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女们的夜宴》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1章 于是少年遇见了少女 天宁二年春，魍夜山。 火从山脚燃起，照得整座山周遭如同白昼。穿着甲胄的武者们围猎着山里的灵兽。山腰上，两个持刀的人正在同一只猛虎搏斗。 “罗四，这只风烈虎速度远超同类，应当是变异过的虎王，我手上正好有克制它的千沉网，待我控制住它后，你直接进攻它的下颚，那是它的弱点，事成之后它身上的材料我们五五分成。”黑脸男子吼道。 精瘦男子眼里闪过一道精光，道：“好。” 说完，直接腾空一跃，冲到了猛虎的后方，黑脸男子手一挥，一张本来只有巴掌大的网越变越大，向着猛虎飞去。猛虎仿佛脚被钉住一样，原本迅捷的身姿居然再也难以移动。网落下的一刻，精瘦男子直接骑上了虎背，对着它的脖子手起刀落，血花还未绽开，精瘦男子从嘴里吐出了三根针，朝着已经精疲力竭的黑脸大汉射去。 “罗——”，话音未落，黑脸便气绝身亡。 同样的场景在山里各处上演着，人类猎杀着灵兽，成功之后便暗袭同伴，不仅独占了灵兽，也抢得了同伴的财物，事成之后出了山，大可对外界说同伴遇兽袭而亡，而对证的人早已化为山中尘埃。 山顶，一个八九岁的少年怀抱着一只白狐，在树林里跌跌撞撞地狂奔，在身后不远处，几个中年人紧随其后，从速度上看，远远超过了山腰搏虎的两人。少年凭借着对山中环境的熟悉，带着中年武者们七弯八绕，但修为上的差距显而易见，绝对速度的差距实在难以抹平。 眼看着少年体力不支就要被追上，他怀中的白狐呜咽了一声，看了少年一眼。少年没有说话，只是显得很挣扎。它从少年怀里跳了下来，奔向了那几个武者，中年武者们贪婪地舔了舔嘴唇，露出了一丝阴狠的笑容...... 少年跑了，没有依依不舍的回头，眼里只剩下漫天的山火。而他身后，白狐身上绽放出了耀眼的光芒，一瞬间，武者的眼睛里只剩下白色，身子也因为突如其来的致盲而栽倒在地。当他们恢复过来时，白狐已经消失了，少年也跑得不知所踪。其中一个像是领头的男子难以掩饰心中的怒火，对其他的人说：“给我搜，就算把这座山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那个小杂粹。” 对少年来说，魍夜山就是家一样的存在，即使要逃跑，也并无去处。他跑回了山中的一处居所，躲进了地下室，祈祷着武者们不要寻到自己。 而事实上，每一本小说里，永远都是天不遂人愿。武者还是找到了地下室，就在他们想要破门而入的一刻，少年的身后浮现了一个人影。从轮廓上看，那人是个妙龄少女，轻纱蒙面，但也掩盖不住她清冷的气质，想必姿容当属人间绝色。 她自言自语道：“碧月白狐还是燃魂轮回了吗？天道的指引果然没错，魍夜山隐隐有血气飞升，没想到竟是如此大劫。说来，本座与这魍夜山还有一段未知之缘。所以，还是请你们去死吧。”，说完，少女抬手一指，山中的火焰仿佛有了生命一样，寻找着肆虐山中的每一个武者，许多人来不及逃跑，就被火焰贯穿了胸膛，化为了这森林的养分。 地下室的中年人看到了少女，一时间竟想不到说什么，听见房子外面的武者惨叫，早已魂不附体。一个像是管事的人战战兢兢地说：“我们...我们不知这里是阁下的领地，无意冒犯阁下...希望...希望阁下开恩放过我们，我们保证再也不会冒犯阁下，改日必将亲自奉上礼物请罪。” 少女面纱里的脸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少年，又看了看武者，说：“条件不错，但本座不收。”旋即右手一指，几个中年武者连惨叫声都没发出来，就被白光吞没。 少女看着少年，半开玩笑道：“不好意思啊，帮你杀了仇人，你估计是报仇无门了。” 少年眼里流露出一丝难以言述的悲伤，过了一会，缓缓开口道：“谢谢。”，声音很沙哑，仿佛毫无感情。 少女沉吟了一会，对男孩说：“魍夜经此一难，各路灵兽都四散奔逃，白狐经历血劫，能否应劫重生还是两说，估计京城马上就会来人寻麻烦，你也无路可去了吧，‘魍夜灵子’？”，少年听了少女的话，露出了不解的神情。少女不容少年说上一句，便强行抓起他的手腕，踏空而去。 天宁三年夏，京城罗家被灭族，一时震惊江湖，而朝堂之上却波澜不惊，仿佛无事发生。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2章 我有一个姐姐 天宁十二年，戍宫城，望山茶肆。 时值清晨，茶肆里往来吃早茶的人很多，自然也少不了修道者之间的乱侃，“天下万道皆不同，我说老刘啊，你也别羡慕人家李公子得仙道中人赏识，有段仙缘。这道与道之间无甚高下之分，你看那武道之中，剑仙秦钺，刀圣王临钧甚至还胜那仙道之首罄钟真君半分。”，茶肆里一个精瘦的男子吆喝道。 说着，他又嘬了一口茶水，摇头晃脑地说：“其实啊，咱大伙啊每个人都道不同，那武道之下，刀枪剑戟，每把兵器都自成一道，每把兵器到每个人手上，又是新道。这厉不厉害有啥定数，还不是看当世巅峰那些人物怎么修道？” “儒道讲求一个仁礼规律，那打起架来可一点也不含糊；佛道那帮子平时对你阿弥陀佛的，禅杖也能敲得你找不着北。要我说啊，这当世第一人，还要数魔道落月妖女，十年前就已经出道江湖。前两年，也不过二十多岁，便可力战儒道两魁首，致使他们一重伤一轻伤败退。” 听了妖女名号，旁边那个被喊做“老刘”显得很紧张，对他说:“听说没人见过那落月妖女的真面目，她每次在江湖上出现都会带来一阵腥风血雨，这等人物我们还是少提为妙。” 茶肆外一男一女饶有兴致的听着里面的人聊天，男的约莫十七八岁，对那女的调笑道:“姐姐，没想到你凶名赫赫啊。” “少来，姐姐我可没有招惹那些自诩正道的伪君子，都是他们打着降妖除魔的名号来找我麻烦，我可是为了咱们这个宗门才出手的。” “我知道，姐姐最好了，姐姐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说完，少年走进了茶肆，对着小二说:“你们这里特色的早餐茶点一样来两份打包。”小二接了银子，便麻利地去办事。少年提着早餐，和女子一起走了。 两人回了客栈，女子对少年正色道：“魍夜，从那年我带你走，已经过了整整十年。十年来我没有让你踏出宗门一步，一来，是怕江湖人事纷杂，你孤身一人在外被人觊觎；二来，是姐姐还不够强大，不说无敌于世，至少要能带你恣意江湖。” “三年前，姐姐我终于问道，宗门各分号也不再东躲西藏，稳定经营下去。如今大势既成，终于可以带着你到江湖上走一遭了，别怨恨姐姐之前将你囚禁在宗门，好吗？” “魍月姐，如果没有你，十年前我就已经埋骨魍夜山了。所以我只知道，你让我做什么，我一定会做到，哪怕搭上性命。” 被称作魍月的女子怜爱地看着少年那张沉毅的脸，伸手帮他理了理领子，又用手抚过少年已经微长的胡须，那胡子便落了下来，略微沧桑的脸重新展现出属于少年的活力，“都十八了，也该会打理自己了，少年就该有少年的样子，这样不是挺帅吗，我家魍夜出了江湖也能迷倒万千少女了。” “我不要那些妖女仙女，我只想陪着姐姐。” 魍月宠溺的摸了摸少年的头，道：“好啦好啦，现在你锻体炼气皆成，差一步就要跨入归藏之境。今次出来，除了让你熟悉宗门分家之外，也是时候让你择道而行了。” 安魍夜看着镜子。镜子里映照出他那张英俊的脸，五官清秀，面如冠玉，一举一动都显得温文尔雅，担得上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但那双幽邃的眼眸却诉说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沧桑，仿佛有魔力一般，只看一眼就能将人吞没。 对安魍夜来说，一切都是姐姐给的，哪怕是这个名字。 十年前被裹挟着来到了灵妤宗，宗门里每个人都对他恭恭敬敬，他心里也清楚，这份恭敬不是对着他，而是对着他那名义上的“姐姐”——安魍月。 十年来，虽然不能踏出宗门，但从宗门弟子谈论的话里，也能知道这位“姐姐”大人是个怎样的天才人物。十六岁突破连山境，十八岁成为历史上最年轻的开元境，带领着灵妤宗从风雨飘摇中存留下来，紧接着又要面临所谓正道的围攻，她与时间赛跑，终于在二十三岁的妙龄成功问道，硬生生将这个几近灭亡的宗门拖回了正轨。 之后三年她纵横天下，历经的大小战斗突破了三位数，世上无人不识得她落月妖女之名，宗门也随之逐渐壮大，在天下各处重新建立了分门。如今，灵妤宗已经成为了和儒武佛仙数道宗门并称的大宗，虽然还时常被人冠以魔宗称号，但席卷天下的大势已经遏制不住了。 锻体、炼气、归藏、连山、开元、问道，还有那千年无人到达的乾坤之境，这是每个修道者的必由之路。而其中每一境界又分为无数小境界。安魍夜年方十八，才行至炼气巅峰，放在江湖之上算是一把好手了，但相比于他那绝才惊艳的姐姐和各个大宗的嫡传们，还是要逊色三分。 至于自己的身世之谜，和近于那幻想中的世界，他也只得埋藏在心中。不过随着道行渐长，那方记忆中的世界变得清晰起来。关于那个世界，他做过不少次梦，起初都是以旁观者的身份观察着那里的人。 后来，他发现自己时常附身到一个婴儿身上，快进地，亲历他的成长。附身的次数并不频繁，经常在道行有了突破之时才会做梦。但梦里的时间倒是飞快，如今，婴儿已经成长为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安魍夜活了两辈子，以这样的方式。即使未有那灵气入体，安魍夜也不是个笨人，灵气加身之下，心思愈加活络。两个世界虽然截然不同，行事方式也不同一，可人心这玩意似乎到哪都是通用，他两辈子的年纪加起来三十多岁了，自然对人情世故之流，了然于心。 安魍夜和姐姐很默契，安魍夜从不问姐姐为什么待他这么好，姐姐也从不问他身世几何。仿佛亲姐弟一般，爱来得无缘无故。 他在灵妤宗待了十年，其实对宗门里的事务也没多少了解。他成天只能呆在宗门本家，前些年由于江湖形势危急，宗门早就迁回了秘境隐世不出，宗门里的老人们更没把他当自己人，个中秘辛都特意避开他，因而他对宗门的了解也就仅限于宗里除了他以外全是女人了，要不然安魍月这次也不会特地带他出来熟悉宗门分家。 相比与别人，这个姐姐待他，真算得上是溺爱了。那年把他“绑”来之后，他怎么都不愿与人说话，安魍月亲手把当初的罪魁祸首灭了之后，他才愿意和她简单地交流两句。即使这样，安魍月也对他没什么怨言，把他生活照顾得妥妥贴贴，久而久之，便对她亲昵起来。 后来安魍月四处历练，与他相见的时间越来越少，但每次回宗都是这姐弟两人最快乐的时候。安魍夜渐渐地变得没那么冷漠，虽然怎么也算不上开朗，但比起初不说话要好多了。 如今灵妤出世，安魍夜早已做好了决定，成为姐姐的影子，帮她打理好宗门的一切，道行对他来说倒显得没那么重要了。这番想法要是被人知道了，在修道之世，估计又要被人嘲弄一番，可是当后来这位安家弟弟横行江湖的时候，谁又敢说他比不过他的姐姐呢？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3章 初入分宗 用完了早饭，姐姐拉着安魍夜出了门，“今日带你去本宗在戍宫城的据点，出世之后，我们在天下各州都建立了分门，有大有小。” “京城是天子脚下，不适合设立大的据点，戍宫城相当于陪都，在这里不仅能接应京城，朝廷制约也不大，于是各道宗门都把这里当作争斗的最前线，我们也不例外。只是分门初立，规模不大，原本地盘也都被瓜分的不剩多少，发展只能说一般。” 说着，姐弟两人走到了城主府下，上午各家店铺都忙着招徕生意，城主府周围又是戍宫城的中心，吆喝声自然不绝于耳。刚路过一家形似酒楼的店，一个穿着暴露的妇人就迎上来，对安魍夜说：“官爷，要不要进来喝上两杯？” 安魍夜刚想拒绝，只见拉着自己手的姐姐浑身寒意四起，虽然隔着面纱，但仍然阻挡不住冰冷的目光，安魍夜看到姐姐这般模样，连忙拉起手就走，连告退都来不及说。 “姐姐，你也太敏感了，人家招揽生意，你好像想杀了人家一样。” “我才不管这么多，谁让她不长眼招惹我弟弟。魍夜啊，我可警告你，以后找女人可以，仙子公主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可不许把这些破鞋带回家！” “我知道啦！难道我在姐姐眼里眼光就这么差吗。我以后都以姐姐为模板找女人，行了吧！好了，我们快走吧。” 两人边走边聊，走到了一家像是药房的铺子，门面不大，牌子上书“毓灵斋”三个大字。说是药房，实际上各类灵宝材料都有售卖，但货色普遍一般，不过修道者中锻体炼气还是占了大多数，所以也不愁销路。 姐弟两刚一进去，像是个掌柜的女子就迎了上来，“宗主。”，话还没说完，安魍月摆了摆手，说：“带我们进去吧。”，女子领着两人去了后院。 进了后院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院子没有特别宽敞，但亭台楼榭一应俱全，安魍月走到了一座假山旁，单手结了个印，假山就移开了。两人走下去，原来这地下才是分门真正所在。 “这次我们在这停留的时间不长，也就两三日而已，主要还是和宗门本部前来的几个弟子会合，一同参加百道争锋。所以这两天你尽快熟悉一下宗门的运作方式，也和几个一同参加争锋的弟子混个脸熟。”，姐姐对着安魍夜说道。 安魍夜一脸疑惑：“百道争锋？是各大道宗一起比武吗？” “说是争锋，其实倒没有这么激烈，往年都是派各道小辈象征性的比个武，不过也会有宗门仇怨在这里解决，更多的还是排个座次显摆显摆。以往都是正道占着主导权，我们这些个‘邪道’要么不去，要么去了也被人排挤。可今年宗主步入问道巅峰，说是当世第一人也不为过，正道这次可要难堪了。” 一个女子噙着微笑漫步过来，走到安魍月面前略行一礼，“见过宗主。”女子年纪似乎比安魍月大上一些，论相貌虽然逊色一筹，但也称得上是天姿国色，一双桃花眼看人温柔至极，和冷若冰霜的安魍月截然不同，倒也为自己增色三分。 安魍月道：“魍夜，这是林清媛林长老，现在是戍宫城分部的管事，这次她也要和我们一同参加百道争锋。清媛，本宗的弟子们到这里了吗？” 林清媛打量了在姐姐身旁的安魍夜一眼，回答道：“禀宗主，本宗弟子昨天已经到了，她们正在会堂等待宗主到来。” “那正好，我们去见见她们，顺便商量一下这次参加百道争锋的具体事宜。”，说着，她便带着安魍夜走向了会堂。 一进会堂，一抹亮眼的丽色便扑面而来，会堂里坐着二十多个青春少女，大的和安魍夜差不多大，小的可能只有十三四岁，风格各异，但都算是花容月貌，青春动人。她们见到安魍月进来，一齐站了起来，对宗主行礼。 安魍月也没有啰嗦什么，直接对她们道：“既然大家都在这，那我就长话短说了，两天之后我们就直接出发参加百道争锋，你们这两天休养一下，养足精神。你们之中有的人要参加新秀大比，这两天我会指点你们一二，能领悟多少就看你们自己。其他人也要好好准备。虽说是百道争锋，但灵妤崛起，难免有人看了心里不舒服，会在暗处使绊子。这次出去是要扬我灵妤之威，可我也不希望你们之中有人因此伤了根骨，你们都是宗门的苗子。好了，大家散了吧。” 少女们听了宗主的话，都兴奋异常，特别是几个要参加新秀大比的，能得到宗主这样巅峰强者得指点，不知能少走多少弯路。其中有几个眼尖的少女，看见了宗主身后的安魍夜。即使大家都是从宗门本部来的，由于安魍夜平日沉默寡言，深居简出，少女们忙于修炼，一心向道，所以其实彼此没见过几面。就算见了也不过是惊奇于宗门有男性罢了。 可如今情势不同了，大家见了安魍夜待在宗主身边。仔细端详一番又发现安魍夜样貌颇有一番味道，心思便活络起来。不过就算还未出阁，妖女之名也不是说说而已，各人的想法都掩饰得很好。安魍夜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众多“狼”眼里的小肥羊了。 安魍夜早就把自己当成了宗里一份子，一路上都在思虑这姐姐所说的分门无地发展的困局。方才从前铺进来，上午理应是生意旺盛的时候，店里却只有星星两两的顾客，相比于别家倒是十分冷清了。 于是安魍夜问林清媛：“林长老，我看这毓灵斋生意一般啊，我们这一路上走过来，大大小小药铺也见了三四家，不说门庭若市，但顾客也是络绎不绝。我们这毓灵斋就显得没什么人了。” 听了安魍夜的话，林清媛苦涩的笑了笑，道：“公子倒是有心了。实不相瞒，这戍宫城的分门发展的确实不好。一来，想必公子也知道，本宗各地的产业大多都是以酒楼青楼为主，本宗弟子虽只是充当个管事，但也经营出了一些门道，这药铺灵铺实在是没什么发展经验。二来，这戍宫城各道经营多年，基本被正道和当地商贾瓜分殆尽，我们这铺子还是花了大代价才弄到的。” “说这药铺经营，我们也是不占优势，别的药铺要么品质极高，走高端路线，这对我们不现实，因为高端药材灵材我们都给本宗人用；要么就走廉价路线，虽然药力极为残次，但价钱也足够低廉，稍微多一些对大部分初入修道者也够用了。我们售卖的这些药材，虽说在同档次之中实属上上之选，但高不成低不就，很少有人会买，成本也高上许多，更不可能打价格战。” “所以正如公子见到的，这毓灵斋的确冷清。这铺子是盘下来了，不用按月交租，可分宗上下几十人都等着吃饭修炼，每月这点营业额实在是杯水车薪，接连亏了好几个月了。”，林清媛苦涩地说。 安魍夜沉思了半晌，嘴角浮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那另一个世界的经营知识轰然入脑，对着安魍月和林清媛道：“若是这样的话，那弟弟我倒是可以帮着出两计，看看能否略微改变现状。”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4章 灵妤第一计 “还学会耍帅了啊，有什么计策就快说！”，安魍月把手伸到安魍夜的头上，恶作剧似的揉了揉他的头发，说道。林清媛看了看姐弟两人，美眸里露出了一丝惊讶。 “好了，姐姐别弄了，我说就是了。” “刚说戍宫城资源被瓜分殆尽，宗门无处扩大规模。正道宗门的铺子是动不了的，人家也不缺钱，设立据点就不是为了赚钱，倒是可以从本地商贾动手。这戍宫城肯定有资金周转不灵的商铺，愿意卖就直接盘下来，开成分号。” “问问城里民宅有没有空闲，有的话就租下来，把药铺开到民居里，方便别人采买药品。再提供送药上门的服务，反正分宗里的人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提升点服务质量。” “店铺门面冷冷清清，可以做点活动。每天前三位进店的顾客送点药材，前三十位顾客打八折。再从宗门本部调点极品药材，每天拿出来一两件售卖做个噱头，再展示个镇店之宝，非卖品。主要是把客人们都勾过来，就不想走了。” “这店铺的格局也可以装修一下，我方才进来就看见千篇一律的货柜和杂乱的灵材药材，显得过于单调了。把这些货柜换个样子，换成精美的木椟，镂点花纹，自然让人赏心悦目。店铺不大，但也可以设置点转圜，不要让人一眼窥全了整家店铺，加几个屏风木雕会好很多。” “店里人手应该多派一点，刚刚就看见掌柜的一人在。虽然门面冷清，但是不能自甘冷清啊，那样就真的没人来逛了。再不济，也能派点少女当个托，养养眼。倒不是说让弟子们勾搭顾客，但毕竟宗门里都是好看的女生，有优势就要懂得使用嘛。” 安魍夜一人坐在那里滔滔不绝地说着。林清媛和安魍月两人越听眼神越亮。毫无疑问，安魍夜这些小小的举措能给毓灵斋增加难以估计的人气，即使不说立即扭亏为盈，但也比现在店里毫无生气要好的多。 安魍月对弟弟道：“你哪来的这么多鬼点子，明明十年都呆在宗里？”。 安魍夜一愣，不由得想到了附身在另一个世界的日子，这种事情还是不说为妙。 安魍夜道：“我人是在宗里，可不是有书嘛。成天到晚除了修炼我不只能看书了吗，宗门藏书阁里卷帙浩繁，从俗世小说，到经商秘籍，再到各路史书，读了这么多自然对江湖人事有了点了解，再加上你弟弟我的聪明才智，自然就想到了。” 林清媛找来了两个弟子，把安魍夜说的事情吩咐了下去。尔后对安魍月说：“宗主，宗门有您这个弟弟，可是捡到宝了。”。 安魍月道：“你少夸他两句，省得他刚一正式入宗就膨胀的没边了。”，旋即嗔了安魍夜一眼：“听见没！”。安魍夜无奈的摆了摆手，这个姐姐对他一向如此。在他面前，那个血洗江湖的女魔头才会卸下所有伪装，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傲娇的邻家姐姐。 吩咐完后，安魍月和林清媛就去指点随行弟子们了。安魍夜一个人走进了卷宗室，翻阅起分门的卷宗事务。大部分都是各道据点的活动与势力概况，还有朝廷再戍宫城部署的力量，详细倒是很详细，可大多数都没什么用。 突然有一条消息吸引了他的注意，“天宁十二年六月，仙道、佛道下辖各大商铺组成天宫商会，在城内大肆打压属于武道、朝廷的商人，致使朝廷商铺被迫撤出戍宫城，武道对戍宫城内商铺投资削减四成。” “这各道之间，倒是有趣了。”，安魍夜喃喃道。 沉浸在繁冗的卷宗中，安魍夜看了几个时辰，便倒在椅子上睡着了。 夜晚，一阵敲门声吵醒了沉睡中的安魍夜，他理了理精神，前去开门。门一打开，发现站在门前的是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脸红扑扑的，十分可爱。安魍夜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下，这似乎是上午开会时弟子中的一位，便问道：“你是？” 女孩突然被问话显得有些紧张，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叫洛念芸，是宗主亲传弟子，宗主让我来请公子去她房间，宗主她有事对您说。”，安魍夜礼貌地笑了笑，答道：“谢谢，我这就去。” 安魍夜寻到了姐姐的房间。姐姐此刻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月色流转，银光倾洒下来，她身边的月光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扭曲着、跃动着，月下真仙，莫过如此。安魍夜还未走到姐姐面前，她就睁开了眼，周遭的月光如明镜破碎似的迸裂开来，似乎隐约之间真的能听见银瓶乍破的清脆声音。 没有什么客套，安魍月对弟弟说：“此番出行，虽说不算凶险，难免有人窥伺，特别是你一个男子，在灵妤宗更是极为显眼。后日我们就将上路，途中更要多加小心，以防路上有人下阴招。” “我为你炼制了三道命符，可以阻挡问道之下三次攻击，你随身带着。即便如此，也要谨慎行事。百道争锋，争得就是锋芒，自然无需刻意藏拙，但锋芒毕露之时不能妄自尊大。” “哦，还有一点！出门在外，万事皆可找！姐！姐！”，说完，习惯性地挠了挠安魍夜的头，看来又是把弟弟当成玩偶了。 虽然真的很想对姐姐摆出无语的表情，但鉴于她实打实的关心，和武力值差距过大。安魍夜还是识趣的没有动。等姐姐发泄完了小女孩心思，出人意料地，安魍夜很男人的把姐姐抱住，一本正经道：“姐姐，谢谢你。” 安魍月把头埋在弟弟的胸口，掩藏起脸上的一抹飞霞，嘟哝道“小坏蛋。”要是让世人看到了，这肆虐江湖的落月妖女竟有这副小女儿态，估计是要惊得下巴都合不拢了。 估计是抱得时间有些久了，在两人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气氛渐渐旖旎起来。安魍夜此前可没怎么和女人接触过，遑论姐姐这等天姿国色。 ......（此处都是河蟹君的锅） 两人的呼吸越来越粗重，眼看着情火已起，即将吞噬这对男女。安魍月用她仅存的理智把弟弟推到门外，红着脸，用极其没有说服力的口吻道：“小色狼，快走啊，居然敢对姐姐使坏！”，安魍夜窘迫至极，没敢多看姐姐一眼，连忙走开了。 安魍月回到房里，呆呆地坐着，发现下面已经有了点点银光。她真是爱煞了这个弟弟，用手摸着自己的胸膛，感受着久久不能平息的心跳，喃喃道：“会有一天的，不远了......”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5章 枫林如火月如虹 两日之后，清晨。 林清媛对分宗弟子吩咐道：“我此番随宗主出行，你们留守戍宫城时切记万事小心，近来正道之间并不安分，虽然这火还未烧到我们家，但谁知道他们这些人会不会背后给你来一刀。” “你们干脆关了铺子，照安公子的吩咐改造店铺，扩大规模。我们这次出去时间不会太长，算上路程也就月余，回来的时候我们希望看见一个全新的毓灵斋。” 前来送行的弟子并不多，就林清媛身边的三两亲卫罢了，林清媛交代完事情之后，这二十多名“娘子军”就浩浩荡荡的上路了。 大家显然是在宗门里闷久了，一群十几岁的小丫头，本该是青春靓丽的豆蔻、及笄之龄，却一心向道，呆在宗门里苦修。少女毕竟是少女，天性难改，见了些山岭野色便兴奋起来，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 按安魍夜十八岁的年纪，也应当是闯荡江湖，对这世间一切都充满兴致的时候。可他毕竟在宗门内博览群书，别人没日没夜的修炼，他花了很长时间在这大多数人都觉得无用的博物之学，虽然不是亲身体验，但书里对这桃李春风也能描写的七七八八。这旅途再吸引人，和那另一个世界的生活相比，也不过尔尔。 这初次旅行，倒显得有些无聊了。好在，有姐姐啊。 安魍夜和姐姐同乘一辆车，两人都对昨日的旖旎避而不谈，好似无事发生。但有一股无言的尴尬萦绕在这对姐弟周围。 最后还是安魍月忍不住打破了沉默：“今年的百道争锋由仙道举办，地点设在仙道第一大宗天罗宗所在的蓬莱城。如果把京城认为是天下正中，戍宫城就是京畿之地，蓬莱城则位于东南方，毗邻汪洋。仙道的势力范围大概以蓬莱城为中心，整个东南都有所辐射。” “大道各异，仙道却自诩天道第一流，引来天下修道者的讥笑。虽然如此，仙道仍是这天下流传最久的道之一，千百年来雄才大略者数不胜数，别看如今仙道那罄钟真君在问道者里并不能算巅峰，可指不定哪天就有人得了传承成为新的问道。” “正门大道在我们眼中虽个个都是伪君子，但正道的势力的确不容小觑，灵妤出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安魍夜听了姐姐的介绍，问：“正道之间关系如何，朝廷又在这之中扮演什么角色？” 安魍月道：“武道儒道和朝廷关系不错，军队很多将领都是武道子弟，朝廷官员有部分是儒道出身，当然也没有好到哪去，充其量是互相利用罢了。尤其是武道里宗门各异，并不齐心，儒道相对好些，两派争锋，但都对朝廷没什么意见。” “佛道一向对外宣称不问世事，自然不好表现出入世的姿态，实际也在经略偏远的州郡。仙道自觉高人一等，和朝廷的关系最差。最后一个生灵道，位置偏远，门人弟子却遍布天下各处，在大多数人眼里都很透明，可对朝廷的影响力绝对不容小觑。” 安魍夜思索了一会，道：“明面上关系还行，暗地里却蚕食朝廷势力，估计朝廷日子很难过吧。不会联系我们这些‘邪道’？” 安魍月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个弟弟居然这么机敏，说：“确实有几道和朝廷有所联系，尤其是阴煞道，时常接一些朝廷的暗杀任务。当然我们没掺和这些事，灵妤宗才出世三年，被人当枪使这种蠢事是不会做的。” “这样的联系其实比正道还不靠谱，魔道在邪道中还算行事规范的，剩下几道烧杀掳掠无恶不作，那才是真的‘邪’。” 姐弟两人交换着对当今局势的看法，马车的帘子忽然被掀开了，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兴奋地对两人说：“宗主、安公子，快出来看看！”，安魍月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影儿，都十七岁的人了，怎么还和个小丫头一样，见什么都兴奋。” 她回过头来对安魍夜说：“她叫柳影儿，算是我的大弟子，已经连山巅峰了，这次出行有希望突破开元。只是她做事总是冒冒失失，玩心太重，像个小女孩......” 安魍夜嘀嘀咕咕地说：“有其师必有其徒，你不也像个小女孩。” “你说谁像小女孩！”，安魍月左手一伸，直接把弟弟吸了过来，右手上去就是一个爆粟。 “啊！姐姐不是小女孩，姐姐是风华绝代的天下第一宗主。” “这还差不多，以后看你还敢不敢编排姐姐！” 柳影儿在一旁看着这对欢喜姐弟，捂嘴偷笑。安魍月拉着弟弟下了车，想亲自看看柳影儿一行到底瞧见了什么稀奇的东西。 时值深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 小妖女们早已跑进了枫林里，两人耳边时不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夕阳残照，将死的火焰点燃了已经燃烧的枫林，昭示着今日最后的灿烂。把深秋当作燃料，连同这夕阳将尽的哀伤，一并焚烧。 像橙汁从天空中流下，橙色的海浪从天际奔涌而来，吞没了世间的一切。 人间瑰景，若是一人独享，也太过浪费。幸而，这是两人彼此陪伴的时光。 满眼的橙色映在姐弟两人的眼眸中，不知何时，两人的手已紧紧的牵在一起，安魍月看着前方，道：“你知道吗，也许，这更像一场百年难遇的问道。”，语罢，她向前走去，身后的橙色渐渐与她融为一体。突然，她回头看了看安魍夜，淡淡一笑，只为颠倒一人。 一眼，望穿天际三百里。安魍月腾空而起，这一刻，天地失色。漫山遍野的橙色都朝她汇集而去。仿佛，那是天际唯一的虹。尔后，天仙化凡，她带着此刻人间的每一缕璀璨落到安魍夜面前。四目相对，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在夕阳与世界告别的那一瞬间， 唇落，唇分。 安魍月离那乾坤之境，只差最后一步。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6章 驭灵道 群山之中，灵兽繁多。 按照安魍月行走江湖的经验，这一路上再警戒都会有灵兽突袭，虽然这类常有人迹的山不会孕育出强大的灵兽，自己这一行人实力也绝对足够，但对普通武者，略微通灵的野兽成群结队的袭来，还是会造成不小的麻烦。 自从他们进入深山后，遇见的灵兽不少，却都跟随在他们周围。看这架势，不像是伺机偷袭，而是，见到了什么稀罕东西？反正凭安魍月问道的感知力，没发现什么杀机。 找不到答案，姐弟两索性不考虑这么多。安魍月把这里当成了博物馆，给弟弟讲解起了灵兽知识：“那边树上的是幽魂鸦，单体实力一般，也就炼气中期上下，但可以化于无形，生存能力极强，都是以集群出现。” “前面那个怂的和猫咪一样的是金睛虎，双眼能发出精神冲击，可以匹敌归藏境界的修道者，这只似乎还是虎王，就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怂成这样。” 赶了半天路，大家找了个还算开阔的地方停下来休息，安魍夜一走下车，就感觉到数不清的目光，好像跟在他们旁边的每一只灵兽都在盯着安魍夜。 林清媛开玩笑道：“好像这些灵兽都把你当情人了，没想到安公子吸引力这么大。”，引得周围的女弟子一阵欢笑。 安魍月像是想到了什么，道：“你随便找个灵兽和它聊聊？” 安魍夜找了只没啥攻击力的黑猫，走了过去，还没到它身边，黑猫便雀跃地叫唤起来，但是没人听的懂它的“喵，喵”是表白还是什么别的。 异象突生。安魍夜感觉自己左手一热，抬手一看，手上隐隐有一轮残月的印记泛出白光。最重要的是，他感觉好吵啊！怎么周围的议论声和菜市场一样，明明没人说话啊。 毕竟在两个世界活过，他马上明白了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于是转头对安魍月说：“我好像，能听懂兽语了。”，随即用意识沟通了刚刚那只猫，让他跳了两下。 安魍月早做好了心里准备，没有太过惊讶，道；“你再试试和那些厉害点的灵兽说说看，看他们理不理你。” 安魍夜找到了那只虎王，意念一动，在心里客气地道：“虎哥，您跟着我们是想做什么啊？” 虎王说：“我们这些灵兽只是感觉到了魍夜灵子的气息，想来一探究竟，没想到真遇见了您。” 安魍夜已经两次听见“魍夜灵子”这个称呼了，于是问：“魍夜灵子到底是什么？” 虎王回答道：“这件事您应该自己去问圣女大人，我们没有办法回答。” 安魍夜没有再作纠缠，只是感觉左手越来越热，光芒愈盛。 他不知道，方圆五十里灵气已尽汇于此，宿鸟惊飞，森林里的灵兽都分了一丝能量，一齐向他涌去。 安魍月清楚，这是突破了。当即命令弟子驻扎下来，为他护法。半个时辰过去，安魍夜睁开了眼睛，周围几乎已经实质化的灵气再次归于虚无，他归藏了。 他听姐姐说过，归藏乃是将道尽数藏于体内，让它在成长的同时改造经脉。因此，不择道不入归藏，换言之，他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道。 万里之外，一个白纱覆面的小女孩露出了一丝无人察觉的微笑。 姐姐跑到他身边，问：“突破了，感觉身体怎么样？” “除了更有力气之外，感觉精神更加凝实，同灵兽沟通也能收放自如了。” 安魍月调笑道：“看来你已经选择了自己的道，在我的印象里，从未有前人有这样的能力，要知道，同等级灵兽体魄是强于人类的，他们缺少的是强大的灵智，这回有你做他们的大脑，想想真是可怕，也许同级之后我也要避你三分。” “不过啊，这与百兽通心，倒像是生灵道，而非我魔道了。生灵道讲究汲取生灵精华而滋养自身，人与自然共生。你这更像是让百兽为自己所用，不如就叫驭灵道吧。” “姐姐说笑了，无论我修的什么道，我都是姐姐的人。” “臭小鬼，又想口头讨点便宜。” 照例是姐弟两人的斗嘴，一路上弟子们都习惯了，林清媛在一边恭喜道：“安公子归藏之后，在那正邪道的小辈中，也能说得上话了，那些正道第一流的英才们，经历了无数生死搏杀，才到连山之境，还未必都是大成巅峰。公子只呆在宗门修行，还通览群书，兼修博物之学，已经很天才了。” 安魍夜苦笑道：“林长老，您就别折煞小子了。我什么斤两我自己还不清楚吗。” 安魍月嗔道：“你也知道自己缺乏实战经验，根基不稳！也不知道你小子走了什么运，升级如喝水。这次百道争锋，即使你不上去搏杀，也要给我好好历练一番，我可不想我弟弟成为一个空有修为的花架子。” 弟子们捂嘴偷笑。一路同行，她们和安魍夜已经很熟悉了，时不时还会调戏一下这位宗主弟弟，他倒是能应付的挺好，像个花丛老手，明明都没碰过女人嘛！安公子也许只有在他姐姐手上才会这么狼狈吧。 入夜。 修道者需要的睡眠不多，即使是归藏，两三天不合眼也是常有的事。不过姐弟两接连突破，消耗了不少精神，这片森林已经全无危险，两人都选择休憩一夜。 安魍夜做梦了。 另一个世界里，从十二三岁的“初中生”，到十五六岁的“高中生”，一夜，他过了三年。越来越像自己了啊，看着镜子中的人。 他感觉自己融入了这个世界，思维再不局限于修道者。这几年的学习和生活，让他更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一个普通人，千万普通人一样，平凡而不平凡的活着。 正因为这里的人们不够强大，才会借助外物。机巧之术也才会蓬勃发展。但如果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再与外物结合，又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他不思索道。 也许以前只是当成一个过客，但现在，这里就是他的第二人生。 梦境一转，安魍夜置身荒原，面前两头雄狮正在互相搏杀。安魍夜看着它们的动作，若有所思，脑袋里浮现了一个词，双狮激天。 安魍月也入梦了。当年的那个男孩背影变得高大起来，就在她前面，她跑过去，却发现怎么也追不上。在她精疲力竭的时候，男孩转过了头，正当露出侧脸之时，梦结束了，一切重归黑暗。 但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即使没有这张侧脸，她也知道，那是安魍夜。 睡梦中的脸很可爱，更何况还有一抹无人可见的微笑。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7章 如此仙道 东南，仙道。 安魍夜一行人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荒郊野岭变成了一座座小城市。深入东南之后，城镇的风格完全变了，真有那么些仙家味道。每一座大城市里都有金色的塔楼，那是仙道子弟的驻地，美其名曰“登仙楼”。 东南自古以来就是鱼米之乡，物产丰饶。城与城之间大片的良田湖泊，随处可见劳作的农民。 安魍夜发现了个奇怪的现象。 城里人乡里人相处的很好，每日，那些农民带着自己的收成进城贩卖，城里人按例采买，市场上充斥着讨价还价的市井之词。倒是仙道子弟对着他们颐指气使，鼻孔朝天。 按道理，不说农民，仙道子弟大部分都出身于东南的城镇世家，驻扎各个大城市的也应该是出身于此的子弟，彼此之间联系肯定不少。对农民指手画脚也就罢了，却同样看不起城镇邻里，实在是咄咄怪事。 直到有一日，安魍夜从一间酒楼老板那得到了答案。“被仙道选中，那就相当于从凡人半只脚踏入了仙人，早自认为高人一等，这凡间的俗缘对他们来说算得了什么？我有个侄子还是仙道内门弟子，顶多也就帮扶一下父母，对我们这些外人，不折腾你就不错了。”，酒楼老板自嘲的笑了笑，对安魍夜说到。 安魍夜道：“说不落凡尘，不动凡心，可这仙道，像是积弊已久啊。” 酒楼老板连忙道：“小兄弟，可不敢乱说话，这些仙道人物哪是我们敢妄议的。”，安魍夜拱了拱手，表示抱歉，旋即向老板告辞了。 离蓬莱城越近，就见到了各道子弟，都是来参加百道争锋的，对魔道灵妤宗，小道小宗怕都来不及，正门大道又看不上，一路上也就没什么交流。 蓬莱城。 对安魍夜来说，未免有些夸张了，这是他两个世界里都未曾见过的奢靡。从城墙，到城内许多高楼，都金碧辉煌。不知道是镀的金，还是别的染料，不论哪种，都不会便宜。 城门口，十来位仙道子弟正在对进城的客人们登记，虽然没表现出不恭敬，但眼里的骄傲显露无遗。身上穿着镶嵌金色丝线的道袍，烨然若神人。安魍夜上前递交了灵妤宗的信物，一个弟子像见了鬼一样盯着他：“灵妤宗什么时候有男人了？”，话音未落，一股杀气从马车上传来，吓得弟子连登记都没有就放他们进去了。 进了城也没多做停留，安魍夜他们直奔灵妤宗据点。仙道和灵妤宗关系很差，但正道毕竟要佯装自己有风度，除非撕破脸，否则还有两道交战不斩来使什么的惯例，所以这据点虽然小，但始终没被端。 据点负责人叫莫薇，已经四十多岁，算是安魍月上一辈，修为开元境，也是江湖第一流的高手了。虽然很多年都没有来自本宗的人，但她对安魍月这个宗主仍然很恭敬。不过就像大多数弟子一样，都对安魍月这个弟弟很是惊奇。 莫薇道：“宗主这次来的算早的，正道里只有儒道到达，生灵道照例只派了一个嫡传弟子来，武道佛道还没到。这是此次儒道势力的资料。” 安魍月接过资料，随手扔给了弟弟。安魍夜翻了翻，里面写了些人名、实力和身份，用处不大，但了解一下总归是好的。 莫薇见姐弟两人兴致不高，补充道：“其实宗主可以出去逛逛的，蓬莱城除了外表好看，城里的风格和灵妤宗地界完全不一样。宗主从小就发奋修炼，没有一个快乐的童年，我们这些当姐姐的也疼在心里。如今有了起色，宗主大可不必这么累的，有的事交给我们这些下人就好了。” 林清媛也附和道：“莫师姐说的对，安顿宗门子弟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宗主您出去转转，成天忙着修炼和管理宗门，这样的休息时光应该挺难得的。” 没等安魍月拒绝，安魍夜就拉着她的手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安魍月没有拒绝，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在街上漫步。城内没有城外那么扎眼的金光，大部分的商铺还是青白砖瓦堆砌而成，富裕一点的商人就用金色装饰下招牌和顶檐。与别的州郡不同，这里有很多极高的楼，虽然这些建筑大多没什么实用性。 姐弟两走到了一家规模不小的首饰店。安魍夜发现姐姐身上没有一件首饰，想必是常年行走江湖，这些不实用的玩意难免磕碰坏，索性就不戴了。店员眼尖的很，看安魍夜带着女伴进店，虽然女伴带着面纱，但从气质上看就不像凡人，上前向二人道：“公子，可是带这位仙子来本店选首饰？若是有合眼的话大可取出来试试。” 安魍夜在柜台前扫视着，这些花花绿绿的首饰都不适合姐姐。忽然，最前方一件白玉钗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对掌柜道：“把那件玉钗拿给我看一下。” 掌柜道：“公子好眼力，这件玉钗是用上等灵玉打造而成，能经受灵气冲击而不损毁，所以这造价嘛，着实不菲。” 安魍夜亲手把玉钗戴到姐姐头上，端详一番，很是满意。安魍月说：“我又不带这些玩意的......” “就当我送给姐姐的礼物了。”，又把掌柜叫来，付了银子，然后离开了。 哪会有不爱美的女生呢。 首饰店外很热闹，一个身穿金袍的老者带着四五个随行者，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在街上巡视着，路上的人都退避他们几个。安魍夜找了个路人问道：“这几人是什么身份啊，这么风光？” 路人说：“小伙子，你是外乡人吧，这金毅可是天罗宗的巡城长老，别的长老一般都在宗门潜修，只有他掌管城内事务，所以大家对他都得小心翼翼，生怕被穿小鞋。” 金毅目光在人群中扫视着，忽而身边弟子凑到他身边，指着安魍夜私语道：“金长老，那边那个人是灵妤宗的人，之前灵妤宗可是没男人的啊！” 金毅故意把声音放得很大，斥道：“灵妤宗的妖人！看那样子就妖里妖气的，还和妖女勾搭在一起。” 显然是没认出来安魍月，要是认出来了估计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么说话。 安魍月刚想发作，就被弟弟拉住了手。安魍夜悄悄地说：“我有办法。”，随即暗中沟通藏在狭缝里的毒虫。这些灵兽等级固然不高，但这些仙道人也不会有什么防备。 金毅身边的一个弟子还在嘲笑姐弟两，浑然不觉几十只毒虫已经上了身，结果它们同时一咬，那弟子疼的满地打滚，其他几个人一开始还奇怪，结果自己也中了招。本来还趾高气昂的几个人一下子变得狼狈之极，引得周围人捧腹大笑。 金毅修为很高，没有受伤，但与方才的红光满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脸黑的和炭一样。在自己的地盘上被别人整了，还这么丢人，他也没什么脸再留下去，无差别地骂道：“几个废物。还有你这灵妤妖人给我等着，今日之事我记住了。”，骂完之后转身就走。 他刚踏出两步，身后传来了冰冷的杀意，“什么时候一个仙道的小小长老都敢对本座的弟弟指手画脚了？” 金毅听了以后冷汗直冒，哪敢再生出什么找场子的心思，头也不回的快步跑开了。 周围的人听了“本座”，哪里还能不晓得这有些冰冷的蒙面仙子是谁，一个两个全作鸟兽散。 要是以前的安魍月面对这样的挑衅，早就动手了，哪里有金毅逃跑的份。如今在人家的地盘，安魍夜又用了小手段让人出了洋相，心里的气早就消了大半，才没有开杀戒。 被这么一闹腾，姐弟两也没了逛街的心思，安魍夜就带着姐姐离开了坊市。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8章 妖女们的夜宴 蓬莱城，东海。 安魍夜两世人生里，从未见过海；安魍月纵横天下，也少有过欣赏景致的心情。 入夜之后，街市上人少了很多，这海边更空空荡荡，除了几艘已经靠岸的渔船，就再没别的东西了。 两人停在海边，海浪声充斥着耳畔，三两海鸥掠过，面前除了无垠，再没别的东西。海、天，又合而为一了。 安魍夜不知道以姐姐的道心，能在此处有怎样的感悟。只是对他个人来说，和身边的人走过的旅途，就是属于他的修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离不开她的，是她为自己报仇之后，还是她抚养自己的时候？ 无言的海像一面镜子，让懵懂爱恋中的两人直视自己的心。 安魍月笑了笑，也许自己当初起意是因为梦境里的背影，可后来的“养成”又把自己搭了进去，在她十年江湖旅程中，收到的无非是敬、畏、恨，有时她也以为，自己身上的责任超越了情感。可那始终是个十几二十岁的少女。 只有在这个男孩面前，她才能感觉到需要与被需要，爱与被爱。让她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感觉到自己作为一个人，真真实实地活过。自己照顾他，可未尝又不依恋他呢。 就像他们都降生于魍夜山一样，这两个世人眼中孤独的游魂，用彼此燃烧的火光，互相取暖。至少在彼此眼中，他们深刻而灿烂地存在着。 月升。安魍夜沟通海鸥，让它们在天上飞翔时，摆出各种阵型，最后又变成一个爱心。拙劣的表白却让安魍月捂着嘴偷笑。 继而，一个深吻，作为这一幕“海底月、心上人”最好的完结。 “喂，我说你们有完没完啊！都舌吻五分钟了，也不怕憋死。”，一个柔媚的女生戏剧性的响起了，“没想到堂堂天下第一人，落月妖女安魍月竟然在这里偷男人，还是她的弟弟，啧啧啧......” “本座和谁好，关你江妩雪何事。”，安魍月冷声斥道，显然因为激吻被打断很生气。 转而对安魍夜说：“这骚蹄子叫江妩雪，妖道圣女，就是妖道的首领，前些日子还是连山巅峰，不过从现在身上的气息看来，这蹄子已经问道了。” “你和谁好是与我无关，可我想看看这位‘弟弟’到底长得什么模样，把我们大名鼎鼎的落月妖女勾的魂都没了。” 说着，飞到安魍夜面前，纤手抬起了安魍夜的脸，“长得确实很帅啊。小弟弟，我看你泡了她这么久都没上手，不如跟姐姐我走吧，今晚就让你得手。”，然后又向安魍夜抛了个媚眼。 仔细看这江妩雪，虽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媚意，可这脸倒是清纯的不能再清纯。她和安魍月完全是两个风格，一个是冷傲系的，另一个很热情，虽然只是浮于表面，但对江湖上无甚经验的闲散客来说，显然更有杀伤力。 处子香气袭来，引得安魍夜一阵燥热，原来这妖道圣女也还是处子啊。 安魍月怒道：“骚蹄子，就是想男人了也别到我这发骚！”，旋即手一挥，一阵灵气朝江妩雪射去，江妩雪左手一挡，都化为虚无。 江妩雪道：“没想到，落月妖女居然吃醋了。小帅哥，可以偷偷来找我玩哦。” “好了，说正事了。儒道请你我两道过府一叙，去吗？” 安魍月有些莫名其妙，瞥了她一眼，道：“去那被人埋伏？我去年才把杨诚李荀那两个酸儒打的半死，今天居然邀请我？” 安魍夜在旁边插嘴道：“怕是朝廷日子不好过，要来找点外援了。前些月戍宫城朝廷势力才被仙道赶跑，不想点办法来这捅仙道一刀，怎么咽下这口气哦。” 江妩雪讶道：“你这个弟弟倒是机灵的很，比你这个宗主对各道事务熟悉多了。估计你还不知道吧。今天下午，你有个弟弟的事情已经传遍各道了。小帅哥，要不要到我这，给我出谋划策啊？” 安魍夜当然清楚，一道之主不可能因为这点想法就高看自己。下午的热议估计就是调查自己的身世，和鄙弃自己有幸成为天下第一人的“小白脸”。安魍夜道：“如果姐姐觉得自己去了尴尬的话，那我去儒道会会他们。” 安魍月道：“弟弟也大了呢。既然你有这份心，这宗主令牌你带好，就当如我亲临，由安魍夜全权负责儒道相关事宜。江妩雪，保护好他。” “放心吧，我怎么会让别人打扰我和小帅哥的幽会呢。”，说着，当面挽起了安魍夜的手，像是在安魍月面前耀武扬威。 安魍月诡秘一笑：“一道之主，又是问道强者，当我弟媳，倒是够格了。”，江妩雪没有理会她，直接带着安魍夜离开了。 一路上江妩雪没有再调戏他，只是心生疑惑，为什么安魍月那么相信他，难道真是亲姐弟？即使是亲姐弟，居然敢将几道合作的大事交给他处理，这着实不像是安魍月的风格。只能等今晚揭晓答案了。 儒道驻扎在朝廷的驿馆，这次来了六十余位弟子。分属仁、法两宗。接待的弟子看见江妩雪带了个男人过来，很奇怪，但没说什么，将他们引入了会客堂。 一进会客室，第一眼看到的是位双目有神的中年人，一道剑眉显得十分刚正。江妩雪对他道：“这位是儒道法宗宗主，李荀。”，又对李荀道：“这是灵妤宗主派来的全权代表，安魍夜。” 听了江妩雪的话，李荀没什么表示，只是对安魍夜介绍道：“这边几位都是仁、法两宗的长老，还有几位是儒道的执事。那边那位女子是儒道首席大弟子，下一任儒道道主。” 安魍夜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在座的基本都是老头子中年人。那女子倒是这会场中唯一的亮点。女子蒙面，身上的衣饰简单但不失贵气，显然出身不普通。 其实当世女子并没有什么不能见人的说法，带面纱的要么是声名显赫不想为人所知，要么是真仙天姿不想引起骚动，抑或两者兼而有之，比如姐姐。 这女子既然能坐到儒道首席弟子，没有家族支持不太可能，而且家族估计还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再加上修道者沟通天地，经历灵气蕴养，容貌一般都属上等。 自从突破，安魍夜对人的感知力上了一个档次，他平日里接触的都是国色天香的女子，自然对女子样貌有了点直觉。估计这女子也是和姐姐一类的人。当然，没姐姐厉害。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他可不能盯着人家看。扫视一圈之后，对他们道：“在下安魍夜。家姐事务繁杂，无力分身，但又十分重视这次相会，故而派我来全权代表她参与会议，为了表示诚意，这是宗主令牌。”，说着，从身上掏出了令牌。 儒道众人面面相觑，本以为这男的不过是灵妤宗主的男宠，假称弟弟，谁想到连宗主令牌都给了他，现在看来，还真有点像弟弟。不过安魍月的身世他们早就调查了过了，上一任灵妤宗主带回的孤儿，哪来的什么相差六七岁的弟弟。 李荀打破了沉默，道：“先请安公子和江宗主入座吧。” 这百道第一战，从此刻打响。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9章 夜空中的月亮 李荀开门见山地道：“既然大家都在这里，那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仙道之人最近愈加狂妄，不仅趾高气昂，甚至不把朝廷放在眼里，早已积怨已久。只是明面上正道同气连枝，仙佛关系尚佳，我们也不好发难。所以只得请贵方两道出手，我们可以暗中付给报酬，提供支持。” 安魍夜笑了，道：“如果这就是李宗主的开门见山的话，那我们也不用谈了。” 李荀眉头一皱，声音有些僵硬：“安公子有何见教？” 安魍夜悠悠道：“朝廷和儒道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听了他的话，座上的那位首席弟子显得有些不自然。江妩雪在一旁默默看着，没有说话。 一位长老震声道：“仙道如今目无朝廷，我儒门乃国之正统，自然忠于当今天子，捍卫朝廷尊严。这关系岂是你这魔道妖人能挑拨的？” 安魍夜不以为意，反问道：“那国之正统为何要找我这妖人联合？” 李荀无奈道：“那安公子想要什么报酬，大可告诉我们，我们也会尽量满足贵宗需求。” 安魍夜道：“数月前，朝廷商铺被迫撤出戍宫城，说是朝廷的，实际怕是儒道参股的吧。照这架势，恐怕不止戍宫城，整个天下的官营商铺都受到了冲击。你儒道的产业和朝廷同气连枝，岂能不受牵连？” “你儒道说到底还是江湖中人，至于为什么和朝廷这么好，不仅是子弟入朝为官的原因吧。让我猜猜，有哪位皇子公主是儒道座下弟子？仙道坐不住了，才想乘着大事未成打压你们吧。” “说报酬，呵呵。我邪道本就夹缝偷生，如今好不容易高手齐出，日渐成势，犯得着贪那点报酬被人当枪使吗？本来就关系不好，再明面上捅他一刀，喘过气来报复的是我们又不是你，你到时候自然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我说的对吧，圣女大人？” 江妩雪一言不发，但美眸中流露出了异彩，微微一笑，表示赞同。 安魍夜又道：“怕是家姐年前伤了儒道二位，怀恨在心，想坑家姐一把吧。” 各位长老面面相觑，当是被戳中心事，却又不好辩解，李荀叹了口气，只得再一次站出来道：“安公子所料不差，但我们绝无刻意坑害贵宗的意思，只是不得不为了自己的利益考虑，希望你能理解。既然如此，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安公子不妨提提你的想法。” 江妩雪期待似的看了他一眼，他回了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缓缓道：“主动找仙道麻烦这种事我们肯定不会做，所以出头，还是得靠你们自己。几日之后便是百道争锋开始，估计几大正道也会在其中调停矛盾，利益分配。在会上发难，裹挟着其他人的意思，仙道就不得不让步。” “你儒道国之正统，两宗争锋，如今只有一法宗宗主在此，想必另一位已经躲在暗处了。和仙道只有一天罗宗鼎盛相比，实力本身就更胜一筹。仙道有佛道支持，儒道就没有武道支持了？” “说到底也就是一桩强买强卖的生意。你割让点对朝廷的把控力，放仙道的人进驻朝廷，然后让他们停止商业压迫。仙道的人又不像你们这么会搬弄政治，架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毕竟调停为主，你裹挟着各正道表示求‘和’，这种明面上平等的交易过两个月就是大赚。” 安魍夜盯着李荀，问：“敢问李宗主，这是在下的诚意了，那贵方的诚意呢。” 李荀哪里想到困扰了儒道数月的问题竟被安魍夜剖析得如此清晰，但仍不松口，道：“安公子说笑了，仙道也不是傻子，他们当然看得出来这交易暗藏玄机，双方势力差不多，不可能成的。” 安魍夜很想说一句我为什么站在这里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但言语上还是很恭敬：“无所谓平不平等，只要它看上去平等。至于势力，我想如果两位问道的巅峰强者为贵方说话，这‘势’不久来到你们这边了？” “所以李宗主，你想为问道者的金口玉言付出什么代价呢？” 李荀算是明白了，这安魍夜今天的建议，一环扣一环，先看破自己的心思，再提出自己的建议，让他们邪道成为这建议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他已经完全丢了话语权，只得道：“安公子估计早有了要求，一并说了吧。” 安魍夜笑了，这百道第一战，已经十拿九稳了，他没有和江妩雪商量条件，只是给了她个眼神，然后正色道：“财宝对本宗无益，修炼资源也不缺。我们两宗要的是一个名分，一个可以和正道一样开山立派，雄踞一方的资格。儒道国之正统，又有皇亲子弟，平反的权力还是有的吧。” 傻了，全场都傻了，就连江妩雪都愣住了。 本来以为他要狮子大开口，要商铺要金银要灵药，谁想得到他就要个虚名？问题是这名声有用吗，没名分现在灵妤宗不也雄踞一方。可是仔细一想，好像有哪里不对。邪道被压制在暗处已经长达数百年，纵然有过不少奇才扭转颓势，却始终改变不了邪道上不了台面的事实。 今天，这灵妤宗主的弟弟居然要求让邪道开山立派，重新合乎正统，是暗示灵妤宗与他们这些正道争锋，还是仅仅为了正统名声行事方便。 一时间，谁也想不到安魍夜到底是什么意思。至少从目前来看，一个声名并不能改变邪道什么，相反，要让他们付出实质性的东西倒是有点出血。 但这安魍夜不像吃亏的主啊，儒道众人不安起来。 这时，安魍夜对面的儒道首席弟子发话了：“若仅仅是这个要求的话，我儒道可以满足你。百道争锋之后，朝廷会宣布妖道魔道可在宗门所在的位置开山立派，朝廷自当视为正统，但只有名分没有待遇，希望安公子体谅。” 看来，这首席弟子身后的势力在朝廷地位不小，安魍夜想。听声音没有冰冷之意，意外地让人很舒服。 李荀的声音打断了安魍夜的遐思，“既然紫蕊这么说了，那就暂时这么定了吧。合作的具体事宜由紫蕊和安公子交流就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那紫蕊道：“还请安公子和我道偏厅来一下，我有事相商。”，把江妩雪排除开的意思很明显。 江妩雪没生气，只是白了安魍夜一眼，让他别给美人计骗了。 在驿馆的一间房，李荀找到另一位中年人，对他道：“师兄，今天这会，你怎么看？” 那一直呆在房间里的人，正是当今仁宗宗主、也是儒道唯一的问道强者——杨诚。 杨诚道：“今天这事不怪你，连我也小看了安魍月的弟弟，要是我在未必能比你做的更好。这计谋一环一环，比朝廷中人玩的还好。我只是奇怪，安魍月有弟弟，为什么我们之前没有他的情报？” 李荀用手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要不我们......” 杨诚摆了摆手，道：“不可！你我能承受得住安魍月的怒火吗？本来此行的目的就是仙道，绝不能再树敌了。这安魍夜没有表现对我们的敌意，想来只是为了发展灵妤宗。” “灵妤崛起本就不可阻挡，如此看来，还是交好为上。幸亏紫蕊已经看出了端倪，私下和他结交了。有了夜月姐弟两，灵妤宗很快就会步入新的阶段” 安魍夜随着她到了偏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开口道：“不知姑娘找我有何贵干？” 姑娘道：“叫我顾紫蕊就行了。安公子倒是好手段，我那智比丞相的师叔被你压得说不出话，我能问公子几个问题吗？”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10章 天下清平 这顾紫蕊有点意思，这是安魍夜的第一个念头，至少比她那有些发楞的师叔师伯要好多了，“顾姑娘请问。”，他说道。 顾紫蕊盯着安魍夜问道：“安公子为灵妤宗做这些，怕不只是讨个名声吧。灵妤宗近期在天下的据点纷纷冒了出来，不知道灵妤宗能做得到正道该做的事情吗？” 安魍夜有些反感，道：“灵妤宗之事，我和家姐自会约束，用不着顾姑娘费心。顾姑娘把我找来，莫非就是质问灵妤宗内政？” 顾紫蕊没想到被呛了回来，可能平日里这么说话习惯了，没带恶意。现在被一冲，显得有点委屈。 安魍夜哪知道这儒道大弟子这么不经说，看她一副委屈的模样，安魍夜也心软了，温柔道：“抱歉啊，我话说重了。” 顾紫蕊平复了下心情，道：“呼。在下的意思并非过问内政，只是如今天下渐乱，正道不安分，要是邪道再入场，这朝廷还要不要过了。所以我希望的是普通人也能安分的活着，而不是道者治世。说是百道，不过都是以武为尊，打得过那就受人尊敬，修不了道那就只能居于人下。” “这仙道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修道者高人一等，压着百姓，朝廷控制力也不够强。” “世间对错皆有定数，朝廷自当以法正国。” 安魍夜觉得这姑娘越发有意思，这想法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修道者，而是像那个梦中世界的人们，这的确不是个修道者会有的想法，自己武力值上去了，管别人干嘛。这像是只有那个世界的人才会去争取的事。 他并不想为天下人做什么，他只是觉得，一切都由武力来解决，未免太过野蛮。灵妤出世，不是只靠姐姐一个人就能打服的。比起天下清平，他更希望每个人都有说话的权利。 他不动声色道：“可儒道，也不是朝廷，是正道。” 顾紫蕊叹了口气，“我知道。但我已经是儒道大弟子了。” 这也许是一种妥协吧。 安魍夜笑了，原来这个世界还有这么像自己的人，原来自己的志向，也早就被那个世界的美丽所牵动。 他难以掩饰心中的喜悦：“我向顾姑娘保证，灵妤宗的发展不会出现为祸民生的事。如果有朝一日，顾姑娘真的身在平天下的位置上，我们也许会帮姑娘一把，圆这清平之志。” 顾紫蕊没想到，自己藏了十九年的梦想，居然为一个几乎同龄的邪道之人所了解。似乎，他也有和自己一样的志向。霎时，顾紫蕊的心头也被志同道合的喜悦填满，这是自己十九年来都未有过的快乐。 天下清平，这是两个初次见面的男女难以与人言说的梦想。 此刻，顾紫蕊才真正审视了安魍夜的面庞，此前一直认为魔道妖人，没注意他的面相，现在细细端详，才发现他长得真的很英俊。 她也见过不少自认帅气的贵公子了，却都不像安魍夜这样，眉眼间带着一缕勾人。看向他的眸子，顾紫蕊觉得自己都要被吸过去了。莫不是这妖人练了什么媚术？可自己也没发现灵力的波动啊。 天色已晚，安魍夜打算告辞，顾紫蕊柔声道：“我送送安公子。”，面纱下的脸略微的红了红。两人走到会客室，江妩雪还在那里等着。堂堂妖道圣女当然察觉到两人间的气氛有了不同，调笑道：“约会完了啊，那就到姐姐我用了。” 没等顾紫蕊尴尬，江妩雪直接拉着安魍夜飞身而去。徒留顾紫蕊一个人撅起了嘴。 路上，两人没有走得很急。 “今天的条件你还满意吗，没问过你的意见就把你拉了上船。”，安魍夜问道。 “有时候啊，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到的，那安魍月又怎么好运摊上了你这个便宜弟弟。”，似是惋惜，江妩雪叹了口气。 “你可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我起初都想答应他们了，然后坑儒道一笔财宝灵药，在百道争锋举行的时候，全国分属妖道的据点狠劫仙道一波。原先就是势不两立，又何惧再添两笔呢。” “听了你的话，倒是我浅薄了。一个声名，不仅是让我们行事更方便，而是从根本改变了我们这些邪道的局势，久而久之，江湖人会改观吧。我们也有入局的资格了。” “只是有一点，我邪道从来不怕被人当枪使，我们甚至会反捅一刀。” 安魍夜没有和她争辩什么，自己两度人生，和这些妖女自然有些不同。 气氛安静的有些尴尬，江妩雪没有再挑惹他，做成了一桩大生意，明明应该高兴才是，为什么有些失落，是因为这样的人终究不属于妖道吗？ 安魍夜打破了沉寂：“我不知道你与家姐有怎样的旧交，但现在我们还是一条船上的战友，对吗？我希望这样的战线能一直维持下去，毕竟邪道式微，和彼此内斗也有关系。” 终究还是在替他姐姐考虑......是啊，人家不知道多少年的感情，也不是说变就变的，反正现在入局还不晚，至少他才出江湖，就这么决定了，好好看看这小鬼到底是怎么有这么多点子的！ 好奇心害死猫......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想通了之后，就不是这么郁闷了。江妩雪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笑道：“想把我和你们绑在一起啊，那得看你们的报酬够不够咯。” 安魍夜渐渐熟络，学着她的语气道：“那我这样的报酬够吗？” 妖道圣女哪是这么容易就和你勾搭上的，安魍夜也有自知之明，不过是今日与会的手段让她有了些许惊讶。其实这样占占口头便宜也挺好的，毕竟她是魅惑众生的绝色，和美女聊天自然心旷神怡，就是别让自己陷进去了。 夜路上欢声笑语不断，妖女妖人彼此调笑。哪怕这样的两人各怀鬼胎，但心照不宣，佯装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着实有点滑稽。 聊着聊着，江妩雪忽然正色道：“今日你也算小出了一把风头，即使儒道不破坏合作，也难免会有别人窥测，按理来说不会有人在百道争锋的时候打这种手段，但你的修为实在是太弱了，这是你最大的弱点。你最好出门的时候带着两个保镖，我可不想我们的合作刚开始就夭折。” 江妩雪把安魍夜送回了住处，不等灵妤宗的人出来，就离开了。 走的时候，安魍夜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了一抹难言的微笑；与此同时，江妩雪的嘴角也显现出一丝勾人的弧度。 这样的交锋，谁能赢呢？ “别看了，再看魂都没了。”，安魍月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哪有......只是这妖道圣女，若即若离的，有点意思。”，安魍夜道 “那要不我把她绑回来送到你床上？她可打不过姐姐我的。” “算了吧，这种女人，要真有关系了才麻烦呢。你不怕我被人拐跑了？” “你是我弟弟！” 很随意的对话，但颇有邪道风范。得，一个妖女刚走，又得应付下一个了。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11章 幸福来的太突然 安魍夜随姐姐回了房，虽是宗主的房间，并没有想象中的华丽，一张大床，一张桌子和一面梳妆台罢了。 “说说吧，今晚又逞了什么威风。”，安魍月很了解这个弟弟，这次一出去恐怕又整了点新花样。 安魍夜笑道：“儒道想请我们两道在百道争锋的时候给仙道一刀，最近几个月商业被打压的有点惨，想找回点场子。又不想背锅，只好找我们咯。” “那你答应了？”，安魍月神色古怪，问。 安魍夜道：“没答应，也没拒绝。当枪使这种事我肯定不会做的，只是答应了在百道争锋的时候我们两家借他个势，毕竟问道的态度还是很重要的。所以要借姐姐的金口玉言咯。” 安魍月又道：“就这么简单？那估计也没啥报酬吧。” 安魍夜笑了，借机对姐姐道：“你猜！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安魍月羞愤地瞪了他一眼，当然她已经完全接受和弟弟的关系，也没有扭捏。在他脸上蜻蜓点水，嗔道：“这下满意了吧，小色狼，就知道调戏姐姐。” “姐姐太美了，我忍不住嘛。在我们看来很简单，但天下问道有几人？正道分了七七八八，只能从邪道找，就来了我们这两家，自然条件由我们提。这事简单，但做事的人可不简单。” “至于报酬，金银灵材之类的，我没要，我看宗门里好像也不是很缺。我要了一个名声，一个可以和正道一样开宗立派、雄踞一方的名声。” 安魍月脸色变了。从她记事起，宗门的长辈就经常念叨着，何时灵妤宗才能成为一方豪雄，在江湖上广收弟子，与正道平起平坐。只是自己一路走来，灵妤宗多灾多难。老宗主去世之后，别提一方豪雄，都快灭宗了，只好隐世不出，潜心苦修。 近年来，安魍月绝才惊艳，一人问道，带着全宗崛起，重新走出了阴影。灵妤宗在天下的布局有了起色，可距离正道还有些差距，唯一的优势可能是布局不限于一州一城，遍布天下。 如今，安魍夜告诉她，她从小为之奋斗的梦想，近在眼前了。尽管只是个名声，但有她在，有遍布天下的分宗在，谁敢小瞧？也许再过几年，灵妤宗就能公开招收弟子。 这样的幸福，有点太突然了。 她眼眶有些湿了，抱着安魍夜。安魍夜知道姐姐太激动，轻拍她的背说：“好了好了，天下第一高手要哭了多丢人啊。” 安魍月抽抽答答地道：“我就哭！欸，那江妩雪也就说句话吧，点子都不是她出的，她不会也有同样的报酬吧？” 安魍夜道：“毕竟要一块才好成事，这次便宜她们了，就当以后合作的筹码了。” “以后还想合作？怕不是看上人家了，拿点东西作聘礼哦。” “你想什么呢，邪道势力本就不如正道，还经常内斗，当然要合作啊。比起江妩雪，儒道那个大弟子顾紫蕊更值得你关注，年纪不大，居然有天下清平之志，看样子还是朝廷大家族的人，兼得朝廷儒道，以后威能不小啊。” “啊啊啊啊啊，江妩雪还没走，怎么又来个顾紫蕊，你不会想把这些正邪美人兼收并蓄吧。虽然我是你姐姐，答应你帮你把想要的女人都弄上床，可我也是会吃醋的！” 越说越离谱了，虽说自己真的动过这样的念头......安魍夜索性就这姐姐的小性子，贴着姐姐的耳朵问：“我做好了这件事，姐姐给什么奖励呀？” 霞飞双颊，安魍月盯着弟弟看了一会，一口吻上了弟弟的唇，把他扑倒在床，宣泄着先前被人打断的意犹未尽。 啊这，痴女啊？ 此处省略n字...... 安魍月趁着还有理智，哀求道“我不想在这，好吗？” 安魍夜不知道为什么姐姐会拒绝，但还是尊重了姐姐的意见，只是道：“不是吧...不能只管撩啊，那我这怎么办？” 此处又省略n字...... xing福也来的太突然了。 贤者时间。 “欸，你怎么知道这种花样的啊？”，安魍月躺在床上，侧着脸对弟弟问道。 “无师自通，无师自通。”，安魍夜打哈哈道。 “你的天赋估计就全用在这上面了。问你个事啊，那顾紫蕊长得好看吗？” “喂喂喂，歪了啊，怎么又回到这种问题上了。她当时蒙着面，看不清脸，不过看气质应该不差。” “你看吧，还是对人家有意，不然怎么关注人家的长相的。算了算了，改天姐姐我帮你把她抢过来。” 安魍夜满头黑线，道：“人家不拼死反抗才怪......” “所以你啊，是想又偷人，又偷心咯？” “就像对姐姐你一样？” 是啊，栽了就栽了吧，反正自己是第一个。他想要多少都由着他，毕竟在自己眼里，他永远是那个爱煞了的弟弟啊。 相拥而眠.....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12章 百道争锋 翌日，百道争锋开幕。 经过昨晚的放纵，姐弟两人的精神都很好。魔道除了灵妤宗一家，其实还有几小宗，规模甚小，都依附于灵妤。魔道众弟子汇合后一齐出发，奔赴会场。 意外发生了......很堵，虽说修道之人可以凌空而行，但这毕竟是仙道的地盘，与会者都要察验一番。百道争锋，并不只是空有名头，大道之外，小道也都会参加，即使是依附于它们，但从名头上，还是独立的道和宗。 于是乎，管你什么道，都被堵在门口，等着那十几位仙道子弟察验。一时间，会场外人山人海，推推搡搡还好，甚至有素来不睦的两道大打出手，混乱不已。 魔道这边倒是奇怪，自然形成了真空圈。落月妖女，谁也不愿意靠近啊。安魍月对着身边的洛念芸吩咐道：“念芸啊，这百道争锋第一日，惯例是十五岁以下的宗门新秀参加。今年由你代表，我对你的实力没什么不放心的，即使正道齐出，你也能排进前三之数。” “为师最担心的还是你的性格，从小你就怯场，今日来不是希望你夺得怎样的名次，只是像让你见见大场面，克服这毛病。为师希望你别伤着就行了。” 安魍夜在一旁听着，原以为灵妤宗都是江湖中吃得开的女子，没想到还有这种未经人事的小花，着实是一股清流。于是道：“你把你对手当成会动的假人不就行了？假人要是防守坚固那就提气于一点，引动灵气内外夹击，一剑破敌；假人要是灵敏迅捷那就设下埋伏，阻其移动。” “不过我要做你的对手，估计还舍不得打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啊，我好像还打不过你......” 洛念芸扑哧一笑，紧张的情绪消解了三分。安魍月瞥两人了一眼，怎么有种又要赔徒弟的感觉。呛道：“要不是你就是个小归藏，我还真觉得你说的有点道理。” 折腾了半个时辰，各道终于进入了会场。儒道隔的并不远，安魍夜一眼就瞧见了顾紫蕊，顾紫蕊向他点头示意，心情很愉悦。 继而是仙道中人的致辞，原来这样的演讲又臭又长，在两个世界都是通用的。罄钟真君最后一个出场。 据安魍月说，这老头如今已八十多岁了。修道者的寿命很长，开元问道活个三四百岁不成问题，若是有一番际遇，甚至能活到五百多岁。不过对于大多数修道者而言，战斗是他们一辈子的主旋律，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伤病。一两百岁去世的巅峰高手数不胜数，安魍月的师父就是其中之一。 这老头须发尽白，但精神矍铄，致辞无非就是仙道历史如何，预祝大会成功之类。门人穿着华丽，但这道主还是挺朴素的，话语里回荡着雄浑真气，如黄钟大吕，至少现在看上去这老头还算君子。 安魍夜环视一周，对着磬钟真君，绝大部分修道者还是羡慕居多，看来不待见普通人这种问题，在他们看来都不是事。儒道想要背刺他们，也仅仅是因为利益纠葛。毕竟以武为尊，顾紫蕊的路，难走啊。 “百道争锋开幕式结束，江湖新秀大比，正式开始！” 随着那主持人一喊，真正意义上的百道争锋，拉开了帷幕。 洛念芸在一旁道：“宗...宗主，能不能让安公子陪...陪我去？” 安魍月有点无语，自己这徒弟也养了好多年，怎么让弟弟两句话就赚去了，扶额道：“罢了罢了，就让魍夜陪着你去吧，别伤着了。” 安魍夜牵着洛念芸走下了台，赶去登记。碰见了顾紫蕊，今天她没戴面纱，容貌和安魍夜料想的差不多，除了世间少有的美丽，眉宇间又多了几分雍容华贵。或许是她多少年来世家生活造就的。 她笑着向自己打招呼：“安公子别来无恙，昨日之事......” 安魍夜微笑道：“已经和家姐交代过了，她没什么意见，希望我们这次的合作圆满成功。”，然后伸出了手。 顾紫蕊犹豫了一下，也伸出了手。和安魍夜轻轻一碰，然后立刻分开了。面色没有什么变化，但唇角的小纠结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悸动。 这一握，各道弟子炸开了锅。在他们眼里，安魍夜一个初入归藏的魔门妖人，和连山后期的正道侠女，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即使这妖人是安魍月的弟弟。大部分江湖子弟，连与顾紫蕊见一面的资格都没有，这妖人竟然认识她，关系貌似还不错，未免让人难以接受。 愤怒、不甘、鄙视甚至还夹杂了对顾紫蕊的怨气在身边蔓延着。顾紫蕊感觉不到，安魍夜可是一清二楚。他摇了摇头。这第一次出来，就树敌了啊，妖人本就举目皆敌，有何惧焉？ 洛念芸准备上场了。 这新秀大比共计两千零四十八人，两两对决直至最后决出冠军。相比于江湖第一新秀这个名头，奖励倒显得其次了，往届也偶有无门派的夺得冠军，但夺冠之后基本都被正道吸收过去。 前五轮在安魍夜看来都没什么意思，甚至有很多人连他都打不过，更别说洛念芸了。她都先和别人打招呼了，结果那几个对手连一招都没撑过去。他要是上场的话虽然唤不来猛虎巨鲨之类的野兽，但也能灵气凝兽，对付这些对手还是很轻松的。 可他注意到了一个问题。这样的连战赛制，休息时间是不够的，消耗会越来越大，所以大多数参赛者都需要丹药回复。丹药都是自备，那资源不够的小道不是天然劣势吗？正门大道还是会玩啊。 当然对他灵妤宗，自然是不缺这些的。每次打完，洛念芸的小脸都红扑扑的，虽然消耗不大，但汗还是流了不少，显得更可爱了。安魍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那些姐姐给自己的用不上的极品丹药一股脑全给了洛念芸。有钱任性啊！苦谁都不能苦了咱灵妤子弟。 相比于他的无聊，顾紫蕊就要用心多了，她关注着儒道每一个弟子的比赛，帮他们总结优势，规避不足，颇有个大师姐的样子。偶尔注意了下洛念芸的比赛，她对安魍夜道：“洛师妹归藏八门已通其六，夺冠很有希望啊。” 安魍夜很惊讶，没想到这姑娘居然还会关注洛念芸的比赛，比自己这个便宜师叔要负责多了，开玩笑道：“是啊，比我强多了。” 顾紫蕊摇了摇头道：“安公子说笑了，居于一宗之内，却能把握天下大势，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我不如你。” 正当两人聊天的时候，洛念芸那边遇到了第一个难缠的对手。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13章 青云碧落剑 八进四。 洛念芸遇见的是佛道的一位核心嫡传弟子，归藏通了六门，实力与她伯仲之间。这小僧很规矩，两人互行礼后，他说了句：“姑娘，我要出招了。” 禅杖震地，小僧脚下闪耀出金色的佛光，周围佛经铭文环绕，他大喝一声：“破魔！”，金色铭文朝着洛念芸冲去。洛念芸不慌不忙一个飞身，躲开了铭文，她身后的地板已经被砸出了个深坑。 洛念芸手中的剑银光乍现，继而天空中出现无数剑影，一齐射向小僧。小僧旋转禅杖，金色光壁显现，只听见剑雨和禅杖叮叮当当的碰撞声。洛念芸攻势凌厉，却怎么也破不开小僧的防御，身形闪烁间，两人已交锋了数十个回合。 洛念芸心慌了，不间断的攻击耗去了她三分灵力，却起不到什么效果，她急躁起来。忽然小僧转守为攻，拿起禅杖冲向洛念芸，速度虽然不快，但势大力沉，仿佛真佛附体。洛念芸连忙挥剑一挡，但显然错误估计了这一招的威力，被震得气血翻涌。 安魍夜皱了皱眉，道：“这小僧攻守皆强，速度却不足。这并非江湖争斗，却是一定要决个胜负，念芸吃亏不小。” 顾紫蕊道：“那小僧修得是佛道大藏经，大成之后便如真佛现世，岿然不动。” 说着，洛念芸在台上渐渐落入了下风，不停招架着攻击。一身灵力已去其半。不知道为什么，她回头看了一眼安魍夜。安魍夜没说话，只是对她露出了鼓励的笑容，因为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假人要是防守坚固那就提气于一点，引动灵气内外夹击，一剑破敌。” 洛念芸闭上了眼，用灵气的律动感知着小僧的位置，在躲避的同时蓄积着身上剩下的灵力。观众们发现，她的每一次躲避都是刚好擦身而过，若是慢了半分，那后果想都不敢想。 渐渐地，小僧发现了洛念芸身上的气势变了，变得凌厉无比，于是他也放弃了攻击，禅杖再次入地，这一次，他身上的金光更盛了，经文还在不断地增长。 终于，洛念芸身上的气势不再变强，小僧的经文也不再撰写，两人都到达了气势的顶峰。 一招决胜，就在此刻。 突然，洛念芸大喝一声：“青云碧落剑！”，一道寒光骤然迸发，只见洛念芸已经身在小僧的经文前，二者交锋处，绽放的光刺得众人睁不开眼。 小僧咬着牙，仿佛剑气即将把他洞穿；洛念芸同样也不好过，汗如雨下，还未滴落到剑上，就已经被蒸干。 在小僧脚下，一道银光突然冒了出来。银光很弱，相比于二人交锋，几乎看不见。恍惚间，它向小僧的护罩内部攻去，里外夹击下，本来已经到了极限的经文罩此刻再也支撑不住，崩碎开来。洛念芸飞掠而过，小僧被能量震飞场外。 “魔道灵妤宗洛念芸胜！” 话音刚落，洛念芸扶着剑就倒了下来。安魍夜冲了上去，把她抱到场外。喂给她了几枚上好的伤药，然后又把安魍月找来。小姑娘倒是没有多悲观，躺着对安魍夜笑了笑。 安魍月用手查验了一番洛念芸的经脉，道：“她没受多重的伤，只不过脱力了。喂她点回复灵力的丹药就行了。” 安魍夜道：“要不之后的比赛就让念芸弃权吧。” 洛念芸插嘴道：“我还能打！估计还有一个多时辰的休息时间，到那时候我能恢复过来的。” 安魍夜看了看姐姐，姐姐对他道：“她要打就让她打了，她现在归藏已通七门，这小僧应该是这次她最强的对手了。之后的几个人她现在用五分力应该就能打过。不过你也记住了，挺不住别强撑，直接认输就好了。” 洛念芸红着脸道：“宗主，我知道了。” 四强名单出来了，仙道武道各一人，妖道魔道各一人，这意味，有点像正邪大战。洛念芸恢复的倒是七七八八，赛前，小丫头和安魍夜聊着天，这半决赛对阵的是仙道一个叫吴贤的弟子，安魍夜嘱咐道：“仙道和我们关系素来不睦，昨日姐姐有和他们发生了冲突，你要小心他们下黑手。” 正当洛念芸准备上台的时候，地上跑来一只白鼠，灵念沟通了安魍夜，“仙道金毅给了吴贤一套匿魂针，让他在比赛的时候暗算你那小女朋友。” 安魍夜没有理会这白鼠奇怪的称呼，转而认真地对洛念芸道：“仙道会用匿魂针暗算你，你要是没有办法克制的话，还是退赛吧。” 洛念芸笑着对他说：“这针暗算别人还行，暗算我是不可能的。” 暗器无效的吴贤很快就露出了破绽，被洛念芸一剑送了下去。比赛结束后，小丫头直接找到了裁判联席，把自己的佩剑一丢，淡淡道：“比赛规定不可以使用暗器，这剑上全是吸附的匿魂针，若是我没有青云剑现在已经被扎成窟窿了，你们看着办吧。要是处理不好我只好去找自家宗主了。” 听到安魍月的名号，那群裁判哪敢再徇私判案。结果很快就公布出来，吴贤被拉去当了替罪羊，逐至宗门外门，三年内不得回宗。 这处理方式说实话，安魍夜是不满意的，差点伤了自家小姑娘，就拉个替罪羊负责。不过，一想到明天有仙道受的，气也消了大半。 另一边，妖道姑娘还是略逊一筹，被武道剑宗弟子逼出了擂台。那剑宗弟子用剑确实凌厉，一招一式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直击命门。洛念芸的剑倒混合了魔道功法，灵气用法多样，又是另一番绚丽。 众人最期待的还是决赛，欢呼不绝于耳，虽然洛念芸是邪道中人，但小姑娘光明磊落，与小僧的对战极其精彩，论相貌也是个祸害众生的少女，收获了不少的粉丝。由于在座的修道者里男性略多一筹，为洛念芸加油的人隐隐盖过了那名剑宗弟子。 “剑宗彭闵康，请赐教。” “灵妤宗洛念芸，请赐教。” 剑乃百兵之王，这两个初入江湖的剑侠之间的交锋着实赏心悦目，清脆的精铁交击之声仿佛有了旋律。虽然彭闵康的剑艺已经小成，但他归藏仅通六门，灵气不如洛念芸雄浑，同时被洛念芸设下的各种灵力陷阱牵制。最后还是被洛念芸一剑刺中肩膀，倒飞出场。 傍晚，洛念芸拿了奖杯，蹦蹦跳跳的来到了安魍夜身边，道：“师叔，送给你！”，恰好安魍月也在旁边，气鼓鼓地对两人说：“师父还在这呢，就送给师叔了？真是有了男人忘了娘。” 洛念芸红着脸低下了头，喃喃道：“哪有......师父师叔都最好了。” 安魍夜在一旁看着自家姐姐吃醋，哈哈大笑，结果被姐姐一脚踢飞，撞到了树上。 这新秀大比结束了，但这一天对安魍夜来说，才刚刚开始。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14章 坐而论道 灵妤宗一行回去了，洛念芸拿了冠军，众人都显得很高兴，一路上有说有笑。快到分宗门口的时候，顾紫蕊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对安魍夜道：“安公子，有急事。我把你们的条件告诉了剑宗秦叔叔，他在朝廷中任大将军，名义上各地军队都听他指挥，所以意见十分重要。他方才没有表态，只是点名让你去见他一面。” 安魍夜看了姐姐一眼，征求她的意见，只见安魍月懒洋洋道：“秦钺事还真多，我弟弟和儒道的合作管他何事。麻烦，你要去就去吧。” 安魍夜得了圣旨，这才和顾紫蕊一同离开。 这种见家长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啊？安魍夜摇了摇头，把这些奇怪的想法丢出脑袋，对顾紫蕊道：“这剑仙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紫蕊玉手点了点香腮，沉吟一会道：“是个标准的军人，虽然剑宗事务冗杂让他很头疼，但他平时行事确实有军人的风范。” 军人啊，那就好办了，安魍夜暗道。 武道驻地和儒道临近，此行武道各宗都出了点人，一共来了近百位弟子。和其它道不同，武道各宗实力接近，剑宗刀宗略胜一筹，暂领武道。因为只有这两家有问道强者——剑仙和刀圣。 进门之后，门内众多弟子都在演武场练习。刀枪剑戟各种兵器都有，居然还有直接用拳头的......武道弟子看到顾紫蕊安魍夜这对组合一齐进来，奇怪的很。但是受军人习气影响，没有人像别道弟子那样嫉妒愤怒，除了对魔道妖人有点不忿罢了。 两人走进了会客厅。瞬间，安魍夜觉得身上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得自己喘不过气，转而气息又变成了一柄长剑，好似要贯穿身体。 下马威啊，这是，安魍夜想道。既然人都来了，那也不能露怯，于是站在那里苦苦支撑，和屋内那人对视。 过了几分钟，安魍夜感觉到手上一股灵气传来，在他身体里流转，抵消了那骇人的威势。顾紫蕊朝着那人道：“秦叔叔，人家是来这议事的，你就这么待客？” 那秦钺大笑道：“哈哈，想试试这小子能耐几何，没想到初入归藏就能抗这么久，不错。这小子又不是没得到好处，剑气威压之下，他归藏已同两门，要是正常修炼指不定要多久！” 果然是军人性情，安魍夜笑道：“小子谢过剑仙。” 本以为这剑仙估计也和磬钟一般年纪，现在看样貌，竟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即使修道者容颜常驻，恐怕不会超过五十岁。要是再年轻点还能称得上翩翩浊世佳公子，实在不像一个军人。 秦钺对安魍夜厉声道：“你要求的事情紫蕊都告诉我了。我现在倒想问问你，邪道妖人为祸世间，有什么资格求个正名？” 安魍夜看着他悠悠道：“呵，本以为剑仙能比下面这些人多点远见，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灵妤宗隐世十来年，哪来的为祸世间？哪怕出世以后，也经营的是秦楼楚馆之类的营生，这还不合法了？” “莫说家姐手上沾了人命，你正道围攻家姐，还不允许家姐动手了？当年她初处江湖，就因为灵妤宗出身，该受到围剿？” “正道干净？拿这仙道说事，鱼肉乡里之事还少了？打不过你就该被你欺负呗。” “朝廷自当正本清源，现在做的什么事？辗转斡旋，谋求利益。就我平生所见，能为苍生说话者，唯紫蕊一人而已。” 秦钺脸黑了，被这样当面针对，估计谁都不会高兴。安魍夜在赌，赌他是不是真像个军人，即使不欢而散，认清个潜在对手也是不错的。 秦钺沉声道：“你说的这些当我们不清楚吗！正道人事驳杂，没有真正的魁首，皆为一家一言，连武道都不是我的一言堂。军队控制不住地方，早就成了半个摆设。便是如此，也好过邪道草菅人命。” “那是他们，不是我们。”，安魍夜震声道，“要是想控制住，有个办法啊，帮她就行了。儒道朝廷已经在她这边，你再站过去，不是半个天下了？” 秦钺神情怪异，问道：“你帮她干嘛，莫不是有别的关系？” 顾紫蕊羞红了脸，辩解道：“你说什么啊，秦叔！” 安魍夜神色不变，道：“实话实说而已。” 秦钺若有所思的笑了：“我这侄女确实不错，天赋很高，也没丢了江湖侠骨，若是人人都像她一样，自当天下清平。” “至于和你们的合作，看在你还算个正人的份上，本座答应了。别的不说，至少我在朝堂上会替你们说两句。记着，这可不是给安魍月那个女人好脸色，若是有机会，本座必将亲手败她。至于灵妤宗，我希望你亲自约束好，若是做了些有伤天德的事，第一个讨伐你们的就会是本座。” “不过你小子修行太弱，还得加把功夫，别只会耍嘴皮子。” 事成了，安魍夜这两天奔波来去，终于把事情办妥了。 他现在可是这几道的重要人物，是合作的基础，更何况还有个妖女姐姐，绝不能让他出事了。昨日有江妩雪，今天顾紫蕊只好亲自送他回去。 虽然已经是夜晚了，但蓬莱城中夜市繁华，人潮川流不息。顾紫蕊和安魍夜在街上并肩走着，没有说话，享受着难得的宁静。纵然有着这样那样的目光和情绪，当事的两人却丝毫不在意。 顾紫蕊像是想到了什么，唯唯诺诺地对身边的安魍夜道：“安公子，那个......秦叔今天的话你别在意啊，他开玩笑的。” 安魍夜都快忘了，但见这姑娘好像有点慌张，坏心一起，想趁机调戏她一下，道：“他说的没错啊，你确实很厉害，志向远大，天赋又高。简直是江湖女侠的模板。” 顾紫蕊结结巴巴道：“不...不是这个...” 安魍夜诡秘一笑，故意道：“哦，我确实很欣赏你啊，这算不算特殊关系？” 顾紫蕊哪里还能不知道安魍夜是在调戏他，嗔道：“魔道妖人！” 只是这样无谓正邪的时光终究不能长久，尽管两人已经在不经意间放慢了步调，但这并不算长的路途终究还是填不满少年少女的无限遐思。怅然若失地，她还是要做回那个正道女侠，他此刻也要变回那个真正的妖人。 顾紫蕊的背影在他眼里慢慢消逝，他没有说话，转身回了房。 那样的背影，未免有些太孤单了......他躺在床上想道。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15章 万兽化灵诀 梦，又上演了。 时间的进度渐渐放慢，上一次一梦三年，如今只走过了数月时光。在这个世界附身亲历的十几年，他见证了周遭翻天覆地的变化。平地高楼起，又毫无怜悯的毁去旧迹。作为自己高中生活的一部分，他也只能跟着身体的主人百无聊赖的学习。 春心萌动的少女，是这高中生活中最为明丽的一部分。安魍夜不自觉地将她们和灵妤妖女们对比，少了几分妩媚，多了几分青涩。和如今的他不同，这身体的主人似乎对小丫头们完全没兴趣。 他单调而封闭的活着，安魍夜只好同他一起学习。无聊的时候就想想灵妤宗，在这个世界寻找扩展灵妤宗的方式，所幸这个世界的文化等级很高，灵妤宗的发展比之这里实在是太初级了，很多问题在这迎刃而解。 修道也许抑制了科技的发展，但人成为了最重要的科技，有些事还是不能用常理解释的啊。 和上回一样，梦境转而来到了一片荒芜，安魍夜见到一个女人端坐在前，百兽环绕，仿佛朝拜圣者。他意识到，这女人和自己是同道，于是和她一样坐下，感受着周围的灵气，女人走到他身前，手轻点他的额头，他身体里的灵气仿佛有了生命，在他体内流转开来。 就这样一遍又一遍，体内的灵气耗尽，又有新的灵气补充。女人欣慰的笑了，然后凭空消失在荒原。 忽然，安魍夜猛地一睁眼，那些灵兽朝着他一齐躬身，继而意识渐渐远去，荒原化为了一片虚无。 万兽化灵诀，这是他意识里的最后几个字。 梦醒之后，安魍夜并未感觉有多疲惫，周围暖暖的，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泡在浴桶里，浴桶里面的水隐隐泛出银光。 突然，他嗅到身旁有女子的香气，转头一看，是洛念芸。 “公子你醒了啊。”，洛念芸欣然道，“是师父说的，她发现你归藏初破两门，体内灵力还在不断攀升，就让我们摆好灵浴，以滋养公子的躯体。” 安魍夜道：“那你让下面那些丫头来就行了，何必亲自上阵。你才打完比赛，也受了伤，还来照顾我干嘛。” 洛念芸赧然道：“是...是我自己要求的。” 两人聊天之际，安魍月从窗外闪现而来，洛念芸对她行了一礼，安魍月淡淡道：“何止两门，现在一看都已经破了四门，真不知道你是什么做的，睡了一觉就能突破。” “不过你现在，还没选择功法吧。本门功法偏向于灵气调动元素的力量，大多与你道不合，这倒是个问题，改日我去寻一些适合你的功法吧。” 安魍夜一愣，想到在梦里的灵气流转，道：“我好像，已经有了功法了。” “没骗我？运转一遍灵气给我看看。”，安魍月疑声道。 安魍夜按照梦里的方式运转着灵气，姐姐握住它的手。过了几分钟，安魍月道：“你这功法吸纳灵气的速率和我的功法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灵气里还夹杂着一丝猛兽的凶戾，杀伤力还不低。品阶非常高。” “你这是从哪搞到的功法？” 安魍夜哭笑不得，老老实实的对姐姐说：“梦里捡到的。” 安魍月本来想在这花痴徒弟面前表现得高冷一点，结果听了他的话，实在是没绷住，也笑了出来：“你这气运，也太......” 弟弟得了功法，姐姐高兴的紧，道：“你们两个随我出来。” 洛念芸先行出去，安魍夜穿了衣服也赶忙来到院子里。 两人站在一边，安魍月道：“念芸你把实力压制在四门上下，和魍夜对招，不用留手，伤了就是他活该！” 安魍夜抗议道：“喂！我一架都没打过啊。” 安魍月横了他一眼：“就是因为你没实战经验才让你和念芸打，她自己的经验也不足，你们正好在这练一练，我有空帮你们纠正一下问题。” 安魍夜不会用武器，好像这功法也不需要用武器。感受着功法运转，自己的灵气也有了各种野兽的特质，此时他如一头猛虎，向着洛念芸扑去。洛念芸也没留手，拔剑相迎。青云剑砍在他的手掌上，只留下了白印。 虎之力生猛无比，他轰至洛念芸身边，恰好被躲过，而原先所处的位置，连空气都仿佛被撕裂。洛念芸意识到不能力敌，于是加快了速度，想以轻功取胜。 这时，安魍夜又将灵气转化为鹰之力，先前猛虎的力道变成了雄鹰的迅捷，甚至能短暂腾空。虽然熟练度尚不如洛念芸的轻功，已经和她所差不多。 洛念芸蓄势已久，一剑刺来，虽然力道不如今日擂台之上的那剑，但杀伤力也极其强大。安魍夜连忙转化为灵龟之力，双手重叠，几乎用了全身的力量才挡住这一击。 安魍夜在挡剑的同时，用身上仅存的一些灵力化形了一只老鼠，在洛念芸剑锋全失的一瞬间送了出去。 “啊！有老鼠有老鼠有老鼠！” 于是这场本来有模有样的对决，就以这种戏剧性的方式结束了。 “公子！你怎么能这样呢？”，洛念芸气鼓鼓地道。 安魍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弟弟居然古灵精怪的玩起了花招，结果这徒弟还就吃这一招。你都是归藏巅峰了好不好，就算这老鼠和你一样大你也能一剑毙敌啊！ 当然，身为一代宗师，安魍月发现了这两人许多问题，对他们道：“魍夜这次初试还不错，懂得变化出不同形态针对不同情况，你那灵力化形也很有用，以后足够充盈时，想必可以转化出更多猛兽。” “若是周围有活的灵兽可以加以利用，那才是这功法真正的强大之处。” “至于念芸，剑法和轻功都很精湛，但灵气的使用还是不得本门真传。这院子周围植被丛生，你注入点灵气不就能让它们快速生长，以作阻拦了吗？我辈修道之人，要懂得运用环境，我们魔道更是如此。本门功法就是为了适应不同环境，调动不同元素而设计的。” “今天就到这吧，之后也要勤加练习。尤其是你！”，说着，瞪了一眼安魍夜。 洛念芸告退之后，安魍夜嬉笑着朝对姐姐说：“我今天都这么努力了，不给点奖励吗？” 安魍月没理他，独自走回了房间。安魍夜跟在身后，也摸了进去。 今晚，两人再没出来过......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16章 浑水 昨夜恩爱一番，虽然吃不上肉，但也喝了口汤。大清早起来，安魍夜感觉神清气爽。 百道争锋照例是一日比赛，一日开会。为了显示包容性，无论多小的道都能参加，没什么话语权就是，有这么些道当枪使，大道还是挺乐意见到的。 这几日旁敲侧击，安魍夜了解道，今年大会对很多人都非常重要。儒道想摆脱商业困局；仙道要借着主场优势为自己的式微正名；佛道看似洞若观火，做的也是合纵连横的事。就连本来与此事无关的魔道妖道，都被拉上了车。 因为是开会，人多也没用，安家姐弟两只带了柳影儿和林清媛，早早出发了。会场人比昨天少多了，总共也就三五百人。 大家入了座，安魍夜往儒道那一瞥，除了顾紫蕊和李荀，旁边还坐了一个人，没等他发问，安魍月就道：“那男的是杨诚，仁宗宗主，儒道唯一一个问道的。” 安魍夜突然问：“当世问道有几人啊？” 安魍月掰着手指数了数，道：“儒道仙道佛道都只一人，武道两位，朝廷禁军有一人，这是正道。邪道里姐姐我和江妩雪，阴煞道那位神出鬼没，不知可问道了。鬼道那人应当问道了。生灵道最神秘，但充其量最多两个。” “邪道这边大多是初期中期，正道那边有几个后期了。当然啦，最强的还是姐姐我。” 话音刚落，那主持的就在台上说：“今次的百道大会，就开始吧。各家有什么相关的要事都拿上来议一议。” “既然大家都不说，那我儒道就开个头了”，李荀道，“今年已经过去大半，朝廷半年收一次赋税，今年上半年的赋税各家都挺正常，只有贵仙道比往年低了三成，不知贵道可否给个合理的解释？” 安魍夜摇了摇头，这群人这把这会当朝堂了。 仙道那边一位中年人道：“仙道今年逢着大旱，年成实在太差，我们这七成赋税还是克扣了民粮才交上去的。希望朝廷体谅一下。” 鬼扯。在座的都知道今年各个州郡不说丰收，起码也是正常的年成。今年夏天较之往年是热一些，充其量不过是农民日子难过一些，何至于大旱。安魍夜一路走过来，仙道的良田一派繁荣，哪有遭了灾荒的样子？ 那中年人又滔滔不绝道:“朝廷不仅不赈济，还质问赋税为何少了，是在是……要我说，朝廷赋税应当尽数用于收税之地，还不如直接由正道代劳，正道也比朝廷了解当地民情。” 这无厘头的发言居然有不少人同意…反将一军浑水摸鱼的功夫，比安魍夜还会玩。 不等儒道说话，安魍夜横叉了一脚，道:“这位前辈此言差矣。州郡赋税都上交给朝廷，朝廷治国之臣无数，出身各地，自当会更好的利用这税收。莫非您认为这正道一心向道之人，对民情能比朝廷更了解？” “莫说这些，税收给了你们，能保证每一笔用途都公开？要是有贪墨的怎么惩处，交于朝廷还是正道内部处理，用刑法还是道规？” “这一环一环，本来就是相互监督，权力都放到你们手上，怕是比别人贪的更狠哦。” 仙道那人气急败坏，怒道:“别以为谁都和你邪道妖人一样，我等名门正派不屑此道。” 安魍夜不急不慢，悠悠道:“安某一路走来，可发现不少人凭借自己的身份压人，凌驾苍生百姓之上啊，不知道是哪道中人？” 眼看就要升级成骂战。罄钟真君看了那中年人一眼，终于发话了:“仙道欠下的税收，年末纳税自会奉上，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安魍夜也没不依不饶，回了句:“真君好气量。” 一直沉默的江妩雪发话了，“在座的各位都是正道魁首，行事光明磊落，可否有人解释一下我道位于天下各地的青楼，为什么屡屡有人闹事砸场子？我们赋税照缴，不做伤天害理之事，朝廷好像允许青楼经营的吧。” 佛道那领头的老僧不紧不慢道:“圣女说笑了，这是百道争锋，不是朝廷衙门，有人闹事报官去啊，莫要在此阴阳怪气。” 江妩雪冷哼一声:“释空，我说的谁你心里明白。”，她手一挥，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和尚倒飞出来，“今年八月，本座路过岭南城倚翠楼，恰好碰见有人闹事，顺手抓了回来。不知哪道认领一下？” 安魍月对弟弟道:“那是佛道统领释空方丈。江妩雪倒是接地气，青楼之事拿到这里说。” 安魍夜摇了摇头:“她只是想找个发难的理由罢了，估计积怨已久。” 释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辩解道:“圣女莫不是找了个人冒充佛道，栽赃陷害？” 江妩雪早有准备，嘴角露出了危险的弧度:“方丈要不要来测测他身上的不动明王经，这小和尚还挺有天赋，比佛道一般子弟厉害多了。” 释空身后一人震怒，朝着那小和尚吼道:“慧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打着佛道旗号闹事！” 江妩雪加了把火，楚楚可怜道:“收拾弟子这种事佛道还是事后再做吧，小女子只求妖道这点可怜的营生别再受人欺凌了。” 安魍夜只觉得好笑，明明是百道争锋这种高端场合，为什么讨论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这水不是一般的浑啊。 秦钺身边坐着的王临钧突然道:“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别在这会上说了，私下协商解决就行了。有件大事我们武道倒想和大家商量商量，秦兄，你说。” 秦钺扫视一圈，最终目光定在了安魍夜身上，一字一句道:“魔道妖道近十多年来并未有过大的恶行，相反一意修道，在道行之上多有突破。我打算奏上朝廷，解除对两道的封锁和通缉，允许两道开山立派。如何？” 此语一出，震惊四座。安魍月确实当世第一，可武道，何时和魔道妖道站在一起了？通缉邪道已经长达百年，朝廷在这时候解除封锁，是达成了什么协定？ 安魍夜诡异一笑，他知道即将面临正道的狂轰滥炸，并不在意。且看他安公子舌战群道，为灵妤出世破开一条血路。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17章 舌战群道 仙道当即就不乐意了，本家天罗宗的人还没说话，别宗的人已经坐不住了，天枢宗一个长老站出来道：“秦宗主这提议恐怕有些不妥吧。这天下宗门千千万，不作恶的多了去了，人人都是正道？” 安魍夜在一旁道：“这位长老不要弄错了。秦宗主说的是让我们能开山立派，成为一个正常的普通宗门，可没让我们入你正道啊。” 其实安魍夜和他们都清楚，一旦解除封锁，凭借魔道妖道的实力，很快就会成为一方巨擘。 安魍夜明面上的说辞让那人无从辩驳，此时，释空看向安魍夜道：“安施主稍安勿躁。秦宗主说的是十余年来贵宗尚无恶行，可数十年前，贵宗犯下的杀孽还少吗？” 安魍夜呵呵一笑：“释空大师此言差矣，数十年前本宗的人和如今是同一批吗，数十年前正道追捕我们的时候，未曾犯下杀孽吗？佛道不是讲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如今放下屠刀几十年，还不够吗？” “家姐数年前闯荡江湖，只因出身灵妤，遭来正道追杀，这不是嗔戒？贵道慧觉犯的事，又是哪一戒？” “道无完道，抓着一些事不放，贵道也未必干净。” 闹事和杀人其实并不能混为一谈，安魍夜却把它们都归于佛道的戒，就是为了让这本来就浑浊的水更浑一点。 小道也有人气急败坏，当即有人怒道：“尔等魔道妖人，如何于名门正道相提并论，吾等行事光明磊落，是你能污蔑的。” 虽然安魍夜身后站了他姐姐，但大多数人都认为她不可能在这里开杀戒，只是她那一双冰冷的眼睛盯上了谁，谁就冷汗直冒，不过估计有些小道和仙佛早有勾结，自然有不怕死的跳出来，比如上面那位。 江妩雪插嘴道：“这位道友看起来有些面熟啊，是京城人？” 那人义正言辞道：“白某确实京城人士，不过在下和妖女不熟悉。” 江妩雪没理他，只是对身边那位同伴道：“装什么清高，小英，这人是不是经常光顾你们京城落雪楼？我记得上月财报还说这人赎了个丫头回去。” 小英眨了眨眼，对自家道主道：“好像是欸。” 几百双目光聚焦在白姓男子的身上，尴尬无比，刚刚义正言辞的劲全没了，狡辩道：“妖女胡扯！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不过显然没什么人信。 磬钟叹了口气，这安魍夜有备而来，搅混水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伙同了正道，遏制不住了。他对着所有人道：“都歇一歇吧。多说无益，正道诸位来表决吧。” 在他印象里，生灵道不谙世事，态度未可知，还有转圜的余地。 事情其实已经很明朗了，二对二，秦钺和杨诚投了赞成票，仙佛两人反对。所以事情的关键来到了生灵道。 生灵道的代表此前没有存在感，也不主动去议事，如今人们才注意到，这生灵道来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 释空对他暗示道：“如此大事，北玄春老先生可要回去请示一下道主？” 老者摇了摇头，缓缓道：“自家道主已经吩咐过了，此次争锋必有正邪之争。若是邪道要求正名，她让我站在邪道这边。” 疑惑，这是在座的所有人的感受，连安魍夜都是。他与生灵道完全没有交情，他们为什么要帮自己？在座的就更疑惑了，生灵道道主这么厉害？连现在这局面都算到了。常年避世，又为何和邪道扯上关系。 事情成了定局，任仙佛再不甘也没办法了。秦钺笑眯眯地道：“那待此次百道争锋结束，我就会上奏朝廷，请之为魔道妖道正名。” 既然剑仙都客气了，那安魍月只好出来，淡淡道：“先行谢过剑仙了。” 主持的人走上台，对大家道：“各位可还有事，若是没事那今日的会就...” “慢着！”，杨诚发话了，“贵道近月之事不打算给个说法吗？” 天罗宗一长老不动声色道：“杨宗主所言何事？” 杨诚看向了仙道众人，道：“既然你们想不起来，那在下就帮你们回忆一下。今年六月，贵道与佛道在戍宫城组成天宫商会，打压朝廷店铺，致使朝廷官营商铺退出戍宫城。” “无独有偶，岭南城、陇西城和蓬莱城的朝廷商铺都受到了或多或少的针对。能给在下一个解释吗？” 那长老笑道：“商场之事，我宗子弟都交给外门打理，吾等均不过问。再者说，朝廷不善经营的事，也不能怪到我们头上吧。” 安魍夜掺和道：“长老有所不知啊，依照朝廷律法，用非正常手段打压竞争对手犯的是霸市罪。不知长老是亲自动手抓捕罪犯还是要朝廷帮忙啊？” 李荀道：“我们也深知贵道人才众多，位置太少，无处发挥。不如这样吧，朝廷开放部分官职给贵道，尽可选贤举能，人尽其用。当然，朝廷不会收留罪犯为官，应当立刻停止霸市行为。” 武道也深受其害，于是刀圣在一边大声道：“这条件我看行，对两边都有利，我武道同意！” 江妩雪附和道：“霸市之市的确要不得，谁知道那天就有人会对我们这些女子的青楼产业下手呢？我也同意。” 最后，安魍月抛出了最重磅的炸弹，“本座也同意。” 三个问道都说话了，下面的人胆子再大也不敢反对，一个出头的都没有。 释空无奈表态：“我佛道同意。” 磬钟真君今天估计把这一年的气都叹完了，看了看自己身边这群不成器的长老和弟子，道：“既然各位都这么说了，那我仙道也没什么意见。” ...... 这一场唇枪舌剑，最终以安魍夜的大胜结束。 会开完了，生灵道那位北玄春长老找到了安魍夜。 “看安公子如此状态，老朽放心了，道主交代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你们道主难道认识我。” “这件事还是安公子自己去一趟陇西寻找答案吧。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时机成熟时自会受到指引。” 看着北玄春离去的背影，安魍夜在自己的脑子了搜索着，是否认识这么一位生灵道中人，结果很遗憾，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啊。 今日之后，怕是很多人都会注意到自己，还是小心点好，安魍夜心里想道。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18章 江湖子弟多才俊 天罗宗长老会。 磬钟看着座上十几位长老，没有说话。兴许是被盯久了，有点瘆人，一长老开口道：“这安魍夜实在可恨，今日的事应当有大半都是他导演的。” 磬钟盯着面前的桌子，道：“若是自家没破绽，又怎么会被人抓到把柄。你们啊，也该想想自己干了什么事了。” “现在如何我不管，等这百道争锋过去，该整风整风，该修炼修炼，你们也别去祸害了，就在本家闭关吧。” 说完，磬钟化为了一缕青烟，消失在了座位上。 等百道争锋过去，那就是说，现在还不晚。话里有话啊！ ...... 夜里是安魍夜难得的修炼时刻，虽然本人对此兴致寥寥，但姐姐的督促让他不得不努力。一运功，就有不少鸟儿围观，地上小虫也都爬了上来。给他的感觉就是，他好像在和这些灵兽“双修”......灵兽把灵气散播给他，他运功周转提纯一遍后又反哺回去。灵兽得到的灵气更加精纯，又乐意再把灵气借给他。自己手上沾的油水数量很可观。 这像是...“银行”啊，安魍夜想。 修炼结束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一日武一日文，今天又是比武。 属于真正年轻一辈的比武。 顾紫蕊、柳影儿，还有正道其它俊杰，尽汇聚于此。 参加的人少了很多，能进场的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道派。最低也是归藏巅峰，就这样还是给人送经验的。放眼望去，尽是连山高手。 安魍夜充其量归藏中期，在这些人面前只能瑟瑟发抖，所幸他不需要和这些人打，动动嘴皮子就行了。 剑刀还是主流，半数参赛者都是用这些。柳影儿的武器很怪异，至少和别的参赛者相比是这样的。鞭子......颇有一股妖女范，虽然柳影儿本人没什么妖气就是了。 一百二十八人，七轮比赛，决出青年第一人。每场比赛间隔足够长的时间，为了让他们充分休息。 作为一名立志闯荡江湖的好青年，理应对这种对决心潮澎湃。但安魍夜实在没感觉，自己看不懂，要是没有自家柳影儿的比赛，他早就回去了。 顾紫蕊第一轮就遇见了仙道的对手，名叫徐涵。两人境界伯仲之间，都是连山后期。没有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人看起来还像个正经的修道人，没有被仙道生活腐化。 仙道以术法著称，一招一式引动天地灵气，在某种意义上和灵妤宗很像。徐涵一出手就是杀招，随手一甩就是几团炽热的火焰。光看着安魍夜都觉得温度极高。 顾紫蕊速度很快，左躲右闪还是被一团击中，但在烟雾之下，她的身影破空而来，夹杂着儒道正气的一剑直接重创了徐涵。 徐涵也没有犹豫，直接拿出了最后的手段，空气骤然凝滞，仿佛带上了一丝被电离的意味，雷霆乍起，没有蓄势，一波又一波的直接飞向顾紫蕊。 顾紫蕊不停用剑抵挡着侵入的雷霆，两人的能量消耗很快，在雷霆的洗礼即将结束之时，顾紫蕊跃向天空，那最后一波雷电似乎收到了她的指引，在接触到剑的那一刻反冲回去，射向徐涵。 油尽灯枯，又受到如此轰击，比赛的结果已经毫无悬念。 ...... 柳影儿的状况就要好很多，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就来到了四强。 四强甚至还是内斗，对手是昨日江妩雪身边的那个小英。 两人笑嘻嘻的，谁也不知道她们心里的想法。“影儿姐姐，待会可要对小妹手下留情啊。” 柳影儿笑道：“英儿才是，姐姐我可不一定打得过你欸。” 说实话，两个妖女在台上互相吹捧的样子真的别有一番味道，尤其是这两个女孩样貌都不差，更吸引了观众们的目光。 小英用的武器是针，手上仿佛有丝线，操纵着针做出各种各样违背常理的动作，柳影儿随鞭子起舞，银针无论如何偷袭都被挡得严严实实。 两人不像是在打架，却像是跳舞，其中蕴藏着的杀机安魍夜是看不懂。 忽然，柳影儿一鞭抽到了小英，小英跌落到了台上，身上的衣服破了一块，露出了一点雪白的肌肤，脸色也因为气血不畅有些泛红。楚楚可怜地对柳影儿道：“影儿姐姐，你欺负人家......” 媚术！在场有许多人都发现了这个问题，但还是抵挡不住她的吸引力。柳影儿似乎中了招，一步一步向小英走过去，眼里饱含情意。到了身边，小英刚想发难，却没料想柳影儿上来就是一鞭子，直接被抽飞出场。 她脸上的笑意更盛了，看着小英道：“这招对公子或许会有点用呢，我可是修过媚术的，对我没用哦。” 观众上的安魍夜接受着自家妹子们深意的目光，满脸黑线，小姑娘家家，话可不能这么乱说啊。 其实除了安魍夜关注的两场比赛，别的比赛水准也很高。只不过他只关注自己认识的美女罢了。 那剑宗弟子对阵刀宗弟子，两宗本来称兄道弟的，打起架来一点也不含糊。将灵气全部灌注到刀剑中，全凭剑术刀技定胜负，这武道打架的方式真不寻常。结果最后两人武器都脱手了，直接用拳脚决胜负，打得满身是血，也看不出到底谁赢了。 朝廷军队派来的一个子弟和佛道僧人对上了。军人有股狠劲，直接和佛道硬拼硬，一拳一拳轰击在僧人的金钟罩，几乎每一次都要碎裂，但每一次也都抗了下来。如此循环，军人也被反震，受了不小的伤。最后僧人抓住了他两次攻击间力量亏空的时候，转守为攻，拿下了比赛。 江湖子弟多才俊。大道能够崛起，也正因为有这些一心向道的青年子弟们，不停的输入新鲜血液。 安魍夜毕竟没经过实战，姐姐看着场上激烈的交锋，就想着：是不是该让安魍夜出去历练一番了，男子汉常年呆在自己身边，难免折了他的英雄梦。 殊不知安魍夜的英雄梦想，早已不局限于这江湖的一隅。 正当两人思绪纷飞的时候，万众期待的决赛开始了。安公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场上两人。顾紫蕊和柳影儿。这决赛，倒真有点正邪大战的意思。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19章 莫问此间第一人 两女擂台相见，竟互相打量起对方。柳影儿江湖传言听得多了，对这位儒道大弟子很感兴趣，这几日就连公子都称赞她志向非凡，她今日就更想一睹这正道仙子的风姿了。 另一边，顾紫蕊就没这么轻松了，虽然因为安魍夜，对邪道改观很多，但毕竟出身正道，从小受到的教育根深蒂固，不是说变就能变的。现在正道只剩她一人，放不下这个为正道扬名包袱，无疑给自己增加了许多压力。 “决赛，魔道柳影儿对阵儒道顾紫蕊，开始！” 号令初下，两人都没有动，可安魍夜觉得这两人的气场都要实质化了。 柳影儿率先扬鞭，顾紫蕊挥剑抵挡。从擂台上到天空中，两人的身影不停的闪烁着。 柳影儿的鞭子在她的手上变幻出各种各样的状态，挥鞭时轻盈，交锋时又沉重无比，她对灵气的运用已臻化境。然而无论如何灵巧，这夹杂着灵气的鞭势一触碰到顾紫蕊的剑，就被剑上的儒道之气化解开。 这样的争斗讲究一个“势”，一旦局面向某一方倾斜，可能再也无法挽回。一开始，两人就使用的是自己最拿手的武技。柳影儿使鞭的同时，另一只手上的灵气变换着形态，时而火球迸发，时而雷霆阻截。这样的灵力操纵比先前洛念芸要强得多。 这样的灵力攻击不能给顾紫蕊造成多少麻烦，但她也必须分心抵抗。主动权正在向柳影儿倾斜。她深知必须破局，于是气场骤然外放，擂台上充满了儒道的真气。柳影儿感觉此时自己脚步都重了三分。 当倾斜的胜负再次平衡，一旁观看的安魍夜却说不出自己的感受。凭良心说，他是希望柳影儿赢的，毕竟自家姑娘。但他也不希望顾紫蕊输，或者说受伤，因为她算得上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 至于安公子有没有对她（们）的非分之想，那都是后话了。 儒道气场外放，对顾紫蕊消耗不小，但增益确肉眼可见，不仅身法更加迅捷，剑势都暴涨三分。柳影儿的行动收到了限制，只得不停抵抗着顾紫蕊的剑。 “灵妤宗的优势，在于灵气千变万化，既可以改变攻击的形式和属性，也可以改变自身的状态，更好的适应环境。”，这是前些日子安魍月在特训柳影儿时说过的话。 柳影儿对浑身灵气并不能掌控自如，但可以逐渐改变它的状态。抵挡攻击的同时，柳影儿已经渐渐适应了儒道气场，虽然这种假冒伪劣的灵气状态几乎不会得到增益，但至少再也没有拖累了。更何况，这样的气场对顾紫蕊的消耗也不小。 顾紫蕊有些焦虑，她不明白为什么气场的减益越来越小，只好收回了气场。现在看来，柳影儿身上的余量比顾紫蕊还要多上一两分。消耗战打不下去，最后又走到了一招定胜负的环节，只有这样，那少的一两分灵气才显得不那么重要。 只是柳影儿并不会像别的正道子弟那样给她这个机会。顾紫蕊蓄势，那她就用一波又一波的精神冲击打断她，反正修习媚术，精神力也极其雄浑。顾紫蕊进退两难，杀招不成形，灵力又不停被消耗。 忽然，她将一小股灵力灌入剑中，直接向柳影儿掷去。她并不精于此技，但臂力惊人，飞剑没有偏离太多。速度不是很快，但胜在突袭。待到柳影儿反应过来的时候，飞剑已经在她面前了。 安魍夜不由得为柳影儿捏了一把汗，这一剑若是中了，不重伤也得修养好几天。 飞剑掷出的一刹那，场上灵雾乍起，顾紫蕊双手涌起极为精纯的儒道灵力，消失在柳影儿面前。 一瞬间，柳影儿将轻功提升到极致，一个灵动的侧身，飞剑几乎是贴着她的衣裙略过。然后一声灵气夹杂着半数精神力的娇喝，让整场的观众几乎都眩晕了一下。 仿佛找到了什么，柳影儿的鞭子往空气中一甩，左手灵力化成匕首已冲了过去。 灵雾之中，除了几位修为极其高深的问道，很少有人能看清。 柳影儿匕首架在顾紫蕊的脖子上，没有动手。 顾紫蕊败了，苦笑道：“正邪之争，又有灵雾，我若是伤残在此，只能说技不如人甘拜下风，我们之间素来仇怨，你为何不动手。” 柳影儿自言自语道：“师父说我像小孩，这里明明有个比我还傻的。” “我说你是不是修道久了脑子修坏了，我们两家才达成合作，你要是在我手上残了，就算不找我麻烦，合作也吹了。再说了，要是你真有个什么意外，公子还不得唯我是问啊。真奇了怪了，和公子打交道这么久了，怎么还是这么笨。” 浓浓的吐槽欲占据了柳影儿的脑子，也不知道是吃醋还是什么。 顾紫蕊道：“在这谢过柳姑娘了，不知......” 话没说完，就被柳影儿打断了：“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虽然你放出灵雾遮蔽视线，还有一把飞剑吸引注意，但我在躲过飞剑的一瞬间，那声夹杂这精神冲击的大喝还是让你的气息和精神露出了破绽。所以我就找到你啦。要是阴煞道的人在这我或许还找不到他，你又没练过隐匿之术，自然寻气辩位就找到了。” 顾紫蕊叹了口气，无奈道：“紫蕊输的不冤。” 灵雾渐渐散去，观众们看到两人面对面交谈，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见顾紫蕊对裁判道：“我认输。” 震惊、愤怒、质疑、不屑，各种不同的心情在观众席上蔓延开来。他们把正道的希望全寄托在顾紫蕊身上，结果甚至没有看到她战败的过程。虽然这场比赛和他们没有半分钱关系，但人都是这样。 在安魍夜的另一半人生里，关注过一款叫lol的竞技游戏，某些粉丝就和这群观众一样，连比赛都没看懂，却只顾宣泄自己无端的愤怒。 顾紫蕊情绪很低落，柳影儿倒是挺开心的，跑过来对安魍夜说：“公子啊，有没有怪我没对你家顾紫蕊手下留情？” 安魍夜白了她一眼：“什么叫我家，姐姐还在这呢。” 柳影儿笑嘻嘻地瞧了一眼自家师父，道：“原来是妻管严啊。” 安魍月坐不住了，佯怒道：“从哪学的这些奇怪玩意！好的不学，尽学坏的。” 柳影儿也没被吓到：“都是和你老公学的！”，说完撒腿就跑。 安魍夜无语，这小姑娘老坑货了。 不过确实啊，顾紫蕊那里，估计要出问题了......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20章 冷眼与暗箭 顾紫蕊这两天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仙道仿佛故意让这件事发酵似的，宣布第二次的百道会议推迟四天。 她觉得这几天自家弟子总是躲着她，外面的人看见她也会窃窃私语。一开始她不在意，但渐渐发现好像所有人都是这样。她身份尊崇，没人敢当面顶撞她，却总有人故意招惹她，装作不小心的样子。 风言风语传到了她的耳边。 “听说那儒道和魔道勾结，故意让顾紫蕊输掉比赛。”“我倒是听说那顾紫蕊好几天都和那灵妤宗安魍夜呆一块，怕不是被那小白脸迷了心窍！”“啧啧啧，那安魍夜倒是好福气，有了落月妖女，还能享齐人之福。” 诸如此类，还有更龌龊的，一并传入了顾紫蕊耳朵里。 她没有怨气，只是不明白，作为一个师姐，她为师弟师妹答疑解惑；作为儒道大弟子，宗主不在的时候，她打理的宗门井井有条；作为正道代表，她恪守本心，祈愿天下清平。 这样一个事事做到最好的姑娘，因为输了一场比赛，就要受到各种无端的猜忌。 也许这么多年来，她都是个云端上的人，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如今一下跌落，她竟有些无所适从。 入夜，辗转反侧之下，她走出门，往灵妤宗赶去。 也许只有那个男人才知道她应该怎么做。 守门弟子看见顾紫蕊有些震惊，顾紫蕊道：“请问安公子在吗？” 守门弟子面色有些古怪，跑去找来了安魍夜。 两人默契地没有说话，距离闹市越来越远，走到了登云山下。 登云山是蓬莱城内一座仙山，不高，但是灵气充沛，孕育出很多灵兽。 这几日的流言安魍夜也听在耳里，自己魔道妖人可以不在意，她却未必如此。正道剑侠背负了不少东西，那日输了比赛，这些包袱也未必不是原因。 他知道她心情不好，更不想让闲话乱了她的心思，于是就一路来到了登云山。 山路上，她终于开口了，“安公子，这几日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安魍夜开导道：“那些风言风语我知道你不能向我一样置若罔闻，还是想提醒你一句，大概是别有用心的人刻意散播的，随后一传十十传百。” 顾紫蕊答道：“只是我不明白，难道我的声名如此不堪？” 安魍夜抬头看了眼面前枝蔓丛生的小径，对她道：“其实人就是如此，一旦有了风向，大多数人都会顺风而行。既然有了攻讦你的人，而你又不屑于辩解，自然江湖上听见的全是攻讦你的声音。” “更何况你还和我走得这么近，而我是世人眼中的妖人。” “你看前面那些枝蔓，你现在想往上走到终点，只需要一剑斩掉那些枝蔓就够了。但这是江湖、是朝廷，这样的枝蔓遍布天下，你不可能一剑平天下。光靠一人修道是改变不了的。” “比起他们，你更像云端中人，没受过苦难，一生优裕，虽然没有磨灭本心，苦行修道，但注定了你和他们的人生体验完全不同。” “没有勘破乾坤的绝对力量，哪怕是家姐，也打不服这个江湖。” 顾紫蕊盯着安魍夜，一言不发。是我，天真了吗？ 安魍夜又道：“就像前几日百道大会那样，裹挟着众人的势，你们推倒了仙道，如今你身后站得不仅仅是那些人的武力，更是那些人的势。裹挟着势引领江湖，才能完成你的梦想。” “以后的道路会有更尖锐的中伤、会尔虞我诈、会血流成河，即使这样，你还是要选择，这样的‘王道’吗？”，安魍夜回过头来，微微一笑。 顾紫蕊眼中的困惑消失殆尽，转而浮现出一丝坚定。“天下清平，是紫蕊毕生的志向。”，声音很轻，但没有任何犹豫。 ...... 密林之中，两道阴影盯着不远处的两人 “动手吗？” “过了今日，可就没那么好杀了。” “动那修为低的小子？估计这几日针对我们的事都是他谋划的。” “慢着。动他那妖女怕不是和我们拼命。要是把那小姑娘杀了，死无对证的，怎么栽赃都行。他们的合作也吹了，灵妤宗的事也吹了。” “那就动那丫头，记着，只能一剑。我先回宗了。” ...... 心结解开了，两人在山上又逛了一会，全然没有意识到危险来临。 忽然，一只山雀俯冲而下，对安魍夜道：“快走！山上有人想杀你们！” 安魍夜心里一惊，拉着顾紫蕊就往山下跑，对她道：“山上有埋伏，快走。” 山上那人发现两人逃亡，索性不再隐匿，飞驰而来。他的速度明显胜过两人。安魍夜唤起灵兽阻扰了他的行动，但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在不断减小。 刺客很恼火，也不管后果，爆发出了惊天威势，一剑向顾紫蕊刺去。 顾紫蕊躲闪不及，安魍夜心里一惊，没有多想就飞身挡去。那倾尽刺客修为的一剑隐隐有了一丝问道之意，在即将刺入安魍夜胸膛的一刻，一只黑熊狂奔而来，阻挡在他的身前。 只是那剑蕴藏的能量太过恐怖，黑熊的身躯竟然崩裂开来。虽然威势已去其半，但对安魍夜来说，仍是致命的。当剑触碰到他的右肋时，身体里藏着的三张命符骤然闪耀出绚丽的光芒，纵然消解了灵气，但剑还是插了进去。 疼痛席卷而来，他用最后的意识对顾紫蕊说：“告诉家姐，让她冷静...”，然后便倒下了。 城内，安魍月惊觉命符已碎，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往登云山飞来。 刺客见自己刺错了人，知道任务已经失败了，再久留估计小命不保，于是闪身就走。 顾紫蕊从袖口掏出一枚球形物体，往天上一扔，绽放出绚丽的火花。 儒道众人见到火花，也往登云山飞驰而来。 顾紫蕊不善医术，但还是拼尽全力为安魍夜控制伤势，眼里已经泛起点点水雾，歇斯底里喊道：“安公子！安公子！” 几分钟后，安魍月与儒道两宗主赶到了现场。 顾紫蕊不敢看她的脸，战战兢兢道：“安宗主，安公子倒下之前说让你冷静。” 安魍月瞪了三人一眼，若非安魍夜重伤现在就已经和儒道翻脸了。 不等他们开口，她抱起安魍夜，径直飞回了自家宗门。 安魍夜的血已经止住了，至于有没有伤到脏器，只得回去再看。 安魍月飞走的一刻，顾紫蕊绷住好久的精神终于垮了。一个人坐在地上大哭。两宗主知道这几日发生的事，却无所作为，现在看见弟子这番情态，也无颜打扰。 他们在旁边守着，一个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他们面前。 如何面对安魍月的怒火？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21章 变局 灵妤宗。 “这剑刃要是再多入一寸，伤了肺脏，那可就难愈了。即使不危及性命，也要养上好久。”，一位灵妤宗的医者对身后的安魍月几人道，“现在只是脱力，外加失血过多，才尚未醒来，上了伤药之后应当没什么事了。” 林清媛在身后对安魍月道：“宗主，今日公子和那顾紫蕊出去就受到刺杀，会不会是正道合谋？” 安魍月眉头皱了皱，想起事发时顾紫蕊那些话，沉声道：“应当不是儒道所为，合作刚刚完成，他们没理由动手破坏，顾紫蕊那丫头临走前还说魍夜让我‘冷静’。顶着气头上说这话，大概是魍夜晕倒前说的。” “那凶手，基本是仙道了。” 莫薇在一边道：“那公子让我们冷静，是不是等他醒来再做安排。” 安魍月摇了摇头，冷声道：“不能事事都依赖他，我是他姐姐，自然要帮他讨回点东西。我看是我太久没动手了。” ...... 与此同时，儒道。 会厅内吵成一片。 有主张彻底撕破脸的、有主张派人道歉的、有怀疑魔道自导自演的，众说纷纭。 座上沉默的顾紫蕊发话了：“那刺客是冲我来的，安公子是帮我挡剑才受伤，于情于理都不该对人家的伤势置若罔闻。” 一个长老发话了：“不是我说，紫蕊你这几天和魔道走的这么近，还和那安魍夜独自出去，现在出了祸事都不知道谁下的手。” 顾紫蕊一改往日风范，冷笑道：“严长老这话就好笑了，这几日风言风语流传甚广，宗门里无人辟谣也就罢了，居然还有人帮着传播，到底是何居心？” “两道合作达成的时候诸位也是在的，合作事宜总要有人接触吧，我不去，那诸位长老也没人自告奋勇啊。” “现在当务之急是和魔道把事讲清楚，待会我亲自去一趟灵妤宗。今天这刺杀八成是仙道做的，真当我儒道好欺负不成？要是两位宗主没意见这事就这么定了。” 杨诚和李荀点了点头，顾紫蕊授意之下离开了，留下满座长老面面相觑。这丫头，当真改了性子不成？ ...... 灵妤宗会客厅。 房间里只有顾紫蕊和安魍月两人。 既然是来看望安魍夜的，顾紫蕊率先示弱：“安宗主，安公子他...他还好吧。” 自家弟弟受伤几乎全因为这女子，安魍月自然没好气道：“托贵道的福，还活着。” 顾紫蕊咬了咬嘴唇，虽然并不算同一辈人，但让她这样一个云端的正道子弟向魔道妖女低头，甚至在另一种意义上的低头，换成谁都要纠结。 可自己错在先，她也只好轻声道：“这次安公子受伤，都是因为我。安宗主要怎样处理都好，我只希望...希望不要影响到我们的合作。此举是仙道之人所作无疑，若是因此影响了两家关系，正中他们下怀。” “下次大会，他仙道会为自己做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在此之后，安宗主想要什么样的补偿都可以。” 出乎安魍月意料，顾紫蕊没有和她谈判，而是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感觉到有些意思，她淡淡道：“连你这个丫头都看得出来的事，本座会看不出来？敢对本座弟弟动手，想来它仙道已经做好承受本座怒火的准备了。” “至于补偿，本座也不稀罕你儒道那点东西，本座只要你一个人的补偿，至于是什么，等魍夜他亲自来说吧。” 顾紫蕊惊喜道：“安公子他已经醒了？！” 这副情态，叫安魍月又是一阵不爽，道：“没醒，不过伤的不重，精力恢复过来应当就醒了。” “那我就不打扰了，等安公子醒了我再亲自登门拜访。”，语罢，顾紫蕊便起身告辞了。 安魍月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我的弟弟哟，挡了一剑，可真赚回来不少东西啊。” ...... 仙道。 五个长老在密室中，仔细一看，便发现其中正有山中隐匿的两人。 “杀掉了？” “不清楚，反正一剑入体了，那妖女估计给了他护身法宝，化解了我不少灵力，又突然有只熊给他挡刀。他是昏死过去了，伤的重不重就不得而知。” “他晕了那就够了，这次合作他牵的头，如今倒了，那两道必然互相猜忌，合作也就不再牢固。我们明天就举办下一次的百道大会。” “你们两这么做，真君不知道吧。要是怪罪下来，真君不帮你们挡，你们打得过安魍月吗？” “真君那天那番话你还不明白吗？百道争锋之后再整风，不就说的是这期间有什么幺蛾子他都会兜着。你当真君他自己不受气啊。” 几个人三言两语，最后只听见了一个共识，明天召开新的大会。 ...... 深夜。 安魍月守在弟弟身边。 安魍夜紧闭双眼，身上缠着绷带。这几天没时间打理自己，胡子又长了起来。头发倒是梳的有模有样。安魍月很久没有看见弟弟这么安静的睡姿了。 从带他出门以来，要么自己先于他入梦，要么他就彻夜修炼。就连少有的伴他入眠，那英俊脸上也都写满了心事。 明明是姐姐带你出游，却事事都依仗着你。虽然看你运筹帷幄，我也很开心，有你这么一个令人艳羡的弟弟。只言片语间，就能搅动江湖风云。 我总觉得，这万里江山才是你的舞台，若是把你留在身边，总会失了江湖男儿的光彩。但我真的舍不得你，哪怕是一时的别离，也会让我忧伤不已，无心向道。 她轻抚过他的脸庞，喃喃道：“你身上的每一寸伤，我都恨不得刺在我的身上。答应姐姐，以后别再弄伤自己了好吗？因为每次这样，我都会很难过，我都恨我太无力，不能去给你一个恣意的江湖。” 说完，眼里泛起了一丝水雾，然后起身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四唇轻触的那一霎那，安魍夜睁开了眼，模糊的意识渐渐清醒，姐姐的喃喃自语，他虽然没听清，也知道那是怎样的感受。 他挣扎着抬起手，搂住安魍月。轻吻变得激烈，唇瓣交错间，他用着平生最为真实的语气道：“我爱你。”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22章 谈笑间 安魍夜遇刺的事情传播很快，与会的各道都开始各做打算。 早晨江妩雪来找过安魍月，但她没有正面回应，只是告诉江妩雪一切照常。 大会一开始，全场噤声。 原因很简单，安魍月站在那里，没有入座。她冷冷的盯着仙道那群人，杀气近乎实体化。修为稍差一点的，已经走不动路，低下头双腿颤抖。 在场诸道要么乐于看热闹，要么不敢触怒这杀名鼎鼎的灵妤宗主，都默不作声。 一直僵持着不是办法，磬钟最后发话了：“安宗主有什么事还是先坐下再说吧。” “把主意动到本座的弟弟身上，仙道，你们很好。不知是你们给本座一个说法，还是本座自己讨要一个说法呢？”，说完，一道道灵力凝成的箭雨朝着磬钟身后射去。 磬钟手一挥，箭雨挡去大半，剩下的一部分也被后面的人自己化解。只有一箭极其锋锐，射中了仙道一位问道巅峰的长老。如果安魍夜在这里，就会发现这人的气息和昨日刺杀者几乎一样。 磬钟脸色有些难看，这相当于在当面打自己脸，于是怒道：“安宗主莫非怀疑昨日刺杀是我仙道所为不成？当众挑衅可有证据！” 安魍月冷着脸，一字一句说道：“本座再问一遍，这个说法是你们给，还是我自己讨？” 磬钟这回也真怒了，针锋相对道：“安宗主拿不出证据来此无理取闹？若是魔道中人都这个德行，我倒是觉得有必要让朝廷斟酌一下之前的提议了。” 安魍月连正眼都没瞧他，淡然道：“本座行事不需要证据，那是废物才需要的。你仙道不妨一起上吧，看能接本座几招？” “至于本座在无理取闹？本座只是不想和汝等小人浪费唇舌罢了，顾紫蕊，告诉他。” 顾紫蕊很给面子，也冷冷的道：“仙道还是尽早交出凶手吧。不妨告诉磬钟真君，我儒道武道和魔道妖道之间已经达成了合作。也别说我们几道自导自演，你那刺客第一剑是冲我来的，要是没有安公子我已经是剑下亡魂了，要是安公子没那些护身灵宝，估计也多半凶多吉少。” “五个问道打你两个问道，也应该绰绰有余吧。” 磬钟被这番威胁，并未失去方寸，笑道：“顾师侄说笑了，尔等朝廷中人，也学魔道之人不讲证据？至于五个问道，本座倒不信你们几个正道还敢在我蓬莱城大打出手？” “至于联盟本座也不是没有，释空大师正是我仙道好友，我们功力虽不及安魍月，那江妩雪还是打得过的。” 剖析的确实有几分道理，但安魍月脸上的愈发浓烈，引得仙道众人不安更甚。 “哟，在开会啊。这等大场面我安某人最喜欢了，怎么偏偏趁我不在的时候搞个大新闻啊？” 安魍夜坐在轮椅上，洛念芸推着他慢慢悠悠走进了会场。 会场里的人神情各异，顾紫蕊眼波盈盈，江妩雪眸子里泛出异样的神采，武道那两位相视一笑，点了点头。相比之下，仙道的人脸色就很难看了，别有用心的几个人特地挑在他昏迷的时候开会，没想到还是被他赶上了。 安魍夜眯着眼睛，微笑道：“原来是在讨论安某人遇刺这件事啊。某些人算无遗策，倒是算漏了家姐的神通啊！家姐给的命符不仅有护体的功能，当命符被击碎后，命符的制作者和持有者都会对击碎命符的人产生灵气感应哦。” “所以刚刚被击伤的某位长老，知道怎么回事了吗。你运功挡箭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清楚了。还不准备交出凶手吗？” 突然，安魍夜神色一冷，厉喝道：“是我灵妤宗沉寂太久了，让某些废物都能上得了台面了。你们仙佛不是想打吗，那你们抬头看看天上吧。” 漫天飞翔的都是海鸥，密密麻麻的点布满了天际。远方的海面，海兽也浮上了水面。 “说来在下也要感谢贵道，若不是贵道一剑，我破而后立，不可能现在就破了归藏六门，更不能控制这样的兽潮了。” “那些海鸥一样的灵兽叫做风息鸥，速度见长的灵兽，攻击力略高于锻体，这样的实力在在座诸位面前自然不够看。一息之间便能灭杀数十只。但对于普通民众来说，一下不死，也会半残。至于海里面的灵兽，那位阶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也不用怎么控制它们，只要你们之中有人动手了，那报复自然源源不绝。到时候我们一撤走，你蓬莱城生灵涂炭，朝廷上添油加醋，说是你仙道所为，这结果，不知汝等可能承受？我相信紫蕊应该会很乐意帮这个忙。” 顾紫蕊轻轻一笑，表示赞同。 相比于安魍夜的诡诈，各道对他的特殊能力更感兴趣。控制灵兽，这在修道者的历史上前所未有，连生灵道也不过是模仿灵兽罢了。众人到底是觊觎还是交好，就不得而知。 北玄春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安魍月看着弟弟挥斥方遒，眼里的笑意快要溢出来了。继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蹙了蹙眉，有些小纠结。 磬钟直视着安魍夜，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安魍夜摇了摇头，不依不饶道：“不是我想怎么样，是有人还在包庇凶手，拒不交人。” 磬钟深吸一口气，妥协了，“我仙道会帮安公子找出凶手，交予你们。” 这老狐狸是要卖人了啊。 安魍夜继而又道：“我和紫蕊受的剑可不能这么不了了之，既然凶手出在贵道，那贵道不负责是不可能的。” “这样吧，贵道人这个做风，呆朝廷不太适合了，原来计划给贵道的官位去了吧。至于我灵妤宗要的补偿，你仙道东南除了蓬莱城外再开放三座大城，让我宗入驻。” 磬钟脸色很难看，道：“安公子这样的要求未免太过分了吧。” 安魍月当即道：“你们刺杀我弟弟的时候可没觉得过分，要么接受条件，要么直接开战，反正这是蓬莱城，又不是灵妤宗。” 随之而来的又是各种各样的讨价还价和骂战，仙道那边，那个中箭的男子脸色很苍白，本以为真君会保下自己，现在看来，能求个好死都难得了。 安魍夜的威胁一出，大家都已经知道，仙道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它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了，不过图个脸面好看，才不停讨价还价。 安魍夜无心参与鸡毛蒜皮，提完条件就走出会场，留下一堆人议事。一直到会议结束，才把这些条款敲定下来。最后仙道答应了安魍夜提出的条件，但必须秘密进行，不能宣扬。 安魍夜听了之后哭笑不得，真有正道风范啊。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23章 但为君故 时间回到昨夜。 姐弟两人温存结束之后，讨论起应对明天的办法。 今天安魍夜一开始的不与会，以及安魍月的的争锋相对，都是昨夜定下的计划。这样的谋划并不高明，但拿住了“正道”的关键，作为正道，自然不能不顾民生。梁子算是结下了，安魍夜并不是太怕，以后出门走江湖带个保镖就行了，问道也不会轻易出手刺杀。 ...... 谈判其实并不是安魍夜在意的事，因为拿捏好了方寸，仙道不足为惧。谈判结束之后的事，才是他在意的。 顾紫蕊来找他了。 彼此相对。 明明才认识了几日，可从昨天受伤，到今天再见，就像过了一年那么久。安魍夜不明白自己明明是魔道中人，却能如此相信一个正道的女子。说是贪她容颜，可自己也见过不少天姿国色，少女们风貌各异；说是朋友，可自己对她，好像真有点那种意味。 这是他两世人生中前所未有的体验。和姐姐在一起，像是热恋中的男女，十年时间，让他们略去了该有的过程，一见面就如胶似漆，恨不得永远在一起，彼此之间，就是各自最深的烙印。 而和面前这个女孩，那是青涩的果实啊。那是初恋该有的，天真的模样。哪怕触碰一下手臂，都会打个激灵，脸颊红红。自己都说不明白的意味，又有层窗户纸，若即若离的。这也许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初恋？ 顾紫蕊也未必清楚自己的想法。认识他不过一个礼拜，和他的接触却已经比其他同龄男子要多得多。兴许是自己真的没怎么和别人接触，又或者是那一晚他亲口说出的天下清平，自己对他有些不一样了。 后来亲眼看他一个人运筹帷幄，和数道辩驳，震的他们哑口无言。觉得他真的很厉害，原来除了武力，还能这样技惊四座。 再然后就是自己落败，他不计立场来安慰自己，好像自己觉得和他之间真的成了朋友，不仅仅只限于交易。那些风言风语虽然只是当作耳旁风，却未必不会有触动。 最后他为自己挡了一剑，救了自己一命。自己这一天来寝食难安，无时无刻不再担心他的伤势，会上看见他没有重伤，开心得都要跳起来了。好像不只是朋友的关系和自己的愧疚。 另一颗种子，在她心里悄然萌发。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好久好久，他们对视着，顾紫蕊开了口：“你还好吧，伤得重吗。对不......” “不要说对不起，那不是你的错，是我要帮你挡的。”，安魍夜打断了她的话。 顾紫蕊咬紧了嘴唇，看着他，却不知道该再说什么。 安魍夜打破了尴尬，对她道：“出去走走吧，这次不会再有刺客了。” 一如昨日，两人并肩走着。经历了这些事，他们再也不去理会周围人的目光。这一对男女，再夕阳的辉耀下走着，一路来到海边。 这场百道争锋距离结束还有些时日，但心绪不宁的人儿已经想到了别离。顾紫蕊的嘴唇一路上没送开过。本来懵懵懂懂的感情闹得心跳更甚，理智告诉她不该表露出这番情态，可那个救她一命的男孩就在身旁，让她怎么静得下来。 对少女来说，这像是个两难境地。 她想表明自己的心意，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此番若是离别，按照她出身，今后相逢也只能随缘。江湖夜雨十年灯。若是止步于此，下次再见她和他会经历几何，是相忘还是铭记，尚未可知。 她自己注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从道理上讲，儒道并不禁男女之情，她将来也是道主身份的大人物，更没人敢对她指手画脚。即使指手画脚，按她以前的性格也并不在意。可对方是个魔道出身，她以后也不单单是道主这样简单的身份......那一重身份，真的有机会吗。 也许如今魔道重归正统，以后会有机会的吧，少女这样安慰自己道。 安魍夜没想这么多，妖人思维，既然有想法了，那就追到手再说。两人望着海上的夕阳，那和前些日子的枫林如火又是不一样的景象。 不知何时，在顾紫蕊心事重重的时候，安魍夜的手已经攀上了她的玉手。等她惊觉过来，只是红了红脸，没有挣脱。在夕阳的照耀下，绯红被很好的掩饰过去。 半江瑟瑟半江红，当夕阳跳水之后，夜的灰纱悄然而至。 安魍夜感叹一句：“真希望这一刻永远停留啊。”，也不知道是说人还是景。 顾紫蕊低下头呢喃道：“嗯......” 安魍夜隐隐有一种直觉，如果此刻就这样放手，那以后将会一片渺茫。 他猜得没错，这两人，退一步便是咫尺天涯。 所幸，妖人的心思在此刻帮了他一把。四目相对，顾紫蕊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没有躲避，直到他在自己的唇上蜻蜓点水。 若是几分钟前夕阳尚在，她未必会答应，彼此的脸那么清晰，女儿家的矜持可能让这一切成了泡影。如今夜纱覆面，为这一切都找到了借口。 所幸，天有眷顾，连夜来得都这么巧合。 等他做完一切，顾紫蕊看着他的脸缓缓道：“你知道我是谁吗？”，语气有些不平静。 安魍夜笑了，“你是顾紫蕊。那个希望天下清平的顾紫蕊。也许你有我不知道的身份，但对我来说那都不重要。既然这是我的选择，那我就不会辜负。要是你们觉得魔道妖人不合适，那我就会让正道和朝廷亲口承认我们的正统；要是你们觉得我修为太低，那我就拼命修炼跻身当世之巅。” “从此以后，你的梦想也就是我的梦想。我会还你一个天下清平。” “我是魔道妖人，所以我要什么一定会亲手拿到，包括儒道里这颗最璀璨的明珠。等我，好吗？” 那不平静的语气化成了哭腔，顾紫蕊几乎是哭着说道：“好！”，只不过那是喜悦的眼泪。 安魍夜把她揽在怀里，任由夜风吹拂。缘分真是很奇妙的东西，就像眼前这对男女，一周之前还只是初遇。如今便已私定终生。也许以后有数不清的艰难险阻，可那是灵妤宗的妖人安魍夜啊。虽千万人，吾往矣。 远处阁楼上，一道倩影。安魍月看着远处海边相拥的两人，摇了摇头，会心一笑，转身飞回了宗门。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24章 她的心 你的... 灵妤宗内。 江妩雪和安魍月相对而坐。 安魍月看了看这个对头，心里清楚她是来干什么的，玩笑道：“来找魍夜啊，他不在，估计在和某人约会呢。” 江妩雪笑嘻嘻的，“没想到这小帅哥居然还是抢手货呢，看来我要赶紧下手了。我看你们还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吧。那我要是先得手了你岂不是得喊我姐姐？” 这一段时间弟弟陪在她身边，安魍月变得开朗了许多，心情不错。要是以前，这两妖女估计就针锋相对了。 听了顾紫蕊那颇具挑衅意味的话，她突然想到，这一路过来，弟弟这家伙好像留了不少情啊，宗内宗外都有人中招。自己光顾着替他高兴了，怎么现在想想确实有点郁闷呢..... 她对江妩雪道：“怎么，你们这些妖女仙女，都要争当我弟媳啊。那我这个当姐姐的可得帮他把把关。你这江妩雪嘛，实力够了，样子也挺勾人，不知道能不能经受住他的伐挞？啧啧，最重要的一点啊，真心还存疑。” “要我说啊，你优势还不如那顾紫蕊呢。” 江妩雪撇了撇嘴，“说的和你有经验一样，还不是纸上谈兵。他这么花心，你不怕，不吃醋？” 安魍月前所未有的自信，“我是她姐姐。至于有没有经验，反正我和他除了最后一步，别的都玩过了，你说呢？” “好了，别扯这些了。你今晚来不会就是要来当我弟媳的吧。” 江妩雪一改之前的轻佻，正色道：“你我两家这次合作效果出人意料的好，我来问问你怎么想的，这次事情之后还有计划吗？” 安魍月轻蔑的笑了笑，“效果当然好，你就说两句话而已。出谋划策四处奔波都是我弟弟在干，连被刺杀都是我弟弟，你还好意思谈合作？这事我管不了，你等他回来自己和他谈吧。” 被呛了两句，江妩雪脸色变得很纠结，但自己确实白讨了个便宜。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坐着，不再自讨没趣。 ...... 海边。 二人的温存时光。 最初的挣扎已经不复存在，刚刚确立关系的男女拥在一起，回忆着几日来跌宕起伏的情感，脑海里只剩下甜蜜。 江湖侠女就这点好，一旦下了决心，没什么能够动摇。当初的种子生根发芽，把两人缠在一起。至于开花结果，会有那么一天的。 分别之时已经没有了那样的小女儿态，心结已经解开，顾紫蕊又变成了那个英气凛然的正道女侠。此番经历对她来说，无论从道行还是处事，都有不小的助益。 安魍夜目送着她慢慢离开，自己慢慢悠悠晃回了宗门。摸了摸胸口，那是属于“初恋”的心跳。 两女坐在会客厅，看见安魍夜回来，面露欣喜。 安魍夜走到姐姐身边坐下，看见江妩雪，于是问姐姐：“她来谈合作的？” 虽然有点惊讶，但这几天他带来的惊喜比这大多了，猜到这小小的事情也就没什么奇怪的。 安魍月看着弟弟，笑着道：“是啊，某些人坐不住了，来求我们合作。姐姐还没提条件，这事你来负责吧。给我多找个弟媳也没关系哦。不过姐姐还是建议你收个床第私宠就好了，别给什么实质性的名分。正好她还是妖道圣女，会的姿势多。保证你满意。” 也没等弟弟表态，她便闪出了窗外。留得安魍夜满头黑线。 安魍夜找了个凳子坐下来，随意道：“说说吧。” 江妩雪道：“两家合作的结果你也看到了，这次得了这么大的利，所以我想百道争锋之后把合作继续下去。” 安魍夜显得有些好奇，“哦？圣女这话我看未必吧。此番合作不过凑巧而已，有家姐在，单独我们一家也能成事，麻烦点罢了。今后就更不一样了，魔道有了名，行事更加方便，又何须妖道横插一脚？” 江妩雪咬了咬牙，先前他对自己可不是这么冷淡，只得道：“安公子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在江湖上多个朋友好做事，合作总好过先前打来打去。” 安魍夜笑道：“我看未必吧，多个朋友是好做事，可做出来什么东西都要分朋友一份，本来一个人的利益两家分，未必是好事啊。再说，圣女如今前来谈合作，可有想过在哪方面合作，合作到什么程度，利益怎么分配？” 江妩雪被怼的哑口无言，难道他真的要和自己划清界限？ “看来圣女是没想过了。所以到头来还是安某出谋划策，你不是真的想合作，你只是想有个出谋划策的人罢了。所以既然这样，你们愿意为这点建议付出什么价钱呢？”，安魍夜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危险的弧度。 江妩雪心里一拧，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揪住了。虽然他没说，但已经呼之欲出了。 过了很久，江妩雪对安魍夜道：“安公子要什么条件就直说吧。”，说完这句话，仿佛抽空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 安魍夜得寸进尺，“你知道的，家姐也说过，安某没什么别的喜好，只爱美人。见圣女天姿国色，不禁心生爱慕，不知可有机会一亲芳泽？若是可以的话，那安某......” 是啊，最后还是这样。江妩雪站起身来，渐渐施展出媚术，周围都萦绕着粉色的气息。她慢慢向安魍夜走去，眼波柔情似水，仿佛真是他的情人一般。 明明妖道双修极多，对贞洁一点也不重视，可事到临头，心里还是有什么要碎了。是因为还没有恋爱过就要结束少女吗，还是因为面前这个男人很不一样。纵然此刻万般愁绪，她还是没能停下脚步。 她坐到安魍夜怀里，轻抚他的脸庞，嘴唇慢慢靠近。安魍夜也因为媚术的影响，有些失去控制，心跳越来越快。 在即将触碰的那一刹那，安魍夜一手把她推开了。 她有些惊讶，又有些庆幸。 只听见安魍夜的声音，“安某虽然好色，但不是什么人都敢吃的。圣女如今献身，只因为我能给你们带来更多利益，若是有一日利益不再，背弃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和紫蕊不一样，我既然和她决定在一起，那无论如何都不会分离。至于圣女大人，就算我得到了你的身子，又能说明什么呢？还是不要让关系太复杂。” “那是她的心，而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你的人......” “圣女还是请回吧。好好想想合作能带给我们什么，妖道又有什么我魔道没有的长处。合作终究是两家之事，你们也不是我们的附庸。找到一个答案，然后告诉我，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位置。” 江妩雪回头要离开，后面却传来一句，“等会！” 她一回头，只看见安魍夜的手在自己的脸颊上揪了一下。“这是今天用媚术的惩罚！” 在她满脸错愕中，安魍夜走出了会客厅。 她也不再停留，起身回去。他的脸，最后还是被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 另一间房。 安魍夜对姐姐道：“我经受住美色的诱惑了，怎么样，还可以吧。” 安魍月瞪了他一眼：“可我怎么感觉某人不仅仅想要人家的身子，还想要人家的心呢。”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25章 入海 “喂！面瘫脸起床了，快上课了。” 一阵粗犷的笑声吵醒了熟睡中的安魍夜，他睁开惺忪的睡眼，环视了一圈。自己经身处教室。旁边吵闹的是他的同桌。算是为数不多的还能和他说上几句话的同学。 安魍夜显然没什么心思搭理他，闭眼的时候还是姐姐那绝美的睡颜，醒来之后周围几乎都是不熟的人，兴致寥寥。课上他思绪纷飞，虽然他知道自己在做梦，在这个世界度过一日或几日之后就会回去，但这触感未免太过真实。 “安魍夜同学，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数学老师指着黑板上的一道题点名道。 安魍夜一节课没听，但他还是抬起头。是道三角函数。他演算了一会，然后报出了答案。这样的插曲已经亲历过很多次，他也慢慢习惯。 只是，原先身为体验者的他，现在开始主导这副躯体，过上他想要的生活。 放学之后回到家，照例是没人的。明日是周末，他为自己做了几道菜，庆祝一下难得的休息日。 空无一人的夜，对他来说已经有些不习惯了。 ...... 周末，书店成了他最好的去处。 又是看书沉迷的一天，直到一缕发丝掠过他的眼角。带动一阵熟悉又陌生的香风，打破了他那平静的内心。 可当他抬起头，那道身影已经没入人海。 他放下书飞奔出去，可除了人还是人，再也寻不见那道身影。他像只失魂落魄的幽灵，被人海压得喘不过气...... 转眼，梦醒时分。 姐姐已经不在身边。这个点，她都会出去修炼。空留枕上余温和几缕香气诉说着昨夜的梦。 他走进练功房，里面已经有三两弟子在修炼。 万兽化灵诀随之运转，他真切的感觉到身体里的灵力状态发生着明显的变化，时而黏稠，时而轻盈。他的身体随着灵力的变化而形成不同的特质。相比于前几天，变化得更加迅速，掌握的种类也变多了。 至于灵力凝兽，他勉强可以凝结出一匹狼了，没有真狼的灵智，但撕咬扑食在他的控制之下也有模有样。 做梦就能修行，他是独一家。 ...... 练着练着，他的思绪又跑到姐姐那里。 他走了出去，看着院落里的姐姐修炼。到了问道这种境界，一招一式都合乎天地，那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美感，灵妤宗的功法又为她带来了一种异样的妖娆。崩裂山河的气势蕴纳于举手投足间，安魍夜看得入迷了。 安魍月一套结束，汗水浸透了薄纱。她冲着安魍夜微微一笑，周围的苍郁都失了颜色。 安魍夜对姐姐道：“天天都起这么早练功，不累吗。” 安魍月叹了口气道：“十几年来都如此，早就习惯了，就算不练功也有好多事等着我去处理。倒是你，一天天也不怎么练功，修为还能涨，真是奇了怪了。” 安魍夜打了个哈哈，道：“破而后立嘛。你啊，天天把自己逼得太紧了，虽然心境开阔，但总是站在一个地方看世界，难免有失偏颇。你是最应该多出去玩玩而不是打架的。说不定还能因此有所进益。” 安魍月哼了一声，道：“你从哪听来的歪理邪说。” 安魍夜没有和她争执，一手把她拥入怀里。刚练完功，身上的薄纱还浸着汗，到了她们这个等级，身上不染杂质尘埃的，汗水都有一丝诱人的香气。他在她脸上轻轻一吻，轻声道：“今后宗门的事情我来帮你打理，你就不用这么累了。我永远会是你的后盾。” 安魍月俏脸一红，又听见他道，“今天就别管这些杂事了，我带你去个地方玩。” ...... 海上，姐弟两乘着巨鲸破浪前行。 安魍月撅着嘴道：“我还以为是哪里呢，这海上我一个人也能飞来啊。” 安魍夜汗颜，这不科学世界的武力值着实有点过分，诡辩道：“不一样嘛。这次我们是来玩的，还是和我这个弟弟一起来的。” 安魍月手指玩了玩头发，道“确实有那么点道理，这次算你赢了。不过你居然能控制住这么巨大的灵兽。吞天鲸实力一般，但身形巨大，怎么也能和连山后期的人打一打了。” “怎么能说控制呢，你就是太强了老想打服一切。可以和人家友善沟通嘛，反正它也没付出什么代价。” 二人不再闲聊。巨鲸带动飞舞的浪花，溅得两人浑身是水。海风大作，安魍月衣袂飘飘，仿佛真仙临世。安魍夜用手拨动水花，向姐姐甩去。一时间她没想到躲避，被溅得满脸是水。引得安魍夜大笑不已。 结果自然是相当可怕，安魍月手一挥，周围涌现出几十发拳头大小的水弹，在安魍夜绝望的神情下，向他飞射而去。力道控制得很好，只打得他疼却不会伤到他。 安公子想要振夫纲，不知得猴年马月了。 离蓬莱城越来越远，几十里过去，已经看不到海岸线。 深海处的灵兽更多，两人突发奇想，飞跃入海，潜起水来。 安魍夜这个级别的修道者，都能不换气在水下停留两三个时辰，就别说安魍月了。 水下是完全不一样的世界。两人没有进入深海，光线还算通透，各样的珊瑚礁五彩斑斓。奇形怪状的鱼和海兽，有些颇具攻击性，但因为又安魍夜，都变得没那么暴躁。时而有胆大的鱼游到两人身边，他们也不驱离，施放自己的善意。 久而久之，海底的灵兽都对这两位天外来客很感兴趣，周围的灵兽越来越多，两只雌海豚在他们面前舞蹈，表示自己的欢迎。 也许是因为安魍夜长得挺帅？他发现周围来的好多都是雌性啊，当然他不会和姐姐说咯，以免飞来横醋。 某种意义上来说，灵兽比人类简单得多，除了物竞天择，彼此赖以维生的猎食，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没有什么心机，你待它好，它自然也就会对你友善。 除了奇异的灵兽，安魍夜的眼神飘到了姐姐的身上，薄纱被水浸透，他隐约间看到了那纯白而不失诱惑的内衣，以及内衣下凹凸有致的身姿。 注意到弟弟火热的目光，她也没有特别扭捏，毕竟更刺激的都看过了。她白了安魍夜一眼，然后游到他身边。 既然兴致来了，玩得更过火一些也没什么关系。她几乎是贴着安魍夜，然后像美人鱼似的舞蹈起来。如同谪仙一般的舞蹈让安魍夜瞪大了眼睛。 那不再只是两人之间的小小情趣，问道者的舞姿，蕴含了天地的大道。周围的灵兽受了她的感染，也随她舞动起来。 这海底真仙的舞姿，是世人穷极一生都难以遇见的丽色。如今，她只为他一人绽放。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26章 浴 坐在浴桶里，安魍夜抬头看着天花板。 雾气缭绕的，他想了好久，摇了摇头。 从他真正出世到现在，不过月余时间。虽然做了点事，但要说对江湖局势和灵妤宗自身的了解，还是太少。这一回经历的刺杀，和仙道佛道逐渐咄咄逼人的态度，让他觉得变局将至。即使有了顾紫蕊这层朝廷和正道的关系，但她终究只是一个人，自己不希望因为这些立场问题去麻烦她。 朝廷的威慑力已经很弱，还总能听到有人聊皇帝身体不好，顾紫蕊这次回去，应该有够麻烦的。 变局未必不是际遇，他现在像是和武道儒道站在一起，但终究不可能长久，灵妤宗迟早要雄霸一方。等真到了那时候，要是实力不够，正道宗门一定会群起而攻之吧。说不定邪道的人也会来掺和一下。 一想起邪道，安魍夜更头疼了。自己前天是把江妩雪打发走了，而他打的什么心思连姐姐都知道，江妩雪同为一道之主岂能不清楚？身居这种位置的女人没有一个简单的。至于她会怎么选，那是她的事。但安魍夜觉得她至少不会放弃合作。 这次百道争锋，邪道还有两三道未出现。安魍夜自然不会相信他们不关心，也许场内某人就是他们的眼线，在你放松警惕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之类的。 他能相信的人真的不多，有的人看起来赏识他，暗地里却巴不得他死。 想的有些倦了，于是便靠在桶沿。洛念芸一直侍立在侧。当然不可能是安魍夜要求的。即使他好美色，但是这种自己打不过的人，又是姐姐的弟子，人家要不愿意谁能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都是洛念芸自己要求的。自从那一日拿了新秀冠军，小姑娘在他面前就像变了一个人。之前对谁都怯生生的，现在好歹能和他说上几句话，开开玩笑了。这几日小姑娘都主动要求照顾安魍夜的起居，安魍夜也没多心，心安理得的享受了。 雾气升腾，闷得小姑娘的脸红扑扑的，安魍夜没穿衣服，小姑娘倒没什么扭捏。 她看见安魍夜思虑甚多，眉头又皱了起来，轻声道：“公子是不是又在想心事了，多半是和宗门有关的吧。公子大可不必这么着急的，灵妤宗传承千年之久，风风雨雨经历了无数，兴衰鼎盛哪个没见过？不说远的，十几年前都要亡宗了，宗主不还是领着我们留存下来。” “宗门发展是千年大计，不是哪一辈人能完成的。公子这些日子的谋划，已经让节省了宗门数十年乃至百年的功夫。又何必这么逼迫自己，再几年之内让灵妤宗权倾天下呢？” 听了她的劝慰，安魍夜的眉头稍稍舒缓，对她缓缓道：“我知道可以不用这么急。但我不希望再让她那么累，灵妤宗苟延残喘的十年，是她用自己的少女时光交换的。我不愿见到她再有半点的忧愁。” “变局将至，若是一步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留给我的时间还是太少了......” 洛念芸在一边看着他，眼神里多了几分别样的情绪。 少女未出阁，见过的男人本来就没几个。安魍夜一副英俊的面容，几日来，他运筹帷幄时的风范，不时流露出的坏心思，和宗主呆在一起时的天真与深情，以及不经意间的沧桑，她都看在眼里。 还是回到那句，好奇心害死猫。 当初只是好奇宗主的弟弟。后来他在她比赛负伤的时候第一个冲过来，把她抱下台，伤药回复药一股脑丢下来。看见他眼中的忧虑，洛念芸甚至有点高兴。随后又帮她拆穿阴谋，这一番下来，少女的心思不动都难。 紧接着安魍夜被刺杀，当时洛念芸都要急哭了。待他醒来之后第一个跑去见他。 小姑娘的心情，不经意间已经被安魍夜牵着走。她在他面前越来越放得开，她主动找到宗主要求照顾安魍夜，在受了宗主几个白眼之后就兴高采烈的走了。 对一个未出阁的少女来说，这几乎已经算是表白了，即使是灵妤妖女也不例外。 她看着他的神情愈加痴迷，走到他后面，道：“这几日这么辛苦，我来帮公子按摩吧。” 安魍夜没有拒绝，嗯了一声。 随后，洛念芸那白皙的纤手触碰到了安魍夜厚实的背。洛念芸在他的肩上捏弄着，灵气流转，安魍夜酸麻了好久的后背终于舒缓下来。灵妤宗的灵气用来按摩还是有一手的啊。 洛念芸感受着安魍夜的体温，在他看不见的身后，脸愈发绯红。 享受了一会之后，意识到气氛逐渐旖旎，还没做好准备的安魍夜对她道：“念芸你先出去休息吧，我准备起来了。” 已经做好了准备，却没料到平时急色的公子居然这么说，洛念芸不由得面露疑惑。 本来想蒙混过关，现在为了避免被认为某些地方不行，安魍夜只好解释道：“我知道，但是现在时间地点都不合适，回去再说吧，好吗？” 小姑娘萌萌地点了点头，然后蹦蹦跳跳走了出去。虽然公子还没正式接纳自己，有些失落，但事实证明公子还是重视自己的嘛。 安魍夜一个人在房里穿上衣服。其实他没有接受洛念芸，没准备好只是个说辞。在这蓬莱城做什么确实太草率，他也不希望当着姐姐的面办太多事，虽然姐姐肯定会纵容他，但他实在不希望自己出去一趟就拐跑姐姐一个弟子。 最重要的是，洛念芸才十四啊，换成另一个世界是会怎么样的就不用多说了吧。自己心里过不了这个坎，也太禽兽了，还是过两年的好。 其实......他还怕在分宗的某处，自家姐姐正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要是他真的胆子大把洛念芸吃了，虽然嘴上不会说，心里难免是不舒服的。说不定夜里会在床上整点幺蛾子让他顶不住。 就算事事纵容着他，但姐姐那点小手腕却把他吃的死死的，他也乐于被姐姐摆弄。 怎么说呢，这就是家人之间难言的温馨吧。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27章 天罗宴 从往届的情况看，其实这一次百道争锋的结果并没有太难看。 前些年正道魁首才场里大打出手的次数很多。毕竟这种争锋的目的就是踩一脚名不副实的道，拉一手后来崛起的道。今年总的来说只有安魍夜遇刺，在大会上打打嘴炮罢了，真没怎么见血。 但也许是邪道崛起这种信号太显眼了，当今天下风云诡谲，安魍夜又在仙道的地盘打了他们的脸，因而今年的百道争锋火药味很浓。 场内斗归斗，面子工程也不能不做。打了这么多天了，仙道在蓬莱城内设宴款待与会的各位。来的人不能太多，都是各道派了数位头领式的人物赴宴。 临仙味。 这天罗宗下辖的全城最大的酒楼承接了这次宴会。 一进门就能感觉到浓重的仙道风范，显眼的地方一律用金作衬，晃来晃去的，一时间有些扎眼。灵妤宗照例是五人前来，安家姐弟，林清媛柳影儿还有一个洛念芸。各个正道倒是都来了一二十个。 安魍夜不习惯这样的场和，和自家人打了个招呼就溜了。大家都知道他想干嘛，不过也只是白了白眼，没有阻挠。 安公子是溜出去找顾紫蕊了。 这一对才确定关系没几天，而再过几日就要分别，重逢又不知道何时。他们自然想抓紧了这样的机会温存一番。 顾紫蕊消失在了儒道的队伍里。尽管儒道弟子神色各异，羡慕嫉妒无奈都有，但顾紫蕊已经不会在乎他们的眼光。若是以前，她还会掂量一下宗门长辈的看法，现在心有所属，既然安魍夜都愿意为她披荆斩棘，那她又何惧做点小小的改变。 临仙味是个高阁式的建筑，高层中间是宴会厅，四周是观景台。这般时间绝大多数人都在厅里交流“感情”和生意，观景台自然就没什么人。 于是少年和少女就在这里再次相见了。 两三天没有见面，那晚炽热的情感却毫无消减。对视了几秒钟，两人便激吻起来，任何一句言语都是多余。远方仙家楼阁，天际之处是碧海云天，都在二人的情火之下黯然失色。 宣泄完几日的思念，顾紫蕊瘫软在安魍夜的怀里，望着前方的辽阔。她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情感，只能用已经泥泞的声音道：“我好想你。” 安魍夜嗅着发丝的芳香，双手环着她的腰肢，在她耳畔呢喃道：“君心我心。” 二人缠绵之时，只听见一声娇喝，“魔道妖人果然无耻，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做如此苟且之事。” 两人抬头望去，眼前出现的是一位和安魍夜差不多大的女子。容貌并不在顾紫蕊之下，只是顾紫蕊属于温婉的大家闺秀，对谁都噙着一股淡漠的温柔，而这女子却是面若寒霜，骨子里透着一股高傲，想必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与生俱来的气质。 这种女人对男人越是冷淡，就能越勾起男人的征服欲。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许会比顾紫蕊更受欢迎？毕竟人都是会犯贱的。 当然对安魍夜来说，身边那么多美女，没必要去管她。 顾紫蕊贴着他的耳朵私语道：“她叫叶霜辰，仙道嫡传弟子之一。” 叶霜辰瞥了顾紫蕊一眼，愤然道：“我当儒道大弟子盛名在外，有多洁身自好呢。如今和魔道妖人混在一起，也不知羞耻？” 安魍夜从她眼里看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本来正道子弟看到这番景象怒斥他们是很正常的，但对方是个和顾紫蕊容貌相当的女子，就又不得不考虑点别的了。 没错，是妒忌。虽然嫡传弟子身份极高，但顾紫蕊出身朝廷贵族，说不定和皇室沾亲带故，她是儒道大弟子，却又被剑仙等人看重，三重身份叠加之下，那嫡传的身份就不够看了。凭直觉，这叶霜辰的修为应该不如顾紫蕊，所以今天撞见他们两个恩爱，才想借此打压一下她。 顾紫蕊听见爱郎被针对，也不甘示弱，微笑道：“叶姑娘这话就不对了，魔道妖道几日前才摆脱了邪道名声，朝廷即将颁布政令准许他们开山立宗，怎么到了叶姑娘这里灵妤宗子弟就成了魔道妖人？” 叶霜辰怒道：“儒道和邪道沆瀣一气，连大弟子都被迷了心窍勾搭成奸，本来霜辰还不信流言，今日一见，竟果真如此。” 安魍夜眼睛眯成了缝，那弧度极其诡异，看得叶霜辰有些瘆，他道：“男女爱情天道人伦，叶姑娘还是亲历过再说吧。免得到时候自己也被哪个妖人迷了心窍。我说你们仙道是不是都嘴这么硬啊。明明一败涂地了，还装个不甘人下得样子。你看不来紫蕊倒是和她打一架啊。” 叶霜辰觉得有些好笑，这人居然不亲自挑战，拿顾紫蕊当挡箭牌，嘲讽道：“我当灵妤宗主的弟弟是什么能人呢，居然躲在女人后面。顾姑娘，你遇人不淑啊。” 安魍夜乐了，“前几天安某进会场的时候，贵道的脸色可没这么好看。凡事只会武力解决，那人和灵兽有何异？既然叶姑娘想占口头便宜那便占吧，贵道的三座城什么时候迎接我灵妤宗的人入住啊？” “恕安某不奉陪了。” 没给叶霜辰暴怒的机会，他已经拉着顾紫蕊回到了大厅。姐姐在厅里等着他，像是知道了外面的闹剧，她笑道：“怎么，偷情被抓奸了？” 安魍夜没好气道：“什么玩意.....” 顾紫蕊手被安魍夜牵着，面对安魍月，她没敢抬头。一种莫名的见家长的感觉油然而生。 安魍月对顾紫蕊调笑道：“都要进家门了，叫个姐姐来听听？” 就是不知道是那种意义上的姐姐。 红霞窜上了顾紫蕊的脸，她用了好大力气才憋出两个字，“姐.......姐” 安魍夜护妻道：“好了，别欺负人家小姑娘了。” “怎么，心疼了？真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啊。” 虽然感觉到安魍夜姐弟之间的关系有些不寻常，但听见她亲口承认还是第一次。顾紫蕊不由得有些惊讶。而林清媛几人侍立在侧，有些无语。我的宗主大人啊，虽然宗门里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这是公共场合啊，还是当着后辈。您能不能收敛点。 ...... 妖道来的人里没有江妩雪，但她一直都在不远处。不知道安魍月察觉到了没。从叶霜辰闹事到他回去找安魍月，她从头到尾在看着他。 “这就是她的心吗？”，江妩雪喃喃道。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28章 妖道圣女 妖道。 世人常常把魔道妖道看作一丘之貉。 都只收女弟子，都把秦楼楚馆作为主要的营生。但两道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 魔道产业不少，但门下的女子最擅长的还是青楼产业，因为女子做这行最不显眼，收集情报来也最方便。但近年来产业结构有所改变，药铺医馆之类的营生也发展起来，毓灵斋就是最好的例子。 妖道那纯粹是青楼相性和道内修行太过相合...... 总的来说，魔道妖女看上去妖，实际上是修习媚术与精神力带来的，外加自身灵气诡谲多变，自然有股若即若离的妖媚。魔道自身也不主张随意苟合，不少弟子从生到死也没个伴侣。青楼什么的都是靠江湖女子撑起来，灵妤宗弟子大多数只充当管事、保安的角色。 妖道双修功法居多，女弟子在青楼亲自下场，采补来客是常有的事。大多数弟子不把贞洁当回事，即使元阴未失，也只是留待冲破修炼的关隘罢了。像江妩雪这样的少之又少。 把道行的提升寄希望于采补之类的事，修道自然难以大成。妖道这些年整体势力并不强，但她们的营生也不伤天害理，甚至填补了税收的空白，因而正道的矛头没有对准她们。 某些方面看，江妩雪和安魍月很像，都算得上中兴之主。江妩雪前面数位圣女几乎在临死前才突破问道，安魍月也拯救了灵妤宗。有这样能力的人永远不会是傻子，安魍月能带着灵妤宗席卷天下，她江妩雪也能。 江妩雪一个人回到妖道据点，独坐在房中。 合作这种事在邪道间很常见，但最终有个理想结果的却屈指可数。 邪道多少年来不约束自己的行为，哪怕一开始行事没有什么邪性，久而久之，在阴影的环境下，心理也会被逐渐改变，作恶变成了一种常态。 邪道间的合作往往到了最后都互相背弃大打出手。 但这一次，江妩雪觉得和他的合作不会发生这种事。 他是个完全不同的人，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世人以武为尊，若有不听话的打服就是，连他姐姐也不例外。 在这百道争锋里，他真是弱小的和什么一样，随便来个长老他就得没命。就是这弱小的小白脸，却搅动风云，闹得正道不得安生，而灵妤宗却得利甚多，以至于妖道也分了一杯羹。 在他手上，江妩雪第一次看见了合作的价值，身为明主的她当然知道要合作下去。于是才有了先前找上安魍月那一幕。 那对圣女来说几乎算是低头的态度，在他眼里什么都不算。 那是他第一次向她提条件。 他贪恋美色，自己做好了献身的打算，妖道之中，因此献身的事并不罕见。但他不收。即使不说，她也能察觉到安魍夜眼中的不屑，那就像是在说，“这样得到的女人，很脏。” 对江妩雪来说，那就是一种刺痛。她处子之身留存了二十多年，曾经想把它留到更好的地方使用。久而久之，却有了点特殊的意味。她的献身何尝不是一种挣扎呢？ 只不过事情没有做绝。江妩雪也正在按他说的，寻找自己的答案。兴许是那句“而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的人......”里昭然若揭的心思让自己有些触动。他要的答案真的是妖道的取长补短吗，还是说，让江妩雪给她一个答案。 无论怎么样，合作都是江妩雪眼中的当务之急。妖道千年的布局，是该变一变了。好歹是邪道有名有姓的大道，成天混迹于青楼，怎么说都不像话。江妩雪的心路历程告诉她，采补从来不是修道的好方法，否则妖道有些人采补多年，怎么会连开元都没突破，倒是自己这处子问道了。 青楼不变，但是别的营生，就要和魔道合作了。自己还不能向魔道俯首，这合作的事情，着实让江妩雪头疼。 真把自己送上去成了安魍夜的私宠，她自己掉价，安魍夜更未必把她当回事。所以想要什么，终究得是自己去争取，即使有一天她真的选择了安魍夜。 想不出个答案，索性不想了。她只身攀上仙塔，遥望着远方的海，直到地平线尽头。海风阵阵，吹乱了发丝，遮住她的眼。视线变得模糊，她轻启红唇，凄婉的歌谣在天空中回荡。 安魍夜不在，但群鸟环绕在江妩雪的身边，发丝飞舞，仿佛百鸟朝凤。歌声甚至穿透了灵兽的灵魂。 ...... 某处。 安魍月的灵识察觉到了江妩雪的歌声，笑了笑，没有说破。 她故意问弟弟道：“顾紫蕊你是搞定了，那江妩雪那边你想过没有？” 安魍夜摇了摇头，道：“你把她想得太简单了。她不过是修为差你一筹，要论谋略，妖道势力不如灵妤宗都能存续这么长时间，而她又是妖道最年轻的问道之一。真论起谋略，她不下于你。” “她能第一时间想到继续合作，就证明了她的眼光足够长远，是个值得合作的人。献身在妖道里应该不算个大事。我想和她好好谈合作，因为至少现在我还是魔道的人，若是掺杂太多，她心思未明，我把她当作自己人，最后大家都难看。” “献身都没用，就更别说我那两句撩拨了，她清楚得很。” 安魍月笑了笑，没和她争辩。其实世人大多如此，旁观之时看得清清楚楚，等到自己入局，还以为自己理智，实际早已深陷泥泞。江妩雪一颦一笑就能惹得众生动容，见过多少犯贱的男人，结果到了自己还是被影响了。 她的弟弟前些日子翻云覆雨，真到了江妩雪这里，却又是雾里看花。两个聪明人也不知道谁栽了。 当然她不会主动说破这些。弟弟事事向着她，她很开心。若是真的一回就收了江妩雪，那她才会不舒服的。安魍夜天天说江妩雪怎么厉害，那她安魍月比江妩雪更厉害吧，不还是无法自拔了？ 她也曾以为自己是旁观者，却发现事到临头，她们都是局中人。这张安魍夜不经意间织下的网，迟早会把它的每一个目标都网罗进来。一个也别想跑。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29章 是带不走的风景 打过了架，开完了会，耍完了阴谋诡计，也结束了宴会。 时间终于走到离别的一刻。 灵妤宗在此还有些事情，小道陆续走了一部分之后，武道和儒道也准备动身了。 尽管闹得诸多不愉快，但正道礼节要做足。磬钟没有亲自前来，派了两个和儒道关系不错的长老相送。往送行队伍里一看，还有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叶霜辰。 她的目光在人群里游移着，像是在寻找着谁。 显然，她的目标不在现场。 ...... 十里五里，长亭短亭。 第一程就在这城里。 游人只和江南老，这东南临海虽然富庶繁华，江湖子弟呆久了，难免消磨人心。仙道变成这样未必没有过于安逸的原因。百道争锋只是一个插曲，修道人还是要回到苦行者的日子去，至少顾紫蕊是这样。 而这一段故事的男女主角在以后的日子里，终究会叱咤江湖，中流击水。只是某些时候，对刚刚确立关系热恋中的人，分别有些过于残忍。 没有扭扭捏捏，安魍夜对她道：“此番回城，天下形势大变。朝廷受到的钳制会更多。你身为儒道大弟子难免遭人觊觎，儒道朝廷并非一心，心里有些事情还是埋起来，等到那一天再拿出来也不迟。” “万事小心。若是遭遇危难，灵妤宗在京城有人，另外戍宫城毓灵斋也是我们的一个大据点。哪怕基业尽毁都不是大事，只要你人没事。”，说完，他用手轻抚过顾紫蕊的面庞。 顾紫蕊点了点头，“紫蕊都记下了。” 深秋时节，此处虽然没有柳树这种别离之物，却平添几分哀婉。满地黄花堆积，枯叶憔悴，触景生情之下，顾紫蕊红着眼喃喃道：“紫蕊本不该变得儿女共沾巾这番情态的。” 安魍夜任她靠着，双唇轻触，狂恋的男女借此消解离别的愁绪。 他们害怕的是离别吗？神州万里，但对修道者来说，再远的距离也不过是个数字，近则数日，远不过数周，只要想去，哪里去不得？ 然而两人并不是恋爱中的普通男女。一个要回去苦修，突破之后就会继任儒道道主，面对天下时局；另一个身上负着灵妤宗的担子，即使不修炼，也要四处奔波。 他们太害怕物是人非了。若是没有安魍夜海边一吻，到现在两人都只是窗户纸。这朦胧的情感在分别之后会飘向何处？怕是两人再见之时只能点头示意。幸好他捅破了那层纸。 思量便合双飞去。当时轻别意中人，山长水远知何处。不想落得这幅境地，他永远贪心不足。 若是再相见，又会是什么模样？无论如何，他们都成为了彼此心中最重要的身影，他相信顾紫蕊，顾紫蕊同样信任着他。在我的故事里，上天不会辜负任何一对有情人。 他搂着她，不想表现得多么悲伤，在她耳畔道：“莫道秋江离别难，舟船明日是长安。” 顾紫蕊回过头来，看着他的眼睛，踮起脚来又是一吻，旋即道：“紫蕊明白了。” 挽着彼此的手，二人走回了武道儒道的队伍。 反应各异，弟子自然是嫉妒居多。剑仙看见两人走过来，和刀君哈哈大笑。这几天观察下来，武道这两位像是真军人气，而不是千人千面装出来的，安魍夜就对他们没什么恶感。杨诚盯了他们一会，尤其是安魍夜。出人意料地对安魍夜道：“安公子放心，紫蕊在儒道不会受什么委屈的。” 像是默许了两人的关系，引得周围的弟子一片惊讶，他也懒得多做解释。 有道冰冷的目光看着两人，顺着目光寻过去，是冷着脸的叶霜辰。眼里有嫉妒，也有怨恨。但顾紫蕊并未理会她。 终于还是上路了。安魍夜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一句话也没有说。对他而言，她是他此行最美的礼物之一，是带不走的风景。 久久伫立，尔后怅然若失。他一回头就看见叶霜辰。仙道的人差不多走光了，只有她一个在那不知道想干嘛。没等她说话，安魍夜轻蔑一笑：“叶姑娘莫不是想来刺杀在下？” 叶霜辰也不甘示弱，道：“魔道妖人蛊惑人心倒是有一手，把人家儒道大弟子耍的团团转，可惜了。” 顾紫蕊刚走，安魍夜心情怎么可能好，又有人编排顾紫蕊，他悠悠道：“两情相悦而已，莫不是叶姑娘从未经历过人间爱情而把别人想的都这么脏了？一直板着张脸，难怪没人要。既然知道我是魔道妖人，还敢来挑衅我？” “不知道我若是找到真君，把先前开三城的条件换了，让他把叶姑娘下嫁于在下，那老真君会不会干呢？我看叶姑娘天生丽质，容若冰霜，不禁心生爱慕，就是不清楚在洞房的时候还能不能当个面若冰霜的冷美人啊？” 叶霜辰何曾经过这样的挑惹，再也保持不住先前的风度，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扔下一句，“魔道妖人果然如此无耻”，然后转身就走。 一路上她有些害怕，若是安魍夜真提出要求，老真君会不会答应他，嫡传弟子可是有好几位，自己的天赋甚至在其中算差的。若是自己真被卖了，后面的事情她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之后好几日，她都茶饭不思，修炼的时候也心不在焉。直到看着没有这番势头，她才安心下来。 显然她是多虑了。安公子只是想口头上治一治她罢了。安魍夜有佳人在侧，皆是人间绝色。她叶霜辰算的上倾国倾城，但也仅此而已了。更别说值不值得灵妤宗撤出三座城了。至少现在，她还没这个资格。 灵妤宗内。 安魍月对弟弟道：“送行回来啦，小美人有没有哭成个泪人啊？” 安魍夜摇了摇头，“都是江湖人，哪里来得哭哭啼啼的。” 安魍月掩嘴大笑：“确实没哭，你先照镜子看看，嘴唇都吻肿了，脖子上也有好几个吻痕。怕不是哭的时间都用来干这个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知道顾紫蕊她是什么身份吗？” 安魍夜淡淡道：“公主罢了，还是即将成为儒道道主、背靠武道支持的公主，有机会成为女皇的公主。” 安魍月撇了撇嘴道：“看来你早就猜到了。不愧是我弟弟，连公主都泡到手了。”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30章 新酒楼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安魍月知道顾紫蕊走了弟弟心情不好，便什么都由着他的性子来。 安魍夜头枕在姐姐的膝盖上。安魍月纤手破新橙，一瓣一瓣的送进安魍夜的嘴里。他机械地张开嘴然后吞下，眼睛以一个平日里不一样的角度望着姐姐的脸，虽然时常因为某些硕大而阻挡视线。 这样的生活，给他神仙也不做。一群傻子瞄着权力或修道的巅峰，再大的权力和实力能有他现在舒服吗，能有姐姐这样的仙子陪在身边吗？ ...... 任性的时光只是一瞬，他还是要为姐姐抗下担子。 灵妤宗在此处的据点对外是家酒楼，经营状况良好，安魍夜不需要为此大动干戈。令人有趣的一点，这里的酒楼自我发展到了很高的形态，也不知道是因为灵妤宗这样还是大多数酒楼都这样。反正安魍夜一路过来途经的酒楼是没有这种服务的。 那是在另一个世界才有的事情...找小姐？反正就是特殊服务。在这里，青楼和酒楼分的很开，正经住店的一般不会提供青楼服务，主要是这两者收得税相去甚远。 灵妤宗这里的酒楼却隐秘提供了这样的服务，当然酒楼自己不会做，她们只提供联络方式，顺便收点中介费。这点费用几乎占了酒楼全年营收的两成。虽然充当老鸨的行为说出去并不光彩，但这种自发形成的模式他也不打算着手改变，先把钱挣了，再去改变名声。 这方面的合作倒是可以交给江妩雪一部分，不过要等她想清楚来找自己才行。 酒店终究是吃饭住店的地方，在这上面下功夫才是正途。 他找到莫薇，让她带自己去酒楼逛一逛。 时值正午，一层正厅里有不少用餐的顾客。酒楼布局很规整，一楼中间是大厅，四周是雅座，二楼是包间，再往上面直到五楼，就是酒店房间。布局标准，就意味着没什么亮点，菜肴没有明显的优势，房间也没有多豪华，更何况还有一部分顾客是冲着特殊服务来的。 安魍夜几日来看过不少店，五层楼的规模已经不小了。和毓灵斋一样，这里少了点吸引顾客的噱头。 他稍微参详了一下楼上的装修布局，便计上心头。转头对莫薇道：“莫长老，你这店总体来说做的还不错，稍微改点东西会更吸引人，我把我的想法先告诉你。” “一层的设计没什么问题，二楼换成普通的房间，三楼改成不同大小的包厢，适应不同人数的顾客。四楼和五楼就没必要这么多房间了，普通住店的二楼就足够。把原先四楼的十几间房合并装修一下，合成六个大包厢。用看起来华贵的装饰，怎么奢靡怎么来，取上几个文雅的名字，专门接待贵客。” “五楼就更要奢华一些，改成三间套房，把服务质量做到最好。我看这栋建筑还有天台，也利用起来。正好不远处就是东海。在天台也能摆一桌宴席，美其名曰‘观海宴’。” 莫薇有些不解，问道：“安公子这么办了，那原先的房间变少很多，承载的顾客量也随之下降。营收不会减少吗？这些大房间安公子打算怎么用。” 安魍夜摇了摇头，道：“原先这么多房间，要住满也得是旺季了。我的打算是这样的，一楼二楼三楼还按照原先的价钱。四楼的大包厢价格尽量往高了定，上来办宴会要提前预订，根据顾客的需要定制菜肴等等，若是不预定而那天正好空闲，付双倍价钱也可以使用。若是想冲了别人的预订，得付四倍的价钱，同时也不要局限互相竞价的行为。” “五层的豪华套房则只接受预定了。并且还可以设置一些考验，若是通过就能以基础价预订，不通过就只能多付点银子了。本宗精于幻阵，这考验就用幻阵来吧，难度莫长老自己衡量，打打杀杀的反而不美，充当一个证明实力的噱头。” “最顶层的‘观海宴’，一个月只开一次，机会拿出去拍卖。所有的菜肴按照顾客的需要来，力不能及的就去挖人或者外包。尽量选择天朗气清的时候。这仙道之地的富家公子们可不缺钱。” 莫薇在这经营十来年了，却从来没见过这么新奇的创意。这里的公子哥们她很了解。自家公子这样挑得他们攀比的策略一定会大获成功。 安魍夜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又问道：“妖道在这有青楼吧，你们和她们的关系怎么样。” 莫薇思索了一会，道：“关系挺复杂的。虽然她们也通过我们中介承揽一些生意，但只是皮毛。我们也想发展自家的外门势力，对她们的生意有不小的威胁。但总体来说城里的青楼还是妖道最大。邪道之间互不信任古已有之，关系称不上有多好。” 安魍夜点了点头，看来这样的情势他已经有了预料，他给莫薇打了预防针：“你做好心理准备，我们今后可能要和妖道合作，别把关系搞得太僵。具体怎么合作等我们回去之后会差遣人送消息过来，现在还未定。” 莫薇又问道：“那我们何时关门装修整改。要不要乘着宗主在此，仙道的人不敢捣乱，尽快完成？” 安魍夜摆摆手，“这事不能急。我和姐姐估计再留个两天就会走了，不能等你们整改完。所以我们走了之后你们再着手吧，这里的工程比毓灵斋要大多了，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 “至于仙道，你放心吧。他们不会来的。”，安魍夜冷笑道。 眼角露出一丝阴狠，安魍夜想道：佛道，不是想闷声发大财吗？在旁边煽风点火的人是没好下场的。说着不谙世事，怕是安静日子过久了，想折腾了。既然你们想折腾，我就把难题全送给你们。想必仙道知道了实情，很渴望在背后捅你们一刀。 正道要一个一个治。仙道压完了，就轮到佛道。至于武道儒道，得先看看顾紫蕊有什么动作。这几天他给别人的印象就是个耍耍嘴皮子的公子爷，却有很多人忘了他这个妖人可是安魍夜的弟弟，既然是邪道，那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特别是对仇家来说。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31章 夜访天罗 安魍夜拉着姐姐夜访天罗宗。本来安魍夜打算一个人来，但是被刺杀一次之后，安魍月怎么都不放心弟弟，于是便要求他带着自己压阵。说来也是好笑，她安魍月江湖上想到哪到哪，偏偏和这弟弟出行都要听他的。 守门子弟看清了来人，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安...安宗主？” 姐弟两显然懒得和他计较，安魍夜对他道：“安某前来拜访真君。不知这位师兄能不能替我们上报一下？” 那人转头就往宗内跑，一个踉跄差点扑街。消失了不一会，一位老者飘然而至，安魍夜给顾紫蕊送行的时候见过，和儒道关系不错。那老者道：“老夫文罗渊，两位贵客这边请，道主在会客厅等你们。” 一开门，发现磬钟果然坐在上座，闭目养神。带到之后文罗渊就关上门告退了。 安魍夜心中暗笑，这老头子还装得一副心如止水的模样，怕不是心里早已慌得要死。 磬钟开口道：“安宗主安公子请入座，不知今日来找老朽有何贵干？” 安魍月抢先一步开口，“本座今天不参与，只是来给我弟弟打下手的，今天的事全凭他做主。”，想给弟弟撑面子。 安魍夜笑了笑，随意道：“安某今日是来给真君当头棒喝的。” 面对安魍夜这种不给面子的话，磬钟没有什么反应，也许是前几天气得习惯了。“哦？安公子有何指教。” 安魍夜的笑容越来越瘆人，“客套话我就不说了。真君你可知道，你近日的所作所为正在亲手将仙道推入深渊？” 磬钟刚想说话，就被安魍夜打断。“不用急着解释。安某人知道刺杀这种事真君你不屑为之。可是没有你的默许，下面的人敢做吗？估计是你暗示了什么吧。” “说实话，你也是老糊涂了。犯了事第一时间不想着赶紧交出凶手，居然想着包庇门人，是真想因为一个弱智挑动两道大战？” 安魍夜的言辞丝毫不留情面，磬钟叹了叹气，道：“是老夫不智了，安公子此行难道就是为了嘲笑老夫的。” 安魍夜没好气，“我安某人没有这么无聊。你仙道把凶手交给我们，我们干得事情可不止是为了泄心头恨。折磨了三天三夜，这硬骨头总算是说了。你可知道，仙道这长老是仙佛同修？” 这样的暗示，只有傻子才听不明白。真君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问道：“安公子的意思是......” “没错，这差点挑起两道战争的是佛道派来的奸细。长老级别的奸细，不知道在仙道待了多少年哦。这仙道对佛道，还有机密可言吗？” “若是真君不相信我的话，那就去问家姐。她可不屑于说谎。” 磬钟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用一种极其错愕的语气道：“我与释空二十多年的交情，他居然反过来坑害我？佛道一向讲究不染尘埃，竟也会做出如此入世之举？” 安魍夜嗤笑一声道：“别给正道脸上贴金行不行。你仙道还自觉高人一等，鱼肉乡里呢。那佛道的人刺杀，岂会没有仙道长老支持。一个德行的人好的到哪去？” “你把他当朋友，敢问合作之下，你对佛道事务有多少了解，佛道南部重镇有几个有仙道驻点？它不入世实在韬光养晦经略一方，你真以为是遗世独立了？说你蠢你是真蠢。”，安魍夜干脆一点情面不留，直接骂上了。 磬钟一道之主的人物，总归是有点远见卓识，不再纠结于被欺骗的愤怒，道：“老道在这谢过安公子提醒了。” 安魍夜估摸着他有了什么想法，问道：“你该不会是想开战吧？” 磬钟道：“自然不会明面上开战，合作是肯定不能进行下去了” 安魍夜一环扣一环，心里早有了计策，故意道：“看在你态度不错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几句。佛道还不清楚你们发现了内鬼，你这几天赶紧让亲信在道内清洗一番，该控制控制，该孤立孤立，别惊动了内鬼就行。资产之类的也尽快划清界限。” “你不是没情报吗，我灵妤宗可以卖给你，佛道有什么异动我们可以立马告诉你，至于这价钱嘛......” 磬钟道：“安公子尽管开价吧。” “爽快。情报拿资源换，解除天下各处仙道商会对我们的打压，几座重镇让渡一部分资源给灵妤宗。为了不让佛道怀疑，可以佯装闹事派点人手，迷惑外人视线。还有个私人要求我还没想好，等到时候再说吧。” 面对他的狮子大开口，磬钟有了心里准备，这些条件也在他接受范围之内，“那就真么办吧，一切按安公子的吩咐来。这次算我承了个情。先行谢过安公子了。” 安魍夜摆了摆手，准备和姐姐离开。磬钟在身后说道：“霜辰，帮为师送客。” 姐弟二人面色古怪。刚开门，就看见一位身着仙裙的冷美人站在门前，她看见门内是这两位，抿了抿嘴唇，掩饰住她复杂的情绪。她目光渐渐飘到了安魍月身上，虽然她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但今天近距离看见她，也只能认输。举手投足间即能吸引别人，也许只有自己问道了，才能达到这样的境界吧。 只是当目光游移到安魍夜身上的时候，眼里的愤恨一闪而逝，转而又被不安所取代。终究没有沉默太久，叶霜辰对两人说：“二位请随我来。” 一路上叶霜辰一句话都没有说，诡异的气氛萦绕在三人周围。原本并不长的路对叶霜辰来说像走了很久。送到大门口，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姐弟两人道：“二位请慢走。” 可当她瞧见安魍夜眼神里的那一丝玩味，笑容便凝固了，不安随之涌上心头。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姐弟两已经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赶紧跑回去，找到老真君，问道：“师父，那灵妤宗两妖人来这做什么？” 磬钟看了她一眼，捋了捋胡子，道：“再过一段时间你就知道了，要变天了......” 既然安魍夜没有提出什么奇怪的要求，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然而，在她没有意识到的地方、在她心里的某处，却有一丝奇异的不甘在滋长。 ...... 灵妤宗据点。 安魍月刚一回宗，就绷不住了。 她捂着嘴偷笑道：“你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啊，搞得人家又怕又恨的，简直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那女孩也真是的，你威胁了两句她就当真了。” 安魍夜无奈的摊了摊手。 “不过长得嘛，倒是让人挺有感觉的，你不会又有想法了吧......”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32章 葬熊 安魍夜到蓬莱城之后没怎么休息过，除了那天和姐姐一同出海。剩下的时间被各种杂事填满。就连些许的休息时间，都被他用来修炼。当然与其说是修炼，不如说是单纯的熟悉招式，因为连自己已经有的能力都不清楚。 现在万事皆定，终于能休息了。 他拉着洛念芸去了登云山。 这几天冷落了洛念芸这小姑娘，当然她年纪尚小，不会有什么怨言。但是看着她那一副天真而又萌萌哒的模样，安魍夜总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她似的，即使他们之间还没有确立什么关系。 登云山里松树占了大半，即使现在是秋天，仍然一片苍郁。两人循着之前的路，找到了那只黑熊的残躯。 肉身已经腐烂到泥土里，估计还有一部分被食腐灵兽分食。不论怎么说，这只熊都是因为自己而死。练了万兽化灵诀后，安魍夜觉得自己与这些灵兽愈发亲近，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对灵兽也是一种莫大的吸引。 他伸手触碰那黑熊的骨骸，二者接触的一瞬间，那有些裂痕的骨骸化为一道灵光进入了安魍夜的体内。脑海里浮光掠影般的展现出黑熊那短暂的生命。他手中凝聚灵力，往前一挥，便显现出一个和那黑熊一模一样的影子。 安魍夜对着它鞠了个躬，然后看着它逐渐消逝。他转过身来对洛念芸道：“念芸，我们把它葬了吧。” 洛念芸答应了，然后又问道：“公子，这就是那天救了你的那只黑熊吗？” 安魍夜点了点头，蹲下挖出一个坑，然后和洛念芸一起将那硕大的骨头放入了坑内。填上泥土之后，他找来一块石头，用灵气刻下“黑熊之墓”四个大字，插进了泥土之中。 做完这一切，他又向着墓碑鞠了一躬，这一回洛念芸也和他一起鞠躬了。 等这一些全都结束，安魍夜带着洛念芸继续上山，走到了先前和顾紫蕊未曾到达的地方。山不高，但是对东南平原来说已经算一座山峰了。两人躺在山顶望着远方，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 洛念芸玩心很重，对安魍夜道：“公子啊，你是不是真的能控制灵兽啊，那找几只小鸟什么的给我看看吧。” 安魍夜恶作剧道：“小鸟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毛毛虫呢。” 洛念芸一下跳了起来，“我最讨厌毛毛虫了啦！公子。” 安魍夜大笑道：“逗你玩的，你看看周围吧。” 洛念芸环视一圈。原来，即使安魍夜什么都不做，已经有了不少灵兽来到他们的身边。小姑娘平时见到灵兽只顾着搏杀，现在遇见这些没有恶意的灵兽，自然想好好亲近一番。 安魍夜看着洛念芸兴奋的在兽群里欢呼雀跃，叹了口气，多好的青春啊。在他故作深沉感叹人生的时候，一只灵鹿走到他的身边。 虽然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攻击性，但直觉告诉安魍夜，这鹿绝对不是那些凶戾的攻击性野兽能比的。在登云山见到的灵兽中，它身上蕴藏的生命灵力最为旺盛。 灵鹿沟通道：“我在你们的世界应该叫三翎幻灵鹿。灵子大人，小黑是个好孩子，虽然它牺牲了，但是它最后一丝灵念已经被您吸收。您今后凝结熊灵的时候都会有它的影子。它会随着您走遍千山万水的。” 安魍夜惊奇道：“你是这登云山的领袖吗？” 幻灵鹿道：“称不上领袖吧，不过这里的诸多孩子收到我的庇佑。今日来找灵子大人，除了劝解您之外，还有一件东西要给您。请随我来。” 安魍夜让洛念芸呆在这不要走动，自己随着幻灵鹿走向了一个山洞。洞的深处，一颗明珠将原本昏暗的洞照亮。幻灵鹿用口衔着取了过来，然后递交到安魍夜的手上。 安魍夜原本以为这是颗硬质的珠子，结果真正触碰到了，才发现明珠没有实体，全是虚化的灵气凝练而成。 那珠子飞向了安魍夜口中，入体之后，四肢百骸被灵气充盈。乘着他吸收的功夫，幻灵鹿对它解释道：“灵子修炼的万兽化灵诀，苦修也能增长境界，但功法的提升却要靠我们这些灵兽。刚刚那颗万灵珠，蕴纳了这蓬莱城和东海附近每一种灵兽的一丝本源灵力。可以将万兽化灵诀的等级再往上提升一层。” “虽然您是灵子，但这珠子是否交付与你还是看我们。几日来，我们都在观察您的一举一动，若您并不是一个好生之人，或者把我们灵兽当作一个工具，那这万灵珠的下场只能是随风而逝。几日下来，您在海中、在蓬莱城的所作所为表明了您值得拥有这颗珠子。更何况今日您还会来祭奠小黑。” “功法会提升到何种境界我们不清楚，我的任务已经达到了。这样的万灵珠在别的城也会存在，能否取得就看您的缘分了。” 安魍夜将灵气吸收完，功法突破了。他向灵鹿表示了感谢，走出山洞，带着洛念芸下了山。临行之时，他又回头望了一眼登云山。 ...... 独坐房中，安魍夜体会着今日所得。 先前万兽化灵诀赋予了他三个最重要的能力，沟通灵兽、灵力变质以及灵力凝兽。这次提升，除了增强了这三个基础能力之外，又多了几个能力。 在小范围之内，他可以借助灵兽的五感了，通过灵兽的眼睛观察周围的情况。这样的能力很有用，特别是野外，探查环境又多了几分保障。他还能将灵力让渡给灵兽使用，增加他们攻击的威力。实战中，这些能力都不容小觑。 又运了一遍功，突然，安魍夜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周围的景象变得虚无，眼前一位白衣女子背对着他，发出悦耳的笑声。他刚想跑到她身前看看长相，却又失去了这种感觉。周围的景象再次变成了实体。 安魍夜不由得有些郁闷。那白衣女子不是他印象里的任何一位，所以他才想知道她到底是谁。当然，也许有那么一丢丢动机不纯吧......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33章 少年江湖 安魍夜带着洛念芸在街上逛着，一边朝宗门据点走来。洛念芸第一次和安魍夜出来逛街，就和很多正值青春期的女生一样，和一个若有若无暗恋着的人出游，已经是难能可贵的幸福。 小姑娘对什么都感到新奇，这瞧瞧那瞧瞧。有时候，很多事就如同一个循环。安魍夜和洛念芸不经意间就走到了当初他带着安魍月去的那家首饰店。 安魍夜这几日虽然弄得正道各种风雨，但对蓬莱城的平民们来说，百道争锋只是城里多了不少人，生意也好做不少。要说唯一映像深刻的，那就是当初安魍夜随手一挥之后，那遮天蔽日的海鸟。 老板是个眼尖的人，虽然不知道安魍夜的真实身份，但他始终记得安魍夜那天带着一位女伴，为了博美人一笑豪掷千金为她添置首饰。现在看到他又来了，身边带着的还是不一样的女子，便微笑着走了过来，顺便对安魍夜使了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洛念芸和安魍月这种历尽江湖的妖女不同，看见面前五彩缤纷的首饰，眼睛都花了。只是想了又想，却不知道先从哪个下手。安魍夜玩味地看着洛念芸的窘境，结果被洛念芸察觉了，她红着脸嘟哝道：“公子还不帮我选选。” 老板很识趣，没有打扰两人。安魍夜在展览柜前扫视了一圈，姐姐适合飘渺纯洁的白玉，那洛念芸嘛......就这件琥珀项链了。 他拿起那件黄褐色的琥珀项链，细细端详，晶莹剔透的宝石里有一只蜻蜓。他亲手把链子环上洛念芸的脖子，轻轻道：“之前都没有送过你东西，倒是你天天照顾我，这就当作我送你的第一件礼物吧。”，然后摸了摸洛念芸的头。 收到了心上人的礼物，又被如此亲密的耳语。小姑娘的脸不由自主的红了红，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道：“谢...谢” 安魍夜自然不会计较那点银子，自家妹子开心就行。付钱的时候很爽快，老板也喜欢这么爽快的顾客，走的时候满脸堆笑，各种敬辞都用上去，就差没喊爹了。 买完首饰已经是晚上，夜市灯火通明。两人的肚子也叫了起来，修道者是可以长时间不吃饭，但人类对美味的向往是一种本能，更何况两个人一个刚刚成年，一个十三四岁，都是贪嘴的年纪。 蓬莱城临海，夜市诸多海鲜。两人成天呆在灵妤宗，内地那点吃食早就腻了，如今有些新鲜的，自然感兴趣的很。两人一路走一路吃，每家店都尝点，两只馋猫就这样搜刮了一路。 等到那最后一只烤鱼的时候，洛念芸吃了一半，剩下来的实在是撑不下了，她摸了摸肚子，对安魍夜道：“公子公子，剩下的你吃吧，我吃不下了。” 安魍夜哭笑不得：“叫你和我抢，最后不还是乖乖把东西给我吃了吗。” 安魍夜接过，三两口干掉了半只烤鱼，丝毫没有在意那是洛念芸吃剩的东西，洛念芸倒是顿了一下，神色奇异。 两人晃晃悠悠的，从登云山下来还是傍晚，吃回家已经是夜里了。洛念芸在安魍夜面前越来越放得开，就问他道：“公子啊，你是怎么和宗主认识的？” 这段历史在宗里十分隐秘，她不知道当属正常，安魍夜解释道：“是姐姐她遇到我，将我带回来抚养的。” 洛念芸嬉笑一声：“宗主带你回来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想过如今居然和你在一起了，她把你当弟弟，你把她当妻子啊。” 话音未落，一道寒风袭来，把洛念芸吹翻在地。 “为师不在的时候都敢这么编排为师了？”，安魍月冷着声音走了进来。 洛念芸一见师父，哪敢再口花花，连忙说了句：“师父来了啊，你们聊。”，然后立刻跑开了。只是刚跑远没多久，就听见“啊”的一声，扑街了。就不知道是不是安魍月使的坏。 安魍夜看见姐姐进来，微微一笑：“怎么还和自家小徒弟怄气啊？” 安魍月撅了撅嘴，道：“就允许你带她出去玩，不让我吃醋啊。” “这不是好几天没理她了吗。再说今天出去还是有正事的。” 安魍夜把自己今天的奇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安魍月。安魍月沉吟一会，摆了摆手道：“这种事情我也不清楚，路只能你自己走了。说不定你还真是什么气运之子呢？” “真是好运的小子啊，我们灵妤宗的功法境界提升，不知道得耗费几年光阴，你到现在为止充其量一个月，连升数级不说，功法境界也提升了.....” “今天找你还有些别的事情，明后天我们打算走了，归程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安魍夜思索一会，对她道：“这样吧，原路回戍宫城，我想看看她们改建的如何了。再稍微吩咐一下接下来的动作，然后再回宗门。” 安魍月点了点头，“还有件事我要和你说说。你现在空有一身修为，却没打过几次。如果我成天陪在你身边，你怎么也得不到历练。有机会也该让你出去闯荡一番了。” “当然也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出去，肯定会带点宗门长老弟子之类的。至于时间我还没想好，等江湖上有点风声了再作决定吧。” 安魍夜个人是对修行这种事不在意的。但是这次的刺杀让他警惕起来，修为太弱的话，对手就会从自己这边下手。但凡他的修为要高一点，能扛过一两剑的话，都不会有人有动他的心思。 若是以后伤着哪了，姐姐更会为他伤心难过，别最后落得能在江湖搅动风云却没命承担后果的下场。动手是不需要自己动手的，只是要有自保的实力。 安魍夜道：“先回宗再说吧。我想的是待今年过完，明年年初再考虑外出历练。今年剩的日子也不多了，回宗之后我帮你打理下宗门，定下一部分发展的规划。想必朝廷的平反令也快下达了，之后宗里还要忙着大兴土木，开辟山门，这么多事情不能没人管。” “还有产业的事情，酒楼青楼虽然好做但不是长久之计，想改头换面还得从产业下手。今后宗门用钱的地方更多了，先前那点营生有些不够看了。” 安魍月很喜欢看他运筹帷幄的样子，特别是，这番运筹全都为了自己的理想。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34章 我独酌山外小阁楼 清晨。 在蓬莱城待了这么久，终于到了回去的时候了。 安魍夜在一旁对莫薇交代事情：“我们走后一切按照原定的来，仙道那边我已经搞定了。凡事不能急，装修精着来，银子不够上报宗门就行了。” 莫薇点了点头。不远处仙道的人走了过来。灵妤宗的弟子们很震惊，平日里两不待见的宗门居然有人来送行，更别说才打了一架，自家公子是什么神仙啊。 送行队伍中有一道不和谐的目光。安魍夜猜到了那是谁，随之望去，不出意料，果然是叶霜辰.安魍夜挺头疼的，虽说这几天两人有了好几次不愉快，但是他真不知道自己惹得她什么了，顾紫蕊都已经走了，所谓冷美人都是这么小肚鸡肠的？ “道主特派在下来为贵宗送行，望路上一番风顺”，那为首的文罗渊上前对安魍夜拱拱手道。转而他又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道：“道主说安公子吩咐他已经着手在做了，希望这次两道合作愉快。” 安魍夜点了点头，然后回到灵妤宗的队伍内，向蓬莱城的众人告辞了。 现在想想这一趟还真是离奇，认识了江妩雪、和顾紫蕊相恋、又和洛念芸不清不楚。就连叶霜辰这种八杆子打不着的小妞，都有了交集。不过这一路上除了和妹子们不清不楚之外，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驭灵道。那神奇的能力他至今还没摸清楚。恍然而现的女子又是什么身份，仍然是个谜。 而这一程百道争锋中最重要的，是和姐姐确定了关系。看起来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情，让这一对男女走了十年。 当然了...不可能八九岁的时候就想这些事情，就像之前洛念芸说得那样，安魍月把他带回来更不会想到自己栽到了弟弟的手上。情意都是一点点积淀，最后在这样的日子里爆发开来。 安魍夜在各道之中算是彻底成名了。不说灵妤宗正名会给天下带来多大的震动，单单一人迫得仙道佛道哑口无言步步退让，就让各道英雄震惊。 ...... 归途是自家人的时间，没那些诡诈，弟子们紧绷了接近一个月的神经终于可以松懈下来。 马车里，先前的景象完全反转。安魍月躺在了弟弟的怀里。 安魍月呢喃道：“小坏蛋又开始使坏了。” 安魍夜道：“使坏就使坏吧，都使了好多年了。这些日子你操劳甚多，也该休息休息了。别嫌弃我就行了。” “要嫌弃你当初还能把你带回来吗？喏，找点东西喂我吃。” 安魍夜看了看怀中撒娇的姐姐，顺手拿出一串葡萄，剥开一颗一颗送进姐姐的红唇之中。手指时不时触到她的唇舌，引得安魍夜一阵燥热。意识到弟弟的变化，安魍月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变本加厉起来。每一颗葡萄递过来，她吞下去之后都会故意触碰安魍夜的手指。 有这么个姐姐，真是苦了安魍夜了。在经历了漫长的思想斗争和身体煎熬之后，终于吃完了葡萄。安魍夜刚想放下姐姐逃离马车，就被姐姐压了上来。 姐姐那笑眯眯的脸色反而让安魍夜不安起来，“嘿嘿，难受好久了吧。” 瞬间，安魍夜感觉到一阵寒风。发丝不停的骚动，痒痒的。坚挺遇见了湿润，妖艳的红遇见了深沉的黑。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恐怕安魍夜也说不清楚，他只感觉到快要上天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又归于沉静。安魍月静静的坐在那里，问他：“这种真的舒服吗。” 安魍夜没好气：“你看我的神情和声音不就知道了吗，你是不是故意的？” 安魍月嘻嘻一笑，妖女为祸一人。 姐姐继续在车里休息，安魍夜则出去找其他的弟子们。 安魍夜这才意识到都已经到晚上了，原来坏事做了这么久。几名弟子已经安营扎寨，点燃了篝火。 另一边，柳影儿带着另外几个弟子玩起了打猎的戏码。那些灵兽实在经不起柳影儿她们的屠戮，只得四处流窜。柳影儿她们也不急着捕获它们，灵兽逃亡，几个女孩就在后面追，故意控制速度让灵兽以为自己有机会逃脱。 这别致的、“美女与野兽”的戏码，让安魍夜有些汗颜。终于，那群灵兽跑得精疲力竭，在几位“女恶魔”面前放弃了抵抗。正当那群灵兽以为自己难逃被分食的命运之时，一只野猪从旁边奇袭而至。 野猪硕大的身体和留下残影的速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柳影儿嘿嘿一笑：“影煞猪，看来今天的晚饭有着落了。” 安魍夜还没看清柳影儿的动作，那猪就已经瘫倒在地。几个女孩抬着猪回到营地，对众人吆喝道：“今天都出来吃烤肉啦！” 不知何时，安魍月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悦耳的声音传来：“你的道，要怎么对待这些灵兽？总不能一直不吃肉吧。” 安魍夜摇了摇头道：“这和我的道无关。物竞天择，人生存下去就会寻找食物的，正如强大的灵兽也会猎杀弱小的灵兽一样。好生不代表仁慈，只有无意义的虐杀才与我的道相悖。” 安魍月点点头，身为一代宗师的她知晓，弟弟找到自己的道并且不偏不倚的走下去，那就足够了。 聊天间，一股肉香飘来。那野猪已经惨遭分解，柳影儿笑着将肉串好分给大家烤制，于是姐弟两人也走过来坐下。众人围着篝火享受着难得的安逸时光...... 筵席到一半，柳影儿突发奇想对安魍夜道：“公子啊，除了看你耍嘴皮子，大家和你出来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你会些什么，不如给我们表演个节目吧。” 安魍夜苦着脸，那怎么能叫耍嘴皮子呢，那叫运筹帷幄。你这小丫头懂不懂啊。他转头看向姐姐，却没想到姐姐也道：“是欸，别说是她们，连我养了你十年都不知道你会哪些。快表演给我看。” 姐姐也和她们掺和到一起了，算了，今天是逃不过了。 脑海回想着自己的才艺，安魍夜终于找到一项，那是另一个世界自己学会的东西。 他起身走到树林中，左挑右挑，终于找到一片合适的树叶。略微摆弄了几下，做成一件叶笛。 放在嘴角吹动，乐音如同流水，顺着月光流入了少女们的耳朵。情不自禁地，像是有些什么突然浮现在脑海里，安魍月跟着他的曲调一字一句的唱了出来：“我独酌山外小阁楼，窗外渔火如豆，江畔晚风拂柳，诉尽离愁......” 恍惚间，那安魍月所看见的东西，也许是他和她的曾经，是跨越时空的相恋......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35章 天阴有煞 暴雨。 路上走了两天，遇见这鬼天气。 虽说灵气护体可以不沾湿衣服，可路难走得多了，众人到达戍宫城的时间又得延后几天。 老天阴沉着脸，安魍夜总觉得气氛有些沉闷，众弟子也都躲在马车里不出来。走着走着，大家发现不对头了，明明是循着来时的路，却总感觉周围有些不对劲。 众人这才意识到，原来是迷路了。这东南之地虽说没有西北大漠或者西南崇岭那么难走，但也有一两截山脉。这几天刚刚走出官道走进森林，就遇到这档子晦气的事。 二十几个弟子也走了将近一天，既然天公不作美，那干脆歇息了。安魍夜借着灵兽找到了一座山洞，不大不小，刚好能用来避雨。 一行人进到山洞里面，林清媛就拿出了地图和罗盘针。她对着地图一点点比划，神色里的疑惑更甚，道：“没错啊，我们一直是根据罗盘针的方位指示来走的，这里是官道尽头，这里本应该是我们现在的位置，可是这周围和来时的路差的太远了。” “即使说前后相差一个月，有些草植枯死了，但地势这方面应当不会有多大改变。现在这般模样倒像走进了个秘境。” 她摇了摇头，看向安魍月，希望从自家宗主口中寻求到意见。 安魍月沉默不语，自家弟子也没什么办法。 安魍夜走出山洞，用精神沟通灵兽，得到的回应却大都是“我们一直生活在这里，没发现有什么变化”之类的。指望这些灵智不高的灵兽显然不太合适。 他回来找到林清媛和柳影儿，让她们随自己出去探一探。 走出山洞之后，三人面前是一大片森林。一棵棵说不上有什么颜色的树耸立着，让人难以分辨方向。他回头对二女道：“我们在这棵树上做个标记，然后根据罗盘针单往一个方向走，看看会走到什么地方。” 大雨倾盆，阻绝了三人的视线。走了几分钟后，他们发现周围的景色丝毫没有任何变化。忽然，白雾渐渐升腾，原本就不好的视线现在几乎完全看不见。 林清媛对二人道：“你们两个跟在我身边，千万别走散了。” 安魍夜再一次动用了自己的能力。不知为何，周围的灵兽变得极其稀少，他想借助天空中飞鸟的视觉，但俯瞰之下，四周被白雾环绕，什么都看不清，连他们自己的位置都无法辨认。 他们又往前走了几步，柳影儿好像发现了什么，对二人道：“你们看，这棵树的标记，是不是我们刚才做的？” 明明沿着一个方向走，为什么还是迷路了，安魍夜思索着。 林清媛见多识广，脸色逐渐凝重起来，轻声道：“这应该是人为布下的迷阵一类的阵法，这周围有图谋不轨的人。要小心了。” 三人靠在一起。除了暴雨拍击在泥土、树叶上的声音，几乎什么都听不见。诡异的气氛持续了一会，空中突然泛起一阵幽光，白雾变得扭曲。 一道身影俯冲而下，匕首闪着寒光朝着安魍夜刺来。林清媛早有准备，先在安魍夜身前凝结灵气阻挡刺客的进攻，随后灵气化弓射出一道箭矢，那箭矢闪烁出银色的辉光，射向刺客。 刺客意识到自己行动失败，立马消失在了白雾之中，但灵箭却没有停下，冲着白雾飞了过去，然后渐渐消逝，只有远方一阵轻微的闷哼声传了过来。 林清媛脸色稍微好看了点，沉声道：“流水刺客，涉凛。阴煞道来了。” 看来自己这颗人头，很多人感兴趣啊。安魍夜身陷囫囵，倒没有多害怕。姐姐说过阴煞道以接手刺杀任务为生，它们本身应当和自己没什么仇怨。既然是为了利益嘛，就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这阴煞道道主看来也没什么远见卓识啊。 安魍夜问林清媛道：“这迷阵是他们的手笔？” 林清媛冷笑道：“何止是迷阵，从一开始我们就该考虑到的，能在这种地方迷路，阴煞道估计从我们刚出官道就开始布局了。这白雾忽现、灵兽失踪估计都是它们的功劳。就是不知道主顾花了多少钱值得这么大阵势。” 安魍夜又问道：“刚刚来的那涉凛，什么水平。在阴煞道地位怎么样？” “可能是连山巅峰，也可能是开元初期。阴煞道有四个像他一样的刺客。还有开元境的阴煞双老，最后是道主阴若虚，已经问道了。” “啧啧啧，不愧是灵妤宗的林长老，对我们阴煞的结构如此熟悉。” 一种几乎快要干枯的声音传来，三人抬头望去，一个老头浮现在空中。他面容憔悴，给人感觉行将就木，可仿佛有什么魔力一样，安魍夜端详他的面容，却怎么也无法理解他长得什么样子。 “诡狐，没想到双老之一居然亲自前来，可真给灵妤宗面子啊。”，林清媛冷哼道。 “没办法，雇主出的钱太多了，若不是道主有事抽不开身，他都想亲自前来。当然了，老朽知道单打独斗老朽未必是林长老的对手。那不成器的涉凛也打不过那灵妤宗主亲传的弟子。不过你们还有个累赘，我额外带了点人过来，这胜负，可就未知了。” 柳影儿眼神冰冷，道：“陨雷刺客，绯霆。你们不怕宗主找过来？” 诡狐嘿嘿一笑，“柳小姐不用担心，这一片早就施了阴煞的秘术，改变了空间导向，隔绝了气息。就算灵妤宗主找过来也会通向另一片区域。” 阴煞众人正欲动手，却听见飞鸟惊号。一时间，雾中飞来无数灵鸟，打断了他们原本的刺杀。 安魍夜对着他们大笑道：“现在家姐还会不会找不到这里了？说来说去控制灵兽，到头来还是控鸟最多，毕竟能飞啊。” 诡狐脸色愈发难看，强撑道：“就算如此，安宗主也未必能立马赶到此地破开这秘术吧。老朽倒想知道安公子是怎么让这群鸟突破空间障碍的。” 安魍夜嘲讽道：“我说你们是不是傻，自己都说了改变了空间导向，我让天上的鸟全都飞过来乱窜，总有不少能窜过来的。” “另外啊，你们觉得家姐破不开这玩意？实话告诉你们吧，就算我不唤鸟过来，她也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36章 蝉、螳螂、黄雀和猎人 像一堵透明的屏障突然崩碎，这秘术营造的环境也随之消逝。 周围的景色恢复如常，白雾彻底消散。 只见不远处，一袭白衣蒙着面纱的女子站在那里，宛若天仙化凡。安魍夜看见她在那里，咧了咧嘴，又回过头来望向脸色惨白的诡狐。 林清媛和柳影儿都松了一口气。安魍月慢慢走到弟弟身边，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就在外面的？” 安魍夜摆了一个难以言说的表情，道：“心有灵犀一点通。” 诡狐忍不住了，恨恨道：“既然安公子都知道了，那为何还让群鸟飞掠？” 安魍夜笑了笑，看着姐姐道：“一来嘛，是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二来嘛......” “是想欣赏你们这些蝼蚁一点点绝望的戏码。”，安魍月插嘴道。 “你怎么知道的？”“和你一样，心有灵犀。”，真是恶趣味...... 诡狐道：“这次我们认栽了，点子扎手，走！”，话音未落，三个刺客就隐匿了身形向三个方向逃窜。 安魍月右手一伸，握成拳头。那三人都惨叫一声，然后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慢慢拖了过来。安魍月的笑容充满了杀机，“本座让你们走了吗？” 诡狐在地上的样子很狼狈，但嘴上仍然不松口，挣扎着道：“安宗主要是杀了我们几人，那结果只可能是两道大战，虽然阴煞道实力不如你们魔道，但削减你们四五分势力还是可以的，想必你们也不愿意见到这样的结果。” 安魍月笑道：“还从没有人敢威胁本座。”，说完，那三人觉得身上的压力更重，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 安魍夜摆了摆手，示意姐姐先别动手。他上前蹲了下来，俯视着诡狐道：“哟。你还知道会两宗大战啊，那阴若虚接这悬赏的时候怎么不问问他的脑子，考虑过后果吗？阴若虚天天就知道玩刺杀，怪不得势力不如魔道。” “至于你说的两宗大战，我相信不会的。阴若虚天天就知道躲在身后刺杀，他有这拼命的勇气？你要是死了，我相信阴煞双老另一位应该很乐意见到。那四大刺客剩下两位也一样。” 说着，像是不解气的样子，安魍夜又在诡狐那老脸上踹了两脚。 他回到姐姐身边，耳语了两句。安魍月的眼睛转了转，泛出诡芒，让地上三个俘虏隐隐感到不安。 安魍月用本该沁人心脾的声音道：“本座可以给你们个活命的机会。但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你们自己打一架决定谁活下来吧。”，话语传到三人耳朵了，只觉得冰冷刺骨。 邪道强者为尊，很多道不讲师徒情义，唯实力论。灵妤宗还算是比较看重师徒关系的，能在生死存亡关头留续下来，上下一心也功不可没。 阴煞道可就没这么多条条框框了，本身刺客成道，不用想什么江湖道义。现在性命相关，让这两个小刺客和长辈大打出手，更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涉凛和绯霆两人立刻结盟对抗起诡狐。两人都是半只脚踏入开元的境界，相比于初入开元中期的诡狐虽然略逊一筹，但也不是没得打。最关键的是，安魍月出手的时候故意让诡狐伤得重一些。 刺客之间的战斗不比别道，他们出手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光芒，安魍夜甚至看不清楚他们的招式，只听见匕首的精铁交错之声。每一次交锋结束，他们都会藏匿于阴影之中，等待发起下一次奇袭。 终于，在二人围攻之下，诡狐发出一声惨叫，似乎是被匕首刺中了要害。身为双老之一，底牌很多。他咳出一滩血，眼睛也变成红色。血似乎有了生命，覆盖于他的双匕之上。周遭的景象变了，恍惚间，两个小刺客觉得有无数双血眸在盯着他们。刚一愣神，诡狐的双匕夹杂着血光射入了两人的体内，然后爆裂开来。 用完这招，诡狐已经精疲力竭，他以为那两小辈已经毙命于自己的血煞之气下。忽然，他面前的雨水渐渐汇成了一个人形，那是涉凛的样子。他脸上带着凄惨的笑容：“你们都忘了，水中我能化成水身，而今天正好是暴雨天，哈哈哈哈哈！” 他在狂笑，相比之下，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诡狐满脸绝望。 “长老，您就下地狱去吧。”，话音未落，匕首没入了诡狐的心脏，他连惨叫声都没发出来就一命呜呼。 大略是因为生还的喜悦，涉凛再一次笑起来。可刚刚张开嘴，就永远也合不上了，几乎是以同样的角度和位置，陨雷的匕首也出现在了他的心脏里。 绯霆从后面走过来，喃喃道：“若是我没有天雷障，就已经被血煞炸成碎片了。所以，你们都去死吧。” 他的话已经失去了逻辑，说完这一切，他便栽倒在地。苟延残喘的对灵妤宗众人说：“安宗主可要说话算话。” 安魍月将一道灵气打入他的体内，绯霆瞬间觉得自己的伤势好了不少。安魍月对他道：“放你走可以，帮我做两件事。” 绯霆低下头道：“小辈自当竭尽全力。” “把那两个废物的头带回去，甩给阴若虚。告诉他若是阴煞道再有下次的话，本座不介意到他那里做做客。想要平息本座的怒火，让他把雇主的头提过来见我。” 绯霆不知道此番回去要面临多少责罚，但是他再也不愿面对这群煞星。他连忙点头答应下来，将两人的头颅割下带走了。他跑的很快，生怕安魍月改变了主意。 其实他大可不必这么着急的，安魍月留着他确实是想让他带话，不过从他参与刺杀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的命运。 要说怕不怕和阴煞结仇，反正迟早是要结仇的......灵妤宗的强势肯定会引起邪道不满。提前展现出自己的手腕也许会让这些千年来阴影中的臭虫提前归顺？不过既然想着天下清平，妖魔鬼怪来一个杀一个就是，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安魍夜身后，妹子们都笑了。自家宗主的强悍有目共睹，本来还有几分危险的局面都被姐弟两人所化解。就是自家公子这招也太损了吧。 雨渐渐停歇，一行人回去找到马车，再一次踏上了归途。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37章 血染阴煞 神州东北部，天绝谷。 这是神州少有的几乎没有任何规矩的地方。西北生灵道、东南仙道、正中是儒道和朝廷，武道总部则在北方，佛道独居岭南。剩下的地盘被其余正道以及诸邪道瓜分。 在这里，弱肉强食是唯一的法则，帮派火拼、刺客暗杀随处可见。阴煞道选择这里作为自己的总部，不是没有道理的。 地阴堡。 绯霆跌跌撞撞回到堡内，这一路上对他来说可不平静。阴煞道仇家甚多，看见他这般狼狈模样，自然有了别的心思。接近家门口的时候被追杀了数百里，他几乎是逃窜回来的。 堡内迎接他的，不是同门的关心，而是一声冷笑。 “哟，我们大名鼎鼎的陨雷刺客不是和诡狐阴老去做‘大事’了吗，如今怎么落得这番模样。” “疾岚，你也就逞逞口舌之利了。”，绯霆毫不客气的还击道。 “若是以前我还怕你三分，伤成这样还不松口，啧啧......”，说着，名为疾岚的男子周围已经被狂风环绕，二人打算在这堡里大打出手。 二人还未交锋，那地堡深处飘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换作别人在此可能都会忽略过去，但是他们身为阴煞道子弟却对这声音十分熟悉，那是阴若虚的声音。 “行了。绯霆先过来吧。” 绯霆应声而去，临走之时还不忘回头看疾岚一眼，眼里充满了凶戾。 这样一个内斗宗门居然能存续千年，真是咄咄怪事。 绯霆见到了阴若虚。阴若虚的语速很缓慢，丝毫没有一个势如疾风的刺客的样子，“回来了？任务怎么样，剩下两个呢。” 绯霆挣扎了一会，咬了咬牙把两人的头颅抛到地上，无奈道：“任务失败了，那安魍夜虽然修为不高，但他的姐姐已经强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她还让我带句话给您。” “说。” “她说，若是阴煞道再有下次的话，她不介意到亲自到这里来。想要平息她的怒火，让道主把雇主的头提过来见她。” 当绯霆说完这一切的时候，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他的身体爆裂开来，血液几乎要飞溅到阴若虚的脸上。 残骸在瞬间就被消融，地上的血液竟显现出几个小字，“鼠辈，那不是你有资格去动的人。” ...... 万里之外，安魍月对弟弟露出了一个微笑。 “事成了？”“成了。” ...... 阴若虚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惧。 阴若虚一辈子见过无数种诡谲的死法，他虽然是个刺客而非变态，不会刻意追求凄惨的死状，但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了，他见过的变态也不在少数。 这一次，他真的害怕了。并不是因为化成血雾有多么恐怖，而是安魍月远在万里之外，居然能够操纵自己的灵气。他不相信安魍月能将绯霆的回来的日子算的分毫不差，那么只可能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她提前在绯霆身子里注入了灵气，她能在万里之外的地方借助这缕灵气感受周围的环境，并且任意施为。 阴若虚前些日子才晋入问道，他本以为自己凭借着暗杀之术已经有能力和安魍月这样的巅峰问道一战，今天看来，他似乎只有逃跑的能力。 很不幸，我们的安公子猜对了，阴若虚这种刺杀为生的人，没有勇气去拿自己一道的实力和魔道抗衡。 或许是安魍月的实力太过强横，他现在想的是如何给安魍月一个交代。他从首座上走了下来，走到那一滩血迹前，伸手触碰。那血迹里蕴藏的灵妤宗的真气突然爆发出来，阴若虚向后一躲，待光芒消失的时候，那血迹已经荡然无存。 供出雇主吗，那样的话阴煞道的生意以后还做不做，更何况那雇主还付了一半酬劳作为定金，他身后的势力也不是好惹的，若是不供出来，安魍月那里又怎么交代？阴若虚这样想道。 他在大殿上来回踱着步子，却始终没能想出个答案。 ...... 安魍月的能力其实远远没有他猜得那么恐怖，她的那缕灵气确实足够操纵绯霆的生死，但要说探知周围的环境，是言过其实了。她曾经与阴若虚交手过，对他身上的灵气有过记忆，藏在绯霆身上的灵气只能让她对明显的灵气波动有所感应。只是在视觉冲击的配合之下，才让阴若虚有种安魍月不可战胜的感觉。 这一切都是安魍夜的谋划。阴煞道这种墙头草一样的邪道，要想拿住他们无非就是两点，利益和实力。安魍夜并不吝啬手头握着的利益，但是他绝对不会把利益分给一个随时能倒戈的盟友，所以要想震慑他们，只能用绝对的实力。 只有强大到让他们完全没有反叛的心思，安魍夜才会分出利益。 安魍月这样的巅峰人物，就是震慑的最好手段。 为什么安魍夜急着现在就要震慑住他们，因为接下来是灵妤宗出世的关键阶段，不容任何宵小在一旁添乱，而他们正是最容易添乱的一方。 另一边，朝廷的控制力越来越弱，再让他们这些刺客信手刺杀点朝廷要员，那天下迟早大乱。自己灵妤宗在上面镇着，他们就不敢搅和什么。 最后一方面，今年过完，安魍夜即将出去历练，略微想想就知道，那必然是各方都要掺和的场面，能少点威胁尽量少点，他的命可比这些臭鱼烂虾精贵多了。 阴若虚显然不会没事干来刺杀自己，必然是有大主顾花了大价钱让他来做这事，安魍夜一时间想不清楚到底是何方势力这么快就下手了，因为可疑的人实在太多，他虽然没抱什么希望，但阴若虚这毕竟是最方便的突破口。若是能从他口中得到那么些许暗示，找出凶手自然方便许多。 那阴若虚毕竟是道主一般的人物，想借着这一件事让他放弃很多利益显然不可能。但安魍月最后留下的那一句话说的很明白，他就是她的逆鳞，若是动了安魍夜，那就是两道不死不休的局面。 安魍夜相信阴若虚不会就此安分下来，小动作照样会做，即便如此，自己的安全还是多了几分保障。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38章 也许是义贼？ 阴煞道的人一走，这一路上都清净了许多。 虽然一行人都是妙龄女子，总会有不长眼的人上来找麻烦，但往往污言秽语还没说出口，就被门下哪个弟子一巴掌拍飞了。剩下的旅途没有多少大事发生，说笑间，已经接近戍宫城。 令一行人感到吃惊的是，戍宫城的气氛变了。临行之前戍宫城还是一片繁荣昌盛，不说人民安居乐业，也不至于如此紧张。先前进出城的查验不过是走个过场，现在，安魍夜看向城门口，一干铁甲卫士严阵以待，生怕错放歹人进城，城门上的卫兵看上去也十分警惕。 安魍夜一行走到城门口，那官兵道：“车内的人下来，现在是特殊时期，都要一一过关。”，官兵像是例行公事，没有某些地方那样面露恶心的表情，因而安魍夜观感还可以。不过话说回来，观感可以不代表自家子弟可以给这些人查验的。他刚想婉拒，林清媛那戴着面纱的脸就从窗沿露了出来。 “在下灵妤宗长老林清媛，我们一行人并非为非作歹之徒，女子下车不便，还请各位见谅。” 即使是以前，灵妤宗也是他们绝对不敢招惹的人。现如今朝廷已经让魔道拜托了邪道的处境，公文并未正式下达，而消息已经传开了，官兵更不可能去招惹他们。 几乎没有什么阻碍，他们便进了城。城内的气氛更加紧张，这一路上时不时能看见官兵巡逻，原先热闹的坊市现在几乎没有几个人了。他第一次进去的望山茶肆，也紧闭大门，暂停歇业。 带着疑惑，安魍夜他们回到了毓灵斋。 毓灵斋改建的效果出乎了安魍夜的预料。这些妖女们一经点拨，对挑逗人心的路数信手拈来。他一进去还以为是来到了什么博物馆，陈列的商品也极其精致，和先前判若两家。 两个“导购”式的角色站在一边，她们都经过了细心打扮，衣着不给外人占上一点便宜，却衬得她们宛若天仙，光凭那张脸都能引来不少顾客。安魍夜在这里的第一次改造，获得了出人意料的成功。 一行人进入了宗门秘境，林清媛唤来一个管事似的妹子，道：“把这些日子来发生的各种变故都说说吧。” 弟子微微颔首表示尊敬，然后不急不徐地道：“宗主走后，我们就按照安公子吩咐的整改了好几天。大约三天之后，本部的事情就结束了，剩下的居民楼内的设施还在完善。我们就先将本部开张了，这次还好，没有正道的来捣乱。不得不说安公子的想法实在是绝妙，除却极其红火的开业前三天，剩下的日子也是门庭若市，特别是有很多人冲着小玉和小覃去的。” 那小玉和小覃想必就是门口招待的两位少女。 有些刻意地，弟子又补充道：“不过她们两位可是妖女中的妖女，那些男人打得什么心思，是绝对不可能碰到她们一下的。至于银两的收益，安公子可以查一下账目，反正营收前所未有的高。” “如今戍宫城这番变故，是发生在一周之前。半个月之前，京城发生了震惊朝堂的黄金盗窃案。由于各大高手都去了仙道，剩下的充其量就是二流，因此怪事发生了。京城大族陈家的金库被盗了，损失了有数千两白银。第二日，另一家族徐家也被盗窃，不过这次倒不是家族金库，徐家开的是银庄，存银丢失起码也有接近万两。” “在盗窃现场，留下了一段字条，上书‘明日，朝廷金库’几个字。朝廷的人接到字条，立刻对京城内的几个大金库严加防守。然而，仿佛如同示威一般，那窃贼选择了防守最为严密的城西金库，在数十个守卫面前活生生的将银子变没了。起码万两白银就这么凭空消失在他们眼前。同样的，又留下了一张字条，‘半月之后，戍宫城’。” “所以啊，现在这番模样就是因为一张字条。案件发生没过两天，朝廷众多官兵就进驻了戍宫城，各种检验越来越严格，还施行了宵禁。即使没对商业怎么限制，但这样一折腾大家哪还有心情做生意，于是就变成了这般模样。好在这次派来的官军还算正直，没对市民做什么恶，不然对朝廷的怨言可就大了去了。” 姐弟两人看着彼此，然后出奇的默契，异口同声道：“你怎么看。” 本来气氛还是很严肃的，结果大家都笑了。 安魍夜捋了捋头发，对众人道：“这点信息还太少了，光凭这些证据很容易误入歧途。不说别的，贼的动机是什么，为什么选了这三家偷窃，你们有这三家的背景资料吗？” 那少女道：“朝廷没什么好说的。徐家经营的钱庄风评很不好，肆意放贷涨利，江湖草民不用说，被逼的家破人亡的很多，就连有些有名有姓的道都被搞得很难受，但没办法，他们家朝廷在有靠山，几乎垄断了京城的银业。” 柳影儿插嘴道：“至于陈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垄断了盐业胡乱提价。禁止私盐就算了，有段时间我们在个地方发现了一座盐矿打算采盐，你要说不给采那过来拿合适的价钱买走这座矿也行啊，还打算强行霸占矿，当时师父坐不住直接上去把来的几个人都屠了。后来他们家气不过找师父麻烦，来了三个长老一样的人物，给师父一掌拍成了渣渣，从那之后陈家看见我们就绕道走了。” 安魍夜满头黑线，姐姐还真威武啊。细细一想，朝廷不算的话，这贼还是在行侠仗义，难不成是义贼？当然也可能是障眼法，没有亲历现场，他也说不好这贼到底来路几何。 半个月之后，那岂不是说行窃的日子就是后天？这次贼倒没有自大了，只说了在戍宫城，却没具体说是哪一家。戍宫城有名有姓的大户，除了天宫商会、武道商铺还有几家连锁的大户，那就数得上是毓灵斋了，而且最近风头正盛，不知道这小毛贼会不会把手伸到自己这来呢？安魍夜饶有兴致的想道。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39章 双城寻踪 倚坐着，安魍夜沉吟了一会道：“单看得利，朝廷和京城受了损，最高兴的应该是仙道和佛道，自然最为可疑。但能偷东西于无形之中，这样的功夫谁最精深，那当然是阴煞道。不过阴煞道虽然需要钱，也有偷窃的可能性，但是绝对不会这么张扬还留下字条。朝廷儒道等人自导自演也不是不可能，找个借口加强对地方的控制？” “其实现在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那万两银子是怎么凭空消失的。乾坤储物袋这种东西不是没有，但容量充其量也就放得下一把剑或者刀，再装点零碎的药物和银子，而且这些储物袋都是特制成长而窄的形状，以供摆放武器，哪来的那么大的空间。” “连续三天的盗窃，窃贼不可能将银子带出城运走再跑回来。白银几万两，窃贼还能带了好几个储物袋不成？这些自成空间的储物袋我看都是各大道长老以上的人才有机会拥有，为了盗窃去买这么多储物袋，怕是还没赚到钱就要先亏本。” “这么一看，用储物袋显然有些不太现实了。万两金银他怎么搬得动的......”，安魍夜有些头疼，于是求助姐姐。 安魍月思考了很久，然后对安魍夜道：“我见过宗内阵法典籍中有过某种阵法，可以实现空间传送的功能，但是只有介绍却没有布阵的方式，想必是失传已久。” 洛念芸接话道：“会不会是阴煞道，那一日他们的刺杀不是利用了空间扭曲吗？” 安魍月摇了摇头，“他们的能力我清楚，只是扭曲而已，而且会引起明显的乱流，不能定向到某个方位。” 安魍夜道：“既然如此，我们先从这方面入手，可能是某些未知势力入局了。林长老，你派几位弟子去京城探探消息，然后寻找京城周边有哪些可能藏匿银子的地方。特别是注意一下水底。” “姐姐你对阵法研究深入，在城内找阵法不太合适，后天他们盗窃的银子肯定会传送出城，我们就在外面等着他。” 安魍月奇道：“你打算帮着朝廷抓贼？” 安魍夜摆摆手，道：“不，我认为是新的势力入局了，想探探他们的口风，是否能为我们所用。若我猜错了，是我们某位旧识，也可以在此做做文章。” ...... 林清媛很重视安魍夜的吩咐，亲自带着几个弟子前往京城。安魍月则留在城中搜寻法阵。他们两当然不会没头没尾的跑遍全城寻找法阵。安魍月把灵识开到最大，几乎已经覆盖了全城。 对大部分修道者，这类法阵的灵力波动太过低微以至于几乎难以察觉，但安魍月不是一般的修道者，灵妤宗的功法对灵气波动极为敏感，灵识覆盖之下，犹如一双无形的眼扫视着全城，城内每个人的灵力都看得一清二楚。 过了几分钟，安魍月终于发现了一丝端倪，拉着安魍夜飞了出去。 空中，安魍夜问道：“发现了？在什么位置。” 安魍月脸色有点奇怪：“好像是...天宫商会。” 安魍夜觉得愈发有意思，天宫商会，这莫不真是个替天行道的好汉？ 二人到了天宫商会的上头，进去探查不可能，但这个距离对安魍月已经够了。她在上头已经将阵法的结构看得清清楚楚，解析之时还不忘出言赞赏，“绝妙的阵法，不仅用材普遍，隐匿性也极好，更重要的是稳定性高，不会出什么差池。不知道是出于哪位名家之手。” “不过这种阵需要很长的布阵时间，这人怎么有机会布阵的。” “内鬼呗。” 安魍月带着弟弟去往了法阵的终端，正如安魍夜所料，在护城河延申到城外荒郊的某处，他们找到了对应的阵法。 安魍夜笑了笑：“那现在就万事大吉了，只等后日来会会那义贼。” ...... 另一边，林清媛记着安魍夜的话，带领弟子们先下了水，那是京城通往东南的一条河。水下除了污泥一片空旷，但同样的，林清媛也察觉到了阵法的存在，这里想必就是银两的传送之处。 林清媛往水底游去，手轻轻一挥，灵力宛若拂尘，将泥污清扫开，露出了一丝银光。弟子们你看看我看看你，没想到自家公子真能猜中，这万两银子真的在水下，要是全搬回宗门不是发财了？ 不过这么多银子，怎么搬走还是个问题。林清媛又将污泥覆盖到银子上，隐去了那泄露出的点点银光。随后带着弟子们一路疾驰，回到了戍宫城。 她们抵达毓灵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刚一回来，林清媛就找到了安魍月。 安魍月在和弟弟聊天，喜形于色。看见林清媛来了，很默契地，两人脸上都浮现了笑容。 林清媛道：“看宗主这样子，应该是事成了。我带着她们前去京城，第一站就是照着公子吩咐的水底。果真在京城运河底发现了覆盖在污泥下的银子，公子真是料事如神。” 安魍夜摇摇头，笑了笑道：“不是我猜的准，而是这么多银子，京城周围又没什么深山老林，阵法不可能设置在地底下，所以水底就成了最好的掩藏位置。” 安魍月也道：“我们也找到了阵法的位置，护城河沿河深处的水底。只是没想到这贼的下一个目标居然是天宫商会。这下估计是要把正道都得罪完了。” 林清媛提了个建议：“要不要我们也设置点小玩意伏击他们一下？” 安魍夜道：“我又不是要和他们打，只是想找他们聊聊，看看有没有一丝合作的可能，上来就威胁人家那还有得谈吗？” 林清媛又问：“公子打算怎么处置河底的几万两银子，私吞还是送还？” 安魍夜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狡诈：“这阵法姐姐已经参透了，可以仿制。谈判是需要筹码的，这些银子就是我们的筹码。如果他们和我们合作，那我们不介意帮他们一把，将这些银子直接传送过来交给他们；不和我们合作的话，那这些无主之物......” 懂得都懂，安公子从来不是一个吃亏的主，他是看上了潜在的盟友才愿意帮这些人一把，要是让他忍痛舍弃了盟友，那也只能不情愿的用钱财抹平内心的伤口了。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40章 孤远阁 深夜，天宫商会。 明明是夜晚，戍宫城内却灯火通明。因为今天晚上就是那窃贼盗取白银之时。盗贼没有说出自己盗窃的具体位置，城防军倾巢而出，在城内不间断巡逻，同时在每个金库都聚集了数十位军士，静待窃贼的前来。 城门已经封锁，想要从正门逃出绝无任何可能。各处据点，士兵的眼睛死死盯着银两，生怕出了一点差池。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时钟的指针渐渐指向十二点。 那窃贼说的是后日，若是过了十二点，就安全了。士兵们连头上的汗珠都不敢擦，死死的盯着银两，但往往江洋大道的现身永远是在最后一刻。 天宫商会。士兵额头上汗珠滴落的一刹那，指针距离十二点也只差最后几秒。在大门紧闭的室内，烛火仿佛受到了狂风的摧残，火光摇曳，似乎快要熄灭。士兵们大惊，可在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的时候，烛火恢复了正常，室内重新被火焰照亮，只是面前的万两白银已经不知所踪，恍若从未存在过。 当他们反应过来，为首的那个将领立刻冲了出去，对着外面巡逻的士兵大喊：“天宫商会白银失窃了！” 全城的铁甲武士都动了起来，几千铁甲武士一齐行军，雷鸣般的轰隆声震得大地直颤。一部分人将天宫商会围了起来，另一部分奔赴城墙防止窃贼逃跑出城。 天宫商会内也有仙道和佛道的修道者，在他们这群人的眼睛下将白银盗走，无疑是狠狠打了他们的脸，最可气的是他们连盗贼的手法都没看清。 ...... 时间回到盗窃开始之前。 在那一堆士兵旁边，有一个肉眼完全看不见的隐形人。他一袭黑衣，完全弄不清身姿。修道者灵识敏锐，但那黑衣人身上却没有一丝灵力的迹象。 黑衣人盯着时钟，和士兵们一起等待十二点的到来。 最后几秒，他黑袍下的手微不可见的动了动，随后看到那士兵冲出来呼喊后，便立刻飞身而去。 铁甲卫士的行动很快，但黑衣人的轻功更为了得，即使城墙上严防死守，那些兵士也完全察觉不到他的身影。出了城，黑衣人当即就向护城河的延流处冲去。 城内大乱，但没人想到白银和窃贼早已脱城而逃。 ...... 黑衣人到达目的地后四周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人，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刚想下水探查那些银两，就被一阵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 “这位兄弟，别急着下水啊，看这月色正好，不如我们先聊两句？”，安魍夜的身形渐渐显现，他以一个很夸张的姿势靠在太师椅上，洛念芸像个小丫鬟一样在他身后为他捏肩。 有人现身，那黑衣人面纱的脸色变了变，但还是故作镇定道：“不知兄台在此有何贵干。”，声音哑哑的，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既然他愿意打哑谜，安魍夜有的也是时间，道：“在下幸得高人点拨，说此地会有大笔银两，如果能够取得，这下半辈子就吃喝不愁了。难不成兄台也是受到了什么高人指点？” 黑衣人的脸色僵硬，知道此事不能善终了，叹了口气道；“兄台要有什么条件就说吧。” 安魍夜笑呵呵的，也不急，道：“你看我在这等了这么久还不动手，就说明我是没什么恶意的，要谈判的话还请兄台拿出诚意，把面纱揭了吧。” 那人失了主动权，只得亲手揭了面纱。 那是一张和安魍夜先前见过的完全不同的脸。虽然装得像个男人，但仔细一看便能发现，那眉眼间的棱角有着独属于女子的清秀。安魍月是清寒仙姿、江妩雪是妖媚勾魂、顾紫蕊是温婉大方、洛念芸是青春可爱。这女子却是一种逼人的英气，用另一个世界的话说，就是“酷酷的”。 宽大的黑袍掩饰了她的身材，从她刚刚飞身而下的动作上看，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双玉腿绝对不是一般的长。 当然临阵只是，安魍夜色心再大也不会在这时候表现出来。 那女子道：“阁下还是先报下身份吧。” 安魍夜悠悠道：“灵妤宗，安魍夜。” 从百道争锋结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安魍夜的事迹也都传播开来。女子显然听过了他的名字，惊讶道：“你就是灵妤宗主的弟弟。” 安魍夜笑道：“希望以后大家知道我的时候，能把这个前缀给去了。那姑娘又是何方人士？” 女子一字一句道：“孤远阁，齐语冰。” 安魍夜回头问洛念芸：“你听过吗？”，洛念芸摇了摇头。 虽然是很正常的对话，但女子却听起来有些刺耳，咬牙切齿道：“区区小派，不值一提。” 安魍夜见她有些生气，道：“姑娘误会了，在下是孤陋寡闻，绝无冒犯之意。在下想问姑娘一个问题，若是能告诉在下答案，那这里的银子我们会帮姑娘送到指定的位置。姑娘和身后的势力为何选择盗取这几家的白银？” 安魍夜的问题显然出乎了齐语冰的预料，她道：“这几家豪绅鱼肉百姓，作威作福，害得不知道多少人家破人亡，如此不义之财，偷了又何妨？” 还真是义贼，安魍夜又问道：“孤远阁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女子眼中充满了崇敬道：“阁主收养孤儿，教给他们武功，让他们能够自力更生，阁中弟子都是孤儿。” “既然安公子问了我两个问题，那我也想问你个问题，你们今日在此到底想做什么？” 这女的有点楞，自己又没把柄，干嘛回答她。不过她话里得收养孤儿不像是假话，安魍夜对这个组织的印象还算可以，于是道：“安某只是想看看‘义贼’到底是何许人也。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合作的可能。” 齐语冰疑惑道：“和我们合作？我们一没名望二没实力，又不可能帮你什么，还会怕别人来寻衅，到时候只能向你们求援，我们有什么好合作的？” 安魍夜笑了笑，没做解释，道：“我们再帮你把京城运河里的几万两银子传送到指定地点，这诚意够了吗？” 齐语冰摇了摇头道：“虽然知道你们没什么恶意，但是合作这种大事不是我能决定的。孤远阁在西南，若是你能找到的话就请亲自来和阁主谈，阁主有时候也会念叨着想见见你。银子我们自有办法运走。” 刚说完，齐语冰就不见了踪影。 这回轮到安魍夜疑惑了，我认识他们阁主吗？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41章 毓灵新象 银子已经不在城内，官兵们是掘城三尺都找不到银子的。 一个两个都是欺软怕硬的主，明明知道这些市民家里不会藏赃物，还非要进家搜查，不过毓灵斋当然没人敢来搜。就这样胡乱调查了三天，却没调查出任何结果，只搞得民怨沸腾，有的商人甚至跑到京城状告朝廷去了。 结果就是，官兵们撤出城，戍宫城恢复了正常的日子，天宫商会损失的银子只好自行承担。 毓灵斋内，安魍夜几人聊着这次行动所得的情报。 安魍夜问道：“姐姐，听过孤远阁这个组织吗？” 安魍月摇头，她又不是神仙，哪可能江湖上每一个组织都听过。 收养孤儿这种事情在这样的世道确实很奇怪，安魍月想到了什么，对弟弟道：“你说的收养孤儿，我曾经认识一个人有这个喜好，名叫秦孤芷，欸你别说，她名字里也有个孤字。” “我当初还救了她一命，都是闯荡江湖的女子，我看她一人抵抗一群男子，看不过去就出手了。现在看来，这孤远阁恐怕就是她的势力吧，你不是还说她说过想见你吗？” 原来是姐姐的旧识，安魍夜暗道，转而问姐姐：“她什么实力啊？” 姐姐道：“我当时初入开元，她好像是连山后期了吧。现在我都问道了，她再差也是个开元。当时和她同行过一段时间，人还是挺不错的，没对我这妖女有什么偏见，虽然也不敢有什么偏见。”，然后摆了个鬼脸。 此间事了，戍宫城渐渐恢复了往日繁华的景象，毓灵斋重新开门迎客。 姐弟两闲来无事，上到二楼看看这毓灵斋到底人气几何。说来也挺有意思的，改建的小姑娘把二楼的空间都省了下来，建成了一个简单的茶楼。还免费对顾客开放，当然上的茶水不是什么好茶，要想尝到点上档次的茶还要自己花银子。 这倒是有了点“水吧”的雏形了。 姐弟两向楼下望去，沉寂了好几天的门口又热闹起来，店里人太多了，推推搡搡的，下面的小姑娘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 安魍夜唤上来一个弟子，让她把板凳搬到门外，在门口拉起围栏，人满之后出去多少人放进来多少人，简易的控流机制就形成了。 安魍夜看下去，那个小覃身边站着个穿着雍容华贵的公子哥，神色极尽讨好。公子哥对她道：“小覃，你和我走，我娶你为正妻，好吗？” 那小覃长袖掩面，装作不舍的样子，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高公子，虽然小女子也想和你双宿双飞，但宗门在上，对我有养育之恩，如今宗门亟需弟子，我又怎么能离开呢？你我有缘无份，还是相忘于江湖吧。” 安魍夜哭笑不得，演技浮夸，这是钓凯子呢。说什么相忘于江湖，怕是这公子之后天天都会来找她，既然来了，还怕不花钱吗？ 仿佛感受到了安魍夜的目光，背对着那高公子，小覃往二楼抛了个媚眼。 安魍月玩味的看着这一切，微笑着道：“这些事都在你的预想之中？” 安魍夜翻个白眼道：“我哪有这么神，虽然这改建方案是我的主意，事情可都是他们自己做的，就像二楼这个茶楼，我也没想到她们会有这个主意。” “小覃那种办法，我不喜欢，但是确实不失为一种好手段吧。这些都是她们自己的想法，我觉得挺好的。” “宗门蜕变终究不是一朝一夕，也不能是一人之功，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有些事情确实可以放给她们自己做了，你就不会这么累。” 今天的二楼被两人包场，没有外人的存在，安魍夜一边说着，另一边手已经攀上了姐姐的腰肢，从后面吻了吻她的脸颊。 每当他出言温柔的时候，安魍月都知道自己要被占便宜了。可她怎么也无法拒绝弟弟这样的坏坏的、浅浅的温柔。他搂起自己的那一刻，为了防止他的坏心思被外人看见，安魍月早已经施过了术，外人看这二楼还以为一片祥和，实际上姐弟两人已经吻在一起。 当着外人这么一起，对两人来说都是第一次，虽然外人看不见，但安魍月的羞怯是实打实的。这样的灵妤宗主，只会在他面前绽放。 说是使坏，其实做不了别的什么。一通乱吻之后，安魍月便带着弟弟飞出了毓灵斋。 放眼望去，人流涌入大街小巷，坊市再一次被吆喝声填满，一副清平模样。安魍夜希望有一天，这不再是修道者争锋之下一隅偏安的泡影，它会逐渐变成天下的模样，那也是天下本身该有的模样。 二人落地之后，安魍夜拉着姐姐去向一个地方。 望山茶肆，那是他们这第一段旅程开始的地方。 和最初一样，他们站在门前。这么一对青年男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却没有人上前搭讪，因为在这种世道下，没有人知道这两人修行几何，若是随意对人家无礼，还会不会留得性命。 下午，正是喝茶聊天的时候，茶肆内已经爆满。 台上一位说书先生对着台下众人道：“诸位听众，今天咱可是要讲新的故事，最近这个月才发生的事，就被人编成了话本。这故事名字叫‘安魍夜智斗仙佛道’。话说这安魍夜啊，那可身份不一般，当今灵妤宗宗主安魍月的弟弟，光这一条身份就够吓着别人了......” 当事人在茶肆外是一种什么心情，可能就是满头黑线吧。 他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对姐姐道：“这戍宫城不是正道居多，怎么这种奇怪的话本还能流传出来？” 安魍月撇撇嘴：“人家没事管这些？说个书都要被管那正道未免太多事了吧，戍宫城又不是一家之地。搞不好朝廷还挺乐意见到仙佛吃瘪呢。” 自己身为主角这种事实在是太奇怪了，他再也不忍心听下去，于是拉着姐姐就走。安魍月还有点不乐意：“让我再听听嘛，这说的还挺生动、活灵活现的，不知道话本是谁写的。” 安魍夜道：“你自己亲眼见过大活人还听这些，要是让我知道了谁写的这话本我就锤爆她。” 毓灵斋内，我们的作者君柳影儿打了个喷嚏，安公子好像打不过她。 安魍月嘟哝道：“喜欢看你威风的样子嘛......”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42章 便民医疗站 戍宫城的生意走上了正轨，就意味着安魍夜他们准备离开了。在离开之前，还有最后一件事，见证这个时代第一个“便民医疗服务站兼物流中心”的诞生。 小姑娘们一口气盘下了四间房，一间做成小仓库，剩下三间分别作为配送室、门诊部和接待室。一个初具雏形的医疗站就此完成。 小姑娘们这几天都在忙着改建房间内的各种设施，紧赶慢赶终于完成了。林清媛带着安魍夜参观医疗站的室内环境，他点了点头，虽然不是很精致，但布局十分合理没有突兀之处，之后的精装修慢慢来吧，现在已经达到了可以开业的标准了。 让这深巷之中的小医院为人知晓还是个问题，要不然开业了只有周围的人来没多少生意也不行。 安魍夜一想，那便办个剪彩仪式吧。自家弟子精通音乐歌舞，把声势闹得大一点，肯定有人前来。那小覃不认识个高公子吗，让那高公子把他狐朋狗友都找来。灵妤宗在这还有合作伙伴，能来一个是一个，最好还能请到武道的商人。 安魍夜把事情吩咐给下面的弟子们，于是就都着手去办了。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就问林清媛：“林长老，这毓灵斋二楼的小茶楼，是谁的主意。” 林清媛支支吾吾的，平时在安魍夜眼里她一直是个大姐姐的形象，相比于姐姐时而清冷，时而可爱、傲娇的百变，林清媛显得更加温柔，眉眼里也多了几分妩媚。他从来没见过林清媛这么窘的神情。 林清媛脸红的都要滴出血了，才断断续续道：“是...是我临走前的主意。” 安魍夜哈哈一笑，对着她道：“这主意很不错啊，供应茶水不仅赚得口碑也能多赚上一笔。” 林清媛见到安魍夜没什么不满的，才诺诺道：“安公子喜欢就好。” ...... 一日过去，该邀请的人都找完了，弟子们简单的排练了一晚上，一个简单的剪彩仪式就准备完成了。 安魍夜倒是提前饱了眼福，自家妹子们排练的时候自己在场亲自监督。弟子们当然清楚这位安公子是宗主的弟弟，将来必定会成为灵妤宗的红人，都动了点心思向巴结他。 于是最后落得好处的还是安魍夜，妹子们都很大胆，故意露得很多给安魍夜看，本来端庄大方的舞蹈音乐硬生生给跳成了艳舞，那小玉和小覃都快要跑到安魍夜怀里了。 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暗爽的，吃不到饱饱眼福也好啊。最后还是柳影儿这个大师姐来了，小姑娘们才消停下来。 另一边，几个弟子在准备横幅彩旗之类的玩意，平日里别家商店开业，揭个匾牌致个辞就已经差不多了，哪会像毓灵斋这么准备。安魍夜还特制了几个彩色的气球，若是飘荡在天空中，则能让全城的人都能见证。 ...... 第二日上午，正是生意红火人流旺盛的时刻，便民医疗站的开业仪式正是开始了。灵妤宗平反的消息早已流传开，平时对毓灵斋不搭不理的商人这回都愿意来混个脸熟。小覃那位高公子号召力确实强，带来了很多富家公子参加这次的仪式。 医疗站实在居民区里面，气球升空，引得全城瞩目。本身就不大的空间现在更是挤满了人，热闹非凡。 安魍月的身份是绝不可能参加这种活动的，她来了说不定会把这里的观众全都吓跑。一直是林清媛负责毓灵斋的日常经营，所以此刻她就作为这便民医疗站的老板上台致辞了。 “谢谢各位的捧场，这算是本宗里程碑式的一个产业，至于供应的服务和开业的各种酬宾活动我在这就不多说了，待会我会差人做个告示放在这里。想必大家等得也急了，就请大家欣赏开业的歌舞表演。” 林清媛下了台。瞬间，台上光景变得扭曲，凭空闪现出十几位女子。身后笛声筝声飘然而至，女子们按照昨日的排练舞蹈起来。其实一夜速成的舞并不高明，但子弟们舞蹈的技巧本身就极高，观众们视线都集中在了妹子身上，自然忽略了略微的不和谐。 小覃也在跳舞的众人中，看得旁边那高公子眼睛都直了，却不曾料想她昨日还在安魍夜怀里撒娇。 舞蹈结束之后，观众尚意犹未尽，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施了媚术。过了良久，终于有人反应过来鼓起了掌，他们这才意识到舞蹈已经结束了，掌声响彻了街头巷尾。 林清媛安魍夜相视一笑，先不说服务几何，有那些猪哥样的公子，怕是为了见她们一面没病也得假称病了。 少女们修习灵妤功法，对经脉灵气极其熟悉，相比于药房一点修为都没有的医生，优势很大。这年头修道者受伤比吃饭喝水都正常，正经生意一定不会少。再加上她们还会提供专门的送药服务，那些走不动路老人更会选择她们的医疗站。 开业仪式终于结束，人却都没有走，公子哥忙着给妖女们献殷勤混脸熟；商人看见灵妤宗崛起的态势都来谈合作。 这些先前不理不睬的墙头草，安魍夜要掂量一番才会谈合作。剩下的杂事都交给林清媛，安魍夜独自一人回去了。 自己来到这里的第一个计划，算是圆满成功了。毓灵斋里空无一人，他在房间里呆呆的坐着，看着今天医疗站彩旗飘飘的场景，他有些恍惚。这是他第一次感觉有些重合，仿佛另一个世界和自己身处的现在彼此交汇。 他一直没有去想过自己的身世，思来想去无非就是“穿越”的奇幻旅程，但事情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时候，一切却又难以相信。 他终有一天会找会自己的记忆，那是他的执念。 胡思乱想的时候，安魍月从身后抱住了他。 “在想心事啊？”，安魍月咬着弟弟的耳垂呢喃道。 安魍夜坐在床，没有反应，他很少能经受得住姐姐这样的撩拨。 就像他们相视而笑的“心有灵犀”，她似乎知道了他在想什么，走到他身前死死吻住他的嘴唇，喘息道：“不管你是谁，你永远是我的弟弟。”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43章 灵妤有女名清媛 她是一个孤女。像很多故事的起点那样，诞生于战乱中。 如果每一段故事的主角可以选，那相信他们一定不会选择这样的开端。孤女被路过的人带到了一个修道宗门，和她一同入宗的，还有天下各处不同年纪却没有容身之处的孤女。 这样的宗门聚敛孤儿毕竟不是做慈善，从小开始，她就和别人一样日复一日的修道，谋求宗门的关注。总归来说，她们的生活比流浪于战火之中好上太多。 幸而得天眷顾，她在修道上的天赋逐渐展露，自己的实力远远超过了同龄人，她最终被内门的一位长老看中，收为亲传弟子。而那些和她一同修炼的伙伴们，因为天赋不足，只能留在外门，成为受内门指挥的仆役。 毫无人情味的行为充斥在少女的童年。宗门想要像一台机械那样不停运转，总有微小的螺丝钉，那些外门的弟子们自己都没有任何怨言，因为这个世道，你强，你就有道理。 灵妤宗的内外还是齐心的，内门很少有人对外门颐指气使，但终归，那些外门的女孩们还是把自己放在了下级的位置。一切都是正常的运转，如同机器那样，只是少了点人情味。 她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随长老姓林，名清媛。外门的女孩甚至无名无姓，仅有一个称呼。 她也曾行走江湖，见过血与火的交锋，听过婴儿无依无靠的啼哭，也看过亲人葬身面前的惨剧。灵妤宗相比于此，简直是人间乐土。 后来，宗门的元老接连去世，这尚且安逸的生活也处于风雨飘摇之中。正在这时，宗主的养女，那个神明一样的女子出现了。她表现出的超乎她年纪的冷静和果决，最后拯救了这个宗门。 那十年，是那个女子将自己的青春和性命作为筹码进行的赌博。那个女子叫安魍月，论年纪，她比自己还小两岁。但林清媛什么也帮不了她。她第一次有种无力感。 十年之间，许多长老去世，林清媛拼命修炼，最后也成了一名长老。但依然，她什么也帮不了安魍月。 安魍月问了道，灵妤宗重出江湖，她第一个要求成为一名分部的管事。她想用自己的努力去帮助宗门和那些后辈们。 她平生有两个愿望，一是让灵妤宗的弟子们都有一个快乐的童年；二，是让灵妤宗的每一个弟子都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她希望自己身处的宗门能多一点人情味，尽管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里，仿佛痴人说梦。 ...... 后来，有一个男孩闯入了她的生活，他是安魍月的弟弟。 在她的记忆里，遇见的男性除了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心理变态，或者是馋她身子的阴险小人。从小时候开始，她就对男人多了几分戒心。下意识的排斥雄性。 但安魍夜不一样，他仿佛没有经历过这世道的洗礼，保留了那一份纯真。他毫不掩饰他和他姐姐的关系，一举一动中，都能显示出他们的热恋。 他也贪恋美色，但从来不用下作的手段坏人身子，要真把无关的女人送给他，他躲都来不及。 他修为很弱很弱，而面对危机的时候，却从来没有慌乱。他靠着自己的嘴就能让仙道佛道这样的老对手甘拜下风。他帮她姐姐完成了宗门几百年来都没有完成的事情。 他待人真切，没有半点倨傲。他...... 林清媛的脑海里，能举出一万条安魍夜的好，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男人。如果是安魍夜，那自己生平夙愿就有可能实现。 ...... 现如今，林清媛有些患得患失起来。戍宫城的事情结束了，那就意味着安魍月姐弟两人准备回宗。自己身为戍宫城分部的管事，大约是得留在这里的。 她有些不舍得，这一个多月跟在宗主身边，她学到了自己几年都无法学到的东西。安魍夜各种奇思妙想，让她惊为天人。即使在他身边打下手也好，林清媛现在只想帮着安魍夜，给灵妤宗带来彻头彻尾的改变。 这几天她心不在焉的，想回宗这种事情她不敢和安魍月说，自己在这做了一年多的管事了，因为出去这一趟就想回宗，宗主看了不知道会想到哪去。 浑浑噩噩的状态还是被安魍夜发现了，于是现在她就在会客厅里面对着安魍夜，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安魍夜打破了沉寂，道：“林长老，这几天你好像有什么事情想说的，但又不开口。也许不好在姐姐面前说，我今天单独找你，如果我能作为一个听众的话，我愿意听听。” 林清媛有些纠结，又有些矜持，可不想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闭上眼睛道：“公子，我想和你们一起回宗。”，然后紧紧闭着眼睛，不敢再去看安魍夜。 安魍夜宽慰道：“我当是什么事呢。反正这毓灵斋也走上了正轨，林长老要想换个位置便随我们回去吧，宗门再派一个年轻弟子过来历练一番吧。林长老想换成什么职位？” 林清媛低下头，结结巴巴道：“清媛想...做安公子的助手。” 自称都变了，安魍夜有点惊愕，林清媛补充道：“安公子误会了。清媛这些日子随宗主一起出行，在一旁观察安公子的谋划，获益匪浅。安公子这次回宗肯定要对宗门进行大改，宗主事务繁杂，不可能事事伴在公子身边。清媛对宗门事务还算熟识，可以在一旁辅助公子，相比之下这个戍宫城就显得可有可无了。” 安魍夜看她眼神真挚不带杂念，沉思一会道：“既然如此，那我回头和姐姐说一下吧，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直说的，姐姐是通情达理的人。” 当林清媛回过神来的时候，安魍夜已经离开了，她长舒一口气，心中有些雀跃，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失态过了。 安魍夜转而来到姐姐的房里。 姐姐见面就问：“找你谈什么了？” 安魍夜已经习惯了，嬉笑着反问道：“你不该听得一清二楚吗？不过你平时估计是太威严了，弄得宗里的人都畏惧的很。” 安魍月摇摇头，“也没看你多怕我啊。”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44章 归宗之旅 临行之前，有一位客人找到了毓灵斋。 仙道派来了一名使者。别的人不好接见，安魍夜亲自出来和他面谈。 那人是天宫商会的一名高层。天宫商会里，佛道和仙道的合作十分紧密，几乎不分彼此了。但仙道知道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都恐慌起来，不知道如何在不惊扰佛道的同时划清界限。 毕竟之前有过芥蒂，安魍夜故意刁难道：“仙道商业人才济济，我安魍夜又不是专精商业的人，来找我有何用？” 那仙道之人把姿态放得很低：“我们一时间想不到什么方法。闻说安公子智谋无双，恳请您告诉我们破解之法。毕竟两道已经是合作关系了。” 这群人已经慌了神了，这点常识都不懂的。安魍夜悠悠道：“你们现在是自乱阵脚。既然是商业合作，那就按先前谈妥的条件来，利益照常。谁在商场上谈论宗门机密？佛道虽然安插了内鬼，关你们商会什么事。把自己财产理清楚，证明准备好，要是以后撕破脸了好分家，这不就行了。哦，还有一点，别对我灵妤宗产业动手动脚的。” 使者受了点拨，喜不自胜，“安公子放心，我们绝不会做出背弃合作的事情。”，安魍夜没有多做挽留，那人径直离开了。 ...... 收拾收拾东西，安魍夜他们准备出发。 戍宫城外，林清媛对着出来送行的弟子吩咐道：“我此去归宗了，过段时间宗门会派出新的管事，现在就由羽鹤你暂领管事吧。”，那羽鹤是林清媛平时的助手之一。 林清媛呆了一年了，从初建分宗时就在，她待人温柔，对下属没有趾高气昂的，分宗里的弟子们都和她关系很好。如今即将分别，弟子们还是有些不舍，林清媛和弟子们一一拥抱，互诉别情。 告别结束之后，安魍夜他们离开了戍宫城，为这里留下了最后一抹背影。 安魍夜回过头，这是自己在这个世界存在过的第一个证明，接下来，他要回到那个自己生活了十年却未必很熟悉的宗门了。 戍宫城在天下正中，灵妤宗所在的位置是正中偏南。佛道也在南方，不过和灵妤宗之间被一座虹涧山脉隔断，佛道独居极南之地，濒临南海，也正因相对独立的环境，他们才能做到所谓的“隐居避世”。 灵妤宗就没那么好运，没有天险，又身处天下权力中心的周围，各路人马相争，想安逸都难。一遇到什么危险就只能封闭宗门，匿入秘境。 出世之时，灵妤宗所在城名为镇离城，背靠虹涧山脉，也算是中原地域的一座大城市。百年来，灵妤宗昌盛之时就以此地为总部经略天下，当地的人们也渐渐习惯有魔道的日子，反正魔道中人不比其他邪道，不会做多少滥杀无辜的事情。灵妤宗也真正把镇离城当作自己的属地来管辖。 后来灵妤宗隐居去了，镇离城一下子成了无主之地。但仙道在东南，佛道又有虹涧隔绝，西南同样没有大势力，镇离城就被朝廷的人进驻了。 城中人有些不习惯，但朝廷的行为还算规矩，他们也就没什么意见。 十年之后安魍月领着灵妤宗重出江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朝廷的人赶出镇离城。儒道朝廷也因此和安魍月结怨。去年杨诚和李荀围攻安魍月，也正是因为这一桩事。 结果两人加在一起也没打过她，李荀一个半步问道还被打成了重伤。随后儒道就消停了。然后就是今年的百道争锋，结局大家也都知道，安魍夜拐跑了人家大弟子，估计以后也不会再打了。 魔道重归镇离城，百姓其实是更欢迎的。一宗治城并不比朝廷更专业，作奸犯科的人多了不少，甚至会有些混乱。但是百姓赋税减了，不用给朝廷和给城镇双倍的赋税，周边小镇的商人们就乐意到镇离城中做生意，整个城的活力比朝廷治下高得多。 同样的，因为是邪道的属地，对于一些灰色产业就没那么严苛，别的邪道人士也有不少来此做生意。 整座城鱼龙混杂，但安魍月灵妤宗这么一尊神镇着，谁都不敢造次。此番出世，安魍月没有在宗门驻地上多花工夫，一半的弟子仍然留在秘境，这镇离城的宗门本部，对外是镇离城最豪华的酒楼，镜月楼。 ...... 戍宫城离镇离城很近，若是他们一行人全速赶路，那一天半时间就能到了。但他们显然不是这么急，这旅程至少也有个两三天。 一开始，林清媛在安家姐弟旁边，不敢抬头看安魍月。 安魍月玩味道：“清媛怎么了啊，我有那么可怕嘛？” 林清媛不敢抬头，但不敢说实话，“没...没有，宗主没什么的。” 安魍夜在一旁嘲笑姐姐道：“你看我说的吧，还说你平易近人，除了和你相处多的几个弟子，谁都怕你。就连清媛长老都是这样的。” 安魍月扶额道：“是本座的问题，以后本座会注意的。” 安魍夜也不嘲笑了，来到姐姐身边，安慰道：“安啦。大家都知道的，这不是你的错。你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人心险恶无数，早习惯了带着面具说话。对宗门里也一样，十几岁的小女孩要是笑嘻嘻的，哪来的什么管理宗门的威严。身为一宗之主就应该有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其实宗门里的弟子们也都看在眼里，对你更多的是尊敬而不是畏惧。” “不过你问道巅峰的实力，正道还大肆宣扬你杀孽无数，常人不怕才怪。他们怕就怕呗，最好一听到你的名字就吓得逃跑。你威严也好冷酷也好，温柔也好妩媚也好，都不是给他们看的。” 然后安魍夜凑到姐姐的耳朵边，呼出一阵暖风，让安魍月浑身酥酥麻麻的，只听见安魍夜悉悉索索的低语，“是给我看的。”，最后还是倒在了他的怀里。 林清媛在一旁看着这对姐弟丝毫不掩饰的行为，脸颊通红，自己也未曾体验过恋爱的滋味，轻声耳语真的会这么舒服吗？想着，她情不自禁的用手捏了捏耳垂，好像也没什么感觉啊？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45章 镇离城 镇离城。 距离城门很远的地方，安魍夜就看见城门口聚集着几十位妙龄少女。万兽化灵诀的修为提升，自己的目力有所精进，借用灵兽视觉的能力收发更加随意。鹰眼起码望穿了几十里，那些少女提前几十里就等待在此迎接，看上去并不像急忙赶来，倒是有种在这等了很久的样子。 整个宗门对姐姐都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啊，安魍夜暗道。 等到众人行至城门外，那群少女全都跑来相见，她们对着安魍月深深地行了一礼，齐声道：“欢迎宗主归宗。”，崇敬之情溢于言表。 安魍夜很自觉地没有打扰她们宗门上下相会的和谐场面，他看向镇离城，又是一座风格完全不同的城市。 仙道的以蓬莱城为首，城市建筑的风格以精致风雅为主，而戍宫城京畿之地的几座城市，则都是中规中矩的方方正正的，少了几分灵秀，但作为城市的主要功能齐全，一眼望去就知道各个分区的功能。毕竟是朝廷的地盘，用最少的银子做最多的事才是正道理。 镇离城和这些城完全不同，安魍夜第一眼望去，只有一个感觉，就是出奇的大。城墙望不到边，但比起其他城却要矮上一些。城墙附近没有很高的建筑，都是以平房为主，甚至有的房子十分简陋，砖石简单的堆砌而成。 安魍夜有些讶异，明明镇离城的赋税极低，为何城内还是极其简陋。他转过头去，那边同宗见面已经结束，安魍月走到他身边道：“走吧，先进城再说。”，安魍夜只好放下心中的疑惑，随着众人先行进城。 城门开启，近百弟子浩浩荡荡的进城，引得城内民众侧目。城外看上去简陋的楼房实际上并不是用来居住，他一进城就看见了各式商铺，“丝织坊，物美价廉的丝绸衣饰”、“百药阁，汇聚奇珍药材”、“巅界，指引您通往天上的灵宝”、“闺情，男女闺房用品八折起”，当他扫到那最后那招牌的时候，大汗.....这镇离城还真什么都敢卖啊。 走了差不多两三里，终于摆脱了这些商铺的狂轰滥炸。按道理接近城边的地方应该是最差的，怎么会有这么多商铺，安魍夜百思不得其解。他忍不住问姐姐道：“这镇离城这么大，地盘本该充裕，城边为何有这么多铺子，还有许多人光顾？” 安魍月解答了他的疑惑，“你看镇离城远大于别的城镇，其实并非一开始就是。现在经过的地方是外城的居住区，再往前就是内城外城交界的地方，又是一片商业区。你要是往前仔细看，就会看到那些建筑明显高于外边的。” “本身镇离城只有内城，规模和戍宫城差不多大，但由于这里生意更加自由，这些年邪道和正道的商人都向城周围聚拢，自发形成了新的商业圈。城外无人治辖，于是我们就扩大了镇离城的范围，新建了外城城墙，然后将内城城墙拆掉一部分，减少内外阻隔。” “你来的时候看到外城城墙矮一些那是因为新外城范围太大了，节约资源。自然而然地，内城就成了商业核心区，寸土寸金，除了少数大户人家的豪宅外，就是各个商会的核心产业了，我们灵妤宗的镜月楼就处在最中心的位置。” “由内向外一圈一圈的居民楼和商业区，全是自发形成的。总的来说越往外越便宜。” 这样的发展模式有些像另一个世界中超级城市的诞生，而这镇离城可没有完整的规制和法度，到底是怎么运转的，安魍夜问道：“原先外面的商人不受管束，后来强行建城加以管束，难道没有怨言吗？” 终于有弟弟不懂的事情了，为了彰显一下姐姐的博学，她故作神秘道：“你不是挺聪明吗，猜猜啊？” 安魍夜知道姐姐的撒娇又发作了，于是就这她的性子道：“我哪有姐姐聪明啊，还望姐姐给弟弟解答疑惑。” 安魍月虚荣心被弟弟满足，于是道：“这扩城一事还是他们自己要求的，本来城内产业的税是百中取其十三，城外的人想进城做生意，除了进城收的毛皮外，还要多收一点税，百中取其十八。光这一点那些邪道的人就巴不得被纳入城内。除了邪道之外，别的商人也强烈要求的，那些城外聚落毫无法度，邪道抢不抢全看心情，要是成了城内人，那起码还得看看灵妤宗的面子。” “这建城我们的开销很少，收了那些外城商铺一大笔筑城费，还有些心思多的人赛银子给我们求关照。” 安魍月突然尴尬一笑，“你说的那管束嘛......嘿嘿...其实我们还没什么成文的城规法度。秩序全靠灵妤宗的威慑，和巡城弟子每日一次的巡逻。” 安魍夜有些晕，合着这全是自治啊。能不发生什么大乱子也是灵妤宗的前辈们在天有灵了。不过想来也确实，一群在秘地待了快十年的少女们，能有什么治城的方略，就是自己如果没饱览典籍，没有两度人生的经验，估计也会束手无策。 而自己既然是灵妤宗的人，那就不会在一旁看着，毕竟这一切都是姐姐的心血。 到了内外城交界的地盘，原先高耸的城墙已经被拆得只剩两人高，就像是两间大宅子的围栏一样。城门口也无人镇守，一切都表明了城内的人在极力消弭内外之间的隔阂。 建筑的繁华程度是逐渐提升的，没有贫民窟到富人区那么突兀。内外交界处的房屋已经十分精致了，从这里可以看出镇离城最大的特点——包容。能看到仙道华贵的建筑，也能看到充满佛家气息的商铺，偶尔经过一间青楼，那有的女子身上散发的妖冶，一看就知道是妖道。 内城才是真正富庶的地方，寸土寸金，就连行人的穿着都不一般。 这和毓灵斋的烂摊子不一样，它甚至比莫薇手上的酒楼条件还要好。镇离城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正等着安魍夜公子亲手去把他雕成属于灵妤宗的模样，那是自己送给姐姐的第一份大礼。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46章 镜月接风 镜月楼，镇离城第一大酒楼。 这名字是宗门集体建议的，安魍月本来想取灵妤宗嫡传功法《灵妤臻经》中的一重“镜花水月”境界的前两个字“镜花”，但全宗上下的一致要求是一定要加上宗主名字里的“月”字以示尊敬，安魍月拗不过众人，只好改成镜月楼。 当然这也说明全宗上下真的很尊敬这位宗主，安魍夜听林清媛说起这个故事，倒只是一笑而过。 不愧是镇离城第一大酒楼，相比于仙道据点的，这里算的上极尽奢靡。一进酒楼，就听见大厅内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有不少人喝高了，红着脖子冲同桌的人大吼。见到安魍夜一行人进来，都立马闭上了嘴，吃饭的停下了筷子，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们身上，却没有一个人敢直视安魍月。 安魍夜没有在意食客们的反应，而是注意起酒楼内的装修。天花板被镶上了极为美丽的壁画，大厅内的装修应该算是最为简陋的，即便如此，那桌子也并非一般木料。略微扫过桌子上的碗筷，瓷碗绘青花，木筷镶银饰。细细探查，整座大厅都充斥着一种奇异的香味，修道者的灵力因此而流转的更加迅速。 单单这香的成本，一天就不知道得多少钱，还真是大手笔啊。 他们没有在大厅内停留太久，否则那些食客吃饭都不得安生，姐姐的气场太过强大，以至于本该热闹的厅堂如同见了鬼一般安静。听见他们上了楼，有的人才长舒一口气。落月妖女的名号，不是谁都敢触犯的。 安魍夜摇了摇头，不应当是这样的。虽然凶名赫赫天生带有一定的威慑力，但今时不同往日，灵妤宗正处在向正道转型的关键期。 邪道要威慑天下很简单，血染江湖就足矣。那样只会落得人人畏惧的骂名。既然他们选择了正统，那就是想得到世人尊敬，以便广开山门招揽弟子。安魍夜随姐姐出去走了一遭，兴许是先前正道的宣传过于玄乎，什么一人屠满门之类的，以至于他们自己都相信了。人们绝口不提姐姐名讳，就连看见她也会躲得远远的，与尊敬什么的完全不沾边。 而出于私心，其实安魍夜不希望人人都识得姐姐的真正面貌。但那毕竟是她最爱的姐姐，看着这样一个二十来岁的、或许在另一个世界才初入社会的至亲女子不为人理解，甚至在暗地里受到别人的唾骂，换了谁心里都不好受。 就像林清媛说的那样，安魍月现在的一身绝世修为，是她用自己的少女时代换的。也许她已经习惯了这副模样，但对安魍夜来说，她还是那个喜欢腻在自己怀里的少女。 这里的一切，安魍夜都决定要替她背负下来。 将脑袋里的阴郁扫除干净，安魍夜上了楼。镜月楼是单纯的酒楼，从一层到七层全都是用餐的地方，只是环境的豪华程度不同罢了。八九层有极为奢靡的房间，住宿和用餐都合并在了一起。 随行的大部分弟子进了镜月楼之后都直接去了后院，剩下几位看上去修为更高的领着他们上了顶楼。 九层只有一间房，奢华得让人无法理解。 进门就是极为宽阔的大厅，一张巨大的灵霄花梨木的桌子摆在那里，上面放满了安魍夜未曾见过的珍馐。周围快二十张金丝楠木椅，每一张上都安放了角灵犀的真皮垫。椅子靠背上烫着金丝的花纹，颇有些仙道的感觉。 盛着佳肴的餐具是清一色的粉彩瓷，不同于市面上售卖的日用品，这里的每一件瓷器上的花纹都经过精心的绘制，和盘中称得上艺术品的菜肴相印成趣。在桌子正中，有一件白玉雕成的花，整个客厅都被它散发出的浓郁灵雾包裹着。 这就是整个镇离城最豪华的房间吗，安魍夜暗道。虽然他还没去周围几个房间一探究竟，想必那环境和装饰也不会差。 椅子上已经坐着几位女子，年龄有大有小，最大的人头发已经有些苍白，最小的才和安魍夜差不多大。 除了安魍月带着的几位嫡传弟子之外，在座的起码都是宗门长老一级的人物，为什么会有十八九岁的女孩，安魍夜百思不得其解。 不得不承认，灵妤宗出美女，也不知道是因为功法的原因还是特地选出天生丽质的弟子。就连那半老徐娘都风韵犹存......当然安魍夜是不会对这种年纪的产生什么兴趣。 在侍女的引导下，安魍夜他们入座了。在座的基本都是生面孔，灵妤宗他之前就认识的人不超过三位，还有一位是经常照顾他起居的侍女。安魍月给弟弟介绍道：“这位年纪最大的是徐瑜长老，她在上一任宗主的时候就已经成为长老了，你对宗门历史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问她。”，徐瑜在前面略微拱拱手，见了一礼，然后安魍月依次介绍下去。 没什么好听的，不过就一堆长老罢了，最后安魍月在介绍到那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女时，安魍夜来了精神，“这位是陈凝悦，比你大一岁。现在宗门中酒楼的营生都是她掌管着。” 那少女向安魍月略一躬身，又对着安魍夜点头示意。出乎意料地，安魍夜也冲着她微笑的点了点头。那徐瑜略微皱了皱眉，安魍夜的举动似乎让她有些不满。 气氛冷了下来，一时间有些诡异。 在洛念芸柳影儿都没搞清楚情况的时候，熟悉人情世故的安魍夜立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看向姐姐，姐姐正巧也看着他，两人相视一笑。 感情这是把我当成公子爷了，活脱脱一个外人啊，安魍夜想道。本身大家的尊重都给的是安魍月，现在我这个没有多少修为的闲人突然空降成了她们宗主的弟弟，即使因为安魍月的缘故口头上不说，但是难免心生不满。安魍夜摇了摇头，并非因她们鼠目寸光而愤怒，这种不不待见太正常了...... 自己在看向陈凝悦的时候又带了点微笑，态度明显有变化，她们就以为我是看上人家，打算耍小手段了。 我的良心天地可鉴啊......为什么每到一个新地方，都要先打嘴炮呢，安魍夜如是想道。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47章 家 还没等安魍夜开口说两句，那徐瑜倒先说话了，“不知这位公子是。” 好家伙，虽然不认识我，但这么多年了起码也听过名字吧，来这一出不认识，不把人放在眼里啊，安魍夜想道。“小子是魍月姐的弟弟，此前已经在灵妤宗密地待了多年，不过不常出现，徐长老不认识也实属正常。” 安魍月玩味的看着桌上几人，笑了笑，没有多作解释。 江湖上盛传安魍夜怎么智斗仙道佛道的，相信灵妤宗这几位长老不可能没听过，但她们对安魍月几乎是盲目的信任，下意识的认为安魍夜只是推到台面上的一个棋子，真正幕后操纵的还是自家宗主，自然也就对安魍夜少了几分尊敬。 那徐瑜又道：“前几日已经有朝廷和儒道的使者来过了，宗主虽然不在，还是由一众长老接下了分封，灵妤宗在朝廷上已经完全脱离了先前邪道的名声，除此之外，他们好像是想讨好我们，还做了个顺水人情，直接把镇离城封给了我们，虽然之前一直是我们在管辖，但一直没有名头，这次总算得到了。” “宗主此次的计策实在是绝妙至极。” 安魍月实在没忍住，轻轻摇头，带着一丝像是骄傲的笑意慢条斯理道：“不是我做的，全是他做的。”，旋即玉指指向安魍夜。 “从头到尾都是他做的，我只是代表灵妤宗说了两句话而已。你们说的平反，是他向儒道提的条件，连谈条件都是他一个人去的；仙道开放城市，是因为刺杀他失败被迫付出的代价；仙道撤销制裁，是他亲自去到仙道谈判的。” “就连你们刚刚说的‘像是讨好’的儒道与朝廷，都是在讨好他而不是我们灵妤宗。” 安魍月的解释出乎了长老们的意料，颠覆了他们本来的看法。如果安魍夜自己来说这些事，信不信她们还要掂量三分，但现在是他们奉若神明的安魍月来辩解，尽管仍然有疑惑，只能尽力去相信。 安魍夜看着她们眼神中的不悦逐渐转化成了不解，终于还是发话了，“既然在座的各位长老都是自家人，那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没什么好遮掩的。” “方才徐长老看见我的举动，之后显得有些不高兴。魍夜冲陈姑娘笑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众位长老在宗门里都担任什么职务？想来除了自身苦修之外，就是指导弟子了，其他产业管理的比较少。” “魍夜这个修为，进了宗门不可能是为了修炼的，帮姐姐打理好宗门所有的产业和关系才是我的目的。姐姐都说陈姑娘主管酒楼，以后魍夜与她接触最多，自然得先示个好混眼熟。” 听了安魍夜的话，陈凝悦点了点头，看向安魍夜的眼中多了几分赞许。 安魍夜又瞟了一眼姐姐，道；“至于众位长老不把小子放在眼里...嘿嘿...那是因为家姐太厉害了，先前从战斗到谋划都是姐姐一人包办，诸位自然下意识的认为这一次也是姐姐所为。我挺高兴，至少宗门上下都是一条心。” “再说了，小子修为太弱，入不了诸位的法眼。这倒不是诸位的锅，其实如果没有姐姐，我连坐在这里对着诸位长老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天下都以修行为重。但现在时代变了，宗门归于正统，想要全面发展还得多囊括一些人才，道行不再是唯一的标准。” 安魍夜出奇的大度赢得了在座众人的好感，徐瑜第一个站了起来，对安魍夜鞠了一躬，缓缓道：“安公子大人大量，先前是老身狭隘了，公子不计老身的冒犯，实在是抱歉了。” 安魍夜连忙扶住了徐瑜，这里坐着的都是自己人，一心为了宗门好，如果换点外人来这里，他再怎么也不可能大度起来，今后在宗门内还要仰仗这些长老们，现在让她们欠下点情以后办事都会方便。 这倒不是对自己人用心计，安魍夜之后会大刀阔斧的对宗门进行改革，有些宗内人看起来会很奇怪的主意一定会收到阻力，培养一些无条件支持自己的人非常重要。 看完弟弟和本宗长老这么一番互相谦恭的戏码，安魍月终于发话了：“行了，你们也别不好意思了，都是一宗人，下次注意吧。徐长老你们几个以后要容得人，厌恶不形于色，这是最起码的。” “好了，我们才回来，这些多的少的等以后再说吧，本身是接风宴，被你们弄得火药味这么重。” 洛念芸在一边嘀嘀咕咕道：“师父说的对，人家在一边都饿了好久了，看着真么多好吃的在桌子上你们却只顾着聊天，不仅在聊天还不让别人动筷子，真是罪过罪过。” 本来严肃的接风宴被洛念芸打开了枷锁，大家纷纷笑了起来。 有时候安魍夜会给自己找压力，明明是万象初新的大好局面，却被自己搞得如临大敌。 他看见桌子上的杯盅，问姐姐道：“能喝几杯吗？” 安魍月眼波盈盈，随即道：“平日里为了不妨碍修炼我可是不喝酒的，既然今日这么开心......偶尔破次戒也无妨。” 在座的众人站起来举杯，然后一齐道：“干杯！” 劳累了好久的安魍夜吃上了一口热菜，其实他也和洛念芸一样，对这些美味佳肴心心念念好久了，只是一开始迫于压力，必须装得像一个大人一样打嘴炮。估计没几个人还记得他是个贪吃的少年。 姐姐也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他想道。灵妤宗虽出身邪道，但少了邪道的几分血戾，更不会像正道那样高高在上，彼此争权夺利。上千年阴暗角落里的生活教会她们的是扶持着成长，尽管就和林清媛看到的那样，少了点人情味。安魍夜来到这里，就是一段变革的开始。 安魍夜觉得有些眩晕，这是安魍夜在这个世界未曾体验过的感觉，是“家”的感觉。也许有姐姐和自己在的地方也能算作一个家，但两个人彼此相依，太过孤独了。终于，安魍夜在这里有了一群值得依靠的伙伴。灵妤宗越来越像一个家了。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48章 醉梦千年 饮宴持续了很长时间。安魍月平时对长老们是那种淡漠的态度，久而久之，长老们对她也有点畏惧。大家清楚这个宗主几乎为了全宗付出了一切，长辈心有疼惜却说不出口，那徐瑜就是其中之一。 剩下几个长老都是安魍月林清媛的平辈，连年龄都不大，就更不敢和安魍月多说几句话。 至于那些小辈们，除了洛念芸柳影儿和几个胆子大的，面对安魍月也是唯唯诺诺，又或者，多了几分崇拜。 没有弟弟的安魍月，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想都不敢想。她选择自我封闭，看得清她本质的人却不敢打破她的封闭，看不清她的除了声讨就是害怕。长此以往，她又将自己封闭的更狠，亲近她的又会更少。 或许这样的她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一个毫无生气的魔头，再也没有谁敢接近她。好在有一个安魍夜。无论什么时候，抑或是安魍月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拨开她的层层心防，走进她心的最深处。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心仍在跳动，像一个活生生的人那样跳动。 魔女也好，仙子也罢，她都是他的姐姐。这就是安魍月十年来的救赎。 安魍月此次和弟弟出去，或许她自己没有发现，但随行弟子们都感觉到，宗主的心情好多了，说话的声音柔和了很多，脸上的笑容出现得更为频繁。竟然有时候还会和弟子们说说笑话，打趣彼此。 最令人不可思议的，宗主和安魍夜在一起的时候，时常会脸红。姐弟两人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关系，可在弟子都在的时候还是十分注意的。尽管如此，有些人还是经常看见宗主和安魍夜的亲密举动。 没错，就是善于八卦的柳影儿......然后一传十，随行的人全都知道了。 饮宴之中，善于观察的长老不可能没有发现宗主的改变，更何况她的眼神还会飘向安魍夜身上。 借着酒，几个长老将自己好几年来对安魍月说不出口的关心都讲了出来，席间安魍月的点点微笑，看得长老都有些愣神，更别说安魍夜了。 就像在某本书某个异界某个人说过的那样，酒分为两种，应酬酒和真心酒。应酬酒修道者喝多少都不会醉，自有运功抵御；真心酒却没人抵抗那醉意。 安魍月今天真的很高兴，回到了宗门，弟弟被宗门所接受。长老们对她说了很多心里话，宗门复兴的起点已经近在眼前了。她喝了多年来都未曾碰过的酒，没有刻意排解酒气，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只觉得推杯换盏之间，不自觉的就醉了。 她脑袋晕晕乎乎的，脸也有点红。晃晃悠悠地对其他人道：“你们回去吧，今天我就住这里了。建成之后这九楼我还没亲自住过呢。” 看着她们的宗主有点不像宗主的样子，长老们自己其实也有点醉了，于是一个两个的陆陆续续出了门回到宗内。弟子看见长老走了，也跟着她们离开。柳影儿倒是没有立刻走，朝着已经迷迷糊糊的安魍月摆个鬼脸道：“师父，玩的开心啊。”，然后拉着洛念芸就往外跑。 偌大的房间只留下了姐弟两人，桌上的残羹已经差人送走了。 安魍夜从一进来就想看看别的房间什么样子的，只不过他现在自己也有点晕了。安魍月就更是神志不清了，柳影儿的调侃都没怎么听清楚。两人互相搀扶着，随便挑了一间房走了进去。 不得不说，他们的运气很好。九楼镜羽阁中最豪华的房间给安魍夜挑中了。不过他现在也没工夫去管那些繁冗的装饰，因为人间最美的景色就在自己的怀里。两人倒在床上，四目相对，安魍月嗤嗤地笑了。 安魍夜看见姐姐迷糊而又通红的脸，也笑了。他轻抚着姐姐的脸颊，唇情不自禁地凑了上去，本来大脑就有些缺氧，现在没控制好时间，两人的脸更红了。刚一停下，就大口的喘着粗气。 看来两个是真醉了啊，安魍夜想道，他仅存的理智告诉他有些事情不适合在这时候做。 姐姐迷迷糊糊地道：“今天...今天好开心呢！以后也要这么开心，最...最喜欢魍夜了。” 安魍夜喃喃道：“以后也会这么开心的，姐姐。” 两人互相依偎，意识逐渐被淹没，倒在一起沉沉的睡去，他脑海里的最后一幅画面，仿佛已经置身仙国。 那是梦中的两只蝴蝶在兰芷间嬉戏。一梦千年，周围的景致换了一次又一次，它们看着花朵在盛放与凋谢中循环了无数次，就连无情的野火带走一切的戏码都上演过几回。千年间经历的荣枯毁灭早已看淡，只是当目光看向身旁的那一只蝴蝶时，仍然久久不能平息。那是历经千年的心动。 千年已过，周围的花朵它们甚至已经叫不上名字了。永恒的只有它们难以磨灭的爱。 安魍夜一直觉得永生是一种诅咒，但此刻身边有那另一只蝴蝶，他却觉得千年太过短暂。他会挽着她的手走过下个千年，直到永生永世。 蝴蝶最后化身成人，仙国之中，玉潭之前，安魍月一个人立在那里，周围泛起灵雾，和她白色的纱裙极为搭配。她看见安魍夜，微微一笑。安魍夜走到她身边，彼此相拥间，仙国变成了安魍夜看见的另一个世界的模样。 在他们即将踏出第一步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烟消云散。 现实，房间内。 睡姿很不雅观，姐弟两死死的纠缠在一起。 已经是深夜了，两人脸上因酒意泛起的绯红还未消退。安魍月湿热的呼吸打在弟弟的脸上，撩动阵阵香风。显然是受了影响，安魍夜睡梦中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他怀里的安魍月嘀嘀咕咕的，梦话不断，“弟弟坏死了，别弄了。”，好吧，显然不是什么好梦。 安魍夜匆忙进的房，连窗帘也忘记拉。月光从窗台散到两人的身上，这是安魍月好多年来不曾经历的安宁。 今夜，醉梦越千年；明朝，灵妤烁古今。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49章 灵妤宗 翌日清晨，几乎是同时，姐弟两睁开了眼睛。 安魍月有些迷糊，但看见自己衣衫半解的妩媚模样，立马卷起被子指着安魍夜道：“你你你，你不会？” 本来两人的衣衫应该是完好的，但是两人昨夜纠缠甚多，这才导致起床一刻的春光乍泄。安魍夜捂着头道：“姐姐你在想什么啊，昨天都醉得不能动了，哪有力气做那事。再说了，做了难道你会没感觉？别的又不是没看过，那么紧张干嘛。” 安魍月感觉自己的身体确实没有一样，但是对安魍夜挑衅的话很生气，扒到他身前锤了一下，“死小鬼，你说什么？” 安魍夜怔了一会，回想起昨夜的梦，然后盯着安魍月道：“昨晚我做梦了，你呢？” 安魍月也一愣，然后道：“我也做梦了。” “是不是一对蝴蝶？” “然后一起过了好久好久。” 姐弟望着彼此都笑了，在梦里依然互相陪伴的感觉，真的很奇妙。 睡前没注意到，醒来之后看见富丽堂皇的卧室，安魍夜已经全无感觉，只想着以后如果能和姐姐经常住这里倒是挺好的。安魍夜拉起姐姐的手走了出去。大清早的镜月楼除了一二楼开始早茶营生之外，别的地方都不开。 镜羽阁门外已经有人在等了，是洛念芸和另一位少女，那少女躬身道：“宗主，大家都已经在宗门里等您了。”，洛念芸看见安魍夜和师父走了出来，脸不自觉的红了红，沉默不语。 安魍月朝着那少女点了点头，拉着安魍夜的手往宗门走去。那少女看见这副样子，有些惊讶。 从镜月楼后门出去，是一段林荫小路，不长，但设计的十分精巧，还特地挖出个人工湖，摆了一些假山假石增添氛围。 走过一道桥，那对岸便是灵妤宗的真正所在。 灵妤宗的大门并不奢华，一大块精致的玉石上面刻着“灵妤宗”三个字，再加上两个守门弟子，就成了灵妤宗的正门。 安魍月对弟弟介绍道：“这块玉从宗门初立的时候就有了，当年环境和现在截然不同，天下秘境丛生，祖师就是从极北冰川中发现的这一块玉石。材质坚硬无比，她曾经想用这块玉来打造兵器，但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剖下一块完整的玉。” “她毕生修为也只能在玉石上刻下这三个字。” 安魍夜点点头，没想到那样的巅峰强者都破不开这块东西。守门弟子见到宗主靠近，见礼道：“宗主！” 安魍月摆了摆手，旋即随意道：“应该叫小梦吧。你去宗门藏药阁取一株唤生花服下，体内的旧伤应该就会好了，就说是我的口谕。” 那被称作小梦的弟子连忙向安魍月叩首，眼里已经充满了泪花。还没跪倒，就被安魍夜扶了起来。安魍月道：“不用这么多礼。” 在守门弟子崇敬的眼神中，几人走了进去。 这是灵妤宗重建的第三年，宗门内的建筑已经有模有样。当初建设为了节约成本，都是以木竹为主，加以灵妤宗的阵法加固。现在看来似乎别有一番味道。该有的设施一应俱全，练功场内已经有了许多弟子在修炼，看见宗主经过，他们停下手边的事情一齐望过去。 姐弟两进了宗门会客厅，除了昨日饮宴的几位长老，还多了几个生面孔。徐瑜那几位看见安魍夜，点头示意，而剩下的人看见他随着宗主进来，脸上就和每一个初遇安魍夜的人一样，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讶。 安魍月自觉地上了首座，安魍夜站在她身边。安魍月道：“诸位长老辛苦了，本座此次出去两三月，宗内大小事宜都有诸位负责，不知可有情况？” 一个此前未见过的长老道：“宗主此行威名震天下，宗门平反。一下子原先没什么关系的商人都开始和我们做起生意，最近半个月，登记造册搬迁至城中的人接近一千。” 另一个长老插嘴道：“宗门下辖经营状况良好，今年秋季除了毓灵斋在亏钱、佛道两个分宗基本收支平衡之外，其余地方都在盈利。东南仙道分宗开销两千四百两白银，盈利七千八百两白银，西北漠海楼开销......” 紧接着是一长串的宗门收支报表。 安魍夜突发奇想问道：“净赚的银两是收归宗门还是分宗持有？” 那长老见安魍夜问话有些诧异，但宗主没说什么，于是便答道：“分宗自己留着日常开支和下月需要使用的银子，其余的都给本宗统一调配。” 安魍夜又问道：“那些银子怎么运回来？”，他知道这个世界没有天下统一的“银行”这种东西，同一地还好说，剩下的只能靠人力搬运。 那长老道：“我们有专门的一只运银队，各个分宗都有一部分弟子负责运银工作，中原地区其实银两流通很快，就是西北东北和岭南这些偏远地带，我们为了节约成本都是三月一运。” 安魍夜道：“难道说宗门本部很缺银子吗，需要收敛各分宗银子？” 长老摇摇头道：“宗门只是做统一调配的工作，一部分用于镇离城发展，剩下的绝大部分都还会用在分宗之上。” 安魍夜皱了皱眉，然后道：“这样实在是太浪费。分一群弟子就为了周转银子。” 安魍月看着弟弟，对他道：“那你说说有什么办法？” “宗门里精于算筹和规划的弟子不稀缺吧。把他们派到各个分宗计算规划开支，各个分宗的银子留待自家使用。那人既有帮着分宗规划的作用，也可以监督分宗内的贪墨问题。本宗提前制定好未来数月的发展规划，到时候有了什么事只需要派人传话就可以了，并不用让银两来回奔波。” “若有开支不够的情况，即使没有天下联营的银庄，当地也会有存取借贷的地方，若是小的开支就从银庄接待，大的亏空再报于本宗运银解决。” 那似是掌管财政的长老眼神一下就亮起来了，感叹道：“安公子此计妙绝！省下来一大波人手。” 安魍夜装x似的笑了笑，又道：“长老别急，小子我还有点后话要说。”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50章 天下银庄 “先别急，长老想过省下来的人手要去干嘛吗？天下据点虽多，但应该没有到缺人手的程度吧。” 那长老点了点头，道：“我们的各大分宗人手基本都充足，那些多出来的子弟就可以建立新的据点。” 安魍夜摇了摇头：“虽然我们在一个方位只有两三个分宗，但是底下的产业却很多，拿仙道来说，总部在蓬莱城，但是酒楼和青楼却开了四五家，收集情报这方面足够了。” 长老明白了安魍夜的意思，顺着他道：“看来安公子已经有了想法，不妨和我们这些人交流一下。” 安魍夜缓缓道：“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我随着姐姐从戍宫城走到仙道，一路上路过很多城镇，往往一个大城镇中会有几个银庄，百姓将银子存入其中，可以在不同的银庄取得。” “但往往这些银庄的覆盖范围都不大，小的只能在一城之内流通，大一些的可以在一道辖地的连锁银庄任意存取。可我觉得还是小了。” “我们的据点实际上遍布了天下各处，若是能根据这些据点建立一间天下连锁的银庄，那我们的顾客数量就可想而知了。朝廷这次的正名为我们的口碑打下了良好的基础。省下的运银弟子正好用来在这些银庄之间护送银队。单单为我们自己运银子太浪费了。这钱要让那些顾客给我们掏。” 安魍夜说的很好听，长老们却有不同的看法，陈凝悦对他道：“安公子的想法很好，但没什么可行性。这种想法朝廷也有过，最后都是不了了之，各道不会把这种肥缺放出来的，那些银庄何尝不想天下连锁？你敢开到别人的地盘别人就敢把你赶走。” 安魍夜胸有成竹道：“朝廷没做到的事情，我们灵妤宗就做不得了？一来，朝廷力量不够，儒道支持，但他们的势力范围和朝廷重合，武道有关系，但终究不是一心，钱这种东西更会算得清。” “灵妤宗布局天下，现在势力已经不弱了，何必再躲躲藏藏。诸位长老担心的不是没有道理，各道对自家的财政把控得很严格，我们机会显得很渺茫。说来说去不过是一个利字。先前我们已经和儒道武道达成了合作关系，在我离开蓬莱城之前，还和仙道有了秘密条约。” 长老们没得到这个消息，今日一听都大感震惊。仙道魔道死对头多少年了，还能化干戈为玉帛，实在难以理解安魍夜是怎么做到的。 “当然了，单纯指望合作关系就让他们让利有些不切实际，我们可以卖一些我们独有的东西给他们。” 什么是她们独有的，功法、灵药？ “是情报。和仙道的合作就是情报换来的，当然不排除他们自乱阵脚的原因。总而言之，出售点情报给佛道朝廷，换一家银庄不过分吧。磬钟最近因为佛道焦头烂额的，之前卖给他们的只是一部分，再卖一部分给他们，佛道的银庄估计成了又成了一半。” “我们不需要建立很多银庄，但距离一定要相隔很远，这样优势才会体现。” “北方先不去管，西边基本上没有稳定掌控的大势力，生灵道不管外事的。用拳头说话是最好办的，多派点子弟去，既当作历练，又当作扩充实力。” “天下银庄的网络是不是就有实现的可能了？” 长老面面相觑，本身还模模糊糊的局势明朗起来，即使并不完善，经过她们的修订之后也会有施行的可能。这种大事情本身就不能急于一刻，未来的还有大把的时间。 还没等长老们回过神来，安魍夜又抛下一颗重磅炸弹。 “这银庄的事放得长远一些，我还有一些小想法现在就能够施行的。陈姑娘，本宗酒楼青楼产业都归你管理吗？” 陈凝悦没弄懂他想说什么，只是点头默认。 安魍夜站得有些久了，于是拉了个椅子坐到姐姐身边，又把手搭在姐姐的手上。安魍月白了他一眼，“有话快说。” “陈姑娘，我们天下的酒楼青楼彼此有联系吗。” 陈凝悦思考了一会，道：“如果安公子说的是情报之类的联系，那倒是有，一片地区的几个小站点肯定彼此情报共享，同宗之人银钱也会彼此接济。” 她没能理解安魍夜的意思，安魍夜并不在意，继而道：“我的意思是说，彼此商业上有没有什么合作关系。从这个银庄我突然想到，为什么青楼酒楼不能做成连锁的？” 陈凝悦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示意安魍夜继续说。 “如果我们给经常光顾的顾客发一张‘会员卡’，记录下顾客特定的个人信息，一人一张不会弄混。比如我去戍宫城的酒楼用餐，一次性付了很多银子，一顿饭银子用不完，然后我带着这会员卡回到镇离城，在镇离城属于我们的酒楼就直接凭着这会员卡就可以消费，继续扣除我当时付的银子，不用携带银两了。” “我们的酒楼青楼遍布天下，从另一种意义上说，这也是‘银庄’。” “至于怎么让他们愿意一次性掏出很多钱，多做些活动之类的。比如一次性付一千两送两百两或者会员卡中累计消费两千两就能升级，之后在名下产业消费都可以打九折。” 陈凝悦的小脑袋不停的摇晃，眼神表明了她正在思考安魍夜所说的建议，突然蹙了蹙眉问道：“这会员卡如何防伪呢，如果有人仿制该如何是好，保证不了会员的资产安全肯定不会有人来消费的。” 这方面就不是安魍夜的特长了，他转而求助姐姐。安魍月看见弟弟求助的神情，心想终于有你不知道的事情了，然后道：“这种防伪办法很多，现在银庄最常使用的是将折子注入银庄的特制灵气，每一种都在银庄内留下存根，然后取银子的时候引发灵气共鸣。” “还有其他的办法，比如让使用者在银庄内留下灵气，然后在折子内也存入灵气，每个人不同的灵气就是特定的身份证明。” “总而言之防伪这种事应该不成问题，如果你们想好了就可以去做。镇离城内除了镜月楼还有数家属于我们的青楼，先在城内试点然后推行下去。” 既然宗主都打了包票，陈凝悦自然就放下心来，不过安魍夜发现这姑娘有点不一样，平时挺正常的，一说到秦楼楚馆的经营就有些神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停不下来了。怪不得才十八九岁就能和长老平起平坐，这就是经商狂人吗？ 这不，刚说完她就晃悠出去了，嘴里还振振有词。长老们对此都见怪不怪了。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51章 入宗大典 安魍月盯着陈凝悦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不知道这姑娘能和自己的弟弟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 安魍夜的话结束了，长老们本来是打算汇报一下工作成果的，没想到被安魍夜指出来这么多问题，虽然他没明说，但他刚到这里就能给出建议，证明了先前的宗内的事务还有不少问题。 一众人也没个头绪，只好沉默了。安魍月看见宗门那些人情绪不高，出言安慰道：“你们别因此失了信心，宗门建设是每个人的责任，魍夜刚刚提及的那些事情我也从未想过，他本身想法就天马行空，此次百道争锋能有这么大的收获全都仰赖的他。这不是你们的问题。” 安魍月看了一眼弟弟，又道：“接着有件事要和你们商量。魍夜这次回宗不是个过场，当初我收养他是以个人名义的，现在我想让他正式入宗，而不是以一个宗主弟弟的身份参与事务。但宗门千年以来都是不收男弟子的，所以这件事必须和你们商量一下。” 放在以前，长老们是不可能同意的。想想也知道，一个只有女性的宗门突然招收了一个男子，且不说天下人怎么想，自己看着不会别扭吗？ 如今宗门处在发展阶段，安魍夜这段时间来表现出的想法给了她们很多惊喜，再加上他又是宗主的弟弟，宗主在她们心中敬若神明，对安魍夜已经有了不小的好感。 徐瑜在长老中最年长，威望最高，率先道：“照祖制是不收男弟子的，可毕竟祖制订立的时间已经是千年前了，还是要因时宜变化的，宗主都发话了，那收个男弟子也未尝不可？” 林清媛对安魍夜最为了解，在一边笑着附和道：“徐长老说的对，祖制当年是为了宗门发展，如今不合时宜了，自然应当变通。”，说完，她望了一眼安魍夜，露出一丝欣喜。 两个长老都已经发话，原本大家的立场不是很坚定，现在有人带头了，于是都随大流，答应了安魍月的要求。 安魍月突然一改先前的样子，正襟危坐道：“本座宣布，安魍夜作为灵妤宗第六十二代弟子正式入门，收为本座师弟，由本座代先师指导修行。” 她继而又道：“今日申时，宗门全部子弟聚集演武场，举行安魍夜的入宗大典！” 安魍夜听见的声音不大，却蕴含了雄浑的灵气，响彻了整个灵妤宗。长老不禁感叹宗主的功力已经强大至此。 待她交代完毕，又对着长老们道：“今天的事情就到这，回去各自忙各自的去吧，下午记得参加入宗大典。” 长老一一散去，房间里又只剩下安魍月姐弟两人。 每到这时候，安魍夜就忍不住说点私密话，凑近她的脸道：“姐姐今天的样子好威风啊。” 安魍月叹了口气，幽幽道：“有时候不这样不行，我是宗主，就要有个宗主的样子。” 安魍夜坏笑道：“坐在这椅子上的时候，真有俯视众生的意思了。这样又是别有一番味道啊。” “唔......”，两人继续着梦里蝴蝶的飞舞。 ...... 安魍夜不喜欢出席入宗大典这种万众瞩目的场合。但今日必须出席，得给姐姐撑面子，要好好打理一番。 梳洗完毕之后，姐姐在房间里等他。 安魍月调笑道：“要不要点胭脂水粉？” 安魍夜没好气道：“我需要那玩意？” 他正对着镜子，姐姐在帮他束发。两世人生中，他最讨厌的就是剪发剃须，幸好这一世男子不必剪发，但胡须还是要剪的，他已经好几天没打理过了。 姐姐宠溺道：“你啊，总是不喜欢剪胡须。本来二十岁不到的小伙子，现在就和小老头一样，满脸沧桑。” 说着，就和前些日子一样，玉指抚过唇瓣，胡须落地。安魍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确实这样比较帅一些。 “宗门里没有男弟子的服饰，你自己挑一套衣服吧，颜色别太艳丽的都行。” 安魍月看着镜子，不自觉的被他那双幽邃的眼吸引，又叹了口气，江湖上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女子会和他纠缠不清。 姐姐此时也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平日里都穿的白衣，除了自己送的玉钗不戴任何首饰。现在她身着青色仙裙，坠着流苏装饰，原先空无一物的脖子上戴了一颗紫色的宝石，想来应该是宗主信物。从来不施粉黛的她画了点淡妆，更加妩媚动人。云想衣裳花想容，姐姐为了自己这次入宗大典，费劲了心思啊。 两人在镜子之前凝视着彼此，他的眼里，只有她一人；而她的眼里，早已刻下了他的模样。 也不知这一刻过了多久，安魍夜打破了沉默，“大典快开始了吧，你该回去了。”，安魍月突然有些慌张，“啊对了，我先走了。” 看见她离开的背影，他有些高兴，她现在越来越像一个普通女孩了。 ...... 申时，安魍夜和姐姐站在演武场的高台上，周围是一众长老。 下面第一排是柳影儿她们几个亲传的弟子，后面则站了几百个少女，有大有小。 安魍夜一袭白衣立在台上，台下的弟子们第一次见到宗门里有男人，眼睛里充满了好奇的光。安魍夜的相貌即使放到江湖之上也是“浊世佳公子”，对这帮不怎么见过男人的小姑娘杀伤力更甚，宗主弟弟的身份值得她们去结交。因而台下有的人已经化身一匹“恶狼”了。 下面小姑娘的变化自然逃不过安魍月的眼睛，她不在意安魍夜会被这些女弟子迷惑，弟弟在自己的身边尚能保持理智，又怎么会深陷于这些姿色在宗门不算出众的弟子呢。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这些人会不会无脑倒贴。 这样的想法在安魍月脑海里只不过是一瞬，她的脸上仍然严肃。 徐瑜开口道：“时辰已到，入宗大典正式开始！” 弟子们把脑海里的想入非非搁置一边。安魍月在台上一字一句地说道：“第六十二代灵妤宗宗主安魍月，代先师收徒。安魍夜，以第六十一代宗主嫡传弟子的身份正是归入灵妤宗，由本座代先师指导。” “安魍夜即日起任宗门商财执事，统领全宗产业财政大权。” 安魍夜很不情愿地对着姐姐叩首，在全宗人察觉不到的地方，安魍月冲着他得意地笑了笑。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52章 你是我的军旗 入宗大典是突然的决议，没什么准备，因而整场典礼一切从简。 安魍夜礼成之后，众人便各自散去。 安魍夜的叩首的时候心里想的东西很奇怪，也许等某一天，这单方面的叩首就会变成夫妻对拜？ 无论如何，他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行礼了。弟子走得差不多后，安魍月朝着弟弟露出了很少见的，得胜之后小女孩的表情，“平时威威风风，以后看见姐姐都要这么行礼懂不懂？” 安魍夜无奈的耸耸肩，“所以你突然弄这么一出入宗大典就是像在我面前逞逞威风？” 安魍月赌气似的撇撇嘴道：“平日这么聪明，怎么一到这时候就傻了。姐姐我像那么无聊的人吗。典礼让大家都知道你的身份，顺便借此宣布你在宗门里的职务，这叫立威。如果你单纯的入驻宗门谁会听你的啊，宗门里是我比较有威信好不好！” 安魍夜摸摸姐姐的头，咧了咧嘴道：“但你都听我的啊。” 安魍月出奇地没有反抗，而是把头埋到弟弟的胸口呢喃道：“对，我都听你的。” 两人就这样一起走回了安魍月的房间。 一进房，安魍月把他扑倒在床上。 对安魍夜来说，这似乎是他第一次来到宗内姐姐的房间，先前在宗门秘境之中倒是经常去，那不过是个歇息的地方罢了，安魍月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能在那里住上两个月。 他想看看完全属于姐姐的房间，到底是什么模样。 和预想中的简朴有些不一样，没有多少富丽堂皇的装饰，大多数的家具都被漆上了白漆。安魍夜有一种，走入了另一个世界的感觉。漆器不贵，但在这个世界是不常用的，因为大多数修道者都对纯木制品有着奇异的喜好。 这纯白的房间也许是姐姐埋藏在心底的小女孩作祟？ 梳妆台上除了面铜镜空无一物，最上层叠着一沓丝绸，上面似乎画了什么，但他被姐姐抱住，看不清楚，没有寻常女孩的脂粉首饰，干练的让人有些心疼。这床周围都被围上了纱幔，若是她独自在里面，朦朦胧胧的，倒别有一番情趣。 安魍夜总觉得还是少了一些少女气息。 安魍月开口道：“你是不是发现了宗门里的好多问题啊。” 怎么闺房里还想着宗门啊，安魍夜哭笑不得，“哪有那么神，我这才几天，本身能发展城这样的宗门就不会有什么致命的问题，不然早崩溃了。我就是一路走一路想才找到的。” “我还以为你一眼就看出来了，只是碍于我的面子才没有说。” 安魍夜觉得姐姐有点工作狂了，安慰道：“等以后我诸事都熟识了，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改进的。现在你都做的这么好了，就不用自责了。换成我都没信心一个人将宗门打理成这般境地，你又要分心修炼，一个人哪可能事事尽善尽美？” “你看看你都只顾着忙宗内事情了，自己也不好好打理一番，哪个宗主的房间这么简陋啊，梳妆台上什么都没有。对了，那叠丝绸上面画的是什么？” 安魍夜刚想起身去拿，姐姐就一把抢了过来，红着脸嗔道：“不许看不许看！” 两人打闹间，安魍夜已经瞥见了，那是一个男子的画像，或者说是他的画像。那是她孤独日子里仅存的一丝慰藉，他是她的救赎。 所以到底什么才是安魍月本来的模样，是现在小女孩般的娇嗔，还是方才高高在上的女皇，安魍夜现在也有些说不清楚。 他不希望姐姐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改变了自己，若是她想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女孩，那自己就会替她抗下所有风浪；如果她想成为君临天下的女皇，那自己就为她打下江山作聘。 自己总是在两人相处的时候想到她以前的苦，最后落得心情郁闷，淡忘了现在本该喜悦的心。 安魍月像是明白了他在想什么，上前用自己的唇堵住他的唇。 万家灯火的镇离城，勤劳的商人在晚饭时还不忘招徕生意，妖道的青楼迎来了它今夜的第一批客人，镜月楼挤满了晚上前来的食客，灵妤宗弟子们享受着一天之中难得的闲暇。 叫卖的吆喝声，花魁讨好恩客的陪笑声，拼酒的呐喊声，还有姑娘们叽叽喳喳的私语声，那是属于镇离城中每一个人的故事。 而此时此刻，这个房间里，上演的是姐弟两人的故事，一个看起来很圆满但总有些惆怅的故事。 热闹都是他们的，而我们只拥有彼此。 那是一种重合了的，有点滑稽的念想。就像安魍夜会永远站在姐姐身边一样，安魍月也会为了他改变自己的模样。两人愿意为对方付出一切，却让对方一动都不敢动。我失去了自己的形状。 那是爱情的模样。 她是他的军旗，向着永恒开战的军旗。 房间里安静的只有他们的心跳声。良久，安魍月从弟弟身上站了起来，像是想通了什么，冲他展颜一笑。安魍夜也松了口气，冲她咧了咧嘴。 往往感情走得极端了，就容易钻进牛角尖出不来，然后发生各种各样的外人看起来莫名其妙的问题，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明明相爱却彼此分离的悲剧，用安魍夜在另一个世界的话来说，就叫“文青病”。 明明只要两个人面对面坦诚相见，把自己的心意全都表明，或者干脆在床上用另一种特别的方式表明，就能够避免这样的悲剧，却还是让它无可避免的发生了。 也许先前还有些可能，在此刻两人彻底敞开心扉的时候，这最后一丝悲剧的可能便被消灭了。今后她未必不会为他流泪，但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他志在江湖，为她闯荡天下，今后那并不长久的离别时刻里，她也会为他流下一滴思念的眼泪，那是她唯一脆弱的瞬间。 她牵着他出了门，安魍夜修为不够不能飞，就被姐姐抓起来带到了天上。两人飞到镜月楼顶，整座镇离城都被灯火点亮。声声入耳，她笑着对弟弟道：“你看，这是属于我们的城市。” “嗯，这是属于我们的城市。” 他们的背景是无边的黑夜和时隐时现的孤月。 他看着她的脸，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53章 内城外城 安魍夜在灵妤宗已经过了七八日，几日来他除了观察弟子们的日常事务之外，就是自行练功。他特殊的功法吸引了众多弟子的注意，除了整日跟在他后面的洛念芸，装作不经意随行偶遇的少女也多了起来。 这让洛念芸有点郁闷。柳影儿看见之后，对她打趣道：“你可得把公子看紧点，不然哪天她让别的小妖精拐跑了你哭都来不及。” 本来心情就不好，还被师姐这么调侃，于是辩驳道：“你还说我，要是被人知道了现在酒楼里关于公子盛行的话本都是你写的他还不追着你打。” 柳影儿倒是很神气，“切，别以为你这小丫头晋级连山了就能和师姐我对战，公子甚至才归藏八门，你们俩加起来都打不过。” 洛念芸不甘示弱：“没关系啊，公子现在是商财执事，克扣你这个月月钱总行了吧。” “你们敢公报私仇我就找师父去！” 洛念芸看师姐吃瘪，于是笑嘻嘻的道：“你看师父是帮她最喜欢的弟弟还是帮你这个可有可无的徒弟，略略略。” “编排师姐，讨打！”，说着，柳影儿就往洛念芸身边跑，洛念芸一看师姐追来，立马也动身闪避。 两人追打间，安魍夜走了过来。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真不小心，洛念芸一下撞到了安魍夜身上。安魍夜对着两人道：“你们干嘛呢，有没有点亲传弟子的样子。这被人看到了还不得笑话死。” 洛念芸吐了吐舌头，尴尬道：“知道了公子。” 安魍夜又道：“你们两个准备一下，等会和我出去一趟。” 柳影儿奇道：“公子要出去逛街？” 安魍夜摇摇头道：“不是逛街，反正出去了再说吧。” 两人说是准备，也就是套了一件披风。她们不像安魍月那样出行都戴着面纱，但实际上她们的容貌对普通人来说也足够惊艳，稍微遮掩一下不会那么引人注目。 从镜月楼出去就是镇离城最繁华的大街，能在这条街上有一家商铺已经是整座城有名有姓的富豪了。路上行人都红光满面的，仿佛以身在内城为荣。不过看他们的衣饰，应当也并非一般人家。 三人在街上逛着，虽然二女已经尽量掩饰了自己的面容，还是引起了路人的注意。三人往内外城交界处走去。 临近出内城的地方，倒是闹了一桩插曲。 一位身着锦袍的公子哥带着几个下人在一家珠宝店前大叫着，神色不善。那公子张狂道：“你们这些外城进来的下等人，居然敢买给本公子假货，还得我在翠儿面前丢了面子，说吧，怎么赔偿本公子？” 那翠儿想必是哪家青楼里的粉头。只见那珠宝点掌柜阴恻恻地，悠悠道：“这位公子此言差矣，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那件珠宝是我们这卖给你的，拿不出证据我是不是就能当你是别家派来的托儿？” 那公子似乎是真没有证据，急着道：“你们当时说不要收据就给本公子打个九折，现在让我找证据？！” 这一出戏安魍夜到现在也看不出哪边是真的，于是转身问两女，“这一出，哪边啊？” 柳影儿开口道：“那公子傻不愣登的，看起来不像是没事找事的人。倒是这家珠宝店，我印象里好像是万宝会的产业吧。万宝会名字听起来好听，却是邪道商会，卖假货这种破事经常干，没什么节操的。” 安魍夜点点头。内外城交界，外城进来的人很多，看见这里人群聚集不免都来凑凑热闹。那公子之前的言论让外城人脸很黑，都帮珠宝店说起话来，眼看那公子窘迫的只能离开，安魍夜走上前去。 那掌柜眼尖的很，安魍夜江湖上出了名，容貌鲜有人知。邪道消息灵通，想来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不明白安魍夜的来意，因而那掌柜的还是决定不惹事生非，对公子道：“这位公子你今天也别在这惹事了，你花了多少银子直说吧，我们认栽赔给你还不行吗，别耽误贵客上门。” 那公子见掌柜的服软，银子有了着落，便也不再纠缠。拿了银子回头刚欲离开，就看见柳影儿和洛念芸两位的天姿国色，这种猪哥一般不会对自己有一个正确的估计，于是摆了一个自己觉得很帅的姿势，风度翩翩地对两女道：“不知两位小姐出身何处，可否将芳名告予在下。” 洛念芸忍着没笑，柳影儿的唇角笑意犹甚，看得那公子找不着北，然后微笑转而化成冷笑，用着让人发寒的语气一字一句道：“灵妤宗，柳影儿。” 灵妤宗主亲传弟子的名号谁没听过，百道争锋力压顾紫蕊获得青年第一人，这种名头在江湖上都是只能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最重要的这镇离城还是灵妤宗地界。 那公子此刻只觉得万把利刃悬在头顶，冷汗直冒，哆哆嗦嗦地道：“小人刚才不知仙子名讳多有冒犯，日后定亲自前来赔罪。”，然后也不管下人，撒腿就跑。 洛念芸终于忍不住了，大笑起来。柳影儿也立刻换了副表情。 安魍夜没有刁难掌柜。看他很识趣，就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回到两女身边，继续向外走去，留得众人在身后目瞪口呆。 安魍夜问两人，“这猪哥公子好像很看不起外城人啊，那外城人对他也很反感。这种事情在内城很常见吗？” 洛念芸手指轻点红唇，眨巴眨巴眼睛道：“内城人一直把外城人看作外来户，结果他们还能和自己享受同样的税率优惠，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一点不快活。不过很多外城人都进内城做工，不满也就很少表现出来。” “还有就是一半内城人确实比外面的人有钱，趾高气昂惯了，这种习气天下都有，也不仅限于镇离城了。” 三人在外城转了一圈，也没再发现刚才那样的冲突，镇离城鱼龙混杂，若是那些人以为自己有点钱就万事大吉了，迟早会栽跟头。那外城可是有不少邪道掺和进去的，就像今天这样。 内外之墙是推倒了，可是横跨在人心之间的墙，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消失呢？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54章 所谓民心 说视察民情，但三个人在外逛了一圈之后就回宗了。 安魍夜一个人钻进了灵妤宗的卷宗阁，这是他几日以来必做的事情。进门后发现林清媛也在里面。 林清媛回宗之后一有空就来找安魍夜，卷宗阁内的书籍繁杂，他一个生手找不过来，林清媛有时就帮他打打下手。安魍夜有什么看不懂的东西了也会问问她。两人倒成了合作最为密切的。 他没有急着翻阅卷宗，而是把今天他和柳影儿洛念芸逛街时遇到的事情都告诉了林清媛。 林清媛愣了一下，她对这种事情有些见怪不怪了，没想到公子会拿这种事情问她，于是问道：“这种戏码不是很常见吗？这些公子哥就是好面子，人家拿假货让他出丑了自然会发作，他自己又没什么手段，恼怒之下出此下策很正常吧。” 安魍夜摇摇头，事情的重点并不在这里，他又问：“邪道之人没规矩成了习惯，这万宝会随后会不会差人报复？” 自家公子会替那种猪哥担心，确实有点奇怪，她道：“公子多虑了，且不说看在公子面子上他们不会动手。就是想动手，这年头富贵人家还能没有护院了，起码得有那么一两个高手镇场面吧。这种小店就是万宝会下的普通产业，带个名头确实响，然而也只是响响罢了。” “邪道在镇离城还算安分吗？” 林清媛解释道：“表面上肯定是安分的，背地里的事我们也没机会探查。” 安魍夜双手交织在一起，靠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道：“清媛，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吗？” “今天我出去转了一圈才发现，内城外城的关系并没有我想象中和谐，即使现在内外同属一城了，除了同意收税进出自由之外，内还是内，外还是外。他们不把自己当成同一城的人，矛盾就此会滋长。” “或许是我危言耸听了，但也许会有矛盾爆发这么一天，到那时的结局就是内外再次分家。” “现在都装得很乖，到那时候你信不信这些邪道就是第一个带头的。” “要让整座城发展，第一件事就是要让城里人有归属感，让他们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现在内外矛盾分化，我甚至觉得邪道在作祟。” “当然终归还是我们自己的问题，如果能处理好这段关系，那镇离城才真正属于我们。扩建城池统一税率只是让人们因为利益归心，有一天另一座城有了更大利益，他们会跑走的。让他们把这里当成家，才不会离开。” 林清媛从小到大不曾听过安魍夜这些言论，别人告诉她的都是，你只要实力足够强，别人就会听你的；只要你这里有足够的利益，哪怕敌人也会趋之若鹜。尽管现在已经努力接受他的奇思妙想，还是迷迷糊糊的。 她对安魍夜诚实的很，也信任的很，“清媛还是听不很懂呢。不过公子在替宗门着想，一直到现在，公子的计策都没有出错过。公子要是有了什么想法就大胆的去做吧，宗主和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她怎么会对自己这么无条件信任的，安魍夜弄不明白，他苦涩一笑道：“我知道你和姐姐都会支持我，但我不是她，我做的事可能会引起宗里别人的疑惑乃至反感。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用温和的手段。” “还是从小的方面着手吧。”，安魍夜自言自语道。 安魍夜突然正色起来道：“清媛你马上去告诉姐姐，从明日开始，巡城队从一日一巡改为一日三巡，如果人手不够可以另行调派。巡城也要改变方略，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都得严格起来，让市民们知道现在不是以前了。严行规章应当为大多数普通人支持，若有些不满的，那平日里必然做了点手段，重点盯着这些人。” 林清媛得了安魍夜的命令，丝毫不敢怠慢，找安魍月商量事情去了。 安魍夜一个人留在卷宗室内。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为了镇离城的百姓还是他灵妤宗的统治，他只想让这个灵妤宗稳步地运转。 修道者的世界里，普通人的力量总是被忽视了，因为某些修道者单体组成的集群太过强大，普通人在他们面前不堪一击。只要足够强大就能被人尊敬，理应享受更好的生活，这也是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则。 甚至无数的普通人都接受这样的规则。 但普通人接受是因为即使这样，他们也有一个相对安逸的生活，修道者之间的争权夺利和他们无关，当真正流离失所的时候，他们也会害怕。 一个富翁，吃穿住行都出于普通人的手里，一个修道者，即使不需要吃饭了，生活的优裕也是因为普通人的劳动。 没了百姓，统治者难道统治一片荒土吗；一个只有修道者的世界，一个个的受谁的供奉？ 安魍夜在另一个世界活过，他太了解这些平凡而弱小的人手里拥有的是多么大的力量。没有他们的这片地界叫灵妤宗，不叫镇离城，镇离城因为他们而存在。 镇离城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听少女们的语气都已经习以为常。照往常的惯例看，这矛盾离爆发还很远，而镇离城混进了不少正道邪道的人，他们可不会希望灵妤宗稳稳的控制下镇离城。 再者说，内城外城的隔阂也不利于整座城市的发展，若是起了冲突，灵妤宗是帮哪边？内城多富贾，外城有黎民，少了哪边都不行。 他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方式提升外城的地位，消解内城人的优越，然后让外城人明白自己是镇离城的一份子，而不是这外城的一份子，内外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镇离城。 安魍夜估计姐姐先前是想过法子促进内外融合的，把原先的城墙拆除，这种费事的工作都做了，证明她们也知道内外融合之后对城内的发展更有利。但应当是迫于反对的声音，才就此停止。 这只剩下半截的城墙，留不得了啊。 想着想着，累了一天的安魍夜意识已经有些模糊，那摊在桌子上的卷宗还没怎么看。渐渐的，他上下眼皮终于喝上了合卺酒，睡倒在椅子上。 没一会，安魍月从外面悄悄进来，看了眼睡梦中的安魍夜，略微叹了口气，然后没有惊动他，慢慢抱起他送回了房里。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55章 治世之典 睡了一会，安魍夜渐渐醒来，他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周围有什么东西轻轻飘过。挣扎着睁开眼，发现面前有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充满怜爱的盯着他。 反应了好一会，他才明白自己和姐姐躺在一张床上。舒了一口气，他打算开口。 安魍月在他开口之前打断了他，用略显责怪的语气道：“又把自己作弄的那么累，我去找你的时候桌子上的卷宗还是摊开的，人就睡在了椅子上。” 安魍夜尬笑两声，“那卷宗还没看呢，就只是拿出来而已。” 姐姐在他头上轻敲两下，然后道：“你啊，就会狡辩。” 安魍夜避而不谈这个话题，把今日遇见的那些事和姐姐交待了一遍。 姐姐道：“其实最初我也想过这个事情，可你知道的，那些富商大贾肯定不会愿意的。随便颁布个什么政令都有很大阻力，我总不能一一把人家杀了吧。” 了解姐姐的难处，安魍夜道：“我先前有了几个主意。直接颁布政令宣扬‘内外一律平等’的观点会有很大的反弹，那就把这些政令包装一下，再推出来。” “外城少有内城人的产业，为了促进外城发展，如果内城商户将店铺开到外城去可以免去数月的赋税，这个时间你们来定吧，我对宗门营收这方面还不太了解。内城产业如果雇佣外城劳工，那我们就给他们一定的补贴作为工资发放。” “商人重利，让他们放下偏见的最好办法就是利益。外城如果出现了众多内城商铺，那他们自己的身份界限都会模糊了，歧视也会慢慢消弭。” “内外城间剩下的那半堵墙也可以拆了。” 安魍月理解了弟弟的意思，转而问道：“你让我增加巡城次数已经办了，这是想做什么？” 安魍夜道：“作为一个城市，镇离城还是太乱了。没有一个实际的规章法度，灵妤宗的威严也不会面面俱到。现在增加巡城就是放出一个信号，让他们知道我们开始管理城市了。” “邪道的人小动作不停，我们要告诉他们，这里是镇离城，收起那些小手段，一切按我们的规矩来。” “是时候推出一个成文的法度了。城主府已经很久不用，如今看也不需要再用，那我们就将它改建成执法的公堂。为了防止别人说我们执法偏私，除了请灵妤宗的长老弟子进行判度外，几大正道和朝廷都可以请一两位过来商议，那邪道如果有心参与，也一并请过来吧。他们不是吃亏的主，让他们互相监督互相制衡才能保持稳定。” “法令这方面不是我的专长，灵妤宗应该有长老善于此，除了她们也可以请朝廷的人代为制定。我提几个原则吧。用刑不能过于残忍，有些腰斩、凌迟这类刑法在平时还是别用了...不雅观；执法讲究足够的证据，不能随便给人套罪名；刑罚和罪行相称，小偷小摸固然要处罚，你不能给人家直接处死了。” 安魍夜虽然对法律不甚精通，但是这些基本的原则还是清楚的，都说乱世用重典，虽然现在天下不太平，镇离城内还是比较正常的，那还是别闹得人心惶惶反弹严重了。 安魍夜这一股脑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姐姐有时候会奇怪他到底是从哪知道这百家道理的。他总说自己博览群书，宗门这些典籍虽然多，却没有到海纳百家的地步，他隐藏了很多吧......不过他不想说，安魍月也是无条件相信他的。 她尽力理解着安魍夜的话。其实安魍月是这个世界生长的人，她的观念也应该是以武为尊，只不过经常受到弟弟的影响，潜移默化的改变着。 安魍夜心中的那个梦想还有很久才会实现吧，镇离城就是他的起点。 又想到了什么，他问姐姐道：“我们灵妤宗是不是有什么宗规？” 安魍月点点头，“确实是有，而且已经传递千年不曾变过了，你入宗还是第一次改变宗规。” 安魍夜皱了皱眉，就连功法这种东西都要后人修补与时俱进，一个规章存续千年不改，估计早就和宗门发展相左了，他第一个就想到的是刑罚，问道：“宗门里比较重的刑罚都有哪些？” 姐姐想了一下，道：“要人性命的凌迟、腰斩、炮烙、分尸、虿盆......还有一些现在已经没条件用了；不取人性命的割鼻、断手还有各种伤害的......” 安魍夜一听真觉得遍体生寒，这些听起来都心惊胆战的玩意居然能成为宗规，还是对这些小姑娘用的，那千年之前得多吓人。 安魍月见到弟弟被吓得有些狠，补充道：“你也别太当真了，这些刑罚我们现在也都不怎么用了。” 安魍夜跳起来急忙道：“废了，全都废了！除了叛宗、谋逆这样的重罪，其余的都应该降刑。人家那些少女仅仅因为一次任务失败就被宗里罚得缺胳膊少腿的，不吓人吗，不难受吗？” “那种肉体上的刑罚就保留鞭刑杖刑这种只会受到点肉体疼痛但不伤害身体的吧。剩下的刑罚都改成罚俸禄降职务。” 安魍月其实挺能理解弟弟的，他从没见过宗门里的这些刑罚，心里总归是善良的。他把自家宗门的这些小女孩都当成了自己人，看见自己人被自己人惩处当然于心不忍，其实她个人也并不喜欢这些过于残暴的刑罚，不过因为常年没使用，长老们有所偏袒，就没有下令改了祖制。 现在正好借着安魍夜之口改了这些遗毒，想必因此而提心吊胆的小姑娘们也能安下心来。 丑时，本来应该是睡觉的时间，这一对男女躺在床上讨论起治宗的策略，实属有些奇怪。两人交待完自己的想法之后，面对面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一觉刚醒，安魍夜此刻睡意全无。 大眼瞪小眼过了一会，安魍夜一下把姐姐扑倒在床上。和预想中的娇嗔不同，姐姐发出的是嗤嗤的笑声，弄得安魍夜兴致全无。占了点手上的便宜就没有继续下去。 安公子喝汤都快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到肉呢。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56章 虹涧之前 安魍夜没有忘记提升自己的修行，尽管他确实认为那并不重要。 年后他就会去闯荡江湖，实力多提升一分，自己的安全就多一分保证。 他仍然记得那天三翎幻灵鹿告诉他的，提升万兽化灵诀的境界，唯有靠着万灵珠。上次吸收了万灵珠之后，除了发现了几个新能力，当时自己的修为并没有多大的提升。但后来他一路上断断续续的修炼才发现自己的修炼速度快了很多，归宗之后自己归藏已经突破八门，距离连山境界只差一线了。 功法境界提升还有这种好事，这是他未曾预料到的。 他的修炼方法和别人有一些不同之处。对一众修道者，在战斗中熟练技巧，增加经验，运转功法吸收灵气，然后遇见瓶颈。再靠战斗、苦修以及感悟突破瓶颈，达到新境界。这就是他们循环往复的修炼过程。 安魍夜越修炼越觉得，这功法一举一动都和灵兽息息相关。那段日子他在山岭里修炼的时候，有一群灵兽在旁作伴，自己的灵气和他们交汇之后发现修炼的速度快了很多。后来回到城里，没什么灵兽了，修炼速度又慢了下来。 瓶颈什么的也许遇见过吧，但是都被他以各种各样奇怪的方式突破了。 他今日无事，便出了镇离城往野外走去。那万灵珠可遇而不可求，他也没指望这一次出去就能碰见，不过荒野中灵兽繁多，一来可以提升自己的沟通能力，二来修炼也会更快。 本身他是想一个人过来，但林清媛不放心他的安全，硬要跟着，他就没有阻拦。 镇离城说是背靠虹涧山脉，其实是因为二者之间没有隔着什么大的城市了，镇离城就是最近的城市。实际上它们之间隔了挺远的，还有几座丘陵。毕竟镇离城地势算是平原。 荒野之中，安魍夜端坐着，林清媛在一旁护法。 人们常说的归藏八门分别是杀、止、育、长、动、生、藏、归，对应着体内八种灵气状态。安魍夜如今八门皆通，和几个月前初入归藏相比不可同日而语。无论是灵气的凝实程度还是操纵的能力都上了上了不止一个台阶，当然也有一部分是万兽化灵诀的原因，否则像他这样缺乏战斗经验的修道者是不会这么顺利的。 功法一开始运转，灵兽往这里奔袭而来。此处并非虹涧山脉，异种凶兽不会出现，但荒野里豺狼虎豹总会有那么一些，毕竟这个时代还是原生态的。 普通人见了它们只会想逃跑，修道者怕麻烦，动手还要消耗灵气。安魍夜在这里却是如鱼得水。万兽化灵诀让他身上散发出对野兽的亲和力。以灵气为媒介和灵兽彼此交互。灵气来往之间，安魍夜那停滞了一段时间的灵力总量一点点的增长。 为野兽提纯灵气的同时，他自己也会蹭到一些油水。在不同灵兽之间变换着灵力的形态，他对万兽化灵诀的掌控力越变越强。虽然在修道者的大路上这一切还都是杯水车薪，但至少他离连山境越来越近了。 忽而，安魍夜身上的气势达到了一个顶峰。身体像是受到了什么指引，双眼已经被金光占据，学着第一次那梦里的动作，泛着辉耀的双拳一齐挥动，伴着安魍夜口中那雄浑的狮吟之声，仿佛即将崩碎天地。 拳风掠过，安魍夜渐渐恢复了意识。林清媛也发现了他的异常，往他身边赶来。安魍夜盯着面前那一片坍塌的树木，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禁怀疑起来。这真是我做的吗，他想道。 林清媛看见前方的狼藉，赶忙问安魍夜：“公子，你没事吧，这是怎么了？” 安魍夜也没弄懂，只能迷糊道：“刚刚没反应过来，那前面坍塌的一片似乎都是我的杰作.....” “公子这是，习得了什么新的战技吗，先前公子从来没用过什么战技。” 安魍夜盯着自己的手看了看，回答道：“兴许是的吧。” 它的名字应该叫双狮激天，那是他第一次做和万兽化灵诀相关的梦，当时的他还未觉醒这样的功法。他手上的月牙印记白光乍现，而后又慢慢暗淡下去。 自己身上的这一切仿佛是个谜，从功法到灵力，也许只有梦里偶尔出现的那白衣少女才能告诉自己答案吧。 只是现在找不到她，安魍夜也不会拿这些来烦扰自己，他会为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设想、谋划。那虚无缥缈的感觉他兴许回去尝试，但不会付出多大的精力。 看见公子有些愣神，林清媛不免又担心起来，芊手在安魍夜面前挥了挥，问道：“公子公子，你别吓我，你真的没事吧。” 安魍夜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摆出一个笑容回答道：“没事了。” 林清媛仍然忧心安魍夜的身体状况，伸手触碰他的额头感受体内的变化，却惊奇的发现安魍夜浑身的灵气暗藏气劲，破坏力尤甚。她疑声道：“公子你的修为好像又上了一个台阶，还没到连山境，估计再蓄积几天就能突破了。公子，你刚刚发生了什么？” 安魍夜自己也没办法解释，苦笑道：“我都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兴许是功法的问题吧。” 然后他让林清媛退到一边，自己再尝试学着之前无意识状态下的动作，释放出那威势惊人的拳法。这一次蓄力时间变得很久，在挥拳出去的前一刻，周围的灵兽在拳势中容纳了自己的兽威， 虽然现在的轰拳不如纯正的狂狮之威那样骇人，但驳杂的灵兽威压却扩大了它的破坏力，因而周围也是一片狼藉，再也找不出一棵完整的树木。 安魍夜觉得这样强悍的拳法在实战中有些缺点，敌人不会等你蓄势完成了再来找你麻烦，如果自己能任意调整蓄力的时间实用性就会高不少。看来自己回去之后有必要钻研一下了。 林清媛颇有些惊喜地道：“公子这战技等级不低啊，若是勤加练习......啊我忘了，凭着公子的耐心肯定不会努力练习的。” 安魍夜周围这些姑娘是越来越了解他了，他被林清媛呛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笑着追打她。林清媛赶忙躲避。两人在荒野中笑着跳着。 安魍夜来了之后，林清媛明显爱笑了许多。 他自己察觉不到，他给灵妤宗带去的不仅仅是那一条条助它席卷天下的计策，更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着周围人的心性。原先灵妤宗属于邪道的那一丝阴郁和暴虐正在被他一点点的消解。 此刻在和林清媛打闹的他不会想这么多，那都是后话了。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57章 百年秦楼今朝名 经商这种事情一般都是修行不足的人才去做的。即使富豪颇多，地位都不是很高。在修道者的世界里，修为永远排在第一位，其余的都被视为旁门左道。那些富豪家中都有一个两个供奉的角色，地位很高，专门负责保护一家的安全。 正道邪道也是如此，一流弟子都闯荡江湖历练去了，二流的留在宗里苦修，可能只有三四流的弟子才会管理宗门的商业事务。 安魍夜和他们不一样。除了修道，还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嘛，另一个世界就是这样，读书经商务农，虽然并不完全平等，但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他看得很清楚，正道邪道能有这么大的势力，武力只是震慑，商业上的垄断和经营才是最主要的，他们都本末倒置了。于是他回到灵妤宗，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商业变成宗门最重要的大事之一，毕竟做什么都要钱。 长老弟子们不能说没有怨言，但安魍夜的本事她们看在眼里，在他的几个计策之下宗门的发展也越来越好，就不再多说。陈凝悦作为灵妤宗酒楼青楼产业的管理者，是安魍夜最为重视的同伴。 陈凝悦在灵妤宗内也很不一样...... 别的弟子都是修行不足钻研经商，她当初的天赋不比柳影儿几个亲传弟子，在宗门里稳居其次也是没问题的。她居然主动承担宗门的产业而搁置了修行。一开始长老们有些扼腕，随着酒楼青楼发展的越来越好，都没有说什么，反倒是多了几分尊敬。 陈凝悦一直以来也是一个人，直到她亲自听到看到安魍夜这么一个人。 安魍夜在蓬莱城改建的消息比他的人先回到镇离城，她当时就想见见这么个“奇人”。 安魍夜第一次见到她，也对这个年纪不大却掌管宗门产业的少女很感兴趣。 两人一拍即合，志同道合的“合”。 几天以来，安魍夜时常和陈凝悦讨论酒楼经营的问题，他和她经常一同视察镇离城的几家产业。安魍夜提出的建议常常给她启发。在陈凝悦的介绍与解释之下，安魍夜总算对灵妤宗的布局有了几分了解。 灵妤宗酒楼青楼的天下产业布局从百年前就有了，百年之间有过几次兴衰。每当灵妤宗支撑不住归隐秘境的时候，那些地处争端位置的产业自动关停，地处偏远的产业自动脱离了灵妤宗的管辖，山高皇帝远的，正道不好来找麻烦。 灵妤宗一出世，立马派着自家弟子过来，重建的重建，接管的接管。来来去去好几次了。 至于探听情报这方面的作用，其实是次要的。只要在当地有一两处据点，那人来人往的，情报信手拈来，毕竟酒楼里拼酒的时候最容易大嘴巴了。仙道那种情报匮乏的状况是因为正道最关注、控制力最强的还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对别人的地盘自古以来都有互不干涉的不成文约定，而邪道不用在意这些。 安魍夜没有对镜月楼做什么装修，倒是对接待客人的规章和方式做了些修改。他照着毓灵斋的整改方案，镜月楼晚上的时候顾客从来都是爆满，外面还有排队的人。他在楼外安排了数十张座椅和桌子，桌子上摆了些瓜子茶水，取了号就可以在桌子上休息等待喊号。 陈凝悦很惊喜，之前镜月楼规模不够流失了很多客源，现在留住了不少排队的客人们。安魍夜的会员制已经在镜月楼实行了，第一日就有超过两百人充值了一千两以上，这个成绩已经超出了安魍夜的预想。 安魍夜顺带着，也对青楼改了改。他在毓灵斋看过妹子们的舞蹈，那都是本家弟子，反响极好。这个世界的大部分青楼都是挑人、付钱、完事三个步骤，安魍夜觉得这也太低级了，一点噱头都没有，于是他在城内三家灵妤宗属下的青楼之中随便挑了一家做了整改。 本宗派两个弟子教那些粉头们跳舞，然后她们自行领悟将那舞蹈修改的艳丽一些，到了周末在青楼之中上演一幕“艳舞”。第一次演出的时候那门槛都被踩坏了，舞蹈结束之后那些恩客当即在大厅中竞价，差点没有打起来。 安魍夜打心眼里不喜欢这行当，但在商言商，这些产业应当改，却不能一下废止。 此时此刻，安魍夜和陈凝悦隔桌子对坐，安魍夜就打算将自己的想法和陈凝悦交流一番。 陈凝悦有些紧张，显然对安魍夜今天为什么叫她来有些不理解。 安魍夜也看出了她情绪的波动，率先开口道：“陈姑娘，你对灵妤宗青楼酒楼这样的产业有什么看法？” 陈凝悦没料想到他会这么问，明明宗门这些产业发展的很好不是吗，于是疑惑道：“听安公子这么说，难道是发展出现了什么问题不成？这几个月来的收入都很不错啊。” 全宗的人都把这些看成理所应当了，安魍夜解释道：“只看收入挺好的。酒楼还好说，青楼这种营生，实在不利于本宗形象啊。我知道那些下场的都是外面找来的粉头，不过外人可会把她们看成一丘之貉。灵妤宗现在正要向正道转型，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你们一群开青楼的’于树立形象不利。” 陈凝悦她们习以为常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又问道：“那公子的意思是不做了？天下那么多青楼和弟子怎么处理，找不到合适的营生又怎么办，总不能全都去开酒楼吧，那自家产业都撞了。” 安魍夜摇摇头，“立马不做不太可能的，产业太大了。但是总要一点一点的转型吧。总会有整改完成的那么一天的。” “那安公子是已经有了整改的方向了吧。恕凝悦愚钝，前几天安公子在暖莺楼安排的舞蹈大获成功，我以为这就是安公子的整改方向了，原来安公子已经另辟蹊径了？” 安魍夜微笑道：“这件事我们一个人可不好做。你知道我在蓬莱城遇见了妖道的人，其实她们也在谋求改变了，我在等她的信。这是让我们两道一同正名的契机，就看她能不能把握了。”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58章 风花月 “她？”，陈凝悦疑声道。 安魍夜没有告诉她答案，而是掩饰道：“是妖道的人，接下来的具体事宜还要靠你们商议敲定，我只提供改革的思路而已。” 陈凝悦又问道：“安公子已经和妖道的人达成了合作？” 安魍夜轻抚手掌，自言自语道：“不远了......” ...... 安魍夜远没有陈凝悦眼里那么自信，他等得很急。他觉得江妩雪一定会接受自己的条件，但到底什么时候才接受他心里也没个底。如果等个一两年再告诉自己的结果那他现在还要不要做了？说是说他一个宗也能完成，毕竟少了接近一半的力量，真正成事还不知道猴年马月。 另一边，江妩雪的妖道。 一道终究不是一言堂，江妩雪想做什么都要和下面的长老们商量。江妩雪有这种眼光，那些沉湎于欢愉的长老们未必能有。 议事堂。 “圣女这是想不做青楼了？”，一个已经有些年纪的长老道。 “非是不做，现有的产业动不得，总得找新路子发展吧。妖道也千年了，青楼经营了几百年，下面有的弟子亲自下场，可结果呢？充其量只这一行压魔道一头。更不要说我们这些年的问道都是什么层次了。人家魔道现在说改就能改，我们能改去做什么？如今这个正道的名头还是蹭来的，人人一说正名都知道她魔道，我们妖道是个什么？” “江湖上一提到妖道，就是采补、青楼、花魁的印象，谁还记得我们也是邪道之一。诸位长老难道就一点反应也没有吗？” 座上另一位长老道：“圣女说的有几分道理，青楼还是留着吧，宗门上下这么多人要吃饭，有的人还要练功，不是说改就改的。新的产业由圣女定夺，现在只能小规模试点。不过我们有言在先，若是没有效果那还请圣女收回成命” 江妩雪咬着银牙道：“试点就试点，本座要和魔道合作，这事情没她们做不得。” 长老们面面相觑，魔道妖道打来打去，和和分分多少年了，谁知道她们安得什么心思。圣女把一道的新业都系在外人身上，让她们怎么接受。谁都不敢出声答应，若是草率答应，那以后妖道为人吞并自己就是千古罪人；若是当面拒绝，圣女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触怒她谁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江妩雪见满座沉默，玉颜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淡漠道：“此时就这么定了，出了什么后果本座自行承担便是，不会怪罪道诸位身上。” 说完，飞身而去。 江妩雪和安魍夜一样，内心纠结的很。 安魍夜那一日让她给个交待，时至今日还是一团乱麻。不说她自己的交待，这整个妖道都未必明朗。她只不过下定了决心，别的什么都没有。他让她想想妖道的得天独厚，一群女子有什么得天独厚，无非媚术、容颜、歌舞、曲乐。只会这些的她们还能干什么，就连她一个清清白白存留了二十余年的女子遇见安魍夜这样的魔障，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献身。 她又陷入了迷局。安魍夜如果和她事事明码标价，拎得清楚，她尚能把这些当成交易。但安魍夜自己都拎不清。 她堂堂妖道圣女，怎么会轻易的将身心都交出去。偏偏安魍夜就要兼收并蓄。这合作似乎陷入了死胡同。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打算见一见安魍夜。镇离城也有妖道青楼，名叫花宴楼，规模不输于魔道本家的青楼。她提前入住，差人通知安魍夜她在此设宴。 江妩雪其实想多了。安魍夜虽然贪恋容颜，但他的本意并没有以此为要挟，至少这一次没有。对她，安魍夜觉得要挟这种手段参杂了太多的东西，即使拿到了也不够纯净，就不存在完全归心这一说，不然他当初也不会拒绝她。他不认为自己对江妩雪这种人有多少吸引力，妖道圣女，他连她说的那句话是真都不知道。只是想让江妩雪全心全意的和他合作，别再像往年妖魔之间那样，分分合合，最后为了点蝇头小利倒戈相向。那不能成为盟友。 ...... 安魍夜还是没忍住去找江妩雪了，他一个人往花宴楼走去。正巧，江妩雪差得那位姑娘也往镜月楼来。安魍夜一个人在大街上走，却听得好像有女人的声音在喊自己，环绕一圈，看见一个比他还小一些的少女。正当他疑惑自己在哪见过她时，少女率先开口了：“安公子，我们圣女明天请你到花宴楼，她在那里设宴招待。” 确实很巧啊，这算不算另一种意义上的“心有灵犀”？安魍夜答应了她，然后转身回到了镜月楼。 江妩雪换上了一袭红色纱裙，裙摆拖地而并没有遮掩太多，一弯玉臂全露在外面，那勾人的长腿在裙摆下若隐若现，若是有幸从后面看，那雪白的背也露出了一小块。某些硕大倒是完全遮掩，只不过这样的遮掩显得尤为曼妙。红唇轻启，摄人心魄的容颜被衣衫衬得更加醉人。 她总归是有些小心思的，一袭比嫁衣更为火红的衣衫，换了别人恐怕已经痴呆，当然别人永远不可能看见的，这一点上，安公子幸甚。 翌日夜，安魍夜独自上了花宴楼，他在楼梯上慢慢行走的时候，忽然有一种孤身赴鸿门宴的感觉，虽说花宴楼处处透露着毫无敌意的奢靡，但他就是有些危险的感觉。 是挺危险的，另一种意义上的危险，而且是前所未有的险境。 他推开门走进去，顺便转身带上了门。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怔在那里动不了了。他看着一身火红的江妩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是他此生遇见的最危险的境地了。 像是故意的，江妩雪那双含着秋波的眼睛朝着安魍夜嗔了一下，红唇慢慢吐出两个字，“呆子。” 安魍夜这才从先前的失态中回过神来，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为了遮掩自己方才的尴尬，略微开玩笑的出言道：“风花月啊。” 江妩雪猜不出他的哑谜，问道：“什么意思？” 安魍夜淡淡一笑：“无（妩）雪。” 江妩雪玉手掩着嘴娇笑起来，霎时，乾坤失色。 那蓬莱城时候的主客，在此似乎有些移位了。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59章 千年妖道 满满一桌的筵席，整间房内只有他们两人。 安魍夜刻意地和江妩雪坐得很开，生怕自己有些别的反应。可江妩雪偏偏总往他身边凑，弄得安魍夜一阵尴尬。 江妩雪像是抓到了安魍夜的把柄似的，又恢复了最初那魅惑众生的妖女情态。看安魍夜躲着她，也不急着追。斜倚在桌子旁随意地伸了个懒腰，修长而又凹凸有致的身材在安魍夜面前展露无遗，然后用着情人般微嗔的语气道：“我们安公子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小女子还以为这点蒲柳之姿在安公子面前算不了什么。毕竟先前小女子下决心要献身还被安公子拒绝了，弄得人家伤心了好久。” 继而江妩雪一个闪身，撩动香风阵阵。安魍夜还没反应过来，江妩雪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红唇凑到他的耳边，一张一合地呢喃道：“安公子，你不乖哦。” 原来安魍夜身上某处略微地动了动，结果被江妩雪察觉到了。 明明之前谈判的时候还处于上风，为什么现在就处处受制于人了，安魍夜在心中暗骂道，色之一字害人啊，然后眼睛朝着身边靠近的某出硕大又瞟了瞟。 安魍夜尽力放空身心，深吸一口气道：“圣女对我们的合作考虑的怎么样了，我先前的问题想好了没有？” 江妩雪有些生气的撅了撅嘴，嘟哝道：“现在是私人时间嘛，人家想和安公子谈谈情说说爱，偏偏又来谈工作，真是不解风情。人家一道全是女子，能有什么嘛，除了唱歌跳舞卖艺卖身，什么都干不了了。安公子让人家想，想来想去就只有这些了，大不了妖道全听安公子指挥就是咯，毕竟用你的话说，就是胸大无脑的妹子。先说好啊，要是安公子想玩吞并，那合作直接就吹了！” 话语间，似乎发现了安魍夜那略微斜视的目光，得意地又把硕大往他身上凑了凑。 安魍夜要的也就是个全心全意合作的承诺，她既然答应了，那一切都好说。他换了一副面孔正色道：“既然你答应了，那我们的合作就正式开始吧，至于圣女说的吞并，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的，合作的前提是平等，多得我也不说了。” 听见他开始说正事，江妩雪也没有再做什么出格的举动，搬来个椅子在他身边坐下，然后听他一个人念叨。 安魍夜开口就质问：“妖道也千年历史，除了青楼就没想过做别的吗？” 一上来就被问道了难处，江妩雪脸红道：“毕竟青楼这种产业在哪个时代都有一席之地吧，而且挣得也不少。再者说宗门里有些人把这种生活当作提升修为了，当然都不是什么大事了，宗门里也就一直没变过。” 安魍夜面色古怪道：“你们宗里还真有人用这种方式修炼？” 虽然江妩雪自己不喜欢这些，但生长于妖道的她对这些见得多了，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于是道：“双修有什么不妥吗？” 安魍夜摇摇头道：“双修是没什么不妥，青楼可不是双修......家姐说过，你们宗门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年轻的问道了吧，这一两百年来你是第一个？凭你问道的经历，你觉得一个肆意结合，纵欲过度的并且倚靠这种方式修炼的人能有多大的成就？如果问道只要多睡几次那也太简单了。我一个门外汉都知道，各人灵气皆不同，胡乱的吸收灵气有多少能为你所用，又有几分能用来提升修为？” “双修的伴侣是恒定的，彼此心意相通，灵气互相影响交缠，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你们妖道未免太过小看双修了吧。也许青楼一开始只是挣钱的营生，你们道里的人分得很开，但久而久之你们给江湖的人留下的印象不就是开青楼的？长时间的耳濡目染下心思能一直保持不受影响吗...邪道行事肆无忌惮，不也有几分自甘堕落的原因吗......” 江妩雪沉默不语，她对这些习以为常也是因为幼年时长辈们的原因。虽然妖道里的那些人不会把自己的所谓“伴侣”带到道中影响同门，但是她们平日里和别人的交流都把这些看得十分正常，耳濡目染下，一代代新弟子就慢慢变成那样，然后这样一直影响着下一代。有的人越来越过火，有的人还会守着底线，可底线就已经在慢慢下滑了。 江妩雪修炼的时候是很规矩的，一来圣女出世前必须保持处子之身，二来她对宗门里那些恣意尽欢的行为不齿，都是独自苦修。思想和语言上虽然开放，勾引安魍夜一套一套的，但真正看来还是挺守礼的。 她成了一道之主，那些乱象看在眼里，并未想过真正改变它们。千年积弊顽固的很，她也不觉得那些人有多少问题，个人好恶而已。 经安魍夜这么一提，她发现妖道行事原来已经偏离了正途。她之前将宗门问道稀少归咎于肆意双修的歪风邪气，却没想到妖道从上到下都被这种风气影响了，修道虽是个人之事，道中的风气一坏，相当于新鲜血液被玷污，而这一切的源头，竟然是支撑她们千年的青楼产业。 江妩雪叹了口气，一道之中鼠目寸光的人太多了。灵妤宗上下齐心，弟子知道自己不行，就全听长老的，长老又都听她们姐弟的。安魍夜想做什么都行。妖道一堆长老各怀心思，要不是自己问道，估计她们还不一定听自己的，不用说什么改制了。 安魍夜看她有些忧郁，出言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我们这次合作不就是为了解决这些问题的吗。整个妖道，我只要你一个人的态度。你打算合作了，其他人哪怕不听你的，我都有办法帮你解决。” 江妩雪一听，惊怒道：“灵妤宗想对妖道发难？你要借我的手控制妖道！” 安魍夜挽起她的手，双眼的幽光愈加深邃，“我想借你的手，不想控制妖道。”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60章 你追我 安魍夜这回开始撩人，窘迫的是江妩雪了。 她本来想抽回手，但一想到之后事事都要依靠他，抽手回来惹得他不高兴吹了怎么办，想想自己也不讨厌这感觉，索性就让他牵着了。每到安魍夜身上，她的那些小聪明就荡然无存。 她主动的时候可不会脸红，谁能想到安魍夜不要脸的反撩一回。 安魍夜过足了手瘾，然后才松开，解释道：“你不要多心了。魔道才不稀得你妖道那些产业，只是看你一个孤家寡人小女子可怜，连一个妖道都管不好，才想帮你管管。别到最后我们的合作因为你们的内斗告吹了。” 江妩雪知道他没坏心思，或者只是有“坏心思”，放心下来。 然后略微有些惆怅道：“安公子对青楼有什么办法，先说说吧。我们妖道能做的都会尽力配合的。” 安魍夜道：“你都说了，妖道女子擅长歌舞，除了青楼之外，难道这歌舞就没有别的用武之地了吗。青楼之舞多淫词艳曲，为何不能改个格调，谱写一些高雅的音乐演奏。” “我们灵妤宗也有青楼。这次只是试点罢了，如果成功了那两道的青楼都可以往这方面转型。青楼不一定要做皮肉生意，音乐歌舞作为卖点不是不行。你们那花魁不也有过‘卖艺不卖身’的说法吗，虽然只是噱头，但是如果能让上不了台面的青楼变成人人附庸风雅之地，想必江湖上的人应当有所改观。” 江妩雪皱了皱眉：“江湖之人对青楼这种地方已经有了固定的印象，故作高雅之事，即便是有些真材实料，也会引得别人嗤之以鼻。” 安魍夜悠悠道：“这就涉及到我的第二个计划了，先让整个江湖对这些妖女魔女们改观。改观一定要让我们这些少女们走出去，登得大雅之堂。” “江湖之上富商大道无数，寿宴、应酬、谈判、节日，无一不需要人庆贺。现在庆贺的方式匮乏的很，简洁一点的就是大家围坐一起吃一顿筵席，若是稍微复杂一些的，也就是来两个人在台上舞剑表演一番。其实过于简朴了，我们抓住这方面市场的缺失推出女孩们的歌舞，甚至都不会有什么竞争者。” “我们灵妤宗酒楼产业繁多，菜色的水平也绝对足够承包宴席了，我们借此推出一整套的宴席策划，从各类菜式订做到场内的歌舞音乐表演全都承担下来，借此宣传她们，改变世人对这些女子的看法，不是很好吗？” “世上有哪家的歌舞音乐水平能比得过我们两家，有些乐曲我听了尚且神醉，不信他们不为之痴狂。” 江妩雪惊喜异常，她道：“今后这行业岂不是会被我们垄断了，要加上点媚术，那些人还不得天天请我们去办宴席！” 安魍夜补充道：“媚术不是不能用，但是可别让你妖道那些人勾引来去的，给人留下了奇怪的印象，选角还是以青春少女为佳，最好是处子。这方面的具体事情我会让灵妤宗主管青楼酒楼的陈凝悦姑娘和你商议。” 江妩雪突然撒娇道：“不嘛，人家要和你一起做。” 安魍夜哭笑不得的道：“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宴席只是整改青楼的第一步，真正要大刀阔斧的还是青楼本身。等到歌舞打响了名气，就可以在青楼内安排她们的表演了。” “哪座青楼一旦承接表演，此后就要将男女粉头那些玩意全部杜绝了。小楼比之宴席安静多了，那乐曲的瑕疵也就容易显现。我们第一批推出的一定要是最好的最极品的歌舞，这方面需要你多花心思调教她们。最开始的音乐是阳春白雪，如果能让那些玄乎的修道者从歌舞中理解他们的道，那就最好不过。” “那些女孩最好是未出阁的少女们，如果非要选那些混迹过青楼的，那她们以后也一定不能传出一些不好的声名。少女们表演的频率尽量降下来，一月几次你来定，不要管江湖上有多少的需求。这是我们格局的需要。” “等到她们在江湖上盛行，那就可以试着推出第二批第三批，质量不如第一批，当然门票钱也会少不少。表演的频率多一些。阳春白雪要有，下里巴人的市场我们也不能让给别人。” 江妩雪坐在安魍夜身边，看着他口若悬河。如果是她自己的话，是做不到他这么好的吧。即使是告诉她了方向，也不会考虑得这么细致。江妩雪看着安魍夜，他姐姐曾说过这是她最喜欢的、安魍夜的模样，她又怎么会毫无波澜？ 江妩雪不明白，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安魍夜。那个坏坏的模样，还是眼看她献身时淡漠的神情。又或者是今日小小的害羞与窘迫，和那有些危险的撩人的气息。就和蓬莱城那一日一样，好奇心是会害死猫的。 不自觉地，江妩雪将自己的头靠在了安魍夜的肩膀上。当他们两察觉到彼此的姿势时，江妩雪的倾国倾城的脸上露出一丝羞怯，本想离开他的肩膀，最后还是没有动。 安魍夜也察觉到了她，口中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江妩雪的呼吸打在他的身上，引得他有些燥热，但终究还是没有制止。 原来他还是贪恋的，当初拒绝那样的交易，各种各样的言语与举止的撩拨，又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二人很默契地没有打断这样的状态。这般静默的时光，他们甚至能体会到一分一秒在指尖慢慢流逝的感觉，有些欣喜，又有些感伤。 他能一次性把这些全都交代清楚，已经很早就开始策划了吧。那时候我还没有答应他什么，也意味着他一直把我当成了合作伙伴。江妩雪这样想道。 兴许是此时此刻的确动了真心，她好像想通了什么，脸上恢复了往日妖女般的妩媚，意欲开口。 安魍夜在这种时候是不会退却的，他再次握住了江妩雪的手。那一袭火红的绝代芳华早就在他心底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若是得不到，恐怕此生都意难平，他终究贪心。 江妩雪在他脸颊轻轻一啄，紧贴他呵着热气道：“你追我。用你的大智慧小聪明想尽一切办法来追我，把你用在安魍月顾紫蕊身上的手段全对我用一遍，追到我满意为止。” 那是她属于问道者的、一道之主的矜持，也是她曾经对于初恋的臆想。 “然后才能向我证明你的贪恋，我们才能真真正正谈一场恋爱......”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61章 最便宜的酒 江妩雪走了，房间里的些许芳香告诉安魍夜刚才那一幕不是梦。 他靠在椅子上，手不由自主地抬来抬去，像是在回味着方才葇荑的美妙触感。又着魔似的摸摸脸，那是江妩雪红唇轻触的地方。 好一会，他才意识到原来江妩雪真的走了。他原以为自己还算是清醒的，现在看来稍微已经撩拨就陷进去了，不比江妩雪清醒多少。他笑呵呵的想着，然后摇摇头，算了，走一步再看一步吧。 他倒是挺高兴的，毕竟佳人入怀，好像这世界仅有的两次突破界限都有些气氛的缘故，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今天是有些魔怔了，被江妩雪一撩拨，整个人歇斯底里的，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不过总算和妖道的合作是定下来了，相信在陈凝悦的经手之下，他的计划很快就能走上正轨。他站起来理了理衣服，防止被人发觉在房间里发生的旖旎，然后走出门去。 门口那几位妖道的弟子对他行了礼，然后将他带出了门口。 这么一折腾原来都已经是深夜了，门口行人已经很少，他便径直往镜月楼赶去。 原本很短的路程走了很久，安魍夜发现今日路上人少得过分了，原本夜市在这个点正是迎客的时候，往常路上也会传来大醉之人的闹事声，今天一概没有。就连正当纸醉金迷的青楼里，都是一片昏暗。 好歹在江湖上经历了一些，被刺杀过好几次，安魍夜当然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他走到一家尚在营业而空无一人的露天酒馆，对着稍微有些佝偻的掌柜喊道：“掌柜的，你们这什么酒最便宜，来给我上一杯。记着，只上一杯啊！” 掌柜的转动他那看起来一碰就要碎的身躯，用沙哑的声音道：“这位公子有点意思......别人来我们家都让上最贵的好酒，还要成缸的上，公子却只让上最差的酒，莫不是想来找茬的？” 安魍夜大声嚷嚷道：“爷可不是来找茬的，就怕有的人来找我茬。最贵的还是最便宜的酒不都是一样的？” 掌柜的对安魍夜的话很感兴趣，“哦？公子此话怎讲。” 安魍夜哈哈一笑道：“最便宜的最贵的关我何事，反正我又不喝，这杯酒是给掌柜的你点的，算我请你喝的。” 出人意料的，那掌柜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笑眯眯的看着安魍夜。 安魍夜也不着急，对他道：“掌柜的，你这里是不是还有比好酒更贵的玩意？” 掌柜的摆出一副惊奇的表情，问道：“公子指的是什么？” 安魍夜冷笑一声，“人头，就是不知道在下的人头价值几何？” 那掌柜左手一扬，黑袍下佝偻的身躯瞬间变得高大起来，那张脸就和安魍夜曾经见过的诡狐几人一样，他极力想记住脸上的任何一个特征，但却发现无论如何，在他闭上眼之后那脸都会变得模糊起来。 掌柜的抱拳道：“阴煞道道主阴若虚，见过安公子。刚刚那杯水酒安公子相信没毒了吧。” 安魍夜笑嘻嘻的，“鬼信。你们浸淫毒物多少年，谁知道你们有没有避毒之法。” 阴若虚又道：“安公子好胆色，知道阴某在此还敢置身赴会，不怕我当场翻脸直接动手吗？” 安魍夜一点也不在意，随意地道：“你真想动我早就动手了，我哪有命在这和你扯皮。另外你以为动了手就能跑了吗，不仅家姐在镇离城中，江妩雪也在。你就就算能在一人手下逃走，两个人还行吗？” 阴若虚心里一惊，他没想到妖道也来了人，看样子他们的合作还十分密切，试探性地问道：“妖道圣女和安公子......” 安魍夜笑道：“没错，就是你猜得那样。”，他也没明说是哪样，让那阴若虚一个人去猜了。 “我要的东西，不知道阴煞道主带来了没有。” 阴若虚摇摇头苦笑道：“安公子还得体谅我们这些人的难处，要是真破戒了，那以后的生意可就难做了。” 安魍夜倒是看得很开，转移道：“我也不指望你们这些人能告诉我什么，就是能不能满足一下我小小的好奇心，花钱买我人头的人到底花了什么代价，让你不惜两宗决裂都要派人来？” 阴若虚的头今天就像个拨浪鼓，一直在摇没停过，“若是我知道安公子是这种身份，最后会落得这种下场，我说什么也不会接的。至于报酬倒不是不能透露，其实除了几万银子，就是一本对我修为有帮助的功法。” 安魍夜点点头，到他们这种实力，简简单单的财富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对自己的修为进益更加看重，如果一本功法能让他的修为更进一步那他倒也不是不能为之破费，虽然现在看来有点可笑就是了。 能理解动机不代表安魍夜就这么原谅他了，他可不像某些人，即使威胁到了自己的命还说大度就大度。 “那阴煞道主打算拿什么来补偿灵妤宗呢。毕竟这给以前两道友好的关系带来了难以磨灭的裂痕，不想办法修补后果不堪设想。” 阴若虚一阵头大，自己怎么惹到了这么个无耻的人，还“友好的关系”。邪道之间不打起来就不错了还友好，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自己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他陪着笑道：“不知道安公子想要什么样的补偿呢，我还要先看看阴煞道这种小道能不能拿的出来啊。” 得，两个人都不要脸了，那就看谁脸皮更厚了。 安魍夜不着急，道：“这种事情我一个小小的灵妤宗弟子可决定不了，还得回去问问家姐和长老们，阴煞道主要是有心商量一番的话就明日下午来镜月楼吧。阴煞道主莅临镇离城我们都没有好好准备一番，到时候会设宴款待道主的。” 安魍夜设了个鸿门宴给他，阴若虚有没有胆色来还是个问题，刺杀成性之后仿佛失去了正面对敌的勇气。 阴若虚掂量着估计他们是有事要谈判，否则安魍月早出来下杀手了。既然自己的性命无忧，谈上一谈也无妨。 他道：“明日阴某定当亲自来访。”，随机转身离去。 瞬间，安魍夜身边的景色融化了。周围变成了繁华夜市的模样，市民来回穿行，灯火俱灭的青楼也重新热闹起来。他望着阴若虚远去的方向，脸上露出了一丝胸有成竹的笑容。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62章 生个女儿 送走了阴若虚，安魍夜直接回了灵妤宗。 他第一个去找的是陈凝悦。这个点应该大部分人已经睡下了，他在外头敲了敲门。 “哪位？” “是我，安魍夜。” “请进。” 陈凝悦穿着睡衣，在桌上看书，见安魍夜进来了，问道：“这么晚了安公子找我有何事，是酒楼经营方面的问题吗？” 安魍夜道：“这事情之后再说吧，可能很快会有妖道的人和你接触商量事情，你不要心存抵触，我已经和她们达成了约定，有些事情你们商量着来就行了。” 陈凝悦点点头，看着安魍夜离开的背影，眼里多了几分奇异的神采。 安魍夜回到了姐姐的房间。 安魍月尚未入睡，看样子像是在等他回来。看见弟弟进门，她双眼眯成了缝，轻声道：“合作谈成了吗？” 安魍夜拿起桌边的茶杯喝了口水，然后喘了口气道：“算是基本上谈成了吧，只等着两道相互接触一下，决定出第一步的发展计划了。” 安魍月没有在意合作怎么样，她凑到弟弟身边，用小鼻子轻轻嗅了嗅，然后玩味道：“怎么有股女人的香气？” 安魍夜心虚，不敢答话，于是辩解道：“哪有。可能是我去的花宴楼女的太多了，不小心沾染上了吧。” 姐姐笑意更浓了，脸贴着他的肩膀道：“真的吗，这香气我似乎只在江妩雪身上闻到过哦，你们的谈判不会是在床上进行的吧，你睡服她了？” 安魍夜大窘，虽然没有到床上那么夸张，可那种像小孩子偷吃零食一样食髓知味的感觉还是让安魍夜脸一红，无论怎么样，解释还是要的，“哪有，你想多了。就一起吃了个饭顺便谈了谈罢了。其实她早就有了合作的决心，我这边也想好了计划，几乎没有什么阻碍合作就达成了。你就等着我们即将推出的歌舞宴在江湖上盛行吧。” 你们没什么鬼才信，一个还没恋爱的怀春少女，另一个来者不拒的魔道妖人，独处一室不发生什么才怪，你上次还撩拨人家来着，身上的芳香那么浓，怕不是贴在一起吃饭了吧。安魍月这样想道。嘴上却没有什么表示，道：“你那么紧张干嘛，我又没不让你收了人家。” 安魍夜对姐姐很了解，嘴上不说什么，谁知道心里到底吃没吃醋。他抱着姐姐道：“行了，不聊这个事情了，我回来的时候还有一件比这事更重要的。” “什么事？” “回来的时候我遇见阴若虚了。” 突然，安魍月身上的气势陡然上升，发丝因为骤然爆发的灵气而飘散开来，像变了个人似的，眼神里满是冰寒，她冷声道：“他来刺杀你了？这阴影里的垃圾，不长眼敢到镇离城撒野，你受伤了没，他往哪去了，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面对姐姐骤然改变的模样，安魍夜也吓了一跳，继之而来好几个问题，他一个一个对姐姐解释道：“你先冷静冷静，我没事。他这次过来不是想杀我的，否则我还哪有命回到你身边，他不会跑上万里来到全是我们人的地方动手。他精明的很，和他扯了半天皮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搞到。” 安魍月的气消了几分，但脸色仍然不好，问道：“他这次过来是想干嘛的？” 安魍夜笑着道：“应该是你上次给他的震慑太大了，为了平息我们的怒火才不得不来。我们让他把买凶者的头送过来显然不太可能，杀手的基本原则要违背，以后也不用做生意了。能请的动他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岌岌无名之人，” “他两边都不想得罪，自然只有拉下来他这张脸来找我们了。不狠狠宰一笔也对不起我们路上耽搁的时间啊。” 安魍月倚靠在弟弟怀里，拉起他的手，然后用自己的手捏了捏，好像小女孩遇见了多好玩的玩具一样，自言自语道：“你看你一回来之后，从宗门发展、商业规划到对外交际，全被你一人包办了。我们这些人除了给你打打下手派人去做你吩咐下去的事情，就是修炼、指导弟子修炼。本来我们的工作全给你一个人做完了，长老们都有些无所适从，你也不嫌累。” 安魍夜被她这么一提醒，发现自己确实忙得有些多了，不过对他来说也算乐在其中吧，出言安慰道：“你们是平日里太忙了，现在回归正常生活有些不适应，其实宗门里的大大小小都没有你的修行重要，我之所以能这么顺利的完成一项又一项规划，都是因为你的修为。你不在了，一切都成了空谈。” 安魍月抬起头，从下面看着弟弟的脸，“我只是怕你那么好，要是你不在了我会不会一下子无所适从。” 安魍夜立马道：“你瞎想什么，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即使过一段时间之后我们要暂时分别，在那之前我也会把一切都规划好。凭你的实力，这神州万里想见我还不就是几天的事情吗。” 安魍月叹了口气，“我已经习惯了你在我身边，就像现在，如果没你在我身边我都不想睡了。” 像个小女孩一样的依恋。安魍夜自己也喜欢拥着姐姐入眠。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快了，要不了几年，灵妤宗高枕无忧的时候，你就再也不用关心这些杂事，把宗门交给长老和你选出来的接班人，然后我和你就能一起享受这样的日子了。对了，我还等着你给我生个孩子呢，最好是女儿。” 安魍月霞飞双颊，嗔道：“谁要给你生女儿，臭美。我看你不仅想和我一起吧，还有顾紫蕊、江妩雪、洛念芸那丫头、林清媛说不定也是......”，她一边摆着手指一边算。 安魍夜辩解道：“哪有这么多，你可不要要血口喷人啊。” “确实不止这么多，可能还有我们都认识但是我没算进去的，哦对了，在江湖某处，说不定还有哪位小姑娘等待着我们安公子的大驾光临呢。”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63章 姐决 一大清早，灵妤宗就开始为下午接待阴若虚的事情忙活着。 两道关系不好，各自沾了对方的人命，灵妤宗内有的人听见他来都咬牙切齿的。但毕竟是一道之主这类人物，该有的礼数要做到。 自家公子既然说了阴若虚来是要谈判的，她们也就不指望用毒、陷阱之类的坑他一次，当然即使有这种想法，阴若虚这种小心谨慎的人也没那么容易中招。镜月楼九楼是不会给他上去的，自从安魍夜和姐姐上次在那里留宿之后，九楼就再也没对外开放过，凡是宗主有关的东西在她们眼里都是神圣的，又怎么会让外人再接触呢？ 于是会客的地点就定在了八楼。其实这样的会面大家基本不会动什么筷子，谈完事情阴若虚就会离开，可菜还是要上的。她们也不打算用多高规格的菜式来招待他，该有的都有就行了。 下午镜月楼闭门谢客，以示对阴若虚的重视，当然这些都是安魍夜的要求，毕竟会狠狠敲一竹杠，让他面子上过的去总归是好的。 弟子们忙着，安魍夜把陈凝悦叫了进来。 “昨天太晚了，简单交待了一下就没多说了，今天我把我和妖道谈下来的具体合作都告诉你。” 安魍夜就坐在那一个劲的说着，陈凝悦的眼神一刻也没离开他，时不时点点头表现出对他的赞同，又有时面露出不解的神情，当然安魍夜一个人讲入迷了，完全没有注意到陈凝悦的变化。 “我们第一步承包歌舞宴的计划就从镇离城开始试点吧，拿出我们镜月楼的名声做担保，毕竟这城内第一大酒楼还是声名在外的。具体你负责承包宴会的部分，各式菜色都由镜月楼来承包，歌舞就交给江妩雪来。对了，你也可以选一些自家的子弟叫给江妩雪，从青楼里挑一些还没走到台面上的女孩也行，青楼转型我们也要做，别让她们专美于前。” 等到安魍夜讲完好一会，陈凝悦才回过神来。她终于没忍住自己心里的疑惑，问安魍夜道：“安公子，你到底是怎么会有这么多主意的，从商业经营到宗门事务，你全都包办了。我以前自认管理产业在宗门内找不到比我更厉害的了，你来之后我才发现我太天真了......”，说着，那脸上显现出闷闷不乐的神情。 安魍夜暗道，无论看起来有多成熟其实还是个小孩子嘛。他宽慰道：“论管理，你做得其实比我好多了。但经营之学并不是单单是管理，若你把自己放在顾客的身份上，就能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了。如果我是客人，我会觉得青楼里的粉头是下贱女子，但在宴会上貌若天仙却无从下手的舞者就是高高在上的仙女，印象是很重要的。换句话说......男人就是贱。” 陈凝悦难得的嘿嘿一笑：“那公子是在自己骂自己吗？”，说完赶紧跑走了。 安魍夜急着去追，“臭丫头，安慰你居然还敢骂我。” 他脚没踩稳，一个踉跄摔了过去。居然没摔倒！安魍夜头撞到了一对软绵绵的东西，没觉得有多疼。他扶着站稳后抬头一看...... 自己的手正好借力抓着林清媛那对包裹在衣服里的oo，弄得她不好说什么，却满脸通红。见安魍夜盯着她，林清媛羞嗔道：“公子又欺负人家小姑娘了吧？” 安魍夜连忙松了手，回味着刚刚那柔腻的触感，解释道：“我真没欺负她啊。” 林清媛脸红得快滴出血，她低下头去，一字一句蹦出来，“是没欺负她，但是欺负我了啊。公子这么急色也不能白天就这样吧。”，然后眼睛盯着安魍夜某处一直不放。 安魍夜自己有了某些无法控制的变化，他注意到林清媛那火辣的目光，连忙打了个哈哈跑开了。 林清媛找了个房间进去，心怦怦跳着，庆幸着刚刚没有弟子经过，否则的话自己的形象就全都毁了。然后低头看着刚刚安魍夜触摸的oo，原来真的很大啊。 与此同时，安魍夜也慌不择路的进入了一间房。他非常努力的希望小安魍夜能赶快低下头去，但它还是十分争气的。安魍夜自己脑袋里循环往复回荡着林清媛的仙颜，还有自己刚刚手里的oo。看来一时半会是没法自动消退了，只能人工解决。 过了好一会，还是没有平复的迹象，反倒愈发激烈。 正在这时，神不知鬼不觉地，一个女子从身后抱住安魍夜，一边用手挂挡，一边咬着他的耳垂道：“你不乖哦。一大早起来就勾勾搭搭的，还想这些事情。” 知道是姐姐，安魍夜涨红了脸道：“真不是我故意的啊，都是巧合啊。” 安魍月低声细语道：“好好好，姐姐相信你，不过现在是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啊。” 有把柄握在姐姐手中，甚至还挺舒服的，安魍夜没有再去解释那么多，“好了好了，我认罪了。要杀要剐请便，但麻烦大人先给小的一个痛快吧。” 那湿热的呼吸像春风一样打在安魍夜的面颊上，夹杂着些许轻吟声传入他的耳朵里，一种偷腥似的别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呵。果然是罪孽深重的小家伙，看我代表正义先解决你吧。” 玉指和黝黑没有多少突兀，那之后就更不会突兀了...... 生命达到和谐之后，安魍夜躺倒在床上。 他此前不是没有过这种，只是都不如今天这般，有种别样的感觉。 安魍夜被姐姐玩弄于鼓掌之中。她冲着安魍夜笑了笑，刻意挥了挥手，然后娇笑着离开了，独留安魍夜一人在房间里体会对生灵的感悟。说不定经此一役，安魍夜对驭灵道的理解更深了是不是？驭灵驭灵，驭的可不就是灵吗。（笑） 安魍夜躺了一会，发现已经快中午了，阴若虚这家伙想必也快要来了吧，他可不会卡点到，肯定要探查一番有没有设埋伏才会放心进来。安魍夜收拾收拾穿好衣服，即使下午不对阴若虚动手，怎么说都要让他破费一番。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64章 越伸越长的手 正如安魍夜姐弟所想的那样，阴若虚是个极其小心谨慎的人，或者换句话说就应该叫胆小。 早在正午之时，阴若虚就已经到了镜月楼门口。他隐匿身形的时候，别说其他人了，就是安魍月想发现他也得费一番功夫。 他在镜月楼外面转悠了好几圈，每个能够藏人的地方都查遍了，没发现任何一个人。他不禁纳闷了，难道灵妤宗真不打算动手吗？ 仅仅是这些还无法让阴若虚说服自己，他彻底将自己隐藏在阴影之中，进入了镜月楼，想看看这些小姑娘到底在玩什么名堂。结果令他大失所望。 后厨一堆人忙着做菜，看样子也不像下了毒，厅堂除了几个打扫卫生的人就没别人了，倒是八楼在布置宴会，人数稍微多了一些。即使以阴若虚这样敏锐的灵识，也察觉不到这座镜月楼里到底埋下了什么杀机。 他怎么可能察觉得到，因为安魍夜根本就什么都没做。他要设伏杀人还能让人察觉到自己在设伏吗？ 提前来的阴煞道主只好灰溜溜的走出镜月楼，然后硬生生等到宴会开始的时候。 安魍夜出门迎接他，犹如春风满面，他见到阴若虚就像见到了多年不见的好友，十分热情，“阴煞道主大驾光临，我们小小的镜月楼不胜荣幸啊。” 外人看来安魍夜这样的笑容就是一个谄媚的小掌柜面对一个贵客时该有的表情，但这对话的双方并非一般主顾的关系。阴若虚一个人灰溜溜的转悠了好长时间后，他看见安魍夜这样的笑容就只想上去抽他。他有种直觉，自己在外晃悠也在他的算计之下。 纵使内心很想打他，但他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装模做样道：“阴某怎么担得安公子亲自出来迎接，久闻镜月楼鼎鼎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两只狐狸就故意装着，和他们之前见面一样。 安魍夜笑眯眯的道：“还请阴煞道主上八楼，我们灵妤宗的高层都在那里迎接阴煞道主。” 就算八层没有镜羽阁那么奢靡，也绝对算的上镇离城数一数二的豪华房间了，用来迎接阴若虚这种算得上仇人的家伙已经足够。 座上各位除了安魍月和林清媛几位长老就没有别人了，这种等级的会面弟子们是不能参加的，安魍夜的座位在姐姐身边。 阴若虚进来后，林清媛和一众长老都站起来迎接他，林清媛脸上还是那种淡漠的微笑，“阴煞道道主远道而来，镜月楼蓬荜生辉。”，只有安魍月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看见安魍夜坐到她身边倒稍微笑了笑。 阴若虚对安魍月的举动视若无睹，也不恼火，对着众位长老拱拱手，然后自己也入座了。 安魍月发话了，声音冰冷，“阴煞道主可把本座要的东西带来了。” 安魍夜不可能没和他姐姐通过气，那不言而喻，安魍月就是单纯为了刁难他，阴若虚也不气恼，缓缓道：“安宗主此言差矣，如果人人都想从我们这寻找仇家，那阴煞道的名声可就彻底完了。” “本来也没什么名声。”，安魍月哼道，“阴若虚你可想好要怎么补偿了？” 阴若虚道：“昨日遇见安公子，他也不说想要什么补偿，只让我明日来这谈判，所以阴某此行来就是为了商议此事的。” 安魍夜翘着二郎腿，拽拽地道：“第一，镇离城是灵妤宗的地盘，虽然正邪不拒，但不是谁都能指手画脚的。近来底下的人有点不安分，别的邪道我不管，让你手下那些人别再镇离城给我煽风点火。安分点大家都有钱赚，谁想当出头鸟我灵妤宗不介意杀鸡儆猴，到时候别怪我们鸡犬不留。” “第二，你那点暗杀业务最好掂量掂量资格，不是谁都能惹得起，免得以后再惹到我灵妤宗的头上。镇离城也不是你杀了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安魍夜将镇离城这块地盘看得很重，最近几天巡城队已经开始加强巡逻，往常的混乱局面少了很多。同时，安魍夜暗地里派出了几波探子，暗中找寻这些在镇离城中不安分的人，已经有了些眉目，然而还没来得及收网。他在这先提醒阴若虚并不全是威胁，也有某种警示的意思在里面。 等到之后灵妤宗法度一出，彻底掌控镇离城之后，更不可能允许邪道的小动作了，等到那时候再犯事就不是现在威胁的事情了，他这么做是先把事情说清楚。 灵妤宗弟子的安全安魍夜更加重视，也包括自己在内。以后江湖行走的时候谁都不想突然冒出来个仇家被放冷箭，阴煞道这种没节操的人是最容易为了利益来干这事的，提前给点震慑最好。 这两项和阴若虚的利益关联不大，他也就顺口答应了。不过看安魍夜的表情，这也就是附带的条件而已，真正重要的还在后面。 安魍夜道：“这第三嘛，我们想和阴煞道主做个交易。” 阴若虚自己天天做的就是杀人的买卖，问道：“安公子需要我去杀哪个人？” 安魍夜摇摇头，“非也非也，我这次的委托和平时你们不一样，我想请你们暗中保护人。” 阴若虚奇道：“安公子有什么人需要我们保护的？” “久闻阴煞道居于神州东北天绝谷，我们灵妤宗近来有拓展产业的想法，但苦于山高皇帝远的，天绝谷又十分混乱，单单派一点人手不够。我们打算在天绝谷开一家银庄和一间酒楼，希望阴煞道给予保护。” 阴若虚道：“你可知天绝谷并非我阴煞一家独大，还有许多势力，虽然不及阴煞但绝不容小觑。酒楼好说，强如我们也没有在这么混乱的地方开一间银庄。” 安魍夜悠悠道：“那是你们没有这种想法，要是想开谁敢动？灵妤宗和阴煞道两重威名放在这里，谁敢来犯。透露一下吧，我们的银庄第一步会开成朝廷、镇离城、天绝谷连锁银庄，这收益勿需我多说了。” “报酬嘛，不固定。银庄收入的一成，酒楼的一成半。就当是阴煞道以人手入股了。” 毫无疑问这已经是一笔巨款了，但灵妤宗开店的同时也意味着她们的情报网伸到了天绝谷，现在两道冲突不大，以后就难说了。 阴若虚沉吟一会道：“此事我不能马上给贵宗答复，容我回去之后和同道讨论一番再作决定。”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65章 千层套路 像是试探灵妤宗的意思，阴若虚问道：“贵宗要在天绝谷做生意，这是想......” 安魍夜把这人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索性也不掩饰什么，“哈哈，朝廷不敢去，正道的手又伸不到那里，我灵妤宗还不能去做生意了？不过阴煞道主请放心，如果你们要是答应了，就是我们的盟友，背弃盟友的事情我们是绝不会做的。” “空口无凭，倒是有一个人能替我们证明。” 话音未落，包间的门就被打开了，迎面进来的是一大一小两位女子。小的身着最简单的灵妤宗弟子服，朴素的外表掩饰不住清秀的容颜。平日里安魍夜都只顾着和陈凝悦讨论公务，却忽略了她其实正值青春年华。 大的那一位，褪去了昨日那一袭红衫，换上了金丝镶边的纱裙。较之昨日，江妩雪少了几分烟视媚行的妖异，多了些平时在她身上难以察觉的高贵。 陈凝悦很恭敬地道：“公子，圣女给你带过来了。” 安魍夜示意她不用行礼，然后陈凝悦就带上门离开了。 江妩雪一点没把自己当成客人，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撩人的笑意。她扭动着身躯一步一步来到安魍夜身边，座位满了，她直接坐到了安魍夜的怀里，右手拉着安魍夜的手，示威似的冲着安魍月笑了笑。 安魍月没生气，回了一个浅笑，然后扫过江妩雪的脸，目光扫到了安魍夜身上。 安魍夜在姐姐的注视之下如坐针毡，但美人入怀的感觉确实不错。他终于开口转移火力道：“阴煞道主不是想知道我们对盟友怎么样吗。圣女昨天才和我谈判完，今天她已经和陈凝悦敲定了具体的方案了，月内估计就会施行。阴煞道主不妨看看成效。” 江妩雪在他怀里娇嗔道：“讨厌，叫得那么生分干嘛，昨天不是和人家谈得好好的吗，叫人家雪儿。” 安魍夜苦笑，心想：昨天什么也没发生好不好，明明是你大赚啊，说的那么奇怪。 阴若虚确实是担心与虎谋皮会不会最后成为老虎的晚餐。他看见江妩雪和安魍夜这个样子，不由得猜测江妩雪到底付出了什么条件。在他心里江妩雪不是简单的人，能和安魍夜合作必然说明了安魍夜能给她重要的筹码，和安魍夜合作的倾向又多了一些。 然而男女有别，阴若虚可不是像江妩雪那样的妙龄女子。当然一般江湖人看来美色在利益面前都不值一提，可谁知道安魍夜怎么想的。他最近的行事已经够怪异了，谁知道他会不会联合妖道来诓骗自己。 阴若虚松了口，应承道：“安公子诚信天下皆知，但此事非同小可，阴某还是要和长老们商量一下，不过相信他们也会统一和安公子合作了。” 安魍夜这次真的没有想坑他的意思，看他暂时没答应也不着急，“那安某就等着阴煞道主的好消息了。” 阴若虚觉得合作未尝不可，他也感觉到了安魍夜的条件没有暗藏杀机。但数十年来的小心谨慎还是让他决定先观望一下。毕竟天绝谷要有了灵妤宗的势力，那就相当于一把尖刀刺入了他们的腹地。 这样的小心让他在江湖里无数双觊觎的眼睛下最终活了下来，却注定了他无法成为阴煞道的一代雄主，机遇永远都是和风险并存的。 他本来以为此次是要破费一番了，结果除了让他别给镇离城和灵妤宗捣乱之外，居然给他带来了一桩生意。对灵妤宗给他的面子，他也决定略微释放一些善意。 阴若虚道：“既然事情已经差不多了，那阴某就不再逗留，尽快回去和长老们商议，然后再派人将结果告诉安公子。” 除了安魍月江妩雪之外，在座的人一起将他送出了镜月楼。 阴若虚飞身而去的时候，手指朝天上指了指，安魍夜看在眼里，露出了阴恻恻的冷笑。 回到镜月楼，一众人都各忙各的去了。安魍夜到八楼一看没人，结果旁边窜出来一个弟子告诉他姐姐和江妩雪在镜羽阁。 他进去第一眼就看见两个美女彼此对坐着，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那并不是他经常听说的火药味，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和谐？ 见他进来，两人都露出笑意，但彼此的聊天仍然没停。 安魍月道：“一个月之前还说你会成了我弟妹，没想到这么快你就真成了我弟妹，来叫声姐姐听听。” 江妩雪眉毛一扬，“切，还没谱的事呢。我是让他追我，追不追得到还两说。哪像你随随便便就赔了？” 安魍月那笑容盯得江妩雪有些不舒服，“喂！你盯着我笑干嘛？” 安魍月答道：“我只是想起了那天在蓬莱城某人那有点凄惨的歌声。” 江妩雪俏脸一红，安魍夜听得一头雾水，过来道：“说点正事了啊。那阴若虚精明的很，说是商量其实就是看看我们合作得成效如何。计划定下了就赶紧实施吧，先速成一批姑娘。这月已经月底了，下个月月初最好就能开始承接歌舞宴。腊月初八正好是腊八节，我们借着节日办一场公开的歌舞宴吧。” “既然是喜庆的节日，那歌舞以热闹为佳。宴会人数众多，所以演出的少女服饰应当足够艳丽。这种场面歌舞主要是用来调动气氛而不是供人欣赏。剩下来的圣女比我清楚多了。” “叫我雪儿！还想不想追我了。” “好好好，雪儿。” “喂喂喂，你们两个。打情骂俏的时候能不能注意一下我这个当姐姐的还在呢。” “切，羡慕啦。羡慕了你也来啊。” 一时间娇笑声此起彼伏。 安魍月一把拉过弟弟，在他唇上蜻蜓点水，然后很嚣张的看向江妩雪，“我敢这样，你行吗？” 江妩雪被她一激，微怒道：“有什么不敢的！”，旋即跑到安魍夜的面前，也学着安魍月四唇相触。 眼神相接的时候，她看见安魍夜那坏坏的笑容，然后又回头看见眼睛已眯成一条缝的安魍月。这才从刚刚的不理智中回过神来，那是她的初吻啊！ 初吻就算了，还是赌气似的、如此草率的方式，她连感觉都没有就结束了。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这对姐弟耍了。 江妩雪当即就在两人面前哭了出来，“呜呜呜，你们姐弟都欺负我。我的初吻就没了，呜呜呜......” 安魍月诡秘一笑，在一边说着风凉话：“反正迟早都是要给某人的，现在给以后给不都一样吗？” 安魍夜看见她哭得这么惨倒有些心疼了，把她抱在怀里愧疚道：“雪儿不哭了，是我不好。” 江妩雪的抽泣声渐渐停止，她像只猫咪一样蜷在安魍夜怀里。在安魍夜看不到的地方，她冲着安魍月露出了的得胜似的笑容。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66章 喂招 阴煞道的风波过去，在安魍夜的计划中已经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了。 江妩雪在阴若虚走的那天就离开了，她偶尔也会过来看看安魍夜，不过大多数时间里都是神出鬼没的。妖道那些姑娘的练舞由安魍夜和她们一位长老共同负责。安魍夜只是过去偶尔指点一下问题，大部分时间还是她们自己练习。 安魍夜安排下去的任务弟子们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他本人除了处理一些灵妤宗的日常事务之外，似乎就是在练功了。 那一日从镇离城外的荒野归来，林清媛告诉他只要再修炼几天不出意外的话就能突破了，可是距离那时候已经十几天了，他的瓶颈却还没有松动的迹象，这让安魍夜一阵苦恼。 他去问过姐姐，但得到的答复不尽如人意。每个人的瓶颈都不一样，有人要在战斗中突破，有的人要让念头通达，姐姐身为一代宗师也不清楚弟弟到底是遇到了哪种瓶颈。 他那天学会的双狮激天越来越熟悉，蓄力的时间大大缩短，逐渐掌控自如了。 安魍月整日的时间里大半都在苦修，今天很难得的，有时间给安魍夜喂招。 当然身边站着柳影儿洛念芸这两个弟子。 安魍月一个人站在那里，晚风吹动她的裙角。安魍夜用尽浑身解数轰击她，却怎么也触碰不到她的裙角。 她微笑着道：“在不受伤的情况下随便你用什么招数，只要能让我挪一步或者碰到我的裙角就算你赢了。” 安魍夜没有真正和姐姐对过，和别人微微碰过的几次都被他用灵兽的能力化解了。显然他错误的估计了姐姐的实力，自信的笑道：“要是我赢了怎么办？” 安魍月就喜欢看弟弟这么自信然后被打脸的样子，她道：“你赢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安魍夜一听精神大振，全然没有发现姐姐的两个小徒弟在一边捂嘴偷笑。 浑身灵气迅速流转，安魍夜的速度比平常快了数倍不止。演武场上被他搅得狂风大作，已经有了许多残影。转瞬间，数百道残影一同向安魍月冲去。 只是旁人看起来已经有些眼花的速度在安魍月眼里犹如龟爬，安魍月对着场外的洛念芸道：“你看看为师是怎么使鞭子的。”，随手灵力化形成鞭子，向安魍夜抽去。 安魍夜的那些虚影并不是实体，只是速度太快，在不同的位置出手，给人一种同时攻击的感觉，实际上每一次攻击都有微小的时间差。安魍月抓着这么点时间差，安魍夜每一次进攻都被她用鞭子抽飞。她的力道把控很好，只抽得安魍夜生疼，抽碎他的衣服。 终于，安魍夜连续进攻之下有些脱力，被抽得倒飞出去。衣衫已经残破不堪。 安魍月又笑了笑，“你可以恢复一会再来。” 他就坐在那里恢复灵气，过了几分钟。安魍夜又一次卷土重来。 灵妤宗周围没有山林，他只能唤来一群并不厉害的鸟类灵兽。他身上的气势骤然改变，飞鸟直冲而下，还没碰到安魍月就被震飞开来。安魍夜的身躯犹如猛虎，威势惊人，安魍月一鞭抽过去竟只阻挡了他一会。 在姐姐身后，一只黑熊的影子正在慢慢凝结。待到安魍夜飞到姐姐面前，那熊灵也凝形完成，朝安魍月扑去。 安魍夜本来以为这一次应该可以让姐姐迈出步子，结果只见姐姐娇笑一声，在黑熊扑过来的时候轻轻一弯腰，回手灵鞭就已将安魍夜的身子缠了起来，往后一甩，安魍夜一时间停不下来，和那熊灵撞在一起。虽然他已经收回了灵力，但熊的实体还在，安魍夜被撞得四肢剧痛，再一次倒飞出去。 安魍月问道：“小弟弟还要继续吗？” 安魍夜今天真的还不信邪了，决定拿出自己的最后一招。 姐姐补充道：“知道你该用你那招什么‘双狮激天’了。准备一下吧，希望不要让我失望哦。”，语气里的调侃之意尤甚。 安魍夜反倒沉寂下来，出人意料的又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不过这一次他没再朝姐姐攻过去，而是在场内搅动起沙尘遮蔽了视线。 场外洛念芸道：“公子真是傻了，修道者有灵识的啊，即使是被蒙住了眼又能怎么样呢。” 柳影儿不这么认为，“公子肯定有掩盖灵力的方式吧。” 两人交流间，洛念芸真的发现自己察觉不到安魍夜的存在了。那是安魍夜灵力的新状态，和变色龙的能力异曲同工，融入周围的环境难以被发现。 不过安魍月的灵识远非两个小弟子可比，当初那阵法极其细微的灵力波动都被她发现了，安魍夜才学会的能力又怎么能逃过她的眼睛。但她觉得如果自己猜到位置有了准备好像没什么乐趣了，于是主动放弃了灵识，等待安魍夜的进攻。 安魍夜蓄势没有很久。在姐姐的头上，狂狮的影子骤然浮现。金光溢满了安魍夜的瞳孔，嘴巴微张，狮吼随之狂涌而出，震得场外两女一阵眩晕。 这样的音波对安魍月没什么影响，但看见弟弟那逐渐有模有样的攻势，她很是高兴，虽然这样的攻势还不能让她挪动步子...... 安魍夜那狂狮的影子在她手上脆弱的不堪一击，她伸出手，用那玉掌阻挡着安魍夜的拳头，她甚至没有反击，安魍夜的狮灵就自行崩碎。 安魍夜今天飞出去的次数确实挺多的，虽然力道掌控的很好，没有受伤。 姐姐对他道：“还来吗，我还没使劲呢。” 安魍夜灰头土脸的，今天挨打的也够了，抱怨道：“不来了不来了，再怎么来都打不动你。” 安魍月又面朝那两个小徒弟，“那换个设计吧，你们三个都来。还是一样的条件你看行不行？” 他们三个都来了精神，二话没说就向安魍月攻了过去。 一整晚...惨叫声此起彼伏，但最后的结局其实显而易见，三个人究其所有都不能让安魍月的步子挪动一下。否则安魍月还当得上当世第一人的称号吗？ 最后他们三个实在脱力了，安魍月把他们送回了自己的房间，这夜晚的喂招才正式告一段落。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67章 琐事缠身 安逸的日子有时候会让人忘了身在江湖之中。安魍夜这些天和弟子们混得很熟。原先大家以为这位宗主的弟弟兼商财执事是多么严肃的人，都不敢和他多说几句。后来他经常出现在练功场中，胆子大点的弟子忍不住去找他聊天，才发现他并不很难说话。 随着和他交流更加深入，弟子们才觉得原来这个执事其实也只是和她们一般年纪的少年，共同话题很多。久而久之，安魍夜风趣幽默的性格和本就帅气的面容吸引了一大波“迷妹”，渐渐有赶上安魍月的趋势。 越来越多的人往安魍夜身上凑，打着什么样的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安魍夜自己可不是自控力很强的人，他只能保证坚守底线，不把这个姐姐的宗门弄得乌烟瘴气，有时候他真的把持不住了就得让洛念芸柳影儿来救他，那两个总得先看看他的笑话再来“救他”。 他觉得这样的生活挺不错的，如果忽略了此刻诡谲的江湖形式的话。 这一日，安魍月去闭关了，安魍夜照例在宗主室内处理日常事务，亲自上手才知道姐姐平日里是有多么折腾。也许是出于信任，下面这些人总是事无巨细的上报安魍月，明明是能自己定下主意的小事，却要麻烦宗主长老，安魍夜真的头大。 那些公文让安魍夜越批越烦躁，他实在受不了了，瘫倒在椅子上。温柔乡呆久了就会这样，沉湎繁华不自知，他自己有种几乎被腐化的感觉，遑论这些小女孩了。 他总算能理解为什么这些小女孩到了一定年纪就要到江湖各处历练了。宗门里彼此谦恭，江湖上却只有猜忌和险恶，宗门里安逸生活消磨的斗志，要在生死搏杀中找回来。 靠了一会，安魍夜还是决定把长老们都召集过来。 长老们进了议事厅发现只有安魍夜一个人没找到宗主，都很奇怪。这几日她们已经习惯了安魍夜发号施令，但宗主不在的时候还是第一次。 “诸位别找了，家姐闭关去了。今日是我将你们叫过来的。”，没等众位长老反应过来，他笑呵呵又道，“平日都是家姐召集诸位开会，今天是我来，长老们不习惯也挺正常的。” 每次安魍夜一冷场，总是林清媛出来救场，她应和道：“安公子急着把我们叫出来肯定是有要事吧。”，也不去理会其他长老古怪的目光。 安魍夜道：“说是要事，其实是安某的一点私心了。这些公务最近都是我代替家姐处理的，难道众位长老没有发现呈给宗主的公文未免太过繁杂了吗？” 一长老苦笑道：“我们也明白宗主的难处，呈给宗主的公文已经是筛选过的了。我们这些长老每人几乎都有下属的一片分宗的事务。绝大部分杂事已经被我们处理了，只有比较重要的事情才会给宗主批阅。” 安魍夜问道：“所以处理事务的只有长老们和家姐。” 那长老答道：“是的......” 安魍夜拍了拍脑袋，没好气道：“别的不说，就说你们呈上的公文吧。我觉得你们可能对‘大事’有些误解。那这条做例子，‘西南分宗负责人秋棠探访秘境时遭遇灵兽突袭，受伤较重，亟需本宗调配药物生骨梨叶以治愈暗创’。我就问问诸位，这生骨梨叶宗门里有吗，宗门里现在有人需要吗，还是说是什么帮助宗主突破乾坤的神物？” 那主管药堂的长老低下头，“都不是，不过这味药极其稀缺，宗门里只剩两株了，所以才上报宗主决议。” 安魍夜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停。以后这种事情就别问了，既然这玩意宗门里有，那当然是拿去救人啊，药不就是用来救人的吗？如果是家姐在这也会这么干的。” “还有这些几千两银子的调度问题。你们查验一下账目对不对的上，对的上就直接调过去啊，为什么还来上报，宗门里又不缺银子。” “宗主不是成天被这些琐事缠着的。同样的，你们也不是。这些事情给弟子们处理不行吗，她们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就算不懂，多干干也就懂了啊。对了，你们这分宗怎么能这么快取到情报的，我看日期都是昨日的事情啊。” 徐瑜道：“宗门里千百年来都饲养了一种灵禽，叫空梭鸽，虽然它们没有任何的攻击能力，但天下灵兽中速度最快的一种。极其珍惜，在我们这些年精心的饲养之下，宗门里的总数才突破了一百，还算上了幼年和老年的鸽子。” “鸽子幼年时就有极快的速度，成年之后更可以进行短途的空间穿梭，这其中的奥秘我们到现在也不清楚。只知道有了它，一天之内，那些据点的情报都能送到我们手上。” 安魍夜问道：“所以你们就一天批一次属地公文？” 徐瑜道：“是的。” 安魍夜道：“那我也知道该怎么办了。从下月起，各个分宗自行管理各自事务，南部分宗一周汇报一次重要事件，北部分宗半月汇报一次。各大长老遴选出三位属下弟子处理分宗事务，长老不必再参与。除非遇到事关宗门发展路线的问题，否则宗主不再负责日常管理。” 诸位长老感觉安魍夜这是在架空宗主的权力啊，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答话。 安魍夜看破了她们的心思，“诸位也别觉得我实在削弱家姐和你们的权力，只是宗门的每个人都有用，并非只有你们才能决策，新鲜血液也很重要。” “啊当然我不是说各位姐姐老了，长老们都是芳华绝代、倾城之姿的美人，只是相对在宗门里，你们已经算是老人了。” 听见安魍夜的玩笑，诸位长老也笑了起来，这些长老们大多数都和安魍月一个年纪，在弟子面前不得不装得一副老成和威严的样子。女人肯定都是希望别人夸自己长相的，她们也不能免俗。 她们早就做好了孤身一人直到生命尽头的打算，安魍夜的突然出现，给宗门的众人带去了一点异彩。 安魍夜看见长老们的反应，知道今天的事情已经成了，他刚想说散会，就从门外风风火火跑进来个女弟子，“安公子，出大事了！”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68章 朝廷来访 那女弟子似乎是座中某位长老的徒弟，她看见自己的徒弟如此失态，喝道：“长老们尚在议事，玲儿你怎么冒冒失失的，到底有什么大事。” 少女喘了几口气，断断续续地说道：“长...长老，对不起。是...是真有大事。安公子，镇离城外面来了一大批客人，我们不知道是放进来还是拒绝他们。” 安魍夜有些惊奇，这年末了，还有什么人会往镇离城跑吗，他问道：“是什么人来了？” 玲儿神色有些怪异的瞥了安魍夜一眼，然后答道：“是朝廷派来的人，有一二十人，而且看上去实力都很强。” 安魍夜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又问道：“那领头的人是谁？” 逼问之下，玲儿终于说出了答案。“是顾紫蕊。” 安魍夜不在乎自己是否失态了，道：“那今天的会就到这吧，诸位长老幸苦了。清媛随我去接待一下客人。”，随即不管诸位长老的目光，一个人飞身向城外跑去，林清媛见公子出去了，也赶紧跟上了他。 全力奔袭之下，安魍夜几分钟就来到了城门口。守城弟子看见安魍夜来了，向他行礼，安魍夜对她们道：“放他们进来吧。” 守城弟子面露难色，安魍夜倒是清楚她们的想法，补充道：“有什么事我担着责任就行了。” 城门缓缓落下。 城门外，顾紫蕊身后站了一堆人，男女老少都有，无一例外皆是身着华服。顾紫蕊没有回头去理会身后那些人的叽叽喳喳，她呆呆的站在那里，眼巴巴的望着城里，像一位等待丈夫归来的妻子。 顾紫蕊身后也有几位江湖人眼中的“青年才俊”，自古英雄爱美人，更何况是顾紫蕊这样人间难得的女子，他们看向顾紫蕊的眼里自然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爱慕，或者说，觊觎。 顾紫蕊回京之后没多久就突破了连山巅峰，然后在李、杨二人的支持下，已经开始负责儒道内的众多事务了。公主的身份在这里，恰好武道那两位问道和皇室沾亲带故，又对顾紫蕊这个侄女欣赏有加，朝廷、儒道和武道之间的关系来到了一个前所未有蜜月期。因而顾紫蕊的日子没有像安魍夜想象中的那么难过。 她眼看着城门逐渐落下，城门口站着一男一女。 那个男子，是她日夜思念的人。 顾紫蕊带着队往城内走去。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点一点的缩短，那早就刻印在心上的面容也逐渐清晰。她看着他，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略微颤抖的手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思。顾紫蕊当着队伍，才没有失态。 安魍夜和林清媛面带礼貌性的微笑，林清媛率先开口：“朝廷来的诸位先随我们去镜月楼吧，有什么事情先安顿下来再说。” 林清媛说话的时候，安魍夜的眼睛一直都在顾紫蕊身上，顾紫蕊感受到了情郎火热的目光，本想同样的以目示意，结果目光相触的一瞬间她便怯得低下头去。身后的几个同龄男子看在眼里，有的人面色铁青，有的人脸上仍然微笑，嘴里却是咬牙切齿。 林清媛说完，顾紫蕊就答道：“一切听凭林长老的安排。” 然后顾紫蕊回头又冲着自己带的队伍说道：“我们先跟着林长老走吧。” 虽然队伍里有人各怀心思，但顾紫蕊的威望还是足够的，没有人出言反驳。众人随着安魍夜往镜月楼走去。 顾紫蕊是众人的领队，走在最前。一路上，她和安魍夜并肩而行，一如蓬莱城那一夜的海滩。很默契地，两人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在追忆当初那份感觉还是不想在众人面前显得过于亲密。 到了门前，林清媛回过头来对着众人道：“镜月楼到了，请诸位随我来，我们已经安排好了地方。” 顾紫蕊身后这些人都是江湖上有身份的修道者，不说朝廷名门、正道嫡传之类的身份，到这个等级了，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即便如此，他们在进了镜月楼之后还是有些惊愕。 毕竟是灵妤宗本宗，当初设计的时候就极尽奢靡之能事，安魍夜回来之后没有做什么大改动，但略微的修饰让整栋楼除了豪华外还能有一丝雅致的风韵。 随行的几位老者四周观赏一番之后点了点头，透露出欣赏之意。 先前阴若虚来的时候就上了八楼，按道理这些人还不如阴若虚，七楼六楼就足够了。不过安魍夜和顾紫蕊的那点事早就从柳影儿和几个大嘴巴的弟子那流传开来，为了不让自家公子丢面子，弟子们还是把会客地点设在了八楼。 不得不佩服镜月楼的准备速度，从安魍夜出门到回来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已经全都布置好了。 如果说刚进镜月楼的时候还只是略微惊讶，现在进了包厢之后，即便他们不愿意说什么，但还是忍不住赞叹灵妤宗在布置房间时的大手笔。现在是下午，直接上晚膳有些不合适，于是桌子上摆了茶，放了一些做工精致的茶点。 安魍夜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来是有何事，几欲开口，顾紫蕊倒先道：“朝廷此番叨扰，是为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一个大略二十出头的男子打断了。 安魍夜看过去，那人油头粉面的，长得有几分意思，但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让人不舒服。 长得又没老子帅，还牛逼哄哄的，安魍夜在心中已经给他画了个大叉。 “顾姑娘且慢，商某有一事想问问灵妤宗的几位，我们朝廷的人马远道而来，不说夹道欢迎，却被晾在城外接近一个时辰，这就是贵宗的待客之道吗？” 安魍夜目光扫过去，很快就明白了，情敌啊，哦不对，不能说是情敌，顾紫蕊都是我的人了。充其量也就是个吃柠檬的人罢了。 他道：“这位公子是？” 姓商的那位一脸骄傲，“在下商仇，怀化大将军商玄策之子，朝中任明威将军一职。” 顾紫蕊知道他是来找事的，却特地没有拂了他的面子，补充道：“商将军江湖人称仇少帅。” 听见顾紫蕊介绍自己，商仇脸上的傲色更浓。 安魍夜做了做样子道：“久仰大名。” 他暗地里却想道，在我面前、我的地盘上装，看我不整你。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69章 虹涧疑云 安魍夜看过介绍朝廷官制的书籍，那明威将军听着好听，实际上也就是个从四品下的官罢了。放在地方算是很大了，朝廷里比他大的武官多了去了。他还是个官二代，不知道受了多少提携。不说这些，要是有个什么开元实力的修道者归附朝廷，说不定直接给他升到三品。 安魍夜皮笑肉不笑地道：“商将军此言差矣。我镇离城一切都按规章来，朝廷也好平民也罢，进城都得按制度。你们又未提前通报，我们这效率已经很快了，换成别的城，说不定还得拖一天一夜。” 商仇倒义正言辞地道：“顾姑娘乃是皇亲，她到哪座城还需要手续吗？” 安魍夜这次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了，“紫蕊尚且没有多说，你反而吵起来了，这是我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还是你不把紫蕊放在眼里？镇离城是朝廷亲自封赐的，轮得到你这小小将军指手画脚？” 商仇被说得咬牙切齿，若不是灵妤宗地盘，他甚至都想动手了。 顾紫蕊瞥了他一眼道：“商将军，此事我们有错在先，就此揭过。” 安魍夜看见顾紫蕊身后的那帮人没有管商仇，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笑着对顾紫蕊道：“不先行介绍一下吗？” 顾紫蕊被盯得俏脸生晕，给安魍夜一个一个介绍道：“这位是朝廷‘流海翁’侯无名，这位是净雪师太，这位是来自武道的古涵，这位是京城孙家次子孙峥......” 顾紫蕊一个个介绍完，除了几个正道的弟子和明显是老一辈的人之外，其余的大多数都是跟着他们一起来的，并不都是重要人物。 那侯无名和净雪师太应该是众人中修为最高的，侯无名已经是个满脸皱纹的老人了，佝偻着背拄着拐杖，也不清楚是故意做出来的还是已经就这副情态了。那净雪师太须发尽白，没有侯无名那样的枯萎感，虽然很老，但是仍然满面红光。 剩下几个正道弟子安魍夜没怎么关心，反正多多少少都对他有些敌意，他更不会去自讨没趣。 顾紫蕊又道：“这一次我们朝廷纠集力量来镇离城，是因为我们最近派到虹涧山脉的一支寻宝队失踪了，到现在还没有音讯，想必大概率是遇害了。那支队伍中有一位儒道开元境的修道者，按道理他们只在虹涧山脉的外围探索，不会进入虹涧山脉深处。外围强悍的凶兽少之又少，怎么会因此遇害。按照以往的经历，开元境的实力即使横穿虹涧山脉，如果不四处招惹都不会有很大的麻烦，因此我们怀疑是有异兽出现了。” 然后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小，听起来突然有些糯糯的，“紫蕊这次带人就是想探寻究竟。由于朝廷在这没有驻地，我对虹涧山脉的情形也不太了解，所以......就来找...安公子了。” “想借助灵妤宗的一点人手，还有...还有安公子沟通灵兽的能力......” 安魍夜突然摆出一副正经的表情，声音里都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灵妤宗重归朝廷正统，对这种事一定会尽心尽力的。且不说别的，就是那凶兽若是真的存在，我镇离城离虹涧山脉最近，第一个遭殃的也会是我镇离城的子民。因而保护人民的安全是我们灵妤宗的重要责任。” 这一番话说的那是慷慨激昂，净雪师太和侯无名听见都点了点头，表示了对安魍夜的赞许，连身后一帮青年也挑不出来什么毛病。 其实，凶兽关安魍夜什么破事。虹涧山脉距离镇离城还有好远，就算是有凶兽也不敢到镇离城撒野。他做什么都是为了顾紫蕊罢了。 安魍夜还会稍微有所顾及，那些跟她来的修道者们更不会重视普通百姓的死活了。那两个领头的老人估计是想看看这虹涧山脉能有什么奇遇，正好借着众人的势力来此探寻。那正道弟子们有的是儒道下属的，折了一个开元不能不管不问，别的正道子弟和商仇这种二代，要么是来混资历的，要么就是对顾紫蕊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虽然他们注定失望就是了。 说着，安魍夜悄悄对顾紫蕊比了个嘴型，然后用几乎无人能察觉的气息道：“叫得那么生分干嘛，你有什么忙我都会帮的。” 顾紫蕊听了之后脸更红了，赶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变化。 安魍夜表示完赞同后，又给他们泼了一瓢冷水，“不过各位是否有过规划。那虹涧山脉那么大，怎么才能找到寻宝队众人的踪迹。” 顾紫蕊回答道：“紫蕊手上有他们规划的路线图，即使有所偏差，也不会差太远，循着路线搜索就行了。” 安魍夜抿了口茶，悠悠道：“诸位都觉得是凶兽所为？你们也说，开元境就算不能横行山脉，也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了。哪怕遇到堪比问道的灵兽，都可以逃跑。灵兽一般不会离开自己仰赖的生活环境太远。若是真有那种已经强悍到无法阻挡的不受环境制约的灵兽，它们早就下山横行了。” “开元境没有一点声息就这么死了，会不会死于奸人诡计？若真是人为，我们就这么进去，不是给他送命？” 商仇冷哼道：“怕了就直说，别找那么多借口。”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安魍夜，顾紫蕊终于忍不住了，呵斥道：“闭嘴。安公子在正经商议事情，你却在一边因为私人恩怨挑衅，若是再犯你可以直接回京城了。” 侯无名也道：“商将军这气量还需再历练两年啊。” 那商仇脸色发白，不敢再多说。安魍夜在一边看着，之前说侯无名是朝廷的人，现在看来估计是挺大的官，不然还能随口两句就能让这种官二代闭嘴？ 看没人打扰，顾紫蕊道：“安公子想得周全，之前是紫蕊欠考虑了。” 安魍夜问道：“朝廷可有那种非常低调但是又实力强横的逃犯。在江湖上名声不显，并非是此前臭名昭著的邪道人物。” 朝廷的逃犯多了去了，阴若虚那群人都是逃犯，他们杀人可不会遮遮掩掩。只有那种没有后台、没有势力的人才会这样躲躲藏藏。 顾紫蕊道：“紫蕊马上传信差人把名录送过来。” 安魍夜想着，他要不要亲自去虹涧山脉走一遭，就当是开胃小菜了呢？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70章 灯火葳蕤，揉皱你眼眉 大家走进了死胡同，会再开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进展。顾紫蕊索性就散会，等待朝廷的人把逃犯名录送过来之后再做决定。 安魍夜没去管朝廷来的这些人，让他们在镜月楼附近自己闲逛，他一个人走了出去，当然，身后跟着的还有顾紫蕊。 他其实猜得到商仇看向他们的眼神有多么怨毒，另外的那些正道世族的公子们虽然没有表现出来，恐怕不会比商仇大度多少。在这帮青年才俊里，安魍夜还没有发现一个值得灵妤宗深交的人选。 按照商仇那般小肚鸡肠，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在等着一行人去向虹涧山脉的时候，而安魍夜又何尝不是再等那时候呢？他也不是什么大肚量的主，在他地盘上撒野，又对自己的女人心怀不轨，安魍夜是不会让他活着走出虹涧山脉的。 眼看两人离去，林清媛在厅内打圆场道：“安公子有别的事找顾姑娘商量，诸位可以在镇离城之内逛逛，若是不想动的话镜月楼附近也有为诸位准备的客房，可以回房休息。”，向厅内的人略鞠一躬，林清媛也回宗内了。 剩下十几人不知道干什么，侯无名先道：“车马劳顿，日后还有大敌，老朽先回去休息了。” 净雪师太道：“老身对这镇离城很感兴趣，打算四处转转，先行一步。” 空留一批青年男女在房间内。几个男子都看安魍夜不顺眼，却没什么人商量怎么对付他，因为他们彼此之间也看不顺眼。平日里心高气傲惯了，骤然遇见和自己差不多的人，不可能多待见人家。 武道的古涵也离开了，看见有人走，房间内的弟子们都逐渐离开，最后只剩下商仇一个人。 商仇一个人在房内是怎么疯癫怎么怨毒的想必不会有人去关心，毕竟都是一个将死之人了。世人爱看的是男女主角的缠绵悱恻。 没有了其他人的约束，两人的手早就不自觉地牵在了一起。这些日子安魍夜时不时就会出现在城中，镇离城的居民已经逐渐认识安魍夜的这位灵妤宗新来的商财执事，镇离城近来的改变都是拜他所赐。 顾紫蕊在江湖上名声响亮，真正知道她样貌的寥寥无几。因而在镇离城人的眼中，不过是这位风流倜傥的商财执事又换了一位女伴罢了。 顾紫蕊显然是不太习惯大庭广众之下这般模样，不过情郎愿意，便由着他的性子了。她旧居京城，朝廷纵然式微，京城与皇宫的繁华还是人尽皆知的，镇离城内城竟完全不输于京城，叫她好生吃惊。 要知道朝廷经略京畿千年，灵妤宗此次出世不过三年，算上朝廷代管和断断续续的几经易手，也就百年时光，能建设成这种模样已经实属不易。 在她想心思的时候，安魍夜已经悄悄凑到她身旁，在耳边轻道：“在思索镇离城为何能发展成这样吗？” 顾紫蕊一惊，才发现情郎已经凑到自己身边，红着脸支支吾吾道：“是...是的。” 他笑呵呵地道：“性质不同嘛。朝廷得有朝廷的样子，规章严格，邪道又被你们通缉，谁敢去京城呢，还有那些灰色产业也是的。” “京城终究是朝廷一家之地啊，怎么建设都花的是朝廷自己的银子。” “镇离城对大多数邪道都是法外之地了，灰色产业一多，商人都跑过来了，自发形成了一座新城。当初扩城的时候还是他们给的银子。他们花钱是给自己花，不是给朝廷花的。这镇离城自然发展也快了。” 顾紫蕊有些疑惑道：“你的意思，让这些东西得以在京城立足，就会发展的更快了？” 安魍夜摇摇头，“纵然镇离城发展得快，往后我还是要整顿的。你们京城算是规规矩矩的，就别乱来了，现在局势又不稳。不过以后倒可以对一部分灰色产业制定规章顺便加以重税，当然了，那得天下稳定之后了。” 顾紫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安魍夜又凑上来低语道：“别想这些公务啦，久别重逢，你就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顾紫蕊盯着情郎的脸庞，眼里水润润的，然后一把扑上去抱住了安魍夜，喃喃道：“夜，我好想你。” 安魍夜闭上眼，嗅着那已经阔别日久的顾紫蕊身上的芳香，道：“我也是。” 纵使人们习惯安魍夜在内城时常出现，身边还会带着女子，但今天这么大胆的当街拥抱还是头一回。 不去理会众人的目光，男女宣泄着自己的情思。从分别那一刻算起到现在，三个月不到的时间，或许从闲人嘴里说出来，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放到修道者生命的长河里也不过一弹指。 但，世人自身的生命轨迹可能就在一次又一次的一弹指之下被不停的改变，只是意识不到罢了。 抛开这些事关人生的道理不谈，在刚确立关系时最甜蜜的一刻分别，虽然不及所谓“新婚别”之悲恸，但对初尝爱情的男女来说，也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安魍夜为她回去之后面临的困局担心过，甚至想过朝廷可能发生哗变，但事实证明一切没有他想得那么糟糕，顾紫蕊受到了各方的支持最后站稳了脚跟。他飘摇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如今重逢，他们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两人的这份思念似乎已经跨越了百年之久。 抱了很久，夕阳跳水，夜幕已至。这样的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 安魍夜携着她上了镜月楼顶，当初海风吹拂，现在华灯初上。镇离城最美的时刻莫过于此。 “这镇离城真的好美啊。”，顾紫蕊感叹道。 安魍夜搂着她，“有一天整个天下都会是这般模样的。那是我答应过你的事，” 灯火葳蕤，揉皱你眼眉。 夜幕之下两人的眼神略显迷蒙，像是一件此刻势必要做的任务，两人的脸越来越近，直到双唇轻触。没有了第一次时的青涩和胆怯，她用唇对他宣泄着三月以来蓄积的所有情话。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71章 彼此的唯一 安魍夜也没想到接下来会是这种发展，但它确确实实发生了。 顾紫蕊想看看安魍夜的房间是什么样子的，然后安魍夜就带着她来到了自己的房间，虽然下面会是什么样他还没还有考虑好。 安魍夜留在自己房间的时间甚至没有在姐姐房间的时间长。回宗之后除了姐姐闭关的日子，他基本都是和姐姐同居的。宗门里的人一开始还会惊奇一下，后来都是习惯了，看破不说破。 两人接吻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拘谨，现在在房间里对坐，却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要是一步走错那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虽然这种不可收拾安魍夜也挺乐意的。 以一种奇怪的方式，顾紫蕊开口了：“若是哪天我不在了，你会为我难过吗？” 恋爱中的人总是奇奇怪怪的。 安魍夜道：“别乱说傻话。” 她蜷到安魍夜怀里，声音里带着点哭腔道：“你有你的姐姐、有宗门里那些小姑娘还有别的我不知道的女子，你会不会忘了我。” 安魍夜觉得这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吃醋，若是吃醋应当是嗔怒而不是哭泣，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他抚摸着顾紫蕊的头问道：“到底怎么了，都告诉我好不好。” 顾紫蕊抽泣道：“父皇病重了，现在卧床不起还没有立储。未来可能要夺嫡大战了，我虽然身后有儒道武道支持，但还是心慌，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安魍夜终于知道顾紫蕊为什么反常了，安慰道：“你看你，当局者迷了吧。武道朝廷儒道联手，天下还有哪些势力能和你们相比，即便是仙佛联手不过是五五之数罢，更何况仙佛心生间隙，不可能合作了。哪会有什么差池。” “到时候若是真有状况，我亲自带着灵妤宗去京城助你，别多想了。”，说着，安魍夜那不乖的手拍了拍顾紫蕊的屁股，惹得她羞怯难当。 “还有，我知道我是你的唯一，但我希望你明白，你也是我的唯一，你是那个唯一的顾紫蕊，谁也无法代替。” 听着安魍夜的情话，顾紫蕊悬着的心渐渐放下。安魍夜的手渐渐不安分起来，在她娇躯的敏感位置摸摸捏捏，惹得顾紫蕊这黄花处子一阵眩晕。 她逐渐有了感觉，既然心已属君，身子便一并交付于他了。 下定了决心，顾紫蕊在安魍夜胸前呢喃道：“夜，要了我吧。” 顾紫蕊这番话无疑胜过了一切催情药，安魍夜顿时化身为恶狼，把她扑倒在床上。 眼看一切就这么水到渠成了，幽幽月色之下，一道身影飘然而下。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她，只听见一阵悦耳的轻咳。 情迷之中的两人骤然惊醒，回身一看，发现安魍月笑吟吟的看着他们。 看见姐姐，两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三人面面相觑，最后顾紫蕊支持不住了，红着脸低下头去。 安魍夜对姐姐这种拆台行为表示强烈的谴责，嘴上却仍然保持着温柔：“你出关了啊。” 安魍月笑道：“方才出关想来找你，哪知道......” 顾紫蕊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安宗主好。” “怎么叫得这么生分了，还记得那天怎么喊的吗？”，安魍月开玩笑道。 “姐...姐好。” 看着安魍夜咬牙切齿的样子，眼睛还瞪得贼大，安魍月道：“好了好了，我这个做姐姐的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说完，安魍月的仙姿便消失在月色中。 安魍夜现在怀疑姐姐就是故意的，什么时候出关不好，偏偏挑这时候。被姐姐这么一打断，方才情到浓时的感觉一点不剩了。安魍夜不喜强要人家，出言挽留道：“今天在我这住吧。” 顾紫蕊才从刚才晕晕乎乎的意乱情迷中回过神来，也不知道安魍夜说了什么，连忙道：“啊——啊好。” 两人睡在床上，顾紫蕊抬头望着天花板，掩饰自己内心的悸动，佯装平静。安魍夜也无法安眠，不过他妖人一个，没想掩盖自己的心思，就一直侧着身子盯着顾紫蕊看。 顾紫蕊被盯得心神纷乱，问安魍夜道：“你老盯着我看干嘛。” 安魍夜把身子往她身边挪了挪道：“真的好喜欢你啊。” “唔——” 双唇相交，安魍夜顾紫蕊搂着彼此，终于得以安然入睡。 第二日清晨，顾紫蕊还在熟睡，应该是前些天劳累的不轻。安魍夜在她额上轻轻一吻，然后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安魍月的房间里，姐姐早已坐在那里等他了。 安魍月先开口道：“是不是洞房完了来给长辈请安啦，弟媳去哪了啊？” 他摆了个臭脸，没好气的道：“欸，你昨晚是不是故意的啊。” 安魍月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人家真的是凑巧，一不小心打断你的好事真是对不起了。” “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你，肯定是吃醋了。” “就许你勾搭人家姑娘不允许我这个当姐姐的吃醋啊，我不管我不管，反正你的第一次一定要给我！” 原来姐姐在这等着他呢，安魍夜邪笑道：“那我好事被你破坏了，不给点补偿吗。” 安魍月知道他动了坏心思，舔舔嘴唇，故意伸了个懒腰，在弟弟面前将自己前凸后翘的身材展露无遗，那如美玉般无暇的洁白长腿上一丝不挂，毫无掩饰地晃花了安魍夜的眼，看得安魍夜食指大动。 “所以你想人家怎么补偿你呢，这次又想用哪里玩什么花样啊？”，安魍月眼神微眯，把食指伸到嘴唇上，伸出舌头微微摆弄。 安魍夜在姐姐这番情态之下终于忍不住了，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姐姐突然换了副表情，眼里满是惊惶，颤抖着声音道：“你——你不要过来啊，再——再过来我就叫人了！” 安魍夜很配合姐姐的表演，面目狰狞，“你叫吧，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的。” “啊——” 其实在安魍夜醒来的时候，顾紫蕊也醒了，只是迫于尴尬没敢睁眼，安魍夜轻吻额头的时候她一直忍着没有说话，等他出门之后发现四下无人才坐了起来。刚刚睡醒，脸红扑扑的，很是可爱。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72章 朝廷叛党 顾紫蕊原本起床之后想寻安魍夜去，结果突然来了一个随行的青年，告诉她朝廷的信使过来了，她便急急忙忙的去取昨日安魍夜要的逃犯名录。 安魍夜在另一间房里和姐姐作弄了一会，两个人都心满意足了。 安魍月嘱咐道：“你是不是又要出去了。虽然有顾紫蕊那一群人跟着你，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但你最近锋芒过盛，难免遭人嫉恨，还有顾紫蕊......小心队伍里有人反水。” “和之前一样，还是三道命符。你带好了，这一次我不希望你再有机会使用它们，答应姐姐照顾好自己。” 安魍夜一向最听姐姐的嘱咐，他正经地点了点头，然后道：“你也别太担心了，毕竟是山脉中，我的能力可以发挥到最大。说不定可以从虹涧山脉中找到提升万兽化灵诀的方法。” 弟弟心里有了数，安魍月就不再多啰嗦什么。年后安魍夜要自己去闯荡江湖，把这次当作一次提前的试炼也好。随即安魍月消失在弟弟的视线中，投入了新一轮的闭关。 她每一次闭关的时间都不算长，但断断续续好多次，让两人见面的时间少了很多，也许是近来出行颇有所得的缘故，才需要如此频繁的闭关去消化这些感悟。在她实力更上一个台阶之后可能两人相处的时间就会多不少了。 安魍夜也不是矫情的人，他虽是贪慕这样的男女之情，却不会沉溺于此不干正事而拖慢了自己的脚步。 他独自往镜月楼走去，同样是在八楼，他一推门就发现昨日的那些人已经都在了，一个个的都一脸凝重，像是在讨论什么的样子。 林清媛看见公子到来，对他微微点头。另一边，顾紫蕊道：“安公子来了啊。” 安魍夜对众人拱了拱手，道歉道：“抱歉，安某来迟了。” 净雪师太倒是很给安魍夜面子，抢在众人之前道：“安公子来的正好，我们方才统览了一遍逃犯名录，按照安公子的要求筛选了一遍，剩下这几位想听听安公子的说法。” 安魍夜从顾紫蕊的手上接过了名录，翻了一遍，有十几个人被做上了标记，想来就是他们认为可疑的人物。 名录里的人脸很逼真，并没有安魍夜想象中的，人人都是凶神恶煞的脸，有几人白净的很，看上去就像个书生，再对比上旁边列出的“事迹”，人不可貌相啊。圈出来的人都符合安魍夜说的低调而强悍的特征，这样没头没尾的找根本不会有头绪。安魍夜问顾紫蕊道：“朝廷派出的寻宝队是想找什么，总不会凭空就想去探宝吧。” 侯无名看了顾紫蕊一眼，见她点了点头，才对安魍夜道：“原本是朝廷机密的，既然我们现在要合作，告诉安公子也无妨了。我们在虹涧山脉周围的据点突然探查到山脉外侧某处生命能量骤增，派出的斥候没敢轻举妄动，禀报朝廷之后才决定派出这只队伍。” 生命能量，这就有意思了。安魍夜看向自己手心的白色月牙印记，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他翻了翻那可疑的几人，注意到了一个名字，“查崇山，曾任朝廷禁卫军首领之一，后来被人发现私下里进行灵兽和人体嫁接的实验，手法极其残忍，在朝廷正道一众代表商议后决定废除官职下狱听从发落。在数日之后却突然消失在了监狱中。现在朝廷等级最高的通缉犯之一，担任首领之时修为是开元境初期。” 安魍夜看着这人的画像问道：“朝廷禁卫首领能接触到多少情报，” 顾紫蕊答道：“除了部分皇家秘辛之外，日常的天下情报多少都有些了解，安公子觉得这人可疑？” “你说了这次寻宝本身就是朝廷机密，一般人又怎么会了解呢，只有这种曾经有门路的人才可能知道，他虽然被下了狱，难保先前没有内鬼之类的后手。” “其他这些人都是散修之类的杀人狂，不说底牌不能和朝廷中人相比，同等修为之下恐怕也难是对手，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了。” 净雪师太道：“安公子的话有些道理，那在座诸位就按照他说的准备吧，可有异议了？” 武道的古涵朝众人示意自己有话要说，“安兄觉得是这查崇山，岂不是我们这支队伍的消息也已经被他知道了，此番前去犹如羊入虎口啊。” 孙峥在旁边冷笑了两声道：“堂堂武道弟子居然因为一届逃犯就怕了？我还以为武道中人人人都是独当一面的勇者，现在看来还有待商榷啊。” 安魍夜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争辩，原来他们几个也不是铁板一块啊，不过古涵刚刚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安魍夜忽然察觉到古涵并没有和孙峥辩论，而是向自己投射来了求助的目光。 这家伙对我没什么恶感吗，安魍夜想道。 他开口道：“好了，都别争了。去是肯定要去的，各位准备的这么充足无功而返也不好交代。我和清媛也会一同前去，清媛也是开元境界的修道者，对实力是补强，而我也能沟通灵兽，对寻找线索有帮助。” “至于刚刚古兄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果就这样进虹涧山脉无疑是给那人送命的，得大家想想如何掩人耳目，让那人知道我们来了却不知道我们身在何处。” 顾紫蕊疑道：“其实之前我就有些奇怪，虽然说他可能知道我们的路线了，但是时间上并不能确定，即使布了陷阱，他单纯伏击的话不可能一个人杀死剩下的全部，所以我们认为是异象凶兽的可能性更大。” 安魍夜道：“异兽并非全无可能，只不过若是异兽那危险就小很多了，既然两方面都有可能，那我们还是做好万全的打算吧。” 安魍夜回想起当初阴煞道那三人刺杀的场景，空间乱流历历在目，微微一笑道：“其实并不一定是一个人对一群人，他不一定会对阵的是你们那一群人，他不一定是一个人，他甚至都不一定是一个‘人’。”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73章 虹涧十八森 虹涧山脉，枯骨森林。 一个巨大的身影正在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每一脚落下都引得大地震颤。 枯骨森林内的树木极其苍白，一节一节的，有时候还会自然而然地上下摆动，“枯骨”二字便由此得名。不过那道身影显然没有注意这怪异的现象，遇见挡路的树木直接一掌拍断，似乎这么粗暴是理所当然的。 在他身后，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隐藏在白骨树木里的一只熊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向他咬来。那熊的模样很符合这个森林的特点，没有血肉，只有白骨。 仔细观察，才发现那身影就和没看到熊一样，在熊即将咬上他的脖子之时，那人的眼睛猛然睁开，然后大手回身横扫而去，精准的握住了那熊的脖子，微微用力，白骨熊便失去了生机，虽然本来也没什么生机就是了...... 回到刚刚出手的时候，那人的巨手已经完全称不上是人类的手了，或许叫爪更为合适，那并不是某一种兽类的爪子，倒像是狮、虎爪子的融合体。骤然睁开的眼睛也绝不是人类的白底黑瞳，细针状的瞳孔、淡黄泛金的底色，那是蛇类才拥有的眼睛。 解决了白骨熊，以一种奇异的方式，白骨熊的身躯化为了烟尘，飘进那人的嘴巴里，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奇异的畅快。 他的眼睛往更高的前方看过去，似乎感受到了不同的气息，显得极其激动。他一只脚重重的往地面踏下，身后一对翅膀突然破背而出，并非洁白的羽翼，而是和森林极其相合的骨翼。 双翅摆动，他向天上飞去。在即将脱离森林的时候，仿佛触碰到了什么屏障，整个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落到地上。虽然肉眼可见的身躯强悍，但这么落地显然不好受，他重重地喘着粗气，眼里几乎被愤怒的火焰填满。 “还是禁空紧致吗。算算时间，那些小虫子也快到了吧，先招待他们再去也不迟。”，口中蹦出的话让人知道他还算的上是一个“人类”，只是已经完全无法从脸上的狰狞中找到一点人味了。 ...... 同样在虹涧山脉。 正如众人所说，虹涧山脉被人们分为外围和内部，没有明显的分界线，但如果你一路上不停的遇到连山巅峰乃至开元实力的灵兽时，那就算到内部了。外围的海拔明显比中心低很多。无论内外，都是山峰林立，不过外围山峰看上去仍然十分苍郁，而越靠近中心，那山顶可能只有皑皑白雪了。 山脉横贯东西，根据各地的气候和植被的不同，修道者人为的将外围分为十八片森林，枯骨森林就是十八森中的一片，也是最为诡异的之一。而内部则用山峰来划分，人称“虹涧三十六峰”。传说那最高的飞虹峰上甚至存在问道境的灵兽。 镇离城正中偏南的位置，因而安魍夜一行人一进虹涧山脉，就是第九森，妖精森林。 妖精森林算是对修道者最友好的一片森林了，也是最符合少女心思的森林。妖精妖精，顾名思义这片森林里的灵兽都是一只又一只的小妖精，花妖树妖应有尽有，极通人性，一般都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不过要是有人有恶意，那这些精神力极强的小家伙们可能会让你困死在幻阵中。 总而言之，这些貌似人形的灵兽还是很可爱的，顾紫蕊队里好几个女生见到它们都眼睛放光。就连林清媛心情都变得很好。 毕竟安魍夜他们不是来玩的，安魍夜催动能力沟通这些小精灵，比以往顺利很多，问道：“你们最近可曾见到有其他人类来过？” 一堆花妖之中为首的那个皱了皱眉，细小的手指点了点脑袋，回应道：“我们这确实没有啊。帮不到灵子大人真是苦恼呢。欸对了，我想起来了，隔壁森母族最近好像进入过战备状态，灵子可以去问问它们。” 安魍夜一听有线索，和这些小精灵简单告别之后就带领顾紫蕊它们去了另外一片森林了。 那几只小妖精一直冲着他们挥手，知道背影完全消失，花妖自言自语道：“哎，最近万灵凝形，灵子大人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拿到呢？灵子大人加油啊！”，然后像是打气似的握了握拳头。 顾紫蕊他们时间紧迫，立刻赶到了下一片森林，但也已经是晚上了。树海森林是森母族的驻地，森母其实就是森林里的水母，它们长得几乎和水母一模一样。只不过在空气中就可以不停游动。 安魍夜行礼之后就直接开门见山了：“森母朋友们，你们最近可曾见过人类经过。” 一直森母往上游了游然后道：“见过啊，还是一群人。一开始我们都以为来者不善，做好了战备。后来发现他们只是路过。不过黑风森林里后来发生了剧烈的灵气波动，我们派了几个探子过去，就发现好几个尸体，都是那队人的。” 安魍夜把森母的话转述给顾紫蕊之后，她皱眉道：“那应该就是我们的寻宝队了，虽然只有几个尸体，其实也应该全灭了吧。” 侯无名征求着众人的意见，“那查崇山应当就在黑风森林周围了，诸位想想怎么办。” 林清媛贴着安魍夜问道：“公子打算怎么办？” 安魍夜陷入了沉思。若是直接搜索黑风森林，势必落入那人的圈套，即使这么多人打他一个，也不一定打得过，谁知道这种狂人他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他难道是为了截杀朝廷的队伍才来的吗，还是说本来就要过来，恰巧有了情报朝廷也派人来了，干脆杀了了事。 遇到个完全不了解的对手还真是头疼的事情。 另一边净雪师太闭上双眼打坐似乎正在修炼，她闭着眼道：“诸位，我感觉到生命能量的具体位置了。并不是在外围的森林里，它已经在虹涧山脉的内部，距离我们这里并不算远，但确实偏离了地图上的位置。” 生命能量？对啊，他们本来就是来寻找生命能量的，安魍夜经他们这么一提，终于想到了什么，又露出了一丝笑容。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74章 去与留 绝大多数修道者其实都明白，借助外力来得修为终究不够坚实，只有自己苦修才能让根基牢固。不过快速提升修为的诱惑太大了，如果有机会那谁都想要尝试一下，哪怕开元之类的强者也不例外。与其夯实基础去追求虚无缥缈的更高境界，不如随遇而安，消耗潜力把能看到的东西拿到手，这是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的想法，也是他们和安魍月这样的宗师之间的差距。 查崇山这样的狂人，嫁接灵兽和人体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人类身躯不够强大，灵兽又没有人类的修道天赋吗。这样一嫁接看起来似乎都有了，但继之而来的各种问题就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另一个世界里安魍夜都学过，不是自己的器官会有排异反应，这人都不是同一种生物的器官了，退一万步说，怎么样还是原装的好。 即使他修为通天能压制这些排斥，想必也是不好受的。他这么一个狂人，估计已经将自己的身体改的面目全非了吧。刚刚提到生命能量，安魍夜这才想起来抚平这些器官排斥的最好方式就是生命能量的滋养了。查崇山一定是和朝廷的人都发现了浓郁的生命能量，然后朝廷恰好派人来此，他才临时起意将其诛杀。 现在朝廷又派来了顾紫蕊他们，他现在一定在等着安魍夜一行去寻找尸体，好将他们全部清剿了然后再去取生命能量。 只不过还有一个疑点，从寻宝队全军覆没到顾紫蕊前来，这之间还有好一段时间，他为何不去取了那团生命能量呢，或许是和那次三翎幻灵鹿一样，有人看守吧。 安魍夜将自己的想法说与众人听，当然隐秘的一部分就刻意隐瞒下来。 林清媛道：“公子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直接往生命能量那赶去，反将一军，他久待不至必会前来生命能量之处，这时候我们守株待兔，然后......” 商仇在一边连忙道：“不可！若是那查崇山也有一样的想法，在那等我们怎么办。” 孙峥、古涵在一边打量他，这人说的这话倒是有些道理，今天他还改了性子不成？ 安魍夜瞥了商仇一眼，那幽邃的眸子仿佛要将他的一切都看透，商仇遍体生寒，差点没流出冷汗，安魍夜转而换上一副柔和的笑容：“商将军多虑了，不过说得确实有些道理。但有一点你忘了考虑，这生命能量一类的异宝一定有异兽守护，像查崇山这种合成人到哪去都会被人厌恶的，灵兽一看他身上有灵兽的器官，不想杀他才怪。一只异兽打不过他，可兽潮还是要费一番功夫，所以不可能在朝廷大敌当前的时候去找生命能量。” 商仇听了他的解释，点了点头，然后一本正经地道：“那我想让带几个人留在这里，若是一旦周围那黑风森林有了什么异变，我也好通报你们，正好有个照应。” 孙峥听了他的话怒斥道：“商将军怎么也成了个胆小鬼了？” 商仇低下了头去，骤然爆发：“对！我就是怕了，怎么样！你们一个个都听他的，若是有什么差池他说不定留了后手就带着自己人跑了，你们给他陪葬去？” 安魍夜制止了他们的吵架，然后道：“商将军说的也对，那商将军挑了自己的部下在这里留守吧，若是有什么变化就来通知我们。” 商仇没想到安魍夜这么快就同意了，有点惊讶，但随了他的心意，他也就没再不依不饶。 安魍夜顾紫蕊带队离开了，只留下商仇和他的四个部下留在树海森林。他们向虹涧山脉深处赶去，路上，古涵上前来貌似有什么事情对安魍夜说，安魍夜似乎知道了他要来说什么，对他笑着摆了摆手。古涵看见安魍夜的态度，刚想对他说的话也咽了回去。 众人没有歇息，赶着夜路向深处进发。原先修道者们都不怎么敢在虹涧山脉走夜路，一是视线不清淅，二是夜间很多白天不活动的灵兽都活跃起来，这些灵兽习惯了黑夜，折腾得人不胜其烦。 不过今次有安魍夜在，灵兽显然安分的很，甚至有些小灵兽自发为安魍夜指起了路。越往深处，灵兽的实力越来越强劲，外围归藏的灵兽居多，现在已经有不少连山境界的凶兽出现了。大家一开始还不习惯，不过凶兽没上来攻击他们，一行人就没有多说什么，倒是有几个人暗自感叹安魍夜神奇的能力。 随着他们离生命能量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每个人都感觉到了一丝温暖的气息，就像是和煦的春风吹打在胸膛上。怪不得那查崇山费尽心机想要得到这一份生命能量。 当他们差不多赶到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时间还是后半夜，众人眼前却十分敞亮，虽然不比白昼，但这种如同星光般雾蒙蒙的感觉别有一番味道。那微光来自地上，是一种白色花朵发出的光，枝叶与花蕊都是蓝色。安魍夜走上前去，花瓣似乎是白色透明的，整朵花仿佛水晶生长而成。 在他们面前，是一座鲜花簇拥而成的泉水，周围有许多萤光般的微尘，飞到众人面前的时候才发现是闪着光的小妖精。 隐隐约约的，有几只鹿在泉边饮水，和普通的灵兽不同，那鹿仿佛没有实形，浑身都是碧蓝的，鹿角由纯白的光辉组成，身上有不少意义不明的花纹。 众人即使再见多识广，又何曾见过这样的如同人间仙境般的景色。就连净雪师太和侯无名眼里都流露出异彩，他们是在为奇遇而感到高兴，这把年纪了，要是能因此多活上几十年，那就是最大的收获。 少女对这里更加喜爱，一队之中的几个女生，这跑跑那看看，像是见到了自己儿时最爱的玩具一般。 林清媛就要矜持的多，只是脸上的微笑更浓了，她不自觉地挽起了安魍夜的左臂，安魍夜察觉到了，却没有多说，因为他也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另一边，顾紫蕊的手握住了安魍夜的右手，能和情郎一起见证这样的绮丽，她心里也满是甜蜜。 安魍夜现在的姿态很引人注目，不过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泉水上，都自动忽略了安魍夜。 所以，你们都是我的翅膀？ 正当安魍夜这样想着的时候，一个声音在耳边悄然响起。 “孩子，你终于来了......”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75章 山神 是女人的声音，丝毫没有安魍夜预想中的苍老感觉。出人意料的，是一种别样的温柔。安魍夜看向别人，他们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那看来只有自己能够听见这样的声音了。 他用意念问道：“你是？” “你可以叫我‘山神’。我已经等你很久了，万兽化灵诀的修炼者。” 在安魍夜的认知中，这其实算是个很庄严的时刻，自称“山神”者的话语无论从哪方面听起来都十分正经，只是那声音让安魍夜怎么都严肃不起来，有种温柔而强作严肃的感觉。 安魍夜还是收敛了心神，继续与她对话道：“等我，难道说你早知道我会到这里来吗？” 如乐音般悠扬的声音继之而来，“我不知道。一切都只是凑巧而已，即使你不来，我们也会继续等待。” “所以你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声音似乎轻哼了一声，安魍夜以为自己听错了，“看你功法的等级，已经吸收过一颗万灵珠了吧......” 安魍夜一惊，为什么它连万灵珠的事情都清楚。 “不要惊慌，你知道我们在等待什么吗，这里也有一颗万灵珠。”，话音未落，一颗光团飞向了安魍夜的面前。安魍夜在蓬莱城的时候见过万灵珠，那一颗珠子已经完全凝结成形，而现在这颗还有些虚幻，光晕也并不凝实，但它散发的光芒却已经比当初那颗要旺盛许多了。 安魍夜刚想触碰它，它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伴随着的是那山神如释重负的轻笑声：“别急，如你所见，它还没有完全成形。” 安魍夜想到此行的目的，于是道：“山神大人，我们此行前来并不是为了这万灵珠。虹涧山脉内进入了一个危险分子，我们这些人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追杀他，若是能得到您的援手，就再好不过了。” 山神发出了少女似的嗤笑声，“你想得到这万灵珠，还需要考验的。把虹涧山脉内那人不人兽不兽的鬼玩意杀了，就是我们对你的考验。所以你可不能借助我的力量哦。不过就是你想借助也没办法，眼下万灵珠已经到了凝形的关键时刻，我可没办法分心了。” 山神似乎没有想像中的那么不好说话，安魍夜微笑道：“那就是说可以借助别人的力量咯。还得请山神陪我做场戏啊。” ...... 枯骨森林，商仇带着他的四个部下一点一点的摸索着前进。 白骨类的灵兽袭击了他们很多次，虽然事发突然，好在他们几人还算有一定实力，都成功化险为夷。 越来越接近枯骨森林深处，偷袭的灵兽渐渐变少，气氛也更加诡异。无论外边是白天还是黑夜，是晴天还是阴天，整个森林都是阴森森的，雾气缭绕，看不见面前的一切。 忽然，五人面前有一道人影掠过，惊得他们一身冷汗，那队伍最后的人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商仇另外几个部下也不敢乱动，只有商仇一人慢慢的低着头往前走。 商仇对着面前的空无一人道：“查大人，在下有要事禀报。”，随着话语伴着冷汗一齐出现，商仇的双腿不停地抖动。 “说。”，沙哑而有些暴躁的声音不知从何处飘然而至。 商仇颤抖着声音道：“顾紫蕊，还有朝廷一行来了......他们没往枯骨森林这里寻找尸体，而是直接去了虹涧山脉深处，生命能量所在地。” “你说什么！”，那魁梧的身形显现，商仇被吓了一大跳，查崇山没有理会他们，直接往生命能量所在地赶去。 商仇连忙道：“查大人，万万不可啊，他们会在那里伏击您的。” 查崇山怒吼道：“你懂什么！他们要是先把生命能量吸收了我来这虹涧山脉就是白跑一趟。你个废物怎么不早点来。” 说完，查崇山再也没回头看他们一眼。他的兽爪往后一甩，飞射而出的不明物体洞穿了商仇那四个部下的身躯，连惨叫声都没发出，就气绝身亡。 商仇一个人瘫倒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面色惨白。双手不停地摸着自己的胸口，确认自己活了下来的事实。在他没有察觉的地方，那地面已经被一股不明液体沾湿了。 ...... 安魍夜终于见到了不停给他传音的山神，那是和山神这个名号极不相符的身躯，倒和她的声音挺搭配的，一个长着鹿角的小女孩，和泉水边的几只鹿一样，她也没有实体。 她亲自从泉水中跳出来的时候，把顾紫蕊他们吓了一跳。其他人眼里她可不会说话，只有安魍夜才能听见她发出的声音。不过人们天生就对这种小女孩没什么恶感，再听安魍夜这么一介绍，就更有好感了。有个不怕事的女孩甚至想去捏捏她的脸，还好被顾紫蕊拉住了。 安魍夜把大概的情况告诉了他们，准备定计伏击查崇山。 他道：“之前不敢说，现在可以告诉各位，查崇山应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那商仇装的挺有意思的，大概是去给查崇山报信了。” “个中缘由先不着急说，做好应对那查崇山的准备才是当务之急。” “山神大人，不知能不能借我点东西呢？”安魍夜笑着对着鹿角小女孩问道。 小女孩像是知道了安魍夜想说什么，露出一个精怪的笑容，伸出手将一颗和万灵珠极其相似的珠子递给了安魍夜。 安魍夜将它握在手里，闪烁出比万灵珠还要耀眼的光芒。呵，这仿品比正品还要逼真啊，安魍夜暗道。 把珠子交给了安魍夜，那鹿角女孩冲他做了个鬼脸，然后浅没在了泉水中。安魍夜回头看向众人，笑道：“现在万事具备了，诸位，要应付这查崇山，且听我一言。” 在顾紫蕊他们疑惑的目光下，安魍夜道：“人体和灵兽嫁接有什么副作用我不清楚，不过这种状态持久力一定不够。硬碰硬打不过，我们打消耗战还不行吗。这还得净雪师太和侯老先生多多出力了。” 两人点点头，显然对安魍夜的奉承很受用。安魍夜找来林清媛，在她身边耳语了几句，然后又道：“那这第一步，就由安某来做吧。”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76章 非兽非人 虹涧山脉深处，净泉峰下。 硕大的脚掌一下一下踏在地上，发出炸雷般的响声，将树上沉眠的鸟儿惊飞。那周围的树木直颤，仿佛就要被那人震塌一般。 也许有人会以为是他故意做出这样的声势，但如果他们亲眼看见那人恐怖的身躯，就知道这一切并非刻意而为之了。 接近一丈的身高、有普通人两个大腿粗的手臂和脸上那连灵兽看了都会敬而远之的表情，一切都在诉说着他内心的暴戾。 攀山路上，那人抬头看向山顶，发现山顶的生命气息愈发浓厚，似乎金光直冲云霄，他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愤怒，狂吼一声，骨翼从后背展开。疯狂的拍打之下，他凌空而起，朝着山顶飞了上去。 越飞越高，山顶的模样在他眼前显现出来。各处都能看到一两人在巡逻，警戒程度并不算高，但能看出来他们确实是在防备着某些东西。突然，他的视线被夺目的金光所吸引，一个白衣男子端坐在泉水旁，风度翩翩。他双眼紧闭，面前有一团圆形光芒，那光芒一点一点的飘向男子的身上，光芒笼罩之下，男子显得更加的英俊。 他看到这一幕，双目赤红，再也无法忍耐下去。吼叫着向白衣男子冲了过去。巡逻的人发现这一幕后，大惊地急忙向他阻拦而去。只不过速度太慢了，眨眼之间，他那比狮虎还要刚猛的重拳已经来到了白衣男子的面前，冲着那金光上去就是一拳，白衣男子受到了冲击，金光愈发猛烈，拳头再难以寸进。 金光和赤血色的拳头不断的交锋，突然，白衣男子猛然睁眼，轻笑着道：“灵妤宗安魍夜，在此恭候查将军多时了。” 瞬间，金光乍破，查崇山被轰飞出去，庞大的身躯折断了好几根树，这才终于落了地。 巡逻的人慢慢靠向安魍夜身边，查崇山倒地处，尘土飞扬，过了好一会，那人才从树林里爬了出来。侯无名在一边问安魍夜：“安公子是怎么做到的。” 安魍夜笑了笑道：“不是借了诸位一些灵力吗，虽然驳杂，但量是足够多了。轰到他身上，想必不会好受。更何况那颗看起来金光闪闪、容纳了生命气息的珠子，实际上根本不是那种看起来温暖的生命之力，相信现在爬起来的查将军最有发言权了。” 查崇山走了出来，蛇瞳紧盯着安魍夜，沙哑着声音道：“都是你的算计？” 安魍夜耸了耸肩，表示不置可否。 顾紫蕊厉声问道：“查崇山，你身为朝廷禁卫首领，却罔顾道义私自进行人体和灵兽的嫁接实验，被发现后仍不知悔改，逃狱而出，如今居然杀害昔日朝廷同僚，你可知罪！” 查崇山哈哈大笑，略微癫狂的态度和他那人不人鬼不鬼的身躯让队里有的人往后退了几步，他刚欲说话，就被安魍夜打断了。 “查将军先不必说，我来替你辩解一番。” 只见安魍夜捋了捋头发道：“你我都是修道者，追求的都是极致的力量，他的实验不过是追求力量上的一个方式罢了，就和修炼搏杀一样很正常。我看查将军这一身，蛇瞳、熊躯、虎掌，身后还有一对不知从哪身上弄来的骨翼，全身上下都非凡品，估计都是开元境以上的灵兽吧，搞得到要费好一番功夫，还要是那种鲜活的。” 查崇山显然没有料想到安魍夜会帮他辩解，说的挺有道理的。 安魍夜又道：“我也不去说那些天和之类的虚无缥缈的东西。想问问查将军，你在换上这一身灵兽器官之后，修为可再有寸进？” 查崇山哼道：“那是排斥过于严重，待我取了你们性命，融合了生命能量之后，必将接连突破，直取问道。” 安魍夜笑眯眯地，让他很不舒服，“你现在对于‘道’已经完全没有感悟了吧。你知道为什么吗？人要有底线，对大多数正道人来说，无论怎么耍手段冠冕堂皇，你可曾见过他们对普通人肆意屠杀，他们只会和修道者争斗，这叫底线。正道不失底线，因而可以站在台面上逾千年，仙道对安某耍了那么多手段，虽然没破了底线，但仙道式微肉眼可见。” “邪道草菅人命，滥杀无辜，因而他们千年来无论多么鼎盛都上不了台面，他们有没有底线，也有。魔道对外人再怎样，宗内不说上下齐心，起码不会有人叛宗而出，刀尖永远向着外人，这是底线；阴煞道谁强谁有理，更经常内斗，但刺客的那些个底线，他们也不会破坏。” “虽然有些人的底线显得可笑，但那也是底线。” “侯先生和净雪师太可能天赋不如你，毕竟这么大了，但他们身上的每一丝修为都是自己努力得来的。也许紫蕊现在打不过你，那三年之后大概她已经站在当世之巅，你呢？” “不说你身为朝廷的人，用如此残忍的手段进行这种实验。看朝廷的资料知道，查将军这一支是精于刀术吧。安某人想问问你，你那虎掌现在还拿得起刀吗？你苦修了三四十年的刀术、战技、功法，你还能用出来哪一样，这应该是你的‘道’。你对的起教你这些的师傅，对得起你自己的修行吗？苦修这么多年成为了朝廷少有的禁卫统帅，却为了所谓的力量抛弃了一切，你除了剩下这一副躯壳、侥幸残留的灵气和修为，你还剩什么？你连拿刀砍我都做不到了。” 安魍夜摇了摇头，“这就是你的底线吗，还是说，这就是你想要的......” 安魍夜的话像一把刀子插进了查崇山的心里，他瞪着自己的手，那无论做什么现在都会有些颤抖的手，蛇瞳内慢慢流出了一滴眼泪。他双目赤红，癫狂的嘶吼着。意识渐渐模糊，他身为这种还能称得上“人”的生物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杀光面前所有的人。 他往安魍夜所在的位置冲去，刚走没几步，就被侯无名和净雪两人阻拦下来。 终于要动手了吗，希望现在这场战斗能够轻松一点吧，安魍夜这样想道。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77章 苍鹰如玉 即使失去了理智，查崇山那一身灵兽器官的强悍程度也远非安魍夜他们这群普通人类可比，就算他再也用不出复杂的武技，出招毫无章法可言，那几十年苦修得来的庞大灵力附着在拳头上爆发开来，也让安魍夜这边的人狼狈不堪。 庞大的身躯并没有阻滞查崇山的行动，相反，他就像一枚炮弹，在场中乱窜。幸好在侯无名和净雪的拉扯之下，顾紫蕊所带来的修为较差的几人才没有受伤。 在自己这边的车轮战之下，查崇山的凶猛攻势被有效的限制住了，如果继续这么拖下去，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他力竭而死。 查崇山残存的灵智似乎发现了这一点，他猛地蹬地，脚下有狂风爆鸣之声，身后双翼突然展开，在骨翼扇动之下，他的速度又提升了一个等级。一行人中主攻者是侯无名净雪和顾紫蕊三人，而三人之中修为最低的就是顾紫蕊了。查崇山抓住了这一点，由于速度骤然加快，另外两人没有反应过来，当他们出手阻截的时候，那一道道灵气匹练击中的却是查崇山留下的残影。 几乎是转瞬间，查崇山就飞到了顾紫蕊的面前，她躲闪不及，只得出剑相迎。但毫无准备的一剑显然抵挡不住那容纳了查崇山浓缩灵力的虎拳。剑芒仅仅支撑了片刻就被虎拳轰开，顾紫蕊被震退好几步，连手上的剑都飞了出去，唇角隐隐露出一丝血迹。 眼看查崇山得势，无数的拳影向顾紫蕊飞去，若是被他打中，顾紫蕊非死即残。不过在他身后，侯无名大喝一声“怒海！”，一刀劈下，刀上似有巨浪惊涛之威。然而查崇山的虎拳仍未停下，伴随着拳风的是飞射而出的骨形刺针，他拼着受伤的危险也要重创顾紫蕊，让她失去战斗力。 净雪师太赶来的很及时，在顾紫蕊反应不及的时候，一道道灵气凝结而成的彩色丝带将刺针尽数阻截下来，拳势也挡去大半。剩下不足一成的灵气轰击到顾紫蕊身上，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但也让她的伤势重了些许。 她又拿起剑，继续和查崇山周旋。 安魍夜一直在旁边。方才顾紫蕊受伤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他甚至连招式都没看清，就见到顾紫蕊受伤，嘴角溢出鲜血。看见她受伤，安魍夜十分心焦。除了他们主攻的三人，队伍里剩下的人连用远程武技牵制查崇山都不敢，生怕自己引起了他的注意。 安魍夜摇摇头，靠他们显然不行。林清媛又有别的事情，只有靠自己了。 虹涧山脉凶兽繁多，此地为深处，即使有开元境的存在也很正常。只不过凭自己现在的修为，让它们不攻击自己人倒是可以，借它们的力量就难说了。 无论怎样，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安魍夜沉下心来，第一次将万兽化灵诀的能力施展到极致，归藏巅峰的他发现万兽化灵诀在他的全力施展之下已经能覆盖极其广阔的范围了。 正如他所料，在他的感知范围内，就发现了四只开元境灵兽。他想要沟通灵识却没有一个理睬他。正当他苦恼的时候，一个奇异的，似乎听不出性别的声音主动找上了他，“我可以帮你。” “你是？”，安魍夜问道。 “你抬头看看天空。”，那声音再次传来。 安魍夜随着它的话抬头望天，一声鹰啸传来。那鹰与安魍夜先前见过的完全不同。第一眼看过去，给人的印象就是那遮天蔽日的巨大双翼，论身材可能有普通雄鹰三只那么大。除此之外，安魍夜所见的大部分鹰羽都是灰色棕色，而它的羽毛却犹如白玉般无暇。 下面激战正酣，没有人注意到天上的异动。 那鹰道：“我可以帮你，但有个条件。” 安魍夜没有犹豫，急忙道：“赶紧说吧。” “待此役结束，将我带出虹涧山脉。” 安魍夜对它的条件很惊讶，但事急从权，他也就应承下来。 那白鹰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从空中俯冲下来，顺带着对安魍夜道：“你的修为在此也并非一无是处了。那些灵兽虽然不会亲自参战，你若是借它们的灵力应该都会被应允。那各种灵兽灵力融合的一击，也不容小觑。” 三人和查崇山你来我往的交手，显然都受到了或轻或重的伤。查崇山也并不好过，平时需要靠灵力来压制排异反应，现在消耗巨大，那灵兽的器官也开始躁动了，从他狰狞的面容就可以看出来他正在遭受着巨大的痛苦。 雪白的雄鹰吸引了场中四人的注意力，翎羽的炫光让他们有些晕眩，几个呼吸间，那白鹰已经飞掠到查崇山的面前，然后又急转而上。 查重山的手臂绽开几道血口。顾紫蕊见到那鹰，回头看了看安魍夜，只见他对自己笑了笑。顾紫蕊心里有了底，转身握剑就向查崇山攻去。 白鹰并没有和查崇山缠斗，而是在一边不停骚扰他，如果不去管那就要受点小伤，要是去应付那就得被剩下三人压制。 渐渐的，查崇山身上的伤口逐渐变多，双臂也被血花覆满，显得更加恐怖。 最初，顾紫蕊是这三人的命门，但现在安魍夜才是最弱的。如果将他杀了，白鹰自然也会离去，剩下三人又受了伤，要想拿下查崇山还要费很多功夫。 查崇山似乎是发现了安魍夜身上的异动，回头看向他，发现他身上灵力波动极为怪异。野兽感知危险的本能促使他回身飞向安魍夜，三人站在查崇山身前，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当他们发现查崇山回身而去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查崇山那血色的诡异拳头砸向安魍夜，口中喊着几个尚且能听懂的词语，“血魔杀拳。” 在查崇山即将触及到安魍夜身体的那一刻，安魍夜手心的残月闪耀出银光。 他露出了和先前一样的，那可能会令查崇山这样的人极度厌恶的淡淡的微笑：“你就那么迫切的想证明，你还能使用出新领悟的武技吗？” 声音里只剩下彻骨的冰寒。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78章 灵妤生灭 那血拳就像是触碰到了什么机关，安魍夜面前闪烁的银光全部侵入了查崇山的躯体。 他口中念道：“生灵，封。” 其实他这一击的强度并没有多高，充其量只相当于他们全盛时的猛击罢了，安魍夜也深知这样的攻击未必能有很好的效果，于是全部转化为了生灵之力，打入了查崇山的体内。 那原先紊乱的经脉在生灵之力的横冲直撞下引发了查崇山更为猛烈的排异反应，他一时间竟然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 安魍夜道：“这就是纯粹的生灵之力，你现在还觉得它能平复你身体灵兽器官的狂躁吗？” 查崇山在他面前嘶吼着，诉说着自己的愤恨与不甘。 “动手吧。” 突然，隐藏了一整场的林清媛终于浮现在了查重山的身后。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手上捏着一团纯黑的球，看上去几乎要把周围的一切都吞噬。一整场战斗力，她都在凝结这颗球。凭她开元境中期的实力还要凝结这么长时间的攻击，威力可想而知。 她淡漠地看着那不能动弹的查崇山，轻声道：“灵妤生灭。” 在别人眼中，那黑球飞行的速度极为缓慢。脱手的那一瞬间，林清媛抱着安魍夜飞了下去，回到地上看着那黑球一点一点的接近查崇山。 那明明极其缓慢的轨迹，在查崇山眼中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躲开。 二者相触的一瞬间，闪耀在他躯壳中的银光被完全掩盖。霎时，黑光漫天，查崇山被黑光吞没之后连惨叫声都没发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被黑色遮蔽的天空渐渐恢复光彩，那黑光触碰到的树梢完全找不到痕迹，就像是被人硬生生从树的中间截断一样。查崇山身处的黑光中心，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灵妤生灭带走了它所触及的一切，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只有无声的吞噬。 安魍夜现在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林清媛告诉他这一招如今只有宗主才能随意释放，连她都需要凝聚很长时间。相比于这样的破坏力，这微不足道的时间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战斗结束了，每个人似乎都被刚刚那样的场面所震慑，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侯无名半跪到地上，刚才与查崇山的争斗，几乎都是他一个人在抵抗攻击，受了不轻的伤。顾紫蕊和净雪师太好一些，面色略微有些泛红，她们坐在那里恢复，受伤不是很重，只是有些脱力。 至于几乎没有参与战斗的那帮人，此时面面相觑，不知道去干什么，显得有些难堪。 安魍夜的实力比他们当中任何一个都要低，却在战斗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让自诩天才的他们羞愧不已。 古涵第一个发话道：“替伤员护法吧，各自在山峰上巡逻，有异变立马回来禀报。”，那些人如蒙大赦，纷纷走到各处来掩饰现在的尴尬。 林清媛和安魍夜算是状态比较好的，林清媛没受伤，消耗有些大。安魍夜甚至都没有消耗很多灵力，刚刚那一击大部分都是山峰周围灵兽的灵力。不过这算是安魍夜至今经历的第一场生死搏杀，精神紧绷之下的消耗速度远胜于灵力。 他和林清媛坐到地上，本来他想很男人的让林清媛靠着自己，结果自己比她还虚，两个人只好互相靠着恢复体力。 大战结束之后，安魍夜才想起来那白鹰的事情。 林清媛问道：“公子，那只鹰是你召来的吗？看样子都是开元境的实力了。” 安魍夜苦笑一声：“开元境的灵兽哪会无缘无故听我的，别的理都不理我，只有它和我做了个交易。” 林清媛又问：“什么交易？” “它让我结束之后把它带出虹涧山脉，你说奇怪不奇怪。” 林清媛掩嘴轻笑道：“它可能是希望公子你养着它。” 那白鹰飞到安魍夜身边，用不咸不淡的声音道：“我答应的事情已经做到了，希望你也信守承诺，灵子。” 安魍夜点点头：“我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我还不知道应该叫你什么名字。” “用你们人类的术语，我应该叫苍玉雪妖，至于你想怎么称呼我，那是你的事情，一个代号而已。” 安魍夜疑问道：“雪妖，你不是鹰吗？” “原本是鹰的一种，但因为在你们眼中我们的灵智过高，所以被称作妖。”，它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悦。 安魍夜嘿嘿一笑，想掩饰尴尬，“妖好啊，江湖人人都把我看作妖人，说不定我们更合得来呢。不过你出去之后想做什么，不如跟着我吧，你乱跑会让人惊恐的。” 那雪妖其实本身就做的是这样的打算，它显然没料想到安魍夜会这么解释，心里对他有了些亲切，“这样自然是最好。” 安魍夜又套近乎道：“不过常常在城里出没，总不能一直叫你雪妖吧，还是取个名字最好。” “随你便。”，又是很高冷的一句。 安魍夜也不管它怎么想的，问题和连珠炮一样袭来，“你是公的还是母的，起名字总得符合性别吧。” 雪妖现在有种想用翅膀抽她的冲动，“雌性！” “别生气嘛，帮你取个好听的名字，不要那些简称。就随我姓叫安魍玉好不好啊。” 苍玉雪妖再聪明也不会了解多少人类社会的事情，无形之中又被安魍夜占了个便宜，她听着这个名字感觉不错，就没再和安魍夜怎么纠缠，随口道：“那就这样吧。” 安魍夜见她答应了，再也忍不住。背过身去偷笑了好一会。 林清媛看见公子的坏笑，就知道他又干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安魍夜虽然对她的来历以及身世有各种各样的疑问，但毕竟初识，也不急着这一会就把她全问个明白。眼看大家休息的差不多了，他走到顾紫蕊身边，柔声道：“你的伤不要紧吧。” 顾紫蕊脸颊泛红，也不知道是因为气血不畅还是安魍夜在身边，“已经没事了，那点伤估计过两天就能痊愈。这次多亏你了，要不是白鹰的援助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能不能打赢都是个问题。” “一家人客气什么。” 安魍夜故意占便宜的话语引得顾紫蕊的脸更红了，现在倒是可以确定并非气血不畅了。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79章 鹿女阿灵 安魍夜在顾紫蕊身边坐了一会，泉水中又一次显露出人影。鹿角小女孩一点点地从水中浮上来，安魍夜看见她出现赶忙走了过去。 “那人已经被我们解决了，就是这周围破坏的有点狠。”，安魍夜指着山峰上大片折断的树木道。 “没关系，人家早料到了，你们没把这净泉峰拆了就是万幸了。”，小女孩嘟嘟嘴，没有去看安魍夜。 安魍夜道：“那山神大人，你看我已经完成了你的考验，是不是......” “急什么，人家都在这里等了好久了，也没个人陪我聊聊天什么的，好不容易你来了，多陪我聊一会，等我开心了就把万灵珠给你。”，小女孩双手抱胸，朝着他气哼哼地道。 这山神和印象中的很不一样啊，怎么感觉就是单纯的一个小女孩呢。 “那你想聊什么？对了，你有没有名字之类的，我总不能一直喊你山神吧。” “没有，你给我取一个。对了！不许姓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打着什么坏主意。” 山神果然是全知全能，安魍夜汗颜。 于是他道：“我对你又不了解，就喊你阿灵了。” “唔，好敷衍。是不是因为我不像雪妖那样跟你走所以你才敷衍我的？算了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了。”，阿灵的小眼珠转了好几圈，然后逐渐眯成一道弧线，轻笑着道。 “你想聊什么，天下大事、英雄人物还是正道秘辛？不是我吹，这些我......都不知道。”，说完，安魍夜大笑了两声。 阿灵的小粉拳砸在了安魍夜的胳膊上，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她是没有实形的，但安魍夜却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阿灵咯咯一笑：“讨厌，又把人家当小孩子耍。我告诉你啊，这天下发生了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比如你在百道争锋上干了什么好事。” 安魍夜看着她娇笑的脸庞，瞪大了眼睛，惊讶道：“你不会真是山神吧，既然你这些都知道，那想聊些什么？” 安魍夜都已经把她当成一个恶作剧的小女孩了，完全忽略了她山神的身份，结果她这一手让安魍夜实在有些震惊。 阿灵看见安魍夜吃瘪，玩味笑道：“喂，你不会以为我不是山神吧，这样可是会遭天谴的哦。我想听什么嘛，我来想想——有了！我想听关于你的秘闻。” 安魍夜皱了皱眉，“我有什么秘闻？” 阿灵水润润的眼睛睁得好大，装成一副无辜的样子，看似随意的提醒道：“看你身后那两个大美人和你关系都亲密的样子，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啊。” “看你一副人模狗样的，还挺帅。估计在外面还有不少女人吧，快快快，都如实招来。” 靠，这死小孩原来是想八卦我，安魍夜暗骂道。 他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个和我们山神大人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快说，说了我就把万灵珠给你。” 安魍夜拗不过她，只好道：“你确定要听吗。那我想想，她们两个一个已经是了，另一个还不是，不过以后可能是。至于别的嘛，还有......” 安魍夜当着阿灵的面摆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算，结果两个手都数完了，还没停下。他尴尬地看着阿灵笑了笑。阿灵满脸嗔怒道：“人渣，不理你了。” 当然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没有这么多，安魍夜纯粹是故意逗她玩的，以后就不知道了。 说归说，安魍夜还是去哄她了，毕竟万灵珠在她手上。不过这大小姐也确实难哄，讲的安魍夜口干舌燥的，才让她把万灵珠拿了出来。 要是让安魍夜发现了她背过身去的那一抹坏笑，估计能当场吐出来。 吸收之前，安魍夜问道：“为什么别的人听不到你说话，只有我能听到？” “那就要问山神大人的广大神通了。”，阿灵得意地道，“你吸收万灵珠的时候去泉水那里，这样能提升你的吸收速度。” 安魍夜走到鲜花簇拥的泉水内，奇异的现象发生了。他踏上泉水的那一刻，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沉入水下，而是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抬了起来，整个人悬于泉水之上。他向阿灵投去疑惑的目光，阿灵鼓励似的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小手一挥，那银光璀璨的万灵珠就飞向了安魍夜的面前。 林清媛她们注意到了这里的异动，往花泉赶了过来，却看到阿灵站在她们面前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双眼紧闭的安魍夜。 她们立马明白了这是安魍夜在吸收那生命能量，于是退了回来。 走回队伍中，侯无名问顾紫蕊道：“公主殿下，那边发生什么了。” 顾紫蕊答道：“安公子正在吸收生命能量。” 他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这时，许久没有说话的孙峥发话了：“公主殿下，恕我冒昧，这次围剿朝廷这边出力甚多，让安公子一人独占有些不妥吧。” 林清媛冷笑一声，方才打生打死不说话，现在到了分赃之时却来横插一脚，朝廷之人就这个货色吗？她没有说话，想看看顾紫蕊会怎么处理这桩事。 没等顾紫蕊有什么反应，古涵就先忍不住了：“借人家的地，借人家的兵，借人家的谋略，又借了人家的手，自己没出什么力倒想来分一杯羹......” 孙峥道：“你什么意思，我们没出力吗。公主、侯先生、净雪师太没有出手吗？他不过是在一边辅助的，凭什么独占所有的生命能量。” 古涵没理他，只是冷哼了一声。 顾紫蕊瞥了孙峥一眼，怒道：“够了。要有意见也是我们有意见，侯先生、师太，你们可有别的想法。”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自摇了摇头，能走到这个年龄这个修为，自然有所掂量，不会不明智的取争夺这一份无能为力的东西。 见到没有一个支持自己的，孙峥也就低下头去，沉默不语。 不远处，安魍夜身边的银芒越来越盛，如幻象一般，众人似乎觉得他面前有一轮残月显现。安魍夜双唇微张，周围那月华一般的银芒从他口中灌入，流遍全身，他整个人都随之变得通透起来。 异变突生，在一边沉默不语的孙峥突然暴起，握着一把短刀向安魍夜飞刺而去。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80章 云端梦 刀刃悬停在安魍夜的胸膛前。只见阿灵的一只瞳孔变得血红，从未发声的小口中飘出邪异的声音，“死。” 俏脸微转，一只血红的巨手死死地握住了孙峥的身躯，那刀尖再也无法往前半寸。巨手和他那并不壮硕的身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把他扯离安魍夜之后，血手将他砸在了地上，砸出了一个直径一丈的巨坑。 虽然只是外伤，但孙峥已经满身是血，模样极其恐怖。随后，阿灵又催动灵力重压在孙峥身上，他刚想逃走，就再一次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在他几欲窒息的时刻，压力骤然减轻，然而没过几秒，令人窒息的压迫重新袭来。 就这么循环往复，在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停手，随后又是新一轮的折磨。谁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可爱的小女孩，她的手段竟是如此狠毒，超越了每一个人的想象。 在外面腥风血雨的时候，安魍夜的意识空间却格外的安宁。 他再一次见到了那个白裙女子。 这一次他终于和她面对面了，虽然她仍然白纱覆面。安魍夜最初觉得她一定是一位温婉圣洁的女子，但这次相见，她带给安魍夜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也许应该是可爱？ 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安魍夜现在都没空去管这些了。他清楚自己是在吸收万灵珠的时候进入了这种状态，却不知道该怎样才能离开此地，于是他看向那白衣女子。像是察觉到了安魍夜的想法，那女子微笑道：“不用着急，时候到了你自然就能出去了，不会很久的。” 不知为何，安魍夜对面前的女子似乎有一种盲目的信任，既然她这么说，安魍夜也点点头，问道：“为何我会来到这里？” 白衣女子仍然噙着笑意道：“你应该在吸收万灵珠吧，万兽化灵诀的传承者。” 安魍夜并不奇怪她知道万兽化灵诀，每一次与她相遇，似乎都是万兽化灵诀的功劳。 那女子见安魍夜不说话，继续道：“不用惊讶，因为.....”，她释放出自己的灵力，和安魍夜的灵力毫无阻碍的交融了，那不仅仅代表着修习同一种功法，更代表了灵魂之中毫无阻碍的交融。 安魍夜浑身暖洋洋的，女子对他张开了手，安魍夜惊人的发现在她的手心里也有一个和自己完全一样的月牙印记，他一时语塞，哑口无言。 他也不去想那些复杂而奇奇怪怪的身世了，那女子的灵气极其温和，滋养着他的经脉，闭上双眼轻靠在她的怀里，安魍夜仿佛置身云端。 不知不觉间，万兽化灵诀突破了第三层境界。 梦境内外，世间有三位少女同时露出了醉酒般的笑容。她们暗自念叨着同样的话，“本来还想靠在你怀里的呢，没想到你比人家先睡着了......” 梦境之中，那白衣女子轻抚着安魍夜的头发，和他靠在一起沉沉睡去。 当安魍夜再次醒来的时候，白衣女子已经消失了，他的脑海里却响起了她的声音，“我等你找到我。” 安魍夜苦笑，你也没给我什么线索，这上哪找您啊。 他还没反应过来，梦境就彻底破碎，他又回到了现实之中。 睁开眼，面前的状况让他很诧异，地上躺着孙峥，发出极其痛苦的呻吟。阿灵的眼睛有些红，顾紫蕊他们几个人远远的站着，不敢上前。 他很快猜到了发生了什么，因为他从来就不认为孙峥是个好人。 阿灵走上前去，“那人被我折磨的半死，要怎么做就是你的事情了，接下去万事小心，我就先走了，别忘了还有些事情没做啊。” 她笑嘻嘻地对自己挥了挥手，身形越来越淡，安魍夜伸手抓她，可什么都碰不到。 “阿灵！”，安魍夜吼道。 “欸，其实人家有名字的，不过阿灵这个名字姑且也不算难听吧。别难过，我又不是死了，反正肯定会再相见的。至于什么时候嘛，就看你有多上心了。”，阿灵对安魍夜扮了个鬼脸，然后彻底地消失在他面前。 安魍夜怔在那里好久，林清媛他们看着孙峥，没有上前打扰他。 要说感情，才认识两天怎么也谈不上感情；要说喜爱，这样天真的小女孩有谁会不爱呢。只是自己对她有种莫名的亲切。她就这么走了，听她的意思还会再相见，而离别时的惆怅却真真实实存在的。 安魍夜不是停滞不前的人，他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之后，就回来处理正事了。 安魍夜看了一眼地上的孙峥，对林清媛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林清媛微微颔首，“公子入定之后，孙峥就发难了，先是提出了分享生命能量的问题，被顾姑娘他们拒绝之后就没说什么了。本来大家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结果在公子吸收能量的时候，他突然想去刺杀公子，最后还是山神大人阻截了下来。” 听了林清媛的解释，安魍夜面无表情，歪着脸对顾紫蕊道：“我猜得没错吧，现在相信我了吧。” 顾紫蕊憋了半天才憋出一个字，“是。”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安魍夜说出了答案，“那商仇是我故意放走的，早在镇离城的时候我就收缴到了他和不明人物来往的信件，已经给紫蕊看过了，放走他本来就是我们计策的一环。” “不过那信模棱两可的，还暗示商仇不要和某人交流，我就觉得还有另一个内鬼。孙峥呛来呛去的，看起来和商仇关系很差，我觉得很可疑，于是就让紫蕊多留了个心眼。可能是因为商仇已经去报信了吧，所以他才隐忍不发，直到今天才发难，也证明了我的猜想。” “查崇山倒是好心机，安排了两个完全对立的内鬼。” 安魍夜又对侯无名道：“回去该好好彻查朝廷内部了，要不然整个朝堂上下都是内鬼，还有这个朝廷吗？” 这几日的直觉看，侯无名应该是朝中的重要角色，顾紫蕊事事都会征求他的意见，想来并非一个简单的充当打手的修道者。 侯无名点点头道：“感谢安公子相助。” 安魍夜没和他客气什么，看着奄奄一息的孙峥道：“接下来，还要看一出好戏了。”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81章 驱虎吞狼 安魍夜阴险的笑容让瘫倒在地上的孙峥脊背发凉，他问道：“我刚才说的应该八九不离十吧，孙公子不知道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家族和那查崇山的渊源呢。” 孙峥用怨毒的眼神盯着安魍夜，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古涵在一边上去怒踏了他两脚，显然是因为他的背叛十分愤怒。 安魍夜也没有把他拉开，等他的怒气踏得差不多消散之时才把他拉了回来。 安魍夜道：“在他这种人身上浪费体力不值得。孙公子，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这偌大的虹涧山脉，我们也不清楚那商仇几人跑到哪里去了，还需要靠你多多帮衬才行。”，话说的很客气，只是当事的人都清楚要是不帮衬会是怎样的下场。 孙峥倒也算个硬骨头，对安魍夜的威胁视若无物。然而安魍夜的手段怎么会就只有这些，另一个世界里听过的刑罚不计其数，正好可以在他身上试试。 安魍夜冷笑道：“凌迟、分尸、炮烙这些刑罚就不说了。安某这里还有很多新奇的刑罚要不要听听？” “剥皮，从脊柱开刀然后剥了全身的皮，即使像孙公子这样的硬汉也会受不了的吧；宫刑，我这宫刑可不是一般的宫刑哦，我们还会废物利用，将那废物烹饪成一道菜给孙公子享用，就是不知道孙公子能不能下咽呢。” 众人听了安魍夜话不禁冷汗直冒，这个看起来行事还算规矩的安公子，用起刑来居然也是这么邪性。 他接着又道：“当然啦，凭公子这样的硬汉，我想还是能抗住的，所以这些刑罚也就失去了意义。不如换换吧，紫蕊，孙公子的家族在京城吧。” 顾紫蕊点点头道：“孙家当年在京城不算第一流的几个家族，但也算的上二流顶尖了，后来有几个家族被灭族，现在应该也数得上一流了。” 安魍夜大笑道：“那好啊，当初家姐做过的事情我再做一遍就好了，不过这次想必朝廷不会有阻拦。就是不知道孙公子家族里的人能不能像孙公子这么硬气？” “你想做什么！”，孙峥怒目圆瞪。 安魍夜撇了撇嘴，“明知故问，孙公子还是考虑考虑我的条件吧。” 孙峥闭上双眼，咬着牙道：“我若是供出来了家族只会更惨。” 安魍夜笑道：“非也非也，你那后面的势力傻子也能猜到七七八八，我只是让你把商仇杀了，如何？” 孙峥皱了皱眉，继而道：“我现在受重伤，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安魍夜从储物袋里扔了点伤药给他，冷声道：“给你半个时辰恢复，半个时辰之后去找商仇，提头来见我。” 孙峥领了伤药恢复去了，安魍夜和他们坐到一起，净雪师太随手施了术，隔绝了孙峥，让他听不见里面的谈话。 顾紫蕊问道：“让他去杀人干什么，搞不好还会反戈一击，我们这么多人直接去追杀商仇不好吗？” “没必要，我们人虽然多，这虹涧山脉这么大，如果他要往外跑还好，他要是不怕死直接跑进深处我们怎么追。孙峥手上肯定有联络的方式，借他之手除掉商仇是最方便的。” “至于说幕后黑手，我没指望能从他口中得到答案。我已经有了头绪，不过还不能确定，他既然是针对你们的，就会有下一步的计划，我们等他露出马脚就行了。” 安魍夜心里轻唤：“魍玉，在吗？” 异声传来，“什么事。” “等会我们亲自出面会让他有所顾忌，就靠你去监视他了，防止他有什么小动作。” “知道了。” 安魍夜没想到她那么快就答应了。 ...... 枯骨森林，查崇山走后。 商仇瘫软在地上，周围那四人的尸体还是新鲜的，几分钟之前他们还是有呼吸的人，被那骨针插入胸膛之后就一动不动了，体温急剧下降，当商仇再次触碰他们身体的时候，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和死神约了个会，商仇的失态实属正常，不过他的胆子也确实挺小的，至少别人不会失态到这种狼狈的程度。 从怀疑自己当场去世的惊慌中恢复了过来，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看着面前四个部下，苦涩的摇了摇头。别说他们了，自己何去何从还是两说。 按照上头的指示是让他在这等待查崇山的到来，不过看他的架势，先不说能不能将顾紫蕊他们几个全都杀了，即使他成功了，他回来之后难保不会对自己动手，这样喜怒无常的人物还是少招惹为妙。 如果他死了，那顾紫蕊几人就要来找自己的麻烦了，在这呆着就是等死了。 他也想跑，能跑去哪里呢？ 往山脉之外跑，无论哪边获胜，自己一定会变成逃犯被追杀；往山脉深处跑，自己说不定会被什么凶兽给吞噬。 他在枯骨森林逗留了一会，做了个决定。他回身往树海森林赶去。如果查崇山结束了战斗会给自己发信号，如果他被顾紫蕊几人诛杀，那自己在这等着他们也好有个交代，虽然他们会起疑心，但也不好说什么。 他心里打着算盘，全速赶往了树海森林。 ...... 孙峥动身了，安魍夜明面上让净雪师太和侯无名在远处跟着，让他不敢耍花招。又让安魍玉在二人察觉不到的地方监视，确保万无一失。 安魍夜把他们两个长辈调开其实是有原因的。他们在这里安魍夜讨论什么事都要带着他们，有两个长辈在这看着要事事注意礼节，否则弄得大家都尴尬。现在他们走了，那顾紫蕊那边只需要她一个人就行了。 于是乎，整个术内就只剩下林清媛、安魍夜和顾紫蕊三个人。既然都是自己人，那么就可以动动坏心思了。 安魍夜身子贴到顾紫蕊身边，“从那天过去之后我们都没怎么像这样说话了。” 安魍夜的气息打在顾紫蕊的脸上，让她很舒服，不过矜持作祟，她道：“还有别人在这呢。” 安魍夜笑道：“没关系，不是外人。” 林清媛也打趣道：“公子说的对，我可不是外人。说不定哪天我还的喊顾姑娘一声姐姐呢，” 既然妖人妖女都这么说，那顾紫蕊也只好红着脸任他轻薄了。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82章 狗咬狗 “咻！” 随着巨响，一道焰火划破了天空，绽放出橙色的火花。 橙色为胜，蓝色为败，这是孙峥他们早已商量好的信号。 烟火爆裂，身在树海森林的商仇才刚落脚没多久，就发现了天空中的烟火。 去还是不去，这样一个问题在他脑海里盘旋。不去的话一定会被追杀，去的话说不定会死。但他刚刚得胜，心情应该不错吧，商仇这样想道。 经历了一番挣扎后，他还是决定回到枯骨森林，却没想到在那里等着他的是冰冷的杀机。 孙峥在另一边赶路，身后远远跟着侯无名和净雪，即使仔细探查也未必能发现他们两人的身影。孙峥倒没有因为两人的监视而慌张什么，毕竟都在顾紫蕊身边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内鬼了，心理素质那肯定是一流的。 安魍玉在天上盯着孙峥，那看不清楚表情的脸上写满了厌烦，这种背信弃义的人，即使是灵兽也会憎恶。 周遭树木渐渐变得苍白，那枯骨森林已经到了。 孙峥也是被这诡异的气氛下了一跳，灵识一放，发现周遭没人，这才放下心来，静静等待商仇的到来。 侯无名闪现在孙峥身后，问道：“你怎么确信他会过来。” 孙峥冷冷地道：“因为他不过来就会被后面那人追杀，比朝廷的追杀更残忍，一样保不住家人。” 侯无名沉默，然后离开了他身边。 一路上，商仇都在思索着如何向他复命，又怎么去应对查崇山那无端的愤怒。 商仇紧赶慢赶走到枯骨森林，居然已经有人在等待，他比自己更早到来。 商仇内心忐忑不已，走近一看，面前那虚幻的人影并没有查崇山那么庞大，让他心里一惊。 白雾散去，面前那人露出了容貌，出乎商仇的意料，是孙峥。 “孙公子，怎么是你，查将军呢？”，商仇眼里充满了警戒。 孙峥叹了口气道：“查将军已经死了，拼命换掉了顾紫蕊三人，最后是我在暗处偷袭才将剩下的人解决的，结果我还受了重伤。” 商仇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又问道：“那孙公子现在打算怎么办。查将军已死，我们该如何回去复命，如何过朝廷这一关。” 孙峥突然笑了起来，“既然都是同僚，我也不打哑谜了商将军。查崇山这混蛋嗜杀成性，和他做同事指不定哪天就被他杀了，现在死了大快人心。商将军，你那四个部下呢？” 被戳到痛处，商仇咬了咬牙，“都被那混蛋杀了。” 孙峥像是感同身受地道：“所以啊，管他死活干嘛，我们直接回去复命，想必上面会重用的。” 商仇看他神色真挚，不像有假，于是点点头，赞同了孙峥的说法。 安魍玉在空中听见了两人的对话，“上头？上头是什么样的恶魔才会任用查崇山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侯无名在远处暗暗心惊，听起来他们的上峰在朝廷中的地位不小，甚至可能是某个肱骨之臣，这朝廷，是病入膏肓了。 孙峥当着商仇面坐下道：“在下需要运功疗伤，还请商将军在一边帮我护法。” 说完，他便闭上眼睛运转功法，治愈身上尚未修复的损伤。商仇在一边看着，他似乎是真入定了。 孙峥身后，一只骨猴从白骨树上荡下。看孙峥一动不动，它直接一拳就打了过来。商仇见拳头即将伤到孙峥，下意识地一剑将骨猴砍飞。阴影里还藏着几只野兽，见商仇实力强悍，纷纷退去。 商仇盯着孙峥看了好久，他似乎真是察觉不到外界的状况了。 商仇蹑手蹑脚地摸到孙峥身后，将剑握在手上。 他终究不是查崇山这种六亲不认的怪物，虽然当了内鬼，可人性还在。背叛也只是因为上面的那些主子给他许诺了足够的好处而已。那四个关系很好部下被查崇山杀掉，他曾有过一丝不忍。现在他动了这样的心思，孙峥和他平日里无冤无仇，在那组织里只是互相认识的同僚罢了，让他毫无犹豫的动手，真的不容易。 最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那泛着寒光的佩剑贯穿了孙峥的胸膛，却没能像他想的那样血花飞溅，刚刚没入皮肤，就再也动弹不得。 孙峥狞笑着回过头来，右手如同尖钻洞穿了他的胸膛。那血花便从商仇自己身上绽放了。 商仇终于意识到自己中计了，口吐鲜血挣扎着问道：“你早有毒计了。” 孙峥大笑道：“莫说我，你自己不是动了杀心？如果我没有设防，就成了你剑下亡魂了。不好意思，为了我的家人，只好请你去死一死了。” “哈哈哈哈哈！”，商仇口中的鲜血肆意地喷洒着，神色癫狂，“你也会死的。” 商仇最后的疯狂让孙峥后退了两步，但一切已经晚了。 面中带泪，商仇喃喃道：“血身困灵阵，湮灭。商仇，一起死吧。” 孙峥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商仇身体化成的血光轰击过来，在自己的身体内肆意冲撞，整个人由内而外地爆裂开来。 他甚至没能意识到自己的死亡。 血色风暴的范围不大，但风暴之内都化为了尘埃。等到净雪师太再上前查看的时候，两人已经没有全尸了。血液四散，只有几节尚未被轰碎的白骨昭示着他们曾经的存在。她对着后来的侯无名摇了摇头，若是有人头那还有拿回去的必要，看不出容貌的碎骨头，就留在这白骨森林作为白骨树的肥料吧。 两人径直回了净泉峰。 安魍玉在上空将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得很清楚，灵兽之间的搏杀，有比这更加血腥的场面，虽然他们最后的惨状不算什么，但对安魍玉来说，最恶心的是两个人的恶毒心思，她跟着安魍夜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不过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安魍夜从目前来看，还算是一个合格的人。 安魍玉在天上感慨了一会，也往净泉峰飞去。 我们的安公子就不用这么纠结了，他一个人在净泉峰上，有美相伴。长辈一走，该干的全干了一遍，就连平日里还有些底线的林清媛也被裹挟着占了好些便宜。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83章 此即江湖 净雪将事情和安魍夜汇报了一遍，安魍玉所说的和她相差无几。 他靠在石头上，思绪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其实他们还是有人性的不是吗，一个为了自己的家族而被迫杀人，另一个对部下还算有那么点情义，动手杀自己的同僚之时还犹豫了一会。 安魍夜看看自己的手，也许逼死他们的自己更像个恶人？他笑了笑，将这些奇怪的想法赶出了大脑。 这样的悲惨命运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们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往上更进一步，自己说查崇山没有底线没有人性，而他们还算有那么一点人性和底线，最后的下场却并不比查崇山要好多少。 因为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不，即使没有自己，他们以后也会因为顾紫蕊或者其他的人而丢掉性命。往往，悲剧最容易在这样被众人视为恶人却并没有抛弃自己天性中善意的人身上上演。 若是彻头彻尾的恶，那即便死到临头也不会后悔，只为了给别人带去灾难。查崇山萌生了悔意，没有彻底成为一个恶魔的决心，因而他最后失去了理智，死在了林清媛的手上；如果商仇从见面开始就想杀了孙峥，抑或没有帮他挡住骨猴，他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死在孙峥手里；如果孙峥六亲不认，不去管任何与自己无关的事情，那安魍夜也不可能揪出他。 兴许是残存的人性注定了他们不能成为那最为恶毒的幕后之人，他们成为了一个个悲剧人物，安魍夜手下的悲剧人物。但那幕后之人，也未必不是一个悲剧。 人生在世，谁又能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恶人呢？ 做就做了，安魍夜平时是不会这么多愁善感的，一下子看见这么多人死，还都和自己脱不了干系，从亲自未杀过人的他难免心有芥蒂。 顾紫蕊见他心情不好，凑过来安慰道：“他们罪有应得。我当初第一次动手杀人的时候，杀完人后呕吐了好久，三天都没怎么吃饭。后来再杀第二个人就仅仅有些反胃了。等到我亲自动手杀了五个人之后，对这样的事情就再也没有感觉了。” “我一想不去杀他们，他们就要来取我性命，既然江湖险恶，还是让自己果决点好。这又不是对手无寸铁的平民如何，当他们对我出手，就要做好死去的准备，此即江湖。虽然紫蕊不喜欢这些，可人总是要先活下去的。” 安魍夜显然没有料到平时需要自己开解的顾紫蕊竟然来安慰自己，他咧嘴道：“我倒不是不敢杀人，也不是为他们而难过。只是奇怪如果它们要再邪恶一点，再六亲不认一点，我拿他们还有没有办法了。” 顾紫蕊朝他温柔地笑了，“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啊。这对人类是劫难，也是我们能够不停地攀登修道巅峰的原因。要修道，得先做人啊。” “爱憎恶，恨别离，求不得，你看人生这么多苦难，不就是我们修道的过程。要是把自己修成了什么都没有感觉的人，那还是人吗？爱就去追，仇就去报，求不得的东西就去拼命求。” “要是什么都放下放下放下，那是放下吗？那是逃避，就和以前的紫蕊一样。什么都宽恕，你是宽恕别人了，谁来宽恕你？”，顾紫蕊靠在安魍夜的怀里道。 安魍夜打趣道：“所以应该同我们一样，有爱就去追啊。” 顾紫蕊红着脸道：“对啊，有爱就去追。求得爱了，心结就解开了，仇报了，心境更上一层，不然这些都会成为修道路上的芥蒂，说不准有一天就道心破碎走火入魔了。” “七情六欲就是我们强大的原因，要是有一天来了个什么都没有的怪物，你又怕它干什么。” 他们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做人真好。” 安魍玉在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凭她的灵智要想理解这些实属不易。七情六欲，原来并不是一心变强就可以的吗？她这样想道。 做人，这是她第一次对成为一个人类有如此强烈的渴望，也许和他走，真的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和顾紫蕊聊了这么多，安魍夜觉得自己的心结解开了大半，管他问道乾坤作甚，我只要良人在侧，风花雪月尽入怀中。 眼看众人休养的差不多了，安魍夜把大家召集过来，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安魍夜道：“眼下诸事已毕，各位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直接回京城还是先去镇离城？” 顾紫蕊和侯无名对视一眼，侯无名发话道：“听闻安公子即将在镇离城内举行歌舞宴，不知我们能否有幸参观一番？” 安魍夜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虽然歌舞宴在镇离城内已经不是秘密了，但他们这么说，其实目的应该是给自己撑场面吧，他充满感激地看了顾紫蕊一眼，顾紫蕊回了他一个沉鱼落雁的笑颜。 安魍夜正经道：“荣幸之至。” 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他问林清媛道：“清媛，距离我们出来已经过了几日了？” 林清媛沉思一会道：“我们是冬月廿七出发的，如今已经腊月初四了吧，七天了。” 原来过了这么久了，现在应该还来得及吧，安魍夜点点头道：“那我们现在就往镇离城进发吧，腊月初八才过节，赶得快些应该还会有两天剩余。” 安魍夜这次的虹涧之行，到这里基本上就圆满完结了。回想七日之前，他还把这以程当作了普通的旅行，现在回想起来也算是险象丛生了。 查崇山的实力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要不是安魍夜用计打入了生灵之气让他战斗力受损，在攻心之下让他理智全无，那胜负还是两说。 幸亏出行之前就对内鬼有所防备，不然被卖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确实是心有余悸，可能自己平安归来都有侥幸的成份吧。 收获倒也很丰厚，没想到在此找到了那万灵珠，万兽化灵诀又提升了一个境界。说到这里，安魍夜到现在为止还没尝试过他又获得了什么样的能力。见到那白衣女子，却不知道如何寻找她。还有鹿女阿灵，一想到她，安魍夜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 走了，虹涧山脉再见。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84章 江山为聘 心系镇离城，安魍夜的赶路速度比往日快了一倍不止，走到镇离城门口的时候才是腊月初六的清晨。 守城弟子看见自家公子带的人回来了，也不管什么公文流程，直接放下大门迎接他们的到来，又立马差人回宗禀报了。 安魍夜还是照例对着守城弟子微笑，以示感谢。这些他看来十分正常的礼节在弟子眼里却充满了别样的意味，她们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啊，都一脸花痴的看着安魍夜走不动路。 林清媛看着这些弟子的模样，公子哦，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算了算了，宗主都不说什么，自己管这些干嘛。公子目前还挺正经的。 嗯，现在还挺正经的，以后就不知道了..... 安魍夜放眼望去，外城和他走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不过远处似乎看见了一只巡城队，自己的政令已经生效了吗？闹市区还是一样的繁华，安魍夜一行来到了内外城交界之处，有不少的工匠正在工作，那城墙已经拆除了一大半了，还剩地基和最底下的一小片，看他们这么忙的样子，应该是想赶在腊八节之前完工。 别的政令可能已经下达了，和巡城队一起的。不过店铺招人这种东西也看不出来，等哪天有时间了自己随便去问问得了。 终于到了镜月楼前，令安魍夜没有想到的是，姐姐居然亲自在门口迎接自己。 安魍月看见弟弟回来，缄口不语，只有眼角那隐约的笑意出卖了她的内心。也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她拉起安魍夜的手就走，剩下的一群人面面相觑，哑口无言。林清媛这时候出来救场了，“诸位勿需在意，宗主应该是有什重要的事情才会这么急着找公子去商议的，还请各位谅解。” “客房还为诸位预留着，可以先行回房休息了。” 听了林清媛的话，众人纷纷作鸟兽散，只剩下了顾紫蕊一个人，因为属于她的客房在灵妤宗内。 林清媛和顾紫蕊一起往宗内走去，林清媛突然问道：“你知道宗主找公子干嘛吗？” 顾紫蕊俏脸生晕，用蚊子般细微的声音道：“嗯。” ...... 安魍月的房间内。 安魍夜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姐姐牵着走了一路进了房间。还是那样的，熟悉而魂牵梦绕的气息。 安魍月以一个强硬的姿态，几乎是抱起安魍夜摔到床上，然后自己也扑上去抵住弟弟。 安魍夜哭笑不得，原以为宗内发生了什么大事，却没想到是这种事。 其实也没错吧，这确实是大事，是他们两人间的大事。 安魍月没有说话，口中有些慌乱的气息出卖了她此时的感受，虽然狂吻着安魍夜，而仍有些不知所措，这是她宣泄思念的唯一办法。 像是明白姐姐此时的窘迫，他也不停接受着姐姐的吻，以此回应姐姐那潮水般的爱意。两人的吻技都很生涩，双唇接触了很长时间，安魍夜全然没有发现彼此脸庞的红晕。可能是贴得太近的缘故，火热的气息打在彼此的身上，连骨头都感觉要化了。 那是酝酿了好久才说出的情话，“我好想你。”，安魍月喃喃道。 安魍夜慢慢吻去姐姐脸上微不可见的泪珠，尽力掩饰住内心的躁动，用温柔的语气道：“所以我回来了啊。” 安魍月的脸倚着弟弟的胸膛，“可你很快又要出去了。” “那是我在为聘礼做准备啊，要娶你这样举世无双的人间绝色，一个镇离城怎么够呢。这天下江山才配得上你的容颜。”，安魍夜贴着耳朵道。 安魍夜知道姐姐的心思，再没多说什么，只是轻抚着她的后背，和她享受着这样只属于两人的时光。 每个女人都渴望这样的泡在蜜罐里甜到发腻也不足够的爱情，这是他第一次说要娶她，也是她曾经幻想了好久却不愿提及的梦。红嫁衣，合卺酒，她想到就会骨头酥软的时刻。 安魍夜何尝不想娶她，并不是将这样的婚姻当作一个新的起点。以他们的关系，有没有婚礼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他知道姐姐心里装着一个小女孩，十年来，那个小女孩藏得越来越深，也许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窥见。所以安魍月不在意，她不在意世人怎么看他们两人，只要他们彼此相爱就够了。 但安魍夜不能视若无睹。他要让世人知道，安魍月——他的姐姐，那个举手投足间就能颠覆天下的女子，成了他的妻子。那是也许她十年之间早已失却的梦，他要帮她完成。 他没有开玩笑，天下清平这四个字，一半是为了顾紫蕊，另一半则是为了姐姐。要天下清平，就要先执掌天下。 弈棋者和棋子的故事他已经听腻了，把江山比成棋盘，把各路修道者比作棋子，这是正道众人最喜欢做的事情，以为自己洞悉一切，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主宰了命运。 所以安魍夜讨厌弈棋，他会将棋盘砸个稀烂，用自己的方式改造这片江山。 到底什么是他想要的，两人一马，仗剑天涯？ 可能不止两人，也不止一匹马，至于多少匹，那都是后话了...... 扯远了，床上的两人仍然不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想打破这样浪漫的气氛还是因为刚刚的纵情而羞怯。 安魍月终于直起腰来低声问道：“你说要娶我是不是真的啊。” 安魍夜侧过头来一脸严肃，看得姐姐有些慌张，突然他展颜一笑：“当然是真的啊，江山绝色，求之不得。” “讨厌，又逗我。你娶了我，别人怎么办？不说其他人了，顾紫蕊怎么办。” 我的姐姐啊，讨论你的婚事却想起来其他人了，世上有比你还傻的姑娘吗，安魍夜在心里暗道。 “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吧。反正你这个姐姐我是肯定要娶回家的，大不了到时候一人一场婚礼就是咯。到时候江山在我们手里，管那世人的看法干嘛，谁敢跳出来说一句反对？” “美的你的，人家还没说嫁呢。估计你老早就开始计划了吧，就怕到时候江山在某人手里，某人管不住自己的手到外面偷来偷去的。” “说的这么难听干嘛。绝色入怀，一般的人能入我的眼吗，相信我的眼光好不好。”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85章 这般姐妹 安魍月直起身子，弟弟回来之后她只顾着恩爱，还没问他一路上发生了什么。 她正色道：“你这一路不长不短，七日左右吧。遇上什么事了吗。” 安魍夜不想让姐姐担心，故意说得很轻巧：“没有啊。队伍里两个内鬼，我们在出行之前就已经有了防备，还借机套路了他们一回。虹涧山脉的灵兽虽然并不都听我的，但是好歹不会主动攻击了。外围几片森林的灵兽族群还给了我们很多的帮助。” 安魍月又点点头道：“那查重山呢，是个什么样的玩意。” 安魍夜语气随意，“他长得倒是很大，那块头估计能有两个我这么大。浑身上下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了。手、腿、脚、眼都被移植了灵兽的器官，就连那后背都插上了一对翅膀。” 安魍月皱了皱眉，忧心忡忡地道：“那不是很难对付吗？可能掌控力不如以前，但身躯强度高了很多。” 安魍夜摇摇头道：“不是掌控力不如以前了，是根本没办法掌控了。不说不能使用任何武技，他精神好像都出了点问题，我们用计让他自己赶过来进入圈套。我随便言语一激，他就失去理智了，还乘机在他身体里打入了生命灵力，让他浑身紊乱更甚。” “后来他横冲直撞的确实打得顾紫蕊他们措手不及，好像也受了点伤，不过我叫来了灵兽在一边辅助，我自己也聚集灵兽的灵力准备全力一击。他看我好欺负直接来找我了，却没想到我的攻击只是束缚而非硬碰硬，清媛又在身后等了一整场，她一击就将那查崇山灭杀了。” “我真的没什么危险的，你看，这三到命符还完好无损的。”，说着，安魍夜从口袋内掏出了命符，在姐姐面前晃了晃。 安魍月见弟弟似乎真的没有大碍，长舒一口气，又问道：“那你们队伍里的两个内鬼怎么处理的。” 安魍夜挠了挠头，略显尴尬地道：“其实这还搞砸了的，有个人在我吸收万灵珠的时候想偷袭。哦，万灵珠这事等下再说。结果被制服了，我拿他族人威胁他，让他去把自己的同伙杀了。他没得选只能动手。我本来想的是他要成功了就留他一命，让他做内鬼的内鬼反将一军，却没想到他同伙倒是决绝，拼死换掉了他，连完整的骨头都没有。” 安魍月惊喜地道：“你又找到万灵珠了？不过你的灵力怎么没有多大的提升啊。”，安魍月感知惊人，一下子就发现了不对劲。 安魍夜哈哈一笑：“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修练嘛，但是瓶颈已经明显感觉到消失了。” 姐姐白了他一眼，他装作没看见继续道：“有个山神，像是一直在等我。实际上就是个没有实形的鹿角女孩，帮了我不少忙，我吸收完万灵珠之后她就消失了，也不知道到哪去了。” 姐姐眼里幽光一闪，凑近安魍夜，唇角露出了危险的弧度。 安魍夜知道姐姐又想歪了，连忙辩解，“真的是小女孩啊，比洛念芸都小。” “哦？那你的意思是如果像念芸这么大就能下手了？” 越描越黑，安魍夜放弃了和姐姐讲道理，转而又想到了什么，对外面喊了一声：“魍玉，进来一下。” 安魍玉一直在灵妤宗的上头晃悠，本来这种灵兽来了是会引起弟子们戒备的，但她们看到这只鹰兽呆在公子身边，惊奇之余也就不再对它设防。安魍玉俯视灵妤宗的全貌，她在虹涧山脉里呆久了，对这整座城的建筑都有一种新奇之感，突然听见了安魍夜唤她的声音，也就俯身飞进了房间里。 一进房间，引入眼帘的女子是她从未见过的风景。 如果用人类世界的灵智评判，她其实只能算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但虹涧山脉弱肉强食，从小见了许多血腥和厮杀，人类的狡诈也习以为常，她成熟的很快，显示出超脱灵智的成熟。 但对人类社会，她实际上一无所知。就像面前这位几乎已经超越了她理解能力的女子。 她不是没见过绝色，顾紫蕊林清媛其实都当得上天姿国色的评价，但安魍月的冲击不仅是视觉上的，更是精神上的，就和那为数不多的世人看见安魍月时的感受一样。 她还没反应过来，安魍夜就道：“这次平安多亏了她，围杀查崇山的时候她帮了很多忙。不过提了个条件，让我带她出虹涧山脉。” 安魍月道：“洁白如玉，清冷如雪，这样的鹰兽我还没见过，绝非凡兽。” 安魍夜点点头：“她确实很聪明，学名叫苍玉雪妖？我和她对话的时候几乎以为她是一个人类女孩了。她出了山脉之后无处可去，我就让她跟着我，还给她取了个名字——安魍玉。” 安魍月眼睛中泛出异彩，捂嘴偷笑道：“是不是只要是个雌性你都要占便宜啊。不过确实是不错的小家伙，你当个翻译，我有点话对她说。” 安魍夜沟通她灵识的时候，安魍玉这才回过神来，听说面前那神明一样的女子要和她对话，不由得有些错愕。 正当安魍夜想要翻译之时，一股奇异的力量涌入经脉，万兽化灵诀不自觉地运转起来，他握住安魍月的手，姐姐惊奇地发现自己也能理解灵兽的话语了。 原来这次境界提升带来的是这种能力。虽然称不上多么强大，但绝对很实用。 两人交流的话语毫无阻碍地进入了安魍夜的脑海里。 姐姐道：“你，很不错。” 安魍玉显然有些惊讶：“啊...啊是，谢...谢谢。” 姐姐的语气掺杂了些许温柔道：“不用拘谨，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想找办法化形吧。” 安魍玉在姐姐面前像是说不了假话，“是——是的。” 姐姐笑了笑，“别紧张，既然他叫你安魍玉，那你唤我一声姐姐也可以。你的化形很有希望，我以后出去也会注意对你化形有益的灵药。你只要跟在他身后保护好他自然会有奇遇。” 安魍玉有些生涩，唯唯诺诺道：“姐——姐。” 安魍月的脸上笑开了花。 一时间，安魍夜觉得自己惨遭孤立了。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86章 迷情 腊八节。 这是一个安魍夜印象中很模糊的节日。以前宗门倾颓又身在秘境，除了每年的春节，其他的节日都一切从简，甚至不过。腊八节自然没什么印象。 另一个世界中，人们一般只对放假的节日记忆深重，腊八节的味道倒显得淡了不少，可能一碗腊八粥就将人们打发过去了。 安魍夜出了人世之后就了解到，腊八节其实是个很盛大的节日，和中秋、端午、七夕之类的节日一样重要。对于这些节日的习俗，除了特定的纪念方式之外，团圆是永恒的主题。 今年的腊八节对安魍夜来说，有了更多特别的意义。 因为安魍夜的入主，整个镇离城的气象都不一样了。先前灵妤宗治下有些混乱的局面已经改观了不少。巡城队更加负责，除了最开始有一些不长眼的邪道反弹一下，剩下的居民和商人都拍手称快。 城墙今天正好完工，象征着内外城之别的隔膜已经彻底消除，虽然让内城人有些不舒服，但整座城一切向好，内城外城互相交流的政策优惠，让他们十分满意，怨言也就忍了下来。 腊八节到，各家张灯结彩，铺子推出新奇的优惠，让安魍夜都有些咋舌。 灵妤宗的告示提前三天就贴满了全城，镜月楼于外城广场举办歌舞宴，全城人都能参加，若想在观看歌舞的时候吃上一口镜月楼的热乎菜，得先行预定。各种等级的菜肴和位置都有安排。那次前排的位置单单名额就被炒到了六千两白银。 什么？要问最前排，那自然是留给灵妤宗和盟友们的。 下午，离晚上的宴会还有几个时辰，安魍夜跑去了花宴楼检阅妹子们的歌舞排练的如何。 出人意料的，江妩雪正在亲自为她们排演歌舞，看见动作哪里不对，就上去为她们纠正姿势。 说来也好久没见过江妩雪了。 江妩雪看见安魍夜来了，回头冲他嘻嘻一笑道：“怎么，度蜜月回来了。” 安魍夜汗颜：“怎么什么事情到你嘴里都奇奇怪怪的，明明是去追杀逃犯，到你嘴里就成了蜜月。” 江妩雪走到他身边挽住她的手臂道：“追逃犯是顺便嘛。不是有顾紫蕊和林清媛两个小狐狸精跟着，度蜜月是主线。对了，你什么时候和我度个蜜月啊。” “好像是你比较像狐狸精吧，前几天不还让我追你，现在怎么直接快进到度蜜月了。”，安魍夜吐槽道。 江妩雪咯咯一笑，“先上车后补票，不耽误嘛。” 安魍夜看见台上二十几位姑娘看自己眼神越来越奇怪，那里面除了妖道的女孩，可是还有自家的妖女。若是让她们误会了自己和江妩雪的对话，回宗再宣扬一番，那自己还有没有形象了。毕竟牵扯到了好几个女子。 安魍夜没好气道：“好了好了，不扯这些了，她们排练的怎么样了？” “由我亲自出马，还愁什么。她们这些小狐狸到了场上肯定迷倒众生呢。来来来，把我们排练的舞蹈演一段给我们的安大执事看看，迷倒那些观众不算什么，迷倒他才是正道理。”，江妩雪挥挥手，那些小姑娘就摆好了阵势准备演出了。 安魍夜自己也想看看这个世界第一场歌舞是什么样的效果，于是挑了个位置坐下，看着台上少女们翩然起舞。 江妩雪自觉地很，挨着安魍夜就做了下来，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安魍夜其实挺爽的，被这么靠着。 江妩雪像是还不满意似的，对台上的少女们道：“站那么远干嘛，我们安大执事可是定力很好的，那么远他也许就一点感觉没有了，靠近点，最好差点就能让他碰到。” 于是那些小姑娘真的就听了江妩雪的谗言，和安魍夜只一步之遥了。 舞蹈真的很美，虽然没有可以去做怎样大尺度或是讨好的动作，毕竟风格要求走的是高雅的格调，但妖女们魅惑天成，即使不施媚术也有很大的吸引力。再加上江妩雪几天以来的精心调教，乐音和谐，浑然天成。 仿佛真如精灵起舞，一步一踏都蕴藏着灵秀。忽而长袖飘荡，婀娜多姿的身躯在空中曼舞，恍惚间，似有无数的鲜花缓缓落下。 “回裾转袖若飞雪，左鋋右鋋生旋风。琵琶横笛和未匝，花门山头黄云合。”，安魍夜缓缓念道。 美人舞如莲花旋，世人有眼应未见，世人未见的舞姿如今倒让安魍夜喝了头汤。可能今日之后，这头筹也会是他的说不定？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姑娘们的裙摆和长袖时不时的蹭过安魍夜的身体，惹得他一阵躁动。 一曲作罢，舞蹈也缓缓停止。 江妩雪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得意地对安魍夜道：“如何？” 安魍夜并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举世无双。今日腊八之后，歌舞之宴必将风行天下。” 听见安魍夜的称赞，姑娘们终于笑了，自己半个多月以来的努力到了开花结果的时候，只要公子说是，那就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江妩雪脸上仍然是那充满媚意的微笑，她似乎发现了安魍夜的变化，舔着他的耳垂道：“啧啧，果然起想法了是不是，坏孩子。” 知道安魍夜忍不住了，江妩雪没有耽搁，就和那一天的安魍月一样，也不管下面的人是什么看法，直接拉着安魍夜的手就进了更衣室。那更衣室里一堆女子的衣物，有她们换下来过的，还有从来没穿过的舞衣。 舞台上那些刚刚表演完的姑娘们不知所措，这刚表演完，安大执事就被拐走了。一个个的脸上都露出了“大家都懂”的笑容。 更衣室内，安魍夜坐在椅子上，江妩雪坐在他腿上。 小手抚摸着安魍夜的脸，江妩雪道：“安大执事这样可不行呢，等会就要参加宴会了，这般状态该如何是好啊。” “想用什么呢？是手吗，还是其他什么地方。” 安魍夜再也不忍耐了，直接吻上了江妩雪的红唇。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87章 世间残月 神清气爽，心满意足。 江妩雪离开之后好一会，安魍夜终于恢复了过来，他穿戴好衣服，然后将方才大战之后的狼藉简单整理了一遍，至少让外人看起来不能太过火。至于那些飞溅到衣服上的，就没办法管了。 他推开更衣室的门，之前跳舞的少女们有一大半已经离开了，只剩下两三个还在舞台上，看见安魍夜出来，她们的脸不自觉地红了红，刚才那场大战给她们的震撼也不小。“安——安执事你出来了啊。”，少女们向他打招呼道 安魍夜点点头，自动忽略了她们脸上的绯色，以免尴尬，“妩雪她去哪了，还有别的舞蹈队成员呢？” “圣女大人正在花宴楼门口等您，其他的姐妹们已经先出发了，我们在这是为了等您出来。” 安魍夜闹了个大红脸，对她们表示感谢之后就独自离开了。 走到了花宴楼大厅，江妩雪一脸温柔正在等待着自己。 她换上了一身紫裙，相比于白纱的宽大，这身紫裙相对更加修身，之前被白纱完全掩盖的身材也显现出了几分。紫色又和她那烟视媚行的气质极为吻合，看得安魍夜略有些愣神。 那是和方才更衣室内的痴狂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又恢复了妖道圣女魅惑众生的模样。更衣室里的两人似乎都沉浸在了角色扮演的异样感受之中，放下了平日里的身段，自觉代入了有些奇怪的角色。现在回想起来玩的还真是有些过火了啊。安魍夜想着，摇了摇头。 江妩雪看见安魍夜心事重重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刚才那样食髓知味的感受自己都有些欲罢不能，更何况这个看起来还是个小处男的男人。 她走到安魍夜的前，略带笑意地低声道：“还在回味刚才啊，没关系，以后还会有别的机会的。大不了你忍不住了就来找姐姐我，你说对吧，主人？” 听到“主人”二字，安魍夜那才沉寂下来的火焰似乎又要燃烧起来了，他知道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否则又得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安魍夜赶紧道：“先去宴会场吧，有些事情要提前安排。我们还是主办方，要是出了点岔子就不好了。” 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安魍夜问道：“你不会还没清理掉吧？” 江妩雪狡黠一笑，“那当然，人家的脚下和胸前可都滑腻腻的呢，要不你过来闻闻？”，说着，把身子又凑近了安魍夜。 安魍夜赶忙制止了她，落荒而逃，直接向宴会场赶去。 江妩雪从身后跟上他，照例挽着他的手一同前行。 会场不远，内外城交界之处的一片活动场，腊八节今天被拿来开歌舞宴了，民众没有多少怨言，反倒喜闻乐见。 设在这里一是因为空地富足，二是因为这样的交界之处，有些特定的含义。 江妩雪和安魍夜并肩行着，时值傍晚，各家店铺挂上的灯花已经有些感觉了，本来略微昏暗的街道被灯花映成了火焰的颜色，并没有多么刺眼，却彰显出了别样的节日氛围。 路上行人纷纷，似乎都在往歌舞宴的会场中赶去，看时辰，还有一会歌舞宴才开幕，这般热闹的景象，那歌舞宴似乎已经成功了一半。 安魍夜本来想要直接去往会场，但江妩雪看见这被各家灯花映衬得犹如火光漫天的街道，硬是要和他边逛边走。 安魍夜拗不过她，而他自己也想亲眼见证镇离城在自己治下所度过的第一个节日，也许推出歌舞宴在灵妤宗和妖道众人看来比节日本身更为重要，事实的确如此，对安魍夜来说节日有很多，歌舞宴的横空出世似乎真的要比一个简简单单的腊八节重要得多。但他真真实实地想和身边的人，爱自己和自己爱的人度过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节日，这种真切的情感比什么歌舞宴都重要，那是他在这个世界运筹帷幄，乃至以后执掌天下的理由。 他和大多数修道者都不一样，请他们做事需要报酬，需要一份足够优厚的结果，而安魍夜做事向来只问理由，尽管很多时候，理由和结果会重合在一起...... 不仅仅为了灵妤宗为了姐姐，也为了顾紫蕊为了推出改造这个世界的第一步，还为了江妩雪为了将偏移了千年的妖道拉回正轨。 两人就在这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并肩而行，仿佛这周遭的人都与他们无关。江妩雪像一个小女孩一样，挽着安魍夜的手向各家店铺跑去，也不想要买什么东西，就只是想看看那形态各异的灯花。 安魍夜的嘴角有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这好像是自己和她第一次约会？ 不算那些夹杂着利益和复杂情感的挑逗与独处，这样的感觉也不错。 世人当她是为祸天下的妖女，虽然不比安魍月的血腥手段，除了被她的媚术迷得找不着北失了神智的渣滓，就是不敢多看她一眼，自命清高的正道子弟，谁当她是个普通女子呢？ 她回头看见安魍夜的微笑，那是和煦的，在冬日里如沐春风般的温暖。她愣在那里，眼睛瞪得好大。突然，她回过神来冲着安魍夜也回以一个微笑，那是不带任何心机与媚术，像个小女孩一样的微笑。 于是也不看灯花了，两人又站在了一起。 傍晚，月已升。 腊八的月亮自然不算圆满，和中秋之时的月亮相比差的很远。 看见月亮，不由自主地就会让人想起安魍月。那中秋满月就像安魍月，事事圆满，天下第一人。这有些残缺的月亮兴许和江妩雪很像，她事事差安魍月一手。妖道势力不比灵妤宗；她虽已问道，修为也不敌安魍月；就连江湖上的赫赫凶名，安魍月都胜过江妩雪一筹。 但再怎么相差，都是月亮，世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月亮。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 似乎在某个方面，她们两人还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或者说，这种事情根本无所比较对吧。安魍月有一个全心全意待她的弟弟，江妩雪可能也会有一个事事为她考虑的情人，前提是真心。 当然，她的确动了真心的。 两人的笑意相触，迎着那尚被层云遮掩的残月，拥吻。 犹如火焰燃烧的街道，原来是情火而已。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88章 腊八歌舞宴 每到这时候，我们的主人公安魍夜对时间的管理方面就显得有所欠缺了，还是希望多多学习啊，不然以后人越来越多该如何是好。 安魍夜拉着江妩雪急急忙忙赶到会场的时候，距离歌舞宴的开幕只剩下不到小半个时辰了。和安魍夜以为的手忙脚乱不一样，整个会场井然有序。舞台后面临时搭起了一座简易房屋用于更衣。 大部分菜品已经在镜月楼里完成了，摆到了桌上，又施加了灵妤宗特有的保温保鲜的法术来保证客人们用餐时的体验。 舞台上，之前给安魍夜表演的姑娘们正在做最后一次的彩排。灵妤宗几十位弟子已经在场子周围拉上了围栏，保证那些有座位的人的用餐体验。外围虽然不受限制，但若是在这样的佳节因为踩踏和混乱而受伤了可就不美了，因而还有不少弟子专门去维护场内秩序。 看着这一副少了自己却还井然有序的场景，安魍夜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正巧洛念芸从后台出来了，安魍夜拉过她问道：“念芸啊，大家怎么分工这么明确，都是谁安排的？” 洛念芸神色诡异的瞥了一眼安魍夜身后的江妩雪，惹得她像狐狸一样地偷笑。洛念芸像个正宫娘娘受气之后的丫鬟，嘟着嘴道：“师父听说你今天下午去找江妩雪了之后就让我们尽早准备了，说你一时半会回不来，搞不好还要等到快开场了才来。于是她已经在后台亲自坐镇了。”，语气中那酸溜溜的气味几乎都要闻到了。 江妩雪再也忍不住了，对着安魍夜大笑道：“知弟莫若姐啊......” 安魍夜被怼得有些尴尬，急忙道：“你是和我一起去找姐姐还是在这坐一会？” 江妩雪娇声嚷道：“去！为什么不去！” 后台。 安魍月淡淡地吩弟子们接下来的任务，看见弟弟来了，挥了挥手让她们先行离去。 安魍月盯着江妩雪打量了好久，江妩雪一阵不舒服，终于忍不住说话了，“看什么看，有话就说。” 安魍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还好还好，看这样子还是处子，没发生什么过火的事情。” 原来她一直再看这事，安魍夜闹了个大红脸，连忙扯开了话题道：“一切还顺利吧，有没有什么别的问题了。” 安魍月兀自叹了口气道：“你都把事情安排成这样了，我要再能出什么岔子，还当什么宗主呢？” 江妩雪唯恐天下不乱，原先被灵气掩盖的味道散发出来，脚不自觉地往上抬了一下，然后双手抱胸，上下蹭了蹭。安魍月像是闻到了什么东西，动动鼻子嗅了嗅，然后疑声道：“什么味道？” 安魍夜哪能不清楚江妩雪什么心思，装作很自然的样子问道：“哪有味道？” 安魍月觉得气味越来越重，本来还以为是幻觉，现在肯定是有什么东西，“有种腥味。”，她循着气味找过去，然后走到了江妩雪的身边又动了动鼻子。 看见江妩雪笑眯眯的，安魍夜恍然大悟。她冲着弟弟嗔道：“你居然让她......” 安魍夜辩解道：“我不是我没有，不是我要的！” 江妩雪一脸楚楚可怜的样子：“都是安执事强迫我夹着带过来的，一说到这事他就一脸兴奋。” 安魍月虽然妖，但却没有江妩雪这么过分，她红着脸道：“你要是喜欢这种玩法，我以后也这么办。” 三人打闹之间，宴会已经快要开始了。陆陆续续地有人入场。 安魍夜三人出了后台，坐到了最前面的位置上。最前方一共三桌，一桌灵妤宗，一桌妖道，还有一桌是给顾紫蕊他们的。 灵妤宗的人来得很早，大部分都入座了，妖道的位置上也坐上了几人。 不远处，顾紫蕊带着先前一同去追杀查崇山的人入场了，看见安魍夜在这，他们径直往这边走来。还不等顾紫蕊开口，身后的侯无名就先对安魍月道：“这几日我们在镇离城，多谢安宗主的关照了。” 安魍月在人前依旧是一副淡漠地模样，“举手之劳而已，倒是你那外甥女确实不错。” 外甥女？安魍夜出去那么长时间，这才知道原来侯无名是顾紫蕊她舅舅。 顾紫蕊倒是很乖巧地道：“谢谢安宗主。” 江妩雪依旧在一边轻笑，气氛有些古怪，安魍夜连忙道：“大家先行入座吧。” ...... 时辰已到，身后那些位置已经坐满了人。围栏之外，人山人海，广场周围没有一寸空地。修为高的甚至爬上了高楼顶俯视着场内，人人都对安魍夜营造了好多天的噱头兴致勃勃。 最前面三桌被随手施了术，虽然是广场之中，但也形成了一个相对隔绝的环境，外边的人看他们挺正常的，里面发生了什么却都看不到。 为了凸显舞者，舞台的幕布是纯白色的，已经是晚上，场内被灵妤宗各种术法形成的各色灯光照得明亮而不扎眼。 万众瞩目之下，陈凝悦伴随着灯光走上了舞台，今天的歌舞宴就由她全权主持了。 清脆的声音在阵法的放大之下响彻了整个广场，“感谢各位今天能来参加由我们灵妤宗和妖道联合主办的腊八歌舞晚会。我是今天的主持人陈凝悦。其实在凝悦的记忆中，喜好歌舞的人不少，但是却很少有人把它拉上台面。像今天这样数万人因为观赏歌舞而共襄盛举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在这里请容许我对本次歌舞宴的提出者，也是总负责人，灵妤宗的安魍夜安执事表示最由衷的感谢！” 身后掌声雷动，安魍夜的名字早就为人所熟知，整个镇离城因他的到来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说不上什么尊敬，但那同内外、正法度的举措还是让大部分城内人对他产生了好感。今天歌舞宴都是拜他所赐，自然有许多人发自内心的为他鼓掌。 待掌声结束，陈凝悦又道：“接下来，请我们的安执事上台发表本次腊八歌舞宴的开幕致辞。” 安魍夜站起身，在众人的掌声之下走上台去。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89章 半阙悲欢 安魍夜到台上，主控灯光的少女有些经验不足，看着自家执事上台，什么灯光都往他身上打去。安魍夜略微有些不习惯，用手挡了挡眼睛，姑娘这才知道灯光过于刺眼了，连忙调暗下来。 前方是望不到边的人海，除了自家人的面孔，安魍夜看到了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有欣喜、有嫉妒、有仇视、有尊敬和期待。那就像在另一个世界里演讲一样，总要面对着台下各种各样的人。而这一世，除修道者武斗与传承的盛会，竟然还有这样的场合能让自己走到台前面对着数万观众，瞬间，他不禁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安魍夜等待着面前的掌声全部停下，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开口。 “我知道面前或坐或站的人之中，不仅有镇离城的普通居民，还有生活在这里的，说不定身负任务的正道和邪道的人们，此刻齐聚一堂，也未必都真心想来观赏这一番歌舞宴。但这样的腊八节，我还是希望我们的歌舞能给大家带去欢乐。” “我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城内比这座广场宽阔的地方有很多。这里是内外城交界的地方，一来，我是方便内外的人都不需要走很远；二来，也有我个人的一点私心。” “很多人注意到了，歌舞宴开始的前一天，内外城之间仅存得到半截城墙已经被灵妤宗的弟子们拆除殆尽。即使我不说是什么意思，想必你们也猜到了。我不指望你们立马放下偏见，但内城的人、外城的人、正道的人、邪道的人，不论你出身何处，只要你生活在这镇离城中，你就是镇离城的人。” “虽然现在这番话可能有些可笑，但也许有一天，你会因为自己出身镇离城而骄傲，正如现在这天下第一场歌舞宴一样，今后的日子里镇离城也会有很多很多的天下第一，希望每一个镇离城的人都可以见证。” “镇离城不是单单灵妤宗的镇离城，更是每一个人的镇离城。” “好了，闲话也不多说了，腊八歌舞宴现在正式开始，请各位尽情享受吧。” 安魍夜的声音开始有些沙哑，随后逐渐顺畅了起来，越说越起劲，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演讲融入了多少情绪，又有多大的煽动性。 当他走下台去，全场死一般的寂静，仿佛都因为他的话语而开始反省自己，直到有一个也不知道是托还是自发的男人吼了一句“好！” 继之而来的是潮水般的掌声，震雷般的声音让人耳朵生疼。 安魍夜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姐姐在他身边道：“说的挺有煽动力的呢，连我们这群人都要被打动了。” “是啊是啊，你什么时候对我也说点这样好听的，说不定我就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了。”，江妩雪也在他一侧掩嘴笑道。 看见江妩雪，安魍夜显得有些惊讶，他问道：“你们妖道的座位不是在隔壁吗？怎么你这个道主跑过来了？” 他环视一圈，整桌人都面色古怪的看着他，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了。侧身向妖道的席位望去，发现那桌的人都一脸苦笑的看着他，想来是怎么也管不了这个妖道圣女。 江妩雪将头靠在他胸前，眼神直视着安魍月道：“人家这不是想你了嘛，忍不住就坐过来了，刚才你威风的样子真的挺帅的呢。” 安魍夜拿她一点办法没有，只好道：“好了好了，马上歌舞就开始了，专心看效果吧。”，这话倒像是对大家说的一样。 安魍夜下台之后场内闹哄了一会，然后陈凝悦上台道：“请大家欣赏今天的歌舞宴！” 以一种很华丽的方式，陈凝悦化为了一道流光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周遭的灯光打向舞台，没有全数照亮，而是显现出一个个鲜明的光斑。 在众人的目光之下，那一个个光斑忽然变得扭曲，倩影浮现，正是今天的舞者们。待到舞者尽数出场，灯光逐渐改变，光点彼此链接，照亮了整座舞台。舞蹈还未开始，炫光的特效就给观众们带来了惊喜。 第一曲明显为了调动全场的气氛，轻快而热烈的曲子由场后响起，然后随着法阵传遍了全场。舞者们身着红色的舞裙，和节日喜庆的氛围极其相合，在这种场合下，其实气氛烘托要比舞蹈的水平更为重要，因为除了靠的近的人，剩下的观众想看得清淅很难，除非是有一定修为的修道者。 等舞蹈结束出了场，谁也不想说自己什么也没看到是不是，只好去感受场内的欢快气氛了。 而在灵妤宗和江妩雪共同的指导之下，想要她们的水平低都是难上加难。 一身红衣的舞者们在台上肆意飘摇，虽然每个人动作都并不一致，但却完美地达成了和谐，远处的观众看不清人的体态，只见到红裙在场内飞舞，似乎有了生命，恍若一只火红的凤凰翩翩起舞。 随着乐音由明快渐渐缓慢下来，舞者也跟着音乐止歇，那火凤凰慢慢化成一簇火焰，然后归于平静，音乐戛然而止，灯光逐渐熄灭，那团火焰也正好消失在了观众的面前。 开场第一曲就这样结束了。台下的观众何曾见过这样的舞蹈，鼓掌声夹杂着“再来！再来！”的呼喊，响彻云霄。 安魍夜和江妩雪相视一笑，看来今天的歌舞宴已经成功了，今日之后，这声名便会传扬天下。 歌舞宴自然不可能就一首歌一支舞，在万众期待之下，第二支舞上演了。 出人意料的，出场的只有两人，一人一身白衣白裙，另一个人身上黑衫格外瞩目，似乎是女扮男装。乐声从之前的欢快骤然变得哀婉，让观众们有些不适应。场内两人说在跳舞，其实更像是演出一场戏。男女从初遇到结成夫妻，新婚甜蜜之时，敌国大举入侵，男子因征兵和妻子被迫分开，上了战场杀敌。 说是战事只会持续一年，结果来年开春，妻子却没有等到爱人归来，迎接她的仅有一封诉说着丈夫何月何日牺牲的信。不知从何处，女子的歌声传来，唱尽了夫妻二人的悲欢离合。观众们未必能感同身受，但歌曲直击灵魂，即使没有闻者落泪，也不会不合时宜地开心到哪里去。 众人以为哀婉的舞蹈应当到此为止了，却不曾想到这首词，还有下半阙。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90章 半世重逢 剧本的上半阙由安魍夜执笔，早在决议推出歌舞宴之前，他就已经写完了。原本，他也就只想写这半阙。 这上半阙演完，桌上的众人都看着自己。 洛念芸小孩子一个，哪里受得了这种辛酸，红着眼眶嚷嚷道：“公子你怎么能写成这样，你看那姑娘等不到爱人有多伤心，新婚几日就和丈夫分别了，再见却是天人永隔。这种剧写出来就是赚人眼泪的吗？” 在座的长老即使比洛念芸大了不少，人事历练却并没有多多少，一生只有杀伐与苦修，把情都练得淡了，今日被这舞剧一触动，多多少少都湿了眼眶。并不是安魍夜的剧本有多高明，只是那两人的天人永隔舞得太过动人，婉转的歌谣恰逢其时，挑拨着在场众人的心弦。 歌舞宴刚刚开始的时候，唯恐天下不乱的柳影儿就把顾紫蕊也拉到了她们桌，那朝廷一群人出奇地没有反对，顾紫蕊扭捏了一会就坐了过来。 此刻桌上，顾紫蕊盯着安魍夜，没有像洛念芸那样语带哭腔，银牙咬着红唇，面色有些纠结，这样的舞蹈又让她忍不住遐想了。 就连安魍月握住弟弟的那只手，都忍不住握得更紧了几分。哪想到这一握紧，就是永生永世都再也放不开了。 江妩雪将这一切全都看在眼里，整张桌子上只有她没有什么失态的举动。她瞥了一眼都快哭的洛念芸，挽着安魍夜的手意有所指叹了口气道：“小丫头，这剧可不是专门赚人眼泪的，是赚人心的。” 是的，那下半阙，是江妩雪写的剧本。 安魍夜虹涧山脉临走之前将剧本差人送给了她，说是让她这么排，看着适当改一改。 江妩雪对着那剧本看了几遍，因为是枯燥的文字，她看起来虽然有些伤感，却并没有其他什么举动。只是越读越觉得，这仅仅是一个残篇罢了，他还有接下来的剧情没有写。 把这残篇寄给自己，什么心思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全场观众还沉浸在夫妻天人永隔的悲痛之中，乐音有一次响起，仍然伴着歌声，只不过这一次，再没有让众人都觉得可怜的柔弱，而是愤怒夹杂着哀伤。 一袭白衣的妻子换上了战袍。 在灵妤宗独特的幻术之下，演绎出一幕又一幕的复仇之旅。 那一日，二十将士被两百敌军围困，她一人杀入敌阵，进进出出，终于让那二十将士成功突围，那二十将士中的一人甚至有一万户，她自己却受了不轻的伤。 那一日之后，她被那二十将士所在的队伍拥为第二首领，破阵杀敌，运筹帷幄，样样不在话下。她手下的兵越来越多，只有一点从未改变，她参与的战役，永远没有输过。 只有一个规矩，她的队伍，从不接受敌国的俘虏。 她成了一国的女军神，然后倾国之力攻入了那敌国的都城。 金銮殿上，那皇帝死死哀求她放过他的子民，换来的只有无情的一刀，血染龙椅。 都城之内，五十万人，从老翁到妇孺，没有放过一个人。 将士们并不理解自己的军神为何要如此残忍，但她的威信实在是太高了，将士们对她言听计从，从不忤逆她的任何一句话。 血流成了河，染红了都城。 战争结束之后，她丢了盔卸了甲，再不去理会任何事情，皇帝的赏赐她尽数谢绝，回到了那已经有些残破的小屋。 在自己的国度里，她就是神；在敌国那所剩不多的人中，她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恶魔。对她来说，别人的眼光已经不再重要。 她为他建了墓碑，今后余生，就守在那墓碑之前，一直等啊等，直到等白了头发，直到老得不能动了，直到和他一样化成了枯骨，墓碑并排。 直到一个有些荒诞不经的，不应当属于那悲剧的结尾。 她来到地府，面临着对自己一辈子的审判，无数阴鬼上来指认她生前的暴行。心已死，她不去辩解，任他们将她说成是最恶毒的魔头，然后被送到了阎罗王的面前。 传说只有生前最恶毒的人才会被阎罗王审判，甚至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折磨。 她抬起头，看见阎罗王的脸，判官们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主子像今天这么高兴，以往，他永远是板着一张脸。 她瞪大了眼睛，那早已死水一般的瞳孔里重新泛起了波澜。她忽略了那些阴鬼、判官和阎王身边的卫士，飞奔着扑向了阎罗王。 “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舞剧演完了。临近结局，女将军终老的时候，在场许多人为之而落泪，洛念芸那丫头哭了出来，顾紫蕊眼眶红红，安魍月倚靠着弟弟的肩膀。 而当戏剧性的结局出现，众人破涕为笑，可一想到女将军一生所受苦难，又不禁悲从中来，于是奇异的现象出现在了整座广场。有无数的人不知道在哭还是在笑，极端复杂的面部表情之下，是他们早已被这场舞剧牵动的心。 像是早已预料到了结果，安魍夜靠在那里淡然道：“那前半段是出自我手，后半阙是妩雪补全的。” 江妩雪此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欣喜，她也沉默了。 即便这半阙出自她手，即便她早已知晓了结局，此情此景之下，她还是有些触动。当初安魍夜将残篇寄给她，那就像一卷问情书，仿佛在问，若是我这样死了，你会怎么做？ 她用自己笔写下了答案。余生，只为复仇而活。无论怎样残忍，死后沦落入怎样的地狱，双手沾满鲜血也好，哭声动天也罢。我是魔女，我就要将他们一个不留，全都杀光，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不知她当时在写的时候是怎样的感觉。若论感情，她和安魍夜怎么也比不上姐弟两人相伴十年，即使和顾紫蕊那样生死之交相比也多有不如。她和安魍夜不过是几次利益的交织，有意无心的撩拨和动情一般的敞开心扉，实在单薄。 可能一半为了创作一半为了回答吧，她也不清楚，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就多有触动。最后那个结局是安魍夜当着她面加上的，他亲口告诉她：“我不忍心她就那么悲哀地死去，我不想辜负任何一份真情。而且，我也足够贪心”。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91章 真·修罗场 这场歌舞宴持续了很久，一个多时辰才结束。 除了那赚人眼泪的舞剧，之后还有很多支舞蹈，不过感情基调没有那么悲伤了，以空灵和欢快为主，谁也不希望在腊八佳节把眼泪流尽了。实际上除了我们几位有意的作者和有心的观众之外，其他人只是为了女将军那多舛的命途而感到悲伤，好在安魍夜这样善良的作者最后给了他们一个还算圆满的结局，不至于令众人意难平，他们的悲伤也就持续了一会。 下一曲歌舞一亮相，观众们的眼睛就被吸引过去，方才的悲伤仅仅持续了一刻而已。 看见舞者换上了仙女般的白色长裙，然后周围出现了漫天大雪的特效，场内的观众再一次的欢呼起来。“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此刻用来形容舞台上的女孩们再合适不过了。 观众们的悲伤因为华美的舞蹈而就此揭过。 而前排那几个有心有意的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没那么轻松了。 今日之事，对安魍夜来说不算很好蒙混过关的，柳影儿存心捣乱。就算把林清媛和洛念芸这两个好说话的人排除在外，剩下的顾紫蕊、江妩雪、安魍月齐聚一堂，安魍夜要有个交代并非那么容易。然而这一出半写实半问情的戏剧却撩拨得三人再没半点其它心思，连吃醋的心都没了。 眼波盈盈地望着安魍夜，一个爱乱想，一个理还乱，另一个爱得太深了，看不得一点伤感， 一桌的人倒是挺有眼色的，看见安魍夜“办大事”，长老弟子纷纷坐到其它两桌去了，美其名曰“谈合作”。 安魍夜也算是个老手了，面对这样的状况也束手无策，他没有料到自己的一场舞剧杀伤力居然有这么大。他不得不发话了，佯装轻松道：“还当着外人呢，一个个道主一样的人，怎么都这么失态了。剧是剧，人是人，我可不会像剧里那傻不拉几的男的，什么都没准备好就上战场作战。多亏了我心善，看不得那女子命途多舛，给他个阎王当当。” “扑哧”，江妩雪先笑了，“你啊。好端端一幕感人的剧，就被你说成这样了。” 安魍夜侧着头，看着那不说话的两人道：“我这不是怕你们悲伤的不能自已吗？” 他轻点顾紫蕊的额头，又道：“又乱想了吧。从你来的时候就没停下过，你只要都听我的就好了，保证你之后一路上顺风顺水。老想着一不小心有个意外，呸呸呸，多不吉利。你身后有好几个问道支持，手上那么多人，哪会有什么意外？要有意外也是被我意外拐跑了。” 顾紫蕊被他的略显粗鄙的话惹得俏脸通红，终于从方才的悲伤中缓过神来：“你坏死了，说的那么难听！” 安魍夜的话实在有些毁气氛，不过让她们回过神来的最好方法也就是这个了，无奈之举啊。 对姐姐的话就更简单了，看她满脸的怅然若失，安魍夜也没管旁边二女怎么看的，直接上前吻住了姐姐的嘴，沉浸在小世界里的安魍月没想到弟弟居然这么直接，瞬间回过神来，继之而来的是略带粉色的脸和象征性的挣扎与“唔”声。 江妩雪与顾紫蕊在一边暗啐一口，大庭广众，他也不注意点影响。 实际上是不注意她们俩的感受吧。 安魍月很得意，当着后面那二女的面和弟弟接吻，有种示威般的快感。但她本人还是装出一副矜持的样子，对弟弟不停的推搡，以示自己的不情愿和弟弟的霸道，等到自己吻的差不多尽兴了，安魍月这才推开了弟弟。 三女终于都回过神来，安魍夜看见他身后两人的表情，一阵恶寒。 江妩雪用那种略带挑逗的眼光盯着他，眼里充满了不怀好意的笑，等到下次二人独处的时候不知道会用什么手段。 顾紫蕊脸上仍然是淡淡的笑容，可安魍夜怎么觉得她的笑里有些怨念呢。 回过身去，刚刚心满意足的姐姐把安魍夜搂在自己的怀里，简直把比自己还高的弟弟当成了玩具，脸贴着脸，时不时在脸上亲一口，然后朝着二女挑衅的笑。 安魍夜牺牲了自己将三女从悲伤之中拉了回来，然后就像这样，身陷险境了。 姐姐力气大，他怎么都挣脱不开。眼见江妩雪和顾紫蕊向他走来，安魍夜觉得大事不妙，于是对她们叫道：“注意啊，旁边还有外人呢！” 江妩雪随手一甩，白色雾气升腾，遮蔽了周围两桌的视线和灵识。 林清媛在外围笑着摇了摇头；洛念芸的脸红了红，然后又恢复正常；柳影儿掩嘴偷笑。剩下的人都装作自己看不见的样子。 白雾之内，不知道我们的安公子在笑呢，还是在哭。 主要是这三个妹子一个比一个厉害，但凡安魍夜的实力要能镇得住其中任何一人，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沦为砧板之上的鱼肉。 修罗场这种东西总有一个发泄的对象，三女实力都足够强大，要是打起来那就是惊天动地。而且她们也清楚，今天闹一闹不过是吃醋罢了，以后都是要成为姐妹的人，伤了反而不美。 所以，实力最弱的、毫无反抗能力的安魍夜就成了三女发泄的对象。按道理其实这样的折磨和发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香艳，但安魍夜却觉得此刻她们三个似乎都有些失去了理智，看着倾国倾城的容颜，怎么会有一种女恶魔的感觉啊！ 安魍夜的想象能力很强大，正因此，他才会撒腿就跑。 任他跑得再快，也跑不出五指山，啊不，手掌心的。 刚从姐姐手上脱身，想要往白雾外围跑去，安魍夜却觉得自己的脚仿佛不受控制一般，整个人悬空飞到了安魍月的怀里，刚才还是坐着，现在直接平躺了。 失去理智的三女出现在安魍夜的视线里，那是听起来有些邪念的笑声“嘿嘿......” 咸鱼般的安魍夜放弃了抵抗，瘫尸般闭上眼睛道：“要杀要剐你们自便吧，我投降，别太疼就行了。”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92章 奸商本色 安魍夜恢复神智的时候已经身处卧室了。 安魍夜非常不幸的无法亲自见证自己操刀的歌舞宴结束时的场景，就连闭幕致辞都是林清媛代为发话的。 整场歌舞宴已经不能用成功二字来形容了，在结束前所有舞者上台表示感谢的时候，整场的观众爆发出的掌声甚至胜过了百道争锋比斗之时的呐喊和助威声。那些舞者从今晚开始，身价就会飞涨无数倍，从灵妤宗和妖道的普通弟子，变成万众瞩目的舞蹈新星。 林清媛在结束之时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让全场再次沸腾。 “清媛再一次感谢各位观众们的捧场，在这里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镇离城中的花宴楼，已经基本改造完成了。从今往后身为青楼的花宴楼已经成为了历史，它将是整个镇离城的第一座歌舞馆，这次表演的舞蹈队每个月都会在花宴楼进行一次歌舞表演。除此之外，平日里也会不定期有别的女子表演，虽然水平不如她们就是。” “因此啊，以后想到花宴楼寻花问柳的朋友还是请绕道吧，莫要再将歌舞馆和曾经的青楼有什么联系了，若是有污名我们的舞蹈队和其他乐师舞者的，被我妖道和灵妤宗发现了可是严惩不贷的哦。” 林清媛这一段话是笑着说出的，观众们见识了歌舞表演心情大好，自动忽略了她话里略带威胁的内容。灵妤宗的众人也不在乎观众们信了多少，反正把话放在这里了，到时候犯了规距也没什么可商量的，多治几次自然就没人敢嚼舌根了。 数万人一起离场回家的场面很是壮观，幸而有弟子们维护秩序，一批一批的离开，才没有显得多么混乱。 当然了，还有些人不愿离开的。 头三桌后面的座位都是些富商大贾和名门正道，看见舞蹈队如此演出，就动了心思。 倒不是说对女孩们有什么奇怪的想法，灵妤宗和妖道的威名在这，和朝廷也有关系，就算是再大的道也得敬畏三分。他们见到歌舞表演效果十分出众，就想来谈一些预定，希望歌舞队能出席他们的私人宴会。 安魍夜早料到了这些。林清媛面对来客，也没拂了他们的面子，道：“众位勿需心急，我们的歌舞队早已有了这样的计划。不过这一支是我们最优秀的歌舞队，没有承接商演的想法，可能一月之内就会有其他的歌舞队推出，到时候各位就可以来预定了。” 得了第一手消息，他们心满意足的走了。 剩下的长老们看着场内的狼藉，苦涩一笑，还能怎么办，收拾呗。就是苦了灵妤宗的弟子们了。 安魍夜不堪折磨，在三女面前晕了过去，她们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于是都离开了。安魍夜被直接拉回了灵妤宗。 夜里醒来之后，周遭无人。安魍夜坐了起来，浑身酸疼，他用手捂了捂腰。 活动了下肩膀，觉得口干舌燥的，起身喝了杯水。 他想了想生前，啊不，先前整的活，好像确实有点过火了。昨天疯了好几次，夜里能不累吗？ 姐姐仍然是一声不吭的从窗外飞了进来，笑道：“怎么？身体透支了？” 安魍夜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你们怎么回事。” 她笑道：“总算有办法治你了。”，然后用手拍在安魍夜的后背上，灵气传入四肢百骸，安魍夜原本沉重的身体重新变得轻盈，从过劳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睡吧睡吧。”，姐姐和他一起躺在了床上，于贤者时间一同睡去。 ...... 第二日，安魍夜特地起的很早。 走进镜月楼，已经有弟子开始准备早茶营生了，今天看见安魍夜这么早，一个弟子奇道：“安执事今天这么早啊？” 安魍夜笑道：“有贵客来，不得不早啊。你要是看见洛念芸和柳影儿那两个丫头，就叫过来一个。二楼早茶最里面那个包间给我，若是有什么人来找我，直接让他到包间来就行了。” 弟子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就去忙自己的事情。 安魍夜上了二楼，包间内空无一物，只有茶水是早早的摆上了。他闲着无聊，给自己倒了杯茶牛饮起来。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他都有些犯困了，柳影儿推门而入，“公子找我有何事啊？” 安魍夜见人来了，打起精神回答道：“今早应该有客人要来，你陪我接待一下吧。” 柳影儿挠了挠头道：“那让清媛长老来不是更好吗？” 安魍夜摇摇头道：“要和来使等级相衬嘛，估计不会来什么重量级的人物。” 正当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之时，有人进来了，一身黑衣服，也看不清容貌。柳影儿随口道了一句：“怪人。” 安魍夜笑呵呵地道：“阁下是？” 那黑衣人发声道：“阴煞道使者，无名无姓，几日前来是为了之前和安执事谈到的合作问题。” 安魍夜像是早有预料，悠悠道：“贵道考虑得怎么样了？” 黑衣人道：“经过全道上下的商议，基本上都接受了安执事的条件，有几个有异议的长老已经由道主亲自出面摆平了。按照上次谈妥的条件，酒楼和银庄入住，酒楼营生的一成半和银庄收入的一成聘用我们阴煞道的人来护卫。” 安魍夜笑嘻嘻的，让黑衣人感到很不舒服，他道：“非也非也，上次是上次，今时不同往日了啊。” 黑衣人惊道：“莫非安执事是想反悔！” 安魍夜笑道：“怎么能叫反悔呢。你看啊，上次谈合作的时候，我们的歌舞宴还没有推出市场，这叫预定。按照江湖规矩，预定呢一般都是有优惠的，可是你们道主没预定啊。” “现在呢，歌舞宴已经打响了第一枪，你们再来找我们合作，那不就是预订期已经结束了嘛。所以预定时给了你们的优惠只好撤回了，影儿，你说对吧。” 柳影儿知道公子又想坑人家一笔钱，附和道：“对啊对啊，公子说的有道理。这个预定嘛，是机遇，也叫投资。机遇和风险并存的，投资也有盈有亏，只好自己承担咯。”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93章 夺嫡 沉默良久。 黑衣使者咬了咬牙，虽然此刻看不见他的眼睛，但也能感觉到他此刻的目光简直就想把安魍夜给砍了一样。当然安魍夜并不担心，仍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柳影儿在一旁给自己倒茶吃茶点，让那思虑中的使者极为不爽。 “安执事不妨说说你们现在给出的条件。”，安魍夜能猜到他此刻的神情极为难看，而他的声音却没有多少变化。 柳影儿和安魍夜相视一笑，然后安魍夜道：“我们不打算狮子大开口，但贵道错失了预定的时机，那利润就得少一些了。酒楼营收的一成半改成一成，银庄不变，这就是我们的条件。” 这半成利益听起来少，实际上让阴煞道的总收入减少了一到两成，黑衣使者似乎当场又打起了盘算，思考这样的交易还能不能继续下去。 安魍夜也不着急，就在那等着他慢慢算完。 终于，略微低头的使者抬起头来，对安魍夜道：“我阴煞道接受了，但还是希望贵道尽快兑现承诺建好银庄和酒楼，早日开始营生。” 安魍夜点点头，黑衣人也就不再墨迹，下楼离去。 柳影儿在房内问安魍夜道：“这真的是个普通使者吗？为什么这么大的决定他都可以做。” 安魍夜嗤笑一声道：“这人我都怀疑是阴若虚化身而来，就算不是阴若虚起码也是长老级别的人物，得了他的授意来的。之前那人还说什么阴煞道众长老决议之下，阴煞道一共两长老，还有一个被姐姐杀了，扯淡都不打草稿的。” “你去和长老们说一下后日开个会，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安魍夜下了楼往顾紫蕊那里走去。 昨夜疯了疯，不知道今天再见面的时候会不会有些尴尬。 安魍夜到门前敲了敲门，门内传来一声悦耳的“请进”。 走了进去，安魍夜发现顾紫蕊已经在床上练功了，可能是刚刚的敲门打破她的修练状态，安魍夜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个，昨晚.....” 话才开了个头，顾紫蕊的脸涨得通红，气鼓鼓地道：“不许说了！都给我忘掉，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看见顾紫蕊这煞是可爱的一面，“好好好，昨晚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到顾紫蕊身边坐下，用手搂住了她的腰肢又道，“那今早能不能发生点什么啊？” 说着，吻上了顾紫蕊的红唇，她身体略微一颤，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嘴里含糊不清的，“唔——就会欺负我。” 完成了早安吻，安魍夜问道：“你们队伍里除了你负责决议之外，是否就是侯老先生了，净雪师太虽然实力强劲但从不过问正事对吧。” 顾紫蕊点点头道：“是啊。你又想说什么嘛，直接告诉紫蕊就好了。紫蕊会帮你办好的。” 安魍夜笑呵呵的，看不出心里真正的想法，他道：“我可不希望你因为我的事情而动用什么权利，落人口实就不好了，还是找侯老先生来商量一番吧。” 两人并肩走了出去，走进了侯无名他们所居住的驿馆。 顾紫蕊在门口轻敲两下，“请进”，那是略显苍老的声音。 侯无名正在喝茶，看见安魍夜两人进来，目光里泛起若有所悟的笑意，看得顾紫蕊脸一阵通红。 他抿了一口茶水，然后悠然道：“安执事找老朽何事啊？” 安魍夜清楚这老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于是随了他的意思道：“安某是想找老先生谈一笔生意的。” 侯无名的声音显得有些疑惑，“哦？生意什么的紫蕊做主不就好了吗。” 顾紫蕊低下头去，不敢看侯无名。 安魍夜大大方方道：“倒不是我不想和紫蕊谈生意，不过比起谈生意我好像更喜欢谈谈情。言归正传，只有她一个人在场怕是什么样苛刻的条件她都会答应我了，我也不想对她使坏，让她在朝廷和我之间难做什么的。所以只好找个人来监督一下了。” 顾紫蕊嗔了他一眼，却也没反驳。 侯无名看着两人像是打情骂俏一般，笑道：“你倒是诚实。紫蕊跟了你也不算太坏，不过接下去的路我可不能决定，还是要靠你们。” 顾紫蕊听了差点没把头埋到安魍夜怀里。 继而他又正色道：“安执事想谈什么生意，先说说吧。” 安魍夜微笑道：“简而言之呢，就是银庄两个字。” 侯无名眉头一皱，“银庄，灵妤宗想进军这一行了？在镇离城内做也不是不行，和我们谈合作是想开到京畿之地吗，可京城内的银庄行当都被大家族垄断了，之前被盗窃的徐家就是最大的一户。” “不然怎么能叫合作呢？”，安魍夜双手交叉放在嘴前，“相信朝廷皇室自己也不希望他们这银庄做的过大吧。” “我们的银庄拉朝廷一起入股，只需要暗中支持就行了，名头还是灵妤宗的名头，在京畿之地和镇离城可以直接通兑银两。您看如何？” 侯无名摇了摇头道：“还是不行，就算是你们的名头，可那些家族对这种新兴银庄也不可能不调查，一查到是朝廷的手段自然会和皇室心生间隙，本来时局不稳，他们这些亲皇派再做点小动作，我们就真的难做了。” 安魍夜哈哈大笑道：“小子来找侯老先生就是为了这样。若是我和紫蕊私下谈判，可能她稍微思考一会就答应了，最后吃亏的还是她。” 顾紫蕊瞪了他一眼道：“怪人，人家给你便宜还不占。”，心里却百般甜蜜，毕竟每一个人都希望爱人替自己多考虑。 见侯无名点头了，安魍夜瞥了一眼顾紫蕊又道：“我直说吧。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顾紫蕊，当今皇上什么想法什么状况我不清楚，但风声上看，夺嫡几乎是必然，皇上大多数子嗣都不出世，别人什么样我更不清楚。在我眼里，紫蕊就是最好的选择，没有之一。” “夺嫡本就血雨腥风，紫蕊想要不受伤害，就只能去争夺那个位置。我也丝毫不隐瞒自己的想法，如果以后夺嫡之争上演，我一定会帮紫蕊取得那个位置的。自私点，是为了灵妤宗和紫蕊，往大了说，也是为了苍生。” 他看了看身边两人，都沉默不语。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94章 媒妁之言 “那些亲皇却不知道亲哪一派的不倒翁们，一定会把握在我们手里的。我也不隐瞒了，妖道和我们不仅仅是歌舞宴的合作伙伴，我和妩雪的关系从来没有掩饰，那徐家有一房妾室就是妖道弟子，所以你们明白了吗？” 侯无名瞪大了眼睛，没想到邪道已经渗透到了这种地步。 “诸如这样的东西还有不少，情报是我们拥有的最值钱的东西，这些东西交给你们，相信这些家族都没什么好说的了吧。” “用这些情报换连锁银庄，可行？”，安魍夜随性笑道。 顾紫蕊感激似的看了安魍夜一眼，谁都知道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了，这是大赚特赚，用情报将这几大家族控制在手里，让渡两个银庄出去怎么了。 侯无名看着安魍夜叹了口气道：“若是这般子弟出在皇族该多好。” 安魍夜奇道：“不是皇族，皇夫也行啊。况且，你们也有紫蕊。兴许我做的这么多都是自作多情，有武道和儒道，可能紫蕊早就被内定了吧。” “也就是侯老先生应该是帮着紫蕊的，所以我才会把这些都告诉你们，银庄初步的打算是镇离城周边，京畿之地和东北天绝谷三地通兑，等到客户多了之后，仙道和西南诸地是我们接下来的打算。” 东北天绝谷，灵妤宗的手何时这么长了，侯无名没想到面前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少年竟有如此手腕，灵妤宗已经布局天下了。他摇了摇头，还好有顾紫蕊啊。 皇家女子的姻缘向来都是以悲剧著称，久居深宫里，婚姻都成了工具，连夫婿都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就要嫁过去，一嫁过去便随鸡随狗了。顾紫蕊这样的实力即使有些话语权，但终究逃不过媒妁之言，利益为重，除非登上大宝。好在遇见了安魍夜，即使她什么都没有，只要安魍夜的势力足够大，开口求亲之下，也有几分把握。更何况她自己身后也有支持者呢，两人的势力若是合作，夺得那位置的概率也大了不少。 侯无名苦笑道：“我们自家人都没怎么谋划，原来安公子都已经替我们谋划了大半了，连感谢都不知道怎么说。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想必也足够堵上那众人之口了吧。” 他站起身来道：“接下来的话是以一个舅舅的身份说的。紫蕊早年丧母，又出身于皇帝之家，他父亲虽然有心却无力关爱她，朝政纷纭，他那人在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之中整个人也变得阴郁。紫蕊从小就缺乏关爱，但她很坚强，一心苦修，在修道之上展现了惊人的天赋。她听过很多皇家女子的悲剧，于是果断地加入了儒道，从一个普通的内门弟子做起，最后不负众望，成为了首席弟子。” “这么多年来她受了很多的苦，待人接物也和她父亲一样，变得有些奇怪。只不过他父亲阴晴不定而她温婉大方就是了。她能有今天的地步都是她自己应得的，和皇家无关，甚至有时候，皇家的身份还成了她的阻碍。我们这些老东西只能一次又一次对不起她，但由衷的，从一个看她一直长大的舅舅的身份，我还是希望她幸福。” “当初她从百道争锋回来的时候，杨诚和李荀告诉我，她和一个出身于魔道的男子相恋了，当时的第一反应是震怒，在我的之前的印象中，邪道的人都有些不正经，我担心未经历过这些的她受骗。后来一想，我又在替她决定，她自己有能力去鉴别一切了。” “后来我来到镇离城，亲眼见到了安公子，曾经朝廷治下的镇离城我也来过好多次，却从没有一次像这样充满了活力。然后安公子各种安排和谋划，以及追杀查崇山时候的所作所为，已经说服了我。身为一个舅舅，我也能深切的感觉到你对紫蕊的关爱和她对你那几乎无条件的信任。” “今天你来找我，理由很奇怪。你想了很多我们这些家伙都没有想到的事情，也许有些大逆不道，但身为她的舅舅，我很高兴。紫蕊的志向我也看得不明白，可能是我老了吧，你可以的，你和她在一起，我相信什么都能做到的。” 侯无名的手在眼睛上抹了抹，其实不止是他，顾紫蕊的眼眶也有些泛红。他温柔的拉起顾紫蕊的手，然后放在了安魍夜的手上。声音里难掩激动，“我知道你小子花心，和那些道主长老们有不少绯闻，但江湖儿女本就从心所欲，紫蕊都不说，我再说什么就显得小气了。” “我今天在这里，其实也是皇帝的旨意。紫蕊不要恨你的父皇，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是他这辈子还有什么软肋的话，可能就是你们几个孩子了。我在这里，代替皇上将紫蕊交给你了，希望往后余生你能够好好待她，不让她再受半点委屈。紫蕊能有你这样的夫婿，是我们这些不称职的长辈由衷的愿望。若是以后有什么事情，你们想做就去做吧。” 安魍夜和顾紫蕊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和伤感，顾紫蕊的眼泪一滴滴的流淌到地上。 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侯无名摆了摆手道：“行了，你们出去吧，那都是你们的事情了。” 安魍夜横抱起顾紫蕊，飞奔回去，也不管宗门弟子怎么看的，将她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内，安魍夜将她脸上的泪珠一点点吻去，呢喃道：“往后余生，你都是我的了。我不想让你再流一滴眼泪。” 顾紫蕊看见爱人的脸庞，那是尽管看过了无数次，但仍然令她心跳不已的容颜。从一开始，那一双眼睛就是让人着迷的禁果，在偷尝了一次之后，她就再也难以自拔了。今日有了长辈的媒妁之言，顾紫蕊已情难自禁。 两人疯狂地拥吻着，一切喜悦和泪水都化成了此刻的情欲与疯狂。尽管兴许在某人的监视之下不能突破最后的障碍，但除此之外，他们已经完全接纳了彼此，从身体到灵魂。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95章 李梦茹 腊月中旬，距离朝廷的那一批人来镇离城已经接近一个月，又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接下来的就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除夕，而即使顾紫蕊再舍不得离开，身为一个公主，这种节日她还是一定要出现在宫中的，此次出行之后，她和安魍夜的关系得到了默许，这应该是比击杀查崇山更大的收获。 离别这种事情，对两人来说都不是第一次了，比之蓬莱城的患得患失，如今的两人心里踏实多了，异样的喜悦将分别时刻的悲伤冲淡了不少。 朝廷众人整装待发，安魍夜几人将他们一路送至镇离城城门口。 了却一桩心事，侯无名大大方方地对安魍夜笑道：“安公子不用送了，镇离城和京城相隔没多远的。有什么话，还是在此地一并说了吧。”，随后又看了一眼顾紫蕊。 顾紫蕊原本都做好了不言不语的打算，被这么一看，她忽然有些羞怯。安魍夜把她拥入怀中，沉默不语。 所以，离别终究还是会难过的。 不想让气氛被伤感全部侵占，顾紫蕊开口道：“我等你来找我。” 没有说娶，安魍夜点点头，下次去找她，应当就是两人礼成之时。 幸好，这一次赶在泪水流下之前就做了道别。朝廷众人的背影慢慢远去，隐隐约约，甚至还能看见有人在向自己挥手。至于今日之后会有多少泪水，他们看不见彼此，也就不会去为此而感伤。 这样的男女，是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的。虽然言语间透露出了大逆不道，但他们没有掩饰过自己任何的心思，世道如此，你不杀人，人要杀你。 顾紫蕊此番回去，借着安魍夜给她的手段，会将朝廷上下整顿一番，让属于自己的势力更加牢靠，她不想在父皇在世之时去讨论什么帝位继承之事情，这是她为人儿女的底线，但她有底线，她的对手不见得会有底线。等到皇帝真正驾崩那天，就是他们这些人开战的日子。 安魍夜的脚步会因为顾紫蕊而变得更快，时下年末，明年年初肯定是要出去历练，即便如此自己在灵妤宗的计划也不能因此而慢下来，灵妤宗的改造明显已经初见成效，接下来就不仅仅是发展宗门的产业了。灵妤宗转型正道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能够当着世人的眼下广开山门，招收弟子。现在算算，是不是也可以着手准备了呢？ 这似乎是在为他们以后的生活铺路啊。 安魍夜目送他们离去。这次他没有在那里伫立很久，就和林清媛一起回去了。 今天下午是安魍夜安排的会议，宗门之前定下的计划基本上都完成了，从和阴煞道合作开始，又是一个新的阶段，安魍夜准备将镇离城的各种手段往天下推行了。 ...... 安魍月和安魍夜坐在首座，下面是一众长老。虽让他仅仅只是个商财执事，近日来安魍夜仅仅是在一边发号施令，就让整个镇离城和灵妤宗焕然一新，带给她们的震撼并不比当初安魍月小，再加上他和宗主的特殊关系，她们都默许了安魍夜坐在那个位置。 安魍夜仍是一副笑呵呵的面孔，先行道：“镇离城近日以来的改变有目共睹，这多亏了各位长老的全力配合，魍夜在这里谢谢各位了。”，说着，对着她们躬身以礼。 且不说长老们对安魍夜已经很尊敬了，就是看在安魍月的面子上也不能受这一礼，连忙有人扶起了他。 安魍月的美眸扫过弟弟，像是在说，“又对自己人用心计。” 安魍夜紧接着正色道：“快过年了，魍夜本来也不想再下派什么大任务了，但是这一项合作确实是我们接下来一切的基石，所以不得不在这里亲自吩咐。相信有些长老已经听说过了，我们和阴煞道有了些合作，在这里我就长话短说。” “东北方天绝谷，阴煞道的地盘。我们要去开一家酒楼和一家银庄，和我们本家这一片的进行连锁。阴煞道会提供人手保护。” 陈凝悦问道：“阴煞道的人真的有信用可言吗？” 安魍夜摇了摇头：“利益足够大略是可以的，何况之前阴若虚还被家姐吓得不轻，犯不着在这方面撕破脸。我们许下的利益已经算很多了。但我个人还是希望哪位长老能够前去指掌那边的事务，有没有自愿的长老？” 在座的人都明白，这是肥缺。与其成天呆在宗门里修练和管理事务，修为难以精进，还不如镇守一方，没准能有些奇遇。而这一方还是安魍夜亲自要求的，若是办得好了，自然会被重视。 于是她们纷纷举起了手，安魍夜瞬间觉得自己像个在课堂上提问的老师，下面还都是一对讨好老师的小跟屁虫，虽然这些跟屁虫比他还大就是了。 安魍夜用眼神征求姐姐的意见，只见她淡淡道：“李长老，就由你负责吧。” 不远处一个女子兴奋地几乎都要跳起来了。 安魍月用只有弟弟听得见的声音道：“李梦茹，二十三岁，开元初期，以后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没想到这长老这么年轻，安魍夜柔和地开口道：“那需要多多麻烦李长老了。阴煞道那帮子人只认利益，那一日离去之后就催我们的人赶紧上路，所以李长老还要多辛苦你了。” 那李梦茹好像有些不太正常，听见安魍夜的话，傻笑道：“诶嘿嘿，谢谢安执事和宗主的期待，我一定不会辜负宗门的培养的。” 话语间仍然伴随着傻笑，这让安魍夜不由得心生怀疑，看了一眼姐姐，姐姐却回给他一个“放心”的笑容。 这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天然呆”？安魍夜在心里念叨着。 他补充道：“带着弟子到了那边之后，如果看见合意的楼直接盘下来，不用在意钱的问题，现在就是投资的时候，赚了钱终究是要花出去的。格局的话即使不对标镜月楼，但也不能相差太多。至于银庄的话，护银队三日之后出发，你看可有问题？” 李梦茹终于正常下来了，她道：“听凭安执事安排。”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96章 开山立派 虽然没有被安魍夜选中而有些失落，其他的长老们倒也是心服口服，毕竟李梦茹在宗门内算得上年轻一代，宗主对她寄予厚望实属正常。 安魍夜看见长老们没有异议，就不再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了，继而又道：“把当务之急解决了，剩下来的事情都没有这么着急。之前我刚回镇离城的时候，说过要新立法度，这事情众位长老应该已经开始了吧，不过律法这种事情我知道很花时间，也就不催长老们了。” “倒是那城主府一回来就让改建成新公堂，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这事情似乎是徐瑜负责的，她见安魍夜问起来了，急忙回答道：“改建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不过镇离城还没有成文律法，开了公堂不知道该审些什么，干脆就不开了。” 安魍夜想了想，双手撑在头后面托起脑袋，随意道：“虽然现在可能有些鸡肋，不过也可以先开放预热一下了。平时大案子不常见，小偷小摸或者是邻里纠纷的事情可以靠公堂暂时仲裁一下，也让居民们看看我们想要以法治城的决心。” “那开堂仪式安执事要参与吗？”，徐瑜问道。 “我就不去了，徐长老再带着两三个长老去吧，仪式不必太隆重，可以用公文的形式通知全城人。”，安魍夜摆了摆手道，“接下来我要说的是事情并不急，但事关重大，还需要诸位长老多加重视。” “魍夜回镇离城已经三个月了，一切从我们和朝廷合作摆脱邪道名声开始，一直到了现在。在众位长老的努力之下，镇离城虽说还不能算天下第一大城，也并非最有规矩、最和谐的城市，但却可以担得上最有活力这样的名号了。” “试想我们的歌舞宴、我们的酒楼联营以及邪道正道在此地正大光明共存的举措，哪一项不是先天下之先。镇离城只是天下之始罢了，就正如我那一日在歌舞宴上所说的那样，要以身为一个镇离城人而自豪，我们也不例外。” 安魍夜的话语极具煽动性，诸位长老此前没有细想过，如今掐指一算，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还真是前所未有，众位长老不禁热血沸腾，畅想起灵妤宗的未来。 安魍月的美眸在弟弟身上一直没有离开过，她太了解他了，今日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出这样的话语，势必是有什么别的企图，而且是很大的企图，才会这样唤起众位长老的支持。 可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煽动性，她自己都没有办法拒绝，他总是喜欢给人营造一个美梦，然后再也离不开他。没准，自己也是被这样攻心而下的不成？ 正当安魍月遐思不知去向何处之时，弟弟又说话了：“不知哪位长老能告诉我，我们和那几大正道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长老们在底下窃窃私语，最后林清媛第一个回答了：“可能是光明正大和暗地谋生的区别吧。” 安魍夜满意地点了点头，像是听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清媛长老说的没错，论弟子，我们宗内也有许多绝才惊艳之人；论高端战力，我相信诸位在座的并不比那仙佛长老们差；说巅峰人物，家姐一人绝代芳华，那帮问道加起来也没她一人厉害。” “为什么之前那么多年我们还是只能夹缝求生，因为我们是邪道，不能光明正大的走出江湖。也许是一千多年了，大家似乎都习惯了这样子，没人觉得奇怪。而阴沟里生活多了，整个人都会变得阴翳。于发展不利，于弟子们的成长也不利。” “如今不一样了，我们脱身于邪道。近日以来，镇离城人已经将我们看作了镇离城的真正主人，在朝廷的刻意营造之下，京城、戍宫城等地的人对我们也有所改观，歌舞宴之后若是天下推行，那世人对我们又要高看三分，灵妤宗现在正是前所未有的局面。” “说到这里，应该有长老已经猜到了，我想灵妤宗应该准备，开山立派，招收弟子了。让它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江湖之上。” 座下的长老们有些沸腾，她们哪里幻想过有一天灵妤宗也能正大光明的出现在江湖之上，即便有，那也不是自己能看得到的风景了。 徐瑜见得多了，相比之下要清醒的很，她略微皱眉道：“开山门固然是好事情，但有几个问题不知安执事可曾考虑过？” 笑容浮现，安魍夜道：“说说看。” “首先，这天下众人，对我们抱有成见的仍然很多，即使想改观也不是说说而已，再加上有人煽风点火，难保我们这山门建立之后不是人人喊打；其次，灵妤宗之前多灾多难的，都是因为隐匿的好才活了下来，现在建立山门，若是有了什么闪失，弃不弃山门？弃了觉得可惜，不弃说不定全宗都没了。浮萍有了根未必是好事。” 被徐瑜这么一说，长老们都开始权衡利弊，显然兴致没有之前那么高了。 安魍夜不就是因为这种时候才存在的吗？“是有道理，但还是没跳脱邪道思维。谁家做生意是为了破产才做的呢？我们山门还没建立，就想着以后衰败了怎么办。仙道衰败了吧，现在可曾面临什么亡道之祸，那样的庞然大物，即使别人想要腐蚀，也不是几年几十年就能完成的。” “灵妤宗是不比那正道庞大，可天下分宗加起来，应当也差不了多少了。再者说我们的布局完全不同，天下分宗林立，即使有了祸患，卷土重来也未可知。更何况，如今春秋鼎盛，家姐三十岁不到，众位长老也没几个过了四十岁的，修道者的生命旅程才刚刚开始啊。若是姐姐突破了乾坤，那说句夸张的，天下江山尽入我手了。” 安魍月扑哧一笑，原来这弟弟还在这等着她呢，不过看来也是，哪一个修道者不想问鼎乾坤呢，自己虽然已经是当世巅峰，算来算去，也仅仅是个问道而已。 武道有两个问道后期，磬钟是问道中期，杨诚也是后期，朝廷不知还有没有隐世不出的妖怪了。邪道一众问道初期，而鬼道那家伙又神出鬼没的。这么一看，自己的统治力似乎还不够强啊。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97章 灵妤秘境 安魍夜道：“山门一立，哪怕再多非议，也不敢当着灵妤宗的面非议吧。我们之后再用实际行动证明我们配得上这样的名头，久而久之，世人也该习惯了。开山之后我们就不需要在各地孤儿招收弟子，那诸多世家子弟和普通百姓之中的天才们，应该要比现在多不少。” “今天说了这么多，其实还是长远的计划，山门连选址都没有，今天就是把想法和诸位商量。山门选址、施工、置办山内的物件以及举宗搬迁，这些事情还没有提上议事进程呢。” 长老们其实很愿意看见灵妤宗开山立派，只是其中的责任太过巨大了，谁也不敢独自去承担，全力支持安魍夜。 安魍月看见众人沉默，出来打圆场道：“事情也没那么急的，今天不过是提上议程，众位长老为的是宗门考虑，魍夜也是希望宗门早点走入正轨。既然尚有争议，那本座再去征求一下其他人的建议，正好本座也好久没有回过秘境了，今日带魍夜回去看看，交待点事情。” “今日就到这了，李长老准备一下，挑好弟子出发吧。”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安魍月带着弟弟离开了。 房内。 安魍月问道：“怎么突然这么急了？” 安魍夜道：“不是急，我出去这几个月总不能没事做吧，兴建山门不是正好吗。” “罢了罢了，先回秘境看看吧，你我都已经出来三四个月了。”，安魍月摆了摆手道。 灵妤宗秘境，正是安魍夜此前呆了十年的地方，也是灵妤宗众人出世之前的居所。从数百年前开始，有先见之明的灵妤宗前辈们就已经开始建设这样的地方了，最初秘境很小，里面的设施也极其简陋，但灵妤宗多次隐世，那秘境就成了她们唯一的容身之所，久而久之，在很多人的心里这秘境才是灵妤宗的本家。 百年以来门人不停的扩建秘境，出世之时采办各种物件添置，灵妤宗秘境现在已经足以容纳下当今灵妤宗的所有弟子生活，完善程度比起镇离城的本宗有过之而无不及。 最初安魍月带领弟子们出世的时候，就仅带走了一半的弟子，剩下一半留在了秘境之中苦修，到了年龄才有机会出山。因而留在秘境中的除了几位执掌宗门重要事务、年事已高的长老，就只剩下年轻、修为不高的弟子们了。 灵妤有秘境这种事情虽然并非绝密信息，知道的人却也不多，这是她们几百年来隐藏得很好的原因。即使有人得到了具体的位置也很难找到，因为灵妤宗阵法诡异莫测，秘境隐藏在阵法之下。 安魍月带着弟弟离开了镇离城。 灵妤秘境和镇离城相距的并不远，恰好在虹涧山脉和镇离城之间的丘陵内。放眼望去，除了树木和山石泥土，那上面什么都没有。安魍月打量一会，走到石头旁边伸手触碰，那石头上突然浮现了银光闪闪的灵妤宗三个字，面前的泥土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黝黑的洞，安魍月拉着弟弟的手就走了下去。 二人进去之后过了几秒钟，洞口就关闭了。安魍夜原以为这洞内会变得一片漆黑，没想到火光突然亮了起来，虽然仍然昏暗，但总算是看得见路了。 两人从楼梯慢慢走下去，直到一个形似大门的地方，里面的光和外界的昏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和镇离城那里一样，门口站了两个弟子，只不过她们两人似乎要小很多。 秘境大门打开，她们战战兢兢的，以为什么外人来了。直到她们看见了来者的容貌，是宗主回来了。她们赶忙弯下腰去向安魍月行礼。安魍月用气劲托住了她们的身子，示意不必多礼。 安魍夜在一边看着，感觉有些奇怪。这些弟子的年纪很小很小，小到可能她们刚刚入宗之时安魍月就已经外出历练，她们甚至想见一面都很难。洛念芸年纪和她们差不多，可她是亲传弟子，才有机会跟在安魍月身边。 这些弟子在看向安魍月的眼神中充满了狂热似的崇拜，要说大一些的门人，经历过灵妤宗被迫隐世的那些年，对安魍月崇拜实属正常。这些孩子当年可是什么都不懂啊，原来灵妤宗在她们很小的时候就会灌输这样的——宗主就是神的思想了吗？ 胡思乱想之间，安魍夜已经走到了宗内。宗门口是一座大厅，四通八达的，和各个区域都相接。不过这个时间段大多数人都在练功，大厅内只有寥寥数人。 姐弟两人走进了议事堂，里面只有两个长老，和镇离城的那些尚在妙龄的“长老”们相比，她们两人确实已经很苍老了，从面容上看，感觉已经六七十岁，而修道者容颜衰败缓慢，说不定两人真实年龄已经年逾耄耋。 安魍月见到她们，出人意料的略微躬身。这两人已经是她的长辈一级。其中一老妪开口道：“宗主是宗主，不必向我们这些老东西行礼了” 另一人也缓缓道：“我去把其她长老们喊过来吧。” 说完，她迈着缓慢的步伐走了出去，没一会，又进来了七八个人，同样的，就算没有她们两人衰老，但看面容也都是五六十岁的人了。 倒是其中有一人安魍夜很在意，那是他以前除了姐姐之外唯一熟悉的灵妤宗人，也是五十多岁的容貌，她名叫程璇。此前十年，安魍夜的生活都是由她来照顾的，安魍夜没想到她也是长老之一。 安魍夜向她点头示意，表示自己的熟识与感谢。程璇也点头回礼。 待到所有人都落座之后，那年纪最大的的长老开口说话了，“宗主回来了啊。最近几月灵妤宗的变化都已经传下来了，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开心的很，宗主这次回来有何事？” 安魍夜苦涩一笑，他今天开会开了一天了，还都是自己一个人不停的讲，嘴皮子都要磨烂了，看这样子估计今天晚上也不好过了。不过他现在倒没有什么抱怨的，当着众位长老的面，他也正好有事相商。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98章 我娶你 座中都是安魍月的长辈，她一向板着的脸也柔和了很多，略带笑意，安魍月道：“诸位长老虽然在这秘境之下，灵妤宗几个月来的事务应当都有所了解吧。” 为首的老妪点了点头道：“宗主和安执事这一个月来所做的事情都有人报下来了，我们也活了好几十年了，从来没有见过灵妤宗的这般模样。不论别人怎么样，老身在此谢过安公子和宗主了。”，说着，纳头便拜。 安魍月和其他长老们连忙扶起她，让这样头发花白的老妪双膝盖着地，即使她是修道者，安魍月她也看不过去，更何况在十几年前，她们都是她的长辈。如今就算安魍月的实力远胜于这些长老，灵妤宗终究不是像其他邪道那样唯实力论，师徒感情还在的。 安魍夜在一边叹了口气，这些长老，都是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了宗门，甚至重视它甚于生命，相比之下，跪就不显得如何了。姐姐其实和她们差不了多少的，二十多年，几乎全部奉献给了宗门。 柳影儿洛念芸新生一辈比起老人们就要好多了，不能说是青春少女，但起码有了几分豆蔻年华的意味。当然，这和安魍月的刻意照顾不无关系。 总算是一切向好的，尤其是在他来了之后，这也并非他自夸什么，门人将一切都看在眼中的。 和安魍夜初入灵妤宗不同，当时徐瑜为首的一众长老都没将他放在眼里，而今日这些长老们刻意提到了那一声“安执事”，言语之中的感激一听就知，应该是上面的弟子们再汇报的时候特地强调的， 安魍月道：“今日本座回来，一是看看秘境内的诸位怎么样了，现在看上去，弟子们和诸位的状态都不错，本座也就放心了。” “还有一件事要听一听长老们的意见。今天在镇离城灵妤宗议事的时候，魍夜提出了一个建议。从百道争锋结束也过了好几个月，百道争锋之中，魍夜从中斡旋，帮着灵妤宗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平反，灵妤宗已经脱身于邪道了，大家应该都听说了吧。” “经过了这么几个月的发展，灵妤宗的风评在镇离城好了很多。于是魍夜就想可以试着将开宗立派，建立山门这件事提上议程了。镇离城内的众位长老虽然对这提议很心动，但是考虑到开宗立派开销过大、过于显眼，没有马上答应。不知众位长老怎么看的？” 和镇离城一样，长老们都陷入了沉默之中，灵妤宗人无比希望自己能够站在江湖之上，而数百年来起起落落，辗转于隐世和出世之间，让她们无论做什么都要三思而后行。 终于，在沉默了一刻后，程璇发话了，她应该是长老们中最了解安魍夜的人了。“安执事，你想要开辟山门，不应该仅仅是为了正名同时招收弟子吧。名已经正了，江湖众人的观念要靠宗门人去改变。招收弟子？声名正了有没有山门都一样。” 安魍夜看见程璇眼中的慈爱，那是在当初照顾他的时候时常能流露出的情感，在安魍夜少数几次见到的，她和姐姐的相遇之时，程璇的眼睛里也有同样的情愫。入宗十年，除了姐姐外，就只有程璇了，剩下的人都对他不理不睬的。 他不会去怪那些人如何，毕竟实力为尊，而他只会对那些帮助过他的人心生感激。 他扫视了一整圈，目光从每一个长辈的脸上划过，最后来到了姐姐身上。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用生平最为认真的语气道：“魍夜的确还有其他的目的。与此同时，今天在这里，在诸位长老的见证之下，魍夜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魍夜入宗应该是九岁，正好十年前。当初是姐姐将我从魍夜山带回来的，名字也正好因此而取。十年了，我看着姐姐是怎么一步步变强的，灵妤宗困在地下，然后重新出世，这些我虽然当初不了解，但也有所耳闻。” “姐姐爱我照顾我，程长老也对我很好，我都看在眼里。即使当年我并非灵妤宗的弟子，也早已将自己当成了灵妤宗的一员。如今我随着姐姐出世了，我没什么实力，却想帮助姐姐，只好在百道争锋之中用我自己的方法来做这一切，幸好略有成效。回来之后的日子里也一样。” “为什么要开山立派，我想我已经可以回答诸位了。天下分宗不算，那只是据点。镇离城的新宗算不算？那只是规模最大的据点而已。灵妤秘境算不算，它算，但它却在地下，太过阴郁了，更何况这秘境里承载的是灵妤宗多少代并不愉快的回忆。” “我想说的算是算什么。我想给姐姐一个家，给灵妤宗几百弟子们一个家。只有真正的山门，才能称得上一个光明正大的‘家’。” “灵妤宗不是雨中浮萍，它的根也不应该在地下。我们的弟子不必再藏于这里害怕夭折，等到羽翼渐丰，才能走出秘境。有朝一日，弟子们可以对着江湖上的人说，我出自这里，这里叫灵妤宗，而她们也会得到艳羡的目光。” “它曾经是姐姐和诸位的梦想，现在也是我的梦想。” 言辞前所未有的恳切，说到动情之处，座中已经有长老流下眼泪。安魍夜清楚的听见姐姐的鼻息有些急促，侧身一看，眼睛里也有些水润了。 像是突然理解了什么东西，年纪最大的老妪和程璇彼此对视，然后异口同声道：“安执事的请求还没有说呢，想说什么就说吧.....” 安魍夜沉了一口气，以一种无比郑重的语气道：“我，安魍夜，想要娶姐姐安魍月为妻。” 那是一种异乎寻常的惊愕，在长老之中蔓延开来，只有老妪和程璇微笑着点了点头。而此时此刻就连安魍月竟也有些不知所措，谁都没想到弟弟说的请求居然是这个。当着长辈们的面，弟弟的求亲她到底该不该答应呢，安魍月堂堂灵妤宗主在面对这种事的时候竟然也纠结起来。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99章 良缘夙缔 姐姐从安魍夜眼里看不到丝毫开玩笑的成分，他也不可能当着长辈开这种玩笑。其实宗门里的人对他们两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多少有些了解，但终究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既然两个当事人都不在意，她们又急什么呢。 在座的长老们没有一个敢答话，宗主的婚事她们做不了主，即使姐弟互有好感，有了不少出格的举动，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安魍月会不会生气或是如何，大家都不知道。 安魍夜和姐姐四目相对，从她眼睛里看得到些许责备，那不是责备安魍夜的求婚，而是当着众人的面，让她不知所措。 他了解了安魍月的想法，对着她轻声道：“我说过要娶你，要当着世人的面娶你。之前我想在天下皆定，灵妤宗位居天下之首的时候让世人见证我们的婚礼，但越想越发现，我好像等不了这么久了。” “而某位姐姐，也总是心神不宁的样子。我知道我年后要出去了，你总是不放心，看起来患得患失的。如果先把婚礼办了，生米煮成了熟饭，姐姐是不是就能安心多了呢，好好的执掌宗门？” “我知道这样对不起你，你绝色无双，江山为聘才担得上你的风华绝代，我也答应过你，有一天要亲手将灵妤宗带到这样的位置。但我太贪心了啊，贪心到一刻也不想等，所以姐姐啊能不能让我先欠着聘礼，镇离城就当作是预付了。” 安魍夜不安分的手抚上了姐姐的脸庞，呢喃道：“别怪我当着长老们的面提及这一切，让你下不来台。按你的性子，要是私下里和你提及，那可能婚礼只有我们两个人。既然世人不能见证，至少也要全宗能看见我牵起你的手。我爱你。” 当着长老们的面前秀恩爱，这让大多单身了几十年的长老们很不习惯。但安魍夜口中流露出的诚恳还是打动了她们，她们曾经也游走过江湖，真心与否这种事情一眼就能看出来，安魍夜对姐姐，没有参杂任何的私心。 就算她们清楚安魍夜一片真心，她们也明白两人郎情妾意天作之合，但长老们并没有出言相劝，她们在等着安魍月说出自己的想法。 从最初被求婚的惊愕中回过神来，安魍月羞怯的不能自已，脸红的即将滴出血来，吞吞吐吐地道：“就——就算这样你也不能当着长老们的面......” 安魍夜笑了笑道：“都说订婚需要长辈在场，我无父无母，唯一的长辈就是你，如今你却要自己为自己订婚，好像有些不太合适，所以宗门的长老就成了见证的长辈了。” 看着姐姐支支吾吾不知所措的样子，安魍夜觉得她越来越可爱了，索性不再多说那些没用的话，他单膝跪地，握住姐姐的手在上面轻吻一口，然后看着姐姐的眼睛道：“姐姐，嫁给我好吗？” 憋了好久好久，安魍月才从嘴里吐出来一个字，“好——” 原先寂静的房间内响起了长老们的掌声，宗主有了归宿，而且还是一个在她们眼中很圆满的归宿。安魍月有弟弟这件事情这么多年她们都知道，却从没有想到灵妤宗会在他的手上剧变。 其实走到了安魍月这种位置，多半都是要孤独终老的。江湖俊杰是很多，可是有哪一位能在她面前直起身子说话的？怕不是见到她就吓得赶紧跑了，即使是她自己，也不可能看得上那些被她甩开十万八千里的所谓天才。 性情孤清成了习惯，世上便没有任何一个男子能入了她眼，只剩下了这个弟弟。 那是唯一一个不怕她，爱她敬她然后保护她的男人。两情相悦，甚至能勉强担得上一句青梅竹马，心有灵犀，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太多的言语了，一个眼神就足够明了彼此的想法。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是天作之合。 长老们真心地为两人高兴。程璇和老妪笑着走上前来，似乎在求婚之前，她们就知道会发生什么。程璇笑着对两人说道：“我可不会什么做媒的说辞，毕竟我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但宗主和安公子的结合，众位长老都很支持。安公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当初沉默寡言，但对宗主却真心一片。而宗主一路走来吃了多少苦都已经不言而喻了，今天，我们都很高兴。” “灵妤宗第六十二代宗主安魍月，与灵妤宗第六十二代嫡传弟子安魍夜，良缘夙缔，佳偶天成，择吉日于灵妤宗成婚！” 安魍夜站了起来，抱住了姐姐，在她唇上不停地吻着。“终于要结婚了呢。”，安魍夜用唇舌将这一切告诉了姐姐。 安魍月只觉得自己在做梦，整个人飘飘然的，飞在天上怎么也掉不下来。而她从今往后，也会一直在云端做梦，那是安魍夜送给她的礼物。这也许是她此生最为快乐的日子了。 说来也奇怪，从她带着安魍夜出世以来，最快乐的时光就一直不停地刷新着，相信这份“最”快乐也不会持续很久，因为她马上就要结婚了。 长老们很知趣的离开了房间，空留两人宣泄着感情。 吻得有些脸红，安魍夜才松开了嘴，大口地喘着粗气，让安魍月觉得很好笑：“让你使坏，现在撑不住了吧。” 安魍夜狼狈地摇了摇头：“若是这般惩罚的话，我希望往后余生都一直在惩罚中度过。还是无论如何都贪心不足啊。” 安魍月将手覆到弟弟的胸膛上：“你贪心，我比你更贪心。是不是结了婚之后，我们就能永远也不分开了？” 安魍夜笑道：“我们何曾分开过。” 安魍月点点头，他们在多少年前，就已经将心绑在一起了。 对这对姐弟来说，婚姻并不是一个很大的转折点，姐弟也好夫妻也罢，他们早就是了，换句话来说，婚礼仅仅是一个仪式罢了。不过这个仪式却是多少少女们的梦，安魍月也不例外。 安魍月牵起弟弟的手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然后拉着他就往秘境深处走去。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100章 夜逐月华流照君 “你知道吗，在秘境的日子里，除了我们俩的房间，我来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这里了。”，安魍月坐在地上，对身边的弟弟道。 很深、很深的洞口，却是露天的。抬头望天，那并不宽敞的洞口能看见一小片天空，而此刻正好，月亮游移到了洞口之上，朝那坐着的姐弟二人露出了她的笑颜。 安魍月的名字里有个月字，而此时此刻，她仿佛就是要和那天空中的银盘争辉一般，也向着弟弟露出了笑容。安魍夜说不上来哪一种笑更美，或许两者已经合二为一了。 对安魍月来说，那是自己看过了无数次却仍然难以抑制住心动的脸。而很快，他们就要结婚了，梦寐以求的时刻似乎触手可及。安魍月道：“这洞口已经是虹涧山脉内部。莫说是外人，即使是本宗弟子也很少有人能摸到这里。除去只能在秘境内练功的时日，在我成了宗主之后，呆在秘境里的日子都是到这来练功的。” “说不上什么原因，夜晚时刻，月亮划过洞口仅仅一小会，可是在这一小会里我的心神就格外宁静。后来行走四海，再也没遇见过这般月亮。” “那是因为我的月儿是蟾宫中的仙女啊。”，安魍夜的手攀上了她的腰肢。 安魍月抬头看了看天，摇了摇头道：“我不是仙女，我是你的姐姐。仙女什么的太远了，我只想伴在你身边。” 安魍夜的唇贴着姐姐的耳朵，“从十年前开始，我们就再也没有分开过了，以后也不会。” 语罢，整座山洞里再也听不见一丝声音。倒是他们两的心跳声似乎就在耳边。 没有人出言打破宁静，但安魍月觉得今日月色停留的时间有些久了。 “滴！”，是水珠掉落的声音，二人被惊醒。安魍夜看了看周遭，不像是下雨了的样子。 他以为是自己的幻听，没想到姐姐也发现了异常，两人环视一圈，并未发现半点水渍。 突然，又是一声“滴”。这一次他们终于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了。安魍夜抬头往上，隐约之间似乎看见了那“雨滴”的模样，并非普通的透明水珠，而是通体泛着银光的银质液体。它滴落到自己的身上，银光乍破，如同有了实体一般飞溅在自己的身上，为那一块染上了泛着月华的银。 这般奇景，安魍月未曾见过。转眼间，那天上的银滴越来越多，就仿佛是那行至中天的月亮下的一场雨。 安魍夜张开手心想接取那属于月的光华，月滴滴落在安魍夜的手心之中，那形似银色月牙的掌印也因此而闪亮，和先前那么多次的共鸣一样，每当掌心的银月有所异变，都会带动一方天地异象。 此时此刻，月亮似乎是受到了安魍夜的感召，泛着月华的雨滴不停地倾注而下。 此情此景，若是没有一场炽热而激烈的狂吻，也太对不起这像是专为两人而准备的人间瑰丽了。 唇齿相接，空中的银雨打在两人的身上，感觉不到潮湿，但飞溅的银光总会沾染到两人的身体。两人的衣裙渐渐被银光包裹，待到从头到尾再也看不见两人的身躯之时，安魍夜一直搂着姐姐的手，月印再一次光芒四起。 就像茧一样，从手中蔓延出一根根银色丝带，将两人那火热的身躯尽数包裹。 光茧成形，但这场月华的雨仍然没有停止，原先散落的雨滴都汇聚到光茧之上，将将覆住两人的光茧膨胀的越来越大，直至一个极其夸张的大小。 此刻在光茧内的两人是什么情态呢？ 这场吻持续了很久很久，现在好像还没有半点要停下的意思，迷迷糊糊之间，两人都失去了意识。 安魍夜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置身于一片黑暗了。曾经做过那么多次梦，几乎是活了两辈子的他很快就明白，自己又置身于梦中了。 就像是无数次设想过的梦那样，一片黑暗之中总有一个光点，指引着安魍夜的方向。旅途漫长，黑暗之中浮现了点点星光，他伸手触碰，那光点瞬间扩张成了一副画卷。画卷上的人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他的妻子。 一路走过去，从和自己在一起的一点一滴，到十年间她独闯江湖的绝代风华，再到她还是灵妤宗一个普通女孩的那些青涩日子，一路走过，最后走到了她降世的时刻。那并不是正常的出生，同样是在魍夜山，也同样是以一种奇异的方式，这就是安魍月的出世。 本该惊讶的安魍夜此刻并没有预想之中的惊愕，有些窃喜，原来他们从出世的那一刻起，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另一片黑暗之中，是安魍月的所在之处，她经历着和安魍夜几乎一样的轨迹。只是星尘触碰之后所见的回忆完全不同。安魍月看见弟弟穿着她从未见过的奇装异服，在另一个世界里独自生活着，孤身一人，没有几个伙伴。 然后她看见了那一日安魍夜没入人海的怅然若失。她知道那背影是谁，是她自己。 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没有所谓的修道，眼前都是一个个普通人。整个世界在普通人的手上改变。 那也许就是弟弟奇思妙想的来源吧，安魍月这样想道。 两人在各自的黑暗里不停地往前走，离光点越来越近，最后被光芒彻底的吞没。 当他们醒来的时候，身外的光茧已经荡然无存，天空中的月亮也悄然离开洞口。 睁开眼睛的一刻，双唇仍吻在一起。很默契地，两人都没有说出自己方才梦中的见闻。 也许他们早就猜到了彼此吧。 这几乎就是像乘着两人订婚之际而献上的礼物般的月光，夹带着两人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的过去一并流走，对他们来说，那是全新的生活。 所以从此刻开始，那些说不上来由的纷乱的记忆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全部抛诸脑后。曾是旧识也好，缘分由天注定也罢，他们在这里，他们在一起，那就已经足够了。 十年前少年遇见了少女，十年后的故事，等待他们去书写。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101章 便胜却、人间无数 腊八节之后，镇离城再一次染上了火焰。 腊月十九。 整个镇离城都处在欢喜的气氛中，原因很简单，这座城的实际和名义上的掌控者——灵妤宗的宗主要结婚了。 灵妤宗的姑娘们在城中穿梭着，把每家每户的屋檐上都挂了红色灯笼，沿街的店铺边红色彩旗在风的吹拂下肆意飞扬。小姑娘们打算把整座城都装点上欢庆的红色，来庆祝灵妤宗这百年来最大的喜事。 当然了，这些小姑娘隐隐也有些强制的意思，只不过整座城中的人没有多少不配合的。灵妤宗主宰此地，就算素来不睦，在这样的大喜之日都是要给点面子的，更何况灵妤宗几个月来深得民心，民众对安魍夜的婚礼只有期待和祝福；商人们巴不得在这时候多巴结巴结安魍夜。 整座城在婚礼前夕的喜庆气氛并非佯装，而是发自真心的。 安魍夜刻意控制了消息的传播，那些和他没有多少关系的道就随他们了，早在数日之前他就派人把消息送到了天下各处分宗，还通知了自己为数不多的盟友们。他不想听到天下各处都在说婚礼的事情，虽然这种情景势必上演。起码也要等到婚礼之后，婚礼前传开的话镇离城估计还得因为外来客而乱上一乱。 那可是天下第一的安魍月啊。没有几人见过她的容貌，但不知因何而起，安魍月容貌冠绝天下的传言早在几年前就已经传遍了江湖，只不过伴着这容貌的凶名往往会让人忽视容貌本身。 如今她便宜了安魍夜，其实会让人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两人此前一直姐弟相称，即使世人没把他们当作亲姐弟，但也没想过这么快就会揭破这层关系。嫉妒之类的复杂情绪想必不会很少，更多的却是好奇。 ...... 镜月楼。 新娘子自然不可能出来接待提前一日到来的贵客，且不说她是明日的主角，就是灵妤宗主的地位也不是随意出来见人的。 安魍夜的信几日前就分发出去了。今天大部分的盟友都已到场。 新郎官坐在首座迎接宾客，好几位长老都出来了。厅堂之内，正道邪道的人齐聚一堂，出人意料地没有发生什么冲突。来的人中身份地位最高的当属朝廷和阴煞道的人了，毕竟是合作伙伴，在这种场合撑场面的事情大多都乐意为之。 阴煞道来的是诡幽，阴煞双老的另一位，不过现在阴煞道似乎只有一老了。他对着安魍夜拱拱手：“道主听闻安执事和安宗主即将大婚，特派我带着薄礼前来恭贺，祝愿二位新婚快乐。” 安魍夜明白，这提前献上的礼物是额外带来的，真正的大礼还要在明日大婚的时候送。 不过有钱不收是傻子，安魍夜也就笑纳了。他笑呵呵的问诡幽道：“幽长老近来的日子过得不错吧。” 诡幽当然明白安魍夜在说什么，诡狐死了之后没人与他分权，他在阴煞道的地位高了不少，于是笑道：“托安公子的福了。” 朝廷来的并不是顾紫蕊，想想也不可能。贵为公主的身份让她亲自来给某种意义上的情敌和情郎的婚礼祝贺？那会是怎样一种可怕的场景。 来的也是她亲信一般的人物，除去该有的客套之外，那人打哑谜一般地对安魍夜道：“殿下有封信托我转交给您。”，说着，拿出了一份信递给了安魍夜。 当面没有拆，安魍夜挨个问候了下去，正道或多或少都来人了，佛道这种关系很差的都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门人来祝贺。仙道因为要做个样子，也只派了一个和佛道等级差不多的人来，唯一的不同就是贺礼的数量多了几分。 武道儒道这种和朝廷差不多，与灵妤宗处于蜜月期的正道自然更加重视安魍夜的大婚，都是各自重要的长老来参加婚宴。令人意外的是一向神出鬼没的生灵道都派了人来。在蓬莱城，安魍夜曾经见过了北玄春，生灵道的长老之一，今次它们这一位长老的名字颇有意思——南漠冬，就像是故意和北玄春作对一样。 对生灵道的人安魍夜很有好感，互相谦恭一番后安魍夜就没再说什么了，倒是南漠冬看向安魍夜的眼神中似乎夹杂着什么，让他好生疑惑。 一个一个的问候完，安魍夜就先行告退了，让长老们接待。而他作为明日的新郎官，今天只需要好好休息。 他回到房间里，拿出了顾紫蕊给的信，说句实话，安魍夜本人觉得还是有一些奇怪的，在这时候看情人给的信，就像是偷... “夜。长话短说了。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新婚快乐；第二条，你差人送来的情报我已经拿到了，徐家在我们的敲打之下已经答应了归顺的条件，虽然看起来还并不是很稳固，但已经有了底；第三条，这里一切安好，计划一切顺利，不用担心。不过，你什么时候才能娶我呢？” 信的最后画了一个笑脸，这信件实在不像是顾紫蕊的手笔，特别是最后那个古灵精怪的笑脸，和安魍夜平时印象中的她截然不同。 他刚打算将信收起来，房间里就来人了。 反正呢，他的房门对于很多人来说都形同虚设，但能不能不要每次都不声不响的进来啊！ “怎么？在读新婚前日读小情人寄来的信啊。”，柔媚的声音响起。 安魍夜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得，刚说看信件像偷...，现在怕不是真的要来偷...了。 安魍夜对她保持了高度的警惕。江妩雪见他这样，娇笑道：“安啦，我还是知道轻重，不会在你的婚前搞破坏的。妖道和魔道这么好的关系，我不亲自来送礼怎么对得起这关系呢？” 水晶制成的小瓶子递到了安魍夜手里，江妩雪又消失在房间内。 不是，我需要这种东西？安魍夜很愤怒。 把瓶子放在一边，安魍夜靠在了床上。婚礼的规模出乎了他的意料，囊括了几乎所有正道邪道，这般景象在江湖之中都是极为难得。虽不是天下江山，其实也相差不多了吧。这世上有几人能有一场这样的婚礼呢。 莫说是这一世，两辈子加在一起，能彼此陪伴一路走到婚姻，让天下都见证的能有几对？ 更何况，在他们以为只是转眼的时候，一切都在慢慢走向永恒。 因为，她是他的军旗。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102章 桃之夭夭，十里红妆 腊月二十。 从清晨开始，整座镇离城都处在了欢腾之中。 此世的婚礼流程，无外乎迎亲送亲、拜堂、婚宴和洞房几个流程。虽然各地习俗不同，终归还是大同小异的。女方势大则男方前去迎接，男方势大则女方亲自将新娘送过去。先拜堂，在婚宴之后便是洞房了。 没有其他的繁冗规矩，此世女子并非不能见人，地位不比男子低到哪里去。修道者看的是实力和势力，而普通人呢，用他们的话来说，彼此都被修道者视如草芥了，又何苦再互相歧视呢。 诸多散修道侣不讲究这些，只有正门大道的才会仪式看得很重。灵妤宗做梦也没想到自家宗主的大婚会有这么多人见证。 安魍夜的这场婚礼有些奇异。婚礼本该有双方父母见证，可两人都算独自一人，彼此就是唯一的亲人了。安魍月还好说，身为宗主灵妤宗就是自己的娘家。那安魍夜总不能也罢灵妤宗当成本家吧......姐弟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但这样天下见证的场合......从灵妤宗一间屋子，迎亲到另一间屋子，怎么样都有些不合时宜。 安魍夜也懒得给自己捏造一个身世。为了不让灵妤宗从城门口铺到镜月楼的红毯显得尴尬，安魍夜早早地来到了镇离城的大门口，迎亲的路就从这里开始了。 安魍夜身着红袍，唇上的胡须在昨天已经被剃干净了。头发虽然长，但被束得有模有样。虽然许多男人在结婚的时候都要化淡妆来遮掩脸上的瑕疵，安魍夜却怎么都不愿意，当然，他脸上也没有多少瑕疵。 尽管安魍夜并不喜欢，他的婚服还是极尽奢靡之能事，红袍上绣着龙，龙鳞由金丝制成，灵妤宗才不管是不是大逆不道，凡是她们觉得符合安魍夜气质的装饰，都往婚服上加。 本就英俊得面容在华服的衬托之下显得更为帅气，加上安魍夜那双仔细看去幽邃至极的瞳孔，说一句迷倒万千少女并不过分。 在他的肩膀上，静静立着一只雪白的鹰，安魍玉也加入了迎亲队伍。她这些天以来和安魍月姐妹相称，纵然安魍夜不在场的时候她们听不懂彼此的话语。而朝夕相处之下，彼此心意相通不是难事。安魍玉对姐姐可要比对安魍夜亲密多了，至少她的婚礼，让她也跟着很开心。 为了不让迎亲队伍单薄，灵妤宗分出近百子加入了安魍夜的队伍，秘境之内还派了不少人过来。本身，留守的弟子们应该有所怨言，但即使新郎新娘不能分身，婚宴也同时在天下各个分宗举行，弟子们就不再多说什么。 安魍夜骑在马上，身后跟着两个侍从一样的女孩也骑着马，不用多说就知道是柳影儿和洛念芸两人，她们都是安魍月的亲传弟子。她们俩身着红纱，没有安魍夜衣服那样华丽，也差不到哪去了。 红色永远是婚礼的主色调，身后近百弟子红裙覆身，步行跟在安魍夜的身后。不用担心跟不上，因为这时候的马，只是为了让安魍夜更有精神，步子走得比谁都慢。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从外城门开始，红毯两侧就围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有些少女看见安魍夜的脸庞就花痴地笑了，可这个男人今天只属于安魍月。同时，男人看见安魍夜身后由少女组成的迎亲团，也不由得露出了艳羡的目光。其实欢呼声要远远多于这些复杂的情绪，因为他们其实也想成为这见证的一员。 看着眼前仿佛燃烧起来的景色，安魍夜的神情有些恍惚。 而渐渐地，观看这场迎亲的人都发现，天上飘下了粉色的花瓣。 腊月，桃树尚且是枯枝，哪来的桃花？从天上无缘无故飘落而下的桃花雨又是谁的杰作。 当然，正因为尚是寒冬，所以此时此刻宛若梦幻一般的桃花并不是那年曾开过的那朵，见证了一对恋人从肝肠寸断走到鸳鸯比翼的断肠花。它此刻所承载的幸福，快要满溢出来。 安魍夜抬头看向屋檐，一众妖道的少女正在那里挥舞着衣袖施术，此刻的人间胜景当是她们的杰作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这才是江妩雪送给他们的新婚礼物。 镇离城的这一条路他完整的走过几次呢？入城是第一次，然后随顾紫蕊又出入了两次，直到今天，应该是第四次了。 安魍夜每次走过这条路，都没想过他下一次再走的时候会是那样的场景。第一次进入镇离城，他猜不到整座镇离城会在自己的手上变成这副模样；和顾紫蕊的出入，他也猜不到短短的几天之内，他们两人之间竟订立了媒妁之言。 就连这场婚礼，都是意料之外。 原来在这种时候，人是真的会矫情的，安魍夜自嘲地笑了笑。 是啊，何苦去自寻烦恼，享受这婚礼就好，管他今后会怎样呢，安魍夜这样想道。 终于，走到了镜月楼。迎面看见的是盟友和贵客们，他们恭贺着安魍夜的新婚，安魍夜也对他们见了礼，然后下马走进去。 和传统意义上的婚礼截然不同。正道们总希望弟子的结合被世人见，因而拜堂和迎亲都公之于众。但灵妤宗只有自己的弟子们，除非真的像妖道现在那样有人已经不分彼此，剩下的都不能进入灵妤宗。 这样的特殊性并未引起宾客们的不满，灵妤宗在镜月楼里的招待十分周全，他们对灵妤宗的礼仪都表示理解。 镜月楼之外，整座城市的欢庆并未就此结束，其实它不过刚刚开始罢了。为了调动气氛，和灵妤宗搭上关系的商户挂出了令人瞠目的折扣来表达对安家姐弟的大婚的祝愿，购物竟也成了庆祝婚礼的一部分。 其实最重要的是，今晚除了举城同庆的饮宴之外，灵妤宗也宣布要举办第二场歌舞宴了。对普通民众来说，这样实打实的优惠和眼福比婚礼本身的喜庆更加重要。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103章 谁家玉笛暗飞声 这些当然是安魍夜事前布置好的内容，拿自己的婚礼来做这种事情，估计全天下就只有安魍夜一家了。不过不得不称赞做的恰合时宜，丝毫没有让人看出来他别的意图，全当是营造气氛了。 在祝福和沿线的目光中，安魍夜和迎亲的队伍走进了灵妤宗，迎面等着的是林清媛带领的一众弟子。 “恭喜公子啊，新婚快乐。”，林清媛满怀笑意地对安魍夜拱了拱手。 安魍夜很知趣，连忙吩咐身后的弟子拿出红包，自己一个一个递了上去，发红包的时候还陪着笑脸。弟子们何曾见过威风凛凛的公子这般模样，一个个领了红包娇笑起来，好不热闹。 如果说安魍夜和其他老一辈的人还把仪式看得很重要的话，那这些豆蔻年华的弟子们可就真的把这婚礼当成了盛宴，虽然都是发自内心的快乐和祝福，但无形之中，少了许多沉甸甸的东西。 安魍夜自然乐于见到这光景，林清媛把守的关卡就算这么过去了。进了熟悉的宗门，那苍郁的竹楼也被红色的彩带环绕。弟子们站得很整齐，形成了一个通道，直通向安魍月的住处。看见安魍夜过来了，有人实在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安魍夜有些纳闷，就算婚礼了大家都很高兴，也不至于看见自己就笑出声吧，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弟子围着他走向姐姐的房间，门口被一堆长老堵住了。安魍夜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笑，看来想娶到亲爱的姐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长老中就数徐瑜和安魍夜最熟悉，她今天为了参加婚礼更是画了点淡妆，将自己脸上隐约可见的皱纹全部遮掩，似乎又回到了二三十岁的少女时代。她一副玩味的笑容对安魍夜道：“在这先恭喜安公子了，今日之后，我们喊安公子估计就要改口了，毕竟是宗主的丈夫了。不过迎娶宗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还需要接受我们的考验啊。” 安魍夜就知道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自己进去，说不定这还是姐姐的授意呢。 他大大方方地道：“徐长老出题吧。” 徐瑜晃悠了一下脑袋道：“其实嘛若是以前，肯定是让人和弟子们打一架的。现在还是算了吧，大喜的日子打打杀杀多不好。这进门的考验可是宗主亲提的哦。” 安魍夜向身后的柳影儿两人投去求助的目光，只见她们摇摇头，徐瑜也道：“安公子可得一个人完成呢。这任务应该也只有安公子能有办法。” “宗主的题是，请安公子再用叶笛为她吹奏一曲，宗主要是满意自然就放公子进门了。” 安魍夜一愣，没想到会是这种题目。 虽然是冬日，灵妤宗内却依然生机勃发，各种阵法的加持让宗门内焕发出有些不合时宜的生机。 随手取下一片合适的叶子，略微摆弄一番，叶笛就完成了。 虽然信手拈来，到底什么样的曲子才能让姐姐心甘情愿地打开门，这是对他的考验，而他未尝不在期待着，就和那一日的月下笙歌一样，婚礼之前的歌声，又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众人还在期待的时候，乐音已经从安魍夜的口中传了出来，叶笛的声音很细微，如同风中的火苗，轻轻一吹就要熄灭似的。 哄闹的人群安静下来，让这一缕乐音的火苗得以被听见。大喜之日，安魍夜也没有选择那样让人一听就极为欢畅的乐曲。他在诉说一个故事，自己和姐姐相遇的故事。 犹如山石缝隙间的泉水般微弱的乐声，清冽而幽静，那是安魍月在他眼中的第一个模样，一袭白衣、清冷孤傲地径自流着，与世人毫无关联。那一夜过后，两个看似并无关系的少年少女产生了他们之间的第一缕丝，纠缠着两人一直走到了现在，那白而无暇的丝也沾染上了各种各样的异彩，那是属于他们的故事。 乐音诉说着两人的故事，不急不徐地演奏着。不知从哪一刻起，故事走到了现在，随之而来的，是安魍月屋里传出的歌声。 “那些兜兜转转的曲折与感伤，都是翅膀，都为了飞来你肩上。”，她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于是两人的心灵先一步在此交汇。 安魍月心里明白，其实这样检测心有灵犀的“考验”完全没有必要，她在想什么弟弟即使不能完全明了，也能猜得大差不差。但此时此刻，婚前的各种小纠结让她还是忍不下女孩心思，把安魍夜拦在了外面，直到那笛声悠扬而来，她心中的标准答案和他给出的答案完美的契合在一起，种种小纠结也变成了一种向往日告别的甜蜜。 虽不曾专修歌乐，但她的随性而歌触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弟子们不由自主地让开了一条路。 “你就在终点等我，笑里有雨滴。”，是啊，即使说不上到底是谁在等谁。 歌声到此戛然而止。门，开了。 安魍夜缓缓走进房间，等待他的是什么还尚未可知。 她就静静地坐在那里，也仅仅是坐在那里。还没有走遍天下，安魍夜不敢断言，但今后当他真正算得上将天下各地都走了一遍之时，也会惊叹于姐姐此刻胜过日月星辰与天下江山的倾世容颜。 上天从来都是不公平的，只是他没想到有一天会偏爱成这般模样，将世间一切美好的祝愿都给予安魍月，而有幸将她揽入怀中的安魍夜，是否也是得天垂怜，还是说仅仅是上天对安魍月眷顾的一部分呢？ 安魍月穿着一身红嫁衣，金鸾凤加身，与安魍夜的衣服暗暗相合，她戴的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红盖头，而是红纱覆面，前些日子她告诉他要等到洞房之前再戴上盖头。对别人来说在红纱之下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安魍夜的目光却几乎要洞穿薄纱。 安魍月化了淡妆，红唇加上胭脂似乎就成了血的颜色，给她带来了几分妖异的美感，脸色有些晕红，不知道是婚日的羞怯还是粉黛的颜色。这样看去，活脱脱是一个待嫁的美丽姑娘。 凤冠霞帔，衬得她愈加高贵，整个人绝世修为所带来得压迫感虽然不会让安魍夜有什么不自在，却让她从方才那个待嫁的可爱姑娘变成了一个俯瞰众生的女帝。 他终于走过去挽起了她的手，像是帝后并肩而行那样，走出了屋子。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104章 十年姐弟 今朝礼成 安魍月在弟子面前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小鸟依人。她挽着弟弟的手走出去。 说一句神仙眷侣并不过分，宗主的大婚羡煞了弟子们。 有些没见过什么市面的弟子被此刻的场景震撼的几乎走不动路，旁观的长老们都显得失态了。她们并非未曾见过宗主的倾城之姿，只是此刻她身上有某种气息，直击在场内每一个人的心头。 是龙和凤的交结。 徐瑜将众人从失态中拉了回来，对着弟子们道：“婚礼第二项，拜堂。” 简单的一句话让每一位弟子都动了起来，弟子们排开的通向安魍月住处的道路立马改了道，通向今天拜堂的地点，显然是预先练习好的。 安魍夜挽着姐姐的手慢慢前行，每往前走过一地，身后的弟子们都散开来跟在他们的身后，弟子们都穿着红裙，就像是一片海洋。 而龙与凤，就在火焰里诞生。 最后走进婚堂的时候，所有的弟子都已经侍立在身后。 婚堂之中，从秘境里特地赶来的长老们坐在一起，大喜之日，她们有说有笑。 ...... 从未到晌午到申时，镇离城一直沉浸在欢愉中。 一阵礼花爆鸣吸引了此刻全城人的注意，下午烈日正盛，灵妤宗用爆竹提醒全城的人，婚礼此时此刻已经进行到拜堂的时候了。 ...... 婚堂之内 姐姐和弟弟手挽着手站在一起，只听前方长老中最大的那位老妪用着略微沙哑的声音道：“香烟缥缈，灯烛辉煌，新郎新娘齐登花堂。” 从堂内到堂外，站满了弟子。 “一拜天地。”，安魍月和安魍夜对着面前焚着的香与贡品弯下了腰。 若说正道的婚礼还可能三跪九叩，她们邪道誓与天齐的离经叛道，肯对着天地折腰已经是天地莫大的荣幸了。 “二拜高堂。”，他们两人前方是两张椅子。父母对他们都是陌生的词汇，宗门长老也没有人敢当安魍月的长辈。一张椅子上摆的是前任宗主的画像，她对安魍月有养育之恩；另一张椅子上坐的是程璇，她一直以来照顾安魍夜，安魍夜认她做了长辈。 两个孤傲的人此刻诚心诚意地对着面前的人落了膝盖，首还未叩，就被程璇搀了起来。 安魍月抬头扫过前宗主的画像的一瞬间，眼中似乎隐隐有泪光闪烁。 如果说前面两拜还带着一丝丝庄严和忧伤之外，最后一拜则充满了夫妻之间的甜蜜，和对婚后生活的憧憬。 “夫妻对拜。”，一则不是传言的传言了，在夫妻对拜之中，谁拜的更深，那在婚后生活之中就能占据主导地位。 姐弟两显然都知道这样的传言，刚一听见声音，就争着俯下身去，弟子们在一边偷着乐。俯身的两人目光相触，彼此眼睛里都看见了一丝不服输的笑容，安魍月嗔了弟弟一眼，就像是在说“你快认输吧。”。于是乎，在这种场合下争斗的结局就是，两人的头撞到了一起。 长老们忍俊不禁，其实还有一个她们不知道的传闻，新郎新娘头碰头，恩恩爱爱到白头，不过他们应该是没有白头的那一天了。 “礼成。”，老妪的声音落下，欢呼声和掌声响彻了灵妤宗。 安魍夜和安魍月，这对以姐弟身份彼此陪伴了十年的男女，终于在今天，在灵妤宗上下的祝福下成了夫妻。 诡秘的笑容在长老们脸上浮现，老妪捂着嘴道：“接下来，似乎就是洞房环节了，不过一堆客人在外面，公子作为今天的主角要不要出去看一看？” 安魍夜不管别人怎么看的，横抱起安魍月就往外走，安魍月没有预料到弟弟会直接来这么一出，不适应地捶打着安魍夜的胸口，而围观的弟子们看到这一幕，都大笑起来。 一路抱回婚房，安魍夜把她轻轻放到床上。 他柔声道：“月儿终于成了我的妻子。” 安魍月轻轻地“嗯”了一声，弟弟称呼的该换让她有些不适应。 安魍夜又道：“作为主人我还要出去转一圈，见见客人和居民们，不然礼节上说不过去，女主人要不要和我一起逛逛我们的城市？” 其实安魍夜不希望她出去的，姐姐的一身凤冠霞帔，他一个人有幸欣赏就够了，虽然如此，他还是尊重姐姐的意愿。 姐姐摇了摇头，安魍月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心思其实和弟弟一样。 安魍夜笑道：“那我的月儿就在这里盖上红盖头，等我晚上回来洞房了。” 安魍夜的话语伴随着呵气，让本就旖旎的气氛更多了几分柔湿。安魍月应了一声“好”，然后赶忙将安魍夜赶了出去，因为她害怕他再呆下去，可能真的会把持不住。 都等了这么久了，当然不能因为这一时忍不住就毁了一次完美的夜，更何况也没多久了。 ...... 安魍夜出现在了镜月楼里，宾客们大多都在楼中喝茶聊天，等待晚宴的开始。 看见安魍夜这个新郎出现，便知道已经拜堂结束，纷纷送上自己的祝福。安魍夜将祝福照单全收，对着众人道：“各位都是我灵妤宗的朋友与贵客，今日参加我的婚礼，在下十分荣幸，接下来的晚宴就请各位好好享受了。” 客套一番之后，安魍夜往内外城广场处赶去，今天是第二次歌舞宴，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基本不会有什么大事，但他还是要检验一番。 出乎他的意料，江妩雪在指挥着，一切井井有条。 看见他的到来，江妩雪奇道：“我们的新郎官不该准备洞房花烛夜嘛，到这来干什么？” 他嘿嘿一笑：“这不是不放心吗。” 江妩雪撇了撇嘴，“得了，有我在就行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别让她一个人等久了。” “咦，今天怎么不和她闹别扭了。”，安魍夜神色古怪的看着她。 “你不知道每个女人都会向往这种时候嘛。”，江妩雪已经开始动手推他走了。 安魍夜将一个纸条递给她，告诉她这是今夜他的致辞，让人代念，然后一个人跑回了灵妤宗。 终于，要到了开花结果的时候了......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105章 拜只拜我千秋荒唐这一回 洞房花烛夜。 安魍夜回到灵妤宗内的时候，夕阳已经落山。沉入地平线下的火球抵抗着黑夜的到来，却还是力不能敌。就和这座城市曾经经历过的无数次夜晚一样。 他走进婚房，从带上门的那一刻起，今夜城外世事纷扰就和他再无关系。他的眼中只剩下安魍月一人。 姐姐照他说的那样，戴着红盖头静静地坐着，等他回来。 纵使什么也看不见，当安魍夜进门的一刻，她的身体还是略微地颤动，毕竟他们都是第一次洞房，当然会有些不习惯的。 安魍月的房间被装饰得看不出原先的模样，除了先前的白色几案，为新婚准备的各种家具都被搬了进来。镶嵌着金丝的床柜、暗红色木制的衣橱，还有不知道什么灵兽皮制成的椅子将原先还有些空旷的房间变得充实。 窗户上贴上了红“喜”字，之前似乎是又被装修了一下，木窗沿都泛着金光。在略微高过安魍夜地方，一道道红色丝线将房内的每一缕喜气都串联起来，上面风铃和红结间隔而挂，微风掠过，带动风铃奏出乐音，为静谧的房间平添了些许朦胧的活力。 床四周不知何时刻上了金色花纹，白色纱幔被换成了龙凤呈祥的帐簾，一切都在昭示着新婚时刻的喜庆。 夜已至，房内红烛摇曳。一阵令人迷醉的幽香传来，安魍夜往旁边一看，江妩雪送给自己的小瓶子内的液体似乎少了些。 他走到姐姐面前，仔细打量着她，房间内的一切奢华只因她而变得有意义。 安魍月还是和之前一样的迷人的装束，此刻带着红盖头的她让安魍夜心变得痒痒的。她放在床上的手微微颤抖，洞房前各种复杂的心思显露无遗。 安魍夜伸手握住她的手，安魍月冷不丁的一激灵。安魍夜半跪着，亲吻上了她雪白的玉手，为了缓解姐姐紧张的情绪，嘴里开玩笑地呢喃道：“如此，姐姐嫁了小生吧。” 听见姐姐的笑声，他站起身缓缓揭开了姐姐的红盖头。 她卸下了覆面红纱，在烛火的映照下，似乎比先前更美。只见安魍月眼波盈盈，眉目含情地嗔了一眼安魍夜道：“话可不能乱说，我们的故事不会这么曲折。” 安魍夜和姐姐并肩而坐，笑了一声道：“姐姐教训的是。” 霎时间，四目相对，竟有些不知所措。 只好，安魍夜抱住姐姐的娇躯，然后用吻来化解无言的尴尬。 他们挽着手走了十年，从陌生到亲情，再从亲情转变成了爱情，说了多少情话，又做了多少本该成亲之后才能做的事情。提前将新婚和以后的生活体验了一遍，今天却要为他们举办一个迟到了很久的仪式，于是在这样的仪式上，他们发现一切尽在不言之中，哪怕心里在想什么似乎都彼此明了，语言完全成了多余的东西。 为了填补这无言的空白，只好交换嘴里最甜的蜜了。 就像是为了庆祝，灵妤宗外的第一朵烟花飞上了夜空，爆裂出绚丽的彩色。然后接连几十发礼花，宣告着属于镇离城每家每户的夜宴此刻正式开始。 镜月楼从上到下全都是参与婚宴的宾客，一位长老致辞完毕之后就晚宴就正式开始；内外城交界的广场上，陈凝悦读着安魍夜交给她的讲稿，下面的人都知道第二场歌舞宴为何而开，在开场之前，他们为今日新婚的安魍夜送上了自己的祝福；灵妤宗内也开始了难得的晚会，宗主大婚，这是几十年来最大的庆祝活动了，弟子们有说有笑，时不时的还会望向宗主的房间。 ...... 热闹的气氛与房间内交缠的两人毫无关联，今夜，他们才是彼此的主角。只是传遍镇离城每家每户的幸福气息，代表着他们以后的生活也会像今天一样幸福。 吻了好久好久，直到在唇舌交织之下，安魍夜被撩拨得面色发红，两人才松开口，最后忍不住笑了。 这样的场合，“请夫君为月儿更衣。”，安魍月用糯糯的声音道。 说完这句话，几乎抽空了安魍月全身的力气，身体如泥泞般瘫倒在安魍夜的怀里。 安魍夜不安分的大手攀上了姐姐的身体，摸索到她的身后，慢慢找到了整件嫁衣的关键所在。安魍月被他有些粗糙的手弄得一阵脸红。 只不过这样的设计安魍夜前所未见，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安魍月看见弟弟窘迫的模样，轻轻一笑，背过手去牵着弟弟的手，一点一点的解开嫁衣的绳扣，略微一摇，嫁衣就告别了她的娇躯。 始终带着偌大的凤冠，不适合有什么大的动作。安魍夜伸手为她取下。然后，应该只有一个词能形容安魍夜怀中的姐姐了——玉体横陈。 当然了，还并非完全的玉体，它和安魍夜火热的目光间尚隔着一层红底金边的肚兜，遮遮掩掩，某些意味更甚。 行事之前，一种对仪式感的渴望油然而生，千言万语此刻都汇成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彼此那异口同声的“我爱你。”，就作为他们对某种生涯的告别。 相拥着，激吻着，他们倒在了铺满花瓣的床上。 安魍夜是称不上老手的老手，早已情难自抑的两人很快有了感觉，身躯上泛起微微的粉红，一切都这样恰到好处。安魍夜找好了位置，像瞄准一样对着。 那一瞬间，十年间的喜怒哀乐在他们脑海里一闪而过。 人世之事,非人世所可尽，这就是他们到此为止的故事。这一页翻过去，以后是他们手牵手写下的新篇章。 不想这么多了，就荒唐这一回吧。这一荒唐就是永远。 千里莺啼月映红，伴随着一声轻轻的痛哼，男孩和女孩在此长成了男人和女人。 安魍月的眼中有泪水划下，和幸福的笑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弟弟轻轻地吻去她脸上晶莹的泪珠，只见血梅绽放在了鲜红的花瓣上，显得格外妖娆。 拜，只拜我千秋荒唐这一回。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106章 他曾是少年 报到处、快递行李领取处、新生体检处、新生宿舍。 一个又一个标牌摆在安魍夜的面前。 在梦境停滞了好久之后，安魍夜的梦再次往前滚动。 他用一个满意的成绩告别了自己的高中时代，考入了这个世界里最好的工科大学之一——华南工学院。对那个高中，他没有什么留恋的，或许这个世界也没有他值得留恋的东西吧。 开学之后，他带着自己并不算多的行李孤身一人来到了大学。 在学生和家长相伴而行的校园之内，一个人的他显得有些突兀，不过他都习惯了。掐指一算，他在这个世界已经过了十八年，即使大半的日子都是像看电影一样走马观花，快进着度过的，但经历这种事做不得假，怎么样都算得上感同身受。 真实的孤独感一直是一种很迷人的气质，而安魍夜身上的孤独与生俱来，再加上他绝对称得上英俊的容貌，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他自己没有意识到吸引了多少同学的目光，照着计划报道体检，然后领了钥匙进入了宿舍。 他是最后一个人了，其他的舍友有家长帮忙，早早地就办完了事开始打扫宿舍。 “你们好。”，安魍夜似乎很久没说话了，连发声都有些生涩。 见到新舍友进来，正在打扫卫生的几人向他问好，看面相应该都是很好说话的人。 安魍夜放下行李和他们一起打扫宿舍。没过多久，因久不住人而落了灰的宿舍就变得一尘不染。 忙碌的舍友们闲了下来，开始交流起自己的情况。 宿舍是一个大的套间，因而住了六个人。一个大块头率先说话了：“杨虎，陕西人，叫我阿虎就行了。” 另一个瘦瘦的男生道：“隋云逸，上海人，平时不怎么说话，多多见谅。” ...... 六个人介绍完自己的情况，渐渐也熟络起来，聊天的内容尺度慢慢升级，最后又回到男生间永恒的话题——女生。 “你们今天报道有没有看见特别好看的女生啊。”，杨虎兴奋地问道。 “我看到一个女生的背影，那样子真的绝了。”，小个子何于飞也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隋云逸用手托了下眼镜道：“从概率上来说，十个身材正常的女性里，有十个人的背影都很好看，所以不看到正面还是算了吧。” 几个人嚷嚷着，都参与到了话题的讨论中...... 六人聊了好一会，也没聊出哪个女生最好看，时间到了饭点，六个人下楼吃饭去了。 路上仍然到处都是家长和学生，人海慢慢涌入食堂，原先容纳学生就有些力不能及的食堂现在显得更为拥堵。排队的时候，杨虎的目光不自觉地漂移着，又开始寻找好看的女生。 男生或多或少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女生也一样。好在大学里的总体质量很高，这将来四年，想必不会无聊。 六人坐下来吃饭，隋云逸的样子很臭屁，“我和你们说，我发现好多女生都在看我。” 其他人用余光打量了一圈，发现确实有很多女生都看向这里，何于飞不甘示弱地道：“切，你怎么知道都是看你的，说不定人家觉得我比较帅。” 男生总是对同性的样貌难以客观的评价。 ...... 开学第一天，第一堂班会课。 大学的班级很不紧凑，但华南工学院相对还是比较重要的团体，因而第一天的班会同学们都很重视，不仅仅是为了熟悉彼此，更重要的是给同班同学留下一个好的印象。近水楼台先得月，这里可没有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一说。 安魍夜他们到的挺早，说是要一个个“检阅”同班女生，抱着和他们一样心思的恶狼确实不少，提前到的都是男生，有几个隔壁宿舍的朝他们打了打招呼。 六人坐下，等待着第一批女生的到来。终于，在万众期待之下，三个女生走进了教室，杨虎在底下私语道：“这三个长得还行，打个七分吧，你们觉得呢？” “我觉得不太行，充其量中等长相吧。”，六人中的于立德说道。 在两人争论之时，几批女生纷纷进了教室，男生们在底下私语，女生越来越多，想给女生留下个好印象的男生们自然不敢用目光去冒犯。男生观察女生的同时，女生也在打量男生们，这是一种不言说的默契。 安魍夜对这种事情兴趣缺缺，索性坐在一边低下头去。 教室里的位置渐渐坐满，门外似乎也没有人进来了，众人等待着班会开始。 突然，半掩着的门被人打开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抱歉，我来晚了。”，清冷的女声从门外传来，悦耳的声音吸引了全班人的目光，如果仅仅从声音上判断，配得上这声音的女生一定得是天姿国色吧，这是在场大多数人的想法。 女孩踏进班级的一瞬间，几乎所有男生都惊讶地倒吸了一口气，就连女生都为之动容。那是一张难以用语言形容的脸，完美到哪怕改变一点都是破坏这种完美，天姿国色似乎不足以形容她，也许在一个人的一生之中，能遇见已经花光了所有的运气。 安魍夜的头在听见了那声音的时候就抬了起来。他太熟悉了，熟悉到已经听过这声音的喜怒哀乐和它所有该有的样子。 就连他今日入梦之前，都是伴着这声音的轻吟而睡的——那是安魍月的声音。 他抬起头印证自己的猜测，仅仅一步之遥，他却觉得等了好久，久到感觉自己的心跳声都进入了慢动作。 女子终于走了进来，一副清冷容颜。 安魍夜笑了，即使这张脸和姐姐有诸多的不同，即使眉眼之间少了独属于他的那一份温柔，多了青春少女的青涩之感，他也能确信那就是姐姐，他独一无二的姐姐。 安魍夜此刻很理智，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后就没有像今天这么理智过，但他仍然飞身跃起，从排排座椅之间跳了出去，不管班上的男女怎么看待自己，直接跑到了女孩的面前。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107章 她也曾是少女 荒唐的举动让在场的人都说不出话，看见他出格的行为，复杂的情绪是情理之中。 男生那一片，有人惊讶，有人讥讽，当然也有人露出了羡慕的神情。舍友们被他和这些天以来的表现完全不同的行为惊到了，私下里嘀嘀咕咕道：“本来以为安魍夜只是内向而已，看他这架势，似乎是闷骚啊。” 隋云逸挤眉弄眼地表示赞同，然后彼此之间露出了一个“都懂的”般的表情。 女生那边就没这么多情绪了，除了应有的惊讶之外，很多人都被这一直低着头的少年的颜值震撼到了。不过有一声不知道从哪传来的，不合时宜的“长得很帅，可惜脑袋有点问题。”传来，差点没让女生哄堂大笑。 想笑的再过几分钟应该就笑不出来了...... 安魍夜站到姐姐的面前，理智告诉他此刻的举止已经很过分了，他看了很多小说，很容易就想到若是姐姐此时此刻失忆了该怎么办，自己这样不是糗大了？不过面前的人终究没能给他这样的机会，一滴水滴入了几乎静止的湖中，霎那间，毫无生气的死水漾起波澜，冰冷到给人寒意的脸上露出的笑容，甚至能温暖千岛寒流。 姐姐的笑容给了他一剂强心针，不去理会世人的目光，一如在另一世界那样，妖女和妖人才是天生一对，当着全班人的面安魍夜吻住了姐姐。 先前还算是私下里对他们评头论足，现在安魍夜惊世骇俗的举动终于让他们惊呼出声。而最令人羡慕与嫉妒的是，女生并没有照他们想的那样一巴掌上去扇开安魍夜，却是用玉手搂住了他的后背。 当着众人的面和弟弟这么疯，安魍月难免有些不好意思，“坏死了。”，她悄悄地对安魍夜道。 在一切结束之后，安魍夜牵着姐姐的手坐到了最后一排，但现在这样几乎同龄的年纪，喊姐姐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 班会开场之前，梦境骤然破碎。 ...... 今夜，安魍月和弟弟一起入梦了。 从一个婴儿长成一个十八岁的女子，为她解开了几乎一切疑惑。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弟弟的行为举止仿佛不像同一个世界的人，此刻她才知晓了原因。若是他在这里成长，那一切也情有可原了。 最开始的时候，她也会因为失去了力量而不习惯，但年纪渐长，她就慢慢适应了这种生活。说来奇怪，明明每一件事都像自己亲自体验过一样，而时间的尺度上，自己却没有感觉多么漫长。 安魍月考上了大学，走进校园之后，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无巧不成书，换一种说法，就是天注定。 在见到弟弟的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竟会如此熟悉，以至于亲自带他回了宗门把他抚养长大。 虽然喜悦能冲淡一切的烦恼，但有些事情到这里，没有办法不去想了。 佛棍们曾经有过来世前世的说法，安魍月向来嗤之以鼻，可如今这般模样真的有些前世的意味。那个世界的相遇是巧合吗？而唯一让她高兴的是和弟弟之间的瓜葛又多上许多，在那个世界，好像不能叫那个小坏蛋弟弟了。 ...... 对安魍夜来说，这就是彻头彻尾的好事。 两个本就结成连理枝再也无法分离的男女多了几分纠缠。安魍夜对自己的身世有了个大略的猜测，比如和上一世的姐姐因为什么原因双宿双飞来到这里，自己却因为某些差池晚来了几年，然后姐姐受到了某些指引，来到这里把自己带回去玩起了“养成”。听起来玄乎的故事在他看来挺合理的，除了一些说不清原因的奇怪力量外。 当然了，他无厘头的想法其实源于某些小说的毒害，现在看来，舍友说他闷骚其实不无道理的。 ...... 春宵苦短日高起啊。 安魍月起的比弟弟早。她没有乱动，也不能乱动，睁着水灵灵的眼睛打量着弟弟脸上的每一处细节。昨日的荒唐后，今天看弟弟似乎更加迷人。新婚夜就这么过去，眉眼间都沾染了属于彼此的那一抹味道。 她玩心大起，想故意捉弄弟弟。却最后落得个狼狈下场。 自作孽不可活啊。 看见姐姐略微的失神，安魍夜忍不住偷笑道：“让你干坏事，现在遭报应了吧。” 姐姐粉拳已至，在床上不停的拍打着弟弟，继之而来的却是更大的失神。 现在两人都学乖了，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安魍月突然道：“我做梦了。” 安魍夜笑了笑：“我也做梦了。” 安魍月盯着弟弟，眼睛里似乎都要滴出蜜来，这个家伙，连在若隐若现的梦中都要和自己一直在一起。 她也不去深究什么来由，只要知道他和她彼此陪伴就行了。情到浓时不能自已，不来个早安吻似乎对不起这样的新婚气象，于是再怎么样都不嫌累的两人再一次双唇相接。 刚刚接触，灵气的光滑不自觉地在两人身体内来回窜动，安魍月用某个地方略微感知，像是发现了什么，连忙松开口道：“你你你，突破连山了！” 安魍夜被姐姐一提醒，连忙运功，身体里的灵气流速快了一倍不止，原来只能算是涓涓细流的经脉容量被扩大好多，仅仅是握拳，就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近乎奔涌而出。 显然他并不能适应突然暴涨的力量，突如其来的灵力肆虐让他完全失去了操控力。 另一边，由于安魍夜对灵力的操纵失误，带来了极大的恶果。 待到两人恢复过来，安魍夜从床上坐起。四目相对的样子不免有些尴尬。安魍月白了弟弟一眼道：“还不快去整理整理你的衣衫，像什么样子。” 然后在弟弟古怪的神情之下，她才意识到自己此时此刻的状态实在是有些难以言喻，却怎么也无话可说，只好无奈地直面了。 看来从床上坐起来也是个浩大的工程啊......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108章 不信人间有白头 一通摆弄之后终于下了床。 虽然昨夜的动作很大，外衣什么的还能穿。房间里没有其他的衣裳，只好拿昨日的婚服凑合一下了。 衣裳打理完毕，安魍夜让姐姐坐在梳妆台前，新婚第一日，他要亲手为姐姐梳理头发。平日里不常做这种事，好在姐姐也不会梳成怎样奇异的发型，简简单单的一个盘髻，说明她成了他的妻子就已经足够。 镜子里的她握着他的手，比之昨日，她的脸上多了些初为人妇的妩媚。 “好了，该出去了。”，安魍月终于说话了，她怀疑如果自己不出声，弟弟会和她一直在这里呆下去。 她也留恋啊。 手挽着手往门外走去，还未打开门，安魍夜就感觉到了一丝寒意，这温度，比昨天低了不少啊。 开门的一瞬间，门外和昨天完全是两个世界了。 镇离城地处正中偏南，气候这方面相对温暖，虽然不像武道那般十月就可能漫天飞雪，倒也不至于像过了虹涧山脉的佛道终年无雪，气候湿热。 这些年来，镇离城每年都只会下两场雪，对好奇的少年少女们已经足够了，若是天天有雪，不仅出行不便，就连日常的生意都会大受影响，人也活得不自在。武道那边的人可不会喜欢雪，只会天天抱怨某处积雪又及腰了。 安魍夜还是第一次出宗看雪，若是十年之前，他可能会像个孩子一样在雪中玩耍跑跳，但他毕竟十九了。 门外全然已是白的世界，树梢、地面、屋檐，目力所及之处都被染上了白色，这种景色只存在于安魍夜的回忆之中。远处已经有了三两弟子，年纪不大，自然都对这雪景产生了浓烈的兴趣，在雪中打闹，更有甚者直接躺在雪里打滚。 昨夜的红灯笼没来得及收回，于是今晨在雪的包覆之下，出现了一个个白色的雪球悬挂在屋檐，模样煞是好笑。 寒风凛冽，安魍夜突然一哆嗦，纵然修道者不畏严寒不惧酷暑，温度突然骤降还是让他有些不舒服。 安魍月见弟弟这般样子，从身后抱住了他。所以其实原本应该是安魍夜抱住姐姐，而在这一对夫妻身上，似乎有些反过来了？ 不过安魍夜不会在意这些，贪恋姐姐的怀抱，是他十年以来的习惯。 一身红衣的两人就在雪中这么站着。宗主的出现从一开始就引起了弟子们的注意，而他们没有刻意掩饰什么。弟子们看向安魍月的眼神中，除了对于宗主的尊敬和崇拜，更多了几分隐隐的羡慕。 雪一下，整片天地就成了黑与白的世界，再也没有第三种颜色。 天空中四散的孩子们流落到镇离城的各个角落，也许究其雪花的一生都再也无法相见了。而被眷顾的雪花，在空中交融汇聚，投入了大地的怀抱。世间万物，被爱压得苦不堪言，即便是不远处那连理枝自身，也都因为这奋不顾身的爱恋而低下头去。 在空中相爱至死的雪花们，尸骸被遗弃到屋檐上，成了冬日里最静谧的诗。而略微不幸的两人，就摔在了地上。 安魍夜自嘲的笑了笑，原来恋爱，啊不，已经是婚姻了的人，看什么都会带上奇奇怪怪的眼镜和多愁善感。 此刻只需要享受就好了，白色的天地中多出了一抹火红，那是他和姐姐相拥的身躯。 安魍夜回头看向姐姐，只见她的头发上已经沾染了不少白色的雪花。他略一皱眉，用手轻轻将姐姐头上的雪花拨去。 安魍月笑了笑问道：“怎么了？不是曾经听别人说过，‘风吹雪满头，也算白首’。” 安魍夜也笑着回应道：“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你觉得，我们以后像是会有什么遗憾的人吗？” “嗯。”，安魍月略微一怔，然后将头埋到了安魍夜的胸口。 安魍月走到一片空旷之处，回头对弟弟娇笑一声，脚步在雪中游移起来。 一种奇妙的状态，姐姐的脚下虽然踏着雪，但却没有留下一丝印记。好久没见过姐姐跳舞了，安魍夜这样想道。 动作由缓慢变得轻盈，周围飘落的雪花仿佛失了重力，环旋在她周围。如雪下惊鸿般，一抹红色吸引了雪白的天地的光彩，远处一直遥望的弟子们经不住吸引，靠过来观看宗主的舞蹈。 骤然，原本轻盈的舞蹈换了一副风格，纷飞的雪花汇成一道雪柱，如果仔细观察，雪柱似有龙形，安魍夜丝毫不怀疑那龙若是飞到自己身上，自己会被打得粉身碎骨，不过此时此刻，惊天的威势丝毫没有杀气，只给人一种问道的独特美感。 安魍夜怕什么，就来了什么。他观赏着妻子在雪中起舞，却不曾想到雪龙已经朝他飞过来，速度不快不慢，掐准了让他来不及反应。于是悲剧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雪花轰击到安魍夜的身上，肯定没有伤到他，但将他掀倒在地，浑身上下沾满了雪花。看见弟弟狼狈的样子，停下舞蹈的安魍月走上前去，捂嘴嘲笑起来。安魍夜索性躺在地上不起来了。 安魍月弯下腰，伸手拉起他。带着安魍夜一起飞向空中。 被姐姐抱着的感觉真的好啊，安魍夜心里暗爽。 又飞到了镜月楼顶，几个月前尚为情所困的少年少女结成了夫妻，此时雪漫镇离城，不知又会是一副怎样的景象。 大雪纷飞，阻止不住路上行人的脚步，开出门面的摊位倒是全都收了回去。一个个戴着斗笠的小点是铺天盖地的白之中尚有人在的证明。从镜月楼顶远眺，整座镇离城都是鳞次栉比的白雪，城外的旷野更是荒无人烟。 没有平日里那么热闹了，白雪好像将昨日婚礼的喧嚣吸收殆尽。在只剩下白雪的微末无声中，安魍夜和姐姐倚靠在一起，一如他们十年来走过的那样。两个漂泊了好久的孤独灵魂彼此依偎着取暖，静默的雪中，就是他们曾经走过的旅途，而此刻之后，彼此相伴的路上会多出来什么，就完全不得而知了。 镜月楼顶，皑皑白雪之下的两道火红身影，又会成为谁一生的执念。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109章 廿八扫尘 “喂喂喂，这边这边，这一块积灰不少，以前也不怎么打扫，今天廿八，要把镜月楼从上到下全都打扫一遍。”，柳影儿冲着小弟子们吩咐道。 年廿八，扫邋遢。腊月廿八是每家每户打扫房间的日子，意味着要将一切厄运、霉气统统随污糟垃圾扫出门，用一个全新的姿态迎接新年的到来，然后在新的一年里就只剩下好运了。 安魍夜摸到柳影儿身后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柳影儿本想发作，结果回头看见是安魍夜，立马没了脾气。 “嘿嘿，安、安大执事怎么有心思过来啊。”，柳影儿立马换上了一副狗腿子的笑容道。 “还叫我安执事啊。”，安魍夜的脸上充满了不怀好意的笑。 “师...师公。”，柳影儿像个做错事小孩一样低下了头。 “你说你啊，自己啥事不干，天天对下面这些小师妹们指手画脚的，像个什么样子？”，安魍夜用手轻点柳影儿的头道。 “这...这不是之前被压抑太狠了嘛，天天在师父面前大气也不敢喘的，终于得闲了来指挥指挥小师妹们。再说了，小师妹们也没有说什么啊，大过节的图个喜庆呗，对吧师妹们？”，柳影儿朝着忙碌的弟子们打了个眼色。 没什么人说话，不过看见柳影儿的狼狈模样，好几个人都掩嘴偷笑起来。 安魍夜叹了口气道：“你啊你，好的不学学坏的，平时也没看见你指导弟子们修行啊。” “我看师父也没指导师公修行啊，这种事情不都靠自己吗？”，柳影儿嘀嘀咕咕道。 看见安魍夜逐渐变黑的表情，柳影儿连忙道：“嘿嘿，师公有事就去忙吧，那个我先帮师妹们干活去了，师公再见。”，挥了挥手连忙告辞。 安魍夜也没打算找她麻烦，不过有一点确实说到了安魍夜心坎里，自己的修为怎么这么慢啊......要让外人听见了，估计直接就上来打他了，三四个月从未至归藏蹦到了连山，这好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功夫就被他这么几个月搞定了，人比人真得气死人。 安魍夜本来就是路过，看见柳影儿才想捉弄她一下，现在人家走了，自己也要办正事去了。 走出镜月楼，镇离城都处在即将过年的火热气氛中，有一部分非本土的居民关了店铺回家过年去了，当然更多的还是留在了镇离城，修道者只有本道的概念，宗门派到哪里，哪里就是家。 廿八扫尘，各家商铺也在干同样的事情，大家在一起图个红火，干脆直接开着店铺打扫起来。掌柜们看见安魍夜路过纷纷向他打招呼，他倒也乐于回应。 过年的气氛真好啊，安魍夜内心感叹道。往年自己在秘境之内，宗门当然会庆祝春节的到来，整个宗门每年最轻松的时间段应该就是在春节前后了。不过即便如此，见不到多少喜庆的气氛，充其量只能缓解平日里修练的压力而已。 出了秘境才感觉到众生百态，一个节日这么多花样，生活比秘境中丰富了不止一点。 走着走着，终于到了花宴楼。 好久没看江妩雪了，也不知道她在不在，留在哪里过年。 在门内指挥弟子们打扫房间的人安魍夜熟悉，是指导歌舞队的那个领队。她看见安魍夜进来，微微行礼道：“安执事好。” “你们圣女在吗？”，安魍夜问道。 “圣女大人刚刚出去了，不过应该很快就回来，安执事要不要在这等等她？”，领队道。 “不用等了，我已经回来了。”，安魍夜身后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怎么，婚后第一次来找我有何贵干啊。”，江妩雪拉着他的手上了楼。 进了房间，江妩雪自然而然地坐到安魍夜身边。 “啧啧啧，还以为你结了婚之后就要自动和我们这些旧情人断了关系呢。”，江妩雪嘟哝着嘴，仿佛真的就是个受了气的情人了。 安魍夜每到这时候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说是她调戏自己吧，好像也挺爽的；说她一点都不在意吧，好像还是有那么一点在意的。除了姐姐，她是和自己玩得最过火的人，如果别人和他走到了这种程度，他早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女人了，而江妩雪这般模样总让他心有芥蒂。 “今日之后快过年了，你打算怎么过啊？”，想到了来这里的目的，安魍夜问道。 江妩雪抬头思索了一会道：“今天晚上在花宴楼里是年前最后一场小歌舞表演，有不少富商希望在春节的时候能请到歌舞队去表演，你看怎么样？” “挣钱也不急于一时，年底挺忙的，让她们歇息一段时间吧。正好营造点噱头。不过过年了你们都要回妖道本家吗？”，安魍夜道。 “弟子们可以只走一部分，但是我一般都是回去过年的。”，江妩雪对回本家显得兴趣缺缺。 安魍夜到现在才露出了自己的獠牙：“那不如，你今年留在镇离城过年吧。”，不知为何，江妩雪说要走就让他挺烦躁的。可能是有什么东西而浑然不自知吧。 江妩雪听见安魍夜的挽留，眼神中绽放出异彩道：“你不希望我走吗？” 安魍夜都这么说了，自然不怕她误解，点了点头。 “你都这么求人家了，那人家也不好拂了你的面子啊，那今年就陪你过吧。”，江妩雪抿了抿嘴道。 这妖女，曲解意思的本领有一手的，不过她留下来了，安魍夜心情倒还不错的。也许他自己都没理解今天为什么会因为这种事情特地来找她。 江妩雪又习惯性地靠在了安魍夜的身边，“你也太坏了吧，刚刚结了婚，就来找婚前的小情人偷腥。还把小情人安排在了自己的房子里，不怕正宫老婆生气吗？人家本来还以为可以就此脱身的，结果又被安执事玩弄在股掌之中。即使有心摆脱执事的操纵，恐怕被执事把玩几次之后，就再也离不开安执事了吧。” 语带哭腔，要不是她是江妩雪，安魍夜还真相信自己就是个玩弄属下的恶魔上级了。 总而言之，今天的目的达到了，而绝色入怀，安魍夜的手也就不安分起来，她好像故意挑衅似的，一点也不把这些动作当回事。 花宴楼的包厢里，可真是热闹极了啊。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110章 除夕 大年三十。 从廿八过后，弟子们就放假了。在安魍夜的授意之下镜月楼也不开了，本来前两年还会承包年夜饭的。今年安魍夜一个人把这些活动全都推了，用他习惯的话来说，钱是赚不完的，但人是会累倒的。别的店铺怎么样他管不着，但自己家的弟子们是不能倒的。 这次春节安魍夜按照他们那里的规矩，一直放到正月十五。 灵妤宗是宗门，弟子才是最宝贵的财富。商人重利，二者之间的区别不言而喻。 这样的命令由空梭鸽传到了天下每一处据点，在安魍夜看得到和看不到的各个地方，对他的尊敬之情溢于言表。 年三十的上午，镇离城的商铺已经关了一大半。还开着的只剩下被老板用数倍于平时的工资诱惑的伙计和那些家就在旁边，开店和生活两不误的那种店铺。 店铺紧闭的门上贴好了对联和倒“福”字，街巷之中只剩下三三两两的行人，这才是安魍夜熟悉的年味啊。 安魍夜走出门去伸了伸懒腰，荒唐一夜突破连山之后，精气神好了很多，哪怕是彻夜的忙碌都不会有什么疲惫之感了。 前几天持续不断的雪已经停歇，剩下了一点还未化完的积雪，贮存着冬日的寒意。身后不时有弟子穿过，朝他问好。弟子们借着过年的时间结伴出去闲逛，只可惜商铺都关了一大半了，出去也只能看看景色。 江妩雪应了安魍夜的要求留在镇离城过年，安魍夜又跑了过去。今晚的年夜饭才是重头戏，她花宴楼毕竟只是个分宗据点，人不多，那些歌舞队由一部分还是普通女子，都已经回家过年。剩下来的弟子聚在一块不免显得有些冷清了。 既然是安魍夜变相求她留下来的，自然不会不管，更不想让她有什么孤独的感觉，毕竟在名义上，或者说某种程度的实际上，安魍夜和江妩雪也算是情人关系了。他让她留下来，不也是心怀鬼胎。 江妩雪正好在大厅里坐着，眉头一挑看见安魍夜，“哟，还真来看人家了啊。” 安魍夜如果是正常状态下，都是对她的言语撩拨敬而远之，今天不知中了什么邪，直接走到她身边搂住了她的柳腰，脸贴着脸道：“可不想让我的小情人一个人在这，显得楚楚可怜啊。” 江妩雪脸一红，嗔道：“哪里楚楚可怜了。” 安魍夜玩味一笑：“我没来的时候，真没乱想？” “没有！”，耳边传来酷酷地一声。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今晚带着弟子们来我们镜月楼过除夕吧，你们这里没多少人，到我们这里图个热闹，反正至少在镇离城两家关系不错的。” 总归安魍夜来找她，她还是很高兴的，一把推开安魍夜道：“知道了知道了，晚上会带弟子们过去的，你可不能怠慢了我这偏房啊。” 安魍夜见她答应，旋即转身离开。不得不说揩油挺爽的。 回到宗门，安魍月的住处。 以往即使是除夕和春节，安魍月的修练都不会停滞，有时出来吃个饭讲两句，甚至还有一两年没回来过春节。 “今年怠惰了好多啊，都怪你。”，安魍月见弟弟回来，叹了口气道。 “好，都怪我。看你这几年累成了那样子，心疼啊。少修炼几天又不会怎样的。适当的休息更有利于修行。”，安魍夜打趣道。 “歪理。”，安魍月靠在椅子上道。 安魍夜走到姐姐身后，用手替姐姐轻轻揉捏肩膀，虽然到她这个地步了，不可能出现那种在普通人中极其常见的颈椎病，但疲乏和劳累还是会有的。安魍夜替她按摩的手法并不高明，可她却发出了阵阵舒畅的轻吟，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 安魍月觉得自己现在懒洋洋的，用略带些困意的娇媚声音道：“弟弟也会疼人了呢。” “叫夫君。” “好，我的小夫君。”，一时间，安魍月那听上去有些乖巧的声音让他觉得有些诡异。 安魍夜的手时不时撩拨到安魍月的脖颈上，然后慢慢地从两侧滑了下去，压住了她雪白的玉手。先前因为瘙痒而不停娇笑的安魍月此时笑得更欢了。 她反压住安魍夜的手，一个侧身从椅子上起来，然后跪在了椅子上道：“早知道你没安好心，却没想到这么急。” 不等安魍夜反应过来，她的腰身已经弯成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弧度，嘴唇凑到了安魍夜的脸上，她腰身之后的风姿就在安魍夜的眼前一览无余了。 ...... 傍晚。 出去逛街的弟子们大多已经回来了。镜月楼的厨房里，掌勺的弟子们开始准备今晚的菜肴。来这里这么久了，安魍夜还没去过后厨，他一走进去，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油烟的气息。 陈凝悦今天居然亲自掌勺，安魍夜有些好奇地道：“你居然还会做菜吗？” 陈凝悦专注于手上的动作，突然被安魍夜耳朵话惊醒了，“啊？哦，我当然会啊，不然怎么当上管事的，镜月楼每个月的新菜品我都参与研发的好不好。” “哦对了，今天的菜多做点吧，今天晚上妖道来镜月楼和我们一起过除夕夜。其实如果准备不及的话就先做凉菜前菜，然后到时候年夜饭的时候小小的来个活动，让其他弟子们到厨房展示一手自己的厨房功夫，图个热闹。你看怎么样？” 陈凝悦空出来的手扶额道：“公子啊，你可能不了解大家的厨艺......惨不忍睹啊。” “啊，这样啊。哈哈，那那你们还是多做点吧。”，安魍夜尬笑道。 “不过也不失为一个好提议，就照公子说的这么办吧。”，陈凝悦道，“行了，公子还是出去吧，看公子也是五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爷，在厨房估计只能添乱了。” 安魍夜被呛却也无法反驳。自己好像确实不太擅长这方面的，瞪了陈凝悦一眼就出去了。自己一个没事人，就只等着年夜饭开饭了。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111章 年夜饭 当夜幕悄然而至，烟花填满了天空。镇离城的居民在年夜饭之前用自己特有的方式宣泄内心的欢喜。一年的时间已经走到了尽头，一年的日子就和人自身一样复杂，用失望或满意来评价太失偏颇。但无论如何它都已经过去了，人们还有各自的生活要去过。 除旧迎新，有多少一辈子活在过去的人永远也无法理解这个道理，修道者的数百年生命，浑浑噩噩过完一生的人不计其数。安魍夜几个月以来见识过的人事，可能世人百年都不能见上一回，而究其原因，不过是他有一个姐姐，不知道从何年何地就相识的姐姐。 在他自己眼里，世人眼中的他带去的改变根本不值一提。而此前也说过，只在一点上，他安魍夜幸甚——风花雪月皆入怀。 对他来说这是一年的日子里最为重要的事情，当然了，对安魍月可能就有些奇奇怪怪了。 从傍晚到现在的这段时间并不算长，但足够他自我审视一番了。各家宗门到了年末都会做个总结，他自己更是这样的人，只不过一总结，就到了感叹人事的部分了，也许叫为赋新词强说愁吧。 弟子们在镜月楼内上上下下地奔忙，镜月楼要容纳三四百弟子还是很简单的事。安魍夜一个人站在外面，能让他这安大执事出门相迎的人，显然只有江妩雪这妖道圣女了。 没一会，江妩雪从夜色之中走出，身后跟了五六十人，都是花宴楼内的妖道弟子。 “能让灵妤宗安执事出门相迎，小女子真是三生有幸啊。”，江妩雪凑到安魍夜身边，然后双手捻起裙角行了个礼。 她这么捉弄安魍夜让安魍夜很无语，不过还是笑道：“行了，赶紧进去吧，年夜饭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安魍夜方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她穿着的是花宴楼那晚的红裙，那一晚勉强算得上他们确定关系吧。当然此时此刻，在弟子们面前，江妩雪也没有穿的多么暴露，在外面套了一层白纱衣，掩盖住了那只有安魍夜才曾见过的雪白肌肤。 看见安魍夜带着客人进来，几个小弟子就跑了上去。那五六十个妖道弟子和灵妤宗的人都很熟悉，有的还曾经在一起编排过舞蹈共过事，这些十几岁的少女对当初的恩怨可没有概念，看见伙伴来和自己一起过年都很高兴。 江妩雪一直看着弟子们，结果手突然被安魍夜拉住往上走。 “你也觉得这才是弟子们该有的样子吧。”，安魍夜道。 “唔...应该吧。”，江妩雪的声音里有些迟疑。 “过年了，就别想着道来道去的事情了，想想我。”，安魍夜的指尖在她的手掌里刮蹭了一下，“现在不是已经在变好了吗？” 迟疑尚未过多久，江妩雪就道：“我是敢想，有些人敢受吗？” 上了二楼，是好几间并不算大的包厢。 一楼的大厅容纳了几乎所有弟子，二楼的包厢就留给长老们。年夜饭图个热闹，再往上那么多层就显得冷清了。 安魍夜把江妩雪领到自己所在的包厢中，门大开着。 包厢里面人不多，基本都是本家的人。安魍月、柳影儿、洛念芸还有一直跟着安魍夜的林清媛，现在再加上她江妩雪，总有一种奇奇怪怪的既视感。 以往都是江妩雪见了安魍月，总要打趣几句。今天倒是出了奇了，两人相视一笑，竟然没有拌嘴。 众人落座。 弟子们都在座位上，也没个主持，陈凝悦就从包厢中出来，之前主持过两次歌舞宴，对这种喜宴她还是很有经验的。 “今年对我们灵妤宗是很重要的一年，下半年发生了什么也不用凝悦多说了，大家都看在眼里。妖道和我们灵妤宗的发展是前所未有的迅猛。”，陈凝悦道，为了不让妖道的人感觉疏离，她还特意提了一句妖道，“这一切都摆我们灵妤宗第一个男弟子——安执事所赐。下面请宗主上来讲两句吧。” 台下掌声雷动，安魍月没怎么在这样的场和对弟子们说过话，以往的除夕可没今天这么喜庆，现在偶然上了台她竟有些不知所措。 当然宗主就是宗主，出丑什么的不太可能，酝酿了几秒钟之后安魍月终于说话了：“记得十年前，灵妤宗刚刚隐入秘境的时候，在宗内每一个人的脸上都看不到什么笑容。一晃十年过去，灵妤宗重新出现在世人眼里。无论这其中多少艰难，能在在座诸位的脸上重新看到笑容，本座很高兴。” 还不等弟子们因为宗主的话而感动，深谙调节气氛的陈凝悦就道：“那宗主如何评价我们灵妤宗新来的这位商财执事兼宗主丈夫呢？” 没料到她会问这种问题，晕红从安魍月的脖颈一路蹿到了脸颊，“他啊......他很不错啊。”，说完，在笑声中走回了包厢。 “那下面请给两道带来这么多变革的安执事来讲两句吧。”，陈凝悦唯恐天下不乱。 和姐姐不一样，安魍夜早就猜到了这丫头会叫自己。他个人也确实想在这里说上一两句：“大家想听什么呢，我也清楚。只不过在这之前还想讲两句废话。那些无聊的展望未来和怀想历史我就不多说了，安某人也没办法像为灵妤宗鞠躬尽瘁的长老们那么感同身受。” “我只想说一句，灵妤宗最宝贵的东西并非遍布天下的产业，也不是流传了多少年的功法典籍。整个灵妤宗最重要的是你们，在座的以及天下各处每一个弟子。因为你们的团结，灵妤宗才能存续下去。” “你们以后出了江湖，无论遇见怎样的艰险都要记住一件事，保住自己的命，镇离城永远是你们的家。” “至于大家想听的内容，别的都无可奉告，只能说，姐姐也真的很好啊。” 像是调笑一样互相应和的话语惹得弟子们哄堂大笑，只是包厢内坐着的几人各怀鬼胎，安魍月在笑声中难得地当着外人脸红了，江妩雪却在另一边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112章 双翼 安魍夜刚回包厢还没落座，就听见柳影儿的偷笑声，转头一看姐姐，愣神的安魍月被弟弟的目光惊醒之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当着弟子们的面你乱说什么呢。”安魍月的手抓到了安魍夜的腰上，很快腰上的肉就扭转了一圈，安魍夜咬牙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他看见一边的江妩雪心事重重的样子，问姐姐道：“她怎么了。” “你还是好好想想做了什么亏心事吧。”，安魍月打趣道。 年夜饭拉开了序幕，安魍夜看见江妩雪还不说话，手在桌下捏住了她的手。江妩雪回过神来发现一桌人都看着自己，察觉到失了态，解释道：“啊。抱歉，我刚刚想到点事情......”，桌子下的手回捏了安魍夜两下。 “好了，外面的弟子都开始年夜饭了，我们也开始吧。”，林清媛圆场道。 桌上摆满了佳肴，却没有一个人动筷子。 终于，洛念芸忍不住动了第一下，然后有些僵住的气氛化解开来。说来说去都能算的上一家人了。 他们这间包厢的菜明显是特制的，安魍夜吃着也不得不感叹陈凝悦这巴结上级的本事啊。 “一年到头了，这里都是自家人，干一杯吧。”，安魍夜笑道。 “哦，原来她也成自家人了？你动作挺快啊。”，安魍月看了一眼江妩雪道。 “你可要把你小夫君看住了，指不定我那天就把他的魂勾走了呢。”，江妩雪娇笑道。 得，刚说完和谐，现在又失火了。 嘴上互相争风，但举杯还是没停下，旁边那三位倒是挺乐意看见这景象的。 碰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并不整齐的声音颇有些银铃的意味，都是些外人觉得嘈杂的欢声笑语。 碰杯之后，安魍夜身为唯一的男人要表现自己的豪爽，将杯内的酒一饮而尽。没有刻意运功，安魍夜的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红晕。 房内的几人此时各怀鬼胎，如果说有谁心思单纯的话，可能只有闷头吃菜的洛念芸了。 桌子下面江妩雪的小脚和鞋子告别了，玉足慢慢落到了安魍夜的腿上，时而轻触，时而摩擦，每当安魍夜想用自己的脚逮住这顽皮的妖精之时，她总能灵活地摆脱安魍夜的追击。 这种近乎偷情式的撩拨让他欲罢不能，江妩雪的动作越来越大，从脚趾一路往上，跑到了安魍夜的大腿根部。说实在的，安魍夜也真的佩服江妩雪这妖女，桌子底下玉腿都成了个什么样子，桌子上的身躯还坐得正儿八经的。 当安魍夜以为她要触碰到的时候，像蜻蜓点水一样，江妩雪瞬间就将玉足抽离了安魍夜的大腿。弄得安魍夜心痒难耐的，他这一次选择了主动出击。他的脚滑向身边的江妩雪，像是抓准了某个时机，双脚一齐发力夹住了江妩雪的脚。 此刻他才发现了不对劲，这双脚上似乎还穿着鞋子，触感和江妩雪的脚也有些不同，他往身边看去，只见到江妩雪掩嘴轻笑，而隔着一位的林清媛脸上出现了不正常的绯红，他这才知道是找错了目标。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一阵肌肉扭曲的疼痛就从腰上传了过来。他在桌子下面做什么哪能逃过姐姐的眼睛，本来想着他和江妩雪调调情就算了，结果安魍月发现这小子居然还去撩拨林清媛，一怒之下就在他的腰上做文章了。 安魍夜想和姐姐解释一下，突然，半掩着的门被陈凝悦推开了。 “安执事，好多弟子们都去后厨做自己的拿手好菜了，你不来凑凑热闹吗？”，陈凝悦笑着问道。 没等安魍夜说话，姐姐就先一步开口了，“快去，我还没尝过你做的菜呢。” 安魍夜只好站起身，无奈道：“那我就去了，可别嫌我做菜难吃。” 他前脚刚出房门，江妩雪也起身和她一起走了出去，扔下了一句“我去给他帮忙。”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安魍月被房间里剩下的三人盯着很丢面子，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红。人家当着自己的面勾引自己的夫君，这算什么事情啊。她瞪着眼睛，气鼓鼓地道：“最好被烟呛死！” 厨房里的安魍夜不会给自己找不自在，他当然知道姐姐会是怎么样的反应，其实江妩雪跟过来不是他授意的，既然人家来了，也不好赶她走是不是...... 当然，一切都能看作是渣男的借口。 安魍夜对做菜这方面还是会一点的，因为他的提议，厨房内已经摆放好了各种食材。里面全是弟子，看见安魍夜和江妩雪进来，纷纷都投去奇异的目光。 安魍夜现在只想低调，于是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江妩雪趴到安魍夜的身上道：“想做什么菜啊，人家帮你挑。” 安魍夜白了她一眼：“你可害苦我了...我想想，姐姐以前喜欢吃虾，怎么做呢？” “喂，当着我的面想正妻不好吧。我喜欢吃凤梨！”，江妩雪摇着安魍夜的手臂嗔道。 “行了行了，我做一道凤梨虾吧。”，安魍夜道。 话音未落，安魍夜就挑选起了食材，冬天没有凤梨，安魍夜挑的是厨房里腌好的罐头。准备好之后，安魍夜有模有样地做了起来。江妩雪没想到自己随口一提他还真的开始做了，看着他煞有介事地处理食材，他竟然在这方面还有涉猎吗？ 江妩雪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捣乱还是可以的。看见他在做菜，江妩雪慢慢俯下身去，蹲着一步一步接近安魍夜。 安魍夜显然专注于自己的菜，凤梨虾并不难做，但他已经很久没有进过厨房了，初来乍到难免有些生涩。做着做着......江妩雪笑嘻嘻地看着他，工作繁忙说不了话。 安魍夜喘息着道：“你这个死妖精。” 江妩雪似乎把这话当作了鼓励，含糊不清地道：“你做菜，我......。” 在各种意义上的精神与身体的挣扎之下，安魍夜终于完成了这道凤梨虾。 安魍月看见这道菜，横了他们两一眼：“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喜欢吃虾，算你及格了。” 过火的都玩过了，那饮宴剩下来的部分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无非是说说笑笑，把酒言欢。等到大家都有些醉意，洛念芸柳影儿和林清媛三个人互相搀扶着回了宗门，后半夜还有烟火和其他的庆祝活动。 而属于安魍夜的庆祝活动，就在镜羽阁上演了。 自然而然地，安魍夜就往九楼走去，而两女就跟在他身后，丝毫没有违和感。安魍夜刚打开门就被江妩雪推到了房间里的长凳上。江妩雪显然是有些醉了，微红的脸颊和一双几乎要把人魂都钩去的眼睛就这么出现在安魍夜的面前，甚至快要零距离接触。 她玉指轻轻挑起安魍夜下巴，嘴里喃喃低语。 话还没说完，就狠狠地吻了下去。她动作摇摇晃晃的，时轻时重，结果动作一大直接让安魍夜人仰马翻倒在了椅子上。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113章 爆竹声中一岁除 “轰隆隆。” 将安魍夜从睡梦中惊醒的是大年初一门外此起彼伏的爆竹声。身侧两人尚在梦中，安魍夜在她们脸颊分别吻了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 推开镜羽阁的门往下望去，一阵爆竹引燃的烟尘气息扑面而来，楼下早已站满了弟子。安魍夜走到楼下，看见了柳影儿也身在其中，问道：“这是都在放爆竹玩呢？” 柳影儿嘻嘻一笑：“师公早啊，昨晚睡得可香？是啊，以前在秘境哪有什么爆竹可以放，那不得弄得全宗乌烟瘴气的，现在出来了大家都想好好过把瘾。” 安魍夜笑道：“那确实。你们昨晚有什么活动？” “本来大家都有点醉了，结果一开晚会都来精神了，妖道的妹子和我们争着表演节目，最后还亲手放烟花玩。那烟花拿在手上五彩缤纷的，确实好好看啊。”，柳影儿眼中的惊喜溢于言表。 “瞧你这出息，你出来也挺久了吧，以后带你见更好玩的。”，安魍夜打趣道。 什么嘛，明明就和我一样没什么见识啊，装什么大人，柳影儿想道。“谢谢师公”，嘴上却道。 看见柳影儿这副模样，安魍夜其实很想摸摸她的头，但自己好歹也结婚了，虽然打不过她，她却还叫自己一身师公，再对这个便宜“徒弟”动手动脚的感觉不太好，于是抑制住了想要摸头杀的冲动。 二人交谈间，爆竹放了一茬又一茬，门外一条街上几乎都是自己家的弟子。安魍夜伸头一看，被吓了一大跳。这爆竹从自己远远望去的那一头一直延伸到了自己看不太清的地方，怕是有百米长。 安魍夜一路走到爆竹的起始段，看见洛念芸一脸兴奋的样子。 “这是你的提议？”，他幽灵般出现在了洛念芸身后。 “啊——啊！”洛念芸惊呼道，“师——公子来了啊。” 本来打算像柳影儿那样喊他师公的，但话到临头怎么也开不了口。“嘿嘿，这是大家一起的主意。”，洛念芸红着脸挠了挠头道。 “百米的爆竹路确实挺壮观的，事后的清理嘛......”，安魍夜道。 “这个不用担心的。”，说着，洛念芸小手一挥，旁边散落在地上的前几次爆竹残渣就飞扬起来，在空中跳了支舞，最后整齐地堆在了地上。 好吧，安魍夜讨厌这个不科学的世界...... “你们玩吧，别伤了自己啊。”，安魍夜扔下一句就离开了。 回了镜羽阁，二女仍在房间里没有出来。他到桌子前面拿出了纸笔。 年初一的习俗一直以来都是拜年走亲戚，不过魔道妖道似乎没有什么要走的亲戚，更遑论他安魍夜了。 现如今唯一记挂的，就是远在京城的顾紫蕊了。分别没有多久，不过这样的节日，安魍夜还是想给她写封信。 到底怎么措辞才好呢，和她在一起时候将她撩拨的心神荡漾的安魍夜，也为这封类似于情书的信件而烦恼不已。写得亲密点，怕被别人看见；写得正式点，又怕显得生分了。 三番思虑之下，安魍夜还是动笔了，并不像情人低语一般让人脸红心跳，而是如同一个相伴多年得朋友随意地聊天和问安，却在只有二人知晓的地方透露出一丝不一样的情感。很快，一封毫无情书样子的情书就完成了。 “新的一年里......” “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两种完全不同但却同样透露出妩媚动人的声音念出了安魍夜信上的最后几句话。 安魍月的手搭在弟弟的肩上，斜倚着他的身子；江妩雪的姿势就略显不正常了，侧坐在安魍夜的腿上，手还不安分地摸来摸去。 “好啊，昨晚睡了我们，今天就早起给小情人写信！”，江妩雪似乎抓到了把柄，轻笑道。 “你还别说，如果论确立关系的话，人家可比你早入门。小情人应该是你。”，安魍月煽风点火道。 斗嘴是常态了，安魍夜早已习惯，只不过她们现在斗来斗去都是在自己身上，滋味实在不好受。 “人家那么远，春节了好歹要问候一下吧，吃什么飞醋。”，安魍夜辩解道，“如果你也想要的话，那我改天也为你写一封情书吧。不过你想好用什么支付酬劳了吗。”，安魍夜色眯眯地看了一眼江妩雪的脚。 继之而来的是咬耳垂、各种各样的捏弄惩罚。 安魍夜差人将信件用空梭鸽给顾紫蕊送去，房间里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大年初一就白日宣x什么的，太糜乱了，安魍夜一向对这种事情嗤之以鼻。 不过这种生活太过闲散了，闲散得几乎让人忘了他们仍然身处风云诡谲的江湖。等过完年吧，安魍夜这样想道，过完年自己也该去江湖上走一走了。 仿佛知道了弟弟的忧虑，安魍月道：“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最近又有了些新的感悟，年后要闭关一段时间了。” “可能是我的原因啊。”，安魍夜笑道。 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俏脸生晕，拍了他一下。 说不好是天遂人愿还是天不遂人愿，有些事情就是刚巧不巧的发生了，连一个好年都不让他们过完。 徐瑜走进镜羽阁，来到了安魍月身边，在她耳朵旁边念叨了几句，安魍月的脸色忽然变了，时不时地还看向安魍夜。 “召集长老们来开个会。”，她吩咐徐瑜道。 姐姐从刚刚那新妇样瞬间转变成了威严的宗主，让安魍夜很不适应。 她叹了口气道：“你随我来吧，唉。又出事情了，妩雪也过来听听吧。说不定还需要你帮忙。” 安魍夜和江妩雪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安魍月如此重视。难道说是正道有什么动作吗？按照往年的情况看，过年期间正道自己都图个安宁，哪会故意出来捣乱的。 安魍夜承认自己惫懒了，他如今更希望的是陪着姐姐过完一个完整的春节，而不是被江湖风云牵扯的抽不开身。 三人走到了议事堂中，长老们几乎全部就位了。 “刚才的急报，想必众位都知道了吧。”，安魍月悠悠道。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112章 妖异秋鼎花 “西南分宗的总负责人秋棠发来急报，多方情报表明重夷山城附近有秘境现世，而根据她们派出的斥候探查以及近来正道邪道的动向表明，秘境现世的最终秘宝，很可能是妖异秋鼎花。” “什么！”，坐下长老惊呼声阵阵，妖异秋鼎花到底是何方神物。 江妩雪听见之后，也难以掩饰内心的惊愕，她在一边对安魍夜解释道：“妖异秋鼎花，约莫有两三百年没有在江湖中出现过了。传言这话可以让开元巅峰的修道者没有任何瓶颈直接晋入问道，即使是对问道者的修为也有不小的进益。” “那这东西不得被修道者们抢疯了？”，安魍夜道。 “说是这么说，不过这花邪性颇重，正道那些人哪受过邪念的蛊惑，贸然使用可能动摇根基，不像邪道天天泡在阴沟里。所以上次出世正道的人基本没有参与，都是邪道自己争抢。”，江妩雪解释道。 “那最后，谁抢到了？”，安魍夜问道。 “谁都没抢到。鬼道的一人自以为拿到手了，然后被阴煞道的背刺了，情急之下就毁了那朵花。现在不一样了，风云变换的，估计正道也要来横插一脚。”，江妩雪撇了撇嘴道。 “诸位长老觉得如何。”，二人窃窃私语间，安魍月已经发话了。 安魍月的号召力可谓一呼百应，长老都表示愿意前往重夷山城。安魍月道：“诸位要想好了，我即将投入闭关，不会跟去。而其余邪道大概率会有问道出没，就更不用说不安分的正道了。” 说完，安魍月看了一眼弟弟。 他明白姐姐的意思，在一边微笑道：“这一次，由安某去吧。” “安执事才完婚，又负责宗门许多事务，宗门离了安执事该如何运转？”，坐下长老道。 安魍夜清楚就算自己不在，吩咐到了宗门还是一样会不停运转，这长老说是宗门离不开他，实际上还是担心他修为太低出去有什么不测，毕竟现在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在。 “长老不必担心，临走之前我会将最近两三月宗门的发展规划列个条目，你们照做就行了。此行肯定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去，我打算带上影儿和清媛长老，另外西南分宗也是一个大分部，势力不小。”，安魍夜道。 “可势力错综复杂，这些人手不一定够，难保别道不会下黑手。”，那长老忧心道。 “妖道现在正是蜜月期，阴煞道刚刚达成合作，最起码不会在背后捅我们刀子。朝廷那边关系也不错，还有一些隐约有合作的势力。我想应该足够了，姐姐你说呢？”，安魍夜向姐姐求助道。 什么嘛，明明结婚了还喊姐姐。安魍月道：“我本意就是让魍夜出去历练一番的，却不曾想到这个局已经超出了我的预计。百道争锋那么交错的局面都被他处理得很完美，我相信他。” 宗主此话一出，就如同板上钉钉。 “我先回去准备点东西，魍夜要有什么吩咐的就和长老们聊吧。”，安魍月淡淡道。 “众位长老不放心我修为低，这我清楚。不过这样得局面不是光有实力就够的，合纵连横才是上策。”，安魍夜咧嘴道，“先不聊这些了，我说一点接下来要办的事情吧。” “听凭安执事吩咐。”，徐瑜欠身道。 “我刚到镇离城的时候布了许多政令，现在完成了七七八八，只有一条颁布法令还在修订中，这是接下来的第一要务。” “歌舞宴在镇离城内暂时就不要开了，倒是春节过后可以接受私人的邀请去表演。接下来歌舞宴可以到别的城市开一场，如果是京城最好了，可以联系一下紫蕊她们，想必不会被反对的。” “东北边来信，李梦茹长老已经到了天绝谷，开始筹备银庄和酒楼。京城那边也谈妥了，只等开业大吉。先这三地银两通兑吧，作为我们银庄联营的第一步。” “最后一件事情......在下和诸位提过的。新建山门，开宗立派。长老们先听我说完，重建宗门浩大的工程需要的时间很长，而灵妤宗的人手虽然够，但也没办法骤然派出很多人只做这一件事，就目前的情况看，有好几个月乃至一年的工程量。所以我的打算是现在就开工，派出去一部分轮班的人手，时间线拖长没有关系，如果我们在有了打算之后再去建造，可能就晚了。” 安魍夜把问题一股脑地丢给了长老们，语气里带了几分不容拒绝。徐瑜点了点头，代表长老们答应了安魍夜的建议。 “选址姐姐已经选好了，那安某先告辞了”，安魍夜道。 ...... “交代完了？”，安魍月没有抬头，随意道。 “嗯。”，安魍夜走到了她的身后，环抱住她的腰。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安魍月问道。 “明天吧，越早到越能占得先机。”，安魍夜道。 “我有点舍不得你了。”，安魍月在弟弟的怀中低语。 “我也一——唔。”，没说完，安魍夜就被姐姐堵住了嘴。 “保护好自己，命符带好，有自己掌控不住的情况别逞能。”，安魍月的手伸进了弟弟的衣襟里，“我不能亲自去，宗门里也没有别的问道，这次一直没有消息的鬼道恐怕也会出现，没有问道跟着你，我还是不放心。” “呼——”，安魍夜的喘息声很大，安魍月的手已经不知道移动到了哪个地方“没关系的，清媛跟去也一样，西南势力大，据说我们上次遇见的那个孤远阁也在西南，说不定还能帮——” 很快，整个房屋都多了几缕粉色的气息。 一轮结束之后，那门忽而自己开了。 “你们终于结束了啊，我都等好久了”，江妩雪娇媚的声音传来，“你说没有问道，我不是问道吗？” 说着，她走到两人刚刚分开的位置，笑嘻嘻地道：“恰好，我也想去西南的崇山峻岭间逛逛，掺和一下这档子事情呢。” 第一卷百道争锋完 第一卷 百道争锋 第115章 山行 西南诸地，以崇山峻岭著称，气候相比于镇离城所在的中部要湿润得多，而温度上并没有多大的改变。不过有山，海拔一高气温无论如何就会自然而然地降下来了。 要说全天下的无主之地，东北天绝谷是一片，西南是第二片。天绝谷有阴煞道为首的一众邪道势力入驻，而西南却没有多少这种雄踞一方的势力。各道在此都有一两个小据点，但似乎都并不很重视它，因而朝廷对此地的掌控较之其它地方就要强上几分。 至于为何大家都不愿意插手西南诸事，正道大概是因为意识的局限，最为重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加强对周边地域的控制上，若有什么多余的功夫，他们更愿意在京城附近多花心思，而不是投入到在绝大多数人眼中都无所谓的西南诸地。 邪道的人就更为直接，人为财死，他们做什么总是要看利益的。西南并不穷，甚至在某些盆地之内能算得上富庶，但路太难走了。仅仅是一山一岭还好说，修道者略微多花点灵力就能翻山越岭，大西南却是山连着山，一眼望不到边那种，有时候几个小山峰紧接着一个峰顶有积雪的高峰，实在让人受不了。自然就没有多少邪道中人愿意到这片与世隔绝的地方来。 在西南比较大的势力，除了朝廷之外就是灵妤宗和妖道了，青楼和酒楼这样的地方放在天下任何一处都会有市场，毕竟用古话说，叫“食色，性也。”。它们的经营策略很相近，都是着眼天下，虽然最初可能只是为了赚更多的钱，不过现在看来，这样的布局倒是挺有先见之明的。 重夷山城是西南三大城之一，依山而建，因其独特的地势而得名。它最为著名的景观就是傍山楼，一栋栋房屋几乎是横着建筑在山上，给人一种独特的美感。常年以来与世隔绝的环境造就了这里独特的习俗，甚至是语言上都与别地有很大的不同。 ...... 通往西南的路再崎岖，还是有几条官道的，说到底是朝廷的功劳。 路很窄，一级级石梯一直通往面前的峰顶，石梯附近是茂密的森林，即使是冬天，那松林仍未失了苍郁。天色不晚，但被丛林遮蔽得光线昏暗。官道已经小到了三人并肩而行都有些拥挤的地步了，这么寒碜的路，安魍夜实属第一次见。 当然也怪不得朝廷，百里山路能开凿出一条道已经很不容易了，安魍夜为了隐蔽，还特地挑了一条最偏僻的路。即使他安魍夜去往重夷山城的消息不出意外已经被各道知晓，他还是想挑一条幽静的小路，不让这趟旅途被太多的人所打扰。 左右两侧分别立着林清媛和柳影儿，三人赶路的速度并不算快，至少对于他们修道者而言。 “师公啊，我们还不快点赶路，怕是花被人抢走了还到不了。”，柳影儿跑到前面笑着回头道。 “是啊公子，这都两天了，才走了一半不到的路，也太慢了吧”，林清媛附和道。 安魍夜暗道：“你们走得是快，不考虑一下我吗，我可没你们的修为啊。” 他脸上笑道：“把精力都耗在路上，到时候怎么办。” “切，师公就会说好听的，其实是怕累吧。”，柳影儿扮了个鬼脸道。 “不尊敬师长，打！”，安魍夜往前一弹指，一道夹杂着野兽气息的灵气弹就飞向了柳影儿，柳影儿一挥衣袖灵气就被打散开来。 “师公还得多练练才能教训我呢。”，柳影儿哈哈大笑。 林清媛道：“你们还是消停会吧，在路上还打打闹闹的。”，语重心长的样子活像个大姐姐。 三人继续赶路。队伍之中似乎少了个人——江妩雪。 显然，她早已预料到了路上磨磨蹭蹭的状况，先行一步。虽然不是全力赶路，但问道者的速度也不是他们能比拟的，更何况还有安魍夜这个拖后腿的。用她的话来说，“若是我和你们一起上路，那才是到不了目的地秘境就关闭了。”，现在看来果然意有所指。 安魍夜不知道她此刻已经到哪里，或许她一路飞过去，可能已经到了重夷山城。安魍夜晋入连山之后也有了飞行能力，不过他掌握的很不熟悉，消耗颇大，没什么实用价值，倒是林清媛和柳影儿原本是可以飞的，为了迁就他也只好行路了。 一路上没有多少危险，因为根本没有什么人走这条路，从商的人现在还在过年，不会有人挑这种时间出来运货。凭安魍夜的能力，只有人才会给他们带来危险。据安魍夜的估计，妖异秋鼎花现世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各道那里，江湖中人都在赶来的路上了。 大家都抓紧了世间，只有他这悠哉的安公子走走停停的。估计临走之前他对安魍月说的早点出发占得先机被他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啾啾——”，一阵鹰啸从远方传来。 白色的小点越来越大，优雅的身形显露无遗。 通体雪白的鹰转瞬间就飞到了三人的面前。 安魍玉前些日子一直就在灵妤宗内，弟子们不了解实情，权当她是安魍夜的宠物，照顾得她妥妥贴贴。安魍月不是会指点她两句，不过都是在安魍夜在场的时候了。 鹰这种生物，终归是要翱翔九天的。在一个地方呆久了难免消磨锐意，因而这次安魍夜出行，她毫不犹豫地跟来了。 “再往前二十多里，峰谷处有家驿馆。”，安魍玉站在他肩头淡淡道，“不过你们走得也太慢了。”，这已经是今天第三个吐槽他赶路很慢的人了。 “好吧，明天全速赶路，应该能到达贵清城。”，安魍夜心神沟通她妥协道。 贵清城是西南的一座小城，不过因为官道穿城而过，成了交通聚集地，这座城现在全权掌握在朝廷的手里。 “天色不早了，那今日就在那里歇脚吧。”，安魍夜对二女道。 林清媛点了点头，三人全速向驿站赶去。 第二卷 妖花落蒂 第116章 山海有驿驿有贼 山海小驿。 群山之中的驿站取了个这样的名字，颇有些奇怪。整座驿站只有两层，占地不大，不禁让人怀疑真的有人会到这里来住店吗？ 外形和安魍夜所见过的建筑有很大不同，走到这里，已经有了一些西南独特的风格。 安魍夜领着二女走了进去，一楼是个小酒家，过年期间没什么顾客，总共也就三个人在一楼吃饭。眼见一下进来了三人，小二满脸堆笑地朝二人走来，习惯性地道：“三位，打尖还是住店啊？” 一行三人，只有安魍夜露出了脸，二女都轻纱覆面，不想被人看到真实面容。不过轻纱也仅仅能掩饰住脸，窈窕的身姿却给了人无限的遐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比直接露出脸杀伤力更大。 店小二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了失神的模样。 林清媛握着安魍夜的手轻轻捏了捏，安魍夜轻咳一声道：“开两间房吧。” 小二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道：“好嘞，您在一楼等一等，我去给您准备房间。”，说完，转身上了楼。 安魍夜的到来吸引了食客的注意。不用猜也知道，这种“俊男靓女”的组合肯定吸引了目光。 三人找了个空位置坐下，安魍夜用眼神示意林清媛，林清媛冲着他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过了一会，搭讪的人就来了。一位食客像是用完了餐，朝三人走过来，拱手道：“这位公子气度不凡，不知是何地人士？” 安魍夜礼貌地微笑道：“戍宫城，小地方。” “原来是京畿人啊，失敬失敬。”，样子也不知道有多假。 柳影儿看不下去了，扑哧地笑出声来。 安魍夜问道：“不知仁兄你缘何来到此地啊，现在尚是春节，这年内不和家人呆在一起，往小地方跑......” “别提了，公务缠身啊。”，那人摆了摆手，“不知这二位是......” 安魍夜指了指柳影儿道：“这是我妹妹。”，然后拉起了林清媛的手，咧了咧嘴。 “这是我姐姐。” 那人见了一礼，此时小二从楼上下来了，“客官，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我先上路了，咱们有缘再会。”，那人朝安魍夜挥了挥手，走出店门。 安魍夜和小二上了楼，林清媛柳影儿进了一间房，他自己进了另一间。小二下楼之后，二女才来到他的房间。 “那人有问题吗？”，安魍夜问道。 “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修为，或许是掩饰了我们还没发现，连山巅峰。”，林清媛道。 “那人挺奇怪的，像是在释放善意。”，柳影儿补充道。 安魍夜靠在椅子上，用手捏了捏眼角道：“我大概知道了。” “这家店不像是有问题的，小二就是个普通人，房间里我刚刚搜查过了，没有其他的机关。”，林清媛看安魍夜略显疲态，用手为他按摩肩膀。 “妹妹，说说看你的想法。”，安魍夜悠悠道。 “切。”，柳影儿哼了一声，对安魍夜喊她妹妹很不忿，“剩下那两个都有问题。” “有一个归藏的修道者吧，都掩饰不住对我们的想法，估计过一会就要来房间里找事了。清媛，我说的对吗？”，安魍夜摸了摸林清媛的手道。 “相公说的是。最后那个人我看不出修为，起码是开元境。应该是邪道的人，对我们也没什么感觉，应当是奉命监视的。”，林清媛红了红脸道。 “还真把自己当夫妻了”，柳影儿揶揄道。 “这叫掩饰身份你懂不懂？”，安魍夜敲了下她的头。 “分明是想占便宜”，连林清媛羞怯道，却并没有用实际行动阻止。 ...... 深夜。 走廊上一道黑影闪现，躲躲藏藏。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整个二楼只有三个人。他走到了安魍夜的房门口，因为安魍夜找小二要了两间房，他只好先去碰碰运气。 从袖口中掏出一根银丝，伸到锁眼里前后摆弄了两下，房门就很神奇地被打开了。那人摸着黑走进门内，抬头一看。男人竟然恬不知耻地搂着两个女人躺在床上睡觉。那女人不是他妹妹吗？黑衣人惊怒更甚，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他从房间内离开，转身进入了另一间房。令他惊喜的是，安魍夜的所有行李似乎都在这里，房间内空无一人，他直接开始动手搬运行李了。 他不理解安魍夜那么多行李到底是怎么凭空变出来的，又多又重。挑了一些搬起来，但显然，这重量似乎已经超过了他力所能及的范围。 “要不要我来帮你。”，身后响起了一个男人温柔的声音。 黑衣人惊而回头，发现安魍夜三人已经笑眯眯地站在他身后了。 栽了，黑衣人这样想道。 “你们做贼的，偷东西之前不看看是什么吗？”，安魍夜走到他面前打开了背包，先前黑衣人看着金光闪闪的石头失去了光彩，变回了普通石头。 黑衣人这才意识道被耍了，“耍我很好玩吗？”，他冷冷地道。 “小毛贼还理直气壮呢，相公。”，林清媛挽着安魍夜的手道。 “反正今日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黑衣人闭上了眼睛。 “啧啧啧，硬骨头。不过这般样貌，我们是不舍得杀的。”，柳影儿走上前去，一把揭开了黑衣人的袍子。 一张稚嫩美丽的脸，因为害怕而显得神色失常。十三四岁的洛念芸若是可爱的话，她的这副样貌就多了几分成熟，不过这份成熟在这张脸上出现，倒让安魍夜觉得有些滑稽。 总的来说，这张脸还是承载了极为难得的美丽，眉眼棱角分明，比普通女孩多了半分英气。 “给我哥哥当个暖床丫鬟，倒是够资格了呢。”，柳影儿抚摸着她的脸颊。不知何时，那人已经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你还知道他是你哥哥？如此苟且之事你们也能做的出来吗。”，黑衣人红着脸呵斥道。 林清媛捂嘴笑道：“既然我们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那自然是在你身上做出什么都不奇怪了。” 说着，三道黑影慢慢逼近了黑衣人，黑衣人像是诀别似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卷 妖花落蒂 第117章 齐语寒 安魍夜的手脚暂时还算规矩，柳影儿可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反正都是女生。那双白玉般的小手在黑衣人的脸上不停摩挲，轻柔的触感惹得她羞愤难当，闭上了双眼。而柳影儿的手法却犹如美丽的毒药，黑衣人心知应当拒绝，却总是忍不住睁开眼睛看一两眼。 一张略显成熟的俏丽容颜几乎都要贴到她的脸上了，湿热的香风吹得她痒痒的。这近乎百合般的异样景象看得安魍夜心痒难耐，林清媛注意到了，在他的手臂上狠狠地掐了一下，嗔了安魍夜一眼。 柳影儿的手慢慢往下滑，抚摸过她的脖颈，让她又是一阵激灵。然后慢慢地，从衣襟上方探进去，在某些不可见的部位不停肆虐。一种别样的刺激让她的挣扎更为激烈。 柳影儿另一只手从腿开始，一路往上进攻。她想反抗却无能为力，只得激烈的叫喊。 柳影儿回头对安魍夜笑道：“手感真的挺不错呢，哥哥要不要来试试？” 黑衣姑娘一听这话，脸色煞白。刚才柳影儿的爱抚她还能当成普通的刑法，毕竟都是女孩子，这回换成安魍夜，难保他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凭他们三个的手段，自己沦落成什么样子都有可能。 一想到自己可能沦为某人的丫鬟，甚至再差一点会沦落成奴隶，黑衣姑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安魍夜其实也没有这些打算的。他只不过是想简单拷问一下这姑娘，但刚才她还是个硬骨头，一副什么都不说的样子，就让柳影儿去对她用了点“刑”。不过安魍夜确实没想到柳影儿会这么用刑。 倒不是见不得女人哭，这姑娘也不算敌人，充其量就是个运气不好的小毛贼，让安魍夜感兴趣的并不是她长得好看，而是她身后的势力。 “说说吧，谁派你来的，身后又是哪方势力。”，安魍夜靠在椅子上随意道，林清媛侍立在他身后。 “什么谁派我来，我只不过恰好路过而已。”，黑衣姑娘哭喊道。 “恰好路过就来偷我们东西，我们似乎无怨无仇吧。”，安魍夜皱眉道。 “你这一身都是上等货色，身后还跟着两个美娇娘，一看就是为富不仁的人。不偷你偷谁？刚才一看果然如此，连妹妹都睡了，无耻！”，黑衣姑娘怒道。 安魍夜看她神色不像说谎，无奈又道：“叫什么名字，到现在还没个称呼。” “齐语寒。”，她恨恨道。 安魍夜似乎想到了什么东西，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哦，好像那人也是个贼。 “十三四岁的年纪归藏五门，说是普通的毛贼我是不信的。背后的师门是哪？”，安魍夜笑道。 “你想对我师门做什么？我不会说的。”，齐语寒咬了咬牙，扭过头去不看安魍夜三人。 安魍夜走上前，用手托起齐语寒的下巴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孤远阁对吧。” 齐语寒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惊怒道：“你想做什么？！” “听说孤远阁的阁主秦孤芷是个美人啊。”，安魍夜捏了捏下巴，那样子真像一个无恶不作的流氓，“对了，你还有个姐姐叫齐语冰吧。” 安魍夜扮流氓的时候，林清媛和柳影儿在身后掐了他一下，“还对人家阁主不尊敬，要是宗主知道了看你怎么收场。”，林清媛嗔道。 安魍夜这剂猛药显然有点狠了，用量太过。 “呜呜呜，我——我当你的奴隶，你放——放过她们吧。”，齐语寒抽泣道，样子煞是可怜。 林清媛看不过眼了，拍了安魍夜肩膀一下，走到齐语寒面前擦去她的眼泪道：“别哭了，他逗你玩的。我们是灵妤宗的人，你姐姐齐语冰还受过我们的帮助。” 齐语寒停止了哭喊，但抽泣仍然停不下来。 “本来他只想知道你背后的师门，结果你一说名字他就知道了，故意这么说着玩的。”，林清媛解释道。 柳影儿的手在她身上拍了两下，灵气的流转变得顺畅起来，终于能动了。 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被绑了好久的身子，恶狠狠地瞪了安魍夜一眼道：“你这流氓。” 安魍夜很无语，要说流氓也是柳影儿好吧，不过自己干的也确实不像人事，就这么受着了。 “这大过年的，你不好好留在孤远阁过年，跑出来偷东西？”，安魍夜疑声道。 “我——我和姐姐吵架了。”，齐语寒低下头轻声道。 安魍夜换上一副长辈的模样教导道：“有矛盾可以商量着解决啊，你这跑出来，师父和姐姐都会担心。要不是碰巧遇见了我们这几个人，你还不知道是什么下场呢。” “知——知道了。”，齐语寒道，“明明自己也不大，还装得一副长辈的样子。” “你师父和我姐姐相识，是平辈。我姐姐现在是我妻子，你说我是不是你长辈？”，安魍夜笑道。 “什——什么？你——你是安魍夜？”，齐语寒惊道，“你不是才和安宗主结婚吗？” 绯红爬上了林清媛的脸颊，安魍夜却脸不红心不跳的解释道：“出来办事总要有个托辞，不然男女之间别人还以为是什么关系呢。”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林清媛的眼角露出了一丝失落。 “唉，听了那么多江湖传言，安魍夜怎么智斗正道，情挑仙子的，本来以为还是个风流倜傥的人物，没想到现在看来也是个登徒子啊。安宗主怎么会看上你的。”，齐语寒自言自语道。 “你和她们睡在一起，安宗主知道吗？”，齐语寒问道。 “那不是为了引你这个小毛贼上钩吗。”，安魍夜敲了一下她的头道，“话说你们孤远阁的人不会全都是贼吧，上次遇见你姐姐齐语冰，她也在偷东西，不过万两白银可比你这小打小闹厉害多了。” “你说谁是小毛贼？”，齐语寒怒道。 孤远阁的人也掺和进来了吗？那这场西南之行，想必不会让自己失望，安魍夜如是想道。 第二卷 妖花落蒂 第118章 万蛇阵 “行了，你赶紧回孤远阁吧，再在外面乱逛出事了我们可担待不起。”，安魍夜笑道。 “哦。”，齐语寒灰溜溜的低下头去。 安魍夜把她送出门去，临行之前问道：“孤远阁在哪里？” 齐语寒回头道：“你还不知道在哪？你到了云岭城找罗绫轩就知道我们在哪了。” 一眨眼的功夫，齐语寒已经消失在了丛林中。 “不知道孤远阁又是那一边的人呢。”，林清媛叹道，“这个小小驿站还真是暗藏玄机。” 远处的天空，已经有了一丝微光，本该灰暗的森林因为这一缕微光而褪去了夜色的笼罩，黎明快到了。 “本来说今晚好好休息的，还被这事情搅和了。”，柳影儿抱怨道。 “我们直接上路吧，今天还要赶到贵清城呢。”，安魍夜道。 三人的身影一闪而逝，而在他们身后，先前大堂内的另一位食客也在阴影里隐没了他的身形，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 山路上。 今天三人的速度和昨天完全不能比，昨天那样简直就是在逛街，今天终于有了赶路的样子。飞掠的身形带动风声，而呼啸的风拂过林叶，沙沙作响。 “临走的时候......”，柳影儿道。 “我知道，那人在一直在后面盯着，也没有刻意隐藏，确实有些奇怪。”，安魍夜皱了皱眉道。 三人刚刚出发的时候还是凌晨，森林里只看得见半分光。太阳逐渐升起，驱散了整片森林的阴暗，虽然在树叶遮蔽之下还是很暗就是了......不过至少没有夜里那么阴森。 西南的山林人迹罕至，孕育凶兽实属正常，一路上安魍夜遇见不少灵兽，因为他特殊的能力，灵兽没有向他主动攻击。 “清媛，这西南森林论规模应该远大于虹涧山脉，为何凶兽实力却大有不如。”，安魍夜疑惑道。 “夫君有所不知，虹涧山脉孕育凶兽，不仅仅因为它人迹罕至，自然状况良好，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虹涧山脉灵气充沛到了一个令人惊异的地步，虽然这种灵气单被修道者吸收不见得有多少益处，甚至会对身体有所伤害，但对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灵兽来说，身体强度会远超一般灵兽，灵识也会极其敏锐。” “西南森林虽然也人迹罕至，但少了灵气这种先天优势，即使数量上领先，质量也会多有不如。” “据调查，虹涧山脉灵气充裕的原因是地下有一条灵脉，其长度无法估计，可能远超人们的想象。”，林清媛解释道。 他们三人赶路和交谈的声音传遍了整座森林，地上的树叶悉悉索索。 安魍玉从空中俯冲而下，“这周围全是蛇。”，灵识沟通道。 这些蛇不像是受到安魍夜吸引而自发过来的，倒仿佛有人驱使一般。 柳影儿刚想落地看看情况，脚尖还没触地，一条蛇就向她发动了攻击。这还是第一次有安魍夜在场的时候，灵兽主动攻击。 安魍夜将灵气融入双目，鹰眼搜索之下，地面上的蛇无所遁形。 蛇的数目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看似满地堆积的树叶有一大半都是蛇的鳞片。 虽然这样的蛇再多也就是他们一弹指的事情，被咬了一两口都没什么大碍。不过这说明有人在此伏击，而有人的地方，特别是身份不明的人，是安魍夜最讨厌的事情。 林清媛悠悠道：“阁下既然来了，何不出来见一面？” 三人面前，有一道黑影慢慢靠近。 他刚刚现出身形的那一刻，安魍夜就认了出来。在山海小驿的三个人，有两位都表明了身份，只有他一言不发，在临走前还一直监视着安魍夜他们。 “从昨日就开始监视我们，不知道友有何贵干？”，安魍夜笑道。 “请诸位相信，在下绝无恶意。”，那人的声音很沙哑。 “万蛇阵摆在这里，让人认为你没有恶意可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啊。”，柳影儿轻轻抚弄自己的青丝，随意道。 “几位朋友还是听我一句劝，诸位来这西南偏僻之地所为何事大家心知肚明。说实话，天下都在为了这事而骚动，看几位的样子像是散修道侣？或者是哪个小门派的人吧。去了那里也只能被人当枪使。在下鬼道蛇万厉，奉命在此劝各位还是原路返回吧。” 安魍夜暗问道：“听过这人吗？” 林清媛风情万种地白了安魍夜一眼：“鬼道那么些人，我哪可能每一个都认识。” 蛇万厉发现面前的男女自顾自的打情骂俏，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脸色很不好看。沉默之间，他看向林清媛和柳影儿，先前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二女虽然遮着脸，但身形无意中散发出诱惑力，再加上修道者只要到了一定等级，样貌都不会太差，他那点可怜的心思，就动起来了。 “不知三位考虑好了吗？”，蛇万厉满脸堆笑道。 “我们考虑了一下，确实不在我们能力范围之内。还是决定返回了。”，安魍夜笑道。 说完，带着二女转身就走。 他以为是三人心知实力不足露了怯，心中的把握又多了几分。 安魍夜离开没几秒钟，身影还没消失在他面前，蛇万厉突然暴起，整个人如灵蛇飞扑之势，朝安魍夜攻了过来。 安魍夜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的杀机，自顾自地往前走。 蛇万厉脸上露出了即将得手的笑容，却不曾想到，在距离安魍夜还剩不到一米的地方，他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翻在地，一动也不能动。 面前三人微笑着转过身来，此时他们脸上的微笑在蛇万厉眼中就显得寒意尤甚。 “派了一个连山巅峰来堵路，确实能赶走不少普通修道者，鬼道这是下了血本啊。不过你们难道没想过吗，能得到消息到这来的修道者，像是普通人吗？”，林清媛笑呵呵地道，“特别是堵路也就算了，还要不识趣的动点歪心思，真是愚蠢之际。” 声音逐渐变得冷厉，说到最后几乎已经是厉喝了。 “你们到底是谁？”，蛇万厉挣扎着抬头问道。 第二卷 妖花落蒂 第119章 贵清城 “哟，还不傻，知道问问我们是谁。”，柳影儿玩味地笑道。 “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在不知道对面是谁的情况下就动手的？”，安魍夜奇道。 “唉，夫君不知道他动的什么歪心思吗？”，林清媛挽起安魍夜的手道。 这三人你一眼我一语的，就像是在逗蛇万厉玩一样，安魍夜最后发话了：“别浪费时间了，还要往贵清城去呢。” 柳影儿一步一步地走上前，“既然哥哥都这么说，那就只能速战速决了，希望你做个明白鬼，下辈子别再招惹灵妤宗的人了呢。” “灵妤——”，蛇万厉瞪大了眼睛，话没说完，不过也不可能说完了，眼睛就那么睁着，再也闭不上。 柳影儿杀人自然没有亲自动手，灵气拂过脖颈，一切都结束了。她拍拍手回头对二人道：“我们走吧。” 简单地毁尸灭迹之后，三人重新上路了。 “找人堵路，鬼道这想法真奇特。”，安魍夜奇道。 “虽然看起来遇见我们之后很蠢，但是能堵回去很多修为一般的修道者，再不济也能拖慢他们前进的脚步。”，林清媛道。 “你们不是说，鬼道一向消息很少，这一次为什么突然张扬起来了？”，安魍夜问道。 “不，鬼道一直很张扬。阴煞道事暗杀，我们就更别说了。只有鬼道做事随性，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消息少是消息少，但是只要是他们做的事情，都会非常主动且嚣张地承认。”，柳影儿补充道。 “那不就和恐怖组织一样吗？”，安魍夜自言自语道，“他们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柳影儿拍了拍安魍夜的头道：“我的好哥哥啊，邪道做这种事情还需要理由吗，我们是邪道啊。就像杀了蛇万厉也就杀了，谁能来找我们麻烦？” 好吧，自己时常忽略了还是邪道这一点，安魍夜想道。 “不过这鬼道算是帮我们忙了，少点人来正好少点乱子。”，林清媛叹道。 “鬼道的营生是什么？”，安魍夜问道。 “既然都是这样的道了，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最近没什么动静，不过上一次他们可是劫了朝廷的商队，好几万两银子的货物，全没了。最臭名昭著的事情，是他们屠了一个村子，那村子是武道辖下的。”，林清媛答道。 “那道主......” “道主比阴若虚江妩雪刚刚晋入问道要强，已经问道中期。名为詹鬼玄。宗主和他交过手，剩下来的人见都没见过他。” 又是一个头疼的对手，相比于正道那些还算正常的人，以及尽管敌对但仍然考虑利益纠葛的，这种几乎是单纯的找不到动手原因的的问道才是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你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给你来一下，反正他是随心所欲。 三人径直向贵清城赶去，虽然蛇万厉耽搁了一段时间，好在迅速地解决了。剩下来的一段路就没有别人打扰。 随着三人离贵清城越来越近，路渐渐好走起来，官道变得宽敞。并不能说是热闹，只是空无一人的路上总算有了些活物。 贵清城四面环山，是几条官道的交汇点，能说是一个小盆地。实际上西南诸地的大多数城市都位于盆地中，相对隔绝的环境造就的是迥然不同的风俗。这种地势上不存在什么蓬莱城那样的高楼，一律是一两层的平房，连三层都很少见。建筑材料都是山石，毕竟群山环绕，就地取材甚是方便。 城墙也没有，因为四周的山峰就已经充当了城墙的作用。官道尽头派了两个士兵守着，来者登记一下方能入城。可能是因为不谙世事，城里人对待外来者没有什么恶意，甚至还有点新奇和欢迎，称得上是一片乐土。 春节，城中的居民本应该呆在家里陪伴家人，而显然现在城里一片热闹景象。大概是修道者得知了妖异秋鼎花的消息，想来分一杯羹，贵清城又是必经之路，因而显得人很多。 居民也因为外人的到来而行动起来，原先关闭的茶楼酒馆驿站，全都开张以迎接来客。“见多识广”的修道者没有对这小地方嗤之以鼻，倒对这里完全不同的风土人情很感兴趣，走街串巷间，买了很多独具风情的小玩意。 三人进了城，林清媛知道自己这边即使遮住了脸也很容易引起路人的注意，索性直接施术易容，摆脱外人那有些恼人的目光。 “妩雪说这座城也有她们的据点，我们先过去吧。”，安魍夜道。 妖道这生意还挺广的...... “大伯，你知道清水楼往哪走吗。”，安魍夜随手找了个人问道。 那大伯看向安魍夜，然后又瞟了一眼身后的两女，皱着眉头不停地打量，目光也不知道有多奇怪，不过最后还是给他指路了。 “那大伯怎么回事。”，走在路上，安魍夜回头问道。 “哈哈哈哈哈哈！”，柳影儿忍不住笑，不停地拍打着安魍夜的肩膀，“你也不想想妖道据点是什么地方。单身男性问这事还算正常，你身后跟了两个女眷，要换成我我也以为你神经病啊！” 好吧，确实挺尴尬的。 总算是来到了清水楼，这名字听起来一点也不像青楼，其实进去看起来也不像。 妖道经营青楼的经验丰富，不会像别家那样涂脂抹粉装饰成一个红粉窟，妖道的青楼看起来都不像青楼，给人一种去了大雅之地的感受。清水楼一进去，就有一股浓郁的当地风情，大厅被壁画彩绘所装饰，以暗黄色为基调，陶器林立。 “几位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走上前来。 “妩雪让我们来的。”，安魍夜答道。 “安执事？快，这边请。”，少女掩嘴惊呼道。 少女带着三人上了楼，一共也只有两层。包厢内，少女从一副壁画后打开了小柜子，拿出了一封信递给安魍夜。 “这是圣女留下的信，让我亲手给安执事。”，少女道。 安魍夜对她笑了笑，然后拆开了信件。二女在他身后盯着，他倒也没刻意地躲开不给她们看，毕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第二卷 妖花落蒂 第120章 虚虚实实 “不知道你看到这封信是什么时候了，不过据我估计应该会在路上耽搁好几天，毕竟携美而行，发生点什么实属正常。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赶往重夷山城的路上了，我这一路上大概留意了一下，势力繁杂，还看到了鬼道的人，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贵清城现在应当涌入了许多修道者，你们可以留意一下都是何方势力。我就在重夷山城等你过来，可别让我等太久啊。爱你的江妩雪。”，整封信的结尾处还有一个唇印，以证明这是江妩雪本人的手笔。 在身后二女奇怪且有些羞恼的目光中，安魍夜看完了整封信，毕竟江妩雪在信里还开了她们两句玩笑。 那姑娘见安魍夜他们不说话，开口问道：“安执事怎么打算的。” “先在这贵清城住一天，打探一下情报再上路，你们有什么已知的情报吗？”，安魍夜抬头问道。 “贵清城春节之后来了很多客人，不说大家也都知道是为何而来。不过令人奇怪的是按理来说这些修道者两三天之后就会离开，却有人已经在这里待了好几天还没有上路。”，少女抿了抿嘴唇道，“本来说各方修道者汇聚一堂，多少发生点冲突，结果这几天倒是一片祥和的样子，着实令人不解。” 安魍夜点点头。联盟吗，这么多人能联合在一起实在不常见，妖异秋鼎花的消息才传出来几天，安魍夜不相信这些人能比灵妤宗更快得到消息，还做好联盟的准备。 在这里干坐着不是办法，安魍夜和两女出了清水楼，在这贵清城四处闲逛。 已经是傍晚了，并不宽敞的小路上到处都是修道者，那自觉高人一等的气质上一眼便可看出。三人忙了一天了，安魍夜打算在城里寻找点吃食，顺便打听情报。 安魍夜找了一家比较大的酒馆，一进门那小儿就迎了上来，用着奇怪的口音道：“这位客官，小店包厢已经满人了，只能请几位移步大厅了。” 安魍夜本来也就打算坐在大厅，他对着小儿点点头，示意他带路。 三人落了座，林清媛道：“小小城镇居然来了这么多人，倒显得有些嘈杂了。” 柳影儿却笑道：“人多点才热闹啊，要不然一座城没多少活人有什么意思。” “你就知道热闹，人多才麻烦啊。”，安魍夜敲了下柳影儿的额头道。 “哥哥别敲我头，不然长不高了！”，柳影儿嘟哝道。 本来这样的称呼让安魍夜挺不习惯的，但经过了几天，又在别人面前表演过了，安魍夜就慢慢习惯，不过实话实说，她那一声声哥哥听着着实让人起鸡皮疙瘩。 林清媛已经让三人的样貌尽力变得普通了，幻术终究比不上阴煞道那种让人记不清相貌的独特功法，两女一男这样的引人注目的组合还是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林清媛低着头用灵识扫了一圈，暗地里对安魍夜道：“奇怪，这一整个大厅的食客怎么修为都如此之低，开元境只有一人，还是初入开元，甚至能不少归藏的修道者。” “公子要注意了，我感到三股气息锁定了我们，两个连山初期，一个归藏七门。” 安魍夜点点头，继续装做没事人一样喝酒。 这些人肯定不会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危险的气息转瞬即逝，大厅依然是一副醉生梦死的欢喜景象。 隔了两桌的人有些喝高了，在桌上聊道：“兄弟，你们不像是小派啊，来这里干嘛的。” 桌上另一人摇摇头道：“唉，不瞒你说，我们经衍门是佛道下属宗门，虽然修炼资源领了不少，但还要受人驱使啊。也不知道上级怎么想的，派我们来这贵清城。开元洞府都想横插一脚，佛道又不缺开元境。说来说去，到处受制于人，不如兄弟你快活啊。” “你可别提了，我还巴不得有个靠山。我们剑云派一穷二白，好不容易听朝廷说开元洞府的事情，这才屁颠屁颠的赶来了。到这一看才发现，我靠，一个洞府这么多人抢。” “别提了啊，各派都有本难念的经。” 安魍夜疑惑地看了看林清媛。灵妤宗的情报不可能有假，他和安魍月几乎是一体，最高级的机密他都知道，这种情报没有必要欺瞒。 那么现在只有两个可能了，一是西南分宗的情报源头是错的，二是这些小派散修被人欺骗了。 这两种可能，显然是第二种的可能性大，灵妤宗的情报一向准确，不会单单在这一件事上出了差错，更何况在路上遇见了鬼道的阻击，要仅仅是一个开元洞府，鬼道根本不必要让人来，直接派蛇万厉屠了所有人就行。 所以这些散修被骗了，而且是用一种极其同步的方式被骗。 很奇怪，别说邪道，正道不齐心，为何能同步至此。妖异秋鼎花的密文出现了一种奇异的现象，各大正邪道本家都受到了准确的消息，而那些附庸和散修小道被各大道联合诓骗了。安魍夜不清楚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只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既然帮他省了不少事，他也就懒得去追究。 三人将面前的吃食一扫而光，席间气息的锁定一直没变过。 又到了安魍夜喜闻乐见的月黑风高夜环节了。 为了故意刺激，林清媛挽住了安魍夜的一只手，柳影儿拉起了另一只。背身过去的时候，林清媛特地消减了几分幻术的影响，魅力这种和灵妤宗功法相伴而生的东西多了几分，也就是这几分魅力让酒馆内的几人做出了让他们后悔一生的决定。 贵清城弯弯绕绕很多，不过清水楼是例外，就在大路上。 做事不留痕迹，安魍夜带着二女绕来绕去，最后走到了个死胡同。 “啊，好像走错了，这是个死胡同，先返回吧。”，安魍夜笑着对林清媛道。 胡同口走进来三人，夜色之下，样貌似乎看不太清楚，不过将死之人，也不需要记得样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