、一种欣赏。 全村尽杀,独剩他一人,使他好生疑惑,不住的向我追问,看来他害怕随时被杀。 我并没有给他满意答案,原因太简单了,好一个傻瓜! 饶一条狗命,除了为知悉村中的事情外,还有更重要原因。他实在太年轻,正处如日方中之期,还有很美好的将来,如此的少年人,是未来的主人翁,只要能保住性命,大概可以付出的他都愿意奉献。 观他家中布置得井井有条,倒算是这条小村镇中的富户人家,那少年多少有点娇生惯养,必然害怕吃苦头。 他的富贵并不是继承上一代而来,也就是他必然经过一番勤夺努力,才有今天的成果,得到已掌握的一切。 这样的人,自然最不希望面对死亡。生命对他来说特别可爱,不惜一切甚至不择手段,这家伙必然会拼命挣扎活下去。 他姓钱名草根! 钱草根,不错的名字。有了忠心的他,我对这里一切及“剑京城”,甚至“小白皇国”的一切都更加清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句中土的至理名言我一直铭记于心,哈……,小白,我呼延龙二来了! ※※※ 八月二十三。阴,微雨。 今天是第一回踏足“剑京城”,原已对这地方无甚好感,如今置身其中,也就更添厌恶。 “五国”大军扎营于城外,独个儿来到这“剑京城”,观看“十大神兵皇榜”的初回甄选,且看中土高手能耐如何。 “长街”之上,齐集了数以百计的高手,街上人头涌涌,亚肩迭背,挤得水泄不通,看来这盛会着实迷住了不少武者、百姓。 众多高手都目露凶光,杀气腾腾,像要斩杀任何阻碍夺标者似的,神阻杀神,佛阻杀佛。杀!杀!杀! 高手如云,场面当然没令我失望,杀得好疯、杀得好狂,如我所料,杀战带来极可怕的混乱。 一切也在我意料之中,惟独一人,他令我感到好惊讶。 他并非是我熟悉的高手,就连他的名字也从未听闻。很奇怪,天下间竟有如此的一位高手……!? 他的名字是“丑丑”,拥有与众不同的魅力,就是连笑容也充满轻松自傲之态,飘逸如流云。 我几番按捺不住,欲抽出手中的神兵去挑战他,只是……,我必须压抑这强猛的冲动。奇怪的是,我竟感到这丑丑也许在未来的日子里,可能会跟我成为朋友,这种感觉怎么愈见强烈……。 好奇怪!好奇怪!哈!哈!哈!哈! ※※※ 八月二十四日心晴,浓雾。 神兵决战展开了,出乎意料之外,一切都太出乎意料之外。 小白竟藉今回“十大神兵皇榜”的决战,布下天罗地网杀局,要把中土高手一网成擒,杀个清光。这家伙……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凶残、愚笨?岂不大大有利我“五国”么? “十大神兵皇榜”原来是小白的阴谋,他,………已化身成狂魔,完全失去了昔日的广阔胸襟。 更令人意料之外的,那些高手竟然逃入“武英林”……。 ※※※ 八月二十五。阴,雨。 哈!哈!哈!哈!我真蠢、我真笨,怎么竟连这个也察觉不了。 原来丑丑就是小白。 原来追杀那些“十大神兵皇榜”高手的将军,真正身份是天夭。 原来我已在不知不觉间陷入一个危机四伏的杀局之中。 大军被阻,天夭及其弟子胡混正于“武英林”内商讨谋策,更计划突袭杀我,再以“盗脸术”伪装,化作我的样貌以统领“五国”战兵。 天啊,原来我带兵来袭已早被发现,一切皆在敌人掌握之内,可笑我还一直自以为是,沾沾自喜! 幸而他俩当时还未知本将就在距离三丈范围以内! 啊!不!应该是我以为当时他并不知悉本将就在不远处。 终于在我毫无防范之下,天夭突然攻杀,杀个措手不及,如疯虎扑兔。 我终于清楚知道甚么是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天夭这家伙能杀败小白,果真的太可怕! 我的五脏六俯就像全破裂了似的,不住的挥动手中神兵,拼死退逃,但身上的痛楚感觉却愈来愈强烈。 一种好深刻的感觉……,我的血不住从体内溢溅出来,身体似是渐渐的被掏空,空得仿佛再无一物于其内。 痛,好痛。我看看我的血染得全身嫣红,血流成河。触目所见,到处鲜红,血红如火,生命似乎快要离我而去。 硬着头皮,怀着染红了的双目慌不择路的奔逃,回头一望,追赶而来的“压力”轻省了不少,可以再提起神兵拼杀了。 只因追上来杀我的,已不再是天夭,而是他的弟子胡混。 我心乱如麻,只觉天地欲裂,自叹必死。耳朵却又不住的传入嘲笑声,是天夭的笑声,显然他瞧不起我。 提剑、执刀,内力如狂涛暴涌,杀!奋力拼杀,不作他想,但笑声不住,好生讨厌。我尽力跟笑声的距离拉远,逃避!只要先把胡混杀了,便可藉着已拉远的距离乘机逃去。 这是我的部署,大概天夭亦早已洞悉。可是他的笑声却真的愈来愈远,并没异样。 我双目已难以视物,只能在蒙陇的感觉中努力奔逃。 天夭相信,受了重创的我,绝对敌不过胡混。 但本座不可以就此败下,客死异乡。苦撑伤痛之躯,“咚”地一声,我竟滑落到涧水里去,弄得一身是湿。妈的,胡混你哪有能耐杀我! 奋战了近三个时辰,斩伤了胡混二十八剑,可是我却伤了八十八处,已渐渐感到虚脱,快到不能支持下去的濒死一刻了。 笑声依然好远好远,但死亡,却愈来愈近,仿佛就在咫尺。 胡混的最后一掌击杀,掌力无俦,急快掌劲直朝我而来,已筋疲力竭,抵挡不了! 忽地一声隆然巨响,来自胡混,是他的惨叫。他的手触及我的身体,劲力全失,好奇怪,中了掌的我竟毫不感到痛楚。更奇怪的是,他的手更传来点点冷意…… ,是死亡前的冰寒感觉。 胡混的手臂已脱离了他躯体,掉落在我身上,这未免太过突兀,一霎时便峰迥路转,教我好生迷茫。 双目受创,一时间未能看清究竟怎么会有如此剧变……? 正愕然之际,一道劲力紧扣着我急退,往北疾走,逃命远逸。 救我的是谁? 笑声惭近,愈来愈近,危机亦随之而来,难道…… “隆!”“隆!”的一连串巨响爆发,片刻过后,又回复平静,再也听不到任何笑声,亦感觉不到甚么危机。 我听得出这些巨响声,是来自“神风笑”! 来救我的人,已及早盗得“神风笑”,用来对付天夭,先前的爆炸,一定教他好受! 惟是,这救我的恩人到底是谁?他没留下任何一句话,我……怎可能有朋友? 为啥要冒险救我呢?内里又有甚么文章? ※※※ 八月二十六。 双目未复元,瞧不见天色。体内的重创已恢复了三成,只是浑身关节犹如不属于自己似的,疼痛非常。 我不断在想,天夭将会伪装成我,统领“五国”战兵,攻杀小白。 小白身旁全是一等一的绝世高手,战兵攻去,只会遭肆意宰杀,没有半点胜望。妈的,我的同胞族人将一一客死异乡呀! 心在痛,好痛、好痛,痛得我不知怎去形容。 自以为是,还道自己甚么黄雀在后,突击“剑京城”,攻他一个措手不及。 岂料遭受天夭伏击也懵然未知,落得一败涂地……! 难怪当天我率兵前来之时,师父曾作出语重心长劝说。记得我曾向他问道:“我有否机会成为大英雄?” 就在我临起行之前,他终结了我答案:“只要我这回出征保住性命回来,便大有机会成为大英雄!” 每一个人也必须经过磨练,才会成长。 今趟带兵出征,像是败得一无所有,是的,表面上确是一无所有,但事实我却得到不少难得的经验……。 此中获益良多,将大大有助我他日成长,建立不朽地位。 ※※※ 八月二十七日。晴,清风送爽。 我双目终于复元过来,很好,人间还是美不胜收! 来救我的人从没发出半点声响,他就站在我身前。 终于可以看看他的庐山真面。 不,不可能,怎会是他,怎可能是他!? 第二章浪漫小岛情 阳光毫不炎热,还带着一种暖透心的感觉照到莫问身上。 摆脱天夭大军的追杀,让大家都花了不少力气。总算来到一条宁静小村庄,放缓下来养伤调息,颠簸的感觉才渐次消减。 莫问爬到屋顶上小睡,天未亮前已醒过来,可是他依然闭着双眼,用心去感受大自然的和谐声调。 翠峦的黛色、涧水的清澈,相映成了浅绿,配上瀑瀑流涧的清脆声音,天地间大自然最难得的悠闲,令人感动。 微风里轻轻颤动的青葱,飘起了树叶,扬飞空中,随风而去,倒映在清澈的河水上,风吹、叶动、水流,仿佛节奏是一致,相互配合灵动,谱成一首动人乐章。 鸟语花香,流水淙淙,浑忘争斗,好一处人间乐土。 莺歌鸟语在莫问头上响起,听得他心也醉了,究竟是啥彩鸟发出如斯动人的啼声? 映入眼帘,有蓝的、绿的、红的、黄的……还有一头大的。 彩鸟对着大懒虫甜甜一笑,怎么?鸟儿竟懂得向人微笑? 当然不是,在缤纷彩鸟中向大懒虫笑的是彤梦,大彩鸟便是她的“飞云翼风行一条麻绳从“飞云翼风行”垂下落在莫问跟前,大懒虫想也不想,便扯着麻绳借力跃飞至彤梦处。 莫问道:“好妹子,带我到哪里去啊?” 彤梦笑道:“这个地方,大懒虫可满意吗?” 莫问道:“跟‘剑京城’的生活实在相差太远,这里比‘剑京城’好上不知千倍万倍,要是能在此长住终生,也就如同活在神仙境地,如何也不愿离去啊!” 彤梦笑道:“这里不算最好,妹子已找到另一处比这里更优胜十倍的世外桃源,虚幻若梦,包保大哥你更满意啊!” 莫问兴高采烈道:“哈……,妹子一定在欺哄大哥了,天下间哪有如此如诗如画之地,难道是蓬莱仙岛么!” 你的左手,我的右手,同时缓缓张开,冷风在耳边盘旋,扑面袭来。就在言笑晏晏的同时,二人已乘“飞云翼风行”翱翔而去。云雾在身旁缭绕,形成云海,流动翻滚,如入仙境。 大懒虫举目四望,只见下面众多房舍,似薄雾笼罩下的大海,万顷碧波在脚下荡漾。 青天在握,高可留云,随风而下,原来又跟躺在屋顶上完完全全是两码子的事下面的景物渐渐愈来愈小,左翼微震两人立转而旋向右,彤梦究竟想带莫问往何处。 你拥着我,我抱紧你,遗忘已久的感觉再次涌现,两人的心竟然同步跳跃,分不出是你或我。 彤梦的少女体香渗进了莫问每寸肌肤,两个人同心在飞,两人也同样沐浴于芬芳馥郁中,心意不如怎的都互通明白。 相视而笑,只是眉目传情已透彻理解彼此所想。 滑翔飞越一峰又一峰,高入云表,如踏仙梯。 嘻笑的莫问来个信口胡扯乱说,明明只是普通岩洞,他却说成“天师洞”,甚么张天师在洞内练成仙法,得道飞升。 左是降魔石,右是试剑台,再来又有洗心瀑、饴翠仙案,甚么鸳鸯井、圣女池,一一都有着好动人的故事。 莫问问一句,彤梦答不出,他当下即“创作”出完整答案来,一时间下面的所有风景,或山或石,或洞或池,全成了他最熟悉的有趣典故,逐一为彤梦解说明白景物是死,莫问的甜话是生,一切在他口中全成了最动听事物,教玉人不由得深深陶醉。 莫问道:“啊,对了,这是‘单思峰’。” 彤梦道:“真的吗?” 莫问道:“看啊,孤寂面对寒风,苦苦守候爱人……。” 彤梦道:“你在说谎。” 莫问道:“不,我的故事真实无谬。” 彤梦道:“哼,这山峰明明左右插云,成双成对,岂能说成甚么‘单思峰’!?” 莫问道:“哎呦,妹子你原来有点笨。” 彤梦道:“你啊,明明胡说仍不肯承认。” 莫问道:“这……怎可能是男女一双啊!” 彤梦道:“那一双山峰又如何解释?” 莫问道:“你原来从不认识这段动人故事,山峰原来是一位女仙子,女仙子胸前当然是一对……豪乳,结果就在女仙子死后化成山峰一双,这只表明一切属实,怎么却误会了呢?” 彤梦道:“你……,好烦啊,满嘴胡言竟也辩得成功。” 莫问道:“不……,大哥我说的仙人故事句句认真,今天你有幸得悉一切,好应该牢牢记住每段故事哩。” 莫问的砌词解说偏偏有疑幻似真的道理,一时间教彤梦哭笑不得,内心却甚是喜悦。 有如此的爱人愿意胡扯乱话,倒也不失为快乐事,这一天,定然会在彤梦日后的追忆中成为永恒。 穿过云层,让清风吹去一切愁烦,此刻就只有宁静的香、温柔的笑、无忧无虑的爱。 莫问偷看彤梦,她却已合上了眼,似半睡甜梦中,这又是另一种的纯、另一种的俏。 彤梦陶醉在梦里无云、自由自在的翱翔中,莫问心中内疚亦放下不少。 再遇这位钟情自己的小妹子,大懒虫真的歉疚万分,幸好苍天庇祐,她仍尚在人间。 “心衰竭”对彤梦的折磨,大懒虫当然非常了解,往“罪林”寻药失败,成了莫问人生的一个极大遗憾。 匿居山野的名彤梦过着一些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平凡生活,不知是否天可怜见,说来奇怪,她的“心衰竭”症不药而愈,没再复发。 冥冥中自有天意,看来上天还未愿意取去她纯真无瑕的生命。 彤梦控制着“飞云翼风行”在天空任意飞翔,越过清澈见底、波平如镜的大湖与卷起千朵银花的大瀑布。 两人更在一道七色彩虹上绕旋飞舞,飞啊飞、舞啊舞、笑啊笑,原来在空中起舞是如此乐畅。 飞越满山都是艳如血色的野杜鹃,一望无际的大海瞬即展现眼前,旭日映照海面泛起一片黄金色波浪。 “咱们要去哪里?”彤梦兴高采烈的指着海上的一个孤岛,莫问放眼望去,只见小岛上蓝一簇、绿一簇……满是馥郁芬芳的鲜花。 “大懒虫!给你一条难题,你猜咱们可否成亲,生儿育女,长相厮守,白头偕老呢?” 一直害怕面对的难题,终于从彤梦口中说出来,应该怎样回答才能给彤梦一个满意的答案呢? 莫问想了一阵,凝神看著名彤梦,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个重大决定,坚定的道:“小妹子啊!大懒虫在外已有三位娇妻,难道你想做我第四位妾侍吗?” 彤梦显然不愿置信,眼神迷茫,声音颤震地道:“是真的吗?” 莫问垂下头,像害怕碰上彤梦的迫人目光,低声道:“笨蛋,这当然是假,唉,天下第一大傻蛋!” “你好坏!” 彤梦眼萍尽见愁忧,莫问当然看到,惟是他只能佯作不见,因为他要逃避彤梦的大难题,实在不懂得面对。 大懒虫始终也是个人,面对彤梦的大胆示爱,怎可能不为所动,惟是此刻的莫问绝不能跟彤梦长相厮守。 小白需要他,天夭纂权夺位,小白好需要有能者助他重夺江山,身为儿子的莫问怎能不顾一切离去,只陶醉在自我的快活中呢?对不起,彤梦,咱们还是不能走在一起! 转眼间“飞云翼风行”已向小岛盘飞而下,降落在这与世隔绝的仙境小岛上。 彤梦把“飞云翼风行”弃于一旁,拉着大懒虫跑到一个沙幼如尘的海滩上,蹦蹦跳跳的走动着,显得十二分雀跃兴奋。 彤梦高呼拍掌,像极了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笑道:“来呀!快来呀大懒虫,这里是完全属于我的小天地。” 莫问细意观看,四周草木青翠欲滴,繁花似锦,风物佳胜,果真是个罕见的美景之地。 嫣红蛇紫,满山锦绣,彩蝶飞舞,白兔松鼠见人不惊,整个小岛除了一间粗糙木屋外,再不见有他人居住。 莫问笑道:“你一个人来到这里,不怕闷出病来么?” 彤梦倚着莫问肩头,笑道:“闷死啦!所以找你来做我相公,只要你在我身旁,闷气便能驱去。” 莫问像是并未听闻彤梦的说话,抬头凝视满天白云道:“小岛真的太过宁静了!” 彤梦笑道:“不静!不静,这里可热闹得很哩!” 卷起裤脚,一口气走到海水之中,转头向大懒虫笑道:“爹曾说过,大海吞噬生命,有很多人葬身大海之中,只要有人向大海说出愿望,亡魂便可带着愿望投胎,让梦想成真。” 莫问亦拉起裤脚走到彤梦身旁,道:“你有试过么?” 彤梦道:“我怕不灵验。” 突然莫问向着大海高声叫道:“大海啊!我希望你风平浪静呀!” 太阳照在头上,海雕在飞,无风无浪,莫问神情认真的道:“看来好灵验,你看呀,连微风也突然止息,嗯,那名昌世果真未有骗你!” 彤梦不禁扑嗤一笑,笑得像雪里初绽的红梅,接着便向大海叫道:“大海呀!我想煮饭给我最爱的人吃,不知他最爱吃甚么呢?” 彤梦把手放在耳旁,留心倾听大海的回应。岂料大海真的传来一阵阵“鱼啊!”、“新鲜的香鱼!”的回话来。 这当然是大懒虫的杰作。只见他一跃便飞入三丈以外的水中心,不住在叫又不住哈哈大笑,教彤梦也忍不住眉开眼笑,快乐不得了。 莫问转身潜入海底,彤梦见状亦同游戏水,尽把一切烦忧暂且忘却。 两人在海中畅游,细意欣赏一番海底的与别不同美景,才往色彩缤纷的鱼群游去。 你捉一尾,我捉一尾,捉了又再放掉,我的定要比你多、比你大。 海中竞赛,莫问与彤梦努力寻找最肥美的鱼,直至夕阳西沉,群雁回翔,两人才满载而归。 莫问捉到三尾小鱼、一尾大鱼,彤梦的成绩却比他更好。只听她雀跃地道:“哇,我胜了,我胜了,大懒虫可比不上我名彤梦,在我裙下称臣,哼!” “错矣!错矣!” “甚么,你还有啥废话可强辩?” “我捉到一尾鱼比你的加起来都要重。” “哪里?哪里?你在胡扯瞎说哩!” “就在这里。”莫问一手抱起彤梦,笑道:“我捉到的一尾‘水鱼’,她重逾千斤,比甚么鱼都要重,服输了没有,快去煮饭做菜呀!” 虽然强词夺理,彤梦却是笑得花乱坠。或许,不管胜好败好,彤梦也很乐意为大懒虫煮饭,这毕竟就是她一生中最大愿望,有着如此可爱的男人,实在此生无憾! 漫天星斗,月华斜照,彤梦为大懒虫准备了好丰富的一顿饭。 彤梦端着一碟芳香扑鼻的饼菜送到莫问面前,笑道:“那叫‘乳酪棉花鱼’,首先将鱼肉烤熟,再切碎,上面加一些压碎了的薄荷叶汁,鱼肉渗入了薄荷叶的清香,便是整碟菜的精华。” “这是‘酱爆鱼片’,混合青椒丝,甘笋丝,炸粉底,还有每一片约五至六两重的鱼片煮成,入口特爽,甘香嫩滑,正好用它来开胃。” “‘醉花鱼’,先把一尾鱼起骨,鱼身挖出二十四个圆孔,将预先放在酒中的豆腐,削成小球分别放入鱼孔内,扎住剖开了的鱼,放入炉内蒸熟,鱼的鲜味已全到豆腐之中,酒、鱼、豆腐混成一体,真是人间极品,难得尝到。” “‘叫花子鱼’,又是先把鱼起骨,将内脏洗剥干净,在鱼身涂上一层香料,再用黄泥裹在鱼外,生火炙烤,一会儿后,泥中透出香味,待得湿泥干透,敲去干泥,鱼肉白嫩,食后齿颊留香,教人回味无穷。” 彤梦细心一一介绍菜色,莫问已经急不及待吃个痛快,果真如彤梦所言,每道菜都叫莫问回味无穷,难以忘怀。 一阵子便杯盘狼藉,残肴剩酒,大懒虫饮饱喝醉,一脸畅乐,彤梦看见亦心感满足,拉着莫问又再回到刚才的浅滩上。 月影银涛,光摇喷雪,云移玉岸,浪卷滔滔,潮来潮去,交织出一首极动听的大自然乐章。 彤梦虽陶醉在此情此景当中,却忽发奇想的道:“大懒虫,咱们来玩个游戏。莫问饱食昏昏欲睡,双眼快要合上,有气无力的道:“玩啥游戏?” 彤梦倚着莫问道:“咱们玩一个问答游戏,每人互问问题,一先一后,答的一方必须真诚,明白了没有?” 未待大懒虫答应,彤梦便已抢着问道:“第一题由我先间,大懒虫啊,你猜现在有没有人喜欢我。” 莫问道:“有,当然有。” 彤梦道:“是谁?” 莫问道:“我。” 彤梦不依道:“哼,或许还有别个钟爱我,你不认识的哩!” 莫问道:“真的吗?” 彤梦低下头没有回话,只是莫问却心乱如麻,急着等待这教他心伤的答案! 第三章情真爱相分 一个有趣的答问游戏,一下子变成了不大有趣的僵局,莫问依然笑容满脸,只是心头却郁闷难当。 彤梦忽尔绽笑出无比轻快的美态来,纤纤玉指夹着莫问的鼻子,笑道:“哈……,我这刁蛮任性女儿家,除了你这爱麻烦鬼头外,倒不可能还有其他人感兴趣哩!” 满意的答案令莫问松了一大口气,愈看愈看,眼前的彤梦实在千娇百媚,含苞待放,那绯红的双颊,教人目迷心醉。 莫问笑道:“这回到我问问题了,要是你喜爱的男人要干大事,不能和你朝夕相对在一起,你可会接受这段情吗?” 彤梦惨然道:“女人生命中最渴望的便是跟所爱的人长相厮守,相爱却相分,这可比死更难受,倒不如结束生命好了!” 对彤梦这般单纯的女儿家来说,情爱实在简单不过。爱便是她生命中的一切。 为了爱,绝对应该放弃其他可能的执着,冲破一切障碍。 男人好容易接受女人如此单纯的思想,只是换转过来,女人却好难接受男人总是在“情爱”之上加添甚么可是、可惜、或许……。 爱就是完全的豁出去,对吗? 是女人太过执着,还是男人不明白呢! 发问的游戏还未完结,彤梦忽地轻轻低声问道:“除了我以外,你有否对其他别的女人动过情啊?” 莫间轻轻点头道:“有,可否别再追问下去!” “哼,我就偏要追问下去!”彤梦的嘴儿、香腮都一下子拉长,不满的道:“她,……究竟叫甚么名字?” 莫问不住的搔头皮,装出一副惑然甚是狐疑之色,笑道:“妹子的问题问得不对,我……答不下去哩!” 彤梦脸蛋愈来愈是胀红,显得有点儿恼怒,说道:“甚么对与不对,你直话直说便是。” 莫问嘻皮笑脸的把身子凑近彤梦,声调再放轻,细细的道:“你在问我她究竟姓甚名谁,只是……却不止一个‘她’啊,教我应该说哪一个‘她’才对呢?唉,好烦!好烦!” 彤梦登时被弄得更加气炸了肺,这似是而非,半真半假的答案,实在太教她感到迷糊、茫然。 只是莫问并没有说谎,在他的生命中,先后与冷柔柔、唐芙结下情缘,往后又有白发魔女跟自己情愫互通。 这些短暂的情,虽然都不及跟彤梦的深入、刻骨铭心,惟是每一段情都曾在他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感觉。 “你跟那些女子有没有发生……甚么深入关系?他们美还是我美?他们好还是我好,你还有挂念他们么?可不可以忘记他们,就算不可以,我也不准你骗我?” 一连串的问题,教莫问难以招架,岂料莫问却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嗯,你煮的鱼香得很哩!” 彤梦忽地张口噬向莫问的右臂,狠狠痛咬,留下了好深的血痕牙齿印,莫问还在叫痛时,彤梦已飞奔至滩前,向着大海高声嘶叫。 “大海呀!我真的渴望跟大懒虫成亲,一生一世长相厮守呀!” 莫问没有追上去,因为只觉拂面的海风有点湿,湿是因为有泪,泪从彤梦眼角流出。 海风把可人儿的香泪吹送到莫问脸上,无声的泪,看来比大哭大嚷所流出来的泪更容易震动人心。泪,跟从前的一样——惹人怜惜t。 ※※※ 夜已深,午夜梦迥可有人在追寻失落的情? 蒙胧的月色,映得整个大地似乎已沉浸在一种神秘而凄凉雾色中。 我哭了!哭得教大懒虫心痛! “飞云翼风行”被我偷偷烧毁,岛上再没有任何工具可供莫问离去,他暂且只能流落于小岛上。 声嘶力竭地喊出最后愿望,再没有跟莫问说上一句话,算是要说也实在找不出话题来! 各自回到木屋的床上去睡,四周很是恬静,静得有点儿可怕,可怕得教人窒息莫问整晚侧身而睡,我只能看到他的背项。也许他害怕面对哭成泪人的我,内疚着对我所造成的伤害。 悄悄下床,蹑手蹑足,轻轻的走到莫问床前,此刻的我只想紧紧抱拥着他。 想了又想,终于不顾一切的去爱,对啊,爱原来就应该不顾一切! 用尽全身气力去拥抱莫问,恐怕稍一放手感觉便会失去,愈抱愈紧,只求在抱拥中寻得一点温暖。 我爱你,我爱你,为何你总爱理不理。 我恨我,我恨你,为何你坚持分离。 天若有情,为何不让我此生共你一起。 天若无情,为何不狠心点,教我今生不再遇上你。 爱一个人,即使付出了很多很多,得到的原来未必会有万分之一。 我很知足,只要今夜抱拥着你已很足够,从前对你的爱,就让我在这一夜间尽情宣泄好了。 要爱便要痛苦,痛苦过后又未必有爱,所谓的爱原来只是一个玩笑罢了。 眼泪又再禁不住从我眼中涌出来,请你不要怜悯我,任我哭个痛快,或许,泪流干了便能忘记你。 我知你想说话,但请你不要,我不想听,更害怕听,因为我怕听完了心只会更碎。 可否请你抱紧我,让我酣睡入梦乡,我只想要这晚,一晚已非常足够。 伏在大懒虫胸膛上,感受着他起伏有致的生命节奏,感觉很是温暖,真想时间不再溜走。 大懒虫,我真的很喜欢你。 ※※※ 莫问虽然整晚都合上眼,可是他并未有片刻睡着过,是失眠还是不敢睡,连莫问自己也不大清楚。 彤梦抱拥得好紧、好紧,就似是快要跌出生命的边缘,用力捉紧可靠的物件一样,死不放开。 原来彤梦对自己的爱,比她所说出口的来得还要深。 彤梦哭了,在那一霎间,大懒虫已不知有多少次想伸手为她抹去脸上的泪痕。 晶莹的泪珠,不知有多少个晚上为大懒虫流下来,刻骨铭心的爱总是在回忆中偷偷而来,如何也挥不去。 莫问对自己坦白的承认,初次邂逅,心里已经有了动情的感觉,更且是好深好深的感觉。 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心去爱,却未必能尽情去爱。 看见彤梦哭成泪人,很想找些说话来逗这小妹子开心,岂料彤梦在床上突然伸手掩着莫问的嘴巴。 莫问知道再说甚么也无补于事,大概彤梦要的并不是解释或安慰言词,她要的只是真切的感觉吧! 整个晚上,彤梦都伏在莫问的胸膛上睡,睡得很香很甜,看来已进入梦乡,进入一个只有大懒虫跟彤梦的甜美梦乡。 风声、浪声、虫声,还有彤梦遗留在大懒虫脑海里的哭声,交织出温馨的感觉留在莫问心底。 真想这一刻的光景能够永远延续下去,看看跟前的彤梦,她长大了不少,容貌变得成熟艳丽,已是个动人少女。 如果能够生生世世跟彤梦相依假,生命定必十分美满,望着睡得香甜的彤梦,莫问亦渐渐进人梦乡。 阳光从窗外照进屋内,为小屋平添不少生气,莫问依然躺在床上,凝视着简陋的屋顶。 彤梦已醒来,她静悄悄地离开温暖被窝,像是害怕惊醒沉睡中的大懒虫,不欲破坏大懒虫的宁静、甜梦。 莫问坐起身来细意端详屋内每样事物,这里的一切看来都是彤梦为了跟莫问长相厮守而经营的,如今已失去了意义。 这个家太温馨,可惜却不适合眼前的莫问,虽然有千般不舍,但始终要离开,不能留恋。 推开大门,映入莫问眼帘的,除了蓝天、白云、碧海、沙滩,还有红。 甚么红了是人的衣衫,一身大红锦缎的裙挂,一件只有新嫁娘才会穿着的衣裳彤梦头带珠镶凤冠,身穿金绣霞披,还有珠钗、玉钝、宝石耳环,全身打扮隆重真气,闪闪生光。 莫问见过不少珠宝,当然知悉这些饰物到底如何贵重,但见镶嵌精细,式样文秀,显然每一件都付出过一番极大心血。 彤梦正与白兔和松鼠嬉戏,玩得开心又雀跃,浑无半点昨夜伤心欲绝的哭泣模样。 甫见莫问出来,彤梦即放下白兔松鼠,跑到大懒虫跟前,笑道:“我今天的美貌可讨大懒虫欢心么?” 大懒主伸了伸懒腰道:“哈……,想不到小妹子会是我一生人见过最美的女子。” 彤梦极是喜悦的笑道:“真的吗?” 大懒虫道:“今回真的没有骗你。” 彤梦高兴得不得了,一手推大懒虫出木屋外,迳自闩上木门,把自己关在木屋之中。 莫问呆了,不知彤梦又有甚么鬼主意,正想拍门,彤梦却开门而出,身上的凤冠霞披经已褪去,穿回朴素衣衫。 大懒虫心想,为何彤梦要穿凤冠霞披?难道是另有目的么?这新娘的贵重衣饰,看来是早有安排,这岂不是说明小妮子一直的在等自己啊! 彤梦突然问莫问道:“要离开这里吗?” 莫问看着万里晴空道:“就是要走,唯一的‘飞云翼风行’也被小妹子烧了,又如何能离开这小岛呢?” 彤梦道:“要是有船,你会马上离开吗?” 莫问不懂回答,害怕答案会再次令彤梦心痛流泪,一时间呆呆的看着彤梦,竟只知傻傻笨笨的笑。 彤梦一手指着大海中的一个小黑点,道:“大懒虫,你看,带你走的船快到了!” 循彤梦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真见有一艘小船在大海中颠簸飘浮,莫问不觉奇怪万分,怎会有船只向这小岛驶来呢? 船上的又是谁? 小黑点渐渐变大,船儿驶近小岛,只见船上有一名少年向他俩高呼扬手,神情极是兴奋。 未待小船泊岸,少年已纵身跃入水中,拼命向彤梦游去,像极一个分离已久的情郎重见爱侣一般。 少年几经努力,终来到莫问跟彤梦面前,一手握着大懒虫兴高采烈的道:“哗!好啊!欢迎你,真的十分欢迎你到来我们的二人小岛啊!” 少年转身再走回小船上,左翻右寻一阵,竟拿着三尾大鱼来到大懒虫身前,笑道:“送给你,送给你,小小心意,请笑纳。” 莫问看着跟前的少年渔夫,见他肤色黝黑,浓眉大眼,样貌平凡之极,绝对是个随处可见靠捕鱼为生的小子。 他怎么会在此出现? 少年看一看彤梦,笑道:“哈……,痛快,实在痛快,大海终于实现我的愿望,我终于等到这一天的来临了!” 彤梦没有回话,只向少年轻轻一笑,就是如此简单的眉目传情,已教莫问心头猛震,呆呆发愣。他……似乎已明白个中意思,这少年跟彤梦原来是一对,某些已发展的感情,摧毁了他未完的梦。 “哗!彤梦!你终于肯穿上了它,合身吗?舒适么?衣饰定然很美,算了吧,即使甚么粗衣布服,彤梦穿上也定然千娇百媚,迷死天下任何人。” 大懒虫渐渐猜透彤梦的心意,凤冠霞披是少年所赠,穿给莫问看,是因为她已决定“出嫁”了! 少年走出屋外握着彤梦双手,快乐得又跳又叫道:“等到了,我终于等到了,你和我今夜便成亲,结为夫妻,永结同心,哈……,太美满啊,人生真的太美满。” 彤梦摸一摸少年的头,双双牵着手来到莫问面前,笑道:“哈,大懒虫也会目定口呆,真是可笑,他呀,叫小虫,木屋是他为我搭建的,因为知我喜欢宁静,不惜花上许多工夫来建造此人间仙境,小虫为了我真的已付出许多许多,他,看来最明白我的需要。” 彤梦看着一旁不断傻兮兮笑的小虫,柔声道:“女儿家最终想要的是一个温暖的家,平静的生活,甚么杀战,争名夺利,对咱们毫无意义可言。” “所以我曾许下诺言,要是有一天我带来第三者到小岛上,也就是答应跟他成亲的日子了。” 爱情原来好简单,但不如怎的却往往被弄得繁复不得了! 彤梦对莫问实在太熟悉,她好想下嫁的人是莫问,但却又清楚明白,莫问必然有更重要的一切去追求,自己……看来偏偏重要性却在他追求的一切之后。 故此彤梦早有并不深爱、却可以接受的小虫。 失去最爱的,惟有留住深爱自己的……。 带大懒虫回来,目的不过是再一次证明他并不会为自己而作出绝对的牺牲,答案虽然预先知悉,惟是仍然要“多此一举”。 哈……,女人就是女人,多此一举才心安理得! 这一夜,将永恒的留在脑海中追忆,愉快、浪漫、畅乐、直挚,全是最渴望得到的,偏偏不能长久拥有。 爱,原来就是如此! 我爱你,这三个字好容易。你爱我,其实也不太难,只是你我永远相爱却又谈何容易!? 莫问本想说一些恭喜的说话,掩饰心中悲痛,岂料彤梦又抢先一步封着他的嘴,淡然道:“真的不想你见我哭泣,现下便可以乘小船离去,成全我跟小虫的美满姻缘,再见吧!” 转身离去,莫问不再回头,彤梦的脸大概已满是泪痕,但自己不也一样吗?泪总是难以自控的不断掉下。 情若弃,爱难留,情爱一再痛心头。 船开了,挥手道别,此生或许再也不见。 再见了,让我哭千遍,再痛心你我坚持,此生不可再试。 “大花脸,你好么?” “你……好甜、好美,又纯似……唉,我也拙词形容,总之就是今天有仙子下凡,我莫问有缘得见便是。” “嘻……,大花脸,我才不是甚么仙子,我叫彤梦,你来得正好,这里总没有人和我玩呢!” 往昔的温馨片段,这刻一一的在脑海浮现……。 ※※※ “嘻……,还是未到时辰,死不了,还可以多玩一阵子呢!” “不……,还可以有好多年月去玩,小妹子啊,你只十一岁而已。” “本小姐就只得最多三年命,那‘心衰竭’不断摧毁我,要玩的时间当真不多啊!” “也许……会有名医圣手施以良方妙策,可以彻庇根治沉荷顽疾吧,一……定会有的。” “大花脸,连‘道医’苦来由也治不好的绝症,天下又哪会有甚么医者可信呢,相信奇积,倒不如尽情玩药,不枉此生吧!” ※※※ “一定是三年不见,人也长高了,害得小仙子把大花脸的丑貌也忘记,可惜没有彩盘画笔给小仙子涂脸抹色,只好把自己的丑脸打成烂脸,让小仙子回复记忆。“坏蛋,坏蛋!坏蛋!坏蛋!” “小仙子要是再多骂一句,大花脸的面孔真的会被打烂啊!” “你啊!你没有第一时间来看我。” “哈哈,但还是来了。” ※※※ “坏蛋大花脸!你给我停下来!否则我就这样死给你看!” “我才不会这么轻易死,死了的话便真的便宜了你!你不理我,我走,我还会好好活下去,但要你一世再也看不到我!” “嘿!你现在求我我也不会留下来!” 彤梦,原来我真的很喜欢你! 第四章天意爱弄人 船儿随风飘呀飘,浮浮沉沉,弄得莫问险些迷失方向。 情爱带来的痛,教莫问伤痛欲绝,伤痛令莫问刻骨铭心。矛盾的心情化成苦涩,这就是失恋的滋味。 泪,在面庞上悄悄滑落,渗入嘴角,味道很苦,苦得叫人悲怆凄怨,苦得难以忍受,直透心窝。 苦脸苦泪苦愁思,苦笑今生为情痴。 看看小岛从水平线渐渐消失,莫问才颓然跌坐放声痛哭。 一幕又一幕的回忆充斥着脑海,想忘记所以回味,回味之后尽快忘记,惟是愈要忘掉愈是忘不了。 莫问终于明白原来真正的痛,不是痛在皮肉或内脏,如今那种心坎抽慉刺痛,今生今世决计摆脱不了,永远永恒,更且会一天比一天更痛。 爱,可以为你带来无尽快乐,但爱也可以对你造成最深刻、最长久的伤害,难怪有人好怕去爱。 人活着绝对需要爱,但爱也足以令人毁灭、沉沦! 我爱你,并不是轻松、容易的三个字。 这种承诺的背后,会意味着好重大的压力、责任,未必每个人也能承担,这点莫问终于清楚明白了。 所以他放弃,把感情埋藏心底,属于彤梦的“我爱你”,莫问已珍而重之保存埋藏内心深处。 只是想了又想,莫问又觉心有不甘,为何曾经爱过,却连一句“我爱你”也不敢说。 爱,究竟是要付出,还是用来收藏? 莫问想通了,再碰上彤梦,他定然会义无反顾的向她说出“我爱你”三个字,还要大大声说出来。 是自私也好、是深情也好,这三个字必须要讲个明白。 云水苍茫,不见有岸,仿佛天地间只剩莫问一人。 随手一拨,船舵迳自转动,船帆饱食海风,迎风而去,一时间亦不知应往哪里去? 死结解开,莫问来个缘份由天定,烦恼看大意,抹干泪痕,懒洋洋的笑意又在面上浮现。 蓝天白云,原来躺在船上随意飘流,倒十二分写意。耳畔传来的不是浪声,便是海鸟啼鸣或鱼儿跃扑水声。 大懒虫索性闭目享受宁静,忘掉一切烦恼,醉入大自然中……。 天啊,你要如何引领便来导航吧,人力,难敌大意;缘份,由苍天来决定,你来作个启示吧! 天色渐变,艳阳西沉,夜空呈现蒙陇星光。 风高浪急,雨打小船,在茫茫漆黑中,莫问感到有他最熟悉的月色、风声、星星相伴,也就好足够了。 彤梦与小虫如今正在干甚么呢?她会否为小虫煮一顿丰富的鲜鱼大餐呢?彤梦心中还有否自己的影子呢? 亲情与爱情,父亲与爱侣,原来会带来绝对的矛盾!情,总令天下人都迷惑心乱,多聪明绝顶也一样无异。 叹了又叹,摇首又摇首,无奈的感觉依然挥之不去。 “膨!膨!”的两声,惊醒了陷入胡思乱想中的大懒虫,他终于睁开了眼,原来天意已给了启示,小船在一个荒岛的沙滩上搁浅了,大懒虫张目四望,笑了,从心里笑了出来。 “天啊,你为啥要作弄我呢?” 沙细如尘的长滩,干云蔽日的树林,蛇紫嫣红的花海,还有那所粗糙简陋的木屋,一切一切都是如此熟悉。 这孤岛、这海滩,大懒虫怎会陌生?此处就是他跟彤梦度过了一生中,二人最温馨浪漫日子的孤岛。 上天带领下,有意无意间莫问又再回到小岛上,有缘再遇,莫问好应该找来痴心的彤梦,面对面跟她说一句“我爱你”么? 木屋冷清清的寂然而立,访客展现苦笑。 静悄悄的走近,屋内传出小虫的天真笑声:“哈……,我真的做梦也未有想过,未及半年已愿望成真,能娶你这下凡天仙,真的三生有幸。苍天啊苍天,我……太幸福了!” 不一会,又传来彤梦声音:“哈……傻小虫,小心你笑得过分,嘴儿也爆裂开来啊!” 先前的冲动登时消逝,甚么“我爱你”的说话已显得毫无意义。看来失去自己的彤梦活得非常快乐。 甚么是情?甚么是爱?最终原来又是一片无奈。 莫问由窗岸偷看二人,只见彤梦跟小虫正把臂共饮,更有红丝绳结结成同心结系于杯足。 倾合沓,醉淋漓,同心结了倍相宜。 从今把做嫦娥看,好伴仙郎结桂枝。 莫问在旁看得清楚,心酸悲绝,爱人今天嫁杏已去,新郎不是我,感觉又怎会叫人好受。 喝过合沓酒后,彤梦雪白的俏脸隐现嫣红,更为娇艳,柔声对小虫道:“今夜以后,我便是你小虫的妻子,好想说个故事给你听听。” 虫声、浪声、风声……一切都从莫问耳内消失,只剩一句话萦绕着莫问的脑海:“今夜以后,我便是你小虫的妻子……” 面对天下任何绝学招式,莫问都能自信十足的截挡破解,惟是这一句足教大懒虫防线尽失的说话,莫问真的难以抵受。 小虫道:“好呀!小虫最爱听故事,更爱听仙子讲述故事。” “从前有个国家,皇帝是个野心极大的枭雄,他好爱他的娘子,可惜娘子却死于‘假死心疾’下,即使用上‘掌力震心疗法’最终还是一命呜呼,返魂乏术。” “娘子死了之后,剩下女儿跟那枭雄相依为命,不幸又再降临,女儿原来亦遗传了娘亲的心病,三年以后‘心衰竭’便要夺去女儿的生命。” 小虫插口道:“枭雄真的好可怜,死了一个又多来一个。” 彤梦笑了笑,续道:“枭雄不久还当上了皇帝,上天亦觉这皇帝可怜,所以安排了一条大懒虫来拯救那位可怜、濒死的公主。” 小由抢着道:“明白,明白,上天一定是要公主把那条大懒虫先蒸后炸,分三次食用,便能药到病除,身壮力健。” 彤梦听罢禁不住扑嗤一笑,看得小虫也痴了,笑道:“大懒虫是个人,不是虫,因为他人太懒,故此才被称为大懒虫吧!” 小主笑道:“他是人,却又叫大懒虫,我小虫跟他赶不有点血缘关系?哈……,大懒虫这名号好有趣哩!” 彤梦道:“你猜公主跟大懒虫初次见面,在玩甚么游戏?” 小虫道:“捉虫!” 彤梦道:“别胡猜瞎说,他俩在玩画大花脸。” 小虫道:“大花脸?” 彤梦道:“对啊!你画我,我画你,颜料更要一天后才能以水溶解抹去,真的好可笑,之后他俩便双双邀游天际。” 小虫丈八金刚摸不看头脑,浦心疑惑的问道:“人怎能在天空飞翔?你大概是说笑吧!” 彤梦回味着过去的一切,甜甜一笑道:“那个你不用理会,他们自有妙法。” 莫问在屋外听着,想到跟彤梦以往的开心经历,不禁会心微笑,只是伤痛之情却依然盘旋心头,两种感觉交织混和,有甜有苦,有甘有涩,教他实在矛盾难耐。 彤梦续道:“飞呀飞呀飞,在天际翎翔的滋味原来有人相伴才是最痛快,公主终于领略到人间中的真正快乐。她拥抱着这初遇上的男人,快乐得不得了,对了,原来这就是大家都追寻的‘爱’。” “从未尝过爱恋滋味的公主,竟发现那大懒虫也一样,二人展开了最纯真的情爱,托付终生,也默默的把生命连结起来。” 小虫道:“可是……,公主却有顽疾啊!” 彤梦道:“对,大懒虫终于知悉了,只是从来不肯向现实低头的他,知道天下间原来有神药可医治公主的绝症,抱着一线希望,他不顾一切立即起程,誓要为公主寻来神药。” “在得到神药之先,为了续命,大懒虫为公主准备了‘心衰竭’的妙药良方。“以白苟、地黄、苏木、肉桂、玉竹、白及、麻黄,相煎七夜再以针炙辅助,那便可以再续命三年。” 彤梦愈说愈是激动,小虫愈听愈是感动,双目通红,竟好想为这动人故事而大哭一场。 莫问又如何? 他呆呆的用背项倚在外墙下,一幅又一幅的前尘往事疾涌脑海,全不因岁月流逝而有所忘怀,清晰如在眼前。 彤梦在这些日子里,一定不住在回忆过去跟自己的浪漫日子,怎么大懒虫莫问却偏偏不在她身旁? 小虫满是紧张的道:“那个大懒虫可有正式表示爱意吗?” 彤梦无奈的不住摇首,轻叹道:“最后神药寻找不到,大懒虫更且一去不返,二人从此失去联系。” 小虫道:“也许大懒虫以为公主已死!” 彤梦道:“时间一天一天的过,沉睡了的‘心衰竭’苏醒,可是公主未有死去,因为公主心有不甘,她要等大懒虫回来,拚死跟恶疾战斗,要保住生命,再见一见那大懒虫,再听一听他的声音,再拥抱一下他的身体,倒在他怀里,享受那陶醉的温馨。” 小虫道:“呵……,公主好傻啊,就算是再能遇上大懒虫又如何,那家伙还有何脸目再见她?这故事真有趣,只是如此贵族故事跟咱们平凡的生活相差太远,还是简简单单的过一生最好。啊,你还没有说出公主最后的结局啊!” 彤梦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到窗前,看看一浪又一浪起伏不停的海水冲击看长滩,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公主终于想通了,不再无止境的等待,她解开死结,跟一个平凡人成婚,从此过着平凡人的生活。” 小虫开心笑道:“对啊,对啊,平凡就是最幸福。我看公主从此抓紧了快乐,再也不必伤心流泪,哈……,好啊,好啊!” 彤梦背着小虫道:“你错了,也许公主便是公主,上天并不要她平凡。公主身上的病在失去盼望支持下,好快便会重来,夺去公主生命。” “‘心衰竭’所以能受到抑制,为的就是她要守候最爱,当失去了这份期盼,顽疾便能反噬夺命!” 彤梦的“心衰竭”随时复发,莫问闻言心痛如刀割,若然彤梦真的死了,莫问定要负上责任。 原来自己才是救活彤梦的“神药”,可惜莫问却因为小白的霸业而不得不抛下可怜的彤梦。 想爱而不能爱、想留而不能留,徒添心头忧!莫问心情矛盾,又再堕入亲情与爱情的混乱死局中。 “可否抱着我?”彤梦梨花带雨伤心的道。 小虫双手紧紧的拥着可人儿,只可惜品性纯朴的他却不懂温柔,抱得彤梦毫无感觉。 看着心爱的人被他人抱拥,对方又不懂半点温柔,莫问的心如被万箭刺穿的痛,痛得六神无主。 屋内灯火突然熄灭,一切尽被黑暗吞噬。 莫问强忍着泪水,再一次步向小船,默默无声。无奈又如何?心又如何? 命运啊命运,原来你真的好可怕! 生命啊生命,我还要碰上甚么样的悲伤呢? 真的好想不顾一切,真的好想夺回应该属于自己的一切,勇气啊,你怎么消失得无影无综。 莫问低垂看头颅,沮丧得没半点生气,他,彻底的败在命运安排之下,好苦! 好苦! 第五章杀敌回头路 莫问仍在荒岛之时,一众“十大神兵皇榜”的参战者于村镇内已掀起幻变风云一对父子正在其中一间屋子内闲谈着,两人正是这次战乱中的重心人物——小白与他的养子笑梦儿。 小白问道:“离开父王这段时间内,你体会最深刻的是甚么?” 梦儿道:“最大的体会就是要建立属于自己的一切,确实很不容易,当中必须付出代价。” 小白再问道:“那你会选择放弃么?” 梦儿并没有即时回答,想了一阵子反问道:“爹,若你是我,你会否就此放弃呢?” 小白默然,凝望着梦儿,笑了一笑,他实实在在的感受到孩子跟自己一样的倔强、固执,跟少年时的小白并无两样。 梦儿又道:“爹不会放弃,梦儿也绝不放弃!” 小白道:“很好,但……” 话语带点犹豫,梦儿抢道:“爹,有话诗直说。” 小白道:“梦儿,你如今的目标仍是莫问吗?” 梦儿听罢,微微笑道:“不,我的目标已不再是莫问,而我同样相信莫问的目标也不是我!” 小白道:“何出此言?” 梦儿道:“因我与他已同时找到更新、更远大的目标!” 小白道:“那是甚么?” 梦儿道:“是爹!” 小白道:“是少年时的小白笑苍天吧!” 梦儿道:“对,孩儿不要被别人嘲笑,甚么虎父无犬子,终有一天,我要超越少年小白——笑苍天。” 小白道:“好孩子,少年轻狂容易,但狂傲自信中必须倍加小心。” 梦儿道:“爹,你不相信孩儿的实力吗?” 小白道:“你真的很想超越爹?” 梦儿自信地道:“当然!” 小白道:“自信是好事,但孩子你有否想过可凭甚么超越爹!” 梦儿不懂回答,脑子飞快转动,却始终找不到答案。毕竟小白在梦儿心中确是个很了不起的大人物,一时间他也没法想到有啥可比得上这个武功、智慧皆冠绝天下的父亲。 正茫然之际,小白却抢着道:“你的武功已提升至相当出色境界,但要在武林中竞战,除却武功以外,智慧也一样重要啊!” 梦儿道:“爹,看来你好有兴趣考验一下孩子吧!” 小白道:“好,很好,有胆接受挑战吗!” 梦儿道:“请爹指教!” 小白道:“在众多一同逃抵此村的‘十大神兵皇榜’高手中,你能看出谁是内奸么?” 梦儿竟不作他想,随即道:“剑仙李太白!” 小白笑道:“还有呢?” 梦儿道:“太子!” 小白道:“还有吗?” 梦儿道:“再没有我能肯定的了?” 小白笑了,但却笑得并不绝对的灿烂、放纵,也就是说梦儿答得虽然出色,但却智慧不足,未能理出其中的“关键”来。 梦儿道:“爹,还有谁?” 小白道:“若爹说再没有其他人,你会否相信?” 梦儿道:“大概……应该还有其他同党吧!” 小白道:“孩子,来,伸出双手来吧!” 梦儿道:“甚么?” 小白没有回答,坚定的眼神精光闪现,带着认真神态,教梦儿感到小白正要用智慧的方式来启动他的脑袋。 两手张开,小白在其两掌分别放上一个及两个铜钱。 小白问道:“一般而言,你会选择哪边掌上的铜钱呢?” 梦儿道:“当然是两个铜钱的右掌吧!” 小白听罢一言不发,只在梦儿左掌上再放下两个铜钱,变成了三个铜钱,再道“现下又如何选择呢?” 梦儿不作他想,即道:“当然是三个铜钱的左掌了。” 小白再往已有两个铜钱的右掌上多放两个铜钱,接着问道:“这一回又如何?梦儿再答道:“爹,三岁孩童也懂啊,当然是选择四个铜钱吧!” 忽地脑际灵光闪现,凝望着小白,梦儿像体会到一点点甚么道理似的。对了,这就是“智慧”的开端,看似抓住了,却又未捉得稳。 “体会到甚么?”小白笑着问道。 梦儿不住的在想,只感到当中必定有所道理,惟是脑子飞快的转,模糊中难以理出头绪来。好努力的再静心去想,嗯,大概已有所悟,道理已在脑海中成形浮现再过了一会见,梦儿严肃的道:“答案应是形势会随时转变!” 何谓内奸? 你出卖我,我出卖你,为着自私利益而投向原来敌对者的怀抱,在利欲薰心的情况下已十二分普遍。 出卖朋友或并肩作战者,目的当然是要得到“更大”的利益。因此内奸的目标、方向都十二分清楚明白。 每个把目标放在利益之上的人,都可能会出卖他人。同样,这些人也极可能因为有更大利益而反过来再出卖依靠的一方。故此内奸并不一定不能利用。 内奸会随着形势改变而转移押下注码的目标,他们不一定是敌人,只要能够好好掌握,甚么内奸也可能化敌为友。 小白好清楚来争夺“十大神兵皇榜”的参赛者,每个人都好想在地位、身份上得到突破。 只要梦儿明白这一切,大概便能掌握得到小白要他理解的智慧关键。非黑即白已不合时宜,如何利诱内奸投向己方,化危为机,这才是最重要的转捩点。 小白再道:“天下间没有任何人是天生不变的内奸,一切源头也是来自一种贪婪的欲望,你明白了么?” 梦儿道:“大概已理解个中关键。” 小白道:“世事常变,一切事情也会不断转变。内奸的原则是利益,只有原则是‘正义’的人才不可能动摇其执着,两方面有着好大分别。” 小白缓缓步向门前,梦儿终于按捺不住,问道:“爹,刚才的问题、道理,你认为莫问会懂得作答么?” 小白沉默,显然并不愿意表示意见。 梦见道:“爹……?” 小白道:“孩子,你刚才不是说过么,如今的目标已不再是莫问,这问题又何须得到答案?莫问懂不懂答得出色,也没啥关系啊!只是少年时的笑苍天,就必然懂得回答,而且必然比现下的你出色,哈……,努力啊!” 小白从梦儿的话中,深深明白他仍然未能完全放下莫问这目标,更甚者,梦儿现下还未能当上一个出色的领导者。小白的解说能令梦儿得到更深的体会,大智慧是需要慢慢提升的,并非每个人都是小白或莫问。 原来沉重的心境,已被小白的话开解,放下心头重担,豁然开朗。只因梦儿一直执着的性子,变成了他的障碍。从来以莫问为目标,执著令他放不开心中伽锁。 此刻梦儿终于明白,他的真正目标应该是自己,阻碍他上进的是自己的固执、偏见……,当能够抛开这一切,自然可以不住提升。 有了目标,便有了奋斗的推动力。 小白就是小白,在不同的环境、情况下,仍然能发挥所长,助他人正确的理解疑难,从而脱胎换骨,向着目标迈进。 小白将大门推开,耀目阳光直人眼帘,一时间难以视物。很好,阳光灿烂,正好是少年人面对挑战,助以提升的好时机,哈……! 一众强者高手已列于门外,除了莫问跟彤梦离去外,其他人全都在等待着小白的安排、命令。 今天是众人来到此村镇的第一个清晨,每个人的心情依然沉重,只因前路方向未明。 究竟何去何从? 并非每人都好快能够在劫后振作起来,面对更大挑战,小白必须以作战经验来为各人作出辅导。 小白高声向众人说道:“各位,咱们都堕进天夭的计谋中,完全处于被动,情况已刻不容缓,绝不能生以待毙。朕好希望有人能提出解决这死结的最好方法。” 小白的发问并未有人回答,虽然全是武林中最强的武者,只是如何化险为夷,面对天夭此大敌,怎可能有人自以为比小白更出色,能带领众人脱离险境。 小白道:“我已想到一个最好的方法,就是‘回头路’。” 小白带着傲昴之势,凛然道:“这次战乱全因朕的错失而起,只有天夭或朕一方命绝方能休止,就让朕亲去把他杀个措手不及,这突然而来的‘回头路’,大概那天夭也不可能测知,待朕事成之后再回来论功行赏好了。” 站在身旁的梦见听罢,忙道:“但这里岂不群龙无首?” 话未说毕,小白已抢着道:“这里的一切,便交给我的儿子——笑梦儿好了。由他来带领各位,朕相信必然能教大家一样心悦诚服。” 此话一出,众人尽皆愕然,但反应却都比不上梦儿强烈,小白把重任交托,让梦儿背负重责,眼前面对的都是一方枭雄,以梦儿能耐,真的可以教大家都贴贴服服么? 小白道:“孩子,爹少年时绝对有信心担起一样重责。” 梦儿道:“我当然一样出色,爹放心好了。” 小白道:“还有啥要问么?” 梦儿道:“爹,多谢!” 小白道:“哈……,还要看你的表现。” 梦儿道:“从父王身上,孩儿学到许多极宝贵的学问,都是一生受用无穷的珍宝。” 小白道:“还有呢?” 梦儿道:“孩儿更加明白‘爱’。” 小白道:“很好!” 梦儿道:“父王杀了天夭回来后,孩儿想跟父王痛饮。” 小白道:“哈……,好得很,只可惜那莫问又忙乱于情爱烦事,否则咱们三父子来一次同醉畅饮,疯狂高歌倒也不错啊!” 小白再没留下多余的话,手握莫问的“神工”,转身便踏步离去。 梦儿望着小白的背影渐渐消失,心中不禁升起无比的自信来。 场中高手如云,要数武功高于己者,大有人在,其中更有与梦儿结下仇怨的如东方邪白。但小白仍把重任交托,足见父王对自己的信任及器重,父亲当然好渴望孩子成长,这就是小白的意图。 小白只身前赴刺杀天夭,令场中一些暗地里欲投靠天夭的高手、内奸,因为情况的不明朗而略为拖延作出决定。天夭跟小白未分出胜负前,大概都没有甚么内奸会轻举妄动,这就是小白当众公告一切的原因,也就同时减省了不少梦儿的压力。 小白,确实为儿子安排得妥妥当当。 可是由梦儿来当上领导,多少也会令场中强者不服。跟梦儿早有私仇的东方邪白,已按捺不住要先下手为强! 东方邪白步出众强者之前,不满地扬声道:“你这小子不过是我手下败将,有个屁本事当大家头领,这样吧,立即改由我东方邪白来领导各位,一切都听我的,哈……,众望所归吧!” 东方邪白又道:“啊!对了,本座知悉场中还有许多不服我的人,就这样好了,谁不服气便直接上来挑战我吧!” 好嚣张的说话,矛头直指“罪十八岛”剩下的三位门主,为了拥护东方不平家主之位,三门主早已跟东方邪白结下仇怨。 乘小白不在阵中之时,趁机捣乱。只因为东方邪白原来就不是为了甚么大将军之位而来,更不稀罕甚么分封。他最终只渴望重夺东方家主之位,统领“罪十八岛”,领导万千大奸大恶之徒。 东方邪白说罢,便一个箭步冲前破杀,手提“返魂”,直刺向“双面楼”楼主柳天祥。 剑招攻来,“秤!”的一声,“返魂”已被“大饺剪”所制,紧紧钳着,动弹不得。 罗四“铁笔”攻头,常不通“刀中剑”斩脚,攻势相互配合,剩下两位门主互补长短,一浪接一浪的反扑杀向大言不惭的东方邪白。 东方邪白急忙旋身自转,把“返魂”耍成钻状,不住转动破开“大饺剪”,同时双脚伸开,踢打退开二位门主。 杀战展开,场中其他强者站在一旁静观其变,并未有上前劝阻又或加入杀战。 说实在的,既没交情,又事不关己,便由他们杀个你死我活好了。 三位门主早前因同伴伤亡,已是怒气难消,如今既有机会杀东方邪白来消消怨气,当然疯狂拼杀。 可惜三位门主看来却占不到半分便宜,只见东方邪白眉心尽赤,双颊火红,目中杀意大盛,掌、剑接连挥出。 柳天祥昨天一战已伤了左臂,无法聚力,东方邪白一掌轰来,感觉犹如刀子一直锥割人心肺里,痛得死去活来。 东方邪白杀得性起,不住笑着,双眼满布血丝,哈哈哈的又笑又骂,疯态尽现无遗。 小白一去,当下混乱便来,单凭梦儿力量又如何能教众人慑服了这考验未免太过分吧!? 第六章返魂覆雨杀 “罪十八岛”剩下三位门主发招联合攻杀东方邪白,只是片刻间已被轰个重创溃败,双方实力差距显而易见。 东方邪白从梦儿身上汲取得来的一半“吸星神鉴”神功,加上五位门主合起来的威力,现下只得三位门主联手破杀,无疑蛙臂挡车,难以匹敌。 东方邪白刻意出言挑衅,至使三门主沉不住气的攻杀过来,为的就是要从各人身上汲取更多功力,把“吸星神鉴”推向更高峰。 “吸星神鉴”使在东方邪白身上,已突破了原来的规范,现下已能把天下间所有武学汲取为己用,不再局限于“罪十八岛”的门主。 一招得胜,东方邪白纵身跃前,几个翻身,犹如天神一般降落在柳天祥面前,神威凛凛。 二话不说,一手猛然抓下,紧紧的捏住了柳天祥头颅,手下发劲,澎湃内力运起漩涡,形成强大引力,把柳天祥的内力缓缓吸出。 体内功力不住涌泻而出,柳天祥奋力以穴道相扣,但却无功而还。东方邪白那道庞大的引力把他体内真气不住吸掉,柳天祥顿成了泄气皮球一样,内力一泻如注东方邪白笑道:“笨头,凭你们这丁点儿的武功岂能把本座除掉?老夫叫你们攻来,就正好为我‘送’来功力,助我提升呢?” 此话一出,众门主方才醒悟,原来只是个陷阱,一个要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陷阱。 罗四与常不通欲上前施以援手,惟是柳天祥已处于体内气劲急窜的关键时刻,耳能听闻一切,目能看见所有,但四肢就完全动弹不得,也不可能遭受外来攻力影响,否则必然走火人魔,一切功力也就全然失去。更甚者是真气于体内逆转,只怕会爆体而亡。 如此局面,直教两位门主不知如何是好? 正六神无主之际,一条人影忽地从人群中拔射跃出,身影急快迅疾,“隆”的一声,已把东方邪白一脚踢飞。 那人道:“老家伙,我绝不会让你得逞的!” 只见柳天祥遭受劲力撞击,肚腹荞地豉胀,犹如酒坛一般,形态好生有趣。 来人的腿劲把东方邪白踢得飞退,同时教他体内真气散乱飞窜,若不运气调息,必然走火入魔。 撤手抱腹,只见柳天祥肚子愈来愈胀,脸容益见扭曲,状甚痛苦。真气凌乱至此,其余二位门主也不敢妄动,无从施以援手。 “秤!”的一声,血肉横飞,迸溅地上,四周染得通红一片,骨屑、皮筋、血肉全是来自柳天祥。 真气逆转,柳天祥就算以内功奋力镇压,最终仍是没法按捺得住,体躯硬生生的裂爆破散,被撕开千百块! 东方邪白笑道:“嘿!笨蛋,大笨蛋,妄想坏我好事,却反过来教柳天祥惨死,好愚蠢,确是好愚蠢!” 那人道:“若论愚蠢,我倒也及不上你这老家伙。我出手阻你再吸功力当然另有文章,你懂个屁!” 东方邪白道:“哈……,少年人都学胡吹牛皮,难道你也懂得‘吸星神鉴’,欲汲取所需功力跟本座一比高下么?” 那人道:“放你的大臭屁,凭我太子的卓越武学,足以称霸武林,何须练甚么下九流的‘吸星神鉴’,别自以为是!” 啊,原来出手相助门主的人,竟是太子。 虽把柳天祥弄至爆体而亡,但他原意是相助三门主,为何太子偏要破坏东方邪白增进功力之计呢? 这些问题,也许只有他自己才知悉答案。 太子不住的在笑,笑得诡秘、笑得淋漓,令人好生疑惑。 太子乃李太白之子,其父早与“天宫”两位宫主结有前缘,也就是说跟“天家”有着莫大关系,而天山、天诗二人聘用“罪十八岛”把天夭从狱中救出,双方本就是一伙。 要是能保得住数位门主,等如加强了己方实力,绝对有利于往后跟小白周旋,助天夭击杀他。 正因如此,太子才出手相助。而为了掩饰关系,剑仙李太白一直站于旁边,不加以援手,任由太子一人攻杀东方邪白,为的当然是免得泄露不为人知的内奸身份以东方邪白这老家伙的智慧,当然瞧不出其中玄机来,他一心只想从杀战中去汲取别人功力而已,其他一切全不放在心头。 太子在他面前显露了惊人的内功修为,束方邪白心中不禁狂喜,只要把太子功力全吸过来,必然杀力大增,再多吸一、两个高手功力,那怕甚么天夭,就算那恶魔跟小白联手也不足为患了! 冲动意决,东方邪白当下抢先进攻,紧执“返魂”,奋力破杀。 杀,毋须多说,东方邪白首先拔出“返魂”冲杀太子。 来吧!杀吧!就在你死前的一刻把你功力吸尽,教你变成瘫软无力的废物! 亮丽金光激射耀目,“返魂”如与旭日争辉,怒吼狂鸣。 凛例杀气暴涨四溢,东方邪白一出手已是自创的最强杀招——“返魂覆雨”。 吸掉柳天祥功力,融会体内原有五种内劲,全身发肤幻化红光,体内血气瞬间奔流疾窜,充盈得肌肉弹跳作响,杀力强横。 东方邪白一跃而起,身形悬空,头下脚上,尽是无华一剑直挥而落,劲风逼得太子须髻飘飞急动。 剑招起手缓慢,浑没半点狂霸杀意,又不见惊涛骇浪般的剑花作配合,东方邪白双目更徐徐闭合。 只见太子目光如炬,出手如电,利剑直刺向“返魂”剑柄对上三寸最弱的剑脊处去。 利剑,正是“断天”,飞鹰所铸的神兵“断天”。 本被封在“万玄神冰”之内,必须以高强内力才能溶解。若是隔空推掌,冰石感应不了,必须改作贴实冰石,但那藏在内里的神兵,就会给你一个割手成残的下场。 “断天”能够得以解封,是因为太子的父亲李太白指导他以血化冰,神兵本有灵性,要是与鲜血有所感应,“万玄神冰”便自然解封。 不然的话,如何也不能化冰取剑。 太子之血,当然跟“断天”有所感应,以血解封,再以鲜血为“断天”开锋。 血剑相连,人剑早已合一。 如今一战,正好给太子一个显示“断天”杀力的机会! 但“返魂覆雨”的变化也于此时遽生,只见东方邪白双手一动,“返魂”剑刃竟陡地向不可能的角度刺去,挡开“断天”,太子剑招落空,但手已伸直,不可能再突然暴长。 弯曲了的“返魂”,借助一拘之势,剑力再增,情况就如借撕曲的铁片弹珠一样,剑劲从剑刃中川流淮集,聚合在剑尖之上,凝聚成一颗精莹剔透、如碧玉般的“剑罡”。 “返魂”一拘一弹,“剑罡”脱剑射出,直夺太子眉心。 太子侧头闪避,“剑罡”在面门前一寸掠过,双手立时扬起,以剑作刀,挥出“圣上刀法”第一刀——“一遇风云便化龙”。 剑锋直刺“返魂”,当的一声如龙吟虎啸,铿锵刺耳,这一挡令“返魂覆雨”剑势衰老,东方邪白只得收招退步。 “返魂”却未肯罢休,强行挣脱邪白,与“断天”火并。 漫天铿锵的刀剑交鸣声来回激荡,两大神兵于晴空交击过百招,依然未分高下,但飞翔中的群岛却不断被绞碎。 血花纷飞中,东方邪白抢身夺回“返魂”,定神一瞧,太子的神兵竟是全然漆黑、尖削而长的黑剑。 东方邪白突觉一股热浪扑袭,全身似被火灼烫,豆大的汗珠自额角滑落,又惊惧、又兴奋,面前以木屑卷成的龙忽然着火燃焚,火龙随太子剑光斩劈而下。 还未来得及躲闪,火龙已张开巨口将其吞噬,直穿其体,火龙先噬咬开东方邪白胸膛上的皮肉,火舌卷入内脏,如手掌般大小,扑通扑通地跳动的心脏,一刹那间着火焚燃,煞是可怕。 更可怕的是,东方邪白的表情还未有痛楚反应。 太子见状,急忙变招,只听到一种犹似曲调子的声音,此曲节奏抑扬顿挫,雄健潇洒,极像一首抒发个人豪情壮志的战曲,激昂豪放,如同万马奔腾一般,荡气回肠。 忽然曲音再上扬,感觉就如一个巨型战豉在脑袋中击打,东方邪白很自然地以双手抱着头颅怪叫,竟然摸到头顶上添了一道裂缝,更不住在伸延,裂隙愈来愈大这一招便是“圣上刀法”的第二刀——“绝曲龙吟碎江山”。 东方邪白不住揉搓脑袋,企图把裂缝搓合起来,惟是每一下子揉搓,均有血水连脑浆如泉涌出,吓得场中所有强者目瞪口呆。 死亡将临,刻不容缓,东方邪白运超强猛内劲,把头顶上的裂缝猛地逼合起来,瞪目怒视太子,决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满腔怒火激发十足杀性,紧执“返魂”,奋力劈斩,手腕一扭,“返魂”旋斩疾劈,太子却是从容不迫轻松挡下,叮叮当当又叮叮当当,如此乱七八糟只凭一股怒火催动的急迫割斩,谈不上是甚么剑法。 东方邪白连斩数十剑,逼得太子全无退路,必须举剑迎挡。 可是太子丝毫未伤,更遑论要将其杀掉,再挡多数剑,甚至连太子也感到有点烦躁。 乘剑势起落间的空隙,太子鼓足内劲反过来疾劈一剑,并且力压而下,争持不下间,短距离角力,飞快疯狂劈杀。 东方邪白叱喝一声,以强猛内劲反过来压制着太子,取得优势。内力明显是稍胜一筹,他要在这方面来压倒敌人。 可是如此的你挡我斩,继续相持不下,非要再战七、八个时辰也不可能分出高下来,两人渐渐也感到不耐烦。 太子喝道:“老家伙,怎么了?只懂得像小孩子一般的胡乱挥招吗?还有啥绝学快给我使出来吧!” 讽刺的说话让东方邪白听在耳襄,怒在心头,高声暴喝道:“小子,老夫好快便斩下你四肢,再来个吸掉你所有功力,哈……,你愈高强愈于我有利哩!” 太子道:“你败在太过愚钝,此等无聊的话,竟也说得出来,老家伙,单凭你一辈子也杀不了我啊!” “啊!”的一声暴喝,东方邪白仰天长啸,劲力加强,把太子一直往后压去。 一道剑光忽地从太子眼前闪出,不,不是一道,是数十道。 剑光从何而来?当然来自东方邪白手中的“返魂”。 可是一柄“返魂”剑,何来数十道剑光? 原来那一柄神兵,已被东方邪白内劲震碎,化成无数的剑片飞射向太子,要他跟神兵一样裂开成千百块。 这一式,就是真真正正的“返魂覆雨”。 一直未有使出真正杀力,原来东方邪自由始至终也有所保留。 剑光灼目耀眼,太子猝不及防,来不及闪避,只好挺手左右拨开挡格,以保面庞。 惟是手劲一轻,东方邪白竟已紧紧夹住了“断天”。 暴喝声中,手下发劲,已从太子手上夺来“断天”。 东方邪白夺去神兵,太子一时不知所措,那东方邪白一个翻身蹬撑神腿,重击敌人胸膛,爆出轰然巨响。 太子应声飞出数丈开外,用力的喘着气,咳了又咳,喘息急促得仿佛随时要噎气。 东方邪白以为战胜了,冷不防一条人影从身旁窜出,身法之快疾,就连东方邪白也闪避不了,狠狠的被腿招轰得仆飞。 东方邪白竭力翻身跃起,瞧着来人,猛然喝道:“呵呵!儿子不敌我老父,贱老爹便动手救助,好一个父子情深啊!不要脸、不要脸,就以你手中神兵‘天仙’送我作赔偿好了。” 来者正是剑仙李太白,手襄拿着神兵“天仙”。 第七章邪白真本领 “返魂覆雨”是东方邪白于“罪十八岛”中,把梦儿那一半“吸星神鉴”功力汲取后的自创招式。 表面上平凡无奇的一招,内里却是暗藏乾坤。 与敌角力,乘双方争持不下之际,迫运内力,把“返魂”破碎,以剑片攻敌无备。 好一招“返魂覆雨”,算是太子急忙举手拨阻挡格,但碎片杀力之迅疾,亦使其胸口、手臂布满血痕,有些更是深插入肉。 可怜的太子,一直自以为占尽上风,冷不及防遭东方邪白出其不意的一招,更被一脚撑飞,仆倒溃败。 李太白当然不可能眼巴巴让东方邪白斩杀爱儿太子,急不及待冲杀保护,显见爱子之情深切。 东方邪白全没提防下,应声倒退。 囗没遮拦的性子,说出了好讽刺的话来,但他又怎料到如此的废话,惹得剑仙李太白怒上加怒。 二话不说,“先天无形剑气”已疾杀而上,剑气幻出光华缤纷,雅丽无方,如霞电飞舞,以猝厉无匹的狠意击杀。 剑气纵横交错,把四周尘土击起,沙石乘剑气牵引飞射东方邪白,切割斩断。 东方邪白手中紧执“断天”,挥剑挡格,但攻势来自四方八面,根本应接无暇。 须曳,东方邪白身上也已添了无数血痕,剑气直割裂入体,身上竟冒起枭枭白烟,原来强势登时受挫。 李太白甫一出手,已取得了上风。 劲力扑面,腰间乍痛,东方邪白马步一松,整个人又再往后退飞,奋力发劲,勉强稳住身子,但已被迫退了八步远。 一招得逞,剑仙李太白的脸上却完全找不到半丝喜悦、快意,虽胜而不骄,更且一脸低首沉思模样。 脸如死灰,神色凝重,牙关紧咬,双目更流露仇恨及怒火,左手紧握着“天仙”,握得汗珠微渗,显见怒火冲天。 李太白呆站片刻才再疾攻而上,“先天无形剑气”竟又突破,挥出狂飙烈簇来。剑气炸出烈焰,功力再度提升。手中“天仙”挥出杀浪滔天的一连串杀招。 “天仙”晃动,挽起剑花像满天星雨缤纷,照得东方邪白连眼睛也睁不开。右手剑气火谈彩芒腾辉,光霞厉烈,声势实在骇人。 李太白嘻笑地道:“太耀目,甚么也看不见么?让我来助你一把吧!” “天仙”与剑气火谈交织成重重火剑网,一剑千锋,封住敌人退路,只剩下硬拼一途。 剑影横飞,恍如流星般疾冲压向东方邪白,上下、左右、前后笼罩得密不透风,不见天日。 此招正是经李太白提升后的“天仙缺三”“不见天日”。 配合“先天无形剑气”,织成的火剑网杀力无祷,东方邪白身处火剑网内,眼中非但未见惶恐,竟脸露笑态。 龙吟声不绝,一道剑光斜斜飞来,如紫电清霜,惊芒掣电。 杀!杀!杀! “不见天日”破杀而前,突然停住,李太白满腹狐疑之际,竟见手中“天仙”已被定住,与“断天”紧贴,杀力更随剑缓缓透出。 李太白惊叫道:“‘吸星神鉴’!” 对,是东方邪白的“吸星神鉴”,这老家伙已把神功再度蜕变突破,就是透过手中之剑也能把敌人的内力汲取,原准备用来对付小白的隐秘一招,如今先挫杀李太白。 李太白拼尽全力吐劲震脱飞退,迥旋飞射“天仙”于半空,再施展另一式杀招破斩而上,剑与剑气并施,快捷无伦,奇幻诡异,一经推衍,更有着变化繁复之妙,教场中旁观的强者莫不眼花撩乱,如同观看万花筒一般,五色剑气、剑光尽人眼帘,被弄得神迷目眩。 众强者正感怪异之际,好快便不由得从心底佩服起来,个中玄机就在东方邪白身后出现,剑气正朝其后脑攻去。 “后会有期”! 面前是剑,后头是剑气,前后夹攻,教敌人难以踏位偏移闪避,也就必然被杀如意算盘打得好响,只可惜今天他却碰上了一个极为可怕、难缠的对手,“后会有期”还是落空了! 只见东方邪白先来个后倒翻,头下脚上,李太白愕然之际,手中“天仙”已被东方邪白一双脚夹住,跟着再来一个大翻身,顺势把李太白投向后来的“先天无形剑气”漩涡里去。 好一个东方邪白,果然不能小觑,参照早前丑丑于教场上与李太白一战的破招之法,加以变化,巧妙地破解了“后会有期”剑气疾扑面前,东方邪白心中大喜,满以为可让李太白一尝自己的“先天无形剑气”。 李太白右手一扬再一拉,原来剑气所攻击的方向登时扭曲射歪,只在身旁划过力量如波分涛裂,挡者披靡,剑气卷成剑流,再向外旋舞,带动着劲力朝地扑下。 “隆!”的一声,原来的“先天无形剑气”轰在地上,劲力飘散,尘土飞扬,消失得无影无综。 李太白身形飘然后退,双目紧盯着东方邪白,两大高手暂且罢战下来。 剑仙李太白当然好想替儿子出一口鸟气,以手中“天仙”挫杀这胡言乱语、又狂又疯的贱家伙。 岂料碰上的东方邪白,实在难缠,混合两大杀招,依然未能取得上风,只斗个旗豉相当,证明东方邪白功力果真深不可测。 李太白脸上陡地煞白,心中更充斥着怒气。他不相信天下间竟有一人能连环破其两种绝世神功。 要知剑仙李太白出道以来,一直强调剑法无师自通,创下“天仙缺三”,已是毕生最大成就。其后再突破创出“先天无形剑气”,用以克制“百万浩瀚剑阵”,迈向剑术中最高领域。 可是今天却被东方邪白连环破败,气愤难平下,教剧仙好难面对,脸色变得铁青。 思潮翻涌,李太白无论如何也要想出杀敌之法,否则颜面何存? 镇定如恒的李太白,不动声色,大家都觉得他必有更强的杀着在后头,内心只是不住在挣扎,应否当下便施展出来。 反观东方邪白却是一面狂妄痴笑,一派洋洋得意的模样,笑得令人好生讨厌。 惟是他的痴笑、狂妄,却很快便要收敛,因为一阵凛冽的杀气,已从他身后猛然掩至。 东方邪白轻轻回头一望,已被吓得呆了一呆,杀气的来源,原来是败得昏死的他——太子。 太子被一招“返魂覆雨”轰得昏死过去,如今苏醒过来,更加杀气腾腾,愤恨怒意激起杀性千丈。 甫一运劲,插于太子身上的“返魂”碎片顿被逼出,激射四飞,一双血目紧盯着东方邪白,显见怒气冲天,双眉直竖,发指肌裂,恨不得把敌人吞掉。 太子怒道:“你的剑很好!” 东方邪白道:“你喜欢吗?那便拿去吧,不必多谢!” 太子道:“‘它’向我说,你不懂得好好利用‘它’,并不适合当‘它’的主人!” 东方邪白道:“哈……是么?你的废话实在好有趣。” 太子道:“我会把‘它’重铸,用来斩下你的手,夺回我的‘断天’,再慢慢把你折磨至死。” 东方邪白笑道:“哈!哈!哈!哈!臭小子,就凭你?要有斩杀我的能耐,恐怕阁下要多练一百年武功,呵……,那时再算吧!” 抱腹大笑,笑得不亦乐乎,续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等待你的,现下老夫便把你的功力全然吸掉,要你成为废人!” 东方邪白疾冲而前,扑杀太子。 正当其冲前之际,数道人影同时拦在东方邪白跟前。 来者正是余下的那两位“罪十八岛”门主及飞鹰,随后的更有“天宫”中“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七洞主及十二谷主代表——斩首。 合共十一人联手替太子解围,足可见他们暗里自有关系、牵引。 东方邪白停住了脚步,环顾形势,立时高声说道:“呵!来了,终于出来了!这群内奸终于也露出狐狸尾巴来哩!嗯,来人啊,快合力攻杀我吧!免得我嘴巴疏漏,把一切都告诉小白大王啊!” 不住的狂语连珠炮发,却偏偏皆刺中要害,李太白等恨不得把这贱种来个千刀万剐。 一言不发,十位强者连同太子已飞扑向东方邪白,把他团团的围了起来联合攻杀。 东方邪白挥舞“断天”挡格,惟是攻来之势着实太强,更从多个方位斩劈刺袭,疯狂砍落。人影东条西忽,形成阵阵隐约的急风,教东方邪白只好不住的往后退,静待良机反扑。 处于如斯劣势,贱种却依旧的口没遮拦,轻佻胡闹地道:“哎呦,坏了!梦儿也不出手对付这些内奸之徒,难道他真的没有小白一般出色。呵,虎父竟有太子,好丢脸哩!” 不住的左闪右避退走,不一会便渐渐贴近梦儿处。 与此同时,场中的另一人同样也在等待机会。他,正是剑仙李太白,只见他神色凝重,正等待着一个必杀的良机。 如秃鹰捕捉猎物一般,觑准时机,一击必杀,可是此刻的东方邪白仍然懵然未知,愈是接近梦儿,意态便愈变得得意洋洋,好生惹人讨厌。 东方邪白向梦儿嘻笑道:“嘻,梦儿啊!你还恼我把你的功力吸掉一大半么?别再孩子气了,快出手助我解围吧,现下你是小白大王的替身,可不是甚么木头人啊,快想想法子吧!” 一直未有动手的梦儿已再按捺不住,紧执“传奇”,猛地往地上挥出一击,形成强劲刀气,把东方邪白与太子等人震开,以刀劲裂痕来分隔两方人马。 梦儿气定神闲的高声说道:“我才是领导人,谁敢再捣乱,杀无赦!” 虽然梦儿的武功并非场中最强者,但说话语气神威凛凛,就连太子也不由心中一阵惶惶。 呼地一下所有忠心小白的强者全都站至梦儿身后,以表支持。皇玉郎、皇上皇、情憎、马虎、夜叉、唐三藏、方失神、小血海、江南等等,场面登时令梦儿占尽优势。 一阵静默,东方邪白忽地又再大叫道:“好啊!这才像样,我的手下败将原来也并不太过脓包!” 梦儿听罢,心中愤怒,二话不说,疾步冲前,一刀便往东方邪白的左肩劈去。 东方邪白冷不提防,急步退开已太迟,鲜血溅飞,留下了一道极凄厉的伤痕。 梦儿道:“我再说一遍,捣乱者,杀无赦!” 一众高手、枭雄等,已分成两派,谁是内奸一目了然,只是现下该如何妥善料理呢? 忽地空中传来一阵巨响,众人举首仰望,不禁呆住。 空中一大片五光十色的烟花,光霞璀璨,彩芒腾辉,炫丽无俦,久久仍未有消失。 “是天夭的讯号!”说出答案来的是众人首领笑梦儿。 “这原来是御林兵队中的特别通讯‘七色仙飞’”,合共有七种消息可以依当中颜色的分布而区别出差异来。” “依发射方向算计,发出讯号者已走出‘武英林’。能穿越毒阵,追兵中大概就只有天夭及徒儿胡混。显而易见,他们如爹所料,不惜一切追综上来,展开杀戮梦儿昔年也是小白旗下主将,对讯号传递的独特性当然饶有心得,绝对可以分析得头头是道。忽地头顶又再爆出另一“七色仙飞”,梦儿登时脸色煞白,志忑不安,一阵阵愁思荞地涌上心头,心神大有变化。 这“七色仙飞”又代表着甚么呢? 第八章马虎杀惊天 山风徐来,群青郁郁。 天边忽地有厚云挡住太阳而转暗,天空中的火花色彩也就更加清晰,教人心头愈是惶惑。 一阵山风再来,片片梅花籁歉而落,花瓣落在草上、屋顶,还有梦儿及众高手的肩膊上。 李太白一直的合起了双眼,许久才道:“孩子,你知道第二回的浅绿色讯号代表着甚么吗?” 太子缓缓地道:“我想应该是数目。” 李太白也笑了:“好孩子,果真有头脑,不愧为我剑仙下一代。哈哈……,大概梦儿们都不明白,浅绿色是代表有二万精兵正赶来,大开杀戒,危机已近在眉睫。” 李太白与太子的对话,究竟是否属实,应否相信? 梦儿内心不住挣扎,要是李太白所说属实,自己又该如何去应付?该怎样去作出决定免得再陷入危难呢? 形势已很是清晰,李太白与“罪十八岛”及“天宫”的头目,原来早已联成一伙,来个里应外合,欲一举尽歼所有高手。表现得胜券在握的敌人,是假意或是甚么呢神骗鬼的布局呢?正疑惑着的梦儿,感到剑仙李太白处处刻意摧毁自己信心,教他陷入更混乱的榜徨中。 小白离去,把领导重责交托梦儿,他便必须全力以赴! 欲成大事便要承担一切压力,这些压力是考验,胜过了考验者才可能呼风唤雨,成为出色的领袖。 场中所有强者不约而同的发出无数疑问,内心不住地问,究竟梦儿是否出色的领袖?李太白的话可不可信?有的人在有意无意地说着一些讽刺的废话,林林种种的批评带来无尽压力。 小白交下权力,也就是确信自己有足够领导才能,莫问可以做到的,他一定也可以做得同样出色。 李太白见梦儿信心动摇,一再火上加油,讽刺地道:“怎么了?害怕得不懂如何去决定吗?就让老夫来提点一下好了。举剑自剔,免受痛苦,就是你最好的选择,哈……。” 小白也许错误地在不恰当的时候把领导权力交给梦儿,毕竟他的武林经验尚浅,不可能在大危难中肩负重任。众武林高手都有着一样的思想,也就更加令梦儿压力加重。 “来,快带领所有村民撤退吧!”梦儿终吐出他的决定来,更且神情变得极是坚定。 “刀中血、万力、文杰,你们三人作先锋,前往‘武英林’看个究竟,有情况便立即赶返回报!” “火化、药回春,你们赶快通知村中所有村民,打点一切,带领他们撤离,一个都不能留下。” “三藏兄、情僧兄,你俩联同白毛人赶快砍树作筏,准备随时起行撤走。” “玉郎前辈、夜叉兄、江南、马虎,你们与我镇守在此,以防他人从中作乱!” 好明智的决定、好细意的安排,尽显梦儿出色的领导才能,众强者接到命令,随即依计行事,先前的所有疑虑,尽都一扫而空。 李太白见到梦儿如此镇定,忙讽刺的道:“哈!哈!好啊!安排得好精彩,果真是个出色的领导人!” 梦儿没有理会李太白的废话,目露精光,杀气腾腾的紧盯着对方,他竭力压抑怒火,冲动就只会中了对方狡计。 若李太白所言属实,真的有二万战兵攻来,必然殃及村民,先让他们撤走,免生灵遭无辜涂炭是首要事。 一切安排妥当后,梦儿正担心着李太白等人,会否联合同一阵线者突然作乱,李太白却只是不住的对着他展示微笑。 剑仙百无聊赖的走到一旁,二话不说便一屁股坐下,一派泰然自若的模样,十二分悠闲。 李太白虽然相助天夭对付小白,却绝对不是天夭摩下之将。天夭杀败小白当然好,小白反胜也不错,只要谁得到最后胜利,李太白等人便会投向最后胜利的一方,立场随时可变,由得小白与天夭拼个你死我活吧! 冷眼旁观,要是斗个两败俱伤便绝对妙极,鹅蚌相争,渔人得利,哈!李太白原来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好冲动的江南却已按捺不住,一声暴喝便疾步上前,提着“败刀”,挥出“六绝刀法”第一刀——“一绝”,疾斩向“罪十八岛”的门主及“天宫”的七位洞主、谷主。 江南跟住伍穷习武多时,自以为尽得真传,“六绝刀法”练得滚瓜烂熟,每一式的起手,出刀皆绝无错漏,甚具大将风范。 双手提着“败刀”,流丽舞动,错步疾走,刀势连绵,舞动起来却像不带一丝微风。 “一绝”直割砍杀,割斩敌人胸膛,简单而直接,更重要的是江南出招之前毫无先兆,攻其无备,更且针对功力最弱的一人,敌人胸囗登时被刀锋割开,内脏烯哩哗啦地散满一地。 还在叹通扑通跳的心脏、黏着糊状粪便的大肠,被剖开了几大瓣的肺,和那已分不清是肝还是胃的内脏,血红红的,染得地上一片通红,当然还有一具尸骸。 尸骸,是“罪十八岛”的门主——常不通。 一刀杀敌,江南面上却并没有流露兴奋的表情,反而更愤怒,他俯身拾起还有微弱跳动的心脏,一手将之捏碎,怒骂道:“连我一刀也挡不住,死有余辜,死得好呀!” 目露凶光,愤怒到极点,但这些都是装扮出来而已。 城府极深又爱表现的江南,一直未有表现机会,也就扮作冲动少年,突然向着李太白一方最弱的一员攻杀,为的是一方面要表现自我杀力,另一方面便是希望讨好梦儿。 梦儿明显受小白重用,只要巴结得了他,背后又有伍穷,正是左右逢源,所以江南一步抢前为梦儿斩杀李太白一系奸细。 如此决定当然也有危险,单以江南一人之力实不可能跟李太白等对抗,故此江南装作少年盛怒冲动,让梦儿加增同仇敌忾感觉,逼得两方人马因此而展开杀戮。 江南杀人权且当作序幕,大家一起并杀好了。 各怀鬼胎,这就是真正的武林。 江南正眼不瞧那尸首一眼,大脚踢开地上的内脏便继续斩杀。 另一条人影又挡在前头,是罗四,手足情深,欲杀江南替同僚报仇。 江南没有理会是谁,举刀挥斩,依然是“六绝刀法”的“一绝”。 罗四手提铁笔,无惧迎向刀锋,足下如游鱼一般灵活,目光准确,出手奇快,轻轻搭着江南提刀的手,挪移拉扯,借江南狂冲之势,铁笔如一条鞭索般向他迎面打去。 轰的一声,江南应声倒飞,向后倒跌开去,脑袋被刚才一击之力,轰得有点晕眩。料不到这个罗四竟有如此杀伤力,飞出数丈之外力能止住跌势。 刚一站定下来,罗四又再飞扑上前,攻势如浪,并不给机会让江南举刀反击。 江南绝非脓包,磴步向后,拉远两人距离,同时抖动刀锋,这一着顿教对方收起杀浪,江南脚下反磴,又再疾冲上前,“败刀”击出,挥斩罗四,罗四急急跃起,同一方位,同一起手,同一角度,举笔直接迎挡“败刀”,呛的一声清脆巨响,轻易将第一刀挡截。 可是江南变招在后,五指旋卷,纶舞“败刀”,罗四变招未及,被刀劲在右臂上割出一道口子,吃痛不过立即飘身后退。 江南疾冲而上,再度挥刀斩杀,同一时间,已有忍不住助战的另一人出手,他正是马虎。“出鞘”来了,却是蓄劲杀向剑仙李太白。 李太白依然未动,紧执“天仙”,马虎甫一接近,李太白才拔剑迎战,“天仙”暴射金光,一刻挺直,迎向马虎刺去。 马虎没避没挡,更把手中“出鞘”抛射半空。“出鞘”在半空与云雨交缠,立时雷电乍响,击向剑身。 马虎手中虽然失去了“出鞘”,但步履依然未减,一直冲向剑仙李太白。 这马虎究竟搞甚么鬼呢?难辨虚实,只好暗留七分杀力戒备,信手随意一剑刺出作试采。 剑锋刺来,马虎霍地跃起,李太白的剑势登时落空。 脚下聚力,马虎巧妙地踏在“天仙”之上,曲膝微弯,借助“天仙”向上一弹而起。 李太白心中充满了疑惑,完全猜不透马虎的举动。 马虎纵跃身直朝那半空中的“出鞘”而去,“出鞘”吸收了无尽电击,电光暴现,金光一片。伸手握剑,人于空中像是停留了一般似的,神威凛凛如天神降世。 平常一贯的没精打采,态度从容,懒散模样不再复见,换来是绝对的杀性神威。 一种怪异感悠然而生,马虎现下所使的杀招,像是有点熟悉,但到底是甚么呢?却又……。 紧握“出鞘”,马虎于半空了个筋斗,剑尖朝地,杀气腾腾的直向李太白俯冲戳下。 “出鞘”尽收天上惊雷,带动云霄电雨,声如千雷齐响,惊震穹苍,划破世间苍生,夺人心魄。 疾冲而下,赫然便是“‘惊天一式’!” 甚么?“惊天一式”?那不是上一代江湖显赫有名的剑手王小二的惊世绝招吗?绝迹江湖多年,如今怎么会在马虎身上重现江湖?他怎会懂得?到底内里暗藏甚么玄机! 昔年名剑与王小二一战,名剑已参透了“惊天一式”的奥义,从中蜕变绝招化为己用,马虎乃名剑之徒,尽得真传,当然也懂得这杀招。 “出鞘”怀着耀目金光直刺破杀而下,李太白心神敛定,“天仙”反噬对战。 “嗖!”的一声,“天仙”脱鞘飞射,于半空中截阻抵挡,登时叮叮当当的拼个不亦乐乎,当堂消挫了攻来杀力。 “惊天一式”太过霸道:“出鞘强势难以维持,李太白弹射半空接剑,执神兵再旋剑缓住杀势,二人双剑浑成一体。” “出鞘”终于抵受不了压力,“崩”的一声脱手飞开,李太白竟荒谬得以一双肉掌夹住“天仙”,强截无俦一式。 这足以断百分金之势怎可阻挡,手掌立时血肉爆裂,李太白奋力卸劲将剑锋微偏,侧头险险避过了夺命一式,侥幸保住性命。 李太白脸上笑态又来,一步踏前,重掌推出,内力强悍,把马虎狠狠的轰飞远去。 杀招破解,李太白得意洋洋的道:“嘿!原来你就是当年名剑退隐带回顶峰的笨孩子!” 马虎被打个翻飞倒地,嘴角涧血,两眼狠狠盯着李太白,喝道:“剑奴,你这个叛逆师门的贱种!” 李太白答道:“是啊!只是叛逆师门的竟比你这正式的入室弟子还要强上千百倍,哈……哈……哈,笨小子,你才是真正的有辱师门,不知所为哩!” “既然你懂得‘惊天一式’,相信名家所有剑法也了如指掌,来吧,让师兄来给你深切的考验。” 挥剑斩杀,舞出一式名家剑法“烽火戏诸侯”,神兵迸出火焰,沛莫能御,烈焰化作火龙吞噬敌人。 璀璨火舌旋舞疾吐,直卷马虎,杀气干云,剑招刚阳,剑意却恰恰相反的款款柔情。 火势如巨龙般旋卷扑来,遁地直卷而上,随着剑气舞动,烽火凝聚,光霞猛烈马虎挥剑拍打,如灵蛇分缠火网,细意灵巧,大有扑灭火焰之势。 惟是火势凶猛如虎,厉烈如刀,剑劲引动火势,乘风直卷,风如刀,火如龙,火舌绽放如烟花,彩芒腾辉,像要燃烧世间一切生命。红焰瑰丽,却暗藏杀劲。 杀念之狂烈,已一触即发,李太白同时挥出“先天无形剑气”,与火舌相互杀敌。 剑气与火势相交,杀力倍增,马虎原已受创,斜身飞退,险险避过夺命一击,可是火势猛烈比其退势更快,脚下已着了道儿,足伤影响退势,登时暴露下路空门,形势更见凶险万分。 不住的退啊退,心中禁不住的懊丧苦恼。不敌剑仙李太白,岂不证明这叛徒真的比自己更强么? 不,名剑泉下有知,必然难以冥目! 妈的,只要能挥出一式“百万浩瀚剑阵”,必能反败为胜,可惜手中只得一剑,又如何能施展“百万浩瀚剑阵”!? 心中着急,敌人攻得一样急,身上被刺伤溅血亦不断增加,马虎激动又无奈,一时更加难以静心全力拼战。 第九章堤决杀连环 “百万浩瀚剑阵”必须以一剑挑拨,从剑与剑之间的撞击形成强大剑阵杀浪。 每一剑的长短、厚薄、轻重,全都影响了其撞击后所产生的力量,从而牵动出如长河一般连绵不断的杀浪剑海。 剑阵变化无穷,把被困阵中的人所有对应方法计算在内,就算是十人、一百人被困,如何联力战斗,也难以破阵。 每一把剑就代表着一个敌人,有的十分栗悍、有的来势汹汹、有的高强沉稳,也有的飘忽无定。 惟是如此强大的“百万浩瀚剑阵”,却有其鲜为人知的弱点、破绽,杀敌是剑、败敌是剑,可惜破绽也是剑。 剑阵必须有剑,但如今马虎手中却只得一剑,又如何能使出这“百万浩瀚剑阵”来杀败李太白!? 马虎师承名剑,从名剑众多绝世剑招中,要数习练得最出色的武学首推“百万浩瀚剑阵”。 可是在此村落跟李太白对战,手中只得一剑,根本无法施展最强的武学来。马虎心中很是愤怒,只好不住的往后退。 退,不住的退,李太白满以为已占尽上风,却不知马虎的心底已有应对之策。 是竹林,马虎欲退至竹林,只要破竹削开,便能以竹代剑,施展“百万浩瀚剑阵”来斩杀背叛师门的贱人剑奴李太白。 惟是要退至竹林,又谈何容易。 李太白右手五指的“先天无形剑气”挥出,“元气剑”、“煞气剑”攻地,爆出裂痕,“罡气剑”穿地,震起沙石,“邪气剑”、“阴气剑”割破、切斩,一块又一块沙石震飞,配合“烽火戏诸侯”舞动,形成无数火石,直扑马虎。 沙石四起,马虎回身挡格,脚下发劲,卷起小石,以剑拍打,碎石飞向火石,以石扑火,火势立时被阻截,火光渐渐熄灭。 “天仙”回防,化刚为柔,李太白舞动剑锋护身游走,剑锋不离碎石,奇巧的牵引,教碎石始终不能伤体半分。 李太白回剑再攻,把紧缠的沙石急朝马虎卷去,身形迅捷,杀力绝对不比当年的名剑差上半分。 马虎回防不及,浑身肌肤尽被碎石割伤,急忙翻上几个筋斗后退,狠狠之极,但总算稳住阵势。 双手紧握“出鞘”,相交舞动,回旋而转,抵挡攻来沙石剑光,险险固守,未致落败。 随手急旋的“出鞘”,轮成圆盾一般,无论沙石或是剑招攻来,尽都被挡格开去,李太白却是不住在笑。 “天仙缺三”猛然轰出,李太白纵身跃上半空,身法如巨鹰扑噬,怒意厉烈压下,配合“先天无形剑气”,斩出狂傲之势,刮成零列凛冽狂飙。 面对如此杀神灭佛的一击,马虎有啥对策? 夺命一击,马虎竟不退不避,横剑高举过头,动作就在那一刻静止,如此简单的动作,就用来面对李太白的“天仙缺三”? 两气相交,本应炸出刺耳巨响,惟是马虎举剑姿势诡异非常,李太白瞪目细看,原来马虎已退至一个竹林之处。 李太白不理究竟,挺身抢攻,如箭离弦,追风逐电似的,剑影舞动,炸出一道烈虹,那无端、诡丽又绵密的剑影、剑气,穿过了竹林游走疾攻马虎。 马虎暗运气劲,双掌一推,内力暴射四周,身旁的竹枝立时应声折断,一分为二,二分为四,裂开成长形剑状。 回手紧执“出鞘”,马虎挥剑舞动,施展“百万浩瀚剑阵”破招杀敌,惟是剑力竟未觉可以掀动,大感诧异下,塔然若失。 是剑仙李太白先下手为强! 剑仙手中“先天无形剑气”横飞,先把马虎所割下的竹枝都一一斩断,剑气纵横交错,无数剑光掠斩,竹枝都被破开断成片片粉碎。 “百万浩瀚剑阵”未成阵势已遭瓦解,马虎又再落入绝对的下风。 嘻哈耻笑声传来,是李太白的笑声,笑得淋漓尽致,狂态毕呈,如同利刃一下又一下的狠插人心。 李太白笑道:“你我既是同门,老夫又岂能不知你的诡计呢?小白在老夫面前早已施展过这‘百万浩瀚剑阵’,我早知你也会依样画葫,哈……,但老夫可比你更聪明哩,剑阵不可能组成了!” 一道紫色剑气疾射马虎脸庞,要刺破他额首,从顶撕破裂开,李太白要毫不犹豫的来个斩尽杀绝。 马虎虽然已伤疲不堪,再提不起半点力气来,但却仍能及时曲腰闪避,免去致命一击。 接连闪避,马虎脚步虚浮,重心全失,一拐一拐的闪避显见左支右绌,已是狠狠不堪。 剑仙的“先天无形剑气”毫不松懈,红色“元气剑”直刺肩头、白色“煞气剑”攻膝、黑色“邪气剑”击胸、黄色“阴气剑”切臂。 四剑齐发,打射向马虎,避无可避,照单全收。 疲累伤痛,马虎的形势绝不乐观。 浪接浪的攻势压迫,根本难以作出突围。 马虎独斗李太白明显是以卵击石,凌厉剑气愈攻愈是畅顺,李太白知道马虎已是强弩之末,忽地身体如燕子掠空,迅速的一剑破斩。 金光飞过,“天仙”全力一击,突在半空中定住了。李太白惊愕之际,竟见一双铁指夹住了神兵,是“剑神指”,小白无声无息的回来,及时救了马虎一命。 简单一招,小白已能把形势扭转。 小白怎会突然出现了他不是只身前往刺杀天夭吗了。 小白神威凛凛的猛地大喝:“谁再战下去,逆朕圣旨者,杀!” 小白便是小白,他从来都有着别人意料之外的部署,也尽显他王者风范,教人不得不心悦诚服。 为啥前赴刺杀天夭?为啥把领导重任交予孩子梦儿呢? 一切都埋在他心底,甚么刺杀天夭,其实只是个局,小白根本未有远去,他一直都留守在不远处,监察形势。 既知已有内奸威胁,小白当然不可能贸然离去。如此虚假安排,一方面为了引蛇出洞;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梦儿有机会面对危机,让他作为考验,逼出急智来解决难题。 莫问是天生的大智大勇人才,梦儿在武学上虽极之出色,但智才便跟莫问难以匹敌。 身为父亲的小白,绝对清楚自己的孩子已意决闯一番事业来,面对危机是梦儿他日的必然。 为著有可能提升,这正是大好机会。 面对一众强人高手以及枭雄内奸,仍能够懂得妥善面对逆境,化危为机,足证明梦儿是可造之才。 一切皆为小白刻意安排,只是天夭的突袭却是意料之外,大军既已逼近,小白不得不现身,再来主持大局。 如此的一位父亲,实在值得尊敬。就在小白出现的同时,梦儿意念一转,已清楚明白一切。两父子虽没有多余的话,一切一切也尽在不言中。 此时空中又再爆出无数火花来,是天夭所发出的讯号,或红或绿、或紫或黄,七彩缤纷同时出现。 被派遣作先锋的刀中血气喘如牛的赶回来道:“前方尘头大作,看来真的有很多战兵攻来!” 杀战好快便来,李太白的话确属实无误。 如何面对天夭另一次的疯狂猛杀? 小白望着众多高手,依然一样的轻松、浅笑,平静的道:“今天天气看来并不晴朗,从前我有位懂得依天色、星辰推算天意时运的朋友,他名叫名昌世,也就是住在这村中彤梦的爹爹。” “他大概也教我学懂了点点个中精要来,可是十分奇怪,当他登基为帝之后,却又不肯再笃信天命。” “因为再推算下去,上苍原来已安排他驾崩!” “这故事重点在于你接受命运安排,还是认为人定胜天。朕可以告诉大家,依我认识,今天正好是‘灾杀日’,必有大血破杀之灾,绝非好日子,必须事事小心。” “只是朕却相信绝对可以凭着咱们力量,破杀二万大军,把天意之灾转而降临在敌人身上。有兴趣知悉朕如何能扭转天意者,不妨随朕而来,定然教大家获益良多,大开眼界!” ※※※ 以“盗脸术”伪装成呼延龙二的天夭,已绝对的依原来计划而行,执掌了“五国”二万精锐战兵。 接近发出讯号指令李太白立即里应外合,大军杀至村落,岂料眼前境况又教天夭一呆,村落空无一人,百姓都已逃之夭夭。 脚下一蹬,天夭整个人飞射半空,手中运劲,挥出剑指直破地面,沙石震飞,天夭回落地上,拨开尘土,看见身旁大树上刻有一道一长三短的标记,那正是剑仙李太白所留下的暗号。 天夭不作细想,一声命令,便带同二万战兵追杀上去。 可是心中却疑惑暗生,怎么可能以小白的智慧,竟也留意不到李太白所留下的记号,难道小白察觉不了他是内奸?难道……? 满心疑窦,只是天夭却无暇多想,一直的跟随记号追去。不追踪杀敌也就好容易又让小白逃脱。 追兵匆匆,直至来到一个足有数十丈高的庞大堤坝前,小白等人终于出现。 这堤坝名曰“狂龙坝”,是昔年“武国”遭受洪水为患,名剑下令筑起的防洪堤坝,截阻水患,挽救了无数“武国”百姓人命。 小白从高处俯览,威风凛凛,说道:“天夭,你怎么老是爱扮作他人呢!之前受你恩惠太多,今天是朕回礼给你这大师伯的好时机了!” 言罢,一众强者同时跃飞九天,以小白为首,重掌齐轰向“狂龙坝”顶,登时坝破裂开,被截阻的洪水穿越冲射而下,一下子整个堤坝也塌毁碎破。 二万战兵只觉天旋地转,自问必死无疑,不待甚么号角豉声,只怨爹媳少生两腿,转身各自奔窜逃命。 水流断柯裂石,冲击之声教人耳鸣心悸、目眩神昏。震天价响的洪流撞击声猛烈得令人震怖。 一块块大石打隆滚落,声势太过惊人,万物似在呻吟。山摇地陷,风啸怒吼,掀天覆地的骇浪风驰电掣夺命而来。 洪涛不住涌来,无情的打在战兵身上,天威难犯,顿时死的死,破体的破体,一阵子便夺去无数生命。 大霹雳似的狂势,挟着百万金豉之声,自地底震射云霄,没有人能逃出生天。 天鸣地叱、海啸山崩,四方八面的洪水从高处狂泻而下,一时日月无光,天地变色。 大树尽拔,急浪狂卷,只要是有气息的活物,全都一一毙命。刹那间天地之威,摧毁人间一切。 残阳如血,大地惊动,万木皆毁,小白以破毁堤坝淹杀二万战兵,简单直接却异常可怕。 天夭追杀小白,至此才感到有点儿后悔。 一个只凭双拳建立帝国的笑苍天,又岂可能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内呢?小觑敌人,带来回报就是无尽悔恨。 以为有二万精兵便能破杀,足够夺去小白性命,却原来小白绝不可能坐以待毙,他懂得利用天险,又智计多端,难怪四国四族的纷乱时世中,此子仍能排除万难,一统天下。 愈想愈想,心中竟燃起莫名兴奋。 杀小白,原来太不简单,上天偏偏安排自己来夺他帝位,哈……,有趣啊,以后必然更加精彩人生原来便是不断追求精彩,小白啊小白,我好喜欢你啊,咱们真的是上天安排的对头死敌。 就算如何,我也要压在你之上,哈……,来吧,这回的惊天洪流,可仍未能杀败我天夭呀! 第十章胡混的一生 扬沙拔木,天鸣地叱,真的日月无光,天地变色,实在好可怕! 眨眼间洪水便吞噬了二万名士兵的性命,一个不剩,全军覆没。 二万具惨不忍睹的尸首,随着万马奔腾的洪水四处乱窜,完全是末日降世境况,恐怖得难以形容。 洪水把人淹死,沙石将人活埋,全属呼延龙二的“王国”士兵,尽皆客死异乡,命赴黄泉。 不是手脚折断,便是全身肿胀,死状惨极无伦。 二万零二人追杀小白等高手,二万人身殁,天夭不知所终,剩下一人逃出生天,侥幸保存性命。 当小白与众高手合力轰破堤坝,那人即越过二万士兵,狼狈逃命,他绝对算是个小人,所以懂得珍惜自己生命。 决堤氾滥,汹涌澎湃的洪水如脱疆野马,幸好那小人先一步逃离现场,否则定必难逃死劫。 拼死抱住一棵百年老树,以为得以保存性命,岂料老树亦经不起山洪冲击,连根拔起,随洪水冲射而去。 人力不能胜天,小人左手断臂亦因洪水弄致伤口破裂,重新包扎止血后,坐在老树上任由飘流,待河水不再急湍,才跃身上岸。 无数尸首快慢不一的在身旁不住流走,死状可怖,看得人心惊胆颤,不寒而栗就算是凶残成性,杀人如麻的他亦不禁心头颤动,这小人正是天夭的徒儿——胡混。 虽然胡混对尸首浑无半点感觉,可是他心中却产生一种恐惧,因为引发堤坝爆裂,一下子破杀二万大军,手段决绝得实在极之可怕。 小白笑苍天,真的不能小觑。 面对天夭的穷追猛打,一直处于下风的小白竟能处处反败为胜,杀得天夭全军尽墨,凭的就只是作战智慧,总教敌人心胆俱制。 明明正困在死局,偏又能突破逃脱,更且反败为胜。 追随师父天夭冲破“天牢”重见天日,心想在天夭的领导下,绝对能轻易夺得帝位。 惟是甫出“天牢”开始,胡混便碰上小师侄小白,几经对战,总是未能将他宰杀。 幸好还有师父天夭,自己对付不了的事情,师父都能轻易解决,这是胡混的经验心得。 想着想着,胡混不禁偷笑,正在此时耳边却有一阵轻轻的水声传来,若非四周气氛寂静,胡混真的难以察觉。 右顾左盼,不见有人,可是胡混已心生惊惕,站了起来,以防猝然而来的偷袭胡混武功虽及不上小白,但也绝非泛泛之辈,凝神防御下,就算是苍蝇飞过也感受得到。 除了淙淙流水声,以及有一下没一下的鸟语,胡混再难发现其他甚么,只是武者的本能感应却告知他已身陷险境。 明明感到身后有人,可是一转身,背后却空空如也,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始终挥之不去。 突然胡混感到肩膊上压力骤来,五指紧紧捏住锁骨,回头张望,终于看到这神出鬼没的家伙了。 小人有种特性,他会对见过的人都留下深刻印象,对方的一举一动,性格特征必然牢记于心。 谁人应该防范?谁人应该奉承?小人必须有过人记忆力,分得一清二楚,故此当个真小人也并不太容易。 胡混不是英雄,更不是枭雄,他只是天夭四十年大计的一只棋子,唯一的徒弟,天夭就是爱这种记忆力高强,又懂得奉承的小人。 “剑皇宫”云集四十位中土最出色武者,胡混瞧一眼便牢牢紧记每人气质特性,可是如今搜遍脑海,仍寻不到与来者有半点类同影子。 可以好肯定,来人是四十位高手以外的非凡高手,他究竟是谁? 从右肩传来的雄浑劲力,对方功力绝对在自己之上,重伤在身又是独臂,杀将起来,必然的毫无胜算。 兀自强颜欢笑道:“大侠、英雄,咱们好像不大相识哩?”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胡混一心以为努力奉承对方一番,便能博取对方好感,大概也可以消消对方的愤恨又或怒意吧! 岂料话刚说完,神秘人竟吐劲发力,把胡混肩骨捏脺,整条臂膀登时报废,痛得胡混高呼嘶叫,真的莫名其妙! 两手已废,要反抗只好寄望双腿,左脚往水中一探,刮起一蓬水花射向神秘人右脚随即蹴踢,转身攻向对方咽喉,出招阴险毒辣,誓要一招杀敌,毕竟杀力本钱已少得可怜! 神秘人只是轻轻抬手便抓住攻来的腿,阴阴笑道:“你的腿招太阴毒,这条腿不要也罢。” 胡混还未听清楚对方所言,只觉膝盖传来“啪”的碎裂可怖声,再卡勒一响,关节扭脱,变成了独脚乌鸦。 仰天惨嚎,胡混右脚犹如千针贯穿般一阵疼痛,本能反应下左脚豉足全力,挥出雷霆万钓最后一击反噬。 神秘人冷冷一笑,一拳攻出,劲力直透脚掌,于膝盖位置爆发,小腿骨骼直穿插破开膝盖而出,痛得小人胡混死去活来。 游戏还未结束,一脚蹴向腰背,胡混如断线风筝般,直飞入洪流中。 死了死了,手脚不是脱了骼,便是骨头粉碎,如今还掉入洪水里,无从挣扎,好快二万水鬼便再添新丁。 洪水涌入胡混口中,带着腐尸血腥,再见沉浮在水中的尸首,恶心感觉教他好想快点得到解脱。 以为生命就此结束,上天却不让你死得如此轻易,腰带一紧,又再被提上水面,任由玩弄。 在胸前缚上浮木,再抛下洪流去,神秘人踏着胡混背项昂然站立,乘风破浪,随水流而去。 胡混何曾受过如此屈辱,只是四肢无法动弹,空有满腔怒火却无从发泄,无奈任人鱼肉。 竭力抬头,胡混从水中倒映,终可清晰窥见这变态家伙的庐山真面目,妈的定然牢牢记在心头,总有一天会给你十倍奉还。 神秘人白发满头,神威凛然中兼有慈祥和蔼,刚正侠烈中又见随和洒脱,但嘴角却挂着残酷笑意,好奇怪四种截然不同的性子却能相容并济混合在一起。 双目精光凌厉之极,神态云停岳峙,浑身散发出骇人杀气,似要吞噬天下。 既然为人所制,胡混只好苟且偷生,小人心态刻意顺着那人心意说话,只望对方心情欢畅下便饶了自己一命,以后才计划报复大计。 “大侠……武功盖世,真是人中龙凤,早知大侠爱以人为舟,小的绝不敢挣扎,任由大侠处置便是,活该!活该!” “前面有二十多人聚集,大侠爱以人为舟,我看前面的人定能满足大侠心意,让小的带你去玩个痛快吧!” “观大侠外貌不似是中土人氏,未知大侠是哪一地方的世外高人,今日小的有缘拜见,真是三生有幸。” 神秘人只发出一声冷笑,胡混还想再说话,只是背部传来一股压力,头颅被迫又再浸入水中,要说话也不可能了! 腥臭的洪水一再涌入口中,胡混简直苦不堪言,先前好话说尽,对方依然不为所动,胡混怒从心起,反过来破口大骂:“妈的!狗娘养的臭王八,你最好别太过分,你道我师父是谁啊!本大爷可不能轻易受侮辱啊!” 神秘人淡淡道:“你这小人的师父就是天夭吧?” 抛出师父天夭名号,以为能唬吓对方,岂料无济于事。对方又来一蹴,胡混整个人直飞挞在草地上。 全身骨头都碎散似的,痛不欲生,不知这变态老家伙还有啥鬼主意? “给你一个偷生的机会,你会好好珍惜么?”神秘人忽地大发慈悲,胡混脑际闪过一线曙光,登时又露出愉快笑态来。 想也不想,随即答道:“好,当然好,只要我有能力做到,一定不负所托的。” 神秘人看来好满意,右手往胡混膝盖处抓去,又是卡勒一声,同样呼天抢地的惨嚎惊叫,这家伙……! 只是今次的惨叫维持了不多久便告停下来,痛楚一下子便消失,跟住便是愕然发呆的感觉。 关节竟被接回,双脚复能活动自如了,神秘人更拿来树枝,捏成条状,一端削成尖锐,好快便制成一枚木钉子。 木钉由胡混“肩贞穴”直拍入体,穿过背后的琵琶骨,说也奇怪,原本不能再活动的臂膀,竟像是从未受过伤似的,摆动发劲,毫无困难。 神秘人伸出左手竖起一指,指着胡混冷冷的道:“本座只给你唯一机会,全力以一招杀我,杀不了你便只有死。” 原来神秘人的玩弄已到了终站,胡混要保住性命只能竭尽全力一招破杀,明明是功力相距极远,胡混又岂可能逃出生天? 头发蓬乱,血目凸现,模样甚是可怖,胡混好明白任自己如何装扮或发怒,也不可能再挽回甚么? 爱残杀也是自己的性子,如何玩弄濒死者他的经验不少,只要留意神秘人一双眼目,便经已清楚再没转圜余地了。 深吸一口气,十二成内力来了,肚胀如鼓,全身关节格格作响,一步步的向着神秘人缓缓走去,再不怕甚么,死亡要来也不可能避,来吧,杀呀! 右肩渐渐胀大,胡混竟把全身血液汇聚独臂,尽毕生功力,这终极一招,绝对可以破杀任何敌人! “哈……,这才像样啊,来吧,我会给你死前最畅乐的痛快!” 内力把拳头鼓得肿胀,体内气劲飞窜,胡混已浑忘一切,这开山裂百的无涛铁拳,要为他挽回面子。 神秘人待巨拳攻至,依样葫芦的轰出一拳对拼,两拳交碰爆出如雷闷响,以硬对硬,绝无半点花巧。 无涛拳力蜂拥袭向神秘人,劲力却如泥牛入海,消失无综,胡混心中蓦然升起一股恐惧,恐惧的同时,痛楚也飞快闪现。 排山倒海、分涛裂睿的拳劲,直涌入胡混全身,五张人皮组成的脸孔爆散脱落,露出骇人血脸,泪水从血脸中溅射而出,妈啊! 全身骨骼抵受不了劲力攻袭,同一霎时爆碎,偏偏皮肉却没有半分撕裂,痛极难耐,鲜血一大囗又一大囗的呕吐出来。 一手提着垂死的胡混,狂态毕现的神秘人笑道:“免得你做只枉死鬼,听清楚好了,本座便是‘白浪岛’第十三代家主白虚空,你现在可以安心去死,再没牵挂了吧!” 甚么?眼前人竟是莫问的救命恩人白虚空? 重拳轰爆头颅,胡混死前发出凄厉惊叫,头颅爆散,脑浆四溢,惨叫声在长空中像是凝结了似的,白虚空甚是享受,脸上尽是欢愉快感。 胡混一生,胡胡混混,死也死得胡胡混混。 白虚空正疯狂大笑,未料一道黑影疾冲而来,迎面一掌刮起凛冽罡风,究竟来者何人? 挥掌拼个旗豉相当,两人同时都震退三步,睁目细看,来袭者赫然便是胡混的师父——天夭。 不远处还站着白虚空认识的莫问,他身旁正是笑梦儿。 第十一章天夭战虚空 “你叫甚么名字?” “胡混。” “你真的想拜我为师?” “心悦诚服,极之渴望。” “我可能会成为阶下囚,跟着我未见得对你有何益处。” “小的一生胡胡混混,只想跟随一位最强异人。” “拜我为师,可以,但有一个条件。” “任何条件小的也愿意接受。” “好,从今开始,你要舍弃自己面容,我要你装作甚么打扮、模样,你就变成什么样的人。” “……。” “犹豫不决吧,那么快滚!” “哈……,小的只是在想,舍弃容貌又有何难,为追随名师,胡混的我甘心连命也舍弃,这辈子就任由师父差遣,生生死死,一切都由师父决定好了!” 惨嚎声犹如恶鬼厉嘶,夜枭哀号,吓得树上万千宿鸟受惊振翅,凄声噪聒,一片狂乱。 夕阳红得似血染,却比不上白虚空手中鲜血的厉艳。 胡混死了,他的泪流血脸亦消失不见,一个连头颅也失去的人,又怎会还有面貌。 天夭闻声赶至,乍见徒儿被残杀,心中怒火如山洪爆发,愤然向白虚空击出杀力千秋的一掌。 白虚空绝非脓包,功力凝聚于左掌,向杀招推出,看似不甚猛烈,其力却足可开山裂石。 一个内力深湛、一个杀意高张,两位武功高绝的不世高手,双掌碰击,却未见有何骇人景象。 不是没有,而是委实太快,对掌比拼如迅雷陡作,不及掩耳,片刻间已相互攻出三十余掌。 两掌相碰,天地万物似是刹时静止,接着便来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二人为中心,强猛气劲疯狂爆射,向四周扩散蔓延,地面龟裂迸脆,树木亦倒折坍塌。 那是甚么功力?此等骇人声势倒教身后的莫问、梦儿看得心寒。 震动终于平息,烟尘滚滚,碎石沉降,偌大的地方经此浩劫,已成一片惨不忍睹的境况。 狂飙寂静,烟尘落定,天夭与白虚空双双向后退开三步,各自调息,驱散劲力两大高手看来不相伯仲,一时间仍未能分出高下来。 四大高手同时出现,想也是上天的好巧妙安排。 白虚空不是借死避世,钻研更深一层的“燃烧岁月”吗? 莫问不是身心悲感的离开彤梦所居住的小岛么?为何转眼又跟天夭一起在此出现? 梦儿呢?他刚才不是跟小白在“狂龙坝”上的吗?怎么又会一同前来? 天夭全军尽墨后,突然又在此现身,所为又是甚么目的? 只见天夭抱起没有头颅的胡混尸首,全身抖颤,显然悲恸难耐,心头涧泪,伤心得难以自持。 白虚空经一番调息后,仰天狂笑向天夭道:“我终于等到你了,阁下便是甚么天下无敌的天夭吧!” 天夭双目犹似喷出火谈,逐个字吐出,冷冷道:“你——是——谁?” 自虚空笑道:“听说你便是当今皇帝?” 天夭似是听不见白虚空的话,迳自问道:“你竟敢杀我爱徒?你……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白虚空双手一摊,像是毫不着意的道:“我只想你怒,这答案可满意么?” 愤怒,会让人迷失本性,失去思维,兽性会把理智掩盖,令人为了发泄怒火而疯狂。 愤怒之火,会把任何事情燃烧焚毁,当人满是怒火,他便不算是人,而是一头凶兽。 凶兽愤怒,最终是把猎物疯狂残杀,故此人的理性被怒火烧尽,兽性便将控制一切,激发起澎济杀力。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少女,在盛怒下,可凭赤手空拳屠杀比她强壮十倍的臭男人。 由此可推想盛怒下的天夭有多可怕,杀力会如何疯狂。 白虚空是战狂,他渴望与每个强者决杀,他要成为天下第一,所以便需要决战来证明。 他一直在想,有何方法可以令天夭拼尽全力跟他一战,刚巧碰上胡混,他便想到这残酷方法。 只要两人之间有着深仇大恨,天夭便不得不杀自己,要杀自己即要拼尽全力,誓死决杀。 白虚空如意算盘打得好响,天夭正如他所料,因爱徒的惨死,狂怒暴现,可是白虚空显然是太低占天夭了。 天夭是何许人,能够夺得小白帝位,自然不能小觑。白虚空的挑衅教他怒不可遏,心底那种痛,如一股麻绳不住被搓绞似的,从此失去数十年来的唯一徒弟,真的气得七窍生烟。 话说回头天夭始终是天夭,如何愤慨也不至失去理性,眼前的敌人绝对是个难缠对手,加上刚被小白尽歼二万大军,冲动的代价太大,那就好应该先平静下来,在最适当时候才爆发狙杀敌人。 敌人虽一脸变态疯相,可是他的举手投足却似浑若天成,武功绝不下于小师侄小白。 天夭放下胡混尸首,转身向后头的莫问道:“料不到上天待你俩真好,若非巧合碰上这疯子,朕已斩杀你俩了。” 莫问跟梦儿都没有回话,从嘴角溢出的鲜血正好证实了天夭狂言,二人曾跟天夭大战一场,当然讨不到半点便宜。 原来刚才小白奇兵突击,合众高手之力轰破“狂龙坝”,洪水的冲力超乎想像,一众高手亦被水流冲散,各自顺流至不同方向。 梦儿随洪水而下,碰上迎面而来的天夭,虽是拼死的杀,但梦儿的武功岂是天夭对手,多番险死在对方手下。 莫问从小岛伤心归来,正好碰上梦儿和天夭二人大战,当下上前助阵,二人联手攻杀天夭,才勉强抵挡得住。 兄弟虽分离已久,武功亦各走极端,可是携手联战,只因武学始终同属一脉相承,配合得天衣无缝,天夭一时也难以击杀。 三人酣战,斗个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就在三人斗得难分难解时,胡混的惨叫声划破长室传入天夭耳里,令天夭心头激震,连忙赶来看个究竟。 没有人会比天夭更清楚胡混的声音,两人于“天牢”内朝夕相对共渡了四十个寒暑,师徒之情深厚,天夭虽不满这不肖徒,但始终对他甚是爱护。 可惜仍是来迟一步,胡混死在白虚空手中,更且死相恐怖,完全在天夭意料之外。 白虚空笑着对大懒虫道:“臭小子,咱们又见面了。” 莫问甫见白虚空心中已觉奇怪,不禁问道:“今日能再见前辈,看来神功已大有所成,是突飞猛进了。” 白虚空向前踏上一步,笑道:“若非当日你这小子带走‘神工’,令老夫焦急如焚,加倍发劲努力钻研‘燃烧岁月’,也许绝不可能接连突破,如今神功都了然掌握啊!” 莫问道:“哈……那么说前辈能够神功大成,亦算是拜在下所赐了。” 原来自莫问离去以后,白虚空每天都心急如焚,好想早日练成神功,不用再自困地底牢狱。 多年以来,白虚空不顾一切的苦练神功,由于未有任何压力,向来也是好仔细的去琢磨每一细节,从不急赶。 也许就是因为没有压力,至使神功迟迟未获突破进展。 莫问离去以后,白虚空这老儿想着想着,莫问要是真的碰上铸炼神兵的出色一流工匠,把“神工”化成神兵,在武林上扬名立万,岂不轻易登上天下第一宝座? 莫问又何须提及他这一个老头儿呢? 如此一来岂不自白把一切相赠?白虚空绝对是个只渴望求名不求利的无聊家伙他要天下人都敬重自己,都羡慕他。心情不住震动,按捺不住,竟因此产生无比压力,神功一练再练下终于突破又再突破,好快便脱胎换骨,“燃烧岁月”神功获得再上一层楼。 莫问突然走到天夭身旁道:“夭夭大师公,为了解决一些私人恩怨,看来暂且不能再跟梦儿联手杀你。不过就算再战下去,大懒虫亦明白咱们敌不过你,师公始终是中土天下第一人。” “天下第一人”五字甫出口,天夭便感到一股阴寒杀气逼来,犹如在森林中给野兽目光盯着一样。 沉默不语,天夭一时间也难以弄清莫问在搞些甚么玄虚,但显然前方的白虚空已有所反应。 岂料莫问见天夭默然不语,抢着再道:“哗,想不到大师公你真的如此托大,竟默认是天下第一人,哈……!” 一旁的白虚空听罢,当即欢喜若狂,末待天夭回话,已欺身攻上,来个亲身验证。 猝然而来的变化,天夭并未有丝毫怯惧,拳劲如震裂芎苍般往白虚空击去,化解来招。 莫问略施小计,已骗得二人拼战。大懒虫知悉白虚空对“天下第一人”十分敏感,把天夭抬得高高在上,白虚空自然急不及待把对方压倒,也就正好利用此机会来替小白铲除祸患。 回看天夭跟白虚空一战,天夭手刃来势汹汹,白虚空侧身闪开,手刃在他面前掠过,去势不休,破劈其身后一棵大树。 喀喇一声,大树干被天夭的手刃由中间创开,内力狂吐,树干顿时被裂震粉碎,功力实在可怕。 白虚空奇怪道:“你腰间有剑,何以不施展剑法,却用上那些似是而非的刀招啊!” 天夭招式陡变,化刀为爪,一时间忽拳忽掌,变幻莫测,白虚空愈斗愈觉难缠,如何也难以捉摸个中变化。 正在主攻的天夭忽然一跃退开,暂时停战,教白虚空满腹狐疑,不明不白,这家伙究竟有啥企图?只是脸上带笑,看来心中很是满足。 天夭转身向看梦儿问道:“小子,老夫的杀力是否更胜一筹,你好好的小心回答!” 梦儿明白天夭目的,先前一切,都是要证明他的武力稍胜一筹而已,纵算不用神兵,也能压倒白虚空。 白虚空立时向莫问问道:“谁的武功优胜,你先来作答?” 莫问微微一笑道:“当然是大师公天夭啊!” 梦儿接着冷冷的道:“不,我说该是白虚空前辈哩。” 二者各有坚持,令问题就此胶着,两位前辈皆不甚满意,心中满不是味儿,这两个小鬼意见不一,好烦! 莫问偷看梦儿,见他望着二人偷笑,心中大概已经明白,想不到不见一段时间,梦儿除提升了本身武学,还增长了急智。 梦儿续道:“战之道,在于以拙破巧,化繁为简,天夭前辈武功虽诡异多变,可惜华而不实,自保有余,杀力不足,长斗下去只会一败涂地。” “而白前辈的武功招式,朴实无华,一击即中,即使虚招众多,前辈亦能平实攻杀,破幻带有神采。” 梦儿的一席话,说得头头是道,绝不是信囗雌黄,听得白虚空全身软绵绵,轻飘飘,说不尽的舒服受用。 莫问知悉梦儿有心摆弄、蒙骗二人,教他们互相攻杀,以便来个两败俱伤,坐收渔人之利。 莫问随即强辩:“梦儿说话虽是有理,可是却忘记了武学根本,无招有招,随心是招,有形易破,无形难寻。” “天夭大师公弃剑而不用,就是让敌人无从估计实力,挥、点、戳、拍、推、拿、揉、捏、变化无限,诡异波谲,随心是招,无招是绝。” “一切求变,变化万千,令人眼花撩乱,穷于应付,那才是最上乘的武学修为哩。” 两人一唱一和,道理不同,却是各有千秋,一时间把天夭说成天下第一,很快又被对方道理推翻,理论斗个不亦乐乎。 “始终只剩一人独活世上,才能证明谁是天下第一,可是平凡打斗委实太闷,让我来加一场赌局吧!”天夭冷冷的道。 白虚空笑道:“有啥好赌?” 天夭道:“咱们各自以那两小子性命作赌本,谁败了便击杀原来支持自己的一方,岂不最妥当么?” 大战一触即发,原来只是天夭、白虚空的决杀局,如今却无故要莫问跟梦儿相陪同生共死,把性命押上。 天夭不是蠢人,今番跟白虚空决战,极有可能两败俱伤,让莫问梦儿有机可乘,为小白除掉仇人。 他有绝对信心杀败白虚空,但那两个小子也绝不能放过,决战未完之先,必定要先挫杀莫问及梦儿,以免留下后患。 反观莫问、梦儿却不大了了,一切暂时都不大重要,先来静观天下两大最高强者决战,必然获益匪浅。 来吧,惊世杀战开始! 第十二章杀战醉其中 灯蛾爱扑火。 一盏平平无奇的灯火,在人的眼中它只是微不足道的小物件,但在灯蛾眼内却如获至宝。 灯蛾犹如寻到天下间最美丽的蔷薇,不住围绕飞舞,因为只有它发出亮光。 其他昆虫对灯火全无反应,惟独灯蛾,火焰在它眼中具有一股慑人魔力,令它引火自焚也毫不计较。 陶醉,灯蛾爱陶醉在火光中,算是死也甘心。 人呢,又如何?人会否也为陶醉而不惜自取灭亡,牺牲生命。 武林高手争胜决战,在平民百姓眼中只是一般争名夺利,但在对武功有深厚认识的人眼里,却是好难得的盛会。 白虚空和天夭陶醉决战中,一个放下了杀徒的深仇大恨;另一个要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全心全意全力决杀,绝对精彩绝伦。 陶醉在武学的超凡境界,这就是武者的最大渴望。 还有莫问与梦见,他们同样陶醉武学中,白虚空跟天夭两大高手决战,正好为他们带来提升机会。 原本好应该趁此机会逃去,但是偏偏留下来观战,因为大战实在太吸引,其他一切暂且都不必计较。 观看两位绝世高手的决杀一战,就如灯蛾扑火,自取灭亡也在所不惜,旁人如何也难以理解。 莫问忘记了忧伤,梦儿也忘记了仇恨。 和风吹拂,夕阳把洪水映照得金光耀眼,岸上的两位绝世高手凝神以待,一场大战,如矢在弦,蓄势待发。 白虚空问道:“你还不拔剑?” 天夭道:“此战必须公平,你手中并无神兵,本座又何须以剑压你!” 拔剑声响彻四周,拔出了的剑懊自震动,发出龙吟声响,随手把长剑扔射入洪水之中。 原来的“赤龙”因洪水急涌冲击已失散不见,此刻在天夭手中的只是一把普通铁剑,弃之绝不可惜。 白虚空步前三尺,伸出右掌冷冷的道:“我自八岁开始,便以此双掌杀过无数杀力比我高强的人,十岁使成为‘白浪岛’第一高手,来一个杀一个,惹得不少中土侠士赶来送死。” 莫问在一旁听着,不禁咋舌,白虚空果真是名不虚传一代杀神,武学自少便高强非凡,难怪终日都想看要成为天下第一。为要争取此虚衔,伪装假死躲起来苦练,不再理会“自家”一切也在所不惜,如此疯狂武者,当然是非凡人物。 天夭把两拳伸出:“我已记不清杀过多少人,只要有人想来送死,本座从不拒抗。我的拳不单要人死,更且要他们粉身碎骨,死得不能再死。儿时杀人太多,要一一记在脑中,未免太无聊!” “拳头杀人不少,还曾以一敌四,更且得到压倒性胜利,那四个敌人便是盗圣、横刀、名剑、笑三少。” “我的武学乃是从每一回战斗经验中累积而成,无招可寻,都是自创招式,跟你只懂依秘岌练武何止胜上一筹,哈……!” 白虚空心中当然不悦,被天夭如此一说,自己岂不被比了下去么?当下冷冷道:“好讨厌的自夸,就待我斩下你的一双铁拳吧!” 昂然挺掌轰出沛莫能御的重击,天夭右拳挡截,左掌狂如怒潮直轰白虚空胸膛白虚空左手还了一掌,猛觉对方拳力重达千斤,比想像中还要厉害,不禁暗暗吃惊,当下把潜心苦练的神功混合在掌法上击出对战。 呼呼呼连劈三掌,掌力激荡,刮起倒折了的树木直飞九天,在半空碎散,一阵叶雨落下,绕着二人舞动不止。 天夭回击三拳,四下里卡喇、卡喇之声不绝,拳风竟把地上枯树再来个无情粉碎。 两人拳掌所及范围渐渐扩大,莫问、梦儿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开。酣斗良久,白虚空击出三十三掌,天夭却只挥出十一拳。 白需空虽在招式上占了便宜,但已劲力而论,却总不及天夭汹涌奔腾,开碑裂石的劲力沉厚。 天夭拳劲愈轰愈重,似要一拳贯胸,令敌人爆体而亡,白虚空每出三掌必换回一拳。身上痛楚不住加剧,长此下去,无论白虚空武功如何了得,最终亦只会死在天夭拳下。 密而力散,聚而力强,天夭明白要旨,舍弃速度,以力度取胜,一拳比一拳更重更强,如此定能挫杀这大言不惭的家伙。 白虚空又岂会不明此理,若再不变招,只会死在狂拳之下。当下化攻为守,左掌飘忽无定幻出几个残影,险险把天夭的狂拳全数以柔力化解。 右手竟弃而不用,垂下放在背后,白虚空以单掌对天夭双拳,虽然如此托大,却竟然头头是道,未见败象。 双掌不敌,单手却更胜一筹,算是甚么道理? 梦儿不明,眼目死盯着二人的招式变化,看看白虚空究竟有何良策,能够反武学之道而行却十二分成功。 莫问却偷偷暗笑,因为他发现白虚空其实已彻底变换了战略,掌法以外,还配合脚下诡异多变的绝妙步法。 脚步急转卸力,单掌还击,白虚空更能稳住守势。左转右闪,如同一条圆柱木椿,转来转去,化解所有攻势。 只见那白虚空单臂负后,凝目远眺,脚下虚浮,胸前门户大开,全身姿态竟就是武学中的大忌。 天夭哪会怕甚么怪异武功,重拳暴杀不停,岂料全都落空,如何也再难轰伤眼前这老鬼! 白虚空身法吊诡,再配合灵巧步法,左歪右斜,没一步笔直进退,天夭拳法恰巧受制。 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体迅飞枭,飘忽若神,白虚空凭着步法飘忽之妙,尽占上风。 天夭一再被白虚空玩弄似的,每一拳均在妙绝岭毫下轻易被卸开,只见他突然一反常态,踏步缠住白虚空下盘,教他飘钞步法再难施展,同一霎时挥出重重一击怒拳暴发,力破穹苍。 岂料白虚空左掌拂出轻柔无力一式,却正好把天夭怒拳推往左边去,待得天夭冲近,背后的右手突如其来,手牌如弦发箭疾扫向天夭面门。 急忙仰身后退,避过杀招,只是僻、掌形如鬼魅般不住抢攻,中间更蕴藏变招后着,饶是天夭武学深湛,顿时也手忙脚乱,原来优势眼见消失。 杀势连绵,天夭只感敌人蓄势已久,东奔西走,化解得狼狈之极。 双拳连环,瞬间连珠轰出七拳,分别往白虚空额、颚、颈、肩、臂、胸、背七个部位击出,快得难以形容。 好个白虚空却都一一以肘截住,更进步追击,左右两僻分别由上而下重击天夭双肩。 天夭盛怒下发狂吐劲拼挡,原来可恶的白虚空只是虚晃一招,并未用全力轰下,教天夭顿感又再次被玩弄。 招式虚虚真实,十招中时而七虚三实、时而六虚四实,天夭穷于应付,渐呈败象。 想不到天下间除了小白之外,还有人能跟天夭势均力敌。 天夭为平反败局再也不顾一切,忽地一个倒栽葱,头下脚上的以脚反击,一下子拉开了二人距离,手肘掌法顿时尽失功用。 两手在地上急疾绕转,双脚狂风扫落叶般踢轰敌人,穷追猛打,杀个不亦乐乎天夭俨如旋风不停自转,白虚空站在旋风边缘频频中招,急忙退步才止住了身上不断增加的伤势。 拳肘掌指皆是近身拼斗的常用招式,但是距离一被拉远,往往及不上双腿般灵活多变。 天夭屡处下风,深知自己招式上终不及白虚空的灵巧多变,以脚代手,拉开距离,形势当下又再换转。 双脚交缠,身如狂龙乱舞,天夭从地上借力拔起,愈战愈勇,无可抵御的杀力不住加强。 死吧!死在我脚下,你也不算冤枉了。 仿佛海水决堤,山洪暴发般涌泻而来的攻招,白虚空不得不退,一退便退至三丈外,脚下施暗劲弹射沙石挫消杀势。 人如浪卷,笔直急旋,沙石纷纷碎飞四散,已怒极的天夭誓要破杀白虚空,如何也不能放过! 白虚空揉身反扑,怒掌劈腿,以力破力,即时爆出巨响来,二人同时退飞十丈,总算是斗个旗鼓相当,各有千秋。 杀战一时停下,方圆范围内只剩一大片决战过后的痕迹,地上一个个凹陷的脚印,煞是触目惊心。 两大高手拼战实在精彩,不过是第一回合已教莫问、梦儿从中获益良多,武学上大有启发,高手的武功直教二人都不得不心悦诚服。 过往在武学上有何不明之处,经此一役,一一豁然畅通,都得到散发理解,自我武功因而提升了不少。 常言道读万卷书不及走万里路,有缘目睹二人决战,比阅遍一百部武学秘岌更胜何止一筹。 白虚空突然向着莫问说道:“臭小子,你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答案,凭着先前一战,我俩谁人更强?” 莫问却不置可否,他也好明白,如何回答已毫无意义,好一会才没精打采的道:“胡说八道毫无意义,两位前辈请继续拼杀,很快便有结果啊!” 天夭道:“不,咱们功力相当,要分出高下来,大概必须大战三天三夜。” 白虚空道:“对了,既然如此,倒不如找个较简单的法子吧,天夭,这双小子兄弟俩功力也不相伯仲,咱们各自挑选一个来杀,你我之间谁个先杀一人,也就证明他功力较强了。” 天夭笑道:“哈……,好办法,就依你建议好了!” 形势突然扭转,噩运竟降临到莫问、梦儿身上! 第六十部 杀惊天 第一章魔刀杀虚空 天下间,有一种人好惹人讨厌。 狂妄、自负、不可一世、鄙视他人,举措嚣狂。 这种人认定天下以他为尊,万物他为大,干任何事都不理会别人死活,只求自己快乐。 所以他们没有朋友,即使有,最终也会成为敌人。 白虚空便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的一生全为自己,为了夺得天下第一,弃“白浪岛”于不顾,只求追逐自我人生目标。 他只为自己而活,为理想而生! 如今跟天夭决战,二人功力不相伯仲,一时间也未能分出胜负,长斗下去只会落得两败俱伤,玉石共焚。 白虚空忽发奇想,提出一个好有趣的方法,藉此证明谁才是天下第一,天夭听罢正合心意,二人一拍即合。 方法就是谁先杀了莫问或梦儿,证明武功稍胜一筹,也就是天下第一。毋须再苦缠死斗,杀两个少年人当然轻松得多。 莫问、梦儿两人武功相若,正好任选其一也同样难度,只要谁先杀得了莫问、梦儿其中一人,武功智慧定然高出对敌的另一方。 这个疯狂游戏,由白虚空凝视着梦儿那一刻开始! 梦儿相比下太容易对付,把他留给天夭,自己胜出更可炫耀一番,狂妄的白虚空总爱提升难度。 眼神充满傲慢鄙视,正因为这样的眼神,触怒了自尊心极重的梦儿,他绝对讨厌被他人小觑。 梦儿一跃而起,直冲向白虚空,他要这老儿付出不屑的代价,要他明白自己的“实力”! 妈的,我绝不会是甚么玩物! 如何才能取胜了自己功力跟白虚空相差太远,要伤他已是千难万难,更遑论杀他泄愤。 除非在瞬间能提升功力,把两人距离拉近,胜算便多添几分,否则死的只会是梦儿。 正想着,杀掌已急如惊雷临及白虚空身前。白虚空仿佛老僧入定,连眼皮子也不稍抬一抬,忽一举袖,右掌飘出一股柔力接下劲招。 掌劲甫发,梦儿五指已从白虚空右掌的指缝间抓着对方手背,牢牢不放,发出的掌劲如泥牛人海,消失无踪。 “吸星神鉴”! 这正是梦儿在东方邪白处学来的一门诡异神功,虽然最终被东方邪白吸走功力,但梦儿却没有忘记“吸星神鉴”的心法。 要在一时三刻战胜白虚空,惟有以此消彼长,我强敌弱。 吸走一分白虚空的内力,自己便多一分实力,如此难得良机,或许可以吸尽这高手一生内力,自己岂不成了天下第一最强者? 好如意的算盘、好周详的计划,可惜,碰上了狡猾的老家伙,梦儿岂能轻易得逞。 只见白虚空左肩突然蕡起一大块肌肉,似欲爆破,梦儿心感不妙,急忙松开五指,蕡起了的肌肉由左肩至手肘,手肘至手腕,迅速游窜到掌心,吐发出一股惊心动魄的内劲来。 梦儿刚松开手指,内劲即把他轰飞,若非手指松得及时,恐怕五指当堂报废。 澎湃掌力把梦儿击飞后退一丈,身形如断线风筝摇摇欲坠,更吐出一大囗鲜血,染得地上一片嫣红。 还在迷糊当中,忽地白虚空的嘲笑声已来,道:“难得,难得,你这小子竟已经懂得‘吸星神鉴’,相信修练日子并不太长,这门功夫的禁忌你还未弄清楚哩!白虚空走到一棵大树旁,笑道:“功力弱者,内力一下子被你抽干,想反扑也就没机会,道理相当简单。” 轻轻一掌击向树身,树木只是一阵摇曳便把白虚空的掌力化解,白虚空续道:“内力太弱,好容易吸纳消化,大吃小嘛当然简单,只是掉转过来,要来个以小吃大吗?那就不一样了!” 话未说完,白虚空鼓足内劲,一掌轰向树身,树木登时断折,再飞射击向后方树木,一连毁掉五树。 “经不起风浪的小子,你能把我的功力全吞掉吗?简直是痴心妄想,即使老夫把一生功力奉上,你亦无福消受,就跟刚才的树木一样,必然断毁粉碎!” 说了一大堆道理,白虚空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告诉梦儿,他只有死路一条,再没多余可能。 惟是白虚空却未能收到预期反应,只见那野兽一般的年轻人,冷酷凶猛的眼神,像浸过寒冰的白刃一般盯着他。 梦儿深吸一口气,拔背沉胸,弓腰催劲,内力一起,袍袖鼓动,骨节暴响,乍看直如巨龙昂首,舞爪张牙,全身泛起金黄耀目的光芒。 “拳倾天下”! 拳招有别从前,金黄耀目的光芒渐渐退到梦儿右肩上,手臂跟身躯格格不入,一拳轰出,龙气盎然暴射,拳风炸出锐烈的幻彩,拳气破碎虚空,杀无赦! 白虚空见状即笑道:“好小子,看来不比另一个蠢,能瞬间吸收敌人之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原来梦儿把全身劲力蕴藏于右肩内,就如刚才白虚空蓄力一击,劲力骤然提升“皇拳”甫现,杀力千秋,白虚空如何抵抗了只见他二指竖起,如此简单便想截下梦儿杀招? “拳倾天下”眼看快要一掌贯穿白虚空前胸,任对方如何厉害,也难以力挽狂澜,妈的去死吧! “列缺”、“尺泽”、“侠白”、“天府”、“偏历”、“曲池”、“肘穿”、“臂糯”、“巨骨”、“中府”、“云门”、“太渊”各穴同时一阵刺痛,白虚空两指翻飞疾电似的在梦儿右臂上点、戳、拍、拿、捏,强攻反噬。 强绝无伦的拳势即消弭无形,梦儿犹如轻轻把拳头推到白虚空胸前,如搔痒无异,毫不着力,遑论伤人。 白虚空笑道:“你的花拳绣腿一点也不管用,让老夫来教你甚么是杀人的招式吧!” 强拳轰出,无涛劲力如流星般疾戳梦儿,隆然炸响,整个人被轰飞射退,五内翻腾,鲜血如柱向天喷射。 一股热流自胸口迅速径入眉心,半分不觉暖意,反而全身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寒颤,每一分肌肉都撕裂般痛。 白虚空知悉梦儿把“拳倾天下”的劲力聚于右臂上,当然没有硬拼,只来个彻底“截击”。 以点穴截脉法,把梦儿正待爆发的拳劲堵截,故此当猛拳轰至,如怒潮一般的拳劲便被一点点消解,击在胸膛上的拳头变得软绵绵的,就连蚊子也打不扁。 梦儿站起身,胸前衣衫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腰间“传奇”兀自颤动,竟像有个幽魂藏在刀中,随时要破鞘而出。 紧握刀柄,“传奇”慢慢拔鞘而起,何曾见过“传奇”如此反应,似是一头沉睡凶兽醒来,要挑战世间力量,一显“他”的威猛凶悍,神兵的杀性被唤醒了! 就在这时,白虚空走到一处长草丛前,笑道:“拳脚功夫你是胜不了老夫的了,亮兵器吧,让你好歹来个竭尽所能。” 二指挟着地上长草,犹似有生命般跟其他长草纠缠一起,提臂一拔,白虚空二指中即多了一把三尺余长的“草剑”。 面对白虚空的挑衅,握着“传奇”的梦儿傲气顿生,宝刀迎风,刀光惊艳灿烂,如流星自长空划过,直取白虚空头颅。 “草剑”可刚可柔,只见二指微晃,“草剑”便化作软鞭,缠结梦儿手腕,一引一带,“传奇”便被卸去劈斩之力。 “草剑”再转,径自松开梦儿手腕,仿佛暴两狂洒,一剑剑,一刺刺,一招招往梦儿身上要害招呼。 梦儿在雨中似是一头野兽,一头等待反噬良机的凶兽,随时往敌人脖子一口咬去。 “传奇”挽起刀花,重重叠叠,拖曳而出,有若织布机般织出一足长如布帛的绵密刀网,雨点般的剑法亦难侵其分毫。 梦儿出刀潇洒,且极具气势,时而雄浑力猛、时而锋走轻灵,凶若雄狮,捷如脱兔,巧似灵蛇,端的是厉害非常。 执刀在手,与刚才判若两人,杀力非凡,竟能把武功高逾数倍的白虚空逼退十步。 哪里来的厉害刀法,一切答案来自“传奇”能把刀招自行演绎。 甫跟白虚空交手,“梦儿才悟出“传奇”心意能够遇到好对手,又那些灵巧多变的刀法变化万千,驱动的力量竟再配合梦儿三步一进来。 “草剑”如灵蛇缠绕传奇”竟从梦儿手中飞脱教自虚空也应接不暇?”,梦儿一生从不学刀,却能挥出凌厉刀招,全因“传奇传奇”尚兀自颤动,梦儿一直大惑不解。及后人刀相通,怎能再沉睡下去! ,全由“传奇”自行带动,每一招如何挥舞、左右斩劈,都来自神兵“传奇”。 ,二步一退的步法,杀力陡增,白虚空被攻得手忙脚乱起“传奇”,本想克制梦儿的夺命刀法,岂料一拉扯下,“,直射向白虚空胸口,要来个贯穿破体。幸而白虚空临危不乱,“草剑”横挥,引得“传奇”攻势偏左,侧身移位才险险避过破杀一刀。 “传奇”劲力太盛,“草剑”碎断,片片草屑撤落地上,如落花飞絮,白虚空算是丢尽脸子。 看着肩头被“传奇”划破的衣衫,冷冷笑道:“人剑通灵,你这小子真也有点道行。” 梦儿翻身跃起,一个筋斗再落下,显得意气风发的道:“甚么‘白浪岛’白家家主,原来不外如是,还要当天下第一,简直废话!” 提起“传奇”又是一番攻杀,今回梦儿狂傲更甚,竟背向敌人,双手在后挥动“传奇”攻杀。 白虚空无剑在手,先避其锋,手中幻出枭枭白烟,不消一会儿,手中即以寒气凝结成一把十色迷幻的冰剑。 战得愈狂,剑招挥得愈是巅峰,梦儿攻得如痢如醉,那把冰剑光彩就愈是璀璨五色流转,十彩缤纷,遇上这把剑,只怕就算不给剑刺倒,也会被剑迷倒。 可惜再迷惘的刀招也影响不了梦儿,以背向敌,再好看的刀法也没他奈何。 刀招扬开,有若水银泻地,绵密刚狠,人刀如出一辙,两者浑为一体,灵神交汇融合,结成一股无尽刀意,冲杀不休。 集结人、刀间精神生命的一刀,突破界限,震出无穷威力,随着锵然声响,白虚空手中冰剑骤然破碎,呆立当场。 梦儿提刀轻轻落下,冷笑道:“看你还有何剑可用。” 白虚空却阴阴笑道:“看来已不需要了。” “你去死吧!”梦儿疾若星丸冲向敌人,白虚空仰身退后,跟梦儿保持着一段距离,任由梦儿如何抢攻,也只是闪避防守。 二人斗到水流之上,只见梦儿沉醉于杀战中,整个人连肤色、气息、形态都陷入狂疯。 猛地一喝,封宫闭穴,刀法再度提升,哒、哒、哒地踏前三步,霍然回身,叱道:“老匹夫,我来夺你性命,你是死得太有价值、太有意义了,哈……!” 快若飙轮电漩,带者一溜儿的青焰,接连一百招又一百招,只攻不守,只进不退,更且不住咆哮、怒吼。 “你快点给我去死!” “杀你三十九代、杀你片甲不留!” 全身体内一股不可抑制的热气四处流窜,不住的嘶吼狂叫,双目渐渐变得通红,眼睛都凸了起来。 梦儿杀得愈急便觉得愈是不可停下来,心头涌出的那种仇恨感觉,烧得他再难遏止。 忽然,梦儿竟停了下来。 他的心仍不住颤动,可是却好努力压抑杀性,只因为他看到了“自己”。从水流的倒影中,梦儿发现了功力不断提升的秘密点滴……。 挣猝可怖的面目,血筋暴现,犹如夜叉厉鬼,吓得梦儿差点晕厥,怎么容貌会扭曲得如此歪邪? 白虚空道:“你控制不了手中神兵,刀反控人心,它只会令你疯狂挥刀,力尽虚脱而亡。”怪不得白虚空只守不攻,原来他早已发现梦儿渐被“传奇”导入魔道,诱他出招只是加速将他推向死亡罢了。 飞鹰当日赠刀,实是不安好心,欲置梦儿于死地。岂料梦儿一直未有用心练刀,也就不致被诱入魔道,直至今天才着了道儿。 想不到在这最要命时刻,“传奇”却反噬主人,梦儿再也难以自控,挥刀愈舞愈狂,吐出大囗鲜血来,七孔更渗出缕缕血丝。 白虚空不住笑道:“你想停止魔刀,内心生起一股力量阻遏,可是魔刀力量已窜入你身体,丧心蚀志,不由你不从,两股力量相碰,最终将你身躯绞成粉碎,哈……,好有趣哩!” 梦儿再难从水面寻觅自我容貌,舞刀的人已变成可怕杀神,血筋堆满了脸,眼耳口鼻亦难以分清,不一会就挤成丑陋至极的粉团状,似要撕裂爆开。 “杀你不费吹灰之力,实在太过简单轻易!”白虚空避过刀网一掌往梦儿身上打去,怎料梦儿体内衍生一股劲力,竟把白虚空硬生生震开。 看来“传奇”的魔力已充斥全身,要杀他虽一时三刻也未必能完成,但胜券却已在握了。 看着疯狂舞刀的梦儿,一步一步入魔、一步一步踏向死亡,白虚空也有丁点儿可惜。这小子原来资质相当出色,死不了一定下半生大有可为。只是与自己为敌者,都不得不死! 我才是天下第一,谁也不能拒抗、侮辱! 第二章迷信笨老头 为求生存,极力战斗。 梦儿如鹰,白虚空如鸳,几乎同一时间,白光射出疾电,疾电是剑,一剑如仙、一剑态狂。 狂力如波分涛裂似的,挡者披靡,震出劲力把四周轰得一塌糊涂,爆裂破碎,剑光把沙石卷成盘旋剑流,从上而下又反过来由下而上,恍似扬舞丝带,拂来拂去如此杀战,杀气腾腾,气氛沉重,教人喘不过气来。 惟是另一方面,气氛却是松缓得多,只因这边厢的决战,依然尚未展开,还是默然对峙。 莫问与天夭,竟一直未有动手。 久候多时,天夭才淡淡道:“伤势大概调息好了吧,让你回复十足功力才斩杀,我这前辈算是待你不薄吧,来啊,让你先进招再受死!” 莫问笑了笑道:“嘻……,慢慢来吧,何必急于一时呢!” 天夭道:“小子,想避战么?” 莫问道:“当然啦!就连我父王也敌不过你,试问以我的武学又怎会是你敌手,避战不正是最好的法子吗?” 天夭道:“有点智慧,可惜却没胆量!” 莫问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吧!” 天夭道:“那该如何解决这闷局呢?” 莫问想了一阵子,答道:“嗯,这样吧,你我轮流互攻一招,直至谁支持不丁便败死,岂不轻易又简单么?” 天夭道:“好,就让你这小鬼死得痛快一点。” 话音刚落,只听天夭嘴里忽地发出阵阵冷笑,笑得诡秘莫名,笑得淋漓尽致。 笑,是因为莫问原来真的很愚蠢,甚么只攻一招,难道凭此就能逃过死亡的关口了吗? 天夭一直也留意着白虚空与梦儿的战斗,梦儿的功力并不算太强,同是小白的儿子,这个莫问当然也强不到哪里去。 天夭好有信心,就算是一招,也必然能令莫问踏上黄泉路。 天夭笑道:“好,小子,互攻一招,那就让我先进招,然后才到你反攻吧!” “呀!”的一声暴喝,天夭运起强横内力,脚下发劲,地土迅即下陷三尺,猛然重掌轰出,身旁沙石立时震飞碎散爆射。 撤手回掌,手带旋劲,不断扯拉沙石,运卷而成一个沙石球,不住的在掌中急速自转,愈转愈快、愈快愈劲,劲力荡漾四周。 莫问严阵以待,一阵死亡的压迫感已罩下,肌肤似裂生痛,如同尖软割刺。 天夭缓缓把球置于胸前,双掌回旋,手中运劲,猛然往前推出,沙石球登时破散,劲力迸飞,沙石即乘劲力之势疾射向莫问,状如凶兽一般要噬尽所有生物。 劲力扑面,刻不容缓,莫问双手交错盘旋,运劲转成气墙盾,要抵挡拒抗骇人的可怖杀力。 惟是沙石之势犹如千层巨浪,一浪接一浪,不休不息。前排沙石巧妙地射向莫问右臂上“小海穴”、“文正穴”、“养老穴”,第二排沙石直夺左臂“曲泽穴”、“间使穴”、“内关穴”。穴道被击,两手酸软,防守松懈,守力登时崩溃,眼看只好任由鱼肉。 浪接浪的攻势,根本无从闪避,莫问一脸无奈,再也没法作出任何防守。 沙石纵横交错,如箭矢一般直射而来,莫问闪避不了,劲气扑体,全身内外皆遭焚燃似的,犹如置身洪炉,渐被焙成一块炭。 可是怪异的事情却骤然而生,本应五脏齐焚、通身着火的莫问,竟逃过大难,体内灼热忽地尽敛,杀力完全消失。 只见天夭不住痴笑,一派嚣张跋虑模样,讥讽地道:“小子,好惧怕死亡么?哈……,前辈我还未决定杀你哩!” 原来刚才凌厉攻势只属表面,仍欠强猛内劲,天夭是想作弄一下莫问罢了。 一招败敌,却欠杀力,天夭的把戏,无非要把莫问玩弄于股掌之上,杀人何其轻易,敌人要死,他偏要对方“等死”。 莫问气愤难平,怒道:“不打了!” 天夭满不在乎的,道:“现下到你进招,你放弃机会便轮到我,这第二招不一定会再轻易又免你一死啊!” 莫问道:“哼!就算进招也不可能把你杀败,再战下去又有何意义?这决战对我来说不啻是自寻死路罢了?” 天夭道:“那么你便自尽好了!” 莫问叹了一大口气,喃喃的道:“前辈,晚辈虽然九死一生,但仍好想清楚,你真的会遵守决战诺言吗?” 天夭笑道:“这个当然,我天夭信天、信命、信誓言,违誓者必遭天谴,放心好了,轮流一人一招,在合适时间我便会突如其来重掌轰下,教人一刹那便失掉性命,包保死得痛快。” 天夭就是要莫问每一次被攻击都有着即时死亡的阴影,死不了又再等待下一招,惨遭折磨。 “等死”,绝对痛苦之极! 莫问笑了一笑,缓缓步近天夭,挺起右掌,便往天夭右掌击去,二人击掌为誓好聪明的莫问,心知绝不可能力敌天夭,惟有用计把时间尽量拖延,心中早已另行部署应对之妙策。 莫问是不比小白笨半分的天人,天夭自以为可以将他肆意玩弄,其实却是一步一步堕入了难以自拔的陷阱。 从小白与天夭“杀相相连”一事中,可知天夭是个绝对迷信的家伙,只要他愿意作誓,定必不会违背诺言。莫问的计策,就是希望能从这方面反败为胜,逃出生天。 既已击掌为誓,天夭便只好等待莫问进招。 那莫问却是一派悠闲,缓缓的步至一堆石头处,二话不说,一屁股坐下,全无半点攻击意欲。 天夭怒喝道;“小子,进攻吧!” 莫问没有理会,默默不语,抬头望天,似在欣赏天上飘飞浮云,不知多写意。 天夭再喝道:“怎么了,还不快快进招了?” 莫问摆出一副俏皮脸,笑了笑道:“嘿!你已发了誓言,我不进攻,你便不能再攻我,如此一来,大概可以保住小命了。” “说实在的,既然死是必然下场,我又何苦出手,倒不如坐下休息一会,前辈请等我心情回复才再战吧!” 好狡犹的莫问,竟把天夭反过来愚弄,囗中嬉笑怒骂,教天夭的怒火焚燃更盛,气炸了肺。 可是既有誓言在先,迷信的他必须忍耐。 莫问见状,得意洋洋的道:“哈!你愤怒的样子倒也趣怪哩!很难忍受吗?但也没法了,若你先进招,便有违誓言,可能因而永世也不能当上皇帝,嘻……,好苦哩!” “为保小命,我是绝不会出手的,最坏的打算便是我的好兄弟梦儿死掉,你便联同那白虚空来杀我,但这样的话你又输掉了跟他的比斗,真烦,真烦,啊,好了,除非……。” 天夭抢道:“小子,你又玩甚么把戏?” 莫间笑道:“放心好了,我只是想到,若你再向天起誓,让我攻你三招,你才反攻我一式,晚辈加增了胜算便再来攻击,以这法子去延续决战,未知前辈会否接受呢?” 天夭听罢,半晌不出声,这小鬼实在太狡猾,必须小心思量才作出决定,否则必然吃亏。 莫问道:“怎么了?若前辈愿意,我必定即时进招!” 沉思片刻,天夭自信就算依照莫问之说,先接三招才进一招,也必然可轻松地把莫问置诸死地。 天夭喝道:“好!就依你的吧!” 莫问道:“嗯!太好了,这才像样哩!来,来,我们再来击掌为誓!” 二人又再击掌,拖延了一会又一会。 莫问高声说道:“小心了!” 一个箭步退开十多尺以外,手中运劲,震起周旁沙百,可是脚步却极为缓慢,一步一步的逼近天夭。 天夭只感一头雾水,满心疑惑,喝道:“你又在拖延?” 莫问道:“当然了,晚辈需要储足劲力啊!” 天夭明知莫问有心玩弄,但却没他法子,无可奈何只好竭力沉住气,待他攻出三招后才杀他一个碎尸万段。 片刻过后,莫问已步至天夭跟前,二话不说,便重掌猛地轰向天夭头颅,劲力打得罡飙怒号。 如此一击却没有为天夭带来任何伤害,更且从容不迫的道:“小子,还有剩下两招!” 莫问笑道:“前辈犹如金刚不坏,莫非真的是不死身?” 没有挥出任何气劲,莫问转身便回头疾走,距离愈拉愈远,瞧得天夭愕呆起来见莫问欲逃跑似的,天夭暴喝一声即纵身跃前,随莫问身后追赶而来,杀势一时把莫问笼罩。 身后传来一阵凛冽杀气,回头望去,即向天夭喝道:“你干吗?怎么追上来了?” 天天道:“别以为能逃!” 莫问道,“逃甚么!有啥好逃?你道我会是个贪生怕死的儒夫吗!我只是把距离拉远,给自己有足够的空间运劲吧。你却追了上来,距离又缩短,累我必须再次远走,真烦!” 天夭虽知莫问满嘴胡言乱语,但却也没他法子,只好无奈的道:“好,只要你离开老夫视线以外,我便立即追杀!” 莫问笑道;“不,违反誓言,会遭天谴的哩!” 莫问一直的往前走,回头又再向天夭道:“哎呦!算我怕了你,若我真的逃掉,天打雷劈杀我碎尸万段好了,这毒誓可满足了前辈吧?” 莫问果然十分狡猾,凭此计尽量把时间拖延,虽未能想出脱险之法,但心中不住暗暗盘算,说不定好快便有突破的新设想可对付天夭。 走近天夭,莫问竟伸手把天夭的裤带拉脱,露出自白的臭屁股,一声不响,便狠狠一掌打了下去,讽刺的道:“呀,好臭啊,看来多天没洗白白,前辈小心那话儿有腥味,甚至生疮啊!” 如此侮辱行为,天夭如何能忍,怒火中烧,甫一拉回裤子便劲掌往莫问轰去。 莫问闪身险险避过了杀招,说道:“啊,你违誓,说好要让我攻出三招才还击,如今却出招攻我,糟糕啊,你永世也不可能当上皇帝了,呜……,好梦成空,惨啊,惨啊!” “这样吧,你还回那一招给我,让我先攻你四招才再反击,这样便一笔勾销了,这方法前辈大概可以接受吧?” “啊!不,前辈扯回裤子也算是一招,但算了吧,我也懒得跟你斤斤计较!” 天夭怒道:“小子,别再装模作样,快挥出你四式杀招攻我,否则我再也不守诺言,先杀你才算,明白了吗?” 莫问心知已不可能再拖延下去,“呀!”的一声暴喝,便纵身跃上,于九天之上蓄劲待发。 “芎苍诀”运起,惊天地、泣鬼神、震苍生、裂乾坤。 “我在火中,火在我中,天人合一,火为我用。” 只一霎时,仿佛硕大火球自蔚蓝芎苍重击而下,如天威灭绝众生,其威力足以开天裂地。 沙石飘扬中,火球扯起百丈高水柱,天夭抬头仰望,水柱如天梯直搭九天,声如蕾霆,震撼激射,吞天沃日,势极浩瀚。 火舌将水箭吞噬,半空中响起无数爆炸巨响,刺耳欲聋的声音来回激荡,大地摇撼。 杀气凛然,由顶至踵压了下来,瞧那天夭却依然未动,只运起护身罡气,把杀力分卸四周。 地土抵受不了杀力撞击,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凹陷大洞。 一招既过,天夭丝毫未伤,第一招竟毫无收获! 莫问回身落在地上,连忙挥出第二招杀着攻击。 “芎苍诀”之“追星赶月”! 拳如火炮般打出,每一拳都带着大团火饺,就像火流星从天而下冲击,爆出一连串隆然巨响。 百多拳打在天夭身上,火弹般的腾射而起,火绞形成一道火墙,莫问双手翻扬挪移,万千星火随劲疾转,散乱的火点徐疾有致的依着轨迹集结,瞬间化成几条火龙盘缠。 “割!”双手左右两分,顿成两条火龙。 “疾!”火龙疾射穿插,横里割杀。 百多拳招攻来,天夭迎着扑面杀势,短短霎时便掀动一股真气,十指如弹急弦对攻,抖动如飞。 惟是这趟莫问的目标,却是天夭丹田部位,猝然猛攻,气未贯注,聚力不易,莫问竟有一半拳力打在敌人身上,爆出震耳价巨响。 一招得逞,莫问不作松懈,斜身跃起,从高处挥出第三道杀招。 “燃烧岁月!” 四周雪花纷飞,化作一把雪剑,在白茫茫寒气的掩护下划出无声一式,悉数一声带血再窜入寒气中。 雪剑来了,剑气如猛虎出栅狂噬向天夭。 天夭应声爆出血花,迅即急速自转,形成陀螺之状,把莫问的杀力尽卸两旁,说时迟那时快狠狠反攻向莫问。 猝不及防,莫问未及回身闪避,杀力攻来莫问避无可避,狠狠挞落地上。 三招已过,就只剩下最后一招杀天夭! 第三章强者真性情 说英雄,道英雄,谁才是真正的英雄? 武林从来依赖英雄支撑大局,只有出色的英雄才足以教人心灵震动,严格来讲英雄确是整体核心。 武林中人,谁也好想成为英雄人物,只是最终结局,却往往只得极少数人能成为真正的英雄。 太多人渴望被认同为英雄,到头来便是太多人涌向死亡! 真正的英雄,应具出色智慧、武功于一身,方才能得到天下人认同。但当你自以为具备足够的条件,哪知现实原来又是另一回事! 太多人渴望被认同、歌颂为英雄人物,千辛万苦,披荆斩棘,但最后却仍被别人称呼为枭雄。 枭雄跟英雄都是雄,但却有着天渊之别。 枭雄者代表不惜一切、不择手段,为求达到目的,会干出无数难以见光的丑行反观英雄却是光明正大、正义侠胆的象征。 这一代的武林中,出了一位大英雄,他就是最终统一武林,号令天下的大人物,小白笑苍天。 同样,英雄的对头敌阵,也出了一位相当出色的枭雄,他就是手执“败刀”的“天法国”帝君伍穷。 昔日肝胆相照的好朋友,如今成了冤家死敌,终有一天,这双死敌会来个大决杀,“小白皇国”必然兴兵灭绝“天法国”。 时机未至,小白却已遇上了一位比伍穷还要出色的枭雄,一个要来夺去他一切的可怖敌人——天夭。 面对着他,小白感到束手无策。天夭这家伙,可能便是上天对小白的最后考验要是换上了小白的儿子莫问,一切又会是何种光景? 虽知单以武学修为而论,莫问绝难跟天夭相比,但莫问并非一国之君,他的心态可以转换,可以装作卑微,也就可以尽情把智慧融入对战中。 面对天夭,莫问使出缓兵之计,冀望尽量拖延时间能保住性命,惟是三招已过,若剩下的一招不能把夭夭杀败,当他反攻之时,恐怕只须一招便能把莫问的性命夺去。 第四招,莫问的杀着是……? 莫问道:“很疲倦!” 夭夭呆望着莫间,满心疑惑正琢磨其话之际,只见莫问一个翻身便瘫倒于地上,全没攻击之意。 天夭有感再被戏弄,怒道:“小子,你又玩甚么把戏来,别再装模作样,快挥出剩下一招!” 莫问得意洋洋的笑道:“老前辈啊,你说甚么玩把戏,我哪有闲情跟你玩乐,恨不得一刀把你杀掉哩。但疲倦就是疲倦,疲倦又如何能挥出剩下一招呢?” 天夭正想回话,莫问又再抢白:“唉!怎说你也不明白,不说了,不说了,总之我不想再打下去便是。” 一连串的无聊斥责,天夭明知莫问又再胡乱使诈,心中怒火更见旺盛,不由得暗自盘算起来。 片刻无言,天夭想了又想,终想出破解之策! 天夭道:“小子,你真的很疲倦吗?” 莫问道:“当然,多谢关心。” 天夭道:“那便让我来助你一把!” 话语刚落,天夭一个箭步便疾冲而上,直冲向已跟白虚空力战多时的梦儿。二话不说,朝着梦儿的背门狠狠往下轰一重掌。 “哇!”的一声痛叫,梦儿应声倒飞远去,天夭回头紧盯着莫问,报以冷嘲一笑。 天夭又再踏步冲向梦儿,一旁的莫问岂能坐视不理,两大高手夹击兄长,当下纵身而上阻止。 心中一凛,本可逃避开溜,反过来却被天夭所制,一失神间,天夭回身迎上,双掌打在他胸膛上,最后一招在心慌意乱间使完成了! 天夭望了望莫问笑道:“四招了!” 撒手一翻,掌中运劲,天夭一掌便往地土轰去,震飞地上沙石,双掌翻移,往前推动,劲力登时爆发,沙石直夺莫问。 好熟悉的攻势,原来就是先前天夭曾攻莫问的同一招式。 但这一回天夭不再跟莫问弄假,每一颗碎石也蕴含着骇人杀力。如此铺天盖地的一式,一浪一浪的朝着面庞攻来,莫问无从退躲或避,只好以双手硬拼。 碎石急攻,不单面庞,莫问全身也被碎石痛击,脚下一软,整个人立时往后翻倒。 天夭乘机加强劲力,碎石浪群变得更盛,石与石间就连半点空隙也没有,连针也难以穿过,疯狂的直卷莫问杀来。 这杀招绝对是莫问好认识的,对了,正是横刀夺爱的“死有葬身之地”。虽不是以刀劲震出杀着,但天夭所施展的却同样要把莫问埋葬,跟“死有葬身之地”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莫问重心顿失,无从闪避,往后翻倒,惟有硬着头皮连发十七、八掌,胀得满脸通红,全身摇摇晃晃,被震得瘫痪在地,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无数碎石形成一个细小的山丘,把活生生的莫问狠狠埋葬。 天夭叫道:“不堪一击!” 身后忽地涌出凛冽杀气,杀气当然来自莫问。 小山丘猛然爆散,碎石横飞,震得四周一片模糊,莫问从沙尘中现身,他,大概还未气绝。 神威凛凛,杀气腾腾,但嘴角却不住的涧血,显然已被天夭所伤。 莫问道:“本少爷还是死不了哩,老前辈不能急着走呀!” 天夭道:“好!好家伙,到你进招了!” 莫问道:“小心!” 纵身跃起,又再大喝一声,人自上而下压来,双手膀子,直劈而下,只是莫问所打的,却不是天夭,而是地土。 没有任何劲力,莫问双腿一分,头下脚上,以单臂支撑全身,双腿不住盘旋翻飞,连环转动踢向天夭。 “膨!膨!膨!膨!”的几下巨响,天夭猝不及防照单全收,应声倒退。几个翻身才卸去杀力,勉强稳住身子。 天夭怒视着莫问,喝道:“‘天下无敌’?” 莫问道:“对了,别忘记我的祖父正是‘白眉迎笑语不羁,探囊妙手笑三爷’的笑三少啊!” 天夭道:“掌腿双绝——笑三少!” 莫问道:“废话少说,再来吧!” 纵身跃前,莫问再度展开一连串攻势。天夭也不遑多让,同时跃前还以颜色。 须庚间,一百招已过,依然的你攻四招我才回敬一式,只是莫问已渐渐感到力有不递。天夭的攻击却是连绵不绝,像有无穷无尽气力。 心神狂跳,喘气咻咻,四肢已是软绵乏力。 天夭默不作声,一个箭步便疾冲杀向另一方的梦儿,举起双掌,狠狠轰向梦儿背门,爆出骇人巨响来。 心里担忧梦儿性命安危,莫问登时清醒过来,想要阻止已来不及,一声霹雳雷霆,赫然是梦儿的疯狂咆哮! 原已被“传奇”操控入魔的梦儿,经天夭一掌轰下,内力渗透爆破,非但没有受创,更且把魔性克制,怒吼中已回复原来本性。 梦儿本已被“传奇”的魔性控制,随刀意挥出刀招,身不由己,体力快将耗尽,幸而天夭内力逼侵入体爆破,真气逆行,冲破体内一百零八个大穴,如针刺心,也就唤醒过来,从死亡边缘中挽回了性命。 梦儿挺手往“传奇”打去,神兵飞脱,心意凝定,运气调息,险险从鬼门关口逃回过来实在万幸。 天夭出手救助梦儿,并没有杀意,目的相当简单,莫问未败,梦儿又岂能先死白虚空勃然大怒道;“天夭,你干甚么!” 天夭道:“你我协议各杀一人,可是却没有说明不可出手救助另外一个,老夫可没有违反承诺哩!” 白虚空道:“无聊!” 天夭道:“老匹夫啊,太快完结的游戏又怎会好玩?” 白虚空道:“好!你不仁,我不义,你干初一,我便做十五,等着瞧吧,我会教你后悔的!” 二人瞪目怒视,只听白虚空一声暴喝,人如流星直朝向从后追赶上来的莫问。 杀气迎面冲来,莫问心中一凛,猝不及防便被白虚空一掌击中头颅,莫问正惊讶之时,一股暖流竟直侵入体,半分疼痛的感觉也没有。 头颅被白虚空的五指牢牢扣紧,源源不绝的内劲更从掌中传入莫问体内,暖洋洋的十二分受用,如沐春风。 放缓身子,心神凝聚,一点一滴的把白虚空那无俦内力吸纳,只因为二人相争,莫问竟有所获益实始料所不及。 内力透体传遍全身,原来的筋疲力竭不再复见,莫问只感到内力于体内不住游走,每一分一寸的肌肉都更是壮强。 莫问至此恍然大悟,原来刚才天夭并非要杀梦儿,只是重击助他脱开魔困,怎么自己如此大意,竟连这等事情也瞧不出来? 表面上虽是竞争的对手,在莫问心底却向来珍重兄弟亲情,关心爱护有加,就是因为太过关切才会惹得一阵惊疑失神。 白虚空的内力不住渗透莫问体内,令他感到自身的功力正在不住提升,体力渐复,感觉舒畅。 天夭见状怒火中烧,大喝道:“死蠢!死蠢!真是大蠢才呀!” 一掌便往梦儿轰去,以同一方式把内劲缓缓透进梦儿体内,原来只想救助梦儿,不欲他就这样死去,结果却换来了白虚空把内力传给莫问,自己也决不能坐视,只好依样葫芦,把内力传予梦儿。 尔虎相争,没想到反今梦儿和莫问二人功力更上一层楼,使他俩变得更强、更难应付。 两大绝世武林高手,因争胜而意气用事,处处为斗气而任意妄为,足可见两人皆太过孩子气,绝非甚么帝王或大将之才。 劲力渗透全身,一股无俦的真气在体内飞快旋动,心跳不断加速,体内功力急奔疾走。 豆大的汗珠于额前不停渗出,梦儿感觉四肢百骸一阵刺痛,奋力抑压,更见青筋暴现,状极痛苦,又似千虫钻动,又像万蚁乱噬,成千上万的针刺进心坎,疼痛非常。 几经努力镇压,才勉强支持至把功力全然吸纳,双手翻飞,加剧运劲调息,体内真气登时逆走全身,冲破奇经百脉,犹如一把利刃在体内乱割乱刺,澎湃得难以形容。 天夭加强内劲渗透,热烫内劲微微渗射,感觉一阵畅快,剧痛便全然消失。 惟是天夭的内力实在太强,梦儿一时间根本没法全然吸纳,气息稍微波动,真气迅即于体内翻腾逆行,散乱不堪。 看着梦儿肚腹蓦木地鼓胀,全身四肢五官在片刻间竟长了一倍,面容扭曲,状甚痛苦,腹部胀起,刹那间便如酒坛一般。 反观莫问却不同梦儿,白虚空的内力不住渗体,莫问都能够一一消化为己用。 奇怪!怎么同样被强行渗传内力,两者情况竟有天渊之别呢? 原来莫问于“白浪岛”中,早已得到白虚空传功相救,更习得白雪风一系的“燃烧岁月”,对有关神功早已有了深入认识如今再得白虚空传予内力,自身当然能够适应。 可惜梦儿却从未接触过天夭武学,甚么“心魔妖法”、“血凝未冷”等,跟原有内功截然不同,强被天夭迫进体内,自身内力与之抗衡,倍感痛苦,变得交煎苦惨不住被折磨。 梦儿武学根基源头是跟天夭同系的盗圣,但天夭的功力早已被其心术不正之歪理有所妖化,根本与原来的功力已各走极端,绝对是两码子的事,梦儿自然难以吸纳。 痛苦挣扎中的梦儿,仿佛吃了三天三夜饱饭似的,肚腹愈见鼓胀,面容更是扭曲,无俦的内力再也消化不了。 天夭见状,轻叹道:“真烦!” 挺起双指,便往梦儿的身上戳去,犹如铁钉刺体,直教梦儿眼珠暴凸,痛得更加死去活来。 任督二脉豁然畅通,外来功力渐渐消化、吸纳,“哇”的呕了一大囗血,竭力立住步桩,痛楚终于成了过去。 第四章王者杀惊天 酣战数百回合,梦儿始终未有败下阵来,但面对着当今天下最强的两大高手天夭及白虚空,梦儿的情况实在令人担心。 两老家伙在玩游戏似的,非但不下杀手,更把自身的功力分别传予莫问及梦儿,为的是要令杀战提升至更上一层楼。 梦儿被天夭打通体内任督二脉,渗体内力得以纾缓,原来鼓胀的肚腹、四肢,渐渐回复正常,五官、面容肌肉亦不再扭曲变形,一切回复旧观,再见红光满面。 梦儿双手置于胸前,急运内劲以助调息,尽量去吸纳天夭所传人的内力,纳为已用。 气息渐畅,凄厉叫痛声很快便平复下来。 可是就算自身早已习得“吸星神鉴”的梦儿,一时间也未能尽把天夭的功力彻底消化,体内一道如烈火的热流遍体游走,贯通各穴,换来是时有时无、忽隐忽现的灼痛烫体古怪感觉。 梦儿竭力紧扣穴道,缓住内力游走的速度,只是他愈是扣压,热流便像于体内焚燃内脏似的,犹如置身洪炉,所有器官都快要干裂一般。 回看莫问的情况亦不比梦儿好过,浑身不住冒出轻烟,汗如两下,显见全身真气逆走,耳鸣心悸,神昏目眩。 梦儿与莫问也很清楚,现下面对的正是每个武者的修练大忌,稍一不慎便可能被太澎湃的内力撕毁身躯,破体而殁。 只要逃得过此劫,化劫为福,尽数吸纳内力便大大得以提升。可是天夭与白虚空的内力实在如洪流汹涌,要全然吸纳简直痴人说梦。 不,不可能,不可以就这样死去,绝对不能。 梦儿的性子坚强无比,顽强得比金刚百更甚,莫问也不例外,意志力鼓励他俩必须坚持下去。 意念及此,当下加快运功速度,尽力调息,尽量吸纳,但两老的功力实在太过深厚,无涛内力又怎能一时间全部消化? 真气逆转,运走全身,百般阻遏,绝不能让真气冲破丹田、心服,不然的话,想活命也就成了妄想。 运功调息片刻,情况依然未有好转,豆大汗珠遍布头额,足可见痛苦依然未有消除。 莫问、梦儿心中明白,以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把功力融会。天夭与白虚空早已撒手退开,任由两小子自生自灭,不住在旁嘻笑,观看两人竭力挣扎之苦。 不可能就此死去,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不消一阵子,莫问双目突然闪出一道精光,脑际竟燃起良策妙法来。 莫问抬头望了望梦儿,同一时间,梦儿也在凝视自己,二人眼神交流,一样的发出会心微笑,看来都有着相同的妙计。 “呀!”的一声暴喝,二人竟不去理会体内逆转真气,狂吼吐劲,纵身而起,身形如箭,直射向对方。 劲力吐发,二人冲破云霄,相互对飞,根本无从着力、停止,看来要轰撞个正着! 快要碰击之际,只见二人同时侧身偏移,四手迎扣,借力急速旋动,把相撞之力卸向四周。 好聪明的莫问、好聪明的梦儿,二人早知自身内劲充盈,存于体内已久,就算如何努力镇压,情况依然难以好转? 内劲潜存于体内,早晚也会镇压不住,若不把体内劲力消化,只会落得爆体下场。 这也是两大高手的另一希望,谁人先爆个血肉模糊,一先一后,便带出了天夭或白虚空谁个功力更胜一筹的证明。 莫问与梦儿当然了然于胸,同时在半空中吐劲,借助相撞之力急速旋动,把两人体内功力相互交融,合二为一,加速消化,以减轻身体负荷。 二人于空中急疾旋动,四手紧扣,体内真气得以畅顺,此消彼长,此长彼消,合二人之力把两种无涛的内劲缓缓吸纳,融于体内百穴。每转动一圈,劲力便提升一分。 始料不及的情况,教在旁的天夭与白虚空双双一呆。原本满以为存于躯体的内力必教两个小子融会不了,无论如何必须借助碰击之力方能把某部分内力外泄,以助纾缓,藉此削减狂劲。 怎料本应外泄的功力全都尽被吸纳,两大高手老者登时膛目结舌,如意算盘跌个稀巴烂,眼前小子岂不因祸得福,功力果真数倍提升!? 莫问、梦儿不住的在空中旋动,片刻间,两种内劲已渐渐融会贯通,体内真气不再逆转而行,内息已得调和。 天夭见状,心知大事不妙,急步抢前腾身跃起,直朝莫问与梦儿扑去,手中运劲,攻其不备。绝不能让黄毛小子把功力全融入体内,不然的话,恐怕后果堪虞。 天夭无声掩至,企图在不动声色间把二人击杀,他没想到机灵的莫问原来一直也注视着天夭,防备他从中偷袭。 天夭攻来,莫问与梦儿同时身下发劲,减慢旋转之速度,莫问一个闪身窜到梦儿身后,赫然重掌,正正打在梦儿背门之上。 只见梦儿的脸上并未出现痛苦之色,口中更不住的对天夭发出嘿嘿冷笑。莫问内力传到梦儿身上,合二人之力来个猛然轰击破杀。 天夭冷不及防,掌力直似火烙一般,深深钨刻入肌肤,像烧焦一样,教他大吃一惊。 莫问与梦儿眼见一招得逞,便乘势追击,锲而不舍,誓要藉此良机诛除大奸。 说实在的,以莫问与梦儿如今的功力,大大得到提升,若再融会二人之力,相信也足以对付天夭。 情况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两小子一直穷追猛打,站在一旁的白虚空却好整以暇,更失笑起来,笑得淋漓、笑得讥讽,高声说道:“好!好呀!好活该呢!” 好明显,白虚空渴望天夭先被宰杀,他来个黄雀在后以一杀二,也就能证明他是真正的天下无敌了。 反观莫问与梦儿,虽合二人之力连环浪接浪的不断攻打天夭,全占上风之势,但天夭始终也是绝强的武者,一时间依然能抵挡二人攻势,未见左支右绌。 梦儿一手把“传奇”扔向莫问,高呼道:“‘皇者五式剑’!” 莫问紧握“传奇”,腾身翻至梦儿跟前,一声暴喝,梦儿立时把功力贯注莫问体内,双手翻刀运劲,蓄势待发。 劲力遍体游走,甫一加劲,莫问整个人竟猛然胀大,提刀直劈向前,天夭抬头只见莫问一飞冲天,没人黑暗芎苍,九天长啸,如一道惊电破开长空,势道恰似彩凤飞龙,奇彩流辉,霞光澈艳。 莫问人如天神降世,“传奇”金光漫天锐射,如雨洒落,见者无不哗然震惊。 对了,是小白“皇者五式剑”的第四剑——“无语问苍天”。 莫问以刀挥出剑招,杀力倍增,杀意更添霸念。 金光遍洒,令人无从闪避,更可怕的是剑光令人产生一种凄然落寞的空虚感觉。教人不自觉地伤怀、失望、沮丧、无奈,既想逃避刀光却又无法抽身,刀已到,势如破竹。 如此杀招,从来未尝一败,莫问与梦儿好有信心,这一式,必然可以令天夭身首异处。 杀招临门,一击必杀之际,金光竟如潮水般疾涌退去,莫问收招,不,不是收招,而是被破招。 天夭无声无息间便把莫问的杀招攻破,为莫问的脸添上一道长长伤痕,不住渗血。原来天夭一直于金光中闪避,乘莫问挥刀出招,形成空间,迅即绕至莫问跟前,作出反击。 莫问刀招本已挥洒流畅,出剑绝难予人占便宜,但想不到仅仅一丝空隙,天夭便能窥准时机破杀。 金光渐退,双目能视,莫问回落地上,抬首而望,只见天夭的嘴角也在涧血。 就连小白也办不到的事情,莫问与梦儿竟能扭转大局。当然,合二人如今那无俦内力所挥出的杀招,算是天夭能破,也必然要付上好沉重的代价。由此可知,莫问与梦儿的结合委实可怕! 莫问以同一方法把手按在梦儿背门,缓缓注入内劲,天夭见状,不待他们发招,便疾冲而上,先下手为强。 梦儿斜手翻刀,欲震退天夭,天夭挺掌相迎,剑掌交加,一时间斗个难分难解,旗豉相当。 纠缠良久,“传奇”震飞天夭,但梦儿的手却不住的在震颤,“传奇”更发出嗡嗡之声,显见悲鸣。 梦儿暴喝道:“‘传奇’,来吧!我俩一起斩掉敌人头颅!” “传奇”翻飞,朝天直上,梦儿强运内劲,于空中稳住身子,挥刀舞动,斩出一式“君临天下”。 “君临天下”在电光火石刹那问斩出蛟龙坠云之势,浑如猛虎扑兔,蟋龙噬物,杀气凛然,杀!杀!杀! 刀,疾劈而来,幻化刀影,万刀归一,铺天盖地的直朝天夭劈下,杀势从未如此灿烂、凌厉。 天夭挺掌轰出杀招,不动则已,一动卷风,劲风加风,杀力无穷,直朝梦儿,破杀惊天。 急风拂来,斩!劲风大作,如狂龙舞飞的旋风猛然攻来,内力旋动成刀斩,直取梦儿头颅。 劲力割斩刺脸生痛,梦儿双手紧握“传奇”,迎风昂立,全身劲力蓄聚,暴喝声中,斩出杀劲,要破开此旋风劲招。 刀影如一场梦魇,飞掠穿梭,就在眼前一闪消失,一个又一个刀影飞射,或隐或现,漫天飞舞。 剑影飞驰,誓要穿破敌人身躯。 天夭踏着箭矢步法,左移右退,步履巧妙配合,避开无数刀影,横身而掠,身躯丝毫无损。 “传奇”直斩向地,轰飞沙石尘土,截阻天夭退路。 退?刀网连退路也封死。进?刀影无孔不入,挡不了。闪了刀劲削肉断骨,闪避无从。拼了就是唯一可行之法。 天夭挺掌杀气腾腾迎上,不断后退卸力,希望挫去劲势,缓住杀力,伺机破招。 血,从天夭的臂上溅出。 肉,飞弹爆出,骨肉方块,三寸丁方,相继弹射裂出,那双曾破解二人招数的手,原来已被刀影割斩破伤。 此一杀招,石破天惊,杀力高张,一般高手也必然骨折筋裂,难以招架,必死无疑。 杀气如风,杀势亦如风,人如风,风卷动,动生劲,劲杀人,风中刀芒,刀芒杀敌。 梦儿见天夭受创惊呆之际,乘风中劲力把天夭一脚撑飞老远。 看来合莫问与梦儿二人之力,或许真能把天夭斩杀。 乘梦儿腿劲飞射远去,天夭竟恰巧落在早前于“狂龙坝”所涌出的水流处。 水流间遍布了被淹没的尸骸,天夭腾身甫一着地,急忙运气调息内创,环目四顾,眼里暴射精光,看来天夭已想出把梦儿与莫问二人杀败,反败为胜之策。 天夭他究竟想出甚么杀敌之计来呢? 梦儿回落地上,一言不发,便提着“传奇”疾冲再杀向天夭,莫问恐防天夭有诈,亦从后追上。 难以置信的事情就在眼前,只见天夭竟把淹没于水流中的尸骸抽起,一掌探入体内,抽出一排又一排的骸骨,指尖一弹,震出令人心感恐惧的梵音来。 梦儿与莫问虽未曾见过此招,但从小白口中得悉,梵音魔障,杀人无形,那正是天夭的必杀绝艺——“心魔妖法”。 第五章错局山中峡 凉秋九月,北地草衰。 万里浮云铺浦天际,似是为蓝天遮上一重白纱。 艳阳在云海中露出一角,洒落的阳光足以照遍大地,秋阳仿佛在云层之后窥看人世间的无情杀戮。 秋风轻送,刮起地上片片枯黄落叶,犹如满天蝴蝶飞舞,情景煞是好看醉人。 落叶飘呀飘,不经意的飘到一顶八人担抬的轿子上,落叶把刻在轿上的一个偌大“伍”字遮去一角。 八名家丁抬着朱红色的轿子,珠帘纷围,精致华贵,除了朱红色外,更以金漆绘画出各种生动图案,显得美轮美奂。 人人轿子来到“三心峡”前,穿过此地就能回抵“天都城”。 “三心峡”峡身陡壁赤色,绵旦数里,高逾百丈,东崖上的山岩,色彩缤纷,黛青、翠绿、赤褐、银灰、橙黄,斑驳杂陈。 西崖山岩凹凸不平,高低起伏犹如惊涛骇浪,千变万化。 八人轿子乃属“天都城”内“伍家牧场”之物,坐在轿子内的正是“伍家牧场”的千金小姐。 “伍家牧场”在“天都城”是出名的暴发户,城内任何牛羊猪马均由“伍家牧场”供应,独市生意,当然赚个盘满钵满。 加上“伍家”的伍姓,正巧跟皇帝伍穷一样,谁也不知他们是否与伍穷拉上关系,故此城内没有任何人敢开罪“伍家”。 “伍家”虽在“天都城”落地生根,但总堂却远在“三心峡”以外,偌大的牧场总不能移到“天都城”内。 “天法国”一直把城门紧闭,全因“五国”在外滋扰生事,此刻“五国”乘“剑京城”之危派兵偷袭,“天法国”因此免去危机,回复昔日平和安静的日子。 没有了“五国”的威胁,百姓不再生活在恐惧之下,默默耕耘建构、灌溉开垦,重现一片生机蓬勃。 因“天都城”长期紧闭城门,百姓不得胡乱闯进,故此在总堂的伍家千金小姐便留在城外,等待危机过去。 知悉“五国”士兵已随呼延龙二往“剑京城”攻去,“天都城”的士兵皆松了一口气,“伍家牧场”的千金小姐,亦乘着八人轿子,随同管家小六,童僮三钱等人快快乐乐回家。 众人经过“三心峡”,千金小姐不禁探头偷看山崖上色彩斑烂的怪异山石。 昔日铁将李厉睁在此遭皇上皇伏击,手下士兵死伤泰半,自己性命亦险险丧失一些刀枪剑痕仍残留在山岩之上,但战兵留下来的惊心血渍,已随岁月风雨洗刷,不再复见。 八位家丁虽有秋风送爽,仍热得浑身是汗,抬着朱红色大轿,摇摇晃晃的走进“三心峡”。 “三心峡”的尽头忽然传来一阵奇异歌声,不知来路,乘山风而动,飘啊飘的甚是诡异。 歌声凄侧,如泣如诉,又像是某种神秘的经文咒语,但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 “天苍苍,野茫茫。情去人断肠,人去心悲伤。留下寂寞人,无主是孤魂……歌声凄侧悲厉,缥缈回荡,像是孤魂的夜哭,令人听了不寒而栗。站在最前的管家小六,脸色渐渐变青,只因向着他们迎面而来的竟是由八人扛抬的大棺材。八名彪形大汉扛着棺木,道士在前一边唱着挽歌一边抛洒溪钱,身旁还有一位红色眉毛的妇人手持神主牌在哭丧。“三心峡”的通道本就异常狭窄,能够容下一顶八人大轿已是非常困难,情形登时显得尴尬非常。 两队人马狭路相逢,除非其中一队往后退走让出通路,否则只会成了僵持局面管家小六见状,当即嚷道:“大吉利是,大吉利是,你们不见咱们‘伍家牧场’的小姐要回家吗?还不快快让开。” 红色眉毛的妇人走上前哭道:“真是千万个对不起,我们也不想开罪‘伍家牧场’,只是亡夫的遗体定要在好时辰下葬,如此一退,耽误了时辰,影响子孙命运,小妇人真的担当不起。” 管家小六探头窥看红眉妇人身后那八个彪形大汉,心想若是强硬要过,恐怕最终吃亏的会是自己一方。 转身回头,本想告诉小姐先让一步,可表现得胸襟广阔,谁知话还未出口,灼热的一巴掌已掴在脸上。 “为何突然停下?难道不知本小姐正急切归家吗?随随便便停下,是否对自己管家地位不太满意,想当一当童仆的滋味!” 连声责骂,又打又扭,千金小姐忍不住轿内的烦厌,走了出来把一肚子火气向管家小六发泄。 “你呀!做每一件事都失败告终,若非爹老是偏帮,本小姐早把你卖掉为奴算了!” “你在此耽误时间,累得老爹担心,烦急焦躁,影响‘伍家牧场’生意,更累得我的宝贵时间在此浪费,本小姐的时间何等珍贵,简直不知所为,真笨得人心入肺。” “时间就是青春,我的青春失去了,你能赔给我吗?即使你赔,又用甚么来赔!用你贱命也换不了我的半分青春吧,你说你那么一顿,影响有多大啊,明白了吗?” 不停叫骂,骂个没完没了,管家小六垂头丧气,不住点头称是,对于小姐的恶骂完全不敢抗拒。 这位“伍家牧场”的千金小姐,虽然骂人恶形恶相犹如母夜叉,可是却又不得不承认她确是生得千娇百媚,绝对算得上是个美人胚子。 看得人陶醉若梦的眼眸,弯弯的像娥眉月一般,唇如凤仙花汁,杏脸桃腮,冰清玉洁。 骄人的美好身段,高耸圆浑的双峰,不堪一握的纤腰,修长的双腿,一身欺霜赛雪的娇嫩肌肤,迷人至极。 加上她高傲自负的气质,直教不少公子哥儿,情愿任她折磨,死在石榴裙下。 听过管家小六的一番解释后,千金小姐扭着小六的耳朵道:“我不理对方死了何人,谁个胆敢不给咱们‘伍家牧场’面子,不管你用甚么方法,快快叫他们让开,否则你以后不用再回‘伍家牧场’了。” 转身回到轿内,不再瞧任何人一眼,八名家丁齐齐不敢作声,只剩童仆三钱刚从山岩小解回来。 三钱三钱,管家小六只用三文钱便把此小子买回来,服侍小姐左右,其实是每次被小姐骂个狗血淋头后的泄愤工具。 “幸好你们未有离去,吓得我以为跟大家走散了。”一边捆绑裤带,一边走到满脸通红的小六面前。 原来还挂在脸上的微笑随即敛去,三钱只感大祸临头,再难强颜欢笑。 一阵急风掠过,传来凉快感觉,但很快舒泰感觉便被灼热感替换,小六已经一巴掌掴在三钱面上,留下了血红的五指掌印。 三钱还未知悉发生何事,抚摸着红肿了的面颊雪雪叫痛,问道:“打我也请留个理由,到底发生何事啊?” 管家小六正要再打一巴掌,三钱马上喝止,急道:“等等!我大概知悉小六哥想怎样了。” 小六收回本要掌掴三钱的手,一脚踢向三钱腰间道:“快呼喝他们退下,小姐已经十分不耐烦,处理不了,你休想可回‘伍家牧场’。” 三钱拖着痛脚,硬着头皮,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红眉妇人面前,没开腔便跪了下来,道:“哎呦,大姑请可怜我,求你作个好心,快快让路,免惹得我家小姐动怒,况且你不退开,咱们僵持下去,最终大家也只是耽误时间,一样未能让你家相公入土为安哩。” 红眉妇人也蹲下身子,哭哭啼啼的向着三钱又拜又磕头,哭丧着脸道:“这位好心公子,小妇人亦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只是我家相公临死前留下遗言,就是出殡当日绝对不得回头,否则会带来不幸,祸延三代,除非……。” 红眉妇人最后几个字说的声音轻如蚊飞,三钱听不清楚,把耳朵靠近妇人嘴巴,问道:“你说甚么了我听不清楚。” 红眉妇人道:“我家相公身殁出殡,应是你们先退开,现在见你求得如此可怜,求不成回去又会被管家虐待,你答应我一件事情,我便让你们过去。” 三钱问道;“这个当然可以,请问是甚么事?” 红眉妇人眼目即暴现杀机,冷冷道:“就是要你们留下人头。” 突然那八个彪形大汉,把扛着的棺木抛在地上,发出一声隆然巨响,吓得家丁各人都骇然惊震。 接着发生的事情更是奇怪,只见棺木掉在地上的同时,棺盖自行打开,尸骸竟弹起直立在前。 “尸变?” 八位彪形大汉、“死尸”、道士、红眉妇人都各自抽出兵刃向前冲杀,如夜鹰扑兔。 首当其冲的正是管家小六,棺盖弹开,“尸骸”率先扑上,手中大刀挥斩劈下,当下把小六来个一分为二。 以鼻梁为中轴线,小六身躯平均分成两半,各自往左右倒在地上,吓得一众家仆六神无主,不懂反抗或逃走。 不用多说,红眉妇人一伙全由山贼假扮,为的是要令对方在毫无戒心下杀个措手不及。 十一个杀十一个,不消一会,“伍家牧场”所有家丁、仆人全死在大刀之下,剩下千金小姐一人躲在轿内,等待神明保祐。 山贼围成一个杀圈把少女的红轿困死,更不时发出淫笑,难堪的脏话此起彼落“好标致的小姑娘,让老子奸个痛快好了。” “你能玩得多久,倒数十声你便完事,不如让我先上,教她学懂被奸也是种享受。” “尊容教人好生作呕,还谈甚么享受,罢了!” “你说我丑,嘻……,我很丑,但我那话儿极之温柔”十一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无止境,似是已把轿中的千金小姐当成猎物一样,任由玩弄淫辱。 万料不到千金小姐竟从轿中走出来,挺高酥胸,显出骄人身材,娇叱道:“全都不要动,我是‘伍家牧场’的女儿伍诗诗,你们最好小心点。” 道士打扮的山贼笑道:“不知要小心甚么呢,咱们是山贼,最不懂便是小心二字。” 伍诗诗道:“你是聋的吗,我叫诗诗,姓伍,说不定跟皇帝伍穷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弄掉我一根头发,小心诛连九族。” 口中说着娇躯却不停颤震,显然是内心十分害怕,外表却装作冷静处事的模样,当然是希望吓走山贼。 可惜,她的举动却瞒不了一直冷眼旁观的红眉妇人,大步越过众人走到伍诗诗面前,一手便捉着对方衣领。 伍诗诗吓得惊叫道:“你想怎样?” 红眉妇人道:“既然不知你跟伍穷有何关系,只好把你送给本寨的少寨主,让他奸你三日三夜,落得不似人形,对你仍有兴趣的话,便留下当奴婢,要不然便分给其他兄弟日夜轮奸,再困在寨内做一世苦工,每天都筋疲力竭,至死方休。” 听罢红眉妇人的一番话,伍诗诗全身冷汗涔涔落下,心跳如雷,看来今回必然凶多吉少。 伍诗诗虽怕,却未有被红眉妇人的说话吓倒,但四周传来阵阵淫笑声,却教伍诗诗毛骨悚然。 忽地一声怒吼,声音究竟从何而来?家丁已全死了,难道有路过的英雄救美? 答案很快便来,红眉妇人腰间吐出一把染满鲜血的利刃,血是属于她,刀却是别人的。 红眉妇人转身惊望,只见刚才跪地求饶的三钱竟一刀从后刺穿她的身体,双目暴现凶狠杀性。 那种突如其来的震撼,吓得红眉妇人不懂挣扎,身上鲜血不住涌出,犹如江河一般长流不息。 三钱在各人吓呆的同时,抢前冲入,一手拉着伍诗诗转头便奔逃。 一个打十一个,绝不可能有机会战胜。出生贫贱的三钱也许太懂得装傻扮哑瞒骗,装了一阵子死,便把握机会救回小姐。 第六章痴情更多情 不住拼命奔逃,伍诗诗一生人亦未曾有过如此惊栗惶恐,不消一会,双腿发软便跪倒地上。 三钱拉起跪在地上的伍诗诗情急的道:“小姐,若不快走山贼赶上来便死定了!” 伍诗诗抚摸着酸痛的脚踝,哭丧着脸道:“我也想跑,但人家的脚真的痛得很,真的不能再跑了。” 回头张望,三钱见不远处人影晃动,吆喝声响个不停,相信再待下去,定必难逃祸劫。 “小姐,对不起啊!”伍诗诗正想问他要干啥,三钱已走上前去,拉着小姐双手背起她便狂奔而去。 危急关头,伍诗诗惟有舍弃了甚么千金之躯的尊严,任由三钱把她背起来,只想快快脱离险境。 伏在三钱背上,一阵浓烈的男人汗味扑面涌来,臭死了,好讨厌,天啊,怎么偏偏交上如此噩运哩!? 想着想着,心中愈想愈气,伍诗诗竟一口往三钱的肩头咬去,痛得三钱高叫狂呼,却依然未敢停下脚步。 “小姐,多忍耐一会吧!”三钱扭头见肩膀上留下一个血印记,似是灿烂盛开蔷薇,心头似乎有点满足。 伍诗诗道:“本小姐恼怒得无处发泄,是否咬你一口也要三钱大爷的批准,才可以啊?” “小的不敢,小姐爱咬就多咬几口好了。”强忍着痛,三钱以不住狂奔来忘记肩头上的痛楚。 山贼们愈追愈近,两人实难逃出魔掌,在这最要命时刻,三钱竟突然停下脚步伍诗诗不明所以,正想喝骂个痛快,却被眼前的一幕景象吓呆了。 望前山道已尽,二人拼命狂奔,在不知不觉间来到陡斜山坡的尽头,前面无路可逃,后面有山贼追杀,只能干着急等死。 死了死了,想不到我伍诗诗只是十七岁花样年华,便要被一众山贼淫侮。要是一刀自刎,一了百了,但脖子一刀割下,鲜血溢溅必然死得可怖,痛得死去活来,想到此也觉毛骨栋然,实在又受不了哩。 更且死在此荒山野岭,也就成了无主孤魂,人死还要受苦,心中愈想愈悲,伍诗诗竟哭出泪来。 三钱在小姐自伤自怜的时候,突然作出好荒唐举动,放下小姐二话不说便把腰带松开,裤子随即滑落。 天呀!难道三钱跟山贼一样,要淫欲伍诗诗发泄,还是自知逃不过噩运,乘山贼尚未追到,便要来个吊颈自尽。 伍诗诗吓得花容失色,膛目结舌,一时间再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却见三钱突然动手把二人绑在一起。 伍诗诗讶然道:“你……这禽兽……,快放我呀!” “来不及了,请小姐快些抱着我。”言罢当下拥着伍诗诗往山坡下滚去,一直的飞快滚落,伍诗诗的惊叫几乎下划破长空。 三钱以腰带缠绑扣住,两人均以背部向外,滚下山坡的同时以自己双手竭力掩护后头小姐美貌面庞,惟恐花容有损。 二人不停往山脚滚去,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终于停了下来,双双昏晕失去知觉,半分不能动弹。 站在山坡上的山贼只有吹胡子瞪着眼毫无法子,欲追无从,没有人留意在那山坡高处还站着三个人在暗里窥视。 其中一人衣着华丽,脸如冠玉,可惜身材矮短,给人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他的身后站着二位女子,虽不算是国色天香,也可称得上俏丽可人,他们正是神相风不惑跟“十全大福人”“艳福一双”的青霞、紫霞。 神相怎么会在此处出现呢?他不是要通知伍穷,小白皇位被夺的大事吗?为何还有闲情逸致在此观看伍诗诗这些无聊琐事呢? 难道伍诗诗比小白更重要?大概不会是风不惑看上了这小妮子吧? 一切答案都藏在神相心中,看着二人滚下山坡,神相面露微笑,似智珠在握,一切都了然于胸。 蛟洁的月亮代替了的夕阳的余晖,鸦声枭啼,处处可闻。 三钱拾了一些柴枝生火取暖,晚风践践,骄生惯养的伍诗诗怎能抵挡寒风,三钱只好脱下上衣给伍诗诗保暖。 全身几近一丝不挂,下体就只用一些大块树叶遮蔽,任由凉风袭体,下等人大概也可以勉强握得住。 岂料刁蛮成性的伍诗诗仍是不满的道:“你呀!下一回应该多带一点衣服嘛,看你这样子,我觉得很恶心啊!” 三钱抓抓头皮,难为情的道:“小的一定紧记,甚么都可以被山贼劫走,用来御寒的必定死命不放。” 伍诗诗听罢怒从心起,又来个肆意谩骂,大概半蛀香时间还没有停止,尽把心中抑郁都发泄出来。 正想来个盛怒耳光,纤手却在半空僵持,顿了一顿才把手收回,不屑地道:“不打你了,算是还你救我的恩情,本小姐总算有情有义,难怪上天也保佑我不致落入凶徒手上。” 突然一阵晚风拂来,吹得三钱浑身抖震,伍诗诗见状,当即道:“哎呦!看来你冷了,不多带点衣服来,真是活该。” 好一个健忘的小姐,似乎完全忘记自己身上穿着的正是三钱的衣服,绝对没有把上衣送回给三钱穿上保暖之意,这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就是半分也不懂得迁就、体量,三钱低头无言苦笑,却是未有任何怪责之意。 打从卖入伍家的第一天开始,三钱便明白三步不出阖门的大小姐,绝对是个极度刁蛮自私的美少女。 接受得了,她便是仙女下凡,否则对着她绝对是自我折磨。 三钱对伍诗诗虽然倾慕之极,可惜下等人也许只能在梦中追寻目标,拥抱虚幻可绝不现实。 看着山洞内的四周石壁,伍诗诗无奈叹了口气道:“今夜不知怎么办?害得爹娘担心,又冷又饿,我是否做错甚么事,上天要如此待我啊!” 三钱安慰伍诗诗道:“别怕,明天让我保护小姐回家便是,现下我先到林中,摘些水果回来充饥。” 伍诗诗手托香腮,更显垂头丧气的道:“水果岂能充饥,我想吃肉,你便替我找些狮子、老虎回来,再生起笔火,烤来吃个饱好了。切记,要早去早回,免本小姐饿得发慌。” 三钱转身离去,喃喃自语道:“这里真有狮子、老虎,被吃下肚子的也只会是我,又怎能把它们带回来!” 任性刁蛮的伍诗诗,就是如此的无理取闹,从小爱甚么便有甚么到手,一切有求必有回应。 如此被宠惯了的女娃儿,在逆境中仍然对唯一的仆人呼呼喝喝,胡乱指挥,可见她实在太过骄恃。 带着无奈神态不住叹息,三钱一脸苦笑。 刚踏出洞口,伍诗诗突然想起甚么似的,惊叫道:“呀!你千万不要去杀白兔、松鼠,它们如此可爱,你杀,本小姐也一定不会吃,切记一定不能出错呀!” 至小过着富裕生活的伍诗诗,又岂会明白一般民众百姓的紧绌日子,只顾满足自己的幼稚感受,在她眼中任何一切都是垂手可得,唯一问题便是她喜欢或不而已三钱当然明白事理,只是自身乃仆人身份,一切必须唯命是从、唯唯诺诺,尽量顺从意思而行。 在树林内四处寻觅,哪里见甚么野兽踪影,只怕大多都已匿藏洞穴内酣睡,无奈下跌坐地上,呼了长长的一口气。 “好累,食物呀食物,你们快出现吧!”话才说完,半空竟即时掉下一只野鸡、一头水鸭来,都已被生创,血仍鲜,显而易见是不久前才猎杀。 怎么?上天竟对三钱当下有回应?难道天下间真的有不劳而获如此便宜的事? 三钱拿起地上猎物,只见两猎物正好被一根树枝由头顶贯穿身体,都肥肥白白,相信十二分可口。 三钱眼神里全没半分疑惑,仿佛觉得上天赐下食物是理所当然之事,并无半点诧异,倒也奇怪。 看着手中猎物,三钱叹一口气道:“唉!该先把毛都拔光嘛,又要我烦!” 树上蓦地跳下一个人来,双眉赤红如火,正是途中截劫抢掠的山贼婆娘——红眉妇人。 三钱看着那红眉妇人,未有半点惊栗,脸上更挂着轻松笑容,竟像他乡遇故知的会心微笑。 红眉妇人往怀中一摸,摸出数个热烘烘的鳗头来,三钱大口吞吃个饱,笑道:“红眉娘,辛苦你了。” 甚么?原来三钱竟跟山贼们同是一伙,这家伙目的究竟是甚么?整件事难道是个布局,专用来对付伍诗诗? 红眉娘见三钱两大口已把鳗头全吞下,吃吃笑个不停,说道:“回去又要煮水,又要拔毛,少寨主为博红颜一笑,真的甚么都甘心乐意委屈去干,教我好佩服哩!” 少寨主,三钱是少寨主?假扮童仆混入伍家原来另有目的! 吃得太急,三钱好一阵子才回过气来,肚子实在太饿,先前也伪装得太过逼真,三钱喘气道:“红眉娘啊,这就是爱情了,为了能获得佳人芳心,这些付出都十二分值得,现下跟她单独相对,这就是收获了。” 红眉娘轻拂三钱的背部,不明所以地道:“少寨主,属下真的不明,本寨虽然称不上独霸一方,在‘天都城’也总算有点名堂啊!” “全寨上下少说也有三百位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想要哪一家小姐,他妈的来个直截了当掳劫便是。” “何故少寨主却要纾尊降贵,乔装成童仆混入伍家,任由一些小人对你呼喝虐打,真是何苦来由!?” 三钱把最后一口鳗头吞下,露出满心快意淡淡然道:“爱情就是如此,凭我力量去俘虏伍诗诗这头野猫,再努力驯服她,哈……,我好满足哩,硬性抢夺的女人,又哪有味儿!” 原来又是一个痴情种,甘心为爱情付出,放弃强夺,用智计去令意中人陷入不能自拔的情网。 十六年前,“九天寨”仍是微不足道的山寨,寨内正、副两位寨主不和,更且经常争斗,尔虞我诈。 就在三钱出生的那一天,正、副寨主终来个厮杀决战,结果是两败俱伤,惨死当场,当时仍是小头目的三钱老爹便当上一寨之主。 从那时开始,三钱老爹便视他如珠如宝,说甚么福星降世,儿子想要甚么,父亲总千依百顺,不敢有违。 三钱自小精灵活泼,所思所想都有别一般常人,他喜欢伍诗诗,要得到的不只是人,还要伍诗诗的心,自愿向他投怀送抱,成为死心塌地的少寨主夫人。 正因如此,三钱与一众山贼便在“三心峡”上演一幕英雄救美,好教美人落难,由他来扮演大恩人。 有鳗头果腹三钱经已饱暖,搓搓肚皮站了起来便要回去,红眉娘问道:“少寨主,这夜真的就可以突破障碍,令伍诗诗投怀了么?” 三钱也懒得回头,边行边道:“哈……,不是对我没信心吧?这夜以后,说不定我还会把‘伍家牧场’的家财都带回山寨,从此腰缠万贯,我看倒也不必再当甚么山贼,大家都到京城享福去了。” 三钱这小子今夜究竟还有啥安排,一只山鸡、一头水鸭便可换来刁蛮的千金小姐乖乖就范了吗? “为何咱们要花时间在这小子身上?” “难道他便是咱们要找的最后一双真人?” “没错,‘十全大福人’已得其八,他俩正是剩下的一对——‘仙福一双’。“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把他们捉回来不就可以了么!” “未是时候,仙福尚未降在他们身上。” “要等到何时呢?” “快了。” 藏在树上以腹语对话的便是神相与紫霞、青霞,原来三钱及伍诗诗就是伍穷渴望得到之“十全大福人”的最后一双,难怪风不惑愿意花上时间追踪、守候。 “天法国”虽是四国四族硕果仅存的一国,可是能人异士实在少得可怜,实力跟“小白皇国”差距太远。 神相有见及此,拼命为伍穷增强实力,寻找相学中的大吉福事“十全大福人”,可是千寻万觅始终还是独欠一双。 伍穷本来不把“十全大福人”放在心上,但事实证明亲自领兵也攻不下“天鹰城”,冷灰爆栗,突然杀出个苦来由来,伍穷愈觉一切天意既定,必须从另一方面着手,才能化解他统一天下的障碍。 得到伍穷的信任,神相更加积极寻找“十全大福人”,希望在“小白皇国”受到天夭扰乱朝纲困惑时,扩大“天法国”版图。 只要觅齐“十全大福人”,伍穷运势转旺,必然平反败局,统一天下,压倒小白也就不再是痴心妄想了。 第七章生死亥时辰 “你骗我!” 三钱拿着野鸡跟水鸭大摇大摆地回到伍诗诗处,甫踏进山洞,便被冲出来的大小姐指着鼻子骂个不停。 怎可能?我的计划天衣无缝,怎会被她识破,难道她一直从后跟踪?但以她的笨拙身法我又怎可能会不发觉? 被伍诗诗大声斥骂,吓得呆住了的三钱不知如何是好,面有难色地道:“大小姐,请先听我解释好吗?” 伍诗诗嘟起了嘴儿,双手掩着耳朵叫道:“不听,不听,说甚么穿了两件衣服便不冷,但我现下还是冷得要命哩!” 哈,原来并不是识破了甚么诡计,三钱偷偷松了一口气,道:“我想小姐是因为饿慌了才觉寒冷吧!” 三钱把猎物放在她面前,伍诗诗见状,便松开掩耳的双手,道:“我饿得疯了,恨不得把你生吞下肚呢,快烧来给我吃吧!” 三钱听命,迅即生起苇火把猎物烧烤,不消一会便把一只香气四溢的烧鸡放在伍诗诗眼前。香气扑脸而来,鼻子忍不住深深嗅闻,唾涎欲滴,只想放进嘴里大快朵颐。 “哗,好香啊!想不到三钱你也有一手好厨艺!” “小姐爱吃的话,三钱愿意天天也烧给小姐吃啊!” “嘿!要吃你的烧鸡,岂不是要继续留在这鬼地方,我才不要,爹娘都干着急等我哩。” 饥肠辘辘,伍诗诗急不及待便一手夺来烧难,大口咬下,顿感滋味无穷,原来平日所吃的甚么山珍海味,全都比不上啊! 身前的三钱忽地倒在地上,吓得伍诗诗一呆,只见三钱身后蓦地出现了一个人,原来是红眉娘,伍诗诗紧张得抛下手中烧鸡,惊惶失措,怕得要命的大呼大叫起来。 红眉娘阴阴笑道:“哈!哈!饱暖思淫欲,吃饱了,便让我一众兄弟们尝尝美人儿,把你奸个不亦乐乎吧!” 被吓得欲哭无泪的伍诗诗,任由红眉娘把晕了过去的三钱跟自己绑在一起,“等待”山贼复返回来凌辱。 四肢被绑,跟三钱脸贴脸的绑在一起,女儿家尖挺的胸脯压在男人身上,羞得美人儿脸红耳赤,心房又因惊惶而急疾跳动,教那佯装被击晕倒的三钱暗自笑得合不拢嘴。 如此的五花大绑,正好得偿所愿进一步和大小姐香肌亲近,这是狡猾的少寨主第二步计划,可怜伍诗诗却被蒙在鼓里。 红眉娘依计先行离去,装作通知仍在别处的一批山贼会合。 真命苦,明明已逃出山贼虏掌,想不到又重投绝路,刚才还可一刀自刎,现下被绑个结实,真的求死也不能。 伍诗诗哭得梨花带雨,把昏晕了的三钱也哭醒过来,生机又再出现。 伍诗诗惊叫道:“快想办法脱身吧,山贼快回来哩!”三钱二话不说,点了点头便紧抱着伍诗诗,连番滚动往火堆前去。 面贴面的绑在一起,呼吸几近可闻,身躯互相磨擦,弄得伍诗诗浑身酸软,俏脸红粉绯绯,不禁害羞的道:“你弄得我痛死啊!” 三钱无奈道:“这也没法子,小姐请忍耐一下吧!” 一直往火堆滚去,身躯每一下磨擦,伍诗诗更是羞愧难耐,刚才在山坡上的痛已忘掉,如今肌肤相触,一种酸软的感觉直涌心头,对从未有过性欲经验的少女来说,自然而来的痛快奇妙感觉,真的教她心弦乱动,魂魄荡飘。 终于滚至火堆,三钱欲以苇火把麻绳烧断松绑,岂料一个不留神,竟把伍诗诗的衣衫也焚燃起来,几经挣扎才可把火扑灭,同时亦将麻绳弄断。 这意外当然又是刻意安排,小鬼心头不住失笑,今夜必定要把大小姐玩个痛快,要她乖乖降服。 伍诗诗身上衣衫被火烧得所余无几,三钱双目紧盯着小姐半露的酥胸,不禁欲火蕡张,春情难耐,双眼定定,全身再也不能动弹。 被色迷迷的三钱盯着,伍诗诗奇怪地没有如平时般喝骂,只是努力的不住扭动身体,似在挣扎,喉干舌涩,更且头昏脑胀。 原来早有预谋的三钱,跟红眉娘有着默契,刚才的山鸡及水鸭上,早混有无色无味的“春风暖”。 这种挑动春情勃发的神药,足以令任何人陷入迷乱状态,虽有理性又明白冲动带来的恶果,但却自控不了,好想快快满足情欲渴求。 “春风暖”得来不易,用来对付刁蛮任性的伍诗诗,正好把她玩弄股掌之上,任由拥抱畅乐。 瞧着向来是霸道胡闹的大小姐,一下子变作放荡不羁的淫娃,不住在低嘶喊叫,柔软又富弹性的乳房不住震颤起来,欲火焚身,春心荡漾,直教知书识礼的正人君子也按捺不住,何况是倾慕诗诗多时的三钱哩! 渐渐迷失在欲海中的三钱,按捺不住的来到伍诗诗跟前,大胆问道:“我可以吻你吗?” 伍诗诗未有答话,只以行动作表示,嫣红的朱唇深情地吻向三钱,她好想得到慰藉,好想拥抱亲亲。 三钱被吻得魂荡魄飞,真个销魂。双手自然地把伍诗诗身上仅余的衣服都一一褪去,露出白嫩滑腻的肌肤。 洞外月色迷人,洞内春色无边。 两人春水交融,巫山云两,把内心蕴藏的爱念尽情发泄,朱唇紧贴,两舌相交,粉脸依偶,鸳鸯交颈,鸾凤穿花。 俯身扑下,把伍诗诗紧按地上,展开连绵不绝的冲刺。 初尝极乐的伍诗诗剧痛难当,纤纤玉指在三钱胸膛上游走至背部,猛然一抓,把痛苦感受疯狂发泄。 一连串的冲刺,内心爱念尽现,良久后云收雨歇,曲尽温承,恩恩爱爱的相拥入睡。两人都筋疲力竭,只见入睡了的三钱嘴角仍带着笑意,仿佛仍在回味先前的快意。 当三钱与伍诗诗沉醉极乐之际,风不惑早已放出一头信鸽,目的便是通知伍穷。“十全大福人”的最后一双也齐集了,“天法国”从此必然承得先天大福,兴旺万年。 原来伍诗诗跟三钱皆是福人之命,只是福运未有联系,“仙福”便不可能降临。二人既有宿世姻缘,情系今生,可是神相风不惑却没有这等耐性,让他们慢慢发展。 天意不可安排,惟有在旁监视,终于小鬼三钱大胆以春药偷香,小妮子抵受不了情欲高涨,也就乖乖就范。二人既已合体,也就完成上天安排,福运相系,连成“仙福”,为伍穷带来突破局限的契机。 “十全大福人”已齐集,“小白皇国”亦由天夭当上了皇帝,天时、地利、人和也尽归于“天法国”。 此刻正是往外扩张版图的最佳时机,甚么天夭、小白也只好避之则吉。 这边厢神相风不惑终守候得到一段灿烂的爱情在眼前发生,但在天边另一处,一场激烈的打斗仍未完结。 梦儿与莫问合二人之力,挥出绝强的“皇者五式剑”,把天夭逼得节节后退,占了绝对上风。 天夭何许人也,当然不会甘心就此败在两个小子手下。利用身旁被水流淹没的尸骸,猛然一手拍出骸骨,弹起令人生厌的梵音,这正是天夭的绝强武学——“心魔妖法”。 莫问与梦儿二人陷入梵音之中,模糊中只见所有事物质定形虚,幻象顿生,继而心生诸念于思想。 神怪仙佛、恐怖厉鬼、无量杂念,一下子充斥着二人脑海,就算闭上双目亦清晰可见。 不知怎的,四周满是似远还近,抑扬顿挫的古怪琴声,悠悠的打进梦儿与莫问身体内。 二人的心、肺、胃、肠、肾、肝……,每一处体内器官都随着琴音的节拍跳动天夭再掀扯地上血水,形如惊涛破垫的一道墙,遮挡二人视线,一瞬间血墙颓然落下,更且多了数个“血奴”。 伸手再次插向另一尸首体内,又拉出一排骸骨及血筋来,手指飞快的弹动着,琴音似若杂乱无章,又恰如其份的铺陈出生命的无奈和叹息音调,充盈四周。 节奏和轻重的精确掌握,使琴音变化更丰富,时如万马奔腾千军对垒、时如家破城亡、繁华化为焦土的荒凉情景,都从枭枭琴音中表达出来,教人心胆惊怯,情绪尽被操纵。 “血奴”随琴音移动,东懊西忽,时而急疾如电、时而缓慢至极,动作灵活矫捷,身上血光流动,闪烁生光。 梦儿与莫问被“心魔妖法”迷惑,眼前所见尽是怪异现象,天夭的挣猝面容变得更加可怖,就似是天魔再世,恶狠狠的似要吞噬一切。 后头微风吹来,莫问心感不妙,身形当下疾冲向前,可是背后已添了数十道伤痕。“血奴”暗暗偷笑,又迳自潜回血河里,消失得无形无踪。 伤痕虽不致命,却好痛,也会流血,流血便会增加“血奴”的力量。 天夭以“心魔妖法”不住的提升杀力,二人眼前所出现的异像,或虚或实,飘忽无定,实在难以掌握。 血增加了,“心魔妖法”便更能催动杀力提升的“血奴”,梦儿与莫问的形势绝对不容乐观。 想了又想,定要想出破解之法! 忽地梦儿高声叫道:“水,有水流!快跟我来。” 莫问心中不禁一呆,呆,是因为他明白梦儿的说话,只要潜入水里,便不再受“心魔妖法”所影响。呆,是因为这个方法自己亦刚刚想到,但还未说出,梦儿竟已道了出来。看来在过去的这些日子里,梦儿非但在武功上有了突破提升,就连智慧亦有了长足进步。 一言不发,两人便齐齐往水流滔滔的池内跳去,以水隔绝天夭的琴音,不再受“心魔妖法”所影响。 既没有了“困阻”,也应是时候作出反攻了。 潜入水中的莫问及梦儿运超强猛内劲,双手置于腰间,徘徊而转,卷起细小的水球。双手愈是翻旋,水球变得愈大,内力充盈水球之内,蓄势待发。 “波!”的一声,二人同时把内力吐发,双手朝天轰去,原来的水球登时有了生命一般,穿破水流,形成两道庞大的水柱,交缠翻腾,直冲天夭噬去,反扑对攻天夭全心营造“血奴”,全不提防莫问与梦儿于水内反攻,一个不留神,整个人便被水柱打个正着。 天夭在空中几个翻腾才把劲力卸去,勉强稳住了身子,安然回落地上。 气息未调,梦儿与莫问再度乘胜追击,不容天夭反抗。 以同一形式运起内劲,卷起水球,从水中一跃弹射而出,飞越水面,手中仍是不停的运动,拖起长长的水柱,双手一个翻推,内劲透发,整条水柱过即急射天夭杀力扑面而来,天夭脚下一蹬,整个人即朝水柱飞去,怒目瞪视誓要把莫问与梦儿杀之而后快。 双手挥动,挺掌破杀,天夭人如刀,刀卷风,风带劲,劲若雷,刺入水柱中,双手扬起,整条水柱即时爆破崩溃,水花四溅,劲力猛然爆散,飞迸四周。 乘看冲势直攻向莫问与梦儿,挺掌相击,攻杀二人。 莫问与梦儿及时回应,前后排列,梦儿从后传功予莫问,欲再合二人之力与天夭对抗。 惟是这个如意算盘,今回却未能再打响。 四掌相交,莫问感到天夭的功力仿佛在瞬间提升了一倍似的,强弱悬殊,功力有所不逮,二人被天夭一掌打得飞出老远。 怎么了?天夭的功力怎可能在一下子提升了这么多? 二人正感怪异,凝神盯视天夭,只见天夭身后蓦地出现了一个人影,原来是白虚空。是他从后相助,天夭才能击出强逾一倍的杀力来。 形势再度扭转,天夭与白虚空又再分别抢攻夹击,白虚空的轰掌已冲着梦儿而来。 天夭落在莫问面前,怒目对视,并没有立时展开反击。 白虚空不住的向梦儿挥出杀招,占尽压倒性优势,惟是以如今梦儿之功力,又岂会是如此脓包,一时间白虚空虽能占得上风,但却未能在瞬间把梦儿收服。 莫问向着天夭讽刺的道:“真是人间少见的大笨蛋,联同白虚空分别杀我兄弟二人,对你有啥好处呢?” “不如这样吧,我倒有个好提议,你联合我兄弟二人一同围攻白虚空,先把他杀掉,天下第一岂不轻易唾手可得!?” 莫问把这计划高声说出来,大有让白虚空知悉之意,只要能尽量影响白虚空有所保留,留有后着去应付天夭与莫问的夹击,梦儿便能与之斗个旗鼓相当,勉强继续支持下去。 好聪明的莫问,又再用计智破困局,但是天夭会上莫问的当,联手先杀白虚空么? 莫问没有等待天夭答话,再道:“怎么了?别再犹豫啊,我先上前进攻,你便留在这里看清形势,必要时才出手一击杀之,那么便万无一失了吧,请请!” 天夭依然未有反应,莫问又道:“你呀,别再盯着我好吗?好好的留意形势变化吧!” 莫问提步转身踏前,欲上前相助梦儿,可是还未动身,身后的天夭已传来慑人杀气,天夭暴喝道:“小子,闲话少说,杀了你才作打算!” 杀气腾腾,直冲向莫问,重掌猛然轰下,莫问来不及闪避,只好硬接,挺掌对打,却换来意料之外的惊愕。 以莫问一己之力,又怎可能与天夭对抗?内力比拼,原来应被轰得退飞老远的莫问,竟屹立如山,反之天夭则翻飞倒退。 无祷内力透体射入,五脏六俯立时如被火焚,这等功力怎可能来自笑莫问,难道……? 细看,只见莫问身后闪出一道人影,把功力传予莫问,令他能轰出如此恢宏的杀力。 那人道:“‘印堂浊七分,富贵险中行,祸灾殃及亲,死期亥时辰’,如今正是亥时,且看我把命运扭转!” 说这番话的,又会是谁?对了,他正是莫问与梦儿的爹,小白笑苍天。 第八章神功其性情 骤变遽生,形势急速扭转。 小白的出现,把莫问原来的劣势一下子扭转过来,白虚空跟天夭要在小白面前杀掉莫问和梦儿两兄弟,显然已经不容易。 莫问与梦儿禁不住心中一阵狂喜,只要父子同心,那怕大事不成。 除却二人满心大喜以外,场中尚有另一人看见小白的出现,同样惊喜万分,他正是白虚空。 从未遇上过小白,究竟这个把中土大地统一的王者,是否真如传闻中所说的强横,白虚空好想会他一会。 紧盯着小白,每一个细微的动作白虚空也十分注意,见其手执的“神工”依然未能化石为剑,白虚空内心更是雀跃,只因他自己未能把“神工”化成剑,故此也不欲别人能办到,否则就证明这世上有人在自己头上,白虚空目标是天下第一,又岂容有人压倒他! 天夭阴侧侧的笑道:“小师侄,我终于等到你出现了!” 小白答道:“大师伯等朕有要事吗?” 天夭暴喝道:“等看你来送死!” 暴喝声中,天夭急急退了数步,拾起一具尸骸,随手扯出骸骨,十指飞舞,奏出“心魔妖法”。 水流随音起舞,如异地风雷,冲涛裂浪般击出山石崩裂之力,磁轮电漩间击出,教小白浑身血脉震痛,飞激怒涌。 天夭笑了,笑小白的无知、笑小白的愚笨,满以为有了一定的提升,却原来也不外如是,自投罗网前来救人,情况就如同自杀无异。 天夭讽刺嘲笑,一旁的小白也笑得淋漓,挺起“神工”,随便的几下挥舞,剑气即由石内透出,直劈天夭。 纵横交错的剑气,破碎虚空,震破“心魔妖法”之梵音,天夭始料不及,几为小白所伤。 心里只感诧异,怎么小白随手挥出一式,杀力竟是如此惊人?手中所执的不过是一块巨石,怎可能挥出如此凌厉剑气? 疑惑满心,但天夭无暇细想,连忙运劲,指尖疯狂弹动,奏出更加凌厉的“心魔妖法”,直夺小白。 依样的轻轻挥动“神工”,梵音攻来,恍似畏怯一般不攻自破,或是震飞、或是破散,就算触及小白,天夭的“心魔妖法”也已全然瓦解,毫无杀力可言。 不费吹灰之力,已把天夭的绝学破了,到底是小白自身的绝强?还是“神工”之妙效? 站于一旁的白虚空见状,不由心中狂喜,悠悠的笑了出来。他清楚知悉“神工”具有能把天下间所有音波震破之妙效,面对“神工”,“心魔妖法”也就不可能再发挥任何效用。 白虚空高兴地向小白道:“你终于也发现了!” 对了,小白终于发现,“神工”确是一件难得的神兵,它的灵性比起别的神兵更加强,只有能跟它心灵相通,手执之时,脑际会闪现一连串剑招、剑法,助其主人破杀敌人。 小白确是以“神工”所示的剑招把天夭杀败,显见其威力无穷。 小白向天夭解释道:“朕能胜你,就是全赖这‘神工’,于脑海中所闪现的剑招,丝毫不差,朕只随之挥动,便已把“心魔妖法”全然击退溃败,可说是不费吹灰之力,你服了么?” 白虚空也禁不住称赞喝采道:“好,你这家伙与‘神工’心灵相通的感应,犹胜于老夫!” 小白的解释,白虚空的附和,教天夭已不能否定,但却绝不认为小白就能以此杀败自己。 小白紧盯着天夭问道:“大师伯,你认为朕的脑海内,‘神工’所示的还有多少式剑招?” 天夭没有回答,只怒目瞪着小白。 小白续道:“朕确信下一招便能把你的胸膛破开!” 天夭喝道:“大言不惭!” 小白道:“不相信也就是自寻死路,好,朕便送你一程!” 没有多余的话,小白一个闪身疾射向天夭,双手紧执着“神工”,意随心动,心随意欲,配合脑海中所浮现的虚幻剑招挥舞,表面轻柔无力,实则暗藏惊人杀力四周尘土像是感受到杀力一般,飘舞翻飞如狂浪台风退去,一时间尘埃大作,劲风如刀割脸,直杀天夭。 天夭深明杀招威力,不欲吃眼前之亏,一个退步便往后倒飞,半空翻身,落于水流之中,运劲稳住身子,浮于水面之上。 几下真气吐纳,天夭不能墨守成规,发出破杀一招。 双掌置于胸前,运起内功,徘徊旋动,生出两道气劲,把身旁的池水卷起,化成两条张牙舞爪的水龙。 水龙杀气腾腾,直朝小白卷去。 两条水龙交错翻飞,直噬杀敌,好个小白依然气定神闲,双手把“神工”握得更紧,挺手举剑,怒劈而下。 天夭不停舞起河水,以水化剑,万缕红光同时刺出,摇身如白鹤,长空拔起,以水剑破空击杀小白。 镇定如恒,小白翻手疾劈,“当!”的一声,“神工”被拒挡弹开。 满腹疑团,小白明明好清晰听得金属撞击之声,可是天夭所使的却是水剑,又怎可能发出如此撞击声?原来天夭所使的水剑大有乾坤,水中究竟有些甚么硬物? 瞪目细看,原来水剑之内存有一把铁剑,正是早前天夭弃于水中的铁剑,藏于水剑之内突然反攻,杀小白一个措手不及。 猛然被劲力反震,小白双手虎口位置登时爆破溅血,疼痛得不住的在颤震,显见天夭刚才一式杀力不轻。 见到小白受创,天夭从心底笑了出来。欢畅笑意中,天夭同时却生起另一种感觉。是痛,从胸膛传来的痛。 天夭低首向自己胸膛望去,只见胸膛之上微微地渗出鲜血,一滴一滴的渗出,痛得撕心裂肺。 原来天夭虽然能把小白震退,但却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被剑气伤了胸膛,划出了极可怖的血痕来。 虽裂肉溅血,但天夭的胸膛却未被破开,看来小白的说话倒也绝难实现,只是剧痛经已大挫天夭的信心。 白虚空察见天夭受创,心中大喜笑道:“哈……!天夭,你敌不过小白便让我来接战,滚开爬往一旁,细心看看比你强的我如何应战,如何杀败小白好了!” 好嚣张的说话,全不把天夭放在眼内,直教其心中怒火烧得更盛,怒不可遏。 未待天夭答话,白虚空人形如箭矢一般疾射杀上,双足蹬地,跃至空中,两手运劲拉扯,浮于水流中的尸首登时被抽起,一具又一具的于空中联结、飞舞。白虚空双掌翻移,数十尸首即被卷成一道披风,系于背上,犹如天神降世,杀气满盈,神威凛凛。 数百具尸首组成一道庞大的披风,白虚空猛力往下一扯,披风倾前,加以劲力翻手旋动,整道血尸披风登时扭曲变化,骨肉交缠、相撞,“啪、啪、啪、啪”的巨响不绝于耳,内里更发出阵阵尸肉恶臭,惹人讨厌,恐怖如炼狱厉鬼一下子破开地狱之门,来到人间张牙舞爪。 转瞬间骨裂爆碎之声已停了下来,抬首细望,一道长长的人肉柱呈现于眼前,恍似一件由人肉所组成的古怪特长兵器,身粗尖锐,杀力无祷,白虚空双手翻推,整条人肉柱便直朝小白刺去。 劲力逼破四周,划破长室,小白不敢怠慢,双手紧紧握着“神工”,脚下一蹴,直朝人肉柱破杀而去。 “神工”从下而上拖杀,与人肉柱甫一相击,小白手下发劲,肉柱随即破开一道裂痕,应声分断。 白虚空余劲未了,乘小白冲来之势,发劲把人肉柱再度扭曲,将分成两段的人肉柱再度结合,整个小白与“神工”即被肉柱紧裹其中。 白虚空一招得逞,猛然握拳朝着人肉柱轰去,欲把小白的头颅一击轰个断折爆碎。 小白岂会轻易被杀败,算是陷入人肉柱内,武者的反应依旧敏锐,举拳相迎,誓与白虚空拼个死活。 两拳对轰,杀力暴射四周,“隆!”的一声巨响,劲力重击,人肉柱应声碎散,断骨、血肉漫天飞舞飘落,整个场面犹如人间炼狱一般,煞是吓人,教站在一旁的梦儿及莫问也看得膛目结舌。 “神工”从骨肉血腥中飞出,猛然从天直堕地上,更且不住的在颤震,显见刚才一击之杀力何等惊人。 两大强者斗个旗豉相当,一时间也未能分出胜负,空中数个翻腾,才能把劲力卸去,安然回落地上。 甫着地,只见小白嘴角不禁渗出丝丝鲜血,怒目紧盯着伤势不下于自己的白虚空,内心却在想着别的事情。 小白心里感到怪异,刚才陷于人肉柱中,清楚感到“神工”的强烈抗拒,这究竟是啥道理? “神工”乃是不世神兵,虽至今依然未能化剑,但本身的灵性却是绝强。白虚空原是“神工”的主人,比小白更加清楚、了解其特性。 早知“神工”对天下间所有血腥极是抗拒,故刻意制造一条长而庞大的人肉柱,把小白与神兵包裹着,令“神工”产生极强烈反应,不住在震抖、悲鸣,也就教小白难以驾御。 只要“神工”脱手,小白的功力必然大大减弱。 跟“神工”首次合璧杀敌,小白对它的认识确是有点不足。未懂其性,稍一颤抖,原来已受创的虎口登时撕裂痛楚加剧,一不留神,“神工”脱手飞去,猛然回插地上。 白虚空不再作出攻击,反把“神工”的特性向小白娓娓解说。小白听后,欣然道:“剑自求道,剑情自傲,好剑,好剑!” 站在一旁的天夭怒目盯视着白虚空,一脸得意洋洋,笑态中充满轻蔑、鄙视之意。 白虚空仰天笑道:“哈!哈!我能把他的神兵打脱,也就证明老夫功力在你之上吧!” 天夭怒道:“放屁!” 白虚空道:“不是么,你刚才可没有把小白神兵震脱的能力,也就因为你的功力远远在老夫之下,大混蛋,你跟我比还是微不足道吧!” 天夭还未答话,白虚空又再抢着叫道:“若你未能把他杀败,便当下跪在老夫面前,来个磕头俯首,尊称我为天下第一,也就饶你不死,明白了没有?” 好无聊的说话,这就是白虚空的性子使然,渴望成为天下第一强者,受万人敬仰,使他变成疯狂浮夸,大言不惭的极是痴嚣。 “神工”恰巧插落在天夭跟前,原来是白虚空刻意安排,他早察觉天夭心里对此神兵大感兴趣,故此以巧劲震得“神工”由小白手中飞脱,让天夭据为己有。 猛然一声暴喝,迅即从地怒拔“神工”,天夭脑海一阵舒畅,继而闪现无尽剑招,随之挥洒,凛冽杀气登时涌射,直朝小白劈去。 梦儿见小白手无寸铁,势难抵挡天夭急疾攻势,连忙把“传奇”急扔射出。 接住“传奇”,一场“神兵”大战又告展开。 天夭手执“神工”,脑海混杂各种古怪剑招,配合自身“心魔妖法”,挥出必杀一击。 梵音不住的传入耳里,小白伤疲交煎,一时间意志稍挫,眼前更出现一连串从尸首中飘起的幽灵,不住绕身游走,诡异莫名。 小白强自按捺心神,方才发现一切是幻觉,惟是身陷异景,一时间未能抽身,只好静待机会。 天夭挥起“神工”,不停的左摇右震,磨擦气流奏出连绵梵音,务使小白深深堕进炼狱之中。 小白身处异景,眼前蓦地出现一个又一个的“血奴”,从腰间抽出血筋,卷化成刀,怒然疾劈。提起“传奇”,小白冲前破杀,奇怪的是“血奴”像有永不消失的生命似的,就算小白挥刀把其分家,剩下半截的“血奴”依然未有停下攻击,更且愈杀愈狂。 陷于苦战的小白,能否全身而退? 第九章鬼斧神工剑 天夭被困“天牢”四十年,创出“血凝未冷”及“心魔妖法”两种绝世武学,更且不断的提升杀力,如今再配合罕有神兵“神工”出击,挥剑斩杀,杀力更上一层楼。 以“心魔妖法”幻化诡异玄境,变成“血奴”疯狂攻杀小白,就算举起“传奇”将其一刀两段,剩下半截的“血奴”依然未有停止攻势,愈杀愈狂,攻势连绵不绝。 “死命”不会消失,皆应本属虚幻,虚幻不消不灭。 小白清楚知道眼前所见全是幻景,惟是如此可怖诡异的景象又哪曾见过,心中不由一阵震栗。 一众“血奴”各自从腰间抽出血筋,扭曲连成血剑,疯狂的掷向小白。血剑不住旋动,横掠剖面,卷起四周沙石。 血剑兀自依循某种轨述飞行,不偏不倚的旋斩贴近小白,纵横交错,一剑未了另一剑又攻来,卷起的沙石漩涡亦如有生命一般紧紧跟随在后,配合攻势,剑气凌厉无匹教人讶然。 小白当下急步先退,那无数血剑的速度比小白更快,如恶浪吞天般掩来。 杀招已至面前,小白再度提刀挡格。 “当!”的一声巨响,星火交迸,血光四射,血剑应声破碎。 其他血剑仍在不停旋斩,小白未及回身,杀招又已攻来。 双手挥刀硬挡,挫减杀力,勉强挡住了夺命一招。却是身堕异景之中,周旁黑漆漆一片,全没光芒。只好闭上双目,闻声辨影,以心作眼,挥刀杀敌。 怎么偏偏寻觅不到天夭的粽影,忽地,他出现了,出现的,是来自身后的那把声:“你中招了!” 甚么?小白不是已抵挡了杀招吗?怎会中招? 小白愕然之际,腰间“禀门穴”突然传来一丝痛楚,果真中招受创了。 好熟悉的杀招,小白终于记起了它的名称——“失魂碎梦剑天下”。 原来一直以“血奴”作攻,以血化剑,挥出“失魂碎梦剑天下”来缠绕敌人,使小白忙于应付血剑,分身无暇,腰背间疏于防范,天夭便趁机向其作出攻击。 天夭的武学,果真深不可测。 小白深信,天夭一直也在注视着自己,只要防守稍一松懈,他便会趁机偷袭,敌在暗,己在明,形势大为不妙。想了又想,依然未能想出破敌之法,优势已失且身负重创,此战看来绝不易为。 一阵剧痛从腰间传来,痛得小白汗水血水不住涧出,凄厉之色教人心寒。眼见“禀门穴”不住膨胀,无祷内劲压迫在腰间,既无法抑制,又不能外泄,像要炸碎五脏六俯似的,痛得天旋地转! 忽然空中传来一声暴喝,把痛得险险昏晕的小白惊醒过来。抬头望去,一道金光电击正疾劈下来,杀气凛冽,散发慑人威严。 “哇!”的一声,小白高声痛呼,双手紧执“传奇”,心念汇聚,昂首以待,只因他清楚这道电击便是天夭,是天夭以“神工”挥斩出来的惊世杀力。 无涛杀招涌现,山崩地裂。 退了劲力封死退路,退不得。 进?杀力无孔不入,挡不了。 闪?剑劲削肉断骨,欲闪无从。 拼,好,我便来个疯狂拼杀! 高举“传奇”,直朝电击迎上,一时间两股劲力交迸,绽射万丈光芒,夺目光辉令人目为之眩。 片刻之后,金光渐渐消退,瞪目所见,小白竟已冲破了诡异之景,重归现实。 两把神兵空中交缠,斗得难分难舍,悬空定住。 血,从二人的臂上溅出。肉,飞弹爆散,骨肉方块,三寸丁方,相继弹射裂出。且眼前情景更生出怪异变化,那飞射散出的血肉,竟不由自主的旋卷起来,愈卷愈猛、愈卷愈多,将两把神兵紧紧卷缠,包裹起来,包得密不透风。 血肉交缠,不住的旋动,运卷成柱。 小白与天夭二人各运内劲相斗,无祷内力隔空透射,产生一道强猛引力,才使原来飞弹的血肉旋卷回来,可见二人内力之绝强,已是超绝非凡,傲视天下。 站在一旁的莫问与梦儿见状,心中不由一阵惊讶,二人武功也算出色,但却从未遇见如此强猛的功力比拼,有缘目睹,实在令兄弟俩佩服再佩服。 尸肉污血包裹两把神兵,致使“神工”不断颤震,大有排斥、抗拒之象。 隆然巨响,血肉柱应声爆飞激射,“传奇”与“神工”乘势飞脱,翻动回落地小白与天夭运劲悬空置身,双手翻扬,四掌互轰,爆出阵阵骨裂之声,煞是吓上。 二人内力比拼,从半空中缓缓下降,内劲透体射向四周,刮起阵阵狂风,令人心魄俱灭,魂飞胆丧。 小白本已被天夭怒劈一式打乱了体内真气,如今强行逼运内力,浑身真气渐现反噬之象,形势危急。 二人缠斗,小自惭感力有不逮,片刻过去已是气喘如牛,败象渐现。 天夭突然朗声长啸,扬眉怒冲,劲力登时递增,小白应接不暇,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竟脱力倒在地上。 天夭翻手调息回落地上,未有即时再抢攻,只怒目瞪视白虚空,似在向对方炫耀战胜小白的神威凛凛。 白虚空目光不闪不避的与天夭互视,心中恼怒,不服气的喃喃自语,显得甚是心浮气躁。 天夭讽刺的叫道:“我胜了,你又如何?” 白虚空怒喝道:“等着瞧吧!” 说罢提步上前,一手抽起“神工”,直朝小白杀去。杀力疯狂暴现,震裂四周地土,刮起凛冽狂风。 小白气息未调,一时间未能应战,梦儿与莫问见状,连忙抽起“传奇”,急步直冲支援小白。 莫问举刀挥出“天仙缺三”,阻碍白虚空;梦儿双掌按于小白背后,内力缓缓注入,协助小白运气调息,不消三大周天便把乱窜血气平定下来。 “传奇”晃动,挽起刀花像满天星雨缤纷,照得人连眼睛也睁不开来。 莫问携刀一飞冲天,刀势恍如蛟龙盘飞,扑噬敌人,挥刀一轮急舞,刀影交织出如伞形的刀网,愈舞愈急,刀网也就愈来愈大,继而拔飞九天,再俯冲而下,铺天盖地的杀力,震得刀尖除动,青芒荡漾,教人失魂落魄,迷于刀法。 匪夷所思的刀招难以捉摸,刀影密集杀向白虚空,一刀千刃,重重刀网,封住敌人一切退路,刀芒融人刀气,杀力无穷。 织成的刀网太过繁密,把白虚空上下、左右、前后笼罩得密不透风,不见天日此正是“天仙缺三”的绝招“不见天日”。 “不见天日”之奥秘,在于用刀织出暗黑境界,将敌人困在惊疑、惶惑、惧怯之内,任意诛杀。 莫问以刀为剑,击出必杀一式。刮起劲风呼呼作响,龙吟声不绝于耳,一道剑光斜斜飞来,如紫雷清霜,惊芒制电。 “不见天日”破杀而前,却突然停住,白虚空一手握着“神工”掩至,霍然一掌轰向地面,裂地沙石疾飞,如猛鬼冤魂般激射半天。 佛堂古钟般的剑网,瞬息间被沙百破射得千疮百孔,“不见天日”一式当下破解。 莫问杀招被破,一个翻身回落小白身前,双手按着梦儿背部,渗透内劲,与梦儿联手助小白调息疗伤。 白虚空得势不饶人,俯身冲杀,高举“神工”疯狂劈斩,要一并把三人诛除。 莫问急掷出“传奇”,攻向白虚空,“当!”的一声便劲力反震,“传奇”刀反弹回小白处。双手半空接住,小白运超强猛气劲,合父子三人之力,提刀挡格,险险把白虚空逼退。 隆然巨响,无祷内力拼斗,白虚空看来渐渐力有不逮,应声弹飞远去,显见小白三人合力之强,纵使对方如何天下无敌,也不可能轻易拒挡、破杀击败。 劲力吐射四周,白虚空人如箭矢飞射而去,心中怒火充盈之际,忽地头顶却又传来一阵凉快,杀气! 白虚空没有回头去望,竟暗自的笑了起来,他心里知道,来者必然就是天杀的大贱人天夭。 天夭蓄势待发,铁拳猛然轰出,狠狠击向白虚空背后,来个突然偷袭。 不闪不避、不退不挡,白虚空任由背部置空,硬接天夭重掌。 重拳轰下,理应听闻的爆骨声并没有响起,内力吐散,重拳没有得到预期效果,竟异常诡异的反被白虚空背部脊骨紧紧锁死,如何也不能拔拳而退。 白虚空脸色变得铁青,不住的在笑,叫道:“如此低劣手段,怎能杀我,你中计了!” 原来白虚空早有防备,刚才刻意背门空置硬接天夭重拳,实则以背部脊骨紧锁其拳,把劲力全然卸去。 任天夭如何吐力,拳头依然未能拔回,忽地手下一松,原来被紧锁的铁拳因敌人一松已能脱开,但同一霎间,白虚空的反击已来了。 半空中旋肘带着呼啸强风,迎向天夭头颅。 迥身旋击,杀! 天夭防不胜防,来不及闪避,惊讶间面庞已被白虚空一击轰个正着,脸颊登时爆裂溅血。 忍痛运劲稳住身子,几个翻身落在地上,喷火怒目巡视,白虚空竟已失去踪影,天夭心中不由生起一阵畏怯。 白虚空,究竟往哪里去了? 举目环顾四周,依然未能找出白虚空踪影来。忽地只觉眉头传来一阵寒气,天夭仰天望去,不知何时白虚空已提着“神工”,如天神一般往下疾劈,挥出必杀一招。 天夭无法抑制心中不自觉生起的一点怯惧,只因“神工”拥有破解其“心魔妖法”之效,正好是他的克星。 他偷偷在想,要是“赤龙”在手,白虚空的杀招必然能破,要他死得不能再死白虚空叫道:“你不是说要为徒弟报仇的吗?来吧,我等着你呢!” 提起胡混,天夭更加怒不可遏,硬着头皮挺掌杀去。 天夭双掌猛然把“神工”夹着,浑身内力迅即透入神兵,两股雄猛劲力对抗,互噬斗个不息。 “神工”受到两股内力充斥,眼见生起变化,由原来的一大块巨石兀自不住爆飞出细小碎石,渐呈利剑雏形。 白虚空恍然大悟,自己一直也未能把“神工”铸炼成神兵,原来它必须有两股强猛内力相互交迫,把巨石的瑕疵清除,这样才能成功铸炼。 而眼前不断从“神工”溅出的碎石,就是瑕疵。 两大高手运劲缠斗,利剑愈趋成形,绝非一般铸剑师所铸出的神兵,虽只有四分真象,但透发出的杀气之凛冽,绝对凌难以匹敌。 过了一会儿,“神工”已铸炼完成七分,所余无几。可是天夭却忽地撤手收招,大功告成的美梦登时成了泡影。 白虚空兴奋得如疯似癫,见天夭撤手低垂,随即叫道:“天夭,来吧,与我一同铸造‘神工’!” 天夭并没有回话,独自回头走去,完全漠视白虚空的急躁。 说真的,天夭并不需要相助白虚空,他的目标是宰杀小白,夺其皇位。 白虚空的心愿跟他毫不相干,更何况这痴疯家伙还杀掉了自己心爱的弟子,让他暴跳如雷也就活该。 第十章天定人生路 曙光初露。 代表着新一天的开始,漫长的黑夜过去,大地得以苏醒。 阳光破云而出,悄悄地、轻柔地为大地注满生气。 枝头上的鸟见被和暖阳光弄醒,发出吱吱叫声,似是在为美好的一天歌唱。 树叶上的露水因太阳照射而闪闪生光,彷如天上繁星为不与艳阳争辉而轻轻躺在翠绿嫩叶上。 大自然如此美好,生机勃勃,它便是一切生物的养育地,回到那里就如重归母亲的怀抱。 这种温柔、美满、动人、宁静的感觉,今人忘却了尘世间的杀戮纷争,但愿长醉此景不醒。 可惜,某类人的残酷本性使杀戮纷争永不会止息,它犹如瘟疫般到处散播,有人的地方就有杀战。 有杀战,就有血。 今天,在离“剑京城”以北不远的树林内有血,血来自梦儿,只见小白以内力打通梦儿瘀塞血脉,内力一吐,梦儿即喷出大口瘀血,本来郁闷的胸口亦渐变舒畅莫问在一旁靠树而坐,不时抬头吸吭树叶上滑落而下的露水,就像要把天上掉下来的星星吃下一般。 若不是刚才小白现身救走莫问和梦儿,恐怕他俩已埋身黄土,与尘世间挥手道别。 话说回头,莫问跟梦儿早已把性命置之度外,脑海并未有过逃走念头,假如不是因为父亲,可能此刻他们仍跟天夭、白虚空在厮杀。 小白明白儿子心思,他在天夭跟白虚空斗得浑然忘我之时,带走莫问、梦儿,免得两败俱伤,玉石俱焚。 小白为梦儿疗伤完毕,莫问随即问道:“爹,剩下的人呢?” 左手指向南方的树林尽头,小白道:“他们在‘绿带河’等咱们,大伙儿正想办法渡河。” 知悉众人正等待自己回去,当下不再耽误,急急赶去。 在路上莫问一直跟在小白身后,未有超前一步,自己身材明显跟父亲小白相若,但却感到眼前人恍如高山大泽,深不可测。 即使面对天夭,大懒虫也没有这种古怪感觉,惟是面对小白,莫问深觉就算再多练十年功夫也未必能超越。 为何如此,莫问不明,同样地走在莫问身旁的梦儿亦不明白,他能够跟随着莫问的步履,甚至可以超越他,但梦儿就是不敢超越走在最前的小白。 在他心中,父亲仿佛是个巨人,要越过他,即使用上全身气力也不可能,总览身心也欠了些甚么重要东西似的。 三人不住前行,蓝天白云,飞鸟临身毫不惊人,莫问在想,若非给天夭追杀,便可躺下来享受一番。天生悠闲不羁性子,一成不变,大懒虫果真是大懒虫。 梦儿却不大爱欣赏景色,低头沉思,穷智竭力一番,忍不住向小白问道:“刚才以咱们力量对付天夭、白虚空,有多少胜算,将来爹你又有多少胜算能重夺‘小白皇国’?” 小白停下脚步,向梦儿展露一个灿烂笑容,道:“胜算倒不多,但爹却有百分百信心必定可以度过难关。” 莫问听罢脸上亦涌现笑容,他似是明白小白的意思,笑道:“爹就是如此,永远的信心十足。” 小白转过脸向着莫问笑道:“若非信心十足,爹二十年前亦不会夸下海口,要建立‘小白皇国’了,上天一定会给朕机会重夺皇国,只是在这之前,必须遇上一些考验,以证明朕有绝对实力去拥有。” 大懒虫把双手放到头上,漫不经心道:“莫问我真不明白,爹为何永远有着无穷信心,智慧可以提升,武功可以修炼,惟是爹的自信心,我真的一点也及不上。挫折能消磨人的自信,强如梦儿,亦因在“罪十八岛”上连番挫败,从前的跋扈自负已不复见。 莫问更不用说,在“白浪岛”跟方失神一战,外表虽装作凛然无惧,但是内心却已没有百分百能挫败方失神的自信。 他们都不明白,为何父亲起起跌跌无数,却仍能屹立不倒,面对强敌如天夭,自信心还能如此澎湃。 小白道:“人生中成败得失存在着好玄妙的关键,梦儿的武学资质不比莫问差,要胜过莫问随时也可变成事实,你们二人功力本就不相伯仲,可是梦儿每一回偏偏给比下去。” “原因在于一个人面对每件事,自信心成了成败的关键,莫问的自信强大,也就往往能抵得住压力,险中求胜。” 有信心未必能胜,没信心必定惨败……,莫问、梦儿反覆思量看这两句说话,已深深烙印记在心坎。 或许小白说得对,自己就是自信心不足,才胜不了更强的敌人,只要有百分百自信,在心理上不住提升杀力,自能强大又强大。 小白续道:“就像天夭,他的武功绝对比朕更高强,但每一回朕也能跟他战个旗豉相当。天夭渴望成王为帝,可惜他走歪了路,江山是他用诡计夺来,而不是靠自己双手打下来的,也就心怯惊惧以至信心荡然无存。” “对自己有信心的人,又岂会去骗他人宝物,有能力者都可以用实力去得到理想中的一切啊!” “有信心,才可建立自己的事业,苦然你俩问朕如何才能建立‘小白皇国’,朕相信武功、智慧、际遇也及不上自信心的重要。” “从前爹也碰上过不少实力强横的对手,以余律令为例,他武功、智慧皆是上上之选,但是经‘天都城’一役后,信心被击溃,从此一蹶不振,由此可见信心绝对是一切成败得失之关键。” 莫问、梦儿听罢都得到散发,一番发人深省的话,深深打进二人的心底,教他们获益良多。 最大的敌人原来就是自己,胜得了自己便能战胜别人,要灭除心魔,便需要增强自信。 从刚才跟天夭、白虚空决战,莫问与梦儿虽然毫不退缩,可是小白却发现他俩都失却了自信。 离开了小白一段日子,他并不知两个孩子曾遇过甚么疑难,只是成长中信心受挫,绝对是必然事。 人生充满波折,即使是天人也好,亦要经过无数锻炼,小白曾走过莫问跟梦儿的道路,所以他知悉要建立成功人生的路会有多崎岖、多困难,一个不小心,便会落得跟余律令般一蹶不振。 所以小白好希望藉此机会助他们重拾自信,免得看着心爱的两个儿子沉沦、迷失。 “爹,多谢!”莫问语带双关,多谢小白刚才救了二人性命的同时,亦多谢小白为他们重拾自信。 父亲的心意,孩儿又怎会不明白哩! 小白拍拍两个孩子肩膊,微笑道:“天下间没有不劳而获如此便宜的事情,朕救了你们,便要你俩付出同等代价。莫问、梦儿面面相觑,尽皆愕然父亲要从自己处得回甚么?有甚么事情他不能直言,要藉此机会来说个明白呢?小白语重心长的道:“爹的江山已为天夭所夺,手下兵将亦尽皆失去,爹好想你俩放下人生目标,回来助爹再次建立‘小白皇国’。” 林内只闻鸟儿婉转鸣唱,却独欠小白想要听到的回答,莫问、梦儿一时都寂静下来,是不懂回答?不想回答?还是不敢回答? 只要谁答应父王小白,他日必可承继皇位,再不用在外奔波拼杀,答应了,便等于帝位唾手可得。 可是二人都迟迟不肯作声,小白任由二人选择,只见莫问用脚挑起地上一颗小石子道:“爹,要是我不答应,梦儿将来便是一国之君了。” 说罢莫问把小石块踢向梦儿身前,梦儿看着地上小石块道:“同样地若果孩儿不肯答应,帝位亦非莫问莫属。” 一脚又将石块踢向莫问面前,似是从没移动过一样。这个太复杂的难题,许久以前已困扰两人,这就是大家刻意离开小白向外闯的主要原因。 莫问、梦儿本非凡人,傲气比天高,他们绝不愿躲在父荫的卵翼之下,上天既赐予他俩非凡命格,当然有好大期待吧,这绝对便是小白心中所想。 或许跟随父亲征战沙场,真的能成就不世霸业,只是莫问并不太喜爱这样,自己的事不是该由自己双手去完成吗?一切依着父亲的轨迹去进行,有啥好玩!? 孩提时的莫问、梦儿经已明白,所以当“天皇帝国”败走后,他们决意离开,岂料如今又再回到同一个问题上。 如天上白云,聚散无定,却一生难逃天意安排。 莫问蹲下身,拾起地上小石块:“爹,一山不能藏二虎,若然我跟梦儿一同留下来,二人只怕不住争斗,倒反而坏了爹的大事。” “无数的历史告诉咱们,帝位只有一个,但争夺者却有许多,最终还是逃不过同室操戈,手足相残,弑父杀儿的惨况,故此我俩才不欲留下来,只怕兄弟不和,影响爹你的雄图霸业啊!” 把小石块抛到小白手中,小白伸手把手中石块捏得粉碎,笑道:“你们想得太远了,只想到兄弟间的争斗,事实上敌人却比你们想像中更强,算是合你俩之力,也未必能胜得过。” “倒不如将竞争放在面对敌人之上,上天早已恩赐你俩成王成帝的的道路,否则又怎会生于我笑家,或是早已战死沙场上。人行人路,天定天数,只要问心无愧,又何必执着。” 莫问、梦儿真的不懂如何回答小白,想再拒绝他,又找不到甚么合适言词,但领首应允吧,又怕“后患无穷”……! 二人依然默不作声,不住的反覆思量,始终未敢再有回应。 梦儿辛辛苦苦在“罪十八岛”建立的一切,为的就是要超越小白,现在父亲一声令下,自己究竟应不应该放下一切,先为爹夺回江山呢? 梦儿不懂回答,莫问也一样,他离开父亲同样是为了建立自己人生目标,要他放下一切,莫问真的不知如何抉择。 人行人路,天定天数,一切只好交由天意,莫问把双手放在头上,漫不经心道:“看来只好听天由命,咱们能逃出生天再说吧!” 梦儿道:“能够逃出天夭的杀局,看来是上天好想咱们父子团聚,一显联合实力,那就只好回宫当太子,杀天夭。若然逃不掉,没有了以后,一切也就毫无意义了!” 小白听罢仰天狂笑,吓得树上宿鸟驾飞,他真的太高兴,高兴得不得不纵声狂笑来宣泄一下内心喜悦。 莫问、梦儿给了他一个很恰当的答案,杀出重围才可再次君临天下,否则长埋黄土,说啥也是枉然。 小白狂笑,莫问、梦儿也大笑起来,都笑得痛快淋漓,笑天意弄人,离离合合最终三父子还是回到同一条道路上。 突然小白喝道:“笑莫问、笑梦儿上前听封。” 莫问、梦儿双双跪下接旨,小白气势霎时变得尊贵轩昂,一派王者风范,道:“从今开始,你俩被封为朕的左右杀将。” “笑莫问,朕封你为‘翼王’,喻意振翅高飞,腾空万里。” “笑梦儿,朕封你为‘天王’,喻意为傲啸八方,惊天地泣鬼神。” 父子同心,三人都不约而同的亢奋起来,如此的并肩作战实在妙不可言,就算是战死沙场,倒也换来一场痛快啊! 小白便是如此,他往往能逆境求存,死局求生,在最坏的情况下也可确立目标,力争上游。 建国难,护国更难,小白虽遇上挫败,却每每能反败为胜,突破逆境,永不言败,坚毅不屈的精神谁人能及。 第十一章血河决杀战 越过树林来到断崖,极目远眺,只见江水浩瀚,远远与蓝天相接,江面上数十只白鹤上下飞翔。 岸边绿柳,随风摇曳,垂拂波心,遥远翠峰垒峦,倒映得河水发绿,暟云蓝天,晨光如画。 天下间竟有如此美景,三人也深觉陶醉。 潮涨潮退,带出阵阵扣人心弦的大自然乐章,这里正是一众高手会合之处“绿带河”。 江水清澈如碧,俯首几可见底,这处江面的水,深远而宁静,像一面光滑的古镜,镜上没有丝毫漪沥。 阳光闪烁不定,除丁江面的倒映外,还有照在兵刃上反射出的暴烈杀光,疾射四方。 风声、浪声,声声入耳,却比不上兵刃交击声刺耳,随风更带来阵阵血腥气味,扑面刺鼻。 “绿带河”沿岸处,皇玉郎一人以银萧、玉笛,正跟倒戈相向的李太白斗个旗鼓相当。 皇玉郎虽武艺非凡,技高一筹,可是却有伤在身,未能把武功尽情施展,才让李太白有机可乘。 剩下不是李太白一伙的,全都伤痕累累,盘膝坐在地上调息或疗伤,只得皇玉郎及白毛人仍有力迎战,跟敌人死命周旋。 白毛人举止怪异,皇玉郎出战李太白,他一直只在旁静观其变,没半点相助之意。 这家伙究竟在想些甚么?仍恼恨被小白欺骗,故意不肯施以援手,还是他认为皇玉郎不配跟他联手对敌呢! 怎么大伙儿会落得加斯惨烈境况中呢?先前堤坝塌毁,小白跟各人分散了,但明明大敌已除,怎可能一下子形势又逆转过来呢? 原来小白离开以后,众人依着小白指示下一同前往“绿带河”会合,岂料当众人到达时,李太白、太子却猝然发难。 两人联手攻杀皇玉郎,树林内忽尔又涌出逾万战兵来,似是恶鬼出笼,围攻抢杀,一时间杀声震天,如浪杀方教众人只能勉强顽抗。 敌人声势愈来愈大,群侠实在疲于应付,枯守死战,对方以大队人马团团围住,迟迟不发动全面攻击,目的就是希望藉围困来消耗、磨灭各人斗志。 群侠二十多人,短时间内又再分化,剩下方失神、皇玉郎、小血海、夜叉、马虎、江南、刀中血、万力、文杰、火化、药回春、情僧、皇上皇十三人力战到底。 其余的都投向敌阵,反过来痛击对战。 退守河边,已是苟延残喘,伤痕累累,除却皇玉郎昂然未倒下,其他的一概已筋疲力竭。 为啥天夭的士兵似乎从不疲累,这大群武功比一般将兵高出甚多的敌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敌人忽尔停下攻势,后排定出二人来,疑惑当下化解,来者赫然便是“天宫”的两位宫主天山及天仙。 众人把注意力集中在天夭身上,却浑忘了两位宫主也是诛杀他们的敌人之一。 将麾下的十二谷、三十八宫,还有“天宫”一万门人全数带来,可见两位宫主为助天夭夺取王朝,都有破斧沉舟之心。 小白离去后,李太白一路上留下暗号,指引天山、天仙追踪到来,待众人以为逃出生天,正伤疲交集盘坐调息之际,李太白便来个猝然发难。只要小白身旁高手尽除,天下便尽归天夭一众人等把持。 正邪两派划分得清清楚楚,不是天夭之下者,便是小白忠臣,必须一一诛杀,剪除他所有羽翼。 白毛人袖手旁观,皇玉郎吐血难支,只能勉强暂时稳住败局,还有谁能出战抗御,难道大家真的劫数难逃。 幸而“天宫”两位宫主跟李太白相互不揪不睬,恍如陌路,一直未肯动手助战,否则众侠早已崩溃,皇玉郎也不可能再支持下去。 李太白见众人已是强弩之末,大声喝道:“你们有两条路可选择,一是归顺咱们,也就是生路。二是投河自尽,这死路当然更加直截了当。悉随尊便,本座忍耐力有限,再不作出抉择,下一轮攻势便必然教大家人头落地。” 皇玉郎以银笛支撑着身体站起,凌厉眼神衬托着垂了下来的赤红如血眉毛,显得愈加邪异诡秘。 蓬头垢面,浑身浴血的皇玉郎,五指骐张,飞身扑向李太白,指锋到处,犹如刀劈剑削一般,把剑仙衣袖袍角扯开。 李太白身子微晃,接着左摇右摆,皇玉郎的爪影在他身旁来回飞舞,却始终难以再伤他分毫。 皇玉郎武功修为本已极高,若非身上有伤,又怎会连出二十余招仍无功而还,看来先前为保护各人,内力虚耗过甚,敌人又集中向他攻击,才令功力大大消减。 两手陡变,化爪为掌,一手往李太白面庞攻去:另一手衣袖内暗射银笛,直戳对方丹田。 骤然腰间劲风急至,李太白又惊又怒,想不到对方内力如此深湛,酣战至此,还能射出急风厉烈的一招。 当即退后三步,手中“元气剑”急疾射出。 剑气笔直穿入冲射过来的银笛,更把劲力截挡回弹向皇玉郎,妙至颠毫的反击,攻得皇玉郎连忙退身防御。 二指钳住银笛,运力抵挡,笛上劲力才一波一波消去,一个踉舱,皇玉郎囗吐鲜血,便向后跌坐下来。一李太白阴阴笑道:“甚么‘神、魔、道、狂、邪’五大高手武功最强一人,皇玉郎,你令老夫好生失望。失去了小白,你便惨败如斯,依我看五大高手皆浪得虚名、名过其实,那些不知所为的外号,你绝对不配。” 好狂妄的李太白,一番说话尽把昔日五大高手踩在脚下,唯我独尊,那副轻蔑的嘴脸直教人好嗯心。 皇玉郎斥骂道:“狗种,先前你不是给咱们两条路选择么?我现下也给你两条路选择,一是当天夭的狗奴才,早晚给我杀成一百份;二是悬梁自尽,免我花工夫,你自己选择好了。” 听到“奴”字,李太白脸色陡变,双目似要喷出火谈,冷冷的道:“冥顽不灵,死有余辜!” 劲风扑脸,一轮银光疾劈皇玉郎,银笛迎挡更随银光而上,直取来者双目。 千钓一发间,来者紧缠皇玉郎攻来的手,两脚连环狂灯猛踢,一招甫发,次招又到,接连抢攻,竟找不出半分破绽来。 皇玉郎袍袖挥扬,卷起凛例里风,把脚招全数截下,欺身走近一步,二指疾点来者胸前大穴,再加疾如电闪的一掌,对方即似断线风筝般退飞。 为何重伤的皇玉郎能把李太白一掌击退,鸡道皇玉郎在隐藏实力,还是李太白也只是外强中干? 一切答案都错,攻击皇玉郎的并非李太白,而是拜在皇玉郎门下的大徒儿——文杰。 文杰出手偷袭皇玉郎,他疯了吗?皇玉郎是他的师父,难道他也是天夭的人? 皇玉郎黯然神伤道:“何解,给我合理的答案可以么?” 文杰吐了一口鲜血,抚着胸口道:“师父,我怕死。” 皇玉郎道:“杀了师傅,不见得他们就会给你活路。” 文杰惨然道:“他们已经给咱们机会,我的心已决定投向敌方,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但我怕师父会杀我这欺师灭祖的逆徒,不得已下只好先下手为强。” 皇玉郎无奈道:“当天纳你为徒原来便铸成大错!” 文杰道:“我也错拜你为师,一心跟随天下第一高手,以为可以名扬天下,飞黄腾达,岂料要我壮志未酬身先死,哼,我不甘心,师父可不能怪我啊!” 名利,在每个人心目中各有不同价值,有些人会为它不惜牺牲一切甚至抛弃尊严,但有些人却毫不重视。 在争雄称霸的江湖中,每个武者都渴望建立无尚地位,皇玉郎便是其中表表者,更成了一众初出茅庐小子的目标。 文杰有幸拜得皇玉郎为师,人说名师出高徒,心想他日自己必然是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绝世高手,没想到现下竟要他因小白而丢掉性命,甚么理想都一下子幻灭,反之转投天夭便一切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少年人又怎能抗拒!? 我的大好前途,为何要因小白而斯送,不能,万万不能。 他决定投靠天夭,可是师父却与天夭为敌,妈的,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师父我只能跟你说句对不起好了。 下定决心,文杰只欠机会,师父正凝神对战李太白,这应是下手偷袭的最好时机。 万料不到重伤垂危的师父仍有如斯警觉性,一击毫无所得,杀不了也就未能立下大功。 这叛徒已利欲薰心,只怕失去被李太白一干人称赞的感觉、失去在天夭面前自夸的机会,甚么师徒亲情,早已抛诸脑后。 在旁的万力已怒不可遏,师兄如此卑劣,“火魂”轰向地上发泄悲愤,隆然巨响炸起,怒道:“师父,待我杀了他。” 皇玉郎一手拦在万力身前,凝视著文杰淡淡的道:“或许为师真的是错,但错也只错在收你为徒,文杰,你自行了断吧!” 受了皇玉郎一掌,文杰已是内脏翻扭,气血乱窜,若再受攻击,恐怕抵挡不了三招两式。 文杰惨然一笑道:“多谢师父。” 一手扬起,数十点寒光疾打向皇玉郎,分射“神封”、“关元”、“曲池”三大穴,要作最后一击。 皇玉郎正因徒儿叛变而黯然神伤,却未有料到对方再次偷袭,加上失血过多,疲累乏力,闷哼一声,胸膛吃了三颗暗器,劲力更把他打退三步,难以发力再战。 文杰退至李太白身后,向着重伤的皇玉郎激动叫道:“你是我师父,一生也是我师父,但死师父看来比活师父对我更有利,我要飞黄腾达、一鸣惊人,你却要我去死,你这笨老头自己去死好了,我没空闲陪你见阎王。” 文杰咬牙切齿咆哮,似是一切责任也应该由皇玉郎一力承担,自己并没有错,就是有错也只是错在选拜对方为师而已。 转头向着李太白努力挤出笑容道:“我文杰,愿投天夭尘下,跟小白拼命对抗,请李前辈多多提携。” 当下又跪又拜又磕头,像极一头长了尾巴的小狗,向着新主人摇头摆尾,瞧得一众正义侠士莫不疾首痛心。 李太白抚着长髻,开怀笑道:“好,你爱飞黄腾达,他日割地赐封,定然少不了你的份儿。” “天宫”一万门人皆手持弩箭,在李太白喝令下,立即列阵围着众人,围得水泄不通,只怕谁都难以逃出生天。 万力为师父点穴止血,皇玉郎本想力拼到底,可惜已是力不从心,众人无奈下只得任人鱼肉。 弩箭待发,只要李太白再来一声令下,众人必万箭贯身,惨死当场。 “出卖者,死!” 声若龙昤惊天变,晴天霹雳震耳呜,一声暴喝,震得入耳鼓生痛,弩弓之弦亦顿时被震断。 刀气急疾杀来,文杰未待回头,已被刀气割下头颅,鲜血溅上半天,刀气更把文杰头颅卷走。 鲜血随头颅而去,“天宫”门人纷纷退避,从头颅爆射出来的鲜血,划出了一条“血道”,头颅直飞到一人手上,五指抓紧才停丁下来。 杀人者,正是小白。 小白目如血海,怒目厉视李太白,心中愤怒如山洪暴发,手上“传奇”不住嗡嗡作响,杀性提升。 父子三人带着凛然无惧之势,慢步越过“天宫”一万士兵,谁也不敢上前斩杀或阻止。 挥身散发出凛冽杀气,“天宫”门人都不寒而栗,当小白父子每走近一步,他们都禁不住往后退。 小白三人依着血路走向皇玉郎,蹲下身子低声道:“老朋友,辛苦你了。” 皇玉郎点头微笑,没有回话,他跟小白大概已是心有灵犀,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太白不愿屈服在小白的王者霸气之下,一怒拔剑,剑声如龙吟惊天,高呼道:“杀!” 一万门人即弃弩拔刀,把心中恐惧压下,齐声高呼,往小白众人冲杀过去。 小白站起来,五指紧握手中“传奇”,一刀暴殖斩出,刀气似要破开芎苍,斩尽杀绝所有有气息者。 “来吧!杀吧!” “天下以朕小白为尊,你们胆敢以下犯上!” “犯的是死罪!” “今天朕便是创子手!” “来一千,杀一千!” “来一万,杀一万!” “九龙飞天,你们竟敢逆天意而行,杀!杀!杀!” “李太白,你别向后退,朕要先杀你!” “杀啊,九五之尊颁旨要杀你,你们都要死!” “君要臣死,哈……!” “天夭,你也出来受死吧!” “君临天下,杀无赦!” “背叛的、作乱的、以下犯上的…。:,通通都要死!” “你,去死吧!” “惨嚎,对了,朕爱听!” “死,怕也要死,不怕吗?我便来令你惊怕!” “你们别退,都上来受死!” “哈……!” 沉醉疯狂斩杀,霸气已具魔性,杀得日月无光杀得沉不住气、杀得痴狂,这可不该是从前的小白。 第十二章彷徨水中央 满腔怒火激发小白十足杀性,手持“传奇”猛然疯斩,一对一万,只身力挽狂澜,发泄心中无尽抑郁。 一万“天宫”门人如疯似狂,惊涛骇浪攻至,暴喝声震天,小白天生的王者气势,竟能把身后“绿带河”的河水扯起二、三丈高,声势比一万“天宫”门人更加骇人。 扬眉,急步疾冲,“传奇”暴殖挥斩,划出一条浑若天成的弧线,刀气不住扩大,令人生出一种无处可逃的绝望感。 乍见小白毫不容情的破杀,门人大为震惊,更心寒胆破的是手中兵刃碰上刀气便骤然破碎,一瞬间身躯已被拦腰割成两截,肠脏溢流,吓得涌上前来的人都魂飞魄丧。 鲜血似要跟艳阳争辉,激射半空,内脏鲜血流满一地,哀鸿遍野,死伤枕藉,整个“绿带河”旁俨如鬼幽地狱。 小白最重视生命,绝不轻易杀人,如今一刀斩杀百人,可见文杰的举动惹得小白如何愤怒。 如此众目睽睽下一刀杀百人,小白已是对在场敌对者最直接的挑衅,谁个敢上前送死,绝不手软。 可惜,天下间总有些人不爱惜生命,喜爱向死神挑战,“天宫”内便聚集了三十八人。 你爱死,让我来成全你。 “传奇”染满鲜血,小白手腕一扭,又再斩出无量一刀,刀气连鲜血迸射而去,诡异非常,杀力比刚才更甚,教不顾性命者痛心后悔。 三十八人只觉红光袭来,同时举起兵刃欲拒挡厉红刀气,三十八件兵器有意无意间联成一线。 刀气攻来,劲力在体内互传抵销,仅仅往后退了十步,便把小白的惊天一刀挡下。 三十八人竟可合力拒挡小白霸杀一刀,也就是说联力盛强,杀力殊不简单,武功上可跟小白一比高低。 只见那三十八人服饰一致,除却手脚胸腹各刻有不同的血红大字,便再难寻获半点迥异之处。 干、坤、屯、蒙、需、讼、师、比、小畜、履、泰、否、同人、大有、谦、豫、随、蓝、临、观、噬瞌、贾、剥、复、无辜、大畜、颐、大过、坎、离、咸、恒、渡、大壮、晋、明夷、家人、睽。 三十八卦分别刻在各人身上,看来便是“天宫”的“三十八宫”宫主。 “三十八宫”以卦为名,只因三十八人命格相连,犹如同体,每添一人,力量便增添一分,若然六十四卦联手,恐怕连天夭也占不到甚么便宜。 小白一刀无功,三十八位宫主直扑再杀,叮当叮当叮,“传奇”轮舞疾劈,往三十八把兵刃杀去。 如此乱七八糟只凭一股怒火催动的急迫割斩,谈不上甚么刀法,小白连斩十数刀,才消去敌人攻势。 逼是逼得紧了,三十八位宫主必须举刀迎挡,可是丝毫未伤,更遑论要杀出重围。 再斩几刀,小白乘敌人兵刃起落间的空隙,鼓足内劲疾劈,继而力压,争持间,跟三十八位宫主短距离角力,斗个不亦乐乎,凶险得教人咋舌。 “天宫”剩下门人潮水般又攻向各人,幸而还有梦儿及莫问把守护住,来吧! 机缘巧合下,莫问与梦儿获得天夭、白虚空传授功力,各自功夫得以大大提升,但单靠二人之力抗御千军万马,恐怕还是力有不逮。 己方杀得最狠的万力,“火魂”招招夺命,每出一招,定必带血而回,谁也不敢接近挑战,这头因同门师兄出卖师父而悲痛莫名的猛虎,杀呀杀,走在最前杀得痴狂。 可惜出招愈多,身上的伤亦同样不住增加。万力不要命的打法,已浑身浴血,血不停从身体流出,已踏进死亡边沿了! 杀呀!杀呀!师兄你太笨、太不知所为了! 如疯似狂地拼杀,万力好快便筋疲力竭,一个跟枪倒在地上,敌人像永不止息的潮水杀之不尽。 五把明晃晃的大刀同往万力身上劈去,挡下三把,两把已贯穿胸膛,抓住插入身体的兵刃,奋力一棍,把一个敌人的头颅打得脑浆四溢,溅得面庞也腥臭又湿。 万力脸上绽露出一生中最后的惨烈笑容,身体即被剩下的四人斩个七零八落,再也难辨本来面貌,剩下来仅就是一堆烂血肉。 李太白笑道:“小白,你又害死一人了。” 在场力拼的武者都心生惊栗,李太白明显是要增加大家心头压力,要他们在恐惧下慌乱失措。 马虎手持“出鞘”斩杀,身上纵横交错数十条刀痕,能够拼杀下去,全凭一股坚毅信念支持。 小白定有办法带大家脱险,因为他是小白,小白从来未有令任何人失望过。 “名剑在地府等你,你还不赶快下去?”身后焉然响起李太白声音,恍如死神召唤,马虎“出鞘”当下往后倒刺。 李太白飘然又退,轻易避过马虎急疾一剑,继而耻笑道:“你好怕么?怕便快点去死好了。”就是那一下分神,已令马虎陡添两道刀伤。 李太白又向着小白狂笑道:“前无去路,倒不如投降吧,或许我会让你当天夭身旁的一头狗,天天奉承陪笑,嘻……,天下间可从未有过如此有趣的皇帝吧?” “绿带河”沿岸成了杀戮战场,在凶险激烈的杀战中,只有你死我亡,把大自然安静之态尽数破坏。 河岸上仍在进行惨烈杀战,河内水流已恢复波平如镜,赫然竟有一艘小船扬帆出现,船上的人竟在细意欣赏岸上的血腥杀戮。 “本神相乃奉‘天法国’伍穷大王之命,来接各位英雄好汉。”一手挽起铁胎弓,十箭暴射而出,目标竟是小白众人。 明明说是来救,为何神相却反而雪上加霜,向着众人放箭,这又是甚么鬼道理呢? 十箭射尽,再来十箭,漫天箭雨犹如一道“天梯”,白瞪瞪白云而下,直射岸上而去。 有梯,便能逃出生天。 小白被“三十八宫”宫主纠缠已久,见神相出现,“传奇”不停急疾舞动,力拒三十八位宫主神兵,心中却升起阵阵疑团。 神相怎么会突然出现,他究竟有何目的? 脚步错动,剑势连绵不绝,如白云行空,劲力吐散,卷起四周漩涡,漩涡一个未完又生一个,刀力似无穷无尽,教人惊心动魄。 三十八位宫主被小白刀招吓得心弦震荡,未能相信对方功力如此骇人,稍一失神,兵器竟被漩涡吸扯,脱手往中心卷去。 “传奇”以一刀牵引三十八把兵刃疾舞,一声惊雷般暴喝,三十八把兵器迳自暴射回主人处。 呼天抢地惨叫声此起彼落,三十八位宫主竟没一人能接回自己的兵刃。 或穿手、或破足、或开胸、或贯腹,三十八人死的死、伤的伤,全都败在小白一招之下。 怎能教人相信,三十八位能把劲力互传的宫主,最后还是败在小白杀力之下。 没有乘胜追击,小白身形如飞弹射退开,一手提起重伤得难以自保的皇玉郎,以及被李太白玩弄的马虎,踏着神相以羽箭构成的“箭梯”往小船而去。 如此奇谋妙计,真的异想天开,利用“箭梯”退飞船上,神相布下的“退路”,小白好容易便领悟出来。 余下一众豪杰也就依样葫芦,提起最后劲力,拔射而起,这唯一退路必须好好把握。 原已胜券在握,反过来一无所得,耳畔还传来东方邪白、飞鹰等人的耻笑,剑仙老羞成怒,誓要把小白碎尸万段,怒目直瞪喝道:“放箭,杀他妈的一个不留!一声令下,“天宫”门人持弩劲射,杀啊,让你死在千千万万的箭雨中,掉在河里喂鱼。 莫问殿后,见箭矢如煌般射来,即使能逃到船上恐怕也会身中万箭,避不过死双掌当下轰向江面,扯起高逾二丈的浪涛,冒出枭枭白烟,片刻间竟以“燃烧岁月”的寒劲筑起一道冰墙,把羽箭通通截挡下来。 小白平安把各人带到船上,神相不禁对他敬佩笑道:“天人不愧是天人,能突破我批命,亥时辰已过,三父子都健在。” 小白露出充满自信的笑容道:“神相虽算无遗漏,可惜我命由我不由天。神相既在,伍穷他又在哪里?” 神相没有回话,答案就在眼前,一艘战船正从远处驶来,船身足有一百尺长,吃水三、四尺深,四桨一桧,其势如飞,比一般战船大上三倍的皇船,正是“天法国”帝王御用的“蟠龙舰”。 船首正站着脾倪天下者,他便是“天法国”帝王——伍穷。 神相甫见伍穷,当即下跪奏道:“微臣参见大王,卑职已把一众被天夭追杀的高手救上船。” “小白,朕知悉你已走投无路,特来赐你良机,只要归顺于朕,愿意当我‘天法国’大将,朕灭杀天夭以后,便封你为‘定天王’,赐城封地,仅为朕一人之下,同享永福,你意下如何?” 好个伍穷,觑准时机出手,小白落难,手中无兵无将,要战胜天夭就只能依靠伍穷。 若不答应恐怕不能活到明天,眼前境况势成骑虎,这千载难逢良机,便在神相巧妙安排下达成。 伍穷心意小白怎可能不明白,二十年来的新仇旧恨,能否暂且放下,先联手杀敌? 当然,最关键还是小白要甘心被伍穷压下。 “哈……!”小白不住在笑,笑声已是答案,笑声中满足鄙视伍穷的无知、无聊,更耻笑他的痴心妄想,只是一阵阵笑声,已足教大家明白心意。 未待伍穷反应,情况又有变化。莫问筑起的一道冰墙骤然破碎,破墙者赫然竟是——天夭。 如巨鹰扑噬,杀意厉烈压下,天夭一拳猛轰小白,拳劲竟把河水压出一个往下凹陷的半圆大洞来。 天夭甫出现,伍穷同时从船首跃起喝道:“败刀,回来。” “败刀”懊地从江南手中弹射冲天,迸出七色华光,灿若旭日,杀力催动,犹如诡异噩梦一刀斩出。 小白手中“传奇”亦旋斩而起,翻扯千重浪花,一幕水帘随刀刃而起,从下而上斩向天夭。 伍穷、小白一上一下,无意间联手攻杀突然而来的天夭,风云为之色变,刚才还是烈日当空,不知是否巧合,一瞬间乌云蔽天,风起云涌,大地也因这一战而变色。 上下均是绝世高手,所有退路已被二人封杀,没有神兵在手的天夭,如何应战? 猛然拨推,把河中箭矢尽吸过来,真气幻成漩涡,掌力疾吐,天夭掌中箭比弓弩发射更急更恶,如狂台卷刮往小白、伍穷射去。 招式陡变,改攻为守,伍穷从容不迫轻松挡下攻来羽箭,小白却以“传奇”于身前划出一圈刀气,再直劈引爆,把射来的箭都爆散折断。 如此轻易便破杀招,天夭左手握着一枝箭矢,以箭牵箭,十多枝利箭连在一起,卷成了一条箭鞭。 急旋割卷,宛如灵蛇,由脆弱羽箭组成的软鞭,跟“败刀”、“传奇”斗得势均力敌,旗鼓相当。 “箭鞭”晃动,刮起河水利似刀锋斩向二人。闪身退避,才避过切腹割身之祸天夭武功高得出乎意料之外,难道要杀天夭,真的要两人联手? 伍穷挥出杀着刀招“一绝”,破去天夭杀招,回头再向小白道:“这是你最后机会,归降便能救回大家一命,你不是好珍惜朋友的么?” 这一回小白连笑容也欠奉,只回报以冷冷的反应,十二分鄙视伍穷。 伍穷叫了一声好,“败刀”联同“传奇”斩出比午阳还厉烈的刀意,杀力千秋,天夭不敢去接,把手中“箭鞭”迅速卷成一个圆盾,截挡杀招,再借力飘然退到岸上,小白、伍穷亦各自落在船上。 伍穷把“败刀”收于背后,朗声道:“天夭目标只是小白,你们用不着送死,谁个愿意跟随朕,便随朕上船好了。” 第一个上“蟠龙舰”的是江南,他本就是“天法国”的人,上船并没甚么大不了,只是他一上船,身后即有人追随。 方失神、夜叉、情僧、皇上皇相继跃上伍穷的“蟠龙舰”,小船上只剩下小白莫问、梦儿、小血海、皇玉郎、白毛人、马虎、火化、药回春九人。 四十位高强武者追随小白,逐一分化后如今只剩下八人。 困兽之斗,人性泯灭,如何抉择是好? 第六十一部 计中计 第一章统一天下梦 悠悠转醒,脑袋痛得犹如撕裂碎开,耳中雷霆大作,轰轰声不绝,睁眼只是漆黑一团,已不知身在何处。 想要支撑身体站立起来,浑身却无半点力气,只觉身下又凉又硬,似是卧在钢铁之上。 伸手去摸,果然草席下是块铁板,右手这么一动,发出一阵呛啷呛啷声,只觉得手上有甚么冰冷的东西缚住。 用左手去摸时,又是一阵呛啷声,左手原来也被硬物索住。虽然未死,全身却已为铁链所绑,勉强可以移动,但四肢却难发力吐劲。 心中又惊又喜,喜的是生命仍在,总算未完蛋,还有可能扭转败局。惊的是想不到那“刀、剑、笑”真有能力把他困囚起来。 昏昏沉沉中,似乎听得咪喇一声响,跟着便是一道耀目亮光。跃身而起,却不记得手脚均被铁链缚住,更且全身脱力,只跃起尺许便摔倒下来。 四肢百骸似乎都断折一般,久处暗中,陡见光亮眼睛不易睁开,但怕这一线光明稍现即逝,那便难以藉此脱困。 虽然双眼刺痛,仍用力睁得大大,瞪着光亮来处,只见亮光从一个尺许见方的洞孔中射进来。 洞孔外传来一把毕生难忘的声音:“师兄,你作孽太深,念在一场同门,师弟不忍心杀你,只好把你终生因于‘天牢’之内。” 天夭怒道:“放屁!” 洞外人道:“不要妄想能逃脱困缚,‘天牢’全以寒铁打造,你以多深厚的内力轰打,劲力亦会消弭无形。” 光亮消失,剩下天夭一人,孤孤单单的坐在“天牢”之内,从此与世隔绝,天地仿佛只剩他一人。 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天夭在笑,笑意中充满回家般的舒适感觉,就像他本就是居住在这里,如今只是游子归家而已。 摸了摸胸前自小便有的一块鼓凸小骨,天夭笑意更甚,想起那个手抱婴儿,天夭一切都能安然接受。 胸前凸骨,名日怒骨,天定凶吉,相生相克,相连怒骨,衰旺不一,命本相生,运转乾坤。 “杀相”相聚,一盛一衰、一强一弱,福运显然已降在仍是婴孩的小白身上,自己愈是衰颓,小白便愈是兴旺。 困在“天牢”之内,正好给天夭机会闭关,放下外界的烦嚣杂务,潜心苦练武功,更上一层楼。 等待四十年一次的福运移位,破关而出,夺去小白所有,坐享渔人之利,雄霸天下,统一江山。 天夭愈想愈痴,不禁纵声大笑,笑声来回激荡,有如十多个天夭同时大笑。 笑他美梦成真。 笑他狂妄自大。 成大事者必须要狂,狂傲天下才能独霸一方,畏首畏尾者只会无疾而终,终生一事无成。 天夭以内力运放指头,在地上写下一个“白”宇,当写足一万四千六百个“白”字,便是自己破关而出之期。 每天也踏着小白,告诉自己四十年后,那小子如何才智出众,武艺超群,仍是在自己之下。 四十年艰苦的日子过去了,一切都在天夭计算之内,唯一令天夭意外的是小白比他想像中厉害得多。 本意要他同样困在“天牢”内四十年,自己坐享荣华富贵,岂料他竟可侥幸不死,留命至此。 皇天不负有心人,此刻小白穷途末路,天夭心愿快将达成,欠的只是把他活捉起来。 一声狂笑,天夭实在太高兴,笑声四周激荡,就如当日牢中情况,四十年眨眼过去,他终于等到今天了。 他不愿再等,小白也好,伍穷也好,阻我成就不世霸业者,杀无赦,杀他千刀万剐,死得不能再死。 “绿带河”上,天夭回忆起往事,偷生四十年,也受尽苦头四十年,实在不可能再抑压霸狂。心头疯志在燃烧,双目血红,血筋暴现,再也按捺不住。 “婆婆妈妈,我不理你俩联不联手,今天谁不归顺我,一律杀!” 杀字甫起,天夭人随声动,怒掌猛然打出,掌未到,掌风已刮起惊涛骇浪,把小船逼向伍穷的“蟠龙舰”。 劲力浩瀚,小船撞上“蟠龙舰”船身,定必船毁人亡,小白有何对策? 小白始终是小白,即使天夭再强,他也凛然无惧,一掌抵着“蟠龙舰”的船身,另一掌迎向天夭轰去。 双掌相碰,没有爆出隆然巨响,天地静默如入寂灭,天夭、小白僵持对招,各人紧张得几乎难以呼吸。 是天夭胜?还是小白胜? 他们的孰胜孰负绝对影响着整个江湖,在场每人也期待答案,只有伍穷眼不看、耳不闻,像是早已知悉战果般面露笑意。 蜻蜒在河面急掠飞过,一堆又一堆的成千上万振翅惶急逃亡,杀气弥漫,一些已抵受不了而爆裂碎死。 哈!小白你真的好厉害,每一回都出乎我伍穷意料之外。 “轰!” 千尺浪花在“蟠龙舰”旁轰然爆起,鱼、虾、蟹、蚌,各种海产的尸体洒于半空,那一下猝然而来的变化,吓得各人也浑身一震。 好个小白,竟能把天夭的无祷掌力,由自身运转到“蟠龙舰”去,再由“蟠龙舰”引导入河中。 藉“绿带河”卸去天夭骇人功力,天夭再厉害,恐怕也难伤小白分毫。 奇怪地天夭一招无功,并没有再发动任何攻势。提气纵身,却跃上“蟠龙舰”船首,杀向“天法国”帝王伍穷。 小白已是强弩之末,杀他已不用急于一时。天下群雄除小白以外,剩下只有伍穷称王。杀了他,天夭不啻正式统一天下,此良机岂能放过。 小白无兵无权,不成气候,伍穷一死便群龙无首,中土江山尽握在手。天夭权衡轻重,伍穷今天不得不死。 双拳蓄劲待发,天夭狂吼暴喝,两股凌厉无匹的拳劲对轰,空中爆出刺耳难当的声响,夺人心神,震栗惊狂。 守不能守,退不能退,惟有以招拼招,伍穷手握“败刀”,垂头闭目,似是若有所思,浑无半点猛招临头的危机感觉。 烈日照射下,各人一身是汗,伍穷四周却刮起阵阵寒风狂台,吹得人昤澈心肺杀招快要及身,伍穷平静内心犹如一点露水滑落在湖上,泛起一波波涟漪来。 独臂提着“败刀”,轻轻柔柔的斩出连绵刀势,流丽舞动,却不带一丝微风,“展、抹、钩、剌、砍、劈”六字刀法要诀,在伍穷手中舞得变化莫测,尽化去猛烈来势第一道杀劲。 一刀比一刀轻柔,伍穷全凭感应,以手控刀把两股拳劲困锁在“败刀”刀势之内,一削一割便把拳劲消弭无形。 此招正是脱胎换骨后的“后患无穷”。 拳劲瓦解,“败刀”变得刚猛无涛,森寒刀气如冰雪般僵冷,掀起旋卷烈风怒斩天夭。 伍穷跃身而起,人旋刀转,“败刀”愈旋愈是急劲,如龙卷风暴急吸扯,誓要把天夭整个吞噬。 天夭毫不退避,任由龙卷风将他包裹,身藏在亮丽华彩的重重刀影中,似是束手待毙。 天呀,天夭所思所想实叫人费尽心神,此举究竟又有何目的? 刀光闪闪形成泼水不进刀网,天夭身法诡异迅捷,踏步在刀网内游移错步,刀锋竟全沾不上他半分。 在伍穷的杀招中,天夭仍能悠然自得的赞叹道:“好小子,刀法来去无踪,似拙实巧,臻至刀道大成,怪不得能跟小白来个旗豉相当,只不过老夫欣赏你,也就不得不更加要杀你。” 环顾整个江湖,能得天夭赏识者寥寥可数,在众人面前称赞伍穷,可见伍穷绝对有资格跟小白一争天下,不论才干、杀力、资质上均出色过人。 你强,所以你要死,挡在我天夭面前者,老子都要把他送往阴曹地府当鬼。 伍穷并没因天夭的称赞而有丝毫反应,杀气如风,杀势如疯,人如风,疯杀人,刀与人浑成一体,迸发前所未有的凌厉刀芒。 刀芒逼得空气炸开,万千刀影恍如每一把也是真实“败刀”斩向天夭全身一百大穴,天夭要挡,但他能同时挡住一百刀吗? 面对恐怖杀招,天夭似若疯狂的道:“来吧!快杀了我,你不能结束我的生命,也就证明你没资格坐在龙座上!” 双手垂下,中门大开,天夭任由伍穷宰杀,毫不退避更不反击,好似心甘情愿死在敌人刀下。 一刀、两刀、三刀、四刀……,合共一百刀,全劈斩在天夭头颅上,却是没有血,只有笑,是疯狂、残酷的笑,咽……! “伍穷,你令我好失望!” 双手贴紧伍穷肚腹,身受一百刀的天夭便是等待此良机,他要近身攻击,一招了结障碍。 掌劲爆发,打得伍穷飞退射向身后一众士兵。犹如在人海中硬生生分出一条通道来,被伍穷撞击的士兵都抵受不了天夭余劲,当下爆体而殁,可见天夭杀力何等厉害。 真气在百穴乱窜,胸膈滞窒,伍穷把伤势勉强压下便提刀再战,天夭眼神不禁再次流露出嘉许之色,问道:“你的兵器有何称号?” 伍穷一刀怒劈:“杀你的,名曰‘败刀’!” 二指并伸便夹住疾劈而下的兵刃,天夭叹道:“败将之刀,杀性怒狂,只可惜用的人不自量刀。” “我伍穷杀你不单凭‘败刀’,还凭我一股不败的斗志。” 弃刀,转身出指快若惊电,以极快、极速、极限的速度向天夭身上的“中庭”、“关门”、“擅中”、“章门”、“天池”、“气户”等二十八穴道点指,移“陀罗”、“天空”、“七杀”、“贪狼”、“天府”、“天马”,组成“月生沧海格”。 猝不及防,天夭被伍穷以“斗数格局”封锁体内气血,顿时再也无法动弹,脸上、胸膛的肌肉更扭曲变形,五脏六俯全被颠倒,稍一吸气便牵动剧痛,苦不堪言天夭四十年来因于“天牢”之内,虽潜心苦练武学,又怎能料到名昌世依天上星曜创出的“斗数格局”。 剧痛难当,只要伍穷引发杀局,天夭便必然会全身炸裂,死在出乎意料的武功之下。 反覆苦思,如不在伍穷出手前想出如何破解“月生沧海格”之法门,四十年来的美梦便会成空。 既然“月生沧海格”要锁住体内气血,天夭便索性任由它封锁,“血凝未冷”痛击自身,先把气血凝结。 委实难料,天夭竟把全身气血凝结,引爆“月生沧海格”杀局后,天夭身上数处穴道爆出闷响来,身躯却未有炸开。 杀招一过,天夭当下把凝结了的气血再溶化如昔。拾回性命,当中惊险万分处,旁观者实难以明了。 “斗数格局”以封锁气血为目的,再加以引爆杀局炸体,天夭不知伍穷在其身上所布何局,武功再强也难以破局、对战。 但说到底“斗数格局”以气血为主,只要能主宰体内气血便有破局的可能。 道理虽是如此,但是否行得通,天夭也未能确实,只是攻势到来,惟有兵行险着,试他一试。 若然伍穷早发现天夭有此一着,不下最后杀招,任由天夭把气血凝结,最终天夭亦会死在自己的“血凝未冷”下。 人体内不能没有气血运行,时间一久生命便消失。天夭窥准此点,待伍穷引发杀局无功后,忙把神功撤去,也就让气血再次运行。 难道真的“杀相”相聚,衰旺不一,大福大运已降在天夭身上。 “伍穷,看来上天也不愿我就此死去,要我留下性命统一江山。老夫说过你结束不了我的性命,现下便由我来把你的性命结束吧!” “斗数格局”奈何不了天夭,伍穷还有何绝招压倒这恐怖杀神? 神相在笑,笑天夭太白痴,他太低估伍穷,谁低估伍穷也要付出沉重代价,甚至是献上生命。 第二章天煞反击战 喉干舌燥,赤热难耐,看着伍穷与天夭两大高手交战,各人都凝神注视,浑忘一切。 伍穷若能杀败天夭,也就证明他已压倒小白。能拥有“十全大福人”鸿福之助,有可能化腐朽为神奇么? 天夭险死还生的奇招叫伍穷惊讶,但很快他便从惊讶中清醒过来,伍穷执回败刀,第一个动作竟是…… 退! 纵身便急退至“天法国”战兵前,天夭好失望,堂堂一代枭雄,伍穷竟是个儒夫,不战而逃,临阵退缩,算甚么一国之君! 伍穷身旁的风不惑忽地双指向天高举,脸上泛起阵阵杀意,天夭只感到巨大的冲击快将来临。 这号称神相的家伙,总不能也同时懂得妖法吧! “嗖”的一声,不是轻响,而是巨响,原来只是平平无奇的放箭声,竟如万鬼厉叫同时扑来。 所有“天法国”战兵都手持弓箭,集中目标射向天夭,战兵们似有默契地同时放箭。 箭声集万如一,怪不得会如雷价巨响,千万枝箭恍如有生命般凝聚一起,形成旋卷圆锥,直射天夭夺命而来。 猝不及防,已是走避不及,运起最强护身罡气,硬拼接下千万枝射杀过来的箭矢。 箭如蝗集,毁碎了一批又射来另一批,连绵不断,千万羽箭不把天夭身躯贯穿,誓不罢休。 俨如高手不停在天夭胸前狂轰怒拳,剧痛难当下,全身神经也开始抽慉起来,脸上青筋暴现,如此下去总会败下阵来。 天夭突然合上双眼,不再理会利箭攻势,忍受那种撕心裂肺的痛,疯狂怒吼起来。 毕竟,四十年的艰苦岁月天夭也能忍受,千万枝箭冲击的痛,天夭当然不会轻易被击得崩溃。妈的,且看我破你“万箭穿心”! 忍耐,对天夭来说,绝对是再不可能的事! 已忍了足足四十年,既夺得王位,乃天下之首,岂能再容忍甚么!? 千万枝箭矢的攻势尽了,天夭依旧闭目未有任何动静。对了,当射尽了箭,痛苦便会过去,又轮到天夭发恶。 双目陡散,射出前所未有的精光,伍穷见状心感不妙,忙叫道:“快上岸去!各人纷纷往岸上跃去,可是都及不上天夭的急疾,一声狮子怒吼,声震河岳,响彻芎苍,“蟠龙舰”亦抵受不了内力猛震,连环爆出喀喇之声,半边船身尽毁。 天夭竟藉利箭带来的剧痛,逼出更上一层楼的骇人内力,走避不及的战兵立时身躯裂爆,脑浆四溢,倒毙河上。 “蟠龙舰”的四周全是血红一片,凄厉得教人触目惊心,生命不住的“融化”! 天夭实在太可怕。 能够安然上岸的除了伍穷等人外,只剩下内力比较高强的战兵们,但个个都心胆俱裂,冷汗直冒。 幸而伍穷早联合力量集箭对敌,否则好容易便被一举击杀。 虽然天夭表面上压倒伍穷及“天法国”精兵,惟自身亦不好过,强忍痛楚带来的伤害,勉力吞下口中一口又一口的鲜血,愤怒自然不住的加增! 神相觑准时机,再次下令在岸上搭箭进击,众人得到箭枝补充,千万箭矢再次如一发射,誓要刺破天夭胸膛。 千万枝箭矢集中一点击射,再也硬拼不得,天夭毫不犹豫,轰出混合六层内力的拳劲,如天雷轰打,气劲迸射四周,登时震溃箭矢第一轮攻势。 箭枝粉碎,岂料却竟有“漏网之鱼”! 直钉咽喉,破护身罡气,裂肉插钉在喉头之上,羽箭末端还在不住颤抖,显见这枝箭的主人实在非同凡响。 岸上,它的主人嘴角带笑,好生骄傲。对了,原来是伍穷,他的箭后发混入箭堆中,敌人未知有异,便好容易被此箭射杀。 一手拔下箭枝折断,看着刚把铁弓放下的伍穷喝道:“妈的,怪不得能伤我,原来集合‘天法国’战兵力量再放冷箭,但也只能伤老夫分毫而已。看来‘天法国”的人都是脓包,没有一个称得上是英雄,敢上来跟我单打独斗。”伍穷何许人也,在沙场上经验丰富的他,明白一个人的武功再高,必然也有尽头,只有集合众人力量,才可无穷无尽,因而伍穷想出这个“无量箭阵”来。“无量箭阵”虽能把天夭杀伤,但的确是有点儿取巧,以众敌寡,各人顿时尴尬万分,天夭的咒骂贱话继续如浪而来。天夭深谙“无量箭阵”杀力惊人,不住的冷嘲热讽道:“伍穷,你令老夫好生失望啊,若然‘天法国’的人尽是狗熊,没一个是英雄,我天夭也不愿意被你们的臭血污染,罢了!罢了!” 本来拉得满满的弓都未肯再发,天夭每一句说话都打中“天法国”战兵心坎,耻辱感觉油然而生,一时间都未懂得如何辩说。 难道“天法国”真的没有胆识过人的英雄好汉,敢上前挑战天夭么? “老匹夫,你要单打独斗,我夜叉乐意奉陪!”手持江川不死的神兵“天煞”,夜叉竟突然回应,昂然踏步而来。 身为“五国”战兵的他,因缘巧合下得神兵“天煞”,从此踏上武林杀路,以为从此一帆风顺,好容易便平地一声雷的扬名立万。 听随十两指示,到“剑京城”参加“十大神兵皇榜”以求一鸣惊人,岂料壮志未酬,便如丧家犬般被人追杀,卷入小白与天夭的杀战中,原来计划也就尽成泡影在伍穷与小白之间,夜叉决定追随前者,天夭已夺去小白一切,要反败为胜又谈何容易。只是夜叉毕竟是“王国”士兵,曾掳去“天法国”皇后十两,伍穷又怎可能重用他这“外人”呢? 原来便是性子刚烈的夜叉,内心甚是矛盾,郁闷难消,把心一横,来个阵前挑战,好歹来个轰轰烈烈的杀战,痛痛快快的死。 大丈夫生于世上,不成功便成仁,就是不能受辱! “来吧,老匹夫,看我夜叉代表‘天法国’杀你,斩开一十八块!”狂然暴吼,眼目中全没半分怯惧之色。 阎黑光芒激射夺目,“天煞”如与旭日争辉,怒吼狂鸣,神兵看来也被感动凛冽杀气暴涨四溢,夜叉一动手,人与剑的力量便溶为一体,脸上眼角下的两条乌黑泪痕延伸至脖子,双手挥出鬼哭神嚎的一剑。 融会了自身功力与残存在“天煞”上“修罗道”功力,全身幻化黝黑,体内气血瞬间奔流疾窜,充盈得使肌肉弹跳作响。 夜叉身形悬空,头下脚上,无华一剑直挥而落,劲风逼得天夭衣衫猎猎作响。 距离天夭面门十尺,见他衣袍抖动,手肘扬起,难道他要赤手空拳硬接跟“赤龙”齐名的“天煞”? 只见天夭目光如炬,出手如电,剑指直刺向“天煞”剑柄对上三寸最弱的剑脊处。 夜叉虽握着一代杀神老不凡的神兵“天煞”,惟是对战经验、功力太差,眼见天夭轻描淡写便破了夜叉全力一击,想要变招已来不及。 杀力狂张,冲入夜叉剑势,天夭一掌轰打夜叉胸口,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连环打击,登时一阵火辣,像是胸膛摆上了火炭一般,更且向着内脏焚燃,带来震撼惊心的痛。 第一层,击得血气沸腾,急溢身外。 第二层,困锁瘀血窒碍于身。 此招竟跟“斗数格局”有异曲同工之妙,天夭只是身中一招,便能知悉其中窍门,模仿出招对付夜叉,以他来作实验。 被打得全身瘀血倒流入体,夜叉只是眉头深锁,顽强的他咬牙切齿,早已置生死于度外,哪怕甚么痛楚! 走到夜叉身旁,天夭看着这不自量力的小子,冷笑道:“你好勇猛,但只代表愚蠢、无知、低能。他妈的杀你实在太容易,既然‘天法国’如此缺乏能人,老夫多给你一个机会,弃用右手,只以左臂来杀你!” 天夭如此一说,更加惹怒一众“天法国”战兵,恨不得都冲上前去,把这狂妄的魔头杀个片甲不留。 夜叉,努力干掉天夭! 战兵们眼神里充满着炽热的鼓励和期盼,战斗吧,虽然夜叉你今天才加入咱们“天法国”,但大家都对你大有期望啊! 回看夜叉,受了天夭两掌,除了拼命忍痛外,再不见有任何反应。原来体内已发起另一场翻天覆地的交战,不住在折磨他。 一股阴寒气流疾射向夜叉脑海,耳内亦同时响起喃喃自语之梵音,不住来回扰荡。 夜又愈是抗拒,声音愈是响亮,俨如十多个僧人在夜叉身旁敲经念佛,声音钻入他每一条神经,震动着、激荡着……,渐渐把他的“思想”控制、占据。 细意聆听,方才发现“梵音”是来自内功力量,不住的把“压力”注入脑海,作出肆意痛噬。 全身充斥着那股可怕的梵音,从头直伸延至身体各部位,当初握剑时的死亡感觉再次重现,夜叉不想就此死去,无可奈何只好拼命抵抗。 这一切异变都来自手中的“天煞”,夜又体内的梵音正是由“天煞”发出,全身眼、耳、鼻、舌、身、意六识全被瘀血封住,才有机会窃听老不死藏在“天煞”内的“修罗道”心法。 这机缘巧合,为夜叉带来生平最大的改变。 天夭见夜叉良久未有动静,正想痛下杀手之际,紧闭已久的双目睁开,目如血注,身旁一时旋罡大作,更可怕的是甫跟夜叉眼神接触,天夭竟感到如坠万丈深渊,身被万鬼狂噬。 夜叉身上所散发的阴寒杀气,强如天夭也感错愕。 长发无风迳自飘起,嘴角露出一抹叫人心悸的残酷笑意,扯下上衣,胸膛露出“五国”族人才有的苍狼刺青,挥转几圈,把“天煞”与手捆在一起。 人,剑已浑成一体! 我即是剑,剑即是我! “天煞”在胸前划出一条浅浅剑痕,把体内瘀血与吸纳不了的功力宣泄出来,夜叉的眼目竟同时在不住变化,愈变愈恶,就跟当年的老不死有七分相像。 夜叉经过真正的蜕变,人剑合一,化魔入体,尽吸纳藏于剑内的凶残杀气,来个真正的脱胎换骨。 瘀血溅上“天煞”,令“他”有所感应,兀自震动,吐出万丈红光,夜叉似是疯虎般怒斩而下,要将天夭斩成肉酱。 劲风扑面,天夭露出一丝微笑:“这才像样啊!” 脚如海潮般踢出,脚踝。脚掌、脚背、脚尖无所不用,以刁钻诡奇的腿法避开剑刃,踢打剑背。 幸好夜叉以衣衫紧缚“天煞”,否则如此狂踢猛打,恐怕“天煞”早已脱手飞甩。 杀势如虹,但要面对功力相距太远的天夭,夜叉确是难以应付,只见天夭以脚粗手,右脚斯然猛踢,击溃夜叉攻势。 战兵们见状甚是忧心,夜叉已是自己人,大伙都不想见他被魔鬼分尸,不知哪个率先又是拍掌又是叫嚣,其他的人都跟随,万众一心为这不怕死的好小子打起气来,激动夜叉斗志。 “你杀得了我吗?即使老夫不闪不避,任你乱打,你能移动我半分吗?移动得了,我叫你一声干爹,哈……!” 由始至终天夭都只想来个尽情玩乐侮辱,甚么让招只不过是增加天夭侮辱“天法国”的感觉。 可是,被逼入穷巷的狗,若然是疯狗,他一定会为你带来意料之外的反扑。 天夭不应该激怒夜叉,因为他手中有“天煞”,愈是愤怒,夜叉更容易与“天煞”的力量溶为一体。 怒火于体内急剧燃烧,夜又犹如一头能喷出火焰的凶兽,向着猎物飞扑过去,张口怒噬。 要制止凶兽扑噬吞毁生命,只要没有“怕”便成,天夭当然不会怕,他更且不住在笑。 妈的装模作样,且看我杀得你死无全尸t。 剑势如浪,杀势疯狂。 夜叉人剑如一的擎剑挥舞,剑法杂乱无章,全无招式可吉,看得人眼花撩乱,愈看愈觉不妙。 杀力雄强锐猛,天夭却难从他身上寻得破绽来,这些古怪的以“凶意”化出之剑招,混乱中却是十二分杀力惊人。 夜叉怒斩五十多式,天夭慢慢寻出当中的一些规律来,剑招如何进退,大概也了如指掌。 游戏玩完了,天夭冷哼一声,待夜叉一招杀力枯竭,欺身而上便来个猛然破杀哪知夜叉突然剑法陡变,觑准天夭放松防守的一刻,剑影重重叠叠十多剑反刺攻敌。 来招太猛太锐,天夭只好错步退走,长剑落空,杀势登时瓦解。天夭心中不禁也在暗暗赞赏,这突如其来的一式好出色。 “老匹夫,你不是说过,若退一步,便叫我干爹的吗?贱干儿子,快来磕头斟茶啊!”。 所有战兵登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震天,教一直高傲又狂霸的天夭丢尽了脸,铁青的脸色甚是尴尬。 夜叉的侮辱,“天法国”战兵的耻笑,后果自然是恼羞成怒。 “待你死了,老夫便会遵守承诺!”天夭猛然提升杀力,攻出足以粉碎夜叉的无量杀掌。 一条人影挡在夜叉之前,硬拼接下了这推心毁灭一击! 是伍穷! “没有朕的准许,谁个也休想能动这‘天法国’小子的一根汗毛,咱们都会竭尽所能,维护每一个人!”霸气凛然,王者之风尽现,伍穷要保住夜叉,也同时保住“天法国”的名声。 第三章无聊八兄弟 形势突然扭转,原应被打个粉身碎骨的夜叉,因为伍穷出手相救终能保住性命天空乌云密布,伴随着电闪雷鸣,就像跟伍穷那深厚内力生起共呜似的,怒火于其体内熊熊燃烧。 傲然而立的伍穷,给人一股锐不可当的王者霸气,跟河上那饱受挫折的小白,气势上已完全压倒。 要制止被扑噬吞毁生命,除了逃跑以外,就是在他发疯前宰掉,杀他妈的粉碎灭绝。 面对如此疯狂的伍穷,天夭依然从容不迫,悠悠的发出笑声:“哈……!”的笑个不停。耻笑声中充满鄙视,鄙视伍穷的无知、无聊,更耻笑他痴心妄想、夜郎自大。 一阵又一阵的耻笑声,已足教伍穷明白,难以遏抑心中怒火,天夭绝对非杀不可。 伍穷猛地抛射“败刀”,纵身飞跃,身形东倏西忽的迎上,单手紧握,二话不说便举刀斩去。 “一绝”挟雷霆万钓之势直劈而下,却不是直破天夭的胸膛,而是斩向面前地土。简单而直接,气势澎湃慑人心魄,杀力无祷如惊涛骇浪,震得沙石四飞,当下裂出五尺深窒。 气劲汹涌透发,裂坑不住撕开。 地上的深,刚好把两帮人马分隔,天夭等人一方,伍穷的“天法战兵”以及一众高手在另一方,相互对峙。 天夭哼起阵阵笑声,阴侧侧的道:“从前你与小白两分天下、分庭抗礼。现下便要跟老夫争雄了!哈!哈!伍穷原来是个白痴,从今以后,天下将尽归我天夭所有,你跟‘天法国’这群笨蛋都要埋葬于此,明白了没有?” 笑声不绝于耳,伍穷却能于笑声中感受到一阵杀气,是天夭传来的杀气,绝对信心十足,绝对可怕! 双手翻扬,劲力吐散,四周沙石立时如有生命般,依着劲力轨道飘移,渐渐卷成一道沙墙。 急旋中往下一扯,整堵沙墙迅即下沉填满深,原来深逾五尺的深垫,转眼间已回复先前面貌,毫无缝隙。 天夭的用意,伍穷心中很明白,喝道:“既‘天下’不能分割,那便让我来把你的躯体分割吧!” 伍穷以十成功力斩出“圣上刀法”第一刀——“一遇风云便化龙”。 抬头望去,伍穷已人在半空中,他这一跃起,带动地上尘土卷飞,刀风割裂一切,顿时漫天尘土飞扬,随着刀风卷动,瞬间形成一条气龙,盘旋翻飞,张牙舞爪天夭忽觉一股热浪扑袭,全身似被火灼烫,豆大汗珠自额角滑落,又惊惧、又兴奋,眼前巨龙竟又着火燃焚,随伍穷刀光斩劈而下。 如此杀气凌厉,天夭为啥不作任何闪避、挡格,教人摸不着头脑。 “败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直劈而下,伍穷双目红筋暴现,怒不可遏,这家伙竟半分也瞧不起我的杀招! 妈的,就让你来个一刀两段,头颅像西瓜墬地般爆个稀巴烂。 “败刀”直破向头颅,天夭怒目瞪视,狠狠盯着敌人,暗地里运超强猛护身罡气,就要以头颅来硬接伍穷杀招。 “当!”的一声,“败刀”像斩在一块坚硬钢铁上,头颅丝毫未能破开,足见天夭护身罡气已臻化境。原来充满自信的一招,换来却是信心崩溃荡然无存,还有背后战兵们的讶然静默。 刻意不作闪避,只运劲硬挡,就是为了显示他那无俦的护身罡气,显示他真正实力。我要你死,因为我比你强,你绝对不可能反抗。 “一遇风云便化龙”的七分杀力并没有为天夭带来任何创伤,连小白也应付不了的敌人,绝对不可小觑,故及早预留三分守势,以防万一。 只以七分杀力攻向天夭,当然不可能有啥收获,要杀便必须全力以赴,天夭嘻笑道:“怎么了?只用七分杀力就渴求有奇迹出现么?跟老夫杀战可不能省力,要竭尽所能啊!放心,老夫也必然同样竭尽所能来虐杀你这无知昏君。” “哈……,不知所为的低能小辈、不知所为的笨皇帝,今天便要驾崩了!” 嘻笑一阵,忽尔敛绝笑声,双目怒盯着伍穷,喝道:“伍穷,本座再多给你一次机会,尽十二成功力破斩出招,别留甚么三分力防守,这是你最后机会。” 伍穷攻杀天夭,若十二成功力打出,敌人倒死当场当然最好,但只要天夭抵挡得住,再来个猛然反攻,未有留力防守的伍穷便必然彻底崩溃,败死无疑。 愿意拼死赌一次么? 天夭的嘴角带着挣猝笑意,如此的挑战实在有趣。把那不知所为的伍穷大王玩弄于股掌间,实为人生乐事。 天夭道:“糟糕,怎么你这蠢货更不如小白,犹豫不决,哪里像个大英雄大丈夫,难怪只分得天下一小部分,给小白压住,唉!又是个脓包,该死!该死!” 狂傲说话打进“天法国”每个人心里,似是一根根钉子狠狠刺下,来个毫不留情摧毁“天法国”国民尊严。 从前的“天法国”既贫苦又被外人占领,百姓都抬不起头来。自伍穷登基以后国力日强,已今非昔比,谁也不愿意再任由侮辱,心中仇恨之火焚燃。 八条人影忽然飞射扑杀向前,伍穷身后的“穷凶极恶十兄弟”,当年有二人阵亡,剩下的八人展开攻杀,要天夭闭嘴。 八道青光来自眼前矗立的兵器,八种兵器分别是剑、枪、棍、戈、锤、拐、钩和叉,全散射出闪烁森寒的光芒,各自提将起来,吆喝一声,整齐有致,阻截在天夭跟前。 那八人分别是用剑的癫奴、使枪的狂奴、耍棍的痴奴、舞戈的疯奴、手握大锤的惊奴、把拐搁在双肩的怒奴、以钩作武器的悲奴,及三叉插地的苦奴。 “八奴”齐攻杀来,虽不成阵势,但八个人八种兵器,便有八种不同的攻敌招式,倏来忽往,时而从上刺来一剑,一时由左又打来一棍,天夭以一敌八,又要急于拆解恶招,不得不施展浑身解数。 癫奴所用的癫剑,人癫其剑也癫,癫剑是一把剑锋柔软的剑,见他仗剑疾刺出去,便啪喇啪喇地拂动剑锋,这招正是他自创的一式“真癫假傻”,天夭见他持剑不停左右拍打,先挺臂将之硬挡,但岂料癫奴即收剑挺立。 棍奴的痴棍见癫奴收剑,即抢步上前横打开去,天夭急运劲于脚,叹一声挡去攻至腰间的棍招。 棍奴突然手一甩,痴棍便以巧力在天夭身上贴身旋转,绕了一圈,但棍身浑圆,这一棍又有何杀着? 痴棍仿佛黏在天夭身上迥转时,癫剑又再亮出剑锋,天夭刚要用臂去挡,狂奴持狂枪杀至,长枪伸直,指插脑后,同时间疯奴的疯戈又从头顶挫下。 天夭只觉四人好讨厌,深吸一口气,身体随即胀起,要逼开众人。癫剑、狂枪、痴棍、疯戈见状,同时抽回兵器退后并列,张口仰天狂笑,哈哈的笑个不停,真的如疯、似癫、若狂、是痴。 天夭急急检视、察看四周,着实找不出甚么异样来,可是四人仍在不住的笑,教人好生讨厌,搞甚么鬼花样!? 四人退开,并不表示天夭可以闲着,只因惊奴的惊锤、怒奴的怒拐、悲奴的悲钓及苦奴的苦叉已攻来。 驾奴的驾锤真的使人大吃一惊,只见他提着逾百斤重的锤子,竟能一跃高飞,如天神般喝叫打下。 惊奴却是虚晃一招便退了开去,仰天哈哈大笑,同样的情况,怒拐、悲钩和苦叉也相几走过来作势要攻天夭,但同是佯攻一式便退了开去,八人围在一起纵声大笑狂呼,端的是古里古怪。 天夭见他们笑得畅快,被耻辱玩弄的感觉愈来愈强烈,怒喝道:“怎么残缺了的人还开心嘻笑,奇怪!奇怪!” 奇怪的并非天夭,而是“穷凶极恶八兄弟”,各人明明有手有脚,哪里是甚么残缺。 天夭脸上浮起冷笑,双耳像兔耳似的耸动了一下,飞鸟投林般掠前,如鹰扑兔,直取八头小兔子残命。 乍然受袭,八人惊愕之下,不过是电光火石刹那闲的工夫,连忙拔射神器护住身体。 像幽灵般飘忽不定,难辨攻势,只好不住伦舞神器,努力守得水泄不通。惊芒猛闪,八人同时发出一声惨嚎,痛得全身打颤,剧痛攻心,几一下子都晕倒。 天夭跃飞退开,手掌上已多了八只耳朵。 血淋淋的放在掌中把弄,脸上满是有趣快意,痴痴地笑了起来,哈哈哈的抱腹狂笑。 原来如鹰扑飞疾攻一式,只一手便硬生生撕掉“穷凶极恶八兄弟”各人的一边耳朵,更且是刻意扭撕,连皮带肉,把伤口伸延至下巴处,留下了可怕的血疤。 天夭道:“嘻……,对了吧,早说你们都是伤残者,老夫从不说假话,还有兴趣再玩下去么?” 八个人八种兵器、八种不同方位、八种情绪、八种神情、八种杀招,同时制造出最简单直接的答案——杀! 八人联手,齐声叱喝,神情疯狂,杀势凌厉,样子也凶狠得扭曲起来,讵料仍是虚晃一招,停下又再大笑起来。 堂堂绝顶高手,强如小白也敌不过的天夭,武功集天下之大成,如今竟被这八个小人物尽情戏弄,教他颜面何存? 天夭收起了笑容,一步踏出,暴喝叫道:“杀!” “八奴”严阵以待,天夭刚踏出一步,身后便传来一把声音道:“杀天夭必须群策群力,大伙儿都一起上!” 声音从身后传来,天夭回头望去,见一众被伍穷拯救的“十大神兵皇榜”高手已跃至天夭身后,跟“八奴”团团的把他围了起来。 方失神、情僧、皇上皇等已被伍穷的气势深深吸引住,心里佩服再佩服,伍穷如日中天,依靠他比依靠小白更值得投资啊! 没有选择余地,只有天夭死,才能将事情来个完结。 “天法战兵”再加上“八奴”和一众高手,还有伍穷,同心合力,把这大魔头杀个粉身碎骨好了。 “只要把天夭杀掉,‘天法国’便能一统天下。” 疯狂的“天法战兵”忽地高呼起来,为伍穷声援,更为高手们掀动激昂杀意,拼命去杀掉眼前大敌,从今以后,统一天下的便是“天法国”,大伙儿都共享荣华富贵。 心下意决,今天无论如何也不可以让天夭活着离去。 攻势展开,情僧抢先冲上,手执恍如长木,没有护手的“同心剑”,直刺天夭杀剑聚焦,直刺咽喉。 在那快得要命的一击面前,天夭依然闻风未动,“同心剑”忽地发出仿佛情人轻叹之声,剑声跟敌人缠上,犹如冤魂厉鬼,不肯离去。 “同心剑”剑招太快,如急风疾烟,令人心悦畅快,一股诗情画意的感觉飘浮于脑海,显然是剑一出硝便能严重影响别人头脑、心神,好一把不同凡响的神兵,难怪情僧一向珍而重之。 更令人赞叹的是,情僧能把情爱融入剑法当中,如此非比寻常的武学,相信除却情僧以外,等闲之人也难有能力发挥。 快剑攻来,天夭双手一合,便把“同心剑”于咽喉前三分定住,笑道:“快又如何,难得到我么!?” 同一时间,背后忽地透射一阵寒意,那是来自“仇生”的杀气,“仇生”的主人,当然就是方失神。 如龙腾虎跃,苍鹰掠飞,方失神霆不暇发间跃到天夭跟前,奇怪的是他竟收回剑招,三腿连环踢出,向天夭面门攻去。 方失神腿风扑至,天夭毫不理会,任由三腿踢在胸膛之上,登时爆出隆隆巨响天夭深吸一口气,劲力狂然爆发,方失神始料不及下,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应声飞射弹退。 方失神、情僧虽是武功超群出众,惟跟天夭内力相比,还差了一大节。二人退开同时,头顶又传来了另一阵杀气,杀气竟来自他…… 天夭抬头望去,猛觉眼前银光一闪,一把利刀已斩至面前,天夭来不及闪避,只好运劲硬挡。 “嗤!”的一声,天夭应声退开,双目虽没被斩伤,但遭受外来劲力所影响,一时间亦未能视物。 来者一击得逞,并没有即时冲上再度攻击,转身返回地上,高呼叫道:“老匹夫,你的命便由我来夺吧!” 好熟悉的声音,天夭听在耳内,心中已知悉来者就是早前被他轰得重伤的夜叉天夭双目依然未能视物,惟是区区一个夜叉,又岂有能力把自己送上黄泉路,扬声得意地道:“就凭你这小子,又怎会是我的敌手!” 天夭怒不可遏,纵身迎上,杀气腾腾的直冲杀向夜叉,伍穷见状,心知不妙,迎即冲至夜叉身后,一手按着其背部,无俦内力源源透射,传遍躯体。 夜叉只感一道炽热暖流遍体游走,内力顿时倍增,双手置于胸前,凝聚劲力,乘天夭冲来之势猛然轰出一掌。 天夭无惧挺掌对撼,强猛内劲当下吐散,震飞四周沙石,一时间也未能分出高下。 天夭叫道:“合二人之方便妄想可以把老夫毒退了么?” 话语刚落,天夭手下发劲,劲力骤增,伍穷与夜叉内力有所不逮,体内真气急速逆转,嘴角涧出鲜血。 在旁众高手当下都不敢怠慢,齐齐奔至伍穷身后,一个又一个的依次排列,双手置于前人背后,贯注内力,沥聚各人劲力跟天夭拼个你死我活。 方失神、皇上皇、情僧、“穷凶极恶八兄弟”、春冰薄、李厉睁,再加上伍穷,一同传功至夜叉,合十五人之力,杀!杀!杀!。 十五种不同内力涯聚,恰似巨龙一般要吞噬所有生命。 劲力剧增,天夭凭一己之力怎能抵挡?整个人应声被轰得老远,直插入河中。 第四章福人福煞星 “万岁!万岁!伍穷大王万万岁!‘天法国’万万万岁!” 疯狂了的“天法战兵”不停的高呼呐喊,只因天夭已被伍穷等人轰跌海里,形势再一次逆转,“天法国”重夺优势。 疯狂,就是“天法战兵”的最大特性,重夺优势,惊天动地的呐喊声,令人喘不过气的威霸气氛充斥四周。 相反,天夭一方的“天宫”,优势完全被“天法国”所掩盖,心中不禁在想,被轰跌海里的天夭,会否就此尸沉大海?剩下的残局应如何解决? 面对如此疯狂对手,天夭一方人马禁不住泄气,天夭啊,你绝不可就此便尸沉大海吧? 虽然一直也处于上风,把小白逼得无路可逃,然而一碰上有“十全福人”拥护的伍穷,雄霸天下美梦便变成空欢喜一场,一无所得、一败涂地,最终胜利的不是天夭,也不是小白,竟是坐收渔人之利的伍穷。 完了,一切也完了。原来的雄心壮志,如今再不复见,正当大伙儿沮丧之际。 河中忽地泛起百多个漩涡,愈旋愈劲,漩涡一个未完又生另一个,遍布河面,水流愈见澎湃,奔动水流杀气腾腾,漩涡猛地扯起一条又一条的水柱,直卷岸上所有“天法国”战兵。 水柱犹如无数“铁索”恶鬼,卷缠着百计“天法战兵”,或臂或腿,或腰或颈,无数被“铁索”锁缠战兵都掉进河襄去。 遽变骤生,原因当然只有一个——天夭末死,更且在河里发动反噬杀击,一招已诛百余敌人。 数百圆球莠地从河中弹射而出,带着浓烈血腥,鲜血在半空飘洒飞舞,浑成一幅杀戮赤色图画。 瞪目细看,那圆球原来都是头颅,百计“天法战兵”的头颅,一瞬间被河里的天夭所割掉,抛出来示威,当下引得站在对岸“天宫”一边的群雄热烈鼓掌称赞。 头颅漫天飞舞,鲜血一点一点的滴下来,一时间天空中就好像下着血雨,教人恐惧、教人惊慌。 漫天血雨遍洒大地,染得地土通红一片,俨如人间炼狱,忽地一条人影如鬼魅般从河里射出,于半空血雨中穿梭,置身其间,大有天神降世之势,他,正是天夭集合十五人的内力,把天夭打进河内,满以为这回必可一击挫杀,但如今看来,天夭非但没有死去,更且就连半点伤势也没有。 “啪、啪、啪、啪”的声响赫然传人耳中,举首望去,见那天夭竟把满天的头颅不住的踢撞,头颅相互撞击射前,天夭举步踏着头顿,犹如空中漫步,头颅撞击移动,在半空便联成一道“血桥”。 不住的踏踢,转瞬间天夭已返回岸上,落身在己方人马之前,再一次夺回威势“天宫”一方人马见状,不禁放下心头大百,天夭既然未死,雄霸天下的美梦便是真实。 “天夭万岁!天宫万岁“天家万岁!” 天夭再次出现,为己方人马重燃希望,场面哄动起来,不住的呐喊声响彻四周大家对天夭的信任,是绝对加绝对。从“天牢”里破出,带领天家执掌社棱。 只要“他”存在,一切自当迎刃而解。 惟是另一个“他”,却变成了杀战旁观者,一切事情也像跟他毫无关系,天夭跟伍穷双方杀战正酣,大家竟然忘记了“他”。 一直在背后支持着“他”的强者,就像一群在寂寞、无奈中感到绝望,在绝望中等待的人,等,毫无意义的等……。 永远比别人更具信心,永远也是智慧象征的“他”,这一回也许会令大家失望对了,他正是一直站在旁边,未有参与杀战的小白——笑苍天。 天夭返回岸上,未有再次越河攻击,一时间战斗停顿下来,伍穷跟天夭相互对峙,四周弥漫着沉重气氛。 战斗暂且停下来,莫问、梦儿、小血海、皇玉郎、白毛人、马虎、火化、药回春、刀中血等共十人,不约而同的都凝视着小白,且看他有何方法破解面前残局。 可是小白只抬头望着无边天际,未发一言,更没作出任何反应,小白啊,大家都在等待你的奇谋妙计。 不知是否巧合,河水就像听见早前天夭一方人马的呐喊、呼唤,因而作出了点点呼应。河水忽地暴涨起来,溅起点点水花,啪啦啪啦的打在小白们乘坐的船头上水花再越过甲板打在小白等人身上,弄湿了衣衫,沾湿了面庞,众人一脸无奈水中有悲,象征落寞,站于小白一方的强者不禁在想,也许真的天意弄人,命运早已注定,天要亡人,人不能不亡哩! 他妈的,难道上天真的要让那可恶的天夭,或渔人得利的伍穷获取最后胜利么?“十大神兵皇榜”竟是灭亡之路!?天理何在,正义的反而要被遗弃吗?他妈——的! 看着小白全无主见的神态,小船上各人都忍不住有点沮丧! 原来遥望天际的小白,终于有所行动了。只见他二话不说的便躺在甲板上,一派漠不关心的模样,悠然自得其乐,口中还哼起见时玩乐的童谣来,瞰呀瞰呀的唱个不停。 回头斜斜望向莫问与梦儿,嘻笑地道:“孩子啊,咱们三父子可也从未一起享受过乘风破浪这种美妙闲适哩!” 甚么?死局困危中,前路茫茫,小白哪有闲情去享受甚么乘风破浪的快意吗? 搞甚么鬼啊!? 可是莫问、梦儿却是十二分赞同似的,竟都露出笑意来,齐声回应小白道:“对啊,爹,两岸高手对峙所发出的呐喊呼唤声,就如动人乐曲,河中享受清风,人间一乐也!” 完全不明所以的对话,教其他人等都文人金刚摸不着头颐,瞧那莫问跟梦儿一声不响便随小白躺于甲板上,摆出同样的一派毫不在乎。完全置身事外的模样,任清风与呐喊声和应,闭目欣赏。 小白嘴角微弯,露出点点满足的笑意来。两个儿子教他没有失望,明白他心底用意,果真是上天赐予他的最大回报。 摆出如此悠闲,漫不经心模样,原因是小白清楚知悉场中的强者已受到相当的“压力”,必须有一点舒缓。 在满承“压力”的情况底下,脑筋根本不能如常转动,所有智慧及能力也必然大打折扣,那又如何能够解决难题呢? 要解决问题,便要先保持清晰灵活的脑筋,要有足够的智慧,那便要舒缓沉重的压力,这个道理,小白当然深深明白。 愁眉深锁,只会令事情变得更糟,想这想那,只会令思维变得更是凌乱,那么倒不如轻轻松松带着笑脸去面对,天塌下来才再作打算,这不是来得更好吗?愁苦,又有何用? 既然一众强者也把生命的赌注压在小白身上,那倒不如一同去享受一下畅快悠闲吧!说到底小白也需要这种舒缓呢! 没有令小白感到失望,众强者也被小白的嘻笑扫走了心中的沉重“压力”,只因他们深信,小白大王必能解决任何难题,带领他们一同去化解眼前危机。 小白是小白,天下独一无二的“天人”。 “压力”纾减了,却不表示问题得到解决,惟是莫问好像比小白更悠闲畅快似的,嘻笑道:“嘻,大家肚子饿么?” 甲板上满布了河鱼尸首,莫问一派自得其乐,随手便拾起一条木枝,把那些死了的河鱼撕成肉条挂在木枝上,悠悠闲闲的放于河面,动作就如钓鱼一般,好生趣怪。 莫问意在垂钓? 众人心中讶然,却没有理会莫问,也许这也是减省“压力”的方法之一吧! 古里古怪的举动,令场中气氛纾缓不少,四周变得异常平静,但反观两岸相峙的伍穷与天夭,却弥漫着一股凶猛杀气。 两岸相峙,处身中间的小白像是飘忽无定,前路未见明朗,究竟应该如何去抉择、面对? 真的要投靠其中一方吗?投向天夭,只是一条必死的道路;投向伍穷,看来情况也好不了哪里!小白不可能在伍穷之下吧! 双方久久未有再展开攻势,小白一直好留意双方举动,眼见其中一名“天法战兵”抬出一张木椅,让大王伍穷一屁股坐下,神威凛凛继续“等”。 神相风不惑从人群中走出,神色甚是凝重。 伍穷问道:“怎么了?上天有何启示?” 神相风不惑恭恭敬敬的答道:“事态严重,足以影响社棱,臣努力观天测算,只是时阴时晴,变幻无定,天意似未有甚么定数啊!” “生死成败,系在一线之间,天象飘忽,未能得知!”这就是一代玄学神人风不惑的“结论”。 天意,成了伍穷必须慎重考虑、掌握的关键。 伍穷跟小白并不一样,他从前对“玄学”并不绝对相信,但这二十年来,从自身经验当中,实在深切体会到生命中跟上天联系的重要性。人,必须顺天意而行。 神相风不惑在他身旁,当然影响极大。从前的四国四族中,如今就只剩一个“天法国”。 从最弱小的变成最强大,风不惑以玄学治国,国策奇诡多变,每一回都似是料敌先机,也就不由得伍穷不衷心佩服。 “十全大福人”未齐全前,伍穷如何也不敢轻举妄动,大军一直守住“天法国”。国家果然稳住阵脚,现下大福人齐全了,天意又未有任何启示,应该如何面对此境况呢? 伍穷对神相的话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只继续沉默的坐在椅上,就像等待着一些重要事情发生,才再作决定。 等待的是小白,伍穷心中很想小白归顺摩下,共图大业。跟天夭形势对峙,任何一方也不敢妄动,故此伍穷决意等待,静观其变。 一个时辰以后,要是小白依然未肯归顺,就只有一个方法——杀! 时光飞逝,转瞬间一个时辰过去,形势如旧不变,伍穷回头望向小船,见小船正慢慢的飘近过来。心中不禁兴奋万分,小白,终于肯归顺“天法国”了,终于肯俯伏在他脚下称臣,哈……! 纵身跃起,几个腾身落在小船上,伍穷一派王者之气的等待小白等人恭迎,岂料……。 眼前情景叫他不能置信。小船上竟空无一人,小白等已无声无息间偷偷逃去,一个不留。 原来早前的悠闲,只是一种掩饰,扮作舒缓“压力”躺于甲板上,实则是用来掩护逃生之计! 好聪明的小白,藉着伍穷及天夭不以为意之际,已从水路遁去。 伍穷怒火中烧,猛然狂打,掌力吐发,小船应声爆散,一半塌破尽毁。 “怎么小白总能够化险为夷!?”杀不了这宿敌,伍穷心中因愤怒而燃起点点怯惧,他太熟悉小白,这家伙苦死不了定然会卷土重来。 可是小白到底往哪里去了? “红林”是非常大雾的丛林,偶尔清风吹尽白雾,万里无痕,苦闷心情自觉豁然开朗起来。 远处有高山,还有辽阔草原,纵目四周尽是成围成片的红、黄、蓝、白、青、紫等密密麻麻的野花,颇为可观。 “红林”左方有溪流,溪水凉凉,九曲回肠。 低矮的河畔红柳丛生,不少野鸡和野兔常在灌木丛中出没,正是一幅大自然美好的景象。 一众不速之客,来到此处,他们正是小白等“落难者”。 人群中不见了莫问、梦儿、马虎、小血海与白毛人的综影,只因小白已委派了他们特别任务。 穿越“红林”来到“天带城”,城内一片车水马龙的景象,四处屋宇画栋雕梁,街上驯马高车,街道两旁满是形形色色的摊档,有卖冰糖葫芦的、有卖字画艺术物品。 繁华景象令人目不暇给,小白一干人提着刀、剑到来,左边看、右边望,浑身不自在,只因他们被城中人民投以怪异的目光。 充满着和平气氛的“天带城”,民风淳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甚么劫杀、掳掠、鹊巢鸠占等,通通与此处绝缘,大家都守望相助,恭敬有礼,跟从前的“天带城”简直有着天渊之别。 挥刀舞剧,绝对毫无需要,小白等人提着刀、剑到来,跟原来和平气氛格格不人,当然被视之为异类了。 金蝉脱壳,小白瞒过伍穷、天夭,偷偷逃走,从水路经三天三夜来到此,为的就是要找一个人。 这个人,将这里变得和平,“她”有令人佩服的魅力,使每个城民尽都安份守己,循规蹈矩。 只有“她”,才可协助小白扭转败局,重掌天下。只有“她”,才可以在小白孤单寂寞之时送来甜蜜温暖。 “她”正是小白的妻子——耶律梦香。 小白到来,为的就是欲请梦香当上“小白皇国”的军师,助他夺回失去的一切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第五章公主爱我么 人生,本就是奇妙无穷,充满着未知之数。 在人生的旅程中,常常会发生不能预知的变化。 也许人的一生中,就是为着寻觅、追求你的所欲、所求,随着环境转变,人生饱受不同历炼,你的欲望,也会随着转变而不断更新、更多,永无止境。 就如男女情爱一样,从某种角度看,“他”好容易令人着迷、沉沦,更容易令你变得颓废,陷入万劫不覆。 但当你一旦真的沉浸其中,便会发现原来你付出的,都是值得的、必须的。 爱情,虽然飘渺虚无,教人难以捉摸、难以明了,但却令人愿意为“他”无尽付出,彻底改变。 只因有了“爱”,人生才会有真正滋味,带出灿烂又可爱的“快乐”,也带出精彩“人生”。 没有爱情,会缺乏好多人生色彩。 故此“他”虽是人生的奢侈品,但却总是你的必须。 爱,从来都是最奇妙的感觉,为了追求、拥有,千百年来无数人舍生忘死,记下无数可歌可泣事迹。 不论阁下是达官贵人,还是世外高士、卑鄙小人,情爱一样足以教你迷迷痴痴,为了捕足“他”而不惜牺牲。 情是何物? 也许任何人也不能衡量,也不必去衡量,只要尽心、尽意、尽力去抱拥个满足便是,只要你勇于付出代价。 小白贵为皇帝,他一生追求建基立业,统一河山,黄金二十年拚死努力,终于得偿所愿,成为真命天人,定都于他初涉江湖的“剑京城”,受尽天下人所敬仰。 偏偏在这时刻,爱妻耶律梦香却有了身孕,借口保护腹中块肉,对政事疲乏为由,避居远地。 一段原来温馨浓烈的爱,因岁月冲击,加上连年争战压力,已被淡化得缺乏滋味。 耶律梦香中年得子,正好小白已统一天下,便乘时避世,原来已淡化的情,也就更加失去感觉,就跟成亲许多年夫妻一样,情爱已变得平淡如水。 然而还未登基的小白,碰上了他一生也从未遇过的难缠对手,细意的布局、巧妙的安排,再加上天夭的高强武学,令小白一败涂地,败得几乎一无所有。 要反败为胜,便要重整势力,先把两个儿子召回身边,共谋大事。跟着更重要的就是找回一生最爱的人——耶律梦香。 只要梦香愿意相助,拥有天下间最能干的女人,有她的无上兵法、智慧,何愁大事不成。 此刻小白最需要是为他打下江山的爱妻——耶律梦香。 莫问、梦儿、马虎、小血海与白毛人分别被委派“特别任务”,先后离开,小白与一众高手便来到“天带城”。他好有信心,这一回必然可以感动妻子,令她重出江湖,协助自己夺回被天夭所占据的“天下”。 这一回,绝对不许失败。 小白来到“天带城”,有一个人已在静静的等候,昔年忠心婢仆,同甘共苦,现下追随在妻子梦香身旁的——十两。 主仆已有多时未见,相互间的怀念,一下子勾起回忆,眼眶中都不禁有点湿润的感觉。 十两是小白一生人中最爱的两个女人之一,认识她还在梦香公主之先,世上最温柔的女子,每一回看见都教小白心中一暖。 十两见了小白,从腰间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小白,道:“公主早已知悉你来。耶律梦香毕竟是耶律梦香,小白被天夭夺去王朝,她已预知丈夫会不远千里而来向她作出相助请求。十两把书信放在小白手上,一声不响的便转身离去,太多的话要说,千言万语却不如从何说起……。甫一转身,就见小白身旁一个满脸疲乏的人对着自己微笑,瞪目细看,好熟悉的脸容,原来是皇玉郎。“绿带河”之战,皇玉郎被叛徒文杰暗算,身负重创,勉强支持才来到“天带城”。 情人相见,十两流出的两行珠泪就如皇玉郎身上的鲜血,每涧出一滴血,十两也就流了一滴泪,热泪盈眶,情深似海。 二人没有说出半句话,定神对望,一切尽在不言中,十两情意绵绵的挽着皇玉郎的手,缓缓步去。 小白飞快拆阅书信,内容简单直接,谁个儿了也必然呆住,因为此信就只是一张白纸,没有任何字句,也没有任何图案符号,只是一张不折不扣的雪白纸张。 小白望着白纸失声笑了起来,哈哈哈的笑个不停,笑声中虽充满失落,但失落中却依然眼神顽强,不肯退让之色表露无遗。 贵为一国之君,人中真龙,面对任何困难从来也可以靠双手去闯过,统一天下如此大业,当然也能靠自己去建立。 一封空白书信的喻意,就是梦香不欲小白依赖,要他靠自己去把难题解决,再一次创造属于自己的一切。 白纸,是代表公主对小白的一切没有意见,纸在小白手中,由他来决定前路好了。 如此了解自己的人,除了梦香公主以外,天下间再难觅第二人。一张白纸,尽表达了公主渴望小白再吹以个人力量重振声威,对他的坚决信任! 小白虽明白梦香的喻意,但公主从未见过天夭的可怖,再加上经已脱胎换骨的伍穷,自己要重夺江山,必须有能人相助啊! 依然是死心不息,好渴望再见公主,小白略施手段便知悉梦香住处,当下急步赶往,眼前只见一座平平无奇的小房子。 好香、好香,从屋内飘送出阵阵肴菜香气,能炮制出如此出色菜肴者,天下间就只有耶律梦香公主。 推门内进,只见饭桌上有四款肴菜,全是小白最爱,坐于桌旁的人,一脸艳色惊天下,虽只薄施脂粉,惟是也鸡掩惊世美色,她,当然便是耶律梦香。 小白大喜笑道:“公主在等候朕!” 心中兴奋莫名,重见一生最爱的人,她依然关心自己,亲自弄出充满爱意的肴菜,教小白一时间忘记所有烦忧、愁伤,兴高采烈的,坐下来尝尝爱人美意。 急不及待的挟起肴菜,大口吞下肚子,顿感滋味无穷;更美味的,是来自肴菜所蕴含的爱意。 不期然的陶醉于爱意温馨,小白已许久未尝过如此美味佳肴,心中不禁陡生美梦,无数想当年的梦幻片段重现跟前。 小白刚欲开口请求公主相助,身后却忽地传来粗豪话声:“公主,你有朋友来吗?” 小白没有回头望去,只定神凝望着梦香公主,此时耳中又传来阵阵婴孩啼哭声,公主忙道:“孩子哭了,快去照顾他吧!” 那男人快步冲人房去照颇婴孩,只剩下公主与小白二人,相坐对视,默默无言,婴孩的哭叫声渐渐平静了下来。 不论小白如何出色、如何镇定,但相信也绝不可能接受这种情况,公主她已“另结新欢”!? 相对无言,形成尴尬僵局。片刻过后,公主首先打开话匣子道:“皇上,请回吧!” 公主的话如尖刺一般直插小白心坎,只是他仍冷静的答道:“公主,你的话好奇怪,我内心不期然涌起一种感觉,这怪怪的感觉在告诉我,咱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已拉远了,彼此间已不像从前的并肩同行。” 公主冷冷的道:“不错,咱们之间确实已有着距离,当你完成了建国大业梦想,我俩之间的距离也就更明显。” 小白又道:“但朕此刻好需要公主!” 公主淡淡道:“你终于也说出心底话了。” 小白叹道:“该说的公主也该明白。” 公主问道:“没有该问的说话吗?” 小白道:“当然有,但却不想去问。” 公主心感疑惑,问道:“因为你太了解我?” 小白道:“因为那个绝不是公主的男人,公主一生中就只爱我一个。” 公主笑了笑,笑容很灿烂,再道:“皇上,你从来都不会教我失望!” 小白又笑问道:“简单的生活好过么?” 公主反问道:“当然比宫中的繁忙生活好过得多啊!” 小白不由收起了笑意,淡淡的道:“对不起!” 公主道:“皇上从来没有对我有啥错失,只是每个阶段大家要追求的、所背负的责任都不同吧!” 小白连忙道:“朕身为公主夫君,却未能令公主拥有最渴求的‘家庭’感觉,绝对是朕的错。” 梦香没有再答上任何话,只因小白所说,全皆属实,一直以来,梦香也极渴望“家”的感觉,但最爱的小白,却偏偏未能建立一个温馨的“家”。 女人,永远也是如此,永远也在男人的身旁不断作出鼓励,助他踏上成功之路。一直以来,梦香也在小白身旁予以豉励,盼望有朝一日能助他称霸武林,统一天下,建国立业。 但当小白成功以后,却把所有时间都放在“事业”之上,严重忽略了身边爱人,彼此的感情也就因此淡化。 从前是梦香不住鼓励,现下可绝不能反怨呢! 男人要建立自己的“事业”、“成就”,这是与生俱来的目标,女人在旁豉励,也是她的天职,可是到了最终,女人所要求、渴望的,就只是一种“家”的感觉,跟最爱的人共同建立一个“家”,本来就是最快乐又最满足的事。 说实在的,一个成功的男人,又哪有时间去建立家庭,这一点,梦香绝对清楚同样小白亦十分明白,不由得一阵羞愧感觉蔓延,梦香公主虽未有责怪,但确确实实是自己对公主有所亏欠哩。 二十年前小白只是个寂寂无名小子,梦香公主却是天下达官贵人、公子王孙的渴望追求目标。 只要公主愿意容让亲近,帝王、霸主都甘心不惜牺牲一切代价来亲近讨好。 然而当天的耶律梦香却选择投向小白,更且把她艰苦经营的“铁甲兵”尽数奉献,鼓励又相助他踏上建国立业之路。 二十年来不离不弃,公主从未要求过甚么回报。伤心过、悲苦过、惨痛过,付出的实在太多太多,也就是小白欠她的太多太多,没有公主便没有统一天下的笑苍天! 随着腹中块肉来到,公主要求的只是平淡。 两人心中都很明白,“平淡”对于他们来说,是好遥远的事! 情爱之事带来困扰,如今形势危急,一切必须先作解决。小白悠悠的问道:“公主,天夭之事,朕很想听听你的意见?” 公主笑了笑道:“小白,假若你不是梦香敬佩的人,这个问题,也许我会回答。但梦香的丈夫,却是一个不世天人,我相信,以相公的才智,绝对可以想到所有需要的答案!” 梦香是不欲替自己解决问题,一切事情、难题,靠自己去面对好了,因为小白便是天下最具智慧者。 彼此的距离虽像拉远了,但说到底,梦香对小白的关怀、爱慕,依然炽热。 小白叹了口气,道:“公主,这二十年来,你为我牺牲一切,成就、能力、盼望都全交托在我身上,实在无言感激。” 公主笑道:“相公啊,陛下啊,妾身既下嫁为人妻,当然要忠于夫君,又岂能说成为谁牺牲呢?咱们有情有爱,我的付出是一种回应,总不能凡事斤斤计较吧!小白道:“多谢!” 客套的说话,象征着彼此间的距离。公主内心在想,多年来,小白从来也有她在旁从长计议,二十多年了,小白不住的成长,运筹帷幄,用计破敌上,早已超越了她。 忽地身后传来一把女人叫声,道:“相公,我回来了!” 先前的男人从房中走了出来,两人一见面便拥抱起来,爱意浓情尽溢,小白笑道:“公主在这个‘家’感到好满足?” 公主答道:“对!” 小白从公主的笑容中,感到一种真心的喜悦,一种很安逸的感觉。 公主向小白问道:“相公,你同样也感到好满足吧?” 小白答道:“对,平淡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但是这种满足,却只会带来一败涂地,或被别人取代的结局。” 公主问道:“你会放弃么?” 小白轻轻执着公主双手,话声中充满爱意,却又带点无奈,说道:“会,一定会!” 公主再道:“有朝一天,孩子能把你取代,便是放弃之时!” 小白笑了笑道:“嗯!” 公主无奈的摇头叹息道:“咱们便默默的等候上天安排好了!” 小白没有回话,在他心中有更重要的事必须面对,他的确好需要公主在身旁对战天夭及伍穷,口说不出请求的话,眼神却都已清楚表达出来。 只见梦香公主扑地跪在地上,高呼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白不住的在笑,笑得十二分灿烂,好一阵子才道:“就连耶律梦香公主也要向朕下跪,天下间还有谁能威胁得了朕!哈!哈哈哈!” 再没有多余的话,小白潇洒的转身离去。虽然不能邀得公主相助,但能与最爱的人相见,这已是人生最快乐的事! 今天一别,何时才再有缘相逢呢?何时才可以拥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家? 这些也要暂且忘记,只因现在小白要战斗了。 “公主,请等我!”今天一会,小白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公主是深爱着自己,有公主的爱,人生夫复何求! 请梦香公主相助的事已失败,但莫问、梦儿及马虎的任务,又能否成功呢? 第六章箫声疯狂心 万里晴空,远远只有一卷云气,尚未结集成形。 天在变,人间的情景也在不住幻变。 “天鹰城”城内大部分建筑物因战乱失修,风侵雨蚀、蚁蛀虫咬下而变得颓败倾塌。 小白赏赐妹妹笑天算一座城邑,可惜因早年“天皇帝国”入侵中上,战火蹂躏,风雨侵蚀,及后再跟“天法国”展开大战,神相风不惑的“相学兵法”决战“棋局杀阵”,令原来的颓垣败瓦变得愈益破残,“天鹰城”内显得一片凄凉。 交给笑天算,是因为妹妹有着惊人智慧,“天鹰城”地处“天法国”边疆,终年有盗贼掠劫,战乱丛生,妹妹有小黑、小丙之助,便是担此重任的最佳人选。 “天鹰城”分为内、外两城,各有截然不同的感觉,若前者给人印象荒芜破旧,那后者只会使人联想到宁静和平。 属于其他小村庄的商贩都会在外城贩卖,赚取蝇头小利作生活资费。 “买呀,快生来买呀,好新鲜的大白菜,不买也来瞧瞧呀!”声嘶力竭,喊声不绝,只希望赚多几个钱,让生活好过一些。 虽是荒芜破旧,却显见和平。 跟“天法国”大战过后,“天鹰城”变得更是破败,但今天却来了两位重要人物,一个是这里的小霸王,另一个却是这里城主笑天算的侄儿,莫问与小血海,他俩为啥同时出现呢? 小血海是小丙、小黑、笑天算三人的心血结晶,大家的得失成败都只为了他,在“天鹰城”里,绝对是呼风唤雨,一人踏在所有人头上。 要训练小血海成才,更且是不世人才,便必须运用非常手段,接受严峻考验,派他去参加“十大神兵皇榜”就是考验之一。 凯旋而归当然好,要是失败了,人生也可增添不少历炼。从过程中得到成长,武林中人绝对没有例外。 岂料天夭从中作乱,原来的公平决战变成血流成河的杀戮战场,所有参战的强者都被肆意玩弄,真正的大赢家就只有天夭一人。 及后跟随着小白逃亡,被小白委以重任,莫问跟小血海一同来到“天鹰城”,为的就是扭转败局。 形势峰回路转,天夭的出现把原来几近统一的天下再次陷入分裂局面,小白决意夺回所有一切,必须重整实力,亲身前往找寻耶律梦香,望她同心相助。 另一方面,差遣莫问前赴“天鹰城”,主要目的便是寻找笑天算等人,若能得其相助,反击之事便有了强大后力。 同时,藉此考验一下莫问能否以一己之力,去把事情解决,从中得到提升、成长。 莫问与小血海一同步入城内,沿途所见,形形色色的摊档尽入眼帘,街头突地却响起阵阵猫叫声。 莫问被叫声吸引回头望去,只见约有十多个妇人手抱着猫,不住的轻抚,倒也写意。 这些妇人都身穿绫罗绸缎,一副豪门气派,他们来到“天鹰城”,为的就是要寻找一些廉价奴婢。 “天鹰城”受战乱影响,原来的荒废破败如今变得更甚,人民生活贫苦不堪,卖身为奴为婢已是司空见惯。 无数城民贫无所依,生活捉襟见肘甚是困难,故此在这生日子,常有从外地而来的豪门贵人在“天店城”内贩卖奴仆,贫富形成强烈对比,带来好碍眼的境况。 众多妇人一同前往城中一间酒居,这地方正是远近闻名、欲购买奴仆的主人们聚集消磨打发时间之地。 谈天说地,喋喋不休,来来去去都是无聊烦话。 有的不住在炫耀着手中金银珠宝,闪闪生光。有的在述说着家中豪门逸事、有的却在赞颂着怀中可爱小猫是如何乖巧、如何听从主人的话,脸上尽是富贵人家的局傲、骄恃。 “嘻,你看我的小猫多么精灵,双目炯炯有神,闪出精光,还时常向我摆出鬼马俏动作,好可爱、好趣致啊!” “是吗!?我道我的猫子才可爱呢,每当我不快之时,它总会仔细听着我诉苦说怨,更不时眼泛泪光,似是甚理解我心。哎呦,我已把它视为最好的‘朋友’,它对我很重要啊!” “嘻,那又有甚么了不起,我的宝宝就如我的奴婢无异,每朝当我醒来之时,它总是待在我床头旁以香脸为我擦面,每当我有所需要之时,它总会在我身旁侍候,好乖巧哩!” 一连串的赞颂声不绝于耳,众妇人有时针锋相对,有时又各自炫耀,嘻嘻哈哈的无聊话说个不停,仿佛人的价值绝比不上他们手中的猫,宠物犹如天仙下凡一样珍贵。 一阵悠悠的萧声忽地从外传入酒居,其中一名妇人怀里的猫忽地如疯似癫的目露凶光,尖叫一声便伸出利爪向主人攻击。原来的一张雪白脸上立时添了数道血痕,爪劲狠辣,入肉三分。 其余的妇人见状不禁失笑起来,齐声道:“看啊,还说甚么精灵乖巧,无故的袭击主人,原来只不过是头痛猫儿。” 口中正说着讽刺话的同时,咽喉忽地传来一阵创痛,瞪目细看,怀里的猫已疾冲咬住了自己咽喉,痛噬不肯放过。 凄厉惨嚎响彻酒居,所有猫只竟都不约而同疯狂袭击自己的主人,或是紧咬、或是狂爪,登时血花四溅,哭声、叫声此起彼落。 酒居登时变成人间炼狱,煞是可布。 猫叫声不绝于耳,夹杂着众妇人的尖锐痛叫,门外又传来一连串的犬吠声,四周登时叫声喧天,血花直溅脸上,洒落地下,愈积愈多,一滩又一滩的鲜血染得地上一片通红。 原来的萧声没有停下,更且愈响愈急,场中仍未有人察觉到群猫变得如此疯狂,凶性暴现,都是受了箫声所影响。 杀得性起、杀得疯狂。 妇人的痛叫声就如厉鬼呻吟一般,凄厉、无助。 箫声忽地止住,猫群亦不再作出攻击,四周立时回复一片平静,剩下的只是猫儿倒地喘气咻咻,疲乏得连爬动的能力也没有。 伏于地上血泊中,雪白的毛染得如火般红,口中不住的发出阵阵呻吟声,肚子一胀一缩,先前的痴疯狂态已不复再。 那些原来悠闲的贵妇们,早已吓得鸡飞狗走,抛下一切逃得远远。 与此同时,莫问与小血海缓缓步人酒居中。 莫问道:“那又如何?” 小血海道:“我觉得好有趣啊!” 莫问轻轻摇了摇头,再道:“我真的不明白!” 小血海解释道:“那些妇人,仗着自己的富贵,说甚么从外地来找廉价奴婢,实际只是来找一些孤苦无依的婢女,买回去讨好他们的男人、丈夫,让他们好好享受,如此低贱卑劣,当然应该给予教训。” 详尽的解说,莫问终于清楚明白,小血海已学会了以箫声去控制动物的情绪,使其发狂,犹如着魔般向身旁人袭击痛噬,这就是先前那班妇人们惨受愚弄的原因只是在莫问心中,却有另一个疑问,依武功方面揣测,魔音既可控制猫儿发疯,当然也可以控制“敌人”吧? 身旁的小血海运用箫声魔音到底已到了哪个阶段呢? 这些疑问都值得深思,因为小血海绝对是不甘雌伏的家伙,只要时机一到,他必定会尽量去争取自己最大的利益。 莫问自从遇上了“冷血方唐家”,陷入众多争战之中,及后更遇上了白发魔女,卷进“白浪岛”的争权漩涡。人生江湖历炼从而得到极大的提升,对于人世间的相互利用、利欲斗争,有了更深的感受,也有了更透彻的体会。 小血海的本性虽是凶狠残暴,喜欢愚弄、虐待别人,但莫问对人性有了更深人认识,心中也不见怪,只是一直担心这小亲戚太过疯狂,反令自己成了入魔的疯兽从“绿带河”来到“天鹰城”,沿途路上,莫问对小血海有了更深了解,知道他虽身怀浓烈的杀气,处事手段显见凶残、暴戾,但的确又是一个难得的将领之才他的狠辣本性,疯狂得令人无法估计,不可能给别人占了半分便宜,曾记下的仇,如何也要双倍奉还。 莫问相信,要完成小白吩咐的“特别任务”,要劝服姑姑笑天算相助,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步上酒居上层,那些腥臭的鲜血味便不再扑鼻。 莫问拉出长凳,一屁股坐在上面,倚着窗前,翘起他的二郎腿,倒也自在舒泰“连夜赶路,终于也可找处地方休息。”莫问朝天呼出一口大气来,活像甚是疲倦的模样。 小血海没有理会,缓缓步至莫问身旁坐下。 莫间问道:“嘻!小血海,你有否想过他朝的‘成就’吗?看来你爹娘对阁下好有期待哩。” 小血海答道:“对绝对有能力的我有所期待,那是必然、合理。” 莫问再道:“你可有人生目标?” 小血海冷冷的道:“我的目标当然是要当上皇帝,受万人敬拜!” 莫问听后笑了又笑,说道:“哈!哈!如此一来,不就是要跟我爹争夺帝位吗?” 小血海又道:“不一定呢!” 莫间惊讶道:“甚么?” 小血海冷冷答道:“也许大舅父很快便驾崩,要争夺的,也只是跟你或梦儿争夺罢了,但是你我三人之间究竟鹿死谁手呢?” 莫问心中一阵惊呆,刹时间也答不上说话来。一路上,莫问已感到小血海的态度嚣张,性子是狂傲又独立、自我,不需要别人的关心,更不稀罕别人帮助。 他的野心可绝不能小觑,向着目标不断的奋斗,给人一种喘不过气的压迫力。 脚步声突然从梯间响起,步伐沉重有力,啪、啪、啪、啪一下接一下传来,听声知来者绝非泛泛之辈,更且身怀相当武功根基。 莫问与小血海同时凝目注视,眼前是个好熟悉的人物,他,竟然是飞鹰,身后还有“天宫”的十位高手。 莫问轻轻放下翘起的腿子,收敛心神,严阵以待,只因他心里明白,飞鹰此时出现在“天鹰城”,必然是冲着自己而来。 气氛立时变得局促又紧张起来,大家都绷紧了神经,往下必有惊变。 看看飞鹰一干人等步至莫问与小血海对面的桌子坐了下来,一副懒理之色,并未有打扰莫问二人。 莫问心中疑团满腹,几而身后又走出三条人影来,飞鹰向着三位来者露出灿烂的笑容来。 一阵沉重的压迫感直涌心头,莫问瞪目细望,只见来者正是自己要找的人——笑天算、小黑与小丙。 “天鹰城”的领导人物都已到来,再加上一个飞鹰,莫问不由心中一阵讶然,到底发生了甚么事? 笑天算等三人朝着飞鹰步去,一声不响的便坐了下来。 既不见双方冲突,也没动起手来心一种强烈的危机感重重压下,莫问心中很不安,究竟内里有啥乾坤?究竟这算是甚么道理? 莫问的心不住在问,但答案也同时不住浮现,他的智慧、洞察能力并不下于小白,惊讶的感觉不会太长久。 “黄金十万两。” “银两可不能令我折服!” “你要的是甚么?” “只要我杀了你,把你的头颅带给小白,不就能得到更多的酬劳回报吗!?” “你杀我飞鹰不难,但后果却非你所能承担!” 小黑冷哼道:“这个大概值得考虑。” 飞鹰回道:“阁下要甚么条件才愿意归顺?” 小黑反问道:“甚么条件也可以吗?” 飞鹰道:“小的必尽力而为替三位争取最有利条件。” 小黑笑道:“好简单,只要天夭把咱们的小血海封为太子,这就是咱们出卖小白的唯一条件。” 趁飞鹰心中惊呆之际,笑天算抢道:“咱们一伙人经已老了,无法建立甚么出色大业,所以只好把希望放在爱儿身上。” 小丙也说道:“把莫问杀掉,换上我的小血海为太子,这交易好理所当然啊!” 一切已清楚明白,莫问发出阵阵笑声来,说道:“哈……原来我竟自投罗网哩!” 第七章天算计中计 “天鹰城”是小白赏赐予妹妹笑天算的一座城邑,城中最重要的人物便是小血海,小黑、小丙与笑天算都尽把所有希望押在这个心血结晶之上,悉心裁培。 邀得苦来由来当上小血海的师父,传授他绝世腿功,他日实力定必非同凡响。 惟是自从女儿苦乐儿归来后,苦来由已甚少于“天鹰城”内出现,终日陪伴女儿左右,渴望弥补她的心灵创伤。 莫问来到此城,就是要执行小白吩咐的“特别任务”,想法子要姑姑笑天算出兵增援,决战天夭这假皇帝。 可是如意算盘却未能打响,飞鹰的出现把形势彻底地扭转,世事难料,莫问受到真正的考验。 小黑、小丙、笑天算三人已跟飞鹰达成协议,莫问的到来,也就变成了自投罗网。 形势已变得明朗,多余的说话也不可能扭转败局,既是如此,唯一方法便是“先下手为强”! 莫问一个腾身,直朝飞鹰攻去。擒贼先杀王,飞鹰一死,形势自然截然不同。 从地上挑起木板,裂成木剑,紧咬牙关,人如箭矢,直冲刺杀,莫问毫不犹豫拼斩。 攻势来得突然,全没在意的飞鹰一时间来不及闪避,呆呆的等待死神降临。 死亡的感觉直涌心头,飞鹰正惊呆间,一道腿影忽地从脸上掠过,“啪”的一声,木剑应声飞脱,莫问胸膛在迅雷不及掩耳间已吃了两腿,整个人即如断线风筝般飞退。 腿影来自飞鹰身旁的小丙,这贱家伙回复从前本色,竟背叛小白。若非他碍手碍脚,莫问的一剑已能杀掉飞鹰啊! 木剑飞,碰撞四方八面来回折射,莫问转身踏地,借力疾冲,以同样速度弹射来回,人剑刹那间织成密麻麻的杀阵剑网,把飞鹰等人困死在剑阵之中,欲退不能这一招,正是“天仙缺三”的“跨海飞天”。 “跨悔飞天”在于人剑合一的超然境界,剑的每一下反弹,都在人的千算万计当中,每一下发出的力度和角度都必须准确掌握。 精要在乎人,已不在乎剑,但敌人往往以为把剑握住,便能破招,结果只有惨败收场。 小黑飞身追向莫问,身形之快绝,肉眼只见残影,莫问在哪里,小黑也在哪里,一时间二人争持不下,胜负未分。 “跨海飞天”原要把敌人困死于剑网中,教他迷失、意乱,惟是用剑者的位置,就是唯一破绽。 小黑抓紧了破绽,也就立于不败之地。 木剑在前,二人在后,小黑甫一发劲增加速度,便在莫问背上狠狠轰上一脚,爆出巨响来。 莫问回头怒视小黑,只见坐于原处的笑天算忽地喝道:“长辈说话,岂容你这小辈多管闲事!?” 莫问从刚才小黑出招中,已能感到笑天算等人倾向了飞鹰,形势已不可能改变,还未说出半句要求,小白所吩咐的任务经告失败。 脑海正飞快想着如何脱险,只见三人缓缓的步向梯间欲离去,只留下飞鹰跟莫问拼个你死我活。 小黑回头向飞鹰道:“既然咱们不能达成协议,阁下的生与死,跟咱们三人完全扯不上任何关系!” 飞鹰答道:“阁下要走,我可管不了,但请紧记,咱们战兵若在一柱香的时问过后也未见我回去,这里必成任意杀戮战场,血流成河,生灵涂炭,一切也非我所能控制。” 飞鹰果然是飞鹰,绝非脓包,他早已部署强大兵马于城外,若是笑天算等未能妥协,便会大举进攻。 外围兵马除了“天宫”的人外,还有剑仙李太白等一众强者,要是真的攻进“天鹰城”,看来小黑等人要抵挡也绝非容易。 飞鹰归顺于天夭,自觉是时候显示一下自己实力,故决定当上这次招降的使者,劝服“天鹰城”归顺天夭一方。 形势简单,小黑等人心里知道,要是大兵攻来,以现下“天鹰城”的兵力只是膛臂挡车,根本没有胜望。 为了保存城民的性命,看来也只好屈服于强权之下。 小黑冷冷道:“你会否封咱们小血海为太子?” 飞鹰回答道:“可以!” 小黑喝道:“要是他日食言,我要以你的命来填上!” 再苛刻的条件飞鹰也愿意答应,只因这是他首次替天夭效劳办事,若失败而归,哪又颜面何存?先来个托大答允,假意承诺,一切待小黑等人归顺了才再作打算也罢。 莫问心中不由得一阵诧异,飞鹰答允得实在有点轻易,看来背后必有乾坤,但究竟是甚么,一时间仍未能想出答案来。 笑天算三人得到飞鹰的应允,脸容登时变色,杀意充盈。 莫问疑惑之际,三人已动,强招猛然攻来。 翻身而起,莫问兀自退后,甫一发劲,背门蓦地传来一阵刺痛,回头望去,只见眼前一片通红,从背部溅出的血花,遮掩了视线,莫问伸手拨开鲜血,眼前的景象教他不能置信。 从后偷袭自己的人,竟然是小血海。 小血海手中的“天魔”不住地颤震,犹似跟主人的决定生出共鸣。莫问心中不忿,妈的,真的杀了自己去夺取甚么太子之位吗!?当太子甚至登基为王,并不是卑鄙小人可以担当! 一道凛冽杀气忽地从头顶压来,莫问还未来得及反应,重招已狠狠轰来,眼前的景物变得一片凌乱,天旋地转,“啪”的一声,莫问已倒在地上,景物愈见模糊,渐渐缩小,变得漆黑一片。 曾得白虚空传功,以莫问此刻的功力,场中理应无人能及,任谁也意想不到,小血海竟然会从后偷袭……。 在莫问心中,小血海绝对是个干大事的出色者,是当上首领的绝佳人才,决不可能干出偷袭这种下三滥手段。 小血海教人好生失望,同时也对自己的大意轻敌很是气愤,莫问聪明,但跟小白有一样的弱点,太信任“朋友”! 知觉慢慢消失,莫问想反抗亦无从,眼前变得漆黑无助,连一丝光线也再没有射进眼内,倒在地上动也不动,显然已晕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莫问渐渐醒来,发现身处囚牢之内,手脚四肢全被铁链锁着,动弹不得。 莫问心中不禁在想,往后的遭遇将会是如何?落在冷血、暴虐的小血海手上,也不如他会如何折磨、苦虐自己!? 脑子飞快的转动,一边想着如何脱险,另一边却同时在分析刚才一败涂地因由,大意所付出的代价实在太沉重,更料不到小血海为了成为太子,连自尊、人格也愿意出卖。 莫问深信小血海本性并不如此,这内里或许还有变数,或许……,想啊想,同样的等啊等……。 “叮呤叮呤”之声传入耳中,锁住四肢的铁链不住震动,劲力猛地吐发,整个人即被拉扯,身不由己,扯势猛烈又摆脱不了,直朝石墙撞去。 “隆”的一声应声撞向石墙,莫问口中血花四溅,额上、肩头、膝盖全都撞得一塌糊涂,疼痛非常。 莫问奋力镇压痛楚,牢外突然传来一阵好熟悉的声音,道:“嘻!小血海,想不到咱们这回如此顺利,你看,这家伙已被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上,要他生不得、死不能,多好玩哩!” 声音来自牢外的飞鹰,一旁的小血海没有答上半句话,眉头深锁,状甚不快。 飞鹰再道:“放心吧,回去我定必向天夭请求把你小血海封为太子,从此阁下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锁着四肢的铁链原来直连牢外,莫问方才发现,原来刚才猛然把自己拉扯撞击,正是飞鹰所干的好事。 飞鹰不住的拉扯铁链,令莫问连环撞向石墙,须臾间便已是头破额裂,血流披血,俨如血人。 不绝于耳的嘲笑声响起,莫问心中很是愤怒,却没法子脱困,反击无从。飞鹰不断的哈哈在笑,小血海却站在一旁,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只是默默无言。 飞鹰叫道:“喂,你也来玩一手吧,很痛快的呢!” 小血海冷冷回答道:“这可不太好玩,我有更好的玩意!” 飞鹰面露喜悦之色,兴奋地道:“有机会真的想跟你一起玩个痛快!” 小血海脸露笑意的道:“好!放心吧!有机会定必与你一起分享!” 小血海举起一双酒杯,高高兴兴的奉给飞鹰,二人互相对笑,笑得淋漓尽致,一杯又一杯的烈酒倒入口中,喝得不亦乐乎,快意暴射。 因于牢内的莫问被撞得晕眩,浑身也是痛楚感觉,看着二人畅快的对话,已全听不进耳里。 飞鹰跟小血海二人开怀畅饮,昏昏欲醉,眼前景象渐渐已变得模糊。 蒙陇中,一个美艳的妙龄少女不住的在自己身上缠绕,眼神充满挑逗之意,一双丰满的乳房不停地磨擦,肌肤相触,飞鹰禁不住的伸手脱去少女衣棠,一抱入怀,肉帛相见也就欲火焚身。 以手轻触,少女登时喃喃尖叫,叫声动人蚀骨,飞鹰欲火已烧至顶点,一扑便把少女按在地上,欲享极乐。 少女主动的伸手探进飞鹰的裤内,搓弄着那话儿,飞鹰兴奋之际,突然一阵刺痛,整个人登时惊醒过来。 原来刚才一切也只是醉后绮梦,一觉醒来,只见一双灵蛇竟不住的在自己身上游走,一条青的、一条紫的,蛇鳞与身体磨擦,令人嗯心。 以手急忙扯开青蛇,另一方的紫蛇竟一口咬下。痛,撕心裂肺的痛,痛得飞鹰眼眶中涌出泪水,俨如万剑刺心,痛得如同身躯撕裂破碎,惟是愈挣扎,紫蛇便咬得愈紧,如何也不肯放松。 呼天抢地的嘶叫,小血海缓缓步近,一副险侧侧的模样道:“怎么了,你不是说要跟我一起玩、一起享乐吗?怎么婆婆妈妈,强要摆脱我的宝贝,这算是甚么态度啊!?” 妈的,原来小血海所说有更好的玩意,就是玩弄自己。 飞鹰心知不妙,更见笑天算等三人已在眼前,原来先前的一切结盟都是假意承可怜的飞鹰,堕人别人圈套仍懵然不如。 不住的呼天抢地,痛得死去活来。笑天算笑了笑,向小血海道:“孩子,娘亲还是第一回见你的‘炼毒紫青蛇’,看来内里必然大有学问呢!” 小血海解释道:“对呀!娘亲,这双‘炼毒紫青蛇’,紫的雌、青的雄,紫的身怀剧毒,要是被他咬一口,毒液透牙渗进体内,可糟糕哩!” 笑天算再问道:“有解毒之法吗?” 小血海点了点头,答道:“有的,娘亲,青蛇便是唯一的解毒灵物,只要被他咬一口,紫蛇的毒液便会被青蛇的药液消解。惟是此解毒之法,必须以我的萧声所引导,青蛇才会张口痛噬,解毒的青蛇咬得比紫蛇更紧更痛,可真全身筋骨也痛得震动哩!” 小血海从怀里取出长萧,轻轻吹奏,脸上快意尽现。萧声响起,紫蛇登时松开了口,但青蛇已应声一口咬下。原来小血海之说一点也没假,痛楚比先前更甚,飞鹰痛叫更剧,泪水、汗水满布额上、脸庞,面容极度扭曲变形,痛不欲生。 如此撕心裂肺的痛,飞鹰能握多久? 笑天算、小黑、小丙三人见状,也不由得从心底笑了出来,小血海的手段果然残忍至极,喜欢虐待他人的性子始终没变。 飞鹰实在抵受不了,只好跪地求饶,小血海兴奋地道:“终于也握不住呢!” 笑天算命人把莫问释放出来,步上前抚摸着侄儿的头颅,和蔼的道:“哥命你前来,想必要给你一点考验,对啊,少年人是要经历点苦楚才会成长。” 浑身是血的莫问笑道:“看来姑姑一直也把飞鹰蒙在豉里,不断拖延,要小血海来个彻底虐待,再来个彻底控制,这家伙未能摆脱两条灵蛇,要保住性命,也就只好听从差遣,到域外大军驻扎处,命大伙儿撤退离去。如此一来,不动一兵一卒,不费吹灰之力,危难轻易便化解。” 笑天算的计策果真教人佩服,藉小血海的一双灵蛇先控制了飞鹰,正是擒贼先擒王,好个聪明的家伙啊! 笑天算笑道:“莫问,大恩不必言谢,他朝让了太子之位后我孩子便作为回报好了!” 第八章讨厌的白雪 “神国”西陆是个严寒且人烟罕至之地,长年累月皆被冰雪所覆盖。 此处风雪肆虐,虫鸣不驻,草木不生,放眼望去,天地一片银白,辽阔且毫无暖意。置身其中,只感到孤寂绝望,了无生气可言。 北风呼啸,雪花飞舞,两个细小的身影,竟出现在雪地上,步履蹒跚的走向那片银白的尽头,雪地上留下了四行孤寂的脚印。 梦儿为了到“神国”请援兵,助失去帝位的小白作反击战,不惜走到极寒之地,与白毛人一同上路,抵达与世隔绝的鬼地方。 穿上厚厚的皮裘,梦儿在白茫茫的雪地上行了三日三夜,身旁的白毛人就是不太爱说话,除了要梦儿跟他回家去,路上就再没有甚么话题。 第一天踏足冰寒之地,梦儿已发现到愈是向西方走近,地下的冰层便愈来愈厚,而且风雪也愈来愈急劲。 但举目远眺,总是白茫茫一片,大风雪将视野也弄得蒙珑起来,“罪林”真的就在附近? 严寒之地,寸草不生,何来林子? 白毛人真的生长在此不毛之地? 为了父亲小白,梦儿不理此行如何凶险,务必完成任务。梦儿已是今非昔比,为着自己定下的目标,一定要完成。 回想“天皇帝国”灭绝后,梦儿离开小白孤身上路,希望凭着自己双手建立一切。 结果是差点连性命也失掉,曾爱过的两个女人也遭人残杀无法相救,内疚得无以复加。 “罪十八岛”、“十大神兵皇榜”令梦儿碰上许多人和事,改变了自己许多许多,也因而茁壮成长,摆脱从前的过分骄恃。 在“罪十八岛”受过的侮辱,令梦儿觉得从前的他好需要改变,不能再自以为是,狂妄自大。 “十大神兵皇榜”上,看着父亲小白绝境求生的顽强斗志,梦儿开始明白到自己欠缺的是甚么了。 冷静、智慧,这些都需要好好磨练。 但最重要的是放下执着,对莫问的执着,不是不再以莫问为目标,而是不再把他放在心头上。 只要放弃了无谓的执着,自己才能尽情提升,在任何一方面也就能压倒莫问,真正的无敌天下。 毕竟天下间除了武功、智慧外,还有很值得去学习的其他,要成为真正强者,必须具备多方条件。 看着手中“传奇”,得刀至此,梦儿从没好好的把它融入在自身武功,让神兵发挥出真正的强猛力量来。 有刀等如无刀,若非“传奇”能自生一股刀意,恐怕自己已死在白虚空手上了! 脑海不禁回忆起天狗丑人的说话:“大树要经百年才能长得如此粗壮,但一样无法挡得住刀的锋利,你的拳头就算再苦练百年,情况也如一棵大而无当的老树无异。” “你过去太花时间在锻练自己的身体,如今全身肌肉的确如铁般硬,水火不侵,但同时也失掉最原始的敏感。你知道傻七虽七尺昂藏,身法却独步天下的原因吗?” “身形高大壮硕,并不表示反应一定较迟缓,豹虽强壮,跑起来也矫捷,但比起天上飞鹰犹有不及,止水时不起一点涟漪,可是恶浪又可灭绝一切生灵,个中关镂是保持最柔和之状态,那就欲柔则柔、欲刚则刚。” 小白亦曾经说过,要胜天狗丑人,必须在身法上痛下苦功,更要找一把适合的佩刀。 刀,已经寻到了,得到了。梦儿仍是被无谓的执着羁绊,毫不重用,荒废了一段很长的时间。 梦儿内心涌现出从未有过的渴望拔刀感觉,“传奇”出鞘,绽出光华万丈,像是感应到主人心意,兴奋不已。 潇洒挥舞,虚空舞起“传奇”,梦儿手不沾刀,刀却随他手势在半空中翻来覆去,如一条游龙在他身上盘旋,煞是好看。 刀在梦儿手上,再不是死物,而是他的宠物。 这种以气御刀,刀随意走,神乎其技的舞刀法门,梦儿曾见天狗丑人施展,当初自己不太为意,想不到是如此痛快淋漓。 挥刀酣畅处,梦儿握刀跃起,旋风般轮刀旋斩,一刀来又一刀往,状如疯虎,行云流水,扯起地上积雪如驾涛骇浪。 时而随风荡漾,姿态轻柔,时而动则刚猛,静如柳絮,人如风、刀如冰,使起来却又如烈火般的猛恶。 从没想过刀法中会有如此乐趣,梦儿甫进刀道境界,狂喜不已,一时间浑然忘我,甚么莫问、小白抛诸脑后,意志全融入刀法之内。 梦儿大喜,白毛人却感觉不到,冷冷的道:“你…玩够了……没有。” 还刀入鞘,梦儿亦稍感歉意,说了声对不起,即随白毛人起行,留下雪地上触目惊心的刀痕。 走了约三个时辰,天上仍是飘着大雪,一眼望去似是没有尽头,岂料白毛人停下脚步,对梦儿道:“到了。” 甚么?四周草木不生,鸟兽绝迹,白毛人跟他的子孙就定居于此? 白毛人长啸一声,远达四方,直冲九霄,梦儿未有料到白毛人有此举动,也不禁被吓了一跳。 寂静的雪地,因白毛人的啸声而产生孺动,数处白雪被拨开,走出一群浑身雪白的白毛人来。 有高有矮、有肥有瘦,浑身白毛,他们全都是白毛人的子孙。 原本渺无人烟之地,变得人声鼎沸,白毛子孙你一言我一语的围着白毛人高谈阔论,皆为白毛人回家而欢呼。 更有的围着梦儿吱吱乱叫,见他跟自己半分不相像,都射出怪异与好奇的眼光白毛人向身旁的子孙说了几句,子孙们即在雪地上的一道冰墙努力挖掘,梦儿心觉奇怪,静观其变,不消片刻,子孙们竟从雪地中挖出一所冰屋来! 白毛人左手伸前,作了个“请入屋”的姿势,先踏步走进去,梦儿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白毛人居所啊! 以一块块冰砖筑墙,建成一个犹如半球状的房屋,隔绝了外面的寒风,加上室内几近密封,空气亦变得和暖。 整间冰屋没有一个窗户,只有能容一人进出的门口,以往白毛人皆是拨开积雪内进,但因梦儿贵宾到来,才叫子孙开路。 梦儿从来也不太了解身旁这位说话断断续续,又杀气狂猛的“前辈”白毛人,只是小白要派梦儿往“神国”求助,白毛人自荐同行,他心底究竟打甚么主意,实在不明不白。 甫入冰屋之内,梦儿被那瑰丽景象吸引得眼目都定住,全屋冰块俨如盟璃般泛出水样波纹,阳光从外照射进来,顿变光华流彩。 仿佛走进梦境,梦儿自问见过不少美轮美奂的建筑物,但如此巧夺天工的冰居,此生也未有想像过。 椅、桌、淋、柜就似跟冰屋浑成一体,不可分割,让人有着一种毫不真实的虚幻感觉。 就在梦儿细意欣赏冰屋之际,一个白如雪球的东西往白毛入射来,白毛人绽出笑容便来抱个满怀。 “你呀!你呀!参加甚么‘十大神兵皇榜’,早已猜到你会大败而回,好失望、好失望,想不到你真的去实现我的失望。” 状如雪球的东西,原来是个人,更且对狂妄的白毛人大声喝骂,不住的指摘。 白毛人任由他喝骂,毫不动气,一脸慈祥的道:“有个。…:叫天夭的……甚么假小白……我才败。” “你啊,总有理由的,推三推四,早告诉你了,‘罪林’内你是最大,出到去外头又怎会让你主宰一切!?” 白毛人被当众如此奚落,竟仍未见怒容,只是微一点头道:“我……早知。” 身如白球的人跳到地上,往冰柜中拿出一瓶药酒,继续不停喝道:“你知就不会去参加甚么皇榜了,知你个屁心你知的事愈少,干的麻烦事却愈多,好烦!好烦!唉!” 白毛人对着梦儿苦笑,未敢有任何辩说,喃喃道:“他……是我孙儿……白雪浑身如雪球,真的人如其名,梦儿看着二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关系微妙趣怪,倒也十二分好笑。白雪举起白毛人左手,将药酒往白毛人腋下的伤口涂去,此处正是白毛人全身伤得最重的地方,但又不易发现,为何白雪似早已得悉伤势,一上来便在伤口涂药哩!?梦儿心感惊奇,正要追问时,白雪望了望梦儿,便直接的道:“好奇怪么?我跟他相处了十多年,爷爷的武功破绽,我怎会不了解,每当他举刀直劈,腋下定会露出破绽,明明是横斩顺理成章,偏偏要直斩枉费功力,‘十大神兵皇榜’高手云集,又怎会发现不到他的破绽。” 肥肿难分的小子毫无武功底子,岂料对武功上的招式拆解,却又了如指掌,说得十二分头头是道。 梦儿心中佩服,但却刻意捣蛋,挑剔道:“你的话好难令人相信啊!” 白雪心心不忿道:“你这家伙真无聊,我又岂会信口雌黄,本少爷不像你,武功不及人被打得遍体鳞伤,看你五脏六俯都体内溢血,快喝了它吧,不要死在我家中啊!” 端来一大碗汤药,冒出浓烈气味来,扑鼻攻心,一嗅便知是“罪林”中的神药特产。 梦儿毫不犹豫便把白雪给他的汤药一饮而尽,看来对白雪十二分信任,骨子里原来之前白毛人早已向他提起过有关白雪的一切。 白雪是一个口不对心的人,他愈是骂你,便愈表示对你关心。久居“罪林”,白雪并不懂得与人相处之道,肠直肚直,爱骂便骂,爱打便打,表面惹人讨厌,实质是好值得亲近的家伙。 梦儿喝下汤药,顿觉身心舒泰,由“罪林”内的神药炼制而成的汤药,再厉害的伤也必能药到病除。 梦儿对看白雪笑道:“阁下天资聪敏,若愿意闯荡江湖,必然一呜惊人,前途无可限量。” 白雪道:“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你这蠢王八真不知所为,绝对不是甚么慧眼识英雄的伯乐,唉!” 梦儿道:“哈……,果然是豪爽少年,我笑梦儿是当今太子,现下正是朝廷用人之际,让本太子带你成就大业吧!” 白雪道:“不用你带,但要你背。” 原来白雪双腿都跛,残废的他绝不可能以双脚走路,除非有人背着他,否则此生此世也只可能留在“罪林”。 “你求我,我便给你背!” 梦儿想了一会儿,道:“好,请求你给我背吧!” 白雪仍是不屑的道:“求人要有诚意,为何不跪下来呢?” 双膝跪地,梦儿竟二话不说,想也不想即跪了下来。白雪感动得不禁滴下泪来,他一直等待的人,终于出现了。从来任何人也因为自己的骄恃而远离,梦儿却一反常态,向残废的自己下跪,若不是真心敬重自己才干又是甚么? “上来吧!”梦儿弯着腰笑道。 白雪慢慢爬上梦儿的背,感觉就像人生骤现曙光。梦儿不单感到白雪的重量,还有一份信赖、依靠的感觉。 带白雪闯荡江湖是白毛人向梦儿预先提出的,梦儿本想推却不肯接受,但想到小白欺骗过白毛人,藉此机会安抚白毛人的心,免得小白再多添一个敌人,也就欣然答允。 白毛人见状,老怀安慰,眼眶不禁红了起来,这时白雪突然问道:“你为何那样做?” 梦儿道:“我不想输给我的兄弟,一直以为自己跟他旗鼓相当,其实每个人也不同,我的缺点对方没有,我的优点对方也没有,我大概想通了,希望加上你弥补我的缺点,本太子懂得善用人才,也就可以不断增强实力,超越一切竞争者,成为天下最强。” 白雪问道:“压倒了你的兄弟又如何?” 梦儿道:“那本太子便能登基为王。” 自从被小白封为“天王”,梦儿便像莫问一样,决定向拟定下的目标全力以赴背起白雪之时,他开始感到一个王者所要背负的贡任,当真绝对沉重。 自小为小白养大,梦儿性子虽不像莫问,但亦感到无拘无束,肩上毫无压力可言。 但成王为帝,便需要背负重大责任,全国百姓一生一世依靠一国之君,梦儿必须学习如何去面对。 从今天起,白雪便是梦儿成王为帝路上的第一个负担,梦儿在心中许下诺言:“我绝不能叫依靠我的人失望!” 突然白雪问道:“咱们现下到哪里去?” 梦儿道:“神国。” 白雪道:“回头,快回头。” 梦儿道:“搞甚么鬼?” 白雪道:“你是我的脚,一定要听我指挥。” 梦儿怒道:“你这家伙真麻烦顶透。” 话虽如此,梦儿还是依白雪的话走进屋内,白雪把一个包袱背在身上,重甸甸的足有十来斤,梦儿好奇问道:“甚么来的?” 白雪道:“私人物品,不要问?” 背后百上加斤,但仍是健步如飞,包袱内究竟是甚么,梦儿没有多大兴趣知悉,他只要知道智慧潜质惊人的白雪愿意追随,弥补自己的不足已是好快乐。 白毛人、白雪、梦儿三人目的地是邻旁的“神国”。 第九章梦儿的一刀 “从今以后,前路就只剩下你一人去走,你会感到孤独吗?” “我……舍不得你。” “你还记得要遵守的谙言吗?” “碎尽你爹一休大师的‘一休七绝’,将他逼进人生中最哀痛的境地,终其一生。” “‘情缺’是这把神兵的名字,‘情缺’将会杀掉一休大师,‘情缺’将会永永远远伴在我身旁。” “呜……呀!” 看看神笼上已破碎了的赤色“情缺”,天恨黯然神伤,一休大师死了,大仇得报,剩下寂寞人偷生世上,真的很苦。 两鬓苍白,不知是岁月催人老,还是受悲伤的折磨,天恨给人一种哀愁凄沧,历尽沧桑的感觉。 “情缺”之下便是“皇者之剑”,自从天恨回归“神国”后,便把剑存放于“神楼”内,封剑归隐,每天都在追忆过去。 贵为“神国”君主的天恨,明白兵刃带来的祸害,放下屠刀,为民积德,百姓才可过着安乐闲静的生活。 今天是“神法”中规定每年一次的“感恩祭”,同时拜祭上代“神皇”天蚕的大日子,“神国”上上下下弥漫着一片平和、愉快的气氛。 百姓嘴里哼着调子,一手抛撒朵朵的花瓣,深信“神皇”会听到他们的歌声,在真神的面前为他们祝福。 “我的心啊,你要称颂神皇,凡在我里面的,也要称颂他的圣名。我的心啊,你要称颂神皇,不可忘记他的一切恩惠。他赦免你的一切罪孽,医治你的一切疾病。神皇救赎你的生命脱离死亡,以仁爱和慈悲为你的冠冕……” 不论男女老少,皆全心全意的引吭高歌,以歌曲来赞颂他们忠爱的神皇,脸上流露尽是满足、喜悦的笑容。 歌声响彻云霄,抑扬顿挫,以他们最感动人的甜美声音,把内心真意传到天上去,让真神明白他们同心合意,俯伏敬拜在它脚下。 歌咏的时间终于完毕,目光全都投向“神楼”,期盼“神儿”天恨出现,为他们“研经”。 “神楼”用石筑成,靠水而建,壮丽又高耸,窗户特多,故空气非常流通,外墙揉上白漆,有别中土一般庙宇。 天恨现身于“神楼”门前的大道上,但他的出现并非为百姓“研经”,只因为“神国”来了三个不速之客。 梦儿、白雪、白毛人。 百姓全被天恨所引,目光都集中在三人身上,神情充满疑惑,似是奇怪上天为何会派三人到此? 梦儿没有理会众人目光,提着“传奇”,背着白雪,往“神儿”天恨面前走去人潮似是害怕梦儿一脸栗悍野性,所到之处人潮立分。只是大家都默然不语,未敢胡乱动声。 天恨的脸上依然是往昔的冷、往昔的苍白,毫不动容,冷冷的对梦儿道:“唉,小白竟派了你来!” 梦儿道:“你应该早已知悉我此行目的。” 天恨转身走入神楼内,冷漠得如同陌路人,说道:“我跟你没半点交情关系,小白派你前来也就毫无意义,我不会被你打动的,回去吧,你的任务已失败了!” 毫不留情的断然拒绝,并未能即时打消梦儿此番来意,追着天恨进入“神道”,说道:“天夭的出现令小白陷入困境,派我来是要传圣旨,‘神儿’天恨即日带同全国战兵,助小白成军,反击夺回王朝。” 燃点香枝,插入香炉内,天恨情深脉脉地看着神宠上的“情缺”,目光慢慢注视在下面的“皇者之剑”,无限深情顿时化作冷酷无情,冷冷道:“小白对我的恩情,在‘天皇帝国’一役早已还清,如今我的百姓在‘神国’内十分舒适,我亦封剑归隐,要他们拚弃平静安逸生活,再投入腥风血雨的战争,岂不是把大家推进死亡炼狱!?” 梦儿道:“‘神国’既在‘小白皇国’的版图内,国君有难,你便应当出兵营救,借口推搪,已犯了欺君死罪!” 天恨转身,以不屑眼神凝视着梦儿道:“我只会为压倒我或令我折服的人而战,要是今天来的是小白,我会毫不考虑便把‘神国’全数战兵交出来,可是来的是你,梦儿啊,你可不配要我天恨甘心乐意竭力付出!” 天恨再没有理会梦儿,回首看着“情缺”,像是看一生也不厌倦。 天恨的话充满了足教梦儿狂怒的挑衅,长途跋涉到此,只换来一番羞辱,心中当然愤怒又恨。 奚落令梦儿早应肝火大动,但他的心却静如止水,因为多经历炼,已令这少年人变得成熟、稳重,不再轻易动怒。 你要我显示实力,证明值得阁下佩服,好。 “传奇”,出鞘,充满自信,杀力,斩! 刀来了,刀光飞星疾斩,充满狂霸杀劲,只要触碰躯体便会裂肌碎骨,带来毁灭。 天恨的“皇者之剑”未及出鞘便挡,对战来了。 神兵决杀,天恨早料到梦儿会动手掠杀,双臂吐劲震退“传奇”,没半分仓猝失据,满有大将杀神之风。 “谁也不能损毁‘神楼’内任何物件,到外头去,我为你带来心悦诚服的‘败’!”天恨当下拔身跃出,脸上优雅全消,换上的是煞气严霜。 持刀横胸,凝神以待,梦儿把精神融入“传奇”之中,经天夭增强功力后,梦儿再不怕被“传奇”的魔性所控,相反更渴望能驭御“传奇”内的神秘魔性。 精神、意志,功力全凝聚在刀锋上,人与刀浑成一体,脸上的森寒煞气逼人凌厉。 天恨手持“皇者之剑”却未出鞘,但已生出一股王者煞气,比从前满身仇恨的他是截然不同。 一阵轻风,树叶随风飘落,洒满神楼门前大道,每一片叶子,都有共同特点,当落在地上,全一分为二。 刀影如花,艳得各具伤情,红得莫辨人意。 刀光中,可见豪气愤怒,杀仇飞舞,刀招一动,连绵杀斩,只攻不守,是拼杀刀法,也是拼死刀法。 这样的刀,已把个人杀力提升至极限,敌人不一定会死,但一定感觉到梦儿的最强杀力。 “皇者之剑”未有出鞘,一剑斩下,立时爆射裂石飞溅,挡截抢上来要杀人的招式。 梦儿人往半空弹射,“传奇”却射向裂石,以极其刁钻诡异的角度直取天恨。 刀影一晃即逝,在极黯中炸出一道虹,直刺向敌人心脏,刀影中带刀风,杀! 未料有此一着,天恨狼狈横剑在胸,把激射过来的“传奇”截挡。 梦儿以食指及中指挟着射向半空的“传奇”,旋即又以手肘撞向刀背,锋口向天恨斩去。 退!退!退!不以手执刀,却以旋铮膝撞的灵巧变化控刀,古怪之处尽在天恨意料之外。 梦儿从未有跟谁学过任何刀招、剑招,挥旋劈斩只随心所欲,却反而让人无法猜测,既无招,天恨又如何破招。 天恨退,梦儿猛攻,身法灵动,刀招疾走,一刀十影,全往天恨身上要害斩去如此穷追猛打,惹得天恨生出一股遗忘已久的狠劲,“皇者之剑”同样一剑化十,硬拼梦儿攻来的刀招。 “皇者之剑”的剑尖抵住了“传奇”刀铐,“传奇”的刀锋也抵住了“皇者之剑”的剑铐,竟妙到类毫。 表面上看,天恨只在固守,梦儿猛攻却毫无所获,武功显然是比了下去。惟是天恨却好明白,梦儿的确绝非泛泛之辈,他的每一招都杀性狂猛,能力战下去,全凭日积月累的经验与疯狂的埋藏已久杀性。 连万寿圣君也曾称赞梦儿的练武资质比莫问还优胜,今天梦儿沉醉于刀法,杀力非同凡响,他日定必大有成就。 就在梦儿跟天恨斗个旗鼓相当之时,身后的白雪忽然惊叫道:“攻,再攻。” 天恨渐现不支,白雪话中有理,“传奇”当下抖动,在剑铐上擦出点点星火,刀锋沿着剑鞋直削而下攻杀。 如此一来,天恨若不撤手变招,五指定然全被削掉。“皇者之剑”昂然竖立,挡下梦儿刀招,再沿刀锋向上,反攻直戮敌人心窝。 两神兵似是缠绵相恋,借力打力,数十招过后,仍是不分高下。 猝然,梦儿转身闪到天恨背后,斩出的刀劲犹如带着火谈般炽热,封死了天恨所有退路。 刀光霸狂,更挥动得潇洒自如,一刀劈落带着无边炙热火焰,仿佛要灭绝世间生灵。 好得很,梦儿,这一刀叫我兴奋啊! 放下了“杀战”太久,天恨大概已遗忘了杀戮争战的感觉,梦儿挥出霸杀一刀,令天恨重温濒临死亡边缘的悲情壮志,引发手中“皇者之剑”吐出灿烂剑光,爆出最强最狠的力量。 短短一瞬间,天恨连环挥出狂意千剑,每一剑均刺破梦儿衣衫却不伤及皮肉,强烈的剑气击溃了梦儿霸杀一刀,再稍为寸进,肌肉便抵不住快疾的剑气,撕裂切断,如微尘碎散。 梦儿尝试截挡,却难以把猛如狂涛的剑招挡下,交战结束,刀剑交呜长长的声响余音不散,停留在耳窝里喻喻不停。 梦儿道:“我败了。” 天恨道:“败在我剑下的人太多,能保住生命的人却太少,你总算未有令我太过失望。” 天恨回到“神楼”去,对梦儿再生不起半分兴趣来。还刀入鞘,梦儿无奈叹息,难道“神国”一行真的空手而回。 离开了“神国”百姓的人潮,梦儿显然有点垂头丧气,小白交下的第一个任务竟失败收场,怎不叫人气馁。 如何才能令天恨愿意出兵呢? 白雪从后指着梦儿头额骂道:“你呀!好蠢,蠢过头笨猪,今天输了,明天再打,战胜压倒了敌人,对方不就肯出兵了吗,如此轻易简单,老是愁眉苦脸真个是蠢!” 白雪的语气虽惹人讨厌,但每一回梦儿听后总觉十二分有理,不期然的按着他的提示去做。 “败是败了,但却并不代表任务也失败。” 梦儿的斗志,对比莫问更是顽强,失败并不代表甚么,再执“传奇”,再战天恨! 白雪不住的又骂又豉励,烦了半个夜晚仍未住口。好奇怪梦儿一直都只是乖乖听入耳,半句未有回应。 他愿意再向天恨挑战吗? 梦儿有甚么决定? 只是笑,仰望天际,嘴角绽出好教人疑惑的微笑,白雪想了又想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烯,有啥好笑? 梦儿突然道:“今夜咱们再约战天恨!” 喔,早上才败得一塌糊涂,夜深人静又来决战,搞甚么鬼? 白毛人当然不明所以,但白雪也在笑啊,他已洞悉梦儿心中所想,两人嘻嘻哈哈的竟笑个没完没了! 满是繁星的夜空下,梦儿再来决战天恨,在无人的浅滩上,誓要把天恨击败、折服。 梦儿,杀意蕡张。 天恨,黯然神伤。 神情似是告诉梦儿,你来只是自讨苦吃。 海风寒,却比不上梦儿杀气森寒,“传奇”如游龙上滩,在地上拖出一条刀痕,直冲向敌人。 天恨迈开大步,三步便欺近梦儿,二人距离拉近,梦儿来不及吐力,天恨同时双手握剑,厉烈剑芒就要斩开梦儿。 杀势如滔天巨浪来袭,梦儿右手握着“传奇”,左手承着刀尖,双手提刀挡格去势不止,刀劈连环,两把神兵交鸣声响彻云霄,刀来剑往,梦儿每出一刀,便把天恨迫退一步。 如奔雷惊电的简单攻势,未杀败对方,绝不停下。 梦儿双手握着刀柄,刀刃通红,气劲犹如带着炽热火焰,封绝天恨所有退路,这正是梦儿今天所用杀着。 招已早破,梦儿此刻又再重用,天恨回应不屑一笑,又是狂意千剑刺出,要对方杀招败完再败。 无惧剑招,刀势霸意暴涨,即使豁出一切,梦儿也要天恨折服刀下,来吧! 千剑狂刺,岂料却全偏离了梦儿身躯,眼前“传奇”不住晃动,将攻来剑刃拨开,一刀斩破剑势。 “皇者之剑”在梦儿咽喉一寸处停下,可是“传奇”的刀锋却紧贴着天恨脸庞成败立判,天恨败得无话可说,脸上却出现了不应存在的欣赏笑容。 是欣赏刀招?还是欣赏梦儿? 第十章太子梦惊魂 刀,凝定在天恨脸庞上。 未有恐惧之色,却有欣赏之情。 欣赏梦儿那一刀的精彩、欣赏梦儿的别有用心。 每一位高高在上的王者,都是百姓心目中的偶像“神国”百姓更甚,他们把天恨奉若神明,绝不希望看见“神儿”天恨落败。 在“神楼”前的一战,梦儿便是掌握了个中要诀,“传奇”杀招挥舞,却未有尽全力而战,天恨才可挫败梦儿,在“神国”百姓面前扬威,保住君王的威风。 同一杀招,梦儿杀力陡增三倍,天恨当即明白梦儿用心,脸上不禁露出欣赏神色来。 梦儿顾念天恨面子,没妄下杀招,败敌用“仁”,正是仁者无敌,如此年纪便有容人之量,不愧为小白爱儿。 “皇者之剑”收起,弥漫着四周的杀气渐渐消散,梦儿亦把“传奇”回鞘,他在等待天恨的答案。 天恨第一个反应是笑。 第二个反应是搭着梦儿肩头笑道:“我今晚想喝酒,你有没有兴趣。” 一段生死之交就这样展开,梦儿终于感受到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可观回报。朋友是极之重要,推心置腹的知心朋友,也许会为你带来扭转人生的重大助力。 劝降小白失败,伍穷班师回朝,遣散各人后,伍穷跟神相在“律天宫”内密议,不许任何人打扰。 伍穷究竟有何部署迎战天夭?天夭是天下间最强、最可怖的大杀神,欠缺小白联手的伍穷又有多少胜算? 各人心中不住揣测,究竟大王有何妙计之际,却传来伍穷急召江南、夜叉入宫二人心中暗喜,众多文臣武将中,谁也不传召,却偏偏选上了两个小子,也许就是鸿鹄将至啊! 江南心中狂喜,一直寻找机会往上爬,只求高官厚禄,衣食无忧,终于黄金机会落在头上,他决心好好珍惜、把握。 江南心想:“看来付出的,已到了收获之时,伍穷若然封我为将军,让我可衣锦还乡,妈的臭化烂狗种屎虫十八代死人,从前瞧不起我者,都要挖出他的狗眼来让他看清楚,老子如今风风光光,哈……,一定吓得他们半死哩!” 想着想着,江南不禁偷偷笑了起来,仿佛一切风光已在眼前实现,可是他身旁的夜叉却异常沉默,一直未有甚么表示。 一心以为痛快战死,不用偷生世上让伍穷羞辱,岂料在最重要的时候却被伍穷相救。 究竟伍穷将如何重用?既然性命是他所救,这烂命已属伍穷所有,不管他要自己干甚么也必全力以赴便是。 重大的机会就在眼前,好好把握便能一呜惊人,但眼前的机会又会是甚么呢? 带路的宫女停在“律天宫”前,恭敬的道:“大王在宫顶上等候两位,小的不便上去,两位请!” 要跃上巍峨耸立的“律天宫”之巅,只怕武功稍逊,亦会跌个粉身碎骨,机会来临前便是个考验。 夜叉二话不说便跃上屋檐再借方弹射而起,不消一会便跳到“律天宫”之巅,剩下江南一人。 经由“天煞”贯注功力,夜叉已是今非昔比,要跃上“律天宫”之巅委实太易江南却没有夜叉般拥有雄浑内力,他拜伍穷为师,学的是“六绝”刀法,但内力轻功只懂得皮毛,如何能登上这“律天宫”之巅呢? 黄金机会就在眼前,绝不能空手而回,你夜叉能做到,我江南绝对不比你差。 紧抱朱红大柱往上爬,艰辛地翻上屋檐,既然有飞黄腾达的机会,多难的考验也必须熬过去。 跌倒再爬,爬了又跌,心中的不屈不挠火焰未熄,他要努力向上,黄金呀!美女呀!地位呀!我江南很快便来拥抱你们。 几经辛苦江南终于爬上“律天宫”之类,浑身是汗,气喘不休,终于看见他最想见的——伍穷。 夜叉已跪在伍穷身后,良久未动。伍穷正俯视整个“天都城”,对其他一切都不为所动。 狗娘养的臭龟儿子,在搞甚么鬼!江南虽不明伍穷用意,但仍是走到伍穷身后恭恭敬敬地跟夜叉一同跪下道:“江南拜见大王。” 换来仍是一阵静默,轻风吹过刮起屋顶上的尘埃,伍穷干咳一声,并未有去理会身后那两个召唤来的小子。 没有伍穷的示意,谁也不敢站起身来,否则只会惹来杀头大罪,继续下跪等待,等呀等……! 难道这又是另一个考验?在机会之前究竟有几多个考验? 江南渐感双脚发麻,原来内心的一阵窃喜,已一丝丝的溜走,这小子天生就十二分性急,甚么事也渴望尽快得到答案。 落日余晖映照,原来“天都城”也有安详、浪漫的一面,惟有在“律天宫”之颠才能一目了然。 “天都城”四面修筑城墙,全城中轴线向西,平面略呈南北较长的长方形。 纵横街道将城内划分成多个长方块,由贫穷百姓至皇室贵族分别居住,而最为容易辨认的,便是“穷乡乞巷”。 “天都城”内驻扎大量军队,各城门均有士兵把守,加上大道笔直,坊墙矗立,具有浓厚的军事性与封闭式的特点,怪不得“五国”军队多次来犯,仍是久攻不下。 此外“天都城”对水源也有周密的规划,分别从城南、城东南引水入城,构成水渠为供水网络,解决了皇宫、园林与居民的用水需求。 夜叉人生第一次看见如此有规模的大城,看他目定口呆,差点忘记了伍穷就在身旁。 “你们二人,第一次杀人时年纪有多大?”伍穷的话终于来了,但却是个出乎意料之外好古怪的问题。 两人心感奇怪,为啥伍穷有此一问呢?夜叉迟疑一阵,江南却当下抢着答道:“我七岁便开始杀人,第一个死在我手上的叫山渣,是家中独子。这街头恶霸身子瘦得很,头发焦黄,少了两颗门牙,走起路来总是左摇右摆,像幽灵……” “……第一百个杀的叫马良,肥大如猪,家中有三个娇妻,经常被他虐打,秃头,眼角下有痣,人虽肥胖但行动却很快,费了我一整晚的时间,才杀得了他。” 江南杀了一百个人,每个人的行为、特征尽都记在心中,在他的人生中杀人彷彿是一种极大乐趣、兴趣,那种英雄感觉令他陶醉在杀人的生涯中。 伍穷继而又向夜叉冷冷问道:“你杀人时年纪多大!” 夜叉深吸一口气,回忆悲痛过去,流露出一派无奈又疲乏之色道:“一年前。” 回答好简短扼要,跟江南的详细描述绝对是两码子事。杀人,对夜叉及江南的感觉是南辕北辙,代表着两种极端。 只是伍穷的问题究竟内藏甚么玄机呢? “我的剑法是由我爹所授,他教我剑法只是想我有能力保护自己,所以他绝不让我出外惹事生非,直到我国征兵,我才可以用我所学的剑法去杀人。”在伍穷的追问下,夜叉把过去未为人知的事一一披露。 伍穷道:“你第一个杀的人是谁?” 夜叉道:“是我爹!” 身旁的江南有点不大相信,怎么跪在自己身边的人竟是个六亲不认的杀人狂魔但又有谁知道夜叉杀他的父亲时有多痛苦,自己往沙场杀敌,老父承受不了孩儿陷于险境的压力,终于崩溃。 丧失理智下,一刀刺破肚皮自尽,岂料却重伤未死,孩子回来时已奄奄一息,只闻得父亲不住苦苦哀求逼他动手夺去生命,免得继续饱受撕心裂肺的痛苦。 夜叉含着泪一刀把老父的头颅斩下,那比死更难受的震痛从此永留心坎,终生再也忘不了。 夜叉冷冷道:“杀人,不见得是愉快事。” 当初成为刺客掳走十两,夜叉只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有人挡在前面,最直接的方法便是把他杀了,否则自己的生命便会被夺。 “死蠢,怪不得当日杀不了我,原来是个不爱杀人的蠢家伙狗杂种,伍穷是皇帝,当然希望他的手下为他杀人,更且要干手净脚,你如此一说,不就是告诉伍穷自己无能么,蠢!死蠢!” 夜叉不同江南,他不爱杀人,所以他每一次杀人都尽量做到又快又准,他要以最快的速度杀掉对方,忘记对方。 杀人后的痛,他不想记,更不爱记。 伍穷道:“夜叉,杀人还有其他原因吗?” 夜叉喃喃道:“我很穷,为‘五国’杀人只是身不由己,既然上天安排我是杀人者,只要有合理回报,杀人便是工作,我从来尊重有合理回报的工作。” 伍穷转身眼光又再落在“天都城”上,道:“为帝者手握千军万马,操控着全国上下无数百姓的生命,杀人用刀用剑杀得太少,帝王金口一开,千万人头便要落地!” 伍穷续道:“朕已决定封你们二人其中之一为太子,神相细观天象,得悉待‘十全大福人’齐集,福运临国,拥有‘雏龙命格’的太子便会出现,你们二人正好皆属‘雏龙命格’,但帝位只得一个,谁能当上太子,谁便是他日‘天法国’的帝君。” 两少年听罢顿感讶然失色,本想看如何成为大将军,手握兵马,挥军打仗,结果竟是甄选东宫,真的匪夷所思。 原来伍穷回宫后,他跟神相风不惑在“律天宫”内密议的,正是这册封太子大事。 “十全大福人”为伍穷添福建运,虽最后未能劝降小白,却因而觅得了“雏龙命格”的太子。 要成就不世霸业,个人力量极其有限,故此每个国君都必须有足以跟敌人周旋的继承者。 太子便是每个国家的未来主人翁,国运国势能否在他日飞龙在天,太子的册立、甄选便十二分重要。 神相批出真龙不死雏龙难壮,亦即是说,有伍穷一日,太子便成不了气候,只是在他日却能大放异彩。 伍窥看似漫不经心的道:“好简单的条件,有一个人应该要死,我派你俩去杀,谁个杀了他,便显示出谁的力量更强,以竞争手段来作为选择,绝对最公平吧!” “要设的人就在你俩后头。” 一个人影冲来,两少年抬头一望,夜叉简直难以置信,这……要杀的对象,竟是呼延龙二。 第十一章杀战闹市中 呼延龙二手无兵刃,但攻出的拳招脚招却呼呼生风,劲力如排山倒海般爆发。 夜叉虽然功力大增,挥出家传绝学剑法,惟是讲手脚灵活,始终及不上“马亚”大王子呼延龙二。 正想拔剑迎敌,但呼延龙二武功委实太厉害,一旦近身,或拉手、或扯脚,绝不让夜叉离开他的攻击范围。 近身搏斗,夜叉手忙脚乱的把呼延龙二攻势化解,哪有余暇拔出腰间神兵。 呼延龙二右手抓着夜叉肩头,左拳即往对方胸膛轰去,截住了拳头,拳即化爪擒住夜叉手腕,肩头上的右手更一掌撼向面庞。 一手擒、一手攻,俨如二人同时向夜叉进攻,呼延龙二每发一招前都先抓紧对方,是要不让对方借后退之势消去劲力,故夜叉每吃一招,都把劲力照单全收。 攻势连环,接得一招,下一招又无声无息攻至,不住的被痛击,也就渐感吃力江南在一旁看得极是高兴,你们二人打个够吧,狗儿子臭杂种最好打个两败俱伤,你老子我便可安然坐上太子之位。 江南在笑,伍穷亦在笑,笑游戏太好玩!还是笑二人自相残杀? 回看夜叉,对於呼延龙二如疯似狂的攻势渐现不支,守招多攻招少。呼延龙二忽又一掌拍向夜叉双目,待他挡下即化爪扯着夜叉手腕反拗至腰后,另一手欲拔对方腰间的“天煞”。 让呼延龙二得到兵刃,性命也就难保,迅即以手按着剑柄,把已拔出一半的“天煞”重新压回鞘内。 岂料呼延龙二松开夜叉手腕,一掌拍向其背后,似要击走敌人,另一手仍是紧握“天煞”不放,刻意夺剑。 二人由杀敌变成争夺神兵,近身拼搏,呼延龙二握着“天煞”的手似是铁铸,另一手灵活如游龙般出奇不意攻杀。 连消带打,连环出击,夜叉依然死命坚握“天煞”,可惜还是被呼延龙二拔了出来,剑尖却直指向一旁偷笑中的江南。 猝不及防,江南差点被剑锋削掉左臂,勉强闪避开去,大片衣袖已被削去,狼狙得不得了。 明明可坐收渔人之利,竟变成了三人混战。夜叉只想夺回“天煞”,却被呼延龙二夺去,攻杀江南。 无论如何闪避,剑尖似生有眼睛的死追着江南,如冤鬼缠身,如何也摆脱不了无计可施之下,江南只好拼命扑向呼延龙二,要跟夜叉合力杀了这疯癫狂人。 江南加入战圈,战况立变,呼延龙二一手要跟江南对招,另一手又要跟夜叉夺剑,斗得一阵,呼延龙二渐现力短,穷于应付两方攻击。 左右难以同时兼顾,江南、夜叉二人合力制住敌人双手,竟出奇地互补长短,配合得天衣无缝,教呼延龙二顿陷险境,如何也摆脱不了劣势。 如此下去,呼延龙二定必葬身于此。 双手在二人紧扣中滑出,飞身后退,往“律天宫”跃下,身形好快便消失在宫殿群中。 呼延龙二逃逸,伍穷交下的任务岂不是无法完成。 伍穷道:“在呼延龙二逃出‘天都城’前把他斩杀,带他的首级回来,便是‘天法国’的太子。” “你们最好小心,在猎杀呼延龙二的同时,他一样可以把你们干掉,朕绝不能封一个死人为太子。” 江南、夜叉听命后当即追去,只是伍穷却命令江南先留下来。 伍穷道:“这是朕借给你的。” 江南道:“皇上……竟把‘败刀’借……我!?” 伍穷道:“夜叉有神兵,你也不可能少。” 江南道:“谢主隆恩!” 伍穷道:“死不了才回来言谢!” 江南道:“徒儿定当竭尽所能,不敢令皇上失望!” 江南心头极度兴奋,伍穷还是将自己看高一线,太子、太子,这可爱的尊贵名号,仿佛已戴在头上。 二人离开皇宫,当下往大街市集追去,呼延龙二为了逃出“天法国”,遁入这龙蛇混集之地,正好让他避过一切耳目。 四处寻觅,二人停在一条横街之前,夜叉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他好肯定呼延龙二就在附近。 经过“天煞”的改造,现在的夜叉已是今非昔比,对武功高强的人感应力同时增强,即使呼延龙二敛藏杀气,他亦难逃出夜叉的追踪。 市集之上,就算是江南也隐隐感应到呼延龙二的杀气。 两人昂然步入大街,一路寻找猎物踪迹。只是究竟呼延龙二是猎物,还是自己才是猎物呢? 甫进街内,江南四周张望,发现一所酒肆上挂有“苦酒居”的木牌,啊,原来这里就是昔日伍穷老父所开的店子。 昔年老作天天在此说故事,把一个又一个“人牛”的心留住,才勉强撑得住“苦酒居”。 当年的伍穷、小白仍是出生人死的好兄弟,在此借酒浇愁,熏醉忘忧,更收下徒儿刘天尊及刘皇爷。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近二十年过去,“苦酒居”仍在,但伍穷跟小白的情义已消失无踪。 江南虽有留意“苦酒居”,却更留意“苦酒居”内的人,他们其中一人随时会是呼延龙二假扮,猝然偷袭。 可惜进进出出,都是一些喝得醉醮醮的汉子,脚步浮浮,一身酒气,绝不可能是呼延龙二。 月挂中天,华灯初上,到处喜庆热闹,在人群中要寻一个呼延龙二易容装扮的人,真是谈何容易。 二人都十分小心,只要有半分呼延龙二影子的对象,他们都会保留在三尺范围以外,确认对方身份。 呼延龙二的武功太厉害,在单打独斗的情况下,江南或夜叉也难以应付,如若走近呼延龙二三尺之内,他猝然发难便必遭毒手。 如今的性命实在太宝贵,绝不能轻易失去,太子梦就在眼前,过得了考验,生命便变得灿烂,人生也就充满富足、快乐。 江南走向一个买泥公仔的老伯处,夜叉却停留在原地,没有跟随过去。 老伯浑身全无半点杀气,还经常有意无意的唉声叹气,那种自少培养的举动,绝非一时三刻所能假扮。 更重要的是老伯身旁有个小女孩紧紧依靠在旁,关系不是爷孙便是干爹与干女儿,若老伯是呼延龙二假扮,女孩又怎会紧靠着他呢!? 小孩子的举动最是纯真,他们害怕陌生人,从此点可断定老伯绝非呼延龙二,江南的江湖经验毕竟太浅。 夜叉没有理会江南,目光停留在七步开外的樵夫身上,这个中年汉子,正摆卖从山上砍回来的柴枝。 樵夫好可能是呼延龙二所扮,因此江南对他特别留意。 樵夫要柴,便往山上去砍,这些进进出出的人,最容易掩饰身份,谁也不会对他太留意。 加上樵夫是从外地而来,也就难以引起别人注意,更难被人发现。 况且要砍柴便需要柴刀,刀不离身也就顺理成章,随时可以攻敌劈杀。樵夫,绝对要小心观察清楚。 一步步逼近樵夫,距离愈是拉近,对方是呼延龙二的感觉就愈是强烈,心脏疾跳如雷,手握紧剑柄,一生人中从没如此紧张过。 那也难怪,步向死亡的同时亦等同步向美梦。 危机、危险过后便是机会,只要过得了危险,机会便展现眼前。 夜叉把精神集中在樵夫身上,对方的一举一动皆逃不出夜叉双目,愈是接近樵夫,对方的举动愈是不自然。 正要再踏前半步,背后竟有一阵急风扬起,腰间传来一阵刺痛,偷袭者竟是——江南。 江南奸计成功了,他留意老伯并非发现对方有呼延龙二影子,目的只是为了分散夜叉注意力。 背后偷袭把他杀了,太子之位便是囊中之物。 也许是时辰未到,命不该绝。江南的“败刀”只破开了夜叉腰间约三寸,夜叉及时闪避,性命得以保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蝉是樵夫,螳螂是夜叉,黄雀是江南。 突然情况又有所改变,樵夫霍然站起,拔起腰间柴刀,一刀便往已走进三尺范围内的夜叉砍去。 正如夜叉所料,樵夫便是呼延龙二,正在等待机会杀人。 形势再变,蝉,摇身一变成了黄雀,可怜的夜叉霎时变成了快要被斩杀的蝉。 杀祸躲不过,夜叉不甘被杀,死命拥着江南迳自旋转。呼延龙二一刀斩下,只要干掉其中一人,剩下一个再也不足为患了。 江南、夜叉谁也不想死,各自运起护身罡气,拥身自转,功力相辅相成之下,竟把呼延龙二砍下的一刀震退。 两个臭小子功力相加竟如此骇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害得呼延龙二全身血气翻腾,气血倒冲,甚是难受。 战斗经验十足的呼延龙二当机立断,转身便要逃。 失去惯用的神兵在手,呼延龙二功力大打折扣,加上当天被天夭重创,杀力只恢复原来一半,面对二人联手显然给比了下去,还幸二人互有心病,自相残杀,为呼延龙二制造了逃生良机。 江南提起“败刀”,一刀便住呼延龙二背后斩去,只顾逃命的呼延龙二未有料到江南猝然攻击,背部立时裂肉生痛。 乘胜追击,江南欲藉此良机除掉呼延龙二,岂料背部传来一阵剧痛,只见夜叉从后一剑劈斩,竟又来个自相残杀。 你来我往,夜叉正好报了先前的被偷袭之仇。 呼延龙二岂会让良机失去,立即跃前奔逃,直冲狂跑。 江南见呼延龙二逃走,惟恐太子梦就此粉碎,提起“败刀”疯狂追杀猎物。 “败刀”斩出“一绝”,杀力千秋,出招狠得不能再狠。 听风辨声,身后有杀招猛然攻来,柴刀急往后挥斩把“败刀”截住,沿刀柄直削江南五指,妈的且看我化险为夷,再要你残废。 吓得江南慌忙撤手变招,呼延龙二却比江南更要快上一步,左拳暴轰,击得江南跌飞倒退,手中“败刀”更甩射半空。 努力定住身子,正想还击,突然身后卷起一阵狂飙,突见一人跃上半空,手执飞坠的“败刀”,另一手握着黑黝黝的剑。 一脚把江南踢倒地上,两把兵刃同时往江南头颅插去,江南心中大叫我命休矣闭目等死,以为宝贵生命就此消失,颈项两侧传来冰冷寒意,啊,生命仍旧保住呀! 睁开眼睛,只见怒目盯着自己,没半分笑容。 夜叉抢先一步说道:“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大王的心意,他派咱们来便是要我俩团结一起,他已有封我们为太子的心意,杀呼延龙二只是一个考验,过不了这一关,咱们哪有资格跟小白对战,哪有资格继任为王呢?” 似是暮鼓晨钟,当头棒喝,夜叉竟被一语惊醒。 相对上稍为冷静的夜叉,经一轮抽丝剥茧细想,终破开心中困局,明白伍穷的用意。 追杀呼延龙二是个整体考验,杀人成功与否并不重要,关键在于两人是否悟出“应变”之道。 敌人当然要杀,但同时敌人也会反过来杀自己。若联手才能杀敌,只坚持一个人对战,也就太过固执,未懂变通,实在笨得可怜,绝对不配成王为帝。 先来个冰释前嫌,联手杀了敌人,再来公平决战定生死,堂堂正正的坐上王位,如此才是真英雄大丈夫。 “挑你妈龟儿子,老子就听你之言,暂且跟你联手,杀了呼延龙二再说。”江南狠狠的道。 一手把“败刀”抛给夜叉,江南续道:“既然伍穷的真正意思是要咱们联手,这‘败刀’你也合用吧!” 接住“败刀”,夜叉胸中陡然升起一股豪气,把手中的“天煞”交在江南手上,笑道:“来吧,咱们同根生,同心同气,你的我的再也没有分别,联手先把那呼延龙二干掉,再争夺成为‘天法国’太子好了!” 第十二章死囚好徒儿 十七日,晴,有风。 有血光,忌远行。 宜诵经解灾。 今天对我天夭来说,是个很重要的日子,过了今天,“他”很应该有所提升,继而如我所愿,助我掠夺山河。有了“他”的协助,雄霸天下大业便迈进了一大步,绝对能压在小白与伍穷之上。 那个讨厌的小白,打从胡混逃出“天牢”的那天起,便一直挡在我面前,坏我好事,我必然要把他碎尸万段。 不,不能着急,我要小白受尽折磨,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切一切,也要慢慢部署,掠夺他的一切,教他死不瞑目。 要折磨小白,便要看看“他”的转变,只要如我所想的转变起来,也就可以把形势彻底扭转,教小白痛不欲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数尺厚的铁门关上,四周登时变得漆黑死寂,火把猎猎作响,火光掩映,照得整个囚牢像船映水光一样微微荡漾。 满腔愤怒,浦腹悲恨,好想发泄,杀呀! 约莫两丈见方的密封石室,墙壁由粗糙大石块砌成,左方一角摆放着一个粪桶,大小二便都要靠它,右方一旁,放置着数个头颅,早与躯体分了家,但躯体却已不知所终。 这里的人全都被判罪囚困在此,十个罪犯当中,不是劫财、掳掠、抢夺、鹊巢鸠占,便是杀人,但被抓了起来,又不审问便扔入此死牢里,从此过着不见天日的非人生活,比死可更难受。 在过去十天内,相继有十人困困在此,天夭就是要大家来个弱肉强食的淘汰生存游戏。 于“绿带河”一战后,天夭领军返回“剑京城”去,自从把“小白皇国”夺了过来后,天夭心知要对付朱不三等一众小白的忠臣绝不是一朝半天的事,必须细意部署,才可手到拿来。 要进行“计划”,却又不可调用“剑京城”的战兵,天夭只好依靠“天宫”,藉其势力完成统一大业。 甫返回“剑京城”,天夭立时命人抓来十个犯人,每人武功都相当出色,一同囚在死牢中。 天夭称“死牢”为“快乐园”,园内却并无快乐可言,只因为他会藉此得到快乐,才称之为“快乐园”。 早前跟伍穷一战,换来一肚闷气,心里气愤难平,正好藉此宣泄心中怒火,“快乐园”啊,你快快为我带来快乐感觉。 “快乐园”内除了百围墙外,便甚么也没有,要填肚充饥,就只有掠夺他人性命,茹毛饮血的吞噬人肉。 园内只得十人,每一天也得牺牲一人,供给其余囚犯共吃,以内力将人肉焙熟,狼吞虎咽的把肚子填饱。 泯灭人性的厮杀,努力掠夺别人性命,只有这样才能得以继续生存下去,十个囚犯相继被杀,剩下的一人结果岂不也会饿死!? 今天正是第十日,内里只剩一个人,天夭悠悠的步至园前,双手一推,结局来了。眼前所见可没教他失望,仅存的一个囚犯,是他意料之内的人。 只见那人正在咬噬一条人臂,一口又一口的血肉吞入肚里,吃得甚是滋味,血溅在脸,恐怖得教人震悚。 天夭欣然地道:“恭喜你,唐王藏!” 甚么?“快乐园”内的唯一生还者,竟然是唐三藏!? 唐三藏没有回话,只继续的把人肉吃个清光,双目如鹰般锐利,浑身透发慑人杀气,煞是可怖。 天夭见了唐三藏的容貌,微微一笑,甚是满意、甚是欣赏。 天夭笑道:“哈!哈哈!面对其他九位武功出色的强者,依然能保存性命,从中得以突破、提升,你好应该多谢我啊!” 唐三藏怒目瞪视,满身都是鲜血,身旁满置人体内脏,腥臭味不住传入鼻子,教人好生讨厌、恶心。 双目透射精光,整个人如看了魔一般,散发着慑人气色,如疯似癫、如狂似痢衣衫、身首,无一处不是鲜血,就连嘴角也残留着别人的肉屑、指甲,好吓人的情景却叫天夭满意得笑了又笑,笑声不绝。 笑声传入耳中,唐三藏轻轻放下手中人臂,双目怒盯着天夭,一声不响便扑噬向前。 气势澎湃如狼似虎,杀气腾腾如疯似癫,唐三藏攻来,天夭完全没有闪避,哈哈笑道:“对了,对了,这样便对了,疯狂吧!尽情的疯狂吧!把你的真本性彻底发挥出来!” “先天无形剑气”猛地激射,唐三藏甫一出招便是最强杀着,红色“元气剑”攻腿、白色“煞气剑”刺心、紫色“罡气剑”割劈、黑色“邪气剑”斩腰、黄色“阴气剑”劈肩。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原来只懂“先天无形剑气”的唐三藏,练武天份并不算高,但如今却突然无师自通的领悟了李太白花尽心思创下的绝世武学精要、奥秘,练成五指剑气。 天夭不闪不避,面前寒风扑面刺骨,先来四剑气把退路全然封锁,欲退不能,胺下一剑直朝面庞攻来。 天夭深深吸一口真气,猛然吐劲爆发,四周当下掀起狂风,“先天无形剑气”的速度登时减慢,一个腾身,身形如箭,肉眼难见,唐三藏惊呆之际,天夭已来到他跟前。 二话不说,一脚蹴轰唐三藏肚腹,立如断线风筝般往后退飞,杀招登时瓦解。 一道长长血丝从口中吐出,显见唐三藏已受了相当内伤,天夭没有再进攻,兀自摇首,叹了一口闷气。 天夭心感一阵失望,叹道:“你的‘魔性’仍未达至登峰造极啊!” 脑际之中不禁想起爱徒——胡混。 当年胡混诚心求师拜学,天夭将其纳入门下,同样要他面对相同的“死囚考验天夭把胡混丢进一个密室之中,内里空无一物,只有合共五十位强者、高手,跟唐三藏的情况大致相同,必须把他人残杀,以吃人肉来维持性命,胡混几经艰辛,才能通过“考验”。 从泯灭人性的训练中,胡混得以提升杀力,从中启发自身“魔性”,只可惜天赋不高,本身性子并不疯狂,“魔性”也就发挥有限。 胡混死了,天夭必须找来另一个徒儿在旁协助。 “天宫”与“罪十八岛”的人马只为了私利而与天夭一伙,李太白、太子或是飞鹰也绝不可信,最佳人选反而是唐三藏。 天夭深信唐三藏虽不是练武奇才,但有生以来一直受着欺压,不论在“冷血方唐家”又或在其他事上,总不如意。一直钟情冷柔柔偏偏得不到,抑压已久的愤怒,正好需要发泄。 就凭这一点,天夭绝对相信,唐三藏确是一个很有“潜质”入魔的对象,只要将他好好“训练”,必成大器。 夭夭挑选了唐三藏,便把他掉进“快乐园”,连同其余九位强者共同囚困,要他自力更生,靠双手去保存性命,从而挑起魔性,灭绝人性。 天夭自傲的道:“唐三藏,你愿意向我跪地磕拜,我便助你把‘魔性’完全做发出来!” 来了!机会来了!一个能变成绝强武者的机会来了! 可怜的唐三藏,人生一直不如意,心存抑郁已久,心有“魔性”而未能启发,如今天夭愿意相助,就是最好的机会。 “魔性”全然散发,“人性”便会突然崩溃。 没待唐三藏答允,天夭竟向他展开连绵不绝的攻击,甫一进招便把唐三藏的穴道封死,要他动弹不得。 继而重拳不住打下,轰得疯狂、打得疯痴,没留情半分。 片刻间唐三藏已俨如血人,虽感痛楚却因穴道被封而不能叫喊,脸上血筋暴现,比先前的容貌更加可怕。 天夭喝道:“哈……,只要不再有痛楚感觉,便能完全地启发‘魔性’了!” 人,有三性,首是最平凡的“人性”,次为迷失自我的“兽性”,最后才是如疯似癫的“魔性”。 三者先后有别,层次分有高低。 “人性”本是人的最基本,与生俱来,存有感情、痛楚,不论肉体、心灵,受了伤害,便会有感而发的流下泪来,泪就是“反应”。 泯灭“人性”,晋升成了“兽性”,犹如凶兽一般,全没感情可言,喜欢把痛苦施加在别人身上。 当“兽性”达至顶点,便是完全“魔性”,全然没有感情,更不会感到痛楚。 唐三藏受了天夭重轰感到痛楚,只因他未能完全启发体内“魔性”升华。惟有达至完全魔化后,人便没苦没痛,只有从别人的表情去感受所有反应。 一轮狂轰过后,唐三藏已不再感到痛楚,“人性”全然泯灭,达到“魔性”境疯狂了的唐三藏,只感一阵舒畅,完全抛弃了自尊,诚心跪在地上,向天夭叫道:“拜见师父!” 天夭欣然回道:“好!好徒儿!” 天夭纳了唐三藏为徒,将他带离“快乐园”,惟是天夭心知唐三藏“魔性”有所保留,必须再次经过考验。 将他带往另一个囚牢中,内里并无他物,只有高手、强者,合共五十人。 天夭一脚便把唐三藏踢进去,关上牢门便回头离去,甫转身,身后即传来阵阵厮杀痛叫之声,杀呀! “滴滴答答”的滴血声不绝于耳,天夭回头望去,只感一阵凛冽杀气暴然透射而出。 “隆!”的一声,牢门猛地脱毁飞出,插落在天夭跟前,瞪目所见,尸骸遍地,唐三藏缓缓步出,片刻间竟已把五十位强者杀尽,脸容是一片狂凶,狰狞得极是吓人。 双目闪出血红精光,原来乌黑的眉毛亦变成红色,跟以前的面貌全然不同。 唐三藏步至天夭跟前,笑道:“多谢师父!” 两人走至一所村屋门前,推开那两扇门,内里情景教人简直不能置信。 屋内的人竟是唐三藏一直深深钟爱的——冷柔柔。 整个人犹如着了魔一样,如疯似癫的扑前,一手把冷柔柔按在地上,另一手猛地撕碎她的衣衫,干个痛快。 呻吟声此起彼落,唐三藏面露快意,甚是满足,一直深爱的女人,如今终于在自己跨下叫个声嘶力竭,好痛快!实在好痛快! 已完全散发“魔性”的唐三藏,疯狂的蹂躏着冷柔柔,干个不亦乐乎! 天夭心底欣然,仰天叫道:“唐三藏本是正人君子,如今却被我所‘魔化’,这正好配合老夫大计,好呀!好呀!” 天夭的心在想,要是能把小白身旁所有忠臣全部魔化过来,如此一来便正好能化为己用,甚么朱不三、血霸王、朱小小,通通都跟唐三藏一样,多痛快啊! “哈!哈!哈!哈!我的‘魔鬼兵团’快要成立了!”唐三藏依然沉醉享乐中,惟是眼前冷柔柔的反应,完全不像以往的她乃淑女一名,变得恰似风尘女子,多么娇艳、多么淫荡。 这个当然了,她,绝非真正的冷柔柔,只是天夭以盗脸术易容,用以刺激唐三藏的一份特别礼物。已沉醉在温柔乡的唐三藏完全没有发现,只因魔化了的他,绝对需要外泄体内真气,不然的话五脏六腑便会爆裂。 天夭仰天望去,只觉一切也尽在自己掌握之内,呼风唤雨,犹如神人,就连别人的最爱也可以伪造,哈!哈!哈!天夭性子就是如此,逆天而行,把世事完全玩弄在股掌之中。 第六十二部 夺爱杀 第一章再见魔三藏 “十大神兵皇榜”一役,“长街”被一众武者弄得一片颓垣败瓦,疮痍满目,破坏程度实叫人膛目结舌! 幸好在各人齐心协力下,“长街”迅速回复旧观,唯一无法恢复的是“长街”的气氛。 自从将军带兵回“剑京城”后,小白一直把自己关在“玄和大殿”,任何人也不获接见,就连早朝的文武百官也被拒诸门外。 小白是否身受重伤,命不久矣?还是密谋大计,统一天下? 没有人知,即使去猜,也没有十二分把握能猜透小白的心意,一切也是个谜。 “长街”弥漫着一片风声鹤唳、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原来络绎不绝的商人都因而却步,市面变得罕见的冷冷清清。 入夜,人要醉,也就必须要酒。 “长街”上若要数以酒劫财最出色者,非昔年“剑京城”大商贾名万寿的“醉翁楼”莫属。 但如今的“醉翁楼”已人面全非,名万寿已死,本来的老板亦告老还乡,偌大的酒家由当年的店小二北痘子顶上。 一家八口的贫贱生活,由北痘子荣升老板当天结束,生活改变的同时,北痘子整个人也有了变化。 口甜舌滑已成北痘子处世之道,凭他当日跟小白的交情,“醉翁楼”的生意愈做愈旺,名声也愈来愈响。 小白跟北痘子是好友,固然爱到“醉翁楼”喝上几杯,能见当今天子一面,“醉翁楼”日日高朋满座,客似云来。 但自从将军由“绿带河”率兵归来,四周就充斥着一股恐怖气息,即使华灯高挂,人群熙来攘往仍改变不了此种毛骨栋然的感觉。 “醉翁楼”未到四更还在营业,北痘子总爱站在门前迎风等候,他的亲切笑容总教人好愿意付上银两买醉。 只是北痘子一心渴望等到的,是昔年好友、今天的皇帝小白,来个痛醉三百大杯。 可惜每一晚都教北痘子失望而回,小白始终未有露面。北痘子心里清楚,小白一定碰上了好麻烦的事,才会久久未见。 今夜北痘子依旧站在门前等候,他很想跟故人嘘寒问暖,促膝长谈,但看来今夜小白还是不会出现。 伙计们收拾好台椅,向北痘子道别后尽皆离去,只剩下北痘子依依不舍的慢慢作最后打扫。 穿上了长衫仍觉得寒冷,实在冷得有点过分,六月天的晚风即使凉,也不可能带有寒意吧! 收起门口两旁的灯笼,北痘子放弃等待,准备回家去休息,就在这时,一条人影在苍茫夜色下出现。 难道是小白? 再次把灯笼挂回门楣旁,若然来的是小白,“醉翁楼”的大门不管甚么时候也会为他打开。 心里失落的一沉,来者并非小白只是一个连夜赶路的客人。 客人对看北痘子却仿佛视而不见,径自直入“醉翁楼”去,手一挥便轻描淡写地把抬上椅子放落地下。 风尘仆仆的客人走过北痘子身旁一刻,北痘子竟不由自主感到浑身抖震,骇人的寒意与无由的惊恐从心头涌现。 感觉就如当日冷酷无情的刀锋冷刺杀大太子般,教他一样的震慑,一样的惊骇、茫然。 不,刀锋冷给人的是无情、悲痛、可怕的气息,你会怕,但不一定会联想到死亡。 但这人却带给北痘子一种绝望、无助、困境的感觉,碰上他你会感到束手无策、会联想到死亡,更可能忍受不住那种感觉而自杀。 好恐怖,恍如死神降临! “给我拿十斤最好的酒来,快!”客人高声说话,北痘子才惊醒过来,背后已渗出涔涔冷汗来。 店未打烊,客犹在,当然好应该做生意。 北痘子当然不敢得罪眼前客人,他好清楚稍一怠慢,也许便会意外地赔上性命,只有唯唯诺诺的“继续营业”。 北痘子忙着赔不是,脚不停步便往酒柜取酒,岂料客人又再叫道:“给我炭炉和沙锅,快!” 应声“是”的北痘子迅速安排、打点,惟恐稍一迟疑便惹得客人不满,对方的话犹如命令,竟有着难以抗拒的压迫力。 酒、炭炉、沙锅放在客人面前,北痘子即退下。客人亦不加理会,伸出二指将酒坛口的封泥戳破,大口大口灌下黄汤。 痛快豪饮一番,客人似是久已未尝酒的醇香,以舌头轻舔嘴唇,连残留在唇边的酒也不放过,要尽情浦足。 喝酒如此豪迈的客人,北痘子见过不少,酒烧头,男人就是爱那种痛楚感觉,愈是能抵受、愈是了不起。 但令北痘子感到奇怪的,是客人把酒倒在沙锅内,竟从腰袋中掏出一只活生生的甚么畜牲来……!? 是蝙蝠! 以酒煮蝙蝠,北痘子真的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只见客人一手把两个蝙蝠翼撕掉,把酒灌入蝙蝠嘴巴,再掉进沙锅中任由它痛苦挣扎。 接着又把两只蝙蝠同样作法掉入沙锅,一时间沙锅内的酒因蝙蝠极力挣扎而溅出不少。 说也奇怪,客人手掌按着沙锅下的炭炉,以雄浑内力烧炭,不消一会便烧得通红,火舌由红变绿。 把酒煮沸,锅内的蝙蝠挣扎亦愈渐减弱,慢慢煮熟,但客人显然还是不大满意,稍一运气,火势陡地猛烈,把锅内酒水尽皆蒸发,脸上才露出满意神色来。 二指挟着蝙蝠丢入口中,吃得津津有味,大快朵颐享受佳肴,这客人实在有点邪门。 接二连三的把蝙蝠吞入肚里,陶醉美食与老酒,快乐不得了,好快便只剩下最后一头小蝙蝠,他却未有再动。 最后一头要留给谁去品尝了还有朋友要来么? 门外又再出现一人,身披黑色长袍,浑身藏在袍内,仅露一双似要吃人的凶目,隐隐透现出星芒寒光来,一样的杀性凛冽、一样的教人不寒而栗。 若说刚才客人教人有“死神”降临的感觉,那现在来的一定就是死神。北痘子呼吸变得急促又困难,心脏传来阵阵绞痛,恐惧、骇怖已弥漫身体。 今夜怎么来了两个杀气冲天的“怪物”!? 除下盖着头的长袍,额上绑有一条赤红布条,连眉毛也遮盖着,及肩长发隐现血红之色,他正是被天夭诱发魔性的唐三藏。 唐三藏已索性放弃姓氏,易姓为魔,原来的唐三藏从此在世上消失,天下就只有“魔三藏”。 目如血注,眼光杀人般盯着店内唯一客人道:“师尊叫我来问候白虚空白老前辈。” 甚么?眼前人竟是白虚空了他为何会在“剑京城”现身呢? 当日白虚空发现原来凭两个不世强人的功力积存在“神工”内,“神工”便会自行铸炼,结成纯阳神兵。 大喜若狂下,不住逼天夭助其铸剑,造成小白逃走机会,令天夭痛失手刃小白的良机。 天夭一时三刻绝对打不过白虚空,即使能胜,也没有多余气力再去追杀小白,惟有跟白虚空约战于“剑京城”,再定生死。 白虚空心知若勉强留住天夭,他亦不可能跟白已同时运功铸剑,为求得到百分百纯阳神兵,只好暂且先让天夭离去,追杀小白等,再到“剑京城”来个正式决杀岂料天夭却不守承诺,随随便便的派个徒儿来应战,教白虚空生了一肚子闷气魔三藏正要坐下,白虚空却一脚把木椅蹴个粉碎,喝道:“狗是没有资格在老夫面前坐下的。” 魔化了的三藏,虽不带一丝感情或半分痛楚,但为魔者也有自己的尊严,被如此奚落怎能不怒。更且他的功力已大进,心性更是狂傲,白虚空的态度简直是找死! 袍服无风自动,身在远处的北痘子顿觉四周灯光骤暗,耳畔隐隐约约听到鬼哭嗽嗽,堂皇华丽的“醉翁楼”立时变成森罗鬼域。 白虚空也觉错愕,想不到眼前小子杀气如此暴戾,这埋藏着狂狠戾气的怪少年,原来也不能小觑。 “对付你,用不着师尊动手,三藏绰绰有余。为你说过的废话付出代价吧!” 黑袍抖动,剑光悼约,一道尖锐得比猛鬼厉啸更断人心弦的剑声,随“破象”直刺白虚空。 白虚空依旧坐在椅上,痛快地大口喝酒,浑不把杀剑放在眼内,当杀招临身七尺,眼角才稍稍斜视注意攻招。 起脚踢向台背,台面上的沙锅被劲力弹飞,恰好把魔三藏刺来一剑截下化解。 一剑戳破沙锅,白虚空猛然把喝下的酒水喷出,化成千道酒箭,直攻魔三藏面门。 袍服狂舞,像玟瑰花蕾乍然吐绽,层层叠叠把白虚空酒箭挡下,半分不湄。 魔三藏能在与白虚空近距离下保住性命,可见功力已提升不少。 白虚空笑道:“缩头乌龟,只懂藏头露尾,不是说要对付我吗?来呀,我等着你呢!” 狂妄自大的挑衅,很快得到魔三藏的回应。黑袍愈舞愈快,快得连白虚空也看不清魔三藏身影。 黑袍霍然卷成一枝直棍,向横一扫,便拦腰轰向白虚空。白虚空一脚踢翻木台,又把魔三藏杀招轻易化解。 魔三藏五指疾射“先天无形剑气”,“元气剑”、“煞气剑”、“罡气剑”、“邪气剑”、“阴气剑”,五指剑气集中一点成锥形攻向白虚空眉心,誓要来个破杀夺命。 一个酒坛恰好把魔三藏发出“先天无形剑气”的右手套个正着,教人惊讶的是区区一个酒坛,魔三藏也无法刺破。 白虚空哈哈笑道:“臭小子,你武功很是厉害吗?老夫一个酒坛已把你的杀招化解,原来你所学的只不过是三脚猫功夫而已,哈……!” 魔三藏被差辱后更是愤怒,欲运劲逼爆酒坛,杀了这老头儿,岂料被酒坛套住的手却传来刺骨割裂的痛。 妈的,搞甚么鬼? 白虚空狂笑道:“哈!想逼爆我的酒坛,你娘亲生了个无能的你,我是天下第一人,怎会让你轻易破招。” 话语刚落,魔三藏手往地上一甩,酒坛当下撞个稀巴烂的爆碎,才勉强摆脱白虚空的缠锁。 左手朱红暗淡,显然被严重冻伤,原来白虚空把寒劲贯注于酒坛之内,凝住了“先天无形剑气”,同时困锁魔三藏的手,教他无从发劲。若非及时摆脱,更可能从此废掉。 胸口被轰得接连发出爆响,白虚空把魔三藏踢飞,一边狂笑不已,状似走火入魔的疯子,不住在痴笑、不住在咆哮。 笑,不住狂笑,直至白虚空从地上一滩酒的倒影中,看到自己的容貌,才敛绝笑容,征征着呆。 满脸血筋,双目如血,面目挣泞,白虚空何曾见过自己如此模样,简直化身成了血魔。 魔三藏虽不觉痛楚,口角却渗出鲜血来,不痛并不代表未伤,回看魔三藏全身溢冒着幽黑暗蒙的烟霞,白虚空经已知悉自己无故变脸的原因,一切原来是个“陷阱”。 全是天夭布下的“化魔”诡计。 魔三藏由顶至踵弥漫着一股魔性,谁个接近亦会受其影响,强如白虚空也不例外。通过杀战血气透呼,也就能魔化对方于无形,当发现时已再难挽救。 白虚空被魔气入侵五脏六俯,狂态暴现,他心知如此下去只会成了第二个魔三藏,手执“神工”,竟往胸口划出一道凄厉剑痕。 “神工”是天外仙石,对驱毒有一定神效,白虚空注满内力要把魔性逼出体外,全身当下冒出枭枭黑烟。 眼前小子绝对不能小觑,应尽快把他杀了,免得再堕魔障。 意动手动,“神工”如恶浪飞卷,挥出的弧度起起伏伏,把全身功力尽注入剑内,不杀敌誓不还。 魔三藏见杀招厉害,手中“破象”剑随身而转,剑气化成暗黑旋风,杀向白虚空,正是“天仙缺三”的“天地大变”。 旋风碰上恶浪,僵持一阵便迅即土崩瓦解,“破象”在“神工”之前变成了不堪一击的废物。 白虚空更一手扯起未落地的数百碎片,在胸前轮舞成一圈,吐发掌力,把碎片全数嵌入魔三藏体内,入肉破骨。 魔三藏跌堕地上,吐出大口鲜血来,却对自己身上严重伤势毫不理会,凌厉目光盯住了白虚空,杀性比先前竟更是狂狠。 第二章醉翁楼痴魔 为王者,仁政治世,福泽苍生。 为霸者,狂傲霸天,不可一世。 为魔者,为求私欲,涂炭生灵。 王者治世、霸者乱世、魔者灭世。 三者有别,以魔者最为人所厌恶,只因在魔者眼中,人如畜生,杀不可惜,故人人都对魔者杀之而后快。 偏偏却有人喜爱入魔,藉着入魔猛然提升功力,傲视江湖,雄霸天下,走捷径达至非凡阶段。 要入魔便要忘却痛楚,痛楚会让人意志力分散,杀意不够疯狂,力量难以凝聚,杀敌就未有十二分把握。 因此入魔第一步要忘痛,这一点魔三藏显然做到,更且做得非常出色,他对痛楚已毫无感觉。 由“破象”被毁而成的碎片,经白虚空掌风牵引推拍,全数嵌进魔三藏十二处要穴里。 没有了痛,便只有怒,怒火源头来自未能把白虚空杀败。 死老贱骨头,我魔三藏既已魔化,绝不会让应死在我手上的猎物有任何逃生机会。 将耻辱的怒火化成力量,令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 白虚空看似随意的把碎片打入魔三藏体内,实则把他的奇经八脉尽封,勉强运气只会带来撕心裂肺的痛。 这种招式是要令任何武功高强者折服,可惜今天却教他碰上完全浑忘痛楚的魔三藏。 狂吼暴喝,似要以声响震毁整座“醉翁楼”,魔三藏鼓足全身劲力,竟把身上碎片硬生生逼出来。 “飕”的一声,第一块碎片从白虚空面颊旁掠过,像是向他示威,先前的杀招并未有带来甚么伤害。 魇三藏犹如一头遭禁锁在地狱深处的恶灵,快要破开鬼门关而出。 碎片泰半被魔三藏逼出体外,一个又一个的血洞裂现,惟是他并无任何感觉,伤口不住的滴血,脸上依然只有笑,冷然若痴的笑。 双手运凝于胸,“神封穴”、“华盖穴”、“乳中穴”、“通谷穴”、“中注穴”、“天池穴”六处要穴的碎片慢慢地逼出。 已入魔的三藏,虽有着撕裂骨肉的真实情况,却没有半点肉体痛楚感觉,凶性疯痴,教人惊愕不已。 碎片虽伤不了身,却伤心。 白虚空不得不从心里暗赞魔三藏,只是寂寂无名的小辈,一经入魔,功力竟可直迫自己,入魔岂不成了提升的最佳捷径了这样……又何须艰苦练功呢? 如若自己也同样入魔,功力岂不更加轻易猛然提升? 莫名其妙的想法在白虚空脑海一闪而过,幸而“神工”有压抑思绪的伸奇力量,胡思乱想一下子停了下来。 人体内本就有一股与生俱来的魔性,幸好有不少礼俗规范把那股魔性压制,人,才不致于沦为禽兽。 但道德规限、礼俗教法在每个人心中地位迥异,看得高便成谦谦君子,看得低的往往便沦为杀人狂魔。 魔性积存在心,外力诱发才会充斥吞噬思维。 白虚空虽是疯狂,却未至入魔,岂料被魔三藏的魔气沾染,差点便误入魔道。 幸好能手握辟除世间妖魔邪气的“神工”,白虚空才不致沦为魔兽,刚好在鬼门关前截住了脚步。 “神工”挽起剑花,疾似星丸飞攻向魔三藏,臭小子你有本事便保住自己性命,无本事死了也不足惜。 魔三藏虽不觉痛,但如此虚耗内力把碎片逼出,一时间亦明显力有不逮,面对白虚空如此凌厉攻势实难以应付。 杀剑隐现风雷之声,手腕更不住扭动,难以猜测杀势方向,逼得魔三藏只能硬拼。 手欠神兵,身无退路,难道魔三藏入魔不久,便要被杀? 黑袍抖动,如一只来自无量地狱的魔手罩向白虚空,但任谁都知道那不过是魔三藏的垂死挣扎。 “神工”虽无剑锋,却在白虚空手中挥洒得如真剑无异,在黑袍上刺出数个大窟窿,更以剑牵引把黑袍紧裹“神工”。 白虚空道:“今日谁也救不了你,你这化魔的鬼蛋连性命也保不住,看来那天夭是白费心机矣!” 再不需蕴含甚么变化,白虚空一剑直戳,剑气把魔三藏前后左右退路尽封,那一下反璞归真,叫敌人更艰破招。 不甘心、不甘心,一直屈压在方失神之下,深爱的人也投向对方的怀抱,方失神的光芒把自己遮盖得一点不剩。 艰辛地在“快乐园”保住性命,把魔性发挥,除了得到天夭的引导外,还有对方失押的怨怒……。 杀!杀!杀!杀!杀!要杀他妈的方失神。 不能死,绝不能死,甚么神呀,魔呀,都给我力量,杀尽世间所有人,杀死他妈的贱人方失神。 弥漫在魔王藏身旁幽黑暗蒙的魔气更形高涨,本来红黑有别的双目亦只剩一片血红。 一头来自地狱深渊的妖魔,不忿地死命向生命扑噬,要保住性命,便要毁灭他人性命! 白虚空没被魔三藏的举动吓怕,相反更期待对方功力暴升。来吧,尽量发狂好了。 “神工”俨如从天空射下来的一道曙光,破开合黑魔气,笔直戳向魔三藏胸膛双掌在胸前合什,正好把剑招定住,掌心溅出鲜血,白虚空再难把剑迫前半分全身功力凝聚于“神工”内,白虚空发力迫前,却不料魔三藏竟可跟自己僵持,斗个旗豉相当。 包裹住“神工”的黑袍突然炸起火舌来,白虚空兴奋得连声高呼,成功了,他的诡计成功了。 二人透过“神工”拼斗内力,剑身发热惹得黑袍燃烧,白虚空狂喜是因除天夭外,他寻到另一人助他炼剑。 尽施展平生十二成功力,魔三藏凭着一股不怕死与疯狂的斗志跟白虚空力拼,就连压力已超出身体负荷也毫不理会。 不要再把我压下,我受够了,死呀老杂种狗贼贱骨头! 本来赤红一片的双目,忽地滴流出血泪来,血泪痛心不痛身,魔三藏誓要平反败局。 黑袍烧尽,“神工”外露,白虚空看着一片片剥落的碎石从“神工”掉下,大喜若狂,快乐不得了。 快快快,我的神兵快要诞生啊! 借助突破疯狂性子的魔三藏,“神工”被迫出杂质来,一步步渐趋“完美”。 毕竟魔三藏并非天夭,地位有高低,功力有深浅,白虚空全力攻击,魔三藏虽被魔化,功力大幅度提升,跟白虚空却仍有一段距离。 口中鲜血溅落身前“神工”,魔三藏终受不住白虚空攻势,如断线风筝弹飞向后,把整个柜台也撞个稀巴烂。 幸好北痘子走避及时,撞个正着便必死无疑,只是整个“醉翁楼”被彻底破坏,损失惨重。 好失望,白虚空好生失望,以为就此寻到为他铸剑的人,臭小子却如此不济,偏偏在最后关头失败了! 白虚空叹气道:“你已没有利用价值,可以去死了!” 从木屑碎片中传出魔三藏沙哑的声音,道:“死老贱骨头,要死的是你,让我来送你一程吧!” 木屑爆散直射向白虚空,一轮剑花舞起,木屑当下化成粉沫,白虚空没有进攻,因为就算不进攻,魔三藏亦离死不远。 全身筋脉凸现,脸上五官挤得分不清你我,如行将就木的老人,这些征状,正好显示魔三藏已油尽灯枯。 杀,杀,我要杀呀! 只剩杀人魔性的魔三藏发力再杀,背后忽地伸来一手,压住肩膊,教他欲进不能。左手猛然抓向身后人下阴,谁阻我都要杀! 左肩被一手捏碎,杀招登时瓦解,更被按在地上,把他手脚关节全部弄脱,再乏力挣扎了。 魔三藏声音沙哑的道:“师父,让我再杀。” 来者竟是天夭,他没有理会魔三藏的说话,只是报以一个嘉许的眼神,便往白虚空而去。 天夭并不想魔三藏就此死去,虽然徒儿现下仍及不上胡混,但他的潜质绝对比胡混更高,这样死去未免太可惜。 白虚空道:“你终于现身。” 天夭笑道:“由始至终朕也没有说过避而不见。” 白虚空也笑道:“今夜便要分出胜负。” 天夭道:“这样吧,若然状胜不了你,便以十二成功力为你铸炼手中‘神工’,相反若阁下败在跌手上,便需为朕干一件事。” 天下间有甚么事情可难倒天夭,竟要人帮忙完成,白虚空冷笑道:“有啥屁事要求我相助呢?” 天夭道:“成为朕的部下,跟朕联手狙杀小白。” 面对天夭一人小白已感吃力,若再多加一个白虚空,小白必然崩溃。 白虚空答道:“好,我应承你。” 答应得如此爽快,因为白虚空已当自己是天下第一人,甚么难题在他面前必迎刃已解。 根本胜券在握,何须要去想败了又如何。 “神工”挥斩出剑意绵绵剑绝,疾劈向天夭,剑劲破气霸杀,剑光笼罩,裂涛惊雷般十丈杀力要争胜。 铺天盖地杀力绝对闪避不了,“赤龙”出击。 天夭纵身跃上,身形东倏西忽的迎向“赤龙”,双脚竟踏着“赤龙”,两腿一分,便拉开“赤龙”出鞘。 “虚空八剑”的剑意以雷霆万钧之势破斩而下,间不容发,天夭半空翻身向后,右腿蓄劲蹴向剑柄,疾射“赤龙”拼破杀着。 天夭甫回“剑京城”一直把自己隐藏,便是要将“赤龙”融入自己武学,提升杀力,劈斩障碍。 以“血凝未冷”的内力为根基,化寒劲为剑意,“赤龙”如长虹惊天,爆散五彩华光,遽尔闪电迎上,两股澎湃剑势交击,“神工”被“赤龙”削去一角。 白虚空紧握“神工”,不停抖颤,是人震动还是神兵自震已分不清,只知两者皆为高兴而震动。 “赤龙”是神兵,更是罕有难觅的旷世神兵,连“神工”也受不住“他”的锋利被削,怎叫白虚空不狂然兴奋。 经过魔三藏及天夭的一轮交锋,“神工”已铸炼得现出剑的雏形,只要再与天夭交战多一阵,神兵便要面世了! 谁个握着铸炼完成的“神工”,功力便暴增一倍,神兵现世有望,白虚空当然狂喜不已。 但狂喜并没有冲昏白虚空的头脑,自己想到的天夭也当然的想到,他怎会如此善意相助铸剑呢? 难道会有甚么陷阱、困局等待他堕下? 白虚空人剑合一,放下心中杂念,决计胜了再说,剑法出神,挥出神髓,以意驭剑,万化千变。 只有如他般武学上乘者,才能达至剑意天马行空,一剑变千剑,千剑化剑阵,剑阵成剑劫之剑意阵劫漩涡亦达至虚空之境,只有人剑不分你我,剑便是自身一部尽是剑法最精妙,同时分。 把自身化成无量虚空,无处不在的剑意,无处不发的剑招,白虚空以极浑厚内力,使极锋锐利剑,出极妙杀力剑。 青光荡漾,剑气弥漫,天夭只觉白虚空恍如虚空,对方发出蚀骨寒气,把他困得无从摆脱。 “赤龙”弧劈拖斩,全力拆招,拆到一百招后,手中“赤龙”愈感涩滞,活像不断增加重量,要以真气挥洒,更加气窒艰困,愈斗愈是含糊。 白虚空杀力有阴柔有刚劲,纵横多变,奇幻无方,天夭必须对拆自如,惟是再拆去五十余招,天夭竟呈不支。 突然白虚空心生警兆,他感到如堕必死杀阵,当下放弃挫败天夭的机会,一剑先震退天夭,再跃上两丈高处。 只见本应无人的“醉翁楼”,不知何时竟来了满堂宾客,好生热闹,显然都是冲着自己而来。 李太白、太子、东方邪白、飞鹰、天山、天诗尽皆在场。 天夭你好卑鄙! 第三章穷途末路洞 李太白,编狭谲诈,多疑矫伪,一手“先天无形剑气”已有极高深造谐,奸诈更见深谋。 太子,深沉内敛,手段玲珑,“皇拳、御剑、圣上刀”融会贯通,杀力无穷。 天山,高龄七十,一脸冷若寒霜,难以相处,修练五十年才有所成的“元阴刀”未尝一败。 天诗,风韵佳人,柔情万种,看得人心旌摇曳,武功神秘莫测,从未在外人面前显露,即使看见亦赔上性命。 东方邪白,草管人命,狂妄自大,“吸星神鉴”运用得出神人化,谁个跟他交手,必定给他占尽便宜。 飞鹰,处事冷静,喜怒不形于色,杀力在六人中最差劲,手中神兵“莫忘我”从未出鞘,但已透出凛冽杀气。 六人皆是杀力非凡的武林高手,一同出现,白虚空大概已猜知往下的事情会如何发展。 天夭把“赤龙”收回鞘内,意态悠闲的随意坐在一张台旁,为自己添了杯酒,一饮而尽,再微笑看着等死的白虚空。 白虚空怒道:“天夭,你好卑鄙!” 天夭微微一笑道:“大胆蠢人,竟对朕如此无礼,朕乃一国之君,国即是朕,朕即是国,要胜朕,当然亦要胜过朕的国民,如此显浅的道理仍混淆不清,该死,该杀!” 好个天夭老奸巨猾比李太白更甚,借意约战“醉翁楼”,甚么胜了炼剑,败了杀小白,一切只是虚情假意。 目的只是要白虚空留下,陶醉入杀战中,再暗里布下致命死局,把这个终日要成为天下第一的狂妄杀神除掉,免去后患。 白虚空早已料到天夭会布下杀局,只是太紧张“神工”的铸炼,明知山有虎仍偏向虎山行。 二人功力相若,未有十二成把握,天夭绝不敢贸然出战,在“剑京城”聚集一切杀力,也就稳操胜券。 天夭笑道:“你逃吧,我相信你全心全意的逃,他们定然都追不上你,逃吧,朕倒好想看看你没命奔逃的狼狙样子,哈……。” 狂笑不已,李太白等六人亦同时杀向白虚空,一个天夭已难应付,六人联手攻击,白虚空又如何面对? 更且天夭先来个激将法堵住了后路,教白虚空无所遁形,不得不面对敌人。如若转身奔逃,岂不被天下人耻笑是缩头乌龟、儒夫? 退不得,只好面对,最先攻到白虚空面前的是李太白的“先天无形剑气”。 “元气剑”、“煞气剑”攻双手,“阴气剑”、“罡气剑”攻双脚,剩下“邪气剑”直取头颅。 要避或硬拼李太白的“先天无形剑气”,对白虚空来说不算太难,难是难在李太白身后还有五人随着攻杀而来。 白虚空人如陀螺般自转,避过季太白杀招,东方邪白已双掌攻至,只要白虚空以掌迎击定必被吸走内力。 东方邪白不像梦儿一样,如白虚空重施故伎,蕴藏内力爆发,东方邪白绝对可以尽数吸纳,受之无愧。 只见白虚空双手二指竖起,在东方邪白双手经脉处点戳拿捏一番,东方邪白顿时劲力全消。 点穴截脉法没有停下来,在东方邪白身上猛然施展,狂戳猛点,内力一下子再难以发挥出来。 失魂落魄的感觉教东方邪白一时手足无措,从前只有他令别人骤失功力,哪有想过自己亦会身受其害,全身脱力。 实则白虚空只是在他身上施展点穴截脉法,把他功力短时间封于经脉之内,气血一阵后便畅通无碍,劲力自当再能收放自如。 挫败了东方邪白,白虚空又感身后劲风袭来,转身已见风韵犹存的天诗公主强攻过来。 双脚连环蹴出,只攻向白虚空关节处,白虚空如醉酒汉瘫软在欲逃的东方邪白身上,尽数闪避杀招。 天诗乘势追击,一脚挑起身旁椅子踢飞越过,人如龙卷风追随木椅之后,杀! 一脚把椅子粉碎,怎料天诗杀招在后,奇怪的是白虚空却竟不闪不避,任由她轰向胸膛。 中招处毫不着力,相反身后的东方邪白如遭电殛,倒飞向墙,原来白虚空把攻来的劲力尽都御到东方邪白身上。 杀力已尽,破绽大露,白虚空硬拼一招后便静待良机,一掌如分涛裂壑的狂轰向天诗胸口。 血溅飞退,重创内伤,白虚空仍未及回身,天山已悄悄逼近,挺掌狂轰,只觉对方内力如狂涛暴涌,劲力如刀割裂入体躯。 一浪又一浪的内劲,自双手不住涌来,就似是一把锋锐的刀从手掌直割人体,切痛五脏六腑。 白虚空想要撤去双手,偏偏又有一道强大吸力,似是磁石一般不让他得逞。 以内力化成的“元阴刀”,割完又割,痛得白虚空禁不住叫了起来,只见天山公主相貌愈丑,白虚空便被割得愈痛。 天山公主全力牵制,一时间也难以摆脱,毕竟每个敌人都非泛泛之辈,白虚空以一敌众实在太难。 幸好救星及时赶至,太子手握“断天”怒劈,天山公主来不及呼叫,神兵已斩在白虚空肩头。 剑刃未能入肉半分,更传来一阵古怪又难听的呼痛声,全因白虚空尽数把天山公主的“元阴刀”刀劲转嫁于太子身上。 太子痛得脱手甩剑,天山公主眼见误伤太子连忙撤掌,白虚空双掌脱困,当下以二指挟着“断天”剑尖挥向天山。 一手把“断天”接着,轻易得恍如白虚空有心把“断天”交给她,岂料骤觉冰寒刺骨,不妙啊! 原来白虚空以“燃烧岁月”寒劲注入剑内,寒气随一声暴喝爆发,自“断天”剑尖直刺射而出,痛击天山公主丹田。 五人攻势尽被瓦解,只剩飞鹰一人连剑带鞘直劈白虚空,杀意融合对东方心沉的爱,浑成一招,杀! 白虚空怒喝道:“臭小子自取灭亡……!” 话未说完,飞鹰迅雷不及掩耳斩出,龙吟剑绝,拦腰破向白虚空,要来个一剑两段。 “找死!”一脚踏向剑脊,另一脚同时蹴向飞鹰头颅,砰的一声“太阳穴”肿了一大片,痛得飞鹰死去活来。 一轮惊险绝伦的围攻终止了,各人皆有损伤,六人联手仍然占不上半分便宜,由此可见白虚空确实非浪得虚名,此战必然惨烈异常。 天夭在后再喝一杯酒,对战败了的六人道:“你们只得死战,或是战死,朕最讨厌低能废物。” 天夭下令,谁敢不从,但要杀白虚空委实太难,究竟如何才能把这老匹夫铲除呢? 刚才众人都太过冲动性急,各自为战下,白虚空便能寻到空隙逐个击破,要扭转形势唯一办法就是来个真正的“联合”。 既然天夭已下杀令,不杀白虚空便是死路在前,联合力量互补长短,六人便有六倍杀力,这样才能反败为胜,诛杀白虚空。 心意合一,有神兵的提起神兵,没神兵的豉足内力,只用眼神传达反应,彼此便联系起来,前后左右的合一从四方人面扑杀猎物,杀力骤增,直教天夭绽出愉快笑意来。 白虚空终于被迫面对大难题,六人合力的攻势实非轻易可接得下来,联手杀力更胜天夭,绝对的不好应付。 手握“神工”,心、意、神与神兵紧扣,挥出威力足以开天辟地的一剑,来吧,先杀一个挫其锐气。 一直静止不动的天夭猝然偷袭,狂拳怒轰白虚空背后“身柱穴”,这唯一的破绽,要他登时毙命! 天夭一直在等,等最佳时机才动手,务求一击即中,得到最大的收获。合七人之力,就算神仙降世也必死无疑。 挡得住六大高手,但始终避不了天夭的偷袭狂拳! 白虚空中招溢血,苦苦以剑支撑身躯,背后破开了一个大血洞。只是一招便狼狙如此,再杀下去还可能支撑多久呢? 难道真的劫数难逃了死在天夭奸计之下,苦练一身绝世武学,未成为天下第一便要死,不,绝对不能。 逃,脑海顿时闪现如此一个意念,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用不着为了天夭的一句说话而赔上性命啊! 把心一横,白虚空手中“神工”惊鸿掠起,挥出的却不是锋锐的剑气,而是柔和似水的剑光。 剑光把“醉翁楼”内的台椅全都来个乾坤大移位,再疾射向天夭等人,等众人把飞来的台椅轰个粉碎,白虚空乘乱趁机逃得不知所终。 李太白六人即追出“醉翁楼”外,只剩天夭在楼内狂笑道:“白虚空呀,你快点逃吧,千万不要让朕找到你呀!哈……,耗子在逃,猫儿要来捕捉了。” 白虚空没有理会天夭疯狂笑声,在“长街”上亡命狂奔,只是走不多远便硬生生停住去势,因为前头已站了十个脸带面谱的人,他们便是“天宫”的十二谷主。 单看众人站立姿势,已知一众武功同出一辙,联手杀力定必非凡,身后既有李太白等人追来,实不宜兵行险着。 转身跑入横街,白虚空往另一方向走去,又是奔了一阵便停下脚步,趟拦在面前的是“天宫”“三十八宫”宫主。 天夭早已设下死局要置白虚空于死地,“长街”处处被封锁,要白虚空插翼难飞。 一生中何曾尝过如丧家犬般被人苦苦追赶滋味,白虚空怒火如焚,愤然轰破碎楼房发泄怒气,同时亦可造成障碍,阻截追杀者。 游目环看四周,对了,往北走是山林,较容易藏身。 白虚空逃得并不太快,也不太孤寂,因为两旁树上早已伏有“天宫”门人。头上乌云密布,风涌云动,隔三、五步便有劲风砍杀而下。 白虚空凭武感挥招,“神工”如猛锐急风,杀气揣舞,披荆斩棘,,接连一个时辰的扑杀,延绵不鲍,白虚空好努力去对付。 剑网华彩五光,眩目凌厉,直杀出大条血路,奇怪是杀力只是从后而来,前路却畅通无阻。 就像是天夭为白虚空留下的一条通往地狱大道。 明知有诈,白虚空却未有停下,穿过一座“圣皇庙”便往山林直奔,不知何故,过了“圣皇庙”后,身后杀力竟骤然失去。 无暇理会原因,白虚空见山路尽头不远处有个山洞,山洞入口狭窄,只容得二人穿过。 当年小白与芳心被小黑追杀,两人颠鸾倒凤的“一线天”,正是此隙白虚空所到处。时光荏苒二十年,又一个被追杀的人逃到同样的地方,等待死亡降临。 山洞里有一道裂隙,四周布满磷晌怪石,叫人惊讶的是山洞顶头有一块被多年风雨侵蚀的巨石,摇摇欲坠,似是任何一刻也会掉下来似的。 由始至终天夭没打算放过自己,以为离开“醉翁楼”便逃出生天,那就大错特错。 天夭早有部署,能逃到这里,都在天夭计算、掌握之内。 焉然转身,已见天夭及一众高手全站在身后,死局求生看来也难再发生了,白虚空又岂有昔年小白一样的好运气哩! “放心好了,待你死后,朕会把‘神工’铸炼完成,以助提升一倍功力,到时即使伍穷、小白再次联手,也没我奈何,哈……!” 第四章一线惊变天 在白虚空生命中从没碰上“无路可逃”四个字。 今夜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天夭逼上绝路,可以说是一生人中的奇耻大辱,绝对不能原谅! 前面是“一线天”,身后便是万千“天宫”门人,难道真是穷途末路,一切就此毁于一旦? 敌人高手林立,要杀出血路必须付出沉重代价,惟是当中还有个天夭,白虚空的逃脱机会是“零”。 可恶的天夭每每觑准他跟别人交战时,稍一露出破绽便从旁偷袭,白虚空如何也防不胜防,再战下去继续消耗内力,最终必然敢死。 左右是个死,白虚空再不把生死放在七上,对天夭不屑的道:“天夭呀,你武功出色外,原来奸计亦实在好精彩,我很高兴呀,你用尽力量杀我,便证明你武功不如我,天下第一的称号更非我莫属。” 天夭鼓掌笑道:“好应该称赞的激将法,要朕跟你单打独斗,不可能吧,朕从没说过要当甚么天下第一,为王者当然是第一人,挡住朕统一天下的障碍都要被铲除。” 白虚空一挥手中“神工”,遥指天夭道:“要杀我,大家便付出生命代价交换好了!” 正欲上前拼杀,却有人比白虚空更快上一步,振臂狂嚎,打出龙形拳劲,把白虚空冲势截了下来。 场中能击出“皇拳”者,就只得太子一人。 拳劲到处,龙影相随,两手不住击出“皇拳”,双脚也不闲着,以脚御剑,剑斩敌脚,连绵攻出。 同时面对“皇拳、御剑”两项绝学,白虚空跟太子一时间亦斗得难分难解,两人也咬紧牙根,誓要来个拼死杀绝。 上一回天夭派李太白父子带领众人追杀小白失败,太子一直耿耿于怀,毕竟他从未尝过如此狼狙的大挫折。 失败的感觉深深烙在太子心坎,很想快快将功补过,用胜利的感觉去遮盖失败感,证明自己的“出色”! 眼下正是一个大好机会。 左手执“断天”,右手发“皇拳”,白虚空却把“神工”收起,单手迎对,像是告诉太子,你不配跟“神工”交战。 太子见状也收剑回鞘,双手放于胸前,握紧拳头,一前一后,不再进攻,以不动如山的姿势停在白虚空身前。 白虚空左右游移,寻觅进攻的空隙,可是太子每每稍稍移步,姿势没变,始终封住一切攻击方位。 这种守式固若金汤,是为“皇拳”中的“问势”。 如此右手为拦手置于身前,当身体由右方旋向左方时,右手肘部因身体带动之势,亦由右方往左方猛力打去,左右互换,情况相同。 太子知悉自己功力未及白虚空,勉强进攻必然落得大败收场,但若攻击改为守势,那样白虚空便不得不攻,自己也就稳操胜券矣! 白虚空一步一步踏前,双目虽望向太子,但眼眸里浑不像有太子的存在,更不把“皇拳”的“问势”放在眼内。 太子留意着白虚空全身任何举动,对方正准备随时焠然攻击,只见白虚空每踏前一步,脚底便冒出枭枭白烟来。 “问势”是应敌而动的守势,但如今太子发现双脚被白虚空偷偷发出的寒劲封锁,守势顿然尽被瓦解。 白虚空知悉太子已被锁住,连忙笑道:“你不来攻,便由老夫主动击杀好了。向前踏出一步,如箭矢一般的迅疾,眨眼便到了太子面前,再也来不及退守,白虚空双掌已如雷轰至。左右手交替,隆隆地打在太子面门上,满天星斗间,右手急挥,欲拔剑杀敌,可是手肘又已被白虚空抓住。“要拔剑寻死吗了好,我来帮你。”拳头再泰然吐出,要轰破太子身躯,来个血肉模糊的惨死! 生死悬于一线,两道人影从天夭身后扑来,一个救走太子、一个攻向白虚空。 救走太子是“天宫”十二谷中的挖眼;另一个是“天宫”其中一位公主天山。 剑挥出的同时,天夭形如鬼魅般窜到白虚空身后,无祷掌力往白虚空破绽打去白虚空仿佛早已料到天夭有此一着,冷电也似的厉目,不住盯着这老不死,稍稍向前一倾,斜滚开去,先避过敌人偷袭,才霍然回身痛击。 天夭那张满是阴霾的脸孔乍见笑容,蕡筋露节的手一挥,像风吹蜡烛一般拂向白虚空背后,指掌嵌了进去,当场带来一阵裂肉血花。 白虚空中招退飞,撞向被震退的三人,把天夭的拳劲尽御在三人身上,转嫁了痛苦。 岂料夭夭一个翻身,无匹拳劲再次袭来。实在太飘忽、太精妙了,再被拳劲痛轰,恐怕就如一根竹子被压到石磨里去,转眼被磨个粉碎。 双掌推出,运足十二成功力,硬接天夭蓄势待发的一式。 拳掌相碰,爆出轰然巨响,刮起罡风直达十丈以外,连本来乌云满天的夜空,亦被震得万里无云,朗朗星空。 四周树木被连根拔起,沙石尘埃满天飞舞,二人十成功力对拼,毁天灭地的力量,实在太可布。 白虚空跟天夭皆口吐鲜血,却并未因此停下攻势,拳招掌招又再攻出,引发了另一股灭世力量。 李太白等人难看清二人战况如何,双手掩眼抵挡刮起沙石,耳边不停传来阵阵霹雳巨响,抵受不了巨响者,双耳已溢出血水,不住溅射而出。 二人均拼尽全身功力对敌,招式化繁为简,纯以内力争拼。 一个绝路无助、一个杀意疯狂,两人皆要置对方于死地,拳来掌往把偌大的树林巨木都扫毁夷平。 白虚空掌影化千如群狼暴噬,天夭拳劲急如惊雷,刮得空气欲破。 两人在半空互轰,同时藉旋势将对方劲力卸去,一招比一招刚猛,直至百招过后,才突然同时收敛攻招。 静,不代表争战停下,只不过是另一场更骇人杀战的开始。 毕生功力积存手中,生死胜负就以一招了决。 杀!一波一波气劲随天夭足以撕裂天空的拳劲轰向敌人,白虚空双掌推出气劲如水漾波纹把天夭拳劲瓦解。 拳掌相碰,又再炸出轰隆巨响,但今回维持不了多久,两人即自半空往相反方向各自弹飞。 天夭被白虚空掌劲迫飞十丈开外,白虚空却被天夭击进“一线天”内,双手抓着两边山壁,岩石上留下深深指痕,却仍竭止不了去势,一直往洞内飞进去。 化去白虚空劲力,天夭刚想冲前再次拼杀,却被一个骇人的景象,停住他冲前的念头。 只见一直在“一线天”上摇摇欲坠的巨石,因刚才二人疯狂激战,此刻竟不住在头顶上摆动。 若然冒险入洞跟白虚空再战,千斤巨石掉下把洞囗封死,岂不跟白虚空同困于“一线天”内,自寻死路? 天夭正在犹豫之际,头顶传来轰隆一声,“一线天”洞顶上的巨石已掉了下来,震动还牵引其他碎石滚滚而下。 万千沙石随巨石而下,其势如雪崩一般骇人,石如煌集由山顶滚至山脚,把整个“一线天”洞口尽都封死。 沙石如急浪漩花,大木尽拔,扬沙飞土,天鸣地叱,一时间瞧得追杀白虚空的一众杀神个个目眩神昏,膛目结舌。 大石轰隆落下,虽未有压倒任何人,但声势之强猛,教地裂天崩,穹苍似不住在呻吟叫喊。 这山摇地陷的一刹那,大家才惊觉天威之力实在太骇人,耳鸣心悸久久未能平复。 滚下来的沙石威力直达十丈之外,一众站于洞外的高手纷纷趋避,不敢走近。 一直从容对敌的天夭,眼看崩塌山石将“一线天”洞口掩埋,愤怒得差点双目喷火。 布下杀局只为夺去白虚空性命,把他的“神工”据为己有,为鸿图霸业清除障碍。 太子、天山、挖眼都是歼灭小白行动不可或缺的人才,三人随白虚空遭活埋洞中,成了狙杀白虚空的“代价”。 正需用人之际,失去助力无疑有碍追杀小白等人,这就是天夭怨恨的因由。 失去太子,天夭固然痛心,但却有另一人比天夭更加难过,他绝不可能接受这“现实”。 与儿子失散多年,李太白走遍江湖寻觅不果,以为儿子已死,未有料到终能跟太子重聚。 太子甚是出色,李太白老怀安慰之极,早已把所有希望尽放在孩子身上,岂料一个无情横祸,要白头人送黑头人。 从未有过的傍徨失措,李太白吓得全身抖震不已,如疯似狂般努力轰挖活埋洞口的沙石,只盼望奇迹出现。 儿呀,是否做父亲的积孽太多,上天要你不得好死!? 染过不少鲜血的双手,从前都用来毁灭生命,今天却好渴望用来救活,太子,爱儿,别怕啊,爹一定把你救出来。 拼命轰挖,希望再挖深一层便能见到太子,但一层又一层,沙石不住滚滚而下,任李太白如何挖掘也未能破出坑道来。 “天宫”的门人亦上前相助,毕竟困在“一线天”洞内除了他们喜爱的太子外,还有天山公主以及曾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各人在乱石堆上不停翻挖,无奈千斤大石实难以轰碎,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曙光初露已是黎明时份,大家疲态尽露,结果仍是空辛苦一场。 堆积“一线天”洞前的沙石委实厚如铁墙,要在茫无头绪的情况下挖出一条生路,非一时三刻便能完成。 天夭无奈道:“要为太子他们挖出一条生路,最少要花十天八天之久,这些日子内在‘一线天’不吃、不喝,唯一的结果便是‘死’!只是白虚空功力最高,他杀了太子三人便能以内力烧人肉及吞血为生,咱们挖洞唯一的得益者便是他。” 天夭的说话如阎王下令,各人都因天夭的说话而停下了手脚,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李太白抱头痛哭,流出一生中从未有过的情泪,太子已成了他人生的寄托,失去太子,李太白顿感悲痛莫名。 谁个听到李太白悲鸣的哭声,心中都不免悲痛,又有谁会相信奸邪诡诈的李太白也有如此重情的一面。 呆呆凝望着千斤大石堆成的“乱葬岗”,内里有自己最心爱的孩儿太子,绝望已渐渐浮现脑海,李太白如何坚强,也想不出法子来解决难题。天啊,你会怜悯我儿么? “一线天”外充斥悲痛,“一线天”内绝境无路。 天山、太子、挖眼三人被白虚空卸力逼进“一线天”洞内,各人当然好想逃生,可是机会却太过渺茫。 干吗先前被白虚空震飞入洞,却未有即时抢出,一子错满盘皆落索,三人都懊悔不已,怯惧油然而生。 沙石如雷雨暴落,一瞬间便把洞口堵住,再不见半丝光亮,就此困在“一线天”内叫天不应,叫地不闻,教谁也目定口呆。 天山是三人中功力最高,二话不说即以最强掌力轰向沙石,意欲破开出路,岂料沙石太厚,反震得双臂酸痛也改变不了甚么。 白虚空见状,知她功力有限难以破出缺口来,大喝一声“滚开!”便从后杀上“神工”劈出疾如电闪、狂悍霸绝一剑,要以一剑之力把厚厚的沙石破出一条生路来。 白虚空功力深湛,力与速度猛然遽增,一击所蕴藏之力无穷无尽,教太子三人莫不暗叹惊赞。 巨响爆炸,岂料“神工”只能在石上留下一道骇人剑痕,再没其他异象,大石竟纹风不动,未有被破裂开。 连“神工”也不能为各人带来希望,死亡的阴影愈觉逼近。 白虚空心有不甘,又再运足功力砍劈,回震力足教虎口爆裂,“神工”脱手甩飞,换来是依然的未竟全功,巨石只多添了一道仿佛在耻笑白虚空的裂痕而已。 沙石太厚,绝难以人力开出缺口来,各人逃生无望,终生便要困死于“一线天”内。 白虚空看着被堵塞的洞口,怒火狂燃,甚么天下第一已难以实现,一生愿望顿成泡影。 他妈的,若非被天夭追杀,又怎会被因于此?忽地回头怒目瞪视众人,杀气暴现。 现下好需要杀人泄愤! 第五章神工神力现 由亲眼目睹万寿圣君与江川不死交战开始,白虚空对“天下第一”四个字便十二分看重。 为了专心练武,白虚空借死归隐,弃亲生女儿白发魔女而不顾,一心为臻至武道化境而潜心努力。 万寿圣君、江川不死相继死去,白虚空重出江湖,以为天下人都以他为尊,却竟又杀出一个天夭搁在前面。 不要紧,既已神功大成,天夭武学绝不可能在自己之上,只要能压倒他,天下第一便唾手可得。 可是天夭却没有心情跟这无聊汉子对战,只布下一个又一个的杀局,要置白虚空于死地。 即使面对“一线天”绝路,白虚空仍凛然无惧,自信可凭一双手杀出生天大道来。 虽知天意弄人,白虚空竟被因于“一线天”内,空有绝世神功及万年难得神兵亦难逃出生天。 人绝人路仍可逃,天绝人路无生路! 快要成真的美梦顿成泡影,白虚空好需要泄愤,刚好天夭的手下在此,正好用来宣泄心中闷气。 如一头饥饿的凶兽扑向站在最前的天山,手指屈曲成利爪,直往天山头顶破落指头以寒劲凝结成尖刀,直削割破,霸杀之势狂猛暴戾,凶残不留余地。 眼看白虚空双目似欲冒火,天山已心感不妙,只是动作及不上白虚空的快,已来不及退避了。 十二成功力挥出“元阴刀”,白虚空对此绝学有所顾忌,望能保住性命,再谋后着。 手掌刚碰上白虚空,“元阴刀”当下如同碰上一堵冰墙,内力化刀斩破不了,痛楚裂骨般反噬传来。 无功而还,更被白虚空利爪在细嫩滑腻的眉背,划出五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狼狙不得了。 一爪之后又是另一爪,天山浑身撕痛欲裂,眼看要被活生生的凌迟处死,幸而助力来了。 一旁的太子、挖眼抢前阻止白虚空的疯狂厮杀,“断天”横剑侧劈,斩白虚空下盘,挖眼二指直戳夺敌人双目。 以右脚为重心旋转,太子一剑落空更被人蹴上半空,白虚空杀战经验丰富,又岂是轻易能对付。 五指翻飞,恍如拨弦,指上尖刀弹射进挖眼身体,避无可避下,身上五个大穴同时中招。 杀! 天山、太子、挖眼三人运成最强杀招,分别向白虚空三方进攻,要敌人疲于应付,再痛击破绽争取胜利机会。 最先上前是太子,“皇拳”一式“拳倾天下”沛莫能御,要为白虚空带来剧痛,要他痛入心脾,要他致命! “拳倾天下”霸杀四方,碰上白虚空却落得虚无失实,龙影更被白虚空一爪捏个粉碎,太子性命登时危在旦夕。 龙影气劲溃散,天山急忙以双掌拍向太子背后,尽把毕生功力灌进他体内,要合二人杀力对战白虚空。 自小便把太子流放江湖,要他努力磨练,天山是从小养育太子的人,不免对他有着深厚感情,不愿太子受任何伤害。 太子的成就比他们想像的都要高,“天宫”改朝换代有望,太子是大伙儿的新慧星,绝对不可能就此死去,拼了命也要救太子。 功力从太子“魂门穴”、“陶道穴”澎湃输进,溃散了的龙影重生,更要一口把白虚空头颅噬下。 愤怒若狂的白虚空怎会被龙影吓退,暴喝一声,人如流星直冲向太子,全不把龙影放在眼内。 班门弄斧,这些三脚猫武功休想挡得了老夫,杀! 狂拳猛轰,其势俨如巨龙破岭,太子被拳劲压得呼吸窒阻,恍似一堵冰墙压下,难以翻身。 拳劲直迫而前压下,太子背后的天山、挖眼都同时被波及,二人双掌抵住太子背后,努力作出顽抗,却始终难合三人之方震退狂暴的白虚空。 压力把三人重叠在一起,压在后头的山壁上,白虚空发出如凶兽般沙哑的声音道:“你们都给我去死吧!” 如千斤大石压在身上,压力更不住加增,身体快要承受不了似要裂破,死亡的恐惧已充斥心头。 征战过数百回,太子从未有跟死神如此接近过,妈的白虚空简直是死神,如何也摆脱不了。 后颈一凉,原来天山吐出鲜血喷溅太子背后,看来身后两人快抵受不了压力而要粉身碎骨了。 努力想、拼命想,必须想出救命办法来。脑海愈想愈乱,压力愈增愈重,妈的不可能就此送命呀! 一声凄厉惨嚎,排在最后的挖眼爆出步入死亡的呼声,肉屑血水溅到太子背后,染得通红一片。 天啊,死亡临到我太子身上了! 白虚空露出一丝残酷笑意,手上压力骤然暴增,誓要把太子、天山同时压爆。 太子双脚连环狂瞪猛踢,望能造成一丝空隙可从中逃脱,可惜身后的天山已等待不了,喃喃地道:“为咱们报仇。” 鲜血暴洒,太子从未有过的炙热感觉都能自洒落的鲜血中感到,那些都是天山对太子的爱。 血似泉水一般喷溅开来,直压打入太子身体,强大的“力”直涌心头,难受得不得了! 太子心目中,虽不知天山、天诗哪个才是真正娘亲,但两者早已不分彼此,都是太子最重要的亲人啊! 天山死了,她的鲜血犹如娘亲的最后拥抱,紧紧拥着自己,那种温暖感觉实在不想失去,这……已是最后的爱! 就如太子心中所想,那种温暖感觉历久不散,更积存在身体,愈益扩大,连白虚空施加的压力也渐渐逼开。 体内那股力量不住膨胀,太子一下子竟变得肥肿难分,俨如一个大皮球般,全身肌肉、内脏都在扩张。 为何天山、挖眼二人双双死去,自己却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保住性命了太子惑然未解,一脸茫然。 只感到体内力量十分熟悉,从混乱中渐渐理出头绪来。忽地白虚空施加压力的手收回,二指疾点太子“丹田穴”。 一道真气随白虚空手指由丹田至“下脂”、“中脂”、“上脂”、“鸠尾”、“擅中”,直达喉咙“天突”。 令全身肿胀如珠的真气,分别注入各大穴,太子顿感功力大增,身心舒泰,四肢都注满力量。 白虚空掌力狂轰太子,发出声响如打在精钢上,铿锵不绝,直至白虚空气尽力竭方才停下。 那股外来功力化成坚硬如钢的护身罡气,经白虚空一轮猛打,罡气硬生生套牢在体内融入表皮,使身躯变得如金钢精坚。 太子因祸得福,得了天山、挖眼二人功力,更且意外地保住性命,一时间只懂发呆,似未敢相信事实。 三人功力一脉相承,经白虚空拳压把功力全打进体内,现下的太子,功力已在莫问、梦儿之上。 强化了的太子知悉白虚空正处最虚弱时,一轮猛打精力耗费不少,好需要调息培元。 要杀白虚空,此下正是最好时机,加上太子体内还充斥着吸纳不了的残余功力,杀敌泄力正好是一举两得。 急步疾扑,拳劲汹涌澎湃杀向前,白虚空却一反常态,不敢应战,退身急闪斜掠而去。 太子边进边攻,使的却不是“皇拳”招式,转身旋铮,抛掌直劈,连消带打,杀力无穷,直追白虚空。 白虚空不住的左闪右避,退了又退,像对太子招式十分畏惧,狼狈得教人好生失望! 为何白虚空会变得如此脓包?刚才不是狂傲霸天么?就算是真气未完全回复,倒也应勉强一战,四处躲避岂不成了落荒而逃的鼠辈!? 白虚空在“一线天”内不住游走,双脚踢飞地上沙石阻截太子进攻,忽然一道锐烈劲风射向太子,双手一接,骇然发觉来物竟是“神工”。 难道白虚空疯了,把“神工”就这样拱手送予太子,岂不更是陷入死地!?“神工”是把绝世好剑,有“他”在手,自然更加信心十足,斩杀白虚空成了太子的当然目标。 太子人在半空,全身每一分肌肉筋脉都在追击状态中,发出一声长嗥。 “神工”旋斩敌人,岂料今回白虚空再不逃避,突然回击,轻易把“神工”剑锋抄在手中。 洪水暴发般的内力自创尖传来,太子今非昔比,又怎会被轻易逼退,鼓足内力拼死对战。 “神工”发起前所未有的炽热红光,一块一块多余的废石又再自“神工”剑身剥落,白虚空脸上不禁露出疯狂笑意。 “神工”是天外仙石,铸炼方法别树一格,白虚空在洞内所做一切,全为铸剑而部署。 三人中,天山垂垂老矣,难容纳三人功力;挖眼资质有限毫无利用价值,只剩太子骨格精奇,是练武的上乘料子。 白虚空强行把二人功力打入太子体内,正是要利用太子提升内力后跟他一起铸炼“神工”,只要“神工”铸炼成功,逃生便大有希望。 太子好容易便明察白虚空心意,怎肯让他诡计得逞,当下撤功后退,决计不让“神工”铸成。 白虚空呆呆看着快要铸成的“神工”,剩下一脸无奈,神兵直劈堵塞巨石,依旧纹风不动,看来不把“神工”铸炼完成,绝难破出缺口,面前仍是死路一条,求生无门。 “神工”如一块宝玉,必须经过加工琢磨方才臻至完美,即使有稍微瑕疵,亦不能发挥半点功用。 太子笑,他知道白虚空心急如焚,写意地坐在地上,毫不着急逃出死局。 白虚空问道:“何解?” 太子笑道:“你很想铸炼成手中的‘神工’吗?世上并没有不劳而获的事,要有收获便必须要付出合理代价。” 白虚空脸庞忽红忽白,显见内心两极不同思想正在矛盾斗争,委决难下。此小子洞悉自己心思计谋,且不妨先给他少许甜头待铸剑完成再杀,岂不妙哉!? “好,你有啥要求-”太子道:“好简单,你把‘神工’给我,由你帮我铸炼。” 好荒唐的要求,偏偏又叫白虚空不能不接受,现下就只有太子能助他铸剑,拒绝了也就一拍两散,双双困死“一线天”洞。 “神工”能把用剑者功力提升一倍,太子功力已大幅暴升,再加“神工”之助,恐怕要杀白虚空并不太难。 白虚空犹豫不决,一时间未知如何取抬,再想深一层,“神工”就是送了给太子,对方亦未必能杀自己,总好过苦守死神来临吧! 毅然把“神工”抛到太子手中,道:“好,老夫如你所愿!” 二人暂且放下芥蒂,合毕生功力输进“神工”之内,“神工”立时红芒大盘,光华耀眼夺目。 “神工”在重重机缘巧合下终可诞生。 “神工”大成,太子握剑立斩杀白虚空,岂料光华散去,白虚空已消失无踪。 “一线天”暗黑不见光的洞壁,白虚空定是躲藏在里面,要冒险入内追杀,稍一不慎便可能遭到反噬,绝对必须小心。 灿烂金光自“神工”绽发,奋力劈向石壁,剑未碰壁沙石已骤然分开,似是害怕“神工”的锋锐而退避一旁。 太子以“神工”开路,笔直在沙石中斩出一条活路,任何钢硬坚固的顽石尽被“神工”破开。 死局见生机,太子狂喜不已,猝感身后劲风袭来,白虚空又从后杀来。 开路同时,手握“神工”的太子极难回身抵挡,只好把背项全卖给这老匹夫。 双掌痛击太子背项,劲力骤增开路速度,太子只觉眼前忽来一线曙光,呀,终于重见天日了! 剑势迥刺,白虚空一拳击向太子身上,劲力震得“神工”脱手甩飞,二人亦同时破土而出。 太子抚胸落地,吐了一大口鲜血,径见白虚空已屹立身前,“神工”却不知所终。 第六章两难抉择中 “世外桃源”? 不,是跟“世外桃源”一样的偏僻乡村,有蓝天白云,阡陌田间,宁静得教人身心愉快心这里没有大市集的熙来攘往,更没有你争我夺,尔虞我诈,最大的一件事,就是五岁的小孩子昨日还撒了一泡尿在裤上,给一大群小孩子笑了半天,教他自己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并不是太多的人喜欢这些无忧无虑,不会有太大变化的村落,但住上了一段日子的村民,都一定好喜欢、好钟情这些无拘无束的悠闲日子,不再沾上尘俗争端,平安便是最大愉快。 当然,小孩长大后,也许不大喜爱平凡的生活,自觉是不平凡的人物,便会离乡别井,到其他地方去闯个名堂。 其中的一家有个生性较自我的小孩子,就是这个原因离开了家乡,经过二十多年后,已声名显赫,名动江湖,更且成为了中土皇帝。 他,当然便是小白——笑苍天。 这里,就是小白长大的村落——“白云村”。 相比“世外桃源”来得更恬静、安详,原来的“白云村”更添上一片谐和,确为世间罕有的乐土。 多年征战,小白一直也未有回到“白云村”去,不平凡的人根本不可能过着平凡的生活,和平凡相距好遥远啊! 平静令小白感到舒畅,每一回到来“白云村”,都好想留下来不再涉足武林争斗,但人在江湖,还是身不由己。 重回故居,小白顿感身心疲累,脑际不住的闪现梦香公主,很是挂念,却未能重聚一起,只因如今的小白,依然未能“平凡”。 他朝,只要稳定已有江山,小白很想把帝位传予孩子,藉此回归平凡,跟公主一起渡过安乐生活。 人生匆匆,转眼成空,任你如何叱吒风云,风光过去回归平凡,就成了最平凡的农民,从前种种,都随风而逝。 人生,本就是如此简单。 今天小白返回“白云村”,为的只是要探望一个人,一个已故的人,他的父亲——笑三少。 没有即时返回家中,小白缓缓步上一座小山。 烈日当空,景色奇丽无方,莫可名状。 “白云村”近旁的“白云山”,一座四尺高的墓碑耸立在山腰处,碑上刻有令人伤感的七个大字——“先夫笑三少之墓”。 被皇上皇斩下头颅,今天正是昔日三大盗帅之一笑三少的忌辰,小白到来就是为了拜祭自己最敬最爱的父亲。 墓碑之前,跪着一个老妇人,一个小白同样敬爱的人。她,不住的洗刷着墓碑,嘴里更发出阵阵饮泣声。 “娘!” “嗯!” 小白转头望向墓碑道:“爹,孩儿回来了!” 尘土随风飘起,四周寂静无声,凉风扑面,风中有泪、风中有悔,显见悲呜。 “时限既过,孩儿今天终可替爹你报仇雪恨!” 甚么?甚么时限?笑三少已长埋土中一年,今天正是忌辰,怎么小白要到了今天才可替父报仇? “一年前,孩儿收到一封娘亲亲笔书信,信中只有‘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一载过后,方可杀之’十六个大字。” “娘亲的话小白不敢不从,惟有暂且饶了皇上皇的狗命。一年后的今天,已该是手刃杀父仇人之时!” 原来笑三少死后,初一曾寄出一封书信予小白,要他等待一年后方能往找皇上皇报仇斩杀。 初一深明以小白武学修为,要摘下皇上皇的头颅,绝对易如反掌,偏要他等待一年,这一点小白好容易便理出头绪来。 一年后,皇上皇的功力也许得以提升,那岂不是给了仇人一个求生的机会? 小白聪明绝顶,好容易便联想到必定跟大师兄横刀有关。皇上皇有慈父庇荫,加上初一对横刀有种特别情谊,暂且放皇上皇一条生路,定是横刀苦求下的“成果”,凝望着不住滴下泪水的娘亲,显见内心悲痛欲绝,小白更是心如刀割,失去人生中最爱,委实每过一天都痛不欲生。 小白屈膝跪在坟前,向笑三少叩了三个响头后,转身便向初一问道:“娘亲,大师兄的‘情’真的那么重要吗?” 初一眼中泛着泪水,泣声道:“大师伯对咱们‘笑’家恩深义重,此情不能不报!” 小白心中激动,紧握着拳,道:“但他的儿子却杀了我最敬爱的父亲,天怒人怨,此仇岂能饶恕!?” 初一并没有回话,只是小白清楚知道,娘亲心底的悲痛、愤怒,绝对不下自己,惟是人世间的情义总叫人不明所以,难以抉择,既是有恩,却又有仇,情与义、仇与恨,往往教人活在矛盾中。 小白已为人父多年,深明天下间没有父母不疼爱孩儿之理,小白疼爱梦儿、莫问,大师兄横刀也同样疼爱皇上皇,要是自己的儿子同样闯下弥天大祸,也许他也会竭尽一切维护。 因此小白从未有在心襄责怪横刀,一切最咎只因皇上皇而来。 杀父之仇,焉能不报! 小白在身旁摘下一束鲜花,指下花瓣洒于水中,增添香气,以布沾水,恭恭敬敬替笑三少的墓碑清洗。 母子二人一同提布清洗,为已死去的笑三少尽上最后一点孝义。 清洗间,小白全没提及天夭之事,他相信这些年来父亲定必曾提及有关事宜,何苦教初一再添上不必要担忧呢!? 在所有爹娘眼中,孩子永远就是孩子,不论他的成就如何,年龄多长,在爹娘心中的地位,永远也是他们最疼爱、关怀的小孩子,长不大仍需教导的孩子! 清洗过后,小白没有留下多余的话,带着满腔的悲痛,转身提步离去。 他绝对看得出娘亲的悲痛比自己更甚,应该给她一个宁静的环境,默默独自陪伴一下父亲,倾诉心声。 经历无数波折,小白再也不是少年人,有着自己处事之方针,决定了的事情,任谁也改变不了,皇上皇,看来命不久矣! 缓缓的步至村中,清风扑面,就像为小白吹走满头的烦恼,教他感觉到一种久违了的舒畅、平静。 重临故居,只见无数的小孩在街上嬉戏着,玩个不亦乐乎,全没忧虑,小孩子的无忧生活,倒教人羡慕。 “我要当小白……” “不,我才是小白,你来当我的将军吧!” “对呀!看你浑身也是肥肉,理应便是朱不三朱大头了吧!” “好,来吧!来接我刀锋冷的一式刀招吧!” “住手,朕还未下令,岂可作乱!” “啊!皇上,伍穷来了呀!” “来得好!大伙儿听着,给我杀!” 一连串的玩乐声不住传人耳里,小白看在眼中,只觉心底一阵快意,眼前小孩的游戏,教他也好想一同参与。 也许,小白还是个大孩子吧! 小白在“白云村”中成长,现下已成了中土大王,更是个无人不如的英雄人物,好自然成了村中小孩的模仿目标。 单靠双手建立功业,白手兴家,村内每一个小孩子必然的对他异常仰慕,谁也渴望他朝拥有如小白一般的能干。 缓缓步至一棵大树旁,微带笑意的坐在树荫下,打了一个呵欠,伸了一个懒腰,一派写意的模样,静心看着小孩们嬉戏,眉飞色舞,乐也无穷,如此正是小白难得的悠闲恬静。 其中一个小孩蹦蹦跳跳的走向小白,傻兮兮的道:“叔叔,我从未见过你啊,你是外头来的访客么?” 小白久未跟小孩接触,笑嘻嘻和蔼地道:“对呀,我是刚从别处来的,逗留在这里三两天使离开的了!” 小孩听罢心中大喜,高兴地说道:“好呀!叔叔,请你带我一同离去吧!” 小白不明所以之际,小孩又道:“你是否前往‘剑京城’呀?带同我一起去吧,我真的好想追随皇上闯荡江湖呢!” 小白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淋漓尽致,不亦乐乎,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便有着如此有趣的理想,岂不比昔年的小白更加勇敢、更加冒进吗? 跟随小白闯荡江湖,藉此得到武学上的提升,更能得到一官半职,从此便光大门楣,步步高升,或许更能成为下一代江湖的不世大英雄,受到万人敬仰,果然是出人头地的“捷径”。 小孩子就是如此,永远充满着憧憬、生机和希望。 但小孩哪会想到,在强者的“世界”中,永远存在着无数争斗、仇恨,并不是每一个人也能闯得过的! “不是呀!也许这人跟上一回的叔叔一样,来这里是要到‘孤寂林’练功的呢!”另一位小孩忙冲上前道。 小白听得一头雾水,心中好感奇怪,疑惑顿生。 “孤寂林”是“白云村”邻近山中的树林,林中寂静异常,除了一些小昆虫外,并无他物,一片寂静,显见孤鸣,故命为“孤寂林”。 究竟是谁曾到此练功呢? 小孩又道:“叔叔,你懂得吹萧吗?自从上一回那位叔叔离去后,我很久也未听过萧声,我好怀念啊!” 萧声,也许就是他…… 小白脑际浮现了一点头绪,连忙向小孩问道:“小朋友,是否曾有过一身公子哥儿打扮,叫皇玉郎的叔叔来过?” 小孩抚了抚大头,想了一会,叫道:“对呀,是姓皇的呢!他来这里,更为我绘了一幅画呀!” “啊!是了,他也绘了一幅给我哩,他来是要到‘孤寂林’跟另一位白头伯伯练功啊!” 甚么?还有另一位,是白发的,一定是——他! 有了眉目,小白向小孩们道别过后,便不再逗留,急步直奔而去,直抵“孤寂林”。 原来皇玉郎早前再现江湖,功力大幅度的提升,就是曾到“孤寂林”练功之故更且曾跟一位白发老者练功,这老者小白心中已有头绪,绝对的错不了! 片刻过后,小白已来到丛林,只见四周一片宁静,松树耸立,遮天蔽日,清风迭爽,教人好感平静。 小白环顾四周,忽地身后传来一阵好熟悉的声音,道:“小师弟,你终于来了!” 回头细看,原来的揣测果然没有错算,他,正是小白的大师兄,皇上皇的父亲横刀。 小白笑道:“你也来了!” 横刀知悉今天正是师弟笑三少忌辰,心想小白必然会回来拜祭,故此一直在等候。 大师兄横刀的耐心守候当然有着重大目的,小白心中有数,一切必然跟那贱人皇上皇有关。 既然小孩所说的白头伯伯就是横刀,那便是他在此跟皇玉郎练功,他,为何要相助皇玉郎呢? 小白虽久未见大师兄横刀,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因为他好明白横刀快要提出的无聊要求。 横刀道:“小师弟,师兄想跟你来一个合理‘交易’!” 小白冷冷的道:“大师伯,不用说了,你该知道我是没可能饶了你儿子皇上皇的命!” 横刀淡淡道:“我知,但若你饶了他,我便会助你一同对付师伯天夭,助你夺回帝位!” 小白没有回话,气氛登时僵住,杀父之仇虽要报,但江山却必须夺回,两难之间,到底应如何抉择? 江山当然比私人恩怨更重要吧! 第七章横刀被夺爱 历史告诉我们,一国之君从来不是轻易事,当你登上皇位,某一天可能会有人揭竿起义,某一天有人会把皇帝骂个狗血淋头,欲杀之而后快,说甚么阁下祸国殃民。 当上皇帝,坐在龙椅之上,你会十二分风光。但若一失足跌了下来,便死得比谁都凄惨,可说是死得不能再死。 当皇帝,可不能慢慢学习。自小便被选为皇位的继承者,备受呵护培养,但一个早被指定为皇帝的人,又怎可能发奋? 他的前半生大都尽情纵欲,他日当上皇帝,不是昏君,便必然被推翻宰杀,受万民所唾骂。 皇帝这门学问,真是罕有的难以掌握,别人看是风风光光,倒也不识其中千难万苦。 小白对皇帝的课题有很深的认识,他二十多年前已踏进“武国”,辅助名太宗取得天子宝座。 甚么争权夺位、贤才任命,他都一概晓得。 故此,他深明该如何去当皇帝。虽已几近把天下统一,但恐怕不服之十仍多不胜数,或许有一天,这些反对势力会联成一线,揭竿起义,推翻“小白皇国”,这等“压力”、这等情况,现已出现,它的首领是天夭,下面还有“天宫”以及“罪十八岛”等家伙。 从未有过的大敌,还未登基为帝之前,“小白皇国”已被击得四分五裂,可见天夭实不能小觑。 压力,是一种好奇怪的东西,他能驱使人努力向前,是争取成就的必需品。但要是超逾了自己所能承受的,便会把你压得死去活来、崩溃,甚至丢掉性命。 但对小白来说,要成为出色君主,他绝对乐意去承担大得要命的任何压力。 要克服,重夺所有一切,便必须整顿实力,梦儿与莫问已取得“天鹰城”及“神国”之助,眼前又出现一个可把实力“提升”的机会。 它,正是横刀。 有了大师兄横刀,重夺江山,掠夺天夭一等人的性命,便事半功倍,成事指日可待。 惟是要得到横刀的帮助,必须付出沉重又难以接受的代价,为父报仇,饶那贱人皇上皇狗命。 横刀刀杀父仇人皇上皇之父,也是小白敬重的大师兄,面对这左右为难的两难事,他该如何作出抉择呢? 人进昔年伤痛不尽,酒入愁肠滋味无穷。 酒是知己愁是友,点滴伴我杯中酒。 人踏进昔年,伤痛必来,愁肠展现,把馥郁芬芳的烈酒倒入肚内,更觉苦中添苦,愁肠更愁。 丧父之痛,教小白愤怒;天夭之强,教小白难以应付;仇虽要报,江山同样必须夺回,该如何了该如何? 小白道:“爹已归土一年,大师兄就在此守候了朕一年!” 横刀淡淡道:“我只要得到一个答案,可以还是不可以?” 小白冷冷的回答道:“不可以!” 话语刚落,横刀已没有再向小白“要求”,腾身跃起,挥动手中大刀,“开天势”斩出。 雁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刀锋冷、刀招狠、刀风厉、刀势猛、刀法绝、刀劲毒、刀气烈,七势一招,一招七变,赫然便是横刀成名绝学“七步成诗”的刀意。 “七步成诗”,共分成刀招及刀意,刀招所用者,乃是由诗句演变而成之固有刀法。而刀意之使用则由持刀者凭借本身心境,快意使刀,并无招式可寻,只重意境感受,变化万端,无从捉摸。 “开天势”也就是七式刀意其中一式。 简单而杀力沉厚,实而不华,横刀置身空中,犹如天神降世一般,神威凛凛。 横刀豪气挥洒,杀力气势犹胜当年,杀意更浓,杀力更猛,杀意高张。杀! 杀!杀! 多年来潜心苦练,功力大大提升,如今的横刀比从前强上不知多少倍,皇玉郎得其指导,功力自然有了更深进境。 小白终于知道,皇玉郎变得绝强的真正“因由”。 手中没有兵刃,脑子飞快转动如何破招,但眼前杀招之强横,退不得,挡不了,如何能破?一时间脑际犹如一片空白似的,甚么也想不到,如何也接不下。 强招疾劈而下,小白身子未及移动,刀招已狠狠击中了。 原来应被斩得血花四溅的情况却没有出现,只因横刀所斩出的只是虚招,击中的,也不过是小白身旁的地土。沙石爆飞,刀劲入土,裂出十丈深坑,横刀挥出小白必须面对的沉重压力来。 小白定过神来,轻轻叹道:“好刀法!” 横刀淡然道:“我从不杀手无寸铁的人!” 从身后的树旁取来一把刀,二话不说便扔向小白。 小白双手翻扬运劲,劲力化墙,悬空定住大刀,伸手紧握。 甫一握紧大刀,一股热流即从臂传至体躯,这刀绝非平凡兵器,驭之不易啊! 小白正愕然之际,横刀忙道:“此刀本非凡品,取名‘降龙’,虽不及‘赤龙’,却绝对是件出色的神兵!” “降龙”遇上小白,散发灵性,有感主人之强,当下产生共鸣,生起暖流,教人感到舒畅之极。 横刀再道:“手中已有刀,希望你能接下我的刀招——‘横刀夺爱’!” “横刀夺爱”! 招随心意而发,儿子皇上皇闯下弥天大祸,横刀心中担忧其性命难保,这一年来便创出更强猛新招,以截挡小白来杀报仇,保住爱儿性命,故名为“横刀夺爱”横刀斩出杀力极强一招,疾斩小白,刀劲破气霸杀,刀光笼罩,裂涛惊雷般震出无极刀劲煞气。 杀力强横,绝对闪避不了,铺天盖地迎“降龙”出击。 小白纵身跃上九天,身形东倏西忽再挥舞“降龙”,双脚竟踏在“降龙”之上,两腿一分,以腿拔“降龙”出鞘。 “横刀夺爱”挟雷霆万钧之势破斩而下,间不容发,小白半空翻身向后,右腿蓄劲蹴向刀柄,疾射“降龙”拼破杀着,便是一式多年前创下的杀招“断情义”! 融会小白踏进江湖后,与小黑、名太宗、伍穷先后无奈断绝情义,化苦痛成招意的“断情义”,如长虹惊天,爆散出五彩华光,遽尔闪电迎上,两股澎湃刀势交击,绽射万丈光芒。 “断情义”,断绝恩情来绝义,倒也相当切合。 光芒中,只见横刀人刀合一,迥旋转动,幻化无数刀影,旋斩疾劈,人如风,风如刀,风中有刀,刀中有悲! 小白提刀力拒,拼个星火四溅。 脚步错动,刀势连绵不断,如白云行空,漩涡一个未完又生第二个,杀力似是无穷无尽,惊心动魄。 小白被刀气困住,已觉气息微窒,下盘难稳,只好不断卸力后退。刀势或黏或引、或挤或按,均未能缓住凶猛杀力漩涡,身体更被带动得东歪西斜,可见横刀杀力之强横实无可抵御。 人刀合一,心无杂念,刀法出神,挥出精髓之最,临阵以意御刀,万化千变。 只有如他般武学上乘者,才能达至无招是招,一刀化千刃,千刃变刀阵,刀阵成刀劫之刀意阵劫漩涡。 尽是刀法最精奥,倘稍稍心有拘囿,刀法便不能纯,杀力便未能致凌厉狠辣。 横刀以极浑厚内力,使极平凡的刀,出极妙杀力刀招,青光荡漾,刀气弥漫。 小白只觉一个又一个的大漩涡在面前转动,连绵不绝,发出蚀骨寒气,把他困得无从摆脱。 紧握“降龙”弧劈拖斩,全力拆招,奋力迎挡,惟是“横刀夺爱”杀力之强,实难抵挡,逼得小白不住节节后退。 横刀突然幻化攻势,漩涡一变为五,各自含有一套不同旋动之法,杀力有阴柔有刚劲,纵横多变,奇幻无方,瞧得人眼花撩乱。 小漩涡正反斜直,迥旋挫斩,小白提刀挡格。漩涡前后有序,顺势攻来,杀力连绵,难以抵挡。 每一个漩涡皆被小白一击破解,同时手上的“降龙”亦折断了一尺,破了四个漩涡,原来四尺的刀刃,已全然爆散,只剩下不足一尺的刀柄,但余下的一个漩涡,又如何抵挡? 小白人急生智,把手上的刀柄扔向最后的漩涡,“当!”的一声,漩涡应声破散,眼前所见变得虚空无物,但小白的咽喉已传来一阵寒意。 是刀,横刀手上的刀,已抵住小白的咽喉。 横刀道:“小白,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过我儿,我助你一同对付天夭,重夺山河!” 小白没有回话,只是默然不语。没有理会横刀的威吓,轻轻摇首便步至一旁,依着大松树便坐了下来。 树旁摆满了一堆又一堆的剑,随意抽起一把,说道:“‘灵神剑’,万年玄冰所铸,长三尺八,净重七斤十三向,先朝铸剑大师力无俦所铸,距今二百年,锋芒未逊,好剑,好剑!” 横刀放置一大堆宝剑在旁,原作为练功之用,被小白随意抽起一把,便能述说来历,可见对方果然博学极广。 小白道:“大师兄,既要给我机会,倒不如给我再一次挑战你的‘横刀夺爱’吧!” 腾身跃起,只见眼前的小白忽地化成无数影像,残影结合,化成一头巨鹰般,张牙舞爪,目露凶光,疾冲而下扑噬横刀。 巨鹰振翅狂啸,杀力无俦,横刀刻不容缓间提刀斩出“开天势”,劲风大作,风中无声,剑意虚空,令刀招迷失方向。 甫一发招,“开天势”已被瓦解,小白杀力更胜之前,只因他所遣派去干“特别任务”的马虎早已归来,更交下一样能令小白得以大幅提升功力的东西。 可是究竟是甚么东西能如此散发小白呢? 刀意迷失,剑意凌厉劈斩,“开天势”再也不中用,横刀立时提刀挥出另一杀招。 “横刀夺爱”! 人旋刀转,横刀人已没入刀网中,不见人影,旋斩疾劈,如轮般疾冲斩向巨鹰强招攻来,巨鹰再度展翅,翅中有剑,剑中有意,剑随意动,意随心生,迎挡“横刀夺爱”。 刀与巨鹰翅膀交击,片刻间,刀已被轰个爆碎,横刀悬空稳住了身子,几个翻身回落地上。 心道:“小白为何变得这样强横,就连一招我也抵挡不了!?” 横刀并不知悉小白的提升跟马虎带来之物有着莫大的关系。 上回对战天夭,小白的功力亦未至如此境界,看来那东西确实有很大的助力。 巨鹰碎散,无数残影消失,小白甫一回落地上,即道:“大师兄,若朕没错算,你该有七式杀招,但如今却只使出两招来攻朕,难道瞧不起小师弟吗?” 一语道破,横刀当下面有难色,苦笑道:“小师弟大概不明白,我很疼爱我的孩子,不想他命赴黄泉!” 小白回道:“啊!留待剩下的五招来保护皇上皇,大师兄果然是大师兄,往往总留有后着!” “人情朕已还了,现在可以好肯定的说,皇上皇我是杀定的了,谁个阻挠便杀谁!大师兄请多多保重!” 没留下任何说话,小白转身离开“孤寂林”,原来的疑惑已彻底破解,横刀相助皇玉郎,条件想必是要他去保护皇上皇,以备他朝小白前来报杀父之仇。 小白相信,横刀的七式刀招足可跟天夭一比高下,只是没有使出的五招,究竟杀力有多强呢? 第八章长街乱中乱 昔年名剑以武立国,建都于——剑京城,城内合共百万民众,在此偏隅一方的孤城,欠缺通衔大道往来各国,水路更是不便。 然而今天的他已是天下间交通往来进出最频繁,谷击肩摩,商旅活动首屈一指之地。 “剑京城”内,有江湖上最金碧辉煌的酒楼“天香合”,最艳色倾国的烟花地“酒杯欲池”,最裔皇典丽的丝绸巨铺“千丈锦绣”,异货琳琅满目的“琳琅馆”,天下第一圣人教所“圣贤书院”。 还有三十八酒肆、九十二茶坊、二百粮杂铺,单是同号“十八般”兵器铺便有五十间,小卖贩子更是多不胜数。 这些从江湖上四方人面,经十八年云集而来的商贩,不约而同的在“剑京城”建立了心血事业。 每一位老板、商贾、小二,都恭恭敬敬,待客有礼,笑容可椈,童叟无欺,任何一间店铺,都经营得头头是道、手段玲珑,因而门庭若市,财源滚滚。 天下之大,为何偏偏最懂营商者都云集于此? 答案是“长街”,拥有逾千名头响透江湖,南北西东宝号的“长街”,税赋极微,管治有序,最重要的,是“长街”上每一人都极之团结,上下一心,气氛和谐,因而命祷啸侣。 因此,谁到过“长街”,都依依不舍,流连忘返。 “长街”是璀璨的人间仙境。 “十大神兵皇榜”结束,“长街”变成一片颓垣败瓦,一下子难以完全回复旧观。 部分商铺、贩子也就只好迁往别处,到附近的一处大街继续经营。 众多商铺、小卖贩子一如以往的营业,气氛平和,跟往时不遑多让,乐也融融。 不同的只是“改朝换代”,故有店铺的老板换上新人,由外来的人经营,形形式式的外地特产随处可见。 “大街”的气氛虽如往昔一般融合,但已比从前变得平民化了。 街上途人议论纷纷,一传十、十传百的谣言漫天飞舞,话题全是有关小白与天夭之事。 传言小白已被天夭所杀,不久以后“天夭皇朝”便会正式建立,又说甚么朱不三等没有出兵,是皇上下旨的……等等。 是的,自从天夭返回“剑京城”,虽以“盗脸术”易容为小白,却一直未肯早朝。夭夭这家伙完全不懂得任何早朝规则,糊里糊涂,恐怕很容易便会被他人识破大街民众偏向平淡,“十大神兵皇榜”所引起的战乱对他们来说根本全没影响,只是令他们的生意不如往时般兴隆。 民众同心合力,把人间仙境重现眼前。 这夜,仙境有乱。 乱,来自三人,三个陌生的人,单看装束外形已知非中土人氏。 三人缓缓步至贩卖水果的摊档,随手便拿起一个硕大如瓜的芒果。果呈弧状,色泽鲜黄,黄中带粉,粉中透红,形状饱满,显见肉质丰厚,令人见状皆欲大口咬下,享受个中鲜甜。 三人于摊档前把芒果抛来抛去,一副乐极忘形的模样。 其中一人道:“老板呀,这芒果怪形怪状的,有甚么来头呢?” “啊!这芒果来自中土极南之地,生于炎热气候密林,却是肉汁丰盛鲜甜,生津解渴,令人爱不释手呢!” 简单的解说,已把芒果的来历详尽述出,但奇怪的是这些话却不是出自摊档老板口中,而是来人身旁的伙伴竟张开口答个一清二楚,教老板一时语塞。 另一人又道:“嘘!那么这芒果卖多少银两呢?” 先前那人道:“啊!很便宜呢!只是五个铜钱吧!” 又一人叫道:“哇!怎么贵?五个铜钱,倒不如去抢吧!” 你来我往的说话,摊档老板心中只感一阵烦厌,眼前三人仍在喋喋不休,没完没了,更把本应由老板所说的话抢口道来,这群烦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老板疑惑的道:“三位为何抢说了我的话?” 一人道:“你又为何问了我的问题?” 老板不明所以,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摸不着头脑便答不上话来,呆在当场,情况变得僵持。 另一人忽地从旁一手捉住途人,问道:“嘻!老伯,你为何买这芒果,不卖买橘子呀?” 先前一人拿起一个苹果,不停的上下抛来抛去,叫道:“为何又不买这苹果而买那么昂贵的芒果呢?” 另一人抢着高声道:“不!不!不!苹果有个屁好吃,要买便该买梨子!又大又甜又多汁,总比买甚么苹果、芒果或橘子为好吧!” 一连串无聊至极的说话响个不停,任摊档老板的脾气再好也绝对抵受不了,头顶冒烟,快要爆发怒气了。 不欲耳朵再受折磨,便从袋中取出两文钱来,递予三人,冷冷的道:“罢了,罢了!请别再捣乱,拿二文钱到别处玩乐,算是我倒楣,怕了三位好了。” 那三人听后,挤出怪模怪样的脸,笑道:“我送两个橙予你,你给我走才对啊!” 甚么?这摊档不是老板的吗?怎么会反过来给两个橘子便要老板离开摊档? 不由得心中一阵茫然,老板又道:“要我走吗?你们要知道我才是这里的老板,要走的该是你们吧!” 三人听后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一人又道:“哈哈!错了,错了,我们才是这里的老板呀!” 另一人再道:“对啊,老板是卖货的,顾客才是送银两!你给咱们两文钱,咱们反过来送你两个橘子,那不就是代表了咱们才是老板,你是顾客了吗!哈……!” 表面无聊之极的话,活像另有一番道理,老板听后登时呆在当场,无言对答。不能否认,的确是自己把两文钱交给对方,如此说来,他们才是老板之说看来又不是毫无道理! 先前那人又再道:“就这样好了,你把整袋子银两给我们,咱们又把这档子给你,作个公平交易好了!哈!哈!哈!” 三人哈哈大笑,笑得淋漓尽致,笑得不亦乐乎,乐透半边天。 老板被三人的胡闹混乱了思绪,一时间脑子变得一牛空白似的,竟把那些既无聊又胡闹的说话当作真话,不自觉的把载满了银两的袋子递给三人,就此希望打发对方离去。 就这样,老板便再次得回摊档,但辛辛苦苦赚来的银两便糊里糊涂的拱手送给予三人。 不消片刻,三人便在混乱中很“合理”地把整个水果摊档骗来,继而骗来整装银两,竟不费吹灰之力。 笑声不绝,笑完又笑,反观老板呆若木鸡,不知就里,混乱中也不知自己原来已受愚弄。 可怜的老板、可恨的骗局,站在一旁的菜档老板见状,心抱不平,扬声道:“喂!你们三人怎可以这样的呀?” 三人齐声道:“咱们是小孩子嘛!小孩子便理应胡闹了吧!” 菜档老板惊讶的道:“甚么?你们三人也算是小孩子,看你们长得满面长须,头发也全白,怎可能是……” 再看那三人身穿华服,白发白须,显见年事已高,竟然还当自己是甚么小孩子,简直不知所为! 一人叫道:“有胡子白发便不是小孩,那么你没胡子不就是小孩子了吗?” 又一人抢着叫道:“啊!小孩子便该干着小孩子的事,怎么不读书上学去,竟在这些摊档当贩子?” 另一人再道:“你爹娘辛辛苦苦的给你供学,你竟不思进取,不去努力读书反而在这里贩卖,如此忤逆,我便替你爹娘惩罚一下你这不孝子吧,该打!该打!” 二话不说,一人一掌狠狠的掴在菜档老板脸上,甫动手,余下二人立时应声抢上,“啪、啪、啪、啪”的掌撼声不绝于耳,掌劲强猛,毫不留情。 菜档老板被掴个通面红肿,嘴角不住溢出鲜血,三人掴得性起,掌下毫不留劲,哈哈笑声更不住响起。 这三个外来的陌生人,原来在三天前已抵达“剑京城”,凭着一身高强武学,在城内四处捣乱。 没有任何人胆敢加以阻止,“剑京城”变得一片混乱,民众害怕他们武功高强,就连哼半声也不敢哩。 “啊!静了!静了!没有人再买东西了,今天便就此‘收档’好了!” 掌掴没停,原来被掴得面容肿胀的菜档老板已是头破血流,气息微弱,显见受伤非轻。 四处捣乱,原来是人间仙境的“大街”已变得乱七八糟,喧声四起,旁人议论纷纷,有的眼见不平,便提起扫帚上前助拳。 只是单凭平民之力,又怎能对付三个身怀高强武学的怪人,翻手一拍,整把扫帚登时击飞,途人惊呆之际,左手已被那怪人紧紧捉住,用劲一扯,整个人便被扯起,悬在半空不住旋转。 原来抱不平的途人已变成那怪人手中的武器,随手翻扬,来回旋转,把周旁的屋舍、途人击伤,整条“大街”立时怨声四起,呼喊痛叫声如厉鬼呻吟般高低起伏不停、不竭。 手一甩,那途人立如断线风筝脱飞老远。 忽地,一股凛冽杀气从三个怪人身后掩至,回首惊呆间,手已被捏住,劲力逼来,那人便应声被扔向同伴处。 三人震飞,脚下运劲,勉力稳住身子,瞪目而视,只见眼前人物很是陌生,低首弯腰,手执六尺长拐杖,双目有神,眼角呈现纵横交错的皱纹,显见已达百岁高龄。 这个老翁从未在“剑京城”内出现过,根本没有一人对他有所认识,功力能压在那三个怪人之上,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心感奇怪,三人原属“五国”中“马亚”的重臣,此行来到“剑京城”打探呼延龙二的消息,有关“小白皇国”中的所有高手早已了如指掌,但眼前的百岁老翁却并不认识,心中好感疑惑。 一方面来打探呼延龙二的情况,另一方面却见伍穷现下已出手抢夺城池,“五国”当然也欲趁乱来分一杯羹,于是三人便直闯“剑京城”来个肆意捣乱。 “老人家何以阻止咱们三人的雅兴?” “啊!老人家没甚么好玩,想跟我们一起玩吧!” “不,老人家要尊重的呢!” “啊!你今年高龄啊?” “八十有五了!” “我也是八十五呢!” “咱们三人加起来年逾二百,这位老人家看来不过一百岁罢了,老甚么人家,他只是小孩子吧,咱们才是真正的老人家呢!” “对啊!老人家便来教训一下小孩子吧!” 话语刚落,三人齐声暴喝,枪身冲前,使出古怪的攻击招式。 一人掴耳、一人捏鼻、一人撩阴,全是怪异滑稽的招式,却完全封了那百岁老人的退路。 这位从未出现过的高手,会如何应对?他,到底又是谁? 第九章三非老臣子 为了打探呼延龙二的消息和作掠夺城池的先锋,“五国”派出三位使者来到“剑京城”,凭着高绝武功,谁也阻碍不了他们在城内肆意捣乱,冷不防来了个压倒三人的百岁老翁,真的教人莫名其妙。 招式看似滑稽趣怪,却把百岁老人的退路全然封死,每一下的攻击也针对着弱点,杀力看是不甚了了,却又奏效无穷。 “怪招”已过,“实招”当下接上再攻来。 三人腾身跃起,重拳狠狠轰下。 拳劲强吐,既打个正着却又落了个空! 落空,击中了又怎可能同时落空了搞甚么鬼? 原来那百岁老人已在地上不住自转,卷起四周沙石尘土,运卷全身成球状,贴地旋动,把轰来重拳之力尽数卸开。 圆球在转,简单的一招却守得固若金汤,密不透风。 一时间三人也不知如何再攻,无从进招,心中不由一阵惊呆,只因三人从未碰上对决中竟无从进招的事,这百岁老人,看来绝非泛泛之辈,他,究竟是谁? 是谁也好,此战绝不能败! 既是如此,便必须全力以赴。三人同时取出怪异莫名的兵器,分别为七节钢鞭、三节竹鞭及灵巧如蛇的皮鞭。 一寸长一寸强,长鞭长约七尺,杀力千秋,绝对不容小觑。 一声暴喝,三人同时进招,互相配合、互补长短,攻击一致,跟他人的攻击截然不同,必须三人同步进攻、同步退守,行动须一致,绝不能个别出击。 七尺长鞭,只宜远攻,每当三人碰上不能近距离攻打之时,那便只好靠“它”来作出攻击,既可作远攻,亦能从远处替同伴解围,助其于困局中脱身,果真妙用无穷。 只见圆球于地上自转,巧妙地避过了三道长鞭的攻击,兀自旋向老头儿提来的拐杖处,挑动而起,黏贴于表面转动,挥出厉烈狂猛金刚劲风,不住截挡长鞭的攻击。 三人同时朗声长啸,扬眉怒冲,三道长鞭自不同方向猛然疾进,乾坤一击,划破防线,攻入圆球。 拐杖于圆球表面不住游走、翻缠,原来不可能挡格的一击,竟被拐杖从不可能的角度迅疾回挡,震退来鞭。 “啪”的一声,长鞭应声翻飞,拐杖自行脱射,疾前丈许,呼一声中,乘势攻杀过去。 三人紧执长鞭如狂龙急舞,霎时间已被拐杖紧紧缠住,三道长鞭登时被制,如何发力再也摆脱不了。 长鞭被制,一道杀气猛然从正面攻来,三人正惊呆间,已再不能以鞭化解攻势,圆球就像一头巨龙似的,势要吞天噬日,直轰向三人胸膛,当下爆出隆然巨响,应声震飞。 “这老头儿究竟是甚么人?怎么招式如此怪异,偏偏又好像有点熟悉,似是……从前曾认识的……?” 另一人接着道:“对呀,他的招式真的有点似曾相识,看来老头儿并不是中土人氏啊!” 又一人道:“中土所有高手的武学咱们早已了如指掌,哪有这老头的怪招,他究竟是何方神圣?难道是石头生下来的吗?” “他的翻身好熟悉哩!” 又一人再道:“对,对,这人的弯腰腾飞,劲中带柔,又韧又完美,这个……好像咱们从前习练过的啊!” 说着说着,三人愈是感到眼前百岁老人所使的武功招式跟他们好生相似,背后看来有着极玄妙关系。 先头那人道:“不可能呢!我国中就只有三人的功力能压在咱们之上,难道…又一人抢看叫道:“不,皇上、太子、桃公公,这老头儿不可能跟他们三位沾上任何关系哩!” 另一人叫道:“对呀!他到底是谁?谁?谁?谁?” 先一人道:“我们已八十岁了!” 又一人道:“我的屁股好痛呀!” 另一人道:“此战败北,回国观见皇上必加以惩罚,那话儿不保了,惨呀!惨呀!” 胡乱的说话教三人脑际乱得一团糟,话语愈说愈是不知所为,每当脑子充满疑惑时,这情况便总会出现。 不住的想,此人是谁?可是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忽地,那百岁老人吐劲爆散圆球,缓缓步至三人跟前,说了一句教他们震栗的话:“奶奶好吗?” 三人如遭电殖,僵呆木然,这话到底有啥特别! 原来“奶奶”便正是三人的外婆,这个百岁老人,又怎会知悉他们有个从小抚养他们长大的“奶奶”呢! “你们三人还有时常逃去垂钓,未有助奶奶磨谷么?” 不由得呆在当场,跟前的老家伙,就像是大家脑海中的一条虫,甚么都被他了解通透。 “莫言、莫听、莫视,你们三人知道吗?奶奶养育你们多辛苦,贸贸然客死异乡,好不值得呀!” 莫言、莫听、莫视,便是三人的姓名,从小便于“五国”中长大,同父异母,奶奶便是他们的祖母,也是唯一的亲人。 那百岁老人腾身跃起,双脚灯直,抵住了莫言、莫听二人的咽喉,左手紧扣着莫视的脖子,右手便往三人头上连续拍打不停,展露畅快笑意,一脸祥和,竟不带半分敌意。 这动作、这面貌,好熟悉,对了,是他呀! 三人齐声叫道:“玄无极大哥!” 玄无极,好陌生的名字,他,到底是谁? 玄无极道:“一别六十载,想不到你们依然还记得我这曾指导过、教训过你们的大哥。” 莫言再遇玄无极,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感动,泪水已按捺不住,涌出眼眶,道:“大哥,六十载不见,你往哪里去了?” 玄无极答道:“傻孩子,大哥被奸人所害,一直难跟你们联系,也就只好不通一首讯,惟有心里记挂。” 原来四人是同一阵营的一路人马,只是怎么老人家偏又要出手阻止三人在“剑京城”胡乱生事呢? 玄无极再道:“来……来,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快跟大哥往一处‘好地方’,痛痛快快的叙一叙旧吧!” 三人不作推辞,便随玄无极同去。 原来这个玄无极跟三人早已认识,同是“五国”中“越女国”的人,于六十年前离国来了中土以后,从此失去联络,今番重遇是上天安排么?玄无极的真正身份究竟是谁? 跟随在玄无极身后,穿过了细小的松林,来到一处教他们惊讶的地方,眼前竟就是“剑皇宫”。 二话不说便一口气冲进“万卷经房”,才走进去,玄无极竟当下向三人作出攻击。 三老绝非泛泛之辈,立时取出三道长鞭,猛然跟玄无极手中的拐杖斗个旗鼓相当。 三人虽不明所以,但强招攻来,也只好与之死拼。 玄无极转动手中拐杖,旋劲力压千军,巧妙地把三道长鞭震飞,一鼓作气,攻势连绵不绝,连消带打,双脚蹴瞪,腾身跃起,气劲扑面而来,惊呆间,三人面庞已遭玄无极的连环数腿痛击。 劲力沉重难当,三人昂首翻倒,嘴角爆破溅血,“隆”的一声便狠狠挞在地上一个翻身,三人旋身再起,严阵以待,三道长鞭登时作出反击,双手翻移,长鞭立如灵蛇一般,从不可能的折回角度猛然击向玄无极,一缕缕金光如流星飘絮,从高而下,笼罩着退位。 退路被封,铺天盖地杀力绝对闪避不了,玄无极无奈执起手中拐杖硬挺挡格。 “啪!”的一声,拐杖受到三道劲力所击,抵受不了,当下应声爆散,碎个稀巴烂。 那爆散了的拐杖竟生起一道赤红强光,自杖中猛然激射四周,强光刺目得令人难以视物,片刻过后,红光稍退,三人瞪目细看,原来杖中藏有一物,是剑。 剑,是红光,“它”竟就是皇者之剑——“赤龙”。 玄无极,怎可能拥有“赤龙”? “赤龙”突然出鞘,剑上鞘下,手脚并用,竟就挥出一式剑招“天下无敌”。 手中剑如灵蛇,不断飘忽无定刺射敌人脸庞,脚下盘缠剑鞘,掠斩敌人下三路,配合步法进攻,变化精微,只见剑、鞘相辅同攻,手中剑刺则脚下辅斩,脚下鞘刺则手中剑劈,趋攻敏捷,欺近急杀,教敌人一时间也不断被逼退,无从捉摸来路犹未定神,玄无极手弹脚踢,竟把剑、鞘互换,白刃映雪,一刹那间手脚并用挥出有如万道金蛇乱钻乱窜,剑招忽快忽慢,处处暗藏机锋,待敌人一一拆解,又已变化斩出,层出不穷。 “天下无敌”愈舞愈急,也愈更狠劲,刷的一声划破了三人衣衫,活像决堤无异,接连剑气也就如浪激冲,削割三人衣衫碎飞,飘散飞射,剑、鞘正掠斩向肌肤惊呆间,强招猛然在体躯一寸前止住了杀势,原来玄无极只是要在三人面前显示一下强横实力,要他们知道这六十年的时间并没有自白浪费,玄无极还是玄无极玄无极到底是甚么人?怎可能拥有“赤龙”?更且怎可能懂得笑三少的“天下无敌”? 对了,玄无极只是六十年前的名字,今天的他,姓天名夭,盗圣的师兄——武尊天夭。 天夭的真正身份,竟是来自“五国”的外族人? 对了,六十多年前,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人,毅然离乡别井,踏进中土,为的,就是要去寻求武学上的突破。 到中原寻找名师,从此便跟随了一代武神习武,那武神正是盗圣的师尊,而这位异族少年人,便是天夭。 原是“越女国”的大英雄,离乡习武,终有所成,可惜最终因自身邪气未消,始终未能尽得师父真传。 反观盗圣却心怀正直之心,故此尽得师父神功精髓,跟天夭形成一正一邪的对峙之势,一直的斗个不亦乐乎。 天夭凭着“盗武”悟出其余杀着招式,可惜最终依然被“刀剑笑”三人合力所收服,长困于“天牢”六十年之久。 多年不见,天夭已成为强绝天下的大枭雄,更为小白添上不少烦恼,把整个“小白皇国”彻底掠夺过来! 而莫言等三人更成为了“五国”的重臣,三人同姓非,加上年事已高,故又合称为“三非老臣”。 自小得天夭照顾,多年不见,如今再度重遇“亲人”,恍如隔世,算是已有八十高龄的“三非老臣”,也禁不住如小孩般抢前抱着天夭,哭个泪花四溢,毫不掩饰。 四人多年不见,有缘再聚,实在快乐无比。 夭夭问道:“老朋友,你们老远的来到中土,到底所为何事?” 三人齐声道:“是有关呼延龙二的消息!” 莫言再道:“要是可以的话,也一并摘下小白的头颅吧!” 莫视道:“好玩呀,我平生最爱便是玩弄人头哩!” 莫听道:“人有自信当然好,但也要看清形势啊!” 莫言高声叫道:“你说甚么?” 胡乱吵个不停,天夭立时出言劝止:“好了,别吵吧!” 原来“五国”已决定进占中原,企图在四分五裂中攫取最大利益,故特意先派出“三非老臣”打探一切事情,以便随后大军进攻。 天夭洞悉一切,心中不由得一阵大喜,仰天狂笑道:“好!好呀!老天总算待我不薄,助我一把!你们三人给我杀了‘五国’的狗皇帝,再配合我的‘天夭皇朝’,统一天下大业便跨进一大步了!哈!哈!哈!” “三非老臣”到底将如何抉择? 这个决定,绝对会影响天下大势。 第十章爹是大废柴 目标,每个人也必须拥有。 失却了目标,人生便再没有任何意义,也没有生存的推动力。 人生,应该永无止境的给自己定下目标,不住努力、不住上进,去争取更高成就。 目标定得高,当然很难达到,要成功自然绝不容易,但所得到的“成就”却是更多、更大。 目标定得低,自然比较容易达到,难度相对减少,可是所得来的“成就”感却又很少、很少。 要成为名动江湖的英雄人物,除了要把目标定得极高之外,同样亦要不自满,不断提升、不断力争上游。 有了远大目标,再加上自身天赋条件,便足以达成惊世理想,在武林写下光辉新一页。 可是自古以来能名动千秋的又有几人,每个人的不同际遇,都足以影响他的“成就”。 “天鹰城”内,凭着笑天算巧妙的计策,要小血海把飞鹰来个彻底虐待,再来个彻底控制,要他未能摆脱一双“炼毒紫青蛇”,要保住性命,也就只好惟命是从到城外大军驻扎处,命大伙儿撤退离去,如此一来,不动一兵一卒,不费吹灰之力,危难轻易便化解了! 笑天算果然是笑天算,不愧为小白的妹子,计策果真教人佩服,藉小血海的一双灵蛇先控制了飞鹰,擒贼先擒王,笑天算果然是个绝顶聪明的女子啊! “天夭大军”撤走,“天鹰城”再度回归平静。 城中的一个破烂校场内,有着四个人,四个皆是“天鹰城”的重心人物,他们是小血海、小黑。小丙及笑天算。 四人到此为的竟然是要对决,小丙跟小黑的决杀,拼个你死我活,看谁才是最强者。 “杀!” 小丙急舞大刀,划出五个刀圈,挡尽小黑攻来之势,不进反退,蓦地从四周冲出了二十把杀刀,配合得天衣无缝,全斩向小黑身体的不同部位,教他避无可避。 不住退走,不住暗运狠劲,伺机反击。 守候多时的良机终于出现了,带着一脸森寒杀气,蕡起青筋,斩出残狠锐烈的一刀。 刀,来自小黑的长辫,以辫紧扣缠着大刀,灵巧如蛇,杀力千秋,比双手挥刀似是更能集中、更胜一筹。 强招攻来,小丙只好飞身掠后,翻飞远避。 当小丙瞥见小黑浅露出满意神态才知中计,果然脚踏虚空,下面,竟是万丈悬崖! 再要提气扑回去,眼前又飞来小黑的刀,但刀不斩杀,只是紧缠着小丙的脖子,发劲一扯,身即如风筝一般飞回崖上。 小丙甫落回地上,立时发劲再上。 舞得大刀寒光陡闪,矫捷似灵蛇,一直杀开去,任你一百人挡在前,也不得不慑于其气势之下。 刀在飞旋,看着小丙的刀法,嗤嗤之声大作,威烈慓悍,是因为小丙要显示一下实力。 显示实力,是为了小血海。 小丙跟小黑希望藉对战能启发小血海一点感受,助他在武学上得到提升。 可是,这份“美意”却未能得到应有的回应。 只见小血海竟独个蹲在一旁,随手拾起竹枝拨扰地上的小昆虫,完全未有理会二人先前的精彩拼斗。 小丙与小黑见状,当下停了下来,走近小血海,柔声道:“孩子……” 小血海回头怒目瞪视,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喝道:“怎么了?你们先前在嬉戏甚么!怪不得我在武功上未能大有进展了,原来就是你们这两个老家伙的负累!” 不明所以的谩骂,出自小血海口中,痛在三人心头。 一直以来,“天鹰城”内最具强权的就是小血海,他是城内最重要人物,同样也是小黑等人的唯一寄望,对他宠爱有加,任何事情也不敢逆他意旨,为父的反过来被喝骂个狗血临头,吓得二人不敢作声,噤若寒蝉,怕得要命,倒也十分可笑。 二人一时语塞,小血海又再怒喝道:“你们说,这些年来武功提升了多少?有啥进展?” 小黑道:“两成!” 小血海转头望向小丙,再喝道:“爹,你呢?” 小丙淡淡的道:“三成!” 小血海道:“不知廉耻!不进则退啊,只有如此低微提升,又岂能让我在领悟方面大大突破!” “大舅父小白把整座‘天鹰城’赐给你们,但在我出生之时,你们已拥有七城,现下就只有这座破烂不堪的废城,你们不觉得羞耻的吗?怎么就满足现状?” 小血海骂得性起,骂个狗血淋头,热血沸腾,青筋暴现,手指不停在两人头额前指指点点,教两位父亲都十二分尴尬。 事实归事实,从前小黑等人的确曾拥有七座城池,但现下就只得一座“天鹰城”,成就跟从前相比,确是有了好大的距离。 小血海忽地变得如此愤怒,对父亲痛恨,全因为他感到羞辱,耻辱的源头便是笑莫问。 小白把莫问赐封为翼王,异常器重,他朝帝位必由他或多儿所继承,反观小血海最多只能当个小城主。 自觉才智谋略冠绝天下的小血海,可能得到的“成就”跟对方相比绝对是差天共地。 小血海思前想后,分析到一直以来被爹娘所负累,阻碍了“发展”,要是小丙、小黑换转成小白,他一定已是个不世的英雄人物。 率领万千兵马攻陷“天法国”,继而再把天夭收服、杀败,甚么“天法国王”,甚么武尊天夭,统统也要被我踩在马蹄下,天下尽归我有,千秋霸业,名垂千古,何等风光啊! 小血海相信以自己的实力,绝对可以永垂不朽,立下丰功伟绩,更胜小白。 只可惜,他的父亲并不是小白,好不中用的家伙,多年来功力竟停滞不前,“成就”不升反降,徒令小血海无法凭借、依靠而不住提升,自白虚度光阴,可怜不得了! 一切未能有大成就的因由,皆因双亲而起,这一双老家伙竟还在自己面前对战示范,当然便惹得小血海一肚子怒气。 再跟随在小丙、小黑之下,又有啥大作为?此生此世也别妄想能称王称霸,大展鸿图了! 埋藏心底多年的不忿,因为莫问的出现而爆发,小血海绝对不能接受头上有个莫问压住,他一定要竭尽所能证明自己才是天下最强新一代王者! 小丙、小黑二人被骂得无言以对,一阵凛冽杀气掩至面庞,杀气来自愤怒的小血海。 双手紧紧握着“天魔”,猛然攻向小黑。 小黑以发辫缠刀,脖子吐劲,缠刀劈斩。 灵巧如蛇的大刀攻来,小血海一个垂首、弯腰,巧妙地避过小黑的刀招,继而挥刀破杀。 金光吐现,小血海一边攻着,一边又道:“爹,看啊,只要如此的弯腰、垂手,便能避过刚才一式。就连这么简单一招也闪避不了,你说你还有资格助孩儿提升吗?” 毫不留情的话,疯狂地侮辱小丙,但小血海的分析却头头是道,直教小丙含羞受辱却语塞。 大刀抖动,劲力吐散,一声不响便反过来劈斩向小丙。 刀身反照阳光,耀目刺眼,一时间未能视物。 小丙举刀横扫,轻轻松松便挡住来势,眼目只在留意四周,恐防小血海形幻似真的突然从后击杀,教自己挡截不了。 金光退去,只见小血海一个翻身,如电光游到对手身后,脚步未定,刀招先至小丙却不回身,倒转大刀,反手往他刀刃砸去。 跟随小黑等人多年,一直毫无建树,渴望出人头地的美梦像是遥不可及,以小血海的狂傲性子,又岂愿甘心平凡一生? 要成功,就要有机会。有人愿意一世等待,小血海却急不及待,故此只好拼命寻找突破方法。他一直在想,要是有一天离开“天鹰城”,到别的地方去闯新天地,“成就”必比现在更大。 两人拆了十数拓,小丙已是左支右绌,若小血海全力拼杀,恐怕小丙已成了剑下亡魂。 退步罢战,小血海跟小丙呆呆的站着对峙,只见小血海不住的来回踱步,脑海转念千遍,冷冷的道:“爹,你们好令我失望,从今以后,希望两位别要向他人再提我是你们的儿子,你们没有当我爹的资格。” 决绝的说话,小黑三人登时泪水不住涌出眼眶。但流泪并不是因为小血海的决绝,而是因为心中一阵内疚感觉。 多年以来,一直对核子宠爱有加,武学上总是停滞不前,没有甚么大突破,更阻碍了孩子的“发展”。 这一阵羞耻、这一阵内疚的真实感觉,教他们自觉确实负累了这个出色的儿子! 爱,原来包括的范围好广。 爱,是必须付出,甚至是无限付出,要拥有、握紧孩子对你的爱,便必须要孩子先来尊敬你。 小血海的潜在实力因爹娘的“低能”而埋没,应有的爱便未能符合条件而消逝小血海话声铿锵的道:“从此我不再是‘小血海’,我长大了,将由自己去掌握一切,我是天下无敌的杀神——血海!” 带着狂傲,小血海转身离去。 他的愤怒,并不单是因为莫问,还有飞鹰。如此脓包来攻,“天鹰城”竟也完全没有还击之力,要依赖自己去把危难化解。 对小血海如此出色的人物来说,留在“天鹰城”绝对是龙游浅水,完全浪费了天赋的资质。 早前伍穷来攻,“天鹰城”已感压力,危难要靠苦来由来解决,如今城中再受压力,便要靠小血海来化解。 接连两次的压力,令小血海更觉爹娘只是拖累,再加上莫问的影响,怒火已不能再按捺了。 血海心意已决,必须脱离如此不济的生活! 向外闯,开创人生光辉的新一页! 离开了校场,血海独自来到酒居之中,原来只是一心买醉,但却竟给他碰上最讨厌的人——笑莫问。 石板街上简朴的房屋,淳善的人面…… 这是个平凡的小镇,七月的阳光,照着这小镇唯一的长街,照着这条街上唯一酒居的青布酒幌,照着这残旧酒招上斗大的“太白居”三个字。 酒舍生意清淡,那歪戴着帽子的酒保,正伏在桌上打盹儿,一旁桌旁正坐着一位客人,是从外头而来的宾客莫问。 只见莫问倚着窗,翘着他的二郎腿,将脚放在桌上,毫不在乎的模样。瞄着眼睛,那六尺长躯,落在这个小酒居的角落中,就像是条懒睡的猛虎。 阳光,自外面斜斜地照进来,照着他两条雪白的浓眉,照着他梭梭的髋骨,也照着他的脸。 他皱了皱眉头,用一手遮挡阳光,另一手抓着椅子不住在摇动,竟还在呼呼大睡。 血海没有兴趣理会莫问,走到酒居的另一方,独自坐在一角,叫道:“小二,拿酒来!” 这一下声响,教原来已微微入睡的莫问惊醒,从血海的语调中,可以感受到他心有烦事。 只是从熟睡中给惊醒,莫问心中有点不忿,刻意取笑道:“怎么了?一个人在喝闷酒吗?” 血海从来不喜欢开玩笑,一肚子气滞闷未消,当下怒喝答道:“你管得我吗?关你屁事了!” 原来只是开玩笑,竟惹来喝骂,莫问也气上心头,两人便言来语去的骂个不休互相争吵一番,血海脸红耳热的怒骂道:“你这小子有个屁本事,老爹是小白,却没有干出甚么大成就来,还封上甚么‘翼王’称号,简直不知所为,有种的便不必来求咱们出兵相助了!” “飞鹰如此脓包的角色,你竟也应付不了,还是要靠我来助你脱险,把危难解决,你还记得被锁在牢狱吗,不是我血海,你现在已成刀下亡魂了,还道有甚么大本事,不知所为!” 阳光普照,心情畅快,今天难得身心开怀,莫问特意来此酒居享享烈酒,尝尝快意。 但无端惹来痛骂,心中好感纳闷,难道自己有甚么得罪了血海吗? 血海骂个唾沫四溅,不停不休,接二连三,毫不留情,甚么有爹生没娘教,甚么小喇叭、他妈的、笨龟头、臭王八,全都和盘托出,毫不留情! 一下子把内心的抑郁发泄出来,莫问成了他泄愤的工具,如何也不肯忍让,当下反骂道:“要是你真的如此出色,便他妈的去干出一番人事来吧!看你又如何翻云覆雨!” 莫问说得对,要开创更大的成功,便必须依靠自己双手,心意已决,来吧!看我如何掀起风云震穹苍,离开“天鹰城”,到别处去闯! 第一步是……? 第十一章提升大考验 原来乐透的心情,却惹来血海不休痛骂,任莫问脾性再好,也没法再忍耐下去满脸胀得通红,显见被血海骂得怒火中烧,莫问心中在想,也该是给他一点教训之时! “后会有期!” 莫问随手拍地,把地上木块运化成剑,挥出杀招,剑势惊虹般弹射而出,直攻杀向血海。 血海毫不仓皇旋身避过,惟是木剑脱手飞出,在半空旋飞急舞,刹那间便消失眼前。 木剑迥旋,反从后刺向血海后脑。 莫问猛然向血海抢攻,拳脚并施,快捷无伦,为的是要配合从后而来的剑,来个前后夹攻,不容有失。 原来“后会有期”一式剑招,主要在于前后同时夹攻,要敌人兼顾不了,拆去前面拳招,后颈便被一剑重创。 时间配合极之巧妙,相辅相成,教敌人难以闪避,一举击杀。 血海如此嚣张,莫问便要给他好好教训。 突然转头往后,盘旋疾飞的木剑被血海的长发缠个结实,以发夺剑,木剑反过来笔直斩向莫问。 招式虽被破,却阻碍不了莫问。 莫问及时双手合什,夹着木剑,解去危机。 同时一脚蹴出,把血海整个人撑飞三丈以外,胸口更留下大个脚印,反击得进退有序,畅顺淋漓。 莫问以木剑作拐杖,一跌一撞的,嘻笑道:“看,就连我这个只靠老父庇荫的脓包你也胜不了,你岂不是脓包中的脓包么?” 血海怒叫道:“永远也只懂甚么‘天仙缺三’,看来你也强不到哪里去?” 莫问被讽刺,即忙着反驳道:“对付你这脓包还要更强的招式吗?‘天仙缺三’便足够应付了。” 血海再骂道:“但你到头来也只是个依靠父亲的二世祖!” 莫问不肯退让,反骂道:“对呀!我是个吃爹饭、穿娘衣的小子,但却又早离父母,独个儿闯荡江湖,开创属于自己的天地,可是你却不同了,连离开‘天鹰城’的勇气也没有呢!” 此话一出,血海离开“天鹰城”的决意也就更是坚决。 正欲张嘴再骂之际,莫问又抢着道:“不用说了,我的实力始终胜过你!” 所说的当然是事实,再纠缠下去也没意思,血海心中明白必须离开,去创出属于自己的一切,不要让天下人看扁,才是一切问题关键所在。 拂袖离去,血海没有留下一言,但莫问从他的背影中,已能感到血海的愤怒,他已把莫问视为最大敌人。 在未来的日子里,必会予以重重教训、对付,要他好好明白,血海才是新一代武林中唯一足以称霸的天人! 血海,到底要往哪里去! 曙光初露。 代表着新一天的开始,漫长的黑夜过去,大地得以苏醒。 阳光破云而出,悄悄地、轻柔地为大地注满生气。 枝头上的鸟儿被和暖阳光唤醒,发出吱吱叫声,似是为美好的一天在歌唱。 树叶上的露水因太阳照射而闪闪生光,恍如天上繁星为不与艳阳争辉而轻轻躺在绿嫩树叶上。 大自然如此美好,生机勃勃,它便如一切生物的养育地,回到那里就如重归母亲的怀抱。 这种温柔、美满、动人、宁静的感觉,令人忘却了尘世间的杀戮纷争,但愿长醉此地不醒。 可惜,某类人的残酷本性使杀戮纷争永不会止息,犹如瘟疫般到处散播,掀起风云。 今天,他要离开了。离开爹娘的怀抱,去开创自己的天地。 风急浪涌,打得渔船不停摇晃,颠簸不已。 海中有一艘渔船,正朝着北方缓缓前进,激起四溅的劲浪,不住发出咆哮之声如此风高浪急,看来并非捕鱼的好日子。 大海中的甚么风浪,这些年来早已司空见惯。 过分的疾风巨浪,每一下拍打在船身,海水溅了上船去,捕鱼又哪会选择如此大风大浪的日子呢? 正因如此,坐在渔船上的并不是捕鱼者,除了船夫以外,船上还有一个极出色的人物——血海。 跟莫问争吵过后,他回到府中,立即执拾一切所需,翌日晨光熹微便立即起行,离开“天鹰城”。 爹、娘全都是没用的家伙,留下来便只会令自己变得如他们一般低能,血海决意离去。 莫问说得对,武功上自己真的有所不及,那便要从这方面入手,先把功力提升要在武学上得到大突破,也就只好到那个有着“梦”的地方去。 坐在渔船上的血海,在急风凛冽、劲雨乱打的海上,沿着迂回曲折的海道,急速向着北方前进。 两岸烟雨迷蒙,远山峰峦奇绝,云雾缥缈,瞬息万变。 每个不同海子皆各有景致,时而银泉飞、时而怪百穿云,引人入胜,美不胜收渔船穿过一处小瀑布,令血海衣衫尽湿,水气蔽日,一时不能视物。 再睁开双目,环顾四周,才知瀑布之后,别有洞天。眼前所见,竟是一个偌大的钟乳百洞。 曲折迂回,左穿右插,若不是血海很早以前从莫问口中知悉些少“线索”,必然在这大海之中迷失方向。 那么了他要前去的目的地难道是……。 钟乳石洞之内,铺满了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彩石,更且,还散发着一阵馥郁的芳香,蔚为奇观。 异石有七彩的,也有雪白的,大小不一,形状各异,对了,这些异石,就是钟乳石。 低头细看,那一大片明亮动人的七色钟乳百,犹如大平原上的百花一般璀璨。 转头昂首而视,又见头顶之上满布着雪白色的钟乳石,明亮照人,就像天上繁星一样,跟地上彩石相互辉映,绽射光芒,美得令人目不暇给,照得洞内一片光明,好似仙境一般。 如此美丽景色,怎不叫人深深迷住,陶醉其中。 渔船一直朝着正北方前进,离开了钟乳石洞以后,前面有着大大小小不同的山洞,这里便是往“白浪岛”的必经之路。 对了,血海要前往的,就是“白世家”的根据地——“白浪岛”。 各大小不一的山洞,便是用来保护“白浪岛”的一个屏障,以防外敌人侵,扰乱视野,使人不易找到“白浪岛”所在。 故此没有姓白的引路,就必然迷失,困死于大海之中。 血海从莫问囗中得悉,岛上的白发魔女及白虚空皆是江湖上绝对出色的强者,只要得到他们的帮助,功力便必然得到大大的提升。 凭着莫问的一些“线索”,血海一厢情愿的坐着渔船来到这里,寻找“白浪岛”所在。 渔船正向着“白浪岛”进发,除了船夫以外,船上便只得血海一人,独自去追寻他提升武学的“美梦”。 渔船转来转去三日三夜,终于来到此处,看来很快便能找到目的地了,从此武功大跃进,冠绝武林的美梦可不远了。 想得入神之际,大海中突然生起异变,原来前方起伏不定的海浪猛然扯起一道十丈高的巨浪,直掩向血海的小渔船。 惊呆间,血海双掌吐劲,猛然轰出迎抗巨浪。 掌劲透人巨浪中,竟完全没有作用,巨浪犹如吞噬万物的巨灵,把掌劲全然吸收。 浪滔澎湃,挡不了,血海只好拼死迎抗。 双掌翻扬,劲力吐爆,一掌一掌迎轰巨浪,可惜情况跟刚才毫无分别,强势依然阻挡不了。 巨浪轰下,渔船应声破毁断裂,血海再没有立足之处,随着海浪堕入海中。 努力回头望去,眼前巨浪之上竟站着一个人,一个浑身雪白衣衫,白发披肩,洁白如雪的女人。 对了,她,正是传说中的白发魔女。 血海堕下海中之势阻挡不了,深吸一口大气,准备没入海中之际,令人不能置信的事来了。 原来要淹没自己的大海,仿佛猛然受到一道劲力所拉扯,一片汪洋竟一分为二,巨浪断成两獗。 汪洋一分,血海便能踏进海底之地,乘下堕之势,双脚发力一瞪,整过人迅即弹射半天高空。 抽出“天魔”,挥刀斩杀,疾劈攻向这掀动风浪的白发魔女。 白发魔女双手运劲,卷扯周旁海水,形成大漩涡盾,漩涡盾一个未完又生另一个,运化成水龙卷。 水龙卷纵横交错,疯狂扑杀。 白发魔女所卷起之狂台水龙,如一股逆流急升飞舞,张牙舞爪分别向血海卷杀血海一掠而上,条地攻下,“天魔”破空划出,夹着阵阵生硬震荡破空之声。 “天魔”似是急流疾风,往不同方向拂出,把水龙割破创开,完全藐视敌人力量的存在。 白发魔女见血海疯狂劈斩,姿态好生趣怪,心中大感有趣,禁不住从心底失笑出来。 瞬息间,“天魔”在白发魔女前后闪动,来回交错,水龙形态依旧,惟是姿态已呆滞起来,再也不见灵动。 原来正抢攻的白发魔女身形陡地止住,僵硬不动。 水龙滞呆,就如旧力被捆,新力如何能发? 白发魔女猛然从袖中挥出数道银光,直刺向血海。 疯狂舞动“天魔”劈斩水龙,血海已应付得极为艰难,银光攻杀,不暇应接,手臂全身蓦地爆出血花。 银光,是剑的碎片,来自断碎了的“白发青丝剑”的碎片。 惊呆间,一阵凛冽的杀气自头顶攻来。 杀气,来自白发魔女。 重掌轰下,血海来不及闪避,应声中掌。 “膨”的一声,血海人如脱弦箭矢飞堕海中,四周变得漆黑一片,眼前景物愈益凌乱,只觉天旋地转。 不,绝不能就此死去,绝对不能死。 欲奋力挣扎,却又不能自主。 知觉慢慢消失,血海想挣扎亦无从,死亡愈来愈逼近,就此离世,含恨而终,血海当然不可能眼目。 妈的,死老天爷呀,你对我血海太差劲,有朝一天我化为厉鬼,也要杀上天庭,来个斩尽杀绝! 第十二章可怜可人儿 “罪十八岛”往西方向是一个平静得连海鸟也绝迹的海域,称之为“静水”。 那里甚少有人到来,皆因“静水”内充满着一大群可怕生物。 “静水”所以称为“静水”,并非因为那里终年无风无浪,俨如死海,而是任何生物到来都会静静死去。 故此那里是“罪十八岛”防守最弱的地方,只要能过得了“静水”,便能轻易攻上“罪十八岛”。 今天三艘贼船悄悄从此驶向“罪十八岛”去,因为他们知悉现在会是攻陷“罪十八岛”的最佳时刻。 束方不平把岛上十八名门主与一众兵力,交到天夭手中,“罪十八岛”顿时变成一头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杀了东方不平,夺去他所有财产,自己的海上帮派便可从此壮大,下半生大伙儿都不愁了。 只要过得了“静水”便成功了一半。 “静水”内充满着一大群爱吃肉的鱼类,它们喜欢群起吞噬巨大生物,一般木船也会给它们咬破,水手跌入海中,更加尸骨全无。 三艘战船底部都加了铁板,食人鱼咬不破,便能安然渡过“静水”,直攻“罪十八岛”。 海贼的头目站在船首,看着不远处的“罪十八岛”。今天以后,天下再没有甚么“罪十八岛”,一切将成历史。 就在头目想得沾沾自喜时,一个巨浪猛扑过来,头目无从闪避,巨浪把他弄得浑身湿透,像极一头落汤鸡。 刚想破口大骂老天,岂料巨浪翻起,并非天威所为,而是人力引致,头目想骂,却被眼前情景吓呆。 一艘船身三丈的庞然巨舰现于眼前,从后冲来,船首龙头雕刻几可乱真,头目一时间亦被巨舰的气势震慑忘记叫骂。 手下叫嚣,头目才清醒过来,发现硕大的巨舰竟向三艘贼船冲撞而来,若再不转舵,恐怕必然船毁人亡。 飞快把船舵转动,努力保护,闪避开去,可惜还是迟了一步,三艘贼船轰隆轰隆的都被撞翻,海贼们都掉入海里。 一到海中,即被食人鱼争相狂咬暴噬,须臾之间,百多名意欲攻占“罪十八岛”的海贼尽为食人鱼裹腹,死无全尸! 海面上满是贼船破碎的木屑以及一大片艳红血色。 站在巨舰上的人,未有理会海贼葬身大海的惨况,由船毁至众贼被食人鱼狂噬痛咬,那人依然面不改容。 连食人鱼也对付不了的家伙绝对是废物,救也不必,倒不如让他早死早好,早去轮迥,再世为人好了。 他,正是从“神国”请来精兵相助父王小白的笑梦儿。 天恨甘心伏于摩下,梦儿不住在苦思下一步的对策。跟军师白雪详谈后,梦儿便带同天恨、白雪、白毛人以及五百“神国”精兵,进攻经已中空的“罪十八岛”东方不平在岛上建立钱庄,把所有投身“罪十八岛”的奸徒,以及带来的贼赃都储存在内。 银两、宝物每天不住增加,“罪十八岛”无异是一个大宝山。 白雪向梦儿建议,小白虽命他到“神国”请得援兵,但梦儿明白,眼下的小白明显除了欠缺兵力外,还欠军饷。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有足够财力支持才更有胜算,白雪从梦儿处得悉“罪十八岛”的事,当下不住游说梦儿攻打“罪十八岛”,先来个大掠夺,以壮军势。 梦儿、莫问同为太子,两人实力难分高下,但若梦儿能尽夺“罪十八岛”财宝,相比下自然稍胜一筹了。 用实力去建立声威,这绝对是压倒莫问的最妙方法。 白雪便是白雪,他有着梦儿未能达到的用兵智慧,正好补足了梦儿比不上莫问的“虚位”。有了白雪,梦儿何止如虎添冀,简直所向无敌了。 “神龙舰”愈来愈接近“罪十八岛”,一切依照白雪的计划进行,胜利已在望除了一人,他没有理会白雪的计划,独个儿坐在船舱之内,沉默不语,像是跟任何人没半点关系,但五百名“神国”精兵却不能不听他命令,他是——天恨。 风平浪静,乌云消散,“神龙舰”乘风破浪前赴“罪十八岛”,忽然平地一个大浪扑向船身,“神龙舰”一阵摇晃,可见巨浪之力实在惊人。 一艘能跟“神龙舰”大小相比的战船出现在一百丈之外,不消多说,来者当然便是东方家主东方不平。 梦儿站在船首,早已发现敌舰,当下朗声道:“东方家主,别来无恙吗?” 东方不平道:“笑梦儿,你忘记了应承本家主的事了么?” 当天梦儿在“罪十八岛”上,亲眼目睹所痛爱的心雪、心沉被东方邪白残杀,心中怒火狂燃,发誓要把仇人碎尸万段。 东方不平有心笼络梦儿,对他威逼交易,只要梦儿为“罪十八岛”参加“十大神兵皇榜”,成为胜利者之一,获得十万军兵,东方不平便传予家主之位。 岂料“十大神兵皇榜”却成为天夭铲除异己的死局,小白亦因此失去皇位,落得一败涂地。 东方不平跟天夭是一丘之猪,他当然知悉个中一切,甚么让梦儿当家主、狗主亦只不过是骗人屁话。 梦儿对东方不平的承诺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今天回来目的只有一个。 “把整个‘罪十八岛’的财宝双手奉上,便饶你狗命!”梦儿以内力把说话传出一百丈以外,他的功力经提升以后,已是今非昔比,教东方不平也不禁心中一凛“笑梦儿,你疯了吗?竟敢向老夫挑衅,难道你忘记了他们的存在么?”一手提起,五指抓住的竟是当初遗留在岛上的百搭。 左手拿着明晃晃的大刀,在百搭头顶抹了两抹,冷冷癖笑道:“把船停下,再逼近驶前一寸,他的头颅同样削掉一寸。” “神龙舰”依旧往前驶,梦儿显然未有理会东方不平的威胁,依然故我的继续进攻大计。 “哈……,真的连朋友也不顾么?”一刀横削,东方不平真的把百搭一寸头骨削去,鲜血当下遮住了百搭整张脸。 头颅被削当然痛得死去活来,百搭的凄厉呼叫,直达梦儿内心深处,教他永世难忘。 看着扑扑跳动的脑髓,东方不平无奈摇首叹息:“他们仍不肯把船停下,没法子,要苦了你啦!” 横刀再削,头颅又再被削去半吋,冰凉的刀刃直接把寒意传入百搭脑内,痛得他全身抽擂,见梦儿没有反应,家主决定再削去这可怜百搭的左手五指。 幸好百搭的痛苦未有维持太久,一枝利箭为百搭解除了痛苦,直插心脏,瞬即毙命,只见百搭死前露出安祥笑意,因为他好清楚杀他的绝对是大恩人。 要解除痛楚,惟有早登极乐。 看着天恨刚把铁弓收回,除了对他说“多谢”外,真不如可再说甚么。 梦儿不忍心杀自己朋友,却又不愿放弃掠夺财宝大计,那一下可苦了百搭,幸好有天恨代劳,为自己解除心结。 “要多谢我,一句说话并不足够。”天恨说完,把五枝利箭全搭在铁弓上,向东方不平的船先后射去。 梦儿怎会不知天恨心意,拔起身形如鹰隼,踏着天恨射出利箭,借力直往东方不平攻去。 东方不平,你的死可壮大我的地位,死得绝对有价值。 梦儿疾冲向前,东方不平竟向梦儿报以一个欢迎的微笑,稍微移动身体,身后原来藏着另一个梦儿的“朋友”。 她,正是“同心结”另一位拥有者——可人。 这一下猝然而至的变化,叫梦见好生意外,就在此时东方不平一掌打向可人,劲力将可人打得直扑飞向梦儿。 一口炙热的鲜血自可人口中喷溅梦儿脸庞,双手紧抱着可人,死亡的冰冷感觉从娇躯发出。 一生中最钟爱的女人,快要在怀中死去,梦儿心头绞痛无以复加,眼角不住流出情泪来。 巨浪翻动扑来,梦儿为免海浪的冲力弄得可人伤上加伤,拥着垂死的她直沉堕海中。 梦儿与可人甫入海,大群食人鱼当下蜂拥而上,痛击扑噬,可是区区的鱼儿,又怎能噬破梦儿的护身罡气。 怀中可人吐出的鲜血,在海上飘浮,像极一大束伤感的蔷薇,送给情人作最后礼物。 绝不可以让可人死去,失去的所爱女人已太多,伤心一回又一回,梦儿拥抱着可人,心头不住颤震。 身体冰冷是因为失去大量鲜血,必须输入雄浑内力才能保住性命,但如此一来梦儿功力便大大虚耗。 梦儿打出六重拳力,四方八面的食人鱼登时破体而亡,鲜血布满四周,海水尽是浓烈血腥。 双手卷起一股柔劲,用鱼血包裹可人,从皮肤把血输入体内,再以内力保持可人身体温暖,必须用尽一切方法,也不能让可人死。 一直不为所动的白毛人,当白雪在他耳畔说了一番话后,即以内力向海底的梦儿震出话语:“东方不平……诡计……打伤女……消耗你内力……无力杀他……死蠢。” 正如白毛人所说,东方不平正是要梦儿耗尽内力救可人,如此一来便可轻易把他轰杀,一举破碎敌人入侵掠夺美梦。 东方不平从船首跃出,以数重掌力打向在海底施救可人的梦儿,要他永远葬身大海。 可人重伤垂危,绝对受不了东方不平的重击,梦儿从水中跃回“神龙舰”,双掌仍是源源不绝的把功力输入可人体内,誓要她返魂有术。 东方不平耻笑道:“笑梦儿,你这儒夫,只懂得逃,如何能够杀我夺宝啊!” 可人虽重伤垂危,仍能听清楚东方不平的话,不忍梦儿再为自己虚耗真气,当下毅然道:“放弃我!” 梦儿哪里会听,内力比刚才更盛,猛输入可人体躯,就算要付上生命代价,也必须保住可人。 白毛人一直袖手旁观,置身事外,若不是白雪要他把东方不平截住,恐怕那位家主已攻杀上来。 白毛人扑上去杀,出手迅疾,电卷星飞间,一上来便要掴东方不平一巴掌,惩罚这卑鄙贱人,出手快得连东方家主也惊愕不已。 东方不平既是一家之主,自尊心极重,差点被对方掴了一巴掌,怒从心起,左手软如皮鞭,疾挥攻杀白毛人。 不料这下正好上了白毛人的当,腾身一闪而上,巧妙的在东方不平胁底下钻入,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身体。 霎时间已伏在家主背上,锁住他的四肢,束方不平正错愕间,白毛人已施展绝学“身不由己”,往“神龙舰”的船身撞去,要他来个撞毁粉碎。 东方不平有能力成为家主,其武功自不可小觑,双脚挣脱白毛人的困锁,在千钧一发间,已想出破解之法。 发力弹射九天,连重逾千斤的“神龙舰”亦因他的狂蹬轻移船首,二人在半空旋转,东方不平利用旋力脱出白毛人的困锁,一拳轰向水面,藉浪花千层杀向敌人这一方激战连场,另一方却愁云惨雾。 梦儿以内力为可人续命,即使以鱼血为可人暖体,亦不见任何起色,可人已渐向鬼门关靠近。 白雪在一旁心急如焚,忙对天恨道:“不要装冷酷,快助梦儿救可人吧,他损耗内力杀不了东方不平,那就大事不妙了!” 天恨双眼厉如剑光,凝视白雪,看得对方浑身一震,道:“你不要死,最好别再呼唤我名字。” 天恨的骇人声势,教白雪襟若寒蝉,白雪也不欲因口舌之尤而招致死神降临,故此不敢多说话。 天恨并不准备去救梦儿,他有着自己的想法,绝对非一般的思想。梦儿要蜕变提升,要成为他日继承皇位,压倒莫问的王者,必须懂得如何取舍。 伤痛,尽量习惯好了! 现在的可人,就如当日的情缺,天恨看着垂死的可人,惦记已死的情缺。 努力抢救,可人仍是气若游丝,从怀中掏出情爱见证的“同心结”,嘴角溢血,原来已嚼舌自尽。 双目露出汪洋深情,似是告诉梦儿不用再为她担心,安然合上眼眸死去,天地仿佛变得一片寂静,只剩梦儿一声呼天抢地的嘶叫! “东方不平老贱人,我要你死一千遍、一万遍!” 第六十三部 天算亡 第一章疯狂噩梦来 当年小白发现梦香公主被自身剧毒所害,冒险到“万寿无疆”替她寻觅“神药”解毒。 为怕没有伴在公主身旁会令她日夜思念,便从这“天神庙”中将梦儿抱回,让他陪伴着公主度过了那段漫长寂寞的等候日子。 梦儿自小便是不知身世的孤儿,在长大成人的过程中,看到其他人如“八神”等都有个粗鲁透顶但父爱洋溢的朱不三照顾。 莫问是小白亲儿,梦儿难免因此而感到自卑。 但梦儿掩饰得很好,旁人只道他冷漠凶残,实则是外冷内热,尤其是对自己好的人更万般顺从,像小白与耶律梦香的教导就时刻铭记于心。 随着小白征战沙场,梦儿渐渐长大,他很想把积藏内心的自卑消除,以胜过莫问为目标,用成就感取代自卑感。 为了胜过莫问,梦儿变得愈来愈孤独,从没一刻真正快乐过,直至碰上可人,梦儿孤独的人生才添上点点色彩。 可人的美妙歌声婉转悠扬,令经常紧张兮兮的梦儿,心情也随着可人的歌声而悸动。 那令人心境平和的歌声让梦儿百听不厌,人生从未有过的喜悦,可人都能一一带给梦儿。 还记得那个遇上可人的夜晚,月色清辉洒在池水之上,肌肤胜雪的可人正在池中沐浴。 一张美白的脸,略带邪气和倔强的妙目,挺高的鼻子,还有那张樱桃小嘴,可人的脸容看来虽不是天仙一般貌美,但却自有她独特的气质。 梦儿一生也像欠缺甚么似的,但此刻他仿佛都找到了。 他真心要娶可人为妻,在“天神庙”内,两人以一条彩带,分开两半,结成“同心结”,印证二人至死不渝的爱情。 如今可人死了,而且她更是因梦儿而死。 心雪、心沉二人死时,梦儿虽心痛,却及不上现在如被人紧捏心脏般绞痛。 全身神经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抽慉,梦儿用尽全力紧抱可人,仿似凭他一双手便可把可人的灵魂挽留。 不要走,不要走,能令我开心的只有你一人,你如果走了,为何又要我一人独活世上。 血,一点一点的淌下,从可人的嘴角溢出,在船上形成一细小血池。 天地寂静,只剩梦儿悲鸣的哭声,还有那不间断的滴血声。 船上的血池愈积愈大,代表着可人的生命悄悄离去,梦儿的热泪已无法温暖可人冰冷的身躯。 可人的死已是铁一般事实,即使难以接受也不得不接受,再哭也是没用,梦儿霍然站了起来。 一手把上身衣袍褪下,在半空卷舞旋扭,将衣衫扭成一条长约数丈的长带。 俯身在可人脸上留下最深、最后一吻,梦儿深情的说:“可人,咱们一同去把敌人杀败。” 以长带把可人的尸首紧捆在背上,梦儿带同可人的尸首以雷霆万钧之势疾扑向东方不平。 可人,咱们生死与共。 一声虎啸龙吟震吼,如猛兽出闸般的疯狂拳浪击向东方家主,梦儿以万马千军的拳劲激荡空气,爆射出天雷巨响。 “东方不平老贱人,我要你死一千遍、一万遍!” 仍跟白毛人纠缠的东方不平,骤然听见梦儿的怒吼,心下立感不妙,可是双手被白毛人困锁,实难避开梦儿疯狂杀看。 双脚连环狂打猛踢,望能把梦儿攻势截下,岂知脚招只能击中梦儿残影,一个闪身,梦儿竟跳到白毛人身后。 无涛拳劲,毫不留情的痛耳白毛人身躯,妈的,难道梦儿因可人之死疯狂得不分敌我。 拳劲轰体,爆出隆然巨响,奇怪地白毛人没因梦儿的拳劲而重伤吐血,相反他身前的东方不平却抵受不住那股劲力猛地冲前。 若非东方不平在千钧一发间,挣脱白毛人施加手上的困锁,恐怕已被梦儿隔体传来的劲力扯断双手。 原来梦儿重拳轰向白毛人并非疯狂举动,而是他要融入白毛人的功力,击至东方不平重伤。 想不到东方不平能在险境中保住性命,挣脱白毛人的困锁,惟是白毛人加上梦儿的功力非同小可,东方家主已被轰飞至九天。 攻来的劲力还未完全化解,梦儿又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杀向家主,“传奇”锵然出鞘,怒斩敌人。 神兵利刃难以用双手去挡,东方不平惟有豉足平生功力,强化胸前护身罡气,硬吃梦儿狂霸一刀。 “传奇”虽被挡下,但梦儿的功力委实惊人,强如东方不平亦吃不消,身躯如离弦的箭,直冲至海底。 海面扯起数丈高的浪花,瞬间后又再回复平静,难道东方不平就如此简单被梦儿一刀了结性命? 梦儿当然知悉东方不平绝不会被自己一招杀败,怒然道:“东方狗贼,你爱躲在海底,那就一世也不要出来。” 如鹰隼般直冲向海,梦儿誓要东方不平葬身汪洋,岂料此时水面却发生惊人变化。 五道水柱打然暴射向梦儿,“传奇”正要把水柱劈斩粉碎,万料不到水柱竟盘旋缠卷一起,反攻扑来。 那一下猝然而来的变化,委实难料,来不及以手中“传奇”截挡,左肩即被旋卷如圆锥般的水柱转破贯穿。 鲜血狂涌,当下点穴封脉,阻止流血,“传奇”刀刃发出炙热刀劲,从中直劈把水柱一分为二。 东方狗贼,你死一万遍也难泄我心头之恨! 刀势如电,却被一股无形劲力滞在水面,只见东方不平双手发出阴柔内劲,牵引水流在身前划出一个大圆圈。 恍如太极自转,力量生生不息,东方不平冒出水面,手中赫然多出一个以水凝聚的圆盾。 集阴、阳二力循环不息的定理,东方不平竟可造出历久不散的水盾,梦儿要杀他难比登天。 无法想像的力量在东方家主手中使出,挡下梦儿刀招外,水盾更进一步要斩杀梦儿。 内力将水凝聚成盾,东方家主发完一个又一个,不休不止,破杀冲向梦儿这死敌。 水盾旋斩梦儿,“传奇”一一截下,可是每当梦儿把水盾挡开,水盾径自再回飞旋斩敌人,像是猛鬼冤魂般死缠着不放。 东方不平在旁不停牵动水盾攻杀梦儿,更为水盾增添杀力,故梦儿每挡一下都比先前更困难。 攻势连绵,长久下去梦儿必气尽力竭,穷于应付,把功力积存刀锋,奋力劈斩,要碎招败敌。 水盾攻来,举“传奇”迎头狂劈,岂料刀未及水盾,便先爆个水花四溅,蕴含内劲的水疾射双目,教梦儿一时极难视物。 胸膛被一记狠霸的拳劲轰得凹了下去,劲力更将梦儿打得退飞数丈,内脏也似是乱作一团。 水盾骤然爆破,并非梦儿刀势凌厉,而是东方不平早已躲在水盾之后,觑准梦儿出刀一刻难以防守,把水盾彻底引爆,水花夺去梦儿短暂视力,自己便能轻易偷袭。 一招得手,东方不平踏半空旋飞的水盾进攻,要杀梦儿便要乘势追击,免得这疯子狂人有任何喘息机会。 不得不承认,东方不平也有欣赏梦儿之处,但既然你来夺我命,也就不要怪我辣手无情。 东方家百年财宝又岂能拱手相让!? 杀!杀!杀! 你要我财宝、性命两者皆奉上,更该杀!杀!杀! 吃了东方家主重拳,梦儿体内气血翻腾似要尽吐出身外,勉强调息三大周天方把伤势压下。 正欲提刀再杀,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喀喇”声,叫梦儿当场定住身形。 这一下折骨声响,梦儿绝对清楚,因为他从不少敌人身上都听过,却从未有产生如此震撼感觉。 往后颈抚摸,是一种充满满冰冷、血腥的感觉……,有血! 血并非来自梦儿,而是来自身后一直背着的可人尸首,只见可人嫩白的肌肤经不起东方不平无情攻击,身躯渐现破毁。 刚才梦儿硬吃东方家主重拳,身往后仰,劲力也就把可人尸首的颈项撕开,颈骨顿时折断,溅出鲜血来。 可人因自己而死,如今又被那东方狗贼弄得娇躯爆裂,怒火犹如火上加油烧得更猛。 东方不平心知糟糕,要避其锋已来不及,梦儿带着一股猛兽般的咆哮扑了过来如疾风狂飙,如狮子扑杀,东方不平只看到一双凶兽厉目盯着自己,咽喉已被对方噬了一囗。 一命呜呼! 冷汗涔涔而下,东方家主从幻觉中惊醒过来,知道要保住性命,惟有硬拼一途拳力千钓要杀梦儿,但你要杀人不代表人便给你杀,还看你是否有杀人的力量看来东方不平便是欠缺杀梦儿的资格,重拳轰出,竟被梦儿轻易避过,“传奇”怒劈对方拳头。 拳虽如铁铸,但却有破绽,“传奇”千不斩万不斩,正好斩中东方家主铁拳破绽上。 不及半寸厚的刀刃,笔直劈在铁拳的中指骨上,劲力集中出击,要破开这老匹夫、老贱人的整条手臂,呀! 劲力太猛,中指屈射向后贯穿掌心,再从掌背破出,东方不平的拳不消说已被梦儿废了。 痛得死去活来、呼天抢地,痛楚夹着耻辱,东方不平要发泄,把剩下的左拳狂轰梦儿。 妈的,你这臭小子,打爆你的头颅,给我来个稀巴烂吧! 盛怒下出击,拳头要夺人命,拳劲透散发出凶狠杀气,仿示梦儿绝不该惹他。 拳劲如山洪暴发,拳速快如疾电,一招便要得手,只是高手过招,冲动只会带来自我伤害。 狂拳轰中身躯,但却难以叫东方不平喜悦,这一拳并非打在梦儿身上,却是再一吹轰在可人脸上,拳劲更把囗腔内数颗牙齿打得破脸飞出,在俏丽的脸容上留下数个骇人血洞。 杀拳太重,梦儿亦避得太快,那一拳好意外便落在可人身上。 再一次破毁可人遗容,东方不平不啻是引火自焚,要退去已来不及,梦儿如凶兽般扑前狂噬家主咽喉。 急急闪避,虽避过要害,却被梦儿狂噬咬着肩头,剧痛直刺脑海,东方家主拼命挣扎。 双脚蹴向梦儿胸膛,把对方踢开,肩头上的一块血肉却被梦儿硬生生的撕扯下来,痛得东方家主五官不住抽摇。 梦儿将撕扯下来的血肉,在囗中慢慢咀嚼,双目发出深山大泽里野兽般的焚焚寒光,教东方不平心胆俱裂感觉,如坠冰窖之中。 梦儿的举动似是告诉自己,要把他身上的肉一块块撕下来生吞,那个念头一升起,东方不平登时毛骨栋然,不寒而栗。 一想到全身肌肉被人逐一撕下,剧痛残留体内的那种感觉,历久不散,至死方休,单是想起也觉心寒。 精神、肉体受折磨,那种极刑,实在难以忍受。 绝不可以死在此小子手上,一定要战胜他、干掉他,否则自己必比死凄惨百倍东方家主从未有过的死亡恐惧,渐渐从心底浮现出来,眼前的梦儿简直不是人,是怪物。 杀人太多,终有机会面对被杀,原来这感觉真的好可怕,怎么每一分肌肉、神经,都不能自制的在抖颤呢? 第二章此生情不再 东方不平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太早杀了可人。 他没想到可人在梦儿心中地位如此重要,以为利用她虚耗梦儿内力,自己便能稳操胜券。 怎知竟把梦儿逼得更疯更狂,变成一头人间凶兽。 如意算盘打不响,自己还可能会被梦儿逐一把身上的血肉撕下,东方不平脑际浮现一个念头。 逃! 此刻的梦儿绝对可怕,面对痛失所爱的他,即使有十成功力也未必能胜,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看来只好先避其锋。 杀戮对战,个人武功、智慧虽重要,却比不上一身凛然无惧的气势,武功再强,气势给比下去,最终只有败,败的结果就是死亡! 皮肉被梦儿撕下,东方不平剧痛嘶叫,气势已减弱三分,心中再萌生退意,本来的家主风范经已荡然无存。 早知不把可人杀了,有王牌在手,不到笑梦儿不听我的命令,可惜一子错满盘皆落索,还是退回“罪十八岛”,以岛上居民的人海战术,把疯癫狂人笑梦儿击败一念及此,身随意动,往船身借力弹飞向后,与梦儿拉开大段距离。 眼看东方家主退走,梦儿怎肯放过,背着已破毁了的可人尸首,疾冲抢前,追杀大仇人! “传奇”也似是感应到主人痛失所爱的忧伤,刀刃透出凛冽杀气,跟主人心意一致,杀东方家主。 神兵挥舞,刮起千重浪花,惊涛骇浪攻向东方不平,要家主留下性命方可离去东方不平虽在退,却十分留神梦儿的攻势,全因梦儿的杀势已超出家主想像范围外,一不小心便会横死当场。 急风劲浪扑面而来,右手虽伤,还能勉强配合左手,发出刚、柔二力把恶浪化解。 猝然,一阵比海水还要冰凉的感觉,传到东方家主的前臂,那一下吓得家主忙把双手缩回,但已迟了一步。 能比海水更寒的东西,便是梦儿的“传奇”。 梦儿以劲力刮起千层巨浪,他绝不会以为如此简单攻势便能令东方家主停下来,恶浪只是掩眼法,真正杀着是“传奇”。 “传奇”随恶浪斩去,东方不平始料不及,用双手去挡,血肉之躯碰上神兵,当然来个彻底粉碎。 剧痛自手臂蔓延全身,失去双手的东方家主,俨如没有利齿的狮子,自保能力顿失,脑海不禁想到死亡。 雄霸“罪十八岛”,建立自己的罪恶王国,怎可被这小子毁灭一切,尽占所有!? 濒死引发一股求生意志,东方不平自知不能败下阵来,即使是断手也要杀敌。 不理会双臂传来如何恐怖的剧痛,东方家主以血肉模糊的断臂怒轰梦儿,誓要杀出一条血路。 前臂虽被劈斩,但仍可发出分涛裂壑的劲力,梦儿未想到断臂仍能反扑,胸口立时被轰个正着。 东方不平杀得疯狂,攻出的劲力叫梦见也感吃不消,被轰飞数丈方遏止去势。 怒意要杀,却有东西把梦儿留下,是可人的挽留。 人已死,情已逝,如何挽留盛怒的梦儿? 不是人力的挽留,而是天意的挽留,东方不平疯狂的一拳委实太重,把捆着可人的长带震断,尸首眼看掉入水中。 梦儿动作快逾疾电,感到背项尸首滑落,转身以手把尸首抓住,才免得可人掉落海里,难以寻觅。 东方家主见良机难得,马上急步退走,不让梦儿有乘势追击的机会。偌大的海面只剩梦儿一人。 看着脸无血色的可人,心头一阵绞痛。若不是自己,她便不用死,如今连她的尸首也保不了,委实十分惭愧。 惭愧、愤怒、悲哀、心痛……种种难受感觉折磨梦儿,教他很想放声痛哭,为可人伤伤心心地痛哭一场。 但未痛哭之前,先要杀人。 杀东方不平! 紧抱着可人,梦儿手握神兵“传奇”疾追向东方不平,一双厉目暴肘恨怒,悲愤已教他的杀力骤然提升八倍。 东方不平老贱人,你逃到天涯海角也要死! “传奇”不住疯狂舞挥,在水面刮起一道一道的水花追斩家主,幸好家主以灵活身法险险避过,方可保住性命。 东方不平一路亡命奔逃,速度却及不上如疯似狂追上来的梦儿,刚退至“罪十八岛”海滩,梦儿杀神一刀已猛然攻至。 似要撕裂天地,“传奇”带着万千哀伤,如雷轰电劈自半空直斩而下,誓要将东方不平一刀两段。 刀势笼罩范围甚广,东方不平要逃亦逃不到哪里,这一刀只能挡,不能避。 “传奇”暴殖斩下,东方不平用剩下那未有被斩去的半截上臂去挡,护身罡气已提升至极限,来吧! 是一命呜呼?还是大难不死? 一切都不是,而是比死更难受,梦儿一刀斩不破东方家主的护身罡气,但刀劲足教家主直陷入沙土里。 海滩上,沙粒幼细如尘,受不起梦儿的惊人杀力,整个东方不平直插而下,关节都爆裂溅血。 愈是挣扎,细沙愈把身体间的空隙填满,东方不平只剩头颅在外,其他一切尽埋入黄沙之内。 梦儿斩得东方不平严重内伤,喷出一大囗血染得四周一片艳红,构成一幅诡丽景象,让人平添一份凄美感觉。 罢了!穷一生努力建立的东西,原来全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上天如此待我,我还可说甚么? 心中暗暗大叫我命休矣,以为从此离开尘世,但事实却非如此,梦儿没有再进一步斩杀,相反是不再理会东方家主。 把可人破破烂烂的尸首放下,梦儿看得心如刀割,眼神流露着悲怆凄怨,这一生已再不可能拥有爱情。 眼泪一滴滴的流下,落在可人的俏脸上,恍似是可人流下的情泪。 或许可人也想为梦儿流下情泪,可是事情发生得太仓促,生命离去得太快,一切都来不及,只好由梦儿代劳。 海鸟啁啾,似是为可人送上一首安魂曲,梦儿跪在可人身旁,再没有任何举动,仿佛时光也在为可人的花样年华早逝而叹息,停下匆匆步伐留住这一刻的哀伤。 细看落在可人脸上的情泪突然升起枭枭白烟,蒸腾起来,一个已失去生命的人怎能有如此高温把眼泪蒸发,难道可人快要复活? 一瞬间,可人全身发红,接着便冒出火舌,整具尸首即着火焚烧,把梦儿最不舍的东西烧成灰烬。 梦儿虽然心痛,但他以内力焚烧可人尸首,为的就是不欲可人再受任何损伤,将可人最美的容貌永远留在心中。 白烟枭枭在梦儿面前升至半空,让梦儿不禁忆起昔日“狐族”的游戏,“隔重纱”。 自己被绑着手与十来个男子靠拢一起,四周有一些骑在骏马上的女子在绕圈。 可人便是置身其中。 为争夺梦儿,可人与一名短发少女竞争,梦儿还记得可人说过的一句话“他是属于我一个人,你们别妄想来跟我争!” “隔重纱”是“狐族”一个女追男的游戏,好轻易便会得到对方的心,只要去追便能拥有。 白烟尤似一层轻纱挂在梦见面前,伸手去拨,希望拨走轻纱,梦儿便能再次见到可人灿烂的微笑。 无奈二人从此阴阳分隔,即使可人真的在白烟里对看梦儿笑,也不过是再见的微笑。 本来是一份美好的缘份,为何会变得那样,是谁的错,是谁铸成大错,要梦儿痛心。 东方不平! 梦儿脸上杀意怒现,眼神冰寒似霜的死盯着东方不平,他绝不会让对方死得安乐。 东方不平自知死劫难逃,在梦儿焚烧尸体一刻,本想咬舌自尽,免得让梦儿残杀。 心却又有不甘,岛上家财万千全属自己所有,死了便一无所有,或许在梦儿杀自己前能保住性命,自尽岂不自白放弃机会? 东方家主脑海思潮翻涌,正想着各种逃脱方法,可是仍未想到,梦儿已如死神般逼近。 “只有我才知道‘罪十八岛’上的财宝收藏在哪里,你杀了我等于入宝山却空手而回。” 明知梦儿最初目的是为“罪十八岛”的财宝,东方不平冀望以利诱能把梦儿杀人举动停下。 可是梦儿俨如听不到半点声音,一步一步走近东方家主,身上杀气愈益浓烈。 “不,你不可以杀我,岛上财宝分散各处,即使被你找到其中一份,其他的你必然难以寻获。” 话声未落,梦儿已走到家主面前,冷冷的道:“我不想再见到你。” 一阵狂飙刮地,东方不平要惊叫也来不及,梦儿已把蕴含满腔悲伤与杀意的一拳打穿东方不平头颅。 头颅犹在,但脸上五官已全不复见,剩下一个看得人不寒而标的血淋淋大洞,东方不平已变得面目全非。 这一刻梦儿终可放声痛哭,哭得死去活来。 “我很喜欢你,如果你愿意跟我一起到天涯海角,地老天荒,便不要回避我真情的一吻,否则我会很伤心,天天为你流一勺眼泪。” 二人的过去在梦儿脑海浮现。 那一吻梦儿还记得长得几乎日转星移,两人久久不愿分开,直至吻得倦极之时,二人方才分开。 如今再爱再吻已没可能,唇上的余温已不复再,烈火把可人尸首烧成粉末飘散空中,找不到半点痕迹。 再见了,可人! 正当梦儿独自黯然神伤,凄怆落寞时,远处传来一阵笑声,是笑他大仇得报? 还是笑他痛失所爱? 梦儿一直把感情隐藏内心,从不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现下天恨等都在远处的“神龙舰”,梦儿才敢放声痛哭。 岂料却换来一阵冷笑,东方不平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绝不可能发出冷笑,那冷笑者又是谁? 仰望远处,只见海滩的尽头站着一人,身上背着一大袋难以掩盖的金银财宝,另一手握着一把奇怪的刀。 一把有别中土的逆刃刀,普通的刀都锋口向外,那人的刀刚好相反,锋口在内脸上更戴着灰白面具,配以一个赤红长鼻为记,无法看出他面具下隐藏着的真正脸容。 个人与他的兵刃都给人一种相同的感觉——离经叛道,冷峻莫名,人与刀同时发出沉郁悲愤之气。 不用多说他正是天狗丑人。 他为何会在此现身?难道他也是天夭同伙,要来对付梦儿? “‘罪十八岛’已属于我天狗丑人所有,任何人也不可进岛,除非先留下人头,否则杀无赦。” “武士道”随话声已落在梦儿身前,看来要占尽“罪十八岛”的财宝,亦不是件易事。 梦儿紧握“传奇”冷冷的道:“天狗丑人,你还记得仍欠我一样东西吗?” 天狗丑人道:“欠你甚么?” 梦儿字字铿锵说得明白,随着“传奇”遥指天狗丑人道:“就是杀你的刀法。“好!我现在便教你。”背上的大袋财宝还未落地,天狗丑人已疾如星丸冲向梦儿。 杀! 第三章刀法新突破 自从江川不死带领“天皇帝国”进攻中土,最终损兵折将的退了回去,“天皇帝国”便陷入一片混乱。 昔日的阶级观念在天草太子领导下全然崩溃,就连两大家族“神出家族”及“江川家族”亦瓦解无形。 整个“天皇帝国”就如小白当日留给天草太子的锦囊所述般——乱。 灭世方能重生,要破除旧有制度,天草太子方可重新建立新的东西。 可是入侵中土失败,“天皇帝国”伤亡惨重,两、三年时间难以回复旧观。 加上乱世中并不只一个天草太子有伟大志向,其他人亦同时建立势力,但当中只有天草太子想太平天下,仁政治世。 要对抗敌人,便需要力量。 可是天草太子力量太渺小,恐怕迟早被人吞噬,身处中上的天狗丑人知悉,便很想为天草太子出一分力。 一人一刀杀上“罪十八岛”,把所有财宝占尽,再带回去助天草太子建立强大军团。 攻上“罪十八岛”时,天狗丑人已觉奇怪,阻截他的敌人全都是一些武功低微的对手,虽然已知“罪十八岛”上的十八位门主都不在岛内,但自己如此攻杀,东方不平好应该出来阻挡。 岂料天狗丑人如入无人之境,好轻易便夺得一大袋财宝,东方不平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答案很快便知晓,一个应该是家主的人物刚死在梦儿手下,天狗丑人大概已明白发生了甚么事。 就在自己进攻的同时,梦儿亦在另一方向进攻,东方不平穷于应付,自己便轻易夺得财宝。 天狗丑人感到梦儿的吸引力比岛上财宝还要大,故此对梦儿说出一番挑衅的说话。 此小子全身散发出一种凛冽刀气,看来已寻得所需神兵,更且对自己所说过的话有一定理解,否则不会有如此大改变。 从前的梦儿,给天狗丑人的感觉是一只野性的豹。 现下的梦儿,给天狗丑人的感觉是一柄冰寒的刀。 好得很,让我看看你有多少改变。 天狗丑人疾冲要夺回梦儿身前的“武士道”,梦儿当然不会让他得逞,“传奇”一轮疾挥,刀光把“武士道”笼罩,要夺刀,便要断手。 嘴角牵起笑意,似是欣赏梦儿,又像助笑梦儿,天狗丑人离刀光一尺处凌空掠起,鹤子翻身,双脚如刀直劈梦儿。 人刀如一,天狗丑人本就人刀不可分割,刀在不在手,他的人也如刀锋一般,能攻出任何刀招。 梦儿见脚刀攻来,忙以“传奇”去削,天狗丑人觑准刀光散去一刻,手执“武士道”快疾挥出二百招。 刀劲斩骨刺肉,梦儿全身竟已结了一层薄冰,还未割劈入骨,那阵森严寒霜已刺骨生痛。 神兵相拼,“传奇”竟也凝结了一层厚冰,刀刃顿然重了数斤,阻碍了梦儿挥刀的速度。 天狗丑人犹如手握二百把刀,每一下斩出都能发出二百种攻势,分别由不同方向进攻梦儿。 “传奇”被冰封,梦儿即以内力解封,免得减慢刀招速度而败下阵来,面对天狗丑人快疾二百刀,梦儿好小心应付。 梦儿在刀道上顿悟,但在用刀出神入化的天狗丑人面前,还是力有不逮,二百刀始终还有一刀挡不下斩到身上。 “传奇”来不及回挡,便来个围赵救魏,神兵棚斩天狗丑人颈项、胜负就在一招决定。 刀停了,“武士道”停在梦儿额上,“传奇”兀自在天狗丑人颈项前一寸处。 梦儿败了,天狗丑人笑道:“你改变了许多。” 梦儿冷冷道:“绝对是你意料不及。” 刚才简单二百刀,其实已把二人平生所学尽数施展出来,两人刀法已达颠峰境天狗丑人毕生用刀,对刀已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感情,刚才虽没有把十成功力使出,但刀法的刁钻诡异足教任何用刀者惊叹。 梦儿却是个甫进刀道的初学者,刀法虽不依常规,其威势也不凡,能与天狗丑人斗个旗鼓相当,怎不叫人意外。 天狗丑人道:“你的刀好出色!” 梦儿自豪的道:“‘传奇’,排除万难的‘传奇’。” 天狗丑人道:“刀强人更强!” “杀了你才真正强。”急身疾掠,梦儿跃自半空以“传奇”斩出层层刀气,怒劈天狗丑人,一出手又是二百招的攻势。 看似一成不变的杀招,实则已经过梦儿的深思熟虑,在平地处天狗丑人只需顾及前方,配合灵活身法攻出二百招当然十分容易。 如今梦儿改变攻势,自上至下,天狗丑人难以配合身法,刀招受到限制,也就难以随心所欲挥斩。 天狗丑人见梦儿攻势如此狂猛,脸上笑意更甚,像是已知悉梦儿心意,“武士道”如水银泻地在半空急划。 梦儿不住借神兵交击之力停滞半空,斩出天狗丑人十分熟悉的一百招刀招来。 缠、斩、劈、削、挑、拍、打、刺……全由梦儿手中挥出,天狗丑人的刀中精髓,被梦儿尽数以“盗武”方法盗去。 面对自已的刀法,天狗丑人如何对战? 严阵已待,天狗丑人刀招守得固若金汤,把刚才二人对战的情况来个彻底倒转力有尽时,二人对拆二百招后,天狗破人巧施妙着,二指挟着刀尖,刀柄左右格打,不由梦儿借方,觑准梦儿落地一刻,刀锋直劈对方前额。 梦儿又再落败,看来要胜天狗丑人,内力提升已不是首要,刀法的突破更不可缺少。 天狗丑人道:“我不知你用何方法提升功力,刀法虽有进步,可惜仍跳不出自身框框,你所使的刀法只不过以本身拳法为根据,一天未找出配合自身的刀法,一生也难有突破!” 天狗丑人对刀法的认识当世不作他人想,梦儿听罢亦觉有理,当下呆坐地上沉默不语,闭目苦思。 财宝与梦儿相比,天狗丑人对梦儿的兴趣更大,从初次认识已觉梦儿是个天生练刀好材料,天狗丑人受小白之托,有心把梦儿带入刀道境界,见他静下默想,亦不作阻拦,笑道:“你爱坐就慢慢坐,让我把整个‘罪十八岛’的财宝拿走,你才好起来。” 天狗丑人就此离去,梦儿没有阻止,毕竟要拿走整个“罪十八岛”的财宝绝非一时三刻的事,梦儿要利用这段时间想出击败天狗丑人的刀法来。 顿入忘我境界,连“神龙舰”已驶近岛上也未知,天恨等人把一切看在眼里,却没有作出任何举动。 天恨没有阻止天狗丑人,并非武功及不上对方,只是不欲破坏一个能让梦儿提升的机会而已。 白毛人无奈叹道:“他胜不了……惨啦!钱没有……。” 白雪却有另一番见解:“现下的梦儿是绝对不能小看,女人往往会是一个成功男人的包袱,梦儿最爱的女人死了,没有沉重包袱,要提升就更加无往而不利。” 白雪看重得失,其他的都可以少理,所以他叫白毛人不要打扰梦儿,人生能碰到好对手的机会毕竟太少。 如今“罪十八岛”的财宝已变得次要,只要梦儿能够提升超越莫问,一切都会变得好有价值。 梦儿状思苦想,究竟用甚么刀法,方可胜过天狗丑人,如何才能突破框框创出切合自己的刀法? 不停去想,还是百思不得其解。突然天空飞来数个黑影,竟见几只秃鹰,飞来飞去的在头顶半空盘旋。 在空中盘旋几个圈子,向着东方不平的尸首俯冲琢食,一头刚离去,另一头立即跟随而下,瞬间便把尸首琢得半点不剩。 吃罢尸首,秃鹰再寻另一食物,目标当然是静坐的梦儿,在秃鹰眼中梦儿与尸首没有分别,故此即群起夺食。 千不吃,万不吃,秃鹰偏偏去吃梦儿,也算是命中该死,秃鹰向梦儿脸上扑将下来,梦儿一刀便把秃鹰分尸。 其他秃鹰见状,省觉到梦儿的危险,却没有因此放弃猎食,另一头又再飞扑向梦儿。 这回秃鹰学乖,离梦儿约莫三尺,便即转而上翔,避开梦儿杀招,身法转折之间极是美妙,自有一道浑若天成的轨迹。 梦儿忽然心想:“这一下转折,如能用在刀法上,袭击敌人时对方固是不易防备,即使一击不中,飘然远台,敌人也极难还击。” 明白秃鹰的飞翔轨迹能融入刀法,梦儿即留心观察,把它们每一个动作都铭记于心。 脑海顿时幻化出无穷无尽的刀招,每一招皆有着巧妙变化,天马行空,攻敌人意料不及。 再把双目合上,梦儿不理会天上秃鹰,若不闭目静心,恐怕会被纷乱的刀招弄得梦儿走火入魔。 每一招都似是能杀敌,却又像会被敌人轻易击破,但那些都不重要,梦儿要的不是刀招,而是刀意。 刀招随时可破,只有刀意瞬息万变,敌人才难以寻迹。 慢慢把多余无用的刀招忘掉,梦儿去芜留菁,领悟出来的刀意渐成雏形,他大概已明白自己需要的究竟是甚么。 突然,一道阴寒似冰的刀劲向梦儿斩落,不消多说来者定是天狗丑人,梦儿心想:“来得正好。” 新悟刀法,正需要人来测试威力,天狗丑人正好是一个试刀好手。 “武士道”斜劈旋斩,不住要向梦儿四肢斩落,“传奇”截挡,却每在神兵相碰后迅即弹开。 “传奇”蕴含着梦儿无涛劲力,劈斩力道沉重异常,可是“传奇”若是攻不进,即逸开老远,配以梦儿旋身步法,不住在天狗丑人身旁进攻。 一击不中,飘然远台,正好是秃鹰的进攻方法,想不到梦儿竟真能把秃鹰的动态尽化入刀法中。 二百多招,天狗丑人奈何不了梦儿,每一回反击都给梦儿避开,有攻势而不能用,只有久持守势。 梦儿虽在刀法上有新突破,攻得天狗丑人不能舍弃守势,可是一时间快疾的刀法也不能破开天狗丑人的刀网。 一个攻得快疾、一个守得严密,长此下去,只有攻者气枯力竭,败下阵来。 梦儿攻得快,天狗丑人却守得更是滴水不漏,二人以快打快,似是合作无间般把刀法挥洒。 天狗丑人不禁心底再一次称赞梦儿,能在短短一瞬间提升刀法,给自己新惊喜,此小子对刀真的有一种与别不同的领悟性。 能够将刀的弧度完全配合刀招,再使出自创刀意,他日梦儿的刀道境界定必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等待,天狗丑人一直等待,他知晓梦儿虽已创招,但总有尽时,只要寻得梦儿招式破绽,便能把他挫败。 岂料,梦儿每十招便会有新的改变,时而十招有两招改变、时而十招有五招改变,或是全部依旧,刀法挥舞得畅快淋漓,随心而发,教天狗丑人难以捉摸,也就难以破招。 三百多招过后,两人依旧对拆,梦儿突然停下攻势坐在地上不再进攻,更不理会天狗丑人,径自苦思。 要胜天狗破人,新的刀法显然还未有足够力量,要挫败对方,便需要更强更强的刀法。 既然梦儿能再有新的突破,天狗丑人亦很想看看梦儿会再创出甚么意料不及的刀法来。 天狗丑人决定再拿财宝,能拿多少便要看梦儿刀法有何更强突破。 能从野豹的举止中悟出拳法,亦能透过秃鹰参详出刀意,在梦儿眼中天下万物也有他的定律,只要能掌握,便可胜过天狗丑人。 想到这里,梦儿竟往大海中一跃而下。 第四章智闯白浪岛 大海是个最广阔的大自然舞台,个中的千变万化,令人穷追不舍,如痴如醉,一生不悔。 静的时候,宁静犹如一层透明池水,渔船和倒影合并出一幅奇特的图案,金色阳光将海水映照得泛出另一种金黄色的波浪,其景美得令人陶醉。 浪花,把大海的动态一面尽情演绎出来,当海水涌向沙滩,卷起薄薄的一层白色泡沫,像透明白纱盖在沿岸的黑礁上。 冲上来的浪花力竭退下,便会溢出如蚕食黑市的浆液,如绣在黑裙上的花边,美得令人叹为观止。 潮声、浪声去又来,诗情画意,海天一色的景象,使人不自觉地忘记仇杀、争斗,只想把身心化作飞鸟翎翔天际。 今天这个大舞台的尽处,正有一个人伏于岸边,动也不动,昏死过去。 他,正是血海。 离弃了爹娘,独个儿去开创自己的天地,要寻找提升武学的根源,首要的目的地,便是“白浪岛”。 凭着莫问口中的些少“线索”,血海于茫茫大海中寻找“白浪岛”所在,可是这个“旅程”,却遇上了突变。 平静海面蓦地翻起巨浪,原来竟是由白发魔女所形成,她的目的,没人能够知悉,但现下血海身处的地方,他却已是好熟悉。 血海从昏死中醒了过来。 阳光微微的照射着他的脸,透射眼内,金光刺目难以视物,海浪不住的拍打着岸边,激起浪花四溅,溅射面庞。 血海缓缓的睁开了眼,阳光全然射进眼内,照得温暖、舒畅,却难以抚平血海心中的怒火。 这处地方,正是他往“白浪岛”前起航的渡头。 原来航行了多天时间,就因为白松魔女的阻截,现下竟又返回原处,这些时日,岂不自白浪费!? 为何自己竟返回原处? 为何自己仍然能够保住性命? 为何自己会如此不中用,竟连巨浪也挡不了? 那个白衣白发的女子到底是谁?她真的就是白发魔女吗? 那么她又为何无故的攻击自己了为何?为何? 甫一醒来,无尽的疑问已从血海心中升起,他心有不忿,更且已暗暗决定,定要再一次勇闯“白浪岛”。 没有再被那些疑惑困着脑子,只因血海深深明白,一切事情也维系在那个白发魔女身上。 既是如此,已没必要再去追寻“答案”了。 渡头一旁,一艘渔船、一位船夫,正是血海所需。缓缓步近渔船,说了一句简单的话,道:“船夫,‘白浪岛’!” “白浪岛”三字传进船夫耳内,教他惊讶,因为不论任何时候、季节,前往“白浪岛”之路永远也是如此“崎岖”,风高浪急,惊涛骇浪。 从来要往“白浪岛”的无数强者,最终可有几人能回!? 船夫正欲拒绝之际,但同时心里好明白是拒绝不了,因为血海手中的“天魔”已抵住了自己的咽喉,教他不能拒绝。 这个举动,很平凡、简单,却又绝对能表现血海的决心,从来也不肯“服输”的性子,一直未变。 决定了的事,便拼了命去干,不论如何凶险、艰辛,都能硬着头皮的闯过去,这个性子,也许会为血海带来一点“帮助”,助他踏上成功之路。 在“天魔”的威迫下,船夫只好依着血海所说,起航前往“白浪岛”。 前路茫茫,危机满布,但血海却凛然无惧,只因他相信要在武学中得到提升,便必须找到白发魔女。 渔船在大海中航行了三天三夜,眼前风浪一刻比一刻加剧,巨浪滔滔,打得渔船不停摇晃,颠簸不已。 渔船正朝着北方前进,激起四溅的劲浪,不住发出咆哮之声。过分的疾风巨浪,每一下拍打在船身,海水溅到船上,沾湿了衣衫。 海浪翻涌,四周飞云变幻,朗月浮沉于瞬息万变的厚云中,时隐时现。 疾风巨浪,已非渔船所能抵受,船夫畏怯的道,“客官,回头吧!风浪太大,这样下去,渔船会抵受不住而爆散的。” 原来希望凭着这句话能令血海决定回头,但岂料此话竟为船夫带来一个意想不到的“结局”。 血海回头望向船夫,笑道;“好的,那么你便回头吧!” 这句话令船夫面上顿时泄露笑容,惟是他并不知道,此笑已是他一生最后的笑容。 血海手中的“天魔”从船夫的脖子上轻轻掠过,头颅与身躯已在不知不觉间分了家。 头颅从身躯掉下来之际,血海以脚一踢,将头颅蹴回脖子之上,可是面庞经已扭转,对着背后的大海。 血海从甲板上抽起一根木条,笔直的从船夫头顶插下,连系身躯,稳稳的定住可怖的行为、可怕的结局,船夫说要回头,血海便真真正正的把其头颅“回”了过去。 血海仰首望天哈哈狂笑起来,心道:“天下间没有人能阻碍我血海要干的事,挡者,不知死活的,该杀!” 狂傲的性子,一点也没变。 渔船继续于大海中航行,惟是血海从来没有驾船的经验,在难以控制的情况下,渔船不久便在大海中迷失方向。 大海无边,眼前除了海水外便别无一物,根本难以辨别方向,迷失了,恐怕只是死路一条。 一脸坚毅的血海并没有放弃,不住的驾着渔船向前,饥饿时便从海中捉拿鱼儿来果腹,坚持不懈的去寻找他的目标、目的地——“白浪岛”。 昼夜匆匆,转眼已过七天七夜,可是血海依然未寻觅到目的地,仍怀着坚毅,不放弃的继续寻找。 渔船在海上转来转去的到了第八天,大海中突然生起异变,原来前方起伏不定的海浪猛然扯起一道十丈巨浪,直卷向血海的渔船。 浪滔澎湃,挡不了。 惊呆间,血海竟微微笑了起来。 回头望去,眼前巨浪之上竟站着一人,一个浑身雪白衣衫,白发披肩,洁白如雪的女人。 那一头瀑布似的白发,披散双肩,犹如云雾轻罩,令她绝色容貌更添三分神秘微微轻扬秀发,闭着双目,眼睫毛闪着梦幻似的余颤,致使她的秀额和准头、尖领,形成一道优美曲线。 一阵馥郁体香,随风飘动,娇俏而活泼,那灵动的感觉,宛如一颗水珠滑过凝看得入迷,也看得出神,天下间竟有如此纯真,白云、雪霜,原来都比不上眼前仙子更清、更纯。 这个仙子,正是白发魔女。 突然,仙子做了一个动作,一个难和仙子联想在一起的动作,提剑、杀人,杀一个早已有防范的血海。 血海大叫道:“我相信我已找到目的地了!” 利剑握于白发魔女手中,没有杀气,相反有一种教人似梦迷离的感觉,教人迷茫又沉醉。 有声剑,愈是声若龙吟,其威力愈是势不可挡,声势骇人,夺魄慑魂。 无声剑,无声无息杀人无形,不知从何而来、不知从何而去,悄悄的来,静静带走敌人生命光采。 有声剑难挡易防,有形有声,却又威力无涛。 无声剑易挡难防,无形无相,综影飘渺,由于无声剑为了避开破风之声,所以出招极慢极缓,威力亦都减至务求能杀敌为目的。 白发魔女的剑,出剑手法十分快速,如行云流水,有若天成,惟是剑招欲欠缺一种东西——破风声。 幸好血海发现剑刃映照反射阳光,应变奇速的游过杀招,否则便死在那温柔的一剑下。 翻身避过杀招,血海方觉一道微风轻拂脸上,这才发现为何白发魔女又快又疾的一剑,竟能打破大自然的定律。 不是没有破风声,只是白发魔女出剑急疾如电,剑风未闻而剑先至,血海当然难以察觉。 那一剑之迅疾快捷,比昔日名剑的“一八八”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有多余说话,白发魔女手中的剑有若灵蛇兜转追缠着血海,掠夺任何性命似的攻来。 血海施展灵动身法腾挪闪移,但白发魔女的剑随人幻变,你退我复攻前,你横走我直攻,总之就是对敌人死缠不休。 剑影如梦,迷迷幻幻又恍恍憾憾更痢衙醉醉。 剑势时而伤怀、时而追忆,交织出痛心悲苦,一片偶然,像一个虚幻泡影,缘尽梦醒。 这样的剑,已把人醉死其中,敌人不一定会死在剑招之下,但一定会因剑意而徒自伤悲,顿时失去杀意,任人鱼肉。 “缘来缘去原是梦”,白发魔女把被深爱的人所抛弃的苦痛融入剑招,心愈痛剑招愈是凌厉,有如剑招绵绵无绝期,一招接一招连贯攻出,逼得敌人步步后退,落入绝望境地。 忽地,白发魔女的剑又化作温柔躯体卷缠血海,像情不自禁般再次相随,万般温柔,缝绪不尽,缠绵情意,都化作剑意、剑招,教血海无从摆脱,只好深陷其中,任由摧残……! 爱,变幻无定,芳综难觅,更不知如何掌握。 白发魔女挥出的剑招比刚才更难以应付,招式间尽数透出对爱情的无奈、神伤,血海只感到一阵如痴如醉、欲仙欲死、如生如死、入心入肺的伤感剑意充斥弥漫,陷入情网,因于剑网,难逃迷惘! 既是挡不得,那便不挡也罢! 强招攻来,血海没闪没避,只因他相信,这原本可以杀神杀佛的一剑,根本没可能掠夺自己的性命。 这一剑,他有信心可以截下。 但血海不去截挡,又如何止住攻势? 只见白发魔女的剑,在血海面庞三吋前忽地止住了去势,强招遇即不攻自破。 白发魔女的剑突然停下,个中的玄机没人能够明白,但这一下举动,却教血海心中有一想法,看来却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血海虽被利剑指住了咽喉,但却仍冷冷的道:“相信我需要找的‘白浪岛’就在附近了吧!” 白雯魔女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道:“何以见得?” 血海目光悠悠的盯着白发魔女,道:“两次了!每当我来到此处,总会遇到掀起巨浪的你,看来你目的就是要阻止别人找到‘白浪岛’所在!” 白发魔女没有回话,只因血海的说话已一语道破真相,从来白发魔女也不需要亲自出现,因为一般人她根本不屑动手,让他们葬身于大海便是。 血海嚣张的道:“我不是完全不懂路,只是刻意的在四周绕圈,为的就是看看魔女你会否出现!” “哪知当我重来此处时,魔女果然掀起巨浪,看来我的判断倒也错不了哪里呢!” 好聪明的血海,为了证明‘白浪岛’就在附近,刻意的在四周绕路,只要白发魔女出现,那么便能证实‘白浪岛’的所在。 出色的才智,教白发魔女愕然,心里不得不佩服,如此简单的方法便可证实“白浪岛”所在,看来眼前的血海,绝对不能小觑。 白发魔女道:“好聪明,但从来聪明的人也比平常笨人早死!血海道:“你真的忍心杀你动了情的男人么?” 白发魔女再道:“可恶的小子,不杀不得!” 话语刚落,凛冽的杀气已掩至面前。 血海在笑,充满自信的大笑,哈……! 第五章情迷爱血海 第一剑,剑势如虹,破裂气墙,翻飞夺目,更夺命! 第二剑,粹烈凌厉,激荡潭水,下潜破斩! 第三剑,牢锁霸气,超越疯痴,直捣心窝! 第四剑,耀目爆炸,星火交迸,急风飕飕! 第五剑,狂风飙飙,凛冽傲盛,威烈壮丽! 第六剑,劲气迸溅,如泉喷涌,翻飞恶浪淹没敌人。 第七剑,龙吟虎啸,破碎虚空,掠夺任何性命。 第八剑,白烟飞舞,枭枭飘出,却竟然杀力不足。 血海一直深信“白浪岛”就在附近的大海上,几经努力,他终于找到目的地,还遇上了一个好出色的人物——白发魔女。 原来目的是要藉着白发魔女来助自己于武学上得到大跃进,但如今看来,这个传说中好出色的女人像是不甚“欢迎”自己似的。 白发魔女一直守候在此,为的就是要阻止他人找寻“白浪岛”,惟是遭聪明的血海一言道破了岛的所在,眼前小子绝对不杀不得,免得他泄露“白浪岛”所在。 如狼似虎的劈斩,誓要吞噬血海生命。 白发魔女运起“燃烧岁月”,内力有一段好大距离的血海当然不敌,但她的第八剑,竟然挥出杀力不强的一招。 原先的七剑已把血海攻得头破血流,浑身皆是伤痕,可是至夺命的第八剑,白发魔女竟然手下留情……。 不,杀力不足的一招只是更强杀招的前奏,手中弃剑,猛地扔向血海,双掌翻飞,内力凝聚,第二轮攻势早已严阵以待。 利剑疾刺,血海翻身聚劲,悬空稳住了身子,挥动“天魔”拼命迎挡。 白发魔女的剑劲力破裂,激洒而下,一片片猛锐剑光从天而降,凶势难挡,夺魂慑魄。 旋飞半空的断剑作出不同形式的攻击,变化之多,令人目不暇给,一时间四周恍如恶浪滔天,杀气腾腾雷霆震怒,杀力划破长空,破空震出如鬼哭神号的咆哮悲泣声。 断剑划割气流,发出“嗖、嗖”声响,奏出一曲悲烈杀力哀歌。 四野苍茫,急风劲吹,更显孤清凄凉的无助感觉。 悲泣声中杀力迎风嘶鸣,无涛杀气扑面而来。 血海紧握“天魔”,俯身疾前,决意要把迎面断剑破解、斩败,突破自我范畴,创出新领域,提升武学。 手中“天魔”不住发出震动鸣叫,对决断剑,犹如狂龙盘缠,一飞冲天,雷霆怒动,一发不可收拾。 血海碍于内力所限,一直未能取得优势,目力不及变化迅速,只得受制于断剑之下。 星光迸溅,声如巫峡猿啼,子夜鬼哭,极尽凄厉惨切。 杀力无俦的断剑,全都朝着血海攻去,半点没有落空。 攻势接踵而来,杀力铺天盖地,血海已挡得筋疲力竭,但他却好切实感觉到,不知何解,白发魔女竟然有所保留,杀力未能臻至顶点,不然的话自己根本全没截挡的能耐。 内力不足,攻势未了,血海胡乱挥动“天魔”,显见已是杂乱无章,可是断剑攻势依然挡不住。 惊愕间,血海感到身后蓦地生起一道凛冽的杀气。 回头望去,只见身后的白发魔女双掌吐劲,轰出一式蓄聚多时的杀招,杀势锐不可挡。 四周海水猛地被吸扯而起,卷成漩涡,恍如要吞噬天地万物,把海水尽情往漩涡中心卷去。 渔船受不住漩涡劲力吸扯而被毁,茫茫大海,一时教惊惶失措的血海乱了手脚,不知如何应对。 漩涡突然爆出数道水柱,水如剑、风如刀,剑气纵横,刀锋交错,不住的在空中舞动,直掩杀向血海。 从四方八面攻来,血海反应虽及,挥剑迎挡,可是强势一浪接一浪,海浪滔天,声势浩瀚,如噩梦般的强横杀力,任血海如何竭力截挡,身上仍是免不了挂彩连刺胸、劈背、斩腰、割喉,连绵不绝的攻势、连绵不绝的杀浪,血海被逼得节节后退,全没还击之力。 水剑刺进胸膛,血花四溅,劲力退散,另一道水创立时补上,血海来不及反应,只好勉强运劲硬挡。 占尽优势,白发魔女冷冷的道:“挡不了,那就不可能接近我,你又如何可以作出攻击,看来你已是强弩之末,必死无异。” 身上经已伤痕累累,伤口仍在不住增加的血海,眼前刀锋剑刃巨浪虽未能夺去其性命,惟是每一下的冲击都叫血海守得筋疲力竭。 好艰辛的苦守,已证明并非妙策,血海忽地俯冲而下,堕入漩涡之中,随着旋动之势在大海中回转。 暂且避过攻势,血海洋洋得意的道:“跟你打赌甚么也可以,今回我必定死不了。” 嚣张的话,只会为血海带来更惨痛的结局。 白发魔女气上心头,猛然卷扯水剑往漩涡反插下去,血海惊呆之际,来不及闪避,水剑直刺头额,劲力爆散。 过分的劲力,血海再也抵受不了,眼前景物变得模糊凌乱,天旋地转,他终于晕了过去。 失去了知觉,也就不可能再有反抗之力。 不知过了多久,血海渐渐苏醒过来,发现身处沙滩,显然已从大海中返回岸上伏在沙滩上的血海抬头望去,面前站着一个人,一个极为漂亮的女人——白发魔女。 这里,原来就是血海梦寐以求的目的地“白浪岛”。 甫醒来,从不甘心战败的血海高声叫道:“早说过了,今回我必定死不了的哩!” 白发魔女道:“小子,别太得意,不是你本事,只是我不欲杀你吧!” 血海又道:“魔女要杀我恐怕早已杀了!” 是的,白发魔女已两番遇上血海,若真要狠下杀手,单凭他现下的功力,十个血海也早已一命呜呼了。 血海为何能早断定,白发魔女绝对不会下杀手? 白发魔女一直在想,多年来无数江湖中人闯“白浪岛”,大都死在巨浪之下,惟是血海却跟其他人截然不同,他的坚毅、斗志使他拼命的挥剑硬闯,相比从前的闯岛者不知强上多少倍! 这一点白发魔女很欣赏,只因自身亦同样倔强,经历无数爱情挫折,依然未有倒下,坚毅的性子教人惊讶。 面前血海的强横斗志教白发魔女心悦诚服,如此出色的一个青年,掉了性命只会教人好惋惜,故此两番相遇,白发魔女始终未有向血海狠下杀手。 从血海身上,白发魔女仿佛看见自己的影子一般,那份顽强的斗志,迄今世间已难觅几人。 但白发魔女这一点心思却教血海产生了一个误会,道:“魔女既不愿下手杀我,看来就是爱上我了!” 好突然的说话,教白发魔女不由得心中一呆,嘴角露出了微微笑声,道:“小子,不杀你也也不代表我爱上了你吧!” 血海走前一步,再道:“爱我便不忍心杀我了!” 白发魔女甫见血海迈步逼近,竟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保持着双方的距离,道:“这是怜,不是爱,小子你好需要去界定清楚。” 血海继续往前行,暗中加快脚步,把距离渐渐拉近,道:“不是爱,你又何须退后!” 一语道破,白发魔女蓦地从惊呆间清醒过来,从来于爱情未能得到美好结局,白发魔女对“爱”这个字仍有着一种不能言喻的感觉,既是害怕,又是渴望。 如今从眼前这个全不相识的血海口中道出自己爱他,心中完全不觉有趣,反而升起一种无法形容的怪异感觉。 拥有无上权力的她,一生独欠的就只是情爱,不论剑仙、剑狂,甚至是方失神、莫问,离开了“白浪岛”后,全都音信杳然,确实也未能给自己带来甚么幸福、快乐。 对于爱情,白发魔女依然极度渴求。 血海的一句话,令白发魔女呆呆站住,与此同时血海已缓缓步至跟前,没有散发半点杀气,白雯魔女甫一发觉便连连往后退了两步。 血海加快脚步拉近距离,道:“若是要分清楚是怜惜还是爱慕,魔女你便给我来拥抱一下吧!” 白发魔女怒斥道:“你敢!?” 血海扬声又道:“若在拥抱时,你未能感受到埋藏在心底的爱意,魔女大可一掌把我杀掉!” 一个箭步疾冲上前,血海毫不犹豫便扑前欲抱住白发魔女。可是身怀绝世武功的她又怎可能给血海轻易得逞,一个移步迅即把来势避去,血海当堂扑了个空。 一声不响,白发魔女猛然轰出一掌,强劲掌力透体而发,血海整个人一下子横飞开去。 掌劲强横,血海抵受不了,口中吐出鲜血,染得地上一片通红,显见内伤非轻白发魔女缓缓步近,一派神威凛然的道:“小子,你来‘白浪岛’究竟干甚么?” 躺于地上的血海抹了抹嘴角血水,紧执“天魔”,插地撑起身子,回答道:“我来是要寻找武学上的提升!” 白发魔女没有回话,眼见血海勉强的以剑支撑身子,左摇右摆的完全不能平衡,心中的怪异感觉又加添了几分,难道……。 血海未等白发魔女回话,又道:“有资质的人也好需要提升的途径,我相信‘白浪岛’就是我最好的选择,更相信你过往所有的男人也绝对比不上我,会令你更感兴趣、更值得付出,只因我血海就是天下间最强的男人!” 好一番自信的说话,由武功平凡的血海自傲的说了出来,但白发魔女却能从其眼神中感觉得到,面前这小子所散发出来的力量及霸气实在骇人,坚毅的意志比谁也更强,看来绝对不可小觑。 白发魔女道:“你相信我会让你留在岛上吗?” 血海淡淡道:“我相信我应是你最好的选择!” 白发魔女冷冷的回答道:“要修炼‘白世家’的武学,可以的,但条件就是要你永永远远的留在岛上。” 不可能的条件,但此刻的血海竟不顾一切的扬声道:“我答应你,反正我也很喜欢你!” 提升武学,对一个不平凡的武者来说也是最重要的事,当一个原本自己很想拥有的机会骤现时,你就必须要把握,甚么条件、甚么要求,也可以义无反顾的去接受。 但血海到底是口甜舌滑,还是真心接受,孰真孰假,又如何能够证明!? 没有多余的说话,白发魔女猛然挥掌攻向血海,无俦内力卷飞四周沙石尘土,夹杂着凛冽杀气迎面攻来。 为了表示诚意,血海丝毫不作抵御,既不截挡亦不还击,运劲硬接,撕心裂肺的痛楚来自脚下。 原来白发魔女所打的,竟是血海的双脚。 “啪!”的一声,双脚应声折断,痛楚感觉直刺心坎,痛得血海眼中泛出泪光,不住的仰天狂嘶。 从来只有自己把别人虐待、折磨,不论多残忍、恶心之事,血海也视作等闲,悉心设计无数虐待别人的“游戏”,从中寻求最大的快乐,他一生也从未试过被人反过来作弄,如今却……。 从来爱在别人的痛苦中寻找快乐的血海,这下才知道甚么才是真正的痛楚感觉这种感觉,原来一点也不好“玩”。 痛楚直传进脑海,不可能接受不能再走路这事实,血海霎时惊得满天星斗,痛得昏死过去。 是的,看着一双再没有任何反应的腿,他又怎可能接受。 就在血海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刹那,耳畔响起了白发魔女的一句话:“跛了便能永远留在‘白浪岛’吧!” 第六章情深乱情真 从昏死中苏醒的血海,竟发现身处浴池之中,背靠池边,酣畅的享受着水中的热力。 热力生烟扑面,血海从烟中嗅到一阵阵药味,药力渗体,双脚的痛楚也渐渐消除。 忽听前方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玩乐声,血海伸手把跟前烟雾拨开,只见数个艳色无边的裸女竟与血海一同浸在浴池中。 惊呆间,那数名裸女已不约而同的缓缓步向血海。 二话不说,裸女们已向血海展开了“行动”,一人抚摸胸膛、一人轻扫肩膊、一人柔托面腮、一人轻按肚腹,说不尽的快意,说不尽的肆意挑逗,把血海的欲火推至顶点。 从未有过与女性接触的经验,血海按捺不住的往裸女胸脯摸去,正好握着其中一个裸女的高耸乳房,带出轻柔又温暖的感觉,指尖轻动,挑起裸女蚀骨娇声,无尽兴奋,教人难以抗拒。 诱人身躯现于眼前,处身软玉温香,被无尽温柔包围着,血海陶醉不已,来吧,醉吧,让我尽享温柔吧! 被弄得全身火热的血海,裸女们的指尖不住轻扫,好兴奋,掌心透出温馨微暖,更教血海心猿意马,万般受用。 掌指在血海躯体间翩翩舞翻,愈觉绌致灵动,春色难耐如潮涌,实在令人难以理智,加上裸女忽地轻物体躯,血海再也不能控制。 轻吻令人心动,抚摸惹人遐想,但血海依然努力的去控制欲火,无尽的兴奋,加上脚上的痛楚,这种感觉,怪异的刺进血海心头。 忽地从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这感觉是否很舒服?” 回头望去,身披雪白薄纱,蚁首高髻的白发魔女,全身散发令人遐思的香气,不如何时已静静站在身后。 浴池白烟枭枭,池水清澈,幽香袭人,四周嶙峋怪石,突兀纠立点点缀缀,随意分布。 薄纱透体,露出雪白肌肤,加上一头白发,整个人仿佛由汉白玉雕琢而成,惹人爱怜万分,不忍有丝毫亵渎。 白发魔女的美态就似是上天刻意塑造,根本就不属于人间凡品。 可惜太美的女人,真爱最是难寻,伴侣会陶醉在她的美色当中,忘却所有一切,爱,也就难以燃点起来,得到的只是狂性欣赏。 正因为白发魔女过分美丽,因此她所经历的情爱都充满坎坷波折。 白发魔女轻轻抚弄垂肩长发,把身体放软躺在浴池边,柔柔的道:“这感觉很舒服吧!‘白浪岛’除了武学以外,还有很多令你意想不到的好东西呢!” 从来勇闯“白浪岛”的强者,大多是为了酒、色、财、气而来,白发魔女对这点十二分讨厌,故刻意以美艳的宫女挑逗血海,把他来个彻底作弄,要他知难而退可是血海却是个极其倔强的人,只因他早已知悉白发魔女的用心,故一直竭力按捺着欲火,不容她“得逞”。 血海高声叫道:“我来此只是为了寻找武学上的提升,别的东西我可全没兴趣坚毅的意志再一吹表现出来,白发魔女满以为天下间所有男人也是一样,可是血海竟出奇地把性欲努力的镇压,对充满诱惑性的挑逗竟视若无睹生不出多大兴趣来。白发魔女惊呆之际,血海冷冷再道:“我追求的就只会是最强最多最尽的东西!” 不明所以的说话,却教白发魔女娇笑起来,只因她绝对明白血海话中之意,冷冷的道:“小子,你想征服我?” 血海扬声神气的道:“只有我才是最强的男人……” 话未说毕,白发魔女抢道:“从来我选的男人全都是不平凡者,以你现下的功力,又怎可能算是个最强的男人呢?呸!” 血海自信的道:“我可以好肯定,我是你伴侣中最出色一人,也是天下必然的最强者!” 白发魔女娇笑声中再道:“不见得你有何地方比我过往的男人更强、更优胜,你凭甚么?” 血海叫道:“凭我的天赋、坚毅,要我心无旁鹜的去追求武学的提升,除非……是你吧!只有你才可能挑起我的性欲!” 白发魔女心中暗暗佩服血海的坚毅,淡淡的道:“好,小子,你的坚毅已有足够的资格教我助你提升武力!” 从怀中取出一本书籍,猛然发劲一撕,整本秘岌登时变成一片片的纸张,散落于池边。 白发魔女洋洋得意的道:“小子,这便是‘白浪岛’的最强绝学,也是你好渴望的——‘燃烧岁月’。” 来了,提升武学的机会终于来了! 正兴高采烈之际,白发魔女竟提起一件血海原已抛诸脑后的事,道:“我倒想看看跛了的人如何练武!” 原来已忘记了的痛楚蓦地再来,虽被池水中的药物纾缓了伤势,但要行路,眼前看来恐怕绝不可能,血海确实已成了一名跛子! 不可能有不用双脚练成绝学,更不可能承受如此大的侮辱,血海奋力拾回一页又一页的秘岌。 可是给血海拾回所有秘岌又如何?练武必须循序渐进,秘岌的页数乱了便不可能练成,不顺次序的练习,结果只会是走火入魔,堕进万劫不复之地,必死无疑! 既要助血海于武学中提升,却又从中刻意加以为难,白发魔女就是白发魔女,果然是个狠毒女人。 女人,原来就是最复杂又最难理解的动物! 秘岌已被白发魔女撕得乱七八糟,血海要把“燃烧岁月”练成,他只好凭着自己的领悟去把其中的奥秘理解,将秘岌的次序重新整理出来。 从旁拾来一堆树枝,生起火来把微湿了的每一页秘岌烘干,好努力的去领悟、理解。 埋首整理秘岌的血海,脑际却不住的闪现着无数武学招式,不依次序的阅读,使其内力不其然的于体内逆转运行,情况极为危险。 真气逆转,逼得血海不时需要停下来把真气重新调整稳定,不然的话他就真的可能逃不过走火入魔的噩运。 三番四吹眼看就要堕进走火入魔劫,但血海竟能一次又一次的把心神凝聚,稳住真气,逃离死劫。 这点能耐,绝非一般人所能办到。 从多番稳定内力的过程中,足可见血海绝非等闲之辈,最清楚的当然莫过于远远站在一旁的白发魔女。 她一直在远处静观其变,此刻白发魔女方发觉血海确实是个真正练武奇才,不论在领悟力与理解,甚至是真气的运调方面,血海同样有好出色的掌握,看来资质绝不在莫问跟方失神之下,实有过之而无不及。 原来从血海口中说出甚么喜欢自己的话,把白发魔女惹怒,欲以撕破了的“燃烧岁月”令其走火人魔,尽尝苦痛后死得不能再死。 但如今血海非但没有性命危险,更能巧妙的恰当控制,把秘岌的页数一张张的重新整理。 如此出色少年人,教白发魔女不由得暗里欣赏。 一个年纪跟自己相距甚远的小子,又是一个好出色的男人,比自己从前拥有过的每一个男人都更强。 尤其当血海将步进魔劫之时,双目变成血红,散发无尽男性魅力,白发魔女禁不住有种很怪异的感觉,几次于“危难”中欲伸手救助血海,可是最终亦不需要她去把“危难”化解。 那种无尚的男性权力、魅力,教白发魔女惊呆,也许真的就如血海所说,他就是天下间最强的男人心经一轮努力研究后,整本“燃烧岁月”已被血海重新整理,年纪轻轻已有如此能耐,教谁也心悦诚服。 遥望着血海的白发魔女心中明白,血海既能把全书整理,也就代表他已绝对了解书本奥秘,试想想如要把一本五百页经书重新整理,当然必须先把其中内容彻底理解,才可重整。 但是血海只用了三个时辰便把全书从头到尾整理过来,足可见血海确是一个百年难觅的练武奇才,更教人佩服的是他不单没有停下来作小休,相反仍在继续阅读,钻研书中真谛。 须庚,血海已能把“燃烧岁月”放在地上,不再以手抬起的举动,证明血海已好理解神功秘岌,只要凭脑海中的记忆再去钻研,好了不起的血海啊! 不单没有丝毫气馁,白发魔女更感到血海的悟力犹胜自己。 从前白发魔女曾花了一年时间才可把书中精要完全明了、理解,更在过程中需要不时停下来以作歇息,只因“燃烧岁月”的武学实在太强,使人很容易产生疲态,若控制不当更足以令人力竭而亡。 但如今血海仍负伤之人竟能这样精神奕奕,潜心的去苦练,完全看不见露出半分疲态来,毅力果然惊人。 不住的苦练,白发魔女愈看愈怕,心中好自然生起恐惧感觉,畏惧血海的强横白发魔女一直也在寻找天下间最强的男人,但所遇的不论剑仙、剑狂、方失神与莫问,每一个的能耐也比自己还要差,就算强如方失神,最后也败在白发魔女手上。 表面上白发魔女一直在寻找一个绝对“爱”自己的男人,但内心她所寻找的,却是一个既能被她“控制”,更且是个天下最强的男人。 要强,却要被控制,更要绝对爱她,在江湖上根本不可能存在,也许这就是白发魔女一直未能找到一个能付托终生的男人之原因,一个永远解不开的爱情死结。 但如今终于被她碰上了。 血海,绝对是个最强的男人,拥有坚毅的意志,却甘于依靠自己,他应是白发魔女心中最渴望的对象。 “你终于明白最初你为何不忍心杀我了!”白发魔女正想得入神之际,身后忽地响起一把声音来。 惊醒过来,回头望去,原来血海已在身后。 单凭血海功力,加上双脚未愈,只能以手代足的走路,白发魔女竟然毫不察觉,懵然不知间给血海走至自己身后。 一直偷偷在旁监视,怎么却给血海发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血海怎可能察觉得到? “别惊呆,当人堕进情爱之中,便会迷惘、沉醉,反应当然也会变得缓慢,更且我在苦练‘燃烧岁月’时,功力亦提升了不少,魔女你当然难以察觉了!” 好有理的解释,可是白发魔女却不能接受,不可能接受血海竟能在短时间内把功力提升至这个境界。 不可能的事情,血海竟然办到? 双手撑地,头下脚上的血海道破了白发魔女心中的爱意,洋洋得意的不住大笑起来,正等待着白发魔女接受爱意的回应。 回应来了,可是却教血海始料不及。 白发魔女猛然撑出一脚,凛冽腿劲登时轰进血海胸膛,旧伤未愈下,血海口中吐出一口浓浓鲜血,可见受伤非轻。 白发魔女怒喝道:“小子,别自作多情,跛了又岂能成为最强的人、成为我白雯魔女的男人,我只在不住的把你折磨,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看你如何反抗!” 话音刚落,白发魔女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岂料原本应重伤倒地的血海竟从身后传来冷笑声。 笑得淋漓尽致,就像在讽刺着白发魔女,讽刺她没勇气去接受血海,接受一份值得的爱。 白发魔女没有回头,笑声不绝的传入耳中,原来已陷入迷惘的她,现下脑际变得更加混乱,乱得一塌糊涂。 从来自己接受的男人,个个都是显赫有名的绝顶强者,可是却没有一人能彻底的征服自己。 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叫自己心动,不可能,彼此年纪相差十多年,怎可能接受他?怎可能! 白发魔女愈觉惊怕,血海……这小子,竟是她平生第一个“怕”的男人?好可恶! 第七章刀剑杀无尽 原来繁华热闹,人声鼎沸的街道,如今已变得鸦雀无声,静如止水。 充斥着骇人恐怖的杀气,令在街心的路人都退往两侧,不敢与三个杀神接近。 呼延龙二、江南、夜叉。 谁是杀人者!谁将被杀!战果难以预计,呼延龙二没有称心的神兵在手,实力大打折扣,胜算少了三分。 江南、夜叉冰释前嫌,联手杀敌,杀力骤然倍增,胜算也多添三分。 这一战势力均等,就要看谁个好运。 夜叉握着“败刀”,江南手执“天煞”,二人把神兵对调,要同心同意,不分你我杀敌。 呼延龙二如何以手中柴刀击杀二人? 晚风轻吹,吹起一个烧饼摊档用来包烧饼的油纸,白色的油纸满天飞舞,恍如雪花纷飞。 油纸在三人身前飘落,遮挡了各人的目光,看不清对方举动,只能从纸与纸的空隙偶尔窥探。 江南、夜叉不敢抢先进攻,夜叉虽有“天煞”之助提升功力,但在招式的运用上仍跟呼延龙二有大段距离。 呼延龙二将柴刀收于背后,身子前倾,夜叉、江南无法从此动作看出对方会有多少种攻势,也就不敢贸然进攻。 二人联手虽杀力大增,但呼延龙二毕竟太强,要杀他绝不可胡乱进攻。 他们要等,等呼延龙二进攻,露出破绽来,一个截挡、一个狙杀。 偏偏却有那些扰乱视线的油纸遍散空中,遮挡三人视线,故此难以实行早已预定的计划。 江南、夜叉都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胡乱进攻只会露出破绽,让呼延龙二有机可乘。 他们只好从纸与纸之间的空隙留心呼延龙二的举动。 就在看见与看不见的一瞬间,竟同时失去了呼延龙二的踪影,只感劲风扑面而来,似是死神赫然降临! 呼延龙二只有一人,即使是猝然发难,也不可能会同时进攻二人。 不理来者是谁,江南、夜叉都运起功力,挥舞神兵,往敌人斩出,阻我者都要杀。 “败刀”惊鸿掠起,刀光锐烈,三分潇洒,七分惊艳,凌厉华光,旋飞迅疾,结成刀网,破。 飘飞的油纸被刀气斩得更碎,纸与纸间发出兵刃交击铿锵之声,溅得火花四散夜叉已感到攻来的兵刃正是呼延龙二的柴刀,心想只要死缠着对方,江南便可一剑杀了呼延龙二。 岂料兵刃相碰,柴刀劲力全消,受不起夜叉的攻势,徙自跌堕地上。 妈的! “败刀”急舞,刀风刮得空气欲破,如虎啸龙吟,斩往攻向江南的敌人身上。 只见呼延龙二破开油纸而出,一手化解江南剑势,五指夹着“天煞”剑脊,重掌轰向江南。 掌力澎湃,掌未到,掌风已在江南胸前压出整个掌印,假如这一掌能打个结实,江南定必一命呜呼。 幸好夜叉及早发现呼延龙二的诡计,转身迥斩敌人,呼延龙二如若再攻江南,恐怕逃不过腰斩命运。 一个鸽子转身,避过夜叉的“败刀”,呼延龙二踏着江南肩头,借力弹飞远去夜叉扶起江南,见他并无大碍,二人即急急往呼延龙二追去。 刚才的一轮激战,看得四周旁观者冒出一身冷汗,呼延龙二藉油纸之助偷袭二人,任他攻杀哪一个,剩下的都会猝然发难,因此才想出人、刀分攻之术。 夜叉武功比江南高,呼延龙二若选他进攻恐怕会花一点时间,江南赶来,自己便难逃死局。 因此呼延龙二以柴刀瞒骗夜叉,望能在短短一瞬间把武功较弱的江南杀掉,令二人未能联手作战,他便稳操胜券。 可是夜叉应变之快却出乎呼延龙二意料之外,来不及杀江南,只好趁此机会逸去。 当中的紧张刺激处,连不懂武功的路人也看得屏息静气,冷汗直冒,可见刚才千钓一发间真的生死立判。 呼延龙二不住在“天都城”内游走,夜叉、江南一直在身后紧紧追随,以夜叉的武功应快过江南追到呼延龙二,惟怕对方又再分散二人力量逐一狙杀,夜叉只好一同进攻。 呼延龙二在城内的横街窄巷左穿右插,奇怪是他却不向城门进发,似是不愿猎杀游戏结束。 江南功力有限,夜叉刻意放慢,追不多久,便被呼延龙二施展诡异身法逃脱,再也不见综影。 不能把呼延龙二的人头带回去,等同太子梦就此粉碎,两者心有不甘,不停在横街窄巷找寻呼延龙二的身影。 远处忽地传来一阵厉呼惨叫,二人循声追去,已见呼延龙二手握一刀一剑,身旁是数具身首异处的尸首。 呼延龙二绝非儒夫,身为“马亚”大王子的他,生命中不可能有“逃”这概念刚才呼延龙二退走,并非害怕江南、夜叉二人联手,而是手中兵刃不太称手,武功难以全面发挥。 一直在“天都城”内游走,为的是要寻找合适兵刃,以提升杀力狙杀两个侮辱自己的臭小子。 如今刀剑在手,呼延龙二陡增杀力,即使江南、夜叉联手他也有绝对信心叫二人碎尸万段。 寻得兵器铺,呼延龙二把店内的人尽都杀掉泄愤,可见他被江南二人追杀,内心感到极之屈辱。 呼延龙二怒道:“你们很想杀我吗?我现在就让你来杀。” 刀如疯虎,剑如狂笼,呼延龙二分别以刀剑攻向夜叉二人,再不是声东击西之势,而是置诸死地的真功夫。 呼延龙二不住抢攻,刀剑把夜又、江南联手之势分开,教他们有心联手却无力进攻。 左手剑似缓实急,剑尖灵活巧动,轻易拨开江南“天煞”,似蛇一样钻向江南的胁下刺去。 “天煞”回守,荡开攻来敌剑,终究仍是慢了一步,江南胁下被刺出血洞,溅出血花。 刀剑在手的呼延龙二武功不止高出数倍,教江南每截挡一招,身上都必然受伤长此下去,恐怕江南定会死在呼延龙二剑下。 一旁的夜叉,虽比江南好一点,但也是处于苦斗中,呼延龙二劈出毫无斧凿之痕的十多刀,每一刀非但功力十足,且角度诡异刁钻,中间全无予夜叉反攻的破绽空隙。 夜叉一路死守,从中捉摸到呼延龙二的刀路,正要反守为攻,岂料刀势骤然收敛,换来的竟是灵活多变的剑法。 刚从刀法中理出头绪,一下子又换上招招夺命的剑法,夜叉以“败刀”护佐要害,败得一退再退。 呼延龙二时而以刀攻江南,以剑杀夜叉,数十招后又再交替使用,令二人难以捉摸到他的武功招数,也就无从反攻。 夜叉身上已有数道剑伤,江南更不用说已是伤痕累累,如此下去,二人定必死在呼延龙二刀剑之下。 同时弹开,退出呼延龙二杀力范围之外,两人重新苦思杀敌之策。 呼延龙二显然有心把二人分开,免得让他们有联手之局把他杀败,各自为政,杀力减半,绝难取胜。 江南以眼神传话,望一望夜叉,再望一望手中“天煞”,像是在问:“如何再战下去?” 夜叉亦以眼神回话,指一指江南“天煞”,再指一指手中“败刀”,接着在咽喉上一划,意思是:“封刀剑。” 二人冰释前嫌,从眼神中已得悉对方心意,各自往前踏出一步,决定以新的攻势击败呼延龙二。 “败刀”、“天煞”同时攻向呼延龙二,“马亚”大王子心中想道:“还以为会有甚么厉害攻击,原来又是一成不变。” 刀劈夜叉,剑刺江南,呼延龙二再次一心二用,一人使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刀法剑招,决心夺取两对手性命。 夜叉以“败刀”战狂刀,早已得知呼延龙二每一招的变化,要破招甚为容易,怕只怕敌人再次改刀为剑。 心中还是在猜想,呼延龙二竟真的以剑代刀,杀夜叉一个措手不及,岂料一剑直刺,夜叉却消失无踪。 手中剑依旧有人跟他对战,却不是他要杀的夜叉,而是一直以剑攻击的江南。 剑刺江南,刀劈夜叉,战况依旧没变,呼延龙二不是改变攻势,刀剑交替,为何战况仍是一样。 只见夜叉、江南死缠着手中刀剑,自己如何交替使出,也不能从他们攻势中把刀剑对调。 刀法慢慢被夜叉克制,再斗下去,恐怕即使能杀了武功较弱的江南,自己亦会被夜叉杀得重伤。 呼延龙二渐入困境,决意要以十成功力杀敌,手中刀剑同时狂挥疾舞,以雷霆万钧之势暴烟斩下。 夜叉、江南均知此招要置自己于死地,鼓足内劲“败刀”与“天煞”之内,要来个硬拼硬挡。 兵刃交击,铿锵之声响彻云霄,说到底呼延龙二手中拿的并非神兵,碰上“败刀”、“天煞”,当即骤然粉碎。 手中兵刃尽碎,呼延龙二面上并无驾讶,双脚分别把“败刀”、“天煞”截挡,再从兵刃处借力弹飞往身后的兵器店铺。 夜叉、江南见敌人退走,当下穷追猛打,逃吧,在咱们二人合力之下,恐怕你背上插翼,也难以逃出“天都城”。 呼延龙二停在兵器店内,再没有退,墙上挂着的刀刀剑剑漾着森寒杀气,令呼延龙二陡增威势。 夜叉二人却懒理你是天王老子,还是阎王杀神,只要你死,自己便能荣升太子,美梦在前,杀力无涛。 “败刀”、“天煞”眼看快要斩到呼延龙二身上,忽然“马亚”大王子狂吼怒叫一声,震得二人攻势呆滞起来。 呼延龙二觑准时机,双手发出一股阴柔吸力牵扯墙上刀剑,眨眼间,整个兵器店内的刀剑尽受吸力影响,被扯到呼延龙二手中。 如此的攻势,比刚才呼延龙二手中一刀一剑更为恐怖。 双手以内力为引,牵动接近二百把刀剑狂攻夜叉、江南二人,任凭敌人如何厉害也必死在暴如雨洒的刀剑之下。 未料呼延龙二有此一着,一下子便反败为胜,难道两人真的未有资格成为太子,要死在呼延龙二手上? 已寻到良机飞黄腾达,绝不可就此死去,夜叉、江南拼尽全身气力也要保住性命。 “败刀”、“天煞”不住把飞来的刀剑击碎,誓要从中寻觅生路。 刀、剑仍是无穷无尽,二人挡下一把,另一把又再攻至,挡之不尽,斩之不竭,身上刀伤剑伤亦同时不住加增。 背靠着背,免去后顾之忧,疯狂截挡终把最后的大刀也挡了下来,侥幸保住性命。 接近二百把的刀剑,皆被两人挡下,可惜夜叉、江南同样也是筋疲力竭,气喘咻咻,双目仍死盯着呼延龙二,不杀对方誓不罢休。 即使要死,也要你与我共赴黄泉。 第八章养虎终为患 满地也是被夜叉、江南摧毁了的刀剑碎片,成千上万,俨如一场花雨飘落的哀伤景象。 兵刃尽碎,呼延龙二再无刀剑在手,又如何能取胜? 家中还有一子一女要照顾,十两呢,呼延龙二还未把她追求成功,怎能就此死去!? 只是现下面对两个打不死的疯狂小子,逃出生天又谈何容易! 呼延龙二脸上现出自信笑意,他会担心家中子女,或是担心十两不接受自己的爱。 但绝不会担心自已杀不了眼前这两小子,致客死异乡。 呼延龙二对自己有着莫大自信。 牵引兵器店内的兵器成杀招,呼延龙二早已料到夜叉二人的“神兵”会把刀剑逐一击碎。 你要它们粉碎,它们便给你尽情粉碎。 接近二百把刀剑被夜叉、江南尽毁,呼延龙二还可凭甚么给自己如此大自信。 自信来自满地碎片,刀剑虽碎,但在呼延龙二手上仍可发挥无穷杀力。 双手又再发出一股阴柔吸力,地上碎片犹如有生命般,为吸力所扯径自飞往呼延龙二手中,成了两把由碎片组成的巨大刀剑。 妈的,这是甚么鬼功夫,竟能以碎片再组成刀剑。 早已杀得气喘咻咻,伤痕满布的江南、夜叉,未料呼延龙二仍有如此疯狂杀力,当下心中大骇。 难道真的太子梦碎!? 呼延龙二一声怒吼,手中千万碎片顿时化作猛虎蛟龙般的杀势攻向二人,要把他们剩下的求生意念也吞噬。 你老子,咱们可不怕死。江南从绝望中爆发出一股拼劲,抢先上前以“天煞”硬挡恶招。 杀敌同心,夜叉早已把以往恩怨忘记得一干二净,江南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伙伴,绝不可让他去死。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恶龙疯虎也要俯首称臣。 江南一碰恶招,已被刀剑碎片封锁前后退路,任你武功如何高绝,也必死在如煌集般的碎片之下。 自从练习得伍穷的“六绝刀法”后,江南武功已大有进境,只是内力火候未够,要急也急不来。 若换上档招的是伍穷,以其深湛的内力挥斩出“后患无穷”,必可把恶招登时毁破。 江南亦懂“后患无穷”,只是欠缺内力辅助,有其形而无其势,注定要死在呼延龙二手上。 就在江南以为正挥斩出自己最后的刀招时,背后忽然传来一股内力,回头一看,见夜叉正把功力输进自己体内。 江南一生从未有过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朋友在他眼中不过是为自己得到荣华富贵的踏脚石。 但夜叉不计前嫌的把功力尽输进自己体内,心中不禁有种莫名感动,眼眶已红了起来,鼻子立时一阵酸酸的感觉。 好,你老子狗杂种,今天有你此兄弟,我江南更不可能死,他日有何金银珠宝、美女华楼,定必与你分享。 夜叉似是明白江南心意,眼神流露出肝胆相照,生死与共的豪情壮志,一人功力、二人使用,绝不后悔。 “后患无穷”有夜叉的功力为后继,在江南手中舞得杀力倍增,刀风刮起旋风,旋风杀力破空。 刀风封锁前、后、左。右、上、下六个方位,把每一块碎片都因于旋风内,收窄呼延龙二恶招攻势。 呼延龙一怎会想到充满自信的杀招,也可被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挡下,手中杀力再增,绝不能让此事情发生。 刀剑碎片为呼延龙二牵引,其形似是狂龙噬日要破开旋风杀敌人,不欲游戏再玩下去,决定要二人死无葬身之地。 面对狂龙杀招,任夜叉身躯如何被“天煞”强化,恐怕也难以把它挡下,看来二人将再难保存性命。 多番在鬼门关前徘徊,终也可保存性命,呼延龙二如此着急杀咱们,必然已是强弩之末,过得了此关,太子梦便可成真。 要反败为胜,还有一个机会——“天煞”。 夜叉重夺江南手中“天煞”,人剑再次通灵,心、意、神与“天煞”紧扣结合,爆出前所未有的新力量。 江川不死二百年修为何等惊人,即使只是残余力量也足以开天辟地,夜叉引发“天煞”潜在力量,击溃呼延龙二杀招。 江南在旁为夜叉拨开急射过来的碎片,“败刀”一形十影破杀浪,“天煞”剑浪千重杀敌人。 怎能叫人相信,呼延龙二全力一击,夜叉、江南仍可苟且偷生,尚能作出反击夜叉杀剑攻来,呼延龙二为保性命,急急撤手变招,将剩下的碎片运于身前,把夜叉杀剑挡下。 “天煞”碰上碎片,爆出隆然巨响,二人受劲力各自退飞向后,呼延龙二把余劲卸到墙上方才遏止去势。 江南拼死一招已使出全身气力,筋疲力竭之余,惟有身体靠着“败刀”支撑,勉强站立不倒,双腿却是不由得的在抖颤。 夜叉比江南好不了多少,使用了自身还未能承受的力量,七孔溢出血来,身躯摇摇欲坠,似是让人轻轻一碰也会跌倒地上。 虽已是重伤垂危,但二人仍未倒下,可见他们对太子之位如何执着。 呼延龙二不得不拍手称赞夜叉、江南不屈不挠的精神。 呼延龙二压抑体内伤势,勉强笑道:“两位如此出色,想不到智慧却蠢钝如猪,难道你们想不通伍穷正在利用你们?还是你们甘心为伍穷利用、欺骗,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啊!” 江南抢着答道:“伍穷大王已下了圣旨,谁杀了你带人头回去,谁就是太子,这是一场竞赛,并没有甚么愚弄不愚弄。” 呼延龙二干笑一声,轻抹嘴角,说道:“哈!一个国家只有一个太子能继承帝位,太子必须是个非同凡响的人物,今日之前,你俩可有否想过自己会有当太子的机会,伍穷一句说话,就要你们跟我决杀生死,内里大有文章啊!” 一直未有细想过的问题,从呼延龙二口中说出,教江南、夜叉二人十分迷茫,伍穷虽有言在先,但他日反口,二人又能如何? 呼延龙二虽不算是甚么字字珠玑,但每一句说话都打入夜叉、江南心坎,教他们好需要时间去理解问题,分析答案。 呼延龙二续道:“哈……怪不得将王身边都是一些愚蠢的人,并非‘天法国’无智者可用,而是伍穷压根儿不需要智者,在他身边的人愈蠢愈好,蠢到被他利用后还回去磕头谢恩呢!” 江南渐渐回气,吞了一下口水,再次大口大口喘气道:“你老子,‘天法国’成千上万国民,伍穷个个不用,偏偏重用咱们,这又怎解释,狗娘养的臭杂种。” 呼延龙二又是哈哈冷笑,笑了好一阵子才再道:“如此简单还不明白,你俩一个是平凡的赌徒,另一个是我‘五国’的逃兵,两个皆是有意投靠伍穷,愿者上钓,伍穷正好利用你们。” “但伍穷又不能出师无名的要你们为他拼死力战,于是便假意封你们为太子,引得你俩拼死杀敌,又可刺激其他人一样替他卖命,正是一箭双触的妙计啊!” “你们有机会成为太子,‘天法国’就像已有一半属于自己,当然会竭尽所能为国卖命,还处处为国家着想,一切以‘天法国’为先。”可是伍穷却不会跟你们一样的幼稚,他有他的女人,会为他生个真真正正的太子,哈……,难道亲生孩子会不能继承皇位吗? 夜叉亦渐渐平复伤势,冷冷道:“十两已不在‘天法国’了。” 似是听到天下间最大的笑话,呼延龙二笑道:“你两个是不是男人,你们不知男人喜欢把情与欲分开,伍穷是爱十两,但不代表面对其他女人伍穷就会不举,要生太子,有后宫佳丽三千,每人生一个,你们已是三千零二个太子了,哈……,真笨得可以!” 呼延龙二似是而非的一番话,叫二人一时间有口难辩,不知如何对答。 从前没有想过的问题,如今在脑海急急乱转,太子梦骤然落在头上,一时被兴奋冲昏头脑,呼延龙二说话犹如一盆冷水淋下,二人当即清醒过来。 自己只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子,怎可能会有太子命格,伍穷以此为饵,要自己不顾性命为他卖命,他却在身后坐享其成,就似良驹遇上伯乐,良驹会被尽情利用,直至再无利用价值,伯乐自会再寻其他好马。 呼延龙二见两人陷入苦思中,心里暗觉好笑,凭他剩下的功力,要杀二人并非难事,惟是杀了他们自己也会因此重伤,最怕两者之后,还有其他人赶来,杀个没完没了,也就难逃噩运。 呼延笼二未有打扰二人思绪,刚才对伍穷一番侮辱,便是要面前两人脑海思绪凌乱,趁此机会逃去。 伍穷,任你武功再高,始终仍是杀不了我,你有着太多破绽,将来我带领“五国”战兵好轻易便能把“天法国”吞噬。 急步离去,呼延龙二再不欲久留,岂料刚转身蓦地一道尖锐急风刺来,来不及回首,肚内便有一把兵刃从中刺出。 从后偷袭者正是夜叉。 呼延龙二也算反应敏捷,刚发现夜叉偷袭,即以劲力吸扯地上碎片成刀剑怒斩回劈,可惜他慢了一线。 江南觑准夜叉偷袭,呼延龙二注意力集中在夜叉的一刻,翻身滚到呼延龙二脚下,“败刀”刀招横扫,呼延龙二两脚骨立碎,当堂跪下。 手中刀剑碎片因内力不继,陡然瓦解,夜叉免去了死亡威胁,双掌全力轰出,打得呼延龙二五脏爆裂。 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变化,出乎“马亚”大王子意料之外,不禁问道:“为何?江南道:“咱们若杀不了你,又如何有信心杀伍穷。” “天煞”、“败刀”卷起凛冽罡风,神兵暴极斩下,不许呼延龙二嘶声惨叫,从两肩劈斩,把“马亚”大王子一分为四。 直至身死,呼延龙二眼神仍露出百思不解,不是已经说服了他们吗?为何还来击杀对战?难道他们真的甘心为伍穷卖命,即使被愚弄也在所不计? “你死了,咱们也不妨把秘密告诉你,利用咱们双手把敌人斩尽杀绝是伍穷的后着,但不代表咱们甘心听命,咱们也有惊人后着啊!杀了你,才可博取伍穷信任,咱们的神兵才有机会斩杀伍穷,把‘天法国’一分为二。” 千算万算,伍穷也难料得到破格提升的夜叉、江南会密谋造反,给他们提升机会只是想增加自己力量,岂料到头来竟养虎为患。 深不可测的伍穷,最终会否自讨苦吃呢?尔虞我诈,这本来就是武林不变定律***当夜星月蒙拢,“律天殿”内一片静谎,伍穷独个儿静坐龙椅喝着苦酒,喝了三坛,又叫人再来一缕,似是永不会喝醉倒下。 细意欣赏重新改建的“律天殿”,伍穷心想:“这才是合衬我伍穷的宫殿啊!经过伍穷悉心改造的“律天殿”,更添王者霸气,面积扩大逾倍,殿内分配有东西十二柱,南北共六行,合七十二住,格局排列规整,无法从中抽减,妙不可言殿基为白石须弥座,立于三层崇厚白石阶上,前面踏道三出,全部嵌各式花纹,雕工精细。 殿斗柏下檐为罩抄重昂,上檐为单抄三昂,横梁断面几近乎正方形,阑额既厚且大,其下更辅以由额,承托屋顶重量。 殿内外木材均施彩画,金碧辉煌,庄严美丽,尽把伍穷君临天下的气势表现出来。 今夜,伍穷身处这个重新改建后的“律天殿”内,除了他外,身前还跪着一个外族人。 属于“五国”中的“马亚”外交使,名日——呼延靖。 伍穷问道:“‘五国’派你来,所为何事?” 呼延靖道:“我乃是‘马亚’国君的御用天厨,‘五国’派我来,是要为伍穷大王献上美酒佳肴。” 伍穷笑道:“好!既然有美酒佳肴品尝,正好借花敬佛,让新投入我国的几位高手也能品尝。” “五国”一直滋扰“天法国”,欲把它吞并,如今竟然来个刻意奉承,内里究竟有甚么玄机。 伍穷叫刚投靠的人到来品尝“五国”佳肴,是设宴迎宾,还是考验众人呢? 第九章佳肴藏杀计 厨艺。 自从人懂得利用炉火煮食开始,便衍生出很多让人大快朵颐,回味无穷的佳肴美食。 菜肴的配料会依菜肴的质量要求,把材料经过加工整理后,再经厨师高明的烹调技术,煮出美味佳肴任君品尝。 而国君的御用天厨,更是厨师当中的佼佼者。 能做出品种丰富花式繁多的菜肴,再加上御厨精巧细致的刀工与巧妙心思的配合。 一碟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便可供国君享用。 今夜,“五国”当中的“马亚”,派出身为御厨的呼延靖来觐见伍穷,为的是要煮一些佳肴给伍穷享用。 “五国”的葫芦内究竟卖甚么药?难道他们不知呼延龙二已被伍穷所擒,现下还遭江南、夜叉杀害吗? 派出御厨为伍穷烹调美食,内里定是有些玄机,但伍穷没有一语道破,还好欣赏“五国”给他的“厚礼”。 更要新投靠的人一起品尝,并不自己独享。 方失神、江南、夜叉、皇上皇、情僧都不明所以。 伍穷设宴款待,会否有甚么特别意思?各人均已知悉伍穷曾口谕封了夜叉、江南其中一人为太子。 现下的宴会又是否另一个飞黄腾达的好机会? 每个投靠伍穷的人,他们都渴望自己能坐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成为杀神将领,或是朝中重臣。 众人急不及待来到“律天殿”,却碰上教人意外又奇怪的事。 “律天殿”中放了三张长台,台上有不少源自中土的食物,蔬菜、肉类、海鲜应有尽有。 更见一个穿上奇异服装的妇人,不住把食物切碎整理,再放入身前热烘烘的炉火中烹调。 各人正感莫名其妙之际,伍穷首先开腔道:“坐!” 分别往两旁的台椅走去,各人双眼似是离不开那妇人,心底满是疑惑,究竟伍穷搞甚么鬼? 设宴迎宾,不是应该在灶房把菜肴煮好才逐一奉上,哪有在帝王的宫殿内即席表演的道理? 伍穷的行为往往出人意表,如此做法必定有他的原因。 心中充满着疑问,可是却不敢发问,问问题只会是愚蠢人的行为,这么一问只会自暴其短。 谁也不敢吱声,“律天殿”只闻殿中妇人的煮菜声。 方失神用剑,更且是剑术的大行家,因此他十分留意妇人一双拿刀的手,从而判断妇人是何方神圣。 两脚丁字步站稳,上身略向前倾,自然放松,身体与砧板保持一定距离,这些都是好普通的厨师动作。 妇人精神集中,目不旁视,从各人进来至今也未有与任何人目光相接,可见她如何专心。 左手持物稳定,右手落刀快准,刀起刀落间,把材料切得井然有序,绝不杂乱无章。 方失神愈看愈是心惊,他本想从妇人切菜的手法中,洞悉对了是何方神圣,再推算伍穷心思。 岂料妇人刀工凌厉,层出不穷,她的技术已超出方失神所知的范围,难以猜测对方底蕴。 劈、剌、切、刮、制,不住施加在材料上,把材料造成各式各样不同形状、巧夺天工的图案来。 正在方失神苦思之际,伍穷突然又道:“大家不用左猜右想,这位是来自‘五国’中“马亚’的人,名唤呼延靖,今天到此是为朕献上佳肴,朕亦藉此良机,借花敬佛,礼待各位。” 那就是伍穷心意,怎可能如此简单,各人隐约感到一个谜团存在,却连谜面也无法猜知。 伍穷介绍完呼延靖后,再没说话,“律天殿”又回复寂静。 呼延靖努力料理台上材料,不消一回,一道道香气扑鼻,教人垂涎欲滴的佳肴摆在各人眼前。 “白露鸡,以熟鸡脯肉为主料,鳜鱼肉、红柿椒、香菜叶、鸡蛋清等为配料,先蒸制后再煮成汤。” “特点是鸡肉又嫩又暄,汤味香醇,因颜色洁白素雅,有‘露凝而白也’的意思,故成名为‘白露鸡’。” “冰糖肉,以白煮猪肉为主料,配料鸡蛋、白糖、糖桂花等,炸制而成,因肉外表里上一层糖汁,凝结后晶莹光亮,脆如冰糖,故名曰冰糖肉,特点是颜色金黄,肉质酥脆甜香。” “红烧鱼,以黄鱼为主料,配以玉兰片,炸烧而成,把鱼去鳞、馏,开膛除去内脏,洗净。” “在鱼的两面用坡刀刮成一宇花刀,每刀距离约一分,玉兰笋切片,把油烧至八成热才下鱼,炸成金黄色捞出。” “锅内留下少许油,烧热,下葱丝、蒜片、姜块煸出香味,随即加清汤、酱油、料酒、白糖、精盐、味精烧开,淋少许明油,浇在鱼身上即成色香美味的红烧鱼“砂锅通天鱼翅,以水发鱼翅为主料,配以火腿、冬笋、香菇等,用砂锅炖制而成,特点是味道纯正,醇醣鲜美,软糯柔润,风格独特。” 把菜肴分别端到各人面前,呼延靖更在旁不住说明菜肴的材料与制法,说得头头是道。 呼延靖所煮全都是中土的家乡小菜,根本就不是“五国”的异乡菜色,用大御厨千里迢迢到来,怎么竟煮出如此菜色。 各人都大感惑然,她既是“五国”派来为伍穷献上佳肴,烹调的却又是中土小菜,究竟在搞甚么鬼? 方失神早已留意呼延靖的烹调技术是否伪装,可是看到对方高超的厨艺,对她的身份因此深信不疑。 堂堂一位御用大厨,煮出来的却是如此平凡菜肴,难道当中会有甚么巧手妙着,叫各人意外。 伍穷执起筷子,向着各人道:“既然‘五国’大厨远道而来为朕送上佳肴,朕也不欲枉费一番心意,各位请起筷。” 伍穷开声要众人起筷,君命不可违,各自拿起抬上金筷,把身前菜肴放入口中宴至中途,伍穷又再道:“各位对呼延小姐的菜肴有何高见”虽然早已猜到伍穷会有考验在后,但身前明明是一些最普通平凡的中土小菜,哪有何意见可言。 伍穷绝不会平白无事的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分给别人,他要分,定是有其道理在里头。 但一时间谁也猜想不到伍穷的心意,就连向来智慧过人的皇上皇也哑口无言。 各人努力在想,突然满身是汗的呼延靖走到伍穷身前跪下道:“未知大王意下如何?” 伍穷轻舔嘴角,似是对呼延靖煮出来的菜肴回味无穷,笑道:“阁下煮的菜肴确是非常出色,可是如此美食,怎能只得我一人独享,当然好应该把它分给部下,让大家细意品尝。” 话声未完,呼延靖已浑身抖震,似是心中秘密被伍穷看破,感觉羞愧又难受。 人说伍穷是草莽出身,智慧甚是平庸,可是竟能一语道破“五国”诡计,证明伍穷今非昔比,绝对是个了不起的出色大人物。 但究竟伍穷看破甚么玄机,令呼延靖衷心赞叹! 埋首昔思,计穷智绌仍想不出伍穷心意,就在这时,有一人走到伍穷身前,却没有下跪,似乎不愿行甚么君臣之礼。 如此嚣张狂傲举措者,他正是——皇上皇。 一手伸前竖起五指来,皇上皇一脸自信的道:“五万,我皇上皇只要五万精兵伍穷对皇上皇嚣张举止视若无睹,淡淡道:“五人中就只有你皇上皇智慧最为出众,可惜比朕想像中仍是迟了一步,朕只能给你一万,卿家大概也满意吧?” 一道虎符从伍穷手中抛出,续道:“‘恶煞营’有你想要的东西。” 皇上皇接过虎符转身便走,走前却留下一句叫各人怨从心底起的说话:“不依靠我,你伍穷身边再没有人才,有我助你,你应该感到庆幸。” 声未散,人已去,各人干瞪着眼看着皇上皇离开,他究竟想到些甚么,伍穷会让他带兵离去,还有的是……皇上皇带兵往哪里去呢?怎么大家都猜不透个中玄机? “律天殿”又是一阵沉静,只是却维持不了多久,伍穷命江南、夜叉二人走前来道:“你们觉得呼延靖烹调出来的菜肴如何?” 江南道:“她煮的是中土平凡小菜,虽少了独有风味,但仍可算是美食,由一个外族人来煮,技术倒算是高明。” 江南一直跟伍穷对话,在旁的夜叉只是苦思,他心想,呼延靖不远千里而来煮的却是中土小菜,莫非难题是跟“五国”有关?若是有关当中又会有甚么含意? 伍穷问道:“狙杀呼延龙二的事,你们二人处理得如何?” 江南道:“咱们已把他杀掉,但头颅仍未能交给大王,因为我俩未选出谁更胜任当上太子。” 跪在一旁的呼延靖听得心惊肉跳,眼前这两位小子大概只有二十岁左右,但竟可把呼延龙二杀了,简直难以置信。 要知道呼延龙二在“五国”是个无敌杀神,谁也对他闻之色变,可惜,如今却被两个名不经传的小子杀了,怎不教呼延靖惊讶。 夜叉在旁细想,渐渐已理出头绪,五国、呼延龙二、中土小菜、呼延靖、小菜、五国、伍穷、天法国…… 猛然跪下,夜叉不由分说抢着说道:“大王,未将也要求一万战兵。” 伍穷面上露出嘉许笑容,把一道虎符抛到夜叉手中:“终于想通了吗?可惜比皇上皇还是迟了一步,你只得七千。” 江南、夜叉连声道:“谢,大王。”转身如一缕烟匆匆离去,已有皇上皇在前,立功的机会甚渺茫,行动必须更要快。 连江南、夜叉也想到当中玄机,“律天殿”内只剩下方失神、情僧二人,难道他们到现在还不明伍穷心意。 就在江南、夜叉离开不久,方失神带着“仇生”走到伍穷身前,他虽也不愿下跪,却不像皇上皇般态度嚣张。 方失神淡淡的道:“不才请罪。” 直到现在方失神才想到伍穷心意,不禁教他有种气馁的感觉,但输了就是输了,方失神绝对不会否认,故此才向伍穷请罪。 伍穷笑道:“你要请罪,那应该用甚么来赎罪。” 方失神傲然道:“我一个战兵也不带,独力去完成任务。” 伍穷双目射出欣赏神色,笑道:“希望你能完成任务。” 方失神带剑离去,呼延靖看着各人先后离开,背上冷汗直冒,只是过了数个时辰,怎可能已谁也猜知“五国”派自己来的心意。 整个“律天殿”仍有一人坐着,他猜不透,想不通伍穷内里玄机,径自喝着苦茶。 他就是情僧。 同心剑要情僧加上四位妻子方可杀力倍增,难道没有了妻子在旁的情僧甚么事也完成不了? 皇上皇从“恶煞营”中带领一万精兵,便往“天鹰城”攻去,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笑意。 “五国”派出御用大厨呼延靖到来,煮出一些中土小菜,皇上皇已猜知事情的七、八分。 菜肴的材料绝非来自中土如此简单,那些食物都是来自“天鹰城”。 “五国”有意攻打“天鹰城”,却又不想得罪“天法国”的伍穷,便来个佳肴藏喻意,看你伍穷能否看破个中玄机。 若然真的把“天鹰城”攻占,“五国”也可说事前早已告知,只是伍穷太过愚昧而已。 岂料不单伍穷能猜知“五国”心意,就连其尘下的将领也逐一破解玄机,在在证明“天法国”确是人才济济。 皇上皇一万精兵已来到“天鹰城”前,究竟有何良策可把这个连伍穷也攻不破的“天鹰城”据为己有呢? 皇上皇在笑,笑得信心十足。 第十章破杀天鹰城 艳阳高照半天,万里晴空只剩一抹云霞,烈日照得“天鹰城”炙热难当,教人汗流浃背。 “天鹰城”四周群山巍峨耸立,被山上红色山岩围绕,在强烈的日光照射下,山岩熠熠生光,热气蒸腾。 山坡有垂直的褶皱,像万千火舌,直冲云霄,又像一条条火龙,从地面向空中飞舞。 如此炎热的天气,原本应人影缈缈的“天鹰城”门外,此刻人头涌现,一万大军已列于城外,准备开战。 大军的将帅,当然便是皇上皇。 皇上皇高高坐在马上,凝望着“天鹰城”,目光如鹰,像是在窥看着眼前必杀的“猎物”。 散发着倨傲的气焰,这一战皇上皇好有信心,必然能胜。 “天鹰城”内,最重要的人物早已严阵以待,没有了血海,小黑、小丙及笑天算已成了抗敌的唯一希望。 设下“棋局杀阵”,迎抗“天法战兵”。 “天法国”来袭,“天鹰城”中百姓已从半空中的“狼烟”得知消息。人人知道此城一破,无人能得以幸存,因此年轻壮士固然奋起执戈守城,即使是妇孺老弱,也担土递石,共抗强敌,加紧坚固城墙。 域外鼓角雷鸣,“天法国”战兵来攻,笑天算、小丙、少三,还有无声无息形同鬼魅的小黑登城远眺,城下敌军虽只是一万之众,但整列排得密密麻麻,漫山遍野,不见尽头。 在黑黝黝的“天法战兵”当中,坐在马背上的皇上皇最显眼易见,周旁战兵不住在摇旗呐喊,战意旺盛,每一个战兵都怀着必胜的决心,把眼前的“天应城”一举攻破。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皇上皇下令。 战兵战意激昂,当中站于皇上皇身旁的两人,便是大军副将,都是年轻力壮的少年人。 不住在皇上皇身旁翻腾跃动,名叫余火、余涂的他俩,领命作为这回攻城大军的左右先锋,不停的挥动旗帜,尽显凛冽杀意。 只有十五、十六岁的亲兄弟,年少不更事,所谓“初生之犊不畏虎”,完全不懂得杀戮战场的凶险,只渴望在战意鼎盛的大军中突围而出,从此于“天法国”中占上一席重要位置,得到伍穷大王的重用。 余火高声道:“怎么了?主帅,咱们现在开始进攻吗?” 天下几被小白统一,惟是“天法国”始终站于不败之地,没被“小白皇国”所吞并,故此“天法国”内的少年人,均好盼望得到提升,在稳定的江山内建立一点成就。 余火、余涂两个少年得志的左右先锋,天生异常急性子,却又绝对遵守纪律,一切也很惟命是从。 主帅未有下令,二人自然不敢妄动。 两个少年先锋,急性使他们很喜欢发问,余火道:“主帅,咱们现在立刻便去破那‘棋局杀阵’吧!” 皇上皇未有回话,余涂又问道:“咱们应以甚么方法去破阵呢?就连丞相的‘相学兵法’也破不了,我们该如何去破‘棋局杀阵’啊?” 不住的追问着皇上皇,可是始终得不到回应。 两军对峙,时光飞逝,转眼已过了三个时辰,夕阳西沉,可是皇上皇依然未有发出半句命令。 一直骑于马背上,静静的守候,皇上皇就像在等待着甚么似的。 皇上皇终于发出了第一个命令:“传令下去,大军偏移左方十丈,依山列阵!不明所以的命令,教余火、余涂二人惊呆,只因左方偏山位置,完全不是对着“天鹰城”正门,单是对着城墙又如何能进攻,难道会用战车攻城,抑或皇上皇有甚么后着? 虽不明皇上皇的话,但两个严守军纪的少年只好听从命令,把一万大军偏移靠山。 大军依山整列,余涂禁不住要去问个究竟,道:“主帅,是否要准备战车攻城?” 皇上皇点了点头,淡淡的道:“对,给我准备战车和两把大羽扇!快!快!快!” 二人听命,立时去准备,战车甫一推来,皇上皇不由分说便一跃而上,一屁股坐在车上,翘着他的二郎腿子,一派没事人的模样,他到底在盘算着甚么呢? 扬声向着余火、余涂二人叫道:“喂,你俩在干甚么?还不给我快点上来!” 军令如山,二人恐怕对皇上皇有所得失,立时欲跃上战车,等候主帅差遣。 正想动身,已被皇上皇高声喝止,大叫道:“你两个蠢才就这样上来吗?给我拿两把羽扇一同上来!” 二人提扇跃上,虽绝对服从命令,却是满脑子疑惑,不明皇上皇用意。 心内在想,但如何也想不出半点头绪来,正当二人想得入神之际,皇上皇竟突然大笑起来,道:“你们实在笨,不,应该是太笨,我给你们大好机会去讨好我立功,到头来却是不知所为,更妄想去猜度我心中所想,就凭你们的智慧,真不自量力!” 狂言滔滔不绝,一派盛气凌人。 二人被骂得低头不语,不懂应对。 皇上皇不住的仰天狂笑,令二人心中更感疑惑,可是答案却很快出现在眼前,教他们不由得衷心佩服。 只见后方突地掀起漫天尘土,一大队战兵从后攻来,旗帜飘扬,“天法国”二字高高悬挂,显然便是从后赶来由夜叉与江南带领的七千“天法战兵”。 余火、余涂惊愕间心里深感佩服,皇上皇果然留有后着,后着就是后着,后着就是夜叉跟江南的七千大军。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皇上皇心知以一万战兵之力,绝对不能破杀“棋局杀阵”,故此便退于一旁,联合从后赶来的七千战兵之力,共同破杀,一举突破“天鹰城”。 二人如此的想,可是皇上皇却依然按兵不动,只静静的凝望着策马奔驰的七千战兵,对着夜叉与江南哈哈大笑起来。 江南反盯着皇上皇,笑道:“呵!呵!原来皇上皇也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脓包!” 皇上皇扬声反笑道:“只有蠢才才会不怕死的勇往直前,天才便应该窥准机会才出击!” “这点道理,大蠢才又怎会明白!” 江南跟夜叉没有理会,一直奔往“天鹰城”,只因他们恐怕伍穷还会遣派大军从后赶上协助,如此一来,立下大功的机会便很可能给别人瓜分。 四周不断卷起沙百尘土,视野变得一片蒙陇,健马奔驰,追风逐电,一形十影,一大群“天法战兵”杀性尽现,气势慑人心魄,如狼似虎的朝“天鹰城”杀去。 七千大军冲杀,踢起沙尘漫天飞扬,场面煞是壮观,马蹄声的的哒哒,如擂鼓节奏,怒吼声响彻天地,如狂雷震怒,甚是吓人。 如疯似癫攻来,正是“天鹰城”最佳出击时机。 “棋局杀阵”出击! 七千大军随着夜叉、江南带领下,策马驰入“天鹰城”内,沿着城内小贩们组成的道路,直冲向内城。 当七千战兵人城,城门立时关上,恍如一对鬼手招呼冤魂进入阿鼻地狱门。 城门关上,满地尘土被劲风刮起,四周顿时白茫茫一片,当尘埃消散,本来列成两排的商贩又分别聚成这里一堆、那裹一团,三五成群的小贩,各自围于一角处,七千“天法战兵”一时间被分隔切断。 夜叉、江南至此才发现,原来己方已置身在一个庞大的棋盘当中,进不得,退也不能。 霎时间“天法战兵”犹如被围堵的棋子般,江南一声暴喝斩杀,身后传来震天价杀声,杀人者竟是“天鹰城”的小贩们,猝然攻击,以担挑为武器,教敌人创腹破胸。 战兵一一倒下被吞噬,其余商贩也展开互相连结的攻击,一团又一团的歼灭敌人,剩下的则在缠斗拖延、虚招阻挡,只集中力量于某一堆尽力扑杀,把敌人杀得焦头烂额,逃窜无路,彻底运用棋艺妙绝之法来破杀敌人。 这就是布下的“奕旨”棋局,局内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长生,或反扑、或收气,花五聚六,复杂无比。内城门的位置,正是全个“奕旨”死活之地,谁人尽得先机,胜利便握在手中。 以棋布局,争胜斗智,棋艺中共分“棋势”、“棋圈”、“棋品”三大要项。 “四子占四方,一子定乾坤!” 把杀人阵势以棋局之法相互交融,教敌人迷于局中,落得任人宰杀的下场。 夜叉、江南已陷入迷失,急忙策马前冲,手中大刀左斩右劈,任谁挡路,也杀无赦! “天法战兵”素以疯狂见称,如今陷于绝境,不住的斩杀,渐渐斩出一条血路。血路也就是“棋局杀阵”的缺口,只因最重要的人物已离开,杀阵中自不免露出不必要的破绽。 一直以来,不论“棋局杀阵”,又或是“合纵连环”,皆是由血海为中心,由其带领、指挥。如今血海不在,自然敌不过杀力不弱的“天法战兵”,疯狂厮杀声不住传入耳中,教人惊讶、震栗。 最前方的“天法战兵”已杀至内城门的“平位”,原来依照围棋法则设阵,分为“平上去入”四格,“平位”一直便由血海把关,主将不见,杀阵顿呈虚空,成了唯一破绽。 如狼似虎的斩杀,“天法战兵”已把棋局杀得演不成军,重结一团,空群而出,勇破“棋局杀阵”。 “膨!”的一声,城门应声破毁,“天法战兵”猛然破毁“棋局杀阵”,虽未能胜,且又折损几百战兵,夜叉跟江南两名主帅却能全身而退,倒算万幸。 离开棋局,满以为得以保住性命,可是刚踏出城门,不可能的事情竟现于眼前战马猝然间倒在地上,人仰马翻,惨叫哀号。怎么?“平位”不是一切关键所在,何以会剧变陡生!? 战兵再次站起来,江南、夜叉抬头望去,好骇人的景象就在眼前,一个个圆形球体飘飞半空,看真些竟是数百战兵的头颅。 原来刚才人仰马翻一瞬间,商贩已迅雷不及掩耳纵跃,把数百战兵的头颅来个分家。 原以为离开“棋局杀阵”,生机便会降临,怎知“天鹰城”已为“天法战兵”设下另一杀局,真是局中有局,一局未停又生另一局,教敌人困锁于万劫不复之地这个杀局,便是“天鹰城”的第二重杀着——“合纵连环”。 前二十人、后二十人、左二十人、右二十人,从沙土下面跃出,把六千多个“天法战兵”包围起来,困锁其中。 脸上尽是泥垢,杀志坚定,其中四十人手中均拿着一个方不方、圆不圆的圆状铁盒子,不约而同向同伴发射,一点亮光骤现,银熠熠的玄铁丝线已贯穿敌人肚腹,再缠在彼方同伴的护腕之上。 银丝穿过敌人肚腹、肩膊、大腿、手臂……,顷刻间,便布出一个和刚才相同的棋盘来。 幼细却锐利的玄铁丝线,疾射劲强,六千多“天法战兵”中不下于五百人被贯穿身躯不同部位,玄铁丝线竟啪的一声便割断了战兵手脚,痛得各人嘶声叫喊。 五百人,都被因于不同位置却一样大小的方格内,玄铁丝线有高有低,有些倾斜,密密麻麻好复杂,稍一接触便割伤肌肤,教每个人都不敢妄动,完全被钳制。 笑天算、小丙、小黑三人的眼神交织出兴奋之色,他们对自己精心钻研出来的阵法十分满意。 从“五杀野”中的“泥杀野”得到启示,蜕变出如此怪异杀阵形式来,由此可见笑天算不住兼收并蓄,努力提升个人能力。 笑天算就是笑天算,果然是个了不起的家伙。 “合纵连环”出击,“天法战兵”绝难逃出生天……! 第十一章智破连环杀 “合纵连横”杀阵躯动,锋利的玄铁丝线随八十人翻滚跳跃狠狠割斩敌人,弄得四周杀声震天。 刀斩剑劈非但斩之不断,更且被荆断割折,兵器叮叮当当的跌在地上,随着再跌堕而下的,是头颅、手、脚、半截身躯……。 六千多名“天法战兵”被东包西抄,南围北击,身体已被银丝支解分离,无一活命,四野里黄沙浸血,尸首山积。 “天法国”战兵接连受挫,突闻耳旁豉声有变,回头张望,江南与夜叉见状忙传令撤退,先避其锋,登时军心大乱,士无斗志,纷纷退后。 没有血海在阵,“合纵连环”杀阵中就没有了支柱,加上“天法战兵”的疯狂杀性,夜叉与江南均能全身而退。 回头望去,只见同来的六千多名“天法战兵”,如今就只剩三千人能逃过死劫,“合纵连环”的杀力,绝对不能小觑。 上回跟神相风不惑对战,“天鹰城”同样设下“合纵连环”,由血海作为重心带领,合四十人之力杀败二百“天法战兵”,成绩已甚是骇人,如今笑天算刻意把杀力增强,设下八十人的“合纵连环”,杀力之强竟能把三千多战兵在转眼间杀败,好一个了不起的笑天算。 八十个埋伏在地下的战兵便把三千多名“天法战兵”斩杀,剩下的莫不胆战心惊。 笑天算的“合纵连环”首战告捷,阵势虽胜不乱,一声令下,八十战兵立时把玄铁丝线拉长,将原来的杀阵扩大,结成更巨大的“棋盘”阵。 银线光映着夕日光晖,犹如千万条银蛇钻动,刺目耀眼,令人难以视物,头脑一阵晕眩。 江南与夜叉只剩下数十战兵,如何能敌? 反观一直按兵不动的皇上皇,忽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诡异莫名,教人摸不着头脑。 笑声传入耳中,余火、余涂兄弟二人很想去问个究竟,可是却没有勇气再发问只因他俩骤见皇上皇充满着信心,但却又猜度不了其所思所想,为免再受奚落,兄弟俩只好默不作声。 皇上皇大笑道:“怎么了?两个大蠢才不再发问了吗?难道已猜出本帅心中所想?” 余火、余涂齐声道:“属下不才,未能明白,请主帅加以赐教!” 皇上皇意气风发的道:“大蠢才倒有自知之明,那我便来问你一个问题,并不太难,你认为本帅聪明,还是夜叉与江南二人聪明呢?” 兄弟二人恭恭敬敬的道:“当然是主帅聪明得多啊!” 皇上皇拍了拍二人肩头,又道:“若非奉承的说话,两个大蠢才便给我来解释吧!” 余火、余涂立时跪下,道:“在大殿中,只有主帅才能答上伍穷大王的问题,但江南、夜叉二人却要给予提示才能作答,足可见两者的智慧绝对在主帅之下!” 皇上皇笑了笑,说道:“那为甚么聪明的却只退站一旁,不去争取大功劳?” 绝不愚蠢的余火和余涂,又怎能与皇上皇的智慧相比,如此高深的问题,他们当然答不上。 对于领军率兵的将领而言,这类人正是最好的下属,拥有相当资质及一颗进取之心,却又绝不会压在自己之上,这就是皇上皇一直在寻找的理想下属。 皇上皇要去建立“成就”,也就必然需要这些下属。 皇上皇道:“还记得刚才我向大王要求多少战兵吗?” 余火、余涂齐声道:“五万!” 皇上皇点了点头,又道:“为何我要五万战兵?” 二人听了,不由得心中一呆,没有想过的问题,为何偏要是五万战兵,不是十万,也不是八万,内里到底藏有甚么玄机? 心中清楚明白,皇上皇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五万战兵必然有所喻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二人怎样也想不出来! 皇上皇淡淡的道:“五万就是代表了胜利!” 不明所以的说话,二人思维变得更混乱,五万怎可能代表了胜利,难道这是个幸运数字。 皇上皇是行军打仗的高手,智慧绝不比别人差,单以作战策略而言,相信就连伍穷也不能与之相比! 皇上皇解释道:“五万!是因为‘棋局杀阵’跟‘合纵连环’皆是笑天算等人的心血结晶,若以五万大军攻其‘五行’方位,封锁‘生死’二口,开出口,留血口,杀破口,便能一举破阵,明白了没有?” 高深的行军战术,余火、余涂听罢呆在当场,心里不由佩服再佩服,皇上皇就是皇上皇,果然神机妙算。 可是,当上皇帝的伍穷,胸中谋略比皇上皇更为独到,不遣派五万战兵,只派一万,目的就是要皇上皇接受考验,不容他轻易得胜! 皇上皇再道:“仅得一万战兵,强攻只会带来不必要的伤亡,战死沙场就是最终结局!” 反观战场之上,夜叉与江南依然的奋力劈斩,欲突围而出,惟是早已埋伏在泥地下的其余战兵不断拔升而起,把原来成一正“井字”的“合纵连环”杀阵扩大,多添了一个斜侧的“井”宇。 笑天算一方已占尽上风,原来她心中早部署好后着,此“后着”一出,绝对可以杀败所有“天法战兵”。 杀阵突变,原来一个正“井”字形的棋盘上再加上一个斜侧的“井”宇,玄铁丝线问的空隙变得更狭窄,令困锁其中的敌人没有任何容身之处,只是死路一条。 随着翻滚跳跃挥动玄铁丝线狠狠割斩敌人,刀斩剑劈斩之不断,更被反过来荆断割折,兵器脱手跌地,原来“合纵连环”的杀力经已提升了八倍之强。 刹时间,玄铁银丝上已染满鲜血,痛叫声不住传入耳中,地上血流成河,情景令人惨不忍睹。 七千“天法战兵”之中惟有江南、夜叉功力较强,仍在不断挥刀斩杀,望闯出血路。 高声呼喊,提升士气,“天法战兵”虽伤亡惨重,可是士气却始终未有滑落,依然无比疯狂。 另一方面,皇上皇见状,突然腾身站起,大叫道:“好,已死了五千多人了!余火追问道;“主帅,死了五千多战兵又如何?” 余涂抢着说道:“今天咱们无功而还,只因要五万战兵才可以破阵,要取胜,除非另有奇谋,又或伍穷大王再派大军作后援。” 皇上皇笑道:“只是‘天法国’不可能再派大军来支援,一切也得靠咱们自己了!” 皇上皇本是“皇国”中的领导,对皇帝的心态绝对明了,清楚知道伍穷决不会再派大军增援。 要破“合纵连环”杀阵,就只要依靠自己的才智。 可是手中只得一万战兵,怎能发挥出五万战兵的力量呢! “余火,率领五千兵马朝西南方攻进!” “余涂,领兵五千,随本帅一同从东南方攻去!” 月移中天,洒落大地一片清辉,皇上皇率领下的一万“天法国”战兵,扬起漫天尘土,兵器上的利刃,在月光照耀下,闪烁生辉。 战兵戴着贴金双凤朴头,团花红棉衫,红、碧茸甲。手执盾牌,挥动旗帜,绝对是精锐之师。 大军齐声高呼破杀口号,直如天崩地裂一般。 “天法战兵”齐声呼喊,喊声惊天动地,“天法国”国旗带领战兵猛向敌阵冲去。 骇人声势,皇上皇举起“横刀”一挥,蓦地里金鼓齐鸣,左、右先锋齐声呼吆,手挺兵刃率着五千战兵,分隔两方冲杀上去。 一万战兵有何精妙良策取胜? 余火、余涂兄弟二人虽不明皇上皇心中所想,却严守军纪破杀而出。 虽未明如何破阵,但要是不想死于阵中,也就只好不顾一切的斩杀,神阻杀神,佛挡杀佛,杀出生路,杀!杀!杀! 战鼓声雷动,皇上皇率兵分两路进攻,“合纵连环”遭受到前所未遇的考验。 一时间,“合纵连环”杀局被冲击得一片凌乱,几近崩溃,失了重心人物血海,杀阵遭受夜叉、江南及皇上皇内外夹攻,笑天算未能作出适当的指示,“天鹰城”危机立现。 原来八十人的“合纵连环”杀阵,因笑天算下令扩大,在正“井”字上添上一个斜侧的“井”字,使杀力愈益提升。 可惜提升了杀力,却同时疏忽了外围防守,刻意把杀力扩大,致使内强外弱,“合纵连环”即时被冲击得混乱散败。 一塌糊涂的杀阵,已再不可能杀敌。 余火、余涂二人分别率兵破杀,目睹“合纵连环”杀局在己方战兵冲击下分崩离析,心中不明所以,惟有先退站一旁,让夜叉跟江南和剩下的战兵冲击杀阵,继再来个外内夹攻,一举冲散杀阵。 当日连伍穷也破不了的“合纵连环”阵法,如今皇上皇竟能在片刻间以谋略破杀,足见其才智之高。 不作无谓战斗,觑准时机,一击破之,好出色的谋略呀! 皇上皇从马背上腾身跃起,高声叫道:“小丙、小黑、笑天算,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冲破城门,皇上皇领军杀进“天鹰城”,城中兵力有限,未能抵挡一万大军杀力,“天鹰城”危机已迫在眉睫。 夜叉跟江南见状,不由分说便随皇上皇杀去,不甘后人,不可让皇上皇独占全功。 皇上皇回头望向二人,耻笑道:“蠢才就是蠢才,破不了杀阵却欲来争功,好不自量力。” 二人不加理会,提刀紧随其后。 “天鹰城”是小白赐予妹子笑天算的一座城池,是“小白皇国”众多城池中最接近“天法国”的一座。 为的就是希望能藉着妹子的神机妙算,出色才智来抵抗“天法国”攻力,要是“天鹰城”失守,“小白皇国”的屏障被铲除,对“天法国”来说必有莫大得着。 如此大功劳,伍穷必重重有赏,那又怎可把功劳让予别人? 皇上皇、夜叉、江南表面上均为“天法国”效劳,内里却是暗存纷争,互不相让。 杀入皇城,只见皇宫外已有一人把关,他正是小黑。 双目红肿,原来应现的杀性如今竟没出现,一脸憔悴的他,好明显是因为血海的离去已变得痛心欲绝,终日惦念孩子而尽受忧郁,变得没精打采,凭谁也看不出他曾是一城之主。 血海的离去,确实为“天鹰城”带来深远的影响。 不单是小丙、小黑、笑天算三人,就连城中百姓亦因血海的离去而变得人心惶惶,终日于恐惧中度日。 血海实在太重要,城中任何行军作战之事均以血海为重心,失去主将,单靠小丙、小黑和笑天算又怎能抗敌,发挥出杀阵的最强杀力! “天鹰城”,看来已成了“天法国”囊中之物! 第十二章再见笑天算 决战终于到了最后一刻。 一切恩恩怨怨将在今天得到彻底解决,胜者为王,败则必然的一无所有。一线之差,却是得失截然不同。 没有了血海在阵,“棋局杀阵”及“合纵连环”皆未能发挥应有杀力,“天鹰城”看来已绝难保得住。 妈的皇上皇,果然是个好出色的家伙,凭着出众的才智谋略,把原来巧妙绝伦的“合纵连环”杀阵弄得散乱不堪,杀力全失,以五行方位攻杀生、死二口,一下子便破开杀阵之缺,“开出口”、“留血口”、“杀破口”,一击必杀,一举歼灭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是恒古不变的定律,害怕死亡并不代表死神便会离去,傲然面对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力战至死,才能无愧于心。 皇上皇乘着阵法溃散凌乱之际,依着兵法要旨破杀而去,正好把“合纵连环”击得全然崩溃。 攻至城内,骤见小黑、小丙已站在眼前阻挡去路,紧随身后的夜叉、江南如追风逐电般掩至,皇上皇睿智一生,急忙高声叫道:“嘻!夜叉、江南,你俩把小血海杀掉,再分成四段,如此眠灭人性的残酷手段,小丙、小黑必然拼死找你们报仇,小心呀!” 狡猾的皇上皇,竟然撒了一个天大谎话来,惟是这一句话,却为夜叉、江南带来极严重后果。 信以为真的小丙、小黑,原来都没精打采,登时散发出凛冽杀意,双目透射慑人寒气,紧紧盯着夜叉、江南,犹如沉睡中苏醒的猛狮,杀气教人畏怯。 杀意爆散,强招已扑面攻至,小丙猛祭起杀招,一剑舞起,剑招层层登叠杀将而来,绝不留情半分。 杀力澎湃,汹涌翻腾的剑气漩涡,尤似剑身暴长十倍,如鬼如魅来夺苍生性命“起!”利剑挥动,拉扯成一道剑气狂龙。 “转!”狂龙随剑牵引,宛如巨轮在陷坑内转动。 “杀!”小丙一掌拍向由横转改为直转的漩涡,掌心发劲把巨轮状的剑气猛然攻向夜叉、江南。 漩涡如巨涛铺天盖地攻来,二人横剑当胸死命抵挡。 面对破碎虚空的杀浪,夜叉、江南心生畏怯,一人一剑,强自压抑心头惧意,身上每一分力量都聚集到利剑之上。 不停劈斩,小丙误会皇上皇之说,心中生起从未有过的仇恨杀意,誓把眼前敌人破杀。 当然,血海是自己的心血结晶,把一切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如今丧子消息传入耳中,那哀痛的杀意又怎可能再强忍? 双目充血,青筋暴现,从未如此愤怒的小丙,竭尽所能,挥剑斩杀,杀势如巨浪滔天,浪接浪的吞噬性命。 夜叉、江南不住的挥动“天煞”、“败刀”,愈舞愈高、愈急愈乱,混乱挡格,宛如一抹弯月,可是月色却挡不下滔天杀浪。 蓦地,月光散去,不再是月,只有血。 夜叉、江南再也抵受不了杀浪,“天煞”、“败刀”,被击得脱手飞去,一时间二人再没有任何兵器为他们挡下杀招,无可奈何下双手只得任由剑气剖割。 没有兵器来面对疯狂杀着,怎么抵挡?难道要用自己身体去硬挡?不可能再有任何抵挡的“方法”,夜叉、江南二人同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死亡感觉,已扑临身上。 旋风虽被二人消减了部分杀力,但剩下的余势亦足以把两人性命掠夺,杀个灰飞烟灭。 杀浪在攻,小丙杀得疯狂,疯狂的笑,笑得诡异莫名,教人见状皆不禁毛骨耸然。 夜叉、江南二人可以干的就只有等,等待着小丙必杀的一招挥出,等待死亡的一刻降临! 反观小黑依然站着,只目变得如鲜血般红,紧紧盯着皇上皇,杀气内敛,却并不表示其不痛心,他,只在等待机会,等待皇上皇露出破绽,一击必杀的机会! 可惜于战场上,皇上皇的才智谋略永远压在别人头上,小黑等待的机会并不可能出现。 皇上皇抛起一个以布帛紧裹着的长形东西,大叫道:“嘻……,这便是你儿子的遗物,断了的‘天魔’呀!” 本已误信了皇上皇的谎话,如今再加上“压力”,小黑心痛欲裂呆在当场,与儿子血海在一起时的无数回忆闪现脑海,再也不可能自拔。 如此一呆,正是皇上皇最佳出击时机。 朝着落下的长形东西跃去,皇上皇伸手紧握,褪去裹着的长布,露出一柄金光耀目的神兵——夺爱。 “夺爱”晃动,挽起刀光像满天星雨缤纷,照得敌人连眼睛都睁不开来,惟有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想得入神的小黑被耀目金光惊醒过来,可是强招已临,再不可能抵挡! 皇上皇刀法路数匪夷所思,难以揣测捉摸。手腕一转,便把直冲的剑势改为迥刺,更免去了前扑劣势,挥出猛烈、厉烈、狂烈的七七四十九刀。 刀光密集杀向小黑,一刀千刃,织出重重刀网,封住敌人退路,困锁其中。 织成的刀网更见繁密,把小黑上下、左右、前后都罩得密不透风,难以反抗硬拼。 小黑处身刀网织成的暗黑空间里,眼中全不见应有的惊疑、惶惑、怯惧,只有“等待”。 期待必杀的一刀快来。 空间内刀气横冲直撞乱劈小黑,但全都被小黑的护身罡气截挡,终于,黝暗空间露出一线曙光。 小黑脸露笑熊,期待的杀招终于到来,他却没有运起任何防守招式,只把双目徐徐合上。 龙吟声一时不绝,一道刀光斜斜飞来,如惊芒掣电,长虹横天。 没有起手、没有运气,只是向后退了半步,不多不少只退了半步,轻描淡写,从容不迫。 必杀的一招已来临,小黑怎可能从容不迫? 只因他等待的,正是这必杀的一招,杀招攻来,原来密不透风的黝暗刀网露出曙光,曙光就是小黑等待的“空位”。 被皇上皇的谎话控制了思想,小黑早已变得无心恋战,他一直等待的,就是逃脱的“空位”。 轻功冠绝武林,步法迅捷巧妙,算是如何繁密的刀网,只要空位一现,小黑自然能以绝世的身法逃出刀网之外。 俨如鬼魅一般,小黑霍然逃出刀网,巧妙地避过必杀的一击,幸运保住了性命皇上皇翻身落回地上,正欲动身再攻之际,忽地从身后掩来一股凛冽的杀气,杀气来源是剑…… 剑,就是“仇生”,方失神提着“仇生”独自来到“天鹰城”。 虽没被遣派一兵一卒,方失神依然无惧的只身独闯,誓与皇上皇、夜叉、江南争夺大功劳。 混战之际,“天鹰城”蓦地发放无数利箭,原来处身于城内的笑天算下令放箭,为小黑、小丙制造了逃生机会。 箭如雨下,“天法战兵”立时乱作一团,疯狂的杀意被死伤一阻,夺城攻势登时缓住。 小黑、小丙深明笑天算用意,也就不再作纠缠,冲入城中,连同妻子一起越过城池,弃城而去。 朝着西北方向逃走,可是皇上皇却没有从后紧随追去,因为他明白,不论小黑等人是生是死,若是追去便会失掉“先机”。 眼下一切也是其次,夺城才是最大的功劳。 要是夜叉二人沉不住气的追去,夺城的大任便落在皇上皇身上,如此大功劳已成为囊中之物。 心思缜密,足可见皇上皇的才智绝对压在夜叉等人之上。 不出所料,夜叉、江南跟方失神三人果然领兵追去,空城就在眼前,已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皇上皇夺城了! 举起“夺爱”,高呼冲杀,余火、余涂兄弟二人率领众“天法战兵”冲入“天鹰城”。 反观弃城而逃的笑天算三人,一直朝着西北方向而去,但那方向正是“天法国”所在,更贴近敌军,他们没逃错方向吧? 原来目的地是名唤作“草庐”的地方,只要逃往那里,深信必可以保住性命,只是原因又是甚么呢? “草庐”,一处少为人知的地方,但却足以救回笑天算三人性命,只因那里住了一个好出色的人物,一个笑天算等人绝对信任的人,只要获得他相助,便可与皇上皇等一拼,他的名字是——苦来由。 没有了血海,苦来由也就成了他们唯一的希望。 自从苦乐儿归来,苦来由便退离“天鹰城”,与女儿一同迁居于“草庐”,不问世事,尽享天伦之乐。 攀山越岭,穿过了江河,笑天算三人终于来到“草庐”,四周松林耸立,遮天蔽日,眼前一幢破旧的茅屋,破破烂烂,简陋不堪,一看便知是贫穷人家所住的地方。 这间茅屋,正是苦来由父女二人的住所。 不问情由,笑天算等人破门进去,甫一踏进屋内,不能置信的事映入眼帘。 屋中空无一人,台上只有一张苦来由留下的字条,原来在“天鹰城”居住的日子中,苦乐儿曾跟随笑天算习练兵法之道,学有所成,更得知小白正陷于危机,身边并没有如昔年的芳心及梦香公主等出色军师,苦乐儿便正好弥补此空缺。 得悉小白有难,苦来由当下携同女儿动身前往协助,笑天算等原来的算盘已不可能打响。 无奈失望之际,身后忽地传来话声,道:“好可惜,竟未能一网打尽!” 回头望去,来者竟是伍穷的后着,先遣派皇上皇等人攻陷“天鹰城”,把笑天算等迫向找寻苦来由,继而再派出后着来把众人一举歼灭。 后着,就是伍穷派来的春冰薄! 的的答答马蹄声响起,正是从后追赶而来的夜叉、方失神、江南及一众“天法战兵”。 形势已十分明朗,笑天算三人绝不可能逃出生天。 小丙、小黑提步踏前,站在笑天算跟前以作保护,轻声道:“快走吧!我俩先来挡住敌人。” 九死一生的险境,求生看来比登天还难,小黑与小丙尽力护着笑天算,助她逃离困境。 笑天算深明两位丈夫之意,不敢再作逗留,急忙翻身上马,惶惶下策马离去。 甫拉紧马缰奔驰,突如其来的一道寒气将马头一击而破,分成两片。 鲜血淋漓溅在笑天算身上,面前一人站于马头之上,双腿一分,随着马头撕裂之势顺滑而下。 与此同时,笑天算感到头顶忽地滴下一点鲜血,是自己的血,更恐怖的是眼前事物更分成两段…… 对了,马头分裂,笑天算的身躯亦同样撕裂分开。 “夺爱”已狠狠的劈开身躯,原来是皇上皇,他掠夺“天鹰城”后迅速赶来杀人。 皇上皇冷冷的道:“最终,你和你爹二人也是死在我手上!” 小丙、小黑见状,难抑心中愤怒,同时仰天怒吼,可是深爱的笑天算已再不可能听到… 笑天算,已确实的成了一个死人,一个被破分为二的死人! 皇上皇相当满意的笑,因为杀了笑天算,小丙、小黑为了复仇,如何也不会再逃走。 来吧!你两个笨人快上前来送死让我立大功! 第六十四部 画中剑 第一章无敌的组合 甫入水中,梦儿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俗世烦嚣再难进入脑内,这一刻似是回到母亲体内般温馨。 忘记了可人带来的心痛、东方不平带来的仇恨、天狗丑人带来的挑衅,天地如入寂灭,梦儿顿入忘我境界。 时间仿佛刹那间停顿,梦儿身周一片宁静。 心中只有刀,刀就是生命,刀就是人生的全部。 梦儿是刀?还是刀是梦儿? 依然保持着入水时的直立姿势,梦儿不想有任何举动,破坏了如此宁静的环境出乎梦儿意料之外,现下的他比过去更要清楚自己,体内每一个毛孔都在欢呼,脑筋转动灵快,功力更见精进。 从这刻开始,梦儿明白到恬静的重要。 静为动的储力,亦是动的开始,动的终结。 梦儿暗忖,天狗丑人刀法已臻至化境,每一刀都有惊人后着,要胜他便需要破旧立新,弃一贯刀法而不用,创前人所未能。 但要达至如此境界,又谈何容易!? 梦儿醒悟到动与静之间的关系,只要把它融入刀法之中,诡异莫测,百思难破,自己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双手分别托着“传奇”的刀尖与刀柄,全副精神集中在“传奇”上,梦儿要与“传奇”内的魔力结合,达至刀道最颠峰境界。 首次感到与大自然如此接近,肌肤上的感应可确切知道海水的流向,就连一尾小蝌蚪在身旁游过,他也可以清晰感受到。 奇怪的是海中满布食人鱼,可是它们却感觉不到梦儿的存在,恍如把他看成海内的珊瑚一般。 这是甚么功夫?竟厉害如斯,若是利用它狙杀敌人,对方不知你走近身旁,猝然攻击,岂非一击即中。 梦儿无声无息沉下水底,身体相对处于静止,意气周流,呈外静内勤之象。 无思无意、无形无象、无我无他,胸中混混沌沌,一气浑沦,全身寂静达至无极之境。 刚才消耗的精力,逐一凝聚丹田,引动“传奇”魔力跟自己同化,梦儿全身冒出的寒气比海水更甚。 有了“传奇”的魔力为梦儿疗伤培元,顷刻间,梦儿功力犹胜从前,现下的他绝对有力量胜过天狗丑人。 欠的只是刀法。 刻意领悟刀法,却误打误撞把“传奇”魔力引为己用,若不藉此良机创出惊世骇俗的新刀法,梦儿定必抱憾终生。 梦儿是个不屈不挠的人,愈是做不来的事他愈要做,天狗丑人亦是因此而对梦见另眼相看。 用刀者,必须身具霸气,脾睨天下,刀,才能狂傲地斩杀敌人。 只有不惧挫折,杀尽阻碍自己的人才可发出霸气,梦儿从小便有那股逼人气势,他的人生早已注定踏入刀道。 可惜的是他一直寻不着门径,直至当日遇上天狗丑人,梦儿有缘初窥刀道的浩瀚空间。 但“传奇”在手,梦儿仍未有刻意求道,直至天狗丑人再次出现,一重又一重的压力下,梦儿刀法才得以迅速提升。 人往往便是如此,若非大祸临头,或是难题在前,即使刻意提升,也只得些微进境。 天狗丑人浸淫刀法多年,明白每个练刀者必会遇到的障碍,不住向梦儿挑衅,施加压力,要他在短时间内迅速提升。 以外来力量去改变一个人,天狗丑人称它为“外力提升法”。 梦儿虽不甘心败于天狗丑人刀下,但他却明白对方心意,若非他的出现,自己的刀法亦难有新的突破。 只要一天打不过天狗丑人,自己岂非可无尽止的提升。 但梦儿却不住排斥这种想法,自己的人生怎可依靠他人来提升,要成为一国之君便必须凭双手去建立。 “外力提升法”固然好,但绝不适合用在梦儿身上。 那便是梦儿跃入水里的动机,要胜天狗酸人需要靠自己,要想出必胜的刀法便需要“静”。 用心去感应海中游鱼畅泳,水内的暗涌缓急流动,梦儿要创前人未有的刀法,好需要大自然的事物来借鉴。 从野豹中领悟出它的悍勇,从秃鹰中领悟出来的活灵,这些刀法都是刚劲十足,却独欠阴柔。 天地万物皆阴阳相济,孤阳不生,独阳难活,梦儿要创出绝世刀法,如此简单的道理怎可能不懂。 天下阴柔之最,莫过于水,要学柔力,梦儿惟有到水中参详。 一群群食人鱼不住在梦儿身旁游过,牵动的水流在脑海幻化出无数夺命的刀招不要不要不要,竭力把想到的刀招全部忘记,梦儿需要的不是刀招。 他要的是刀意。 脑海仍在想,突然梦儿心生警兆,他感到有人在他身后处跃入水中,不消多说,他当然便是天狗丑人。 天狗丑人要梦儿迅速提升,刻意缩短了予梦儿思考的时间,多余的深思熟虑,只会窒碍梦儿的刀法。 必须用最短时间,逼发梦儿最高潜力。 “武士道”刀气森寒如霜,在海中横挥一斩,发出刀劲已结成寒冰斩向梦儿。 双目紧闭,天狗丑人的出现似乎也没有惊动他心灵的平静,梦儿手握“传奇”以极之缓慢的速度往上挥斩。 冰寒刀劲斩向身体,却被缓慢之极的“传奇”截下,妙至颠毫的一刀恰好把冰寒刀劲粉碎。 截挡敌招的“传奇”仍未有停下,在梦儿手中舞出至慢至柔的刀招,慢得叫人讨厌。 如此缓慢的刀招如何杀人! 杀不了人,却杀得了鱼,只见“传奇”不住劈斩,目标却不是天狗丑人,而是在他身旁游来游去的食人鱼。 在水中以刀杀鱼绝非易事,原因是游鱼可凭着斩来的刀劲借力避开,得以自保除非能斩出快疾一刀,快得比自己的刀劲还要快,游鱼才无法闪避,任由斩杀现下梦儿斩出的刀招,却慢得连小孩也能轻易挡下,灵活的游鱼为何偏偏避不过梦儿的刀招? 不是不避,而是感应不到又如何去避。 天下间有两种最恐怖的刀法,一是快得肉眼难辨,即使已斩进身体敌人还懵然不知。 另一种便是慢得无声无息,毫无杀气可言的刀法。悄然进入敌人范围,一刀斩杀,发现时已来不及闪避。 梦儿闭上双目,背向敌人,以水流感应身后天狗丑人与鱼群的存在,再以“传奇”把食人鱼逐一分尸,却惟独不伤天狗丑人。 此举无异是向天狗丑人示威,梦儿要告知对方他的武功已更上一层楼。 天狗丑人看着身旁愈益扩大的鲜血,眼神流露出欣赏与恐布的复杂矛盾神情。 怎可能,此小子只花了短短时间,竟领悟出上乘的刀道来。 叫天狗丑人惊讶的不是梦儿杀鱼的刀法,而是梦儿杀鱼的决心。 从游鱼的动态中领悟刀法,天狗丑人仍有迹可寻,但梦儿把游鱼杀了,岂不已破除游鱼悟出刀法中的局限,挥出的刀法再无迹可寻!? 没有常规的刀招,便是没有破绽的攻势,梦儿的成长速度比天狗丑人想像中还更快。 梦儿在武功的悟性果然比莫问优胜,常人要苦思三、两年的道理,梦儿在一瞬间便已想得透彻明白。 人要提升突破,只有两个方法,一是行别人行过的道路,但最终必然没甚么成就。 二、便是破旧立新,开创先河,叫人无法从旧有的轨迹去推想。 梦儿做到了,所以这刻的他,天狗丑人绝对无信心战胜、压倒。 双双跃回岸上,梦儿把“传奇”收回鞘内,显然是不想再战下去,他不是要创惊世刀法阻止天狗丑人抢夺“罪十八岛”的财宝吗? 双目凝视天狗丑人,梦儿全身浑无半点杀气,心中更生出一股豪迈壮志来,不住仰天狂笑。 在梦儿笑的同时,天狗丑人亦不遑多让的狂笑不已,二人都生出一种惟有男人才会有的感觉。 识英雄重英雄! 梦儿笑道:“我想胜过你。” 天狗丑人笑得更放纵的道:“有很多人都想胜过我,不单只是你,但他们都已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梦儿收敛笑容,一脸坚定的道:“我想在刀法上胜过你,希望你能留在我身旁助我打天下,作我的磨刀石。” 从没想过梦儿对自己有如此要求,更没有想过他会对自己如此低声下气,一直崛强的梦儿竟有此举动,叫天狗丑人好生意外。 二人若是再次交战,要在刀法上拼个高低,孰胜孰负,天狗丑人也委实难料。 但现下梦儿却为让他好下台而作出请求,可见成长了的不只是梦儿刀法,还有梦儿的性格。 天狗丑人心想:“自己既受小白之托传梦儿刀法,那个诺言当然要达成,更且留在此小子身旁未尝没半点好处,他刀法突飞猛进,助他提升时自己亦可同时提升,一举两得……” 想到此处,天狗丑人再不作考虑,纵身跃上“神龙舰”,冷冷的道:“不要给我有杀你的机会,到了那时你必定后悔。” 命人把“罪十八岛”上的财宝尽数搜出,梦儿亦跃上“神龙舰”,昂首四顾,心中顿生万千感慨。 梦儿一生孤单,自少只想着如何凭双手打出一条光辉道路来,哪有想过自己身旁会有三个实力非凡的同伴。 刀法如神的天狗丑人、冷酷孤僻的天恨,还有永远无法猜知内心在想甚么的白毛人。 三个都是独当一面的高手,如今全都是梦儿的伙伴,怎不叫梦儿高兴得热血沸腾跃上船杆,傲视烟波水淼的大海,大地仿佛已在梦儿脚下,有三人相助再加上白雪,成王成帝的时机看来已不远。 面对天狗丑人、天恨、白毛人这无敌的组合,恐怕连小白也大感头痛,现下梦儿已全身充满着澎湃的自信。 梦儿忽地又拔出“传奇”,喝道:“天恨,拔剑。” 太高兴了,梦儿很想发泄,他很想告知天下,如今的梦儿能力绝对胜过莫问,他甚至可以代替小白统一王朝。 “传奇”凌空劈下,疾斩天恨,梦儿怒吼一声,一道白芒直射而下,大有九霄龙吟气势,像要举世仰望。 吼声过后,刀劲力压而下,刀气幻化出一条盘飞蛟龙,张口怒噬,这一招不正是“圣上刀法”的第一刀“一遇风云转化龙”? 刀劲爆出光华令天恨不敢直视,自然低下头逃避气势,若不去挡,当飞龙扑下时,瞬间将生命吞噬。 天恨当然明白此招的可怖,不去面对是畏惧在其威势之下,“皇者之剑”锵然出鞘,疾挥速斩,屠龙无悔。 从太子处盗来的一式“圣上刀法”,梦儿如今身具王者之气势比太子更甚,飞龙似是真实,无惧天恨杀剑。 岂料天恨擎剑扑斩飞龙,把龙身斩碎千段万段,“一遇风云转化龙”轻易便被天恨破解。 怎可能?梦儿刀法大成,刀招怎会如此轻易被破。 屠龙不代表破招,梦儿身法未缓,疾转如轮,以自身化成龙形扑斩天恨,意态潇洒,舞动有致,宛若游龙,举止之娴适飘逸,就如提笔妙挥,随手舒卷一般漫不经意。 真龙未死,刀招又再重生,“圣上刀法”在梦儿手中表现得比太子更为出色,龙气似有若无,天恨以为破招,岂料龙气重生,紧捆身体,天恨败得无话可说。 场中最震撼者,并非天恨,而是天狗丑人,梦儿的刀法已包含了豹的悍勇、鹰的快疾、鱼的活灵,若接招者是他,也会败下阵来。 在“天皇帝国”时天狗丑人已知天恨武功高低,刚才还想他能跟梦儿斗上三、四百招,怎知道一招便败。 梦儿心内有股前所未有的喜悦,胜了天恨就像胜了莫问,踏上天人之路,要统一天下,在他心中已属易事。 眼下正是回到小白身旁的最好时刻。 第二章疯痴报血仇 爱,每个人也期待、每个人也想拥有。 爱情,更是人世间最温馨、浪漫的事。 只是爱恋却分好多种,苦恋、痴恋、热恋、狂恋……每种爱欲的感觉都不一样,每个人对恋爱的感受尽不相同。 有人追求被爱的感觉,也有人要逃避被爱情所伤害、欺骗。 爱情,到底是甚么? 爱情是永恒的回忆! 若成功觅得真爱,陶醉当中,每一回的热吻,每一次的拥抱,必然能令你深深的迷醉。 香吻,耳畔传来阵阵细细的呼吸,更感受到对方一种无微不至的关怀。双方在脸庞紧贴下,思潮像似牵丝攀藤般交织。 拥抱,确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你给我温柔,我也给你暖意,相互传递,彼此感觉沟通。 愈是抱拥得紧,愈能表达双方的情意。 从热吻中去感受,从拥抱中去理解,尽情地去细尝真爱的浪漫,去享受无尽的温暖。 抱拥热吻,触碰对方的身体,感受那随着呼吸的起伏,期待着四片红唇相触交缠的一刻。 热暖气流交缠,各自的心跳声也让对方同时感受,如此亲近感觉,自是亲切得很。 拥抱得久,一旦分开,失却暖流,亲近感受,若有所失,忽尔空虚起来,失落感最易令人堕入迷惘中。 因此,热烈的拥抱,只愿永不分离。 可是今天的“草庐”内,一对原本深爱着对方的夫妇,从今以后也不可能再相爱…… 热烈的拥抱,再感受不到暖意,情深的一吻,再没有传来熟悉的呼吸声,那个被拥抱热吻的人已不可能再作出任何反应,只因“她”经已是一个死人,一个被破分为二的死人——笑天算! 紧抱着再没半分温暖的尸骸,双手沾满了爱人的鲜血,任小丙再如何坚强,那被愤怒弄得通红的双目,也按捺不住滴下伤痛欲绝的泪水来。 滑过了面庞,滴在爱人的脸腮上,情深的泪水尽显无限爱意。 除了小丙以外,同样深爱笑天算的小黑,虽双手折断,不可能拥抱爱人,但却并不表示内心不伤痛、不愤怒。 伤痛化成怒火,怒火衍生杀意,仰天狂吼,杀意凛冽,一双血目紧盯着敌人,教人不寒而栗,不自觉的连连后退。 所有“天法战兵”无不心怯,只见犹如疯兽的小丙、小黑,“呀!”的一声暴喝,刮起大风,人如箭,风如刀,张开凶兽般锋爪利牙,直扑噬向杀妻仇人皇上皇杀气暴现,洋洋得意的皇上皇面带笑意,像是甚欣赏心血杰作,嘻嘻笑道:“来吧!两个笨人终于来送死了!” 退,回旋的退,绕着小丙、小黑而退,保持着距离,面带嘻笑,就像在耻笑着二人的无能。 如此嘻笑,把原来已极盛的怒气推至最高峰,小黑、小丙二人双目红得像要爆出血水来,只因眼前所见,已是绝对不能容忍。 目不转睛的紧盯着皇上皇,见他刻意回旋退走,退至一众“天法战兵”跟前,为首的余火、余涂竟……! 原来已被破分为二的笑天算强被两人猛力撕扯,断臂、折腰、斩腿、劈肩,简直疯了似的分尸。 残酷手段教本已无比伤痛的小黑、小丙泪如两下,满腔怒火爆发,绝不可能饶恕皇上皇性命。 可是在才智谋略上,皇上皇总是比别人优胜,刻意吩咐余火、余涂二人把笑天算尸首肢解,为的就是要激怒小黑、小丙二人愤怒得失态、失控,震怒得丧失理性只要两人理智尽失,早已准备就绪的弩箭手便能发箭攻击,教二人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皇上皇果然是皇上皇,总是有令人意想不到的后着。 数百“天法战兵”分列两排,取出弩箭,系在左臂之上,不由分说,前排弩箭手立时射出致命箭矢直扑小黑、小丙二人胸膛。 簇是钢制,长三寸,尖锐破空,笋是竹制,破削四根为一股,黏合成杆,缠上丝线,涂漆而成;箭羽用鹭,效能最强;箭舌平衡用铁,合成便是弩弓最具杀伤力的利箭。 利箭破空射出,小黑、小丙二人惊呆间来不及反应,数百道银光猛地没入二人胸膛。 穿心劲力把二人逼退,甫一动身,背部即传来一阵剧痛,与胸前的痛楚不遑多让。 是箭,原来背后又同时埋伏下数百“天法战兵”,手持弩箭,伺机从后击杀二人。 利箭锐利如剑,击得小黑、小丙后仰前合,狼狈不堪,痛楚将原来呆滞的二人唤醒过来,脑中精光掠闪,悬空挺掌轰出,小黑撑腿迎击,借力回弹,分头攻向前后两排“天法战兵”。 突如其来的反击,素有训练的战兵立时弯身再度射出利箭,前排利箭射出,后排迅即接上,动作配合井然有序,显见训练有素。 数百利箭插于胸膛,撕心裂肺痛楚教小丙、小黑二人狂态尽现,怒火焚燃下全不理会自身伤势直攻杀向“天法战兵”。 挥手斩杀,功力远胜战兵的小丙,顷刻间已把数十战兵性命掠夺,排列得密密麻麻的大军中登时生出一个鲜血漩涡,不住的扩大,小丙的杀意愈来愈浓,场面当真教人触目惊心。 可是“天法战兵”也绝对不容易对付,剩下的战兵立时反方向旋动,迅即形成相反漩涡。 两大漩涡对流,劲力有别,转眼间小丙已被困锁于战兵阵中,迥旋而行的战兵不断发放利箭,小丙迎挡不及,伤势愈益加剧。 反观小黑,情况跟小丙没多大分别,同样被困在战兵群中,利箭如雨洒下,小黑无奈只得运起护身罡气,硬挡来箭。 惟是弩箭劲力之强,绝难抵御,挡得胸来背中箭,前后兼顾不暇,小黑已被击得伤疲不堪,腿、腰、腹均被利箭破穿,鲜血不住溢出。 二人同时被困,站在一旁的皇上皇不由得从心底笑了出来,状甚欣赏自己的精妙布局。 早已吩咐余火、余涂兄弟二人准备就绪,布下弩箭杀阵,若然把小黑、小丙、笑天算三人斩尽杀绝,再加上夺来“天鹰城”,如此大功劳定能令伍穷重重有赏,从此便能于“天法国”中站稳阵脚,建立大业。 大功劳看来已成皇上皇衰中之物,一直站于一旁的方失神、江南、夜叉三人,心中既恐功劳被夺,又惧惹怒伍穷。 万分怯惧矛盾,既不可出手相助皇上皇,更不能坐视不理,一时间不知如何去应对如此局面。 忽地传来一片厮杀声,只见小丙、小黑二人猛地杀出一条血路来,把原来被孤立的劣势扭转过来。 一声不响,小黑向小丙打了个眼色,猛地挥出发刀,如箭击出,直缠卷向小丙背项的箭矢尾部,一扯而断。 箭尾折断,遗下利簇深陷于小丙体内,小黑腾身而起,双脚撑出,蹴向小丙背门。 劲力暴吐,陷于体内的利簇登时破体射出,带出一道长长的血线来,直取“天法战兵”。 利簇攻来,数十“天法战兵”立时应声倒下,原本排得密密麻麻的弩箭杀阵登时破出缺囗。 缺囗呈现,杀阵已被击得溃不成军,有恃无恐的“天法战兵”目睹情状禁不住生起惧意,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数步。 惟是他们的退,却绝对躲不过被杀的结局。 小黑劲传发辫,猛地摇头旋动,卷起四周沙百尘土,运成漩涡。伤疲不堪的小丙提劲挺掌相助,把沙百缠卷成盾,蓄势待发。 猛力一推,沙石盾登时爆散,沙石击飞,直射战兵。 惊呆间,战兵无从闪避,死伤无数。 剩下的“天法战兵”阵脚大乱,平地凛冽杀气涌现,直掩面庞。瞪目所见,原来杀气来自二人,怒火充盈的小黑、小丙。 只见二人蹬空而来,杀气腾腾如狂电震怒,血目犹如凶兽一般,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要吞噬所有生命。 爱妻被杀,可恶的“天法战兵”更把其尸首破碎,满腔怒火已再不能按捺,怒目紧盯着仇敌,露出凶光,战兵们确实感到,二人义愤填膺追讨血债之心,势要以血还血、以命填命。 小黑、小丙心里清楚明白,以现在的疯狂状态,合二人之力,要杀皇上皇绝对不是一件难事。 但假若方失伸、夜叉、江南三人助拳,把形势扭转,要从险中取胜,便比登天还要难上千万倍。 可是奇怪的事情遽生,教小黑、小丙二人惊讶。 站在一旁的方失神等三人兀自退后,显然不欲参战,似要跟无情的皇上皇划清界线。 表面上不欲跟皇上皇争功,实际上却是另一回事。 不加以援手,说到底也就是希望皇上皇死于小黑、小丙手中,再乘二人力竭之际,一举斩杀,掠夺更大的功劳。 皇上皇见状,哈哈大笑起来,笑道:“哈!哈!好呀!原来你们如我一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方失神等三人全没有理会皇上皇的说话,仿佛听不到似的。 皇上皇又再大叫道:“哈……,对呀!你们不助我是对的,就看我如何大开杀戒吧,别眨眼啊!” 笑意收敛,转头紧盯着小黑、小丙二人,喝道:“他妈的大蠢才呀!愚蠢得以为凭你俩的功力便能把我杀掉吗?我杀得你俩的女人,也同样可以杀掉你们,来吧!” 绝对的局傲、自信,从来就是皇上皇的性子,随横刀习武多年,武功猛然提升,更有百分百信心击杀二人。 皇上皇拔出“夺爱”,挺臂高举,眼前小黑、小丙二人犹如着了魔一般,狂态毕呈,如疯似癞的扑噬过来。 反观皇上皇仍是一派镇定,自信心叫他不惧任何敌人。 “夺爱”一动,“死有葬身之地”经已挥出。 豪气挥洒,杀力犹胜当年横刀,杀意蕡张,沙石突然分成两行疯狂掩噬,皇上皇的“死有葬身之地”,以碎石葬小黑、小丙,一式杀人,不留情、不留余地。 横刀成名绝技,如今挥在皇上皇手上,杀力更盛,岂同凡响,小黑、小丙二人仓惶闲竟呆住不懂反应。 碎石把全身掩没、埋葬,中间拱起,就似是坟墓一样,一切生命气息不复存在皇上皇反手握刀,刀尖向地,高高举起一刀便插向沙石堆上,完成“死有葬身之地”的最后步骤。 刀尖插下,异象顿生,原先把小黑、小丙生葬的碎石堆,竟平白升起一道阻力,将“夺爱”滞住,再不能破土而下。 阻力究竟从何而来? 第三章百姓人情暖 皇上皇挥出父亲的成名绝技“死有葬身之地”,杀力犹比昔日横刀更盛、更霸,意从心发,挥刀斩杀,尽炫内力,教一众在旁的“天法战兵”无不佩服这位主帅的厉烈悍招。 高手拼搏,胜负生死决于毫厘之间。 碎石塌下,杀力沉厚,杀意狂盛,小丙、小黑二人霎时间完全受制于强招之下,处于被动。 逃不过、挡不了,碎石犹如倾盆大雨,铺天盖地,一瞬间已把两人掩没,埋于石堆下。 “夺爱”插下,完成杀招的最后步骤,可是刀尖甫触及碎石堆顶处,蓦然间生起了从未有过的怪异。 异象骤生,原来应被一刀插死在碎石堆中,再拖出长长鲜血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夺爱”反被一股莫名的劲力阻截了杀势。 那股劲力的来源,显然是来自石堆中的小黑、小丙,身处劣势,被活埋的情况下,作出最后的反抗……! 正惊呆间,呼见石堆猛地生起了一个细小的漩涡,恍似有生命般不住扩张伸延,愈旋愈大、愈旋愈快,滞住了“夺爱”之势,破解必杀的“死有葬身之地”。 眨眼间,整个碎石堆的顶处,已变成一个漩涡模样。漩涡更且发出一股无形迫力,把碎石震飞旋开。 漩涡魄力未能把皇上皇及“夺爱”迫开,只仅定住了刀势,不进不退,悬空凝身,互斗内力。 虽以身负重创,但合二人之力,小丙、小黑依然能与皇上皇抗衡,斗得旗豉相当,难分难舍。 说时迟那时快漩涡之势突然往上伸展,直朝刀刃卷上,势如恶虎噬兔,把刀刃一噬而尽。 皇上皇暗吐手劲,把卷缠刀刃上的碎石震开,可是依然未能把“夺爱”抽离,悬空定住。 碎石激飞,掀起尘雾,一时间未能视物。 皇上皇运劲驱散尘雾,瞪目所见,原来“夺爱”刀尖已没入小黑胸膛之内,入肉寸多,但却再不能刺下去。 只因站于其身后的小丙挺起双掌按于小黑背上,输入内力,合力对抗“夺爱”杀势。 皇上皇虽强,但面对着二人合力,也自然占不上半分优势。可是把皇上皇的杀招截挡下来,本已伤疲不堪,全没反抗之力的小黑却未能乘势抢攻杀去。 无力反抗,身后的小丙猛然长身而起,翻飞跃前,运起全身气力聚于右拳之上,直夺皇上皇。 强招攻来,皇上皇不慌不忙,腾身掠后远避。 小丙奋力赶上,原来不可能的迅疾身法,如今竟被其发挥出来,速度教人惊讶爱妻被杀,小丙的愤怒已非笔墨所能形容出来,迫使他突破从前畴范,提升杀力。 迅疾身法,教皇上皇应接不暇,重掌已轰至面庞。 劲力吐发,杀力澎湃,皇上皇整个人应声退飞老远,去势急剧,几个翻身,才能勉强稳住身子落回地上。 小丙未待皇上皇回气,便施展快身法再度杀上,誓要手刃仇人。 杀气扑面而来,皇上皇高举夺爱,挥出一式杀招…… 招随心而发,昔日曾斩下笑三少头颅,闯下弥天大祸,父亲横刀担心皇上皇性命难保,故随心意创下新一式杀招,更传予儿子,截挡他日小白来报杀父深仇,救其性命。 对了,这一招正是“横刀夺爱”! 斩出杀力极强一招,直劈小丙,刀劲破气霸杀,刀光笼罩,裂涛惊雷般震出无极刀劲煞气。 “横刀夺爱”挟雷霆万钧之势破斩而下,间不容发,小丙从刀芒中骤见皇上皇人刀合一,回旋转动,幻化无数刀影,旋斩疾劈,人如风,风如刀,风中有刀,刀中有悲! 双双提刀力拒,拼个星火四溅。 小丙被刀气困住,已觉气息微窒,下盘难稳,惟有不断御力后退。刀势或黏或引、或挤或按,均未能缓住凶猛杀力漩涡,身体更被带动得东歪西斜,可见杀力之强。 脚步错动,刀势连绵不断,如白云行空,漩涡一个未完又生第二个,杀力似是无穷无尽,惊心动魄。 人刀合一,心无杂念,刀法出神,挥出精髓之最,临阵以意御刀,万化千变。 尽是刀法最精奥,倘若稍稍心有拘囿,刀法便不能纯,杀力便未能达致凌厉狠辣。 小丙只觉一个又一个的大漩涡在面前转动,连绵不绝,发出蚀骨寒气,把他困得无从摆脱。 手执大刀弧劈拖斩,全力拆招,奋力迎挡,可是“横刀夺爱”杀力之强,实难抵挡,逼得小丙不得不节节后退。 皇上皇突然幻化攻势,漩涡一变为五,各自含有一套不同旋动之法,杀力有阴柔有刚劲,纵横多变,奇幻无方,瞧得人眼花撩乱。 小漩涡正反斜直,迥旋挫斩,小丙提刀挡格。漩涡前后有序,顺势攻来,杀力连绵实难以抵挡。 人旋刀转,皇上皇已不在刀阵漩涡中,不见人影,旋阵疾劈,如轮般冲斩向小丙。 强招临近,小丙不住后退截挡,可是胸口突如其来的一阵锥心痛楚,直教他再也支持不住几乎崩溃。 胸口之痛,乃是来自“横刀夺爱”,小丙在不知不觉间,原来已被皇上皇斩中痛,撕心裂肺的痛,教小丙一时间滞住了攻势,未能再度冲杀。 可是这种痛楚,又怎能与目睹爱妻身躯被破分之痛相比? 想到这里,小丙噙着满眶泪水,强忍着撕心的痛楚,奋力前冲,再度攻杀。 完全不理会伤势,伤上加伤的小丙,血流如泉涌,却仍挥出前所未有的杀力,直劈皇上皇。 皇上皇大叫道:“来吧!来吧!大蠢才,就算让你能进攻到我,你这大蠢才也只会流尽鲜血而死呀!” 挑衅的说话,皇上皇非但没有迎上杀招硬挡,相反身形闪动后退,显然要与小丙游斗。 怒火中烧的小丙如疯似狂的追赶,可惜身负重创的他当然未能赶上皇上皇速度奋力追赶,只见皇上皇竟绕身退至夜叉与江南身后,藉二人作掩护。 论才智谋略夜叉、江南绝对不及皇上皇,加上江湖炼历太浅,故此未能洞悉其背后诡计。 两人正满腹疑惑不明所以之际,只感到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劲力,将二人同时击飞,直朝小丙扑去。 来自皇上皇的劲力,二人猝不及防被轰飞激射。惊觉眼前有一双血目凝视着自己,教人心中发毛,不寒而栗。 同时间小丙身后又多添了另一双血目,那是小黑,他同样没理会自己的伤势已乘时联合小丙,共同杀敌。 早已心生惧意不知如何应对的夜叉、江南,本能叫他们欲取刀刃截挡来势,惟是这个算盘却不可能打响。 手甫动,已被一条长鞭所缠,不,不是鞭,而是辫,来自小黑的长发辫。 身法冠绝武林,小黑瞬间已逼近二人,摇头挥辫,两手登时被紧紧缠住,劲力一扯,“败刀”、“天煞”登时甩手飞脱。 小丙从后跃起,一手紧执着“天煞”,反之“败刀”则依然系于小黑辫中,以长辫御刀。 长辫犹如灵蛇一般舞动,挥得“败刀”如同轮转,配合小丙杀招,相互补给,直攻劈杀皇上皇。 算计不了的突变,小黑、小丙竟能把神兵夺过来,更乘势震开夜叉、江南,攻向皇上皇。 妈的,这两个大蠢才果然不能小觑,可是这又如何?凭你怎样了得,总也只会死在我皇上皇手下!如此大功劳问谁可阻我? 强招攻来,皇上皇不慌不忙、不闪不避,眼前小丙、小黑二人胸膛、四肢不住溢出鲜血,原来的伤势经现下一动更是加剧,情况绝不乐观。 皇上皇刻意避退不去硬拼,就是要采取游斗之术,令小黑、小丙全然崩溃,流尽鲜血而死。 纵算侥幸死不了,只要他们力尽晕倒,带回“天法国”,伍穷想必也会赐下大赏,大功劳依然是我皇上皇囊中之物。 迂回而退,小黑、小丙二人追赶劈杀,消耗体力更是急剧,渐呈疲态,气喘如牛,豆大的汗珠满布额上,显见距离崩溃不远! 皇上皇见状,哈哈的大笑起来,笑得淋漓尽致,笑得诡异莫名,笑道:“怎么了?两个大蠢才再没有气力战下去了吗?那么又怎能为你们的爱妻报仇啊?来,给我鼓起那大蠢才的勇气,再来战吧!大仇人就在你们眼前,快来杀我吧!” 话语间,皇上皇已走至笑天算尸骸跟前,不由分说的重脚踩下,把原已只剩半片的头颅踏碎,给笑天算来个彻彻底底的死无全尸! 头颅爆破,溢出脑浆、鲜血、骨肉方块,如此残酷的手段,教小黑、小丙二人变得更加疯狂,理智尽失。 皇上皇笑了,只因他的计谋已得逞,要是他们疯狂的劈杀过来,体力负荷不了,崩溃也就是唯一的下场。 事已至此,留下二人的性命经已无甚作用,那便给我皇上皇来个一刀斩杀,了结两个大蠢才的性命吧! “怒意一刀”斩出! 气势如恶浪滔天,杀气腾腾如雷霆震怒,杀意凛冽更盛,犹如雷轰破脸而来。 “当!”的一声巨响,“败刀”、“天煞”应声脱手震飞,二人即如断线风筝般被打飞开去。 全身四肢已再没有半分气力,身体变得麻木,狠狠的重挞地上,再没半点还击之力,倒地晕死过去。 皇上皇缓缓步近,正欲举刀劈杀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强烈声势,滞住其杀还有甚么人来救? 回头望去,来的竟是一大群百姓,全数来自“天鹰城”的老弱或妇孺,为首的就是笑少三。 “天鹰城”以团结见称,百姓互助互爱,城主被敌方追杀,村民当然义不容辞的来援助。 虽然“天鹰城”的重心人物一直也是小血海,小黑、小丙看来并不太过重要,但次要的人往往便与百姓有着更友好的关系。 在笑少三的呼唤下,所有百姓亦义无反顾的前来相助,置生死于度外、视死如归的保护城主。 小血海性子刚烈,一生只求利益得失,全然不懂人与人间的微妙关怀,反之小黑、小丙却绝对取得民心。 一众百姓挡在皇上皇面前,誓死保护两位城主。 皇上皇道:“好热血的关怀啊!可是这却是我最讨厌的,讨厌的便不可以留在世上,都给我杀!” 皇上皇一声令下,众“天法战兵”皆拼命的冲前厮杀! 毫不留情、毫不动容,疯狂的“天法战兵”如着了魔一般拼杀,众百姓面对训练有素的战兵,杀力自然不及,一时间场面变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空气中也充满了血腥。 厮杀痛叫声不绝,小丙、小黑从晕死中苏醒过来,甫睁眼一望,只见漫天飘散鲜血、头倾,内心绞痛不已。 高声狂呼“不”,欲命令停止厮杀,可是所有百姓却拥着战兵群,口口声声叫小黑、小丙两人快快离去。 小黑、小丙不忍离开,誓与百姓共同进退,可是冷不防头顶受到一下猛烈敲击,金星迸射,眼前乌黑,再度晕倒昏死过去。 是笑少三,原来是他向小黑、小丙头顶轰下重拳,教二人晕倒,从而顺利挟着二人离开。 扬起长鞭,笑少三已挟着二人策马远逸! 第四章爱早已存在 秋。 秋色染红了枫林,枫林在群山深处。 沿着接连“剑鞘城”的山路向东走约二十里,有一座巍峨挺拔的山峰。 山上盛放各式各样的野杜鹃,在阳光下显得一片娇艳,红红的、幽幽的,山风轻轻吹拂,一簇簇的花瓣迎风摇曳,顺着山势延绵开去,真的又红又香令人陶醉。 一片娇丽艳红的颜色下,有一点碧绿,对山远眺,这一点碧绿显得份外葱翠耀目。 绿色来自山腰一座雅致的“避世亭”,小亭的梁柱、帽担揉上新绿色彩,小亭已见陈旧。 “避世亭”筑于山腰,人在其中休憩,可眺望山上山下一片火般悼红的野杜鹃,大自然壮丽景色尽收眼帘。 山路间,一个风尘仆仆,年近古稀的老者,驾着马车在高低起伏的山路上行走,路上留下极之深刻的轨迹,恍似是一段抹不掉的伤心的过去。 马车停在“避世亭”前,老者抬头仰望刺眼的艳阳,用衣袖抹去额上热汗,继续策马赶路,像是害怕被甚么追上。 老者一身方帽长衫,马车上放着两个偌大木箱,看来应是个奔波两地的商人。 看着满山遍野的野杜鹃,老人家双眼却流露出不应有的哀伤,是因为红的野杜鹃了还是红的血? 血?哪来的血? 血来自马车上那两个偌大的木箱,箱内藏着两个受了重伤的人,但他们身上的伤却比不上他们内心的伤。 流的血已很多,却及不上他们流的泪多。 流血是因为身伤,流泪是因为心伤,心伤是因为所爱的人被杀,杀人者更是因为邀功而去杀。 木箱内藏着的是重伤垂危的小丙、小黑,从来未有想过笑天算在自己心中会占有如此重要地位,现下人死了他们才懂得痛心。 运送他们的老商贾,当然便是笑少三,跟随笑天算多年,少三不再是单纯的小孩,他已懂得利用计谋蒙骗敌人。 把小黑、小丙从“草庐”内救走,少三知悉马车跑得多快,最终亦会被皇上皇追上。 刻意装扮成经商的老人家,把小黑、小丙藏在木箱内,选择迂回路线逃至小白势力范围内,望能避过皇上皇等人的追杀。 伍穷颁下杀令,谁个杀了小黑、小丙,定必有飞黄腾达的机会,美梦在前,谁也会拼尽全力狙杀。 笑少三明白此理,马不停蹄赶赴离自己最近的“剑鞘城”,望能逃出皇上皇等人的魔爪。 愈接近“剑鞘城”,笑少三心情愈是紧张,恐怕最后一刻敌人会出现,好梦成空。 躺在木箱内的小丙、小黑,泪已流尽的双眼久久不能合上,他们怕一合上眼便会想到笑天算。 想到笑天算,又要流泪,泪流尽恐怕会流出血来。 一直以为血海便是生命的全部,花尽心机想把他教育成才,哪知却换来一番大教训。 两人都视血海为生命,把他奉若神明,甚至已把血海的生母,自己的妻子遗忘,一心只想血海他日统领天下。 小丙、小黑与笑天算的夫妻感情,可说是建立在各自利益关系上,谁没了谁也难以在中土上占一席位。 小丙娶笑天算,是为了要侮辱小黑,他的女人自已也可以轻易拥有。 小黑留在笑天算身旁,为的不是要夺回笑天算,而是希望血海他日可为自己报仇,杀了小丙。 计划早已定下,但他俩都算错一着,就是对笑天算的爱。 本来的仇恨已被爱融化,他们早已忘记,全心全意教导血海,为血海铺出一条成功道路。 夫妻生活多年,虽口中没说,可是那份夫妻间的爱意早已埋藏在心底,暖透心窝。 谁也没有想过,笑天算死的一刻,两人内心竟有如此震惊反应。 原来情爱早在心中开花结果,发现时却已此情不再。 爱你偏偏要放弃,心痛偏偏要别离,应忘记,还是紧记,这份至真至诚的爱情今生也只能回味! 木箱内传出小黑已哭得沙哑的声音:“我错了!” 另一个木箱发出同样叹息,过了良久,小丙才道:“现在我才明白,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谁?” 这个应是问题的问题,没有人去回答,小黑没有,小丙没有,连笑少三也不想去答。 答对了,二人会否不再伤心? 让他们确切知道由始至终,内心最重要的人是伴随自己半生的妻子笑天算而非血海,他们会否就此好过一些! 少三可以好肯定答案是不会,绝对的不会,他们只会更痛恨自己,背负着一切忧伤。 与其如此,倒不如让他们逃避问题,能逃一天便是一天,能逃一生当然就一生好了! 生命似是了无生趣,小丙、小黑很想为笑天算报仇后,同赴黄泉再聚,可惜身上伤痕累累,连动一根指头也十分困难。 马车往“剑鞘城”驶去,看着大片凄厉艳红的野杜鹃,耳畔还传来小黑、小丙悲鸣的哭声,少三也不禁悄然落泪。 花瓣飘呀飘,不经意飘落手中,少三看着红得像血的花瓣,心中满是疑惑。 为何上天要注定人的生死,它是有心考验,还是刻意折磨? 把花瓣紧握手中,少三仍是十分迷惘,生命的意义到底是甚么?它是叫人喜悦?还是叫人哀伤? “剑鞘城”是个易守难攻之地,距城十里前有“星石河”,完全把所有来路拦河阔十余丈,深约五至十尺,河底清澈可见碎石纷陈,故入城必须靠一道“星河石桥”。 “星河石桥”因战争损毁多次,经居民不断修苇,石桥因而变得更为坚固实用,不再惧怕岁月的摧毁。 动荡乱世,“剑鞘城”为拒外侮攻占,加强了城外的防御,士兵要清楚进城者的身份,方可入城。 夕阳偏西,少三才能进入城内,跟随笑天算一段日子,少三别的学不来,却把“盗脸术”精髓学会,轻易便瞒过守城士兵。 甫入城内,惹起少三留意的并非大街上繁华热闹景象,而是城墙上仍隐约留下当年芳心攻打“剑鞘城”的战痕。 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少三忍不住有种欲呕的感觉,就似是有人用手把自己的胃搓揉一番。 怎么到处也存在着战争? 战争只会夺走人们最心爱的东西,换来的是无止境的悲哀,难道从没有人明白到战争的可怕,还是抗拒不了战争的诱惑? 从前的笑少三最讨厌争战,只是他没有力量改变命运,无奈受命运摆布,但却未有过如此刻对战争的恶心。 或许是笑天算身殁之故,让他明白到争战带来的悲痛。 左顾右盼,似是被四周事物吸引,其实在偷看是否有人跟踪在后,窥看不见可疑人等少三才松了一大口气。 处事小心的少三明白到,皇上皇虽不能派兵入“剑鞘城”捕杀他们,但却可单人匹马独力狙杀。 需要尽快把小丙、小黑二人带到素未谋面的小白身旁,否则皇上皇一旦杀到,再多十个笑少三也必死无疑。 话虽如此,但小丙、小黑伤势极之严重,若不再疗伤止血,恐怕见到小白时,两人早已一命呜呼。 大隐隐于市,要匿藏身份,最好莫过于藏身闹市之中,可是笑少三千不选,万不选,偏偏去选全“剑鞘城”最大的“松风客栈”居住。 现在是逃命,还是享受,笑少三怎会不分轻重起来。 并非不分轻重,这个抉择其实是少三智慧所在,当各人也认为他们落荒而逃,定必藏身在一些马棚或破屋内,不想受人注目,少三的计谋便已成功。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笑少三知道皇上皇会有如此想法,便来个反其道而行,要跳出他意料之内。 谁会想到落荒而逃的失败者,竟会匿藏在全城最昂贵装璜的客栈内。 少三甫进“松风客栈”,即有一位形似掌柜的人迎上前来招呼,只见他一张马脸上挂着夸张笑容,露出焦黄的牙齿笑道:“客官,欢迎啊,有啥可帮你忙呢?” 少三二话不说,从怀中掏出一只金元宝,足有五两重,压低嗓子声音沙哑的道;“给我一间上房,还有帮我把车上的珍贵药材搬进房内,小心点,我的药材异常珍贵,有甚么损坏,卖了你的客栈也赔不起。” 掌柜早已被眼前金元宝所迷惑,对少三的要求连声称是,接过金元宝便即命人把木箱搬上房内。 四个大汉不消一会便把木箱搬进了房内,少三打发他们后,迅即关上房门,从木箱中把二人抱到床上。 小丙、小黑满身血污,最重要的是伤口鲜血似是流之不尽,长此下去,恐怕二人离死不远。 看着少三重新为自己包扎伤口,二人心中满是感激,想说声多谢,但因失血过多,喉咙干得难以发声。 小丙、小黑不约而同在想,自己曾是大奸大恶的狂徒,只有把人迫入死地,哪有想过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 少三知悉二人黯然神伤,内心悲痛,不想有人看见他们伤心落泪,托词说要买些干粮,径自离房而去。 自从亲眼看着皇上皇把笑三少头颅割下,少三已十分痛恨对方,想不到如今连姑姑笑天算也死在他的手中。 可以说,天下间最痛恨皇上皇的非笑少三莫属。 愤怒不等于能杀败敌人,少三知悉这道理,所以他学会任何时候也冷静处事,绝不可让自己方寸大乱。 为了不被发现买山草药为小丙、小黑二人疗伤,少三分别在不同的药店内把山草药买齐,才回到“松风客栈”。 这些智慧,若非碰上姑姑笑天算,恐怕穷少三一生也难以学会。 就在笑少三回到客栈之时,一位盲人在街上拉着二胡卖艺,缓缓流动的二胡声令少三停下脚步细听。 盲人的手指灵活地在二胡上不停抚动,发出阵阵幽怨的琴音,听得愈久,愈觉似悲低诉,感慨千万,教人叹歔泪垂。 哀乐到了尽处,弦音变得如泣如诉,极尽惨凄悲酸,节奏急提疾走。 杀意带着狂愁,只感到心旌动荡,急速怯惧,直至万劫不复,伤至最痛已无复感动,绝处无援。 一直以来,笑少三也强忍着心中悲痛,即使要哭也只是背着小丙、小黑偷泣。 他明白到身处困境必须有人坚强起来,让小丙、小黑重新振作,事情才不致如此绝望,三人当中那个角色便由少三来承担。 少三是孤儿,他跟笑三少与初一只相处一段日子,便被皇上皇破坏,从此他便跟随着笑天算一起生活。 在他生命中,早已把笑天算看成亲人,如今亲人死了,怎不教少三悲痛难耐。 但他仍强忍热泪,不让小丙、小黑见到更加伤心,可是这下受哀乐影响,再难以把持眼泪涟涟。 放声痛哭,很想就此把心底悲伤尽哭出来,希望能忘记这种痛苦,却不希望忘记带来痛苦的人。 街上的人似是感受到少三的悲哀,全都静了下来,但却有一人例外。 在少三哭得魂断神伤之际,蓦地里一个长发及股,提着长剑,浑身透发出阴寒杀气的人走进“松风客栈”内。 细意观看不难发现,剑鞘上刻有两个草书古字。 “仇生”! 第五章不可能的梦 “客官,是不是投栈?” “我要找人。” “小的有啥可代劳?” “今天有多少人来投栈?” “小的只是店小二一名,无权理会店内的业务。” “这五片金叶子,足够你用一个月。” “小的先多谢客官,如小的没有记错,今天共有三批客人来投栈。” “三批人?” “一是跋子、一是商人,最后一个是落泊书生。” “他们有没有带其他行李?” “商人带着两个木箱来,说甚么装有珍贵药材,千叮万嘱要咱们小心搬运。” “有多大?” “大概有四尺阔、八尺长,像是两个棺材般。” 刀光闪动,刀光杀人,刀光消逝,一瞬间快得像没有在世上出现过。 刀光无声离去,没带走甚么,只带走生命,留下鲜血,以及一个毫不起眼的臭皮囊。 光,来自笑少三的刀,刀劈出是因为笑少三要杀人,可是现下他后悔了,他不应该起杀念。 谁也没有夺去别人性命的权利,既使他是你的敌人也不能,何况对方只是一个普通人。 笑少三拔刀要杀的其实是刚走入“松风客栈”的带剑者,而非店小二,但他的刀却实实在在的劈在店小二身上,还夺去了他的性命。 并非笑少三刀法差劲错劈在店小二身上,而是店小二身不由己被带剑者推到笑少三身前。 刀光掠起,带剑者已用剑柄推倒店小二,是后发而动,却偏偏比笑少三来得快店小二中刀即倒在地上,“松风客栈”的客人见有人被杀,全都逃到街外免得殃及池鱼。 偌大的“松风客栈”只剩下笑少三与带剑者,他终于可清楚看见带剑者的容貌眼睛如鹰车般锐利,似是能用眼神置人于死地,可是内里却有一股说不出的迷惘,像有甚么事情把他迷惑。 背负着双手,站在少三身前,静静地凝视着少三,犹如一头饥饿的老虎盯着一头肥硕的山羊。 阳光慢慢照到他脸上,五官非常细致,轮廓分明,那头及股的乌黑长发,不知令他迷倒多少女孩。 他只是站着,没有任何举动,但已可让别人感到他的身子里潜伏着一种可怕的力量。 那人虽然不高,更不魁梧,却有股力量使得他看起来显得很严肃,教人不由自主对他生出惧怕之意。 方失神,他正是“仇生”的主人——方失神。 少三握着刀的手隐隐在震,震得很轻微,若非他努力遏止心中对方失神的恐惧,只怕早已弃刀跪倒地上。 可是那些举动都逃不过方失神眼目,只听他淡淡道:“你用这刀来杀我,唯一结果便是换来自己死亡!” 少三没有回话,他开始痛恨自己当初为何不跟小丙、小黑习武,否则现下便不致如此无助。 即使力有不逮,还是要拼尽全力去杀! 小黑、小丙已重创受伤,无力与方失神对战,剩下的笑少三若不拼死力战,三人定必死劫难逃。 杀势疯狂,攻势如浪,少三已把生命豁出,决定要与方失神同归于尽。 方失神对笑少三的举动十分不满,自己的气势竟不能把对方压下,勃然怒道:“冥顽不灵!” 笑少三疾扑而来,笨拙的一刀直劈方失神,凭他的三脚猫武功又怎能伤得了对方半分,一脚伸出,轻易便把少三绊倒地上。 头破血流,少三从地上爬起,艳红鲜血更显少三的悍勇与疯狂。 方失神虽已动怒,却未露杀机,“仇生”仍藏在剑鞘之内,似是觉得对少三此等角色不屑出剑。 少三疯狂再攻,誓不杀方失神不罢休,长刀在手中舞得呼呼生风,奈何却伤不了敌人。 方失神犹如半空中的羽毛,少三的刀劈向哪里,他都轻易飘走,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 攻出多少招,少三身上便有多少伤痕,全因他一击不中,方失神都在他身边加以偷袭,或推或缠,令少三跌倒地上。 偌大的“松风客栈”,本来布满了整齐有致的抬椅,但经少三的一番跌荡,如今已腾出一个大空间来。 方失神一直未有施加杀手,希望笑少三自动屈服,岂料敌人愈攻愈狂,全然不理会自己身上伤痕累累。 再次扑杀,笑少三学乖了,明知跟方失神武功相差太远,单纯攻击只会令自己死得更快,他决定…… 逃! 左转右窜,一骤间笑少三已跨过零乱的抬椅逃去,难道他为了保命,决定弃小黑、小丙于不理。 方失神见少三离去,当然穷追不舍,飞黄腾达的机会就在眼前,怎可让他轻易逃逸。 笑少三拼命跑上往二楼的楼梯,方失神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身法追去,到了客栈二楼却失去笑少三踪影。 如此把戏怎瞒得过方失神,五指急撮如啄,一手往后便把偷袭的一刀挟下。 走,不同逃,走是因战况而改变策略,逃是为保命而离开。 笑少三自知力弱不敌方失神,希望偷袭能把对方弄伤,只是他太低估剑法如神的方失神,又怎会被人轻易偷袭。 当他发现笑少三不见,已知其诡计,身后更有寒风袭来,方失神好轻易把劈来的一刀挡下。 长刀被挟,笑少三欲拉无从,难道少三真的要死在方失神手上? 五指发力,“乒”的一声,长刀折断,方失神冷冷道:“你玩够了没有。” “仇生”疾点,击碎小三髌骨,两腿立时跪下,无法再支持身体重量。 方失神把“仇生”收回身后,淡然自若的道:“我很少给人选择机会,现下我给你两条路,一、是做我的奴才,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二、是死在我‘仇生’之下笑少三因髌骨碎裂,痛得皆目咧嘴,可是倔强的他却不肯屈服,冷冷笑道:“我想我还有第三条路可走。” 慢慢把头抬起,少三露出坚定神色,喝道:“就是要你死在我面前。” 刀虽断,志未断,笑少三决意拼死方失神,即使手断脚断也要杀! 断刀快,终及不上“仇生”快。 剑光陡闪! 等到少三的眼目看见比闪电还要快的剑光时,“仇生”已回到剑鞘里。 剑回鞘,刀坠地,血在流,耳已断。 耳断,谁的耳断?血花洒落,沿脸颊滑落,在地上渐渐形成一个血泊。 少三抚摸脸颊,发现有血,沿血而上,惊觉应存在的左耳已不在原位。 剧痛的意识这下才蔓延全身,痛得笑少三脸色惨变,但仍强忍痛楚,他绝不让自己屈服在方失神之下。 方失神以“仇生”托起笑少三的头,如剑锋般的厉目盯着对方严正的道:“我是个爱才的人,当我立得此功劳,伍穷便会倚重我,到了那时金银财宝美女如云,权力地位便可应有尽有。” 笑少三痛得双眼涌出泪水来,口中暗噜呼痛的问道:“为何要助伍穷杀戮?” 方失神洒然失笑道:“哈……,‘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你应该好明白,小白麾下太多人才,笑莫问、笑梦儿、朱不三……,我根本不可能占一席位,我的存在只会变得多余。” 笑少三看着地上的血泊,一字一句道:“所以你就在伍穷麾下,夺去别人的生命,助长自己的成就?” 方失神收回“仇生”,轻拨垂了下来的发丝,傲然道:“你说得对,伍穷麾下未见有何异常出色人才,我的出现对他来说非常重要,他求人才,我求机会,两者一拍即合,各得所需,掠夺他人性命的不是我,而是伍穷,我只是为我的将来打算笑少三依旧问道:“杀戮有甚么好?” 方失神不耐烦道:“我不想在此问题纠缠下去,我多给你一次机会,一、是做我的奴才;二、是死在我剑下。” 今天的方失神显然与昨日不同,若是换上昔日的他,早已在笑少三错手杀了店小二时把他杀了。 方失神不杀少三是因为他从对方身上寻到自己一直失落的东西。 就是朋友间的情义与忠诚。 其实笑少三不需要理会小丙、小黑,自己便可远走高飞,但他却无惧一切陪伴左右,可见少三对小丙、小黑的情义如何之深。 这种舍生忘己的大无畏精神,方失神十分欣赏,他很想把笑少三收服在自己麾下。 方失神自小便不信任他人,因此他养成孤僻性子,但现下好需要人助他建立势力,笑少三正好是适合人选。 伍穷求才,方失神同样求才,可惜笑少三不是方失神,他虽然也是在等机会,但等的却不是飞黄腾达的机会,而是…… 杀方失神的机会。 一直凝望着地上的血泊,似是被它深深吸引,原来少三留神的不是血泊,而是不远处的断刀。 “我还是选择第三条路,就是要你死!”猛然咆哮,断刀已流星般疾射向敌人“仇生”出鞘,如一条炼白游龙,在半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截挡断刀,直插入目。 天地仿佛顿成黑暗,笑少三左目被“仇生”刺破,冲力还把少三击飞向后。 末待“仇生”从眼里拔出,方失神手腕微微绞动,整颗眼珠的神经全被绞断,硬生生的扯了出来。 那一下剧痛,笑少三再也按捺不住厉呼惨嚎,整个“松风客栈”也充斥着少三的惨嚎回响。 “我每一招攻出,都会取走你身上一部分血肉,每一次我也在给你机会,但当你伤致无任何价值,就不要怪我辣手无情。” 少三脸上有个骇人血洞,却在这时露出一个灿烂笑容,痛苦与幸福的神情在他脸上形成一种强烈对比。 只听他笑着道:“我突然觉得你好可怜,至少我还清楚知道自己为保护小丙、小黑而战,可是你却为着虚无飘渺的名利去拼杀,我真的觉得你既可怜复可笑。” “仇生”横挥,又把笑少三的鼻子割下,方失神淡然道:“你最好给我想要的答案。” 笑少三似是已忘记痛楚,仍是笑道:“你不想听,我还是要说,如果天下间没有战争那会多好,至少笑天算姑姑不用死,你也不会因名利而迷失自己。” 一蓬血花,一块血肉,少三又被宰割,方失神怒道:“收声!” “愤怒是因为我一语中的,还是想掩饰你对杀戮的恐惧……?”话未说完,少三左手被斩,但脸还挂着笑容。 “死原来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自己不知为甚么而死,迷迷惘惘,模模糊糊磋陀一生。” “人生是美好,方失神,我看见你眼中有迷惘,是开始质疑自己的人生吗?你现在还可以回头。” “我有个梦,希望方失神你可以助我达成,我想过一些没有战争杀戮的生活,你可代我去活吗?” “我见到爷爷、姑姑,你们是来接我吗?” “方失神,你可否再一次告诉我你究竟为甚么而活啊!” “……。” “……。” 身上的血肉一片又一片的被方失神割去,笑少三终因失血过多至死。 可是他面上却没有痛苦的表情,只带着安详的笑意。 或许笑三少与笑天算正带笑少三去到那没有杀戮的地方,那里又会是个甚么样的地方? 但要凡尘俗世再无杀戮,恐怕只是个不可能的梦。 第六章一生也是错 笑少三死在方失神面前,遗容十分安详。 “仇生”沾染着少三的血,一点点涧下,徐疾有致的滴血声,似是巨锤一下又一下锤打方失神的心。 平生杀人无数的方失神,从来没有过这刻的感觉,他感到后悔,全身充斥着一股杀人后的罪恶感。 方失神是害怕,害怕自己被笑少三说穿,原来用剑出神入化的自己是在虚渡浮生。 他想用“仇生”停止笑少三的说话,可惜他愈说方失押愈无地自容,“仇生”惟有不留情面的斩杀。 最终少三体无完肤,含笑而死。 内心除了害怕,还有怒火,怒火是因为妒忌,妒忌笑少三寻找到生命的真谛。 风还是刚才一样的风,云还是刚才一样的云。 但是在笑少三死的一刻,方失神感觉到自己的生命起了变化,完完全全变了,变得再没任何意义。 就连平生最渴望的荣华富贵好像也不能填补这份空虚感。 手紧紧握着“仇生”,方失神的心仿佛被人捏在手里,捏得很紧,而且就在心的中间,还插着一根针。 一根尖锐、冰冷的针。 没有人能想像方失神现下内心的悲苦是多么深重、多么可怕。 除了落败的感觉外,他第一次了解到世上还有比落败更可怕的感觉。 本来他想杀人领功,杀的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人,但杀了笑少三的同时,方失神感到如像杀了自己。 内心这个不想再过杀戮生活的自己,已跟随笑少三逝去。 他从没有想过自己有错,因为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错,直到此刻方失神终于发现自己原来真的错了。 错,是不应该选择“剑鞘城”那条路追杀他们。若非如此自己便碰不上笑少三,不会错杀了他。 错,是不应该跟从伍穷,没有在伍穷麾下办事,便不用参加这场杀戮,更无缘碰上笑少三。 错,是不应该参加“十大神兵皇榜”,不会堕入天夭死局,落得投靠伍穷一途错,是不应该离开“白浪岛”,跟白发魔女双宿双凄,过着神仙眷侣生活,不是更好吗?白发魔女又如此的深爱自己。 又错了,白发魔女不会喜欢没有上进的自己,她定必要自己用杀戮来表现威势,看来爱上白发魔女也是错。 应该留在“冷血方唐家”,凭自己一身超凡的剑术当上家主,受万人景仰。 但想深一层那更是错,努力成为家主,李太白回来夺掠所有,自己不啻成了对方的杀人工具。 看来应该找个平凡的女人,成亲生儿育女,逃离俗世烦嚣,一许那才是他真正应该选择的。 其实那个女人早已出现,只是方失神故意视而不见,弃如敝履,伤透了她的心方失神想到冷柔柔。 人生全都是错,原来惟独认识冷柔柔才是正确,但现在已无法回头了。 江湖路,不归路,若想回头便要放下所有,包括生命。 就在方失神迷失对与错之间,一边厢客房的门陡然爆散,内里走出两个被怒火烧得失去理智的人。 小丙、小黑。 他们早已听到笑少三的惨嚎嘶叫,可是先前正运功疗伤,身躯无法移动,至迟迟未能出手挽救。 功力回复三、四成,小丙、小黑急不及待的要冲出客房,但已听不见房外有何打斗声,心知笑少三凶多吉少。 再见到少三体无完肤的尸骸,还有方失神剑上的鲜血,小丙、小黑再也抑制不住变得疯狂起来。 小黑疾走,双脚连环狂踏猛踢,“鞭腿”铺天盖地而来,方失神错步扭身,以柔力御劲尽把腿招挡开。 岂料小黑连消带打,腿招未休,“铁发功”猛然挥出,如幽冥鬼爪带着锐烈杀力攻杀方失神。 方失神人虽迷惘,但毕竟在剑法浸淫多年,很快便浑忘一切,专心应战,轻易的把小黑攻势截了下来。 小丙亦在旁助攻,双爪誓要把方失神身躯撕毁,厉如猛虎,毫不把自身的伤放在心上。 面对笑少三的身残,两人非常痛心,身边的亲人一个又一个离去,打击已令他们迷失本性。 “仇生”剑法应变奇速,不管二人如何狂攻猛打,都能一一挡下,惟是方失神却被逼退十多步。 方失神身形倏忽,初如慢条斯理不经不意,忽然脚步急错,飞云疾走,如雁飞雕振,势似凌云。 “吼——”怒吼如龙吟,光华毕射,方失神跃上半空,身影腾挪急动,剑光璀璨。 剑影如水银泻地,惊鸿一瞥间,剑光在半空留下了一个字,一个令小丙、小黑看得触目惊心的字。 一个“败”字。 铁发狂舞出破空声,粉碎半空中“败”字,镇定心神,却震破宁静,小丙、小黑爪腿攻出二百三十六招,如恶浪惊涛猛势,如噩梦降临大地。 二人联手夹击,虽使不出十成功力,但亦威势骇人。 “仇生”脱手,如像猛虎脱押,无尽剑光旋卷,方失神掌指穿插,时而屈指弹射剑刃,偶尔抄起剑铐,脚步如醉酒,跌宕错身于剑影丛间飞舞。 以快打快,以快打狂,以剑败敌,“仇生”一剑东来,惊天震力把小丙、小黑二人打得破开二楼地板,直堕向下。 方失神从二楼的破洞,看着狼狈的二人道:“只要跟我回去见伍穷,我可不杀你俩。” 小丙仰天一笑,声音沙哑的道:“若你没有杀少三,咱们也可放过你,现下你必死无异。” 方失神冷冷一笑,道:“哼!你说的是他?”“仇生”遥指笑少三尸骸,小丙、小黑脸色立变。 二人中以小黑轻功为高,“仇生”指向笑少三一刻,小黑如鹰急掠扑向尸首,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剑光绰约,俨如一下闪电,把少三头颅一分为四。 丧心病狂的方失神,竟连已死的笑少三也不放过,他究竟在想甚么? 小黑以衣袖卷起少三残缺不全的尸骸,脸上老泪纵横,为那个虽不是亲生儿,但视如骨肉的人而哭。 自己身陷险境,儿子不知往哪里去?幸好有少三保住性命,可惜当他想说句多谢时,已人去魂断。 小黑从来好少哭,他知道任何事情哭也是无济于事,所以他选择把自己的感情埋藏心底。 以为是无情,实在是未到伤心处。 笑天算逝去,小黑想爱已此情不再。 笑少三逝去,小黑想挽留却无从人手。 当伤痛去到尽处,人已经无法再感到那种承受不了的痛,失去知觉,沉默失落小黑心好痛,痛得比刚才在“草庐”里身受万箭还要痛,他静静看着笑少三的尸首,似是看一世也不厌。 若非杀战斗争祸延“白云村”,笑三少不会被皇上皇杀了,笑少三也不会跟随笑天算,今天他就不用死。 如今笑少三死了,还是因自己而死,死后还不能把他尸首保存,小黑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笑天算。 小黑堕入苦痛的深渊,跌至底部,却没有粉身碎骨,他不能死,他要报仇。 他要带着愤怒之火把方失神碎尸万段。 一声怒吼,震得“松风客栈”也像在颤抖,小黑袍袖一挥,卷起凛冽长风,四周木屑挟着狂风疾射方失神。 方失神在笑,笑并非是因为小黑的垂死挣扎,而是笑自己的奸计终可得逞。 今天杀了笑少三,方失神已不想再杀人,他只想把小丙、小黑活捉回“天法国”,交给伍穷后其他一切不理。 可是要眼前两个杀性疯狂的人停下,恐怕只有杀了他们方才能做到。 少三人已死,剩下一个臭皮囊又有何用,方失神正好把“它”尽情利用,要二人因疯狂而气枯力竭。 方失神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能利用的他定会尽情利用,残杀少三能令小丙、小黑疯狂,便毫不犹豫地去做。 只要二人疯狂,便会疯狂抢攻,凭方失神超凡的剑法,要把剩下不到三成功力的小丙、小黑联手攻势挡下,方失神轻易便可办到。 当二人气枯力竭之时,便可把他们带回“天法国”,笑少三你的头颅能保住他们一时性命,倒也有价值。 “死吧,伍穷的狗奴才!” 自已成为了别人立功的机会,小黑深深不忿,身旁亲人一个接一个离去,小黑要把心底的痛与怒彻底发泄。 杀势滔天,更充满小黑怒火,把全身功力凝聚双脚,“鞭腿”狂如恶浪,吞噬敌人。 “仇生”一剑化千,千剑化万,万剑交织成剑网,无尽剑光闪现,剑声如龙吟万里,声响撕裂心肺,把小黑杀招截挡。 “他妈的,贱人乌龟,狗杂种!” 一连串的粗言秽语,也未能平息小丙心中怒火。 他的心意也如小黑般,少三的死令他难辞其咎,还让他亲眼看着摧毁少三尸骸,叫他怎能忍耐。 双爪快若惊电弥补了小黑杀招破绽,攻势陡然加剧,一瞬间便把剑网冲破,方失神急忙拍身退避。 二人攻势犹未遏止,更把方失神逼退至客栈楼下。 “仇生”又再爆出璀璨光华,剑光如流星飞逝,看得人翩翩若梦,愿醉死其中瓦解敌人攻势,剑招再变,“仇生”急疾挥动,声若龙吟惊天变,方失神身形一晃,如巨鹰急掠般弹了起来。 飞纵扑上,“仇生”织起剑浪滔天,运剑使出自创剑招,剑芒如疾电游至二人身上。 如何退避,二人皆无法离开剑锋三寸处,左闪右避也无可奈何,小黑只有长发一甩把“仇生”缠个结实。 冷不防,方失神以脚挑起“仇生”双掌猛然轰出,逼得小黑、小丙只剩硬拼一途。 小黑缠剑无手救援,小丙硬着头皮以全身功力去挡方失神无俦一击。 四掌相交,罡劲暴烈爆绽,客栈屋檐恍如摧枯拉朽,崩塌四散。 究竟孰胜孰负?谁杀谁? 第七章决杀火海中 方失神只想立功,被伍穷重用,其他的一切少理。 小丙、小黑被迫入穷卷,满怀愤恨,只想报仇,自己的生命在眼中再无价值,情愿牺牲自己也要为笑天算、笑少三报仇。 名利是方失神的动力。 仇恨是小丙、小黑的杀力。 三人武功对招已令整个“松风客栈”摇摇欲坠,此刻小丙、方失神互相轰出无俦一掌,击得尘埃飞扬,木屑满天。 是方失神胜?还是小丙胜? 一蓬血花溅现在尘埃之中,色泽嫣红,如蔷薇吐艳绽放在半空,看得教人心痛。 有血,即是有人受伤,伤的人会是谁? 要知道方失神虽全力面对小丙,但在小丙身旁还有小黑,他大可乘方失神露出破绽时偷袭。 小黑也是如此想,惟是一切也超乎他意料之外。 血,并非来自小丙或方失神,而是从小黑身上溅出。 方失神看似平实无华的攻势,内里却含有万千变化,双掌轰出的除了无俦内力外,还有剑气。 一股与生俱来,得天独厚的剑气。 明知二人联手进攻,方失神怎会蠢得把攻击力集中到一人身上,小丙只是一个为他传送剑气的导体罢了。 劲力分两层,一层自体内把功力剩下不到一半的小丙弄伤,另一层则化作剑气自体外攻小黑一个出其不意。 剑气迸发,杀势纵横交错,小黑避无可避,身中敌招,伤上加伤,已成强弩之末。 没有吐血的小丙亦不比小黑好过,内伤瘀血被方失神逼在体内,整个人顿时呼吸困难,似要爆烈。 幸好小黑见状,忙以仅余内力蹴向小丙,全身淤塞气血被轰出体外,方才保住性命。 方失神太厉害了,即使功力十足的小黑、小丙也未必能胜,但眼下伤痕累累的二人力不从心如何去杀! 杀不了也要杀,难道自己要被如此一个后起之辈威迫,小丙、小黑也是个疯痴狂徒,他们绝不甘心被方失神玩弄。 两人眼内满是坚定神情,知悉对方仍想豁出生命拼杀,方失神不禁脸露悲痛之情,似是小丙、小黑逼他下了个重大决定。 “为啥要逼我?我只是想荣华富贵,名震天下,为何你们却要逼我痛下杀手?我不想杀人,但你们逼我,就休怪我剑下无情!” “仇生”透发出前所未有的杀气,似是感应到主人对敌人的不满,要以其杀势震慑小丙二人。 谁也看得出来,方失神凝聚杀力,是要挥出最强杀剑,面对此招谁也难逃杀劫,小丙、小黑功力不继更必遭杀祸。 故此他俩学乖了,不再以硬碰硬,以死对战。 两人互传眼色,心有灵犀,脚下急瞪,竟齐往后方退走,难道他们不想再为少三报仇。 幸好他们退得快,在二人身退同时,方失神发出的森寒剑气,已把他们原先站看的位置斩裂粉碎,如若有人在此,恐怕已身受其害。 小丙、小黑目标一致,退入“松风客栈”的厨房,方失神不知就里,当然不会眼巴巴让功劳失去,当下死命跟随。 甫进厨房,方失神立感不妙,只见小黑“鞭腿”狂轰厨房内的灶头,一瞬间便把灶头毁裂震碎。 小黑疯了么?他轰碎灶头有何用处?为何不保留仅余气力逃命,却在此大肆破坏? 方失神看得莫名其妙,脑海思绪翻飞,但答案却非方失神想出,而是方失神看出来的。 只见小丙、小黑发出劲力卷成旋风,刮起地上沙石积成沙球,眨眼间,偌大的一个沙球即把大门封闭。 整个厨房内只剩小丙、小黑身后的一扇窗户,杀战赫然间变成了个困兽之局。 方失神刚想把二人轰出房外,岂料脚一踏前,脚底有股滑溜溜的感觉,定睛一看,地上竟满是菜油。 小丙、小黑在搞甚么鬼?难道他们想引火自焚,要跟方失神来个同归于尽? 小黑目无表情的道:“咱们没能力把你杀败,但却不怕死,最好来个一拍两散,同归于尽,在这房内,只有贪享荣华富贵的人才怕死,但只要你死,咱们可乐意奉陪。” 一脚踢起地上木屑,擦出点点火花,星星之火掉入油内,不消片刻即火海蔓延,厨房内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小黑说得对,方失神绝不会甘心与他们同归于尽,见他神情彷徨微现焦急,正苦思良策如何脱身。 拥有大好前途的方失神,怎可能跟二人同归于尽!要独个逃命当然轻易办到,但要活捉他们恐怕难比登天。 方失神怒不可遏,感到被小丙、小黑玩弄,“仇生”横挥侧斩要杀敌人! 小丙不敢掉以轻心,执起玷板上的肉刀,如神威雷劈的狂猛一刀,夹着无俦杀力斩下。 方失神也感到小丙垂死挣扎的杀招异常凶险,不敢托大,“仇生”横剑当胸,不让小丙攻势再有机会斩下半分。 手执肉刀的右手,感到兵刃相碰的回震,虎口生痛,体内伤上加伤,脚步不稳便险险跌了一跤。 小黑见状,“鞭腿”蹴攻而上,腿法诡异莫测,竟可向上拗曲攻踢,刁钻之极的腿招,攻其不备。 方失神几曾见过如此诡异腿功,小黑显然是从怒火中冷静下来,把真功夫使出,要攻方失神一个措手不及。 “仇生”回防,方失神甫触碰小黑的“鞭腿”便借势飞升,顺势御力,翻身空中,避开了小黑古怪腿招。 小黑一招得利,解了小丙的困局,一鼓作气,再以仅余功力使出歹毒的“五分天下”战方失神。 一式足以旋裂撕开五脏的腿法绝学,是小黑的最强杀着。 “五分天下”旋转杀力疾射而来,终于压在方失神的胸膛上。 小黑喝道:“方失神,你死定了。” 两个决杀者,终于有身体相抵的一刻。 小黑一心要以“五分天下”的旋转杀力,撕裂方失神的五脏六腑。 而方失神却要以自身的护体罡气,反弹震断小黑的心脉。 两股劲力甫一接合,便成为一道反弹气劲,把各自的劲力,全部反弹攻回自身二人当场倒飞,各自受了内伤,而小黑更是内伤加剧,又吐了一大口鲜血,脸色也转为惨白。 身形退飞,小黑无力挣扎,径自往火海飞去,不消一会眉毛头发已被烧焦,眼看快要葬身火海。 小丙见小黑受伤倒地,知道他必被火焚烧,纵身跃前,险险把小黑从火海边缘救回。 方失神身如羽毛般轻轻飘回地上,“仇生”收回鞘内,屹然挺立,没有趁小丙相救小黑的好机会,加以狙杀。 “好,你们想死,咱们就一起去死好了。” 火焰狂舞,烧得四周空气炙热难耐,小丙、小黑汗流浃背,但看方失神竟仍是一派悠然自得。 方失神犹似一柄杀气阴寒的剑,笔直插在火海之中,毫不怯惧火焰的肆虐。 他心中究竟在想甚么? 不是要活捉小丙、小黑到伍穷面前立功吗?难道方失神被笑少三死前说话所影响,厌世寻死? 不可能,方失神不可能会有如此笨想法?但他此举究竟有何目的? 笑,是因为高兴,高兴是因为看穿诡计。 方失神仗剑而立,静止不动,不是因为求死,而是他知道有人比他更不想死。 由小丙相救小黑的举动看出,方失神可以好肯定他们二人绝不想死。 一个狂人,若是为报仇而战,他绝不会理会任何事,一心一意攻杀仇人,但小丙却去相救小黑,可见他们寻死的心意未决。 由始至终,小黑、小丙也明白自己功力未复,难以胜过方失神,建立困斗之局,本意是要方失神落荒而逃。 方失神有大好前途,怎会真的跟他们以死相搏,小黑看穿此点,便来个置诸死地而后生。 可惜,内里乾坤却被方失神一眼洞悉,置他人于死地的同时更把自己逼入困局熊熊烈火,把厨房内的木柱横梁快要烧尽,偌大的厨房眼见快要倒塌。 凝望木屑洒落的屋顶,小黑知悉事态严重,战斗不能再拖下去,一脚踢向小丙,人已借力跃飞向方失神。 “老鬼,你快走,让我打败方失神这臭贱人。” 小丙早已严重虚脱,经不起任何冲击,被小黑如此一踢,人即往身后窗外飞去,纵使不肯也已无力反抗。 看着小黑“鞭腿”似若无骨的以诡异刁钻角度攻向方失神,小丙脸上再流下热泪! 那个曾视自己为大仇人的小黑,竟会舍身成仁,为救自己,扑杀敌人,他的举动叫小丙十二分感动。 小黑再打下去,左右是个死,二人若皆死去,笑天算的仇哪个去报,所以小丙不能死,他要活下去。 为了保住小丙的性命,只好牺牲自己。 小黑也觉得自己如此举动十分可笑,为人至此,哪有一刻会想过,自己会为别人牺牲自己。 而且对方曾是自己最痛恨的仇人。 脸上露出绝望的笑容,小黑自知功力比不上方失神,他必须以最后一招攻敌,那亦将会是他人生最后的一招。 人如陀螺般自转,长发与衣袖也随之飘舞,刮起炙热火焰成烈焰旋风,杀力破空。 方失神,任你如何战意无穷,也要败死! 火焰旋风似要吞天灭地,更把地上碎石木屑吸扯引为己用,加以自保,那便是小黑最强杀着。 攻得好,杀得好,“仇生”如何从中取敌头颅。 杀招及身,剑网立生,方失神挥出一招“不见天日”却是破旧立新。 没有快疾繁密的剑意,“仇生”拖泥带水的挥出剑招,织出一片凝聚不散剑气,困死小黑。 火焰旋风无法外泄,便要反噬自身,高温炙热在小黑四肢百穴乱窜,不用方失神出手,小黑也会死在烈焰之中。 一线曙光,破开剑气,更把剑气引渡成杀招,如狂龙直捣,要杀小黑。 那便是揉合方失神武功大成,新创的“不见天日”,先创招,再破招,杀敌人,不留痕,方失神的武功实在匪夷所思。 可是明明致命的一招,却没有夺命,剑尖直戳小黑“乳中穴”、“天池穴”,焚烧小黑的火劲即透背而出。 火劲去势还末有休止,劲力至小丙身上,封锁其身数处大穴,令小丙动弹不得,战斗终告结束。 小黑被方失神点穴丝毫亦不能移动,方失神一手把他抱起,人已跃出厨房外,把地上的小丙同时带走。 二人虽不能动弹,却仍有知觉,看着“剑鞘城”的居民不断为扑息“松风客栈”的火而洒水,各人也忙碌非常。 可是这一切二人也视而不见,因为他们看见教自己歉疚万分的惨事。 少三的尸首已烧焦如炭,弃置在大街一旁。 脸容、五官全都烧得扭曲变形,仿佛似在惊惶呼救,小丙啊、小黑啊,我死得好惨呀! 第八章失神意外剑 河水的冰冷感觉猛然传入脑内,小丙、小黑恍若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身上要穴被方失神以真气封住,全身无法动弹,只好任由方失神玩弄。 快要呼吸不了,方失神才把二人从水中拖出水面,原来蕡张的怒火一下子全被冷却。 为何方失神不一剑杀了二人,带着头颅回“天法国”领功,那不是最好的方法吗?但他却偏偏要来个活捉。 难道两个重伤垂危的人,还有利用价值?方失神要把他们尽情利用,才痛下杀着吗? 小丙、小照费煞思量仍是毫无头绪,答案始终是个谜? 那个谜,就连方失神本人也无法解答。 他从来都是个冷酷无情的杀人者,别人的生命在他眼中犹如镂蚁,杀之毫不可惜。 惟是少三的死,却为方失神带来巨大变化。 从前杀人的喜悦已不复在,原来杀人也会带来莫大的心痛,方失神不知原因为何,但内心却感到无由的痛。 今天的方失神有点怪,怪得连他自己也以为自己不是方失神。 因为今天的他不想杀人。 刚才交战中,方失神已有无数次机会可杀了小丙与小黑,但他并没有这样做,是他不想?不愿?还是不敢? 甚么也好,总之他今天不想再杀任何一个人。 双手伸在河里清洗,由把小丙、小黑二人带来这里开始,方失神不停在洗,像是要把过往沾在手上的血腥洗净。 看着水中的倒影,方失神感到自己的俊朗面貌非常奇怪,“他”恍似是自己多年不见的朋友,感觉陌生。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是阴狠毒辣的方失神?还是厌弃杀戮战争的方失神抚摸面庞,触觉是真实,但方失神却有种疑幻似真的感觉。 水中倒影渐渐幻化出笑少三的模样,像是在问他:“为何要杀戮?” 方失神梦叹般答道:“我以为经过无数的杀戮战争,自己不断提升,便可成为武林第一人。” “岂知经过‘十大神兵皇榜’一役后,方知道天下之大非我所想像中那般简单,我才清楚知道要成为武林第一人绝非易事。” “所以我要不断杀戮,藉着争战的机会提升自己,我没其他路可行,因为我天生便是一个武者。” “要我放弃一切,这种儒夫行为,我可无法做到,我的一生注定是要成为不世人物,只是不如成功路上要铺上多少人的尸骸。” “现在‘天法国’既然给我一个达成希望的机会,我怎可不好好把握,从中建立属于自己的一切。” 一大番道理搬出来,方失神是要告诉自己,他一直以来所选择的路并没有错,即使有错也只因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而已。 方失神把头浸入水中,他要来个彻底冷静,平息脑海凌乱思绪,从矛盾中寻出答案。 心愈是想静,脑愈是去想,愈想愈乱,愈乱愈矛盾。 既然想不通透,方失神也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执起“仇生”便要继续上路。 小丙、小黑二人暗暗打个眼色,方失神见他们还想挣扎,对自己视若无睹,不禁怒从心起,不满的道:“你们两人不要再多作怪,乖乖的跟我回‘天法国’觊见伍穷,我还可美言几句,劝他饶你们不死。” 就在方失神说话之时,小丙霍然发出能震碎芎苍的“狮子吼”,要掩盖方失神的说话,同时亦另存诡计。 小丙凝聚一点一滴的内力,发出如斯强劲的“狮子吼”,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要为小黑解穴。 以声力的震劲把封在小黑身内的真气驱散,可是震力太大,连小黑的耳膜也被震破。 穴道被解,小黑回复活动能力,当下为小丙解穴,接着又是拼死的疯狂抢攻。 “要把我俩带回‘天法国’,除非杀了咱们。” “仇生”连鞘使出,方失神无奈叹道:“为何要逼我!” 真气从手心传至剑内,骤生一股劲力把剑鞘弹射向小丙,“仇生”如惊芒掣电,长虹惊天斩敌人。 既不肯听我的说话,好应该付出代价。 剑刀直斩小黑双脚,誓要他做个没有四肢的废人,小黑想逃也及不上“仇生”来势迅疾,双脚必然被斩。 就在千钓一发间,“仇生”被一样东西止住攻势,剑刃被停在小黑双脚一寸之教人怎能相信,挡下方失神一剑的只不过是一块平凡的小石头。 石虽平凡,但甩射它的人绝不平凡,他是小白的杀将之一“翼王”笑莫问。 莫问满脸怒容,愤怒得不可自制。 大懒虫很少会动怒,他知悉怒火只会令自己失去理智及冷静,莫问绝不会让怒火将自己的理智掩盖。 因此能叫莫问愤怒的,看来都不会是平凡事。 非凡的人,身边都不时会发生一些不平凡的事,每一件事都会叫他们大喜大悲,如今莫问的愤怒,显然是他碰上了大悲的事情。 只见他双手抱着一件黑黝黝的东西,状似人形,“他”竟是在“松风客栈”内被烧焦的笑少三尸体。 当莫问甫接到“天鹰城”被攻占的消息,大懒虫已火速赶回去,可是当他到达之时,“天鹰城”已变成“天法国”的城邑。 莫问凭着过人智慧,一直跟踪至“剑鞘城”,可惜还是来迟一步,“松风客栈”已变成一片颓垣败瓦,路边只剩少三烧焦的尸骸。 抱着笑少三的尸首不住追赶,终让他追到方失神,恰恰保住小黑双脚,否则莫问又会更添悲痛。 莫问虽不太喜欢小丙、小黑,但二人毕竟是笑天算的丈夫,是小白的人,加上笑少三惨死,怪不得莫问如此震怒。 方失神眼见莫问出现,忘记了当日对方相救之恩,只记起昔日的仇恨,神情冷冷的道:“你不要再阻在我前面,你已经阻得太多,我与你无仇无怨,为何要挡在我的前面,我只是要他们二人跟我回‘天法国’,你最好不要妄加插手。” 莫问激动得声音颤抖地道:“无仇无怨,笑少三也与你无仇无怨,为何你要把他身上的肉逐一割下,折磨他至死。” “小丙、小黑也跟你无仇无怨,为何偏要他们跟你回‘天法国’去送死。” 方失神冷冷道:“你还是决定是要多管闲事?” 莫问放下少三尸骸,神情坚决地道:“从‘白浪岛’开始,你我的人生已注定要有一场能分出真正胜负的战斗。” “好,你要打,我乐意奉陪!”“仇生”插在地上,方失神面对莫问竟弃剑不用,如此托大! “你既没有神兵在手,我也不要占你便直,咱们痛痛快快的来个最后决战,且看你武功有何提升?” 弃剑不用的方失神,武功又会高至何种程度? 双目徐徐合上,方失神似是在凝聚杀力,站于莫问身前的已非方失伸,而是一柄锋利的剑。 眼目再次睁开,天地立变,河流旁的树林已非树林,而是充满肃杀剑气的杀戮空间。 方失神不动静止如山,天地万物都似是因他的存在而襟若寒蝉,半空的阳光亦黯然失色。 一切为剑生,一切为剑灭。 跃身拔飞上九天,方失神犹如出鞘的剑,莫问委实难以分清,攻向他的是“仇生”还是方失神? 方失神攻势没带任何破风声,可是大懒虫却清楚感觉到剑气笼天罩地,莫问只得硬拼一途,无其他选择。 这才是方失神的惊世剑招。 想不到与方失神不见一段时日,他的武功已提升至此,看来莫问不全力还击,定必非死即伤。 双手摊开,不是攻,不是守,莫问竟来个不理不睬不闻不问,任由方失神猛招攻来,大懒虫他是否疯了? 小丙、小黑一直在旁观看,方失神由慢至快,跃上半空时动作滞慢缓动,慢得几乎摆脱天地间一切常理。 但当他自半空冲向莫问,一切又只能以一个快宇去形容,小丙二人明明看到方失神人在半空,事实他已快得化作闪电般的长虹,划过两大虚空,双掌合什,直刺莫问,要开膛剖腹。 小黑、小丙都感到四周空气似被方失神鬼哭神嚎的一招牵引,以莫问为中心攻去。 莫问是不能闪避?还是不敢闪避?没有人知,只知大懒虫空门大开任由方失神进杀。 杀招及体,方失神脸上没有丝毫击中敌人的喜悦,有的只是一脸彷徨失措。 因为事实上虽是击中莫问,但感觉上却是透过莫问,大懒虫似是个疑幻似真的幽灵,杀招全然透过莫问躯体。 奇怪的事并未因此而停止,穿过莫问身体的剑气全都绕圈回转击向方失神。 方失神俨如被奴仆出卖的主人般不知如何应对。 哪是甚么功夫?若然方失神的武功已到惊世骇俗,莫问岂非已到了超凡入圣。 笑莫问,为何你每一次也教我意外? 方失神的剑气疯狂般攻回自身,勉勉强强才可避过。 以为由一开始,使出最强杀着便可击败笑莫问,如今竟把自己底蕴尽露,看来方失神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 如把方失神比喻为一把剑,莫问即是每一把剑的根本,他既是剑亦非剑,有剑忘剑,握剑碎剑。 剑不在外而在内,剑不具形而有形。 甚精要在乎一个“虚”宇,虚能生气,故此虚无穷,清净致虚,则此虚为实。 虚实之间,态虽百殊,无非自然之道,玄妙莫测,无大无小,无形无实,终始不存。 那些都是莫问从白虚空的“虚空八剑”中领悟出来的无上剑意。 方失神左闪右避,在绵密无尽的剑气中保住性命,他想先避其锋,可惜剑气却把退路封死,无法逃离。 莫问本来摊开的双手慢慢收回,攻向方失神的剑招范围亦渐渐收窄,像是要把方失神斩裂粉碎。 如此久守总不是办法,方失神放手一搏,人如剑,剑如风,低挡着射来的剑气,直冲向莫问。 大懒虫猛然怒吼,眼目如剑芒,左手挥斩向剑刃,迅雷不及掩耳般杀向敌人。 方失神早料到莫问会猝然进攻,却想不到会来得如此之快,不及闪避,杀招已斩至身上。 血花激溅要与艳阳争辉,一只右手抛上半空。 那是只对方失神异常重要的手,因为那是一只用剑的手。 方失神吓得惊呆,想要去夺,莫问已一掌轰向方失神前额,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命赴黄泉的时候,莫问的掌突然停在方失神面前。 莫问冷冷道:“你既是伍穷麾下大将,好应该明白沙场征战绝无感情可言,我杀了你你也只好怪自己技不如人。” 莫问顿了一顿似是想起某些事情,再道:“我现在给你机会,一切已成过去,我不想杀你,这一生也不想再见到你。” 明明说要放过,重掌又再轰在他头上,方失神在知觉仍未失去时,看着莫问把小丙、小黑二人带走。 自己辛苦争夺回来的功劳,竟被莫问轻易带走,方失神不甘心,他绝不甘心。 可惜莫问的一掌实在太沉重,方失神昏死同时,身躯也掉入河流之中,随波逐流而去。 随河水飘流,会否直达黄泉。 第九章名剑画中剑 二十多年前,天下八分,以四国为首,四族次之,“国”者,举国同心,力量聚合,势力自然强大。 当年的“皇国”因过往历朝皇帝统治有方,以至河情海晏,国泰民安,故此实力最强。其次为“武国”、“神国”及“天法国”。 每国强兵以百万计,只有后起之“天法国”在伍穷领导下,以极其严格方式挑选“穷兵”,致正规战兵只三十万。惟是后备“人牛兵”,负责运输、守城、掘壕、养马等等作战事务,数目也达五十万,合共兵力八十万,论兵力算是排在四国之末。 四国以外,四族的分别,是以统治某群族类的为首族群确立。因为四方散乱在各处的小族群太杂、太多,某一族势力形成,便会出兵吞并附近其他族群,自称为王。 故此,“族”的同心凝聚力较差,一族联合十个八个不同族群的力量,当领袖的“皇族”,自然占据一切高官职位,其余被统治小族难免沦为低等战兵。 天下四族,“异族”、“海霸族”、“狂意族”及“农族”,难免在对外争战之余,常常要费煞心神平衡“皇族”与各族之间的利益,加上彼此间猜忌,势力难有大发展。 四族各自有战兵五十万,惟是正式战争,属于“皇族”兵力只占约一半,其余二十余万兵力,来自被统治、投降的小族,服从性较差,攻守之间也就不能达至雷霆万钧,一气呵成之强势。 以本身较强力量,击败一些小族群,吞并势力,合成庞大力量,可算是迅速壮大的最好方法。 但如此“快速成长”,后遗症是绝难融合各族同心,达至最后“建国”目标。 故此当年梦香公主不急于一时,在吞并小族群势力的同时,尽力同化为一,要新合并的族群都甘心称小白为王,彼此融为一体,尽量避免有矛盾或争斗发生,在本身势力范围内维系和平、均衡的情况。 以如此方式“建国”,每攻下一族、一城,都要用长时间“教育”新民众,难免要花掉不少年月。 历时七年,小白的“国”仍未能建立,主要原因就是他要建立牢不可破的“国力”,七城联防,方能固若金汤。 小白与梦香公主选取了与“皇国”毗邻的一大片土地为建国地,经七年争战,终夺来七座城池。 公主以天上东、南、西、北、中王宫各区域为名,易各城名称为“苍龙城”、“玄武城”、“白虎城”、“朱雀城”、“紫微城”、“太微城”及“模糊城”也称为“天市城”。 当中以“模糊城”处地最是险要,倚天拔地,雄峙一方,两面临江,后连“一万险”,地势陡绝。 “模糊城”外,六城池作为外围据点,采取“守点不守线,联点以成线”的战术策略,各城兵力互相呼应,只要建好防御工程,别人要来进攻,就算没强将在阵,也能处于绝对优势。 “模糊城”最受气候浓雾影响的“丈八金刚”,是远古的名胜。这裹终年被浓雾锁封,数以百计丈八高大的金刚石像,是许多年前所立下,用意是“金刚守卫,万里不归”。 “丈八金刚”之后便是扼守天堑的“一万险”,金刚像一来可抵挡天堑凶险邪气,同时也在劝阻城民,别为贪求“一万险”内的异兽、珍禽或灵药,而卤莽穿过进入,否则永远也归不得。 今天,小白再度重回“模糊城”,只见四周一片颓垣败瓦,身后一人默默的跟随,托着一箱载满了画卷的人——马虎。 小白回头问道:“马虎,你可知道此处曾有一件惊天动地的光辉事迹发生过?马虎没有回话,因为他知道小白所提及的正是昔年“七城被灭”,更赔上女儿笑梦白的悲伤往事。 从前,也许任何人都认为小白实在太幸福,他拥有最难得的妻子,最懂得为他设想的女人,心思缜密、瞻前顾后,尽心尽力爱他。 对所有人来说,梦香公主已是绝对的完美无瑕,但对公主自己来说,她还是有所欠缺,欠缺最重要的——孩子。 唯一希望,是为小白诞下比两人更具智慧、更成功的下一代,最好由他来承继日后王位。 小白与梦香的孩子,便是笑梦白。 大夫说得清楚明白,公主自小练毒,体内毒力太深,始终不能彻底化解,能有孩子,已是万幸,一胎就是一胎,绝不可能再有第二胎,必须好好调理,处处小心笑梦白,小白与公主的唯一所出,一定要肥肥白白,可爱的、快活的成长。 可惜,天公就是如此永远也不造美,唯一的希望、唯一的孩子,却枉死在乱刀之下…… 熟悉的剑,更熟悉的人。 笑梦白还未来得及吐出胎水,耳目仍封住,始终未呼叫过一声,就断送了小生命。 刚诞下孩儿,下体仍滴着血的公主,悲伤得难以自控,竟扑向地上,欲再抱起女儿。 公主回首狠狠的怒视仇人,愤怒得发指毗裂,刨牙咧嘴,无比怨恨,惨伤愤怨之情,教仇人见了也不禁骇然。 仇人,从前的挚友,今天的敌人——伍穷。 公主一生唯一的核子,就断送在伍穷手上! 公主抱着甫离娘胎的雏婴女儿,热泪盈眶,脸色惨白,心如刀割,怒目盯死杀人者伍穷。 泪眼模糊,默然跪地,苦惨地看着已毫无生命气息的笑梦白,在怀中涧血,渐渐冰冷僵硬。 她一生中,就只可能拥有的唯一孩儿,公主好想把所有一切最美好的都传授予她。 她,是个女婴,样貌跟公主好相似,他日长成,亭亭玉立,必然又是为世人惊艳的大美人。双目精灵,乌灵如梦,犹似懂得说话,教人一看便痛惜爱悯,难忘她的可爱面容。 可惜,好可惜,她的命运,令她不可能成为世人惊艳的大美人,她的生命,断送在伍穷手中! 血仇已结,难分难解,唯一的解决就是死,血海深仇,伍穷不死又如何能了结!? 小白在他脸上留下不能磨灭的疤痕,他又错手杀害了小白的女儿笑梦白,冤仇是愈结愈深。 大错铸成,伍穷当时也内疚心痛,哑口无言,错的都是他,必须承担一切,勇于面对。 杀了人,必须负上代价! 代价,是一臂,断了自己的左臂,从此以后,伍穷也就成了一个确确实实的独臂枭雄。 斩下左臂,作为赔罪。脸上一道疤痕,加上一臂,这就是伍穷唯一能作出的补偿,弥补错手杀了笑梦白的罪过。 失去女儿,原已拥有的七座城池更被掠夺、歼灭,被迫逃到“一万险”里求生无尽的往事从脑海中闪现,小白的心在痛,痛恨从前的努力,今天却依然未能得到成果。 天夭,把小白拥有的一切也掠夺过来。要重夺所有,便必须先重整实力,既不能得到公主、横刀的帮助,梦儿、莫问的特别任务亦未知完成得如何,只有马虎,他回来了,完成小白的吩咐,为其带来了“提升”的后着,杀败天夭的后着。 对了,后着正是马虎手上之物——画卷。 小白跟马虎来到此处,究竟所为何事? 小白取出一大堆冥链,在地上慢慢燃烧起来,为的,是要答谢一个人之恩情,一个生前对自己恩深义重,死后更留下必杀后着给自己的人,小白的二师兄——名剑。 故人已去,但小白心中答谢,只可惜名家六位太子均丢了性命,小白欲报恩也不能,心中的难过感受,跟随着脑海中飘来浮去的往事纠缠一起。 这位二师兄,小白心中万分敬佩。 留下的画合共十二卷之多,每一卷顶头都写上“小白”二字,显然是特别留给小白的。 对了,名剑当年被他讥笑不懂用心用意去写画,因而在晚年死亡来临之前,便抛开一切,独自觅得奇山异地,昼夜不分醉心画艺。 既是画卷写上小白二宇,那就表示他有信心已突破了原有框框,写出了神来之笔,能凭画寄意,把立体意象、心思,透过平面的画表达出来,创造无限。 究竟名剑在画艺上的成就如何? 曾打开第一卷去看,竟见画中笔法就是剑法。 一笔一划在脑海飞来荡去,人如堕进景物,画中有我,心中有画,眼前的名剑已挺剑攻来。 一片银光焰焰,如狂台骤至,电旋星飞,笼罩着小白,教他不能越雷池半步。 一切只是透过眼目感受,脑海掀起大浪以“意识”剑战。 绝世笔法,绝世剑招,可是名剑死前被剑奴李太白所伤,并未能把这套剑法挥洒出来,成了终生憾事。 资质所限,未能把此套剑法传予马虎,名剑只好把招意融于画卷之中,留给小白,留待他把剑意悟出。 大敌当前,情况刻不容缓,小白立命马虎前往取回十二画卷,藉此提升杀力,迎抗天夭。 名剑绘画造谐,全是小白助其启发。 强于巧,拙于技,有心无意,有意无义。 有心无意,有心绘写出深层意念之画,但却未能升华至该等意境。 有意无义,算是绘画出画中含义,却又只得自己明白,表达手法欠缺技巧,旁人理解不了,变成毫无意义。 写画先忘笔,天意是笔,心意弄墨,天心意合一,可绘神来笔。 意随心动,心随意欲,喜、怒、哀、乐,任意妄为,此乃写画之道的基本。 经过小白指导,名剑终于明白绘画之意。 留下的十二画卷,名剑好有信心小白会欣赏。 小白曾打开第一卷,是人物图,写的就是名剑本人,人物描绘精细,随以色晕开。亭后有山川、树木,直接用粉点染,山石,小岸坡脚无皱,具有“远近山川,咫尺千里”的妙效。 变化多端,画中有水、天、云、烟、雾、岚都是虚;山石、树木、桥梁俱实。 既繁且简,散点透视大异其趣,尽现画中意,教小白看了一阵,便被深深吸引住,融入其中,探究剑意。 笔法就是剑法,画意便是剑意,要参透画中之义,招中之意,就必须先懂绘画之道。 马虎未懂,也就不可能参透个中玄机。 小白把个中一切道出,教马虎惊呆,不得不佩服师父名剑的深意,画是剑,剑是画,练剑须懂画,懂画已懂剑。 要是强去采究画中剑招,不明画意,结果也只会落得走火入魔的下场。 原来早前小白能以新招破败横刀的“横刀夺爱”,就是因为参详马虎带回来的画卷。 小白化掉冥链,答谢在天之灵的二师兄名剑后,欣然转身向马虎道:“有了这些画卷,朕便可以杀败天夭。” 马虎没有答话,却说出了一个请求,道:“皇上,可否教导微臣绘画之道?” 小白回道:“小师弟生性平实,凡事马马虎虎,天塌下来也不当是一回事,何故现下如此性急?” 默不作声,全因小白一语道破马虎心底之话,急于练成绝世剑法,摘下李太白头颅,为师父名剑报仇。 小白又再道:“好!朕便传你写画之道,留心观看了!” 第十章马虎入魔杀 小白从旁拾起一根树枝,化之为剑,剑随心动,心随意走,挥动剑招,尽显画意,竟就在侧旁的百墙上绘画起来。 招是意,剑是义,剑如笔,招如墨,天意是笔,心意弄墨,天心意合一,绘出神来笔。 马虎瞪目细看,看得入神,看得眼花撩乱,幻变万千,只见一幅名剑的人物图转瞬现于眼前,教他惊呆。 笔法随小白手中树枝挥动,一笔一划传进马虎脑海,飞来荡去,人也就如堕进景物,画中是招,招中是意,意随笔挥,尽现画中意,任谁看了,皆被深深吸引。 笔法如剑法,笔法如电,剑势如虹,细意灵巧,杀气干云,杀力沉厚,杀志狂盛。 一片银光焰焰,笼罩着马虎,教他不能迥避,只好拔剑挥出拼战,同时急纵而起。 半空中回剑反斩,先破如此桀傲之杀剑,电光火石间小白的剑势竟依着群山弯曲扭折的山路一样盘旋,依弯力转,笔直前冲,偶尔流云飞来便缓下弱打,云过又再奇峰突出,力拔杀斩。 马虎愈斗愈是趣味盎然,血气沸腾,吆喝一声再急提劲力,如一阵猛风扫上,以无定之柔战坚定之实。 小白的剑招以山路形态作变化,自然峰回路转,难以揣测,惟是变化大定,实足而刚劲,笔笔雄浑,剑剑沉狠。 马虎剑走风势,以飘浮虚拂为主旨,就像一阵狂风吹向山路,任你山路如何陡变,但狂风仍能沿路吹袭。 风之变,千万无定,以万变压住千变,小白的剑力愈是狠劲,马虎便愈斗得艰辛。 忽地,剑招老了,剑力受阻,马虎得以喘息,一阵之后,已变得平复下来。 原来马虎并没有拔剑对战,身体也未动分毫,一切只是透过眼目感受,脑海掀起大浪的“意识”剑战。 可是站在画前以心力决战,绝对比真刀实剑力拼更见凶险,若未能及时抽身,被画中笔法胜过了,自然走火入魔,神智错乱,继而全身血液逆奔疯驰,以至心胆俱制而亡。 马虎好不容易定过神来,避过一劫。 一幅人物图像已如此厉害,剩下的十一幅…… 马虎惊呆间,不得不佩服师父名剑的剑术造诸,已达出神入化的境界。更佩服小白的惊人悟力,把画意尽数描绘出来。 原来人之将死,在精神、意境上的提升将是从前绝不能相提并论。面对死亡,即将走进未知的未来,一切名利、富贵、尊荣……,全都必然被抛于虚空,再无任何枷锁。 你甚么也不能带走,生命结束,风光也好、悲哀也好,所有包袱也得卸下来,光看身子也不止,更且是赤裸灵魂,走进未知,一切一切,重返虚空,原来都只是一场梦。 就在如此的一片澄明心灵底下,才可能有看无穷突破,创出不可能的神奇力量名剑抛下一切,终于突破成功。 名剑,名家之剑。 一生醉于剑法,既入魔又能破出,名剑岂是一般神人?马虎当下又再跪地,向着冥冥中自己最崇敬的师父再三磕头敬拜。 芎苍之无边,实在教人自感渺小! 小白突然往墙上轰了一掌,把原来好端端的一幅画像击散。 只因小白认为,马虎碍于资质所限,未能参透绘画之道,要是让其继续探究画中之意,恐怕只会令他踏进走火入魔险境,以至真气逆转,神智大乱,心胆俱制爆而亡。 小白不欲马虎枉自送命,可是他的这点好意却得不到回应。 马虎自觉资质不弱,小白能学会的事情自己也必可领悟得到,把画像轰散,只是小白的“自私”行为。 小白道:“马虎,你全没绘画之天份,绘画须用心,画才达意,只用眼和手去画,根本不可能绘出神来之笔。” “再者,要参透二师兄名剑的画卷,更必须拥有同级之绘画造诣方可领悟,你不会,也就不懂。要是给你强行学会,也必然的迷失其中,不明画意。” 马虎默然不语,小白的说话,听在他耳中只觉是其故弄玄虚。可是他并不知道,马马虎虎的性子,就是其学懂绘画之道的最大障碍。 小白再道:“要学画,便必先修心!现下大敌当前,也应先把武学提升,练不好武,也绝对学不成画!” 连番拒绝,马虎始终未能得偿心愿,心中不禁生起一阵闷气,低下头来,不发小白亦没有多余的说话,抬起地上的画卷,转身踏步离去。 他的心在笑,如今有了这些穷二师兄名剑一生剑术精要绘成的画卷,便可跟天夭一决高下! 夺去朕一切的家伙,你死期不远了! 马虎一直跟随在后,默不作声,一脸沮丧的神情,慢慢步至一间破败的木屋之内。 点起油灯,眼前屋内放存着的十二画卷,那并不是小白手上的画卷,而是马虎预先临摹出来的。 只因他早已知道小白是绝不愿意传授绘画之道,要学,也只能靠自己去悟出其中道理。 可是画中只有画像的架构,要悟出其中真谛,却不是件容易的事。 翻开第一卷,正是名剑一生最凶险的战役——“剑鞘城中秋浴血”。 在大片印有深色墨印的画面中,显见落笔飞快,刹那间便借原来墨迹,绘出大堆战马厮杀,血流成河的壮观场面。 由淡至深,暗晦不明,战阵立于高山险地,顺风而下,易攻守稳,画中变化万千,教人痴痴入迷。 马虎呆望看画,思绪起伏奔驰,犹如亲历其境,置身其中,大战情景,尽现眼前,栩栩如生,一幕幕生死厮杀,激荡血气,不由地抬起“出鞘”,舞了一轮,方才停止得了。 透过一幅画,便能牵动观画者深入透视其中深层意思、景象,如投身当中,这才是真正的画,真正的绘画之道如此艰深道理,马虎应付得来吗? 不作他想,提笔,翻开画纸,双目定神细看,依照原来“剑鞘城中秋浴血”图而画。 笔法苍劲,难以模仿。 马虎尽心去理解,一边想一边去画,海里不期然闪现无数剑招、剑法,诡异莫名。 剑势如虹,急疾如电,脑际剑法愈是急速迅疾,手中笔法亦如闪电一般飞快,人由心控,马虎渐渐变得不能自已。 不知不觉间,马虎已渐呈入魔之像,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心中蓦地幻化出一个强者…… 鸟画之道,在乎于心,心无旁鹜,以心悟意,以意生义,绘画先要领悟,未悟而强画,画意逼发体内魔性,引致入魔。 臆想中的强者,是马虎心中魔化出来的残像,骤见这人,马虎不期然散发出凛冽杀气,只因对方是天夭,天下武功第一人。 天夭出现,体内引发出的魔性叫马虎好想去杀,杀败跟前大敌,显示自己的实力。 幻化出来的夭夭,忽地大笑道:“小子,你绝不可能败我!” 妈的,天下间有甚么不可能,有了师父的十二画卷,算是天塌下来我也绝对抵挡得了! 他妈的天夭,给我来吧! 杀志疯狂,马虎紧握“出鞘”,平胸而置,一副满怀自信的样子。 凛冽劲风倏忽刮向马虎面庞,吹起四周尘土。 劲风来自天夭的拳,直轰马虎肚腹,随着沙石猛地震开。 拳劲怀着旋力,逼得马虎节节退开,几个起落,才可尽御劲力,勉强回落地上可是天夭的攻势,根本没给马虎任何喘息机会,急步冲前,箭矢般直射向马虎。 剑光骤现,马虎回身挡格,或斩或劈,剑势猝烈凌厉,震裂气墙,下潜破斩。 天夭的杀力远在马虎之上,横手劈斩,扩阔运劲空间。不断的攻击,已令马虎身上出现无数伤痕。 连绵不绝的杀招,教马虎猝不及防,身上衣衫破碎,飞散半空,血如泉水般涌出来。 痛,撕心裂肺。但马虎没有理会,只因现下已引发出魔性的他,再没有痛的感觉,意识中就只有杀。 天夭提剑退开,一手掷出利剑,不住旋动,横掠马虎,卷起地下沙石。 利剑兀自依着某种轨迹飞来,不偏不倚,旋斩接近马虎,卷起的沙石漩涡亦如有生命一般跟随在后。 马虎见状,当下急步先退,可是利剑的速度比其退步更快,如恶浪吞天般直掩他的面庞。 杀招已至跟前,迫不得已马虎提剑挡格。 “当!”的一声巨响,两剑星火交迸,光芒四射。 剑芒之中,显见红光,是血,来自马虎身上的血。 劲力太强,马虎单手提剑挡格,“出鞘”虽没脱手,但右手虎口却已爆裂,不住涧血。 如此急劲杀招,必须要以双手才可抵挡。 利剑仍在不停旋动,马虎未及回身,杀招又已攻来。 今回马虎以双手举剑挺挡,果然有效,挫减杀力,勉强挡住了夺命的一击。 忽地身后又传来天夭之声,道:“你中招了!” 甚么?马虎不是已抵挡了杀招吗?怎可能又中招? 正当马虎愕然之际,腰间“禀门穴”骤然传来一丝痛楚,马虎,果真受杀招所伤。 原来利剑的攻势,只是天夭诱敌之计,为使马虎忙于应付利剑,腰背间疏于防范,天夭趁机向其作出攻击。 短短数招交手,马虎接连受到重创,看来眼前的武尊天夭,确实是个绝强的对手。 难道马虎就这样败下阵来吗? 不,绝不可以,有了名剑的十二画卷,又怎可能会败阵!? 极怒地拔剑再杀,剑光乍现,厉芒暴绽,杀力催人,剑光火影,混淆不清。 清楚的,只有杀意。 锐利的剑,更锐利的杀志,加上刚猛郁结的恨仇,斩得四周颓然爆散,火花四溅。 剑气,直刺天夭,刺得其胸口肋骨爆断,胸膛被斩得瘪了下去一大片……,躯体似在一刹那间崩溃碎裂,再也不能支持。 天夭应声爆碎! 脑海中的天夭被马虎的疯狂杀志一击而破,看来名剑十二画卷之杀力,绝对不容小觑。 只是一招,已能把天夭杀败! 要是让小白来接这一招,又会如何?也会如天夭一般败在这杀招之下吗? 马虎从疑幻间清醒过来,只见地上、墙上到处也是剑痕,显见剑法快、狠、准、劲! 如此绝强的杀招,难怪小白不肯传授! 哈……,绘画之道,又怎可能阻拦到我! 只要我把十二画卷都练成,天下问问谁再有能力阻我?既可杀败天夭,同样也可杀败小白,哈…… 原来小白的后着,如今竟变成马虎提升的“工具”! 剩下的十一卷画,到底又有多强? 小白,现下你身在何方? 第十一章头颅是礼物 日落西山,山峰残留一抹余晖,似是镶着一圈金黄色的边儿。 小白在夕阳之下,夕阳下只有他一个人,天地间仿佛已只剩下孤独的他,在树林一角无聊走动。 鸦雀无声,连夕阳都似因寂寞而变了颜色,变成一种空虚而苍凉的灰白色。 空虚、寂寞不如怎的齐袭上心头,也许从前每时每刻身旁都有着无数知音好友,不可能感觉空虚寂寞。 但如今自己最爱的公主、最敬重的父亲也不可能再在身旁支持,小白剩下就只有孤独,孤身独战大敌天夭。 就是连唯一的伙伴“赤龙”,也背弃了自己,反助天夭。妈的,朕必会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要你死得不能再死。 密密麻麻的松林,遮蔽了半边天日,教原来已形单影只的小白益见凄沧、孤寂就是因为这种感觉,小白不想再做小白,化身成丑丑,独个儿来到这个“模糊城”附近的松林处。 为的,是要去见两个人,两个也许能替自己解除孤寂感觉的人,天心与天意。 “十大神兵皇榜”揭幕后,小白已再没跟姊妹二人碰过面,就因一封来自二人的信,小白毅然来到此处跟姊妹俩会面。 丑丑缓缓步进松林深处,眼前青烟枭枭,只见前方正有人在烧着冥锤拜祭。 如此荒芜丛林,谁人在此安葬? 丑丑步近,眼前二人跪在一块墓碑跟前,她们正是天心和天意。瞪目细看,墓碑上刻着的是令二人伤心欲绝的七个大字——“先父天作弄之墓”,原来拜祭的竟是她们的父亲。 甫见丑丑走近,天心已急不及待的冲前拥抱着五五,犹如一对久未会面的情侣一般。 始料不及的反应,教小白心中不由一呆,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天心高兴得双目涌出泪珠来,欣然道:“丑丑,能再见你实在太好了,我好想念你啊!” 一旁的天意却没有天心般雀跃,仍跪在墓前烧着冥纸,虔心拜祭,没有理会丑丑。 心中惊呆,只因天心、天意乃天夭的孙女儿,这些时日应已知悉了事情的真相,她们内心,到底是怎样想? 要是让她们知悉自己的真正身份,那又会如何? 这个疑问,小白只是自欺欺人,只因在给他的信中天心、天意早已提及,她们想见的,是丑丑,是小白易容后化身的丑丑,绝对不是大仇人小白,显见二人宁愿见其戴着假面具,也不欲看到一个害了“天家”的仇人。 天意跪在墓前,道:“爹、娘,我知你们的死全因那狗皇帝所致,此仇不共戴天,女儿非报不可。可是,原来可以助我们的唯一希望,却竟就是我们的大仇人,丑丑就是小白,小白也就是丑丑,我该当如何面对?是应爱还是应恨呢!?” 话语间,只闻一阵饮泣之声,可见其内心的悲痛、无奈。 丑丑听在耳里,痛在心头,最是惧怕的事,今天终于发生了,任你怎逃避也避不过。 天意再道:“原来可以解决的事,现下却不能解决,只因妹妹甚是喜欢这个仇人!” 话语刚落,天意缓缓的步近丑丑。 一手按于小白面庞之上,丑丑丝毫没有抗拒,任由天意抚弄面相。 良久未有撤手,天意道:“据我摸骨多年的感觉,丑丑你确非池中物,生成皇命,人中真龙也!很好!很好!” “只可惜,你生平杀人罪孽太重、太深,总是未能登基为王,劫中有劫,劫上添劫,他朝大劫必至!” 丑丑听罢抢言道:“来了,大劫已来了,我历尽艰辛建立起来的江山已被掠夺,这就是我的大劫!” 天意摇头回道:“非也,非也,江山被夺只是小劫,往后大劫将至,必教你的儿子承受!” 天意说话同时,手指忽地施加压力,向丑丑面庞狠狠按压下去,压得扭曲变形,压得丑丑疼痛非常。 本能反应伸手去推开天意,不料发现易了容的丑丑已回复小白的真貌,就是天意的指劲把“盗脸术”化解了。 小白现于眼前,教天心不由自主的滴下泪来,往后退开数步,一副不能接受的模样。 小白凝望着二人,轻轻说道:“我本就是小白,丑丑是你们的朋友,但他已死了,请不要再记挂着他。可是在他终临前却很想你俩知道,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彼此之深情!” 不能预料的结果,小白也不知如何应对。决绝的说话,不但教二女的心粉碎,就连小白的心也不能承担痛楚的感受,空虚、寂寞、伤心、泪流、苦楚、无奈、叹息,无尽的感受、无尽的痛楚,小白方才知悉,彼此的情,早已在不知不觉间种下是敌不是友,既然不可能再有结局,情丝也就应该早点断绝。 天心、天意乃天夭的孙女,彼此对立为敌,乃是不可能避免的事实,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小白不欲再有半分隐瞒,要说便索性把事情一次说完,免得长痛于心。 只听他淡淡的道:“我就是小白,不是丑丑,但我却永远也不会视你俩为敌,你们只会是我最好的朋友!” “朋友”二字,令姊妹俩内心的痛楚加剧,一生就只曾爱过丑丑,也是唯一可助她们报仇雪恨的人,把所有希望也全寄托在其身上,可惜,他竟就是自己的仇人,最痛恨的人。 天心泣不成声,天意忙道:“是敌是友,也该由我们来决定,怎也不是你的主意!” 小白即答道:“要是埋伏的五百七十四人不现身出来杀我,我们依然是朋友!甚么?甚么及早埋伏的人?难道……原来天心、天意这回相约丑丑于此会面,及早已埋伏下来自“天宫”的杀兵,要是小白不妥协,也就来个一击杀之。 可是小白乃何许人也,单凭“天宫”的杀兵,又怎能要他赔上性命! 小白道:“杀不了我,又何必送死……” 话未毕天意已抢着叫道:“说甚么,死的便一定会死,不该死的也就自然死不了,今天不死明日也要死,杀呀!杀呀!” 已迷惘得不知说出甚么话来,显见天意对丑丑的情,内心的悲痛欲绝,绝对不下于妹妹天心。 可是小白却没有理会,续道:“只要他们动手杀我,咱们彼此也不可能再是朋友,永远也是敌人。” 天意再已不懂得答上话来,可是另一个深爱丑丑的人却高声大叫道:“来,给我杀!” 原来早已准备就绪的“天宫”杀兵,闻得天心一声令下,全都空群而起,朝小白劈杀下去。 小白不慌不忙,手中运劲,凝聚于指,伸手往地疾戳,劲力猛然爆发,刮地成坑,震飞碎石,直卷而起。 “剑神指”的威力,果真非同凡响。 小白双手置于胸前,盘旋而动,卷起四周风沙,凝于掌中,形成澎海无形气弹“嘿!”的一声,劲气以内力激飞,爆出七彩火焰,迅速蔓延,刷地向涌上来者焚烧。 排于前列的杀兵被轰个翻飞后退,犹如脱线风筝,一些人更被烈焰烧伤,狂嚎怪叫。 杀兵虽久受锻炼,但面对如此强猛火焰亦难以闪避,坐于马上的一些杀兵被轰得跌马翻飞,四脚朝天。 小白双手再度平胸而置,翻扬生起旋劲,只是这回的旋劲却不是攻敌之用。 旋动的双掌中生起一团气球,继而一道强烈吸引力把聚杀兵手上的兵刃全都吸扯过来。 小白集合数百兵刃,到底所为何事? 气劲一吐一纳,把原来的吸力重新轰出,数百兵刃立时如箭一般飞射,刺回杀兵之处。 杀兵冷不及防小白之妙策,来不及闪避,耳边无尽痛叫声直冲九霄,数百杀兵被兵刃刺个正着,手、脚、肩、胸,随着劲势不住飞射退后,狠狠的钉在树上。 原本一片宁静的松林,登时添上无尽血采,血流成河,情景教人惊讶,心中发毛。 血,不住的溢出,一点一点滴下,数百杀兵同时滴下的血,就如下雨一般,遍洒松林,染红大地。 “天宫”杀兵虽然素受训练,但面对绝强的小白,莫说要杀之,就连占上半分便宜也不可能。 血腥味薰天盖地,天心忽地从林中取出一件东西,以一个正方木箱载着,缓缓的递向小白,徐徐地道:“我们之间是敌是友,便由我来作个决定吧!你杀了‘天宫’这么多人也不杀我两姊妹,足可见你心中对咱们仍存一丝情意!” 寥寥几句说话,但听在小白耳里,已是万分受用。 两女送给自己的礼物,小白急不及待的伸手打开。 赫见内里一个圆形的东西,是球,不,瞪目细看,竟是头颅,一个小白很熟悉的头顿——将军的头颅。 小白见状,怒火不由得从心中升起,是真的,不是以甚么“盗脸术”来假扮,千真万确,那确实是将军的首级。 杀将军的人想必就是天夭,只因他曾假扮成将军,要是把他杀掉,大可以其貌横行天下。 将军,小白的心腹重臣,从相识到现在,一直在小白身旁,扶持、协助,建立大业。 他死了,死在大敌手上,教小白如何不愤怒、不痛心? 想不到一次错算,不但江山被夺,就连好友亦身亡,还有朱不三、血霸王等,他们的性命…… 一时间,小白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心中绞痛,可是更痛的事还在后头,天心道:“你该知如何解决吧!一、是你杀了我们。二、便让我们来杀你好了!” 不由分说,天心俯身冲前,提起大刀,挥出全力往小白一击劈下,誓要杀之而后快。 小白手中并无兵器,只用双手去接挡。 掌中运劲和大刀硬拼,“嗖!”的一声,大刀竟被小白夺过来阻截了天心的攻势。 小白道:“我知你苦衷,处于敌友两难无奈之间,想用激将法要我杀了你俩,可惜,我却杀不了!” 说完小白便转身离去。 望看背影,天心大叫道:“你不要逃避只要有我就是你的‘破绽’,今天你不杀我,若是耶律梦香死了又如何?笑梦儿笑莫问死了又如何?终有一天,你我“敌人就是敌人,敌人便要铲除!” 连绵不绝的说话,小白全没有理会,自顾离去。 敌友之间,该如何抉择! 第十二章歹毒提升法 眼前景物蒙陇,白茫茫一片。 “天算啊!你在哪里?为何丢下我俩独个儿离去?天算,天算啊!我好想念你,你到底在哪里?” 闪过一道如虚似幻的人影,她正是小黑、小丙的爱妻笑天算,只见她温柔地轻抚二人的脸,柔声道:“跟我来吧,那个残酷的江湖根本不适合我们!” 爱妻牵着二人的手,洋溢着暖意,小黑。小丙很想就此跟随她而去,可是转念间却想到一个人,一个令他们放心不下的人——血海。 虽然血海不愿再做自己的孩子,但孩子就是孩子,当父亲的就永远也疼爱、担心孩子。 恋恋不舍地松开了那双充满暖意的手,笑天算的面容竟不停的在变,血海、小白……,无数面孔在眼前交替出现。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好讨厌的人,一个毕生难忘的大仇人,皇上皇。他在笑,笑得淋漓尽致,诡异莫名,笑得如疯似瘫,他在耻笑着小黑、小丙二人的不中用。 妈的,妈的,我不能死,我要报仇! 残象惭渐化作烟霞般消散,小丙、小黑二人恍恍惚惚,茫然若失,心酸神伤间,兀自挣扎醒来。 睁开双目,眼前迷茫,所见的景象却令二人感到非常陌生,从身躯传人心房的一道暖流,教他们惊讶,原来自己竟身处一间破屋之中,更且还被浸在一个盛满水的大铁锅中。 锅内的水冒出白烟,不停的翻滚蒸腾,到底是谁如此变态,把二人浸在这大铁锅内。 随着热水的蒸腾传来一阵刺痛,惊觉身上一百零八个穴道竟全被银针所插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身后传来一阵好熟悉的声音,道:“浸在药锅之内,可有助他们二人伤势复元!” 是谁?是谁在身后说话? 小丙、小黑碍于银针固定身位,未能转身察看说话者是谁人,惟是从声音辨别,心头呆愕,怎么竟是他。 二人被莫问于河流中救回,又把他俩带来这一处地方,寻找一个人,他正是上一代江湖中的五大高手之一,道医——苦来由。 只见苦来由莠地取出一把铁剑,淡淡的道:“也该是时候替他们打通体内任督二脉了!” 早前的重创,令小黑、小丙二人体内真气逆行不顺,要治好伤势,也就必须先把体内真气回复畅顺。 不由分说,苦来由提剑疾劈,劲力穿锅而过,渗入水中,透过热水传至体内,藉此打通二人穴道。 要劲力穿锅过,不达苦来由这等高手境界,绝不可能挥出一式如此巧劲的剑招巧劲渗体,体内血气登时显见畅顺。 铁剑每一回斩下,苦来由亦必须停目一会,方能再度施劈。 连续数度如是,莫问禁不住问道:“道医,何故每一下也须隔一会方能再度施劈?” 苦来由没有回话,因为他相信莫问必然知悉当中乾坤,只是他的心异常焦急,不由自主的发问出来。 这“千针百药治疗大法”,配合苦来由的铁剑巧劲,效用明显增强,伤势便愈早得以治疗。 可是,每斩出一剑招,莫问的担心也同时增添一分,只因这治疗大法之巧妙处,愈是斩出多剑,伤势便愈是难以治疗。 一招又一招的挥斩,原来只要血气甫一畅通,便可以自身之力破碎铁锅出来,可是眼见现下已斩出第十八剑,小黑、小丙二人也未能破锅而出,情况看来绝不乐观。 第十八剑过后,苦来由停了下来,不再挥剑劈斩,只因道医也觉疲累至不可能再挥斩下去。 良久末动,莫问奇怪问道:“道医,何故不再施斩下去?” 苦来由淡淡的道:“人的躯体,绝不可能承受第十九剑,就算捱得了,破锅而出,体内血气亦会急速逆行,真气反噬至死。” 就连道医苦来由也束手无策,足可见小黑、小丙二人的情况实在不妙,伤势极为严重。 不欲再发一言,四周寂静,只有等待,时间一秒一秒的消逝,二人久久仍未能破锅而出,莫问的心也愈是焦急。 忽然,铁锅生出一道裂痕,便见锅中二人吐出一口真气,纾缓体内逆行之势,血气渐渐变得畅顺。 小黑、小丙二人终于可以破锅而出。 “膨!”的一声,铁锅爆破,二人依然盘坐,未能动弹,全身显见一道又一道的瘀黑伤痕,难道…… 莫问与苦来由见状,心中不由得一阵惊讶,原来刚才二人一直刻意不破锅而出,为的就是藉着道医的剑劲,藏于体中,借助劲力把自身的功力提升,为复仇作好准备。 惟是这个“提升”之法,却异常危险,但为了杀掉皇上皇,小黑、小丙已把一切抛诸脑后,一切也只为报杀妻之仇。 莫问蓦地夺来苦来由手中铁剑,二话不说,猛地挥剑劈斩向小黑、小丙,劲力吐现,迅若惊雷。 剑气扑面而至,小黑、小丙二人功力未复,一时未能动身,把莫问攻来的剑招照单全收。 二人胸膛上被破出一道伤痕,鲜血如泉涌出,可是面容却比前更见舒畅,究竟是何事? 原来莫问并不是向二人攻击,只是要从他们身上破出一道缺囗,好让体内过盛的真气泄出。 就像孩子一般,不断的进食,全没有饱肚的感觉,早晚也只会落得过饱至死的下场。 反观小黑、小丙,面上全无痛楚感受,痛的,是心,原来吸纳的功力,如今竟被莫问破泄了一部分。 泪,不期然的滴流下来,充满悲伤。 刚才吸纳了的功力,虽提升了体内真气却始终未能与皇上皇相比,只差少许,就是少许也未能得以吸纳…… 妈的,天呀!难道你真的没天理吗?为何只是这一点点也未能让我吸纳,大仇难道不可能报得了!? 可以彻底感到二人的伤悲,只是刚才的情况,莫问绝不可能袖手旁观,不然的话,恐怕二人早已爆体而亡。 一直站在一旁的昔来由,曾居于“天鹰城”之内,与笑天算三人也有着某程度的情义,悠悠的道:“两位门主,人死不可能复生,还是节哀顺变吧!” 小黑、小丙没有回话,眼眶中又不住的涌出泪水来,内心的悲痛、无奈,旁人绝对能感受得到。 苦来由再问道:“城主,是否坚决定要复仇?” 小黑、小丙齐声道:“当然!” 苦来由冷冷的道:“你们招式已近完美,可是内力却始终及不上皇上皇,要复仇,看来绝不容易!” 皇上皇乃横刀之子,经其父加以锻炼,内力、招式已达绝强之境,跟小黑二人相比,实在有看很大距离。 苦来由再道:“要杀之,便要增强杀力,提升内力,可是药锅之法却只能治伤,不可能得以提升。” 小黑急急道:“道医有何办法?” 苦来由点点头回答道:“方法是有的,可是却会今你们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你俩能否承受得了!” 小黑、小丙点了点头,不论任何皮肉痛苦,也绝对及不上丧妻之痛,任何痛楚,也绝对承受得了。 苦来由再道:“两位城主要报仇雪恨,本道医定必全力协助!” 从腰间取出八颗足长三寸的钉子,名为“药钉”,是道医苦来由这些年来新研制出来的“灵丹妙药”。 小黑、小丙二人闭上双目,看来已知悉苦来由用意! 不由分说,苦来由先扔出四颗钉子,分射两人,直朝着小黑、小丙左右两手刺去。 没作出任何逃避,“嗖!”的一声,药钉已狠狠刺在两手掌心,劲力凛冽强猛,二人登时乘势往后退飞。 “膨”的一声巨响,小丙、小黑已狠狠的被钉在墙上。 与此同时,苦来由指中剩下的四颗药钉应声扔出,直朝着二人双脚射去。 药钉如箭矢一般迅疾,一眨眼间已刺进脚踝之中。 奇怪的,是药钉犹有生命一般,原来苦来由扔出的劲力已消散不见,却仍兀自不断地刺进肉内,似要全没入皮肉之内。 对了,药钉就是要没入皮肉之中。 苦来由把两人以“大”字形钉在墙上,原来以药制成的钉子会慢慢的没入皮肉之内,可是这却需要受用者的内力配合,强忍着痛楚把药钉逼进体内,方可见其效用。 只要药钉全没入皮肉之内,药力经鲜血运行传遍体内,功力便能从中得以提升可是能否成功,一切也得看小黑、小丙的能耐! 要助的也都助了,苦来由留下来已再没意义! 与莫问一同步出屋外,好奇的莫问随即问道:“道医,如此诡异的提升大法,可有甚么名堂?” 苦来由淡淡道:“此乃‘药钉刺身大法’!” 莫问又问道:“从前有多少人曹尝过这种提升大法?” 苦来由道:“一个!” 莫问道:“功力提升了多少?” 苦来由转身背着莫问,摇头叹道:“可惜,可惜,那人抵受不了,好快便丧命!” 原来从未有人抵得住的提升大法,小黑、小丙又会如何!? 苦来由徐徐地道:“两位城主心意已决,既要提升功力去报杀妻之仇,要干的也就给他们一个最歹毒的方法好了!” 小黑、小丙能否抵受得了,提升功力,把皇上皇来个千刀万刚,以祭笑天算在天之灵! 第六十五部 白浪缘 第一章魔道性疯狂 剑动,意动,随心而动。 剑随心动,心随意走,挥动剑招,杀力无穷。 招是意,剑是义,剑如笔,招如墨,大意是笔,心音弄墨,天心意合一,绘出神来笔。 笔法如剑法,笔法如电,剑势如虹,细意灵巧。杀气干云。杀力沉厚,杀志狂盛。 “模糊城”的一间破屋内。马虎手拿着早先临摹出来的“名剑十二画卷”,双目定神细看,尽心去理解,提笔,依照画卷而画,一笔一划皆竭力模仿,一边想一边描绘,脑悔里不期然闪现无数剑招、剑法。变化多端,诡异莫名。 马虎放下笔、提起“出鞘”,依着脑海中的剑招挥舞,剑法急疾如电、杀力千万。 可是马虎浑然不知,脑际中的剑法愈是急速迅疾,手中笔法俨如闪电一般飞快,人由心控,惭渐变得不能自已。 不知不觉间、马虎已呈入魔之像,手中剑招愈是凛冽,堕进魔道的危机便愈大。 写画之道,必须心无旁鹜,以心悟意、以意生义,绘画先要领悟,未悟而强画,尽意逼发体内魔性,引致入魔。 一切透过眼目感受、脑海中掀翻大浪、“意识”剑战、以心力对决,马虎未能及时抽身。被画中笔法胜过。也自然走火入魔,神智错乱,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马虎全无抗拒魔性,因为他一心只欲练成更强绝学,及早把“剑奴”李太白杀败,以祭师父名剑亡魂。 其他的,马虎一概不理。 杀气凛冽、杀志疯狂,妈的,天下间有甚么可阻拦我马虎,甚么李太白、甚么剑仙,我呸!剑奴便是剑奴,剑奴便是低等的脓包,等着瞧吧!让我给你一个千刀万刮,死得不能再死! 想得入神之际,猝不及防身后突然传来两股气息,两股散发着馥郁芳香的女人气息。 一女道:“十二画卷,果然川名不虚传!” 马虎冷冷回道:“小姐何以一直在旁偷窥在下练剑?” 那女子笑了笑,答道:“只因有事要你‘帮忙’!” 马虎淡淡的道:“原来又是个贪图功名利禄的臭娃儿,见我马虎是当今皇上的近身重臣,便前来勾结,欲求一官半职,从此干步青云。踏上大富大贵之路。” 那女子听后,笑声更盛,一副狂傲的模样,看来是个绝不平凡的女子,哈哈大笑道:“阁下未清楚小女子身份,何以断定我俩是为功名利禄而来?” 马虎奇怪的问道:“你俩究竟是谁?” 那女子道:“有听过‘天夭’这名字吗?” 马虎道:“呵,原来是那老家伙的两个孙女,天心、天意!” 天心笑道:“马虎的观察力看来绝不马马虎虎啊!” 马虎道:“在下有甚么可以帮忙两位哩?” 天心拨了拨头发,一派高仿的模样,道:“助我对付你的皇上,小白笑苍天!” 马虎冷哼一声道:“我为何要帮你?” 大心笑笑道:“你会帮我的!” 马虎大叫道:“哼,皇上是我的师叔,也是我的恩人,有甚么理由我要背叛他?” 天心淡淡道:“只因你可以拥有小白未能得到的宝贵东西……” 话未毕、天心竟蓦地褪去身上衣裳,露出那浑圆匀美的双峰,挪动娇躯,一步一步的逼近马虎。 不由分说,天心以指尖轻触马虎的面庞,更不住的往其胸膛滑去。 指尖撩动,教从未接近过女色的马虎万分受用,前所未有的感受叫其一时间兴奋不已。 天心道:“感觉如何呀,今天我便是你的了!” 精灵的眼睛,乌黑的秀发,披在肩上。修长的身段,酥胸饱满挺高,仅堪一握的纤腰、再加上丰腴匀好的姿态,更添媚色,眼神里充满着不可言喻的挑逗、任谁也无法抗拒。 掌指在马虎的躯体翩翩舞翻、愈觉细致灵动、春色难耐如潮涌,实在令人难以理智。 唇红如凤仙花汁,肌肤欺霜赛雪,明眸皓齿,一轮弯月似的双眉,谁人看见了都不禁迷得痴醉、缓缓的逼近,双峰紧紧压着马虎胸膛,指尖在面庞不住的转动起舞,似蝶飞旋,迷人魂魄。 轻抚挪动,马虎的脸,已被弄得通红,他又几曾尝过如此活色生香,无限旎的风光。 马虎的反应,比任何男人也要来得强烈,或许,只因他从未尝过亲近女色,还是童子之身的缘故吧! 画中剑法控制人心,马虎早已变得疯狂,如今再被美色所撩动,马虎已完全失去自控,定要把眼前的天心征服。 眼前玉人撩动心底积存已久的狂烈欲念,愈发强劲,誓把美人来个彻底摧残。 天心主动地替马虎脱去上衣,一副完美的躯体立现眼前,更主动的,是天心的舌头,舌头在马虎身上轻轻游走,或舔或啜存满看无限挑起:任何男人也再不可能自控。 女人,媚学之绝,就是能催动合欢者的情欲兽性,这亦是女人最吸引人的地方。 女儿香浓烈扑鼻、好香、好香,马虎忽不住伸手去触摸。 天心任由马虎搓摸,不但全无半点反抗,还紧紧的按着马虎双手,不让其撤手回来。 撩动、挑逗,任凭是圣贤在她如此摆弄下也化作禽兽,愈是抑压得久,便愈更疯狂,不可收拾。 马虎狠狠的把天心压在地上,不由分说,一手把其内裤狂扯拉脱,展开兽性冲动。 双手举起天心双腿,把下半身抬高成斜位、又大力把双腿分开,瞧得人惊心动魄。 一条大肉虫要钻近天心处女的娇躯之内,马虎双手强扼着天心手腕,身体一寸一寸的往前挺进。 站于一旁的天意不发一言、奇怪的是她竟全没上前阻止马虎之意,姊妹同心,如今一人受辱,怎可能没有反应?只眼巴巴的看着马虎饱尝兽欲,肆意摧残。 更奇怪的,天意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如疯似癫,已被魔性操控人心的马虎变得比前更狂,魔性更深,一双兽目盯得天心心中发毛,四肢籁籁震颤,马虎乘此机会挺身抢进、脸上带着淫邪疯笑,极力的冲刺教荏弱的她忍不住发出凄厉惨嚎,不住呼声痛叫。 下体被炙热火棒侵袭,来回冲刺,激起心弦震荡。 天心此刻方才有点后悔,原来的挑逗,竟换上现下的痛苦感受,这岂不是送羊进虎口。 可是在后悔同时,心中亦同样在笑,只因自己的目的看来已跨近了一大步,距成功不远了。 目的,究竟是甚么? 如猛兽般狂乱的冲刺,本来紧闭的红唇也不自觉张开,不住的呼喊痛叫,十分凄悲。 正在肆意淫欲的马虎,见到犬心痛苦剧烈反应,更加刺激起性欲快意,不停继续催逼出呼叫喊声,喝令天心摆出不同的姿态,以满足他的淫欲要求,尽情享受。 无以复加的忍受感觉,为天心带来无尽苦楚,只当痛楚慢慢被接受,原来背后可以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全身骨骼都被无比刺激的痛快溶化。乳酪般洁白的胸脯,不住的跌跌豆石,任由起伏。 拼命挣扎,在疯狂的翻云覆雨之中被彻底冲击得崩溃瓦解,化作加浪春潮,一波又一波尽情嘶啼呼叫。 不知人间何世,马虎不停地抽抽插插,直至恍若身遭电砸般剧烈震颤,天心才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地上染有一缕艳红,处子之身被夺去,天心脸上却并没有刚才的痛苦表情,原来该有的羞怯不如何时已换上了一副欲拒还迎、满心渴望的模样。 两情缱卷,握雨携云。 马虎眼中对色欲的贪婪,并没有因刚才的发泄而稍有消减,不由分说,转身便往一旁的天意步去。 天意骤闻脚步声惊吓得连连退后,害怕遭受蹂躏,身子更不住的在颤抖着。 马虎一个箭步,逼近天意,来不及反应、双手已被紧紧的握着,欲退不能。 同样也是含苞处子的天意,慑于马虎的淫威下显见花容失色,魂飞九天,偏又不敢挣扎,轻易被扯到身前。 强行的扯脱衣裳、在洁白如雪的肌肤上细意触摸,每一下的轻抚都教天意舒服得从心底叫了出来。 天意双目已盲,不能视物,也就察觉不了马虎的举动。 只见马虎以迅疾的身法绕到天意身后,双手发力一推,立时把她推得俯身于前,浑圆的臀部正好朝着马虎那话儿,二话不说,整条肉虫便从天意后方强行钻了进去。 不住的抽抽插插,不留情、不留余地,疯狂再疯狂,翻云又覆雨。 一轮挺进,马虎双手立把天意翻转,换个姿势又再大肆发泄兽欲。 一对淫邪不堪的双目,正在告诉饱受淫欲,梨花带雨的天意,我——来——了!哈…… 痴笑得如疯似癫马虎,尽露飞扬跋扈之色、伸出他那长长的舌头,轻轻梳着身下腊物那芳香的发鬓,卷舞灵动的长舌,从双颊膝到鼻孔,又滑至口唇,轻吻挑逗。 马虎疯狂的大叫道:“呵……,好快活呀,你奶奶的真是十足骚货、好,就让我先来舔你的大奶头,啜个痛快,看看是否也酥得我浑身酸软呀!” 一边在舔,肆意玩弄侮辱天意,一边却大呼小叫口述淫虐情况。只因现下被魔性彻底控制,马虎已再不是从前的马虎。 马虎极尽侮辱的一下又一下拍打一对轻柔雪白的乳房、玩得畅快异常道:“奶奶好有弹力,奶奶真趣致,奶奶我要呀!” 张口便咬,狠狠地噬下、咬得乳房也溢出殷红鲜血来。 马虎刻意把那话儿来回抽插,不住的撩动着天意下体,双手轻抚着一对乳房、整个人压着对方,脸贴着脸,嘴儿在对方耳窝喷气,洋洋得意的道:“呵……原来你的比天心的更浓密、更且还有点黑中带棕,要是阳光照耀下,倒有可能反射出金光来呢!” 天意声嘶力竭的仰天痛叫,带给马虎最满足的刺激。 又是另一番淫语浪声,马虎狂蜂摧花,不断的更换姿势,毫不留情的肆意玩弄,折磨侮辱着天意。 原来满脸不愿意的表情,现下已变得欲拒还迎,极为渴望马虎使出更多花款带给自己无尽的交欢之乐。 亵玩的同时更不断转换姿势,陷于疯狂惰欲中的他,不顾一切要从胯下处女身上获得最大满足。 更且,这两个女人之前曾是小白的…… 能拥有小白曾拥有的女人,马虎的感觉显然就是从未有过的风光。 原来属于小白的女人,如今也要在我马虎胯下疯狂的嘶叫,他妈的:“小白皇国”早晚也会给我掠夺过来呀! 不知不觉间,马虎的魔性已愈趋狂盛,堕进魔道的危险已迫在眉睫,再不可能的抽插,天意早已被弄得全没气力的软软瘫倒在地,任由马虎彻底摧正享受着极乐快感的天意,说不清是姊妹同心还是怎地,忽地感觉到躺在另一边的天心,正在望着自己,姊妹二人的嘴角,竟怪异的露出了笑意了! 笑,为了甚么? 突如其来的一下颤震,马虎的“攻势”终于停了下来。 接连疯狂的“攻击”,连御两女、从马虎的脸上竟全看不到半点倦意,嘴边更带看疯痴的笑态,足可见其魔性之盛。 天心、天意为何要“送羊进虎囗”,她们来此目的,这一切究竟又是为了甚么? 她们的笑,代表了甚么?—— 第二章正邪中间道 在看似全不愿意的情况下,天心、天意竟甘愿承受马虎的尽情蹂躏、悔辱,前来找他。看来两女经已有了送羊进虎口的思想准备。 但她们的前来,全因天夭的一句话…… 目的就是为了名剑的画卷。 天夭乃名剑的大师伯,画卷之事,他自然略知一二、更且曾听闻于“孤寂林”内,小白的功力蓦地提升了不少,把横刀击败。 天夭相信,一切也只因为名剑的十二画卷。 把实情说出,天夭吩咐天心、天意二人前来,因为照他的预算,马虎必会从中偷学画卷内的剑法,故设下美人计,要将他俘虏。 刻意把马虎的魔性引发,教他堕进魔道,留在小白身旁、成为下一步掠夺计划的重要棋子。 马虎体内的魔性,如今已被天夭成功引发。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天夭派来的并不只是天心、天意,还有一人,他正是天夭的新弟子,如马虎一般已被引发魔性的人,从前的唐三藏,如今的名字叫——魔三藏。 为的就是要把马虎的魔性推至最高峰。 先后把两女征服,筋疲力竭的情况却没有在马虎身上出现,他正回味着刚才的情景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杀气。 杀气,来自魔三藏。 杀气腾腾的步至,马虎好似已感觉到他此来的目的。妈的,不要多余的废话,要战便来吧! 不由分说,马虎长身而起,跃至屋外的树林中。 原来树林中早已备下二百之数的长剑,跟随名剑多年,虽然一向行事马马虎虎。随随便便,但只要他动剑,一切必然立即扭转过来。 马虎堕入魔道,杀力只会比从前更强。 无数剑刃光芒照得灿烂厉烈,金影晃动,阳光透射剑身,照得四周一片金光璀璨。 人未动而剑先至,马虎,到底在盘算着甚么? 魔三藏骤见眼前境况,嘴边虽带着笑意,但内心却不禁呆愕了一阵子,只因他认为不论多强的剑招,全也应由一剑而发,现下二百把剑,又会是一式怎样的剑招呢? 入了魔的魔三藏,智慧仿佛也得以大大的提升。 惟是他的想法,却大错而特错,马虎如今所使的,并不是甚么剑招,而是阵法,个杀力无祷的剑阵。 剑阵,对了、正是名剑的剑阵,“百万浩瀚剑阵”。 马虎心神收敛、聚精会神于剑阵之内,谁个胆敢闯阵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马虎冷冷地道:“既要战,便上来吧!” 冷傲的说话,充满自信、自负,向敌人挑衅。 魔三藏最讨厌被别人看轻或不尊重,骤听马虎的说话,叫他如何能忍受得了。 咬紧牙关,人如箭矢,纵身没入阵中,硬闯破阵来也。 只听马虎一声暴喝,二百把利剑立分成两组二天一地,排列得井井有条。 利剑于空中交织剑网,兔起鹊落,瞬息万变,压顶而来,一下夹攻,把魔三藏困裹其中。 劲力骤然破裂,激洒而下,一片片猛锐剑光从天而降,站于一旁的天心、天意不禁被此夺魂慑魄的剑光震慑。 四周一片地土,被从天而降的劲力压得分崩离析,眼看快要随劲力再压下、欲把魔三藏埋葬。 每一剑都贯注内力。好一个马虎,竟把名剑的绝学练得如此出神入化,能把剑阵中的奥妙十足发挥出来。 如此强绝的剑阵,显然并不只是表面这样简单。 马虎一声狂嚎,天地间合共二百把利剑火速攻杀,魔三藏提臂迎挡、提升全身劲力疾攻向二百剑,人如走动,身如狂台,电光火石问爆出极厉烈光芒,二百剑一下子都一分为二折断。 一招便压倒敌人剑阵,魔三藏仰天狂笑之际,感到剑阵压力丝毫未减,更且一下子增强逾倍。 原来名剑晚年耗尽心力所创下的“百万浩瀚剑阵”,变化会因为折剑反而增强,剑折成更多段,杀力因而遽增。 魔三藏不知就里,一招把二百剑轰断成四百剑,又再把四百剑折成八百剑,压力从而四倍提升,一时间魔三藏手忙脚乱,挡不住似煌虫飞射旋杀的剑阵,身体四肢多处受伤。 马虎以一剑撞击或拨动其他断剑,引动在半空飞旋的数百剑作出不同飞射模式攻击,一时如行云留水,一时又似流星横空,可怜的魔三藏伤了又伤,鲜血不住从身体各处流出。 劣势眼见加剧,看来魔三藏已完全受制于“百万浩瀚剑阵”。 不,这并非最可怕的剑阵,因马虎还未把其最强的功力发挥,原来他尚有保留。 瞪目而视,剑阵奇异幻变,剑撞剑、剑碰剑、剑连剑、剑牵剑、剑引剑、剑打剑、剑缠剑,转眼间便演变成一阵阵剑浪,不住的攻杀、不住的扑杀向魔三藏。 夷然未惧的魔三藏退步御力,欲避其锋,可是剑浪却从另一方铺天盖地而来。 剑浪滔天,直冲九天,再吞噬向魔三藏,惊涛骇浪疾卷而至,魔三藏提气作剑、剑气横切先止剑浪,再骤然直戳另一剑气,要破散剑浪危墙,止住攻势。 剑浪受魔三藏的剑气所影响、剑与剑之间相互交碰撞击,速度愈益急疾飞快,其势惊天骇地。 阵阵如狂风扫落叶之力,风驰电掣,从四方八面杀将过来,教魔三藏愈战愈见左支右绌。 杀力疯狂,必须力战。魔三藏刻不容缓间。抖出博大精深的内劲。震破恶浪吞天的剑势。 一阵五彩华光爆散,激荡起更狂更猛的斑烂彩芒来、前面涌来的剑浪被截挡,但正好利用其冲势分御左右两方,又卷动混合起无数沙石。增强卷攻而来的剑浪,排山倒悔。 愈见澎湃的剑浪。魔三藏被其凌厉剑势追得退开,惟是愈退,剑浪愈是凌厉舞动,相互交碰,合成更锐更猛剑涛。 一轮急舞旋撞快飞,八百断剑合组成的剑海,使魔三藏就似堕进入了恶浪滔天的汪洋中,不住跟狂风巨浪拼战。 无数剑光掠过,形成了无数的伤痕,血。爆涌出来。 剑浪不止不息,若然一般高手被困。未够一阵子、必然被斩杀得体无完肤,血肉模糊…… 愈斗愈狠,幸而魔三藏也捉摸到其中一些玄机,每每可以化险为夷,只是若不能想出彻底破解之法,始终也是死路一条。 剑浪若不止息,这场梦魇还是不会过去。 魔三藏一声暴喝。势把剑海震散,内力愤张,如吞天灭日。劲势再度提升。 那八百断剑受到气劲冲击,当下断完再断,原来的八百剑再断折为六千四百剑。杀力登时增强三倍。 金光陡闪,剑锋带着锐烈锋芒挥落。 名剑的“百万浩瀚剑阵”其中的奥妙博大精深、每一招的牵引、配合。剑与剑之闲相互联系。又岂是平凡人所能理解。 每一剑长短、厚薄,全都影响了其碰撞后所产生的力量,从而带动出如长河一般连绵不绝的杀浪剑海。 马虎不停舞动利剑、以一剑牵动剑海。这招正是他从“百万浩瀚剑阵”中领悟出来的“支离破碎”。 愈旋愈急、愈急愈劲、愈劲愈化剑。剑愈多也就愈劲,愈来愈令敌人难以招架。 从前驾御不了的六千四百剑,如今使在入了魔的马虎手中。驱动的杀力更强,控制得异常灵巧。 数千剑刃,反照阳光。金光耀目,令人一时间目不能视。 剑光刺眼,魔三藏来不及应付,浑身已被割得伤痕累累。爆出鲜血。瘫软无力。无法再战斗下去。 魔三藏的败,只因马虎实在太强。 已具魔性。但从未习过魔功,一生也浸湿名剑的武学,全属正道之功,自身武功与体内魔性排斥,相互抗拒。但令人诧异的,竟是马虎能发挥出超出想像的杀力。 不能自拔间,马虎竟然突破了“魔道”。踏进一个从未有人进入过的境界。这个境界,介乎正道与魔道之间,拥有一个很特别的名字——“正邪中间道”。 不如不觉、马虎竟踏进此道,杀力得以大大提升,天下间已再难找到匹敌的对手! 天夭计算十分没出错,以魔三藏来挑战马虎。以魔引魔,马虎果然是个好出色的入魔人才。 魔三藏已败,马虎也毋须再留下来。 转身便去。天心、天意二人连忙穿回衣衫,缓缓的跟随在马虎身后,踏步离去。 越过了丛林。两女跟随着马虎来到一条村落。 马虎的举动,如在寻找食物一般。 忽地从身后传来一把声音,道:“马虎大人,这里有点糕饼,是小人亲手制造,请大人指教指教呀!” 来的是一个少年男子,因为曾见过马虎与皇上小白在此路过,故认识马虎,更希望藉此来巴结,求得一官半职。从此便踏上大富大贾之路。不需再当街边的小贩子。 可是。这一点心意。却得不到马虎的回应。 青年人问道:“大人何以不吃呀!” 马虎笑了笑,却并没有回答,少年人无奈只好独个儿品尝自己造出来的糕饼。 天心、天意二人一直在旁冷眼观看,为的就是要看马虎堕进“正邪中间道”后。到底将会有何异变。 少年人吃罢糕饼。心知已不可能趁此机会得到甚么功名利禄。也就只好离去。 甫转身离去,少年人陡地感到背后传来一阵剧痛。撕心裂肺的痛楚教他冷汗如雨下。 对了。他,确实被撕心! 撕心的人正是马虎,原来一旦堕进“正邪中间道”里,必须茹毛饮血,才能持续那亦正亦邪的魔性,焙住那道阴阳之气。只要血愈饮愈多,功力也就越来愈强。 随时能控制自身入魔或破出的境界,从来也未有一人能天心、天意,心中感到惊怕,只因曾经从天夭口中得知踏进此道,一直在旁窥怕,如今一见、果真万分可怖。 若马虎继续于此道中修炼,后果绝对教人不堪想像。 比魔三藏更是可怕、天心、天意已震惊得不住在颤抖。更且,他是与自己有了关系的男人。 假以时日,马虎将会变得绝对可怕—— 第三章杀戮局中局 时光飞逝。 为了打探呼延龙二的消息和作掠夺城池的先锋,“五国”派出三位使者来到“剑京城”,凭着高绝的武功,谁也阻碍不了他们在城内肆意捣乱、把整个“剑京城”弄得一片凌乱。 招式看似滑稽趣怪,但每一下的攻击也针对着敌人弱点,加上三人天生不羁的性子,带出一个好有趣的名字——“三非老臣”。 离开了“剑京城”的“大街”。“三非老臣”急急赶路,目的地正是返回“五国”。 身旁随行的,还有一个青年人、他的名字——唐三藏。 只是……唐三藏不正跟马虎连场激战吗? 不,清楚一点来说,他并不是唐三藏、而是以“盗脸术”伪装的另一人,其真正的身份、当然就是天夭。 天夭为何要假扮成唐三藏。 天夭得知“五国”已决定进占中原,企图在四分五裂的中上攫取最大利益。故特意先派“三非老臣”打探一切事情,以便随后大军进攻。 洞悉一切、心中不由得一阵大喜。欲借助“三非老臣”来把“五国”的皇帝杀灭。再配合自己的“天夭皇朝”,统一天下的大业便大大的跨进了一步。 “三非老臣”又会如何抉择。会助天夭建立更强横的实力。还是始终忠心于“五国”? 天夭跟三人早已相识。同是“五国”中“越女国”的人、于六十年前离国返回中土后,从此便与三人失去联络。 如今再度重逢。也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 不可能背弃从前受过天夭的大恩惠,“三非老臣”只好听从天夭的吩咐,和他一同前往“五国”中的“越女国”。 为了伺机刺杀“越女国”的皇帝,天夭化身成唐三藏。准备杀他一个防不胜防。 沿途,“三非老臣”对天夭极尽阿谀奉承,虽是四十多年没有会面,但从前的恩惠。教三人仍是绝对的尊重天夭。 加上天夭如今已再不是从前的玄无极,拥有武功天下第一人的称号,实力非凡,更把“小白皇国”彻底的掠夺过来。 只要好好的奉承,一旦天夭把“五国”统一。“三非老臣”绝对不会被待薄、加官进爵自然不在话下。 天夭见三人如此奉承,心中大喜不已。仰天狂笑道:“哈……!你们三人放心好了,只要朕把天下统一,杀尽小白、伍穷及‘五国’的狗皇帝,老子自当把‘五国’合并为‘三国’,由你们三人来当皇帝。从此‘三非老臣’便成了‘三非大王’,多好!多好呀!哈……” 天夭的实力,加上他的承诺,“三非老臣”听了心中皆异常高兴。对天夭愈加曲意奉承。 说一不二,遇事完全听从天夭吩咐,教一路上的途人见状。无不心感奇怪,只因天夭现下乃是唐三藏的样貌。何以三位老人家来侍奉一个青年,情景确实突兀。 进入了“五国”疆土、四人向着“越女皇殿”前进,两旁尽是排列整齐锦衣带刀侍卫,表情庄严肃穆,神态严峻。 侍卫列阵恭迎,进入“越女皇殿”、眼前一条富丽堂皇铺满金刚石的宏阔大道,四处宫殿飞担崇脊,画栋雕梁,气势磅礴之极,教人见了不由得从心底发出赞叹。 回廊飞担绘彩钩烂,崇楼高阁,极尽园庭之胜,栋梁金碧辉煌,雕墙处处,皇宫圣地,果真气象万千。 甫进大殿、气氛又是截然不同,今日正是为迎接他们这一众贵宾,来自中土的唐三藏,也就是天夭。 由“三非老臣”率领三呼九叩“越女国”国王获赐坐皇帝两旁,天夭此刻的感觉甚是有趣。 从前,玄无极的身份低微,就算经过宫殿的大门也不敢奢望进入,现下不但被邀请,更且在极之隆重的气氛下恭迎,大排宴席,歌舞助兴,形形式式的迎接仪式,教天夭感觉甚是受用。 想到只要把面前的狗皇帝杀掉、自己便可以当上“五国”的皇帝,一统天下群雄,受尽万人景仰。天夭忍不住从心底笑出来。 “越女国”的皇帝,到底是个何许样的人? 一身粗犷打扮。两道泼墨似的浓眉。高耸的髋骨,如鹰的眼神,显见是个快意恩仇、杀人如麻的硬汉子。 锐利的眼神中透出极具心机,识见非凡。不同凡人的智慧,一派豪情,不拘小节,专横狂傲,一切只讲目的而不择手段的枭雄本色。 天夭确切感到,能当上一国之君,当然是个最刚烈的男子汉。有度量。兼具宽容之心,有急智,更有高瞻远瞩之见,就正如自己一样。 可是他的武功又如何。是否也已达炉火纯青之境,他的智慧会否一如他的外表真的高出众人之上! 天夭要藉此机会刺杀,他能否得手! 已是武功天下第一人、天夭又怎会惧怕,要干的,便来个彻彻底底,他妈的都给我天夭斩尽杀绝吧! “越女国”的皇帝,名叫天汗。任何人也称他为“天汗大王”,如此一个出色的君主,天夭从前无缘相识,只曾听闻他领兵出征的丰功伟迹,但内心早已判断,这家伙的智谋,绝不可能在自己之上,充其量只是个有勇无谋的脓包吧! 宴席间,天汗大王派出身为御厨的呼延靖来艰见天夭,为的是要烹煮一些佳肴给贵宾们好好品尝。 完全没有半分杀戮的气息,但为免贵宾担心酒菜中有异物,天汗刻意安排御厨在天夭面前烹调,以免引起无谓猜测。 忽地,天汗率先打破冷场,说出了第一句话来,道:“小子,你便是天夭派来的使者吗?” 天夭回道:“正是,天汗大王。在下唐三藏。受师尊之命前来‘五国’谒见大王的!” 天汗哈哈大笑道:“好,好呀!江山代有人才出。果然少年出英雄,好呀!好呀!哈……” 不明所以的狂笑,“越女国”的大王就是个如此粗豪的人物,一个看来比伍穷更疯更狂的枭雄人物。 “来,快来!我们先来大干三杯。人来。快进酒!” 热情的招待。侍婢奉命把酒递到天夭面前。可是天汗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 只因天夭根本全没举杯的动态。 天汗见状,即道:“小子。不用怕,朕乃‘五国’其中一君主、要斩要杀只需要一句说话、你又何必怕朕会在酒中下毒如此下三滥的手段。来,给你尽情的喝吧!”说罢,天汗大王仰首把杯中烈酒一饮而尽,以表明酒中没毒,一派豪情的模样。 “哈……哈哈哈……,你是天夭的徒儿,也就是咱们‘五国’的人。怎么彼此这般见外,有趣,有趣呀!” 盛情难却,加上天汗确切表明酒中没有毒。天夭不可能再抗拒。连忙举杯与众人一起痛饮;天汗依然地倒酒入肚,兴高采烈、大笑道:“好呀!好呀!小子,有了你便大事可成,跟随了天夭。所习武学便绝不会差劲,更且早阵子才从‘天牢’中越狱出来。便把一切事务也交付予你身上、可见天夭对你的信任,好。果然好出色!” 滔滔不绝的说话,天夭没有回应。他心中只觉讨厌,“越女国”的皇帝原来是个只懂噜噜嗦嗦的家伙。 天汗大王蓦地站了起来,离开王座,缓缓步近天夭。 不由分说。天汗大王一把拉着夭夭,朝着王座步去。 大汗道:“唐三藏,你便给朕坐在王座之上吧!” 突然的说话,天夭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天汗大王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甚么怪药。让天夭坐在自己的王座,他到底想干啥? 天夭相信,内里定是有些玄机。但到底是甚么,一时间也未能想出半点头绪“越女国”壳宴款待,究竟有甚么特别意义? 天夭此行目的虽是来行刺,但冷不防被邀坐上王座,自然反应下不敢听从天汗之命。 天夭道:“不,不可以的……” 天汗大王道:“甚么不可以。朕说行使行。来吧!唐三藏你便给朕好好的坐在王座之上吧。” 天天正欲再拒绝之际、双肩忽地感到一股沉重的压力,直将天夭强制压下王座之上。 压力,来自天汗大王的手。以沉厚的内力誓要把天夭压在王座上。他到底为了甚么? 君命难违。加上肩头沉重的压力,天夭再也不能违抗,“噗”一声响。一屁股便坐了在王座上。 天夭既坐,天汗大工立时高声大叫道:“看!大家看!他坐得多舒适。从来有多少人朝思暮想欲坐上这个王座。别以为是那么容易呀!” 不明所言。天夭只好默然不语。 惟是天夭不作声,却并不表示噩梦消散。坐在王座之上。噩梦便会随之而来。 天汗忽地叫道:“哈……!天夭。不要以为杀了我便可以坐在我的王座上,这是不容易、绝不可能的呀……哈……!” 一句简单的说话,原来内里暗藏杀机。 就算再愚蠢的人,也都应该知悉现下的形势。 天夭哈哈大笑道:“哈……想不到我天夭一生英明,却竟然给我视为亲信的人出卖,‘五国’的‘三非老臣’,果然不能小觑!哈!” 天夭被出卖。出卖他的,竟就是“三非老臣”。 气氛紧张,此时天夭的脸容竟兀自扭曲,已不再是唐三藏,天夭慢慢的变回原来的面貌、武尊天夭。 “三非老臣”齐声道:“人为财死。义为钱亡,玄无极大哥,请不要怪我们呀!” 天夭怒吼道:“好。你不仁,我不义,他妈的,看你们有何能耐把我天夭杀掉!” 说罢,天夭猛地双掌一伸,往四周发劲,登时爆出震耳欲聋巨响,宫墙被轰得碎散。杀力强猛。教原来不动如山、定如岳寺的“三非老臣”也为之神眩、心头震荡。 气劲破墙,沙石震飞。直卷而上、无数的沙石犹如有生命般凝聚。盘旋自转,形成龙卷,直射殿顶。 完全不是攻向“三非老臣”或天汗,天夭的猛招只轰头上顶壁。众人感到这一杀着将带来前所未有过的可怕。 直射殿顶的龙卷,就如尖锥般不停猛钻,轰隆一声爆破、墙塌尘飞、天摇地撼般灭绝一切。 顶层爆破,沙石跌落、在场众人一脸惶惑惊呆。手足无措。 天夭双手急舞疾旋。下堕的一切都在他掌握之内。成了他攻击敌人的合用武器。 半空中沙石如激浪轰打割裂殿中所有侍卫,轰裂身躯、头颅及四肢。劲风如刀,霎时间有百多人被创成一堆烂肉,鲜血、骨头、肉块。凄厉叫喊声混成一片。 恍如人间炼狱。 沛莫能御,无坚不摧的杀力,在半空中盘旋成炼狱漩涡,削啊削、杀呀杀,人如掉在碎肉石磨里。生命被切割成扬天粉末、绝对承受不了如此可怖的折磨。 不过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头顶堕下的沙石砖头已混合著人肉骨血,接成了深寂幽暗的死神漩涡。 杀意愤张,天夭叫道:“幸好刚才没喝那些酒!” 说时口中吐出刚才喝下的烈酒。天夭不愧是天夭,一切也必然留有后着,不会轻易落在别人怖局之中。 “三非老臣”道:“刚才没喝,但一路上……” 沿途的侍奉,原来早已埋藏杀机。天夭能否逃过一劫呢?—— 第四章决杀死局中 从漩涡中飞溅出来的鲜血,偶尔射落在天汗身前,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愈来愈急,像是向敌人发出呼唤。 来吧,给我死神漩涡吞噬好。 如碰上阴间不知名妖孽招魂夜叉般的恐惧。向着天汗大王不住侵袭。几令他一口气都透不过来。 天夭仰首望天,面迎血雨。嘴角微弯。状甚满足。 笑。笑得可怖诡异,笑得淋漓尽至。 天夭在笑,大汗大王又如何! 天汗,竟也在笑! 天汗笑,是因为他知悉天夭笑甚么,同时也洞悉天夭在干甚么? 天下间哪有甚么武学需要大量鲜血。惟有“血凝未冷”。天汗原来早已洞悉一切。 更且,天汗相信天夭绝不可能得逞! 早前所喝的酒虽没毒。但为了保障。天夭把喝下的烈酒猛地喷出。以防万一。 可是。前往“五国”的沿途上。“三非老臣”原来早已留下后着。誓杀天夭一个防不胜防。 天夭相信。酒中没毒,“五国”便不可能斩杀自己。可是意想不到的。竟是最信任的“三非老臣”,一路上的阿谀奉承。原来自己竟已在不知不觉间中了毒。 毒力未发,只好拼死斩杀! 天夭一系武学,大多以血为重要元素。继“血凝未冷”。还有“心魔妖法”。两者皆引鲜血作攻击。 血、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身体每一部分都好需要血液。没有了血。生命便会消失。 血流成河。表示无数生命的牺牲,鲜血从体内溢出。没法遏止。直到最后一点一滴流得枯竭、形成恐怖惨烈的血河。 如今血河却在头顶之上。张开血盆大口来吞噬敌人! 天汗大王勉力镇定心神,抬头凝视,不由分说。一声暴喝便直冲而上,毫不犹豫的破杀而去。 直捣死亡漩涡中心,一举把它击得崩溃,天汗凭借的是他自身的武学自信。信心破杀一切! 格格勒嘲裂……! 漩涡也在天夭的卷动下迎向敌人,挟着急雷惊风。天汗仍未触及血漩涡,身躯已被迫得爆出血口来。 死亡漩涡一个飞转翻捣、更且形成包围状态。大汗登时整个人被包围在漩涡的中心。 上下左右,前后八方,全是刚被杀害的尸首血肉骨屑,绝对的被死亡阴影重重困住。 天夭一阵冷笑,双手不住扭动劲力,死亡漩涡成了两道不住向上作螺旋急卷的血旋风。 人在其中,也就被旋风任意剖割削杀。 剑光飞驰,反扑斩出电殛! 天汗大王以强猛内力祭出剑指剑气。奋力斩血,斩出血刃的飞沫,双目竟现出依然十足的信心。 天夭见状,心中叹服,果然不愧为一国之君,“越女国”的君主果然不是个脓包家伙。 就算陷入死局。面对危难。天汗大王也毫不在意,竭力战斗,永不言败、永不言退。 天汗大王,果然很出色。他的自信,看来是来自他预先布下的后着。“三非老臣”所下的毒。 毒力依然未发,天夭的杀力半分亦未有减弱。 天夭与天汗大王。斗得旗鼓相当,一时间争持不下。 死亡漩涡未能把天汗大王摧毁,天夭更感到敌人浑身的意志都在跳跃。被高亢斗志所燃烧的每一寸肌肤。仿佛都在不停呐喊:“朕的龙躯又岂是你轻易能撕开,来吧。杀呀!” 绝对惊心动魄的拼杀。一股力、一股气、一股勇、一股疯。猛然扑灭比自己杀力强大十倍的死亡漩涡。 血如刀、血如剑、血如箭、血如一大群恶鬼,舔一舔你的伤口、吭一吭你的痛楚。 一时间,整座“越女皇殿”已变成人间炼狱。 天汗大王虽强。但面对天夭的无俦杀力。好快便感到浑身肌肤已满怖伤痕。体内烈火焚燃,喉头干涩得再也难以抵受。 只要斗志稍竭,臭皮囊便会立时被支解破碎。 血啊血,我要血! 从心底激荡而来的呼号、迸发出无穷的力量。天夭突然感到一种似是“天剑”的力量,破向死亡漩涡。 漩涡被一分为二,力量把他逼得连退六步,才勉勉强强能把身形定住。脑际却是一片茫然。 大汗大王。怎可能有如此强大杀力。 他,怎可能一举破了死亡漩涡? 他,是神还是魔? 他,竟夺了我天夭的尸血! 对啊。天汗大王非但破了死亡漩涡。还把血肉卷缠,凭内力撕开一半血肉制成一把大血剑。 一堆堆惊神的黄、一团团骇人的红、一片片恶心的绿,丑得不能再丑、臭得不能再臭。 加此丑恶万贱的大血剑,正好用来破杀夭夭的死亡漩涡。把他跟漩涡一并消灭。 像一抹梦魇,鼓起一切力量破杀摧毁。两道猛力对轰。就像擂鼓坠落山崖般轰响爆炸。 大血剑把剩下的死亡漩涡一分为十八份。再炸成千万段,而大血剑同时也粉碎崩折。 天汗大王竟真的破了天夭绝强杀招。高傲昴然。教天夭也目定口呆。 他到底是谁、竟能胜过武功天下第一的天夭。天夭,怎可能败? 满地血尸。令整个皇殿充斥血腥。 强招战败,原来应该沮丧的天夭,脸上竟看不到半点不悦之色,更且竟还在笑。 笑,为了甚么? 天夭笑道:“好惊人的毒力!” 天汗大王道:“要除掉朕绝不会容易!” 天夭淡淡道:“看来今天我是自投罗网了!” 天汗大王哈哈笑道:“哈……!对呀,绝不可能逃掉!” 说罢,天汗大王长身而起,纵身间、左右两手紧抓着两名战兵的头颅。以其身躯作兵刃,直朝天夭,杀!杀!杀! 天夭感到来的并不只是一股杀气,还有…… 是“三非老臣”、一直只在旁观战的三人,就是因为早前皇上已下命必以一人力战、故一直仍未出手。 但如今。毒力已发,便是最佳的斩杀时机! 杀招临眉,天夭再度卷成杀力漩涡。 漩涡中,猛地扯起四条人影。正是“血奴”。 原来天夭已从一旁拉来一名战兵,伸手探进其腰间扯出几条血筋来,手指飞快的弹动着,琴音似若杂乱无章,又恰如其份的铺陈出生命的无奈和叹息音调来。 节奏和轻重的精确掌握。使琴音变化丰富,时如千军对垒万马奔腾、时如家破城亡,繁华化为焦土的荒凉情景、都从枭袅琴音中表达出来。教人心胆惊怯:情绪尽被操纵。 “血奴”随琴音移动,东倏西忽。时而急疾如电、时而缓慢至极。动作灵活娇捷。身上血光尽幻流动。闪烁生光。 天夭利用“心魔妖法”。把内力在血河中传递,幻化出四个“血奴”跟敌人激天汗大王抓着两个战兵,左攻右击,杀力沉厚。转眼间“血奴”已抵受不了澎瞬劲力。爆破消散。 天夭受毒力所影响,内力削减,再度把功力分化四份传递给“血奴”。也就自然抵挡不了天汗大王及“三非老臣”。 一瞬间形势彻底的扭转,体内毒力愈来愈强。天夭的内力也就变得愈来愈弱,情况绝不乐观。 经历无数杀战,天夭从未尝过如此狼狈情况。 已不可能再战的他。难道真的逃不过此劫?! 运起最后半分的内力,天夭再度从旁捉来一名战兵,不由分说,猛地往其背门重轰一脚…… “勒勒”骨折声登时响起。随之而来的。是血、鲜血爆破身躯击出。如箭矢一般往石墙射去。 劲力吐现,石墙应声破出缺口来。刻不容缓间,天夭人如闪电般往缺口飞快闪去。 一代枭雄,竟落得如此可悲下场。 甫踏出殿外,只见眼前竟是一片白茫茫。是云海。原来“越女皇殿”建于山颠之上,傲视同群。 前无去路。身后仍有追兵。如何是好? 惊呆间。天夭骤见山崖尽处竟垂着一条绳索。绳索连系着一道吊桥,接连对面山崖。 二话不说,天夭立时踏上吊桥,一溜烟地逃去。 走至吊桥中心,天夭忽地停下了脚步,只因他感到一阵怪异。身后的战兵为何竟再没有追赶上来。 突然从战兵群中闪出一个人影,正是天汗大王,只见他一脸诡异的笑意,天夭心中更是疑惑。 天汗大王道:“奇怪吗?为何朕没追上来杀你,只因如今已不需要再由朕动手了,你已堕进万劫不复的死局当中!” 提刀,斩下,斩的竟就是吊桥的绳索。绳索折断。吊桥自然掉下、甩射向对岸的石崖。 站于吊桥之上。天夭也必然会失去平衡。好容易掉下万丈深渊。 亡命般奔向前岸,他明白天汗大王之话,后方的山岸必然是个荒芜之地、没水没粮。处身于此就只得等待死亡。 提步奔前,可是前方的一股沉重劲力,却教天夭却步。 杀力,是箭,一大群战兵所射出的利箭。 以最强的弩射出。天夭双手不住的翻扬,截挡利箭。 冲势给利箭一阻,已再来不及赶回前岸。纵是天夭的身法再快。也不可能办到。 前岸太远,不可能赶上、天夭惟有回身奔去。欲在吊桥塌下前赶至后岸,以保性命。 迅疾身法,夭夭终于赶到山崖之上,回头望去、竟见天汗大王不住在哈哈大笑,道:“你以为刚才真的为恭迎你而设宴吗!只是要你堕进死局中的设计罢了!困住了你,天下大势必有所动,伍穷与小白定会兴兵决杀,乘其二败俱伤之时,便是‘五国’的最佳时机!” 天夭被因于荒芜山崖处,如何脱身?—— 第五章死局求生路 天夭被逼至荒芜的山崖上,无路可逃。只有等待死亡的来临。天夭怎也想不到,自己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对岸的“五国”战兵还未离去,其中的“三非老臣”,仍在说着那些讨厌的“风凉话”。 “‘五国’必会进占中土,雄霸天下。” “对呀!到时天汗大王必会分封我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需要你的存在吗?” “是呀,你还是静静的等待死亡吧!” 讨厌的说话,天夭听在耳里,心中更是愤怒。只因落得如此下场便全拜三人所赐。 妈的,要是给我天夭返回的话。我必给你们一个干刀万剐,要你们死得不能再死,给我等着瞧吧! 妈的。妈的。我要杀呀!杀!杀!杀! 已愤怒得不能再自制,天夭好想发作,可惜却始终逃不过这个荒芜的山崖。 对岸的“五国”战兵疯狂在笑,笑得淋漓尽致,笑声中带着讽刺。耻笑天夭被困“天牢”四十载,才越押出来不久,如今又再被困,可笑。实在太可笑、哈…… 天夭的愤怒,原来只是其表面的假象,在他的内心一直好自信、他必然可以逃出困局。 只因他的命格正是与小白“杀相相连”。 “胸前凸骨,名日怒骨。天定凶吉,相生相克。” “命本相生,运转乾坤。” “相连怒骨,衰旺不一。” 天夭相信,目下小白正于逃亡之中,可算大衰大落之期,“杀相相连、福运倒至,一人愈是低落,另一人便愈兴旺。” 小白低落。天夭也就必然大兴大旺。逢凶化吉。化险为夷。任何困局也必然可以安然度过。 “杀相”虽然给着天夭必可逃过困厄之信心,惟是在茫茫山崖中果真没半点出路,如何也想不出法子来,怎能逃脱? 既是想不出来,天夭也就索性不去想好了! 飞鸟也难觅的情况下,天夭就连踏鸟离去的最后退路也没有。拼命去想,也不可能想出法子来! 天夭往一棵树上摘下了果子、管他妈的,一口便咬下,要保住生命,便必须要充饥。 可是夭夭全没想到,果子中竟然有毒。 “五国”既布局要把天夭逼进此绝路。又怎会不预先将此处的果子全然下毒,让夭夭保住性命! 吃下肚内的果子毒素已发挥效力,天夭的肚子犹如被万千黄蜂强整一般剧痛起来。 吃是死。不吃也是死,“五国”的狗贼果然阴险。但就凭这些毒素、难道可以杀死我天夭吗? 要杀,单凭毒素当然不能杀掉武功堪称天下第一的天夭。毒素的效力只能令天夭浑身发挥不出半点气力。任他轻功再好,也绝不可能从此处跃至对岸逃生! 任何途径也想过,看来天夭千真万确堕进了万劫不复之地。 一生英明,花了四十年时间部署,欲越狱出来一统天下、雄霸整个江湖。但如今,一切一切也化成空。 天夭异常痛恨,痛恨“五国”、痛恨天汗大王。同时更痛恨自己一直最信任的“三非老臣”。 “五国”战兵全然退去,只留下五名小卒。目的就是监视着天夭。以防万一。 被毒素侵体,天夭运不起半点气力,只好盘膝打坐。封锁体内一百零八大穴,以免伤势加剧。 留下的五名小兵卒全都是武功最低微。要是天夭真能纵身跃过来。五人也就只会必死无异。 五人之中,其中一人名叫矢石,性子刚烈,行事勇猛,却只是个有勇无谋的少年。 带同二人前往巡查四周情况。只留下二人监视着对岸的天夭。 留下的二人,竟在打瞌睡。 “呀!”的一声隆然巨响,把沉睡中的二人惊醒。只因他们认得发出呼叫的人,正是同僚矢石。 惊呆间,二人感到怪异。敌人怎可能那么快便杀到来!? 忽地一条人影如箭矢一般射出,是矢石,敌人果然来了。还把矢石轰个应声飞退。 矢石从半空中摔落在两名战兵跟前,大叫道:“来了。敌人来了,是天夭的徒弟魔三藏呀!大家小心!” 魔三藏竟那么快便知悉一切,前来营救天夭! 在彼岸的天夭,心中也觉怪异,怎么在全没知会的情况下,魔三藏竟懂得主动前来!天夭没有算错,他果然是个很出色的家伙? 当武将或战兵的,首先便是要克服惧怕之心,只因在战场之上,惧怕必会召至死神来。如今剩下的二名战兵,心生惧怕。死亡的感觉笼罩着脑子。未战先败。 惊呆就是惊呆。但求生的意志叫他们提起兵刃迎敌。此时一道银光闪现、二人咽喉上已同时添了一道血痕。 眼前的情景兀自扭曲变形。正面的景物蓦地倒转过来,原来连系脖子的头颅已与身躯分家…… 死亡已至,生命再不可能延续。就在意识结束的最后一刻、闪入眼前的人影叫他们咋舌,死得不能嗅目。 只因杀死他们的,并不是甚么魔三藏。而是与他们一起监视天夭的同僚——矢石。 跟随矢石巡查四周的另两名战兵。早已成了刀下亡魂,如今再杀两名同僚,矢石到底在干甚么? 他为何要这样做?他到底有何目的? 原来魔三藏根本没有到来,一切一切也只是此子的布局、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难道…… 对了。他正是要营救天夭。 可是天夭根本完全不认识他,更没半点牵连,干吗他要如此冒险的营救一个毫无关系的人? 天夭见状,心感诧异。但背后的答案、却很快出现在眼前。 在远处对岸的矢石淡淡的道:“前辈。你当然好奇怪为何我要这样做,只是你也是出身‘五国’的人、应该知道这里的军制……” 天夭奇怪的道:“甚么?” 矢石又再道:“这国定下所有男的都要当兵的规条,我爹便是最出色的武将,只可惜他最终也死在战场之上。在痛恨之余,国家竟同样把我也充了军来。使我娘不能承担生计,饿死于街头,一切也只因‘五国’的无聊规条。是它害死我多娘的呀!” 天夭回道:“你好痛恨‘五国’!” 矢石怒叫道:“对呀!我对它的痛恨绝不在前辈之下!” 天夭笑了,在如此困局之下,竟然给他遇上这个少年。上天果真有眼,“杀相”倒也没骗人呀! 惟是一个武功低微的士卒。又如何能营救天夭?要救,看来只是天方夜谭了吧! 矢石取弩箭,缠上绳索,猛地射向天夭处。 可惜两岸距离太远,弩箭根本没可能射到天夭那边的山崖去。 矢石大叫道:“前辈,以我的功力绝对救不了你呀!” 天夭淡淡道:“那如何是好?” 矢石笑了笑,一派自傲的样子:“你传我武功吧!” 天夭愕然道:“甚么?” 矢石道:“前刊辈、你困在彼岸、体内又有果子之毒。也就只有等待死亡的份儿。要保住生命,绝对刻不容缓,来吧,别犹豫了!” 天夭哈哈的大笑道:“好小子,果然是个一石二乌之法,”天夭绝对清楚自身情况,再延迟下去,后果堪虞,为了保住性命,只好教导矢石内功心法,助其提升功力,营救自己。 把双手撑地,头下脚上的倒转过来,天夭将内力心法的习法在矢石面前细意演绎出来。 矢石依样地倒立起来,念起心法,只觉体内真气迅速游走全身百穴,加鼓激荡疾走,真气呼不出来,那乾坤一气把矢石的身子谷得渐渐膨胀起来,但他依然凝神细听天夭的话,绝对信任对方。 矢石只感到口干舌燥、头脑晕眩。体内的真气已胀到即将爆裂,倘若真气能迎迫体外,他便能脱困。否则驾御不了体内猛烈无比的真气。势必肌肤寸裂,焚为焦炭。 天夭大声叫其翻出觔斗,以助消化真气。矢石听命接连不断的乱翻肋斗。胸中气闷,竭力鼓腹,欲将体内真气呼出。 可是身子已胀大如球,就连呼吸也愈来愈难。莫说要把体内真气彻底溢出来。 眼见被逼得快要爆破的身子已再按捺不住之际,矢石灵光一闪、竟把体内原已紧锁的百穴松开,任由真气穿梭往来。 如此一个举动、膨胀的身子竟得以纾缓。犹如泄气皮球一般慢慢的平复下来。 原来刚才矢石把百穴紧锁,未能让真气贯穿全身,才形成真气积聚,膨胀身子的情景。 真气游体,不可能抗拒。必须放轻身子的渐惭吸纳。神功才能得成。内力才可得以提升。 片刻过后,只闻矢石一声仰天长啸。犹似晴天打了个霹雳,一股炙热之极的气流朝天冲去,消散空中。 又见一个没伤没创的矢石站在当地、满脸露出迷惘之色。 原来就在这顷刻之间,矢石已把天夭所传的心法囗诀练成,内力得以提升逾倍。大功告成,水火相济,龙虎交会。 矢石彻底感到躯体内内外外的真气激荡,身上数十处玄关一一冲破。只觉全身脉络之中。有如一条条水银在到处流转,舒适无比。 天夭见状,心中不由得一阵大喜,此子临危而不乱,竟能悟出畅通百穴之法门,不错、不错。 身子快要爆破之际。能以机智悟出窍门,纾缓内劲、危遇错乱时能即时调整,加以改良。 悟性之高、天夭也未曾遇上过。 矢石再度提起弩箭射出,惟是这一次的结果仍告失败,看来以他的内力依然未能救出对岸的天夭。 内力有所不逮、矢石只好继续习练。 时光飞逝,转眼间已过了三日三夜,矢石现下射出的弩箭。终能抵达天夭处身之地。 事不宜迟,天夭沿着绳索。慢慢的爬回对岸。 几乎同一时间,矢石身后猛地响起震天价的杀声,数百“五国”战兵已闻风攻来。 天夭还未抵达彼岸。单凭矢石去面对数百战兵。如何是好?—— 第六章缘份早已定 风云随处飘,往事知多少。 身在红尘间,名利属飘渺。 全身轻飘飘、毫无重量感觉,四周传来淙淙水声,恍如置身云海般的虚幻空间。 是否已黄泉? 喉咙异常干渴,方失神在模模糊糊间感到极之辛苦,无力睁开眼皮问道:“这里是何地方?” 咽下口水,续道:“我是否已死了,正下地狱去?” 蓦地一把声音答道:“走呀!” 方失神仿佛早已料到答案似的,叹了一口气道:“你是牛头还是马脸?” 那人笑道:“牛头马脸如此恐怖我怎会是呀!我叫小草蜢。” “小草蜢”三个字,似是勾起方失神一些记忆,奇怪问道:“你是小草蜢!” 那人又再笑道:“没错呀!你以前曾经杀死一头‘小草蜢’,所以你的灵魂会被小草蜢抛入油锅,丢进刀山。” 方失神不知如何回答:“啊?” 那人一本正经再道:“你以前干了太多坏事,刀山油锅已是最轻惩罚,你没有其他选择。” 方失神正想要说话,感觉身体被人扶起,心感诧异之时,口中已被人灌入一种甜如蜜糖的甘露,全身顿觉一般暖流在身内游走。 方失神不禁问道:“那是甚么!” 那人又笑了一阵道:“这些都是死人食物,亦是你今后的食物,难吃吗!这种‘苦’你还有得要受。” 原来自己真的死了,四周一片黑暗,会是哪一层地狱呢,自己将来又会过着甚么样的日子? 人生的一切回忆都匆匆在方失神脑际闪现,孰对孰错已经毋须再寻求答案,因为所有的事已成过去。 从前在“冷血方唐家”拼尽全力、杀掉阻碍自己的敌人,以为就能成为天下第一。 岂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打败了李太白,身后还有笑莫问、小白、天夭… 没完没了的争斗不断缠扰着方失神,或许他好应该留在“冷血方唐家”,不靠白发魔女的力量,凭一己之力杀了李太白成为家主。 人。若要有成就。是不应该离开自己能力所及的范围,留在“冷血方家”建立属于自己的一切。方失神便不用面对出乎自己意料的问题。 到了“白浪岛”,面前有笑莫问、白发魔女、还有神秘莫测的高手。阻碍更大,方失神要建立势力更困难。 可是人生本来就充满着贪念,谁都认为破除大困难,便会得到大成功,但怎可逆料力失神碰上的困难一个比一个大。 大得甚至连他也应付不了。 幸好方失神碰上伍穷,为他解去大危机,还给了他飞黄腾达的机会。 方失神决意在此建立自己的势力,做不到独霸一方。也要做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高权重的出色人物。 可惜,现下一切皆已成空,天下第一成了镜花水月。功名利碌、所有东西已变得毫不真实。 因为方失神已死,一个死人根本挺么也做不来。 不知会否碰上笑少三,若然会,他可会把我带到一个安静宁瑟、没有杀戮的地方生活。 “喂,睡够了没有,快醒来,否则真的叫小强带你到地狱去,让你在油锅内洗个澡。” 醒? 没错,自己也应该醒了。“天下第一”的梦好应该完结、下世自己不知会否再为成为天下第一而拼斗。 突然有人用手把方失神的眼皮撑开。耀目的阳光令他感到十分刺眼,四周树林翠绿、充斥鸟语花香。流水声淙淙悦耳。自己身处一只竹筏上。 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阴曹地狱? 不是地狱,那又会是个甚么地方?难道方失神这种人死后也能进入天堂。 而且除了四周如仙境的景色外。方失神身旁还有个如仙女般的少女站着。哪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一直跟自己对答的原来并非甚么“小草蜢”。而是个俏丽少女、方失神愈看愈觉得对方面熟。 少女见方失神死盯着自己、眼内满是疑惑、扑嗤一声笑道:“看来你已经忘记我了。” 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方失神一看少女手中物,即记起对方是谁。 少女手中拿着的是一只小草蜢。小草蜢有个别出心裁的名字——“小强”。 当日在“武英林”内,方失神碰上一个纯真少女,让他明白人生在世甚么才是真正快乐。 自此方失神内心起了很大变化。 应该选择杀戮。还是选择平凡,所有问题的来源都由少女而发起。 方失神看着她。感觉就如一个到处流浪、历尽沧桑的游子归家般,内心流露一股说不出的暖意。 方失神见到那少女,人也似是开朗了许多。笑道:“我记得你。” 正想站起身来。才发现自己全身乏力倒回竹筏上,少女见状不禁娇笑起来。笑声仿佛银铃一般。 奇怪地。方失神出丑被人取笑丝毫不见动怒,还跟着少女一起大笑,笑声还是前所未有的愉快。 这一刻,方失神感到自己从未如此开心过。 以为自己死了要到阴曹地府受苦。现下却叫他碰上能平静心灵的纯真少女。 是上天的恩赐!还是命运的播弄? 怎也好,方失神只想留在少女身旁,能留多久便留多久。 方失神问道:“为何我会跟你在一起?” 少女一边控制着竹筏在河上的速度上边笑着对方失神道:“哈、你要报答我呀!若不是我见你在河上飘流把你救起。你早已淹死河中。” 其实方失神跟莫问交战,早已把全身气力化成杀招攻向莫问,要一招分胜负,怎知莫问武功又有新突破。将他来个无情击败。 若非方失神全身乏力。怎会被莫问削去手臂,更掉入河中不省人事:在河上飘流一段时间后。幸好碰上那位神秘少女。否则方失神早已淹死河中,命赴黄泉。 少女笑道:“你真好运,要多谢我呀!” 方失神疲累得连眼也无法睁开,若不是少女用手为他撑开眼皮,他真的以为自己已死,方失神勉强爬起身,辛苦的道:“你叫甚么名字?” “我叫甚么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实在太累。还是乖乖的躺下,让我带你入村休息,还有你的手臂实在伤得太重,必须快点医治。” 方失神奇怪道:“入甚么村?” 少女道:“当然是我居住的村子。” 方失神想拒绝却没有力气。只好躺在竹筏上,合起双眼。努力运功尽快恢复元气。 夕阳红得像血、其中却带有蔷薇般的艳丽。 凉风席席,少女带着方失神往树林内走,愈走愈见凄迷幽深。断继续续传来的野兽鸣叫声响彻林中。 林内郁郁翡翡奇木参天、若没有少女领着方失神走。恐怕必会在树林内迷失方向,困死其中。 随着少女的步履。方失神越过翠绿的树林。幽黑潮湿的山洞。跨过有如万马奔腾的瀑布。 看着树林内见人不惊的奇珍异兽。方失神一时间也忘却外界的杀戮争战。 奇怪的是。每一次方失神接触此少女,必会忘掉俗世烦嚣。如今进入她居住的地方此感觉更甚。 她,莫非是上天派下来净化方失神心灵的仙子。 陶醉在大自然景色中,方失神不禁想起少女送赠他的“小强”,从怀中掏出交到少女面前道:“它应该还给你。” 少女把“小强”推回给方失神,没好气的道:“你真婆妈,我说迭给你就迭给你。再那样我会生气。” 方失神正想说话,只见少女已穿过一个浓密的树林,来到一处与世隔绝的村落,少女脸上露出灿烂笑容。急不及待的拉着方失神往村落跑去,还高兴的道:“来啊,这便是我居住的地方‘桃源’呀!” 村庄被取名为“桃源”方失神一点也不觉奇怪,因为村子四周种满无数璀璨盛开的桃花,看得人醉死其中。 整个村庄就以四周的桃花林隔绝翠绿的树木,仿佛有意与俗世划清界线,自成一角。 全村飘散着桃花香气、嗅得方失神人也醉了,差点忘记自己是谁,像是个凡人甫进仙界。 连身上所受的伤带来痛楚也忘记,身边的一切似是个甜美的梦。 村民见少女带着方失神回来,齐都笑脸相迎、十分殷勤的欢迎那个讨人喜欢的可爱少女。 “小纯,你往哪里去啊!你爷爷好担心呀!” “小纯,找到了‘灵芝草’没有?” “小纯,辛苦你啦,看你一身航脏。快去洗个澡吧!” “小纯”,原来她的名字叫小纯,方失神在心中默念几遍。令自己难以忘记后,脸上露出个会心微笑。 小纯的名字确是十分适合她,究竟是纯洁的纯。还是樱唇的唇! 当方失神静思沉默期间、四周突然也变得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位神秘的外来者身上。 还有他手中的“小强”。 终于有人打破沉静,高声问道:“小纯,你选的是他吗!” “小纯,你选的夫君叫甚么名字啊?” “小纯,想不到你那么快找到如意郎君。” “小纯,设喜宴不要忘了请我呀!” 一连串的问题此起彼落,众人抢着发问。问得方失神不知所措、问得小纯面红耳热。 小纯被问得不懂招架。扬手示意大家不要再问,拉着方失神往不远处一间以翠竹建成的屋子走去。 身后的村民还在嘻笑叫嚷。但全都是一些恭贺说话,每人也衷心祝福小纯。 走进屋子把大门关上,小纯才回过气来,脸颊仍如苹果般红。目光不敢与方失神正视。 “我去找药为你重新包扎伤口。”说罢匆匆转身。逃避方失神炽热的目光,小纯一溜烟的走进房内。 另一间房此时却定出一个年近古稀的老翁。扶着拐杖以极之缓慢的速度步近,双眼半开平合的看看方失神道:“你是小纯的朋友。” 方失神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眼前老翁似是说话大声一点也会把他震跌地上,故此方失神才不发一言。 老翁慢慢坐到椅子上。有气无力的道:“我听过小纯提起你。你应该便是杀死‘小强’那个人。” 方失神没有回话,默默承认。老翁续道:“我是小纯的爷爷,年纪大了。无法去太远的地方采药。所以只好靠小纯帮手。” “一直想为小纯找个伴。可惜小纯三番四次推搪,想不到她最终会选上你。” 方失神脸上满是疑惑、虽然从刚才小纯的反应他经已猜知一二。但怎可能连老迈龙钟的古稀老翁也得知。 思念电转、但就连如此一个念头竟也逃不过老翁眼目。老翁续道:“不必奇怪,我怎会知道,咱们‘桃源’有个奇怪的习俗。村内每个人都会发掘自己的快乐泉源,如若把‘它’赠送别人。则代表向对方表露爱意。” “你是否已收下小纯的‘小强’。” 一切的谜都解开了。原来小纯的举动全为喜欢自己而做。她早已向自己表露爱意。自己竟然还懵然不知。 眼下正是一个离开杀戮生活的最佳机会。 小纯刚把药拿出来,突然被人一把握着手腕,吓得她把药瓶掉在地上“嫁给我,咱们今晚便成亲。” 一句说话,二人炽热的恋火,便由药瓶打破在地上那一刻开始燃起—— 第七章疯痴杀意狂 事情若能重新来过,一切可会如此…… 在明月高挂的一个晚上、小纯成亲了。 “桃源”内张灯结彩。各人也为小纯的喜宴出力就像是他们的亲人出阁一样。 方失神是有心舍弃从前的杀戮生活。故此他要忘记过去。就连本身的名字也刻意放弃。 他希望自己能成为小纯的快乐泉源。所以易名为——“小强”。 每一个少女都会有一个梦想。就是希望喜欢的人是个盖世神人。却又永永远远留在自己身旁。 如今那个遥不可及的梦真能实现。小纯喜极。 自从在“武英林”碰上方失神。小纯已被对方的逼人英气吸引,把“小强”送给他。希望把情爱埋藏心底。 谁知上天竟教他们又再遇上。 难道那就是缘份,似是有意又像无意、冥冥之中他们已被月老一条无形的红线相连。 小纯原以为只能多见方失神一段时间。他毕竟是个出色武者。怎会愿意长留自己身边。 但上天偏偏就爱玩弄人。当以为自己无法得到,“它”却悄悄降临你的头上。 谁能想到方失神会放下所有。与小纯展开新生活。 那个举动连方失神自己也不太深信、他只记得在决定的一刻,他依稀看到笑少三的笑容。 或许,少三也赞同方失神的选择。 怎也好,方失神已易名为“小强”与小纯成亲,一切既成事实。要改变也改变不了。 在小纯眼中仿佛“小强”真的化身成人跟她成亲,这个快乐泉源,竟可一生一世陪伴着自己。 可惜,快乐的日子不太长久,它只维持了…… 一个月。 一个月后的某一个晚上,也是朗月中天,晚风轻吹、任谁也没察觉树林中隐藏的杀机。 今夜方失神与小纯一起来到树林。为的是要寻找被月光照射才会开花的“紫心草”。 明明是花,却起名为草。原因是因为“紫心草”若不开花。形状犹如普通杂草无异。 故名曰“紫心草”。 爷爷愈来愈老。而且人亦变得容易动怒,若不寻得“紫心草”煎药给他服用,他便会因动怒而气竭身亡。 小纯自少与爷爷相依为命,她绝不会让爷爷就此死去,于是便与小强到“桃源”十里外的“静林”寻药。 二人分别在“静林”四处寻找“紫心草”的踪影。现下的方失神已是戾气尽敛。乍眼看去。他只是个一脸祥和的普通人。假若方失神再跟莫问相见。恐怕对方也会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加上方失神每在空闲时间,跟小纯学习对山草药的认识。眼下的他像是个悬壶济世郎中,浑没半点剑客的风范。 晚风轻拂,吹起方失神空荡荡的衣袖、那只沾满血腥的手已不在方失神身上。 仿佛从前的他已随那只手离去。 今天的他已不需要再提剑杀敌。那只手留下也是多余。失去它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就在方失神努力寻觅“紫心草”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叫声。 惊叫者不是别人、正是小纯。 惊叫声刚响起,方失神如风一般来到小纯身前,那一个月虽没有杀戮争战,但方失神的武功并没有荒废。 只见一头吊晴猛虎扑向小纯。方失神正好把小纯与老虎阻隔、老虎扑势未停,依旧扑向方失神。 老虎看来已饿了许久,饥肠辘辘不理是谁见人就噬,方失神却浑不把老虎放在眼内。柔柔的向小纯道:“你没事吧?” 老虎快要扑到方失神身上,小纯惊叫道:“小心!” 话声刚落,方失神向身后老虎看了一眼,突然发出一下锵然的拔剑声,老虎已扑到方失神身上。 哪里来的拔剑声。方失神自成亲当日已把“仇生”收藏二个月来也从未有把它拿出使用。 拔剑声从何而来? 奇怪是猛虎扑下后,没有张开血盆大口吞噬方失神。反而似突然入睡般瘫软在方失神怀中。 小纯吓得不懂惊叫,上天呀,请你不要夺走我的好夫君呀! 场中只有方失神镇定如恒。因为剑声是自他身上发出,但他用的并非剑,而是比任何刀剑还更锋利的剑指。 剑指直戳刺破心脏,再透背而出,破风声俨如拔剑声,瞬间夺走猛虎性命,方失神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 一脚把老虎尸骇踢走,鲜血溅到方失伸脸上,令他不禁伸出舌头轻舔嘴旁虎血。 好怀念的感觉呀!很久未有尝过鲜血的味道。 吓呆了的小纯、哪有见过如此戾气冲天、杀相疯狂的方失神。惊讶比见猛虎更甚。 难道那才是“小强”的真本性? 方失神用衣袖抹掉脸上血污。伸手扶起吓得倒在地上的小纯。笑道:“小纯别害怕,你有没有受伤啊?” 小纯用力抓紧方失神的手,似乎一放手“小强”便会消失不见,依偎着方失神道:“不怕不怕,有你在身旁甚么也不怕。” 方失神知道小纯吓得太厉害,满额是汗,用衣衫为她抹去冷汗,温柔的道:“傻妹子。” 小纯拉着方失神抹汗的手道:“答应我不要再杀生,人也好老虎也好,不要再让双手沾上鲜血,杀生的你好恐怖。” 方失神笑道:“好,我答应你。” 听见方失神如此答应,小纯放下心来。回复天真烂漫的笑容,笑道:“快去把老虎搬到河边清洗,老虎皮要留给爷爷做衫,‘紫心草’由我来寻好了。” 小纯是有点害怕。害怕“小强”杀性太浓。重回昔日的杀戮性子,所以想他藉着到河边清洗兽尸冷静下来。 刚才的“小强”太可怕了,她不想再次见到小强那个样子,还是快点寻找到“紫心草”离去。 方失神亦明白小纯心意,多年的杀戮已成了习惯,好轻易便被挑起杀性,他也想冷静下来,忘掉那种感觉。 扛着虎尸离开,方失神留下小纯在树林内,他并非不担心小纯再遇危险,而是他自信凭自己的轻功,三里内绝对能保护小纯的安全。 所以他放心离去。 小纯努力寻药,同时亦提高警觉,手握着匕首,即使再有猛兽侵袭自己也有能力自保。 就在“小强”离去后不久,小纯身后传来零零碎碎的脚步声、难道又有猛兽看中小纯? 拔出匕首,正想回身刺杀,只见一名猎户装束的人站在身后,吓得小纯忙把匕首收回。 猎户亦被小纯的举动吓得退后两步,急不及待道:“我没有恶意,只是想问如何走出‘静林’。” 原来是个迷了路的猎户,小纯不禁松一口气,不再凝神戒备,笑道:“你只要向南走……。” 话还未说完,岂知猎户猛然扑向小纯,把她推倒地上,一手按着她的嘴,另一手已夺去她的匕首。 猎户顿然间变得疯痴癫狂,与刚才问路时判苦两人。 人,往往比野兽还要凶恶、还要阴毒,他们心态更是无法猜度。 只听那猎户疯疯癫癫的道:“我从未见过如此惹人怜爱的女孩,我喜欢你叫呀,你叫给我听呀!” 毫不留情,狠狠的把匕首插入小纯腰间,小纯痛得厉呼惨叫,偏偏却被猎户按着嘴巴发不出半点声音。 “对呀!对呀!我就是喜欢看你这种痛苦表惰,你知道吗?我利用老虎把你的同伴引走,现在老虎死了。你一定要跟我玩个够呀!” 原来一切也是个局、猎户本身是“静林”一带的居民、最爱折磨人的变态玩意。 他早已发现小纯二人,一直想着办法,如何才能玩弄惹人怜爱的小纯。 于是便放出恶虎,本想把方失神杀掉,岂料倒过来被对方杀了,幸好方失神离去,猎户伺机向小纯下手。 本来想从后偷袭,小纯却异常机警,无奈只好扮作迷路,觑准小纯分神一刻,把她制服。 “叫呀,叫得老子兴奋,老子便赏赐你一个欲仙欲死,让我把你奸个痛快。” 可怜的小纯无力反抗,猎户不住的用匕首狂刺小纯腰间。痛得她连连呼叫,可惜叫声全被猎户封在嘴内。 小纯痛得快要昏过去,头脑机智的她,用牙大力一咬,咬痛猎户手心令他缩回手掌,猎户被咬心有不甘,匕首再用力刺向小纯腰间。 那一下真的痛得死去活来,小纯狂呼惨叫。惨嚎声终响遍整个“静林”,打破宁静,更闯入方失神的心灵。 猎户玩得疯狂、早忘了方失神的存在,小纯那一下高声呼叫,引发猎户兽欲暴发,决意来个大肆淫欲。 一手扯破小纯衣衫。正想来个痛快冲刺。小纯吓得大声叫嚷:“不要。” 不要!不要!天下女人也是一样。开始时说不要,接着便说需要,尝过老子的厉害,你才决定要不要。 猎户没有因小纯的呼叫而停手,相反更加痴狂,可惜他会错了意,小纯叫的不要并非对他说,而是对疾冲过来的方失神说。 刹时间,猎户已经分不出冲来的是人,还是剑,只感到身躯无由的一阵刺痛,来者已穿过他的身躯。 猎户还在想对方是何方神圣!身体已变成一块一块的掉在地上。显然是被千剑万斩,飘血欲坠,凋零堕落,全身成了一堆烂肉。 完整的只有那方失神手上的一个心脏、见方失神满脸怒容,一手捏爆掌上心脏,鲜血溅飞至脸上。 杀性再次被牵动爆发、方失神可会回复杀戮本性? 只见他脱下衣衫披在小纯身上,一手将她抱起。内力自掌心源源不绝的输入小纯体内。 小纯身受重伤,腰间鲜血泊泊流出,如果方失神不以内力保住小纯性命,恐怕她活不过一时三刻。 从未有过的紧张神情在方失神脸上涌现。抱着小纯施展身法赶回“桃源”,惟有那里才有援救小纯的药物。 刚要冲入屋内,小纯的爷爷已站在门口等他们回来。慈祥和蔼的他见到小纯身受重伤立时换上一脸怒容。 爷爷破囗大骂道:“你那贱种小强,带我小纯去哪里,把她弄得如此模样,快把小纯还给我。” “你在我家,吃我的住我的,你好应该对小纯好一点。你那天杀的贱种,弄得小纯如此受伤,你给我快点去死。” 方失神奔进屋里努力用药救小纯,不理会爷爷的谩骂,地上的小纯无奈的看着他和爷爷,她知道爷爷的老人病发作,变得语无伦次。想叫爷爷别再骂。喉咙却因刚才挣扎时高声呼叫以致嘶哑,再也不能发出半点声响。 爷爷。你停下来吧,现在的小强绝对不能骚扰。 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就在此刻发生。爷爷因小纯的重伤变得疯了。到厨房抓起菜刀,直劈方失绅。 区区一把菜刀当然伤不了方失神。但却伤了他的心。 从来就没有人能怒骂方失绅。即使有,最终也会死在他的剑下。如今爷爷三番四次的喝骂追打,方失神怒了。 加上小纯的伤令他心乱,怒火让他迷失本性,他干了一件事。 令小纯伤痛欲绝…… 剑指隐现剑光。 剑光瞬间飞逝。 爷爷身首异处—— 第八章天生杀人狂 头颅是人身体最重要的一部分。 没有了手、没有了脚。人还可以偷生世上,但若然没有了头颅,人就必死无疑。 故此每人都会十分珍惜自己的头颅、绝不会让人轻易摘下。 爷爷的头颅掉在地上,与身体相隔足有四尺远。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能活着,即使武功高绝的侠客也死得不能再死。 身首异处,意念是生命终结,小纯很小的时候,爷爷已告诉过她,但她却没有想到自己会有机会亲眼目睹。 身首异处者。是她的唯一亲人,她的——爷爷。 而杀死她爷爷的人竟是她的如意郎君,她的痴心爱人——“小强”方失神。 方失神疯了、他纵身跃起。从屋顶横梁处取回收藏的“仇生”,再落地时,双目死盯着小纯。 “跟我走。”一手伸出,方失神想带走小纯,想尽快离开那个逼得自己发疯发狂的鬼地方。 热切的请求,却换来狠心的伤害,方失神得到的答案是——小纯张口狂咬方失神的手,以及一个令人永远忘不了的满怀怨恨眼神。 一生从未恨过别人的小纯,她从没想过恨一个人内心会如此痛苦,恍如千万枝针同时插入心脏一般,明明是恨对方,自己却相当痛苦。 眼在涧泪,心在涧血。 泪是为爷爷的逝去而流,血是为错识方失神而涧。 以为可以重新过活的方失神,几曾想过有这一天的发生,错手杀人。加上小纯怨恨,令方失神开始怨天尤人。 天呀,我只想平淡终老,为何要逼我再次杀戮,既然是你要我化身狂魔,就不要再怪我涂炭生灵。 拔出收藏了一段时日的神兵“仇生”,剑刃反映着方失神疯狂笑态。是人在笑! 还是剑——在笑?方失神已再难分清。 “仇生”杀气森寒。直指小纯前额,剑尖轻轻刺破皮肉令小纯流出鲜血。方失神痴狂的道:“我方失神本就是用剑神人。绝不应该有甚么封剑归隐的无聊想法,是上天逼我成为掠夺性命的杀神,一切要怪就只能怪苍天弄人。” “仇生”惭增压力,要小纯抬头看着方失神,小纯虽有反抗。但怎斗得过方失神,双目与对方冰冷目光相接。 “我再多问你一次,走,或不走?” 小纯以坚定的神情,作了个肯定的答案:“我只会跟‘小强’走,而你再非‘小强’。” “好!”剑光飞逝如流星追月、小纯以为自己死在方失神剑下。 怎知睁开因害怕而合上的双目时、方失神收剑入鞘。步离那个再没有感情留恋的家。 方失神没有杀小纯,显然还有一点人性,毕竟与小纯相处过一段日子。感情在心底萌生。 “多谢你。是你令我尝过甚么才是真正的快乐,若没有你我的人生注定寂寞。” “可惜、苍天不想让我好过。‘他’要我继续杀戮,对我不断折磨。在杀戮的日子中,你将会是我的弱点。” “所以,我决定把这一段过去埋葬,而你既不愿跟随我。只好永远久留在此地,永别了!” 一声“永别”,方失神轰向门楣,掌劲中蕴含高温内力,那一下击出。同时令整间竹屋燃起冲天大火来。 火势瞬即蔓延。更因方失神一掌已令全屋倒塌,重伤的小纯在破毁的竹屋中被大火烧死。 方失神的一轮剑光。原来已把竹屋斩毁,他不欲亲手杀死小纯,只好以此方法,把这段感情埋葬。 从今天起方失神再不要被眼前的快乐所蒙蔽。他要永远的胜利。他要成为天下第一人。 他的感情已随着乱竹堆上的大火被烧毁、作为小纯的陪葬品。 眼下的他已是个冷酷无情的杀神。他要杀掉身前所有敌人。更该杀的是永远在他之上的笑莫问。 江湖上经已是群魔乱舞。如今方失神再次投入杀戮征战,他会否又成为另一个影响江湖的杀人狂魔。 看着火势不住燃烧,方失神脸上有两行泪痕,是因为大意弄人而哭?还是因为失去小纯。恐怕连方失神自己也不太清楚。 焉然转身,此刻方失神第一个想杀的是笑莫问。杀得了他自己便等于向天下第一迈出一大步。 但要杀他,必须提升武功,要提升武功必须要去一处地方,方失神虽满面泪痕。却仍昂首阔步离去,仿佛每多行一步,都能令自己向天下第一的目标跨近。 晨光熹微,洒落在黄土之上。 偌大的树林,只闻鸟鸣蝉唱,还有大战过后在地上遗留下的伤痕。 “一线天”惊变、天夭只想杀白虚空,夺“神工”。最终却要他损兵折将。 赔上天山、太子、挖眼三人性命。 洞外各人,皆知三人难以绝处逢生、天夭也亲口说出他们毫无生机,只好尽皆退走。 有谁会想到埋藏百尺土地下的人,仍可逃出生。 世事却往往出人意表。太子与白虚空得“神工”之助。竟真可死局求生。再次感受阳光的温暖。 尔虞我诈的两个人,终把“神工”铸成,更让太子夺得神兵,杀力得以提升。 破石开路,太子早已料到白虚空会在自己专心开路同时从后偷袭,但既然要冲出生路,便绝没有后退之理。 太子不理会白虚空双掌痛击,任由对方怒轰背项,换来除了是奇痛彻骨,但他终于“逃出生天”。 白虚空功力非凡,太子早已知悉,但那一掌的力量,却重得出乎太子意料之外。 劲力震得手中“神工”亦飞脱失去。 破土而出。各自往相反方向退飞,白虚空悄然落地,太子却受伤倒下,吐了大口鲜血。 轻轻抹去嘴角鲜血,抬头寻觅“神工”踪影,已见白虚空屹立身前,恍似死神降临。 白虚空怒然道:“臭小子,你不是要取老夫性命么,我现在就给你机会。”重掌怒轰,白虚空誓杀太子不留情。 掌劲压在身上,太子全无退路,没有了“神工”在手,功力又未能提升,如何能反败为胜。 难道身兼天山、挖眼二人功力的太子,最终还是要死在白虚空手上。 不可能死呀,还有太多美梦未曾实现,绝不可让性命就此枉送,要逃命,只有拼死反抗。 明知是绝路,太子也不愿听天由命,毕竟,我命由我不由天,这便是太子本色。 重掌压下,掌未至,劲力逼开四周气流,令太子呼吸困难。 压在白虚空杀招之下,太子深吸一口气,拔背沉胸。弓腰催劲,内力一起,袍袖鼓动,骨节暴响。 乍看直如巨龙昂首,舞爪张牙,全身泛起金黄耀目的光芒,这一式正是“皇拳”之“拳倾天下”。 龙气盎然暴射,拳风炸出锐烈的幻彩,拳气破碎虚空,直轰敌人,重拳怒掌互轰,隆然猛响,吓得树上万千宿鸟惊飞。 太子的“拳倾天下”厉害得连梦儿也被他所伤,可见其威力如何吓人,但碰上白虚空盛怒一掌,又会否威势尽灭。 拳风呼呼,拳劲势强,沛莫能御,但真龙气势遇上白虚空的雄浑劲力,陡自瓦解。 杀势受挫,太子更被白虚空的威势所慑,一呆之间。让白虚空有机可乘,劲力再吐,把太子轰飞老远。 一去十丈、太子去势似是没有尽头,白虚空当然知悉自己那一掌的威力如何,它绝不可能把太子打飞十丈开外。 除非是太子有心借力遁去。 太子口中连连吐出大口鲜血,心中仍是不舍,“神工”实在太吸引了,有了“它”便等同天下无敌。 “天下无敌”四个字如何诱人,它是多少人的梦想。 太子亦想过据为己有、可是却要赔上性命,怎算太子也觉不值得,无奈只好借力退走。 在太子生命中很少会有逃这个字。但现在却不能不逃。 得到天山、挖眼二人功力,自己怎可轻易死去,他还好需要保住性命留待以后复仇。 天下间竟有如此出色的神兵“神工”,太子必须得到“他”,为了等待此机会,自己更绝不能死。 他选择逃! 白虚空见太子逃去,他并没有上前追赶,只是任由对方离开,不加以阻止。 不是不想杀太子,而是有另一件比杀太子更重要的事要办。 现在好需要寻回失踪了的“神工”。 白虚空闭目凝神吸了一口气,真气自体内运转一大周天,把气力运于两掌上。 他要来个翻天覆地大搜查。 双掌暴亟而下。猛轰向地面,大片沙石土地,犹如平静海面泛起波浪。 白虚空暴喝一声,十里内的沙石泥上同时往上爆开,不理内里藏着甚么惊世宝藏。矿世古尸,也因此一掌而飞上半空。 漫天尘埃,形成一蓬蓬泥黄色的沙幕。那些都不是白虚室想要的,他只留心沙幕中一道银光飞逝。 一手轻抄,“神工”终于回到白虚空手上,看着那柄绝世好剑,白虚空爱不释手。 从今天起,我白虚空有“神工”在手,便是大下第一,第一个应选择挑战谁。 哪个最有资格死在“神工”之下。 想着想着,白虚空忽然觉得有一件事必须先做、其他的一切边可暂且不理。 是便带着“神工”昂然离去。 天下间,有甚么事情会令白虚空不做不快。 他现下要到哪里去? 有了“神工”在手的他,会否胜过天夭、小白,他真的能成为天下第一人。 白虚空绝对有信心,练成“燃烧岁月”四极归一,再加上“神工”之助,还有“虚空八剑”,尘世间谁可与他匹敌。 恐怕天夭、小白联手也绝非他的对手—— 第九章两情相悦时 夕阳西沉。 悄悄的沉落在大海的水平线上,映照得海水红得像血,似是血海一般。 没有人会喜欢“血海”,因为“血海”的真正意思是有很多的人。他们体内流尽鲜血,形成“血海”。 “血海”代表杀戮征战,涂炭生灵,草管人命…… “血海”象征着死亡。 所以一般人都十分讨厌“血海”,因为有“血海”的地方就没有生命。失去了生命,血就会流出成“血海”。 但总也有一些与别不同的人,他们爱杀戮、爱折磨别人、有他们的地方。仿佛就会有“血海”存在。 他们身边永远伴随着大小不一的“血海”,但不代表他们十分喜欢“血海”。 因为有时“血海”会是由他们自己的鲜血来造成。 但现在有一个人,她发现自己已偷偷的爱上“血海”,被他的过人毅力与魅力吸引。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爱上“血海”,但事实却不能不信。 “血海”是一个名字,它用在一个人身上,那个人配上“血海”这个名字,可以说是恰到好处。 因为他绝对是个到处制造“血海”的人。 白发魔女爱上血海。她可以在血海面前否认、但内心里她不能不承认。 血海,我爱你,但你有甚么值得我去爱? 白发魔女设下考验,把︵燃烧岁月︶经书撕破拆解,全靠血海从中把神功自学悟通。 你既说你比我以往的男人都出色,你好应该拿出本事来让我看清楚。 谁知一本五百页的︵燃烧岁月︶经书。血海只用三个时辰便把全书整理还原。 年纪轻轻已有如此能耐,真教白发魔女心悦诚服。 现下白发魔女把血海带离“白圣居”。来到夕阳如血的沙滩上。她很想看看那个叫自己心动的男人,有何提升? 白发魔女意态悠闲的道:“拔出你的‘天魔’来杀我,你不是说过我喜欢你吗?让我看看你有甚么值得我喜欢。” 血海坐在沙滩上,以手托腮。笑道:“你的兵器呢?” 白发魔女摆弄额前垂下来的发丝,甜甜笑道:“要对付你,用不着我亮出兵器。” “你既然不用兵器,我怎可占你的小便宜。” 拔出腰间“天魔”、随手一抛把它掉得老远,续道:“不过。你要用兵器。我也没所谓,因为我已打算放弃不用‘天魔’,我胜要胜得精彩。你败要败得彻底。” “好!”声音甫出、白发魔女身前便有一到沙柱跃出。疾攻向血海,俨如早已埋藏地内,等待发号施令一刻。 沙柱若灵蛇疾走。在血海面前绕了三个圈。仍无法猜知它想攻往何处。叫人无法迎对。 血海仍坐在地上,没有攻、没有退、不慌不忙,不偏不倚。双手发出横挥直探两道劲力破杀招,再双掌同时轰向地面,爆起千层黄沙如巨浪。直轰白发魔女。 双脚猛然发劲,身前黄沙突如平地起楼般节节升高,大浪扑上楼顶,顿时攻势瓦解。 高楼还未堕下,白发魔女已急运内劲,将它化成五道比刚才还要粗上三倍的沙柱攻向敌人。 前、后、左、右、顶五个方位尽封,血海如何抢攻? 好个血海径自转成陀螺之势,五道沙柱立时被吸力牵引,改变了攻击的轨迹。 白发魔女的杀招,全被血海控制。 血海愈转愈快,尽把沙柱拉扯过来,继而再把五柱合一,借力打力。反攻白发魔女一个始料不及。 纤纤玉指由指尖发出五道旋转气劲激射而去,全往血海杀招其中一点攻去。 力聚而破,沙柱抵受不往狂猛钻劲,隆然爆散。 二人此来彼往三、四十余招,血海由被动渐渐转为主动,攻多守少,逼得白发魔女步步为营。 如今的血海双脚康复,功力亦尽皆回复,再加上“燃烧岁月”的提升。血海武功之高已及得上白发魔女的七、八成。 二人弃剑不用,为的都是希望对方无法猜知自己的武功路向,从而出其不意的击败对方。 怎知二人招式层出不穷,变化无尽,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血海愈打愈是畅顺,白发魔女却愈打愈心惊,自己练“燃烧岁月”的时日比血海长远、但亦只能和他斗个旗鼓相当。 假以时日,血海武功定必比她高出十倍。 惊心变成开心,因为白发魔女终于觅得她最需要的男人。 血海原来真的比她以往所爱过的男人都更出色。 双掌吐劲,恍如拨开云雾般把血海杀招瓦解,白发魔女急不及待冲上前拥抱着血海。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苍大对我白发魔女也算不薄。 血海见白发魔女冲来、任由她拥抱,因为从对方的眼神中。血海已肯定自己胜了。 他除了武功上胜过白发魔女、感情上亦已把她压倒。 血海轻抚充满喜悦的白发魔女,语重心长的道:“不要太过高兴。爱上一个太聪明的男人,自己无法将他掌握,不见得会是一件好事。” 白发魔女依偎在血海怀中,柔柔道:“从来只有男人掌握不了我。绝对没有我掌握不了的男人。” 血海笑道:“你现在遇上了。” 白发魔女亦相对笑道:“不见得。” 终可得到白发魔女的芳心、血海暗自高兴,白发魔女也因寻找到生命中理想男人笑容满脸。 二人都觉心满意足。似是寻获到生命缺少的一部分。 就在二人陶醉于爱河之中时,忽然平静的海面泛起千丈巨浪。急劲的扑向岸上二人。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个巨浪,在平凡人眼中。最多具有骇人的声势,但在白发魔女二人眼中,却是个夺命的攻势。 巨浪扑下来产生的气劲。使二人彻骨生痛。那种感觉教他们知悉,浪中蕴含无俦内力。 如若真的给此巨浪击中,强如白发魔女也非死即伤。 二人心意相通,知悉往后退走实难快过巨浪扑来的速度,惟有拼死力敌一途。 心连心,手牵手,杀力成一体,攻势破杀浪。 白发魔女武功高绝,再加上内力急剧提升的血海。相信没有多少人能挡得下他们的夹击。 可是事实往往叫人意外,二人全力一击轰向杀浪,岂知结果却教二人惊讶错愕。 巨浪的劲力竟跟二人不遑多让。击溃杀浪的同时二人亦抵受不了回震力往后弹飞。 不知是有心抑或无意,巨浪的目的明显是把他们逼开,因为当二人退离沙滩时。血海看见“龙”。 一条白练也似的狂“龙”。自巨浪溃散后,由海面直冲上岸、达至十里外的石壁前方才停下。 龙是虚幻动物,怎会存在世上,二人再细意留神才发现狂龙非龙,而是“剑气”。 一道由绝世强者挥斩绝世神兵而造成的绝世“剑气”。 “剑气”长达十里,恍似天下间没有生命能逃出“它”的追杀一般。 绝世高手是白虚空,绝世好剑名“神工”。 原来令白虚空急不及待要完成的事,就是回“白浪岛”,人已来到,他要做些甚么呢? 答案很快便知晓,白虚空从牙缝中吐出一句说话:“我要为自家留下我的心血结晶。踏浪而来,白虚空由海中走上沙滩,他自得“神工”后。竟然是先要在“白浪岛”留下一切。 “神工”疾挥,幻出数道剑气、斩在山壁之上,力度时而雄浑刚猛、时而轻柔若无。 白虚空扭身错步,挥舞出连绵不断的剑法,仿佛一经开始就不能停下。要至无穷无尽,虚无之境。 “神工”在他手中宛如一道白练光芒,剑的速度时缓时急,缓时可轻柔飘忽有违事物常理,急时尤胜疾雷惊电。 握剑在手,白虚空俨胁巨人般能挥出天下间所有剑招。又像随时可把全数剑招破解。 虚虚幻幻,模模糊糊,实难分清是人在舞剑、还是剑在弄人! 不消一会白虚空已在石壁上划出千百道看得人触目惊心的剑痕。 自得铸炼完成的“神工”开始,白虚空已心感自己天下无敌,要杀谁也轻而易举。 天地间再没有任何事情可把他难到,天下第一再非美梦。而是就在眼前的事这一剑,白虚空感到一种痛苦,一种无由的痛苦。 无敌是最寂寞,也是最痛苦。 所以他决定杀了天夭、小白之后。自己便了结残生因为他发现自己生无可白虚空决意寻死,但死前必须要做一件事,他姓白,所以他必须要做。 留下惊世剑法给子孙后人。他要每一个子孙后辈也知悉他们曾有个祖先叫白虚空,武功强绝是何等出色。 谁只要有心去练他所留下的剑法,他日必成绝世强者。 看着手中“神工”,白虚空万千感慨,从此他的名字便代表着最强。谁也没法超越。 没有“神工”在手的白虚空经已强绝难以应付,加上“神工”辅助杀力提升一倍,没人会是他对手。 更且,谁也不能再得“神工”。白虚空已决定死前把“神工”毁去,要它与自己长埋黄土。 没有“神工”,便难以令白虚空留下的武功臻至完美,那样便没有人可超越自己。 有剑招而没有神兵,剑法难以大成。即使能胜尽天下间所有高手,也不能强过白虚空。 白虚空对天下第一似乎有一种过分的执着,他不单要成为大下第一,还要自己的名字永存青史留芳百世。让人紧记。 不断把“神工”挥舞,直至一剑横斩,把全部剑法的不足处弥补,那一剑似有若无,像是第一剑,又像是最后一剑。 整整一套“虚空八剑”尽刻在石壁之上。白虚空功德圆满。决定转身离去,身后已站着一人。 “爹!” 说话者当然是白发魔女。可是就连她自己也未曾想过,会再有机会叫出这个字。 爹!不是得重病死了吗。他死时自己还哭得肝肠寸断,怎么他却又再活生生的站在眼前,怎可能呢? 但白虚空未死,一直存在白发魔女脑海的问题。即迎刃而解。 当日谁救走莫问。谁在方失神脸上留下骇人剑痕,她大概已知得一清二楚,原来所有事情也是爹白虚空所为。 再次见到不如为何没有死去的爹,白发魔女一时不知道应高兴还是愤怒。 是应该为爹回来而高兴? 还是应该为被爹欺骗而愤怒? 白虚空却没有白发魔女的多余想法,他只留意着一个人,一个站在白发魔女身旁的男人。 血海。 白虚空不满地道:“你呀!对从前那两个男人没有兴趣了吗?竟爱上此油头粉面的小子,真没出息。” 白发魔女正想说话,血海已抢着道:“从前爱他的男人。你可说他们没出息,但如果你说的油头粉面是指我,便要付出代价。” 一句挑衅的说话,顿时令四周杀气弥漫,血海武功虽提升不少。但面对白虚空仍毫无胜算。 血海对战白虚空,他凭甚么能胜?—— 第十章出色的敌人 白虚空跟白发魔女道:“你呀。真没出息。我把毕生武学倾囊传授给你,就是希望你不要把时间浪费在男人身上。” “一可惜你总也不听劝说,你既爱花时间在那些臭男人身上,妈的,怪不得我当日能忍心放弃你。” 血海却在这时迎上白虚空目光,眼神满是挑衅的道:“不一定每个男人也同样浪费时间。” 白虚空道:“你便是现下她所爱的人。” 血悔笑道:“亦将会是此唯一的爱人。” 白虚空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血海道:“血海。” 左脚运劲,逼发出一条沙柱缠卷远方“大魔”,自半空中落在血海的手上。 白虚空的心意,血海当然明白,锵然拔出“天魔”,笑道:“你要跟我打!” 白虚空手中“神工”顿时豪光万丈,指着血海怒然道:“杀了你,让我女儿明白每个男人也是一样。” “神工”挥斩出绵绵剑绝,疾劈血海,剑劲破气霸杀。剑光笼罩,裂涛惊雷般十丈杀力夺血海性命。 铺天盖地绝对闪避不了,“天魔”出击。 一缕缕剑光如流星飘紫,煞是好看,划破长空,挡剑招,杀敌人,“天魔”就在白虚空身前三尺斩下。 白虚空把“神工”旋卷疾舞,刺骨剑气充斥四周,天崩地裂的“怒意”剑招,焉然抢杀。 剑招连绵,剑意连环,白虚空双手舞动卷剑旋斩,偌大剑力漩涡罩向血海,开天裂地之势,如何能挡? 只见血海“天魔”直插入地,再以剑尖部分牵引长约二丈的沙鞭,化作古怪长刹那间变成手执极长剑刃,不停急疾舞动,力拒剑绝,拼个旗鼓相当。 白虚空的杀剑漩涡突然幻化攻势,漩涡自创而生,似是“神工”径自搅动,扭成剑岩旋风。 杀力更内藏阴柔、刚劲两极力量,纵横多变,奇幻无方,瞧得在旁观战的白发魔女眼花撩乱。 白发魔女未有出手相救血海,是有心试验,她要自己喜欢的男人不停的接受考验、不住的提升。 而白虚空正是血海眼前最大的考验。 剑罡旋风回旋挫斩,血海都必须对拆自如,但见再拆去五十余招,一边厢的他已是气喘如牛,败象渐呈。 白虚空突然朗声长啸,扬眉怒冲,“神工”猛然疾进,乾坤一击,剑尖直刺破防线,攻向血海胸膛。 血海抖腕翻剑,欲震退来剑,但双剑交加,“天魔”终比不上“神工”,神兵粉碎,爆出轰然巨响,良久不绝。 “天魔”尽碎、血海无剑可持,必被“神工”一分为二,情急智生下双掌功力凝聚,吸扯“天魔”碎片,猛攻白虚空小腹。 要杀血海,便要先中招受创,白虚空当然不由得血海弄伤身体,“神工”回守,把碎片截挡,血海已藉机退走。 对招在一瞬间发生,此来彼往均在生死之间,以血海的武功跟白虚空交战,竟能不伤不败,叫人如何信服。 血海武功提升全赖“燃烧岁月”,白虚空却已把“燃烧岁月”四极归一,还有“神工”在手,怎竟也奈何不了血海。 连能把杀力提升一倍的“神工”也杀不败血海,究竟他从“燃烧岁月”中学了甚么武功厉害如斯。 白发魔女不明,血海与白虚空对战的武功从何而来,刚才跟自己使的也没有如此厉害。 能瞒过白发魔女,却瞒不过自虚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血海的武功,因为那是他自己的武功。 每一招也是血海自石壁上领悟而得来的剑招、怎可能呢?那些都是旷世武学,绝难一时三刻便悟通自明。 白虚生惊讶更不止于此、只见血海走到刻有剑痕的石壁前,用手轻抚壁上剑痕,满怀感触道:“好,好。” 白虚空怒然道:“老子的剑招。岂容你这臭小子批评。” 可是血海却不理白虚空,轻抚壁上其中一道剑痕,说道:“此招欠力二分,偏斜移左,杀力挫去五分。” 甚么?血海虽然武功提升,但跟白虚空仍有一段距离,他竟敢对白虚空留下的剑招乱下妄语。 接着又再抚摸另一到剑痕,续道:“此招速度太慢,标悍威势未及。只得应有杀力六成。” 每说出一招,白虚空内心痛得恍如被巨锤击打。 因为他清楚知悉血海并非无的放矢,他所说的全都是自己确切留在壁上的剑法破绽。 白虚空顿时脸色大变。自己绝世剑法的破绽。怎可能让血海轻易看出。 不得不承认、白虚空是偏存私心、刻意令壁上剑招未臻完美,自己“天下第一”的名誉便难以被后人超越。 最意外是血海的武学智慧,竟出色如此,不得不叫白虚空惊讶。 看见白虚空讶然惊呆的样子,血海不禁笑道:“你以为我是依靠你女儿而活的无聊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血海在笑,笑得甚是自信,他知道自己有能力在白虚空面前保住性命,可是自信笑容背后,却存在着极之难受的剧痛。 明知白虚空武功高绝,二人一见面白虚空已对他十分讨厌。血海若不想尽办法令白虚空对他另眼相看,性命自必难保。 故此,血海极力去吸收白虚空百壁上的剑招。“燃烧岁月”他已学全,要再有提升突破便必须偷学壁上剑法。 过度运用脑力去想,令血海头颅恍如被千针狂刺,他只好用自信的笑容去掩饰脑袋剧痛。 要保命,便要强作镇定,要白虚空更为吃惊。 血海的一切都教白虚空感到意外,惊讶的事情一浪接一浪而来,血海突然跃身上前,一手便夺去了白虚空手中的“神工”。 惊呆下的白虚空毫无防范,轻易便被对方夺去兵刃。 血海自知已到了生死关头,能否保命便要看自己如何对策,一夺“神工”即痛快挥舞,不让白虚空有机会夺剑。 “神工”在手,杀力无休,血海顿时感到自身杀力不住提升… 直劈斜斩。有种说不出的痛快,血海不住舞剑。似要利用剑招去忘记脑袋的剧痛。 “神工”剑影飘幻无定,血海手中俨如握着数十把神兵挥劈,就连在旁的白发魔女亦无法看清血海的剑招。 时而飘纱、时而刚劲、时而快疾、时而缓慢、血海挥舞的剑招,无异就是白虚空的剑招。 就在白发魔女以为血海的剑招会无穷无尽的挥舞下去时,血海却突然止住剑势、默然不动声色。 白虚空与血海僵持对立,谁也不移动半分,似是两尊大地初开已存在的石像一般。 一种隐隐约约的怪异感觉自白发魔女心底涌起。她忽然觉得二人似有相同之处。 二人身上皆弥漫着一股似去未去。意犹未尽的气氛。 看一看壁上剑痕,白发魔女顿时有所发现,一二三四五……,合共一百二十七道剑痕。 血海刚才用“神工”挥斩出同样的一百二十七招。 一百二十七,便是白虚空留下的剑招至极之境。 血海凭着超人智慧,极力理解剑招、也只能把一百二十七招尽数演绎,再也无法演变更强剑招。 反观白虚空,他亦是因在一百二十七招之数,纯以剑招上的突破而论,他跟血海也只是势力均等。 要血海败得彻底。必须突破一百二十七招之数。创出新招,取敌头颅。 血海内力跟白虚空相距太远,惟是剑法上的领悟却比白虚空不遑多让,血海只能在剑法上胜过他。 二人也遁入忘我境界。努力苦思剑招突破。海水渐渐高涨,浸到二人腰间,他们却浑无所觉。 就在白虚空忘我苦思之际。血海猝然跃起。“神工”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疾劈而下。 白虚空双掌运劲成水柱。不住把杀剑截挡。可是“神工一犹如彩蝶穿花插柳的由空隙攻进、教白虚空守得极是困难。难道白虚空在剑法上的领悟还比不上血海?水柱截挡不了“神工”、白虚空即以“燃烧岁月”化水柱为冰剑。来个硬拼硬、强对强。 冰剑当然及不上“神工”、一碰上便即骤然破碎、碎片散落半空,白虚空正想如此。 掌心兀自生出两股吸力,把冰块聚于掌中,在胸前绕转一圈,使出白叶剑一系的“燃烧岁月”神功。 如千叶乱舞,每一块碎冰似是各自为政,却又联群结队的分别往血海身上一百零八个大穴射去。 翻身迥避,尽数避过所有冰块攻击。再次落入水中。血海静止不动,苦思更厉害的剑绝。 又再为白虚空带来惊讶,此小子实在太不简单,他的剑招虽不能杀败自己。但已突破了一百二十七招极限。 回想血海刚才的剑招,白虚空从中又得到新的领悟,脑海快能想出全套剑法中,去势未尽的腾下三招来。 剑若梦,剑蒙拢,剑意犹在招不同…… 七情六欲在心中,剑招无迹破虚空…… 一剑连环,二剑快疾。三剑无尽破无限…… 想通了。终于想出剑招剑意的破绽,白虚空要试剑,他要试出突破常规的一剑如何骇人。 岂料白虚空跃上半空的同时,血海亦跟随跃上、“神工”青光漾漾,杀气严寒。 似是在告诉白虚空,他想出的惊天一剑,绝不比你想出来的更为逊色。 白虚空双手吸扯海水引以为剑。直劈血海,却不带任何杀力,恍如一止轻纱拂在血海头上。 轻纱虽美,却要夺人命,血海不能不挡。 血海人随剑走,横天疾舞。旋劈斜斩,阵阵气劲疾射爆绽。剑劲过处。恍如一堵无形气墙,要任何招式难越雷池半步。 一时间,二人也奈何不了对方,僵持了半蛀香的工夫后,均各自退回岸上。 白虚空没有再次猛下杀招,他只是静静的站着。静静的悲痛。 悲痛是因为自得“神工”后以为能成天下第一,谁知眼前小子只是初学自己的剑招,竟立即可跟他分庭抗礼。 想想也叫自己心酸。 白虚空已年近古稀,武功难以再有大突破,所以他才渴望“神工”的出现个但现下却有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跟自己斗个平分春色,长此下去。恐怕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 一直教自己好兴奋的梦,如今终于要醒,“天下第一”原来并非属于自己,要怪只能怪自己夜郎自大。 哈!好可笑,天下第一大傻瓜,自己骗自己,不知所为。 突然心底生出一把声音耻笑自己,白虚空听得异常愤怒。失去理智。 谁笑我都要死,甚么血海也要死。 一直在旁安慰白虚空的白发魔女,见他狂性大发,不由分说的以身上长衫捆绑他的双手。 她绝不可能让父亲夺去自己心爱男人的性命。 血海觑准良机,见白虚空被制服一刻,立即作出最适当配合,“神工”陡然抢攻,把对方手脚筋尽皆挑断。 白发魔女竟串通血海残杀自己的父亲—— 第十一章入魔鬼兵团 刑场,是杀人的血腥地方。 不会有人喜爱刑场。就算是执行刑法者,除非阁下是个变态畸人,否则定然也讨厌刑场。 行刑官是个苦差,看着一个又一个的犯人被正法、处斩。内心已极度难受,那些失去头颅但仍有知觉的身体,倒在地上不住抖动,弄得鲜血四溅,最是恶心。 当然,那个不受控的头颅更是麻烦,离开脖子后便咚咚的四处乱滚,最后总是他妈的睁目怒视,一副死不嗅目模样。 杀得人太多,行刑者都会问,我也有罪么? 大人们有官差、兵卫保护,只是那些刽子手又如何?是他们亲手斩杀犯人的,一双手像是如何也洗不清血腥恶臭。 努力的洗刷,拼命的要摆脱血腥,只可惜身旁妻儿总是告诉自己。那又腥又臭的异味,已渗入肤发。 有一些人特别爱到刑场去,只要留意每逢有人处死的日子,必然堆满人群,也就可以肯定了。 并非职责所在,把观看行刑作为一种娱乐节目,也许心情既刺激又好奇。自然特别有兴趣。 尤以行刑法则有变为甚。 甚么炮烙、五马分尸、凌迟……,愈是残忍、奇特,围观者便愈是众多,只因为个中精彩更具。 今天的“剑京城”刑场里,吸引了更多的人群、更多的旁观者。堆满在刑场之外,议论纷纷,人声此起彼落,原来应该万分肃穆的刑场,如今竟变得如闹市一般热闹。 只因这一天要处斩的。并不是甚么犯下弥天大罪。奸杀孺弱妇人的大囚犯。而是数个小偷罢了。 原来应只判下囚禁的罪名,如今竟然被判了死刑…… 就是因为这点,今天来观赏处斩的民众也就比平常的特别多。更且判下死刑的,和今天主持处斩的,乃是同一人,一个身份异常特殊,尊贵的大人物,小白的亲信——朱不三。 不知怎地,朱不三近日常常参与所有“剑京城”中的大小事务,就是连“长街”中黄老伯与陈大四的争吵亦要干涉,行事途径跟往时的他似乎大有分别。 更且,他近日的性子变得异常凶残,不论甚么琐碎的罪案,他都一概判处死刑,更要由自己亲自狠下杀手。 今天,五个只犯下小罪的少年人。没精打采的跪在刑场之上,任由烈日暴晒,长发披散,脸容樵悴得吓人。 也许实在难以面对死亡,行刑一天又一天接近,他们却难以接受,怎也睡不了。 忽地身后响起一连串锣鼓声,前来的,正是今天的行刑官——朱不三。 杀气腾腾的步至,誓要把眼前的犯人如仇人一般斩杀,毫不留情,也不容求情。 今天的刑场之上,找不到原来应有的创子手,也找不到那重约五十多斤刀锋锐利,只要轻轻触及脖子,头颅便当下分家的大刀。 可是今天用来行刑的,亚不是任何利器,而是一双手,朱不二朱大人的一双手。 维持大局的数十卫兵,把五个犯人围了起来,困在其中。 处身人圈之内的朱不三,没有多余的说话,囗中就只吐出一个字:“杀!” 杀命已下,犯罪者的生命已再不可能保住。 掌风掠过,首当其冲的一个犯人头颅应声爆破。 鲜血、脑浆、碎骨、烂肉溅上了一名卫兵的脸上,好丑、好臭,嗯心的感觉实在难以形容。 一人的死状如此可怖,杀人的手段如此凶残,腾下的四名犯罪者,无不被吓的目定口呆,心里发毛。 惊呆间,只听见刑场外蓦地传来了女人的叫声,一大群女人来此目的,竟然是来找朱不三。 眼前的大群女人大模大样的踏进刑场去,卫兵亦没有作出阻搁,看来身份必然的不平凡。 个个一身轻纱薄衣的打扮,满是风流女子的气息,又怎可能是身份不平凡的人? 这群女人,全都是有夫之妇,可是每一人的丈夫也被官府判处了死刑,判罪的,正是朱不三。 不论大小罪案,皆抢着来审判,更且不理任何因由,所有罪犯均一视同仁,判处死刑。 把罪犯处死后,同时更夺来其妻子,任意蹂躏。 这些时日,朱不三怎会变成这个样子? 其中一名妇人看见朱不三,立时高声大叫道:“啊!朱大人啊!快来吧,我们等得很心急呢!” 好贱的湿妇,竟公然的要求交合之乐…… 只是她的说话,却绝对不会惹怒朱不三,更是满心欢喜的道:“好了。好了,待我杀掉所有罪犯,便立即将你们干个痛快!” 好无聊的说话,从前不会如此行事的他,朱不三看来已再不是往时的朱不三了。 “彭!彭!彭!”的连续轰出三掌,三名罪犯的头颅登时如前者一般,头颅爆破,死得不能再死! 妈的,别阻着老子的时间,爽快的干掉剩下的一人,再好好的享受那极乐的快意呀! 不由分说,朱不三猛地又再轰出一掌,可是原来应该头颅爆散,鲜血、脑浆横飞的情景今次却没有出现。 只因朱不三的杀招,竟然被那个绑住了手脚的罪犯截挡下来,这罪犯竟有此能耐? 朱不三心感诧异的道:“好。果然不简单!” 罪犯冷冷的道:“你也同样不简单啊!” 话语刚落,那名罪犯的脸容竟兀自扭曲起来,原来的面貌已不再,面目全非,露出真实的面貌来! 他,竟然懂得“盗脸术”! 对了,他当然懂得“盗脸术”,只因他的真正身份,是一个朱不三很熟悉的人,他正是莫问。 莫问怎会在“剑京城”。 既已把小黑、小丙的性命保住。莫问也再没必要留于“草芦”之中。便独个儿返回“剑京城”。 可是莫问为何要化装成一名罪犯,来到刑场给朱不三问斩! 只因他甫返回“剑京城”。便听闻近日朱不三的性情突然大变起来、凡人问斩。 变得异常凶残! 莫问凝神紧盯着朱不三,心中更加确定自己果然没有错算! 只见其处事残酷、双目发出青绿色的寒光。莫问深信,朱不三已再不是朱不三,他入魔了。 朱不三。怎可能突然入了魔? 一声不响朱不三蓦地把已死掉的三名罪犯尸首卷扯起来。尤像把沾湿的毛巾绞干似的,把三个尸首扭结融合,化成一凄厉惨烈的杀人凶器,一道足有四尺长的人肉血柱。 挥柱如剑,气势如虹、直朝莫问杀去。 莫问手脚被缚,不可能作出任何攻击,只有不住的左闪右避,缓住朱不三的杀势。 朱不三的杀招每每狠劲雄浑。誓要把敌人置诸死地。 从来不是如此的他,如今交手,莫问对朱不三已堕入魔道之事便更是确定。 由尸首化成的血柱,在乎结构完美,毫无瑕疵,要全力施为破斩,未免太过荒唐。 朱不三身法如电,眼前只见一道鲜红的血柱在东倏西忽的舞动,独斗血柱,不见人,一大片鲜红在前,莫问登时大喝一声二吸气,长身,飞掠,疾削快斩。急剧如电。 莫问手脚虽然被缚。但曾得白虚空传功、功力早已达绝强之境,天下间已几难逢敌手。 莫问绝对相信,决杀之道在于先避其锋,继而破杀。把双脚紧紧合什,侧身不住的翻动,化成一柄锐烈的轮刀。 血,只有鲜红的血才能暴露出优胜劣败来。 血柱发出鲜红的光,柱光奇亮,更且阴寒无比,像黑夜中的魔眼,山野中的精灵,地底下的碧玺。 红光过后,滴答滴答的声音来了,血终于落在地上,分出了高下,定出了胜负。 一刹间,一张完好的脸变得扭曲了、歪斜了、变形了,只因莫问的脸上已添了一道血痕,他,败了! 痛楚传来的同时,另一杀招又来临。 不可能败的莫问,竟然不由自主的不懂得闪避,杀招已临眉门,死神来了! 冷不防一条人影从旁闪出,他正是朱不三的最后儿子,“毒杀神”朱小小,来此就是要救回入魔的朱不三。 利用朱不三好色之心,天夭早设下妙计,以美色诱导朱不三堕入魔道,更把小白身旁的亲信通通都一概入魔。完成那可怖的“魔鬼兵团”。 一切也在天夭掌握之内,莫问虽被朱小小所营救。但心中却异常痛恨,心知那群妇人必是祸患的根源。 不由分说,莫问转头攻向众妇人。妇人全没半分杀力。当下来个血肉横飞,血流成河。 这一下举动。却把朱不三疯狂的刺激起来,双目变得如血一般通红,更显两睛深绿之寒。杀气腾腾。 朱不三提起血柱如疯似愈的往莫问劈去。从身后追赶而来的朱小小却把其杀势阻截,高声叫道:“爹。醒来吧!不要中下天夭的诡计呀!” 原来朱小小知悉父亲朱不三经已堕入魔道,只因他亦曾有同样的遭遇。可是却没有入魔。 朱小小乃“毒杀神”,自然不怕魔性入侵。 朱小小阻拦在莫问与朱不三之间、他好想助其爹从魔道中破出。 可惜朱不三已全然泯灭了人性。没半分亲情可言,提起血柱猛地劈向朱小小。 莫问以迅疾身法急速挡下杀招。抱着朱小小离去—— 第十二章驱除心魔战 剑京城内,有江湖上最金碧辉煌的酒楼“天香阁”。 曾经艳色倾国的烟花地“酒杯欲池”。 最商皇典丽的丝绸巨铺“千丈锦绣”。 异货琳琅满目的“琳琅馆”。 以及天下第一圣人教所“圣贤书院”。 还有三十八茶坊,九十二酒肆,二百粮杂铺。单是同号“十八般”兵器铺便有五十,小卖贩子更多不胜数。 这些从江湖上四方人面,经二十八年云集而来的商贩、都在名剑跟小白的统治下建立了心血事业。 每一位老板、商贾、小二。都恭恭敬敬。待客有礼、笑容可鞠,童叟无欺。 任何一间店铺,都经营得异常精彩。手段玲珑,门庭若市。财源滚滚来。即使事过境迁,亦不失“长街”本色。 “长街”。拥有逾千名头响透江湖、南北西东宝号的“长街”。赋税极微。管治整洁。 最重要的,是“长街”内每一人都极之团结,上下一心。搞好气氛,因而命俦啸侣。 惟是,自从“十大神兵皇榜”后。整个剑京城似是藏着一个隐忧。弥漫着一股恐怖气息。 就连小白手下大将朱不三、亦性情大变、阴险毒辣。在衙门内对犯罪者毫不留情,动辄杀人。 变得任何罪也以性命抵偿。 “长街”已失去从前的快乐气氛,每到入夜都没有人愿留在街上。免得飞来横祸斩头颅。 整个剑京城俨如鬼域一般。 “长街”内店铺林立。但其中有一间商铺。久未开门做生意、却没有人敢打他主意。 此铺正是朱不三当年一家十七口居住的杂货铺。 从前朱不三是小白的大将,谁也不敢骚扰他的店铺。 现在朱不三杀意疯狂,手段残暴,更没有人敢惹得他不高兴。 就连杂货店外的花草树林,不知是否因此原故。已变得枯干谢死。了无生气。 朱不三既住在剑皇宫,此铺亦无人感染指、铺内积满尘埃。不知有多久没有人来打扫。 但今夜却有客到此。 来者,更不只朱小小一人,还有受了伤的笑莫问。 莫问被朱小小扶进杂货铺内。看见四处花草全都枯死。莫问正感奇怪。朱小小已说出因由:“它们的死全是因为我身上的毒。” 毒!甚么毒!朱小小不是从白毛人手中得神药。解除成为“毒杀神”的剧毒。 朱小小拿来一张椅子。让莫问坐下,续道:“我身上的毒虽已解去,但却有另一问题存在。” “把自己炼成‘毒杀神’后,由于长期接触毒药、故此身心已被万毒所侵,即使有神药在手,亦难以在一时三刻清除。” “但神药毕竟是神药。它虽不能清毒,却能解毒。更且将毒力逼在表皮内。” “因此一里范围内任何弱小的生命。皆会被我身上的余毒毒死。” 看见朱小小的无奈神情。莫问大概明白他现在的心情。 有谁喜欢自己身边永远伴着死亡,不管到哪里、只要有他的存在。身旁总有人因他发出的毒而死。 或许,朱小小应该就此死去。想不到再世为人,本想给他如此痛苦。 甫进屋朱小小即关上大门,免得被人发现他们的存在,同时亦急不及待的道:“剑京城发生的事情十分麻烦。包括我爹朱不三在内,小白的旧将全被魔化。” 莫问倚在窗边。窥看着街外有否别人跟踪:“事情我已大概知悉。只是他们如何会被天夭魔化。” 朱小小深思熟虑的道:“我一直留意他们举动、清楚知悉各人入魔程度的深浅。只要救出他们,仍有挽回之机。” “他们并非自愿入魔,只是天夭从旁引导,向他们心灵中的弱点出击,但他们对小白还有一份情义的执着,才不致被彻底魔化。” 入魔还有生机,一切关键在于时间,入魔太久,魔性太深也就再难以自拔。 莫问到此才明白一切。为何他们知悉小白要重新建立势力,还留在剑京城按兵不动。 原因是他们已难分敌我。 经已沉醉在天夭设下的圈套。即使知悉中土有两个小白的存在,也不愿多理。 宁愿长留剑京城,沉醉于入魔的疯狂中。 必须令他们清醒过来。带走剑京城所有兵力来壮大小白势力。 “或许、有人能帮到你。”朱小小径自往后屋走去。 如今有谁还可助莫问除去各人心中魔障。 只见朱小小走到后屋内。察看四周没有人在监视,即扯起地上一块被干草掩盖的铁板。 铁板下露出了一条长石梯。 “跟我来。”飞快地走进地窖,莫问从后而至。未进地窖。莫问已隐约闻得阵阵野兽叫啤声。 四周一片漆黑,究竟朱小小要带他见谁? 发出那恐怖得让人毛骨悚然的叫声究竟是甚么? 一切答案在朱小小燃点墙上油灯后便解开。 藏在地窖内赫然是看守“天牢”的万骨枯。 只见万骨枯四肢被锁。脸上满是青筋暴现。喉咙发出阵阵如狼叫喊的声响。 在莫问眼中,万骨枯再非万骨枯,身前的他只是一头凶兽。 “我是在他回衙门中途,把他捉回来。”朱小小在旁道。 看着如疯似狂的梦骨枯。莫问不明所以问道:“他入魔已有一定程度,如何能帮助咱们。” 朱小小回答道:“在朱不三、血霸王以及他三个人之中,以他入魔最浅。若连他也没法救回。恐怕其他人亦不用多想。” 莫问听见朱小小如此回答,像是已有方法拯救他们。不禁问道:“你有何良策?” 朱小小没有理会莫问,猝然狂拳怒轰万骨枯,拳劲中隐带着一股腥臭,闻得人昏晕欲呕。 数十拳连环狂轰,奇怪是万骨枯相反没有如狼叫啤。脸上暴现的青筋亦见消退。 朱小小竟有可克制魔化人心的力量。 那他为何不先去为各人除魔、再带兵离城晋见小白。 百拳过后,朱小小方才力竭停下,眼看万骨枯满额冷汗。似是全身剧痛、但已回复本来模样。 莫问见状已清楚知晓问题所在。说道:“以毒攻毒。以毒制魔。想不到朱小小你有如此良方妙策。但此方法能维持多久。” 朱小小认识莫问多年,知他智慧过人。亦不觉奇怪他能一眼看出问题。答道:“一天,他回复那个模样,只能维持一天时间。” 朱小小残存体内的毒力除了会夺去弱小生命外,竟还有能救人的用处。 以毒攻毒,以毒制魔,便是唯一办法。 朱小小把毒力随拳劲打入万骨枯身体,令充斥体内的魔气减少其活动空间。 同时更以毒力刺激万骨枯体内神经。从而唤醒他埋没内心深处的一点残存入可惜,朱小小功力太弱,只能把万骨枯体内魔气封锁,却未能把它躯出体外。 而且被困锁的魔气会自生一股劲力挣扎,冲破朱小小的毒力困锁。 因此朱小小每困锁万骨枯体内魔气一次,万骨枯被魔化的程度便愈深入,直至朱小小毒力无法再困锁魔气,万骨枯便会变得无药可救。 他会成为一个泯灭人性的狂魔疯神。 莫问明白一切,知悉现下刻不容缓,突然双掌拍向朱小小背部,叫道:“好,我帮你。” “弩苍诀”加上“燃烧岁月”的惊人内力,瞬间输进体内。朱小小顿感四肢百般舒泰,真气畅通无阻。 缺少了的内力,现在亦已得到、如今还等甚么? 一拳千影,劲力犹胜从前。朱小小疯狂猛打,要把万骨枯体内积存魔气尽打出体外。 连环狂轰猛打,只见万骨枯头顶升起枭枭黑烟,似是一头怨灵自万骨枯体内逃出。烟消云散。 朱小小、莫问运足功力逼出万骨枯体内魔气,一盏茶过后。二人已把魔气逼出,却换来气喘琳琳、大汗淋漓的下场。 三人皆满脸是水,朱小小与莫问的是汗,万骨枯脸上的却是泪。 哭,是因为回复理智,但却要面对一些悲痛事情。 自被天夭假扮小白引导自己入魔后。理智尽失,几曾想过再次复兴自己的祖国“万朝”。 身边有不少亲信,目睹自己性情大变。好意相劝,谁知却在自己盛怒下错手杀掉。 那是一种很恐怖的感觉。仿佛同时间有两个自己,一个在疯狂杀人、另一个却想阻止但又阻止不了。 杀人,竟成了平静心灵的唯一方法,不想杀却偏偏要杀,那种感觉实难以笔墨形容。 莫问亦明白万骨枯身不由己的苦处,安慰一番道:“你不要太介怀。换上其他人可能比你犯下更重杀孽。” 万骨枯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自己的罪。我自己会来承受,现在最重要是救回朱不三与血霸王他们。” “朱不三现在居于衙门之内,过着荒淫生活,血霸王亦在那里,因为他们好需要内里的血池增强魔气。” 朱小小当日亦是因万骨枯正赶赴“血池”,趁其魔气消减时。而从中偷袭掳劫。 莫问一手斩断万骨枯的铁链道:“今夜,咱们便往‘衙门’,为他们脱魔解困。” “血池”以七七四十九个婴孩的鲜血制成,制法残醋,极不人道。 故“血池”充斥无数怨念、魔气从而滋生。谁个浸入“血池”之内亦会魔性大增。 现今朱不三、血霸王均双双进入“血池”之内,不知为何“血池”总有一股神秘吸引力、要他们无法拒抗,浸过才觉舒服。 可是今夜两人却感到有点奇怪,因为“血池”除了带来舒服感觉外。还感到一阵刺骨的痛。 痛楚更愈来愈大,慢慢扩散全身。 那种痛楚就如要把他们体内气血逼出体外。两人正想逃离。池底却生出一股吸力,令他们欲退无从。 朱不三自知池底有古怪。掌力刮起狂风。拨开“血池”血水,赫然发现有三人藏在池内。 莫问、朱小小、万骨枯。 就在朱不三惊呆之间、朱小小与莫问已猛然进攻。莫问以内力增强朱小小毒力。同时把朱不三与血霸王的魔气逼出。 正在这时;莫问突然心生警兆。刀光袭来,刚想把刀光挡下。可是一切已太迟。 刀芒掠过,朱小小头颅离开身躯,飞往半空,为“血池”再添新鲜血杀人者;正是黑袍裹身的神秘人。只见他把头上黑袍拨开。 他便是最先入魔者——魔三藏。 猝生惊变,朱小小已丧失性命,莫问呆若木鸡,绝对的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