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醉卧笑》 第一册:中洲无王(新书求收藏推荐) “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终是无根之萍,又何来中洲之魂。 在中洲王城里,颐年宫内。一群宫女和太监,正整齐的跪在地上,躬弯着腰,头磕地! 他们的神色慌乱,蜷缩的身躯隐有些瑟瑟发抖! 只因他们的王,整个中洲的王,病入膏肓,药物难治,随时都会驾鹤西去!而返观他们的命运,也将被注定,只有陪葬一途! 任凭时光的荏苒,朝代的更迭,这命运之中的天数,都将会随着一个人的死去,被淹没在时间的车轮之下。 “吾儿,孤当年为争夺这中洲的王权霸业,在潜邸之年,为了你和你娘不遭受到敌人的暗害,不得已之下,孤也只有把你们送离了中洲。时过境迁,这遥遥二十载,竟在眨眼之间便一晃而过。” 颐年宫,一座由金丝楠木建造的床榻上,一位病怏怏的中年人,半卧在床榻之上,有些无神的双眸,望着床前的一位青年说道。 中年人的话语一落,手指间拿出一张云丝锦帕,捂着口鼻,一阵咳嗽了起来。而当云丝锦帕拿开时,一抹殷红便映入了眼帘! 中年男人的面庞上,因剧烈咳嗽,而浮现出了一抹病态的殷红。他的嘴角边有些苦涩,即使贵为这中洲的王,也是难以逃脱命运病苦的缠身! 即使身为千古一帝的始皇,手握天下,集天下气运于一身。为何要逆天而为,去寻那虚无缥缈的长生! 手握王权霸业,真的会让人很痴迷! 床榻边上的青年,衣着有些朴素,只是静静的站立着,双手垂于身侧,双眸看着半卧于床榻上的中年人,终是没有开口说话。 “这遥遥二十载啊!孤在十年之前本欲接你们回王庭,却奈何处处受阻!让你们沦落在外,受苦至今!是孤对不起你们,你心中有怨恨,孤能理解。孤只希望你能下山来,回到中洲,孤好在苟延残喘之际,助你登上中洲的王权之位!” 中年人的话语一落,口鼻处又发出一阵咳嗽之音。病入膏肓,药物难治,显然以是无力回天! “终是无根之萍,又何来中洲之魂。我早已不是中洲之人,又何来回到中洲一说。” 青年摇了摇头,语气之中,很是平缓。他的神色平静如水,波澜不惊。 “那你又为何下山?” 中年人问道,双眸之中很是落寞,神色颓废,且有些悲凉。这当真是命数如此,身死之后,也没有一个至亲骨肉为他披麻戴孝! 一代中洲之王,沦落至此,这又何尝不是一个笑话! “我只是受我师傅之命,下山前来中洲,见你最后一面而已!” 青年的话语刚落,这颐年宫中,那些跪在地上的太监宫女们,顿时噤若寒蝉,吓得蜷缩起了他们的身躯,瑟瑟发抖! 青年口中的话语,也示明了他们的命运之归宿。 “哈哈哈哈…………那你可知晓你师傅是何许人也?他和中洲又有如何的关系?” 中年人听闻之后,口中顿时放声大笑着,只是这笑声之中,有着数之不尽的悲凉,也有着道之不尽的凄婉! “不知。我只知他是我师傅,传授,养育我二十余载,这就便行了。” 青年的话语不温不火,一双眸子中,如水一般的平静。“你若再无其他事,我便回去了。我师傅之命,我以完成,你……且自行珍重吧!” 青年本欲开口唤一声父亲,只是他蹙了蹙双眉,眉宇间的神色有着些许的变化。只因父亲,这两个字太过于陌生,和沉重,他却是如梗在喉,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哈哈………吾儿的心境竟如此淡泊。你以为这中洲王城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吗?” 半卧于床榻上的中年人不怒反笑,神色之中有着些许的癫狂之意,和一股恨意滔天! 那阻拦与他的人,好歹毒的心思,好铁石的心肠! “你之何意?想要阻拦于我吗?普天之下,谁若阻我,我便杀了他。你……若要阻我,我便杀了你!” 青年顿住了移动的身体,侧着身体,回头望了望躺在床榻上的中年人,便开口说道,只是话语之中有些冷冽了下来。 “你有如此淡然心性,又有如此的杀伐果决。你若不为中洲之王,那便是中洲的命数以尽!” 中年人颓废了,只是摆了摆手,神色落寞无比。“也罢,也罢……你走吧,孤犯下的罪孽,也应当由孤自行承受!若是真要怪,也就只能怪孤太注重了王权之人不该有的一丝牵绊!” “保重!” 青年的口中吐出两个字后,便抬腿走出了颐年宫。他的脚步不停,直到出了中洲王庭,这才放缓了脚下的步伐,双眸顾盼间,目光四散着,这中洲王城的风土人情,尽收眼底! 素衣青年名为涂陌,为中洲之王的独子,拥有显赫身世,却无争权夺霸之心,更无手握中洲之意。 淡薄的心性,让涂陌心里丝毫不在意,那让天下人都趋之若鹜的王权霸业! 三天后。 涂陌的衣摆飘飘,双手垂于身侧,站立于在秦淮河边,感受着那一抹微风拂面。口鼻处呼吸着那带着些许泥土气息的空气。眼眸中转动间,看着秦淮河上一艘艘掩着帘子的画舫,这是一些公子小姐们出游,踏春而来! 秦淮河边两旁的道路上,更是游人如织,穿梭如林。这些公子小姐们结伴而行,发乎情而止于礼。文人墨客们身立桥头,轻摇着手中折扇,吟诗作对,好生快活!端是一派的欢声笑语!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南荒发兵,兵临城下,中洲前线战事告急,阵亡的兵士将领数之不清,战火连绵不休,烽火狼烟不熄,平头百姓更苦不堪言! 而在中洲的腹地,江苏的秦淮河边,游人士子穿梭如织,在歌舞升平中粉饰着这天下的太平! 文存盛世!却是武定天下! 涂陌的一双眸子中,平静如秋水,看着眼前的一副歌舞升平,口中也终是叹息了一声! 这中洲气数已尽,该着急的应该是手握中洲王权之人。而不是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才子佳人! “我不是中洲人,也无中洲魂!我只是沧海中的一粒无根浮萍,只是见证中洲的衰败,朝代的更迭!” 涂陌微微一叹,这些文人墨客,才子佳人,活在歌舞中粉饰的太平里,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文弱书生气,在这乱世之中,是完全的不堪一击。 虎门关。 一道天堑,是中洲矗立的最后一道防线,这也是由中洲的先烈们,用血与泪,拿生命筑造而成。他们的魂在虎门关中,见证了中洲的儿郎们,手握刀斧,身穿甲胄,脚跨战马,穿门而出,誓死守卫着中洲土地。 一寸山河一寸血! 中洲的儿郎们,杀敌奋勇,在战争中浴火重生。被敌军被冠以虎狼之师,对敌人,他们狠狠的露出了嗜血的爪牙。而回到中洲,他们便温顺如绵羊,静静的守护着他们脚下所踏的土地! 如今,南荒的铁骑所过之处,在其身后留下了一具具染血的尸骸。 那些铁血的军魂,那些身浴敌人和战友鲜血的中洲儿郎们,手中紧握兵器,空中战旗猎猎作响,他们誓死不退! 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不管生与死,却是永远的守护着中洲的土地! 这就是,中洲的儿郎! 两天后。 涂陌辗转反侧,有些风尘仆仆的来到了虎门关内。这里荒漠苍凉,这里的百姓食不果腹,这些人浑身脏兮兮的,只是一双眸子中,却是清澈见底,很是干净! 那是一种对生命的渴望! 这些人中,是谁的子女,又是谁的父母!而中洲的气数也和他们相连着,他们亡,则中洲亡!他们生,则中洲存! 国之根基,便是民心所向! 战火纷飞,百姓们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家家户户挂白绫!只为期待着家中的男儿归! “铁骨铮铮男儿身,意志深埋铁血魂!手中之兵器,定将敌军斩于马下,埋尸荒野,客死他乡!” 这是中洲儿郎们的话语,这也是他们之中,有些人生前最后的誓言! 临行前,家里妇人们眼中的担忧和期盼,让中洲儿郎们随身带着裹尸布,伤时拭血,死时裹身!战火蔓延到哪里,他们就战到哪里,他们战到哪里,哪里就是埋葬他们英魂之地! 战火,以我鲜血燃烧!更以我魂魄浇灭! 战火中的一首悲怆战歌高昂,吹动着金戈铁马,也吹动着烽火连天! 虎门关外,夕阳西下,涂陌独自一人的身影,被这如血的残阳,拖拽的很长很长! “我们的王,驾鹤西去了!” 直到涂陌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虎门关外。一道道悲天悯人的呼喊,便在整个中洲大地响彻不停! 他们的王,中洲的王,已经死去!中洲无王了! “王的英魂,王的在天之灵,正俯视着中洲土地。中洲的壮阔河山,理因由我们的尸骨来守护!” 中洲儿郎们恭送着他们的王,那被战火洗礼的笔直的脊背,弯了下去。那被鲜血洗刷的悍不畏死的双眸,却是悄然泪下。 今天,整个中洲大地,笼罩在了乌云之下。无数战死的中洲军魂们,恭迎着他们的王。 中洲土地上,家家户户悬挂着白绫,恭送着他们的王。 因果难断,命数至此,从此之后,中洲便再无新王! 第二册:北漠来客(新书求收藏求推荐) 北漠王城。 “中洲之王已死,又恰逢逢南荒兵临城下。如今的中洲当真是多事之秋!” 三日后,北漠的王城内,一座靠湖的楼阁里,一位身着锦绣华服的青年,附身端坐于窗边,手中握着酒杯,小酌了一口,双眸微眯,目光四散,俯视着那波光嶙峋的湖面。 阳光直射而下,让湖面闪烁着些许刺眼的光芒。 身着华服的青年,为北漠的少主,名为白画,一个很有诗意的名字。 “小葵,若是依你而言,我北漠此时出兵攻打南荒,可行或是不可行?” 白画把杯中美酒一饮而尽,酒酿在顿时在嘴里化开,满口生香。白画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润,嘴角边露出了一丝的笑意。 白画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把手摊平放于桌上,手指尖轻轻的敲打着桌面,似是有着一丝规律可寻。 “少主可是想围魏救赵?” 垂着双手,站立在白画身侧的小葵,是一名身材纤细,用一层薄纱掩着面容的女子。“若中洲被南荒收入囊中。待南荒修整一番后,南荒便会大刀阔斧,发兵我们北漠。那时,我们北漠定将腹背受敌!” “在地理位置上,我们北漠和中洲相隔最近。南荒发兵攻打中洲,便率先打破五分天下的局面,东土和西域又坐山观虎斗。如今中洲和南荒狼烟四起,依小葵而言,我们北漠出兵伐南荒,势在必行!” 小葵看着似笑非笑的白画,沉默了片刻,她那裸露在外的双眸之中,飘闪而过一道异彩。“少主可是想,不费一兵一卒,把中洲土地收入囊中?” 战争,瞬息万变。亦可一计定天下! “小葵,深知我心意。” 白画用眼角的余光,看了小葵一眼,双眸之中闪过一丝的赞许。白画站起了身,衣衫摆动间,把双手背负于身后,傲立于窗边,便开口说道。“出兵伐南荒,看似拖延南荒出兵的步伐,不过却是为我争取更多的时间。” “南荒率先打破五分天下的局面,不过是想攻下中洲,为南荒在和氏璧一事上,占据更大的胜面。西域和东土不为所动,只是目前还未曾触及到他们的利益而已。” “只是这中洲涂陌,一个山野之人,本就名不见传,却被一道遗昭,让天下人所知晓。” 南荒的手段干脆,便是直接出兵伐了中洲。虽说中洲比之不过南荒,但是南荒想要在短时间内攻下中洲,却也有些痴人说梦! 对于如今无王的中洲,西域和东土又岂会置之不理! “孤之遗昭,中洲的王权,暂由孤之王兄执掌,待孤独子,涂陌回归中洲,便为中洲新王!………” 这是中洲之王的遗昭,昭告了天下。同时也把涂陌,这个本就名不见传的人,推到了风口浪尖处! “少主之意是,中洲先王的独子,涂陌。南荒直接出兵伐中洲,应该不会在乎一个名不见传之人。而东土和西域不出兵中洲,反而会把触手伸到涂陌身上?” 小葵裸露的双眸之中,目光流转,却是紧盯着站立于窗边的华服身影。 涂陌!东土和西域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和南荒争夺中洲。 “小葵,你认为这涂陌如若没有傲人之处,这中洲先王又为何会把他的独子推于至高之处。殊不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中洲先王,果真是老谋深算!” 白画背负着双手,眼眸微眯,瞳孔之中,很是深邃。“关于涂陌,我们了解甚少。东土和西域更是连我们北漠都不如。若不是中洲之王的遗昭,我们当中,又有谁会在意这一个名不见传的人。” 这涂陌的傲人之处,就是涂陌身处的师门,一个早已归隐,不问红尘俗世的流派。 “这几日,关于这涂陌的消息,传回的并不多,有一点,便可以说明,这个涂陌,怕是会让西域和东土大失所望了。” 白画的目光悠悠,眸子之中很是深邃,流光转动间,白画的嘴角却是勾勒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回少主。涂陌师承的一脉,本就是修身养性,隐出红尘外,只修一颗淡然道心。如若西域和东土都铩羽而归,那我们也将会无功而返了。” 小葵轻挪动着脚步,站立于白画的身侧,垂立着双手后,开口说道。 “淡然心性,超脱世外。西域和东土会大失所望,但是我白画心中所想,却是无人能及。” 白画轻轻的摇了摇头,双眼弯曲,眼角露出笑意,便接着说道。“涂陌,这是一个很特别的人。身在王权家,却不为王权人。宁愿做那山村野夫,也不要那人上之人。” 王权霸业的诱惑可以让所有人都趋之若鹜,而这涂陌却是嗤之以鼻,这当真是有趣多了。 “少主。既然不是为了控制于涂陌,那少主又将如何夺下那中洲?还望少主示下。” 小葵伸出双手,合于胸前,弯了弯腰,开口说道。 涂陌一事,再怎么算计,都是于事无补。也会尽落入另外三方的眼眸之中。小葵的双眸之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控制不了的人,还不如让他自由的飞翔于天际。或许会带给你意想不到的收获。” 白画成竹于胸,伸出双手,扶在了窗台上,只是他嘴角边的笑容变得有些高深莫测了。 论心计,白画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 “少主,是否派出玄甲卫,请涂陌来此一坐?” 小葵直起了身体,放下双手垂于身侧,开口说道。 “也好。让玄甲卫走上一趟,这涂陌来与不来,便能让我白画,在涂陌的心中率先占据了一个重要的位置。” 白画收起了脸上笑容,重新落座在凳子上,伸手拿起酒杯,把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只要我的分量在涂陌的心里够重,这涂陌才会发挥出我所期望的价值。” “小葵,去吧。” 物尽所能的利用一个人,要远远的胜过掌控一个人。白画伸手拿起酒壶,给已经见底的酒杯,倒上了酒酿后,便吩咐道。 “是,少主。” 小葵领命,衣裙飘飘,便悄然退出了阁楼。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昆仑墟,远离中洲,绵延至西域境内。佛界道家在这里修寺筑观,修身养性! 这里峰峦起伏,林深谷幽,景色秀丽,每逢春季之尾,夏季之初,满山碧树吐翠,鲜花争奇斗艳! “徒儿,你跟随为师有多少时日了。” 昆仑墟,逍遥阁内。全是由木质的屋舍,被翠绿所包裹,一条小溪,一道小桥,一户人家! 荷塘旁,涂陌盘腿端坐于蒲团之上。在他的面前,是一个白发匆匆,手握拂尘,一身素衣的老道,眉宇之间,颇有些仙风道骨的神韵! 老道名为逍遥子,为涂陌的师傅。 “徒儿跟随师傅以有二十余载。” 打坐冥想中的涂陌,听闻逍遥子的话语,便睁开了紧闭的双眸。 “中洲先王的遗昭,你可曾听闻。” 逍遥子伸出手轻捻着洁白胜雪的胡须,双眸看着涂陌,说道。 “遗昭一事,徒儿已然听闻。徒儿非中洲之人,这遗昭一事和徒儿没有任何的关系。” 涂陌平静的说道,握放于腿间的双手,收拢之后,便在身前捏出一个印决。 “中洲一事自有命数,而中洲之王的遗昭,便要篡改中洲已尽的命数,而徒儿你,又岂能置身事外!” 逍遥子有些无奈,轻抚着胡须的手放了下来,握住拂尘,横于胸前。 古有始皇人定胜天,逆天改命,想要寻的那虚无缥缈的长生。劳苦民心,以血泪筑万里长城。更以一股勃勃的野心,烧筑兵马俑,既身死,也要在阴间手握亿万兵马! “徒儿应该如何做,才能孑然一身,护我道心。” 涂陌放下手掌,垂在身前,便开口道。 “尊遗昭,改命数,熄战乱!和氏璧现,则天下一统。而徒儿你,也自当置身事外了!” 逍遥子箴言道。“只是你生性淡薄,只信因果不信命。为师怕你手握王权之后,如那白起一般,似生命如草芥!妄造世间罪血杀孽!” 逍遥子悠然一叹。涂陌自幼跟随于他,心性如何,他自是知晓。 道心的淡然,只在乎因果之关系,对于其他的事物,便会很是淡漠。 “不知师傅可有静心法门?” 涂陌放开了盘着的双腿,坐在蒲团上,把双手放于身侧,便开口说道。 逍遥子摇了摇头道。“这世间再好的静心法门,也比之不上你一颗坚定的道心。” “奇门遁甲,周易八卦,占星卜命的能人奇士,若是能得他们相助,或许能克制住你淡泊的心性,少生杀孽。” 逍遥子站立着身体,手中的拂尘轻轻一挥,开口说道。“各位来至远方的朋友,既然来到逍遥阁,又何须藏头露尾!” 涂陌闻言,也站直了身躯,目光所及,冷眼相待。 “逍遥阁主不要误会,我等是北漠的玄甲卫,受我北漠少主之命,邀请涂少主,前去北漠做客。” 六位身着黑色玄铁甲胄,脸上带面具的北漠来客,穿过小桥,来到涂陌面前,动作整齐,齐齐单漆下跪,拱手道。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逍遥子见北漠来人,看了一眼站立于身侧的涂陌,心里也唯有一叹。 涂陌的身体一侧,避过了北漠玄甲卫施的礼节后,便开口道。“你们若是来这里吃斋修道,我扫榻相迎。若是让我去北漠见你们少主,你们就自行离去吧。” “修行清净之地,见不得兵戎!” “若是涂少主不肯前去北漠,我等有辱少主使命,便就只有以死谢罪!” 领头模样的玄甲卫,偏过头,朝其他玄甲卫点了点头。只见五名玄甲卫,毫不犹豫的弯刀出鞘,齐齐便割了喉! “佟佟佟………” 五人倒地,脖颈间鲜血齐留,鲜血淌过木板,把正在流淌着的小溪染的殷红。 “望涂少主,饶属下一命,前往北漠做客。”余下的一人,躬身说道,供着的双手不曾放下。 “我不喜欢重复我自己的话,你自行离去吧。战火纷飞中,最轻的莫过于人的性命!” 涂陌踱着步伐,来到一朵荷叶旁,伸出手,轻轻的把荷叶上的水珠儿滴在掌心处。 “既然涂少主不愿前往北漠。那属下也便无性命再回到北漠。” 领头的玄甲卫,抽出腰间的弯刀,寒光一闪,便向着脖颈出割去。 “叮!” 涂陌摊开了手掌,掌心处的水珠儿顿时激射出去,折断了那把已经搭在脖颈处的弯刀。“留你一命,是想你回去给北漠少主带一句话。我无手握王权之心,更无争霸天下之意。” 涂陌的话语一落,便随着逍遥子进了木质的屋舍内。 “如若北漠少主不听我之劝告,我必孤身杀到北漠!” 第三册:下山而去(新书求推荐求收藏) 南征百越,北击匈奴,一统六国的大秦帝国,在始皇暴毙之后的第二年,大秦帝国便分崩离析了,而宛若庞然大物般的大秦帝国就这样轰然倒下了! 就在大秦帝国倒塌之后,这天下便战火不熄,狼烟不灭,生灵涂炭,让百姓们苦不堪言!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而在五大流派的暗中辅佐之下,中洲,南荒,北漠,东土,西域,结束了战乱,形成了五分天下的格局! 雄霸一方,各自称王! 五大流派中,暗中辅佐中洲的鬼谷流派,在战争结束后,便隐世不出!而辅佐南荒的纵横流派,便在一夜之间,消失殆尽! 五大流派至此,便就只有三大流派还在辅佐着手握王权之人。 如今天下,阴阳流派在辅佐北漠。墨家流派在辅佐东土。道家流派在辅佐西域。 而北漠,东土,西域,这三方的王权之人,在三大流派的劝说之下,一直按兵不动,却是在暗中一直寻找着和氏璧的下落! 和氏璧,乃大秦帝国的传国玉玺,可集天下气运于一身。和氏璧又代表着民心民意,帝王之权位,谁若能寻到和氏璧,手握和氏璧,便能振臂一呼,四方臣服,举旗称帝! 王权终是难敌皇权! 随着鬼谷流派和纵横流派的消失,南荒便按耐不住了他们的狼子野心,终是出兵伐了中洲! 打破了五分天下的局面。也吹皱了天下看似平静的表面! 风起云涌中,暗潮澎湃,战火不熄,狼烟不灭! “宣孤旨意,出兵伐西域!”东土之王宣。 “宣孤旨意,出兵伐南荒!”北漠之王宣。 两道宣旨,昭告天下,让整个天下彻底陷入战乱。 只因西域道家流派的占星卜命,窥探天机,已然算出了这天下之命格! 天下乱,则和氏璧出!和氏璧现,则天下一统! 虽是寥寥几句话,却是让的天下间,战火绵延万里,燃烧不断。铁骑铁蹄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在其身后,留下一具具枯骨! 数之不清的年轻面孔,在无情的战火中,被枪穿透胸膛,被刀砍过脖颈,被剑斩断身躯。一具具染血的尸骸横七竖八的躺在敌人的脚下,身后。断臂残骸,身首异处,客死他乡! 终是黄粱绕梦时,最是无情是战争! 而如今的中洲,数十万的中洲儿郎们只遵循中洲先王的遗旨,只尊涂陌为中洲新王。而执政的摄政王,没有兵符在手,调动不了中洲三军,那数十万儿郎,这也让得中洲陷入内忧外患之境地! 中洲的虎狼之师,中洲的儿郎们,若无中洲新王的旨意,绝不对外发兵! 墨守成规,尽责守护好中洲的土地,等待着中洲新王的归来! 昆仑墟,逍遥阁内。 “徒儿,如今战争起,让天下大乱,为师要去云游天下,寻我命中之因果。你也下山去吧,尊中洲先王的遗愿,改变中洲的命数。” 逍遥阁中,木质的屋舍内,逍遥子把握着拂尘的手负在身后,看着正在打坐冥想的涂陌说道。 “师傅,你这便要下山去了吗?” 涂陌闻言,睁开双眼,松开了盘坐的双腿,站起身来说道。 “天下大乱,我以无意逍遥。自当云游天下,做那红尘之人,寻我命中之因果!待天下一统,我将护我道心,再回逍遥阁!” 逍遥子松开了背负在身后的双手,弯下腰,在一个蒲团下面打开一个暗隔,拿出一柄剑,握在手中说道。“始皇有两剑,一为阿房定秦剑。一为观台定秦剑。而为师手中这把,便是阿房定秦剑。至今之后,你便手握阿房定秦剑,平定中洲内乱,阻拦外患,改变中洲的命数!” “徒儿谨记师傅教导。只是,徒儿多久会再次见到师傅。” 涂陌自幼跟随逍遥子,虽是在逍遥阁中修道,修身养性二十余载,修的自身的道心坚定无比。只是在得知逍遥子要走之后,涂陌的心里,难免有过一丝不舍。 “为师该出现时,自会出现。徒儿,切记,手握王权,便是手握一柄杀伐之剑,不要妄造罪血杀孽!在这天下间,那些人是不会容忍第二个白起的存在!” 逍遥子把手中的阿房定秦剑放到涂陌的手里,轻抚着胡须说道。“徒儿,为师这一走,便是修行之中无岁月,你可曾想过你娘亲的消息?” 白起,被唤作杀神,战神!杀伐果断,也是一个让人挥之不去的梦魇! “她若过的好,我便不想得知。她若过得不好,我便想得知。” 涂陌摇了摇头,接过阿房定秦剑,放在掌心,紧握着。 自由便跟随着逍遥子的涂陌,心里对待父母,却是平静的如一池秋水! “也罢,也罢………各自有因果,各自有命数。” 逍遥子放下手掌,背负于身后,衣摆飘飘,便抬脚走出了木质屋舍,穿过荷塘,踏过小桥,一袭灰白素衣的身影消失在了逍遥阁内。 “如今天下大乱,你若回中洲,中洲便会成为众矢之的,中洲命数会改,但会劫难加身!徒儿,此中因果由你而起,也会由你而灭,谨记,谨记……” 北漠王庭。 北漠王庭中,白画的寝宫内,奉命前去邀请涂陌的领头玄甲卫,正双腿弯曲,头磕地,匍匐着跪在白画的跟前。 “涂陌,有着一颗淡然道心,也心存无敌于天下的信念!果真是有趣,此人虽是听闻不久,却也未曾让我失望。” 听完那名玄甲卫的禀报之后,白画面带笑意,一双眸子中泛着异彩,挥了挥手,开口说道。“你也跟随我多年,便自行去寻一处安葬自己的坟墓吧。” 命令如山般沉重,完成了,便可以生。失败了,就只有死。 “属下谨记少主安葬之恩!” 那名领头的玄甲卫,唯唯诺诺的说完,便起身,出了白画的寝宫。 “小葵,涂陌此人,你心里可有盘算?” 白画端坐在一面铜镜前,整理着自己的发丝,看着铜镜中,小葵的倒影,漫不经心的说道。 “涂陌师承鬼谷流派,自幼便修习道心,修身养性。心性淡泊,虽是无意于任何的王权霸业,只是杀伐之气太过于果断了!如要评价涂陌此人,少主可参考杀神白起!” 站立于白画身侧的小葵,伸手拿起梳妆台上的木梳,轻轻的放在白画的掌心后,便开口说道。 “白起么?” 白画手拿着木梳,至上而下的划过披散在双肩两侧的乌黑发丝。“白起!被人唤作杀神!战神!一生历经无数战役,从未有过败绩!手下从未有过伏兵掳将,曾在一场已经胜利的战役中,坑杀了敌国的降兵数十万!” “小葵。你说这涂陌,比之白起,又何分别!” 而白起,因杀孽太重,因果加身,助始皇一统天下后,便暴毙于自家的的奴仆中。 这当真是,天理昭彰者,至因果循环之报应。 “少主。白起心性坚定,手握重权,造就无数杀孽!也助始皇一统六国,奠定了根基!只是依小葵所见,如若涂陌手握中洲王权,便是第二个白起!中洲恐是不再有俘兵虏将!” 小葵接过木梳,在白画的黑色发丝上轻缓的梳着。“这天下恐是难以容下涂陌的存在。” 小葵的眼眸中,不免有些担忧,如果涂陌化作了白起,是否会打乱白画的布局! “始皇是帝,白起是臣。如若涂陌作了白起,即便是中洲新王,也始终是臣,不会是君。” 白画挥了挥手,阻止了小葵手中的动作,便用一缕金丝,把发丝束于后背。“既然西域道家流派已经算出了和氏璧现世,如果涂陌真成了第二个白起,其余几方的目光的焦点,却是始终都会放在和氏璧上,对待涂陌,他们无暇出兵中洲,只会暗自提防,暗中部署。” “既然涂陌不愿手握王权,那我便让涂陌成为中洲的无冕之王,助他平定中洲内乱,替我牵制住南荒的脚步。” 白画的话语一落,便起身整理了身前有些褶皱的衣衫后,便抬脚出了寝宫。 “无王的中洲,便失去了很大一部分的威胁。即使涂陌成为第二个白起,在中洲未有新王之前,其余几方也不会太过于关注于涂陌。中洲虽然重要,只是比之和氏璧,却是小巫见了大巫。” 小葵双手垂于腰间,抬脚紧跟随在白画的身侧。 “在我心里,涂陌却是比之和氏璧更加的重要。如果我所料不差,东土和西域不会对中洲发兵,同时也会在暗中打乱着我和南荒的布局。中洲这块肉,谁都想吃,只不过谁都没有这么大的胃口,只有一步一步的来,慢慢的蚕食,最后吞噬的干干净净的。” 白画顿了顿移动的身躯,偏过头,看着小葵神秘一笑。话语一落,小葵便紧随着白画,来到了北漠王的寝宫! 东土王庭。 东土王宫的后花园内,一位身着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 这名女子为东土少主,雪如烟! “小雀儿,你的伤势就快要痊愈了,你很快就会自由的翱翔于这天际之中。” 荷塘边,一处白玉围栏旁,雪如烟用双手捧着一只小雀儿。只见那只小雀儿的翅膀处,缠绕着一层白纱,上面隐有点点殷红渗出。 雪如烟目光流转,看着受伤的小雀儿,在自己的掌心处,想飞却又飞不起来的狼狈模样,也就只有开口,轻声的提醒了小雀儿一句。 “少主,据探子来报,涂陌已出了逍遥阁,往中洲而去了。” 一位身着甲胄,腰悬一柄秋水宝剑,面色冷若冰霜的女将领,来到雪如烟的身后,弯着腰,拱着手,行了一礼后,便开口说道。 “涂陌既然离开了逍遥阁,并没有应北漠白画之邀。如果我们也贸然的前往,怕是也会灰头土脸的回来。” 雪如烟嘴角轻启,一双眸子始终放在那只受伤的小雀儿身上,不曾离开过。“墨云,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少主的心思,属下不敢妄自猜测。” 墨云躬下身,说道。 “无妨,你是墨家之人,又在我身旁辅佐于我,若是揣摩不了我的心思,我留你在身边又有何用?” 雪如烟收拢了双手,把受伤的小雀儿捧在怀里,动作轻柔的抚着它的羽毛。转过身体,一双秋水眸子,平静的看着墨云说道。 “墨云知罪!” 墨云见雪如烟转过身,赶紧身子一侧,退到了一旁,垂立着双手,低头说道。“若是涂陌安然无恙的回到中洲,对已经发兵的南荒来说,是一个不好的消息。北漠此时又发兵南荒,也不难看出,北漠也必定会要让涂陌安全抵达中洲,北漠会在涂陌的必经之路设防,让涂陌一路风平浪静的回到中洲!” “昆仑墟绵延至西域境内,西域或许已经做好部署,至于我们东土,依属下寡见,因保持中立,即不护涂陌,也不阻涂陌!” “为何?” 雪如烟的手不小心划过小雀儿的伤口处,引的小雀儿一阵躁动。雪如烟话语一落,便有些急切的安抚着怀里躁动不安的小雀儿。 “涂陌如若安全回到中洲,对我们东土而言,利大于弊。涂陌为鬼谷流派传人,而鬼谷流派又注重修习道心,处事不惊,遇变不乱。如若涂陌手握王权,会首要发兵南荒。而南荒,在北漠和中洲的夹击下,分身乏术,已无暇顾及和氏璧。我们东土则会少了两个和氏璧的竞争对手!反而拿到和氏璧的可能性也会大了许多!” 墨云目光流转间,却是把此中之事,分析的透彻。 “既然北漠想要在涂陌的面前献殷勤,那我东土便就静观其变。如若这涂陌果真能牵制住南荒,那我东土便能在涂陌的身上做出一些部署。” “西域,北漠,和我东土。相争于一人,同时也争于中洲,都想从南荒的口中夺食。” 明争暗抢,各施道行。谁又能计高一筹,一计定了这乾坤。 “莫云,被车辇,去涂陌的必经之地,我要看一看这传闻中的涂陌,和我心中所想,有何分别之分。我也想要知道,这涂陌又是怎样应对北漠,西域和南荒。” 雪如烟话语一落,便怀抱着小雀儿离开了东土王宫的后花园。 “是,少主!” 莫云领命,便转身离去了。在宫外,已经被好车辇,双手垂于身侧,静静的等候着雪如烟。 第四册:洛青衣(求收藏求推荐) 在东土境内,一座巍峨挺拔的山峰矗立而落,这里地处偏远,四周了无人烟,人迹罕至。 群山绵延而过,似一匹匹奔腾呼啸的骏马。山上碧树吐翠,百花竞相争艳,五彩斑斓,当真是一副美丽的画卷。这里远离着俗世,在半山腰上,薄雾蒙蒙,清脆的鸟鸣,响亮的虫叫,缭缭白雾翻腾,好似人间仙境。 绝峰之上,一块平滑似镜面的巨石前,一位身着一袭青衣的女子,衣摆飘飘,发丝随风舞动着。 青衣女子站立于巨石前,她的神色有些迷惘,一双丹凤眼中,尽显回忆。青衣女子伸出了右手,放于巨石上,轻抚着巨石上一个名字的刻痕,而在她的脸颊上,流露出了或痴,或嗔,或喜,或忧,或扰………五味繁杂,尽是显现在了她那美艳而不可方物的脸庞之上。 巨石上的名字是青衣女子亲手雕刻上去,而她每天都会来到此处,站于巨石前,看着巨石上雕刻的名字,十年如一日。而这个名字带给她的回忆,却是一幕一幕的浮现于她的眼前。 一片绿草悠悠之上,一位身着素衣的少年,紧随在一名年老道士的身后,鬓间的发丝,随风飘动着,就在越行越远之时,素衣少年转过头来,只留下了一个名字。 虽是只留下了一个名字,却是让青衣女子雕刻于巨石上,日日来看。同时也铭刻在她的心脏处,挥之不去,却又日夜想念着。 “青衣师姐,师傅在正殿之中召集着门派中的弟子,似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 在青衣女子深陷回忆之时,一位年岁不大,扎着马尾辫的女孩,轻车熟路,有些蹦蹦跳跳的走了过来。 绝峰之上,风有些大,吹动着她们的衣衫猎猎作响。谷深空幽,至下而上,夹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和些许泥土的湿润气息,迎面而来。 “今天是本门一年一度的门派大比。小师妹又为何荒乱如此?” 青衣女子走出了回忆,一双秋水眸子中神采奕奕,只是望着巨石上的名字,还是会有些出神。 十年了,你……还好吗? “青衣师姐?青衣师姐?” 马尾女孩的表情有些不悦,撅着嘴,伸出手,轻轻的晃动着青衣女子的手臂。语调有些嗲声嗲气的,似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马尾女孩的双眸水雾蒙蒙,有些可怜楚楚的看着青衣女子。 “又被师傅教训了吧。” 青衣女子转过身来,伸出手有些溺爱的摸着马尾女孩的额头。“你啊!若是能让师傅少操些心,我们门派便是会安生不少。” “不是的,师姐。是门派里来了很多身穿甲胄,手握兵器的人。我不过是阻拦,询问了他们一下,又和他们发生了一些口角,便被师傅训斥了一翻后,师傅就让我来找寻师姐去正殿。” 山门若是来了生人,上前去询问一番,是门中弟子之本分。那些人非但不配合,还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马尾女孩越想心里越委屈,双眸之中弥漫的水汽也是浓郁了几分,流转间,在她的眼角处,隐隐闪烁着些许的泪痕。 “东土的士兵?” 青衣女子蹙着双眉,她所处的门派隐于红尘外,不问俗世之事,东土的人又怎会跋山涉水的找上门来? 如今天下大乱,不管是内江湖,还是外江湖或许将不会在超脱于世外了。青衣女子的眼眸之中浮现出了一抹担忧,她伸出手,牵着马尾女孩,衣摆飘飘的离开了这处绝峰。 暗潮涌动之下,各方都在针锋相对着,隔空斗法,计谋百出,谁都想用一计定了这天下! “禀少主。涂陌已出逍遥阁,下了昆仑墟!” “禀少主。涂陌已下山,往中洲方向而去!” “禀少主。涂陌已应了中洲先王之遗昭!” 涂陌,这个在中洲还有王时,一个名不见传之人,如今一发而牵动全身。 涂陌的身影一离开逍遥阁内,四方的目光便照射而来。有期待,有等待,有狠辣,有漠然……… 涂陌若是安然无恙的回到中洲,中洲的局势一定,便有人欢喜,有人忧愁了。 潜伏在逍遥阁周围的四方探子,都纷纷的向着自己的主子禀告着。 北漠。 “好。小葵,召集荒云三十六天罡,我们去涂陌的必经之路上,恭送中洲新王!” 刚出北漠王寝宫的白画,站立着身躯,听的探子来报之后,顿时开怀大笑。他目光流转间,开口吩咐于站于身侧的小葵,便动身前往了荆古大道。 南荒。 “鹤道人,你和这涂陌可是有着很深的渊源啊。涂陌这个人,我可是很不喜欢的。” 南荒的王庭内,一道声音有些粗犷,吩咐了下去。 西域。 “集结兵马,在荆棘古大道,按兵不动,等候涂陌!” 这是西域王庭内的一道吩咐之音。 竹。 孤生崖谷间,有此凌云气。它秀逸有神韵,纤细而柔美。 它,四季常青,一根根轻盈细巧,未曾出土先有节,细细的叶,粗粗的节,雪压不到,风垂不折! 万里竹海,位于西域境,空深幽影! “家主有令,抓住叶无央,不要让他逃出西域境内,死活不论。” 八名身穿黑衣人,手中紧握着一口口寒光大刀,在竹海内穿梭着。他们脚下急点着,踩的枯黄的竹叶,“咔咔”直响,声音不绝于耳。 在他们前方的不远处,一位衣衫褴褛,身影有些蹒跚的青年,掌心处紧紧握着一柄秋水宝剑,神色有些慌乱的逃窜着。 青年双鬓的发丝,随风飘摇,眼角隐有血丝流淌。他的面色有些苍白,口鼻处的呼吸有些急促。 “逃脱不了吗?” 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在青年有些力竭之时,他身后紧跟的八位黑衣人,顿时一拥而上,他们手中的大刀,泛着点点寒芒,呈包围状,围住了逃窜的青年。 “我只是道家流派一个默默无名之辈,竟被家主如此看中,为了杀我,竟然出动了你们!” 青年身体站立于八人之中,他的身影孤独,抬手间,便握住秋水宝剑的剑把。剑出鞘之音响起,行随音动,青年瞬间挽出几朵剑花,奔袭而去,势要打开一个缺口,好容他逃生。 他不是眼前八名黑衣人的对手,也无心恋战,只因他没有必死的决心! 活着,对他来说,很是重要。 “负偶顽抗者,杀!” 八名黑衣人动了,黑衣摆动,他们脚下急点,八柄大刀或劈,或砍,或刺,一道道寒芒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青年挽出的剑花碎裂了,眨眼间,青年的身体上便多了数到血流不止的伤口,口角溢血,模样很是狼狈不堪。 “我不想死!” 青年单脚撑地,身体瞬间向后倒去,险之又险的避过了那些横劈而来的刀光寒芒。青年紧握在掌心的秋水宝剑由左至右划过,抡出了一轮圆月,顿时击碎了八名黑衣人的攻势。 “上方有空缺!” 青年突然立直起身躯,脚下一跺,身体轻浮于空中。一片悠然而落的竹叶在空中悠然落下,青年脚下点了一下飘落的竹叶,转瞬之间,青年的身体至空中划过,逃出了八名黑衣人的包围圈。 伤口血流不止,身形有些不稳的青年,在落地瞬间,险些栽倒再地。他赶紧稳住了身形,在各处伤口上急点了几下,暂时止住血后,便又开始了一路的逃亡! 东土。 “墨云!快些赶路吧,尽早抵达荆古大道。” 宝马雕车上,雪如烟的话语从掩着帘子的车辇上传出。 在车辇前后随行的,有上百位身披甲胄,刀斧在手的骑兵步兵。在他们之中,一杆大棋竖立于高空,猎猎作响。在旗帜上,铭刻着东土,两个烫金大字,让人赫然醒目。 “是,少主。” 驾车的墨云领命,手中的长鞭挥舞在马背上。五匹威风凛凛,英俊神武的骏马顿时嘶吼声阵阵,她们乘坐的车辇速度便加快了不少。 北漠。 脚跨战马的白画,一袭乳白色衣衫在风中胡乱的飘动着。一路驰聘而过,身影有些纤细的小葵,手中紧握着缰绳,一直紧跟在白画的身侧。 在白画的身后,则是三十六名士兵模样的人,他们身穿银色铠甲,身披纯白披风,腰悬弯刀,手中握着红缨枪。 一路的驰聘,在他们的脚下弥漫出阵阵黄沙,黄土。一股肃杀之意,让人望而生畏。 这是北漠的荒云三十六天罡,精锐中的精锐,他们三十六人可在万人群中取敌将首级,杀进杀出,令敌军闻风丧胆! 他们手中枪,可把人和战马钉在地上。他们腰间的弯刀,出鞘可斩杀敌人的头颅。 荒云三十六天罡,虽是只有三十六人,却是可以匹敌一支万人的军队!威名远播! “少主。荆古大道快要到了。” 遥望着前方,一条古朴的大道浮现眼帘,大道很是宽阔,一路很是平摊,而在宽阔的道路上,却是没有见到一丝的翠绿。 野草不生,杂草不存。 小葵在白画的身侧开口说道,这一路上疾驰,和马上的颠簸,让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有些承受不住了。 她不是行军打仗之人,只是隐于幕后,出谋划策而已。 “放缓速度,在荆古大道入口处,静候着涂陌的到来。” 白画口中喝道。他紧紧一勒手中缰绳,疾驰中的骏马嘶吼了一声,四只铁蹄便是慢了下来。 荆古大道。 这条古道,是大秦帝国耗费了庞大的人力物力修筑而成,是一条战略主干道,也是输送兵力,运输粮草的必经之地。 荆古大道,横穿万里,绵延至西域,北漠,南荒境内。 “逍遥阁内不再逍遥。若我再次回到这里,便是天下一统之时,那时天下便无人可再阻我逍遥了。” 逍遥子走了,涂陌也有了。逍遥阁内,一条小溪,一座小桥,一排屋舍,在碧树吐翠中隐于了沉寂。 涂陌身着一袭素衣,手握阿房定秦剑,肩跨包袱,脚下移动着,出了逍遥阁,下了昆仑墟。 傍晚十分,日落西山,一轮完整的落日被群山遮掩了一大半。如血的残阳,把天际印射的通红一片。 荆古大道。是涂陌回到中洲的必经之路,只是快要到达荆古大道时,涂陌却是顿住了他那移动的身影。 就在昆仑墟至荆古大道的入口处,一位乳白色衣衫的青年负手而立着,四目相对,他和涂陌隔空相望了一眼。 “阻我回中洲的人?” 涂陌只是蹙了蹙眉,便抬腿,移动着身躯,走到了那名青年的身侧,眼角的余光微微扫过,他们人数不多,却个个都是精锐。涂陌的身影没有丝毫的停顿,直接绕过了那名身着乳白色衣衫的青年。 “涂世兄,我是北漠白画,在此等候涂世兄多时了。” 白画见涂陌绕开而行,就要从他身侧一晃而过,他便合拢了手中的折扇,开口说道。 白画若是不开口留下涂陌,这涂陌便会一直走下去,直到遇见西域,南荒,和东土的人。 如若这样,便就不是白画的心里所想了。 “白画?北漠少主?等我所谓何事?” 涂陌顿住步伐,侧着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这位身着乳白色衣衫,手握折扇的青年。 只是乳白色的衣衫上,已经染上了些许的灰尘。 “有劳涂世兄上心,记得白画的名讳。涂世兄此行,路上却是不怎么平坦,我在此等候,只为恭送涂世兄,安全抵达中洲。” 白画打开手中的折扇,横于胸前,轻轻的摇晃着。他踱着步伐,双眼弯曲,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来到涂陌的面前。 “不平坦?不知北漠少主所言何意,是有人要阻我去中洲?” 涂陌神色如常,眸子中处变不惊。“不知北漠少主说的是哪一方阻我?北漠?西域?南荒?东土?” 涂陌的语气之中很是平缓,坚定的道心,可以让他不惧任何事。 “涂世兄身份尊贵,可不是所有人都希望涂世兄安全的回到中洲。所以我才会率领北漠的荒云三十六天罡,在此等候涂世兄,恭送涂世兄回到中洲,成为这中洲新王!” 白画眼角露笑,手中摇着的折扇不停。以中洲新王为引,白画想听到涂陌亲口说出那几个字。 “我只是一个山野之人罢了。” 涂陌的眸子转动之间,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在一旁等候的三十六人,枪杵地,手握腰间弯刀,一股肃杀之意弥漫。 “谁若阻我,我便杀了谁!我若回到中洲,中洲从此以后便再无新王。” 涂陌话语一落,抬腿便走。白画看着涂陌的背影,双眼弯曲,嘴角边的笑意很是浓烈。他挥了挥手,距离涂陌有一段距离后,便跟了上去。 白画得到了想要的回答,这涂陌当真是让他很是欢喜。 “少主,这涂陌看着却不如表面浮现的这样简单啊!” 小葵垂立着双手在腰间,望了一眼涂陌的背影之后,便低着头,小声的在白画身侧说道。 “涂陌,可是一个劲敌啊。他让我欢喜的,便是道家流派的淡然心性,和坚定的道心。” 白画手中的折扇一直不曾停歇,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浓烈。 只要意不再皇权,不管你在怎么无敌于天下,也终究会落入我白画的指尖。 “从此中洲,再无新王。果真是好极,妙极!” “少主。涂陌是否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小葵说道,只是一双眸子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敌。这个涂陌给了她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而这一种感觉,让小葵的心里很是不喜。 “哈哈哈………鬼谷流派的人心性如何,小葵,你应该比我更加的清楚。你又怎会落了那俗套之中。这涂陌,和天下所有的人都不一样。” 白画微笑着,口鼻处发出了一声轻笑。他侧着头,看了一眼小葵说道。 “少主,小葵明白了。” 荆古大道上。 在夕阳的余晖下,涂陌和北漠一行人的身影,被拖拽的很长,很长……… 东土。 “这北漠为了一个涂陌,竟然出动了荒云三十六天罡,白画此人攻于心计,绝非常人,端是有些可怕。” 下了车辇的雪如烟只带了几个随行的人,潜伏在暗中,她的目光流转,注视着这一切。 北漠的荒云三十六天罡,不仅是战场上的一柄利刃,还是北漠迎接贵客的最高礼节。 白画会做出这一举动,却是在雪如烟的意料之外。对于意料之外的事,雪如烟却是格外的重视,白画此人,在她的心中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跟上去。若是涂陌接受了北漠的帮助,我东土便出兵伐中洲。若是涂陌没有接受,那便静观其变。” 暗中的雪如烟开口吩咐道。一行人在暗中潜行着,也跟随着涂陌的身影,移动着。 西域。 “涂世兄,可是让我西域好等啊!” 在前方,突然传出一阵战马的嘶吼,和一声大笑,让涂陌移动着的身躯停了下来。 涂陌抬目,注视着眼前的一行人,神色如常。他双手垂于身侧,左手掌心处紧握着一剑。 白画一抬手,示意众人停下后,便眼角露笑,静观其变。他在等待着,等着涂陌会不会开口。 不止是白画在等,潜伏在暗中的雪如烟也在等待着。 第五册:黄衫老者(求推荐求收藏) 一座有些破旧的四合院,在院里房顶的青瓦之上,已经堆积了很多的枯黄枝叶,微风拂过,枝叶随风,在空中摇曳着,落在了院落里。 不大的院落中,一颗老槐树的枝干弯曲而上,枝繁叶茂,伸展而过,挡住了刺眼的阳光,降下了一片阴凉,可供人乘凉于此。 “唉,我去。” 老槐树下,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青年,在一口水井边打水时,脚底一滑,他的身体顿时向前一倾,水桶罩头,四脚朝天的向着水井里坠落而去。 噗通一声,水花四溢。 “流年不利啊。有的人喝凉水塞牙,我打水,却被水喝。这当真是…………” 索性水井不是很深,只是井水有些微凉。当青年爬上水井时,身躯上有些微微的抖动。粗衣青年的全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衣摆处,有些水滴,快速的滴落着,不一会儿,便把地上打湿了一大片。 “师傅,我们把这口水井给埋了吧。” 粗衣青年伸手把脸上的水渍擦拭了一翻,有些恨恨的看了一眼脚边的水井,他伸出脚尖,踢了一下水井口,便移开了目光,开口,朝着屋内喊去。 粗衣青年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掉落这口水井之中了。 “为师要不要把你也给埋了。” 片刻后,一名黄衫老者迈着步伐,从屋内走了出来,面庞精神抖擞,发丝灰白,只是看着有些落汤鸡模样的粗衣青年,有些吹胡子瞪眼。 黄衫老者来到老槐树下,双腿一弯,坐在了树下的石凳上面,伸手轻抚着胡须,看着面前的青年。 “又不是没有埋过!” 粗衣青年嘴角嘟囔了一句,便迈开步伐,来到了黄衫老者的身后,伸出手,挽起了已经湿透的袖口。他手掌握成拳,在黄衫老者的肩头处,轻轻的捶动着。 “师傅,你看如今天下已经大乱,我能不能出去帮帮师兄。” 粗衣青年在黄衫老者的身后,轻快的捶动着双手,脸上露出一脸的掐媚笑容说道。 “可以,除了打败为师,否则为师就把你给埋了。” 黄衫老者闭上双眼,享受着这来至粗衣青年的伺候。他手中轻抚着胡须,脸上满是一股惬意。 悠哉,悠哉! “师傅,这不公平,师兄都未曾有过这待遇。我做错一件事,你就埋我一次。师兄他一次都没有被你埋过。” 在黄衫老者身后的粗衣青年双手一甩,垂立于身侧,脸上顿时不干了。迈着步伐,来到黄衫老者的跟前,蹲下身去,脸上又露出了掐媚的笑容,伸出双手,在黄衫老者的双腿上,拍动着。“师傅,你就让我出去吧,师兄现在正需要人帮助啊。” 粗衣青年被黄衫老者给埋怕了,很是想出去见一见外面的花花世界,红尘俗世。 “时候未到,你还不能出去。” 黄衫老者睁开了双眸,摇了摇头说道。顿时,他蹙着眉头,看了一眼门口后,便对着粗衣青年说道。“徒儿,去把铁锹给为师取来,为师今天要埋人。” “好嘞。师傅,您稍等。” 粗衣青年闻言,咧嘴一笑,点头哈腰的转身跑进了屋里,去拿黄衫老者的趁手武器去了。 “嘿嘿嘿……” 粗衣青年虽是被黄衫老者给埋怕了,但他却是很喜欢看别人被黄衫老者埋,不能让他一直做一个受埋者。 荆古大道。 “你又是何人?为何阻我去路。” 涂陌停下移动的身躯,望着眼前刀斧手中握的一行人,开口道,只是他的语气之中,也逐渐的冷冽了。 接二连三的受阻,让他淡泊的心性,不由得起了一抹杀意。 “我是西域北凉亭,在此等候涂世兄,倘若涂世兄,能从我身后的这些西域儿郎身上跨过去,我北凉亭便昭告天下,十年之内,绝不发兵中洲。若是涂世兄身陨在此,从此天下便再无中洲,而这路边也就会多了一具倒尸。” 西域少主北凉亭,手中握着一只玉笛,嘴中大笑着,脚跨战马,俯视着涂陌。而在北凉亭的身侧,站着一名少年,他的目光阴鸷的看着涂陌,嘴角边牵扯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好。” 涂陌把握于阿房定秦剑的左手负在身后,右手便在路边随意的捡起一把碎小的石块,握在掌心处。 涂陌的身影不动,有些孤傲的矗立着。只是在他的食指和拇指之间,正揉搓,把玩着一颗细小的碎石。 有阻拦,那就是不怕。若无阻拦,那便是怕了。 “呜呜呜呜………” 北凉亭把手中的玉笛放于唇间,悠悠笛音便缓缓吹奏而起,笛音婉转缥缈,不绝于缕,宛若天籁之音,在耳旁响彻。 随后,曲调一转,激情高昂,如擂动的战鼓,奏出了一曲金戈铁马,一股战意滔滔。 “杀!” 笛音响起,北凉亭身后的数百西域儿郎,瞬间抽出了腰间悬挂的兵器,紧握在掌心处,口中喊杀声震天响。 他们结队列阵,呈半月扇形,脚下猛踏而来,扬起一片灰尘漫天。 “噗噗噗………” 涂陌抬眼,眸光转动,看着这些有着雄狮军团之称的西域儿郎们。他面色从容,只是眉宇之间,凭空闪现出了一抹煞气。 “噗噗噗………” 涂陌的身影未动,只是风吹动着他的衣摆。涂陌傲然挺立着,握剑之手负于身后,他那指间把玩着的碎小石块,却是一颗接着一颗快速的弹射而出,碎小石块划过长空,一颗一颗的从西域儿郎们的身体里穿透而过,带起了一抹血花,挥洒在空中,染红了地面。 一具具西域儿郎们的尸体倒下了,余下的却是神情凶悍,不畏生死的继续冲刺而来,手中兵器,明晃闪烁道道寒芒。 “你们在战场上是利刃,在我们面前却是蝼蚁。” 涂陌右手掌心处的碎小石块,被弹射一空了。他伸出右手,手指并拢,化掌为刀,脚下一点,涂陌的身影便突然的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了一道残影。 “杀!” 眨眼之间,涂陌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西域儿郎们的阵型之中。他化掌为刀,如一柄神兵利器,杀伐不绝!涂陌一身素衣飘飘,双鬓间的发丝被风吹的有些凌乱,在他的脚下,已经堆积了很多的尸体,染血的尸骸。 涂陌身在这些西域儿郎之中,却是行动自如,一袭素衣飘飘,如履平地。 一具具尸体,睁大了双眸,轰然倒在了地上。数百的西域儿郎们,如今只剩下了五十几人。他们手中握着的兵器,不见敌人血,却只见身边的战友们倒下,变成一具具染血的尸骸,客死在了异乡! “杀!” 余下的五十几人口中一喝,阵型突然一变,脚下急踏,呈翼状,包围而来。他们手中的兵器,横劈而来,突刺而过,寒光道道,却是没有触碰到那一袭素衣的分毫。 毫无悬恋,他们也就只有被屠戮。 “阻我者,我便杀了。北凉亭,十年之后,我必亲身杀到西域王庭。” 随着最后一名西域儿郎倒在涂陌的脚下,涂陌的一袭素衣也归于平静,他放下了手掌,垂在腰间,衣不染血的踩着西域儿郎们的尸身,从北凉亭的面前缓缓走过。 “很好,你没有让我失望,如果你能挺过西域那一关,我会在你身上压上一些赌注的。” 笛音停止了,北凉亭把玉笛放离唇间,握在手中,望着涂陌离去的背影,目光幽幽,很是深邃。 “十年之内,我西域不出兵伐中洲,却也不会帮中洲阻拦南荒的步伐。即使我西域不出兵,至会有人替我代劳的。” 北凉亭双眼弯曲,眼角处流露出了一抹笑意。 “少主,如若此时放涂陌而过,无疑是放虎归山。十年的时间,足够涂陌稳定中洲的局面,如若那时发兵西域,而北漠又在一旁虎视眈眈,我们很容易形成腹背受敌的局面。” 站立于北凉亭身侧的少年,双眼一直看着从他面前走过的北漠众人,话语之中有些稚嫩。 “无妨。既然北漠一心想要恭送涂陌为中洲新王,无疑是拿中洲牵扯住南荒的兵力,北漠好坐收渔利。这十年,虽然是赌约,却也是给我留下了充裕的时间,即使这十年内,我西域不为所动,就是东土,也不会让北漠把手伸的这么长,更何况,还有一个南荒,在一旁虎视眈眈。” 北凉亭的目光转动,望着北漠众人中,那一袭乳白色衣衫的身影。他神色坦然,嘴角弯曲,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我西域的儿郎,不是这么随便的给涂陌杀的。鬼影,走吧,涂陌之事,已经和我西域无关了。” 北凉亭的话语一落,用手掌拍了一下马背,跨下战马嘶吼一声,他和鬼影便离开了荆古大道。 遗留下的一地尸骸,显示这西域北凉亭到来过这里。 涂陌以一敌数百的西域儿郎,又把西域儿郎如数的屠戮殆尽。而这一点在北漠白画,东土雪如烟的眼中,这却是不值一提。 战争,争的是天下,而不是一个人的力量能改变的。 倘若涂陌来这一点都做不到,又何为鬼谷流派的传人?又为何让白画,和雪如烟如此看中? 荆古大道虽是行军布阵的一条主要战略干道,四通八达,很是宽阔。在道路表面上,却是不见翠绿,寸草不生。不见鸟兽飞虫,周围更是渺无人烟! 荆古大道很长,涂陌走在前方,倒影有些孤独。北漠白画众人,远坠在其身后,人影绰绰。暗中的雪如烟随行,一双眸子中则是流光溢彩。 就在如血的残阳快要落下山头时,涂陌的身影终是出现在了南荒众人的眼前。 “少主,涂陌出现了。在他身后,紧跟着北漠一行人。” 一名头发花白,身着印有八卦图案的道袍,手握白玉拂尘的老道人,俯身在冠盖云集的轿子旁,轻声说道。 “既然来了,那我们就去见一见吧。西域留不住的人,我南荒来留。北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真当我不知道吗?” 一顶骄子,停靠一颗苍劲有力的大树下。而从轿子里面,传出了一声粗犷的高昂之音。轿子上掩着帘子,只听得轿子里面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穿衣之声。随后,一名侍女模样的少女从轿子里出来,面庞有着些许的红潮,神色有些慌乱的站在轿子的一旁,埋着头,静静的等候着。 就在不远处,一名凤冠霞帔,被五名侍女拥护着的华贵女子,站立在一颗凸起的磐石上,她的目光所及,皆流露出了一股怨毒之意。 “鹤道人,走吧。去见一见你的这位师侄,和我的师兄。” 整理好衣衫的南荒少主,从轿子里面出来,只是面色有些苍白,眉宇间流露出了一股莫名的气息。“我此行,没有带一兵一卒,如若涂陌安然无恙的回到中洲,鹤道人,你可知道后果是什么?” 南荒少主迈动着的步伐有些缓慢,他侧着头,看了一眼紧跟在身侧的鹤道人,嘴边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意。 他双手随意的放在身侧,衣摆飘飘。 “少主,鹤道人明白。” 鹤道人弯了弯腰,回应道。只是他的身躯上,隐隐的颤抖了几分。 “师兄,你可是让我好等啊。师兄赶路已久,想必早已是饥肠寡肚了,我已经命人备好了酒菜,就等师兄的到来了。” 南荒少主带着鹤道人,来到了涂陌的身前,哈哈大笑着,言表之意,似是为许久不见的亲朋老友,接风洗尘般。 “南荒少主?你又为何叫我师兄?” 南荒的人会阻拦他于中洲之外,这本就是在涂陌的意料之中。只是,这一声师兄,让涂陌不由得皱了一下眉。 “想必逍遥子师叔看师兄你生性淡薄,不记挂于任何事,所以就没有向你提及。师兄快快随我去美酒佳肴前,我向师兄道清事情的原委。” 南荒少主的脸庞之上,热情洋溢,很是好客,丝毫看不出一丝要把涂陌留在荆古大道的狠辣。 “不必了。既然我师傅没有向我提及过,那么逍遥阁也就只有我和我师傅两人,又何来南荒少主口中的师兄,师弟一说。” 涂陌的身躯没动,只是神色如常,拒绝道。站在他面前的是敌人,也是一头猛虎。这虚与委蛇之事,涂陌却是做之不出的。 “既然师兄敬酒不喝,那也就只有成为这路边的亡魂了。鹤道人,你便让他死的明明白白吧,我和涂陌好歹也是师兄弟一场,又怎会狠心让师兄含恨而死。” 南荒少主似是失去了耐性,目光从涂陌的身上移开了开来。他转身便向着鹤道人吩咐了一声后,就迈着步伐离开了这里。南荒少主行走间,挥了挥手,那些随行而来的侍女们便在离涂陌和鹤道人不远处的一颗树下,摆上了一桌美酒佳肴。 南荒少主独自坐下,饮尽杯中美酒,口尝精美菜肴,笑看着涂陌和鹤道人。 皓月之下,美酒当前,南荒少主笑看着师出同门的两个人。 “吾名鹤道人,乃鬼谷流派传人,贫道和你师傅,逍遥子是同门师兄弟。所以,你理所应当的唤我一声师叔。” 鹤道人左手握着白丝拂尘,右手轻抚着他那有些花白的胡须。抬着头颅,双眸朝下,有些俯视的看着涂陌。 “既然我师傅都没有向我提及过的人,我又为何唤你一声师叔?” 涂陌蹙着双眉,看着眼前的鹤道人说道。“你既为鬼谷流派传人,却又为何在那南荒少主的面前卑躬屈膝?” “我意逍遥,隐出红尘,归于尘世之外,修身养性,护我一颗道心。你又为何贪念于红尘,去做那人下之人?” 涂陌微眯着眼眸,看着鹤道人。 “这………” 鹤道人轻抚胡须的手一滞,顿时有些语塞。鹤道人放下了手掌,双手负在身后。“师侄年纪轻轻,就学会了逞口舌之利,难道逍遥子就只教会了你这些?贫道辅佐南荒少主,是顺应天命,就如同你应遗昭,去中洲为新王一般。” “顺应天命?那你辅佐南荒少主阻拦于我,那就便是逆天改命!既然鹤道人想要顺应天命,为何不速速退去。” 涂陌的嘴角终是牵扯出一抹有些牵强的笑意。这鹤道人心性不稳,留恋于红尘之中,因果加于己身,做了那人下之人,坪地辱没了修身养性,这四个字。 意欲逍遥,淡然心性,超脱世外!涂陌面前的这位鹤道人,倒是把这些忘了个干干净净。 “师侄若是红口白牙,强词夺理。那贫道便与你没什么好说的。既然师侄不顺应天命,那贫道便了了你这一庒因果。回头,贫道再于逍遥子去理论一番。” 第六册:帝王三剑(求收藏求关注) 夕阳的余晖,在时间车轮的滚动间,一点一点的被淹没在了山的另一边。 荆古大道上,身着道袍的鹤道人,负手而立着,眼眸微眯,看着涂陌的一双眸子中,寒芒乍现。他的一袭衣衫,衣摆飘飘,在风中猎猎作响,灰白的发丝在风中胡乱的飞舞着。 “你若是执迷不悟,再阻我去路,我便杀了你。” 涂陌掌心紧握着阿房定秦剑,冷眼的看着眼前的鹤道人,话语之中很是冰冷。 涂陌鬓角的发丝,在风中有些凌乱,眼角处更是流露出了一丝的杀伐之意。 “哈哈……这里的风有些大,师侄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就是你师傅逍遥子,在贫道的面前也不敢这样的口出狂言!” 鹤道人大笑着,看着年少的涂陌,眼眸之中流露出了一丝的嘲讽。他手中的拂尘轻轻一扫,便横于胸前,搭在了自己的左手手臂之上。 “我手中之剑,只刃王权血,不留无名之辈。用此剑杀你,也算不得辱没了这柄帝王之剑!” 涂陌把阿房定秦剑横在胸前,用手抚摸着剑鞘和剑柄之上,宛若浑然天成的纹路。这是一柄帝剑,陪伴始皇身侧,权高威重。 帝王之剑,身份之尊崇,普天之下,只有王权之血,才得以喂养。 “这是……鬼谷流派,在大秦帝国分崩离析前,夺来的阿房定秦剑!” 一脸笑意的鹤道人终是看清楚了涂陌手中握的剑,他口中顿时发出一声惊呼,眸子中也闪过一丝的恨意。 阿房定秦剑和观台定秦剑,并未帝王双剑。是欧冶子耗费毕生的心血,用天外陨石锻造,又以鲜血浇筑,最后浑然天成的两柄剑。这两剑,始终陪伴于始皇身旁,是两柄不折不扣的帝王之剑。 剑身身染帝王之气,夺天地之造化,可斩尽世间一切的魑魅魍魉! “逍遥子竟然把阿房定秦剑给了你。” 鹤道人当初为了得到这柄阿房定秦剑,不惜委下身子,去做了那鸡鸣狗盗之辈,结果东窗事发,被贬出了鬼谷流派,流放于红尘之中。在几经流转之下,最后得到南荒少主的赏识,让鹤道人陪于身侧。 伴于身侧,卑躬屈膝,也让的他做了那人下之人! 鹤道人的眼眸中,浮现出了一股浓烈的仇恨之意。“涂陌,这阿房定秦剑是我鹤道人的,我杀了你。” 鹤道人的话语一落,他手中的拂尘便在空中挥舞着,柔软如发丝的拂尘,顿时坚硬如一枚枚钢针般,脱手而出,划过长空,穿刺而来。 鹤道人把右手竖放于胸前,手中掐着一个奇异的印法,一个八卦图,在鹤道人的脚下浮现,流转而出。 “八之一卦,乾天桩!” 鹤道人宝相庄严,他口中发出一声了大喝。眨眼间,就在涂陌的头顶上空,一根根被削尖的木桩,凭空浮现而出。以合围之势,从天而落,猛然钉于地上,顿时激起了一阵黄沙漫天! 涂陌被困在木桩阵里,他的神色始终不见变化。涂陌手握住剑柄,缓缓的抽出了尘封已久的阿房定秦剑。 剑尖指天,涂陌傲然而立。他的衣摆飘飘,身影有些孤傲。 “八之二卦,坤地印!” 随着鹤道人的话语一落,涂陌脚下的土地便一阵蠕动,让涂陌身体一矮,双腿陷入其中,如深陷了泥沼之中,让他动弹不得。 “你在红尘之中待的太久了,通元八卦掌给你施展的如儿戏一般!” 涂陌双腿一震,顿时碎石崩飞,他的身躯一轻,脱离了坤地印束缚的涂陌,手中紧握阿房定秦剑,在身前划出了数到剑影,一时间,木屑纷飞。而那白玉拂尘,在剑影中,应声断裂成了两节,掉落在地上。 数到剑影,威势不减,劈向鹤道人。所过之处,似是连风都被切劈成了两半! “师侄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道行,看着这逍遥子对你是毫无保留啊。” 鹤道人胸前的手印一变,他脚下流转着的八卦图腾空,悬浮在了他的身前,抵挡住了那横劈而来的数到剑影。“既然通元八卦掌你我都熟悉,那贫道便不再施展。在这红尘之中,贫道又习的一门术法。师侄,看好了。” “五行遁术,土遁。” 鹤道人的话语一落,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一切都像是归于了平静,无影无踪! “奇门遁甲吗?” 涂陌紧握着手中的阿房定秦剑,双眸转动,目光四散,想要捕捉到鹤道人留下的蛛丝马迹。 只是奇门遁甲这一术法,讲究的便是出其不意,封闭了生门,让敌人无迹可寻! “嘭。” 突然,身后发出了一丝异常的波动。涂陌赶紧转身,把阿房定秦剑横在胸前。瞬间一只手掌便拍在剑身处,涂陌感觉到了一股巨力从剑身之中传来,震的他虎口有些发麻,险些握之不住手中的帝王之剑。 “佟佟佟……” 涂陌的身影后腿着,他卸掉了那重于千钧的力道之后。在涂陌的脚下,也浮现出了一个流转着的八卦图。 “八之六卦,坎水掌。” 涂陌把握剑的右手负于身后,伸出左手在空中缓缓挥舞着。顿时,一道道手掌的残影之上而下,又由左到右,如水般绵柔。 涂陌脚下一点,他的身躯便弹射而出,那无数道掌影,弥漫而过,掌掌生风,呼啸着向着鹤道人拍去。 “噼里啪啦!” 空气都似乎已经拍碎了。 “上层象天。天,地,人,三才之阵。” 鹤道人的身影有些模糊,然后凝实。就在一个呼吸之间,摇身就变成了三个鹤道人,他们伸出手掌,手掌弯曲,呈虎爪状,道道爪影,也如寒芒道道,瞬间便抓碎了那无数道掌影。 等到涂陌的身躯站立之后,两名鹤道人身影一闪,顿时,便出现在了涂陌的右后方,和左后方。 呈三角之势,包围住了一袭素衣的涂陌。 “一人修习了两门术法!你却是妄在这天下走了一遭。” 涂陌傲立着身躯,眸之所及,看着正前方的鹤道人。遁甲之学法,上层象天中的三才之阵,以天,地,人,三道形成的一大困阵。可封锁进退之路,面对三道之威胁。 退无可退,进无可进,三才之阵,蕴含了无限的杀机! “已经耽误了不少时辰了,今晚怕是要在这里露宿一宿了。” 涂陌眼角的余光,望了望不远处,南荒一行人已经搭好的帐篷后。涂陌的面色平静如水,他把手中宝剑立于身前,剑锋一转,一股威严,霸道的皇道之势,便浮现而出! “帝王剑术。一曰,斩地。” 涂陌迈开腿,脚下横跨出一步,他紧握在手中的阿房定秦剑一斜,三位鹤道人顿时闷哼了一声,齐齐后退着。 “帝王剑术。二曰,斩天。” 涂陌身上的气势一度的攀升,他的脚下再跨出了一步,手中的阿房定秦剑再次倾斜之后,身后的两名鹤道人的人影轰然崩碎,只剩真身,口中喷出一道血剑,神色萎靡,面孔苍白。 “帝王剑术。三曰,斩道。” 涂陌的面色有些苍白,他目光一凝,双手紧紧握住阿房定秦剑,把剑劈了下去,直至剑尖指地。 鹤道人的身体一阵颤栗,他目光骇然,神色惊恐,他的双腿渐渐的弯曲而下,直至贴到了地面。 “始皇的帝王剑术!” 鹤道人用手捂着心口处,他的七窍都有鲜血流淌而出。这帝王三剑,虽看似平凡,这其中却是蕴含了帝王之真理,皇者之威严。 这三剑,封锁住了气机,也固定住了空间。让人逃之不掉,只能直面面对那骇人的帝皇之威严! 在这三剑之下,鹤道人的五脏六腑皆有受到伤害。伤势不轻,他虽是还尚有一战之力,只是他的一颗心,却是退却了。 “五行遁术,土遁,疾。” 鹤道人不敢再待下去了,他在这帝王三剑之下,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死亡气息。这滚滚红尘,让他留恋不已,他不甘心就这样的死去! “终究是逃了,鬼谷流派中,修身养性的一颗坚硬道心,也就这样碎裂了。” 这帝王三剑,让涂陌体内的鲜血沸腾了,横冲直撞之下,险些让涂陌控制不住。“帝王三剑太过于霸道,如若没有天下气运加身,怕是很难自如的施展。” “强行施展之下,还是有些过于勉强了。” 涂陌望着手中的阿房定秦剑,终是摇了摇头。“此剑术终是和我无缘,待天下大定,只得赠予集天下气运于一身的皇权之人。” 帝王之剑,只能配帝王!而帝王剑术,也就只有帝王才能运用自如! 至于已经逃走的鹤道人,涂陌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他便败了,如若在次遇见,只会败的更惨,做那剑下的亡魂。 道心以破的鹤道人,在涂陌的眼里却是不值一提! “好,好,好。很是精彩!” 鹤道人败了,南荒少主脸上的笑意却是丝毫没有减退,反而笑的更甚了! “菜,有些凉了。” 涂陌把阿房定秦剑隐于剑鞘之中,握在掌心处。迈开步伐,便走向了美酒佳肴前,和南荒少主对立而坐,尝了一口菜肴后,开口说道。 “来人,重新准备一桌菜肴!” 南荒少主放下手中的筷子,吩咐道。双眼弯成月牙状,双手指间拍着说道。“涂世兄不愧为鬼谷流派的传人,不仅武功盖世,也有资格去做那中洲的新王。” “只是……” 南荒少主微眯着双眸,话锋一转,便接着说道。“如若就这样让涂世兄回到了中洲,那我荒天笑岂不是会落入他人的笑话。” “那你又意欲何为?” 涂陌拿起酒壶,给杯中倒满了美酒,一饮而尽后,一股纯酿在嘴中化开,满口生香,回味无穷。“好酒!” 涂陌双眼微眯,放下了酒杯后,不由得感叹了一翻。 “如此好酒,有怎会少了我北漠白画。” 一袭乳白色衣衫的白画,衣摆飘飘,手中轻摇着折扇,来到了桌前。待的属下放好凳子后,便坐了下去,自顾的拿起杯中酒,一饮而尽,同样发出了一声赞叹。“果真是好酒。” 美酒虽好,可是会醉人心! “事到如今,这涂陌成为中洲新王,也只是时间长短而已。墨云,摆驾回东土,过几日,我便亲临中洲,去祝贺涂陌。” 涂陌并未让她失望,一直潜伏在暗中的雪如烟见此事已成定局,也就失去了再待下去的必要。在这月下,雪如烟看着举杯畅谈的三人,便开口吩咐墨云,一行人来时匆匆,去时也匆匆的回了东土。 “此酒名为,醉仙酿。是我南荒一位酒道前辈酿造,数量不多,为了不扰两位世兄的兴致,我也只好拿出珍藏了。” “今日就在这荆古大道上,一轮明月下,一簇篝火旁,我们三人相坐一桌,便谈笑了风生又如何!” 荒天笑仰头大笑着,吩咐侍女又上了三壶醉仙酿,一人一壶。 皎白的明月下,昏黄的篝火旁,三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酒过三巡之后。 “今晚一过,涂世兄就先我们一步,手握了那王权了。” 荒天笑放下手中酒杯,面色有些红润,眼角处略有些醉意浮现。他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浓烈,咧着嘴角,开怀大笑着。 “从此中洲再无新王。” 涂陌饮尽了杯中酒后,便站起了身来,向着一旁的帐篷走去。“荒天笑,今日借你帐篷住一宿,我涂陌他日必还你一个因果。” 酒是好酒,菜肴也鲜嫩可口,只是人非老友!又何来尽兴一说! “涂世兄客气了,这帐篷涂世兄想住便住,他日若是想念美酒,涂世兄可来我南荒,我荒天笑必然扫榻相迎。” 荒天笑高声说道,笑得很是开心,一阵阵的笑声,至他口中传出,响亮在了这黑夜之中。 “酒是好酒,如若贪杯了,即使人间仙酿,也会变得索然无味。荒世兄,你说对吗!” 白画拿起了酒杯,和荒天笑碰了一下后,大笑着说道,只是这其中深意,却是耐人寻味! “白世兄也是如此,来我南荒,便是我南荒贵客。” 荒天笑给白画和自己已经见底的酒杯中倒满美酒后,回敬了白画一个。 眸子中迸发的笑意,让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荒天笑和两位老友,在这皓月之下,对酒当歌,很是酣畅淋漓! “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动身回北漠了,若是回去晚了,我父王又该怀疑我在外面胡作非为了。” 白画放下了酒杯,便站起了身来,抬脚向着涂陌住着的帐篷走去。“涂世兄,过几日,我便带上北漠好酒,再去中洲拜访。” 白画的话语一落,便不做停留,走向了北漠一行人停驻的地方。 “如若荒世兄,在南荒待腻了,我白画将敞开双臂,迎接荒世兄的前来。” 临行前,白画的一袭衣衫在风中舞动着。他回头来,笑着说了一句。 “哈哈哈。有趣,有趣,当真是有趣。” 酒桌前,三人以去了两人。荒天笑手握着酒杯,开怀大笑着,只是眉宇之间的一股子煞气,也彰显了荒天笑此人,并无表面上那样的和气。 第七册:落凤坡(求收藏求关注) 天际,露出了一抹的鱼肚白,万物开始复始,万物也开始复苏。 一处绝峰之上,露气很重,地面上有些湿润,青衣女子的鞋底边上,也沾染上了一些的黄泥。 “我今天便要下山去寻你了。这日思夜想的梦境,不知我们相逢时,会不会是我所期许的。” 青衣女子站立在光滑若镜面的巨石前,伸手抚摸着巨石上那一个名字的刻痕。双眸如秋水,脸颊若温玉,她的衣摆飘飘,脸庞上的神色却是有些繁杂,欣喜,忐忑,期望,失望……… 如今天下纷争不断,青衣女子已被师门准许可以下山而去,去那俗世红尘之中加以磨练。 其余的江湖门派亦是如此。五方角逐,争夺那天下之帝位,而他们,现露于其中,只为了向这个乱世讨要一个俗世的江湖。 “青衣师姐,师傅已经准许我和你一起下山了。” 身着白衣的女孩,双眸弯曲,有些稚嫩的脸颊上很是开心,她蹦蹦跳跳的来到了青衣女子的身旁,伸出手,拉着青衣女子的衣袖,看着巨石上刻画的一个名字说道。“师姐,你雕刻的这个名字,我这几天似乎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白衣女孩蹙了蹙一对柳眉,眸子转动着,便仔细的回忆了起来。微皱着琼鼻,却是怎么也回忆不起来,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说过。 “他啊,有的战乱便是因他而起的。” 青衣女子牵着白衣女孩的手,脚步挪动间,来到了一处盛开着各色花朵的花田边,花香有些浓郁的扑鼻而来。“牧遥,你看这田中百花,争相斗艳,只为傲立于百花之中。百花开时我不开,我花开时百花杀。” 青衣女子注目着花田,这五彩斑斓之下,却是暗藏着玄机。 “青衣师姐,你说的太深奥了,牧遥听不太懂。” 牧遥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的疑惑不解,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摇了摇头说道。“青衣师姐,这个人便是你倾心之人吗?” 牧遥的年岁还是有些小,这其中的蜿蜒曲折,她却是不懂。 “十年之前,我便已倾心于他。” 青衣女子嘴角边露出了一抹的苦涩,她点了点头,一双眸子间,又浮现出了一道素衣身影,心之所属,却是怎么也不能忘怀。 “牧遥,走吧,向师傅禀告一声,我们便就下山去吧。” 青衣女子牵着牧遥的手,两人的衣摆飘飘,便离开了这处绝峰。 荆古大道。 清晨。 休整了一夜的涂陌,走出了帐篷,双手垂于腰间,抬着眼望了一眼四周。 昨日热闹非凡的荆古大道,如今却是变得有些荒凉了。 “是于非,对于错,这因果之关系,全都藏在这场争夺天下的战争之中。” 南荒的人早已撤走,只留下了一堆燃烧殆尽的篝火残渣,和帐篷前的一双脚印。 脚印深陷于地下,只是脚跟处朝着涂陌站立的方向! “南荒少主,荒天笑。” 这一双脚印想必是故意为之,能身居少主之位的,又有几人是等闲之辈! 行走于人前,只想让人紧随于其后吗? 荆古大道很长,涂陌此行距离中洲,还有两三天的脚程。他徒步而行,身入红尘,脚踏俗世,这也算得上是一种另类的修行。 而在帐篷一旁的一棵苍劲有力的大树下,一匹威武神俊的宝马,正埋着头颅,啃食着路边的青翠幽幽的野草。 “北漠少主,白画。” 这是北漠白画身下的坐骑,北漠一行人,如今人去楼以空,却是唯独留下了一匹俊马于树下,是想让自己尽快的到达中洲? “我来时,便孑然一身,却又何须如此灵物陪于身侧。” 涂陌走了过去,解开了宝马身上的缰绳,弃掉了马鞍。涂陌伸出手,一拍马背后,一声嘶吼便响了起来,骏马四蹄奔腾,它,被放归了野外。 一匹被驯服的野马,如若再次的回到野外,是否能生存下去,这就要看之中命数和这循环的因果了。 人亦是如此,为何会有那人下之人,和人上之人的区别。 “东土?” 涂陌的目光幽幽,在荆古大道上却是没有见到东土的人。 涂陌在此之前,只是一个名不见传之人,闲云野鹤,超脱于世外。如今却能引动四方王权为之侧目,这当真是天命难违,亦或是因果之报应。 “叶无央,你若是在跑下去,不用我们动手,你便会气绝身亡。何不束手就擒,跟我们回去,听候家主的发落,或许还尚有一线生机。” 连续追杀叶无央一天一夜的八名黑衣人,见前方的身影步履蹒跚,身体摇摇晃晃的险些栽倒在地。本属同门,八名黑衣人不想手刃了叶无央,不由得出言劝阻道。 能活着把叶无央带回去,那自然是最好。 占星卜命,是道家流派赖以生存的根基。本就是以人的阳寿作为楔引,窥探天机,从而泄露天机。 殊不知,这天机不可泄。而这一门的术法,本就是逆天而为,这也让得道家流派人丁稀薄,死一人便少一人。 更何况,叶无央这个道家流派的核心弟子了。 “家主一意孤行,赌上了整个道家流派的命数,要逆天而为,占星卜命,算出和氏璧所在,更是引动四方风云,让天下大乱,造就了无数的杀孽,道家流派此事一过,也将会不复存在了。” “我还年轻,只有脱离道家流派,或许才可以在这场劫难中存活下去。” 一直逃窜的叶无央,也终是停下了他那疲惫不堪的身躯。这一天一夜里,叶无央逃出了万里竹海,越过西域边境,便有些盲目的四处逃窜。 方向不辨,只为活着! “落凤坡!竟不知不觉的逃到了这里。” 叶无央把手中的剑杵在地上,支撑着他那有些筋疲力竭的身体。他眼眸流转间,目光四散,观察起了周围的景物。 落凤坡,位于荆古大道旁,却是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民间有过传言,大秦帝国的皇后在逃避仇敌追杀时,便是陨落在此,落凤坡也由此而得名。 “衰梧不栖凤凰身,繁华落尽期帝归。终是房梁绕梦时,妾死也待帝王回。” 始皇,为寻那长生之道,不惜逆天而为,尽失了民心,导致天下气运散去,因果加身,劫难当头。 大秦帝国轰然倒塌,数位名将也随始皇而去。生,陪于身旁,杀伐阻碍始皇的一切敌。死,亦伴于身侧,为始皇在阴间,手刃敌军血,让始皇再登帝位。 吾之归宿便是如此,始皇生,则天下一统。始皇亡,则天下五分。永陷战乱不断,战火不熄,狼烟不灭。 “我叶无央还未在这个乱世之中崭露头角,便要身陨至此,我亦有不甘,奈何孤家寡影,身后无人。” 叶无央的双眸注视着慢慢接近,逐渐包围住他的八名黑衣人,在他的口中,终是发出了一声落寞无比的叹息。 “叶无央,走吧。家主虽说是死活不论的把你带回去。你如今连一战之力都没有了,我们也不想杀了你,再带着你的头颅回去。道家流派人丁本就稀少,更遑论是你这个核心子弟了。” 八名黑衣人虽然手中握着弯刀,却是刀未出鞘,不见寒芒,也不见杀意。“你身为道家流派的人,又是西域男儿,就算是死,也不想客死他乡,连一个为你埋骨的人都没有吧。” “就算死,成为这路边一具倒尸,一具枯骨,我也不想回去,亲眼见证道家流派的穷途末路。” 叶无央的双眸之中尽显一股哀伤。“我虽是不甘就这样死去,但是铮铮男儿身,岂能跪着生?” “我一身武艺皆是受于你们,今日便就还于你们。” 叶无央抽出身前宝剑,立于胸前,剑锋一转,便竖劈而下,几朵剑花流转而出,奔袭而去。“还望你们看在同门的份上,不要留手。” 奔袭而过的剑花,有些虚晃,也有着一些力不从心。 “唉。既然不听劝告,我们也就只能执行家训族规了。” 八名黑衣人裸露出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复杂之色,他们终是叹了一声,便抽出了腰间的弯刀。本就是强弩之末的叶无央,攻势也就如花架子一般,转瞬之间,就被八名黑衣人轻而易举的就破解了。 “喝!” 虽无一战之力,只要还站着,便就要战斗到底,即使是抛头颅,洒热血,身首异处,也在所不惜!这是一个武者,一个男儿汉的最后颜面,而这,本就该如此! “噗噗噗………” 一刀。划过叶无央的大腿,让他的身躯一阵颤巍,险些站立不稳。 一刀。砍向叶无央的后背,让他的身躯一阵踉跄,向前猛然踏出了几步。 一刀,一刀,又一刀。八名黑衣人手中的弯刀,刀刀都是险之又险的,避过了叶无央身体上的要害之处。 “命数如此,这落凤坡便是我的葬身之地了。” 叶无央一袭衣衫破裂了,浑身染血的他,衰败不堪的身躯依旧屹立不倒,却是靠他手中紧握着的宝剑杵地,支撑着他那快要油尽灯枯的身体。 在八名黑衣人的包围之中,一道染血的身影矗立着,是那么的凄凉,且哀伤。 “嘭!” 其中的一名黑衣人,伸出脚,猛然踹向了意识快要模糊的叶无央。叶无央手中的宝剑,顿时,便应声断裂了,而他的身躯,却是猛然向后倒去,速度很快,沿途更是砸断了几颗小臂粗细大小的树枝。 “哇!” 叶无央张口喷出数道鲜血之后,他的意识便陷入了黑暗,双眸也闭合上了。染血的身体躺在路边,如路边的倒尸一般。 “嗯?” 一路的慢行,就在涂陌的身影刚走到落凤坡之时,便被一个全身上下都被鲜血所包裹的人,挡住了脚下的去路。 血人倒在地上,夹杂着灰尘的血液,从他的身下,流淌出了一条血路来。 涂陌侧了侧身,便绕过了地上的血迹,抬腿便走,却被突然出现的八名黑衣人阻了去路。 蒙面黑衣,这是哪一方的人?东土的人吗? 涂陌摇了摇头,微皱着双眉,开口道。“让开。” “小子,天下之路,何其的宽广,今天也就只能怪你运气不佳了。” 黑衣人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血人说道。“叶无央,我们本属同门,让你独自埋尸荒野,我们也于心不忍。如今有人陪你同走黄泉路,我们也就于心无愧了。” “杀!” 口中杀字刚落,八名黑衣人便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看了一眼自己的心口处,连同心脏,被瞬间洞穿了。 而洞穿他们身体的,只是他们面前,素衣青年手中把玩着的碎小石块。 “噗噗噗……” 八具尸体倒地,瞪大了双眼,死不瞑目。手紧紧的握着弯刀,却是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行,有阻拦。中洲内,有凶险。既然是顺应天命,我便平了这中洲的内乱。” “既有困难险阻,凶险万分又何妨。我持一颗淡然道心,便就无敌于天下!” 涂陌扔下掌心处的碎小石块,弹了弹手中的灰尘后,迈着步伐,抬腿就走。倒尸,枯骨,这天下随处可见,又何必在意这路边寥寥数具。 只是,刚走了几步,涂陌便停下了脚下的步伐,转身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叶无央,蹙着眉,摇了摇头叹道。“我在无形之中救下你,便是与你结了因果。罢了,此中劫难,也属你命不该绝。” 叶无央还有一息尚存,如若不救,只需一时三刻,他便和这路边倒尸,无任何的区别了。 涂陌抬着手,伸出两指,在叶无央的心口处点了几下,暂时稳住了叶无央的心脉之后,涂陌便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了一颗乳白色的小药丸,便给叶无央喂食服下。 片刻之时,等到叶无央的气息平稳后,涂陌便把叶无央带到这林间的阴凉处,处理起了他身上的伤口。伤口很多,虽是触目惊心,却没有一道伤口是致命的。 “距离中洲,又是慢上了一天。” 悠悠转眼间,天色也暗了下来。为了因果,涂陌此行便又耽误了一天的脚程。夜晚,昏黄的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涂陌盘腿而坐,双手相握,放于腿间,双眸紧闭着。 在这林间野外,篝火旁,涂陌便修行了起来。 滚滚红尘中,俗世的气息太重,涂陌要随时保持道心的淡然。如若不然,那便步了鹤道人的后尘。 而在涂陌的身旁,平躺着早已被清洗干净,处理好伤口的叶无央。跳动着的昏黄篝火,映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庞看起来也不那么苍白了。 南荒王庭。 “少主,鹤道人至今未曾回到南荒。” 一名斥候模样的兵士来到荒天笑的身侧,躬着身说道。 第八册:中洲之变(求收藏求关注) “你下去吧。这鹤道人想必已是被涂陌吓破了胆。他也不敢再回到南荒了。” 荒天笑坐在凳子上,怀抱着一名侍女,挥了挥手,随意的说道。 或许让荒天笑意想不到的是,让逍遥子无胆回来的人,便是荒天笑他自己。 “是。少主。” 斥候领命,便退了出去。 “美酒佳肴当前,怀里美人在卧,又何须说那煞风景的话语。” 荒天笑小酌了一口杯中酒,双手便不安分的在他怀里的侍女身上上下摸索着。一大片雪白印入了眼睑。 那名侍女,低着头颅,紧咬着嘴唇,娇躯轻轻的颤抖着,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丝,生怕惊扰到了荒天笑的性质。 “芷晴,昨日在荆古大道上,你也看见了你弟弟涂陌,风采如何?” 荒天笑大笑着,神色张狂,很是尽兴。只是眼角的余光落在了端坐于一旁的美艳妇人。 “回夫君。芷晴至嫁入南荒的那一刻起,芷晴便不再是中洲之人了,也再无中洲魂,又何来弟弟一说。” 端坐在荒天笑身旁的美艳妇人,青丝高盘着,只是面若寒霜,她伸手拿起了筷子,给荒天笑夹了一块烤肉后,便开口说道。只是,她的眸光落在了那名侍女身上,却是冰冷无情。 “我是怕将来杀了涂陌,夺了中洲,会惹的夫人心存芥蒂。既然夫人这样一说,看来是我多虑了。” 荒天笑也给那名美艳妇人夹了一道菜肴后,开怀大笑着,他放下了筷子,看着怀里面庞清秀可人的侍女。“夫人,这名侍女我可是喜欢的紧,暂时就不要杀了,多给我留两天。” “夫君之命,妾身谨记。” 美艳妇人没有动筷子,只是双手轻轻的搭在腿上,神色有些冰冷,荒天笑手中的动作皆在她的眼底之下。 “少主……不要……杀我……” 荒天笑怀里的侍女,身躯颤抖不已,脸色煞白,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不由得滴落而下,打湿了荒天笑的衣衫。 她的命运被荒天笑劫杀了,却也是在荒天笑的三言两语之中,也让得这名侍女,多活了两日的时光。 “夫人何须多虑,中洲本是我南荒囊中之物,即使北漠白画要在中洲插上他北漠的旗帜,那也得问问我荒天笑答应与否。” 荒天笑放开了怀里的侍女,那名侍女赶紧起身,整理好衣衫后,便躬身跪在地上。 荒天笑手握酒杯,一饮而尽后,说道。“夫人若是能收敛起脸上的冰冷,我也会对你疼爱有加的。” “哈哈哈………” 涂陌一事,荒天笑早已抛却脑后。如若涂陌到不了中洲,取下中洲虽是有些阻碍,但也势在必得。只是,这个过程之中,也少了一丝的无趣。 而涂陌回到中洲,即使不为中洲新王,那几方的目光也都将会落在中洲之上。这中洲就如困兽一般,让四方为之抢夺。妙哉,妙哉,这其中的乐趣,也相当对增加不少。 放眼天下,能入荒天笑眼眸的人,也就只有寥寥数人。而如今,也多了一个中洲涂陌。 人生若是无了趣,便和那行尸又有何之分别! “夫君所言极是,亲身也自当改过。可是夫君可曾想过,中洲如今病了,而涂陌便是那位能治病的郎中。如若中洲的病好了,便是一头猛虎。而当猛虎出笼,不知夫君可否降的住?” 这美艳妇人本是中洲先王的独女,名为涂芷晴,和涂陌同父异母,身份之尊崇。只因身为女儿身,在这战火纷飞的天下,也就只有被中洲先王当做筹码,和南荒联姻,暂缓南荒出兵的步伐。 虽为筹码,涂芷晴也有着自己的高傲,中洲先王之女。只要中洲不灭,她在南荒便是尊贵的少主夫人。 战争本就无情无义,而身在王权之家的女儿身,更是会被无情的抛弃,被当做那联姻的筹码,这又何曾不是一种悲哀。 “降住与否,夫人却永远是我荒天笑的夫人,夫人又何须有此一虑!” 荒天笑的话语一落,便把手掌放在那名一直跪着的侍女的头颅上。荒天笑的手掌稍微一用力,便听得一阵骨骼碎裂声,那名侍女的脸便向着自身的后背,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只是瞪大的双眸之中,满是惊恐。 在杀伐之中,谈笑风生!这荒天笑的用意,或许并不是无意为之。 “那妾身便祝夫君早已攻下中洲,亲手取下涂陌的首级。” 涂芷晴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荒天笑的动作后,便手握酒杯,举在空中,祝贺道。 角逐,并不是看中力量的强弱。 “那就多谢夫人吉言了。” 荒天笑大笑着,举起了酒杯,和涂芷晴碰了一下。只是弯曲的双眸之中,流光转动,令人深意。 北漠王庭,白画的寝宫内。 “这荒天笑笑里藏刀,棉里藏针,不可不防。” 白画端坐于桌前,手中握着酒杯,举在空中轻轻的摇晃着。杯中的美酒转动着,散发出一股醇香,让人垂涎欲滴。 酒未动,菜未尝。白画倾斜着眼眸,望着桌上放着的一块令牌。 “少主,可否叫夜幕出动了。” 小葵站在白画身后,双手握成拳,在白画的肩膀处轻轻的锤动着。 “不用。夜幕的作用可不止于此,既然荒天笑要玩,那我便和荒天笑比试一番,看谁先把中洲玩弄于鼓掌之间。” “收入囊中,并不是我心中所想,就是南荒,西域,东土,也不会如我所愿。” 白画手中酒杯不曾放下,左手拿起了桌上的令牌,握在手中,指尖轻抚着令牌上的一个“虎”字。“小葵。南荒,东土,西域,和中洲安插在我身边的人查出来了吗?” “少主。已经查出来了,小葵认为暂时不能动他们。” 小葵说着,手中的动作未曾停过。 “说来听听。为何动不得?” 白画放下手中酒杯,挥了挥手,让小葵站于自己身侧。这样背对着说话,让白画的感觉很是不好。 他喜欢藏于暗中,却是不喜欢把自己置身于明面上。 “我们北漠安插在他们身边的眼线,他们也未曾动过。如果我们动了身边的眼线,我们也将会在这场战争中失去先机。有时候,迷雾的作用,将会远胜过一场战役的胜利。” 小葵站在白画身侧,双手垂于腰间,接着说道。“我们能清楚的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这也是他们想让我们知道的,这样才能更完美的规划出下一步。如若我们拔掉这些暗眼,我们回归暗处,却也见不得光明。” “这些暗眼的作用,便是帮助我们藏身于暗中。” 小葵目光流转间,异彩连连。 “很好。小葵,这些年一直跟随在我身边,未曾回去过阴阳家,可曾对我有过怨言?” 白画饮尽杯中酒,闭着双眸,细细的感受着那一股纯酿在嘴中化开,又淌过喉咙,直达肺腑,这感觉,可谓是酣畅淋漓。 白画放下酒杯,看着立于身侧的小葵说道。 “小葵未曾有过任何怨言。小葵自幼跟随于少主身侧,直至今日。在小葵心里,少主便是小葵最亲近的人。” 小葵的双眸之中,很是明亮,只是一道人影,在她的瞳孔之中,逐渐浮现而出。“我生,少主生。我亡,则少主生。” “哈哈………小葵,得你一人,便胜过了那千军万马。如若当初我未曾选择你,如今或许又是另外一翻景象了。” 白画的语气悠悠,他把手中的令牌放在小葵的面前说道。“这枚令牌可调动夜幕,暗沉,破釜三人。若是你觉得时机成熟后,可直接下达同毁的指令。” “十几年过去了,这三人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我却是不知了。” 白画悠然一叹,一双眸子中很是平缓,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小葵谨记少主之命。” 小葵接过令牌,眼眸之中满是惊喜。这枚令牌跟随白画十年有余,却是从不离身。 小葵把令牌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语气轻柔,本欲摘下掩着面容的薄纱,只是伸到半空中的手,却是又放了下去。“少主,天将已经就位了。” “好。暂时切断所有于他的联系,在我一统天下的步伐下,他能发挥出的作用,比之涂陌还要大。” “好了,时辰已经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明日一早,我们便动身前往东土,去寻访一个人。” “是,少主。” 小葵领命,便脚步轻缓的退出了白画的寝宫。 至小葵离开后,白画就一直坐于桌前,沉思着,回忆了很久,很久…… 夜已深。寻常百姓家都熄了灯,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 战场上狼烟未灭,战火未熄,一团团篝火,映照在那一具具满是刀痕剑伤的铠甲之上。 一张张面容上,有着未曾洗净的血迹,也有着一抹的愁容,和一丝的喜悦。 战火无情,燃烧在这天下中,也燃烧再那一具具血肉之躯上。 东土王庭。 雪如烟的寝宫之中,一直都是灯火通明。 “墨云,你是说中洲出事了?” 雪如烟的神情有些疲倦,却也不得不强打起些精神。深夜中的倦意,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困顿疲乏。 “是的,少主。据我们在中洲安插的眼线传出,中洲虎蟒上将不愿交出手中虎符,引的摄政王强烈的不满,而涂陌即将回到中洲的消息也传到了摄政王的耳旁,这摄政王也终是按耐不住了。召集了手下的奇人异士和亲卫军,伏杀虎蟒上将失败,引的中洲数万大军包围了中洲王城。” “这摄政王虽无兵权在手,倘若失去摄政王的牵制,涂陌将会很顺利的接手中洲王权。那时,整个中洲,固若铁桶,我们计划将不得不终止。” 墨云的神色有着些许的愁容,论计谋安天下,一步错,将会步步皆错。 “前有猛虎,后有群狼。北漠,西域,南荒在中洲怎样布局的,我们不知道。如若我们的布局乱了,得益的将会是北漠白画。西域和南荒即使是出手,也扰乱不了北漠的布局了。” “这摄政王一但死了,中洲就不复存在。北漠不会让此事发生,只是涂陌此人,杀伐果决,这中洲之水,当真是越来越混浊了。我们要保证到摄政王的政权,要一直握在摄政王的手里,相互牵制,拖延住北漠的步伐,给我东土争取时间。只是,这西域北凉亭,十年之内不能出兵伐中洲,倘若他暗中派人杀了这摄政王,对我们来说,将会是一个很大的冲击。中洲的摄政王,我们既要护,也要保。” “我们的计划一定要在涂陌稳住中洲局势之前,实施完成。” “墨云,赶紧告知下去,叫我们潜伏的人,见机行事。即使暴露,也要保住这摄政王。” 雪如烟沉吟了一下,权衡起了当中的利与弊,便开口吩咐道。 潜伏一个人,至少需要几年,或者十年,二十年,甚至更多。培养甚是不易,倘若棋局都乱了,还要这棋子又有何用。 “是,少主。” 墨云领命,连礼节都忘记了施展,便神色匆匆的出了雪如烟的寝宫。 “西域道家流派虽是算出和氏璧将会出现,却没有一个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这风起云涌中暗藏了无限的杀机,谁若是走错一步,便会粉身碎骨,退出这场和氏璧的抢夺之战中,唯有俯首称臣一途。” “白画,北凉亭,荒天笑,这隔空斗法,我雪如烟虽为一介女儿身,却也未必会输于你们。” 雪如烟的寝宫里,也终是熄了灯光,陷入了黑暗之中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九册:伺机而动(求收藏求推荐) 雾蒙蒙的天空,还未曾彻底的亮开。两匹骏马便越过了北漠的边境,向着东土方向疾驰而去。 八只铁蹄,急踏之下,扬起了一阵尘土。 “少主,可是去寻访神算子前辈!” 马背上,一路的疾驰而过,小葵的一袭衣衫在风中猎猎直响,三千乌黑的发丝,在其身后胡乱的飞舞。 此行东土,很是隐秘,如若不是去寻访神算子,白画也不会离开北漠,去往东土。 掩着面容的小葵,一双眸子中,泛着异彩。 “不错,我想找神算子寻问一事,这件事也只有他才会知晓。神算子就归隐在东土,而且此事不能被雪如烟捷足先登,否则我的一些部署将会付诸东流。” 马背上的白画,俯下了身躯,降低了一些风阻。眸子中不免闪过一抹担忧。他手中紧勒着缰绳,一袭摆动的白衣,在疾驰间,沾染上课些许的尘土。 北漠距离东土虽是不远,快马加鞭,一路的飞驰而过,从这个时辰出发,赶到神算子归隐的地方,至少也需要两三个时辰。 神算子身在东土,如若让雪如烟抢先一步,他便不能及时的做出部署,也就失去了此中之先机。 神算子此人,有一个怪癖,一件事情,他只算一次。倘若会泄露天机,他则会直接闭门谢客。 道家流派虽是精通占星卜命,只是和氏璧一事,让的他们元气大伤,归隐不出了。当今天下,却是只有神算子一人,可以推算出此中之因果。 只因神算子的身份和威望太高,以至于他们都知道神算子归隐于何处,却不敢有丝毫的招揽之心。即使有事相求,便就只有亲身去寻访了。 荆古大道。 落凤坡。 天色大亮,有着些许刺目的阳光驱散了林间的雾气。青草,树叶,花瓣上的水珠儿在阳光的照射下,宛若一颗颗水晶一般,闪闪发光,耀耀生辉,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宝石一般。 碧树吐翠的林间,一滴水珠儿缓缓的划过了树叶上纹路,从叶间滴落而下,不偏不倚的滴在了叶无央的额头上。“嘀嗒”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起,两双紧闭的双眸,都蠕动了一下,便缓缓了睁了开来。 “修行之中,无岁月啊。” 涂陌睁开了双眼,眸子开瞌间,精光道道,随即便他被隐藏了下去。涂陌松开盘着的双腿,站立起了身躯,把剑握于掌心处,双手垂于腰间。 涂陌目光转动间,便落在了平躺在地上的叶无央。经过了这一夜的修养,叶无央的面庞不再那么的苍白了,体内也恢复了些许的元气。 “这是哪里?” 昏迷了一整夜的叶无央,缓缓的睁开了有些沉重的眼皮,只是光亮有着些许的刺眼,他努力了很久,才逐渐的睁开了双眸。他嘴唇上有些干裂,语调中有些嘶哑。 叶无央伸出双手,支撑着有些酸软无力的身躯,慢慢的坐了起来,直到晃晃悠悠的站立起了身躯,只是背脊处有些弯曲。 “这里是落凤坡,我没有死!” 叶无央的双眸之中有些混浊,少了些许的精气神。他强打起精神,抬眼看了一眼四周,还是身在落凤坡。只是追杀他的八名黑衣人不见了,只有在离自己几步之远的地方,站立着一位身着一袭素衣,手握一剑的青年。 “想必便是恩公出手相救,叶无央在此谢过恩公。” 逃过一劫的叶无央,便如同新生一般,对于这个世界,他流连忘返,不舍得就这样死去。而站立于他面前的涂陌,便是他的救命恩人,恩如再造。叶无央的话语一落,便要双腿弯曲的跪下去,行那五体投地之大礼。 “无需如此。救你不是我本意,只是了却一桩因果罢了。” 涂陌身影一动,便出现在了叶无央的面前,伸出右手,阻止了叶无央下跪的身躯之后,便把一个粗布包裹放在叶无央的怀里。涂陌侧了侧身体,迈开步伐,抬腿便走。“包裹里是一些野果,可助你恢复些许的体力。福祸相依,你便自求多福吧。” “恩公,可否留下姓名!” 见一袭素衣摆动,涂陌转身便走。叶无央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的焦急,他赶紧开口问道。这一情急之下,让叶无央本就虚弱不堪的身躯顿时一阵踉跄,险些栽倒在了地上。 “涂陌。” 那一袭素衣未曾在风中停止过摆动。直到涂陌的身影越行越远,叶无央也有些支撑不住了。他用手支撑着疲乏的身体,缓缓的坐在了地上,拿起怀里的野果,便大口的吃了起来。入口生香,化作一股甘甜,瞬间侵入五脏六腑,也让叶无央的精神为之一振。 “恩公名为涂陌。不对……这名字听着……他是涂陌,中洲新王?” 涂陌。这个在天下广为流传的一个名字,由最初的名不见传,到现在的人尽皆知。只因他是中洲先王之独子,也是如今的中洲新王!站立于顶端,木秀于林,名声鹊起,一时无两。 “未曾想到,救我之人,便是中洲如今的新王!” 叶无央双眼中充满了惊骇,他瞪大了双眸,嘴里咬着的野果掉落在身下,滚动至脚边,他却是浑然不知。 “恩公,对我恩如再造。如今中洲气数已尽,凶险万分,我得赶去中洲,投入恩公足下,我道家流派的占星卜命,或许能让恩公趋吉避凶!” 叶无央平复了一下震惊的心绪,随即怀抱着野果,一边走,一边恢复着体力,寻着涂陌的足迹,也赶往中洲而去。 东土边境。 烈日当头,如一颗火球般悬挂于高空,炙烤着大地。 一路疾驰而过,衣衫沾染了尘土的白画和小葵两人,也终是赶到了神算子的隐居之地。两人的神态都有些风尘仆仆,白画和小葵,纷纷翻身下马,整理了一下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衣衫,便抬眼,望着眼前的一座山峰。 点苍山。位于东土境内,紧挨着东土边境,是一座不高,而没有辅峰的独立山峰。 山下流淌着的一条湖泊之上,波光嶙峋,在烈日下耀耀生辉着。山上,碧树吐翠,花儿朝阳,争相着开放,五彩斑斓,争奇斗艳,似是一副渲染了色彩的山水画卷。 “神算子前辈,晚辈北漠白画,前来拜访。” 走过有些陡峭,且碎石随处可见的狭小山路后。白画和小葵两人,便来到了一处被一排竹篱包围住的小木屋前。 白画双手负于身后,站在一排竹篱前,小葵双手垂于腰间,站于白画的身侧。他们在静候着,一股泥土混合着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被吸了口鼻处,少了俗世烟火气,让人倍感舒爽。 有些简陋的小木屋的房顶之上,此时正是炊烟袅袅,升腾于空中。 “不知北漠少主寻我这山村野人所为何事?进来说话吧。” 涂陌和小葵迈开步伐,抬脚便穿过竹篱,进了木屋。木屋内,一切从简,一张木桌,两个木凳,一张木床,和一双碗筷。 屋内,一位身着粗布麻衣,躬着腰,手中杵着拐杖的迟暮老人,正往灶台里添着柴火,而灶台里的火势也燃烧的越来越旺。 “晚辈白画,此时前来叨扰前辈,实属不该,还望前辈见谅。” 白画和小葵脚步有些轻缓的来到神算子的身后,伸出双手,作了一揖后,便开口说道。 “无妨。我这山村野人能让北漠少主记挂于心,也是老朽的福分。不知北漠少主寻老朽所为何事,但说无妨。” 神算子头也不回,移动着身体,来到灶台前,老人伸手揭开了锅,顿时,一股白色的蒸汽升腾而出,一股清新的稻米香气便瞬间弥漫在了整个屋子里。 “前辈。晚辈前来,是想请前辈给中洲涂陌算一卦。” 白画的神色有些恭敬,腿间的衣摆摆动,他退后了一步,语气之中很是诚恳。 小葵垂着双手,站立于一旁,微微弯着腰,目光流转,双眸一直不曾离开过神算子。 “算不了了,这世道之艰险,人心之险恶。如今天下战火纷飞不断,老朽也是自身难保了。北漠少主还是劳驾,回北漠去吧。” “还差了一点火候。” 神算子看了一眼锅中的米饭后,便把盖子重新的盖上了。他手杵着拐杖,来到灶台口,注视着里面的火势。 神算子已是下了逐客令,也就不再理会白画和小葵两人了。 “前辈,晚辈叨扰了,这就便退去。” 白画和小葵,伸手作了一揖后,便退出了木屋,穿过了竹篱,来到了山下。 山脚下,一颗大树下,两匹神武的骏马,在烈日下,正不安的躁动着。 “还是晚了一步。这雪如烟当真是和我心中所想,如出一撤。中洲之事,得加快步伐了,不能让雪如烟拔了头筹。” 白画的脸色有些阴沉如水,他沉默着,翻身上了马背,手握缰绳,伸手一拍马背,两道身影便一骑绝尘的离开东土边境。 来时匆匆,去时也匆匆。 如今先机以失,白画要赶紧回到北漠,做出另一番的部署。现如今的部署,或许已经让雪如烟打乱了,中洲一事,前有虎狼,后有饿豹,当真是不能掉以轻心! 东土,雪如烟。这女人,好缜密的心思。 西域。 狩猎场中,北凉亭脚跨战马,手中的青色弯弓以被拉满,一箭射出,百步穿扬,瞬间就把一只正在觅食的野兔,给钉死在了地上。 北凉亭手握弯弓,神采奕奕,鬓角的发丝在耳边飞舞着。 “少主。中洲之变,要不要撤回我们在中洲做出的布防?” 鬼影脚跨战马,立于北凉亭身侧,见那只被钉在地上的野兔,连续的蹬了几下腿,便气绝身亡后,便开口说道。 “无妨。我在中洲做出的布防,不用做任何动作,只需做好各自的本分,静观其变即可。” 白凉亭放下手中的弯弓,挥了挥手,让身后的站立的士兵把野兔捡了回来。他的眼角带着笑意,嘴角露出一抹弯曲的弧度。 “少主之意是,我们隔岸观火,让那四方去斗。” 鬼影说道。他的目光一凝,暗自思量了起来。 “不全对,如若是四方皆斗,我西域就不可能会置身事外。中洲之变,我不急,荒天笑不急,自然会有人着急,有人欢喜。” 北凉亭轻拍了一下马背,他脚跨的战马,便慢慢的走动着。北凉亭眼眸转动,搜寻着合适的猎物。“你虽是武道天才,但是在这计谋这一面,却是帮不了我什么。” 成竹在胸,却也了然于心。 “少主教训的是,我会多下些苦工,学习计谋二字,争取能早日替少主排忧解难。” 鬼影回道。“少主,若是东土也不急,你又该如何?” “不会。若是让北漠受益,别说东土不会同意,就是荒天笑也会第一个站出来,灭掉北漠安插在中洲的爪牙。因为在荒天笑的眼里,中洲这块肉,是他餐桌上的,谁也抢不走。这也是我为何,会和涂陌定下一个十年之约。” 北凉亭勒停住胯下战马,顿了顿,接着说道。“中洲这块肉,不好食。吃的太快,会噎住喉。吃的太慢,又早已空盘。北漠想要在涂陌身上大做文章,不费一兵一卒的取下中洲,无疑是在虎口里抢食。只要我不动,荒天笑就不会动。我若动了,东土就不会动了,我也乐得清闲,能好好享受享受这狩猎的乐趣。” “老师临走之前,将你托付给我,你能学到几成,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北凉亭话语一落,便又手握弯弓,他发现了一只猎物。而在那只猎物的身后,盘踞着一条毒蛇,双眼无情的吐露着墨黑的蛇信子。只是猎物还未来到毒蛇的狩猎范围,那条毒蛇也只有藏身于暗中,伺机而动。 如若过早的动身,不仅咬不到猎物,还会惊扰到猎物,让它瞬间逃掉,最后得不偿失。 北凉亭把羽箭搭于弓弦之上,也在思量着,是直接从蛇口抢夺猎物,还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静静的等待着。 这是一场无形的硝烟。拼的是计谋,讲的是城府,说的手腕。 第十册:讨要一个一世无忧愁(求收藏) 一处树林,枝繁叶茂,翠绿成片,铺展而开。林间,空谷幽静,鸟啼虫鸣,这一静一动之间,更显深邃。 “师傅,这个坑挖的够深了吗?” 在一条咕咕流淌着的小溪旁,粗衣青年双手握着一把铁锹,正埋头在有些松软的土地上挖着坑。一铲一铲的黄土被粗衣青年至土坑中抛出,堆积在了一旁。 “徒儿,还不够,这次埋的可是两个人,把坑在挖的大一点。” 站立于土坑一旁的黄衫老者,伸手轻抚着胡须,眼角露笑的说着。只是他的一袭黄衫之上有些破损,发丝有些焦黑,他的神色有着些许的狼狈。 而在小溪一旁的一颗树下,一老一少,两道身影,被五花大绑的捆在了树干上。他们的口中被塞着白布,神色之中愤怒无比,口中呜呜直响。 因说不出话来,这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影,憋的脸红脖子粗,怒火中烧。 “好嘞,师傅。” 正在土坑中铲土的粗衣青年,顿时咧着嘴,痴痴的笑着,眼角处显露出些许的幸灾乐祸。在他的脸庞,和衣衫上都沾染上了些许的黄土。 对于埋人,粗衣青年很是乐意。倘若是被黄衫老者埋,他也就只有束手无策了。 “黄老邪,你个老匹夫,下药埋人,尽使些下三滥的手段。放开我,老夫再于你大战三百回合。” 黄衫老者背负着双手,脚步挪动着,脸上的笑容很是浓烈,行走间,衣摆飘飘,很是惬意。 黄衫老者来到树下,伸出右手,拿掉了被牢牢捆住的老人嘴里的白布。老人能说话了,他活动了一下嘴角,横眉冷眼的看着黄衫老者便破口大骂着,一腔怒火也终是得到了宣泄。 “老夫好不容易将你擒住,又怎会轻易放了你。不把你埋了,我心有不甘啊!” 黄衫老者微笑着,摇了摇头。他再次的把双手背负在了身后,挪动着脚步,在那一老一少的面前来回的走动着。 “好。黄老邪,老夫答应你,在你徒儿有危险之时,我便出手相救,这样可好?” 被捆老人的面庞有些涨红,脸色时红时白,虽是满腔的怒火,他却是不得不妥协。若是当着他徒弟的面,被黄老邪埋了,那他的颜面将会荡然无存。 “你个老匹夫,早这样说,老夫又何必让我徒儿挖了那样的一个大坑。” 黄老邪顿住了身影,一双眸子流转间,目光便放在被捆的青年的身上,来回的扫动着。“那就把你徒儿埋了吧。这个坑可不能浪费了。” “徒儿,不用挖了。埋一个人就好了。” 黄老邪转过身去,对着土坑里说了一句。 “好嘞。师傅。” 粗衣青年话语一落,便手握着带土的铁锹,从土坑里跃了出来,满面笑容的走向了被困的青年。 “呜呜呜……” 被困青年的一双眸子中,满是惊恐。怒蹬着双腿,想要远离着一脸坏笑的粗衣青年。却奈何身体被捆于树干之上,让他退无可退。 “黄老邪,你不要得寸进尺!” 被捆老者发出一声怒火,那来自他徒儿的求救目光,让他怒火中烧,只是他体内的药力还未消散,四肢有些酸软无力,却是怎么也挣脱不开这麻绳的束缚。 “老匹夫,不要说话。否则老夫就是亲自动手,也要把你给埋了。” 黄老邪轻抚着胡须,眼角露笑的说道。 “你……” 被捆老者气极,也就只有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徒儿被埋。 中洲,虎门关! “一剑一人一壶酒,一颦一笑一忧愁。” 三日后。一袭素衣的涂陌,穿过了虎门关,终是踏在了中洲的土地上。 徒步而行的涂陌,一袭素衣上,有些尘土的痕迹,衣摆飘飘,他却是没有再虎门关里停留。只是他的双眸流转之间,目光四散,虎门关的事物尽收于他的眼底。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在这无情战火中流离失所。” 战火连天不休,此时的虎门关内,多了许多身披蓑衣,头戴斗笠,手握兵器的江湖侠客们。他们的衣衫摆动着,模样有些风尘仆仆。 天下江湖分为两种。一种是内江湖,隐于尘世外,潜心修行武道。一种是外江湖,身于红尘中,厉兵秣马,仗剑天涯。 一剑一人一骑绝尘,我行我素。飘飘衣衫,形单影只,只有一剑,伴于身侧。 江湖之情,江湖之意。 如今天下大乱,战火的蔓延也波及到了这些江湖侠客们的容身之地。生灵涂炭,哀嚎遍野,这也让的他们不得不现身于这乱世之中。 把头颅放于腰间,手中掌心处紧握兵器,只为了向这乱世讨要一个俗世江湖。 把一腔热血当做美酒,只为了醉剑于乱世,清醒于江湖。 “战事纷起,因果报应之循环,当今天下也没有一人能够独善其身,超脱于这乱世之外。” 涂陌放眼,换顾着四周,步伐迈开,便抬脚离开了虎门关。 在太平盛世中,这些江湖侠客们犹如惊鸿之客般,也只会在红尘中惊鸿一现。现在的中洲,就只是一个虎门关,便出现了如此多的江湖侠客。 这些江湖侠客们,本就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秉性之中,毫无章度可言。这也让得本就食不果腹的虎门关的原住民们,更加的提心掉吊,稍有不慎,就会曝尸荒野。 万丈红尘之中,仅此三杯酒,而已。一杯,敬了人心! 五元城。 在五元城中,单名一个“醉”字的酒馆内,人影萧条。来到城中的涂陌,正端坐于酒馆二楼的雅间之内,他的身体靠着窗边,双眸俯视而下,目光却是落在了一名怀里抱剑,蹲在街边的青年身上。 那名青年,衣衫褴褛,有些地方更是有一个个的破洞,大小不一。衣摆处脏兮兮的,沾满了灰尘。有些凌乱的发丝,随意的披在脑后。而让涂陌注意到他的是,他怀里抱着的那柄剑。 “惊虹剑吗!” 涂陌的手指放在桌上,轻轻敲打着桌面。握剑之手,垂于身侧,吊在空中。 惊虹剑。天下十大名剑中,排行第三。 涂陌微眯着双眼,望着惊虹剑,脑海里便回忆起了一个人,一个被人们广为流传的剑客,也被江湖中人奉为武道巅峰之境的人。 一个传说。 十年前,南荒发兵西域,数万南荒兵马踏足而来,铁骑铁蹄所过之处,扬起一片掩天的尘土。而就在西域的边境上,傲立着一袭白衫的身影,他左手负于身后,右手紧握一剑,他是烈芒下的一抹独影。 只有一剑。那袭白衫,手中只挥出了一剑,便吓退了南荒数万兵马。至此之后,南荒便不再发兵西域,而那一袭白衫也消失了,唯独只有一个名字留下,被人们广为传唱。 御九幽。 白衣天剑,御九幽。而那柄天剑,就是天下十大名剑中排名第三的惊虹。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惊虹。” 涂陌收回了目光,中洲的内乱,涂陌这一路走来,心里已经大致上了解清楚了。“我来到中洲,便让中洲本就混浊的水,变得更加的混浊了。” 涂陌的一双眸子中,有些幽幽,有些深邃。 水至清,则无鱼。有人想要混水摸鱼,就是不知道能否得偿所愿,亦或者是竹篮打水,到头来却是空欢喜一场。 涂陌端坐于桌前,手中指尖处,正把玩着酒杯,杯中酒酿摇晃不已,却是没有散落分毫。 涂陌在等一个人,一个助他在中洲立足之人。 东土。 东土王庭后花园内,雪如烟放飞了手中捧着的小雀儿。“小雀儿,你现在可以自由翱翔于这天际了。” “自由?又何为自由?五分天下,本就是五座囚笼,彼此之间不过是在做那困兽之斗罢了。” 雪如烟抬眼,望着已经离去的小雀儿的身影,自顾着说着,语气幽幽,有着一丝的触动。 “如烟,你是否已经厌倦了战争?” 一名身着金丝凤袍,头戴凤冠,雍容华贵的美艳妇人站立在雪如烟的身后。她,柳眉凤眼,明眸皓齿。她,双手负于身后,站立着,宛若画中美人。一颦一笑之间,美的惊心动魄。 只是面若寒霜,不怒自威。 “儿臣见过母王。” 雪如烟闻言,赶紧转过身来,行了一礼后,便站立在那名美艳妇人的身侧。 “如烟,我东土王权历代便由女儿身掌控。如若优柔寡断,多愁善感,我东土迟早会被其余四方蚕食的干干净净。” 美艳妇人来到白玉栏杆旁,伸出一双青葱玉手,轻轻的搭在了上面,她微微扬起了头颅,开口说道。“我们女儿身本就不被那些站在顶端的男人看在眼里,所以我们的心思要更加缜密,计谋要更加完善,手段要更加的强硬。” “儿臣知错,还请母后责罚。” 望着离去的小雀儿,在天空自由的翱翔,雪如烟心里不免有些感触。雪如烟低着头,却是在暗自责怪着自己。 王权之人,如若有了这些触动,便也就落入了那些人的下怀。 “无妨。由感而发而已,我曾经也如同你一样,向往过自由自在。摒弃王权,去过那无拘无束的田园生活。只是身为王权人,便做王权事,半分不由人。” 美艳妇人挥了挥手,那随行的侍女便双手捧着一个紫檀木盒,来到雪如烟的面前。“如烟,你今天天未亮,便去寻访神算子,为的可是中洲一事?” “是的,母后。” 雪如烟接过侍女捧着的木盒,说道。 “你此事做的有些糊涂了。你虽然抢在北漠之前去找神算子,殊不知,那北漠白画是一个攻于心计的人,而且还是那人的徒子徒孙。” 美艳妇人转过身,目光如水般落在雪如烟的身上。“若是谋定而后动,便失了先机。若是急功好利,没有权衡好其中的利与弊,即使取了先机那又如何。” “你此事虽然打乱了北漠的步伐,却也把你自己暴露在了敌人的眼中,一举一动,也将会受到限制。” 美艳妇人双眸环顾着,雪如烟有此作为,却也是在她的意料之内。 “母后,儿臣接下来又该如何做,还望母后示下。” 雪如烟双手捧着木盒,弯了弯身躯。 “中洲的水越来越浑了,如烟,你记住,水清则无鱼。有时候眼睛看见的,不一定就是真实的。这个世界上,虚与委蛇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美艳妇人来到雪如烟的面前,打开了雪如烟双手捧着的木盒,说道。“这木盒内,有你想要的东西。去了中洲,你们相斗之后,便是整个战争的开始。不要小瞧任何人,狮子搏兔,还尚用全力。” “如烟,切记。” 美艳妇人的话语一落,便摆驾回宫而去,只留下雪如烟,目光出神的看着安静的躺在木盒内的一枚令牌。“母后,儿臣知道如何做了。” 南荒王庭。 荒天笑的寝宫内。 “夫君,涂陌如今以回到中洲,中洲的水也变得混浊不堪,难道夫君就不打算去中洲逛一逛?” 涂芷晴手中拿着一封书信,看完之后,便对着荒天笑说道。 “夫人就这么迫切的希望我去中洲?还是希望我带着涂陌的人头回来?” 荒天笑脸上笑意开怀,他手中正把玩着一个烙印着一个金色虎头的玉扳指。 “妾身只是怕被北漠和东土抢了先,毕竟浑水才好捕捞大鱼。” 涂芷晴把手中的信封用火折子点燃了之后,便走到床前,脱了鞋,侧身躺在床上,目光流转着,看着荒天笑。 午间的休息,是涂芷晴的一个习惯。 “我荒天笑占板上的鱼肉,岂是任由他们宰割的?倘若连这点都做不好,我荒天笑又如何似中洲为我囊中之物?” 荒天笑把扳指带在大拇指上,摊开了手掌,在自己的面前晃了晃。“这扳指,当真是让我越看越欢喜。” “北漠白画的阵脚被东土打乱了,这白画要做出新的布局,却是需要些时间的。只不过东土的雪如烟,想要混水摸鱼。不止要防备我南荒,更要防患北漠的后手,更何况还有一个西域在一旁虎视眈眈。这雪如烟不管做的再怎么天衣无缝,直接受到影响的依旧是北漠,而这点痛,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 荒天笑的目光有些深邃,脸上流露而出的笑意,有些森然。 “既然夫君这么成竹在胸,那妾身也就不再劝于夫君了。” 涂芷晴话语一落,便掩了帘子,不再开口说话了。 “夫人做个好梦。” 荒天笑的嘴角扯出一抹笑意,看了看掩了帘子的床榻。话语一落,他便站起了身,出了寝宫,向着校场走去。 如今涂陌以回到中洲,中洲目前虽是内乱不已,而南荒又暂停了出兵的步伐。只要涂陌手握中洲王权,平定中洲的内乱,也就只是一个时间长短的问题。 只是四方的对弈,把战场放在了中洲之中,论计谋层出不穷,谁又能稳操胜券,一计定了这中洲。 第十一册:血屠(求收藏求关注) “少主。涂陌以回到中洲,如今的中洲也彻底内乱了起来。我们要不要暗中除掉,东土,西域和南荒在中洲的布局。” 小葵的一抹纤细身影,站立在白画的身侧,双手相合,行了一礼后,便开口说道。 “无妨。这北凉亭和涂陌有着一个十年之约,十年未到,北凉亭也只会在背后做一些无伤大雅之事。而荒天笑本就高傲,他又岂会在意他在中洲的布局。只是这雪如烟,心思缜密,她在中洲的布局,又岂是那么容易破去的。” “只是,如若破了任何一方的布局,中洲暂时的平衡也将会被打破。涂陌也将会成为众矢之的,我的计划也将付诸东流。” 白画手拿起折扇,立于眼前,挡了挡有些刺眼的阳光,步伐有些缓慢的移动着。白画微眯着眼眸,望着前方的荷塘,嘴角边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少主。如果让中洲保持着短暂的平衡,对我们北漠有利,而对于其余三方来说,却是有些不妙。东土的雪如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得利于中洲,南荒和西域亦是如此。” 小葵双手垂在腰间,跟随在白画的身侧。一双眸子转动间,很是灵动。“如果我们把矛头指向西域,那么雪如烟也暂时不会对我们出手。中洲摄政王一事,雪如烟肯定会出手相护,就是南荒想必也不会坐视不理。这摄政王的身后,站的可是那位!” 衣摆飘飘,白画和小葵来到了荷塘边,荷塘之水,在烈日的照耀下,宛若给荷塘之上铺上了一层碎金,耀耀生辉着。 “此话怎讲?” 白画把放于眼前的折扇握于胸前,轻轻的摇晃着。他的目光深邃,只是嘴角边的笑容,却是让人捉摸不透。 “北凉亭虽说和涂陌有十年之约,但是战争瞬息万变,此中变数太多。即使北凉亭不对中洲出手,也会让我们北漠无暇顾忌中洲。这西域可是和南荒一样,都想隔岸观火。如若我们放任东土在中洲大刀阔斧,斩去各方在中洲的布局,少主认为荒天笑是否能让一个女人踩在他的头上。” 小葵说道。裸露出的双眸,弯曲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一个王权之人,且心高气傲,他又怎会让人站立于他的头顶之上。 “不错。此法虽然看起来是在暗中帮助雪如烟,实则上也是在保全着我们自己。雪如烟如此聪明的一位女子,想必是不会拒绝来至我北漠的好意。” 白画顿住身影,合上折扇,握于手中。“只要涂陌还在,我北漠在中洲的布局,让雪如烟破去了又何妨!只是这摄政王,想要他死的人,可是很多啊!” 栽赃嫁祸于中洲,借刀杀人于涂陌。 这涂陌,白画要保。这摄政王,白画也要保。 “少主,我们是否可以动身前往中洲了。” 小葵说道。 “不急。等雪如烟动身之后,我们再动身也不迟。既然她喜欢取得先机,就让她取了便是。” 白画口中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合上的折扇在白画的手中又再次的打了开来。“小葵,叫暗沉随时待命。我有一种预感,暗沉或许已经暴露了。既然雪如烟想要破掉我布的局,让她破了便是,就让暗沉给雪如烟提个醒吧!” 得有所失,失有所得。不能完美,也就只有近乎完美。 “是,少主。” 小葵领命,弯着身躯,便向后退去。荷塘边上,只留下了白画一袭白衫,手摇折扇,站立着,抬眼眺望着,这荷塘之中的景色。 中洲。 五元城。单名一个“酒”字的酒馆内,涂陌在等待着,而那位怀抱着惊虹的少年,却是在两位老者的引领之下,离开了此处。 没了惊虹,涂陌也感觉到了有一丝的无趣。街上的叫卖声,吆喝声,混杂成一片,让五元城里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就在惊虹离开之后,二楼的楼梯口,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少主,老奴可算是把你给盼回来了。” 一位身着锦衣华服,发丝有些花白的老人,人未到,声音却是在涂陌的耳旁响起。 待老人站立在涂陌身侧后,双手一合,双腿便要弯曲而下。却被涂陌手中的剑给阻止了他下跪的躯体。 “无需如此。我能来中洲是奉我师傅之命,顺应天命而已。和他无关。你也不用叫我少主,我对中洲的王权,没有半分兴趣。” 待老人的身体重新站直后,涂陌便收回了掌心处紧握的剑,垂吊于空中,示意老人坐下之后,涂陌便开口说道。 “如果直接唤少主的名讳,这当真是折煞老奴了。” 老人躬了躬身,神色有些惊慌,他站立在涂陌的身侧,双手垂于腰间,脚步却是不敢移动分毫。 “随你吧。” 君臣有别,而身为中洲先王独子的涂陌,更是身份尊崇。这君臣之礼数,老人却是不敢逾越半分,这便是身在王权家,身份尊卑之区别。 在这滚滚的红尘之中,那看似繁花似锦,荣华富贵的背后,却是有着一道道铁一样的秩序,在制约着他们。 “少主,老奴名为星辰子,已伴随先王三十余载了。” 星辰子立于涂陌身侧,低着头颅说道。 “星辰子!号称血屠!” 涂陌对这个名字丝毫不陌生。整个天下,共有十位出类拔萃的谋士,伴于王权之人的身侧。而这其中,便就只有星辰子是出身平民,伴于中洲先王身侧,计谋百出,又一计助中洲先王夺下了中洲王权之位。 锦囊妙计,层出不穷。 而他的计谋,阴险,狠辣。在他的算计之中,险有人会活着出来。这也是他被冠以血屠称号的由来。 “我无手握王权之意,更无争权夺霸之心,我回到中洲,中洲从此以后,便无新王。” 涂陌的语气平缓,只是他等之人,是星辰子,却是让涂陌有些意外。如若手握王权之人身死道消,那伴于他身侧的人就只有陪葬一途。 生,陪于身侧。死,亦要伴于身旁。 想必这星辰子,是他的故意为之吧。涂陌的眼眸转动间,有些深邃。 “少主不要王权,可是要那帝位?” 星辰子说道,眼角的余光看着涂陌年轻的侧脸。虎父无犬子,这金龙又岂会潜入浅水。 中洲先王的毕生遗憾,便是只做了中洲之王。而不是手握天下的皇权之位。 “只有天下一统,中洲的命数才会改变。我此次下山,只为改中洲命数,其他的,便和我无关。” 涂陌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他伸手拿起桌上的酒杯,小酌了一口之后,便放眼望着街道上来来去去的人影。 酒有些辛辣,却是回味无穷。也亦如这人生,酸甜苦辣咸,缺一不可。 “少主生性淡薄,对任何事物都看的透彻,唯独却对中洲一事,有着些许的糊涂。” 星辰子挪动着身体,给涂陌身前的酒杯倒满了酒液之后,便开口说道。 “糊涂与否,我只在乎因果,顺应天命而已。” 涂陌说道,只是一双眸子内,却闪过一丝莫名的亮光。因果,有因也有果,有果必有因。即使因果不断,涂陌也唯有一剑,斩碎了它。 “少主,如若是天命所归,让你手握皇权,身处帝位,这此中因果,少主可会接受?” 星辰子垂着双手,重新站立在涂陌的身侧,话语一落,他的嘴角边便弯曲出了一抹弧度。一双有些混浊的眸子中,也是渐渐的清明了起来。 “我意不在此,我想做之事,便无人能够阻我。如果是天命难违,我便手握一剑,断了这天。做那逍遥之人。” 星辰子跟随中洲先王三十余载,深知中洲先王的遗愿。而涂陌的心性坚定非凡,一时半会儿却是改变了不了。 那让所有人都为之疯狂,趋之若鹜的皇权霸业,在涂陌的眼里,还不如逍遥二字来的快活。 “少主所言,老奴心里谨记。” 星辰子双手一合,躬着身说道。他行了一礼之后后,双手便垂在身侧,开口说道。“少主,先王知道少主心性,便在逝世前,把政权和军权分开。摄政王主内,少主主外。这样一来,便如少主所愿,既不握中洲王权,又能改变中洲的命数。” “如若真是这样,那便是最好。” 涂陌的从口鼻处发出一声冷哼。让摄政王当政,他又岂能让涂陌手握军权,安于身侧。至涂陌踏足中洲土地的那一刻开始,涂陌便身在了中洲先王的算计之中。 “少主心性淡泊,先王只是想让少主有一个慢慢接受的过程。” 至涂陌的话语一落,星辰子便赶紧开口道。如若让涂陌误会了,那中洲先王的一片苦心,便会付诸东流,而他星辰子,死后便再无颜面去见中洲先王了。 那他,星辰子,将会是中洲的罪人。 “我到中洲,才是中洲内乱的开始。而当我结束中洲内乱之时,便是一统天下的战争开端。他的算计,我心里自是清楚。而另外四方又把目光投放于中洲之上,我也了然于心。既要暗渡陈仓,又不想破釜沉舟。殊不知,这世间因果循环,却是一报连接着一报。” 涂陌脚步挪动着,端坐于凳子上,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一股辛辣便在嘴中化开,直达肺腑而去。 “少主所言极是。如今的中洲是一发而牵动全身,我们的一举一动,会被那四方了若指掌。如若少主想要脱离俗世,去寻那逍遥二字,也唯有结束战乱一途。” 涂陌潜心修道二十余载,不仅心性淡泊如此,更是连事情的本质都看的如此透彻,端是有些可怕了。 如果涂陌真有称霸天下之心,这天下的战火,将会燃烧的很旺,很旺……… 星辰子心里也唯有一叹,如若真要争夺天下,他的计谋还有些不够。想要手握皇权,也必将生灵涂炭,脚下将会踩着无数尸骸堆积而成的一条帝路,扶摇而上。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天下之根基,是这寻常百姓家,而战火最直接燃烧的,也是寻常百姓家。” 最是无情的战火中,人的性命却是如那草芥一般。涂陌不在乎人的性命有几两重,却很是在乎这其中的因果关系。 世间万事,有因必有果。他日种下因,来日必结果。 “少主,你回来的消息,摄政王已然知晓,他如今以在王城之中设下酒宴,就等少主回归王城。这是一场鸿门宴,还望少主小心谨慎。” 星辰子话语一落,便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和一枚可以调动中洲几十万儿郎的虎符,小心轻放在桌前,涂陌的跟前。“少主,这是先王临终前,嘱托老奴亲手交给少主的东西。” 星辰子把一封信和虎符放好后,便垂着双手,退到了涂陌的身侧。 “如若这摄政王能杀了我,我便把这调动三军的虎符送于他又如何。” 涂陌伸出手,拿起桌上的信和虎符,放入怀里。信,涂陌不用看,也能大致猜出上面的内容。也就无需在费力打开了。 涂陌很是自信,也不会无故放矢。倘若这份心性都没有,又如何在这战乱之中,无敌于天下! 我手握一剑,持一颗淡然道心,便可斩杀一切阻我之敌,斩破一切魑魅魍魉,还我一世的逍遥。 “去中洲王城。” 涂陌从怀里掏出些散碎银两,放于桌上之后,便站起了身来,迈开步伐,抬腿走出了雅间,下了阁楼,出了酒馆。 一老一少的身影,衣摆飘飘,渐行渐远,最后被淹没在了街道上有些拥挤的人群里。 第十二册:一剑剑宗(求收藏求关注) 涂陌和星辰子出了五元城,便踏上了一条蜿蜒而过的羊肠古道。 四周静谧,碧树吐翠着。星辰子垂着双手,跟随在涂陌的身侧,略慢了涂陌一个步伐。 “少主,虎蟒上将遇袭一事,怕是不简单。这摄政王手腕不弱,身边谋士不少,又怎会做出如此糊涂一事。” 星辰子说道,双鬓间的发丝,在星辰子走动间,飘散于耳边。 “此事若只是摄政王按耐不住,做出的刺杀一事,那才是不同寻常。以你之揣摩,有谁会阻止我手握中洲王权。” 涂陌衣摆飘飘,他腿间的步伐不慢。抬头,透过茂密的枝叶,望了望有些刺眼的天空,说道。 “东土,西域,南荒,北漠,都有可能。” 星辰子目光一凝,开口道。中洲如今本就内忧外患,这四方要是不再中洲做点手脚,那才是最让人愁上心头。 “北漠不会这样做。这北漠的少主还希望我手握中洲王权,替他拖延住南荒的步伐,让南荒无暇顾及和氏璧一事。” 涂陌摇了摇头,首先排除了北漠一方。而其余三方,会有如此布局,莫过于不希望南荒被牵制,从而让北漠得利。 东土,西域,亦或者是南荒。 “北漠少主白画,是那人的徒子徒孙,善于攻心计。此人的威胁怕是要比其余三方还要大,少主,此人不得不防。” 星辰子说道,语气之中有些烦愁。也正如涂陌所说一样,待涂陌平定中洲内乱后,便是整个战争的全面开启,那时,就凭星辰子一个人,难敌四方之谋略。 “无妨。中洲要乱,就让它继续乱下去,中洲的浑水,不是谁都能淌的。” 涂陌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一双眸子更是深邃不已。 “少主是想,在这迷雾之下,斩掉四方在中洲所有的布局。只是,摄政王当政,王庭内除了兵部,和其他一些王公大臣,其余的都孝忠于摄政王。而且,这摄政王恐是和这三方之中的一方暗通款曲,亦或者是更多。” 星辰子说完,眼角边便露出了一抹的愁容。这摄政王手握中洲政权,又和敌方暗通款曲,此中之事,怕是丝毫的不简单啊。如若处理不当,怕是会引来巨大的灾祸! “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军权才是重中之重。这也是他为什么留下遗昭昭告天下,扶植摄政王主掌政权,要我掌控军权。” 涂陌慢了慢脚下的步伐,他偏过头来,眼角的余光落在星辰子身上,说道。“星辰子,他的目的,你还不明白吗?” “先王这是要…………少主一言,令老奴醍醐灌顶。如若少主不曾提醒,老奴怕是会落入先王设下的迷阵之中,辜负了先王对老奴的信任。” 星辰子停下身体,双手一合,朝着涂陌行了一礼后,便抬脚跟了上去,紧随在涂陌的身侧。 “事出必有因,有因必有果。这天下之事,都逃脱不了因果循环。” 涂陌停下了正在移动的身躯,古道上的微风拂面,让他的发丝在耳边飞舞着。 涂陌双手垂于腰间,一袭素衣随风摆动。涂陌抬眼注目着,他双眼微眯,目光却是落在了路边的一袭青衫上。 “少主,这………” 涂陌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打断了星辰子的话语后,便示意星辰子的身体向后退去。 星辰子只是一位谋士,隐藏于暗中出谋划策。这对敌之事,他却是不适合露面。 羊肠小道便,一袭青衫的衣摆飘飘,他怀抱着一柄剑,背靠在路边的树干上,嘴里咬着一颗不知名的小草,正抬着头颅,望着涂陌,投来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在下云青衣,奉劝涂少主一句,掉头回昆仑墟吧,这中洲的水太深,你淌不过去的。” 云青衣放下了怀抱着的双手,握剑于掌心,把手垂于身侧,抬腿,便来到了涂陌的面前。他双眼弯曲,眼角处,露出的一抹杀意,很是明显。“回,则生。过,则亡。还望涂少主三思而后行。” 云青衣奉命在此劝说涂陌。如若涂陌不听劝,那劝说就会变成截杀! “普天之下,谁若阻我,我便杀了谁。” 涂陌神色如常,只是话语中却是多了一丝的冰冷。他的双眸入水,落于云青衣的面庞之上,此人年岁不大,却是锋芒内敛,是一个不可多得高手。 “涂少主若是不听在下的劝告,那也就只有麻烦涂少主和你身后的老人,埋尸在这荒野之中了。” 云青衣的话语一落,宝剑出鞘之音便响了起来。 “戮仙八剑!” 云青衣掌心处紧握着的宝剑,脱手悬浮于他的头顶上空,剑身一颤,一个呼吸之间,八柄一模一样的宝剑便悬浮在了云青衣的身侧。他的目光一凝,伸出双指一点,八柄宝剑便从他的身侧横刺而去,蜿蜒而过,角度刁钻,划过长空,直击涂陌的要害之处。 “八之八卦,兑泽散手。” 涂陌的脚底浮现出了一个流转着的八卦图,他把握剑之手,负于身后,便伸出右手在空中划过。顿时,一连串的手掌残影浮现而出。或抓,或捏,或点,或握,八柄剑影的攻势瞬间被阻,应声,便胡乱飞向于空中。 “八之一卦,乾天桩。” 涂陌手中的动作突然一停,右手放于身前,捏出了一个印决。数根被削尖的木桩从天而降,猛然钉在了地上。以合围之势,困住了云青衣。 “八之四卦,巽风闪。” 涂陌的身影一轻,在空中划过,他如微风一般的轻柔,也如狂风一般的呼啸而过。转瞬之间,涂陌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云青衣的头顶上方。 “八之六卦,坎水掌。” 一时间,无数道掌影从涂陌挥动的手掌间弥漫而出。掌影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劈落而下。掌风迅疾,也如雨点一般,密密麻麻的落下。 “一剑锋芒。” 随着云青衣的话语一落,那在空中胡乱飞舞的八柄宝剑顿时消失不见。又瞬间握于云青衣的右手掌心处。云青衣把宝剑横于胸前,剑锋一转,一道有些虚无的的宽阔剑气,至云青衣的身体里喷涌而出,锋芒毕露,只是一击,便木屑纷飞,那漫天的掌影被一剑,斩成了虚无。 “一剑天下!你是剑宗的人,却又为何效力于你背后之人?” 涂陌的身躯轻轻的落在了地上,一袭素衣摆动不止。剑宗,是内江湖中的第一大派,隐于红尘外,脱离世俗,只为剑刃不蒙尘! 涂陌把右手横放于胸前,抬眼望着面前的云青衣,他手握一剑,一袭青衫却是摆动不止。 “受人之事,忠人之托。” 云青衣面色阴沉如水,剑尖指地,傲然挺立。 “一剑,碎苍生。” 云青衣的话语一落,他手中的宝剑便发出一阵阵的颤抖之音。紧接着,密密麻麻的裂痕布满了剑身。 “嘭!” 剑身碎裂成了无数块细小的碎片,悬浮于云青衣的周围,那细小的碎片,在阳光下闪烁着点点的寒芒,也亦如黑夜中的星芒闪烁着,它们划过了长空,席卷而过,撕裂而来。 威势一时无两,它们所过之处,锁定了气机,让人退无可退。 “八卦合一。九宫现。” 涂陌的双眸一凝,他脚下的八卦图瞬间变成了一副九宫飞星图,悬浮在了涂陌的身前流转着,散发出了一股股莫名的气息。 九宫飞星图内的九个光团,在旋转之间,一股吸力喷涌而出,瞬间就把那无数块剑身碎片吞噬了一空。 “疾!” 涂陌身前的九宫飞星图,在旋转指尖,被吞噬一空的剑身碎片被九道光团喷吐而出,在空中被重新融合成一柄崭新的剑刃,这印有九星图的剑刃,划破长空,留下了一抹光束后,便瞬间穿过了云青衣的胸膛,一抹血花洒在空中,很是妖艳。 “嘭。” 剑刃透体而过,在云青衣的身后,碎裂成了无数块,它们染血,掉落在了地上。 “这不可能………剑宗的一剑……怎会败的如此简单!” 云青衣双眸圆睁,看着一步一步走来的涂陌。胸膛被穿透,云青衣体内的生机正快速的流逝着。他的脸庞上,苍白,一双眸子中,不可置信的看着涂陌逐渐放大的身影。 败了。死于自己的剑刃之下。 “你的一剑,少了精髓在其中,自然是不堪一击。” 涂陌站定,伸出右手手指,在云青衣的眉心出一点后,这路边便就多了一具的倒尸,染血,曝尸荒野。 “少主,你没事吧。这人可是摄政王派来截杀我们的?” 如梦似幻。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星辰子,急赶脚下的步伐,站于涂陌的身侧说道,他双手垂着,语气之中难免会有一丝的担忧。 江湖之人,个个身怀绝技。功力高强,又是杀人不眨眼。 “摄政王还没有资格让剑宗的人出手。” 涂陌蹙眉,一双眸子中很是深邃。连一向深居简出,不问世事的剑宗,如今也踏入了红尘,还效力于王权之人。 只是不知,这天下,又有何人有资格让剑宗这个庞然大物站其身后。 “走吧。既然剑宗都出现了,这中洲一行也并非如我想的那般容易了。” 涂陌双手垂于身侧,迈开步伐,抬腿便走。暗潮涌动间,席卷着万分凶险。 “此人是谁,竟然能让剑宗的人出手。如若是了解我的人,便不会只派出剑宗的弟子前来,连剑术都未曾成熟。亦或者,这只是给我一个警告,让我安分守己的平定中洲内乱,不要做那出格之事。” 行走间,衣摆飘飘,涂陌的嘴角边露出了一抹冷冷的笑意。“我既然能入尘世,了因果,我便不惧这天下一切敌。如若我的道心不坚了,又如何在这俗世中,给自己杀出一条逍遥之路来。” 涂陌虽是不惧剑宗,和剑宗幕后的人。但这,却也作为了一个敲醒涂陌的警铃。这也让涂陌想起了逍遥子临走之前留给他的话语。 “徒儿,切记,这世间红尘之中,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要小瞧了这天下人。” 天下之大,高手甚多,有的游戏于红尘之中,磨练己身。有的隐于尘世外,专注武道。 江湖。不是一个指定的人,或者事物。有人的地方,便就是江湖。 武道江湖。杀伐江湖。俗世江湖。红尘三杯酒,这第二杯酒,便是敬了这俗世。 断崖上。 “禀夫人。云青衣失手,被涂陌斩杀于五元城外。” 一处风景如画的断崖前,入眼,云海翻腾,白茫茫的一片,又夹杂着一抹的苍蓝。登高望远,俯视而下,悠悠然,一股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便油然而生。 “你下去吧。” 断崖边,一袭白色衣衫的女子翘首伫立着,看不真切她的面容,似喜,似怒,似嗔,似愁…… 在悬崖边,她的衣衫摆动,三千乌黑的发丝如瀑布一般,披散在身后和肩颈处,随风飘动着。 “是。属下告退。” 禀报之人,领命后,便退下了这处悬崖。 “涂陌。警告我已经给了,你倘若是在中洲胡乱而为,那就便试一试剑宗的一剑,这蕴含精髓的一剑。” 白衣女子的话语似九天天外之音般空灵,不食人间烟火气。语落,她的衣摆飘飘,便纵身跳下这处断崖。 她,身姿妙曼,舞动间,如弱柳扶风。她,宛若一个精灵一般,脚下踩着云朵,在云层间来回的穿梭自如。白衣飘飘,似云间的嫡仙。 第十三册:茶中品道(求收藏求关注) 中洲王庭。 “少主。剑宗已经出手了,受命在五元城外,截杀涂陌不成,反被涂陌毙于掌下。” 波光嶙峋的湖面,一艘小船驶于上面,船桨滑动间,激起的水花,弄皱了湖面的平静。 一圈一圈的涟漪,从滑动的船桨下,荡漾开来。 小葵端坐于船尾,双手间轻轻波动着船桨,让小船在湖面缓慢的划过。小葵目不转睛的看着端坐于船头的一袭白衣身影。 “天下大乱,这些江湖门派又岂会置身事外。只是,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剑宗出手如此迅捷,看来他是有些沉不住气了。” 白画端坐于船头,手中轻摇着折扇,微风拂过,吹乱了白画披于身后的发丝。 “剑宗是内江湖的第一大派,他如若派出剑宗武道巅峰之人前去中洲,涂陌想必是在劫难逃。若是涂陌死于中洲,我们的计划将会落空,而其余三方的注意力,则会聚集在我们北漠身上,到那时,我们北漠双拳难敌六手,将会身处风口浪尖处,飘摇欲坠。” 小葵的双眸间,闪过一丝的忧虑,口中的话语顿了顿,便又开口说道。“少主,我们是否让他们出手,牵制住剑宗。给涂陌留下时间,让他摒除中洲内乱后,替少主分忧。” “乱世,好一个乱世。” 白画的口中发出一阵笑语,微眯着的双眸之中,却是寒芒道道。“如若我所料不差,此次剑宗出手,也只是为了警告涂陌,不要打乱他们在中洲的布局,只是,他们把涂陌想的太过于简单了。” “这涂陌若只是空有一身蛮力的山村野夫,我又何必花那么多的心思在他的身上。鬼谷流派的人,不只是持有一颗淡然道心,武道更是出类拔萃。更重要的是那,只有鬼谷流派的人才能修习的鬼谷子兵法。” 鬼谷子兵法,是鬼谷流派的最大秘密,只有传闻,未曾听闻有人见到过。 “少主。这鬼谷子兵法只是传言,况且涂陌如此年轻,他又怎么敌的过剑宗的武道巅峰的高手。” 待到小船划至湖面中央后,小葵便停滞了手中的动作,双手一合,轻轻的搭在腿上,开口说道。 “小葵,你出身阴阳流派,本就不应该小瞧鬼谷流派之人。殊不知,这个世间最神秘的,不是王权霸业和帝王心思,而是鬼谷流派的人。乱世出,盛世隐,无人知道鬼谷流派当中的秘密。” 当小船停止后,白画便站起了身来,身体傲立于船头,衣摆飘飘。白画把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放于胸前,轻摇着手中的折扇,开口说道。“就连被鬼谷流派赶出来的鹤道人,对于鬼谷流派的一些秘密都是避而不谈,就是让鹤道人陪于身侧的荒天笑,对鬼谷流派的了解,都没有我知晓的多,” “少主之意是,我们静观其变?” 小葵开口说道。傲立于船头的身影,尽收入小葵的双眸。 “不是。乱世起,我们的布局可以乱,涂陌不能死。小葵,等下回去之时,你便通知辛海阁,让王俊豪长老前往中洲,暗中守护涂陌,切记,不要暴露了行踪。” 白画摇了摇头,说道。“如今天下局势不明,就让辛海阁隐于红尘外。时机不到,还不能下山,也不能暴露了行踪。” “我这样做,只是给涂陌多加上了一道护身符。至于中洲的梧桐山庄,他也不会让涂陌就这样死去的。” “是,少主。” 小葵领命,便放开搭在腿上的双手,重新握住船桨,轻轻的摇晃了起来。 中洲。 穿过脚下的羊肠古道,便是一条宽阔的道路,四通八达,蜿蜒而过,蔓延至整个中洲土地。 祖龙地脉,是这条路的全称,蜿蜒而过的道路,似龙的身躯,而道路的尽头,则是中洲王庭,便似龙的头颅。 “少主,接下来的路,就由老奴来指引吧。” 涂陌和星辰子来到祖龙地脉后,星辰子便在涂陌的身侧躬了躬身,抬脚走在了涂陌的前方,为涂陌引路而行。 祖龙地脉很是宽阔,不见得比荆古大道窄。涂陌双手垂于身侧,身影落在星辰子的身后,踏上了一条狭小的支路上。 “少主,回王城之前,老奴领少主前去见一个人,此人是先王生前之老友。也是一庄之主,手下能人异士不在少数,少主若是能得此人所助,摒除中洲内乱,将会事半功倍。” 星辰子在前方开口道,只是衣摆飘飘,不曾回头。 “带路吧。” 涂陌知道,他一个人在中洲是独木难支,虽是有星辰子伴于身侧,却奈何只是一个谋士,也只能隐于幕后。 这条支路,歪七扭八,弯弯曲曲的,穿过了密林,又绕过了湖泊。 半个时辰之后,涂陌眼前的景物便开阔了起来,一座山庄矗立眼前。山庄门庭高悬,灯笼高挂,两根巨大的暗红色圆柱之间,悬挂着“梧桐山庄”四个烫金大字。两扇厚重的暗红色大门上,雕龙刻凤,好不气派。 “星辰子和我家少主前来拜访梧桐山庄庄主。” 星辰子上前,在门栓上扣了三下后,便开口高声说道。 “吱呀………” 随着星辰子的话语一落,那两扇厚重的门便打开了一道可供一人进出的宽度。 “少主。” 星辰子转身,后退一步,躬下了腰。待到涂陌走进了梧桐山庄的大门,星辰子才直立了身体,抬脚踏进了山庄里面。 当涂陌和星辰子都踏入梧桐山庄后,两扇门便又自动的关上了。 “墨家的机关术!” 涂陌站立着身躯,双手垂于身侧,双眸之中流光转动,目光四散,却是发现了一处被极力隐藏的机关暗隔。 “少主,稍等片刻。” 星辰子立在涂陌的身侧,拱了拱手,便开口道。 也就只有片刻的时间,涂陌便见到一位有些肥胖,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一路小跑而来,口鼻处有些急促,面庞上有些急切。 “不知少主大驾光临,属下有失远迎,还望少主恕罪。” 那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有些气喘吁吁的跑到涂陌的跟前,身子一矮,顿时跪在地上,头磕地。 “无需如此,带我去见庄主吧。” 涂陌身体一动,一袭素衣摆动着,涂陌便绕到了管家的身后,没有受管家的这一大礼。 “是,属下这就带少主去见庄主。” 管家赶紧起身,连裤腿上的灰尘都没有拍掉,便来到涂陌的身侧,躬着身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便带头走在前面。 涂陌抬脚,移动着身体,星辰子便紧跟在涂陌的身侧。 一行人越过假山,踏过人工湖泊,便来到一处凉亭边。 凉亭内,一位身着白衣的中年男人,席地而坐着,在他的面前摆放着一整套的茶具,炭火上煮着热茶,正腾腾的往外冒着热气。 “庄主,少主已带到。” 管家躬着身子,双手一合,拱着手道,语气之中尊敬无比。 “你带星辰子去偏殿稍作休息吧。” 白衣中年男人没有抬头,双眸只是注视着已经煮沸了的茶水。 “是,庄主。” 管家领命,便领着星辰子离开了。 “涂陌,坐吧,初见你时,你还尚在襁褓之中。如今再见你时,却是在二十年之后。” 中年人终是抬起了头颅,红润的面庞上,有着些许岁月留下的痕迹。弯曲的眼角,却能看见一丝的霸道。 待到涂陌坐下之后,中年人给涂陌身前的茶杯,倒上了半杯茶后,便开口说道。“对于你父王一事,你心里可曾有过怨恨?” 涂陌席地而坐,把握剑的左手放于双腿间,便伸出右手拿起茶杯,浅泯了一口。顿时,一股清香,由舌尖,至满口,在传至五脏六腑。 “好茶。” 涂陌放下茶杯,双眸之中,精光道道,不由得赞叹道。 “未曾有过怨恨。” 涂陌目光注视着面前的中年人,他的一举一动之中,似是蕴含了一种莫名的气息。 “茶是好茶,只是喝的时机不对。” 中年人提起茶壶,又给涂陌倒上了一点茶水,便开口说道。“此茶,煮沸之后才能释放其中的韵味。趁热,才能品尝这人间之仙香。” “不知庄主,所言何意?” 涂陌右手手指握住茶杯,不曾拿起,只是把手放于茶台上,轻轻的转动着指尖的茶杯。 “涂陌。千秋大业一壶茶,万丈红尘三杯酒。此话,依你之见,又该做出如何的理解。” 中年人笑了笑,没有回答涂陌,却是提了一个问题,反问着涂陌。 中年人,放下了手中茶壶,把双手放于腿间,微笑着看着涂陌。 “皇权霸业,一统天下,才能让茶的芬芳更完美的释放而出。红尘三杯酒,一杯敬俗世,一杯敬人心,一杯敬死亡。” 涂陌拿起茶杯,把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后,便闭上了双眼,仔细的体会着茶水中的芬芳,和那一股醇厚,回味无穷。 “好,好,好。” 中年人口中连续发出三声叫好之音,脸上的笑容更甚了。“你的理解,和我心中所想,完全一致。你要知道,你若是回答错误一个字,今天你这趟,就算是白来了。” “即使我和你父王是多年的老友,你若是没有看透事物本质的眼光,我绝不会以身犯险,贸然淌中洲这浑水。” 中年人拿起茶壶,给涂陌倒上了半杯的茶水,便摇头叹息道。“只是你心性淡泊,对待名利却是丝毫的不在乎。我入俗世,助你平定中洲内乱,再紧随你的脚步一统天下,即使这天下一统,手握皇权之人也不会姓涂,我说的对吗?” “不错。我回中洲只为了了却此中因果,并无手握皇权霸业之心。” 涂陌回道,眸光流转着。 “你若是把亲手打下的江山拱手让人,你可知你身后的人是否会答应。这是否又将是一场战争的开端。” 中年人脸上的笑意一直都未曾削减过,语气之中很是平缓。“你又可知,这逍遥二字,又代表着什么?” “只要天下一统,结束了不休的战乱,这此中的因果,便和我无关了。我只在意修身养性,护我道心,做那闲云野鹤,逍遥之人。” 涂陌摇了摇头,说道。 “哈哈哈………你只在乎因果,意于逍遥?只是你落入了那俗套之中,却是浑然不知。该说你聪明呢?还是糊涂呢?” 中年人笑语道。“这天下间,有因有果。这因果之关系,牵扯着数之不清的因果循环,你又怎么将之全部斩断。” “当真是妄语!” 第十四册:酒敬死亡(求收藏求关注) “半榻梦刚回,活火初煎新涧水。一帘春欲暮,茶烟细杨落花风。” 藕断且丝连,更遑论这天下之因果了。 “如若牵扯不断,我便手执一剑,斩断缠绕我身之因果。” 涂陌目光如水般平静,微凉的茶水入口,先苦后甜,却没有了最开始的那一股芬芳醇厚,沁人心脾。 天下大乱,纷争不绝,若是杀伐不断,便也就不怕那罪孽加身了。 “这茶,就如这天下,先是苦楚尝尽,最后苦尽甘来。亦如人之一生的大起大落,苦一阵,便好一阵。” 茶有些凉了,中年人把茶壶放于炭火上,再次的煮开之后,便往茶杯里倒上了些许的茶水。“莫要执意于握剑逆天而为,殊不知,始皇便是暴毙于逆天之路上。你若是比之始皇,又如何?” 中年人放下茶壶,双手安静的放于茶台之上,眼角露出笑意的看着涂陌。 年少轻狂,不是什么坏事。若是再狂妄无知,那便是自掘坟墓了。 “受教了。” 涂陌目光一凝,伸出双手,朝着中年人拱手道。“方法甚多,若是功成身退,便能堵住一些人手中的动作。” 涂陌放下了手掌,握放于双腿之间。 “此法虽是可行。你若能全身而退,他们便会老实龟缩。倘若你不在了,却又是战争开端。事件因你而灭,却又因你而起。” 中年人的笑容变得有些莫名了,一双眸子里,也是闪烁不已。 “若想退,便只有死。身死之后,才会真正的逍遥。” 涂陌摇了摇头,嘴角边露出一抹苦笑。涂陌把事件本身看的透彻,却也有些始料未到之事,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若是个人因果,断了也就断了。只是这天下之因果,牵扯的关系太广,又太大了。理不清,也斩不断。 “孺子可教也。” 中年人口中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把杯中茶一饮而尽后,便开口说道。“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即便是化了龙又如何,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那猎龙之人。” “你想做龙,翱翔于九天之上,寻那自由自在。殊不知,你的能力太大,即使离开陆地,也有人想要灭杀于你。” 皇权之人,便不会允许任何一人凌驾于自己之上。 “降下夜幕,撒下天网,困住了天下人,我便是那逆天而行之人。或许劫数难逃,却也乐的自在。” 涂陌伸出右手,拿起茶台上的茶壶,给中年人倒上茶水,放下茶壶后,便站立起了身体。“今日一行,多谢庄主教诲之恩。涂陌这便就离去了,等闲暇之余,涂陌会再临梧桐山庄,叨扰庄主。” “无妨。过几日,我梧桐山庄的人便会下山助你平定中洲内乱。有我坐镇,剑宗的人也不敢太过于放肆。” 中年人摆了摆手,没有起身,只是茶壶里的茶水快要空了。中年人伸出手,拿起身侧的山泉水,倒进茶壶里,再把茶壶放在了炭火上。“去中洲王城吧,摄政王在等你。切记,不要动摄政王,否则中洲难保。” “受教了。” 涂陌伸出握剑之手,拱手说道。话语一落,便去偏殿唤上星辰子,两人衣摆飘飘,步伐迈动间,便离开了梧桐山庄。 东土。 东土王庭的后花园内。 “少主,涂陌已从梧桐山庄出来了,正往中洲王城赶去。只是,梧桐山庄里面,墨家机关术太多,我们的人不敢潜伏进去,对于梧桐山庄庄主的态度,我们不得而知。” 墨云身着一袭铠甲,站立于雪如烟的身侧,拱手道。 “中洲的土地,有一半是梧桐山庄打下来的。若是涂陌得到梧桐山庄的支持,平定中洲的内乱,速度便会快上不少。态度与否,这梧桐山庄的庄主也不会看着涂陌死在中洲。” 雪如烟弯下腰,在百花争艳的花丛里,摘下一朵盛开正艳的白牡丹,放于口鼻间,轻嗅着说道。“即使涂陌平定了中洲内乱,摄政王他也不敢动。若是动了摄政王,则中洲亡。涂陌若是不动摄政王,中洲也就不再是中洲了。” “如果我身处涂陌的位置,我又该如何去做。” 雪如烟目光怔怔,有些出神。墨云不敢打扰,把双手垂于腰间,安静的站立于雪如烟的身侧。 “倘若涂陌真是这么胆大妄为,那我也就可以在这混乱之中,助涂陌一臂之力,却是不能让北漠专美于前。” “中洲,开始热闹起来了。我既希望摄政王拖住涂陌平定中洲内乱的步伐。同时,也希望涂陌手握中洲王权,开启一统天下的战争开端。” 雪如烟的眸子之中恢复了以往的神采,把白牡丹握于指尖处,垂于身侧,便看着站于身侧的墨云说道。“墨云,我这相互矛盾之中,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少主。涂陌若是连同摄政王一同平掉,中洲虽然一统,却是会迎来南荒,和幕后支持摄政王之人的怒火。就和氏璧一事中,南荒和中洲便也无暇顾及。若是涂陌只平内乱,不除摄政王,那么和氏璧一事,便是五方争夺。” 墨云的目光幽幽,和氏璧一事,便可以胜过天下任何事物。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墨云却是了然于胸。 “墨云,你可是忘了北凉亭和涂陌之间的十年之约!” 雪如烟衣裙摆动,踱着步伐,缓慢的移动着身躯。雪如烟把双手负于身后,嘴角边露出了一抹笑意。 “少主之意,是北凉亭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涂陌平定中洲内乱,而安然无恙。他会帮助涂陌杀了摄政王,亦或者是在暗中动手?只要摄政王一死,中洲便会疲于应付南荒。而南荒出兵之后,也就无暇再顾忌其他了。至于北漠………这北凉亭打算一箭射三雕!” 墨云紧跟在雪如烟的身侧,躬了躬身,拱着手说道。“少主,不知墨云所说,是否如少主之意?” “中洲随风飘摇,涂陌和摄政王更是身处于风口浪尖。西域北凉亭要杀摄政王,至于南荒嘛?” 雪如烟的一双眸子中深邃不已,微蹙着双眉,嘴角边却是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这北漠要保住摄政王,给涂陌尽可能的拖延更多的时间,来巩固他在中洲的地位,梧桐山庄同样也不会坐视不理。我东土若是再出手抱住摄政王,便会让西域的打算落空,而南荒,也就只会有苦在嘴里咽。” “迷雾,最重要的便是迷雾啊!” 若是迷雾散尽,露出事件的本质来。即使坚硬若磐石,也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又何不在这迷雾之下,互相揣摩着。 时机未到,还不能散去了这迷雾。 “墨云。三天后,我们便动身前往中洲,祝贺涂陌。锦上添花之事,我是不会去做。这雪中送炭,当真是做的。” “我东土的帮助,或许涂陌刚好需要呢?” 雪如烟顿住了移动的身体,偏过头,看着身侧的墨云,吩咐道。 “是,少主。” 墨云领命后,便抬腿紧跟在雪如烟的身侧,踏入这乱花渐欲迷人眼的万花丛中。 中洲。 祖龙地脉。 从梧桐山庄出来之后的涂陌和星辰子,再次走在了祖龙地脉之上。而在道路之尽头,便是中洲王庭的所在。 “少主。前方便是苏州城了,虎蟒上将便身在苏州养伤,也在静候着少主。” 星辰子跟在涂陌的身侧,拱手说道。 “中洲几十万儿郎的统帅,又是戎马一生。既然身在苏州,便去见一见吧。” 涂陌点了点头,衣摆飘飘,把双手负于身后,偏过头,看了一眼星辰子,问道。“星辰子,中洲在南荒的攻伐之下,丢了多少城池?” 涂陌的目光幽幽。 “少主。中洲目前以丢了三州五城。如今南荒虽是暂缓了出兵的步伐,仍是兵临城下,虎视眈眈。” 星辰子躬着身子,回道。 “回到中洲王城,你便着手准备吧。既然摄政王掌政权,主内政,我孑然一身的前来,那我便拿回这三州五城,送于摄政王。” 涂陌走在祖龙地脉上,目光深邃,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因杀伐而起,又因杀伐而阻。少主,你这是要…………” 星辰子目光流转,眸子中闪过些许的兴奋之意。 “并不如你所想,我拿回本就该属于中洲的土地,是我平定中洲内乱的第一步。这摄政王,动不得!” 涂陌把负于身后的双手垂在身侧,便开口说道。“一山难容二虎,我便斩杀了他的爪牙,让他做一头无牙之虎,即便是摄政王身后之人想要做什么,未到破釜沉舟之时,也得掂量掂量一番。” 猛虎无牙,便会蜷缩着,温顺如猫,任由人的抚摸。只有这样,涂陌才会无后顾之忧的出兵伐南荒。 北漠之意,便是如此。涂陌心中所想,便是遂了白画之愿。 而北凉亭的十年之约,不过只是相互制衡的一个时间段而已。十年一过,北凉亭的暗中部署,将会牵制住各方。只是,东土是否回如北凉亭之意? 局势不明,都在各布迷阵,释放迷雾。在这睁眼瞎的情况下,就要看谁计高一筹了。 计谋百出,隔空斗法。五彩缤纷之下,却是暗藏杀招,乱花渐欲迷人眼。在烈火燎原之中,战火燃烧之下,还能傲然挺立着的,只是这路边的野草,坚韧不拔,却是叫不出名字来。 只是这摄政王,涂陌要他活,有的人却是要他死啊! “星辰子,你说虎蟒上将遭遇刺杀之后,为什么只围不杀。这摄政王,可是挡不住中洲数十万儿郎的脚步。” 涂陌偏着头颅,看着身侧的星辰子说道。 “少主。上将军可是在苏州,等待着少主回来。” 星辰子嘴角边露出一抹笑意,回道。 “我之心意,你能猜测是十之六七,这就足够了。以后,你便随我征战这天下,我手握一剑,便无敌于天下。你立于我身后,便能笑看皇权人。” 涂陌话语一落,两匹骏马便从他们身侧呼啸而过,扬起一片尘土,涂陌的一袭素衣上,也沾染上了些许的灰尘。 “是,少主。老奴定不负少主所望。” 这梧桐山庄一行,端是改变了涂陌心中之意。星辰子躬了躬身,拱着手说道,眼角弯曲,他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过几日,梧桐山庄的人便会到达中洲王城,你小心安顿好,不要过早的暴露。” 梧桐山庄一行,品茶论道之中,也让得涂陌改变了心中之意,却是丝毫没有动摇涂陌那一颗坚定的道心。 手握一剑,杀伐天下。坚定道心,断之因果缠绕的丝线。 红尘三杯酒。这最后一杯酒,便是敬了敬死亡。 第十五册:一剑酒中醉(求收藏求关注) 此行,距离苏州城,还需一天的脚程。路上,有稍作休整的驿站,虽有马匹在槽,涂陌却是不想快马加鞭,一路的疾驰。 只是徒步于而行,磨练着己身,这也算得上是对道心的一种修习。 “禀少主,天快要黑了,我们要不要寻一处地方,露宿一晚。明日午时,应该就能到达苏州城。” 星辰子望着快要落山的夕阳,站在在涂陌的身侧说道。星辰子身上挎着一个包袱,里面装有他们在驿站处,购买的一些露宿之物。 包袱鼓鼓囊囊的,有些沉重。 “就在前方的小溪边露宿一夜吧。” 星辰子凡体肉胎,只是寻常百姓身,又未曾修习过武功心法,这体质,端是不能和习武之人相提并论。 涂陌点了点头,便抬腿走下了祖龙地脉,踏上了一片绿草悠悠。而在一旁,一条小溪正在咕咕的流淌着,溪水很是清澈,清澈的能看见水底处,那些长满青苔的大小石块。 “呼!” 星辰子打开了身上的包袱,在一颗树下,搭好了两顶帐篷之后,便走向远处,拾了些可供燃烧的柴火,堆积在了一旁。 夜幕降临,一团篝火燃烧而起,在这静谧的夜晚之中,“噼啪”作响。简单的吃一些食物后,赶了一天路的星辰子,便有些困顿疲乏了,向涂陌禀告了一声,就转身走进了帐篷里,倒头恢复起了精气神来。 涂陌双腿盘坐于篝火旁,双手握放于腿间,闭着双眸,便修行了起来。 夜晚的中洲王城之中,灯火通明,五彩缤纷。食客们勾肩搭背的走出客栈,满面通红,高声笑语,一身的酒气味道。 一块块青石铺成的街道上,也是人影绰绰,他们衣摆飘飘,走动间,目光却是落在了道路两旁的摊位上。 中洲王庭,门庭高悬,气宇轩昂。几根粗壮的金色木柱上,雕龙刻凤,双龙戏珠,凤求凰,神态栩栩如生,端是一副王权的威严。 万年宫内,一位位身着寸缕的妙龄少女们,手臂轻轻舞动间,身姿妙曼。一双双眸子中春水荡漾,勾人心魄。这让落座在两侧的文武百官们拍手叫好,眸子中也露出了一抹虎狼之色。 “哈哈哈……” 他们口食鲜美嫩肉,小酌杯中酒酿,在这歌舞之中,推杯换盏,高谈阔论。 在象征着中洲之王的王位上,端坐着一位身着金丝衣袍的中年男人,他肥胖大肚,一双小眼转动间,流露出一丝阴狠之色。面庞之上的一抹红润,乃是杯中美酒所致。 这名肥胖的中年男人,便是中洲的摄政王,涂天统。 “启禀王爷。涂陌一行并未骑行任何的马匹,只是徒步而来。” 在涂天统的身侧,一名谋士打扮之人,在听得探子回报之后,便来到涂天统的身侧,伸出手,挡住了嘴角,轻声的说道。 “无妨,本王便多等几日。本王的这位侄子,二十余载未曾见过了,如今也不知变成了哪般的模样了?” 那名谋士弯着腰,退于涂天统的身后,低着头颅,跪地而坐。 涂天统的一双小眼之中,望着身着寸缕的少女们,露出了一道道德精光。他面庞红润,嘴角露笑,举着手中酒杯,高语了一声。“各位同僚,今夜,月下宫内,佳人美酒旁,我们不醉不归。” “臣,便借此美酒,恭祝王爷早日手握中洲王权。” 这一道话语响起之后,两旁落座的人,便纷纷开口附和道。只是那一双双的眼眸,一道道的目光,落在了那位出声之人的身上。一张张有些红润的面庞上,也都在暗自懊恼着,借着酒意,竟让一人专美于前。 阿谀奉承,虚与委蛇,对于这些人来说,便如他们的秉性一般。 “何大人,休要妄语,本王就当你这是酒后胡言了。” 涂天统口中有些不悦的说道。只是眯成一条缝的眼角处,流露而出的笑意,却是显而易见。 这句话语,当真是说在了他的心坎上了。 万年宫内的歌舞语调,推杯换盏之音,高谈阔论之声,一直持续了很晚,很晚……… 夜晚的漆黑,在人们口鼻处的一阵阵鼾声之中,流逝的很快。 天空,露出了一抹鱼肚白,照亮了天际,也把世间,印照的有些灰雾蒙蒙的。 当最后一抹篝火光亮彻底的熄灭之后,修行了一整夜的涂陌,便睁开了双眸,打开了盘坐着的双腿,站起身来,把手垂放于身侧。 片刻后,帐篷内便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待到衣衫整理整齐之后,星辰子便走出了帐篷,把露宿的物品全部收好,放于包袱内,斜挎于肩膀后,便向着涂陌躬了躬身,站于涂陌的身侧。 “走吧。” 涂陌和星辰子穿过绿草悠悠,踏上了祖龙地脉,他们衣摆飘飘,脚下步伐不慢的向着前方行去。 空中的鱼肚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轮金灿灿的烈日,由下而上,缓慢的升至高空。 “这是?” 涂陌突然顿住了身影,目光一凝,望着路中央插着的一柄木剑。木剑是桃木所制,剑柄处掉坠着一簇红穗,正迎风飞舞着。 “一柄木剑?” 星辰子目光有些疑惑,便要上前拔出那柄插在地上的木剑。却被涂陌伸出的手臂,阻拦了正在移动的身体。 “少主。” 星辰子有些疑惑的说道。 “不要动,此剑来历不凡。” 涂陌话语一落,便示意着星辰子向后退去。涂陌把阿房定秦剑横于胸前,目光阴沉如水,面庞之上有些凝重。 此剑来历不凡,这木剑的主人,是那站立于巅峰的人! “小娃子的眼力见倒是不错,这就只是一柄桃木剑而已,便能看出此剑的不凡?” 涂陌的话语一落,一道身影便从天而降,单脚落于桃木剑的剑柄之上。一袭灰色素衣傲然挺立着,他发丝花白,双手负于身后,衣摆飘飘。 “此剑是由整根桃木所铸,此过程中全是由浑厚的内力雕琢,未曾用过一刀一剑雕刻,是浑然天成的一柄剑。此木剑,也非木剑!” 涂陌说道,此人来历不凡,关于他的传说有很多。而在他的武道生涯之中,只有一败,便是和白衣天剑御九幽的旷世大战。 涂陌面庞凝重,手中掌心处紧握着剑柄,如临大敌。 “鬼谷流派的人,一个个精的跟个猴子似的。” 一袭灰色素衣,傲立于桃木剑之上,开口说道。“小娃子,那你可知老夫是谁?” 老人俯视而下,语气不温不火。 “木剑剑尊,云不凡前辈。” 涂陌双手一合,行了一礼后说道。江湖中,排字论辈,面前这位灰衣老者,德高望重,也担当得起涂陌这一礼。 “嗯,不错。逍遥子的弟子,也能入我眼眸。不过逍遥子云游四海去了,老夫找不到他人,便只有来寻你这个小辈了。” 云不凡身躯一轻,双脚便轻轻的落在了地上。云不凡伸出右手。拔出插于地下的桃木剑,握握于掌心处,说道。 “不知前辈,寻我有何指教。” 是敌是友,涂陌暂时不明。不过云不凡为人正直,闲云野鹤之人,只是有些喜怒无常罢了。 在逍遥阁里二十余载,涂陌也未曾见过有人来寻访逍遥子。 “我受你师傅书信所托,前来传授你一剑,可助你暂时抵挡住剑宗的脚步。” 云不凡把手中的桃木剑放于身侧,剑尖指地。“小娃子,看好了,这一剑是我在和御九幽的一战之中领悟而出的。未曾取名,今日传授于你,便是希望你不要辱没了这一剑。” “晚辈,谨记前辈教诲。” 云不凡竟是受逍遥子的嘱托而来。闻言,涂陌放下了心中的防备,紧绷的身躯也松懈了下来,握剑之手垂于身侧,目光流转间,涂陌紧盯着云不凡手中的桃木剑。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此剑招虽是只有一剑,这一剑可蹦山,可裂地,可断魂,亦可斩因果。” 云不凡把手中的桃木剑轻轻的往上一挑,剑尖所指之处,皆留下一道漆黑裂缝。直至桃木剑的剑尖指天。 “小娃子,紧守住心神,不要被剑意所影响,需看透这本质,方能体悟。” 云不凡开口提醒道,他的衣衫飘飘,发须迎风飞舞。指天一剑,如闪电横空,快速劈落而下,速度之快,直到指天一剑的剑影消失之后,才看见桃木剑却是早已剑尖指地。 涂陌的目光怔怔,有些失神,面庞之上疑惑不已。 云不凡收起了桃木剑,把左手负于身后。右手轻抚着有些花白的胡须,脸上露出笑意的看着涂陌,也在静静的等待着。 “少主………” 星辰子见状,本欲开口出声,却是被云不凡隔空一指,封住了穴位,把星辰子的身体暂时定在了原地。 如若出声打扰,那涂陌此生,便和这一剑无缘了。 “轰隆隆……” 一柄擎天巨剑,傲立于虚空之中,剑身之上,霞光万道,绽放而开。一袭素衣身影,衣衫飘飘,发丝舞动,端坐于宽阔的剑身之上,他蹙着双眉,感悟着这惊天的一剑! “轰……” 一剑,可断山!一袭素衣意念一动,巨剑斩落下一道剑影,一座擎天大岳,便应声而断,轰然倒塌了! “啪………” 一剑,可裂地!巨剑剑身插入大地,一道道漆黑的裂缝,蔓延而过,直到最后,一条沟壑天险,凭空浮现而出,飞鸟不度! 这一剑,可断魂……… 这一剑,可斩因果……… “好可怕的一剑!比之剑宗的一剑,更加的恐怖!” 身处剑意,感悟剑意,再散去剑意。可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则自然。 一剑斩我身! 一剑碎我意! 一剑酒中醉! “涂陌,谨记前辈传授之恩!” 涂陌的一双眸子中恢复了以往的神采,嘴角边露出了一抹笑意。涂陌躬了躬身,合住握剑之手,抬于胸前,施了一礼后,便开口说道。 “不错,小娃子悟性挺高,这逍遥子倒是收了一位好弟子。” 云不凡眼角之间,笑意浓烈。他轻抚着手中胡须说道。“这一剑,虽是无名,既然老夫传授于你,你便可为此剑招取名。天下纷争不断,我们这些老家伙也不能袖手旁观了。” “小娃子,老夫虽是逍遥子的老友,倘若你手执一剑,在这天下间妄造罪血杀孽,老夫便第一个不能饶你。” “鬼谷流派一脉的淡然道心,是好,也是坏啊。” 云不凡的话语一落,一袭灰色素衣飘飘,在脚间轻点了几下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谨记前辈教诲。” 涂陌放下双手,垂于身侧,目光悠悠。终是摇了摇头,一双眸子中平静如水。涂陌抬脚,来到了星辰子的面前,伸出手指,急点了几下,解开了星辰子身体里被封住的穴道。 “少主,老奴认为,我们还是快马加鞭,早些赶至王城,这样才是最好。” 一路上,风波不停,这以是第二波阻拦之人了。星辰子身为谋士,手无缚鸡之力,心里不免有些提心吊胆,不仅为涂陌,还为那未曾实现的皇权霸业。 星辰子有此担忧,实属阻拦他们的一个比一个恐怖! “无妨。脚下此行,便再无所阻了。” 涂陌摇了摇头,眉宇间走着一抹还未曾消散的剑意。涂陌迈开步伐,抬脚便走在了前方。 “是,少主。” 星辰子垂放双手于腰间,紧跟在涂陌的身侧。 烈芒,有些刺眼。无名剑招,虽只有一剑,却胜过了那千万剑! 一人一剑一孤影!无名一剑,孤殇一剑!那便就取名为,孤殇吧! 第十六册:暗潮涌动(求收藏求关注) 天有不测之风云,人亦有离合之悲欢。 本欲万里无云的晴空,却是突然变得阴沉,压抑了起来。那一团团的乌云悬浮高空,降落而下的水珠儿,滴在地上,“噼啪”直响。水花四溢,打湿了在雨中行走的衣衫。 闪电横空,雷霆怒啸着。 北漠王庭。 “小葵,西域可有动静?” 雨中的凉亭,在雨珠儿溅起的水花中,有些水雾朦胧,也有些虚幻。 白画微弯着腰,站于石桌前,他把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指尖握着一只毛笔,笔下生风,挥洒自如,却是惜墨如金。 “少主。北凉亭除了外出狩猎之外,便一直待在西域王庭内。” 小葵站于白画身旁,手拿墨块,在砚台里轻轻的研磨着。 “这北凉亭当真是好雅兴。若是我所料不差,北凉亭或许已经和南荒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共识。” 白画目光注视着石桌上的纸张,指尖毛笔行云流水,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 垂露收笔处戛然而止,似快刀斫削。 收笔。白画把指尖轻握着的毛笔放于了笔架上后,便转过身,把双手负立于身后,抬眼望着这雨中的北漠王庭。 “这雨水是天亮甘霖,可阻人间之干旱,却不能洗涮掉这人间的罪孽。” 在白画身后,一张平铺的宣纸上面,“天下”两个字,力透着纸背,随意布势,方圆兼备,观之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似来自空无,又归之于虚旷。 “少主之意,东土和我们北漠?” 小葵放下手中的墨块,一双秋水眸子看了一眼白画在纸上留下的字迹后,衣摆飘飘,便来到了白画的身侧,垂放着双手。 “不错。荒天笑若是不慌不忙,这本就在情理之中,若是北凉亭如那荒天笑一般,这就耐人寻味了。。” 白画呼吸着空气中的一股湿润之意,雨从天降,洗净了白玉地板上的尘土。“小葵,过两日,我们便动身前往中洲,和涂陌畅谈一番。或许雪如烟,会在中洲等待着我。” 暂时结盟,五方归于三方,博弈于中洲。这是南荒和西域的打算。亦是东土和北漠的盘算。 把中洲排除在外,也就只因中洲是他们口中,垂涎欲滴的猎物。 “少主,东土雪如烟若是和我们暂时结盟,也在意料之中。若是不选择结盟,东土在中洲便是孤掌难鸣,这也是不可为而为之。” 小葵目光悠悠。“我们北漠亦是如此。伴虎身侧,便会寝食难安。” “呵呵……小葵,你说我们助涂陌斩掉摄政王的爪牙呢?雪如烟此行中洲,想必也是本着这个目的。” 一滴水花突然溅落在了胸前的衣衫上,白画抬手,在衣衫上拍打了一翻后,双手便又垂放于腰间,他开口说道。 “少主。被斩掉爪牙的老虎,便就失去了狂傲的资本,会温顺的如一只猫儿。若是北凉亭在幕后出手,暗杀掉摄政王。中洲也将会迎来荒天笑和摄政王幕后之人的怒火。到那时,我们北漠和东土暂时的结盟,也会在顷刻间被瓦解。” 小葵说完,便拿起放于石桌上的折扇,打开之后,放于白画的胸前,挡住了些许溅射而起的水花。 “算无遗漏,便是一计接着一计。即使我和雪如烟不出手,涂陌也不会让摄政王就这样被北凉亭的人所杀。别忘了,在中洲,还有一个梧桐山庄。我和雪如烟如此做,便是防范于未然。” 白画抬手,拿起小葵手中的折扇,握放于胸前说道。“涂陌在没有彻底平掉中洲内乱之前,是经受不住荒天笑和摄政王幕后之人的怒火的。涂陌会在周璇之中争取时间,一个梧桐山庄会给他不少时间,我北漠,和雪如烟再给涂陌一些时间,那就便足够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算计,都是虚妄!涂陌在中洲的一举一动,不是只有白画在关注着。 动,则牵动全身!静,则蛰伏于中洲,伺机而动! “少主,雪如烟此行,是否会带上王家?我们又是否让辛海阁出手。” 小葵说道。 “王家?雪如烟这是不想让我北漠专美于前,这雪中送炭始终是好过那锦上的添花。既然雪如烟会带王家之人,我们便就不于她争了。” “在中洲,一个王俊豪长老便够了。” 白画摇了摇头,眼角处弯曲,却是露出了一抹笑意。 “是,少主。” 小葵躬了躬身说道。 西域王庭。 北凉亭的寝宫之中。 “少主,这荒天笑当真是得寸进尺,想让我们做那出力不讨好之事。” 鬼影站立在北凉亭的身侧,有些稚嫩的脸庞上,阴沉如水。眉宇之间,更是涌动着一抹煞气。他的话语之中,也有着一丝的森然。 “荒天笑狂妄,但是不无知,我们要从他口中抢食吃,他又怎会给我们好脸色。若是换成我,只会压的更狠。” 北凉亭端坐在一把古筝前,双手放于琴弦上,指尖波动,一股悠长婉转的琴调便在寝宫内飘摇回荡。“鬼影,若是东土和北漠的人出现在中洲,你便安排人潜伏在中洲摄政王的身旁,十年时间虽是不长,倘若东土和北漠能让荒天笑怒火冲天,便能让我乐在其中。” “这中洲灭不掉,北漠和东土会出手抱住中洲,至于这怎么保,那便是中洲的摄政王了。” 北凉亭面露笑意的说道。指尖动作不停,婉转之音,便迎来了高昂的转折。 “少主之意是,北漠白画和东土雪如烟会把目光放在中洲摄政王的身上。这摄政王若是死了,不敢说中洲会在顷刻间覆灭,但是会被南荒和摄政王幕后之人快速的吞噬一空。这种伤己之事,他们又怎会去做?” 鬼影年纪还尚小,这其中的环环相扣,一计紧连着一计,他又怎会深知其中之道理。 “两虎相争,必有一死,死的却不会是涂陌。而摄政王,涂陌不会杀,白画和雪如烟却是更加的不会杀,反而会把摄政王保护的很好。” 北凉亭停下了指尖的动作,摊平了手掌,放于琴弦之上,转过头,看着鬼影说道。“你在武道上无人能及,但是这俗世计谋,你却是未曾领略三分。教于你这些,也不知是对是错。” “少主之意是,摄政王不会死,反而会被涂陌控制,成为一个傀儡!即使南荒有怒火,在和氏璧没有彻底出现之前,便不会明目张胆的直接对涂陌出手!” 鬼影终是领会了其中的道理。那有些幼稚的面庞上,也不由的闪过一抹惊悸。 计谋。能在无形之中,轻而易举的杀死一个人。环环相扣,被算计之人,却是多不胜数。端是有些可怕了。 “中洲有涂陌在,便会拖住南荒的步伐。而这,也是北漠和东土所期许的。如若南荒被中洲拖延住了,那我西域便有些形单影只了。” 北凉亭话语一落,指尖便又波动起了琴弦,只是他的目光有些幽幽。“明日,你便随我去南荒走一趟吧。” 敌人的敌人,会变成敌人,当然也会变成朋友,和盟友。 “是,少主。” 鬼影领命,便安静站立在北凉亭的身侧。 中洲。 雨中的苏州,有着些许的朦胧之意,醉眼雾里看花! 路上人影萧条,撑着油纸伞的人们,脚踏着水花,匆忙而过。 涂陌和星辰子手中握着油纸伞,走在青石地板铺成的路上。地上水花飞溅,让他们的衣摆处,多了些许的湿润。 “少主,虎蟒上将便在前方的楼阁中养伤,等候少主。” 雨水落地之声有些大,跟在涂陌身侧的星辰子,不由得提高了几分嗓音。 “走吧。” 涂陌点了点头,抬脚便往星辰子指引的方向走去。 一场雨水,洗涤着万物,也把那沾血的一柄柄剑刃,洗刷的更加的寒芒闪烁了。 “雨中蓑衣尽归去,不闻窗外泥水行。雨尽水干火又生,男儿断腕血重流。” 雨水纷飞,却是浇不熄蔓延的战火,浇不灭燃烧的狼烟。 “本是青灯不归客,却因浊酒留风尘。赶路也需清风伴,莫叹岁月不饶人。” 一杯浊酒,敬俗世。一剑之下,碎虚妄。 在望客居的门口,矗立着两名刀斧手中握的兵士。雨水滴落头盔而下,淌过了甲胄,打湿了他们的衣衫,他们却是不为所动,脊梁挺的笔直,如一柄利剑插入了云霄,也是铁骨铮铮,顶天立地着。 “但愿这天下,不负了你们!” 涂陌手握油纸伞的身影,站立在雨中。抬眼注目着这些兵甲,太平盛世不见其影,乱世之中喋血异乡。 星辰子上前交涉了一翻后,便见得一名身披甲胄,手抱头盔的中年将领模样的人,龙行虎步之间,走出了望客居,来到了涂陌的面前,单膝跪地,双手相抱,说道。 “末将,方左,见过少主。上将军以在望客居等候少主多时。” 方左的面庞上有着一道暗红色刀痕,那是战争遗留下的罪证。刀痕刻画于方左的右边脸颊上,非但不吓人,却是凭空添加了一抹霸气,和英武不凡。 “戎马一生的中洲将领,无需跪我。走吧,去见一见上将军。” 在方左快要跪下之前,涂陌的身影便站立在了方左的身后。这是一位替中洲百姓,替中洲土地,抛头颅洒热血的中洲将领,有大因果加身,这一礼,涂陌经受不起。 “是,少主。” 方左起身,双眸之中闪过一抹惊骇,他抬腿绕过了涂陌的身体,来到涂陌的身前,带领着涂陌和星辰子两人走进了望客居。 “少主,这位方左将军是虎蟒上将的左膀,为中洲立下了不少的汗马功劳。” 望客居内,星辰子接过涂陌手中已经收好的油纸伞,便在涂陌的身侧轻声的说道。 “少主,请。” 方左龙行虎步,脚步行走间,步步生风。方左领着涂陌和星辰子上了二楼,转过几个弯后,便来到挂着一块“静谧”牌子的门前。 在门前,站立着两位双手负于身后的中年男人,他们身着一袭灰衣,眸子转动间,精光四溢。手掌的虎口处,更是盘踞着一块老茧。 “高手!还是江湖上的刀客!” 涂陌立身于门前,双手垂于身侧,眼角的余光四散。这两位身着灰衣的中年人在涂陌的眼中虽是有些弱小,但在保护虎蟒上将一事上,却是绰绰有余了。 士兵,将领也是常年手握刀剑,手上也有老茧,只是不再虎口处,而是在掌心处。 兵器,乃手足之延伸。只有江湖中的刀客,握刀的手法不一样,才能发挥出手中兵器最大的威势。 而在江湖刀客的虎口处,才会形成常年握刀的老茧。 “上将军,少主以来到门外。” 门前,方左敲了三下门后,便开口说道。 第十七册:三军军魂(求收藏求关注) “少主,臣,一直在等待着少主回到中洲。” 房间里的园木桌上,一个铜质的香炉,正往外飘着徐徐的白烟,气味似檀香,只不过其中多了一丝中草药的味道。 虎蟒上将鬓间发丝灰白,虽是有些年迈了,不过他的一双虎目之中,却是不见丝毫的混浊,双眸内蕴着精光道道,似利剑一般,让人不敢直视其眼眸。 虎蟒上将身着着贴身衣物,只是在肩上搭了一袭衣衫,抵御着下雨天的湿寒露重。虎蟒上将端坐于涂陌的对面,只是腹部的伤口让他不得不弯下了他那顶天的脊梁。 “上将军,你就在这好好养伤,其他的事,便无需太过操劳了。” 涂陌端坐于木凳之上,握剑之手垂立于半空中,右手轻放在腿上。涂陌望着眼前面色有些苍白的虎蟒上将,这才是中洲能屹立天下而不倒的根本之所在啊! 中洲三军,数十万儿郎之中,最重要的便是军魂!而中洲的军魂,便是统帅中洲三军的虎蟒上将。 铁骨铮铮男儿身,意志深埋铁血魂! “少主之命,臣不敢不从。只是中洲王庭一事,还望少主不要怪罪于臣。” 话语一落,一阵短暂的咳嗽便响了起来。虎蟒上将赶紧用手捂住口鼻处,苍白的面庞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丝属于病态的红润。 中洲无王的局面本就让虎蟒上将有些力不从心,虽是手握中洲三军,数十万儿郎,却就只能缩于中洲,对于南荒的叫嚣,虎蟒上将也就只能充耳不闻。 如今涂陌以回中洲,应了先王的遗昭,这也让的虎蟒上将本就悬着的一颗心,终是松动了下来。内忧外患的局面,在涂陌回归以后,才会被打破。 “敲山震虎!” 涂陌暗自点了点头,看着坐于对面的虎蟒上将,他戎马一生,是刚直不阿的三军统帅,在此事上却是拿捏的恰到好处。 政,军,不相容,便是如那水和火一般,一个阴柔,善计谋,攻心机。一个率真,心直口快,唯命是从。 “上将军围而不打,正合我意。不仅敲打了摄政王,也在敲打着站于摄政王背后之人。殊不知,这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涂陌站起身来,走到虎蟒上将的身后,伸出右手手指,在虎蟒上将的后背上轻点了几下。“上将军身上的伤势并无大碍,阻拦伤口愈合的,便是上将军心中之所念。” 中洲的内忧外患!中洲的数十万儿郎!中洲的无数平民百姓们! 涂陌话语一落,便把右手垂于身侧,移动着步伐,重新落坐于木凳之上,眼角露笑的看着虎蟒上将。 “摄政王为中洲之人,又身为王权之家,却和外人暗通款曲。臣要不是有一些顾虑,便直接叫儿郎们杀到王庭去了。” 虎蟒上将口鼻处发出一声叹息,成为王权,败也王权。王权之人,想要活着,也就只有臣服。而一个人,想要活着,又有什么罪?天底下,又有谁,不想好好的活着? “惜命,乃人之常情,上将军也不用太过于放于心上。不过我回到中洲,却是要让上将军失望了。” 涂陌摇了摇头说道,目光如水般平静。 “少主,你难道不是应了先王的遗昭了吗?怎么又…………” 虎蟒上将闻言,神色一急,一口气便埂于肺腑,让口鼻处发出一阵喘息和咳嗽。 “我回中洲,只为平内乱,阻外患。不想手握中洲王权,做那中洲新王。” 涂陌说道。中洲本就无王,他回到中洲,中洲从此以后,也就再无新王。 “少主手握军权,却不要中洲王权。若是摄政王主内政,臣,便是中洲的罪人啊。” 虎蟒上将的口鼻处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之音。虎蟒上将神色有些慌乱的站起身来,便要弯曲双腿,跪于地上。 涂陌见状,赶紧伸出双臂阻止咳虎蟒上将的动作之后,便被涂陌重新扶回了凳子上。 这一礼,太过于沉重了。涂陌要是应了,这其中之因果,涂陌便是怎么都挣脱不开了。 “上将军不必急切,我的意思是,平中洲内乱,去争那天下皇权之位。” 虎蟒上将心性率直,不善于谋略。涂陌想了想,还是把话挑明了说。 “好,好,好。行军打仗太久了,是臣太过于愚笨了。” 虎蟒上将闻言,脸庞的神色终是缓和了不少,他的嘴角边,也露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上将军心性率直,刚直不阿。是中洲人民的守护者,又岂是谋略二字可以相提并论的,是我考虑的不周全了。” 涂陌望了望窗外已经停下的雨水后,便起身说道。“叨扰上将军许久了,我也该动身前往中洲王城了。还望上将军切记,中洲数十万儿郎在等待着上将军的回归,军,不可一日无魂!” “上将军便就在此地好好养伤吧。” 涂陌的话语一落,便转身出了房间。唤上了在一旁等候的星辰子,在方左的恭送下,涂陌和星辰子便抬腿出了望客居。 雨后的苏州,空气之中多了些许的泥土清香,少了一丝人间的烟火之气。 秦淮河边,涂陌故地重游。雨停了之后,游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脚踩着路边的积水,荡起了一抹水花,也激起了一阵欢声笑语。 游人士子,文人墨客如织。只不过在其中,穿插着一些江湖侠客们的身影。 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手握兵器的孤影。 南荒王庭。 校场内。 荒天笑赤裸着上半身,肌肉凸起,如块块磐石盘踞。青筋浮出,如条条扎龙蜿蜒。 “好!再来。” 荒天笑大笑着,伸出双臂挥动间,破空之音不绝于缕。顿时,鲜血迸发,骨骼断裂之声,一道道人影,在荒天笑的双臂之下,被崩飞在地。 他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口吐着鲜血,或捂着胸口,或握着臂膀……… “少主的通臂拳,怕是已经臻至圆满了。” 荒天笑握掌成拳,收拢于身前,随后垂放于身侧。便见到一位身着白衣的老者,正缓步的走来,面庞红润,脸露笑意。 “郭老,来的正好,和他们还没有玩尽兴。” 荒天笑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有些森白的牙齿。荒天笑伸出手,指了指倒躺在地上,口中发出哀嚎的南荒儿郎,说道。 “少主既然有如此雅兴,老夫又怎会败了少主之兴致。” 郭老放下轻抚着唇下胡须的手,开口说道。郭老把手负于身后,脚下轻点着,顿时一抹残影浮现而出,眨眼间,郭老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荒天笑的面前。 一袭白衣摆飘飘,鬓角的发丝飞舞,郭老抬脚,便向着荒天笑的头颅踢去,那破空之音,在耳旁炸响。 “嘭。” 荒天笑伸出手臂横于头颅前,挡住了这势如破竹的一脚。脚上之力,重于千钧,让荒天笑的身躯猛然向后退去。 “郭老这一脚,怕是只用了五分力吧。” 荒天笑稳住后退的身躯,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手臂后,便开口说道。 荒天笑的话语一落,双臂一抬,瞬间一动,手臂似铁鞭,挥舞而去,舞动而下。静若处子,动如脱兔,一触即发。 “老夫怕脚下力道太大,若是踢坏了少主,那便是大大的不妙了啊。” 郭老的身影腾空,双脚的脚尖踢在荒天笑的手腕处,让荒天笑的攻势一阻,嘴角一抽。 “砰砰砰。” 腿间的摆动,双臂的挥舞,一点即分,一分即合。 荒天笑的目光有些森然。 “郭老此次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荒天笑收回双臂,握掌成拳,轰在了郭老双脚的脚心处。再次摊开手掌,以臂作鞭,大开大合,势如贯虹。 “不知少主,如何保那中洲摄政王。” 郭老衣摆飘飘,面露笑意,双腿之间快速的摆动着,一道道残影顿时浮现而出,十几道脚影从四面八方踢在了荒天笑赤裸的上半身之上。 “佟佟佟………” 似金属被敲打之音,不绝于耳。 “保?为何要保?涂陌不敢动摄政王,至少现在是不敢。若是涂陌敢杀摄政王,也会有人去阻止,我又何须慌乱。” 荒天笑大笑着,抡圆双臂,击碎了那些残影,双臂相合,便如猛虎出笼,奔袭而去。 “中洲数万兵马围住中洲王庭,围而不打,在这之中,却是中洲的虎蟒上将在敲山震虎。少主恐是要多多的提防提防了。” 郭老单脚撑地,身体向后倒去,用右脚脚心抵住了荒天笑相合的双臂。随后,郭老的身躯扭转间,左脚踏出,踢在荒天笑的肚子上。 “敲山震虎?敲的可不是我南荒这头虎。” 荒天笑止住了后退的身躯,双臂一收,合于胸前,口鼻处吐出一口浊气后,便伸出双手,弯腰拿起放于地上的衣衫,穿于身上后,便开口说道。 “倘若不是南荒这头虎,那岂不是一山容下了两头猛虎?” 郭老的衣摆平静了下来,他伸出右手轻抚着胡须,双眼弯曲的看着荒天笑。 “郭老说错了,南荒可不是猛虎。” 荒天笑把双手负于身后,傲立于郭老的对面,摇了摇头说道。 “哦,南荒不是猛虎…………那依少主之见,涂陌若是想要想平定这中洲的内乱,需要做何部署?” 郭老笑着说道。只是弯曲的双眸之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寒芒。 “断其爪牙,磨其野性,虎,也就不再是虎了。” 荒天笑说道,嘴角边的笑意有些莫名。 圈养的虎也是虎,同样也会伤人。只有断其爪牙,才能降低对自身最大的威胁。 “这涂陌,想斩断中洲摄政王的爪牙,让他温顺如猫,这样便就没了威胁。若是摄政王不死,我又怎会名正言顺的出手?此中之事,还望少主代劳了。” 郭老放下抚着胡须的右手,负于身后,挪动着脚步,来到荒天笑的身侧,说道。 “既然郭老要师出有名,堵住那几方的口,那我便让郭老,师出的有名有份” 荒天笑脸上的表情有些玩味。他们想要吃鱼,却又不想惹的一身腥味。 殊不知,即使断了爪牙的猛虎,却依然是一头猛虎,那潜在的威胁,也不得不让人防备。 第十八册:可否为我算上一卦 三日后。 有些风尘仆仆的涂陌和星辰子两人,终是来到了中洲王城之外。 中洲城。 涂陌和星辰子穿过了两扇厚重的城门,脚下踏着由一块块青石铺成的道路,眸光四散之下,路边小贩的吆五喝六之声,在客栈门口满脸堆笑的店小二,怡红院里搔首弄姿的女郎们。 街道上,人影绰绰,端是一副热闹景象。 “本相师,龟甲卜命,端看手相,测面相。物美价廉,童叟无欺,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了啊。” 在街道的一边,卖菜大娘的摊位旁,一名道士模样打扮之人,端坐于铺着一副八卦图的木桌前,他手里握着一把羽扇,在胸前轻轻的摇晃着。道士年岁不大,却是佯装着一副宝相庄严,仙风道骨。 而在小道士的身侧,插着一枚黑白相间的旗子,旗面上印着一个“陈”字,正随风摆动着。 “不知道长,可否为我算上一卦!” 涂陌移动的身体突然顿住,在星辰子有些疑惑的目光之中,转身便走向了相面占卜的摊位前,双手垂于身侧,坐在了木桌前的凳子上。 涂陌神色如常,只是一双眸子内闪过一道异彩。涂陌伸出右手,放于桌上,摊开手掌,便对着年轻的道士说道。 星辰子虽是有些疑惑,只是脚下步伐一转,便跟了上去,静静的站立于涂陌的身侧。星辰子眼角的余光落在了那名年轻的道士身上,眼眸转动着,却是没有出言。 “这位施主若只是来让贫道算上一卦,那便是最好。” 年轻道士手中轻晃着羽扇,眼眸之间,别有用意的看了一眼涂陌握剑的左手。道士的话语一落,便把手中的羽扇放于木桌上,认真的端详起了涂陌手掌上的掌纹。片刻后,年轻道士便把五枚铜钱放于龟甲内,再把龟甲放于掌心处。年轻道长双手一合,便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龟甲。一阵碰撞之音,不绝于耳。 “道衍万法,法衍万物。天地初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开!” 年轻道士闭着双眸,口中念念有词。突然,他睁开了双眸,停下了手中摇晃的动作之后,便把放于掌心处的龟甲,握于手指尖,龟甲倾斜,五枚铜钱顿时从龟甲里面滚动而出,平静的躺在木桌上。 “嘶!” 年轻道长伸出双手,拨动着桌上的五枚铜钱,再抬头看了看端坐于桌前的涂陌,口鼻处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五行大凶之卦。这位施主,脚下的道路恐是有些凶险万分啊,需步步为营才行!” 年轻道长收好了桌上的五枚铜钱,便把身体靠在木椅上,手中拿起羽扇,放于胸口处,轻轻的摇晃着。 “不知道长可有破解之法。” 涂陌嘴角边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右手轻放在腿上,只是目光流转间,却是不再落在年轻道长的身上。 站于涂陌身侧的星辰子,从怀里拿出一锭银两,放于桌上,双眸之中也浮现出了一抹动容。 “法子是有,就是不知施主找我所为何事?” 年轻道长手摇着羽扇,眼眸微眯,嘴边却是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不知道长能否把木椅上悬挂的那柄剑,暂借于我,观摩一番。” 涂陌能来此占卜一卦,主要就是被木椅上的那柄剑所吸引而来,这也是涂陌手中的阿房定秦剑在有所指引。 听闻涂陌的话语,星辰子才把目光从年轻道长的身上移开,落在了木椅上悬挂着的那柄乌黑的剑上,而在剑鞘的底部,沾染了些许的黄色泥土。 “此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握的。既然你手握其一,这其二,贫道便让你观摩观摩。” 年轻道士的话语一落,便伸出左手,取下了悬挂于木椅旁的剑,放于桌面上,涂陌的身前。“如果施主喜欢,此剑便赠于施主,不过贫道可有一个要求。” 做完这一切的年轻道士,把身体靠在木椅上,双眼的弯曲的看着涂陌。 “少主。” 星辰子弯腰,在涂陌的耳边轻声的说道。这年轻道长虽是有些真才实学,但是这欲擒故纵,却是让的星辰子心里不得不提防。 “无妨。” 涂陌摇了摇头,便伸出右手轻抚着桌面上那柄乌黑之剑,剑身上的纹路浑然天成,隐隐有着一股莫名的气息在流转在上面,这和涂陌掌心处的阿房定秦剑,如出一撤。同时,这两柄剑之间似乎有着一股莫名的牵引,在相互吸引着。 涂陌紧了紧左手掌心处有些躁动不安的阿房定秦剑。伸出右手,便把那柄乌黑之剑推到了年轻的道士面前,摇了摇头说道。“不要。” 涂陌的话语一落,便站起了身,离开了这里。既然手握了其一,这其二,要与不要,又有何分别! “无量佛陀个天尊哟。” 年轻道士的笑容一下僵硬在了脸上,眉宇之间有些急切,看着涂陌离去的一袭素衣。年轻道士顾不得其他,赶紧站立起了身体,拿起桌上的乌黑之剑,一路小跑的跟了上去,连算命的摊位都顾之不上了。 祖龙地脉上。 一辆车辇,几匹骏马正一路疾驰,呼啸而过,带起了一阵漫天的尘土。 “少主,再有两日,我们便能到达中洲王城了。” 墨云端坐于车头,手中长鞭时不时的鞭打在几匹飞驰的骏马的马背上。墨云一袭黑衣的衣摆处,有些尘土落入衣上,她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的疲乏。 “前方若有驿站,便在前方稍作休整吧。” 掩着帘子的车辇内,传出了雪如烟有些慵懒的声音。 而在车辇之后,三匹骏马之上,分别是一位神情傲慢的年轻人,和两位年近古稀的老者。 “是,少主。” 墨云领命,便扬起手中的长鞭,抽打在了马背上,一阵马儿的嘶吼声响起,车辇便绝尘而去。 驿站。 “少主。如今中洲内乱不已,若是伤了少主玉体,王浩此行怕很难跟吾王有所交待啊!” 雪如烟一行停下了急赶的步伐,墨云跳下了车辇之后,便去驿站里准备一些吃食去了。而俊马上之,身着一袭黄衫的青年,便驱马来到车辇旁,开口说道。 只不过一双望着车辇的眸子中,闪现出了一抹炙热! “王少若是怕了,那就便回去吧。” 雪如烟一直待在车辇内,语调平缓的说道。 “哈哈……我王家之人,又曾怕过谁?少主此言,怕是有些不妥吧。” 王浩脚跨骏马,衣摆飘飘,那如刀削的面庞上,狂妄无比,眼角之处,更是流露出了一丝的不悦。 而两名古稀老者,端坐于马儿之上,闭着双眸,两耳不闻窗外事。 “如烟只是有些心急罢了。” 雪如烟的话语从掩着帘子的车辇内传出,语调有些冰冷,夹杂着一丝不悦。 王家。是外江湖的第一大派,门下弟子众多,游历于红尘之中,手中握有巨大的情报网,也是幕后支持东土的江湖门派。 即使手握王权,站立在绝巅之上,却也不得不受一些人的牵制。 除非,手握皇权,集天下气运于一身,结束战乱,一统天下,整饬江湖门派。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帝王之路,本就是遍地的尸骸,枯骨。无一人可凌驾于皇权之人之上,亦或是平起平坐! “我王浩既然愿随少主前来东土,我身后的水,火二位长老,便就任凭少主调遣。如今中洲龙蛇混杂,我只是有些担忧其余三方恐会做出一些出格之事,单凭我们这点人,怕是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啊。” 王浩的目光有些阴沉,嘴边的笑意也有些寒冷。眼眸转动间,流光四溢,看了看端坐于马匹之上的两位老者,开口说道。 “如烟,便在此谢过王少了。” 雪如烟开口。她的话语之中却是松缓了不少,也颇有些无奈。身在王权家,却是要受到某种程度上的牵制,这王权却始终比之不了那皇权啊! 至于暗中布置的后手,雪如烟也不想过多的言语。 雪如烟此行,不仅要和涂陌会面,也要安排人手潜伏在摄政王的身边,防止西域和南荒的布防。同时,雪如烟也在心里盘算着,是否要于北漠白画畅谈一番。 “少主无需如此。东土和王家本就是一家,又何出谢语。” 王浩话语一落,便驱动着脚下的马儿,绕着车辇走动了一圈后,身影便停在了车辇之后,两位老者的身前,他面露笑意的望着掩着帘子的车辇,只是眉宇之间的一股倨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 “少主,吃食已经准备好了。” 墨云从驿站里出来,她纵身上了车辇,伸手撩开了那掩着的帘子之后,便把一个锦丝包裹放进车辇内的小木桌上,便退了出来,重新把帘子掩好。 “王少,此处有些偏僻,也就只有一些粗茶淡饭。” 墨云来到王浩的身侧,躬了躬腰,把手中的包裹递给王浩后说道。而那两位端坐于马上的老者,紧闭的双眸却是一直未曾睁开过,墨云也就没有再过去了。 墨云移动着步伐,上了车辇,打开包裹的中一些吃食,虽是农家小菜,却被驿站的厨子们做的色香味俱全,让人口腹之欲大开。 饭后,也就简单的休整了一个时辰左右,墨云便在雪如烟的命令之下,手握长鞭,架着车辇,扬长而去。 雪如烟至从踏入中洲土地之后,心里便就一直躁动不安,似是有什么事发生一般。这同时也在影响着她脑中飞速运转的思绪。 北漠白画会来中洲,却是会在自己之后来中洲。此人善于攻心计,布施谋略,和他合作,便是无异于,与虎同眠。 中洲一行,虽是凶险,雪如烟却是势在必行。南荒和西域暗中布置的后手,北漠布施的谋略,或许中洲一行,便会知晓一二。 如履薄冰,身处险地,却是能窥探出这当中真相的分毫。涂陌在中洲孤木难支,此时也正需要盟友,雪如烟把赌注压在涂陌身上,比压在北漠身上,要好过千万倍。 只是一个涂陌还有些不够,这北漠白画……… 第十九册:蒙氏一族 “这位施主,这位少侠,这位大哥,这位………唉……请留步啊!” 手中紧握着乌黑之剑的年轻道士,神色急切的跟在涂陌的身旁,有些点头哈腰,口中词汇更是千变万化。 而陌却是充耳不闻,脚步不曾停留过,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前方。 “无量佛陀个天尊哟!” 年轻道士伸出了右手,挠了挠后脑勺,目光一凝,牙齿一咬,便顿住了身形,开口说道。“阁下可知帝王双剑,其实就只是一柄剑而已!” 既然涂陌对此剑感兴趣,年轻道士也就只能用这其中之秘密,让涂陌留下来。 只是涂陌又是否是始皇的转世身,年轻道士还不得而知。只是他族中长辈们龟甲占卜,再观卦象,却只是得知,手握阿房定秦剑之人,便是集天下气运于一身之人,将会手握皇权,登临帝位。 至于始皇的转世之身,却是如何都推算不出来。 而这位年轻的道士,这一路从东土,西域,南荒,北漠,再辗转反侧,最后在这中洲王城之内,终是见到了手握阿房定秦剑之人。若是错过此中之机缘,那么,年轻道士所属的这一族,便会劫数难逃。 而年轻道士也就只有这一法,留下涂陌。 一步,两步,三步………… 年轻道长的神色有些焦急,眉宇间有些慌乱,而涂陌轻缓的步伐,似是踏在了年轻道士的心脏之上,他的呼吸也开始急促了起来。 六步,七步………… 涂陌终是在踏出第八步的时候,便停下了移动的身体,这也让的年轻道士暗自松了一口气。 见一袭素衣停下了摆动,年轻道士赶紧上前,弯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之后,涂陌便随着年轻道士来到了街道一旁的客栈里。 “你方才所说,是何意?” 客栈二楼的雅间里。涂陌端坐于木凳之上,垂吊着双手,看着正往茶杯里倒着茶水的年轻道士,开口说道。 星辰子一脸平静的站立于涂陌身侧,垂着双手,双眸转动间,年轻道士的一举一动,神色之变化,尽会落入星辰子的眼底。 “要说清此中缘由,这就和我的家族有关系了。” 年轻道士倒完茶水,放下手中的茶壶,手握装有茶水的茶杯,放在涂陌的面前后,便开口说道。“我的家族是蒙恬将军的后人,至始皇暴毙之后,我蒙氏一族便归隐在始皇的陵墓内,做了护陵一族。至于你手中的阿房定秦剑,便是先祖蒙恬有意让人夺走的,只是为了寻找到始皇的转世之身。” 年轻道士口中的话语顿了顿,端坐于木凳之上,他把手中紧握的乌黑之剑放于桌上后,便接着说道。“按照蒙恬先祖的遗训,始皇的转世之身便会手握阿房定秦剑,只是这太过于武断了。我族里的长辈们,穷尽所能,也未能占卜推算出始皇的转世之身是何许人也?当今天下大乱,更是时不待我,我便被我族中长辈派出来寻找手握阿房定秦剑之人。” 和氏璧出,乱世起,帝剑现! “蒙氏一族?护陵一族?” 涂陌没有开口,只是把右手轻放于桌面上,指尖转动着桌上的茶杯,一脸平静的看着对立而坐的年轻道士。 “始皇的护陵之人?那和氏璧岂不是………” 星辰子目露惊骇,口中更是发出一声惊呼,只是话语说道一半,星辰子便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便闭口不再言语了,只是双眸之中,把这位年轻的道士给端详了一个仔仔细细。 和氏璧,事关天下一统的皇权霸业,换成谁,表露而出的神态,都会和星辰子差不了太多。 “和氏璧,在始皇还在之时,就已经遗失了。要想找到和氏璧,就必须找到荆轲的后人。” 年轻道士伸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之后,便开口说道。“只是我蒙氏一族成为护陵一族后,便举族改名姓陈,我名为陈有才。我的使命便是找到手握阿房定秦剑之人,辅佐他找到和氏璧,待天下一统,我蒙氏一族才会重见这天日,重现这天下。” “荆轲刺秦,刺杀始皇失败之后,便拿走了可集天下气运于一身的和氏璧,荆轲端是一副好算计。” 涂陌把右手平放在桌面上,指尖摆动,轻轻的敲打着桌面,说道。“帝王双剑,又为何为一剑?” 站立于涂陌身侧的星辰子,垂着双手,眸子中闪过一抹震惊。帝王双剑,传说很多,只是未曾有人见过罢了。 “帝王之剑,名曰,帝。是欧冶子耗尽毕生心血用天外陨石打造而成,当帝剑成型之际,便天降雷罚,劈于剑身,让帝剑剑身蕴含了一股无人能够驾驭的杀伐之气。不得已之下,欧冶子才把帝剑分为了帝王双剑,一为阿房定秦剑。一为观台定秦剑。” “帝剑!分则生,合则亡。帝王双剑本就是一体,所以才会相互吸引。” 年轻道士陈有才道出了其中的秘密,伸手拿起茶壶给茶杯倒了些许的茶水,放下茶壶后,便把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无量佛陀个天尊哟。一口气说这么多,可是有些个累人啊。” “如何才能把双剑合二为一?” 涂陌问道。只是杯中茶水凉了,涂陌握住茶杯的手,却又放在了桌面上。 星辰子见状,抬手,便把杯中以凉的茶水换了之后,又把茶杯放于涂陌的身前。 “不知。” 陈有才摇了摇头,说道。“欧冶子在分开帝剑之后,便吐血身亡了。只是我族中长辈也占卜,推算过帝剑,也就只得知了一个不确定的方法。剑身染帝血,双剑合一,则帝剑现!” “只是帝剑之中的杀伐之气太重,无人能够驾驭,就是身为帝王之人也驾驭不了。而驾驭不了的杀伐之气,便是一场劫难。” 陈有才说完,便伸出双手揉了揉太阳穴,话说多了,陈有才感觉都有点头疼了。“无量佛陀那个天尊哟。” “分则生,合则亡。” 涂陌蹙着双眉,说道。“驾驭不了的剑,为何又要锻造出来。” “只因始皇要逆天改命,去寻那长生。” 陈有才嘴角露出一丝苦涩,蒙氏一族追随着始皇的逆天脚步,才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这天,当真是逆不得! 长生?这天下可有长生? 陈有才把手中的观台定秦剑放于涂陌的身前,弯着腰,低着头颅说道。“陈有才愿奉你为主,征战天下,效犬马之力。只为我蒙氏一族能改命数,重见光明。” “走吧。去中洲王庭。” 涂陌伸出右手,握住放于桌上的观台定秦剑。话语一落,便抬腿出了雅间,下了二楼,出了客栈。 星辰子,陈有才,便一左一右的紧跟在涂陌的身侧。 天下纷争不断,只有一个星辰子在身边却是有些不够。 五元城。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白画和掩着面容的小葵穿插在其中,双眸左顾右盼着,把这一副热闹景象尽收入眼底。 “少主。雪如烟如今以到苏州,再有两日,雪如烟等人便会到达中洲王城。” 小葵紧随在白画的身侧,双手垂在腰间,在白画的身旁低声的说道。 “随雪如烟随行而来的有哪些人?” 白画眼眸转动间,目光四散,却是在一些阴暗的角落之中,发现一丝鬼祟的身影,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回少主。雪如烟随行的有墨家墨云,王家少爷王浩,和王家水,火两名长老。” 小葵抬手拢了拢鬓间有些松散的发丝后,眼角的余光便在其身旁的一条胡同里,发现了一名鬼头鬼脑的人,露出了点点的蛛丝马迹。“少主。” “无妨。现如今的中洲遍布眼线,我们权当没有看见就行了。” 白画笑着摇了摇头,一袭白衫衣摆飘飘,他把手中折扇放于胸前,轻轻的摇晃着。“雪如烟真是大手笔啊。王家少爷,和王家两名长老,还有暗中之部署。看来这中洲摄政王的命,在雪如烟的眼中可是金贵的很啊。” “少主。我们是否要加快速度赶去中洲王城?” 小葵开口说道。裸露的双眸转动间,这一路走来,便发现了不下八位鬼祟的身影,隐藏于暗中,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我们回去之时,得向涂陌这个中洲的无冕之王借点人手了。虽是不想承他的人情,却也是没有办法了。荒天笑乱来,这北凉亭也跟着乱来了。我们的人怕是有些不够。” 白画双眼弯曲,手中摇晃的折扇不停,神色自若,却是没有丝毫的紧张之意。 他们的部署,虽说不是明目张胆。既然白画和雪如烟敢来中洲,又怎会没有后手,防备着西域和南荒。 “少主之意是,在我们回去的路上,荒天笑和北凉亭会设伏,截杀我们?” 小葵开口说道。倘若真是这样,那就不用等和氏璧出现,整个战争就会全面的开启了。 “不止是截杀我们,还有雪如烟。我北漠和雪如烟来中洲,无疑是在荒天笑的眼皮子地下做手脚,打乱荒天笑的布局。这荒天笑又如何会忍。只是,他们不会在中洲动手,如若我和雪如烟死在中洲,那中洲就不会再是荒天笑的囊中之物了。” 白画把手中折扇一合,双手负于身后,便走向了街道的一侧,他的身影停在了一个卖字画的摊位前。 “老板,这副江山俯瞰图,是何人所画?” 白画拿起画摊上挂着的一副画,微眯着眼,仔细的端详了起来。山峰座座,由远而近,似群马嘶吼奔腾。江河呼啸流转间,势可淹没那八方!一道身影,衣衫飘飘,手握一剑,傲立在一处绝峰之上,俯瞰而下。 这副画,竟能画出这等意境! “这位公子,此画二十两银子。而这副画是一位江湖前辈放于我这,叫小老儿帮忙卖的。” 上了年纪的画摊老板,满脸堆着笑意的说道。画摊老板身着粗布麻衣,在身前搓着有些老茧的双手,有些混浊的双眸之中,充满了对金钱的渴望。 “小葵,给老板五十两,既然有缘寻得这等好画,那便就送于涂陌了。” 白画收好了画卷,便让画摊老板用一个布袋装好之后,便握于左手掌心处,右手打开折扇,放于胸前,轻轻晃动了起来。他眼角露笑,双眼弯曲,笑看着这一切。 第二十册:吾王归来 在南荒王庭的后花园之中,百花簇拥的凉亭之内,北凉亭和荒天笑相对而坐。 石桌上放着茶具,炭火上熬煮着茶水。 “荒世兄,几日不见,可曾寻到了好的彩头?” 北凉亭一袭白衣,端坐于石凳上,看着荒天笑,嘴角带着笑意的说道。 年少的鬼影,面色阴沉,垂着双手,站立于北凉亭的身侧。只是他的双眸流转间,却是把目光停留在了荒天笑身后之人的身上! 此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背靠着凉亭之中的暗红色木柱,怀抱着一柄刀,低着头颅坐于地上,看不清面貌。 “北世兄不也一样吗!闲的有些久了,都让我忘记了心潮澎湃是何种的感觉了。” 荒天笑双眼弯曲,大笑着,此时炭火上的茶壶也发出一阵“呜呜”声。荒天笑便伸出右手,提起了茶壶,给茶杯里到了些茶水之后,便开口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北世兄的这一招釜底抽薪,可是有些狠辣啊。” 荒天笑手握茶杯,放于唇间,浅泯了一口,便细细的体会着,这茶水之中的醇香浑厚。“此茶名为天香雨露,是难得的珍品,北世兄可是要好好的品尝一番啊。” “那便谢过荒世兄的盛情了。” 北凉亭微笑着,小酌了一口杯中茶,回味醇厚,却又不失清新淡雅,端是好茶,果真是人间珍品。北凉亭放下手中茶杯,说道。“荒世兄如此部署,却是不怕此中之后果?” 战乱纷飞,荒天笑的乱来,只会在蔓延的战火中浇上一瓢热油,让战火燃烧的更旺。矛头,也将会从中洲的身上移开,直指南荒和西域。 “哈哈……我荒天笑存于这世间,本应无敌与天下,我有何惧只有?只是,我敢于布置,北漠和东土又怎会没有防备?” 荒天笑仰着头颅,放声笑着。只是弯曲的眼角处,浮现而出的,却是一丝的霸道,和成竹在胸。“倒是,北世兄你,这暗中之部署,却是未曾逃得过我的眼眸啊。” “荒世兄哪里话,我又有何部署?只不过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罢了。也亦如荒世兄所言,这北漠白画,和东土的雪如烟敢去中洲,又怎会推算不出我们会出手呢?” 北凉亭的目光落在了荒天笑身后之人身上,眼眸转动着,这一落一起之间,却是和荒天笑隔空相对着。“荒世兄,中洲一事,不知是福是祸?” “我南荒的囊中之物,又岂会和他人分享。涂陌既然不愿做王,我就偏要把中洲交于他管理,这又如何?何为福?又何为祸?” 荒天笑伸出了友手,放于石桌上,指尖把玩着茶杯,嘴角勾勒而出的一抹笑意,却是让人不由得暗自沉思着。 “荒世兄这样做,岂不正是遂了白画,和雪如烟之意。只是这涂陌又岂会让别人掌控于他?” 北凉亭把手轻放于腿上,指尖波动着,似是有着一丝规律的敲打着。 这时,站立于北凉亭身侧的鬼影,垂立着的双手,突然握掌成拳,眼眸之中闪现出了一丝高昂的战意。 “鬼影。” 北凉亭偏着头,看了一眼站立于身侧的鬼影,语气之中带着一丝的不悦。 “少主恕罪,鬼影有些失态了。” 鬼影赶紧平复了一下自身的情绪后,便闭着双眸站立于北凉亭的身侧的。 北凉亭转过头来,却是别有用意的看了一眼荒天笑身后的人,便开口说道。“荒世兄,不知这位高人是何许人也?” “江湖上一个籍籍无名之辈,又怎敢让西域少主记挂于心。” 荒天笑身后的人,身体不曾抖动半分,他接过了北凉亭的话语,语气之中很是平缓,似是看透了世间炎凉! “北世兄身为西域少主,身份之尊崇,又何须记挂于这江湖之人。” 荒天笑笑着说道。话语一落,便伸出手,提起茶壶,给北凉亭身前的茶杯里倒了些茶水。“掌控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中洲是我南荒的囊中之物,这便行了。” 荒天笑很狂妄,且不自大。这其中深埋着的各种迂回曲折,百出的计谋,都是环环相扣着,这些,荒天笑却是了然于胸。 “荒世兄果真心胸开阔,等闲暇之余,我必定找荒世兄多多请教请教才是。” 北凉亭伸手拿起了茶杯,放于口鼻处,轻嗅着茶水之中的一股清香之意。刚煮沸的茶水有些烫,难以下口,需要凉一凉,才能体味这一股醇厚的芬芳。亦如这中洲,如烫手之山芋般,若是贸然触碰之下,便会留下一道腕之不去的伤疤。 “那北世兄可得多来我南荒才是。北漠,东土的如意算盘,拨动很是响亮,只是算盘如意不如意,却是要看这拨动算盘之人做出如何的布局了。” 荒天笑笑着说道,把杯中有些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之后,便开口说道。“北世兄的布局,算进了中洲,北漠,东土,却是把我南荒排出在外!莫不是北世兄嫌我南荒比之不了北漠和东土。亦或者是,环环相扣,扣扣锁紧我南荒?” “荒世兄哪里话。我只是不想看着北漠和东土在中洲之事上得利罢了。再者说了,对盟友出手,这等事,我北凉亭却是做之不出来的。荒世兄可有些小人度君子了啊。” 北凉亭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佯装着生起了气来,看着荒天笑,语气之中有些不悦的说道。 “好好好,那便是我错了。那我就以茶代酒,向北世兄赔个不是了。” 荒天笑高举着手中的茶杯之后,便把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今朝有酒今朝醉,好茶,却也是能把人喝醉的。只是一个假明白,一个装糊涂罢了。 一股清风,席卷着花香,扑面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凉亭内,北凉亭和荒天笑两人,便以茶代酒,推杯换盏,高谈阔论着。只是这对于好茶,人间珍品来说,虽是有些暴遣天物,却也让人喝的痛快。 他们的话语之间,针锋相对着,相互试探着。他们都是面露笑意,却是锋芒内敛,也是初露着锋芒! 中洲王城。 “少主,中洲王城便要到了,方右将军正领着中洲数万的儿郎,在王庭城门口等候着少主。” 涂陌三人,衣摆飘飘,脚下步伐不慢。渐渐的,一座威严挺拔的高大城墙浮现在眼前。而在中洲王庭的城门前,乌泱泱的中洲儿郎们,站列成方队,矗立着。他们手中长枪杵地,空中战旗飘飘,一股肃杀之意,在空中飘荡。 对于涂陌为中洲少主的身份,陈有才得心里却是没有多少意外。既然能手握帝王双剑之人,身份又能卑微到哪里去? “走吧。” 涂陌把帝王双剑背负在身后,双手垂于身侧,目光悠悠的说道。既然下了山,承了因,便要接受这个果。既然来了中洲,便要面对王权,和谋略之争。若是一味的韬光养晦,避讳退让,不仅落入了那人下之人的范畴,也会动摇他心中那股无敌于天下的信念。 “末将,方右,率领中洲数万儿郎,恭迎吾王归来。” 待到涂陌一行人走近,浑身甲胄的方右便上前,单膝跪地,双手握成拳,横于头颅前,恭敬的说道。 “恭迎吾王归来!恭迎吾王归来!” 待方右的话语一落,中洲数万儿郎便齐齐下跪,话语一致,震天响。单膝跪之而下,动作整齐,让的地面隐隐有些颤抖。 这一礼,涂陌却是怎么也躲避不了。涂陌也只有紧闭着双眸,站于此处,风吹动着涂陌的一袭素衣,也让他的发丝在脑后舞动着。 军!乃铁血魂,钢铁躯。军人,守护着脚下的土地,保护着家里的亲人。即使身死,意志却是长存于世间。 破我家园之人,杀! 碎我梦境之人,杀! 毁我国土之人,杀! 灭我身躯之人,杀! 杀到血流成河,杀到尸骸遍地,杀到这天下太平! 以杀阻杀,杀到还我一个太平盛世,一个一世无忧愁! “逃之不掉,便坦然面对!” 涂陌口鼻处深吸了一口气,便睁开双眸,转过头,看着站立于身侧的星辰子,点了点头。 “少主日夜兼程的赶至王庭,身乏体累,还望各位将士,让少主早些歇息,此事一过,尔等便随少主的步伐,攻占城池,脚踏尸骸,杀到这天下臣服!” 星辰子领命后,便抬腿向前走了几步,站立于中洲数万将士的面前,清了清嗓子后。便开口说道。语速有些慢,却是掷地有声,让中洲数万儿郎们,精神为之一振,燃烧起了一股滔天的战意! “我等必随吾王脚步,攻占城池,绝不留情!以我等之血,为吾王铸就天下皇权霸业!” “佟佟佟。” 数万中洲儿郎们手中紧握的长枪快速的敲打着地面。地面颤抖着,虚空震惊着,那一颗颗狂热跳动着的心脏振动着,他们体内的热血,更是化为了一股股高昂战意,在全身上下咕咕的流淌着。 手中的兵器可杀敌,他们的身躯亦如钢铁般,可阻拦敌军进攻的步伐! “吾等恭送吾王回王庭!” 数万中洲儿郎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动作整齐,步伐一致,给涂陌让开了一条他们恭送中洲新王回王庭的道路。 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一张张英武成熟的面孔,都是神情激昂,双眸之中的战意,宛若火焰一般,在瞳孔之中燃烧着,经久不衰。 “吾等,恭送吾王回王庭。” 涂陌抬脚,走在其中,那一股股肃杀之意,和那高昂的战意,让涂陌感受到了一丝金戈铁马的热血,和马革裹尸的悲凉! 战争起,则天下悲凉!战争平,则太平盛世!只是这太平盛世的背后,又埋骨了多少的英魂?和多少的血与泪! “方右将军!” 涂陌走到已经大打开的王庭城门前,便停下了移动的步伐,转身,看着随行在身后的方右说道。 “末将在!少主有何吩咐!” 方右领命道,双手横抱于头颅前,单膝跪地。 “撤军。回去之后整饬三军,待命,之后便随我夺回中洲丢失的土地。” 涂陌侧了侧身,避过了方右的礼节后,便开口说道。“我中洲的土地,一寸不让!我们脚下的土地誓死不能减,只能增!” “末将领命。” 方右领命,却是没有起身!只是把头颅埋的更低了一点。 涂陌话语一落,便带着星辰子和陈有才转身走进了中洲王庭。 第二十一册:风萧萧兮易水寒 “青衣师姐,这俗世之中很是热闹啊!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青衣师姐,你看那是什么?糖葫芦!” 东土。 傲风城里,牧遥和洛青衣两人都是掩着面容,轻步的走在街道上。牧遥睁大了一双好奇的双眸,左顾右盼间,在洛青衣的身旁活蹦乱跳着,只要牧遥看见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便会惊呼一声,顿时引来了路人们的回眸。 若不是洛青衣在一旁压着,牧遥就会似是一匹脱缰的野马,栓之不住。 “牧遥,你是否忘记了师傅嘱托?” 见牧遥迈步就要跑去道路一旁的摊位上,洛青衣却是伸手把她按了下来,语气之中有着些许的不悦。 俗世红尘之中,很是喧闹,那世间的百态,却是能让留恋其中。 “我知道了,青衣师姐。” 牧遥见洛青衣有些生气了,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着头,双手捏着衣角,安静的站立在了洛青衣的身旁。 只是她的眸子之中,挂着雾气,我见犹怜着。 “你啊。师傅把你交于我,我若是不好好的约束于你,回去之后,我又如何向师傅交待!” 洛青衣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她伸出右手,轻抚着牧遥的发丝,双眸之中有着一丝的溺爱。“等我们到了中洲,我便许诺,让你好好的玩一次。” 见牧遥垂头丧气的模样,洛青衣的心里也有些于心不忍。她们很是难得的踏进俗世一次,洛青衣也不想在牧遥的心里留下太多的遗憾。 这乱花渐欲迷人眼啊! “青衣师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牧遥伸出双手,紧拉着洛青衣的衣衫,开心的说道。她的双眸弯曲成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青衣师姐,那我们赶紧动身吧。” 牧遥的话语一落,便拉着洛青衣的手,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你啊。” 洛青衣的双眸也有些弯曲,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便任由着牧遥拉着她的手,走在这街道上。 两袭白衫,飘飘的摆动着,穿梭在街道上,人群里。 “风萧萧兮易水寒。” 傲风城的城门外,洛青衣和牧遥两人驻足遥望着。而在她们的身旁,聚集着一群老百姓和一些江湖侠客们,他们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 在离城门的不远处,东土在集军,战鼓擂动着,那一身身的甲胄,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些许的寒芒。在那一张张面孔之上,有着一抹的视死如归。 空中战旗迎风飞舞,猎猎作响。他们手握着腰间的兵器,傲立着身躯,去迎接着那血与火的战争洗礼。 “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洛青衣摇了摇头,留下了一声叹息,便拉着有些被惊住的牧遥,走向了在城门口不远处的马棚。她们需要买下两匹的骏马,尽早的赶至中洲。 战争很是无情无义,它是王权之人手中紧握的一柄双刃剑,不仅能伤敌,却也能伤到自己。 夜晚。 中洲王庭。 诺大的万年宫内,在文武百官们上朝站立的地方,此时已经摆上了一个完全由金丝楠木制作而成的餐桌,而在餐桌上,摆满了美酒和佳肴。 只是宫内宽阔,却是人影萧条,只有寥寥数人。 “侄儿,这二十余年未曾见过了,本王却是太少的关注于你,这也是我作为一个长辈的失职,若是侄儿想要打骂一番,本王绝无任何的怨言。” 餐桌前,涂天统肥胖的身影端坐于木椅之上,他高举着酒杯,神态之中很是愧疚。 “我这些年,过的很是逍遥。只是让摄政王记挂于心,却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涂陌把双手放于腿间,神色如常的看着惺惺作态的摄政王。桌上的美酒佳肴,色香味俱全,涂陌却是索然无味。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若是老友,喝上千杯又何妨!若是那无趣之人,就是浅泯一口,也是难以下咽。 星辰子和陈有才两人垂着双手,站立在涂陌的两旁,他们的眼眸转动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便落在了摄政王的身上。只是这份嘲讽之意,却是很难让人察觉到。 在摄政王的身后,就只是站立着一个有些迟暮的老人。老人身着一袭灰衣,闭着双眸,就这么静静的站立着。 涂陌看了一眼那迟暮的老人,对于高手而言,一人便就足以了。只是对于王权之人来说,手握千军万马,才能让他安心。 涂陌别有用意的看着涂天统,只是他满脸的笑意,一双眸子却是早已眯成了一条缝。 “侄儿这是哪里话!我们本就是一家人,若不是这红尘俗事缠身,我和王兄便早早的去昆仑墟接你回中洲了。又何须让你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受苦于今,这让的本王更是于心不忍。” 涂天统一饮而尽杯中之美酒,他把酒杯放在了桌上了,却是赶紧起身,伸手拿起了筷子,给涂陌的碗里夹了一块鲜美的嫩肉。尽显关怀。 在一旁恭候的一名侍女见状,赶紧抬手握着酒壶,给涂天统的酒杯倒满了美酒之后,便退在了一旁。 “他,留下的遗愿,我们至当遵守。只是不知摄政王又怎会对虎蟒上将出手?” 涂陌端坐在木椅之上,不曾抬手,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的看着涂天统。对于此事,涂陌需要一个说法,一个给中洲数十万儿郎们的说法。 亦或许和涂陌心中所想一般。 “上将军为中洲鞠躬尽瘁,不敢说功高盖主,却也是中洲三军的定海之柱。此事,都怪本王疏忽,竟被敌方隐藏在我身旁之人,暗中出谋划策,去伏杀上将军。” 涂天统有些深痛恶绝。“此事发生之后,我本欲去看望上将军,却奈何王庭被儿郎们围住,我却是出之不去。只是那暗中出谋划策之人,已经被压送了兵部,等候着上将军的发落。” “唉。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涂天统背靠着木椅,他的神情之中有着些许的落寞。 “不知这伏杀上将军之人,是哪一方的人?” 涂陌问道,他的手指指尖在腿上轻轻的拨动着。 “北漠!” 涂天统说道,一双小眼中却是暴怒出了一抹的仇恨。“当真是狼子野心啊!” “果然。” 这北漠想要在中洲得利,用中洲牵制住南荒。殊不知,这中洲早已成为了众矢之的,都想在中洲分一杯羹,他们不能让南荒,或者北漠独占了鳌头。 这摄政王如今把矛头指向了北漠,让中洲三军敌视北漠,恨食其肉,恨吸其血! 只是白画此人,不简单。他又该如何去做,亦或者是,暴露北漠,是他故意为之,只为了抱住这摄政王。 明知是推脱,明知是借口,却也只有让摄政王借刀杀人。没人会去点破,只因时机未到而已。 “上将军一事因北漠而起,却是不知摄政王又如何应对这一事?” 涂陌伸出右手,指尖握着有些小巧的酒杯,放于身前,指尖波动着,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只是涂陌脸上的笑意,却是不减分毫。 “既然侄儿已回到中洲,军权自然会落到侄儿的手中。依本王之打算,侄儿手握三军,必要出兵伐北漠,给上将军一个交待啊!上将军一家,世代为中洲抛头颅,洒热血,屡建奇功。就是上将军的二子,都战死在了沙场。如若我们不作为,那岂不是寒了上将军的心。” 涂天统脸上的肥肉颤抖着,越说神情越是激愤,他眼中的仇恨,更是宛若实质了一般。 “此事,等候上将军回来再议。” 如今中洲面临南荒,若是再兵发北漠,无疑是纸上谈兵,自取灭亡罢了。如若不发兵北漠,中洲三军便交代不了,军心若是失去了,那中洲便就失去了盘踞天下的傲骨了。 这军心,当真是不能失! 这摄政王和他身后之人,当真是好算计!杀人是其次,重要与否,便是那诛心。 “这一路走来,有些困顿疲乏,我就先行一步了。” 涂陌把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后,便站起了身,对着摄政王说道。这晚宴虽是食之乏味,却也是得知了这摄政王和他幕后之人的步步紧逼,不会让涂陌安坐于他们的身侧。 虎,只要一头就够了。 “是本王考虑不周全。那侄儿便先行去休息吧。过几日,等本王把一些事物处理好了之后,便再寻侄儿闲聊,好诉诉本王这多年的相思之苦啊!” 摄政王起身,挪动着肥胖的身体,把涂陌几人送到了万年宫的门口之后,便目送着涂陌一行人的离开。 “为何不杀了这涂陌?” 站立于涂天统身后的灰衣老人,睁开了双眸,慢悠悠的说道。 “这涂陌背后站立的势力交错复杂,不能杀!” 摄政王转过身体,向着餐桌走去,只是他的一双眸子中,却是阴狠异常。这涂陌不死,他便一日都不得安生。 逍遥殿。这是中洲先王特意为涂陌准备的寝宫。宫殿里的布局,都是从简,意欲逍遥。 “少主。我们该如何做?” 殿内,陈有才站立于涂陌的身侧,一副道士模样打扮的他,却很是看不惯那摄政王的嘴脸。“要不要直接把摄政王给杀了?这当真是中洲的一颗毒瘤。” 陈有才说完,抬手在自己的脖颈间划了一下。 “妄语。若是杀了摄政王,我们都活不过明天。” 星辰子在一旁开口说道,他是谋士,这里面的蜿蜒曲折,他心里至是清楚。 “那又该如何是好。要不要我占卜一卦,推测一下吉凶祸福?” 陈有才为蒙恬将军的后人,秉性直率,没有那么多的花花的肠子。 “星辰子,此事依你之见,该做出如何的布局。” 涂陌背负着双手,站立于窗边,看着月下的中洲王庭。涂陌一开口,星辰子和陈友才两人便安静了下来,垂着双手,站在涂陌的身侧。 “等。拖。缓。” 星辰子目露精光道道,他弯了弯腰,便开口说了三个字。 第二十二册:借刀杀人 “等?拖?缓?星辰子前辈,这究竟是何意?” 一袭道袍的陈有才眉宇之间有些急切,如若是叫他上战场杀敌,身浴鲜血,酣畅淋漓。只是这计谋二字,懂之精髓之人,却是不多。 这话语说之一半,让陈有才的心里如猴儿在挠,心痒难耐。只是他站立于涂陌的身侧,也不敢太过于催促。只是他垂于身侧的双手,却是不安分的抓捏着穿在身上的道袍。 “等。指的便是虎蟒上将伤好之后,回来安抚中洲三军,等的就是安抚好的军心。” 涂陌转过身来,把手垂于腰间,挪动着脚步,端坐于木椅之上,他双眸流转之间,看着陈友才说道。“拖。就是拖住摄政王紧紧逼迫的步伐,拖的便是时间。” 涂陌的话语一落,便伸出右手,拿起了桌上的茶杯,茶水凉了,涂陌却是仰头,一饮而尽,放下了茶杯之后,涂陌便把右手铺平,放于桌面上。“至于缓。便就不是我们要做之事了。” 涂陌抬眼,望着陈有才,说道。“陈有才,你是蒙恬将军的后人,本欲在战场上诛杀敌军,杀出赫赫的威名。这谋略二字,却是不适合你。” “少主所言,友才心里谨记。” 陈友才弯了弯腰,恭敬的说道。他话语一落,便垂着双手,安静的站立于一旁,看着涂陌棱角分明的侧脸,一双眸子之中,很是深邃。“不管他是否为始皇转世身,既能手握帝王双剑,那便是我族之主。” 星辰子挪动着身体,伸手拿起了茶壶,给以空的茶杯里倒上了些茶水之后,便站立于涂陌的另一侧,星辰子弯了弯腰,便开口说道。“少主,至于缓,这北漠不知会做到何程度?” 星辰子的眸子中,难免会有着些许的担忧。前有猛虎虎视眈眈,垂涎三尺!后有饿狼一群,扑食而来! 这前扑后拥之下,却是凶险万分。 “在中洲内乱没有平掉之前,北漠会一直帮我暂缓住他们的步伐。至于剑宗,有梧桐山庄牵制于其中,却是给我腾出了不少的时间。” 涂陌的目光幽幽,中洲目前的局势,也正应了逍遥子临行前的一番话语。如今中洲已经沦为了众矢之的,一发而牵动全身。涂陌如今每踏出的一步,就似是踏在了一柄利刃上,如有不慎,便会有鲜血流出。 虽说这利刃口已经被人打磨钝了,供涂陌攀爬。但也会有人出现,再次的把利刃口给磨的锋利无比。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啊! “少主。老奴心里有一个猜测。” 星辰子站于身侧,躬着身说道。 “但说无妨。” 涂陌抬了抬手,示意星辰子说下去。 “少主。如若西域和南荒结盟,此事怕是有些非同小可了。至于北漠和东土,或许也会倾向于结盟,只是这可能性不大。亦或者是,东土和西域会同时的找上我们。毕竟我们如今四面楚歌,八方受伏,这也正是我们需要盟友的时候,他们或许会抓住这个空隙,联袂而来。” 星辰子的话语一落,便直立起了身体,双手垂于身侧,静静的站在涂陌的身旁。 “结盟也就只是一个暂时的相互制约罢了,西域和南荒,都是心怀鬼胎。至于中洲,如今都自顾不暇了,若是这个时候找上我,那便是主动的和我站立于这风口浪尖之处,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其中之道理,他们不会不清楚。相反,他们不会和我结盟,东土和北漠联袂而来,只是做给那两方看的,他们不仅要助我平定中洲内乱,也会把我推的更高,好让南荒和西域更多的把目光投放于中洲之上。” 涂陌的一双眸子中很是深邃,他的口中也长长的出了一口浊气。这红尘俗事,当真是一刻也不能逍遥啊! 敌明我暗!我明敌暗!转换随意,却是不明不暗,让人捉摸不透! “细思极恐啊!” 在一旁站立的陈友才,听的头晕脑胀,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他当真是学不来,如同教书先生口中那些隐晦难懂的字眼一般。捉摸不透,徒增烦恼。 “登高望远,却也能摔的粉身碎骨!” 星辰子的双眸转动着,看了看端坐于木椅之上的涂陌,开口说道。“少主,小心驶得万年船。” “呵呵……这当真是有趣。摄政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只是这中洲的后患,他却是留给了我。星辰子,你说如今中洲的局面,他是否已经算无遗漏了。” 涂陌的嘴角边露出了一抹弧度,他偏过头去,看了一眼站于身侧的星辰子,开口说道,只是语气幽幽,不急不缓。 “少主。先王的心思,老奴不敢妄自揣测,还望少主恕罪!” 星辰子弯着腰,低着头,这其中的道理他自是了然于心,却是不敢说出于口。 “他有如此的心机,却又无所作为,想必他生前便是这摄政王在牵制于他吧!” 一山之中容下了两头猛虎的盘踞,只有相互制衡,相互龟缩,才会安然无恙。在这相互制约之下,他却是难以把中洲整顿的固若铁桶。 他的心思,他的苦楚,涂陌的心里又怎会不知,想要动手,却奈何没有那安抚天下人的证据,也只有他死,他想要的证据,才会落到涂陌的手里。 殊不知,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对这摄政王还是过于仁慈了。 “不管是东土,还是北漠,若是来助我平定中洲内乱,我便夹道欢迎,事后,我涂陌便还他们一个因果。” 涂陌的嘴角噙着笑意,抬眼之时,目光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悬挂于床榻一侧的帝王双剑上。 帝王双剑!一剑,可断山。一剑,可填海。 在夜晚扫去了最后的一片云彩,一贫如洗的天空只剩下了一弯明月,瞪大眼,才隐隐约约的看见几颗星辰闪烁着暗淡的光,这就是所谓的月明星稀吧。 五元城内。 一家客栈二楼的客房里,却是始终亮着有些昏黄的光芒。 “少主。据探子来报,西域,南荒潜伏在中洲的一些暗眼都已经被撤走了。” 有些老旧的木桌前,小葵的一袭青衫摆动着,她手握着茶壶,给白画身前的茶杯里添上了有些暗黄的茶水。 小葵放下茶壶以后,便挪动着步伐来到了白画的身后,伸出双手,捏成拳,在白画的颈肩处轻轻的捶动着。 “我们和东土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了他们的眼眸,而我们的目的,他们也已经知晓三分。这些暗眼,撤走于不撤走,已无大碍了。” 白画闭上双眼,享受着那来至颈肩处的一抹舒爽。白画双手放于桌面上,十指波动间,却是在轻轻的敲打着桌面。 “少主,东土一行人未曾停留,连夜急赶,大概于明日凌晨,便会到达中洲王城。” 小葵手里的动作不曾停下分毫,柔声细语的说道。“而在伏杀虎蟒上将一事上,摄政王已经让我们北漠成了那替罪羊。” 小葵裸露的双眸流转着,却是闪烁着一道精光。 “要想保住摄政王,也就只有寻一个替罪之羊。而我,欲交好涂陌,他们又怎会让我北漠得利。东土虽也想在中洲分一杯羹,却是态度未曾明确,他们也不想贸然树敌。” 白画睁开了双眸,嘴角边的笑意很是明显。“只是嫁祸于北漠,却是想要借刀杀人,牵制住我北漠。” “少主,这摄政王借的这柄杀人之刀,可是中洲的数十万儿郎?” 小葵嘴角轻启。 “答对了一半,这摄政王借的可是中洲的军心。他们也端是一副好算计。此困局,涂陌在等,我在等,就等一个楔机。雪如烟此行,急匆匆而过,想必是她的部署之中出了些许的问题,亦或者是那王家?” 白画伸出手,把茶杯握于指尖,轻轻的转动着,他神色如常,面露着笑意。 “世态炎凉!最是可怖是人心,最是滚烫也是人心!” 小葵至口中发出了一声的感叹,计谋之周旋,却是连接着成千上万的生命。最是无情是战火,最是轻薄的,便是人命了。 “小葵,你又何须有此一叹。皇权之争,本就是一条杀伐之路,由无数的尸骸和鲜血堆积起来的。唯有一统天下,才能让存活于世间的贫苦百姓们,免受战乱之苦楚。” 白画挥了挥手,让小葵站立于他的身前。白画抬眼,看着身姿妙曼的小葵说道。“小葵,你心有七窍,却也纯净无瑕。让你隐藏于幕后,出谋划策,才是最好的选择。” “是,少主,小葵也只是有感而发。” 小葵弯了弯腰,说道。 女人,难免不会有感性之时。 “少主,若是涂陌拒绝了我们的帮助,反而投向了东土一方,毕竟,在荆古大道上,涂陌可是拒绝过我们的好意。” “荆古大道,是涂陌的本性所为。如今中洲随风飘摇,他想要稳住中洲的局面,平定中洲的内乱,一个雪如烟,却是不够。我来中洲给涂陌雪中送炭,他不会拒绝。” 白画低着眼眸,看了一眼放于桌上的画卷,说道。“这一副俯瞰江山图,涂陌定会欣喜的接受。” 如若想要在涂陌身上大作文章,就必须拿捏住涂陌的短处,而中洲,便是涂陌的短处。只是涂陌心如明镜,越是聪明,就越是不会拒绝那来至北漠,和东土的好意。 打蛇打七寸,杀人便诛心! 东土一行,明面上是帮助涂陌,实际上却是在掩耳盗铃,想要瞒天过海,扰乱南荒和西域的目光。这中洲,雪如烟帮了,那就便要用起来。 这打铁啊,还是得趁热! 第五十八册:一睹人间盛世颜 远赴人间惊鸿宴, 一睹人间盛世颜。 南荒边境,驻军的集结,长枪绕红绸,甲胄挂红缎,整齐的排列,他们单膝跪于地,埋低了头颅,恭送郡主,远嫁中洲。 送亲队伍吹奏着喜乐,他们浩浩荡荡,一条红毯,铺的很长,很长……… “这便是我最后身为南荒的儿女了吗?” 花轿内,荒天怜抬手拨开了花轿上的窗帘,看了一眼南荒土地的最后一晚,便就掩上了帘子,归于了平静。 “恭送郡主!恭送郡主!恭送郡主!” 整齐划一的威武之声,威严霸气。 踏过了南荒边境,落下了花轿,送亲队伍也就退回了南荒。 “中洲御史大夫,朝商尹,恭迎少主夫人。” 这是中洲的迎亲队伍,规模之浩大,压过了南荒一筹。数千兵马围绕着一座巨大的轿撵,金黄一体,富贵逼人,其上的凤求凰,佳偶天成。 数千兵马跪于地上,大地都有些颤抖。 “都起来吧。” 花轿之中,伸出一段藕白手臂,随行远嫁的侍女上前,打开了花轿帘子,扶住了那段的藕白,荒天怜走出了花轿。 远嫁中洲,随行两名侍女,也算不得是孤身一人。 “中洲儿郎们,还请快些起身,我为中洲少夫人,言行举止皆是代表了王家威严,起轿,回中洲,静候我夫君凯旋归来。” 似是接受了命数,荒天怜此时的一举一动,皆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存身。 “恭迎少夫人回中洲!” 荒天怜走动着,登上了那巨大的轿撵,两名随行的侍女,站立在轿撵之上,放下了帘子,遮住了荒天怜的身影。 “起轿!” 轿撵的沉重,数十位的士兵才能够抬起,中洲少夫人,身份之尊贵,又初次到中洲,当真是怠慢不得分毫。 “南荒,我若是能回来,不知道你还在不在了。” 乐章的吹奏,那普天同庆之下,荒天怜却是想到了,她从始至今都未曾给过好脸色的涂芷晴,有着相同命数的同病相怜。 中洲御史大夫朝商尹,和一名将领架马行走在队伍之前,迎亲队伍也就声势浩大的离开了南荒边境。 这一去,或许是肝肠寸断。 这一别,或许是物是人非。 这一分,或许是天各一方。 父王!大哥! 保重了。 南荒,某一地界处,瀑布之水天上来,倾泻而下,气势磅礴。 “唔………这里是哪里?” 在距离瀑布不远处的地方,有一座屋顶有些残破的小木屋,木屋内,被人救走的安郎,面色苍白的苏醒了过来,他嗓子沙哑,用手臂支撑起酸软无力的身躯,打量起了四周。 木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木桌和两条木凳的摆放,而他身下的床沿,是由一块块青石堆积而成,上铺草垛和一张草席。 “嘭。” 欲要下床站立起身的安郎,刚一起身便就双眼一黑,瘫软在了地上。 “我的不管不顾,你却是走了。我如今身受重伤,全身经脉被阻,便如同废人一般。” 安郎努力的在地上爬行着,他的不甘,他的仇恨,只是如今的他,即使用尽全身的力道,怕是也捏不死一只蚂蚁了吧。 “啊……你醒了?怎么会掉在了床下?” 木门打开了,一名身着粗布麻衣,左手挎着竹篓,右手拿着锄头的女人,一跛一跛的走了进来,她的发丝披散着,挡住了她的半张脸颊,只是在发丝的飘动之间,隐约能看见一块暗红色的胎记,很是丑陋。 “你伤势过重,醒了就不要乱动。” 丑陋女人把竹篓和锄头放在了门边,便走过去把安郎扶起,让他躺在了床上。 “这里是哪里?” 安郎偏过头,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声。 “我不知道。” 见目光袭来,丑陋女人却是赶紧转过了身,抬起手,整理着脸颊上的发丝。 “我发现你时,你浑身淌血的躺在我家门外。” 丑陋女人弯下了腰,打开了床底下的一个暗门,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袱,放在了安郎的身侧。 “这是你的包袱,只是奇怪,你的衣衫被鲜血染红,这个包袱却是崭新依旧。” 丑陋女人摇了摇头,拿起了门边的竹篓,便就走出了木屋。竹篓里,有着她今天新采的一些蘑菇和一些野果。 瀑布边,丑陋女人洗着野果,看着水中的倒映,她的目光出神了。 “你既然离去了,又何须派人暗中救下于我,从此之后,两个熟悉的人,也就形如陌路了。” 包袱是崭新的,只是包袱上面的一丝淡淡的香味,那是她喜欢的水粉味道。 中洲。 虎门关内。 “小葵,阴阳家最近可有所动作?” 浏览了中洲几城的白画,也该是时候动身回北漠了,中洲战事起,若是再不回去,恐是就再也回不去了。荒天笑会尽力的配合涂陌,和雪如烟,却是不会给他任何的机会。 有了主的中洲,他们也就不再蚕食了,脱身才是上上之策,而武帝城才是他们的目标。 “少主,阴阳家已经派遣族人进入了武帝城,只是皇甫玉痴迷武道,可谓是油盐不进,忠恶不分。” 一袭白衣,用薄纱掩着面容的小葵,在白画的身侧,摇曳着身姿。 “武帝城的老城主,也快要寿终正寝了。群雄起,而诸侯怒,一个武帝城又岂会抵挡的住。不过,南荒,东土,中洲自顾不暇,而西域的北凉亭却是沉静的有些过分了。” 白画左手负于身后,右手轻摇着手中折扇,风度翩翩公子哥的模样,面显微笑,人畜无害。 “少主所言,皆是小葵心中之担忧,中洲,东土,南荒的分身乏术,也在意料之中。只是从西域传回的消息,北凉亭一直在西域赏花悦目,喝茶下棋,却不曾有过其他的动作。” 小葵心中之担忧,也就是西域,平静的有些可怕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西域的树静了,风也挺了,当真是怪事! “潜伏于西域的破釜,可曾联系上?” 漫步于虎门关内,那些刀劈剑裂的痕迹,更是让虎门关充斥着一股沧桑和一股肃杀之意。 “启禀少主,夜幕,暗沉小葵都联系上了,只是破釜,急令的发出,小葵却是未曾收到任何的回复。潜伏西域的破釜,莫不是已经被北凉亭杀了?” 这三枚棋子,事关白画的布局重要,可是容不得闪失。 “不会,即使暴露了,也会有脱身的机会,给我传回一些有用的消息。” 白画的传承,便是自幼开始布局,而夜幕,暗沉,破釜,便是他的出师之作,潜伏之际,白画破除了任何可让人察觉到的痕迹,那三位,可是干净的很。 白画对此,可是很从容,自信。 “破釜的未曾回应,想必是被什么事务缠身,脱不开身罢了。” 白画和小葵两人,在城门经过一番的盘查之后,终是出了虎门关,踏出了中洲的土地。 “少主,是否要现在召集荒云三十六天罡?” 出了中洲,再回程的路上,他们也就不再安全了。 “不用,暗中自会有人守护着我们。” 白画的目光不经意间,停留在了一位身体颤颤巍巍,手杵拐杖的老人身上。他收回了目光,涂陌,他看好的人,却是未曾让他失望过分毫。 征服一匹羁傲不训的野马,白画很是喜爱这种感觉。 中洲。 中洲王庭内。 “启禀王爷,北漠白画已经出了虎门关,南荒郡主,荒天怜已经在来中洲的路上,涂陌大军已经到达了墨羽城,兵临城下了。” 正在批阅奏折的涂天统听得属下的禀报之后,放下了手中的奏折,伸出双手揉了揉有些疼得额头。 “好,你下去吧。” 禀报之人领命,起身退出了大殿。 “韩老。” 待的涂陌凯旋归来之际,便就是他涂天统命陨之时,这一点,在他的心里毋庸置疑。只是他所做的努力,却是未曾收到任何明确的回复,他的焦头烂额,而涂陌的后手,虎蟒上将坐镇中洲王城,似一头猛虎,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涂天统口中发出一声轻唤,他的毫无作为,和压制不住,也让得他身后之人,对他失了望,他,只是一枚弃子。 “老奴拜见王爷。” 一位老者的突然出现,让涂天统的精神为之一振。 “韩老,你能否离开王城,去杀了涂陌。” 涂天统坐不住了,他的命可是金贵的很,还未曾身披黄金蟒袍,他又岂能如此甘心的死去。当初若是不顾一切的把他们都杀了,中洲怕是早已握在了他的手中。 夺位之争,涂天统输的一败涂地。 中洲负了涂天统,涂天统心存报复,才会负了中洲! 人啊!惜命,可是为了王权,入了疯魔。 “老奴若是离开王爷,王爷便就活不过半柱香。老奴还望王爷打消了这个念头,涂陌杀不得,若是梧桐山庄失控,中洲将会顷刻间从内部溃散,只是王爷身后之人,怕是对涂陌,由杀转化成了感兴趣。” 韩老躬身道。 第六十二册:几方敌袭(二更) 南荒。 南荒王庭内,一袭白衣的郭老负手而行,脚尖轻点着青翠的荷叶,衣摆飘飘,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少主,中洲涂陌已然发兵,如今正攻打墨羽城,这兵分几路之下,更是截断了墨羽城的支援,而墨羽城的孤军奋战,怕是坚持不了几日。” 郭老闲庭若致的来到凉亭之内,伸手便拿起了石桌上摆放的茶杯,一股清香扑鼻而来,随即便一饮而尽。 “墨羽城即将失守,少主可是不显丝毫的慌乱,竟有如此的雅兴,在这里品茶观美景。” 郭老当下了手中的茶杯,轻抚着胡须说道,只是微眯的双眼,却是流露着道道的精光。 “慌乱?我又为何要慌乱?舍妹嫁去中洲,这普天同庆之下,墨羽城,就当是我送给涂陌的一份见面礼。” 荒天笑伸手拿起茶壶,给郭老身前的茶杯倒上了些茶水,不紧不慢的说道。 “少主可谓是慷慨大方,单单一个见面礼,就是一座城池,就是不知涂陌此人,会不会感谢少主的这一份见面礼?” 郭老的嘴角边噙着笑意。 “感谢与否,不重要,重要的便是,涂陌知道墨羽城是我送给他的那就行了。只是不知郭老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茶香的四溢,一股醇厚留于口齿之间,回味无穷。荒天笑放下了手中茶杯,双眸直视着郭老。 “在山中待的有些腻了,这人啊,上了年纪之后,便就喜欢到处逛一逛,看一看。如今乱世起,我的孙儿也想下山来见识一下这乱世群雄的逐鹿四方,不知少主能否替老朽照看一二?” 郭老抚动着白须说道。 “既然郭老都已开口经吩咐了,我照做便是,若是郭老只是想要游山玩水,可去东土逛一逛,苗疆的十万大片,地广物博,人杰地灵,风景可谓是美若画卷一般。” 终是下山来了,曾经立下的誓言,在如今看来,也不过只是一张废纸罢了。荒天笑心里苦涩,面容却是一如常态。 “东土太远了,我这把老骨头可是折腾不起了。不过战事的吃紧,少主怕是有些人手不够了啊,老朽已经安排了几人前往中洲,帮助少主守住攻占的城池。” 炎热的夏天,一股灼热之风吹进了凉亭。而郭老的话却是宛若一股阴风拂面,让荒天笑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心也随之沉入了谷底。 终是按耐不住动手了。 “那就多谢郭老费心了。” 荒天笑的双眸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寒芒,伸手拿起茶杯,把茶水当做是美酒,痛饮而尽。心底的憋屈,他需要宣泄,可是却也无处发泄,他想要去中洲,和涂陌战上一场,却是无法前往。 中洲的这一块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荒天笑已经吃不下了,当然,他也不愿别人去吃。而中洲失去的三州五城,便是荒天笑和涂陌之间,那无言的默契。 他们,都需要时间。 “茶水都凉了,老朽也该走了,难得下山来,却是每次都带着使命,唉,当真是劳苦的命啊!” 郭老飞身而起,脚下轻点荷叶,越行越远。 茶凉人便走,荒天笑也就只有紧紧的握着拳头,望着郭老离去的背影。 “忍!” 这是南荒之王告诫荒天笑之话语,何又为忍?卑躬屈膝的强颜欢笑,身份之尊崇的荒天笑,却是落得如此下场。 这也属实是应了一句话,乱世之中皆英豪,见我也尽须低眉! 岂不是,道尽了悲凉。 而那个我?又是何人? 通天之人? 亦或者是帝王? “哈哈哈…………” 每日的枯坐于此,皆是如同废人一般,什么也做不得。荒天笑拿起茶壶,就直接仰头往嘴里灌,没有酣畅淋漓的畅快,有的只是茶中之苦涩,荒天笑大笑着,笑的眼角泛着泪花儿。 英雄尽出我辈中, 我为枭雄斩英雄。 炎热夏季的荷塘边,凉亭内的一道身影,身体转动之间起舞着,以茶作美酒,喝尽了苦涩,尝尽了悲凉。 中洲。 墨羽城外。 三日之内,这已经是第三次的攻城了。 刀光剑影,映射在宽厚的城墙上。挥洒的鲜血如墨,在地上泼出了一副凄凉的画卷。 断臂残骸,四处皆可见。 喊杀声,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缕。 “撤,撤,赶紧撤。” 出城迎敌的墨羽城守军,在敌众我寡之下,损失惨重,守军将领睚眦惧裂,以负伤为代价,调转了马头,他突破了重围,带领着余下的士兵,逃回了墨羽城内。 “追。” 敌军的溃散,士气大落,正是要乘胜追击的大好时机,只是在敌军转身刚离开战圈的瞬间,墨羽城的城头之上便就落下了一片的箭雨,它们密密麻麻一片,似雨点般席卷而来,也似一张大网罩过头顶。羽箭之多,穿过了手臂,穿过了大腿,穿过了胸膛,穿过了头颅。 一抹抹的血花迸发,一声声的惨叫,一具具尸体的倒下。 涂陌面无表情,在这杀伐之中,亮银盔甲已是被鲜血染成了鲜红,他傲立着身躯,护洛青衣于身后,他淡定自若的舞动着手中的帝王双剑,那轮番的箭雨袭来,却是进不了他身之近前。 “防!” “退!” 前路被阻,墨羽城的城门以关,这转瞬之间有的人已被万箭穿心,壮烈牺牲。身跨战马的副将,抡动着手中兵器,抵挡箭雨,他高呼着。 攻城无望,唯有退兵! 见涂陌无碍,副将心中大定,在发号施令之下,军队整齐划一,有条不紊的向后退去。 他们紧握着手中大刀,却是把涂陌和洛青衣紧紧的护在了中心。 箭雨停止了,归于了平静的战场之上,满目疮痍,遍地尸骸,有的并未死去,正抱着血流不止的伤口,躺在满是昔日战友,敌军的尸骸之中,狂吼不已,那通红了的眼眶,那癫狂的神色,是多么的希望就此的死去。 英魂不灭,在地狱亦可斩杀敌军,再和昔日战友肩并肩,一起放声的大笑! 战火,还在熊熊的燃烧! “少主,据统计,我军伤亡两千余人,敌军留下了近四千余具尸体,还有八十三名俘兵,请少主示下。” 战场打扫,清点之后,端坐于帐营之中的涂陌,便听得副将来报。 “给阵亡士兵的家人,送上他们应得的,以后世世代代免税。至于俘兵,全部杀了,把他们的头颅送回墨羽城,见一见他们的故人,老友。” 涂陌的漫不经心,轻描淡写之下,却是让副将为之一颤。 这,杀人诛心啊。 “是,少主。” 副将领命,便就起身退出了帐营。 “战争之中,不应存有心慈手软,若是个个都如你一般,这战争又该如何去打。” 洛青衣已的负伤,却是让涂陌动怒了,这让涂陌有些意外,十年前结下的因果,十年后便是要乱他之道心吗? 最是无情是战争,洛青衣的不忍心,涂陌也并没有去责怪。 人心都是肉长的,而并非顽石而成。 “涂陌,战争当真是如此的残酷吗?可视人命如草芥?” 洛青衣是一介女儿身,这三日之内便就直面面对着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倒在她的面前,死都不曾瞑目。那一张张悍不畏死的面孔,那一双双无比铮亮的眼眸,她却是久久不能释怀于心。 浓郁的血腥气味,扑面刺鼻,脚下流淌着鲜血,四周都是断臂残骸,宛若一副地狱的场景。 这只是中洲收复失地的战争,若是天下战争的开启,又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 “你就不应该来中洲的,战争本就是权利之人手中的一场博弈,以天下为棋盘,以苍生为棋子。” 若是任何一个女子见到如此场景,必定会是一场梦魇,而洛青衣也只是面容有些苍白,这三天,怕是已经成了习惯。涂陌端详了洛青衣许久,也就只有一叹,洛青衣的执着,可陪涂陌共赴刀山火海。 生,是两人。 死,亦是两人。 “我知道了,心慈手软从今以后,便就不会再有了。” 旧伤未好,新伤又来,只是洛青衣的伤势并无大碍,而她心底的那一道坎,也随之踏了过去,涂陌对待敌人,若是无情无义,那么洛青衣也就陪他杀伐到底。 一切的罪孽因果,她承了便是。 这恶人,她做了便是。 “报!” 斥候跪于帐营之外,神色有些慌张。副将紧随其后的来到帐营之中。 “启禀少主,陈将军所率领的军队被敌军偷袭,另有一位武林高手刺杀陈将军,若不是亲卫兵的以命相守,陈将军怕是身首异处了。” 副将跪地,拱手道。 “陈将军现在情况如何?” 涂陌目光一凝,站起了身来。战争起,将会四面楚歌,任何的风吹草动皆是不能放任不管,这又岂能大意。 陈有才是涂陌钦点,又是将领世家,战事刚起,可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启禀少主,陈将军只是擦伤了手臂,并无大碍。而且不止是陈将军被敌袭,方左,方右两位将军率领的军队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所幸的是,两位将军并未受伤。据探子来报,就在前一日,除了墨羽城,其他几座城池皆是有武林高手坐镇于其中,兵力也相对增加了不少。” 副将一口气说完,便低头听涂陌示下。 “传令下去,明日不计代价的攻破墨羽城,传信几方,让他们严阵以待,没有我的命令,万不可攻城,再传信虎蟒上将,可以动手了。” 涂陌负手而立,他凝眸吩咐道。摄政王身后的人动手了,几方的受伏,唯有墨羽城却是安安静静。 这是一座被他们抛弃了的城池。 “是,属下领命。” 副将站起身,退出了帐营。 “涂陌,天快要黑了,我去给你做些吃食。” 军中的食物,以干粮为主,涂陌这一路走来,皆是于他们同吃,同住,同行,受尽的苦头,洛青衣尽收眼底。眼下并无战事,洛青衣也就起身照顾了涂陌的饮食起居。 虽是不为涂陌妻,可洛青衣的心中,却是早已认定了自己的归属。 “你隐藏身份混于军中,都是吃的粗饼杂粮,我于心有愧,军中有细粮,我会安排人给你送来,从今以后,你就睡帐营,不用再睡外面树干之上了。” 身为女儿身的洛青衣,在军中所受的苦楚,涂陌深有体会,她不是军中人,也就不用再受这种苦。 “我…………” 洛青衣刚欲开口,却是被涂陌抬手打断了。 “听我的安排,若是你随我在军中受累,牧瑶小师妹若是得知,必定会从梧桐山庄杀到军中来。” 涂陌抬腿间,便走出了帐营。 “噗呲……” 想起古灵精怪的牧瑶,鬼头鬼脑的,再看了看涂陌离去的背影,洛青衣掩嘴轻笑着。 第七十册:遍地桃花尽墓穴 “嘭!” 重无锋随意的一脚踢出,脚下并未用力,也就只是轻描淡写的模样。手持长枪的苏语辰便就捂着肚子,一脸的痛苦,双腿跪于了地上。 “天道好轮回,可曾饶过谁?小娃子,你也不用想着为你师傅报仇,老朽也活不了多少时日了。” 重无锋脚步迈动间,来到了黄老邪的身旁,他手中的残剑挥动间,桃花漫天飞,亦是斩断了数棵桃树,断口处,光滑若镜面。 “黄老邪也算是我的老友,他的尸身,我替他掩埋了。小娃子,你拿着五洲游坞枪走吧,离开这里,去西域。” 桃树的树干,在一柄残剑之下,枝丫乱飞,满是褶皱的树皮被剥离开,剑气的无影无形,一座棺木凭空浮现,棺椁内,却是铺上了一层粉红的桃花。 谁饮杜康酒? 谁人摘桃花? “啊…………” 从腹部传来的那一股刻骨铭心的疼痛,让苏语辰一直躬弯着腰,额头之上豆大的汗珠儿滴落,他的目光散落,尽是怨毒。 “师傅,徒儿无能,现在不能替你报仇,让你含笑九泉下。只是徒儿还存活于世,徒儿誓必杀了重无锋,和他身后的人。” 苏语辰强忍着疼痛,他跪伏在地,朝着黄老邪的尸体,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仇恨让他疯狂,而重无锋的一脚,让他清醒了。苏语辰心中怒不可揭,也就只有强行压着,他站起了身,手里紧握着长枪,定眉凝眸的望了一眼重无锋,那是一种刻骨铭心。 随后,苏语辰的身体,也就一瘸一拐的的离开了这处桃花林。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黄老邪,若是二十年前,我能想你徒儿这般的隐忍,时至今日,我的处境或许会天差地别了吧。” 残剑插在地上,重无锋把黄老邪的尸身轻轻的放进棺椁之中,同时也散落了一把手中的桃花,合上了棺盖,重无锋便就席地而坐,被靠棺椁。 “黄老邪,你死后,我掩埋你,你的徒儿为你披麻戴孝。而我死后呢,也就只有抛尸荒野,被饿狼食尽血肉罢了。” 重无锋摇头叹息。 尸骨无存四个字,便就刻画了他的一声。 天问,十大名剑之首,享誉天下共尊,如今无锋无尖,一柄残剑模样,却是无人问津。 这,亦是如此。 南荒。 南荒王城地处的西边,这里远离了喧嚣的闹市,市井平民也是不敢到来此处。 这里戒备森严,是南荒三军的核心军营, “华胥上将军,军中的粮草是否充足,三军儿郎又是否整装待发?” 帅营内,一袭蓝衣的荒天笑端坐其内,他翻看着桌上的信笩。 “启禀少主,粮草在十日之前,已经准备充分,昨日便就已经运往了前线。三军将领已经整顿完毕,就等少主的一声军令示下。” 华胥抱拳道,久经沙场的他,在眉宇之间,难免在不经意之间透露出一抹的杀意强悍。他年龄近六十,却是精神抖擞,身体精壮,行走间,虎虎生风。 “上将军,召集一只两万人的精兵强将,带上攻城巨驽,投石车,秘密集结于无影涯下,按兵不动,没有我的命令,万不可暴露了行踪。” 荒天笑放下了手中观阅的信笩,指尖轻轻的转动着戴在拇指之上的一枚虎头戒指。 “无影涯?少主可是要对他们动手了?” 南荒看似稳固于铁桶,实则早已分化,受制于人。华胥统帅三军,军中地位极高,这些事,他又岂会没有听闻。 “不错,一国之有一主,一山也就只能容下一虎。我父王和他们虚与委蛇多年,这眼中针,肉中刺,越早的拔出,对我南荒来说,处境也就越好。” 荒天笑不可置否的一笑。 “少主,若是对他们出手,两万兵马,即使配合上一些杀伤力广泛的攻城器械,对无影涯来说,没有太大的威慑力,相反还会打草惊蛇。” 华胥有些担忧的说道。 “无妨。你们也就只是敲山震虎,让他们有后顾之忧罢了。主攻无影涯,却是不在于那两万的精兵强将。” 荒天笑摇了摇头。战事纷争起,各方皆是在稳固自身的王权利益,对于武帝城,势必会全力以赴,绝不会让某一方,专美于前。 “是,少主。” 华胥领命道。 “上将军,明日你便派遣高阳将军率领十万南荒儿郎,开赴中洲,在三年之内,一定要守住我们攻下来的城池。另外,郭老派去帮助我们镇守的那些江湖高手,严密监视着。” 荒天笑起了身,双手负于身后,漫步的走出了帅营。 “是,臣谨尊少主之命。” 华胥紧随在荒天笑的身侧。 一轮炎炎烈日的落下,残阳如血,映照的天际一片血红。 荒天笑一直在军营之中,待到天快要黑了之时,这才身跨战马,一骑绝尘的离开军营,回到了南荒王庭。 “夫人,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荒天笑的寝宫内,涂芷晴早已备好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起身施了一礼。 对于荒天怜远嫁于中洲,他的心烦意乱之下,那一切的事务,全是涂芷晴在一手操办。 鸡未鸣,便起了身。 夜深了,才入了眠。 “夫君这番话语倒是有些见外了,天怜是夫君的妹妹,亦是芷晴的妹妹。她远嫁于中洲,人生地不熟的,置办的东西自然会多上许多。而这,也是我这个嫂子应该做的。” 等荒天笑落座之后,雍容华贵的涂芷晴才端坐于木椅之上,她拿起筷子,夹起了一块鲜美鹿肉,放于了荒天笑身前的玉碗之中。 “话说中洲是芷晴的故乡,天怜远嫁中洲,嫁于我弟弟为妻,为中洲少夫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夫君也不用太过于担心。” 涂芷晴放下了筷子,拿起了酒壶,给酒杯倒满了酒酿,推至荒天笑的身侧。 “夫人可曾想过回中洲看一看?” 荒天笑拿起酒杯,把杯中美酒一饮而尽,他抬眼,看了一眼满桌的精美菜肴,他却是提不起半分的口腹之欲。 也就只有杯中的美酒,能让他抬手罢了。 “夫君之意是,让妾身前往中洲,让天怜好有一个伴吧。中洲,妾身也是好久都未曾没有回去过了。既然夫君吩咐了,妾身明日便就启程。” 涂芷晴给酒杯里倒满了美酒之后,便就吃起了桌上的菜肴。这久等许久之下,她却是有些饿了。 “那就辛苦夫人了。” 酒中烈焰的入吼燃烧,才能一解心中的苦闷。荒天笑丢弃了手中的酒杯,便就直接拿着酒壶痛饮。 “夫君,七杀老人在今日已经来寻了夫君几次了,不过夫君一早便就出了王庭,妾身也就只有叫七杀老人晚些时候前来。” 涂芷晴慢条斯理,细细的咀嚼了一块鹿肉之后,便放下了筷子说道。 酒壶已空,涂芷晴起身从一旁的酒柜里,拿出了一坛就,放在了桌上。 “七杀老人?他不是被我父王召见,一直未归吗?来了就好,夫人,今夜你就早些休息吧。” 荒天笑仰头,大张着嘴,只是酒壶内却没有了一滴酒酿的流出。轻轻的晃动了之下,荒天笑便就把酒壶扔在了桌下,双手抱起了桌上的一坛美酒。 仰头狂饮了一番。 胸前的衣衫已被打湿了,可谓是酣畅淋漓。 “是,夫君。” 涂芷晴草草的吃了几口菜肴,虽未吃饱,却也是相差无几。涂芷晴起身告退一声,便就离开了用膳之地。 “咕咕咕…………” 一直喝酒,一直喝酒的荒天笑,他的脚下已经堆积了十来个酒坛子。他的面容微红,浑身的酒气弥漫。 至到深夜,神色匆匆的七杀老人,有些火急火燎的来到了荒天笑的寝宫内。 “七杀老人,你可算是来了,我这一人独饮之下,着实有些的无趣,快来陪我喝上几杯。” 荒天笑有些微醉,他站起了身来,给七杀老人打了一坛美酒。 他的身躯也是有着些许的摇晃。 “少主,眼下不是喝酒的时候啊!老朽寻你几次未果,寻到你时,你却是喝醉了。” 七杀老人的眉宇间有些慌乱,他也顾不得君臣有别,身处双手,夺下了荒天笑手中的酒坛。 “少主,可别喝了。从无影涯传回消息,无影涯内好像发生了内乱,郭老被监禁了。” 七杀老人语气急切。 “嗯?” 酒坛被抢,张开的嘴里没有酒酿的灌入,荒天笑眉宇之间有着一股煞气。只是听得七杀老人的急语,对于七杀老人的无礼之举动,也是顾不上生气了。 “无影涯发生了内乱?” 荒天笑突然坐直了身躯,双眸内的醉意,也是消散了不少。“这是好消息,你为何如此的慌乱?” 清醒了不少的荒天笑,这才看清了七杀老人的神态,他不是无故放矢之人,对此,荒天笑的心里闪过一丝的不妙。 “你说来听听。” 荒天笑正色了起来。 “少主。无影涯的长老们共同出手,罢免了郭老的宗主之位,囚禁了郭老,如今无影涯被冰绝心彻底的掌握了。” 七杀老人来来回回的跑了一天,皆是滴水未进,粒米未食,口干舌燥之下,便伸出双手,抱起了一坛美酒,仰头猛喝了起来。 只是动作有些急躁,七杀老人却是被呛的满脸通红。 “冰绝心!” 荒天笑握掌成拳,狠狠的锤再了木桌之上。 (ps:强推朋友一部书。(盗天战纪)一斗之才写的,各位朋友多多支持。) 第七十五册:暗渡陈仓 “叶无央,陈有才,如今大军已经集结擎州,你们为我副将,心里可作有打算?” 涂陌的亲征,让三军的士气,高涨的前所未有,这也让得坐镇中洲王城的虎蟒上将,暗叹自身已老。 势如破竹的攻下墨羽城,在那刀光剑影,血与火的战歌之中,即使淡漠如涂陌,也难能可贵的激荡了一腔热血。 他们为我而战,我亦要为他们而战! 此中便有因果所属。 “启禀少主,属下认为对擎州的出兵可以暂缓,两军的汇合,再加已操练,也可以让我和陈有才两人能够更加快速的熟悉手下之将领。若是紧急出兵,在没有更好的默契之下,难免不会出现纰漏。” 叶无央沉吟了一番,擎州又是一座大城,这几日待在军中,听得斥候的禀报。擎州就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不仅兵力充沛,粮草充足,即使战争的打响,其余几座城池的南荒守将,亦可快速的支援。 这也正是擎州南荒守将明知中洲大军兵临城下,还大开四方城门的原因。 欲擒故纵! “少主,属下并不赞同叶无央所说,两军的磨合,相互之间的默契固然重要。殊不知,在擎州,有多少人是军中将士的家人,虽说军令如山,如若只是一味的操练,擎州在望,军中儿郎们的望眼欲穿,也势必会心有旁骛,有损军中的士气。” “属下认为,今晚便就整军,明日一早出兵擎州。属下几日前,曾在擎州打探了一番,城墙之宽厚,易守难攻。又因地理位置的使然,亦可让敌军快速的支援,我们兵临城下,可以围而不打,投石车,和攻城巨驽亦可起到一些威慑,让擎州内的南荒守军们,时刻处于神经紧绷,不安的状态。” 叶无央对于军中的战法,亦是如同兵书上一般,临慕而已,方法虽好,只是兵者,诡道也!兵书的所记载,却是刻画不了军心的细微变动。 陈有才是将领世家的出身,从小便就熟读兵法于心中,灵活的运用,又要稳稳抓住军心的走向,这才能出奇制胜。 战争的瞬息万变,天下无一人,可精确的推算! 道家流派,不能! 神算子,不能! 陈有才身后的家族,亦是不能! “叶无央所言,是在最大化的降低军中的损伤,只是太过于守旧,步步都是暗含兵法之道,敌军亦是能轻易地察觉,若是敌军的出城先攻,我军的慌忙应对,势必会手忙脚乱。” “而陈有才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兵临城下,围而不打,亦可佯攻,亦可全身而退,只是有一点不足,兵,要练,只是不在军营之中操练罢了。” 涂陌微笑着,蒙恬将军的后人,并没有让他失望,不仅赠送帝王第二剑,对于军中之事,更是如唠家常。 叶无央虽是中规中矩,只是道家流派本就是隐于幕后,占星卜命,推算大势的走向了罢了,他有如此表现,也让得涂陌心里一喜。 而端坐于一旁的洛青衣,却是早早的放开了涂陌的臂膀,她睁大了双眸,仔细的聆听着,只是越听越糊涂,不由得紧蹙了双眉。 她并没有出言,也没有再去打扰涂陌。 国家大事,必会步步为营,精心得算计! “少主之意,是在擎州城外操练兵马!” 叶无央和陈有才皆是聪明之人,这其中的深意,他们略加思索,也就了然于胸。表面看似的杂乱无章,却是深谙兵法之道,出其不意,亦能随心所欲。 “这难道就是鬼谷子兵法?” 他们两人,皆是出身不反,对于鬼谷子兵法,那是人世人传颂为军中的神物。 “不错,对于擎州,我并没有打算在短期内攻下,抛开擎州的易守难攻不说,若是我们不计一切代价的攻下擎州,我们也是守不了几日。半月,我会亲自带领大军在擎州在操练兵马,而半月之后,你们便让擎州的南荒守将得知,我会离开军营,返回中洲王城。切记,要在不经意间让他们听见。” 涂陌伸出双手,从怀里拿出一枚令牌,金灿灿的,在令牌的前后,皆是铭刻有一个王字。他把令牌放于掌心,这是一枚中洲王令,握它于手中,亦是代表了涂陌的亲临。 异常的珍贵。 “陈有才听令,待我走后,你为这支大军的统领元帅,切记,擎州,只是围而不打,不能和擎州内的守军发生大规模的战斗。林将军为你的副将,亦是你的左膀右臂。叶无央会随我一同离开,避免你再次遭受江湖高手的刺杀,我已从梧桐山庄调遣了两名高手,明日便会到达军营,贴身护你周全。” 涂陌的话语一落,便把掌心的王令递给了陈有才。他的眼角露笑,荒天笑的一份大礼,涂陌收下了,如今,他亦是要配合荒天笑。 “属下领命。” 陈有才伸出手双手,躬弯着腰接过了涂陌手中的令牌,他的身躯有些颤抖,手中令牌之重,不仅仅是那五万有余的大军,而是涂陌的那一份信任。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这份胸怀! 即使陈有才的先祖,蒙恬将军,虽是手握大军,却并未得到始皇的信任。 为帝者,生性多疑,放眼天下的芸芸众生,皆无一人可信! 为帝者,天下共尊,这俯视之下,身后无老友,身旁无红颜。 孤寡终老,可悲,可叹! 即使如此,也是让所有人前赴后继。 “叶无央,你即刻快马加鞭,去一趟距离擎州不远处的青岩镇,去寻一个叫风笑天的人,把这封书信亲手交于他之后,于明日一早,大军开拔之前,赶回军营。” 语罢,涂陌便抬手从袖口拿出一封书信,交于了叶无央。 “是,少主。” 叶无央领命之后,便和陈有才同身的退出了帅营。 诺大的军营中,戒备森严,只能听得巡逻军队的脚步声之外,也就再无他物。而半柱香之后,叶无央褪去了身上的盔甲,一袭白衣在风中狂舞,他身跨战马,一骑绝尘的离开了军营。 军营中的肃穆,微风的拂过,也是带着一抹的肃杀。 西域。 西域王庭内。 满面春风昂扬的北凉亭,身着黄金蟒袍,那是他日思夜想的梦寐以求,如今穿在身,漫步于西域王庭,心中那一种的豪迈,眼前亦是阔然开朗。 放眼天下,在年轻一代中,能和北凉亭平起平坐的,便就只有中洲涂陌。 “涂陌,我给你十年,十年之后,你可莫要让我失望啊!” 在缓慢的步履之下,北凉亭竟是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一处凉亭。这里是他以前的久坐之地,亦是决策了他如今地位的关键所在。 “鬼影,夜羽如今身在何处?” 北凉亭的闲庭若致,在身份改变之后,再次的来到此处凉亭,心里也不禁有着一抹的怅然。他背负双手,站立在凉亭之中,凝眸望着眼前的荷塘,苍翠一片,生机盎然。 “回吾王,夜羽在刺杀了先王之后,便就彻底的失去了踪影,即使用特殊的联络之法,也寻之不见。” 鬼影紧随其后,他有些稚嫩的脸庞上,一直都是阴霾之色。 “这天下间,我所做之事,绝对不能透露出去分毫的风声。尽快找出夜羽,杀了他,对死人,我才能安心。” 北凉亭的语气平淡。 “是,吾王。” 鬼影领命。 “这几日倒是辛苦你了,北凉羽从小便就在苗疆修习异术,蛊术。传言苗疆的蛊术,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牢牢的控制住一个人。鬼影,这几日你陪北凉羽熟悉西域王庭的事物,若是你对上北凉羽,胜算又是多少?” 北凉羽虽是力挺北凉亭继承王位,只是北凉羽所表现的种种,亦是让北凉亭感觉到了一丝的怪异。 即使空穴来风,北凉亭也不得不重视。王位未稳,可莫要阴沟里翻了船! “苗疆的蛊术,只是用以自身精血饲养的蛊虫,潜伏进他人体内,从而达到控制的目的,只是蛊虫的种类太多,处理的方法也是不一,对应起来相当之麻烦。若是抛开蛊术,我亦可一剑封喉北凉羽。算上蛊术,北凉羽在我手中,撑不过十招!” 对于武道奇才的鬼影来说,他便是为武道而生,他并没有大放厥词,而且与生俱来的自信罢了。 “那便是最好,蛊术的莫名,属实让我寝食难安。鬼影你且要多多费心,莫要让北凉羽在我们身上种下了那所谓的蛊虫。北凉羽,现在杀不得,他对于我破武帝城,有着太大的作用。” 北凉亭蹙眉,虽是坐上了王位,身穿了黄金蟒袍,手握了王权,却还是有让他心力交瘁之事。 剑宗在暗中的扶持,也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北凉亭微眯着双眸,他松开了背负的双手,紧紧的抓握着凉亭内的木制扶栏。 剑宗,在我坐稳王位之前,你可莫要学了东土的王家,和南荒身后的人。 静安居士早已离开了西域王庭,前往了剑宗,眼下算算时日,也是该回来了。 “鬼影,师傅和二师弟可有传来消息,多久能赶来西域?” 北凉亭的口中发出了一声叹息。 第八十九册:霸下 五日后,三匹骏马呼啸而过,铁蹄的奔腾,让的三人身后的尘土掩天。 秋季的到来,枯黄了树上的枝叶,枯萎了路边的杂草,天气转凉了,军中的物资已是在调遣运送了,这几年,怕是一直要在路上了。 前一天的凌晨,涂陌,洛青衣,叶无央三人,褪去了身穿的甲胄,他们身跨战马,离开了擎州军营。 太阳初升,迎着曙光,涂陌的离开,并没有惊动大军。在军营的门口,相送的也就只是两人。 “少主,我们连夜的赶路,再过一个时辰左右,就会和方左,方右两位江湖汇合。” 路上不曾停歇,索性的是涂陌三人皆是习武之人,这马上的颠簸,他们还尚能适应。不眠不休的赶路,身下的战马已是换了几波,也只是希望能够早日到达黔州。 秋季的风,呼啸而过,刮在脸上有些冷。一袭白衣在风中猎猎直响,一抹的疲倦之意,挂在了叶无央的脸上。 “涂陌,我们减缓速度吧,越是临近黔州,我们就越要小心才是。” 一左一右安于马上,跟在涂陌身边的洛青衣,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叶无央的疲倦,他虽是修习武艺,却只能算作是一个三流高手罢了。 越是临近,涂陌紧蹙的双眸下,也就只有那遥遥在望的黔州。心系战局,又要步步为营的涂陌,那日夜操劳的身影在望,洛青衣的心里,难免不会心存忧虑。 “也好,既然快要到擎州了,也就没必要急在这一时半刻了。” 涂陌紧紧的勒住了手中的缰绳,随着一阵马儿的嘶吼,涂陌三人的速度便就降了下来。 行了一阵后,叶无央的脸色才有所好转。 荒云三十六天罡,早已在黔州等候多时了,而北漠白画就像是涂陌肚里的蛔虫,深知他的心意,伸出的援手,却是直接指向了黔州,这是多好的一位知心好友。 福从天降,祸亦所依。 两个时辰后,方左,方右两位将军率领百位亲兵,他们驻目而盼。这是一条主干道,因黔州战乱,这里也就无人来了。 马路中央,百位将士的驻足,也就不显得招摇过市了。 “方左,方右,参见少主。” 一路的急赶,倒是显得有些风尘仆仆。涂陌三人的临近,方左,方右两位将军便就跪着恭迎道。 “吾等,参见少主。” 两人身后的百位亲兵,亦是跪在了地上,他们的话语在轰鸣,震颤着耳膜。 “都起来吧,想必你们早已等候良久了。” 端坐马上的涂陌,眸光扫动着,在那百具的盔甲上,有些尘土落在了上面。 “是,少主。” 百人动作的整齐划一,站立起身的他们,腰杆挺的笔直。他们恭候在两旁,默不作声,等候着涂陌先行。 涂陌三人,驱动着身下的马儿,方左,方右两位将军也是紧随在两侧,身后,百位亲兵,他们步行而随。 黔州,四面环山,江河在它的身后交汇,因特殊的地理位置,这里的人们,靠山吃山,靠河吃河,民风淳朴且彪悍。 这是一座山中的巨城,在太平年间,这里也会是一些江湖侠客们的聚首之地,提剑饮血于江湖,他们笑着,哭着,然后坐在茶馆里,听着说书先生,讲述着江湖。 四面高筑的城墙,有些地方已经发了黑,这是岁月的遗留,亦有先辈们抛洒的热血,城里是家,城外是国,他们应该守卫。 黔州城外,中州大军的压境,数杆大旗在空中狰狞的飘扬,一面面的战鼓在擂动,高亢而又激昂。在中洲大军的双眼之中,皆是蕴含了一团燃烧的烈火,他们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武器,也将在那一声的令下,一往无前。 数万大军的集结,在那一张张的面孔下,谁又能精准的叫出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是朝中大臣,是军中将领,亦或者是家人和老友! 他们身披了一身甲胄,便就有了一个统称,先行者。 城内,黔州的守军在如火如荼的集结,城门后的他们,紧了紧手中的兵器,如临大敌。城墙上,弓箭手们已是把一支支羽箭搭在了弦上。 守军将领蹙眉,面若寒霜的俯视而下,两身白衣,一左一右,在风中摆动着。 “少主,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就等少主的一声令下。” 万军阵前,涂陌端坐于马上,兵临城下亦是他下的命令,连夜的赶路也是不想给敌军留下一个缓和的契机,这一战,涂陌不想拖延,要速战速决才是。 中洲大军齐齐的看向了居中的那一袭素衣,在马上摆动。他的身后,背着两柄剑,那是他们的王。 “方左,方右听令,你们各带五千大军,进攻黔州的东门,西门。” 涂陌开口,下了一道军令。 “是,少主。” 方左,方右各自领命,他们调转了身下的马头,游走在大军之外。涂陌点将,他们点兵。战马在嘶吼,一万的中洲儿郎,从大军中分离,他们脚踏尘土,亦是绝尘而去。 “叶无央听令!你率领两千的精兵,不用攻城,只要守住黔州的北门即可。” 涂陌下令后,那从远方而来的荒云三十六天罡,便就失去了踪影。 “是,少主。” 身入战场,亦是被鼓声所激昂,叶无央一扫疲倦,顷刻间便就来了精神。他点完兵,便向着北门而去。 涂陌正望黔州南门,那高大厚重的城门,将会被鲜血所侵染,他也将带头冲锋。涂陌转头,看着恬静坐在马上的洛青衣,她的韶华,绽放在这战火之中。 涂陌的嘴角带着笑意,他不是孤身一人,身旁有洛青衣的生死与共,身后有数万的中洲儿郎,他们,悍不畏死。 护家人,守国土,一寸山河一寸血,寸土不让,寸步不退。 “儿郎们,我们身处何方,我们脚踏何地,我们为何而战。” 涂陌调转了马头,望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掷地有声的说道。 “中洲!中洲!中洲………” 数万声的高呼,数万人的异口同声,声音之洪亮,瞬间盖过了那擂动的战鼓。他们紧握着手中的兵器,高举过头顶,那一腔热血下的愤怒,高昂着澎湃的战意。 洛青衣双眸似秋水,眼眸不曾离开过涂陌,这个男人,误她终生,这也是她心甘情愿。生,相携相随,死,相合相眠。 洛青衣笑了,面庞上闪过了一抹的潮红,她亦是抽出了腰间的软剑,紧紧的握在了手中。 “男儿生有七尺躯,自当顶天立地于天下。征战沙场,沿途片甲不留,我们的刀下,只存残魂,不留俘虏。” 涂陌抬手,抽出了背后的一柄剑,他以剑尖指天,将军自是阵前亡,岂有荣辱偷生辈。 “杀,片甲不留!” “杀尽敌军,我等为吾王,铺造一条尸骸路。淌血海,过尸山,吾王定将登临帝位,我等自会魂归故里。” 那一张张在涂陌眼里完全陌生的面孔,他们忘乎了所以,他们亦是舍了生死。叫不出名字的他们,却是江山社稷稳固的根基所在。 太平年间,受苦受累的是他们。 乱世战火之中,身先士卒,马革裹尸还的亦是他们。 太平,他们不享。 乱世,却是他们而定。 古来征战几人回,杯中的浊酒,却是杯杯先敬那以故的战友。 “攻!” 涂陌身下的马儿抬起了前蹄,它在嘶吼着,随后,前蹄的落地,涂陌也就一骑绝尘的冲了出去。洛青衣笑着,眸含秋水,亦是陪伴在涂陌的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