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乐不为》 第一章 我叫何不，江湖上人称何员外。当年我爹也叫何员外，爹爹的真名叫何乐，自从他那年离奇失踪以后，我就理所当然的继承了何员外这个名号。我爹未失踪的时候，可以说是名震江湖，他那时候整天在江湖上惹事生非，何员外这个名字一度成为江湖人吓唬小孩子的说法。不过现在我的名声似乎更响一点——尽管我打出生到现在就没独自离开过家，从未去过那个湖。尽管我一直很想去那个很有名的被命名为"江"的奇怪的湖，但爹娘一直禁止我涉足那里。我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员外府旁边山大王山寨后山的厕所。 长久以来员外府一直不太太平，总有人吵吵嚷嚷的拿着刀啊剑啊说要杀掉"江湖公敌何员外"——我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啊！我总是认为那个称号应该是某个别的坏人，但从他们的行动来看，那个指代的应该就是我。 江湖中人将我视为眼中钉已经很久了。整天有人来员外府闹事，大多数来的都是初出茅庐想借杀掉何员外来在江湖上扬名立万的人。他们中最离谱的一个手里拿着的还是木头剑，拖着两条恶心的鼻涕。当然，来挑衅的也不单是个人，也有一帮不会数数的人来挑衅过，之所以说他们不会数数，是因为他们自称"六大门派"，我仔细数了一下，明明是五个门派！ 江湖传闻，何员外的武功深不可测，凡是去员外府的刺杀何员外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 江湖盛传，何员外善于使毒，家中种满奇毒无比的花花草草。 民间传闻，何员外会法术，离谱一点的传闻说吃了何员外的肉可以长生不老能治百病，自从这个离谱传闻出来以后，我家又来了很多孝子孝女来磕头求我的一块肉回去做药，当然，不给的话他们也会从背后掏出菜刀锄头蛮抢。 其实，我府上的花花草草都是很普通的花花草草，我爱种花，这纯粹是小时候娘教我"陶冶情操"的结果。一直想不通为什么隔壁山寨的小山贼他娘从小教他种菜，而我要种那些不能吃的花花草草。幸好我跟小山贼关系比较好，所以庄稼收获的时候我总是去他那里蹭吃的。 昨晚打发了一帮拿着锤子和钳子——估计是铁匠的人，累坏了。所以我今天很晚才起床。 起床以后我在院子里的荷花池中间的亭子自己跟自己下棋。 一个手持剑的黑衣人飘进亭子，隔空一掌把我花了十两银子买的大理石棋盘打得粉碎。 那人持剑指着我，愤怒地说，何员外，终于找到你了，我今天要替江湖除害！ 虽然我很想叫他赔我棋盘，但看情形他如此暴怒是不可能的了。不过也许他冷静一下也许还可以商量赔偿的事情。 于是我就对他说，你坐下来休息一下吧，大老远的赶来，一定累了。你看我种的荷花开了，你闻闻看那清香，很不错的。 黑衣人顿时很惊慌失措，失声道：荷花有毒？ 我对这种说法习以为常了，微微一笑，懒得和他解释。 黑衣人脸上汗珠顿时如黄豆般的流下来，他面部肌肉抽动了一下，说，我不呼吸总成吧？ 然后就提剑向我冲来，我转身就逃，爹说不许和人打架的。那人摒着呼吸追过来，摒着呼吸奔跑我自己试过的，十分之一柱香的时间我都支持不了。 果然，那人追了一会儿，一口气终于憋不过来了，两眼翻白昏死了过去。 于是我从容不迫的把他绑起来，拖着他到隔壁的山大王那里卖给了老山贼。老山贼以前是当山贼的，后来他发现当山贼不如当工头稳当、利润丰厚，改为开采石头了。据说生意做的不错，连皇上家造房子都使用老山贼他们家生产的石料。至于那些矿工，说起来不太好意思，全部都是我卖给他的。每次来我家想杀我的人被我抓住了，我总是会把他们卖给老山贼做苦力，也许是因为当年他跟我爹交情很好，所以我说多少钱就多少钱，他总是乐呵呵的一文不少地买下。那些人都是"江湖人士"，所以官府才不管这些呢。 我把那个黑衣人卖了十两银子，这样可以重新买一副棋盘。以往也都是这样，经常是他们给我造成多少钱损失我就把他们卖多少钱，做人要公道——老爹教导的。 走的时候，小山贼捧了个西瓜给我，说是他自己种的，还说要不是昨晚来了个偷瓜贼，一下子偷了他十五个西瓜，他还可以多给我几个。我很高兴的接过了，然后就回家了。 到了家里，我看到荷花池的小亭子里站了一个女孩子。 我远远地盯着看了一会儿，走了进去。 女孩子很可爱的样子，一脸天真，看到我手里拿着的西瓜，咽了口口水说，太好了我正口渴着呢！ 说完她就一把接过西瓜，放在我的石头棋桌上。 我感到很意外，娘说不能随便吃别人东西的，那女孩子真没教养！不过我没生气，问她：你到这里来干吗阿？ 女孩子回答：我来杀何员外！ 又一个来杀我的人，不过这么可爱的想杀我的人还是第一次碰到，于是我就问她：你为什么要杀何员外啊？ 女孩子抓了抓头发，很为难的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反正大家都想杀何员外。 我又问她，那大家为什么要杀何员外啊？ 女孩子还是摇了摇头。 我又想问一些什么的时候，女孩子生气了，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多问题啊？来来来，吃西瓜！ 我问她想怎么吃，要不要勺子？ 女孩子得意地说，我来杀何员外自然有宝剑啦，我们用宝剑切西瓜吧。 说完她就伸手从腰间剑鞘里拔剑，拔了一会儿却什么都没拔出来，她沮丧地望着我，说昨晚去外面偷西瓜吃把剑忘在田里了。 来杀人居然忘了带剑，我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活宝。于是我很好心地把自己的古剑从腰间抽出借给了她，她把西瓜切开了，然后我们一起吃西瓜。 第二章 吃西瓜的时候她告诉我她是峨嵋派的，峨嵋派我知道，上次所谓的六大门派（其实是五大）围攻员外府的时候，缺席的那一派就是了。听那天被我卖给老山贼的五大门派的一个人抱怨说，本来约好六大门派一起行动的，结果峨嵋派临时请假说要去全派出动给一个俗家弟子的表嫂庆祝生日……他说的时候一脸惋惜，仿佛如果峨嵋派不临阵脱逃的话，战斗结果就会改变；其实我也挺惋惜的，如果峨嵋派来了的话，我把她们抓起来送到老山贼那里又能卖不少钱了。 我很奇怪为什么那么胆小怕事的一个帮派会派出这么一个白痴来送死——至少在她们看来是这样。 西瓜吃完了，那个奇怪的女孩子掏出手绢把剑擦了一下，然后就很顺手地往自己剑鞘里塞。然后又用手绢抹了抹嘴，说，真好吃，和我昨晚吃的一样甜，要是再有几个就好了。 我说这是我一个朋友种的，你想吃的话我带你去他家吃，还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我的剑啊！ 女孩子蛮横地反问：剑上面有你的名字吗？ 我抓了抓头发说没有。 女孩子就说嗯，没你的名字那就是我的。 我想我大概明白为什么峨嵋派要派她来送死了，也明白了为什么她说她走的时候峨嵋派上下都敲锣打鼓欢送她，比过年的时候还热闹！——峨嵋派基本上全是女弟子，女孩子心眼总归比较小，对于这么一个蛮横的小美女，估计整座峨眉山上下都不能容忍吧？ 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居然感到很奇怪，说，你连峨嵋派第一美女的名字都不知道吗？峨嵋派上下都知道我的！ 我摇了摇头，她一脸不高兴地说，我就是号称峨嵋派第一美女的……我叫……，想了半天，说想不起来了，然后就自管自的在那边冥思苦想。 我还是头一次碰到有人想不起来自己名字的，就饶有兴致地坐在石凳上等她想自己的名字。等啊等啊，不知道等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睡得脑袋都疼了，于是就醒了，醒了才发现天都已经黑了，而且脑袋不是睡疼的，而是那个女孩子用剑柄把我敲醒的。我刚想生气，却看她一脸兴奋地喊：我想起我的名字了！我叫茄子！ 茄子？还有这么奇怪的名字的，不过我娘的名字也很奇怪，叫桃子。既然水果可以做名字，那么用蔬菜做名字也不足为奇了。 小山贼很会种茄子，也很喜欢吃茄子。所以我想小山贼对这个女孩子应该很感兴趣的，干脆介绍他们两个认识，再说也可以去小山贼那里大吃一顿西瓜。我就说带她去认识一个会种西瓜的新朋友，她很乐意地接受了我的提议——如果不提他会种西瓜，说不定茄子还不想去。 我们就去找小山贼了，不过找他之前还有一件事情没做，那就是我的剑还挂在茄子身上，被一个女孩子缴了剑在小山贼面前是件很丢脸的事情，幸好这个女孩蛮横归蛮横，头脑还是蛮简单的。 我跟她商量，茄子啊，你说作为峨嵋派第一美女，是不是很多事都不应该亲自去做，而是由很多人代劳？茄子说是啊。我说那美女的剑是不是也应该由随从帮忙拿着呢？茄子高兴地说你真是个好人想得真周到，然后就把剑从腰间解下递给我。我接过以后就从剑鞘中抽出我的剑，插入自己的剑鞘，把茄子的剑鞘递还了给她。茄子一愣，说剑鞘你不帮我拿着吗？我说你是武林高手，身上要佩个剑鞘表明身份，这是地位的象征啊，怎么能够舍弃呢！茄子大喜地接过了。 就这样，我把爹留给我的古剑骗了回来，往小山贼家的山寨走去。 茄子趾高气扬地走在了前面，我问她，你知道怎么走吗？茄子摇了摇头，然后嘟着嘴跟到了我的后面。 路上茄子问我，我都告诉了你我的名字，你还没告诉过我你的名字呢！ 我说我叫何不。 茄子沉吟着，何不，何不，这名字挺耳熟……咦？很巧耶，听说那个大坏蛋何员外也叫何不。 我说我就是何员外啊，话刚说完，就听到一声尖叫，然后就是扑咚一声，回头一看，茄子不见了，定了定神，发现茄子昏倒在了我脚边，居然吓昏过去了，看来我的名声真的是够大的。 没办法，我只好把她背起，往山贼家走去。 走着走着，脑袋一阵剧痛，回头一看，茄子正拿着她的剑鞘使劲地砸我脑袋，一边喊着：打死你，打死你！ 我很生气，把她往地上一扔，结果用的劲太大了，她又晕过去了。我趁机在路边扯了点藤条，把她捆了起来，扔在路边，然后掐她人中，把她掐醒了，她一脸惊恐地看着我。 我说你太过分了，我们无冤无仇，你居然这么狠心想弄死我！ 茄子嘟着嘴说，我们是没什么仇恨，可大家都说你是个大坏蛋！ 我说我哪里像大坏蛋了？我要是大坏蛋你还能活到现在？我要是大坏蛋我还会给你吃西瓜？再说谁看到我干什么坏事了？ 茄子盯着我看了半天，说长得眉清目秀，不太像坏人，而且还请我吃西瓜，嗯……好像要坏也坏不到哪儿去……虽然大家都说你是大坏蛋，但也没听过你干什么具体坏事了，对了，一定是你把见过你干坏事的人都灭口了！ 我生气了，说你要再敢说我是坏人我把你也灭口了！ 茄子赶紧很识趣地住口了，沉默了一会儿说，可你把我绑起来干嘛？你不给我松绑我还是不相信你是好人。 虽然我不在乎别人无缘无故把我当坏人，但是，被美女误解心里还是不太舒服的，于是我就给她松绑了。她活动了一下筋骨，说，看来你还不算太坏，至少还请我吃西瓜，不像昨天那个看瓜地的，吃了他一个瓜就拿钉耙追着打我…… 既然她不把我当太坏的人，我也就心满意足了，我们往小山贼家山寨走去。 第三章 晚上去找小山贼也不要紧，小山贼最近每天晚上都在他家瓜地的凉棚里看瓜。我睡不着的时候就经常去找他抓偷瓜刺猬，然后用泥糊起来烤熟当夜宵吃。 我和茄子到了瓜地，远远的就看到小山贼在瓜棚里无聊地坐着，我冲他挥了挥手，他拎着钉耙迎了上来，走到面前，和茄子刚打了个照面，不由分说举起钉耙就往她身上筑过去，茄子吓傻了，都不知道躲开了，我赶紧用剑格开了钉耙，茄子赶紧躲到了我的背后。 小山贼咬牙切齿的大叫，偷瓜贼，可让我碰到你了！ 茄子在我身后委屈地说，不就是吃了你三个瓜吗？至于昨晚追了我一夜还不算，今天又用钉耙砸我吗？ 小山贼更愤怒了，说你会不会算术阿？昨晚你吃了明明是十五个西瓜，居然说是三个！你知不知道这瓜是我辛辛苦苦种出来的？ 茄子更委屈了，嘟着嘴说，峨嵋派只学剑法，不学算术 十五个？我还是头一次碰到这么能吃的人！ 原来如此，昨晚小山贼瓜地里的偷瓜贼就是茄子，所幸两个人都是疏性子人，我帮她说了几句好话，小山贼的气也渐渐消了，他们握了握手，算是和解了。 小山贼忽然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们不要发出声音，我们立即停止说话，茄子放了个屁，被我们蒙起嘴巴，狠狠地揍了一顿，吓得她哭都不敢哭出来。我指了指瓜地里的一只刺猬，茄子明白了，小山贼拿着钉耙一步步走过去一钉耙把刺猬钉死，然后提着回来了，茄子好奇地问我，这玩意儿用来干什么？我说用来吃啊！茄子从小山贼手里接过刺猬就往嘴巴里送，我和小山贼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扔掉刺猬捂住嘴巴号啕大哭。 真拿她没办法，我和小山贼拉着她拣起刺猬，走到瓜棚里把刺猬用泥糊上，放在火上烤。烤熟了以后，把泥砸开，刺猬的刺随着泥土一齐剥落，然后我们把刺猬递给茄子，茄子对这个刚才刺伤她的家伙恨之入骨，咬牙切齿的三下五下把它吞进了肚子。然后说真好吃，还有吗？ 我和小山贼只好再蹑手蹑脚地去抓刺猬，好在瓜地里刺猬很多，我们钉死一只就把它扔进瓜棚，大概逮了五六只，我们想差不多了，就回瓜棚去吃茄子烤好的刺猥，结果就看到茄子坐在一堆骨头旁边烤刺猬。 小山贼问：烤好的呢？ 茄子擦擦嘴巴，说都吃掉了！说着还一边把正在烤的那只从烤架上拿下来，准备吃呢。 我和小山贼一把抢过刺猬，说这个给我们，我们还没吃呢！ 茄子一脸不满地看着我们，不过也不敢把刺猬抢回去，笨归笨，打不过我们两个她还是知道的。 小山贼把用来烤刺猬的那个铁架子拿下来，把刺猬切成两半，和我一人一半。 还是小山贼够义气，我想。 我好奇地问小山贼，那铁架子是用什么做的？怎么还能用来切肉？ 小山贼拿着被火薰得焦黑的铁架子说，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在瓜地里捡的。 茄子也好奇地盯着铁架子看了一会儿说，怎么瞅着这么眼熟啊？啊！这是我的剑！ 我想起来了，昨天晚上茄子到这里偷瓜，掉了一把剑，原来是被小山贼捡到了，用来烤刺猬了…… 小山贼的呼救声打断了我的思路，一看，茄子正拿着她的漆黑的剑追着砍小山贼呢！ 以小山贼的武功，也不至于打不过她呀，估计是心存愧疚吧！ 我不能袖手旁观，夹手抢过了茄子手中的黑剑，说，茄子你别急，小山贼是这一带著名的铸剑师傅，他是把你的剑铸成了绝世利器！ 茄子将信将疑。 我拿着那把剑，走到瓜地里一块大石头前面，说，茄子你看好哦~ 茄子目不转睛地看着。 我运起内力，一剑砍下去，金石碰撞之声，石头应声被辟成两半…… 茄子嘴巴张得很大，小山贼的嘴巴也张得很大。 茄子很高兴地从我手里接过了黑剑，在石头上砍啊砍的，当然，石头还是两块，没变成四块。 小山贼悄悄问我，难道你练成切豆腐剑法了？ 我悄悄点点头。 切豆腐剑法是我爹传给我的，据说当年我娘很喜欢吃冻豆腐，我爹为了让我娘欢喜，每天做冻豆腐给我娘吃。但是我爹不知道怎么做，凭着自己想象，把一大块豆腐放在雪地里冻上一夜，第二天把硬邦邦的冻豆腐拿到厨房切成小块，无奈结成冰的豆腐怎么都切不开，我爹是个急性子，拿着宝剑砍啊砍的，终于把豆腐砍成了小块。等到我爹做了两年的冻豆腐，终于获得了娘的芳心，他的冻豆腐剑法也练成了，随便冻得多硬的豆腐，他随便拿个筷子就能切成很漂亮很精致的小方块。为了纪念这段缘分，他就把这招传授给了我，毕竟我的内力有限，直到前几天，我才练成。现在是夏天，我当然没有冻豆腐来练，小山贼养的那只宠物大乌龟每天到我家偷吃荷塘里的荷花的时候，就是我练功之时……后来我练成切豆腐剑法那天，我还请小山贼到我家喝过乌龟汤，当然我告诉他这是椰子汤，从没见过椰子的小山贼当时还说椰子壳很像乌龟壳…… 茄子过来问我，怎么她砍不开石头，我告诉她，砍石头很费剑的剑气，砍开过一次石头以后，剑要歇十天才能再砍石头。如果十天之后她再来问我，我到时候就告诉她还没到十天——反正她又不会算术。 茄子把那把黑剑当宝贝一样，珍而重之地收进了剑鞘，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担心我和小山贼会抢她宝剑似的。 我们也没再去抓刺猬，因为估计茄子也舍不得把她的剑借给我们切肉，其实即使她愿意借给我们，我们也不会用……因为……因为刚才砍成两半的那块石头1我和小山贼每天都在上面尿尿……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我们三个都困了，把瓜棚里面的稻草铺开一点，就睡了。小山贼一躺下就开始打呼噜，我睁着一只眼睛闭着一只眼睛——这是我在员外府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来杀我的人可不像小山贼那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 迷迷糊糊地听到茄子肚子咕噜叫了，然后就见她偷偷地起来往瓜地里走去，我咳嗽了一声，茄子回头一看，吓了一跳，我轻声说，你要是再偷瓜的话，把小山贼惹生气了，把你的宝贝切石头剑变成一把连鼻涕都割不断的剑！ 不知道是我说的话太恶心了让她一下子没了胃口，还是确实担心鼾声如雷的小山贼会把她的宝剑变成鼻涕剑，茄子乖乖地又在瓜棚里躺下，把剑牢牢地抱在怀里继续睡觉。 1苏州虎丘有块大石头，上有一大缝，名曰试剑石。相传乃昔年秦始皇一剑砍开。据最新考证，此石似乎就是本书所载之石，乃何不用切豆腐剑法一剑砍开。时至今日，如凑近闻之，隐隐然有尿骚味。遂笔者认为后一说法似更为可靠。有条件的读者可自行前往虎丘嗅闻以求其实，盘缠门票自理。 第四章 第二天，小山贼他娘来把我们都叫醒了，说该吃午饭了。 小山贼他爹叫老山贼，他娘自然叫老母山贼了。 老母山贼对小山贼的朋友都很好，对小山贼刚认识的朋友——茄子也很好，很客气地请我们一起去吃饭。虽说小山贼家住的是山寨，但他家的山寨却如何员外府一样雅致，据老山贼说是这山寨还是我爹设计的。 老母山贼是个很淳朴的农村妇女，喜欢胖嘟嘟的孩子，喜欢吃饭多的孩子，所以茄子吃了一碗又一碗的时候她高兴得就像庄稼丰收了似的，乐颠颠地帮茄子添饭。茄子把锅吃了个锅底朝天，连锅巴都不放过。要不是我在抢夺的时候不停地喊"鼻涕鼻涕"，我就分不到一半我爱吃的锅巴了。 吃完中饭，老山贼说要去管理他家的采石场了，茄子爱热闹，吵着也要去，老山贼乐呵呵地带着我们同去了。老山贼家的采石场很壮观，黑压压的一片都是采石工人，这令我很惊讶，这么短短三年间，我已经打败了这么多江湖人士了，这还不算上那些已经被我送到如来家或者阎王家的人。 伙夫在一旁煮着采石工人的粥，这伙夫看着很眼熟，原来是昨天打坏我棋盘的那个人。凡是新来的人都要先当伙夫的，要知道煮那么多人吃的饭，其劳累程度要远远高于采石头。凡是在这做过伙夫的人都会觉得采石头是多么轻松的一件事情，所以采石头的时候都很卖力。 因为我们早饭没吃，所以老母山贼很早就让我们吃中饭了，这里中饭还没开始。粥煮熟了，茄子嘟囔着说也要喝一碗，不知道伙夫是因为看到老山贼在旁边还是我在旁边，很卖力讨好的给了茄子一碗。茄子喝完，又要了一碗，如此这般，粥锅很快如同刚才的饭锅一样了…… 我看见采石工人远远的收工往回走，拉着茄子就赶紧逃了，不然茄子铁定会被他们用石头砸死的。 下午我们在小山贼的房间里聊天，聊我们小时候打架的故事，也聊到了十二岁那年我父母的离奇失踪；小山贼教我们怎么种西瓜才会甜，怎么在稻田里抓麻雀，怎么腌咸鸭蛋才会有油；茄子则讲她在什么地方吃到过什么好吃的东西。我们聊得很开心，不知不觉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老母山贼过来喊小山贼去帮忙收晒在外面的谷子，我也去帮忙了，茄子是客人，我们总不至于让客人干活吧？就让她留在房里等我们。 谷子晒在一片青石板铺就的空地上，员外府也有这样的一片空地，不过我家的那块是用来纳凉的，摆放着一些藤椅藤桌。当年老母山贼说这么好的一块空地不用来晒谷子太可惜了，就把他们家的藤椅藤桌都搬到屋内，那里就变成打谷场了。我爹看到了直摇头，连说"可惜"。各人的用途不一样，所以也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 收完了谷子，我们就赶紧回小山贼的房间陪茄子，小山贼走在前面，从来没见他这么积极过。我慢慢悠悠的走着，还没走到他房间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了小山贼的哭声。走进去一看，小山贼碰着他的零食盒正哭着呢，茄子在一旁安慰他，地上满是瓜子壳。 我马上意识到出什么事了，小山贼很会过日子，每年过年剩下的瓜子啊、松子糖、麦芽糖他都很宝贝地收在那个零食盒里，难得奢侈一下稍微吃一点，通常都要吃到第二年快过年的时候。结果茄子等我们的时候饿了，闻到盒子里的香味，就翻出来全部吃掉了，也难怪小山贼会哭。 老母山贼闻声赶了过来，安慰了几句，说改天下山赶集再给他买好吃的，让他们握了握手，就算是原谅了她。 这样，我不敢再让茄子在山寨呆下去了，我也知道她在峨眉山呆不下去的真正原因了…… 对于峨嵋派把这么个人派出来破坏社会的安定团结的行为，我觉得异常愤怒——这是我从爹身上遗传到的"疾恶如仇"。我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把老山贼叫到一边，对他说，决定把茄子送回到峨嵋派。 老山贼说他没空，我想了想，说我去把她送回去！ 我的话似乎在老山贼的意料之中，他说，我就猜到你没办法在山上呆下去了，也好，你爹当年也猜到了会有今天。 老山贼从身上掏出一个布包给我，说，你爹出家的时候，曾经嘱托我：看何不的心性资质，一如我当年一样，如踏上江湖，江湖必将掀起一场轩然大波。所以从小在教他武功的时候，我绝口不提江湖之事。然而我亦不忍爱子之才就此埋没，故其不履江湖则已，如其欲踏上江湖之时，不必阻拦。请务必将此书交与他，此中记载着我当年在江湖上所作所为，凭他悟性，应能悟到江湖之险恶，并学会如何将诸事处理妥当。 自从我爹失踪以后，一直都音讯全无，我惊道：我爹出家了？你知道他在哪儿？那知道我娘的下落吗？ 老山贼摇摇头，说：我只知道他出家了，但并不知道他在哪儿，他那时候说，等到你在江湖之中出人头地之时，他自然会来找你。至于你娘，当年你爹出家，就是为了暗中寻访你娘的下落。 我很奇怪，他不是和我娘一起走的？ 老山贼还是摇摇头，说这件事情的确切经过他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当年我爹走的时候很急，匆匆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事后他曾经多方打听，但我爹和娘似乎在江湖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山贼看我好像很担心，就说我爹娘的武功都很高，而且机智过人，绝不会有什么不测的，只是不愿现身而已。 我点点头，稍微有点宽心了，反正事已至此，我担心不担心，他们都还是一样的。 老山贼让我先回家准备一下，明天下山之前再来山寨一次。 我就回去了，走的时候把茄子也带去了，我可不想老山贼家被吃个片瓦不存。 反正我家里连老鼠和蟑螂都没有，偶尔几年前还能看到几具老鼠和蟑螂的尸体，那都是饿死的，因为自从我爹娘失踪以后我就从来都不在家里备什么吃的东西，想要吃的就去山寨。之所以说它们是饿死的，是因为老鼠的尸体都是皮包骨头的，而蟑螂的尸体，饿得都透明了。半夜里茄子说饿了，所幸又有一个嚷嚷着要来杀何员外的人，我把他打败以后，他跪地求饶，我让他留下身上所带的干粮，他就一路跌跌撞撞逃跑了。反正要走了，这个人就不抓来卖给老山贼了。 第五章 第二天，我早早的就醒了，茄子还在呼呼大睡。我到花园里抓了一条毛虫放在茄子脸上把她吓醒。 背着昨晚整理好的包裹，就和茄子去山寨了。 老山贼、老母山贼和小山贼已经站在寨口等我，老母山贼手里提着一个很大很大的包裹——难道要送我这么多礼物？ 走到他们跟前，我跟老山贼辞行，请他帮我看家，他答应了，说会给我安排几个厉害的山贼手下看守员外府的。别看老山贼似乎只是个老实巴交的矿主，其实，他是个很精明干练的人，有什么事情交给他可以尽管放心。我父母刚失踪时，有人打上门来，我打不过的时候，敌人的穴道会离奇地封闭，我轻易取胜。我那时候就发现是老山贼暗中用暗器助我。当然，后来随着我武功的进步他也就慢慢的消失了。他在暗中助我，原本也不想让我知道，所以现在我也没必要对他说什么感谢之辞了。 老山贼把小山贼拉过来，说让小山贼跟着我一起去。 我一愣，小山贼也去？ 老山贼点点头，说小山贼虽然和我一样一直在都在大便便山上从未踏上过江湖，但是小山贼从小都过着庄园里闲散的生活，这对小山贼来说是不利的，所以想让小山贼跟我下山历练一下。还说我这几年来在何员外府经过了大大小小的各种厮杀，武功和心计得到了长足的进步，可以说在江湖上很少有人能敌，嘱咐我要照顾好小山贼。 我郑重地答应了。 老母山贼把小山贼拉到一边细细叮嘱，还帮他把大包裹紧紧地缚在肩上——原来包裹不是送给我的。挺羡慕小山贼的，他的父母都对他这么慈祥，而我的父母呢？有时候觉得他们更像我的平辈兄姐，记得他们还在我身边的时候总是跟我打打闹闹互相取笑，甚至会在一夜之间弃我而去杳无音讯，这也是为什么我比小山贼早熟吧？我的眼中不禁露出了些许妒嫉的目光。 老山贼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趁他们母子还在依依惜别，把我拉到一边，说你父母其实还是非常爱你的，虽然他们看似不太关心你，其实他们这么做都是为你好。然后他沉吟了半天，突然很严肃地说道：记住，将来在江湖中听到任何关于你父母的流言蜚语，都不要相信，你父母是天底下我所见过的最好的人。 我点了点头。 老山贼又嘱托了一下小山贼和茄子，万万不可透露何不的身份，他们俩答应了。 然后我就和小山贼还有茄子下山了。 回头看了一下 老母山贼站在那里用手绢抹着眼泪。 老山贼站在那里兀自喃喃自语：为天下苍生不惜背负恶名，此等胸怀自是一般江湖人士所不能理解的…… 下山的路上，茄子问我，你让山贼手下帮你看家，就不怕他们到你家偷东西吗？ 我告诉她，他们山贼很讲职业道德的，小偷小摸在他们看来是一种非常可耻的行为，明刀明抢方显大丈夫风范。而且老山贼的对部下的管束很严，根本不用担心。 茄子哦了一声，小山贼则很感激地看着我。 茄子走到半路的时候忽然问我，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小山贼刚说了个"送"字，就被我点了哑穴。小山贼是个老实头，差点就被他坏了事。如果照实说了，恐怕就只能用绳子把茄子捆着去峨眉山了，这一路之上恐怕也没那么轻松了。 我说我们带你去闯荡江湖，茄子听了很兴奋。 我们三个都会武功，所以这条山路对我们来说不在话下，很快就到了山下。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座我生活了十五年的山，山上云雾缭绕，山峰下白云飘过，无奈整座山看上去就跟一堆大便一样，怪不得会有大便便山之名。 从今天起，我就要踏上江湖了，心情有点激动，也有点紧张。 到了山脚下已经是中午了，那里有一个小小的集镇，小山贼以前经常和他母亲去赶集，而我就没那么幸福了，我只是小时候跟娘来过。 大家都有点饿了，尤其是茄子，时不时地把自己的小手放在嘴里咬几下，觉得痛了就赶紧拿出来。 集镇上有一家小饭店，我们走了进去。 小二一看我们进去，就殷勤地招呼：三位里边请…… 话还没说完，就惊叫一声，跑进去喊：老板！那个能吃的姑娘又来了~~~ 一个脸色煞白的老人走了出来，抖抖索索地问我们：三位要点什么？老朽做东，吃了就请赶紧上路吧！ 我们就找了张桌子坐下，小二端来了我们要的五斤牛肉，一盘青菜蘑菇，三碗白饭。没要酒，因为我们还不到喝酒的年纪。更何况酒能乱性，我们又和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在一起，出了什么事情就糟了——尽管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乱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二轻轻的放下我们要的东西就飞也似的往厨房逃去。 我悄悄地问茄子，你是不是来过这家饭店？ 茄子点点头，我又问，你是不是吃了很多东西，付不出钱来，就动手打人啊？ 茄子又点点头。 大致的情形，凭想象就能得出：前几天茄子上山想"杀何员外"，在山脚下饿了，就进了这家饭店，把饭店的库存吃了个精光，甚至还把别人桌上的东西也抢来吃掉了，当然，不会武功的饭店老板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我把我的想象说了出来，茄子很惊讶地问我那天逃得最迟的那个客人是不是我；小山贼脑子还没转过来，问我茄子武功这么差怎么会敌得过饭店里那么多人。感情他是没见过不会武功的人。我告诉他，峨嵋派的嫡传剑法对付几个不会武功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们吃饭的时候，老板和胖胖的老板娘躲在柜台后面看着我们发抖。 吃完了，茄子说还是饿，说还想吃点。 我偷偷指着老板娘说，如果你想变得那么胖你就吃吧。 茄子看了看老板娘，打了个冷战，说饱了。 女孩子就是女孩子，涉及到自己的外观的话，就什么诱惑都能抵制了。 我把老板叫了过来，不仅付清了我们的饭钱，连茄子上次赖的帐也一块儿清了。老板说什么也不敢收我们的钱，直到我拔剑威吓，他才战战兢兢地收下，还千恩万谢的。 爹留给我的那本书里说，欺负不会武功的人是懦夫所为。 第六章 走出饭店，在集市上逛了逛，看什么东西都觉得新鲜，毕竟三年没来这个集市了。 茄子看见喜欢的东西总是拿了就走，我总是在摊主拿起木棒追出来之前替她付钱。在耐心地向茄子解释买东西要付钱之后，茄子看见喜欢的东西总是把我一把拉过，说，付钱！所幸几年来我从卖工人给老山贼这项业务上面赚了不少钱，所以也无所谓。 差不多把整个玩具摊、半个首饰摊买下之后，我们离开了那个集镇。 集镇出来就是一条官道，官道很平整，道上偶尔有几辆马车经过，靠近我们的时候总是加速驶过。 峨眉山属于蜀地，所以我们往西走。 走着走着，茄子说累了，我对她说正着走累了，就倒着走，走刚才那么多路的时候，就和刚出市镇的时候一样轻松了。茄子想想好像很有道理，就倒着走了。 又走了一段路，茄子歪在了地上，说实在走不动了，还怪我说的倒走方法没用。小山贼把大包裹递给我，俯下身去，说我背你吧。茄子点点头，让小山贼背着走了。我知道为什么小山贼要背她了，敢情是他的包裹要比一个人重不知道多少斤，真怀疑老母山贼给他包裹里塞的都是石头。我也不介意，反正正好可以借此机会修炼轻功。 一路上就属茄子事多，一会儿说饿了，小山贼从包裹里拿出很多烙饼给她；一会儿说要尿尿，我和小山贼帮她挡着，还要我们转身不许偷看，我转身偷看的时候发现小山贼也在偷看，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脸红了，彼此心照不宣。 又走了一个时辰，小山贼也走不动了，我们就坐在路旁休息，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骑马者和马车，茄子提议抢一辆马车，我也正有此意，不过小山贼不同意，我们只好放弃，毕竟还是团结最重要。 虽然我们没去抢马车，却有辆马车在我们面前停下，下来了四个手拿马刀，脸有刀疤的人。 四个人把我们团团围住，其中一个形貌及其猥琐、腰都直不起来的人，对着一个身材高大、一只眼睛上有一小块黑布的人一边点头哈腰，一边说，老大，你看这几个小鬼坐在路边，是不是专门送钱给我们啊？ 我们都没搭腔，看着他们静观其变。 独眼龙哈哈一笑，说，你们几个小鬼，别人从这条道上走的时候都是越快通过越好，你们倒好，居然敢在这儿坐着，胆子可不小啊！ 猥琐者说，老大，你看这个大包裹，里面一定有很多银子，老八！把我们的口号说一下！ 那个叫老八的就开腔了：此路……路……是……是我……我……我开，此……此树……树……是我……我……我……栽，要从……从……从……此……此……地……过，留……留……下……下……买……买……买……路钱！2 我们三个听得嘴巴大张，恨不得替他说了，互相看了一下，哈哈大笑。 然后光着上身那个人就走上前来打开小山贼的大包裹，看着满包裹的烙饼，回头对独眼龙说，老大，全是烙饼！ 独眼龙嘿嘿一笑，说撕开！把珠宝藏在烙饼里，以为老子不知道吗？ 猥琐者大叫：老大英明，老大英明！ 光上身的那个就把烙饼一个个撕开，当然，不可能找到什么珠宝的。 烙饼一个个的全都被撕开了，独眼龙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猥琐者走上前去，把光上身那个人一把推开，拿起一个烙饼，撕成碎片，实在找不到什么珠宝，就把那个烙饼往地上一扔。 小山贼最不能容忍浪费粮食的行为了，上去就把猥琐者三拳打趴在地上，其他人反应过来，拿着马刀向我们砍来，被我和茄子随手打趴。 然后我们解下他们的腰带，把他们一个个都捆上。四个强盗惊恐地看着我们。 捆他们的时候，发现他们脸上的刀疤都是假的，可以撕下来，撕下来一看，原来是猪皮。 茄子觉得好生奇怪，就问他们，他们说是为了看上去吓人一点，猥琐者还献媚说老大的独眼也是假的，茄子掀掉了独眼龙的眼罩，一个眼睛炯炯有神，独眼龙生气地盯着猥琐者看，猥琐者低下了头。 我问茄子饿不饿，茄子说饿了。 我问茄子吃过人肉没有，茄子说没有。 然后我就用眼睛扫视着几个强盗，几个强盗吓得立马大叫：我中午吃了大蒜所以肉是臭的！我两个月没洗澡了！我身上有跳蚤！俺……俺得得……得……得……得……得了疯牛病！ 吓也吓够了，我就对他们说，在下和两位朋友想去蜀中，但是路途疲惫，又无代步工具，不知几位有何良策？要是能早点到蜀中，也就不用在中途吃饭了，谁出了好计策，我就放了他。 猥琐者立马说道：如果小侠，哦不，大侠不嫌弃的话，我们的马车，反正也没什么用处，就送给三位大侠了。 另外几位也说，他们最近要跑步锻炼身体，所以马车不要了。 小山贼还在跟他们客气，说那怎么好意思呢？ 茄子倒是很高兴，说谢谢强盗大哥。 抢劫别人东西是不对的，所以我没抢劫他们的马车，是他们心甘情愿送给我们的。 于是我把他们的绳子都解开了，还没收了他们的作案工具：四把马刀。 猥琐强盗很客气地对我们说，三位小侠如果没别的事情就请上路，路上千万小心。 然后我们就驾着马车走了，小山贼在家赶过大黄牛耕地，所以赶起马车来倒也没什么难度。 刚走没几步，就看见刚才的路上尘土飞扬，原来是那个猥琐者在地上被另外三个拳打脚踢扬起的尘土。那帮人一边打还一边骂：叫你小子出卖老大！叫你小子把车送人！ 通常情况下叛徒的结局是最惨的。如果没有没收他们的马刀的话，恐怕这时候已经出人命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阿弥陀佛！ 2此段台词因某人将其写入畅销小说而不胫而走，为诸多强盗同行竞相模仿，然无人能将此台词原汁原味结结巴巴地说出。至后世，原汁原味结结巴巴的台词彻底失传。影视作品中的强盗更是将此段台词说得异常流利，全无原句之抑扬顿挫韵律优美，让笔者时常摇头惋惜。 第七章 我们赶着马车在路上走，天逐渐黑了，就去找家客栈休息。 一路上的客栈都关着门，门上贴着告示说最近天下不太平，所以晚上一律不营业，要住宿只能白天住宿。真是个奇怪的规定，白天都忙着赶路，谁有空白天住宿啊？这样的客栈会有生意吗？ 能看到星星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一家晚上营业的客栈，名字也取得很奇怪，叫"黑店"。这么明目张胆地开黑店，还是头一次碰到。 进去以后，里面的小二都长得五大三粗，面目狰狞，腰里都挂着大板斧。掌柜的一脸刀疤，时不时地阴恻恻地一笑，笑得令人毛骨悚然。菜单上的菜名也很吓人，什么人肉包子，人头豆腐汤，蘑菇农夫，红烧猎人，炖镖师，最贵的一道菜是烤宰相，据小二说，宰相要从京城运来，所以比较贵。 茄子很兴奋地指着上面千奇百怪的菜名，想什么都要一份。 不知道上面写的菜究竟是不是用人肉做的，还是不吃为妙。于是对茄子说这里人肉包子吃完以后就要找人肉再做；茄子问人肉从哪里来，小山贼估计是听老山贼说过黑店的事情，耐心地向茄子解释，说人肉是用客人的肉做的；茄子又问用哪位客人的，我告诉她哪个客人肉最嫩就用谁的做；茄子向四周看了一下，周围的客人不是镖师就是官兵，她又抬起我和小山贼的手臂和她自己的比较了一下，小声地说，我们今天光吃素菜好不好？ 于是我们要了几个素菜，三碗米饭，凑合了一顿，茄子今天食量出奇的小，吃了一碗就说饱了。 吃完饭我们就去客房睡觉了。客房里只有一张床，我让给小山贼和茄子睡，自己在门边站着睡觉。茄子对我站着睡觉的功夫感到很好奇，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我身边也学我的样子站在那里睡，刚闭上眼睛就听到扑咚一声，茄子躺地上开始打呼噜了。我把她抱起，放在小山贼身边。小山贼已经开始睡得口水直流了。 半夜里听到有脚步声，我马上醒了，毕竟这几年来每天晚上都有人到何员外府刺杀我。脚步声过后，就听到一声惨叫，然后就有人喊：杀人啦……。各个客房的灯纷纷亮起，客人纷纷往外逃，匆忙之下，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更不要说带行李了。借着微弱的灯光，看见小山贼和茄子还躺在床上打呼噜，反正被杀的不是他俩，也就无所谓了，站那里继续睡我的觉。 刚又睡着，房门被撞开了，冲进来那帮五大三粗的小二和阴恻恻的掌柜，我因为站在门后睡觉，所以他们没看见我，径直走到床前，冲着熟睡的小山贼和茄子大喊：杀人啦……杀人啦……快逃啊……快逃啊…… 小山贼没醒，呼噜打得更响了，茄子翻了个身，说了声别吵，继续睡。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又继续大喊：快逃啊……快逃啊…… 我伸了个懒腰，站在原地，说你们就是这样把客人吓跑然后靠他们的行李发财啊？ 他们进来的时候没看到站在门背后睡觉的我，所以我说了这句话，倒是把他们着实吓了一大跳。那个掌柜的尖着嗓子说道：你小子胆子不小啊，给我杀了他！看他逃不逃…… 我从容地指了指他们后面，只见小山贼和茄子眼睛冒火满脸杀气地从床上爬起来，把那帮子人三拳两腿打翻在地上，一边踩还一边骂：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打完以后，他们就又爬上床打呼噜了。 第八章 翌日，有人敲门，我把门一开，一个鼻青眼肿的小二在门口放下洗脸水，飞也似的逃跑了；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小二远远地把一盘子早餐用一根长竹竿推到了房门口。看来昨晚小山贼和茄子给他们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很大的创伤。 洗罢脸吃罢早饭，有两个官差推门，一边向我们拱手，一边说他们崇拜我们很久了…… 小山贼和茄子都很高兴，问掌柜的要了笔墨纸砚说要帮他们签名。两个官差很不情愿地收下了小山贼和茄子难看的签名，看样子他们所说的崇拜有点言不由衷。 我皱着眉头，说你们到底有什么事，不妨开门见山地说。 两个官差互望了一眼，说他们县太爷对三位小侠仰慕已久，听说三位来到了广源县境内，特别想见见，外面已经备好了车马，想请三位去县太爷府上盘庚数日。 搞不清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有马车坐总归不错的，我们就坐上了他们给预备的马车，往西面的县城出发了。 到了县城，胖胖的县太爷很客气地欢迎了我们。请我们喝茶，吃点心。 喝茶吃点心的时候，两个官差把小山贼和茄子的签名拿了出来说是献给县太爷，县太爷看着这两幅极其难看的签名很是高兴，夸这两块石头画得很好看。小山贼恬不知耻地说过奖过奖，而茄子则压根不知道"画"和"写"的区别所以也很得意。等到县太爷搞清楚这是他们俩签名的时候，脸色顿时变得跟那两个签名一样难看。不过县太爷不愧是县太爷，涵养比两个官差好多了，下令让师爷裱起来，还让他印成字帖让全县老百姓学习临摹。 交待完了以后县太爷开始请教我们的芳名（他看了半天没看懂小山贼和茄子的签名），小山贼和茄子给的是真名，我给的是化名，自称不可人。 问了我们名字之后又寒暄了好多事情，诸如问我们在广源境内上厕所是否方便，广源境内的客栈服务是否周到等等。 弄得我们都哈欠连天的时候，县太爷站起身来，在厢房里踱步，踱到门口的时候，他说，三位武功不错，不如跟我们合作，做一些无本钱的买卖吧！ 茄子听不懂，小山贼就解释给她听，无本钱的买卖就是做强盗。 茄子很吃惊，说这种事情怎么能做呢？然后就晕过去了。 县太爷哈哈一笑，说有我罩着，只要把抢来的钱分给我一份就行了。 小山贼不客气地拒绝了，然后也晕过去了。 这时，我肚中也开始翻江倒海，立即意识到了茶和点心里有毒，第一反应就是想上前去攻击县太爷，但是他早有预谋，远远地站在厢房门口，而我已经手脚僵硬没有力气冲到他那里了。 县太爷阴沉沉地笑着，说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既然中了我的行尸散，就应该乖乖地听我的话，我再问一遍，做不做强盗？ 行尸散我知道，属于无药可解的毒药，吃了以后会全身僵硬，除了说话以外，什么事情都不能干，不再能吃喝拉撒，除非每个月服用解药，否则就会全身僵硬而死，而解药，服用一次也只能起效一个月，没有根治的解药，所以还是属于无药可解的毒药，以前江湖上有些邪门魔教用来控制门徒的就事这种行尸散。 尽管如此，我还是摇摇头拒绝了，然后就不省人事，只知道倒下去的时候，县太爷摇着头说，还是头一次碰到不怕死的……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感觉一阵冰凉，一下子醒来了，发现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了，嘴里塞上了一团布。旁边是小山贼和茄子，他们的情形和我一样。 往四周看了一下，我们居然是在公堂之上，县太爷坐在公案之后，四周站满了衙役和围观的百姓。 县太爷拍了一下惊堂木，宣原告进来。我们已经在公堂里面了，不可能再进来，看来我们就是被告了，那原告又是谁呢？ 原告走进来让我吃了一惊，居然是上次在官道上企图打劫我们的那帮人，还有黑店里企图侵占我们行李的老板和伙计。 那伙强盗向县太爷告状说我们打劫了他们的马车，还打伤了他们的一个同伴，然后那个猥琐的强盗站出来，脱掉衣服，露出上次被同伙打出来的满身伤痕，说是我们三个人打的。 众多老百姓唏嘘不已，纷纷说那三个小孩真没教养。 而黑店的老板则告我们打伤他们伙计，还拒付房费饭钱，甚至更恶劣的是，我们还见财起歹念，杀害了他们的一个客官。说着还让伙计抬出来一句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尸首，说是被我们打死的。 众多老百姓更唏嘘了，说三个小孩子真没道德。 我们三个嘴巴里塞着布团，有苦难言。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审判？只听原告发言，不让被告辩解的！ 接下来他们又给我们加了很多罪名，说我们偷西瓜（茄子听到了脸上红了一下），说我们说粗话脏话，说我们随地吐痰，说我们偷看老太婆上厕所（小山贼脸红了）等等等等 众多老百姓真正愤怒了，说这三个小孩子应该处死！ 县太爷咳了一声，说，本着这三个小孩还年幼无知，再加上本官向来慈悲为怀，就赦免了他们死罪，随便关他们五六十年，等他们长大了就不会做这些幼稚的傻事了。 五六十年？那不是打算关我们一辈子吗？ 不过众老百姓倒都点头称是，还夸县太爷是青天再世。 就这样，一场闹剧结束了，老百姓和衙役纷纷散去。公堂上只剩下了县太爷，我们，还有那两伙坏人。 第九章 强盗头子对县太爷说，谢谢姐夫。 黑店老板对县太爷说，谢谢舅舅。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伙强盗敢光天化日之下在官道上抢劫，也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客栈都只能在白天营业。这也是我们会被冤枉的原因。 县太爷示意手下把我们收监，当然，我们的五花大绑和嘴里的布团被解除了，县太爷觉得我们服了行尸散以后没有抵抗力了，所以绑不绑无所谓了。 在监狱里，小山贼和茄子很不服气，破口大骂。虽然这也是我出道以来头一次着了人家的道，也很愤怒，但是我却认为这不一定是件坏事，毕竟我还初出茅庐，还需要多经历一些事情来体验江湖的险恶。我静静地坐在那里，沉思应对方法。 老爹那本留给我的书的目录上有怎么解决中毒问题，但是这本书解毒那一章的前一章的最后四个字是"未完待续"，唉，老爹可真是够懒的。也许是老爹还没来得及写完就有别的事情走了吧，毕竟是自己老爹，总要往好的方面想。 解毒这条路行不通，只能先想办法逃跑了，我环顾四周，发现这牢房看上去很牢固，本来如果手脚能动的话还可以一脚踹开牢门逃出去，但是现在……。正在失望之际，看见对面牢房坐着一个黑衣中年人，身材十分魁梧，看样子不是中原人士。老人盘腿坐着，眼睛闭着，听呼吸十分细密，显然是在练内功。 我看着他，觉得有点奇怪。 忽然黑衣人睁开眼睛，看着我们，问：中了行尸散之毒？ 我点点头，小山贼和茄子则惊讶地停止了咒骂。 黑衣人嘿嘿一笑，说那也无所谓啊，小山贼很生气，说怎么无所谓？全身僵硬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我们又没解药，什么无所谓啊！ 黑衣人又是嘿嘿一笑，说未必非要解药才能解啊！ 小山贼更生气了，说行尸散本来就只能用解药解，我爹跟我说过的！ 黑衣人反而很得意，问小山贼，尸体跟活人的区别是什么？ 小山贼说尸体不能动。 黑衣人问，还有呢？ 小山贼说尸体不能呼吸不能吃喝。 黑衣人又问，还有呢？ 我忽然明白了，说不能吃喝当然就不能拉撒了。 黑衣人说，对了！除了用解药软化筋脉以外，大家都认为就无药可解了。但是，大家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中了行尸散的人不能拉撒，但如果给他灌上泻药呢？ 跟我想的一样。于是我跟小山贼和茄子耳语了几句。 他们点点头，我们就开始破口大骂，骂的内容全都是出去以后要把县太爷全家绑起来灌泻药给他们吃，让他们全身臭烘烘的。 骂的时候，我们动用了丹田真气，所以骂声响彻云霄，骂了很久，县太爷终于忍不住带着一批衙役冲进来了，说，好小子，想给我全家灌泻药？我先给你们灌泻药再说！ 然后就有衙役开门，给我们嘴里灌泻药。 很快，泻药起了反应，牢房里顿时臭气熏天，县太爷得意地捂着鼻子和衙役出去了。 我们的手脚渐渐开始能动了，我运了一口真气，一脚把牢门踹开，走了出去。 毕竟是黑衣人的一番话提醒了我们，我走过前去准备帮他也把牢门踹开，结果他摆摆手，说不用，让我们先找县太爷算账，还让我们找他算账之前先洗个澡，身上实在太臭了。 我向他拱了拱手，说跟县太爷算了账之后再来救他，他点点头，又开始闭上眼睛练功了。 冲出牢房，我们把衙役一个个地点穴点倒，在监狱外面的护城河里洗了个澡，也不管衣服是湿的，就冲到县太爷的府上，县太爷和强盗们及黑店众人正在喝酒，我们上去就掀翻桌子一阵拳打脚踢把他们打倒绑起来，然后我和小山贼找出了的宝剑钉耙行李包袱，茄子则把我们刚才打翻在地上的酒席吃了个精光——看来她的确饿了。 关于怎么处置这几个人，小山贼提议把他们都杀了，茄子提议说罚他们代替马拉我们的车。 两个提议我都不同意，前者太恶毒，后者又太胡闹，最后还是决定留一封书信，写明他们的罪行，然后把他们留在那里，给当地的老百姓自己决定怎么处理。 干完了这些，我想起了指点我们解除行尸散之毒的那个黑衣人，赶紧回到监狱想救他，却发现他已经不在监狱里了，问了门口的衙役，却发现他们都已经睡着了，显然是中了蒙汗药。 既然黑衣人能指点我们解毒，那他自己也应该有办法出来，我就不再替他担心了，只是觉得欠了他一个很大的人情，想着什么时候能够还他。 第十章 我们三个人离开了广源县境，慢慢地走着，慢慢地走进了四川的境内。 四川境内还是很太平的，一路上倒也没什么事情发生，反而倒有些无聊了。 于是我们总是想着找点事情做。 小山贼在集镇上看见有钱人就像狗一样跟着，期待能够看到小偷偷这个人东西，好行侠仗义一番，可惜很少有机会如愿。而且小山贼由于长得实在有点像坏人，有好几次都被有钱人的家丁追打。 茄子就比小山贼无聊多了，她经常拿着冰糖葫芦去骗小孩，等到小孩拿了她的冰糖葫芦，她就以抢了她冰糖葫芦为借口把小孩打一顿，然后小孩哭着告诉父母，父母却通常把自己小孩苛责一番还让小孩向"姐姐"赔礼道歉。 几天来打尖住店，一直平安无事——除了偶尔茄子胃口大开，偷吃别人东西被人追打以外。今晚也是，我们住进了一家客栈，什么事都没有，小山贼和茄子早早地呼呼睡觉了，我却失眠了…… 我忽然想起了江湖……老爹曾经说，江湖就是以武功为秩序的一个社会，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跟朝廷有着本质区别。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每次说到这里，老爹总是叹一口气，然后说算了，不说了，知道这些对你也没什么意义。娘则总是笑道：整个江湖都被你毁掉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但是，到目前为止，好像还没见到所谓的江湖，只碰到过一个坏县令和他的走狗。 房里，小山贼翻了个身，继续打呼噜。 又想起了小山贼，这么多年来，跟我从小玩到大，挺憨厚的一个孩子，只不过惹急了也会展现刚猛的一面，也许我从来不惹他吧，所以直到我们一起踏入江湖之时，才了解了他的这一面，我比较欣赏的一面。江湖引发了他的另一面……可是……现在还有江湖吗？ 又想起被坏县令关起来的时候，指点我们解开行尸散之毒的黑衣人……他是江湖人士吗？也许吧。那么说，现在还是有江湖的？ 茄子说着梦话：饿了……我饿了……我要吃饭 茄子从跑到我家杀我到现在，一直跟我在一起，虽然刚认识的时候觉得她傻傻的，其实，坏心眼还是挺多的……只是都是用在偷吃和欺负小孩子上了。没有江湖的话，她还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会打打自己的小算盘，如此而已……但是……在江湖中，她只能做一个傻傻的人…… 江湖是有的，但已经没落，而我们，将要在这没落的江湖行走…… 将来的路，是什么样的，我们会在江湖中淹死，抑或学会在江湖中游泳……谁也不知道。 远处传来了嘈杂声，我轻轻地把小山贼和茄子推醒，叫上他们一起去看看。我们穿上黑衣，推开窗户，跳了出去。远处人声处点点亮光，显然是一束束火把。 茄子第一个跳，然后是小山贼，小山贼刚跳下去，就传来茄子的一声惨叫，我探头一看，原来茄子跳下去的时候摔倒了，而小山贼正好跳到了茄子身上。茄子哭了，追打着小山贼。 我跳下去制止了她，偷偷塞给小山贼一个冰糖葫芦，小山贼把冰糖葫芦递给茄子向她道歉，茄子破涕为笑。我们三人就往人声处跑去……月光下，茄子黑衣背后的两个大脚印晃来晃去很显眼3…… 3有路人某甲见茄子之脚印黑衣，灵感顿闪，乃将两大脚印用作其裁缝铺店招，命之曰欢腾服饰，一时间生意兴隆，踩坏门槛若干。据考证时至今日亦有该铺存在于大街小巷中，但已改作成衣铺。 第十一章 镇上的小巷七拐八绕的，我们三个人在小巷中穿行，还没跑到亮光处，就从旁边巷子里冲出一个人来，到我们跟前就倒下了，倒下之前喊了一声：救命！ 这个人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身上插满了各种暗器，有飞刀，有丧门钉，有金钱镖，还有很多别的什么暗器，简直就能开兵器铺了，当然，他还流了很多血，茄子看了小声嘟囔着说忽然想喝鸡鸭血汤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命当然是要救的。 只是远处人声渐近，拖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逃走似乎有点困难。本来打一架也无所谓，但经历了一些波折之后，我觉得有时候能避免打架就应该避免打架。 我点了那个人的穴道阻止血往外流，然后轻轻嘱咐小山贼和茄子把他带回客栈，就转身跳上了房顶，从房顶绕到了那群拿着火把的人的身后，从地上抹了点土擦在脸上，然后边喊着救命啊救命啊，从他们身后冲过来。 走近了他们，才发现他们蒙着面，其中为首的一个人特别胖，奔跑的时候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托着肚子。 看见了我，为首的那个蒙面人就喝道：小孩！慌慌张张干什么！ 我结结巴巴地说：死……死人……身……身上扎满了……菜……菜刀…… 其中一个蒙面人说道：老大，难道是薛…… 为首的蒙面人打断了他：去看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小心有诈，把这孩子带上，撒谎的话，一刀杀了！ 一个蒙面人把我一把提起，扛在肩上，用我的小命来威胁我，让我带他们去找那具尸体，他们顺着我的指引，往市镇外追去。出了市镇，那里拴着几匹马，估计是刚才的巷子太小，马匹进不去。所有的蒙面人都上了马，我也被提上了马。那个胖子骑的马特别矮小，骑上去以后他的脚也踏在地上，奔跑起来自己的两条腿加上马的四条腿，六条腿一起跑，估计也只有这样马才不至于背部断裂而死。一群人被我指挥着冲来冲去，很有牧羊人的感觉。 料想着大概时间够小山贼和茄子把那暗器收藏家带回客栈了，我忽然挣脱抓着我的蒙面人的怀抱，跳下马，钻进了树林。为首的蒙面人大喝：老三把他抓回来，其余人继续找薛志勇的尸体！ 那个叫老三的蒙面人策马奔进树林，我从一棵树上倒悬着身体，掏出一根失心针，运起内劲，向他打去。失心针用浸着毒液的竹丝制成，细如牛毛，入血即化，不会对人产生任何危害，只是毒液会使人短时间内神志不清，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失心针打中他之后，我就把他从马上揪下来，耳语几句，他点了点头。 树林外，蒙面人首领大叫：老三，搞定没有？ 老三答道：抓住了！ 蒙面人首领大叫：抓住了还不出来！ 老三走出了树林，肩上扛了匹马，到首领面前，把马往地上一放，马感到很不舒服，狠狠地踹了他一脚。老三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小子，规矩点，不许再逃！ 众人顿时目瞪口呆，继而大笑，首领更是离谱，笑得捂住了肚子，前俯后仰，以至于从马上摔了下来，真是个活宝，不过指挥手下做事的时候还是很有魄力的。 这种好玩的事情自然要看完才走的，看完好戏，我就回客栈了。 客栈里，那个被蒙面人称为"薛志勇"的人，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小山贼和茄子在一旁束手无策，焦急地等着我回来，看见我回来，问我要不要去请个大夫。 我说不用，上前把了把他的脉搏，还在跳动，只是气若游丝，半死不活了。 我取出自己的包袱，我包袱里有很多奇怪的宝贝，幸亏广源县县太爷不识货，否则也不会原封不动的拿回来。 我从包袱里拿出金创药和一把小刀，把薛志勇身上的飞刀一把把拔出来，敷上金创药，像金钱镖之类的暗器都是嵌在肉里的，所以只能用小刀撬出来。从他身上取下来的乱七八糟的暗器堆了整整一桌子。 处理完天已经亮了，我开了个药方，让小山贼把那些暗器都拿到铁匠铺卖了，然后拿卖到的钱抓药回来。小山贼拿着条床单，把桌上的暗器包了个大包袱，去了。 茄子对着小山贼喊，让他当心怀人，小山贼答应了。 茄子坐下来看着我，忽然很奇怪地问我，你懂医术？ 我说是啊，当年我爹身负重伤流落关外，为一个契丹人所救，此人医术奇高，精通西域和中原的医术，后来我爹伤愈之后又跟他学了一段时间的医术。 茄子，那你爹会医术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我说，我爹可以教我啊！ 茄子嘟囔着说你又没说清楚，那那个契丹人叫什么名字？ 我说他始终没有透露，只知道大家都叫他鞑子。 就这样跟茄子聊了很久，小山贼背着一包东西回来了。 第十二章 除了我让小山贼抓的药以外，小山贼还买了很多胭脂水粉珠花宝钗冰糖葫芦梅子蜜饯等等，茄子简直乐坏了。小山贼说那堆暗器卖了不少钱，尤其是那几个金钱镖，居然真的是用纯金打造，每个都能换一千担谷子……小山贼衡量金钱的时候总是用稻谷啊白菜啊什么的来比较，真是拿他没办法。 一下子受到那么多礼物的茄子，乐颠颠地拿着药去煎了。 片刻后茄子拿着煎好的药回来，给薛志勇喝了，气色好多了……但是没醒。 难道是药的分量太轻了？ 我冥思苦想，小山贼疑惑地看着我，茄子不好意思地看着我，我眯着眼睛看着茄子…… 我说，茄子…… 茄子红着脸……说刚才闻着药很香，忍不住偷喝了半碗…… 怪不得药量不够，我让茄子再去煎了一碗。 所幸所开的药是补药，不然乱喝药的茄子就要变成霜打茄子了。 又喝了一碗，薛志勇终于醒了，茫然地看着四周，试着活动了一下脚趾头，似乎无碍了。 你们救了我？薛志勇问。 我们三人点点头。 薛志勇从床上爬下来对我们一揖，说感谢三位的救命之恩。 然后告诉我们他叫薛志勇，男，二十四岁，未婚，品貌端正，无烟酒嗜好，因为从一个强盗手中救了一个老人，得罪了那帮强盗，所以被那帮强盗追杀，所幸碰到了我们三个人，才幸免于难。 他说反正他也没地方可去，对四川的路还是很熟的，所以索性就和我们同行了。 我们同意了。 又静养了几天，他的伤全好了，我们就上路了。 上路之前为避免他被仇家认出来，我帮他用面粉加颜料掩去了原来的颜容。 一路上薛志勇购买食物，雇佣车马，打点客房，异常周到，反而弄得我们有点感激他了。 有时候周到过了头，薛志勇还会跑到茅房里问我们是否需要他帮忙…… 小山贼还是如往常一样，经常给茄子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每次茄子都很高兴。 一日，到了一个叫白水镇的镇子，薛志勇忽然向我们辞行，说有要事要办，然后就走了。 我和小山贼茄子坐在饭店吃饭，少了一个人忽然又有点不习惯了。茄子说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就好了，小山贼却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一向吃得很多的茄子今天居然吃了一碗饭就说饱了，小山贼劝她多吃一点，茄子却叹了口气。 晚上，小山贼偷偷溜了出去，我跟着他，小山贼上了房顶，我也跟着上了房顶，小山贼抱膝坐下，我在他旁边抱膝坐下。 小山贼抬头看着月亮，忽然说唉~~~~~~~~ 我说你喜欢茄子？ 小山贼看着我，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这还看不出来？你帮她买了那么多东西，怎么从来没见你买给我过？ 小山贼又抬起头，呆了半晌，说，是啊……忽然之间喜欢上的，就在她对我说，让我小心点的时候，除了我爹娘，没人这么关心过我。 我说那不是很好？ 小山贼叹了口气说，薛志勇走了，茄子就没胃口吃饭了…… 我说，怕什么，薛志勇走了以后就不会再回来了。 小山贼问为什么？ 我说薛志勇的真实身份是御前侍卫，而御前侍卫是不能随便出宫的。 小山贼说哦，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我在救治他的时候发现他身上有一块御前侍卫的金牌。 我拍了拍小山贼的肩膀说，好好珍惜吧。 我回了房间，发现茄子不见了，四处寻找，终于在客栈一棵树下找到了她，跟小山贼一样，也抱膝坐着看着月亮。 我想给他们制造个机会，就又飞身上了房顶，把小山贼一脚踹了下去，小山贼惨叫一声，掉在了茄子旁边，茄子推了他也半天不见起来，估计是不好意思吧，我也不好意思往下看，万一茄子要做个人工呼吸什么的就尴尬了，就回客房了。 第十三章 没过多久，茄子就背着昏迷不醒的小山贼回来了，焦急地让我赶快看看小山贼，我看了看，小山贼后脑勺上起了个很大很大的大包。 我自言自语地说，怎么摔出了这么大的大包！眼看着茄子开始看着那个大包流口水，我赶紧改口说是那么大的一个肿块。 茄子喃喃地说，小山贼也真够倒霉的，什么地方不好掉，偏偏掉在一块石头上…… 检查了一下，没什么问题，只是一下子摔懵了。 果然，一盏茶的功夫，小山贼就醒了，说只记得有个刺客在他沉思的时候一脚踹了下去…… 我随声附和着跟他一起大骂那个无缘无故行刺小山贼的刺客…… 本来以为自己好心办了坏事，没想到接下来的几天茄子一直悉心照料小山贼，还老说我给小山贼敷的药没用，我自己也很奇怪，因为虽说那个大包消掉需要一点时间，但也不需要这么久啊。后来才发现，原来小山贼老是半夜里偷偷出去捡块石头砸自己的大包。 还头一次碰到这么用心良苦的人，既然他希望茄子多照顾他几天，我也就不管了。 直到有一天我们来到了一个打扫得很干净的县城，那里别说石头，连尘土都没有，小山贼的大包才慢慢消掉。 看到小山贼的大包终于有了变小的迹象，茄子很高兴。为了防止小山贼继续伤害自己，我说这个镇风水比较好，所以小山贼恢复得快，茄子自然提议在那里多住几天，小山贼满口地答应，我们就在那里住下了。 休养了几日，小山贼的包终于退掉了，为了庆祝小山贼顺利掉包，我们去了那个城里最好的饭馆醉鬼楼吃饭。到了醉鬼楼，看着墙上挂着的菜单，发现有很多奇怪的菜名：甜的东西醋小排、甘蔗汁提炼物拌番茄、桂花油盐酱醋之外的调味品藕等等。反正都是很奇怪的，就点了，端上来才发现是糖醋小排、糖拌番茄、桂花糖藕，顿时大呼上当，大骂饭馆老板是奸商。 一旁的小二听到了，凑过来，说客官有所不知，此处是四川唐门的地盘，叫唐观镇，因为唐门的人觉得"吃糖"听上去跟"吃唐"一样，所以这一带的人都不敢直接称糖为"糖"，而是要叫"甜的东西""味道像蜂蜜的东西"之类的奇怪名字以避讳，连"唐观镇"都改名叫了"甜观镇"。 唐门我知道，以暗器出名，祖上是卖糖果的，所以叫糖门，什么松子糖，桂花糖之类的。因为价格公道，量又足，生意做得很大，后来，店面太大了，以至于无法伸手把糖果递给顾客，只能远远地扔给顾客，久而久之，就练成了一手暗器功夫。再后来，唐朝灭亡了，以胖为美的习俗也渐渐衰落，没人敢吃糖了，糖门也因为生意衰落变成了一个以暗器功夫闻名的帮会唐门。 不过听老爹说在江湖上都是以拳脚功夫、刀剑功夫为主流，所以唐门在江湖上一向只是一个小角色，没想到在这里势力还是挺庞大的，连一般只有皇帝才用的"避讳"都用上了。 小二看到我的神情，解释道，客官一定不是江湖中人，我们四川的唐门可不得了，可是江湖上最大的门派，唐门的少门主唐海松可是武林盟主啊！ 我感到很奇怪，难道唐门开始研习武功了？ 小二说，听老一辈的人说啊，自从上次江湖上发生了一次浩劫以后，江湖好手尽数折杀，武林已经成了徒具虚名的武林，全都是会半吊子功夫的三脚猫，唐门在这种状况下，用暗器功夫打败了所有的武林低手，成了武林中最大的门派。因为暗器功夫属于简单易学，老幼皆宜的粗浅功夫，江湖人士也都纷纷投向唐门，改练暗器，以耍得一手好暗器为荣。 听完小二说的解释，我们也就不计较了，好在菜的味道还不错，也没有上当受骗的感觉。 我边吃着菜边回味着小二的话，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武林变成了一个没有武功的武林呢？老爹好像知道，但那时候我还小，老爹说起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没听明白。江湖上发生过一次浩劫……又是什么样的一次浩劫呢？ 第十四章 饭吃了一半，就进来了一群人，衣着华丽，为首的胖子看上去很眼熟……好像就是上次追杀薛志勇的那群人的首领，因为走进来的时候还是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托着肚子。 小二一见他们进来，就热络地迎了上去，称呼那个为首的为"唐少门主"。忽然想起了薛志勇身上插满的暗器，那这个胖子的身份基本上就可以确认了，唐门少门主唐海松，也是上次追杀薛志勇的那个人。 那帮人在我们旁边的桌子坐下，小二在唐海松坐下之前往他屁股底下又塞了一条长凳，估计是怕只有一张长凳的话会被他坐塌。坐下以后就开始高谈阔论，讲起江湖上的是是非非。唐海松却兴高采烈地看着菜单一路指下去，嘴巴里喊着：这个，这个，这个。 不知为什么，我很想知道一些现在江湖的情况，所以想多听一会儿他们的谈话，本来还担心小山贼和茄子吃完饭吵着要走，结果茄子说这里的东西很好吃，想多吃一点，小山贼自然乐意陪着，我也乐得多听一会儿。于是茄子看着墙上的菜单又点了一大堆好吃的东西。 听了一会儿，发现他们的话题实在太无聊，都是什么某某掌门结婚了啊，某某大侠拉肚子了啊之类的八卦话题。顿时觉得很后悔……茄子点了好多东西啊……好多银两啊…… 我们加的菜和唐海松他们桌上的菜陆续上来了。 唐海松看着正往我们桌上端的耗油烤鸭流着口水，问这个是什么，菜单上好像没有……小二告诉他这是新菜，菜单上没有，只有墙上写着。 唐海松说我也想吃这个嘛……小二又告诉他卖完了，这是最后一个。 唐海松嘟着嘴，说不管，我也要吃！ 刚说完就呼地站起来，走到我们桌前，对我们说，小孩，把这个鸭子让给我吧！你们吃的东西记在我帐上！ 茄子撅着嘴，说人家想吃才点的嘛……不给！ 唐海松怒了，从腰部（他有腰吗？-_-!）抽出一把飞刀，插在我们桌上，说今天你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不然把你们三个小鬼宰了！ 小二跑过来劝我们说唐门得罪不起的，还是让给他们算了。 我端起鸭子，唐海松正要接过，我忽然伸出舌头在鸭子上狠狠地舔了一下，问，你还要吗？ 唐海松目瞪口呆地看着，忽然号啕大哭起来。 小山贼过去拍着他的肩膀，温言安慰他，说可以我们四个人一起吃。 唐海松听了他的话顿时破涕为笑，忽然，他伸手从我手里抢过盘子，逃到自己座位上。对着小二喊，那桌的菜钱算在我的帐上！又对手下喊，他们敢过来抢我鸭子的话，用暗器把他们打死！喊完又对我瞟了一眼，说，哼！我才不在乎你的口水呢！ 茄子很气愤，踢了踢小山贼，想让他一起帮忙把鸭子抢回来，小山贼正准备站起来，被我按住了，我轻声对他们俩说，别动，看着好了。 唐海松把鸭子放在自己面前，对于自己努力争取来的鸭子，半点都没分给自己的手下，他得意地啃着鸭子，时不时地还往我们这边瞄着，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啃着啃着，速度慢了下来，时不时地揉一下肚子，脸色也越来越严肃……脸上开始冒汗……然后叫来小二，小声问他茅房在哪儿……然后站起来……那两张凳子粘在屁股上跟着起来了……他坐下……按住凳子重新站起来……不行……使劲……嘶啦一声……裤子上多了两个大洞……两块布还留在凳子上……露出了红色的内裤…… 唐海松无暇研究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飞也似的往茅房跑了…… 我偷偷地告诉小山贼和茄子，我在舔那只鸭子的时候其实往上面抹了很多泻药，趁唐海松抢鸭子的时候又往他凳子上洒了些粘性很强的粘液。两人高兴地说这种抢小孩子东西吃的家伙就是要好好教训一下！ 而那桌唐门的手下也在窃窃私语，说少掌门好变态，穿红内裤……有人说少掌门还嗜穿红肚兜……又有人说可能跟少掌门喜欢吃红烧肉有关…… 正在讨论得激烈的时候，唐海松进来了，说因为……因为……因为今年是我本命年……对，本命年！穿红色图个吉利。 一个手下说去年好像你也穿红色的……被唐海松用一根鸭骨头在头上砸了老大老大的一个包，然后他还下令今后唐门的人本命年的时候必须穿红内裤。4 话音刚落，肚子里一阵咕噜咕噜，唐海松又开始往茅房冲去…… 我心肠软，看不得这种惨状，就跟小山贼和茄子离开了醉鬼楼。 4本命年要穿红内裤这个古怪的说法至今依然流传。然而已经没人知道这个规矩的起源只是唐海松想掩饰自己变态行径而给手下的命令。 第十五章 从醉鬼楼下来，看见门口有两个中年乞丐，正在兴奋地踩啊踩的，不知道在踩什么东西。 走近前去一看，才发现他们正在踩一个小乞丐，小乞丐疼得脸都抽搐了，但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两个中年乞丐在那里喊，求饶啊，求饶我们就放过你！ 我最讨厌这种大欺小的行径了，尤其是欺负一个很有骨气的小孩子，就扔了枚铜钱在地上，说，喂，你们两个，谁抢到这枚铜钱，就归谁！ 他们两个撇开小乞丐，往铜钱扑来，两个人各拽住半枚铜钱不肯松手，都说，我的，我的！ 趁他们抢铜钱的时候，我和小山贼还有茄子就把小乞丐从地上扶起来，扛回了客栈。小乞丐在小山贼肩上边咳嗽边大声嚷嚷，说谁要你们救！老子正在享受按摩呢！ 回了客栈，小山贼把他扔在地上，我就开始帮他疗伤，所幸都是皮外伤，估计这小子也经常挨打，皮肉还算结实，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淤血，需要用天竺鼻涕虫吸去瘀血，好得快一点。这小子兀自嘴里不干不净地说我们三个不自量力，充好汉，没真本事，只会用钱来讨好别人等等等等，还带满了脏字。 本来我想点他哑穴的，但茄子说小山贼平时太文雅了，让他学点骂人的话，于是就放任他骂，小山贼在一旁拿着纸笔认真地做着笔记。 我套上蜘蛛丝手套，从身上拿出一个瓷瓶，从里面掏出一条天竺鼻涕虫，走到小乞丐身旁，准备帮他吸淤血，没想到这小子一见鼻涕虫，吓得跟什么一样，说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我说你刚才不是还挺英雄挺有骨气的吗？怎么现在怕了？ 小乞丐说，你打我骂我我都不怕，就怕虫子，不行啊？ 我说那好，你乖乖听话，不许顶嘴，我就不拿虫子吓你，怎么样？ 小乞丐答应了，我就把虫子收了起来，反正不用天竺鼻涕虫他的伤也照样好，再说他出言不逊，让他的伤好慢一点也应该的。 从那以后，小乞丐可乖了，问什么答什么，不问什么他还在回答。 原来小乞丐还是有名字的，叫狗蛋，今年十岁，父母双亡，被舅舅收养，舅舅如获至宝，认为得到了一个免费的佣人，把家里的下人都遣散，所有的活都让狗蛋一个人干。狗蛋受不了奴役之苦，逃出来做了乞丐。醉鬼楼进出的客人都是比较有钱的，所以成了乞丐的必争之地，乞丐们经常会为那块地盘大打出手，通常只有最强壮的乞丐才能在那边乞讨。那天狗蛋趁在那里正在两个中年乞丐午休吃工作餐的时候，想去稍微捞点油水，结果两个中年乞丐回来，他来不及逃，就被打了。 然后小乞丐看见我包袱里有一把剑，就怪我们明明会武功却不帮他打那两个中年乞丐出气，反而要给他们钱助长他们的气焰。 我嘿嘿一笑，说是吗？ 狗蛋不解地看着我。 我说你这家伙一点用都没有，只会被人欺负，不如拜我做师傅吧，教你几招，也好保保你的小命。 狗蛋说，才不要呢，你只会花钱讨好别人。 我说你个小笨蛋，整天打打杀杀有什么意思，要懂得用脑子智取，懂吗？ 狗蛋说，我一个小乞丐，除了一根竹棒一个破碗，什么都没有，怎么智取啊？ 我说哪怕什么都没有都成！ 狗蛋冷笑着说，你要是像我一样是个小乞丐，只有竹棒跟破碗，不使用武功，能把那两个打我的家伙收拾了，我就服了，我就拜你为师。 我说行啊，你把你的竹棒跟破碗给我。 狗蛋就从身上掏出了一根碧绿的竹棒和一只破碗。 第十六章 我说，哟，这根竹棒好新啊，还碧绿碧绿的呢！ 狗蛋挠着脑袋说，昨天我用竹棒跟人家打架，结果被人家掰断了，这根是我今天刚砍来的。 我说，说你笨你还不信，竹棒还能让别人掰断，看这根还会不会被人掰断。 我把竹棒插在地板上，拿出装着天竺鼻涕虫的瓶子，把天竺鼻涕虫取了几条出来，放在竹棒上，鼻涕虫在竹棒上爬来爬去，留下了很多晶莹的粘液。 狗蛋害怕鼻涕虫，所以远远地看着，小山贼和茄子则围在竹棒旁边好奇地看着。 小山贼忽然说，啊！这是传说中的天竺鼻涕虫。 我说没错，还是小山贼识货。 茄子拉着小山贼的袖子问他天竺鼻涕虫究竟是什么。 小山贼就耐心地向她解释，天竺鼻涕虫是一种很奇怪的虫，在天竺那边的时候就是普通的鼻涕虫，到了中原，就会水土不服，往外吐粘液，这种粘液粘性非常强，如果刀剑断了甚至还能用这种粘液修补，而这种粘液一旦凝固，非金非铁，却比钢铁还坚硬，而且水火不侵。但是这种鼻涕虫却非常懒，不愿意孵化幼虫，所以绝迹了，没想到何不却有。通常懒的动物都比较嗜吃，这种鼻涕虫也不例外，乱其八糟的什么都吃，所以也能用来像水蛭一样吸取淤血。当年号称很渊博的东方朔还不识货地称这种虫为"怪哉"。 我得意地说，刚才洒在唐海松屁股底下的就是这种粘液，幸好洒得不多，如果洒得多了，粘液渗到皮肤上，唐海松要么就只能一辈子背着两张板凳行走了，要么就只能把屁股切掉了。 小山贼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我，我好像不记得你带了天竺鼻涕虫啊…… 我说很简单啊，我虽然没带虫子，但是我带了虫卵啊！ 小山贼又问，这种虫不是都不肯孵化幼虫的吗？你是怎么孵化的？ 我说，别说虫子不肯孵化，就是肯孵化，我也没有大虫取孵化小虫啊，稍微动动脑筋，用人去孵化不是也一样吗？ 小山贼恍然大悟，说怪不得这几天你晚上老是盘腿坐在地上，我还以为你练功呢，原来你在孵小虫啊…… 看着小山贼纯洁的样子，我很想告诉他，其实那几天我盘腿坐在地上的确是在练功，而放虫卵的瓷瓶我总是会偷偷的塞在小山贼被窝里的屁股底下让他孵的。而小山贼昨天还告诉我这几天晚上茄子老是喜欢把冰冰凉的小手塞在他屁股下面，弄得他很不好意思，一动也不敢动……我……我还是不要去破坏小山贼虚幻的幸福了吧。 狗蛋听了小山贼的话，对我开始肃然起敬，但还是嘴硬不肯松口，时不时地讽刺挖苦几句。 我呢，则用鼻涕虫去吓唬他，手里拿着一条鼻涕虫，把他从房里追到房外，楼上追到楼下，整个客栈被搅得鸡犬不宁，要不是客栈掌柜以给我们减免房价为条件让我们不要闹了，我们非把所有的客人都吓走不可。 差不多粘液干了，我就把竹棒扔给狗蛋，说，你掰掰看。狗蛋使劲掰啊掰啊就是掰不断，还借了茄子那把被小山贼烤刺猬熏得漆黑的黑剑砍，就是砍不断。 然后我又如法炮制了狗蛋的破碗。 完工以后，我们就想去帮狗蛋去找那两个中年乞丐报复了。 当然，说好要智取了嘛，我出门之前就先偷偷对小山贼和茄子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下。我最恨人家跟我抬杠赌气了，一个小乞丐也想跟我赌气？乖乖地等着做我徒弟吧！ 第十七章 刚出客栈门，就看见那两个中年乞丐亲密地手牵着手站在那里。 茄子大概是头一次看到两个男人手牵着手，好奇地看了半天，忽然屁颠颠地跑过去，问，请问你们两个是同性恋吗？ 其中一个中年乞丐顿时大怒，破口大骂，你才同性恋呢！你们全家都是同性恋！ 另一个中年乞丐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角，指了指后面站着的我，破口大骂的那个乞丐顿时满脸堆笑，说，小姐真是冰雪聪明，连我们是同性恋都能看出来，没错，我们的确是同性恋……说着还顺便用脸在另外那个乞丐脸上蹭啊蹭，另外那个乞丐实在觉得恶心，在他头上打了好几个爆栗。 两个中年乞丐伸出拉着的手，两只手握着一枚铜钱，就是松不开，被粘在那枚铜钱上了。 狗蛋这才明白我为什么要给他们铜钱，顿时乐开了花，哈哈大笑地围着他们转了好几圈，一会儿建议他们猜拳把输的人的手砍下来给另一个人带走，一会儿建议他们加入连体婴儿俱乐部……这家伙鬼主意还真多，要不是口气太狂我要锉锉他的锐气，说不定我还会跟他成为好朋友，现在嘛……我非要收他做徒弟不可！ 两个中年乞丐愁眉苦脸地，说，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我一看顺风帆扯足了，就说，四海乞丐皆兄弟，该相亲相爱，相互扶助，你们两个，昨天欺负弱小乞丐，等于手足相残，你们不觉得害臊吗？ 他们很谦虚地说他们现在觉得很不好意思。 小山贼清了清嗓子，说我们丐帮以侠义为重，帮主今日刚巡视到此，就见到帮中兄弟以大欺小，你们就是用这种方式来迎接帮主的到来吗？ 两个乞丐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茫然地说：丐帮？从来没听说过啊！有这个帮派吗？ 另外那个又给了他一个爆栗，于是他又开窍了，赶紧说，明白了，我们错了我们错了。 小山贼又说，看你们俩也没明白，我们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派，天下乞丐，均是我丐帮弟子，须守我丐帮帮规，这位（指了指我）就是我们帮主，昨天见到你们违反帮规，就稍加惩戒，只要你们真心认错，就饶了你们。 两个中年乞丐赶紧向狗蛋道歉，说昨天只是想跟他开个玩笑，又说昨天只是想帮他做一下指压，只是用的劲大了一点。 小山贼接着又跟他们俩解释了一下丐帮的各种规章制度，诸如不得说粗话脏话，不得随地吐痰，不得乱扔垃圾，不得乱穿马路，不得在公共场所吸烟，不得破坏绿化，不得破坏公物，乞丐之间团结一心，恪守乞丐的职业道德，遵守江湖公德，为乞讨事业奋斗终生。 小山贼每说一句，两个人都点头，好像很赞同地说，可不是吗？应该的应该的。 然后我就拿了一碗东西给他们，告诉他们这是传说中的龙涎，让他们把手浸在里面，果然，很快就分开了。其实，这碗东西只是我昨晚趁小山贼睡着的时候在他鼻子下面接的鼻涕，国产的鼻涕虫都是怕盐的，而天竺鼻涕虫偏偏就是怕真正的鼻涕。 两人的手一分开，就向我们磕了一个头，千恩万谢地去了。 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容易就解决了，那根竹棒和破碗还没派上用场呢。乞丐智商果然低……竹棒和破碗就留给狗蛋了，当兵器还是挺好使的。 第十八章 两个中年乞丐走了，我们在甜观镇也没什么事情了。所有的事情都完成了，相信演了这番戏以后，镇上的乞丐也会本本分分地乞讨了，狗蛋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虽然不太忍心，但我们还是不得不回到这次踏足江湖的初衷——把茄子送回峨嵋派。 不由得有些伤感，不仅是伤感我们的江湖之行即将结束，更多的伤感，是在这段时间，我们三个人已经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很难想象分别之后何时才能重逢。尤其是小山贼，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命。 有时候我也会想，当初之所以想把茄子送回峨嵋派，是因为当时以为茄子是个很野蛮的贪吃鬼，但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发现她其实还是很可爱的。那我们还有必要把她送回去吗？ 也许吧，也许，我们仅仅是把她带到峨眉山去一次，至于之后是把她带走，还是让她留在那里，到时候再看吧，老爹说他的老爹告诉过他，船到桥头自然直…… 于是我们就往峨眉山出发了。 狗蛋脚前脚后地跟着，一言不发地跟着。 狗蛋把我们送到官道，跟我们走了很远很远… 忽然，狗蛋跑到我面前跪下来，连磕了三个头，说师父，你带上徒儿吧，去哪儿徒儿都跟着你！ 我没答应，因为江湖险恶，也许做个小乞丐反而更平安。… 狗蛋很失望地站了起来，还是跟着我们，要不是正好有个衣着华丽的人路过，狗蛋跑去向他乞讨，他还要跟我们走更远…… 一路上，我跟小山贼的心情都很差，只有不知情的茄子还在到处惹事生非，我和小山贼也不去阻拦，任她骗路上小孩的冰糖葫芦，到路边人家抢人家锅里的锅巴，偷乞丐啃了一半的脏包子——毕竟她胡闹的日子也没几天了。 起先她还乐此不疲，毕竟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她也变成熟了，看出了点端倪，开始问我们，为什么不阻拦她了，为什么我们开始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她，还问为什么这里这条路很像通往峨眉山的路…… 我们都没回答。 茄子也开始沉默。 三个人无语地走着。 回去就回去吧，至少在峨嵋派，没人想把我送走！——茄子忽然说。 听到这句话，我和小山贼都震了一下——小山贼是觉得对不起茄子，而我是觉得不可思议……她在峨嵋派会受欢迎？简直就跟有人说想娶猪八戒一样荒唐嘛！ 但我们俩继续保持沉默，低着头走着。 你们真的是想把我送回去吗？——听得出来，茄子是鼓足勇气问这句话的。 小山贼嘴唇动了一下，但是没回答，我更没回答，因为我觉得小山贼比我更有发言权。很明显，茄子对于这个无声的答案是不满意的，所以她也没问下去。 于是沉默继续着，头还是低着，不知道走了多久。 峨眉山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茄子叹了口气说。 我们抬头一看，已经是在山脚下了，片片云彩在山腰上漂浮，煞是壮观，我们却都不忍去欣赏。 忽然，传来一声喝斥：峨嵋派重地，外人不得擅闯！ 另一边却传来欣喜的叫声：啊！小师妹回来了！真的是小师妹！ 两块大石头后面蹦出两个小姑娘，手拿着剑，上前抱住了茄子，茄子也抱住了她们，说，彩云师姐，彩霞师姐，我回来了！ 那个叫彩云的小姑娘说道，你那天留了一封信就下山了，害得我们被掌门人骂了半死，说我们没好好看住你！ 茄子低着头说我错了。 彩霞温言安慰道，好了好了，平安回来就好了，你下山以后，掌门人还派了很多弟子来找你，都没找到，只有一些零星的消息，大家都很担心你。 茄子说那赶快去通报掌门人一声，说我回来了。 彩霞边说着，瞧我高兴得都忘了通知掌门人了，边往山上走了。 而彩云，则在茄子脸上撕来撕去，把茄子撕得龇牙咧嘴叫痛，才嘟囔着"不是用易容术冒充的"转身往山上跑去。 茄子四处张望着，忽然大喊：毛球毛球！ 从旁边的石头缝里忽然窜出一只很大的沙皮狗，扑到茄子身上，异常亲热。 茄子说毛球是峨嵋山的守山犬，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 我看了看，守山犬不愧是守山犬，狗窝都是在石头缝里的，除了一个放着根骨头的狗饭碗放在那里以外，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里有条守山犬。 正在暗自钦佩峨嵋山的防守严密的时候，茄子却说，毛球从来不咬人，除非有人抢它的骨头。 天哪，这样的守山犬有什么用啊？ 第十九章 没过多久，就有人下山邀请我们上山。 到了山上，峨嵋派的掌门亲自迎接我们，掌门人是一个很慈祥的老太太，把茄子抱在怀里，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早在之前就从茄子口中得知，掌门人叫灭门师太，名字有点吓人，但是人很好的。父亲也曾说起过灭门师太，她的"灭门"两字并不是说要去灭别人家的门，而是因为她的身世很可怜，曾经是官宦世家，却惨遭灭门，她是幸存者，之后遁入空门，当了尼姑，自拟法号：灭门。 灭门师太一边抱着茄子，一边像变戏法一样从袖子里掏出很多点心，给茄子吃，说赶快吃吧，都是你平时爱吃的——看来她还是很了解茄子的，呵呵。 灭门师太的眼睛一直都看着茄子，半晌，才发现我和小山贼也站在旁边，盯着我们看了半天，嘟囔着说，咦？两个小叫化子……彩霞啊，去拿些碎银子给这两个小叫化子打发他们走…… 彩霞很尴尬地应承着，却没动。 真没面子，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当了乞丐！ 茄子嗔怪道，师父，他们是我的朋友，不是乞丐！ 灭门师太又仔细地看了我们一下，忽然，眼睛放光，嘟囔着说像，真像…… 当然，明显不是说我们像乞丐，那我们到底像什么呢？ 小山贼是个浑人，气愤地说我们哪里像乞丐了？ 灭门师太微微一笑，说你们误会了，不是说你们像乞丐，而是说你们俩很像我的两位故人。 到了峨嵋山的茄子像小孩在自己家一样，靠在灭门师太身上，一手拿着点心吃，一手指着我们向她介绍，这位是何不，这位是小山贼。 一听"何不"两字，峨嵋派众人顿时剑眉倒竖，手按剑柄，只是没有掌门人的命令，谁也没有轻举妄动。灭门师太却无动于衷，微笑着点了点头，问道，敢问令尊尊姓大名？ 在此之前，我从未公开过自己的身份，以免不必要的麻烦，但是在这位和蔼可亲的老太太面前，即便茄子没有说出我的真名，我也不想隐瞒什么，我很坦然地告诉她，家严名字是何乐。 灭门师太笑了，说果然是故人之后，当年我和你爹交情甚笃，想不到岁月如梭，何乐的儿子也已经这么大了，那这位一定是山贼之后了？。 彩霞疑惑地看着灭门师太，问道，师父怎么会和恶人有交情呢？ 彩云最沉不住气，把剑拔出一半，对灭门师太说，师父，他就是传说中的大恶人何不何员外，要不要为江湖除害？ 灭门师太还是微笑着，问彩云，你所知道的哪件坏事是何不做的呢？ 彩云摇摇头，说不知道，还说只知道大家都说何不是个大坏蛋。 灭门师太沉下脸来，说，我跟你们说过好多次，没有真凭实据，不能随便给别人定罪，放过了坏人固然可惜，但冤枉了好人，则后悔莫及啊！ 彩云红着脸说是。 灭门师太又说，茄子下山的这段时间里，我们派去找她的人虽然没找到她，但零零星星的关于她的消息倒也不少，只知道她跟两个少年在一起，做了一些行侠仗义之事，两位少年把她照顾得很好，这难道是恶人所为？ 彩云红着脸说不是。 灭门师太又说，这个道德沦丧的年代里，他们还能坚持做一些行侠仗义之事，足见其道德高尚，况且又是义士之后，真是难能可贵的两个孩子啊！ 彩云很奇怪地问，义士之后？何乐不也是个大坏蛋吗？当年他可是在一个月之内把江湖上几乎所有帮派的首脑全部杀戮了！ 把江湖上所有帮派首脑一个月之间全部杀戮？真的吗？我还是头一次知道父亲的这件事情，难道父亲真的是这么一个大魔王？我难过地低下了头，小山贼拍了拍我的肩膀。 灭门师太摇了摇头，说，当时的情况你是没法理解的，但是，事情另有隐情，唉！ 我抬头看了看，彩云用愤怒的目光看着我，我羞愧地低下了头，忽然觉得有人在摸我的头，又抬头看了看，是灭门师太。 灭门师太慈祥地看着我，说，孩子，别难过，其实，你父亲不仅不是大坏蛋，而且还是个大英雄。 彩云很吃惊：大英雄？ 灭门师太点了点头，说，至今所有的人都对他恨之入骨，不理解他的所为，而他却一直默默承受着恶名，不是大英雄是什么？ 彩云兀自不服气，说他干了那么多坏事，理所当然应该承受恶名啊！ 灭门师太又道，他是为了天下的苍生才背负着个恶名的啊！ 听到这句话，我脊背忽然一凉，老山贼也对我说过这句话！老爹为了天下的苍生而背负着恶名，连他的儿子却也以为他真的干了很多坏事……我怎么能这么想呢？ 第二十章 彩云是个急性子，问灭门师太，那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问题的答案，只是彩云比我先问而已。 灭门师太闭上了眼睛，沉吟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现在还不能说，何不，连你也不能告诉。 我终于急了，问：为什么？ 灭门师太睁开了眼睛，说，为了大业！直到目前为止他尚未完成的大业。一旦消息走漏，恐怕就要有些麻烦了。 我看着灭门师太，她又说，你父亲离家出走已经有些年头了吧？ 我点点头，说是的。 灭门师太说那就对了，他离家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有人泄漏了一些秘密，如果你不想给他带来更多的麻烦，就别再打听下去了，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我又点了点头。 彩云吐了吐舌头，说那我也不打听了，到时候师父一定会告诉我们的。 灭门师太笑了，说那当然，我们峨嵋派跟何乐还是很有渊源的，到时候能让你们知道的时候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的。 我想了想，问，那六大门派围攻何员外府的时候峨嵋派没出现，也是因为这个渊源吧？ 灭门师太反问，你觉得茄子的武功和那天六大门派的人比起来如何呢？ 我回答，虽然不怎么样，但比之六大门派的大多数人，还是要厉害一些。 灭门师太点了点头，说，茄子是我峨嵋派中武功最差的。 茄子的脸红了。 我笑了，说那就不是…… 灭门师太接口道：那就不是怕你了…… 我们都笑了。 虽然打听到的关于父亲的消息不多，但是也足够让我很开心了，觉得不虚此行。只是想到茄子可能要留在这里了，未免有些伤感。 本想就此告别，但天色已晚，就在峨嵋山上留宿了一宿。 晚上吃罢晚饭，灭门师太遣走了众人，抱着茄子，跟我们聊了很久…… 茄子早已在灭门师太怀里睡得吱溜吱溜的了，从灭门师太口中得知，茄子也是义士之后，是我父亲当年托付给她收养的，因此尽管有点刁蛮任性，灭门师太一直宠爱有加，关怀备至，直到有一天，茄子练剑被她夸奖，豪气顿生，又听说了"何不的罪恶事迹"，就不知天高地厚地下山准备"为民除害"。所幸我并不是真正的坏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灭门师太说着说着，沉默了半天，很艰难地开口道，茄子这孩子从小多灾多难，令我们担心的并不是她的胡闹，而是她的胃口，想必你们都已经见识到了。 我和小山贼点点头。 灭门师太问道，你们觉得一个女孩子有这样的胃口正常吗？ 我摇摇头，小山贼却点点头说他家的奶牛也是有这么大的胃口的…… 灭门师太哭笑不得，说道，当年何乐抱着这个孩子来找我，求我收治她，我也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怪病，束手无策，当时民不聊生，哪有人养得起这么个大胃口孩子啊！但是，既然是何乐托付的，我就把她收下了，一边哪怕是自己挨饿也没让这孩子吃不饱，一边寻找这种怪病的对策。 我问，那这种怪病的对策找到了吗？ 灭门师太神色凝重地摇摇头，说找遍了各种医药典籍，只知道这孩子是被点中了"空腹穴"，就是怎么吃都不会饱，直到最后活活饿死。要不是这几年来教她练了很多闭锁经脉的内功，她早就饿死了。 我点点头，说难怪她的拳脚功夫很弱。 灭门师太叹了口气说道，到目前为止，我只能查到这种点穴功夫中原是没有的，只有契丹那边的一些奇门诡异的武功流派还有少数几个人会。要帮茄子解除病痛，只能在契丹寻求解法了。唉，下手的人心肠真毒辣，想让这本已苦命的孩子活活的饿死…… 说到这里，灭门师太已是老泪纵横。 我缓缓地点了点头，说师太所担心的也是看到茄子饿死在半道上吧？ 灭门师太擦了擦眼泪，说正是。 大殿所燃油灯渐渐熄灭，一点火星上冒出一缕青烟，我和小山贼也告辞回客房了。 第二十一章 当晚，无眠。 小山贼拍了十六次枕头，说枕头太硬； 小山贼开了三十七次窗户，说太热； 小山贼关了三十六次窗户，说太冷； 小山贼起床喝了十八次水，说口渴； 小山贼起床上了六十四次厕所…… 于是天亮了。 天亮了就该向灭门师太和茄子辞行了。 大殿门口，我们跟灭门师太和茄子告别。 小山贼低着头，说师太…… 灭门师太问何事？ 小山贼还是低着头，说没什么，师太记得早晚刷牙…… 灭门师太微笑着答应了。 小山贼又说，师太…… 灭门师太问还有何事？ 小山贼鼓了鼓勇气，说，师太……昨天我不小心打碎了一个茶杯…… 灭门师太说，不劳挂怀……没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就请上路吧！ 小山贼顿了顿足，咬了咬牙，抬起头，对灭门师太说，师太能让茄子跟我们一起走吗？我们保证照顾好她让她吃饱穿暖不会欺负她不会偷看她上厕所！ 灭门师太还是微笑着，不过没有看小山贼，而是转头看着茄子，对茄子说，你看，我说吧，他们还是希望能和你在一起的。 茄子难为情地低下了头，说师父那我去收拾行李。 灭门师太摸了摸她的头，说不用，然后像变戏法一样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包袱，递给茄子，说早就帮你收拾好了…… 茄子跳起来，在灭门师太脸上亲了一下，跑到我们身边，我们三人向灭门师太鞠了个躬，就下山了。 走到昨天彩云和彩霞值班的两块大石头那里，发现彩云和彩霞还没来上班，看来我们起得还是蛮早的，确切来说我们到现在还没睡，真是个奇迹。 这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声，我们赶紧躲在大石头后面。 两个人从山下上来，看着很面善，想了想，就是上次在醉鬼楼吃饭的时候碰到的唐门少掌门唐海松的两个手下。 两个人其中一个说，这次少掌门交待的任务可一定要完成啊！ 另一个说，是啊，不完成的话，就惨了，上次老王没完成任务，被罚吃了一个礼拜的肥肉，现在这家伙见到荤菜就会昏迷不醒，只能吃素了…… 然后两人就上山了，消失在视野之外。 我们三人互相看着，估计都在想，唐海松交待他们的是什么古怪任务啊？ 茄子想了半天，说，会不会是来偷东西的？ 小山贼问，那来偷什么呢？ 茄子不假思索地答道，上次唐海松还抢了我的烤鸭，这次估计也是来偷吃的，很有可能是来偷我最爱吃的腌脆瓜！ 小山贼点头道，很有可能，昨晚吃的脆瓜的确很好吃…… 我听得心里一阵发凉……我居然和这两个家伙相处这么久都没发疯，心理素质真好…… 但我还是想去看看这两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于是就提议我们也重新上山，阻止他们的阴谋，两个人都同意了。 茄子说她知道一条近道可以很快上山，我们就回去了。 回到灭门师太那里，唐海松的两个手下还没到。 灭门师太问我们为何回来了，我还没开口，茄子就着急着说，师父师父，赶快把我们的腌咸菜坛子藏起来吧！ 小山贼急着说，藏床底下，床底下安全！ 灭门师太很奇怪地问，怎么回事？ 于是茄子就告诉了她路上碰到了两个人，还说了这两个人的主人的变态行径。 灭门师太点了点头，然后说，你们就放心吧！ 我看着灭门师太，缓缓地点了一下头。 灭门师太接着又兴奋地说道，所有的咸菜和脆瓜昨晚都已经吃完了，他们什么都偷不到！ 我觉得心里更凉了…… 茄子又问，那腊肉要不要藏起来呢？说不定他们偷不到咸菜就会偷腊肉的！ 灭门师太得意地回答，那些腊肉都已经臭掉了，一直懒得扔掉，他们要偷的话还正好省了我的力…… 我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十二章 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峨嵋派的后堂，小山贼和茄子在我身边看着我，而外堂则传来了灭门师太和那两个唐门手下的说话声。 听了一会儿，我明白了他俩的来意，他们是来邀请灭门师太参加唐门举办的武林大会的。原来他们不是来偷咸菜和腊肉的啊……呸呸呸……我早就知道不是了，我这么聪明的人居然也被小山贼他们传染了糊涂病。 再听下去，越来越吃惊，他们说起这次武林大会有两个目的，其一是唐门已经找到了何乐的下落，邀集各方高手，一起去刺杀何乐为武林除害；其二暂时保密，等到了武林大会上自然会告知大家，但可以保证这将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灭门师太婉言拒绝了邀请，说峨嵋派届时正值每十年一次的大扫除，非常隆重的大扫除，所以不能出席。 寒暄了好一阵子，他们俩告辞了，我们三个也悄悄跟了出去，因为在他们彻底离开峨嵋山之前茄子还是不太放心他们。 他俩一出大殿就直接下山了，我对茄子说，我说他们不会偷这些小东西吧……茄子兀自不服气，说他们还没到山脚下呢，看看再说！ 快到山脚下的时候，他们忽然停住了脚步，两个人蹲下来，围着峨嵋山守山犬毛球的御用狗饭碗，讨论着。 "师兄你看……" "啊！那根骨头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耶！" "好，把它拿回去献给少门主！" "嗯，连碗一起打包带回去！" "师兄……" "什么？" "我们能不能先偷吃一口呢？" "这个……好像有点过分…会被看出来的…嗯……不如我们每人舔一下好了……千万不能让少门主知道啊！" "师兄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就这样，两个人每个人都在骨头上舔了一下，满脸陶醉又意犹未尽地把骨头连同饭碗放进了包袱。 看得我们三个恶心得直想吐。 这时候，忽然岩缝中传来了咆哮声，毛球流着口水呲着牙齿红着眼睛一步一顿地走了出来，两个唐门的人吓坏了，呆在那里一动不敢动。毛球走上前去，一爪子把他们肩上的包袱刨了下来，两个人这才回过神来，对视一眼尖叫一声飞也似的往山下逃走了。 毛球则从包袱中叼出自己的饭碗和骨头，满心欢喜地回自己的岩洞了。 那个包袱中似乎还有别的东西，我们上前检视了一下，发现还有个烤乳鸽，除此以外就没什么了。 茄子拿起烤乳鸽就想啃，我说当心有毒！ 茄子赶紧放下，我拿起那只烤乳鸽，说先尝尝有没有毒，如果吃了没事再让她和小山贼吃。 茄子和小山贼用满怀感激的眼神看着我……看着我一口口把那只烤乳鸽吃掉了……然后眼神转为疑惑……转为失望……再转为愤怒…… 我把鸽子骨头递给他们俩，说吃吧，看来没有毒…… 小山贼举起钉耙就向我筑来，茄子抽出黑剑向我刺来，我则向山上逃去。 逃了一段路，留意了一下，周围没有旁人的时候我停了下来，小山贼和茄子看我停了下来感到很意外，问我怎么不逃了。 我说你们真以为我贪吃到想独吞这只烤乳鸽？茄子点点头，小山贼则问有何用意。 我从口中吐出一个金属圆筒，托在手上，给他俩看。 小山贼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茄子敲了他的脑袋一下，说笨蛋，当然是烤乳鸽里附赠的蘸酱啦！ 我扭开圆筒，掏出一张烤得焦黑的纸，虽然纸焦了，但上面的墨迹依然清晰可辨。 茄子脸红地问这是什么？ 第二十三章 我把那张纸摊开，只见上面写着： 唐门各地分舵听令： 着令尔等追查叛徒薛志勇下落，一旦发现格杀勿论，其随身物品不得翻看悉数带回唐门总堂。 四川唐门唐海松 本来以为上面能找到有关父亲下落的消息，我不由得很失望。 茄子说怎么现在才给我们看？ 小山贼轻轻地敲了她的脑袋一下，说笨蛋，当然是怕那两个唐门的人还在附近啦！ 我大概想象了一下这只鸽子的悲惨遭遇，这两个人为了讨好唐海松，到处寻找美食，连外出送邀请函的时候都念念不忘找吃的，这不，那天刚走出唐门，就看到天上一群鸽子飞过，拿出随身携带的暗器打去，无奈准头太差，只打下来一只，就拿来烤了。两人也没有留意到这只鸽子身上背负的重要使命。 阿弥陀佛，好像又救了两条人命，幸好我把鸽子拿走了，不然唐海松吃烤乳鸽的时候发现是自己的信鸽的时候两个人还不知道要遭受什么样的酷刑呢！ 跟小山贼和茄子商量了一下，我们决定要回甜观镇，因为或许能在那个武林大会上探听到父亲的下落。 于是又回到山上，同灭门师太第二次辞行之后，我们下山了。 我们沿原路返回甜观镇，因为走过一次了，这次很快就到了甜观镇。 一路上看见不少作武林人士打扮的人往甜观镇走去，估计是去参加武林大会的吧。 细心留意了一下他们的对话，发现他们好像都不是为了知道我父亲的下落而参加这次武林大会的，只是听说最近唐门得到了一张前朝皇帝的藏宝图，所以来看看能不能混水摸鱼看上一眼。 刚到镇口，就看到两个乞丐坐在路边，仔细一看，是上次的两个中年乞丐。我正想着这种地方市口又不好，没多少顾客，明显乞讨生意不会好的时候，他俩看见了我们，站起身来，高兴地说，啊！是帮主回来了！快去告诉大家！ 说着，其中一个就往镇上飞奔而去，另一个则拉着我的手说，帮主，可把您盼来了，自从您走后，我们俩天天在这里等您回来！ 寒暄中，回镇上的那个乞丐带着一大群乞丐过来了，其中跑在最前面的是狗蛋。 众乞丐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围着我们七嘴八舌地说着欢迎之辞，歌颂着我们的丰功伟绩。令我觉得很汗颜。 于是我说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句话。 众乞丐兴奋地说，快安静，帮主要讲话了！帮主要讲话了！ 然后就逐渐安静了下来。 我说，其实我不是你们帮主，所谓丐帮也是子虚乌有的，是那天我胡乱编出来吓唬他们俩的。说着我指了指那两个中年乞丐。 这句话顿时在乞丐群里炸开了锅，顿时底下一片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我说，各位就继续讨论吧，没别的事情的话我就走了。 这时，一个断了一条腿的老年乞丐说大家安静一下，我代表大家说几句话如何？ 众人纷纷同意，有人还说发叔发话就再好不过了。 老年乞丐上前向我鞠了一躬，说帮主请留步，且听老朽说几句话。 老年乞丐说道："我们乞丐都是苦命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为了一口剩饭半碗剩菜，每天都要遭受别人的白眼，遭受别人的冷嘲热讽，甚至有时还会被人无端殴打。不仅如此，乞丐之间也互相仇视，整天为争抢地盘大打出手。但自从帮主那天来了以后，训诫以帮规，示之以仁爱，我们乞丐之间不再争抢地盘，年轻力壮者礼让以老幼病残者；乞丐之间的气氛一天天地融洽了起来，而有了丐帮这个集体，我们这些无依无靠的人一下子有了家的感觉，不再会觉得在人前抬不起头来，我们为自己是丐帮的弟子而骄傲，我们不再是一个乞丐，而是天下第一大帮派的一员！" 我点了点头。 老年乞丐继续说道："不管帮主是不是真的，丐帮是不是真的；在我们心中，帮主就是您，丐帮就是我们的帮派！我们以前都是迫不得已才当了乞丐的，或因战乱，或因灾荒，或因被家人遗弃。但您让我们这群无依无靠的乞丐获得了新生，让我们真心实意地想当乞丐，以当乞丐为荣。帮主您现在忍心凭自己的一句话把我们好不容易才看到的一丝希望给抹杀吗？现在我们这群苦命人就要拥戴您为我们的首领，我们都是吃惯苦的，不会给您添太多麻烦的，请接受我们的请求吧！" 说完，老年乞丐就跪了下来，喊着帮主。 其余的乞丐也跟着跪了下来，喊着帮主…… 我觉得很感动，说大家快快请起，既然这样的话，丐帮从今天起成立了，我就是首任帮主何不，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大家过上好日子的！ 众乞丐哗然。 第二十四章 丐帮的总部设在甜观镇上的一个破庙里，接下来的几天里忙着制定丐帮的各种制度和人员安排。 虽然事情很多，但有瘸腿老年乞丐帮忙，还是处理得井井有条。 后来才知道瘸腿老丐叫苏金发，原来是一户大户人家的管家，适逢乱世，主人家在兵荒马乱之际被毁，后入伍当兵，眼神不好，战场上敌我不分，不慎砍伤了己方的主将，被罚军棍打断了腿，最后当了乞丐。 这样一个人帮我处理帮派事务，自然很得心应手了。 丐帮成立的消息也随着流浪乞丐的口口相传不胫而走，各地乞丐纷纷成立丐帮分舵，并派人来总部宣誓投诚，领取帮规并请帮主训诫。这些事情自然还是由苏金发帮忙打理，我的空闲时间还是挺多的。 离武林大会还早，我也没必要去唐门先行打探消息，毕竟容易打草惊蛇。 闲下来就教教狗蛋武功，毕竟这小子也叫了我几声师父。 那日正手拿一块小石头跟拿着竹棒的狗蛋对打，狗蛋虽占兵刃之利，无奈武功实在相差太远，被我在脑袋上砸了好几个大包，苏金发过来求见。 苏金发行礼之后说我们丐帮要成为正式帮派，尚需一帮派信物，一镇帮功夫，齐备之后，应召开大会任命帮内职务，以昭示天下，震服四方，望帮主明示。 我点了点头，夹手从狗蛋手里抢过竹棒，说这个可以当信物，然后拿着竹棒轻轻地敲着狗蛋的脑袋，说不妨叫"打狗棒"好了。又问狗蛋，上次给他的饭碗还在否，狗蛋珍而重之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布包拿出了那只碧绿的碗。 我笑了，说这只碗金石不破，水火不侵，没必要这么宝贝吧？ 然后我把那只碗交给苏金发，说我们丐帮对内以打狗棒为信，代表帮内最高权力；对外以"讨饭钵"为信，代表整个丐帮的集体旨意。 苏金发接过碗问我，那镇帮功夫呢？ 我说你先去吧，明日给你答复。 苏金发拿着碗去了。 当晚，将狗蛋叫入破庙，狗蛋推门进来，门上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狗蛋淋了个落汤鸡，顿时火冒三丈，向我冲来，再加上白天被我在脑袋上砸了那么多大包，立时就要跟我拼命。 结果还没挨着我的身，就先被我用打狗棒绊了一跤，爬起来再打，还是被我绊倒。 就这样不停地重复重复再重复整整摔了他七十二跤，等到他跌得爬不起来的时候，我伸手把他拉起，问，都记住了吗？ 狗蛋这才明白，原来我是在传授他功夫，但依旧嘴硬，说你只是因为有棒子而已！ 我把棒子递给他，他接过后按照我刚才的身法跟我过招，中间有不对的地方我再抢过棒子绊他一跤示范一下。 就这样，我没说教，他也没说学，在打斗中把七十二路打狗棒法5都传给了他。 东方现了鱼肚白 我问他，都会了吗？ 他说，都会了。 然后我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破庙。 狗蛋则站在那里大喊：谢谢师父！ 我伸手摆了摆，但还是没回头。 喝了杯热茶定了定神，召集丐帮各路人马召开大会。 会上先让两个中年乞丐跟狗蛋过招，狗蛋用打狗棒将他们两人摔得爬不起来，众丐纷纷叫好。 此时我才宣布此七十二路打狗棒法为镇帮武功。 苏金发看着我微笑，我冲他点了点头。 接下来各路乞丐纷纷禀报各自的工作进展，看来丐帮已经在短短的几天内有了近十万的帮众，且在中原各省均成立了分舵。 然后我宣布了丐帮的职务安排，帮主之下设四大长老： 掌棒长老掌管打狗棒，处理帮内事务； 掌钵长老掌管乞讨钵，处理对外事务； 执法长老掌管帮规，上至帮主下至所有弟子若有违规，一律均可按帮规处置； 传功长老掌管打狗棒法，专门负责传授部分打狗棒法给有功人员，并在帮主遭遇变故的时候将全部七十二路打狗棒法传授给新的帮主。 然后册封茄子为掌棒长老，苏金发为掌钵长老，小山贼为执法长老，狗蛋为传功长老。 普通帮内弟子按照辈分司职由高到低分为九等，以随身携带麻袋数量为凭从九袋弟子到一袋弟子这样安排。 完成以后就散会了。 5七十二路打狗棒法后被录为上下两册书本，以防失传。后丐帮果遭突变，帮主及传功长老均遭不测，一年轻有为的乞丐——洪七公受命于危难之际，接任丐帮第十八代帮主，受了打狗棒法秘籍，开始苦练打狗棒法。某日在一僻静树林练功之时，一肥美雉鸡于林中出没，洪七公将其一棒打死，洗剥干净，糊上泥，取出火刀火石却遍寻不得引火之纸，摸遍全身，找到黄纸一叠，兴奋中未及细看便用其引火烤鸡。吃完正宗叫化鸡继续练功，将上册功夫练完，却不见了那下册，细想之下大惊，适才引火之纸乃打狗棒法秘籍下册无疑。顿追悔莫及，后悔之际自断一指以示警戒。洪七公将上册所录三十六路打狗棒法练得纯熟，又从中创出无数变化，最终成为了赫赫有名的"九指神丐"。就可惜了这七十二路打狗棒法从丐帮第十八代帮主起，只剩下了三十六路了。 另据后世某人所著《射雕英雄传》等有关丐帮的文字记载中，并未提及丐帮的对外信物"讨饭钵"，甚是奇怪。经多方考证，在何不创立丐帮不久，"讨饭钵"即为窃贼所窃。屡遭变卖，此钵接下来的命运却与丐帮并无瓜葛。关于此钵的最新文字记载是在一本名为《毕业那天我们一起失恋》的书中，原文摘录如下： 我找出了很久没用的饭盆。之所以很久没用是因为我的不锈钢饭盆很大。大二的时候，第一次拿着这个新买的大饭盆去打饭，一路上碰到认识的人都会说："好大的饭盆阿！"。一个离谱一点的家伙打招呼说："去洗澡啊？"最离谱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家伙，他先是好奇的说"咦"，然后就很惊讶的叫"血滴子！" 打完饭回来碰到了一个认识的漂亮女生，她说你才大二就找到工作了？我说没有啊你怎么这么说？她说你用这么大的饭盆打了这么多饭，不是饲养员是什么啊？ 从此以后我就伤心地再也没有用饭盆打过饭。 据考，这里所记载的不锈钢饭盆即为当年丐帮的对外信物"讨饭钵"。 第二十五章 开完会之后，我把四个长老单独留了下来。 苏金发最沉不住气，问我为什么帮内事务一直是他处理的，现在却让他去处理帮外事务。 我告诉他帮内事务在他的主持下处理得井井有序，现在已经上了轨道，像他这样的人是闲不住的，丐帮的对外事务将会很多，所以调他去做掌钵长老，正所谓最好的铁永远用在刀刃上。 苏金发点点头，说很佩服帮主的用人之道。接着又问我为什么丐帮的成立大会没有散发英雄帖，让天下英雄都知道我们丐帮的成立呢？ 我告诉他那是因为丐帮在短期内招募了如此之多的成员势必遭致心胸狭隘之人的妒嫉，必会有不利丐帮之举动，而此时丐帮根基未稳，恐难应付，所以还是先低调一点为宜。 苏金发表示赞同，然后就先行告退，向新任的九袋弟子交接事务去了。 剩下来的我们四个都是年轻人，气氛就活跃多了。 茄子拿着黑剑敲着我的脑袋说干吗要给我安排这么个职位啊？还嫌我不够忙啊？ 我感到背脊凉飕飕的，问，您平时都忙些什么啊？ 茄子说，她平时要忙着找好吃的，还要忙着吃…… 我就告诉她，饭食都有专人准备，不用她费心去找，况且检查每道菜的品质本来就是掌棒长老的工作。 茄子一听，觉得有道理，就同意了，又问这里有专人负责煮饭吗？ 我说当然没有，丐帮的食物都是乞讨来的剩饭剩菜，所不同的是供给长老们吃的是从有钱人家里讨来的剩饭剩菜。 茄子听得嘴都气歪了，把剑抽出一半，忽然又插了回去，叹了口气说只要不是馊掉的剩饭剩菜也没什么所谓。 我没什么想法了，就告诉她饭食我们自己打点，之所以让她做掌棒长老是想锻炼她一下，更何况丐帮的内部事务已经基本没什么大问题了，所以还是比较容易处理的，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向苏金发请教。 茄子哦了一声。 至于小山贼，我告诉他所以让他做执法长老，是因为他为人比较正直，不会徇私。更何况他跟那些乞丐都不认识，更无从徇私。 小山贼也哦了一声。 狗蛋一直低着头，我看着他，他抬起头看着我，都不说话。 忽然，他说道，如果是因为师徒之情才让我当传功长老的话，我宁愿不当！ 我笑了，问他，我有传授过你打狗棒法吗？ 他说没有，是他自己在和我打斗的情况下学会的。 我说，那我也不能算你师父了。 他问那是因为什么？ 我说，如果那天两个中年乞丐威胁你要挖你两只眼睛，你会求饶吗？ 他气愤地说，当然不会！ 我说这就是原因了。 他还是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 我说同样如果你被高手制住，威逼你说出打狗棒法的法门，你会说吗？ 他这才恍然大悟。 天色渐黑，狗蛋跑街上睡觉去了，他说在屋里睡觉不习惯。 我们三人则还是到镇上客栈投宿。 虽然已经一个晚上没睡了，但我还是没睡着，推开窗户翻身上了屋顶，坐在屋顶上，看着月亮，想着心事。 没过一会儿，听到开窗户的声音，然后是一个人影翻上屋顶，一看，是小山贼。 小山贼在我身边坐下。 第二十六章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久没有这样坐着聊天了。 他说是啊。 以前我晚上经常去找小山贼玩，也是这样坐在月光下，天南海北地胡侃。 一朵乌云飘来，遮住了半边月亮，然后是整个月亮。 "现在每次月亮这样被遮住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四周有好多双绿莹莹的眼睛会出现……"小山贼说道。 我说，你现在还是心有余悸啊？ 小山贼点点头。 三年前的一个月夜，两个少年在一条山路上走着。一个说还是不要再往前走了吧，我爹说后山有很多狼的。另一个说，你怕了？刚才谁说要去后山探险来着？一个说，谁怕了？我担心你会怕呢！ 皎洁的月光下，枯树、荒冢依稀可辨，树梢一只猫头鹰咕噜噜地叫着—— 你看，没什么可怕的—— 我们还是回去吧，回去晚了我娘要骂的—— 再玩一会儿吧，怎么说也难得来一次后山的，据说这里晚上有鬼火，好想看看鬼火啊！—— 不要啦，吓都吓死了！ 一朵云飘来，渐渐地把月亮遮住，一片漆黑。 寂静中，听见翅膀的扑哧声，刚才的猫头鹰飞走了。 黑暗中，看到点点绿光出现—— 你看，鬼火！—— 啊……我不敢看—— 别怕啦，其实鬼火怕人的，你只要对他吹气，他就会被你吹跑的。 一个少年走上前去对着鬼火吹气，但鬼火并不后退，反而往前进了。 另一少年吓得捂住眼睛，说吹跑了吗？吹跑了吗？吹跑了我们就回去吧。 非但鬼火没走，绿莹莹的鬼火反而越来越多了，而且鬼火都是一对一对的…… 两个少年开始害怕…… 云渐渐地移开，月光洒下，只见这些鬼火已经安在了一条条灰色的躯体上……是狼群！ 两个少年吓坏了，想逃，但身前身后都是狼，他们已被狼群包围。 无奈之下，他们爬上了枯树，狼群围在树下，不停地有狼往树上爬，两人拳打脚踢，把爬上来的狼往下打。不停有狼被打下去，又不停地有狼爬上来…… 一个少年抽出了腰间古剑，另一个少年举起了九齿钉耙，拼命把狼群往下赶。 一声冷笑传来：只在古书上看到东郭先生救狼，今天却在现实中见到两个小子赶狼，手里拿着兵刃干吗不杀啊？ 拿古剑的少年答道：我们只求逃脱，不求伤它们性命！一 拿钉耙的少年挥舞着钉耙亦如是说，说话间分了神，钉耙脱手而去，掉到树下。 两个少年只剩下了一把剑。 冷笑者继续冷笑，说我助你们一把，让你们明白什么是弱肉强食吧！ 说完，一阵劲气袭来，枯树喀啦一声倒下，两个少年顿时掉入狼群。 一个少年挥舞着宝剑护住自己，另一少年腿上已被狼咬了一口，持剑少年一朵剑花挽过，又护住了伙伴。 冷笑者依旧冷笑，说你若不想伤它们性命，不妨砍去其后腿，叫其无法扑上前来。 持剑少年听了甚觉有理，乃扶住伙伴，利剑不再虚砍，如毒蛇吐信般往狼群刺去，顿时鲜血飞溅，也不知道是狼的血还是人的血，一只只恶狼倒下在地上哀号，又一只只恶狼红了眼睛，往两个少年扑去…… 持剑少年此时只有一个想法：我要保护好伙伴，同时又不能伤害这帮恶狼的性命！ 剑由心生，物我两忘…… 只要是扑上来的恶狼均为利剑断了后腿而倒下……终于，最后一只恶狼倒了下来…… 两个少年均浑身是血，一个已经浑身发抖，但兀自勉强站立着；另一个以剑拄地，红着眼睛，不断喘息。满地都是哀号的狼，均断了后腿…… 以剑拄地的少年环顾着这些狼，喃喃地道：这些都是我伤的吗？我没想伤害它们…… 冷笑者还是冷笑着，说当然都是你砍伤的。 冷笑者终于现身，玄色斗篷，戴着面具，看上去面无表情，从一块大石头后面走出来。 冷笑者审视着地上的狼，又看着那个少年，声音却忽然变得很惊讶，说咦，小子不简单啊，所有的狼全部断了后腿。 冷笑者不再冷笑，而是哈哈大笑，说小子，它们不仅是你伤的，而且现在你还要杀掉它们！ 以剑拄地的少年道：我不会杀它们的…… 冷笑者哈哈大笑，说你不杀它们也得杀他们，你现在杀它们反而让它们更少痛苦，否则它们现在动不了，只能慢慢等死，与其让他们被秃鹫一口一口啄食，还不如给它们一剑让它们痛快点。 以剑拄地的少年顿时泪流满面，泪水流过脸颊，在溅满鲜血的脸上洗出一条条红迹，少年慢慢地从地上拔出剑，将地上哀号的狼一只只刺死。 狼的哀号渐渐消失，少年的哭声却大了。 "你不杀它们它们就要吃掉你，有什么好哭的！" "它们为什么想吃我们呢，以至于自己都丢了性命……" "弱肉强食，很简单的道理，不是你杀掉它们就是你被它们吃掉，如此而已。" 冷笑者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说道："两个小娃娃武功资质都不错啊，不如就此跟了我去，让你们见识一下天下最大的弱肉强食吧！" 两个少年均摇头拒绝。 冷笑者又开始冷笑：你不杀它们，就会被它们吃掉；今天不跟我去，将来被真正的强者撕咬的时候，可别后悔当初没站在强者一边啊！ 余音尚在……冷笑者已不见踪影。 第二十七章 当年那两个少年就是我和小山贼。 小山贼问我，那七十二路打狗棒法就是脱胎于那天你砍狼后腿的剑法吧？ 我点头。 那天剑由心生，于性命交关之中所使出的剑法自然威力无与伦比。 小山贼又问，你是不是不喜欢伤人性命啊？ 我又点头。 打狗棒法所有招数都是攻人下盘，使人失去攻击力，于性命却无碍，所以才放心地让这功夫传授他人。 又聊了很久，小山贼有了困意，站起身来说要回去睡觉了。 我说，小山贼…… 小山贼说嗯？ 我说，如果我离开丐帮，你觉得如何？ 小山贼顿时睡意全无，又坐下，问，为什么？ 我说，还记得峨嵋派的女弟子们听到我是何不时的反应吗？ 小山贼说当然记得。 我说，我的名声在江湖上被太多的误解了，虽然这些乞丐都不知道，但丐帮之外的武林人士都知道的，我不想根基未稳的丐帮会为我的名声所累。丐帮都是弱者，我想，我这样做只是想尽我的力，在我所能考虑到的范围内尽量地去保护这些弱者。我不希望看到江湖人士将丐帮弟子作为"大恶人"何不的帮凶而追杀。 小山贼沉默了很久，问，你召开丐帮成立大会的时候没有邀请帮外之人，也是出于这个考虑吧？而不是你所说的怕人妒忌？ 我点点头，说正是。 小山贼问，那如果你用化名呢？ 我说，其实还有个原因是，唐门所召开的武林大会就要开始了，我想去那里探知我父亲的下落，倘若他们有不利我父亲的举动，我必将设法阻止，若这样跟整个武林大会作对，与我有关的人均将成为武林公敌，此时化名与否，还有什么区别呢？我又何忍让这群人为了我一个人的事情和整个武林作对呢？ 这就是为什么我想和丐帮脱离干系的原因。 小山贼问，那我呢？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咱们兄弟还要分彼此吗？ 我说，跟你当然不会有这么多顾虑，现在如果你当我是兄弟的话，你就帮我保护好这群乞丐吧！ 小山贼没再说什么，只是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回房间去了。 一个人在屋顶考虑了很久，我决定还是默默离开比较好，我自己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别人操心了，有小山贼在，他会把剩下的事情都安排好的。反正小山贼都知道了，我也没必要和他告别，再说撇开丐帮的事情，我以后要使找他的话还是无所谓的，我也不担心他会成为江湖公敌。 次日晚上，我收拾好了行装，准备趁着夜色重新找一家客栈住，白天不太好换客栈，因为白天街上有很多乞丐在上班，我可不想被他们发现。 偷偷摸摸地从窗户跳了出去，刚落脚，就感觉四处都是人，手按剑柄，全神戒备，才发现周围都是丐帮的人，一个人拎着盏灯笼，一看，是苏金发。 苏金发道：帮主，我们都已经知道了，是执法长老告诉我们的。 我叹了口气，说，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就任我去吧，我也是为你们好。 苏金发上来递上一个信封，说帮主，你既然执意要走，我们也不能强求，这是大伙儿临别时的一片心意。 我接过信封，打开一看，是张请柬，是唐门发出的武林大会请柬，而且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是邀请"丐帮帮主何不"。 苏金发道，我们这些乞丐别的不会什么，乞讨是我们的强项，这是我们一百多个乞丐围着唐门一整天乞讨来的。 我拿着请柬，看着众乞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苏金发又道，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帮主待我们很好，不管帮主在江湖上名声如何，我就知道帮主是我们的好帮主！ 众丐喊道：帮主！ 苏金发说道：我们都是乞丐，无依无靠，贱命不值一钱，如今我们跟了帮主，别说是跟整个武林为敌，就算是立时送命，那也是心甘情愿。大家说是不是？ 众丐喊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心头一热，放下了手中的包裹，将请柬收起，拱手对众丐说道，既然蒙大家如此抬举，我如果再想走，就是看不起大家了，现在事已至此，从今日起诸位兄弟就要和在下共进退了，再大的风雨，都要一起度过了！ 众乞丐欢呼雀跃。 第二十八章 武林大会的日子终于到了。 一大清早，我就以丐帮帮主身份带了丐帮四大长老前去唐门赴会，去之前还在想带四个人会不会太多？到了那里才发现原来我带的随从还是最少的。 华山派掌门胡寿根带了一百多随从，甚至连宠物狗都带了； 少林派掌门圆义方丈除了带了罗汉堂十八罗汉，居然还带了好多佛像，有释迦牟尼像，有观世音菩萨像，还有很多连名字都叫不出的佛像，说是方丈习惯对着本寺的佛像念经，别的佛像念不惯； 倥侗派也很离谱，从掌门陶乐仁带着三妻四妾拖儿带女，到倥侗五老各自带着大帮亲朋好友，再到手下门人带着无数食客，之所以说他们是食客，是因为他们一来就一直吵吵嚷嚷地问什么时候开饭。 本来以为我来得已经够早的了，没想到六大门派除了峨嵋派不来之外，都已经到了，真怀疑他们是不是昨天就来了的。 到日上三竿，各个门派的人渐渐到齐了，帮派首脑之间相互寒暄着，说些"久仰久仰"的空话，当苏金发向大家介绍"丐帮帮主"何不的时候，大厅中一下子鸦雀无声，只听大家在窃窃私语：—— 何不？就是那个大恶人何不？何乐的儿子？—— 怎么可能呢，就算他自己年幼无知跑来自投罗网，他爹老奸巨滑，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来送死啊！—— 李道长高见！小弟佩服！这么说的确只是名字的巧合咯？—— 哎，吕兄抬举了，小弟才佩服吕兄的小心谨慎呢！ 说这话的是武当派掌门李春道长和昆仑派掌门吕贵，有了他们这么一番对话，其余人等不再起疑，转而纷纷对我拱手道"久仰"，而我也向他们点头微笑，不承认也不否认他们的说法。 我急切地想知道父亲的下落，所以很想唐海松出现好早点开会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 然而唐门少掌门唐海松却一直未露面，所有接待安顿工作都是由他的手下打点的，正在这么想的时候，唐海松却身穿一身大红袍子出来了，这么肥的人穿一身红色，就跟一只熟透了的柿子一样。 唐海松跟大家打着招呼，吩咐手下抬来了很多大箱子，手下人给每人发了一份箱子里的东西，发到我手里的时候打开看了一下，是擦脸布和肥皂，唐海松说是这次开会的纪念品。 接下来又每人发了笔墨纸砚，每样东西上都印着"大宋建隆三年武林大会留念"，然后唐海松致了本次大会的开幕辞，有的人就拿刚发下来的笔墨纸砚开始对他的讲话做着笔记。 唐海松从武林大会的传统讲到去年武林大会时的鲈鱼很好吃，再从他担任武林盟主以后所作贡献谈到前年在丽香院认识了一个歌伎红宝，总之是滔滔不绝口沫横飞，足足讲了三个时辰，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茄子监督着小山贼做笔记，说是小山贼不够健谈，让他好好学习一下，睡不着的时候好陪他聊天。别人记的时候都只是意思意思，而小山贼不光用光了他自己的纸笺，还用光了整个丐帮的纸笺，好心的李春道长如厕回来把剩下的一大叠都给了他。 我点点头，有点不明就里。 终于有个人忍不住了，站起来打断了唐海松的开幕致词，说道：唐盟主，咱们巨鲸帮来这里可不是听你致开幕辞的，听说你最近得到了一张藏宝图，你赶紧爽爽快快把藏宝图拿出来给大家看看，我们看了赶紧去把宝藏掘出来分了得了！ 唐海松呵呵一笑，说这位可是巨鲸帮帮主施文彬？我们唐门得到了藏宝图，是我们唐门自己的事情，我们唐门好像不属你们巨鲸帮管辖啊…… 施文彬哈哈大笑，说你道在座的各位都是来听你致开幕辞的吗？抑或是想知道何乐的下落吗？还不是为了藏宝图？ 这番话倒是实话，在场的人中倒有一大半低下了头，还好我们几个只是为了知道我父亲的下落，所以还是正气凛然地抬着头，却意外地发现武当派的李春道长目露杀意，瞪着施文彬。 唐海松又是呵呵一笑，说若是大家都是为了藏宝图而来，你也忒看不起在座各位大侠了吧？你若不信的话，我偏不拿出藏宝图来，看大家会不会有意见，我说大家不会有意见，你信吗？ 忽然，武当派李春道长站了出来化为一条人影，欺到了施文彬身边，飞快地点了他的周身大穴。 第二十九章 李春道长朗声道：诸位英雄，今天施掌门不仅对唐盟主不尊，还出言侮辱在座的各位英雄，犯了众怒，在下不才，就替天行道，替唐盟主和各位英雄出气吧！ 说着，就扛起了已经不能动弹的施文彬往厅外走去，巨鲸帮帮众想拦截，却哪里拦得住身为武林六大门派掌门之一的李春道长呢？ 小山贼问我们该怎么办，我说先别轻举妄动，看情形李春道长也不过是想借机除掉一个可能会跟他抢藏宝图的竞争者，再说巨鲸帮说白了就是一帮海盗，借李春道长之手惩戒一下也无可厚非。 李春道长边走边说，听说你们巨鲸帮的人水性都很好啊，能在水下憋气憋一炷香的时间啊，不知道在粪坑里如何呢？ 听了这话，众人顿时面面相觑，眼见着一场武林大会要变成刀光剑影鲜血飞溅了，却没人敢出手阻拦。 四下寂静无声，只有少林寺的圆义方丈对着自己的佛像念经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李春道长回来了，不过空着双手，一边呵呵地笑着，一边说，这小子真不争气，只在粪坑里挣扎了片刻就两眼翻白死掉了。 众人不寒而栗，虽说施文彬是个恶人，但是就为了这小小的由头将之残忍地杀害，也太可怕了。 圆义方丈微笑着点着头，双手合十口中说着善哉善哉。 李春道长对着唐海松说，唐掌门，你看在下比之施文彬，如何呢？唐掌门瞧不上施某的面子，总该瞧得上我李某我武当派的面子，借藏宝图一瞧？ 而唐海松则清了清嗓子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般地继续他的开幕辞。 四周围的人一下子变得很认真听讲起来，有人还问小山贼借了笔记过去抄。 李春道长看唐海松不理他，脸红着，尴尬地站在那里。 又讲了两个时辰，唐海松终于说出了大家最盼望的一句话：在下要说的就这么多…… 众人鼓掌。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现在我宣布…… 众人又鼓掌。 他微笑着用双手微微往下压了一下，说道：晚宴正式开始！ 众人目瞪口呆得忘了鼓掌。 虽然我也很着急会议正式开始，但毕竟等了这么多年了，再多等几个时辰又无所谓，正好又饿了，不妨就去开开心心地吃东西吧。 众江湖豪客有的食不下咽，毕竟会上出了人命大家人人自危；有的吃得飞快，意思意思挟了几筷菜就说吃饱了。武当派的人吃得很快，吃完 隐隐约感觉吃得最快的那几个人要遭殃了。 我们这桌上倒是吃得不亦乐乎，因为有茄子在，菜肴更是上一盘光一盘，唐海松远远地看着我们的狼吞虎咽，露出害怕的表情，让手下人护在他的桌子周围，估计是怕我们抢他东西吃吧。 我的猜测没有错，宴会刚结束，华山派掌门胡寿根和他的一百多个手下说要帮忙收拾碗筷，又拉了武当派的人一起收拾，剩下的人继续去开会。 我想跟过去，但是想想。 虽然平时苏金发会给我很多有用的建议，但今天他的建议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古怪。 开会的时候厨房那边传来了打斗声和惨叫声，胡寿根带着他的门人回来继续开会的时候，我看见他的宠物狗跟在后面，嘴里还叼着一只人手，顿时觉得一阵反胃，差点把刚才吃的东西都吐出来。 胡寿根向唐海松禀报说武当派的人忽然觉得洗碗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于是决定放弃现在的工作，想在唐门厨房找份工作，望唐海松批准。唐海松点头批准了。 会议继续进行，在进行了各种祭天奠地仪式之后，唐海松终于开始切入正题了。 他说道，据我唐门各地分舵连日来打听的结果，何乐躲在福建莆田小林寺中，今次来的诸位，基本都和他有血海深仇，在下也不例外，咱们就联合起来，把他杀掉报仇雪恨吧！ 这么长时间了，我终于知道了父亲的下落！正欲带着四个长老离开，远离这群视藏宝图如命的疯狗的时候，唐海松的一个手下走过来说，主上有令，请五位丐帮英雄留步，又要事相商。 华山派章门胡寿根站了起来，说道，好了，会议要说的内容都说完了，快把藏宝图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吧！ 唐海松用很厌恶的表情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当年何不所杀之人，你华山派也非占少数，有这力气抢藏宝图，还不如去杀何乐呢！再说了，给你看了，你反而会被灭口，还不如不给你看。 胡寿根道，还是实惠一点比较好，报仇又不能当饭吃，宝藏就不一样了，说到灭口，我堂堂华山派掌门还会怕了谁吗？ 倥侗派掌门陶乐仁站起身来，说道，藏宝图凭什么要给你们华山派？我倥侗派难道就怕了你华山派了吗？ 话音刚落，华山派的人已被倥侗派的人团团围住，虽说华山派众人非泛泛之辈，但倥侗派占了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底下人以三敌一都绰绰有余，而倥侗五老加上掌门陶乐仁联手对付一个胡寿根更是不在话下。 倥侗派的七伤拳果然名不虚传，片刻之间，那些人纷纷倒下了。胡寿根刚开始还抵挡了一阵子，但是毕竟双拳难敌十二手，到后面就只有倒地挨打的份了。 我牙齿咬得紧紧的，想要出手，但想想这不就是报应吗？以彼之道还治其身。 第三十章 唐海松背负着双手，冷笑道：在下本来召开武林大会，是想着能够集众人之力，杀掉何乐这个武林败类，替当年被他屠戮的武林英雄们报仇，没想到诸位来的目的，居然只是为了在下无意中得到的那张藏宝图，可悲啊可悲！尤其可悲的是，为了不跟别人共分一杯羹，居然杀人灭口，在下实在是无言以对。圆义方丈，你身为出家人，又身为名门正派的掌门，不会也是为了藏宝图吧？ 往厅外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圆义方丈和十八罗汉以及他们的佛像已守在了门口。 圆义方丈嘿嘿一笑，说，唐掌门果然聪明，猜对了！识相的话，乖乖地把藏宝图交出来，不要等老纳把所有人杀光之后自己找哦！ 唐海松冷言道：有本事杀光的话，你就杀好了！ 圆义方丈对着十八罗汉叫道：全部给我杀光，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群雄中大多数人低头默默无语，但还是有一小半人已经站起身来，其中有些人还抽出了兵刃，喊道，他们只有一双肉掌，大伙儿并肩子上啊，能逃出一个是一个！ 话音刚落，就往厅门口冲去。 圆义和尚嘿嘿一笑，口呼阿弥陀佛，一掌打碎了释迦牟尼像，佛像中哗啦啦掉出来一大堆戒刀，十八罗汉每人拿了一把戒刀，十九个身负绝世武功的和尚对那些江湖汉子进行了大屠杀。唐海松对手下一个人耳语几句，手下人带着一群唐门的人围住了我们丐帮五个人，少林寺僧似乎对唐门的暗器十分忌讳，远远地不敢靠近。 很多人身首异处，戒刀砍卷了刃，圆义打碎了观音像，换了戒刀继续屠戮…… 看到如此惨相，茄子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狗蛋口中念着佛祖保佑观世音菩萨保佑，发现自己脚边就是观音的头，就不再念叨了，闭上了眼睛；小山贼问我要不要采取什么行动，我说事已至此，我们五个人也无能为力，不如静观其变。 惨叫声渐渐停止了，少林寺僧边舔噬着自己的戒刀，边寻找着倒在地上呻吟的人，补上几刀。 整个大厅就只剩下少林派、唐门以及我们丐帮的人还活着。 圆义方丈对着唐海松说道：怎么样？唐掌门，如果不想跟那些人一样，就乖乖地把藏宝图交出来吧！ 唐海松冷冷地道，本来以为少林派作为武学泰斗，应该跟别的帮派不一样，谁知跟他们一样的无知，不知天高地厚，亦不知同仇敌忾，殊不知刚才这些人所抱想法跟你们是一样的吗？ 圆义方丈恶狠狠地说，少废话，快交出藏宝图，佛爷饶你一条狗命。 唐海松说道，其实，那张藏宝图已经被本门叛徒薛志勇偷走，本门亦在追查他和藏宝图的下落。 圆义方丈点点头，说，算你识相，可惜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佛爷还是送你见佛祖吧！ 说完，十八罗汉便摆好了架势，准备攻来。 唐海松翘着兰花指，对他们一指，说死相，吓得人家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哦！这么胖的一个胖子摆出娘娘腔的样子，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估计这是一个暗号，果然话音刚落，地上"乓"的一声升起了一些铁栅栏，正好将少林寺众僧围在其中，少林寺僧在栅栏中无计可施，只能干瞪眼出言吓唬，说不打开栅栏会怎么怎么样对付唐海松。 唐海松朝手下摆了摆手，唐门手下抬出一箩箩的东西，仔细一看，全是暗器，然后就往栅栏里扔了无数飞刀、金钱镖、甚至还有霹雳弹，片刻间栅栏内便血肉横飞。 唐海松转过头来问我，当年六大门派围攻何员外府的时候也是这样先自相残杀一番，然后你不费吹灰之力把他们都干掉了？ 我很惊讶唐海松居然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也难怪，我跟他接触过好几次了，在甜观镇外面的树林整过他一次，在醉鬼楼也整过他一次。他能认出我来也不足为怪。 果然他说，看你一次又一次地对付我的怪异手段，不是何乐的徒弟便是他的儿子，而据我所知，何乐并未收过徒弟。 第三十一章 唐海松的确够聪明，所料不差。 当年六大门派，不对，是五大门派围攻何员外府的时候，比今天还好一点，那帮人至少刚开始的时候还口口声声说要一起把何乐的儿子杀掉，替他们的师父们报仇呢，而不像今天，上来就开始自相残杀。 当时的六大门派的人还不是今天这帮人（废话，当时这帮人现在正在老山贼家的采石场搬石头呢），除去峨嵋派没来，五大门派的精英当时算是到齐了。 记得当时他们闯进何员外府的时候还是很有组织有预谋的，三人一组五人一群的，撞门的撞门，爬墙的爬墙，挖地道的挖地道，还有群人每人披着块羊皮冒充羊群混进来。 这帮人的效率很高，很快就冲进何府把我给包围了。 我被这么多人围在当中，思忖着自己完全寡不敌众，与其冲上去拼命还不如索性就坐在地上，以逸待劳，说不定还能有什么机会能够突围。 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后来才知道是倥侗派的掌门章立新，手一挥向大家命令道：大伙儿上啊！把何乐的儿子乱刀砍死！让他也体会一下什么叫丧亲之痛！ 华山派掌门王乃宁却伸手阻止了，说等等，章老头，我们之前商议定的不是要把他乱剑刺死吗？怎么改成乱刀砍死了？ 章立新说道，乱刀砍死乱剑刺死有什么区别吗？ 昆仑掌门孙正宇摇头道，此言差矣，剑是双刃的，用来刺的，刀是单刃的，用来砍的，刀剑形状不同用法也不同，怎么能说没有区别呢？既然说好要乱剑刺死的当然要用剑啦！说话要算数的嘛，我们六大门派行事光明磊落，在外人尤其是敌人面前又出尔反尔不是很丢面子吗？ 少林方丈圆通摇着脑袋，挥舞着手里的戒刀，说那哪成啊，我们少林派只带了戒刀啊！ 这句话倒是实话，别的帮派有带刀有带剑的，只有少林派是光带了戒刀。 身上披着块羊皮的武当掌门杨沫道长着急地叫着"咩咩~~~~~~~~"。 旁边有人捶了他一拳说已经进来了不用再装羊了。 杨沫道长恍然大悟状，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掩饰了一下自己的疏忽，然后生气地说，说好要用剑的当然不能反悔，再说我武当派刚刚发明了一种"太极剑法"，好不容易有机会在众人面前炫耀一下，连这么点小小的虚荣心都不能满足我们吗？ 章立新小心翼翼地轻声插嘴道，各位，出发之前不是说好此次行动让老夫来领导的吗？应该什么都听老夫的才对…… 五派掌门就这样争论不休，最后在我的建议下，他们猜拳定输赢。 主张用剑的人拥武当掌门杨沫道长为代表，主张用刀的推少林方丈圆通为代表。 圆通是个很老实的和尚，猜拳的时候也不懂得作弊，直接出了布；而杨沫道长则使出了太极拳绝技，刚开始的时候出了拳头，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又慢吞吞地伸出两个手指头变成了剪子，击败了圆通和尚。 圆通和尚输了以后遭到了"拥刀派"的批评和谴责，弄得他从懊丧到后悔一直到万念俱灰决定挥刀自尽，幸亏心神不宁用了刀背才没血溅当场。 杨沫道长胜利了以后得意忘形，乐得上窜下跳，终于乐极生悲，跳得太高撞在了一棵树上，昏了过去。 结果形势一下子又逆转了，两派又开始争论，"拥刀派"说杨沫道长昏过去了所以要用刀，"拥剑派"说猜拳的结果已经定下来了不能赖皮。 最后他们决定让一个跟他们没有利害冲突的人来当中间人，选来选去他们选中了我。 我说那就用刀好了，你看人家少林派只带了刀，要照顾一下他们嘛……再说你看少林派的人都没头发，好可怜，总要同情一下残障人士嘛…… 圆通和尚很感激，说谢谢小施主，待会儿杀你的时候尽量温柔一点。 没想到这时候杨沫道长却悠悠醒转过来了，站起来就要使太极剑，被圆通和尚一把拦住，圆通和尚说，小施主已经说过要用刀了，咱们出家人不能打诳语哦！ 就在他们争论不休的时候，华山派王乃宁拿起剑就向我刺来。 第三十二章 剑还没及我身，就听"当"的一声，被一把刀荡开，一看，原来是倥侗派章立新。 王乃宁怒道：干什么你？倒戈相向吗？ 章立新小声说道：老夫答应过我嫂子，要亲手帮我大哥报仇的，能不能让我来杀啊？ 王乃宁道，就许你帮大哥报仇就不许我帮我爹报仇吗？ 章立新哀求道：你就可怜可怜我这老头子吧，除了帮我大哥报仇之外我还想帮自己报仇，当年我大哥被害的时候我正在后山山洞闭关练功，该死的何乐用铅把我闭关山洞的门锁灌死了，害我在里面足足关了一个多月才被人发现，出来的时候奄奄一息……我想报仇啊……呜呜呜…… 说到这里居然已经泣不成声了。 我上前去拍着他的肩膀，说别伤心别伤心…… 少林派的圆通方丈忽然受到这种气氛的感染，也开始大哭起来。 我只好弃下章立新转而去安慰圆通。 圆通哭道，你们还算好，我呢！当年何乐向我们上任方丈推销了一种完全替代剃刀和剃度僧的药水，涂在头上以后终生不会再长头发。 章立新疑惑地说，这样不是省了很多买剃刀的钱和剃度僧的人力资本吗？ 圆通哭得更厉害了，说他小时候打算当几年和尚积累一点大帮派的工作经验就跳槽去别的门派工作的，然后娶妻生子，享天伦之乐，结果头发再也长不出来了，只好死了这条心，认认真真当起了和尚，最后还当上了方丈，更是骑虎难下了。 很快悲伤的气氛传遍了每个人，大家都跑来向我哭诉他们的悲惨遭遇，我只好一个个地温言安慰过去。 终于，最先哭的圆通止住哭声脸上挂着泪水说道，小施主，谢谢你，不过还是要麻烦你一件事情，你来决定由谁把你杀掉，善哉善哉。 我想了想，说怎么说我也要死得光明正大一点，这样好了，我想死在你们这群人中武工最高的人手里。 他们同意了，比武规则由我制定，就是两个人一组两个人一组，每个人轮流打对方一拳，先支撑不住的人算输了，然后赢的人再两个人一组两个人一组比，一直到最后一个人胜出。 我告诉他们之所以要这样是防止用兵刃会有人血溅当场，我还说愿意帮他们保管兵器，他们很感激，圆通和尚甚至感激到决定要在少林寺里替我塑一尊佛像。 就这样他们开始比武，一轮过去，一半人倒下，剩下一半也好不到哪儿去；第二轮过去，赢的人已经在那里两腿哆嗦勉强支撑着站立了，到第三轮赢的人都已经只剩下喘气的力气了。 我去拿了一把打桩用的大榔头，把他们一个个敲晕，用绳子绑起，卖给了老山贼。 替他们保管的兵器由于他们逾期不来取，所以一律没入何府，至今尚在何府的仓库中，用来装备一个禁军绰绰有余。 唐海松叹了口气，说没想到现在的武林已经如此没落，比之当时围攻何府的那帮人还不如。当年的这帮人居然报仇心切到连一个孩童都不肯放过，而今天他们为了张藏宝图互相厮杀毫不留情。 我说是啊，那你呢，打算拿我怎么办呢？ 唐海松露出了兴奋的表情，说我当然不是那种人啦，你又没干什么坏事，我才不会杀无辜的人来泄愤，我打算拿你做人质，去逼令尊自刎，逼他交出尚方宝剑。 唉，原来这家伙跟五大门派的人也只是五十步与一百步的区别，至于逼父亲交出尚方宝剑一说，我从未听说父亲有什么尚方宝剑啊…… 我问唐海松，你以为对付得了五大门派，就能对付我吗？ 唐海松说，我们唐门这么多人，你们只有五个人，你说呢？ 我问他，我父亲真的是在福建莆田小林寺中吗？ 唐海松说当然，你落在我手里了我有必要骗你吗？ 我点点头，说那好吧，既然落在你手里，我也无话可说，不过看你和他们不一样的份上，送你个礼物吧。 我拿出一只烧鸡，扔给唐海松，唐海松正准备伸手接住，没想到我扔的时候使了内劲，烧鸡在快落到他手边的时候，又往斜剌里飞去，飞出很远才掉下。 唐海松咽了口口水，喊道：快帮我捡起来！ 手下一群人争先恐后的扑过去捡那只烧鸡，捡到的人还被没捡到的人围攻，直到最后力气最大的人抢了那只烧鸡献给唐海松讨好于他。 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我们五个人早就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 据我猜想，唐海松在众人围观下得意洋洋津津有味地啃完最后一根骨头，才问，丐帮的人呢？手下一脸茫然。 之所以这么猜想，是因为我们逃出去很远以后还是没有人追出来。 只是我们也没能全身而退，我受伤了，因为那只烧鸡是小山贼买给茄子的早饭，茄子看我把烧鸡给了敌人，在我逃得气喘吁吁之际举起一块大石头向我扔来…… 第三十三章 既然知道了父亲的下落，我就决定去福建莆田找他，这么多年不见，不知道他个子长高了多少呢？ 既然决定了，就召集丐帮总部全体人员开会，告诉他们帮主将带掌棒长老茄子、执法长老小山贼到各地去丐帮分舵视察工作。 我让苏金发和狗蛋他们两个人留在丐帮总部，这样好有人处理帮内事务，不至于群龙无首。狗蛋说要一起去，我们说起沿途有一家黑店，里面有一道菜是"黄豆炖小乞丐"，他还是说要去，还说你们三个不也是小乞丐吗？我们说我们三个是"中乞丐"。狗蛋还想说些什么，众丐纷纷去求他，说万一真的传功长老被人吃掉了，丐帮岂不太没面子了？狗蛋想想觉得很有道理，就同意留在总部了。于是我安排了各项事务以后就散会了。刚散会狗蛋就意识到了一些什么，说自己怎么可能脓包到被黑店的人吃掉呢？但他想到的时候为时已晚，已经散会了，我说下次开会的时候再重新更改决定，狗蛋同意了。过了一会儿他又来问我什么时候召开下一次会议，我说是等我回来以后，他这才发觉又上当了…… 我们飞鸽传书到四川至福建沿途丐帮分舵，告诉他们帮主何不要来巡查，并告知他们帮主将带两名长老陪同，但没有提及去福建的真正原因。 带着打狗棒和讨饭钵，我们三人出发了。虽说我们是丐帮的，但是我们还不想沿路乞讨过去，所以我们到甜观镇上去买了些路上要用的食物和生活用品。在镇上听到路人说，唐门派人接管了五大门派，成立了一个"武林派"。又听说药铺掌柜一家被人灭门了。真是全乱套了。 刚走出甜观镇，在路边就看到一只我们的信鸽被一条大黑狗叼着，赶紧捡起一块大石头把黑狗砸晕，救下我们的信鸽，发现信鸽已经去世了，而且所带信件也已不翼而飞。茄子提议说检查一下黑狗的肚子里有没有信件，这个提议明显带有严重的个人色彩，果然茄子剖开黑狗的肚子发现没有信件以后提议说把黑狗烤了吃掉……反正信件也没什么秘密，所以我们也没在意。 走出四川的路，似乎比以前好走了很多，我们毕竟长大了点，脚程快了很多，这指的是我和小山贼，茄子却反而大不如前了，经常会说走不动，还说饿，胃口似乎也比以前大了很多…… 但是沿途的饭店却似乎关了很多，据说是最近北方军情较紧，大量军队在往外调拨，而军队所到之处饭店都遭了殃，白吃白喝不说，三句话不合就杀店主烧店铺。 所以茄子就经常饱一餐饿一餐，看着茄子日渐消瘦，我和小山贼都很担心，路途险恶，还不知道走下去会怎么样，我提议趁还没走太远让小山贼把她送回去。茄子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又提议我们三个人一起回去，毕竟找父亲的事情可以搁置，而茄子的健康……茄子却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晚上找了间客栈投宿，客栈里却不供应晚饭。茄子在床上躺着，肚子骨碌碌地叫，但茄子什么话都没说，皱着眉头忍着。小山贼悄悄跟我说说他去想办法弄点吃的去，我说你还是陪着她吧，我去弄吃的。 第三十四章 留下他们两个一起，我去找掌柜的那儿买吃的。 走到楼下，掌柜的不在，正到处找的时候却见掌柜的带着老板娘还有他们十多岁的儿子，每个人都背着个大包袱出来了。 正想问他要吃的，他却对我说，房钱不用给了，他们今晚就要离开这里回家种田了。 我很惊讶，掌柜的说他们家原来是务农的，好不容易遇到太平盛世，举债开了家客栈想赚点钱，结果，生意好不容易有了起色，最近却经常有军队白吃白喝，今天有一支军队白吃白喝不说，还借口粮草不够，抢光了店里所有的食物，还抢光了店里的银两，就这样，连开店的房租都付不起了，怕自己的儿子被房东抓去给他四十多岁的女儿当老公抵债，只好连夜脱逃，重新回去种田。 他们边往外走，边叹气说着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把债还清…… 没办法，我只好回了客房。 走到客房门口，没找到食物觉得有点愧疚不敢进去，听到了里面小山贼和茄子的说话声。 小山贼苦口婆心地在劝茄子跟他回去，茄子一言不发。 过了良久，茄子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其实我都知道的，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胃口，知道峨嵋派的人为什么会这么疼我，那天师太跟你们说话的时候，我都听到了。从小在峨嵋派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时时刻刻无微不至地关心我，虽然我很感激她们，但我却经常会不开心，也许是因为她们总是把我看成一个病人了吧。但是遇到你们两个以后，我才知道普通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你们是真正把我当朋友一样看待的。与其回到以前的生活能活得久一点，还不如跟你们一起闯荡江湖，开开心心的，哪怕真的有一天……那我也不在乎……因为，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茄子流泪了，我没听到她哭，我只是听到小山贼手忙脚乱地撕下衣襟帮她擦眼泪的声音。 我离开了客栈，找了棵很高的树，四处眺望，听掌柜的说今天打劫他的那支军队就驻扎在镇子附近，果然不远处就有点点火光。 在树顶跳来跳去，很快就跳到了那个军营。 守夜的士兵正在睡觉，我过去用打狗棒一棍子把他敲醒，他抬起头，站起身来，叫道，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敢吵爷爷睡觉？ 我又是一棒子敲过去，把他打倒在地上，好大一会儿才爬起来，拔出腰刀就向我砍来，边叫道，反了反了，小反贼，吃爷爷一刀！ 还是一棒子敲过去，他的腰刀当的一声断成两截，脑袋上还起了个大包。 一看我不好对付，那个士兵一下子满脸堆笑扔掉断刀，说大侠有何贵干？小的能为您做点什么？ 我说，你把你们老大叫过来。 士兵跪下磕了个头，说您老人家稍候。说完就进了营帐。 刚进去就听到他在里面大喊：有反贼啊！有反贼啊！ 然后冲出一大批士兵，吵吵嚷嚷地喊着反贼在哪里？反贼在哪里？ ……（为保护未成年读者的身心健康，此处略去暴力文字若干） 片刻过后，大家终于安静下来了，一个个地躺在地上睡着了（其实是晕倒）。 我把他们的铠甲都脱下来扔进篝火烧掉了，还把所有的兵器都拧成了麻花，没了这一身军装和兵器，他们就不再是军人了，最主要的是，他们再也不能欺负老百姓了。本来还担心抢他们的食物会不会影响边疆战事，看他们脓包的样子，这场仗有他们没他们好像没什么区别，就放心了。不知道正在边疆作战的军队是不是也是这样子呢？ 然后搜索了一下他们的营帐，找到了很多食物，扯开一个帐篷，用帐篷布包了这些食物，就回客栈了，当然，走之前还不忘放把火把所有的帐篷都烧了，免得他们看到帐篷会对自己曾经的军人身份有所留恋。 第三十五章 回到客栈，把食物给茄子吃了，茄子吃饱了，问我们，你们怎么不吃？ 我说我牙疼，不能吃东西。 小山贼说他脚疼，不能吃东西。 茄子瞪着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小山贼，估计是没明白脚疼跟吃东西有什么关系。 吃完东西，茄子沉沉地睡去了。 我看着那一包袱食物已经少掉了一大半，开始担忧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第二天，大家都醒了，离开客栈继续上路，茄子走得很慢，看上去有点虚弱，可能是昨晚哭过的关系吧。 正后悔昨晚没把军马也顺手牵回来的时候，镇上却来了几个骑马的人，嘴巴里骂骂咧咧地说等到找到了大军，一定回来宰了这个小兔崽子…… 一看，果然是昨晚的那队军人，上前笑呵呵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把他们都吓跑了，有个人甚至吓得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我就顺手牵马，让茄子骑在了马上。 有了一个坐骑，茄子一路上省力了不少，精神也好了很多。 一路上，我经常晚上睡不着，就出去到树林里走走。然后第二天，在我们经过的路上，茄子就能"捡"到好多昏倒的野猪昏倒的山鸡，小山贼就拿去烤了给茄子吃。 路过市镇的时候，我晚上睡不着也出去走走。然后第二天就有官府派官差抬着一桌上好的宴席来"施舍"给我们三个"中乞丐"吃。 丐帮的分舵也不少，实在不行就找几个乞丐来分一些食物给茄子。 经过了长途跋涉，终于到了福建境内。 福建地处南方，所以北方的战事似乎对这里没有丝毫影响，民众安居乐业，倒也一派繁荣景象。 我的银票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吃光了三个馄饨摊、两家酒楼之后，茄子终于饱了，三个人酒足饭饱地打着饱嗝从最后一家酒楼下来。 忽然看到远处一群人飞奔过来，他们走近了一看，却发现是一群乞丐，前面两个乞丐在逃，后面的乞丐手持暗器边扔边追，眼看着这两个乞丐就要被追上了，我扔了枚铜钱在地上，那群追的乞丐立即停下来，抢那枚铜钱去了。 两个被追的乞丐也往旁边的小巷子里逃走了。 我带着小山贼和茄子飞身上了屋顶，很快就找到了那两个逃走的乞丐。 从墙上跳下来，他们俩很害怕地问，你们是丐帮的吗？ 我们感到很奇怪，说是啊，你们怎么知道的？ 他们俩一看这里是死胡同，已无处可逃，就一副大义凛然状，说要杀要剐随便我们。 我们就更奇怪了，又没得罪我们，干嘛要杀他们啊？ 我便偷偷问茄子，他们俩有没有偷过她的食物，茄子说没有，还说不认识他们。 只好请教那两个乞丐为什么要我们杀他们。 这下轮到他们纳闷了，说，你们不是帮主派来的吗？ 我说我就是帮主啊！ 两个乞丐对视了一眼，一个很不屑地说，我还是皇上呢；另一个很不屑地说，我还是哪吒三太子呢！ 我火大了，用打狗棒在他们俩脑袋上各敲了一下，说这是丐帮帮主信物打狗棒！你们连打狗棒都不信吗？ 他们有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趴在另外一个背上，哎哟一声，从背上拔下了一枚飞镖，递给我，说帮主说这叫打狗棒啊！而且打狗棒每个丐帮的人都有啊！ 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被人冒充了！ 还想问点什么，一个乞丐哭着说，别问了，先帮我止血吧！ 我们这才发现刚才把飞镖拔下来以后，伤口一直在往外飙血…… 第三十六章 帮那个乞丐止住血，他们告诉了我事情的来龙去脉。 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讲起…… 丐帮分舵来了三个年轻人，比我们三个大一点，也是两男一女，自称是丐帮帮主前来巡视。 众乞丐欢呼雀跃，讨来最好的残羹冷炙招待他们，还把最舒服的稻草给他们睡。然后那帮乞丐就向"帮主"请教打狗棒法。 那个"帮主"便给他们发了很多暗器，说这就是打狗棒，并教了他们使用方法，说这就是打狗棒法，众乞丐信以为真，勤加修炼。 今天那三个年轻人看大家练得差不多了，就命令他们去打劫当地富户。这两个乞丐认为乞丐的本职工作就是乞讨，以打劫超出工作范围而拒绝了。于是"帮主"就下令处死他们俩，他们俩转身就逃，然后就遇到了我们三个。 没文化真可怕……连棒和飞镖都分不清，更别提分清真假帮主了。 只是这假帮主是何人，我们还没弄清楚，从知道我们行踪来看，应该就是打死我们信鸽的人，从擅长暗器看，也许是唐门的吧。不能确定，还是去分舵看看吧。 在给两个乞丐上了一堂棒和飞镖区别的课以后，他们终于认可我是真正的帮主了。 来到了丐帮分舵，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据他俩说都出去打劫了。 等了很久，才看见一大帮乞丐拥着三个年轻人抬着一只只箱子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年轻人很面熟……是薛志勇！ 薛志勇看见我们，很高兴地放下了手里的箱子，对手下人说，大家看，这三位是我的救命恩人！ 众乞丐向我们行礼，我们微笑着还礼。 茄子兴奋地跑过去，边问，你身上的伤好了没有？ 薛志勇说已经全好了，连打狗棒法都能使了…… 我发现情形不对，就喊，茄子，快回来！ 但来不及了，只听到一阵暗器的破空之声，茄子已经吓呆了，而我又离茄子太远，情急之下只好拔剑掷出，剑打掉了几个暗器，但还是有几个暗器没被打掉。 眼看着暗器就要钉到茄子身上，一个黑影跳出来，拦在了茄子身前，只听"噗噗噗"几声，暗器悉数钉在了那个人身上。 那个人是小山贼。 不容细想，我跳过去捡起长剑，挥舞着护在他们俩身旁，很及时，薛志勇发出的第二波暗器全部被用长剑荡开，这次离得近了，才闻到暗器上有腥臭味，显然上面喂有毒。 我不敢恋战，因为不知道小山贼的伤势如何，边想着边长剑回鞘，伸手入怀，掏出一个金元宝往薛志勇身上掷去，薛志勇一手接过，一边哈哈大笑，说你以为这么低拙的手法能伤到我？ 还没笑完，就被众乞丐扑倒，众丐争抢着那只元宝。 而我正好一手拉着茄子，一手扛起小山贼，飞奔而逃。 薛志勇推开众人，喊着，还不快追！ 那两个被我们救过的乞丐上前抱住了他的腿喊，帮主，他们是您的救命恩人啊！ 众乞丐点头称是。 薛志勇面色铁青说放开！他们不放，就拔出刀来把他们俩一人一刀捅死，两个人死的时候，还是死死地抱住薛志勇，撕心裂肺地喊，你是假的帮主，真的帮主快逃！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轻，但毕竟还是为我们争取到了很多逃跑的时间，我们已经逃出了薛志勇的暗器能打到的范围。 第三十七章 薛志勇甩脱了两个乞丐，对其他乞丐喊着，都给我追！不追的话他们就是下场！ 众乞丐只好听命，向我们追来。 我肩上扛了一个人，手中还拉了一个人，当然没他们快，没过多久就要被他们追上了。 我松开了茄子的手，从怀里掏出一把暗器向后撒去，那些人一见，赶紧往回逃，暗器还没打到他们就掉在了地上，这帮人哈哈大笑重新往前冲，说打狗棒法没练好，回去再练上几年吧！ 刚冲过来，地上的四刺钉就都钉在了他们脚上。 薛志勇从后面过来，一看情形，把几个乞丐推倒在地刺上，从他们身上踩了过去，追了过来。 众乞丐一看薛志勇的行径，一下子都愤怒了，但都不敢拿他怎么样，远远地站着骂。 又一把四刺钉扔了过去，这次丐帮的人都走得远远的，没人愿意帮薛志勇当垫脚石，所以薛志勇再也没能追来。 终于把两个人带到了一个山洞里，小山贼已经昏迷不醒，茄子站在那里直打哆嗦，嘴巴里不停地说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我告诉她，很多事情不是为什么能够解释的。 我很懊悔，我看到薛志勇的时候就应该提高警惕了，早知道他既是御前侍卫，又是唐门叛徒，这样的人还是很危险的。 看了看小山贼的伤口，不是很深，但伤口都在流黑血，显然是中了毒，给他把了把脉，发现脉搏很弱，看来毒质已经侵入经脉了。 我先点了他的各处要穴阻止毒质蔓延，又把暗器一个个地挑出，然后运起内力，将毒质从各路经脉中往伤口逼，直到伤口流出鲜红的血为止。刚才的战斗已经耗费了很多体力，所以一个个伤口处理得很慢，大半个时辰过去了，还只处理到一半不到。 茄子终于缓过神来了，站在一边哭，说，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告诉她，这个为什么倒能够解释，因为小山贼为了你可以不惜一切。 茄子忽然又不哭了，脸上神情一下子变得很严肃，我从未见过她如此的表情。 又处理了半个时辰，我脸上已经全都是汗，身上的衣服也都湿透了，我觉得自己的意识也开始模糊，仅存的一些意识告诉我，我的真气即将耗尽，然后仅存的意识也荡然无存了。 等到醒来的时候，看见茄子正在帮小山贼从伤口中吸出毒血，这毒很厉害，茄子的嘴唇已经呈黑紫色，我想上去阻止，但手脚都没力气动，真气在周身游荡了好几圈，终于叫出声来：茄子不要这样，你会没命的，你太虚弱了！ 茄子转过头来对我微微一笑，说他能为我不要命，我难道就不能吗？ 然后就继续帮他吸毒血。 人长大……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小山贼渐渐地苏醒了……睁开眼睛的一霎那，他和看见了茄子的笑脸，然后茄子就带着这张笑脸，倒下了…… 我还是丝毫不能动弹，除了说话…… 小山贼泪流满面，抱着茄子，嘴里喃喃地叫着傻瓜…… 本来没有解药，我也能慢慢把小山贼体内的毒逼出来，现在茄子这样一来，毒进了五脏六腑，反而难以施展了，。 没有内力，我难以阻止茄子体内的毒扩散，赶紧从包袱里找出一瓶药物，倒出一颗给茄子服下。 茄子服下以后呼吸立即停止了，就跟死去了一样。 小山贼哭得更伤心了，说你不要死啊，你不要死啊！ 我说她没死，给她服的是父亲留给我的阎王丹。阎王丹是一种能让人处于假死状态的药，服下后经脉立即停止运行，可以暂时防止毒扩散。但在茄子假死期间我必须要找到解药，不然过了假死期，茄子只会死得更快。 小山贼说哦，那你快点找解药去吧！ 我说我会很快回来的，你照顾好她。 小山贼点点头。 第三十八章 我回到丐帮分舵，只有薛志勇和冒充长老的两个人在，其余乞丐都已经不知所踪，他这样对这些乞丐，这些乞丐会跟着他才怪。 薛志勇说道，就知道你会回来，要解药吗？ 我说知道就好，快交出来吧！ 薛志勇笑了，说哪有那么容易，拿藏宝图来交换！ 藏宝图？我哪来什么藏宝图？ 薛志勇说，我受伤的时候是你救的，你把我的藏宝图毁掉了，你肯定是抄录了一份，不然不会轻易毁掉的！ 我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来什么时候毁掉了他的藏宝图，除了从他身上拔出来很多暗器，好像就没别的了。 薛志勇掏出一条裤衩，说这不就是被你毁掉的藏宝图吗？ 我一看，是羊皮做的，上面全是血迹，还有用墨写的一张药方。 我想起来了，那天救他的时候，在他身上找到了一张羊皮，就随手拿来帮他包扎伤口了，后来还在上面写了药方让小山贼去抓药，小山贼抓完药以后就留在药铺了，估计后来又被药铺老板用来做了条裤衩吧。 我想我知道事情的经过了，把药铺掌柜一家杀掉的就是薛志勇，是为了抢了那条裤衩以后杀人灭口……他也怀疑我抄录了他的藏宝图，所以那时候老是跟着我们，连上厕所都要监视我们，但藏宝图是从唐门偷的，所以绝对不能在甜观镇对我们动手，就一直等在甜观镇静观其变，直到那天打下了我们的信鸽，于是就索性冒充我在福建守株待兔…… 一切的原因，仅仅是为了一张藏宝图。只是我一直不明白，一个御前侍卫为什么要去唐门偷一张藏宝图呢？ 而那张藏宝图，我当时别说没抄录过，就连这张羊皮是干什么的都没研究过。 不多想了，茄子还在等解药，但没有内力，我不能跟他硬拼抢解药，只能智取了。 我说我没抄录过藏宝图，但是我有办法帮他把那张羊皮上的血迹和墨迹弄掉。 薛志勇将信将疑地，问真的吗？真的能去掉的话我就把解药给你。 我说当然是真的，你如果信不过我的话不妨拿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帮你把羊皮上的污渍去掉，如果我想抢走羊皮或者毁掉它的话，你就一刀把我杀掉好了。 薛志勇点点头，我走上前去，薛志勇和另外两个人用三把刀架在我脖子上，小心翼翼地把羊皮递给我，我刚接过羊皮，就出手如电地把他们三个人的穴道都封住了。三个人都在注意我会不会毁掉羊皮，对我是否会对他们出手倒是没有任何戒心，而且又离我这么近，自然很轻易地让我得手了。 在薛志勇身上一搜，果然搜到了一瓶药丸。 而那条裤衩，既然知道它是藏宝图了，自然也不客气地拿走了。 我得赶紧离开了，茄子身上的毒耽误不起，再说我点他们穴道的时候没多少内力了，估计很快他们的穴道会自己解开。 回到小山贼和茄子那里，只见小山贼还是抱着茄子，看到我拿着解药回来了，小山贼高兴得把什么都忘了，把怀里的茄子往身后一扔，从我手里接过了解药。 茄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哇地一声叫了出来，冲上来捡起石块把小山贼砸了满头大包。 我和小山贼都惊呆了，她不是吃了阎王丹，应该是在假死状态吗？不应该摔一下就醒的啊！ 再说之前她处于假死状态怎么会知道是小山贼把她扔地上的呢？ 看我们目瞪口呆的样子，茄子得意地说，她早就醒了，醒来发现小山贼抱着她，觉得很温暖，又听小山贼说了很多心里话，觉得很开心，就索性继续装死，一直到刚才被小山贼摔疼了，才不装死了。 小山贼羞得满脸通红，躲到一棵树后面去了。 很想问小山贼刚才抱着茄子说了些什么，还是没有问，这些话，还是只有茄子和他知道比较好。 我很奇怪，那她不是还中毒了吗？把了把她的脉，却毫无中毒的迹象。 真是奇迹，难道是回光返照？也不像，她都装死了这么长时间，哪有回光返照这么长时间的？ 为了惩罚茄子的装死行为，我们决定罚她一天不许吃饭。 结果茄子说无所谓，反正也不饿。 这句话就像一条狗突然开口说话一样让我们感到惊讶。 不管怎么样，我们三个人虽然受伤的受伤，没力气的没力气，但终究还是没有性命之忧了。 第三十九章 正想是去休养一下还是去找薛志勇报仇的时候，远处却传来了脚步声，一群乞丐慢慢地走了过来。 看见我们，乞丐们围了上来。 其中一个说道：帮主说，要寻找三个冒充帮主和长老的人的下落，找到以后格杀勿论！ 另一个说道：我们怎么都找不到他们，他们一定已经离开了福建了！ 还有人说道：帮主之命难违，只不过他们自己要逃，我们也追不上啊！ 言下之意很明白，薛志勇命令丐帮的人来追杀我们，但是因为薛志勇根本没把这群乞丐当人看，所以他们对薛志勇的命令也阳奉阴违，反而劝我们逃走。 我说，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其实我就是丐帮真正的帮主何不，你们所认识的帮主，是假的！ 乞丐们顿时火大了，说我们好心劝你们逃跑，你们却来冒充我们帮主，太过分了！ 小山贼很气愤，说不是有两个乞丐死的时候还说帮主是假的吗？ 乞丐们不以为然，说这明显是这两个家伙死的时候还反咬一口吗？ 还有乞丐说，你们三个人养尊处优，怎么可能是乞丐帮的帮主呢。 乞丐们开始从口袋里掏暗器扣在手里，又一场恶斗即将开始。 就在此时，远处却传来了歌声：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亲爱的妈妈…… 歌声如哭似泣，悲凉异常。乞丐们也被感染了，纷纷合着调子唱了起来，有的唱得都哭了，他们居然都会唱这首歌。我也会唱，以前听狗蛋唱过，他说这首歌叫《莲花落》，是每个乞丐都会唱的，在这种气氛下，我也不由自主地唱了起来。 歌者慢慢走近，面容很熟悉，却正是狗蛋。 狗蛋走近行礼，叫帮主师父好！ 乞丐们大吃一惊，问狗蛋，什么？他真的是帮主吗？ 狗蛋说，那当然啊！ 乞丐们立时跪下，大声叫着帮主。 我很奇怪，这次怎么都信了呢？ 乞丐们说，那是因为如果不是乞丐的话，是不会唱这首歌的。 狗蛋向我眨了眨眼睛，吐了吐舌头，说你不让我出来，我自己出来了，怎么样？反而帮了你的忙吧？ 众乞丐顿时豪情满腔，呼喊着要去赶走假冒帮主的薛志勇，还把狗蛋举了起来抛啊抛。 忽然，乞丐群中飞出几个暗器，往狗蛋身上飞去，我早有准备，宝剑出手，使出了打狗棒法中的"粘"字诀，把那几个暗器往远路返回，只听噗噗噗几声，暗器正中三个乞丐。 众人将三个乞丐团团围住，正是将脸涂黑了冒充乞丐的薛志勇他们三人。 我早就知道是他们三个了，因为只有他们三人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我别在腰里那条羊皮裤衩。 将他们三人五花大绑了，带回了丐帮分舵。 到了丐帮分舵，就审讯了他们。 刚开始他们什么都不肯说，关了他们三天，用乞丐们乞讨来的泔脚喂了他们三天，他们终于招了。 原来薛志勇的确是御前侍卫，奉旨混入唐门监视唐海松有什么不轨的动向。结果他发现唐门有一张藏宝图，想想自己微薄的薪酬，不免动心了，把藏宝图给偷走了。想把宝藏找到，然后不再当什么御前侍卫了，吃喝玩乐一辈子。没想到被唐海松发现，遭到追杀，正好遇到我们相救。藏宝图被我无意中毁了。他又一直疑心是我抄录了以后毁掉的，所以一直在找机会从我们身上抢回藏宝图，就一直等待机会。为了分散唐门的心思，好让唐门无暇追杀他，他在江湖上广布唐门有张藏宝图的消息，让群豪去唐门闹事争夺。后来得知了我们去福建的消息，就花重金雇了一男一女两个海盗来冒充小山贼和茄子，骗取众乞丐的信任，好帮他从我们身上抢夺藏宝图。 他又交待说，男的海盗叫姚秀雯，女的海盗叫李静。 我就问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海盗，说，你是姚秀雯？ 他摇摇头，说不是，我是李静。 我说，啊？你不是长着胡子吗？ 他，确切来说应该是她，火大了，说就许男人长胡子，不许我们女人长胡子吗？ 声音很尖，的确是女人声音，上前拽了一下，胡子连着肉，不是假胡子。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女海盗李静长着胡子，而男海盗姚秀雯却涂着胭脂水粉带着珠花玉簪…… 第四十章 我和小山贼还有茄子，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静养，恢复得差不多了。茄子不知道为什么，胃口却变得跟常人无异了。 我们继续出发，前往莆田的小林寺。狗蛋留在了丐帮分舵，作为传功长老，他有传授福建的丐帮弟子真正的打狗棒法的责任。 至于薛志勇、姚秀雯、李静他们三人，则充当了打狗棒法的活靶子，放心，他们三个已经被我废了武功，不会反击的。 到了莆田境内，到处打听小林寺的所在，结果每次都是好不容易打听到了，过去一看，不是大林寺，就是小木寺。 三个人在莆田转悠来转悠去，又累又渴，所幸看到路边有一些桂圆树，就在树荫下坐下，拔剑砍下一根根挂满了桂圆的树枝，然后边采边吃。 没吃多少，茄子就说饱了。 一个声音说道：多吃点吧！ 茄子打了小山贼一下，说，会胖的！ 小山贼摇摇头，说不是我说的啊！说着看了看我。 我摇了摇头，说也不是我说的啊！ 这时，树上跳下来一个人，满脸胡子，灰衣灰裤，微笑着站在我们面前，双手兜着衣襟，然后把衣襟里的东西倒在我们面前，是一大堆刚采下来的桂圆，个个又圆又大。 我很惊讶，因为能够无声无息地在我们头顶采了那么多桂圆，又没被我发现，轻功简直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 正在惊讶地看着他的时候，他笑了，说吃吧，这里的桂圆都是我种的。 茄子说，哇，这么多桂圆都是你种的？ 难以置信，这条路长长的望不到头，路边都是桂圆树。 他点点头，说是啊，你们可以随便吃，但是请不要再把树枝砍下来了。 说着，又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我这才发现，他放下衣襟以后，他穿的宛然就是一件僧袍。 我很奇怪，问他，你是和尚吗？ 他点点头，说老纳正是和尚，法名何上，何乐不为之何，上天入地之上。 小山贼问，何尚怎么还留着头发？ 虽然脸上长满了胡子，但还是能看到他脸红了。 他抓了抓脑袋，说实在忘了自己的剃刀放在什么地方了，以至于头发和胡子都没法剃。 我拿出古剑，递给他，说用这个吧，以前我老爹也经常用这把剑刮胡子的。 他接过古剑，盯着看了半晌，说这把剑好像在哪儿见过，然后就"嗤"的一声拔出鞘来，像变魔术般地在自己脑袋上一阵乱舞，然后又是"嗤"的一声把剑还鞘，将剑递还给我。此时，他头上的头发和胡子才如雪花般地飘落下来。 他这一手一露，武功简直令人匪夷所思了。我想，普天之下我所见过的人当中只有老爹有如此之高的武功了。正在这么想的时候，我看见了他的脸…… 我不由失声叫道：爹！ 他摸着我的脑袋，笑道：你现在才发现啊？ 我说是啊，你怎么当和尚了？ 他笑道，这里没人能够找得到我，即使有人找到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个和尚就是我的！ 我说，那娘在哪儿？你也没去找她？ 老爹看了我半晌，叹了口气，说我出家正是为了你娘。 我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和娘怎么会突然一走了之的？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了你。 老爹说，这个说来可话长了…… 第四十一章 老爹说，咦？我不是留给你两本书吗？书里都写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我说，老爹，你只留给了我一本上册，上册上写了行走江湖的一些注意事项，你下册没给我！ 老爹不好意思地抓着脑袋，说好像走得比较匆忙，还没来得及写…… 老爹又说，我以前从来没跟你讲过我的往事，因为怕你将来会踏上江湖，但发生了很多事情，你还是踏上了江湖，今天就都跟你讲了吧。 我说好的，你快讲吧。 二十多年前，老爹讲道，那时我还和你差不多大，但比你幼稚多了。整天游手好闲，偷东家的山芋摘西家的枣子，非常顽皮，所有的大人都很讨厌我。村里只有一个叫逍遥老头的人喜欢我，有时还会教我一些隔空取枣什么的戏法。 说着，老爹伸手往身后的树上空抓了一把，摊开手掌，居然是一把桂园，他把桂园递给我，说吃吧，很好吃的。 我接过桂园，说老爹你讲啊，不要打岔了。 老爹说，会在他们来之前讲完的。你知道我们现在是什么朝代吗？ 我说，现在是大宋，谁要来？ 老爹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在唐王朝灭亡到我们现在的大宋王朝建立，中间有一段总计七十三年的历史。 我点点头。 老爹说道，这七十三年时间，是中原历史上最黑暗的一段时期。不断有人建立王朝，又被自己手下握有重兵的将领发动兵变颠覆。而兵变新建立的王朝，又被新的兵变颠覆。如此周而复始，同时，北方的契丹辽国又不断地趁虚进攻中原。这中间总共存在了五代十国，而事实上，一直都是在互相争斗内耗，所谓帝国、王国，不过是一个个战区；所谓皇帝，不过是当地的节度使。这样的情况下，最可怜的要数老百姓了，不断地有军队来村里抢粮食抢牲畜抢蔬果充军粮，还抓年轻人去做壮丁。弄得村里食物短缺饿孚遍野，田地荒芜无人耕种。 说完，老爹兴奋地看着路边两排桂园树，说不像现在，可以种那么多桂园树…… 我说老爹你又跑题了…… 老爹说，别打岔！有一天，村里来了一帮人，带头的是个年龄和我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走进村子就喊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后来才知道他们是一伙山贼，搜遍整个村子都没搜到什么值钱的东西，顿时大失所望，说要放火烧村子。我就跟他们打了起来，从来没打过架的我居然赢了，我这才知道逍遥老人教我的那些"戏法"都是极其高深的武功。那个为首的年轻人被我打得鼻青脸肿，所谓不打不成交，我跟他居然成了好朋友，他就是你山贼叔叔。 老爹看了看小山贼和茄子两个，问我，他们是你的儿子和女儿吗？ 我真的快被他气死了，老跑题不算，还问这么弱智的问题，我捺着性子告诉他，这就是山贼的儿子，女孩子是我们的朋友。 老爹看我很生气的样子，说，开个玩笑嘛，何必这么认真呢。嗯，山贼得儿子比他爹文气多了，然后又继续讲他的往事：山贼告诉我，他原来也是个种庄稼的孩子，后来村子也被战乱糟蹋得差不多了，就索性当了山贼，专门跟军队对着干，偶尔没饭吃了，也会去打劫别的村庄。我对他说，要跟军队对着干就彻底一点，打劫村庄算什么英雄。山贼感到很惭愧，但是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要我加入他们的行列，一起壮大，真正为老百姓打个天下出来。当天两个人聊得很投机，就聊到了很晚。 第四十二章 老爹继续说道："当时正聊得热血沸腾的时候，有个声音说道，有志气，年轻人就该这样！我们一看，居然是逍遥老人。逍遥老人告诉我们，他是当今武林盟主，本来因为战乱，整个武林支离破碎，这个门派帮这个皇帝，那个门派又帮那个帝国，他的武林盟主的头衔也已经名存实亡，索性就躲到了一个小村庄里养老。那天听我们说起要替天下百姓建立一个新的帝国，一下子把他的雄心壮志重新点燃。他当下决定重新联络天下豪杰，揭竿而起，举兵起义。同时，又收了我们两个做他的弟子，传授我们极其顶尖的武功。" 老爹说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年代。 "我们那时候真的组织齐了六大门派的人手，还有江湖上的各路豪杰，决定干一番事业。我当时是专门搞暗杀的，夜晚出入军队营帐，刺杀将领。山贼是六大门派之外的豪杰的召集人。刚开始的时候，群雄武功高强，义军打了不少胜仗。但没过多久我觉得义军内部存在很大的问题。由于不是正规的军队，没有那么强的组织性和服从性，各大门派都以自己门派的利益为重，经常会出现不服从命令、门派间互相争斗这些情形。山贼手下的那些豪杰更是自由散漫惯了，好几次战斗中都出现了不援助盟友、不按规定路线进攻以至于让盟友深陷敌人包围遭全歼、错失进攻良机的局面。少林派和武当派有一次为一群俘虏兵到底是当和尚还是道士起了内讧，自己人打自己人，损失惨重。真正让我对这群人感到失望的是，他们每个人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出人头地将自己门派发扬光大，而非真正为百姓谋福，以至于经常侵扰百姓，失了民心。这一场仗，打了整整十年，敌人也已经换了三个朝代的敌人，这样打来打去打到最后，我们已经忘记为什么要打，跟什么人打了。本来是为了结束乱世而组织的义军，现在却成了乱世中作乱的一员。" "直到有一天，我决定要改变这个状态，真正的做些事情来结束这段乱世。但我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做，一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个智者，他指点了我一条明路，就是去发现哪股势力是目前最强的，去辅佐强者去平定乱世，并引导强者不至于会走上前几个朝代的腐化道路。于是，我以替义军查探军事情报为名，去寻找中原最强的势力。我把视线放到了当时的朝廷，但令我很失望，朝廷虽然有重兵，但没发现有人是真正懂得用兵之道有政治雄略的。后来终于发现了一股符合要求的势力——殿前都点检赵匡胤及其所带领的禁军，当时我发现禁军的兵力是最强的，而且赵匡胤这个人很会隐忍，尽管他一直想发动兵变，但从不露任何痕迹，要不是我经常会去刺探军情，我都不会知道他的想法。跟他接洽了几次之后，我成了他的幕后军师，而且也身体力行地为他的兵变创造条件。" "终于，有一天，江湖义军逼近了开封，兵变的时机也成熟了。派人谎称是契丹的军队在迫近，急需调动大量军队去防御，当时的宰相范质信以为真，就派唯一一支拿得出手的军队——禁军出去了。一向困在皇宫的赵匡胤终于有了带兵出去的机会，也是兵变的机会。在开封东北的陈桥驿，我们将事先准备好的黄袍披在了他的身上，赵匡胤以皇帝的身份返回了开封。至于江湖义军，就由我来处置了，我在一夜之间将各大门派的头脑全部打倒，昔日的盟友们，看见我的倒戈相向，一下子就不再有什么斗志，逍遥老人当场被我气得吐血而死，义军散了，我，也成了武林唯一一个敌人。之后的事情，就是替赵匡胤诛杀反对者，为他一统天下铺平道路。赵匡胤甚至给了我一把可以上斩昏君下斩妄臣的尚方宝剑，以示对我的信任。但正是有了尚方宝剑，赵匡胤开始有点忌惮我，我有什么意见也不能当面向他提了。为了刚刚建立的宋朝能够不被兵变颠覆，我托丞相赵普给他出了个主意，收回了所有将领的兵权，赵匡胤一手掌握天下兵马，将兵变的可能性降到最低。有人说他‘杯酒释兵权’，其实收回兵权的时候不知道动了多少脑筋，排练了多少遍，简直比陈桥驿兵变还要紧张。赵匡胤也不负我的期望，收回兵权以后并没有诛杀各个将领，也能善待老百姓。我的理想实现了，自然就功成身退了。" 第四十三章 我问老爹，那后来呢？ 老爹说，后来，我开始隐居，江湖、朝廷的事情我都不再过问……但我不过问世事，不代表我就能离开尘世，没过多久，赵匡胤又来找我了，说武林开始崛起，跟朝廷开始分礼抗衡，请我帮忙平定乱党，否则，他只能调动禁军来平定了。言下之意很明显，他知道我跟武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对武林也有很深厚的感情，如果我能出手帮他将武林中的"匪首"剿灭，他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了，而我也不会看到自己曾经一起战斗过的也曾经愧对过的战友们被禁军屠戮殆尽。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自然是最有利于大家的方案了。 我问他，所以你同意了？ 老爹回答，不，我没同意。因为我觉得赵匡胤的政权已稳，而元气大伤的武林已经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我没有必要去帮助一方对付另一方。两者间的矛盾，应该由他们自己去调和，而不是靠我。我如果帮他只会激化矛盾。 听了老爹的话，我觉得一下子恍然大悟了。狼群与我和小山贼、唐门与五大门派，因为求生、因为权力斗争，都属于对立面，对立面之间会有一场战斗来调和矛盾，这是很正常的。有的事情，不是我们自己所能掌控的。正如我无法说服狼群改吃素，也无法让唐海松收起野心一样，矛盾存在，就要让他自己去调和。 老爹看我若有所思的样子，说道，事实证明，最后赵匡胤还是没去和武林为难，因为他想保存自己的实力，但他还是迁怒于我，在江湖上造了我很多谣，以致整个江湖都认为我是个坏人。我也没在意，他只不过是想用激将法让我站在他一边而已。 老爹又说道，后来，他又用了很多计策来逼我重出江湖，我都不为所动。一直隐居在山上，终日琴棋书画，养花种草，陪着妻儿。直到有一天，你娘被人绑架了…… 我急道，是赵匡胤绑架的吗？ 老爹回答，我刚开始也以为是，但后来发现不是，因为如果他绑架了你娘，他一定会借此要挟我出来帮他，但他没有借此要挟，我打探多时，他也确实没有。 我问，那是谁？娘不要紧吧？ 老爹答道，正是为了你娘的安全，我马上离开了家。 我问，为什么？ 老爹答道，绑架你娘，无非就是借此要挟我，如果找不到我，那绑架者也没办法提出要求，这样就反而能够保障她的安全。 我很奇怪，问，那你就在这里当和尚躲了这么多年？ 老爹摇摇头，说，我刚开始的时候，易容出行，在各地暗访你娘的下落，音讯全无。却意外地发现大宋的天下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还是有很多的丑陋的行为，军队骄横跋扈，欺压百姓，奸商也开始勾结官府，大赚不义之财。 我点点头，说我也看到了很多这样的事例。 老爹说道，所以我决定重振武林，虽然武林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武林的江湖规矩倒是一整套很完善的道德规范。 我说武林现在不行了，四川唐门吞并了五大门派，成立了一个武林派，不见得讲什么江湖规矩。 老爹说他们不讲，会有人讲的。 我很奇怪，问为什么，老爹却伸了个懒腰，说先睡觉，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然后老爹就扑咚一声倒在地上睡着了。 这时候，听到有人的脚步声传来，我抱着老爹飞身上了树，小山贼和茄子也上了树。 一看，走过来的是两个灰衣僧人，好像是在找人。 胖的对瘦的说，方丈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总是出去乱跑。 瘦的说，就是啊，饭菜做好了，人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说着，他们就从树下走过去了 看上去很累的样子，仿佛很久很久没有睡觉了。 让他再睡一会儿吧，我想。 小山贼和茄子帮我一起扶着老爹，不让他掉下树去。 忽然又听到很多嘈杂的人声，一会儿，就看见那两个灰衣僧人在往回逃，身上还中了几个暗器。 一大群人追了过来，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把那两个灰衣僧人截了下来。 那群人看装束，是五大门派和唐门的人，确切来说他们现在都属于同一个门派——武林派，他们把两个灰衣僧人绑了起来。 带头的人，赫然就是唐海松。 唐海松喝道：把两个臭和尚押过来！ 两个和尚挣扎着，不肯就范，唐海松走上前去，忽然背对他们，朝他们脸上放了很响的两个屁。然后乐呵呵地问他们，怎么样？不听话的话，我还有很多恶心的方法来对付你们！ 两个和尚吐了一地，乖乖地点点头，说愿意听话。 唐海松便问他们，何乐在哪儿？ 两个和尚说不知道，寺里没有叫何乐的人。 唐海松嘿嘿一笑，说当我不知道吗？何乐就是你们方丈，当初何乐一个人将各大门派的高手几乎屠戮殆尽，各大门派武功秘籍自然都落到了他的手里，他把武功秘籍都藏在寺里，当我们不知道吗？现在江湖上已经没有真正的武功可言，与其何乐和小林寺独享秘籍还不如拿出来物归原主呢，也好将我们中原的武林好好发扬光大。 两个和尚说他们只是做饭的，原来是御厨，被何乐抓来到这里当和尚做饭，今天把饭菜做好了，方丈却不见了，到现在还没找到。 唐海松沉吟了半晌，又问，有没有看见过一把尚方宝剑？ 两个和尚说寺里只有菜刀，没有宝剑。 唐海松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对手下命令道：给我搜寺！ 第四十四章 他们一群人往寺院方向走去。我不由得着急了起来，万一被他们找到尚方宝剑的话就糟了，唐海松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从他吞并了五大门派就可以看出来，找到了尚方宝剑的话，用来威胁皇帝，天下就又要大乱了。 他们一走，我就推醒老爹，告诉他唐门的人在找尚方宝剑。老爹先是很担心，接下来又一脸得意状，说他把尚方宝剑藏得很好，谁都找不到的。我问他藏在哪儿了，他得意地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又问他武功秘籍的事情，他忽然捂住了我的嘴，说又有人来了。 听脚步声非常整齐，老爹说，是禁军！禁军是大宋最精英的部队，只有他们才有如此的气势。 果然，随着脚步声而来的，正是禁军，只不过禁军此次出动似乎非比寻常，通常禁军统领都是骑马的，而这次，居然是一顶轿子代替了马匹。 他们经过以后，老爹说，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我们就跟着去了。 到了小林寺，看见禁军悄无声息地将小林寺团团包围，弓箭上弦，对准寺内。 没过多久，唐海松带着"武林派"的那群人走了出来，边走还骂骂咧咧说那家伙不知道把东西藏在哪里了，显然他们没找到尚方宝剑。 刚走出来，就看见了包围他们的禁军，顿时慌了手脚，禁军军纪严厉，没有统领的命令，没有人采取任何行动。 就这样，双方僵持着。 直到轿帘掀开，一个身着龙袍的人走了出来，看装束，显然就是皇帝赵匡胤。 赵匡胤呵呵一笑，说到得挺齐的嘛！ 唐海松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早就听闻皇上跟何乐交情很深，早知如此，就不来冒犯了。 赵匡胤道，都是些陈年往事了，今日之事并非何乐之事，而是你吞并五大门派，蓄谋不轨，今日所来，又是为了找尚方宝剑和武功秘籍，想威胁于朕，朕岂能容你？ 说完，赵匡胤右手一抬，所有的弓箭手都把弓拉满了弦，其余人都抽出了兵器。 眼看"武林派"的人就要血溅当场，老爹飞奔过去，喊着：手下留情！ 赵匡胤看到父亲过去，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老爹说，请借一步说话。 底下人都叫道：皇上，万万不可！ 赵匡胤却说，朕自有分寸，你们看好这帮反贼，有轻举妄动一律格杀。 说完，就跟着老爹走了。 良久，两个人回来了。 老爹回到我们身边，继续看着他们。 赵匡胤一言不发地走进轿内，对轿外说了一句，起驾回宫！ 然后禁军就悄无声息又很有秩序地撤开了。 赵匡胤的轿子经过我们的时候，他掀起轿帘，对我说，你的丐帮规模很大啊！ 我说丐帮规模大小，取决于你。 赵匡胤瞪大眼睛看着我，若有所思地放下轿帘，去了。 小林寺，很快就只剩下我们，还有一直没敢动的"武林派"。 唐海松虽然有点不明就里，但一看形势似乎对他们有利，就又开始嚣张了。对着我们喊道，何乐，现在皇帝走了，没有人替你撑腰了，乖乖地把尚方宝剑和武功秘籍交出来吧！ 老爹嘿嘿一笑，说你要尚方宝剑有什么用？ 唐海松说道，你刚才都听到了，尚方宝剑可以上斩昏君，下斩妄臣，有了尚方宝剑，这天下我还有谁会放在眼里？ 老爹摇了摇头，说天真，非常天真，尚方宝剑就在这里，你都不认识，还能指望你拿着把尚方宝剑别人就会买你帐吗？试问这天下有几个人见过尚方宝剑呢？想威胁皇帝？你又有没有想过，这把剑本来就是皇帝赋予其尚方宝剑的身份，他不承认，这把剑跟一把菜刀又有什么区别呢？ 唐海松想了想，点了点头。 老爹指了指我身上带着的古剑，说道，这就是尚方宝剑，你有本事就拿去吧。 唐海松边说着不要白不要，就出手了，一蓬暗器往父亲这边袭来。 父亲眼皮都没抬一下，伸手一挥，僧袍袖子将暗器卷起，一股劲风将暗器悉数反弹了过去。 唐海松吓坏了，赶紧趴在了地上，暗器却没有向他袭去，笃笃笃几声钉在了小林寺的牌匾上，在"小"字下面整齐的排成了一撇，将"小林寺"的招牌改成了"少林寺"。 唐海松站了起来，裤子湿了一片，显然是吓得尿裤子了。 但他兀自不服气，说道，那武功秘籍总要给我吧？这里有五大门派的人，你的武功秘籍都是从他们的门派夺过去的，总要物归原主吧？ 老爹摇了摇头，说你不是把他们都收到了"武林派"里面了吗？这里没有五大门派，只有武林派的人。再说了，我没有抢五大门派的武功秘籍，都是五大门派当年的高手们自愿给我的。 唐海松得意了，说你睁着眼说瞎话吧？谁都知道你当年把五大门派的高手都杀光了，你说这话，谁会信啊？ 第四十五章 一个声音传来：我会信！ 是山贼。 山贼身后还站着很多采石场的工人。 武林派一下子炸开锅了。 倒不是因为看见我们来了援军，而是都在惊呼。 "这不是师叔祖吗？" "他不是被何乐杀了吗？" "掌门方丈……" "那个人又是谁？" "你刚入门不知道，他以前是我们的掌门。" 感情这帮采石工人都是原来五大门派中的高手啊！ 山贼朗声道：你们都看清楚了！何乐并未杀他们。唐海松为了一己之私利将五大门派收并门下，今天五大门派的前辈高人都在此，大家都回自己门派，将自己门派发扬光大吧！ 话音刚落，"武林派"的人一下子分成了六堆，除了唐门的人，大家都欢天喜地地回到了自己的前辈高人身边，被那些前辈高人带走了。 剩下的唐海松和他的手下，看看事已至此，顿时心灰意冷。唐海松拿出一把飞刀就往自己胸口插去。 刀还没及胸部，就被一只手握住了，是老爹救了他。 老爹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自寻短见。你当不了武林盟主了，山贼的采石场倒开始缺人了，你要不要去？ 唐海松点点头，带着唐门的人，跟山贼去了，走之前，山贼问小山贼要不要回家，小山贼摇摇头，老山贼呵呵地笑着去了。 我问老爹，你知道"大胃穴"吗？ 老爹说，当然知道咯。 我顿时激动得手脚发抖，问，那你知道怎么医治吗？ 老爹点了点头，说大胃穴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点穴，而是一种蛊毒，给人的膻中穴下一种很厉害的蛊，这种蛊能把宿主吃下去的东西几乎全部吸收掉，以至于其实被下蛊的人其实什么东西都没吃到。要破解它也很简单，吃些毒药，蛊会吸收毒药，然后中毒慢慢死去，当然，最好是有阎王丹辅助，因为蛊中毒以后通常要临死挣扎一下，很伤宿主的身体，服毒之后再服阎王丹，就能截断经脉，任那只蛊怎么挣扎都不会伤到宿主，等到蛊死去，经脉会自通。对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没有回答，一切似乎在无意中迎刃而解了。我冲小山贼和茄子做了个鬼脸，他们也回了一个。 我和老爹还有小山贼和茄子站在小林寺门口。 我问老爹，当年你用什么手段把那些人抓到采石场去采石头的？ 老爹说，我没有怎么样，我只是拿出了一张自己做的藏宝图，叫他们不要再打了，干脆去发笔横财。他们信了，按照我开出来的条件，他们用自己的绝世武功跟我来交换了这张藏宝图。藏宝图上显示大便便山里有个大宝藏，山贼名义上组织他们挖宝，其实是让他们帮自己采石头赚钱。 我又问，那你怎么让皇帝退兵的呢？ 老爹说，北方军情吃紧，大宋的军队敌不过辽国的军队。皇帝此次前来无非是想从我这里得到绝世武功的秘籍，好让士兵去学，然后对付辽国。我把他拉到一边，对他说让士兵学绝世武功是来不及的，还不如学一些简单易懂又比较实用的武功，刚才我给了他一套拳谱6，他就高兴地去了。 我问，那他怎么放过了唐海松他们？ 老爹说，皇帝是想攘外必先安内，怕唐海松他们造反作乱，我告诉他唐海松没那么聪明，根本没必要大动干戈。事实也是这样，你都看到了。 老爹说，我们回去吧。 忽然，老爹看到我腰带上别着的羊皮裤衩，说这块羊皮好面熟…… 想了想，他说当时他做了好几张藏宝图……这张好像是他有一次饿了，拿去换了几个烧饼的那张……就是不知道怎么又到了我手里…… 6后来赵匡胤将这套拳法传授给了他的部下，并逐渐流传到整个军队整个武林，并有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太祖长拳"。 第四十六章 我问老爹要不要回家。 老爹摇摇头，说正主还没出现，他想在这里等到那个绑架娘的人出现。 几个乡农模样的人走来，跪倒在老爹面前，说是远道而来投奔少林寺。 老爹说这里不是少林寺，是小林寺。 他们气愤地说当我们不识字吗？明明牌匾上写的就是少林寺！ 我们抬头一看，牌匾上钉了一排暗器，赫然就是少林寺7了。 老爹点点头，说好吧，收你们为徒了！ 老爹说你们三个打算怎么办？ 我们说回丐帮总部，还有很多乞丐等着我去呢。 老爹说去吧，我这边的话，将武林发扬光大的任务还艰巨着呢！ 说完，老爹就头也不回地带着那几个乡农进了寺。 我和小山贼、茄子看着他进去。 有点迷茫，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三个人互相看着。 我说，走，我们是丐帮的，就该去快快乐乐地当乞丐，一路乞讨回去吧！ 他们俩齐声叫道：好！ 我们又踏上了征途。 7小林寺在何乐的主持下，不断地收门徒，为振兴武林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小林寺也正式更名为少林寺。莆田少林和嵩山少林地位日渐接近，并称为"南北少林"。 后记 大家久等了……《何乐不为》终于热气腾腾地出炉了。 在下就是这部拙作的拖拉作者——何员外。 常常有读者发邮件问我，你毕业了吗？工作找到了吗？ 我深吸一口气，答道，我毕业两年了，到现在还没工作…… 是啊，我到现在还没工作，但是却一直很忙。 我是个不会合理安排自己时间的人，哪怕别人一天能完成的事情放在我手里可能也要一个礼拜才能完成，这也就造成了我现在这样成了出版社的拖稿专业户…… 渐渐地……我陷入了自己没事也瞎忙的一个怪圈。每次回岛上家中，总是呆不了多久，匆匆吃罢午饭就向父母告别，回市区租的房子里去了，然后继续忙洗衣服拖地板整理房间打开电脑发呆…… 结果……《何乐不为》居然写完了，《毕业》的话剧十校巡演也演完了，我的网站也建起来了……对我这个不会安排时间的人来说，真的是一个奇迹！这要感谢广大读者和编辑的不懈催促，还有两位神秘朋友的帮助。 如果说《毕业》里面有很多我从身边摘取的素材，那《何乐不为》是我的第一部完全靠想象力去完成的作品，希望大家会喜欢。 在此我更多地想说说《毕业》话剧巡演的事情…… 我以前参加过许多学生社团，所以对学生社团非常有感情的。 在《毕业》还在网上连载的时候，母校上海理工江畔剧社的人联系上了我，想把《毕业》改编成话剧。 虽说我在校期间没有参加过江畔剧社，但毕竟是母校的社团，我还是答应了。 江畔剧社有一部经典的话剧，叫做《寝室的故事》，大一的时候我站着看完的，当时非常感动，为我们学校有这样好的一部剧而骄傲。独独给江畔剧社的话剧版权是免费的，这是我想留给江畔剧社的一份礼物。很希望将来的学弟学妹们能在外校同学面前挺直了腰杆，说我们上海理工有江畔剧社，你们有吗？…… 大学巡演的效果非常好，在松江大学城的上海外国语学院演出的时候，有学生惊呼，怎么有那么多人，以前搞什么活动从来没有这么多人的。在上师大演出的时候，门都被挤坏掉了。有好几场演出，走廊里都是有观众站着看完了这部话剧，一如我当年站着看《寝室的故事》，我觉得自己做对了一件事情，我很感动…… 话剧的票都是赠票，但毕竟场地座位是有限制的，每次都有想看的人围在场外，直到话剧开演还久久不肯散去，有条件的话我们剧组都会偷偷放一些没有票的人进来。在此想对那些没能看到演出的同学说一声对不起。 在这部剧的排练和巡演过程中，剧组不断地在改进这部话剧，现在的效果我觉得很好。 剧社的小朋友们都很努力，这种敬业精神在我走出校门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我很感激他们。最让我感动的事情就是在复旦相辉堂演出那天，剧组负责道具那个男孩的爷爷病危，他匆匆赶到医院，但爷爷在他赶到之前已经去世了，他没能见到爷爷的最后一面，在医院没有逗留多久，他又匆匆地赶回了剧组。当时剧组很多人都感动得哭了。 在此不得不提及前面说过的两位神秘朋友，如果没有这两个人的帮助，这件事情很有可能会流产，那就是跟我一起改编话剧剧本并导演了这部戏的王丹卿，还有就是这部戏的统筹和舞台总监方镭。一部话剧从前期策划一直到排练再到联系巡演最后一直到演出现场，事情和环节简直能吓死人。在此想对她们和剧社的小朋友们说一声，辛苦了，谢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