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荡北朝》 第一章 天下残道 我欲何为 神州大陆极西边,是那巍峨耸立的周罗山,这绵延数千里的山脉,有着层层叠叠的山峰,杂乱而又雄伟,壮观。 从远处望去,一座座山峰呈现出碧绿色,纯白色的雾霭泛起,把群山阻隔开来,唯有那青绿色的峰顶依稀可见。 自古以来,周罗山就是不可逾越的高山,倒不是因它悬崖陡峭,高不可攀。活人从未到过山的彼端。 只因那里是死者安息的地方! 周罗山脉与活人而言,是阻隔亡灵死界的坚固城墙! 可,仅有一山之隔,死者亡灵如何能忍受得了寂寞荒凉,不去侵扰人间繁华? 故而,天池十二宫自开山以来,就坚守着生死界,不退却一丝一毫。 天池东为生,天池西为死,生死轮回交替,互不相通。 捍卫生界,抵御死者,需要非比寻常的能力,而周罗山正是集聚天地之灵气,萃取人间之精华的风水宝地,因此修道者称其为灵域。 每隔一百二十年,灵域就会挑选出世上最强的十二人担任十二宫的宫主。 凡入灵域者,立地成神。 …… 拨开层层暮霭烟气,看那幽幽风云掩映之间,微微显出天池主宫——南天宫的气势恢宏。 此刻天地间风云涌动,黑色雾气中,一道穿天光柱射破天际。 殿前偌大的广场上,司空刃生宛若战神一般站立在那,尽管身上满是伤痕,额间都是汗水,可手中的残道古剑却没有半分放下的迹象。 刚刚的一击天斩,极大地消耗了他的内息,虽是惊天动地,但仍是于事无补。 以第十二宫宫主为首的天池十二宫中的十一宫宫主都在场。 十二宫宫主燕坤悬剑而立,眉头紧蹙,他们十一人尽是冲元境界的武道修为,以车轮战的方式接连挑战司空刃生,却攻之不败。这若是传出去,天下名门十二宫围攻一人,以多欺少,还不能赢,莫不被天下人耻笑而死。 神州大陆自古以来就不乏有修真之人。若论修仙,各门各派,心法口诀无数,杂乱无章,一同而言,无非就是两种方法——修剑和修术。 修真之人按其气元修为之多少一较高低,大抵分为九个境界。 吞元、进元、升元、清元、平元、世元、道元、冲元、破元。 而其中吞,进,升谓之下三元,清,平,世谓之中三元,道,冲,破谓之上三元。 “嗖”,“嗖”,“嗖”三道光刀疾射而下,司空刃生反应迅速,抬剑来挡,还是免不得被一枚光刀划破了脸颊。 血珠流淌,滴落在剑锋之上,忽闻得,古剑残道竟在低声悲鸣。 司空刃生不由得嘴角冷笑,天下残道,我欲何为?这终日口不离天下道义,人间苍生的名门正派,到头来还比不上一口没有心性的古剑。 可悲可叹! 他慢慢转身看着身后三人,张是相,张非相,还有两人之中站着的一抹端丽冠绝的身影,夏南莙,他的视线微微下移,看到夏南莙已然怀胎七月,高高隆起的腹部。 她的眸色依旧是清冷绝情,司空刃生知道,她还是恨着自己的。 尽管如此,他也不忍自己的妻儿,挚友在此冒险,“你们快走吧,独留我一人便好。” 张是相,张非相自然知道司空刃生的心思,试图拉扯住夏南莙离开。 夏南莙冷冷道“他的生死于我何干?” 话虽是绝情无比,可她的脚却迟迟不肯移动半步。 “司空刃生,你仗古剑残道之利,莽斩天池坝,致使天池水流入人间,你可知罪?”说话之人乃是八宫主顾凡真,平日里满口的仁义道德,实则不通情理的迂腐之辈。 山下北朝数以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被残暴的南源人东追西赶,屠戮杀害,他们全然不顾,司空刃生目光灼灼,“如若我不斩断天池坝,引下天河水,形成天河天险,让北朝南源隔河而治,不休不止的南北大战何时才能到头。” “生界之事,我们天池十二宫的规矩一向是不闻不问不插手,抵御死界才是我们的使命。”四宫主杨冰雪薄凉的嘴唇里冷冷吐字道。 生界生灵涂炭至此,民不聊生,这天池十二宫还只顾着抵御死界入侵,而不顾天下黎民百姓,真是空有一身神力,尽行无用之事。 司空刃生执着残道剑的手又紧了三分,剑锋之处,寒光毕露。 “天不行人事,我必替天行人事。” “口出狂言的凡人,”一直不曾说话的十二宫宫主燕坤面色铁青,怒不可遏道“古剑残道乃神器,凡人之躯擅用神器,这是罪一;私自斩断天池坝,引天水,这是罪二,两罪齐立,天刑当诛。” 司空刃生转过脸来,眉角弯了弯,笑道“诛是不诛,得先问过我手中的残道剑。” 燕坤凌步升至半空,闭起双目,聚气凝神,指尖飞快地在空中虚点指划,道道流光升腾之后,只见一柄琉璃金光色的巨剑自漫天云气中出,一时间,风云突变,卷起漫天尘土。 余下的十宫宫主皆是看的目瞪口呆,时隔五十年之久,燕坤竟然再次祭出天刑剑。 天刑剑剑身半露,司空刃生手中的残道剑隐隐颤动,似乎是在和天刑剑共鸣。 “燕坤,你可是想好了?”杨冰雪神情严肃,言语中透着些许紧张,“祭出天刑剑,可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是啊!燕宫主,司空刃生着实再强,我们只须多人合力,必能伏之,不必如此吧。” “燕宫主三思而行啊!” 众宫主纷纷出言劝道。 这天刑剑自铸剑以来,就有必杀三式之说,三式的威力那是一式堪比一式,强大的剑式冲荡必定会使脆弱不堪的灵域遭受重创,这是他们都不想看到的。 燕坤眸光似火,在云气尽褪之时,以全力控住了天刑剑,他冷着侧脸,道“我意已绝,你们不必多言,司空刃生必要遭受天刑。” 这地动山摇的气势呼啸而来,众人都抬不起头来,唯有司空刃生逆风而行,残道剑流光尽展,光华大起,白面的剑刃此刻微微泛着血红色。 天刑剑大闪金光,如开天巨斧一般照着司空刃生的当空劈来,一瞬间,这惊天巨剑的光芒投射到了千里之外。 司空刃生横剑格挡,两件神器以雷霆万钧之力势不可挡地相碰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响彻天地。天刑剑的压迫力之大,使得司空刃生脚下的土地寸寸开裂。 “啊——”司空刃生嘶吼着发力,似初生牛犊一般,仅用蛮力便顶开了这惊天巨擘的天刑剑。 十宫宫主无不是难以置信,脸色大变,天刑开剑初始,头一次有人竟然从正面不偏不倚,刚刚正正撇开了天刑,难怪都是冲元境界的宫主们没有一个在司空刃生的手上占到半分便宜。 如此之人,果真不简单! 天刑一式,燕坤与司空刃生战成平手! 燕坤加持剑气,御神唤起天刑之道,这巨大的天刑剑的剑光急速收缩,眨眼间就变成寻常剑刃的尺寸。 执着天刑的燕坤,飞步而来,绕过司空刃生的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同时向他全身六十四处死穴攻去,剑式之快逃脱了肉眼所见。 燕坤脸上几乎扬起了得逞的快意,却见剑光闪烁间,司空刃生滴水不漏地挡下了六十四处,锋利的剑刃不免在他身上划破几道口子,但他保住了性命。 极快地收剑,燕坤立剑背于身后,半怒半笑道“若是你还能接下我的第三式,一切天惩我既往不咎。” 司空刃生瞥了一眼执着站在那边的夏南莙,终于,在她的冰冷目光中,他看到了微微地动容。 他心底笑道,看来装什么漠不关心都是假的,她其实还是关心他的。只是他知道的太晚了。 嘴角咧起苦笑,司空刃生淡淡道“但愿如此吧!” 天罪天罚,天道天诛! 燕坤回至半空中,嘴里喃喃地默念出天刑咒,执剑的右手慢慢将神力灌注于剑身之中,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天刑剑竟然凭空消失了。 这是致命一击!逃脱不了! 冥冥之中,司空刃生似有感觉,抓着残道剑的手没有松开,但他似认命一般闭上了双眼,有些不甘,有些舍不得,罢了,罢了—— 天刑剑贯穿司空刃生胸膛的那一刻,血水四溅,冰山脸的夏南莙压制不住内心突如其来的恐慌,她声嘶力竭地喊道“司空刃生——” 她疯了一般朝他扑去,张是相,张非相二人怎么也拉不住。 司空刃生笑着倒在夏南莙的怀里,她的泪水止不住地打在他的脸上,和血水融合在一起,他想拂去她脸庞的泪水,但手不知为何这么沉,眼皮也那么沉。 他无奈地微微笑道“没想到,你还会替我哭丧。” 夏南莙拼命抹掉脸上的泪水,故意装出凶神恶煞的样子道“司空刃生,你要是死了,我跟你没完。” 司空刃生听罢,笑着阖上了双眼。 半空之中,独有燕坤一人仰天大笑, “司空刃生,谅你也活不了。天刑一式谓之天蛮,二式谓之天道,三式则谓之天诛,你躲得了天蛮,天道,可你怎么也逃不了天诛,哈哈——哈哈哈——” 第二章 七魄离身 寄魂放牛娃 五年之后,安泰县赵家。 打开结实的木条栅门,老赵牵出条老牛,把栓头交递到孩子手里,这孩子估摸着十七八岁上下,没爹没娘,在仆人中排行十四,随着老爷姓,就叫赵十四。 “十四啊,牵着老黑牛到小后山撂着,你可得好好把牛看着”老赵叮嘱着十四“这老畜生活不长久了,等再过两个月头,老爷就拿它给你们开开荤。” “知道了,爷爷”十四在赵家干的就是放牛,老伙伴要死了,多少有点舍不得,牵着牛出了牛棚。 “十四啊,回来记得把少爷从剑房里带回来,路上悠着点,别让少爷跌着伤着,老爷回来一顿好打。”这孩子没爹没娘,是老赵捡回来的,老赵没儿没女,就把他当做孙子养着了,事无巨细,都对他格外关照。 十四憋着小性子,没回头,牵着老牛一路出了赵家。小后山离着赵家两里地,十四把牛栓在老槐树下,还四处张望了一下,偷个小懒,别被老赵家的下人逮到,还好四下没人,他便倚在树干上,眯起眼来打盹。 五年前他跌下山崖,竟然奇迹般的没死,只是没了之前的记忆,就只清楚的记得他叫赵十四。 这五年来,他经常会做奇奇怪怪的噩梦,时而梦见自己在战场上厮杀,时而是被剑刃贯穿身体。这一次也不列外,他刚昏昏沉沉地入睡过去,耳畔响起了女人的哭声,还有不知道是何人肆意的笑声。 他惊坐起来,满头大汗。 “哞——哞——”树下的老牛牛蹄蹭了蹭地上的土,又用着牛鼻子抵着十四的脸,这下十四才清醒过来,原来只是一场梦啊! 什么女人哭的都是假的,他擦了擦额间的汗水,把牛栓从树上解了下来,这才发现天色灰沉了下来,乌云团子密密的压下来,看来又要下雨了。 得赶快接少爷去,不然这家伙发起脾气来,那可真消受不起。 不知怎么的,今天老牛像是没吃饱一样,无论赵十四好说歹说,就是慢悠悠地荡着走,等他赶到剑房就是一个时辰之后了,雨却迟迟未下,就像一个人要打喷嚏却久久没有打出来,空气中的低沉压抑让人不太舒服。 要说他家少爷,就是老爷的心头肉,老爷赵富贵,四十得子,花了百两重金找来方圆十里最有名的算命相师取名,相师说老子名从富贵,儿子名从权,比较得当,所以就取名叫赵权。 而赵权从小到大,最会的就是摆少爷架子。弱冠之后,赵富贵便把他送到当地有名的剑房去习剑,打好基础,以谋求将来出人头地,入大门大派。 但极为可惜,这些年赵老爷钱砸了不少,赵权的修为一直未达吞元境界。 赵十四趴在窗前,看着剑房里面满满当当的弟子,正于闲暇之时,授业先生正同他们谈论天下大事。 “天下九州,以天河为界,南为南源国,北为北朝国,南源人天生力大无比,十个北朝人与之比较,不能敌之,故而北朝只占江,瑜,陇三州。幸得南源人不能沾那天河水,轻则灼烧皮肤,重则焚烧全身,他们精通攻城略地打仗,但又糙于造船之术,不然天下早就一统了,也不会隔河相望多年,天下太平无事……” “那先生你可曾见过南源人士?” “我未曾见过,自古南源人士与北朝人士不得通婚,自然两国百姓私下交流甚少。” “为何不能通婚?” “传说南源与北朝通婚,生育的后代非人,个个天生带着灾祸。” 看看外头的天色,再看看屋内学生们一脸求知的表情,先生也是无奈,摆出一句“汝辈要发愤图强,保家安民,好了,今天授业至此,大家都散了吧。” 赵权垂头丧气地出来了,赵十四一看便知。他气元修为的境界久久没有提升,而周遭的弟子修为大都达到了进元境界,他一定是被别人嘲笑愚笨了。 “你来看我笑话的吧!”赵权语气甚是不好,有些咄咄逼人道。 童言无忌,赵十四自然是不会和小孩子计较的,他扶住赵权上了牛背,他在一旁牵着牛绳,挑着小路回去。 回家的路走到一半,雷声大作,紧接着倾盆大雨接踵而至,在泥泞的地里,老牛怎么拉也是不肯动,十四和少爷淋了个全身通透,终于是一步一步拖着老牛挪回了家。 到了家门口,按往常下雨天,老赵早就等在门口,打着伞迎着他们进屋了,但今晚,好静啊,除了雨声还是雨声,赵权是饿了,推了门就进去,跨过门槛就猜到一个东西,挺滑溜的,小孩子好奇,捡起来一看,顿时吓得大叫出声,手连甩都来不及的把那东西抛了出去,十四也看清了,那是一只手,赵权吓得赶忙过来拉住十四。 十四拿过门口的蜡烛,从兜里掏出打火石,打出一片火光,点亮了蜡烛,他一只手把少爷怀在腋下,一只手拿着蜡烛向四处照去。 这才发现,家里的下人都死在了院子里,而且死相个个凄惨! 不行,他得找老赵,老赵不能出事,穿过院子,走到里屋,发现老赵靠在门柱上,,两颊上都是从眼里流出的血,他的双眼被两根同筷子一样长的长钉钉住,长钉钉穿了他的头颅骨,活生生的把他钉死在了柱子上。 这个待如爷爷一般的老人,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死的这么痛苦,老赵待自己的一幕幕好像就在刚才,泪不自觉趟了下来。 “爹,爹,爹”赵权边嘶叫边拽着他的衣服,他扭头顺着他的方向看去,赵老爷端坐着,但仅仅是身体端坐着,他的头却被削了下来,同样,也端端正正的摆放在桌案上,就像祭祀时候摆放在祭台上的牛头,猪头一样,但唯一不同的是,牛眼,猪眼是闭着的,但他的双眼睁的大大的,显然是刀挥的太快,他没有反应过来。 到底是谁,谁杀了赵家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赵老爷财大气粗,但却胆小怕事,有什么事一向拿钱打发,这几年也没看见和谁结仇结缘的,再看这些人,显然死于武功高强的人之手,到底是谁,十四头一次萌生了报仇的想法。 突然,腌萝卜的大缸顶上的倒扣着的篮子耸动了一下。 “谁?”经历了这种事,两个涉世未深的孩子都绷紧了弦,吓得要命,“是我,香香姐。” 看到一个活人,顿时都哭了,都扑倒了香香的怀里,“香香姐!” 赵香儿,赵家的女婢,年岁不大,孩子们都管她叫香香姐。这次赵家灭门,她躲在了缸里侥幸躲过一劫,看这怀里两个痛苦流涕的孩子,不由得心生感叹,真是作孽啊,老爷为何会惹上江州五霸,招来杀生之祸。 赵家一门五十四口人除了她,赵十四和少爷,全遭杀害。但这些目前看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地不宜久留。 “我们快走,要速去江州伏罪司报官。”赵香儿拍了拍两个孩子略做安抚,平日里她就机智冷静,在这种情况下第一时间就想出了对策。伏罪司,赵十四不是不知道,寻常人家报官就找衙门,衙门都能解决。凡事摊到伏罪司头上的,都是大案,所以江州伏罪司里非泛泛之辈,司主门下的十二司手个个身怀绝技。 “香香姐,是何人?你告诉我是谁?”杀父之仇让赵权红了眼,一个劲逼问赵香儿。 “是江州恶名昭彰的五霸,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报官。”赵香儿知道在这多待一刻便是往死路上多走一步。 “那老赵和老爷这么办?”赵十四抛不下老赵,想着至少让他们先入土为安。“万万使不得,十四,五霸穷凶极恶,做事斩草除根,我们万万留不得啊。”赵香儿拉着十四和赵权,收拾了一些细软,便匆匆奔门而出。 刚出门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大难刚至的赵香儿把两个孩子紧紧的搂在怀里,赵十四和赵权在她怀里就感觉到了她微微的战栗。 马车上下来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模样生得极其好看,薄薄的嘴唇,肉嘟嘟的胳膊手臂,甚是精致可爱。 身后两个侍从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唯恐有一点闪失,孩子下马正想和迎面出门的三人搭话,被侍从拦住了“少爷,这宅子里充满血腥之气,这几个说不定……” “无妨,”孩子挥开侍从,上前冲着赵香儿搭话“在下司空一马,敢问这里是安泰县赵家吗?”娘声娘气地说着一本正经的话,装着少年老成的样子更加惹人怜爱。 可他们三人此刻正在逃难,顾不得这些。 赵权一听不是坏人,还是个少爷,岂不是跟自己平起平坐,顿时心生不悦“走开,本少爷有事要办,不要挡本少爷的路,”拉了拉赵香儿的衣袖,“香香姐,我们走。” 赵香儿要说话,但是被侍从狰狞的面色吓到了,司空一马好像看出了她的惧色,挥挥手对侍卫说到“不要无礼!” 第三章 雍舫城 “各位客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请恕我们待客不周,但家门遭此不幸,无奈只得逃命报官,求小少爷不要为难我们。”赵香儿估摸着这个孩子八成是懂礼之人,句句冲着礼去,想必不在会为难他们了吧。 忽听得一阵急咳,司空一马捂着胸口,咳的厉害,侍从从一旁扶着他,给他顺气,被他拿手挥开“无碍,”拿着干净的帕子擦了擦嘴,“几位要报官,我带你们去,我手下的侍卫都是习武之人,随行也好护你们周全。” 赵十四看了看也就司马一空和两个侍从,孩子不算,两个侍卫,在江州五霸面前也顶不上什么用,“我们惹上了江州五霸,几位还是速速离去,免得惹祸上身,得不偿失!” “你敢小瞧我们!”侍从按耐不住,但被司空一马拦住了。 “无妨,对付江州五霸,我们几人足以。”司空一马说着过来拉几人,“快上马车吧。”情急之下,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吧,赵十四和赵权在香香姐的搂怀下上了马车。 马车在外面看来朴实无华,但里面却别有洞天,几案上点着蜡烛,蜡烛照亮了搁在一旁的棋盘,朝里处看,是一张铺着绣花被子的小床,一看就是这个司马少爷的,床边两个小马扎一看就是给两个侍从准备的,赵香儿一行三人来了之后显得狭窄很多。 司空一马看出了几个人的拘束,拉着几个人就往他的床上做去“三位不要客气,你们坐下便是。” 听着外面马夫的驾马声,车里的几人相对无言,赵十四受不住这种场面,开口道“司空少爷,你这次来我们赵家所为何事?” 司空一马仔细瞧了瞧他,“告诉你们也无妨,我为了来寻找我失踪五年的家父,家母茶饭不思,日渐消瘦,我于心不忍,无奈踏遍三州来寻找家父,今日得知消息家父有可能与安泰县赵家有关,才动手前来,早知赵家会招此大祸,我该早点来才是。” 赵权不乐意了,看着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说着这种大话,忍不住出言嘲讽“就你……”边说边打量着司空一马,这个小兔崽子,手无缚鸡之力,却在这空口说大话,笑不死人。 “哈哈哈,就我一个确实不容易,不过,来日方长。”司空一马挥挥手,笑着也不跟他计较,十四看这个司空少爷与自己少爷大大不同,可见他爹必是不凡之人。 “敢问家父……”十四的话没问完,在马车外的侍从进来附在司空一马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司空一马的小脸上眉色一皱,对侍从吩咐到“赶走,不要灭口,务必让他们知道人在我的手里。” “是,属下遵命!”侍从握刀奉命而去,不一会,听到马车棚顶上有脚踩的咚咚声,很明显是有人在车顶上打斗,打斗之人刀剑相碰声断不绝耳,赵香儿和赵权顿时害怕的蜷缩在一起。 “只是五霸之一的柴如狼而已,你们不必惊慌。”司空一马但是很淡定,出言安慰他们。 柴如狼是江州五霸之中公认的武功最差,武道修为大概只在下升元境界,一般只做做跟踪,盯梢等等不上台面的事,他上面还有四哥柴如熊,三哥柴如豹,二哥柴如虎,大哥柴如龙。 不一会车顶上的打斗声听不见了,侍从回来了,但从他的肩胛看到了带血的痕迹,“属下已击退柴如狼,柴如狼腹部中剑,每个十天半个月不敢出来嚣张。”侍从略微带着得意的神情。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没用,亏你还是司空府的人。”司空一马肉嘟嘟的小脸上摆出了认真的表情,倒也是一板一眼,颇有几分可爱。 “属下知错。”侍从面色难堪,作揖之后,退回马车棚外。 司空一马仿佛刚才的事没发生过,依旧带着笑颜“赵姑娘同两位赵公子,先歇息吧,待明早我们就能到雍舫城了。” 雍舫是江州地界里最繁华的,伏罪司就设在雍舫城里,然而雍舫城里最出名的还是罗刹古寺,历经千年仍旧香火不断,据说香客上香心诚者,有求必应,所以每年去的人士络绎不绝。 马车是大清早进的雍舫城,行至伏罪山庄外的行人道前的停了下来,一行人下马步行,据北朝国律法,伏罪山庄外的罚罪大道不得车驾马行,任何人都不得例外,就算北朝王来了也是如此。 罚罪大道两侧都塑有石像,是北朝国建国来史上的八大罪人,石像都齐刷刷的跪着,神情都成忏悔状,两个石像之间隔开十步的距离,走到罚罪大道的尽头,抬头便看见了伏罪山庄四个明晃晃的大字,左右两边的牌匾上分别凿着“惩恶扬善”和“吾辈之职”八个大字,不由得让人肃然起敬。 赵十四往旁一瞟,发现道路左侧的最后一尊石像上身被拦腰斩断,不见上身,只留光秃秃的下半身,其他石像都在石像前刻着石像主人的名字,方便来人唾弃,但唯有这尊雕像前貌似刻着名字,但事后又被人抹去的样子,想要凑上前去看,但赵十四突然地感觉自己脑仁疼,头晕目眩的,连身子都摇忽不定,站不住了,一旁的赵香儿自然是第一个发现了他的异常,也在第一时间伸手扶住了他。 “这是谁?”赵十四指着石像向司空一马问道,这孩子见多识广,说不定知道。 “不知道也没事,总之一言难尽。”司空一马摆摆手示意他们进去,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 赵权和赵香儿搀扶着赵十四进了伏罪山庄,待所有人都进去之后,没人看见,司空一马摸着地上的痕迹,凝视着半身石像好久好久。 伏罪山庄的大门是没有看守,进了门却有堵墙,墙上刻着大字“无事私闯者死”,这里果真是最高执法之处,不得容人藐视。绕过了墙才看见两个穿官服的带刀侍卫。 “报官吗?”两个侍卫抽出佩刀,朝赵十四等人大喊,这架势,貌似赵十四他们说不是就会马上人头落地。 “是,官爷,我们……”赵香儿话没说完,侍卫收回佩刀,大声说道“报官七日后再来,司主同十二司手外出,不在本山庄内。”赵香儿还想说话,但在那侍卫怒视的目光下憋了回去。 赵十四拉过赵香儿“香香姐,要不我们先在镇上找家客栈住着,七日之后在来,在伏罪司眼皮子底下,应该不会有事的。” “也只好按你说的做了。”赵香儿顿了顿,“十四,我和少爷去司空少爷的马车上拿回盘缠,行李,你去同司空少爷告辞。麻烦人家一路,也不好意思一直麻烦下去了。” “好的,香香姐。”赵十四望见司空一马在五步开外的地方,待赵香儿和赵权出去以后,他便迎着走了上去,微微作揖“司空少爷,我们主仆麻烦您一路,现在特地向您来告辞,以后有用得着我们主仆的,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无妨无妨,”司空一马嘴角抹出一笑“但赵公子走不得,我们还想要赵公子配合一下。”话音未落,赵十四只觉得背后挨了一记手刀,两眼一黑,便昏了过去。 侍从扶着赵十四,等待着司空一马的吩咐,“带走,带去罗刹寺。” “是,少司马”侍从托起赵十四,绕到了伏罪山庄的后门,把赵十四拉上马车走了。 这边的赵香儿和赵权等了半天没看见赵十四的身影,不免的有些发急,终于看见了司空一马出来了,赵香儿立马上前“司空小少爷,我们家十四呢?” “十四公子被伏罪司留了下来协助办案,过几天就能出来了,事出突然,我先把你们安排去镇上的客栈歇息吧。两位请!”司空一马抬手做请,要把赵香儿和赵权请上马车,赵香儿一听是伏罪司留的人,估摸着八成是了解案情,也没有疑心,上了马车。 此刻的罗刹寺大雄宝殿里,不是和尚们诵经的时间,和尚是一个都没有,倒有两个穿着道袍的老者,一白一灰,看他们的面容是八分相似,白袍老道转动了供台上的第三个供盘三圈,一道暗门幽幽的开在他们的脚下,他们二人撩起袍子,便低头钻了进去,待二人进去之后,暗门又被缓缓的关上了。 里门有一条窄窄的暗道,黑幽幽的,尽头到时有一盏明灯,灯下有个和尚在打坐,眼睛都没睁开,就发问“来者何人?” 灰袍子作揖说道“在下张是相。” 白袍子也揖了揖说道“在下张非相。” “原来是是非双相的二位国师啊,两位施主,里面请,大司马夫人和小司马在恭候多时了。”这和尚倒是笑,却也不睁开眼。 两人拐到里屋,就看见主位上坐着个小姑娘,黑黑的软发,梳了两个小蟠桃式的发髻,虽静若处子,仍是可人至极,眉眼间无不展露天人之姿。 真可谓是娉婷十五胜天仙,白日嫦娥旱地莲。何处闲教鹦鹉语,碧纱窗下绣床前。 第四章 重回原身 杀机四伏 小姑娘脚够不着地,跳了下来,张是相,张非相不敢怠慢,连忙拱手作揖“拜见大司马夫人。”司马是北朝国武官最高衔,而这位小姑娘则是大司马夫人,姓夏,名唤南莙,自幼患有童女症,逢每月月相为望月之际,则会变成髻年少女,到了新月之际就又会变回来,如此往复。 “两位国师大人不必多礼。”童声却又带着严肃,两位张国师都捏紧了袍子的袖口,屏住了笑意,头一次让他们遇到了大司马夫人的童女之相。 “不想死就坐下喝茶。”这些小九九,当她夏南莙不知道?哼! 顿时两人什么开玩笑的心都没了,把话切向正题“夫人,听说小司马找到了大司马的魂身,不知……” “确实如此,一马,你带两位国师到底下的聚忧间去。我随后就来。”这个一马就是当年司空刃生的遗腹子,夏南莙的儿子,张是相和张非相看见了这个站在帘子后面的孩子,怎么也不敢想这就是闻名天下的小司马。 “两位国师,请随我来。” 聚忧间是这个地室里最深的房间,而此刻,赵十四却在躺在里面,他是被渴醒的,醒来却被吓了一跳,床前摆了口棺材。这是口刷了金漆的棺材,分别在四个角上还钉上了十二枚银针,枚枚银针都有筷子那么粗,可关键是,这是谁的棺材? 赵十四还来不及想,就听到了门外的响动,有人来了,还是继续装睡,醒着搞不好被他们杀人灭口的。赵十四一头扎进了被子里,正好司空一马领着两人进来了。 来到床边,张是相一手掀起了被子,扣两指按压在十四的神庭,上星二穴,切脉片刻,收回了手,迟缓地说到“缓中一止,不能自还而更代,主气绝,亦主经隧有阻,脉有歇止,止有定数。这是比迟脉更为迟的代脉,乃是魂气压制元气,一个过剩,一个不足,造成的。不会错的,这确实是大司马的魂身。” 赵十四听完不由得浑身一颤,颤栗感传到了指尖上,指尖不由得抖动了一下。这没逃过张是相的火眼金睛,张是相倒没声张,附在兄长耳边嘀咕了几句,张非相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开始吧!小司马,帮我把人扶着坐起来。” 司空一马双手推着赵十四的后背,让他坐了起来,“你去开棺。”差使完张是相,随后张非相掏出了一枚银针,轻轻稳稳的扎在了赵十四天灵盖的正营穴上。 看那一边的张是相,微不足道的一掌,拍在了棺材的一角上,“哐”的一声,原本的入木十分的银钉,就弹出来了七分,司空一马暗暗吃惊,张是相倒是十分失望“这棺木的钉的可倒是结实啊”说着就来了重重的一掌,而这下,银钉就飞了出来,不是四颗银钉,而是十二颗,棺材板就这么被打开了。 张非相扎稳了第一针,随后手一甩,五根银针接踵而至, 而这五针,扎在了风府,四白,天容,孙角,下关五个穴位。赵十四本来刚醒,脑袋十分清醒,但却变得迷迷糊糊,他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力猛的拉了起来,又重重地摁了下去。 五岁的司空一马,见过不少天下大事,但这回魂术是平生头一次见,惊讶有多大,他的嘴张得就有多大,整个施术过程就半个时辰,不一会就完事了,棺材就被合上了。 这一次,赵十四又慢慢醒了过来,感觉像是睡了很长一觉,头痛欲裂,翻身下床穿鞋,但他发现,他的脚大了,穿不进鞋子里,奇怪,怎么回事,脑仁又痛,习惯性的抬手扶住脑袋,猛的发现,这不是他的手,他站了起来,看自己身上,衣服也不是他的。 光脚下床,奔去梳妆台,拿起铜镜一照,镜子里的人剑眉大眼,不是他。 太怪了,赵十四无比慌张,双手扒住房柱,而此刻,他不知道的是,就他刚刚奔走的那几步,在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了深深的脚印,房柱也被手扒出了指印,他已经不是他了。 房门又被打开了,是司空一马进来了,赵十四看见了他,是他带自己来了,是他搞得鬼?司空一马直接奔着他而来,扑进他的怀里,“爹,爹” 司空一马在叫他?不是平时冷硬的声音,而是糯糯的软软的声音,这到底是这么一回事? 进来的不止他,还有一个女娃,还有两个穿着道服,看起来仙风侠骨的老者。 张非相对夏南莙说道“现在,我用六个回魂针,将大司马的魂魄安回了原身,但魂魄和肉身还是没办法结合,需要找到散布在天下的六根定魂针,扎到他的百会,承光,通天,天冲,听宫,水突六个穴位,便可大事已定。” 夏南莙似乎没有听,皱皱眉,“司空一马,你给我回来,他还不是你爹。” “不,娘,你看,他就是爹的样子啊,他就是我爹。”司空一马没有听话放开赵十四,反而是更加往他怀里钻,眼角带着泪痕,这么小,这个可爱的人,赵十四真不忍心推开。 但是,这女娃不比司空一马大不了多少,司空一马叫她娘?赵十四的疑惑,夏南莙看在了眼里,张是相和张非相两兄弟不掺和别人的家事,识相的告辞了。 在送走了他们之后,夏南莙转身进屋“赵公子,请坐!” 司空一马还在他怀里,赵十四只得抱着他坐下,司空一马就坐在他的腿上。 夏南莙跳着坐上了主位,便说道“北朝南源大战,南源人力大无比,又擅长通术。普通北朝军队,溃败无疑,但无敌的南源人怕天池水。南北大战,北朝已经退无可退,有个人,手持残道,砍断了天池坝,天池水流进了原本干涸的天河河道,将大陆拦腰截成两半,才有现在南源北朝隔河对峙的现状。你可知道他是谁?” 赵十四不假思索地回道“三岁孩童都知道,大司马,司空刃生啊!” “对,你就是他。”夏南莙指着赵十四说道。 他是司空刃生?这身体是司空刃生的?怪不得司空一马叫他爹,“当年你的魂魄游离,无所依靠,就附着在死身上,而这个死身就是赵十四。而这回,我们只是物归原主。” “我是司空刃生,你是谁?”赵十四快速的反问夏南莙,这个冰冷有精致可人的小人儿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红晕。 “我,我是你的……你的内人。夏,夏南莙。”说完,脸更红了。 “你,天下闻名的大司马竟然娶了个童妻。” “你!”夏南莙顿时气得语塞 “爹,娘这是童女症,望月时会变成比我还小的女娃,到了新月的时候又会变回来。而且,娘是天下第一大美人!”司空一马在一旁插嘴。 夏南莙的脸更红了,怒嗔道“就你话多,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 “爹,娘她凶我!平时她就老凶我!”赵十四没有理会司空一马的撒娇,放下他,起身说道“我也许就是你说的司空刃生,但我作为赵十四,大仇未报,我会去找那六根定魂针,但那也是在报了大仇之后。” “无妨,四大司手卓泷紫,卓宇恒,卓宇芃,卓泷凌已授命而来,来擒拿江州五霸,大仇报了之后,希望你遵守你的诺言,因为南北大战在即,你的担子很重很重。”在夏南莙的眼里,赵十四头一次看到说不出的伤感。 清晨,司空一马带着赵十四来历安客栈寻赵香儿和赵家少爷,但此刻的历安客栈却十分诡异,按理说这个点,店小二早该跑堂,掌柜的也该开门待客了。 赵十四推开门,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大堂里到处都是死尸,倒在地上的,趴在柜上的,掌柜的和店小二被吊死在了屋梁上,酒味,菜味,血腥味夹杂而来,赵十四管不得这些,冲上楼去,一边大叫着赵香儿,一边一间间的推开房门来找人。 推开天字号房后,发现房里有两个大汉,他们正在整理衣装,此二人都是一脸横肉,似乎在笑,但面目狰狞,甚是可怖。赵香儿倒在一边,衣衫不整。 “你们两个畜生,把香香姐怎么了?”赵十四攥紧双拳,臂膀上的,脸上的青筋暴起,怒的发问。 “小子,你叫的可是这个小娘们,”一个大汉指着地上的赵香儿说道“这小娘们可叫我们兄弟二人爽了一番,可惜啊,性子太烈,咬舌自尽了。” “我要杀了你们!”正要冲上前去的赵十四被刚进门的司空一马拖住了“阿爹,你别冲动,这两个人是五霸里的柴如熊和柴如豹,修为都在中升元境界,只怕你不是对手。” 看见了司空一马,赵十四看见了希望,“一马,帮我杀了他们,杀了这两个畜生!”这么多笔血债堆积在心头,赵十四的恨是咬牙切齿的。 “阿爹,我不会武功。”司空一马才五岁啊,身为小司马,确实聪慧过人,但他从不习武,夏南莙不让。 “这两个人,”柴如熊附在柴如豹的耳边说道“按照二哥的意思,斩草除根,不要给伏罪司的人留下证据。” 第五章 司手卓宇恒 柴如豹没说话,点了点头,只对柴如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柴如熊会意一笑。 弹指一挥间,柴如熊甩出了两枚飞叉,笔直的朝着二人而来,说时迟那时快,司空一马撑开了铁面伞,只听得“叮叮”两声,就挡住了两枚飞叉,司空一马拉着赵十四夺门而出。 “追!”柴如熊,柴如豹二人体型虽然巨大,但极为灵活,轻功尤其好,几个跃步,腾空翻身,在客栈门口就堵截到了司空一马,赵十四二人。 赵十四将司空一马护在身后,红着眼怒视着两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 “不管怎么跑,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在本大爷手里,就没有活口。”柴如熊啐了一口,怒骂道。 “哦,是吗?”刚刚还全是尸体的大堂,此刻却是干干净净,一个白袍男子坐在一张桌上,不慌不忙的饮了一口茶,说到“畜生之流,造了那么多孽,还大言不惭,赶尽杀绝,天理不容。” 白袍男子站起身来,对司空一马作了一揖,恭敬地说到“在下司主座下二司手卓宇恒,奉师姐之命,特来助你除这熊,豹二人。” 这边的柴如熊,柴如豹二人不服“小子,话别说的太满,待会到底谁是死人还说不定呢?” “唰”的一声,拔剑,出剑,一道白色的剑光,柴如熊的左耳就被削了下来,柴如熊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痛的哀哀嚎叫。 柴如豹二话不说,甩出了流星锤,锤子上得链条勾住了卓宇恒的剑锋,在顺势一拉,剑就从卓宇恒的手上被夺了去,柴如熊虽然痛着,但仍然不忘出言嘲讽“你小子被我二哥夺了剑,赤手空拳,看你如何嚣张。” 司空一马小声附在赵十四耳边说道“爹爹,你看这人至少得有上升元境界,才能以一敌二,从容不迫。” 卓宇恒不紧不慢的从腰间拔出剑鞘,随手甩在了地上,出口到“我不善于用剑,被畜生夺了剑,有辱师门,还是速速丢了剑,免得它跟着我受辱。” “哈哈,”柴如熊捧腹大笑“你就是个懦—” 话没说完,一个顺风踢,在场四人没一个人看到卓宇恒是怎么出脚的,但他确实把柴如熊踢死在了墙上,柴如熊的脖子折了,头悬在胸前,死相甚是恐怖。 卓宇恒站定了身子,对还活着的柴如豹笑着说“我本就擅长赤手空拳,你怕不怕。” 看着卓宇恒袍子上沾着的兄弟的血迹,柴如豹哆哆嗦嗦地跪伏在了地上,连着磕了三个响头“卓大侠,求你饶我一命,我愿意戴罪立功。” “哦—”卓宇恒又坐到了桌边,桌上的茶水凉了,但他仍是一饮而尽“说说看,我凭什么相信你。” 柴如豹不敢抬头去看卓宇恒,咬紧了牙关,似乎打定了注意,“在下愿自斩一臂!” “那就斩了再说、”卓宇恒再饮了一杯,赵十四和司空一马都瞧着他,真不知道此人在想什么,下一刻有会干什么。 “啊!”柴如豹忍痛大嚎一声,斩下了自己的左臂,但疼痛只持续了一会,因为一枚飞叉划破了他的颈脉,很快他就咽气了。 赵十四看见了,是卓宇恒的飞叉,此人真是心狠手辣,不留活口也就罢了,还让人不得好死,不由得让他浑身战栗,这被卓宇恒看在了眼里,嘴角一勾。 他走到赵十四,司空一马身前,又是恭敬地说道“两位放心,吾辈职责,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作恶多端的畜生。” 司空一马跟着自家阿爹葬了赵香儿,棺椁下葬时赵十四并没有哭,从老赵的死,赵家的灭门,往日的生活还历历在目,但今天,明天,以后,都再也看不到了,连一起逃亡的香香姐也死了,不!等等!香香姐也死了,少爷去哪了?客栈里并没有发现赵权的尸体。 赵富贵平日里为人和善,没有道理得罪江州五霸,难道是江州五霸另有企图,不然没有道理在把赵家灭门之后,还对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们三人穷追不舍,由此可以断定,江州五霸灭门赵家的企图不是赵权就是他—赵十四,而现在少爷不见了,极有可能是一个诱饵,不管如何,他得回去救少爷。 “阿爹,你怎么了?”司空一马拉了拉赵十四的衣袖,关心地询问着。 “一马,我没有事,是少爷出事了,他被江州五霸掳走了,我得去救他!”赵权是赵家最后的血脉,他绝对不能死。 “在下也有此意,赵家少爷下落不明,多半是五霸搞的鬼,”说话的是一个紫衣袍子的男子,他看出了司空一马和赵十四对他的疑惑,马上解释“想必你们见过我的师哥卓宇恒了吧,我是他师弟,司主座下三司手,卓宇芃,司主听闻了赵家灭门惨案,极为震怒,特派大师姐,大师兄,小师妹和我彻查此事。” “那你们准备如何着手?”司空一马又摆出了小司马的样子,遇上了阿爹并没有让他笨得忘记本性。 “属下等人即刻前往江州狱法山的五霸老巢去,五霸死损两人,柴如狼身负重伤,纵使那柴如虎,柴如龙再厉害,也敌不过我们师门四人。”这卓宇芃不比师兄冷静,也许是初生牛犊,自信满满。 这天傍晚,赵十四将司空一马抱在怀里和卓宇芃连夜启程赶路,前往狱法山同其余三人会合。 连着马不停蹄地赶了三天的路,在狱法山山脚下的小镇上,他们见到了二司手卓宇恒和四司手卓泷凌,但没有看见他们说的大师姐。 “大师姐怎么没有来?”卓宇芃问着卓泷凌,卓宇恒二人。 “师姐不是跟我们一道来的,估计迟点,不过也快到了,我们可以先上山,不用等她。”说话的是卓泷凌,赵十四瞄了一眼,这个少女穿着淡粉的袍子,双眉弯弯,鼻子是小小的,脸似白玉一般,怎么看都像是粉妆玉琢的璧人啊。 卓泷凌也看到了他,但却只是瞥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一扫,看见了司空一马,顿时两眼放光,她十分喜爱这个粉嫩的小人儿,忍不住上前逗弄他“小司马,你怎么来了?”看她眼里只有司空一马的样子,八成是把赵十四当成侍卫了。 看着师妹快把司空一马的脸给掐肿了还不肯放手,卓宇芃出言制止“师妹,休要无礼!”听了师兄的警告,卓泷凌这才不舍得罢了手,司空一马给了卓宇芃一个眼神,似乎在说老兄,你怎么不早点说! 进山的山道倒是很宽敞,狱法山是上古名山,主山峰那是高耸入云,那泰泽水就是从这高山的的顶处发源的,这里常年绿树环抱,淌着潺潺溪流,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司空一马在赵十四的怀里刚睡醒,揉揉眼,看到了一条野狗,竟然会像人一样对他嬉笑,他从赵十四的怀里挣开,去追那条野狗,但那野狗跑一阵就没了,他有点失望。 一旁的卓宇恒将他抱了起来“小司马,这可不是普通的狗,这是(犭军),它跑起来,我那师弟,师妹用轻功也不一定追得上。” “师兄,那可不一定!”看着卓宇芃,卓泷凌异口同声的回答,卓宇恒笑了。 赵十四惊奇的发现,这和那天杀柴如豹,柴如熊两兄弟的卓宇恒截然不同,不!甚至可以说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卓宇恒似乎察觉到了,抿住了嘴,止住了笑意,叮嘱了一句“快点赶路。” 刚到山腰间,司空一马饿了,倒不是他娇气,而是这几个都是成人,没日没夜的赶路,没吃几顿,司空一马一个五岁的孩子,经不起饿的,没有地方给他找吃的。 看他饿的都脸色发白了,卓宇芃从泰泽河里捕到了几条鱼,这几条鱼倒是奇怪,像是鲤鱼的样子,但却在肚腹下长着一双鸡爪,这种鱼烤了之后,司空一马怎么也不敢吃,“小司马,不要怕!” 卓泷凌抚了抚他的头,看他又饿有不敢吃的样子,心疼死了“这叫?鱼,别看它有鸡爪子,吃了它,能强身健体呢。” 兴许是饿了,兴许是听了卓泷凌的劝,司空一马小心翼翼地吃了起来,但爪子附近的鱼肉还是一碰都不碰,司空一马草草的吃完饭趴在赵十四的背上“阿爹,我想睡会!”虽然自己此刻还不是司空刃生,不是他的父亲,但这个孩子实在是太能惹人心疼了“你睡吧,到了叫你。” 越往上走,路就不开阔了,越来越窄,最后出现了一人宽的小道,卓宇芃持着剑,走在最前面,沿途斩断路旁的荆棘,卓宇恒走在最后面。在斩断了层层荆棘之后,他们一行人到了路的尽头,看见了一块两人高的石碑,石碑都不像是墓碑,因为只刻着“越门”二字。 “这石碑八成有问题,五霸的老巢就在这里。”几个人绕着石碑仔细地走了好几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之处,更不要提什么暗格机关了,这边没有什么进展,那边少爷又是人命关天啊!赵十四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第六章 鏖战五霸穴上 在大家都在着急的时候,只要一个人不急,卓宇恒看着石碑上的“越门”二字,愣愣出神,看着看着,又退后几步,从远处去看。不一会儿,又上前去看,如此往复三五次,看得卓泷凌都心烦了,“师兄,你干嘛呢?晃来晃去,我头都晕了。” 卓宇恒倒是站定不动了,嘴里喃喃道“原来如此!”顿时,一个腾空跃步,他飞跨过了石碑,重重地落在了地上,五步开外的土坡上凹陷出了一个土坑,土坑里的石板慢悠悠地向两边展,不一会儿就出现了黑漆漆的洞口。原来,找到机关的秘诀就在石碑上—“越门”。 “都过来吧!”卓宇恒在一旁点了个火把,招呼众人过去,“师兄,看来你也不比这个小鬼头笨到哪里去吗?”卓泷凌边说着边逗弄了一下熟睡中的司空一马。 洞口比较窄,举着火把的卓宇恒走在了最前面,赵十四等人从后面依次跟着进去了。一行人走了百二十步之后,洞穴里变得亮堂起来了,每隔十步就有一个火把,路也比刚进来的时候好走多了,再走了百来步,来到了一片开阔的地带,没想到这洞穴倒是别用洞天啊! 正当赵十四等人惊叹之时,横空飞来一块巨石,朝着他们砸来! 卓宇恒眼疾手快,扔了手中的火把,用掌力抵住了巨石,卸下了巨石砸来的冲力。“你们就是这样招呼客人的吗?”卓宇恒放下了巨石,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半尺深的坑。 北面高台上走出了两个人影,正是柴如虎和柴如龙二人。“伏罪司的人果真是身手了得啊!佩服佩服。”说话的是柴如龙,他手里攥着两个核桃,温文尔雅,不同于其他兄弟四人,倒是一派谦谦君子之相。 卓泷凌余惊未过,十分生气“就你们还自称五霸,我看啊,叫五鼠还差不多……”赵十四看见了血海深仇的死对头,早就把司空一马放在了地上,顺着台阶上了高台,开口就质问柴如龙“安泰县赵家与你们有何冤仇,你们要灭了赵家上下几十口人?” “我们兄弟五人做事,不必同旁人解释,自有我们的道理。”回答他的是柴如虎,他不屑于招呼赵十四,仍是吧注意力放在了卓宇恒师兄妹三人的身上,放在斧柄上的手一刻也没有松懈过。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赵十四气的双目发红,攥紧了双拳,作势就要向柴如龙二人冲去。“小兄弟,想清楚了,出了拳,生死后果可就要自负了。”柴如龙虽是笑着说的,但那说话的嘴脸极为可怖。 还好赵十四被从后面赶上来的卓宇芃拉住了“赵兄弟,不可鲁莽行事啊!”最后上高台的是卓宇恒,柴如龙掌风一送,一张红木椅子推到了卓宇恒的面前“卓司手,在场众人,只有你能配坐我柴某人的椅子,请!” “在下受宠若惊,但坐,我看就不必了。” “你还倒是非坐不可!”柴如龙几乎在瞬间就来到了卓宇恒的面前,把他摁压在椅子上,速度快到连卓宇恒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察觉到了柴如龙和柴如虎的杀意,卓泷凌和卓宇芃先行发难,他们两人和柴如虎打了起来,卓泷凌和卓宇芃都是用剑高手,又是双生儿,从一打小开始,司主铁南城就让他们练习双子剑法,到了此刻已经是娴熟的很了。 柴如虎使得是双手斧,这柄长柄巨斧少说不下四五百斤,在他的手里倒是轻巧灵活,纵使卓泷凌,卓宇芃同攻同守,几个照面之后,身上还是被斧子拉开了几条血口。 卓宇恒也同柴如龙交起手来,他擅长赤手空拳,但手脚都并用了,那柴如龙却只是单手接招,而且好像毫不吃力的样子,两人过了十招,柴如龙九守一攻,一掌快的出乎意料,打在了卓宇恒的胸膛上,卓宇恒连退了数步,喉头一阵腥甜,连着吐了好几口血。 “年轻人,不过尔尔,纵使铁南城今日在此,也得给我三分薄面,你等小儿,敬酒不吃乱吃罚酒。”柴如龙笑着坐在了那张红木椅上,用手指扣扣椅子的扶手,甚是狂傲。 柴如龙究竟是何方神圣,光看他的轻功,就是就是瞬移,卓宇恒的力道加上他的轻功,普天之下,能有几个人对付他毫不吃力,而且伤他至此。其实卓宇恒自己也认为放眼北朝,除了师傅和师姐,他都不在话下,这个柴如龙只是麻烦了点而已。 卓宇恒爬了起来,呈开弓站势,前手为掌,后手为拳,准备蓄力出掌,简简单单的掌式却有着虎咆龙啸的气势,记得他曾问过师傅,为何掌法要一收为拳,一手为掌,师傅笑而不答。后来他自己经过反复的练习才知道,这套掌法掌力过大,持拳是为了维持自己身体的平衡。 “精彩精彩!这可是尊师的成名绝技—震三掌,无妨,我就来接上三章。”柴如龙站了起来,拍手说道。卓宇恒发怒了,想这震三掌,其实只有两掌,第三掌是吓唬人的,但是就死在前两掌的人已经不计其数了,这个狂妄之徒,明知只有两掌却要接三掌,本就是挑衅! 卓宇恒用了九分力出的掌,“砰”的一声,第一掌就对上了,卓宇恒还在想如何拆招,发着剩下的一掌,给他来个致命一击,但他看见柴如龙嘴角一直勾着笑,才发现,胜负已分,他的手在对掌的那一刻,被柴如龙的掌力给震折了,他的手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他退后几步,跌坐在了地上,折了的手臂耷拉下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师傅说过这震三掌未曾遭遇过对手,未曾遭遇过啊! 看卓宇恒如此,柴如龙阴险地跟着出了第二掌,一旁的赵十四都感受到了这一掌的掌风,力道小不了。“卓少侠,快起来啊!”赵十四急忙喊着卓宇恒,但他只是瘫坐在地上,神情绝望,似乎在等死。 卓泷凌和卓宇芃苦战柴如虎,不占上风,但也打的难舍难分,一瞥师兄使出了师傅亲传的震三掌,以为是稳操胜券了,哪能想到,此刻柴如龙要杀师兄,两人使出了“同心贯月”,剑锋偏合,气走一路,剑气震飞了柴如虎的斧子,他们兄妹二人急忙赶来护在卓宇恒身前,两人合力接住了柴如龙这致命的一掌,但这一掌,让他们都受了重伤,顿时瘫倒在了地上,爬不起来了。赵十四跑了过去,扶着他们坐了起来。 “卓宇恒,听说你要我兄弟一臂,我今日也毁你一臂,你杀我兄弟二人,我今日杀你们师兄妹三人,你们伏罪司不是主张公平道义吗,我今天就为我兄弟来一次公平道义。”柴如龙瞄了一眼赵十四“这个兄弟,也跟他们一道死吧!” 一道灵活俏丽的身影越上了高台,背上背着娃娃,等她走近,赵十四才看清娃娃是司空一马,她把司空一马塞到赵十四怀里,责怪道“你怎么不管孩子啊!” “大师姐,”卓泷凌和卓宇芃看到卓泷紫来了,欣喜地说道“大师姐,你可来了。”卓泷紫面容清秀,身着男装,头发盘在脑后,一根素色玉簪别在发间,她没有卓泷凌的娇小可人,但多一份野蛮霸道。 “急躁冒进,”卓泷紫严肃地呵斥了师弟师妹“下次丢的就是你们的命。”卓宇芃和卓泷凌惭愧地低下了头,但却觉得师姐此刻的责骂无比亲切。 “今日有幸,四大司手齐聚一堂,闻名天下的剑宗独门传人,震三掌,双子剑法,老夫我是大开眼界,看来铁南城为了我的一条老命真是煞费苦心啊!”柴如虎附在柴如龙的耳边轻声说道“这个卓泷紫可是剑宗传人,从剑宗那学来一招半式的人都怕是不好对付。” “我今天要这剑宗传人有去无回。”震三掌他都不怕,这剑宗传人也就尔尔,来了大不过一个死字。“大哥,我觉得不妥,还是请大师出来定夺一下吧。”柴如虎虽然长了一副凶暴之相,但为人却是心思细腻,但这在柴如龙看来却是畏手畏脚,唯唯诺诺的样子让他看得厌烦“什么事都请示大师,是我无能还是你无能?” 柴如虎被斥退了,但仍是不甘心“大哥你务必要小心。”柴如龙只是挥挥手示意他退后。 卓泷紫拔出了腰间别着的两把剑,好霸气凌人,使的是双手剑,剑式流畅,如行云流水一般,剑剑力道都不大,但却极为连贯,迫使的柴如龙一直在防守。 但尽管柴如龙在防守,他也没有占据下风,卓泷紫每剑都刺的极为精准,都被柴如龙用衣袖拂开,就如同船桨划水一般,连刺了二十三剑,都没有伤到柴如龙。 卓泷紫收回了剑,目光仔细地盯着衣服看得出了一个结论“你的衣服有问题。”柴如龙挥挥衣袖,哈哈大笑出声“丫头片子,你才发现,我这衣袖里头缠着的可是刀枪不入的钢丝,不然我如何赤手与你相搏。” 第七章 鏖战五霸穴中 看着这剑宗传人伤不了大哥半分,柴如虎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我大哥论攻在北朝排不进前十,但论防,绝对数一数二。”柴如虎自认为说了句实话,但柴如龙却是不怎么高兴,明明他是攻守自如“你不要多嘴,且看我怎么收拾着小妮子。”饶是柴如虎再是愚笨,也听出了大哥的不悦,识相的闭上了嘴。 “你论防在北朝数一数二?”卓泷紫的口气是要确定。 这小妮子的口气让柴如龙难忍“若是剑宗和铁南城来了,也奈何不了我,但如果他们二人联手,说不定与我有一战之力。” 回答他的不是卓泷紫,还是她的剑,柴如龙抬臂去挡,却发现剑式变快了,不止是变快了,而且是变多了,感觉从四面八方而来,就好像是多个人对他出剑。如果说刚刚的攻击是涓涓细流,但此刻就是湍急的大河,不,不是,是瀑布。 就刚刚刺二十三剑的时间功夫,卓泷紫刺出了一百四十八剑,柴如龙的袍子除了衣袖处,基本上都是划口。一行人都看愣了,世上哪有耍剑那么快的人,卓宇芃和卓泷凌平日里就知道大师姐在众师兄弟中,无人能及,哪能想到竟是强到这般地步。 “剑宗门下,四路剑法传人,卓泷紫,请前辈赐教。”卓泷紫这不是单纯的向前辈请教,而是对柴如龙的讥笑。 这竟然是四路剑法,柴如龙的心陡然一沉,四路剑法闻名于世是因为其剑式之快,让人感觉犹如在同一时间收到前后左右四面同时的攻击,真是另人防不胜防。剑宗走剑七十载,才摸会了四路剑法的门道,所以只传独门弟子一人。 “二弟,快来给我搭把手。”单凭柴如龙一人,估计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让卓泷紫削死。柴如虎持斧相助,但使斧招式大都只有挑,拦,架,格,砍,抹,刺七种,威力无比,过于笨重,对于灵活的四路剑法,构不成丝毫的危险。 柴如龙深知他兄弟二人绝非这个小妮子的对手,再拖下去,逃不过一死,不如让大师来对付他们,自己先撤,待到日后再做打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卓泷紫却留不得他的狗命,她在繁杂快速的剑式中,先行甩出了左手剑,跟着出了右手剑,这是剑宗独创的四路剑法中的精妙招式“四路飞剑”,能够在敌人被快速的攻击迷乱之时,轻易取敌人性命。 在卓泷紫飞剑甩动时,盘在脑后的头发散开了,黑亮的头发如柳丝般轻柔,娇小的侧脸掩在柳丝之中,清秀的脸此刻看来如此倾城,卓宇恒看得呼吸一窒,师姐还能这般美! 飞剑夺面而来,柴如龙深知自己逃不过,拉过一旁的柴如虎抵在自己胸前,“唰唰”两下,两柄飞剑齐刷刷地插在了柴如虎的胸口,柴如虎摸了摸胸口淌出来的血,看了看身后自己一直敬仰着的大哥,难以置信,带血的手紧紧抓住柴如龙的领口,“大哥,大哥,你怎么……”话没说完就咽了气,死前都没想明白说要跟他们同甘共苦的大哥竟然是这等小人。 柴如龙推开柴如虎僵硬的身体,逃过一劫,不由得叹了口气,“兄弟也能这般利用,无耻小人。”卓宇芃唾弃这种小人行径,连手足都能相残,与禽兽何异。 “你们懂什么!我二弟救我是死得其所,杀了他的你们,与我何干?”刚刚还是谦谦君子做派的柴如龙此刻就是一副恶心的小人嘴脸,“你们以为你们赢了吗,可笑至极,我这就送你们去死!” 柴如龙趴在地上,摸索到了一个暗格,高台上的机关被打开了,出现了一个深坑,卓泷紫和赵十四一行人都来不及逃脱,都掉了下去,赵十四把司空一马紧紧地抱在怀里,柴如龙的笑声还盘旋在头顶,不一会儿,就听不到了,他重重地摔倒了地上,晕了过去。 “滴答滴答……”水滴顺着岩壁滴到了赵十四的脸上,他舔了舔干涸的唇,醒了过来,看见司空一马就睡在他身旁,再起身去找别人,卓宇恒,卓泷凌,卓宇芃都躺在了地上。 赵十四拍了拍卓宇芃的脸,猛劲摇了他,还好,摇了没几下,卓宇芃就醒了过来,一旁的卓泷凌,卓宇恒听到响动,也醒了过来,“师姐去哪了?”要不是卓泷凌问,赵十四根本没想到卓泷紫不见了“我醒过来时就没看见她。”赵十四实话实说。 这个时候,司空一马也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阿爹,这是哪?”这个问题难倒了赵十四“我不知道。” “这里是五霸穴底下的地洞里。”回答他的卓泷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卓泷凌一跳,“师姐,你吓我一跳。” “胆小鬼,我只是四周看看有没有危险而已。”卓泷紫并没有把散开的头发再盘起来,那种盛气凌人的冷艳油然而生,卓宇恒,卓宇芃和赵十四三人都看愣了,被这三人盯着看,卓泷紫反倒不自在了,摸摸自己的脸,奇怪,脸上没什么东西啊。 卓泷凌看着师姐做出如此反应,哈哈大笑“师姐,别摸了,不是脸上有东西,而是你太美了,这三个人看呆了。”卓宇恒三人听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地洞里黑漆漆的,不然早看到他们发红发烫的脸了。 “别胡说!”卓泷紫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娇斥着卓泷凌。 “什么味道,好难闻啊!”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司空一马的一句抱怨吸引过去了,空气中确实有一股难闻的味道,是中药的味道,但这味道里还夹杂着血腥气,不由得都警觉了起来。 卓宇芃扶着受伤的卓宇恒站了起来,这股气味是从地洞的深处散发出来的,众人循着气味而去。果然走了会,就发现地上架着一个大的炉子,奇奇怪怪的味道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绕过炉子,是一张石床,血腥气就是从这张床上散来的,而躺在床上的,是赵权,失踪多天的赵权。赵十四奔过去,将他扶坐起来,但他仍是不省人事,连喊了好几遍也没见他回。 “你再怎么叫也没有用!”暗处走出一个老者,佝偻着背脊,步履蹒跚,用手里的盲棍小心翼翼地敲打着脚前的路,慢慢地朝着赵十四他们摸了过来,“他不会醒了,他的魂身已经被我入药了,都在这里边了。”说着他用盲棍敲了敲身旁烧得赤红赤红的大炉子。 自上古以来,就有药理之法记载用招魂入药的办法可治极为棘手的疑难杂症,但招魂本已残忍,入药更甚,所以逐渐被人们所抵制,早就失传了。 赵家如今一口人都不剩了,少爷更是连魂魄也没留住,这苍天难道是瞎了眼?天道何在?世人待我如此,我亦待世人如此,“老匹夫,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赵十四说完似不要命一般朝着盲老头扑了过去。 出乎众人意料,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盲老头的棍子如同拍苍蝇一样,将赵十四拍在了墙上,快,准,狠,待赵十四的身子慢慢地沿着岩壁滑下来,人早已昏迷过去了。 卓泷紫紧紧皱着眉头,咬紧了双唇,单手抱臂,心中暗惊,此人绝对不是穴中弱兽,卓泷紫没有出手,谁敢轻举妄动。 “人人都要我死,都道我作恶,你们知道什么,知道什么?”盲老头用盲棍用力地点了点地,神情甚是激动“我本名赵越,赵富贵乃是我的堂兄,家父早亡,赵富贵惺惺作态,替我招媒娶亲,可料这畜生,贪我妻年轻貌美,强行霸占弟媳,做出这等猪狗不如之事不说,还用药药瞎了我的双眼,将我卖于山贼为奴。” 他笑了笑“可这老东西不曾想到,我在山贼手里侥幸活了下来,后得贵人相助,习得天下莫敌的神功,又救下了在危难之中的江州五霸,为我所用。” “那你只杀赵富贵一人便可,为何灭门之后,更是做出了招魂入药此等下作事!”卓泷紫出口质问。 “我当年误学招魂之术,落下了魂浊之症,若无同脉孩童入药,不出十年便会魂散兵解。”赵越叹了口气,顿了顿,“我当日杀意未决,和赵富贵这老匹夫商量,承诺只要他交出儿子,便可放他一条生路,可这老东西当年害我如此,如今连个儿子都舍不得,我只好送他去死。” “你作恶多端,今日你便要交待于此了。”卓宇芃嫉恶如仇,刚刚就有几番愤愤不平,都被卓泷凌用眼神给瞪回去了。 “论这北朝天下,敌我者莫不过三人,司主铁南城,无姓剑宗,还有一人,还有一人不提也罢,他已不在人世。”卓宇芃以为他同柴如龙之流一样满嘴空口大话,“哧”的出声嘲讽。 “你们几个娃娃之中,数这个女娃娃功力较深,”赵越抬起棍子,竟能在几人之中精准地指出卓泷紫的所在,“你这娃娃使的是剑吧!我不为难你!拿去!”说完,甩了两把剑丢给卓泷紫,可卓泷紫接过剑,并不拔剑。 第八章 鏖战五霸穴下 “你不必犹豫,我用这个也行。”赵越似乎能看出卓泷紫的心思,摸了摸棍子对她说道。 剑宗传人,那叫快,拔剑,出剑几乎一瞬,只见那岩壁上明晃晃的刀光剑影,四路剑法之快,莫说正常人难以抵挡,眼盲之人纵使有上三头六臂也不顶事。 卓泷紫一碗茶的时间,围着赵越刺出一套一百六十五剑式,赵越几乎没有腾出空来挪动一步,但就在原地,行云流水般挡住了所有的一百六十五式,卓泷紫只攻不守,赵越只守不攻;卓泷紫用力九成,而这赵越,不超过五分力。 论修为来说,卓泷紫应该处于上升元境界,而赵越一直在隐藏实力,约摸估计已经达到中三元中的某一元境界中了。 在场都是习武之人,谁占上风谁占下风一看便知。 卓泷紫至今还记得当年师从剑宗,剑宗授她四路剑法,她曾问过剑宗“师傅,我如若遇到四路剑法不能敌之人,该当如何?” 剑宗自认四路剑发天下无敌,打定主意她此生不会遇到这种人,只是笑着打趣地说到“若是你碰到这样的人,那你用这一百六十五式连着耍上三遍,那样便会无人能敌。”明明是玩笑话,脑子一根筋的卓泷紫对师傅的话深信不疑,师傅是不会骗她的。 这一百六十五式又走了一遍,可结果还是如此,没用,卓泷紫是个骨子里极为执着的姑娘,就要走上第三遍,赵越极快地一棍子打在她的脸面上,顿时红肿了一道“你就会这一套剑法,连耍几遍,我都看烦了,你这本就不是四路剑法,还要耍来杀我,真是可笑,异想天开。” 赵越从棍中抽出一柄细剑“今日我便用这四路剑法来杀你,顺道教教你,什么叫做四路剑法。” 赵越的话刚说完,攻守势改变了,赵越转守为攻,卓泷紫转攻为守,一式狠决的冲剑,卓泷紫侧身躲开,一头乌黑长发被剑风吹散开来,遮挡住了双眼,这一头长发确实在拼杀中太过碍事了,她退开几步,挽起长发,用剑一抹,齐腰长发变成了齐肩短发,发丝随着风飘散了一地,一旁的卓泷凌看着都心疼死了,话说女子皆爱美,她看是唯有她泷紫师姐除外。 不过,及时剪成短发的卓泷紫显得更为秀气玲珑,左右躲避着赵越的攻击,赵越使得是单手剑速度却远快于她,几十招过后,她接招逐渐显得吃力,不仅吃力,更可怕的是,她眼前出现了幻觉,感觉赵越就像一直没停过一般对她出剑,几个疏忽之间,她的脸上,臂上都被划出了几个小口子,红泱泱的鲜血淌了出来,她开始慌了,怎么会这样? “看清了吗?这才是四路剑,快到将使剑式的残影留在了敌人的面前,从而使敌人产生幻觉,”赵越一挥剑,甩掉了剑刃上的血“知道了,你的死期也到了。” 卓泷紫胡乱地挥动着双剑,剑式已经变得毫无章法。人深深地陷入了幻觉之中,不停地跟赵越的幻影搏斗着。师姐已经不行了,在卓宇恒的眼神暗示下,卓宇芃和卓泷凌撑着伤痛,使出了双子剑法,替下了师姐。 一旁的卓宇恒一把夺过了卓泷紫手里的剑,丢到一旁,伸手将她搂到怀里,摸着她的头,安抚她,这些都是他平时想都不敢想的,就是叫他此刻死在这洞里,他也愿意。 司空一马趁这时挪到昏迷的赵十四的身边,从衣袖里掏出一株药草,这是阿娘吩咐的,这叫聚魂草,在危急之时给阿爹服用,阿爹能回到从前的样子,但只能维持半柱香的时间,一定要到最最最最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能拿出来,那现在应该就是那最最最最万不得已的时候了吧,阿爹现在已经昏迷不醒了,这药草不管司空一马怎么喂都喂不到他的嘴里。 司空一马灵机一动,他将药草放到自己嘴里,嚼烂了之后,吐到手心里,一股脑的塞到赵十四的嘴里,这样应该行了吧,司空一马嘴里小声嘀咕着。可是他盯着赵十四瞧了好久,阿爹怎么还没醒,司空一马用力拍打着赵十四的脸,知道拍红了还是没有反应。 “儿子,你这样打我很痛!”赵十四突然抓住司空一马的手,笑着说道。赵十四醒了,但他现在不是赵十四,他是司空刃生。 “阿爹,你醒了啊,泷紫姐姐她们快不行了。你快去帮她们。”司空一马刚刚还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现在倒是乐开了花,他终于又见到爹了,但是现在不是他该缠着他阿爹的时候,阿爹是大英雄,无人能敌,必须赶快去救泷紫姐姐她们。 司空刃生就是司空刃生,虽然搞不清前因后果,但睿智的他还是第一时间搞清了现在的状况,“儿子,我有多少时间收拾这个老头?” 司空一马拾起了别卓宇恒丢掉的剑,捧来递给司空刃生“阿爹,你服了聚魂草,才有如此功效,但你只有半柱香的时间。” “一马,你走远点。”司空刃生接过了剑,挥剑,挥出的金色剑气如刚一般,将那大炉子被削成了两半,炉子里的药汤水都流了出来,“我的药,我的药。”赵越管不得和卓泷凌,卓宇芃两兄妹缠斗,如疯子一般,拿自己的双手去堵从炉子裂缝中流出来的滚烫的药汤,手被烫得跟猪掌一样,但也于事无补。 卓宇芃和卓泷凌停下手,他们二人都被刚刚那道剑气震惊到了,回头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司空刃生,这就是传说中回神的大司马!天下莫敌的大司马!把南源人打得无路可走的大司马! “你们知道我为此药费了多少心思,准备了多少年吗?我要你们拿命来赔我的药,拿命来赔,我要将你们都招魂入药,让你们不得好死。”药汁都流光了,赵越伤痛欲绝,一阵强烈的杀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洞里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 “你们都退下,我来。”司空刃生吩咐着卓宇芃两兄妹,此时卓宇芃两兄妹自知不是赵越的对手,司空刃生的横空出世将他们二人都震慑到了,乖乖地退到一旁,司空刃生拿剑指着赵越“前辈,我来讨教一下你的四路剑法。”赵越已经气到极致,“小子,我看你不是讨教,是讨死。”他一下子就拿出了九分力,气势犹如万马奔腾之势,司空刃生也不躲避,呆呆地站着,一副任由宰割的姿态。 “他靠谱吗?赵越的剑就算尽力去躲也不一定躲得开,他现在动都不动,不是自寻死路吗。”卓宇芃都看急了眼。 “你别多嘴,大司马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卓宇恒比卓宇芃更为冷静,这司空刃生要是想赢一个人,那就绝对没有赢不了的。 赵越自认为自己的几剑都刺中了他的要害,杀意正浓,但他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刺中这小子的感觉,难道说幻觉根本对他不起作用,他,伤不了这个人半分,不,应该说是连碰都没碰到,他的气息一直在那,看似没有动,但是随着他的攻击,这小子也在快速移动,而且速度绝对比他快。 “前辈,我才使了四分力。”司空刃生伸出四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无耻小儿,莫要猖狂!”赵越此刻全发现,刚刚司空刃生的气息还在那里,此刻完全没有了,像一阵风一样,突然,他的水突穴被刺中了,接着天突,璇玑,华盖,紫宫,玉堂,身上的所有穴位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刺了个遍,司空刃生已挑断赵越的手筋脚筋作为收尾。 赵越如同傻了一般趴伏在地上,手不能动,脚不能动“到底何人使的八路剑法,不,不,是十二路,是十二路剑法,哈哈,剑宗,你是剑宗……” 五霸同他作恶多端,杀了那么多人,还伤了泷紫师姐和宇恒师兄,卓宇芃上前就想结果了他,被司空刃生拦住了“他如今是个废人了,不必动手杀他。” “可是他杀了那么多人,不除他,天理难容啊。”卓宇芃很是愤愤不平,这种人留不得。 “我从他的剑气之中感受到了他也是个可怜之人,饶他一命罢了。”司空刃生阻拦,卓宇芃只得作罢。 卓宇恒搂着平静了许多的卓泷紫来到司空刃生面前“今日吾辈有幸得见大司马一面,此生无憾,大司马这十二路剑法果真天下无敌。” “过奖过奖,差不多半柱香了,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再见。”说完就颤颤巍巍地倒在了地上,可怜了司空一马,没跟他爹说上几句话,扶着他爹的时候泪水止不住地从眼角蹦出来,收都收不住,卓泷凌想把他搂到怀里安慰他,被他挣开了。 赵十四醒来的时候,就在马车里,卓泷凌,卓宇芃喧闹的声音就在车外,少爷没了,但所幸大家都没事,他知道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因为在迷迷糊糊间,他好像躲在角落里,看着那个人用着自己现在的身子挥舞着剑,大家原来都知道他就是大司马。 第九章 竹林美梦 一行人当晚就回到了伏罪司江州分司,在那,赵十四终于见到了鼎鼎大名的司主铁南城,铁南城身着圆领袍服,脚着乌衣六合靴,腰间系着玉带钩,一派贵人之相,要不是身形较为健硕,都看不出来是练武之人。 铁南城为人极为严肃,不苟言笑,待赵十四却热情许多,一看见他便上前拉住他的手“司马,时隔数年,我们终于得以相见,纵观如今南源北朝局势水深火热,北朝王与我都盼着你。”这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赵十四真的很不适应。 卓宇恒附在铁南城耳边低言了几句,就看见铁南城看赵十四的目光从期望变成了失望,他放开了赵十四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嘴里还不停地嘀咕着“天意弄人,真是天意弄人啊!” 这种被人瞧不上的事,赵十四是经历过好几次了,他尴尬的笑笑,自己本就是个放牛娃,天下大事可指望不上他。卓宇恒看出了他的心思,拍拍他的肩,示意他不要多想,不要灰心。 分司主事给他们每人都分配了一间客房,卓泷凌,卓宇芃,卓宇恒三人大伤未愈,晚膳都没有用,早早地就歇下了,卓泷紫自回来以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直没出来过,司空一马是自打一回来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偌大的厅堂里,只有赵十四一人用着晚膳,吃了寥寥几口,他便回房了,刚打开屋门,就看见了司空一马坐在他的屋里。 “阿爹,阿娘吩咐我告诉你,今晚月上中天,在后山竹林与你相会,她有要事要嘱咐你,你一定要去,不要睡过头了。”说完,看着他蹦出去的身影,就像送完信的信鸽一般。 入夜,裹在被子里的赵十四在床上翻来覆去,换了好几个睡姿,可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捱到夜半子时的锣声。他掀了被子,披上外衣,出了屋子,轻轻的掩上门,后山竹林离这不远,他跑着去,不一会功夫就到了。 皎洁的月光像水银一般撒在了竹叶的缝隙间,漫天的萤火虫在竹林间游动,这一盏盏飞动的小灯笼将这夜色照的通亮通亮,此刻这里如仙境一般。 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仙子,她一身白色的纱裙,锦缎般的三千青丝披落在肩头,眉似春水,双眸闪烁如星,脸蛋娇媚如月,举着灯笼的手上根根手指如白玉一般,此等倾城之貌,让人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她轻移莲步,朝着赵十四走来。 “你来了啊。”夏南莙已经走到了面前,赵十四还是没回过神来,“哦,你不必奇怪,今晚是上弦月,并不会犯童女症,这是我的本身。”夏南莙的一番解释让赵十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在此等佳人面前,他拿出了平生最正经的姿态,绷紧了身上的每一根弦。 夏南莙看着他这般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由得抿唇一笑,但也并不出言点破,“夏姑娘,听一马说你有要事要说?”赵十四为了避免僵局,抢先开口。  “赵公子,你还记得你的承诺?” “记得,如今大仇已报,我当听姑娘的话去寻那六根定魂针。” “很好,国师张非相告知我这六根定魂针就在东极岳山上。”当今天下,南为南源,北为北朝,没有极南极北的地方,却有极东,极西的地方,两极之处都是剑道修仙的宝地,极西的周罗山的天池十二宫,东极岳山的十象教,而隔开南源北朝的天河就是从周罗山的天池发源,最后都流入十象教的护教神潭里。 “你明日即可启程,大司手卓泷紫,三司手卓宇芃全程陪护你,你大可放心。”赵十四的视线瞧着围绕着夏南莙扑飞的萤火虫,夏南莙莫名的伤感涌上心头,“你走吧。” 赵十四舍不得满林子的萤火虫,“那,那,夏姑娘,我走了。”他刚回身,没走几步,夏南莙再也难忍心头的思念,丢下灯笼,扑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赵十四那一刻是幸福的,因为他看到了漫天的萤火虫围绕着他。 “别动,别说话,求你!你一动,一说话就不是他了。”夏南莙双手紧紧地缠住了他,很久很久。 这夜竹林里漫天的萤火虫,美极了! …… 江州本就在东边,走了一天的水路,三天的陆路,东极岳山的山形就在眼前,那主峰高耸突兀,像一个竖立着的巨仙人,隐现在白云中,四面有四座山峰与其相连,构成了群山环绕之势,看那苍松附壁,清泉铺涧,悬径旋险,自云纵飞,怪石嶙峋。 他们找了个山脚下村子里的客栈歇脚,三人围着一张桌子,卓宇芃,赵十四低头吃面,卓泷紫在一边小口抿茶。客栈里进来一个劲装男子,背上背着一口苗(刀),年纪轻轻,英气逼人。“掌柜的,跟你打听个事,上这东极岳山,哪条山路好走?”他拿出了两枚朝币(朝币是北朝国的流通货币)摆在掌柜的面前。 掌柜的面露难色,没有接过去,而是把钱推了回去“客官,我劝你这几日还是不要上山,这几日山上十象教的老教主仙逝,新教主刚即位,正在举行封山祭剑大典,你看我这客栈里滞留都是想要上山入教拜师的人。” “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你了,掌柜的,给我来壶茶。”他找了张桌子,将背上的苗(刀)解下放在桌上,人也跟着坐了下来。“小儿,给这位客官来壶茶。”掌柜的朝着跑堂的小儿喊道。 卓泷紫从这个男子进来就一直盯着他,此人这口苗(刀)乃是上古神器,来头一定不小,她催促着吃面的赵十四和卓宇芃“快点吃,吃好我们上山。” “师姐,你没听那个掌柜的说吗?人家十象教在举行那个什么封山大典。”卓宇芃刻意压低了声音,这里鱼龙混杂,暴露了自己的意图可不好。 “你懂什么,我们是来寻东西的,何必要别人同意,今天晚上,我们乘着月色混进山去。”卓泷紫说完站了起来,拍了五枚朝币在桌上,对他俩说道“别吃了,快走。” 他们三人在街上逗留了一阵,等入了夜,他们三人摸上了山,只是他们没有发现背后有道黑色身影跟着他们一起上了山。入了山,赵十四他们才发现,十象教封山果真不假,他们躲了三波十象教巡山的人,一波三十余人,人手一根火把,就差没把每棵草都照得清清楚楚了,幸好卓泷紫敏锐的观察力,他们才不被发现。 他们三人行至一处,卓泷紫却停了下来,卓宇芃,赵十四不明所以,“出来,别偷偷摸摸的。”这林子里空荡荡的,只有风吹叶发出的沙沙声“说的就是你,树上的那位,快出来。”卓泷紫又接上一句。 只见树上跳下一个身影,背上背着口苗(刀),原来是白天在客栈里遇到的那个年轻人,他倒是没有跟踪之后被发现的尴尬,“姑娘真是好眼力,我也是为了躲巡山的人,不得已才躲在了树上,不是有意要跟踪你们。” “谁知道呢?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卓宇芃嘟囔了一句。 “在下墨同,此番上山,是有私事要办,不知道几位司手是所为何事?”看来这人对他们是知根知底,而他们却对他一无所知,卓泷紫和卓宇芃对他生起防备之心“我们各有要事要办,就此分道扬镳,请。” “无妨,无妨,一道也有个照应。”墨同厚着脸皮跟在他们身后,卓泷紫也没有驱赶,她已经做好准备,这小子如果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就拿手里的剑来伺候他。 “你们看,那怎么那么亮。”顺着卓宇芃手指着的方向,他们确实看到了不远处火光冲天,将这林间照得红亮。难道是山火,但他们并没有闻到焦味啊。朝着那个方向快速奔去,一瞧,才发现这里头是个山谷,举着无数根火把盘桓在这山谷中,像一条盘伏着的火龙,而在这龙腹处,火光最为聚集,满满的人好像都在诵读什么经文,响彻整个山谷。 而在人群之中,有根三人高的石柱,石柱上绑着一把剑。“祭剑大典开始,教主祭剑。”随着主掌礼仪的教徒的一声呐喊,一个人缓缓走到石柱面前,他披着一身白袍子,连头都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他从石柱上取下剑来,二话不说,就捅了自己一剑,看着他压抑着疼痛,又把剑拔了出来。 突然,赵十四从山坡上掉了下去,绝不是自己失足,有人从背后推了自己一把,力道不大,但足以把自己推下去,卓宇芃立马伸手去勾住他,没有时间反应过来,就被赵十四带着一起滚下山去了。在身后推了赵十四的墨同正想趁乱逃走,一柄剑就悬在他的后颈边,他只得求饶“姑娘,姑娘你别急,有话好说”卓泷紫哪会跟他商量“别耍什么花样,你也一起下去。”卓泷紫把剑就这样架在墨同的脖子上,逼着他跟自己一道下到山谷里去。 第十章 教中叛乱 这么大的响动,山谷那么多人不可能听不见,赵十四和卓宇芃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团团围住了,“教主,这些人破坏封山祭剑大典,论理当诛。”说话是刚刚那个执礼教徒,白袍子教主的肩头还在微微颤动,“先把他们抓下去。”一开口,是虚弱娇美的声音,这教主竟然是个女的。 “还有我们两个,”卓泷紫挟持着墨同自投罗网,“恳请教主把我们二人也一并抓起来。” 执礼教徒挥了挥手,来了四五个教徒把他们都绑了起来,押了下去。白袍子教主在也坚持不住了,脚边的血都流了一地,“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教徒们担心的围了上去,“擅长治愈通术的女教徒赶快上前来,为教主救治。” 这边卓泷紫,墨同,卓宇芃,赵十四四人被关到了一间牢房里,有了刚刚墨同推赵十四这个事,他们三人孤立开了墨同。 “赵兄,适才多有得罪,请你海涵,现在我们一同落难,理当一起商议逃脱之法。”虽然不甘于墨同的所做所为,但此刻赵十四三人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那你有什么办法?”要卓泷紫相信一个人很难,何况是一个诡计多端的人。 墨同挪动身子朝他们靠了过去,说起了他的计划“我听说,十象教自开教以来,打破门户之见,广纳南北武学奇才,慢慢地,教内分为了两派,一派为北朝人掌控,主张习剑修得仙道,另一派就是被南源人掌控了,他们主张练习通术修得仙道。历任教主为了大局,对两派施与兼容。但这一任教主,刚继位便以身祭剑,如此正大光明地支持剑派,我估计术派自然不能忍气吞声,而今晚教主重伤,正是术派动手的好机会,据我估计,子时之前他们肯定会大开牢门,广放囚犯,引发十象教内打乱,好乘机截杀教主。 卓宇芃仔细地听着,没有从他的话里找出破绽,但就算这样,也没有理由相信他说的“你到底是何人?有什么目的。” “你们不必管我是何人,我的目的也不会是加害于你们,你们只要到时同我杀出一条血路便可。”墨同也不管他们信不信,要是实在不行,他便孤身一人,省去累赘,说不定能更好地完成任务。 “我们就再信你一次,你要是敢有什么诡计,我的剑必先除你。”卓泷紫摸着剑,瞥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打什么坏主意。 “如此甚好,我们现在只要静观其变,安心待着就好了。”墨同说完,找了个角落,抱着他的那口苗(刀),闭眼假寐。 “师姐,这小子嘴里没有真话,我们还是不要信他为好。”卓宇芃很不放心。 “到了这个地步,除了信他,还真没有其他法子,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他不是我的对手。”卓泷紫心里也没有底,但她还是给卓宇芃宽了心。 在地牢里是无法知道什么时辰的,尽管卓宇芃和赵十四一直绷紧了神经,但还是敌不过困意,睡着了。忽闻外面三声清脆锣声,假寐着的墨同猛地睁开眼睛跳来起来“你们两个快点起来,他们来了。” 赵十四和卓宇芃睡的迷迷糊糊的,就被墨同叫起来了。果不其然,须臾,地牢里就冲进来了一大波黑衣人,他们毫不费力地杀了看守地牢的教徒,然后再主逐间逐间地打开牢门,“我们众人都同这十象教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今日劫救尔等,就是盼望我们一同去找十象教主来报我们的大仇吧。”这黑衣人里头的头头对他们发话了,这些囚犯都乃是大奸大恶之人,作恶多端才被十象教收押了起来,都被关押了许久,此刻放了出来,顿时地牢里一片嘈杂的嘶喊声,他们一涌而出,赵十四他们没回过神来,人群里的那帮黑衣人便已经消失得跟一阵烟似的,无影无踪了。 跟在墨同后面,他们也出了地牢,牢外的场面可谓是惨烈啊,一路上都没有碰到活人活物,除了尸体还是尸体,甚至在远处还能传来清晰地刀剑厮杀声。 “就此别过!”此时墨同却来个告辞,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墨同几个起落,身子已经窜到十余丈外了,墨同从怀里掏出地图,奔着纸上画着标记的地方而去,撇下了这些人,他才能安安心心地去找那件东西。 卓宇芃要追,被卓泷紫拦住了“不用追,此人对我们并没有敌意。”卓泷紫此刻不想费力去追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可是,这小子万一是来坏我们事的呢。” “极不可能,六根定魂针对我们来说的确是至关重要,但对寻常人来说则是一文不值,再则我们此行极为小心,并未走漏什么风声,不会有人来冒死坏事的。” 可是没有了墨同的带路,不一会儿,他们就迷路了,这十象教的教地非常大,门门道道又极为相似,他们兜兜转转地来到一处,此处到时灯火通明,与其他处不同,别的地方都已经血流成河了,这里却是不沾半分血腥,抬头望去,门匾上写着通天殿三个金色大字。 “进去瞧瞧,”卓泷紫警觉地朝四周看了看后,轻轻拉开门扉,三人一道蹑手蹑脚地摸了进去,入眼的是一排排粉色纱帘,十二根朱红色的房柱,每根柱子上都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地上铺着水晶石地板,除此以外,就都是空落落的,第十二根柱子后面有转口,进去应该是个偏殿,赵十四刚探头一看,里面四个身着夜行服的男人,都没有掩住脸,他赶忙回头嘘声招手示意卓泷紫,卓宇芃小声靠过来看。 偏殿里的主位上还坐了一个红色长裙的女子,地上躺着两具侍女的尸体,红色长裙女子正在说话“云长老,你深夜带人到访,还杀了我两个侍女,所为何事?”这个声音,赵十四想起来了,就是山谷里那个以身祭剑的白袍子教主,如墨同所说,那此刻威胁她的云长老一定就是术派的人, “教主,我辈乃不得以而为之,先教主在世之时,曾对我坦言要力行通术之道才能修得仙道,可如今,先教主刚刚仙逝,教主你便要废术立剑,我等忠心为教,不能看着十象教毁于一旦。” “云长老此刻立马去阻止教内两派厮杀,十象教才不会毁于一旦,而不是在这里给我说这样没用的废话。” “教主务必三思,修术才是长远之道,请废剑立术,我绝不会为难于教主的。”云长老说的倒是客客气气,但连赵十四这种局外人都看的出来,如果十象教教主若是不答应,他就会动手。 “不必多说,我意已决。”教主很决绝地把头撇到一边。 云长老对底下的人示意动手,“既然教主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等。”卓泷紫看出了这个云长老对教主起了杀心,如果要是他们救了这个教主,那么定魂针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她站在卓宇芃和赵十四的身后,顾不上考虑,就把他俩推了进去。 赵十四和卓宇芃没有任何准备就被推进去了,更可怕的是,进去之后才发现,黑衣人不止四个,屋梁上攀附着十几个黑衣人。 “你们什么人,十象教的通天殿也敢乱闯。”正欲行动的黑衣人被这突然进来的几个人打断了计划,颇为恼怒,看他们也不像剑派的人,“快滚出去!” 卓泷紫这时也走了进来“我们路见不平,看不得你们这种以下犯上的小人。” “好一个路见不平,你们就算把命搭上,也阻止不了我半分。”云长老嗤的一笑“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你们几个是山下来的常人吧,速速逃走吧,你们是敌不过这位长老的。”教主说话时脸色苍白,被红色裙装衬得更加虚弱无力。 想他们三人之中,就有两个司手,是闻名天下的伏罪司的司手,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卓宇芃很不服气,“打得过打不过得打了才知道?” “那就试试。”话音未落,云长老“嗖”的一声不见了。 卓宇芃从来没见过这种武功“师姐,这是什么轻功,怎么那么快?”卓泷紫也没见过,她摇了摇头。 “他们连通术都不识,哈哈哈。”满屋子的黑衣人都在嘲笑他们浅陋无知。 原来这就是术派的通术,赵十四真是吃了一惊,不是一般的厉害的啊。“你们几人小心,这是云长老的隐通术,他在隐身,你们还是快逃吧。”教主还没提醒完,卓宇芃已经被人举起身来,再重重地捶在了地上,水晶石地板上被砸出了坑,赵十四也没看着人就被狠踹一脚,几乎在他倒在地上的同时,卓泷紫也被打倒在地,在云长老的手里,他们三人果真是不堪一击。昏迷之前,他看见了八个身着白衣的人从窗口飞身进来…… 第十一章 初入十象教 第二天赵十四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他睡在一间屋子里,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身旁还睡着卓宇芃和卓泷紫,他摇醒了他们两人,“这是哪啊,我们,这是在哪?”卓宇芃头疼的厉害,记忆还停留在那个云长老的身上。 这时有个穿着绿衣的姑娘推门进来了“几位醒了,我是十象教绿衣教徒”她面带着笑意“几位昨天真是英勇无比,救下了教主,算是护教有功,教主特意嘱咐,几位如果是想入教,由我带你们去考绩……” “我们并不想入教。”卓宇芃抢着说道 “教主对此也有吩咐,如若你们不想入教,速速放你们下山。” “我们入教,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入教。”下山了哪还有机会再找那六根定魂针,卓泷紫打算以退为进。 “那好,入教之前须先考绩,考绩下着,着麻衣;考绩中着,着绿衣;考绩上者,着紫衣;考绩上上者,着白衣。” 赵十四不关心这个,他想着昨晚的事“请问姑娘,昨晚的云长老怎么了?”绿衣教徒脸立马一沉“云长老叛教,已被八大白衣使制服,这等事乃是教中忌讳,下次切记莫要再提再问。”赵十四点了点头,这毕竟是不光彩的事,哪能被说来说去,他懂这个道理。 绿衣姑娘带着他们到了试炼考绩的地方,是个很大的山洞,在山洞洞口,消失了一晚上的墨同站在那里。 “墨同,你怎么在这里?” “这位也同你们一道参加考绩。” “我一直瞻仰十象教已久,早就盼着能有入教的机会了。”也许在别人口里这话还可信,在墨同口中却是不能再假了。 绿衣教徒没有给他们过多的时间逗留闲谈,带着他们进了山洞,洞里空荡荡的,除了四个紫衣教徒还有四个笼子,赵十四定神一看,每个笼子里关着一头像是豹子的野兽,为什么是像豹子?因为每头野兽都是人的形貌,豹子的身躯,还长着尾巴。 “你们都看见了吧,笼子里关着的是(犭勺)兽,此兽极善与人斗力,此次你们的考绩试炼就是在笼子里和(犭勺)兽搏斗,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而这四位紫衣师兄会给你们的考绩评级。” 这(犭勺)兽看起来不是凶猛恶兽,保不齐不会咬人,但还有退路吗?他们四人被分开关到了四个笼子里,卓宇芃,卓泷紫,墨同三人都有惯用的武器,还能以武器相搏,赵十四连个会用的武器都没有,只能以空手相搏。 赵十四呆站在笼子的角落里,不知道怎么动手,(犭勺)兽好像也没有摸清楚他的门路,在他面前徘徊了好几回,只是瞪着他,并没有上前来攻击。不一会儿,赵十四惊讶地看着它变幻成人形,留着尾巴,能变成人形,是不是会说话啊!“(犭勺)兽兄弟,且慢且慢。”赵十四试图和它说话,但他岂知这(犭勺)兽虽然能变成人形,但对人的语言那是一窍不通,又怎么会跟人讲道理? 变成人形的(犭勺)兽扑了过来,赵十四侧身闪避,(犭勺)兽见扑空之后又转头扑过来,赵十四一蹬腿,竟然踩着笼子壁越身而上,手够到了笼子的顶上,(犭勺)兽上不来,在地下跳着扑他,他使出了全身的劲尽量把身体往上拉,不要让它抓到,但是时间一长,他就坚持不住了,抓住笼子顶的手开始脱力,最后一点点地松开了,他掉了下去,笼子底下的(犭勺)兽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一个猛劲就压在了他身上。 “啊!”赵十四惊恐地大叫,可是身上并没有传来疼痛感,反而脸上传来了湿润的感觉,(犭勺)兽没有咬他,而是在舔着他的脸,性情十分温和。笼子外给赵十四考绩的紫衣教徒看着他如此表现,不时的叹气,这样的人入教根本没有什么用途,纵使十象教教徒三千,也再也找不出一人比他还弱。 一炷香时间到了,他们被从笼子放了出来,赵十四如释重负一般,幸好这试炼是有惊无险啊。考绩成绩不出人意料,赵泷紫最优,考绩为中上,着绿衣;墨同次之,考绩为中,着绿衣;卓宇芃再次之,考绩为中下,着绿衣;赵十四最差,考绩为下下,着麻衣。 十象教有三千教众,白衣为八人,紫衣为一十七人,绿衣最为多,有两千余人,麻衣只有百来人,白衣为最高教徒,由教主统辖,紫衣,绿衣,麻衣各设主使一人。考绩结果出来了,十象教教规严苛,同色衣教徒要待在一起,赵十四就这样跟另三人分开了。 给他考绩的紫衣教徒把他带到麻衣主使的面前,“明主使,这个是新入教的小教徒,赵十四,麻衣弟子。” 这个明主使到也是个奇怪的人,看都不看他二人一样,默默地扫着地,片刻,他对紫衣教徒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紫衣教徒这才告辞。 紫衣教徒刚离开不久,明主使就塞了把扫帚给赵十四“以后英才殿外的练功台就归你管,早,中,晚各一次,务必要扫得干干净净。” “主使,我们不用跟其他弟子一起练功修习吗?”这进了十象教不就是来修习练武的吗。 看出了赵十四的疑惑,明主使不以为然,也不是头一次瞧见赵十四这样问的人了“我们麻衣要做的就是这类清闲的事,而练武修习则是那些绿衣,紫衣要做的事,各司其职。”说完他又去扫地了,赵十四明白了,麻衣就是跟做下人一样,他也没什么不满,以前在赵家,他不就是个放牛的下人吗?现在只是换了个地方做下人罢了。 就这样过了半月有余,他每天早中晚给一次到练武台扫地。每日清晨,所有绿衣弟子都会在英才殿外的练功台上练剑,赵十四放眼望去,都是绿衣,颇为壮观,可是绿衣弟子实在太多,他一次都没有在人堆里瞧见过卓泷紫,卓宇芃和墨同三人。 麻衣阁在十象教教地的最西边,百余人都住在这里边,睡的是大通铺,一日三餐都是素食,十象教人致力于修得仙道,不喜杀生,所以从不吃肉,说起吃肉,赵十四又想起了在赵家相伴的那头老牛,现在赵家人全没了,不知道它会不会被人捉了去。 来这十象教的一个月里,赵十四注意到他的邻铺一直是空着的。这一日早上,他去练武台晨扫,却发现已经有人在那先扫了起来,练武台这块不是一直由他一人分管的吗? “师兄,这块是我分管的,你是不是扫错地方了?” 那人停了下来,把住扫帚柄“哦!你就是明主使所说的那个赵十四吧,”他和蔼地笑了笑,“我叫李偲,你没见过我也实属正常,两个月前我回乡探亲,这才刚刚回来,之前你没入教时,练武台是我一人在扫,现在你来了,明主使吩咐由我们两人一起合扫,我入教比你早,算是你的师兄,自然要好好照顾你。”李偲年纪不大,但为人憨厚老实,极好相处。 这练武台地方绝不小,平日就容得下两千余名绿衣在此练剑,今日在两人合力之下,扫的比平时快多了,做完晨扫,他们麻衣是不能多加逗留的,因为绿衣弟子马上要晨习。他和李偲回到了麻衣阁里,李偲拿出了自己的包袱,掏出了两个葱花饼递给赵十四“喏,给你,这是我娘在家烙的饼,可好吃了。” 赵十四道了谢,拿起一个饼就塞到了嘴里,李偲开始收拾起赵十四隔壁的床铺,“师兄,你就睡我邻铺啊!”他惊喜地叫道。 “嗯,这本就是我的床铺。” 他们二人同出同进不过几日,交情就好的非同一般,彼此发现两人都是真性情,待人都极为实诚。 是夜,月色当头,赵十四和李偲翻来覆去都没有睡着。 “师兄,你没睡吧?” “你不是也没睡吗?” “咱们聊聊吧。”赵十四顿时来了兴趣“师兄,你为何入教啊?” “我自幼修习通术,但始终没有成效,无奈家中便把我送来了这里,我来这三年了,仍是一身麻衣。”李偲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说不定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蠢材。 “师兄,你会通术?你是南源人士?”赵十四见识过通术的厉害,李偲会通术,让他感到震惊,又十分佩服“你会隐通术吗?” “你当我是云长老啊,我的确是南源人,也只有南源人才会通术,但每个南源人终其一生就只会一个通术,南源人为了保护自己,通常不会将自己所会的通术告知他们,但十有八九的南源人修习的是力通术,就是以术化力,所以南源人才力大无比,极小部分的南源人会修习一些珍稀的通术,就像云长老的隐通术,还有用来救人的治愈通术。” 原来通术如此神奇,赵十四不免得有些好奇“师兄,你会的是什么通术啊!” “这种事本不能告知旁人,但如果是你,”李偲想了想,“好吧,你过来,我给你看。” 赵十四挪着身子靠过去,李偲攥紧的手心慢慢放开,掌心里绽放着一簇火苗,在这漆黑的夜里,红通通的,照亮了他两的脸,“我会的这叫火通术,”李偲看着赵十四艳羡的目光,有点得意“也算是比较罕见的通术,不过我只能使到这种程度。”他收紧了手掌,火焰也随之熄灭了,“好了,睡吧,师弟。” 这火焰着实漂亮,这晚赵十四做了个梦,在梦里,他发现自己手里也能放出火焰,同师兄一样…… 第十二章 山谷采药 第二天早上,他们正准备去练武台扫地的时候,明主使叫住了他们“下月十五是本教的晋衣大会,除了教主,十象教四大长老,八大白衣使都会参加,绿衣弟子会整日在练武台练习,你们不必去打扫了。还有,李偲,你到我房里来,我与你有要事相商。”李偲指着自己,也是一脸迷惑,明主教会有什么事。 赵十四不用扫地了,也别的可干,便在明主使屋外等着李偲。等了很久,李偲终于出来了,他满脸带着兴奋,看见了屋外的赵十四,神情更是激动,他上前搭住赵十四的肩“师弟,你知道吗?大好事,大好事啊!” 赵十四也搞不清楚什么事能让师兄如此开心,“师兄,怎么了?” “师弟,明主使说麻衣弟子中要决出一人,同绿衣弟子一同参加下个月的晋衣大会,他选了我参加晋衣大会,今年十象教内有四位紫衣教徒将要升任白衣教徒,而我们则要接替这四名紫衣。”李偲越说越激动“师弟,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少年了,我若是能穿上紫衣,就能得到长老的授习,我的通术肯定能变得更加精湛。” 师兄能得到这样的机会,赵十四也同样替他开心,“师兄,如此甚好,你可要多加努力,绿衣弟子人数可是极为众多,高手如云啊,不容小视。”绿衣之中,有卓泷紫,卓宇芃,墨同三人,他们也算是高手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参加这个晋衣大会。 “多谢师弟,我一定会把握住此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到下个月晋衣大会之前,我要一直勤加练习通术。” 李偲自从那天说完勤加练习之后,便每天天早摸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练习,赵十四好几天都见不到他人影,即使偶尔见到,也是匆匆说上几句便又不见了。所幸赵十四自己也马上有事做了,平日里丹药阁炼制丹药都是有绿衣弟子帮着,眼下人手不够了,明主使吩咐,调了赵十四等数十个麻衣丹药阁去整理药材。 十象教的丹药阁着实大,光是放药材的药柜就有数十排,阁里摆着炼丹炉,炉火由专人彻夜看守,不得熄灭,最了不得的是,这丹药阁的朱阁主是妙手回春的神医,一套独门针灸的医术天下无人可敌,传闻他经手的病患,扎不过十针,疑难杂症都可痊愈。 这日,赵十四正在归理药材,有绿衣弟子来丹药阁求药,说是绿衣主教犯上头晕目眩、潮热、盗汗的症状,丹药阁里的管事给他抓了龟板,熟地,知母,黄柏配了一副药,让赵十四赶忙给他送去。 想着生病事急,赵十四挑着近的山道走,走着走着,忽然听见路边草丛里一阵耸动,赵十四警觉地一瞧,不看不要紧,一看吓掉了他的半条命,草丛里游出一条碗口粗的大蛇,绿皮黄斑,,它朝赵十四吐着红色的信子,赵十四吓得几个退步,脚下踩了空,人就从山坡上滚了下去,滚了不知道多少圈,他磕到一块大石头,幸好这个山坡并不陡峭,赵十四只受了一些皮外伤,他爬了起来,拍了拍衣服的灰土,一摸衣服,糟糕,给绿衣主使带的药不见了,八成是刚刚滚下山坡的时候掉了,回去找怕是遇上那条巨蛇就倒霉了,为今之计只有再回到丹药阁,请人再开一副一样的药给绿衣主使送去。 周围都是半人高的草丛,当赵十四拨开层层草丛,走了出去,才发现这里有一个幽静的山谷,到处都开着一大片一大片雪青色的杜鹃花,鸟语花香,沁人心脾,犹如桃源仙境一般。 赵十四还在感叹美景的时候,剑刃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持剑的是个白衣男子,仪表堂堂,英气勃勃,他看了看赵十四穿着的麻衣,紧蹙着眉头“麻衣,你即为十象教教徒,你可知此处是十象教禁地,除教主与白衣使外,不得入内。违令擅闯者死。” 这白衣正是跟那天来救教主的八大白衣使所穿的白衣,赵十四估量着他就是八大白衣使之一,不敢多想,立马求饶“师兄,我今日替丹药阁给绿衣主使送药,却没想到半路遇到碗口般的巨蛇,吓得不慎跌下山来,才来到此处,绝非有心冒犯。”赵十四不敢说自己的名字,也不敢胡乱编撰一个名字,万一被这个人记住了,后果不堪设想。 男子也不为难他,放下了剑,语气变得稍为婉和,但仍透着一丝严肃“此处确实爬虫游蛇颇多,你算是走运,碰上了我,你今天若是碰到其他白衣师兄弟看守禁地,早就没了小命了,”他用手指了一条小道“你顺着这里上去,便能回到丹药阁,下次记住,不要靠近这里。” “谢谢师兄,谢谢师兄。”赵十四吁了一口气,幸好碰上了一个心软的好师兄,不然早就小命不保了。回到丹药阁的赵十四少不了被臭骂一顿,但眼下人手紧缺,管事也没多说,抓了一副又让他送了去,这次赵十四没走山道,绕了远路,倒也安安全全。 过了三五日,丹药阁炼制丹药不得不停下来,因为少了一味极为关键的药材—厥衣草,而这厥衣草并非珍贵稀有,在前山随手可得,但是每次光采一两株是不行的,在炼丹时,厥衣草的用量很大,这次朱阁主带上了包括赵十四在内的所有麻衣弟子一同到前山去采药。 要说这前山最壮丽的风光莫过于俯瞰这天河汇潭,天河如一柄利剑般划开了北朝,南源两国,最后流入了这前山山脚下的十象教护教神潭中,经久不息。 “阁主,这天河水为什么流到神潭之中便再也没有流出来,长年累月,难道河水灌不满这个潭吗?”天河水都涌到这潭里去了,但没有溢出来,让谁看了都觉得奇怪,麻衣弟子们问着朱阁主。 “相传这神潭底下有个无底洞,深不可测,天河水是都流到了那个洞里去了。”其实朱阁主也并不知道原因,这个说法还是老教主在世的时候告诉他的。 “原来如此。” “……” 朱阁主对麻衣弟子们讲解了厥衣草的外观形状后便让他们分头寻找厥衣草,每人至少要完成找齐半箩筐的任务,赵十四没有凑在人堆里跟他们争抢,而是到了稍远的林子里去找,刚进到林子里,他就看见了背着(苗)刀的墨同,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墨同捂住了嘴,示意他不要声张“嘘,轻点,别让人听见。”赵十四点了点头,墨同看了看四周并没有跟过来,就放开了手。 “你这么在这?”墨同问他。 “丹药阁的朱阁主带我们来采药,你呢?你这么在这?”赵十四嫌没问全,又加了一句“泷紫姑娘和宇芃在哪?” “他们没同我在一起,我是没有练好剑式,才被主使罚来此处练剑。”墨同苦笑一声,面带无奈地说道。 赵十四对墨同是多长了好几个心眼,总想从他的话里找出破绽“你来练剑为什么没有带剑?还有为什么不去开阔的地方却要挤在这林子里?”说着还瞧了一眼他背着的(苗)刀。 “无知,刀练剑式,有无不可。再说没练好剑式本就是丢脸的事,你还要我让大家都知道是吧?”墨同有点生气,尔后又顿了顿“这(苗)刀乃是我祖传之物,我必要随身携带。” “那便随你,”赵十四自觉理亏,便没有争辩下去“对了,泷紫姑娘,还有宇芃过得可好?” “卓宇芃过的甚好,整日吃饱喝足,却没有耍剑的天赋,废人一个;卓泷紫嘛,却不尽如人意了,她还以为自己在伏罪司,还是那个大师姐,平日里是目中无人,而且她自恃剑式精湛,对师兄师姐直接以名讳相称,绿衣主使每天被她气个半死,现在她被主使罚去剑池为师兄弟磨剑呢。”说起卓泷紫,墨同不由得发笑,那真是个一根筋的笨姑娘,还倔强地要命。 想着卓姑娘还在剑池受苦,他得尽快完成任务,“墨同,你来帮我寻这样厥衣草,只要半箩筐就好。”赵十四解下背着的箩筐,拿出一株厥衣草给他看。 “不干,老子为什么要帮你?” “行啊,你不帮我就出去大喊一声,让大家都知道你在这。”赵十四拿出杀手锏来对付他。 “好你个小子,给我等着。”墨同恶狠狠地从赵十四手中抢过箩筐。 赵十四好不爽快,坐在大石头上乘凉,看着墨同在林子里辛苦地到处翻找厥衣草,厥衣草这东西喜阳不喜阴,外边阳光晒的到的地方确实多得很,但这阳光照不进来的林子里基本上就看不见厥衣草的踪迹。 翻找了一大会儿,墨同就只找到了几株厥衣草,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便开始自暴自弃起来“不找了,不找了,实在找不到,这林子里根本没有,你爱找你去别地找,我是不找了。” 赵十四心底里心灾乐祸地偷笑,表面上还是咄咄逼人,他抬腿蹬了蹬墨同的后背“你敢不找了,那行,我把他们都叫进来。”作势就要去外面叫人,墨同心里那叫气啊,这个不讲道理的无赖,可气归气,还得无奈拉住他,给他装孙子“十四兄弟,你别,别叫人,我找,我去别地找,行了吧。” 第十三章 剑池 赵十四这爷爷当的可是爽快,得了便宜还不行,还要得寸进尺“去别地找,可以,半柱香之内务必找齐半箩筐。” 墨同在心底暗叫,去你的半箩筐,大爷不伺候你了,大爷我这就溜,“慢着,你要是溜了这么办?”墨同刚想溜,就被赵十四机智的叫住了,“把你的(苗)刀留下。” “这不合适吧,”墨同回头,笑的极其难看“你还信不过我?” 赵十四瞪了他一眼“哪来那么多废话,拿来,不然我把大家招进来了。”果然是招不在烂,有用就行,墨同只得乖乖的解下背上背着的(苗)刀,双手递到赵十四手里,可还是有些不放心“这口(苗)刀真是我祖传之物,你可千万看好了。” 赵十四只给了他一个眼神,你当我三岁小孩啊。 墨同提着箩筐蹑手蹑脚的摸出了林子,可恶,今天他穿着便服避开众人去寻找那件宝物,却没想到,差点被紫衣使发现,幸好自己撤的及时再加上卓越的轻功才得以脱身,可刚等他在林子里换好衣服就碰到了赵十四这个灾星,真是灾星啊! 他纵身一跃,躲进了草丛里,运气可真好,他看见一个箩筐,没有人,箩筐里不多不少,真好半筐厥衣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把那个筐里的厥衣草一点不剩地倒到了赵十四的筐里,好了,这样就完成任务了,真是轻松。 刚刚解手完的麻衣弟子回来却发现自己筐里的厥衣草全没了,“谁动了我筐里的厥衣草啊?怎么空了?”麻衣弟子大叫质问,但是周围的人都是一片茫然,不明所以,他们根本没看见墨同的所作所为,麻衣弟子真是欲哭无泪,倒霉起来真是凉水塞牙啊。 当赵十四把半筐厥衣草放到朱阁主的面前时,朱阁主看他的眼神略带着赞赏“年轻人,不容易啊,很少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那么多杂草中分辨出厥衣草,而且采了半箩筐之多,看来说不定你就是个医药奇才。”赵十四自然不会当朱阁主是在夸自己,因为他以为厥衣草是墨同采的,没想到墨同还是一个医药奇才啊! “改日我定要教教你针灸之术,今日你最先采齐半筐,你回去休息吧。”朱阁主越看赵十四越顺眼,正有想把衣钵传给他的想法,言语中不自觉地就对他多加照顾。 “多谢阁主。在下告退。”赵十四真是求之不得,他真要去剑池看看卓姑娘怎么样了。 剑池是东极岳山天柱峰四大伴峰之一的莘岚峰上的一个深水池,池畔山石叠嶂,飞泉流瀑,池内流水不断,幽深莫测。相传几百年前,十象教剑派的大长老飞剑入池,剑得重铸,宝剑在池水中得到剑魂,削铁如泥,从此便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无人可挡。如今的剑池已经没有当年那么神奇了,但用抹上池水的磨石去磨剑,磨出来的剑能变得焕然一新,更加锋利,所以剑派弟子时常来此处磨剑。 赵十四急匆匆地赶上剑池的时候,天色已黑,并没有看到其它剑派的弟子,只有卓泷紫一人,她把头发挽在耳后,蹲在池水边,一把一把磨着剑,从侧面看着她,就有一种坚毅姑娘执着任性的美。 “卓姑娘!”赵十四上前叫了她一声,卓泷紫听到赵十四叫她,赶忙站起来,双手在衣服上蹭了几下,蹭去了水渍“十四,你怎么会来?”卓泷紫说话间,赵十四看到她那柔荑般的上手此刻全是红肿,不由得有些可怜她。“我从墨同那听说了你的事,想来帮帮你。”赵十四到时坦诚地直接出卖了墨同。 这下卓泷紫是对墨同恨的咬牙切齿,又是墨同,长舌妇,一个男人还比女人话多“你不必听他胡说,我没什么事,磨剑是每个弟子都做的,只是轮流而已,这次轮到我。” 卓泷紫一看就不会骗人,就算是要磨剑,也不会让她一个人磨那么多剑,磨到手都肿了,“还是我来帮你吧,反正我也是闲来无事。”赵十四说着从没有磨过的剑堆里拿出一把作势要帮卓泷紫磨剑。 卓泷紫虽然是个女子,但平日里坚强惯了,而且做事霸道,容不得男人帮他,她赶紧从赵十四手里夺剑“不用了,真的不用。你好意我心领了。”赵十四认为她是嘴硬,手都伤成那样了,还在死撑,所以没有放开,几个推搡之间,赵十四没有注意到身后是池水,踩空掉了下去,掉下去之前他还下意识地拉住了卓泷紫,只听得两声“噗通”声,赵十四和卓泷紫都掉到了剑池里,赵十四识水性,几下就游到了岸边,却听得卓泷紫在水面胡乱扑腾着大叫“快来救我,我不会水,我不会水。” 没想到卓泷紫这样的强女子竟然不会水,赵十四只得游过去,再挟着快要昏迷的卓泷紫游上了岸边。上岸后,卓泷紫急喘了几下,咳出了几口水,人也缓了过来,但赵十四看她两颊却是通红,不会是落了水之后着凉了吧“卓姑娘,你没事吧。” “没,没,没事。”卓泷紫含糊不清的回答了一句,其实她心里最最清楚,今天她头一次被男人救了,真的是丢死人了,想着她的脸就越发的红了起来。 赵十四是十分愧疚,是他把不会水的卓泷紫拉下了水,这卓姑娘出了什么事都是他的错啊“卓,卓姑娘,我们还是赶快找个地方,晾干衣服比较好,免得你等会着凉。” “好——”卓泷紫此刻的心思都在丢脸这个事上了,赵十四在说什么她压根都没有听。 赵十四带着卓泷紫找到了一个小山洞,他又找来了一些干树枝,生了一堆篝火,“卓姑娘,我到外面去,你赶快把衣服脱下来晾干吧,穿着湿衣服要着凉。” “那你呢?”卓泷紫平日比较冷面,除了两位师父,就连师兄弟也很少关心她,赵十四让她感到一丝丝温暖关怀。 赵十四一愣,笑道“卓姑娘,我没事,我穿的是麻衣,不透水,掉在池子里没怎么湿。”说着他就头也不回地转身往外面走。 火光将洞里找得亮亮堂堂的,赵十四秉承着君子之道,一眼也没朝洞里看,只是他逞强的后果就是在洞外吹着冷风,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不由得飕飕发抖。不过卓泷紫也没让他等太久,一会就好了。 两人围着火堆坐了下来,赵十四看到卓泷紫湿漉漉的头发已经垂到了腰间,想起了上一次在五霸穴时,卓泷紫自己将长发削成了短发,现在又长了回来。卓泷紫看他看着自己的头发,知道他想起了什么事,不由得摸了一下自己及腰的长发,感慨的说道“头发长得太快了。” 赵十四别开眼,知道自己这样看着卓姑娘极为失态,赶忙找着别的话说“卓姑娘,你和卓宇恒,卓宇芃,卓泷凌是兄弟姐妹吗?” 卓泷紫没想到赵十四会问这个问题,“我们十二司手都是我们的师父铁南城捡来抚养的,我们都是没爹没娘的孤儿,并不是亲生的兄弟姐妹,”她顿了顿“不过卓宇芃和卓泷凌是个例外,他们两个是双生儿。” 赵十四想起他们二人练习的双子剑法,原来他们是双生儿,怪不得如此默契。 平日里的卓泷紫话很少,但此时此刻,在篝火堆旁,她感受到了温暖,特别想找人倾诉“我五岁那年,父母双亡,师父将我领进伏罪司,但师父是个极其古怪的人,他不准我叫他爹,也不准其他孩子叫,因为他说‘我们都是有爹有娘的孩子,只是不在人世而已,不能对不起自己的爹娘,认别人做爹。’十一岁那年,师父将我推举给无名剑宗做徒弟,无名剑宗乃是北朝当世第一剑,在剑宗师父手下学技五年,终于学会一套四路剑法,我立志要除尽天下恶事,但此刻,我在这十象教内,只算得中游水平,方才知我力之弱,果真是山外山,楼外楼,以前我真是井底之蛙。”她自嘲的一笑,眼底尽是凄凉,“不说了,十四,你之前都在干嘛?”卓泷紫知道他是大司马司空刃生的魂身,她问的是赵十四之前几年的生活。 “我以前是赵家的下人,也是赵家的管家老赵捡来的孩子,赵家人都待我很好,尤其老赵,视我如己出。可是还未等我报恩,他们,他们就全被那帮畜生杀了。”赵十四双手抱膝,脸都埋到了腿上,说的声泪俱下“你可知道,赵家每个人都死的好惨,香香姐死前还被那两个禽兽糟蹋了,少爷还被招了魂魄,他们,他们真的好惨。”赵十四一直压抑着,这段痛苦的经历。 卓泷紫看着赵十四如此悲痛,不由得伸手轻抚他的后背稍作安慰,“看开点,都过去了。” 贴心的安抚终于让赵十四哭出声来,他虽然回到了自己原来的身子,但他还不是那个无敌的司空刃生,他还是赵十四,那个赵家村的放牛娃,经历着人生的大起大落,这个少年悲伤的几乎麻木。 第十四章 易无水 第二日,赵十四醒来时发现只有自己一人,卓泷紫已不见踪影,篝火堆也早就被扑灭了。卓姑娘肯定是回去了,他也得回去,今天朱阁主还要教他针灸之术呢! 赵十四刚走出洞口,只听得有人在窃笑“十四兄,昨晚与美人共度良宵,感觉如何啊?”没想到,等在洞口的竟然是墨同,他是什么时候在这的? “你不要胡说,我和卓姑娘是至交好友容不得你乱说。”赵十四是气的面红耳赤。 墨同也只是笑“你别急着不承认,你要想我不胡说也行。我有件事要你去办。” 赵十四看不得这种小人得志,不过不想他乱说,也得答应下来,“什么事,你说,只要不伤天害理。” “我也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很简单,我只要你把这封信交到你们明主使那去,但绝不能说是我给你的信,仅此而已。”墨同甩了一封信到赵十四怀里去,赵十四刚拿起来看,便被墨同制止了“这封信只有你们明主使一人看得。”赵十四只得作罢,把信塞到怀里,等一会回到麻衣阁带给明主使看吧。 回到麻衣阁的赵十四碰上了正从屋里出来的明主使,见他急匆匆地正要出去,赵十四赶忙拉住了他“明主使,我有东西要给你。”说着从怀里掏出信来。 明主使看了他一眼,没有接,回身开了屋门“你进来吧。”赵十四跟着明主使进了屋。 “你说你要给我什么?”明主使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茶壶往茶杯里到满了递给赵十四,赵十四赶忙接了过来,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擦了擦嘴,又把信封拿出来,递给明主使。 明主使拆开信封,本是随手草草看了看,脸色顿时大变,信纸边都被狠狠地捏皱了,“这封信是谁给你的。” 赵十四答应过墨同,不能说出他的名字,便撒了个谎“给信的是个蒙面人,弟子并没有看清他的容貌。” “你有没有被别人看到吧?”明主使显然是不放心,接着质问道。 “并没有其他弟子看到蒙面人给我信。”赵十四继续扯着谎,就这样把主使骗过去就好。 明主使叹了一口气,对他摆摆手“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赵十四合上门扉出去了,明主使把信纸重重地拍在了桌上“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自从云长老为首的术派叛教之后,十象教内一直崇尚主剑辅术的风气,但是考虑到教内众多的术派弟子,教主并没有过分打压术派,东极岳山的四大偏峰的四大长老中,仍然保有一名术派长老。往年的晋衣大会上,剑派弟子同术派弟子能同台竞技,现在规矩变了,剑派弟子不在同术派弟子过招,晋升紫衣弟子的名额由剑派中决出三人,术派中决出一人。 这日清晨,赵十四跑去看绿衣弟子练剑,英才殿外的练武台上仍是绿衣弟子千人同台练剑的壮观场面,“嗖”的一声,一阵银光划过天际,一人一袭白衣踏着一柄薄剑而来,就像踩着云彩一般,周身沾着仙气,真是好不威风,此人剑术已到了踏剑飞行的境界了,绿衣弟子们都停了下来,纷纷议论起此人来。 “这个人是谁啊?”绿衣弟子中有人不认识他的大有人在。 “你看他着一身白衣,定是八大白衣使之一。” “你们看,他的飞剑之技已经到了如火纯青的地步了。” 人群之中还是有资历比较老的弟子认出了他,“你们这帮后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正是以剑护教的白衣易无水,易师兄。”那个资历老的弟子看易无水的眼神中都带着崇拜之情“当年北朝王得知他要持剑下凡间,亲率万人堵截以求他留在北朝,但万人莫能挡之,北朝王只得看着他飞剑而去,望成莫及。传闻将来他的造诣不亚于几百年前的剑派大长老,说不定是我们十象教史上的第一个剑仙。”十象教的教义就是修得仙道,但自建教以来数百年,无论练剑的还是练术的,无一人飞升成仙,但上至教主,小至教徒都在立志成仙。 “哦,他就是易无水,易师兄啊!”单说易无水的名字,那是每个人都如雷贯耳,但真正见过他的并不多,他生性低调冷漠,不进生人,平日里都在教中禁地内练剑,也不出来走动。 赵十四也认出了了他,他是那天在禁地放过他一马的那个白衣师兄,“众位绿衣师弟师妹,我是白衣易无水,今日的晨剑授习由我来教授。”晋衣大会前绿衣的练习极为严格,今天易无水都来了,绿衣弟子中顿时传来了激动的欢呼声,天下练剑者谁不以平生得以见易无水一面为荣! “谨遵师兄教诲!”千人异口同声。 “持剑——” 晨风中,易无水如一个出征的将军一般,千人跟随的壮观场面,天下剑道莫不过此。 易无水是真的少年英雄,英姿勃勃,每个剑式之中带着的自信,让赵十四不免想到他身体的另一个他,司空刃生,如果是他,能不能比得上这个易无水?赵十四自嘲地一笑,他两人素味平生,妄加比较又有何意义。 丹药阁内,炼丹炉里的炭火一刻不停的烧着,药柜里那些珍贵稀有的药材散发出了浓郁的药香味,朱阁主头一次教赵十四针灸之术,他把针袋包从药盒子里拿了出来,铺开展在赵十四面前,“针灸之术,其效不过其三。你可知道?” 赵十四摇了摇头“弟子不知。” “其一,为经络不通,气血运行受阻者疏通经络,使其经络通畅,气血运行正常。其二,为阴阳失衡者调和阴阳,以达到阴阳平衡。其三,为邪气盛者驱除病邪,扶正祛邪。”朱阁主娓娓道来,赵十四仍是一副迷茫的神情,便从药柜中抓了一把艾草,指着药柜旁的一张榻子对赵十四说道“你把上身衣服脱了躺上来。” 看这个架势,朱阁主只是要拿自己来扎针啊,赵十四连忙摆手“阁主,不行啊,阁主,我没有病,不用给我扎针。” “你还说你没有病,我都看出来了,你这几日胸口可有麻木疼痛,看你这气虚的样子,至少有持续了三日以上,对吧?”朱阁主一眼就道出了赵十四这几日的症状。 “阁主,你怎么会知道?”这几日他确实胸口有时会一阵疼痛,朱阁主说的完全就是他的症状。 “这是因为你的经络不导致的气血受阻,气血在受阻之后就会逆行,胸口才会时而发蒙,时而疼痛。”朱阁主见他并不动手脱衣,两手一扯,便扯开了他的胸前的衣服,赵十四来不及阻止他,第一针便稳稳的扎在了赵十四的气舍穴上,朱阁主一边演示着手势,一边说道“你看,给病患扎针就要像这样,捻转针尖,手指拨动提插,针灸分为针法和灸法,配合上灸草在体表一定的穴位上烧灼、熏熨,才能去除邪病,你气虚血亏,当刺你的气舍,库房二穴……” 不得不说,朱阁主果然医术高明,一通针扎之后,赵十四感到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胸口的一块巨石好像被移开了,“阁主,被针扎过之后,还真是舒服。多谢阁主,下次可不可以再给我。”赵十四舔着脸,一副商量的口气 朱阁主一听此话,气的差点吐血,这小子,一边收着针袋包,一边拿眼横着看赵十四“只此一次,你这臭小子,针扎完了,你赶快给我走吧。”这小子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费心教他还不如炼制丹药,下个月教主又到了服药的时候了,丹药的炼制又得抓紧了。 赵十四被朱阁主从丹药阁赶了出来,他回到麻衣阁的时候,看见明主使的房门大开,门外拥着一大堆麻衣弟子,他们都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探头朝里面张望。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都站在屋外啊?”赵十四抓着一个比较相熟的弟子问道。 “明主使死了!”那个弟子说道“今天有弟子来找明主使,却发现他死在了屋子里。” “死了,你说明主使死了。”赵十四不敢置信,拉住那个弟子的衣领,又质问了一遍。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跟你说实话你还不相信,不讲理是吧。”那个弟子也有些恼怒了。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明主使怎么就突然死了,赵十四很难不联想起了之前墨同要他带信给明主使,但有对其他所有保密的事,不会明主使的死就跟墨同有关系吧。 “外面众人不得喧哗,肃静。”出来的是两个紫衣弟子,赵十四往里面看了一眼,明主使的尸体就躺在地上,身上只裹着一层百布“明主使惨死,紫衣阁今日奉教主之命彻查此事,在调查出凶手前,麻衣弟子不得离开麻衣阁。”紫衣在教徒中的级别很高,一般就能直接对教内的麻衣弟子和绿衣弟子下令。 第十五章 罗兰亭,花仙初现 明主使的死成了一个忌讳,麻衣弟子们都不敢私下谈论,一百多个麻衣弟子一道被关在麻衣阁里,就连为着晋衣大会做准备的李偲也没逃过。门外日夜由着十八个绿衣弟子乱流看守,就这么被关着,赵十四的心里是惴惴不安,他设想如果是墨同害了明主使,那他无疑就是最大的帮凶,他必须得去找墨同问个明白,看看这小子到底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赵十四走到门口拖住一个绿衣说情“师兄,我这几日都在丹药阁帮忙做事,朱阁主炼制丹药急缺人手,我不去一日肯定少不了一顿臭骂,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那个绿衣瞄了他一眼,轻蔑地开口道“滚滚滚,教主有令,任何麻衣弟子不得离开麻衣阁,再说堂堂一个丹药阁会缺你这号人?” “师兄所言极是!”赵十四并没有理会这个绿衣说的话,也没有动怒,这帮东西都是狗仗人势,仗着自己穿着的是绿衣,看不起麻衣弟子,可是他忍的了,一旁的李偲倒是忍不了,他动手的心思都生好了,但还是被赵十四给拉住了。 “你干什么拉住我,你没看见那个绿衣说话时的那个嘴脸吗?你不气吗?”李偲本就火冒三丈,看着赵十四这样窝窝囊囊的样子更来气。 “我知道是谁杀了明主使?”赵十四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李偲顿时瞪大眼睛“你知道?是谁,快说是谁?” “我还不确定,我要去当面质问他。”如果是墨同,就先要稳住他,“我同你一起去。”赵十四不会武功,李偲不大放心赵十四一个人,万一那人是个武功高强之辈这么办? “不用,两个人出去太显眼了,你待在这里,我会随机应变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门外十八个绿衣,就他们两个根本就不是对手。 赵十四狠敲了一下李偲的脑袋“你这个人怎么只会横冲直撞啊,不会走些捷径吗?”说着他从袖口掏出一小包药粉,拿给李偲看。 “这是什么?”李偲疑惑地问道。 “这是我拿丹药阁里的缬草,首乌藤磨成的药草粉末,人体吸入以后不出半个时辰便会昏倒在地,一睡不起。” 李偲指了指门外的几人“你是想对他们用这个吧,不可能吧,我们总不能往他们脸上撒吧,他们也不是傻子啊。” 李偲的话让赵十四陷入了沉思,对啊,该怎么办?突然,赵十四看到了床铺上的被子,顿时灵机一动,附在李偲耳边嘀咕了几句,李偲听罢,拍手叫好“好主意,我们这就开始吧。” 门口站着的九个绿衣看见赵十四和李偲抱着两床被子就往门外走去,想都不想就拦住了他们“站住,你们俩干什么,回来。” “师兄,我与师弟二人察觉到被子有味,看今日天气甚好,想拿出去晒晒。”回答的是李偲,赵十四跟着李偲背后,没说话。  “你们事怎么那么多,好好在里面呆着。” “那被子,被子怎么……”李偲话没说完,就被四个绿衣架着推了进去。 赵十四见状佯装着急地说到“师兄,晒不了被子,那可怎么办啊?” “没事,师弟,我们在屋子里掸掸被子就好了。”李偲也假装再安抚他。两人将门扉敞开,对着当门掸起被子,其实他们二人将药粉撒在了被子上,这个几个一掸,药粉都散了出去,门口的绿衣大都吸了几口气,猛的一阵咳嗽,他们掩着口鼻对赵十四说“这都什么味啊,发臭了,你们不准再掸了,回去。” 赵十四和李偲两人假意听从,收起了被子,同时背过身去,相视会心的一笑,得手了。果然不出半个时辰,站在门口的九个绿衣陆陆续续地倒下了,麻衣阁的弟子们都不明状况,一窝蜂涌了出来,听到动静的另外九个绿衣也赶了过来,把麻衣又统统赶了回去,李偲给了赵十四一个眼神示意,赵十四会意,就乘着这个混乱的机会溜了出去。 出来了的赵十四才发现山里起了大雾,整个教地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中,若是此刻去绿衣阁找墨同无疑与自投罗网,他准备去前山的林子里碰碰运气,那天他就是在那遇到了墨同,说不定他会去那。雾气愈来愈重了,东极岳山的四大偏峰都隐没在云气之中,微微露出了一个个小小的山头,赵十四按着朱阁主那天带他们上山采药的路线走,走着走着,突然出现了一片罗兰花海,紫的,蓝的,红的交相辉映,走近看,花瓣上还带着浓浓的湿气,他的耳畔不是传来悦耳的琴声,他朝着不远处望去,确实有个亭子隐隐约约出现在雾气中。 “有人吗?”赵十四放开嗓子大喊一声“这里是哪啊?” 忽的,一席粉色丝带腾空飞来,一个女子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在空中飘舞,挽迤三尺有余,她踏着丝带而来,飞身到了赵十四的身前,他才看清,这个女子美好的如同仙女下凡一般,手若柔荑,肤如凝脂,若是论相貌,这普天之下,只有夏南莙一人能与之媲美了。 “你就是赵十四吧?”她瞅了一眼,“还是应该叫你司空刃生,大司马。” 这个人一开口就叫出了赵十四的名字,赵十四甚是不明白“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此处是罗兰亭,而我是这东极岳山的护山神,罗兰仙子。”仙子?!赵十四听李偲说过每逢千年,才可能会有一人修成仙道,这人少说也有千年修为,罗兰仙子看了赵十四一眼,“对,我确实有这千年修为,但我不是以人身成仙的,是以妖身,我是紫罗兰花精。” 她是紫罗兰精?妖精?不对啊!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的,赵十四搞不懂,“我有看透人心的本事,而且洞悉这世上的一切事情。”罗兰仙子一拂衣袖,云雾顿时散开了,亭子上罗兰亭三个字也看得清楚了,但更远的地方还是弥漫着雾气,这里好像是一个被隔开的仙境一般。 此刻,赵十四是一刻都不敢在心里想事,怕罗兰仙子发现,脱口而出“仙子,我有一事相求,是墨同杀的明主使吗?” “不是。”罗兰仙子很是爽快地告诉他,没带一点拖沓。 赵十四很快追问“那到底是谁杀了明主使?” “你坏了我的规矩,我自然不会再多说一句了。”罗兰仙子作势要离开。 “仙子,请你告诉我你的规矩,我可以按照你的规矩来。”赵十四急忙拉住她,祈求地说道。 “当真?”赵十四猛的点头,罗兰仙子才接着说下去“我的规矩是我回答你一个问题,你便要为我做一件事。现在我已经回答你一个问题了,你必须要为我做一件事,办成之后,你才有资格来问我下一个问题。” 赵十四此刻正在恼怒自己为什么这么笨,第一开始便问他是谁杀了明主使不就一了百了,这又多出来那么多事,罗兰仙子看着他,嘴角勾出一抹微笑,似乎在嘲笑他天真。 “说吧,仙子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做?”赵十四似乎下定了决心。 罗兰仙子满意地一笑,又是一拂手,遍地的罗兰花不见了,地上出现的是前山护教神潭的影像,栩栩如生,十分逼真。赵十四伸手指点在水面上,水面竟跟真的一样,泛起了水纹,“这是十象教的护教神潭,而这潭水之下,有一条水龙。”罗兰仙子指着这潭水说道。 “什么,朱阁主不是说潭水下面是无底洞吗?” “他们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年你斩断天池坝,天池水就流到这来了,这水龙是护山神兽,为了保护东极岳山不被洪水淹没,它这几年都在潭底,不断地喝天河的水,所以这护教神潭的水才一直没有溢出来。”罗兰仙子说起水龙那个老家伙就生气,两人是素来不和“我要你做的就是潜到潭底,找到水龙,我要它身上的水龙鳞片。” “我,我怎么能行,它好歹是神啊。” 罗兰仙子丢给他一把匕首,“你不必慌张,拿去,这是屠龙匕首,你只需在它身上削下鳞片便好。” “喂,那有你说的那么简单。”赵十四话还没说完,罗兰仙子跟一阵烟一般散去了,雾气也跟着一同散去了,哪还有什么罗兰亭,还有地上潭水的影像都不见,“喂,喂,你怎么走了啊,我下次怎么找你啊。” 可是哪还有什么人影啊,这一切好似一场梦一样,但是说是梦吧,那他手上的屠龙匕首可确确实实在手上,赵十四想拔出匕首来瞧一瞧,可是不管他怎么用力也拔不开来,“别使劲了,这屠龙匕首只在屠龙之时才能见光。”罗兰仙子的声音有好像在耳畔细语,她还笑了,可是独独没有看见她人,“别用那个笨脑袋想了,我这是在跟你通神呢?” 第十六章 下山磨炼 一阵风沙突然吹了起来,赵十四眼里进了沙子,怎么的也睁不开,也就一会儿,风声也渐渐停了下来,正在揉眼睛的赵十四发现眼里根本就没有沙子,睁开眼,怎么就到了前山?! 赵十四看着那正在吞纳河水的护教神潭,那里面真有一条水龙吗?前面正是那天赵十四遇到墨同的林子里,他徒步走了进去,但今天他没有看到墨同,入眼的是桃色美艳的场面,一个女子正背对着赵十四换衣服,裸露在外的玉背,玉手上的肌肤如凝脂,白的如同皎洁的月光一般,像墨一样的三千青丝无力地垂在了背上。 赵十四何曾见过如此美艳绝伦的景象,可他当年在私塾外偷学,先生说过,人要奉行君子之道,这样就是有悖君子之道。他赶忙用手把双眼紧紧地捂住了,连细细的手指缝都没有留,嘴里还叨叨到“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大胆登徒子,我,我要杀了你!”卓姑娘,这是卓泷紫姑娘的声音,是她在这里换衣服啊!赵十四连忙求饶“卓姑娘,我并非偷窥,实属阴差阳错,无心之过。” 赵十四慢慢睁开眼睛,看见卓泷紫一手紧紧拉住还未来得及扣紧的领口,另一手拿剑指着他,那红润的小脸别开不看他,带着重重的怒气,开口道“哼!无心之过。你也甚是可恶!” 卓泷紫此刻娇羞的表情甚是可爱,从她言语口气中,赵十四听出了心软之意,还不得抓紧求饶“卓姑娘,饶了我这次吧!” “起来吧!我也不能杀了你,”卓泷紫收回了剑,“这事要搁在别人身上,杀你这种登徒子一百次也不为过!我这次饶了你,但你要把刚刚看见的统统忘掉,懂了么?” 可赵十四越是想忘,那玉背,玉臂,玉手老是在脑海里蹦出来,他为难地看向卓泷紫,而卓泷紫则是狠狠地一眼给他瞪了回去…… 两人依靠着树干坐了下来,赵十四问卓泷紫“卓姑娘,你怎么在这?” “师弟不见了,他只留下了一封书信给我,”卓泷紫说话时眼底有些着急,拿出信来给赵十四看,赵十四接过信,上面写着“泷紫师姐,师弟于十日前收到宇恒师哥的书信,他受困于渝州,为五霸所制,师弟本想与师姐商量对策,但苦于数日难得见师姐一面,心急如焚,便先行下山,留书信一封,望师姐速来支援。” 赵十四合上信纸“卓姑娘,宇恒他曾于五霸手下救过我的命,此番下山营救,请务必让我同去。” 卓泷紫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好!” 一个月前,赵十四还记得山脚下还有一个比较繁华的村子,可是这次两人下山,这个小村子变得跟死一般寂静,走在街上,没有一家开着的店铺,家家户户都紧闭门户,有几家几户看他们来了,赶紧把开着的窗户关上了。赵十四和卓泷紫都大为不解,那边角落里倒是躺着几个人,他们个个衣不蔽体,面黄肌瘦的,眯起眼睛来才看清了赵十四和卓泷紫,伸出手来乞求“求求你们行行好,给点吃的吧,我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卓泷紫解下背上的包袱,拿出了随身带着的干粮,递给了这几个骨瘦如材的人,赵十四扶住一个老人家问道“之前你们这还是好好的,怎么现在这样了。” “年轻人,你是有所不知啊!我们这里本来还是好好的,半个月前,镇子东面来了个龙神,是咱们东极岳山的守护神兽,它来了之后,我们镇子就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是啊,照道理说,这是吉兽啊,我们理应逢凶化吉才是啊。”一个大叔接着老人家的话说道。 卓泷紫仔细听着这些人说话,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了,这空气中——,她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赵十四,你闻到没有—” 赵十四使劲地嗅了嗅,发现并没有什么古怪的气味,“什么都没闻到啊,卓姑娘,你闻到什么了?” “迟钝,这周围都散布着阍气,你没有察觉到吗?”这神兽一般为了两类,一类为吉兽,周身散发昶气,人与之相处久了能延年益寿,修为大增的功效;另一类为恶兽,周身散发着阍气,人闻多了阍气会缩减阳寿,萎靡不振。 在十象教待了也有一段时间了,赵十四还是知道昶气和阍气的“这么说,他们说的龙神其实是一头恶兽,专门来害人的。” “你说的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卓泷紫点了点头,肯定了赵十四的看法。 这里的人一听原来镇子东边来的是头恶兽,纷纷都脸色大惊,悲痛欲绝“苍天啊!我们是造了什么孽啊,招来了这个恶兽。”那个老人家抓着卓泷紫的臂膀没有放开,眼神中带着期许,“你们是山上下来的十象教仙人吧。求求你们救救这镇子上所有的人吧,帮我们除了这恶兽吧,老朽求你们了。”作势还有给卓泷紫下跪。 卓泷紫托住了老人家,摇了摇头,“老人家,这个使不得啊,你们遭遇此番,实属痛心,但我们有要事在身,实在是……” 为难的神色看在了老人家的眼里,但老人并不想放弃这一线生机,冲着当街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呐喊“乡亲们,十象教的仙人来了,他们来救我们了。”立刻,响起了一片开门声,刚刚还门户紧闭的,此刻都出来了,乡亲们纷纷向着卓泷紫和赵十四下跪“大恩人,求求你们,求求你们——”这响起的一片哭泣声,赵十四实在是于心不忍。 “卓姑娘,要不我们……” 赵十四开口说了一半就被卓泷紫厉声打断“你这是叫我置师弟于不顾吗?我师弟还在五霸手里,生死未卜,我怎么能安心在这?”卓泷紫自幼就是孤儿,和师弟师妹们一起长大,感情就像亲兄弟姐妹一样,要她看着他们去死是万万做不到了。 一边是镇上的百姓,一边又是卓宇恒兄弟,赵十四沉思了片刻,既然卓宇恒被五霸抓了,那卓宇芃是如何受到卓宇恒的书信的,这很明显,这是五霸的陷阱,是为了报复他们的陷阱“卓姑娘,宇恒兄既然被柴如龙抓了,那宇芃兄是如何能接到宇恒的书信的,这完全是陷阱,我们贸然前去势必中了他们的计。” 卓泷紫默不做声,确实有道理,那如果按照赵十四的说法,那此刻的卓宇芃是不是很危险“照你说这是个陷阱,那宇芃师弟岂不是很危险。” “姑娘这个不必担心,宇芃兄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由他会给你留书信来看,他关键时刻还是极为靠谱的,我相信他会先去找你们的师父,铁南城铁司主,在一同营救宇恒兄。”既然卓宇恒是诱饵,那此刻,他们没有到之前,柴如龙是绝对不会杀了他的,眼下,解救这里的百姓的问题更为紧迫。 卓宇芃实力远在柴如龙之下,他也不会急于冒险,卓泷紫点点头同意了赵十四的说法“那依你看,我们是——” “不错,卓姑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此刻他们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怎么能见死不救呢?”老赵,赵老爷,香香姐,少爷一个个都死于非命,赵十四再也受不了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在他面前死去。 卓泷紫见到此情此景,想起当年,那个平静的村子,和蔼的爹,慈祥的娘,但是那个东西来了之后,这一切都没了,村子变成了一个死村,爹,娘,都没了。她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剑“好,我定会竭尽全力还你们个平安,除掉那个恶兽。” “谢谢恩人,谢谢恩人啊。”众人跪倒了一片,赵十四和卓泷紫都多不出手来扶“乡亲们,除恶,守一方平安本就是我们十象教的职责,大家不必言谢。” 人群之中,有个人穿着比较齐整,他对赵十四拱了拱手,说道“我是本镇的刘镇长,请两位英雄到我家里商讨铲除恶兽,这边请——” 他们沿着青石路走到底,门口上爬满苔藓的就是刘镇长的宅子,进门就看见一张凉席,凉席上白布裹着一具尸体,刘镇长喉头哽咽,低言啜泣道“这是我的幼子,昨日不幸暴毙,如今只剩我和内人两人了。”刘镇长还是压住了悲伤的神色,把他们带进了堂里。 “镇长,你切勿太过悲伤,保重身体啊!”赵十四出言安慰道。 “先祖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今痛失幼子,我已生无可恋,可是这镇上的百姓无罪,我放心不下,望两位英雄务必……”说着刘镇长失声痛哭,要给赵十四跪下了,被一旁的卓泷紫拦住了“镇长,同我们说说这恶兽的踪迹。” 刘镇长用衣袖拂去泪水,“对对对,这事要紧。两位坐下说。” “这恶兽半月前的一天,日中之时,本是烈阳高照,但天色却一时间暗了下来,镇民们都看到了一个庞大的黑影,黑影的嘴巴一张一合,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祭品,祭品,我是东极的龙神,你们快给我献上祭品吧!” 第十七章 假龙神 回想起那时,刘镇长手指还在不停地发颤,“起初我们还搞不清楚它说的祭品是什么,但第二日我们才发现镇子里的孩子相继惨死,就连我的,我的孩儿也没挺过十天,十天啊,好好地就没了。”刘镇长掩面痛哭。 本来卓泷紫就有所猜忌,那现在就错不了了,这个恶兽就是在吸收孩童的命血,不然这镇子周遭的阍气也不可能这么浓重,再有个五到十日,镇子上的人十有八九就会死光,“镇长,事不宜迟,赶快告诉我们这恶兽到底何处?” “距离这镇子的东面不远处,有个山谷,唤作双山谷,据镇子里去过那的人说,在那见过那团神秘的黑影,那畜生八九不离十便在那里,”刘镇长看着这二人也不像是武力高强之人,有点不放心的多加叮嘱“你们二位务必小心,这个畜生估计是身握神力,大意不得!” “镇长,恶兽而已,我们对付的了。”这也不怪赵十四,他哪见过什么恶兽啊,以前在赵家做家奴时,他就顶多见过猪狗牛羊这类家禽,料想恶兽也只比这类家禽强不到哪去,饶是卓泷紫这类见多识广的,也未曾见过神兽。 镇子的东边是一片茂密的竹林,林子不大,穿过这片林子到的就是双山谷了,他们二人统共走了三百余步就出了林子。方才看见林子的西边镇子那是晴空万里,但东边的双山谷处却是乌云密布,远远看去,一团团的黑云压在山头上,就像一只大手把这给紧紧地扼住了,不时地夹杂着雷声大作。 赵十四和卓泷紫再走了百余步,入眼的尽是枯树败草,而且离那双山谷越近,这个势头越甚,一派死象。二人到了谷口,忽的天空中传来“轰隆”一声,一个惊天响雷,一道金光打在了地上,当场劈断了一颗老枯树,古人说天象就人象,那如此看来,这便是大凶之象,赵十四回头去看,已经望不到镇子了,就连竹林也看不见了,明明是白天,却比夜晚还要黑! 这个谷里充斥着阍气,也不可能有什么活物,而且这里的阍气远比镇子上的浓郁,寻常人闻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会送命,看着赵十四还在张嘴吸气,卓泷紫狠狠瞪了他一眼“快屏住呼吸。” 赵十四马上屏息凝神,在十象教他虽为一个麻衣,不学无术的,但是屏息法还是练得不错的,身为弱者,在危险的情况下,在强大的敌人面前掩藏自己的气息极为重要,所以十象教刻意让麻衣弟子修习屏息法,以防不时之需。 山谷里有汪泉水,唤作极幽泉,这里气象浑浊,但这泉水倒极为清澈,赵十四探头在水面上,泉底清晰地显出了自己的倒影。看着看着,刹那间,水面现出一个巨大的漩涡,泉水开始变黑便浑浊,赵十四急的连退了好几步。 水面上冲出一颗硕大的蛇头,紧接着,那绿皮黄斑的身子也探出水面,又一道惊雷撕开了黑色的天空,巨蛇朝他们吐着红色的信子,一双血红色的蛇眼怒瞪着他们“凡人,你们意欲何为?”无论神兽,恶兽自古都是通灵性的,智慧皆在人之上,大都能言人语。 “不是说这头恶兽是龙吗?怎么回事?”为什么这龙长着一副蛇的样子?! “汝辈愚笨,有眼无珠,吾本就是龙神。”巨蛇大怒,朝他们张开了血盆大口,利齿上还留着垂垂欲滴的口水。 “龙神,自古就是这东岳极山的守护神兽,不用说就当时吉兽,那会是你这样浑身带着阍气的恶畜,大言不惭妄称龙神,也不看自己长什么样子,真是让人笑掉大牙。”自上古开教以来,十象教上至教主下至教徒遵从的就是龙神的意志,无论习术的弟子还是习剑的弟子,都要日日参拜龙神,卓泷紫自是不信龙神会是这幅样子。 赵十四看着卓泷紫坚定的眼神,想起了之前罗兰仙子跟他说过的话“对,你绝不是龙神,这东极的龙神就镇守在护教神潭的潭底,吞纳天河水,保护这东极岳山,怎么会在这里为非作歹。”赵十四的一番言论惊到了卓泷紫,她带着一副‘你怎么知道的’的表情看着赵十四。 “哈哈,原来是你这小子,那日吾在山上饶你一命,你今日却又要来送命。”巨蛇的话让赵十四想起来了,那日给绿衣长老送药的路上遇到的绿皮黄斑蛇,之后又闯了禁地,原来那天那条蛇便是今日的…… “不错,今日的吾已经不同往日了,六百年前,十象教的术派大长老用术困住了吾,那老匹夫一困就困了吾六百年,哈哈,但他觉没想到,术派没落了,没人再来加固当年他对吾的术力,吾才得以重见天日,哈哈哈!如今没人再能困住我了!” 巨蛇摇动了一下身尾,顿时在水面上激起一阵数人高的水花“本想替你们留条全尸,现在看来,不必了。”说完张着巨口就向他们咬来,口里还冒着浓重的阍气。 卓泷紫早有准备,拔出剑来挡住了它的巨口,它缩回头去,只见卓泷紫飘洒的三千青丝,身姿矫健地在空中极快地划出几道剑痕,剑痕划开气流变成了根根金丝,不一会的功夫,便编成了一张巨网,紧紧地网住巨蛇。赵十四愣愣的看着卓泷紫,看来卓姑娘这几月在十象教上实力大增,竟如此这般了得。 “好个金丝剑网阵!”巨蛇被网缚住了,动弹不得“但你以为,就这个剑网能困住吾吗?异想天开!”只听得“轰咚”一声,泉里激起了阵阵水花,泉水盖在了剑网上,竟然活生生地把道道金丝给吞噬掉了,还冒出了一阵阵白烟来。 “不好,这泉水有剧毒。”猝不及防的赵十四被卓泷紫猛力一推,躲过了泉水浇身,但这剧毒的泉水却洒在了卓泷紫的肩膀上,肩膀上的衣服布料瞬间被烧开一个大口,深深地灼伤到了肌肤,卓泷紫咬牙看着自己白皙的肩膀变成了幽暗的紫色。 但这泉水的毒性远远超过了她所想的,几乎是立刻,她就感到了四肢乏力,心率不调,几欲摔倒在地,好在赵十四扶住了她,这是赵十四第二次碰到卓泷紫的身体,第一次在水里救她的时候,当时是情况紧急不容得他多想,此刻却是如同温香软玉在怀,扑鼻而来的阵阵淡淡的香气,卓泷紫此刻陷入了昏迷,已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倒在赵十四怀里低声呓语。 “好一个郎情妾意,吾便成全你们,双双葬身此处吧。”巨蛇说完,周遭升起了团团黑气,顿时伸手不见五指,赵十四什么都看不见,他一手搂紧了卓泷紫,另一手在腰间摸索,掏出了一把匕首,正是那日罗兰仙子给他的屠龙匕首,那日怎么也拔不开,今天却轻轻松松的拔开了,可是这刀只对龙神有用啊,唉,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 团团黑气之中,突然冲出来了一张血盆大口朝着赵十四而来,赵十四想都没想,迎头就来了一刀,刀刃如同削泥一般拉开了粗糙的蛇皮,血溅四处。 “啊!”巨蛇痛不欲生地悲鸣“你怎么会有这把刀,你怎么会……” 赵十四眼疾手快,对着蛇眼又是狠狠地捅了一刀,巨蛇痛的嘶叫,尾部猛地拍击着水面,一时间,山摇地动,鬼哭狼嚎,山顶上几块巨石崩裂滚落着呼啸而来,赵十四抱着卓泷紫顾不得别的,一个劲地往谷外跑。 赵十四使出了平生最大的劲,背着卓泷紫逃出了山谷,剧烈的颠簸震醒了昏迷的卓泷紫,她趴在赵十四的背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这,这是哪儿?” 赵十四背着一个人,奔走了一段,体力自是匮乏,两鬓淌着汗水,口干舌燥的,没有回话。出了双山谷,应该是竹林才对,可是周围却是黑雾笼罩,绕了几个大圈,赵十四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地,他这才意识到,这也许同罗兰仙子的罗兰亭一样,是个幻阵,他迷陷在这幻阵之中了。 更糟的是,背上传来了冰冷的凉意,跟着朱阁主学习药理,赵十四略有领会岐黄之术,卓姑娘这是水毒渗皮入肉了,若是再放任不管,她是必死无疑。 “十四,十四,”卓泷紫小拳无力地捶打赵十四的后背,声音也极为嘶哑“你放我下来,我想睡,我要睡一会。” “卓姑娘,你千万别睡,你快,快跟我说说话,说什么都行。” “有什么好说的?”此刻的卓泷紫估计是烧迷糊了,开始说胡话了。 一定要让她醒着,对,说些卓姑娘在意的事情,“卓姑娘,你还有师弟没有救啊,宇恒和宇芃都在等着你呢!” 果然还是师弟管用,卓泷紫似的清醒了一点,摇晃着赵十四的肩膀,“这是哪里?你要带着我去哪里啊?” 第十八章 破水谷 赵十四背着卓泷紫兜兜转转,怎么也走出这幻境,他跪倒在了地上,看着黑气缭绕的幻境世界,呵呵冷笑,头一次感到自己是那么的无力,那么的没用,所以老赵才会死,所以少爷才会死,所以就连卓姑娘也要跟着一起死,这个世道于平庸之人实无公平可言,他没想哭,但是无助的眼泪还是从眼角里滑了出来。 卓泷紫伸手在他的眼角摸到了泪水的痕迹“十四,你在哭什么?” “卓姑娘,我救不了你,你和我如今都要死在这里了,是我,是我连累了你。” 卓泷紫抓着袖口擦去了赵十四的泪水,“以前我跟着剑宗师傅练剑的时候,天资愚笨,好几个剑式怎么也练不会,就把自己给急哭了,师傅却没苛责我,而是严肃的告诉我,如果凡事没到完全绝望的地步,就绝对不要哭,十四,我们还没到那个地步。” 是啊,人都没死,办法总会有,赵十四伸手抹了抹自己的眼泪,天色猛然间变得猩红,天上的那轮银月不知何时变成了红月,不断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放大放大,就好像马上要到他们的跟前,“不好,这是常月与噬月的交替之夜。”卓泷紫浑身哆嗦着,手紧紧地扣进了赵十四肩膀上的肉里,着每隔十年,传说便有一次常月和噬月的交替,这一次交替也伴随着血光之灾,这噬月要在这交替的一夜中,吞噬满九九八十一人,没人知道被这噬月吞掉的人都去了哪里。 赵十四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制力,让他连身子都站不起来,红月飘到了他二人跟前,月前烟雾缭绕,一片云气之中,是一道红光大门,慢慢悠悠地敞了开来,门里跑出了两排都只有半尺高的鱼杂小怪,敲锣打鼓,仿佛在接待远道而来的宾客一般。 “冥界门前,哭笑无益,一曲欢歌,生死参半。” 跟着鱼杂小怪后头,出来了两个巨大的身影,此刻的赵十四已经拥有了司空刃生的身体,是堂堂的七尺男儿,但这两个身影却有他三四个身段那么高,从烟气里走出来,一个是鼠面人身,另一个则是鱼面人身。 小怪喽啰们一拥而上,正要给赵十四二人套上了枷锁链条,却被鼠面人挥手拦下了,红色月光之下,鼠面人闪出了红色的眸光,盯着赵十四看了好几眼,眼神越发纠结“你可是司空刃生?” 说他是吧,他又不是,说他不是吧,他又的的确确是,赵十四无奈,只得回答了一个“算是吧。”鼠面人没有注意到他的为难,转而对鱼面人说话“鱼面使,此人不可妄动啊!” 鱼面使点点头“鼠面使所言不错,我也对此人略有耳闻。”他把目光转而投向卓泷紫“司空刃生可以放,这个女娃子如果也放了,月冥王那边就不好交代了。”喽啰们闻言就朝着卓泷紫而去。 赵十四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挡在了卓泷紫的面前“你们要动卓姑娘,就先过我这关。” 何曾有过这样不要命一般保护自己的人,卓泷紫眼眸中满是晶莹剔透的泪光,他丢下自己就好了,何必呢?何必这么傻,为了她,他犯不着呀! 鱼面使为难地看着鼠面使,鼠面使倒是淡定,拿定了注意一般“放了此二人,罢了。”说完就往冥界门里走去,鱼面人欲言又止,生气地大挥衣袖,也跟着他一道进去了,喽啰们紧随其后,没人注意到,鼠面人回身时,宽大的袖口中缓缓地飘出一张薄薄的纸片,飞着飞着飞到了赵十四的面前,赵十四眼疾手快,抓住一瞧“水毒此凡界独破水谷谷主陆酒九一人能救。”赵十四小心翼翼的将纸片收起之后,扶着卓泷紫站了起来。 境像瞬间万变,一时间他们就来到了千里之外的破水谷,不可置信,但救人要紧,赵十四扶着卓泷紫就进去了,他把卓泷紫安排在一旁休息,自己准备进谷找谷主陆酒九,看此处杂草丛生,找不出路来,赵十四拿上了卓泷紫的剑,用来开路。走了没多久,“汪,汪,汪汪汪。”一阵急促的狗叫声引起了他的注意,循着声音找了过去,原来是一只纯黑色的小狗被兜到了网子里爬不出来,在那哀嚎,赵十四用剑割开了网子,把它放了出来。 从网子里出来的小黑狗一头扎进了草丛里,不一会儿又钻了出来,看赵十四没什么反应,上前咬住他的裤腿拖着他走,赵十四顺着自己的好奇心跟着去了,很快来到了一片废墟瓦砾之前,杂草丛生的残垣断壁之中倒是有间破屋棚子,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酒味芬芳,屋梁上横着面旗子,上头一个“酒”字,像是一间酒馆。 赵十四端倪了一会的功夫,小黑狗就不见踪迹了,他推开酒馆的门,里头杂乱无章地摆着几张桌子,也不见掌柜的,小二,更别提什么客人了,看来倒也奇怪,一个人没有,这屋子整理的确实干干净净。 “呼——呼”,一张长凳上有个睡死过去的人,鼾声震天响,衣衫半解,长长的腰带拖沓在了地上,赵十四走过去捡起他的腰带,这腰带上绣着金线的几个小字“妙手回春——九先生”,这是个医生,又是九先生,莫非他就是破水谷的九先生。 “九先生,九先生。”赵十四附在他耳边小声喊了几句,陆酒九一点反应都没有,赵十四着急啊,拍拍他的脸,拔高了嗓门“九先生,九先生,快醒醒!”陆酒九脸上泛着红云,打了个酒嗝,愣是没有醒,睡的可真是死,哪怕赵十四把他推到了地上,他也是安稳自如,这世上还真是有如此这般醉死的人。 “汪——汪——汪,二愣子,你这样是弄不醒他的。”赵十四循声望去,说话的竟是蹲在地上那条小黑狗,这年头,狗也能说人话了,“瞧什么瞧,很大惊小怪吗?我自幼便通神,能习人语,不是看在你帮我解围的份上,我懒得与你开口说话。” 如此这般,这狗估计也是知道一二的,赵十四开口相求“狗神仙,帮帮我,你知道什么请务必告诉我,求求你了。” 这句“狗神仙”对小黑狗倒是很受用,不由得开口“汪汪”叫了几句“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看在你心诚的份上,我便同你说说,不过你不必叫我狗神仙,叫我小黑便可,陆酒九便是这么叫我的,你随他就好。” 赵十四会意地点了点头,那副虚心受教的样子更是愉悦了小黑狗,“你此番可是来求医?” “对,以为重要的相识中了怪物的水毒,特来寻医。” “你来的不凑巧啊,”小黑狗舔舔爪子,捋捋毛“不久日前,陆酒九的妻子不行遇难,他悲痛欲绝,痛饮了十杯断肠酒。”这断肠酒可是了得啊,常人沾一杯便要昏睡一年,即使这神医陆酒九,没个五六年也是醒不过来的。 “不过,办法也不是没用,”看赵十四是真着急,小黑没卖关子“这门外百十步的地方,有两汪酒泉,都是陆酒九所酿,一汪是醒酒,另一汪则是醉酒,你若是能把那汪醉酒全部喝个干净,陆酒九很快就能醒。” 赵十四拱手道谢道“谢谢狗神仙!”说完便飞身扑出门外,百十步的地方确实有两汪泉水,清澈透底,水面上泛着浓浓的酒气,酒水中央各立着两块石碑,分别是“醉”字和“醒”字。 赵十四伸手想探探这醉酒泉的深度,可是就连身子都快探进去了依旧摸不到底,这到底是有多深,他已经管不着了,卓姑娘的伤势已经迫在眉睫了,一口气,喝吧,想着就一头扎到酒水里去了,才豪饮了两大口,便觉四肢无力,头晕目眩的,刚刚直起身子就是一阵天旋地转,他不管不顾的又扎了进去…… 一个时辰后,醉酒泉里的酒水好像丝毫没少,但赵十四却醉的一塌糊涂,他甩着沉重的脑袋,尽力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仍是什么都看不清,人都站不住了,一头倒在了地上,昏睡过去了。 此刻,他腰间别着的屠龙匕首露着红光,隐隐约约的一阵晃动,为人震惊的事发生了,酒水竟然被匕首的刀刃凭空吸了起来,然后缓缓地流进了刀柄之中,这整整一汪不浅的酒水就这样一滴不留的到这刀里去了。 这醉酒泉里的酒水不见了之后,谷里悄然发生着一些变化,杂草消失不见了,原来的路都慢慢显出原形,那些残垣断壁都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倒在地上的陆酒九也跟着慢慢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小黑狗。 “汪——,主人,正如那人所说,果真有一个少年来拯救了我们整个破水谷。” “那此刻这少年何处?”陆酒九迷离着醉眼,神情却很激动。 “就在醉酒泉旁。” “好,如此这般是再好不过了,小黑,带我引见这位少年。” 第十九章 险中得救 一桶凉水迎头浇下,赵十四被泼醒了,站在他前头的是笑盈盈的陆酒九,“少侠莫怪,醉酒之醉难解,不得以才用本谷特制的醒酒水淋醒你。” 赵十四忍着头晕,艰难的站了起来,朝着陆酒九摆手“先生,莫去说些别的,我有急事相求……” “你可是要老夫医治那中了水毒的姑娘,对吧。”陆酒九笑得和蔼,以宾客之礼来对赵十四反倒使他浑身不自在,他无法把那个醉醺醺的陆酒九和此刻的这人联系在一起,行医之人素来严禁,他有些怀疑,这人到底靠谱吗?“神医,你可有把握医治她?” 陆酒九竖起三个手指头给赵十四看,“神医,你的意思是你只有三成把握?”赵十四的心猛的一沉,拔凉拔凉的。 “非也,老夫的意思是只要三天便可痊愈,这个姑娘中的水毒正好可用老夫酿的药酒的药性来解,只要连着药浴三天,水毒便可全解。”陆酒九翻出自己的腰带,凑给赵十四看,“我可是妙手回春,天下有多难治的疑难杂症,到我手里都可痊愈,纵使不济,也可五五分成,绝不会只有三成把握。更何况少侠你是我的命定之人,我定会倾尽全力。” 赵十四一听卓姑娘得救,一颗吊着的心终于被放下来了,可是他转念一想,不对啊,“命定之人?”赵十四一听吓了一跳,这个陆酒九不会是好男风的吧,顿时胃液一阵翻滚。陆酒九看他这幅表情,用脚想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少侠你多虑了,”他挥手指指四方,问赵十四“少侠你看,这破水谷可有什么变化?” 赵十四定神一看,当时初进谷时,到处都是残破的景象,此刻俨然成了一个世外桃源,“这是,怎么回事?”按理说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犹如神助一般。“这可是少侠你的功劳啊!” 赵十四不可置信,手指着自己“你说是我让这变成这样的,”他不由得笑出声来“神医,你确定是我吗,我可是一点本事都没有啊!” “没错,就是少侠你,喝光了醉酒泉里的酒。”赵十四看着空空如也的空泉,更加震惊了,这真的都是他喝完的吗? 陆酒九就着他身边坐下了,娓娓道来“这破水谷乃是上古时候的破水先生为广庇天下侠义之士人所建,从古至今历经多少战事屹立不倒,可是三百年前,西极周罗山的天池十二宫和这东极岳山的十象教为了争这天下第一的名号,相约破水谷大战,可是令他们万万没有的想到的是被一个无名小卒搅了局,这小子功力非凡,天池十二宫正宫主和十象教教主二人联手不能敌之,可这二分天下的两大门派不允许有默默无闻之辈来质疑他们在江湖上的位置,所以他们动了杀心,两大门派数千人同时围攻一人,大战十日,最后以两大门派将此人斩杀于破水先生墓前告终,两大门派为了避免此事外泄,草草地将尸体掩埋在谷中就离去了,但此人功力非凡,死后功力尽数化为灵力,这使得破水谷三百年来寸草不生,屋毁人散。好在破水先生知晓天命,算得破水谷该有此劫,设下醉,醒两泉,命历代谷主酿酒于其中,若是有人能喝下其中一汪,便可解此劫难。” 赵十四深知十象教的厉害,没想到有人能将联手的十象教教主和天池十二宫正宫主打败,不可置信!天下能有那么厉害的人吗? “少侠,今晚天色不早了,你早点歇息,明早我有要事与你相商,告辞。” 陆酒九走了,这小黑倒是一路叼着个骨头奔了过来,“汪——汪,小子,你今晚就住在这酒楼里,客房就在楼上,有手有脚的,自己上去吧。” 楼上就“天”,“地”,“玄”,“黄”四间客房,赵十四想着这也没什么人,便随便挑了间黄字号房推门进去了,刚入门,便是一阵浓浓的药味夹杂着一阵说不出的香味扑鼻而来,这陆酒九倒是待自己不错啊,连房间里都熏上药香了,赵十四挑起帘子,出现的是一个浴桶,桶里满是褐绿色的药汤,而端坐在桶中的正是卓泷紫,看着如凝脂一般的皮肤,在这药汤的热气蒸腾下,粉里带红,往上看,是琼鼻玉唇,微闭的眸子,那颤动的睫毛如同扑飞的蝴蝶一般,如墨一般的三千青丝顺流而下,挂在颈间,赵十四明白了刚刚那阵不知名的香气是从哪来的了。 也许是感觉到有人来了,卓泷紫慢慢打开了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看见了赵十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小脸更是由粉转红,这赵十四半天没反应,她有点急了,涨红着脸说道“你,你就不知道回避一下吗?”说完脸更红了。 赵十四是见识过她的美的,只是没想到在此情此景下更是美,一时之间被迷住了心神,听见卓泷紫的出言提醒后,他不免有些尴尬,“卓,卓,卓姑娘,不好,好意思,我……”话都说不利索了,所幸不说了,回头奔出门外,还不忘帮她合上门。 “玄”字号房里,赵十四想着今天对卓姑娘的冒犯,这么也睡不着,人家一个好好的姑娘,被自己几番如此,哎,自己实在是不该啊!后半年的蝉声不绝于耳,但催人欲睡,赵十四就这样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赵十四洗漱一番之后下楼,发现一个穿着黑色劲服的短发少女,正在桌边摆着早饭,“你是谁?”看见生面孔,他大声质问道。 之间那个少女头上突然冒出一对狗耳朵,,她双手捂着耳朵,朝着赵十四委屈的说道“你要吓死我啊,把我耳朵都吓出来了,叫嚷什么呀,我是小黑。”小黑对赵十四的大惊小怪十分不满。 “什么,你是小黑?你竟然是母的,还,还能变成人的样子。” 小黑撇了他一眼“都跟你说过了,我自幼通灵力,一日之中能有两个时辰能化作人形,再说不是多亏了我,谁能给你那个姑娘更衣入浴啊,你啊!以后别少见多怪,快来吃早饭,吃完先生要找你。”原来昨天是小黑照顾的卓姑娘,赵十四不免对小黑投去了感激的目光。破水谷里的膳食很简单,早饭就是一碗药粥和几个素包子,赵十四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 就跟小黑说的一样,陆酒九早就等在外面了,“少侠请随我来。”赵十四跟着他一路走着,就走到了后山,这里淌着一条小溪,溪水的尽头是两块巨石,它们交叉相错,夹的又是很紧,就形成了一小块石壁,走进了看才知道,石壁之下堆着一个坟包。 “那就是那个侠客的坟,此人没有留下姓名,后人也没有办法给他立起墓碑。真是可惜啊!旷世奇才。”陆酒九言语中带着惋惜之情,这真是天妒英才,“祖师爷破水先生留下遗训,对解救破水谷的命定之人必要知恩图报,授予他功力和歧黄之术。少侠,老夫不才,略微精通歧黄之术,不习武功,我此刻带你参拜祖师爷,相信他自有安排。” 破水先生的墓在这后山的更深处,赵十四跟着陆酒九来到坟前时,看见坟前的杂草竟有半人高,竖着的也是一块无字墓碑,赵十四有些奇怪“破水先生行事真是奇怪,怎么会竖一块无字墓碑?” “我们后人不得而知,只知道立无字墓碑是他老人家生前的授意。”陆酒九附言道,“少侠,你到这里了,按照规矩,你参拜一下祖师爷吧。” 赵十四二话没说,给破水先生坟前磕了三个响头,这个确实应该,若不是陆酒九,若不是在这破水谷里,卓姑娘也不会得救,就算为了卓姑娘,也值了。说来也奇怪,赵十四磕完头,无字墓碑上倒有字显现出来了“命定之人,救于火水,岐黄相授,赠与破水。” “少侠,祖师爷开恩,不仅要授你功力,更要把破水剑相赠。”陆酒九开怀大笑,一把将赵十四扶了起来。 “破水剑是何物?” “少侠当真不知?”陆酒九看赵十四摇了摇头,便说道“这破水剑由水所制,上古寒气,锋利无比。” “水能铸剑?”赵十四疑惑地问道,这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陆酒九笑其见识浅薄“少侠,你有所不知,相传当年破水先生凝一身功力于一块寒冰之中使其坚硬无比,然后由此寒冰铸剑,才有了这破水剑一说,此剑从未出鞘,但仍引得天下震惊,可见破水剑非一般寻常刀剑能比。” “你看见这溪水没有。”陆酒九指着无名剑客坟前的溪水说道,趁着赵十四回身看的刹那间,他把赵十四推到了水里“少侠莫怪,你好好在水中醒悟一番。” 赵十四跌到水里,想爬起来,却发现这溪底好像有股吸力将自己的脚牢牢地吸住了。 第二十章 破水剑 酒楼里,长时间泡在浴桶里的卓泷紫感觉好多了,身子行动也方便多了,看来这水毒是解了一大半了,她有点闷了,想出去走走,顺便看看赵十四在做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再屡次经历过生死关之后,她觉得自己有点改变,虽然口头上不说,但心里头却老是惦记着赵十四。 卓泷紫穿上绿色的纱裙,裙摆有点长,拖沓在地上,下楼时她小心地挽着裙摆,小黑姑娘就看到一个步履带着仙气的姑娘,这一席绿色纱裙穿在她身上真是飘飘欲仙。“小黑姑娘,你看见十四在哪吗?”卓泷紫认得这个姑娘,昨天就是她帮她沐浴更衣,“那小子跟着先生出去了,此刻约摸估计在后山吧。” “哦,谢谢姑娘。”卓泷紫说着就出门而去,不知道十四为了帮她解这水毒遭了多少罪,她的心是一刻都耐不住了,直奔后山而去。 ——————————————————分隔线—————————————————— 赵十四的身子越陷越深,这溪水看着浅浅的,到底带着什么邪性,还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老酒鬼要阴他,转念一想,不可能!为了他一个无名小卒,陆酒九犯不着讲这么一个绘声绘色的故事,绕一大个圈子阴他,看他此刻站在岸边背着手,一派悠闲的样子也不离开,就这么看着他。 不一会儿,赵十四渐渐沉入水底,只有头还浮在水面上,他感觉到水下似乎有四面八方的力道在拉扯他的身子,他凭着在十象教练的底子,平心静气,调整内息,试图用内力来缓和这四面八方之力带来的冲劲。 正在他运用内力之时,好像有一股水气钻入他的肺腑之中,一时间呛得他无法呼吸,只得在水面上扑腾,一旁看着的陆酒九眸色变暗,神情之中带着一丝担忧,但手上却没有什么动作,这被赶来的卓泷紫看在了眼里。 二话不说,卓泷紫对着陆酒九直直地来了一掌,却被陆酒九轻而易举地侧身躲过,“你没看见吗?十四都快被淹死了,你还不出手相救,分明是想害人。”陆酒九听了也没出言辩解,嘴角撇过一丝苦笑。 卓泷紫看着赵十四整个身子都要沉到水里去了,便不管不顾地要跳到水里救他,被陆酒九拦住了,“姑娘切勿冲动,这水剑识主的过程确实不易,外人更是不能打扰,稍有干扰,前功尽弃不说,还有生命之忧。” “我此刻不管他,他便马上就会性命堪忧,你快放开我,不然我不客气了。”陆酒九没想到这看似穿着柔柔弱弱的女子竟能如此彪悍,“姑娘,得罪了!”说着便点了卓泷紫颈后的两处穴道,她变瘫倒在了地上,睡了过去。 陆酒九真是哭笑不得,这一个个的都不识好人心,自己明明……哎哎,他只得摇头叹气。 赵十四沉到了水中,迷糊之间,感觉到水气在全身游走,并不是杂乱无章的四处乱窜,而是有规律的经过一个穴道又一个穴道,接着紧紧地缠在了自己的左臂上,最后就消失不见了,跟着这水气一道不见的是这个河道里的溪水。 赵十四呛出几口水,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溪底的淤泥里,他挣扎着坐了起来,“少侠,感觉可好?”岸边的陆酒九松了一口气,果然没看错这小子,他真的有驾驭破水剑的能力。 擦了擦脸上的淤泥,赵十四出口道“先生,别让我知道你不安好心。” “看你说的,少侠,这水剑识主是祖师爷定下的,您现在已经得到了他老人家亲传的破水剑,天下神器鲜少有能与其敌之。”陆酒九捏了一把冷汗,这小子得到了破水剑,此刻他要是翻脸不认人,自己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啊。 看见卓泷紫倒在一边,赵十四马上给了陆酒九一记凶煞的眼神,大有他不给个交代,让他好看的气势。“姑娘是水毒为解透彻,奔波劳累导致的晕厥。” 赵十四也没多说什么,抱起卓泷紫往前山而去,留下陆酒九一人在这幽幽之地,他不免苦笑出声“祖师爷啊,祖师爷,您老人家何必让徒孙我来做这个好人呢?” 酒楼前,赵十四看见小黑蹲在门口,她的的确确一天之内只有两个时辰能化作人形,其余时间她就像现在这样,是只狗,想到此处,他笑出声来,“汪汪——汪”小黑气急败坏的叫出声来,拱着鼻子在赵十四身边嗅来嗅去“你好臭啊,我要离你远点。”说完就撒腿跑开了。 赵十四闻闻自己确实发臭,把卓泷紫抱回到房间的床上,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洗了个澡,出来时就看见陆酒九一本正经地端坐在他面前,似笑非笑得嘴脸。 “老酒鬼,你还敢来,还想耍我吗?”虽然不知道之前在溪水里的那一遭是怎么回事,但被推入水中之后,赵十四对陆酒九的信任是荡然无存了。 “汪——”小黑突然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十四,我们对你没有什么恶意,你不必防备如此,而且先生确实是想帮你。” 赵十四没有多言,对于小黑,他有种莫名的信任,从第一次在谷中相见,到之后的提示和对卓泷紫的照顾都让他对小黑讨厌不起来,典型的口恶人善。 “我从小黑口中得知,少侠姓赵,名十四,我便唤你十四了。”看赵十四没有辩驳,陆酒九继续说道“十四啊,你是我们整个破水谷的大恩人,这里有一颗我炼制已久的大工丸,服用之后能提升两倍功力,增强内力。”他边说边从袖口里掏出一枚黑色药丸,递给赵十四。 赵十四拒绝了“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药丸先生还是留着自己吃吧……”话没说完,嘴还没有闭上,陆酒九抓住机会给他塞到嘴里去了。 “少侠,你怎么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啊,我没道理害你的呀!”陆酒九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行动上却是退了几大步,好像怕赵十四出手打他。 小黑急着问“十四,你有什么感觉没用?” 赵十四连药丸是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就咽了下去,药丸刚下肚他还觉得神清气爽,但不一会功夫,感觉就上头了,赵十四觉得浑身发热,鼻子里血流如柱怎么也止不住。他掩住鼻子,朝着陆酒九吼道“老酒鬼,你耍的什么花招啊。” “不可能啊!怎么会这样啊?”自己给他的明明就是增强功力内力的大工丸,为什么在赵十四的身上不起效果呢?陆酒九自己也是极为不解。 赵十四觉得已经受不了了,出了门从二楼一跃而下,疾走到前面的树林里去,他感觉到浑身的热气都聚集到了左手上,紧紧地绑住了他的左手,而且手里好像握着一把极沉的剑,抬手一挥间,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树削平倒地,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强的力量,他好奇的又连挥数下,又有几棵粗壮的大树应声倒地,惊得树上歇息的鸟儿纷纷慌忙地四处扑飞。 “这,倒底都是怎么回事?”来不及想,他一头栽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陆酒九和小黑紧接着赶到了,看到赵十四倒在地上,小黑口气略微着急的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破水剑已经寄宿在他体内,此剑极难驾驭,运剑极耗费内力和元神,他连挥了好一会,现在是虚脱了。” “那你给他的大工丸为什么没效果,反而起了这种反应?”小黑见过好多人服用大工丸而受益的,唯独赵十四一人流血不止。 陆酒九弯下身子,探了探赵十四的鼻息,说道“我估计只有一个解释,此人本来就有极强的功力内力,大工丸反而帮了倒忙。” 陆酒九的解释很有道理,可小黑看着地上躺着的赵十四,怎么也不像。如果真如陆酒九所说,那赵十四到底是何方神圣? ——————————————————分隔线—————————————————— 卓泷紫醒来是隔天早上了,她心里担心着赵十四的安慰,匆匆地穿戴整齐之后便要出门找他,正好在门口撞见端着一碗粥进来的赵十四,卓泷紫激动地捏住了赵十四左手的臂膀,“十四,你没事吧!” 卓泷紫的力道比较大,“卓姑娘,手,手,痛痛痛。”大概昨天开始,他的左手就不时有阵痛,卓泷紫看自己失态了,马上放开自己的手“不好意思,十四,你还好吧。”看赵十四一脸痛苦的表情,她关怀的问道。 “没事,我就是太矫情了。”赵十四笑笑说道,卓泷紫倒是不依了,怎么可能不痛,玉眸中的泪珠都要挂不住了,以前霸气的卓泷紫现在在赵十四面前却忍不住想哭“你不要撒谎了,怎么可能不痛。”卓泷紫扑到赵十四怀里,语气哽咽地说道。赵十四终是不忍,轻轻地回抱了卓泷紫…… 第二十一章 渝州 卓泷紫再泡上一天的药浴便可痊愈,他们便多逗留了一天。离开破水谷的最后一天早上,卓泷紫被小黑带去泡药浴了,而赵十四则是被陆酒九带到了谷中一片幽静的竹林中。 “你试着运气到左手上看看。”陆酒九想看看赵十四对破水剑的驾驭已经到了几分熟练的地步。 昨日左手失控,若不是陆酒九相救,估计自己早就没命,赵十四依言运气到左手上,果不其然,不一会,掌心之中便有水气蒸腾而出,有形无形般形成了一柄水气剑,但跟昨天不同的是,今天的左手倒没有什么痛觉,这股水气也好像比昨天好驾驭多了。 一旁的陆酒九看了不免心下感叹,此人绝非常人,几日之间,便能熟练驾驭至此地步“你来稍加挥舞一下,切记小力一点。” “哦。”赵十四也没怎么用力地挥砍了一下,瞬间林子里的竹子倒了一大片,即使是如破水剑这种天下名剑,所遇非人也同柴刀无异,剑的确锋利,但更厉害的是这个小子扎实的内力和功力。 赵十四完全以为造成这种效果归功于破水剑,“这剑果真厉害,我轻轻一挥便有这个效果。”陆酒九有点看不透他了,他到底是在隐藏实力,还是真的不知“少侠,真的如我所说,破水剑已经与你融为一体。” “先生所言甚是,这破水剑的威力我是见识到了。”想来有了此等利器,要解决那个冒充龙神的恶兽也简单多了,替百姓除害是一等一的大好事。 陆酒九看着赵十四嘴角扬起的笑意,出口提醒道“少侠,你得这破水剑务必记住两点:其一,破水剑威力极大,你尚未能完全驾驭,要多加练习,以免伤及无辜。其二,破水剑乃是天下极寒之冰所铸,无时无刻都在吸人内力,每逢九九之日,你便会内力尽失,千万要在九九之日那天保全自己。” “先生,你是说每年的九九之日是我的大劫。” 陆酒九点点头,但笑不语,背过身去,拂袖而去,徒留下赵十四一个人练习。 ————————————————时间分隔线—————————————————— 傍晚时分,泡了三天药酒的卓泷紫终于把水毒解干净了,尽管身上带着药酒味,但并不难闻,她从小黑那里得知了赵十四在竹林里,等她赶到的时候却发现哪还有什么竹林,只有一排排倒在地上的竹子。 倒在竹子堆中的是精疲力尽的赵十四,在一天的反复出剑,挥剑之中,他除了领会到了一些适合破水剑的剑式之外,还有一个发现,只要自己在左手上运用内力越多,水气形成的剑刃长度就越长,反之则越短,就是说不运功调息内力,破水剑就不会在他的体外现形。 如此看来破水老先生也是一个聪明人,造的剑也能让人如此方便携带! 赵十四看到卓泷紫来了,顾不得劳累,爬了起来,上前抓住她的手,激动地说道“卓姑娘,有了破水剑,我就可以替百姓们除掉那条巨蛇了,时间耽搁不起,我们明早天色一亮就动身。”卓泷紫脸色微红,手却没有挣脱开,只是愣愣地听着他说话,然后点了点头。 两人回去就向陆酒九道明了去意,陆酒九并没有出口挽留,而是问道“十四少侠和这位姑娘是要行走江湖吗?” 赵十四和卓泷紫并不想向外人说的太过复杂,便点头符合。却没想到陆酒九笑了“那正好,此次破水谷破劫,我便心安了,之后便要云游四海,只是徒留小黑一人我不太放心,我可否请求你们让它与你们一道同行。” 他们两人都对小黑的印象很好,想都没想便满口答应了,只是小黑用爪子扒拉着陆酒九的腿,问道“先生,你真的非去不可吗?” 陆酒九低下身来,抚摸着小黑的脑袋“我想我是一定得去。” 临行前,陆酒九交给赵十四一个锦囊,“本来按照祖师爷的规矩,我将要把毕生的药理心得传授于你,但可惜你们有要事要办,我不便强留,这里有个锦囊,里面是我精心炼制的一颗丹药,即使不能解一百种毒,也能解其中的九十九种,留给你保命之用。切记,只有一颗,慎重使用。” “先生,大恩不言谢,他日你有难,我必当相助。”赵十四接过锦囊后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以防以后遭遇不测之事。 他们一行人出了谷之后就没遇上什么人,小黑也从没有出过谷去,所以根本不知道的外面的情况,他们漫无目的的走了一阵,终于碰到一个赶着牛车的老翁。 “老伯,敢问此处是何地界?”赵十四对老人家很客气的问道。 “你们是外乡人吧,”老翁说话有些不利索,来回瞅了他们几眼,见赵十四和卓泷紫同时点头承认才继续说下去“你们年轻人啊,游山玩水也不搞清楚这是渝州地界。” 渝州,卓宇芃最后留给卓泷紫的信中就提到要去渝州,五霸就是把卓宇恒挟持到了渝州,“老伯,那此处离渝州城有多远?”此刻他们身处在离东极岳山千里之外的渝州地界,也就是说那天的鼠面人能有把人瞬间移送到千里之外的能力,赵十四不敢再想那天的那轮红月,已经超乎了常人的想象了。 “不远了,也就百十里路。”老翁着急赶路,说完就驾着牛车走了。 渝州地属北朝,但处于边界地带,每逢北军和南军开战,渝州总免不了受到战火的波及,再加上渝州并不富庶,庄家粮食每年都欠收,所以北朝朝廷对渝州城的态度是能守则守,不守则弃,这才有了现在渝州城鱼龙混杂,民不聊生的场面。 赵十四想着他们现在既然在渝州地界,那么解救卓宇恒兄弟就成了他们的第一要务。“卓姑娘,我们事不宜迟,我们要尽快找到卓宇芃和卓宇恒兄弟。”卓泷紫会意地点点头,二人一狗直奔渝州城。卓泷紫轻功最好,遥遥领先,赵十四其次,紧随其后,最可怜的是小黑,全程莫名其妙,不知他俩为何去个渝州城要如此着急,短小的腿跟着他们极为吃力。但纵使如此,她们也差不多功夫赶到了渝州城。 进了城之后,赵十四就没有头绪了,小黑则被包子的香气迷得爬不动道了,一天没吃东西了,这肉包子真的好香啊!卓泷紫没有管他们,而是自己当街挨家挨户地观察,半碗茶的功夫,她就停留在一家米铺的面前,似乎发现了什么,惊喜地招呼赵十四过去,赵十四走近一看,这家米铺的门板上刻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 “这是我们师兄妹之间互通的一种记号,这一定是师弟留给我的,我们顺着这个找下去一定能找到他们。”发现了线索他们两个忘记了小黑,顺着卓宇芃留下的标记一路摸索,终于找到一座城东的废宅。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这座宅子好像好多年没人光顾了,屋梁上结满了蛛网,门口堆满了枯黄的树叶,门口原本应该是有两只看门狮子的,现在不知为何只剩下一只。赵十四正想伸手去推门却被卓泷紫拉住了,她附到赵十四耳根前小声说道“我们翻墙进去,不要打草惊蛇。” 夜色中,两个如燕子一般敏捷的身影一跃而起,翻过了墙,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墙的另一边是个水池,“哗哗”的溅水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水池边上早有人举着火把,像是知道他们要来,在这等候。 “想必两位不记得我吧,在下可是把两位记得很牢,我的几位好哥哥就是死在你们手里。”举着火把的人开口说到。 “你就是柴如狼吧!”此人瘦的如同竹竿一般,赵十四猜想他就是那次被司空一马的属下打伤的柴如狼。 “好眼力,我正是柴如狼,两位,我大哥有请,随我来。”柴如狼举着火把朝前堂走去,赵十四和卓泷紫见状也跟了上去。 在进前堂门前,卓泷紫不经意的抬头一看,不由得浑身一颤,自己的师傅——铁南城竟然被吊了起来,全身血迹斑斑,白色的衣服都被鲜血染红了。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说着卓泷紫作势拔剑要杀柴如狼,但柴如狼不急不忙,都没有回身“卓姑娘,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的两个师弟可都在我大哥手里,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要清楚。” 为了保全两个师弟的性命,卓泷紫咬牙忍了下来“你那个猪狗不如的大哥呢?他在哪?” “哈哈”前堂突然间灯火通明,柴如龙坐在堂中上位上,手中把玩着两个铁核桃,“自上次一别,我们已有数月未见,没想到卓姑娘的脾气见长啊!”柴如龙就是这样一个人:皮笑肉不笑,明明诡计多端,但明面上却是一派正人君子的样子。 “废话少说,我的师弟在哪?”卓泷紫拔剑出鞘,对于柴如龙这种人,她从不准备和他讲道理。 第二十二章 不死药 “我有份大礼要送给你们,师弟,快把我的薄礼给二位。”在柴如龙的眼神示意下,柴如狼很快拿出了一个小小方方的盒子。 卓泷紫戒备地拿过来打开盒子一看,顿时怒血直冲脑门,脚下不稳,差点连站都站不住,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只手,血淋淋的。 “大司手,你不会连你二师弟的手都不认得了吧,待会我们还要砍你师傅的,你一并收了去吧!”柴如狼尖嘴猴腮的样子,眉毛短粗,眉向下垂,一看他这张脸就知道他怀着一肚子鬼胎,看着极为碍眼,说话时像极了仗着人势的恶狗。 赵十四晃了一下神,意识到这是卓宇恒的手,胸中涌起的怒意使得他脸色铁青怒不可遏,恶狠狠地瞪着柴如龙“我势必要你们付出代价。” 先于他出手的是卓泷紫,极快地一剑笔笔直直地捅进了柴如龙的胸膛口,她从极大的悲伤中迅速抽离出来,冷静的眸子底下泛着一丝倔强。 但很快,赵十四就发现了不对劲,柴如龙就这么奸险地笑着,伤口处根本不见血迹,卓泷紫觉得奇怪,拔出剑来又连着刺了几剑,柴如龙就这么受着,连反应都没有。 “嘿嘿嘿,”柴如狼笑出声来“我大哥现在是不死之身,就你们这些伎俩,不值一提。” “紫儿,紫儿——”堂外的铁南城虽已经奄奄一息,仍是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柴如龙服了不死药,已经是刀枪不伤的不死之身了,你们快走,别管我们。” 不死之身?! 北朝大元历781年,北朝十代王野心勃勃,妄图统一大陆,为了创造出于南源军相抗衡的军队,他命药王研制不死药,企图让北朝士兵服用后免疫伤害,刀枪不伤,但十代王身前并没用看到成效,在北朝十一代王五年,即大元历803年,药王经过二十多年的苦心研究,终于制造出了不死药。 但天有不测风云,在药王赶去都城朝见送药之时,遇上了柴如龙和柴如狼两兄弟,柴如龙早年与药王有一面之缘,一眼认出了他,一番跟踪之后,他发现药王研制出了不死药,起了抢夺之意,药王抵死不从,他便动了杀心,药王为了免生祸端,焚烧了药方,但唯一一颗成药却落到了柴如龙的手里。 药王于无名剑宗一向交好,卓泷紫在剑宗手下拜师学艺时,药王对她甚是喜欢,视如己出,每逢她有伤疼病痛,药王总是悉心照顾她,可她满师之后,忙于公事,很多年未曾去探望他老人家,此番不死药被抢,那药王呢? 卓泷紫神色着急地问道“你们把药王怎么了?” “怎么了,姑娘问的真是好笑。”柴如狼满脸奸诈地笑道“我们五兄弟平时没有别的嗜好,就是喜欢吃人肉,我和大哥分食了他,这个药王啊,人老肉糙,但肉质不知为何却是很好。”他一遍说着一遍做着回味的表情。赵十四看着卓泷紫眼角渐渐变红,最后连瞳孔都是一片血红,无奈人被逼至此,“你们逼我的。”她把剑身回拉,伸出二指,用剑刃划开指腹,赵十四瞧出了不对劲,卓姑娘她这是要以血祭剑。 “卓姑娘,你万万不可啊!”赵十四曾听卓宇芃讲起过,卓泷紫的剑唤作血莺剑,顾名思义,就是极爱饮食剑主的鲜血,能发挥出二十倍的功效,但代价是牺牲剑主的一年阳寿。 随着细嫩的皮肤被划开,晶莹的血珠撒了出来,溅在了剑刃上,不一会就像蒸发了一般消失不见了,血莺吸食了主人的鲜血,欢快地发出了“嗡嗡”的剑鸣声。 柴如龙脸上虽是笑着,但心下大动,这小妮子要跟他玩真格的了,他暗自警备起来,大掌无形之中挡住了那个弱点,那个唯一的弱点。 四路剑法——剑雨式,嗜了血的血莺剑比那日快了二十倍,砍在血肉之躯上像是对肉体做着极快地分解,柴如龙的左腿被整个砍断了三次,但他凭借着不死药的功效,肉体可以极快速地再生,就连脖子也被整个砍翻了,还是能慢慢接合起来。 柴如龙扶正了脑袋,一反常态,狠毒异常地说道“你们杀我兄弟便可,我杀你们却是天理难容,我不服,今日把你们召集于此便是想要一举铲除你们伏罪司。卓泷紫,你就算折了一年阳寿,有能奈我何。” 一旁的赵十四见局势正僵,不如先乘着卓姑娘拖住柴如龙的这会功夫,先救下堂外的铁南城,说不定局势会有转机。想着如此,他就偷偷地溜了出去,可是那贼眉鼠眼的柴如狼可一直是在盯着他的,见他溜走,柴如狼讥笑一声,也跟着出去了。 吊着铁南城的绳子那一头系在屋梁上,赵十四纵身一跃,跳上了屋梁,正准备解开绳子,却被飞来的一块小小的碎石头击中了脑门,他一个燕字回身,又是轻轻地落到了地上,只是脑门上被砸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肿包。 “你这小子倒是挺会偷鸡的,乘着我大哥和那妮子混斗,想来这先就铁南城,想的倒是美。”原来是被柴如狼发现了,赵十四如今对柴如狼之流不屑入目,没有正眼瞧他。 柴如狼倒是被气到了,粗短的眉毛沉了下来,像个难看的“八”字,“小子,你这三脚猫功夫,还敢瞧不起我。”说完就朝赵十四扑去,可还没近到他的身,自己就感觉到内脏好像被什么硬物扎穿了,嘴角止不住地溢血,他临死前还不忘问道“这——这是什么——什么邪门的功夫。” 其实赵十四早就摸透柴如狼是个沉不住气的草包,故意轻视他以此来激怒他,自己却暗自激发内力到自己的左手上,唤醒破水剑,昏暗的天色极好的隐藏了破水剑这种水气剑的存在,再加上柴如狼杀人心切,根本没注意到这些,总而言之,他这种恶人,死了活该。 他将柴如狼的尸体踢到一遍,再次跳上屋梁,解开了绳子,把铁南城放了下来,铁南城估计是被吊久了,手腕处被绳子勒得皮都烂了,他身上也是到处可见的血肉模糊。 赵十四扶起了他到一旁坐着休息,自己看着柴如狼的尸体灵机一动,如果柴如龙知道自己变成了孤家寡人会不会崩溃,他走过去,激起左手上的残留的水气,一挥,削下了柴如狼的脑袋,提着柴如狼的头,赵十四的心中暗自说道:老赵,老爷,少爷,香香姐,十四为你们报仇了。 赵十四进堂内的时候,卓泷紫和柴如龙正打的难解难分,水深火热,他就把柴如狼的脑袋往桌上这么一搁,大声吆喝到“柴老狗,你看,这是不是你的五弟。” 正于卓泷紫打斗的柴如龙撇眼一看,这是五弟的项上人头,这小子——这小子把五弟给杀了,此刻他红着眼看向赵十四,要把这小子杀了,一定要杀了他。 柴如龙撇下卓泷紫,飞身一掌朝着赵十四而来,这一掌来的极快,赵十四根本来不及反应,更别提用内力唤醒破水剑。但也是这一掌,让柴如龙放松对自己命门的警惕,药王研制的不死药仍有很大的缺陷,就是全身随机会有一处穴位成为命门,让对手发现则会毙命。柴如龙也是在服用了不死药之后用刀子扎遍自己全身才发现的。 卓泷紫在与柴如龙打斗的时候发现他的一手一直死死地护住章门穴,便知道了其中必有蹊跷,在柴如龙不顾一切地要杀赵十四的时候,她急了,将剑甩手一掷朝着柴如龙的章门穴去,孤注一掷,赌一把,就赌章门穴是柴如龙的死穴。 赵十四闭眼都感受到了柴如龙的掌风,但飞过来的血莺剑不负所望的插进了柴如龙的章门穴里,一阵剧痛,这一掌便偏了,从赵十四的脸旁打了过去,柴如龙的身体倒在了赵十四的身上,但他还没有死,一手抵着赵十四的胸膛把自己撑起来,紧接着双手同时扼住赵十四的脖子,血红的眸子怒视着他“小子——你给我——等着,我到了——生死界——便会让你们——不得安宁,永远。” 柴如龙死了,他僵硬的身子慢慢地从赵十四的身上滑下来,赵十四已经没有丝毫反应了,目光呆滞了,没有人能从生死界回来,但看柴如龙这个眼神,赵十四莫名的害怕,他觉得,所不定,他会——回来。 卓泷紫也知道生死界,在这儿世界,人死了就会去死界,死界绝非虚无缥缈,周罗山天池十二宫镇守的天池东岸是生界,而西岸则是死界,天池十二宫镇守天池的目的就是要防止死界出来的恶鬼来祸害世间。 卓泷紫扯下衣服上的一块布,擦拭着血莺剑,血莺剑喜欢主人的血,但是极讨厌别人的血,如果沾有别人的血迹不擦干净,那么剑刃便会生锈,擦拭完之后,她便把剑收回剑鞘之中。 第二十三章 重返教地 直到卓泷紫拍了赵十四的肩膀,呆愣的他才回过神来,卓泷紫不忍心看他如此害怕,出言安慰道“放心吧,他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可能从死界回来的。” 赵十四点头笑笑,害怕的感觉过去之后,身子猛地晃动着,柴如龙的话勾起了这具身体对生死界的一些记忆残影,支离破碎的一幕幕在他眼前出现,嘶叫声,抽泣声,杀喊声不绝于耳,这具身体的主人,另一个他,司空刃生,对这生死界似乎有着深深地执念。 看着自己的师傅伤的那么重,卓泷紫拼命忍住快要滑出眼眶的泪水,都怪她,如果她来的早一点,师傅和师弟们就不会受这样的苦了,她扶起了铁南城,小心翼翼地擦掉他脸上的血迹,哽咽地唤道“师傅——快醒醒,我——我是紫儿啊。” 铁南城似乎能听到卓泷紫的呼唤,眼眸幽幽地睁开了,看到自己爱徒的脸,稍稍安下心来,但一想到还被关着的卓宇恒和卓宇芃,他着急地开口“紫儿,宇恒和宇芃都被关在堂后的地窖里,你快去救他们。” 一听到他们二人的消息,赵十四和卓泷紫反应极快地找到了堂后地窖的门,迎面扑鼻而来的是发酵的味道,掺杂着一丝丝血腥味。卓宇恒和卓宇芃手脚都被绑了起来,卓宇芃一看有人来,被堵住的嘴呜呜啊啊地叫了起来。 赵十四替卓宇芃松绑,卓泷紫则替卓宇恒松绑,她看着师弟空落落的半边袖子,心生愧疚,自己不在五霸穴除掉柴如龙竟然给师弟带来如此大的祸害,而卓宇恒在心爱的师姐面前撇过头去不看她,此时此刻的自己是多么狼狈,要是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就这么实在地窖之中,也不要让卓泷紫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 “师弟,你受苦了。”卓泷紫想要伸手拭去卓宇恒脸上的灰斑,却被他伸手挡开了,“别管我,别碰我,”说完卓宇恒瞅了一眼卓泷紫,看到她伤心难过的样子,又不舍得对她冷言冷语,只得加了一句“你们都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下。” 众人都知道,卓宇恒失去了一条手臂,这对平日里高傲冷漠的卓宇恒来说,无疑是毁天灭地的打击,赵十四和卓宇芃拖着卓泷紫出了地窖,卓宇恒此时的确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 坐在外面的铁南城看见他们三人出来,唯独不见卓宇恒,便问卓宇芃“你师兄呢?” 卓宇芃垂下头,低低啜泣道“师兄,师兄——他失去了一条手臂,——” “什么,这帮畜生竟然,竟然——”听闻爱徒被这二人砍了一条手臂,铁南城大怒,随手拔出卓泷紫剑鞘中的血莺剑,朝着柴如龙,柴如狼的尸体猛地边刺边砍,鞭尸犹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把这二人的尸体带回伏罪司,仍在伏罪大道上,曝尸三日。” 解决了北朝民间第一大患——江州五霸,他们都没有觉得开心,付出的代价太沉重了,从赵家被灭门,香香姐被凌辱至死,到现在的卓宇恒被斩一臂,死的死,伤的伤。 没人知道卓宇恒是什么时候从地窖里出来的,赵十四再次见到他时,看见他戴着一副黑铁面具,自此之后,他再也没有拿真面目示人,伏罪司也再也没有什么“三掌司手”,只是多了个面具人。 由于此次卓泷紫并没有完成寻找“六根定魂针”的任务,此次私自下山营救实属办事不利,要是被有心之人追究起来,按照北朝律法是要处以极刑的,铁南城便吩咐众人不得声张,而卓泷紫等人则要即日启程,继续返回十象教完成任务。 启程前一天,赵十四在街上采购一些补给时,在一个巷子口看到三五成群的孩子,穿着上好丝绸料子做出来的,看来不是穷人家的孩子,一旁的随从兜着十几个新鲜出炉热腾腾的包子,较小的孩子扯着较大的孩子的衣袖,说道“哥哥,我们回家吧。” 较大的孩子则是不理会,从随从怀里拿包子朝巷子里扔去,边扔边说“我只是想试试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说的是不是真的。” “可是哥哥你都试了十几个肉包子。”较小的孩子急的快要哭出来了。 赵十四好奇地围上去看,这才发现巷子里的是小黑,三五个肉包子同时打在小黑的脸上,虽说这是小孩子的无心之举,却带着极大的恶意,他快步走到巷子里,抱起小黑,对那孩子和仆人说到“这是我家的狗,之前不小心走丢了,我现在要把它带回去。” 仆人不同意“你家的狗吃了我们那么多个肉包子,赔钱!” “想要钱,来伏罪司找铁南城。”赵十四头一次用权势压人,但对这种蛮横不讲理的人就该如此,说完他就抱着小黑头也不回的走了。 铁南城的名号是鼎鼎大名的,一般的无名小卒不敢招惹。 回伏罪司渝州分司的路上,赵十四略带斥责地问道“小黑,你为什么要吃嗟来之食?” 小黑耷拉着脑袋,嘟囔了一句“这怎么能怪我,外面的肉包子真是好吃。”它从没有出过破水谷,不知道这外面的肉包子咬一口就能溢出汤汁来,肉酥酥软软的,好吃极了。 “先生把你交给我,我就要照顾你,你要吃肉包子就跟我说,一百个一千个都行。”赵十四的一番话着实让小黑感动了,它趴在赵十四怀里嗯哼了几声表示同意。回去之后,赵十四就拜托灶屋准备四十个肉包子给小黑,当成乐的小黑汪汪叫。 动身前一晚,客房里,赵十四转辗反侧,想着这次一路上发生的奇奇怪怪的事,蹊跷之处颇多。从罗兰仙子到鼠面人,从陆酒九到药王,还有这红月,破水剑,不死药,本来这些都是互不相关的事情,但连在一起却又一环紧扣一环,就好像经人手精心算计过的。 打开窗子,窗外月色正浓,赵十四萌生了出去走一走的想法,披上衣服,闲步走入庭院。皎洁的月光下,有一人一杯独酌,赵十四走近一看,原来是铁南城,“司主这是在一人赏月吗?” “赵小兄弟,这你可就说错了,月亮在这天上,又不是在我手上,有何可赏。”铁南城的眼神有些落寞,摆着手招呼赵十四坐下,又给赵十四到了杯酒,赵十四尴尬地笑笑“司主大人,我不善饮酒。” “何妨,今朝有酒今朝醉,”铁南城笑笑,端起酒杯豪饮了一口“看赵小兄弟刚刚紧缩眉关,可是有什么忧愁之事?” 铁南城不亏为铁南城,真的有眼力见,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他可比自己聪明多了,给他说说或许会有什么收获,赵十四便一股脑地把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通通告诉了铁南城,但他留了一手,没说破水剑和小黑的事情。 铁南城也不说话,就静静的听着,捏着酒杯的手时而放松时而收紧,待赵十四说完,他转了下眼珠,幽幽说道“十象教里的事我无从打听,罗兰仙子和破水谷谷主陆酒九我都不曾听说过,不过”铁南城似醉非醉的脸突然紧绷起来“冥界门的事我有幸略有耳闻,你可知道冥界。” 赵十四摇了摇头。 “并非所有人死后都去了死界,有些人或因天资卓越,或因一技之长种种原因被冥王的挑选进入冥界,而你所说的鼠面人和鱼面人,我估计就是冥王座下的六神首。冥界的人可以自由穿梭在生界和死界之间,而且个个都有着毁天灭地的能力,但是——代价是——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赵十四想到帮助过自己的鼠面人,他,也是永世不得超生吗!原来,在这世上,除了生死二界,还有冥界的存在,那照这样说,噬月之夜是冥王对自己的召唤?不对,应该是对这具身体——司空刃生的召唤。 “我听说冥王挑选过的人都会派六神首在噬月之夜收人,进了冥界门就是冥界的人了。”说着说着铁南城转念一想,这小子知道红月之事,说明他一定见过冥界之门了,这冥界之门可是冥王对世人最高的承认,赵十四已经列入冥王的名单之中了吗?但现在赵十四身在这里,就说明他错过了冥王的十年之约,怎么会有人能抗拒冥王的召唤呢? “赵小兄弟,你那日见过冥界门之后发生了什么事?”赵十四只是大体上草草地跟铁南城讲述,并没有说道鼠面人的帮助这些小的细节。 赵十四正准备道出实情,但是一股突然涌上心头的恐慌感让他说了假话“我们打破了假龙神的幻境,逃了出去。” “哦。”铁南城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心里明白,这小子没有说真话,当他还是司空刃生的时候,就很狡猾,现在变成了赵十四,本性却没有变化。 “司主,我要回房休息,先告辞了。”赵十四站起身来告辞。 铁南城似乎在想什么问题,随便答应了一声,赵十四便走了。 第二十四章 危险 回程那一天,为了不授人于柄,走漏风声,铁南城没有举司相送,而是自己一人相送。这次同行的多了一个卓宇芃,他在见识过小黑会说话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更何况赵十四还没告诉他小黑会变成姑娘—— 同上次去东极岳山一样,这次走的也是水路,而这条水路就在北朝的护国河——天河上,自从天池大坝被斩断之后,天池水就冲开了南源北朝,北朝不受南源欺压多半靠的就是这道人工屏障。 赵十四坐在船头的首帆前,脱了鞋试着把脚探到这天河水里,水清清凉凉的,好不爽快。 这温温和和的水,南源人碰了就会有灭顶之灾。 连着三天都是顺风天气,他们出了渝州,又过了通州,马上就到江州那块地界了。这个行船速度可算得上是老天保佑了,照这样下去,不出两天,他们就能回到十象教了。 与北朝的通州正对着的南岸有个很大的堤坝,这个堤坝上驻守着一支南源军队,因其骁勇善战,彪悍无比,南源人称之为“铁河子”,“铁河子”军中有着十二门铜制的千里炮,他们驻守在此的任务很简单,就是用千里炮袭击过往的北朝朝廷或是民间船只。 开船的船夫是渝州当地人,并不知道这一情况,大白天的,明晃晃的高高扬起着主帆上的旗帜,这就让勘探的南源人逮了个正着。 “铁河子”军先锋营的营帐内,一身戎装的男人仔细地端详着他跟前的布防图,他是“铁河子”军的左先锋将军——蒙晖,在南源军中有着赫赫战功,与他战功一样可怖的是他脸上的那条疤痕,从左眼的眼底划过整个左脸颊,越过嘴,衍生到了下巴。 “探子来报——” “进——” 探子进来,急急地说道“左先锋将军,我们刚刚在河面上发现一艘极大的帆布船,看穿上的船旗记号,并不是北朝朝廷所用。” 蒙晖还以为是什么打的军情,原来是这等小事,他怒不可遏,拍着桌案,朝探子大吼道“凡事北蛮子的船一律炸掉,这还用我来教你吗?”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探子吓得连连退步至营外。 南源人连着拉出三门千里炮,对着赵十四他们的船齐齐开炮,船夫们只看见黑乎乎的东西从天上砸下来,炮弹炸断了船的主桅杆,顿时船身朝一侧倾斜,失去了平衡,赵十四他们还没有站稳身子,又是好几颗炮弹同时射来,船就沉了,船上的人还来不及反应,就都齐齐落水了。 赵十四连吃了好几口水,终于从水里探起头来,手搭着一块浮板,劫后余生般喘了几口气,但他发现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南岸边聚集了很多南源士兵,他们抛出手里的长绳,绳头有一种特制的钩子,勾住了浮在水上的人就这么拖回岸边去。 突然之间,赵十四也被勾住了,被人一点点拖着,他心一沉,这下可是落在南源人手里了。不止赵十四,卓泷紫和卓宇芃也被一同抓住了,唯独小黑因为是条狗,所以被忽略了。等上了岸,赵十四发现一共被抓住的有六个人,除了他们三个以外,还有三个船夫。 南源人大都修习力通术,力气真的不是一般的大,他们六个人被摁压在地上,一点都动弹不得,肩上的手如同泰山一般,这南源人果真都是怪物。一个头头模样的小卒子发话了:“把他们都带下去,管一顿饱饭,明天午时河口台斩首,让北边的蛮子好好瞧着。” 一群南源士兵正准备把他们六人押下去,一个小卒子色眯眯地看着卓泷紫,还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这小娘们可真嫩。”这个卒子还想再动手时却被旁人拦住了,“你可要想清楚,北边来的女人我们是不能碰的。”卓泷紫就像受了极大地侮辱一般,把头扭到一边。 赵十四面色铁青,攥紧了拳头想要起身教训那个卒子,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死死地摁住了“北蛮子,你想干什么?不想现在死就给我好好待着。”一行六人就这么被关到了一间密不透风的牢房里,南源人对待北朝人就像对待猪,牛,羊这类家畜一般,随意屠宰,就连管的这顿饱饭竟然都比不上一顿猪食。 船夫们愤愤不平,把猪食砸在了墙上,四处溅撒的汁水让这牢房里不一会就充斥着腐烂饭菜的恶心气味,“这帮猪狗不如的东西,”三个船夫围坐在一起,瑟瑟发抖“这帮南源人真的要杀我们吗?” “我不能死啊!我家里还有老母……” 此刻听着三个船夫唧唧咋咋地,一旁的卓宇芃唉声叹气,赵十四竟然在此刻难得地冷静下来,也许这次他未必会死,只要抓住机会就一定能活,而这个机会就在明天的关键时刻,他把他的计划同其他几个人一说,卓泷紫和卓宇芃同意,表示值得一试,但船夫们不干了,直摆头,说是风险太高,他们不敢。 “与其等死,试试又有何妨!”在他们三人的逼视之下,三个船夫点头同意一试。 ——————————————————小黑呼叫援军——————————————— 小黑是条识水性的狗,它乘着南源军抓人的时候,偷偷游上了岸。它要去找援军,可它现在又饿又冷,跟普通的落水狗没什么区别,没走几步,就晕倒在了一旁的草堆里。 第二天清晨,一柄长剑,一袭白袍,“玉空剑白无痕无双”十象教教内第一剑——易无水迈步而来,看见了倒在草丛里的妙龄女子,他俯下身去,探了探她的鼻息,这姑娘还活着。出于礼数,他没用触碰小黑的身子,而是轻轻唤道“姑娘,姑娘。” 小黑还有点迷糊,叫了一句渴,就发现水源主动靠到了自己嘴边,吸食着甘甜的水,她睁开了眼睛,发现眼前竟然有一个英气逼人的男子,双腮粉了又红,身上仅存的少女情怀此刻发作了。易无水倒是没察觉到她的反应,见她醒了,便放心“姑娘,你是怎么回事?” 见到了救命稻草,小黑也顾不得羞了“少——少侠,你可知道伏罪司的人在哪吗?” “姑娘你找伏罪司的人所谓何事?”这姑娘一醒来就要找伏罪司的人,一定是遭受什么迫害了,易无水爱打抱不平,当惯了老好人。 小黑初次出谷,毫无阅历,看这外面的每个人都像是好人,便毫不忌讳地说“我的朋友们都被河南边岸上的人抓了,要找伏罪司的人去救他们。” 一听是要救人,便是救人要紧,易无水也不顾及礼数了,拉起了小黑,口气略微着急地说道“姑娘,他们此刻人在哪,快带我去。” 小黑打量着易无水,一脸的柔弱书生样,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吧,看他也带着剑,估计是个剑士吧。 午时很快就到了,赵十四一行人被拖了出去,河口台是依水而建的一个观望台,他们六人依次排成一排,北岸密密麻麻,站满了围观看热闹的人,刽子手正欲行刑,一个船夫看见了屠刀吓得脸色发白,为了保住自己的命,他一咬牙,朝着刽子手说道“别杀我,我举报,他们密谋要逃跑。”他边说边拿手指着赵十四。 赵十四虽然早就想到船夫不靠谱,但也没想到会出卖他们,危险关头,他当机立断,向前滚了一步,纵身一跃,跳进了水里,卓泷紫和卓宇芃早就在暗自观察赵十四的动作,见他逃跑,他们二人也效仿赵十四的做法跳入水中,另两个船夫也跟着齐齐跳水。 刽子手面对这突发状况,不知该如何是好,后面监斩的人发话了“把剩下的那个人杀了。”南源人不留叛徒,更不喜欢对手求饶。在哭天喊地的嚎叫声中,那个船夫倒在了血泊之中。 赵十四本以为到了水里他们就安全了,但“铁河子”军里饲养了三只水蛇兽,水蛇兽生性凶残,与一般的蛇不同,它们体型巨大,食量惊人,庞大的身躯只善于在水中游动,在陆地上几乎不能行走,喜欢在水下捕食,对人肉尤其喜欢,它们暴捩的性子受到南源人的喜爱,争相饲养。 从笼子里放出来的水蛇兽刚刚入水,便快速的游动了起来,后入水的两个船夫一下就被咬住了半个身子,河面上一时间泛起了一阵血红,痛苦的嘶叫声就在赵十四的身后不绝于耳,但他只能奋力地往前游。 可是他们三人游得再快,也比不上这水中凶残的捕猎者。眼看就要被追到了,人肉的气味勾得这些畜生兴奋不已。赵十四感觉自己手脚僵硬,每一下划水都变的好难,好难。 “咚咚咚”的几记威力十足的剑波击打在水里,水面一阵翻腾,只冒着气泡,三条水蛇兽竟从水中被弹了出了,悬在半空中,三道银白色的剑光“嗖嗖嗖”的划过,穿透了这些畜生的身体,一时间,被分解了的肉块像雨一样下在了河面上。 第二十五章 易无水解围 做到瞬秒这三头水蛇兽的人,此刻正凌空悬在河面上,三道剑气银光一现,又齐齐地飞回了剑鞘之中,在空中留下了白色的痕迹,这是“三幻剑型阵”,易无水的成名技,当年正是这一招,另北朝王惊为天人,苦苦挽留。 北岸的众人看见如此厉害的人,纷纷惊叹地伏地扣首,齐呼着“拜见剑仙,拜见剑仙。” 易无水,竟然是易无水,赵十四他们三人被拖上岸时,来不及想就乏力地昏了过去,昏倒之前最后一眼看到了易无水。小黑是最惊讶的那个,自己领来的这个白面小子这么厉害,自己也算是救了赵十四一命。 小黑流连于易无水的剑式之中,这人——,这人耍剑的招式好像母亲故事里的那位剑侠,落剑,回剑的姿态无一不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此刻它两个时辰的人形已过,又变成了原形,不然少女情怀又要发作了。易无水着地之后想去人群之中寻找那位姑娘,却发现那位姑娘这么也找不到了,“剑仙,这几位该如何安置才好。”把赵十四他们拖上岸的北岸百姓不知道如何安置他们,便来询问剑仙。 易无水一撇,认出了其中的赵十四,因为一面之缘,他记住了这个教内的麻衣弟子,也是他唯一认得的一个麻衣弟子。颇为奇怪,按理说麻衣弟子此刻都被关押着,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种种疑问要等他醒后方才知道。 “乡亲们,你们可有地方稍稍安置他们一下,等他们醒了之后,我自会带他们走。”易无水和蔼地说道。 百姓们一听,这估计是剑仙的朋友,自然也是十分了得,争先恐后地要把赵十四他们往家里接—— 赵十四是在一家农户家的炕上醒来的,梦到了两头水蛇兽游在他后面,张嘴咬住了他的脚,无论他怎么游动都无济于事。 噩梦初醒,他大口大口的喘气—— “身为十象教的弟子,你为何在这?”易无水的突然出现让赵十四吓了一跳,他记起来了,是易无水解决的水蛇兽,救了他们。 看到赵十四受到惊吓的样子,易无水更加肯定赵十四心虚,他一向看不起那些无视教规的弟子。 “你叫什么名字。” “赵十四。” “现在教内发生紧急事态,不许麻衣弟子私自外出,你可知道?” “知道。” “那你为何在这?” 要是此刻把真话告诉易无水,那十象教也不用回了,赵十四估计自己会被易无水当场打死,秒死。 他眼咕噜转啊转,准备开始说胡话了“白衣师兄,我也有我的苦衷啊!” “有何苦衷?”赵十四装出来的为难神色,让易无水的口气渐渐变软。 这一看有戏啊,赵十四继续卖力装“师兄,不瞒你说,我的老母亲得了重病,我是家中独子,不得已才从教中逃了出来。” 易无水虽然武功高强,但隐居世外多年,禁不起骗,为人又比较善良,木讷。 易无水心中暗暗自责,刚刚的语气是不是太重了,俗话说,万事孝为先。他安慰地出口道“那你母上可安好?” 赵十四强行挤出几滴眼泪“我娘病逝了,丧事也是各方亲戚帮着办好的。” “赵师弟,你要保重身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这时,门被推开了,卓宇芃和卓泷紫走了进来,卓宇芃自从在绿衣弟子晨练见到易无水行云流水般娴熟的剑技之后,对他的仰慕之情那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师兄。”赵十四暗暗叫到,这下可是要穿帮了。 易无水没有认出卓宇芃,“你也是本教弟子?” 卓宇芃点点头“我三月余前入教,为本教绿衣弟子。” “那么,”易无水指着卓泷紫说道“这位姑娘也是,你们都是。” “是。”三人齐齐点头。 “你们绿衣弟子为何不在山上练剑,私自下山干吗?” 面对易无水炯炯有神的目光,卓宇芃低下头,断断续续的扯着生来第一个谎,“我和师姐平日里与十四师弟素来交好,这次看见十四师弟偷偷下山,甚是担心,便一路跟随保护他。” “人家是有自己的家事,你们二人多管闲事,回去之后罚抄剑经三百遍,面壁三日。” “三百遍,这么多,师姐这可如何是好?” 卓泷紫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易无水看着他们三人熟稔的样子,想起了昨天草丛里的那个女孩,后来自己一直没有找到她,那个女孩好像是他们一伙的“你们之中可还有个女孩,她是不是本教之人?” “什么姑娘?”卓宇芃并不知道,但卓泷紫和赵十四知道易无水说的是小黑,便含糊其辞的说道“有啊,好像是船家之女,不记得她叫什么了。” 易无水沉默了,那个姑娘给他很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是十五年前就他的那个姑娘,但她们绝不是同一个人,若是到了现在,当年那个姑娘不可能看起来如此年轻。 他踱步出了门外,十步开外,一人带着斗笠,蒙着面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等着那里,待易无水走近,那人双手奉上一封信“师兄,教主密信。” 信上写着“无水亲启”,易无水拆开信一看,脸色突然大变,大声质问蒙面人“什么时候的事。” “一天前。” “教主现在何处?” “师兄请随我来。”两人都轻功卓绝,眨眼间就在百步之外了。 赵十四和卓宇芃到处都找不到易无水,来找卓泷紫商量,卓泷紫听后,无奈的笑笑,有别无差地点点他们的脑门“说你们两个傻,你们还真是傻。” “你们想,他易无水是谁?”卓泷紫试着点拨他们。 卓宇芃仍是未懂,跟问了一句“是谁啊?” “笨,易无水可是教内第一剑,他哪次下山不是惊天动地的,这次也不例外,办的肯定是一等一的大事,怎么会专程来救我们这几个人。” “哦!”卓宇芃恍然大悟。赵十四也想到了这一点,便问道“卓姑娘,那照你的意思是我们先走,不等易师兄。” “正是如此。”卓泷紫嘴角勾起一抹笑“而且要尽快启程,越快越好,此地不宜久留,等到之后打探易无水消息的人一来,我们便永无宁日了。” 听了卓泷紫的话,他们连夜启程。 果不其然,第二天天一亮,这个地方便被北朝大军围了个水泄不通,但他们不知,这里已经早就人去楼空…… 东极岳山,十象教内,英云峰上,剑冢之中,易无水朝着一身红袍的女子走去,走到她跟前,恭恭敬敬地施礼道“属下参见教主。” 这个红袍女子便是十象教现任教主,慕容月,三月前,便是她以身祭剑,通过三个月时间对教内术派的打压,她渐渐坐稳了教主的宝座。 “免礼,”慕容月挥挥宽大的衣袖,继续说道“无水,此次下山,你可有什么发现?” “并没有什么发现。”易无水如实禀告。 “无水,这可不像你啊,办理不利。” “那人的后人我确实没找到,但我此番下山却找到了那人的坟。” 慕容月一听颇为好奇,“说来听听。” “那人的坟就在破水谷里。” 破水谷,慕容月一番思索,这个地名为何闻所未闻,好像就是有人故意捏造的一样。 易无水接着说道“等我赶去破水谷时,已经人去楼空了,谷内没有一人,我在后山一处地方找到了那人的坟地。” “好了,我知道了,无水,你下去吧。”慕容月摒退了易无水。 待易无水走后,慕容月慢慢移步观望这剑冢,剑冢存有十象教历代剑技高超者的宝剑,教内剑派弟子都以剑入剑冢为荣,看着插立在地上的宝剑,少说也有十万余把。 她沿着弯弯曲曲狭窄的剑道走到这剑冢的深处,十八根浇筑了龙血的玄铁锁链的一头同时锁住了一把悬在半空中的剑,而锁链的另一头则分别系在了十八根盘龙柱上,这龙血玄铁链和盘龙柱都是天下极其坚韧之物。 这柄剑看起来与寻常的剑没什么区别,剑身质地好像都做的非常糙,但它剑格上刻的的“残道”二字就足以让它撼动三界。五年前斩断天池坝的就是这柄残道剑,传说它是由六皇剑仙的仙骨所制,天下第一造剑巧匠萧非翁锻造,自它出世,天下大事十有八九经其手,它的凶性令三界中人都闻风丧胆。 慕容月双手扣于胸前,祈祷一般地喃喃低语道“残道,残道,既然你继承了我爹的遗志,那就求你快快显灵。” 但此刻的残道剑如同沉睡一般,没有丝毫反应,十八根铁链也纹丝不动。先前残道剑初入剑冢之时,被铁链缚住的它暴躁非凡,凶劲如同猛虎出龙一般,拉的龙血铁链震天响,连十八根盘龙柱也摇晃的厉害,那动静惊天地泣鬼神。 可是奇怪的是在三月余前,祭剑之后,残道剑就一改常态,沉默了下来,至今没用什么复苏的迹象。 第二十六章 山下小镇 两日后,赵十四一行三人一狗来到了之前东极岳山小脚下的小镇,本来这小镇被恶兽侵饶,充斥着阍气,想不到这半月一别,镇子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阍气消散的一干二净不说,镇子也变回了原来世外桃源的样子,土地平旷,屋舍俨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看见赵十四和卓泷紫回来了,刘镇长带头迎接他们,乡亲们都拿出了自家最好的东西来接待他们。 刘镇长热泪盈眶的拉住赵十四的手,激动地说道“谢谢两位英雄,谢谢你们二位除掉了恶兽,救了我们全镇的百姓。” 赵十四不明所以,虽然那天卓泷紫身中水毒,昏迷不醒,但他全程都是清清楚楚的,他只用屠龙匕首伤到了那巨蛇,而且根本不是致命伤,巨蛇怎么可能是他杀的? “镇长,你为何要说恶兽是我杀的啊!” “少侠不必过谦,这一定是你们的功劳,那日你们动身去杀恶兽之后,过了两天,这镇上就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刘镇长边说边拿钦佩的眼神看着赵十四,这少侠年纪轻轻,不骄不躁,不居功自傲,反而谦虚得当,真是不可多得的英才啊。 “镇长,你误会——”赵十四刚想解释就被卓泷紫的眼神制止住了, “刘镇长,你能不能跟我们说一下,我们走后这镇子的变化,可有什么异常之处?”现在这样,如果不了解情况,盲目解释,反而会越说越乱。 刘镇长略微回想了一下,沉吟片刻,说道“其实你们离开的第一个晚上,我们镇子里并没有什么变化,乡亲们都以为你们俩死了,但是第二天晚上,这阍气就开始消失了,这镇子开始安宁起来了。” 他挠了挠头,继续说道“要说异常之处,也不是没有,我们镇就在东极岳山的山脚下,平时有什么祸事,总有山上十象教的弟子来相助。可这次你们二位好像不是专程为我们的事而来,我们好说歹说才把你们留下。” 赵十四和卓泷紫互看了一眼,赵十四心领神会,把卓宇芃推到刘镇长面前“镇长,这位是我们教中的师兄,今日特为此事而来,你同他好好说说。”说完便同卓泷紫退离了人群之中,而卓宇芃则是被打开话匣子一发不可收拾的刘镇长给拖住了。 两人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卓泷紫开口道“你有什么看法?” “两点,其一:恶兽并非我们所杀,其二:杀恶兽之人从头到尾没有路面,不计功劳,十有八九不是好心,而是另有企图。” “我同意你的看法,此事必有蹊跷,能除恶兽之人,这方圆百里,只有十象教才能做到,如若是十象教做的,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偷偷摸摸。” 赵十四想起那晚与巨蛇的搏斗,之后的幻境真的是恶兽制造出来的吗?如果杀恶兽的人那晚在场,红月,冥界门的出现这么会允许他们存活下来?一个个都是谜团。 “我猜测,这场企图与我们无关,他们只是借我们的手来掩藏自己,我们只是工具而已。”卓泷紫的话引得赵十四频频点头。 可怜了卓宇芃被话唠的刘镇长拉着说了好久,还得陪着笑脸。 离开镇子的时候,十里的乡亲都来相送—— ———————————————————回————教—————————————— 东极岳山最高的是英云峰,其东西南北各有一侧峰相伴,赵十四一行人走的是西边的半成峰,半成峰顾名思义“路到半成”的意思,上了半成峰,就能看到十象教的正大门——千层门。 上次进山,赵十四他们走的是野路子,这次是正儿八经的正门,这千层门便是千层台阶,千道大门,随着高度变高,有些门就隐没在云气之中。 爬过了千层台阶之后,便是净水台,东皇剑仙当年就在此处点水试剑,净水台前是一面墙壁那么大的铜镜,唤作“毋世镜”,回教的弟子必先在照镜正身,心术不正者就会被照出邪兆,轻则面壁思过,重则驱逐出教。 “毋世镜”前验过身,下了净水台之后,看见的就是英才殿的殿门,门口有七八个紫衣弟子把守着, “你们是何人?” “我们是教内弟子,我叫赵十四,是麻衣弟子,”赵十四回身指了指卓泷紫和卓宇芃“那两个是绿衣弟子。” “本教弟子严禁私自外出,绿衣,麻衣弟子这类低等弟子根本不会派下山去,都在教中,你们怎么会从外面回来?”这几个紫衣面露不屑,他们一向看不起他们认为的那些“资历平平”的绿衣弟子,对麻衣弟子,他们连瞧都不瞧。 “这几个人,是我派出去了,放他们进来吧。”说话的来人正是易无水,一席一尘不染的白袍,昭告着他是本门最高级别的弟子,几个看门的紫衣看见他来,便像哈巴狗一般,低声下气起来“放行,放行,我们真是有眼无珠,拦了师兄的人。” 易无水二话没说,转身走了,眉角微微皱起,他不喜别人拍马屁,太做作。 进了英才殿之后,他们便分道扬镳了,卓泷紫和卓宇芃会绿衣阁,赵十四把小黑安顿好之后,自己回到了麻衣阁,有了易无水的保驾护航之后,他们一路通畅,并没有受到什么质问。 一进麻衣阁便被李偲拉到了一边去, “你这几天都去哪了?你知道吗——杀害明主使的凶手抓到了,你猜是谁?” “是谁?”赵十四一头雾水,就那么短短的半个月就抓到凶手了,怪不得麻衣阁外没人看守了,弟子们可以自由出入。 李偲绷着脸说道“你绝对想不到,杀了明主使的人就是丹药阁的朱阁主” 赵十四呆住了,难以置信,朱阁主平日待人一向和蔼,与世无争,醉心于歧黄之术,怎么会杀害明主使呢? “很难相信吧。”李偲推着赵十四的肩膀“一开始我也很难相信,但现在朱阁主已经认罪了,我就不得不信了。” “现在朱阁主被关在何处?” 李偲想了想,犹豫地说到“他现在好像被关在玄阴塔里,五日后将被处刑。”看着赵十四一脸担心的样子,作为好友,他出言劝导“十四,你千万不要多管闲事,即使朱阁主是被冤枉的,也不是你我这样的人能救的。” 赵十四勉强的咧开嘴朝李偲笑笑“你放心,我会安分守己的。” 赵十四仍是被安排去打扫英才殿,玄阴塔就在英才殿后落明湖里,塔就立在水中央,要去玄阴塔,没有其他的路可走,只有一条——英才殿外面的一条细细的廊道。 快到午时的时候,赵十四观察到有一个麻衣弟子,拎着一个个大大的食盒往玄阴塔走去,此人八九不离十就是给玄阴塔里的人送饭的。 赵十四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有办法了。 第二天,仍是那个麻衣弟子,他拎着个大食盒,因为着急赶路没有注意脚下,一不留神,踩着了一个钉子,那叫一个痛啊,连手里的食盒都差点飞出去。 一旁伺机等候的赵十四冲出来,像是很着急的样子赶忙扶住他“师兄,你没事吧。” 那人痛的五官都皱到了一起,他搭着赵十四的肩慢慢坐下来,大声咒骂道“那个瘪犊子,那么缺德,在道上放钉子。” “师兄,你现在感觉如何?”说着赵十四要掀起那人的脚看。 那人痛得只得制止赵十四,“师弟,别,别——别,痛,真的痛。” “那可如何是好?”赵十四假意为难地说到。 那人瞧着赵十四一脸信得过的样子,便开口“这位师弟,你可否帮我一个忙?” “师兄,都是同门,好说。” “你把这食盒送到前头落明湖的玄阴塔里,拜托你了。” 赵十四接过食盒,拍着胸脯对他保证道“师兄,你放心,交给我便好。” 廊道的尽头就是落明湖,玄阴塔孤零零的矗立在湖上,踩着浮在水上的踏石,赵十四小心翼翼地往塔下走去。 这玄阴塔在水上有七层,据说在水下也有牢房关押那些翻了大错的弟子或是长老,还有甚者说地下关的是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至于几层说法各异,便不得而知了。 玄阴塔没有看守的弟子,只要接下门上的符咒,门便自己开了,进门之后,“嗖”的一阵阴风迎面而来。 外面亮堂堂的,里面却是阴森恐怖。每走一步,他都往四周探探,玄阴塔一层是没有牢房的。 赵十四上了二楼,打开食盒分发菜饭,到了第三个牢房,里头那个披头散发,邋遢不堪的人正是他要找的朱阁主。 “吃饭了!吃饭了!”朱阁主一听是赵十四的声音,眼神突地一亮,但却没有回头,因为这牢房外面悬着一块天棱镜,这天棱镜可帮助千里之外的人对他的监控,如果此刻暴露,那么他和赵十四都将丧命于此。 赵十四正想着朱阁主为什么没有搭理自己,却见他拿了几个牢房里的小石头,发狂一般地扔了出来“滚,你给我滚。” 第二十七章 阴谋的气息 赵十四并没有理会朱阁主的反常情况,而是冷静地分发完剩下所有的饭菜,快速地收拾餐盒,便起身离开了。 出了塔之后,他慢慢地放开了攥紧的左拳,里面是一张小小的纸条。 刚刚在朱阁主扔石子的时候,他也感到莫名其妙,但是当他发现石子中夹杂的纸条时,他明白了,朱阁主不想让他声张,他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这让赵十四更加确定,朱阁主不会是凶手。 张开纸条,上面写着“丹药阁药柜放艾草的药抽屉。” 赵十四在入夜时分,偷偷地潜入了丹药阁,此时研药,磨药,制药的弟子都歇下了,整个药房此刻只剩下浓浓的中药味,那些研磨的器具都安静地摆放在桌子上。 他轻手轻脚的摸到了药柜边上,凭着脑中的记忆,艾草抽屉应该是第三排第十一个,拉开抽屉,借着淡淡的月光,赵十四看见抽屉里躺着一个檀木盒子,想必朱阁主交代的东西就这个吧。 刚伸手把盒子拿了出来,揣在了衣兜里,丹药阁外就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听着动静,估计有四五个人,而且脚步声是越来越近,就要逼近药房了。 赵十四往屋子四处打量,看见柜子后面有一扇半掩着的窗子,他一个平跃,跳出了窗外。几乎就在同时,屋子门被打开了,五个黑衣人蹑手蹑脚地进来了,关上屋子门之后便是翻箱倒柜,不放过一个角落仔细地在找—— 这一切都落入了赵十四的眼里,他眼眸紧紧地眯成一线,这几个人必定和杀害明主使的凶手有关联。 ——————————————————分隔线—————————————————— “不思坊”是十象教术派大长老洛空长的居所,自从另一术派大长老云不凡叛教之后,四大长老变为了三大长老,“两术两剑”的格局变成了“两剑一术”,教内术派受到了极大的打压,他近来也有独木难支的感觉。 洛空长负手而立,站在窗前的烛台旁,这蜡烛的灯芯快要烧到底了,这灯油“啪啦啪啦”地滴落在地上,他也不去理会,指头规律地动着,似乎在等人。 不出一会儿,一个黑衣人推门而入—— “如何?东西找到了没有?”洛空长伸手捋捋胡须,悠哉悠哉地问道。 “启禀长老,属下无能,没能找到东西。”黑衣人急的冷汗直挂在太阳穴上,跪地求饶。 洛空长摆摆手,没有要惩罚他的意思“东西没找到别慌,先观察观察平日里和那老东西关系好的弟子,东西多半到了他们手里——” 话说到一半,他的脸突然阴冷地一变“你们今晚必须把人给我解决了,以免夜长梦多。” “是,属下遵命。” “出去吧。” 似吹过一阵风一般,黑衣人飘了出去,完全没有丝毫动静。 洛空长徒手覆灭了烛台灯芯上的火焰苗子,剩下没烧完的蜡烛被他的怪力作用下,融化了,连着融化的还有呈着蜡烛的铁质烛台。 他阴冷地笑道“跟我,玩藏东西,朱时,你老糊涂了吧。” …… 昨晚回麻衣阁前,赵十四先去了一次前山的山洞,带了点吃的给安置在那里的小黑,顺便把那个朱阁主留下的檀木盒子留在那给小黑看管了。 今天早上一早时,赵十四和李偲在英才殿外打扫,忽然听得外面廊道一阵阵哭声,他们跑过去一看,一张草席上,一块白布盖住了一具尸体。 尸体前,丹药阁的弟子三五成群地伏地跪哭。 似有预感一般,赵十四揭开白布一看,这具尸体真的是朱阁主。 “啊!”他大受惊吓,跌坐在了地上。 有丹药阁的弟子抬起头来,认出了赵十四,他边哭边拉着赵十四喊道“十四啊!师傅枉死啊!他如此心善之人,怎么会畏罪自杀,咬舌自尽。” 赵十四晃了神,这么说,就在他昨天潜入玄阴塔之后,朱阁主就死了?唯一能确定的是,朱阁主一定是被奸人所害。 一旁的李偲见状赶紧把赵十四拖走,“十四,我们决不能去管这种事,不然小命不保啊!” 是啊,这也怪不得李偲,天下的芸芸众生,谁不为私?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朱阁主的尸体当天下午便被草草下葬,教内严禁弟子私下为他发丧,祭拜。没人再敢提起朱阁主枉死,这事就好像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再过几日就到晋衣大会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李偲更加卖力的练术,不止是他,很多麻衣弟子都在偷偷练习,谁不想脱下这身麻衣,唯有赵十四一人,仍是悠哉悠哉的。 他是来完成任务的,结束就走人了,没有必要为教内的虚名如此劳心劳神。 李偲看见每天都吊儿郎当的赵十四,恨的直咬牙。 有倒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传令教徒拿着教主的亲笔教令来麻衣阁通传,“教内弟子听令,本次晋衣大会乃是本教一年一度的盛会,教内为维持剑术平和,此次大会习术者一律不可参加,如有违令者,即可驱逐出教。” 教令一完,立刻引得怨声载道 “这教主也太偏心了。” “就是,就是,看不起我们术派弟子。” “呵呵,何止是看不起,就是根本没放在眼里!” “这不公平,凭什么只能让剑派弟子参加。” …… 传令教徒听得面色铁青,怒不可遏地吼道“你们之中若是有人不服,现在便可离教。”众人一听,马上便鸦雀无声,入这天下第一教,谁都想大展拳脚,如果被驱逐出教了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们之中可有叫赵十四的弟子。”传令教徒并没有走,而是朝着人群里问道。 赵十四二仗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走上前去,“是我。” “本次晋衣大会麻衣阁由你代表参加。”传令教徒见赵十四一脸疑惑地样子,解释道“不知道你这小子哪点被易师兄看中了,他指名道姓让你参会,你快去好好准备吧。” 易无水极为看中重情重义之人,有这种机会,他便大力推荐了赵十四,教内谁敢不买易无水的面子,一来二去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自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李偲呆滞在原地,几乎一动都没有动过,“李偲,”赵十四唤他,想着好好安抚一下他,可李偲好像没听见一样,呆呆地转身走了,眼底沾上的满是落寞,失望,这次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日落之后,前山的树林里,赵十四和卓泷紫,卓宇芃约定在这相聚,互通彼此的进展。 赵十四从他俩的口中得知他们都参加了晋衣大会。 “我们现在还是教内的低等弟子,没有权利知道教中的事务,跟摸不清定魂针的所在之处。如果能在这次晋衣大会上晋升为紫衣或者白衣,那么就会更有机会摸清这些。”这是卓泷紫给出的理由。 而卓宇芃的理由很简单“师姐去,我们去呗。” “这晋衣大会听着好像还可以嘛,我有空也得去看看。”小黑一副少年老成的口气引得众人发笑,但她只能逮着赵十四这颗软柿子捏“臭小子,你笑什么,不许笑。” 赵十四只得止住笑,不经意的对卓泷紫说道“卓姑娘,你可知道,这次晋衣大会不允许术派弟子参加?” “知道,我们绿衣弟子之中也是抱怨连连。这归根究底就是教内的两派之争。”卓泷紫望望赵十四,“我可还知道你不知道的,今年大会比试第一者,你猜奖赏是什么。” 赵十四一无所知地摇摇头。 “与易无水比试三招的机会。” 卓宇芃忍不住插嘴“易无水师兄可是厉害,据说这次晋衣大会结束之后,他就要接任剑派长老的位置。师兄他还未过而立之年,就能担任长老之位,真乃少年英才。” “易无水就是上次我找去救你们的人吧。”小黑想起那个英姿飒爽的身影,剑道高湛,真是非江湖上人五人六的寻常高手能比的。 “这次不止是易师兄,还有紫衣阁的大弟子苏若辜,教中传言,他的剑术秘技——落花水影已经练到了剑面六重镜的火候了。” 剑面六重镜,那岂不是开山碎石早已经不在话下了,教中弟子有甚者为练落花水影至剑面五重镜花费了三十年的时间,这苏若辜也绝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看来此次晋衣大会是高手重重,自己完全没戏。 等赵十四赶回麻衣阁时,看见李偲坐在外头等他。 “李偲,你在等我?”看着李偲迷迷醉醉的样子,脸上泛着红晕,满身子的酒气。 李偲脚底打转,连站都站不稳,他搭着赵十四的肩膀,说道“十四,你说,为什么老天总是不开眼呢?我努力了那么久,可是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李偲的确把晋衣大会看的很重,赵十四找不出话来安慰他。 “哈哈,哈哈哈,老天到底还要我等多久?”李偲摇晃着手指向天空“苍天无眼啊!” 第二十八章 破水剑护主 晋衣大会如火如荼的开始了。 大会的第一天,每人有三场比试,在三场比试中赢得两场胜利的人就能晋级下一轮选拔。 赵十四的第一个对手,是一名绿衣弟子,名字唤作李雷虎,在绿衣之中属于实力较差的,他惯常使用重剑,与他比试不敌者十有八九就是被他猛力地劈砍震碎了内脏。 两人上了擂台,李雷虎见赵十四两手空空的样子,疑惑地问道“你不用剑跟我比试吗?”李雷虎的发问引得台下一阵哄笑,头一次见到有人比剑不带剑的。 赵十四其实是抱着想输的心去的,就连这个晋衣大会他也是被勉强参加,听到李雷虎的质问,他灵机一动,是不是自己没有佩剑就不用参加比试了。 刚想说自己没有剑,就听得易无水的声音,他对他身旁同样穿着白衣的人说道“师弟,解下你的佩剑给他。”那人便二话不说,解下腰间的佩剑扔给了赵十四。 “喂,喂,师兄——师兄——这我受不起啊!”两人给完剑就转身离开了,白衣弟子来看绿衣弟子和麻衣弟子的比试早已经引起了围观,人是堵得里三层外三层,大家都想看看这场比试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现在有剑了,能跟我比试了吧。”李雷虎的剑是由三个人给他抬过来的,他单单一只手就拿起了那把剑。 这么重的剑,那可了得,可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来吧——” “砰——”的一声,李雷虎挥剑朝着赵十四的脑门上劈砍过来。 赵十四急忙抽剑出鞘,抬手格挡,剑锋相碰,又是“吭哧”一声,才刚抽出来的剑,便被砍成两段。 他提着手中这把断剑,这把剑的材质也属上乘,做工也是极佳,李雷虎一剑砍断,可见力道之大,赵十四的手仍被震的发抖。 李雷虎没有给赵十四喘息的机会,又是一招劈砍。 赵十四完全没有犹豫,扔了手里的残剑,“我认输。”他走下了擂台,台下的人大都失望的离去了,这根本一点意思都没有。 李雷虎赢得也是莫名其妙,太轻松了反而觉得没劲。 不远处的地方,易无水和那个白衣弟子站着观望。 “这就是你看好的弟子,看起来怂包一个啊!”白衣弟子在一旁调侃易无水。 易无水只是摇了摇头,叹气道“我也没想到。” “可惜了我的一把好剑啊,到了那小子手里,与柴刀无异啊!”白衣弟子摆出一副非常惋惜的样子。 ………… 赵十四第二个对手是林非凡,人如其名,其人自命不凡,刚愎自用,但剑法武功在绿衣弟子之中属于顶顶上层,是本次晋升紫衣的最佳人选。 赵十四本想直接投降,那三场比试之中,他已经输了两场,之后的一场也不用再比了,这次晋衣大会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我认输。” 林非凡一看对手是上午弃剑投降的那个小子,十分不屑,这种麻衣弟子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他手点点地“姓赵的小子,你跪在这给我磕三个响头,叫我一声爷爷,我就让你下去。”赵十四转身就走,他并不想理会这种疯狗,不料疯狗继续叫到, “那个绿衣里头的卓泷紫是和你一道的吧。”林非凡咂咂嘴说道 赵十四停下脚步,站定着。 “上午那场比试,我把她打了个落花流水,”林非凡弹去了手上的灰,极为轻蔑地继续说道“这小娘们武功不怎么样,仗着有几分姿色,脾气那么大,我就叫她做我娘子,她便——” 赵十四再也忍不住了,回身一个冲拳,朝着林非凡砸去。 林非凡料到赵十四会出手,侧身躲过了,嘴里怒骂道“没用的东西,敢跟我动手,看我弄不死你。” 林非凡提剑出鞘,剑鞘之中出现的是一阵炫目的亮光—— 擂台底下,围看的弟子纷纷热议, “林师兄使剑了,了不得。” “那是,林师兄这剑唤作“星月”,剑式之中,可谓是一面星辰,一面月。” “如此厉害,对付这麻衣弟子可是浪费了。” “谁说不是呢?” 赵十四起初不懂何谓“一面星辰,一面月”,经过几番躲闪之后,看着星月剑的剑面在自己眼前晃动之时,他脑中天花乱坠,晃动的次数看多了,眩晕感愈发的重。 刺痛感从手臂上传来,林非凡在赵十四的右臂上划开一道口子。 赵十四感觉越来越晕,林非凡可憎的笑声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一样,不知为何,此时体内燥热起来。 内力,似乎从身体的各处被召集起来,然后有规律地齐齐游走,最后竟然全都聚集在了左手上,水气满满地从左手溢出。 林非凡得意地想着,他已经在这小子面前连晃了六剑了,决定已经晕乎的不行了,准备使出致命一击。 “呠”的一声,剑面相碰,原以为无力还击的赵十四挡下了这一剑,可是,林非凡看见他手里根本没东西啊,怎么会? 看着林非凡难以置信的样子,赵十四大觉得爽快,“你这剑可真玄乎,就用来晃人还可以,哈哈哈——” 林非凡恼羞成怒,又从侧面攻来一剑,仍是被挡住了。 “林师兄,这个家伙手里有水气。”台下有弟子看出了赵十四手里的花样。 林非凡这才明白“你这是水形剑?” “不错。”赵十四敢于承认,比试比试,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 “你倒是坦诚,我都知道你使的是水形剑了,你便没有花招可以耍了。”林非凡想着故技重施,一技“漫天星辰”,他拿出了看家本领来晃住赵十四。 赵十四想着卓泷紫上次使出的四路剑法,若是辅以力量,在提高速度,从八个方向超快速进攻,就能使出八路剑法来。 赵十四没去理会漫天星辰,而是朝着林非凡超高速地跑动起来,左手上的破水剑里游出了八条水龙,顿时擂台之上尽是龙吟之声。 林非凡惊呆了,他根本想不到自己的绝招对赵十四根本不起作用。 八条水龙一齐迸发,其中一条水龙盘在了林非凡的身上,牢牢地将他缠住。另外七条水龙拧在一起,俯冲向林非凡。震天巨响之后,林非凡被冲飞到离擂台百步外的一棵树下,手脚都不能动弹了,口中还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被一个麻衣,打成这样。” 震惊的还有台下的弟子,他们鸦雀无声,不敢相信,在一阵长长的寂静之后,便是如鹊般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这林非凡可是要晋升紫衣的人,怎么会这样?” “对啊,这打败林师兄的人叫什么来着,赵什么——” “赵十四。” “接下来他的比试我们都去看看,这小子不简单啊。” ………… 英云峰的凌空阁里,两个白髯老者面对而坐,下着棋,一旁的一个紫衣女弟子煮着茶水,满满地一屋子都是茶香。 这两个老者不简单,一个是剑派大长老,石枯,另一个是剑派的二长老,乐离。 石枯执黑子,落了一子后,问一旁煮茶水的女弟子“敏儿,今天听说晋衣大会出了一个奇人,使的是水形剑,可有此事。” 韩敏放下蒲扇,答道“师傅,确有此事。” “那人叫什么名字?” “赵十四,据说是个麻衣弟子。” 石枯捋了捋胡子,开怀大笑“麻衣阁的弟子,真是好生有趣。” “师兄这是要收他为徒吗?”乐离在一旁插了一句话。 “有何不可?”石枯嗔怪地斜了他一眼,“难道你想跟我强不成?” 乐离也是一阵大笑“师弟我的确有这个念头。” “那你赶快给我打消这个念头。” “……” “乐老头,你每次跟我争有意思吗?刚刚跟我下棋为了跟我争个先手吵得不可开交。” “……” “算了算了,不下了,敏儿,我们回去。”说罢,石枯起身要走。 乐离笑笑,并没有出言挽留,他这个师兄啊,什么都好,就是跟个老顽童似的,喜欢和别人争来斗去。 石枯想来不甘心,“乐老头,你怎么不出言留我,我可是你师兄啊!” “走吧,你扰的我甚是心烦。”乐离挥挥手示意不留客,他可不想跟着老顽童继续纠缠了,他得去问问弟子们,今天这个赵十四到底是何许人也。 “哼!”石枯生气地甩甩衣袖,带着他的小徒弟离开了。 ………… 经过今天一举挫败林非凡,赵十四成了麻衣阁的大英雄,因为平日里林非凡看不惯麻衣弟子,经常欺压他们,动辄打骂,麻衣弟子鲜少有没被林非凡欺负过的。 赵十四被簇拥回了麻衣阁,他一眼瞧见了李偲,站在人群的外围,好像是跟麻衣弟子一道准备迎接他的,回想那日醒酒之后李偲就几乎没再跟他说过话。 李偲看见被众人围拥着的赵十四,走上前去“赵师弟,你可是一战成名,恭喜你了。” 赵十四还未来得及回话就看见李偲转身走了,看着他落寞的离去,赵十四感觉到他们的兄弟之情也一去不复返了。 第二十九章 缺席 晚上赵十四给小黑送饭去的时候,小黑问起了晋衣大会的事。 “小子,那个大会好玩吗?你在那个什么大会上表现的怎么样?” “初试总共有三场,今天比了两场,我倒是一胜一负。”赵十四如实问答,又想到今天林非凡在他面前说打败卓泷紫一事,不知道卓姑娘现在如何,便问小黑“卓姑娘她们可曾来过?” 小黑用爪子扒拉着碗里的饭,嗅嗅闻闻,好像极不满意,“早些时候她和那卓小子一道来的,”碗里除了米饭还是米饭,只有几棵菜叶,肉是一块都没有看到,它抱怨道“怎么没有荤腥啊,卓小子带来的伙食比你带来的可好多了。” “那可不,他们绿衣弟子的伙食我们麻衣弟子怎么能比的上?” “看来这十象教就连吃饭也分三六九等啊。” “别扯别的,她们有没告诉你他们今天的战况如何?”赵十四感觉自己大概是保护卓姑娘保护习惯了,现在和她分开之后,只要她一出事,赵十四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把饭碗推到一旁,小黑回想了下,方才想起“卓小子同我说过,在今天这个大会上,他是两战皆胜,卓姑娘则是一胜一负。” 卓宇芃出人意料的两战全胜,即使第三场面对实力强劲的对手输了,他也能进第二轮,卓姑娘则是输了一局给林非凡,同自己一样都是一胜一负,照着卓姑娘的好胜心,输给林非凡这种人必定让她沮丧不已。 ……………… 第二天上午,赵十四的第三场比试,对手还是一名绿衣弟子,名叫裴直,据说此人资历平平,才智平平,武功剑术更是在绿衣弟子之中属于中下等,但绿衣主使,包括剑派二长老乐离都对他亲眼有加。 此人一向我行我素,神出鬼没,极为神秘,就如同现在,人都没来。 这比试的三遍钟都已敲完了,裴直还是没有出现,台下的弟子个个盼着瞧着,这场比试到底是这个初出茅庐的蛮力小子会赢,还是这个神神秘秘的裴直会赢? 一旁观战的绿衣副主使见此情况,赶忙派了四五个弟子去找。 又等上了半柱香的时间,找人的弟子们陆陆续续都回来,个个摇头都说找遍了裴直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有发现裴直的所在。 绿衣副主使一听气的把茶杯都扔在了地上,怒骂道“哼,这小子八成是赢了两场,有仗着师兄和长老的爱护,今天这场偷懒不来了,他现在肯定是躲哪睡觉去了。” 无奈自己手底下的弟子不争气,绿衣副主使只得指着赵十四说道“这场比试由于裴直缺席,赵十四胜。” 赵十四没想到自己能赢的那么轻松,想来如今自己进了第二轮,便要好好开始准备了,他赵十四不鸣则已,一鸣必要惊人。 台下吵闹不已,似乎是第一次看到麻衣弟子能在这晋衣大会上过关斩将的,大多数绿衣弟子表面上看着是在欢呼雀跃,其实内心是希望在第二轮中能有高手来挫一下赵十四的锐气,以此来抚平他们的眼红嫉妒。 人都是看不得别人好的…… 卓宇芃的第三场比试遇到了一个实力非常强劲的对手,他果不其然的输了;而卓泷紫遇到的则是一个实力相当的女弟子,一番咬牙苦战之后,卓泷紫险胜,结果很好,三人全都进入复试。 ————————————————————分隔线———————————————— 赵十四回麻衣阁的路上被易无水挡住了,易无水很难得的夸奖了他 “你这小子果然有实力,我没看错你。” “谢谢师兄。”赵十四表面上笑嘻嘻,内心里却在咒骂易无水:你这个多管闲事的人,搞得我这么多事。 “你这水气剑哪来的?”易无水突然用审讯的口吻来问赵十四。 赵十四倒是不慌不忙,对付易无水这种老实巴交的人,只有一个字,那就是骗,“师兄啊!这剑是我爹拖高人相赠,在我幼小之时打入我体内的。” 易无水点点头,便相信了他说的话,其实只要他多问一句,赵十四的谎言就会出现漏洞,但易无水在江湖道行上却是如同一个天真无邪的孩童,跟赵十四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的。 “听说你们三人都进入了复试,多加练习,复试在半月之后。” “多谢师兄提醒。” 看着易无水离去的身影,赵十四才松了一口去,这易无水是好糊弄,但哪天糊弄不过去的时候就是自己交代小命的时候。 赵十四发现今天的拦路虎可真多,这不,刚到麻衣阁前,看见门口一个人捧着剑等在那里,看这穿着是个绿衣。 旁边窜出一胖一瘦的两个麻衣弟子眼疾手快地将赵十四拖到门柱后面,胖的警告他说道“这个人啊,就是今天和你比试缺席的裴直,你可要小心点。” 瘦的也附和道“是啊是啊,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你可是赵十四?”在他们三人说话时,裴直走了过来,眼神瞧着赵十四。 一胖一瘦拼命地用眼神示意他不要承认,赵十四想着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何必怕他,他推开了他们俩,走到裴直面前, “没错,我就是赵十四。” 裴直眼前一亮,这人的勇气难能可贵,不怕事,“我今日是来专程道歉的?” 一胖一瘦连同赵十四三人都是诧异的,“师兄何错之有?” “错在没有亲手打败你,让你这种废物进了复试。”裴直的脸变的狰狞起来,气势也极为嚣张。 赵十四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来了一句“对我说些挑衅的话是要付出代价的,林非凡的下场想必你也听说了。” 赵十四“别惹我”的气场,裴直感觉到了,他预料继续挑衅下去一定不会有好结果,便话锋一转“我本不屑于和麻衣弟子分什么高下,但今年却听说麻衣弟子里出了匹黑马。”他用眼神上下打量着“黑马”,“如今想来没和黑马一较高下略微有点可惜。”裴直地目光最后停在赵十四的左手上,“听说你有一件宝物。我能瞧瞧吗?” “今日天色已晚,师兄请回吧。” “师兄听闻你的剑极为特殊,唤作什么剑啊!我们同门师兄弟,你给我看看又无妨。” 赵十四懒得跟他客套了,直接撕破脸皮“我并不想给你看。” “哼——”裴直没想到赵十四会这么说,脸色气的发青,“师弟,你有种,好——自——为——之。” 裴直被气走了,“十四,你完了,裴师兄为人很爱计较,锱铢必较,惹了他,你不好过了。”胖的人说道。 “是啊,是啊,你要防着他给你穿小鞋。” ……………… 晚上给小黑送饭时,赵十四终于碰见了卓泷紫和卓宇芃二人,赵十四担心着卓泷紫,卓泷紫也担心着赵十四,两人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讲,但对视一眼之后,卓泷紫红了双颊,埋下了头,赵十四担心的话像卡在嗓子眼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卓宇芃没有看出这些猫腻来,“你们说,这十象教厉害的人怎么那么多,如果在山下,我也算的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了,可是在这里,我就是个无名小卒。” 他见赵十四对他的话没有反应,拍着他的肩膀“十四,听说你两战告捷,恭喜你,可是这复试里的人都非常厉害,我觉得我们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卓宇芃垂下头,耷拉着肩膀,叹气。 可是赵十四眼里好像只有卓泷紫,对于他的话不予理会。“卓姑娘,我那日和林非凡比试的时候,帮你狠狠地教训了他。” “你打赢他了?!”卓泷紫的口气中带着惊喜,发觉自己太过激动,脸更红了,低下头轻轻地加了一句,“那个无赖,他活该——” “我盗用了你的四路剑法,再配合上我的破水剑的威力。” 卓泷紫瞪大了眼睛看他,自己当年在剑宗手下学了十年才略微有些模样,十四他只看过一眼就能运用,真是…… 赵十四自顾自的说下去“我发现这四路剑法,只有辅以力量,再提高一倍速度,就可以变成八路剑法了,说话简单,我实际操作给你看。” 赵十四微微运气在左手上,破水剑孕育而生,他围着一棵五人合抱的大树施展着八路剑法,在高速运转中,破水剑洒出的水流凝聚成水龙,一条一条的游动起来,八条水龙盘空嘶吼,水龙阵已出,赵十四已一记冲剑式收剑,八条水龙像脱缰的野马一般朝着大树冲去,这场面,像是千军万马冲锋陷阵。 剑招使完了,赵十四想到,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四路剑法可以变成八路剑法,那么同理八路剑法也可以变成十六路,十六路可以变成…… 看着赵十四不知为何在苦思冥想,卓宇芃想要出声唤他却被卓泷紫的眼神制止了。 微亮的夜光下,漫天星辰,一人醉心剑术,另一人却醉心于他,潜移默化中有些东西在改变,又好像是冥冥之中注定一般。 第三十章 李偲下山 这几日,赵十四苦于研究新剑法,如痴如醉一般,每天天不亮便去前山练剑,日落西山之后才回来。 第二轮的对手都非常厉害,紫衣的苏若辜,白衣的溪千羽都是神一般的存在,如今却和赵十四同台竞争,赵十四身上即使就有着司空刃生的内力,再加上破水剑的辅佐,如果没有厉害的剑招,赵十四一样是必输无疑。 眼看半月之期就要过去了,晚上赵十四躺在床上仍在思索,一个翻身,手搭在了隔壁床上,奇怪的是隔壁床上竟然空空如也,李偲这个时候不就应该在这吗? 赵十四起身一看,李偲的床铺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他急得推醒了睡在李偲隔壁床的弟子, “李偲去哪了?” 那个弟子睡衣朦胧,迷迷糊糊地正欲发作,一看是赵十四便忍住了,“李偲,啊,李偲,啊,他昨天就下山了,他说当麻衣熬不出头了,想去山下闯闯。” “你睡吧——”赵十四得知李偲下山的消息,呆坐在了床上 李偲说的话好像还在耳畔,他要练成通术之最的豪言好像就在昨天—— ……………… 赵十四同往常一样,在前山的林中练剑,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坐在离他不远处的树墩子上看着他,这一看就是一天。 起初赵十四倒没有注意到,可是这白胡子老头一连来了三天,赵十四不想发现也难啊! 看着老头衣裳干净,仙风道骨的,不像是这林中的樵夫,他看着赵十四练剑时,表情时而严肃,时而轻松,时而皱眉,时而开怀大笑。 到了第四天,赵十四终于忍不住了,他走到白胡子老头面前,“这位老师父,你有何贵干?” “贵干没有,”白胡子老头畅怀大笑,站起身来,“指点倒是有一二,你可想听听?” 指点,这老头难道也是十象教中的高人,“老人家,我是十象教的麻衣弟子,赵十四。”赵十四朝着老头作揖,恭敬地问道“敢问老人家何许人也?” “老夫名叫石枯,平日就爱指点别人剑术,哈哈。”石枯平日里也不在教中走动,赵十四自然不知道这个老人就是教内的剑派至尊。 赵十四这几日练习之时就发现种种疑惑,苦于无人询问,今天碰上个懂行的,终于可以倒倒苦水了“石枯大师,你看我这几日剑法有进步吗?” 石枯摇摇头“没有。” 赵十四暗自惊到,此人果真大师,自己这几日不论如何练习,也提快不了速度,稍有提速,真气在体内各处经脉运行剧烈,自己十分难受。 破水剑召唤出的八条水龙虽然能够在八个方向同时进攻,但可惜的是,力道不足,对付林非凡之流绰绰有余,但对付起苏若辜等人则是显得太过稚嫩。 “小兄弟,你是不是感觉经脉受阻。”石枯一语道破赵十四的症结所在,“你体内似乎本就有着一股易于常人的强大内力,但是最近又有了一股内力,两股内力在你体内相互排斥,所以导致你的经脉受阻。” 入股自己体内真有两股内力的话,那一股必定是司空刃生留下的,另一股就是破水剑了,两股内力一阴一阳,在体内确实极难融合,如同水火一样,怪不得自己在使用破水剑的时候感到冷热交替,十分难受。 “小兄弟,如果你不能尽快将两股真气融合在一起,那么你就命不久矣。” 石枯拿出一颗紫色的药丸,扔给了赵十四,“看你这悟性,靠自己估计是不行了,我这有个药丸,你拿去服了,三天之内必要奇效,不仅如此,你的内力还会上升一个层次。” 赵十四看着手里的药丸,将信将疑,这石枯前辈看起来不像是坏人,但他老人家也没有道理来帮自己啊。 一看这小子的神情,石枯就知道他没有相信自己,这样地好心当成驴肝肺,如此宝物,他却当成毒药。他赵十四不想吃,石枯便偏要他吃,“小兄弟,你把这药丸抬高放在这太阳底下看看。” 赵十四依言举起手来,可手举到一半,却突然被石枯把手推到嘴边,手里的药丸一个咕咚,便咽了下去。 乘着赵十四愣住,没有缓过神来之前,石枯被逃之夭夭了,“小兄弟,管不管用,三日之后自见分晓,不必谢我。” 这个看上去已经一百开外的老人跑起来倒是快啊,几个腾步,连人影都看不见了。 ————————————————————分隔线———————————————— 服了药丸的第一天,没有什么效果不说,赵十四的身子愈发沉重,手上脚上都起了浮肿,连下床走路也是非常艰难,更别提练剑了。 麻衣阁的新主使一看这麻衣阁的希望都倒下了,那还了得,整个麻衣阁倾巢出动,赵十四住上了单独的房间,麻衣弟子们煎药的,伺候喝水吃饭的,烧水的……分工明确。 到了第二天仍然没有起色,反而更加严重,赵十四的整个身子都浮肿起来了,到了晚上的时候,浮肿的地方竟然慢慢腐烂,流出了黄色的脓水,丹药阁的人来过了以后也直摇头,找不出病状。 赵十四身上缠满了白色的绷带,像是一个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嘴唇也肿起来了,话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动,他在心里早就把石枯骂上一万遍了。 到了第三天一早,奇迹终于出现了,赵十四全身的绷带都裂开了,身上那些腐烂的地方都长出了新的皮肤,他能下床了,而且生龙活虎。 推开门去,赵十四刚想和告知大家不要担心了,就发现一个紫衣女弟子站在自己屋外。 “我叫韩敏,是石枯大长老的弟子,此番特来请你上凌云阁一叙。”这韩敏五官清秀,如墨的青丝被紫色的发带捥了起来,清水一般的眸子将赵十四深深地印在了里面。 赵十四没想到十象教里还有如此貌美的绝色女子,一时愣了神,总之这么好看的女子肯定不是坏人,他就呆呆地跟着走了。高耸入云的英云峰上,云气缭绕的地方,坐落着一座凌云阁,这凌云阁奇就奇在,整座阁楼建在一块悬浮在空中的巨石上,传说这巨石天生就有灵性,会悬浮在空中不掉下去,而且历代剑派大长老的宝剑就是由这巨石分出的石块铸造而成。 从英云峰上分出一条窄小的路通向凌云阁,而这条细细的路根本称不上是路,是由一十八把悬空的剑作为踏石,这一十八把剑就是象征着十象教开教以来的十八位大长老。 赵十四小心翼翼地跟在韩敏的身后,踩着剑柄过去了。 进了凌云阁,就看见石枯大长老端坐在一张茶案上。 “见到大长老要行礼。”韩敏小声提醒赵十四。 赵十四愣住了,这石枯老儿竟然是剑派的大长老,真人不露相啊! “敏儿,无妨。不行礼也罢,我要和这位赵小兄弟聊聊,你先下去吧。” “是,师傅。”韩敏依言出去了。 石枯给赵十四到了一杯茶,这茶水似乎沾了仙气,香飘满室“赵小兄弟,你快快做过来。” 看着赵十四不动,石枯伸手将他拉了过来,坐在了茶案旁,手搭上他的经脉,仔细地把着脉。须臾,他放下赵十四的手,开怀大笑“果真如老夫所料啊。” 石枯把茶杯推到赵十四的跟前,“小兄弟,这三日经历过大起大落之后,你可曾感觉好些。” 赵十四这几天光顾着骂石枯来着,确实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状况,现在稍稍提气,运作内力,意外地发现确实舒服许多,本来两股水火不容的真气,此刻就这么水溶交融在以前,极为自然。 更加难能可贵的是,他发现自己的内力比起先前有一个极大的突破。 “你之前的内力就极为深厚,有常人三百年才有的修为。”石枯抿了一口茶,伸出五根手指,“而你吃过我的丹药之后,内力修为就变为了五百年。这是十象教内许多教徒穷极一生都不能做到的。” 五百年的内力修为,赵十四略微一惊,他其实在很早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现在的这幅新躯体体内藏有极强的能力,只是自己无法挖掘,如今一看确实如此。 “石枯长老,多谢你的丹药。”赵十四感激的道谢。 石枯仔细地盯着他的眼睛瞧了瞧,似乎还嫌看得不够清楚,凑着脸上来看,这令赵十四十分尴尬,“石枯长老,我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 “赵小兄弟,你有些魂不守舍啊!”石枯一语惊人,“初次见面我便觉得,你这魂魄就好像勉勉强强地按在了这具身子上,对林非凡的比试中就可看出你根本不能很好的掌握自己的身体,不然凭着你三百年的修为,怎么可能不轻而易举地收拾掉他?” 石枯就好像看透了一切,赵十四惊地连忙否认“长老,你多虑了。” 石枯看赵十四不愿承认,也没有勉强,眼神飘向窗外的云烟之中, “但愿是我多虑了。” 第三十一章 天池十二宫 凌云阁之行三天后,传令教徒又来逐个传达教令,近日内,十象教将赢来贵客,倒是只要是十象教的弟子,不管服色,一律列阵欢迎。 另十象教举全教欢迎的贵客想必来头一定不小—— 贵客来的那天,英才殿上满满地都是人,连教主慕容月和三大长老都正襟危坐坐在殿堂的正位上。 漫天杏花雨纷纷而下,一袭粉色纱裙,女子婀娜多姿的身影缓缓而来,长发及腰,脸上蒙着一层面纱,只看见那倾国倾城的眸子里似乎闪烁着耀眼的星辰。 看到这女子的时候,不知道为何,赵十四的心猛的缩痛了一下,他与这女子素未谋面,难道是他,司空刃生在痛吗…… 两旁各有一排侍女,这侍女可真多,一眼望不到头。 女子还未走到英才殿的尽头,慕容月就起身相迎, “天池六宫主远道而来,本教主有失远迎。”两人同为女子,慕容月上前亲切地拉住了那女子的手,说着客套话。 “哪里哪里,小女子幸得教主亲自迎接,受宠若惊。” 两人相扶着走向英才殿里的高位上,慕容月昭告教众, “今日本教得天池六宫主亲临,本教主心甚悦,今晚封山,全教举行欢庆大会,欢迎我们的贵客到来。” 众人有序的散去了,绿衣阁,麻衣阁的主使跟在后头嘱咐自己的弟子“晚上务必来参加教中的欢庆大会。” 在分散的人群之中,卓泷紫和卓宇芃分别一左一右拖着赵十四去了一旁。 看着此处比较安全,卓泷紫才开口“十四,这天池六宫主认得你,这么说不对,她认得这具身体,她认识司空刃生。你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能让她遇见。” 卓宇芃拿出一块黑布,“喏,十四兄弟,这个给你,万一遇到什么关键时刻你就用这个把脸遮起来。” 赵十四接了过去,揣到怀里,“我知道这些。”他的手暗暗拂上自己的胸口,那里还在隐隐作痛,一些脑海深处的记忆慢慢浮了出来。 ——————————————————五年前—————————————————— 那时,南北战事正酣,南源兵强马壮,北朝孱弱不堪,北朝大司马司空刃生凭借着一己之力,帮着北王朝守住了这半壁江山。 北朝有司空刃生一人,南源却有十大狂徒将军,久而久之,司空刃生发现,他一人无法在面对十大狂徒将军的多点突破的攻击之下,长久地维持着防线不倒。 如果要北王朝屹立不倒,必须有二,其一:北朝人必须研制出与南源人通术相抗衡的技术,其二:北朝必须要有一道天然的防线来抵御南源人的进攻。 几百年来来,第一条,北王朝没人能做到,司空刃生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发现南源人碰不得天池水,天池水会灼烧他们的皮肤,直到把他们烧死为止。 天下众所周知,天池是个无底池,深不可测,自从创世以来,天池十二宫就在此镇守天池,维系生界和死界的平衡。 司空刃生为了天下太平,再无生灵涂炭,不再让百姓流离失所,饱受战乱之苦,他冒天下之大不韪,竭毕生之力,仗剑一击斩断天池坝,天池水就这么从西极蔓延不断的流到了东极岳山的护教神潭里。 天池水分隔开了南与北,版图一定,天下大定,乐了天下人,唯独苦了司空刃生一人。 天池十二宫的十一个宫主如何能放过在如此“穷凶恶极之人”,他们留下六个宫主看守死界之门,剩下的一宫主,五宫主,六宫主,十宫主和十一宫主一起下山讨杀司空刃生。 六宫主姬颜对司空刃生一见倾心,可司空刃生早已有了爱妻夏南莙,更何况夏南莙还怀有身孕,姬颜伤心欲绝,但她却不是一个善妒的女人。 能与天池宫的宫主一对一不分上下的人,天下闻所未闻,可司空刃生以一敌六,稍见下风,缠斗了几天几夜,司空刃生用尽全力,斗至力尽魂散,将要枯竭而死。 姬颜见心爱之人性命堪忧,不顾一起,拼上性命用三根仙骨保住了司空刃生的肉身,这仙骨极为了得,天池十二宫从一宫主至十二宫主各有一至十二根仙骨,姬颜位列第六,就要六根仙骨,分了一般给司空刃生之后,她便一病不起。 ————————————————————如今————————————————— 记忆的断片消失在了赵十四的眼前,他终于知道司空刃生为什么会心痛了,是愧疚之情,对一个女子无私奉献却无以为报的愧疚,天下最难还的不就是人情债吗! 晚上的欢庆大会上,全教的弟子都来了,连舞台上,十二宫来的宫女正在翩翩起舞,重重绿意之中,一点粉色,挪着婀娜多娇的舞姿,舞起的衣袖随着微风浮动着,一舞作罢之后,绿意尽散,独留那抹粉色,风华绝代,姬颜遮着面纱,缓缓下台。 这千人的英才殿上,数千双眼睛似掉了魂一般,目不转睛的,就好像闭一下眼就会丧失一片美景。 “好舞好舞,”一袭白衣的溪千羽拍手叫好,“六宫主的舞步真是卓绝,舞美人美,美不胜收。” 姬颜不认识此人,“感谢阁下谬赞,敢问阁下是——” “白衣弟子溪千羽。”赵十四认出了此人,他便是那日给自己剑的白衣,同易无水一道来看他比试的人。 “敢问你们教主何在?” “六宫主,我真是失礼,姗姗来迟一步,还请不要见怪。”慕容月一声墨绿色的衣袍,在众星捧月之下,缓步走来。 两人穿的都极为鲜亮,好似在争相斗艳。 “我岂敢怪罪教主大人,只是——”姬颜露出了为难地神色。 “但说无妨——” 听得此话,姬颜俏皮地一笑,“既然教主大人发话了,我有个不情之请,今日在这如此高兴的日子里,我提议来一场比试,如何?” 天池十二宫和十象教虽然一个身处西极,一个身处东极,但在天下名声都很大,为了争这天下第一的名号,暗地里一直在狠狠地较劲。 “哦,原来如此,六宫主你想怎么比?”慕容月也是慷慨应战。 “我和教主自然是不能比的,不如教主你随便从我丫鬟里挑出几个人来,你们教中在派人来,比一比。” 慕容月在衣袖里的手攥紧了粉拳,脸上还得陪着笑“六宫主,这个提议不错。石枯长老,教中弟子你可有推荐吗?” 身旁的石枯被问到了之后,假意思索了片刻,然后若有所思地吐言道“我认为我们教中有一麻衣弟子,名唤赵十四,方可以比试比试。” “恩,如此甚好。” 待观看比试的人都坐定在礼台的四周时,赵十四被人领了上来,他脸上蒙了一块黑布,石枯倒是不明所以“十四,你为何在脸上要蒙上黑布。” “回大长老的话,我脸上的了麻疹,不能见人。”刚刚得知要和天池十二宫的人比试,他极为震惊,躲都来不及躲,现在还要送到面前去,无奈,他只得蒙上黑布,希望能躲过这一劫。 姬颜看到这个身形晃了一下神,然后安慰自己,绝不可能是那个人,绝不可能,她握着茶杯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着。 石枯附在赵十四耳边说道“切记不要用出你的全部实力,三分之一便可轻松获胜,但绝对不能输,关乎颜面。” 赵十四大体了解了,是既不能赢得太过分,也不能输。 场上的挽起头发,身着一身戎装的女子,矗立在那,正是要和他比试的人, “在下华无霜,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戎装女子拱手问道 赵十四也以礼想回“在下姓赵名十四,是麻衣阁的弟子,今日有幸与华姑娘一战。” 华无霜掏出两把短刃刀,朝着赵十四冲过去“我们来着不是说客套话的。”前一刻还是彬彬有礼,现在却是刀剑相向,赵十四没反应过来,胸口就被拉出一条口子,并未见血。 华无霜退后几步,“阁下请认真与我比试。” “哦哦——”赵十四看着胸口被拉开的口子,晃过神来。 当华无霜再一次攻过来的时候,赵十四左手上积攒的内力已经形成的破水剑,华无霜准备双刃齐砍,重伤赵十四,却没想到被赵十四手中无形的剑给挡住了。 “水气剑,你这小子不简单啊!”华无霜不是一个小小的婢女,是个懂行的,若是派出林非凡之流与她比试估计早就被打个落花流水了。 “彼此彼此。”赵十四动作很快地回敬了她一剑。 剑身刺的太过笔直,被华无霜用双刃挟持住了, “这下你就没法动弹了吧,”华无霜得意的勾起嘴角,“你还是道行太浅。” “是吗?”被挟持住的破水剑又化为了一滩水,水气又重现回到赵十四的左手上,形成了新的剑。 华无霜轻敌了,此人内力已经如火纯青到这个地步了,内力驱动水气化为剑形极为不易,像赵十四这样能极快地把剑化为水,又极快地把水化为剑,真的是异类。 第三十二章 残念 频繁地改变破水剑这类水气剑的状态叫做——遗像换形。赵十四是在服用了石枯长老的丹药之后,内力得到极大提升之后才能运用上手的。 “你这样多次的遗像换形就不担心耗损内力,枯竭而死吗?”华无霜看不懂此人,挥霍内力随便到这个地步,他要么是有着几百年的修为,不然他就是个傻子。他只是十象教里的一个麻衣弟子,照理来说不应该会有百年内力,要说他是傻子,看着也不像。 赵十四笑笑,“姑娘不必多虑,尽管用你手里的双刃刀对准我砍便可。” 华无霜气的说不出话来,他如此嚣张,可自己就是制服不了他,他的每一剑都挥砍地及其随意,但却是威力十足,每一招她都迫不得已用十分力来防,根本顾不上攻。 “砰”的一声,刀剑相碰,溅出了零星的火花,华无霜架起了双刃刀挡住了赵十四的一记横砍,赵十四单手挥砍地力道竟然把华无霜的双手震麻了。 华无霜看着赵十四蒙着面,越看越可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麻衣弟子, “你坐拥如此深厚的内力,怎么可能是麻衣弟子,赶快揭下面具,以你的真面目示人。”华无霜被这种逗弄式的比试快搞疯了,怒斥着赵十四说道。 赵十四为难了,他都没有使出三分之一的实力,这个小妮子就受不住了,“华姑娘,我真是麻衣弟子,脸上生了麻疹,不能以揭啊!” “你分明就是胡说。”双刃刀冲着赵十四的脸门而来,赵十四侥幸一躲,差点就露出了脸。 为今之计只有速战速决,赢了这个小妞,赶紧撤了。 一个拦面挥斩过去,目标朝着华无霜的脖颈之处,速度并不快,所以华无霜轻而易举地挡住了,但赵十四的攻击越没有那么简单,又是一个遗像换形,破水剑软化成水,划过了华无霜格挡的刀刃,直挺挺的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姑娘,我点到为止,承让了。”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华无霜只得丢下双刃刀,悻悻地说“我认输了。” 夜幕之下,姬颜隔着那么远,根本看不清赵十四手里的水气,一心以为他是在于华无霜空手相搏,这明明赵十四还离着华无霜有一剑的距离,为何她就认输了。 赵十四幻化了手中的破水剑,水气消散了,他正准备回身之际, 华无霜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飞叉,脱手飞了出来,笔笔直直的,正好揭下了赵十四蒙着的布,她气势汹汹的吼道, “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你说你是麻衣弟子,我呸,竟敢戏弄本姑娘。”华无霜压抑太久了,一不小心把本性暴露出来了。 “什么吗?根本没有得什么麻疹嘛。”礼台下议论纷纷, “这赵十四到底是什么见不得人!” 议论声中,唯有一人呆愣住没有回过神来,大大的眼眸中带着深深地不可置信,姬颜没想到,他真是他,她们今生还会见面,他——还活着,太好了。 姬颜猛的站起来,抬手间打翻了桌上的盘子,里面的瓜果撒了一地,众人都拿诧异的目光瞧着她,她也不顾得了,她要上去,找那个人,讨要一个答案—— 赵十四心知肚明,这下,大事不妙了,看着缓步走上前来的姬颜,他真的无话可说,因为他不是司空刃生,不知道,也不明白司空刃生对这个姑娘到底抱有什么感情。 他也万万不能承认自己就是司空刃生,他给不出这个姑娘想要的答案。 “你为什么会好好地在这?”姬颜的眼中噙满泪水,泣不成声。 看着哭成这样娇滴滴的泪人,赵十四也是咬紧牙关否认“姑娘,你认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你。” 粉拳捶在赵十四的胸膛上,“你胡说,我怎么可能会认错你,怎么会!” “姑娘,我叫赵十四,是本教的麻衣弟子。”赵十四在心底偷偷地补上一句,我知道你要找的人是司空刃生,但我真的不是。 粉拳如同雨点一般砸了下来,姬颜哭的更凶了,“你不要骗我,不要骗我。” 数千教众围观着,石枯走上前去为赵十四辩解,“六宫主,你真的认错人了,这个是我将要收的入门弟子,他真的叫赵十四。” 姬颜怎么会相信,“那他明明没有麻疹,为何要蒙着面?” 问题问倒了赵十四,石枯也拿询问的目光看着他,似乎要他拿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因为我——”卓泷紫拨开人群,走上前来,挽住了赵十四的手,头微靠在赵十四的肩头上,亲昵无暇的样子。 姬颜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卓泷紫,“你是谁?” 卓泷紫没有看他,而是脸朝着赵十四,深情默默地说道“我叫卓泷紫,这是我指腹为婚的夫婿,赵十四,他从小便属心于我,我们本准备待在十象教练有小成之后,便双双回家成亲,我天生善妒,看他要与女子打斗,不放心就让他蒙脸。姑娘,你现在是否明白?” 姬颜扭头看向赵十四,认真地问道“她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赵十四也呆住了,不知为何,当卓泷紫对他说出这番话来,他的心猛烈的窜动着,喜悦感涌上头来,一时间无法思考真假,只得朝着姬颜点了点头。 在众人恍然大悟的眼神中,姬颜捂着哭泣的脸奔走离开了…… 卓泷紫挽着赵十四走了一路,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前山,卓泷紫脸红的发烫,松了了赵十四的手,急忙忙地解释道, “十四,刚刚都是为了你说的假话,你不能当真,我——我——” “卓姑娘,我喜欢你。” 赵十四不经意的一句话让卓泷紫惊讶地抬起头来,红红的小脸上满是不敢相信,“十四,你——你,怎么,怎么会——喜欢我。” “不知道,你一直很坚强,也很厉害,好像没有什么能够难倒你的,但自从你上次中了水毒之后,虚弱无助的样子,我才发现,其实你也很可怜,一直在用心保护着别人,却得不到别人的保护。” 赵十四说中了卓泷紫的心声,卓泷紫烫红的脸低的不能再低了, “大概是保护你上了瘾,每次与你分开就会担心你,开始变得管不住自己。” 卓泷紫似乎想到什么,脸色略微变得难看起来, “十四,我们不可以,你有了南莙,有了一马,我们不能在一起。” 赵十四搂过卓泷紫的脑袋强行摁在自己的肩膀上,轻柔地语气如同拂过的微风, “你都叫我十四了,我就是赵十四,司空刃生不是我,夏南莙和司空一马也与我无关,他们绝对是找错人了,我并不是司空刃生的魂身,相信我,等到时候找到了定魂针,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嗯。”卓泷紫不再去想,这星空之下,景色美的如画一般,她只想贪恋一下此刻,那怕很短很短,她也知足了…… ———————————————————分割线————————————————— 姬颜深信自己不会认错人的,司空刃生的模样早就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脑海里,这可是自己搭上三根仙骨的男人,化成灰她也能认得出来。 可要说他是司空刃生,神情,武功招式都对不上,尤其他的眼神之中没有司空刃生的那抹子坚定,能让人一眼看了就能为其所折服。 这其中必有古怪,卓泷紫这个女人也有来头。 姬颜心中默默做了一个决定,她要留下来一阵子,好好观察一下这个赵十四,不然就这么回去,她绝不会甘心的。 她命身侧的婢女找来华无霜—— “属下拜见六宫主。”华无霜向姬颜行礼。 “本宫这次先不会天池十二宫了,你代我回去禀报十二宫主,就说我在这有要事要办,等过些时日才能回去。” “六宫主,你又要为了那个男人。值吗?丢了三个仙骨,人家也没能喜欢上你。”华无霜是知道姬颜心中的小九九的,她虽然没有见过司空刃生其人,但却恨透了他。 就是因为他,六宫主才会沦落至此,丢失了三个仙骨,天池十二宫的宫主最忌讳的就是失去仙骨,他们正是凭借着一身仙骨才能与从死界逃出来的东西抗争,三根仙骨那是百年也修炼不回来的。 姬颜看着华无霜怒气冲冲的样子,便宽慰她说道“你放心,我此番不会再傻了,只是要搞清楚一些事情。” “恩怨都已经了解了。这人也不是司空刃生,六宫主你还要搞明白什么事情?”华无霜越说越气愤,恨不得将这个人碎尸万段。 姬颜无力的笑了笑,“你不会明白的。” 她对华无霜的劝阻没有多加考虑,起身离去了。 第二日,赵十四逢人便看见别人拿艳羡的目光看着自己,更有甚者跑上前来调侃赵十四,“赵师弟啊,你命真好,竟然和卓师妹这样美若天仙的女子是青梅竹马。” “是啊,是啊,还有从小的婚约,你可是羡煞旁人了。”起哄的跟着一起附和道。 赵十四只是笑笑,不加以理会。 第三十三章 华香无蔻 赵十四要去凌空阁,找石枯长老,虽然吃了他的丹药经历了生不如死的三天,但是之后却多了两百年的武功修为,他不得不去道谢。 凌空阁外,十八剑踏石的尽头,韩敏守在那里,拦住了赵十四。 “石枯长老正在休息,你现在别进去打扰。” 赵十四也不像贸贸然进去打扰他休息,便和韩敏一同等在了外面。 闲来无聊,他打量着韩敏这个女子,她看起来和卓姑娘一般大,却已经升为紫衣弟子了,五官清秀,生来小巧,但能成为剑派大长老的入室弟子,肯定有点能耐。 韩敏也发现赵十四在盯着自己看, “赵十四,你看我作甚?” 对这种冰山师姐,赵十四是不敢油腔滑调的, “韩师姐,我在想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紫衣了,想必在剑法上的造诣十分高超吧。” “我并不是剑派的弟子,我修习的是通术。” “……” 剑派大长老的入室弟子竟然是个术派弟子,这让人如何能想通啊! 韩敏见赵十四疑惑不解,也不打算将详情告知与他,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你不必惊讶,这种事说来也正常,一时半会跟你也说不清楚。” 赵十四垂头不语,韩敏见气氛尴尬,便转移了话题, “对了,你服食了石枯长老的华香无蔻,现在内力增进不少吧,感觉如何。” 原来那颗紫色的小小药丸叫做华香无蔻,作用功效真是巨大,说起自己的长进,赵十四是十分欣喜地“这华香无蔻作用真是大,石枯长老的药真的管用,韩师姐想必也服用过吧。” 韩敏笑了笑,摇头否认,“你不知这华香无蔻的珍贵啊!” “此话怎讲?” “这华香无蔻生长在东极海外隔离尘世的和罗岛上,岛上有棵绝无树,树上每五百年便有五颗华香无蔻成熟,石枯师傅也是在偶然的机会下得到了这五百年产下的三颗,他自己都没舍得服用过,我怎么可能?” 出乎意料之外,石枯长老这般慷慨,赵十四没想到石枯会把这么珍贵的药用在了自己身上,不过长老他还有另外两颗。 “石枯长老还有两颗华香无蔻吧!” “没了,另外两颗华香无蔻用在了教主和那人身上,石枯师傅已经——” “那人是谁?”赵十四十分好奇,韩敏说那人时,神情是咬牙切齿的。 被问及那人,韩敏气愤不已,脸上难得露出了青色,“那人本是石枯师傅的爱徒,但后来背叛了师傅,背叛了十象教,师傅也是爱徒心切,才把华香无蔻交给了他,没想到他却是个白眼狼。” 韩敏看着赵十四,神情认真地望着他,“师傅给你的那是最后一颗华香无蔻,你以后千万不能背叛师傅,不然,我决不饶你。” “师弟谨遵师姐教诲。”这石枯老头也是惨啊,明明对徒弟那么好,自己舍不得的东西给徒弟用,却被徒弟背叛了。 “敏儿,外头是不是十四那小子来了。”凌空阁里传来石枯刚刚睡醒的声音。“师傅,赵师弟求见。” “快让他进来吧!”里面石枯长老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见这小子了。 韩敏附在赵十四耳边说道“刚刚说的话什么该对师傅说,什么不该说自己心里掂量掂量。”说完便把赵十四推了进去。 “十四,你来了啊!”石枯身上披着厚厚的衣服,无力得靠在椅背上。 似乎太过于激动,石枯连着咳了好几下,差点没喘上气来。 “长老,你怎么了。”赵十四关心的询问到。 石枯眯着眼朝赵十四笑笑,“无碍无碍,只是小病而已。你手伸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摸到赵十四的脉象之时,石枯吃了一惊,脉象活力十足,这个年轻人的成长速度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预期希望。 “十四,你昨日与华无霜比试过之后感觉如何。” 赵十四仔细想了想,答道“比试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回去之后特别疲惫,第二天早上醒来又是精力十足。” “哈哈——”石枯一听,拍案大笑,乐道“你是不知道我给你的那个叫做“华香无蔻”,它有一个功效便是倘若你平日里时常大内力输出,那么你的内力就会慢慢增加。” “这华香无蔻如此厉害……” “不错,十四,你假以时日,必能成大器。” 赵十四起身,跪在石枯面前,连着拜了三拜,“长老大恩,感激不尽。” “孺子可教也,倘若你过了复试,我便收你做我的入室弟子,把我的毕生所学教授于你。” 但天总不随人愿 …………………… 前山树林里,赵十四正在练一击必杀技——水剑式:八方至气,这几日随着内力的不断提升,必杀技也略有小成。 一击之后,伴随着“轰隆轰隆”声,树倒了一大片。 “真厉害,本宫真的大开眼界。”林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粉色的身影,对赵十四夸赞道。 赵十四定神一看,是六宫主——姬颜来了。 “姑娘,你怎么来了?” “本宫在树上看了你这么久了,没想到你把树砍了,就只能下来。” 这个女人贵为天池十二宫的宫主,身手果然了得,带在树上那么久,自己也未曾发现。 姬颜看着赵十四难看的脸色,以为他怕自己找他麻烦,便开口解释道, “昨天是本宫鲁莽了,一时冲动认错了人。” “……”姬颜的先行认错让赵十四愧疚不已,他们本来就在联合起来骗她,她还蒙在鼓里,真是太可怜了。 “嘿嘿,”姬颜调皮又带着点狡猾的露出了笑颜,“你能把你的剑显形给我看看吗?” 赵十四凝力,用内力推出了破水剑,剑身的水气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了七彩斑斓的颜色,如同彩虹一样,好看极了。 姬颜试着用手指去碰那水气,赵十四忙慌着说, “姑娘,你小心,这剑锋利的很,会割伤你的。”说完就后悔了,她看起来柔弱,却是天下顶尖的高手,怎么会让自己受伤。 看着赵十四担心自己的样子,姬颜只是一个劲的嘿嘿嘿傻笑。 “这剑叫什么名字?” “回姑娘的话,此剑唤作破水。” 姬颜若有所思,好熟悉的名字,好像在哪听过,又好像从未听过。 “姑娘可曾识得此剑?” 赵十四试探地问道。 “从未见过。” 赵十四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也难怪,据陆酒九所说,近三百年来没人踏足过破水谷,这世上应该不会有在世之人知道破水剑的存在。 随着赵十四撤回内力,破水剑一下子幻化成水的形态,一颗颗水珠像珍珠一般掉进土里不见了。 姬颜撅起了嘴,好像看的不过瘾。 “姑娘,我今日练好了,告辞。” 赵十四不敢继续在她面前逗留,转身就走,走着走着十步一回头,看姬颜有没有追上来,但出人意料的是,姬颜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并没有反应。 其实,姬颜是被巨大的惊喜震惊到了,刚刚在假装去摸赵十四的剑身时,她悄悄地将小部分内力打入赵十四的体内,内力被反弹出来。 姬颜从反馈回来的内力中感受到了感受到了仙骨之气,这是当年她从自己身上剥离下的三根仙骨,用来保住她最爱的男人。 如今有三根仙骨的证明,毋庸置疑,这个自称是赵十四的人就是当年的司空刃生,他还活着。 至于他为什么不敢与自己相认,姬颜猜测司空刃生一定有要事在身,不方便透露身份,自己便随了他的意,不去揭穿他了。 赵十四回去的路上,看见两个绿衣弟子拉拉扯扯的进了草丛里的假山石后,偷偷摸摸,非常可疑。 他偷偷地跟在后头,耳边附在石壁上,仔细地听着他们二人说话。 “我——我——昨晚看见,朱阁主站在,在我的床头。”一人说话时声音里还带着惊悚的哭腔。 “去了死界的人这么可能重新回到这世上。” “可是我不止一次看到他咧着嘴对我笑了。” “你心虚什么,朱时又不是你杀的,你只是嫁祸给他了,人是那些人杀的,与我们俩无关。”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我告诉,你再胡说八道,别说我不放过你,那些人一定会杀你灭口的。” “我知——知道——道了。” 说完话两人一前一后地从假山石后走了出来,赵十四赶紧躲了起来,才没被发现。 赵十四看着这离去的两人,前头的那人仍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后头一个人倒是哆哆嗦嗦地,害怕极了。 果不其然,验证了自己的想法,朱阁主真的是被别人陷害的,还这些人就在这十象教教内,只要现在跟着这两人,就能找出那些人的下落,一定要为死去的朱阁主还有明主使报仇雪恨。 赵十四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们二人后头,这两人也没在什么其他地方逗留,直接回了绿衣阁,看来几天是查不出什么了,赵十四正准备回身离开,来了一人,拉住了他,赵十四一看,原来是好久没见的墨同。 第三十四章 姜卫 “你这小子在这里干吗?鬼鬼祟祟的。”墨同打趣着赵十四。 赵十四看着墨同一脸奸笑的样子,推开了他,“你不声不响地跳出来要把我吓死了。” 墨同耸耸肩,“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好了,好了,”赵十四面色变得严肃起来,“问你个事,你看见刚刚进去的那两个绿衣弟子了吗?” 墨同点点头,“看见了啊,不就是王大宇和姜卫吗?” 赵十四一听墨同认识他们俩,这事就变得简单多了,他首先得要了解的再仔细一点,“哪个是王大宇,哪个是姜卫,说说清楚。” “前面那个大摇大摆进去的是王大宇,后头跟着是姜卫。”墨同奇怪赵十四为什么无缘无故会好奇他们两个人,而且尾随他们到了这里,“喂,我说,你好端端的为什么盯上了这两个人。” “我跟你也所不清楚,待我查清楚一切,便能告知于你了。” “……” “他们二人平时关系怎么样?有什么可疑之处没有?” 墨同平时也不太注意他们俩,现在被赵十四这么一问,只能说出一些表面现象,“他们平日里的关系很好,两人就穿一条裤子的,可疑之处倒是没有。” 不应该,就他们所说的,后面还有那些人在掌控着他们俩的行为,那他们俩一定会找出时间来与那些人联系,“墨同,你可否帮我私下里盯着这两个人,要是他们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第一时间告诉我,好吗?” 墨同难得对赵十四投去了信任的目光,“帮你可以,但你事后一定要告诉我缘由。” “一定。”赵十四同墨同击掌约定。 ————————————————分隔线———————————————————— 十象教后山,英灵祠堂里,蜡烛的灯光在风中摇曳,门窗被风吹的吱嘎作响,屋外雷声雨声一并做响,这种鬼天气,是没教徒回来参拜这里供奉着的历代英灵的。 姜卫颤动着身子,不安的坐在祠堂里的坐垫上,双手合十,嘴里吱吱呜呜的在念着些保佑自己的话。突地,一道惊雷炸起,带着面具的男子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男人的面具恐怖极了,姜卫别吓得话都说不出了。 “这么担心,还来做坏事?”面具男子阴森地笑着。 姜卫脸色苍白,但还是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我们已经按照你说的话做了,那这十天的解药是不是应该——” “拿去——”面具男人扔了一个药瓶到姜卫怀里。 姜卫大为激动,高兴地打开瓶塞,倒出瓶子里的解药,只有一颗,是一人份的解药,脸色大变“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还不明白吗?你们之中只能活一个,你不是一直看王大宇不爽吗?这不是一个好机会。”面具男人蛊惑着胆小的姜卫。 姜卫手狠狠地攥紧了药瓶,心在犹豫,嘴上却没有松下来,“你们这样,这样跟之前说好的不一样!” 面具男人似乎不耐烦了,“你在啰嗦,连你一起杀掉,你今晚回去好好想想,想通了就把王大宇——”面具男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姜卫明白这是要他杀王大宇灭口, “记得,别留下什么痕迹,要是让人抓住什么把柄的话,后果我想你应该很清楚。”面具男人像一阵风一样不见了。 独留姜卫一个人跪伏在地上—— …………………… 厮杀声,叫喊声,救命声,嘈杂的夹在了一起,赵十四发现自己穿着一身盔甲,手持着一把鲜血染红的宝剑,在人群之中胡乱地挥砍。 脸上全是血迹,手上,身上,到处都是血,他杀了人?他从来没杀过人,怎么会这样? “救命啊!”看到不远处,卓泷紫和卓宇芃,老赵,老爷,少爷,和香香姐都被关在一个笼子里。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子举着火把对赵十四说道“我让你尝尝失去自己的重要之人的感觉到底如何?” 说着他就把火把扔进了笼子里,笼子里里面燃起了熊熊大火,赵十四想去救人,去发现手和脚根本不听使唤,动都不能动。 “不要啊!” 一阵惊呼声,赵十四醒了过来,原来只是一场噩梦,虚惊一场。 他的手往枕边一探,有花瓣,拿起来放在月光下一看,紫罗兰花瓣,这个季节根本不是紫罗兰盛开的季节,他的床头怎么会有紫罗兰花瓣,只可能是一个人。 “出来吧,我知道是你来了。” 罗兰仙子从暗处走了出来, “小子,几日不见倒要对你刮目相看了。”赵十四的变化很大,从遇事慌张到现在的处事不惊。 赵十四从床上起身做起来,穿上鞋,“想必仙子来也不是找我来闲聊了,有什么事吗?” 一卷纱带飞来,紧紧地缠住赵十四的脖子,仿佛下一刻便要置他于死地。 “我是来要你命的。” 赵十四无动于衷,好像把生死置之于度外了。 罗兰仙子很好奇,“你不怕死吗?” “怕,我非常怕死。” “那你为何不求饶。” “因为,我知道仙子此刻并不想杀我。”赵十四淡定的说道。 看这小子一眼看穿了自己的心思,罗兰仙子不免有些恼火“哦,你就这么肯定吗?你的命现在就在我的手上,我想要可就马上能要走。” 赵十四仍是面不改色地说道,“那仙子可要想清楚了,你到底还要不要我替你办事了。” 纱带被解开,罗兰仙子抬起手勾起了赵十四的下巴,“你这小子还记得要为我办事,我还以为你早就不知道望到哪里去了。” 赵十四解下屠龙匕首,双手奉还给罗兰仙子,“仙子,这屠龙的任务可是折煞我了,我连龙在哪里都不知道,如何完成你交待给我的任务,你还是另寻高明吧。” 罗兰仙子并没有接过去,而是又把刀推了回去,叹了一口气,“这屠龙匕首是上古神兵,天生有灵性,是认主的兵器,我此刻再收回也无用。” 原来这屠龙匕首同破水剑一样也是上古神兵,怪不得上次能用匕首划伤那恶兽,侥幸逃生。 “我掐指一算,你近日内大限将至,会有一场与龙的较量,到时候用上屠龙匕首完成我的任务就好了。” 大限,近日内,是说自己在近期之内会有大磨难,赵十四刚想问问清楚,罗兰仙子已经化作一团花瓣,不见人影了。 第二天一早,墨同又告诉了自己一个震惊的消息,王大宇死了,死在了膳食房外的井里,尸首已经被捞了上来。 “王大宇的死因是什么?”赵十四着急地问道。 墨同摇摇头,“我并不知道,尸体已经被教内司惩堂的人带走了。我连见都没有见到。” 王大宇死了,那还剩下一个人, “姜卫现在如何?” “姜卫疯了,是他第一个发现王大宇的尸首的,见到好兄弟惨死,精神失常,一下子疯了。” 难道是那些人干的?如果说是那些人要杀人灭口,那为何只杀王大宇一人,却留下姜卫这个活口,就不怕姜卫狗急跳墙,揭发他们,或许是姜卫对他们还有用处,王大宇对那些人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姜卫现在何处?” “姜卫现在被司惩堂的人带走询问了,看他现在这个疯疯癫癫的样子,你去了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墨同昨天才受赵十四的委托监视姜卫和王大宇二人,昨天晚上自己还费尽心思想办法如何接近这两个人,可今早就变成这幅模样,一个死,一个傻。 赵十四不甘心,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不能就这么断了,他坚信这个胆小怕事的姜卫就是突破口,“墨同,你可有办法让我见见姜卫,我有些话要问他。” “兄弟,你当司惩堂是我在主事吗?”墨同笑赵十四异想天开,“司惩堂的司惩长老可是教内最铁面无私,不讲人情的老家伙。就凭咱们俩,怎么可能搬得动这块老铁板。” “明着不能见,那我们就私底下见。”墨同见赵十四眼珠子转个不停,便知道他又在想什么鬼主意了。 “请你记住,不是我们,而是你一个人,我是不会跟你一起去趟这一遭浑水的,要去你自己去。”墨同语气很坚定,因为他知道,这件事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哦,是吗?”墨同见到赵十四狡黠的笑,头都大了,他被赵十四耍可不是头一回了,“墨同,我记得你有一把家传宝刀吧。如果你说,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这件事,你想啊!在一个修剑习术的教派之中,如何能容得下一个练刀的人,”赵十四砸吧砸吧嘴, “你还是赶快回去把你的刀好好藏起来,被别人发现了,你可是要被逐出教的。” 墨同那叫恨的咬牙切齿,“好,好你个小子,我去,我去,还不成吗?”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赵十四终于把墨同拖下水了。 他附在墨同的耳边,悄悄地说着他的计划,墨同一便听着,一边瞠目结舌,这小子的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啊!也这个办法都敢用,墨同是惊得冷汗直流,但为了不被驱逐出教,只能放手一搏。 第三十五章 劫人 赵十四和墨同穿着夜行衣,站在司惩堂外的阴暗处。 昨日墨同万万没想到赵十四这小子想出来的注意是去司惩堂去劫人,今日他可是万般无奈才跟着来的。 这小子,总有一天会把自己的小命给玩完。 “司惩堂里面那么多教内的高手,就凭着我们两个草包,能行吗?”墨同担忧着计划没成功,倒先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你说自己是个草包倒是一点都没说错。” 赵十四从怀里掏出几包白色的药粉。 “以少敌多,以弱敌强,靠的是什么?靠的是智取。” “这是什么东西?”墨同接过赵十四手里的药粉,放在鼻子下一嗅,人顿时便有了晕眩感,晕的不行。 赵十四赶忙从怀里又拿出了一包黑色药粉,扶着墨同放在他鼻子下给他闻了片刻,墨同才清醒过来,“我怎么回事?” “我这调的是迷昏药,等会纵使这司惩堂的高手再多,也敌不过这药性发作。我们只要等着他们都昏过去之后把人救走就好。” 墨同还在思索计划失败之后自己的逃生之法,就被赵十四拖了进去。 “什么人?”守卫的弟子看见两个穿夜行衣的人,二话不说就要迎剑相向,赵十四抓了一把药粉撒在他们身上。 几个弟子扑腾着手臂想要挥开这些粉末,但没想到,这些粉末闻着闻着,他们就站不住,倒在了地上。 赵十四如法炮制,用同样的方法,一路顺利的到了关着姜卫的房间。 推开门扉,看见姜卫邋遢的坐在了地上,头发乱糟糟的结成了一团,身上穿着满是破洞的衣服,浑身臭不可耐,他伏在椅子旁,深处舌头舔着椅子腿,口水哈喇哈喇地直往下流。 姜卫看见两个穿着黑衣的人进来了,脸色变得惊恐起来,嘴里呜啊直叫,手死死地把住了椅子,赵十四和墨同甚至看到姜卫的裤子底下竟然流出水来—— 赵十四想把姜卫拽过来,可是发现姜卫抓住椅子的力气极为大,墨同过来帮忙,两人一起,才把姜卫从司惩堂拉了出来。 他们一路拖着姜卫到了后山静武堂前的林子里。 “把他绑在树上,”赵十四对墨同说道。 墨同不明白,对一个傻子至于吗?“他都傻了,你就这样问吧。” 赵十四瞧了一眼姜卫,略有深意地说道“他傻不傻还不一定呢?你费什么话,快点把他绑起来。” 墨同这才把姜卫绑在了树上,姜卫在捆绑的过程中激烈的反抗,嘴里支吾支吾地在说些听不懂的话。 “说,到底是谁杀的王大宇。”赵十四厉声责问着道。 而姜卫双目无神,似乎没听见有人说话,嘴里呢喃到“吃饭,今天还没吃饭呢,我——我饿了。” 赵十四狠狠凝视着姜卫,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装。快说,不然饶不了你。” 姜卫目光一愣,心慌了一下,但仍然要装到底,“饭在哪里,在哪里?” “十四,我看是问不出来什么东西,我们不如把他放了,先撤吧。”墨同绝不会想到他今天的这声叫唤日后让赵十四吃了多少的苦,他绝对想不到。 赵十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墨同一眼,走到他身边小声质问他“你怎么可以在他的面前喊我的名字,你想害死我啊!” “又没有关系,他不是傻了吗?”墨同露出了无所谓的样子。 “你当他是真傻啊!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 正如赵十四所想的那样,姜卫其实并没有疯,这都是他装出来的,为了保住自己的命,他不得不这样做,此刻,他听到墨同喊赵十四叫十四,他便想起来,之前晋衣大会时有个很厉害的麻衣弟子,连着打败了好几个绿衣的,也叫十四,好像叫赵十四,他默默的在心底记下了这个名字。 赵十四一手掐住了姜卫的脖子,姜卫不能呼吸,脸变得涨红,剧烈地咳嗽起来,“不想死就快说,谁杀的王大宇,还有谁杀的朱阁主,通通告诉我……” 一旁的墨同却看到林子外面有移动着的火光,不好,肯定是被人发现追来了,他赶紧把赵十四的手从姜卫的脖子上拽了下来。 “你干什么?” 墨同指着林子外移动着的火光,着急地对赵十四说道“你没看见吗,有人来了,我们赶紧跑吧,不然我们俩都得完蛋。” 功亏一篑啊!再给自己一会儿时间,他一定能从这个人身上套取有用的消息。 “快走,”不甘心的赵十四被墨同拉走了,他看见姜卫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挑衅似的笑容。 这家伙分明就是装的—— 火光慢慢朝着姜卫聚拢,来的不是司惩堂的人,而是那些人,他们千篇一律的穿着夜行衣,为首的正是那日在后山英灵祠堂的那个面具男人。 他缓步走到姜卫面前,姜卫虽然被绑住了,但身子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听说你傻,可确有此事?” 面具男人语气里带着嘲讽,姜卫哪敢在这种人面前装傻, “没,没有,瞒——瞒不过您。” “你知道就好,”面具男人又拿出一个药瓶,递在姜卫眼前晃来晃去,姜卫想伸手去拿,可惜身子被绑住了,无奈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这是真正的解药,服用之后,你身上的毒就全解完了,不必在每隔十天便来讨要一次解药了。”面具男人诱惑着姜卫,“只要你说出来刚刚把你绑走的人是谁?问了你一些什么?还有你对他们说了些什么?” “只要这样就可以了吗?”姜卫没想到这么简单就好了。 “嗯。”面具男人点了点头。 “我说,我说,这两人抓我到这,只问了我王大宇和朱阁主是谁杀的。” 面具男人一喜,果然有人在追查朱时的死因,东西肯定就在他身上。 “你可看清他的模样?” “天太黑,没,没看清,”身旁的黑衣人把剑压在了他的脖子旁,姜卫赶忙全说了“不过,不过我听说另一人就那人十四,我,我猜想是前段时间在晋衣大会上崭露头角的赵十四。我什么都没对他们说,你们就来了。” 赵十四?老鼠终于露头了,面具男人邪恶的一笑,吩咐到旁边的黑衣人, “给他松绑。” 姜卫松绑之后,面具男人把药瓶扔给他, “拿去。” 姜卫感激的鼻水直流,连忙把药瓶里的药倒出来服下,然后跪伏在地上,练练磕着响头, “谢谢您的大恩大德,谢谢您的大恩大德。” 突然,他口里冒出一团团白沫,人在地上不停地哆嗦,就好像犯了癫痫一样,不一会就七窍流血而死。 “哈哈——,这世上还有人以为这尽命丸有解药的,真是可笑。”他踢开姜卫的尸体,“你们把他埋了吧。” 姜卫和王大宇本是两个绿衣弟子,但被骗食了尽命丸,这尽命丸可是天下一等一的至毒,每隔十天便会有生不如死的噬痛感,他们两人忍受不住这个折磨,所以甘心为面具男人所制,帮着杀害了明主使,嫁祸给了朱阁主。 墨同和赵十四两人一直没有回头,跑过了一整个山头,才逃到了前山的树林里。 “这里安全了,他们不会追到这来的。”墨同气喘吁吁,暗自庆幸保住一条小命。 赵十四此刻却是神情严肃,“你是安全了,我以后估计要永无宁日了。” “为何?”墨同不解,这姜卫就是个傻子,他能知道些什么啊。 “这姜卫没有疯,他是装的,我刚刚看见他笑了。”赵十四回想起姜卫笑的那么阴森,还有些后怕“我们此番是打草惊蛇了,非但没有知道什么,反而暴露了自己。” 墨同也有些手足无措了,“那——那我们应该如何是好?” “能有什么办法,你我各自回屋睡觉。”赵十四丢下了墨同不管,自己回麻衣阁,虽然口头说的轻松,但他心知肚明,现在没有其他办法,只有等,等那些人自己露出马脚,而自己现在就是勾引他们露出马脚的那个诱饵。 …………………… 不思坊里,洛空长坐在明处,面具男人坐在暗处。 “查到是什么人在追查明河(明主使),朱时的死因了吗?” “禀告长老,属下查到了,是叫赵十四的麻衣弟子。” 一听这个名字,洛空长皱起眉头,“赵十四——,这人不是石枯和乐离口中津津乐道的那个天资聪慧的徒弟吗?” “据姜卫说,他听到那两人之中有一人就叫做十四的,这东极岳山就唯有赵十四一人。” “姜卫等人,你们都处理干净了吗?”洛空长发问道。 “长老放心,都处理干净了,没人会发现到我们的头上。”面具男人转念一想,问道“长老,那我们现在该拿赵十四怎么办?” 洛空长沉吟片刻,发话“这小子最近风头正盛,不要动他,监视好他的一举一动便好,我只有办法来解决这个小子。” “是,属下遵命。”面具人说完话后,隐匿在黑暗之中,不见了。 这时,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洛空长赶紧吹灭蜡烛。 第三十六章 血入破水 站在洛空长屋外的弟子叫到“师傅,师傅,乐离长老求见。” “跟他说我睡下了,不见,让他回去吧。” 一阵劲道的剑风席卷而来,打开了门扉, “洛师兄,你明明没有睡着,何苦要把师弟我拒之于门外呢?”乐离的声音远远地凭空传来。 洛空长走出屋外,看见乐离穿着一身宽袍,立一柄长剑于身后,就这么站在庭院之中, “我不知是师弟来了,有失远迎。”他吩咐着那名敲门的弟子“你去点个灯笼,再拿壶酒过来,我要和乐长老在庭院之中好好彻聊一番。” 那名弟子低头答应着,不一会就拿了一壶酒过来了,顺便挂了两个灯笼在庭院里。 洛空长和乐离相对而坐。 乐离笑着先开口道, “师兄,自此云师弟之事后,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彻聊过了。” 洛空长似有感叹一般,吁了口气, “云师弟的事,我如今想来惭愧啊,” “……” 乐离看着他,笑而不语。 “我一直开导他,在十象教内,要以教主为尊,剑术本就是一家,不必互相计较。可是师弟他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心结啊!竟做出这种事。” 洛空长神情非常惋惜,乐离附和道“云师弟的事,我们也深痛心,但现在教主刚下达了一个好消息。” “是什么好消息?”洛空长迫不及待地问他。 乐离小呡了一口酒,不急不缓的说到“教主内定在晋衣大会结束之后,要升任我的大徒儿易无水为长老,以后我们十象教便又是四个长老齐聚一堂了。” “哦,如此这般甚好。”洛空长端起酒杯,饮了一口,心里却暗自冷笑,这乐离过来是来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来讥讽我术派如今在教内的地位日益低下,乐离,石枯,你们看好了,总有一天,我洛空长会让你们剑派的人跪在我面前求饶。 乐离仰头望向星空,“今晚繁星当头,月色甚美,我来舞剑给师兄助助兴。” 剑离出鞘,一记行云流水,剑锋似在云端之中,又似在高山之上,剑的走势如潺潺溪流一般。乐离渐渐加快了速度,动作一气呵成,稍稍扬起的剑气如同瀑布一样,让人看到高山流水,天下难遇的美景。 突然,一记利索的掷剑,朝着洛空长的脑门而去,洛空长的反应何其迅速,一下子便躲了过去,剑冲向庭院里的凉亭,剑气波竟把凉亭的顶给掀翻了。 “师弟,你只是什么意思,想要去我性命吗?”洛空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愤愤不平的说道。 乐离大掌一吸,把剑给吸了回去,放回剑鞘之中。 “师兄,我如果要你性命,便不会只使出这等功力了。” “那你是想怎么样?” “师兄,明人不说暗话,我打开天窗跟你说亮话,你亏心事做的不要太多,就怕到时候还不过来。” 洛空长的脸一下子怒的铁青,为自己辩解道,“师弟,你不要空口无凭。我何时做过什么亏心事?” 乐离踏剑而飞,一袭宽袍就这么消失在了云雾之中。 ——————————————————分割线—————————————————— 姜卫的死在绿衣和麻衣弟子中传了开来,接连死了王大宇,姜卫二人,弟子们都非常恐慌,就怕下一个轮到自己头上。 弟子们的议论声传到了赵十四的耳朵里,他大为一惊,原来昨晚是来了最坏的情况,那堆火光不是司惩堂的人,而是那些幕后主使姜卫,王大宇的人。姜卫之所以别灭口,估计是他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赵十四想明白了,姜卫只是一个陷阱,目的是为了引出自己,此番自己是中了大计,敌人已经知道了自己。我在明,敌在暗,往后的每一步都得时时刻刻警惕着。 屋里走进来一个盘着头发的女子,她像赵十四行了个礼,“赵公子,我们宫主有请。” 姬颜找他,她上次不是已经道歉说认错人了吗?不是早该回西极去了,怎么还在这里。 “你们宫主找我何事?”赵十四想要先打探一下情况。 女子露出了为难地神色,“这个,……宫主没说,婢女不清楚。” 无奈,赵十四只得跟在这个婢女后头来到了六宫主姬颜在十象教的住处。 姬颜今日穿了一件桃红色的精致刺绣锦服,上身披了一件薄罗短衫,化着薄水烟妆,显得极其美艳动人。 赵十四拘谨地坐到了她的对面。 姬颜看着他不好意思的样子,微微抿唇一笑, “赵公子,我未曾与你说过,我以前有个至爱之人,相貌与你有七八分相似。” 赵十四知道她说的是司空刃生,但脸上还是得装作非常惊讶的样子, “是吗?天下竟然有如此巧合之事。那宫主您的那位至爱之人现在何处?”说出这话,赵十四就想狠狠地抽自己,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姬颜饱含深意的看了赵十四几眼,发现他并无反应,伤心的开口“几年前,他就死了。” “不在人世了。”赵十四假意惊呼。 姬颜的眼底微微被水润湿了,“对,所以我对赵公子您有个不情之请,请您务必要答应。” 赵十四本就心软,再加上这等身份如此高贵的人低声下气来求他,他便满口答应了“宫主,你只管说,我赵十四能办到的一定办到。” “那好,我说了啊,”姬颜小心翼翼地看了赵十四一眼,“我上次看到赵公子施展那招水剑式——八方至气,剑技实为精湛,但可惜威力不足。” 姬颜一下子就看出了赵十四新开发的剑招的不足,这也是赵十四苦恼很久的,如此剑招华丽有余,实力不足,难登大雅之堂,“宫主是要指点一二吗?” 姬颜忙摆摆手,“不是这样的。我并非练剑之人,并无指教可言,但我有办法能使赵公子你的剑招变得可有威力。” 赵十四一听,喜悦不已,“宫主有什么办法?” “你随我到后院开阔处来。” 赵十四跟着姬颜来到了后院。 姬颜抬起赵十四的左手,“赵公子,你把破水剑现形出来。” 赵十四依言,内力推动,显出了破水剑,可只见姬颜伸出一根手指,极快地在水气形成的剑锋上抹了一下,纤白的手指上就这么流出了红泱泱的鲜血。 “宫主,你这是干嘛?” “嘘,”姬颜示意赵十四安静,“你看。” 赵十四看到姬颜的血渗透到了水气之中,这破水剑的剑身变成了浅浅的红色。 “你现在使使看你那招。” 水剑式——八方至气,剑式一出,只见八个方向各有一个气旋朝着中心飞过来,剑气与这大气相碰,气流随意的一震,便瞬间弹倒了一棵十人合抱的大树,眼看着这八股气旋就快要凝聚到一起了。 姬颜一阵大叫“赵公子,你赶快收剑吧,不然我的屋子就要塌了。” 赵十四一听赶忙收剑,这吸了姬颜的血后,破水剑发出的威力超乎了赵十四的想象,同时也是姬颜没想到的。看来,赵十四的内力远比自己想的深厚。 “宫主,这是怎么回事?”赵十四疑惑不解,“我的这招破水式——八方至气为何变得如此厉害?” 姬颜给自己包扎好了伤口,但笑不言。 旁边的侍女瞪了他一眼,嫌他没有眼力见,“赵公子,我们天池派十二宫每一宫宫主的鲜血都是极为珍贵的,如果用来治病,那就是绝世良药,如果被宝剑所嗜,那么宝剑将会变得威力无穷。还有……” “好了,小贝,别说了,别让赵公子为难。” 原来六宫主的血融入了剑身,才让剑有了这般威力,如此这般珍贵的血液,竟然被自己这么糟蹋,“宫主,您的好意,我无以为报啊!” 姬颜深情的看了赵十四好几眼,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再说“只要是你,赔上我的命都可以。” 可她嘴上只是说到“无碍,赵公子先回吧,我今日有些累了。” 赵十四听了后便再次道谢后离开了, 侍女小贝撂着帘子确定赵十四走了之后,才对脸色苍白的姬颜说道“宫主,你这样做值得吗?他根本不配你为他这样。” “小贝,我没事。”姬颜有气无力地吐字说道。 “没事,宫主你怎么可能会没事,失去那么多血,你要耗费多少的精元啊,这可是你修炼了好久才好不容易攒起来的精元啊!就为了这个人,真是浪费。” 小贝替姬颜深深地不值,但无可奈何,她的宫主就是傻,没别的。 姬颜望着后院被赵十四砍到的那棵大树,微笑着说道,“你还小,不懂,以后你会知道,只要他好,你便觉得什么都是值得的。” “行了行了,我小,我不懂,宫主你赶快躺下休息吧,今天损失了那么多精元,你不要再多说话了,身体要紧。” 听着小贝的劝解,姬颜盖上被子无力的睡下了,梦里,她回到了五年前,那是刚刚见到司空刃生的时候,也是她这辈子最最开心的时光。 第三十七章 散功散 晋衣大会的第二轮开始,这次赵十四很不幸运,第一个抽到的对手就是苏若辜,比起力大如牛的李雷虎,幻剑星辰的林非凡,这个才真的叫做真正的对手。 比试就在三天后,赵十四这次真的没有把握能一举战胜苏若辜,就是凭着必杀技估计也很他勉强五五开。 但他并不知道有时候台上的输赢早就在台下决定好了的。 麻衣阁做法的弟子,此刻正唯唯诺诺跪在面具男人的面前。 “你可曾听说过尽命丸?”面具男人肆意的笑着,“你刚刚服用的就是它。” 做饭弟子脸一白,整个身体都变得僵硬起来,不一会儿,开始不停地磕头, “求您大人大量,饶我一命吧!” 面具男人伸手把他扶了起来,假惺惺地安慰他 “别慌,别慌,我们凡事都是好商量的。” 做饭弟子惊恐地眼神注视着他,生怕错听他接下来能让他活命的话。 面具男人摊开他的手心,掏出一包药粉,安稳地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这是散功散,我要你撒在赵十四每天吃的饭菜里面。” 这不是要让自己去害人吗?做饭弟子害怕的两腿打着颤,这若是被人发现—— 面具男人似乎看出了他的忧虑,拍着他的肩膀“你大可放心,不会有人察觉的,再说这事散功散,不会置他赵十四于死地的。” “真的——真的,不会,不会害死人吗?” “不会,去吧,完事之后,十天之内来这问我讨要解药。” 做饭弟子颤颤巍巍地离开了,他并不知道,这尽命丸本就没有解药,十天之后,等待他的就是死路一条。 ……………… 麻衣阁的弟子现在正聚在一起吃饭,赵十四感觉自己最近的饭量渐增,大概是为了应敌,自己练习过度了。 这时候,做饭的小弟子端上来一碗热腾腾的汤,摆到了赵十四的面前。 “赵,赵师兄,你,我,这,这是我给你做的汤。”做饭弟子说话心虚地说话结结巴巴,却被众人当成是不好意思了。 赵十四旁边的一个麻衣弟子抢过汤碗,“小师弟,你这是偏心啊,我们都是你的师兄,你单单给赵师弟做了汤,给我们几个却没有,师兄我很伤心啊!” 他作势要把汤碗往嘴里送,却被小师弟急忙拦住了,这碗汤可是他下了散功散的,“这是给赵师兄做的汤,你不能喝,你要喝的话,我给你另外再盛一碗。” 赵十四不疑有他,从那个弟子手中把汤碗接了过来,笑着说道“拿来,这是小师弟对我的关怀,你就算了吧。” 做饭小弟子心惊胆战的看着赵十四大口地连喝了好几口汤,不一会,汤就见底了,赵十四把碗翻了过来,朝着底下,摸着小师弟的脑袋,和蔼地说道“小师弟,谢谢你了。” 看着如此和善之人就要受害,小师弟好想告诉他,但为了活命,他只能什么忍住,什么都不能说出口。 赵十四自己浑然不觉自己服用过散功散,但是每当运用内力,驱使破水剑的时候,他总觉得有些小小的不自在,内力流动的并不流畅,他摇摇头,大概是错觉吧,自己这几天真的太累了,今晚便回去好好休息吧。 夜空当头,不思坊里,仍旧是洛空长在明,面具男人在暗。 “散功散,赵十四服下没有?”洛空长闭着眼端坐在那里。 “服下了。” 面具男人又几分不解,这散功散药性极小,对赵十四这种内力较强的弟子根本没有作用, “长老,我不知您这散功散的意图何在?” 听到面具男人的质疑,洛空长睁开眼,狠狠地朝着他站的方向瞪了一眼。 “你敢质疑我?” “弟子不敢——” 洛空长的扭过头,表情带着些许得意,“你自然不知,这散功散要借助外力配合,才能发挥它的功效。” “那如何才能借助外力?” “他与苏若辜一战在即,若是这一战,他竭尽全力,那么苏若辜必定也会全力相投,到时候,与苏若辜的内力相撞,赵十四体内的散功散自然会发挥它的功效了。等到赵十四手无缚鸡之力之时,我看他如何再与我们作对。” “长老英明。”面具男人在一旁恭敬地恭维道。 ————————————————————分隔线———————————————— 赵十四与苏若辜一战几乎引来了全教中的弟子来看,原因有二,其一:苏若辜在教内是出了易无水,溪千羽以外最厉害的剑派弟子,赵十四最近也是名声大噪,大家相看强强相撞,谁能更胜一筹。其二:这苏若辜是教内有名的美男子,几乎教中的女弟子都慕名而来。 场下虽是人头攒动,但都是奔着苏若辜来的,支持赵十四的那是少之又少,但场下站着卓泷紫,她信任的眼神就让自己知足了。 赵十四仔细地从头到脚打量着苏若辜,他脸生的极为俊俏,又是一派谦谦君子之像,手生的细嫩,看不出来是练剑的好手。 “赵师弟,你这样盯着我看,叫我如何是好?”好脾气的苏若辜也忍受不了赵十四打量的目光。 赵十四感觉的自己的失态,移开眼神,没有说话。 苏若辜对着赵十四奉剑作揖,“师傅交代我,对你要全力以赴,师弟,接招吧。”这苏若辜是石枯长老的二弟子,与白衣的溪千羽是同门,而易无水则是剑派二长老乐离的大弟子。 此战之前,石枯曾告诫过苏若辜必须使出八成力以上,不准隐藏实力。 苏若辜的剑唤作“无门”,为天下至阳的纯钢所制,耗费了铸剑一门一十二位铸剑师十年的心血,名剑在配上苏若辜这等高人,“无门”因此位列“天下十剑”的行列。 剑诀——白鸟朝凤,苏若辜的第一记冲剑便是威力十足,这道道剑光幻化成了金色的凤凰,这凤凰在半空之中,微微煽动着翅膀,雷鸣电闪间,一道道光箭朝着赵十四齐齐地射来,每一箭威力都不小,能在地上砸出一个不小的坑来。 水剑式——银水盾,赵十四的剑式打开,形成了一面水盾,挡住了凤凰射来的光箭。一攻一防都精彩至极,台下的人直呼过瘾。 随着苏若辜收起剑式,凤凰便化为了火团,道道金闪闪的光箭也随着消失不见了。 赵十四想乘着苏若辜开第二招的时候瞬间出手,水剑式——八方至气,破水一处,带着昨日姬颜的血,呈现出微微的红光。 可赵十四发现当他聚集起内力后,就不知为何内力总会泄去,他连着聚集了三次内力,但发现都是这样,他现在的身体就像是一个破了洞的水缸,往里倒水,水总是会流出去。 “赵十四,你为何露出那么多破绽?” 苏若辜大为不解,刚刚防守还做的无懈可击的人,此刻却露出了那么多破绽,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师傅让自己不能放水。 他便挑剑刺向赵十四露出的第一个破绽——玉枕穴,赵十四还在全神贯注地聚集内力,突然觉得颈后一痛,他伸手一摸,是血,殷红的血。 怎么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内力正在慢慢流逝,就像沙漏里的沙子,一点一滴地溜走。 纵使这几日自己获得了上百年的功力,内力,但赵十四自己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还远远没有达到饱和的状态,没有道理会这样的。 苏若辜又连着刺了他几处破绽,见他很反常地跪在地上,没有防守,再怎么刺下去了,便是他的死穴了! 看到赵十四如此这般,卓泷紫的心揪成一团,气都不敢喘的看着他,怎么回事?昨天还好好的。 “赵师弟,你为何不反抗。”苏若辜停了下来,石枯叫他全力以赴,但没让他杀了赵十四,自己决不能。 赵十四目光呆滞,伸出了四个手指,过了片刻,又收回一根,现在,他只剩下了三百年的内力,而且内力还在源源不断的流去,不出一个时辰,自己就变成一个废人了。 苏若辜扭头看了看石枯,他并没有反应,他又转过头去,看着赵十四,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斗志,难道长老师傅在等这小子爆发自己的极限吗?那自己不妨逼他一逼。 一记冲剑,苏若辜朝着赵十四最后的死穴而去—— “十四,十四,你快站起来,快啊!”卓泷紫撕心裂肺地呐喊着,人几乎快要晕厥过去,但仍是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瞧着赵十四,从未离开。 麻木的赵十四似乎听到吵闹声之中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他,他微微地扭过头去看,是他的泷紫,纵使所有人再为苏若辜的大出风头而喝彩,但仍有那么一个人,坚信着他,没有放弃。 他攥紧了手里的剑,嘴角带着一抹满足的微笑,即使现在自己身上只剩下了一百年的内力,为了她,自己不妨疯狂一把,就算成了废人,也不能在她心中成为一个败者。 血在沸腾,力在凝聚…… 第三十八章 红颜一笑 破水式——八方至气,全场的人都被这强大的剑气压地站不起身来,擂台上的苏若辜更是连退了几大步,以自身内力形成了一层气罩隔断赵十四的剑气,才勉强站住身子。 血刃的破水剑在嘶鸣——,万物都寂静下来了,雅雀无声,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这时候似乎掉根针都能被听见。 突然,整片天都暗了下来,一道惊雷闪过,这四面八方的剑气涌了过来,就如同万马奔腾一般,朝着擂台上的苏若辜呼啸而来,沿途而来的剑气卷飞了大树,巨石,等等一切能卷飞的东西,弟子们密集的站在一起,由石枯长老施展了剑气罩,才得以幸免。 剑气八方而来,苏若辜无处可逃,只有迎面一战。 剑诀——天衣无缝,苏若辜快速划出了八道金光色的剑气,剑气划破开来,变成了八个方向的盾牌,盾牌与盾牌之间紧密结合,无懈可击,这便是苏若辜防守的第一绝技——天衣无缝。 “没用的。”血迹沿着眼睛滑落到了赵十四的嘴角,但他仍然勾起了一抹微笑,朝着台下的卓泷紫看去,卓泷紫眼角还带着泪花,但也对他投以微笑,值了,这百年的内力,换的红颜一笑。 八方剑气,气势汹汹,涌了过来,碰压之下,不费吹灰之力便击碎苏若辜的八面盾牌,这剑气霸道无比,带着苏若辜直往悬崖边冲去,石枯见状不好,飞身过去,用了一记护心掌,勉勉强强地接住了苏若辜。 苏若辜吐了一大口血,便昏倒在石枯的怀里。 赵十四见苏若辜早已不在擂台之上了,他赢了。 眼皮有点重,很想睡,赵十四晕厥了过去。 卓泷紫着急的扑倒擂台上去,拍打着赵十四的脸,试图叫醒他,“十四,十四,你快醒醒,你给我醒过来。快——”几遍叫唤都并没有用,卓泷紫转身向石枯求救,“长老,他怎么了?你快救救他,求你!求你救救他。”声音哽咽而又无助。 石枯探了一下赵十四的鼻息,叹了口气,“万幸啊!万幸,命保住了。只是——” 卓泷紫反应了过来,跪在石枯的面前,拽着他的袍子祈求他,“长老,你快说,十四,十四他到底怎么了?” “他内力尽失,马上便是个废人了。”石枯大为惋惜,这本来是个极好的苗子,可惜啊!可惜。 “怎么会?怎么会?”卓泷紫仿佛失去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就这么倒在赵十四的身旁。 石枯一直在关注着赵十四,先前他看见赵十四一直不攻不守,原以为他是在准备蓄力一波爆发,所以他便授意苏若辜可以下杀手,以此来逼迫赵十四来激发自己的潜能。 直到刚才,诊了脉象之后,他才发现赵十四体内的内力已经空空如也,遗失殆尽了,最最不能挽回的是,身为练武之人,他的武脉已绝。如果不出他的所料,一定是有人给他服用了散功散,再利用外部内力逼迫的手段使得赵十四失去了所有的内力。 赵十四在三天之后醒来,身旁陪着的是衣带未解的卓泷紫,没日没夜的照顾让她消瘦了不少,赵十四正想伸手去探她的脸,麻衣阁的新主使不识时务地进来了,他后边还跟着两个麻衣弟子, “赵十四,按照十象教教规,教中不收绝武脉的弟子,现在我便要把你驱逐出教。”新主使一板一眼的说道,一本正经的样子,早已没有当时对赵十四阿谀奉承的那副样子。 后面两个弟子拿出了一个行李包袱,“赵十四,看在我们师兄弟一场的份上,我们俩替的收拾了行李,你赶快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赵十四一个个看着他们,不由得冷笑出声,人在巅峰之时,他们便都来巴结你,如若你那天从巅峰上摔下来,那么你在他们眼里就连烂泥都不如。 卓泷紫气愤急了,拉起赵十四就说“十四,我们走,别留在这种地方,恶心至极。” “哎呦喂,你说什么,”那两个弟子一脸无赖的样子的凑了上来,“以为你有几分姿色便敢在我们主使面前这样说话,当心我们一起收拾你。” 卓泷紫嗤笑一声,“你来啊!” 十几个麻衣弟子一起上前真准备动手。 “你们为难此二人便是与我作对。”众人一惊,来人是——剑派的大长老,石枯,后面跟着的是他的弟子,韩敏。 石枯缓缓走进屋内,朝着新主使说话,“我本就不习惯对你们发号施令,但这一次例外,此二人,我要收为入室弟子,归在我门下。” “可,可,长老啊,这赵十四是个武脉已绝的废人了,于情于理,你也不能放着我们底下这些麻衣弟子不收,而去收个废人。” 韩敏瞪了他一眼,“小小主使,也敢质疑我们长老的决定。” “无碍无碍,”石枯表情轻松地笑着,转头看向那帮麻衣弟子,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于我而言,心若不善,那便比废人都不如。” 石枯一刻都不愿多待,疾步出屋,后面的韩敏帮着卓泷紫一起搀扶着赵十四。 来到凌空阁,卓泷紫十八剑踏石,看着这悬空的凌空阁,大为惊叹,这世上还有这样巧夺天工的建筑,真是神奇至极。 韩敏友好的对卓泷紫说道,“卓姑娘,我姓韩,单名敏字,以后便是你们的师姐了,等会我会给你和赵师弟一人找一间屋子住下,以后我们便是教中同门了。” 卓泷紫也极为友好的朝韩敏笑着,“谢谢韩师姐。” ————————————————————分隔线———————————————— 不思坊里,洛空长大发雷霆,摔了平日里最喜爱的玉如意,这玉如意可是北朝国敬献给十象教前任教主的,教主后又转赠与他。 大弟子莫祥见状,赶紧关上屋门, “师傅,你为何要发如此大火?是不是,计划有所不顺?” 洛空长仍未消气,一掌震在桌上,花岗岩的桌面出现了条条裂缝“这石枯老儿真是屡次三番误我大事。” “……”“我本已快要除掉赵十四这个眼中钉,将他驱逐出教了。可偏偏这个石枯老儿冒了出来,收了他做入室弟子。” 莫祥一听赵十四这个名字,便嗤笑道“师傅,他只是个麻衣弟子,掀不起什么风浪的,更何况他现在武脉已绝,废人一个,有何担忧。” 洛空长听着弟子的劝解,心稍稍宽慰下来,但仍是不安,“这赵十四若是一天不除,我寝食难安啊!” “那就找人解决掉他。” 洛空长听罢,摇头叹气,“徒儿,你是不懂啊,这石枯到底有多厉害,以前云长老和我两人联手尚且不是他的对手,现在过了那么多年,他的剑术已经更为精湛,敢在凌空阁杀人,谈何容易?怎可能过的了石枯这关?” 莫祥是南源人,从小便见识到南人习术,北人习刀,剑,茅,枪等武器,南源人对付北朝人,那是易如反掌,归根究底,是通术的力量大于一切武器的威力,但此刻他从师父的口中得知,两个通术高手竟然敌不过一个习剑之人,他甚为不解, “师父,我们南人可是天子骄子,才会修习通术,你和云长老更是通术之中的高手,为何解决不了石枯这人?” “徒儿,你有所不知啊!”洛空长扶着椅背坐下了,“十象教近百年的三任教主都重剑轻术,导致我们教内习术的高手纷纷流失,我也相信,习术到了极致,那是练剑之人根本不能及的。” “那那些通术高手现在到底在哪?”莫祥十分好奇。 “南源国的十位狂徒将军原来都是教内的通术高手,但现在只有三人在世,剩下七位狂徒将军,那是滥竽充数。” “那七位将军是如何死的。”这种通术高手,普天之下,还有人能治? “说来也可笑。”洛空长至今回想,仍觉得是场笑话,“这七位,竟然同时被北朝当年的大司马所杀,他名唤司空刃生。手刃七位狂徒将军使他一战成名,后来南北历史上,可笑出现了北人追着南人打的场面,就如同家畜追着杀人一般。” “司空刃生?!”莫祥记住了这个人,总有一日,他定要会会此人。 ……………… 石枯召集了凌空阁所有的弟子聚在一起,总共八人,一人未来。 两名看守凌空阁的弟子,衣阶为绿衣,一个叫做凌大宝,另一个叫做马双河。 一名厨房做饭的弟子,衣阶为绿衣,叫做沈小田。 一人重病卧床不起,就是被赵十四打下擂台的苏若辜。 剩下四个就是赵十四,卓泷紫,韩敏,加上石枯。 “十四,你身体还未养好,先跟着小田在厨房里帮忙吧。”韩敏出着注意。 赵十四作揖道“一切谨遵师父,师姐的安排。” “如此甚好。”石枯紧紧地抓住赵十四的手臂,真切地说道“好徒儿,一定要相信师父,师父一定会让你变回原来的样子。” 来到这里,赵十四才感受到了真正的关怀,“徒儿谢谢师父!” 第三十九章 蛛丝马迹 晋衣大会第二轮的第一场比试震惊了全教上下,水剑式与无门剑诀的一较高下,最后以赵十四用百年内力唤出的水剑式——八方至气将苏若辜击下台去获得胜利告终,但真正的结果却是两败俱伤。 在一个重伤,一个能力全失的情况下,教主命令第一场比试在教内必须出一个结果,对于让谁来继续参加接下来的晋衣大会,乐离长老奉了教主之令,特来凌空阁与石枯长老商议。 阁内,乐离长老背着手,来回来回地走来走去,看着石枯久久的不说话,好像是拿不定注意,他便果断地先开口说道, “按理来说,这场比试的胜者是赵十四,但他现在武脉已绝,内力尽失,接下来的比试里还有的我的二弟子,溪千羽,这小子可是深不可测,赵十四绝对是不行的。” 石枯沉吟片刻,狠下心来,拿定了主意“接下来的比试就让苏若辜去吧,他这几日经我调伤,快要好个大半了,接下来的比试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也只好如此了——”乐离和石枯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个结果对赵十四来说,是绝不公平的,但这也是无奈之举。 照赵十四现在的状况,第二轮随便一个对手都能轻而易举的解决他,更不用提溪千羽这种顶尖弟子了。眼下可行的办法只能如此,况且苏若辜天资聪慧,从十二岁开始就是紫衣,在这个衣阶上,他已经停留了一十二年了,这次再不给他机会,实在是太委屈他。 站在屋外,本想来叫师父吃饭的赵十四,无意间听到了师父和长老的谈话,扣在门扉上的手停了下来。 默默地走开了—— …………………… 日暮西山,夜黑风高。 麻衣阁的做饭小弟子按照约定来到那日见到面具男人的地方,他早早地便等在了这里,心里已经是焦急不已,因为这十日里,白天他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什么事都没,但一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这尽命丸的药效就不停地折磨他。 五脏六腑锥心一般的疼痛,就好像有好多条毒蛇同时在不停地噬咬自己,奇痒无比的同时又是剧痛无比,他在也忍受不了了,一定要拿到解药。 张望着四周,只有蜡烛在静静地燃烧着,整个屋子是一个人影都没有,安静极了。 突然,一阵黑风席过,面具男人披着黑色的披风,来的快如鬼魅,疾风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未待面具男人开口说话,小弟子先是哆嗦地发问:“你交待我的事情,我都,都办完了,你是不是,可以把解药给——给我。” 听到他一上来就要解药,面具男人笑了,“小兄弟,你以前可曾听说过尽命丸吗?” 看着一脸疑惑的小弟子,面具男人继续说道,“这尽命丸,人一旦服用之后,百日就会丧命,每十日为一个阶段,每过一个阶段,毒性就会提升一个等级,到了第五个十日之后,便是让人痛不欲生的地步,更何况此药没有解药,中毒之人只能饱受折磨之后,绝望地死去。哈哈哈——” 小弟子一听,吓得脸色苍白,以为面具男人在同他说玩笑话,没有当真,“我,我不要死,您大人有大量,求绕我一命,把解药给我吧。” “我来可不是为了给你解药的,”面具男人从腰间掏出一柄短剑,朝着小弟子而去,身影在摇曳的烛光下拉住了一条长长的影子,“你与其那么辛苦,不如我帮你解脱。” 面具男人阴险地一笑,作势要杀小弟子,小弟子吓得手脚并用,往门外爬去。 “受死吧!” “住手。”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破门而入,闯进来了一个娇小身影,是韩敏。 面具男人见此,为了斩草除根,眼疾手快下了狠手,利索地一剑刺入了小弟子的胸膛上,韩敏想要留住他,却见他扔出一团粉末,立即散出了一团烟雾,刺鼻难闻,等烟过去之后,人早就无影无踪了。 “可恶!”眼看就差一点,韩敏就能抓住这个面具男人了,真是可惜。 她转头去扶倒在血泊之中的小师弟, “这位师弟,喂——” 小师弟的手紧紧抓住了韩敏的衣袖,人已经奄奄一息了,口中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 “尽命丸——” 说完,他便断了气。 韩敏缓缓地把小师弟的尸体放在了地上,这唯一的线索也就此断了。 石枯长老早就认定赵十四绝武脉,尽内力,是因为散功散的原因。而赵十四狡黠至极,不会轻易地上当,在麻衣阁里,能让赵十四毫无防备地中招的人只有可能是负责麻衣阁膳食的弟子。 所以,他便私下嘱咐韩敏悄悄地盯着麻衣阁做饭的小弟子。不出石枯所料,韩敏在盯了五六天之后,小弟子便做出了深夜出走的离奇举动,她一路尾随,来到了这,看见了一个面具男人,刚想偷听一下他们再说什么。 没想到这个面具男人就想要杀人灭口,韩敏只得现身,但没有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她将此事禀告给石枯听后,石枯拍案叫好。 “师傅,人都死了,线索断了,我们有什么可开心的。” “敏儿,那是你不懂,”石枯一扫之前几日的阴霾,“我们得知了最最关键的两个线索,第一,便是小师弟临死前告知你的尽命丸,不出意外,这就是他受制于面具男人的地方,其二,你说面具男人手持一把短剑,他必是教中之人,留意教中平日里喜欢使用短剑之人。” 韩敏一直搞不懂小师弟所说的尽命丸是个什么东西,“师傅,你可曾听过尽命丸?这是个什么东西?” 石枯前一刻还是喜悦的,后一刻便沉下了眸子“这尽命丸是这世上极为凶残的毒药,又称为百日断命丸,是北朝制毒世家叶家的独门毒药,当年我们教中就有好几个弟子接连因为此药而死,朱时也束手无策,你大师兄就是当年因此而丧命的。” 提起爱徒的死,石枯这个古稀老人也不由得唉声叹气。 “那此药可有解药医治?”石枯摇摇头,“当年叶家研制出尽命丸后,还来不及研制解药,就被满门灭口了,一百一十三颗尽命丸也尽数消失不见了。” “那赵十四可是中了这尽命丸?”韩敏一联想到赵十四的内力尽失,是不是? “赵十四中的散功散,在加上若辜的外力冲击,他才丧失了所有内力。” 突然,门被一把推开,赵十四走了进来,目光似乎没有太过意外,“师傅,我早就知道有人要害我,但是何人还请师傅明示?” “师傅又何曾知道是谁?”韩敏呵斥住闯进来了的赵十四。 石枯拦手示意韩敏不必激动,“我心中确实有怀疑之人,但要等证据确凿之后——” 看了看韩敏和赵十四,石枯说道“我现在要把你二人派下山去,追查叶家灭门之事,我感觉到叶家灭门也是这次的幕后主使所为。” 门外又闯进来一个身影,是卓泷紫,“师傅,我也要去。” 她挽住赵十四的胳膊,不舍地看着他“十四去哪我就去哪。” 石枯乐的直笑“为师又不是食古不化,怎么会拆散你们这对鸳鸯呢。”韩敏听后也直拿暧昧的眼神看着他们二人。 卓泷紫从刚才的冲动变为了现在的不好意思,脸红不已,只得低下头去。 “师傅,叶家不是被灭口了吗?我们该如何查起?”细心的韩敏还是想到了这一遭。 “叶家当年的确被人一夜灭口,但叶家枝叶甚广,分家旁支在叶家老宅附近安家立业,就成了现在的天下第一毒村——叶家村。你们几人去找那几个分家的家主,调查出当年叶家被灭口的原因。” “徒儿遵命。”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 与石枯老儿的博弈,洛空长显得特别谨慎,现在留给他们的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洛空长觉得照石枯的脾性,绝不可能就此放弃,那个家伙频繁地使用尽命丸肯定会让老家伙发现的,顺藤摸瓜,也许当年叶家的灭门也会由此牵扯出来,洛空长越想越心慌。 他吩咐着守在门外的大弟子, “莫祥,替我备好笔墨纸砚和信鸽。” “是,师傅。” 洛空长想到那人,如果是那人,就有绝对的实力能帮自己解决掉这个后顾之忧。 吾弟: 兄现有一事要托付于你,凡十象教弟子来叶家村查叶家灭门一事,弟务必帮兄除之。 洛空长将信塞到了信鸽的身上,打开窗子,让信鸽飞了出去,看着信鸽飞去的方向,他心中暗下决心,自己计划的脚步要加快了,显然自己现在的实力根本不能同教内剑派的实力相提并论,所以此刻决不能引火上身。 只要自己能拿到朱时留下的那个东西,那么他就不怕和教主,和那石枯老儿,乐离老儿翻脸了,到时候他便要废剑立术,这十象教以后就是通术为主宰了。 想到美梦就要成真,洛空长嘴角勾出了一抹邪笑。 第四十章 叶家村 赵十四,卓泷紫和韩敏三人约在半成峰会面,等韩敏到后,赵十四问道,“师姐,我们此番如何去叶家村,走水路还是陆路?” “当然是御剑飞行喽,那么远的路。” 赵十四同卓泷紫皆是一脸惊奇,什么御剑飞行! “你们两个不会御剑?” 两人齐齐地点头。 韩敏看着她们同步的表情,使劲忍住没有笑,拉过卓泷紫“师妹,我来教你,你来带着十四。” 卓泷紫的第一次御剑飞行,赵十四有些害怕,“泷紫,你行不行?” 前头的韩敏先走一步,“师妹,你要跟紧我啊!” 剑在云中穿梭飞行,赵十四闭着眼不敢往下看,两只手扯住卓泷紫的衣服边。 突然一个猛地料峭,剑身剧烈的抖动了一下,差点把赵十四给晃下去,这可是万里高空,掉下去还得了。 赵十四管不上什么矜持,礼节了,双手抱住了卓泷紫。 “傻货。”卓泷紫啐了一口,但脸上却露出了窃喜的笑容。 叶家村上空盘旋而下两把仙剑,赵十四下来就看到一座牌楼,上面写着“叶家村”。 “这里就是叶家村。” “我们进村找人问问。” 他们三人进了村,才发现这个村真是又小又整洁,路上扫的是干干净净,这个麻雀之地,五脏俱全。 茶楼,酒楼,钱庄,客栈,一应俱全,但奇怪的是,整个村子里,空无一人,就如同一个死村一般。 既然空无一人,为何这里能保持地那么干净? “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过夜,等明日早上再商议吧。”看这天色已晚,韩敏提议到。 “好。” 他们三人走进空荡荡的客栈,没有掌柜的收钱,白住店,他们三人便各自挑了一间客房住了下来。 入夜深了,赵十四被一阵叫嚷声吵醒了,他推开窗户一看,不得了,外面的街道那是灯火通明,沿街叫卖的小贩,街上络绎不绝的行人,这是怎么回事? 卓泷紫和韩敏推门进来了, “十四,这客栈底下都是喝酒,吃肉,住店的人。”韩敏也是被喧哗声给吵醒了。 当三人不知所措地互相对望时。 门外小二尖锐的叫声传来, “三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三人都被吓了一跳,赵十四稍稍走过去,看着小二的脸,面色红润,不像是鬼。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小二又又好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韩敏不信邪乎,“小二,打听个事。”说着拿出一锭银子丢给小二。 小二欣喜地接过,“客官,好说,好说。” “你们这村子为何白天会空无一人。” 小二一听,笑着打量他们三人,“每次外乡人一来我们这,总会问这种问题。我也是少见多怪了。” 小二向他们讲诉了一番叶家村的遭遇。 原来,叶家村世世代代人醉心于制毒,并无害人之心。每次练就的旷世奇毒总会有心之人加以利用,拿到外面去害人,结果导致江湖上对叶家村哀声载道的,江湖上的帮派聚集了好几次,来讨伐叶家村。 自那以后,叶家村的村民白天便不敢再出来了,只有晚上的时候才敢偷着过白天的生活。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三人来之时,这里空无一人的原因。 韩敏付了三人住店的钱之后,打发小二走了,小二也没有逗留,马上离开了。 赵十四正想上床睡觉,却被卓泷紫拖住了,“你怎么那么没有眼力见啊!睡觉明天白天再睡,晚上还有要紧事要查。” “我同意师妹说的话,我们上街看看。” 韩敏目光略带赞赏地看着这个师妹,果真是心思缜密。 上了街,就看见小贩们卖的都是好吃好玩的东西,卓泷紫被一处摊位上的紧致面具所吸引,一个个五颜六色的,十分好看,她手不自觉地去碰那些制作精美的面具。 “这位姑娘,不买就不要乱动,这每个面具都带着剧毒。”小贩朝着卓泷紫友善的笑着,“买下面具的人才能知道如何佩戴面具不中毒的方法。” 身后的韩敏也被吸引过来了,“我选这个。”韩敏手指着一个鱼眼,牛鼻子,猪嘴巴的四不像面具。 她扔了钱在小贩的面前,小贩把钱小心翼翼地收入囊中之后,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 “姑娘,你每次要佩戴这个面具时,你便把这药瓶里特制的药水滴一滴在面具上即可。如若你再滴上一滴在着面具上,面具就会恢复原样。” 韩敏滴了药水,面具上冒出一股浓烟,待烟散去之后,她才带上了面具。 卓泷紫带着羡慕的神情,无奈荷包瘪瘪的,只能用手摸摸面具,过过手瘾,真是好玩。 不远处,很多人凑在一起,似乎在围观什么。 “走,过去看看。” 三人费力挤进了热闹的人群之中,发现这群人好似在聚众赌博。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 空地上放着两只笼子,每只笼子里装着一只鸡,只看见围观的人都把钱押在鸡笼前。 “这是在干嘛?”赵十四抓着一个年轻的人问道。 年轻人忙着下注,又看着赵十四不依不挠的眼神,不耐烦地说到“你这都不知道,他们在斗毒啊。” “什么是斗毒?”赵十四又是不依不饶地问着。 那年轻人真的不想理他,但看着赵十四这副样子,好像他不回答就会让他好看一样。 “斗毒就是他们两个拿着各自研究出来的毒药,给鸡下毒,哪边的鸡死的快,哪边就算赢。” 他们三人真是大开眼界,这世上还有人能这样比试的。 当所有的押好注之后,两位制毒师都各自报了家门。 “在下叶龙,叶家三分家家主的大儿子。我所制之毒叫做厉鬼锁命。” “在下叶虎,叶家五分家家主的独子。我的毒叫做阎王难救。” 叶龙和叶虎在众目睽睽之下同时对着笼子里的鸡下毒。 片刻之后,叶龙笼子里的鸡便上蹿下跳,不停的叫唤,不一会儿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死了。 而反观叶虎笼子里的鸡,什么事都没有,而且生龙活虎的。 “不可能,不可能,我这毒可是连阎王都难救,不可能连只鸡都杀不死的。” 叶虎疯狂地把鸡从笼子里揪了出来,死命地掐住它的脖子,“你怎么还不死,你怎么还不死。” 赢钱的人看着如此魔怔的叶虎,个个都嘲笑他。 “就叶虎这制毒的实力真的一般,远不及三分家的叶龙。” “是啊!是啊!还叫什么阎王难救,真是笑死人了。” 而那些押叶虎赢的人,输了钱,气愤不已,纷纷吐唾沫在叶虎身上,对他不停地指责谩骂。 “你这个废物,害得我们输钱,快赔钱……” “对,赔钱,不能因为你是叶家五分家的人就——” 叶虎徒手把鸡给活生生地掐死了,血溅在了围观的众人的脸上,众人便哑口无声了,自己瘫坐在地上,两眼无神。 一旁的叶龙脸上露出了些许得意,他走到叶虎面前,弯下腰去,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对叶虎说到, “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因为你的阎王难救,我——早已研制出了解药,给你笼里的鸡吃过了,还说什么阎王难救,真是笑话。你以为你能跟你爹一样厉害吗?你爹再厉害,你也只是个废物。” 叶虎听罢,怒气上头,扑上去,便与叶龙扭打成了一团。 “打架了,打架了。” 两人都打的鼻青脸肿的也不罢手,围观的人只是看着热闹,没人相劝。 “住手!”两道有威严的声音一并响起。 叶虎和叶龙一听见这两道声音便立马分开,笔挺挺地站在那里。 “爹——”叶虎和叶龙一起开口叫着这二人。 来的这二人就是叶家三分家的家主—叶全,还有叶家五分家的家主—叶涛。 叶涛将儿子叶虎拉到身后, “堂兄,我管教无方,才让犬子出来胡闹,望堂兄不要计较。” 叶全似乎是敢怒不好言,硬生生挤出一个笑脸。 “没事没事,小孩子家家打架,算不得数。” 说完拉着叶龙就走,“你下次出来别给我丢人现眼。” 待叶全和叶虎走后,叶涛把叶虎拉到面前来,看着他满脸淤青的,十分心疼,他可是老来得子,这儿子就是他的心头至宝。 “儿子,让爹看看,你没伤着吧,你要是伤着哪了我绝对跟叶龙那小子没完。”叶涛伸手去碰叶虎脸上的伤,叶虎痛地直叫,挥手推开了他。 “爹,别碰我,痛。” 一听他叫痛,叶涛才想起他和别人是在打架,稍做威严地呵斥他,“知道痛为什么还和别人打架。” “爹,他骂我是废物。”叶虎不甘心地看着自家老爹,“爹,你制毒那么厉害,为什么就不教我呢?” 叶涛眼眸子眯了起来,回想起当年的惨案,他仍是触目惊心的,那简直就是人间地狱。自己的儿子决不能跟自己走一样的路,决不能。 “你要学什么制毒,你给我好好练剑,争取之后能上东极岳山,十象教上当个徒弟,以后你就出人头地了。” “爹,我不要练剑,练剑真的一点都不好玩。”叶虎跟在叶涛身后哀求道—— 第四十一章 叶家五分家家主 看着叶虎跟在叶涛身后离开了,韩敏小声同赵十四和卓泷紫说道, “我们跟上去看看。” 三人悄悄地跟在了叶虎和叶涛后面,见他们摸黑拐进了一条巷子里面,三人也跟着进去了。 刚拐进去,就看在叶涛和叶虎站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三位找我有何贵干?”叶涛语气之中带着客气,同时还有一些不耐烦。 叶虎更是在气头上,说话咄咄逼人的“你们鬼鬼祟祟地跟在我们后面想干嘛?” 韩敏想着自己是师姐,带头说话,“我们无意冒犯二位,跟随两位也绝非有歹意。” “敢问这位可是叶家五分家家主叶涛?”韩敏看了眼叶涛问道。 叶涛眉头皱起,眼神中充斥着厌恶,似乎不愿意别人提起他的这个身份,“叶家都没了,还有什么分家,我现在就是叶涛,老匹夫一个,你们别再来打听叶家的事了,我不知道。” 再来?说明之前还有人来过叶家村,同样也打听过叶家灭门一事,此人必定知道一些内情,赵十四问道,“叶当家,你可否告知一下是何人来向你打听叶家的事。” 叶涛脸色大变,怒不可遏,“你们不要得寸进尺,我告诉你们,叶家村虽然从不反对外来人进村,但你们太过分的话,小心我们不客气。” “恕我们无礼了,告辞。”赵十四还想说了,被韩敏拉走了。 等他们走后,叶虎好奇地问, “爹,怎么老有杂七杂八的人来问你这些事?” “小孩子不需要知道这些,快回家去。” 在夜色中,叶涛看着叶虎的背影,老泪纵横,这些年来,自己一直守着那个秘密活着,如果,如果有一天,这个秘密守不住了,那么自己就一死了之,决不能把灾祸带到自己儿子的头上。 回客栈的路上, “师姐,你为什么不让我多问问叶当家,看他的样子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才对啊。” “这个我也知道。”韩敏无奈地叹了口气。 卓泷紫点了点赵十四的脑门,“蠢材,你看出来的,师姐会看不出吗?” “师姐只是想着以退为进吧,师姐,我说的对吗?” 韩敏看了看卓泷紫,有看了看赵十四,笑着说道“十四你还真不如泷紫师妹一半聪明。” “那是,”卓泷紫调皮的神情里带着的尽是得意。 赵十四不答应了,“师姐你怎么净说胡话啊!” “赵十四,你给我过来,我不打死你。” 韩敏看着卓泷紫追着赵十四满街的打,赵十四抱头逃窜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 两人一路打闹到客栈门口,刚刚还是宾客爆满的,现在却一个人影都没有,静悄悄的,没有烛光,门没有掩住,而是微微地开着。 韩敏用眼神示意赵十四和卓泷紫有点不对劲,他们二人也马上领悟过来,三个慢慢摸着进去,底楼是一个人都没有,桌子椅子都摆放在原位,就好像是原来的样子。 他们三人悄无声息地上了楼,在赵十四屋外听到屋内好像有人在说话, “你们客栈来了三个外来人,他们现在去哪了。”说话的是个男人,声音低沉浑厚。 “你不是知道我们客栈的规矩吗?我怎么能告诉你。”他们三人都听出来了,这是小二的声音。 “我们多年的交情了,我不想逼你。” “恕难从命,这是我们客栈掌柜定下的规矩,现在她不在了,我也得照着她的意思来。” 赵十四在纸糊的窗上抠出了一个小洞,三人透过这小洞往里看,有个陌生男人的背影挡住了小二的正面,只看见他们两人面对面的站着。 “既然你偏要往死路上去,我就满足你。” “这是我研制出的新毒,能让你死的很快,但可能会有点痛。”男人手里撒出一把像是磷粉的东西。 不一会儿屋内就传出小二的惊呼声,被撒上药粉的脸上,头上都被剧烈地腐蚀,小二面目全非,没几下就咽了气。 太残忍了,韩敏捂住了自己的嘴,忍住没有发出声音,赵十四和卓泷紫也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只见那男人杀完人之后,从屋子的后窗翻身而下,逃走了。 三人久久没缓过来,等晃过神之后,他们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凶手知道了他们的行踪,特地派人来除掉他们,安全起见,看来此地是不宜久留了。 他们葬了小二的尸体,不管怎么说,小二也是因他们而死,而且到死为止也没有出卖他们,真是一条汉子。 三人埋葬完小二,发现没有去处了,可天还没亮呢,客栈是绝对不能回了,赵十四在街上看见街上的赌房还亮着灯,进进出出的都是人。 “我们去那待会吧。”赵十四伸手指着赌房向韩敏,卓泷紫提议道。 韩敏看着赌房二字就直摇头,“我们这种修仙剑派的弟子是不能去那种地方的,万一被 师傅他老人家知道了会把我骂死的。” “你不说我不说,泷紫不说,师傅是不会知道的。” “不行不行,身为十象教的弟子应该时时刻刻严于律己。”韩敏意志很坚定地说道。 卓泷紫倒是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了进去,“我们进去吧,师姐,眼下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韩敏就这么被半推半就的进去了。 这小小的赌房里,花样倒是挺多的,牌九,樗蒲,六面骰,应接不暇,应有尽有。 韩敏看着牌九里一张张各不相同的骨牌,眼花缭乱, “十四,这个是怎么玩的?”终于忍不住,韩敏动手扯了扯赵十四的衣服。 赵十四以前在赵家做下人的时候,赵家的仆人里有个叫赵大的,嗜赌如命,赵十四也跟着他去过几回,有点见识。 “ 这个是牌九。” “牌九的骨牌共有三十二块,分为三类,宫,点,么。而宫又分为天,地,人,和,梅,长,板。点分为九点,八点,七点,红六点,五点,红三点,么分为斧头,四六,么六,么五。” “红六点和红三点凑在一起叫响,是骨牌里最大的牌,分开来就是最小的牌,响大于宫,宫大于么,么大于点。点是最小的。” “师姐,你听懂了吗?” 韩敏其实听得是一头雾水,但不好意思说不懂,只得在赵十四面前不懂装懂,“我能明白个七八分了,没想到这山下的人还有这些新奇的玩法。” “来人给我打这小子。”赌房里涌进来几个彪形大汉,赵十四以为是朝着他们来的,其实是朝着他们后面那张赌桌而去。 “这个小子屡次借钱不还,还敢来赌,给我打。”赌房的掌柜指使着几个彪形大汉动手去打窝在地上的小子。 一顿猛揍,那小子仍然不死心,“让我再赌一把,再赌一把我就有钱了,有钱之后我就还你们钱。” “你欠的早就还不清了,以前还忌惮着你爹是制毒圣手,现在你爹不制毒了,我们还有忌惮什么吗?给我打。” 这声音有点熟悉,不就是之前在街上和叶龙斗毒的叶虎吗? “师姐,师妹,你们听,这不是叶虎的声音吗?” 赵十四一说,卓泷紫也听了出来, “可是叶虎不是跟着他爹回去了吗?” “不管了,先看看再说。”韩敏推开围观的人群,一看,那个鼻青脸肿的人正是叶虎,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敢来赌房赌。 “他欠的钱我来还。”说着韩敏掏出钱来扔给了赌房掌柜的。 赌房掌柜的一看有人给钱,那给钱的都是大爷,大爷的话得听,“好了,你们都放开,这小子今天有贵人相助,姑且放他一马。” 韩敏伸手去扶叶虎那小子,没想到他还不领情,挥开了韩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帮我都是有目的的。” 卓泷紫哭笑不得,现在的少年都戒备心很重,看来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小子,我们这是在帮你,你刚刚还和叶龙打了一架,现在又伤成这个样子,你如何向你爹交代。”赵十四敲着叶虎的脑袋,愤愤地说道。 叶虎一听他们提及了自己的爹,叫嚷声变得更大了,“你们谁敢告诉我爹,我就跟你们没完。” 赵十四一把揪住他的脖子,“走,我这就带你去找你爹,让他好好管教管教你。” “我不要,我不要去,你们放开我。” “你假如不带我们去,我们就把你交给这帮赌房里的人,随便他们处置,反正与我们无关。”赵十四恐吓着叶虎。 一听要把他再交给赌房里的那几个人,叶虎吓的两腿直哆嗦,声音也小了很多,“好,我带你们去,但是,但是你——你们不能把我在赌房的事情告诉我爹。” “好。”赵十四应允了。 叶虎在前头走着,带他们七拐八拐来到了一间破屋子前,黄土堆积的墙面到了一半,门也合不上,这和赵十四他们心中对叶家五分家家主的想象大不相同,这里真可谓是残垣断壁,环堵萧然。 “你们进来啊。”叶虎招呼着赵十四他们进来。 他们三人进去之后发现里面也好不到哪去,家徒四壁,捉襟见肘。 第四十二章 制毒 他们三人进去之后发现里面也好不到哪去,家徒四壁,捉襟见肘。 叶家五分家的家主竟然在微弱的烛光下,拿着针线,给儿子缝补破洞的衣服。 “儿子,爹把你破了洞的衣服给——”叶涛看见儿子来了,欣喜地把成果给儿子看,却发现儿子身后跟着几个不请自来的人,“不是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爹,你别太激动,他们刚刚从几个泼皮手底下救了我,是吧!”叶虎一边给赵十四他们使眼色,一边扯着慌,见他们三人点了头,才松了一口气,从叶涛手中接过那些缝补过的衣服。 看着衣服上缝补的痕迹歪歪扭扭地,非常难看,穿出去怎么见人啊!想自己以前也是个大少爷,如今却要被人到处笑话。 “爹,你为什么不再制毒了,我们五分家以前不是除了叶家本家之外制毒能力最强吗?”如果爹能够重操旧业,那么自己一定可以过回以前的生活。 然而叶涛却没有理他,把赵十四他们三人请进了屋里,客气地端水给他们喝,“几位,谢谢你们对小儿的出手相救。” 赵十四接了叶涛递过来的水,“好说好说,只是我们有一事相求——” 叶涛笑的从容,“好说,只要是我叶某人能做到的,我一定竭力而为。” “好的,那么请问——” “请问我们三人能在你们家借宿几晚吗?我们实在无处可去了。”韩敏抢过赵十四的话,并对赵十四眼神示意,不要操之过急,反而适得其反。 叶涛没想到他们的要求只是借宿几晚,便满口答应了, “借宿好说,只是你们也看见了,我们家就是如此破败,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那是一定,能让我们有个暂时的安身之所,我们就不胜感激了。” 实在没有什么地方,他们三人只能在屋外的牲口棚里委屈一晚,赵十四奔波了一夜,困得要死,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睡下了。 第二天大中午,他们三人才醒了过来,没在家里看到叶涛,只有叶虎一人在吃饭, “小子,你爹呢?”赵十四看叶虎急匆匆地往嘴里扒饭,“你为什么吃这么急啊?” 叶虎扒完最后一口饭,扔下碗站了起来,“我爹上山采草药去了,我现在有急事,你们让开。” 韩敏拦住了他,“你这小子不会又要去赌了吧?” 叶虎闻言横了他一眼,“现在是白天,叶家村的赌房也只有晚上开。” 韩敏忘了,叶家村的人只有在晚上才会出没,白天是不见踪迹的,那他们白天到底去干吗了? “那你现在要干什么去?”赵十四不放他走。 叶虎有些恼怒了,“你们几个有完没完啊,村里的制毒研讨要开始了,我得抓紧时间了,全村的人都会去。” 全村的人都会去,那不是更容易发现线索吗? “我们也去,你带我们去。”韩敏想着在那里也能见见其他几位分家的家主。 叶虎看时间要来不及了,也不管了,“随便你们,要来就来,不要声张就行,跟着我走。” 只看见他把屋前的一口大缸移开,就出现了一条一人宽的地道,怪不得,白天叶家村不见人影,原来走的都是地道。 这地道暗的很,能见度很低,但叶虎显然就是熟门熟路,带着他们几个折腾就通过了地道。 地道的外面是一片很大的竹林。叶家村里七大分家的人基本上都在这里了,人很多,三五成群的扎堆,好像是按着年龄来分的,年轻的和年轻的待在一起,年长的和年长的待在一起。 “我把你们带过来了,之后你们随意。晚上等我带你们回去。”说完叶虎就奔着孩子多的那堆跑去了。 赵十四一看,那堆里有昨晚的叶龙,还有一个男孩子和两个女孩子,没想到经历了昨晚的事情,叶虎还能和叶龙凑在一起。 叶龙看见叶虎来了,讥笑着嘲讽道,“手下败将,你终于来了,我在跟他们说你昨天那个阎王难救,真是把我们都要笑死了。” “叶龙你别太过分,等哪天我爹教我制毒了,我一定会制出比你更厉害的毒,你等着瞧吧。” “哎呦呦,真会有这么一天吗?我爹可是跟我说了,你爹啊,发誓平生再也不制毒了,怎么可能教你,异想天开。” “你……”叶虎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叶龙大卸八块。 旁边的男孩子见此,便劝到,“好了,好了,你们都是多少年的对手,还要像小孩子一样吵架,没劲。”他看着林子里出现的赵十四他们三人,问叶虎,“这三个从来没见过的外乡人是你带来的吗?” 叶虎点点头。 “是你的朋友吗?”一个粉色裙装的女孩子说道。 叶虎看到那个女孩子问他,脸微红,说话声小了很多,轻柔了许多,“他们不是我的朋友,只是几个借宿在我家的人罢了。” “那太好了,”蓝衣姑娘一听兴奋了,“今天我们拿那三个人试毒吧,看看谁制的毒最厉害。” “如此甚好。”叶龙也在一旁附和道。 要拿他们几个试毒,叶虎有点于心不忍,赵十四他们并不是坏人,不能害他们,“不行,你们不能拿他们试毒。” “为什么啊?”蓝衣姑娘不懂既然不是朋友,那拿来试毒又如何。 “因为,因为,”叶虎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说谎,“因为,他们三个人的功力都很高,你们打不过他们的。” “那好吧。”蓝衣姑娘语气里带着失望,扫兴。 那个一直不说话的男孩子提议道,“那不妨请他们过来看看我们制毒,如何?” “我没有意见,”叶龙表态道,其实他是一眼瞧见了卓泷紫便陷进去难以自拔了,嘴上还是硬着的,“反正不懂行的外面看上一百遍也学不会。” 看着自己玩伴都要把赵十四他们三人请来,叶虎只得硬着头皮把去请这三尊大佛。 “我的几个玩伴要请你们几个看我们制毒。” 韩敏和卓泷紫一直好奇叶家村独特的制毒工艺,现在有机会,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好,我们去。” 叶虎把赵十四三人带到了几个玩伴面前, “这几个都是我从小的玩伴,叶龙,这个是叶真,这个粉衣姑娘是叶宁,蓝衣姑娘是叶蓉。”叶虎介绍到。 赵十四指着韩敏说,“在下赵十四,这是我姐,韩敏”又搂着卓泷紫说道,“这是我未过门的娘子,紫儿。”此次来叶家村,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是能如此这般模糊地说一下就好。 叶龙看见赵十四搂着卓泷紫说出的话时,他的眸子猛的一缩,原来是名花已有主啊。 “既然看客都来了,我们也该比试比试,给他们开开眼界。”叶真古灵精怪,鬼点子多,“我们每人给自己左手边的人下毒,然后自己来解自己的毒,最快下毒和解毒的人为胜。” 叶蓉看着自己是叶龙左手边上的人,不禁求饶道“叶龙哥哥,你等会给我下毒的时候下手轻点,让着我一点,好不好。” 叶龙脸上浮现出了得意的神情,在这几人之中,他叶龙身为叶家三分家的人,制毒本事当然属第一。 小人得志,叶虎心里暗暗骂道,叶龙在他左手边,等会轮到他给叶龙下毒,定要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在赵十四他们三双眼睛的注视下,他们五人分别开始倒弄起来,别看他们只是孩子,前一刻他们似乎还在捣鼓,一眨眼之后,他们都给左手边的人下好了毒。 给叶虎下毒的是叶宁,叶虎知道叶宁一向心软,从不敢有害人之心,果不其然,叶宁下毒之后,叶虎感到呼吸困难,四肢无力,这一看就是最典型的朝阳草的药效,非常好解,通常的解法只要用动物肾脏泡制的药酒即可解除毒素。 这种药酒,叶虎随身携带,一喝便好。 叶虎罢了,看着叶龙早已一副马到功成的样子。 “叶龙,你这么快就把我下的毒给解了啊。” “呵呵——,我根本没有理会你给我下的毒,估计又是跟阎王难救一样是无聊的毒药。”叶龙对叶虎不屑一顾,“你这小子下的毒,我只要喝鸩酒以毒攻毒便可。” “哈哈——哈哈——哈——,”叶龙突然猛吐几口鲜血,“咳——咳” “这么回事?我——”看着手上,衣服上的鲜血,叶龙不明白,不可能,叶虎的制毒本事不可能一下子变得那么厉害的。 “师兄,你知道为什么吗?”叶虎笑嘻嘻的朝着叶龙说道,“因为我根本就没下毒,你是中了鸩酒的毒,哈哈,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吧。” “你,你——卑鄙,”叶龙气的拿手指着叶虎,叶蓉扶着他,“叶虎哥哥,我们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下狠手呢?” “你要说了,赶快扶他去找叶伯伯,”叶真第一个反应过来。 “对,赶快扶我去找我爹。”叶龙急着说道,现在只有叶全能解鸩酒之毒了。 看着叶龙也想昨晚的自己一般狼狈,叶虎捧腹大笑,“叶龙你也有今天。” 第四十三章 叶虎闯祸 叶龙中了鸠酒之后吐血不止,被带到叶全面前的时候已经是不醒人事了。 看见自己儿子变成了这幅样子,出了心疼之外,叶全怒火一下子冒起来了,他质问道扶着叶龙过来的叶蓉,“他是怎么回事?是谁干的?你快说。” 被叶全那么凶地催促着,叶蓉也是哭哭啼啼的,原本说得清的现在也说不清楚,“他,叶龙哥哥,和叶虎哥哥,他们,就——”小姑娘一着急,就理不清说话的头绪了。 但是聪明如叶全是一听就明白了,又是叶虎这个小子,这次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决不能放过他,他问着家仆,“叶涛那个老家伙在哪里?” “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山上采草药吧。” “去把他叫过来,他儿子干的好事,让他给我个交代。”叶全的声音几乎接近咆哮。 “是,是,这就去。” 叶全吩咐着剩下的几个家仆,“还有你们,去把那小子给我抓来,绑起来。” “是,老爷。” 叶虎看见几个人拿着绳子朝着他走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这下是闯了大祸了,想到要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几个家仆把他五花大绑带到了叶全的面前。 “跪下。” 叶虎倔强地没有跪,有人从后头踢了他的膝盖,他才不得以跪了下来。 这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对付一个孩子就这样,赵十四看不下去,想要动手帮叶虎。 “你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吗?”韩敏提醒道。 卓泷紫也拉住赵十四,“你冲动什么啊,你没想过你现在是什么状况吗?” 是啊,他现在武脉已绝,已经是废人一个了,还有什么用。 过了不多久, 叶涛被人急吼吼地带来了,背上还背着药筐,来不及摘下来。看见叶虎被五花大绑地跪在地上,赶紧上前想要替叶虎松绑。 “堂弟,你先不要急,我们要把话说说清楚。”叶全吩咐几个家仆把叶涛从叶虎身边拖走,“平日里你管教孩子不严,我也没说什么,可是今天——” 他指着一旁昏迷不醒了叶龙,“叶虎这小子把我儿子给毒成这样子了,我必须得替你好好收拾收拾他。” “叶龙他成这个样子是他自己的错,怪不得我。”叶虎刚开口给自己辩解,脸上就招呼上来一个巴掌,他的脸被一个下人打偏到了一旁。 叶涛看的是触目惊心,“你住嘴,在那跪着,我和你叶伯伯商量好怎么处置你再说。”如果现在还不服软,那么叶虎估计就会被打死。 叶全假意笑了笑,“还是堂弟讲道理。” “堂兄要如何处置,我都没有怨言。”叶涛是想着只要自己隐忍,叶全不会做的太过分的。 “那就好办——”叶全盯得叶涛直发憷,“我要他一条胳膊,让他以后不要在制毒了。” 叶涛一惊,没想到叶全心如此狠,“堂兄,请你念在虎儿还是一个孩子的份上,绕过他一次吧。” “我放过他,我儿子怎么办?”叶全吩咐下人拿刀出来,“今天他的一条胳膊我要定了。” 叶涛见自己儿子要被剁掉一条手,也管不得什么了,把该说不该说的都说出来了,“叶全,你想想清楚,这些年,你没有制毒的本事,都是我在暗地里为你制毒,才能维持你叶家三分家家主的身份,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只求你放过我儿子,你都——” 叶家村的人几乎都在场了,叶家三分家家主不会制毒这个事让他们炸开了锅,身在叶家,也三岁的孩童都会制毒,如果有叶家的人不会制毒,那么他一定会被另眼相待的。 “胡说!”叶全仿佛看到人群之中充斥着对他质疑的目光,慌忙地解释“你不要胡说,我怎么可能不会制毒。” 叶全想起了小时候,自从父母发现他不会制毒之后,就把他与其他兄弟姐妹区别对待,干着最苦最累的活,还没有一个人理他。 只有五分家的叶涛同他一起玩,起初他们关系也是很好,但叶涛极具制毒天赋,在长辈之间人人称道,叶涛被叶家本家招去制毒,这在这些分家的人眼里是何等的荣耀。 渐渐地,叶全开始嫉妒起天资聪慧的叶涛,千方百计地要超过他。他甚至不惜听从了那个人的建议,私下挑拨自己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使得他们自相残杀,最后,他当上了三分家的家主。 而叶家本家却在一夜之间被人灭门,叶涛是这桩灭门案唯一侥幸逃脱的人,他疯疯癫癫了半年,没人敢去追查这件事。 待叶涛正常之后,他便把叶涛安排在自己的手底下替自己制毒维持自己三分家家主的声誉。 叶全一直以为叶涛被自己牢牢地压在了脚底下,但没想到今天他竟然让自己颜面尽失,“来人,给我砍下叶虎的一条胳膊。” “别——”叶涛被三个人同时拖住了,没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作势要砍自己儿子的胳膊。 “叶三当家,你这样做有点太过分了吧。”本来卓泷紫和韩敏只想看看戏就好了,没想到这叶全真要斩下叶虎这孩子的一条胳膊。 “叶虎即使有错,也错不至此。” 叶全撇了他们一眼,没见过,是外乡人,“你们几个外乡来的人,管我们叶家村的事作甚?” 赵十四不服,“就算我们是外乡人,可是我们知道什么是公道,你做的不对,我们就要阻止你。” 叶全一听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小子,好大的口气,希望你的力气跟你的口气一样大。” 他指着几个下人,“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给我打。” 三个下人摩拳擦掌,挑衅地看着他们三人,感觉有两个女人,应该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我劝你们别动我这两位师姐,她们可都是很厉害的,打死人不偿命的。”赵十四嬉笑着对他们三个说道。 “两个娘们,顶破了天还能有什么本事,兄弟们,上。”三个下人不信邪,说着就要上。 只见韩敏拔剑的速度快过了一切,众人的眼睛都还没来得及眨,韩敏的剑已经在他们三个人的额头上各刻了一个“王”字。 那三人还来不及反应,就痛的直叫,摸着各自的脑门,哆哆嗦嗦地不敢上前了,“你们三个可要想好了,我已经在你们身上刻了一个“王”字了,我不介意再刻一个‘八’字。王八,好凑成一对。” 叶家村的众人看着这三人被一个小女子修理成这样,笑的都是上气不接下气。 “师姐,你这是什么功夫,这么快啊!”卓泷紫第一次见韩敏使功夫,好奇的问道。 “快吗?”韩敏不觉得自己有多快,她小声对卓泷紫说道,“这只是山下的寻常功夫,我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就没敢用山上的功夫。” 赵十四瞠目结舌,这山下的寻常功夫就如此了得,那么山上的功夫使出来,还不—— 叶家村的人世世代代只制毒,不练武,所以个个武功都是稀疏平常,叶全看了韩敏的身手,深知此人不能开罪, “哼,我们走。”带着自己的几个下人,抬上昏迷不醒的叶龙,叶全像一只夹着尾巴的狼,没有捕食到任何猎物,悻悻地离开了。 赵十四帮着叶涛解开了绑着叶虎的绳子,看着自己儿子没有缺胳膊少腿的,叶涛甚是欣慰。 “扑通”一声,叶涛跪在了他们三人面前,叩首道“三位恩人的大恩大德,我和犬子定会没齿难忘,感恩戴德。” “叶当家的,你不必如此,我们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赵十四和叶虎把叶涛扶了起来。 叶涛抹着眼泪,哽咽地说道“我这个儿子啊!就是不听我的,我不让他制毒,他偏要制毒,每次总犯事,这次有你们几个贵人在,可下次你们几个都在不在了,他又该怎么办?” 叶虎听着自己被老爹使劲地数落,知道自己这次闯了大祸,也服软了,“爹,我听你的,以后都听你的,我以后再也不制毒了,我练剑,好好练剑。” “如此甚好,甚好。”叶涛的心稍稍宽慰了一些。他瞅着韩敏,带着祈求的目光开口,“这位姑娘,我看你的剑技高超,非寻常人能比,能否让我儿子拜于你的门下。” 韩敏一听就愣了,自己的三脚猫剑术在山下自然能称得上是一绝,但在十象教里根本是看都不能看的,她本就是习术的弟子,只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后,她拜到石枯师傅门下之后,再也没有用过通术。 叶虎一听自己要拜这个女人为师,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屈于女子不说,还要有人天天监督自己练剑,那岂不是无聊的要死,他立马抗议道“爹,我不要拜这个女人为师,天下好的师傅多的是,何必偏偏要找她。” 叶涛没有理会叶虎的抗议,只当他是小孩子戏言,他炯炯有神的眼神朝着韩敏看去,“如果姑娘能够收我儿子为徒,那么我就把我知道的通通告诉你。” “好——” 这三人与叶涛握手言和的场面被隐匿在人群之中的某一双眸子死死地盯住了,危险一触即发—— 第四十四章 上善若水任方圆 晋衣大会到了至关重要的一战,苏若辜遇上了溪千羽,谁若能取胜,谁便能剑指巅峰,朝着易无水迈去。 教中长老无一缺席,就连教主都亲临观摩。小小的一方擂台之下,是人山人海。 溪千羽其人,乐离长老称其为“上善若水任方圆”。生平两大嗜好,其一:痴心于剑,其二:收集天下有名铸剑师所铸之剑。在教内如一汪净水一般,从不追名逐利,与世无争。 以白衣弟子之身参加晋衣大会也只为了寻找一个对手。 他从未输过,故教中人称“若水无敌”。 苏若辜是从小以剑道高深闻名的天才,十一岁便击败了北朝无名剑宗手下的第一大弟子,一战成名,他的天赋被当年下山游历的石枯长老看中,便收他为徒。他十二岁的衣阶便早已是紫衣阶,这是数百年来最为年少的紫衣弟子。 两人对峙般的站在擂台之上,还未出剑,彼此就能感觉到对方的强大。 “若辜师弟,在这教中,我最为期待同两个人比剑,一个就是你,另一个便是无水师兄。”一袭白衣的溪千羽遗世独立地站在擂台的彼端,就这么站在那里,也能让人感觉到他身上流溢出的剑气。 苏若辜自幼对其十分敬仰,恭敬地说“师兄承让了。” 溪千羽脸上流露出和善的笑容,“师弟,我现在又多了一个期待的人,那便是赵十四——” 台下一阵絮语,众人都没想到这个赵十四究竟厉害到什么地步,就连溪千羽也渴望同这个教中最低等的麻衣弟子一较高下。 苏若辜同他师兄弟多年,自然知道他醉心剑术的本性,无奈笑笑,“师兄,你今天得先过我这一关,我才能为你引荐我的师弟赵十四。” “不错不错,你的无门剑诀和我的暮诲是该一决雌雄了。” 传说暮诲剑出鞘的时候会给人带来绝望的感觉,看到这银灰色的剑锋,苏若辜感到了压抑,无力和沉闷,就像一个孩子够不着他想要的东西那种感觉。 暮诲六式——悲歌易水,随着溪千羽先开动剑招,苏若辜的眼前出现了一条河,而他就站在河的中央,水没过了他的膝盖,这潺潺流动的河水中,突然出现一道快速移动的水波,苏若辜试着动一下自己的脚,却发现自己行动非常缓慢。 他的嘴角抹起笑来,师兄还是如此这般,换汤不换药,多年的老习惯也不见他改,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无门剑诀——杜门屏迹! 一道金光色的剑气汇成了一道大门,隔绝了冲过来的水波,水打在门上,溅起了巨大的波浪。 “收剑——”溪千羽一记利索的燕子反身,剑重回剑鞘之中,“若辜师弟你真是厉害,竟然挡下了我这一招,看我下一招。” “师兄你还是老样子,剑式不能连发。”溪千羽的暮诲剑式共六式,招招都凶悍无比,但美中不足的事,他的剑式与剑式之间不能承接,所以他每次施展完一个剑式必定要重新回鞘。 “人愚技拙,让若辜师弟笑话了。” 苏若辜心里明白,这溪千羽的六招剑式虽然都天下闻名,但都是攻招,如果自己乘着他招式承接的间隙,突然发难,那么看看他会如何应对。 “师兄,来吃我一招。” 无门剑诀——开门见山。 这迎面斩下来的无门剑如同千斤一般重,即使是力大无比的南源人,也是极难能格挡下这一剑,锋利的剑锋撕扯开了空气,一片电光火石,剑离溪千羽还有几寸远的时候,还不见他躲开或是采取防守,几乎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苏若辜不相信溪千羽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心没软,剑直砍到底。 暮诲四式——蛟龙戏水。 这是一记十分霸道的剑式,溪千羽拔剑之时,在剑鞘之中就凝聚的剑气猛虎出笼般呼啸而出,那个威力十足,足以弹开一切,出鞘的剑身也跟入了水的蛟龙没有什么区别,这样大的冲击力,苏若辜没有防备就被弹走了。 苏若辜退了数步,回头望着自己的脚后跟,就差那么一寸,他就被打下台去了,只是被打下台,他就输了。 看那溪千羽,还是维持着剑在鞘中的姿态,台下的很多人都怀疑他是否动过。 “若辜师弟,你很会抓机会,知道我的剑式之间需要时间来承接,特意选在这个时候出招。” 苏若辜自嘲地笑了,“还是不及师兄厉害,我都能想到的地方,师兄自然能想到。” “没错,我苦练许久,终于练出这第四式,以攻为守,专门对付那些抓准我弱点的人。” 台下的石枯看到苏若辜占下风,微笑的对身旁的乐离开口,“乐离老儿,你的徒弟着实厉害,这溪千羽怕是我的若辜徒儿及不上啊。” “是啊,千羽这小子这几年究竟底有多深连我都摸不清楚了,估计快要接近我这个老头子了。” “两位长老的徒弟各有千秋,还未出结果,长老们都不必自谦。”慕容月听着他们的对话,插了一句嘴。 “教主说的是。” “若辜师弟,平日里你跟我比剑,在我手下过不了三招,此番便是第三招了,你可要留神了。”溪千羽知道苏若辜的实力不及他,与他比剑的同时,溪千羽也在悉心的教导他。 “师兄尽管出剑,我必定能接。” “好——” 暮诲三式——盘水加剑 溪千羽的这一招用了九分力,就到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这种迎面而来的强大剑气,才是剑道的恐怖之处,若是碰上别人,此刻已经弃剑而逃了,但苏若辜没有,他反而更加兴奋,因为师兄终于第一次对他认真了。 他终于配得上当溪千羽的对手了。 这招盘水加剑力道刚性无比,出剑必见血,溪千羽在快要刺中苏若辜的时候,感觉到这招杀气太重了,若辜师弟不死也残。 剑锋一偏,从苏若辜的脸侧擦了过去,击中了一块大石头,石头瞬间被震到连碎片都没能留下。 苏若辜愣住了,如果师兄没有手下留情,那么现在自己就是他的剑下亡魂了,终究,自己还是战胜不了这样的对手,只有他才能和无水师兄并驾齐驱。 溪千羽为了不误伤苏若辜,收剑只是力道过大,剑带着他冲下了擂台,按照规矩来说,比试双方,只有有哪方被打倒或者被打到擂台之下,那么那一方就算输。 如此说来,胜负已分。 “我认输,是我输了。”苏若辜出乎众人意料,扔下自己手中的无门剑,认输了。 他走下台去,跪在石枯的面前。 “师傅,弟子有负你的期望,不敌千羽师兄。” 石枯摸着他的头,和蔼地说道,“傻徒儿,这有什么关系,来日方长,你多加练习就是了,何必纠结一时的成与败呢?” “师傅——” ——————————————————分隔线—————————————————— 十象教禁地内,洛空长拨开这满山的杜鹃花,来到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前,这里好像多年没有人踏足了,洞口结满了蜘蛛网,他拿着火把探路。 一路到达洞的尽头,是钟乳石密布的地方,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石头丛中,树立这一块千年寒冰。而在这千年寒冰之中,困着一个女人,从她眼角的鱼尾纹来看,她不年轻了,但姣好的容貌轮廓依旧清晰,昭示着她年轻是多么风华绝代。 她表情哀伤,手触摸着寒冰的冰面上,无聊的数着上面的冰渣子。 “老朋友,我来看你。”洛空长将火把插在了石缝之间,顿时火光照亮了这一小片山洞。 那个女人看到洛空长来了,神情显得特别激动,死命的拍着冰墙,但冰墙十分坚固,她又改为拿手指挠,之后无计可施,只能在那呜咽的低声叫着。 洛空长阴险地笑着,“我们一十二年没见,你也不必如此激动。” “你个畜生,你不得好死。”那个女人见到洛空长如此这般淫笑,咬牙切齿地咒骂他。 洛空长却不以为然,“你以为这里还是你的天池十二宫吗?你还是当年的那个十宫主吗?” 女人的眸子黯淡下来,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都十二年了,我跟你说过了,东西不在我的身上,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我当年确实没有相信你,但我现在相信了,因为我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我们英明神武的教主也在找那样东西。” 女人一惊,“你说什么,你们教主,慕容无极?” “哈哈——”洛空长仰天大笑,“我们十象教早已经改朝换代了,慕容无极那个老家伙在就死了,现在是他女儿,慕容月执掌全教。” “慕容月,那岂不是?”女人的眸子一缩,显得更加惊讶。 “没错,我就是要让事情朝着我掌握的方向走去。” 洛空长脸上尽是得意,仿佛掌控了天下一般。 “你这样做,就不怕遭到冥王的报应吗?” “冥王,早晚有一天,冥王我也不放在眼里。” 第四十五章 阴谋 洛空长睨了那个女人一眼,“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儿子的下落吗?” 那个女人一听是自己儿子的下落,激动地使劲用手拍着冰墙,“你说,你快说他在哪儿?” “他死了,”洛空长笑得这般穷凶极恶,“你和那个男人的儿子死了,五年前就死了,还是死在了你们自己人的手里。” “不可能,不可能。” 女人蜷缩成一团,嘴里喃喃自语,精神似乎已经错乱了,“我的儿子不可能死的,不可能。” 看着昔日里求而不得的人儿现在在自己的面前如此狼狈,她就是活该。 洛空长满足了, 大笑着扬长而去—— ………… 在溪千羽战胜苏若辜之后,晋衣大会的胜者基本锁定是溪千羽了,剩余几人的实力远不及他们二人。 慕容月同石枯长老看完了比试之后,一道回了凌空阁,身后跟着凌大宝,他本是凌空阁看门的,现在韩敏不在,他代为贴身照顾。 路上,慕容月先打破沉默。 “此番大会之后,我便要升任易无水为长老。石枯长老你意下如何?”慕容月觉得此事务必与石枯好好商议。 “无水他的确有实力可以做这个长老,教主英明。” 慕容月从石枯的眼神里看出了他的犹豫,解释道“石枯长老,我升任易无水为长老,只要是想再抑制一下术派在教中的地位,若论实力,术派里也有几个白衣弟子能当上长老这个位置。” 石枯沉吟片刻,“教主,我们切不可急躁冒进,十象教一向是术与剑汇合的教派,我们不可过分打击术派。” 这石枯是在说自己鲁莽吗?这些话入了慕容月的耳,她不中听。 “咳咳咳——”石枯一阵剧烈地咳嗽,咳出了血来,走在后头的凌大宝急忙走到前头来,搀扶他。 “石枯长老,你没事吧?”慕容月关切地问道。 石枯坦然一笑,“无碍。” 凌大宝却看不下去了,插了嘴,“师傅,你还说你没事,你的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 “大宝,你不必担心,为师只是大限将至,歧黄之术已对我无用了。”相比于凌大宝的着急,石枯倒是泰然自若。 石枯可是自己教内改革的基石啊,如若他倒了,就等于少了自己的一条左膀右臂,慕容月脸上不禁溢出忧色。 天下两大极善歧黄之术的神医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十象教的朱时,山下的药王,如今石枯的症状是谁都束手无策了。 石枯将死已成定局。 “石枯长老,你若——”慕容月委婉地想要问出口,却不知道该怎么问。 石枯一阵大笑,“教主可是想问我若去了死界,谁能接替于我?” “知我者还是石枯长老啊!”慕容月泛起了尴尬地神色。 “我觉得无水他为人坦诚,为人忠义,是大长老的合理人选。” 看着石枯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慕容月不免有些奇怪,“易无水资历尚浅不说,况且还有乐离长老在,为何不让他来接替你。”石枯仰头望着浮在云端的凌空阁,那十八把悬空的宝剑是历代大长老的遗物,他沉思了许久,才开口“我这师弟,我最了解。” “此话怎讲?” “乐离师弟他这些年有些古怪,心术不正,如果教主执意要让他来接替我,那么教中必出祸事。” 听了石枯的这番话,慕容月没有再说话,只是一同跟着他望着那远端的十八剑踏石。 ————————————————————分隔线———————————————— 叶家村,叶虎在叶涛的胁迫下,向韩敏磕头拜师,韩敏也硬着头皮收下了这个徒弟。 几人回到了叶虎家,赵十四和卓泷紫因为韩敏的缘故也被叶涛当成宾客对待。 他们在屋子里坐定之后,叶涛才缓缓开口, “叶虎,你到屋子外头去,别进来,我和你师傅他们有要事要谈。”叶涛不想把自己的儿子牵扯到这件事中来。 “哦。”叶虎听着老爹的话,推门出去了。 叶涛好像还是不放心,疑神疑鬼地检查窗户和门是否关紧了,反反复复的看了数遍,才放下心,坐到他们三人面前。 “我知道你们想知道当年叶家别灭口一事。” 叶涛想起当年的事时,也是心有余悸,几十条人命顷刻之间就化为乌有,“叶家当年的当家是叶易,他可是一个心胸宽阔之人,召集了分家中优秀的制毒师,一齐研制天下奇毒——尽命丸。” “我们叶家主要的十七位制毒师苦心钻研了七年之久,集齐天下天下至毒之物,终于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制出了尽命丸。当家的十分高兴,他告诉有一个他的至交好友要来拜访他,恭祝他制出天下奇毒。” “那人是谁?”赵十四料想这个人肯定跟凶手脱不了干系。 叶涛也并不知道,无奈地摇着头,“这个客人自始至终我没能得见,但我确定的是,正是因为这个客人的到来,叶家才会灭门的。” “你为何如此确定?你连那个人的面都没见过。”韩敏质问道。 “确实如此,出事的那天早上,当家的把我们都支开了,独自一人在屋子里见了客人,可没到晌午,当家的屋内就听闻大叫,我们赶忙跑到屋内就看见当家的死了,而且死法古怪至极,是悬在半空之中,七窍流血而死。客人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悬空而死,这种本事是何人所有,至今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卓泷紫小声问韩敏,“师姐,你可曾见过这种死法。” “我不曾听说过,更没见过。” 叶涛接着说道“老爷死了,我们五个人赶忙去厢房通知夫人,可我们去了之后发现夫人也死了,就连当家的还在襁褓之中的孩子也死了,而且死法都和当家的一模一样,我们几人气愤的满屋子找那客人的踪迹。” 说到这,叶涛的脸上恐怖的神色愈发重了,双手紧握在一起也止不住地颤抖,“恐怖的事情发生了,我们没到屋子的一处就发现那里的人死了,慢慢地,不知为何,我们五个人变成了四个,三个,最后就剩下我和叶小五了。” “我们也不敢到处乱跑了,只能两个人互相守着等分家的人来救我们,可我不知怎么的,竟然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 想起当年的那一幕,叶涛惊地跳了起来,嘴里大口大口地呼气连觉得喘不过气来,冷汗从额头上冒出来,缓缓地流入两鬓之中。 赵十四也从椅子上起来,握住叶涛的手,稳住了他的心神。 叶涛慢慢地说道“叶小五就这么死在我的面前,死法和大家都是如出一辙。” 韩敏听着非常奇怪,“凶手把所有人都杀了,只留下你一人?” “不——,没有,他并没有放过我,是我求的他,我把尽命丸交到了他的手里,那一百一十八颗尽命丸,我尽数交给了他。” “他?” “没有错,他是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 面具男人,韩敏想到那天麻衣阁的小弟子被害,也是因为这个面具男人。 “那么说这个面具男人就是最后的凶手。”卓泷紫大胆的假设。 “不可能,这个面具男人我见过,他使得是剑,而听叶五当家的话所说,这些人都是被术杀死的,灭叶家的人和这个面具男人不是同一个人。”韩敏否定了卓泷紫的看法。 叶涛仔细回忆,也想起了当年的一些细节,“韩姑娘说的没错,我依稀记得,当年面具男人在屋内胁迫我交出毒药时,我感觉到门外站着的人影。” “之后那个男人为什么没有杀你灭口。”赵十四一直没有说话,碰上疑点便问了一句。 叶涛极为惭愧,“因为我当年为了保命答应每年研制尽命丸上交给他们,这些年,我知道我害了很多人,所以我一直不让我的儿子学制毒,我不想让他以后变的和我一样。” “五堂弟说的没错,”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走进来一个穿着长布衫的男人,“我们制毒自保可以,但绝不能有害人之心。你说我说的对吗?” 叶涛见到此人,便有些畏畏缩缩的,“二堂哥说的没错。” “二堂哥!”这是何许人也? 男人朝着他们三人作揖,“老夫叶慎,是叶家二分家的家主,几位江湖小友可否报上名来?” 卓泷紫,韩敏和赵十四各报了姓名。 众人坐下之后,叶慎先开口说话, “之前我一直好奇叶家主家被灭门之事,今日巧在门外听得五堂弟细说,想来也是惊了一跳。” 叶涛千方百计地提防还是没想被人听了去,他脸色非常难看,“二堂哥,并非我平日里要隐瞒,而是真的不知如何向你们开口。” “我知道,如果你们都是死人的话,就没有人会开口了,”叶慎的脸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周身的杀气冒了出来。 韩敏仗剑挡在众人面前,“你想干什么?” “问的好?姑娘。”叶慎的眉头蹙紧,皮笑肉不笑的,“我只想要把你们几个都变成死人而已。” 第四十六章 南海火蝎 叶慎好似不经意地打开扇子,扇面上就有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韩敏和卓泷紫好奇写上面的什么字,可越是瞪大眼睛用力看,却越是发现看不清楚,这些字像是蚂蚁一般钻进她们的眼里,好难受,头也跟着有点晕。 见两位姑娘如此不设防,叶涛着急的说道,“两位姑娘,你们不能看他的扇面,有毒啊!” 可已经来不及了,卓泷紫和韩敏话都没说就接连着栽倒在地。 赵十四没有看扇面上的字,但也跟着动不了,他非常奇怪。 “叶涛,你的本事也远不如当年了,我这扇子上的字确实有毒,但——”叶慎合上扇子,“当我打开扇子的一瞬间,这屋子里救充斥满了淡淡的香气,这香气虽不置人于死地,却足以让人麻痹。” “你叶涛自幼接触天下毒物,这类毒药对你自然没用,但是对他们三个就不一定了。” 叶涛护在他们三人面前,这可是叶虎的师傅和她的朋友,不能有一点闪失,“看我还叫你一声二堂哥的份上,放过这三个人吧。” 叶慎像听笑话一般,笑个不停,“放过他们?可笑,我可是受人之托,来除掉他们三人的,如若让他们苟活于世,我如何向那人交代。”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放过他们了。” “没错。” 叶涛坚定了眸子,做出了平生最勇敢的一次决定, “那好,那我们就用叶家最传统的老方法解决。” 叶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胆小懦弱的叶涛会有这般勇气, “你要跟我斗毒?” “没错,你赢了我,我就把这三个人交给你,你要是输了,就请你离开。”叶涛怒目瞪着他。 “既然你有勇气与我斗毒,我就给你这个机会让你心服口服。” 叶慎很有自信,虽然叶涛自小就很具有天赋,但他叶慎在制毒方面一直是叶涛的老师,他自己的制毒技术已经接近当年叶家主家的家主叶易了,叶涛也清楚这一点,但三条人命都在他的手里,只能放手一搏。 “既然,我们要比试,自然要有比试的物件吧。”叶涛不知道叶慎说这话是想耍什么花样,“我们不妨就把赵十四这小子拿来比试吧。我下毒,你解毒,人死,我赢;人活,你赢。”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叶涛拿着歉意的眼神看着赵十四,赵十四却回给他极为信任的眼神,他相信叶涛可以保下自己的命。 “开始吧。”叶慎先是伸手去探赵十四的脉搏,这奇异的脉象着实吓了他一跳,这个小子竟然绝了武脉,不是说十象教来的人吗?十象教里怎么会有绝武脉的人在? “小子,你怎么没一点内力?”叶慎还察觉到赵十四没有一点内力真气在体内流转,就像一个空了的茶壶,没有一点茶水。 赵十四不愿与他多言,“你要下毒便快下,何必如此多话。” 叶慎吃了口头上的哑巴亏,也得抓紧还回去,“你这小子,等会有你好受的时候,你别哭爹喊娘就成。” 叶涛见叶慎拿出了一个红木方盒子,盒子打开之后,里面还有一个小盒子,他轻手轻脚地拿了出来,小盒子也被打开了,出乎叶涛的意料,这里面放的竟然是名传天下的至毒之物,天下炼制毒药的所有毒师梦寐以求的东西——南海火蝎。 这南海火蝎传闻只要对人小小的蛰上一口,人便会七窍流血而死,其毒力甚是可怖,就连有些毒师一个不留神也会死在他的手里。 叶慎拿出一把刀子,对着南海火蝎来了一刀,割下了它的尾巴,乘着火蝎疼的胡乱逃窜的时候,他又赶紧把盖子盖上了。 这南海火蝎身上最毒的地方莫过于尾巴了,叶慎看来是铁了心要弄死赵十四了。 南海火蝎的尾巴配上天下难解的十二味毒药,屋子里立刻渗出来绿幽幽地毒气,他的手脚非常快,毒药一会儿就调制完了。 “这可是我集齐天下名毒,给这小子炼制的毒药。”叶慎极为得意,“这毒药穿肠而过的时候,会把肠子给渗烂,所以我就管它叫做烂肠丹了。看你如何有本事来解此毒!” 叶慎说着把毒药塞到赵十四的嘴里,让他咽了下去。 药丹一入口中,须臾,赵十四便连连吐血,叶涛急得赶忙用几根银针封住他的几个主脉,防止毒素在几个重要穴口乱窜。 “这小子,算他走运,武脉已断,若是他武脉不断,还有内力的话,只会死的更快。”这南海火蝎的毒素会与真气互相碰撞,把内脏都给打烂。 叶涛镇定下来,仔细地分析了一下,这南海火蝎的毒属于罕见的邪火毒,必须要用冰系的毒药来以毒攻毒,用冰蚕最为适合,冰火相融,便能根除体内的毒素,可是这冰蚕,当年叶虎他娘死了以后,自己便用那世上唯一一只冰蚕与她陪葬了。 现在救人要紧,只能对不起孩子他娘了。 “二堂兄,我去去就来。”叶家人无论是分家还是主家的人,对于他们而言,斗毒是无比公正的事,即使平日里在不讲信誉的人,一旦参与,必定会老老实实的守规矩。 叶涛相信叶慎不会轻举妄动,急忙地朝着屋外奔去。 叶慎自视甚高,不以为然,即使他能拿出再厉害的毒,也解不了他的南海火蝎的毒。 叶家村后山的山坡上,叶虎跪在他娘的墓前, “娘,你要是还在,一定会让爹教我制毒的。”叶虎很小的时候,他娘就生了一场大病,可惜叶涛平生只会制毒,不会救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爱之人死去。叶虎从小就缺少了母亲的疼爱,父亲平时话又少,这个不许那个不许的,他一有委屈就会来娘的墓前告状。 “娘,我爹让我拜那个女人为师练剑,”叶虎神情变得有些气愤,“那个女人大不了我多少,再说我也不喜欢练剑。” 正当他还在跟娘说着话时,他看见他爹的身影,急匆匆地奔着这边而来了。 “爹,你怎么来了。”叶虎很好奇,爹不是在跟韩敏,不对,是师傅,她们三人说话吗?怎么会跑来娘的墓地。 叶涛看了叶虎一眼,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儿子,你让开。”说罢,他就推开叶虎,就往墓前走。 “爹,你要干嘛?” 叶涛二话不说,开始徒手扒坟上的土。 叶虎吓愣了,“爹,你疯了,这是我娘的墓啊!你怎么可以这样让娘不得安息呢?”他连忙上去想要拉住叶涛。 但是叶涛用很大力气把他推开,叶虎被推到在地上,“小孩子别管,快走。” 叶虎没有放弃,上前抱住叶涛的腰身,推推搡搡间,叶涛打了叶虎一个耳光, “叶虎,你闹够了没有,我有急事。” “爹,我不管你有什么天大的事,这里的娘的墓,我不允许你这样做,你若再不停手,我就不认你这个爹了。”叶虎气急了,威胁道。 叶涛一挥手,“你快走吧,先别回家,去哪里都行。” “哼——”叶虎别叶涛的所作所为寒了心,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叶涛用手轻柔地抚摸着爱妻的墓碑,就好像爱妻还活着一般,“秀儿,我们的虎儿也怪我,哈哈——,也许是我平生害人太多,造的孽吧,现在得还了,只是这一次我想要救人,秀儿,你会理解我的,对吧。” 叶涛的嘴角抹上了悲伤的笑,爱妻的坟头被挖开了,一副棺材旁边就是那个大盒子,他拿起盒子,转身想走,忽而回头,“秀儿,等这次结束了,我也把虎儿交托给了可靠之人,我就来陪你,不能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那里。” 叶涛捧着一个大盒子进门的时候,叶慎正坐在那里等他。 “你有什么招数尽管拿给我看看,反正结果一样是输。” 不理会他,叶涛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冰蚕,已经风干了,摆放在里面。 叶慎看见冰蚕似乎在他意料之中,“用冰蚕来解邪火毒,你的想法,我早就猜到了,呵呵,可是冰蚕的冰性远不及火蝎的火性,两者根本不能抵消。到时候这小子不仅会受火毒侵体,更会被冰蚕毒入身,冰火两重天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叶涛仍是没有说话,默默的将冰蚕入了药之后,拿出一把刀子来,伸出自己的手臂,拉了一个口子,血就这么滴进了冰蚕里。 “你,你想干什么?”叶慎惊呼,坐都坐不住了,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从未看见有人拿自己的药入毒的。 “你一定没想到吧,我天生体寒,属于至寒之人,我的血再加上这冰蚕,一定能解你的毒。” 赵十四此刻虽然被银针封住了主要的经脉,但是这邪火毒仍是让他痛不欲生,自己仿佛置身在三昧真火之中烤着一般,皮肤都泛起了火色,体表的似要燃烧了。 叶涛将制好的药丸给他服了下去,这带有冰蚕和叶涛的血的药丸就是浇在火苗上的一盆冰水,赵十四感觉到了凉爽,从火中出来的感觉真的好。 第四十七章 石枯仙逝 云气之中,电闪雷鸣,雷声大作。 凌空阁里,床榻之上,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生命正在一点一滴地流逝,像这窗台上的蜡烛,就要到尽头了。 他就是十象教第十九代剑派大长老——石枯。 从床榻之下到凌空阁外,乃至到十八剑踏石处,密密麻麻地跪满了教内二千一百四十九名剑派弟子,个个耷拉着脑袋,哭丧着脸。 弥留之际,石枯嘴里仍在呢喃着什么。 陪在床榻旁的大弟子苏若辜凑上前去,贴在石枯耳边问道,“师傅,你还有什么事要交待的吗?” 石枯用生命中最后的气力死死抓住了苏若辜的手,双眼炯炯有神地望着他,“带着我的信去找易无水,务必要告诉他,让他保赵十四不死。” 说完,一道金色的闪电照亮了整个屋子,亮光晃住了所有人的眼睛,在这亮光之中,一代剑豪就这么撒手人寰了。 “长老仙逝,剑入踏石。”作为大弟子的苏若辜朝着凌空阁外喊去。 只听得凌空阁外,剑派弟子的哭声响彻了整座山峰,在这雷雨夜中,尤其悲伤。 凌大宝哭的泣不成声,双手捧着石枯的清云剑,后面跟着所有凌空阁的弟子, “清云归位。” 清云剑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离世,剑身极速地从剑鞘之中飞了出来,直冲云天而去,须臾,又从这雷电之中笔直的落下来,之间凌空阁缓缓地往外挪了一大格,清云剑就落在了这新出来的缝隙之中,归位成了第十九剑踏石。 雨越下越大,但弟子们都跪在地上,一动都没动。 第二天,石枯长老仙逝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东极岳山, 十象教的万象殿里,教主慕容月坐在殿里的最高位上,头上悬在森罗万象匾。殿内依次站着乐离长老,洛空长长老,白衣弟子,紫衣弟子,而绿衣和麻衣弟子都在殿外等候。 “易无水——”慕容月左手边的传令教徒叫到。 易无水走出人群之中,恭敬地作揖道“属下易无水,参见教主。” “免礼。” “白衣大弟子易无水,剑技卓绝,品性高雅,教主特升任其为无水长老,执教教中习剑弟子,入驻凌空阁。”传令教徒所说的教令让殿上的每一个人都目瞪口呆,其中包括易无水的授业恩师——乐离长老。 入驻凌空阁,那就是下一代剑派大长老的象征啊,乐离自然心向往之,却没想到自己的弟子竟然连升两级,在教中的地位比自己还要高。易无水未过而立之年,当上长老之位在十象教开教以来也是前所未有,更别说是剑派大长老了。 殿堂下顿时议论纷纷,在几个资历老的弟子还没有出口反对之前,易无水先开口了, “我资历尚浅,不足以能跟仙逝的石枯长老相提并论,更不能担任这个大长老的这个重则,还望教主三思,收回成命。另择良人担任此重任。” 这个高位上的女子掩嘴一笑,“易无水,你不会以为我是让你来做这个大长老吧。”易无水疑惑不解,慕容月这到底什么意思。 “我只是让你入驻凌空阁,并没有让你来当这个大长老的念头。谁来当这个大长老关系到本教的兴衰,自然得有德高望重的人来,你的师傅乐离长老更为适合。” 乐离一听,甚为喜悦,走上前去同易无水一道说道,“教主英明。” ………… 石枯长老宅心仁厚,平日里对待弟子们都是极为和蔼,全教上下都在为他的死讯祭奠,唯有一人,在那幸灾乐祸。 “石枯老匹夫终于死了。”洛空长的眼中钉肉中刺终于拔出,他自然是神清气爽。 面具男人也跟着陪笑,“是啊,那个老匹夫死了,您以后在教中扩展自己的势力,完成计划就更方便。” 洛空长停下了笑,严肃地瞪着面具男人看到,“郭通,你说你当年骗了那个老家伙的华香无蔻,又背叛了他,现在改投我的门下,以后也会不会背叛我啊!” 郭通听后默默的把面具摘了下来,一张面目全非的脸露在洛空长的眼里,“当年我大师兄嫉妒石枯老儿给我华香无蔻让我提升功力,私下里给我下毒,让我变成了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只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拿着你给的尽命丸给我师兄服下了。后来的结果你也知道了,我被这老东西逐出师门不说,还被无休止地追杀。” 他绕着洛空长走了两圈,全身的打量他,“我事后才想通,我和师兄反目的事也有洛长老你的功劳吧。” 洛空长被人说出了心思,眼神禁不住地游离,但仍是故作镇定地呵斥着郭通,“你小子在说什么?当年若不是我收留你,你早就被苏若辜清理门户了,你还有理在这怀疑我。” “属下不敢,属下绝不敢有二心,一定为洛长老马首是瞻。”郭通赶忙跪下,练练求饶。 “你知道便好,哈哈——哈哈。”能驯服郭通这样倔强的野马,让洛空长非常得意,只是得意过了头,就没有发现郭通嘴角那抹奇怪的笑意。 ——————————————————-分隔线—————————————————— 姬颜守在凌空阁外已经第三天了,她就这么不吃不喝的,一旁的侍女都看不下去了,“六宫主,我们好歹回去休息一下吧,您这样一直站在已经三天三夜了。” “无碍,你们不必陪我,累了就先去休息吧。” 那日的血入剑刃,姬颜便以为赵十四会稳操胜券的,没想到来人回报却说赵十四内力全失,而且绝了武脉,变成了废人,后来醒来就被凌空阁的石枯长老收为弟子。 她几次三番要去看赵十四,都被凌空阁的守门人挡在门外,原因很简单,凌空阁,万象殿,剑冢都是十象教的圣地,不允许天池十二宫的人涉足。 如今石枯长老仙逝,凌空阁迎来了它新的主人——易无水,姬颜听闻易无水为人宽容,想来找机会,却没想到还是见不到人。 她也想过要硬闯,但十象教中高手如云,自己闯不闯的进不说,还会给天池十二宫带来麻烦,西极的天池十二宫近年来对付死界应接不暇,正想着与东极十象教谋求合作,共同对抗死界,亦为天下苍生。 凌空阁里,苏若辜面见易无水, “师兄,哦,不对,应该称呼你为长老,无水长老,六宫主在阁外等候好多天了。” 易无水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但我不能见她。” “可她这么站着迟早会累垮的。”苏若辜心软,见不得这样柔弱的女子受累。 “你不必多虑,马上就会有人来接她回西极去了。”易无水很镇定,全然从容不迫,“你快与我说说正事。” “恩,等等,”苏若辜从怀里掏出石枯长老的亲笔手书,“长老,给你,这是师傅留给你的书信。” 易无水当着苏若辜的面拆开了书信, 无水徒儿: 我甚是欣慰你能接替下我的位置,替我接管凌空阁和这帮徒儿。 然后,我预测到本教将有大劫,可惜我气数已尽,无力再为本教保驾护航,赵十四这个徒儿天赋异禀,冥冥之中,我感觉他或许能挽救本教于水火之中,请你务必要护他周全。 你的师傅乐离长老,我们当年拜在天轮长老的门下,共同学技的时候,你师傅那时心性甚好,但这么多年过去,他不免有些追名逐利,在关乎本教存亡的问题上,请你务必坚持己见。 石枯绝笔 易无水合上信纸,眼皮慢慢合上,感叹道,“石枯长老一生为教,连弥留之际想的也是本教的生死存亡,实为可敬。” “是啊,师傅从不跟人争强好胜,是名利为过眼云烟一般。” “此刻赵十四在哪?”易无水突然想起石枯信中提到的赵十四这一茬,赶忙问道苏若辜。 苏若辜想了想,“我记起来了,之前被师傅派去叶家村调查尽命丸一事了,现在应该和卓泷紫,韩敏在一起。” “你赶快御剑前去叶家村,一定要保护赵十四的安全。” 苏若辜没想明白, “无水长老,赵十四师弟那边还有韩敏师妹在,韩敏师妹为人靠谱,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我就不必前往了吧。” 易无水看着苏若辜认真地说道,“你快去,以防万一。” “弟子遵命,无水长老。” ………… 叶家村, 服下了冰蚕和寒血混合成的解药之后,赵十四终于从一片炙热之中解脱出来了,只是眼皮还有些浮肿。 叶涛极为兴奋,“二堂兄,赵十四已经被我救过来了,你的毒被我解了,现在你应该遵守你说的话,离开吧。” 叶慎无计可施,只得离开,只是临走之前,留下了狠话,“你能保住他们这一次,我就不相信你能保住他们每一次,他们早晚会死在我手里。” 赵十四听到叶慎这番嚣张言论,极为不满,“谁死谁活,走着瞧。” 第四十八章 叶涛之死 “赵小兄弟,你们师兄妹三人不可在此地久留,叶慎一定会回来继续为难你们的。”叶涛与叶慎也是相处几十年的人了,对他的秉性是了解的一清二楚,他这个人不达目的,是不会轻易地善罢甘休的。 赵十四也知道,这个叶慎就是凶手派来追杀他们三人的,如果来明面上的决斗,叶慎是绝对远远不敌他们三人的,可是他会下毒,这让人防不胜防。 这时候,卓泷紫和韩敏药效也慢慢过去了,醒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十四。”卓泷紫的脑仁还是有点疼。 叶涛口气中带着急迫,“赵小兄弟,你赶快带着你的两位师姐走吧。” 赵十四他们三人被叶涛推搡着出了门。 “别再回来了,以后绝对不要再来叶家村,姓叶的没有几个好人。”叶涛说完便把门紧紧地合上了。 韩敏和赵十四只得扶着半醒不醒的卓泷紫离开了。 叶涛的判断没有错,果不其然,一会之后,叶慎果然又来为难他们了。 叶慎带了众多家仆,手里个个持着刀枪棍棒,团团围住了叶涛家。 他朝着屋里大喊, “叶涛,你快把那三个人给我交出来。” 并没有什么人出来,屋内并没有什么动静。 叶慎吩咐手下的家仆, “去把他儿子带上来。” 家仆领命,从后头把手脚都绑着,嘴被塞住的叶虎拉到前头来了,叶虎“呜呜啊啊”地叫喊着,扭动着想要摆脱几人的束缚。 叶慎抽掉他嘴里的破布,奸笑似的说道“你快点把你爹喊出来,叫他来救你。” 但叶虎似乎不买他的帐,倔强地把头扭到一边去,“他不是我爹了,我不会再喊他的。” “哈哈——”叶慎笑的合不拢嘴,“叶涛你听见没?连你儿子都不认你了,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屋子的门从里面打开了,叶涛缓缓地走了出来,“我们之间的事,何必要牵扯孩子进来。而且你还是这个孩子的长辈,你不觉得羞耻吗?” 叶慎有些不耐了,“叶涛,废话少说,把那几个人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他们几人已经走了。”叶涛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叶慎恼怒,早知道再早些过来堵截了,“他们去哪了,快点说。” 看着叶慎着急的样子,叶涛不知怎么的,心情极为轻松,也许是放下了一切,心态也变的坦然自若了吧, “我并不知道他们三人在哪?你问我没用。” 叶慎抽出一把小匕首来,拉过一旁的叶虎,在他脸上装模作样地比划着,“看来你还需要时间想想,没关系,我给你时间,只是不知道你儿子等不等得起。” 叶虎脸色苍白,害怕的表情,叶涛全都看在眼里,心似乎被人狠狠地拽住了,疼的受不了。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告诉他们不要再回来,回到叶家村。” “好,很好,”叶慎话音未落,就动刀在叶虎脸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立刻就溢了出来。 叶虎痛的嚎叫出声。 “不——”等到叶慎想要划第二刀的时候,叶涛跪在地上向他求饶。 “二堂兄,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们三人去了哪里。”叶涛已经诚恳地把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但是叶慎仍然不罢休。 “我怎么能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 叶涛看着吓得神情呆滞的儿子,思索了一番,下定了决心,从怀中摸出了一包药粉。 “二堂兄,我以死明志。万望你不要再为难我的儿子。” 说完,他就把一整包药粉全都吞了下去, 叶慎没有想到叶涛会那么坚定的自杀,一时疏忽,被剧烈挣扎的叶虎挣脱了,叶虎哭着跑过去,把叶涛抱在了怀里, “爹,刚刚我是跟你怄气的,你不能死,不能死啊。”叶虎说话断断续续的,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毒药的药效发作了,叶涛嘴里血流不止,但他仍是笑着,艰难地抬着手揉揉叶虎的脑袋,“傻孩子,爹没有生你的气,爹刨你娘的墓也只是为了拿出冰蚕来救人,以后,以后爹不在这了,你,就要照顾好自己,被让爹在那边也替你担心。” “爹,你要死,我照顾不好我自己的,我没有你不行啊,爹——” 叶涛终究还是放下了他一直放不下的宝贝儿子—— 叶虎把合上双眼的叶涛紧紧地抱在怀里,还不敢相信,对他这么好的老爹,一直在无微不至,无所不在的老爹,以后就再也没了。 叶慎看着这感人至深的场面,却没有半分触动, “叶涛,你以为你一死了之,这件事就算了完了吗?不是还有你儿子吗?”几个家仆抄着家伙朝叶虎围起来,要对他发难。 “住手——”叶慎一看来人,竟然是去而复返的赵十四他们三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赵十四看着叶涛竟然被害死了,忍不住地懊恼自己没有早些到,“还是晚来一步。” 叶虎看着赵十四他们三人来了,起身哭着对他们说道,“你们去哪里了啊?怎么现在才来!” 看着这个孩子丧失至亲之人,如此难过,韩敏伸手将他揽在了怀里,有了温暖的拥抱,叶虎不禁失声痛哭。 “我还愁着到哪里去找你们三个,现在好了,你们三个自己送上门来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十几个家仆围了上来,卓泷紫嗤笑道,“就凭你的这几个虾兵蟹将还能为难我们,可笑。” 叶慎好像一点也不但心这个问题,得意地笑着“我知道你们几个都是东边山上来的高手,动你们不得,但是你们两位姑娘不要忘了,你们刚刚才中了我下的毒,此刻你们发动内力试试。” 韩敏和卓泷紫调整内息,发现内力的源泉好像被锁住了,内力根本不能调动到周身各处。 “哈哈——,你们不能运功,便于常人无异,而这个一旁的赵十四,又是个绝了武脉的废人,你说,我要你们的命不是轻而易举的吗?” 赵十四一听,形势如此这般不利,冷汗挂在脑门上,一滴一滴地滴入脚下的黄土之中,而卓泷紫和韩敏则是没有说话。 无门常在,御剑六极。 “十象教无门剑——苏若辜在此。” 一道银白色的剑光,一人御一剑,从天际划过而来。 韩敏露出了欣喜地目光,是大师兄,大师兄苏若辜来了。 一身白色襕衫,腰间系着同色的蛛纹带,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显得丰神俊朗,苏若辜如剑仙一般的入场,震惊了所有在场的叶家村人。 “听说你们区区几个山下人就要为难我的师弟和师妹,真的是——胆子好大。”霸气侧漏的开口,那几个家仆就不敢动手了,愣在那里。 “你们怕什么,他们都是山上修仙门派的人,不能随随便便杀山下人的。”叶慎从那人口中得知修仙剑派的规矩:十象教作为东极最大的修仙门派,自古分为修剑成仙和修术成仙两种成仙方式,但这两种成仙方式都怕手上沾到血腥之气,所以他们很少会随随便便杀人的。 苏若辜笑笑,“老人家,你可真是了解我们修仙之人,我的确不能随便杀人,但我可以轻轻松松把你们一干人全打趴在地上。” “小子,你莫要嚣张,你们给我上。”叶慎气急败坏地说道。 无门剑诀——天门流星,一道流星剑光从人群中穿梭而过,十几个家仆在那么一瞬间被似有被流星击中的感觉,明明身上没有什么伤口,但就是痛的非比寻常,纷纷倒地哀嚎。 叶慎甚至没有眨眼的时间,无门剑就已经悬在他的脑门上。但他却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带着挑衅的眼神看着苏若辜“你有胆就杀了我。” 苏若辜一个旋身,在落地之前,挑断了叶慎的脚筋。 叶慎瘫坐在地上,连爬都爬不起来。 “师兄且慢,我有话要问他。”韩敏朝着苏若辜喊道,苏若辜听了韩敏的话,这才收了剑。 韩敏拿脚踢了踢在地上艰难爬着的叶慎,“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我就把你的手筋也给挑断,到时候你就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千算万算,叶慎也没有想到苏若辜回来,只是棋差一招,他不得不服输。但是,决不能把他知道的说出去,不然自己的一家老小便要性命不保了。 韩敏不知道他在思索什么,一个劲地催他, “快说——” “哈哈——老夫本以为叶家主家一亡,这天下第一制毒师便是我了,但没有想到,树倒猢狲散,他们都是各立一派,自成一家。我苦心经营多年,联合外人杀了我自家兄弟,还害死了叶家那么多人,到头来就是一场空啊!” 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叶慎说完,便咬舌自尽了,几个家仆看叶慎自杀身亡了,纷纷跪地求饶。 这下可好,叶慎一死,倒是撇了个干干净净,韩敏他们这回这的是一无所知了,线索到这真就断了。 “无水长老派我来寻你们回去。” 无水长老,赵十四心中一惊,几日不见,易无水已经变成了长老了。 第四十九章 困龙洞 已经除了叶慎,死者为大,他们几人联手将叶涛,叶慎下了葬。在叶涛坟前,赵十四恭恭敬敬地点上了三炷香,“叶五当家,多亏了你,我们才能险象逃生——” 卓泷紫跟着也上了三炷香,“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叶虎是个孩子,还不能从失去父亲的阴影中走出来,抱住叶涛的墓碑硬是不撒手,哭的泣不成声。 “叶虎,你给我把手松开。”韩敏呵斥道。 叶虎表情呆滞,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没听见一样。韩敏见状上前就生拉硬拽地要把他拖走。 “我不要,我不要走,我要跟我爹在一起。”叶虎嚎啕大叫。 “啪——” 韩敏不假思索,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叶虎的脸上,孩子的脸红肿起来了,但韩敏却没有心软,指着叶涛的墓碑说道,“仔细看看清楚,你爹死了,你以后就跟着我。我是你的师父,会好好照顾你的。” 叶虎被这一巴掌给打蒙了,愣是半晌没说话,泪水就这么静静地从眼眶里淌了出来, “师父,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叶虎一头扎在韩敏的怀抱之中,哭声更甚了。 ………… 叶家村,叶涛家。 苏若辜郑重地搭着韩敏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师妹,我——” “师兄,你怎么搞得那么严肃,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看着师兄如此紧张兮兮的,韩敏不免有些好笑。 “那好,师妹你一定要节哀啊,我们师傅他——他,老人家仙逝了。”苏若辜说完撇开眼不敢看她,师父离开人世的时候,师妹不在场,她一定很伤心。 韩敏的笑容僵硬在嘴角处,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她好像没听清师兄再说什么。 什么?师兄刚才说了什么——师傅怎么了?怎么会,师傅怎么会死? 一时间,就这么一句话,好像韩敏心中好似昏天黑地一般,她夺门而出,卓泷紫想要去追,被苏若辜拦住了,“给她点时间,她需要冷静一下。” “石枯师傅是怎么死的。”赵十四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给惊到了,不敢相信,那么一个和善的老人竟然会—— 苏若辜神情也较为低沉,“病逝。” 二十年前,冥王发动了一场对人界的战争,十象教作为东极第一大修仙门派,又身处在人界的大门口——东极岳山,不得不应战。 当年那一役,冥王从头到尾没有露面,但十象教还是死伤惨重,石枯长老的师傅——天轮长老就死在与面首一战之中,慕容老教主也受了不轻的伤,而那时还是白衣大弟子的石枯长老为救慕容老教主,替他挡下了鱼面首致命的一掌。 十象教从开始溃败到了结尾,眼睁睁地看着人界的大门即将被打开,如果冥王界一举入侵人界,那将会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 万幸的事,当年十象教剑派中有名天赋异禀的弟子——夏极道,在这场战争中羽化成仙了,变成剑仙的夏极道仅凭一人之力,就将这些魔物们统统送回了东海冥界。 大战结束了,天下太平了,夏极道却不见了,石枯当上了剑派的大长老,但落下了病根,所以二十年后,石枯就是死在这病根上。 ————————————————————分隔线———————————————— 韩敏呆坐在后山的山坡上,望着远处飞流直下的瀑布,青山绿水,思绪已经回到了当初。 当年,她无意间看见石枯长老器重的二弟子郭通偷偷地下药毒死了他的师兄,她第一时间告诉了她当时的师傅——洛空长,但洛空长却不以为然,丝毫没有信任他,再加上郭通的诡计多端,把杀害师兄的罪责栽赃嫁祸在了她的头上。 洛空长二话不说,便把她从术派中驱逐出去了,然而当时的石枯长老慧眼识人,看出了谋害他大弟子的人正是郭通,想要清理门户,却被那人逃脱。之后,他不惧流言,收了她为入室弟子。 此生难报石枯长老的知遇之恩啊! 她默默地流着泪—— 此时,突然伸来一只手拿着衣袖给她拭去泪水,她转头一看,原来是她的小徒弟,叶虎。 “师父,你为什么再哭。是不是因为师父的师父——” 看着叶虎呆呆地表情,韩敏不由得破涕而笑, “你就是个鬼头精。” 叶虎也朝着韩敏咧嘴笑笑, “师父,你不要不开心了,师父你没有了师父,我没有了爹。但以后你有我这个徒儿,我有你这个师父。我会对你好的,师父。” 韩敏揉了揉叶虎的头,感叹道“是啊!师父以后只有你了,你要是哪天不好好练剑,又跑去制毒,那我就不管你了。” “不要,师父,我答应你,我以后会好好练剑的,再也不制毒了,你别不管我。”叶虎害怕地连忙摆着手,向韩敏保证道。 此次在叶家村,赵十四三人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谁是凶手的线索,但是知道叶慎是凶手的帮凶,而且照叶涛对当年叶家主家被灭门的描述来看,凶手会一种奇特的通术,可以确定他一定是十象教内术派的人。 苏若辜带着众人要回山上,但韩敏执意要把叶虎带着,苏若辜认为这并不符合教内的规矩。 “师妹,你这样平白无故地带一个外人上山,教中是不允许的。”苏若辜露出了为难之色。 韩敏就这么看着师兄,目光里带着十足的坚定,“这个不是外人,他是我徒弟。” 怯生生的叶虎偷偷瞄了一眼严肃地苏若辜,胆怯地开口“师父,要不我不去你们说的山上了吧,我就……” “不行,你爹临终前把你交给了我,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 赵十四也开口求情道,“若辜师兄,你就让韩师姐把这小子带上山吧。” 敌不过众人的哀求,苏若辜只得软下心来,“好吧,等我上山同无水长老禀报一下。” 叶虎就这么跟着众人上山去了。……………… 十象教前山,天河之水天上来,浩浩荡荡地汇入这护教神潭之中。众所周知,五年前这里还只是一口枯井,但随着司空刃生斩断天池坝,有了天河之后,天河的水便源源不断地流入这口井中,竟然灌不满这口井。 这幽幽潭水的深处,有着一个困龙洞,而这洞里,就住着一条镇东神龙。镇东神龙自从创世以来就存在于世,千年之前,它与上古第一剑苍松剑仙决斗,被苍松剑仙剑封于枯井之中。 千年之后,这西来的大水来势汹汹,镇东神龙担负起了保护东极岳山的重责,它一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喝这西来的水,才能保证东极不被淹没。 可是这困龙洞里,如今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洞内阍气弥漫,山下镇子里的恶兽此刻便在这里,它并不是死了,而是躲进了这护教神潭之中。 一龙一蛇,恶兽与神兽共处一室,巨蛇紧紧盘着镇东神龙的身子,朝着它吐着信子,而镇东神龙为了喝这不断涌入的水,无暇顾及巨蛇的动作。 巨蛇发出了“嘶嘶”的叫声,似乎是在愤怒, “哥哥,你说我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你为何是龙,而我就是蛇呢?你高高在上,镇守东极,我却是一头恶兽,要四处逃窜,忍受着那些山下无知之人的言语谩骂。凭什么?” 镇东神龙的龙须微动,鳞片这水光的照射下闪烁着金光,低沉而威严地声音响了起来,“龙有龙的活法,蛇自然也有蛇的活法,你何必艳羡于我,这千年我被困在这枯井之中,我又何尝不羡慕你能自由自在的。” “你胡说——”巨蛇咆哮着怒吼,剧烈地晃动着它的尾巴,激起水面上的一片浪花,它张开血盆大口,朝着镇东神龙的身上狠狠的要去。 一时间,龙的咆哮声响彻了整个困龙洞,水面被炸开了,水花四处飞溅,巨蛇松开嘴时,那被咬到的地方,鲜血直流,血肉模糊不堪,水面上一时间泛起了红色。 巨蛇松开了镇东神龙,朝着洞内的更深处游去了。 镇东神龙每天这个时候总要忍受着巨蛇对它的折磨,它决不能停下喝水,只要一停下,那天河的水就会瞬间把整个东极岳山给冲垮,它只能默默地忍受着。 一干人御剑飞行来到了十象教,叶虎第一次尝试到御剑飞行的爽快,直呼过瘾。 重新回到凌空阁,赵十四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走过第十九快剑踏石的时候,他的心情压抑又沉重。 这凌空阁的新主人——易无水出来迎接他们。 “几位,我以后便是凌空阁的主事长老,你们就当石枯长老还在的样子,各自做各自想做的事,我不会多加干涉你们。但是唯有一人,赵十四,你要日夜撤步不离地跟在我的身边。” 赵十四一脸疑惑,这就算是当跟班的也没有这个当法的呀,“无水长老,我为何要这样?” “废话少说,照我说的做就是了。”易无水没有多言,转身进了凌空阁里。 第五十章 镇东神龙 洛空长接到郭通的密报,赵十四等三人已经被苏若辜护送上山了,这赵十四虽然已经绝了武脉,但仍是他的一颗眼中钉,肉中刺,洛空长急着除之而后快。 看着给自己倒茶的小弟子,他吩咐到, “别倒了,去,把你大师兄莫祥给我找来。” 小弟子听话地放下手中的茶壶,转身出门去找莫祥了。莫祥正在校验师弟们的功课,通术考绩,听到洛空长找他,二话不说便去了。 洛空长看见自己较为信任的大弟子来了,快步把他拉进屋里,迅速地合上了门扉,又不放心地拖着他走进来了几步。 莫祥甚为不解, “师父,何事如此神神秘秘的。” “你可曾听说了赵十四回到山上的消息。” 莫祥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 “他一直在幕后追查朱时死因,上次我巧用散功散破去了他的内力,本以为他会死心,没想到他还是不自量力地要一查到底。”洛空长轻拍着莫祥的肩膀,“莫祥,你是我最为得意的大弟子,你可否帮师父我除去这个心头大患。” 一听要自己亲自去,莫祥不免露出难色,“师父,现在易无水时时刻刻都把赵十四带在身边,恐怕不好下手吧?” “易无水头脑简单,做不到万无一失的。” “可是师父,就算我们抓到了赵十四,又该如何处置他呢?”决不能抛尸在山上,这样会被发现之后引起怀疑。 洛空长眯眯眸子,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你到时候就把他扔到前山的护教神潭里去,那潭不是深不见底吗,谅他赵十四命再大,也不可能从那逃出来吧。” “师父英明。”莫祥尖嘴猴腮的模样带着笑意,阿谀奉承道。 这几日,不管易无水做什么,总把赵十四带在身边,赵十四也不敢有怨言啊,谁叫他是长老,自己只能听他的。 今天,易无水要面见教主慕容月,他有要事与慕容月商议,不便把赵十四带进万象殿去,便只能叫他候在门外。 莫祥带着几个弟子急匆匆地赶来,看到万象殿外等候着的赵十四,急忙拉起他的手说道“赵师弟,我们几个是卓宇芃师弟的师兄,他出大事了,要我们把你找去。” 赵十四也没多想,语气显得有些着急,“卓宇芃出什么事了。” “详细情况等到了再具体细说,赵师弟,你先跟我们走吧。”莫祥装作十万火急的样子,拖着赵十四就要走。 赵十四早就把易无水说的要和他寸步不离的事给抛之脑后了,跟着莫祥他们一行了走了。 走了半途中,赵十四却发现这根本不是去绿衣阁的路。 他一把用力甩开了莫祥,停住不动了, “你们几个到底是什么人?” “师弟,我们是卓宇芃的师兄啊!”莫祥老实巴交地作出的无辜的样子。 但赵十四不在相信他们了, “你们很可疑,第一,你们都没有佩戴剑鞘,应该是术派的弟子,术派的弟子不允许参加晋衣大会,又是如何认识我的模样的。第二,我刚刚跟你接触之时,乘机替你把了一下脉,你绝非绿衣的实力。”赵十四眸光中带着镇定,冷静。 一看被戳穿了,莫祥狡猾的嘴脸有露了出来,干脆不装了,“你说的没错,小子。我们确实不是绿衣阁的人,我们也不是要带你去卓宇芃那,我们是来要你命的。” “把他给我绑起来。”莫祥身后几个人早有准备,拿出麻绳,捆住了赵十四。 赵十四并没有反抗,因为他知道,在这么多人同时在场的情况下,自己绝对逃脱不了的。任由他们把自己绑着到了前山护教神潭前。 “你们把他装到布袋里去,袋口扎扎紧,别被他逃出来。”莫祥说罢就离开了。 几个手下遵照莫祥说的话,把赵十四装到了布袋里,扎牢袋口之后,就把他扔到了潭水里去了。 潭水极速地渗入到布袋里去,赵十四呛了几口水,潭水冷冽刺骨,不能呼吸又加上冻水侵体,他难受极了。在布袋中翻腾着,试图把自己从布袋里蹬出去。 岸上的几人看见水中冒了会气泡之后,布袋就沉下去了,他们也安心地离开了。 布袋在慢慢下沉,赵十四在挣扎之时,手好像摸到个东西,他想起来了,这是他一直别在腰后的屠龙匕首。 平日里,这匕首也不能用,就跟破铜烂铁没什么区别。今天,他似乎听到了赵十四救命的呐喊声,轻而易举地就被拔了出来。 割断了手上的绳子之后,他又割断了绑在脚上的绳子。这黑暗的布袋之中,屠龙匕首闪烁着微弱的绿光,借着这绿光,赵十四在布袋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逃了出去。 这外面都是水,而且现在基本上已经处于潭底的位置了。赵十四想拼命蹬腿游上去,可怎么也浮不上去,低头一看。天哪!潭底有这一个很大的漩涡,水都被洗到这个漩涡里去了,赵十四哪能逃得过,被一道吸进了漩涡里去了。 赵十四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并不是在水里,而是在一块礁石上,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他抬头看了看,仍是暗无天日的地方,但能不时的听到水流的响声。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赵十四冷的缩成一团,抱怨道。 “困龙洞。”洪亮的回答响起,声音在这洞里盘桓不绝,不断的回声传来。 突然水面上,波浪大起,在水花密集的地方,涌出了一颗巨大的脑袋,赵十四看见一个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口旁有须髯,颔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的怪物。 赵十四没见过龙的真身,不免有些害怕,“你——你是什么东西?” “大胆,放肆,吾乃镇东神龙是也。”如戛铜盘的声音响了起来,整个在水里的龙身也游出了水面。 看这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的生物,果然跟传说中的龙一模一样,赵十四咽了口口水,喉结颤动着,紧张地说道“你是真龙。” 龙须大动,镇东神龙微怒,“吾背有八十一鳞,具九九阳数,为何不是真龙?” 没想到罗兰仙子说的都是真的,这护教神潭下面真盘着一条神龙,想起罗兰仙子的任务,是要到镇东神龙身上割下鳞片,但神龙如此巨大,这简直比登天还难,虎口拔毛倒是简单许多。 “千年了,上千年没有一个人踏足过困龙洞,你是头一个。”镇东神龙提起龙爪,朝着赵十四所在之处抓去,顿时那一块礁石在镇东神龙的爪下炸成碎片,幸好赵十四反应快,翻身朝着另一块礁石上滚去。 赵十四自知不是对手,赶紧求饶,“镇东神龙,我绝非有意要来冒犯您,我受人所害,到了这潭底之中,我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出去了。” 镇东神龙是上古神兽,开天神龙和育土神龙所生的第五子,身为灵兽的他从不伤害人类,这一次它是为苍松困了千年,积怨已深,才如此吓唬赵十四,它的本性并不坏。 “当真如此。”镇东神龙盘桓着双爪,龙吟之中尽展威严。 “千真万确。” 得知来人并不是苍松派来监视自己的,镇东神龙便安下心来, “年轻人,快跟吾说说,这外面都变成了什么样子?”镇东神龙千年被困,早就不知道人世间都是什么样子了。 赵十四愣住了,这镇东神龙化敌为友的时间可真是短啊,这么一会就能和自己推心置腹了,他想了一想,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都告诉了神龙。 “东极岳山竟然开创了修仙门派,你们人类真是……”镇东神龙笑起来,颔下的明珠也跟着一阵乱动,“这东极岳山可是仙灵之气聚集的神山,自古以来确实是修仙的风水宝地。” “你说的南源,北朝之人,本是一脉,吾曾亲眼所见他们分裂。” “千年前,神州曾经历过一次惊天骇俗的大地震。在神州的极南端,大陆的地裂之处,人死之后聚集的灵气促生出一棵绝世树。” “这棵绝世树只用了三天时间,便长的枝叶繁茂,高耸入云,绝世树的枝头上,挂满了绝世果,南边的人在地震之后颗粒无收的状况下,个个饥肠辘辘,纷纷摘食树上的果子。” “这果子赋予了人们神奇的能力,就是你近日而言的通术,拥有的通术的南源人自视甚高,才和北朝人分裂开来,形成了如今的格局。” “那现在绝世树还在吗?”赵十四好奇的问道。 “在南源人纷纷采摘之下,树枯竭而死了,绝世树早就不存在这个世上了。” 这时候,水下一条游动的黑影,打起波澜,“哗啦”的一声巨响,水面被分成两半,巨蛇也探出了脑袋, “哥哥,你在玩什么啊!” 赵十四一阵惊悚,这不是在山脚底下镇子外出现的那头恶兽吗?为何此刻它在这里。 “大胆恶兽,此乃镇东神龙所居之地,你何故在此。”巨蛇也因为赵十四的一声大喝而注意到他。 镇东神龙无奈的开口,“这是吾的胞弟螭龙。” 第五十一章 大战螭龙 上古时期,开天神龙和育土神龙共孕育六子,螭龙便是第六子,它体型像蛇,实则为龙。 螭龙因为长的怪异,自小就被龙族排斥在外。 “你这小子不就是之前在山下扎伤我眼睛的那个人吗?”螭龙目露凶光,黑暗之中,似乎能看到它的獠牙。 “今天我要好好和你算算这比帐。” 镇东神龙显得极为着急,摇摆着龙尾挡在赵十四面前,“螭龙,你不可再伤人了,这样会加重你自身的阍气。到时候你要想再变回灵兽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哥哥,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偏袒凡人啊!若论法力,我不是哥哥你的对手,但待会等困龙洞的水面一上升,哥哥你就分身乏术了。” 镇东神龙属于大型水属性的角龙,亦可生水,又可吸水。护教神潭的水位就靠镇东神龙吸水来维持。变相而言,哪天若是困龙洞的水位满了,那么东极将会迎来一场洪灾。 “螭龙,你若是执意如此,那么吾只能对你动手了。”龙颜大怒,水面形成了大小不一的各处漩涡,镇东神龙似乎在聚力。 “哥哥,你要想清楚你我相争,必定两败俱伤,到时候你的东极怎么办?你的天下苍生怎么办?”螭龙正是抓住了镇东神龙的弱点,才会如此肆意妄为。 “唉——”镇东神龙仰天咆哮,顾忌的太多,终究还是下不了手。 随着流水急速地从困龙洞的洞口涌进来,困龙洞里的水位越来越高,潭水渐渐没过了礁石,赵十四不得不躲到更高的地方去。 镇东神龙使命在身,只得撇下赵十四不管,自顾自的施展起雷雨通行的法术来吞吐潭水。水流浩浩荡荡地被吸到神龙的腹中,但是水流量丝毫未见,法术阵不得不一直维持。 螭龙慢慢悠悠地游到岸上来,脑袋突然探了过来,吐着红红的信子在赵十四身上舔着,这浑身黏糊糊的口水让他直犯恶心。 “凡人,你说我是应该吃了你,还是杀了你。”在螭龙眼里,此刻的赵十四就像刀俎上的鱼肉,可以肆意宰割。 维持着法术阵法的镇东神龙颇为着急,扯下身上的一片龙鳞,朝着赵十四投去。这龙鳞一到赵十四的上空就变成了一层金色的保护膜,隔绝了螭龙和赵十四。 “神龙盾——哥哥,你可真大方,你的龙鳞可是弥足珍贵的,竟然用在了这个凡人身上。”纵使螭龙的毒牙再锋利,也撕扯不开这坚固的神龙盾。 螭龙又试图那头猛击撞来撞破这盾,但还是失败了。 镇东神龙深知神龙盾虽然坚固,但是维持的时间有限,只有螭龙多加摧毁,盾破也就一会儿的事。 “你切勿加害于这个凡人,他与吾有缘。” 镇东神龙的话让螭龙转移了视线,它转而向水里的镇东神龙游去,“不加害他,那我就来加害你。” 法术阵法需要高度的法术集中,镇东神龙分身乏力,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螭龙从他的尾巴上开始一圈一圈的盘绕起它的身体,当缠到龙颈之处,螭龙停了下来,“哥哥,千年之前我可曾听说你的龙脉在脖颈之处,不知是否属实。” 开天神龙与育土神龙共育六子,能力各有不同,但都极为厉害,可身为龙,也有它的死穴,就是它的龙脉,龙脉一旦断了,那么龙就会死。 而镇东神龙的龙脉恰恰就在脖颈之处,一点都没错。 但镇东神龙丝毫没有惧色,龙吟之声响彻整个困龙洞。 赵十四发现自己腰上闪着一块绿光,拿出来一看,原来是屠龙匕首正在发光,而且从刚刚微弱的绿光变成现在的强光。 突然,屠龙匕首一阵剧烈地抖动,带着赵十四的身子冲出了神龙盾,飞向镇东神龙,刀尖直指神龙的龙脉之处。 眼看着就要刺到的一刹那,赵十四拼尽全力,双手握着刀柄,使得刀尖微微改变了方向,赵十四闭上眼不敢看。 刀入肉,血溅在脸上的感觉让赵十四睁开了眼,屠龙匕首刺进了螭龙另一只完好的眼中。 “啊——”螭龙剧痛无比,松开了对镇东神龙的钳制,尾巴直在水面上扑腾,来回重重撞击着洞壁。 “凡人,我要活吞了你!”双目都葬送在这个凡人手中,这种耻辱让螭龙忍住了疼痛,对赵十四发起了攻击。 虽然失明了,但螭龙和蛇一样,对热源的追踪非常敏感。每次,螭龙都能准确地朝着赵十四身在之处咬去。 幸好赵十四眼疾手快,躲过了几次。但这几次之后螭龙提快了速度,赵十四明显觉得乏力,站在一块礁石上喘气。 螭龙朝着赵十四冲去,赵十四奋力朝旁边一扑,又躲过了,但是被螭龙击碎的石块给狠狠地击中了,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凡人,我要你付出代价。” 镇东神龙见此危急关头,又扯下了一片龙鳞,扔给了赵十四。 龙鳞这一次附在了赵十四的脚上,赵十四顿时感觉双腿轻了很多,就像羽毛一般,脚下飞步,如同获得了卓绝的轻功,甚至能够飞檐走壁。 获得了如此快的速度,赵十四到处流窜,戏耍螭龙。 “不可能,你一个凡人怎么会有那么快的移动速度。”螭龙刚刚还感觉的热源移动的速度特别慢,甚至一度还停了下来,现在为何会变得那么快。 赵十四一边沿壁疾跑,一边挑衅着螭龙,“你不是很能耐吗?你来抓我呀。” 看着螭龙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赵十四瞬时移动到洞顶上,他单手攀在石壁上,另一手拿着屠龙匕首。 刚才他就想通了一件事,为何屠龙匕首能精准地朝着镇东神龙的龙脉处刺去?只能说明一点,屠龙匕首有预知龙的龙脉所在,一击必杀的能力。 他现在就在等,等着屠龙匕首的感应。 果不其然,一会儿之后,屠龙匕首果真又亮起了一阵强烈的绿光, “时候到了——” 赵十四抓准时机,一跃而下,空中一个飞步,身子便轻轻地落到了螭龙的脑袋上。 螭龙也感觉到了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头上,强烈的不安促使它剧烈地摇晃头部。赵十四稳稳的趴在它的脑门上,屠龙匕首就这么指在螭龙的两眼之间。 “畜生,我猜你的命门就在这吧!停下,别动,不然我就刺进去了。” 赵十四的威胁让螭龙停下了动作,但它震怒不已, “大胆凡人,居然敢屠杀龙族……” 都这样了还能耐,赵十四在螭龙的脑门上重重地敲了一下,“你这嘴里要是再蹦出来一句废话,我管你是龙族还是畜生,我都照杀不误。” 镇东神龙望见赵十四制服了螭龙,便开口道, “凡人,吾与你有缘,今日可否看在吾面上,绕过它一命。你放心,吾会抽出它的龙筋,它以后不会再为祸人间了。” 听了镇东神龙的话,赵十四才停下了威胁的动作,毕竟是神龙扯下两片龙鳞,赋予了他能力才让他制服了这头恶兽,功大者莫过于它。 “我是看在镇东神龙的面子上才放过你一马的,下次记住别出现在我面前。”赵十四话音刚落,螭龙便一头扎进水里,朝着困龙洞的深处游去。 赵十四不由得嘘了一口气,好险,今天差点就把命给交代在这了,还好命大! “凡人,你可是罗兰仙子派来的人?”镇东神龙看见屠龙匕首的那一刻便知道他必定和罗兰仙子有关。 赵十四自知瞒不过神龙,就实话实说了“我并不是罗兰仙子派来的,但我确实与她有一段渊源。” “罗兰仙子之前给了我这把屠龙匕首,还交代给我一个任务就是到你这来取走一片龙鳞。但我迟迟未做,知道今日被奸人所害,才到了这里。” “吾这一身八十八片龙鳞各有奇效,刚才给你的两片便赋予了你两种能力,其一是神龙盾,在危急关头能救你一命,其二便是飞龙步,以后你便会觉得腿轻如无物,健步如飞,轻功卓绝天下。” 这神龙身上的龙鳞原来如此这般神奇,赵十四不免有些疑问。 “神龙,那罗兰仙子要龙鳞何用?” “罗兰仙子前身就是罗兰花精,她的年轻容貌只能维持千年,她要吾的龙鳞永驻青春。” 赵十四心里暗暗惊道,原来那个老妖婆是为了一己私欲才让自己来冒险,自己还一直被蒙在鼓里,老妖婆真是用心险恶啊! “凡人,吾刚才察觉你武脉已绝,可有此事?” “确实如此。” 镇东神龙从口中吐出一团白色云气,云气飘到赵十四的面前。 赵十四定睛一看,原来是颗小小的血红色珠子。 “这是吾之精血所孕育的龙血珠,这千年来就孕育了两颗,你乃是吾之有缘人,又帮吾解决了眼下的大患,吾便将它赠与你。” “龙血珠可助你恢复武脉,囤积五百年的内力,塑造仙根,以便将来位列剑仙之班。” “谢谢神龙!”赵十四吞下了这颗龙血珠,立马感觉到体内真气的回流,左手也能感觉到那水气在流动。终于,他回归了。 定要让那些暗中之人好受一番! 第五十二章 一飞冲天 镇东神龙又扯下一片龙鳞交到赵十四手里,郑重地嘱咐他, “吾之龙鳞乃世上罕有之物,你务必要小心保管,以免不好向那个罗兰交差。” 赵十四接过龙鳞,把它放在一个囊中,小心翼翼地置于怀中,看着镇东神龙背上坑坑洼洼的伤口,原本整整齐齐的八十八块龙鳞被一连扒下了三块,起因都是他,他有些不好意思,“神龙,恕我冒昧地问一下,你背上的龙鳞还会长出来吗?” 镇东神龙听到这个问题后哈哈大笑,“无知凡人,吾之龙鳞生长迅速,每隔五十年就会长出一片新的。” “要五十年,这还叫快。”赵十四惊讶道,人生在世,不过匆匆百年,镇东神龙竟然说五十年快。 镇东神龙听罢,仰天大笑,“凡人,五十年对你来说是半辈子,对吾而言,只是弹指一挥间。” 也对,像它这样活上千年的的龙族而言,五十年的确算不了什么。 赵十四抬头看着头顶上空的困龙洞洞口,自己就是从这被水流冲进来的,现在水流湍急,自己该怎么出去呢? “镇东神龙,这困龙洞的洞口是不是一直会进水,从早到晚,从不间断。” “的确如此。外头来的水会持续不断地灌入洞中来,吾每天都需施展法术才能不断吸收。” 那这下就难办了,赵十四本想找个不进水的时间点游出去,再浮到水面上去,现在看来简直异想天开了。 “凡人,你吞下了吾之龙血珠,具有了神龙之力,就是半龙之身了。你何不运气化剑试试。虽然这洞口的水少说也有万吨以上,具有极大的冲击力,但以你一己之力,出去不难。” 镇东神龙的提示让赵十四萌生一个想法,如果自己发动龙神血之力,幻化出破水剑,以一招朝天而冲的冲剑式带着自己冲破水阻,必能从这洞里冲去。 “神龙,大恩不言谢,后会有期。”赵十四想到了离开的办法,便同神龙告别了。 镇东神龙仍在维持着法术阵不灭,无暇顾及他离开还是逗留,“凡人,你好自为之。” 破水式—— 一飞冲天! 赵十四聚集了龙血珠上的龙神之力,再加上自己的五百年内力修为,转移到了自己的左手上。如此强大的武道功力,幻化出的破水剑格外巨大。 一股无敌的冲力,向着困龙洞的洞口而去。 护教神潭的水面原本很平静,不起波澜,丹药阁的弟子在潭水边悠闲地采集草药。 猛然间,水面大开,一道红色剑光喷涌而出,朝着天际而去。天地之间,一时间似乎连上了一根血红色的柱子,将大地都照的血红血红的。 “啊!鬼啊!”采药的弟子们吓得纷纷丢了药筐,撒腿逃命去了。 这一道红色天柱,照亮了整个东极岳山,十象教的弟子都放下了手头上的事跑来观看。 凌空阁里,溪千羽倚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一片血红色, “你还担心着这小子,他倒是活的如此潇洒,就连出场也是这般惊天动地的。” 易无水背着手,也看着窗外,感叹道, “石枯长老所言非虚啊!” “师兄,你说这小子这剑冲天,可见他的功力是恢复了。”溪千羽跳下窗台,走到易无水的面前。 易无水斜了他一眼,警告似地瞪着他“无规无矩,成何体统,怎么还叫我师兄,叫长老。” 万象殿外, 老教徒杨赢扶着教主慕容月站在殿外开着这笼罩天地的血柱。 “何人使得如此厉害的冲剑,竟能冲破云霄。”慕容月问道。 杨赢想了片刻,犹豫着出口, “如此乖张,如此无敌之人,老奴平生只见过一人。” “何人?” “二十年前一剑成仙的无敌剑仙——夏极道。” 不思坊, 洛空长拍案大怒,“你们不是说把赵十四那小子扔到潭底去了吗?那现在这道血红色的剑柱是怎么回事?” “我们也不知道啊!那天我亲眼所见,那小子的确已经沉了下去。”莫祥此刻只敢小声为自己辩解。 “胡说!”洛空长怒气更甚了,“这红柱分明是有人使了冲天的剑式,逆天的剑气分散开来形成的,不是那小子还会有谁?” 莫祥赶紧跪了下来,不停地扇自己巴掌,还边扇边求饶,“师父,弟子知错了,弟子知错了。” “你们就是一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酒囊饭袋。”洛空长恨铁不成钢地怒瞪了莫祥一样,“赵十四这小子逆境冲天了,似乎还获得了神力,我们不能同他在硬碰硬了,你们给我躲在不思坊里,一步都别出去。” “是,弟子谨遵师父嘱咐。”莫祥有些不甘心,凭什么自己一个衣阶为紫衣的弟子要躲着一个低等的麻衣弟子。 赵十四没想到这冲劲如此巨大,自己不仅冲出了水面,而且竟然还上了云霄之中。 可上一刻还在云气缭绕的地方,下一刻就因为自由下落,赵十四身体开始下坠。速度越来越快,而且衣服在大气之中摩擦,已经着起火来,十象教的弟子们见红柱还没消散,又有一个火球从天而降。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如此大的动静。 如果以这个冲击力撞到地面上去,那么自己绝对会死,看在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在这个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赵十四想到了镇东神龙赐予自己的一片龙鳞。 神龙盾,赵十四周身的神龙之气化成了一个金刚盾,气盾落到了前山的树林里,与地面产生了巨大的爆炸,树林几乎夷为了平地。 有神龙盾保护的赵十四只受了轻微的皮外伤,上身的衣衫被火烧成一几条破布。 “啊——”惊呼的是小黑,她现在是人的形态,刚刚在外面觅食回来,竟然看见树林不见了,山洞也不见了,有的只是站在那里赤着上身的赵十四。 “赵十四,这是怎么回事啊!”小黑生气的朝着赵十四问道。 赵十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小黑姑娘,我——我不是有意的。” “你去死——”小黑气急了,闭着眼朝他怒吼道。 “这位姑娘是谁?”他们二人的争执被随后御剑而来的易无水和溪千羽看到了,溪千羽从没见过这个姑娘,便开口问道。 小黑一见易无水来了,下意识想要躲起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易无水本来并没有注意到她,随着溪千羽的发问,才看到了她,眸子一亮,这不是上次那个…… “姑娘,你不是——”易无水总对她有种遇故知的感觉,就像认识了许久的老朋友一般。 小黑见躲不过了,就恭恭敬敬地施了个礼,“上次多谢公子出手相救,之后我又有急事去办,不告而别,还望公子海涵。” 溪千羽眸子一深,“你是寻常人家的姑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知道这是修仙的重地,闲杂人等不得上山吗?” “师兄,你不要咄咄逼人吗?她只是一个柔弱女子。”赵十四赶紧帮着小黑掩饰,小黑也摆出一副难过的表情,试图用柔弱换取易无水的同情。 易无水盯着小黑打量了一会儿,生冷的语气询问道, “在下是否能问姑娘芳名?” “小女子姓黑,闺中密名不便告知外人来听。”小黑急的火燎火燎的,她能维持人形态的时间剩下不多了,得赶紧把这两个人给支开。 易无水的目光也逐渐变得幽深起来, “初见之时,我大意了,的确没有发现。刚才一经千羽道破,我才发现,姑娘,你不是人——” “你上山来十象教究竟有何目的?”溪千羽都把手挪到了剑格处,不依不饶地质问着小黑。 小黑一紧张就更着急了,“我——我——” 话没说完,维持人形态的灵力已经用完了,她无奈只能变成了狗形态。 溪千羽见此状,立马拔剑出来,“果真不出我所料,是妖精。” 赵十四哪能让溪千羽伤害到小黑啊,二话不说就站到了小黑面前,将她护在身后,“师兄,能否听我细细道来?” 小黑也拿出恳求般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溪千羽,溪千羽用眼神询问易无水的意思,在得到他肯定的眼神之后,他才把剑又收了回去。 “你说——” “其实小黑是我带上山来的,她无依无靠,很可怜,我是下山探亲的时候遇上她的。她天生就具有灵力,才能化作人形,能通人语,我敢保证绝不是妖精。”赵十四拍着胸脯向易无水保证。 但易无水丝毫不为所动, “千羽,我命令你将它关到落明湖底,玄阴塔的地下二层去。” “弟子得令。” 溪千羽作势要去抓小黑,可还是被赵十四给拦住了, “溪千羽,你要抓小黑,那就先过我这一关。” “你和千羽,我不知道谁能占据上风,但我们俩,我能保证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易无水头一次用非常严肃的眼神看着他,“赶快罢手。” “十四,你让我跟他们去吧。”小黑不想只躲在赵十四身后,让他来保护自己。 第五十三章 再入禁地 在易无水的眼神威胁之中,赵十四只得让溪千羽把小黑带走了。随后,易无水跟在溪千羽后面也走了。临走之前,还给了赵十四一个警告的眼神,告诫他千万别有什么歪念头。 他们走后,卓泷紫和韩敏就来了。 卓泷紫什么话都没说,眸子中含着泪,一头扎进了赵十四的怀中,使劲地哭了起来。赵十四揉着她的脑袋,安慰她说道,“好了好了,我没事,你不要再掉金豆了,又不是崩丧。” 韩敏着急地问道,“十四,你这几天都去哪了?你知道师妹有多担心你吗?” “这个不方便在这说,还是回去再说吧。”赵十四双手握住卓泷紫的肩头,把她从自己怀里拉了出来,嬉皮笑脸地对她说道,“你看我,不仅没事,我的功力还都回来了,你把把我的脉,我的武脉又通了。” “讨厌,谁要管你这些!”卓泷紫被赵十四逗的破涕为笑,而后又羞愤地捏着小拳一个劲地捶打着他,“我是巴不得你早点死掉才好。” 赵十四开心的扬眉一笑,原来泷紫也有这么不坦诚的一面。 三人回到凌空阁时,易无水早就先一步到了,等候在那里了,他摒退了众人,独留下赵十四一人,但赵十四没听他的,也跟着众人一道走了。 “赵十四,你站住,我有事要问你。” “高高在上的长老,你不是通晓所有的事吗?还会有事要问我?”赵十四还在为刚刚小黑的事情生气,对易无水自然没有好声好气。 易无水眉头一锁,“你不要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有些事情,我日后必会给你解释。” “我不要什么解释,我只知道玄阴塔不是小黑该待的地方,它也不是什么坏人,你快把它放出来。” 易无水一甩衣袖,厉声说道“我们现在该说的不是这个事,我想知道的事,这两天,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五一十的都说出来。” 冷静下来的赵十四觉得现在教中可以确定有术派的人要加害于他,不可不防。易无水做事必定有他的道理,况且他也不是个坏人,还是告诉他比较好,必要的时候还多一个可以依靠的帮手。 赵十四把几个术派弟子把他投到潭里,乃至在潭底遇到镇东神龙都告诉给了易无水听,但他听到赵十四说到镇东神龙出现那里便止住了他, “好了,往后的话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也无权去听。” 赵十四糊涂了,“无水长老,我有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 “没有,”易无水摇了摇头,“镇东神龙的存在是本教极为隐私的机密,本教之中除了我,便只有教主一人知道,但有关镇东神龙的一举一动,只有教主才能了解,我不能知道。你也切勿把遇到镇东神龙的事情在教内散播,神龙给予你的力量,你也不可以私下里在本教弟子面前使用。” “可是我冲出潭底的时候那一招一飞冲天……” “只此一次,以后休要再提。” 易无水拂袖离开。 凌大宝以为赵十四在哪里受苦受难了,给他贴心地备好了饭菜,热水,还劝他早早上床休息。 午夜时分,屋内的烛光摇曳着,床头的赵十四直冒冷汗,他在做一场噩梦。 梦中,他回到了小时候,可他分不清楚这是他自己的记忆还是司空刃生的记忆,模模糊糊之中,他的两条手臂被一人一边牵着。 他努力抬头去看,人脸都看不分明,但他有种感觉只是他爹和他娘,他们三人就站在高高的悬崖边上。 突然,他们二人带着他纵身一跃,从悬崖边跳了下去。 “啊——”赵十四惊呼着从梦中醒来,他不停着喘着粗气。 一阵罗兰花的香气扑鼻而来,微弱的烛光又扑闪了几下之后,灭了。 “我给你打造的梦境,你还满意吗?”一团团罗兰花幻化成了罗兰仙子的样子出现在赵十四的面前,她用紫色面纱蒙着脸,但是眼角的皱纹纹路已经很深,看的出她这几日没见,衰老的速度变得非常快。 每次见这个老妖婆总是那么煞风景,赵十四有些气恼,质问着“你为何要操纵别人的梦境。” “那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只是帮你还原脑海中最深处的回忆,我可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梦,跟别提操控了。” “但愿你没有,”不然,我让你好看,老妖婆。后半句话赵十四没有说出口,只在心中暗暗骂道。 罗兰仙子毕竟是修道成仙了,怎么会看不穿凡人的心思,但她没有道破,一笑了之,“我给你交待的任务,完成了吗?” 从怀中掏出那个布囊,小心地打开,赵十四把那块青绿色龙鳞,“给你,以后我就当没见过你,你以后也别再来找我了。” 罗兰仙子拿过布囊,还伸出手掌向赵十四做了讨要东西的样子。 “龙鳞不是都给你了吗?”赵十四很奇怪,“我还欠你什么没给吗?” “屠龙匕首啊!你们凡人是不能拥有这种神器的。”原来罗兰仙子问赵十四讨要的是屠龙匕首,屠龙匕首具有屠杀龙族的能力,不能被区区凡人掌握,这是仙道的规矩。 赵十四解下别在腰间的屠龙匕首,依依不舍的把它递给了罗兰仙子,说起来,这匕首也救过他不少次了,就像一个忠实的伙伴一样。 “我终于得到你了,”罗兰仙子解下紫色的面纱,俨然就是一个老妪的脸,她迫切地把龙鳞端到眼前,呵护如至宝的样子,满眼放着光,欣喜若狂,“有了你,我就能永葆青春了。” 赵十四看见龙鳞之中冒出来的神龙之气慢慢的化作一缕青色的烟气,被罗兰仙子吸进口中。罗兰仙子眼角遮掩不住的皱纹消失了,脸上松弛的皮肤也变得紧绷起来,脸上的老年斑也逐渐黯淡下来。 一张年轻貌美的脸又出现在赵十四的面前,就犹如初见罗兰仙子时的那样。 “你是第一个跟我完成千年之约的人,我会帮你去探寻那些记忆深处的东西。”罗兰仙子扬起手一挥,周围的景象大变。 他们两个从屋里瞬间转移到了十象教的禁地。这满山的杜鹃花,赵十四记起来了,这里是第一次见到易无水的地方,而这里就是十象教的禁地,寻常弟子不得进入。 罗兰仙子指着不远处掩藏在杜鹃花丛中的一个山洞“那里便是你要寻找答案的地方。” 本来并不想听这个老妖婆的指挥,但那个黑漆漆的洞口勾起了赵十四所有的好奇心,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脚步不自觉地往里面挪动着,赵十四的身后,罗兰仙子又化作一团团罗兰花随风飘散而去。 手扶着石壁,赵十四一步一步小心地往里面挪,越往里走,寒气越发的重。他不禁的瑟瑟发抖。 终于到了洞的尽头,这里还真是别有洞天啊!地上撒着幽暗的浅蓝色光,这种光是从一块千年寒冰中折射出来的。这个洞道是蜿蜒曲折向上的,地势处在比较高的位置,终年干燥寒冷,所以这块千年寒冰才能矗立于此。 赵十四看到在这寒冰之中,有个女人,紧闭着双眼,穿着一身宫服,双手交叉置于腹前,神情安详。他走上前去,敲了敲冰面。 “这是个活人还是死人啊?”那女人眼睛一下子睁开,吓得赵十四都来不及叫唤。 女人的眼神本是狰狞的,可看到赵十四的这幅模样之后,非常触动,眸子里似乎孕育着泪水,红红的,她的神情有些激动,伸出手来想要抚摸赵十四的脸,可无奈有一层冰墙阻隔,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我的——” 赵十四搞不懂这个女人怎么会变脸那么快,“在下——在下赵——赵十四,前辈是——是——” 女人一听他叫赵十四,似乎有点失望,自嘲的一笑。天下相像的人何其多也,他不是,他不是。 看着她落寞的神情,赵十四有些于心不忍,也许是他无意的冒犯打扰了别人休息吧。 “前辈,我是无意打搅,我——我这就离开。”赵十四说着要转身往外走。 “你别走,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女人悲哀的开口挽留他,她太孤独了,这么多年被关在这里,都没有人能陪她说说话。 “哦,哦,说——说什么啊!”赵十四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女人看着他呆愣的样子,眉头放松了,“年轻人,你是哪里人,是这教中的弟子吗?” “回前辈的话,我是江州安泰县的赵家的家仆,后来家里被人害了,我才上山来入的教,现在是凌空阁易无水长老的弟子。” 女人一听好奇起来,“凌空阁不是石枯长老的居所吗?何时冒出来一个易无水。” “石枯长老,他——他仙逝了。”赵十四的眼神不由得沉了下去。 自己的儿子若是还在这世上,估计也就和这个年轻人一般大,女人出口安慰他,“这世道就是天妒英才,石枯长老当年也是几个为数不多我钦佩之人。清云不出则已,一出即扫天下。” 第五十四章 气元功 “前辈,你当年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吧。”这十象教禁地每天都有一名白衣弟子看守,能待在这里面的绝非等闲之辈。 只见那女人叹了口气,“再厉害也不是没了夫婿没了儿子,终日被关在这山洞里,哪都不能去。” “……” 一个女人垂垂老矣,没有亲人的陪伴和依靠,心就如同死灰一样。 “年轻人,你年纪轻轻,看起来虽然瘦弱,但是周身却弥漫着很强的神龙之气,照我来看,你的武道修为起码在五百年以上吧,不到而立之年,就能积攒下五百个气元功,实属罕见。” 赵十四在十象教的日子里,没有人教过他一天的武功,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气元功为何物? “前辈,什么是气元功啊?” “你不必过谦,”女人惊讶的看着赵十四,修为如此之高竟能不知道气元功,再仔细看了他几眼,好像真的不知道的样子,她才开口道, “你们练剑之人,归根究底看的是武道修为。剑为外器,提升自己的内力修为,以气辅剑才是千年来习剑修仙的正道。” “以一年为期,若是在一年之内,习剑者练满一个气元功,则算是积攒了一年的武道修为,反之,这一年就算作废了。” “山下之人穷极一生可能都练不出一个气元功来,而山上修仙剑派里的名门正宗十象教里的普通弟子,一年也就能积攒一个气元功。修道成仙之人往往就需要两千年以上的武道修为,所以就算是十象教的弟子练到死也难已立剑成仙。” 在十象教中能看到一个武道修为在五百年以上的人着实困难。 “那么我们教中可有人立剑成仙过吗?”赵十四对那些得道高人十分憧憬,羡慕。 女人略作沉思,想了想“十象教中,确实曾有过几人修剑成仙的。” “开教第一代剑派大长老苍松剑仙,第十一代剑派大长老孤鸿剑仙,还有就是二十年前的夏无极,无极剑仙,只此三人。” 原来真有人完成过这个不可能完成的天下难事,赵十四不禁好奇“那他们成仙之后都去哪了?” “哈哈——”女人被赵十四的坦率逗笑了,“剑仙都是仙身,又不是神,他们只比寻常人多了三四百年的寿命罢了,死后魂身还是一样要去西极外的死界。苍松剑仙是铁定不在人世了,孤鸿剑仙若是尚在也算是剑仙中的高龄了,无极剑仙我知之甚少。” “神?” “神是整个神州乃至死界修行的至高信念,至今,未开过先河。” 当赵十四和她相聊正酣的时候,突然听见了外面有动静了,他们两人同时安静下来了。 以免遭遇到十象教的教中之人,赵十四决定先行离开, “前辈,我遇到你就好像遇到一个人生知己一般,相见恨晚,现在我先行告辞了。” 女人点头表示同意, “年轻人,你有空便多来走动走动,我待在这洞中出不去也着实无聊,跟你说说话还能打发时间。” “我有空还会再来的。” 赵十四出洞时,发现自己在洞中待久了,视力竟然变得开阔起来了,就算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洞里,他也能看的一清二楚了。 到了洞口是,他朝外张望,原来发出动静的是在外面看守的白衣弟子,也是他的师兄——苏若辜。 千万不能被他发现,不然这个擅闯禁地的罪名他可担不起。 他想了个馊主意,钻到了茂密的杜鹃花丛中去,匍匐着前进,试图躲开苏若辜的耳目。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趴在那里的那个,起来,站着别动。”苏若辜是何人,火眼金睛,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几乎是立刻他就听到了花丛中微弱的响动,再定神一看,还真是有大胆妄为的人。 赵十四不得已站了起来,拍去身上的灰尘,便站定不动了。 “怎么是你?赵十四,”逮住的人是赵十四让苏若辜很是意外,“你不好好在床上睡觉,跑这里来干嘛?” 赵十四编了一个平生编的最瞎的理由,“师兄,我想看星星,走着走着……” “好了好了,别编了。”苏若辜都听不下去了,推搡着他,小声在他耳边说道,“回去千万别被人看见,擅闯禁地的下场是要剑葬的,我不管你是怀着什么目的来的,下次都别再来了。” 剑葬是一种极为残酷的刑罚,受罚者要身受万剑而死。赵十四惊讶地张大了嘴,“师兄,我——我走了,你就当没看见我。” 赵十四颤颤巍巍地走回了凌空阁内自己的房间,不管三七二十一,倒头就睡。一觉起来就是天明了。 按照往常,现在应该是校正功课的时间。赵十四急匆匆地穿上衣服,出了屋子,一路小奔进了院子里,看见溪千羽和易无水正在漫步闲聊。 “师兄,你今年的气元功练的如何了?”溪千羽一脸嬉笑地问着。 “今年略有小成,攒集了三十个气元功,”易无水本来一本正经地问答,却看到溪千羽偷笑的样子才明白过来,脸一板,“放肆,再叫我师兄你就莫要来这凌空阁了,下次看见就把你赶出去。” 溪千羽连忙摆手,“师兄——哦不!长老,你别这么铁面无私,怪叫人害怕的。” 眸子一转,溪千羽从嬉笑变为严肃,“长老,我一直很好奇,你说,若论修为,是咱们俩的师傅高,还是已故的石枯长老高。” 赵十四站定了脚步,躲在一边的柱子后,他对这个问题也极为好奇,想听一下易无水是怎么回答的。 易无水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石枯长老要高些,石枯长老生前有着一千五百年的武道修为,而我们的师傅和他有着一百年的差距。” “不过我们的师傅比石枯长老比起来,天资更为聪慧一些,也许现在的武道修为超过了他也不一定。”溪千羽有些不服气,辩解道。 易无水摇头一笑,溪千羽平时不爱和人比高低,争长短。但一说起他的师兄和师傅,他就一步都让不得,自己只得顺着他,“你说的也有道理。” “小子,躲在柱子后面偷听什么,还不赶紧出来。”溪千羽刚刚才察觉到赵十四的所在,按照以往,自己肯定第一时间就能察觉到,绝不是自己迟钝了,而是这小子变的厉害了,内力更为沉稳,能收住自己的气息了。 赵十四见自己被发现,走到两人面前,恭恭敬敬的, “千羽师兄早!” “长老早!” 他们也没在讨论什么关乎存亡的秘密,赵十四听去也罢,溪千羽也不准备为难与他,只是口头调侃道,“按照教中规矩,偷听可是要重罚的。” “连这都要罚?”这十象教里的规矩可真多,这碰不得,那去不得。 溪千羽见赵十四上当了,继续说道,“可不是吗!” “赵十四,快去校正功课去吧,别在这听你千羽师兄胡说了。”易无水没有让溪千羽接着胡闹下去,看着赵十四离开之后,便用警告地口吻说道“千羽,你要适可而止,赵十四不应该是你戏耍的对象。” “长老,你看这小子的武道修为如何?”溪千羽没有理会易无水的警告,而是反问着他。 易无水显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两百年吧,你怎么会突然关心起他来。” 溪千羽嘴角一勾,“长老,没想到你的慧眼也能识错人,这小子少说也有四百年的武道修为。” “何以见得。”石枯长老身前也说赵十四也许是能帮十象教脱离大难的人,易无水半信半疑,这小子真的有这能耐? “那我们试探试探他,如何?”溪千羽提议道。 易无水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可行,“说来听听。” 溪千羽靠到易无水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易无水眉色大开,“千羽,就你鬼点子多,按你说的去做,但是务必切记,我不想看到赵十四受到一点伤害。” “长老请放心,我会一直在旁边盯着的,只要赵十四有一点危险,我便出手救他。”倒要看看这小子是个几成的货色。 ——————————————————分隔线—————————————————— 剑冢, 杨赢扭动着开关,那厚重的断龙石大门缓缓打开了,他低头小步走在剑道上,不敢看两旁的断剑,残剑。 每一把残剑,断剑都寄宿着剑主死前的哀怨,阴气极重,如果用手去触碰那些剑,那么就会立即被哀怨附身。 杨赢走到了剑道的尽头,微微抬头看到了教主慕容月的背影, “教主,老奴来了。” “情况如何?” 杨赢又把头低了下去,不敢说话, “一无所获?”慕容月早就料到了,“先前我就叫易无水下山寻过,也是一无所获,杨赢,我不怪你。” 杨赢还是没敢说话,看着这被重重铁链锁住的残道剑, 五年之前,他就看见这剑立于此了,先教主也常常喜欢来剑冢瞻仰这把剑的神威,现教主也是如此,他不明白,这一把连剑身都坑坑洼洼的钝剑有何厉害之处。 第五十五章 通天猴(1) 这天,赵十四早上同凌空阁的众弟子们一道校正完功课,正要去厨房帮凌大宝,小田他们生火做饭,易无水却把他留了下来。 “十四,后山面过崖下的野山桃开的正盛。你去摘几个来,让师兄弟姐妹们都尝尝。” 赵十四没想到易无水今天一反往常,竟然要他去摘桃子。摘就摘吧,反正也不是多累的事情, “是,长老,我这就去。” 摘桃子需要工具,工具只有厨房的凌大宝才知道在哪。 赵十四跑去管凌大宝借筐,凌大宝二丈摸不着头脑了, “你好好的不生火做饭,管我借筐干啥?” “无水长老要我去后山面过崖摘野桃子。”赵十四没好气的说道,也不知道他是起了哪股子邪念,竟然要吃桃子。 “哎呦喂,”凌大宝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长老竟然叫你去摘桃子,哈哈——哈哈。” 赵十四看着凌大宝笑的没心没肺,气不打一处来,“别笑了,再笑你的肚子该笑破了。” 可凌大宝愣是没有停,知道赵十四重力拍了下他的肚子。 “啊——,你下手也太狠了吧差点没把我拍死。”凌大宝放下手里铲菜的铲子,“我给你找去啊,你帮我看着点锅啊。” “快去,快去。”赵十四催促道。 凌大宝在工具房了翻找了半天,也没有合适大小的筐子,有的也是漏了底的,正找的冒汗的时候听到赵十四大喊, “大宝,大宝,快来,冒烟了,锅里冒烟了。”凌大宝火急火燎的出来一看,锅里果然冒着青色的烟气。 “不管了,不管了,你随便找个布袋凑活凑活,我是没空管你这破事了。”凌大宝急着做饭,凌空阁一大帮子人等这吃饭呢,他可没这个闲工夫帮赵十四找东西。 赵十四只得在厨房顺手捞了个布袋,再捎上两个烧饼,去后山面过崖了。 东极岳山的前山非常陡峭,后山也是万丈深渊,而面过崖就在这片万丈深渊上。因为这里离教地比较远,所以平日里没有教主的弟子会来着,只有到了重大的节事,各个衣阶的主使会带着弟子们来这祭祀教中先辈。 现在这里开满了漫山遍野的野桃子也无人来采摘,赵十四看着颇为可惜。他摘下一个野桃子,放在衣服上蹭蹭,然后大咬了一口,甜甜的桃汁入口而来。 这野桃子很甜很好吃,桃肉酥酥软软的,赵十四连着吃了五个,直呼过瘾。 赵十四围着这桃树林里到处转悠,找了个安静又有枝条遮阴的地方,把拿来的布袋子铺在地上,慵懒地躺下准备美滋滋地睡上一觉。却不知道暗地里盯着他的溪千羽看得竟是目瞪口呆,这小子可真是能逮住闲工夫偷懒了,自己就来捉弄捉弄他,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偷懒。 溪千羽捡起脚边的小石块,指间微微一弹,“嗖”的一声,便打落下一个桃子。桃子“噗通”一声,不偏不倚正正好好掉在赵十四的脑袋上。 这刚睡下去就被砸下来的桃子敲出个包来的感觉可不好,赵十四机灵地往四处看看,四下安安静静的,也没人。 “奇了怪了,这桃子难道是被风吹下来的吗?”赵十四小声嘀咕着,算了算了,既来之则安之,他想着又躺了回去。 溪千羽被这小子的惰性给逗笑了。既然一颗桃子砸不醒你,一树的桃子总行了吧。他手里捡了一把小石子,“嗖嗖嗖”的齐齐弹飞出去,只见整棵树上的枝条乱颤,桃子都纷纷掉落下来,砸了个满地开花。 这下赵十四是再也没心情睡下去了!他被砸的个天花乱坠,气恼急了,肯定是有人在戏弄他。可是这桃树密集,枝叶繁多,放眼望去都是绿和红,哪能看到什么人啊! 他只得朝着某个地方乱喊一气,“戏耍别人很好玩吗?我知道你在哪里,赶快出来。不然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身后,一只毛茸茸的手臂搭在了他的肩上,溪千羽一番欣喜,这小子终于成功地引蛇出洞了。 赵十四扭过头来一看,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不是人的,而是一只矮小的猴子。他不以为然,还以为是谁,不过是只猴子。 “砰”的一记重拳打在了赵十四的腹部。赵十四当场被打蒙了,这力道,这手劲,非常人能比,他感觉疼痛难忍,脚下轻浮,扶着一棵桃树才勉强自己站住了身子。 这猴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溪千羽见赵十四吃了不小的亏,嘴角浅浅一笑,这小子怕是不知道这通天猴的厉害之处。这通天猴虽然口不能言,但极具灵性。天生就具有习武的天赋,再加上修长的手臂,极善于与人搏击。 通天猴特点有二,第一就是痴迷于武学,溪千羽和易无水每隔一段时间去看他,都有一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感觉。通天猴的气元功积攒速度非常快,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了六百年的武道修为了。 他的第二个特点就是猴子的本性,他极爱吃桃子,生来就一直看守着这片桃林,不让外人进入,所以这片野桃树才能长的那么好,今天赵十四不仅闯了进来,而且还摘了他的桃子,自然就引起了他的怒火。 只见他摩拳擦掌,正朝着赵十四走去,准备好好收拾他一番。 好家伙!自己的身板可挨不了这猴子几拳啊,就这样,两人在这桃树林间来来回回躲着猫猫。 在不断的躲避过程中,赵十四不小心误把一根桃树的枝条给凹断了。看见小猴子眼里迸发的怒意,赵十四知道了,自己约摸估计是要完了。 通天猴攥紧了双拳,嘴里发出了“嘶嘶”的叫声,通过他身形敏捷的优势几个一绕便绕到了赵十四的面前。 赵十四深知自己是逃不掉了,看见通天猴的一记勾拳招呼过来的时候,他伸手掩面而挡。通天猴的拳头就落在了赵十四的小臂上。那一瞬间,赵十四似乎听到骨头断裂般清脆的声音。这可不得了,在这么下去得手脚全废了。赵十四连着守了通天猴十几拳之后,才想到自己身上有镇东神龙给的神龙盾啊,他心中直骂自己蠢,连保命技能都能忘记。 赵十四调动体内的神龙之气,周身便逐渐出现了一层金色的保护罩。通天猴发现无论他使出多大的劲来,都打不碎这外面的金刚罩子,只能在外面耍泼,直蹦跶,气的上跳下窜的。 调动内息形成保护层来保护自己的例子,溪千羽见过不少了。可形成的保护层如此坚固,加持时间如此长久的,倒是头一回见到,他不由得出口感叹了一句,“这小子练的什么邪门功夫啊!” 可是这神龙盾毕竟不是无敌的法宝,可以保一时的命,但保不了一世的命。在镇东神龙赋予他这项神技的时候,就曾告诉过他,神龙盾的维持时间虽长,但终究还是会碎的。 赵十四待在罩子里不敢出来,可外面的通天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就这么呆呆的守在外面,大有等他出来收拾他的架势。 可是在一旁的溪千羽就看不懂了,这两个家伙到底在互相僵持什么,照理来说赵十四有了无敌的防具,那应该不管不顾地攻击啊,以此来突破困境。可是两人迟迟没有动静,就这么两眼相望着。 突然,赵十四周身的金色罩气消失了,通天猴似乎也在等这一刻,叫嚣着向赵十四扑去。赵十四也不害怕,既然第一个神技用完了,他还有镇东赋予他的第二个神技——飞龙步。谅这只野猴子也追不上。 用着飞龙步的赵十四脚力无限,轻功犹如神速一般,但他发现这只山里的野猴子脚力也不差,竟然能跟得上他。 真是一只怪物!赵十四想着用飞龙步直接飞去凌空阁,去找易无水帮忙,毕竟这件事是他惹出来的祸殃子,他必须给自己一个交代。 可是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赵十四发现自己兜兜转转的就是跑不出这个林子,一颗桃树自己连续转过了三四遍了。 不可能啊!没道理在这么一个小的地方迷路啊。 溪千羽看着赵十四在这片桃林里找不着北了,勾唇一笑,好你个赵十四!还想出去,这桃林早就被我布上了迷幻阵法,不管你怎么跑都是跑不出去的,除非你和这只猴子决出胜负来才行。 这都追了好久了,赵十四是累的精疲力尽,那猴子倒是越追越起劲,好像完全不会累似的。 “我投降了,猴爷爷,你厉害,成了吧。”赵十四想停下来歇一会,便求饶道。 可他没想到这猴子根本听不懂人话,提着拳头又要上来干他。这真是遇到畜生,有话都说不通了,赵十四硬着头皮跟通天猴交上了手。 在战斗中,赵十四发现这猴子只会动手,他便用神龙盾加持在双手双臂上。这样下来,手也不会疼,倒是跟这猴子能打的有来有回的。 一旁看好戏的溪千羽提起劲头来了,这可让他好等,终于等到这两个家伙动起手来了。 第五十六章 通天猴(2) 这猴子真的是天生蛮力,赵十四和他一刻都没有停歇,过上了三百招了,两人仍是不分上下。赵十四已经是气喘吁吁了,通天猴也好不到哪里去,累得直抓耳挠腮。 原以为这猴子只会手上功夫,那下盘一定不稳固,赵十四就一直找机会去攻击猴子的下盘。但他发现,根本没有什么用。猴子的下盘稳如磐石,根本撼动不了一分。 赵十四可是拿出了浑身解数都拿他没办法,通天猴似乎也对他没辙,有些忌惮的看着赵十四附着神龙盾的手臂。 两人在这狭小的桃园里奔走打斗,沿途折断了不少桃树的枝条,掉下来的桃子满地滚。赵十四看见这满地的桃子,灵光一动,捡起一个来,拿衣服蹭蹭干净之后,讨好似地递到猴子的面前。 对于赵十四的刻意讨好,通天猴没有丝毫客气,双手捧过来,囫囵吞枣似地吃了起来,而且吃的是津津有味,好像在吃什么山珍海味一样。 赵十四看了直咽口水,也捡起一个来吃。他吃的急,一个吞咽,竟然把桃核给咽了下去。 一时间,喉咙被卡住了,赵十四喘不过气来,面红耳赤的。 通天猴的大掌连往赵十四的背上拍着,几个用力,赵十四终于把卡在喉咙里的桃核给吐了出来。 “谢谢你啊,猴子!”赵十四顺了气之后一把搂住了通天猴,激动地说道。 通天猴虽然听不懂赵十四在说什么,但是他的友好和热情能感受的到。通天猴也就没有第一开始的那么大的敌意了,出其意料地没有反抗,就这么任由赵十四抱着,两条长长的手臂就这么搭在他的肩上。 不打不相识,赵十四心性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与通天猴一样,爱玩。两人仿佛成为了至交好友,相见恨晚,虽然他们之间不通言语。 只听见猴子嘴里嘀咕着什么,还没嘀咕完,就拉着赵十四的手走。猴子可是力大无比的,赵十四还没来得及想,身子就被拉了出去。 通天猴就这么直冲冲地拉着赵十四往悬崖底一跃而下,溪千羽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能看着他们跳了下去。教中传闻,这可是万丈深渊啊,要是直接就这么下去了,可是立马就活不成了。 溪千羽在内心中深深自责,都是自己不小心被这猴子钻了空子,赵十四虽然不至于死地,但是自己这样如何向易无水交代。 这猴子八成是疯了吧!赵十四吓得闭上眼不敢看。过了一阵,他发现自己的身子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急速的下坠,而是在慢慢地滑动着。 他小心翼翼地睁眼来看,猴子一手拽着自己,另一手紧紧勒住藤条。两人正慢慢往崖底下荡。 “猴子!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啊?” “啊——”整个悬崖下回荡的都是赵十四的叫喊声。 通天猴将赵十四换了个姿势挟在腋下,单手交替地去抓藤条,脚下还不是踩踏岩石壁来转换方向。 这东极岳山可是高耸入云的神山,赵十四只感觉自己好像从云气之中一下子跌入了凡间,起因该死的还是因为一只猴子。 通天猴终于把早已晕得天地倒置的赵十四给带到了崖底。 面过崖的崖底其实有着这么一方天地,一片极小的沙滩被岩石遮蔽,终日受不到阳光的照射,沙滩外头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泼猴,你又来了?”在这阴暗处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发话。 通天猴把赵十四放了下来,赵十四这才看见,这老者似乎在闭目养神,两腿盘坐在地上。看他身上的衣服早就破旧不堪了,身形饥瘦,四肢如同枯枝一般。 老者一扭头,眼睛并没有睁开,就察觉到了赵十四的到来。“泼猴,了不得啊,还带来一个人。”他掐动手指,冥思片刻,“此人不一般啊!年纪轻轻,武道修为与你这泼猴不相上下,世上罕有啊!”老者说话的时候睁开了深邃的眼窝,但双目无光,目无焦点。 这个老人是瞎子?赵十四试着走上前去,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发觉他根本没有什么反应。 “老夫的确目不能视。”老者一开口就把刚刚验证了自己猜想的赵十四给吓了一大跳。 这老头不是眼睛不能看吗?怎么还能这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突然,通天猴出手向老者发难,攻击的角度极为刁钻。但老者就这么坐在那里,根本没有起身。对猴子的招式应接自如,面色从容,就好像没事的人一样。 通天猴见突然袭击没用,便撤步回去。 老者哈哈大笑,“泼猴,你的功力没有丝毫长进啊!真是浪费为师的一番心血。” 赵十四发现在老者面前,猴子显得非常温顺,此刻就像一个人一样,就这么恭恭敬敬地站在老者身前五步的位置。 看来,这猴子有这么大的本事多半是这个老者教的,而且刚刚老者说他们两人旗鼓相当。那么这猴子少说也有四五百年的气元功。能把一个畜生教到这样的地步,这个老者是有多厉害。更何况,他与猴子过招跟玩一样,显然他的武道修为远远在猴子之上。 “在下赵十四,敢问前辈是何人?为何只身一人在这孤地。” “好多年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姓甚名谁了。至于为何在此,我也一并记不清了,就连今夕是何年我都一无所知,你叫我如何回答你的问题。”老者不拘小节地摊开了衣衫,手时不时地钻到衣服里挠挠,根本没有一副绝世高人的样子。 “那前辈你还记得些什么,同我说说,也许我能帮你。”这老前辈孤身一人在此也挺可怜的,赵十四动了恻隐之心。 “哈哈——”老者仰天大笑,“我知道你是从上面下来的,十象教的弟子吧。你们帮不了我。” “但是——”老者话锋一转,“我却说不定能帮到你,你是我徒儿通天猴带来的人,武道修为在寻常人之中也是万中无一之人。” 这老者能一眼看穿自己,绝不简单。赵十四仔仔细细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他,骨瘦如柴的身躯,虚弱地好像下一刻便会死去。这样的身体里如何能迸发强大的力量压制住通天猴的攻击。 “你身上怎么会有龙的气息?”老者仔细地用鼻子嗅着,“积攒了五百层的气元功,再加上神龙之力,怪不得我的好徒儿对你也是束手无策。” “今日你姑且走吧,”老者出乎赵十四的意料,要赶他走,“泼猴,你带他离开吧。” 通天猴听不懂别人说的话,唯独对老者说的话心领神会。 “赵十四,你也记住每月初一新月之时,你就来面过崖,泼猴会在崖上等着带你来我面前。你要切记,务必不能让旁人知道我的存在,谁都不能说。” 在老者的三令五申下,赵十四点了点头。 通天猴又像搬运柴火一样,将赵十四扛在腋下,徒手拉住藤条攀上了岩壁。猴子快速地攀登,上这万丈深渊竟然也只用了须臾。猴子把赵十四胡乱的丢弃在面过崖上,自己又拉着藤条下崖去了。 还未离开的溪千羽看见赵十四被通天猴扔了上来,赶忙上去把他扶住,“那只猴子带你去崖下干吗?” 赵十四被这短时间的一上一下给搞得头晕眼花的,看见溪千羽在他面前还以为是梦境,一把捏住他的脸,使劲地捏成了各种形状,“千羽师兄,你这么会在这里?” 溪千羽忍住了脸上的疼痛,用力把他的手从他脸上掰开,“赵十四,你赶快说……”话还没说完,赵十四已经昏睡过去了。 赵十四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己的屋子里了。卓泷紫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就连睡觉时双手都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没有放开,头发散落开来遮住了秀气的脸庞。赵十四伸手将她的秀发拢到耳边。 本来就浅眠的卓泷紫被这细微的动静给吵醒了,看着赵十四给自己在整理头发,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低下了头不敢直视赵十四的眼神,握住赵十四的手也松了开来。 赵十四却没有放开,反而把卓泷紫的手握的更紧了,“泷紫,是我的错,又让你为我担心了。”说着就要作势把卓泷紫抱到怀里来,却被卓泷紫推开了,她别开脸不去看他,“不要让人家担心就不要做出这种让人家担心的事。” 卓泷紫说着说着被赵十四气哭了,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里划出来。赵十四哪能见卓泷紫哭成这样,用手不断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泷紫,我保证,保证下次绝不做这样的事。” “发誓,如果你再做出让人担心的事,就罚你变成小黑一样。”卓泷紫止住了哭意,嘴角露出了一贯的狡猾和调皮。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赵十四按照卓泷紫说的发了誓,她才破涕为笑,扑倒赵十四怀里,撒娇道“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我知道,”赵十四爱惜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以后就由我来保护你!” 第五十七章 新月之夜 初一便是新月之夜,星空中没有月亮的点缀显得格外黯淡。夜里去面过崖的路上,黑的不见五指,赵十四渴望力量,非常强的力量。 因为他知道只要在这十象教里多待一天,要害他的人就无时无刻不在。为了保护自己,为了保护泷紫,他必须要获得更强的能力,而面过崖下的那个老者就是自己最好的契机。 桃林里,猴子早就等候在那里了,见到赵十四就要用之前的方式带他下去,却被他挥开了,“今天不需要你,猴子,我要自己下去。” 猴子似乎能听懂一样,让开了。 勒住藤条的赵十四才知道这样下去是有多么不易,藤条极滑难抓,而且上面铺满了小刺,扎的赵十四的手酥麻地疼痛。 这样龟速地移动估计到第二天早上也到不了崖底。想起那天他从天而降的情况,赵十四灵机一动,自己能有更快的办法下去。 通天猴只看见赵十四双手放开了藤条,身子自由下落,急的嗷嗷叫,伸手想去够他,却只是擦到了衣服边。 双手完全放空,赵十四任凭自己从万丈高的地方落下来。在快到落到地上的时候,赵十四抓准机会开启了神龙盾。这层不破刚罩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沙土被贱的到处都是。 “你这小子,来一趟就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老者若无其事地抹去满脸的沙子,猴子紧随赵十四之后也赶到了。 赵十四噗通一声跪在了老者面前,诚恳地说道,“前辈,请你教授我如何修习武道和剑技。” “教你不急,你会生火做饭吧?” “会——”赵十四搞不懂,支支吾吾地回答了一声。 老者显得很激动,“那还等什么,赶快给我做饭啊,我吃了五十年的野果野菜了,这是头一遭能吃上饭菜了。” 现在老者这幅为老不尊的模样跟赵十四刚刚的顶礼膜拜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他这是来找自己给他做饭的吗? 老者好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做样子咳嗽了几声,“你不要小看生火做饭,我这是在考验你。” 做就做吧,反正自己平时在凌空阁里也照样帮着凌大宝做饭,权当磨炼厨艺了,“前辈,你要我给你做饭,可是这什么都没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捉鱼啊!去海里捉鱼!”老者指着不远处的海水说道。 赵十四听话地挽起裤脚,钻到海里去摸鱼了。没有任何工具,再加上天黑,赵十四瞎摸一气。“噗通”一声,脚底打滑,便一头栽进了水里。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捕到了一条小鱼,赵十四全身都湿透了,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之后,他四处去找干的柴火取火。 当架子上的烤鱼飘出诱人的香味,老者坐不住了,口水自流,他着急地催促着赵十四,“你快看看好了没有。”赵十四依言取下架子上插着鱼的木棍,看了看烤鱼烤的通体焦黑,空气中密布着鱼肉独有的香气,看成色是熟透了。 赵十四连忙把鱼给老者递过去,“前辈,你慢点。” 老者早就垂涎欲滴了,一把从赵十四手中接过就凑到嘴边囫囵吞枣一般,狼吞虎咽起来,“好吃,好吃。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老者一边吃一边夸奖这赵十四。 一旁的通天猴看的也是垂涎欲滴,赵十四不禁好笑起来,“你不是猴子吗?猴子什么时候还想吃鱼了。” 但通天猴此刻好像又听不懂他说的话了,不为所动。 赵十四恭恭敬敬等候在一旁,老者吃完鱼之后,鱼刺吐了一地,他满意地剔了剔牙齿,打了一个饱嗝,随手把木棍扔在了一旁。饭饱之后才察觉到赵十四还等着一旁,想起了要教他武道和剑技这件事,看在这小子厨艺不错的份上,自己决不能亏待了他。 “小子,把这个拿去。”老者随手甩了本剑谱给赵十四。 赵十四打开一看,顿时哭笑不得,这看起来厚厚的一本剑谱,通篇只画着一招剑式。 “小子,你莫要看不起这本剑谱,这可是我毕生的绝学。”老者即使眼睛看不见也知道赵十四嫌弃这本剑谱。 “可这上面只有一招极为普通不过的剑式啊!”赵十四认得这招剑式教内的绿衣弟子们都在时常练习的,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自己琢磨去,要是琢磨不透,下个月新月之时再来,给我做顿饭,我便告知你一二。”老者没有多说什么,就下了逐客令,“猴子,带他走吧。” 不由分说,又跟以往一样,赵十四被通天猴带上了崖顶之后,它就离开了。 赵十四机警的四下里瞧瞧望望,上次被溪千羽看见可是吓了他一大跳,这次得保证没人看到自己。 他一路攥着剑谱,抄小路赶到了凌空阁,一路上没惊醒任何人,看门的凌大宝和小田早就呼呼大睡过去了,推开门回到自己房间,就发现易无水端坐在里面。 “啊——”赵十四被吓得差点失了魂魄,“长老,你半夜三更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我想问你半夜三更跑去了哪里?”易无水看见了赵十四手里攥着的剑谱,“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 这下完了,要是被长老知道了这件事,他就不好像面过崖崖底的老前辈交代了,还在想着怎么能逃过一劫,易无水就轻而易举地从他手上顺走了那本剑谱。 “这不是绿衣弟子练的寻常剑式吗?你拿来作甚?”易无水翻开一看,也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只是老有一些说不出的奇怪,他打消了这个念头,“赵十四,你若是想学剑式,我可以教你,你不必偷学。” 易无水把剑谱塞到了赵十四的怀里,推门而去了。 隔天早上,赵十四在溪边洗完衣服,从兜里掏出了那本剑谱。这只有第一页才画有剑招,是不是谱中另有蹊跷。 “十四,你在干嘛?”卓泷紫瞧见赵十四洗完衣服,待在溪边没有要走的意思,便来询问道。 赵十四拿出剑谱交与卓泷紫看,但他没有提及老者的事,“泷紫,你看我这有本剑谱。只有第一页印了字。” 拿过剑谱,卓泷紫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不应该啊!怎么厚的一本剑谱不该只有一招剑式。”她想起了以前在伏罪司里的时候,就曾见过有些狡猾的江洋大盗就用无字书信互相传信。 而这些书信要放在手中才能显出字来,莫非这本剑谱也是如此,卓泷紫把剑谱浸到溪水中去,再一页页地翻看着剑谱,没有丝毫变化。 “看来用水的方法不行。”卓泷紫不信邪,带着赵十四反复试了好几个别的办法,结果都是一样的,统统不管用。 结果他们两人就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本剑谱只有这么一招剑式。 ————————————————————分隔线———————————————— 持续了数月之久的晋衣大会终于落下帷幕,溪千羽成为了绝对的优胜者。而卓宇芃败给了溪千羽,卓泷紫败给了女英剑剑主尹若彤之手,双双淘汰出局。 英才殿—— 教主亲自下令嘉奖本次大会几位杰出的佼佼者,由杨赢亲自在数千教徒面前诵读。 “本次晋衣大会教中人才济济,教主甚是欣慰,特此嘉奖弟子数名。大会甲等第一,白衣溪千羽,升为白衣大弟子。大会乙等第二,紫衣苏若辜,升衣阶为白衣,授犀牛带。大会丙等第三绿衣弟子尹若彤,升紫衣衣阶,…………” 赵十四底下头稍作休息,反正也没有他什么事, “大会末等麻衣弟子赵十四,入万象殿得教主面见——”杨赢的最后一句话让殿上数千人诧异的目光同时聚焦到了赵十四的身上,他惊讶的抬起头,用手指着自己,“叫——叫的是——是我吗?”紧张得似乎掉了舌头,说话都变得不利索了。 “没错就是你,”凌大宝和小田同时在背后推了他一把,他就跻身到了人群的前面去了。易无水神情严肃,附在他耳边对他说道“去见教主别乱说话。” 赵十四点点头,朝着杨赢走去。 “赵十四,跟我来这边。”杨赢领着他去往万象殿。 本次晋衣大会结束之后,最大的赢家莫过于乐离,他的大弟子易无水执掌了凌空阁,二弟子溪千羽升任为白衣大弟子,现在十象教中剑派大权在握,剑派弟子都以他为尊,他怎么能不喜笑颜开呢? 而脸色最难看的,就要属术派长老洛空长了。三席长老位,剑派占了两席,剑派的过分强大让他寝食难安,而他一直视为眼中刺的赵十四却除不掉,现在还得了教主慕容月的面见,看来教主要委以重任给这小子了。 “洛长老为何脸色如此难看,是昨晚没休息好吗?”乐离知道洛空长的心病所在,故意讥讽他。 “哼——”洛空长的脸拉得愈发的长,转身就走。 留下乐离在背后哈哈大笑,洛空长衣袖中的手慢慢的紧攥成了拳,嚣张得了一时,嚣张不了一世。 第五十八章 灵冥尸 杨赢带着赵十四进了万象殿,去往教主议事的内阁要通过一条长长的廊道。与外面大白天的通透明亮不同,廊道里烛光微弱,橙红色的光勉强把脚下的路照清。本来有三人宽的廊道,因为两侧都摆上了画架,所以只能一人走。 杨赢,赵十四一前一后地走着,左右两排画架交叉对立,共有二十幅,画像倒是有男有女,神情大都端正庄严,画像的左下角千篇一律地写着慕容二字,慕容可是教主的姓氏! 身后没了动静,杨赢驼着背,拄着拐杖,缓缓地转过头来,看见赵十四盯着第十九幅画愣愣出神,“那是教主的祖母,同教主的长相如出一辙。你快跟着来吧,教主还在等着咱们呢。” “杨主使,这些都是历代的教主吧。”赵十四指着这些画像说道。 杨赢点点头,回过身去,拄着拐杖继续往前走,赵十四快步跟了上去。 出了幽黑狭窄的廊道,光亮迎面而来,内阁同万象殿混成一体,矗立在英云峰的峰顶处,建造难度更甚于凌空阁,建筑的精细之处堪称巧夺天工。 这内阁朝阳面没有窗户,而是一个开放的观景台,采光极好,澄然大亮,令人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时不时还有偶尔略过的飞禽。 “教主,赵十四老奴已经带到。”杨赢躬下身行礼说道。 慕容月仍是万年不改的红色长裙,裙摆长长的拖沓到了地上。她站在观景台前,观望着这天下独一无二的景色。她的身后站着两个白衣弟子,一男一女。 “杨赢,你先下去吧。” 待杨赢退下之后,他们三人齐齐地转过身来,赵十四见这男的外貌虽是稀疏平常,比不上教中的易无水,苏若辜之流,但是浑身充斥着刚正之气,让人一瞧便知是正派人士。女子穿着一身素白衣,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典型的小家碧玉。 “赵十四,这位师兄唤作延城,擅长火通术,另一位师姐唤作碧珠,擅长水通术,此二人的术法在教内数一数二。” 通术大体分为三类,一类是金,木,水,火,土这种寻常通术,二类是阴通术,凡既成阴通术者,必为通术之大家。三类是异通术,传闻此类通术非常邪门古怪,正道修习通术的门派鲜少有人修炼异通术的。 碧珠拿友好的目光投向赵十四,施以一笑。而延城则是拍了拍赵十四的肩头,道“赵师弟,你的天赋异禀我们二人刚刚听教主讲后也实在是佩服。” 这延城果然是平时修炼火通术的人,拍在赵十四肩头的手掌都带着炎气,灼得他肩膀处一片红热。延城也看出来赵十四眼角的略微不适,放下手来,不好意思地笑道, “赵师弟,实在对不住,我们二人平常是极少触碰别人的,这次情难自禁,还望见谅。” 赵十四摇摇头,不在意地说道“师兄,并无大碍。” “此次叫你们三人前来,是有要事与你们商议。”慕容月坐上了主位,“陇州的青城地界灵冥尸重现人间了。” 延城眉关紧锁,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再说当年的灵冥尸不是都除干净了吗?” “二十年前,十象教与冥界大战,冥王未现,六面首挟数千灵冥尸围困东极岳山,夏无极被迫成仙,一战击退六面首,教中长老和弟子就顺势除掉了所有的灵冥尸。我当时年幼,但也曾听父辈们说起过此事,此战之激烈,千年难遇。” 赵十四对灵冥尸闻所未闻,听起来有些吃力,“你们说的灵冥尸是什么东西?” “灵冥尸是冥界重要的战力,他们原为尘世间的凡人,但为红月所噬。这红月乃是冥界所生之物,吸纳天地间的恶气,极为阴邪,有吸人魂魄的能力。被红月所噬的人能轻易地为六面首所操控,为祸人间。”碧珠悉心地为赵十四解释了一番。 延城当年还是个十岁的孩子,亲眼目睹了师傅,师兄们的相继遇难。被操控的灵冥尸附有冥王之力,功力是寻常人的百倍以上,但他们只是行尸走肉,毫无人性可言,只有一个念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可是近十年都没有听说过有红月入世的消息。”延城一直负责着监探冥界的动向,这些年也没少下山为红月的事所奔波。 “我见过红月——”赵十四的话立刻让三人的视线同时盯着了他。 “何时?何地?” “就在晋衣大会前,我在山下的镇子东边看见了红月。”那天从蛇口险象逃生,他还记忆犹新,天空中的月色突然变红的那一晚。 慕容月双目圆睁,与赵十四对视着,“你除了看见红月,可还看见别的什么东西吗?” “有,我还看见了鼠面人身和鱼面人身。” 碧珠一直专注地听着赵十四所的每一个字,下定了结论“如此看来,灵冥尸的出现却有此事。” “赵十四,本尊只有一个疑点,你务必实话实说。”慕容月洞察一切的眼神盯得赵十四心里直发虚,“你看见了红月,按理来说应该为其所噬,为何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 慕容月本性多疑,再加上天生聪慧,这一声质问就把赵十四问倒了。 赵十四心中发憷,若是回答不好,很有可能会被论为冥界的同伙处以极刑,而且那个鼠面首还帮过自己,更有可能因此被定罪。 看着赵十四恍惚的眼神,慕容月心中在大胆的猜想,“快回答本尊的问题!” 延城瞧着赵十四被吓得冷汗都出来了,不禁为他求情道“教主,属下听闻,这红月只在红月之夜吞噬九九八十一人,九九八十一那是极阳数,冥界以此寓意吞噬极阳的意思。我猜测赵师弟碰上红月之时,红月已经吞噬满了八十一人,所以他才逃过一劫。” “原来还有这等事,唉——,是本尊孤陋寡闻了。”慕容月的眼神这才从赵十四身上移开了,赵十四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你们三人之中,延城和碧珠的实力本尊自然不必多说,赵十四,你是本尊非常看好的弟子,照你的现在的武道修为,将来也许会成为我们十象教的顶梁柱。”慕容月从赵十四击败林非凡开始就一直在关注着他,对他,她是给予肯定的。 “你们三人就替本尊赶去陇州青城调查灵冥尸一事,冥界一向拿灵冥尸来对付我们十象教,这次它出现在人间让本尊有极不好的预感,你们务必调查出了水落石出,不然别来见本尊。” “属下遵命!” 三人出万象殿出来,延城和碧珠同赵十四不同路,别分手道别了,碧珠一再叮嘱,“赵师弟,明早我们便动身出发。” 赵十四允诺后便回凌空阁了,今天是初五,老者给的那本剑谱他还没有参悟透彻,他准备下月初一再下一次面过崖。现在还剩下二十五天时间,他务必在这二十天内同延城和碧珠二人查出灵冥尸一事。 回去的路上,凡遇到教中男弟子,无论衣阶高低,都要仔细地把他赵十四里里外外瞧上一遍才罢休。女弟子自然是不会肆意妄为地盯着看的,只会偷偷地瞄上几眼,然后三五成群地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赵十四受不了这样像猴子一样被人围观,正想快步离开,却看见麻衣阁的新主使胡不田带着众多麻衣弟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们想干嘛?”赵十四原本还以为胡不田带人来是要为难于他,不料胡不田看见他之后笑的跟朵花似的,可真是为难了他这个年逾半百的老人家了。 胡不田和几个麻衣弟子上前来掺住了赵十四的手臂,舔着脸说道“十四啊!我和麻衣阁的众多弟子们都非常想念你,希望能请你回麻衣阁小叙小叙。” 他们跟待亲爹一样待着赵十四,一路拥着他去了麻衣阁,赵十四推拒不过。 到了麻衣阁,胡不田又直把他往主位上推,赵十四连忙拒绝,“主使,这是你的位置。” “无妨,只是一个位置而已。”赵十四抗拒不了被他摁在了主位上。 好茶好水,瓜果点心依次被麻衣弟子们端上桌来,应接不暇。 “胡主使,你们这是干吗啊?” “我们只是以宾客之礼来接待你。”胡不田又露出了那副阿谀奉承的小人模样。 “宾客之礼?”这哪是什么宾客之礼啊,简直就是众星捧月,赵十四在众人期望的目光下小嘬了一口桌上的茶水。 胡不田不安地搓着手,问道,“月龙泉的龙泉黑茶,十四你感觉如何?” 赵十四饮不来茶,又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很好。” 昔日几个恶语相待的麻衣弟子现在都向赵十四投去了讨好的目光,个个都是点头哈腰,态度谦卑,胡不田小心地打量着赵十四的神色,见他眉色之间并没有什么反感,才开口说道,“十四啊!你现在可是受到了教主的器重,日后必成大器。” 赵十四嘴角讥讽的一笑,“我就是朽木一根,哪里有什么器重之说。” 第五十九章 林家 胡不田笑起来,脸上的肥肉跟着一颤一颤的,甚是可怕。他还不自知,笑的灿烂,“十四你能亲身面见教主,乃是我辈所不能有的荣幸。” “是啊!是啊!十四你现在就是教主面前的大红人了。”赵十四认出了说话的这个弟子,正是那日扔他包袱又出言恫吓泷紫的人。 他摆出了一副极其不悦的姿态,“说话的这个人是谁?能叫他闭嘴吗?声音听着刺耳。” “胡岳,滚去厨房劈柴。”胡不田对着胡岳怒脸相向,斥责谩骂,面朝赵十四的时候又变回了笑语盈盈的样子。 余下的弟子看到就连胡岳也被如此这番对待,更是不敢说话。 “刚刚那小子姓胡,可是跟胡主使你沾亲带故?”赵十四不怀好意地笑着,他知道胡不田请他过来的目的了。 胡不田见赵十四一眼就识破了,尴尬地笑着承认了,“不瞒十四你说,这个胡岳的确是我的侄儿,他从小就喜爱练剑,而且天赋高于常人,可惜就是机遇不佳。” “然后就想请我在教主面前美言几句,好让他升一个衣阶。”赵十四一口气说出了胡不田的心思,只见他满脸堆笑地点头。“好说,”赵十四应允了下来,“只是……” “只是什么。”胡不田唯恐抓错了赵十四的心思,急忙询问到。 赵十四笑道“这有来才有往!” “一定一定。”胡不田听罢乐的直鞠躬弯腰,“来人啊,没看见桌上的茶凉了吗?赶紧给十四再去沏一壶来。” 只看见有人捧着茶壶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沏茶去了。 ………… 整个凌云阁都知道了赵十四明日要下山去完成教主亲自指派的任务,但至于任务是什么,无人得知,是整个十象教的机密。 凌空阁外有一块光秃秃的空中浮石,相较于凌空阁下面的那块浮石,它要小上许多。赵十四和卓泷紫此刻就在这块浮石上相偎而坐,望着这漫天的星辰。 “泷紫,你看今晚的月色真美。”赵十四指着天上点点繁星,欣喜地对卓泷紫说道。 卓泷紫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快乐,忧郁的神色让她只是随口敷衍道,“是啊!真漂亮。”语气中透着无奈和凄凉。 她的伤心激起了赵十四对她的保护欲望,他把她搂的更紧了,“泷紫,你看这月亮总有阴晴圆缺,多美啊!我不在山上的日子里,你晚上无聊就多赏赏月,看看星星。” “星月常在,我何必日夜挂念。”卓泷紫垂下眸子,泪珠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掉落下来,沾在了赵十四的衣襟上,“我就怕哪日月在人不在——” 这我见犹怜的美人哭得梨花带雨的,赵十四不由得揪心一般地痛,轻轻拂去她脸颊上的泪痕,安慰道“我答应你,月在我在,月亡人不亡。” “去你的,傻瓜。”卓泷紫破涕为笑,用食指顶开了赵十四靠过来亲昵的脑袋,“想的美!” 赵十四见自己奸计没有得逞,尴尬的笑了笑,“我——我也没想怎么样!” “喏,给你。”卓泷紫拿出了一个护身符来递给了赵十四,“这是我自己做的,有点丑,不准嫌弃。” 赵十四将护身符拿到手里,心中满是感动,但嘴上还是忍不住要逗弄她,“刚才没发现,被你一说才发现,真是有够丑的。” “说丑你给我拿来——”卓泷紫生气了,为了做这个护身符,她这个舞刀弄枪的姑娘头一次碰上了针线,手上被扎了好几个洞,结果还被他嫌弃。她作势要要从赵十四手里抢。 赵十四哪里肯依,死活都不让她抢去,“不给,哪有送了人又抢回去的。” “那你就给我拿好了,要是敢丢了,你就完了,等着回来被我打死吧。”卓泷紫嘴上虽然放着狠话,心里想的却是只要他能回来,掉了也无所谓。 赵十四但笑不语…… 第二天,临行之时,凌空阁的人都来送行了,唯独少了卓泷紫一人,看到赵十四落寞的眼神时,韩敏急忙解释,“卓师妹今天一大早就去练剑了,太刻苦了。” 其实她只是不忍分离的场面! 凌大宝把赵十四拉到一把,挂了一个重重的包袱在他肩膀上,赵十四感觉肩头陡然一沉,“这里面都是什么啊,怎么这么重?” “兄弟,这里面有我昨晚连夜烙的饼,还有一些平日里你喜欢吃的酱菜,你好在路上吃,不用在外面挨饿了。”凌大宝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差点顺不过气来,他紧紧拥抱住了赵十四。 赵十四笑了笑,拍了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大宝,这只是一个简单的任务,又不是生离死别,你不用这样的。” 凌大宝一听,推开了赵十四,眼泪一下子止住了,“原来教主给你任务很简单啊!你把酱菜拿来,我要留着自己吃。” 凌大宝的神情逗笑了在场的人,就连平日里冰山如易无水这样的人也抿唇一笑, “十四,我也有东西要给你。”易无水拿出一本剑集给了赵十四,“之前看你对绿衣弟子们修习的剑式感兴趣,现在我送你一本剑集,你好好参悟参悟,日后必定会有所小成。” “多谢长老。”赵十四把剑集收入包袱中,眼神一一仔细扫过每一个人,“各位珍重。” 慕容月每当有忧愁之事时,总会在剑冢里观望残道剑。这一次,杨赢又在剑冢找到了所有人都寻不到的教主。 “教主,早膳老奴已经安排人准备好了,还请教主移步内阁用膳。” “他们三人已经动身了吗?” “回教主的话,他们现在已经下山了,正在赶往陇州青城的路上。” 慕容月摸了摸锁着残道剑的锁链,丝毫未动,“杨赢,你怎么看灵冥尸一事。” “灵冥尸一事,老奴觉得甚为蹊跷,冥界从未用灵冥尸攻击过人间界,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那带着冥王之力的灵冥尸们是这么越过东极这条天然的人间屏障的?”杨赢说的不卑不亢,但字字句句都着实有理。 “那依你看,是有人在搞怪,假借灵冥尸的幌子?”慕容月眼神很专注地盯着某一处,表情凝重起来。 杨赢抬起头来,脑门上的头纹显露出来了,“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只是老奴有一点不明?为何此人要大张旗鼓地借着这个幌子,除非——” “除非这是一个陷阱,他在勾引我们?”慕容月也想到了极有这种可能性。 “那要不要老奴派人把赵十四,延城和碧珠三人召回来。” “不必,以他们三人的实力,即使是陷阱,也足够他们探一探,闯一闯了。”慕容月满脸洋溢着自信的微笑。 剑派的弟子出行极为方便,只要御剑飞行即可,但是术派的弟子只能靠腿。东极岳山到陇州几百里地全都是一步一步走过来了,而且为了赶路程,一路上走的歪歪扭扭的小路。到了陇州地界,他们终于走上了官道。 官道可比小路宽敞多了,可宽敞也有宽敞的坏处,这车驾马行,熙熙攘攘的,路上漫天的尘土,呛得赵十四练练咳嗽。 前面有个小茶铺子,碧珠提议三人到那去歇歇脚,官道上赶路的人多,来这小茶铺歇脚的人不少,几张桌子上都围坐满了人,幸好还剩下一张桌子,三人围着坐下了。 “小二,来三碗凉茶。”延城拍出钱在桌上,小二赶忙过来招呼着,“好咧,客官,只要三碗凉茶,还要点别的吗?” 碧珠挥挥手,“不用了,就三碗凉茶。” 这天气炎热,一碗凉茶下肚,赵十四感觉整个人立马神清气爽,这小小的一碗凉茶可比胡不田那的那个什么龙泉黑茶好喝多了。 不一会儿,小茶铺的马厩里牵进来了几匹高头大马,一看便知是日夜奔程的千里马,几个壮汉走了进来,为首的八尺大汉喊道,“青城林家。” 只见那些在茶铺里歇脚喝茶的行人们纷纷收拾好包袱,准备离开,唯独赵十四他们三人搞不清状况,没走,小二急的走上前去催促他们,“几位客官,你们还是速速离去吧,那几位可是林家的人,你们开罪不起。” 延城不为所动,依旧喝着茶,那个八尺壮汉走到他们桌前,毕恭毕敬地说道,“几位一定是东极岳山来的修仙之人吧,打扰几位休息,真是失敬失敬,在下林家林宏。” “你怎会知道我们是修仙之人?”延城一手放下茶杯,置于桌下的那只手正用术唤出一团火球,以备不测。 林宏笑笑,“我家主人就是给你们教主传信的那人,我家主人吩咐我多加留意,我估摸着日子差不多了,便来官道上寻你们,果然被我找到了。” 延城放下了戒备心,教主的确跟他说过林家的事,看来此人的话不假。 “三位先好生休息着,我们几人在一旁候着便好,”林宏又招呼着小二“小二,给这桌好茶好水好菜伺候着,账记在林家头上。” “好嘞,客官。”小二不知,今天这小小的茶铺这么会来了怎么多尊大佛。 第六十章 林家二小姐 当延城,赵十四和碧珠三人走出小茶铺的时候,后头跟着一群壮汉,个个虎背狼腰的,林宏对走在后面的三人说道,“你们三人去把马厩里的马牵出来。” “三位贵客请上马。” 赵十四脑海中只记得骑过牛,骑马倒是头一回。一行人骑着高头大马在官道上驰行,岂不威风,但这只存在于赵十四的幻想之中。真实的情况是,马背上颠簸不已,赵十四紧紧拽住缰绳也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听到后面传来的嘲笑声,赵十四努力稳住身子,做样子甩了几下缰绳,“我平时御剑飞行习惯了,现在骑马反倒有些不适应。” “请您见谅,真是为难您了。”林宏在他们面前一直保持的卑微的姿态,延城心中料定此人绝不简单,粗狂的外表之下藏着极细腻的心思。 陇州是北朝的三州之一,位于极南边,也是最小的一个州,但却有着北朝举国三分之二的财力。陇州百姓勤劳能干,又富有经商头脑,再者陇州的地产丰富,常年不受战事的侵扰,所以百姓们大都富庶,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走进陇州首府青城,随处可见一派繁华之景。房屋楼阁修缮俨然,直道,栈道,驰道分工明确,以供车驾马行之用。幽幽地环城河清澈见底,街道上的行人熙熙攘攘,个个神态怡然,穿着华丽的衣裳。延城三人本想入世随俗,换下了衣袍,换上了布衣,此刻倒是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在这天下富庶之地,青城,有着一家高门大户——林家。林家的财力无可估量,酒楼,钱庄,当铺应有尽有,良田万顷,黄金万两。单单只从钱财上估测林家,那就太过片面了,林家家主林欲正如花似玉的宝贝大女儿林娇音可是当今北朝的国母,从钱,从权而论,林家都是可谓是虎据一方。 赵十四进了林家之后,仿佛置身于皇宫一般。这高墙大院果真不一般,入门就能看见的主屋——天成堂,上层为尖顶亭子,上立高一丈的涂金铁凤,屋顶铺木胎夹纻漆瓦。房屋有上下贯通的巨木中桩,作为斗栱梁架依附的主干。 门扉上的银边金匾上的“天成”二字据说是当今的北朝王亲笔所提赐予林家的。赵十四站在入门桥上往下看,几尾颜色各异的龙晴金鲫在池水中肆意地游动着,好不惹人怜爱。 “三位贵客远道而来,客房和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请三位随我来。”林宏作势要把他们请去后院的厢房。 延城面色阴沉下来,道“我们三人乃是修仙练道之人,来这不是为了贪图享乐的。” 林宏又是笑了一笑,高大的身躯不为所动,道“三位都是东极岳山来的客人,老爷叫我好生待着,切勿怠慢了。” “款待就不必了,我们急于同林老爷商量正事,可否请林兄弟你引路。”碧珠神色平静的说道。 “并非我不领路,而是我们老爷有事在外,晚上才能回来同三位商议,还请三位配合。”延城和碧珠听罢不作响了,任着林宏带着三人去了后院厢房。赵十四在客房里饱餐了一顿,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这番事过后,赵十四是绝迹不会大白天躲在客房了睡觉的。 推开门去,他想在这个后院里闲步走走,围绕着这排厢房的是一片密集的箭竹林,箭竹不同于一般的竹子,杆子又细又尖,通常以供劈篾编织之用。这箭竹林中有条细径,颇有曲径通幽的意味。 赵十四沿着这条细径走到底,一座别具一格的小院呈现在他的面前,院落里堆满了一盆盆怒放着的牡丹花。 这么多牡丹花要用来做什么?只见林家的数个家丁正一盆一盆地往屋里搬,累的那叫一个汗流浃背。 一个妙龄女子倚着门框而立,手上挥舞着紫色丝巾,嘴里催促道“你们几个快点,等会儿小姐回来看见你们还没有搬好,有你们好看的。”家丁们听罢只能哀怨着加快速度搬。 站在院外的赵十四突然被人从后面踢了一脚,差点摔了个狗吃屎,生气从地上爬起来刚想责问是那个家伙不长眼,却见家丁们个个怯怯地叫着来人“恭迎小姐。” 赵十四呆愣着转身,看见一个女子,她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一身绛紫色长裙,绣着富贵的牡丹,水绿色的丝绸在腰间盈盈一系,就如九天外的仙子那般美丽。 青丝缨络结齐眉,可可年华十五时。 窥面已知侬未嫁,鬓边犹见发双垂。 “新来的吧,不干活还想偷懒,是不是想卷铺盖走人啊!”这美丽女子虽长得赛天仙,吐出来的字语却是咄咄逼人,“今天是本小姐的及笄之日,你们动作都利索点,今晚我要在满屋的牡丹花丛中入睡。” 牡丹花丛中入睡?果真花痴一个,赵十四冷的一笑。 “你笑什么。”女子怒目圆瞪着赵十四。 就算张的再美,那也得讲道理啊!赵十四愤愤地开口道“我不是你家的家丁,你无权差使我。” 那女子嘴角诡异地一笑,道“你既然不是我家的家丁,那你为何在本小姐的闺房外,莫非你是贼。”女子俏皮地装出了很害怕地样子,“小翠,快去报官,我们堂堂林家进贼了。” “二小姐,大可不必,”后头赶来的林宏把要去报官的小翠拦了下来,“这位是老爷从东极岳山十象教请来的得道弟子,赵十四,并非什么贼人。” 林宏及时赶到避免了一场误会,赵十四想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至于这个大小姐,还是那句话,女子果真美不得,竟然毒舌至此。 “这是林家的二小姐——林娇语,赵兄弟,如有得罪,还请见谅,我家小姐还小。”林宏冲着赵十四说道。 “什么还小,我都及笄了。”林娇语嘟着嘴辩驳道。 赵十四开怀地笑笑,道“无妨,我一向不与小孩子计较。” “你——”林娇语气的眉毛都歪了,想骂赵十四但一时语塞,稍稍控制住了自己的小情绪,上上下下地扫视着赵十四,轻蔑地开口道,“林宏,这是十象教里的得道弟子吗?我看不像,莫不是被人冒充了吧。” “小姐休要胡说,老爷要是知道了——” “知道了能怎么办?爹每次都说要罚我,哪次见他真罚了。”看着赵十四生气至极的样子,林娇语一片心情大好。 “就这次,我要重重罚你,对我林家的贵客如此这般傲慢无礼。”浑厚低沉的声音传来,粗狂又洪亮,带着锦帽,穿着貂裘的中年人缓步而来,身后跟着的是延城和碧珠二人。 “老爷——”林宏和一干人朝着中年人恭敬的施礼,此人便是当今的林家的家主,北朝国的国丈爷——林欲正。 碧珠使了个小眼色,示意赵十四站到她身边来,赵十四便唯唯诺诺地走了过去,站到了延城和碧珠二人的后面。 林娇语眨巴眨巴着小眼睛,楚楚可怜的望着林欲正,以为这次同以往一样,只要自己装可怜,爹爹的心一软,就能放过自己。待爹爹明天忘记了这事,混着就能过去了。 “这么多客人面前,还不知羞的摆出小女子姿态,真是把我的老脸都丢光了。”林欲正的语气中带着怒意,眼神中流露更多的是疼爱,“罚你今晚去厨房下厨。” 一听自己要被罚去厨房,那么恐怖的地方,那可了得,这个千金大小姐脸色一白,求饶道,“爹,今天可是我的及笄之日啊,你怎么能这样!” “是啊!老爷,把小姐派去那种又脏又累的地方真是折煞小姐了。”一旁的侍女小翠也替她求情。 碧珠本是外人不便开口,但她心底软,耳根更软,见不得人求,便也帮着说话“林老爷,二小姐尚小,还是算了吧。” “碧珠姑娘你有所不知啊,”林欲正摇头叹气,“我这闺女自小是我的掌上明珠,被我宠坏了,这都到了及笄之年了,琴棋书画一件不识姑且不说,厨艺女工也一窍不通。这以后哪门哪户敢要这样的丫头啊!” 爹爹今天不仅要罚自己去厨房,而且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揭自己的短,林娇语气得直跺脚,“爹,我是你的亲生闺女吗?” “死丫头,还说傻话,阿福,阿贵,带小姐去厨房,今天不做出一桌子菜来,别放她出来。”林欲正心意已决,众人看了也不在多劝,毕竟多说无益。 林娇语就这么扭扭捏捏地被阿福和阿贵拉去了厨房,阿福和阿贵轻手轻脚地,唯恐得罪了这个大小姐,日后可要被她折腾死了。林娇语不同于她贵为王后的姐姐林娇音,那是一个天一个地啊!大小姐温柔婉和,典型的大家闺秀,二小姐则是刁蛮任性,犹如街头恶女。 硬要说相同的话,就是姐妹二人都长得极其貌美,不然极少能把这二人联系在一起。 第六十一章 下厨 “三位随我来内堂商议要事。”林欲正只有在对待自己的宝贝女儿时才会流露出关怀备至的神情,对待常人几乎就是面无神色,紧绷着脸皮。 延城捂嘴假咳了几声,道“赵师弟,你就不必去了。” “为什么啊?”他们三人同是来完成教主指派的任务,为何关于任务的事他就不能听。 “榆木脑袋,”碧珠把他拉到一旁,小声说道“刚才林老爷是为了你才罚了林姑娘,这可是看在十象教的颜面上,我们也应当还以颜面。” “怎么还?”赵十四已然不知碧珠说的还颜面一事。 碧珠重重地点着赵十四的脑袋,嗔道“你还真是笨啊,林二小姐一看便是不会下厨之人,你在凌空阁不是时常下厨吗?还不去帮帮林二小姐。” 赵十四这才明白,是要自己去当那个刁蛮女的援军,也罢,去看看她到底有多无能也不错。 “师姐,我明白了。”赵十四走到林欲正面前,恭敬地作揖道“林老爷,你还是跟我的师兄师姐商量要事,我就不去了。” 林欲正紧绷的脸皮终于松弛下来,眼神也稍稍回暖了些,道“如此也好,赵十四自便即可。” 待林欲正一行人走得没影之后,赵十四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有问厨房在哪里。林家这么大,自己即使找上一天也不一定能找到,他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自责道“叫你忘事,叫你忘事。” 赵十四只得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逐个找过去………… 林家厨房的厨娘带来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她们林家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二小姐要来厨房下厨,厨房里顿时炸开了锅。切菜的人切到了手指上,烧火的人让烧火棍烫着了手背,就连在林家掌勺几十年的李大厨子也一失神放错了调料。 这还得了,李大厨子当机立断, “大家快把厨房里这些刀具,食材啊都藏起来。” 厨房里可谓是一呼百应,纷纷行动起来,米缸里,灶头下,橱柜底,能利用的空间都利用起来了。可就算她们行动的再快,也敌不上风风火火赶来的林娇语。 “啪”的一声,厨房门被推开了, “本大小姐来了,你们都给我准备好东西,我今天可是要下厨。”林娇语毫无征兆地冲了进来,李大厨子见了她就觉得两眼发黑,脚底打滑,“灾星来了。”刚说话,李大厨子便晕厥过去了。 厨娘也多么希望自己能像李大厨子那样晕过去一了百了,可是她办不到。这是看着这颗灾星,任由她在厨房里随意翻找。 “这是什么?”篮子里还剩下十几颗鸡蛋,是厨娘今早在鸡窝里拾来的,还未来得及收起来。这可是大补的云英鸡蛋,厨娘甚是心痛,搁在这个小姑娘手里,多半是糟蹋了。 “鸡蛋我估计拿手,”林娇语指着烧火的家丁,吩咐道“你,快给我把我生起来。” 烧火的家丁颤颤巍巍地挑了些软柴置于灶肚内,打火石噼里啪啦地响了半天才终于生起了火来。 可是锅壁还没有发热,油还未下锅,林娇语就把鸡蛋连带着壳砸了进去,而且一连砸了十几颗在锅里,黄色的蛋液从壳的缝隙里留了出来,汇聚到了锅底,发出了滋滋滋的响声,林娇语满意地盖上了锅盖,在一旁翘首以待。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厨娘都来不及反应,“小姐,你这样是不可以的。” “嘘!”林娇语冲着厨娘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别说话,厨娘你放心,鸡蛋一会就能吃了。” 厨房里的人因为林娇语的这句话而哭笑不得,可林大小姐还不自知,自信满满地,还准备蒸馒头。厨娘千般阻拦万般阻拦都没有用,还反被林娇语推出了门外, “厨娘,你今天就休息一天,厨房里的事就交给我吧,你们这么多人待着厨房里碍手碍脚的,不方便。” 厨娘只在心中叨念着,姑奶奶,你只要不把房子给点着了,那就谢天谢地了。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从门缝里冒出来了浓浓的白烟,呛得人直咳嗽,而且白烟还有越冒越多的趋势,不像是烧饭冒出的烟。烧火的人首先发现了不对劲,大喊起来,“不好了,着火了,大家快来救火啊!” 厨房的家丁们一听立马迅速地拿起了锅碗瓢盆到就近的地方去取水来救火。 赵十四拦截到了一个端着一盆水的家丁,心想终于让自己碰上一个人好打听一下了,“请问,厨房在哪里?” 那个家丁没好气地说道,“厨房,厨房都着火了,还找厨房。”说罢,他看了看赵十四,把那盆水推到赵十四怀中,“你赶快帮我把这盆水送去厨房,救火要紧。” 家丁还急着再去打水,“喂,我还不知道厨房在哪呢?”赵十四着急地叫道。 “前面左拐便是了。” 赵十四晃晃悠悠地端着一盆满水进了厨房,可看见的只有满地的积水和湿漉漉的林娇语。厨房里一株火苗都没有见到,何来着火之说。 林娇语蜷缩着身子,鼻头微微发红地说道,“我只是想蒸馒头,柴,柴放太多了。所以烟比较大。” 众人虚惊一场,放下手里的工具,开始收拾着满地狼藉的厨房。 赵十四放下水盆,乐的大笑,道“原来林二小姐凡事只会说说,绣花枕头一个啊!” 林娇语刚想辩驳几句,但连着打了两个喷嚏耗尽了她现在所有的体力,她无奈弱弱地说道,“我改天定叫你好看。” “真是不识好人心,我可是来帮你的。”赵十四挽起衣袖,开始翻找可用的食材,在篮子里,他发现了林娇语用剩下的鸡蛋,还有四颗。 “火夫,生火!”这气势震慑住了厨房里的所有人,火夫也不由自主地配合起这个外人来。 林娇语之间赵十四在锅底倒了少许的油,又找来一只空碗,一只手夹着四颗鸡蛋,同时沿着碗壁轻轻敲打,只见黄白相间的蛋液滑了出来,流进了碗里。赵十四手持筷子,在碗沿上不断的搅拌,白色和黄色逐渐融合到了一起。 待油微微泛起气泡时,赵十四将蛋液倒入锅中,几个翻炒,蛋香味便开始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最后在收锅之时,赵十四画龙点睛地撒上了一把葱花,蛋香和葱香交错在一起,让人欲罢不能。 林娇语闻到这香味,肚子不由得叫了一声,声音并不大,但她仍是羞红脸低下了头。 就这样,林娇语就站在一旁,看着赵十四从炒蛋到肉,鱼,鸡,鸭,终于就这么做出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 看来这小子还是有点用的。 清醒过来的李大厨子看着这个年轻人娴熟的技巧,叹为观止,此人一定在厨艺方面大有造诣,估计已经是如火纯青的地步了。 “请问这位兄弟,你的厨艺是由何人传授的?我们可否互相探讨一下。”李大厨子问道赵十四。 赵十四只是笑了一笑,道“没什么人教,我是在十象教的厨房里自己瞎琢磨的,上不得台面,让您见笑了。” 李大厨子听后一惊,“你是修仙之人?” “在下不才,正是十象教的弟子。” 李大厨子难以置信,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连修仙之人厨艺也能这么好?” 林家,内堂里。 林欲正抚须叹气道“事情发生的经过大致就是这样。” 延城眉头皱起,看了一眼林欲正,问道“林老爷,此事发生在什么时候?” 林欲正迎着延城的目光,没有丝毫迟疑地说道“当月初一,语儿感染了一场大的风寒,那事也是那时发生的,我记得最为清楚。” 碧珠看着延城的面容,带着略微的憔悴之外,还有少许的邪火之气,若隐若现。她始终没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口,一直卡在了喉咙口。 突然,延城身子一颤,双目中射出一道精光,“如此前后联系,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忽而听到外面林宏敲门道“老爷,晚膳小姐已经准备好了,还请老爷偕同两人贵客移步前厅。” 林欲正眉眼微展,轻笑道“小女不才,准备了一桌饭菜,还请两位同我一道去前厅用餐。”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延城起身,也跟着林欲正客套地笑着。 三人来到前厅,就看见一大桌子的菜旁站着一高一低的两人,赵十四和林娇语。 “语儿,这桌饭菜真是丰富,鸡鸭鱼肉样样俱全,爹心甚慰啊!”林欲正对上宝贝女儿,那慈爱的眼神又尽现无余。 他看了一旁的赵十四,也施以一笑,“这位是赵十四吧,也随我们一同入席吧。” 五人分别坐了下来,林娇语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大筷子的炒蛋放进嘴里,只见林欲正重重地撂下筷子,“你看看你这吃相,哪还有半点女孩子的样子。” 一旁的赵十四一听差点喷饭,这豪放的吃法,女子的确少见,林娇语横了一眼赵十四,桌子下的脚狠狠地踩在了赵十四的脚上。 赵十四忍住痛没有叫出来。 “赵十四,你额头直冒汗,怎么回事?”碧珠关切地问道。 赵十四强做欢笑,道“没事,大家继续。” 第六十二章 青城当 青城当是青城第一大的当铺,是附属于林家的产业,位于青城城西。昔日的繁华光景早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青城当的门口写着一个大大的“封”字,林家对此给出的说法是青城当正在停业整顿。 其实不然,城西的百姓们心里都清楚,这月初一青城当发生的恐怖怪异之事,只是碍于林家台面,都不敢在明面上说。 初一那晚是个无月之夜,星辰都隐匿到了云雾之中,城西并没有城东那般繁华,入了夜街上便空荡荡的,所以店铺们早已纷纷打烊歇业了。唯独青城当还是灯火通明,掌柜的那晚不在铺里,店里的小伙计看店里也没什么人来,便撑着头靠着柜台边上睡着了。 约摸估计二更的时候,夜里打更的老李头走了进来叫醒了小伙计。 “小伙计,有水吗?给我碗水喝。”城西这一带开到天亮的店铺就青城当一家,而老李头就在这城西三街附近打更,这一来二去就和店里的小伙计混熟了。夜里,他时常来青城当落个脚,歇息歇息,同小伙计闲聊谈天,打发时间。 小伙计一看是老李头来了,被打扰了清梦也不生气,和气地一笑,道“李大爷,你来了,我这就给你端水去。”小伙计撩开帘帐往里走去,青城当铺子后面便是厨房。 老李头打量这青城当的陈设,不设旗杆牌坊,栅栏门楣子上做了个铜质的三面牌,牌面镂空,凿有云头、方胜、万字不断头等花样,形如挂檐,后部嵌在门楣上,并挂上两个幌子。装潢修饰在青城乃至陇州都是数一数二的豪华大气。 但城西乃是平民百姓的居所,很少有富庶人家。青城当也是入不敷出,连年亏损,亏得林家家大业大,不仅一直开张,而且昼夜从不歇业。林家老爷林欲正怕是产业太多,管不过来,才这么任由着青城当亏损吧。 “李大爷,水来了。”小伙计推开木栅栏门,端着一碗水来到老李头面前。 老李头刚想接过来喝,只看见小伙计端着的水碗不停地晃动,碗里的水纹一层层地泛了开来。他诧异地望着小伙计,道“年纪轻轻,不会连碗水都端不住吧。” 小伙计也不知怎么回事,有股恐惧感不由自主的触发,手也止不住地颤抖,“我也不知道?李——李大爷,你可——可听到什么声——声音?” 听小伙计那么一说,老李头屏气凝神竖起耳朵来听,忽闻得微弱的嘶叫声,甚为惊悚,那声音时断时续,凄惨得就像十八层炼狱深处传来的鬼叫声。 老李头一拍脑袋,道“这声音是从外面传进来的。” 小伙计拉着老李头移到门边,两人探头出门去看。空无一人的街道,此刻却满是密密麻麻的人,不,他们已经算不上了人了。他们个个面如焦炭,双目之中红芒毕露,身形轻浮,悬起的手已不在是手,而是坚硬的爪子,这,就是厉鬼! 小伙计见此场面吓的是屁滚尿流,六神无主。 “赶快把门合上。”老李头还是见得世面多些,求生的本能让他稍稍安下了心神,他合上了当铺的门面,拖着小伙计往木栅栏后躲。 可厉鬼们好像就是冲着青城当而来的,“砰”的一声巨响,门被重重地砸开了,数双惨白的手臂伸了进来,老李头刚想找机会逃出去,就被厉鬼们团团围住了。 三更时候的青城当传来两声惨绝人寰的凄惨叫声—— 当晚,失踪了两个人,一个是小伙计,另一个则是老李头。没人在那晚过后再见过他们,那怕连尸体都没有看见。 初一那晚没有人看见老李头和小伙计,但好多人听到了似鬼魅一般的叫声。 青城当除了这么离奇之事,毕竟对林家产业影响不好,林欲正财大气粗,一掷千金请来了天下闻名的修仙除魔的正道十象教来此地伏地除魔。 延城,碧珠和林宏三人此刻就在这青城当里调查当晚的蛛丝马迹。 延城右手持着昆弥钟,左手划出一个八卦的图形,金色的六地道印幻象而生。随着法力驱动至深,只见这道印越来越大,逐寸逐寸地扫过铺子里的每一个角落,最后笼罩在屋顶的上方,金黄色的道纹清晰可见。 延城微微皱眉,道“奇怪,这里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鬼气?” “师兄,你可勘探清楚了?”碧珠望着盘在屋顶上的道印,的的确确是六道八杠,乃是正常之像。 碧珠沉下气来,闭上双眼,过了片刻,又睁开,只见眸底带着蓝色精光,扫射出来。这蓝光扫射过的地方,慢慢显出一团黑气来,若隐若现的。如果不加以观察,实在是很难发现。碧珠指着那团黑气,了然于胸对延城说道“师兄的确没错,这里没有什么鬼气,作怪的是人罢了。” 林宏拍手称赞,道“碧珠姑娘真是法术高超,让我叹为观止啊!” 碧珠用手扶了扶脑袋,“通神眼”只要用过一次就会有些头晕目眩的感觉,因为驱动一次耗费精神气力实在过多。 “师妹,你没事吧!”延城关切地问道。 碧珠找了把椅子坐下,弱弱地说道“没什么大碍,只要稍稍休息一下就好了。” 林宏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几番之后,开口道“依照两位施法之后的结果而言,是有人故意的?” “现场留下的这团黑气主要是以阍气为主,很显然是有人在强行将阍气注入普通人的体内,以此来制造活尸。”碧珠柔弱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 之前不乏有作恶之人把恶兽的散发的阍气用术或者内力强行打入人的体内,可以在极长的一段时间内控制住那人的心神,称作“活尸”。活尸的体能在被控制的时间里会得到短暂的提高,代价是他们的阳寿会因此缩短。 延城将眼神投到了林宏身上,道“你们林家可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林宏听罢笑了,道“我们老爷一向行事狠决,要论仇家的话,那可是数上三天三夜也数不完的。” 林家,内堂里。 林欲正看着坐在面前的宝贝女儿,林娇语,真是又恨又爱。从小到大,他真是打也舍不得,骂也舍不得,爱护如至宝一般,如今才养成了她骄阳跋扈的个性。 他犹豫了片刻,道“语儿,你昨天可怪爹爹罚你?” 林娇语此刻做的跟个大家闺秀一样,端庄优雅,轻启薄唇道“不怪。”当她林娇语傻啊!要是此刻说“怪”,爹爹只会更严厉地罚她。 看着女儿现在如此乖巧,林欲正说话更是轻柔的不能再轻柔了,“语儿啊!不是爹说你,你就不能学学你姐姐吗?她身为一国之母,姿态礼仪哪般行事如你这般。” 林娇语俏脸上显得有些不耐了,道“爹爹,你怎么老让我学姐姐?上次我学姐姐三步一笑,五步一回眸,把我嘴都笑歪了,头都扭痛了。” “胡闹!”林欲正气的胡子都抖了几抖,“你要是不学你姐姐,像你这般男儿郎的作风,看将来哪家会要你?” 林娇语拍着桌子站起身来,脚又搁在了凳子上,一派恶女模样,道“爹,不准你再给我提什么亲事。” 这下可触到老虎的胡须了,林欲正怒不可遏,道“阿福,阿贵,把小姐给我锁到房里去,没我的命令,谁都不准放她出来。” “是,老爷。”阿福和阿贵从门外进来,架着林娇语就走。 林娇语气得大叫,道“阿福,阿贵,怎么每次都是你们两个家伙来抓我。” 阿福和阿贵都面无表情,权当搬木头一样把林娇语搬到了房间里,锁上了门。 “放我出去,”林娇语用力拍着门板,发现没有用,又拿出老一套——装柔弱,“阿贵哥哥,阿福哥哥,你们放我出去吧,求求你们了。” 门外的阿福听罢有些不忍,把他们娇滴滴的二小姐独自一人关在屋里确实有些残忍,“阿贵,要不我们把小姐给放了吧。” 阿贵重重地锤了一下阿福的脑袋,骂道“你这个猪脑袋,怜香惜玉也得看是谁吧。我们要是把二小姐放了,明天老爷保管剥了咱们俩的皮。” 胆小的阿福一下子就被吓到了,“那——那我们俩还是走吧。” 林娇语在屋里听着门外二人的对话气得只咬牙,这两个不仗义的家伙,看她出去之后怎么收拾他们。 不一会儿,林娇语屋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守院的家丁听着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不是头一次二小姐犯脾气了。逮住屋里值钱的东西就砸,林老爷也吩咐过了,甭理她,让她砸,砸累了也就停下来了。 果真又过了片刻,屋里的动静变小了,林娇语砸都砸累了还不见门外有动静,看来砸这一套对他爹的确不管用。但是如果自己不抗争,就这么由着爹关着,那要被关到猴年马月去啊! 突然,窗子被推开一条小缝,小翠的声音从外边传来,“小姐,小姐,我是小翠。” 林娇语听到小翠的声音,双目之中泛起灵光,好小翠,关键时刻还是离不开你! 第六十三章 寻衅滋事 天一酒楼是青城第一的老字号,因其能集天下美味于一桌上,做成“天下一席”的山珍海味而远近闻名,不单单是菜,店内囤积了一批陈年的女儿红,据闻一旦打开,那是方圆五里,尽是醉鬼,方圆十里,不留醒汉。 天一酒楼坐落在青城城东最繁华的地段,门庭若市,进出酒楼的人更是川流不息。它能笼络天下名厨,聚集天下美味的根本在于它是林家最大的产业。任何舌尖美味,只要在北朝之内,顾客能给出相应的价格,林欲正必能差使手下找到。 而今天,来天一酒楼用餐的人们都被堵在了外面,很多不明所以的百姓也纷纷来围观。倒也不是天一酒楼关门歇业,只是把食客们堵截在门外的是青城恶名昭彰的顽固子弟——徐林。 徐家在青城的地位一直位于林家之后,野心勃勃的徐禾,徐林两父子一直想取林家而代之,可惜平日里林欲正经营有善,他们都没有找到机会。这一次林家当铺闹鬼一事让他们两父子看到了推翻林家的机会。 徐林在天一酒楼正大光明地摆了一个闹事摊子,一边敲锣打鼓,一边大声吆喝,道“青城的百姓们都来看一看喽。” “你们可知这天一酒楼是何人何家的产业?”徐林指着天一酒楼悬在窗外的旗帜问道。 围观的百姓本为了进店吃饭,现在只为了看热闹,回答道“林家林欲正的产业啊。” 徐林得意地笑笑,道“不错,这的确就是林家的产业。你们可知这月初,城西一家同为林家产业的青城铺闹鬼一事吧。两人离奇失踪,林家至今没有交代,你们还敢放心在这种酒楼吃饭?” “对,他说的对啊,万一吃个饭把自己吃没了怎么办?”围观的百姓们一听觉得徐林说的有理,都散去了。 待人群散去之后,独留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红唇白齿,男子打扮的人。看他皮肤晶莹剔透似水造一般,一张小白脸怒面着徐林。 她不是别人,就是刚刚从闺房里逃出来的林娇语,她本想着逃出来溜达欢快一会,却没想到有人敢在她家的天一酒楼门前寻衅滋事,真是胆大包天。 “你们几个二愣子是哪来的,敢在这闹事。” “呦吼,”徐林颇为意外,竟然有小白脸敢来挑衅他,真是不知死活,“你可知道本少爷是谁。”徐林自诩是青城第一公子,应该是家家户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吧。 可林娇语练练摇头,道“我还真不知道你是谁?”林娇语所言非虚,从小,爹就一直视她为掌上明珠,呵护至极,她的模样极少为外人所知。 徐林恼怒不已,吩咐家丁道,“来人,给我把他抓住了,本少我要亲自教训教训他。”五个家丁闻言就将林娇语团团围住,作势就要抓她。 林娇语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平日里在林府,她一个人随随便便就能对付上好几十个家丁,这次才五个人,应该不在话下。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林娇语在林家的确能以一当百,但在外头以一敌一都很难,这就叫做“洞里老虎”。 三下五除二的功夫,林娇语就被牢牢扯住了胳膊,按住了肩膀,动弹不得了。挣扎间,林娇语束在头顶的三千青丝散落下来,一时间,一张绝美的小脸就露在了徐林的面前。 只见徐林眼中直冒着精光,目光似乎黏在了林娇语声音移不开了,他抬手勾了勾林娇语的下巴,道“没想到小白脸还是一个小美人啊!” “哼——”林娇语别开脸去,不去理会徐林的调戏。 徐林也不生气,道“小美人脾气还挺大啊,不过正好,我喜欢。” 林娇语一听,气怒至极,道“我不喜欢。” 家丁们一听都笑了,少爷想染指这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真的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个德性。 徐林微微板起脸朝着家丁们看去,他们才止住了笑意。他意犹未尽,继续调戏林娇语道“看你这细皮嫩肉的,在外游荡也不安全,不如跟了本少爷我,做我的三房小妾。” 林娇语涨红着脸,刚想开口争辩,却听闻高处传来说话声,“这位姑娘面容绝美,而公子你却差强人意,依我看,你们两人并不相配。” 众人闻声抬头去找说话之人,只看见一人立于天一酒楼楼底的屋角之上,隐云遮日之下,稍显遗世独立之感。 林娇语看见这人,眼中略略有过惊讶的神色,这不是那个讨厌的家伙,赵十四吗? 徐林头一次被人这么肆无忌惮的嘲弄,脸色有些不自然,僵硬着嘴唇说道“又来了一个不知死活,多管闲事的人,你给本少爷下来,看本少不好好收拾你。” “别啊!”赵十四故作害怕的样子,道“我只是来看一场好戏的,看看少爷是怎么都恶女的。” 原以为赵十四是给自己来解围的,没想到是来看笑话的。林娇语气红了小脸,娇嗔道,“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赵十四依旧嬉皮笑脸,道“我偏不滚,这场好戏我看定了。”话语间,身子轻盈而下,矫捷如燕一般,飘飘然地落在了地上。 徐家的家丁在徐林的示意下将他团团围住了,赵十四一看这架势,无奈笑笑,道“为何要为难一个看戏的人。你堂堂一个大少爷,让我看场戏,难道会少块肉吗?” 徐林最为小肚鸡肠,方才赵十四说他长得差强人意让他非常不爽,此刻就要收拾他。 “小子,知道怕了吧!除非你现在在我面前趴伏着像条狗一样离开,那本少爷就放过你。” 赵十四带着非常夸张,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徐林,道“你今天出门不看黄历吗?为何一条死路走到黑。” “给我打。”徐林见这小子还是一副嚣张的气焰,顿时气急败坏。 徐家家丁持着棍棒朝赵十四挥过来,赵十四略微施展了飞龙步,脚下瞬时跟抹了油一样,只见他在人逢之中任意地穿梭,来去自如。几个来回下来,他们都被转的迷迷糊糊的,赵十四见时机已到,伸出手来,浮空虚点,所指之处,闪耀起青紫色的微光。 这道道紫色微光像绳索一般缠住了那几人的手臂,而且还有愈缠愈紧的趋势,他们立刻间就动不了。那几缕微光正是赵十四发动的“缚印”,本是用来捆绑恶畜的,现在用来绑他们倒也适合。 徐林一看这人会符印之法,看来自己惹上了修仙派的弟子了。正想走为上计的时候,赵十四对着他也是轻轻比划了几下,顿时他也被这缠人的绳索给绑住了。看着赵十四气势满满地向他走来,他立刻怂了,求饶道 “本少爷知错了,不要打我,千万别打我。” “嗯——”赵十四语气略微上扬,警告似地望着他。 徐林顷刻间就明白了,低声下气地说道,“我——我知道错了,放——放过我吧。” 十象教教内有教规,严禁伤害山下百姓,赵十四也不打算犯戒,指力一抬,指间向上微扬,这紫色的“缚印”一时间便化为乌有。 徐林和家丁们获得了手脚的自由,那还敢停留,头也不回的逃之夭夭了。 林娇语见他们走了之后,趾高气扬地朝着赵十四“哼”了一声,随后走进了天一酒楼。 最郁闷的是赵十四,明明自己救了这个恶女,她不道歉也就算了,还要摆出一副高姿态来,着实让人不爽。他跟着林娇语进去,要为自己讨个说法。 “恶女,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林娇语一定是听到了赵十四的质问声,但并没有加以理睬。 掌柜的和小二一看是自家的二小姐来了,赶紧上前来溜须拍马。 “恭迎小姐,我们已经恭候小姐多时了。” 林娇语没有理会掌柜的讨好,这让掌柜的脸色略显尴尬。领着她去了上座,待她入座之后,掌柜的小心翼翼地问道,“二小姐,你今天想吃点啥?” 林娇语眉眼轻抬,道“给我上一桌天下一席,还有,今天我来这的事情不准让我爹知道,不然我就让这关门歇业。” 堂堂林家二小姐的威胁,谁能不怕,掌柜的脑门上直冒冷汗,嘴里还一个劲地保证道“一定,一定。” 半碗茶的功夫,赵十四惊奇地看到这张能供二十人围坐的桌子此时此刻堆满了山珍海味,陆上跑的,水里游的,天上飞的,没有什么能落下。这一席的奢华程度能供寻常百姓家吃一年的。 看见赵十四像惊掉了下巴一样,合不拢嘴,林娇语才开口道,“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今天你帮过我,我便一定要还你这个人情。” 原来大小姐就是这么还人情的,自己今天果真是见识到了有钱人的做派了,江湖情义怎么会变成如此物质,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赵十四冷冷的说道“今天,我没想帮你,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二小姐你这样,不至于。”说罢,赵十四就离开了。 这满桌的菜色丝毫未动,林娇语盯着一处,目光也呆滞起来。 第六十四章 鬼半坡 延城从随身的布囊里拿出八方仪来,这八方仪周身围着八个卦象,分为乾、坤、巽、兑、艮、震、离、坎。八股合围着的是一只阴阳勺,延城凝神用双指从眉心里引出几缕青光,青光闪烁间,阴阳勺突然大动。 最后阴阳勺停在东南方向,“艮卦为山,这阍气所在之地必在山上。”延城望向林宏,问道,“林兄弟,这青城的东南方向可有山丘。” 林宏自幼便长在这青城里,对这是再熟悉不过了,“山丘的确是有的,出了城,往东南方向走上五十里地,那里的确是山丘绵延不绝。” “那还请林兄弟带路。” “好!” 延城,碧珠,林宏三人骑着快马出了城,在路上,他们遇上了赵十四。 赵十四见他们三人行色匆匆地,定是发生了什么急事,关切地问道“师兄,师姐,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碧珠收了收手中的缰绳,道“赵师弟,我和延城师兄发现阍气的所在了,现在正要去调查。” 赵十四正闲的慌,此番下山自己本就没有什么作为,实在惭愧,不如现在就和师兄师姐们去调查调查也好。 “延城师兄,碧珠师姐,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延城轻微地一笑,点头允诺了。 盘踞在青城东南面的是洛邱山脉,山丘虽是不高,但较为匀称,绵延数千里,是陇州的一大分水岭。洛邱山脉不仅起到调节气候的作用,而且山中生产灵芝和人参这类珍贵的药材,青城人靠着采灵芝,挖人参过上了富庶的生活。 当延城,碧珠,赵十四,林宏四人来到洛邱山脉面朝青城的第一个主峰,泗水峰的时候,八方仪就没有什么动静了,阴阳勺稳稳地指向东南方向,一动不动。 众人齐齐下了马,碧珠从延城手里拿过八方仪,摇晃了几下,发现根本不管用。她不免有些发急,道“师兄,这八方仪是不是坏了?” 延城面色一凝重,坚定地道“绝不可能,八方仪乃是你我二人的先师所传,是测算追踪的宝器,怎么可能会出错。” 碧珠欲言又止,终是默不作声。 三五个中年人扛着重重的布袋,步履缓慢地朝他们走来,其中带头的一人开口问延城道“你们是来泗水峰挖人参的吧?” 赵十四刚想辩驳他们是来驱魔伏妖的,可被延城挡住了。只见他摆出笑语盈盈的姿态,朝着那几人道“没错。” 那个带头的中年人将布袋重重地撂在自己脚边,道“你们一定是外乡人吧,挖人参这个时辰去早就晚了,幸亏我们兄弟几人今天去的早,收成不错。”中年人说话之时嘴角止不住地带着笑意,美滋滋的。 延城不以为然,道“没事,我们几人来都来了,不枉此行,一定要上山去寻寻宝。” 中年人心中暗自嘲笑这几人都是榆木脑袋,不听劝,出于善意,他开口提醒道“你们若是要上山去,千万不能走北坡,一定要从南坡上去。” 碧珠一听有点愣,问道“这位兄台,你这是什么意思?” 中年人神秘兮兮,小声说道“你们外乡人有所不知,这北坡叫鬼半坡,闹鬼闹的厉害,除妖除魔的人这些年来了不少,可纵使道行再高,最后也落得个疯癫乃至惨死的下场。” 赵十四吃了一大惊,道“什么妖魔鬼怪那么厉害?” 中年人打开了话匣子就收不住了,接着说道“听闻前些年有个进京赶考的秀才,与一家高门大户之女互生爱慕,但秀才屡试不第,爱慕之人又受高堂之命嫁与他人。秀才心中抑郁苦闷使得他一夜便坠入魔道,对心爱之人的思念使他化为了恶鬼。” “而这鬼半坡又在泗水峰的北面,常年不受阳,是阴邪之气集聚的地方,鬼秀才便隐匿于此,作恶多端。” 林宏听至此,脸上的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但在场的众人都没有察觉到。 延城心中知道了个大概,这鬼秀才多半和林家青城当出现的活尸有关,待挖人参的几个中年人走后,他一跃上了马背同碧珠说道“我们现在就去那个鬼半坡,会会那个鬼秀才。” 泗水峰遥遥在望,在白日里阳光普照下,这耸立着的山峰像是被人从中一刀截成两半。南坡的那一半光亮通透,遮掩在运气之中的山体就像笼着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人不由得心向往之。 而北坡则像是完全隐藏在黑暗之中,整个鬼半坡被团团密布的乌云给围了个水泄不通。在百步开外,赵十四也能感受到阴嗖嗖的凉意,不禁的拢紧身上的衣裳。 看到此情此景,延城方才恍然大悟,道“我终于知道这八方仪为何不起作用了。”他回头望着碧珠,继续说道“师妹,这泗水峰南坡的灵气太甚,以至于南坡的灵气盖住了北坡的阍气,这才使得八方仪失效。” 林宏假意望了望天,道“三位,今天天色不早了,我们今日收获成果也颇为丰硕。不如,我们打道回府,明日再来。” 延城对着林宏摆摆手,道“妖孽一日不除,我辈寝食难安,我们师兄妹三人定当今早除之。”十象教中,认识延城的深知他的脾性——嫉恶如仇。在教中他虽为习术弟子,且为白衣这等衣阶,他从不拉帮结派,一向站在公道人心这一边。 对于师兄的建议,碧珠自是鼎力支持,“师兄所言不错,我同意立刻去清缴。” 三人同时在场的情况下,如若林宏再执意反对,必会引起他们三人的怀疑,林宏闷声不语,跟在三人的后头。 通往北坡的山路并不陡峭,一路上也没见什么奇怪的光景,望眼所见的无非就是一些枯败的花本树木。所谓有盛就有败,这毫无生气的鬼半坡上漫山遍野浸透着蓝青色,这片幽暗的蓝光下,地上犹如摆着一盏盏放流的灯笼。 碧珠刚想摘下一朵来瞧瞧,却被林宏和延城二人同时大喝制止。 碧珠只得悻悻地收回手去,延城看是虚惊一场,并未酿成大祸,松了一口气,道“师妹,切勿拿手去碰,着山坡上寸草不生,此物还能从地里长出来,着实可见它的毒性非同小盱。” 听到延城那么说,赵十四也暗暗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好奇,酿成大错。 再往这坡上走上百十步,看到一片竹林掩绿的地方,山清水秀,与外面的枯败景象落差甚大。 细瞧一看,这竹光水光掩映的地方,竟然坐落着一间小小的破茅草屋,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遥遥欲破的门梁上悬着一块房匾,上面的“破屋”二字颇为劲道,可见题字之人文笔功力之深。 不等有人上前去敲门,门自己幽幽的开了,一股子极寒的凉意透了出来,就如同九冥地狱里的绝望一般阴森恐怖。 一个细长,体瘦如纸片一般的身形飘了出来,来到了众人面前。 赵十四定睛一看,的确如中年人所说,是个书生模样,面色苍白吓人,双手藏在宽长的袖袍里,交叉背于身后。 “屋前的蓝灯草开的可好?”白面书生嘴里忽的蹦出来几个字,青色的凉气扑面而来。 看几人愣住不作答,白面书生神情悲惨地,又添了一言,道“我守这一片蓝灯草海那么多年,她还是终究没有出现。” 延城大喝道“妖孽,你在做什么鬼戏?” 白面书生像是醒悟一般,盯着延城看了一眼,伸出袖子里的手来,指了指他们一行人,说道“你们也是跟之前来的人一样,都是为了来杀我的吧。” “不错,我等正是来除你的。”延城望着赵十四说道“赵师弟,你先帮我们抵挡一番,我和你师姐要合力使出水火合术,颇费功夫。” 这水火合术——冰火凤凰乃是十象教教中的不传秘术,威力甚大,通常是将敌人一击致命,但唯一的弱点就是施术耗时太久,很容易被敌人逃脱。 延城立于碧珠身后,一臂搭在她的肩上,正准备运功驱术。此时却听得白面书生一声冷笑,“你们难道都没发现吗?这鬼半坡乃是天下至阴之地,同时也是通术所绝之地,你们妄想使出什么可笑的术法来。” 紧接着,白面书生袖袍一挥,一阵骤风吹起,竟然把延城,碧珠二人卷飞在屋顶上,赵十四赶紧幻化出破水剑来,朝着书生的弱点攻去。 只是还未近身,一面疾风壁挡在了书生的面前,无奈赵十四攻不进去。 “他们二人若论术法,杀我绰绰有余,只是他们二人大意轻敌罢了,但就凭你的剑术,就算我不靠这天时,地利,你也绝对杀不了我。”白面书生一出手就制住了他们三人,语气上颇为得意。 忽而,他的眉宇间又带上了忧愁,夹杂飘忽不定的情绪,道“你们口口声声的除魔驱妖之人来了一批又一批,我的娇音却一次都没来过。” 林宏一听这话,情绪大动,怒吼道“妖孽,别从你的嘴里冒出我们家小姐的名字。” 白面书生一直忽视这屋子角落里的林宏,此番正眼看了一番。 第六十五章 白面书生 白面书生的眼神飘忽了片刻,落在了林宏的身上,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之后,说话的声调变得有些阴阳怪气,道“你是林家的人?” 没等到林宏回答,为了不让白面书生有喘息的机会,赵十四立身冲剑,波荡的气势一涌而出,茅草屋里滚起了阵阵气流,一记亮眼白光从烟气之中凭空穿刺而来。白面书生也早有警觉,化气至空,这面疾风壁遁形而生,越发坚固起来。 剑壁相撞发出了剧烈地声响,待滚起的浓烟散去,众人看到,赵十四的剑刃浅浅地刺在了疾风壁之中,巨力之下,竟震出了条条裂纹。 白面书生咧了咧嘴,道“看来我刚刚是小看你了。” 赵十四神情严肃,未说只言片语。白面书生却是抬手指了指被困在屋顶气旋之处的延城,碧珠二人,不怀好意地笑着道“你若是定要跟我斗个你死我活,就不知道你的师兄师姐还活的到那时候吗?” 师兄,师姐的命还握在他的手上,此刻不得不听从他的胁迫,赵十四缓缓地罢了手,延城见赵十四停下了,立刻破口大骂,“你这小子,驱魔伏妖才是正道,为此我和你师姐死不足惜,你为何要踟躅不前。” 白面书生眼角闪过一丝不耐,手顺着身侧一拉,屋顶上的气流忽然大动,形成了旋转的气旋,延城和碧珠二人在急速地转动中昏的晕头转向的,不一会就没有知觉了。书生微带笑意地开口道“烦人的人我已经让他闭嘴了,剩下的就该你说了。” 白面书生暗下用力,林宏瞬间就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勒住了脖颈,并且不断被往上抬着。他的脚尖勉强地够着地面,呼吸就显得极为紧促,艰难…… 看着林宏奄奄一息的样子,赵十四大怒,吼道“你不要杀人,不然我们就斗个鱼死网破,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白面书生听罢,脸上虽然仍是毫不在意的样子,但手上还是松了力道。一下子被松开脖颈的林宏赶紧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饶是他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生平也从未见过牛鬼蛇神。平日里,他是给林家看门护院的,江湖上一般人五人六的高手都不在话下,可如今一见鬼魅如此强大,说不怕也是一句假话。 但林宏没有到被吓破胆的地步,意识仍是清醒着的。白面书生一个瞬步便移身到了他面前,那修长的手爪在林宏的脖颈动脉处慢慢地撕拉出一条口子,殷红的鲜血冒了出来。沾血的手指放在舌尖上轻舔一下,书生幽幽开口,道 “我在问你一遍,你是不是林家的人?” 林宏虽然一向忠于林欲正,但此时此刻,他更稀罕自己的那条小命,着急忙慌地连连点头。白面书生瞳眸一缩,神情大变,看到一旁尚且能动坦,留存体力的赵十四觉得碍眼。 一张狐魅鬼色的符印从他的口舌之中飘了出了,符印一入凡气之中,便化作一环金刚圈,这紫色的金刚圈越飞越大,大到一人体宽之时,便从赵十四的头顶落下,牢牢的捆住了他的手臂和身子,片刻之后,就看到他的周身爬满了紫藤。 赵十四起先没有反应过来,此刻挣扎起来。 他念起了四字口诀, 归力丹田,气发一处, 静生动像,动生活物。 这四字口诀是在易无水给的那本剑集上看到了,因为这归心静气的口诀极为好背,赵十四顺口就给记下来了。 可无论他诵读上几遍口诀,迸发多少内力一齐由里到外爆发,都无法挣脱这书生给他套上的金刚圈。 白面书生对这个结果甚是满意,笑道“这是六六三十六鬼道,缚仙绳,你大可不必费力挣脱,在一旁待着看戏就好了。等会我自会来收拾你。” 就在白面书生对付赵十四的这会功夫,林宏似乎已经想好了求生之法。他一路跪行到了书生面前,凄惨兮兮地求饶道“鬼神大人,不要怪我,这些人都是老爷请来除你的,与我无关呢?还望你开眼,饶我一命。” 白面书生笑的一脸和蔼,低声道“我虽然从不乱开杀戒,但死在我手上的人也已不少……” 林宏一听,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人就这么趴伏着,不愿起来,嘴里不停地说道“我不想死,饶我一命。” “好说,我问你——”白面书生看似迫不及待,有一些积沉在心底的东西正在浮上心头,涌动得如一锅煮沸了的开水,不停冒着气泡。 “林家大小姐林娇音你可认得。” 林宏不敢掩瞒,道“认得。我初入林家之时,大小姐她还待字闺中。现在已过了六年之久,小姐早已出嫁,不在这青城里了。” 赵十四一听到林娇音的名字时,微微晃了神,那不是那个恶女林娇语的姐姐吗?她怎么会和这白面书生扯上关系。 “你可知道林欲正那个老东西把娇音嫁给了谁。”当年林欲正棒打鸳鸯,拆散他们,这才导致他一夜入魔,书生时时刻刻都在纠结着他的娇音到底身在何处? 林宏这个大老爷们畏畏缩缩地佝偻着身子,声音放到不能再轻,吐出了几个字眼。但纵使如此,书生还是听到“北朝王”三个字。 “林欲正,他竟然,他竟然狠得下心把娇音嫁给那个垂垂欲老的北朝王。”白面书生周身围绕着的紫黑色阍气蠢蠢欲动,在叫嚣着,想要爆发,想要一泄杀欲,他紧咬牙关,恨恨道“罪不可恕!” 手下一个用力,竟然活生生就拗断了林宏的脖子。林宏死前还睁着不可置信的眸子,身子就这么僵硬地倒在了地上。 赵十四就这么看着林宏死在书生的手里,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他面色发青,怒不可遏,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他本就是无辜的。” 书生眼中毫无生气,绝望般冷笑着开口道“你说他无辜,我又何尝不无辜。” 六年前,泗水峰下一个小村落里一户陈姓樵夫家中出了一个秀才,这可是近百年都没有过的事情,全村将其视为希望,陈秀才更是志向高远,进京赶考,期望他日能金榜题名。可就在离功名一步之遥的时候。 他遇到了她——林家的大小姐林娇音。 林娇音是人口相传的大家闺秀,举止端庄,姿态雅观,是每个寒窗苦读学子心中之梦寐以求。只是一眼,陈秀才就坠入了这一片柔水之中,好在他也学富五车,一身才学同时也吸引到了林大小姐的青睐,也没落得个一厢情愿的下场。 两人的相识相爱经众人传颂,成了一段佳话。可佳话传到了林欲正的耳朵里,引得他一阵大怒。 林欲正爱妻早逝,他又爱女心切,从小未对娇音,娇语施以打骂。无奈一番劝说无果之后,林欲正开始整日整夜地把林娇音锁在闺房中,不让她与陈秀才见面。 林欲正老谋深算,动用了朝中关系,使得陈秀才屡试不第,最后甚至不惜将年轻貌美的女儿嫁给年事已高的北朝王以此来拆散他们二人。 从此便是—— 一人留尽伤心泪, 一人一夜终成魔。 白面书生静静地讲述着这个属于他的故事,伤心,难过都藏在这字字句句之中。看着赵十四一脸同情,书生不禁笑道“我竟然同你这个除妖伏魔的人说了这么多,你们怎么可能懂我们这些凡人的情情爱爱。” “事已成定局,不如就此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果已经酿成了,多说无益,赵十四只想在此刻劝说他改邪归正。 书生轻蔑的一笑,道“改邪归正?谈何容易——你不知道我手上沾了多少条人命,纵使你们能容我,天也不能容我。” 此刻书生心情非常低落,留存在缚仙绳上的念力也极为浅薄,赵十四稍稍化动真元,便用内力挣脱开了束缚。 赵十四抬脚走到书生面前,见书生也未有什么奇怪,惊讶的神色,他便知道书生对他并未动杀心。 自古道男儿有泪不轻弹,读书人更是把流泪看成是男儿懦弱无能的表现。此时此刻,书生的眼角却挂上了两行清泪,他似乎悲愁断肠,伤心欲绝地开口道“人活一世,匆匆百年,谁不想守着妻儿,合家欢乐。谁愿意变成这幅鬼样子。” 他哽咽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只是为了——为了再见娇音一面,这过分吗?” 赵十四突然眼前一亮,横插一句问道“你是说你就一直守在这里,从未离开过半步?” 书生没有意料到赵十四会问这个,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答道“我的确一直在这,那些扰我清闲的人统统被我杀个精光了。” 赵十四没有在意别的,继续问道“那你可知道活尸一事?” 似乎闻所未闻,书生一脸疑惑,微微摇了摇头。 那就成了一件怪事,师兄的八方仪检测到最后停留在青城当的阍气就来自于这,但书生却对活尸的事一无所知? 到底是何人在操控着这群活尸,他们栽赃嫁祸给书生的理由又是什么?赵十四深感这是一个很大的局。 第六十六章 游魂道人 突然,来的一阵骤风吹开了半掩着的屋门。 屋外俨然站着一个道士,一身青色长袍,头挽一个道髻,手拿浮尘,身背一口宝剑。他身材瘦弱矮小,但颇有仙风道骨,犀利的目光之中带着睿智的星辰。 他信步走来,只见屋子里的阍气都散到两旁去了,像是沐浴了圣洁一般。他挑起浮尘搁在身后,目光炯炯道“我乃南山游魂道人,途经此地,听闻这鬼半坡有妖孽作怪,你二位可知道?” 游魂道人看着白面书生的眼神耐人寻味! 赵十四瞧着他扬起浮尘,挥向半空之中。顷刻之间,让人难以呼吸的阍气消散开去,只听得屋外一阵阵凉风拂过,竹叶纷纷扫地的声音,“唰唰”作响。 游魂道人掐指一算,道“这里应该就是恶源所在之地吧!有多厉鬼冤魂在嚣叫,好不凄惨。” 他又游走到屋子的各处,看着躺在地上的延城和碧珠,沉默不语。忽而又见林宏僵硬的尸首,游魂道人长叹了一口气,道“人生本就无常,何必作孽多端。” 本来还是对峙的场面此刻就被一个不速之客给打扰了,游魂道人立身在二人面前,对赵十四再三打量之后,露出了喜出望外的神情,道“这位兄弟,你可是天下名门——十象教的弟子?” 还有人能一眼看出自己的来历,赵十四深感不解,问道“敢问道家你是如何得知的?” 游魂道人探上他的脉息,诊上一二之后,放声大笑道“果不其然,看你如此年纪轻轻,气元功的修炼竟然能达到五百年之上的修为,如若不是十象教的弟子,那可真是天下奇谈了。” 撇下赵十四的手,道人又斜眼看向白面书生,眼神突地尖锐起来,道“你们二人之中,必有一人是妖邪之人,既然这位兄弟不是,那便是你了吧,书生。” 书生此刻也丧失了所有斗志,愿意俯首就擒,但他心中仍然留存着一丝希望,他恳求着游魂道人“我还有心愿未了,望道家抬手勿取我性命。” 游魂道人淡然一笑,道“世间最能误事的也就情丝一事,我能明白。”他从随身的行李中扯出一卷画布,道“我就把你封在这块千年画布之中,待哪日你梦圆之时,我再毁画,你看如何。” 白面书生感激涕零,这么多年的积怨堆成的冰山,此时此刻,终于享受到了阳光的普照。纵使它平日里是个千人咒骂的妖孽,但也有人能为它的处境考虑周全。书生想着往日里造过的孽,忏悔地跪在游魂道人脚边,道“谢谢道家,谢谢道家!” 游魂道人长叹了一口气,执起腰间别着一杆竹笔,不拘一格地在嘴里沾了沾湿之后,便在画布上鬼画符一般肆意,狂放不羁地作画。 赵十四观察到游魂道人神态虽是游离散漫,但笔下的画却断然不是杂乱无章的。浸染了墨汁的画布此刻呈现了一副壮观的山水图。 高山,流水,瀑布,溪水,小桥,人家,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游魂道人从落笔到提笔,那是一气呵成,完工之后,心情颇为愉悦,道“书生,我可是为你安排了一个好去处。” 白面书生叩谢大恩,随后身形化作几许金光,像是老僧入定,领悟至深佛法,遁入佛道空门一般。金光尽数都被收入了画中,只见那张本空无一人的画布上现在多了一个吟诗作画的书生。 把竹笔重新别回腰间,游魂道人慢慢将画布收拢起来。一切行装收全完备之后,他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转身便要离开。 赵十四赶忙叫住了他“道家,道家,请留步!” 游魂道人捋着美髯,回头看他,道“十象教的弟子,你唤我作甚?” 赵十四技不如人,有些不好意思,但仍是开口道“道家,你法术高超,晚辈远不能及,实是佩服。这伏妖的工作乃是有人所托,现在我们师门三人辜负雇主所托,已是不近人事。道家你才是有功之人。若无要事,晚辈想把你引荐给雇主。” 游魂道人思量片刻,笑道“也好,若有什么奖赏,我也一并领了去,做个买酒钱。”都说道士大都以清修为主,淡泊名利,鲜少有这种把钱放在口上。 延城和碧珠还没醒来,赵十四将两人扶起,背靠着背坐着,正准备运气驱醒他们。 “兄弟,且慢。”游魂道人止住了他。 赵十四眼神里透出些些疑惑,道“道家为何要唤我停?” 游魂道人心里暗笑他无知,一扬浮尘,道“他们二人昏迷不醒,乃是摄入阍气过多,绝对不可强行依靠外力来去处。” 师兄和师姐如今不醒,而这妖魔频频出没的鬼半坡势必不能久待,赵十四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向游魂道人求问道“道家,那你可有什么良方?” 一听这话,游魂道人喜上心头,做样子咳嗽几声,随后摊开掌心,露出两颗药丹,道“我这特有驱散阍气的良药两颗,保管你师兄和师姐用过之后,半柱香之内就能醒来。” 赵十四一听立马伸手去够,游魂道人却收回了手,看着赵十四疑惑不知的神情,他开口说道“这,药丹可不是无偿的,是要这个的——”他比划了一个要钱的姿势。 “道家——你,你是管我要钱吗?” 游魂道人一口气厚下脸皮来,“不错,五百朝币。” 赵十四一听蒙了过去,这五百朝币可抵得上一户寻常人家半年的开支,他摸遍全身,只有十五个朝币,他为难地看着游魂道人,道“道家,我身上只有那么多钱。” 他伸手把十五个朝币递了过去。 游魂道人摇头加叹气,一把揽下了这十五个朝币,嘴上愤愤道“剩下的钱你可别想赖账!” 调皮捣蛋可是赵十四的一贯作风,但老赵教过他,为人重信。他若有其事地保证道“道家放心,有我一日,必不赖账。” 在赵十四的再三保证之下,游魂道人半信不信地将两颗药丹服到延城,碧珠二人嘴里。不出意料,这两颗道家药丹就发挥了奇效。延城功力更为深厚,气法和术法的修炼也达到了一定境界,所以他较之碧珠更早醒来。 看着这个牛鼻子老道,延城脑仁涨疼,勉强地扶着脑袋,问道“这位道家是何人?” 游魂道人一卷手中的浮尘,浮尘上的麈尾扫过延城的脸,引得一阵瘙痒,延城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这个为老不尊的牛鼻子老道胆敢戏弄自己,延城没能忍,便要发作。 这听得游魂道人淡淡地传来一句,“现在你感觉如何?” 延城反观自己,炸裂一般的头痛轻了些许,游走在身体各处的阍气好像也被通通打散了,身体较之前倒是清爽舒服许多,原来是自己错怪这位道家了。 “道家法术高超,是我愚昧无知。” 游魂道人倒也不在意,道“无妨,小事一桩罢了。只是鬼半坡各路的牛鬼蛇神多的很,此地不能久留啊!” “道家说的是啊!”延城抓着赵十四的身子让自己站了起来,对赵十四说道“我们抓紧时间离开这里吧。” 青城城东,林家大宅里。 当赵十四把林宏的尸首带回给林家时,林欲正的脸上短暂地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不过须臾之后便平复下来了,微风吹起水面上的小小波澜终究还是一成不变。林欲正看似大义凛然地说道“我的林宏侄儿为民除害,舍弃小我,我心中自是以他为傲。三位此次除妖路途艰险,辛苦了。” 延城,碧珠和赵十四脸上同时露出了难堪的神色,终于,延城嘴角咧了咧,说出了实情。林欲正这才正眼打量了这个道人,游魂穿着和普通道士并无两样,但林欲正却是看的两眼直冒金光,惊道“道家可是南山观的主持道士?” 游魂道人谦卑的向林欲正行了个礼,道“林老爷说的没错,我道号游魂,时下正在四处云游,济民救世。” 如若十象教和天池十二宫是被世人奉为神一般高高在上的存在,那南山观也是不容小视的,这小小的一方道观里,藏着不少能人异士。难能可贵的是,南山观虽然生于世俗之中,但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不为各方势力所迫,独树一帜。平日里只做些清净的修行,救济观外的百姓,在民间博得一片好评。 当今北朝的两位国师张是相,张非相出仕之前便是这南山观中的道士,这南山观中有观主一人,主持道士一人,主事道士七人,观中弟子云云。据江湖传闻开观之主藏有一套奇异宝典,记载了十二门独步天下的法术。 有了这些镇观之宝,这开观的四五百年间也鲜少有人来犯,南山观在江湖上也一直处在震慑的地位上,堪堪可称得人间正道。 十象教历来同南山观交好,延城,碧珠,赵十四三人得知游魂道人的真实身份之后,赶紧对他以师伯之礼待之。 游魂道人乐呵呵地一应承之,对赵十四挑了挑眉,道“这位赵兄弟,你可别忘了你欠我的钱。” 第六十七章 活尸围城 林家大宅外的院子里,全青城衙役的捕快都来了,分行列队规规矩矩地站着。总捕头也忌惮林家的地位和财势,在林欲正跟前小心地讨好着。 既然林宏尸体已经带到,四位驱魔伏妖的高人也在这,此事应该有个了结了。总捕头观察着林欲正脸上的神色,乃至一举一动,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林老爷,您看,活尸一案是否可以结案了。” “活尸”一案发生在林家的地界内,对林家的产业产生了不可估量的损失,严重影响了林家的声望,林欲正也不想此事再闹大了。他扶着案桌的手一紧,开唇道“妖孽已除,百姓太平,这案可以结了。” “慢着,”这个时候,赵十四站了出来,辩驳道“林老爷,此事结案还为时尚早,真正操控活尸的原凶另有其人。” 林欲正尖利的眼神射了过来,带着批讽的语气道“这位赵兄弟还年轻,还是缺少行走江湖的经验。” 林老爷一发话,众多墙头草们纷纷跟言附和, “活尸一案搞得青城百姓人心惶惶,是该结案了。” “对啊,对啊,妖孽都除了,不结案还等什么。” 这是延城站出来替赵十四说了一句公道话,“林老爷,若是我师弟说的没错,日后活尸再犯,你们又该如何抵御?” 一句话问哑了在场的众人,刚刚那些叫嚣着结案的捕快现在个个都面露难色。 林欲正一听觉得有道理,脸色又转好一些,道“那赵兄弟,你说说,你是如何得知操控活尸的是另有其人?” “我与师兄师姐驱妖之时,可听那妖说过它并未和活尸有任何牵连。”赵十四自然是不会把白面书生和林娇音的那些爱恨情仇一起讲出来的。 一时间,嘲笑声四起,堂堂修仙门派的弟子竟然相信妖魔说的话,着实可笑。就连刚刚帮着他说话的延城现在也是板起了脸,碧珠扯住赵十四的衣袖,小声问道“师弟,你怎么这么糊涂,听信那些妖魔说出来的话。” 白面书生确实害过很多人,但前提是那些人先想害他,就本性而言,他可比在场的人都要好。赵十四大义凛然,眼神之中充斥着坚定,道“他说的是真的。” 可众人完全没有把他们当做一回事,总捕头在林欲正身前奉剑鞠了一躬,道“林老爷,那我回去便张榜告示,活尸一案结了。” 林欲正对他点了点头,道“总捕头有劳了!” 一干捕快有序地撤出了林宅,延城自觉此次下山甚是丢脸,也无颜面再待下去了,“林老爷,我们师兄妹三人明早也启程回山。” 林欲正这次花重金雇下十象教的弟子,却没想到一点作用都没起到,现在想来十分懊恼,嘴上也就是爱理不理的样子。 “人都走了,筵席开不成乐,那我也不待了。”游魂道人执起浮尘,也要离开。 林欲正略显得有些着急,从座位上起身想要挽留他,“道家留步!” “林老爷还有什么事?”“道家此次出力最大,我林某人还有好好酬谢你一番。” 游魂道人却是笑了,道“刚刚买酒钱管家已经打赏给我了,林老爷在多给赏赐,我一个修道之人也不便多收。” 林欲正想要巴结讨好自己的心思游魂道人早就看出来了,此刻自己便将他这个念头给堵死了。 大家回房的时候,游魂道人把赵十四拉到一旁去, “道家,你找我何事?”看着他好像有事要跟自己交代,赵十四便问道。 游魂道人拿出一个小锦囊塞到赵十四手中,语气难得陈恳严肃的说道,“活尸一案,我与你的观点一致,而且,据我估计,活尸不久就会出来作乱。而我此刻有十万火急之事,必须动身离开,这个锦囊之中,有一件宝器,抵御活尸之时可助你一臂之力。” 赵十四好奇,想要打开锦囊来看,游魂道人却说道,“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就不会打开这个锦囊。” 权衡利弊之后,赵十四依言收了手。游魂道人慈祥的目光望着赵十四,嘴里却说道“你还欠我四百八十五朝币,别以为就这么算了,下次见面就是讨债之时。” 话声刚落,浮尘一起一落间,游魂道人就成了一股白烟,烟散之后,人也跟着消失不见了。这是道家常见的法术,遁空术,可以凭空遁行,速度非常快,长用来赶路之用。 这个小气鬼,林欲正给的奖赏他不要,自己欠他的这么点钱他偏偏记得那么牢。 午后的青城,一轮火日挂在当空炙烤着陇州大地,街上也不多见人,米铺的看铺老头坐在铺外扇着蒲扇,靠着这徐徐的几波清风爽快几下。不远处,大青石那块站着几个孩童,正在嬉戏玩耍,农家女在河边洗着衣服,一切安静如常。 天边飘荡过来一大片云朵,遮住了烈日,米铺老头为这来的短暂凉快松开了眉眼,农家女抬手擦了把汗,接着用木棍敲打着衣服。玩耍的孩子都停下来了,愉快又惊喜地叫道“快看,快看,天上的太阳没有了。” 米铺老头一笑,朝着那帮孩子招手道“你们这帮傻孩子,太阳好好的在天上,这么会不见呢?它只是被云遮住了。” 一个围着红肚兜,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可爱女娃举着白白胖胖的小手指着天上,道“老爷爷,你看,你看,天上真的没太阳了。” “鬼滑头精,欺负爷爷我老眼昏花是吧。”米铺老头自己也抬头也望了眼天,顿时瞳孔放深,惊诧不已,云掠过的地方,太阳不见了,刚刚还挂在天上的太阳不见了。 闹鬼了,闹鬼了,这是要变天了,老头嗖的一跃而起,跑到河边,叫住了洗衣服的农家女,“阿彩,你快别洗衣服了,你看,这天上的太阳不——不见了。” “买米的,别同俺开玩笑,俺还要给俺家官人洗衣裳呢!”农家女没有理会老头,老头又转去找其他人,但别人都没有理睬他,反而嘲笑道“卖米的疯了吧。” 这整个青城的百姓,那么多了,除了米铺老头和那帮孩童竟然没人发现这好端端的太阳,不见了。 青城城墙自古号称刀枪不入,水火能耐,此刻墙壁上竟然爬满了活尸。戍卫在城楼上的士卒现在十有八九都在打瞌睡,突然就听得凄厉悲惨,如同冥冥九幽深处传来的鬼叫声。 士卒们惊醒过来,一拥而上的活尸逮住人便咬,双目尽是血色,手爪,嘴边也都布满了血迹。士卒们个个都是丢盔弃甲,逃也不急。 人们只看到城楼上不断有尸体掉落下来,而且个个浑身是血不说,通体还没有一块好肉,惨目忍睹。 “啊——”不知道是何人一声大叫,城门大开,,密密麻麻,涌进来的都是—— 活尸—— 人们这才意识到,天上的太阳哪去了? 可现在为时已晚,剩下的只有无尽地杀戮和绝望地逃生! ——————————————————分隔线—————————————————— 林家宅子里,林家的男家丁手上都拿着刀剑,都严阵以待地站在门边,厚实的大门被一千斤沙袋给堵住了。 半个时辰前,活尸堂而皇之想要攻入林家,幸得延城,碧珠和赵十四在府中,才将他们驱赶了出去。 年迈的管家背着手,正在训话“老爷正在内堂和三位高人商议,你们绝对要守住林家的大门,不能放一个活尸进来。” 林家的家丁们众志成城,个个神情激昂,誓与林家共存亡。 内堂里,林欲正没有了刚才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一番虚心地询问道“现在活尸已经攻进城了,我们当做什么打算?” 赵十四眼色深沉,沉着道“师兄,我估计,此番活尸入侵,数量绝对不少,就凭我们三人绝对没有足够的体力来对付他们。想必那个幕后黑手想用人海战术搞垮我们。” 延城深知自己现在下的决定关乎着全青城百姓的生死,他有些犹豫,不知所措。 “师兄,我有应对之策。”师兄的优柔寡断只会死更多人,他赵十四此刻必须为了苍生站出来了。 延城眼神一亮,喜道“赵师弟,你快告知我们。” “我们三人之中,派一人回教中禀告教主,搬回救兵,剩下两人留在城中帮忙御敌,而依我看,碧珠师姐是最合适搬救兵的人选。” 碧珠一听,这明显就是保护她,让她先远离危险而置他们二人于险地的做法,她自然摇头拒绝道“赵师弟,要说搬救兵,我和师兄二人都不会御剑飞行,三人之中自有你会,你去最合适。” 赵十四咧嘴一笑,道“师姐,这就大错特错了,我们林老爷多的是千里马,你只管挑上十匹马,昼夜不停,把马跑死也没关系,那第二天傍晚之时,便可到岳山山脚下了。” “可是——”碧珠还欲推辞。 延城却应承下来,道“就按赵师弟说的做,碧珠,你回教中去搬援兵。林老爷,还要麻烦你出十匹快马。” 林欲正不痛不痒地道“这个自是好说!” 第六十八章 活尸围城(2) 据林家的探子来报,青城西门尚且还没有被活尸占领,林欲正马上派遣精英十人,良马十匹,护送碧珠出城。看着青城内火光四起,百姓撕心裂肺地惨叫声不绝于耳,碧珠咬紧牙关,执着缰绳,扬长而去。 她一定会回来的! 东门 街道上尸横遍野,农家女洗衣服的那条小河此刻已经被血水浸透成一片红色了,孩子们在旁玩耍的那块大青石青色已不在,有的只是道道血迹,还有活尸抓出的深深爪痕。 整个青城能有一战之力的男人都召集起来,守住了林家仓库。林家仓库是林家储藏粮食的地方,仓库的牢固和开阔堪比皇家仓库。 此时,在林老爷的授意下,人们把粮食都堆积到了一旁,城中的难民都躲了进来,其中不乏有老弱病残。孩子们个个害怕极了,躲在了大人的怀里。那个围着肚兜,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可爱女娃,脸上哪还有天真和活泼。 还在刚刚,她亲眼看见米铺的老爷爷被活尸给残忍地掐死了,那场面恐怖至极,吓得她现在都说不出来话。 一只伸来的大手,二话不说就来掐她胖嘟嘟的小脸,带着泪痕的小眼睛抬了起来。赵十四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拿出了一个黄灿灿的糖人,放到了女娃的手心里。 “怎么哭鼻子了?” “……” 赵十四摩挲着大手拭去了女娃的泪痕,安慰地说道“放心,马上就会结束的,你和其他小朋友都好好待在这里,要乖啊!” 说完,赵十四起身,却看见女娃可怜兮兮地揪住了他的衣角,小脸带着雨,道“哥哥别走,我怕。” 一道秀丽的身影抱起了女娃,道“让哥哥去吧,有姐姐在,姐姐保护你。”这道身影正是恶女林娇语,此刻她未施粉黛,穿着一身素装,在人群之中还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去吧,注意安全。”林娇语目光炯炯而又凝重地看着赵十四,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只有这个人说不定能逆天改命。 赵十四目光一定,道“我一定会让所有人都活下来。” 这一方仓库外,就是这二人的战场,赵十四和延城认识才几天,没想到就是如此这般残酷的并肩作战。 “赵师弟,若我战死,请将我的尸首待会教中埋葬。”延城极为严肃地看着赵十四,一板一眼地说道。 赵十四虽是愣神点头,可他不知道自己若是死了,又该葬在哪里,除了泷紫外,又有何人在乎? 延城卷起衣袖,在臂膀上拉开三条口子,顿时血流入柱,这是火通术者的惯常做法,以血化火,注炼血火。 先是一株细小的火苗,火势越烧越旺,随后变成了九个火球,火球随着血水的浇灌,越来越大。延城竖起二指在脑门处默默凝神,嘴里默念着一串术咒。 九个火球慢慢升上了半空中,随着一声炸裂,天边像是放起了最美的烟火。九个火球同时裂了开来,球中孵化出九只火鸟。火鸟由火丝相连,互为一体。九只火鸟同时煽动翅膀,抖落下的根根羽毛变成了细数不尽的火箭,这箭光火阵之中,不少活尸被射死了。 箭阵过后,九只火鸟又同时落地,庞大的身躯灵活地穿梭在房屋过道之间。如同抓虫子一般搜寻着活尸,一个下肚,活尸就粉身碎骨了。 易无水的剑集之中记载着一招贯穿天地的无名剑式,群体攻击威力可观。赵十四是临时抱佛脚,在刚才一盏茶的时间内,习得了这招剑式。 剑招起势依靠天地元气,赵十四飞身冲天,一道擎天金光柱自立而起,天地间一时风云突变,滚滚乌云,团团簇紧。一时间,似乎还有电光火花,赵十四飞身至云气之上,后又腾步向下俯冲,眼中红芒尽现,一柄破水剑的气势似要开天辟地。 从天而降的剑击给地面带来了极大的冲力,顿时炸开了一人深的大坑,没有做好防备的延城被剑波卷起刮走了数丈之远。巨大剑气威力的压迫击打之下,活尸死了一大片,尸体都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上。 可是活尸真的太多了!死了一批,马上就有新的一批活尸涌了上来,就像蚂蚁一样。延城和赵十四在这里已经击退了第八波活尸了,两人皆是身疲力乏,但比起赵十四,延城使用通术御敌,更加耗力耗神。 赵十四看延城已是脸色苍白,元气不下,真气不上,很难再施术了。天下习术者,普练气为先,十气为一转,十转为一斗,十斗为一玄。换言之,习术者是很难长时间一直使用通术的,反其道而行之的人必受其恶果。 “延城师兄,你还行吗?”赵十四关切的问道。 延城扬眉故作轻松地笑了,道“尚且还有一战之力。”话音未落,屋舍内侧窜出两只活尸,张着血盆大口就要咬上来。 延城想要召集火鸟御敌,但血水已浓,元气口被封住了,火鸟变回了原来火苗的形态。剑光一闪,青色耀眼间,赵十四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一剑便将两只活尸斩落。 这个赵十四是何许人?延城回想起慕容月初次于他提及赵十四的名头,他还不曾放在心上。近百年来,十象教里天赋异禀的弟子比比皆是,比起溪千羽,苏若辜之流,赵十四真不算是拔尖的。 但这一次任务接触之后,延城感觉赵十四就像是时刻都在成长,有着无穷的潜力,若是假以时日,不知道他会到一个什么样的境界。 “延城师兄,你还是到仓库里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我来守就行了。”赵十四转过身来面着延城,右脸脸颊染满了血色,似乎是开了杀戒的原因,眼中红芒深沉。 对于这种要自己当逃兵的建议,延城自然是一口否决,道“我觉不后退一步,即使死也不能丢了十象教的面子。” 赵十四点了延城的睡穴,延城才昏昏睡了过去, “命都快没了,名门正派的颜面还有什么重要的。”林家的家丁在赵十四的示意下把延城拖到了仓库里。看着接连不断一窝蜂涌上来的活尸们,赵十四立身靠壁,冷的一笑,道“你们这帮畜生,来吧,我赵十四才不怕你们。” 夜幕下,一轮月亮摆上了中天,但青城的战斗远远还没有结束,赵十四的脚边,躺着成堆被斩杀的活尸,一堆堆碎肉,不堪入目,恶臭熏天。 剩下的活尸们围在赵十四数丈开外的地方,他们也在忌惮着赵十四的无情杀戮,对着月色发出了凄惨的嚎叫声。 赵十四仗着剑,勉强自己站着,他明白只要自己一倒下,身后的数万百姓就会沦落活尸之手。他艰难地抹去了脸色的血水,拿出游魂道人给的锦囊。他不信有什么通天法宝能一接活尸之乱,估计只是游魂道人为了安抚人心才留下的。 此刻,他只是好奇,好奇锦囊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松开束绳,袋口大张,赵十四从里面掏出了一个黑木匣子和一片纸。纸片上用朱砂笔写下了听宫二字,赵十四跟着朱时学习药理之法也有段时日,也略通歧黄之术。听宫是位于耳口的一个穴位。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黑木匣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银针,别无他物。他捏起银针来看,并无古怪之处,只是制作的有些奇怪。银针一头粗大,一头尖锐,粗大的那一头帮着青色流苏,这还是自己头一次见到药理之用的银针竟是这幅模样的。 游魂道人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自然是要自己用银针刺在听宫穴上,也是是挖掘自己的潜力,也许可以和这群活尸一战。 他捻起针来,毫不犹豫地往自己的听宫穴上一刺。赵十四的第一感觉就是不管再怎么用力都站不住了。 一声巨响,这个持剑的守门人倒在了废墟之中,扬起了一堆尘土,活尸们见最大的敌人倒下了,都发出了欢快刺耳的叫声。他们叫嚣着直蹦仓库而去。 门内,林娇语死死地抱住了小女娃,不要让她去听门外那些撕心裂肺的绝望叫声,守门的男人们用着自己的肉身之躯,死死地拖住这群活尸,那怕被咬的遍体伤痕,也没有放手。 林娇语心中默念,赵十四,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男人,说话的要保护我们的呢,现在就放任我们这些无辜的人白白被活尸害死吗? 仓库里大都是妇女小孩,此刻哭哭啼啼的声音充斥着整个仓库,人们只能眼巴巴地等着末日的到来。 林欲正本就烦躁,听到这哭叫声更是厌烦,一声大喝道“你们之中,若是谁在有哭泣这种懦弱之举,我便马上命人把你们丢出去。” 话刚说完,仓库里又恢复平静,小孩子们被大人死死的捂住了嘴,哭声才没有散播开来。 可是外面的拼杀声慢慢静默下来,林欲正眼神一黑,他知道,守在外面的男人估计都死光了,活尸突破了这最后一道关卡。 他闭上了眼,嘴里默念, “大概是天要灭我青城!” “天不佑我青城啊!” 第六十九章 第一根定魂针 不出意外,厚实的仓库门被几个猛力的冲撞之后,烂的分崩离析,活尸像恶水猛兽一般冲了进来,看见人被咬杀。林娇语只得抱着孩子四处躲藏,看着昔日的美好家园毁于一旦,亲友家人纷纷被杀,难道百年幽幽的青城真要变成一座死城了吗? 即使躲在了粮食堆里的林娇语还是被找到了,十多只活尸一齐朝着她们俩张牙舞爪地走来,怀中的女娃又一直哭个不停,林娇语眼前似乎看到了绝望,又十分不甘,仰天发出一声尖锐的大叫, “赵十四,你死到哪里去了?” “叮”一声急速的剑落合斩,十多只活尸被齐落落地斩倒在地,不止是这十只,仓库里的活尸都被消灭干净了,而这个从门外闯进来的人影,全灭活尸,仅仅只在眨眼之间。 林娇语似乎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赵十四,更加深沉,眸光中带着丝丝冷漠。 “这位姑娘,赵十四他休息去了。我——接班!”司空刃生仗剑及时支援赶到。 没错,此时的赵十四利用定魂针定住了六分之一的魂魄,暂时回到司空刃生的意识中来了。在定住六分之一魂魄的同时,赵十四的身体还解锁了司空刃生六分之一的能力。北朝的大司马,天河开创者此刻就莫名其妙地被召唤到了这个活尸的战场上来了。 林娇语却纳闷了,明明就是一个人,为什么还要装作是两个人,真是怪人一个。但她不得不承认的此刻就她于危难之际的赵十四使得她小小的心湖之上泛起了涟漪。 没给她回话的机会,司空刃生飞身冲剑出屋,一道流离青色剑光随身流逝,众人皆是坐着高呼“救世恩人”。 司空刃生身体在高速地移动,脑中也在高速的运转,虽然这是他五年后的第二次苏醒,但赵十四的一举一动,他都微微有些印象。所以他能在第一时间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现在,他的任务就是接替赵十四保护整个青城。 活尸横行,遍布着青城,百姓流离失所,拖家带口的逃跑。陇州的大地此刻笼罩着恐怖的阴云,而在这黑暗之中,一人一剑,几进几出。电光火花间,数只活尸就命丧剑下。 青色的流光穿梭在活尸丛中,踏着飞龙步,身披神龙盾,像极了天下最威严的武士,活尸怎么都奈何不了他,只在短短的时间内,活尸的尸体就堆成了山。 隐匿在黑暗之中的蒙面人看着司空刃生宛如战神一般满青城的屠杀活尸,怒得面目狰狞。 杀完眼前的最后一只活尸,司空刃生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可还等不及休息,一团黑色烟气飘忽到眼前,黑色人影定定的站在司空刃生的面前。 司空刃生嘴角咧开,嘲笑道“幕后黑手待不住了,自己跳出来了。” 黑影似是很生气,道“赵十四,你别嚣张。” “那我若是继续嚣张,你会作何举动?”司空刃生用着挑衅的口吻轻蔑地问道。 藏着黑影下的身子因为发怒而不自然地动着,黑影强行压下愤怒,道“那你就会死在我的手上。” “那——,请便吧!”即使自己现在只剩下六分之一的实力,但司空刃生就是司空刃生,他有着超乎常人的自信和冷静。 他绝对不会是输的那个! 黑影见赵十四那么狂妄,也毫无顾忌的动手了。 人影随着风的吹动,化成了烟气,飘散了,人不见了。一会儿,他又出现在司空刃生的身后,手中的匕首正想向他捅去。 又是“叮”的一声格挡,司空刃生准确无误地挡住了,黑影嘴角一抽,有些惊讶,这小子,难道在没有视野的地方,防御也做的如此之好。他心中有些感叹,若是此刻不在青城把这小子干掉,日后他必然会阻碍他们大事。 司空刃生笑笑,道“别把自己想的太厉害,小孩子把戏罢了。” 似乎有些不服,黑影出言辩驳道“没得意的太早!” 黑影在夜光中化成了四个,四个有变成了八个,眨眼间,八个又变成了十六个,不一会儿,街面上就站满了黑影,司空刃生对于分身的徒手攻击躲避熟练自如。但他仍是锁紧了眉头,虽是知道他是用了分身之术,障眼法而已。可要从那么多分身中找出本身也绝对不容易—— 司空刃生双指摸过剑锋,一道青芒亮起,出乎黑影的意料,他将手中的破水剑一寸一寸地收回手心之中。滚烫的剑气凝结了水气滴落在司空刃生的掌心里,挂在他嘴角的,是意味不明的微笑。 躲在众多分身之中的黑影本身被这自信给微微震住了。愣神间,司空刃生秒出剑,类似拔剑一般,有着排山倒海,千军万马的气势,剑气如巨浪般翻腾涌动,在被巨潮之中,这些分身似泥巴糊成的一样,瞬间就消散开了,只是光秃秃地留下了本身一人。 几乎就在同时,司空刃生又接着划出三道白色剑光,以雷霆万钧之力朝着黑影疾速劈去,周围的半空中,只听见风声急促,黑影硬生生地吃下了这三记剑击,黑色的披风上渗出了殷红的血来,他嘴里不由得发出几声闷哼。 “哈哈——哈哈——”披风下的脸擎着嗜血的笑,道“我本不打算如此,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他敞开披风,拉开胸口的衣裳,只见身前有一条深深长长的凹槽,又像是伤口,十分狰狞。他右手持着一柄带着幽绿的火焰的剑,艰难地按进了胸前的凹槽里。过程中,他的表情极为痛苦,又似乎是在享受。 “开元期,鬼牙子打造了十把人形神兵,即有人兵合一的说法。神兵在嵌入人肉体的过程中,吸收人的精血和元气,却反赠于人力量和不灭的身躯,这十把神兵都有毁天灭地的能力。赵十四,你很不幸,遇上了我,我正是十把神兵之中魔宴剑的继承者,哈哈——” 剑身嵌入肉身之后,他的形态发生异样的变化,嘴边开始生出青色的獠牙,眼珠睁大,青筋暴起,肌肉急速的膨胀撑破了衣服,手上的血液不断沸腾,开始长出粗密的毛发,手也变成了粗厚的爪子,几乎同野兽无异,最最可怖的是,他的后边竟然生出一对大大的黑色翅膀,在不断地扑飞着,几乎挡住了整个天空。 一个恶魔俨然诞生在司空刃生的面前! 他肆意的笑着,如同看着蝼蚁一般俯视着司空刃生,轻蔑道“这就是我的剑魔终极形态,是最接近神的状态,我本不想用这个形态来杀人,是你逼我的,区区凡人,拿命来吧!” 剑魔两翼微收,凭空震荡,地上出现了两道血痕,土石皆被炸开,血痕只冲着司空刃生而来。 司空刃生插剑入土,企图阻挡住血痕的游走,可这势头强劲,几乎不可逆转。血痕卷起了地面上的劲风,将司空刃生连人带剑刮了起来,狠狠地砸在了墙壁上,顿时震出一个大坑来。 司空刃生捂住胸口,止不住地吐了口鲜血。这一震可不得了,身上的各处筋骨皆有裂碎的感觉,望着在他头上盘旋着的这个人不人魔不魔的邪物。力量的过度堆积让人的肉身产生了兽化,丧失部分理智的后果就是变得更加嗜血,换言之,他现在只是被鬼牙子打造的神兵奴役成了杀人机器。 若是对付刚刚人形态的他,司空刃生还是很有把握的。但面对兽形态的剑魔,他只有往日六分之一的实力,获胜的可能性极低。 剑魔包拢双翼,运气蓄力,四周的碎屑石块纷纷大动,连着屋舍都在抖动。夜色静的发奇,司空刃生的身子已经疲惫到了极致。 剑魔身前出现了巨大的气元弹,随着蓄力越多,气元弹越变越大。那黑翼扑哧地展开,气元弹被弹射出来,耀眼的光芒让司空刃生晃不开眼。 若是直面挡下这一击,只怕肉身马上就会消散。若是闪避,以自己疲惫的身躯,绝对快不过气元弹。 不容他有过多的思考,气元弹直接霸道地在地上炸出了一个深坑,周围十丈之内的街面土地都炸沉了半尺之多。气元弹掠过的地方都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向世人告召着神兵的威力。 司空刃生是直面硬上吃下了这一招,有着龙血珠护命,肉身没有被打残,但也是伤痕累累,身上的衣裳几近破碎,身下淌着血水,人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剑魔收起翅膀,双脚落地,走到坑边,肆意的看着坑里快要濒临死亡的司空刃生,张扬地笑道“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剑魔的嘲弄声还在耳边盘桓,不绝于耳,司空刃生满是血的脸还是勾起了一抹淡笑,小声呢喃道,“有本事打死我!” “哈哈——,想死,我满足你。”剑魔脸几乎扭曲没有人形,他抡起巨石就往坑里砸,一连不停地砸了十多块,司空刃生当场就被砸的血肉模糊,寂静的星空下,没有人看到这一场惨绝人寰的肆虐。 剑魔终于停了手,因为司空刃生断了气…… 第七十章 神龙装 剑魔盯着司空刃生的尸体看了一阵,继而邪笑道“你这种区区凡人,全尸也不会有。” 一张嘴,一团烈火喷了出来,无上真焰的灼烧将司空刃生的尸体烧成了一堆焦炭。 后头赶来的林娇语和延城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延城攥紧手心,十指深深的扣进了肉中,浑身压抑不住地怒意,道“孽畜,你竟敢杀我师弟,我饶不了你!!” 剑魔双翼齐展,在月色下,身影显得特别庞大,他嗤笑道“我不介意在这个形态下再多杀一个人。” “孽畜,妄言。”延城抽出一张火符,悬至空中,嘴中默念出了昧火真言,符咒开始自燃起来,顿时天地大动。从延城的脚边开始,地面上裂开了一条巨缝,从这缝中满溢出来的是滚烫的岩浆,裂缝的尽头炸开一个大洞,炙热的岩浆喷洒出来。 待岩浆落尽,出现的是一个背着炎火链条,浑身上下被火焰包裹住的巨人,他的手中持着一根非常长的炎火棍,俨然是一个执掌火焰的火神。 延城使出了延家世代相传的火通术之奥绝,从地底的岩浆地带召唤出了火之一族的巨人。 在延城的抬手落手间,火巨人挥下了重重地一棍,卷起的火焰在地面上刮起了一层深深的沟壑,被烧焦的岩土翻露在外面。 剑魔飞到了半空中躲下了这一棍,但还是被炙热的炎气所伤,手爪几乎被灼烧成了焦黑色。他振动双翼,为自己制造了一个短时间内的保护层,未曾料到,教中延城“火至绝”的名号还真不是浪得虚名。 凡人能伤他到这个地步,有些不易,他不由得夸奖道“没想到你还真的有些本事,我一直都小看你了。” 这魔物还有心情说话,延城不解,道“我召唤出的火巨人,他的真火只有一个特性,那便是分解,别以为受了一点小伤就安然无恙了。其实当你中招的那一刻开始,分解就开始了。” 剑魔看向自己的手臂,炎火造成的伤口不断在加剧,炎火滚烫的颜色几乎都要爬到他的肩膀上去了。几乎是毫不犹豫,剑魔一把扯下了他的手臂,随手仍在了一旁,也不去理会从伤口处流出的鲜血。 延城见状皱眉道“你们这种魔物果真不讲人情,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三岁小孩都懂的道理,你们却不知道。” 剑魔却是一脸轻松的样子,不紧不慢道“鬼牙子打造我这把神兵魔宴剑之时,赋予其最大的能力不是进攻,而是再生能力。所以不管你分解掉多少次我的手臂,我都能极短的时间内完成再生。” 说话间,他的伤口处又吐出一只完好无损的手臂。 剑魔收起双翼,蓄力准备发射第二次气元弹,延城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火巨人挥舞起肩上的炎火链条,链条的两端齐齐发射,勾住了剑魔的两边翅膀,炎火极快的从这头烧到了那一头,剑魔不仅动弹不了,还被困在火球之中,忍受着烈火的炙烤。 剑魔痛苦的悲叫声不绝于耳,延城一鼓作气,想要加大炎压,一下子烧死他。火巨人大吼一声,通体的火焰随着链条再以前全部倾注给了剑魔。半空中的火球烧得越来越旺,就是是新生的太阳一般,照亮了整个青城。 围着红肚兜的小女娃此刻在娘亲的怀抱中扑腾着,愉快地指着空中的火球道“娘亲,娘亲,你看,太阳出来了。” 青城的百姓们看到这如同烈日一般的火球,还有像神一般屹立在青城大地上的火巨人时,如同看到了希望一般,群情沸腾。 延城连着加了三道符印,炎力不断加注在链条上,施法的力度已经达到了自身的上限了。 但他发现,自己发出的炎火还是不能将剑魔烧为灰烬,那团黑影还是存在于火球之中,双翼紧紧地包裹住身躯,以此做着抗争。 正当延城着急的时候,听得火球中的剑魔发出了冷笑声,“你们凡人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似乎不是这样。” 延城面露厌恶神色,道“孽畜,不用你来教我。” 剑魔挣开束缚,在火球之中撑出了一小块地方,道“你的通术是火属性的,至阳,我已经了解清楚了,然而你知道我是什么属性的吗?” 延城一下子慌了,自己的确太过鲁莽,在不知道对方的属性的情况下就出手,这就相当于在于别人生死博弈的时候先亮出了自己的底牌,失了先机的人往往都会输! “我是掌控雷电的主宰!”剑魔终于撑破了火球,双翼大展之时,只看见无数的电流流进链条之中。 凭空一道惊雷,雷电之力全部涌入到剑魔的体内,再经链条,通到火巨人的身上,紫色的电光一齐作用,火巨人一下子被炸开了花,变成了一块块的碎石。 召唤出火巨人极其不易,火巨人被杀更是大大地消耗了延城的元气。在召唤的同时,他一定程度上与火巨人是同体的,他也被剑魔的雷电之力给伤到了。 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师妹最快也要第二天晌午才能赶到,看来还是来不及了,赵师弟倒下了,自己也撑不住了,延城不甘啊,随着耗尽最后一丝元气,他极不愿意地合上了双眼。 剑魔升腾到空中至高处,让全青城的百姓看到了他。巨大的黑色双翼似乎笼罩住了整个世界,他享受着依靠杀戮得到的征服敢,仰天长啸“何人还敢跟我作对?何人——” 希望破灭的那一刻,青城百姓们似乎都绝望了一般,不再逃跑,只待在原地,静静地等死,应该没有什么人能在拯救这个崩坏的世界了! 人道,世间的秩序荡然无存,百姓成了随手便能屠杀的存在,夜色这般压抑,沉闷! 深坑之中,司空刃生尸首的那堆焦炭表层的焦灰被风吹开,手指忽的一动,灰完全被抖落下来了。 睡梦中的赵十四感觉有人在耳边呼唤他,似乎还在啃咬他的耳朵。他幽幽的睁开眼睛,发现有东西眨巴着眼睛盯着他看,顿时吓了一跳。 “凡人就是凡人,大惊小怪!”赵十四定睛一看,是一头小小的飞龙,青色的皮肤,长了一对小翅膀,盘飞在他的脑门上,憨态可掬的样子着实可爱。 赵十四疑惑地问道,“你是谁?” 小飞龙嘴里喷出一大口水,浇湿了赵十四的头发,它乐道“我都救了你多少次命了,你还不知道我。” “我真不知道。”赵十四显得很无辜,他是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东西。 小飞龙瞪大了眼珠子,盯住他,道“你难道忘了镇东神龙了吗?” “镇东神龙,”赵十四突然想起,镇东神龙给自己的那颗龙血珠,试探着问道“你难道就是那颗龙血珠吗?” 小飞龙愉快地又喷了一大口水,道“你还不算笨,龙血珠是镇东神龙孵化孩子用的,我自然就是镇东神龙的孩子喽。”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现形,以前你又在哪里?” 小飞龙双爪落到他的手上,生气道“还不是因为你这次把小命都给玩完了,我才迫不得已现出真身来救你。” 赵十四的记忆只停留在扎下那一针之前,很显然,之后冒险的人肯定不是他,而是那个司空刃生。哼!还以为他是一个沉着冷静的人,没想到也是这么没脑子,横冲直撞的莽夫。 赵十四再次拿出那个黑匣子来看时,发现里面的那根银针早就变成了一层碳灰了! 他着急地问小飞龙道“小飞龙,现在青城百姓都还活着吗?” 小飞龙调皮地喷水,浇地他眼睛都睁不开,道“别叫我小飞龙,我有名字,叫角龙。你嘴里说的青城百姓可不好过,在一个疯子手里好过吗?” 赵十四起身便要迎敌去,小飞龙咬住了他的耳朵,“疼疼疼,”赵十四痛叫出声。 小飞龙松开了嘴,道“真是朽木难雕,你都这个样子了,别说迎战了,就算靠近他一尺之内,就会被他刮开。” 赵十四有些自暴自弃,道“我打又打不过他,难道这能坐着等死吗?” “非也,非也。”小飞龙庄重地凝视着他,道“我此番出世就是为了和你签下龙神契约,我俩歃血为盟,共同作战。” 此刻,为了青城成千上万条人命,赵十四顾不得其他,急着说道“签,立刻,马上就签。” 小飞龙嘴中缓缓吐出一朵水花,绚丽至极,水花在空中飘荡,最后落在了赵十四的胸前,随着小飞龙的小掌一推,水花被打入了赵十四的体内。 赵十四顿时觉得心口上还想盘旋着什么东西,有些痒痒的,他掀开衣服来看,只见胸前出现了一道水印,是花的形状。 “契约完成!” 小飞龙飞身到赵十四的面前,极为严肃道“主人,现在请你下命令吧。” “好!”赵十四一握拳,道“快快随我来诛杀这个魔物吧。” 话音刚落,耀眼的金光从小飞龙身上投射出来,这亮光顷刻之间照亮了一片天地,小飞龙慢慢羽化,随着金光黯淡下来,赵十四看见了一件纯黑色的披风,炫酷无比,涔亮的黑色透着无比神秘。 第七十一章 神诛堂 “这是神龙装之一的神龙披风,可以抵挡一切攻击。”小飞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赵十四御起破水剑,一道白光破空而去—— 几乎所有人都绝望了,剑魔肆意的砍杀着无辜的百姓,杀戮的欲望无限地膨胀,刺耳的笑声盘旋着半空中,久久回荡着。 远处的空中忽见一个微弱的亮点,进而成了一道光线,快过所有人的眼睛,一下便贯穿了剑魔的身体。 是谁? 不可能,还有这么强的人! 剑魔自问已经解决了赵十四和延城这两大麻烦了,这流光一般的快速还能是谁? 光线骤停在空中,黑色披风迎风扬起,破水剑在夜空中发出青色剑光。 林娇语喜极而泣,是赵十四,他来了,大家都能活下去了。 青城当空的太阳原本被黑雾所遮挡,但经过一夜的混战,阍气散了,视野也变得开阔了。东方初生的朝阳泛着鱼肚白,无论夜有多么黑,黎明总会到来。 剑魔被这突如其来的白光所伤,腹部开了一道口子,血止不住地流淌下来,他怒视着披风的剑客,竟然是赵十四,这不可能啊! “你还活着?!” “没死,当然还活着!” 剑魔的大手中正在攒齐力量,口头上还是分散着赵十四的注意力,道“你小子到底是使了什么诡计还能活着?” 赵十四自然知道这是他为了吸引自己注意使的小把戏,重点还是在他的手上。 电光聚集成雷电之枪,在剑魔的手中顺发几乎是一秒钟的事情,幸好赵十四有所堤防,侧身以一寸之差避开了雷电之枪。 只见这柄光枪远远地飞去了青城的西面,在那炸沉了大地,鸟兽遁走,城西升起了浓浓的尘土烟雾。 其威力,堪比鬼神!破坏力极大,简直就是震惊天地的一击! 赵十四吃了一惊,幸好自己躲过了这正面的一击,不然早就连尸首都没了。 “小子,见识到我的威力了吧,凡人怎么可能与鬼牙子锻造的神兵堪比,你是不自量力!”剑魔以吸食雷电为生,储积天下至胜之电力,而常人自古就有信仰雷神之说,看到有人能使出雷电之力,顶礼膜拜也是常有之事,只有赵十四这类反骨,才不信什么牛鬼蛇神。 小飞龙虽化作了披风,但仍在赵十四耳边鼓励道“你别怕他,他现在就是纸老虎。” 赵十四左手幻化出破水剑的最大形态,右手连划三道加固符咒,他朝着剑魔飞驰而去。剑魔对此迫不及待,手中又是一团紫雷,拧成一柄雷电之枪,这次没有蓄力的过程,所以威力会比较小。 但剑魔估量这赵十四这小子正面冲过来绝对挡不下这一招,若是被这雷电之枪刺穿胸膛,那便是小命呜呼了。 就在两人以雷霆万钧之力相撞时,剑魔捏紧雷电之枪,往赵十四的身上猛扎过去,赵十四拉过披风,挡住了正面。 这雷电之枪紫色的电光竟然怎么也穿不透这一层薄薄的披风,剑魔无疑是惊讶的。 赵十四乘着剑魔愣神之际,挥剑砍断了剑魔的半边翅膀,然后一个噔步,后撤至几丈之外。 魔宴剑的能力的确就是超高速再生,但再生的部位只限于除了翅膀之外的部分,而且翅膀除了不能再生之外,被人砍断之时,还要承受难以忍受的痛苦和折磨。 此刻的剑魔痛苦地嘶吼着,露出了青色的獠牙,胸膛口的那柄魔宴剑也发出了血光一般的红,风渐猛,扬起了越来越重的杀意—— “你竟敢,你竟敢……”剑魔已经到了狗急跳墙的地步了,他不惜用以命换命的方法,俯身冲向赵十四,想要与他同归于尽。 这速度已经快到几乎不能用飞龙步逃脱了,要是剑魔这样冲过来,那莫不能抵挡之力,自己必定会丧命于九天雷神的电光之下。 看着这个不要命的家伙离自己越来越近,赵十四的额头上已经是挂满冷汗,也许下一刻,他就没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青城最高的城主楼上飞来了数十道光影,为首之人也是一席遗世独立的白衣,他立于最高处,发号施令道“神诛堂弟子听令——” “在——” “布天罚剑阵!” 只见得一时间万箭齐发,红橙黄绿蓝靛紫七色剑光从天而降,场面甚是壮观,这密密麻麻落下的剑柱射穿了剑魔的手脚,顿时把他定住在地上。这十多道光影又齐齐念起咒语,七彩的剑柱慢慢变成了囚禁住剑魔的牢笼。 剑魔不甘心,用尽最后的力气去掰开牢笼,却发现牢笼变得越来越小,最后被人装进了一个黑漆漆的小盒子里。 那席白衣飞到赵十四面前,施以教礼,道“神诛堂首徒明不一奉教主之命前来驰援。” 神诛堂是十象教开教以来最最神秘的组织,堂内的弟子衣阶从来不计于教中的弟子编制之中,这个组织一向是替教中铲除极难铲除的对象,执行最为艰难的任务,所以一向是号称教中最强。 随着明不一一同飞下来的还有数十道光影,赵十四一一打量一番,惊奇地发现竟然都是白衣弟子,看来最强名不虚传。 “敢问你们都是什么人,我从来没在教中见过你们!”赵十四看着他们都是一张张生面孔。 明不一咳嗽了几声,道“关于我们几人的身份,都是教中最大的机密,在这里不便告知你们。此次教主感测到青城有极大的魔力为祸人间,估测以你们几人之力难以敌之,特派我们前来帮忙。” “那你们路途之中有没有遇到碧珠师姐?”赵十四现在有些担心碧珠师姐,她受了伤,半路要是遇到麻烦,那该如何是好。 明不一面无表情,道“我们几人都是御剑飞行而来,并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哦!”赵十四微微有些失望, 不过他们说的也是在理,剑派弟子大都御剑飞行,也不可能靠着双腿一路走来。 “赵师弟,今日在此看见我们之事切勿不可跟人透露半个字,不然定以违反教令论处。”明不一警告之时,眼中露着凶光,盯住了赵十四。 随后未等到赵十四回答,数十个人又化成了七色剑光飞向了天际。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要不是剑魔被带走了,赵十四会以为这是一场梦。 他从焦土堆里刨出了延城,拍去延城脸上厚重的尘土,他试着叫到,“延城师兄,延城师兄。” 延城有些迷迷糊糊,嘴里还说着胡话“水,我要喝水。” 赵十四四处搜寻着,哪有水的踪迹。着急间,一只玉手递了一碗水来,赵十四抬头一看,原来是林家的恶女,林娇语。 这个时候,赵十四也没心情调侃她,接过水来够到延城嘴边。延城喝了几口水之后,微微张开了眼睛,第一眼看见了赵十四,他着急地坐起来,抓住了赵十四的双肩,问道“那个孽畜去哪了?是不是死了?” 不能说出神诛堂的事来,自己也断然不能揽去功劳说是自己打败了剑魔,赵十四只能折中说道“我用尽全力驱走了他,他受了重伤,逃窜走了,现在不知道去向。” 延城眼中透出激动的神色,难以置信,道“那是我们赢了?” 赵十四望向他,会心一笑,道“是的,我们赢了。” 林欲正拄着拐杖而来,他在躲避活尸的时候摔断了一条腿,幸得觉醒的司空刃生全灭了活尸,他才捡回一命。 他戳着拐杖点地,怒道“你们是赢了,可你们看看这全青城的百姓,多少人游离失所,多少人家破人亡?你们赢了有什么用!” 赵十四和延城抬眼望着这青城,原来的富庶景象好像就在昨天,可现在放眼看去,出了破败还是破败,多少屋舍被毁,多少良田被烧,多少百姓被杀! 即使他们战胜了剑魔,可他们拯救了什么,赢的意义有在哪里,赵十四内心一片沉重。 多少人在背后戳着脊梁骨骂着他们二人,美好的家园被毁,相信也没有人会待见他们俩。更有甚者,直接朝着他们头上扔着鸡蛋,剩菜。 “你们都够了!”林娇语朝着众人声嘶力竭地大叫。 “你们难道没看见他们有多拼命吗?”林娇语指着赵十四对众人说道“他几进几出,杀进活尸堆了,为了救人,他几乎被活埋。” 林家二小姐的训斥让众人纷纷止住了手,赵十四断然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站出来帮他说话的竟然是他所认为的恶女。而那些他一心一意拼了命保护的人却没有一个站出来为他们说那怕一句公道话。 世俗如此,公道亦如此! 活尸一案过后,青城可谓是满目苍夷,富庶不在,北朝王的特使快马加鞭赶到了青城,传达了北朝王的圣旨,青城免税三年,延期征收壮丁,休养生息,国府拨款五十万北朝币救济难民。 赵十四和延城在青城修养了一段时间,养好了伤之后,杨赢飞鸽传书,召集他们二人速速赶回教中。他们二人商议一番之后,决定向林欲正告辞。 第七十二章 巨宝将至 林欲正是看在宝贝女儿的面子上,才收留赵十四,延城在林家养伤。 他们二人来告辞的时候,林欲正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没想到半路跳出一只拦路虎。 林娇语着上了一身戎装,郑重其事道“爹爹,我要随他们一道上山。” 惊到的不止是林欲正,还有赵十四和延城。 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怎么能受得了清修之苦! “简直胡闹!”林欲正陡然翻了脸色,道“我绝不同意此事,你还是给我好好待在闺房之中,等我给你谋一门好亲事。” “恶女——,哦!林二小姐,你还是听你爹的比较好!”赵十四想象不出,若是让这霸王上了山,岂不是要把整个十象教给搞得天翻地覆。 林娇语横了一记白眼给赵十四,她攥紧了拳,似乎是经过了深思熟虑,道“爹爹,此番活尸入城,您还没有醒悟吗?姻亲根本救不了眼前的乱难,姐姐她虽贵为国母,但也不见北朝王派来救援的一兵一卒,当今之法,唯有自强不息。” 没想到往日刁蛮任性的女儿此刻竟是说的头头是道,林欲正一时语塞,无话辩驳。 静默了许久,他缓缓转而望向延城,赵十四,神色稍显落寞,眉宇间却有一丝坚定,道“小女任性,我在此把她交托给二位,还望二位多多照顾于她。” 延城淡而一笑,对着林欲正施了一个崇高的教礼,道“林老爷放心,我等必定会顾林小姐周全。” 林欲正不禁有些老泪纵横,道“那自然是最好的,最好的。” 自始至终,最最接受不了的人就是赵十四,没想到,恶女以后就是他的同门师妹了。 ——————————————————分隔线—————————————————— 渝州东南,靠近天河的地方,有座凸起的小土丘,。以前南源北朝战乱纷争之时,这里是交战的最前线,小土丘就成了掩埋尸体的地方。 战乱结束之后,这里聚集了很多难民,他们饥寒交迫,穷困潦倒。可天不开眼,就在这时,难民中起了疫病,而且疫病传播的很快,在很短的时间里,难民们大都是都因疫病而死了。 当地的官员为了阻止疫病的无休止扩展,下令把难民的尸首草草群埋在了小土丘上,从此,这里就变成远近皆知的乱葬岗。就算是明晃晃的大白天,在这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可总有人会来这种地方冒险,大白天,两个人影晃荡在这乱葬岗上,一人是风水相师的打扮,手中持着风水罗盘,走走停停,神情极为认真。 另一人倒是普通人打扮,跟在风水相师后头,亦步亦趋,始终不敢上前打扰。 终于,在许久未果之后,他有些不耐烦了,道“田大师,你看出宝贝来了没?” “不急。”风水罗盘中心的海底出人盘中针不停地晃动着,田一言没有理会那人的催促。 “不会是看不出什么来吧!外行啊!” 田一言最忍受不了的便是别人说他外行,他言语有些气愤,道“我对堪舆卜筮,三式易学命理之术精通于胸,《大衍索引》 ,《紫微斗数》 ,《天星造命》 ,《土牛经》等各种书籍,其中所记口诀无一不滚瓜烂熟。施山海你说我外行,岂不可笑。” 施山海顿时默不作声。 聚而不散,行之有止,观势喝形,定吉凶衰旺,是观相风水的道理。养气,观气,定气,乘气,聚气,界气是风水相师的六大境界。 而田一言三岁起就开始坐观风水,年至不惑,观相已经达到乘气的境界了。 风水罗盘第五层三元二十四山阴阳盘上的黑底金字属于阴,金底红字属于阳,而区分阴阳的兼线此刻却是阴阳俱兼,这是犯了阴阳互逆之错。 田一言叹了一口气,道“葬者,乘生气也,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 施山海不明所以,问道“大师,此话怎讲?” 田一言收起风水罗盘,摆摆手道,“此地怨气很重,埋葬的都是无辜之人,难免会对在世之人有所哀怨。” 施山海抓耳挠腮一阵,直接了当地问道“那巨宝之事可有发现?” 田一言闻言大笑一番,道“不远矣。只是……” “只是什么?”施山海有些着急地询问道。 “只是,巨宝将至人间,的确不错,但是祸事也会一并临之。此地风水不好,死者怨念会召集来祸事,到时候只怕巨宝降临会招来各方势力,把这里搅个不得安宁。你我也不好得手了。” 施山海等候巨宝花费了大半辈子的时间,这次巨宝降临,他断然不能错过,“那依田大师看,我们应当如何?” 田一言倒是很坦然自若,道“一个字,等!” 远边来了一匹快马,一人飞身下马而来。 田一言急急迎上去,道“白五哥,乱葬岗北边的风水勘探如何?” 白五哥接过施山海递过的水囊,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擦了擦嘴,道“乱葬岗北边一带三十里地,我一一勘探过去了。” “结果如何?” “从风水罗盘的相位来看,东南三山辰、巽、巳,后天属巽卦,先天属兑卦,看其生克变化,属于金克木为杀。” 白五哥是跟着田一言一道行走江湖的江湖术士,看风水相比起风水相师世家出身的田一言自然是外行,但这些年在田一言的教导之下,看风水倒是一板一眼,很少有出错的。 “果然还是不出我的所料,”田一言往前走了数步,遥望着远处浩荡的天河,沉吟片刻,道“此处地界属阴,巨宝出世有诸多不利之处,我担心会引起多方争夺。” 白五哥一听义愤填膺,道“六弟,你担心十象教和天池十二宫的人会来跟我们抢夺巨宝。” “十象教,天池十二宫,乃至南山观应该都会派人前来,只是我并不担心他们,他们一向自诩是名门正派,偷偷摸摸的下作之事是不会做的,我最担心的是——” 施山海灵光一闪,道“田大师说的是南边的那帮家伙?” 田一言点点头,道“不错,我最担心的就是南源国的杀神组织,据闻他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个个武修高强不说,还都心狠手辣,他们若是来硬夺,巨宝怕是凶多吉少。” 施山海沉思了片刻,忽然有了主意,眉宇间的喜悦之情掩藏不住。田一言看了施山海的模样,会心一笑,道“施山海,你是又想出了什么鬼主意了吧?” 贼眉鼠眼的施山海舔着笑,道“既然杀神组织要来抢至宝,那我们何不妨把这潭水搅浑?” “什么叫把水搅浑啊!我越听越糊涂。”白五哥是个五大三粗的爷们,听不来施山海的头头道道,有些云里雾里。 “就是我们先以发现巨宝为由,联合十象教和南山观这些名门正派,然后我们再坐山观虎斗,看他们和杀神组织拼个你死我活,然后等到他们都奄奄一息之时,我们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到巨宝。” 田一言细细听来,频频点头,施山海所说的倒也是条妙计,他拿出笔墨纸砚,席地而坐,大笔一挥,速速写了一封信,交与施山海, “施山海,你把信快快送到宗主手中,白五哥,你要劳烦去一趟南山观。我亲自上东极岳山,我们分三路行事,务必在下月十五之前,汇合在此。” “是。” 施山海和白五哥听了田一言的指令之后立马就上路了。 看着他们骑马远去的扬起的尘土,田一言接下了脸上的人皮做的面具,他的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窜出了两个红色的身影。 他们毕恭毕敬地问道“田大师,首领催促你加速完成计划。” “知道了,”田一言淡淡地说道,“网已经张开了,就等这些鱼儿们自己往里面钻了,当时候无论是十象教,南山观,我都要让他们有去无回,哈哈——哈哈哈——” 阴谋的笑声经久不息,盘旋在乱葬岗的上空—— 东极岳山,十象教教地内,玄阴塔第八层顶层。 这里是十象教关押魔物的死囚之地。 牢房里,阴暗无光,令人窒息的狭小空间里,无数条铁链纵横交错,绑住的是剑魔,他浑身上下被贴了数十张制动符,被赵十四砍断的半边翅膀还在渗着血,神诛堂的人把他关押在了此处。 牢房门从外面被人打开了,逆着光,走进来一个人,剑魔微眯着眼睛,一看,是杨赢。他笑了,“不管我怎么逃,最后还是落到你们手里了。” 杨赢没有笑,他的眼中射出了狠厉的光芒,“神诛堂已查明,你的真实身份就是郭通,五年前背叛石枯长老,遭受天谴之人。” 稀疏的链条碰撞声响起,“哈哈——”郭通大笑,“神诛堂果然是名不虚传,办事效率真是高,我瞒了五年,他们一朝便查了出来。” “神诛堂办事一向得力!” 剑魔费力的抬头,瞪大了眼珠子看着杨赢的一张老脸,道“老东西,我猜——,我被抓到这里的事情,除了教主之外,就只有你知道了吧。” 杨赢的脸上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 第七十三章 神兵 看到杨赢身体的反应,郭通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是对的,慕容月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乐离。看来教主对剑派也没有像表面上的那般信任,从祭剑开始,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惺惺作态而已,为的就是让剑派心甘情愿做自己的走狗。 “啪”,杨赢一记重鞭抽在了郭通身上,顿时打的皮开肉绽。 “你既然继承了鬼牙子锻造的十把神兵之一的魔宴剑,那你必定知道其他就把神兵的下落,说——” 郭通舔噬着伤口流出的鲜血,诡异地笑道“你说什么,我没听见,不过你打的我倒是好爽!” 牢房外进来两个壮汉,杨赢转头将鞭子交到他们手里, “给我昼夜不停地打,打到他说为止。” 杨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晦气的地方,独留着牢房里的鞭声一遍又一遍地响着。 回英云峰的路上,杨赢一路低着头走,差点撞上了慕容月。 慕容月仍是一袭红衣,只不过眉眼间带着一丝妖气,“行色匆匆,你这是干嘛去?” 杨赢心惊道,慕容月的武道修为可是一日强过一日,吸元功不过练了区区数月,已有了一千年的修为,出行都到了神出鬼没的地步。 “老奴刚从郭通那厮那里回来。”慕容月的手段比起她的父亲可要毒辣多了,杨赢侍奉她从来都是带着心惊胆战,腰也弯到极限的位置。 “可有审问出什么?” “没有,他没有说关于神兵的一个字。” 慕容月从袖口之中掏出一把葵扇,微微扇了几下,道“别杀他,留他有用。” “一切谨遵教主吩咐。” 不知为何今日杨赢没有往常的冷静,额头冒出一丝冷汗,慕容月视之一笑,轻轻摇动葵扇,为杨赢扇风,“杨赢,你就这么怕我吗?” 杨赢更为惶恐,急道“老奴绝不是怕教主,还是对教主无上的尊崇。” 红丝带依风飞起,慕容月踏风而去,嘴畔只留下两个字——“真假!” ——————————————————分隔线—————————————————— 林娇语虽然被延城和赵十四带上了山,但她没有入室凌空阁的权利,一切还是要从校考开始。世俗的规矩不能带到十象教中来,就算是林家的女儿在这也不例外。 这次回来,赵十四虽然没有见到碧珠,但白衣阁那边有人替碧珠师姐传来消息,告知赵十四碧珠一切安好,只是在养伤,赵十四听罢也心安了。 驱除活尸,赵十四等是立了大功的,易无水等他一回来便要检验他的武修。 易无水一边为赵十四诊脉,一边问道“我给你的那本剑集,你看的如何?” 那本剑集,赵十四只是随性去看的,对书前的简易术法倒是很感兴趣,基本上是烂熟于心了,可后面的剑式剑招就…… 易无水看他这个吊儿郎当的样子就知道了八九分,佯装怒道“你不会又是不学无术了吧?” 一语中的,赵十四不好意思道“剑招剑式的确只学了一些皮毛。” 易无水搁下诊脉的手,欣慰道“这次下山,你虽然练习不多,但你经历了多次实战,我刚刚为你诊脉,发现你的武道修为又精进不少,上升了一个大台阶。” 赵十四没顾得上喜悦,不合时宜地问道“长老,我知道我不该提,但我还是有些担心,不得不提……” “你要问的是小黑的事吧!”易无水悠然地笑了,神情没有半分不悦,“你放心,她的先人曾有恩于我,我自然不会加害她,把她关在玄阴塔只是出于为她周全的考量。” 易无水恳切的眼神绝对做不了假,再加上他为人的正派,世间少有,赵十四也没理由不相信他。 “长老,你可知道神诛堂?”此番在青城正是神秘的神诛堂救了赵十四一命,赵十四想着像易无水这种在教中德高望重之人,一定知道神诛堂的存在吧。 一听到神诛堂三个字,易无水又想起了往昔,那些伤心的往事,兄弟分道扬镳,终身一人在明,一人在暗,至死不得相见。 “长老——”赵十四见易无水愣住了,小声叫到。 易无水回了神,故作自然道“神诛堂,历代教主上位之时必要组建新一代的神诛堂,他们专门为教主办事,而且办的打都是天下至艰至难之事。赵十四,你怎么会知道神诛堂?” 赵十四慌了,神诛堂的明不一可是亲口警告过自己不能把见到他们的事外传,他急忙扯谎道“是延城师兄告知我的。” 易无水有些微怒,道“延城也真是口无遮拦,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不知道。” 为了以防易无水和延城当面对质,赵十四赶紧劝到,“长老你莫要生气,延城师兄也是一时性情,我保证这事不会让其他人知道。” “口风放严实点,让外人听去了,后果不堪设想。”易无水起步走上剑台,挑了一把较为锋利的剑扔给了赵十四,道“现在,把你学的那些皮毛耍给我看看。” ………… 晚膳已过,凌大宝口渴,想去厨房找水喝,他看到厨房还亮着灯,还时不时地传来一阵烧鸡的香味。难道厨房里有烧鸡,凌大宝馋的口水直流,美食当前,美的他口水直流。 打开厨房门一看,是赵十四,他正用一张黄油纸把熏的酥红的烧鸡包了起来,厨房里还残存着烹饪过后香料制成的卤水浓郁的香味。凌大宝感觉嘴里的馋虫都被这只烧鸡勾出来了。 身体遵从内心,凌大宝出手去抢黄油纸包着的烧鸡,却被赵十四机灵地躲过了。 “大宝,你别打这只烧鸡的注意!” “小气。”凌大宝愤愤不平,嘴里还忍不住数落赵十四几句,道“你最不够兄弟,有烧鸡也不叫我们一起吃。” 赵十四葫芦里灌上了一壶好酒,笑着对凌大宝道“你别急,等明晚,明晚我再抓只山里的鸡来,熏了给你品尝品尝,如何?” 凌大宝这一听,眉开眼笑了,“说话算话!” “一定。”凌大宝拿瓢舀水喝的时候,赵十四已经出屋了。 这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凌大宝也习惯了赵十四的行事,只要他不出事便好,自己还是回屋睡觉吧。 赵十四今晚准备好美酒烧鸡是为了去赴初一之约的,老头每次都刁难与他,这次看有了美酒和烧鸡,他还会不会刁难自己。 下了面过崖,通天猴不在崖底,只有老者一人端详的坐在那里。 鼻子嗅到了香味,老者激动地伸手去摸,边摸便问道“这么香,是什么东西?” 赵十四把黄油纸包着的烧鸡放到了老者怀里,“是烧鸡!” 老者更喜,撕开黄油纸,拧下一只鸡腿就往嘴里送,狼吞虎咽一般。 “别急,还有美酒!”赵十四递过美酒,老者捧起来就海喝起来。 须臾,烧鸡就变成了一堆骨头,美酒也见了底,“爽!”老者用衣袖蹭了蹭嘴,开心地说道“你这小子真是上道,比起山上那些一板一眼的弟子着实有趣多了。” “修仙本就是一板一眼,踏踏实实的事情,其他师兄弟都没有做错,只有我一直在耍小聪明,这才是旁门左道。”赵十四自认为自己在教中天赋属于中下,要不是仗着那些老底子在,自己只怕永远在这十象教里出不了头。 “男子汉大丈夫,为何要看轻自己!”老者稍凝神,突然察觉到了什么,脸上的肉也跟着一动。 “刚刚只顾着吃了,竟然没有发现你身上的神龙之气更甚了。” 赵十四挠了挠头,道“前辈,你说的是我的神龙披风吗?” “不错,没想到你的神龙装竟然是一件披风,实在是新鲜。”老者背靠着一块大礁石,悠哉悠哉地同赵十四说道。 自古开天神龙和育土神龙共育六子,这六子的指责就是保护神州大地。但神州太过辽阔,纵使龙之子也有顾全不到的地方。所以,他们开始每隔数年培育龙血珠,每颗龙血珠到血红之时,都会现出一件神龙装,装备随机而定。 得到神龙装的人就拥有了龙之力,替神龙保一方平安,自古以来,极少有人攒集六件神龙装备的,传闻聚集六件神龙装就有与神的一战之力,但传闻终究是传闻,史料之中根本没有记载过有这样的人。 老者指着赵十四道,“镇东神龙赋予你龙血珠,再由你开启的神龙装,你的神龙披风就是一件极强的防装。” 因为开启神龙装的人能力的不同,开出的神龙装也各有差异,从低到高依次排有等级:落土,旭热,冲神。而每个等级又分上、中、下加以区别。 若是强行来分的话,赵十四的神龙披风顶多算在上旭热的等级。 “按照防装的划分,神龙披风的确排在很高的位置上了,算是天下少见的防具了。”老者边说,手中还在不停地比划着。 “拥有神龙装的人极为少见,上冲神的神龙装,我活了五百多年,至今没能得见,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啊!”老者摇了摇头,神情有些落寞。 第七十四章 另有玄机 赵十四脚点着沙土,嘴合了又开,开了又合,终是没有说话,默默地拿出了剑谱塞到了老者手里。 老者低低头,摸了摸手中的东西,咧嘴笑道“我猜,你是没有琢磨透剑谱对吧!” “嗯!”赵十四点点头,不好意思地承认道。 “嗖”的一声,剑谱被老者扔回了赵十四手中,“看在你今晚给我带烧鸡和美酒的份上,我告诉你个诀窍。” 老者勾了勾手指,示意赵十四附耳去听。 赵十四乖乖的伸过头去听,没想到老者重重地锤了他三下,道“还想偷懒,记住,武道修为是绝对没有捷径可走的,修仙也是一样。回去练上一千遍,自然就会明白了。” 摸着被敲疼的脑袋,赵十四悻悻地缩着脖子,道“那好吧,前辈,我回去试试。” 这面过崖的崖底,一到了晚上,那是万籁俱静,黑漆漆的,一个个人都没有,恐怖极了,赵十四自是不会愿意在这种地方多待。 石枯长老的死其实对赵十四的触动极大,在十象教中,人们一向以武道修为高低看人,自己身为麻衣弟子的时候,受尽了高衣阶弟子的欺凌。 与苏若辜一战之后,他丧内力,绝武脉,是石枯长老,他收留了自己,一排众议,收自己为入室弟子。 虽然他没有传给自己任何实质的武功,术法,但赵十四内心之中一直十分尊敬他。 自他死后,赵十四曾暗暗定下决心,苦练修为,一定要找出十象教中的反骨,令其神诛天罚,以祭石枯长老在天之灵。 老者听到了“沙沙”的蹬土声,知道是赵十四走远了,他仰天长叹,颇是欣慰道“不枉我一生漂泊,终于能有后继之人,感谢苍天啊!只是这小子有些愚笨罢了,本性倒是不坏,是块璞玉。” 微风中夹杂着海浪声,树叶声,还透着老者清爽的笑声。 英云峰,内阁,教主寝宫里。 慕容月立于山河之前,静默不语。 杨赢跪在地上,练练磕着头,道“教主,老奴无能,郭通到现在还没有开口。” 慕容月慢悠悠地转身,眸子里带着冰冷至极的笑意,她扶起了杨赢,道“杨赢,不要害怕,你侍奉过我父亲,现在又侍奉于我,就算没有功劳,那也有苦劳。” 杨赢哆嗦着,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慕容月接着说道“郭通不招的事,我早就料到了。叫蜘蛛毒妇去审他!” 蜘蛛毒妇,不就是那个从杀神组织里叛出到十象教中来的女人,传闻她行事毒辣无比,曾经亲手下毒毒死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江湖中人常常谈蜘蛛而色变,就是因为她。 杨赢有些担心,犹犹豫豫,终究还是出口劝道“教主,蜘蛛毒妇虽说背叛杀神组织,但此人的底细我们尚且不知,现在放手让她去审问郭通,是不是有些……” 一声女子的轻笑在屋内飘荡起来,慕容月望眼楼阁之外的山河,道“杨赢,你知道我们慕容世家为何能掌控着十象教数千年?” “老奴愚笨,不得而知。” 慕容月一挥衣袖,万丈红布齐飞,秀丽山河覆盖上了一层红,“我们慕容家自古便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教主英明。”杨赢托起衣袍,慢慢地退下了。 东极岳山半成峰下,客栈里,田一言倚着窗户,遥望着漫天星辰。 房间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红衣女子,拎着一壶热茶,端在了桌子上。 “田大师,你在干什么。”红衣女子不解,怎么晚了,田一言为何还不入睡。 田一言遥指着天空道,“我在看星象。” 红衣女子有些惊奇,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了田一言,道“田大师除了会看风水,还会看星象。” “风水星象,本质其实是一样的。”田一言接过茶杯,放在嘴边倒了一口。 “那田大师观星有何结果?”红衣女子自是不信田一言,随口嘲讽他。 田一言合上窗户,慢慢坐回床边,道“自然是一片大好,杀神组织逢出必胜。” 红衣女子扭着小腰,笑地合不拢嘴,道“田大师说的话要是让首领听见了,想必一定会很高兴。” 说着,她就婀娜多姿地扭着蛮腰,下楼去了。 田一言眼神蓦地放沉,其实他说了谎,此时,天空中,乃是九星锁月的星象。九颗常星围成一个大圈,将月亮锁在了里面,这是星象学中极为常见的景象,乃是天下大乱的征兆。如今虽是南源北朝隔河而治,天下太平之像,但这只是一时的虚像。 天下,必有一场大乱! 玄阴塔周边是布有结界的,里面的人是察觉不到白天黑夜的,不知道时间往往是对人来说,最为残忍的。 在一遍又一遍的拷打之中,郭通几乎没了人形,剑魔的形态也无法维持下去了,魔宴剑与本体脱离了,掉在了一旁。 鲜血从身体的凹槽处像没了闸一样,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汇成了一片血泊。 门再一次被打开了,两个大汉停住了手。 一个妖艳妇人打扮的女子一扬手,捏住了鼻子,道“真难闻,你们俩出去吧。” 只听见两个大汉走了出去,一会又响起了链条锁动的声音。 郭通似死一般,低垂着头,任凭锁链拉着自己。 妖艳妇人摸着紫的发黑的嘴唇,道“我的名号叫蜘蛛毒妇,想必你听说过吧。” 屋子里静无人声,就好像没人在听她说话。 蜘蛛毒妇大力抽动着一根链条,链条之间互相搅动,顿时就听见郭通疼的吸气声。 “毒娘子的名号,我有所耳闻,怎么?现在也弃暗投明,归在十象教门下了。” “十象教慕容教主英明神武,我心向往之,自然就拜在了十象教门下了!” 郭通嘴微微抽搐,似乎有些生气,道“我这等小人物,竟然请得动前杀神组织的毒娘子来审问,真是荣幸至极。” 蜘蛛毒妇伸手的功夫,手上就变出了一只黑蜘蛛,不停在她手心里爬动着,她似是在观摩一般,开口道“我来这,只问你一句话?” “哦,姑娘开口,愿闻其详。”郭通身受重伤,但仍十分狡猾。 蜘蛛毒妇开门见山,问道“活尸之事你是受谁主使?” 郭通吃力的抬头盯着她,一板一眼道“教主,慕容月。” 郭通一脸嚣张的样子没有激怒蜘蛛毒妇,反而勾起她嘴角带着绝情的冷笑。 “鬼牙子当年锻造了十把惊天地泣鬼神的神兵,而这十把神兵的使用方法都很简单,只要人兵合一,人借助器物的力量变的强大,脱离人形。如此简单而已!” 蜘蛛毒妇边说边审视着郭通,慢悠悠的语速下,终于看见他的表情开始有些松动,郭通语气颤颤,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神兵的力量的确强大,但也不是没有杀死神兵寄宿者的办法,只要强行毁掉神兵便可。”蜘蛛毒妇勾起郭通的下巴,看着他鼻青脸肿的样子,道“你说我说的对吗?” 一时间,郭通吓得颤抖不止,带动着链条都在晃动,叮叮当当,这声响响彻了玄阴塔的顶层。 半柱香的功夫,蜘蛛毒妇满脸笑意地走了出来,对两个大汉吩咐道“把人看好了!” 出了玄阴塔,蜘蛛毒妇迎面撞上了两个人, 韩敏急忙出声道“对不住,对不住。” 叶虎却气呼呼地说“师傅,明明是她装了我们俩,你却和她道歉。” 蜘蛛毒妇没有理会他们二人,径直走开了。 待她走后,韩敏觉得有些古怪,道“教地之中,怎么会有穿着此类奇装异服的人?” 叶虎轻声凑到她耳边,道“师傅,此人有些奇怪。” “什么地方奇怪?”韩敏也深有同感,只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叶虎想了一番,道“我们制毒之人,讲究的是气理互通,刚刚迎面走过的那个人,毒气太重,一看就是早年豢养毒物所致。她下毒的本事应该在爹爹之下,武道修为却是看不出来。” 韩敏因叶虎的一番话吃了一惊,强行压下心绪,道“叶虎,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叶虎认认真真道“师傅,我说的都是真的。” 韩敏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刚才那个女子,武道修为极高,实力应该和教中的紫衣弟子相当,自身又带着下毒的本事,若按情理来讲,十象教是绝对不会收这样的弟子,浑身邪气,有损名门正派的门面。 看她是从玄阴塔里出来的,那可是本教关押为祸世间的妖孽的地方,莫不是她私自越塔而出。这个想法一出,又被韩敏自己给否定了,玄阴塔的结界是最为牢固的,而且每月都有长老加固,绝对出不了问题。 看见师傅愣住很久了,叶虎叫道“师傅,师傅,你在想什么啊!我们还要把采来的草药交到丹药阁去呢?” 韩敏回过神来,道“我们走吧,天色也不早了。” 韩敏有了个心眼,今日之事,有机会一定要和无水长老禀明,要是出了差错,就酿成了大祸,到时候,受苦受难的可就是天底下的百姓。 第七十五章 算命 延城行色匆匆,赶至英云峰,本想和教主汇报一下青城之事,却被内阁守卫弟子拦在了门外,“教主今日身体欠佳,谁都不见。” 延城只得无功而返,谁料一门之隔的内殿里。 红菱黄幔卷起的帘帐,玉萱杉床榻上,慕容月衣衫半退地靠在蜘蛛毒妇的怀中,笑得清脆悦耳。 蜘蛛毒妇极为宠溺地拢齐了慕容月鬓发,收于耳后。 慕容月笑的更甚,抓起蜘蛛毒妇的手,搁至胸前,道“郭通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蜘蛛毒妇一脸深情地望着慕容月洁白无瑕的脸庞,漫不经心道“郭通说出了幕后主使。” 慕容月一听,从她的怀中坐了起来,收拢衣衫,正经神色道“谁?” “不出您所料,正是术派的长老,洛空长。”慕容月没有与自己多缠绵片刻,蜘蛛毒妇微微有些失望,神色寂寞。 “果然这个老东西还是不死心啊!” “教主,我们要不要……” 慕容月如剑锋般的眼神一扫,止住了蜘蛛毒妇要说的话,看着蜘蛛毒妇畏怯的样子,她不禁大笑道“杀他不急,他现在若是死了,教中就是剑派一枝独大,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我现在还需要他来制衡乐离。” 蜘蛛毒妇咬了咬唇,语声是一派小女子模样,道“我一个女子家家,不懂教主您时刻要制约剑派、术派,我只想做教主的帘帐侍宠。” “好一个帘帐侍宠,我心甚悦啊!” 帘帐被勾落而来,粉红色的帐门外,只听得女子的嬉戏笑声。 这一日,按照往常惯例,赵十四又应该下山采购食材去了。 半途中,他却被胡不田携胡岳等若干麻衣阁的弟子围住了。 胡不田见到赵十四,没有撕破脸皮,只是语气不好,道“十四啊,你可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见他们来势汹汹,赵十四先找了一处地方,放下了随身的包袱。 胡岳见状以为他要动手,吓得立马起了防备,“你——你干——干什么,我们人——人那么多。” 胡不田也以为赵十四准备撕破脸皮,有些忌惮道“赵十四,你想清楚,这里可是教地内,若是寻衅滋事,按教规,你——你也不会好过的。” 赵十四笑着拍拍胡不田的肩膀,故作友好道“胡主使,你在想什么啊!我只是嫌包袱累赘,放到一旁,好和你们好好畅谈一番。” 胡不田和胡岳二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胡主使这次带这么多人来找我,所为何事啊?”赵十四故意装傻,故作不知道。 胡不田那张狐狸般惺惺作态的脸,挤着难看的笑容,道“十四啊,上次我可是特意嘱咐过你的,你难道不记得了。” “是啊是啊,赵十四你不会忘记了吧。”胡岳也在一旁附言道。 赵十四假意在脑中思索了一番,满带歉意道“我最近杂事比较多,还真的没有记起来,胡主使能不能提醒我一下。” 见赵十四好像是真不记得的样子,胡不田避开众人,把赵十四来到一边僻静处, “十四,我上次曾托付你提拔胡岳。” 赵十四一拍脑门,道“哦,记起来了,原来是这事啊!” “呵呵,十四,那你是说了还是没说?”胡不田脸上笑着,心里却是着急。 “说了,”赵十四心中忽生一计,“快去把胡岳叫过来。” 胡不田屁颠屁颠地找来了胡岳,胡岳不同于胡不田,在赵十四面前虽有些忌惮,但仍是一派桀骜不驯,我是天才我怕谁的不可一世模样。 “给我一把剑。”赵十四伸手对胡不田讨要道。 胡不田不敢忤逆,解下佩剑来,小心翼翼地递到赵十四手里,嘴上还担心地问道“十四,你这是要干嘛?” 赵十四意味不明地勾起一抹笑来,“试炼!” 一听试炼二字,胡岳的心顿时卡在了喉咙口里,他紧张道“试炼就不必了吧。” 赵十四一板脸,严厉道“这是易无水易长老亲自嘱咐我的。你们谁敢有二话,就亲自去找他吧。” 易无水的名号一出,胡岳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啊,只得硬着头皮,拔出佩剑来,双手紧张的握着剑把,离着赵十四三尺远,不敢近身,只敢远远地防备着。 瞧他这胆小如鼠的样子,大丈夫,即使强敌立于身前,亦不可临阵胆怯,此乃懦夫之举。 赵十四连剑都没有出鞘,执着剑格,迅速的用剑鞘那头,敲击了胡岳的左右两边腿骨,动作快到胡岳都来不及反应就疼的趴在了地上。 胡不田自然是没看清赵十四的手上动作,可看着赵十四拿的剑鞘,也不好怪他出手狠,只能干巴巴心疼地看着侄儿受苦。 “经我一番试炼,得出结论,胡主使您的侄儿胡岳不合格。”赵十四把佩剑丢给了胡不田。 受了苦,还套不着好,胡不田不依,拉住赵十四,道“这是何说法,你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要亲自去找易长老理论。” “别急,胡主使。”赵十四善意的施以微笑,语气和风细雨,稳住了胡不田,“易长老说了,即使试炼不过关,那还有其他的办法。” “十四啊,你没跟我兜圈子了,快跟我说说,还有什么办法?”胡不田的老脸上都快急出一个坑来了。 赵十四瞧了瞧胡岳,道“让胡岳到蛮里莽荒清修三年,回来便可升任为紫衣阶。” 蛮里莽荒,那可是渺无人烟的地方,虽说没有什么毒水猛兽,但三年清修着实难熬,而且胡岳本就是大少爷脾气,去那只会受苦受累。但胡不田耐不住紫衣阶的诱惑,若是自己的侄儿升任了紫衣阶,那自己肯定是风光无比,颜面大增。 胡不田咬了咬牙,拉起胡岳道“十四,我定会将胡岳送去蛮里莽荒清修三年,多谢易无水和十四你们的好意。” 胡岳一听,吓得屁滚尿流地,脸色大变,急道“叔伯,我不要去鸟不拉屎的地方?” 胡不田生气地揪住胡岳的耳朵,训斥道“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没得商量!” “两位讨论家事,我不便参与,就先告辞了。”赵十四捡起一旁的包袱,作势离开。 胡不田仰着笑意,卷起脸上层层肉浪,道“一路走好,恕不远送。” 下山的路上,赵十四的步子格外轻快,其实他的本意不坏,蛮里莽荒这个地方没有任何危险,只是生存环境恶劣,胡岳到那磨砺一番,想必身上的大少爷脾气也会消去不少,这样也是与他有力。 山脚下的小镇上,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摊贩们卖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赵十四山上待久了,不免有些流连忘返,采购食材的事情就被抛诸脑后了。 突然,一个不留神,撞上了一个人,赵十四赶忙道歉。 “对不住,我有些走神了。” “无碍。”撞到的人穿着一身道袍,鬓发皆白,看来年事已高,估计年逾古稀,他手持一面小旗,上面写着观相算命,原来是个江湖术士,他拉住赵十四的衣袖,笑道,“这位小兄弟,老夫来给你算上一卦吧。” 赵十四婉拒道“我从不看相算命,大师还是另找别人吧。” 看着赵十四要掉头离开,算命的急忙开口“你是山上十象教的弟子吧。” 今天赵十四因为要下山采购,所以换上了一身便衣,模样打扮都跟山上弟子相差甚大,这个算命的是如何得知,赵十四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老夫名叫阳平指,人称阳半仙,平生替人观相算命六十载,几乎没出过差错。”阳平指自诩道。 赵十四一时兴起,道“大师,那你为我算上一卦吧。” 阳平指微微点头,随后捏起赵十四的脸来仔细观详,反复看了数遍之后,道“你的五官大都稀疏平常,但唯有口不平常,你这口乃是仰日口,看来你平日里为人乐观,但你生来注定不平常,想必常有一鸣惊人之举。” 阳平指寥寥几语,说的也并非极其恰当,但也不能说是全错,冥冥之中,却能让人信服,赵十四说不上是何缘故。 “这样吧,老夫送你一首批注诗,你读后自然会有所领悟。”阳平指拿出笔墨,在一块大青石上写下了四行小诗,赠与了赵十四。 赵十四接过一读: 短命非业谓大凶,平生灾难事重重。 凶祸频临限逆境,终世困苦事不成。 这可谓是下下签,赵十四欣然一笑,收起了批注诗,道“阳半仙,多少钱。” 阳平指摇摇头,道“给钱就不必了,老夫只想问小兄弟你一个问题。” “半仙请问。” “地府古墓,巨宝降临,你知是不知?”阳平指双眉一纵,很是严肃地问道。 地府古墓,巨宝,赵十四闻所未闻,也从未在别人那得知关于此二者的消息,他摇了摇头,道“我不知。” 阳平指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可惜的意味,道“如此大事,你怎能不知,关系天下苍生,你怎能不知?” 天下大事,赵十四扪心自问绝非自己这种小人物能干涉的了的,他有何本事心系天下? 他晃过神来想要找阳平指理论,却发现街上除了车水马龙之外,再无阳平指的身影。 第七十六章 失踪 郭通已经失去音讯多日,最着急的莫过于不思坊里的洛空长。 这几日,他茶饭不思,夜不能寐,郭通是他派去青城的,任务了监管活尸,活尸能吸取人的精元。洛空长不停地制造活尸的目的就是攒集活人的精元,现在正是自己修习异通术的关键时刻,急需精元,所以活尸的作用巨大。 郭通音讯全无无非就是两种情况: 第一,他叛出了,洛空长一直怀疑郭通并非只有他一个主人,毕竟当年他也是背叛了自己的师傅——石枯长老,然后偷偷地改投到他的门下。 除却第一种情况,就只有第二种情况了,那就是郭通被抓起来了。洛空长又觉得有些不可能,论郭通的实力,江湖上的普通门派是一根毫毛都伤不了他的。 想要抓他,除非有教中的精英出动,但自己却没有听到一丝风声,慕容月也没有大张旗鼓地调兵遣将之举。 距离九星锁月之日不远了,在那一日,自己若是大功能成,练就异通术,那么必将扬名立万。乐离,易无水之辈就不用放在眼里了,自己眼下唯有一忍再忍。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在屋外响起,洛空长整整衣装,道“何事?” 门外的莫祥急忙大喊道“长老,不好了,小师弟不见了。” 小师弟名唤书儿,是洛空长的儿子,平日里洛空长对他关爱有加,几乎是有求必应。 洛空长一闻,脸色大变,几乎站不住,他陡然走到门口,一把拉开门扉,道“怎么回事?” “小师弟本来在院中一人独自玩耍,嫌闷,清诗师弟和陆羽师弟就带去后山,可一眨眼的功夫,小师弟就不见,只留下这字条。”莫祥双手递上纸条,神情急的快要哭出来了。 洛空长接过纸条,上面写着: 若想接回令公子,三日后,山下祥云客栈玄字号房见。 洛空长气的两眼发白,用力把纸条揉成一团,朝着莫祥大吼道“清诗和陆羽两个逆徒此刻在哪,叫他们立刻滚来见我。” 莫祥跌跌撞撞跑了出去,去寻清诗和陆羽二人。 不一会儿,清诗和陆羽战战巍巍地来到了洛空长面前,两人都害怕地脸色发白,大气都不敢喘。 洛空长看见两人害怕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陆羽急忙解释道“师傅,不是我的错,小师弟原本好好待在那边玩耍,我们一个回神,人就不见了,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是啊是啊!师傅,我们只是看小师弟无聊,才带他出去的,我们是无心之过啊!”清诗也帮着陆羽说话。 洛空长一听更是怒不可遏,脸色铁青,呵斥道“你们二人犯了错还不知错,杖五十,三天不许吃饭。” 陆羽和清诗连忙磕头道谢,按照洛空长的脾性,这次惩罚是极轻的。 其实,洛空长根本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两个人,郭通失踪,再加上书儿被掳走,这一切都是凑巧,还是有人在背后预谋。 洛夫人哭着跑到前堂来,跪在了洛空长面前,泣不成声道“空长,你一定要救救我们的书儿啊!” 女人家的哭哭啼啼让洛空长此刻觉得更加不耐,但看着洛夫人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又不忍责骂,只好扶她起来,安慰道“夫人,我已经够闹心了,你别来掺一脚了,书儿我一定会让他平安回来的。” “真的吗?”洛夫人手绢怎么也堵不住留下的泪水。 “真的!” 东极岳山山脚下东面有个小村子,距村子不远处,有个废弃的破寺庙。 佛像杂乱无章的倒落在地上,到处结满了蜘蛛网,供应祭品的祭祀台上此刻摆放着三两个发了霉的桃子,屋角不知被何人堆放着柴火,黄色的帘帐就这么耷拉下来。 祭祀台的后面,有一个一人高的地方,一个孩子被捆住了手脚,捂住了嘴边,围在他身边的是两个年轻汉子。 这个孩子就是洛空长长老的独子——洛书儿,此刻他是哭累了,昏睡了过去,嘴里的哈喇子留的老长。 看守的两人见没有什么异常,这寺庙又有些冷,便升了一堆柴火来取暖。 围在火堆旁,暖意昂扬的,两人不自觉的睡着了。 黑夜里,寺庙里略过一个黑色身影,两人都是习武之人,很快就被惊醒了。 一看,黑衣男人站在火堆前,脸上带着面具看不出他的喜怒。 两人齐齐跪下,道“宗主大人!” 宗主手一挥,篝火就被灭了, “你们两个是不要命了吧,在这种地方升火,是想让别人发现你们的踪迹吗?” “属下再也不敢了。”两人很是慌张,语气也有些急迫。 宗主却没有关心这些,看了一眼洛书儿,道“你们好生照顾着这个孩子,他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们还拿什么去威胁洛空长。” 两人呼着白气,不断搓动着手心,道“属下遵命!” 眨眼间,黑影一飞,在这漆黑的夜里,竟然找都找不到了。 一人踩着脚下的碳灰,,佝偻着身体道“黑猪,你去给那孩子加件衣裳,别让他冻死了。” “白猫,你——你,怎,怎么不去?”黑猪有些口吃,天冷,他说话就更不利索了。 白猫推搡着黑猪,语气冲冲道“你刚刚没听到宗主说了吗?要保这个孩子周全,他要是死了,我们俩也跟着完蛋。”白猫跟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唬黑猪。 黑猪胆子小,将信将疑地扯下几块破布,盖在了洛书儿的身上,洛书儿此刻的确是冻得嘴唇发紫,小小的身子拢成一团,在那瑟瑟发抖。 “白猫,怎,怎么——办?他——他,冷。”黑猪看着洛书儿浑身发抖的样子,有些不安。 白猫拿出一颗红色的药丸,道“你拿这个给他服下,等会就不热了。” 黑猪照做了,果不其然,须臾之后,洛书儿的体温就回升上来了。 ——————————————————分隔线—————————————————— 一棵千年老树前,赵十四已经对着它把剑式练上了三百多遍。冒出的热汗已经浸湿了衣衫,人也是气喘吁吁。 赵十四靠着树背稍作休息,练了三百遍之后,他的确能熟练地掌握了这招剑式,但他仍然看不出门道在哪? 也许是自己的天资真的太过愚笨! “傻货,你这么在这?”树上传来了林娇语的声音。 赵十四抬头一看,果不其然,林娇语就躺在树干上,俯视着他。 “没规矩,进了十象教,你就得管我叫师兄。”林娇语轻松的过了校考,获得了绿衣阶。但比较入门比赵十四晚,所以赵十四就自诩为师兄了。 “切!”林娇语美目一斜,道“刚刚在树下呵呵哈哈的就是你吧,扰我睡觉。” 赵十四嘴角一勾,没想到这恶女还真会偷懒。 “现在是绿衣弟子练习午课的时间,你怎么跑这来睡觉了?” 林娇语翻了个身,道“学的都太简单了,我三天就会了,没劲,还不如来树上睡觉。” “瞧瞧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好好的一个大家闺秀,现在还学会上树了,你知不知羞啊!” 林娇语在也听不下去了,翻身一跃,从枝条上跳了下来。 瞥了赵十四一眼道“师兄,你不服啊!要不,我们比试比试?”林娇语作势摩拳擦掌,要和赵十四一较高低的样子。 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更何况是恶女,赵十四自然是避而远之,自动认怂,道“师妹,师兄实力太差,打不过你。” “哼,”林娇语神气了一番,道“这还差不多。” 就这样,林娇语与赵十四围坐着畅聊起来。 “师兄,这教地东边的镇东石有什么来历吗?”林娇语来东极岳山,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块矗立在大陆最东方的巨石。 “那是当年育土神龙为了区分陆地和海洋,放下的一块造陆石。之后,人魔大战如火如荼,十象教御魔成功之后,这块石头就被无极剑仙提名为——镇东石,寓意为镇守着东方的石头,这也是人魔的分隔线。” 秋风出过,古树上的黄叶纷纷飘落下来,林娇语捡了一片,放在手心里,端详着,“师兄,你说,一个人要是获得了至高无上的力量,他会快乐吗?” 赵十四一下子被问倒了,但心中本着正道即上的原则,他回答道“应该会吧。那些成为剑仙之人,从剑中领悟生命的真谛,有着超越常人的寿命,常年云游四方,岂不是很快乐。” 林娇语把手中的落叶吹落到了地上,神情冷冷道“我却觉得他们十分寂寞,剑术的造诣上他们的确无敌了,但他们同时也享受不到常人拥有对手的快感;他们拥有了长寿,但每每到了一地,物是人非的感觉会让他们惆怅;不仅如此,他们还经常被迫投身于杀戮之中,所以,他们并不快乐。” 赵十四扪心自问,林娇语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不然十象教历史上成就的三代剑仙最后都渺无踪迹,想必都是隐姓埋名,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去了。 他想起石枯长老的一句话“力量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阻止杀戮。” 第七十七章 合计商议 立于千层门前,两旁都是千年古树互相映照形成了绿荫,层林尽染。远远望着矗立在山顶的楼阁,掩映在缭绕的云气中,仿佛触不可及。田一言不由得感叹,十象教真乃天下修仙门派之最。 千年前到底是何人建造了这些巧夺天工的楼阁,又是谁把这么多木材搬上了高耸入云的东极岳山,花费多少财力物力,今日想来竟都是不可思议之事。 在千层门之间穿梭,田一言心突生平步青云之感,随着世俗之物的逐渐远离,内心也慢慢被放沉,享受着不一般的宁静。东极岳山极具仙气,盘踞风水,看来所言非虚。 过了千层门,便是半成峰!想要上十象教教地,上了半成峰只是事半功半,徒手爬过那些艰险的索道之后,便能看到十象的教地。 十象教的弟子大都不走这条路,这是留给上山求得修仙之道的闯关者的。剑派弟子大都御剑飞行,而术派的弟子也有遁土之术,颇为方便。 历经千辛万苦之后,田一言终于风尘仆仆地来到了十象教门前。 门前扫落叶的麻衣弟子看到了来客,便停下问道“来者所为何事?” 田一言恭敬地作了一揖,儒雅地开口道“在下田一言,有要事面见教主。” 麻衣弟子多看了他几眼之后,放下了手中的扫帚,道“稍等片刻!”说话就进门去了。 田一言立身在门前,清幽的钟声时而飘来,间杂着弟子们练剑的喊叫声,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杂乱无章的声音,听来倒也悦耳。 山门吱吱嘎嘎地开了,杨赢弓着背,驮步而来, “我乃教主信右使徒——” 田一言闻言,郑重其事地行了一个面见长者之礼,礼毕之后,他才开口道“在下,北朝王隶属寻异鉴,田一言。” 杨赢扬眉,略有些惊奇道“我们素来不与山下朝廷有何往来,田兄此举未必有些冒昧了吧。” “杨老所言极是,那我还是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只是巨宝一事没了着落罢了。”田一言哀叹着,摆出要走的架势。 杨赢一听“巨宝”二字,眼眸深的一缩,急忙下了台阶,上前几步挽留他,“田兄请留步,关于巨宝一事还是务必详谈一番。” 田一言将将停住了脚,背地里勾起了一抹意料之中的笑意。 杨赢跟之前判若两人,极致友好地将田一言迎入了教地内,“慕容教主此刻正在闭关修炼,她吩咐我教中如有要事,要与乐离长老商议。他此刻正在教属西边的长生殿里,我带你过去。” 长生殿坐西朝东,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分别摆放着金、木、水、火、土五行麒麟,构成了五行麒麟阵。它处在地势较低的位置,每天都能看见从英云峰上流下来的山泉,飞流直下的瀑布不失为一道秀丽的风景。 这里是教内长老与高衣阶弟子商议教内大事的地方,严禁教中低等衣阶的弟子随意进出。杨赢带着田一言前来时,乐离、易无水和洛空长三大长老正正襟危坐,同白衣紫衣混杂的弟子们一齐商议,时有争辩。 乐离看见杨赢领着一张生面孔进来,眉头微是一皱,道“杨赢,你身后的是何人?” 杨赢没有立即作答,而是越过众人,直接走到乐离身边,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乐离听罢,挥挥手遣散众人。 “今天大家商议至此,下次再议吧。” 剑派大长老开口了,那些还想接着说的也识相地闭上了嘴,洛空长更是没有二话,直接离席而去,今天他有些心不在焉,大家商议之时,他也频频走神。 而且头一遭他没有和乐离长老唱反调,说走就走,弟子们都觉得他有些奇怪,但碍于他是术派首席长老,也没有当面明说。 待弟子们都撤离干净之后,乐离起身离席,来到田一言面前。 “田兄,幸会幸会。” 田一言看此人身形消瘦,气息却是强健有力,步履沉稳,能把自身的武道修为掩藏地若隐若现,果真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 “您想必就是名震天下的乐离长老吧。” 虽是一句很明显的夸捧,乐离也只是收敛一笑,“江湖虚捧而已,当不得真。” “长老,我就开门见山了,此次我前来是为了巨宝降临之事。” 乐离笑意下去了,脸上浮起了严肃的神情,“我也料到此事,地府之门百年一开。现如今,百年将至,势必又要引起一场厮杀。” 渝州乱葬岗附近底下的深处,正是地府的所在,传闻地府藏有巨宝,千百年来,没人亲眼见过巨宝,更不知道巨宝是什么。但它毁天灭地的能力是总所周知的,当年开天神龙于宇宙混沌之间,用巨宝开出一片天地。 幽幽浩宇,巨宝光华大显,黑暗浩辰在刹那间获得了光明。 万年之后,开天神龙和育土神龙都已埋入黄土,但巨宝仍旧存在于世。由于它力量过于强大,若是被居心叵测的人加以利用,那么天下将有巨大的灾难。 开天神龙与育土神龙不愿见到亲手创造的世界毁于一旦,留下遗志,命令龙六子好好保管巨宝。但龙六子各有使命,分区掌管着神州大陆,不得分心闲暇来保管巨宝,加以对巨宝虎视眈眈的大有人在。 龙六子聚齐商议之后,决心建造一座地府安置巨。当时地府的建造耗尽了六神龙的心血,坚固程度堪称天衣无缝,地府之门集齐了六神龙的封印,但每一百年,封印的力量就会有最弱的一天。 在这一天里,看守地府的火犬就会打开地府之门,巨宝就得以现世。在这短暂的数个时辰里,有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要看一眼巨宝,可到如今,没有一人成功过。 但这一个百年非比寻常,九星锁月的星象告示着天下阴气大盛,邪恶势力将要卷土重来。地府之中的六龙之力达到前所未有的薄弱,想要乘着这个时候闯入地府简直轻而易举。 现在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等着门开之时一举抢夺巨宝。田一言坐定之后,望着乐离道“我们寻异鉴此次得到密报,南边的杀神组织要对巨宝动手。我们自是无力抵抗,所以想来十象教寻得庇护。” “杀神组织,”乐离多少年没有听到这个组织的名号了,没想到他们还隐匿于世,“这个组织非常可怕,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向视人命为草芥。若是巨宝落入他们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乐长老,教主此刻正在闭关,教中不宜大张旗鼓……”杨赢还是颇为谨慎的,如果贸然陷入这个混局之中,敌我不明,恐怕是凶多吉少。 乐离不管不顾,甚是蔑视地轻瞟了杨赢一眼,“教主闭关,托付我掌管教中事务,杨赢你是不是越权了。” 教主要掌握教中实权还需要依附剑派的力量,此刻决不能开罪乐离,杨赢咽下这口气,闷声不语。 “不得不说,乐长老您果真明智。”田一言正暗自得意,嘴上仍少不了对乐离的夸捧。 乐离放声大笑,道“此乃关乎天下存亡之事,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此次我将派出白衣阁首徒溪千羽,加之延城,苏若辜,卓泷紫,碧珠,林非凡,六人前往渝州,祝你们一臂之力。” 这寥寥六人,可都是未来十象教的中流砥柱,田一言俯首一拜,道“多谢乐长老。” “为何不派遣赵十四前去?”杨赢有些奇怪,乐离没有在这些人中提到赵十四。 乐离不以为然,道“赵十四能力忽高忽低,飘忽不定,若是把他派去,只是添乱,并无大用,还不如把他放置在教中,以备他事的差遣。” 田一言没有留意这个赵十四是何人,大概是无名小卒一个,他要网住的是溪千羽,苏若辜这几条大鱼,从根本上开始毁灭十象教。 他心中暗暗谋划着,现在十象教已经一步步走入陷阱之中,南山观也在观望之中,局势正在慢慢朝着他期望的方向发展,仿佛此刻织了一张无形的大网,而十象教,南山观就是他网上的猎物。 “田兄,你看如何?田兄——,田兄。”乐离叫了几遍,田一言都没有反应过来,乐离便放大了声音。 田一言像是被惊醒了一般,道“额——,乐长老,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留神。” 乐离脸色微微有些不悦,但还是开口道“杀神组织大都是南源人,修习的都是通术,此番我会派遣灵兽,你们早些去,配合灵兽布下伏术阵。到时候便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 “此计甚好!” 田一言心里倒是感叹道,乐离果真不简单,杀神组织的行动门的确都是通术士,灵兽的存在的确会压制住通术的力量,还好自己提前得知,不然必将损失惨重。 杨赢还是老谋深算,防了一手,问道“此次我们保护巨宝之事,你们可曾知会过南山观没有,南山观距离渝州不远,他们要是想出一把力,也是力所能及的。” 田一言点了点头,道“南山观已经派人去通知了,想必不久之后就会有消息了。” 第七十八章 玄阴塔……试炼 传令教徒火速转达了乐离长老的口令给溪千羽、苏若辜、延城、卓泷紫、碧珠、林非凡六人,并把他们召集起来,带到了乐离面前。 同他们一并来的还有易无水。 看着众人都来齐了,乐离立于堂上,居高临下,发号施令道“这次把你们全都召集起来,是有天大的任务要交付于你们。” 易无水从乐离脸上看到了从未有过的严肃,头一次有事态紧急到连他都开始不苟言笑了。 这六人也是临时被召集到了一起,彼此之间大都不熟,此刻只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干巴巴地瞪眼。 乐离顾忌不到这些,继续说道 “正逢百年之际,渝州地府府门欲开,巨宝将要现世,我们十象教要做的就是不能让巨宝落入奸人之手。故此我特派你们几人前往渝州,保护巨宝!” “师傅,也就是说我们这次会碰到很厉害的对手喽?”溪千羽不关乎天下之事,他只关心与他一战爽快的对手。若是有个称心如意的对手,那怕叫他去天涯海角,估计他都愿意。 易无水微微竖起了眉,道“师弟,我们现在在商量正经事。” “这次的对手是杀神组织,隶属于南源王,是南源最高级别的暗杀组织,怕是不好对付。”乐离还是有些不放心自己的二徒儿溪千羽,虽然他现在是白衣首徒,但他同时也是一个剑痴,遭遇醉心的对手,对别的事就不管不顾了。 用溪千羽也是无计可施,教中实力最为高强的除了易无水便是他了。 延城在这几人中,资历最深,他沉默许久,开口问道“杀神组织,我以前曾略有耳闻,是否就是在十年前密谋暗杀北朝王未果的那个组织? 乐离没有隐瞒,当即点头承认,“不错,当年杀神组织区区十人,孤身杀入北朝王宫,差点擒杀北朝王。” 卓泷紫一听,内心如绞裂一般的疼痛,她死命咬牙止住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回想起当年,卓泷紫的父亲卓远航就是北朝王宫里的首席带刀侍卫,杀神组织一路杀红了眼,闯进了王宫之内,卓远航为救那胆怯如鼠的北朝王,甘愿为他挡了致命的一剑…… 众人注意力都聚集在杀神组织上,没有人注意到卓泷紫的异常。 “据江湖传闻杀神组织的精英杀手,十步杀一人,武道修为高深莫测。对付他们,你们还需精进你们的实力,所以我安排了一场试炼给你们。” 苏若辜,碧珠等几人皆是面不露神色,唯有林非凡这个草包在叫嚷,“乐长老,试炼对我而言,绝非难事。” 看着师傅不动声色,易无水忽的想到什么, “师傅,你不会是要——”在乐离撇眸间,易无水一下子领略了乐离眼中的深意。 乐离点点头,道“没错,玄阴塔!” 自十象开教以来,最为神秘的玄阴塔除了是关押犯人的地方,还是试炼教中精英弟子的场所。玄阴塔地上七层,地下七层。地上七层专门用来关押现世的妖孽,而地下七层只是那些失了魂魄,往生在此的恶徒。 地下第七层,以玄鬼皇等史上出了名的妖魔尽数都被关在里面,塔内虽然有剑仙留下的符印压制玄鬼皇等众多妖孽的部分能力,但此次试炼艰险程度可见一斑。 “你们六人的任务很简单,到第七层去,当着玄鬼皇的面,拔下镇塔剑。” 当年苍松剑仙为了镇伏妖魔,萃取心血铸炼出了镇塔剑,但奈何妖魔太多,苍松剑仙虽一一镇压下来,却不慎将镇塔剑遗落在了玄阴塔里。 之后十象教的后人自是无暇顾及,也没了收回镇塔剑的心思。 这一回首,便是数千年的等待! 易无水上前一步,脸面上有些忧虑,道“师傅,这对他们来说太难了,也太危险了。” 徒弟不中听的话让乐离一下子冷下了脸色,道“堪负大任者,皆当如此,你身为长老,也不该有异议。” 剑石碑下,赵十四盘膝坐下,正在聚气修炼,片刻之后,一股热意由丹田而生,气血上涌,红至脑门。 赵十四十分欣喜,这是气元大至之兆,这股热意流遍全身上下,赵十四顿时感觉全身通畅不已,身骨有力,一扫萎靡。 小飞龙被热意逼到体外,幻化成形了。 它扑哧了两下,落到赵十四肩头上,抱怨道“十四,你在练什么啊?快把我热死了。” “易体卒火剑诀——,易无水长老给我的那本剑集上的一段剑诀,读来朗朗上口,我就拿来练练,没想到今天好略有小成。”赵十四这两天除了钻研那谜之一招以外,还在参考易无水留下的剑集。 他很是聪明,跳过那些复杂难记的剑式剑招,先把剑集上记录的比较简单的口诀心法熟练掌握,再加以修炼。短短两日,成果就体现出来了。 “十四,你今天还练剑吗?” 赵十四呆呆地点头,道“练啊,我这几天已经练满九百九十下了,还差十下,今天便可练完。” “唉”小飞龙无力叹着气,本想着赵十四带着自己在这十象教的教地中好好逛游一番,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赵十四只要一认真起来,便会练上一天。 左手青芒初现,破水剑成形而出,顿时光华大起,赵十四随身出剑,剑过流光,抬手落手间,释出道道剑气,震得剑石碑微微颤动。 赵十四挑高剑尖,落势而下,光华之处显现根根落水剑刺,金光闪烁。正值晃眼时刻,赵十四度势冲剑,这一根根金色剑刺似密集的雨点,打在了光华的剑石碑上。 一时间,石屑乱飞,待一切落停之后,小飞龙再看那剑石碑,光滑的表面上坑坑洼洼,坑的深浅都差不多,入石一两寸之多。 小飞龙以为赵十四马上会走上第二遍,所以飞身避开,但赵十四却没有,他只是呆滞的站在那里,破水剑悬在手中,青光色的剑气还没有完全消散。 忽的,赵十四抬起头来,眸子里带的都是精光,他兴奋地把小飞龙抓在手心里,向它诉说着喜悦“我知道了——,前辈说的一千遍只是一个虚数,是虚数啊!” 小飞龙被抓的太紧,喘不过气来,在赵十四手心里扑腾着挣扎,“赵十四,你快放开我,抓的太紧了。” 喜悦过头的赵十四一听,赶忙放开了小飞龙,“对不起,对不起,小飞龙,是我太激动了。” “你乐个什么劲啊?”小飞龙照着赵十四当头喷了一脸冷水。 赵十四不怒反笑,道“爽!” 小飞龙郁闷了,这小子不会是傻了吧? 其实,赵十四是开窍了,老者让他练上一千遍,他还真的傻乎乎地练上了九百多遍。终于在临近一千遍的时候领悟了剑招的真谛——这就是一招寻常剑式——梨花落雨,与绿衣弟子们平时练的是一模一样的。 但,也因为如此,十象教立派始祖的高明之处就体现出来了,真正的大智就凝聚在这一招之中,常人以为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招,走招不走心,照本宣科地胡乱练了一通完事。 远远没有想到的是,这梨花落雨还有下一招! 若是把梨花落雨的威力比作是一,那么下一招的威力绝对就是满满当当的十。 这天晚上,赵十四头一次没有按规矩,来到了面过崖崖底。 没想到老者倒是翘首以盼,似乎早就料到他要来了一般。 “你这家伙,今晚又不是初一,而且你两手空空,来做什么?” 赵十四难以想象这是一个双目失明的老人,听声辨物的能力已经是如火纯青了,看来他越是老,武道修为越是精湛。 “前辈,我知道了,我知道这招剑式的秘诀了。”赵十四非常想跟老者分享领悟之后的喜悦。 老者脸上浮现了出了慈祥的笑容,“说来,我听听。” “这梨花落雨只是上半招,为的只是抛砖引玉,发动出下半招。” “哦?”老者故作不知,问道“下半招?” 赵十四用力点点头,十分肯定地说道“是的,我管这下半招就大风大雨。” 听到赵十四把他精心所创的剑式叫做大风大雨,老者顿时一口气咽在胸口,喘不上来,“你这小子,怎么起了这么一个俗气的名字?” 赵十四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我读书少,加之这半招威力的确凶猛无比,我一时想不到别的词,就取了这个名字。” 老者想了想,也罢,便释怀一笑道“既然你喜欢这么叫,那便就这么叫着吧。” “多谢前辈!”赵十四跪下磕头,以师傅之礼跪拜了老者。 老者一听赵十四竟然对他磕头下跪,心里趟起一阵感动,脸面上自然是没有流露出来,“既然你这小子这么诚心,以后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你便下到这崖下来,我略微教你一些本事。我们不必以师徒相称,还是前辈后辈这般称呼便好。” “是!”赵十四很尊敬每一位为他授业的恩师,那怕是当初在私塾外偷学,他心里也把私塾先生当成了他的老师。 此刻他尊敬老者就如同尊敬师傅一般。 第七十九章 玄阴塔……古法密道 乐离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玄阴塔而去,杨赢一路小跑跟在后头喊道“乐长老留步!”可乐离好像怎么都没听见似的,依旧不管不顾地往前走。 一行人来到塔下,塔门紧闭,乐离旋动门前的石狮子嘴中的珠子。片刻,门就开了。玄阴塔的底层矗着六根齐顶的柱子。 这六根柱子外观上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在高低不同的地方各有一个凹槽。 乐离眼光一厉,朝着后头赶来的杨赢训斥道“赶快拿来——” 杨赢胸前揣着一个布袋,但他颤抖着手没敢给,“乐长老,此事还是等教主闭关结束同她商量商量之后再定夺吧。” 每次教中有什么大事都要找那个小丫头商议,乐离已经烦透了,她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凭什么都得由她做主。乐离脸上浮现出不耐,语气愈加重,道“等教主闭关,你再告知于她,看她怎么罚我吧。” 说着,乐离一把从杨赢手中夺过了布袋,他翻着从袋中抖落出一面镜子。 众人看着乐离把镜子放进了一根柱子的凹槽处,这凹槽的大小正好让镜子镶嵌于其中,乐离小心翼翼地调整着镜子的角度和方位。 须臾,一道光打在镜面上,再由镜面发射出光芒,接着,一次看到柱子的凹槽处一个个都被点亮了。这六个光点汇聚成光线的时候,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轰隆隆的巨响声中,玄阴塔倾倒而下,塔尖钻入了水中,一时间,似乎天地倒置。卓泷紫有些晕乎,伸手搭住了碧珠。 碧珠扶着卓泷紫,维持着两人的平衡,天地隆动,晃晃悠悠地几乎站不住。 可苏若辜还是万年冰山脸,捧剑于胸,面无表情,仿佛一切都是稀疏平常之事。 一会儿,天旋地转的感觉消失了,卓泷紫估计是什么机关术,现在估摸着停了。 六人仍是六人,可乐离和杨赢不见了,卓泷紫随着众人的目光往上看,竟然看到厚厚冰层。他们在冰层的下面,而乐离和杨赢竟然在冰层的上面。 碧珠玉手微扣在心口,神情有些难受,又像是忧虑,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延城伸手搂住了碧珠,给予她黑暗中的一些安慰。 “沙沙”的响起,苏若辜竟然先行走离人群,溪千羽紧随其后, “大家跟在苏师弟的后面,不要擅自脱离队伍。” 毋庸置疑,卓泷紫可以肯定这里就是玄阴塔的塔底世界。 “咔哒”,幽静的空间里,打火石的火光一闪而过,赵十四点亮了墙上悬着的火把。 突然,一排火把跟着亮了起来,一条斜坡式的隧道出现在众人面前。 “走!进去瞧瞧。”林非凡说着就要大摇大摆地进去。 一柄剑极快地横在了他面前,苏若辜撇了他一眼,“不想死就走后面。” 苏若辜冷厉的眼神投射在林非凡身上,他有些不由自主地变规矩起来,贼溜溜地走在了后面。 青石砖的地面苔藓丛生,青绿一块接着一块,走路若是一个不小心,脚底便会打滑,五人小心翼翼地跟在苏若辜的身后一步一步往着隧道的深处走去。 行至一处,林非凡撒腿不干了,插着腰在那抱怨,“这隧道太长了,我们走了多久了,还没走到底。” 林非凡虽是抱怨,但话没说错,众人都觉得奇怪,走了这么久,这隧道难道是没有底的吗?按理来说总有些弯弯道道,可这就是一条直道。 苏若辜也停了下来,他似有警觉般伸手触摸着墙壁,墙壁上雕刻着奇奇怪怪看不懂的花纹图案,还甚至有些奇异的文字。 苏若辜拔剑出鞘,在墙上凿除一个小坑。 “继续往前走!” 苏若辜每隔一段路,便在墙面上都凿除一个小坑。 又走了一段之后,延城冷冷道“苏师弟留步。”苏若辜闻言停下,回过身来,延城指着墙上的小坑,双眸紧缩,“这里我们刚才来过。” 苏若辜凑上前去仔细地观察,的确是他刚刚留下的标记,周围的碎石渣子还没掉落干净。这果然验证了他的猜想,他们迷路了。 苏若辜咧咧嘴,开口道“我每隔三尺三便做下一处标记,现在我一共做满了六个标记,我们就重新回到了原位。” “那么这条隧道便是十九尺八,我们反复在走同一条路。”溪千羽也说出了他的推测。 卓泷紫俏眉皱起,咬住红唇道“这条隧道是倾斜向下的,而且我们自身也有下沉的感觉,所以,这绝不可能是一条路。” 碧珠被卓泷紫的言论惊吓到了,如果他们一直在往下走,那么是何人在他们的身后——,不!身前做下这样的标记,引得他们如此深入。 林非凡更是害怕,脸色发白,全身起着鸡皮疙瘩,整个人畏缩在延城的身后,手紧紧地拽着延城的衣角,嘴里呢喃着“这——这是什么鬼地方啊!神龙护佑,神龙护佑。” 可这毕竟地处九幽,乃是牛鬼蛇神所居之所,亦是神龙如此无敌的存在,也听不到林非凡的诉求。 “这根本不是路,而是幻觉!” 苏若辜的一句话打破了众人的疑虑,连畏缩着的林非凡也勉勉强强立起身来。 延城表情纠结,说出了心中疑问“幻觉必须有个引由点,这一路走来我们也没有看见有其他人出现,我们怎么会置身幻觉之中的。” “延城师兄问的好,我也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但就在刚刚,我想明白了,就是火把。” “火把?” 火光下,苏若辜的脸似笑非笑,耐人寻味,“对,第一个火把是我点亮了的,而之后的火把都是自燃而起,在它们亮起的那一刻,幻觉就开始了。而我猜的没错的话,这大概就是杂鬼们常用来惑人心智的幽火。” 延城忽然想起,刚刚火把初亮的时候,他的脑袋木的一沉,微微有些晕,之后便没事了。看来是当时中了幻觉而不自知。 “我们想要解开幻象的钥匙估计就藏着这些文字之中。”苏若辜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墙壁上的那些奇异文字上,短短数行文字,竟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 林非凡也探头凑过去看,“这都写的什么啊,好像狗爪子抓出来的一样。” 苏若辜一笑,林非凡说话虽然粗俗,但比喻的真还恰当。 “这是鬼文!”碧珠刚开始没注意到墙壁上的文字,此刻在亮火下,她有九成把握肯定这就是鬼文。 鬼,是玄鬼皇唯有的稀有种族,他们自恃高贵,认为使用人类创造的低级文字有失尊严,所以他们独创了一套文字,叫做“鬼文”。 人间界里识得鬼文的人寥寥无几,但碧珠家的祖上对鬼文的研究颇深,所以碧珠自幼对鬼文也有些了解,只是这些年上了东极岳山之后,专注修习,荒废了鬼文的学习。 林非凡两眼放亮,似乎看到了希望一般激动,道“碧珠师姐,那你可识得这壁上的文字?” 碧珠架不住林非凡热情的眼神,脸微微撇到一旁去,延城见状狠狠地瞪了林非凡一眼,“待一边去!” 林非凡那个冤啊,尽管如此,他还是乖乖地站到了一旁。 碧珠走到石壁前,手抚摸上石刻文字的凹处,神情很虔诚。指尖一一略过数行文字,她的脸时而纠结,时而喜悦。 延城待碧珠放下手后,焦虑地问道“师妹,怎么样?” 碧珠淡水眸子里平静如水,道“我大概了解了这几行字的意思,但……” “你先说。”苏若辜也急于从碧珠口中知道答案。 “意思非常简单:莫道千人万人来,六株火树银花开。” 一旁的林非凡耐不住急性子,跳脚道“这不就是一句警告外人误入的话吗?有啥用啊!” 千人万人,六株火树?苏若辜不免有奇怪,千人万人都是应景,可这哪有什么火树啊!他不经意间望着这墙壁上的火把,眼神猛的一亮, “我知道了!这火树就是墙上的六个火把。” 溪千羽经苏若辜一道破,也觉得这个说法有道理,众人跟着频频点头。 “我们六人各站在一个火把前,等我统一发令,我们同时取下火把。” 众人按照苏若辜说的依次站到了火把面前—— “三——” “二——” “一!” 众人齐齐取下火把,顿时只听见机关响动的声音,六人脚下同时放空,只听得六声大喊,他们齐齐掉入黑色深渊之中。 ………… 眼皮好重,好困,好想睡,但耳边总有声音在呼唤自己。 卓泷紫吃力地睁开了双眼,她抬头看着四周,这是哪儿?她躺在红檀木床上,面前是白鸟朝凤图制的屏风,这里俨然就是一个大姑娘的闺房啊! “有人吗?”卓泷紫一出口便吓到了自己,天啊!这声音,娘声娘气的,绝不可能是自己的声音。 她想下床,却发现脚着不了地,她更恐慌了,摸着自己的胳膊,手臂,脸,她惊奇地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孩子! “泷儿,你醒了啊!” 卓泷紫不容置信,爹的声音竟然出现在屋外,这怎么可能? 第八十章 记忆里的噩梦 卓泷紫不敢相信,可从屏风外走进来的,的的确确就是爹啊! 那个身披藏青色袍子,笑的一脸和蔼地不就是自己的爹爹吗?一时间,卓泷紫喜极而泣,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燕衡坐到床边,笑着拂去了卓泷紫脸庞侧的泪水,“傻孩子,我的好泷儿,爹不是回来了吗?你还哭什么?” 卓泷紫一头扎进燕衡的宽大的怀抱中,哭得梨花带雨的,“爹爹,泷儿好想你。” 燕衡眼中的深沉转瞬即逝,满目慈爱,拍着宝贝女儿的背,帮她顺气。 过了一会儿,燕衡见雨声还没有停,便揽过手来把女儿抱在腿上,亲昵地刮着她的小鼻子,道“今天是泷儿你的生辰啊,快去看看娘亲给你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泷紫一想,自己可是一个爱吃的小胖妞啊! 她一路拖着小腿,伸着张牙舞爪的一双小手,蹦跶到了娘亲面前, “娘,你给我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娘亲温柔地摸着她的小脑袋,和蔼的说道“小馋妞,快去桌边等着,娘给你做的寿包马上就好吃了。” “知道了,娘亲你要快点哦。”泷紫一蹦一跳地来到了桌边。 等啊等,筷子上都糊满口水了,娘亲还没有把寿包端上来,泷紫饿的快哭了, “娘亲,娘亲,你在哪儿。” 在她哭着闹着的时候,娘亲端着一大盘寿包来了,泷紫看见了爱吃的寿包,立马转哭为笑,伸手够了一个最大的寿包塞到嘴里。 寿包入嘴的味道还是一如往常的好,寿包——,一股记忆突然冲进她的脑中。 没错,就是当年,她生辰之日,爹爹永远离她而去了。 她扔下寿包,奔到娘前面前,死死拽住娘亲的手,问道“娘亲,爹——,爹去哪儿了。” 娘亲的阳光有些躲闪,声音极低地说道“泷儿,你别生气,今晚王宫里要加派人手,你爹不得不去,你要听话。” 说话间,一人急急地闯了进来,士兵模样,他的脸上,衣服上还印着鲜血,像是刚从战场上厮杀回来,他看见卓泷紫和她娘亲二人之后,声泪俱下道“燕夫人,刚刚宫中发生了一场恶斗,杀神组织意图刺杀王,燕侍卫他,他——,在保卫王时身亡了。” 娘亲刚刚还握着自己的双手此刻无力地垂下,她双目无光,嘴中还喃喃问道“你——,你在说什么——” 泷紫抓住那人,“伯伯,赶快带我去看看我爹爹。” 她极力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她要去见爹爹最后一面。 场景突然的转变了,卓泷紫没有反应过来,一张席子上,躺着一具早已冰凉的身体,是爹爹,平日最最疼爱她的爹爹,此刻,他面无血色,嘴唇发紫,一动不动地躺在这里。 “爹——,”泷紫哭喊着要扑上去。 但场景又是大变,厢房里,三尺白绫悬在梁上,娘亲上吊自尽了。死前,眼睛还瞪得大大的,似乎是有什么事还放不下心来。 顷刻之间,爹娘全无,谅谁都承受不了。“啊——”泷紫绝望地一声大叫。 之间场景开始变幻,不过这一次,她变回了现在的模样,周遭是一片草地,天暗沉沉的,草原也一望无际,看不到尽头。 “哗哗哗——”,河水奔腾之声在耳畔响起。 卓泷紫听音寻物,大草原上竟然有一条宽阔的河道,河水激荡不已,奔流不息。河水边,一位老婆婆正盘坐在地,低头忙着手工针线活。 卓泷紫走上前去,客气地询问道“老婆婆,请问这是哪儿?” “没看到我在纳鞋底吗?忙着呢!”老婆婆没好气地回答道。 卓泷紫看这位婆婆也无心搭理自己,转头要走。 “在梦里见到你的爹娘,开心吗?”老婆婆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来。 顿时,卓泷紫自觉地后背一阵发凉,她瞪大这眼珠子,慢慢的转身,“你是怎么知道的?” 可转身之后,哪还有什么老婆婆,一个妖艳的女子站在那儿冲着卓泷紫冷笑。 “愿不愿意和你的爹娘永远生活在一起?”妖艳女子像纸片一样飘到卓泷紫身前,附到她耳边,絮语问道。 卓泷紫惊吓得连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地上,眼神中失去了光芒。 “孩子总要和爹娘在一起,”女子又移到卓泷紫面前,俯下身来,爱怜地抱住了泷紫的脑袋,温柔地触动着她两侧的秀发。 动作都很轻柔,她忽而端起一碗水,“乖孩子,喝了这碗冥水,你就能见到爹娘了。” “爹——,娘——。”卓泷紫此刻陷入了混沌之中。 女子见状,嘴角透出一丝奸笑,递着水碗到卓泷紫的嘴边。 卓泷紫认命了,她慢悠悠地闭上了双眼,去见爹娘——,太好了! 突然,在闭上眼的那一刹那,一幕幕画面跳入她的脑海之中。 洗剑池畔, “卓姑娘,我不是有意冒犯。”赵十四呆呆傻傻地为他无意间撞到自己洗澡而道歉。卓泷紫看着他这个傻样也不忍责罚他。 “下次离我远点。” 与恶兽争斗时,她身受水毒,奄奄一息。 “卓姑娘,你不要死,我不想练你都保护不了。”卓泷紫第一次看到有人能为了她跪地向上天祈祷,她心中暗暗想,若是她这次死了也无妨,赵十四这个大傻瓜一定要好好活着。 凌空阁外的浮石上, 赵十四与她深情相拥,看着这满眼星辰。 “泷紫,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对啊,她还有赵十四,她为什么要死。爹娘也一定盼望自己好好活着。 她猛地清醒过来,推开了女子递过来的水碗,水撒了一地。 卓泷紫恶狠狠地瞪着那女子,“你到底是谁?” 妖艳的女子顷刻之间又变回了弯腰驼背的老婆婆,她艰难地拄着拐杖,道“我是这玄阴塔里第三层的主宰鬼,冥水婆婆。” 她想起来了,此刻她正在玄阴塔里接受试炼,刚刚她们在密道的时候,那黑色的深渊,“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同伴?” 冥水婆婆轻蔑地笑道“你还有伙伴,那只怕是凶多吉少,沦落到其他鬼族手里,下场只会更惨。” “你是鬼族?” “无知的凡人,”冥水婆婆带着怒气,震着拐杖,道“胆敢带着这种口气询问我们鬼族。” 万年之前,鬼族和人族是共用这整片大陆的,但鬼族在历史的演变过程中,变得愈加贪心,企图杀光人族,独自占有整块神州大陆。 当时还未有南源北朝人之分,人族齐心协力,打败了鬼族,十象教的开教大长老,苍松剑仙更是将整个鬼族世世代代锁在了这玄阴塔的塔下。 冥水婆婆在自出生以来便待着这塔底,已有五百多年了,对人族的怨气极深,她怒视着卓泷紫,像是要生吞了她一般,道“你知道我们鬼族永世见不到阳光,月光,星辰的感觉吗?你不知道,在你们人族看来,这些都是稀疏平常之事,看习惯了,也不会珍惜。但你知道吗?我们鬼族的孩子自打出生,唯一的愿望就是见一见这外边的阳光。” 卓泷紫一愣,心中不免有些同情鬼族,“冥水婆婆,你——” 冥水婆婆凶狠的眼神把卓泷紫的安慰之言给逼了回去,“你们人族,手段个个卑劣,有外敌时,团结统一;消除外敌之后,你们内部就开始分裂。你们口口声声说着别的种族狡猾,其实最最狡猾的就是你们。” 她弯着的脊背好像枯木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折断,苍老的脸上爬满了皱纹,五百年了,从出生到垂垂老矣,待在塔下的岁月着实难熬。 这一切都要怪眼前的这些人族! 冥水婆婆发出一丝冷厉的笑,“所以,你们人族但凡出现在我们鬼族面前,就只有死路一条。你首当其冲,第一个拿来开刀。” 说话间,冥水婆婆的拐杖一挥,一阵毒水撒了出来,卓泷紫眼疾手快,跳身躲开,只见毒水撒过的地方都冒着白烟。 卓泷紫眼角带着为难的神色,冥水婆婆着实可怜,她不想与她为敌。 “冥水婆婆,我们各自收手吧,我不想与你为敌,我们之间互相厮杀毫无意义。你杀了我,你也不能从这塔里出去;我杀了你,我也没有丝毫好处。” 冥水婆婆听到卓泷紫说这话,更怒,“黄毛丫头,你懂什么,我们鬼族生来就是要和你们人族搏杀的,更何况,鬼族的万年大耻当前,你休想我能放过你。” 拐杖在地上敲击了三下,冥水婆婆嘴里不停地说着听不懂的鬼文咒语。 片刻之后,只见河道里爬出一具水尸,接着,慢慢地开始增多起来,两具,三具,直到密密麻麻,数都数不清。 “这是我饲养的水小鬼,法力不高,但数量极多,足够拼到你气力枯竭而死。”冥水婆婆一挥手,那群水小鬼就朝着卓泷紫的方向冲来。 血莺出鞘—— 卓泷紫一个挥砍,一个水小鬼就被拦腰砍成两半,接着又是一剑毙命,但无论她怎么杀,都会有源源不断的水小鬼涌上来。 她还要时刻提防着,不要被身后的水小鬼偷袭。 第八十一章 智取冥水婆婆 赵十四将斧子敲在木桩上,手擦着额头的汗水,再砍完这一筐,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了。他远远望向教地,湖水明珠之中的玄阴塔泛着奇异的光彩。 这是第二天了! 六人试炼已经到了第二天了,赵十四心中祈祷,泷紫一定要平安度过难关。 小石门阁里,一人罩着黑色衣衫,蒙着面,他的面前摆放着六盆形态各异的花草。 “算先生,情况如何?”乐离从旁问道,眉色中即有淡定,也有着急。 算先生仔仔细细围着这六株花草看了又看,终于看出所以然来,“这六株花草都没有死,说明他们六人都平安无事,但它们正在已极快的速度枯萎,情况不容乐观呢!” 乐离一听如此,那还了得,“算先生,那可如何是好?” 隔着面具,乐离听到了算先生的轻笑声,“不要着急,你看,起码卓泷紫的这株花草不正在扭转颓势嘛!” 乐离闻言看向最边上的那株花草,的确,枯黄的枝叶正在努力泛出绿色…… 玄阴塔塔底第三层 无数的水小鬼如潮水一般涌来,卓泷紫俏眸紧锁,无论她的血莺剑挥动上百次,上千次,都无法将这些凡人的小鬼斩杀干净。 一个不留神间,背后一个水小鬼突然发难,卓泷紫赶忙去防,但还是差了一点,水小鬼在她的肩上留下的一道水印。 其他水小鬼也纷纷效仿它,争先恐后想在卓泷紫身上印上水印。 卓泷紫不明所以,这水印有何用?但水小鬼随意的触碰始终让她极为不适,她跳闪着躲避。 可这终究不是办法,卓泷紫祭出鲜血,血莺剑吸噬之后,红色的光华四起,一道疾驰的身影如雷光电影。 四路剑法大起,血莺剑红色的光芒劈过,剑剑致命,无数水小鬼瞬间一命呜呼。 这道红光硬生生在水小鬼群里撕开了一道口子,杀了出去。一时间,水小鬼就被灭掉了三分之一,徒留下剩下的三分之二在那哀嚎。 冥水婆婆见到此景,也是一惊,历代也有十象教中的女弟子来塔底试炼,大都有去无回,这个凡人女子,看来不一般。 “你现在莫不是有些得意吧?” 卓泷紫咬咬唇道“没有。” 冥水婆婆怒目圆睁,道“胡说!” “这种人海战术叫人生厌,并不是得意。”血莺剑红芒逐渐消失,卓泷紫体力流失大半, 若是此刻剩下的三分之二水小鬼攻上来,自己也是束手无策的。 可是真实的情况比这还要绝望—— “既然你讨厌人海战术,那我就让你讨厌到底。”冥水婆婆又是敲动拐杖,冥河里又爬出许许多多恶心的水小鬼,立马将刚刚被卓泷紫消灭的三分之一给补齐了。 千辛万苦才有了一些改变,别人挥手间就变成了原样,这叫人多绝望。 水小鬼们齐聚而来,嘴里发出鸡叫般难听的声音,卓泷紫执着血莺剑,几乎要被逼到了冥河边上。 冥水婆婆紧皱的脸上出现了难看的笑容,“凡人但凡入了这冥河,沾了冥河水,就永生永世做不了人了。” “哈哈哈——” 笑声极为凄厉,卓泷紫回头瞧着冥河的河水,激荡着黑色的污浊,几乎看不见底,随着河水的流动,水面上似乎还泛着一股恶臭,令她难受反胃。 卓泷紫明白,她没有退路了。 她复而祭出了血莺剑,刚刚祭血的伤口还未结疤,依稀还有血水。可血莺剑已经失去了耀眼的红光。 人和剑俱疲! 若是此刻论天时、地利、人和,卓泷紫是一样都沾不上的,冥水婆婆倒是一样不差地占尽了。可是世间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战斗未必都是公平的。 一道俏丽的身影一跃而起,卓泷紫拼尽全力想要越过冥河,到彼岸去。 冥水婆婆冷笑的神情瞬间龟裂了,她没有料到卓泷紫会做出如此大胆的行动,着急忙慌地摆动着手中的拐杖。 只看见水小鬼在冥水婆婆施法过程中,身体凝聚到了一起,变成了数条水绳,“嗖”地飞向卓泷紫。 就在卓泷紫快要飞抵彼岸的时候,水绳缠住她的双脚,继而把她整个人给拉过去了,接着数条水绳盘过来,捆住了她的手和脚。 几乎是千钧一发,冥水婆婆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免得意道“还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想都别想,告诉你!但凡你们十象教而来试炼的女弟子,就没有一个过的了我冥水婆婆这一关。” 卓泷紫被倒垂着,悬着河面上,她长长的直发散落下来,快要落入冥河水之中了。 她没有绝望,微微一仰脖子,一口咬住甩起的头发,但凡她身上的东西,是决不能碰着肮脏的冥河水的。 不然她以后绝对吃不下饭。 冥水婆婆见她还能动弹,十分不满意,嘴里威胁道“现在我只要一放手,你就掉进这冥河里去了,永世做不了人的滋味,你想不想尝一尝。” 卓泷紫撇过头,露出绝美的侧脸,淡然一笑,道“冥水婆婆,我觉得你很可怜。” 冥水婆婆闻言,老皱的脸上浮现出大怒,“你闭嘴——,你都快要死了,还在胡说些什么?” “因为寂寞,因为孤独,因为常年没有人陪伴,你变的焦灼,变得疯狂,变得遇人便想加害于她。”卓泷紫咬着头发,艰难地说着每一个字。 “其实你们只是受了你们鬼族先辈的蛊惑,一心一意把仇恨加注在我们人族身上,其实你们渴望的不是阳光,还是杀戮,你说——,我说的对吗?” 卓泷紫的话如同头疼的咒语一般钻入了冥水婆婆的脑中,她开始变的疯狂,她枯枝一般的手不停地抓着头发,嘴里不断地嘶叫着,“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凡人怎么会知道我怎么想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猛地捶打了自己的脑门,冥水婆婆似乎有些清醒,眼中红芒尽现,她飞拄着拐杖,凌空在冥河水上,居高临下,发狂似的问着卓泷紫“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聪明!”卓泷紫好像不要命一般,挑逗着冥水婆婆。 而冥水婆婆前所未有地大怒,皱纹之间流淌出了血水,脸上的皱皮像烧得发烫的炭木,快要裂开。 她放开手中的拐杖,伸出双手,死死的掐住了卓泷紫的脖子。 冥水婆婆红眸之中全是杀意,“你给我去死,去死——” 卓泷紫自从她放开拐杖的那一刻,便一直注意的拐杖地下落,终于在拐杖靠近她的时候,她伸手勉强够住了。 冥水婆婆的目光从她抓住拐杖的那一刻变得害怕起来,“快拿来。”她声嘶力竭地想要去抢。 可狡黠的卓泷紫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手往后一躲,冥水婆婆“扑通”一声,掉入河水之中。 卓泷紫一手执起拐杖,另一只手从反方向用力,想要折断它。 冥水婆婆满身泥泞地从水中冲出来,又是被卓泷紫巧妙的一避,躲开。 “别,别折断拐杖,求你。”冥水婆婆的声音变的微弱起来,她开始卑微地祈求着卓泷紫。 但卓泷紫留着她的只是一声“呵呵”的冷笑。 “啪嗒”,清脆的一声,卓泷紫徒手拗断了拐杖,一时间,风云大变,冥河水呼啸着,翻滚着,猛烈拍打着岸边的礁石。 草原上卷起了风浪,来势汹汹,冥水婆婆扭曲的老脸被风卷了进去。缠住卓泷紫手脚的水绳也在不知不觉间脱落了。 卓泷紫掉落下来,她紧闭双眼,蜷缩着身子,以为自己会掉进又脏又臭的河水中。 久久没有入水的感觉,她张开眼来一看,这里几时变成了一座神圣的殿堂。她正躺在殿堂的中央。 她爬起身来,往前走去,殿堂的高台上供奉着两座金像,飞别是飞天在上的开天神龙和盘踞在下的育土神龙。 匠人别具一格,雕刻了双龙戏珠地场面,颇为壮观。 卓泷紫诚心地在两位神龙座前拜了一拜。 “两位神龙,小女子卓泷紫,无意冒犯两位的祭祀神殿,还望两位多多见谅。” “哈哈——”爽朗的笑声在四周响起,像风一样飘忽在空中。 “你是谁?”卓泷紫警惕地往四周瞧着,却没有看到一个人。 “别找了,我早就是个死人了,尸骨无存,你凭肉眼是看不到我的。”那声音又跟着响起。 卓泷紫攥紧手心,道“你刚刚把我的名字听了去,你也应该自保家门,以示公正。” “哈哈——,好机灵的丫头,”那声音犹豫了片刻,道“老夫乃是着玄阴塔第三层的缔造者,道号无尽。” 原来还有这号人物,这塔底真是牛鬼蛇神,什么都有啊! “丫头,你智取了冥水婆婆,就是通过了考验。我现在要施法将你送去第一层。” 试炼不该是一层一层往下走的吗?自己现在在第三层,自然应该是去第四层,为何要去第一层? “无尽前辈,我不去第一层,我还有留下来帮助我的同伴。” “非也非也,这塔底世界乃是虚拟空间,无度的世界,没有世间的规律,所以想去玄鬼王所在的第七层,首先必须去第一层。” 啊!卓泷紫一惊,还有这个破规矩。 第八十二章 最强的二人 黑色深渊打开的那一刻,唯有苏若辜与溪千羽二人临危不惧,他们各自开启了御剑护体的模式。 阴气散去的时候,两人清醒地发现他们眼前竟然是汪洋大海,低头一看,苏若辜和溪千羽都站在一块小小的浮木上,随时可能沉下去。 放眼望去,这片海域上空无一物,除却了水还是水。 苏若辜绷紧了全身的警惕心,反观之溪千羽倒是悠哉悠哉, “师兄,这里绝不是幻觉!” 溪千羽眸子微闭,闻了一口迎面而来的海风,笑道“我看也不像,这样看来恐怕我们是到了玄阴塔的塔底世界去了。” “轰隆隆”的巨响声,水面裂开一条大逢,海水朝着两旁退去,一座庞然大物耸立起来。 像是山,一座会动的山! 苏若辜,溪千羽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一身二头的怪物,巨大的身形像乌龟一样,龟背上布满奇异乖张的石刺,一条长长的尾巴一半拖曳在海水中,它猛地一个甩尾,竟卷起了层层巨浪。 溪千羽眯着眼睛微微笑道“哦——,师弟,来了个麻烦的家伙。” 苏若辜亦是严阵以待,随时准备祭出无门剑。 巨型怪物两个脑袋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二人,口气甚是轻蔑不屑,“看来你们两个就是大胆闯进来的人族渣子,像两只老鼠一样,叽叽喳喳,打扰我清梦。” 溪千羽脸上笑容未退,嘴角淡淡吐字道“老鼠?” 竟然有人能把十象教最强的二人比作老鼠,这是两人前所未有的耻辱。 明动神如山一样的身躯挪动了一步,顿时地动山摇,“此乃玄阴塔第五层,我乃是此处的主宰鬼,渣子们,你们是来送命的吧!” “哈哈——,哈哈哈。” 溪千羽的怒气是不动声色的,可手上的剑是骗不了人的,光华大起的暮诲在剑鞘之中叫嚣着愤怒,这包也包不住的杀气蒸腾而起。 “凡人,在我明动神的地盘上,管好你的剑。不然,它就会变成两半。”明动神说完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是看准了溪千羽不会动手。 暮诲剑几欲不受控制,从剑鞘里脱跳而起。 溪千羽一手摁住剑格,人还是依旧带着笑意,道“客气一点,不好吗?” 明动神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堂堂鬼族,同区区蝼蚁讲客气,可笑至极。” 剑起—— 剑落—— 只在一瞬,一道快如闪电的身影。 苏若辜没有看清,亦或是溪千羽没有出剑,可明动神就是真真切切地断了一条手臂。红色的鲜血如同洒水般流淌而下。 明动神也是没有看清,就遭受了断臂之痛,他痛苦的低吼着,尾巴不断地在海水中翻腾,挑起道道巨浪,水面上一时像是炸开了花一样。 波浪滚动带起溪千羽和苏若辜脚下的浮木的晃动,不一会儿,浮木就被海水卷走了。 若说溪千羽和苏若辜是最强的两人,那么此刻,他们扎实的武道修为,精进的功力就展现无疑了。 两人犹如蜻蜓点水般,点触在水面上,身子没有丝毫的晃动,吐息沉稳,站立如松。 明动神的两个脑袋一喜一怒, 喜者笑得比鬼还难看,阴阳怪气地说道“好痛啊!好痛——” 怒者面露火气,嘶吼道“断手之仇,我要你们拿命来还。” “对,杀了他们。”喜者在一旁附声道。 明动神庞大的身躯在海水中转了个身,那带着尖刺的背面对着苏若辜和溪千羽。 两人一阵错愕间,尖刺脱背而出,削尖的石锥状尖枪如雨点般袭来,但溪千羽同苏若辜不慌不忙,御起剑来,将靠近身体半尺之内的尖枪一一打落。 尖枪击中在水面上,炸开的浪花足有几丈高,只听得耳畔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溪千羽再一次祭出暮诲剑朝明动神攻去,苏若辜的无门剑紧随其后紧随其后,只见空中一红一蓝的两道红芒在疾飞。 嘴上嚣张的明动神看见两人齐齐而来,两个脑袋飞快地缩到了龟壳里去。 别看这龟壳巨大,它不仅非常坚硬,而且天衣无缝。 溪千羽和苏若辜的剑之锋利天下闻名,但仍是不能刺出半丝破绽来。 立于龟壳顶上,苏若辜狠狠用脚跺了跺坚硬的龟壳,愤恨道“缩头乌龟。” 明动神也许是听到了苏若辜的谩骂,龟壳剧烈地动起来,一时间像球一样在海面上滚动,溪千羽和苏若辜一时没有防备,失去了重心,人整人被甩了出去。 溪千羽在海水面上滚了几个跟头,便站定了身子,运气凝神。苏若辜直接被甩到了海水之中。 苏若辜一连呛了好几口海水,而且这海水极为怪异,身处其中的苏若辜感到了非常沉重的压迫感,身子好像背上了千斤重物。 察觉到水面上只站着溪千羽一个人,明动神又把两个脑袋从龟壳里伸了出来。隔着远远的,溪千羽就能听到他小人得志的笑声。 “你们区区人族,怎么能了解我们鬼族以进为退的大义,你们只不过是蝼蚁罢了。” 暮诲三式——盘水加剑。 出剑时,溪千羽似乎有几分认真,剑身划过的地方,气流,水流竟然都能倒逆而行。作为溪千羽剑式之中少见的冲剑式,其威力极为霸道。 红色的光华大起,执剑而来的溪千羽就像一头正在优雅捕食着的豹子,精准致命。 这一击被明动神伸手挡住了,溪千羽颇为奇怪地定神看了看,发现明动神那只未被砍断的手臂上,既然伸出了一层坚硬的岩石,保护住了他的躯体。 明动神看到溪千羽稍稍放下笑意,愣住的样子极为得意,道“无知凡人,刚刚只是你们碰巧投机取巧而已,本神的躯体可是由大地之岩保护着的,管你再怎么用劲砍,也是一点用都没有的。” “是吗?大地之岩,听起来不错,”溪千羽又是恢复了本性,嘴角永远咧起的笑,“你怎么肯定只有我一个人。” 无门剑诀——百鸟朝凤! 水面之下,蓝光大现,凤凰迎水而出,微微沾水的尾翼上带着青蓝色的流光。凤凰一出,白鸟来迎,海面上一时景观之盛。 苏若辜借着这个机会,一击出手,同样砍在了明动神的手臂上,溪千羽刚刚只用了五成力,在坚硬的岩石表面留下了道道裂缝。 苏若辜二次打击,在裂缝之上再加以破坏,加上强劲的力道,堪称坚硬的大地之岩竟然裂成了块块碎石,掉落进海里。 明动神目瞪口呆,惊道“不可能!人族是不可能有这么强的力量的,你们只是蝼蚁,蝼蚁——” 暮诲六式——悲歌易水! 溪千羽毫不留情地斩下了明动神带着怒意的那个脑袋,那个嬉笑着的脑袋笑得更加难看了,遍笑遍骂道“他陪了我多少年,你们竟然杀了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那笑声越来越重,也越来越刺耳。 苏若辜听不下去了,无门剑斜斜而出,十分明显的攻击意图被明动神看穿,长长的尾巴从身后绕过,卷住了无门剑。 无论苏若辜如何拉扯,也拉不出剑来。 溪千羽援手来救,明动神空出一只手来,拦截住了他。 笑脸时而笑,时而怒,不断地在变着脸,“我说过了,要你们两个人的命。” 失去一个脑袋的明动神变得更强了,身体的坚硬程度也更加厉害,竟然能同时与两人缠斗,还能占据均势。 苏若辜咬牙冲溪千羽喊道“师兄,你开避让开。我要使出那一招了。” 溪千羽一听,笑意竟然下了脸,浮现上来的担忧,还有些着急,道“不可以,你绝对不能在这种地方使这一招。” 明动神一听,尾巴更是用力,缠住了苏若辜的身体,越加用力,兴奋道“你们有什么本事都用出来吧。都来吧——” “不——”溪千羽头一次被逼出了着急的模样,他斩钉截铁道“你别动,我现在开始要认真了。” “哗”一面红光划下,明动神的尾巴被斩断了,苏若辜掉了下来,落在了一块礁石上。 溪千羽抬起头来,满眼都是阴沉,道“鬼族杂碎,好好看好了,这招你也只能看一次了。” 暮诲剑在红色光芒的掩映下,变得更长,红色剑气不断地从剑身之中溢出,“哄——”,暮诲大起,“噹——”暮诲大落。 暮诲一式——水灭十字。 天地间,架着一个大大的十字,这气势,纵使再过坚硬的东西也是阻挡不住的,明动神还未反抗,就被直接拦腰砍成四块,血像喷泉一样喷洒出来,很快就染红了海水,入眼处,一片鲜艳的红色。 苏若辜看呆了,他自以为他的绝杀技惊天地泣鬼神,可跟溪千羽的水灭十字一比,相形见绌。 教中从未有人见过溪师兄使过这一招! 原来是杀伤力太大了! 天空中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黑乎乎的,看不清楚。 “走吧,师弟!”溪千羽擦去脸上的血迹,收回暮诲剑,朝着苏若辜轻声说道,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苏若辜呆愣着,跟在溪千羽的身后御剑飞行,朝着天空中的那道口子飞去。 第八十三章 洛书儿?撞破? 洛书儿在破落的寺庙里呆了三天,今天,他被带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酒肉飘香,被关在小黑屋里的洛书儿隔着好远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他饿的饥肠辘辘的,几天没有吃过一顿饱饭。 在不思坊里,他就是天,是所有人宠爱的孩子,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待遇。 “哇”的一声,洛书儿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喊着“爹,我好饿——。” 小黑屋的门被打开了,两个凉透了的包子丢了进来, “哭——,哭什么哭,再哭把你的嘴缝起来。”恐吓声让洛书儿安静下来了。 “啪”,门又被关上了,屋子里黑的很,洛书儿摸索着找到了两个包子,狼吞虎咽地塞到嘴里,就连手上的面粉渣子都舔得干干净净。 祥云客栈玄字号房里, 洛空长坐在桌边有一会儿了,他对面的正是江湖人都闻风丧胆的杀神组织首领。 自打他进来,这个首领就没有说过一句话,面具未摘,一个劲地喝茶。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洛空长竟然在这个杀人魔身上感觉不到一丝的杀气! 洛空长突然发难,手勾成爪形,一出手猛地就掐死了对面坐着喝茶的人,看来,这人果然是假的。 “洛长老好眼力!我真是佩服佩服。”屏风后面慢慢驼步走出一人,模样打扮和洛空长刚刚杀死的那人一模一样,只是气势截然不同。他周身散发的杀气让洛空长一眼就肯定,这个一定是真的。 洛空长微微整顿身形,不悦道“你们杀神组织就喜欢这样戏弄他人吗?” “不敢不敢,”首领摇头摆手,道“洛长老是我们的贵客,我们怎么敢戏弄?” 不戏弄,哼!那还叫人试探自己,洛空长虽心中有些恼怒,但他此刻顾忌不了这个,道“我儿子如今在哪?你们把他关在哪儿了?” 首领把那具尸体推倒在地上,没看一眼,就坐在他的位置上,喝着他喝过的茶,笑道“令郎在我们这,一切安好,洛长老大可放心。” 洛空长眼里冒出火气,拍桌大怒道“我的儿子,在你们手上,还叫我放心。我如何能放心?” 首领但笑不言,倒了一杯茶推倒洛空长面前,被洛空长一手拂开,茶杯摔落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放下手中的茶壶,首领收起笑意,道“我们能不能让洛长老你放心,这就完全看你的了。” 洛空长撇过眼来,甚为不解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首领在桌上倒扣了一个茶杯,指着说道“巨宝要临世的消息,洛长老可否知道?” “这个消息天下皆知,我岂会不知。”洛空长没好气地回答道。 “我猜想的没错的话,为了巨宝之事,此刻十象教内正在紧锣密鼓地试炼弟子。而且此次派出的弟子之中,剑派居多。”首领眼睛一动不动盯得洛空长有些心虚。 不消洛空长回答,首领自是知道答案,他接着说道“我们想要洛长老来个合作。”洛空长确实兴致缺缺,道“你再厉害,也是个恶人,我在不济,也是名门正道,你我有何合作可言?” 首领冷笑,道“非也,非也,据我所知,剑派的日益壮大使得洛长老在教中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对吧。” 洛空长越听越不对劲,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不如互助互利,你做我们的内应,让我们一举铲除前去保护巨宝的所有十象教弟子,而我们助你削弱剑派的实力,让你术派在十象教中一枝独大,如何?”首领在洛空长面前坦露了自己的计划。 洛空长想了片刻,仍有些犹豫,道“不知根不知底,我凭什么信你们,再说,这是我十象教教内之事,自然是我们教中内部解决,容不得外人来管。” 首领轻笑道“洛长老也不是一直在找寻克制剑派的方法,只是一直没找到朱时遗落下来的东西罢了,再说洛公子此刻在我们手上。于公于私,你都应该答应我们。” 想到洛书儿还在他们手中,洛空长眸色几变,终是下了决心,狠下心来,道“你想让我如何帮你?” 首领大为愉悦,站起身来,拍着洛空长的肩头,笑着吐出三个字,洛空长听得清清楚楚,“散功散!” ——————————————————分隔线—————————————————— 赵十四这几天可谓是逍遥自在,没有卓泷紫管着他,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不过教中也没什么人,闲来无聊,他时常去面过崖下找老者,从来不守规矩按时去,常把老者气的胡子直跳,逮住他就骂。 不过老者每次都没有过多的责骂与他,三两句象征性的教训过后,他便开始督促赵十四练习剑招剑式。 所以短短的数日之内,赵十四的武道修为就精进不少。他现在在教中仍是麻衣弟子的身份,不能参与绿衣弟子的正常练习中,但他凭借着自身将近七百年的武道修为,估计能瞬间秒杀白衣以下衣阶的弟子。 这一日,赵十四同凌大宝在厨房准备午饭,凌大宝这个懒驴上磨屎尿多,跑去蹲茅厕了。无奈赵十四只得一个人生火做饭,灶台上的蒸笼里正蒸着三大屉包子。 蒸到一定的火候,白色的烟气冒出来,整个厨房里充满了包子的香气。 “好香啊,”赵十四忙得一个转头,看到灶台边上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长的颇为灵动,周身散发着淡淡罗兰香气,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叹道。 赵十四盯着她看了许久,没认出来她是哪个阁的弟子,而且她穿着一袭蓝色衣衫,教中本没有这个衣阶,赵十四奇怪地问道“姑娘,你是谁啊!” 姑娘一听,捂住脸,眉开眼笑道“变化真有这么大吗?连你都认不出我!” 赵十四一听更奇怪了,“我没见过你啊!” “我是罗兰仙子,神龙的龙鳞真好用,看来真的年轻不少。” 看着少女喜悦的小脸,赵十四打量了许久,眉宇间似乎真与罗兰仙子有几分相像,只是罗兰仙子更加成熟,而面前这个少女比较清纯。 “你这个里面装的是什么啊!好香,”罗兰仙子踮起脚尖,想要去看,却被赵十四喝住了,“别动,烫。” 罗兰仙子沮丧个脸,道“凶什么——,你们人吃的东西我又不能吃,我只是看看而已。” 看着她一大把年纪了,还装嫩,赵十四无语道“里面是包子。” “包子我知道,就是里面包着东西的——” “是是是——,你都知道。”赵十四随声附和道,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来,突然问道“你不都是白天不出现,晚上才出来溜达的吗?这次不会被人看见了吧。” 罗兰仙子扑哧一笑,“谁说我只能晚上出来,我可是花仙,我想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出来。” 说完,她故意做出婀娜的姿态,朝着赵十四挤眉弄眼。 赵十四没有理会她,打开蒸笼,取出包子来一一装盘。 “这次找我什么事?” “没事不能找你吗?”罗兰仙子忍着烫拿起一个包子放在鼻子边闻。 “啪”,一双筷子打落了她手中的包子,赵十四顺势接过包子,重新放在盘中,“不是说不能吃吗?那还动什么,弄脏我的包子!” 罗兰仙子捂着被打疼的手,娇嗔道“你怎么一点不懂怜香惜玉。” 赵十四只以一句“呵呵”回应了她。 午饭装盘结束,赵十四准备上饭,招呼大家开饭。 罗兰仙子拖拉着长裙,跑到他身前拦住了他,道“不管如何,我都要告诉你。最近我占卜一卦,卦象中显示你十五日内有大难,务必躲避之。” 赵十四考量了一下,道“最近十五日内,我应该都在教中,不会下山,估计不会有事。” “天机不可泄露,反正我提醒你,最近不要多走动,待在凌空阁里是最好不过的。”罗兰仙子还想再说什么,但看见如厕回来的凌大宝,情急之下,她变成了屋外的一朵罗兰花。 凌大宝擦着额头的汗水,朝着赵十四问道“十四,你刚刚在和说话?我好像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赵十四用身体挡住罗兰花,试图别让凌大宝发现。 可凌大宝是什么人?眼睛可好使了,他推开赵十四,惊奇道“十四,你看,这有朵罗兰花,现在可不是罗兰花开的季节。真是神了,我要它摘下来。” 凌大宝作势要去摘罗兰花,赵十四急忙把他拖住,“你干嘛——,一草一木皆生之有理,你如此轻易便夺取它的性命不符合我们修仙之人的道义。” 凌大宝又一次被赵十四的满嘴胡话给忽悠了,他连连点着头,附和道“对,你说的对,我以后也少杀生,多积德。咱们修仙之人嘛,必须的。” 赵十四心里忍住笑把凌大宝给拉走了。 看着两人的身影走远,罗兰仙子才幻化出原形,她看着凌大宝肥胖的身躯,气得直跺脚,下次让本姑娘再看见你,一定照着你的屁股狠狠地踹两脚泄愤。 第八十四章 火之巨人的崛起 一片戈壁,黄土沙漠里卷起漫天尘沙,放眼百里,渺无人烟。 延城和林非凡围着沙漠边的界石碑看了一个时辰,界石碑上标刻着这里是玄阴塔塔底的第二层。一个时辰以前,黑色深渊大开,将他们二人投放到了这里。 “师兄,我们试炼不会是在这个地方吗?”沙土里散出热气,林非凡脚底里直发烫,跟站在油锅里似的。 延城定了定眸子,下定主意道“走,到里面瞧瞧。” 林非凡小心翼翼跟在延城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探步进了沙漠。 只是他们没有发现,在他们走过之后,背后留下的脚印消失得一个不剩。 玄阴塔的塔底是没有太阳的,万年之前,鬼族刚刚囚禁于此的时候,终日饱受着暗无天日。数代之后,不乏创造力的鬼族后辈层出不穷。他们徒手造出了虚阳和虚月。 日月鬼使按照鬼族自己的作息规律日夜交替着虚阳与虚月。 此刻,虚阳垂垂挂与天边,延城加快了脚步,林非凡也提速跟在后头。 两人到了沙漠腹地的深处,入眼所见的,是一座高三丈的童子沙雕,童子端坐在莲花台上,憨态可掬。 沙漠里的风着实大,沙雕雕刻得如此精细,栩栩如生,能保存下来真是不容易。两人来到童子像前,还未有莲花台高。 延城细摸这童子沙雕的纹路,砂石混杂着黏土,怪不得能在大风中不被吹散,细逢里的水迹风干已久,看来是有些年头了。 林非凡收紧了裤带,想要徒手攀爬上莲花台。 “林师弟,你这是要干嘛?”好端端地,为什么要爬上去,延城不解地问道。 林非凡趴在莲花台上,半个身子已然上去,他冲着延城回身喊道“师兄,这童子雕像上好像写了什么东西。” 顺着林非凡手指着的方向看去,延城的确看到一卷黄色的布条在风中舞动,上面真的写着几个字。 延城好奇心一起,纵深一跃,便跳上了莲花台,林非凡羞愤不已,自己一个练武之人,竟然比不上师兄一个连术之人。一时间,脸色难看至极。 延城没有关注林非凡的脸色,他扯过布条一看,上面的确有字,字形与那墙壁上的鬼文相差不多,看来是鬼文无异了。 可是黑色深渊出现过后,他就和碧珠师妹分开了,估计师妹和他一样被分到其他层去了。 “师兄,这上面写的什么?”林非凡着急地想要拉过去看,动作一个用力,布条直接被扯下来了。 猛然间剧烈的摇晃,延城眼疾手快,拖着林非凡跳向了远处。 只看那莲花塔化作一堆流沙,巨型的流沙从童子的身上流下,卷起的滚滚的沙尘,扑面而来,延城及时捂住了口鼻,林非凡反应慢,连着吃了好几口沙土,呛到不行。 “这是搞什么鬼啊!”林非凡连黄水都咳嗽出来了,不就截下一块黄布,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动静。 脱去流沙表面的巨童子雕像,像是脱去了一件神秘的外衣。里面露出来的却是一个体貌巨型,面目狰狞的鬼童子,通身密布着化脓的脓包,没一处好皮。 鬼童子叫嚣着从莲花台上跳下来,溅起了冲天的沙土。 林非凡看着这粗壮厚实的臂膀,该是有如何大的力道,这响彻天地的怪笑声,多么可怖。 这塔底下,连这种怪物都有! 延城侧着脸,似有感悟地绷着脸,望着鬼童子。 鬼童子玩耍一番之后,发现这沙漠中竟然多出两个人,脸上顿时浮现出异样的兴奋,就像是看到称心的木人玩偶。 他木讷地抬起巨大的手来,想要抓延城和林非凡。 “陪我玩——” 林非凡和延城机敏地往两边跳开了,鬼童子手抓了个空,顿时极为气恼,捶胸顿足,竟然一手挥平了身侧的一座沙丘。 “不跟我玩,我就吃了你们。” 鬼童子浑身笼罩着一层黑气,双眼更是变成一片黑色,数条红色的印记浮现出来,随着黑气愈浓,他便的愈发暴躁。 延城拿出三道黄符,随空飘出,指尖点划间,符印里流出星辰的金光,金光聚成了一个巨大的符阵。 “火巨人,现身!”延城天机指一指点破,金色符阵立马打开,涌出滚滚而来的岩浆。此刻,沙面上被岩浆灼烧出一条裂缝来,这滚烫的沙土上不时冒着巨泡。 一只带着火焰的大手逐渐,逐渐,撑开了这条裂缝。 火巨人凭空出世,火炎与沙土相碰发出了的剧烈“吱吱”声。 “砰砰砰”粗壮的腿在沙土上快行几步,鬼童子飞身扑倒了火巨人。 这两个都是旷世的大巨人,相撞倒地的巨响想必整个第二层世界都能听到,延城甚至能听到世界彼端传来的回声。 鬼童子趴在火巨人身上,痴笑道“陪我玩——,快陪我玩!” 火巨人的表面是岩浆火炎,寻常之物与之相碰,那是立马烧得灰飞烟灭。但鬼童子的皮肤非常怪异,流出的黄色脓水压制住了火炎,表层皮肤只是微微地灼伤而已。 火巨人艰难地用手推开了鬼童子凑上来的脸。 延城加了一张符咒,隔空虚点着,林非凡望着他额头直冒汗,也不甘袖手旁观,祭出星月剑来, “延城师兄,我来助你一臂之力。”林非凡执着星月剑照鬼童子的后背砍去。 可是都没有听到剑物相碰的声音,林非凡就被同样大的力道反向击飞出去。 两人皆是震惊,鬼童子毫无防备的身后如何能预测林非凡的攻击。 只见鬼童子身后的脓包一一化开,里面竟然都是活生生,还在转动着的眼睛,鲜血淋漓地盯着林非凡看。 林非凡纵然骄傲,此刻竟然也没有执起星月剑的勇气了,他现在体内胃液翻滚,喉咙一阵涌动,他扭头吐出了一堆污浊的东西。 延城经历过风浪,没有林非凡这般受不了打击,他乘着鬼童子分神对付林非凡的时候,加力驱动火巨人。 一个推身,火巨人摆脱了鬼童子,站了起来。 “嘭”,一记重拳,火巨人砸在了沙土上,沙子下陷,炎火随之而起,在火巨人和鬼童子中间隔开了一道火线。 鬼童子怵立着,一动不动。须臾,一团黑气盘桓不离。忽然间,鬼童子全身的脓包同时化开,都是密密麻麻的眼睛,咕吱咕吱地转动着,看了让了恶心。 “为什么你们都不跟我玩?”鬼童子似乎隐隐地哭泣起来,可哭声绝不像一个寻常孩童,而是极其惨厉,阴阳怪气,叫人发冷。 延城寻找着腰间的符咒,无意间摸到了那张红色符咒,他释怀地笑了,“当年说好绝不用你,此时此刻,我却不得不再一次用你。” 挑出这张红色符咒,在这致命的红色中,延城眼神迷离了,他看见了当年发狂的自己,痛失爱妻,痛失家人,到处,到处都是鲜血浸染之后的红色。 道破玄机,天命的平阳指大师说的果然不错,这一切都是命! 延城的眼角划过一丝泪,掉入沙土之中不见了踪影。 红色符咒大开,火巨人站于两个符阵之间。顿时,符形开始转动起来,两个符阵之间开始加注力量,火巨人被红光加身,身上的火焰开始由混杂的红色转为至纯的橙色。 远远之外的林非凡也能感觉到这火焰带来的热度,绝对热焰! “林师弟,我要使出必杀技了,”延城朝着林非凡喊道“这招蓄力时间较为长,你需要配合我。” 林非凡对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羞愧不已,此刻他下定决心要赴汤蹈火一番。 “师兄,如何帮忙,你尽管说!” “好——,”延城目光中带着感激,“你用星月剑的能力制造幻像拖住鬼童子,我再给他致命一击,能办到吗?” 林非凡给予了坚定的眼神,口中一个“能”字随着响亮出声。 星月,星月,半面星辰半面月。 林非凡飞身来到鬼童子面前,只到膝盖处的他挥动着星月剑的两面。 这又似星辰,又似月的,鬼童子一时间就不这不同的两面给吸引过去了,想要伸手去够。 林非凡跳起身来,诱敌深入,不断地旁敲侧击。 果不其然,星月剑在晃动数百下之后,林非凡成功地在鬼童子的眼里看到了满瞳孔的星辰,鬼童子全身上下一百多双眼睛现在都是迷迷糊糊,晕头转向地,沉浸在林非凡制造的幻象之中。 “师兄,就是现在!”林非凡抓准时机,朝着延城大声喊到。 “火术——霸王拳!” 精橙色火炎包裹着的拳头,势不可挡,朝着鬼童子砸去,烧起的沙土像海浪一般翻涌,破空的嘶嘶声,火之巨人的咆哮声,踏地的咚咚声,响作一团。 在这一刻,这一拳,以雷霆万钧之势,把鬼童子一击抡倒在地上。 “嗙——”地面上瞬间被砸出一个深坑,鬼童子倒下的那一刻,林非凡和延城的身体都能感觉到震动。 终于,鬼童子的黑气散尽了,全身的眼睛咕吱咕吱地闭上了,他似有不甘地哼了一声,便没再醒来。 鬼童子倒下之后,沙土立马将他遮掩起来—— 第八十五章 会合—— 火之巨人发威,一拳干到鬼童子之后,林非凡和延城也在天空中发现了一个窟窿,大概昭示着试炼的成功。 林非凡御剑带上延城往这窟窿口里飞去。飞行之中经历了短暂的黑暗之后,他们进入了一道亮光之门。一阵刺眼光芒过后,他们来到了塔底一层的琉璃大厅,卓泷紫,苏若辜,溪千羽早就等候在里面了。 环顾众人,唯独没见碧珠,延城有些着急的问道“大家都回到一层了,为何独独不见师妹。” 苏若辜剑眉微皱,道出了自己的疑虑“碧珠师姐久久没有出来,怕是遇到了难关。” 正在众人齐齐着急的时候,琉璃大厅的正中央现出一个人形,白发白髯的蓝袍老人。 他面带笑意,捋着白髯,道“老夫驻守于此几千年,从未见过十象之中,有那届弟子强如你们,老夫深感欣慰。” 林非凡十分好奇,这个老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伸手去摸,却发现他的手从老者的身体里穿梭而过,他惊奇地望向溪千羽,溪千羽则以淡漠的眼神,道“这是幻象。” “老人家,我们之中还有一人,是我师妹,她还没有回来。”延城一贯严肃的脸上,此刻充满了担心,忧虑。 老人叹了一口气,道“碧珠这孩子,不敌第四层的主宰鬼,被活抓了,之后又被主宰鬼转手想让给了玄鬼皇,此刻怕是在第七层了。” 溪千羽瞳孔一缩,质问着开口道“这次试炼,我和苏师弟在第五层,碧珠师妹在第四层,卓师妹在第三层,延城师兄和林师弟在第二层,现在我们五人要齐去第七层,就为何独独要少了第六层。” 这个问题一针见血,老人想了许久,才勉强道“因为这第六层里关的不是鬼族,它凶恶地很,不像那些主宰鬼那样好对付,你们还是不要招惹它为好。”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营救碧珠师妹?”延城不关心这玄阴塔塔底有几层,他只关心师妹的安危。 老人欣慰一笑,道“拔下镇塔剑便可,镇塔剑是唯一能克制玄鬼皇的东西。” 镇塔剑! “老夫现在通门,传送你们去第七层世界。”老人话音刚落,琉璃大厅中出现了一扇明晃晃的大门,“快进去,传送门能维持的时间很短。” 老人急声催促道。 无人依次快速地通过了传送门,在林非凡最后一个进入的时候,传送门刚好消失,有惊无险。 他们终于来到了这传说中的第七层世界! 这一层世界,有着前所未有的恐惧,以玄鬼皇为首的大鬼族群居于此,就连个虾兵蟹将也是其他层主宰鬼的实力。上千年来,十象教的弟子没有一个到过第七层,也自然没有一个见过玄鬼皇。 按照后人的主观推测,玄鬼皇少说也是一个有着三头六臂,面凶如虎,盘走如蛇的怪物,非常可怕。 第七层的世界,当空挂着的虚月与虚阳。 日月同升不落,这里自然是亮堂无比,一座金碧辉煌,雄伟壮观的宫殿出现在他们眼前。宫殿的正门口,两名鬼族侍从已经翘首以待了,见溪千羽五人走来,赶忙迎上去,道“五位贵客,请,我们玄鬼皇大人早就恭候多时了。” 玄鬼皇竟然早就知道他们五人要来! 林非凡小声凑到溪千羽耳边,提醒道“师兄,这不会有诈吧!” 卓泷紫与苏若辜皆是不动声色,唯有延城目光如火,狠狠地瞪着这几个鬼族侍从。 溪千羽只是一笑,拱手道“辛苦你们玄鬼皇了。” 随后,溪千羽作势要跟他们往里走。 林非凡欲言又止,还是有些担心害怕中了埋伏,苏若辜出言劝慰道“没事,我们五个人到时候见机行事便可。” 一入城门,便看到陈行列对的鬼族士兵严阵以待,如临大敌一般看着溪千羽一行五人。 “欢迎来到玄鬼皇的寝宫,我乃玄鬼王座下四大恶鬼之一的罗刹鬼。”罗刹鬼独眼,头顶凸起尖角,凶神恶煞地面目和带着的笑意极为不符,看了叫人胆颤。 苏若辜眼神带着不屑一一扫过他们,道“你们是想以多敌少?占人数上的优势?” 延城目露凶光,不耐道“跟他们费什么话,我们五人冲进去,杀出一条血路来,救出碧珠师妹!” “没人敢在我们玄鬼皇的宫殿内胡作非为,”罗刹鬼不卑不亢地道,“五位还是随我来吧。” 溪千羽面不改色,低声沉沉道“你们跟随在我身后,进去看看再说。” 鬼王殿 众人跟着溪千羽进入殿内,殿内实为一番豪华景象,白玉石铺地,内镶金珠,鬼族能工巧匠凿地作花,这花凿得尽是鲜活,连朵朵花瓣都能一一细数。 墙壁上的水晶玉灯发出幽暗的光芒,在这幽暗灯火的尽头,一人负手而立,灯光将他的身影拉的极长极长。 罗刹鬼恭恭敬敬地下跪道“玄鬼皇,五人带到了。” 玄鬼皇回过身来,一张瘆人的面具出现在五人面前,“你们五个就是在我鬼族世界作乱,杀我三员鬼族大将的人?” 延城看见玄鬼皇的那一刹那就想要冲上去,只是被林非凡与苏若辜拦住了,“玄鬼皇,你将我碧珠师妹怎么样了?” “没有人敢质问我玄——鬼——皇!” “呠”,刚刚还和颜悦色的罗刹鬼此刻一拳便把延城击飞在地,随后又不动声色地退到一旁。 看到溪千羽宛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样子,玄鬼皇冷笑道“看到你的同门师兄弟受伤,你难道没有一点感觉吗?” “这把便是镇塔剑吧!”溪千羽答非所问。 殿内正中央摆放着一口墨绿色的铜鼎,铜鼎之中祭着一口宝剑。 玄鬼皇邪魅一笑,道“这就是镇塔剑,就看你有是不是有能耐来拿。” 一瞬间,一道光影,溪千羽的动作快过了罗刹鬼的反应,疾如闪电,袭向铜鼎。在他的手快要触到宝剑的一刹那,被另一双手扣住了。 玄鬼皇肆笑地看着他,“拿别人的东西还是要经过的别人的允诺比较好。” 林非凡叫嚷着出声,“镇塔剑怎能算的上是你的东西,可笑,这是我们十象教开教师祖留下的,竟然能被你们一帮妖魔据为己有。” 溪千羽挥开玄鬼皇的钳制,跳步退开。 玄鬼皇肆意的眼神落到他们每人身上,轻蔑道“你们在外面不是叫嚷着我以多敌少吗?那现在,我便让你们以多敌少,你们一起上,看有没有本事拿走镇塔剑。” 林非凡与苏若辜听后互通一个眼神,双双出手发难。可还未近身,就被一股罡正之气震开数步,各吐了一大口鲜血。 玄鬼皇怒气外露,恶语道“我不是叫你们五个人一起上吗?不自量力的东西。” 五人你看我,我看你,随着溪千羽的眼神示意统一,齐齐地祭出武器,合力朝着玄鬼皇那一点砸去。 这足以撼动山岳的力量一触即发,罗刹鬼的脸上微微有些不自然,这一击,换了谁人来都是粉身碎骨,可他们偏偏遇到了玄鬼皇,在鬼王殿里最强的玄鬼皇! 一道眩光壁悬于玄鬼皇面前,轻而易举地挡住了五人的合力一击,不仅如此,五人还分别被各自的力道所反伤。 “在鬼王殿,还真没有人能赢过我!你们当真以为苍松是遗忘镇塔剑在此吗?天真——,他是仓皇而逃,哈哈哈——” 溪千羽一击不成的情况下,重新整顿了四人,准备再来下一击。 玄鬼皇看着他们仍然不死心的样子,冷笑道“好个不死心!” 他掌里一握,施术引力,屋梁上凭空飞下五座棺材,垂垂而落。 “嘭”,五具棺材一一砸到了溪千羽五人面前。 玄鬼皇悠悠地坐到了殿内的至高处,居高临下道“你们蝼蚁之辈,知道我为何被唤作为皇?那是因为我有让万物诚服的能力——。” 卓泷紫发现,自从棺材落在她面前的那一刻起,她的身子就不由自主地驱动起来,几乎不受控制,随着棺材板被打开,她的脚竟然一步一步往棺材里面迈。 她艰难地扭过头,却看见其他四人无一例外。 林非凡的脸上流露出的是恐惧,延城是惊讶,苏若辜是不可置信,而溪千羽则是微微的发怒。 待五人一一走到棺材里之后,棺材门“啪”的一声合上了,五具棺材盘盘而落,整齐有序地排放在大殿里,一堆鬼族士兵吆喝着从角落里抬出了另外一具棺材,将六具棺材安放到了一起。 罗刹鬼毕恭毕敬地躬身立于玄鬼皇面前,凶恶的脸上硬挤出一丝笑容,道“玄鬼皇果真天下无敌,乃我鬼族之幸。” 玄鬼皇背过身去,不想去看他,他语气中略微有些疲惫,道“把这六具棺材拉下去,待七日渡劫之后,他们自然就化作一滩血水了。” 镇塔剑在鬼王殿中压制着玄鬼皇,迫使的玄鬼皇不能在他最强的鬼王殿里随意杀人,故而他想出了这种办法来。 镇塔剑,玄鬼皇咬牙切齿地看着铜鼎里的那口宝剑,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拔去。 第八十六章 深入虎穴—— 万年前,苍松剑仙还是混迹江湖的无名剑客,平日里总爱干些行侠仗义的事。奈何自身修为不高,资质并不聪慧,江湖上有名望的门派都不收他。 苍松并不因此垂头丧气,反而越挫越勇。年纪轻轻,他便离开家乡,远走他方,谋求有有一日能在江湖之中立名。十九年间,他行迹踏遍神土九州,每每风餐露宿,以剑为伴。 但结局仍是一无所获! 他流浪天涯大半生,年至天命,仍然身在他乡漂泊。飘忽迷茫间,他接到家书,家中老母大病,恐怕命不久矣。他行色匆匆赶至东极岳山小脚下的小村子——古桐村,何料天意弄人,老母病逝多日,早已下葬。 苍松悲伤至极,跪哭在老母墓前,发下誓言,弃剑从田。 他在老母墓旁不远处搭了几间茅草屋,终日在农田里耕种为生。他并无妻儿要养,所以一人也是得过且过,倒也落个悠哉悠哉,清净无为。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年。有一日,苍松在田中翻土,未曾想到挖出一本文献古籍。心惊之余,他翻阅古籍,发现里面记载着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剑术剑法,练气口诀。 他一时大喜,忘记了在老母墓前发下的誓言,又醉心于研读这些剑术剑法,练气口诀。 练气,练剑依赖清修,所以苍松常常隐匿在山林之中。一时间,古桐村的人都以为苍松死了,便在苍松老母墓旁替苍松竖了一块墓碑。 没想到四五年之后,山林间跑出一个野人,衣不蔽体,头发胡须长至腰间,行动倒是矫捷灵敏。古桐村的村民们都被吓坏了,原以为是野兽,但看清面容之后,才认出了“死”了四五年之久的苍松。 苍松凭借这四五年的修炼,奠定了以攒练气元功为基础的修习方式,依照古籍中的剑诀口诀,竟然造就了两千多年的武道修为,修成了剑仙之躯。 英雄可谓生既逢时! 玄鬼皇带领的鬼族当时正是兴盛之时,到处扩张实力地盘,他们视人族为蝼蚁,随意屠杀,更有甚者将人族私下买卖,当做牲口一般处置。 江湖上组建的讨伐鬼族的联军却屡屡被鬼族轻而易举地打败,人族处于困兽之斗的时候。 突然杀出来一个听也没听说过的苍松道人,大家都没有保什么期望于他。 可就是不起眼的苍松一连猛搓玄鬼皇手下四员猛将,惊得玄鬼皇目瞪口呆。 此时年近古稀的苍松剑仙一跃成为了天下正道的领袖,统领人族与鬼族抗衡。 四十五天之后,鬼族与人族相约于汜水湖决战,在此一役中,苍松使出了文献古籍中最后记载的神之一招,擒获了鬼族的首领,玄鬼皇,人族大获全胜。 为了不让鬼族再为祸世间,苍松决定把他们集体关押看管。 他招来了当时天底下所有的能人巧匠,运用奇功异材,倾注十年时间造出了玄阴塔,而苍松在这十年间铸造了一口制鬼宝剑,就是现在存于鬼王殿的镇塔剑。 之后苍松便开山立派,在东极岳山创建了十象教,天下正道人士纷纷推举名门慕容家的家主慕容时当了第一任教主,苍松为第一任长老。 玄鬼皇望着铜鼎中悬着的镇塔剑,万年之前的事仿佛历历在目,投映在他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苍松老鬼,你的这些后辈,我定叫他们一个个,不得好死! ………… 长生殿外,算先生捧着六株快要枯死的花草,急的满头是汗,朝着殿内叫嚷道“乐长老——,乐长老——,你快出来,大事不好了!” 一阵剑风略过,乐离移步到他面前,面色微微不悦道“算先生,出什么事能让你如此慌张!” 算先生六株花草一一摆放到他面前,欲言又止。 这六株花草是吸食了饲主的血液的,所以能时时刻刻反馈出饲主的现状。而这六位饲主正是此刻困在玄阴塔塔底的六个人。乐离吩咐算先生日夜不离地观察着六株生命花的迹象,以便有紧急情况能够及时应对。 望着快要萎蔫的六株生命花,乐离的脸色愈加难看,“不是前几天又变好的迹象,现在为何又变成如此模样?” 算先生摇头摆手,也是不知,今早起来,颓势已有,他不敢怠慢,马上来找乐离。 “现在情况如何?”乐离心底一晃,有些后悔这次派了那么多剑派的骨干弟子,若是卓泷紫,苏若辜之流丧命在塔下,他如何与师兄交代。 “七天,他们最多活不过七天。”看这花儿衰败的速度,七天只多不少。 乐离听罢,甩手往殿中走去,还一边吩咐身侧的弟子道“快去把易长老叫来,说我有要事与他商议,叫他务必放下手头上的一切事情,速速前来。” 弟子领命而去,乐离一下子瘫坐在了椅子上,一时半刻竟是接受不了如今的现状。 不一会儿,门外廊道里很快传来清脆的脚步声,易无水来了。 在曾经的弟子面前,乐离还是一下子正襟危坐起来。 “师傅,为何算先生还在殿外站着?”易无水现在虽为长老,但对乐离的称呼却一直没改过来。 乐离摆手说道“不用管他,让他站着便好。” 待易无水入座之后,乐离貌似不经意地开口道“无水,你做长老也有些时日了,可还习惯?” 易无水点点头,道“习惯。” 乐离斜目看向他,换了一种试探性的口吻问道“如果教中有大难,你觉得除了你以外,何人能堪负重任。” 易无水有些听不懂了,“师傅,难道是教中出了大事?” “不——,不,不,为师我只是打个比方。”乐离连着摆手笑道“教中一切安好。” 易无水看着乐离泰然自若的神情,不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便松下一口气来。 他冥想了许久,目光中似有几分肯定道“赵十四,如若除我以外,赵十四决不可小盱。” “赵十四?”乐离嘴里默念道,确实许久没有想起这个人了。 “师傅,听弟子说,你找我来我有急事相商——”易无水倾动身子,神情有些认真,摆出了严阵以待的架势。 乐离捧腹大笑道“为师只是借个由头与你一叙而已,并无要事,你升任长老之后,事务繁多,你我师徒二人平日很难相见,为师便有了这个主意,把你骗来了。” 易无水也跟着一笑,“师傅要见徒儿说一声便是,徒儿定当赶来。” 谈笑间,乐离不动声色地送走了易无水。 在易无水走后,他穿上外袍,对恭立在那的弟子吩咐道“野源,你说这个时候赵十四应该在哪?” 野源猜测不出师傅的意思,刚刚易师兄在这,他却不把六人被困之事告之,反倒要去找赵十四。 “师傅,徒儿不知你为何要找赵十四?” 乐离看着满脸写着不解地野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你易师兄纵然实力超群,但他过于优柔寡断,眼下,我派虽与术派并未明面上的争斗,但暗下的较量不少,若是少了他的坐镇,术派恐要发难。” 易无水是乐离克制术派的一个关键棋子,时时刻刻威慑着洛空长的不轨之心。这得益于术派这一辈并没有实力出色的弟子,故而易无水能一枝独秀。 按照赵十四的习性,乐离在前山找到了正在砍柴的他。 赵十四看见大长老来了,颇有几分紧张,毕恭毕敬地站着。 乐离从头到尾,反反复复,打量他许久,眸色之中越发肯定,这小子空有一身七百年的武道修为,却在这里砍柴,着实是埋没了人才。 “闯虎穴,敢不敢?” 赵十四被问得一头雾水,“长老,山中并无猛虎,哪来的虎穴?” “好个山中无猛虎!”刹那间,乐离眼前划过一丝神龙之气,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赵十四,从他一脸无知的样子里,他又打消了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一个麻衣弟子,怎么会和神龙打上交道。 他初识赵十四,是在晋衣大会,他锋芒毕露之时。石枯师兄着急收他为入门弟子,他却不以为然,此刻看来师兄的选择果然是明智的。 “现在你的师兄和师姐遭受着灭顶的危机,你可要去救?” 赵十四一听,眉头一蹙,道“泷紫,延城师兄和碧珠师姐她们出事了?” 站在乐离身后的野源点头不语,赵十四心蓦地一沉。 乐离不知道自己此番抉择是否正确,但他愿意相信这个赵十四。 “这次任务艰难程度前所未有,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以命搏命,就看你敢不敢!” 一柄重斧被狠力甩到一旁,砸在树桩上竟是入木三分。 “我去!”赵十四迎上乐离质问的眼神,目光灼灼,言语中透着的尽是必死的决心。 乐离拍着赵十四的肩头,颇是欣慰的眯着眸子道“很好,今晚天黑之时,玄阴塔外等候,切记,不能有别人知道。” 赵十四面目凝重地点了点头。 乐离走了,赵十四呆坐在一旁。 他不是傻子,刚刚长老眼神中的不自然,就连拍着他肩头的手也微有颤动,如此看来,真是龙潭虎穴无疑。 但即使是虎穴,他这次也一定要闯一闯! 第八十七章 鬼开(为我东的镓女神加更) 判死台上,玄鬼皇一手撑着脑袋,慵懒地坐在高位上,罗刹鬼恭敬地站在他的左手边上。 高台之下则依次摆放着六具棺材,从远处看并没有什么奇怪,可走到近处,会发现这棺材竟在兀自震动,棺材板的缝隙里渗出一缕缕的绿气。 玄鬼皇轻佻的视线扫向台下的六具棺材,幽幽道“罗刹,人间界有消息吗?” “回主公的话,人间界至今没有动向。” “哦~ ~,”语调略微上扬,玄鬼皇扭头转向另一边,“这次人间界静得倒是很诡异。” 话音刚落,一颗流星“嗖”地从第七层的天边划过,落到鬼皇宫的东南方向,以陨石之势撞出了非比寻常的大动静。 玄鬼皇的目光落向东南方,眼眸深邃地眯起,“罗刹,有只蝼蚁闯进来了,去瞧瞧。” “罗刹遵命。”黑影一晃,罗刹离开了。 玄鬼皇的嘴角爬上了肆意的笑,他倒是很好奇,这次人间界又派来什么角色来对付他? 赵十四肉身通过了传送门,穿越了七层的世界,此刻却倒着吊在树上,树杈卡住了他的手脚。 “有人吗?有人吗——,快来帮帮我。”一出口,赵十四心里就直呼大蠢,这里可是鬼族的地盘,有谁会来帮忙!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从树上下来了。 眼前忽的晃来一个身影,罗刹鬼短短的一会功夫,已然赶到了赵十四的面前。 “你是谁?”这张牛怪鬼脸着实让赵十四吓了一跳。 但罗刹鬼丝毫没回回答赵十四的意思,抬手上前来,赵十四被迫空手与他过了三招。就是这三招,赵十四差点当场交代了小命,罗刹鬼招招凶恶致命,专往赵十四的死穴处攻去。 幸而赵十四擅长躲避,又靠着神龙之息护体,勉强躲过了这一劫。 他跳了几大步,退到了离罗刹鬼三尺远的地方,谋求喘息。 可罗刹鬼的动作远比他快,在他落脚的那一刻,罗刹鬼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手刀一起一落,劈向了赵十四的后颈。 赵十四随之晕眩过去,罗刹托起了他,一把抗在肩上,他要把这个人交由玄鬼皇处置。 此人简直不堪一击,罗刹鬼冷冽一笑,人间界就派了这样一个人来,看来真是欺负鬼族无人! 罗刹鬼一把将赵十四摔在了地上,神情默默地站到一旁。 玄鬼皇维持坐姿未动,淡淡道“浇醒他。” 立马有鬼族士兵拎着一同冷水,照着赵十四当头淋下。“阿咳阿咳——”赵十四幽幽转醒,面前的高位上坐着一个蒙面人,刚刚打晕自己的那人站在一旁。 他连忙起身来,站到一个自认为安全的位置,目光炯炯的瞪着玄鬼皇,“不用说,你便是玄鬼皇吧。” 玄阴塔外,乐离把塔底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于赵十四,他自然是知道这鬼族最强大的存在——玄鬼皇。 可怖的面具下传来了阴冷的笑声,“我乃玄鬼皇是也,你便是那不自量力的蝼蚁吧!” 立于他面前的这二人,绝对是鬼族一等一的高手,浑身散布着的黑色杀气,仿佛扼住了赵十四的喉颈,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他往身后一瞧,这高台这下明晃晃的摆着六具棺材。他后翻一跃,跳下了高台。落地的一瞬间,赵十四祭出了破水剑,一招近乎完美的梨花落雨,杀退了围在棺材旁的鬼族士兵。 赵十四神色慌张地一一揭开棺材板来,果不其然 延城师兄—— 苏若辜师兄—— 碧珠师姐—— 林非凡—— 溪千羽师兄—— 走到最后一副棺材面前,赵十四的手已然在颤抖,哆哆嗦嗦地推开一看, 泷紫!是泷紫! 他们五人无一例外地躺在棺材中,神色安详平静,唯独脸色是奇异般的白,仿佛流尽了全身的鲜血一般。 哪料到,背后罗刹鬼阴来一掌,力道之大,在赵十四神龙之息护体的情况下,还打伤了他的心肺。 赵十四不可抗力地吐了一大口血,几乎没有犹豫和停顿,他回过身来,破水剑剑尖一旋,水汽凝成的铮铮剑锋迅速在罗刹鬼的胸前刮出一道血口。 罗刹鬼没有想到赵十四在受伤之后还能一反常态地出招,赵十四这以命搏命的打法,让罗刹鬼没有占到半点好处。 “人族蝼蚁,听好了,我乃玄鬼皇座下四鬼之一的罗刹鬼。” 赵十四目光似剑,凶厉地盯着罗刹鬼,“你之前为何不告知我名号,而要在刚刚自报家门。” “因为现在的你配知道我的名号!” 而知道他名号的人,罗刹鬼将给予他最高贵的死法! 罗刹鬼解开了缠在双手上的绷带,随着他喝力一声,面目狰狞,手臂上的肉块也变得异性扭曲,收缩挤压,手上的五指混血融合,形成了剑尖的雏形,肉块上下调动。须臾之后,罗刹鬼的双手竟然变成了两柄剑锋。 赵十四扶着棺材木站了起来,看着罗刹鬼俨然变成了一个更加可怕的怪物。 “蝼蚁,你该感到庆幸,我的鬼开形态这世上除了玄鬼皇见过之外,只剩下你了。”罗刹鬼如沐浴神谛一般享受着鬼开形态赋予他的力量。 赵十四调动内元,左手集赞真气,围绕在破水剑四周的水汽从暗绿便成了蓝色。 “砰”,一记不可料想的剑刃相碰,震飞了一大群鬼族士兵。 横剑格挡的赵十四感受了罗刹鬼剑招的蛮横之处,他的脚不由自主地下陷了几寸。 “砰”,罗刹鬼一剑压住赵十四,另一剑也从正上方贯彻而下,水剑压制住了赵十四横着的破水剑。 如此施压蛮力,赵十四一只手支撑住显得非常吃力。 忽然间,罗刹鬼抽回双剑,肆笑着挥动着剑刃往赵十四腰间砍去,剑招地极快变动让赵十四几乎没有反应过来。 双剑拦截而下,却没有丝毫砍中感,反而像砍在钢板上一样,硬实得让罗刹鬼的双刃震痛。 神龙披风! 关键时刻,神龙披风出现救下了赵十四一命。 小飞龙嘲笑的声音又出现在了耳边,“看看你,没了我,真没用!” 赵十四宽慰一笑,道“好兄弟,多谢了。” 罗刹鬼眼睁睁地看着这黑色的披风又挡下了自己正面的一击,上击,下击,左击,右击,疾风电闪的一百一十三剑,赵十四竟是毫发无损。 这是个什么邪物?竟然没有丝毫弱点可言! “蝼蚁就只会一个劲的防守吗?” 撩开黑色披风,赵十四两道火光射出来,怒视着罗刹鬼。 一记凌厉的劈斩当空罩下,罗刹鬼架起双刃来防。赵十四抓住这个机会,脚下生风,照着罗刹鬼的胸口踹去。 罗刹鬼被当场踢出一丈之外,在地上硬生生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他触不及防,猛吐了一大口血。 高台上的玄鬼皇一直嬉笑着观望,看来这小子是彻底把鬼开形态下的罗刹鬼惹怒了,这下有好戏看了,看看这个小子如何能承受暴怒下的罗刹。 赵十四看着罗刹鬼低头半跪在那,如一头蛰伏的猛虎,突然,一团团的黑气开始慢慢从他头顶开散出来,不一会儿功夫,笼罩住了全身。 这是杀气,浓浓的杀气! 一眨眼,罗刹鬼已然站在他面前,赵十四在他眼中看到的尽是血红色。在这强大的气场下,赵十四仿佛手脚不受自己控制,变得麻木起来。 “哐”,卷起一阵尘土,罗刹鬼摁住赵十四的脑袋,把他重重地砸在了墙上。 罗刹鬼提起赵十四的脑袋,再一次重重撞击墙壁,“哐当哐当”,罗刹鬼机械般重复着这个动作。 赵十四的此刻鲜血淋漓,面目全非,他颤颤巍巍地伸手想要去掐罗刹鬼的脖子。 罗刹鬼另一只手大力挥开了赵十四,投手一掷,将赵十四徒手扔出了十丈开外,顿时扬起了漫天的尘土。 玄鬼皇与罗刹鬼同时看着赵十四的落点处,一动不动。待尘土慢慢散去,两人皆是一惊,赵十四本该倒在那的,此刻却不见踪影。 这个家伙怎么可能在受如此重伤的情况下还能保持超高速的位移? 看到罗刹鬼面露慌张,玄鬼皇嘲讽一笑,这还是头一次有对手能让罗刹鬼露出这样的表情,还是来自人间界的蝼蚁,他对这只蝼蚁越来越感兴趣了。 其实赵十四在倒地的那一刻,御起飞龙步,依靠扬起的尘土做掩护,进行超快的瞬间移动。 在场的所有鬼族都没有想到,他凌空跃起,来到罗刹鬼正上方的位置。 当罗刹鬼发现他的时候 ,早已经来不及了,赵十四剑式已开,已成定局。 只见他满脸是血地朝自己俯身冲来,罗刹鬼的心那一刻好像骤然停止了。 天地光芒一瞬间,万物起开,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然后又归于宁静。 破水剑精准无疑的穿破了罗刹鬼的天灵盖,从缝隙中,血水不停地冒出来,沿着他的脸滑落下来。 罗刹鬼到临死之前,仍然是不敢置信,他,他的鬼开形态竟然被一个个人间蝼蚁打败了。 死不瞑目! 但还是要死! 赵十四旋身而下,拔出破水剑,挑衅地望向高台上的玄鬼皇。 第八十八章 云泥之争 成千上万的鬼族士兵将赵十四团团围住,玄鬼皇缓缓地从高台上走下来,拍手称赞道“好——,人间界来的蝼蚁竟然杀死我四大鬼王之一的罗刹鬼。” 他盯住赵十四的瞳孔,道“蝼蚁,说出你的名字,你配得上本皇记住你的名字。”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赵十四。” “都给本皇退到一丈之外。”玄鬼皇挪步走到赵十四面前,喝退了围上来的鬼族士兵。 赵十四指着自己的满脸血迹,嘲笑道“我现在这幅样子,玄鬼皇你不会想要乘人之危吧!”赵十四不会傻到在自己明显精力透支的情况下还挑衅玄鬼皇,显而易见,玄鬼皇的实力起码在罗刹鬼的四倍以上。 玄鬼皇的面具底下透出一阵大笑,“好一个知进退,明得失。” 赵十四又慢慢地退到六具棺材旁,扶着棺材板,看着是否能寻找机会带着六个人一起逃出去。 玄鬼皇亦步亦趋,道“纵然你杀了罗刹鬼,但你也远没有和本皇角力的资格。若要拿你我来比,本皇是那天上的云彩,而你就是地上的泥巴。云泥之争,本皇不屑于比。而且你此刻身受重伤,我任何一个手下只要动动手指,你便葬送于此,何必我动手?” 赵十四决然一笑,道“既然我已是必死之境,那我想要和你——,玄鬼皇打个赌!” 蔑视的眼神投向了玄鬼皇,将不可一世的玄鬼皇头一次逼入两难的禁地。 如果不敢赌,当着这么多鬼族的面,他岂不是下不来台;如果要是赌,他又看不透赵十四要出什么花招。 玄鬼皇估量之后,带着折中的口气道“你先说说,赌什么?” 赵十四故作轻松,擦干了脸上的血水,诡笑道“我要和你赌的很简单,比快!请玄鬼皇你屏退所有手下,给我一炷香的时间,我躲藏在这第七层世界的某一处,若是玄鬼皇你找到我,就算我输,我们七人死在这里。假如在三炷香的规定时间内,你若是找不到我,就算你输,你要把我们七人安全地放回去。” 玄鬼皇冥神一想,这小子大概没搞清楚第七层世界的构造,才敢说出这种大话。玄阴塔塔下的七层世界貌似很大,其实很小,一切尽在玄鬼皇的掌握之中,这不管横看竖看,都是稳赢的局。 玄鬼皇得意地笑道“好,本皇就跟你赌这一把。” 很快,一只四足方形香炉被端了上来,里面插着一炷香。 香燃开始,赵十四便跑的无影无踪了,玄鬼皇蔑笑一声,对随从说道“走吧,随本皇回鬼王殿。” 玄鬼皇留了一个心眼,就怕赵十四使出的是调虎离山之计,折回鬼王殿偷取镇塔剑。所以他此刻要立马回鬼王殿,看守住镇塔剑,决不能要这蝼蚁投机取巧。 只要待一炷香烧完,自己便能去擒拿赵十四,再不费摧毁之力,杀掉七人。 一大行人马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没人注意到,赵十四又悄悄地折返回来了。 玄鬼皇刚回到鬼王殿,椅子还没坐热。突然,守卫就着急忙慌地跑来报告。 “玄鬼皇,不好了,棺材不见了——” 玄鬼皇猛地站起来,凶狠狠瞪住守卫,问道,“怎么回事?说清楚。” 守卫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道“刚刚,我们查棺材的时候,发现少了一副棺材。” 玄鬼皇在心中直呼糟了,这赵十四其实是在拖延自己,好谋取时间逃跑。一旁的随从看出玄鬼皇的脸色着急,出主意道“鬼皇,一炷香还没有过,乘他们还没走远,还能追回来。” 听了侍从的劝诫,玄鬼皇如梦初醒,慌张地召集全部手下道“快,快去追,把第七层给我翻一遍也要把赵十四给本皇找出来。” 鬼族大军又是浩浩荡荡地回到了判死台前,看见剩下的五具棺材,玄鬼皇发令道“来几个人把这五具棺材抬回鬼王殿,剩下的人很本皇继续找寻赵十四。” 鬼皇宫外,人迹罕至,是一望无垠地大沙漠,赵十四不可能会笨到跑去那种地方,玄鬼皇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突然,先头的鬼族士兵大叫道“找到了,找到了!” 玄鬼皇顿时心一稳,道“抬上来,让本皇瞧瞧。” 可人抬到玄鬼皇的面前时,他吃了一惊,棺材里躺着的是碧珠,而找到的另一个人则是延城。 呆住片刻之后,玄鬼皇一拍脑门,醒悟道“快,快回鬼王殿,我们都被骗了!” 等到玄鬼皇赶到鬼王殿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只见赵十四右手执着明晃晃的镇塔剑,从大殿里一步一步地走出来。 纵然他的面前有成百上千的鬼族士兵,但他面无惧色。 其实在赵十四打赌之时,他已经准备好给玄鬼皇下套了。他先从棺材下手,让玄鬼皇以为他的目标是棺材,然后必会将剩下的几具棺材出于安全考虑,搬回鬼王殿,他只要乘机躲在棺材中,来个狸猫换太子,便可轻松到达鬼王殿,夺取镇塔剑。 而这一切的缘由就是基于鬼族的骄傲,玄鬼皇更甚,他一定会轻敌,赵十四抓住了这一点,才死里逃生,拨乱为正。 玄鬼皇看见赵十四祭出镇塔剑的那一刻,被戏耍之后无比的愤怒涌上心头,这该死的!狡猾的!蝼蚁。 但凡鬼族,对镇塔剑都有着深深的恐惧。 当年苍松祭出镇塔剑斩杀过无数鬼族的首级,因此,镇塔剑无比渴望鬼族的鲜血,饮之为快。不仅如此,一旦鬼族的鲜血喂饱了镇塔剑的剑灵,镇塔剑便会爆发出毁天灭地的能力。 试问,七层世界的鬼族,谁人见了镇塔剑敢上前一步? 玄鬼皇也只能拱手臣服! 赵十四没有受到一丝阻拦,直挺挺地走到了玄鬼皇的面前,剑锋直指。 玄鬼皇忍住心中冲天怒火,缓缓地从马上下来,屈膝跪在赵十四面前,俯首称臣。 鬼族士兵之中,哀叹声,悲鸣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高贵,不可一世的鬼皇竟然给一个人间界的蝼蚁下跪了! 赵十四目光冷冷,道“我无意于你一争高下,鬼族和人族的万年纠纷也非我能解决,我只要你替我的六位师姐师兄解除异状,之后带我去传送石前便可。” 玄鬼皇拧着脖子,面具底下的脸涨红,怒气已然上来了。 突然,身后一个鬼族士兵跳起保住赵十四的腰,另有两个想来强行夺走赵十四手中的镇塔剑。 镇塔剑只是轻轻挥动一下,三个鬼族士兵顿时灰飞烟灭。 那种震撼,吓退了在场的所有鬼族,也同时压下玄鬼皇即将爆发的怒气。 玄鬼皇咬破了嘴皮,一忍再忍,用着平生自认为最卑微的口气开口道“剑仙大人,一切仅凭你吩咐。” 一朝之间,玄鬼皇仿佛回到了万年之前,汜水湖一战之后,鬼族大败。 人族之中有人提议将鬼族灭族,以绝后患,他当时就跪在苍松面前,用着毫无尊严的样子,祈求他。 没想到,万年之后,没想到还有人能够为难自己到此地步。 在赵十四的胁迫之下,玄鬼皇无奈解开了自己对六人施加的鬼术。 溪千羽,苏若辜,延城,碧珠,林非凡相继醒来了,可唯独卓泷紫没有醒来,赵十四目光灼灼,把剑架到了玄鬼皇的脖子上,指着卓泷紫质问道“为什么其他人都醒了,偏偏她没有醒。” 玄鬼皇一探鼻息,道“解开鬼术之后,恢复时间的长短要看个人武道修为的高低,这六人之中,当属她的修为最低,迟迟不醒也不奇怪。” 溪千羽等五人醒来,看见赵十四之后,便明了了形势,齐齐围住赵十四,与鬼族对峙,以此保护他。 赵十四一手将卓泷紫搂入怀中,另一手仍不放剑,“快带我们去传送石。” 现在身处鬼族世界,随时都有变数,此刻虽然是安全的,但不保准下一刻也同样安全。乘着现在镇塔剑还在手上,赶紧逃出去才是要紧事。 众人让开一条道来,玄鬼皇引着他们来到了一间狭小的密室前,他拿出钥匙,刚刚打开锁链,只听得身后延城警告道“别想耍花样,镇塔剑现在在我们手里,随时可以要你的命。” 玄鬼皇好似没有听见一般,打开了门锁。 密室里面竟然散发出奇特的光彩,带赵十四七人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块五颜六色的彩色石头,正在往外透着光亮,极为好看。 “这就是传送石,你们只要把镇塔剑插入传送石的裂缝中,传送石就会自动把你们送回第一层世界。” 赵十四依言将镇塔剑插入了传送石的裂缝中,须臾,裂缝中闪出七彩斑斓的颜色,一道光彩之门显现在赵十四七人的面前。 其他人走在前面,先行进去了,赵十四把手中的卓泷紫交给了碧珠,回身对站立在那的玄鬼皇道“此次多有冒犯,不过我决计此生都不会再来冒犯了,还请安心。” 玄鬼皇诡异的一笑,道“下次,如若让本皇再遇到你,必要你命。” 赵十四身子一顿,拔下镇塔剑来,走进了传送门里。 第八十九章 第八件白衣 赵十四带回镇塔剑的消息震惊了全教上下数千余人,近千年来,教中派去鬼界的弟子不下百名,但都无一生还,更别提带回镇塔剑了。 英才殿中,高衣阶弟子无一缺席,悉数到场,瞻赏着这口举世无双,锋利无比的斩鬼宝剑,镇塔剑静静躺在精美的剑匣之中,隐隐约约透着青光,如隐世高人一般韬光养晦。 刚刚闭关出来的慕容月带着欣喜之色,看着离主位二十步之外的镇塔剑,还有站立在一旁的赵十四。 她眉眸带笑,声如细雨一般,道“赵十四能从玄鬼皇手中带回镇塔剑,开创了本教未有之先河。” 乐离位居主位之下的长老位上,面带笑意,朝着慕容月恭敬地拱手道“教主,能带回遗失万年的镇塔剑,赵十四绝对是大功一件。” “乐长老所言不错,”慕容月眼角一抬,以观望的姿态望着乐离道“那依乐长老看,本教主应该如何奖赏赵十四最为合适?” “升白衣阶。” 乐离淡淡吐出的四个字轰动了底下一群人,绿衣阁主使杨德民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自开教以来,但凡入我十象教的弟子,无不是从麻衣升为绿衣,绿衣升为紫衣,紫衣升为白衣,一步一步,依次渐进,从未有过一步登天的先例。” “杨主使说的对,从麻衣到白衣,这也太快了吧。” “衣阶都以资历而定,赵十四入教不满一年,就授白衣阶,恐不服众。” 一时,呼应杨德民的言论四起。 众人都为此事驳得面红耳赤,唯独赵十四一人不言不语,站在人群之中,仿佛谈论的事情与他丝毫无关。 说到不服气,紫衣首徒于晴闵当属第一个,他入教二十二年,如今才是紫衣阶,以前的苏若辜就不必再说,现在区区一个麻衣弟子赵十四,一朝便爬到他的头上,这叫他如何能忍?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赵十四道“赵十四,你自己说说,你配的上这身白衣吗?” “我比你厉害!”说话时,赵十四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 紫衣首徒被如此挑衅,就连于晴闵自己都没有想到。 顿时,鸦雀无声! 慕容月妖娆地侧躺在一边,媚笑道“你们之中若有人不服,可在这英才殿中与赵十四比试比试,若是输给他,当场与他对调衣阶。” 在场的教徒都在教中奋斗的十年以上,乃至数十年,没人敢冒这个险,万一变成麻衣弟子,颜面何存? 一时间,场面变得更加安静,就连鞋底蹭地的声音都变得十分清晰。 “那就这么定了。” 随着慕容月一声令下,英才殿外,十多个体态轻盈,着缕缕绿衣的盘发女子鱼龙而入,为首的绿衣女子举着一个托盘,里面就安放着一袭白衣。 她们朝着赵十四而来,众人皆望着这史无前例的第八件白衣,齐齐恭祝道“贺喜赵师弟升任白衣!” 万年以来,十象教除神诛堂外,明面上一直只有七位白衣席,如今,这第八位的横空出世预示着十象教万年维持不变的格局将要打破了。 大会散过,英才殿外,不满,气愤的大有人在,但看着赵十四捧着一席白衣出来,怎么也无可奈何! 刚才在英才殿里一言不发的易无水,走出殿外便叫住了赵十四, “今晚子时,凌空阁后静剑亭内。” 易无水说罢就转身离去,没有停留片刻。 赵十四回去的路上听到了不少恭祝之言,自然也遭受了不少白眼。 昨日回来,易无水替昏迷不醒的卓泷紫诊断之后,确认她受到鬼气侵体,需得昏睡九九八十一日才可醒来。 回到凌空阁,他第一件事就是去卓泷紫的房间。 韩敏正陪在床前,看到赵十四来了,揉了揉疲倦的眼睛,道“十四,你来了。” “韩师姐,要不你先去休息吧,我来陪着泷紫。” 韩敏微微一笑,道“十四,你刚刚从鬼界回来,大伤初愈,不要如此劳累,一会儿碧珠师姐会来替我。” 赵十四顿了顿道“那我还是去厨房给你们炖一碗莲子羹吧。” 厨房里,凌大宝和叶虎就把他围住了。 叶虎兴奋道“十四师叔,师傅说你现在是白衣弟子了,恭喜你。” 赵十四微笑着抚摸着叶虎的脑袋,味道“你是如何得知?”他刚刚才从英才殿回来,叶虎怎么会立马就知道。 “刚刚师祖回来告知了师傅,师傅又告诉了我,我就知道了。”叶虎嬉笑着回答道。 凌大宝使劲跟赵十四套着近乎道“十四,我——我——” 看着他贼眉鼠眼的样子,赵十四就知道他准没好事,又笑又气道“大宝,说吧!你又想干什么?” 凌大宝嘻嘻一笑,厚着脸皮道“我——我见识少,没摸过白衣,想着——想着,能不能借你的穿穿。” 赵十四假装脸一沉,佯装怒道“白衣岂是能随便乱借的,怎么不见你问苏师兄借白衣来穿?” 凌大宝脸色一变,欲哭无泪道“亏我一直把你当兄弟,真是看错你了。” 看着凌大宝凄惨兮兮的样子,赵十四忍不住破功笑了,“看你这样,拿去拿去,不就是件衣服,我怎么会舍不得。” 话音刚落,凌大宝变脸一般,破涕为笑,赶忙欣喜地从赵十四手中夺过白衣。 要说这白衣的做工质地都是上上乘的,白色面料做里,袖宽半尺,腰带极为考究,所用带钩以金制成螳螂形,单从形、色和工艺上都达到了极高的水平。 但奈何凌大宝体型肥胖,虎背狼腰,白衣一穿上,便听得衣帛扯裂的声响,肩胛处的线脚都被尽数撑开了。 顿时,只听得厨房中传来一阵阵大笑…… 午夜子时,当赵十四赶到静剑亭时,易无水已然端坐在那里,对月独酌。 易无水看见了赵十四之后,放下了酒杯,嘴角一咧,道“穿上白衣的感觉如何?” 说起白衣,赵十四就想起凌大宝尴尬无比的样子,不由得偷笑出声。 易无水又抬头望向夜半中天,当空而挂的那轮明月,淡漠地开口道“当初,我初穿这身白衣之时,自以为登上了巅峰。” 赵十四从他手中接过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道“那后来呢?” “后来才知我于浩瀚星辰而言,何其渺小。”易无水饮了一口道“十四,白衣阶只是一个开始!” 白衣阶,是何其强的存在!怎么会只是一个开始! 易无水顿顿道“于人之修剑而言,不过九个阶段,吞元、进元、升元、清元、平元、世元、道元、冲元、破元。吞、进、升为下三元,清、平、世为中三元,道、冲、破为上三元。” 白衣阶以下的弟子武道修为大都在五百年之下,故属于下三元的境界。 但凡白衣弟子,都有七百年乃至以上的武道修为,属于中三元的清、平二元境界之间。上一个境界与下一个境界过渡极为不易,赵十四得到老者点拨,又有神龙之息加身,故而摆脱了下三元。 十象教中数以千计的弟子终其一生,武道修为不过百年,到死不过停留在吞元的境界,最终落得个埋骨剑冢中的凄惨下场。 赵十四看向自己的手心处,收紧五指,慢慢感受神龙之息在体内流窜。 照易无水而言,他现在不过只是初初达到修炼境界的清元境界,略微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内力量的流动,距离深修之人,确实只是刚刚开始。 易无水清冷笑道“我一个平元境界之人,于你而言,不过只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难以置信!强如易无水之流,也不过只是平元境界! 不过纵使同在同在一个境界之中,也有上中下之分,譬如苏若辜,溪千羽,赵十四同属清元境界,但溪千羽最强,是上清元境界;赵十四其次,属中清元境界;苏若辜最次,下清元境界。 如今的十象教,外表看似光鲜,其实外强中干,放眼望去,无人的武道修为逾过两千年,达到道元境界的。 是夜,万象殿中灯火通明,数十名封印术士连夜赶制符咒,加持符力。 杨赢在一旁催促道“动作都快点,教主有令,天亮之前,必须完成镇塔剑的封印。” 封印术士们纷纷加快了手上的动作,顿时只见道道符印在殿中飘飞。 杨赢驼着背,一路走过廊道,进了内阁,慕容月躺在榻上,似在闭目养神。 杨赢故意弄出了一些小动静,慕容月眼眸未睁,道“有事就说!” “教主,封印术士正在封印镇塔剑,估计天亮之前就可完事。”杨赢又有些忧虑道“教主,您真要把镇塔剑封存在剑冢之中吗?” “你有何意见?”慕容月眉头微皱,甚是不满。 杨赢语气低到不能再低道“教主,剑冢之中已经有一把大凶之剑,再加上这口斩鬼剑,恐有不妥。” 慕容月嗤笑一声,道“这个你大可不必忧虑,残道剑只有残道的活法,镇塔剑也有镇塔剑的活法,自然会有和睦共处之法。” 杨赢听罢便低头不语。 第九十章 第二根定魂针 十月的天,雪已经飞飞扬扬下了起来,雪被覆盖住了东极岳山最主要的三大主峰,其中英云峰最为高耸,雪势也最大,百步开外,一片白雪茫茫。 距离巨宝临世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赵十四顶替了昏迷不醒的卓泷紫,参与到巨宝行动中。乐离长老的规矩未曾变过,赵十四等六人每天都要有五个时辰到长生殿外的练武场,接受他亲自校验功课,乐离也不马虎,乃至一招一式必要指点到位。 这日夜里,赵十四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走在回凌空阁的路上。 忽然,一旁的草丛堆里跳出一个人影。赵十四立刻进入戒备状,刚想祭出破水剑。 只听得那人说道“十四,别动手,是我,卓宇芃啊!” 赵十四定睛一看,还真是卓宇芃,两人可有段时间没见了。他收回了攻击的架势,颇是高兴的上前搭住了卓宇芃的肩膀。 可卓宇芃目光中却没有同样的喜悦。 赵十四也察觉到了他满目的忧虑,似乎是有话要说“宇芃,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卓宇芃望了他一眼,道“你还知道我们潜入十象教的目的是为何?” 被他这么陡然的一问,赵十四的心蓦地一沉,定了定眸子,他急道“是不是有定魂针的消息了?” 卓宇芃点点头,道“我本想混在绿衣阁中,慢慢打探六根定魂针的下落,可前天晚上,我有重大发现。” 卓宇芃的一言一语无不是揪着赵十四的心,他按在卓宇芃肩头的手抓得更紧了。 “前天晚上,我察觉到了墨同似乎有些不对劲,在师兄弟都睡了之后,他鬼鬼祟祟地穿衣出去了,我留了个心眼,瞧瞧地跟在他的后面。” 墨同昨晚趁着黑灯瞎火之际,摸进了藏宝阁里。 卓宇芃想看看这小子到底想干嘛,所以一道跟了进去。 这藏宝阁共有三层,第一层空无一物,第二层倒是一排排的书架林立着,存了不少剑谱剑集,古籍文献。 平日里,寻常弟子是不允许进藏宝阁翻阅的,所以这里极少有人来,自然堆积了厚厚一层灰,还略微有些纸张发霉的气味,甚是难闻。 墨同进来二话不说,就开始翻找书架上的古籍文献,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找寻了一阵之后,似乎没有发现他要的东西,他便不在找了,直接上了三楼。 卓宇芃跟着上去之后发现,三楼同一楼差别不大,若要说唯一的区别,便是东侧的墙上,挂着一幅画像。 墨同在画像上摸索了一阵之后,忽而掀起画像,打开了墙壁里的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匣子。 他打开一看,又急速合上,脸上带着些失望的神情。 卓宇芃很好奇匣子里装的是什么,他摆出一副抓贼的样子,道“墨同,你偷偷摸摸地在这里干吗?” 墨同没有被吓到,语气中带着几分淡定道“你不也是偷偷摸摸?” 卓宇芃自知理亏,但不甘示弱道“对,我也是偷偷摸摸,但我可没有像你一样,偷——拿——东——西。” 墨同轻笑出声,拿着小匣子在卓宇芃面前晃了晃,道“你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是什么?”卓宇芃下意识地接着他的话问道。 “啪”,匣子被扔到了卓宇芃手里, “这个不是我要的东西,但是我相信你们很需要他。”墨同侧过脸,朝着卓宇芃笑道。 东西这么会轻而易举就到了自己手上? 卓宇芃怀疑有诈,迟疑着不敢打开。 “打开看看吧,我没理由要害你。”墨同说话的神情,面色都不像是在说谎。 卓宇芃慢慢地启开匣子,借着投射进来的月光,看到匣子里面竟然有一根定魂针,他吓得差点没端住匣子。 墨同幽幽走到卓宇芃面前,“我可不是你们的敌人,狗拿耗子的事,你以后少做。” “你说谁是狗?” “打个比方而已,不要动气,”墨同嬉笑着“这定魂针可是到你手里了,今晚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言罢,墨同笑着扬长而去。 ………… “东西此刻在哪儿?” “东西我带来了,”卓宇芃在怀中摸索了一阵,拿出一个匣子,递给赵十四道“你可要好好保管。” 赵十四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收起匣子。 卓宇芃左右张望了一下,四下无人,他拉过赵十四,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师傅他老人家来信了。” 都时隔半年之久了,铁南城终于记起他们三人了! 赵十四握住卓宇芃的手,激动道“铁司主信里说了什么?” 昨日,卓宇芃做晨课之时,飞来一只毛色艳丽的鸽子,他一眼就认出这是伏罪司专用的信鸽。他捧过来一看,鸽子脚上果真绑着纸条。 “师傅说是非双相已经查明一根流落在外的定魂针的消息了。” 一连来的都是定魂针的消息,赵十四有些转不过神来,“司主可有说在哪吗?” “渝州,乱葬岗。” 渝州,乱葬岗,难道说巨宝和定魂针有什么关联?还是说只是单纯得到凑巧? “十四,听说你们出任务也是要去渝州,是不是一处啊!”卓宇芃好奇地问道。 赵十四眼角弯了弯,笑道“渝州那么大,哪有这么凑巧碰到一处去。” “也是,”卓宇芃打了个哈欠,困道“这两天我都没睡好,先回去睡了。” 赵十四望着雪地中卓宇芃的身形渐行渐远。 他的眸子变得深邃起来,似乎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赵十四回屋的时候,发现一个俏皮可爱的女孩翘首以盼,坐在他的床头。 “老妖精。”赵十四一看这个烦人精又来了,忍不住低低骂出声来。 罗兰仙子跳下床,美目圆睁,怒道“你说谁老妖精?” “我说老妖精是老妖精。” “你——,”罗兰仙子气得咬紧牙关,“你真是不识好人心!亏得我冒着道破天机的风险来通知你。” 赵十四不以为然道“青城一战最后由神诛堂出手,只是有惊无险罢了。” “哼——,”罗兰仙子不屑道“你以为游魂道人的定魂针是从何而来?若是有那定魂针,让你解锁了司空刃生六分之一的能力,你能在剑魔手里活着撑到神诛堂赶到?” 看着罗兰仙子了然一切的样子,赵十四惊道“原来游魂道人手里的定魂针是你给的。” 罗兰仙子摆摆手说道,“错,是我从十象教中偷出来的,再经几番周折,才送到了游魂老头手中。” “偷?” “不错,除了一根流落在外的,其余的定魂针都在教中某处。” 赵十四拿出卓宇芃刚刚给他的那个匣子,罗兰仙子一把抢过,神情激动道“这是藏宝阁里的那一根,没想到被你们找到了!” “你一定知道剩余几根定魂针都在哪里?”赵十四认真盯着罗兰仙子的眸子看道。 罗兰仙子退开一步,走到桌边,坐下道“我确实知道在哪,但天机不可泄露,故而我不能说。” 赵十四充满希望的眼睛瞬间又黯淡下来,突然,他猛地捉住罗兰仙子的肩头,着急道“那你说我是赵十四还是司空刃生?” 罗兰仙子望向他深邃的眼眸,欲言又止,终是摇了摇头,“赵十四,你别逼我,我真不能说。” 浑浑噩噩活了这么久,连自己到底是谁竟然都搞不清楚? 浑身的气力好像一时间就被抽离体外,赵十四想无骨人一般瘫坐在椅子上。 罗兰仙子看着赵十四颓废的样子,起身刚想离去,赵十四出声叫住了她“我还没问过你,为何你屡次三番要帮我?” 是啊!罗兰仙子也自己在问自己,为什么?难道仅仅只为二十年前的那一抹笑容? 她咧开嘴笑了,“故人有恩于我,我必报恩与故人,你不必过意不去,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在赵十四不解的眼神中,罗兰仙子推门离去…… 第二日,晨课之时,赵十四与苏若辜二人一组比试剑法,赵十四心不在焉,苏若辜几次迫不得以地收了手。 苏若辜看着赵十四仍然是一副神游的样子,不禁出声咳嗽道“赵师弟,你昨晚没睡好?” “啊——,”赵十四晃过神来,没听清苏若辜说了什么,“苏师兄,你刚刚说了什么?” 苏若辜面色微青,眉角隐约透着不悦道“没什么,继续。” 苏若辜刚想出手,却听到乐离在那召集众人。 六人来到乐离的面前,由他一一放眼过去,只听他幽幽道“你们六人这几日在我的督促之下,武道修为都有小幅度的增长,协同保护巨宝的任务交付到你们手中,为师深感心安。” 溪千羽拱手道“师傅放心,弟子等人一定不会辱没了十象教的名声。” “好——,”乐离欣慰地笑道“你们有此决心,甚好,只是此番你们的对手着实难缠,我要交付灵兽与你们,好协助你们。” 碧珠一听到灵兽二字,喜上眉梢,道“乐长老,这次真有出动灵兽吗?” 看着碧珠兴奋的样子,赵十四文向一旁的林非凡,“灵兽是什么?” 林非凡撇了他一眼,蔑视道“这都不知道,灵兽就是护教神兽——飞天神狐。” 第九十一章 灵兽 北朝大元历225年,也就是距今六百多年前,人尽皆知,雍舫城盘踞着一只大妖怪,自称是魑魅魍魉之主——飞天神狐,她的狐媚之力空前强大,喜好饮用人血,北朝史书称其为千年难得一遇的“最强妖怪”! 凡有达官显贵途径雍舫,必要绕道而走。一时间,弄得是人心惶惶。 当年,例如南山观之流还是江湖上没有名望的小门小派,天下人尽数都把除魔的希望寄托在天下第一名门十象教的身上。 但当时教内几乎都是平庸之辈,剑派长老祝莫修为只到平元境界,十象教的孱弱堪比今朝。祝莫修炼每每不得窍门,心法口诀总是对不上,境界提升不了使得他整日郁郁寡欢。 对弟子的授业,教习,他也是马马虎虎,潦草而过。结果导致每到危机关头,十象教中几乎无人可用。 十象教的无力使得妖孽横行,雍舫城很长一段时间内被人们称之为妖都。 北朝大元历232年,魑魅魍魉之主带领百鬼夜行,从雍舫出发,一路直逼王都而去。纵观妖怪史和人类史上,这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如此浩浩荡荡,震惊了天下各门各路,成千上万的勤王军直奔王都拦截百鬼夜行。 可无奈妖狐的力量着实强大,各路勤王军根本阻拦不住百鬼夜行。就连十象教也只能望尘莫及,哀叹天下之兴衰,世事无常。 时年,王都城郊郭荣庄里有个专门给人算命看卦的观相方士,姓王,长了一脸的麻子,人称“王麻子”。 庄里的人听说了百鬼来袭的消息之后,吓得纷纷举家迁徙,唯独他一人不走。 有好事者问他为何不走,他淡然笑道“吾辨得此股妖气甚微,怕是气数已尽,不足惧也!”王麻子算命,时常对错参半,生死攸关之际,没人相信他。 顷夜,飞天神狐携百鬼至,庄内除王麻子之外,再无第二人。此夜,小小的郭荣庄里,天光大动,雷蛇运转,符器相较高低,神力响彻天地。 天亮时,十象教剑派长老祝莫问询赶来之时,百鬼皆伏,飞天神狐已被神器——紫雷电锁封印,回归狐狸原貌,置于笼中,而王麻子却早已不见踪影。 此役之功,天下人尽数归功于十象教,北朝当庭更是感恩戴德,敬奉十象教为“天教”。祝莫便顺理成章地接管了灵兽饲养。 如今过了六百余年,赵十四不敢相信,当年不可一世的飞天神狐如今安然地待在这狭小的九镜笼里,舔着自己的绒毛,憨态可掬的样子十分可爱,若不是知道他的底细,只会当他是人畜无害。 它的脖子上挂在潘天锁,锁头处寄宿着王麻子半生的魂力,压制着飞天神狐变回妖身,故而它才能如此安静认命地带着笼中,任由历代的剑派长老戏耍逗乐。 赵十四刚想伸手去碰小狐狸那细腻的绒毛,乐长老便发话了,“此番巨宝降临,事关天下苍生,乃天降重任,汝辈担此职责,切勿叫我失望。” 经历了玄阴塔地底一战,虽然大家都多多少少受了伤,但实力都得到了大幅度的增强,加上赵十四的入伙,使得他们六人足以抵挡一面。 乐长老将九镜笼置于溪千羽手中,看着这个倾注自己心血的教出来的爱徒,他忍不住再三叮嘱道“务必要小心,灵兽为保命之物,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放它出来。” “弟子谨遵师命——” “去吧!” 乐离挥袖间,六人化作六道流光,飞逝而去。 六人御剑飞行,直下渝州,飞抵小丘山一带,才缓缓降落,田一言和施山海早已驾着高头大马,等候在那儿了。 时至中午,田一言将众人带至一间客栈, “小二,把好吃好喝地都拿出来——”施山海进门吆喝道。 碧珠抬了眸子,细语道“施前辈,修习之人忌荤腥,还是上些斋菜,来几壶茶吧。” 施山海讪讪一笑,“那——也好,就按姑娘的办。” “好嘞,几位客官请稍等。” 赵十四就这延城的手边坐下了,十象教的弟子自幼习惯清修。此时,隔桌吃酒说话的声音太过吵闹,连得苏若辜都眉角一皱。 隔桌坐着两个人,一个拄着铁拐,独眼,人送外号“独眼铁拐李”。另一人商人打扮,随身带着一副算盘,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本分人,其实为人工于心计,人称“金算子”。 铁拐李吃了一口酒,道“金算子,你可听说昨晚沼泽林里的事?” 金算子撇了一眼,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道“我不仅知道,而且还比你知道的清楚。”金算子言语间稍有些得意,铁拐李好奇,凑上去问道,“莫非还有什么内情?” “那是——”金算子笑着,“沼泽林里死了那么多道士,而且从道服来看,应该是南山观的弟子。” 铁拐李惊得一口酒卡在了喉咙口里,上不去,下不来,咳嗽一阵,道“你可确定是南山观的弟子?” “那还有假,”金算子也跟着吃口酒,道“照理说,我也有些怀疑,南山观的弟子再不济,也不可能被江湖上的人杀个片甲不留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赵十四想起游魂道人,自此上次青城一别,他赠与定魂针之后,两人便没见过。赵十四一直想报答他的恩情,此番听说南山观遭此重创,不知游魂道人情况如何。 他心头一急,冲到二人桌前,拍案质问道“那群道士里可有一个七旬老者?” 铁拐李先是一愣,随后大怒,想他独眼铁拐李,在江湖上也是人五人六的高手。谁见了不得问声好,这个黄口小儿,竟然一上来便要质问他,叫他如何能不怒? 他睨了一眼赵十四,眼神尽带蔑视,道“你这小儿想死不是,在我面前大声嚷嚷——”铁拐李顺手抄起铁拐,直面甩来,照着赵十四的死穴打去。 “嗙”的一声,赵十四夺过了铁拐,往墙角甩去,他怒目铮铮道“不说就不说,为何还要动手伤人,我敬你是老,你可别倚老卖老。” 金算子的面色一变,倒酒的手也忘了放下,酒水溢满桌案,铁拐李是李家独门拐法的传人,刚刚那一拐,他至少用了八分力,这少年若不是天生神力,如何能夺过拐来? 铁拐李和金算子互通眼色,会意之后,同时起身发难,可没想到还未站直身子,赵十四已经伸出两只有力的大手,把他俩摁回去。 “好好坐着,我不想生事!”赵十四口气之中充斥着寒意。 这会儿铁拐李和金算子可不敢乱动了,想他二人在江湖都等等有名,这人对付他们却跟玩一样,这样的高手,叫他们如何能不惊慌。 延城此刻已然站起身来,冲着赵十四说道“赵师弟,与其在这听旁人闲说,还不如我们去沼泽林勘探一番。” 赵十四觉得甚是有理,点点头。 “我也去——”苏若辜捧起无门剑,神情冷酷道。 接着碧珠,溪千羽和林非凡也陆陆续续地跟着站起身来,在他们六人走后,铁拐李和金算子大气都不敢出,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问道“这到底是哪路神仙?” 施山海朝着两人鄙视笑道“你们真是有眼无珠,十象教上的仙人也不识!” 一听到十象教的大名,金算子不停的点头道“怪不得!怪不得——,好功夫!好功夫啊——”。 小丘山东面的沼泽林终年湿气漉漉,树叶枝头上还挂着昨晚的露珠,林子里悄无声息,苏若辜依旧走在最前面,行至一处,便可见前头的粗枝干上,倒吊着数十具尸体,个个皆是穿着道袍的弟子。 溪千羽一一勘验之后,道“的确是南山观的弟子无疑,而且个个都是天阶弟子!” 十象教用衣阶区分弟子,而南山观则以品阶来划分弟子,品阶分为四等,天阶,地阶,玄阶,黄阶。其中以天阶弟子最强,黄阶弟子最次。 想来这次南山观也是应邀来保护巨宝的,派出的弟子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可不知为何全都死在了这里,着实可疑。按照尸体的僵硬程度,应该是昨晚被杀的。而能杀的动这么多高手的,说明凶手武道修为堪称卓绝。 “林非凡,发信箭,通知教里,发派支援!”强如溪千羽,此刻心底也有些发虚,来者不明,可武功境界想必不在他之下,隐约又有些期待。 林非凡拿出信箭,冲着当空射出,只见一道穿空红光直冲而上,百十里间,都能一览无余。 渝州的留守弟子刚刚看见红光,便已领会意思,正欲御剑飞行,赶回教中驰援。没想到背后却被人捅了一剑。 田一言拔出剑来,把瘫软的尸体推倒一旁,在他身上擦拭着剑锋上的血迹,这一回,他要的是瓮中捉鳖,十象教,南山观,无论是谁来,最后都得死在这里。 投放信箭之后,他们六人又往沼泽林的深处走去,在那的尽头,就是巨宝的所在——地府! 第九十二章 地府 赵十四六人越往沼泽林里走,那渐行渐近的脚步声越发清晰,带着寒意的刀光徐徐泛过,林子里四处开始涌出人来,团团将他们包围住,数量竟然有一百多人,而且还在不断增加。 赵十四心下突然明白了,南山观道士的尸体只是一个诱饵,他们这帮人的胃口还真不小,灭了南山观不止,还要将他们十象教的一并收拾了,既然如此,那便是杀神组织无疑了! 两下无言,刀剑便招呼上来。林中顿时打作一团,拼杀之中,赵十四与另五人分隔得越来越远。在逃脱的时候,他单凭着一己之力反杀了五人。但无奈追兵真的太多,四下张望后,往人迹稀少的地方逃去。 沼泽林的深处,没有厚实的土地,反而水草茂盛,到处都是积水潭。脚下泥泞不堪,赵十四小心提防着,这大大小小的每个坑里,都有可能会陷下去。 “啊——,救命!救命啊!”身后已经有人陷入沼泽地里不能自拔,赵十四已经顾不上回头了,穿越密密的藤蔓和树丛,徒涉过潺湲的溪流和被浅草覆盖着的沼泽。 沼泽地的尽头是一片芦苇荡,湖水的彼岸是两山合围处,接洽的山壁之间留了一条窄缝,两块山体上俨然写着两个大字“地”和“府”。 在层层芦苇掩映之下,黑青色的山石遮住的竟是通往地府的门,身后不远处追击来的脚步沙沙声接踵而至。由不得他再考虑片刻,踏上那条直通水边的木头栈道。 赵十四顺着这栈道蜿蜒曲行,弯弯绕绕地在芦苇荡里穿梭。密集的芦苇丛成了天然的迷宫,栈道也开始分开多个岔路。后面不断有脚步声跟来,沉稳有序的呼吸声,刻意压低的步子,昭示着他们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杀手。 顺着自己的感觉,赵十四一条路走到黑,竟然歪打正着地走出了芦苇迷宫。在那山缝的脚下,一个道士,一身青色长袍,头挽一个道髻,手拿浮尘,身背一口宝剑,赵十四瞳孔猛地一缩,那是游魂道人! “等你许久了,小兄弟,同我一道走吧!”游魂道人看到赵十四,赞许地眯了眯眼。 还容不得赵十四发问半句,游魂道人已然扬起浮尘,两人顺时变成一缕青烟,飞进了这条窄缝中,等到杀神组织的人赶到的时候,这里已经空无一人。 又是浮尘一扬,游魂道人和赵十四才在山缝的那一端显现出了原貌。进了山门,地府在初现原形,在二人面前的,是一条窄小幽黑的隧道。 游魂道人领着赵十四沿着路走到底,看到一道二扇石门,用铜包裹门枢,按在铜制的坎上,汉白玉石铺成的地上,紧挨着石门下角里面,凿有两个约有半个西瓜大小的石坑;对着这两个石坑里边约二尺之地面上,也凿有两个浅坑。 并在这深浅坑中间凿出一道内高外低的浅沟。另外每扇石门都预制好西瓜大小的石球一个,放于石门里面的浅坑上。 赵十四照着门四周摸了一圈,才发现,石球早就沿着已凿好了的小沟滚进了门边的深坑,合了槽,恰好顶住了石门。 “前辈,石球合住了槽口,顶住了石门,要想打开石门,为今之计只有依靠外力摧毁,否则无法通过石门。” 这地府的构造非常严谨,每一道门都集聚着能工巧匠的举世之才,但尽管如此,仍是有不少人惦记着地宫中的巨宝! 游魂道人从肩上取下剑,照着石门尽力一挥,蛮霸凌厉的剑气横出,劈开了石门,崩碎了一地的山石。整个地府的石壁在那一瞬间似乎都有些摇晃! 门内是整个地府的主殿,常年被密封在山门之中,整个空旷的主殿积攒了大量疏泄不通的阴气,此刻闻来有些腥辣刺鼻,赵十四连着呛了几口气,咳嗽个不停。 游魂道人指尖抹了些膻味的东西塞到赵十四鼻子底下,说来也奇怪,刚刚闻着膻味的东西此刻变得有些清凉爽快。赵十四顺着刮来了一点闻着,呼吸顿时变得通畅多了,不那么难受了,牛鼻子老道的东西就是好使。 他好奇地问道“前辈,这是什么东西?” 游魂道人笑了笑,道“还是别告诉你了,只怕你用不惯!” 主殿共分为五条大道,神路两侧布石人、石兽、石柱、番酋像,路旁伴有沟渠,流淌着水银,道道沟渠汇到一起积成一个水银潭,寓意百川汇海。赵十四和游魂道人挑着正中的一条主路前行。 地府主殿的殿宫里,布置成了灵堂的样子,堂中摆放着一口黑木棺材,祭幛悬于两侧,两边高挂挽联,灵堂的供桌上燃有一盏长明灯,正中央书写着斗大的“奠”的字。 赵十四撩起祭幛,往灵堂里走去,忽暗忽明的灯火伴随着不时响起的“嗦嗦嗦”的声音。游魂道人绕着棺材,观摩着棺材壁上的彩画。 “前辈,这是何人的棺椁?” “老朽不知,这是何人的棺椁,不过——”游魂道人捋着胡子,道“你看这棺材壁的彩画!” 赵十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这棺材壁上确实色彩斑斓,两条盘飞之龙,紧紧交缠,汇聚天地,万物顿开,开天神龙与育土神龙的结合驱散了各路牛鬼蛇神。 “这讲述的该是上古时期,双龙创世的事迹。”游魂道人手中掐诀,念咒,默念了一阵之后,突然瞪眼圆睁,拉着赵十四飞身退开数步。 赵十四感觉到游魂道人抓住他的那只手仍有些颤动,他的脸上白了一阵青了一阵,两眼里尽是不敢置信,哆嗦的开口道“玄乎!” 棺材板忽的灵验了一般,剧烈震动起来,渗出来的紫色阴气弥漫开来,游魂道人不敢怠慢,抽出一张黄符,手中掐诀,脚下步罡,口中念咒,怎奈黄符飞出那一刻,便被强大的结界给震开了。 “嘭”的一声,棺材板被一股巨力掀翻,裂成了几块,看那棺椁之中,浮起一具三尺童子身。赵十四看那三尺童子与寻常家的孩子并无两样,只是脸色更加苍白,为何身旁的游魂道人竟害怕至此。 “没想到——,没想到!巨宝竟然是这个鬼物!”游魂道人后悔莫及。 这三尺童子,他岂会不知?上古创世说中,这三尺童子谓之巨煞,可是开天神龙和育土神龙的最强对手之一,游魂道人万万没想到,这邪物沉寂万年,原来是长眠在这地府之中,修生养息。 此刻,主殿内忽然飞来数道彩光,溪千羽,延城,碧珠,林非凡和苏若辜相继赶到,而紧随而来的,却是两道黑影。 其中一人,赵十四认得,那是来十象教求援的田一言,另一人蒙着面具,也看不清脸。 林非凡臂膀上受了伤,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眼神带着狠意看着田一言道“真是倒了血霉了,被小人暗算了——”他们五人之中,延城和碧珠刚刚在与杀神组织对抗时已然受了重伤,毫发无伤的只剩下溪千羽和苏若辜。 “嘻嘻嘻——”田一言笑的奸诈,道“南山观,十象教,就独独缺了一个天池十二宫,不然这出瓮中捉鳖可就齐了。” 一旁的面具男人噗通一声跪倒在三尺童子面前,“敬拜主公!” 田一言也随着跪下,跟着他喊道“敬拜主公!” 三尺童子悬着身子在半空中,睨着他俩一眼,道“你俩可是阴氏族人的后代——” “正是——” “那他们呢?”三尺童子眼神又扫过赵十四他们众人,不可一世的傲慢口气。 田一言拱手作揖道“禀主公,这些都是我们阴氏族人的敌人!” “哈哈……”三尺童子忽的大笑,一张童颜上尽是狰狞之色,“真是好久都没有杀人了!” 一时间,游魂道人的脸色大变,就连镇定如苏若辜,溪千羽大神之流,也似有不好的预感,紧触眉头。 三尺童子冥神念咒,忽然间山石涌动,游魂道人一声吼道“快!快杀了他——,千万别让他念出夺命咒!” 无门,暮诲,双剑齐出,溪千羽和苏若辜剑出一处,坚定的眸色宛若一人,直冲冲地朝着三尺童子而去。 “玎珰”——,刀剑相碰,田一言和面具男出手拦截住了他二人,面具男人朝着他二人呵斥道“主公座前,岂容你二人撒野!” 言罢,四人缠斗起来,乘着这时,游魂道人对赵十四说道,“赵兄弟,我的符术对他的结界全然没用,杀他,只能靠你,不然我们全得死在这里!” 赵十四不知这三尺童子到底有何能耐,能让这些高手们闻之色变,如临大敌。 “快去啊——”游魂道人已经失去了平时的儒雅姿态,朝着赵十四声嘶力竭地吼道。 生死就在一念之间—— 赵十四祭出破水剑,是时候该动用那股力量了,凝神之间,破水剑的剑气扩充了一倍有余,剑体变得血红血红,那是姬颜的血赋给破水剑的力量,今天,他要用上了。 破水剑压抑不止的剑气一瞬间爆发出来,“啊——” 第九十三章 夺命咒 刹那间,破水剑气势如虹,巨浪般波涛汹涌,架势宛若气吞山河! 赵十四如盘踞的猛虎,破笼而出,他咆哮着,嘶吼着挥剑,这贯天的剑气直冲冲地与三尺童子的结界壁相碰,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声响。在这轰隆一声的爆炸声过后,结界壁犹如破冰一般分崩离析,三尺童子的脸一瞬间有些龟裂。 此刻的赵十四就如同不可战胜的杀神,遇神杀神,遇魔杀魔,不可阻拦,凌厉的剑锋几乎就到了三尺童子的眼前。 但,为何三尺童子的脸上没有半分惊慌,反而勾起一抹冷笑!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那寒冷的笑意之下,三尺童子竟然伸出双指夹住了破水剑的剑刃! “你的勇气可嘉,可——”三尺童子甩手之间,竟然把赵十四连人带剑丢出了几十步开外,身形未动半分,“实力不足!” 只见他指尖虚划两下,两道指光应急而出,弹指一挥间,便打在了溪千羽和苏若辜二人的身上,这力道极为强悍,隔着他二人的身子,硬生生的凿穿了石壁。 溪千羽顿时感觉到五脏剧烈,推至墙边,喘息着,看到一旁的苏若辜亦是如此,想必他的情况不会好过自己,也许更加严重。 三尺童子这一击看似随意,实则必杀无疑。他们所有人的实力在三尺童子面前,那真是比作一个孩童都不如。 溪千羽以指点穴,封住了心脉,防止心血加速逆流,但已然是无济于事。此刻的他就像是一樽漏斗,沙子流尽之时,便是人亡之时。 瞬间出手,打败三人,这三尺童子不亏为是上古巨煞,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让他们毫无反击之力。 游魂道人刚想扬起浮尘,做着殊死一搏,没料到,三尺童子擎巨力吸来一块大石,迎面朝着游魂道人砸来。“轰隆”一声,大石压着游魂道人砸入墙中。 “啊——” 沿着大石头的边缝,可以清楚地看到,深红的血浆溢流出来! “嘻嘻——,”田一言阿谀奉承般,依附在三尺童子的脚下,道“主公神勇,果真是我阴氏族人尊奉神明。” 面具男看着那个墙上砸出的巨坑,冷冷的嘲笑声也从那一层薄薄的面具底下传出,“主公,依我看,在如此力度之下,游魂老儿怕是没命活了吧!哈哈——” 三尺童子那张孩童的脸上却没有放下丝毫警惕,他出言辩驳道“游魂老儿倒是死了,可还有更烦人的······” 如风般的剑气贴脸而过,三尺童子头一偏,本以为万无一失,却没料到还是被赵十四砍下几根头发丝。赵十四现在浑身叫嚣着破体而出的怒气,双眼红芒毕露,几欲喷火,嘴角还有未擦拭完的血迹全然不顾。 他与刚才不同! 三尺童子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一股子要玩命的气势,这俨然已经不是刚刚那个中规中矩的赵十四了,更狠!更凶!也更快!更强! 田一言和面具男见此想要动手却被三尺童子拦下了,“这个人有意思,你们等着,我跟他玩玩——” 三尺童子乃是不老之神,终年维持着童子三尺的身体,保有着万年未变的童子心智,貌似天真无邪,实则玩心一起,煞气剧增。而这时已然暴走的赵十四勾起他好玩的天性,眼下夺命咒的主咒已经诵读完毕,三尺童子完全有时间可以和赵十四玩一玩。 三尺童子嬉笑的时候,所有人都感受到来自他实力的压迫。林非凡武道修为只在中清元境界,而三尺童子已经处于上冲元境界,如此实力的落差,使得他被压制住了心神,就连行走也开始变得极其困难。沉寂在地府中万年的煞气,着实瘆人! 坐看南山观和十象教两大门派的人,平元境界的两人,苏若辜和溪千羽已经不能动弹,世元境界的游魂道人当场被砸死,唯一的战力只剩下爆种的赵十四。 恩人在自己的面前惨死,同门师兄弟接二连三地身受重伤,叫他如何能忍?满腔的愤怒爆发了赵十四身体内潜藏的力量,使得他的行动更加迅速,攻击更加凌厉,一瞬间被打通了所有的经脉,现在他的武道修为已经到了下世元的境界。 寒意剑锋,走二十四路,赵十四身怀神龙之息,脚下运起飞龙步,突,刺,挑,穿,破五大剑式更为凌厉快速,眨眼与闭眼之间的极短的时间内,赵十四朝着三尺童子出手了! 这是无名剑宗成名绝技——四路剑法的豪华升级版,二十四路剑法!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幽幽剑气,浩然天地间! 这二十四路剑法招招精妙,赵十四一人犹如在一瞬间变成了二十四人,迷幻踪影。即使是三尺童子铜墙铁壁般百密毫无一疏,承接下了他的所有的剑式,但还是避免不留腰侧和脸颊侧颜留了红,血珠照着脖子挂下来。 “主公——”田一言和面具男同时担忧呼道。 “无碍!”三尺童子的口气中有些起愤,他对面具男使了眼色之后,撇头过来看着赵十四道“你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面具男径直走向游魂道人的尸坑,费力将嵌在石壁中的巨石搬开,那游魂道人的尸身血肉模糊,不堪入目。巨石轰然砸来,直接击碎了他的天灵盖,脑浆四溢,惨目忍睹! 可即使如此,面具人还是残忍地把游魂道人的尸体拉了出来,堆到了石壁边,从腰身抽出一根鞭子,抬手就往尸体上甩去。 “啪——啪——啪!” 恩人枉死不说,尸骨未寒,尸首又受辱,赵十四狠的咬牙切齿,激起的热血使得剑刃的颜色变得更加鲜红,他持剑朝着三尺童子疾步冲去,发自心肺的愤怒,嘶吼道“你太过分了!” 三尺童子奸诈地笑着,徒手接住了赵十四的剑刃,面目可憎地说道“让我流血,就得付出代价,怎么?这就受不了了!” “啊——”赵十四咆哮着倾注全力将剑锋压过去,离着三尺童子的脖颈仅有几寸的距离,只看到他抬手一挥,赵十四承受不住如此强力的波动,被强行震开。 “小飞龙——”关键时刻,赵十四召唤出了小飞龙,经历过几次硬战之后,小飞龙已经能和赵十四配合默契了,在第一时间变幻成神龙披风,抵挡住了大部分风波的冲击。 撤开披风,赵十四放眼望去,三尺童子这一击倾注的念力空前强大,仅凭这一招,浩荡的冲击波瞬间改变了整个地府的格局,几乎所有人都被挪了位。顷刻间,三尺童子身后的灵堂灰飞烟灭。 三尺童子看见赵十四身上穿着的神龙披风,眸子深了三分,神情未变,但万年前的印象还依稀在脑。 当年宇宙混沌之时,开天神龙和育土神龙携手开天辟地,但创世之后,万恶的世界衍生了他的肉体,不止是他,还有另外三人。他们崇尚杀戮,鲜血,斗争,自然而然,他们成为了开天神龙和育土神龙的最大敌人。 他们四大混沌黑暗神的力量非常强大,联起手来称霸了整个世界,但开天神龙和育土神龙联合人族与之抵抗。人类十大始祖巧匠倾注心血,将开天神龙和育土神龙身上掉落下的十二枚鳞片打造成十二件神龙装备。再由人族挑选出的十二位精英剑士,赋予他们十二件神龙装备的能力,最后由他们一具将四大混沌黑暗神封印住了。 万年后的复苏,在此看见神龙装备,物是人非,当年的剑士早已不知魂在何处。但三尺童子对神龙装的憎恨之情依旧没有半分减少。 他苍白的脸逐渐变冷,变冷,直到变成雪白的颜色,在场的人无不感受到身处冰天雪地里的寒意,不由得瑟瑟发抖,就连田一言和面具男也推到一旁的角落里。 阴氏族人代代相传,他们全族人的神在非常生气的时候,会把整个世界变成寒冷的地狱! “活该你今天穿了这件披风,”三尺童子的眼中投射出了霜冻般的冷意,肃杀所有人,“记住,他们的死都死因为你!” “混沌初开,灵魂初现;夺命魂咒,万人祭!” 从他们三尺童子苏醒那一刻开始,他就开始诵读夺命咒,直到刚才,夺命咒的副咒已经诵读完毕。 召祭灵魂的时刻无情开始了! 整个地府的土上,出现了一个血色的光法大阵,一条从天而降的血色藤条缠住了赵十四的身体,把他勾到了半空中。他悬浮着,俯视着地上的所有人,只看见地里不断地伸出血色的藤蔓,捆住了每一个人,他们的脸上都透着非常难受的表情,艰难的挣扎着,想要逃脱,但结果只是越缠越紧。 “哈哈——,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师兄弟一个个接连死去!”三尺童子那恶魔般的声音回响在半空中。 苏若辜非常难受,这藤蔓的尖刺扎进他的血肉中,奇痛无比,他试图用无门剑斩断藤蔓,结果藤蔓反而越发长的疯狂,直到把他整个人否埋没了! 第九十四章 微星遁术 看到他们一个个地被血色藤蔓缠绕至死,死前还受到如此惨绝人寰的折磨! “不——”赵十四竭力地去扯动藤条,试图挣脱,可无论他如何用力,还是无济于事! 三尺童子脸上挂起了冷冽得意的笑,凌虐人有一种快感,叫做让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他如此待之凡人,正如凡人如此待之牲畜,无非就是随心所欲肆意的屠杀,罔视纲常! 万年已过,他就想问,还有谁?能够束缚住他! “哈哈哈——” 藤条慢慢地勒紧了赵十四的脖子,他的脸开始加速涨红,三尺童子一个瞬移,来到了他的面前,享受般看着他痛苦地表情。 他指着地上躺的一具具尸体,冷声问道“你认为这些人的死都是我的错吗?” 行如此伤天害理之事,还能这样嚣张地质问他,赵十四从未见过如此大言不惭之人,他怒视着三尺童子,眼睛里像是随时能烧出火来。 “多行不义必自毙……”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三尺童子抽手甩了赵十四一个巴掌,“世间万物,芸芸众生,若论种族,何其多也!冥冥之中,恃强凌弱就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你们凡人仗着器物之利,头脑之智,强于兽族,便对他们随便屠宰。我今天的所为,不正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告诉我——,何错之有?” “呸——”一口带血唾沫啐到三尺童子的脸上,赵十四怒道“你伤天害理便是禽兽不如,何须多言?” “你——,好的很!”三尺童子面目狰狞非凡,伸出双指欲扣去赵十四的眼珠,不知从哪里传来了狐狸的啼叫声,不明所以。突然窜出一只银灰色皮毛的狐狸,瞬间挠花了三尺童子的脸。 “走开,走开!”狐狸身子灵巧,上蹿下跳,三尺童子有力没地使,到处抓空,变得恼火起来。 飞天神狐!这不是溪千羽随身携带着的吗?赵十四不由得朝下看去,茂密的血色藤蔓已然吸光了溪千羽所有的血,奄奄一息的溪千羽在危急关头,不顾自己的安危,放出了飞天神狐保护住了赵十四。临死之前,嘴角还残留着一抹温暖的微笑。 满地的血色藤蔓吸光了所有人的鲜血,夺命血阵已成,这血色藤蔓将吸收到的精血已力量的形式反赠给三尺童子,这六人的血使得他的面色开始有些泛红。 “啊——”他吸收到来自多人的力量之后,舒服的低吟着。 “哇喔——”飞天神狐带着灵力的爪子照着三尺童子的脸面挠了一爪,灵兽不亏为灵兽,灵光一现,三道抓痕凌空飞出,划破空气发出尖利的声响。 可吸收过能量的三尺童子能力早已提升了一个等级,结界的坚硬程度也大大提升,三道抓痕“腾腾腾”地被挡在了结界的外面。 可奈何飞天神狐脖颈中挂着潘天锁,不能发挥出所有的潜能,只能以原始的狐狸形态攻击三尺童子,基本上对他不痛不痒。 三尺童子扬袖一挥,从结界内发出几道光波,波及开来,将飞身扑过来的飞天神狐弹开来了。纵使飞天神狐是灵体,也吃不消这正面迎上来的三击,被打落在角落里,低低地嗷嗷叫着。 就在这绝望到底的时刻,赵十四自认为必死无疑,忽然听三尺童子对田一言和面具男说道“走吧——” “啊?这就走了,”田一言抬手指着被藤条捆住的赵十四,道“主公,这还有余孽未清,就这么走了,只怕他日后——” 面具男也附言道“是啊!主公,我也觉得田一言说的有道理!” “只要让他无力地活着,他便会生不如死,时刻想着来找我报仇,这样岂不好玩有趣?”三尺童子从半空中徐徐走下来,田一言赶紧上前为他披上了紫色的披风。 随后三人一起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 “滴答——滴答”,石壁上滴落下的水珠打在赵十四的脸上,眼皮好像黏在了一起,他费劲地用力撑开,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他在地府里已经昏迷了三天了,滴水未进,嘴唇泛白,他被藤条捆住的双手似乎脱臼了,早已经没有知觉。他竭力地想喊出一些声响,却发现嗓子眼疼的厉害。 “哇嗷呜——”暗处,传来了狐狸的鸣叫声,黑暗之中,沙沙地跑出一只皮毛银色的狐狸,它凌空一跃,咬住了赵十四的裤腿,再顺着他的身子窸窸窣窣地攀爬上来。 此刻地府内还有活物,赵十四感到无比亲切,他哑着嗓子,叫到“小狐狸,你还活着!” 小狐狸爬到赵十四的脑袋上,忙着去咬捆住他双手的藤条,倒是小狐狸脖颈潘天锁上挂着的铃铛叮当叮当发响。 很快,藤条被小狐狸咬断了,“扑通”一声,赵十四掉到了地上,他试着用力,发现左手还有些知觉,右手真是脱臼了。他咬紧牙关,忍住剧痛,给自己的右手正了骨。 没有光亮的地府阴森恐怖,也许是赵十四在的地方有些许阳气,小狐狸紧紧地挨在他的身旁,像是取暖一样,蜷缩着身子,毛茸茸的样子极其讨人喜爱。赵十四怜爱地揉着它的小脑袋,道“小狐狸,是你救了我,以后你我就是至交兄弟了。” 赵十四第一次结交非人兄弟,碍于小狐狸的名号不好称呼。正当苦恼时,赵十四看到它的一身灰毛,突发奇想道“以后我叫你灰弟吧,不对——不对,”一想到它可是六百年前的大妖怪,称其为弟有失礼仪,改口道“就叫灰哥吧!” 小狐狸像是有灵性一般咕噜噜转着眼珠子,还真切地点了点头,状似同意。 “咕——”,突然,赵十四的肚子叫起了空城计。在阴暗的地府里吊了三天,他早已体力尽乏,昏迷的时候没有感觉,一醒来便饿了。灰哥是狐狸灵体,没有饿这种感觉,奇异的声音勾起它的好奇心。 它爬到赵十四身上,用着肉肉的小爪子挠着他的肚子。赵十四被挠到了痒穴,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哈哈——哈哈哈——哈,”赵十四摁住了捣蛋的灰哥,恢复严肃地样子,道“灰哥,别闹!这是人饿了以后的正常反应。” 灰哥像是懂了,从赵十四身上窜下来,拉扯着他的裤脚往着一处走,嘴里还在嘤嘤的叫着。 也许灰哥是有什么发现,赵十四任由着它把自己拖着走。 可灰哥却把赵十四带去了三尺童子布下夺命阵残留的地方,入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林非凡的尸首,因为被夺命阵里的血色藤蔓抽光了所有的血液,他变成了一具干尸,只残留下一堆肉块。 师兄惨死至此,自己却不知为何还苟活着,他强行忍住悲痛,抱起了灰哥,强颜欢笑道“我们走吧——” 任务没完成,他本无颜面再回十象教,但此番巨煞三尺童子冲出江湖的消息太过震撼。试想如果他不回去禀报这个消息,好让十象教和南山观这类大门大派提前有所预备,以防酿成大祸。现在首当其冲的任务就是找到出去的方法。 可他和灰哥找遍了整个地府,除了和游魂道人一起进来的那个山缝之外,别无其他的出口,可他又不会遁行法术,如何能从这狭窄的缝里逃出生天? 赵十四和灰哥依靠在出口处的石壁上,接着山缝射进的光,他们相偎而依。灰哥用尽了浑身的灵力,疲乏不已,打着哈欠。不出一会儿,便靠着赵十四睡着了。 在灰哥睡着之后,赵十四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又来到了众人的尸首面前。 他含着泪,无声哽咽,掩瞒了所有人的尸体。三尺童子的夺命阵法惨无人道,碧珠,林非凡的尸体还算完整,可苏若辜和延城的尸体已经面目全非,只能算是尸块了。 当埋游魂道人的尸体时,赵十四终于再也忍不住,无言泪下,游魂道人的整个头盖骨都被巨石砸碎了,整个尸首没有头,惨目忍睹。 回想数日前,相遇青城之时,游魂道人还笑称要讨债到底,此刻却横死在此。 尸首不能完整,是对逝者最大的侮辱,赵十四尽其所能,尽量找齐了所有的头骨碎片,拼凑到了一起。赵十四在拖运时,游魂道人的衣服兜里掉出了一本书。 赵十四捡起来,擦拭着血迹,接着微弱的光一看,微星遁术。虽然窃取别人的东西不对,但这时,游魂道人也用不着了,如此想着,赵十四便把书收进怀中。 掩瞒完所有人的尸体之后,赵十四恭恭敬敬地在每座坟上磕了三个响头。 十世轮回苦无解,今世邂逅万劫复。 今身能为师兄弟,那他一定要把他们所有人都带回十象教,最起码让他们魂归所处,莫要在这做了不知名的孤魂野鬼。 在游魂道人的坟前,他发下了重誓,若他赵十四还在这世上活一天,他便要替他们从三尺童子那里讨回公道。 第二天,天一亮,从山缝里透进来的光已经照亮了地府,灰哥刚刚醒来,小小的爪子伸着懒腰,却看到赵十四已然在那里练习了。 第九十五章 霸凌 十象教里修习术法的弟子不在少数,更有精通者一二,但大凡教中术派弟子,都极不愿意修习遁行法术,历代术派长老都认为这是旁门左道,弃之不用。故而剑派弟子能依靠御剑飞行一日千里的时候,术派弟子只能靠双腿走路。 虽然遁行法术在天下大教中弃如糟粕,但在民间江湖倒是非常受用,南山观的一群道人,遁行是必定修习的课业。其中,微星遁行是南山观祖传的五行遁术,分为金遁、水遁、土遁、木遁、火遁。 所谓遁行之术,讲究的就是形与物借助术法进行转换。 土遁,遁行术之大着,凡修习弟子之根本。借土遁行,可达一日千里的效果。 水遁,考究遁行者屏息屏气的功法,在身体完全没入水中时,便可立刻出现在方圆百里内通水的地方,但三日不自水中出,便会丧命。 木遁,顾名思义,借由活体树木进行遗像换形,遁行范围也为三百里。 火遁,触火便可以逃走,由方圆三百里内的任何有火之处逃出,但如果三天不从火中逃出,遁行者就会于原地出现,烈火焚身而死。 按照金木水火土的顺序,火遁之后,应该便是金遁,可赵十四已经把书目翻到了最后一页,没见半字提及金遁,倒是看到了一副女子的画像。 画中女子温淑端庄,螓首蛾眉?,巧笑倩兮,楚楚动人。额间的一颗朱砂美痣,点得美人更加仪态动人。可这女子怎么越看越熟悉?赵十四凝神想了片刻,突然发现这画中女子竟然与他在教中禁地密室里看到的那个中年美妇生得有七八分相似。 一夜风雪,塞外马蹄踏星辰。 刀剑纷纷,一身红衣寄风尘,血洒荒城! 看来游魂道人当年也有一段过去…… 若他回得去,定会再去一次禁地,替恩人传达这份此生未能表达的情谊! 黎明破晓前,赵十四已经将那土遁术练习的数十遍,初得心法窍门。遁土之人,免不了口中念咒,赵十四嘴里喃喃地默念着土遁咒,“西方庚辛,太微玄真,内应六腑,化为肺神。见于无上,於于丹田,围护我命,用之神仙。急急如律令敕!” “嗖”的一声! 赵十四凭空消失在灰哥面前,惊得它撒腿就去追赵十四,可惜没追到,还吃了一堆土。 “啊——” 此刻站在山缝外的赵十四,看着蓝天白云,大口呼吸着外面的清新空气,心情也随着舒畅许多,就连这芦苇荡里吹过来的冷风也不那么冷了,反而夹杂着一丝丝温暖。 可还在山洞里的灰哥就不怎么觉得了,无奈它是狐狸身,不能人言,不然她早就把赵十四骂个狗血淋头了。丢下自己,没人性! 她扒拉着小爪子费力地拨土,哼!没人救她,她就自力更生,挖个地道,自己逃出去。想她怎么着也是当年带过百鬼夜行的大妖怪,飞天神狐,还没靠过谁呢! “沙沙沙”小爪子不停地拔土,突然,土里窜出一个赵十四的脑袋来。紧接着,赵十四从土里伸出两只手臂来,把灰哥一道拉进土里去了。 在土下,赵十四搂住灰哥,用土遁在地下穿行着。 没想到这次赵十四使用土遁术过头了,一下子遁到了百里之外。 看着这城墙上的大大的渝州二字,想必是来到了这方圆百里最大的城池。这土遁百里之后,赵十四体力明显有些乏力,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进城,他的身上正好也有些朝币,打尖住店,歇歇脚,休息一晚之后,才能继续赶路。 赵十四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衣服不免破破烂烂的,有些像是要饭的乞丐。进了城里,不免被城里人指指点点,路上的行人纷纷捏着鼻子,绕道走,仿佛是把赵十四当做什么恶心的东西,避而远之。 赵十四却不以为然,人不能只看表象,往往有些人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虽是衣服破烂,但人心坦荡,试问这道上每个衣着光鲜之人,胸中可都有一颗坦荡之心? 走着走着,一个姑娘撞进他的怀中,赵十四受宠若惊之时,一声娇-喘自姑娘口中发出。 赵十四定睛一看,这个红唇白牙,如花似玉的姑娘,不正是林家那个娇气的二小姐,林娇语吗! 她不是身在教中吗?此刻怎么会在这渝州城中? 赵十四开口刚想问,就看见林娇语抬着求助的眼神看着他。这娇滴滴的大小姐,祈求的眼神可怜地跟小猫一样,赵十四的心也不由得软成了一团水。 还没听到林娇语开口说话,七八个肌肉爆棚的壮汉二话不说,围上来就要擒住她。 赵十四立马将灰哥塞到林娇语怀里,将她们护在身后,眼神凌厉地看着这七八个壮汉,怒目铮铮道“你们要对我师妹干什么?” “你要问我干什么,真是大胆!”人群后头来了一个身形臃肿的胖子,别看他跟个水桶似的,说话的口气可一点不小。 见他来了,周围的百姓纷纷聚拢到不远处,议论着。这个胖子,可是渝州城城主葛天的儿子,葛英俊,是城里出了名的恶霸。 他贪好美色,家中已经娶了九房妻妾,还不能满足,时常喜欢强抢民女。而他的老爹葛天作为城主,非但不管,而且随身派了很多帮手爪牙给他,这让他更加变本加厉,现在几乎是在整个渝州城里横着走了。 今天,他偶然游街,看到了独自一人的林娇语,叹为天人!本想花言巧语一番,哄得她就范,可没料到这小妮子武道修为已经达到中升元境界,敬酒不吃吃罚酒,非得逼得他动粗,也不打听一下,试问渝州城葛家的侍卫,哪个武道修为不在升元境界之上? 这小妮子本来是走投无路了,可是这突然却冒出一个为他出头的,葛英俊求而不得,看着赵十四发怒道“你个臭要饭的,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葛家的葛英俊,渝州城城主葛天的儿子,你惹得起吗?赶快退到一边去,不然待会你连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葛英俊的一番话惹笑了众人,这年头,连乞丐都想要英雄救美,给姑娘出头了。人人都相信,在渝州城里,葛英俊有本事弄死任何一个人,更何况这个要饭的乞丐! 赵十四面无表情,道“纠正你话里的两个错误,第一,我不是臭要饭的;第二,不是我不知道自己的死法,而是你不知道自己的死法。” “你——你——你!”葛英俊大怒,连着滚圆滚圆的肚皮也跟着晃动起来,像是塞了一个西瓜,他指示着七八个侍卫道“你们一起上,把男的给我打死了,女的绑了,送到我府上。” 围观的百姓知道葛英俊的脾性,这是他要动真格的了,七八个侍卫,武道修为都在升元境界之上,打一个乞丐,岂会打不死? 这七八个人慢慢朝着赵十四围过来,摩拳擦掌的,似乎是在朝他示威。 可笑——,赵十四嘴角挂起一丝嘲笑,这种人,教训教训也好!谁叫他们好好的人不做,非得给别人做狗! 一个壮汉先行发难,挥着碗口粗的巨臂招呼过来。 嘭! 赵十四只是轻微侧开一个小角度,便躲过了,手里攥拳,朝着壮汉的胸膛口抡了一拳。壮汉应声倒地之后,再也没爬起来! 剩下的侍卫不信邪,以为这只是巧合,三个人齐齐地扑过来—— 嘭!嘭!嘭! 赵十四轻巧地跳到了半空中,翻转之后,利用俯冲的力量,将三人的脑袋一齐重重地摁到了地上。 还站着的侍卫看着赵十四跟玩一样收拾掉了四个人之后,腿都发软了。赵十四根本不管他们了,随手挥开,径直走到葛英俊面前。他拍了拍葛英俊圆滚滚的大肚子,道“你这里面装的都是从百姓那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吧!”赵十四说话时抬手的样子像极了是要打他的样子。 此时的葛英俊是有些害怕的,但仗着他爹是葛天,嚣张气焰没有退减半分,警告赵十四道“你可想好了,今天你打我一下,我爹必会十倍乃至百倍还给你!” “啪”话音刚落,赵十四一个清脆的耳光已经甩上去了,顿时抽红了葛英俊的脸。 “数数!” “干——干什么?”葛英俊已然被这一巴掌打蒙了,说话都不利索了。 赵十四冷笑道“你不是让你爹十倍还给我吗?你现在计数啊!” 在渝州城繁华的大街上,当街“啪——啪——啪”的耳光声不绝于耳,路过的百姓无不是目瞪口呆,葛家那帮引以为傲的侍卫们个个跪趴在地上,磕头认错。而一向不可一世的葛家少爷,却被人不停的抽着巴掌,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 “九百九十八——九百九十九—— 一千”,一个壮汉侍卫打完了一千个巴掌之后,畏畏缩缩地来到赵十四面前,道“英——英雄,还打——打吗?”说话时还不停的颤抖,生怕赵十四猛不丁地出手。 赵十四挥挥手道,“滚吧——,带着你们家的少爷回去吧看郎中吧!” “好勒——”壮汉如释重负,转身刚想走,却听见赵十四话音又起,不得不把转了一半的身子再转回去。 “告诉你们少爷,以后别再作恶事了!” “好!一定!”壮汉低头哈腰,卑躬屈膝。 第九十六章 葛家(大神柳盲刀出场) 随波逐流的大众大抵都是如此,刚刚还在等着围观嘲笑赵十四,此刻却因为赵十四海揍了葛英俊一波而欢呼雀跃,沿街追捧着,赵十四俨然成了凯旋而归的英雄。 赵十四带着林娇语找了一家客栈歇脚,要了两间上房,一桌饭菜之后,赵十四坐到桌边,问道“林师妹,你不是应该在山上教中,为何此刻身在渝州?” 十象教教规甚严,各衣阶弟子平日里没有主使的允诺,是绝对不能私自下山的。 林娇语被问及此事,一时语塞,随后带着搪塞的口气道“家父病重,我心急如焚,故而没有请示主使,自己下的山。” 可就算是探望家父,也应该去的是青城方向,怎么会在这渝州城中,赵十四又想发问,这次却被林娇语抢了先,“你不是和延城师兄在一起地吗?此刻怎么不见延城师兄?” 林娇语问话时,两腮微红,小女子的娇羞毕露无疑。当她在林府第一眼看到延城之时,这个不苟言笑,永远一张严肃脸的俊逸男子瞬间俘获了她的芳心。 当延城和赵十四向父亲请辞时,她耐不住一颗春心萌动,也一同请求上东极岳山拜师学艺,未曾想到延城还为她在父亲面前辩解,更是让她开心了许久。 可赵十四却被她这一问给问倒了,六个人一起出去,就独独回来他一人,他竟然成了那独活的宵小之辈。赵十四长时间的沉默让林娇语察觉出了不对劲,她突然有股不好地预感,“延城师兄不会是出事了吧?” 那质问的语气多么微弱无力,林娇语多么希望赵十四出口否定她的猜想,可是赵十四没有,他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不说话,林娇语突然发狂一般摇晃着他,歇斯底里道“你说啊!你快说啊——” 赵十四拂开林娇语的手,站起身来,看着满桌的饭菜,道“你饿了吧,先吃饭吧,我出去待会!” “唉——”赵十四长叹了一口气,阖上了屋门。 今晚是新月之时,赵十四抬腿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脑海里有些隐隐约约的印象,一个白衣女子,身患一种怪病,谓之童女症,每逢这新月之时,便会从童女变回原样,再到满月之时再便会童女,如此往复。 不知为何,想到这个女子,赵十四的心头竟然有一丝莫名其妙的甜意,淡淡地,竟能瓦解胸中的苦闷。 行至一处,赵十四猛地停了下来,因为他刚刚听到耳边传来窸窸窣窣地动静,有人再向他靠近! 突然,赵十四运气飞龙步,施展开飞快的轻功,跑到一处空地,停下来。身后的脚步声也跟着一同停下。 “阁下,现身吧!”赵十四朝着阴暗处低声喊了一句。 不出片刻,果不其然,走上前来一个人,手中提着一柄及地长刀,刀刃刮地声渗出了无比的杀意。 来人是个光头,身形极为壮实,到处都是凸起的肌肉,脸上蒙着眼巾,侧目听着四周的声响。此人武道修为绝对了得,明明眼盲,还能依靠着听音辨位,一路跟到这里,而且轻功丝毫不比赵十四的飞龙步逊色。 跟着光头后面出来的,是葛英俊和他的一帮爪牙们,上午他被赵十四当街打了一千个巴掌,回家脸肿得跟猪头一样,敷上了厚厚一层难闻的药草,缠上绑带之后,脸整个打了一圈。 “哈哈哈!嘶——,痛!痛!”葛英俊得意地咧着下巴笑着,一不小心扯到了脸部的伤口,顿时痛的龇牙咧嘴的。 可疼了一阵之后,他又恢复了嚣张的本性,“你不是很厉害吗?八个升元境界的侍卫打不过你,这柳盲刀,柳大师可是我葛家第一高手,对付你这路人轻而易举!” 这柳盲刀,看着是个正派人士,一身铮铮铁骨,却没想到愿意做葛家低人一等的爪牙之事。赵十四不愿过多生事,作揖道“柳大师,你也是江湖上有名望的刀神,为何在此帮着葛家为虎作伥,欺压百姓?这不是自毁名声吗?” 柳盲刀侧过脸来,神色淡淡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依柳大师此言,那就是非要和我过不去喽!” 柳盲刀没有回话,只是握着刀的手又紧上三分,“呵呵——”赵十四冷笑出声,道“柳大师,我敬你是刀中人皇,不能占你半分便宜!” 说着,赵十四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来,蒙住了自己的眼睛,“柳大师,请吧!” 这柳盲刀,是中世元境界的高手,自创了一套柳燕回刀,被江湖人推崇为刀中人皇,对赵十四来说,是个非常难对付的对手。 赵十四现在的武道修为也在中世元境界,可他自蒙双眼,情境自然不如柳盲刀。 “且慢——”赵十四刚刚祭出破水剑,有人就喊停了,柳盲刀也及时停了手,因为出面喊停的人,正是葛家家主,当今渝州城的城主,葛天! “爹!你怎么来了?”这件事没要告知爹爹,为何爹爹会来到此处?葛英俊很是疑惑。 与葛英俊的其貌不扬不同,葛天人至中年,风华依存,气宇轩昂,颇有几分一城之主的大家风范。他并没有同葛英俊回话,只是扫视着众人,最后把目光放在了赵十四身上。 他抬眼看了看赵十四,语气微有几分尊敬道“敢问侠士出自何门何派?可否报上姓名?” 赵十四摘下眼巾,看到了葛天来了,便如实回答道“在下赵十四,十象教白衣阁弟子!” 众人听了皆是为之一震,十象教的白衣弟子,那是何等的修为,少说也得上了些年纪,没想到竟是个这么年轻的男人,不敢置信! 还好没有闯祸,葛天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倒是放下了一块悬着的大石头。他立即呵斥葛英俊道“孽子,还不赶快和赵侠士磕头道歉!” “磕头?!道歉!?”葛英俊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他爹爹竟然要叫他给别人磕头认错!“爹,凭什么?他可是把我给打伤了!” 葛英俊撅着性子,不肯认错,惹得葛天更加发怒,恨铁不成钢道“你平时里弄的那些荒唐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可你知道你这次惹上的是谁吗?十象教,北朝王都恭敬十分当祖宗供着,你敢惹!” 可葛英俊是渝州城里的土皇帝,没有见过世面,也不知道十象教有几分厉害,在整个天下江湖枭首的地位!自以为葛天是在拿话唬他,像只要咬人的恶狗,拧着脖子发狠道“我绝不可能道歉,他打了我,我就得拨他一层皮。” “你这孽子——”葛天一边装怒,一边向赵十四赔笑道“家丑,真是家丑!让赵侠士见笑了!我定当收拾犬子!” 赵十四脸上一直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容,道“葛城主,收拾就不必了,我觉得你该给他一个机会。” “啊?!”葛天被赵十四的话一时蒙住了,“赵——赵侠士是什么意思?” 赵十四指着葛英俊,说道“葛少爷,看你的武道修为应该也在上进元境界,不妨这样,我只用一根手指与你搏斗,你若赢了,就照你说的,扒在下一层皮。如果你输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如何?” 只用一根手指与葛英俊搏斗?众人都不知道这个十象教来的白衣弟子修为到底到了何层境界,竟然能如此自信!而葛英俊早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道“来啊!” 柳盲刀是老江湖了,他虽没有插话,但一直从旁侧耳听着,这个叫赵十四的,话语中虽是带着嚣张的气焰,但语气之中却有着一股子沉稳,绝非轻易行事的草莽。 葛英俊脸上虽然受了伤,但手脚都完好,他不顾起势,捏着拳,毫无章法,气势汹汹地朝着赵十四,在他看来,赵十四只动一根手指,三岁小孩都能将他撂倒,何况他自幼习武! 可葛英俊刚刚冲到赵十四身边,却见他凌空一个翻身,跳到了不远处。葛英俊大喊着又冲过去,又见他跳起,落下。 若此往复再三,赵十四像是遛猴子一样戏耍着葛英俊,把他晕得团团转。葛英俊被玩弄两三次之后,改变了策略,跑一半便调转头往反方向跑去。 看着朝他笔直冲来的葛英俊,赵十四没有半分慌张,反而是在意料之中,他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在葛英俊接近他的时候,他极快地出手—— 砰! 赵十四瞬间点中了葛英俊的穴位,他瞬间不能动弹了,刚想喊叫,赵十四紧接着封住了他的哑穴,他瞪着葛英俊问道“服不服?服就眨眼睛,不服就继续这么待着!” 可葛英俊是头倔驴子,瞪圆了眼睛,赵十四冷笑了两声,又接着点了他的笑穴和哭穴。 顿时只听到“哈哈——呜呜,哈哈——呜呜”的声音,葛英俊苦笑不得,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只能服了,拼命的眨着眼睛。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赵十四手指轻触几下,解了他的穴道。 葛英俊倒在地上,使劲地哈气,刚刚又笑又哭,差点歇菜! “这算我赢了!”赵十四看着葛英俊说道。 第九十七章 花月公主 葛天见赵十四没有下杀手,松了口气,若是刚才赵十四点了葛英俊的死穴,那此刻他是必死无疑的。他朝着赵十四微微颔首道“多谢赵侠士对犬子不杀之恩!” 赵十四俯身低头对葛英俊说道“既然是我赢了,那我便给你提个要求。立刻遣散你府里的妻妾,上佛寺清修三年。” “啊?!”佛寺,那种吃不了肉,碰不着姑娘的生活,他如何能受得了,葛英俊立马摇头摆手道“这种无理要求,我不答应!” “啪”—— 赵十四一抬脚,葛英俊便跟球一样,滚出了好远。 “自问你葛家至今搜刮过多少民脂民膏,你葛英俊糟蹋过多少良家妇女,今天在光天化日之下,还想染指我师妹!如此涛涛罪行,我不杀你已经是够对得起你葛家的列祖列宗了,而你却连佛寺清修都做不到!” 其实赵十四根本不必费心了解葛家的恶事,街头巷尾,凡事渝州城的百姓都能通晓一二,说出个头头是道来,赵十四一路听来,都能口出成章了。 原本葛天只是想向赵十四低头示好,送走这尊大佛,可没想到赵十四言辞激烈,就这么当着柳盲刀和自家侍卫的面,揭露自己种种罪行。 葛天拉长了脸,语气也沉了三分,道“赵侠士,犬子对你是有冒犯,但这只限于你和犬子的私人恩怨,为何要牵扯进葛家来?” “哦——,是吗?”赵十四故作惊讶道“那一定是葛城主听错了!”赵十四心下却是骂道,为老不尊,做了那么多恶事,还怕人说道! 柳盲刀对着葛天发声的地方拱拱手,道“葛城主,今晚看来没我什么事了,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哎——,柳大师慢走。”柳盲刀,对于葛天而言,也是一尊大佛。虽然他曾无意之间救过这位刀中人皇的性命,故而柳盲刀一直听命与他。不过柳盲刀行事一向有三大原则,古怪的很,一,不杀人;二,不毒人;三,不救人。 柳盲刀一走之后,场面的气势向着赵十四一边倾倒,因为以他十象教白衣弟子的实力,足以做到瞬间秒杀全场。 葛天也不由得再次软下口气,道“赵侠士,你初来乍到,对我们渝州城的情况也不甚了解,切勿听信谣言。犬子身来顽劣,但绝对没有打错,还望侠士饶过他这一次,我葛某愿献上厚礼一份。” 葛天招招手,便有人端了一个托盘呈到赵十四面前,赵十四掀开遮盖在上面的红布一看,哇塞!好家伙,底下全是灿灿发光的金子,看着好不晃眼! 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金子贿赂他,可见这个葛家的确富得流油!还在这里狡辩没有搜刮民脂民膏,真是可笑至极。既然如此,赵十四心生一计,他朝着葛天会意一笑,爽快地收下了金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葛天正经的老脸上浮出了些许得意,言语之中还没有半分体现,赔笑道“赵侠士可否满意?” 赵十四一撇眼,这老家伙,吃了那么多油水,能吐出来的绝对不止这么一点,绝对还能吐出更多。得让他一下子亏个精光,想及至此,他得得寸进尺! “这些不够,起码十倍……” 十倍,葛天惊得嘴里像是塞了一个鸡蛋,合也合不拢,这可是百两黄金啊!十倍,那得是一千两,这名门正派的弟子,竟然比土匪强盗还土匪强盗,他笑的尴尬,“赵侠士,这你可就折煞我葛家了!” “哦——”赵十四扬声道“既然为难葛城主了,那我还是告辞吧!” 葛天的脸上刚现出喜色,只听得赵十四继续说道,“哦——,对了,我会在渝州城中多待几天,多宣传宣传你家葛公子打赌耍赖,不守信用之事。” “别——别!”葛天听得脸都绿了,他葛家在渝州乃至整个北朝都是有头有脸的家族,最讲究的就是颜面,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面子早就被他的宝贝儿子败光了,“赵侠士,你说的,我同意了。” 他皱着眉,招呼上来四个人,每个人都捧着一个托盘,葛天一一揭开托盘上的红布,道“赵侠士,每个托盘都有一百两黄金……” “葛城主,我记得没错的话,我记得我说的是十倍,堂堂一城之主不会不知道百两黄金的十倍是多少吧!”赵十四言辞咄咄,不加半分退让。 “哈哈——,”葛天凑到赵十四身前,附到他耳边说道,“剩余的五百两,我用一件宝物来抵!” 这老狐狸笑的奸诈,说得好像真有宝物的样子! 渝州城葛家的府邸,那是大的可以遛马!府中豢养着两只吊睛白额虎,用以看家护院,好不威武霸气!奇花异草,飞禽走兽,更是一样不少。 赵十四一路被请进了葛天的书房中,他摒退了所有人,独独留下他和赵十四两人之后,他小心翼翼地旋动了书架上的鎏金花瓶,书架便向两边展开。葛天推开了一扇暗门,赵十四跟着进去之后,才发现这是一间暗室。 暗室中传来一阵“呼啦啦——哗啦啦”链条响动的声音,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萎缩在墙角的稻草堆里,似乎是听到了暗室外的响动,不安地颤抖着。 葛天捏起女子的下巴,转给赵十四看,“赵侠士,这是个南源女子!” 女子抬头间,从凌乱的发丝中,赵十四看到了她精致的五官,小巧的脸蛋,是一个极致的可人儿!葛天在赵十四目光中看到了欣赏的意味,嬉笑道“虽然按照北朝律法,北朝男子不得碰南源女子,更不能与之通婚生子。但这个女子是南源的皇室,拥有全灵体,夺其处子者武道修为可至少提升一个境界,我本想着自己享用,但如今她显然有了更合适的主人。” 葛天奸笑兮兮地看着赵十四,自认为八九不离十摸准了他的心思。躲在墙角的女子虽然没有任何动静,但一直来回怒目瞪着葛天和赵十四。 “解开她的锁链吧,人我带走了——,葛英俊的事就这么一笔勾销吧!”赵十四心下骂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个人面狗心的老东西,能干出幽禁少女的变态勾当。 五天前,南源的一帮人贩来到渝州,被渝州的守军捉住了,葛天本来相以奸细罪论处这三人。人贩为了保命,把手头上最优质的货交给了他,这是南源皇宫里出来的女子,观其仪态,容貌,皆是宫廷皇室之风。 人贩之中精通岐黄术的人在给她把脉时,发现她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全灵体,之后都把她供如祖宗,只盼卖了好价钱。所以这姑娘基本上也没受到什么伤害,只是被关在葛府的暗室里饿了几天,也担惊受怕了几天。 赵十四从葛家领了一匹快马,连夜出了城,把姑娘一路带到了天河边。“哐哐”一声,他祭出了破水剑,斩断了姑娘的手链脚链,铁质链条崩断时溅出了点点火花。 夜晚的寒风中,赵十四背过身去,姑娘褪下了枷锁,道“你是要放了我吗?” “识得回去的路吧?走好不送——”赵十四负手立于风中,淡然而言。 “北蛮子!”姑娘清冷出声,“我是南源的花月公主,告知我汝名,他日我父王必恩泽于你。”皇室之女,怪不得说话间言语总有凌驾于人,高高在上的感觉。 按照南源北朝百年的恩怨,南源人在北朝地界应该人人诛之,但纵使战事再激烈,也不至于牵扯到这种柔弱女子。 花月公主见赵十四久久不说话,又问道“我父皇的恩泽,多少人梦寐以求,你确定你不要?” 赵十四咧咧嘴,道“你走吧!下次当心别在被人逮住了!” “哼——”见赵十四丝毫不领情,花月公主咬紧一口银牙,离开了。 ………… 千里之外,北朝王都,国师府 张是相与张非相秉烛夜谈,围着一副星象图指点议论着。 这是星象官今晚刚刚纯手绘制出的星象图,张非相指尖沿着星路指划片刻之后,捋胡沉吟,道“北朝皇室主星衰微,南源皇室主星强盛,恐是南北战争不远矣,今日探子又来报,阴氏族人赢回主神,巨煞入主南源,怕是之后的仗不好打!” 星象占卜,张是相是外行人,张非相的话让他震了三分,“果真如此?那岂不是雪上加霜?” “非也!非也!这整片星空中,一颗将星冉冉升起,也许将会是未来之希望!”张非相在这整片黯淡的星空中找到一缕明星,惊奇地说道。 张是相顿时玩心大起,问着他的同母胞弟,“你的星象占卜到底准是不准,还得另说!” 在张是相看来,观相之中,观星相最是不济事,图不答意,故而他也很少相信。 张非相看了他一眼,笑容更甚,“你出门的时候,小心点!” 一番交谈之后,月上中天,过了两个时辰,张是相准备起身离去,走至门口时,突然想起了刚刚张非相的告诫,提了一个心眼。 果真,刚开门时,门外跌跌撞撞冲进来一名侍卫,幸而张是相警惕住,侧身躲过,不然就被撞到了。 天啊!这么准! 张是相猛地回头看,却发现张非相抬头笑看他…… 第九十八章 定罪 天未亮时,渝州城里,一家小棺材铺子就已经开张了,棺材铺老板和学徒忙着赶工,给两副新制的棺材上漆。老板姓钟,是个本分的老实人。 他一道一道严严实实地刷着漆,一丝不苟地不留缝,按他的话来说,死人用的东西,马虎不得,也不敢马虎! 小学徒一板一眼地照着老板的话做着工,生怕一个马虎着骂。 没过多久,一个英朗的青年把马拴着门外柱边,携着清晨露水的湿气,走进铺中,拍了二十两黄金在柜案上,喊道“老板,给我做六块上好的牌位,要最好的。” 赵十四没有把延城师兄六人的尸首带回来,想着至少给他们立个牌位。 钟老板停下手,擦了擦挂在额头的汗水,为难道“这位客官,我手头还有两副棺材要上漆,天一亮便要交货,你若是要得急,可否等上片刻?” “还需多久?”赵十四眉关一触,问道。 学徒工生下来头一次看到那么多钱,欣喜若狂,抢在钟老板之前回答道“客官,快了,快了!” 钟老板重重地锤了一下学徒的脑袋,半是嗔怒道“你这孩子怎么见钱眼开呢?凡事都得讲究个先来后到!” “老板,你们先忙吧!我在这等——”赵十四挑了一张长凳便坐下了。 晌午刚过,葛天带着亲信,护城队,大摇大摆地在街上巡视,,却闻得午市热闹非凡。 小小的街市围得水泄不通,人头攒动,边上的人还在拼命地找缝隙往里头钻。葛天抓过一人来问,“这午市有何名堂,为何如此热闹?” 来人一看是城主大人,便回答道“城主,午市街口那颗老槐树上的枝条上,昨夜一晚挂上了四五百个小口袋,每个口袋里都包着一两黄金。” “哦~~,是吗?竟然还有此等古怪之事!”葛天一听树上生钱之事,两眼嗖的放光,“来人,摘下一个口袋我瞧瞧!” “是,城主大人!” 不出片刻,侍卫便捧着口袋双手奉上,葛天嬉笑着结果口袋,打开一看—— “噗——”这黄金上一个个大大的葛字气得葛天顿时怒火攻心,当场喷血,这分明就是他葛家的府金。这树上统共有四五百个口袋,每个口袋一两黄金,那便是将近五百两! 赵十四!一定是赵十四!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葛天吐血之后,感觉头晕目眩,突然厥倒在地,侍卫们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城主,城主——” 而与此同时,赵十四与林娇语已经出了渝州地界,走上了官道。 如果说之前的林娇语是朵带刺的玫瑰,那么此刻延城的死讯,则是让她瞬间枯萎,失去了所有的光泽,没有了往日的活泼朝气。 在通往青城和岳山的两条官道交叉口上,林娇语兴致缺缺道“赵师兄,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我不愿再回山中教里。” 赵十四此番回山,只是为了负荆请罪,一切都释然了,他也不会去强求林娇语,只是叮嘱几声罢了。 “你此番回家,路途遥远,切记小心。”“师兄珍重!” 林娇语驾马朝着青城方向的官道而去…… 林娇语走后,赵十四一人行马,也着实无聊,心生御剑飞行之意。彼时,他还是什么都不会的无能之辈,此刻他已是白衣加身,何不御剑上岳山,寻个痛快。 心生此念,身即从之,官道上行的人人马马,只见一道穿天剑光,犹如撕破天际,划开了一道银白色的口子,向东飞行飞去。 只是此时的赵十四并不知道,东极岳山上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东极岳山,十象教,长生殿后,有一颗百年的老桂树,依旧每年花开,花落,花满天。 树下,乐离坐在小榻上,一人独饮酒。 不远处,易无水信步而来,乐离笑着把他领至榻前。 易无水在拜了三拜之后,做到榻上,神态恭敬谦卑道“师父找徒儿前来,所为何事?” 正是桂花凋零的时节,花瓣纷纷而落,像是漫天的花雨。时有花瓣落入酒中,乐离也一笑饮之。易无水看着师父一味饮酒,不吭声,也默默杵在一旁。 直到乐离十杯过后,才缓缓放下酒樽,脸颊微醉道“无水啊!你说你我师徒多少年了?” “二十有五载。”他七岁父母双亡,变成了孤儿,乐离云游之时,收他为徒。尽管过去了二十五年,可易无水还清清楚楚地记得。 乐离又追问道“那你可知千羽入门多少载?” “千羽晚我三年入门,如今应该有二十三载。”易无水同溪千羽自幼交好,情同手足。 “如若有朝一日他埋骨他乡,死于非命,你会替他报仇吗?” 乐离的脸忽的褐起一块,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小丘山正邪一战,万古巨煞重现,正道全灭,溪千羽,苏若辜,延城,碧珠,林非凡接连丧命,赵十四生死不明。撇开其他人不谈,溪千羽是他精心培养二十三年的爱徒,乃是未来十象教剑派的中流砥柱,如今他损命小丘山对乐离的打击无比巨大。 易无水一瞬间呆住了,耳畔甚至出现了许久的耳鸣,他不敢相信,那个一直跟在他身后,默默模仿他,尊敬他,崇拜他的小师弟,竟然已经不在人世了。神色惆怅,悲愤之下,他端起酒樽,重重的饮了一口。 “你去替我杀一个人?”乐离满目沉重地看着易无水,一字一顿道“洛——空——长!” 洛空长可是术派的长老,大家虽不是同支,但是同根,同为十象教中人,这样岂不是自相残杀! 易无水脸面一僵,口中喃喃问到“为何——?” “你还要问为什么?”乐离大声呵斥道“你可知道,这洛空长勾结杀神组织一派的阴氏族人,以此勾引我们正道中人中了陷阱,南山观更是以游魂道人携众弟子以身殉道,惨目忍睹,此刻还由得你在这里可怜小人?!” 乐离之所以喜爱溪千羽多过易无水正是因为易无水行事容易犯妇人之仁,太过优柔寡断,就如同此刻,易无水竟然提议道“师傅,我们还是禀告教主,让她来决断吧!……” 他到现在还相信那个劳什子教主,慕容月只是一根墙头草,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这次剑派死伤大半,怕是此刻慕容月正在考虑如何匡扶术派,他甚至从杨赢那老家伙的口中听说了慕容月要把云清风从玄阴塔里放出来的消息。 他越想越气不过,打算先下手为强! 易无水说话说着说着,突然感到浑身一阵酥麻,紧接而来的四肢无力,头皮发麻,整个人就跟僵硬了一般,不能动弹。他昏迷前的那一刻,还试图睁大了瞳孔,望着乐离。 乐离看着倒在塌上的易无水,叹了口气,道“好徒弟,怪就怪你看不清世道,逆天而行,我来执掌这十象教乃是天命所归,容不得他人阻挠。” 一道剑光“嗖”地飞上高耸入云的英云峰,万象殿前的青石台上,慕容月召集了三千弟子共举教中大事。赵十四携一剑归来,行进间夹杂着清冷之气。在三千弟子前,着一身白衣缓缓前行,直至走到慕容月的面前。 他从随身的包袱中拿出了五座牌位,依次垒在慕容月面前,一字排开,开了一壶酒,撒在五座牌位的面前,赵十四面色凝重道“千羽师兄,若辜师兄,延城师兄,非凡师兄,碧珠师姐,我带你们回来了。” “放肆——”赵十四这种目中无人的祭祀方式引得教令圣徒一声大喝,“赵十四,你竟敢不把教主放在眼里。” 赵十四没有搭理他,直到撒完最后一滴酒,才抬头去看坐在高位上的慕容月,语气有些释然道“教主,我没完成自己的使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赵十四说话掷地有声,浑然有力,领的众人皆是一愣,被他的这股子气势所震慑住了,这是何等的担当!何等的胆魄! 慕容月在片刻之后,轻启红唇,道“是何人杀了他们?” “三尺童子!” “你们几人与三尺童子较之,敌是不敌?” “不敌!” “那为何三尺童子杀了所有人,独独留下了你?” “……” 赵十四的无语被慕容月认定为心虚,一旁的绿衣阁,紫衣阁,麻衣阁主使们咄咄逼人道“这小子八成了落跑了,丢下了师兄弟,自己一个人逃命去了!” “言之有理,我们教中决不能留下这种人!” “对!这种贪生怕死之人,真是耻辱至极!” “闭嘴!!”只见赵十四涨红了双眼,红芒毕露,一声响彻天地的怒吼,“你们可以指着我,但是决不能污蔑我!不然我定会叫你们好受!” 从他眸子的露出的凶狠震住了三位衣阁的主使,扑面而来的杀气像是紧紧地扼住了他们喉咙,掐的他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来人——,”慕容月挥手道“给我把赵十四关进玄阴塔,听候发落!” 话音落完,过了好久,弟子们都迟迟不敢动手,只敢远远地围住赵十四,看得他们心惊胆战的样子,赵十四转而一笑,抬起双手,道“来吧,把我绑起来吧!” 直到这样,才有人敢战战巍巍地上前来捆住赵十四。 第九十九章 逼位(二更) 长生殿中,乐离听闻赵十四被慕容月囚于玄阴塔的消息后,拍案叫好。这简直就是慕容月自毁长城!本来赵十四在,他还有些顾虑,但现在,能保住慕容月的人所剩无几了! 玄阴塔正顶层,守备最森严的牢房里,透过天窗,还能看到一丝光亮,云清风仰天哀叹,他的身上缠着上百根链条,连一根手指头都自由不得,叛教的下场就是遭受如此非人的待遇。此刻,他的面前站着一个他最不想看到的人——乐离。 乐离站在阳面,对着暗处的云清风开口说道“云长老,孤立无援的牢狱滋味如何?” “呸——,”云清风淬了一口吐沫,眼神带着七分鄙夷道“总有一天,我也会让你尝尝这滋味!” “哈哈——可笑!”乐离笑得狰狞,“只怕云长老没有这个机会了。今天我便是来取你性命的。” 云清风经历过不少生死攸关的场面,乐离这样的恐吓于他而言无关痛痒。云清风只是镇定地回答道“现如今,连一只蝼蚁都能杀我,要是这样杀了我,你觉得颜面有光,你便杀了我吧。” “你想用激将法激的我把你放开?”乐离也不是傻子,一下便明白了云清风话中的意味,他这是在变相要与自己单挑。 之前术派动乱叛教一战中,云清风在慕容月,赵十四一干人面前,展露了自己的隐通术,无比强大,若不是神诛堂全员来齐,联手制服了他,只怕此刻早就没有慕容月这人了。 习通术者,无非有三类,一类为五行类寻常通术;二类为阴通术;三类为异通术。而云清风的隐通术就是一种极为罕见的阴通术,术法本身古怪多变不说,还可攻可守,着实难以对付。 云清风心中有十分把握,这个低级的激将法对于别人而言兴许没有作用,但对乐离这种天生自命不凡,刚愎自用的人一定有奇效。 果不其然,乐离抬手落手间,出鞘的剑气便把这百多根链条齐齐崩断,“噼里啪啦”响作一团。教中之人从未见过乐离出剑,他腰间别的那口宝剑传闻是由龙骨制成,故而命名为龙骨剑。 昔日只见乐离将它别在腰间,不以为然,此刻出鞘,方才知它的锋利。云清风心中有些担忧,不知这次他惹上的是一直真老虎还是一只假老虎。 若是按武道修为来比较,两人不相上下,同为上世元境界的高手。只是现在,乐离的杀气更加浓厚,从皮毛骨子里不停地渗出来,引得云清风直起鸡皮疙瘩。 云清风初识乐离时,两人都还是十多岁的黄口小儿,印象中,乐离从未发怒,嘴角一直挂着狐媚般的笑容。在他看来,那是惺惺作态,假的很。直到有一次,他无意间看到乐离躲在林子里偷看师父传授他石枯师兄武功之后,内心对他更加鄙夷。 如今过去了五十载,二人双鬓皆已发白,徒弟满堂,云清风也依旧对乐离尊敬不起来,也越来越摸不清他的底细。 “你想出手便可以出手了!”乐离坦然立于云清风十步前,浑然还没有拔剑的架势,好像丝毫不怕云清风突然出手置他于死地。 当然,云清风也不会是这样急躁冒进的人,他了解乐离绝不可能是那种随意直面敞露命门给对手的人,对付他,只能稳扎稳打。 云清风一块块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烟化,随后在半碗茶的功夫后,便和这满室的黑暗融为一体,消失在乐离的眼前。不出乐离所料,云清风果然选择了在第一时间发动隐通术。 而且云清风的隐通术还不同于普通的隐通术,普通隐通术在术者入术之后,还能依靠他的气息,行动时风向的微小改变来确定他的方位,从而实施打击。但,云清风完全没有这些破绽,毫不夸张地说,入术的他就是一团空气,杀人于无形。 云清风手上戴着类似鹰爪一般的利器,穿堂一个照面,乐离腋下便镂开一条口子,但他却一丝人的气息都没有捕捉道,须臾,他的脸上又多出了一道伤口,殷红的血沿着脸颊一路流进他勾起的嘴角上。 这个疯子,他还在笑,仿佛感觉不到痛一样! “你不必手下留情,直接下杀手即可!”明明他占据不到半分优势,为何这张嬉笑的嘴脸里还能蹦出这样的字眼?他根本察觉不到自己,这分明是死鸭子嘴硬! 云清风距乐离十五步开外,这种不近不远的距离,既利于防守,又便于进攻。更为关键的是,在这个距离上,云清风有一招极快的穿刺,称之为“斗龙破”。他有自信在乐离感到痛觉之前断气,绝对神不知鬼不觉的。 起步那一刻,云清风瞬间便拉进了五步,可刚到十步外,他突然感到乐离周身的气场发生的翻天覆地的改变,这气场中密集的杀意变成了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拉他过去。 云清风的身子处在冲刺阶段,根本不可能停下,他只能把这希望搏在这最后一击上,“叮”,是一阵利器相碰的声音。不知何时,乐离腰间的龙骨剑抽离了剑鞘,分毫不差地挡住了云清风的势头。 纵使此刻云清风隐匿在黑暗之中,但他也觉得乐离那幽深的瞳孔盯住了他,仿佛在下一刻就能把他从空气中揪出来。他那可怕的眸子,跟潜伏在更深处的野兽无异!云清风不由得晃了心神,是什么时候?他变得如此厉害——,还是他一直在蛰伏,隐藏着自己的实力。 乐离咧开嘴冷笑,道“不要觉得惊讶,为了肃清你们这帮人,我这么多年一直在积蓄自己的力量。” 三十年前,乐离便有了这种想法,只是石枯一直在反对,故而计划寸步难行,难以实施。什么剑术共荣?什么相互发扬?他岂能和这帮南蛮子和睦共处,同处一教共商修仙入道这种神圣大事! 简直可笑至极! 守在牢房外的两名侍卫冷不防听到一阵闷声巨响,震得他们心肺皆是一颤,久久不得平复,从牢房的门缝底下,被推出一波波气浪,吹得这十二层钢制的牢门“哐哐”作响,好像上千个拳头同时在捶打这扇牢门。 这是何等的气力! 锁头利索地转动之后,牢门从里面被打开了,乐离沾了满袍子的血迹地出来,众侍卫看着都是目瞪口呆,惊得个个说不出话。 乐离拿出一块手绢简单擦拭了脸上的热血,不假思索道“云清风意图叛教在先,刚刚又在我面前企图越狱,被我当场处决了,你们把里面收拾一下。” 待乐离握着龙骨剑走远之后,一个胆大的侍卫探头往里面一看,顿时觉得嗓子眼恶心,伏倒在一边直吐不止,剩下好奇的侍卫也个个走进去看,里面简直惨目忍睹,云清风被乐离刚刚的那一招溢出的剑气削成了上千块,血洒了一室,残破的肉块堆得横七竖八的,极其恐怖! 从乐离进去开始都刚刚出来,只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英云峰上,团团乌云涌挤过来,这黑气铁桶般将这峰尖围了个水泄不通,时不时伴随着贯穿天地的紫色雷电,天忽的一下子暗沉下来,几乎就压在整个岳山上。 万象殿殿口,乐离执龙骨剑立于前,他的身后,是数以千记的剑派的弟子,场面浩荡,声势壮大。 高堂上,慕容月如花之貌也急得扭曲了七分,乐离的叛教太过果断,突然,时间把握地巧妙,以至于她连一点准备都没有,她只能求助手边的杨赢,“洛空长现在何处?他为何不来救我?!” 杨赢哭丧着一张老脸,啜泣地回到“教主——,洛空长早就收拾完细软叛逃了!” “那——,那赶快把神诛堂给我全部招来,快去!” “教主……”杨赢脚下没移动半步,哭声更甚,道“神诛堂之前被你派去十里蛮荒,至今未归……” 一听到这话,慕容月的整个身子都凉了,殿外,乐离正在逐条细数慕容月身为教主的种种过错,声音格外大,就连这殿中也听得一清二楚。 慕容月耷拉着脸,不抱希望地随口问道,“杨赢,那我身边现在还有能用的人吗?” 杨赢停下抽泣,掐指一数,“刨去失踪的易无水,白衣剩下几人,都在乐离麾下。哦!对了,玄阴塔中还关着一个赵十四!” 对,还有赵十四!慕容月的眼里好像又看到一丝光芒,她急忙开口吩咐道“杨赢,你快去,把赵十四给我找来,走地道!” “唉,好嘞——”杨赢翻开了椅位下的暗道,一副老身板跌跌撞撞冲了进去。 正在此时,乐离已然带人冲进了殿中,历史仿佛再次重演,慕容月二度被逼位,她挥力撑开红色的纱裙,故作波澜不惊的样子,展露出了婀娜的身姿。她费力撑起脸上一抹笑意,道“乐离长老今天有何道理立于我面前?” 乐离还未开口,身后的弟子已经开始愤愤不平,指着她的鼻子斥责道“慕容月,你这个豢养女宠的妖物,怎么配做我们十象教的教主,识相点,就该让位了!” “不错,看她那妖媚的样子就不适合修仙立道!” “就是就是……” 指责声响成一片—— 第一百章 觉醒(爆发前奏!!) 玄阴塔二层是十象教专门用来关押犯了大错的弟子,这一层无人看守,但为了防止逃跑,各处都设了机关。 自从赵十四被关进来的第一天起,牢房中就放进了一条血蛇,它终日以吸食赵十四的精血。 这一日,血蛇刚走,消逝精血的赵十四脸色显得格外苍白。他无力地瘫坐在刑椅上,手脚都被粗如碗口的锁链扣住,而锁链的顶端被死死地钉在墙上。 正对着他的地方,开有一扇窗子,栅条又分成了几道口子,赵十四的手勉强抬起,还能够得着,窗子的另一端也是牢房。夜半时分,总能听到类似痛苦的吟叫声。 每当赵十四快要痛的睡着时,隔壁牢房总传来时断时续的狗吠声,虽然扰的赵十四心神不宁,但让他感受到自己还真切地活着。 “十四——,十四!是你吗?”在赵十四又一次将要合上双眼的时候,一道清柔的女声唤醒了他。 对这个声音,赵十四感到十分熟悉,但脑子沉得厉害,迷迷糊糊地,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声音清清浅浅又唤了他几声,他终是应了一声,那边的声音大了些,似是有几分激动兴奋,“十四,是我啊!我是小黑啊!” 小黑?!赵十四猛地清醒起来,一双细嫩的手从那道窗子里透出来的,赵十四竭尽全力,伸手去够那双手。可他实在太虚弱了,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小黑把脸凑到窗边,看到伤痕累累的赵十四,一席白衣已是血迹斑斑,伤得如此之重,还在尽力伸手,她不忍目视,低头哽咽道“十四,你是傻吗?受了那么重的伤!” “你……你…还…好…吗?”赵十四嘴里断断续续,极其吃力地吐出几个字来。 小黑含泪,拼命点了点头,道“我很好,无水大哥把我安置在这里,我过的很好。” 小黑没有想到,真是机缘巧合,自己的母亲竟然是二十年前,易无水的救命恩人。第二次相见,易无水已经认出了她。可这里毕竟是以除魔为道的十象教,小黑以妖身藏匿于此,时间一长,难免有危险。因此,易无水便把她安置在玄阴塔中,一来掩人耳目,二来保护小黑的安全。 如此一来,小黑便在这里呆了数月,除了有些无聊之外,吃喝无忧。 “十四,你交给我的那个盒子,我还随身带着,现在交于你的手上。”小黑透过条缝,扔了一个黑木匣子进来。 赵十四识得这个匣子,那是朱时的遗物,兜兜转转,他还是没有找到杀人凶手,真是辜负了他授予自己一手岐黄之术。 正在这时,牢房的门打开了,杨赢拖跨着身躯走了进来,看到赵十四奄奄一息的样子,不禁摇头晃脑叹息,复而出口大骂看守的侍卫道“这群禽兽不如的东西!竟然把你伤成这副样子!” 说完他往赵十四嘴里塞了一颗大补丸,来的路上,他已经料想到赵十四可能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丹药阁炼制的大补丸萃取了珠海冰沙,南山虫竹等二十味道大补药材,受伤者可在短时间内痊愈,功力大进。 果不其然,大补丸刚刚下肚,赵十四立刻就感觉一股热气从他的丹田处爬升而上,须臾之后,便流入到五脏六腑之中。之前被血蛇吸食精血的痛苦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通体的舒适感,赵十四感觉到整个身子都好像被放轻了。 赵十四的伤口极速的痊愈使得杨赢喜得眸子开花,也惊得无言,这个青年不仅潜力过人,就连体制也优于常人。 杨赢见赵十四已经恢复,刚想给他打开锁链,可被他伸手拦住了,“你退后……”。 杨赢狐疑,这小子难道要自己挣脱?别开玩笑了!这玄阴塔中,每一间牢房中的锁链都是特制的,以松山硬铁冶炼,用百年寒冰浇筑,冷凝。如此这般牢固,绝不是靠人力能挣脱的! “砰”! 赵十四仅用双指沿着锁链环扣一掰,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铁环被掰成两瓣,铁块崩坏之后,顺着相反方向弹飞出去,深深射进墙中,亏的杨赢站后了几步,不然,这铁块定会在他身上打出一个大洞。 “了得……了得!”蛮力都已强悍至此,杨赢不得不夸,见赵十四不理他,便要出去,他立马上前拖住赵十四道“赵十四,此刻你不能走啊!慕容教主有难,放眼全教,只得你出手才有几分胜算。” 杨赢一五一十地将乐离叛教,万象殿逼位之事告知赵十四,可赵十四只是冷笑一声,道“教主不是一向英明神武,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吗?此刻为何会被自己养的蛇咬了一口?” “赵十四,你可要想清楚,慕容教主若是死了,那么十象教就犹如遭受灭教之重!”杨赢说得义正言辞,“就算教主待你不重,你一走了之,对得起死去的石枯长老?” 石枯长老对他有知遇之恩!落难之恩大于天呢!赵十四定住了心神,深吸口气道“带我去!” “在此之前,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杨赢面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赵十四瘪嘴问道“时间不是十分紧迫吗?” “不会耽误多少时间的,还能解决一直以来困扰你的问题。” 赵十四跟在杨赢的身后,躲开了二层所有的机关,一路来到了更加密闭的内处,这幽暗寂静的最深处,连一柄照路的火把都没有,这间牢房的门也大上许多,门上,一个孤孤凉凉的寒字透着刺骨的冷意。 “这里面是谁?” “你进去就知道了!”杨赢叹了口气,心想是时候该让他知道所有的真相了。他站在屋外,没有进去。 赵十四推开沉重的大门,看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迟暮老人,跪坐在那儿!瘦如枯枝的手臂无力地垂荡下来。二月前,赵十四与他在青城有过一战,对彼此的杀气都很熟悉,这是剑魔!只不过他现在展露了本身,恰恰正是洛空长手下的爪牙,郭通!郭通为了打败赵十四,维持了长时间的剑魔形态,被剑吸噬了过多的精血,身体加速老化,现在已经到了垂垂将死的地步。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郭通抬眼望见赵十四时,眼神有些躲闪,似乎是愧疚,道“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来找我……” 郭通曾是石枯长老的大弟子,石枯长老赏识他的天赋,故而把宝贵的华香无蔻交于他。可他剑走偏锋,嗜剑成性,以至于最后被剑反噬了心神,堕入魔道。石枯长老不忍心杀他,也留不得他,将他逐出了师门。 他因此记恨与石枯,私下转投洛空长门下,当了爪牙,替他做那些手沾血腥的勾当。朱时是他杀的,姜卫是他杀的,王大宇也是他威胁姜卫杀的。洛空长一心想除朱时的原因只为他黑木匣子里的珍贵之物。 但此刻一切于郭通而言,都是浮云,他之所以撑着这最后一口气,只为了等来赵十四,在他面前忏悔。“我这辈子,恶多余善,死后也是无颜再见师父!”说着伸出手来,抓花了自己的脸,在悲愤之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赵十四盯着手中的小小匣子,神情激动,目光狠狠凝视着,仿佛里面就有什么洪水猛兽!“咔哒”一声,锁扣被打开了,翻起盖子。赵十四身子陡然一震,里面静静卧着四根定魂针, 原来,剩下的定魂针一直都在朱时手中,只是他未曾问起,朱时也未曾提及。 他持着颤颤巍巍的手,拿出打火石,点燃了案上的油灯,借着微弱的灯光,一一拿出了四根定魂针,他很清楚,靠他自己,是无法撼动的乐离这座大山的,他需要觉醒!力量的觉醒! 他摊开衣衫,露出大片胸膛,捏着针往火星上一烫,针尖嗤嗤嗤地作响。赵十四趁着这时,把针插进穴位之中。“啊——”只听得一声低沉的痛呼。赵十四没有半分停顿,一鼓作气,接连四根都插在正确的穴位上。 四处穴道透着红光,连接着之前封住的两处穴位,一起串联成线,在赵十四的胸前,汇成一道血红的折线。 突地,从赵十四的双目中放出两道耀眼精光,他的皮肤开始泛出岩浆烈焰一般的颜色,致命的灼热感冲入脑中,使得他拼命撕扯自己的衣服,随意一拍,他的掌力就震碎了整张桌案,黑色匣子掉落在地上,因缘巧合,砸开里内层的暗格,一张黑色的图纸掉了出来。 门外的杨赢听到这么大的动静,以为赵十四和郭通打了起来,进门一看,才知,郭通已死,而赵十四好像走火入魔一般,撕心裂肺地叫着。杨赢上前捡起黑色图纸,不以为然地塞到赵十四的怀中,搀着他离开。 已经耽搁了太多的时间,他必须带着赵十四立刻去英云峰营救教主。半道途中,赵十四挣扎不已,终是大手挥开搀扶他的杨赢。 “啊——”!! 一束穿天蓝光自他的天灵盖发出,直射天际,赵十四的一声吼叫,招致了方圆百里内所有生灵一同吼叫附和。一时间!这动静!惊天地泣鬼神! 就连这岳山的巅峰,万象殿上,也依稀可以看到这射天的蓝光! 第一〇一章 (苗)刀传人 (二更求收藏) 一股潜能噌地沸腾起来,在赵十四的体内肆意地疯狂冲撞,犹如野兽一般撕咬起来。 赵十四沉下了头! 可当他再抬起头时,异象突变!他的面容已不复往昔,犀利的眼神,射出的肃杀之气,和之前已判若两人! 红芒退去时,一切归于平静!六根定魂针将魂魄打散重组,复原之后,再次魂归本身。 这次是完全的觉醒!潜能的完全挖掘! 他完完全全地回来了! 复而转回万象殿,乐离已在慕容月十步之内,分分钟便能取她性命。 “退下——”,墨同背着一口(苗)刀,越至慕容月身前,对乐离大声呵斥道。 一抹娇小的身影随后而来,韩敏也及时赶到。 “(苗)刀家族第三十五代传人,方墨同前来援助教主!” 慕容月眼前忽得一亮,方家,那是历代使用(苗)刀高手的家族,其家主方淼与慕容月之父是莫逆之交。如今得方家相助,无形之中,便稳上三分。 原来,方墨同数月之前,得爷爷方淼亲令,秘密潜入十象教中,保护教主慕容月,如今正是他一显身手的大好时机!在他挺身而出之后,陆陆续续来了好多前来护驾的紫衣,绿衣弟子。 “女英剑剑主前来护教!” “灵洞剑剑主前来护教!” “……” “好——好——好!”慕容月连声叫了三个好字,人来的越多越好,叫这个叛徒看看,自己也并非孤立无援,由他一家独大!“众位都是我十象教忠心弟子,替我拿下那个妄自尊大的叛教徒。” 灵洞剑剑主吕晨行事颇为激进,先于众人,蓄力起势,剑口盘起了一团深邃的黑洞,吞噬而来。 乐离竟连披风都没有摘,嘴里只蓄了口气,身形如钟,一动不动。 “狂妄,就算你尊为长老,可不拔剑,如何以血肉之躯与我抗衡?真是可笑!”吕晨大怒,想他也是天下四十八名剑的剑主,乐离这番动作是完全看不起他。 在吕晨冲至乐离身前时,乐离侧身躲过,提起肘来,顶住吕晨的胸脯。 “嘭”! 吕晨胸前的衣服裂开一个大洞,这股破竹之势,这股强劲的冲击波,把吕晨的整个身子都给震开了。 “噗——” 吕晨猛吐口血,胸口感觉到好像被上千根棍子同时击打的剧痛。他竟然连站,都站不起来! 殿中的众人群中,一片哗然,就算隔离那么远的距离,依旧能感觉到气流的涌动,这股子力道着实可怕! “还有谁,别麻烦了,一起上吧!”乐离实在不想和他们玩这种把戏,相比之下,他更喜欢直奔主题。 护驾的弟子中,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都不敢上,这么大气场的压迫之下,谁敢站出来无疑就是找死。方墨同取下背上的那口(苗)刀,拆开一层层紧密包裹住的白布,那刀身露出来时,照得直晃人心神。 (苗)刀七路谓之墨同的刀身,刀长五尺,攻守并举,御敌之时,辗转连击、疾速凌历、身摧刀往,刀随人转,威力之大,破钢摧铁! “我们十象教还真的海乃百川啊!连(苗)刀传人也在教中!”弟子之中,无不有感叹者。 “是啊!这小子藏得可真够深的!”有绿衣同阁的弟子也曾识得他,却没想到他的底细那么深。 (苗)刀家族以彪悍著称,弟子们纷纷都有些忌惮,可乐离显然不吃这一套,什么(苗)刀家族?什么方淼?他可从没放在眼里。 方墨同单手扣住刀盘,手呈抱刀状,歇步向前,犹如武士般神勇地挥砍过去。乐离连连退步躲过,一跃到了十步以外。这一击斩空落地,整块地砖瞬间被斩得粉碎! 方墨同趁热打铁, 身催刀往,刀随腰转,连续进攻,步法轻灵之中又带几分沉稳,可谓轻而不浮,沉而不重。 如此急速的挥斩,连得乐离的脸上也露出了一味防守的疲乏。墨同在十象教中定为绿衣阶,资历属于中下。此刻大殿中,在上千人面前,一个绿衣弟子竟能把一位长老逼迫至此,这是何等逻辑?众人之中不断有连连嘘吁声。 方墨同找准机会,一式冲步挂刀,带着摧钢之势,五尺(苗)刀向着乐离的耳侧挥斩过去。 “叮”! 这鱼肚白的刀身竟被两根手指弹开! 这力道! 震得方墨同一时手麻,就连刀盘都扣不住,脱手落地! 如此剧烈动作下,乐离肩上的披风还是完完整整地系着,纹丝未动。他望了一眼方墨同,低沉开口道“力道有余,准度不足!” 单凭一个(苗)刀传人,就想撼动他,也未免太异想天开。乐离瞬间出脚,在方墨同震惊之时,踢中了他的胸膛口,这一声闷响,伴随着骨裂之声。方墨同被踢到了慕容月的脚边,当场昏迷过去。 “谁要来试一试?”乐离声音不大,气场却不小,震得在场的人没一个敢应声作答。 如此气魄之下,上千人的大殿里,没有一丝活气,乐离竟像阎王爷一般,要谁三更死,谁便活不到五更! “腾—腾—腾”! 一股强大的气场由远而近,压迫感更甚!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只听得心脏“哐—哐—哐”的跳动声,越来越近。 就在门口! 众人的目光都往门外看去—— 赵十四赫然出现在视野中,上衣尽裂,露出了强健的肌肉,目透凶光,一扫往日的颓势。 “我来试一试!” 上千人的行列自动裂开,赵十四只身来到乐离面前,两股气场碰撞在一起,形成了水火不容的架势。 乐离眯着眸子,睨了他一眼“赵十四?”语气中带着三分疑惑。 “嗖”! 穿破劲风的一爪,疾如猎豹,朝乐离耳畔袭来。 赵十四二话不说,上手就干的打法吓得乐离一颤,往后躲了三尺有余。 反应过来,才发现,赵十四扯下了他的披风,轻飘飘地丢到了一旁。 在上千人面前,乐离竟然被一个晚生后辈惊吓至此,脸面都挂不住。 他太过紧张了!因为他感觉到了赵十四突然增强百倍的气场,丝毫不逊色于他,叫他如何能坦然自若? “赵十四,你是练了什么邪功?”乐离大声呵斥道。 赵十四的心神已经完全进化成了司空刃生,他的能力,他已经全部夺回;他想做的事,他便做;他想杀的人,他便杀! 如何!? 乐离见赵十四不回话,怒得蓄力推出一掌,带着人呼过来,赵十四被动接掌。两掌对碰,犹如泰山崩于前,光是吹出的掌风就能把人刮倒,地上瞬间凹出一个浅坑。 赵十四破体定魂后,身体的状态已经达到了鼎盛,武道修为破天荒地升为上世元境界,这等修为都快要迫近剑仙境界了! 这一掌,乐离没有放半分力,看他被动接找,还能从容不迫,不伤分毫。 “你绝不是赵十四!赵十四没有这等实力!” 乐离曾亲自给赵十四号过脉,此人未曾有如此强盛的内息,武道境界也至少差了他三阶。几个日夜之间,怎会脱胎换骨,凤凰涅槃? “我是赵十四,我也是司空刃生。不过,以后请叫我赵十四!” 赵十四的话在人群中炸开了花,司空刃生的名头,谁不知晓?北朝的这位骁勇善战的大司马,手刃七位狂徒将军,独斗天池十二宫…… “哈哈——哈哈!怪不得,了不得!”乐离有如发狂一般,疯笑着。 “哧——” 龙骨剑剑锋出鞘,凌厉的声响痒得叫人抓狂。 “看!那就是龙骨剑!”人群中先有人大叫出身,这骨白色的剑身分为三节,每一节都由一段龙骨煅铸而成,三段龙骨收缩自如,可长可短! 这口凶残的名剑,赵十四有所耳闻,从未见过。可光由铸剑之人敢屠龙造剑料想,此剑有多么凶残。 乐离挥剑间,这边缘的剑气削泥般将千斤中的殿门切成二段。他都不用起势,便已出招,叫人看了直叫惊叹! 龙骨切面过来,赵十四手中运起水汽,破水一念成形,迎面朝着龙骨撞去,两件天下至利之器相交,其势浩大! 片面交锋过后,龙骨剑竟然用蛮厉的剑气斩断了破水的水形剑身,无形无状之下,两段剑身竟然不能重塑! 乐离紧接着挥了一剑,在赵十四的胸前划开了血道子,破水的破形,水汽带有的内息强行逆流,赵十四控制不住,喷了口血。 “呵呵——”乐离甩干血星,背剑于身后,笑道“破水剑可是破水谷谷主传于你的?他可曾告知过你?破水最大的克星便是龙骨,有形克无形,强者屠宰弱者,世事之常理,因此这十象教也要由最强者来主宰!” “神诛堂若是在此,岂能容你撒野?!”慕容月据理力争道。 乐离冷笑道“此刻,我在你十步之内,神诛堂距你千里之外,我要杀你,他们怎能保你?” 赵十四啐了口血水,愤慨道“十象教行事宗旨为何?不就是除魔为道,修身成仙。你二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只为权利之争,怪不得教派没落,人才埋没!” 铮铮之言,不禁让慕容月静言沉默,低头反思,乐离不怒发笑, “你小子管得了我?” 第一〇二章 班师回朝(第一卷完) 乐离手中凭空生起一股吸力,隔着一段距离,赵十四被吸了过去。他牢牢地扼住了赵十四的脖颈,手中越掐紧一分,赵十四便越痛苦一分,他也快意一分。 他的面目狰狞,已经极度扭曲了。赵十四快要窒息,咬紧牙关,攥紧拳头,聚气蓄力,奋力一搏,朝着乐离的胸膛口锤去。 “嘭”—— 乐离居然挨下了这一拳,他被击得连连退后,直到靠在门柱上才得以稳住身子,他惊讶地望着赵十四,他嘴角溢血,嘴里大口呼吸着,不断调节恢复着内息。 赵十四刚刚定魂,魂与身体还没有达到极致的默契,纵使有十分力,现在也只能使出八分来。 形势自然是乐离占了上风! 要想打败乐离,赵十四是最后的希望,慕容月黑亮的眸子一缩,白玉般的贝牙紧紧咬住了红唇,心下做了个决定。 她目光一撇,不远处的案台上,放着一把匕首,她随手抄起匕首,抽出刀刃,在纤细的脖子上拉开一道极细小的口子,鲜血涓涓地顺着脖子一路流下。 慕容月几步快跑,拉过赵十四的脑袋往自己胸前摁,“什么都别问!快吸我的血!” 赵十四埋首颈间,女子特有的芳香满面而来,血液慢慢流入口中,引得一嘴腥甜。 在众多十象教弟子面前,此举让人看得目瞪口呆,乐离亦是惊讶不已。 直到伤口的血液被咗干净了,慕容月才伸手推开赵十四,赵十四抬头一看,慕容月已是脸红一片。 慕容月的血在入腹之后,像一锅煮沸的水,不断地冒着气泡。心底不断被压抑住的渴望在咆哮,极度地咆哮! 他再渴望一样东西! 英云峰,剑冢之中,十八根盘龙柱加持龙血锁链困住的那口上古灵剑,受到了血的召唤,控制不住,在蠢蠢欲动,这破笼而出,回归主人的渴望叫嚣着! 突然,剑格先行一步,逃离了束缚。随后,剑刃,剑鞘一并发力,十八根锁链在同一时间崩断毁坏。 剑格,剑刃,剑鞘归为一体,化作一道流光,冲破剑冢苍穹,飞天离去! “轰隆轰隆——” 一阵电闪雷鸣的声响,风雷大作,一道光,似流星般,凿穿了宫殿的屋顶,砸落在赵十四的面前。 待周身的火光褪去,宝剑才初露原形。 乐离看得大震,嘴里惊呼道“残道……残道!!” 赵十四前身本就是残道剑的剑主,时隔五年,故友重逢,他不免喜极而泣,喊到“兄弟,回来!” 剑似通灵,瞬间被弹飞到赵十四手中,他细细摸过残道的每一丝每一毫,兴奋道“终于我们兄弟二人携手作战的时候了!” 十象教弟子,哪个不识得残道剑?慕容教主敬其利,尊其为剑王,不惜献上慕容家纯种的灵元血祭剑,与它订下锁链血契。 残道一出,龙骨剑竟然有些畏惧,在乐离的手中不安的颤动着。乐离不禁暗自惊呼,这残道不愧为剑王,只消片刻,王霸之气显露无疑! 在场之人无不感受到赵十四逐渐强势的气场,毫不费力地碾压过乐离维持的气场。 乐离从未想过会被这个小子逼到此等地步,既然如此,那就不必有所保留了! 只见乐离凝神间,周身散发出灼眼的金光,金佛开光! 强光晃的所有人眼疼,眼睛里有如洒上了生石灰,大殿四处此起彼伏响起了痛苦的哀嚎声,更有人被直接照瞎了双眼,双目染红,宛如怨咒! 人开!!! 金光散去,乐离俨然一副明光铠甲在身,纯金排列有序地镶嵌在铁质铠甲上,胸前一块堂皇的护心镜摆得端正,透着打磨后的光亮。 这是人开形态! 教中见识多的弟子已然认出,这是人体武道的鼎盛——人开形态! “开”形态不止是人的特权,按照种族来分共有六类:人开,鬼开,神开,灵开,魔开和兽开。族群越强,“开”形态越强,“开”状因人而异,形态也不同,乐离的“开”态便是这一副明光铠甲。 赵十四反以一身皮肉之躯,携三尺残道,黑色的瞳孔缩了几圈,以一尊杀神之姿严阵以待! 哐—— 两剑对碰!明光铠甲的灵力注入使得龙骨剑光华大起,三段龙骨分分合合,分而灵动,合而锋利。赵十四不由得连连提剑格挡。 乐离边挥砍边大喊道“来啊!来反抗我啊!你不是很厉害嘛?你不是很能打吗?怎么这么怂?!” 赵十四并不起怒,一潭死水,波澜不惊,只留心挡住乐离的每一次攻击。 嚣张的忘乎所以的乐离只一味专注于力量的压制,根本没有注意到,赵十四每抵挡住一次挥砍,龙骨剑剑刃上的流光就被残道剑吸噬一点。 二十余次挥砍之后,龙骨剑光华已经消失了大半,剑风凌厉不复最初,乐离挥剑时,也感觉到剑身重了许多,连带着身上的明光铠甲也变得沉重不少。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乐离发现自己的动作变得缓慢起来,而赵十四却变得更加灵活轻巧,通过不断地左右跳跃,施展开变幻莫测的剑式。 乐离开始由攻转防,可他却做不到赵十四那样滴水不漏,天衣无缝,一不留神便吃了赵十四几剑,幸好有明光铠甲护体,不然早已见血。 “觉得很不可思议,对吧!”赵十四嘴角裂开,笑得意味不明,“残道剑论做工,论材质,确实比不上龙骨剑,但它为何被剑王,正是因为它遇强则强,敌强则避开锋芒,敌弱则迎头痛击。无懈可击!” 刚刚从龙骨剑里窃取的光华慢慢地包裹住残道剑,结合它独有的青色光芒,炫出奇异的光彩。 “该结束了!我没有空在这里和你磨蹭!”此刻赵十四的心底还有一个个心心念念要见的人儿等着他去寻。 “你有何能耐杀我?有何能耐?!”乐离双手挡与胸前,龙骨剑持于正中,全然摆出一副全力防守的姿态,明光铠甲护住的身躯堪称铜墙铁壁。 一击! 乐离伏地—— 二击!! 铠甲尽碎—— 三击!!! 人头落地—— 当乐离圆溜溜的脑袋滚到大殿前头弟子的面前,他们的脸都吓成了猪肝色,赵十四挥剑裁决之时,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上半身。 看着红色的血泊在大殿上四溢,千人之中竟然连一个敢放声说话的都没有! 皆弃剑俯首在地! 此等场面之下,还是慕容月的反应快,“来人,给赵白衣更衣,剩下的人,清理大殿!” 言下之意,便是今日的闹事者,除了乐离已经就地伏法之外,其余人既往不咎。言罢,人群立刻会意地散开,抹地的抹地,拖尸的拖尸。 三五纱裙侍女捧着热水,白布,新衣,聚拢到赵十四身旁,侍女仔仔细细地为赵十四擦去身上的血迹,为他披上了新的白衣。 “报——,禀教主,我们在长生殿后的木屋里发现了易长老,他昏迷不醒。”十多个绿衣弟子举着易无水进了大殿。 “慌里慌张干什么?”慕容月刚刚坐下不久,舒了口气,猝不及防被惊吓到了,微微有些愠怒,呵斥道“昏迷来抬上英云峰做什么?还不拉去丹药阁医治!” “是,教主——” 这十多人刚进来,复而又将易无水吃力地抬出去。 待大殿收拾干净之后,殿中只留下了慕容月和赵十四。 慕容月坐在高位上,看着赵十四收剑入鞘,不禁开口问道“本教主往后应该唤你赵十四好,还是司空刃生好?” “赵十四吧,当了这么多年的司空刃生,也想换着当几年赵十四,新鲜!”赵十四嘴角无意间扬起一抹笑,就当是在缅怀那个小村子里的放牛娃赵十四吧! “嘭”! 身后传来动静,赵十四转过头去,发现是卓泷紫怵立在那里,神情仿佛凝固,精致的眸子带着万分难以相信,看着这样未曾变过的脸,嘴里喃喃问道“你——你是——谁?” 赵十四觉醒之后,承载了之前所有的记忆,包括对卓泷紫发生的这段情。对她,只有满腔的愧疚。虽有不忍,但,自己有妻有子,只能割舍,他冷下眸子,道“卓姑娘,……” “你不要再说了!”卓泷紫忽的大喊道,神情激动,“你不是他,不是他,他叫我泷紫——,他叫我泷紫!” 未等赵十四多说一句,卓泷紫已然哭泣着转身跑开了。 ………… 十象教经历了一场浩劫,术派大长老出逃,剑派大长老毙命,两派皆无首,教主慕容月却越发开明,术派弟子和剑派弟子反倒更加和睦起来,这古老的东极岳山,正像是野火烧尽的枯草,等着春风吹又生,一切都百废俱兴,欣欣向荣。 而赵十四也等到了离开的时候了,简单收拾完行装,他便向慕容月请辞,尽管慕容月再三挽留,赵十四都推拒了。 下山的路上,张是相,张非相两位国师驾着两匹大马,已经恭候在哪儿了。 两人见赵十四来了,齐齐拱手作揖道“是(非)相恭祝大司马重回肉身。” 赵十四眉眼一松,笑道“速速,班师回朝!” 第一〇三章 泉东之战 (二更求收藏!) 已近年关,天下百姓,不论南北,都在忙碌着置办物件,准备热热闹闹地过大年。按照往年的惯例,北朝王带领大队人马前往泉东的猎场狩猎,祭拜先祖。 往年都相安无事,唯独今年不太平。三尺童子入驻南源国之后,催动万顷灵力,用巨木造了一座横跨南北的木桥。南源北朝自此被连通了,南源王封十大狂徒将军之一的齐烈为征北先锋将军,领兵十万,渡过天河,直奔泉东而去。 北朝人大都沉浸在快要过大年的喜悦之中,怎能料到南源人的突来来犯? 北朝军队猝不及防,也阵型都未布置就仓促应战,结果落得个打败,北朝王和手下仅存的五万伤兵败将被困泉东城中,弹尽粮绝不说,水量储备也不够。 这个水量储备说的并不是淡水!北朝人与南源人天生有体力上的差距,北人若是要同南人大战,必须依靠天河水,才能对他们进行有效打击。天下连年太平,久无战事,泉东城里储蓄天河水的水库早就快要干涸得见底了。 北朝王也不知道,只凭着这光秃秃的城墙,还能抵御南源人多久。 绝望的日子坚持了两天,忽得是非双相两位国师飞鸽传书,大司马将在不日后火速驰援!这有如给北朝王吃了一颗定心丸,军中传开这个消息时,一片欢呼雀跃。 三日后的傍晚,在南源军包围圈最为薄弱的泉东城北边,主城门旁边开了一道小侧门,“驾——驾——驾”的催马声由远及近,进来了三人三马,人马进去之后,侧门马上就关闭了。 门的那侧,以北朝王李厉为首的王公贵族,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已经恭恭敬敬地下马,等候于此了。 时隔五年,李厉身为王,在赵十四的面前仍然唯唯诺诺,怂包一个。 赵十四未忘君臣之礼,鞠躬一拜,道“微臣参见王上!” 身后老太监王华狠狠推了一手,李厉会意,急忙上前扶起了赵十四,道“爱卿不必多礼,快快起身来。” 一个尖耳猴腮的男人站了出来,朝赵十四拜了一拜,道“素闻司空大人的威名,今日得以一见,果然名至实归。” “你是何人?”赵十四印象中,不曾见过此人。 张是相凑到他耳边,回答道“他是现任北朝的大司马,孙准。”声音不大,但在场的王公贵族都能听见。 李厉和王华的脸上不由得同时浮现出尴尬的一笑,赵十四不以为然,跟着一笑。 “如今大敌当前,请问大人有何破敌的良策?”孙准有意要在此刁难赵十四,让他在一干大臣面前丢脸。 赵十四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破敌之策,自然有……不过——” “不过什么?”孙准不依不挠地问道。 “这泉东城最大的花楼在何处?” 孙准不解,“大人寻花楼作甚?” “我与王上久别重逢,自然要吃上一顿花酒,叙旧一番。” 话语一出,王公大臣中多有愠色,但碍于赵十四在场,不敢发声。 孙准心中冷笑,看来这传闻中立于不败之地的司空刃生,也不过如此!酒囊饭袋一个,不足为惧。 赵十四提议要去花楼吃花酒,连得身后站的张是相也听不下去了,出言规劝道“司马,大敌当前,此事恐怕不妥。一来军心不稳,二来扰民,还是三思而后行。” “无碍——”赵十四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行军打仗,讲究张弛有度,偶尔喝喝花酒也无伤大雅。” 城郭外,两军对峙,城内,百姓看到一大群身着戎装的人簇拥着往城里最大的花楼——红花楼而去,纷纷摇头叹气。国家危难存亡之间,这帮行军打仗之人却还顾得了花天酒地,看来北朝亡国不久矣! 大臣们被戳着脊梁骨骂,忍受不住地都个个请辞离去了。最后只剩下赵十四和李厉二人,王华从旁伺候。 由于大战在即的缘故,彼时热闹的红花楼此刻无比冷清,只有寥寥几人。徐老半娘的老鸨浓妆艳抹,挥着丝巾手绢,姿态妖娆地扭着腰,来到赵十四他们面前。 老鸨看李厉一身锦帽貂裘,华贵不凡,连带着身后的王华也是满身贵气。想必都是有钱有势之人,言语态度自然不敢怠慢,搭着媚腔吆喝道“三位爷,进来玩啊!” 李厉自幼受宫廷教礼,看不惯这类妖里妖气的女子,紧蹙着眉头,身子往后躲了躲。倒是赵十四上前嬉笑着搭腔道“鸨母,给我们来一间上房,来上三坛花酒,再来几个漂亮的姑娘。钱有的是,好吃好喝的东西只管上。” “好咧,三位爷,跟我这边来。”老鸨笑的花枝招展,那跟快要扭断了一样。 红花楼的花房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 厚重胭脂味,李厉进门便连连咳嗽,在赵十四帮忙顺气下,才缓过来。他们才刚坐定,各色花裙的姑娘们鱼龙而入,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王华是个阉人,姑娘向他劝酒时,他老脸涨的通红,不自觉地站到一旁去。 “王上,我们来喝酒划拳吧!”三杯花酒下肚之后,赵十四脸色微红,勾着李厉的肩膀,嬉戏着同他划拳。 李厉被姑娘灌了几杯酒后,也是醉的晕头转向的,那顾得上平时教的礼义廉耻,肆意笑着,边和赵十四划拳,边让姑娘喂酒,玩的不亦乐乎。花房里,尽是男人划拳游戏和女人媚笑的声音。 酒过三巡,李厉和赵十四双双醉得不省人事,伏在酒案上呼呼睡去。 …… 赵十四彻夜狂欢的消息隔天便传到了南源军主将齐烈的耳中。 “真是天助我也!”齐烈骑在马上,仰头大笑道“这北朝军主帅荒淫无度至此地步,此时不攻入泉东城,更待何时?” “工程营列阵,器械营加紧造械,其余行列多加操练,明早天一亮,号令一响,全军攻城!” “好——”身后万人齐齐呼应道,这声势响彻天地。 反观之北朝军营中,赵十四重新执掌帅印,既不带兵操练,也不加紧布防,带着帅营里呼呼呼地睡着大觉。 孙准挑帘而入,对着赵十四破口大骂道“你这个草包,只知道睡你的青天白日梦,南源军就在面前了,连个抵御之策都没有,有何颜面执掌帅印。” “孙将军火气太盛——”赵十四坐在虎皮椅上,微微睁开眸子,道“带兵打仗,沉不住气,那不是连草包都不如?” 这时,张是相,张非相信步走入营中,一人捋着白色胡髯,一人挥着鹅毛葵扇,相比昨日,他们今天倒是闲然许多。 赵十四见他二人来了,挥挥手示意孙准离开。 孙准愤愤不平,临走时留下一言,“你别光靠嘴上说说,我看你有何本事挡住这南源的十万大军。” 赵十四没有多加理会孙准,见他走后,带张是相,张非相而来,来到城防图前,仔细周密地布置了一番…… 泉东城的狩猎行宫里,李厉身着土黄色的王袍,坐在王椅上,面前的桌案上,摆着的是众位大臣联名上书,对大司马的弹劾,奏疏上指明要立刻解除他的兵权。 李厉此刻正是犹豫不决,一边是要给三分薄面的王公大臣,一边又是大权在握的大司马,他是谁也不好得罪! 王华见主上面露难色,不好抉择,只得默默点了殿中的香炉,阵阵熏香从炉中散出,李厉的眉宇间倒是宽慰不少。 他招手问道王华,“依你看,寡人对大司马是该废还是该立。” 王华夹住手中的浮尘,低头沉语道“依老奴的看法!这大司马废不得!” “哦——,为何?” “原因有二,其一:南源军兵临城下,战前换将,兵法之大不为!其二:大司马兵权在握,在军中威信甚足,也不主上说废就能废的。” 李厉昏黑的眸子不由得缩了几圈,王华说的一言不差,正中他的心思,大司马,确实是他一直想动而又不敢动的角色。 若是一下碰得不好,便会颠覆整个王朝。 午时刚过,赵十四发出一道军令,全体泉东城中的北朝守军集体撤军,想着南源军包围最薄弱的北门方向进发,争取突破南源军的包围。 军令一出,全军轰动,一时间,反对声四起。那些起初只是看不惯赵十四的人,此刻都站出来,对赵十四万般责骂。 泉东城可是北朝王陵所在,历代北朝王长眠于此,是北朝李氏的大业根基,现在说放弃就放弃,那能那么容易? 大臣中的守旧派有激进者,就地请辞,脱去官服,备上干粮,随着赵十四带军撤退的必经之路,一路辱骂赵十四。 “你这司马老贼,忘乎所以,连祖宗都不要了!不懂兵法,不懂礼法,带什么军,打什么仗!” 那人说的口干舌燥,赵十四也没理会半句,知道他说完为之,赵十四才勾唇一笑,吩咐手下人,道“快给陆大人倒水,叫他接着骂,别停!” 在众人的嘲笑声中,陆大人倒是无地自容,愤愤叫骂几声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齐烈得知赵十四带军出城的消息之后,更是大喜,更改了军令,“今晚攻城!!!” 第一〇四章 储物匣 齐烈突然地下达了攻城的命令,士兵们训练有素地聚集起来,连攻城的云梯还没架起,上万人忽得看见泉东城四面城门大大敞开! 齐烈不由得起疑,这赵十四既然撤军,为何要大开四面城门,只为方便自己?北朝军的主帅不至于行事多此一举吧! 他又转念一想,莫非其中有诈?北朝军埋伏在城中,等着他们入城之后,突然袭击,来个瓮中捉鳖。 先头营的千夫长陈林提枪站于齐烈身前,齐烈便问他道“陈林,依你看,这泉东城中可有埋伏?” 陈林轰然大笑,轻蔑道“将军不必多虑,北朝军不过五万,而且都是残兵败将,我们精兵十万,就算被动应战,有何可惧?” 虽是草莽之言,但不失道理,说进了齐烈的心坎里。 “全军进城——”随着齐烈一声大喝,千军冲锋,万马奔腾。 十万人尽数浩浩荡荡冲入泉东城中,守城多日,久攻不下,南源军的士兵们叫嚣着要屠城。 他们挨家挨户地翻找,值钱的东西找到不少,可这偌大的城中却是一个活人都找不到。 看来,北朝军是留下了一座空城给他们! 齐烈放任士兵们在城中肆意地抢夺,入城仅仅半天,每个士兵手中基本上都提着一个大袋子,里面都装的满满当当的,他们兴奋地围坐在一起吃喝! 北朝王的狩猎行宫里,齐烈坐在北朝王的王椅上,翘着二郎腿,好不悠哉!他四处环顾着行宫的装潢布置,感叹到北人的匠活之工,器物屋舍造得都如此精致! 他日,待北朝灭国之后,定要将他们世代为奴,替南源人当牛做马! 齐烈正笑着做他的春秋大梦,忽然听得外面的兵士大喊道“水来了!河水来了!” 齐烈大慌,急忙跑出殿外一看,这城中不知何时涌入滔滔不绝的天河水,几乎快要淹没整个泉东城了。 天河水呼啸而来,士兵们逃不过的,在顷刻间便被灼烧成灰烬,尸骨不留。 逃到城门口的士兵想要逃出城去,却发现四扇敞开的城门不知何时被人合上了,城门被人在外堵死,根本打不开。 这一干士兵也都尽数被天河水吞噬而死。 霎那间,泉东城仿佛变成了人间炼狱,到处都听得到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好不凄厉! 其实,大战之前,赵十四早就对敌我实力有了底,他认定,若是正面强上,不仅会伤亡惨重,而且会全军覆没。 于是,他决定迂回作战,先假装弃城败走,引诱南源军入城,随后出其不意地封锁城门,在由前几天挖通水渠,引来的天河水灌入城中。 纵使南源军再过厉害,彪悍,那也只是入了锅的鸭子,早晚得死。 北朝军中有众多南源军的耳目,故而赵十四喝花酒是假,修水渠是真,撤军弃城是假,迂回反攻是真。 关门打狗的战术瞒过了所有的耳目,赵十四几近完美地实施了这个计划。不费一兵一卒,便消灭了十万南源大军,那些之前斥责赵十四的人无不是目瞪口呆。过了一天一夜之后,再次拆开封板,打开城门时,波浪般汹涌而出的河水带着锈铁般的血腥味,成千上万的南源人的尸水惨杂在其中。 泄水之后,北朝军队入城搜寻,剿灭残存的南源人。 赵十四骑着马刚进城,便有士兵来报, “报——,启禀大司马,南军主帅在狩猎行宫的屋顶上叫骂,叫阵,说~~” “他说什么?”见士兵胆小着不敢说,赵十四出声质问道。 “他说——,说你卑鄙奸诈,胜之不武,要和你单挑。” “好家伙,还真敢说啊!”赵十四嗤笑出声,驾着马“腾—腾—腾”往狩猎行宫而去。 行宫的琉璃瓦屋顶上,齐烈已经叫骂了一个时辰了,河水涌入城中时,他第一时间攀上主宫屋顶。 因为是王的行宫,所以在整个泉东城是处于绝对的高度。幸而逃过一劫,可是十万人顷刻间覆灭,叫他如何能不震惊!如何能不发怒! 齐烈见赵十四进了视野,骂得更加起劲,“无耻小儿——,敢跟我一战否?” 虽然大战败于赵十四,但论武道修为,齐烈自认并不输他。 “你下来,我应你一战,你若胜,我放你走便是!”此役赢得太过轻松,赵十四甚是不满足,齐烈自寻死路,就休要怪他了。 齐烈位列十大狂徒将军,生来便具有特种通术,天赋异禀,深受南源齐家的推崇。年至不惑,修为愈加精进,估计已经达到了中平元境界。 而且他的通术极其稀有,战无不克,故其引以为傲。 赵十四飞身下马之际,残道拔剑出鞘, 出剑的力量震动空气,恐怖而又震撼,剑刃就像出山的猛虎,摆脱了束缚之后暴露出的野性。 剑鸣声穿刺齐烈的耳膜,震得他耳蜗发疼,脑袋里嗡嗡作响。 素闻北朝大司马手中有口凶剑,剑赐言谓之:天残而道全,吾既往之,故而剑名曰之残道! 南人每逢谈及残道必色变,可他齐烈却不怕。 “咻……” 齐烈手中攥着一个白色的方形小匣子,指尖轻触匣口的小洞之后,匣门忽然打开了! 窜出一团紫气,一溜烟便不见。 啁啾!!! 远远地传来一声厚重的叫声,压抑之中,又带着三分恐惧感。 齐烈立于屋顶上,肆意地笑着。 轰隆隆—— 一阵地震山摇,主殿的宫墙被哗啦啦地撞开了,砖块瓦砾分崩离析,整座宫殿瞬间轰然倾倒,灰石吹的纷纷扬扬。 一头庞大的飞天巨禽扑打着巨大的翅膀的盘飞道半空中。 赵十四头顶的一大片天空顿时阴暗下来,这巨禽顶着鸡一样的头冠,脖颈处长满马一般的黑色鬃毛,淡黄色的全身羽毛外围套着一层紫色的烟气。 “本想单凭通术的力量将你打败,但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只能让你见识一下我宝贝匣子的力量。”放出了巨禽之后,齐烈又把匣子收了起来。 储物匣! 这是一种在高手手中常见的一种宝物,每个匣子里面装有一种宝物,忽而是灵兽,忽而是兵器,也有可能是丹药,或者其他珍贵稀有之物。 除却今天之外,赵十四还从未见过有人使用过储物匣,第一次见到过在储物匣中饲养的灵兽。 储物匣中的灵兽一般分为六种属性:风,雷,雨,云,雾,晴。 属性不同,能力也不同。 齐烈的灵兽名唤为鸡飞兽,属于风属性。 鸡飞兽煽动这巨大的翅膀,半空中立刻生起了一股气旋,由上而下,越刮越猛,吹起了宫殿剩余的残垣断壁。 风声呼啸着朝赵十四迎面砸来。 赵十四一记利索的挥剑,斩出的剑风硬生生把这气旋劈成两半,朝着他身侧的两个方向飞去,而砸过来的大石块则是立马变成了一团石末粉。 他没有借助任何外力,只用了最基础的剑术之中的挥斩,便化解了气旋。 赵十四脚下盘起飞龙步,踩着半空中残留的小石块,一跃而起,达到了跟鸡飞兽同等的高度。又是只在眨眼之间,残道一挥。 哐! 一剑正中,当头将庞大的鸡飞兽照头劈成两半,几乎都可以看到那血淋淋的内脏。可刚等他收剑,这伤口居然自己慢慢愈合起来,被劈成了两半的鸡飞兽不一会儿就恢复成了原装。 不可思议! 这一击力量之巨,足以一击绝杀,为何在这灵兽身上却造不成一丝的伤害,而且仅凭它自己的自愈功能便立刻修复了。 鸡飞兽的口中立马吹出一股气浪,赵十四躲之不及,被正面击中,赵十四一连震碎了三面大墙,才倒在了石堆中。 赵十四躲开身上的灰土,从石堆里爬了出来,嘴角溢着血迹。 他微微有些动怒,残道剑也随着泛出一波一波的杀意。 嗖—嗖—嗖 三道剑波被同时甩出去,都同时击中了鸡飞兽的腹部,“喔——”只听得它痛苦的悲鸣声作响,腹部的的确确又被划来了三道口子,可不等血液流出,伤口又自动愈合好了。 哈哈! 赵十四这下终于明白了,这储物匣里出来的灵兽只怕都是不死之身,无论承受多少次攻击,都不会丧命,而对付它唯一的办法,估计就是把它的饲主杀掉便可。 齐烈远远地看见赵十四带着血的笑意,心里陡然发凉,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发现了这储物匣的秘密?不可能,不可能会这么快! 齐烈摇头否定这自己的猜想,可运着飞龙步的赵十四一个高速移动,就来到了他的面前,跟他几乎要脸贴脸。 啊—— 齐烈吓得一窜而起,跳到了鸡飞兽的身上,拍着它的脑袋吩咐道“快飞,快飞!” 可鸡飞兽怎么也飞不动,齐烈生气地砸着它的脑袋,骂道“你这个畜生,叫你飞啊!” “这么快就想要逃跑,谈何容易?” 原来赵十四早就揪住了鸡飞兽一侧的翅膀! “啊——” 赵十四咆哮着用尽全力,这庞大的鸡飞兽竟然被他整个拖拽下来,拉到了地上,齐烈一个不小心,站得不稳,掉在了地上,摔了个底朝天,引来一阵大笑。 “怎么?不是要单挑吗?为何打了一半就要逃?”赵十四不屑的目光扫视着他,轻蔑肆意的开口道。 第一〇五章 泉东大捷 (二更求收藏) 鸡飞兽与赵十四搏斗消耗了过多灵力,此刻已躺在地上哀哀嚎叫,若是在不收回储物匣中,待到灵力消失干净之后,灵兽就会化为灰烬。 齐烈再次拿出储物匣,匣门一开,有白光现出,鸡飞兽随着这道白光一起被收进储物匣中。 “把你兄弟收回去了,你还对付得了我吗?” 齐烈反驳道“我们南源人有通术在体,不像你们北蛮子,只会用体能的蛮术。今天就让你瞧瞧我族通术之奥妙。” 赵十四往后退了三步,背剑而立,道“你请——,我拭目以待。” 这小子分明是在藐视自己,齐烈面色铁青,怒不可遏道“你休要狂妄,看我不收拾你!” “啊——” 齐烈猛喝一声,原地蹲起马步,目不斜视,全神贯注地吸气,蓄力,一股滚烫的烟气从他的鼻孔中冒出来。 继而,七窍中都开始冒气,齐烈如同一壶烧开的水。 砰! 齐烈身体不断变大,变大,衣服被撑爆开来。赵十四一路仰视,看着他变得无比高大。 泉东城方圆几里之内,都能看到,城中央出现了一个巨人。好多准备回城的百姓惊恐不已,纷纷四下逃窜。 此等怪物,那么巨大,仿佛只手就能遮天! 这就是齐烈的稀有通术——巨通术! 施术者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放大百倍的身躯,力量相对也扩大百倍。 他两手肘并齐,照着赵十四站着的地方抡去,力道之大,若如发疯的蛮牛,不可阻挡。 哐! 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声!砸起了冲天的灰土,赵十四所站的土地瞬间塌陷下去,没有一个人看到赵十四逃脱出来。 半天没有动静,难道砸死了?! 齐烈抬起一只手臂来看,却发现根本没有血肉模糊的场面。 赵十四仅用一只手就撑住了他的两只巨臂,另一只手捂住口鼻。 “咳—咳—咳”他皱眉,冲着齐烈大喊“比试就比试,你为什么要搞出那么大的灰尘,差点把我给呛死!” 这小子能有那么大的力道?齐烈不信邪,横来一手,招呼过去,试图拍死赵十四。 腾! 再一次让齐烈看的目瞪口呆,赵十四轻易地挥手打开了他横过来的巨手。 此刻,赵十四看上去虽是慵懒,可显露出的恐怖气场已经让他感觉到了害怕。 对战的双方,一旦有一方畏怯,那么他的气场也会随之变弱,从而被另一方的气场压制。 赵十四已经在齐烈的眼角看到畏惧,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他抬手一顶,退身几步,齐烈抱起一块巨石,朝着赵十四抡来。 赵十四斩出一道白光,巨石轰然炸开,碎成了许许多多的小石块。 “飞龙——” 赵十四大呼一声,黑亮的神龙披风迎风扬起,挡住了所有砸来的小石块,窸窸窣窣在脚边落了一地。 神龙装!!! 此人不仅力大无比,手握残道,而且还拥有神龙装!如何能敌! “哐——咚” 一声巨响,方圆十里大地都在晃动。在北朝军队和泉东城百姓的面前,巨人竟然双膝下跪,拜倒在赵十四身前。 他已经散去了所有的敌意和杀气,恢复了原来的形态。 “不得不服!我输了——” 尽管不甘心,到实力差距着实巨大,不服也不行。 赵十四收起残道,撤回神龙披风,背着风,淡淡开口道“你走吧!本司马不杀降将。” 齐烈圆目铮铮,不可思议地望着赵十四。 “两军交战,各为其主罢了。”赵十四叹口气道。 “妇人之仁!”孙准不知道从何处窜了出来,“百年交战,南源人屠我朝多少百姓,这人是南朝的狂徒将军,他的手上有多少血债,你就这样放他走,是何道理,有何居心?” 言论一出,在场的众人都静默下来。 赵十四默不作声使得孙准的脸上露出了小人得意,尖嘴猴腮的模样显得更加可恨。 “仗是大司马打赢的,我们听大司马的。”士兵之中有人先喊了一嗓子。 接着马上有人就跟着响应。 “对!我们听大司马的!” “对……” …… 响应声连成一片,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这下换着赵十四得意了,他挑了几眼孙准,大喊吩咐道“开城门,放人!” 跪在一边的齐烈感激得热泪盈眶,连连叩谢道“谢谢司马不杀之恩,……” “哼——”孙准怒得脸都大了一圈,鼻子里喘着粗气,嘴里怒骂道“朽木不可雕也!” 随后拂袖离开。 泉东大捷的消息传至国都,举国欢腾!大司马赵十四一战成名! 司空府中,书房。 司空一马小小的身子坐在太师椅上,前倾着伏在桌子上练字。 不小心开了个小差。 啪! 夏南莙狠心地在他胖嘟嘟的小手上打了一下,冷声道“粗心,写错字了!” 司空一马扭头看了眼冷冰冰的娘亲,嘟着嘴,委屈道“痛!” 这是个小机灵,看到了娘亲眼里透出了几分慈爱神色,就知道娘亲心软了。 小身子麻溜地从太师椅上滑下来,跑到门边,朝着夏南莙做了个鬼脸,呲着牙,道“娘亲,我去玩了。” 夏南莙好气又好笑,道“下次写不好就罚你写一百遍。” 他,要回来了,这小子自然是没了心思,算了,由他去吧。 赵十四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开春了。 “爹——”赵十四刚下马,司空一马欢呼着扑到他的怀中,他拥住这副小小的身子,不禁想要“老泪纵横”。 夏南莙站在不远处,淡淡看了一眼后,便转身离开。 赵十四背着司空一马进了屋,孩子骑在他的背上,像是骑在高头大马上,欢呼雀跃。 原以为,泉东城大捷之后,南源国会修养升息一段时间,战事也会跟着缓和下来。万万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入春之后,趁着农民忙于农耕之时,南源军卷土重来,六位狂徒将军分三路进犯,攻势之猛,前所未有,五天一连下了十六城,占据渝州全境,陇州大半地块。 北廷震惊,朝野之上,李厉看着满朝文武争论不休了三天之后,无非就是两个建议,主战和迁都。 主战派以张是相和张非相两位国师为首,主张屯粮练兵,在江州和陇州边线一带建立防线,抵挡南军继续入侵。 迁都派以丞相孙荣为首,主张向北迁移五百里,建立新城,据守为新都城,派人南下求和,俯首称臣,这个孙荣正是孙准的亲舅舅。 南源军为了报复之前在泉东城赵十四水淹十万大军,这一箭之仇,行军攻至新柳城后,下令全军屠城三日。 李厉身边的爱妃陈氏正是新柳人士,陈氏族人大都居于新柳城里,一听到新柳被屠城,担忧得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一病不起。 李厉爱妃心切,又受了身侧大宦官王华的挑唆,采纳了主战派的建议。 不日下旨,王封赵十四为抗南大将,领兵三十万,出军抗击六位狂徒将军的三路大军。 大将临行前,北朝王在宫中摆了一场大宴,宴请满朝文武,为赵十四践行。 这是北朝最高规格的礼遇,赵十四携夫人夏南莙一同前往。 大臣轮番敬酒后,李厉已经有几分醉了,当赵十四和夏南莙来到他面前时,看到这个如花般的绝色女子,五年前求而不得的怨恨又浮上心头,他醉笑道“这司空夫人生得如此娇艳,容颜一如往昔,倾国倾城啊!” 夏南莙欠了欠身子,神情冷漠道“谢谢大王夸奖!” 李厉直勾勾地看着夏南莙,眼神几乎快要贴在她的身上了。就在这时,赵十四挺身而出,挡在了夏南莙的面前。 看到赵十四冷厉的眼神警告,李厉吓得一时酒都醒了,什么想法都不敢有了。 七年前,在南北交战百年之际,赵十四(司空刃生)初初展露头角,以精湛浑厚的武道修为和卓越的指挥才能,揽握了北朝的尽数兵权,他举荐张氏兄弟担任国师之位,主外主内,北朝王权形同虚设,李厉成了傀儡。 夏老头是赵十四的义父,夏南莙是他的义妹。 一次偶然的机会,北朝王李厉见到了待字闺中的夏南莙,一时惊为天人,日思夜想。最终抵不住相思之苦,向赵十四提亲。 可无奈夏南莙对李厉无意,不愿相从。 赵十四也认为李厉贪恋女色,不理朝政,实属是坐吃等死的酒囊饭袋,绝不是夏南莙的良婿。 李厉求亲不成,翻脸发怒,如同炸了毛的疯狗一样,朝堂之下,频频与赵十四作对。朝堂之下,千方百计骚扰夏南莙。 他还撺掇朝中的王公大臣,轮番来替他向夏南莙提亲。 看样子,是誓不罢休! 赵十四心中也对夏南莙有意,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他不愿心上人入了李厉这样的深坑之中,一辈子处于水深火热中。 因此,他做了个决定! 强娶夏南莙! 为了打消李厉不轨的念头,也许也是自己的私心在作怪,他强行将心上人娶进门。 他还记得成亲拜堂时,当着众多亲朋好友的面,夏南莙顶着红盖头,哭得死去活来,他也没有心软,硬要礼成。 李厉确实是心死了,可从此夏南莙也恨上了他,深深地。 第一〇六章 九迈山 宿醉一晚,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赵十四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马车上。 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赵十四撩起窗帘,往外一看—— 厉害了!我的天呢! 窗外,入眼所见就是一片云海,到处漂浮着团团变化多端的烟云。 远处太阳初升的地方,云头翻滚,好像海水拍打礁石溅起的浪花。 这是在天上! 赵十四的脑子忽得反应过来,他急忙抓起帘帐,探头出去。 驾——驾—— 两匹独角飞马拉着整辆马车,脖颈处都是雪白的鬃毛,那一对突生出来的翅膀也长得极其漂亮。 张是相,张非相两人各坐左右一边,挥着马鞭,驱马前行。 今天不是自己带军出征的日子吗?他们二人这是要带自己去哪? 张非相挥鞭从容,回头说道“司马,大军已经出发了,你不必担心!” 可笑,大军出征,作为三军的主帅不见踪影,还让他放心?滑天下之大稽! “你二人这是发的哪门子的疯,不知道军中不可一日无主吗?”赵十四言辞灼灼,严厉的呵斥道。 前边云气绕开的地方,显露出一座青色的山头,张是相惊喜道“司马,你看,九迈山就在前头了,你莫要着急。” 九迈山,赵十四心中一惊,那不是大陆最北边的那座天柱一般的高山吗?那么就是说,此刻他们已经越过了整片十里蛮荒。 赵十四不禁有些狐疑,问道“无缘无故,你们二人带我去九迈山干吗?” “无利不起早!”张非相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句。 九迈山靠近十里蛮荒,加之山中物种繁多,常年有奇珍异兽出没。 每年北朝都有投机的商人带领商队想要去九迈山探宝,可大部分人都因没有穿过十里蛮荒而半途折返,有少部分要钱不要命的人一意孤行,最后都渺无音讯了。 终年被阍气缭绕着的九迈山还吸引着不少江湖上的闯荡客。 据听闻,山中深处隐居着一位鬼斧巨匠,他已打造储物匣闻名于世,多少侠客冒着生命危险一闯九迈山就是为了请他替自己打造一个储物匣。 可如愿者真是少之又少,此番张是相和张非相两兄弟带着赵十四来,也是想凑凑运气。 飞马踩着云气,缓缓前滑,整座马车稳稳地落平在地上,他们三人一齐下了马车。 这空中,林间,散布着淡淡的黑色阍气,赵十四他们三人内息浑厚,修为高深,故而能不受阍气的影响,只是微微觉得有些刺鼻罢了。 这里人烟稀少,没有大路可走,只有几条林间小道。 山里刚下过雪,路上还摊着一层薄薄的积雪。 道旁都是枯枝树,刚开春的季节,树上还发着新芽。 三人行至岔路口,突然发现端倪! 这里一共有三条岔路口,可其中两条道上密布着凌乱的脚印,看来有人赶在他们的前头来了!而且来的不止一个人! 三人同是警觉起来,这雪是昨夜下的,脚印还是新的,看来这些人来了也没多久。 不远处的树丛背后,躲着十多个人,个个穿着御寒的貂毛大衣,嘴里哈着白色的烟气。 为首的是个独眼男人,脸上带着几分凶煞之气,他并非什么善类,而是十里蛮荒这一带的野匪,专门打劫附近路过的商队,或者是两三成群的江湖侠客。 十里蛮荒乃是不毛之地,缺衣少食,被打劫的商人和侠士最后大都沦为他们的腹中的饱餐。 站在独眼男人身旁的,是一个清瘦的男子,他正是胡岳,数月前被赵十四施计骗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饥寒交迫,差点沦为野匪的口中食物。 幸亏他的一身武道修为震惊了这帮大荒没见识过大世面的野匪,得到了老大的赏识,和他结为拜把子兄弟。 当远远地看到赵十四和两个老头走来,他先是一阵惊讶,复而喜悦浮上心头。 这小子,这会得栽在他的手里了。 “大哥,我们现在动手吧!”胡岳已经忍不住要把赵十四杀之而后快了。 独眼龙摆摆手,道“不急,先看看再说!” “大哥,没什么好等的,你说上我和兄弟们现在就过去把他们三人擒住。” 独眼龙有些不耐,皱眉道“二弟,平日里你都沉着冷静,为什么现在如此浮躁?” 这三人不简单呢!看他们身后雪地里的脚印,轻而浅,痕迹很快便消失了,这说明他们内息沉稳,调节有度,都是高手! 赵十四抬眼望了望这白皑皑的大地,突地,眼光扫视的不远处,出现了一抹三尺的身影!漂浮在半空中,脚不着地,像极了三尺童子! 怒意蹭地直往上窜,赵十四猛地施展开飞龙步瞬移朝着那抹身影追去。 张是相和张非相刚反应过来想去追他的时候,赵十四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小的们,给我上!”独眼龙看见领头的一个走了,便立马带着手下的野匪冲上来把张是相和张非相两人包围住了。 “把身上值钱的,能吃的东西都交出来!”独眼龙气势冲冲地吼了一声。 “好说——好说。”张是相和张非相两个人一齐往身上到处摸钱,可兄弟两人摸了半天,才凑够了一两金子。 “这够吗?” 独眼龙看着连塞牙缝都不够的这一两金子,横着脸怒道“你们俩在糊弄我是吧?” “不敢不敢——”张氏兄弟齐齐摇头晃脑,神情诚恳。 “小的们,把他们两人剥皮宰了!” “好咧!” 一群野匪小弟叫嚣着一呼而上。 “唉——”张非相叹了口气,无奈道“本不想杀人,为何世道偏要逼我们兄弟杀人。” 张是相和张非相背靠坐地,嘴里同时默念道: 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 两仪生三才,三才生四象。 四象生五行,五行生六合。 六合生七星,七星生八卦。 八卦阵开! 突然,地上涌出淡金色的微光,须臾生出一张八卦图阵。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方卦象都出现了一个红色大字。 野匪们持着马刀冲入阵中,又听得他们兄弟二人一齐喊道: “兑四!” 兑卦方向的那个红色大字喷出一团火来,站于兑卦象上的人立刻烧成一堆焦灰。 乾九! 离三! 震八! 巽二! 坎七! 艮六! 坤一! 只见得八卦阵前火光不断,嚎叫不断。 十多个野匪连张氏兄弟的身都没近的了,就化为焦炭了,独眼龙和胡岳见状早就逃之夭夭了。 ······ 赵十四一路追着那身影百十步之后,那道影子不见了,消失在了白茫茫的一片中。 刚才追的急,一直追到这山的纵深处,赵十四迷路了。 这里到处耸立着千姿百态怪异的山石,盖上一层白色雪衣后,更显得栩栩如生。赵十四不禁伸手去摸。 哐—— 左侧的山石突然炸开,撞出一头庞然大物。 这是一头巨型的猫! 它带着黄白相间的条纹,在赵十四面前踱来踱去,像是被侵占了领地一般,瞪大地眼睛警告赵十四,俨然摆出一副山中老虎的姿态。 这八成是灵兽,赵十四想着跟它说话,它估计能懂。 “请问这刚才是不是来过一个三尺高的童子?” 喵—— 它更加生气了,仿佛炸了毛,朝着赵十四发威得吼叫了一声。 随后它扑过来想要用爪子挠赵十四,被赵十四抽出残道剑来挡住了。 肉乎乎的爪子碰上了无比锋利的残道剑,顷刻间溅出血来,赵十四没有用力,不然它的这双爪子早就被齐齐削去。 “喵——喵”巨猫哀嚎着躲到了一边去,身子也陡然变小,成了一只普通寻常的小猫,它看着赵十四的眼神变成了害怕,躲闪起来。 “初来匝道,为何要伤我的灵兽?” 杂乱山石的掩映处,有条小溪,一个穿着蓑衣的垂钓老翁出声责问道。 “小喵过来——” 老翁招呼一声之后,那小喵踱步过去,依偎在他的身边,温顺地舔着毛。 老翁宠溺地摸了摸它的脑袋。“等着啊!待会鱼儿就上钩了。” 赵十四刚刚才发现这个老翁的存在,做礼道“老人家,误伤灵兽实在非我本意,还请见谅。” 老翁也知道赵十四只是自卫,并未有伤害之意,也没多加责怪。 “你刚刚可是问了一个三尺童子的下落?” “正是,老人家你可曾看见过他?”赵十四刚刚一只追到这里才把三尺童子跟丢的。 “他是你什么人?你要如此着急?” “仇人!”赵十四咬牙切齿地说道。 老翁晃晃头,道“这山中人迹罕至,也只有我和灵兽二人居于此,未曾见到过三尺童子。” 不可能啊!他明明亲眼看见的,三尺童子的身影在山上飘荡。 老翁见赵十四不信,笑着解释道“这山中阍气太重,人容易心生幻想,再正常不过了。我在这山中久居三十年,也时常会产生幻觉。” 原来他所看到的三尺童子只是他的幻觉,三尺童子此刻正在万里之外,料想也不可能来这极北之地,老翁说话也确实合情合理。 这时,张是相和张非相匆匆赶来,来到老翁面前,拜了一拜,恭敬道: “晚辈参见巨牙子。” 第一〇七章 七大宝匣 老翁摆摆手,说道“我已不在鬼斧门多年了,也早就不是巨牙子了,你们还是叫我垂钓老翁吧。” 面前这个老人竟然是当年鬼斧门的门主,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张是相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巨牙子,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此番前来是想请你替我们司马做几个上好的储物匣。” 巨牙子手不脱鱼竿,头也不撇一下,“离开鬼斧门三十年了,这门手艺活我再也没碰过,恐怕要让几位失望了。” 当年身为鬼斧门巨牙子的他,精工储物匣中兽匣和器匣,后来因为门派内讧的原因,被迫离开了鬼斧门,来到了这九迈山隐居,做这世外之人。 “巨牙子,还请你三思啊!”张是相再次诚恳地请求道。 巨牙子提起钓竿,鱼钩上咬着一条小鱼,他抓下鱼来丢给了小喵,复而转头看着赵十四三人说道“实在帮不了你们,你们还是请回吧。” 巨牙子语气淡薄,毫不留情,直截了当地下了逐客令。 这时,张非相瞧着这天色,开口道“既然巨牙子不同意,我们也不强求,只是,看这天色,估计很快就要下雪了。您可否留我们借宿一晚,明早我们立马动身离开,绝不再来打搅。” 巨牙子一手拿起鱼竿,一手抱起小喵,走在前头,哼了一声,道“我的破屋子,你们想来住便来住吧!但是明天一早务必还我一个清净。” “一定,一定!”张非相俯首感谢道。 他们三人一路跟着巨牙子沿着小溪的上流一直走,走到一片林子里,就远远地看见林子深处的茅舍。 巨牙子的破屋子也就是林间的三间草屋,的确破旧不堪,要不是搭在林子里,早就被这外面的大风刮倒了。 巨牙子是个清修之人,晚上摆在桌前招待赵十四他们三人的除了野菜就是野菜,赵十四自幼就是穷人家的孩子,就算是野菜也能吃的很香。 巨牙子看着赵十四连野菜也吃的安孜如素,没有半点权倾朝野的富贵大臣的样子,不免流露出几分惊讶之色。 晚膳过后,巨牙子早早就寝了,赵十四,张非相和张是相三人分在一间屋子里,挤在一个谷草堆上。 别看这张氏兄弟平时一副儒雅端庄的样子,睡觉的习惯差得很,一个打呼,一个磨牙,相约默契,而且还有越来越盛的趋势,搅得赵十四根本无法入睡。 赵十四穿上衣服,落地下床。 打开虚掩的屋门。 喵——喵! 听到一阵猫的哀叫声,赵十四看到墙角的猫窝里,小喵勾着身子,蜷缩在哪里,在痛苦地悲鸣着。 赵十四走过去抱起它一看,原来是它双爪上的伤口化脓了,脓水掺杂着血水流出来。它疼得难受,才发出如此凄厉的叫声。 赵十四把小喵放进猫窝里,转身跑入了夜色里。 许久之后,他带回了几株止血草。 赵十四在巨牙子的家里翻箱倒柜,找出了捣药用的捣药罐和捣药槌,随后把止血草放入捣药罐中,捣成褐绿色的药浆。 他抱起小喵,沿着它手上的伤口,涂了一大块药浆,才止住了血水。 复而,他又把小喵放进猫窝中,抚着它毛发,说道“小喵,对不住了,误伤了你。” 小喵舔了舔—他的手,温顺的做着回应。 这也算了了却了一桩心事,赵十四感觉有些累了,便进屋睡了。 可这一切,都收入了一双黑色的眸子中,黑暗中,略微能看到他上扬的嘴唇。 第二天一早,赵十四和张氏兄弟如约向巨牙子告辞。 不料,巨牙子眯着眼责问道“昨晚,寒舍中进了一个贼,翻箱倒柜,窃去了我的捣药罐和捣药槌。你们可知这贼人是谁?” 张是相和张非相对视看了几眼,都摇头表示不知。 巨牙子把眼神投到赵十四身上,似笑非笑地问道“你可知道?” 赵十四一拍胸脯,道“是我!是我拿了你的捣药罐和捣药槌,可是我是为了……” “好——”巨牙子拍着他的肩膀,眼神中流露出几分赞赏,道“不错,不错!敢作敢当是其一,有一颗仁慈之心更是难能可贵。我决定要传你一套匣子。” 凡天下人,至其跟前,求他打造宝匣的时候,尽管都是面带讨好之色。但皮肉之下隐藏的杀戮心太重,满身的煞气。故而他不愿为这些人打造宝匣,让他手中的东西变成别人厮杀的利器。 赵十四是至今为止,他见到的唯一一个,不重杀心的人。他的眸子里很干净! “谢谢巨牙子,谢谢——”听到巨牙子改变了主意,张是相和张非相激动地向他道着谢。 “你们跟我来。”巨牙子打开了地窖的掀板,领着三人下去。 这狭小的地窖空无一物,只摆着一张灵桌,放着三盘贡品,正中央的位置是一尊牌位:恩师通木子之位。 巨牙子点了三根香,扣了三扣,恭敬道“先师在上,请受劣徒一拜。” 赵十四三人跟在巨牙子身后一一为通木子上了香。 待香燃到一半时,巨牙子才开口道“我原本打算打造几个宝匣赠与你们,只是无奈我人至晚年,手艺退步实在太大,已经早就不必以前了。”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师父在临终前,留给我七个宝匣,是他年轻时候的巅峰之作。我这个身居深山的老头子想着这辈子估计都用不着了,反正我死了之后也没有传人,不如就留给你了。” 赵十四顺着巨牙子手指的方向,看到在供案的背后,果然有七个颜色依次为红、橙、黄、绿、蓝、靛、紫的匣子,造型各异。 “不过,你并不能直接使用这七个匣子,”巨牙子话锋一转,“你必须得找到七个匣子对应的七座灵碑,才能解锁匣子。” 赵十四曾看见过齐烈使用储物匣,用手一触就能打开,为什么巨牙子的匣子使用起来如此复杂? 巨牙子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这七个匣子可是大有来头,绝非那种低等的匣子可比的。” 第一〇八章 火神灵碑 在三煞被封,神龙俱灭之后,世界进入了大混沌时代,在这个百武争鸣的时代,涌现出了很多厉害的武神和术神。他们在肉身消亡之后,因其魂魄具有过强的灵力而无法穿越生死界,故而这股力量只能借助灵碑的方式寄存。 巨牙子的师父通木子当年在偶然的机会下发现了七座灵碑,在扣下了灵碑上的灵石之后,打造了七个宝匣。 宝匣之中隐藏着七位绝顶武神和术神的灵魂,其中大名鼎鼎的就有火神祝融,水神共工,人皇神农,天皇伏羲,地皇女娲。还有两座连通木子也不识得的灵碑。 通木子料想,这一套七个储物匣一旦入世,必将引起轩然大波。所以临死前特意嘱咐弟子要交于有缘善用之人。 巨牙子认为赵十四便是师父说的那个人。 赵十四将七个宝匣收入袋中,别在腰间。 “巨牙子,我们应该怎么去找那七座灵碑?”赵十四出口问道。 巨牙子仰天叹了声,道“随缘就好!” …… 从九迈山离开,赵十四,张是相和张非相乘着飞马一路空行,只用了半天时间就追上了。 将士们看见赵十四驾着飞马从天而降,大呼诧异。将军从外而来,那么此刻宝鼎马车里坐着的是何人? 赵十四在半空中翻身下马,脚下凌飞几步,便踏入了宝鼎马车中。 将座上,一个小人儿埋没在了整副铠甲里。看见赵十四来了,司空一马摘下大大的头盔,对着赵十四嬉笑着。 “马儿,你在装大尾巴狼?”赵十四调笑着开口问道。 一马吃力的脱下整副盔甲,气喘吁吁地回答道“爹爹,你可把我害惨了,若是你再不回来,我可要露陷了。” 原来,张是相和张非相两位国师为了稳定军心,叫一马待在宝鼎马车中冒充赵十四。此刻赵十四回来的及时,也算是完成了交接。 行进至新柳城时,军队整修一日,赵十四带着一马上街溜达。 一阵肉香扑面而来! 这是肉包子的香味! 临街有家包子铺,包子的香气就从那蒸笼里溢出来。一马顿时饿得腿软,走不动道儿了。 “爹,给我买个包子吧。” “好。” 包子铺里人流不息,老板应接不暇。赵十四刚想掏钱买个肉包子,却看到两个面黄肌瘦的孩子,趁着老板不注意,悄悄地掀开蒸笼,手摸索着伸进去。 偷包子! 看这两个孩子穿的破破糟糟的,饿得眼圈都发黑了,赵十四一时于心不忍,没有出手制止。 两个孩子动作倒是很迅速,偷了包子,立马撒腿就跑。 赵十四立马抱起身旁的一马,赶紧去追。 一路追到了巷子口,他看到两个孩子为了争一个包子打起来了。 大个的孩子推搡着小个的孩子,吼道“我比你大,自然要分得比你多!” 小个的孩子不听,死死地把包子揣在怀中,无论大个的孩子如何捶他,打他,他都不松手。 家里的娘亲病倒了,好几天没吃过一顿饱饭,这个肉包子必须得留给娘亲。“你给不给我?”大个的孩子使劲地掰着他的手,试图把包子夺过来。 小个孩子摇头道“不给,这个不能给你!” “好——”大个孩子怒极了,双手用力,从背后将小个孩子掀翻在地。 大个孩子抢过包子,一口塞进嘴里,还示威般把嘴里的咀嚼声放大。 最后,“咕咚”一声入肚。 “好香啊!可惜没有你的份——”大孩子心满意足,转身走了。 小孩子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双目放火。他攥紧拳头,“轰——”的一下,手上腾起了橙红色的火焰。 “啊——” 哐! 小孩子嘶吼着,怒拳照着大孩子的脑后当头砸去。 拳头虽是没有什么力道,但是手上的火焰瞬间把大孩子脑后的头发烧焦了。 赵十四来到巷子口,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嘶——” 大孩子捂着脑袋,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小孩子,嘴一撇,哭了起来,“呜—呜—呜,你怎么能用火焰来对付人呢?娘亲说过,身上的火焰不能拿来对人用的!” 小孩子一听大孩子这么说,也开始害怕起来,在新柳城,拿出火焰来伤人的都要被官府抓起来。 赵十四黑色的瞳孔紧缩起来,这孩子,自身为何能释放出火焰? 他上前几步,扣住小孩子的肩膀,质问道“你是怎么放出火焰的?” 小孩子吓得浑身一颤,泪花憋在眼里呼之欲出,糯糯的开口道“你—你是官府的人吗?是来抓—我的吗?” 赵十四摇了摇头,从钱袋里掏出十两银子,“别哭,我不是官府的人,但是你只要告诉我火焰的来历,我便把这十两银子分给你们两人,你们可以拿去买很多包子,我还替你保密。如何?” 小孩子用力屏住泪水,点了点头,哽咽地开口道“火焰,娘亲说火焰是与生俱来的。” “就你一人?” “不是的,”大孩子摊开手来,手心处也升起一簇火焰来,“我也有火焰,我们城里每个人都有?” 所有人都会?赵十四不禁诧异住了,北朝人的先祖不曾食用过魔树上的果实,为何会有身怀火术的后代? 一马凑到他的跟前,观察着两个孩子的火焰,而后惊奇道“这两位小弟弟的火焰颜色不一样。” 赵十四仔细一看,果真! 小孩子的火焰是橙红色的,而大孩子的火焰则是淡蓝色的,差异很大。 赵十四蹲下来,看着孩子的眼睛,问道“你娘亲告诉过你其他关于火焰的事情吗?” 小孩子很用力的思索了很久,然后摇摇头。 “我娘亲也没跟我说过,只是街后头有个刘爷爷,很会讲火焰的故事。” 大孩子冷不丁的一句话让赵十四点亮了眸子。 “带我去。” 大孩子嘴里所说的刘爷爷,是个桥头说书的。 “帝高阳之子重黎,能昭显天地之光明,生柔五谷材木,为民造福,以火施化,号赤帝,后人尊为火神。凡我新柳百姓,人人皆受其蒙福,天格带火。”重黎?不就是火神祝融的真名?全城的人都能驱动火炎原来是跟火神祝融有关。 刘说书一双斗鸡眼,瞪着赵十四目不转睛地看,忽而嬉笑道“敢问,阁下可是来寻灵碑的有缘人?” “先生厉害!竟能一眼看破。” 说书先生受了夸奖,笑得更甚,自谦道“眼缘而已,眼缘而已。” 赵十四拜了拜,问道“请问先生,灵碑如何寻得?” 言罢,说书先生站起来,捧起桥头石墩子旁边的一块石头,搁到赵十四面前,“你若不嫌弃,这块便是你要的灵碑。” 赵十四都快惊瞎了眼,顺便从桥头搬来一块石头,就跟他说这是火神祝融的灵碑。 到底还是城里人会玩啊! 赵十四把这块石头放在手中掂量,看这石头有棱有角,方方正正,确实很像石碑的样子,尤其是石头的正面平整出,刻着一个稀奇古怪的文字,像极了一团火焰。 赵十四用手沿着字的纹路摸着,突然,灵碑通体放出欲要炸裂般的红光。 哄! 他的眼前突然窜出了一团火,一瞬即过。等赵十四反应过来的时候,灵碑又变回了普通石头的样子。 “阁下现在相信了没有?” 看来这十有八九便是灵碑,赵十四把它收入囊中,对着说书先生道了谢。 正在这时,前街传来激烈的争论声,后街的人都赶着往前街涌去。 赵十四牵着司空一马也跟着上前去凑凑热闹。 一对父女当街跪在了地上,面前的一张草席里裹着一具尸首,女儿哭哭啼啼,老父哭喊着吆喝“大家都给评评理啊!这当兵的强抢民女,欲要轻薄我女儿,儿子看不惯,出手阻拦,竟然被这帮畜生活活打死。” “真是惨呢!” “这些当兵的真是丧尽天良。” 围观的百姓们都看不下去了,纷纷出言指责。 “嚷什么嚷?啊!”一群穿戴盔甲的士卒中有个带头的,是抗南军中的一个百夫长,叫王恒,他呵斥道“我们北朝的将士,在外抵御南源人,才有你们的一方平安,抢个女人怎么了?还有不识相的敢管我,活该被打死。” 百姓听罢,更是愤怒,朝着他们扔鸡蛋,菜叶。 噌! 刀剑出鞘了,看到那明晃晃的刀光,百姓们纷纷吓得禁了言。 女子看无人替她哥哥伸冤,哭的更凄凉了。 王恒看着她诱人的身姿,猥琐地笑道“小妞,跟了大爷我,我就替你葬了你哥哥。” “这还有没有天理?畜生横行霸道!”老父佝偻着背,双鬓发白,更显得几分苍凉。 “呸——,老头子,你骂谁?要不要我一刀结果了你。”王恒把刀架在了老人的肩上,离着脖子只有几寸的距离。 “让开!”只听得人群背后传来一声大喝,赵十四推开众人,走上前来,双目如火炬一般,狠厉的灼烧着王恒。 “王恒!你好大的胆子——” 隔着好远,王恒陡然感觉到了赵十四身上的怒气,还有一股子杀气,拿着手的刀不自觉地抖了三分。 第一〇九章 整顿军纪 王恒五官铮铮,还试图为自己辩解,“将军,你听我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赵十四打断他,“北朝将士理应行天事,尽人意,像你这般的部下,我不要也罢。” 从赵十四嘴里蹦出来的句句都是杀人的刀子。 “来人,把他拖下去。” “不要啊!不要杀我,我也是为国杀过敌的,将军——” 王恒最终被拖走了。 老汉见有人为他做主,更是热泪盈眶,跪着上前抱住赵十四的大腿,感激道“青天大老爷啊!叩谢青天大老爷!” “不必言谢!老人家你言重了。” 老汉抓过女儿的手,一齐来到赵十四面前,他神情激动,“将军,我—我无以为报,膝下唯有一女,名唤清玲,今日便许配给你,做妻做妾随你。” “爹——”女子泪水未止,脸上浮出两团娇羞,“哥哥尸骨未寒,玲儿不会去想这些。” 老汉怒了,呲牙发冲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敢不嫁,我就敢在这街上一头撞死。” “呜呜——”女子哭得更甚了,为了不让老父意气用事,她终是点头同意。 一旁看着的赵十四却是愣了! 这是什么鬼? 他一言不发,这桩婚事就成了?他低头看向那名叫清玲的女子,出落得倒是水灵精致。 等不及赵十四开口拒绝,老汉一把拉起女儿,向着赵十四真切道“我随小女先回家把我家儿子下葬了,可怜我儿啊!等到四十九日丧期一过,我便带着小女上门。” 说罢,他们二人便转身离开了。 赵十四也没当回事,回到军营中,端详了一阵火神灵碑,拿出灵碑对应那个红色匣子。他费尽地拼凑了好久,也没有找到用灵碑开启匣子的方法。 突然,帐外传来叫喊声。 赵十四撩起门帘,走了出去。 一大群王恒手下的士卒守在外面,气势汹汹地嚷着要为王恒请命。 王恒以前在军中,作风的确不好,嗜酒好色,喜欢惹是生非,但是平时喜欢结交些酒肉朋友,故而他的手下也有极其拥戴他的人,他们大都是受到了平时王恒的小恩小惠。 “在本将营前叫唤什么?”赵十四正在为破解灵碑奥秘烦心,怎么又来了一群苍蝇。瞟了眼,人群中,有王恒手底下的三位伍长,陈冲,周石和吴旋。 都是平时吃饱饭不干事,混吃等死的一路货色。 陈冲胆子大,嗓门粗,顶在前面做出头鸟,“将军,俺大哥死的不明白,你得给出一个交代。” 他壮得跟头蛮牛一样,个头也比常人高出许多,站在赵十四面前像座小山一样。 “本将做事,还需要向你们交代?” 蛮牛一听这话,气得鼻子都开始冒粗气,仿佛像是下一刻就要朝他冲过来。 “陈冲,将军面前别冲动。”周石最会察言观色,察觉到了赵十四的不悦,他及时拦住了陈冲。 他们三人都只是管着十个人的伍长,而面前这个男人,是管着三十万北朝军的总将,周石料定,和他正面硬刚是不会讨到便宜。 “将军,我们都是王夫长的兄弟,今日听闻将军您处决了他,万分悲痛……” 周石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赵十四听得不耐烦了, “所以,你想说什么?” “嘿嘿!”周石笑起来像极了一个奸诈小人,附到赵十四耳边悄声道“兄弟们对于将军的做法很不满意,如果将军愿意提拔提拔我们三人,坐上了王夫长的位置,那我们一定会替将军您摆平这些风声风雨,让您在这一把椅上坐得稳稳当当。” 周石自以为捏住了赵十四的把柄,以此要挟,和他做交易。但他没想到,赵十四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 “来人呐!把这些人拖出去,重打五十军棍。” 执行军棍的士卒把吴旋也给一道拖走了,这可把他给冤枉死了,“将军,我还没说话呢?为何要连我也一起打?” 但赵十四不为所动,任由士卒将吴旋一同拉走。 整个下午,练兵场上,响彻着军棍声,还有他们三个的鬼哭狼嚎。 屁股都被打开花了,陈冲和周石都是糙汉子,皮肉结实,还熬得住。吴旋被打得坐也坐不下,站也站不直,直叨叨着问候赵十四全家的祖宗,还得时刻小心注意着,不让别人发现。 夜深了,他们三人都不能躺在床铺上睡觉,只能在外头站着。 刚聚在一起,准备说些赵十四的坏话。突然,赵十四从背后窜出来,凑到他们身前。 “到哪儿都不老实?五十军棍还没长记性?” 三人被赵十四这说打就打,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给治得服服帖帖,哪还敢有半点不从。 三人忍住疼痛,站得笔直,不敢有一丝懈怠。 空气中飘来一股奇怪难闻的味道,陈冲嗅了嗅,发现竟然是赵十四身上发出来的。 赵十四从身上抽出一盒药膏,塞到陈冲手里,“这药膏,一天两次,半个月后就能起效。” “还有——”他扭头看了眼周石,“想要被提拔就在战场上用的真功夫表现给我看,别整天想着傍关系。” 赵十四走过吴旋身旁是,只是用力拍拍他的肩,随后就离开了。 待赵十四走后,陈冲看着手中的黑色药膏,道“俺觉得,俺们大将人还是挺好的。” “那还用的着你说?二愣子。”周石受到了赵十四的鼓舞,对他的看法也有了大大的改观。 “你说谁是二愣子?” “说的就是你!” “……” 就在两人争辩的时候,吴旋已经脱下裤子,拿起药膏用手扣着给自己上药了。赵十四的药膏对去炎消肿十分有效,吴旋扣着扣着就感觉到菊花一阵阵清凉的爽感。 第二天一早,全军拆卸营帐,收拾器械,整军出发。 赵十四昨晚收到了前方林将军的求援,南军已经包围星火城三天了,一旦星火城告破,南军长驱直入,将直逼新柳,进而虎视王都。所以,星火城不能弃,北朝大军务必太阳落山前,赶去驰援星火城。 第110章 天秦宗 北朝前锋部队赶到星火城的城郭,在一个叫万家庄的镇子里,遇到了许多从星火城中流离出的伤兵,残兵。 从他们的口中,赵十四得知星火城告破,守将林闻展被南军主将所杀,城门悬首十日。 几乎就是同时,赵十四立刻下令,全军后撤十里,行军务必悄无声息,不能让南军发现他们大军将至的踪迹。 赵十四不战反退的做法,全军上下都搞不懂,但鉴于这位将军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先例,他一定有他的行事之道。 在太阳落山之前,北朝军如数退到距星火城十五里外的涧水谷中,军队刚刚安营扎寨完毕。 一辆黑色的小马车缓缓而来。 在山谷外,马车停下,车上下来一个老汉,正是那日新柳城里赵十四遇到的那个老汉。 “站住!”站哨的士卒拦住了他们,“你们是什么人?” 正巧赵十四巡查,看到了这一幕。 真是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放他们进来吧!”赵十四下令吩咐道。 士卒看是主将下的令,赶紧利索地放行。 一双玉手撩开了门帘,随后一道靓丽的身影从马车上下来,一双精致的绣花鞋衬得女子更加小巧可人。 赵十四记得,这个姑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清玲。 老汉再次看到赵十四,亲切不已,握住他的手,道“将军,上次你行军赶得急,没来的及顾上我家闺女,如今我把闺女送来了。” 清玲羞得不说话,面露两团腮红,胜似三月桃花。 赵十四哭笑不得,“老人家,你这不是胡闹吗?” 不远处的将士们看到了都在捂着嘴偷笑,老汉倔驴子脾气上来了,一跃跳上马车,不管不顾道“人我给你放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没我什么事了。” 吁——,马鞭一扬,老汉调转车头,竟是扬长而去。 赵十四陷入两难的境地,若是把她送回去,兵荒马乱的,不安全。若是把她留在军中,又恐生流言蜚语。 “将军!”清玲不知何时举起了水水的眸子,轻柔的絮语打破了僵局,“让我留下来吧,兄长的大恩无以为报,我愿做你的侍女,给你端茶送水。” “爹!”司空一马拉着赵十四的手,“我喜欢这个姐姐,让这个姐姐陪我玩吧。” 也罢,夏南莙人在国都,并没有随军陪同,一马的确需要有个人来照顾。 赵十四颔首表示同意。 攻破星火城的,是号称南源虎狼之师的铁河子军。主帅正是疤痕脸——蒙晖,他的力通术强到可以撼动山脉,仅靠徒手便能掐死一头巨象。 但匹夫之勇,对于赵十四而言形同虚设。 他心中已胸有成竹,拿万全之策来对付他。 但是世间之事,变幻莫测。往往人算不如天算! 第二天,这星火城便易主了。 一帮号称天秦宗的人,以风卷残云之势,席卷了整座星火城。 城中可是有上万人呢!还都是身披重甲的精英部队。 被这区区的百来人杀得人仰马翻,片甲不留。 天秦宗入主星火城之后,占城为主,一时间让南源北朝都束手无策。 两头打得正酣的野兽,突然冒出来一个新的对手,要加入他们的厮杀,这无疑是让人懵-逼的事情。 不仅如此,天秦宗的宗主还在天下广发英雄帖,邀请天下的各路英雄齐聚星火城。 赵十四也收到了天秦宗的帖子,受邀在十五日后参加天下宗门大会。 在此之前,没人听说过这个宗派,到底有多少实力,多少人马,谁都说不准?南北两边都呈观望的态势。 朝廷大臣商议结果,停军修整,要让赵十四去参加这个天下宗门大会,探探天秦宗这潭水的深浅。 除了赵十四以外,北派还有很多高手受邀,其中就有南山观的真玄道人,十象教的易无水长老,叶辰宗的道天机宗主,就连伏罪司的司主铁南城也在行列中。 不仅如此,听说南派中三尺童子的阴氏族人一派也会到场。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赵十四日夜想的便是要把这三尺童子搞—死以泄心头怒气。 那日从离开十象教之前,他又下了一次面过崖崖底。 本想着同前辈告别,可未曾料到,前辈肉身坐化,早日仙逝多日。在前辈的衣袍中,窥得了无极二字。 原来,前辈就是鼎鼎大名的夏无极! 在尸骨不远处显眼的位置,夏无极刻意放上了一本无极剑诀为了留给赵十四。 赵十四收走了剑诀,掩埋了夏无极的尸骨后,才离开。 这几日,赵十四除了苦练无极剑诀之外,就是专注心神研究如何打开第一枚红色的匣子。 这天夜里,王都司空府中。 噼里啪啦! 面前的火盆里的火烧的正旺,赵十四将灵碑丢到火盆中,灵碑上那颜色暗淡的文字突然变的清晰起来,在烈火的灼烧下,照出了灵碑内部的空洞。 一块石币泛着绿色的幽光,一闪一闪,跟夜明珠一样。 哧! 赵十四忍住炎火烧皮的剧痛,伸手从火堆里把那枚石币掏出来。 擦去了上头的灰烬,石币其实也就鸡蛋般大小。 他将石币对准匣子的孔槽一比划,发现大小尺寸也刚好。 突然,匣子里发出一股吸力,像一张无形的嘴一样,将石币咻的一声吸纳进去。 匣子在赵十四的手上,开始剧烈地晃动,一个脱手,掉到了地上。 匣门一开! 耀眼火光喷薄而出,顶出了一道冲天光柱,辐射出去的光波照亮了方圆百里。 散乱无形的火炎慢慢聚拢到一起,烈焰腾空,威武魁伟的火神祝融以巨人之姿出现在他面前,手执火印,背插两面火令旗。 “我乃光明宫火神祝融是也,何人唤我?” “在下赵十四。” “区区凡人!罔视纲常,欲作我主,先得掂量掂量你有几斤几两。” 话音未落,火印有如排山倒海之势,当空劈来。 赵十四也不甘示弱,抽出腰间的残道剑,二者相击,巨响振聋发聩,亦如千鼓万古齐鸣。 “哈哈——哈哈哈!” 一击过后,祝融收回火印仰天狂笑,“能挡我祝融一击,不简单!凡人,告知汝名,我奉你为主。” “赵十四。” 这灵神的力量果真是人力所不能抵挡的,就连残道剑的气场也能被火神祝融的气场所压制。 “吾主,你虽剑术无敌,但连人开形态都做不到,我祝融虽然服你,共工,神农他们未必服你,言尽于此。” 一语作罢,祝融化为烈火收回囊中,红色的匣门合上,平静如初,剩下六个匣子仍一动不动,置于腰间。 人开形态! 武者或术者的修为到达了一定高的境界,人体为了适应战斗而衍生出的一种高级形态。人不同,人开形态也就不同,像乐离的人开形态便是明光铠甲。 江湖上,凡事人五人六的高手,基本上都能人开。但唯独他赵十四不行。 第二日,国师张非相上门拜访。 二人坐于亭中,张非相替赵十四号脉。 号完,收手,张非相捋捋白胡,眉目不展,惋惜道“司马,你体内有神龙之息,气血相较以前倒是通畅了许多,但是,心府还是未有半分解锁的迹象。” 心府未开?赵十四皱皱眉,这是多年的老毛病。 俗话说,像由心生,人开形态也是由心念所成物。赵十四之所以不能人开,就是因为心府被锁的缘故,体内的心念的灵力被压制住。 “司马,其实你可以……”张非相欲言又止,欲止又言。 “够了,如果还是你原来说的那个方法,那就休要再提了。” 张非相转头看见摆在桌案上的七个匣子,那个最外面的红色匣子已然有了开启的痕迹,他惊道“司马,你—你已经打开第一个匣子了?” 这七枚匣子里,装着的是七尊灵神,三皇五帝之流,能开启它不难,难于如何驯服它?赵十四连人开的灵力的都达不到,竟然就能驯服火神祝融! 赵十四撇撇嘴,似笑非笑,“打开倒是打开了,这家伙脾气倒是不小!” 张非相大喜,“恭喜司马,贺喜司马。火神已出,宗门大会谁不折服。” 赵十四冷厉地勾唇,别的他都管不上,但这次见了三尺童子,他是一定要把这小子碾成-肉-酱,告慰千羽师兄,若辜师兄,碧珠师姐, 延城师兄和游魂道人的在天之灵。 刚前脚送走张非相,后脚又来了铁南城。 此次宗门大会,他和无名剑宗都受邀的名单中。 时隔数月,再见铁南城犹如隔世。 官位有尊卑,赵十四为尊,铁南城为卑。 铁南城按理向赵十四拜了三拜,“伏罪司铁南城参见司马。” “司主,官礼只是做给外人看的,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铁南城板着脸,摇头“要得,要得!尊卑有序,规矩不能破。” 铁南城此番前来,无非就是和赵十四商议天下宗门大会的事。天秦宗横空出世,不管这次宗门大会到底是不是鸿门宴,都得小心翼翼,小心驶得万年船。 铁南城的身后跟着的是四司手—卓泷凌,她一直沉着脸,未说半句话。 第111章 九鼎侯 天下宗门大会。 南北武者集聚一堂,好不热闹。 赵十四没有和北朝的使团一道前来,而是跟着周石,陈冲二人先行乔装打扮,混进城中。 天秦宗不比南人残暴,占领星火城数日,未杀城中一人,百姓生活如常,没受到半分打扰。 星火城也许是受到了宗门大会的影响,到处一片繁华的景象,光是桥头说书的就比平时多了一倍,街头唱台戏的,杂耍的,层出不穷。 陈冲看得入了迷,一不小心撞到一个人。 “好狗不挡道!”那人满脸横气,扛了把三尺砍刀,浑身上下带着煞气。 陈冲被骂,倔脾气立马上来了,“你敢骂俺是狗,活腻歪了吧!” 握紧的拳头,不思量便砸出去。 “陈冲,退下!” 赵十四一声大喝,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陈冲纵使有怒气,此刻也憋回去了,别人的话可以不听,赵十四的话不能不听。 “挡我兄弟的路,你是哪路的狗?”赵十四质问。 那人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家伙,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吹嘘道“老子是九鼎候的门客金刀三,你说老子是狗,老子把你打成狗。” 九鼎候广纳天下奇才,手底下确实有一帮能人异士。作为九鼎候的门客,确实有嚣张的资本。 而且赵十四和金刀三体格相差太大,看起来并不是对手。 “看那英雄俊杰,胯下之辱,尚能承受,汝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就连说书的都借着说书段子婉言规劝他。 可赵十四一步未退,面色从容,拉开架势就要应战。 三尺长的砍刀,说抡就抡,照着肩膀砍来,甩-刀利索,都生出了刀风。 赵十四双眸紧盯刀起,刀落,判断落点,只用后撤半步,就躲开了,动作干脆利落。 嘭! 一刀砸来,菜摊子砍成两半。 赵十四接着落刀的趋势,瞬间出拳,崩掉了他的一颗血牙。 周围都是收气的声音。 片刻有人情不自禁地夸道“这家伙动作太快了,根本没看清。” 金刀三提刀又是一记横砍,快得晃眼。 赵十四纹丝不动,直到刀风靠近,他才随意地半蹲下身子。 他便又砍空了。 “你这把刀,砍柴可以,砍-人不行。”赵十四摇摇手指,表现得轻松自如。 “少说废话。”金刀三气得半死,又挥刀砍了数下,怒气已经冲昏了头脑,连赵十四的衣服边都没有沾到。 赵十四灵活至极,金刀三笨重得像狗熊,被他戏弄得气喘吁吁,而此刻赵十四腰间别着的残道剑还一动未动。 真是明显看不起人! “你为何不出剑?”金刀三双目发红,大声质问道。 赵十四一抬手,打掉了他手中的三尺砍刀,一抬腿,便把他踹出了十步开外。 金刀三趴在地上,还想试图爬起来,可早已爬不起来了。 “出剑得见血,我不想杀你。”都是北派的人,赵十四给他留了一线生机。 天边一个黑点由远及近,驾车声吆喝着,飞马拉着辇车从天而降,一个年轻男子坐在辇车上,双目神采奕奕,英气勃发,他的衣袍上印着张牙舞爪的蛟龙。 “蛟龙图案,那不是王侯将相的专属标志。”人群中有人识得这个标志,众人一片哗然。 “九鼎侯!辇车上的是九鼎侯。”金刀三看到九鼎侯来了,两眼放光。 人群震惊,九鼎侯门客三千,竟然会为了区区一个门客强行出头。 九鼎侯跨了一步,从辇车上下来,金刀三爬着过去抱住了他的腿。 “金刀三,手上沾着血还敢乱放?”九鼎侯淡然,但语中尽出刀风。 金刀三大惊,他真是糊涂,怎能忘了侯爷最爱干净。他急忙收回手,“侯爷,是我忘了规矩,我该死,该死。” 九鼎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抬脚狠狠碾过金刀三的手掌,金刀三有痛不敢叫。 他胡乱地扫视了一通,最后目光对焦在赵十四的身上,“看你也不像是南派的人,为何要打我门客?难道他没有跟你报我九鼎候的名头吗?” 好一个气焰嚣张的侯爷,怪不得手底下的狗都敢仗势欺人。 陈冲,周石听了九鼎侯的名头,躲到后面不敢呛声,这侯爷好说歹说也是皇亲国戚,惹不起。 况且由其散发的气场,就能看出他的武道修为绝不一般,估计已经在中三元上下。 “我打狗,从不看主人。” 赵十四霸气侧露。 九鼎侯摇开扇子,假意扇风,实则尖眼观察着赵十四。 他的气场若有若无,时而如火星发出的微光,时而像吞吐山河的大海。 赵十四腰间那口奇异不明的剑,还有那七枚颜色不一的储物匣。对于这些未知的因素,九鼎侯也不敢贸然动手,只能用言语讥讽道“既然都是北派之人,不齐心协力对付其他宗派,反倒是也动手打起自己人来。” 赵十四淡道“北派人才济济,要找队友多得是,何必拘泥于一两个猪队友呢?” 从九鼎侯的目光中,射出了零星怒气,九鼎侯门客三千,人人皆有一技之长,千里挑一,都是人中龙凤。 赵十四堂而皇之地骂他的门客,无疑就是在打他九鼎侯的脸。想他堂堂北朝皇族,岂能容一个江湖草莽侮辱。 “两日后,宗门大会第一战,我会派出手下的门客向你挑战,到时候看看在我九鼎侯府中的门客面前,你是如何捉襟见肘。” 众人一片沸腾,这是当众挑战约架啊!还是鼎鼎大名的九鼎侯和一个无名小辈的生死局。 赵十四拱手道“提议很好,在下赵十四拭目以待。” “哼——” 九鼎侯坐上辇车,飞马一跃而起,飞走了。 待看热闹的人群散去后,周石凑到赵十四耳边说道“将军,这个九鼎侯可是不依不挠的家伙,逮住人不疯咬一口绝对不罢手。” 赵十四嗤笑一声,“既然是条爱咬人的疯狗,把他的牙齿全拔了不就得了。” 周石,陈冲听得一愣一愣的。 短短一日中,北派和南派的高手都到齐了,天秦宗禁止私下打架斗殴,故而把南派和北派的人分隔开来。 南派的人住在城东,北派的人住在城西。 并且天秦宗日夜会派人监视两派动向,第一时间汇报到宗主耳中。 来星火城两天了,赵十四除了见到一些最低级的天秦宗宗士之外,连一个天秦宗的人都没有见到。 陈冲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他姥姥的,来这都几天,都快发霉了,连个鬼宗主的面都没见到。” “我也不稀罕见什么劳什子宗主,可他们天秦宗整天看住我们,不让出去,这不是活活把人给闷死吗?”周石凑在桌边,也是一脸垂头丧气的死人脸。 屋门守着一大帮天秦宗的宗士,寸步不离。 赵十四还悠哉悠哉地喝茶,“等着吧,等到明天宗门大会一开,人自然就撤走了。” ——————————分隔线————————————— 司马府,赵十四的书房里。 桌案上,黄色的油纸包着一本书,夏南莙好奇,打开一看—— 无极剑诀! 心压抑不住哐当哐当地猛烈跳动。 夏无极,是她爹爹的名字。 二十年前,夏无极一剑成仙,斩退冥帝六面首。之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激流勇退,带着独生女儿消失的得无影无踪。 爱妻死后,夏无极无意于教派大意,和女儿隐居在十里蛮荒。 有一日,夏无极在野兽的口中救下了一个孤儿,念其孤苦伶仃,收养为义子,给女儿夏南莙做哥哥。 因其脖子上挂着的锁牌刻着司空二字,故而夏无极给他取名为司空刃生。 回忆起往事,夏南莙紧了眸子,顺走了桌上的无极剑诀。 她已经厌烦了没有一点武道修为,深闺院落中,相夫教子。 她要习武,她要给爹爹报仇! 无极剑诀分为三卷,是表面上看,是天下至刚的剑法。其实不然,夏无极编写此剑诀的时候,在第三卷中加入了阴柔的剑法,极为适宜女子练习。 司空家花园,种满了一大片紫罗兰花,夏南莙年幼的时候听爹爹说过,那是娘亲最爱的花。 她翻箱倒柜,找出工具,刨开土来。 记得没错的话,东西应该就在这里。 挖着挖着,露出了羊皮的一角,她用手去刨,逐渐,整张羊皮被挖了出来。 夏南莙解开扎进羊皮的细绳,一柄寒玉剑趁着月夜发出浅绿色的幽光,这是娘生前留给她的宝剑。 她抬头望着月相,月大如盘。 不由得哀丧,由得便会那副鬼模样了! 皎洁如银般的月光散落下来,照在夏南莙的脸上,手上,衣服上。 片刻之后,衣服松垮垮的,衣袖,裤袖都长出了一大截来,夏南莙直叫无奈,在这种关键时候,她又变回童女了。 夏南莙的童女症遗传自她的娘亲,她们一族人都有童化症,她的娘亲没有维持童女的形态比她还要长。 每当爹爹看到比她还小的娘亲时,总要哭笑不得一番。 第112章 震惊全场 城楼观望台上。 站着一个垂暮老人和一个中年男人。 老人身披藏青色袍子,中年男人负手站在他身后。 “明天就是宗门大会了,一切可安排妥当?”老人看着城西的北派和城东的南派,放出眼里的微光,像是通宵一切的智者,又像是不可一世的王者。 世人都以为天秦宗是一蹴而就的,然而老者却见证了它十年,乃至百年的隐忍,一朝爆发,是死界爬出的恶鬼,是嗜血复仇的野兽。 他正是天秦宗百年来的宗主,秦天。 “一切都在按宗主的计划严密进行,南派和北派也没有大的动静。”中年男人双目炯炯有神,透射着一股子狠意。他名叫马银,是秦天一手提拔上来的副宗主,行事果断,心狠手辣。 秦天回首,一张活了两百余年的脸上,皱纹密布,他一笑,纹路都挤到了一起去。 “功成与否,只看这一招,凡事你务必亲力亲为,不可出半点差池。北派和南派的厮杀,我不在乎,只要我的计划能达成便好。” 这场困兽之斗,会引发多少无辜人丧命,他无暇顾及,也莫要怪他心狠,要怪只怪这世道!还有这世人的眼光!划分种族的标准太过严苛,不是南人便是北人。普天之下,竟无他们的容身之所。 “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为宗主分忧。” 马银提刀离去,身影消失在一片星光夜色中。 天下宗门大会如火如荼,南派,北派,天秦宗将在分设的十九个比武场中比试较量,决出最后的胜者。 在大会前,天秦宗更是公开抛出了惊天诱人价码——将根据最后胜者归属的那一方得星火城。 如此一来,群情激奋,偌大的星火城,有如一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谁不想要? 赵十四不为所动,试想,天秦宗费心斩了十万人夺来的城,能冒着风险拱手让人?这样对他们天秦宗又有何好处?其中定有不可告人的猫腻。 只是这猫腻,他还暂时不知。 第二日。 八号比武场。 白色的帆布将这一千尺长,一千尺宽的地方完全隔离开来。 赵十四入场时,场中已有数百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翘首以待了。除去三个天秦宗指定的裁判之外,还有南派九术宗,北派九鼎侯的门人。 “终于来了,我可是等你很久了。”九鼎侯惬意地坐在椅榻上,轻浮地开口道。 赵十四径直做过,仿佛没有看见他似的。 九鼎侯眯着瞳孔,缩了好几圈。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子竟然是当朝的司马。 原本,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奉承讨好赵十四,他拉不下脸。跟他作对唱反调,北朝王那边说不过去。 可赵十四对他的彻底无视,怒得他下定决心要惩治惩治这个赵十四。 天秦宗的裁判先行宣布规矩:先九术宗出一人守擂,赵十四和九鼎侯两方攻擂,然后擂主由胜者交替,由站在擂台上的最后一人挑战天秦宗的宗师,胜者将晋级。 哐! 擂鼓敲响了,九术宗人堆中走出一人,跃于擂台上。他壮如蛮牛,高若半山,不像是个术师,反倒像个莽夫。 “徐澹,要打的上来吧。” 他话不多,自报家门,很利索,是术师中少有的糙汉子。 陈冲跃跃欲试,“司马,让俺上吧。” 赵十四大抵观察,估量陈冲八成不是徐澹的对手,但想着让他见见世面,也是有益处的,便允诺了“去吧,别勉强。” 陈冲兴奋地应了一声,便提着一对银锤上了擂台。 他是横冲直撞的一根筋,讲究用气势压倒对手,论蛮力,在军中是一等一的好手,不服气就是一个“干”字。 陈冲双手呈左右开弓之式,一对银锤挥动生风,从两面夹击而来。 银锤挥到徐澹身侧的时候,他也不躲,闭眼念咒。 嘭!嘭! 两座石壁拔地而起,挡住了气势汹汹的铁锤。 此人是土通术者! 地上壑起马蜂窝一般的上百个土包,在眨眼的功夫间,上百个土包变化成上千根石针,万箭齐发,朝着陈冲射去。 瞬间,大大小小的石针穿肉而过,幸亏陈冲反应过来,及时举起两把大锤,挡住了脑袋和胸前,不然早就没命了。 整片腿骨被扎出个血窟窿,陈冲疼得被迫单膝跪地。 徐澹仍未睁开双眼,口中诵咒不停,陈冲的左右两侧升起两块石墙,齐齐地往陈冲的方向挤压过来,这速度,势必要把他碾成肉酱。 哐——哐 两道凌厉的剑风当场劈开了石墙,石块轰然崩塌,发出了巨大的轰隆声。出鞘的残道剑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秉持着世间残存的道义。 九鼎侯本已幸灾乐祸的脸顿时愣住,笑到一半就被什么东西卡住一样。 “比试而已,何必赶尽杀绝?”赵十四瞟了眼周石,后者赶忙上台扶起了陈冲。 徐澹已经睁开了眼,目光中杀意凛然,像刽子手行刑前的凶残,“你来——” 他大喝一声。 赵十四执剑,踏了一步,上了擂台。 徐澹嘴中念咒的速度骤然加快,念力倾注到咒术中,整个人的气场浑然升起。 赵十四顿时感觉到头顶一黑,抬头一看,徐澹竟然用念力催生出一座小山照着他当头砸下。 看着徐澹嘴角勾起的线条,赵十四反嘲讽地一笑。 就凭一块石头,就想杀他,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就会异想天开。 凭着赵十四脑中的念想,回忆起了无极剑诀中至刚至霸的一招。 牵鬼上剑! 赵十四提着手的剑往上一扬,剑刃一旋,划开一道银白色的弧条。这弧条是斩开空气的裂缝,裂缝彼端被极限撑开,直到爆裂。那一瞬间,冲出了千股万股呼啸的剑魂。 千股万股拧成一股,像一只无形的巨掌,冲头顶上,“轰隆”一声,小山般的巨石竟被轰得炸裂开来。游离的剑魂卷起的气浪层叠而起,直冲云霄。 一时间,十九个比武场中都能看到那团冲天的气浪。 …… 第113章 雷石兽 一号比武场中。 人声鼎沸! 这个比武场比起其他十八个比武场可大多了,不论南派,北派,都争着,抢着,往里面挤。 原因只有一个,这个比武场中,坐着南源国的王世子,未来南源的主宰。 可决斗还没有开始,不知那块武场搞出了惊天动地的响声,那剑气冲出的气浪高过天,引得了一片人的嘘吁声,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坐在红木椅上,被众多侍卫簇拥着的王世子,一席黑袍子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连脸都没有露出半分。 听到冲天的声响,他的身形一动,娇嫩的女声从黑袍中发出,“本宫坐累了,想出去走动走动。” 侍卫一听,如临大敌,惊恐之余,凑到她面前,小声提醒道,“花月公主,您不能随意走动啊,万一露陷了,小人担当不起啊!” 王世子亲临只是一个幌子,用以鼓舞士气,南源王不会让自己的嫡长子冒这种险,所以花月公主此行便是来冒充她哥哥的。 “不是有你们在吗?这么会露陷?” 不等侍卫许可,花月已然站起来,往比武场外走去,一大批侍卫紧随其后。 沿着白色的帆布一直走,便能看见八号比武场门外,剑气翻滚,昭示着空前强大的气场。 花月公主依靠在门边,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 徐澹和赵十四之争,摆明了就是一方的碾压,毕竟武道修为差了三个境界。 赵十四旋身,剑尖勾勒出多道线条,同时化作光波,朝着徐澹轰过去。 徐澹运用咒力,平地拔起层层石壁,包围住自己。 哐哐哐! 锋利的光波如削泥一般,斩开道道石壁,直接正面砍中徐澹。 光波轰击爆炸后,徐澹头发炸开了花,衣服也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身上各处却只受了些皮外伤,赵十四未下狠手,没想要徐澹的命。 “别,别杀我!”徐澹的眸子中满是惊恐,不断拖着身躯往台下爬。 “输了便下去吧!”赵十四仗剑冷酷道。 彼时,赵十四浑然不知,场外,一双美眸默默凝视了他许久,芳心萌动,搅乱了一池春水。 在赵十四的强悍的剑气攻势之下,整块偌大的比武台已被炸得坑坑洼洼,不便再来人打斗了。 “今日攻擂到此结束,明日待修缮完比武台后继续。”天秦宗的宗士驱散了众人。 赵十四走下台来,端起桌上的茶杯豪饮,复而看到放在茶壶旁的一串银色铃铛。 “这是谁的?”赵十四指着银色铃铛,对着陈冲,周石问道。 “不知道——,刚刚这桌上还什么都没有,这会怎么会出现一串铃铛。”周石摇摇头,疑惑道。 赵十四执起铃铛,仔细端详。 迎着风,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像是女子俏皮的笑声。 赵十四竟不知怎的,就将那串银色的铃铛收入囊中。 比武场外,侍卫惊讶地看着花月公主,不由得出声问道“公主,那是王妃娘娘留给你的铃铛,你怎么……,怎么能?” 花月公主莞尔一笑,倾国倾城,看迷了一干侍卫,浑然没有注意到那张红唇里透出的字眼。 “本宫的事,干你屁事?” 此刻,远在天河彼岸的南源国国都。 离经宫中。 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青年男子对桌而坐,他们的眉目间有微妙的相似,如星般耀眼的眸子,两片薄唇微抿,沉稳,少言寡语。 桌边亮着一盏长明灯,中年男子穿着镶金线纹真龙的王袍,面前的桌案上摆满了奏折,他一一用朱砂笔批阅之后,交由身侧的青年男子校对。 两人默不作声。 直到青年男人试探性地开口问道“父王,妹妹一人在北地,可否安全?” 中年男人丢下奏折,不悦地皱眉道“你是储君,该关心的是天下大事,而不是区区一个妹妹。你的太保老师没教过你吗?看来寡人是时候该给你换个老师了。” 青年男子顶着他的怒气,回答道“父王,花月妹妹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更何况她还是全灵体之身,不知有多少人觊觎着她?您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青年男子的诘问使得他哑言,许久之后,他扔下折子,起身离开了。 …… 陈冲的腿骨被捅穿了,血流不止。 赵十四在星火城中找了一家医馆。 郎中替陈冲包扎之后,血暂时止住了。 “伤者血口已止,但炎症未消。几日之后,伤口便会化脓,届时会奇痒无比。” 赵十四自然也是懂药理之术,反问道“那大夫你为何不给他开一帖消炎的草药?” 郎中面露难色,道“您是有所不知啊!这星火城战火数月,几经易主,最后到了天秦宗的手里,他们可不允许我们和城外人通商,我这的草药货都好几个月没进了。昨天,又有人出高价买走了我这里的所有药材,所以就没有剩下什么消炎的草药了。” 赵十四听罢脸色一沉,有几分担忧,陈冲若是伤口流脓,不能结疤,那么这条腿很有可能就废了。 “少侠,看你年纪轻轻,英气勃勃,不要老板着脸。”郎中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城里没有草药,城外的小荡山上却是多的很,只是此去山路崎岖,时常有野兽出没,快马来回得一天一夜。” 周石计算着时间,擂台赛估计在十六个时辰后开始,一来一回用去了十二个时辰,只剩下四个时辰采药,时间说充裕也充裕,说节凑也紧凑。 正在思量之间,赵十四开口“你待在城中照看陈冲,我去小荡山采药。” “不行不行!”周石坚决地摇头摆脑,“老大你别去,你还有擂台赛呢!让我去吧。” 赵十四重重地锤了周石的脑袋,“你去个屁啊!路上出没的野兽你一个人对付得了吗?你也药草和野草分得清楚吗?” “呵呵——”赵十四连声的质问下,周石只能不好意思地挠头。 赵十四踏出医馆门,便化作一道青光,御剑飞走了。 背后的郎中和周石看愣了眼! “你—你们老大—是何方神圣?”江湖郎中哪里见过会飞天的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赵十四在云中穿行一阵,约摸估计有百多里的时候,低头找寻到了小荡山拱起的山包,收剑落地。 前头是一片茂密的树林,穿过林子,应该就能看见小荡山的阳坡了。 哐啷! 林中一记惊响,一人提着黑色的衣袍,匆匆忙忙地跑出来,随后跟着十多个侍卫。竹林被哗啦啦掀开一大片,一头滔天巨兽咆哮着探出头来,全身上下镶嵌着大小不一的石块,脑袋上露出两个鸡蛋大般的眼睛,通体缠绕着毒蛇般的电光。 这是一种常见的雷属性的灵兽,唤作雷石兽。 这雷石兽小的时候,长得颇是可爱乖巧,孩童们通常豢养为宠物。但时日一长,雷石兽的生长也极为迅速,可以从西瓜般大小长成庞然大物。而且身体一长,食量也跟着上来了,而且什么都吃,吃的又肥又胖,就没有人再喜爱它了。 所以,成年之后的雷石兽往往生存在荒郊野外,看这帮人,八成是惹怒了雷石兽,故而才会受到它的追击。 俗话说,逼急了的狗能上树。被惹怒的雷石兽会吃人! 鸡蛋般的眼睛里透着红芒,闪电窜出来,打开了一张无形的大网。 电丝像树藤一样,在土里钻着,爬着往前,一旦扯到人了,便立刻电了个焦头烂额。 “啊——” 娇滴滴的女声,黑衣袍人撞到赵十四怀中,帽子晃落下来,三千青丝瀑布般散落下来,一张俏脸完完整整呈现在赵十四的面前。 那水水的眸子让赵十四的瞬间记起,那是,那时的江边的倾城佳人! 花月公主。 噼里啪啦! 电丝凭空在地上炸开,赵十四半搂住花月一跃跳起,避过了闪电,落到了一块大石上。 赵十四凝视着花月一眼,半是摇头叹气道“每次遇到你总没好事……你真是灾星啊!” “你——”花月银牙一咬。 可等不得两人吵架,雷石兽就拱着个脑袋,一咕噜地往上冲。 嗙! 要是赵十四的反应再慢上半分,他和花月公主就会和脚下的大石一样,被撞成了碎片。 这巨兽,还蹬鼻子上脸,不依不挠了! “你去找你的人,马上离开,别留在这里。” 赵十四拔剑! 涔亮的剑刃带着一股白光,抽出剑鞘。瞬间膨胀起的气场,就连着山中的野兽也在无意识间被震慑住了。 “孽畜!再要作乱,我便斩你。”赵十四剑指雷石兽,王霸气势初展。 雷石兽复而又扑了上来,带着电火花的肉石挤压过来,两臂张弛着要作势抱住赵十四,用肉身形成电场,把他挤成烤肉。 就在雷石兽两臂抱合之时,电场形成了回流,哧哧哧的电火花溅闪着。 整个包围,就像一顶密封的大钟,扣着赵十四的脑袋罩来。 这么强的电力,连得不远处的花月也隐隐揪起心来,为赵十四担心。 这灵兽的阵仗,赵十四非死即伤。 围合的蓝色的电网被一道白色的弧线斩开—— 第114章 取药草 白色的弧线沿着石缝,完美地斩开了两条围合的大石臂。 在炸开的一堆肉石中,赵十四毫发无伤。 仔细看他的周身,裹着一层淡黄色的气罩。 没错!他布起了防御的神龙盾! 神龙之息,雷石兽的电力自然伤不到他。 被斩断双臂的雷石兽隐忍着,回身一头扎进竹林里,庞大的身躯在逃跑时,竟然无比迅速。 一溜烟地,就没了。 “你刚刚为何不乘机杀了它,取了雷胆。”躲在暗处的花月公主走了出来。 雷石兽一无是处,但浑身上下却有一件宝,就是雷胆。那是增长武道修为不可多得的宝物,而且取雷胆的时机极为讲究,必须在雷石兽活得时候取出才有大补效果,反之,则雷胆就是块石头。 “不可理喻。”赵十四撇下他,欲要上山采药。 可花月公主也不走远,反倒是一路跟在他身后。花月公主的老师,也就是太子太保,曾教导过他们,北蛮子尽是些宵小之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时常背信弃义,恩将仇报。 但这个北人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不仅在渝州中从老色鬼葛天手中救下了她,而且并没有因为她是南人就加害于他。对此人,她甚是好奇。 按照城里郎中的说法,这一带消炎的草药随处可见,地皮胶,红血藤,五花七,龙虎叶都是可以去炎的药草,可赵十四仔仔细细地找上了四五个时辰,除了些野草外,什么都没看见。 “你是不是在找这个。”花月抓着一把龙虎叶,一双乌黑灵动的眼睛眨巴着,显得有几分得意。 赵十四忽然明白过来了,这小荡山中不是没有草药,而是被有心之人全部摘采光了。 耐住性子,赵十四问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看来你是需要它!我便做个顺水人情,送给你了。”说完,花月便把那株龙虎叶抛到了赵十四身前几米的地方。 可一株龙虎叶哪里顶用啊! “怎么,不够吗?”花月嚣张的模样俊俏极了,偏得声音又像铃铛般清脆悦耳。 赵十四瞪着花月,“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我要这草药拿来救人。” “可我偏偏就不让你救。” “你……” 这妮子真是个祸患!专门跑来跟他作对! 惹得赵十四生气,花月显得好像特别开心,平时傲然的小脸上此刻尽是笑意,“好了,做个顺水人情也不错,只是……” “只是什么?”就知道她就不会这么轻易地把草药交给他。 “只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杀了葛氏族人。”花月水眸一冷,那凌厉的目光像寒冰,又像刀子。 渝州城破之前,葛天早就准备好了上百辆马车,连夜拖家带口,拉着搜刮来的财物,逃到了陇地,投奔他们的姻亲。 这次宗门大会,葛天也带着门人前来,这是被分在了不同的比武场,到现在还未能和赵十四见到面。 这妮子看来也是睚眦必报的人!可心也太黑了,葛家只有葛天一人与她有仇,她却要杀整个葛氏族人。 赵十四不由得皱眉,“葛氏族人上下一百多口,除了葛天之外,其他人都与你无冤无仇,你的心未必太狠了吧!” 南蛮子果真的凶残没人性,连得这种貌美如花的女子心肠也如此歹毒。 没想到,花月笑得清淡,“如此说来,我让你杀葛天一人,你便愿意?” 一句话,又把赵十四逼入了墙角,杀还是不杀,是个问题。天下宗门大会,南派,北派,天秦宗,三派分立。大敌当前,斩同门实为大忌,有损士气,容易引起内讧。 转而一想,葛天为渝州城城主多年,一直鱼肉百姓,侵害良家妇女,百姓哀声哉道,多有怨言,这样一个贪官,早除晚除都得除,杀他也是造福百姓。 “我答应你,只是你得保证先把草药交给我。” “我不知道你们北蛮子可不可信,但这次我决定相信你,别辜负了本公主的信任。” 花月丢出一个红布囊,赵十四捡起打开一看,里面果真就是一袋子的龙虎叶,红血藤,药草都还是刚摘下的,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后会有期!”花月转身离去,林子间跟着响起沙沙沙的响动,数十个行动迅速的黑衣人急忙随着花月公主离开的方向移动。 赵十四早就注意到了,这林子中有这么多保护的隐卫。 不满六个时辰,赵十四你便踩到药草,回到了星火城的医馆中。 此时天将将快要亮,赵十四刚刚把采来的药草放到桌上,就突然听到腾腾腾的急促的脚步声。 医馆的门被撞开了,一队天秦宗的宗士强行闯进来。 着深色宗服的宗士目光锁住了赵十四之后,凶神恶煞地质问道“今夜出城的人是你吗?” 这架势是要找打啊! “不错,是我!”赵十四抱剑回答道。 “宗主有令,凡是来参加宗门大会的,无论南派,北派,进城之后都不许出城,你是眼瞎?还是耳聋?敢违背我们宗主的命令。” 宗士说着说着,气焰开始嚣张起来,龇牙咧嘴一副欠揍的样子。 赵十四看着有些不耐,警告道“嘴里放干净点!不然打得你没地找牙。”伴着话音而起的,还有他肃杀的气场,瞳孔中射出的威严。 宗士们不由得纷纷后退几步,只有那个深色宗服的宗士还不自知,嚣张跋扈地叫嚣着,“你竟然敢威胁我,我可是天秦宗的宗士,背后可是有整个天秦宗为我撑腰,你小子算几根葱啊!” 说着他还动手推搡,赵十四眼角泛过一丝厌恶之色。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宗士被瞬间抽翻在地,赵十四出手带起一阵掌风,快速犀利。 只看见一嘴的白牙,夹着血,从他口中崩出来。 赵十四不屑道“做什么人不好,非得做狐假虎威的人!” 宗士趴在地上想说话,却发现牙掉得参差不齐,一说话,就漏风,说得呜呜哇哇的,没人听得懂。 “按你们宗主的意思,擅自出城的人该如何处置。”赵十四眼光一撇,扫到了剩下的宗士身上。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宗士唯唯诺诺地开口回答“跟……跟我……我们去……去一趟……星火衙门。” …… 第115章 异种 天秦宗占城之后,星火衙门变成堆放杂物的地方,留下少数宗士看守。 赵十四被带到了衙门的公堂上。 “侠士,接下来有关宗门大会的比武,你都不能参加了,只能待着这衙门中,直到大会结束。还有,交……交出你的武器,等宗门大会之后,再交还与你。” 一群宗士的声音听着都战战巍巍的,像是害怕极了。 “请——”赵十四把残道剑搁在桌上,看着天秦宗的人收走。 此时,他还不准备闹事,没要搞清楚他们在搞什么名堂之前,他要静观其变,过早地和他们撕破脸皮只会要事情变得更僵。 宗士们不敢怠慢这位大爷,端茶,送水,置椅,伺候一番之后,才齐齐撤走。 “我(草),这帮龟孙子。”桌子底下传来一声叫骂,随后钻出个人影。 赵十四一看,原来是那天街上遇到的金刀三,他怎么也在这里? 只见金刀三捂着个脸,道“这帮龟孙子,对你谄媚讨好,对我却拳打脚踢,去他大(爷)的。” 金刀三被带来的时候,和他们言语顶撞了几句,就被打了个鼻青脸肿,扔到衙门里随便丢到一边,就置之不顾了。 “你怎么了来了?”赵十四调笑道。 “就……就是出……出了个城,这帮人便把我带来了。”金刀三回答得有些支支吾吾的。 原本,他是受九鼎侯之命跟踪赵十四,看到赵十四御剑出城之后,他也跟出了城,可人没找到,却先被天秦宗的人给逮住了。 听到一阵锁链响动的声音,公堂外上了锁,赵十四和金刀三两人被困在了里面。过了一会儿,门外就听不到了响动声了,估计是看守的宗士都走光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赵十四出言,对着金刀三问道。 金刀三不以为然,“奇怪——,当然奇怪!他们好言好语地待你,对我比对待一条狗还不如,他们看人的区别怎么那么大?” “我说的不是这个。”赵十四一脸沉思道“你难道不奇怪天秦宗为何要禁止外人出城?” 按道理来说,出城进城应该是和随意的事情。在此眼下,南源军和北朝军都纷纷后撤百里,对天秦宗掌控的星火城完全构不成威胁,更何况,天秦宗有斩南军十万的威名在外,谁会不开眼的进城搞事。 要如此严厉地管控人流出城的目的到底何在? 金刀三也安静了片刻,思索了一番,道“有可能是他们忙于安排天下宗门大会,守城的人手不够。不过没事!”他拍了拍胸脯,“我们大北朝最英明神武的九鼎侯在此,天秦宗那帮龟孙子不敢惹是生非。” 看着金刀三对九鼎侯如此信任的样子,看来这个九鼎侯也许真的有些本事。 夜深了,金刀三早已呼呼大睡过去,赵十四也没忍住困意,合上了双眼。 忽然,一阵轻促的脚步声,由远到近,赵十四猛地打开双眼。 接着听到一阵锁头的翻动声,随着“哐当”一记脆响,门被人打开。 赵十四推醒了一旁的金刀三,“别睡了,猪,有人来了。” “是谁?”金刀三惊坐起来。 “大声嚷嚷什么!想把人招来啊!”来人一记低声呵斥,很有势头。 “云白哥,”金刀三听出了来人的声音,带着三分激动,七分疑惑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云白像是看傻瓜一样瞟了他一眼,“侯爷叫我带你们俩回去。” 侯爷?九鼎侯? 赵十四不由得纳闷,“你们侯爷是怎么知道我们俩在这的。” 云白两手一摊,道“这个你还是问我们侯爷吧。” 出了公堂,赵十四又将锁头锁上,伪装出他们二人还在里面的样子。 三人飞檐走壁,越过数堵屋墙之后,拐到了一条巷子口里,一座大院。 云白附到门边,有节奏地扣了三下门,听得门内传来一句“拨开乌云晴天日。” 云白回道“山高水清见牛羊。” 门吱吱嘎嘎地开了,一个半百老翁将三人领了进去。 这是独栋的大院,主屋里还亮着微弱桔红灯光。 屋里, 九鼎侯端着一盏茶,悠闲地品茶。 “侯爷,赵十四和金刀三带到了。” 啪!茶碗扣在了桌上,九鼎侯眯着眼,深邃着眸子,盯紧赵十四,质问道“你出城干什么?” 赵十四静了半天没说话。 云白犹豫了片刻,开口道“司马,不管你信不信,属下都要告知你,我们侯爷并不是跟你作对的人,他一直在暗中帮你。” “这个我可以作证。侯爷吩咐我要一路盯着你,要是有天秦宗的人要加害于你,要在第一时间内禀告他。”金刀三也跟着掺了句话。 九鼎侯依旧云淡风轻地笑着,赵十四双目紧盯着他,想要从那双眸子里看出什么。可那分明就是一潭水,一潭看不清深浅的水。 “你还是不信?”九鼎侯的口气中略微带着三分失望。 “信,你我同朝为官,理应互帮。再说照你那个脾性,我若是得罪你,你早就私下里找我算账了,绝对不可能一直拖到现在。” 赵十四有理有据的分析,使得九鼎侯的目光又亮起来,拍手称赞道“不错,不错,你对本侯了解颇深。” 天下宗门大会前,九鼎侯收到北朝王密旨,要配合赵十四彻查天秦宗的底细。但天秦宗也不是傻-子,他们进星火城的第一天,就被盯上了,摸清底细,谈何容易? 于是九鼎侯想出了这么个办法,先假装因为门人金刀三结冤,再到后来的挑衅,九鼎侯故意表现出一副要找事的样子,让天秦宗认为北派内部有嫌隙。 然后他在出高价买走城中所有的消炎药草,逼得赵十四出城采药,一下子吸引了天秦宗的所有视线。当他们转而去对付赵十四的时候,他乘机探明了他们的底细。 知道这个结果的时候,他也是无比震惊的。 “天秦宗都是异种。” 什么?赵十四的眸子猛地发大一圈,有些不敢相信。  异种,是指南源人和北朝人生下来的后代。南源北朝分国以来,明令禁止两国国民通婚。但人间之情爱,又岂能被律法所束缚?很多夫妇冒着被杀头的风险,孕育下了带着南源北朝两国混血的孩子。 异种,有两大特质,其一:不能繁衍后代,只能自生自灭。其二:必须每十天饮用一次人血,不然会慢慢枯竭而死。 赵十四忽而明白了,天秦宗为何要禁止任何人出城。 因为城外就是战场,有战场的地方就有尸体,有尸体的地方就有血液。 为了堂而皇之地汲取鲜血,天秦宗如此为之也说得过去。 “侯爷,这帮龟孙子都是异种啊!”金刀三粗人一个,竟然也有被吓软腿的时候。 云白没好气道“瞧你这怂样,怎么配在我们侯爷门下?” —————————————————分隔线——————————————————— 星火城主城楼。 一口锋利宝剑映照在月色下,剑鞘泛着铜锈的青光。 咻! 宝剑出鞘,那透着白光的剑面显露无疑。 马银眼神贪婪地扫过残道剑,心中惊叹道:好剑!真是绝世好剑! “启禀副宗主,赵十四被我们关在星火衙门里,并没有出手反抗。” “好,好——,莫要管他赵十四你,得残道剑足矣,足矣。” 此刻马银看待残道剑的样子,就如同看待自己的孩子一般。如今,这残道剑终于到了他手中,真是了却了平生一桩心愿。 这凌厉的剑光,这叫嚣的杀气,不亏为是剑中至尊! “副宗主。”宗士看着马银眼神沉溺于欣赏残道剑中,出言唤了一声。 “何事?”马银还未从喜悦中脱离出来。 “城外的尸体大都已经腐烂,宗内的兄弟们已经无法在食用尸体内的血液了。”异种一直要一个月脱离人血,便会虚脱,然后七窍流血,最后血流尽而死。 马银放下剑来,沉吟片刻,道“这倒不难,城中有的是人,南源人,北朝人,再不济还有星火城的百姓,抓来一些放血便是。” 可眼下正是北派,南派的高手都齐聚于此,若是大规模捕杀人族,很容易会被发现。一干宗士在马银面前都摆出了为难的脸色。 “宗主此刻不在,天秦宗上下应该以我马首是瞻,”马银脸色微青,夹杂着些许怒气,“比武台第一轮比试之后,吩咐宗内的十九位宗师,务必将南派,北派中的高手统统赶尽杀绝,决不能让一个人活着离开星火城。” “是——”面前的宗士们齐齐喊道。 待宗人退去之后,高台之上,响起了戏词,对着满天星辰,马银独自一人舞剑。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仙道贵升,鬼道贵终.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高上清灵美,悲歌朗太空,惟愿天道成,不欲人道穷,北都泉苗府,中有万鬼群,但欲遏人算,断绝人命门,阿人歌洞章,以摄北罗酆,束诵妖魔精,斩馘六鬼峰,诸天气荡荡,我宗日兴隆! 第116章 粮食 南源,北朝,处决异种的手段一向雷厉风行。南有罚律堂,北有三清司。 这两个机要部门,虽位处一南一北,职责却不尽相同,就是发现异种,猎杀异种。 一百五十年前,寒冬夜,破茅草屋里。 秦天和其余五位仅剩的血族异种像丧家之犬,被一路追杀,落魄到六个人围坐在一小堆篝火旁取暖。还有时刻担惊受怕,堤防这罚律堂和三清司的追兵。 这种屋不避寒,衣不裹身的境遇已经糟糕到不能再糟糕了,但秦天不服命,仰头骂天,五位血族异种见其有如此胆魄,纷纷心存敬仰。 在这个破屋子里,秦天与五位血族歃血为盟,建立天秦宗,就是为了取其宗主秦天名字的倒意。 时年秦天五十五岁,在异种族中,还正值少壮。 如今岁月一晃眼,便过去了一百五十年,五位血族异种早已不在人世,独留秦天一人。 可哪又如何?秦天抬头望月,看那月挂中空,纵使漫天星辰又何尝不是孤独寂寞。就像天下何人会懂至强者的心思? 大道上,尘土飞扬,一大行秦天宗的人马浩浩荡荡地走过,行伍中的马车上千篇一律,抬得都是棺材,有好事者从头至尾数了下来,竟然有上千具棺材。 路上的行人大都避让开,不想沾染这晦气。 说也奇怪,官道上的大队人马,走到了山的西头,就全都消失不见了,连一车一马一人都在也找寻不到。 大晚上的,都以为见了鬼了! 其实,山的西头,有一座山谷,叫做血月谷。月血谷位于山涧中,山路崎岖难走。没人发现这山的深处,还有一座依山而建的村落。 千人穿行过厚重的独木桥后,来到了月血谷的腹地,血月村。 看那缭绕的雾气中,赫然出现的是一排排屋舍,掩映在山林的绿色中,极难发现。 秦天一到,血月村了涌出了成百上千的异种族人,围着进村的队伍,眼神中布满渴望。 不知是那个宗士喊了一嗓子,“兄弟们,宗主给你们带粮食来了。” “哇喔——”村子里的欢呼声顿时响成一片。 还来不及等到宗士们下马,异种族人已经开始帮着把马车上的棺材搬运下来,上千副棺材被抬进了村子里。 一一撬开棺材板,里面装的都是人,活人! 男女老少,都有!嘴里都被塞上了布条,只能支吾支吾地出声。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迷迷糊糊到这棺材里来的,掀开棺材板,重新见到光明的时候,却看到一帮子奇怪的人,拿着如饥似渴的眼神,瞧着他们,顿时感到刺骨的凉意。 他们,就是天秦宗口中说的粮食。 异种族人眼巴巴地看着,仿佛这样就能透过皮肤,看到收缩着的血管里流淌着的新鲜血液。 哈喇子禁不住流出来了,好想一口气就喝光这些人的血。 可是不行,因为这是整个村子未来十天的粮食。 他们将抓来的活人当牲口一样,关在了笼子里,每个人都齐齐地把一直手臂露在外面,那绳子绑在树上。 这是为了方便异种族人取食,他们只要在手臂上拉开一道口子,吸食流出来的血液,之后再把伤口包扎止血。 如此反复十天,胆小的人早就在七八天的时候便已经死去。而那些胆大的人就会成为他们最后的美食,直接拖出去,尽情地吸光他的颈动脉的血液,直到他变成一具干尸。 整个过程非常残忍!很多人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宗主,您先请。”手下的宗士端来一碗满满当当的血水,在月光下,泛着异样的红,“这是刚流出的血,新鲜!” 秦天接过碗,仰脖一饮而尽。 “弟兄们,享用你们的美餐吧。” 秦天说罢,往谷中深处走去,留下整村狂呼的异种族人。 忽闻得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秦天止步,站在原地。 草丛里游出一条手臂粗细的青蛇,绕到秦天面前,盘成一团,吞吐着红信子。 “青莲,别闹了。”秦天低声说道,口气中带着三分斥责。 须臾,青蛇抽身而起,竟然化作了人形,还是个妖媚的女子,卷着一席绿色纱裙,缓缓走来。 “宗主,我可是来办正事的。”青莲撒娇道。 秦天脸色一沉,道“是星火城出了什么事?” “那倒不是,”青莲摇摇头,“我发现星火城里,有个人,特别厉害,也许会成为宗主大业的绊脚石。” 秦天眉色紧了一些“这种事,你为何不禀告副宗主,反而越级来禀告我。” “呵呵呵——”青莲轻笑三声,嘲讽道“马银目光一样短浅,你又不是不知道。” 星火城目前的状况是秦天最为忧心的,就怕此时出现打破他计划节奏的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秦天出口问道“说吧,是谁?” “北朝司马,他以前的名字叫司空刃生,现在他管自己叫赵十四,他……”那天,她本坐在高楼上,观望这十九个比武场。八号比武场惊天动地的声响,她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这个自称是赵十四的人武道修为之精湛,估计已经达到了中三元顶层的水平了,至于是平元境界还是世元境界,她也分辨不清楚。 但她脑海中深切地记下了这个人,比武过后,她仔细地查问一番之后,才知道他竟然是北朝当朝的司马。 青莲红唇蠕动着,一五一十地道明赵十四的来历,身世。以及那日比武场发生的所有细节。 可秦天听到一半,便伸手制止了她,“不必多言,这个人,我和他打过交道。”他笑得阴森,“这个人,有软肋。” 司空刃生即是赵十四,赵十四也就是司空刃生。 既然是他,那么他的软肋无非有二,夏南莙为其一,司空一马为其二。 “你帮我给马银带几句话。”秦天说着,附到青莲耳边“去把夏南莙和司空一马抓来,赵十四不足为惧也。” “哈哈——哈哈哈!” 秦天肆笑离去…… 第117章 吞元境 春分刚过,屋外的冰渣子还没有化,正是一年最冷的时候,也是司空一马肺痨犯得最厉害的时候。 夏南莙进屋时,就听到“咳—咳—咳”一阵急咳嗽。 她端着药,移步到床前,帮他顺气,语气轻柔地问道。 “感觉好些了吗?” 看司空一马小小瘦瘦的身子蜷缩在被子里,咳得面色苍白,夏南莙止不住地心痛。 不知为何?这个孩子体质羸弱,身来就有肺痨,每年到这个时候,总免不了受些苦。 往年都要吃些寒蝉草才能缓和过来,寒蝉草生在天池池底的淤泥里,药性中带着寒意,能极好地克制住肺痨发作。 常人的孩子,到了五岁,就要开始学武的。天资聪慧的孩子已经达到吞元境,所谓吞元,就是习武者传承武意,领略的武元就会化作一股意志,孕育在习武者的丹田中。 可司空一马远比别的孩子体弱,习武是万万办不得的。 天机院是北朝王都的第一学府,好多王臣子弟,都在天机院中学习。一堆五岁的孩子,就要开始上武道课。司空一马嘴上不说,可羡慕之情都洋溢在脸上了。 夏南莙把要递过去,司空一马摇头不接。 “娘,这药苦,我不愿意喝。”每次喝这个药,又得捏鼻,又得仰脖,还得一口气,真是折腾极了。每每喝完还一股苦味,非常难受,一马晃得头快掉了,五官皱到一起,很不情愿。 这个药药性不及寒蝉草,味道古怪,但是不喝不行。 夏南莙诱劝道“马儿,你若是乖乖地喝了这碗药,娘就考虑让天机院的老师教你武功。” 司空一马脸一转,不理会,娘说得八成算不了数。他嘴一嘟道“我不要习武,我也不要喝药。” 这小子,还学会口是心非了。明明兵器房的每一件兵器都爱不释手,每天不吃饭还要去摸一摸,还说不愿习武。 扣门声响起,老仆人领着三个孩子走进来,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年岁都和司空一马相仿。 女孩扎着羊角辫,红唇白齿,粉粉糯糯地很可爱,那是天机院王太保家的宝贝闺女,王纯儿。 个头较大的男孩子,生得一张国字脸,眉宇间扬着高人一等的神情,他是王禁军的将领,马瑞东之子,马华时。 个头小的那个男孩,生得普普通通,家室也算作一般,礼府李永郎士的儿子,李思远。 他们三人都是司空一马的玩伴,同为天机院的同学。 四个孩子常在一起玩,夏南莙早就熟悉了,站起身来,笑道“纯儿,华时,思远,你们来了,先坐会,我去给你们拿些果物蜜饯。” 三个孩子礼数都极佳,微微低头道谢。夏南莙颔首致意,出了屋子。 “一马,你怎么好几天没来上学了,先生都在念叨你。”李思远和司空一马关系最好,是铁哥们,他带着孩子独有的好奇质问道。 “那还用说吗?这小子体质弱,不能习武,怕来上学让人看不起呗。”接着出声的马华时。 司空一马最不喜欢的,就是他。平时说话就数他最为恶毒,司空一马每每奇怪,为什么会有人有本事话一出口就噎死人?当马华时嘲讽起人来的时候,一马都想抡起小拳头干他,所以一年到头,他们俩干过的架也不少了。 王纯儿最为安静,冰脸小人儿。她不喜欢和司空一马,是因为他太聪明了,以至于都比她聪明了,大人凑在一起的时候,总喜欢谈论他,夸奖他,而忽略了自己。可即使她不喜欢,她的爸爸王太保却对他喜欢得厉害,这就更加勾起了王纯儿对一马的抵触情绪。 思及至此,她不免皱眉,道“司空一马,你要是身体好了就马上回天机院,不能在这里装病。” “哦……”马华时看不惯还可以揍,可王纯儿是个女孩子,娘告诉过他,女孩子金贵着呢,一下都碰不得。 无奈,在她面前,一马只能认怂。 “习武都不行的人,天机院是容不下的,与其被学院辞退,不如自己离开,我说得对吧。”马华时嘴角贱贱勾起,一张脸扬得不能再高了“思远和纯儿都已经达到了吞元境,而我更是攀升上了进元境,你就等着被我们拉下吧。” 马华时是武将之后,三岁习武,又是极其难得的一颗好苗子,四岁吞元,五岁进元,在王都名将名臣后辈中,算得上是数一数二了。 孩子心中都有一个崇拜的对象,而马萧剑最为崇拜的就是他的父亲,马瑞东。马瑞东平生未逢敌手,连和无名剑宗也没分出胜负,身负盛名。 但他的武衔却在司空刃生之下,马华时因此一逮住机会就要冷嘲热讽他一番。 “王太保说过了,一马是他的得意门生,所以天机院怎么可能辞退一马?”李思远立马站出来为兄弟辩护。怎么说都是光屁股玩到大的,不管司空一马什么事,李思远总要掺一脚。 马华时不屑地蔑了眼李思远,这个礼府郎士的儿子,他从来没放在眼里。 “李思远,你要做司空一马手下的狗吗?” 王纯儿不喜欢马华时说话的方式,但也只是淡淡地看着。 侮辱他也就算了,还侮辱他兄弟,爹教过他,对这种人不能忍,也不用忍。 司空一马小小的身子从被褥里钻出来,很快穿戴整齐,站定在马华时面前。 “你不是都已经进元境了吗?那一定是很厉害,我们俩比一比怎么样?” 比?他竟然敢说比?别说是同龄的孩子,连得比他年长一二岁的孩子,看见他,都得低头绕着走,马华时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般,哈哈大笑“这天机院,谁不知道你是个肺痨,是个武元都没有觉醒的废物,要跟我比试,真是无聊至极。” 孩子的心性高,马华时在嬉笑时,司空一马已然出手,一拳砸在了脸面上。 顿时,马华时感到鼻下一热,一股温热的液体流出来,他一摸,带着腥味,是血! 五岁的孩子见了血,会哭,可马华时不会,他是军营里长大的孩子,见惯了鲜血。他退立站定,双脚盘开,蓄力起势,从丹田小腹处引出一阵光斑,由上散发,照亮通体。 这是低级武道者开元的第一步,激起武元。 淡金色的武元慢慢升起,颜色转至橙黄,李思远和王纯儿也有吞元境的功力,自然是懂行的,马华时不准备手下留情,直接从吞元境提升到了进元境。 武道九元,看似每元之间,层次渐进,其实不然,每元之间,跨度极大。一个元层,可是转眼间就是十年。 马华时拿进元境对付一个连吞元都未入的司空一马,不免有些过分了。 尽管司空府里高手如云,但司空一马却一点都没有学过武,平时会指令一些侍卫教他武功,可他们都碍于夏南莙的吩咐,支支吾吾地推辞了。 可是小孩子打架,常常就是不计后果的,直接把自己最厉害地拿出来便是,打的过就打,打不过硬着头皮打。 起势已毕,马华时抡起一拳,带着劲风朝着司空一马的肚腹砸来,这小小的一拳挥得极快。 司空一马不会任何招式,接不住,也防不住这一拳。这关键时候,他绞尽脑汁回忆着平时看到过的打斗场面。 他忽然的一个左撤步,竟然避开了这一拳,拳势带着马华时的身子前倾与司空一马擦身而过。 这肯定只是侥幸?也许是自己挥拳太慢,马华时心中暗想到。 既然如此,那就加快速度。马华时反转拳头,朝着司空一马的小腹冲去,速度比刚才快了一些,准备打他个措手不及。 不曾料到,司空一马一跃而起,马华时俯冲过去。 嘭! 一声大的响动! 司空一马坐趴在了马华时的身上,马华时还想作势反抗,挣扎着要起来。 司空一马一眼看到了他的咯吱窝,带着坏笑,伸手挠去。 “啊——哈哈哈,啊!”马华时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却独独怕痒。 司空一马不停地挠着他的咯吱窝,嘴里问道“认不认输?” 马华时起初还蛮有骨气地,宁可笑着也不服软。 “好啊!嘻嘻——”司空一马见状加大了力度,嘴里还嘻嘻索索地配上配音。 结果,马华时终于扛不住了,求饶道“好了,好了,我认输,我认输了!别挠了,痒死了。” “今天放你一马,下次决不饶你。”司空一马作势从马华时身上下来。 屋门口却传来一声夏南莙的呵斥,“司空一马,你好大的胆子。” 完了,完了!娘平时都是很淑女的,现在竟然大声喊出他的全名,想来一定是怒极了。 蹬蹬噔—— 司空一马灵活地越开众人,跑到了屋子外去。 “欸?一马为什么要跑,他要出不了司空府,最后被逮住了,不是被夏婶婶打得更惨?”李思远疑惑道。 夏南莙扑哧笑出声来,料想这小子,一定是去找平时自己用来打他的那根烧火棍,好提前藏起来。 这小子,真是古灵精怪! 第118章 通缉 那日之后,九鼎侯就把赵十四和金刀三安置在城中一处小宅子中,还把侍女清玲给请来了,主要伺候赵十四和金刀三的一日三顿。 天下宗门大会还在如期举行,可赵十四只能躲在暗处瞧瞧观察。 这日,清玲在集市买菜的时候,看见告示牌上贴着两张通缉榜,上面的人物画像虽然有些粗糙,但不难看出是赵十四和金刀三。 底下榜文:案犯赵十四,案犯金刀三,打家劫舍,无恶不作,特立此榜告示通缉,有揭榜擒凶者立赏黄金三十两。 清玲一看,眸子一深,握着菜篮子的手也不自觉地紧了三分。 赵相公何事被通缉了? 清玲提心吊胆地回到去,刚刚放下菜篮子,就听到门外传来“哐哐哐”的拍门声。 赵十四和金刀三不由得同时警觉起来。 在赵十四的眼神示意下,清玲挪到门边,放开门栓,赵十四和金刀三一人攥着拳,一人提着刀,一左一右站在门的两旁,伺机而动。 门开了。 “邻家妹子,你这有盐吗?我这做饭做到一半,没盐了。”屋外,一个大婶对着清玲尴尬地笑笑,她的手上满是油污,看来是在做菜的样子。 清玲莞尔一笑,道“盐在屋里头,大婶,我给你进去拿。” “好嘞,谢谢你啊!邻家妹子。”大婶朴素地冲着她回笑。 原来是有惊无险,待大婶走后,赵十四和金刀三关上门,坐定在桌边。 清玲想生火做饭,却发现没有柴火了,院落里倒是堆着一大捆干柴。 小家碧玉的手,只拿过针线,没有用过砍柴的斧子。握起来都有些费劲,每每提起来总会砍偏。 清玲娇-喘着,提手擦汗,半天的功夫,只砍了那么一小篓柴火。 “哎呦喉——”刚要提斧再砍,一双有力大手接过了斧柄。 “我来吧!”让一个骄人的女子敢这种粗活,凡是有些怜香惜玉的人都会看不下去。 赵十四抡起斧子,手扬刀落,粗柴火被正中砍成了两半,他又拿起一根,复而又始,利索地砍起柴来。 若是让他想起小时候在十里蛮荒的记忆,恐怕他是记不得了,年岁太过久远,还有脑海深处不由自主地抵触,让他记不住很多东西。 但身为赵十四的那段经历依旧在他脑海中深深地印刻着,无论是在赵家放牛,还是在十象教里砍柴烧火。 他都记得!可是当初的那个少年已经不在了。 一阵噼里啪啦过后,柴火都砍完了,赵十四却丝汗未出,在十象教的苦行僧一般的修行已经让他拥有了强健的体格和一双能干粗活的糙手。 清玲适时地递来一碗水,赵十四接过一饮而尽。她接过空碗,脸颊微红,这样的情景,怎么看都像是一对夫妻,男砍柴来,女做饭。 小女子家忍不住有些羞涩。 “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脸这么红,不会是得了风寒吧。”赵十四心急,顾不得礼法,伸手探去摸清玲的脑门。 她的脸突地变得更红了,着急地拂开赵十四的手,道“没……没事,就是在……刚刚砍柴的时候费劲了。” 清玲一再地后退,赵十四也不好再过分关心,只好回道“既然如此,你要照顾好身体,莫不要生病了。” “好……好,我知道了,多……”清玲支支吾吾地,怎么也没把后半句感谢的话说出口。 午饭过后,金刀三闲来无聊,看赵十四也是无事可做,就提议道“司马,听说你的剑道卓绝,我就一直想领教一下。” 比试,松松筋骨对赵十四而言也是好的,只不过,他皱眉道“比试这个主意倒是好,只不过我现在佩剑不在身边,如何比试。” “这个好办,”金刀三好爽地说道“铁剑常见,我随处便能寻来一两把给你。” 他进了屋子,便翻腾出一口铁剑,兴许是搁的时间长了,锈迹斑斑,连剑口都生锈了。 “司马,只有这把剑了。”他耸着双肩,无奈道。 赵十四点点头,道“就这把剑吧,挺好的。”说着,从金刀三手中拿过了剑。 正如猎人架起弓,就会泛出杀意,赵十四一握住了剑,人剑合一,强悍的气场就会显现,不同于以往,他的神色冷峻,眼中闪着光芒,熊熊如火。 金家有一套祖传刀法,力大势沉,讲究以刚克刚,以刚克柔,万变不离其宗。金刀三是金家这一辈的传人,刀法练了二十多年,招式耍的得心应手,和刀也算是比较契合,但气场远不及此。 那日,怪不得赵十四临到最末,都没有出剑,今天一把锈铁都能如此,那残道剑更是不堪设想。 强者面前,出刀也是要有勇气的,金刀三大喝一声,刀随身动,挂起的刀面亮得照出了他决绝的侧脸。 一个照面,这口厚刀凌头罩下,劈开了空气,生出了刀风。 如此情急,可赵十四脚下未动半步,连得金刀三看得也有些心惊。若是此刻不收刀,这刀力可以直接把人劈成两半。 可是金家刀法,刀势连贯,出刀霸道,基本上是不见血不收刀。金刀三自己出招也没有把握收回。 当那刀刃只有一寸之毫,抬剑只在那一刹那,光闪也在那一刹那,金刀三晃了眼。 那刀锈般的剑刃不偏不倚,切在了刀柄上,这是整把刀最弱势的地方,就像打蛇摸准了七寸。 刀柄被剑刃打开,从金刀三的手上震飞出去。 嘭! 大刀直直地插入青砖墙壁中,发出了一阵大动静。 金刀三的五指麻木到半天没有反应,最过吃惊莫不是清玲姑娘,这个出生普通人家的孩子,何曾看过如此精彩的高手过招,睁大了一双美目,看着只出一招,便击败了金刀三的赵十四。 “邻家妹子,你们那屋在搞什么事啊?动静那么大?”墙壁那头,传来隔壁大婶的关切的叫唤声。这青砖墙壁仿佛想要炸开一样,大婶吓了一大跳。 清玲赶忙清醒,回答道“没什么事!砍柴呢,大婶。” 第119章 云白铁笔 晚饭时候,赵十四,清玲和金刀三围坐在一起吃饭。金刀三沉溺在下午的比试中,手上无心地扒饭,不管什么夹起来就往嘴里送。 赵十四看着他一连吞了三根鸡骨头,不免出声劝道“金刀三,你这样吃不怕消化不良吗?” “啊——”金刀三像是突然被人叫醒一样,嘴里咕噜一声吞咽,鸡骨头卡在喉咙里了。 “咳-咳-咳”他拽着脖子,止不住地咳嗽,好半天才把嘴里的鸡骨头吐出来。 吃饭卡鱼骨头的倒是多见,卡鸡骨头的?赵十四也只能呵呵。 “想什么那么出神呢?连饭都顾不上吃。”老赵曾经和赵十四讲过,只要天没塌,那吃饭就是顶了天的事,没有什么事会比吃饭还重要。尽管现在身边没有老赵督促他了,可赵十四的每一顿饭依旧吃的很认真。 金刀三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出了心中的疑问,“敢问司马,是我的刀法不够娴熟,还是刀技不够精湛,不管我怎么费力,总是达不到人刀合一的感觉,就像是刀在我的手里发挥不出极致。” 作为金家唯一的传人,靠着金家的声望,他被有幸选中,在九鼎侯的门下当了门客,那是多少人眼红的位置。他一度有些得意忘形,以为自己就是这北朝数一数二的刀客,修习之事也怠慢了许多。可今天,他被赵十四一剑击败,除了自尊心的崩塌之外,对赵十四也油然而生几分实打实的敬佩。 赵十四不以为然,他放下筷子,淡然说道“刀剑不同,剑有剑道,刀有刀道。我这么多年,也只用过剑,只能说出一些剑道的道理。” 看到金刀三凑近来听,赵十四顿了顿,微微往清玲那边靠近了些,就离金刀三远了些。 突如其来的亲近让清玲红了一脸,受宠若惊,就连饭都吃不成,光能听见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我参习剑道,从不考虑如何巅峰造极,挖空心思去想那么空前绝后的剑招,那些只是华丽的外衣。其实,任何一种兵器,参悟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后,每个人的水平都大抵相当。这时,出手比较的就是气势,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出剑必是把握,出剑必是斩敌,有如此气势,何愁不胜?何愁不能人剑合一?” 金刀三有所领悟,挠着头思索了片刻问道“那我是气势不够,我的刀法娴熟,刀技精湛,只有我稍加一些气势,那便能抵达人刀合一的境界吧。” 赵十四晃了晃脑袋,否定道“并非如此,器物虽然是死的,但人的心念是活的。驾驭器物,要有自信,那便是气势的由来。而这气势并非是先天就具有的,而是通过后天磨炼,所积攒的。” 这一会有一会又没有的,把金刀三这种直肠子的脑袋给搞蒙了,他插嘴问道“司马,这实战积累的不是经验吗?说到底还是在磨砺自己的刀法和刀技,而你说的气势关系不大吧?” 金刀三坚信绝对的实力可以碾压一切,所以什么事一定都要追求完美,极致,无懈可击。人只有练到那种地步,才能和手中的器物完全契合,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气势一说,只是酒壮人胆,博得一些心理慰藉,算不得数。 赵十四抽空拔了一口饭入口,咽下之后,说道“那我做个假设,你有与我相当的武道修为。现在你我二人决斗,你有信心赢我吗?” 仔细地想了很久之后,金刀三沉着眸子,摇摇头,道“没有丝毫把握。” 赵十四修为高深莫测不说,还变化多端,他站在赵十四面前都有些心虚,更别提战胜一说。 “哈哈——”赵十四露齿笑了,“这边是气势,我就有把握一定胜你。” 金刀三再次陷入了沉思。 半晌之后,清玲出言打破了冷清的氛围。 “两位大人,我刚刚在集市上买菜的时候,看到星火城通缉两位的告示,不知为何?” 天秦宗在第一时间发现他们两人不见了,就发榜通缉,看来是十足的做贼心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 他们这一帮异种族的人,盘踞在星火城,召开宗门大会。如今看来,目的无非有二,其一,要从星火城的百姓身上获得足够多的鲜血,第二,便是占据地盘,好和南源,北朝三分天下。 平日里只是些躲在暗处的人,一下子跳到明面上做坏事,还真让人有些束手无策。而且赵十四此刻蜗居在此,无所事事,帮不上一点忙,说不心慌,那一定是假的。 “姑娘不必担心,只是天秦宗自己在贼喊捉贼罢了。”赵十四转头问道“金刀三,九鼎侯他说过什么时候,我们便可以自由活动了。” 金刀三回忆了一阵,摇头道“侯爷好像没有说过。” 夜晚,赵十四躺在床榻上的时候,枕边放着的七个匣子安安静静的。突然,一阵不经意间,红色的匣子大动,从匣口露出一缕缕红光,散向四处,火神祝融的神之意志隔着一层匣板传递给赵十四。 是那种压抑了千万年之后好战的意志,想要释放属于火的力量,燃烧敌人的意志。 这股神息和之前那股镇东神龙的神息在赵十四的体内,按照阴阳五行的药理而言,人的体内至多只有能有两股气息,分为一阴一阳,阳息和阴息互相调和,才能维持正常机理的运作。 而现在,神龙之息算是一阳,火神祝融的火意又算是一阳。两阳如两团真火一般,翻腾搅动着。这小小的一片丹田之地里迎来了如此强悍的两股神息,就像一间小庙里来了两尊大佛,又像是一个山头上来了两只老虎,必要争斗一番。 赵十四小腹绞裂一般的痛,他抱腹缩着一团,疼得额头挂满了汗。脸面时而白时而青,这两股子神息的博弈空前剧烈,赵十四几乎快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快要到黎明的时候,赵十四疼的昏死过去了。可在他昏迷之后,两股阳息神奇地开始慢慢的调和,最后竟然融合到了一起,像是入了水的燃料,无声无息地和水化作一体。 此刻,星火城的八号比武场上。 由于赵十四已经被全城通缉了,自然被天下宗门大会除名了,八号比武场的擂主由赵十四之前打败的徐澹连任。 九术宗的人白白捡了个便宜,都乐开了花,欣喜之余,都想着如何保住八号武场的擂主位置,好接下来直接对付天秦宗的宗师。 天秦宗从上到下一直排列便是:宗主,副宗主,四大宗师,十八宗人,然后就是最底层的宗士。但天秦宗太过于神秘了,南派,北派入城那么多天,只看见满大街的宗士,连一个宗人都未曾看到,可别提更高级的宗师和宗主了。 擂主位,仍然是徐澹,他是宗门里使用土通术的佼佼者,虽说通术的门类是极为常见的五行通术,但练习得当,再加上熟能生巧,也能变成非常恐怖的能力,徐澹就算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 徐澹光往比武场上一站,九鼎侯身后的门人都瑟瑟发抖,不敢上前半步,躲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唯恐自己被叫上去,当了替死鬼。 九鼎侯很是失望,门客三千,精英不过三人,他唤道“云白,你去。” “是,侯爷。”云白从人群中走出,一身白衣,像白云,又像鹅毛,亮眼极了。 云白人如其名,面无血色,执着一杆铁笔,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他原是天机院藏书阁的抄书弟子,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抄写书经中,领悟了武学的精华,平元境界的武道修为一蹴而就,在藏书阁擒杀十四大盗使得他一夜成名,成了王都家喻户晓的人物。 从此,他便弃笔从戎,投在九鼎侯门下,在他的三千门客中排名第三。 徐澹别看是五大三粗的,修为也在平元境界,两股实力相当的气场衍生出来,就连在气场的边角处的细微气流也在相互剧烈地摩擦。 大观天下修道者,无非就是武者和术者,此二者到了巅峰造极的地步,武者可撼动山岳,术者可神惊鬼怕,差在毫厘之间。但低级武者和术者,还是术者更为强悍,因为术法比武法更能速成。 习小术决者,往往能把练了十几年功的武者轻松解决,这也是为何南人杀北人如杀牛羊。 但无论是徐澹还是云白,都是巅峰顶上的精英,自然不会有如此明显的差异。 历史中的每一次高手过招,都不免要对视数秒之后,估摸着才能出手。云白和徐澹也是尽然。 云白的铁笔就拄在手中,不急着出手。但持久不下,对于术者而言是最难熬的,他们大都急躁冒进。 徐澹一阵默念,冒出一长串咒语,紧接着,就能听到比武台铺着的青砖石下,密密麻麻的耸动,像是山石崩塌,又像是万马奔腾,噪声极大。 嘭! 青砖石猛的炸开,碎成了一撮撮粉末,从砖石下,弹射起的土块仿佛受到指令般朝着云白轰去。 可云白状似随意,只用铁笔在周身画了个圈,立刻升起一道青色光圈,笼罩住了这一方小天地,任意角度,任意力度的土石都被着光圈被弹震,飞开。 第120章 剑主 自从马银得到残道剑后,剑不离身,呵护如至宝,就连晚上睡觉都要放到枕边,才得以心安,残道剑剑身上的纹理,他已摸了不下千遍。 可器物都是认主的,马银至今没有察觉到残道剑和他有任何共鸣。 城主楼前,他捧剑细察,而手下的宗士却在禀告今天宗门大会的战果。 “今日一号场是南派的七星营占据擂台,二号场是……” 一连说到八号场的时候,马银摸剑的手忽然一顿,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八号场还真是藏龙卧虎,走了一个赵十四,还能来一个云白。说起赵十四,你们可有在城中找到他?” 这几天,天秦宗把守住了四个城门,空中不许任何人御剑,几乎管住了一切出城的通口,马银有把握确定赵十四一定还在城中。 马银虽然是随意的一问,但宗士却是答不上来,两天两夜的搜城没有一点效果,如何交代,他急得脸色都来了个大转变。 “副宗主莫急,我有办法。”正当宗士哑口无言的时候,楼前来了一个妖艳女子,清丽的绿衣透显出素雅,而手中握着的长鞭却与之格格不入。 她见到马银,还是略有礼数地拱拱手,道“属下青莲拜见副宗主。” 见到青莲缓步上前,马银止不住地撇嘴,有些不悦,“原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副宗主?” 口气带着浓重的质疑,青莲却用一声轻笑化解了尴尬“副宗主别急,我这次是专门奉宗主敕令,前来告知副宗主克制赵十四的办法。” “呵呵——”马银听得这话,立马冷笑,“宗主无非就是要我把夏南莙,还有那个小兔崽子一起绑来,以此来威胁赵十四。” 青莲没想到话没说出口,已经被马银猜出大半了,眼珠子不由得瞪得滚圆,一愣住,不知道如何回话。 “我认识赵十四的年月岂会比宗主晚,夏南莙是赵十四的软肋无疑,但你认为赵十四安心地会把她北朝王都里,弃之不顾?你们是不了解他,”马银顿了顿,道“想他这样心思缜密的人,只怕现在司马府里里外外,都是高手,莫说寻常人进不去,就是寻常的苍蝇也飞不进一只。” 秦天是对赵十四的了解不够透彻,而青莲纯属见识浅薄,马银无奈扬起剑,示意给青莲看道“你看这是什么?” “残道剑!”一声惊呼。 “不错!赵十四没了残道剑,跟脱牙的老虎一样,不足为惧。”空手无残道,任他是赵十四,还是司空刃生,都不可能从天秦宗手下逃走。 “可是——”青莲一手扶腰,柳眉紧蹙,娇声道“一直放任他下去,多少也会成为一个祸患啊!” 马银沉吟,细细想了想,觉得青莲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苦于方法,苦于人选。 “要杀赵十四,我们宗内,至少得有宗师的水平才行,可现在四位宗师都在比武台侯阵,这人选,不好拿捏啊!” “我知道赵十四在哪儿。”青莲狐媚的侧脸尽是奸邪,阴森地笑道,“只要宗主借我残道剑一用,再派上三位宗人一用,保证马到成功。” 借出残道剑,马银虽说有些为难,但料定青莲功成之后,也不敢不还。 “拿去。” 铜锈般青色的宝剑奉在青莲手中,她有些难以置信,欣喜惊讶之余,还不忘出口连声谢道“多谢副宗主信任,有这残道剑,我必不辱使命。” “办事利索点,斩草除根,记得早去早回!”马银是抱着私心的,若是青莲能在这关键时候,除去赵十四,一来,为天秦宗的大业铺平了道路,二来,残道剑无主之后,也许会跟他产生共鸣。 这天下人都说残道剑是万剑之王,驯服了它的剑客自然就是九天下最厉害的剑主,而他马银生来便是要当这个万世剑主,为天下人所敬仰的,赵十四只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分隔线—————————————————— 清玲不明白,同时练武人,为何区别那么大? 自从那天起,金刀三每天起得比打鸣鸡还早,贪早摸黑的练刀。 而反观之赵十四却一天吃好三顿饱饭,慵懒散漫,什么闲事也不干,就撑着头打瞌睡。 全然没有高手的样子,按照俗话说的,不应该是天道酬勤吗?为何金刀三和赵十四两人年岁相仿,实力差距会这么大? “我脸上有东西吗?”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赵十四还是察觉到了灼热的目光,想要看透一个人的渴望。 清玲急着把眼神投向别处,红了粉嫩的双颊,小女人家的羞态毕露无疑,又把视线投在绿油油的菜叶上。手里择菜的速度也加快了,可却开始频频出错,丢了菜心,取了菜叶,像是丢了魂似的。 “这筐菜再被你这样择下去,就不剩几棵了。” “啊——”果不其然,择好的菜叶又和烂菜叶混在一起,前功尽弃,清玲自责地拍着脑袋,暗骂道:这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真是心不在焉,这种小事都干不好。 赵十四的一双手伸过来,在烂菜叶堆里帮她找着择好的菜心,清玲连声道“谢谢司马,谢谢!” “不用叫得那么客套,我年纪比你大些,你下次叫我赵大哥就好了。”赵十四露齿一笑,算不上英俊但却五官端正的脸上洋溢着一种亲切。 “赵—赵大哥。”清玲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得来了赵十四一记赞许认同的眼光。 清玲是闺房中的大家闺秀,从来没有这样和男人私下单独相处过,时间一长,场面不免有些尴尬。 她的脑海中忽得浮出那个露着两颗小虎牙的可爱孩子,便开口称赞道“赵大哥,一马这孩子生得真可爱。” 虽说他还只是个孩子,但英朗的五官轮廓已经显现无疑,加以数年,必定是个风流倜傥的青年才俊。 提及司空一马,赵十四的脸上不禁得露出欣慰,他是自己此生最大的收获和惊喜。 第121章 血道 当年,他和夏南莙成亲之后,迟迟未行周公之礼,夫妻间也是分房而居。 夏南莙此生最恨的就是违背她的意志,强迫她做她不愿做的事,北朝王如此,赵十四亦如此。 可是世间之事,十有八九不尽如人意。 看着夏南莙一天天对他冷若冰山的样子,赵十四料想他们此生都只能这样,尴尬,而又相敬如宾。 凉水城大捷,赵十四率北军收复全盘失地,又造天河,将南军阻隔在天河以南,此战震惊朝野,举国欢腾。 在国宴上,满朝文武,不论是交际深的,还是交际浅的,都不约而同地来敬他三杯。也许是心中带着悲愁,十几轮过后,他的脚下飘飘然,头晕目眩。 等到他再次清醒的时候,入目的却是夏南莙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 莹白的小手奋力揪住被褥裹住身躯,可还是露出了凝脂般的玉肩,满屋子飘散着女子独有的芳香。她缩在床角嘤嘤的哭着,哭得赵十四挖心一样地疼。 “南莙,……”赵十四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夏南莙噙着小眼怒视他,好像要把他千刀万剐一样。 她哽咽着,像怒极了的小兽般喊道“司空刃生,你无耻!!” 从她的目光中能看到满是决绝,和满腔的怒气。 赵十四无语凝噎,只得穿衣退出去了。自那以后,赵十四对夏南莙更加刻意避而远之,因为他知道,夺了一个女子的贞洁有多么残忍,而他便是那个残忍的人。 如今想来,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天命。 眼神转到面前,赵十四对着清玲的脸,苦涩地笑笑,道“马儿可爱虽是可爱,但也非常调皮。” 傍晚时候,三人刚吃好晚饭,屋外的门响了,清玲估计着又是隔壁的大婶过来唠嗑。 打开一看,果不其然,可今天的大婶有些奇怪,脸色苍白,双目无光,没有了平时的吵闹。 “大婶,您有事吗?” 突然,大婶的身体整个倾倒在清玲的面前,身后是一个大大的血窟窿。 她死了。 “啊——”清玲吓得惊叫出声,立刻引来了赵十四和金刀三的警觉。 顿时,小小的院里落下四道人影。 其中一个妖艳女子手中拿的正是赵十四的残道剑,他不由得眸子一紧,声音也冷上三分,“你们是天秦宗的人?” 青莲妩媚地露齿大笑,袒露出胸前一大片春光,北朝民风开放,但寻常家的女子打扮还没到这个地步。她像是夜中的妖精,缠着层层神秘的面纱,魔音响起“赵十四,你猜的没错,我们便是来取你性命的。” 她带来的是天秦宗十八宗人堂的其中三位宗人,音宗人,妙宗人和法宗人。 天秦宗的人都以嗜血为生,故而身上带着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随着而来的是,抹不掉的杀气。 “我不来找你们算账,你们倒自己找上门来了。”赵十四话音一落,从小腹丹田处激发起一股热流,神龙之息和火神意志同时运转,青色流光夹杂着红色流光破体而出。 那呛鼻的血腥味被流光卷起的类似浓烟一般的气流,追得一干二净。 这气场,着实强大,但宗人堂也非泛泛之辈,三位宗人连带着青莲都是平元境的实力,而金刀三只是刚刚摸到中三元的门路,清玲则是一点武道修为都没有,赵十四一人虽然是世元境,但单靠他一人都四个平元境的高手,难上加难。 “音宗人,妙宗人,法宗人,你们请吧,为天秦宗争光的时候到了。”青莲一声令下,三个黑袍人幽幽上前,步履轻浮,像是在飘。 “装神弄鬼,待我金刀三为司马开路。” 金刀三挎起阔刀,大喝出声,迎面出刀。几日的琢磨,他悟出了一些刀中气势的道理,出刀时也带上五分霸气。 “流血吧……流血吧!!” 从黑暗的袍子里不停地传来这样的声音!极为惊悚! 忽然,三个宗人的脚底下都流出了大滩血,三人的血泊渐渐交融道一起,变成了一滩更大的血迹。 看那血泊无形中越来越大,赵十四感觉到这也许是暗合了某种血阵。 那是三尺童子夺命血阵给他留下的教训! 果真,血线按照特定的运行轨迹,汇成了一个齐整的阵法图案。 瞬间,血的红光从血阵中发散出来,凄厉的鬼哭狼嚎时有时无。金刀三的阔刀被血阵边角的血线缠绕住了,连带着金刀三的身子一起绑住了。 这个血阵并没半丝术法的气味,因为法术者入术前必须诵念咒文。这时一种完全没见过的力量,不同于北人的武道,也不同于南人的通术,奇怪,诡异。 赵十四眼神完全暗下! 他手中拿着的还是那天和金刀三比试时候的那把剑,这把剑太锈了,以至于赵十四只能徒徒发出气场,而感觉不到这把剑的一丝杀气,像老态龙钟的耋耄老者。 青莲看着他手上拿着的那把锈剑,嘲笑道“堂堂北朝大司马,一把像样的剑都没有,拿一块锈铁来滥竽充数。” 血线慢慢沿着曲线,爬上金刀三的腿,腹,胸,最后是脖子。多根血线交叉重叠,饶了他的脖子好几圈,开始慢慢收紧。 金刀三被这血线缠饶得愈发难受,可惜手脚都不能懂,而三位宗人,还在血阵中,未动一步,像是在用听觉和嗅觉控制着这场战斗。 哐! 就在金刀三奄奄一息之际,一阵劲道的剑风咆哮而过,活生生地斩断了血线,剑风并没有消失,而是连同这那些新生出来的血线一起斩断,一瞬间,血阵的颜色发生了变化。 所有人都往剑风生出的方向看去。 是的,那是赵十四还有那柄锈剑,一块烂铁带出的十分气势。 血线被隔断,三位宗人也感受到了这股厉害的风,他们同时警觉起来,不断地调整着姿势,动作有些说不出的不自然。 忽然,赵十四眼前一亮,懂了,这三个人,都是瞎子! 而这血阵也并非是用来攻击的,而是用于防守。  即使挥着一块烂铁,赵十四也出手了,因为没有什么值得他害怕的。 三位宗人像是同时察觉到了赵十四的意图,齐齐地转向赵十四,从黑色衣袍中,伸出了一团团黑色的触手。 太过突然,恶心的触手蔓延开来,从四面八方朝赵十四包夹过来。 赵十四找了个绝佳的角度,翻旋出去,落到了十步开外的地方。 为什么?赵十四拂上心口,刚刚越是靠近三个黑袍人,就越能听到凄厉的哭声,像是地狱深处永世不得超生的恶鬼。自身的气场也随着这股奇异的感觉而削弱,流光扑闪着,似乎有熄灭的征兆。 “赵十四,你的势弱了。”青莲得意,道“我们天秦宗的宗人都是修炼血道的高手,不是你们这样的外道人能比的。” 血道,乃是异种区别于南人和北人的地方。 南源北朝的血脉融合之后,发生变异,孕育出新的血脉,传承了血道巫术的能力。若是把血道巫术相较于通术而言,血道巫术更强,施术更快,不用诵读咒文,唯一的弊端就是必须得用血来驱动。 其恐怖的能力和对鲜血的渴望,都骇人听闻,故而千百年来,北朝和南朝都在竭尽全力剿灭异种。 咚! 上百条触手瞄准赵十四的位置同时戳去,院落里炸起一声巨响。 道道裂痕像游蛇般向四处游离开来,众人面前十尺内的土石瞬息震为粉末,小小的院子都笼罩在滚滚的灰尘中。 妙宗人,音宗人,法宗人凝神在听,触手没有任何击中的感觉,须臾,一道身影飞出迷雾,沾染着些许灰尘落到血阵面前。 待尘埃落定,浓雾散去,青莲大目看去,才看到了这血阵前遗世独立的那个男人。 一道孤立的身影,一口不及三尺的锈剑,宛若立于孤峰上的一棵苍松,任凭风吹雨打,屹立不倒。 周身尽是狼藉,尽管有着血阵的压制,他的气场减弱之后忽而又迅速增强。 神龙之息和火神意志的双核驱动,流光火炎又一次烧到了鼎盛的状态,连带着手中的锈铁也开始叫嚣出杀意,果然是悍将手下无弱兵。 金刀三目瞪口呆,这一块锈铁,竟然会在他的手中产生如此气势,像宝刀未老的将军,又像虽老尚勇的猛虎。 仰天长啸——我要杀敌! 连得三个瞎子都真切地感觉到这股非同寻常的剑气,如临大敌般严阵以待。 三个宗人齐齐驱动血阵,红光再现,漫天的血线在空中穿梭游走,这如钢般的血线擦过赵十四的侧脸,立马拉开一条血口,锋利无比。 千百条血线密集遍布,在狭小的空间中,形成了天罗地网,将赵十四框在其中,随之,无数条触手从黑衣袍中飞出来,笔笔直地朝着同一个方向。 只要退后一步,他的身体就会被上千条血线切分了肉块! 既然退无退路,那就破釜沉舟,赵十四提起那三尺锈铁,神色冷峻。 靠这这块烂铁,他也要拼一拼,搏一搏! 第122章 四大宗师 三尺锈铁挥下,一道剑风狂涌而起,像一条空气中的巨龙,呼啸着从剑刃中飞出。 一声咆哮! 地动山摇! 巨龙冲撞的过的地方,无论土石,血线,触手,都一一化为灰烬。 空气中仿佛带着刀,无数把锋利的刀刃,削尽一切,风吹进黑衣袍里,连得那些还未来得及伸出的触手也被削成粉末。 巨龙盘地游了三圈,整座院落瞬时夷为平地。 妙宗人,法宗人,音宗人连同草木土石一起被巨龙刮起,在天旋地转的风暴中心颠动摇晃之后,被震到了远处的平地上。 衣衫尽破,黑衣袍下,三张满目苍夷的脸露出来,明明是靠着人的血液为食,可脸却枯竭得像一口干涸的荒井,又像是干尸。 三具瘦瘪的身体摸爬着聚靠在一起,哆哆嗦嗦的。 “这是何人的剑气?” “谁人破的血阵,哪来的飞龙?” 此刻,三个瞎子像三条虫子一般在地上蠕动。 众人哗然,最精彩的莫过于青莲不断变化的脸色,像唱戏的脸谱,时而青时而黑,最后呆若木鸡,刚想出口,嘴里吐出红信子,心中暗叫不好,差点露出蛇形。 青莲想要遁地游走,赵十四冷硬的声音传来。 他指着地上爬着的三个人,道“把你的三个人带走,还有,把残道留下。” 怎么可能让她这么轻易地逃走,笑话! 青莲身形一顿,反驳道“我若是不留下残道,如何?” 青莲心中了如明镜,杀不成赵十四,马银也许不会置她于死地,但丢了残道剑,那便一定是死罪,扒皮抽筋都有可能。 “要不留下残道,要不留下你的命和残道?” 残道,他势在必得! 青莲咬牙想了想,如若现在不交出残道,凭着赵十四顶破天的气势,要她的命不是问题,可丢了残道剑,马银也会要她的命,既然早死晚死都逃不了一个死字,那她选择多活一刻是一刻,也许说不定还能找到求生的法门。 哐当! 一声生铁落地的声响! 赵十四脚下瞬步移动到面前,拾起了残道剑。这万剑之王在主人的手中,隐约泛出青白色的光泽。 青莲掏出绳索,将地上爬动的三个宗人,头脚相绑,正准备拖走。 “且慢!”赵十四再次留住了她。 青莲的血无比慌张,暗中推测道赵十四是不是要反悔。身体却不停使唤地僵硬起来,走不动半步路。 “劳烦你跟星火城管事的捎句话,就说我赵十四一定回去找他,叫他洗好脖子等着。”干着伤天害理的事,却还要遮掩,面对这种败类,赵十四动了杀心,残道剑跟着起了杀意,这才是马银一直想要的效果,人剑合一。 但是,冥冥中有些事就注定不可能会发生。 话音刚落,就看见青莲化作一条青蛇,迅速地游入草丛中,拖着三个人在地上发出了窣窣的摩擦声。 城主楼,楼门紧闭。 十九个比武场的胜者擂主,将要在近日挑战天秦宗的四位宗师。 议事阁中,马银身为副宗主,位居高位。 他的左侧坐着太阴宗师,太常宗师,右侧坐着勾阵宗师,六合宗师。作为新一代崛起的血道异种,四位宗师在异种族中有着很高的声望,仅次于秦天之下。他们可不是宗人之流可以随随便便比较的对象。 鹰鼻,又留着一小撮胡子的是太阴宗人,血道修为在中道元境,他在四位宗师总年岁最大,声望极高,表面上对马银百般呼应,暗地里阳奉阴违。 太常宗师挂着半边面具,看不出容貌如何,坐在阁中许久,也不说一句话,平时也是少言寡语,但血道修为也在中道元境,不容小盱。 勾阵宗师虽是个十足的美男子,但却阴阳怪气,终日拿着一把女人的葵扇,娘娘腔十足。他的血道修为也比起太阴,太常两位宗师要稍稍逊色一些,估摸着也是道元境。 最后一位六合宗师最为奇怪,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女娃模样,但实际年龄已经超过了百岁,血道修为自然也是精进,在上道元境。 四位宗师齐聚一团,或而笑着,或而面无表情,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稀奇古怪。 即使坐在副宗主的位置上,马银也不敢对他们过多地发号施令,他知道天秦宗里,他们四个只服秦天一人。 见四人都不说话,马银尴尬地笑笑。 勾阵有些不耐烦了,娘里娘气地开口道“哎呦呦——,马银,这都等上半柱香的时间了,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说啊?” “再等等,再等等!”马银继续干笑着。 “勾阵,你莫要着急,等等马副宗主。”太阴开口劝道。 勾阵哼了一声,摇起葵扇,似乎在给自己消气。 又是等上了片刻,门外还是没有动静,马银沉不住气了,重重地搁下茶杯,移步到门前,刚打开门,迎面撞上来一个宗士。 “副宗主,楼外抬来三具尸首,是音宗人,法宗人和妙宗人的。”宗士忙里忙慌地汇报道。 顿时,马银觉得脑壳眩晕,他颤抖着问道“那残道呢,残道剑呢?青莲呢!” “属下不知,但是尸首上盖着血布,上面好像留下了青莲使的消息。” 宗士说着递上血布。 马银揭开一看:残道丢失,青莲无颜,再见宗主,赵十四曰,改日奉还。 “好一个改日奉还,好!好极了!”马银面色铁青,怒不可遏,伸出鹰爪,泄愤般使出全力。 手底下的宗士还未来得及叫唤,已经化为一滩血浆。 见此情景,勾阵似乎心情大好,讥讽道“原来我们的副宗主真是英明神武啊!杀人不成,就拿手下泄愤。” 便说,勾阵便掐着兰花指,一脸的娘娘腔的样子,还有那尖锐的声音,搅得马银一阵心烦,他本来想等着三位宗人堂的堂主奉上赵十四的项上人头,却没有想到等来的确实他们三人的尸体,还有残道剑被夺回的消息,让他们四个看了一场笑话。 他忍住满腔的怒火,对着门外的宗士说道“拖走,洗地。” 复而,一句话不说,扬长而去。 马银如此傲慢的态度惹来勾阵的不满,“一个副宗主,把他能耐的。要不是宗主器重他,我头一个灭了他。” “勾阵,说话不要口无遮拦!”六合那阴冷的眼神射来,勾阵不由得心慌,四人之中,他最怕的就是六合,深不可测。 “是啊!勾阵,私下不要谈论副宗主,要是让宗主听见了就不好了。”太阴假惺惺地附和道。 勾阵哼了声,用力晃着扇子,不置一词。 当天秦宗这边在商量对策的时候,另一边也在商议。 北派和南派破天荒的头一遭坐到一起,平心静气地商量,场面和睦而又怪异。 大敌当前,曾经的敌人也能暂时化敌为友,共举对敌之策。 北派,南派各门各宗的门主,宗主,无一缺席,上百人挤在这大堂里,有名望的大门大宗还尚有一把椅子可以坐着,而小门小宗的只能站在一旁。 九鼎侯和七星营的营主独孤铁峰坐在上位,一个作为北派的领袖,一个作为南派的领袖。 独孤铁峰放眼扫遍全场,最后把视线落到九鼎侯身上,带着三分无意七分轻蔑,道“你们北派就来了这么些个人?” “人不在多,贵在精。”九鼎侯不急不忙地回答道。 “你放屁!”南派中站出一个小宗的宗主,起来呛声,“十象教的易无水没来,南山观的真玄道人也没来,就来了一帮杂鱼,还敢号称精兵。” “如此说来,我们比试比试。”北派中也响起了抬杠声,一个中年男人应声站起,瞧他体型健硕,眉间带着凶煞气。 小宗宗主问道“你是何人?” “在下铁南城!”说话的正是铁南城,虽说伏罪司比不上十象教和南山观这样的武林泰斗,但也不至于沦落到杂鱼的地步,他面目铮铮,双目圆瞪,目光似熊熊雷火。 “铁兄弟,此等货色不劳你费心了,我来便是。”年逾古稀的老者起身搭话。 这老者鹤发银丝,捋着一尺长须,貌似仙风道骨,神态闲然自得。小宗宗主疑惑,再问道“你又是谁?” “在下不才,杂鱼一条,叶辰宗道天机是也。” 道天机,铁南城,那可都是北朝鼎鼎大名的人物,小宗宗主一看接连踢了两块铁板,只得讪讪坐下,像只没讨到好处的狐狸。 九鼎侯目光回对着独孤铁峰,道“营主莫怪,听我娓娓道来,十象教正值教内变革,提拔新人之际,易无水长老怕是被此事耽搁了些日子,而南山观道长已于二日前动身,预计将在明晚前抵达星火城。” 九鼎侯虽然为人斤斤计较,但深谙世道,虽然南派有意挑衅,但他们北派决不能接这个岔子,跟南派撕破脸皮。所以他占时忍下了怒气,但心中已然记住了这个小宗宗主的模样,事后定要找他算账。 “此二人不来,我们有何能力对抗血道。”天秦宗的底细,南派,北派已经了熟于心,血道一直是为世人所恐惧的能力,独孤铁峰自认为修为不够,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第123章 未婚妻 九鼎侯睨视在场的百多位各宗各派的高手,道“光靠我们,确实不行!”接着,他话音一转,对着屋外,“可有一人,却可以。” 咚! 咚! 那是布鞋与青砖石碰撞发出的有力声响! 随着声音由远及近,能听出其人内息调和通畅,迈步沉稳,愈发有高手之像。 赵十四进屋时,上百人的目光同时对准他,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使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哈哈——,原来是你!”独孤铁峰迎上来,像是接待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亲切和蔼。 赵十四嘴角扬起弧度,虚与委蛇,他还是会的。 他上前搭住独孤铁峰的臂膀,装作熟识的朋友,独孤铁峰也伸手按住他的肩。片面之下,双方其实在暗暗较劲。 独孤铁峰的大掌上驱出一股热流,赵十四只觉得肩膀阵痛,肩头骨有似铁锤敲打,发出了窸窣的骨裂声。 赵十四反手擒住独孤铁峰的手臂,不怒反笑道“独孤营主这样未免也太热情。要不得,要不得!” 攥紧的五指齐齐用力,这可不是寻常的力道,带着神龙之息和火神意志的烈焰,灼烧着他手臂上的每一寸皮肤。 独孤铁峰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难耐,极力一甩,收回了自己的手,顺势做了个邀请状,“请坐!” 赵十四揉着肩头,坐在了这堂中唯一空出的一把交椅上。 方才,独孤铁峰的这番试探,让两人在疼痛之余,又感受到了对方的实力的强大。 南源国有四大家族,北海,天辰,独孤和司马。 独孤铁峰是独孤家的次子,其生母是当今南源王的亲妹妹。独孤家历代从军,从独孤铁峰的爷爷开始,便是一直担任开拓边疆的大任,他也不列外,十岁入七星营,年至二十五岁,便当上了七星营历史上最年轻的营主。 他,传承了独孤家特有的骄傲! 可就在五年前,这份骄傲被眼前的这人毁的一干二净。 独孤铁峰看向赵十四的目光里充斥着汹汹火炎,如果眼神是刀,那么他已杀赵十四上万次了。 在场的人看的一头雾水,这对视的二人! 一人苦大仇深,紧触眉头。 一人嘻嘻哈哈,不以为然。 半晌过后,九鼎侯发话了。 “今天,我们不论南北,齐聚一堂,为的就是共商破敌的大策。今天,凡有计谋的,都可说上一二。” 顿时,底下跟炸开了锅一样,两两议论的,三五成群的,闹成一片。 随后,人群中不知是谁,吼了一嗓子,“肃静!” 声音振聋发聩,全场哗然,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原来是糙汉子徐澹,随之哄堂大笑,这个愣头愣脑的家伙,会有什么好的注意。 只听得徐澹面前的半百老头,假意咳嗽了几声,道“大家听老朽来说几句。” 大堂内顿时静下来,众人明白,原来是九术宗的宗主俞不为有话要说,立刻给了七分薄面。 “想必大家都知道,这血道修为的可怕,食人血,铸血阵。一名寻常的异种,抵得上三名南源人,六名北朝人,我们于其商量破敌之策,不如想想如何全身而退。” 俞不为说得有理有据,异种从身来就具备血道,如若不扼杀在摇篮里,成年之后,便有轻易屠杀千人的能力。 除非是武道修为极高的高手,寻常人上去就是送死。 堂中有不少人颔首赞同,连得北派中也有些人出声应和。 这时,道天机勃然大怒,愤怒地看着那些人,几欲咆哮。他指着脚下,大声喝道“你们诸位看看,这脚下是北朝的国土,这城中是北朝的百姓,南派置之不顾,情理之中,我们即为北朝臣子,不护星火百姓,那还是人吗?” 古稀老人声嘶力竭,诉一腔衷肠。 在场的多数的有修为的,自己逃脱不在话下。可他们一走,星火城百姓不就被异种们宰如牛羊。 “说的好,我赵十四愿同星火城共存亡。”赵十四陡然站起,堂堂七尺男儿,厚积薄发,英姿飒爽,话中带着十分气势。 他看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盯住独孤铁峰道“南派若是想撤,现在便可以离开,但以后若是想要和北朝联盟,抱歉,绝无可能。” 赵十四话音决绝,不留一丝余地。 那些抬脚想走的人,纷纷收住了脚步,出了这道门,南北彻底决裂。平常没人会担心这个,但今天,在这样的时机下,没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独孤铁峰看着赵十四,笑了,“南派听我号令,即日起,天秦宗不除,不出星火城。” 啪啪啪—— 屋外传来一阵鼓掌声,片刻,女子挪着莲步而来,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倾城之貌震惊四座。她便是花月公主! 人群之中,她一眼便找出了赵十四的所在,但她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走到独孤铁峰面前。 “堂哥,大英雄!”来自这张红唇里发出的天籁之音,听得独孤铁峰飘飘然,仿佛置身于云端。 底下议论声一片。 “这便是独孤营主未过门的妻子,花月公主吧!长得可真美!” “可不是,听说她和独孤营主从小青梅竹马,感情甚好!” 独孤铁峰的生母是花月的姑姑,那独孤铁峰就是花月的堂哥。两人自小就订下婚约,独孤铁峰也一直把花月视若珍宝。 赵十四瞳孔一缩,变得幽深,没想到,这妮子竟然是独孤铁峰的未婚妻。 “公主,你怎么来了。”言语间,独孤铁峰像观赏一件宝物一样,扫视着花月。突然,他发现花月一直挂在玉颈上的铃铛不见了,神色陡然大变。 花月没有察觉到,照常回答着独孤铁峰的话,“这星火城无聊得很,而且一天到晚还有侍卫跟着,好不爽快。” 独孤铁峰听到花月调皮可爱的调调,眼神复而变得柔和,“堂哥派人保护也是为了你好,不然就靠你升元境的修为,怎么能保护得了自己。” 自从上次花月被人贩拐卖之后,独孤铁峰一直忧心忡忡,唯恐花月再出半点差错。 第124章 暴雨夜前的宁静 “我看你们屋门紧闭,都在聊些什么啊?”花月扑哧扑哧着大眼睛,装作不经意间瞄了眼赵十四,见他神情严肃,没有半分侧目。 独孤铁峰见状面目一沉,放声道“公主只管保护自己就行了,冲锋陷阵的事就交给我们。” 凡带着独孤家族的血液,都有些大男子主义,独孤铁峰尤其鼎盛。女子不得干政,不得抛头露面,准守三纲五常,现在花月和他尚未成婚,不好过多约束,他也没有对花月那么严苛。 大会散去,独留下九鼎侯,独孤铁峰,道天机和俞不为等悉数几位高手移步到内堂去商议具体行动措施之外,各门各宗的宗主门纷纷离去。 赵十四被九鼎侯留下了,他被告知九鼎侯待会还有要事交代他。 三月的春天,万物复苏,百废俱兴,院落里桃花飘香。 一颗粉色桃树下,花月摘花闻香,在赵十四的眼里成了一幅美人,美花,美景图。 她好似在等人,又无意在等人,静若处子,如诗如画。 “算上今天,我们已经是第三次见面了,你可记住本公主的名号了吗?还记得你对本公主的承诺吗?”花月目光冷冷道。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花月公主不必担心,再给我些时日,必会奉上葛天的项上人头。” 花月见赵十四目光决绝,微微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再答应我一个条件。” 看到赵十四疑惑得侧目,花月补充道“不是什么难事,也不会让你为难。就是我—我被葛天关在地牢的事你要牢牢保密。” 花月话语间带着愤恨和羞涩,赵十四颔首表示赞同,关乎一个女子贞洁的事不是小事,更何况还是一个有了婚约的女子。他眼神坚定道“放心,我不多言。” 细细看着这个算不上英俊的男子,眉宇中又带着木讷,花月却不明白为何他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无比的英雄才气,让人折服,她试探地开口问道“没想到铁峰哥就是我的堂兄吧?” 赵十四摇摇头,道“未曾料到。”他只知道独孤家族在外的盛名,并不知道他与南源王室的关系,没想到花月和独孤铁峰还有这层关系。 “铁峰哥少年英才,有勇有谋,你认为,较之你,如何?”花月虽然看似嬉笑,实则言辞犀利。 赵十四拱拱手,敬道“独孤营主的才能,天下无双。我自愧不如!” “好一个自愧不如,你也莫要太过谦虚。”独孤铁峰不知何时出来了,听到了他们二人的对话。 九鼎侯,道天机等一干人也跟着出来,年过七旬的道天机走上前去,仔细地打量一番,看向赵十四的目光中充满赞赏,“十四小子,多年不见,越发有大将气魄,可惜你无名剑宗前辈年迈,这次未同我一道出山,他也是念叨你许久了。” 赵十四听罢,恭敬道“天机前辈,待晚辈日后定要上山拜访你和无名剑宗前辈。” 道出无名剑宗的名号,众人都为之一震,五十年前仗剑无敌的男人至今威震天下,自解心府,强行人开,只差一步便能登仙,他的事迹是一段剑坛佳话。 七年前,赵十四还未出仕前,曾受到两位高人的指点,所以心中对他们二人一直尊敬有加。 “好,好!”老人的眼目中尽是激动。 等到众人都走后,赵十四跟着九鼎侯进了里屋的内堂。 入座后,九鼎侯等不及,出口就问“听闻不日前,非相国师给你诊过脉,情况如何?” 赵十四摇摇头,抚住左边的心口,道“心府还是未开。” 九鼎侯眸色一沉,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修武者是在吞元和进元两个境界之后,才开始武道入门,前期的武道者传承武灵和真息,不需要依靠心府的支撑。但习道愈发精深,心府的重要性愈能体现。 人族的究极格斗体型就是最强的人开状态,但心府不开的人,是无法完成人开的。 九鼎侯摸出一枚锦盒,放置在眼前,道“这是我门下的炼丹术师炼制的丹药,功效在于可以强行解开心府,完成人开,但是只能维持一个时辰。” 赵十四看着那枚锦盒,心中悸动,修道者,尤其是修武道者,常常借助服用一些炼丹术师炼制的武道丹来提升修为。但唯有一种丹药极为忌讳,那便是速成功效的丹药,一则伤身,二则减损修为。 九鼎侯面露无奈,叹气道“若不是无计可施,我绝不行此法。” 赵十四一手抓起锦盒,打开,捏起里面的紫色药丸,准确无误地丢到鱼缸里去,动作连贯,快到九鼎侯还未有任何反应。 “不管是什么对手,我都不会输。”他不屑于服用这种丹药,他只相信他手中的残道剑,和巨木子的七个宝匣,足矣。 赵十四的做法,九鼎侯不赞同,但他的气魄,着实让他一惊。 “不用便不用吧!可要是出了大事,你要负全责。”他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九鼎侯很不爽。 赵十四神色冷峻,未置一词。 …… 当陈冲,周石再次见到赵十四的时候,都热泪盈眶地扑上来,抱住他,激动得不得了。 “老大……” 自从那日赵十四去小荡山采药之后,人就不见了。后来周石在药馆里见到采来的草药,但不见赵十四其人,担忧了许久,知道九鼎侯派人来告知赵十四安然无恙,他们才放下心来。 “一个个大老爷们的,抱什么抱,肉不肉麻。”两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把他的鸡皮疙瘩都激起来了,赵十四奋力去扯开他们两个,一脸嫌弃道。 赵十四待他们两个平静下来之后,认真说道“陈冲,周石,我要交给你们一个任务。带清玲姑娘会王都,路上绝对要保证她的安全。” 周石听出了赵十四言语中严肃,才发觉事态的严重,问道“老大,是不是要和天秦宗决裂的时候到了?” 听他这么说,陈冲也不由得担心道“老大,大战在即,可惜俺的腿还没好全,不然,不然……” 赵十四不计前嫌,收他们几人在他帐下,而且冒死为他去小荡山采集草药,这份救命之恩,就让陈冲感恩戴德。这次,赵十四明则吩咐他们保护清玲姑娘,暗则是要保他们二人性命。 连得陈冲这种五大三粗的人都懂,周石深谙世道,岂会不知? 若是按照平常,逃命的机会,他周石岂有不要的道理。可今天,赵十四对他有大恩,他不能走,就算负谁,都不能负他赵十四。 赵十四软硬皆施,可这两个人,像两头倔驴子,说什么都不肯走。 无奈,他只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道“对天秦宗一战,势不可免。但这有北派南派众多高手,你们修为浅,不要待在这做了炮灰,还有清玲姑娘,根本不通武道,到时候,还要我分心救你们。” 陈冲,周石两下相望,他们两人在这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也许还要拖老大后腿,这就得不偿失了。 看着他们两人的态度略有软化,赵十四紧接着说道“今晚,我便带你们御剑出城,你们出城之后,一路北走,找到北朝大军便好。” 门帘被撩开,走进来一个素装女子,清纯得像初露花苞的莲荷。 清玲在外屋真真切切地听到了每一句话,她虽是一个小女子,但她这会做了个大决定,“我一个女子家,比起星火万千百姓,着实不如,但若是扰了赵大哥的心神,那就是大过错了。我们三人还是先走,不要耽误大事。” 一个身居闺房的女子,尚且能明晓大意,周石,陈冲二人不免羞愧。 半晌过后,陈冲抬起脑袋,似是保证道“老大,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清玲姑娘安全带回去。” 子夜时分,星火城的半空中,悬着一人。 那五尺女娃的模样,正是四大宗师之一的六合。 不久之后,空中又缓缓飞来一人,停在她身边。勾阵拿着一把葵扇,笑兮兮道“六合师姐,深夜到这,是何雅兴啊?” 六合俯视着这脚下的星火城,千家灯火俱灭,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万籁俱静。 片刻之后,童音响起,六合开口道“老鼠要出洞了!” 这意味分明,勾阵明白十分,摇动着手中的葵扇,闲然问道“既然老鼠都要出洞了,我们可有什么抓老鼠的办法。” 六合悠悠地把视线从脚下转到勾阵身上,带着童音的腔调再起“你去通知太阴,太常,不要急躁冒动,静观其变。” 勾阵将葵扇别与腰间,拱手恭敬回答道“师弟明白,这就去告诉太阴,太常。” 须臾之后,六合见勾阵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又问道“还有何事?” 勾阵轻笑,问道“此时可要告诉马银?” 六合一撇嘴,轻蔑道“你不是一直等着他难堪吗?何必要告诉他?” 如此一来,很合勾阵的心意,“多谢师姐!” 随后,他便化作一缕青烟,飘散在了空气中。 第125章 真灵丹(二更求收藏) 随着门栓的松动,天丹阁的门被缓缓打开,走出来个披头散发的道人,道袍上印着太极两仪的图案,他见了赵十四,眯眼道“你就是九鼎侯说的贵客?” 尽管这个道人看上邋里邋遢,很不专业的样子,赵十四还是恭敬地作揖道“在下赵十四,敢问阁下是天丹阁的三里道长?” 三里道长转身往里走,边走边说道“你们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我这,少不了讨要丹药。说吧,这一回又要什么丹药?几颗?” 赵十四入门来就看见一尊铜铸的炼丹炉,摆在阁内正中央的位置,这天丹阁分为七层,阁顶尖是镂空的,可以看到一轮圆月当空挂。 他绕着巨大的炼丹炉走着,看见炉壁上刻着上古神兽的图案。那些神兽因为炉肚内滚烧的烈火照的发红发亮,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九鼎侯并不是让我来讨要丹药的,而是想让三里道长给我看病。”赵十四的回答大大出乎三里道长的意料。 他大为疑惑,接着不屑一顾道“可笑!普通的药理病痛,找寻常的江湖郎中便好,找我作甚?” 道人有炼丹制药的本职,哪能跟个江湖郎中一样看人治病的道理?九鼎侯看来是越活越糊涂了,人不老,脑子缺不清楚了。 “这心府的毛病……并不是寻常的药理之法能医治得了的。” 三里道人忽的极目盯着赵十四,好奇地问道“心府的毛病?莫非……”说着,他抓起赵十四的手臂把脉。 “果然……果然!”这脉象,脉搏比寻常人慢上十倍,若不是还有正常的体温,这绝对就是死人一个。重重奇异的现象表明,赵十四的心府未开。 这种人,万中无一! “你跟我来!”说话间,三里道人把赵十四领到三楼的一间居室。 居室内,物品摆放大都杂乱无章,筑坛要烧的符篆乱乱的摞成一堆,角落里堆放着宝剑古镜。 三里道人把人领来之后,便不管不顾了“我得去藏书室里翻翻古籍,上面好像记载过关于解封心府的办法。” 喃喃自语之后,便把赵十四一人留在了这里。 赵十四环顾四周,没有找到坐的地方,只找到一张床榻,估摸着这里就是三里道人的寝室。他顺势走过去,看到床榻上摆放着一尊玉制托盘。 玉制托盘里装载着上百颗白乎乎的小豆子,像是剥了皮的花生,或许还比那小上一些。赵十四试着用手指拨弄,拿着闻了闻,没有古怪的味道,看来就是一盘寻常的吃食。 他看得不由得来了一阵饿意,想着这盘中也有上百颗豆子,随便吃上两颗应该不会被发现。想着,他捞起两颗丢到嘴里。 吱嘎吱嘎! 豆子特别脆,还有嚼劲,咸咸的,问道出乎意料的好。赵十四又忍不住再捞了一把丢到嘴里,忽而,又抓起一把…… 当一盘豆子都下肚了,赵十四还是意犹未尽,他满足得打了个饱嗝。 忽然,他感觉鼻下流出一股温暖的液体,伸手一抹,血!那红艳艳的,分明是血! 他感觉到体内一团暖流渗入五脏六腑,又接着汇集到一起,朝着丹田涌去。顿时激起了丹田内的神龙之息和火神意志的复苏,齐齐涌动起来,像是一锅快要煮炸的沸水。 咕咚咕咚! 持着古卷进来的三里道人,看得又气又好笑,气得是赵十四一下子把他炼了三年有余才炼出的上百颗真灵丹吃了个精光,笑得是他真息逆流,得要受些血肉之苦。 “道长,这么回事?我就吃了你床榻上的一盘豆子,就变成这幅鬼样子了。”到现在为止,赵十四还以为自己只是吃了一盘寻常的花生。 三里道人捧腹大笑,说道“这哪里是什么豆子,分明就是我炼制的真灵丹,有补充灵气,真息的功效。常人一个月只能吃三到五颗,你却一下子吃了一百多颗!” “那会如何?”赵十四不免有些发急。  “真息过足,七窍流血而死!”三里道人故意把事态说得非常严重。 赵十四果真有几分懊恼,都坏在了一张嘴上,他试探着问道“道长,此事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没有!” 看来真是阴沟里翻船了,这样也好,他死了以后,司空一马应该有两位国师可以照顾,夏南莙也不是小孩子了,饿不死自己。 只是忽而想到在他死后,夏南莙是否会乖乖的替他守寡?肯定不会,那小妮子恨死自己了,岂会耗尽一世在他这个死人身上,八成会再找个人改嫁。 不成!要是这样,他得气得从棺材板里爬出来! 三里道长看着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赵十四的目光从阴暗到柔和,再从柔和到阴暗,变化多端。他拼命忍住笑意,拍着赵十四的肩头说“睡一觉就好了。” 赵十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要死的人只要睡一觉就好了?他极目瞪着三里道长,好像他跟自己开了天大的玩笑。 “咳-咳-咳,”三里道长咳嗽几声,严肃道“寻常人吃了这么多真灵丹,确实活不了。可你不是寻常人,你体内有两股极强的内息,只要睡上一觉,明早这两股内息就会吸收了这上百颗真灵丹补充的内息。” 三里道长刚刚给赵十四把脉的时候,就发现了在他的体内竟然有两股堪称神力的内息,他从未见过一个像他这般年轻,就坐拥神力的人,要是被他开了心府,塑造人开形态,那还了得。 虽然还是半信半疑,但赵十四试着屏气凝神,果然,在时间的慢慢流动中,他察觉到从真灵丹里流出的真息,在慢慢地被火神意志和神龙之息逐步逐步地吸收,速度不快,毕竟他一下子吃了上百颗真灵丹,也不能一蹴而就。 在体会真息流动的时间里,赵十四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最后抵制不住睡意,倒头在床榻上,呼呼大睡过去。 三里道人看着赵十四不一会便睡得酣畅,不由得骂道“真是怪人一个!” 第126章 勾阵的阴谋 一觉醒来,赵十四已经不感觉难受了,真灵丹里的真息想必都被丹田里的两股真灵吸收光了。他全身发了场大汗,像是刚从河里上岸,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赵十四试着伸展胳膊,惊奇地发现通体舒畅,仿佛有用不光的力气。 “感觉如何?”三里道人披头散发,虚披着道袍,携一卷古籍来了。 赵十四一边活动筋骨,一边回答道“道长,我感觉好多了。” 那可是一百多颗真灵丹啊!汇集了上百味奇珍罕见的药材,耗费了他三年的时间,调药,采药,封炉,炼药,止火,每一步都费心费力,到头来自家的白菜地还是被猪拱了。 但这只是身外之物,过眼云烟罢了,三里道人不在乎,他现在在乎的就是这古籍中记载的籍文。 他把卷轴展开,铺在赵十四的面前,指着大段籍文中的一小段,道“上古时候,确实有解封心府的办法,可都由于种种缘故,失传了。这是一本鬼族的古籍,上面记载的估计就是某种古老的方法。” 看着这卷轴上一个个怪异的文字组合在一起,赵十四忽得记起在玄阴塔塔底的古法密道外,同样镌刻着这样的圆头粗体文字。 “唉——,”三里道长叹口气,道“可惜啊!我对鬼文一知半解,看不全懂,只是大约知道在讲述解封心府的方法。” 这世道上,识得鬼文的人寥寥无几,赵十四印象中,也只见过碧珠师姐一人通晓鬼文,除此之外,别无二人。可是,他的眼眸变得沉重,碧珠师姐在三尺童子的夺命血阵中丧命了。 按照三里道人的记忆,他的师祖的师祖曾经一代代传下来的奇闻。 若是论到许久以前,在遥远的漠北,在一个偏远的村子里,的确很多村民不仅能识得鬼文,还能书写。 他们的祖先大都和鬼族交好,在通商贸易中,学会了鬼文。而作为他们的后代,村子里的人继承了这个能力。但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多年前,有商队还去漠北探访过那个村子,河水干涸了,村子也早就荒废了,村民们自然是一个都没有留下。 “道长,只要识得这古籍卷轴上的鬼文,就能找到解封心府的办法,对吧。” 在赵十四的期望的眼神中,三里道长点点头。 这样并不难,既然碧珠师姐会鬼文,那一定是家族遗传,他只要再回一趟东极岳山,询问碧珠的身世,找到她的家人,那就大功告成了。 现在的赵十四满脑子都是幻想,解封心府,习得人开之后,他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三尺童子,告慰那六位的在天之灵。 “既然如此,道长,我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赵十四说着卷起地上的古籍卷轴,挥手道“这卷轴我就先借走了。” 赵十四跳身而起,翻过雕木栏杆,从三层阁楼一跃而下,身轻如燕,健步如飞。 三里道人看着这个踏风而去的年轻人,不由得捋着胡子轻笑,曾几何时,他年轻时也有过这等活力。 清晨天朗气清,家家户户还没开门,街道上别样冷清,只听得到布鞋踩地的沙沙声。步履生风。 一会儿,这种单一的节奏被打断了,赵十四的耳畔听到了另一人的脚步声,正在慢慢靠近自己,而且是越来越近。 此人步调稳重,运驰有度,而且能跟得上他的飞龙步,可见功力不浅。 待引他到一阵荒无人烟出,赵十四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果然不出意料,不远处的楼台上立着一人,远远看去,瞧不见具体模样,但能看到他手中拿着一把女子的葵扇。 悠扬的笑声传来,只听得一股娘腔开口道“哎呦呦,你这人可真能跑,追得我可费劲了。” 两人隔着好远,赵十四却能真真切切听到他的话音,好像是在贴面交谈一样,这种招数,分明就是隔空传音。 如果不是内体中潜藏着厚积的真息,怎么能完成这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事! 赵十四脸一沉,刻意放低声音质问“你是谁?为何要追我一路?”他心中已十分肯定,此人一定是天秦宗的人,因为血道修为越深,身上的血腥味就越掩藏不住,这也是天秦宗除宗士之外的宗人,宗师,宗主久久不露面的原因。 隔着这么一段距离,空气中还是有淡淡的血腥味,膻得赵十四有些难受。 “呵呵——呵呵”笑意更甚,怪腔复而开口,似是无意道“我真是糊涂,早上刚饮过人血,这会想必被你发现了。不错,我便是天秦宗的四大宗师之一,勾阵。” 勾阵的语气随意到好像只是喝了口水那么稀疏平常! 这帮草芥人命,猪狗不如的东西!赵十四伸手握住了腰间的残道,像是有出剑的架势。 “哎呦,还发怒了!”勾阵察觉到了赵十四的怒气,不怒反笑,“年纪轻轻,不要那么大的火气。再说,你连心府都未解,人开都不能完成,是绝对打不过我的。” 勾阵说话间把“绝对”二字咬得特别紧,像是一种宣誓。 刹那间,他的身形一动,跳跃着穿梭…… 到了近处,近,更近,直至到了面前。 近到赵十四面对面地看到了勾阵的五官,以至于他这个娘娘腔脸上抹的胭脂也瞧得清楚。 “原来,赵十四就是长得这幅模样,我记住了。”勾阵轻佻道。 赵十四沉默不语,握住残道的手也放了下来。 因为这个人的身上,没有杀气!他不是为了一战而来。 咻! 咻! 咻! 又是身形一动,远,更远,最后回到了刚才的位置,仿佛刚刚的一切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都没有发生。 勾阵轻摇扇子,却止住了笑意道“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件好事!” 赵十四冷笑一声“你们与我,还有好事可言?” 昨日,九鼎侯安插在城中的密探来报,粗略统计,这一个月里,星火城中失踪了三千多人。想都不用想,便是这群狗-杂-种干的丧尽天良之事。如此想来,赵十四就对他们恨得咬牙切齿,连皮肉都有些痒痒。 “你我此刻并非是敌人,四大宗师都不是,你要对付的是马银。”勾阵与马银积怨已深,再暗合六合,太阴等人的默认,他便动了借赵十四的手来杀马银的念头。 南北联合与天秦宗的一战在所难免,此刻秦天又不在星火城中,到时候,战乱纷争,他们四人只要找个机会把赵十四送到马银面前便好。 他们两个只要死一个对他们而言,都是受益匪浅,在他的计划里,这是一场必胜的局。 可赵十四也不是愣头青,任由别人说人是人,说猪是猪。 “你想借我的手,杀马银?” 赵十四的一言,勾阵摇着扇子的手也停下了,面目带着三分僵硬,他必须重新审视一下这个男人,之前太低估他了! 在勾阵无语间,赵十四却笑了,“要我杀马银也不是不行,只要机会恰当,时机吻合,在看看你们四人如何帮助,我便考虑考虑。” 也许众人还没有明白,赵十四已经看清了形势,天秦宗是一股已经崛起的巨大势力,想要凭借这一战,药到病除,那是万万不能的。 功,不可一日速成,要让这个宗门瓦解,必须先剔其骨肉,放其精血,最后剁其手足,最后才能功成。 既然如此,与虎谋皮的勾当该做的还得做。 赵十四嘴角勾起的弧度引发了勾阵的不解,以防落入他的圈套,勾阵先发制人,言语恐吓到“赵十四,别耍什么小聪明,后果你担待不起。” 说话间,他的双指轻扣,用力一弹,指间破风,送出了一团纸条。 嗖! 赵十四应声接下,只听得勾阵又说“方法已经全部详细地写在里面,回去看过之后,若是同意,三日后,城主楼偏门见。” 勾阵一跃,变成了一段碎影,眨眼间,不见了! …… 那日,清玲,周石和陈冲被赵十四御剑送出城后,他们昼夜兼程地赶路,接连着翻过两座山头之后。 只要再翻过一座山头,就能看见北朝军的主营了。 他们已经不停地走上了两天两夜了,脚底都磨起水泡了。周石提议在山林间稍作休息一晚,明早继续赶路。 陈冲本就腿受了伤,走不快,清玲一个柔弱女子,更加没有体力,所以三人一致同意落脚歇息。 周石在附近捡了些干柴,堆到一起,生了篝火,三人围坐在火堆旁,倒是暖和了不少。 按照约定,周石和陈冲轮流守夜,周石负责上半夜,陈冲负责下半夜。 一整晚,林间安静得很,连野兽叫喊的声音也没听到几声,周石守完了上半夜,把一旁的陈冲叫起来,叮嘱道“守夜仔细点,别打瞌睡,我总觉得,林子里太静了,不是什么好兆头。” “呸呸呸!”陈冲连声出口骂道“晦气,你嘴里就不能说点人话吗?” 周石困得要紧,也懒得跟他计较,呼呼大睡过去。 第127章 人质 快要接近黎明的黑夜,天空泛着一丝白色,林子里稀疏响起雨声。 黎明前是最困倦的时候,陈冲忍着疲意强撑着没有睡着。但身子已经困乏到了极致,以至于他的感官都开始出现迟钝缓慢。 这时,密集的雨声中夹杂着同样密集的脚步声,在夜色中溅起泥潭中的污水。 身为武者,即使在感官迟钝的时候,仍然能依靠身体的本能感知那离得越来越近的杀意和血腥气味。 陈冲猛地清醒过来! 这黑夜中分明是来了十几个人! 陈冲刚想去摸手边的银锤,一记凌厉地手刀扬起,重重地劈在他的后脖子上,陈冲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阵晕眩,便昏过去了。 这帮人的手脚都很轻,睡着的周石和清玲没有分毫的惊动,就被凌厉的手刀砍昏了。 借着微弱的月光,依稀能看到这是十几个穿着天秦宗宗服的宗士,他们齐齐戴着可怖的面具。 他们手脚利索的把三人装进了麻袋中,随着带头宗士的一个手势,秩序凛然地撤走了。 夜色中,雨依旧在下着,林子里只剩下一堆被雨水淋湿的篝火,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动静。 如果仔细听,倒是还能听到细细的沙沙声。 不远处的山坡上,一个老者负手站着,身后有个童生替他撑伞。 老者童颜鹤发,飘然有出世之姿。 童生脸庞稚嫩,约摸着十七八九的岁数。 “师父,刚刚被歹人截走的三人,我们当真不救吗?”童生紧抓着伞柄,眼光中有几分着急。 “救不得。”老者摇摇头,只是乘着夜色远远望着星火城,像是在经过深思熟虑后,说下了一句话。 童生还是年轻,满腔热血,只是他尚未习武,斗不过这帮歹人。可是他不惜顶撞师父道“师父,这可是三条性命啊!”天下修道者,不都是以人为本吗? “李生——”老者一声长叹,缓缓道“这等都是凡尘俗事,你莫要奇怪,这个世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若要我们南山观一一来管,岂不劳力伤神。纵使我南山观弟子再多,也管不过来。所以你要记住,我们南山观只管事关天下的大事,就像眼下星火城于危难之中,我们得要加紧赶路,除魔卫道要紧,无暇为这种事分神。” 这老者便是南山观如今的掌观道人——真玄。 李生在听了真玄一番言论之后,平复了心中的热血,脑子里暗暗记住了师父说过的话:只管天下大事,不管个人死活。 乘着雨夜,师徒二人继续赶路,神色匆匆。 看这世上的道义大抵都是如此,往往身负绝世神力,但却尽行无用之事。若要说这天下残道,也不无道理,天不行人事,人不行人事!谁来行人事? 南派北派商议,三日之后的清晨,所有人强攻城主楼,所有人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擒杀马银。 这可是一项很危险的计划,要想那南源十万精兵,威名赫赫的铁河子军一朝覆灭,这天秦宗如何厉害!光靠他们这两百余人,确实不可能,所以便想出了这么一个擒贼先擒王的办法。 若不虎口拔牙,他日猛虎必将把你撕得粉碎。 再者而言,这是史上绝无仅有的一次南北携手,无论武者,术者,现在都是众志成城,大不了便是破釜沉舟。 而此刻,在那城主楼中,却是一番异样的景象,这里歌舞升平,美酒佳肴。 数十个北朝女子穿着抹胸裙装,拖着粉红色的绸带,翩翩起舞,在这红妆大殿上,别具风采。 马银坐在台上边饮酒,边乐呵呵地欣赏着这如画一般的美景,他瞧见领舞的女子生得俊俏,粉白的面目像是三月里的桃花,可人极了。 心下一痒,他二话不说,伸手把人捞进怀中,只听得一阵女子的媚笑声,“大人,别急嘛!人家还有继续跳舞呢!您再等等……” 这些女子都是出生青楼的风尘女子,言语较之寻常女子自然轻浮一些,不过那也是为了生计,无奈之举罢了。 “嘿-嘿-嘿,”马银奸笑着把头埋进女子身前的温柔乡里,鼻子里呼着粗气。“小美人,可别叫我在等了,我可等不了。” 看那一副急色的样子,脸上堆积起来的肥肉颤动着。 “副宗主,属下有要事禀告。”楼阁上来了一人,乃是十八宗人之中的黄宗人,他脸色极佳,道“副宗主,你吩咐捉的几个人,我都捉到了,此刻都关在地牢里了。” 马银的欲念行至一半,被人打扰,很是恼怒,青着脸色道“这点小事,还要像我禀告,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 “这……”黄宗人没有料到马银会突然发那么大的脾气,这有如当头棒喝,滋味很不好受。 马银还想继续行不轨之事,自是不想让这不是趣的家伙在这里打扰下去,他厉声呵斥道“还不退下,傻站在这里干什么?” 黄宗人忽得明白,副宗主八成是要宠幸这个北朝女子,那可了得。 他油光满面的老脸一颤一颤地抖动,底气不足道“副宗主,宗内有规矩,凡天秦宗宗士都不可碰北朝,南源来的不详女人。” 血道异种族一向自认为自己的血脉是天地间最为纯正的血脉,乃是神族的后裔,故而将北朝人和南源人分为杂-种。 而为了保持着血脉的纯正,天秦宗内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凡擅动外族女人的,一律可以就地处死。 黄宗人耿直的话语让马银抬起了头,那是一张写满杀字的脸,愤怒,凶狠,残暴,都刻在这张脸上。 “黄宗人,这么说,你是想杀我?这可是一个很危险的想法……” 隔着十几步的距离,黄宗人就能感觉到这股强大的气场,吓得腿一抖,话都说不利索“副宗主,您先爽快着,小人先行告退了。” 说着,他哆嗦着跑着屋外,还小心翼翼地关上了屋门,这才安心的呼了一大口气。 不一会儿,屋内就传来了女子难耐的叫声,和马银欢愉的叫唤声。 第128章 攻楼 大战就在两日后,可满园的桃花不知道,依旧开得烂漫,赵十四站在桃花丛中,不知所思,眉角弯起,神色严肃。 突地,劲风袭来,赵十四眼一横,立马察觉到了。 轻盈地起空翻,不带多余的动作,干脆利索,躲过了。 风刮卷而过,吹落了满树的桃花。 在赵十四背后眼神触及不到的地方,云白执一杆铁笔,直冲上前,招式间没有丝毫的杀意,却带足了气势。 没有半点背后偷袭的心虚! 赵十四瞬间移动,没影了,云白笔峰撞在桃花枝干上,一棵桃树顷刻间被连根震飞出去,在桃园中闹出不小的动静。 这一招,是仗笔直冲,必是笔眼一致。等到云白抬起眼来看的时候,只有稀稀落落的桃花雨,还哪来什么赵十四? 他极目扫视四处,没找到!这人一下子能去哪里? 突然,他像是惊得想起什么,看向笔峰的尽头。 那处,一人遗世独立地现在那儿,竟然像一根羽毛一样,毫无重量。 赵十四运作起丹田内的神龙之息和火神意志,他的通体慢慢显出红光,像一尊悟道的古佛。 他的脚力一沉,身体猛然下坠,这股力道大到笔端那头的云白的手几乎无法控制。 轰隆! 桃花园里又是一阵桃花雨,只是这次更大,更持久! 赵十四脚踩着笔峰,硬生生在土里踏出个大坑。土地不由得下陷了几分,云白抓不住笔,脱手跌倒在地。 咣—— 明晃晃的剑刃拔起,云白脸色大变,脱口而出道“司马,我没有恶意——” “我知道,只是没想到是你。”赵十四又顺势收剑。 这一抽一收间,恐怖的气场可见一斑。云白心头庆幸,庆幸他没有看到赵十四可怕的那一面,出鞘的剑,那是死神,夺命的恶鬼。 “可惜了这满园的桃花。”赵十四并没有生气,脸上只是有些微微的可惜。 他刚刚出剑,也徒有气势,没有杀意。只是云白被这强悍的气势震慑住了,没有察觉到。 云白拍去身上的尘土,站起来道“花木本就不是活物,落了败了,为何可惜?” 在这个肉弱强食的时代,莫要说这花草树木,连得人死也来不及可惜,云白是一个武者,胸有大志,才会弃笔从戎,自然不会因为如此小事莫名感伤。 赵十四原本也不会,但他有了之前一段身为放牛娃的经历之后,体会到的小人物的着实不易,万物皆可惜。他叹气道“花开花落,人死人活,皆有命数道理,人力强行摧之就是因之所起,桃花败落则是果之所结。人尚且会有过错,才会招致命理惩罚,可花好好在此生长,又有何过错?” 云白从前在藏书阁抄书的时候,书中说的都是关乎天下的大义,古往今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八号比武场与徐澹的一战,赵十四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功力就像他在书中读到那些成大事者。 好奇难耐之下,他便自行出手,想要试探一下赵十四的水到底有多深! 九鼎侯曾对他说过,赵十四是个无底洞。他还笑着不置可否,像他这般抄了十多年的书文,悟出的修为尔尔。赵十四年纪与他相仿,武道修为能高到哪里去? 可事实是,这潭水真的很深,以至于他还没有下水,已经被这掀起的波浪吓呆了。 起事那日清早,九鼎侯府邸的仆人早早地起来做事,搬出了二十多坛珍藏多年的好酒,一打开红布揭盖,满府飘逸着酒香。 厅堂里站满了全副武装的人,九鼎侯用海碗捞起一碗烈酒,仰脖,一饮而尽。 啪—— 随后他把碗摔了个粉碎,大喊道“同血道异种族的生死之战,勇者生,懦者死。” 众人齐齐效仿,满厅堂顿时一阵接一阵的甩碗声。 “誓灭异种!” 带着朝阳,壮士们出发了。 清晨本就是最困乏的时候,守夜的宗士快要等到换班的时候,神志有些松懈。正对着城主楼的大街上,干干净净的,连得早起的摊贩都还没有开摊。 忽然,在一转眼间,守门宗士的眼光里看到了大片衣装统一的人影,如潮水般朝着城主楼涌过来。 “来……”还未来得及把话喊全,守门宗士就被先头的高手抹了脖子,一剑封喉,杀得干脆利落。 杀了守门宗士,放下内河吊桥,百人声势浩浩荡荡,攻入了城主楼。 一路掠过,楼外死了大片天秦宗的宗士,而南派和北派的高手们只有几人受了轻伤。 城主楼有五层,楼墙坚固,刀枪不入,易守难攻。众人齐力转动门轴,重达千斤的楼门缓缓被推开。 咻咻咻—— 楼内早已备上弓箭手,顿时,万箭齐发!只看到满天的箭雨,像是夜空中滑落的星辰。 这么密集的箭矢来得猝不及防,不少人防守不及,应声倒地,人数一下子就锐减了十分之一。 剩下的人都开始御剑,或是御术来防御。数百人几乎寸步难行,都蜂拥在门口,进退两难。 九鼎侯乘着防守之余,伺机观察,发现通往城主楼二楼,有两面楼梯,而弓箭手大都站在二楼的过道上,占着地势的优势。 他余光撇到独孤铁峰,朝着他大吼道“独孤营主,我们兵分两路,你带人上左边楼梯,我带人上右边楼梯,双管齐下,两路夹击。” 独孤铁峰给了一个会意的眼神,带着南派的人顶着箭雨,冲上的左边的楼梯。随后九鼎侯也带着北派的人从右边楼梯而上。 天秦宗的弓箭手们立刻被两路包夹了,弓箭这种东西,远战可以,近战不行。二楼的形势马上一面倒去,刀光剑影,通术光阵,齐齐展现,天秦宗的弓箭手们纷纷弃械逃跑,但无论南派北派的,都杀红了眼,怎么会放过一个? 遍地都是残肢断臂,放眼望去都是血泊,鲜血顺着二楼的地板一路流到了一楼,堆积了不少尸体。 众人踏着尸横遍野,遍地狼藉,叫嚣着攻上了三楼,这一层,空荡荡的,不留一件摆设用的家具,只有光秃秃的地板,像是专门腾出来为了决斗用的场所。 那楼道口,没有成千上百的宗士,只守着十五个人,他们穿的并不是普通宗士的宗服,而是料子更上乘的袍子,可无论是多华丽的衣服,都掩盖不住那浓重的血腥味,他们是披着衣服的狼,嗜血的畜生。 金刀三一一用手数过,十五个一个不差。算上那日被赵十四瞬间秒杀的三人,一共凑齐十八人,这想必就是天秦宗的十八宗人了吧! 南派北派,加起来不过百人,经过刚刚的耗损,只剩下一半多些。武道修为大都不差,都是在上平元境的好手,加上独孤铁峰,道天机这样迫近道元境的高手。 但十五宗人这边也毫不逊色,十五人的血道修为,没一人低于中世元境。而且十五人的气场凝结在一起,显得异样的强大,无形中给在场的人都形成了压迫感。 一道轻飘的身子从众人堆里飞出,雪白的剑身斩出的痕迹留下了一面白色光墙,暂时阻隔开了十五宗人和楼梯口。 众人瞠目,那是木道剑!道天机的木道剑! “侯爷,营主,你们带着十四先上去,我和其他人留下对付他们。”道天机虽是瘦得皮包骨头,但执剑的手依然有力。 说话间,又有一人跳到他身边,“道兄,出风头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我!”铁南成赤手空拳,双目尽露凶光,说话间的气势仿佛要吃人一般。 这等好意,岂能辜负!九鼎侯,赵十四和独孤铁锋二话不说,冲上楼去,等他们上去之后,所有人就围过来,堵住楼口,与十五宗人混斗起来…… 赵十四隐隐感觉,每一个楼层都暗合了天秦宗的宗位等级,从二楼的宗士,三楼的宗人来看,四楼必定是宗师无疑,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不出他所料,城主楼四楼,果真是宗师级别。但传闻天秦宗有四位宗师,可这里只站着一个人,分不清是男是女,摇着一柄葵扇,依窗而立。 这人! 独孤铁锋和九鼎侯嗖地警觉起来,像是闻到了死亡的气息,这个人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 勾阵侧目,抛了媚眼给赵十四,赵十四立即明白,按照他们的约定,四位宗师给赵十四让道,助其斩杀马银。 他腾腾腾地上楼去了,身后的九鼎侯和独孤铁锋大惊,下意识地跟上去。 只见勾阵葵扇一挥,风中带着刀子,立马将木质楼梯削断,毁了上楼的唯一途径。 勾阵肆意地笑着,瞬移到两人面前,那胭脂的香气也盖不住扑鼻的血腥气。 “不好意思,你们两位不能上去!”勾阵的男腔女调邪魅响起。 独孤铁锋眉头一蹙,冷声质问“为何?” “因为……你们两人的对手……是我!”勾阵的脸笑得夸张到了极点,那已经不是人脸了!而是地狱里索命的恶鬼。 一时间,整间屋子里血道的气场从每一条缝里爬出来,像是无数条毒蛇。 第129章 五楼(二更求收藏!!!!!) 整层楼瞬间笼罩在黑暗的氛围中,带着阴森恐怖。 独孤铁峰和九鼎侯二人背靠着背,如临大敌,脸上显出从未有人见过的惊恐。 又是一瞬间,黑雾化开,有意识般爬回了屋缝中,勾阵狰狞的笑容消沉下去,道“别害怕,我就是跟你们俩玩玩。” 滴答……滴答。 鲜血顺着扇骨,从扇面上流出,一滴一滴滴落在勾阵的脚边。 九鼎侯眼神深邃,马上反应过来,大声道“不好,独孤兄,他要释放血阵了。” 两人都下意识向后跳了一段距离,看见这扇子上流下来的血,在地上沿着既定的轨道,纵横,交错,分离,汇合,一个奇异的阵型图案在他的脚下成形。 以勾阵为中心,周围五米的范围内,血光升起,勾阵像是沐浴在血海中,他笑着道“让你们来见识一下我的血道吧。” 突然,天暗下了,整个世界像是一下子没有了光。 啪—— 打开了一处光亮,在那处明亮的地方,明晃晃地站着两个人。独孤铁峰和九鼎侯看得目瞪口呆,因为那是他们自己。 容貌,身形都和他们别无二致,只是,那脸上浮现出的奸诈笑容与他们不同。 “这是我血阵的能力之一——影人,好好享受吧!”勾阵邪魅的说话声在耳畔响起。 影人骤然立指施术,口中诵读咒语之后,大喝道“趴下!” 咚! 九鼎侯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趴倒在地上,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和地面贴合得很紧。九鼎侯尽力想要爬起来,却听到独孤铁峰喊道“侯爷,不要动。” 独孤铁峰的通术能力,就是掌控所有人的重力。他没有想到,勾阵的血阵不仅能复制出他的模样,还能复制出他的能力。 他刚想施展同样的通术来解救九鼎侯,可另一个影人贴面攻过来,逼得他被迫防守。 独孤铁峰眉头皱起,他明白了勾阵的意图,用自己的影子来和九鼎侯决斗,而让自己和九鼎侯的影人一较高下,就是为了让他们两个人分出个胜负。 而他勾阵,从头到尾,就做一个看戏的人,将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上。 还等不到独孤铁峰多想,影人再次靠近,抽出了随身的短刀,动作灵活敏捷,一个横切之后,连着接上三段突刺,独孤铁峰被逼得气势全无,后退了几步,准备诵读咒语。 九鼎侯面对独孤铁峰的影人,也束手无策,提起腰间的两柄短刀,双手一起用力,在地上砸出了大动静,借助这股反作用力,他终于重新站起来了。 影人再次念咒,九鼎侯执着短刀的左手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抬起来,朝着他的脖子的颈动脉那割去。 叮! 清脆的一声,九鼎侯提起右手的刀,挡住了左手的刀。 一时间,就仿佛看见九鼎侯在和自己博弈,一手要杀自己,一手要救自己。刀刃已经迫近皮肉,压制之下,划出了一道血口子,血浸染了刀锋。 而独孤铁峰是有心无力,影人招招致命,没有给他留下一丝喘息的时间,像是把握准了不给他诵读的时间,无法发动术法。 还有一念之间,九鼎侯也许就丧命在自己的影人手下了,独孤铁峰眸色一定,像是打定主意道“侯爷,记住我通术的破绽,我只说一遍。” 危难之时,考究的是两个人的信任,虽然是不同种族,也许将来还是敌人,但有此刻的信任,两人都能活下去。 独孤铁峰大声道“重力术的缺陷有两个,一个就是一次只能操纵一个物体。另一个是施术需要极长的诵读咒语时间。” 九鼎侯听罢会心一笑,右手施重力,挑开了左手的刀,紧接着极快地掷刀出手,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那影人。 突兀的攻击打断了影人的诵读,被迫只能动身撤步,躲过疾如闪电的飞刀。 咒语的诵读一旦停止,意味着通术就不能继续运行下去。九鼎侯眨眼间又从腰间摸出两把飞刀,身子如极昼般飞奔出去,影人退之不及,被双刀封喉。 瞬间,被打败的影人变成了一滩血水,融到了血阵中,九鼎侯转身笑着对独孤铁峰道“营主,现在轮到我来告诉你我的弱点。” “双刀快刺讲究先用横切打破对手平衡,再极快的连突三刺,来达到伤人致命的效果,但那一记横切之后,腋下会露出一个破绽。” 九鼎侯轻笑着把信任返赠给独孤铁峰。 那剩下的一个影人果真在片刻之后,又使出了这一招,在一手挥臂横面扫来的时候,有如白鹤亮翅,在腋下真的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破绽。 独孤铁峰凝神诵读,在躲过横切这一招之后,咒力发动了。 咔嚓! 一声骨裂! 影人的持刀的手臂剧烈地曲折,变形。 咚! 又是一阵咒力,影人的身子像玩具一样,被抓起,又摔到了墙角里。那影人也慢慢地变成了一滩血水,跟着融到了血阵中去。 独孤铁峰,九鼎侯,两个本是水火不容的人,此刻相视一笑。 英雄本就惺惺相惜! 黑暗逐渐散去,肆意的笑容再次传来,勾阵拍着手道“不容易,不容易,天地竟然在生死关头,化敌为友,真是可歌可泣啊!” 本是赞扬的话,在勾阵嘴里却变得异样怪里怪气。 独孤铁峰盯着靠在床边,兀自拍手的勾阵,来了一股怒气,低沉地吼道“你个邪人,到底是想干什么?” 九鼎侯无暇顾及这个怪人,他的心思此刻都在楼上,城主楼的最高层。 到底在发生着什么? 他拍着独孤铁峰,道“独孤兄,莫要管这个邪人,速速上楼,助赵十四。” 勾阵轻摇着葵扇,道“我不是邪人,我也劝你们不要上楼,因为……因为楼上会很血腥。” 抬手间,葵扇挥出一缕清风,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楼道口留出的大洞不见了,只看见光秃秃地楼层板。 五楼,现在像是被单独隔离开来的地方。 勾阵飞出窗外,变成了一道长虹,满意地笑着离去。 第130章 火神一出,谁与争锋 赵十四经历重重难关之后,在众人的帮助下,终于登顶城主楼。 可等着他,却只有马银一人。 马银泡好了茶,眯着眼,悠闲地坐在太师椅上,似乎早就做好准备在等一个人。 咚-咚-咚,沉稳有力的步伐踏在木质地板上,等到赵十四走到面前的时候,马银才睁开眼,眼神不由得深邃起来。 当年,他还是天秦宗的一个无名小卒的时候,赵十四已经是驰骋疆场,天下闻名的将军。 他羡慕,他嫉妒。他发誓有朝一日,要和赵十四平起平坐。 现在,他做到了。 “请坐,上来想必废了些心思,喝茶吧。”马银把茶杯推到赵十四的面前。 幽幽的绿色茶水里,泛着缕缕波澜,清澈见底,袅袅烟气中,尽是沁人心脾的茶香。 但这显然不是喝茶的时机! 赵十四重重地把残道剑搁在桌上,震得茶杯都溅出水星。 “喝茶不必了,我们得打一架。” 楼下的兄弟都在拼命,他上来不是为了喝茶的。 马银就着烟气,淡然地饮了口茶,道“跟我打,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此言非虚,单单坐在太师椅上喝茶,马银的气场已经渗透到了每个角落,在赵十四气场的边缘不断地吞噬着他的畏气。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看你有的,无非就是面前的这口残道,而你却对我一无所知,真不知你哪来的勇气和自信。” 马银的字里行间都带着鄙夷,在他看来,赵十四不过就是仗着器物之利的莽夫。 赵十四不怒,不笑,抓起桌上的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啪—— 茶杯被他摔个粉碎,赵十四抹干了嘴角的水迹,问道“现在可以打了吗?啰啰嗦嗦,磨磨唧唧。” 就看那马银的脸终于从平和翻动一丝波澜,随后风云大作,他怒着低吼道“你找死!” 那一吼间,所有东西都在跟着震动,唯有赵十四像是屹立在风雨中的一棵苍天大树,一动不动。 啊—— 振聋发聩的嘶叫声,马银的脸上开始映出一道道黑色的血纹,听到刺啦的衣服撕裂声,涨起来的肌肉撑开了衣服,青筋勃-起。 不知何时,他的脚下已然汇成一个血阵,马银完全站起来时,已经是个庞然大物,像一座小山一样,堆在赵十四的面前。 这顶破天的杀气引得残道剑不断地发出剑鸣,剑格和剑鞘开开合合,撞击着发出声响,来应和着灭顶的杀意。 剑光一闪,面如白昼! 赵十四开剑了。 喤——轰隆隆 一记横剑,城主楼的整座屋顶被削去了,向着一侧滑去,赵十四仅凭挥剑的剑气揭开了楼顶,整个五楼顿时露在青天白日之下,任由着高处的凉风吹习。 而掀翻了屋顶的赵十四,只说了一句话,“刚刚地方不够宽敞,现在可以了。” 马银膨胀的血肉不断堆起,越来越厚实,变成了坚硬的钢板,通体还闪烁着淡淡的金光,像是刷了一层金漆。 他的血道,叫做王霸金刚不坏。血阵不散,肉身不毁,就是不死的存在。 凡人见了他的血道本像,无不是敬畏他如死神一般,唯有这赵十四,竟敢这样不知死活。马银的怒气值已经飙到了顶峰,马上便要直冲脑门,破体而出。 他眼中发着红芒,通体的金光更甚,大笑着,嘴角快要开到耳边,“我现在是金刚不坏之身,你杀不掉我,而我杀你却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赵十四试探着挥了一剑,那锋利的剑风打在马银的肉体上,只发出了一阵厚重的响声,其余的根本没有一点效果。 看来,金刚不坏,还真不赖啊! 马银看赵十四无计可施的样子,嚣张气焰更加高涨,道“没用的,刀剑根本对我没用。看我只用三招,便将你打得满地找牙。” 一振! 马银陡然掀翻了茶桌,茶壶茶杯摔得粉碎,他跨了一大步,抡起金刚铁臂,当头捶下,这第一式势大力沉,唤作一振。 赵十四体内的神龙之息自动运起,一层淡黄色的气罩驱出。 神龙盾堪堪挡住了这一击,两股力道互相抵消,一振虽然打碎了神龙盾,但神龙盾碎裂的那刹那产生的气流也弹开了金刚铁臂。 这第一招,看来是打了个平手。 二振! 马银沉气蓄力,铁拳转变方向,成铁钩捞月状。那拳势,那拳风,生得奇快,在耳边呼啸着响起,力拔山兮气盖世。 赵十四并非一动不动,而是提起残道剑,侧面来挡。 残道之锋利,之坚硬,天下皆知,但显然金刚不坏的马银已经丝毫不畏惧,铁拳砸在剑刃上,竟然划不开一道口子。 嘭——,这气势,这压力,压得赵十四被迫单膝下跪来支撑。哇的一口,嘴里连着吐了大口大口鲜血。 三振! 二振和三振的间隔时间非常短,马银呼着另一条手臂从下至上抡起,只见赵十四单薄的身子瞬间被顶上了空中,然后重重地砸在地上。 五楼的那声巨响,整个城主楼里的人都能听到,但苦于此刻,无人能上得了城主楼的五楼,所以只能白白地焦虑。 马银以为这三振至少打断了赵十四全身关节的骨头,他应该练动都动不了了。 但赵十四又岂会是那种会被轻易打趴下的废物?在马银惊讶的眼神中,赵十四慢慢地撑着手,一点一点地爬了起来。 “你还当真以为我打不死你吗?”马银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怒吼着,咆哮着。 赵十四的嘴角还溢着血迹,他拭去嘴边的血,神色依旧冷峻,脸上洋溢起别样意味的笑容,“呵呵——,才占了一点便宜,就开始嚣张!连我的人都看不了去了!” “你的人……”马银的口中呢喃着,环顾四周,出了他和赵十四,别无他人。 不应该……不应该啊!马银开始慌张起来,虽然四周都是空荡荡的,但是这股让人不安的气势是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心开始噗通噗通急促地跳个不停。 赵十四终于取下了腰间挂着的第一个红色匣子,道“出来遛遛吧,别光顾着看戏了。” 马银一动不动盯着赵十四手上的匣子,只见话音刚毕,小小四四方方的匣子中竟然射出了一道通天红光。 那光柱朝着四周开始扩散,越来越大,几乎快要把天地都染成了红色。 不知为何的星火城百姓们纷纷聚涌过来,围观着城主楼上的奇异光彩,纷纷惊叹着,尖叫着。 红光收尽,烈焰腾空,一尊魁梧挺拔的火灵出现在半空中,它手执火印,背插两面火令旗,朝着赵十四颔首恭敬道“主公!属下火神祝融前来助阵。” 那巍峨的气势,仿若是在九岳之巅传来神的声音,那便是光明宫的火神是也! “祝融——,让我看看你的实力。”赵十四冷声吩咐道。 “属下遵命!” 火神祝融转头看向金刚不坏之身的马银,低沉发音问道“汝就是吾主之敌。” 那气势,那洞察一切的眼神,马银的回答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已经上了火神的死亡名单! “汝必死!” 火神祝融挥动火印,一道扇形弧度的火光喷出,马银眼尖,及时跳身躲开了。地板立刻炸起,留下了长长一道烧焦的痕迹。第一时间反应的马银,也被烈火灼伤了双腿。 那可是融尽一切的三昧真火,金刚不坏自然也不在话下。 赵十四腹黑地笑着发令,道“祝融,看准点!” 火神祝融又在一片火光中,拔下了背后的两面火令旗。他默念口令道“四象化无,万物皆火。” 突地,两面火令旗变成了四面火令旗,四面火令旗变成了八面火令旗。 这八面火令旗飞到了对应的八个方位,相邻的两面火令旗之间连起了一道道电光火线,火光走在电线上,烧成了熊熊烈火,变成了八面火墙,将马银活生生地困在了其中。 看着这烧得通透的火光,马银甚至对自己金刚不坏之身都不再自信,根本不管用手去砸。这八面火令旗收得越来越紧,只留下了最后一点狭窄的空间。 可火神祝融显然已经造好了行刑台,就等着将他毙命。 火神祝融最后请示赵十四,问道“主公,杀还是留?” 赵十四的眼神决绝,不留一点动容,厉声道“杀!” 火神祝融得令后,作势就要挥下火印,下最后一击。此时困在火令旗阵中的马银忽得大声叫嚷起来,“赵十四……赵十四,你不能杀我!” 见马银好像还有事要说,赵十四挥手示意火神停手,“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 马银的面容极为难看,像是吃了屎一般,“想不到你竟然有上古的火神助阵,可是你绝对没想到,你手下的三个小喽啰就在我的手上。” 赵十四眼光忽的一眯,暗叫不好,估计是周石,陈冲和清玲姑娘被他抓了。 “哈哈……”马银觉得抓住了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得意地大笑道“要想他们活命,就立刻放了我,再恭恭敬敬地给我磕三个响头。” 第131章 地道(二更求收藏!!!) 马银似乎早有预见,亦或是为了万无一失,他派人昼夜追赶,抓住了周石,陈冲和清玲。 这次是他失算了,没有想到赵十四竟然得到了载有上古神力的储物匣。不过他也没算败得彻底,和赵十四斗,一定要在任何时候,手里都要握有一张王牌,以便随时抽出来,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果然,他从赵十四稍有犹豫的脸上,看出了绝地逢生的侥幸,但他还不敢十分肯定,赵十四会不会撕破脸皮,直接不管不顾地杀他。 于是,他继续威胁道“你若是在这杀了我,我保证,你找到的只会是三具尸体。” 半空中悬浮着的火神祝融,一言不发,看着马银猴子做戏一般垂死挣扎。他是已故之灵,凡人的事,他们不能说,不能议论,不能评定。 赵十四双目射火,瞪着马银,发狠道“快说,人在哪儿?” 就在两人僵持间,突然看到围在城主楼下的人群被拨开了,挤出来一个彪形大汉,朝着楼底上吼道“恩公,我把人救出来了。” 赵十四定神一看,那人竟然是那日剑下留情,放过的齐烈,而他肩上扛着的分明就是周石,陈冲和清玲。 他蓦地眼中放出喜色,而马银得意的脸是瞬间龟裂,像是被刀子划开一样的难看。 齐烈其实之前随着南派一起来参加宗门大会,只是因为上次身为主帅,兵败如山倒。所以这次没有上台博弈的机会,他就一直闲游在星火城中。 昨晚,游街时,他意外发现,一帮行迹可疑的黑衣人扛着三个麻袋,往着星火衙门跑。他就留心跟了上去,然后发现果然是三个平民。 待一群黑衣人走后,已经是第二天天明了。他突然现身发难,打死了看守星火衙门的三十多个宗士,把三人救出来了。 清玲在迷糊间,呼叫着赵十四的名字,齐烈一听是恩公的名字,想着这也许是恩公的人,更不敢怠慢。他扛起三人,马不停蹄地往城主楼赶去。 远远地,他就看到,在那秃平的城主楼顶楼,赫然有两个人在决斗,一尊巨大的上古神灵浮在半空中,场面浩大惊人,想必一定是恩公搞出来的动静。 没想到齐烈误打误撞,揭破马银对赵十四的威胁。 赵十四欣喜之余,涌起了对马银这种阴险小人的不耻,“马银,我不能留你。” 在马银的惊呼声,求饶声中,赵十四毅然吩咐道“祝融,杀!” “是,主公!”上古神灵是没有情感的,他们只有主人和敌人,对主人,唯命是从;对敌人是残酷无情。 祝融手中的火印放出一片火海,不留缝隙地压在八面火令旗围成的狭小区域里。 汹汹火炎,顷刻间,骨肉化为灰烬。 等到祝融收起火令旗的时候,看到在那片方阵内,马银连渣都没有留下,只有一滩烧焦的痕迹。 天际边,站着四人,遥遥地看着远处的星火城。 自那道红光冲天起,六合,太常的脸就一直紧绷着,没有松开。 而勾阵就老对头马银已死,还是颇有几分得意,嘲讽道“老匹夫,终于死了。” “师弟,错了……你应该悲伤,你要记住,在宗主面前,要悲伤。”太阴说话间眉毛禁不住地翘起。 六合的童颜上泛起了忧虑,她看着盘在城主楼上的那尊上古神灵,道“马银也算死得其所,下次记住,见到赵十四不准留情,不必通报,立杀之。” “师弟遵命。”太阴,太常,勾阵三人一齐做声回答道。 祝融在持火印,在五楼的地板上烧出一个大洞,九鼎侯,独孤铁峰,道天机等人,才跟着上来了。 这城主楼构造巧妙,地基稳固,虽然只有寻常五楼,但却极为高耸,可以俯瞰整个星火城,景色极佳。 楼内的天秦宗宗士们基本上已经解决干净了,十五个宗人打死了七个,剩下八个负伤跑了。 道天机眯眼笑道“这天秦宗马银一死,四大宗师不知所踪,想来是气数已尽。” 正在众人谈笑间,人群中不知有人喊了一嗓子。 “快看!那城东边都是什么?” 赵十四转头朝着东边眺望,城东边,不知莫名出现一大片密集的黑影。 “城西也有……” “城北……” “城南……” 四个方向同时出现了大团大团的黑影,赵十四看得清楚,那分明就是人,成千上万的人,同时朝着星火城包围过来。 九鼎侯似乎早有准备,冲着众人说道“那是异种族人!” 众人哗然,害怕,恐怖,那么多异种族人,杀不光,只怕是要被吸血至尽而死。顿时,慌乱声四起。 “都给我闭嘴!”独孤铁峰忽得一声大喝,众人才闻声静下。 所有人这时才明白老狐狸秦天的用意,在星火城召开天下宗门大会,为得并不是勾起南派北派的互相争斗,而是接着这股浩大的声势,召集隐匿在天下的所有异种族人。 原来,他是要积蓄力量,这才是他最终的计划。 九鼎侯镇定道“眼下,这么多异种族人,我们是没有胜算的,但是我早有预料,便在城中挖了一处地道,刚刚已经派我的门人疏导星火城中百姓从地道而出,大家请随我来吧。” 赵十四这才发现,一向待在幕后的九鼎侯今天会亲自上阵,而一向待在他身边的云白等门客却不见踪影,原来,他还真是最老谋深算的那一个。 即使秦天费劲心里,打造了一场好戏,到头来,却只得到一座什么都没有的空城。 他不由得重新打量着九鼎侯,此人原来不仅斤斤计较,而且工于计谋,怪不得手下门客三千,势力遍布北朝。 在秦天带着异种族人攻进星火城后,才发现,这里徒徒留下的几百具天秦宗宗士的尸体,而南派,北派加至星火城百姓上万人不翼而飞。 他负手看着被削顶的城主楼,陷入沉思。 “报——”一名宗士跑到跟前,道“宗主,我们在城中发现了一处地道,怀疑是通往城外的密道,我们要不要追。” 秦天这才明白过来,挥了挥手道“下去吧。” 他勾唇一笑,来日方长,千万别在落到我秦某人手中,不然,会死的很惨。 第132章 除名期限 众人行至星火城百里开外,不见天秦宗的追兵,想来是安全了。 这时,才见葛天带着族人迟迟赶来,他面着众人,堂而皇之地解释道“我一路追来,见了一干天秦宗人,为大家解了后患。” 葛家族人个个穿着戎装,骑着大马,宝剑出鞘,好像真是刚刚杀敌归来。 葛天脸上更是洋洋得意,其实,早在那日比武后,他机灵的狗鼻子就嗅到危险的气息,带着族人溜之大吉。 可万万没想到,北派,南派竟然携手打败了天秦宗,他唯恐日后被问责,所以才匆匆奔来。 花月公主站在独孤铁锋的身边,扭头对赵十四轻启红唇,薄凉道“赵十四,到了你实现承诺的时候了,杀了他。” 葛天并没有认出花月,当时落魄的低贱女子跟今日高高在上的公主,区别太大。他呆愣地看着她,未曾想到如此倾国倾城的女子竟然心肠如此歹毒。 他面目铮铮,全然一副无辜模样,道“我有什么过错,你们竟然要杀我?” 赵十四擒着剑,一步一步朝着葛天走去,宛如地狱索命的黑白无常。 葛天的目光不断在花月和赵十四之间游走,看到赵十四仿佛下定决心,铁心要杀他,着急得口不择言道“赵十四,你和花月公主到底是什么关系?她一个小女子,让你杀人你便杀!” 葛天的一言引起了众人的反响,首当其冲的便是独孤铁锋的侧目,他善妒,自然由不得未婚妻和他人有交集,而且那人还是赵十四。 人群中流言四起,议论纷纷,无论北朝,南源,民风大都开放,男女交往不受限制。但一个南源公主和一个北朝主将,就足以掀起轩然大波。 看来他的话好像起了效果,不禁继续咄咄逼人道“莫非你们有奸情?” 赵十四面庞冷硬,无以辩驳,只得大喝道“你在胡说八道,我就戳烂你的嘴。” 他答应过提及花月那段屈辱的过往,花月也无言解释,几番欲言又止,两下沉默,倒好像是落实了葛天的猜测。 独孤铁峰压抑着怒火,沉声质问花月道“公主,他说得是真是假?” 花月撇过头去,冰山侧脸,一言不发。 这引得独孤铁锋积压的怒气完全爆发,他面色铁青,骑着马朝着赵十四冲来,“好你个赵十四,老子要弄死你。” 这架势,是要和赵十四玩命啊! 赵十四反应迅速,弹跳起身,一跃到了树上,哭笑不得道“独孤营主,葛天鬼话连篇,你都信?” 独孤铁锋放声诵读,咒术发动,整棵树顷刻被连根拔起,随后颠覆倒地,赵十四被迫跳到了另一棵树上。 “我不管,偏要弄死了。”独孤铁锋运势就要扳倒第二棵大树。 赵十四转而投向花月,发急道“公主,你快帮我说说话啊!” 独孤铁锋的目光也同时投来,只见花月扬起精致的小脸,对着独孤铁锋撒娇道“堂哥,人家不管啦,你要杀就快杀吧!” 赵十四大囧,妖女,这是往死路上怼啊! 眼看两人对峙越发僵硬,和事佬叶辰宗的宗主道天机再次站出来了,他捋着白须,哈哈大笑道“营主莫急,听我一言。” 道天机在众人之中,辈分算是最大,老前辈的话,独孤铁峰也不得不听,他咒术未停,嘴上却道“前辈,请讲。” “老道我听闻,男儿成大事者,大都心胸浩荡。独孤营主少年成才,算的上是当今的天下英雄,怎么能因小人之言,乱南北大事!” 道天机一言铿锵有力,字字如刀,独孤铁峰只得收手,拜谢道“晚辈受教了。” 独孤铁峰撤回后,赵十四才从树上下来,葛天见赵十四狼狈不堪的样子,嘲笑道“堂堂北朝司马,自顾不暇,被人追得都上树了,你们看看……” 葛天说着来劲了,指指点点,和族人们一起嘲讽着赵十四。 在一片嬉笑声中,扑通一声,葛天的人头当场落地,笑声,闹声戛然而止。 百步外,残道剑不知何时已经出鞘,也不知那剑气何时削断了葛天的脖颈?赵十四执着剑格,神色冷峻,那本事,当真是十步出剑,百步见血。 “我只杀葛天一人,不过想死的,还可以继续笑。” 赵十四一步一步走过去,抓起葛天的脑袋,葛家族人没有一人敢站出来阻止,任由他拎着葛天的首级走到花月面前。 “公主,在下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下次见面,我们就当不认识。”赵十四把葛天的首级甩在花月面前,说完便走,这架势大有绝交的意味。 花月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就像打翻了一坛陈年老醋,心头酸到不行。她看都没看葛天的首级,便淡淡道“我累了,来人把这污秽的东西拿下去喂狗。” …… 天秦宗的悄然崛起,是九州大陆的重大变革。 集结了十万之众的秦天,重新整顿了天秦宗,以星火作为主城,四月南下出征,从南源国手中夺下了柳州十城,五月北上攻占太平,渝州等城。短短两个月,版图就扩大了二十倍,横跨天河。 大陆至此开始了三足鼎立的时代。 而此刻,身在王都的赵十四除了要为天下大事殚精竭虑,儿子司空一马上学也成了一个大问题。 原因很简单,孩子五岁之后,便要开启武元,入吞元境后开始习武。可司空一马这孩子迟迟不开武元,尽管文学才识极佳,深受先生的喜爱,但仍是不济事。 天机院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司空一马没在十日内开启武元,那么天机院将会把司空一马除名。 天机院是北朝王都最有名的学院,如果有人被它除名了,那么王都大大小小的学院都不会再敢收此人了。 司空一马虽然很调皮,有时也没心没肺,但他喜欢上学,喜欢和李思远,王纯儿一起嬉戏玩耍。天机院发布了要除名的告示后,他没哭,没闹,但是难过伤心都写在了脸上。 赵十四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得让司空一马继续留在天机院上学。 他想到的第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就是:走后门。  他置办了一些值钱的玩意,托人送到了天机院院长那儿。但没想到天机院办学严谨,学风清廉。院长原封不动地把东西还了回来,还附上了一封万字长篇书信。 赵十四耐着性子读完,发现除了通篇的大道理之外,无非就是告诫司空一马,要凭真本事,开启武元,成为一名吞元境的武者,才能留在天机院。 这下赵十四没辙了,既然后门走不通,只能硬着头皮走前门了,十日之约只剩下七日。 武元的形成其实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就是要靠修武者吞纳天地间的元气,然后化散为整,储存在丹田中,这个过程谓之为吞元。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一马这小子,到现在连吞纳天地元气都不会,每次都是深深地呼气,然后吐出一大堆唾沫渣子,丹田内根本没有积攒到一点元气。 别看这小子别的都聪明,可对武道真是一窍不通,赵十四教到无奈处,恨不得把刨开肚子,把丹田内的武元灌注到这小子身上去。 余下的七天时间又练了四天,还是一无所获。 吃饭的时候,小家伙有些灰心,垂头丧气问道“爹爹,是不是我太笨了?你怎么教我都学不会。” 赵十四愣了一会儿,半晌过后,他才说道“天赋固然重要,资质差的武者吞元往往要比资质好的武者更加辛苦。但你,绝不是天赋的问题。而是……” 小家伙眼睛一亮,兴奋又好奇地追问道“是什么?” 桌子对面默默吃饭的夏南莙也忍不住竖起耳朵来听,连饭碗里的米饭被挖空了还不自知,听到赵十四爽朗的笑声后才反应过来,羞了一脸。 “是方法,还有环境。明早,我要带你上剑冢山,拜见无名剑宗前辈。” 剑冢山是万剑之冢,集聚着天下大好元气。而剑冢山更为人所知的是剑冢的守冢人——无名剑宗。 夏南莙搁下空碗,起身说道“我去给你们收拾行李。” 小孩子出远门,大都是兴奋的,待夏南莙离开后,赵十四端起一杯酒,不怀好意地笑着“一马,开心吗?” “嗯……”司空一马头点得飞快。 “开心就陪爹爹干一杯。” “额……” 五岁的孩子盯着这杯子里白色的液体,馋得咽了口唾沫,这么多人都爱喝,白天喝,夜里喝,出门喝,在家喝,这酒一定是好滋味。 他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酒水入口,喉头辣得直咳嗽,随后,脚底开始打滑,天旋地转,不一会儿,小脑袋就搁倒在桌上,醉了。 赵十四刚想背起一马,两道凉飕飕,阴森森的目光朝他射来。 他抬头一看——是盛怒的夏南莙,此刻她像一头护崽的母狮,气势汹汹,二话不说,走上来就死命扭住赵十四的耳朵,一顿教训。 夜深了,司马府里传来了女人的呵斥声,和男人的求饶声。 “下次还敢不敢?” “啊-啊——,不敢了……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第133章 剑冢山(二更求收藏!!!) 翌日,赵十四爷俩正准备出发,却发现夏南莙也早已收拾好了行装,俨然做好了长途跋涉的准备。 赵十四看见夏南莙还是有些害怕,因为昨晚的事,耳朵到现在还红肿着。 夏南莙不当回事,瞟了眼道“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司空一马一听乐开怀,扑着抱住了夏南莙,“好耶,娘亲跟着我们一起去就不会无聊了。” 府外,管家已经备好了马车,这可是由四匹珍稀飞马驾着的马车,可日达万里。此去剑冢山的路途遥远,山路崎岖,而且只有七天的时间。 赵十四本想着带司空一马御剑飞行,还落得个迅速轻巧。可是没想到夏南莙也要去,幸好司马府中常年豢养着四匹善于奔波的飞马。 待三人都上了马车,飞马的脚下突然聚集起一团团云气,拍动着洁白无垠的翅膀,一辆马车缓缓地升上了天空。 赵十四坐在车上,只听到两旁呼啸而过的风声,司空一马撩起窗帘往外去看,白云之下,山河城郭,都小得跟芝麻绿豆一样,那分割南北的天河细得跟粉丝一样。 穿梭在云间的感觉无比畅快,仿佛置身于九霄云外的仙侠世界一般。 两个时辰后,飞马稳稳幽幽地落在山脚下。 巍峨耸立的剑冢山出现在他们面前,那青色的峰顶没入云中,纵使司空一马扬起脑袋,也找不到。 “好了,剩下的路得靠我们走上去了。” 司空一马一听要靠双腿走上去,立马撂挑子不干了,嘟囔着嘴,道“我不要走,为什么不让飞马带着我们上去。” 而回答他的确实赵十四和夏南莙上山的背影,司空一马胆子撑破了天,就是个五岁的孩子,他环顾四周,渺无人烟,万一蹦出个肉食野兽把他叼走了怎么办? 于是,他只得驱动着自己的小腿,跟上了赵十四和夏南莙。 上山的山道不好走,陡峭难爬不说,还处处怪石林立。山中青色缭绕,参天大树比比皆是,茂密的绿荫遮挡着,倒也带来几分凉快。 行进间,赵十四不时能看到断剑,锈剑。横七竖八,毫无章法地分插在林间的四处,赵十四有意留心,发现相比上一次来剑冢山,七年的时间里,山中的又无故增添了那么多剑刃,想必是无名剑宗的名号一日胜过一日,引得天下剑客争着抢着埋剑剑冢山。 那一小块,一小块,在土里凸起的无字墓碑,都无声的记录下了这把剑的生平事迹,赵十四置身于这一方土地中,却像是看到了满山的英雄剑客,用剑写下了他们的传奇人生。 他们三日马不停蹄地赶着上山,终于在落山之前,看到了林中搭建的草舍,那草舍看着快要塌了,屋门口连一块屋匾都没有,谁人能想到,这是大名鼎鼎,无名剑宗的居所。 屋门紧锁,门庭冷若,赵十四刚想上前敲门,却听得耳畔传来人声。 “你怎么来了。”这是无名剑宗年迈的声音,口气中还带着不乐意。 不光是赵十四听到了声音,连夏南莙,司空一马也听到了这股声音,他扫视着四周去找那个说话的人,却一无所获。 忽然,苍老的声音又起,“过来吧……都过来吧,我在望石崖边。” 望石崖,那是在二里之外的地方,赵十四-清楚得很,轻车熟路便带着他们找到了那里。 崖边,太极两仪的石板台正中心,赫然坐着一个老者,他满头白发,折起的皱纹像是蜿蜒的山曲。他一动不动地打坐着,闭目养神。 赵十四踏上石板台的那一刻,他睁开了眼睛,“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来了吗?” 八年前,无名剑宗偶然在十里蛮荒捡到了一对快饿死的兄妹,便好心带回剑冢山收养。后来,他在哥哥的身上发现了过人的天资,叹为至宝,要收他为徒。可那少年执意不肯,一番好言相劝无果之后,他只得教给少年一些入门皮毛后作罢。 七年前,少年不顾他反对,执意带着妹妹下山。无名剑宗之后收的弟子大都远不及他,连有他一半天资的人也是凤毛麟角。 那个少年就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赵十四。 时隔七年,三人又再次相见了。赵十四还是那么呆愣,夏南莙依旧美得不可方物。 只是,无名剑宗不明白,他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之后,盯着那个平白生出的孩子,奇怪的看了半天。 司空一马圆滚滚的眼珠子里,看到了这个威严的老爷爷从头到尾一直盯着他看,他扯着赵十四的衣袖,不知所措。 赵十四温柔地抚着他的脑袋,说道“马儿,快叫人,这是师祖爷爷。” “师祖爷爷。”孩子爽朗地叫道。 老人的眼角划过一丝诧异,又多看了赵十四和夏南莙一眼,心中疑惑,这两人不是兄妹吗? 他质问道“这孩子是你儿子?” 赵十四一把抱起司空一马,另一手拥住夏南莙,笑道“这是我和南莙的儿子,我们的义兄妹。” 混沌的眸子终于变得清澈,虽然貌似无意,但司空一马的一句师祖爷爷对他还是极为受用的,这是赵十四变相的承认了他身为师傅的地位。 老人保持着矜持,又问道“看你们都是有备而来,这番找我何事?” 无名剑宗问话间,夏南莙皱眉挣脱了赵十四的拥抱,走上前来,恭敬道“前辈,我们是为了马儿而来的。” 无名剑宗对她有养育之恩,虽然从未收她为徒,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夏南莙对无名剑宗是从始至终地恭恭敬敬。 马儿?无名剑宗看向赵十四怀里的那个孩子,脸似白玉,粉粉糯糯,生得倒是俊俏,像极了他的母亲,这估计是遗传了夏南莙的面貌。 他不消片刻,已然看出问题,“这孩子体质太弱,怪病缠身,但天资尚可,是一块上乘的璞玉。” 老江湖不亏为老江湖,一眼看出真谛,连赵十四也不得不佩服。 他一五一十地把状况告知给了无名剑宗,只见剑宗听得时而皱眉,时而严肃,最后豁然开朗,大笑道“此事好办!” 第134章 义庄雨夜 真玄道人和弟子匆匆赶到星火城,却见到了万人异种入城的骇人场面。 师徒二人怎敢拒十万之众,又逢天秦宗开城扫荡,他们只得趁着没被发现,躲到了城郊外的一处义庄去。 义庄内,两人席地而坐,连日连夜地赶路,真玄道人不免有些憔悴,小徒弟饥肠辘辘,肚子咕得叫了。 真玄道人没抬眼,几缕鹤发垂落下来,“悟贞,包袱中还有几瓶真灵丹,你拿出来吃了便是。” 师父一发话,悟贞立马听话动手在包袱里找。搁在平常,这真灵丹在南山观弟子中算是稀罕的东西。真灵丹对补足内息,增强修为大有用处,所以都是观中辈分高的弟子和长老食用的,而且每个月都有定量十颗。 悟贞翻出玉髓瓶,倒出几粒,放在掌心,先奉到真玄道人面前。 真玄道人没接,反而是摇摇头道“你自己吃了便好。”其实想他这样的道人,真灵丹这种单单只补充内息的低级丹药早就不稀罕了。更何况,真玄道人练的神仙功也早练到了如火纯青的地步,上道元境的修为的他早就不食人间烟火。 咕咚咕咚,悟贞心急,几下便吞下了十颗真灵丹,顿时,一股热意涌上来,胸闷不止,丹药溶成的真息到处乱窜,也一只野兽在他体内撞打五脏六腑。 “你也太过贪心了,真灵丹固然好,可修为不够,丹田也吸收不了,白白受些皮肉之苦。”真玄道人眼皮松塌着,语重心长地说道。 屋外刮起了一阵风,随后下起雨。风势作大,吹得义庄的破门吱嘎作响,也横着的几副棺材也在嗡嗡动着,悟贞紧缩身子靠在真玄道人身边,有些害怕。 真玄道人阖着眼像老僧入定般,好久不出声,好像是睡着了。 过了好半响,他睁开眼,不急不缓道“快去开门,有客人来了。” 尽管害怕,但师父的话不能不听,悟贞竖起了全身的寒毛,打开了门。 屋外,一人一身蓑衣,戴着斗篷,腰间挎着一柄长剑。 他带着雨水进屋,脱下了斗篷,蓑衣,入眼的是个白衣男子,剑眉星目,英气逼人,下巴蓄起了一撮小胡子。 “真玄道人,晚辈敬仰。”易无水拱手拜道。 真玄道人半开眼,慵懒道“你也来晚了?” 易无水盘腿坐下,面对着真玄道人徐徐说道“我来晚了。” 他从万里外,御剑飞来,疾如一道光昼,穿行在世物中。飞剑盘在星火城上,他竟然看到了星火城内尸横遍野,战火纷纷,异种族人手舞足蹈地欢庆着胜利。 看来,终究是落得个城破人亡的下场。 当今,异种风潮势不可挡,一直被欺压积攒的怒气必将转为残暴的杀戮,易无水心忧天下苍生。 五年前,赵十四站出来了。 五年后,又有谁能站出来? 忧虑间,易无水忍不住看了真玄道人的神情,谨慎开口道“如今之势,只能请道尊出来维持天下安定了。”  时事无大才,乱世无英雄。十象教没落,天池十二宫固守,千年来,九州大陆没有降下一位英才,像久经旱灾的土地,没有一滴露水的滋润。 直到三百年前,一名少年自破水谷中-出,挫十象,败天池,声名一朝显赫。黯淡的天空终于亮起了一颗明星,守卫着整个人族整整三百年。 他便是南山道尊,谓之为当今的“天下第一”。整个南山观从无到有,从弱到强,都是他一人在苦苦支撑。 “师祖年迈多病,不便出山。”真玄想都没想,就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一旁的悟贞听不明白,太师祖明明身体好得很,每天都还在捣鼓些丹药制法,药理偏方。虽然已经三百岁了,但却一点也看不出年迈的样子。 南山观收容的弟子,大都是举目无亲的孤儿。真玄从小便是长在南山道尊身边的,他也是有私心的。近百年来,尽管道尊的威名还在,但实力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如今天下形势复杂,三尺童子,秦天之流都是实力绝顶的,道尊真的趟这趟浑水。 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在这雨夜,显得特别突兀。 两下无言,真玄又是吩咐悟贞道“快去开门吧,又来了一位客人。” “不必麻烦小道友了,我自己进来便是。”屋外的人好似听到了屋子的说话声,自行推门就进来了。 又是一个袍子老道进来了。 叶辰宗道天机来了,没人能想到,在一个黑雨夜里,小小的义庄内竟然凑齐了北朝门派的三大巨擘。 雨声渐渐又转大了。 道天机不请自然,也不客气,挑着一处稻草铺得厚实的地方坐下了。“真玄,这么多屋子你不挑,非得挑在这义庄中……” 村中的村民全都逃难去了,整村的屋子都空下来了。 真玄回道“与死人能安于一室。” “哈哈……”道天机大笑,称赞道“道友,你的随遇而安还真是和道尊有九分相像。” 随后,道天机把星火城大战赵十四一鸣惊人的事迹详细说给三人听了。 三人皆是震惊,真玄终于睁开了眼睛,问道“你当真看到那火神祝融出现了?” “千真万确。”那枚火印,两面火令旗,的的确确是上古神灵。 神龙泯灭,九子未开的时候,世界曾经有一段时间为神域所主宰,而火神祝融就是众神之一,执掌光明宫。后来神域里的神肉身都腐灭了,让强大的灵力和意志让他们的灵魂不屈,化作了古灵。 上古的史料古籍没有流传下来,今人对那段残缺的历史也知之甚少,连得神域中留下几位古灵也不得而知。 但是,火神祝融的存在真实说明了那个纪元的存在,而更可怕的是,也许在这世上的某些地方,也许还潜藏了某些古灵,他们有的或许没有觉醒,有的或许已经觉醒。 若是像火神这样能人为驱动的善灵还好说,如果是人为不可控的恶灵,那么他们的存在必将是一场浩劫。 道天机在这一战中,再一次肯定了赵十四的能力,北朝的继任武道领袖,非他莫属了,但是要担此重任,必须先等到一个人的首肯,那便是南山观中百年不出的道尊。 如果赵十四能成为道尊的传人,那么领袖之位,名正言顺。 他试着说道“真玄,我以为,赵十四是道尊传人的不二人选。得尽快让赵十四去拜见道尊,交接大位,继承不死法典。” 听着前面的话,真玄都不动声色,知道不死法典四字一出,他勃然大怒,厉声道“我南山观的不死法典为何要外人来继承?” 不死法典?易无水的全部注意力也被这四个字吸引过去了,他而立出头的年纪,阅历远比不上真玄和道天机混了五六十年的老江湖,自然也不知道这不死法典为何物? 他没有发问,默默记下了。 道天机接着劝道“这不死法典不是应该交由武道的领袖保管吗?你们南山观后继无人,自然是交由赵十四最为恰当。” 他也是无心之言,并没有讽刺的意味,但在真玄道人听来,却是极其逆耳,“我南山观后继无人,那可真是笑话!他赵十四能耐,为何地府之中,会被三尺童子屠尽师门五人!连得我师弟游魂也尸骨无存。” 说起游魂道人,真玄就对赵十四咬牙切齿。那日地府之战,人全死光了,知道真相的只有赵十四一人。 不过照他猜想,大抵应该是师弟游魂舍命救了赵十四。因为他之前曾无意间听说游魂对赵十四赞不绝口,看的甚重。 “小肚鸡肠——,你这气量,真是误了天下大事啊!”道天机劝说无效,恼怒骂着。 真玄听后怒极反笑,道“你说我南山观后继无人,那好,下月在南山观,我们就来个武道大会,以武选主。” 区区一个赵十四,修为不过在世元境界,想他南山观堂堂道门,弟子云云,世元境界的也不少,怎么能让他篡了先。 “那好,一言为定,下月我必会带着赵十四和叶辰宗的弟子上门拜访。”说罢,他也不再停留,身子化为一道长虹,在眨眼间,三瞬三步间,已经滑出了屋子。 易无水也跟着站起来,颔首道“那晚辈也就此告辞了。” 教中还需要打点,在后生一辈中还要矮个选高个,强行挑出几个,参加武道大会,他任重而道远啊! “走吧,走吧,仗着你们十象教的御剑术,来去方便,你也走吧。”真玄道人此刻耳根子边图个清净,挥手劝退易无水。 悟贞看着屋外一道穿天青色剑光,惊讶不已,那便是天下惊闻的十象御剑术,心向往之,轻轻地阖上门,坐到师父身边,他嘴里不由得羡慕地叹口气。 “怎么……羡慕了?”真玄问道。 悟贞赶紧摇头,“不是,弟子不是。” 真玄也不怪他,谁人不曾有过少年?谁人不曾想过潇洒? 少年眼里,御剑飞行,治禽斗兽,就是仙道。 莫不可笑? 第135章 火目虎(二更求收藏!!!) 司空一马本来以为赵十四带着他是来游山玩水的,可现实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赵十四便把他从被窝里拽出来,给了两个小水桶,让他徒步下山打水,把屋子外的大水缸填满。 他简直就是来做苦力的,提着一双短腿上山下山三回,已是日照当头,而水缸里的水才堪堪没过了一半。 司空一马累的汗流浃背,忽而看见夏南莙从他面前走过,平时娘亲虽对他严厉,但也是最疼他的。他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夏南莙,黑漆漆的眼睛里写满了祈求。 没想到,夏南莙闻若未闻,就这么径直往他面前走过。 他有些小情绪了,但也不敢闹别扭,在师祖爷爷这里,若是丢人了,娘亲首当其冲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休息了片刻,他咬着牙,提了水桶,蹭蹭蹭地跑下山去。 悬崖壁边生着一棵参天大树,树干莽莽苍苍,枝繁叶茂。在树顶上,有一座隔离世俗的树屋,掩映在青绿色中。 屋中,无名剑宗和赵十四相对而坐,窗外,正对着那条蜿蜒向下的山道,还能依稀看到司空一马的小身影。 剑宗的神情闲然,看着这孩子一阵好笑,称赞道“孩子肯吃苦,心性很好。” 坐在一旁的夏南莙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这个混世魔王还算得上好孩子,那天底下遍地都是好孩子。 一直望着司空一马的身影没入青葱的绿色中,剑宗才扭头转向赵十四,正色道“你有话要说?” 剑宗活了百年,察言观色已经做到了极致,赵十四神情间有什么,他了如指掌。 赵十四从旁拿出一纸卷轴古籍,奉到剑宗面前。 藏青色的卷轴缓缓打开,剑宗看着其中的古怪文字,而后诧异地看着赵十四,“这是鬼文。” 赵十四点点头,回答道“这的确是鬼文,古籍是我从三里道长那儿讨来的。” 这古籍的纸面都比较平整,边角处,有些残缺不齐的痕迹,成为最为古怪的地方。  奇异的鬼文,藏青色的皮纸,勾起了无名剑宗的一幕幕往事,他苦心竭虑地回忆着上一次见到这卷古籍的时间,地点。 过百的老人眼窝凹陷,绷紧脸面,想得发汗,还是没有想起来。 赵十四见此劝道“前辈,想不出就不要在想了。” 老人捏着满手的手汗,无奈道“人老了,有些事情想要记住都记不住了。” 其实有一幕还是划过老人的脑海,那定格的画面。 孤风,落叶,溪边。 画风人守白卷…… 他苦笑,这大概是梦吧!百年岁月已过,哪些是梦境,哪些是真实,他早已记不得了。 不再去想那么陈年旧事,窗外依旧安静,可剑宗的敏锐的耳力听到了几里之外的虎啸声,忙说道“十四,快去寻寻孩子,山里有动静,你在暗中看着点孩子。” 闻及司空一马有危险,赵十四夺门而出,御起飞龙步,嗖的几下就没影了。 剑宗看着还安坐在一旁的夏南莙,疑惑地问道“一马也是你的孩子,你不担心吗?” 夏南莙太过冷静,完全没有一个娘亲正常该有的反应。她轻启红唇,道 “原本是担心马儿有危险,现在他去了,我倒担心野兽有危险。” 言语虽是玩笑,但带着对赵十四深之入骨的信任。而要达到这种信任,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 剑宗眸中不自觉流露出深意,这个孩子原来是面硬心软,嘴上说着一套,心里想得又是一套。 料想间,夏南莙抽出一口长剑,剑宗不明所以,道“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杀我,你想干什么?” “请前辈赐教。”小女子铮铮道。 剑宗好气又好笑,问道“你要赐教,找十四不是更加妥当。” 小女子把脸一撇,执剑的手未松。过了半晌,才冷冷开口道“我不想求他。” 若要论夏南莙最恨谁,那是赵十四;要论夏南莙最不愿求谁,那还是赵十四。 剑宗不免发笑,道“你们俩都是人父人母了,为什么连指点剑术还做不得?”老人那一探究竟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夏南莙,直到把她看到两颊通红,不好意思,他才收眼,又道“好吧,让我看看。” 女子应声出剑,白面的剑刃像雪花,夏南莙的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半点没有停顿。 片刻,如雪花般的剑刃收回鞘中,凌厉的剑式完成了。 老人看着越看越喜,指着夏南莙道“你这小丫头,哪里寻来的剑式,犀利古怪得狠,都是一等一的好招。” 夏南莙但笑不语。 老人脑海中回忆着剑式,指上不断地比划着,忽而,拍案惊道“妙,妙不可言。只是丫头,你火候还不深,没有发挥出这剑式的威力。而且据我所查,这套剑法,虽然带着柔性,但并不适宜女子练习。” 夏南莙皱眉,问道“前辈,此话怎讲?” “剑式中,带着一招侧斩,想必是为了打破对手的平衡,紧接着的一段突进,应该是为了将对手一击必杀。而若在实战中,侧斩必定会被对手撤步躲开,那么之后的那段突进就行之无效了。我料想,这应该是为了男子练习撰写的剑诀,因为只有配上男子的臂长,这一击,才能达到效果。”无名剑宗仔仔细细地分析着,手上不断模拟着两人格斗以此来让夏南莙更快地明白。 两人说话间,山道上一人疾步而来,快得如一阵风,吹得林间的叶子哗啦哗啦地落下。 剑宗定睛一看,原来是赵十四,只见他背上背着司空一马,一手提着两个水桶,另一手顶着一只一人大的火目虎。 咚! 赵十四把火目虎丢到屋前,再把司空一马从背上放下来。 夏南莙急急走出屋子,把孩子搂进怀中,惊讶地指着火目虎道“这是怎么回事?” “马儿在小脚下发现一头受伤的火目虎正在哀嚎,我看着它好像伤得挺重的,便把它带上山来,想着请前辈医治一下。”赵十四蹲下指着火目虎腹部的一处长条伤口,说道。 第136章 幼崽 剑宗仔细查看伤口,血口子直径宽二指,它伤得不轻。 “把它搬进来,屋中还有些止血的草药。” 说着,赵十四单手擎起火目虎,走进了屋中。老人从捣药罐里取出一些青色草药,抹在手指上。在伤口上均匀地涂抹之后,给火目虎缠上了一层层绑带。 “伤口已经止住血了,只要休息几日就好了。” 赵十四自小也是在十里蛮荒那种野兽出没的地方长大的,对灵兽最为熟悉,火目虎是火属性的灵兽,虎持火性,暴躁凶残,属于上层的灵兽,一般都是盘踞山中的霸王。 他摸着司空一马的脑袋问道,“马儿,你看见火目虎是怎么受伤的吗?” 司空一马摇摇头,他下山的时候,只看到草丛中卧躺着一只体型庞大的老虎,等他稍稍靠近之后,老虎突地亮起一双红目,低低地哀嚎着。 “火目虎习性自由,喜欢独来独往,这次怕是惹上了山中群居的野兽种族,吃了大亏。”剑宗常年居中在山中,也自是见多了野兽种族的弱肉强食,以多胜少的自然法则。 司空一马还想和火目虎一起待一会儿,却被赵十四叫道“快去练功,都什么时辰了,等会太阳就下山了。” 山林中,五岁的孩子对着一棵大树,哼哼哈哈地出拳。稚嫩的拳式还看不出半分的熟练,这是剑宗交代司空一马必练的一套象形拳。 他练到现在,前前后后,总共试了上百次,可还是没打出什么效果,只是在重复一遍又一遍地失败着。 赵十四走上前来,对着他指点道“手臂抬高,要和肩膀平齐,像你这么练,得练到猴年马月去啊!” “爹爹,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他耷拉着脑袋,沮丧道。 “看好了!” 赵十四蓄力起势,五指收齐,振骨作响,犹如深山呼啸。 其后,振骨声不绝于耳,施展的拳式呈虎形,一拳轰出,振骨百响,呼啸之势,威震山林,生出的拳风,打得满树的叶子都哗哗掉落。 忽然,拳式又变化了,从猛虎转变成了仙鹤,赵十四收先天之气,入于丹田,束展迅速,入林似梭,登枝更巧,起落有准。 他的身后仿佛屹立着一只仙鹤,翘首以待,以静制动,以逸待劳。 鹤拳一起,猛虎紧随而后,刚猛、沉稳之余,又有灵活、诡异。 拳拳轰出,只听见大树的树干哐哐大响,势沉力猛,树有欲倒之势。 赵十四收起拳式,问道“看懂了吗?” 一马点点头,来到树前。他闭上双眼,就这么站着,并不出拳。周围的气流一时间开始了异常的波动,赵十四见状退后了几步,静观其变。 半晌之后,他开始深呼吸,小小的胸脯不停的起伏,赵十四能感受得到,他在吞纳周边的元气。 一呼一吸间,元气冲进丹田,小子的通体开始罩着淡淡的金光,提势,运转元气。 当司空一马吞下最后一口元气的时候,面色红润,全身舒畅,他会心愉快地一笑。 赵十四知道,这小子是终于在拳式中明白了御气吞元的真谛,达到了吞元境界。之所以让他连这虎鹤双形的象形拳,就是为了让他在反复的失败中,体会武道之始,集气为先的道理,这才能入了吞元境。 随后才能去想拳法,剑法,术法的小成,大成之事。 “爹爹,我终于入了吞元境了。”孩子兴奋地大叫着,他终于突破吞元境了,也不用担心被天机院除名了,以后还可以和李思远,王纯儿他们一起玩耍。 剑宗站在后面也是开怀大笑,止不住夸道“这娃娃根骨虽然差了些,不过悟性还是极高的,有些随你。” 老人看着赵十四,忍不住建议道“不如把这娃娃留在我剑冢山,我收他为徒,如何?” 司空一马一听说他要被师祖爷爷留在这里,小身子猛地一哆嗦,我可不能被留在这里,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人陪他玩,也没有好吃的糖葫芦。 他露出了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引得剑宗又是一阵大笑“罢了,罢了,小子心不在此,不能强留,明日一早,你们便动身走吧。” 明天的确就是十日期限的最后一天,他们便要动身返回王都,司空一马要参加天机院最后的留名考核。 第二天一早,司空一马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去树屋里找火目虎。 不得不夸,无名剑宗这里的仙药仙草的功效非凡,只消一晚功夫,火目虎已经好了大半。 庞然的大身躯正在崖边来回踱来踱去,看那强健、粗壮的四肢和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威风凛凛。 等到司空一马来了,火目虎上前叼起他的衣服领子,往空中一抛。下坠时,他落到了火目虎的背上。 一声呼啸,声震山林,百兽之王火目虎驮着一马飞快地在丛林间穿梭。 颠簸了一阵,火目虎带着一马进了洞穴。 到洞穴的深处,一马从虎背上下来了,看见枯草堆里俨然有个小窝。 火目虎虎头在窝中探了一阵,捞起了一团肉肉的东西,拱到一马怀中。 一马伸手抱着这团肉乎乎的东西,仔细一看,是一只火目虎幼崽。它还没有开眼,举着肉爪无意地挠着,憨态可掬,一身柔软的绒毛,抱在怀里,舒服极了。 他忍不住伸手逗弄熟睡中的小虎,还真是越看越喜欢。 火目虎在背后推拱着司空一马的身子,直到把他推到了洞穴外,一马疑惑地问道“你是要把它送给我吗?” 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一样,火目虎点点头,额头上的王字条纹,一双红目都显得威严端庄。 火目虎这是想还司空一马救命的恩情! 如此这般,那真是天大的好事,司空一马大喜,抱着小虎,咚咚咚地上山。 赵十四和夏南莙已经收拾好了行装,等在那里了。 见司空一马抱着一团东西,夏南莙问道“马儿,这是什么?” 赵十四上前一看,心中明白个大半,道“这是火目虎的幼崽。” “幼崽……”夏南莙好奇,也凑上来看到。  那小虎露着白白小小的牙齿,若不是额头上也有个小小的王字,看起来真像一只小猫。 这可爱的样子,夏南莙也喜欢得紧,不自禁地抱过小虎仔细端详着。 “好了,上车吧,把它带回去吧。”火目虎是上等灵兽,先天带着的灵气对修武,养生都极有好处,王都里很多名门贵族每年都花着大价钱饲养,司空一马这次算是捡到了天大的便宜。 直到他们三人都坐上了马车,一马还在四处张望着,心神不宁的样子。 “马儿,你怎么了。”夏南莙关切地问道。 “怎么没看见师祖爷爷?”小孩子天性,要离开了,总有些舍不得他的师祖爷爷。 赵十四伸手抱起孩子,道“下次我再来带你看望师祖爷爷。” ………… 王都出了一件大事,天机院要对一个学生进行留名考核。五岁的孩子,未达吞元,要被学院开除,这本无足惊奇,但奇就奇在这个学生的当朝大司马赵十四的孩子。 这王都之中,有无数双眼睛等着看赵十四的笑话,看司空一马是如何落魄地被天机院赶出来的。 留名考核那天,本应是一名主考官,一名副考官单独考核司空一马,现在天机院里一下子来了上千人来看热闹,学院为了维持秩序,撑场面,增设了两名主考官,六名副考官。 天机院的道场里,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人,黑压压地一片,李思远,王纯儿,马华时都随着爹娘来了。 马华时和王纯儿邻座坐着,看见司空一马被赵十四,夏南莙领进来的时候,他勾唇嘲笑着,凑到王纯儿耳边说道“纯儿,这个废物来了,你看着,我保证他等会肯定会哭着出去。” 李思远从他爹娘身边跑来,拉着司空一马的手,问道“一马,你来了。” 司空一马一进来,便看到了上千人的阵仗,即使心里握着百分百的把握,有些紧张。李思远和他说话,他也是心不在焉的,眼神游离着。 道场里坐着三位主考官,正中一位褐色衣袍的老者,姓黄,是天机院里的主流讲师,虽然其貌不扬,但满腹学识,连一身修为也达到了中世元境界。 一个五岁的孩子,走到他面前,就能够感受到一股很大的压力。 “小子司空一马。” 褐衣讲师正经地看着司空一马,笑道“小子,不要紧张。” 讲师的声音不大,但好多人都听到了,司空一马小手紧张地抓住了赵十四的衣服,没有松开,这引得众人的哄堂大笑。 赵十四拉下一马的手,退后几步,让一马独自面对着褐衣讲师。 “小子,你可达到吞元境了吗?” 这一言,招来了所有人的侧目。 十天时间,天资聪慧的孩子能达到了吞元境界。但靠着司空一马的根骨,没有人相信他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聚气吞元。 “老师,我吞元了。” 在众人的诧异声中,司空一马点点头道。 第137章 考核(二更求收藏!!!!) “天机院院规,学生修为只要入了吞元境,都可以继续在天机院中学习。不过……空口无凭。” 褐衣讲师慢悠悠地说着,司空一马一脸懵逼,问道“那我该如何证明?” “就凭你一言就要我们相信你过了吞元境,异想天开。天机院上下那个讲师不知道,你的根骨极差,根本不可能在十天时间内完成纳气吞元。你还要在这装什么,天机院决不能容忍信口雌黄之人。” 冷冷地嘲笑,一位黑衣老者指责着司空一马,他也是三位主考官中的一人,须臾,他又开腔道“这么多人面前,我也不说重话了,你自信离去吧。” 五岁的孩子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责骂,怎么会无动于衷,他耷着脑袋,沉得很低。 “连个机会都不给,就把人全盘否定了,是天机院的规矩还是你一个人的规矩,根本不把我赵十四的儿子放在眼里?” 赵十四怒目看着黑衣老者,凌厉的眼神像把锋利的刀子,能把人瞬间射死。 “今天若不给个交代,我就把这天机院夷为平地。” 那个站在道场角落里的男人,那刻,霸气侧漏。 上千人无不脸色大变,敢放言拆天机院的,找遍王都,都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没人敢不信,因为这个男人,一向言必行,行必果。 三位主考官,七位副考官,眼中都露出了惊恐之色,赵十四要拆天机院,那他们岂不是都要喝东北风去了。 话风陡然大转,黑衣讲师拿出了商量的口气道“老夫刚刚的确有些草率,但规矩还是不能破啊!你得先从院中找出一个吞元境的学生,与他比试之后,我们依据胜负,才能裁定结果。” 说到要找一个院中学生的时候,马华时在众多孩子里第一个站起来,“让我来。” 他要给司空一马一个下马威,然后让他滚出天机院,有这个讨厌鬼的地方,他总是得不到所有人的关注。 褐衣讲师和黑衣讲师商议了片刻后,同意道“好,就让马华时来。” 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在为难司空一马,马华时在同龄人中的修为已经是出类拔萃了,到了进元境。司空一马对他,哪有什么胜算? 夏南莙不能容忍这样的不公平,张嘴就要反对,却被赵十四拦下,“相信他,不要急。” 马华时嘚瑟地走到司空一马面前,得意道“讨厌鬼,遇上我算你倒霉。” 不知道为什么,马华时上场的表情带给司空一马莫名的喜感,他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瞬间,他不紧张了,反倒开始觉得轻松,做了个鬼脸向马华时示威。 马华时气急,身形前倾,掌式大开,朝着司空一马快奔过去,护体涌动的元气不是一层,而是两层。 这是吞元境之上的进元境才有的特征,马华时打架不懂掩藏实力,直接展露无遗,讲求一击制胜。 那两层元气捣得周围的气流乱窜,带起了强劲的风波,快奔而来的马华时,眸子里带着凶煞,步履沉重稳健。 在众的都是行家,只消一眼,便能看出虚实,马华时进元境界的已经到了大成,离升元境只差临门一脚,莫要说是个五岁的孩子,就连个十多岁的少年,也不一定有把握。 而司空一马在这时,做出了一个众人都认为愚蠢至极的动作,他背过身去。 这样把满是破绽的后背留给对手,而且他面对的是这个阶段最强的敌人。 背后身其实是一记高招,把疑惑留给对手,让自己快速冷静。司空一马脑子里快速过滤那日赵十四在大树前的每一招每一式。 “这孩子是傻了吗?背过身去,死路一条。” “马华时掌势已经蓄满,还是有一定的威力,五岁的孩子绝对是躲不开的。” “算了吧,照司空一马那个悟性,那个根骨,怎么会懂这些?等到马华时冲到身后,就胜负已定了。” “他来了!” 这会功夫,马华时已经冲到司空一马的身后,带着进元境的掌力照着他的后脑勺劈来。 忽然,明光乍现,司空一马突然转过身来,祭出全力,轰来一拳。 嘭! 拳掌相接,空气中传出爆炸般的声响,迸发的元气震乱了气流,狂风大起。在那一刹那,司空一马的身后,仿佛有一头猛虎,忽而又转为一只白鹤。 拳式变幻之间,忽而有人看出了道道,惊呼道。 “虎鹤双形拳!” 考官们不无诧异震惊,司空一马不仅会这虎鹤双形拳,而且已经离小成已经不远了。 马华时直接被爆种的司空一马,用了一拳轰飞了。 整条手臂都被震麻了,马华时的身子跟着拳风飞出去,倒在几米外的地方。他还想爬起来,可另一条手臂支撑不了他整个身体的重量。 他惶恐地看着司空一马,感觉到今天的他竟然跟平时不一样,强了至少有十倍,自己用尽全力,竟然还是输了,而且他的手好痛。 司空一马不管,作势要出第二拳。 黑衣讲师骤然大喝道“好你个司空一马,五岁的孩子,心胸如此歹毒,竟然还想残害同门,看我不收拾你。”说话间,他一跃而起,举掌朝着司空一马打来。 这一掌,力道浑厚,黑衣讲师的武道修为已经达到了中三元的中等境,和马华时那样小孩子玩家家那么的力气,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掌风极快地生出,元气肆意,看这一掌的力道下去,司空一马怎么也得躺个十天半个月的。 当着众人的面,他这是在教训学生,料定了赵十四绝对不会出手。 可是,他有怎么知道赵十四就是一个按照常理出牌的男人? 哐——咚! 黑衣讲师的掌风快要触及司空一马的那一刻,他的身后来了一拳,从他的身侧划过,直接把来人轰飞出去,砸得道场的正面墙顿时崩塌。 那才是猛虎出笼,那才是气震山林,那才是虎鹤双形! 赵十四收起拳式,对着司空一马笑道“你学的很不错,只是缺了一点气势,我给你补足了!” 第138章 找死 赵十四的为人准则,欺负他可以,欺负他儿子,就得死! 那一拳,根本没有手下留情,黑衣讲师被这拳力直接打断了武脉,不用休养,是直接废人一个了。 上千人看这这面震裂的墙壁,目瞪口呆。 席间,身披戎装的男人站起来,扶起了马华时,看那副银色的镶金线盔甲,一品佩刀,赵十四认得,只是王禁军的首席将领,马华时之父,马瑞东。 在做席位上的他,本以为这是一场必胜的局,也没有太过留心。但当司空一马使出虎鹤双形的那一刻,他也被惊到了。 儿子的手臂八成是骨裂了,他怒气大升,朝着赵十四斥责道“你家孩子把我家孩子伤成这样,你还帮着他为虎作伥,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噢——”赵十四不服气,反驳道“以我儿子吞元境来对你儿子进元境,本就是劣势,他若不全力而为,必定会死于你儿子掌心。天机院讲师不明事理,还擅自对学生出手,这就不是为虎作伥?” 马瑞东怒不可遏,他与黑衣讲师一向交好,这次便是他暗中拜托黑衣讲师为难司空一马,可没想到会被赵十四识破,害得他成了废人。 道场中,顿时气场大变,一股杀意浓起,众人第一次看到王禁军首领,御前一品的带刀大臣马瑞东发如此大火。 “北朝王驾到——” 就在马瑞东几乎快要动手的时候,道场外传来一声大喝。 流金色龙袍,明晃晃的身影缓步走进道场中,他身后还跟着几十个侍从。 “拜见北朝王!” 道场内的上千人见到北朝王,脸色微变,同时跪地行礼。 千人之中,只有赵十四不跪,仅仅鞠躬弯腰。这是北朝王独给他一面的权利,对谁都不用下跪。 北朝王听闻司空小儿要被天机院留名考核,本是没有留心,但听闻对阵的敌手是王禁军首领马瑞东的儿子,他忙里忙慌,顾不得通知,带着随从就赶来了。 赵十四要是和马瑞东打起来了,那还不掀翻天机院的屋顶不可? 幸好他来得早,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北朝王一来,主考官们纷纷从座位上撤下来,把位置让给了他。 “寡人听闻司马之子要被天机院除名,可有此事?” 褐衣讲师听得这话,身子抖了抖,低头拱手道“却有其事。” “荒唐!”北朝王一声大喝,龙颜大怒,“司马被北朝奋战,驰骋沙场,你们天机院哪来的胆子敢除其子的名。” 听及至此,所有天机院的主考官们都吓傻了,贴面伏地,大呼着万岁。 北朝王挥挥手,示意停下,道“这次,实属天机院办事不利,依寡人看,除名之事莫要再提,爱卿,你也莫要在追究他们的过错了。” 王的目光转而投向赵十四,带着祈求的眼神。 这是明着呵斥天机院,实则护着天机院,赵十四会心一笑,恭敬道“微臣明白,绝不会计较此事。” 赵十四都这么说了,马瑞东也不好再勾起争斗,只得咽下这口气,吃了哑巴亏,带着马华时退到一旁。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北朝王拍手大笑道,“寡人欣慰,特准天机院今年扩招学生三十人。” 扩招三十人?天机院这种王都的一流学府,扩招三十人,那便是给人更多王孙子弟们机会,多少豪门贵胄的孩子挤破脑袋都想进天机院。 众人听罢,皆大喜,又是跪拜,大呼“谢主隆恩。” 考核会结束之后,所有人都陆续离开了。 李思远屁颠屁颠地凑到司空一马身边,抽着鼻水,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变得那么厉害了?” 大人都是势力的,刚刚父亲要他以后讨好司空一马,他此刻便来了。小孩子想的所为讨好,应该就是凑到一起玩。 李思远勾着司空一马的肩膀,忽然,感觉到背后一阵痒动,不知到什么东西顺着他的后背爬上他的肩膀,对着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惊痛着收手,看见司空一马的肩头站着一只黄毛小猫,火红的眸子瞪着他。 “嗷……呜。” 这小猫好可爱,李思远看得羡慕,但怕再被咬,隔着一段距离问道“你这猫是哪里来了。” 司空一马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回答道“这是老虎!” “哈哈……哈哈,老虎。”李思远捧腹大笑,盯着小猫看了一阵,它的额头上的确有了王字。 司空一马顾不得跟他解释,天机院的副院长,束着礼服,带着礼帽,端庄的来到两个孩子面前,他的身后还跟着黑衣讲师,褐衣讲师,他们两人脸色微变,完全没有刚才在主考官位上那么随意了。 “院长好!”李思远恭敬地施礼叫道。 可副院长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他是来找司空一马这个小祖宗的。 他弯着腰,温声道“小子真是一块璞玉,我早就看出你根骨非凡了,天机院以后一定会大力栽培你的。” 说着,他还抬起头,对着不远处站着的赵十四也讨好地笑着。 …… 回家的路上,司空一马好像并没有如释重负那般的开心。 走着走着,赵十四发现这孩子没有跟上,回头看着他,问道“怎么了,祖宗?” 司空一马看起来满是忧虑,低声道“爹爹,我不想继续在天机院上学了。”他在考核中把马华时给打伤了,还得罪了那么多讲师,以后待在天机院得多尴尬啊。 咚—— 脑门上起了大红包,司空一马捂着脑袋,两眼汪汪看着赵十四问道“好痛,爹爹你有-病啊?” 赵十四扳住孩子小小的肩膀,认真地说道“你堂堂正正地做事,虚什么?这世上很多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天机院里多得是,他们不也每天人模人样地出来,你确定要怂这样的人?” 孩子在赵十四真诚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很深邃,片刻后,他重重地点点头。 行至一半,从四处的街巷里涌出大群人,团团围住了他们三人。 这里不是闹市区,基本上没有来往的人,他们个个又带着面具,显然就是想要掩人耳目地。 心真是太急了! 赵十四冷眼扫去,气势十足。 凌厉的杀气射过去,三十多个人都感受到了如山般倾倒过来的压力。 “怕什么,都带着家伙呢,给我上——” 带头的一个扬着刀,凶神恶煞地吼道。 一时间,三十多个人齐齐拿着刀,挥舞着奔来。 “保护好你娘!” 说话时,赵十四已经冲步向前踢翻了两人,司空一马也赶紧蓄势,摆出虎鹤双形的拳式,招架着。 赵十四身后包围过来的人看到只有一个孩子和一个绝美的女子,那还不好对付,挥动着手上的大刀,气势咆哮着抡来。 咚! 一记低沉的闷响,司空一马重拳,轰在了先头冲来那人的胸膛上,肋骨打断,五脏剧烈。 司空一马的虎鹤双形拳在刚才已然达到了小成的境界,赵十四眼角露出欣慰的神色,看来自己在道场中使出的那一拳,这小子是参悟透彻了。 微笑间,一手勾拳,力大无比,从侧面又把一人抡倒在地,口吐鲜血。 四个面具人见状合力而上,四把刀同时落下。 嘭—嘭—嘭—嘭! 四下,赵十四飞快地出脚,踢断了四人的膝盖骨,顿时,四人同时跪倒在赵十四面前。 父子两人,一边是脚风大作,一边是拳势大起。 三十多个人,竟然被打蒙眼了,本以为可以多敌少,占人数上的便宜,却没想到反而被打得个落花流水。现在,能勉强站在的,已经不到十个了,可看赵十四连剑都未拔,就把他们当猴子一样耍。 要想他们都是中三元境的武道好手,打不过世元境的赵十四也就罢了,竟然连个小鬼头都打不过,领头的那人身子僵在那边。 其实虎鹤双形拳本来就至刚霸道,即使对上武道修为再高的人,小成的虎鹤双形都有一搏的机会。 这样子,看来是搞不定了,领头人吹起一声响亮的口哨,立刻,巷子四个口里,又涌出许多人来,像是早就准备好在那里的。 这么多人,跟蚂蚁一样涌出来,没完没了的,赵十四失去了动手的兴致。 “你来陪他们玩玩!” 他掏出腰间的红色匣子—— 在人群包围过来的时候! 轰! 窜天高的炎火中,升起一道火光人影,火神祝融周身的三昧真火瞬间让这块土地发热发烫。 “何人在此放肆!” 威武地一声长喝,来人们都吓得屁滚尿流,四处奔窜着逃命。 火印一挥,万丈火苗顷刻而出,面具人们纷纷惹祸上身,在地上扑滚着灭火,更有甚者,直接跳到了水缸里。 可这三昧真火又怎么会那么容易被扑灭? “去收拾他!” 在人群中,赵十四指着那个带头人,沉声吩咐道。 “遵命,主公。” 火影身形大起,在人群头顶略过,直接朝着领头人而来,仿佛在万军之中,要取敌将首级那般勇猛。 那人连逃跑都来不及,就被火神一掌压在了地上。 第139章 明潇(二更求收藏!!!!) 那烈火灼烧着他的皮肤,发出嗤嗤嗤的声音,不一会儿,就有着焦肉的气味。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那人扯着公鸭般的嗓子,声嘶力竭地求饶着。 “放开他。”赵十四一抬手,火神祝融收回了大掌,那人后背上黑乎乎地,焦成一片了,像一条死鱼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不需要知道派你来的是谁,我只要你回去告诉他,下次再惹我,就是死路一条。”赵十四说话时,透出阴森森地冷气,即使隔着很远,那人依然瑟瑟发抖。 他们都是王禁军教练团的,都是马瑞东的心腹,赵十四不用想便知。尽管他们穿着一身便装,伪装平民,可脚上穿的都是高筒靴,那是军人才穿的鞋子。想必是马瑞东安排这种报复,时间不足,太过仓促,以致于都没有换鞋子的时间。 太心急了!赵十四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蠢呢?还是蠢呢? 赵十四三人刚想离开,不远处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清一色穿着军服,列队整齐的士兵们冲了过来。 这阵仗! 领军带队的千夫长看到赵十四后,脸色微变,神情恭恭敬敬地说道“司马大人,我们是接禁火司的报告,来这灭火了。” 赵十四扫一眼过去,身后的士兵们手里拿的不是兵器,还是水桶等灭火工具,连得水车都推来了。看来真是灭火来的! 巷子口躺了一地的伤员,都在悲惨地哀嚎着,身上被烧得没一处好皮,千夫长都不忍看下去了,惨目忍睹啊! “火是我放的!”赵十四淡淡道,“你去找家医馆,把这些人医治好了,给王禁军的马将军送去。” 他从钱袋子里取出一大锭黄金,塞到了千夫长手里,顺便给了个你懂的表情。 千夫长能爬到他现在的位置,都是靠着对长官心思的揣摩,深谙世道,他能领会赵十四的意思:这件事务必不能搞大。 “谢谢大大!”千夫长接二连三地拜谢道。 北朝王宫,九幽阁内,有禁军重兵把守。 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灯火通明。 九幽阁荒废了十年了,门外,堂前,杂草丛生,门窗都是将破未破的样子,糊的窗纸掉了一大半。 “这么冷的天,连个鬼都没有,真不知道上面怎么想的,还叫我们守在挨冻。”禁军士兵中有人抱怨道。 “是啊,这个破楼有什么好守的。” 马上有人跟着出声。 一个知道详情的老兵慢悠悠地开口说道,“你们有所不知,守九幽阁是先王的诏令,到今年已经是第九个年头了。” 士兵们一片瞠目,这楼不仅一直有人守,还一守守九年。不禁猜想着,这楼里是不是有什么宝贝? 老兵顿了顿,又说道“九幽阁建造的时候,先王常来这里赏月,十年前,这里死了一个王子,那是先王最器重的一位王子。先王悲痛之余,将九幽阁荒废了。可九年前,这里又平白无故死了一位宫女,一时间,宫里到处传闻冤鬼索命,人心惶惶。先王为了不再徒生祸端,下令王禁军看守九幽阁。” 厉鬼冤魂,一股寒风吹来,士兵们不由得一阵哆嗦,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股子寒意。 “瞧你们那怂样……还当兵。”老兵嘲笑着。 其实,乘着寒风,一道黑色身影从他们背后的假石后面,一跃翻上了二楼的窗户。 地板有些腐烂,黑衣人尽力放轻手脚。九幽阁里,桌椅书桌都盖上厚厚一层积灰,看来是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 黑衣人小心翼翼地上了顶楼,借着头顶天窗照下的月光,地上显出了一个个脚印,踏开了灰尘。 他面色一紧,顺着脚印走上前,翻开了墙边的大箱子。 果不其然,里面空空如也。 只有一张纸条,上面留着五个字:叶辰宗,明潇。 黑幕中,能听到黑衣人咬牙切齿的声音,手缝间一阵响骨声,纸条化为了一团灰烬。 叶辰宗。 又到了弟子每个月领取俸禄的时候了,宗俸堂忙得不可开交。 “明潇,你怎么把壹拾叁记成了叁拾叁。” “把这三个弟子的俸禄结一下,明潇。” “明潇,带新入门的弟子去领宗服,功法。” “明潇,别挡道!” “……” 到处都能听见宗俸堂的弟子在差使明潇,因为他入门最晚,辈分最低,没钱没势,更没有人罩着,所以,谁都能吩咐他,谁都能欺负他。 “唉,好嘞。”明潇回答道,他身形矮小,比同门师兄弟都矮上一个头,生得倒是白白嫩嫩,讨人喜欢。他还带着一脸书生气,整个宗俸堂的同门都不知道像他这样的,不好好待在家里念书,考取功名,非得上山修仙。 只怕是图叶辰宗每个月的宗俸吧! 而每当这个月的这个时候,明潇想的却不是这些,他用白布包起了他这个月的俸禄——四块龙穴石髓,三颗护心丹,三十两黄金。 他看着天空中划过的袅袅白痕,那是宗门里师兄们御剑留下的痕迹,资格老练的弟子,都了一定年龄,总会放下山去,游历一番。 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师兄们一样,御剑翱翔在云端,下山闯荡出一番作为来。 “嘿,你这个月涨俸禄了,都有四块龙穴石髓,堂主真是疼你啊!”宗门里的一个弟子羡慕地说道。 内心里却是暗骂道,堂主真是老眼昏花,把这么上好的灵材交给明潇这个废物,宗门上下谁不知道,他来叶辰宗三年光景,武道修为却一点没有起色,一直停留在吞元境。 他不怀好意地凑过来,商量似地开口道“师弟,要不你分我两块龙穴石髓,师兄我现在修炼到了瓶颈,需要丹药来突破。” 明潇摇摇头,不同意。他自己对丹药无所谓,可上次他也把俸禄里的丹药分给了同门的师兄,结果被堂主看见了,一顿好说。 自此之后,他在也不敢把丹药分给师兄们了。 “丹药对你这个废物又没有用,你真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那弟子也不敢硬抢,毕竟只是堂主一直照顾着的小师弟。 第140章 勇救小弟子 但是龙穴石髓对他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用上两块可以瞬间把他的修为从中升元境升至上升元境。 师兄又换了个方式,转成小脸讨好说道“明潇,你不是一直想下山历练吗?” 一说起下山历练,明潇的脸噌地扬起来,一看就是动心了,师兄赶忙加柴助火道“师兄我认识宗门里的一个正统弟子,陆晨,他这次就在下山的名单中,你要是把四块龙穴石髓都给我,我就去帮你说说,让他带你下山。” 叶辰宗宗门只收男弟子,弟子之中又大抵分为两类,正统弟子和非正统弟子,正统弟子每天只要做好日常修炼,考虑提升境界之事就好,非正统弟子则要分担宗门里的各种杂事,闲暇之余,才能考虑修行。 所以,下山历练这种美差,很少能轮的上非正统的弟子。陆晨在宗门正统里极有威望,如果他说要带个弟子下山,应该不在话下。 “那好吧……”明潇打开白布,拿出了四块龙穴石髓。 这可是四块龙穴石髓,寻常弟子一年都难得讨到一块,那人看得心花怒放,正要伸手去拿。 “放肆!”年老低沉的声音响起。 白发老者站在他们两人面前,威严十足。 “堂主……”那人脸色微变,惊吓得立马收回了手。 “李大虎,你怎么把坏主意都打到自己师弟身上了?你师弟他体质弱,给他四块龙穴石髓是经过我一番深思熟虑的。再说他的就是他的,你怎么能抢别人的东西?罚扣两个月俸禄。” 李大虎听得大惊,只是这样就扣掉了他两个月俸禄,看来堂主对小师弟是真的袒护。他也只是宗门里一个默默无闻的非正统弟子,根本不敢跟宗俸堂的堂主作对,只得认栽,走人。 白发老者看着这个单纯,善良的孩子,舍不得斥责,只好劝说道“明潇啊!做人得有心眼,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刚刚你就如此料定大虎会达成约定?他根本就不是陆晨,又怎么会是真心实意地要帮你?” 明潇这孩子,是一点城府都没有,这些年,没少被宗俸堂的弟子们欺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还好些。 “堂主,从七岁上山那年开始,我已经在山上待了十一年了,山下是什么样子的,我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你就发发慈悲,让我下山磨炼磨炼。”明潇拉住白发老者的手臂,摇晃着祈求道。 没想到,白发老者面色一青,发怒拂开明潇的手,低声喝道“放开。” 明潇不由得被吓了一大跳,两眼都挤出了泪花,老者见状,放缓了语气,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男女授受不亲,你身在宗门中,一定要注意。你这么就记不住呢?” 之所以对他这么凶,堂主也是为了他好,明潇明白这个道理,含着泪眸,点点头说道“堂主,我……我下次记住了。” 就在两人说话间,不远处,一双奸诈狡猾的眼睛紧紧地盯着。 原来,怪不得明潇能一直在宗俸堂受到特殊对待是因为这个原因。  最近叶辰宗出了发放俸禄之外,还有一件大事,连得正统弟子都放下了修炼课业,和非正统弟子一起布置内外,张灯结彩,搞得特别隆重。 明潇听宗俸堂的高辈分师兄们议论,听说叶辰宗要迎来一位大人物,所以才如此兴师动众。 大人物来的当天,连宗主道天机都亲自出来迎接了,明潇看到,平时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陆晨师兄,在大人物面前低头哈腰,阿谀奉承的模样。 大人物被叶辰宗的一干长老,正统弟子们簇拥着进了宗门大殿,明潇没有去凑那个热闹,因为他每天到这个时辰,总有一个任务,那便是到后山摘一筐紫地甘萝。 绕开嘈杂的众人,明潇提着筐上了后山,走在山道上,他就总觉得身后有脚步声跟着他,但也没有多疑,因为后山经常就是宗内正统弟子修炼的宝地,所以有人来也很正常。 紫地甘萝在后山很常见,漫山遍野都是,它的药用价值形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明潇平时里就是采摘紫地甘萝,晒成草药,然后托每个月下山置办的师兄们拿到集市上去换钱,每次换回来的银子不多,但也够他一个月的吃喝了。 明潇拿起刀,卖力地割着满地的紫地甘萝,根本没有注意到,背后危险正在来临。 啪! 草药筐倒地,明潇被人从背后拦腰抱起,那人还笑呵呵地要把手往他胸前摸去。 他惊得脸色大变,赶忙挣扎,记得她入宗门那天起,堂主就给他单列了一个房间。从十岁起,堂主就每天私下警告他,他和师兄们不一样,不能和师兄们太过亲近。 背后那人笑得猥琐,不怀好意,和明潇推搡时,被他手中的刀划开了,随着叫痛声,那人开口道“师弟,哦!不对,应该叫你师妹吧……你好狠的心呢!” 明潇听出来了,那是李大虎的声音,她的心哐哐哐地跳着,慌了!李大虎怎么会知道? 就在她走神间,李大虎夺过了她手上的刀子,丢到一边,反手将她抱起,不管明潇如何反抗都没有效果。 她小小的身子被丢到了地上,李大虎正要压上来,作势去亲她的时候。 嗖! 一道光影略过,一记拳风以灌顶之势从李大虎的下巴处笔直向上顶去。 嘭—— 一声重响,李大虎被轰上了树,一下子昏过去了。而那道光影却变成一道人影站在了十米开外。 “想不到,现在叶辰宗弟子中还有人喜欢搞龙阳之好。”赵十四踏着林间的微光,走到明潇面前,扶起她,继续说道“他搞就搞了,还非得强迫别人跟他一起搞,这种人就得上树凉快凉快。” 他看那小弟子脸红得跟柿子一样,便故意用轻松的口气化解了尴尬。不过三秒,小弟子果真咧嘴笑了。 那白白嫩嫩的样子,像个小白脸,怪不得树上的那个家伙要和他搞龙阳之好。 赵十四本来应叶辰宗道天机宗主的邀请,上山里宗门来拜访,可没想到,叶辰宗竟然将这件小事搞得过分隆重。 让一向适应不过大场面的赵十四感到特别压抑,接着如厕的由头,他溜到了后山想透透气。那些宗门的弟子崇拜,敬仰的目光都投向他一个人,让他一刻都待不下去。 咚! 赵十四猛地一捶树干,哗啦啦,树枝颤动,李大虎精壮的身躯掉落下来,被他单手拖住了。“走吧,我帮你去告状!” “不……不用了吧!”明潇还来不及拒绝,赵十四已经托着那肉山前面走了。 叶辰宗的宗门大殿里,很多弟子正在听道天机阐述道法自然的大道,忽得看到赵十四提着一个人走进来。 弟子们赶忙迎上去,一看,那人竟然是宗俸堂的李大虎。 “无关弟子都退下吧!”这毕竟不是什么光鲜事,赵十四不想让道天机难堪。 在他话后,殿内走了一些非正统的弟子,还留下一些正统弟子。正统弟子都心性高傲,自恃不凡,看不起非正统的宗门弟子,凡事要求与他们区别对待。 看他们一脸拽样,赵十四就不由得想起以前十象教那些仗着衣阶高就嚣张跋扈的败类,眼里来了一股火,怒视着,声音提高了一个档次,喝道“所有弟子都出去。” 瞬间,那气势震慑住了所有人,如此大的压力之下,正统弟子们也开始纷纷退场。殿里只留下几位宗门的长老,堂主,和宗主道天机。 “进来。” 一声令下,殿内哆哆嗦嗦地进来一抹小身影。 道天机一瞧,是个面目生得白净,五官秀气,带些娘气的小弟子。宗门弟子众多,他自然不会一一都认识,但他身后的宗俸堂堂主已经脸色大变。 赵十四把李大虎摔到地上,把他认为的事情经过详细地讲了一遍。 道天机的脸有白转红,又转黑,听到最后怒骂道“宗门之内竟然有这种畜生,同门师兄竟然要对同门师弟行猥亵之事。” 龙阳之好,这种怪癖,听得在场的人纷纷起了鸡皮疙瘩。 李大虎刚刚醒来,面前就站着叶辰宗的众位长老,正中心还坐着道天机本尊。所有人都对他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估计是他威胁明潇的事败露了,他心中暗骂道,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把持不住,就要挨刀子了。 “来人,把他拖出去,直接在叶辰宗的名册上除名。”道天机压制不住怒火,愤然道。 除名?李大虎两眼蒙圈,叶辰宗的宗门待遇在附近十里八乡,乃至北朝内算的顶峰。山下多少人挤破了脑袋也要上山来,他也是托了各种关系,才走了后门进来当了个非正统的弟子。 要是被除名了,他的乡亲们会怎么想他?他这辈子估计都抬不起头来。 “宗主,求求你饶了我。”李大虎不管不顾死命地磕头认错,但也不济于事,道天机视他为无物,任由门外的弟子将他拖走。 第141章 凰一剑道—蛮道 (二更) 明潇见李大虎被拉下去了,应该没有什么事了,就想着浑水摸鱼,撤下去。 “且慢——”道天机的出声叫住明潇,宗俸堂堂主刚刚压制下去的慌张又再次浮现上来了,他开始担心,是不是眼尖的道天机发现了什么! 而道天机绕着明潇看了一圈,仔细打量后,说道“小子,平时一定是疏于修炼了吧,怎么被人猥-亵连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众人啼笑皆非,堂主呼了口长气,原来是虚惊一场。 叶辰宗以剑器为尊,而残道又是剑器至尊,道天机有意让宗门弟子一睹其光彩,赵十四不能驳了他的面子,只好当众施展。 宗内选出了十名弟子,以陆晨为首,都是正统弟子中的佼佼者。 悠悠叶辰宗门,追求剑道极致已逾千年,独创的凰一剑诀被他们夸捧成了内道剑法的始宗,赵十四虽然能受到他们的尊重,但他的剑法在叶辰宗弟子眼里,就是野路子。 空旷的斗剑场里,来了很多叶辰宗的弟子,无非都是来看本门凰一剑法是如何挫败外门剑法的。 “十个师兄都是宗门里一等一的高手,赵十四就算再强,也不可能在他们手里讨到便宜。” “就是就是,外家的门路的门路也强不到哪里去。” “……” 叶辰宗的弟子议论时,不远处站着一个灰衣老者,抚着白髯,笑得神采奕奕,他姓田,是宗门里的首席剑道执教,年过七旬,武道修为已经到了上平元境了。 他的剑道教义就是:罢黜百道,独尊凰一。宗门内正统弟子看不起非正统弟子的风气就是他带起来的。 十个师兄,明潇没有一个不认得的,都是门中的精英,公认的天才,走路都不带看人的那种。她看这个赵十四也不精壮,一副瘦弱书生的样子,一下子对阵十人,怕是兜不住。 但隐隐之中,她总觉得赵十四有一股谜之自信。 现在人来得太多了,场面一度喧哗吵闹,道天机不得不亲自站出来维持秩序。 “肃静——,无关弟子站到比剑场划定的黄线界外去,”他视线转而落到那十名弟子上,问道“你们谁先来?” 按照规矩,赵十四是前辈,应该以一敌十。但这十个人入眼的时候,道天机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田执教挑的都是宗门排名前十的弟子,明显是想让赵十四下不来台,就他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战胜他们十个。 所以他言语中巧妙地改变了挑战的规矩。 “我来——”十人中走出一个高壮大汉,扛着一口阔剑,剑长三尺,宽却有六指。这种厚刃剑威力无比,剑过留痕,但挥舞起来很不方便,十分考验剑主的臂力和握力。 “前辈,我彭自明向您讨教。” 赵十四见彭自明身高体阔,和这口巨剑倒是相配。 人群中响起阵阵嘘吁声,宗门里,谁人不知巨剑彭自明,他的剑道只需一个字便能概括,那便是蛮。此人出手出来不计较后果,对谁都要使出十分力,打死打伤听天由命。 “我想跟你打个赌。”彭自明从腰间取出袋子,打开,众人瞧见,里面竟然有二十块龙穴石髓,石髓周围带着一圈纯纯的白色,一看就是没有杂质的上等货。明潇每月领到了四块龙穴石髓的价值远远比不上他一块的价值高。 “我若是不能在前辈手下过二十招,这二十块龙穴石髓就归你。” 凰一剑道修炼极其耗费灵材,许多灵材的耐用度太差,往往达不到很好的功效。但龙穴石髓不一样,它的耐用性很好,所以在高级的宗门弟子之间,被当成了流通的货币。 若是这二十块龙穴石髓都用在自己身上,不出十天,他便能提升一个境界。可是天上不会白白掉馅饼。 “你想从我身上要什么?” 赵十四很好奇,都说舍得了孩子,套得着狼,彭自明付出如此代价,想要干嘛? “要是我过了前辈二十招,我想要你手中的残道剑。”彭自明的眼底滑过一丝算计的意味。年轻人,总喜欢打赌,彭自明想着要是得到了残道剑,那么他在剑坛,乃至北朝,都声名远扬了。 这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赵十四微微点点头,竟然同意了。 这彭自明虽不如赵十四武道修为高,但也是上清元境的好手,要在赵十四手下走二十招又有何难? “十四,我看,打赌之事就稍后再议……”赵十四毕竟是道天机请来的人,不能白白看着他栽更头。 可赵十四一旦来了兴致,谁也挡不住他,他打断了道天机的话,道“无碍,游戏一场。” 彭自明听赵十四口气很轻松,似乎是带着对他的不屑,他几时被人怎么看轻过。巨剑猛地扬起,彭自明的手骨爆响。 嗖! 剑风像一面墙似的压来,一个照面间,赵十四拔剑了。 那气场的空前强大,逆天的压制力震慑住了每一个人。地动山摇,鬼哭狼嚎,也不过如此! 持残道者,力拔山兮气盖世! 贴面近身,剑刃相接,两股剑气相撞间,算了走了一招。彭自明心喜,赵十四也不过如此,最有气势的一招,他接的毫不费力,那之后的十九招,想必也能接住。 轰! 第二招的气势,忽得巨增,从赵十四的身体里爆发出来,引起了在场众人的一片惊呼。顿时间,剑影灼灼,持剑起势的那一刻,赵十四挥出了八成力的一击。 剑斩出的那一刻,彭自明眼前仿佛看到了白浪滔天,波涛澎湃,席卷而来。 犹豫间,人已经被挥来的剑气轰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赵十四没动杀机,但彭自明已经已经没有再在之力了。 “这是什么剑诀,竟然比我还要霸道!”彭自明捂着胸口,有些震惊地说道。 凰一剑道,分八门八类,彭自明当初就选了最蛮霸的一门,练到至今,已有十个年头了,小成之上,大成不远。自认为比起蛮力,别无二人。 可没想到,还有比他更霸道的存在。 第142章 凰一剑道——九门 叶辰宗的弟子无不惊讶,瞪大了眼睛都看着赵十四,本以为彭自明至少能走二十招,结果只走了一招半,连两招都没到。 “第一招,我只用了三分力,试探一下你的武道境界。抱歉,你在我手下走不了二十招。按照赌约,这二十块龙穴石髓,我收下了。”赵十四捡起地上的布袋,掂了掂,二十块龙穴石髓还是有些分量的。 彭自明那就一个气啊!不仅丢了二十块质量上乘的龙穴石髓,还在宗门弟子面前丢了这么大的面子,特别是让那些非正统的弟子也看到! 看赵十四脸色未变,彭自明更是感到心中有些羞辱,可比剑场上,成王败寇,就算再不服,他也只能憋屈地忍着。 “彭自明就这么……真是出人意料啊。” “是啊,只走了一招半,结束地也太早了,我还以为至少会熬过二十招。” “难道外门剑法真的有那么厉害吗?不是说我们宗门的凰一剑诀才是独步天下的吗?” “你懂什么,像赵十四那样,是到了外家剑道的鼎峰了,再怎么修炼都无济于事了,而我们派的凰一剑法那是无穷无尽,永无边际。” “有道理,看那里还有九个师兄,定会好好挫挫他的锐气。” 正统弟子们你一言我一句地议论着,阐述自己的看法,人群之中显得毫不起眼的明潇却一直没有说话。 全程看着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比试,她诧异,为何刚刚在这场决斗中,仿佛开通了神识,看清楚了赵十四每一招的速度和力道。 第一招,用力三分,完全是漫不经心。 第二招,用力八分,但手势上还是刻意地放慢了,根本就是再以一个前辈的姿态和后辈比武,让力三分,点到为止。 “下一个,还有谁想上的吗?”道天机看着剩下的九个弟子,问道。 赵十四仔仔细细地看过了九人之后,淡淡道“别麻烦了,一起上吧。” 话音刚落,在人群中又是一阵嘘吁声。这口气,在外行人看来,真的是狂妄无比。 “前辈,我们师兄弟九人,以多敌少,怕是胜之不武吧。”陆晨嘴上说的恭敬,心里却是暗骂道:这个狂妄的莽夫,以为打败了个最菜的彭自明,就无敌了,可笑。 可赵十四面不改色,说道“没事,一起吧,我不会伤到你们的。” 站在赵十四的立场上,他的确是这么想的,也要这么做的,没有放大其词。可在别人听来,却是另一番意味。 心性高傲的正统弟子,把这话都当成了赤裸裸的羞辱,陆晨他们本来在宗门里就如星辰般被对待,怒点本来就低。 “指教了!” 九人不待半刻,纷纷拔出剑来,一齐攻上来。九人的气势叠加在一起,像一条刚腾出水面的蛟龙,露出了锋利的牙齿。 九剑齐攻,就算每人随便选一个位置,就凭赵十四一人一剑,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论谁看,都是一个照面就会结束的战斗。 九剑剑气卷起的气浪带起了地上所有的颗粒,呼啸至赵十四面前的时候,已经是黑乎乎的一团了,以至于青砖石地板早已炸裂,爆成一粒粒细小的粉末。 凰一剑诀分为十门:智、力、幻、影、蛮、稳、沉、阴、阳、生。每门都都独特的门路,但大体的框架,套路还是换汤不换药。 这九人加上之前的彭自明的蛮门,正好凑齐了凰一剑诀的十门。 身在叶辰宗宗门里的弟子只听说过十门合一的凰一剑阵,但从未见过,今日真的是打开眼界。 在那黑团中,众人仿佛看到九只扑飞在一起的金色凤凰,那是由九门剑气形成的特殊光景,绚丽无比。 就在众人惊叹围观的时候,一柄穿天的剑刃划过,瞬间穿死了九只凤凰。剑身极快地而去,留下红色的光芒扫开了雾霾黑气。 咚! 残道插在一颗大树上,入木一尺有余。 九人的剑阵顿时分崩瓦解,倒地吐血不止,九人之中,当属陆晨伤得最轻,刚刚赵十四的那一剑穿过的时候,他守在剑阵的尾端,残道只是与他擦肩而过。但那周身包裹着的剑气已经震伤了他的心肺。 他倒在地上,自封心脉,吐了口血,开始运功调息起来。 赵十四掷出的这一剑,驱动了体内丹田处的两股真息,神龙之息和火神意志。在巨力的推动下,能在一瞬间达到雷霆万钧之势。 见这九人武道修为境界不高,赵十四本不想伤到他们,但谁料到,他们九人组成剑阵,气势蓬勃。如果他不出手,一定会损命在这剑阵之下。 出手,只是最无奈的选择。 看到如此厉害的剑式,众人震惊之余,不免开始怀疑自家内门的凰一剑法,是不是真的天下无敌,为何都是败在赵十四的一两招之下。在场的长老中,脸色最难看的莫过于剑道执法,彭自明输了也就罢了,九人的剑阵都被一击绝杀。 当着那么多非正统弟子的面,他的老脸都挂不住了,感觉周围都是嘲笑他的声音。 其实,刚才两次出手,赵十四都是后发制人。 在蓄力起势的那一刻,无极剑诀的剑谱好像缓缓的在他面前打开,上面的图案生动地展现在他的脑海里。 剑招,就是随手捻来,想用便用。 “好了,到此为止吧,把受伤的人扶到后堂去,每人派给三十粒行军丹。”道天机看着有愈演愈烈之势,赶紧出手解决了这个场面。 行军丹是治愈内伤的上好良药,平时道天机自己都舍不得用,今天这个场面下,他也顾不上舍得不舍得了。 “大家移步到内堂,再去议事吧。”道天机提议道。 “堂堂司马,外门剑法真是了得,老夫大开眼界,我们内门凰一剑诀自认小孩子把戏,自愧不如,告辞。”田执教上前说了些冷言冷语之后,便拂袖离开了。 田执教走后,众人一阵尴尬,要说凰一剑法的不好,那绝对是当众打道天机的脸,那可是叶辰宗至高无上的顶级剑诀。 “其实,我刚才赢得实属侥幸,凰一剑法中的剑阵威力确实可怕,可当时只有九门,若是十门合体,我怕是怎么都赢不了。”赵十四缓缓地说道,话里一半诚恳,一半夸捧。 大家互相给了面子之后,和谐的场面才能继续维持下去。 道天机,赵十四和众位长老,堂主刚刚坐到内堂里,忽得来了一个弟子,对道天机说道“宗主,李大虎说什么都不愿意下山去,还说有冤情,要当众禀告给教主。” “此事由我处理吧,毕竟是我宗俸堂出的败类,也是我的责任。”堂主看着道天机微皱的眉头,毛遂自荐道。 其实他是慌张,害怕自己隐藏了多年的秘密一朝被人发现。 道天机看着来报告的弟子,慢悠悠地说道“谁都别去了,你去告诉他,我没空见他,多给他一些钱财,打发他走便是了。” 有龙阳之好的人,任由道天机想想,都会起鸡皮疙瘩,更别提去亲自见他。 堂主今日的心情可谓是一波三折,一直在剧烈地起伏着,仿佛走在悬崖边上,只要一个不注意,便会跌得粉身碎骨。 不行,他必须找个由头,把明潇安全地送下山去。这么想着,他的眼神忽然盯住了赵十四。 按理说,李大虎想要轻薄明潇,被赵十四所救,可赵十四却没有发现明潇竟然是女儿身,这就说明他看似细心,实则粗心。 好了,那就是他了。 堂主想着美事,嘴上跟着笑出声来,道天机听到了,不由得疑惑地问道“老魏啊!你平白无故的,在笑什么啊?” 突然一声惊问,魏堂主转笑为咳。 “咳-咳-咳,宗主,我刚刚在想明潇的事。” 明潇,道天机听着挺熟悉的,想了一阵,不就是刚才那会被李大虎差点猥-亵的孩子吗,他出口又问“他这么了?” “明潇这孩子,这些年耗费了许多灵材,修为还是没有一点长进,我想着把他送下山去,好好历练一番。” 按照宗门的规矩,非正规的弟子一定要留在山上负责宗门里的杂事,直到转正为止,才能自由下山。但这是宗俸堂堂主提出的建议,道天机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这样也好,让这个孩子下山历练历练,长得壮实一些,再上山来就不会被欺负了。” “江湖险恶,单单放明潇这孩子一人下山,照着他善良的天性,怕是活不下去啊!” 都同意了他的意见,还有那么多可是,道天机听得一阵心烦,“老魏,有话直说无妨,不要吞吞吐吐。” 魏堂主等的就是这句话,笑道“宗主,我将明潇托付给赵司马,一来,有人照顾,我好安心。二来,司马的武道修为今天我们有目共睹,他一定能在修炼上给予明潇一些帮助。” 他的话说的一板一眼,很有道理,道天机听了也觉得有道理,不由得点点头,附和道“你这个主意不错。” 第143章 肖家嫁女(二更求收藏!!!) 赵十四听他们说着,明潇,想来应该是他从李大虎手下救出的那个小白脸吧。 身为男儿,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赵十四对他怎么都生不起好感。 “十四,你看如何?”道天机询问着他的意见。 他刚想拒绝,可今天打伤他宗门弟子多人,又加上原来受过他老人家无数的照顾,也不好意思拒绝。 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没有异议。” “好,那我就倚老卖老一回,让明潇跟着十四下山去吧。”道天机一言落定。 …… 宗俸堂,明潇的屋子里。 明潇突然接到下山的指令,还是宗主他亲自下达的。提起下山,明潇很开心,终于可以趁此机会好好见识山下的风光了,可一想到要和赵十四一起下山,她又高兴不起来了,因为这摆明了是要让赵十四管着她。 让人管着,那跟待在山上宗门里有什么区别,一样都是在笼子里。 魏堂主走进屋子一看,明潇还一动不动地坐着,不免有些生气,怒道“这么还没有开始准备!” “堂主,我不想跟着司马一起下山。”明潇低头,十分不情愿。 魏堂主转身合上屋门,语气变得低声许多,温和道“明潇啊!你七岁那年,父母双亡,我本不想带你上山,因为宗门有规定,不能收女弟子。但我念你可怜,才收你进宗门。这些年,你扪心自问,我待你视如己出,大事小事,都偏袒你。你说是,还是不是?” 他目光诚恳,说的句句实话。明潇也不禁点点头,堂主的确一直在照顾她,给她最好的待遇,视她如己出。 见明潇神情有些松动,他又劝道“如今你越来越大了,万一哪天你是女儿身的事情被人揭露了,首当其冲被问责的就是我。”魏堂主指着自己的鼻子,神情激动道。 “那怎么办?”明潇听得心猛地一紧,要是连累了堂主,那她真是后悔莫及。 “你跟着赵十四下山,一定不要被他发现你的女儿身,乘机找机会逃走,我给你留住了银两和灵材,随你以后是要继续修炼,还是过普通身后。”魏堂主已经替明潇想好了后路了。 “那好吧……”明潇不想连累堂主,只能这样了,但一想起要离开了养育自己多年的堂主,她一时间有些感伤。 魏堂主看着也不好受,这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但还是要狠下心,“去吧,以后有缘自会再见。” 他回身打开门,离开了。 站在赵十四面前,明潇不自觉地发抖,紧张,毕竟自己面前站着的,是当今北朝军的主帅,一连挫败了十位顶级师兄的高手。 赵十四也察觉到了这个小白脸的紧张,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说道“别紧张,我又不是什么怪物,会吃了你。” 身体的触碰,让明潇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猛地推开了赵十四,神色很激动。 这小白脸,估计是被李大虎这样的人给吓坏了,一时之间,对别人都有恐惧感。这样想着,就想通了。 “走吧,给你的宗主,长老,师兄们告别之后,我们下山吧。” 明潇有礼地跟宗门里熟悉的一一告别之后,咚咚咚地跟在赵十四身后,下山了。 此处离王都不近,但赵十四无意要御剑飞行,想着悠哉悠哉走一遭。 沿着官道二十里地,发现路边有一家客栈,赵十四带着明潇进去了。 “我先去解个手,你在这里看着行李。”赵十四说完找茅厕去了。 明潇现在心里想着的就是堂主吩咐她的事,不能让赵十四发现她的女儿身。可她正在发育阶段,身上的特征越来越明显,时间一长,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既然留下来行不通,那她就跑吧。趁着现在的大好机会! 她背起行囊,里面装着堂主给她备好了十章银票,龙穴石髓三十块,真灵丹等灵材若干,够她在江湖上混个四五年的了。 等到赵十四一身舒畅地出来的时候,发现那个小白脸不见了。顿时脸色微变,问店里的小二道“你看见坐在这里的小白脸了吗?” “看见了,刚刚提着行李走了。”小二从未见过生得如此俊俏的小白脸,多看了两眼。 走了!莫名其妙! 赵十四真搞不懂这个小白脸在想什么?一点江湖经验都没有,就想一个人闯荡江湖。 无奈之下,他还得疾步出门找人,这是道天机托付给人,万一出了事,他如何向道天机交代。 那面的赵十四急得要死,这里的明潇却悠哉悠哉。 不知不觉间,她来到了五里开外一个名叫绿庄村的地方,村庄里正在准备一场庙会,村民们都穿着奇怪的服饰,树上到处挂着红灯笼,福字宫灯,一派祥和热闹。 那牛鬼蛇神的面具,各式各样的发簪,栩栩如生的手工糖人,都是明潇不曾见过的,她好奇得流连忘返。 人群中忽然又人吆喝道。 “肖家招亲咯!” “听说闭门不出的萧小姐长得貌若天姿,又生在我们绿庄村第一大户,肖家。谁要是娶了她,那真是好福气。” “谁说不是呢!快,快去看看。” 明潇庆幸,头一次下山竟然碰上有人家招亲,她也跟在人群后去凑热闹。 村里空旷的地方,临时搭建了一个展台,周围站满了肖家的人在维持秩序。展台上,站着一个中年人,目光威严,另一边的红木椅上,坐着一女子,身着红色嫁衣,头盖红布,屈膝闭腿坐着,仪态宛若一朵将开未开的莲花。 “欢迎各位,今天是我绿庄村肖家第一次面向整个绿庄村招亲。等会小女会抛出绣球,一炷香的时间内,不管动用武力,还是计谋,最后拿到绣球的人就可以做我肖家的乘龙快婿。” 肖家主放言后,台下皆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大门大户,肖家的女儿,谁娶了谁下半辈子都不愁吃穿了,就冲这一点,谁能不动心。 “预备,一……二……三。” 绣球呈曲线弧度,从展台上抛下—— 第144章 被抢亲 饿狼堆里,扔了一块肉,是什么场面? 绣球还未落地的时候,人群已经打成一片了,张三把李四的脸打歪了,王五把赵六踩在了脚底下…… 人群中,到处轰来一拳,横来一脚。 明潇的内心是崩溃的,这些人都疯了,丧心病狂的,像是八辈子没娶过婆娘一样。 哐! 不知道哪里踢来的猪脚,明潇本来好好地能站在,一个踉跄,跌了个狗吃屎。她拼命地在地上爬着,东躲西藏。 不一会儿,她白净的脸上就挨了几大块黑乎乎的脚印。 头顶上,人群的打闹声越来越弱,因为打着打着,他们发现绣球不见。 “绣球到哪里去了?”李四虎头虎脑,人高马大的,是作为抢绣球的霸主,王五也不甘示弱,两人打得正酣。 “不是刚刚在你手里吗?” “对啊!刚刚的确在我手里。” 全场开始找绣球了,突然听得一声锣鼓响。 “时间到——” 肖家主一声大喝,众人看见那香炉里的一炷香已经燃到了尾端,抢绣球的时间到了。 “肖家主,绣球不见了,怎么办啊?”王五,李四都争得个鼻青脸肿,谁也不想便宜落了空。 “谁说绣球不见了,不是在那吗。” 顺着肖家主的手,众人看到,地上趴着一人,他的肚子下面躺着的,就是绣球。 明潇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过来的时候,心中大叫不好。 果然,李四,王五横着脸,攥着铁拳要打她。 完了,完了!他们两个身强力壮,即使不算修道人,也有一身厚实的筋骨,她一个吞元境的小弟子,怎么打得过? “住手!”肖家主厉声吼道“时间已到,按照规矩,这位小兄弟已经是我肖家的姑爷了,你们要对付他,我肖家必会叫你们好看。” 肖家主一言,重如千金。李四,王五虽心有不甘,但都罢了手。 明潇白白净净,一脸的书生模样,看得肖家主心头大喜,这种小白脸,闺女一定满意。 “把人抬回肖家,立刻成婚。”肖家主一声令下,五个大汉不由分说,抬起明潇就走。 明潇拼命地挣扎着,喊道“还有没有王法,光天化日之下,抢人!”而且还是抢她去做姑爷,这怎么能行! 大汉们都是肖家的家丁,一听明潇要王法,不禁都冷笑道“呵呵——,小子,在绿庄村,我们老爷就是王法。我劝你还是不要反抗,乖乖从了我们家小姐。” …… 赵十四御起飞龙步,疾行了数里,到了绿庄村,看到一老头满脸悦色,在村口放爆竹,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老人家,你们村是有什么喜事吗?”赵十四问道。 老人看到一个英朗的年轻人,喜悦地回答道“是啊,我们家小姐今天要成婚了,那可是我们村的大好事啊。” 老人说到大好事的时候,神情明显一顿。 “那真是可喜可贺!” “年轻人,不嫌弃地话,我带你去喝杯喜酒吧。”老人热情地拉住了赵十四,不让走。 赵十四推拒不过,“那我恭敬不如从命,进去讨杯喜酒喝。” 肖家的院子里挤满了人,肖家主也现在外头吹牛“你们那是没看到,我女婿,长得多俊俏,青年才俊。” “那是,若不是青年才俊怎么能配得上肖家的身份。” “肖家主,你有福了。” 村民们都在奉承着满嘴说好话,肖家主一得意,放言道“说的好,你们几个今年的田租不用交了。” “谢谢肖家主!” 肖家是方圆十里内最大的地主,几乎掌管着绿庄村所有的良田。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是肖家的佃户,所以都得小心翼翼地讨好着肖家主。 肖家后院,大小姐的闺房里,明潇被结实地绑在了椅子上,手脚都不能动,嘴也被堵上了,一脸生无可恋。 “相公,我来了。”屋门被重重地撞开了,明潇看见一个肥得跟猪一样的女人朝着她扑来,身上堆起的肉仿佛动一步就会丢下来似的。 她肥也就算了,还长得丑,浓眉厚唇,活脱脱的男人模样,她伏在明潇的脖间嗅着,一脸享受道“相公,你身上真香。” 不对啊!展台上的肖家小姐,明明长得窈窕细瘦,怎么会是这个大肥婆! “你想说话?”肥婆看着明潇满是惊讶的样子,问道。 明潇用力点点头,嘴里的布团被肥婆抽走了。 “你能不能放了我……”明潇知道,这里外都是肖家的人,喊人是没有用的,只能可怜巴巴地求着肥婆。 肥婆的脸由喜转怒,狠狠说道“不能!” 好吧!谈判瞬间破裂。 不过,她又转而劝说明潇道“你也别逞能,我翻过你的包袱了,都是一堆破烂,活得多落魄啊,从了我,要钱有钱,要田有田。” 什么?破烂!明潇气得半死,那都是堂主留给他修炼用的灵材,真是不识货的女人! 她刚想出声反驳,嘴又被肥婆堵上了。 “相公,好好在这里待着,娘子等会就来和你共度良宵。”说话间,肥手又在明潇白嫩的脸上摸了一把,得意地离去。 放爆竹的老人把赵十四领来之后,也没来得及招呼,又忙碌去了。 赵十四在肖家的院子里随意地逛着,无意间,突然扫到角落里的包袱袋上。 四周无人,他掀开包袱一看,龙穴石髓,真灵丹! 那不是小白脸的东西吗!莫非,小白脸在肖家。 赵十四开始四处搜寻明潇的踪影,可院子里外都是村民,哪有小白脸的踪迹。 “客人,你在找谁啊!酒席都要开桌了,赶快随我入席。”老人赵十四看见便催促道。 这是别人家的喜事,赵十四可不能扰了。算了,等婚礼结束之后再找家主问问好了。 赵十四跟着老者入了桌,桌上摆满了鸡鸭鱼肉,丰盛得很。 忽的,门外锣鼓喧天,是新娘子来了! 喜婆背着一坨肉山,缓缓挪进来。 赵十四看呆了,这新娘子胖得快要把红嫁衣给撑开了,喜婆累得跟头将要累死的老马似的。 咚! 新娘落地—— 像是放了一座山,连宴桌上了菜肴都跟着震动。 如此新娘,算的上是奇-葩了。可满屋的村民不仅没有一个笑话她,还纷纷夸赞道。 “新娘子真秀气啊!” “是啊!是啊!一脸旺夫相。” “可不是吗?这个是我们肖老爷的掌上明珠,倾国倾城啊!” 噗—— 赵十四喷酒了,倾国倾城!厉害了!这帮人可真会胡说啊! “看,新郎官来了。” 明潇穿着新郎红袍,被两人擎着胳膊押解入堂。 “新人佳偶天成,择此两日,促成美事。”喜婆眉开眼笑,这桩婚事一成,不知道肖家主要给她多少赏钱。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三拜天地……” 呜呜呜—— 喜堂上竟然传出了低低的抽泣声,众人哗然,大喜之日,新郎官不喜反哭,难道是因为娶了一个这样的婆娘? 赵十四原本没有注意,当哭声一起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新郎官居然是明潇。 看她的那个表情,分明是写满了不愿意!这是一桩明显的抢婚。这个小白脸行情还真的好,到处有人抢着要! “放开他——” 赵十四撂下筷子,突然从人堆里立起。 肖家主仔细盯着赵十四看了一会儿,也没认出来,便问道“你小子也是想来娶我女儿的,长得倒是有几分正气,不过你来晚了。” 赵十四被他当成是抢亲的人,正在心里沾沾自喜。 “肖家主,我对你女儿无意。我要你们放开他。”赵十四瞬间移动,跟一阵烟似的在酒席间穿梭。 几乎在眨眼间,他从两名家丁手中夺回了明潇,搂在了怀中。 “这婚礼前无媒妁之言,后无三书六礼,如何成的婚?”小小的明潇被赵十四转而护到了身后,面对着肖家主和满屋子的村民,面不改色心不跳。 肖家主被以为赵十四只是说说,没想到真的动手来抢,当着那么多父老乡亲的面,他气得脸色涨红,喝道“干-你-屁-事?” 明潇抓着赵十四的衣服袖子,被肖家主这一声大喝吓得瑟瑟发抖。原来这个小白脸胆子还挺小的。 “此人是我师弟,动他得先过我这一关。” “笑话,来肖家作乱的,都得打断两条腿再出去。”人堆里挤出十多个家丁,朝着赵十四围过来。 就区区十个人,就像要打断他的一双腿,现在的人一个个的都在想什么? “呵呵——,我奉劝你们,真的不要和我动手。” 啶! 光线一明一暗,好像有一道白光略过,没人看的清楚。 轰—— 整间屋子的六根门柱齐齐被他剑气斩断,整个屋顶顿时倾塌下来。漫屋子的灰石烟气,呛得人直咳嗽。 乘着这时,赵十四一手抱起明潇,一手御起残道剑。 如一道白昼,消失在人村民的面前。 待到烟灰散去的时候,肖家主想要再去找那两人的时候,早已经不见踪影了。 他只得暗骂道:可恶,姑爷没找到,连带着屋子也被人拆了。 第145章 瘟疫(二更求收藏) 一剑绝尘,遨游在九天之上,踏着云气,明潇都不敢低头往下看,死死抓住赵十四的衣服。 赵十四没好气道“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怕的。” “我不要睁眼。”明潇摇摇头,耳边嗖嗖地刮风,她怕一个不小心就从天上掉下去了。 御剑穿过了一大片云雾之后,便能隐约看见王都了,那是坐落在三面大山的合围处,一座四四方方的城池,自古以易守难攻而闻名。 赵十四身体前倾,剑势也跟着俯冲下去。身旁擦过的流风变得更加猛烈了,明潇只能更加紧紧地抓住他,最后也顾不得堂主说的男女授受不亲,躬身抱住了他。 当急风又转为柔风的时候,他们已经落在了地面上。 看到城墙上刻着的王都二字,明潇不由得心情大好,她终于从笼子里出来了,变成了一只自由的鸟儿。 “我在城中给你安置一处宅子,你先在我帐下帮忙做事,每个月都会有俸禄拿。只是这王都不比宗门,需要修炼用的灵材,还是得靠自己动手去找。王都的黑市也有卖的,只是价格比较昂贵。” 赵十四简单和她说了一下王都里的规矩之后,便带她去了那处宅子。 刚刚安顿好明潇,他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司马府,没想到为他等门的竟然是夏南莙。 “叶辰宗距王都也不远,你怎么去了好几天。”夏南莙目光灼灼,仿佛赵十四只要说错一个字,就会怼-死他那般可怕。 赵十四低声下气地回答道“途中有事耽搁了。” 夏南莙微微颔首示意,不在多问,凡事刨三分,绝不打破砂锅问到底。 “工部的王大人刚刚来过……” “王大人,主管运河开凿的王大人?”赵十四印象中工部只有那么一位王大人,上上个月被北朝王派去主管运河开凿一事,如此算来,现在应该是工程正忙的时候,怎么会有空来找自己。 每当赵十四不在的时候,夏南莙就全全掌管司马府的大权,王大人一见夫人在,一股脑地便把实情告知。 原来,朝廷为了修建通往南边的运河,召集了十万劳役。 可上个月,工程开挖不到十分之一的时候,劳役中接二连三有人病死。起初是以为监工虐待,后来查实并无其事。 但还是有劳役不断死去,请来的江湖郎中都说这是瘟疫,没有根治之法。 可这毕竟是十万人呐,要是都死了,朝廷的根基,国家社稷都会受其动荡。束手无策之际,他突然听说司马精通各类歧黄之术,会医治各种奇难杂症。 赵十四听罢,心陡然一沉,想那开凿运河的人就在王都城郊,瘟疫要是处理不当,很容易蔓延祸害到城中百姓,“得先让病患隔离开来,防止更多人感染。” “这个我已经跟王大人吩咐过了。”夏南莙不急不缓道。 赵十四环顾屋子四处,没有看到那个调皮捣蛋的家伙,疑惑的问道“那小子哪里去了?”几日不见,赵十四满想念小子的。 “天机院组织,去天穹山问道去了。” 自道场那一闹之后,天机院的讲师开始对司空一马格外照顾,不管院中的大小活动,都不敢忘掉他。 就像这次天穹山问道之行,本来是院中一些年纪较大的学生才有资格参加的活动,讲师破例让司空一马也参与其中。 天穹山可是吸纳元气的宝地,赵十四不知道那小子去过一次之后,武道修为会不会有所增长。 第二天,赵十四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运河开凿的工地上,十万劳役都已经停工了。 工地上搭起了一座大棚子,专门用来隔离患了瘟疫症状的劳役。 赵十四刚想进去,王大人跟在后面畏缩着不敢进去,“王大人,怕死就好好在外面待着。” “好嘞,谢谢司马,谢谢司马。”王大人一听不用进去,立马磕头谢恩。 刚撩开帐门,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棚子里躺着上百个人,都在低声痛苦地哀嚎着,看到赵十四进来也没有察觉,看来是神志已经混乱了。 他抓过一人掐住嘴一看,那人的舌头都成绛红色,脸上,身上,到处都发满白斑。一探脉搏,脉数完全混乱,果不其然,这是瘟疫之兆。 瘟疫因起,大都是由于时令的交替,或者是动物的传播,很少是因为无缘无故的原因。 赵十四走到帐外,对着王大人问道“最近工地上可曾发生过什么事吗?” “没有……”王大人仔细想过之后,摇摇头道。 不应该啊!他的眸子变得幽深,盯着王大人看了一阵,并未有发现他像是有说谎的迹象。 “司马,小人知道一事,”一名军衣监工大声开口道,“上个月,我们把岐山上的树砍了个大半,不知怎么得,山上几乎每天都有野山羊,野兔子,野山鸡撞死在树桩前。劳役们每天都能捡到,饱餐一顿。” 山上突如其来撞死的野兽?岐山? “带我去岐山看看。”赵十四对那个监工说道。 “岐山就在工地的东面不远处,小人这就带你去。”监工熟门熟路地带赵十四去了岐山。 从远处,赵十四就能看到,岐山上的确少了很多树,独独留下树桩,露出了光秃秃的山头。 “你们砍那么多树,要用来做什么?” 监工不知道赵十四问这个和瘟疫有什么关系,但还是耐心回答道“我们开凿运河,河床挖的非常阔,河道也很深,所以要在河的两侧插上一排树桩。” 这一切都是按照施工要求来办的,对于木材的需求量非常大,他们就地取材,就选了树林茂密的岐山,可没想到,工程才开了十分之一,岐山上的树已经砍得差不多了。 经监工这么一说,对病源,赵十四是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了,但要论到如何医治那么多人,赵十四嚼劲脑汁都还没有想出办法。 他几乎把他读过的所有医术都回忆了一遍,依旧没有特定的药理可以用来医治瘟疫的。 第146章 药方(今天爆发!!) 众人无语之时,山道上来了一骑白衣,踏着滚滚烟尘而来。 走到近处,他翻身下马,手中拿着黄色帛布。 圣旨到—— 那人是北朝王李厉派来的白衣特使,王大人和监工心里一咯噔,瘟疫之事没想到还是惊动了王上,不用多想,圣旨下诏必罚无疑。他们来不及多想,便俯首跪下了。 周围的劳役们不明所以,但看见王大人和监工都如此,也赶忙效仿,也都跟着跪下。 赵十四享有先王特权,见王不必跪,见圣旨也自是不用跪,微微颔首示意。 “北朝历790年,胜武王诏曰。” “工部尚书王策,开凿运河,进度缓慢,久日未果,劳役中更是有染瘟疫,治理不当,寡人甚不悦,念其功绩,贬谪为工部侍郎,上缴一年年俸。司马赵十四,精通药理,岐黄圣手,特奉其为治瘟推手,全权负责此事。” “谢主隆恩!” 王策官降一级,没了一年俸禄,心中自是苦闷,不过好歹是推脱了这个烫手山芋,算是有得有失。赵十四面色却是沉重起来,李厉这招真可谓是先礼后兵,先是料想到王策回来求助于自己,然后施与一道圣旨。 于公于私,他都不能推脱。 他要是治理得好,那便是李厉唯才是用,若是他治理得不好,李厉又能借机卸了他的兵权。 看来现在,他是进退维谷。既然如此,他便要迎难而上,天不行人事,我必替天行人事。 帐篷前的空地上,架了一口大锅子,冒着滚滚烟气,赵十四站在梯子上,搅汤药。明潇也被他叫来帮忙了,她挑着往锅里扔草药。 “连翘三钱,柴胡二钱,葛根二钱,生地五钱,当归一钱五分,赤芍三钱,桃仁八钱,红花五钱,川朴一钱,甘草二钱,苏木一两五钱,石膏一两。” 明潇照着药方上写得抓药,越看越奇怪,这样奇怪的药方,她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这药方为什么那么古怪,能管用吗?” 赵十四搅药汤的一手未停,体内的火神意志单核运转,另一手驱生出火力,助锅底的火势。看着火势越烧越旺,他才淡淡说道“瘟疫也是分很多种类的,据我观测,这场瘟疫应该是鼠疫,这药方是我研读了药理八手之后,想出的偏方,不管有没有用,先试试。” 大锅不停不歇连着煮了三个时辰,药终于熬好了。 明潇端来一碗,帐篷里的所有人看到明潇端着汤药来了,争着抢着要先喝。赵十四选了角落里躺着的一个年轻人,他眼珠泛白,额头不断地冒着虚汗,浑身抽搐,已经病入膏肓,奄奄一息了。 赵十四心一横,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端着碗慢慢地把黑乎乎的汤药顺着嘴灌下去,温暖的液体入腹之后,年轻人的面色一瞬间变得柔和许多,紧绷着的肌肉也开始放松。 看来,药是起效果了。 所有人看到如此场景,欢呼雀跃,拖着一副病体,涌上来围住了明潇。 “恩人,求求你快给我们药吧。” “我不想死啊!” “大好人,先让先喝吧,我快要不行了。” “……” 叫闹声,乞求声,吵着明潇的头都要炸了。 “一个个都给我排队去!” 众人看到一个柔弱书生样子的人,竟然发出如此气魄的大吼,一时间被震惊到了,开始老老实实地守规矩。 一百多人,在服药之后,都出现了好转的情况,赵十四想着,这第一个阶段看来是恢复的不错了,只要按照这个药方,再来上三个疗程,这些疫民应该就是痊愈了。 “我先回府吃个饭,等到下午的时候在过来,你在锅子旁守着,等我回来。”赵十四一大早就在这里忙活了,连饭都还没顾得上吃,现在正要赶回去吃饭。 明潇点点头道,“好的吧。” 她心里暗骂道:没人性的讨厌鬼,只顾着自己吃饭,她还没吃饭呢。 思及至此,她的肚子果然咕得叫起来,好一阵尴尬,幸好赵十四在收拾药材,没有注意到。 不一会儿,赵十四便离开了。这锅子里还煮着一些药材,只是此刻几味关键的药材还没有加入,所以不必要用旺火来煮。 明潇想着先去找个地方吃饭,等会赶在赵十四回来之前到就行了。她抚着自己瘪平的肚子,安慰道“别着急,我现在就去找东西填饱你。”说完乐呵呵地哼着小曲走了。 等到明潇走后,监工偷偷摸摸地来到锅子旁,瞻前顾后,发现四周都没人,便快速取出一包药粉,倒进了锅中。 随后,他怀着忐忑不安地心情离开了。他也本不愿意要加害赵十四,可是昨天晚上回家时候,他发现一家老小都被抓走了,他这么做,都是劫匪逼他的。 等到下午赵十四回来的时候,一切照旧,添加药材,熬药,只是这一次药的味道更上一次的略微有些不同,连他也说不上来。 算了,也许是错觉吧! 照例,给所有的疫民分发了药汤。不知为何,赵十四的右眼皮老是在跳动,俗话说,左眼跳福,右眼跳灾。难道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果不其然,到了傍晚,不好的预料成真了,一百多个服药的疫民开始一大片一大片地病死。死状都很奇怪,口吐白沫,抽搐至死。 赵十四脸色大变,怎么会这样? 他紧绷着脸,朝着明潇质问道“你是按我的药方添药的吗?” 明潇点点都,回答道“是啊,我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没有放错啊。” 药方没有错,过程中也没有出错,疫民没有道理会暴毙身亡啊! “倒出药渣,我要验药。” 赵十四吩咐几名军士,倒出了锅底的药渣,被沸水煮过一遍的药材,呈现出了枯黄的颜色。他抓起一些放到鼻下一闻,果然有一股不一样的气味,不是药方中的任何一味药草能发现的气味,这很显然是毒药,有人故意下毒! 从头到尾,接触到这口锅子的人,只有明潇和他。难道是明潇? 第147章 女神小成(二更) 他转过头看着明潇。可明潇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愣愣地与他对视,问道“怎么了?” 绝不可能是他!明潇是魏堂主推荐的人,他绝没有道理在药里下毒。 “啊——” 明潇忽起一声大叫,对着他的脸喊道“司马,你……你的脸……脸上也开始起白斑了。” 赵十四伸手一摸,脸上真的褐起了一块块白斑,还在不断地蜕皮。刚刚还未有察觉,此刻觉得两眼发黑,四肢无力,脚底发沉。 这是得了瘟疫的前兆! 早该想到了,瘟疫会极快地传染,只是他太过自信,以为会在传染前,就治好疫民的病情。 “明潇,赶快按照我的药方,再煮一碗药。”他决不能倒下,疫民的命还等着他去救! “好……好,我马上。”明潇踉踉跄跄,忙里忙慌地,架起锅子生火,准备重新熬药。 嘭! 锅子猛地炸裂了,突然冒出黑衣人,一拳轰碎了整口锅子。 明潇吓得赶紧退到赵十四身后,赵十四身体变迟钝了,但还是感受到了令人窒息的杀意。 黑衣人的脸被黑布蒙住了,露出一双狼一样的眸子,死死盯住了明潇,“终于被我找到你了。”他的手里捏着一副画像,五指扣得紧紧的,身体还带着异样的激动。 那声音,像是地狱里爬出的恶鬼,阴森恐怖,明潇不自发地寒意入骨,战栗不止。 “你是谁?”赵十四勉强地仗着剑慢慢站起来,同样回以凶恶的目光,对待贪婪的饿狼,他只相信以暴制暴。 黑衣人的目光从明潇身上挪开,看向赵十四,阴冷地说道“问我是谁?知道太多可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比它危险吗?”赵十四拔出残道剑,白昼的光亮瞬间划破黑夜。 黑衣人的眼轮深邃了几圈,他不仅识得这个人,他还识得这把剑,残道!它是黑夜中最强的存在,世间残存的道义。 但明潇就在眼前,他可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凶狼。 黑夜中,一声彻骨的冷笑。 他的手如狼爪般勾起,双臂展开,气势浩荡,恶狼般朝着赵十四扑来。 赵十四想蓄势,运作丹田内的两股真息,却意外发现丹田里此刻,好像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难道是身体太过乏力,连得体内的真息都开始休眠了。 这下糟了! 哐—— 赵十四强行用外力挡住了黑衣人的狼爪,但没有料到,他的另一手随后跟出一掌,正中的他的胸膛。 “噗——”赵十四内腔震裂,涌出一大口血。 狼爪功,厉害在于狡猾的招式和蛮横的力道,赵十四没有神龙盾护体,正面接了这一掌,内脏都受到了毁灭般的损伤。 “司马——”明潇看着黑衣人把赵十四打伤了,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哈哈……残道剑,有何用?”黑衣人没有想到这一掌竟然如此成功,瞬间打费了赵十四,他的口气开始变得嚣张起来,重挫残道剑剑主,让他获得了无比的自信。 “小白脸,你快走吧,我护不了你多久了。” 明潇看见赵十四的脸上划过一丝清笑,忽而是满目的决绝。 “飞龙!” 黑色的斗篷瞬间而生,威风地披在赵十四的肩上。 风吹一扬,斗篷随风飘荡。 “啊——” 赵十四像一头绝境中的逆龙,发出了濒临死亡的怒吼,直直地朝着黑衣人一头扎去。 哐! 山体一阵晃动,山石滚落,巨响震得明潇几乎耳鸣,方圆百里都能听到这惊天动地的声响。赵十四顶着黑衣人,疾速飞奔,两人撞在了山石壁上,身子嵌入山体竟然十尺有余。 明潇忽然明白过来,赵十四这是再用命给她拖延时间,让她逃跑。 豆大的泪珠瞬间滑落下来,她来不及感动,来不及大哭一场,她得逃走,她得对得起赵十四。 转身撒过晶莹的泪花,明潇坚定地往山上的林子里跑去,树木越密集的地方,越容易藏身。 嘭! 片刻之后,山体爆炸,土石松动,在灰土烟气中,一道身影一跃而出,落到了帐篷前,赵十四的身子被摔到地上。 待烟雾完全散去的时候,黑衣人环顾四周,没有找到明潇的身影,看来是跑了。 追他,不急。他要先把地上这一个给收拾了。 他的右臂整个垂落下来,被剧烈的冲撞撞折了。这小子的斗篷不知道是什么邪物,竟然刀枪不入,还护住了小子的最后一口气。 既然还剩下最后一口气,那便了结了他。 黑衣探出手来,便要去掐赵十四的咽喉,“去死吧!”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段白绫飞过,飘飘仙子踩着白绫而来,缓缓落在地上。 “住手!”女子娇-声喝道,眼神中带着些许着急,但掩饰得很好,一闪即过。 黑衣人看到一个容貌极美的女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执着三尺寒玉剑,在月光下,相得益彰。 仿佛是广寒宫上下来的仙子,美得动人心脾。 “夏南莙,你怎么会来?”黑衣人认出了她,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诧异道“普天之下,不是你最恨他吗!你怎么还会来?” 女子面色清冷,不为所动,淡淡道“我恨他,但我不容许别人动他,这是我的底线。” “我看你是忘了一点,弱者是没有底线可言的。”黑衣人蓄力起势,掌式又似恶狼般攻起,锋利的爪牙瞬间抓破了空气,生出了一股黑风,环绕在掌边。 以黑衣人为中心,四周开始出现团团黑雾,慢慢转变成狼的样子。狼嚎声一时响彻山谷,夏南莙未退一步,眉间微收,别人在蓄力起势的同时,她也在蓄力起势。 她凭空一跃,跳起了一丈多高,两手平齐,像一只展翅的大雁一般,她的无极剑法阴篇已经在这两个月中练到了小成。 片刻间就能施展出来,黑衣人见她身轻如燕,俯冲而下,剑影如光。只用了一个照面,那些狼影就被剑气驱散,黑衣人身上也出现了两道剑痕。 血印在黑衣上,并不明显,但黑衣人还是感到了一阵无比的疼痛! 剑,太快了! 第148章 美救英雄(三更) “你不会以为只是快而已。” 夏南莙轻笑,打了个响指,黑衣人身上当场几处爆炸开花,扬起了白烟,伤口处血喷流如柱。 “谁说女人一定是弱者?” 三尺寒玉剑指着黑衣人,夏南莙眸中带笑,美得如诗如画。 本来只想抓个明潇,却惹了一个又一个麻烦,黑衣人虽然满是不甘,但不得不撤退,留在这里搞不好要死在夏南莙的手里。 他丢下两颗迷雾弹,炸起浓浓迷雾,等到风把烟雾吹散的时候,黑衣人早已不见踪影了。 现在夏南莙无心去追黑衣人,因为地上还躺着一个人。 当扯开黑衣斗篷,见赵十四满脸是血,只剩下了一口气的时候,夏南莙不由得来了一阵莫名的难受。 伤得那么重,已经不是药石灵材能医治的了。如果此刻放任他不管,赵十四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能一命呜呼。 她不明白,被她如此恨着的赵十四,为何好像特别招死神的宠幸。那既然要死,为什么不死远点,每次非得死在她面前。 之前的一番震荡,赵十四已经昏过去了,神知不觉。 夏南莙叹了口气,划破了自己的手腕,将血滴到赵十四的嘴里。 须臾之后,喝了夏南莙的血后,赵十四的面色逐渐开始变得红润,身上的伤口也开始愈合。但失去精血的夏南莙开始变得越来越虚弱,依偎在赵十四身旁睡着了。 睡前还呢喃着说道“下次记得死远点……” 赵十四醒来了时候,真是幸福极了。夏南莙躺在他的怀里,睡得天天的,面容还带着睡梦中的憨态,非常可爱。 几时有过这样的福气,平时就算打死他也不敢做的事情,今天真真实实地发生了。 “醒了就醒了,为什么还要抱着我?”夏南莙眼皮未睁,冷冷地说道。 赵十四发现,自己的一只手搂着她的肩,另一只手还……还……好死不死地搭在她的胸上。 冰山般的寒意扫过来,夏南莙给了一个你再不放开就宰了你的眼神,赵十四马上像个犯了错的小徒弟一样,放开了她。 起身时,赵十四感觉到一股暖意上流,气血奔涌。 紧接着,脑海中仿佛潮起潮涌,精气神都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一时思路敏锐,神清气爽,全身好像有使不完的气力一样。胸口的心脏哐哐哐有力地跳动,体内的两股真息如潮水般奔流不息。 奇怪,昨晚体内空空如也,两股真息都泄去了,今天又在充盈上来,而且他昨晚和黑衣人打斗的时候还受了重伤。今天早上,伤口全没了,整个人仿佛蜕了一层皮。 刷去了尘俗的污垢之后,赵十四心惊不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熟睡了一宿,赵十四的眼眸一片透亮,精神抖擞。 夏南莙颇为欣慰,看来是饮了她的血之后,在经过一晚的调息,赵十四是恢复了原来的真息,而且保住了一条性命。 赵十四舒展了一身筋骨之后,轻声问道“是什么力量如此玄妙,仅仅一晚的功夫,我的修为,精进了半个境界。” 夏南莙笑着笑着,嘴唇发白,忽得晕厥过去。 “南莙,你怎么了?南莙!”他赶忙伸手勾住了夏南莙,看她面无血色,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联系到昨晚的种种,难道是南莙昨晚黑衣人拼斗了一番,然后受伤了。赵十四心疼不已,抱起她娇小的身躯,脚下御起飞龙步,迅速往城中赶去。 明潇在走了一晚的山路之后,终于在天亮时分赶回了城中,她在王都里连一个人都不认识,连不知道赵十四住在哪里。 她只能赶回赵十四给她暂时安排的宅所里,这个时候,到处乱跑,反而会招致杀身之祸。 劳累了一晚上,加上心惊胆战,惴惴不安,明潇困乏极了,赶到宅子后,衣衫都不褪,便呼呼大睡过去。 …… 天书房里, 工部侍郎王策附跪在地上,龙椅上坐着一个英朗青年,一身镶嵌金线的龙袍上纹着二龙戏珠的图案。 他正是当今北朝的九五之尊,胜武王,李厉。他年纪轻轻,便已经接过了王权,管辖着北朝三州辽阔的土地。 眉宇间,李厉压抑着一股自信,可惜生不逢时,英雄被更厉害的英雄埋没了,可是他也是不信命的人。 “王上,开凿运河的一百多个疫民今天早上全部暴毙,太医院查验尸体之后,发现起因并不是鼠疫所起,司马的开具的药方有问题。” 王策因为这件事撤职,心中还是有些愤愤不平,今早监工来像他禀告情况的时候,他也是十分震惊。 再三斟酌之后,他决定上朝亲自告知王上,免得到时候,落得一个知情不报,与之同罪的下场。 他没有察觉到,李厉的眼角划过一丝诡异的笑。一掠即过,他故作惊讶,问道“哦——,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王策不敢直视王上的眼神,恭恭敬敬地俯首看着他的脚。 “大胆——”李厉佯装大怒,拍案而起,怒骂道“好他个赵十四,寡人相信他,才把治瘟的大任交给他,他就是这么回报寡人的信任的吗?” 他朝着门外大喊道“王禁军马瑞东将军此刻在那?” 门外的太监回答道“马将军现在这城中的练兵场里。” “马上把他给我找来,寡人要下一局大棋。” 赵十四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被他找到破绽,李厉仿佛像一只占了便宜的狐狸,面带喜色。 王策脸几乎快要贴地了,他的头顶隐约传来笑声,他很不解,死了那么多疫民,王上为何会如此高兴? “王策,你退下吧。这次通报有功,等着寡人下令让你官复原职吧。”李厉笑着说道。 这么一进一出,他又官复原职了,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他真是越来越搞不懂王上心里在想什么了! “还不想走吗?”李厉看着王策愣住的样子,又板回脸,呵斥道“不知好歹。” “谢主隆恩!”王策迷迷糊糊地起身退去了。 第149章 三百弓斧手(四更) 福伯是司马府的管家,此刻他在赵十四的房间外来回焦急的踱步。 夫人进屋已经有两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有出来?府外可是等候了三个北朝王特使,持三枚红色王牌诏令。 王的急诏,按照轻重缓急,分为三等,绿王牌诏令,黄王牌诏令,红王牌诏令。 不知今天是怎么回事?北朝王一连颁布了三道红色诏令,急诏赵十四入宫面圣。寻常大臣家若是来了一道红色诏令,便已坐立不安了。坐观北朝,只有司马府能有如此魄力,泰山崩于前,尚能不动声色。 可主子不急,奴才急啊! 手下的家丁已经再三来转告特使的催促,若是再不给个交代,怎么也说不过去。 可夏南莙和赵十四两人在房中,他一个下人岂敢敲门打扰。 焦虑间,屋门开了,夏南莙出来了。 “福伯,怎么了?” 看到管家等候在门外,神情焦急,惴惴不安,夏南莙疑惑地问道。 “夫人,府外接连来了三个王特使,颁了三道红诏令,招我们老爷入宫啊!”福伯年老,脸肉松弛,人一着急起来,满脸的皱纹挤到一起,像是山中层层叠叠的沟壑。 北朝王特使?李厉? 夏南莙顿时眸色一紧,就冲他曾经对自己有非凡之想,她对他就全无好感,冷声说道“打发他们走!” 用脚想,夏南莙便知道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福伯感觉自己的眼界再一次被夫人提升了,对三道诏令视若无物,北朝天下,没有第二人了。 半刻后,福伯又回来了。 “特使说了,王上下的是急诏,不得违令。”福伯原原本本把特使的话转告给夏南莙。 瞬间,福伯感受到夫人身上不断散发出的寒意,如同面前杵着一座冰山。 许多貌美女子,一到皱眉时,面容就会变得狰狞许多,破坏了五官的美感。但夏南莙愁眉不仅不丑,反而更显美态。 她黛眉轻蹙,说道“烦人!” 此刻,赵十四虽然已经完全吸收了她的灵血,提升了修为境界。但在三日内,若是过度劳累或是真息耗费,调理不到,休息不好,很有可能导致体内的灵血逆流,真息冲击心府,引发灭顶之灾。 一想到这,夏南莙就无比心烦,就好像一个独处深闺的怨妇,无处宣泄愁绪。 吱嘎一声。 门开了,赵十四穿着亵衣出来了。 “福伯,帮我备一套朝服,我要入宫面圣。” 他的目光中,带着看不尽的心绪,表面上平静如一滩死水。其实聪明如他,岂会不知,李厉要收拾他,宫中怕是已经摆好了鸿门宴,就等着请他入瓮了。 若他想要苟且保命,此刻大可不去,躲在这司马府里,就算是李厉也拿他没办法。 可他是赵十四,他不愿躲在他的女人背后,让他的女人为他遮风挡雨。 为此,龙潭虎穴,刀山油锅,他也能走一遭,看谁能让他扒层皮。 但夏南莙是个小女人,她不理解赵十四的气概,瞪了一眼他,撇嘴道“你要找死,就去吧。” 随后,她头也不回地进了内院。 须臾,司马府府门大开。 一个英朗男子出现在三位特使面前,他头带梁冠,身披赤罗衣,系着白纱中单,腰间别着残道剑,青饰领缘,又是赤罗蔽膝。一身朝服,赵十四穿得无比正气。 看到这样的人,特使们觉得自己手中那一枚小小的红色令牌,根本无法驱使如此人中龙凤。 王宫街上,一辆马车在御驾的王道疾驰,其后跟着三匹快马,百姓们都认得,那是常年伴随在王身边的三位特使。 引得他们三人一起出令,这马车里坐的不是北朝兵权司马,那还有谁? 进了内宫,特使和马车都不能随行了,赵十四走下车来。 他刚走进来,身后那两扇如山般高大的宫门,便缓缓合上。看着平日里能容纳上万人的主宫,平日里人来人往,不时有朝臣进出。 今日,却是空无一人。 从宫水河桥上,赵十四便能看到主宫殿门敞开,身披龙袍的北朝李厉坐在金銮殿上,似乎在对他笑着。 赵十四移步入了殿门,微微鞠躬,向北朝王示意。 “爱卿来了,可叫寡人好等了一番。”李厉笑得无害,但身子就坐死在龙椅上,没有下来。 细察之下,还能发现他握着毛笔的手还有些细微地颤动。 大殿两侧平白无故多出了六块巨大的屏风,还附以笔墨浓厚的山水画。这算是挡住了屏风后的身影,但那厚重的呼吸,压抑的杀气,赵十四一进门便察觉到了。 “是微臣疏忽了君臣之礼。”赵十四鞠躬再拜道。 他脸上浮起的笑容仿佛洞察一切,李厉不由得瘆得慌,感觉自己就像在大人面前玩小孩子把戏。 眨眼间,李厉又由惧转怒,赵十四这分明是看不起自己,不管他做得多好,政绩优异,臣民爱戴。可在他眼里,自己总是被不屑一顾。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王,北朝的王,以后还会是天下的王。岂能容一个凡夫俗子所无视? 赵十四得死!看不起他的都得死,先杀赵十四,再除张是相,张非相。 他的脑子里快速地构思着,眼珠子里不断泛出了杀光。 “王上,王上,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赵十四轻笑着问道。 对,就是这样的笑,他厌恶有人对他这么笑。 嘭—— 李厉拍案而起,冲着赵十四大吼道“罪臣,寡人忍你很久了。你罔视纲常,悖逆人伦,为,天道,人道所不耻。” “哦——,王上,罪臣我如何罔视纲常,悖逆人伦?还请明示。”若是换了任何一个别的朝官,现在肯定都在跪地求饶了,可赵十四面不改色,冷峻地开口问道。 “你我君臣,你见寡人不跪,便是罔视纲常;你与夏南莙,情同兄妹,你娶她,便是悖逆人伦。”李厉言辞灼灼,认定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了。 屏风后便是三百弓斧手,他们已经准备就绪,只待他掷笔为令,出来便能取赵十四的性命。 第150章 你的王位 我想坐便坐(一更) “来人,拿下罪臣。”李厉一声大喝,手中的笔重重地掷到了地上。 六块山水画屏风瞬间被掀翻,三百弓箭手和斧手,咆哮而出,一起涌上来,把赵十四逼到殿外去。 铿锵铿锵—— 就在赵十四和李厉说话时,殿外已经集结了军队阵列,全副武装的士卒们早已把主宫殿围住了。 禁军首领马瑞东一身戎装,执一杆长枪,立于殿前,大吼一声“王上,禁军八百勇士集结完毕。” 李厉拍手叫好,为了等来这一天,他制定了万全的计划,从劳役感染瘟疫开始,他就在一步步地谋划,将赵十四陷入一个绝境,就如同围棋中的死局。 “罪臣赵十四,治理疫情不当,致使上百名无辜役民惨死,按北朝律法,应当处死。”王杀臣子要有由头,况且还是朝中重臣。李厉便接着马瑞东的嘴,说出了这个由头。 天机院考核那日,司空一马打伤马华时,赵十四和马瑞东的仇怨已经结下了。那日是因,今日便是果。 王上已经私下许诺过了,一旦解决了赵十四,自己必将顶替他的位置,他在小小的禁军中,熬了那么多年,终于要熬出头了。 上千人同时围住了赵十四,马瑞东自认为他不用出手,冷笑道“赵十四,你好自为之。” 人群中,赵十四缓缓解下梁冠,摊开赤罗衣,未看马瑞东一眼,只有两个字淡淡从嘴里飘出。 “来吧!” 片刻间,赵十四闭上双眼,内心毫无起伏,只是回忆起了一些往事。 先皇榻前,临终托孤。 一个弥留之际的老人,摒退了所有人,包括太子,独独招他一人上前。 “刃生,你……觉得……寡人的江山……如何?” 赵十四恭敬回答道“江山固然好,但做臣子的不敢肖想半分。”先皇对他,有知遇之恩,又信任地将天下的兵马交托给他。 如此厚恩后德,赵十四岂会反? 但赵十四毕竟不是阿谀奉承的小人,说不了讨好的漂亮话。 这个临终的老人,北朝权威的最高者,相信了他。 老人尽力撑开眼睛,强屏住最后一口气,握住他的说,说道“你……你一定……一定要保住……寡人的江山,寡人……寡人死而无憾。” 老人说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自从那天起,别人说他变了,变得铁面无情;别人说他挟天子,令诸侯;别人说他有谋反之心。 但他没有,他坐拥兵权,是为了固北拒南,为了北朝臣民,为了江山社稷。他做尽天下正道事,却从未替自己解释只言片语。 如今,既然道理讲不通,那便用武力来裁决吧! 过往的画面逐渐消失,赵十四睁开双眼,看着面前这些凶神恶煞的兵卒们,道“上吧。” 如此霸气,坊间市集传闻赵十四的武道修为境界极高,在北朝鲜少有人能与其敌。威名在军队中也广为流传,见他如此坦荡,士卒们都畏手畏脚地,不敢上前。 直到李厉大声道“取赵十四首级者,赏良田千亩,黄金万两,美人二十。”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良田,黄金,美人的驱使下,士兵们开始如虎狼一般蜂拥上来。 远处城墙上的弓箭手,挽弓射箭。顿时,箭矢如漫天星辰陨落般朝着地面砸来。这万箭齐发的场面看得在场的人无不震撼。 “飞龙——” 只听见场中人清喝一声,一件黑色斗篷凭空而出,扬起,盖住了赵十四的头顶,任由这满天的落箭哐哐哐地砸下,赵十四不为所动。 弓箭手一看没用,斧子手立马跟上。 赵十四收起黑衣斗篷时,顺手甩出几只箭矢,先头几人抡着斧子奔袭而至,竟被当场射穿胸膛。 几人倒地间,一丝剑光,从赵十四的剑鞘中爆发出来,在他们眼前引爆,宫殿门前,铺得都是最坚硬的花岗岩石,都在此刻炸成粉末。 强劲的剑气流卷起的地上的灰石粉末,一时间看不到赵十四的具体方位,可不断有流光的剑痕在烟气中划出,莫名其妙,就能听到无数人的惨叫声。 等到这一阵剑气刮起的烟雾停歇下来的时候,地上已经躺满了人。 他们或而被斩断右臂,或而被刺瞎双眼,或而被挑断经脉,但都没有死。场面上,能站着的,只有百来个人。 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禁军人数就骤然锐减了十分之九。若不是亲眼看见,谁又能相信这是真的呢? 力用到这个地步,赵十四甚至还没有开启体内的两股内息,神龙之息和火神意志。但每当运转真息的时候,他就能感觉到不对劲,就像一个破了的瓦罐,虽然盛得很满,但依旧在漏。 发力时,胸膛口的气血逆流,有冲破心肺征兆。连得丹田内两股真息也在开始跟着胡乱窜动起来。 虽然赵十四不知道是为何,但这绝不是个好兆头,场上还有百人,他无意再做别的争斗。 直举残道,百步外,开始蓄力飞奔。一个空前强大的气场开始运作起来,百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这剑势冲荡开来。 这直冲的剑气像一条地面上盘飞的龙,龙吟作响,与之触及的人,只是擦到一点边,便已被吹到了天上去。 这种气势的压迫力,让李厉的脸瞬间苍白,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赵十四修炼的无极剑法阳篇已经到了大成的境界,用一个照面,他的人与剑已经冲上了金銮殿,他仗剑几步,便走到了龙椅面前。 “赵十四,你……你是想谋反吗?”三尺残道,那剑锋上还挂着血珠,吓得李厉的腿都软了,扶着桌案才能勉强站着,连质问声都显得毫无气势。 喤—— 赵十四一记挥砍,桌案应声被劈成两半,李厉摔了个狗吃-屎,哆哆嗦嗦地爬到龙椅前,抱着椅腿。 嘴里喃喃说道“寡人是王,这是寡人的龙椅。” 赵十四看着这个可怜的人,冷冷淡淡地说道“你的王位,我想坐便坐。” 第151章 画中人(二更!!!) 李厉闻言惊恐地看着赵十四,他果然有谋反之心了,他垂涎这张龙椅,也是,天下谁不想坐这个位置,掌握他的权势。 “这个位置,是我一步步守着你坐上来的,如果我要坐,何必养你这个傀儡!”做主公不信任他到这个地步,赵十四几欲呕血。 可此刻就算赵十四掏心掏肺,一片忠心,李厉也看不见,他生性多疑,不会轻易相信别人。横着眼,他面目狰狞地吼道“你既然是忠臣,为什么不把大权给寡人,为什么要让寡人当个傀儡皇帝?” 李氏北朝,他堂堂九五之尊,处庙堂之高,却无号令天下之权,李厉不要当这个窝囊王上,他要统北朝三军,拥天下美人。 “呵呵——” 白日梦被赵十四的一记冷笑打破了。 “你对付得了南源?你对付得了血族?”两个问题当场问懵了李厉,赵十四没想到这个当王的人还能如此幼稚。 北朝的大权,就是一把双刃剑,拥有它的人,就要担负起天下苍生,江山社稷。在南源,北朝,天秦宗三足鼎立的世界里,北朝是最弱小的一方,如何在夹缝间搏得生存?李厉自问没有这个本事。 他一没有过人的胆识,二没有盖世的武道修为。 赵十四不知,先王如此英明,怎么会有如此不济的后来人! “你-只-要-安-安-稳-稳-地-坐-在-你-的-龙-椅-上,就好了!”赵十四盯准李厉的眸子,一字一顿地说道。 君王在赵十四面前都尚且如此慌张,金銮殿底下剩下的士卒们,没有一个敢上前来的。 看着君王竟然战战兢兢,蜷缩在地上像只乌龟,赵十四不知为何生出一抹苦笑,他站起身来,目光随意的一撇。 笑声戛然而止,龙椅的背后悬着一副画像,画像上是个极其柔美的女子。 若是寻常美人,赵十四也不会在意,可那颗朱砂般的美人痣,点缀在眉间。他哪会忘记,这分明就是游魂道人那副画中的女子。 凭着赵十四卓越的记忆能力,确定这是如出一辙。 “这幅画像哪来的?”赵十四忽然眼露急色,大声质问李厉道。 “画……画像?”李厉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反应过来,赵十四的思维已经跳跃到画像上了,他一点也跟不上。 赵十四快步走到画像面前,执起画卷的一端来看,画中的题字是正德十年。那就应该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可相较于游魂道人的那副画,面前这幅,笔墨和纸张都很新,平时都被龙椅挡住了,处在殿中阴暗的地方,画纸上有些潮。 而且,游魂道人的那副画,并没有题字,单单只是一幅画而已。 游魂道人是他赵十四的恩人,当日在他墓前,赵十四发下重誓,要为他寻得画中人,解了遗愿。 刚出现了一丝线索,他绝对不能放弃。 他目光一扫,发现偏殿门口,老太监王华正在待在那里。刚刚外面厮杀声起的时候,他就躲在这偏殿里,现在听到声音静下了,他便又出来了。 这个老太监,在宫中已经有四十个年头了,侍奉过先王,宫中大小事,没有谁能比他再清楚了。 “这幅画,是哪里来的?”赵十四举剑指着画像,一身朝服因为刚才的拼杀,破碎成了一块块布条,挂在身上。 王华不卑不亢地说道“回司马的话,这画是十年前一个叫袁世明的画师画的,先王看着喜欢,便收入了宫中,一直悬在正殿龙椅后。” 十年来,这幅画一直被安置在这里,来来往往,很多打扫的奴才们几乎都忘了这幅画的存在,以至于新王都登基五年多了,这幅画还一直没有被撤下来。 今天能被赵十四注意到,王华也没想到。 “姓袁的画师现在何处?”只要问出了画师的下落,便能顺藤摸瓜,一路找出女子的身份,住处。 王华绞尽脑汁,想了一阵,根据回忆里所能挖掘的信息,说道“袁世明是王都一带很有名的画师,可最近已经很少听说过他的事情了,估计是云游四方去了。” 袁世明画人物并不出名,他主攻山水画,所以常常在山岳中游历,行踪不定。 但赵十四已经下定决心了,就算了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既然如此,臣先告辞了。”朝着金銮殿上瘫坐着的李厉,赵十四俯首一躬说道。 他衣衫带血,剑刃未收,缓缓走来,宛若一尊杀神,上百个板斧手,自动的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一路行至宫门前,宫门未开。 喤—— 明晃晃的剑刃又是一挥,顷刻间,千斤重的宫门化为两半,轰隆隆地望外侧倒去。 众人都开呆了眼,上千斤的宫门仅仅用了一斩,而且是凭着剑刃尾端挥出的剑气割开的,这到底是有多么强悍啊! “愿王上以后多想着练武习文,少费心来对付做臣子的,这天下兴许还能早日太平。”临走前赵十四只留下一句话后,身子便化作一缕白光,御剑飞走了。 看着那剑光流过的残影,再看这满地的狼藉,马瑞东不得不叹服,一人仗剑,在千人丛中擒王,还能不杀一人,谁能! …… 司马府中,自从早上赵十四入宫面圣之后,夏南莙就一直坐立不安。 里里外外,进出了十几次,没有找到一件能做的事情。 连得管家福伯都看不下去了,安慰说道“夫人,老爷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夏南莙在心中给自己翻了个白眼,竭尽全力沉下心思,平静道“怕是他命再大,也大不过天,算了,不管他了, 我这几天心烦意乱,要去佛堂吃斋念经几日,别让人来打扰我。” 末了,她又添了一句,“傍晚时候,若是人还未归,你就去土地庙报丧吧。” 报丧,是大户人家的风俗,凡宅邸中死了主人,便要去土地庙报丧,祈求土地公公在死界保佑逝者。 所以,在赵十四回来的时候,就撞见福伯,提着一袋黄钱,丫鬟提着供品,正要出门。 赵十四不明所以,为何平白无故要带黄钱出门,便质问道“福伯,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福伯一听是赵十四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后惊喜道“老爷,你没死啊!” “当然没死啊!” “小翠,小环,你们把黄钱,供品收起来,老爷回来了,用不着了。”福伯激动地吩咐着手下的丫鬟。 “慢着——”赵十四这才反应过来,脸顿时都气绿了,“你是说,这黄钱和供品是为我准备的?” 在赵十四的质问声中,福伯和两个丫鬟都点了点头。 连想都不用想,这种馊主意一定是那个坏丫头想出来的,好啊!这是要咒他是啊! “夫人现在在哪儿?” 赵十四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揪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她,他的命很硬,哪会那么容易就死掉。 “夫人,在佛堂吃斋念经,还吩咐过不准有人打扰。” 丫鬟还在重复夏南莙的话,赵十四已经化作了一道疾行的人影,自她们身旁而过,快得跟一阵风似的。 嘭! 佛堂的门被人用力拍开了,夏南莙背对着门正在闭目念经,听到这个声响,不由得发自内心地笑了,但很快就被她收敛起来了。 “大伤刚愈,强行驱动真息,你是嫌你死得不够快吗?” 他才刚喝完灵血,这过了一天,便又驱动内息了,看来这灵血的功效也消失了一半了,夏南莙想来就生气,说话声自然冷了些。 刚才在屋外,赵十四还是很生气的,可是一进门,看到夏南莙这副一动不动的冰山模样,他不知怎么的,就怂了。 但嘴上还是叫嚣了一句,道“你个小妮子竟然咒我死。” 见她不说话反驳,赵十四还想乘胜追击,骂她一句,没想到一团小黑影朝着他冲过来了。 “爹——娘——,我回来了。”混世魔王司空一马终于回来了,这一遭修炼回来,小家伙的身板变得更加结实了,肺痨病也不发作了,而且虎鹤双形拳快要被他突破到大成的境界了。 今日不见,真的得刮目相看,现在司空一马的武道修为应该已经步入了进元境界,可谓是神速。 看着赵十四的已经算是破布的衣服,司空一马皱眉道“爹,你去哪儿了?衣服都烂成这个鬼样了?” 赵十四稳住小家伙的身子,一脸慈祥地问道“马儿,把你修行的成果拿出来给我看看。” 司空一马听了赶紧摇头晃脑,“我饿了!”一路赶回来,他今天还没有吃饭呢! “好吧,先吃饭。”赵十四温和地抚摸着他的脑袋,答应道。 哄走了小的,终于轮到他和夏南莙算总账了,满腔的怒火在咆哮—— 可夏南莙只是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最近好好休息,不要再随便动用内息了。” 赵十四没出息啊,她的一句关心就扎破了自己所有的怒气。 “帮我把门合上。”夏南莙淡淡说道。 “唉,好的。” 赵十四毕恭毕敬地退去,合上了门。只是他没看见,门合上的一刹那,夏南莙又发自肺腑地笑了。 赵十四,你这个二愣子! 第152章 流水山花家村(一更) 翌日,赵十四还没起床,庞大的马车队已经来到了司马府外,昨天的三位特使骑着马又来了,身后还跟着两行卫兵,在门外浩浩荡荡的,好不热闹。 福伯看了生气,吩咐看门的家丁关死府门,不放进一人。 特使远远的见福伯要关门,赶紧下马,奔上前来,卡住门,腆着笑脸,讨好道“管家,有事好说,不要关门啊!” 做哈巴狗的还真是会变脸,昨天还气势汹汹地要来领人,今天就变了个脸。 福伯老脸泛怒,朝着他们喝道“滚,别逼我用扫帚把你们赶出去。” “别……别,我们这次来,是好事。”特使身后的卫兵们一团涌上来,挤开了大门,顿时卫兵们和前来赶人的府中家丁,乱作一团。 成堆的宝盒被卫兵们搬进来,不一会儿,院落里已经被堆成小山了。 百年的乌芝人参,上好晾干的火焰草,三十块质地最上乘的龙穴石髓,都是一等一的修炼灵材。 网罗北朝所有珍稀的上等灵材,此刻都汇聚在这个小小的一方院子里,卫兵们还在不停地往里搬箱子。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稚嫩的呵斥声响起。 卫兵们看见院落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个孩子,粉雕玉琢的样子,甚是可爱,特别是那一副一本正经的大人模样,让人看了忍俊不禁。 自然有人认出了,这是司马府中的少爷,司空一马,连忙认真禀告道“小司马,这是王上赐给司马的灵材。” 大堆人,吵吵闹闹,熙熙攘攘的,整个司马府都能听得到,赵十四不一会儿就被吵起来了。 “大早上的,你们都在干什么?”赵十四被饶了清梦,心情不悦,昨天收拾了禁军上千人,回来腰酸背痛,腿抽筋,一觉还不能睡到自然醒。 三位特使看正主出来了,赶忙迎上去,揉肩捶腿,只差叫爹了,便讨好着还便对赵十四傻笑。 赵十四看不下去了,指着院落里堆满的箱子,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东西?一大早搬过来干什么?” “回司马的话,这些是百年的乌芝人参,上好晾干的火焰草,三十块质地最上乘的龙穴石髓,都是宫中稀有的宝贝灵材,王上特意叫我们三个押送来赐予司马大人,助你武道修为大增。”特使们说着体面话,一个劲地围着赵十四转。 昨夜之后,李厉在反思之下,心中大惊,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这样不断地折腾其实消磨的是赵十四的耐心,一旦那天他把赵十四的耐心耗完了,赵十四一定会为了北朝的万千黎民百姓,把他赶下龙椅。 如此一想,他不由得捏了把冷汗,惊吓之余,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连忙叫人整理出整座王宫内的上好灵材,全部装车,给赵十四送去。 赵十四眼目扫去,百年的乌芝人参,吸纳了百年的精气,风干去处水分,成了上好的精品。火焰草,是补足气血的灵草,气候干燥的绝炎谷里,在岩浆不定时喷发的火石壁上,才会发现这种草药的踪迹。 上次叶辰宗内,从彭自明那赢来的二十块龙穴石髓,还搁至在赵十四的房中未动。但赵十四敢确定,那二十块龙穴石髓的质地比之面前的这三十块,还是差了一大截。 这三种灵材,任何一种拿到外面的集市上去卖,肯定价值千金,武道人梦寐以求的修炼灵材。 一一掂量过之后,赵十四淡淡问道“王上这是什么意思?” 先是千方百计动用权谋要来害他,现在又拿这些灵材来讨好自己。前后反复落差之大,是把自己当猴子耍吗?赵十四心中的余愤又起,面色转青。 李厉知道,光靠这些,是绝不可能摆平昨天那件事的。特使又附耳凑上来,说道“司马,王上已经派人查清楚了那个叫袁世明的画师现在的所在。” 老太监王华已经把赵十四追问画像的事情告诉了李厉,并且断言这是赵十四的心病所在。李厉依言,派人快马加鞭,查出了袁世明的行踪。 果然,赵十四的眼眸深邃,露出极为严肃的表情,质问道“现在画师何处?” “流水山花家村。” 赵十四点点头会意,转而指着院落里堆起的小山,认真地说道“把东西都带回去吧,叫王上好好把心放在肚子里,不要每天都跟个女人家似的犯忧愁。” 三个特使来回对视,最后苦笑道“司马大人,您别折煞小的们了,东西我们哪敢带回去啊。” 说完话,他们带着两队卫兵,一溜烟地撤了。 这么好的东西,要是暴晒在外面,不出三天,灵材便会损毁,丧失修炼的价值。赵十四叹口气,道“福伯,带人把东西都收紧地窖里吧。” “唉,好嘞。”福伯带着几个家丁开始搬东西。 赵十四从房中拿出北朝近年绘制的最新地图,摊在桌案上,寻找了一番,终于在渝州的边角落里,找到了这么一个小地方。 流水山,花家村。 福伯推门进来,手中端着一碗汤,说道“司马,先喝汤吧,这是厨房专门给你熬的十全大补汤,专补气血不足,调动内息的。” 此刻正在查看地图的赵十四顾不上喝汤,挥手道“福伯,你先把汤搁在一边吧,我等会就喝。” 须臾,他又叫住了福伯,问道“福伯,你见识广,可曾听说过流水山花家村,那么一个地方。” “知道,这个当然知道。”福伯收住了脚,转身露出了微微得意的表情。 “噢——,”赵十四大喜,走上前来一步“你快同我说说,这是个什么地方。” 福伯扬起微笑,思绪来到了回忆中。 流水山花家村,是个很美的地方,村民们靠着山上留下的溪水,配上栽种的鲜花,酿制味道醇厚的花酒。 因为流水山的溪水以甘甜出名,所以花家村的花酒也带着独特的甜味。 那一年,福伯的娘亲给他说了一门亲事,对象的花家村里的姑娘——阿彩。 他们本是两情相悦,约定婚后打渔种花,过幸福日子。 第153章 太守(二更!!!) 可谁曾想,当地上任了一个恶霸太守,无意间看中了阿彩的姿色,要强霸为妾。 画风陡然一转,来到了一个倾盆大雨的夜晚。 太守暗中买通了当地的地痞无赖,将做工回家的福伯毒打了一顿。福伯年老的娘亲看得这一幕,急得气血逆流,当场一命呜呼。 随后,举目无亲的福伯被赶出了花家村,他曾做了二十年无家可归的流民,最后为赵十四所结识,收容在府上做管家。 现在想来,福伯对这段经历已无半点怨恨,只道是一切命注定。 赵十四听来却是大为好奇,当地竟然有一位如此欺男霸女的太守,他更要去会一会。 “福伯,你认得路,不妨跟我一起去吧。”福伯做了七年司马府的管家,早就算的上是赵十四的半个亲人了,他要为福伯好好出出这口气。 福伯对当年的初恋情人还有些留念,时光蹉跎,他确实也生出了一些心思,想回去再看看她。 “好,老爷,我跟你一起去。”福伯终于下定决心。 这次出行,赵十四没有御剑飞行,碍于真息没有调和完毕,怕强行驱动会导致气血不畅。所以他和福伯一人一马,即刻出城了。 此行从王都去流水山,路途漫漫,仅靠单马,是绝对到不了的。好在王都开外,每个百里就有一个驿站,赵十四靠着腰间的令牌,就可以在那停靠换马。 当路过第十一个驿站的时候,他们就到了流水山地界,这里坐落着好几个小型的村落,花家村正是其中的一个。 刚到了村口,福伯便请示道“老爷,时隔二十七年重回故里,想要去给老母扫墓。” 福伯是孝子,回乡第一件事便是想着给老母扫墓,赵十四便准备现在村里逛逛,找找袁世明的下落,顺便等着与福伯会合。 与福伯分开后,赵十四进了花家村。 这是个民风淳朴的村子,家家户户的村民无非就是种花和酿酒,所以一路走来,酒香和花香不时飘来,沁人心脾。 打从他一进村子的那一刻起,就有一双眼睛盯住了他。 花月公主躲在一户花农家里,从窗子里窥探着赵十四。一口银牙咬得吱嘎作响,花月满是愤怒的眼神紧紧地黏在了赵十四的身上。 这一遭,她是来寻仇的。 她的身后,跟着一起来的都是南源王宫大内里的高手,正在伺机而动。 花月的记忆又追溯到了昨晚,哥哥亲口告诉她,王室的花月公主失-贞的消息传遍了南源的大街小巷,已经成了人们闲聊的谈资了。 平时看她虽是大大咧咧,但非常重视名节。为此她不由得大发了一通脾气,砸了整座公主寝殿里的器物。 盛怒的花月还没有失去思考的能力,这件事很容易想,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便是葛天,人已死,不在考虑范围内。那么只剩下赵十四了,这个一再想自己保证过的人,没想到却出尔反尔。 花月真是气得快要咬碎了满口银牙。 画面大转,回到了眼前。 “公主,赵十四不见了。”侍卫见花月走神,便出声提醒道。 果然,就在花月刚刚走神间,赵十四不知道走到那个拐弯角里,不见了。她又是一阵大怒,娇嗔道“你们不是高手吗?快去把他给我找出来,剁碎了喂-狗。” 片刻,她又觉得自己说的话不对,纠正道“别,他武道修为高深,我们不能硬拼,只能智取。” 侍卫们看着她一惊一乍的,相当无语。 不知不觉,赵十四走到田埂间,这里青山绿水,花田人家,景色优美。 忽然,他看在田间摆着一张几案,书生伏在几案上,正在泼墨扬笔作画,桌旁有个倚着锄头观摩的老农。 书生,画师,一下子让他联想起袁世明。 赵十四一个箭步,飞快地冲过去,擒住书生的臂膀,询问道“阁下可是袁世明。” 书生转过头来,是一张稚气的脸庞,看来不过十几岁的模样,他一时间愣住了,喃喃问道“袁世明是谁?” 他一脸疑惑的样子,在看他年轻的模样,应该不是袁世明,赵十四认错人了。 “我只是花家村的一个读书人,闲暇时候作作画,不是侠士你要找的人。”书生缓过神来,大笑着解释道。 赵十四又把视线转向老农,问道“老人家,最近你们村子有没有来一个画师?” 老农拄着锄头,摇摇头,回答道“不曾见过。”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大片的花田里,已经布满了黑衣人,把赵十四,书生和老农团团围起来了。 “公主,我们已经把他们围住了,赵十四插上翅膀也跑不掉了。”侍卫的头领蒙着脸,对着同是穿着一身黑衣的花月禀告道。 花月撇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看白-痴一样,嫌弃道“藏着花田里埋伏他的鬼主意,是你想出来的?” “是,是属下,”头领显得很得意,奸笑道“我们所有人等会一起冲上去,给赵十四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花月心里暗骂道,这些大内高手脑子怎么都跟猪一样。出其不意,难道他们是准备把赵十四吓死不成,可笑。还有,大白天里穿夜行衣,这种想法也是人能想出来的。她回去得跟哥哥说说,革了这帮人的职。 就在这时,田埂间来了一个家丁模样打扮的人,气喘吁吁地赶来,对着书生说道“洛书生,你可让我好找啊!” 他是太守府的家丁,今天老爷有事要找洛书生,他先是去了洛书生的家里,而后又去了集市上,都没有找到,一番打听之后,才知道他竟然来了花田里。 洛书生闻言停笔,问道“哦?你找我有何事?” “洛书生,不是我找你,是太守找你,今天我们家小姐十七岁生辰,太守想请你去给小姐作幅画。” “原来是太守家的小姐生日,那洛某一定要去。”洛书生说着收拾起画具,纸张。 一旁的赵十四听到太守二字,淡淡地说道“太守府在哪儿?带我也去。” 家丁一听,立马趾高气扬地说道“我们太守,是十里八乡,最大的官,他的府邸可不是别人想去就去。” 哦!皇宫他都来去自如,区区一个太守府他就去不得了,赵十四笑了。 “你看,有了这个可以吗?”赵十四举起腰间的挂牌,那金晃晃的色泽顿时让家丁脸色大变。 这种腰牌,这个太守府只见过一次,那是王都来顶级巡查使的时候,太守才见过一回。 家丁连忙伏地磕头,连声说道“可以,可以,大人您请。” 洛书生见此人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间,展露出不俗的武道修为,绝对不是简单人。他与一旁的老农对视了一眼,老农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离开了。 见赵十四和洛书生被家丁领走了,侍卫着急询问道“公主,他们走了,我们该怎么办?” 花月重重地给他爆捶了一板栗,怒斥道“你们是猪吗?还用我说,赶快跟上去啊!” 她的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到赵十四去太守府一定是有要事要办,那么她便来搅他个鸡犬不宁。 今天是太守家最小的一位小姐十七岁生辰,太守大行府宴,请来了十里八乡有名的地主乡绅,场面非常热闹。 家丁把赵十四领进太守府后,立马好差好水地专人伺候着,他要去禀告老爷,这可是王都来的人,不能怠慢。 这宅子里洋溢着喜气,厅堂里人们脸红脖子粗的,正在斗酒。 赵十四起身,信步在大宅子里走着。 忽然,一抹俏皮的绿色身影出现在他面前,花月仰着天真无邪的笑容,看着赵十四,大眼睛扑哧扑哧地闪着。 赵十四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一进花家村就老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自己。他冷冷道“你要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办了,你还找我干什么?” 别看她有如花般的美貌,赵十四可是见识过她心狠手辣的时候,他扪心自问,招惹不起,要避而远之。 想着,他便要转身就走。 “慢着——”花月一声娇-喝,道“你这么怕遇到我,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亏心事?” “没有!” 赵十四不多说半句话,便离开了,只留下花月气得在原地抓狂跺脚。 片刻,赵十四又回到了厅堂里,太守已经等候在那儿了,经家丁指认之后,迎上来,擎着笑意道“贵客,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见谅!” 太守看上去已经入了年老苍苍,两鬓发白,脸上满是老年斑。 赵十四被太守领到了上座,周围嘈杂的宾客也被他安置去了偏堂。 太守恭敬地问道“敢问贵客在王都担任何职?小人方便瞻仰。”言语之意,满是阿谀奉承,勾搭关系的意味。 他已经在这个穷困潦倒了地方,当了二十年的太守,油水都已经捞光,这里是待不下去了,他正想花钱买通关系,好让他调回王都。 赵十四就成了他的最大期望。 “鄙人不才,在王都也只是一个小角色罢了,远不及太守在此地位之高。”赵十四故作谦卑回答道。 第154章 大闹太守府 女子闺房中,一位美娇娘缓步进屋,年轻可爱的姑娘正坐在梳妆台前打扮,看到美娇娘来了,兴奋地说道“娘,是不是洛书生来?” 中年妇女把女儿的快乐都看在眼里了,爱抚般摸着她娇小的脸蛋,爱怜道“是啊!双儿,你快些准备,别让洛书生等久了。” “好——。”女子眼中带笑,眉宇间带着对洛书生的爱慕之情,做娘的怎么会看不出来? 曾几何时,她也有过这样的少女心思,只不过一切又化归尘土,弱肉终究要服于强权。所以女儿对洛书生的这段情终究会不了了之,太守家的女儿怎么会嫁给贫民家的落魄书生。 但女儿还小,是不会懂这样的心思的,她也做到心里不知道,嘴上不说。 洛书生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地,走进屋来,太守夫人看着这个青年才俊,也着实喜欢,只是可惜身在寒门。 突然来了一个家丁,前来禀告道“夫人,后门有人要求见你。” …… 厅堂上,酒饮到正酣,赵十四突然发声问道“太守,我看你都年逾七旬了,小女才十七,您真是老当益壮啊!” 此言一出,满厅堂的家丁们都忍不住扑哧笑了,太守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但又不好拂了同僚的面子,忍住怒气说道“贵客说笑了,我才刚刚过了天命之年。” 突然,两个家丁押解着一个人进了厅堂,向太守禀告道“启禀太守,我们刚刚在府中抓到了一个偷偷摸摸的人,经查他不是这个府宴的宾客,我们怀疑他是贼。” 赵十四虽然是喝得两眼惺忪,但分辨人的能力还是有的,这分明就是刚才在田埂间看到的那个老农嘛!怎么此刻会出现在太守府中? “太守,要抓起报官吗?”家丁们询问道。 太守已有三分醉,挥挥手道“老规矩,是贼的,先卸一条腿。” 要卸一条腿,赵十四心中暗骂道,这个太守真是心狠啊!这人都算不上是贼,便要卸一条腿,还真当自己是土皇帝,目无王法了。 抓贼的动静很大,偏堂里的宾客们也都纷纷被吸引过来了,连在闺房中替小姐作画的洛书生也出来了。 看到被抓住的竟然是老农,洛书生的脸色微变,走上前来,拱手祈求道“太守,这个老农是我认识的,请你高抬贵手。” 说话间,洛书生和老农眼神有短暂几下的接触,但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并没有人察觉到。 “你算哪个葱,老子要给你面子。”太守的糙话已经顺着酒劲骂出来了。 洛书生也是读书人,被这糙话骂得脸都绿了,梗着脖子不说话,挡在老农身前也不离开。 太守府的家丁都是有武功底子的,修为境界应该不亚于升元境,洛书生和老农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白丁,随便来两个便把他们压在了地上,不能动弹。 洛书生只能徒徒靠着一张嘴喊道“堂堂太守,动用私刑,目无王法。” 这一句话一下子点燃了太守的怒火,手中的酒杯瞬间被抓得粉碎,“这两人都给我卸掉一条腿。” 家丁们作势就要动手—— “慢着!” 刚刚老农被抓的时候,赵十四并没有出声阻止,是因为老农真的有可能是贼;但此刻洛书生又没有错,只是求了个情,太守就要与之并罚,他就不能忍了。 “帮着说句话也要卸条腿,这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这是我府中的家事,你管不了。”太守说话还给赵十四留了一丝底线。 但赵十四的下一句话就瞬间被这底线给撕扯开了。 “没有我管不了的,只看我想不想管。” 这话他说得一点都不夸张,现在在整个北朝,的确没有管不得的事情。 太守脸色微醺,怒气未下,哼了一声,说道“我原想着你是王都来的贵客,好好待着,没想到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还当着怪不得我了,我要叫你看看,谁才是流水山这一片的王法。来人,让贵客清醒清醒。” 宾客们听了太守这一番霸道无理的言论,不仅不惊讶,反而习以为常。因为这二十年来,太守就是一直这么压榨他们的,百姓虽是苦不堪言,但生活总得要继续,所以一直忍气吞声着。 “哎,真是可惜,这么一个年轻孩子又要毁在他手里了。” “可不是吗?这个太守冤杀的不止一个两个了,估计洛书生也要交待在这了。” “这个老农怎么好像从来没见过啊?”人群中有人看出了端倪,问道“你们有见过这个人吗?” 众人一阵交头接耳之后,谁也没有认出这个人是谁? 碍着赵十四腰间别着宝剑,五个家丁才敢一起围上来,他们五个都是身高体壮,在宾客堆中都是鹤立鸡群。 一人站一个方位,便把赵十四给包得严严实实的,几乎罩住了他面前所有的光亮。 臂膀粗的木棍招呼过来,片刻之后,就能听到木棍砸地发出的巨大响声。 但这一击落空了,只看到赵十四身子一跃,便凭空蹦起六尺高,凌驾在五人的头顶上。 在人影快速起落的那一刹那,赵十四出手了。 噼里啪啦,六记清脆的耳光。 五人的脸上都带着红红的巴掌印,大家都在找第六声耳光的所在,却忽然发现太守的左半边脸也肿得跟猪头一样。 顿时,厅堂里响起了一片哄笑声。 顺着别人不怀好意的笑声,太守觉得自己脸上肿肿通通的,抚住脸,大骂道“你个兔崽子,竟然打老子。” 啪—— 又是清脆的一声,太守的右半边脸也跟着红肿了,如果说刚才是一个不对称的猪头,那么现在一定是个对称的猪头。 “堂堂一个太守,竟然跟个骂街的泼妇一样,打你两巴掌还算是轻的。”刚刚那一会儿工夫,赵十四又把压着老农和洛书生的家丁们全都搞定了。 而且,从头到尾,众人看见,他腰间的剑一直别着,没有动过,但靠身法和一些拳法手脚,就搞定了十多个升元境的家丁。 众人说不惊讶,那都是假话。 第155章 又出柳盲刀 王都一直是北朝武道高手的聚集地,先不说有天机,玉尧这样的高等学院培养出的精英弟子。就连天辰宗,南山观这种大门大派也得入朝面圣。 所以,只要说是王都来的人,别人都会恭敬待上几分,不论贫富贵贱。 今天,太守就吃了这个亏,他小视了这个王都来的年轻人,没想到他的武道修为境界如此高,已经到了在场的人用肉眼观测不出的地步了。 “你……你究竟是……是何方神圣?”自己府里的家丁此刻多数都躺在了地上哀嚎呻吟,而赵十四干到他所有的家丁不过用了一碗茶的功夫。 并没有任何眼花缭乱的招式,都是一些简单的拳法,但招招势大力沉,一个家丁只是捱上一招便失去了所有的战斗力。 赵十四看着太守脸有不甘,十分憋屈的样子,淡淡说道“我只是一个单纯看不惯你的人。” 这一句话既是替他自己说的,也是为其他所有遭受他压迫的百姓说的。 堂堂一个太守,竟然眼睁睁地看着有人打了自己还从正门,大摇大摆地出去。 顿时老脸一黑,一阵激烈的咳嗽,吐了几大口血。 画像画到一半,洛书生就走了,双儿自然不能答应,但看着自己爹爹快要倒下了,她还是先估计爹爹要紧。 “爹,爹,你没事吧?”双儿摇晃着太守的臃肿肥胖的身子。 “小姐,掐人中。” “请郎中……” “……” 顿时太守府里乱做一团,宾客们还在这里看好戏,不愿离去。 花月看着赵十四瞬秒这个太守里的家丁后,转而看向身旁的侍卫,问道“看见没?这个身上,你们有谁是他的对手。” 侍卫们面面相觑,他们都是内行人,刚刚的那场打斗,宾客们只是看个热闹。 但他们懂行的,看到的却是赵十四仿佛一直在刻意压制着自己的内息,他是放水了,不然依靠他的拳式力道,配合上内息的运转,可以在出拳的那一刻就打死人。 “好了,一个个都别垂头丧气了,所以说,我们的对手既然是虎豹豺狼,我们就智取。” 花田的尽头有一间破屋,是洛书生的家。 洛书生的父母都是种田的花农,在他年幼之时都已经过世了。寒屋中可谓是家徒四壁,虽是陋室,但有鸿儒书香之气。 此刻,赵十四抱剑假寐,老农一脸颓废地坐在炕上,洛书生焦急地在炕前踱来踱去, “不好了,这次我们得罪了太守,他一定会对我们施加报复的。” 老农愣了半晌没有说话,片刻之后,沉吟道“都怪我,东西没拿到还被人抓住了,我真是没用。”他说着猛锤自己的脑袋,以此来发泄对自己的自责。 洛书生看着也不忍,“也有我的错,我没有拖住太守府家丁的注意力。” 看着他们二人怪来怪去,无非就是要把责任揽在自己头上,情谊当真是深。 “好了,别吵了,有我护着你们,太守拿你们没办法。” 赵十四刚想闭目养神一会儿,就被人打扰,有些不悦。 洛书生和老农又对视了一眼,他们虽是不懂武功的外行人,但总不是瞎子,赵十四的武道境界之高,他们也能看出来。 可是,老农苦笑道“这位侠士,你虽能保我们一时,可也保不了我们一世啊!” 太守只要一直在这里为虎作伥,总会找到机会对付他们,更何况,他还有重要的东西留在太守们没有取出来,还是得送上门让人家收拾。 抱剑的赵十四没有睁眼,冷厉地说道“太守,我来收拾。” 此言一出,洛书生和老农皆是震惊,猜测着赵十四的来历一定不小,连朝廷命官他也敢收拾。 按照北朝的刑罚,擅自杀害朝廷命官者,诛九族,他们这种寻常百姓从来不曾动过这样的念头。所以看向赵十四的眼光也变得另类,古怪起来。 夜深了,赵十四长长地哈欠,疲劳地说道“我先睡了。”今天他虽然没有动用丹田内的两股内息,体内很平稳,气血流畅。但拳肉身法使多了,身子就特别疲劳。 仙修的武道练究过程是从内到外的,先求丹田内的真息盈足,境界达到武道的鼎峰,便能求得肉身的锻造。赵十四的修炼过程也是大抵如此的,所以不依靠内息作战,单靠拳脚,很容易就会累。 不一会儿,屋里鼾声大作。 洛书生和老农移步到了屋子外面,在确认了赵十四是真的睡着之后,洛书生才缓缓开口说道“师父,这个人自王都而来,千里迢迢就是为了寻你,可是有什么企图?” 面前这个老农打扮的人正是一代大画师,袁世明。半年前,他来到了流水山花家村。村中有个穷困书生,喜爱画画,袁世明看他有天赋,便收了他为徒。 他本是来这过花田月下的日子,感受世外桃源。 可没想到,到了这里,还有乡绅上门来向他索画。无奈被上门求情多次,袁世明为了图个清净,索性提笔一起,大手一挥,便豪情做了一副向阳花景图,赠给了乡绅。 事后,他才料想到不对劲,画作中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向阳花的花面竟然没有朝着太阳。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袁世明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他断幻想着被人发现之后,身败名裂的场面。 几番考虑之后,他拉下脸上门去拜访那位求画的乡绅。可万万没想到,这乡绅竟是借花献佛,转手将他的画作献给了当地的太守。 他总不能正大光明地去太守府索要吧!那样岂不是每个人都知道他犯了这样低级的错误。所以,他才想出了偷这种不光彩的手段,实在是走投无路。 谁料,竟然会惹上太守,真是得不偿失。 袁世明从过往的回忆中脱离出来,看着炕上躺着的赵十四,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也不像是认识的人。 若说从王都专门来人害他,那袁世明是不信的,原因很简单。第一,他没有万贯身家;第二,他没有滔天权势;第三,他没有结过仇家。谁会吃饱了饭没事干来害他?而且赵十四这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 他摆摆手,轻松地说道“不会的,你多虑了。” “那太守府里的画作,师父准备怎么办?”洛书生一语戳中袁世明的痛处。 忽而,他又想到太守的小女儿双儿对洛书生好像有一番情丝,眸子顿亮,大喜道“太守府我们是不能再去了,但是画卷我们还是要拿的?” 师父十分笃定的口气让洛书生惑然不解,他询问道“那我们该如何拿?” 袁世明视线落到洛书生脸上,眼里带着期待,祈求的目光,惹得洛书生顿时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那就得靠你了!” 他附到洛书生耳边仔细地把计划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洛书生开始激烈地摇头反对,但敌不过师父灼热的眼神,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同意了。 太守府了,夫人正在给太守涂药。 夫人手上用劲打了,立马招致太守狠决的一记耳光。 啪—— 这一巴掌力道很大,夫人的脸被打偏到了一旁,嘴角流出了血丝,无言泪落。 “贱-人, 你要疼死老子吗?”太守摸着脸,叨叨地骂道。 想他可是先王亲封的流水山太守,挂马袍六阶的官,当着一堆乡民们,颜面尽失,还被人打得跟个猪头似的,最主要的是,他还奈何不了这个赵十四。 想着脸上就不是来了一阵剧痛! “老爷,有个瞎子在外面请求借宿一晚。”家丁走进来禀告道。 “滚-滚-滚,”太守摆手骂道,当他太守府是开善堂的啊!随随便便的猫猫狗狗都能来借宿,他想都没想,就要叫人滚。 家丁顶着太守的怒气,又是小声喃喃说了一句“那人说他姓柳,是从渝州葛家来的。” 葛家?太守眼一转,那可是渝州第一大户,当年他太守的官职就是给葛天送过礼之后才疏通关系得来了,两家算是有些交情。 姓柳的瞎子,他心猛地一惊,莫非是柳盲刀? 若真是他,那可当真怠慢不得。 “快把人请进来,安排一间上好的客房,一桌酒菜,在派十名侍女伺候着。”太守急忙吩咐道。 须臾,人请进来了。 夜色中,柳盲刀提刀进府,太守看着这人踩着月光,一步不差地走到他面前。 若不是他紧闭的双眼,太守都不敢相信他是瞎子。 “太守,柳某打扰了。”柳盲刀虽是一介武夫,为人处世倒是精通世理,谦逊懂礼。 见到这传说的刀皇,灰衣步履,除了腰间的一口阔刀,完全是普通人的模样,甚至还比不上他府中的家丁强壮。 太守的脸顿时沉下来,“先生可当真是柳盲刀,柳大师?”言语中,大半都是不信任的口气。 柳盲刀握刀未坐,脸上依旧笑着,可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住了。 过了片刻,他握刀的手终于放下了。 笑意更甚,只听他清凉说道,“柳某该如何证明?” 第156章 拐走(二更) 说话间,太守还在思考,柳盲刀已然拔刀。 刀出鞘,入鞘。快得只有一瞬。 从刀鞘里划出了一道白光,百步外门柱上挂着的灯笼,切成了三瓣,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这样,可以吗?”柳盲刀不知何时止住的笑意。 太守惊得说不出话,只能拼命点头。 这人的刀意,只能用恐怖二字来形容。取他项上人头,不在话下。 惊吓之余,太守心底又升起一股喜意。 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正在苦恼着如何对付从王都而来的赵十四,老天就把柳盲刀送到了他的面前,这不是摆明了给自己一个绝佳的机会。 他急忙挥手把一旁的家丁叫来,吩咐道“你们关照点,柳大师在我这,吃的、用的、穿的,都得是最好的,银子不够你们就尽管去管家哪儿拿。” 家丁们点头哈腰,接了吩咐下去了。 夜半子时,整个太守府都睡下了,一道身影翻过高墙,轻轻地落在了地上。 在所有人都呼呼大睡的时候,柳盲刀被这细微的动静惊醒了,常年的凭着耳力修炼武道,使得他的听觉感官十分敏锐,即便是高手发出的动静也能立马被他察觉。 翻身,下床,穿衣,摸刀。 黑衣人摸进了太守的书房,窸窣窸窣地翻了一阵之后,拿着一纸画卷出来了。 可等在屋外的,正是提着刀的柳盲刀。 “半夜三更,不睡觉,非要到别人家里做贼。” 哐—— 阔刀凌厉地甩出,黑衣人身形一侧,躲开了,刀重重地插在门上,发出一声闷响。 顿时,太守府里每间屋子听到了动静,都亮起灯来。 黑衣人一看,慌了,惊动那么多人,并不是他的初衷。手上立刻丢出两枚烟雾-弹,弥散开一大团烟雾。 出来看动静的众人都被这股烟雾给熏得连连咳嗽,待它消散过去之后,那人已经凭空不见了。 “咦——,人怎么不见?” 并没有看见身影从白雾中窜出,人应该是在烟雾中无疑啊! “土术!那个贼是南源人——”柳盲刀刚刚一时间确实也迷失了黑衣人的方位,但隐约中,他还是听到了土裂之声,想必这是南源通术,借土御行。 太守穿着亵衣,由夫人搀扶着出来了,他看着场中的混乱,怒得气火攻心,吼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识相的家丁马上禀告道“太守,有贼……有贼进了你的书房。” 太守大怒,一下子蹬开那个家丁,骂道“你们都是猪吗?还愣着干什么?不快些去书房看看,丢了什么东西。” 马上,便有反应过来的家丁跑进书房点灯查看。 柳盲刀不急不缓走上前来,慢悠悠地说道“太守,柳某查见,这可能是南源人士所为。” 太守早年参军,跟南蛮子打过仗,被南蛮子打怕了,知道他们的厉害。不由得抖着腿,瑟瑟问道“南……南源人怎么会来这儿?” 言语中,惧怕之情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来。 一会儿,家丁们出来了。 “太守,丢了一副字画,上次贾富商送你的那副字画。” 太守惊吓未过,听说只丢了一副字画,顿时解了心口大石,喃喃道“还好,只是一副字画,算了吧!算了吧!大家都去睡吧。” 惹上南源人的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副字画而已,就当息事宁人罢了。 ………… 翌日,赵十四去村里找福伯去了,屋里只留下袁世明和洛书生。 突然,破门被撞开了,闯进了一大帮人,他们衣衫整齐,一致穿着布料最好的锦服。 “什……什么歹人?”洛书生惊得陡然站起。 这么多人的场面,看来是抢劫,他急忙对袁世明说道“师父,快把灶台上的两碟酱菜藏起来。” 家徒四壁,最值钱的不过就是两碟酱菜。 袁世明像看白痴一样看了徒弟一眼,接着起身恭敬地朝着那大帮人问道“几位有何贵干?” “哈哈——”一声女子的轻笑声传来,花月一身花裙,靓丽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顿时,洛书生感觉面前仿佛出现了一位跌入凡间的仙子,这是完全无法用诗画的意境描绘出来的,他一时看得合不拢嘴。 可仙子直接略过他,走到老农面前,视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问道“你就是袁世明?” 花月一下子道出袁世明的身份并不让他奇怪,但她带着那么多人,袁世明开始有些心慌,心里盘点着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画别去双儿姑娘那儿拿了。” 袁世明原以为是来寻仇的,没想到是来劝他别打画的主意,他的驴脾气又上来的,拧着脖子,说道“这事不管姑娘的事,您还是请回吧。” 玩弄诗画的读书人,都有些骨气,花月不明白,她只懂得怎么握住别人的把柄去威胁别人,还有当被别人握住把柄的时候,怎么杀人灭口。 她抬起了白如凝脂的柔夷,是一副书画。 画卷被缓缓展开了,入目的是满片满片的向阳花丛,耀眼的白日,青山,景色栩栩如生。 唯一的缺憾,就是画卷中太阳的方向和向阳花朝着的方向画反了。 袁世明心惊,这不就是他的向阳花景图吗?怎么会在这个小女子的手上。他细细观摩了一阵,的确是出自他的手笔,并不是经他人临摹而成的。 他伸手便要去抢,花月怎么会让他得逞,一个华丽的转身,袁世明便扑了个空。 “想要画吗?”花月轻笑着问道,那声音轻得如一阵和煦的清风。 袁世明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不停地点头。 “那就跟我走。”花月边蛊惑道,边往门外走。 说着,袁世明便不假思索跟着她,而从头到尾,洛书生都处在痴迷的状态,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知道师父就这样被人带走了。 看见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洛书生才反应过来,袁世明被不知底细的人带走了。 他猛地心惊胆战,这万一仙子不是好人,那师父岂不是要出事了? 心急之余,他想起了赵十四,找到了赵十四,师父就有救了。 第157章 开明山庄 洛书生是在村口遇见的赵十四,他身后跟着一个半百的老人。 他们两下相见,都很激动。 洛书生激动是因为师父袁世明被带走了,赵十四激动则是因为他在一个时辰前,刚刚才福伯口中得出一个好消息。 福伯从村里人口中得知,袁世明画师就在村中,而且常常和村中的寒门子弟洛书生在一起吟诗作画。 凭着赵十四一想,便猜出了那老农就是袁世明。 可是,洛书生却给他带了一个坏消息。 袁世明被不明身份的人带走了。这个简单的过程被洛书生说得天花乱坠的,花月被她描述成了天上的仙子。 赵十四听得稀里糊涂的,听着好像是天上来的神兵神将,带走了袁世明一般。 得亏花月留下一人给赵十四通知消息,侍卫简明扼要地告诉了赵十四之后,他气得牙根都痒痒。 “我们家主子说了,两个时辰后,五里外的开明山庄,等着你去负荆请罪。” 侍卫说完就飞身就走了,赵十四大怒,飞快抽剑。 喤—— 一记横切,一亩花田尽折枝,一时间,顿时百花凋零,枯枝呼啸,那磅礴的气势,迫人的气场,震慑住了福伯和洛书生二人,他们看得久久不能说话。 五里外的开明山庄中,花月正在亭台下,一人饮茶自酌。一想到赵十四扑了个空,生气万分的样子,她扑哧一声笑了,这个二愣子估计还没有缓过劲来。 “公主,袁画师已经安置好了。”侍卫上前来说道,其实他疑惑不解,按照公主平时的习惯,此刻袁画师应该是被关在地牢里,而不是好吃好喝地待着了。 侍卫并未离开,继续说道“公主,还有一个坏消息,独孤营主此刻就在庄外。” 花月顿时一阵尴尬,这次出宫为的是自己的私事,所以她下意识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独孤铁峰,她也不想让他参与。 咚咚咚! 独孤铁峰步履沉稳,急步走入庄中,他阴沉着脸,一路上的侍卫都能看出他心情不佳。 他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走到花月面前,硬声说道“公主,请你马上给属下回去。” 言语很坚决,不留一丝余地,根本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花月满脸扬起不悦,也有些微怒的说道“堂哥,你要记住,我是公主,你应该听我的。”这是第一次花月用权势来压制独孤铁峰。 显然,独孤铁峰也没想到花月会这样做,他眼神凝滞着,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花月一般。但以他们独孤家族的脾性,女子家不能抛头露面,花月已然是犯了大忌,独孤老爷子震怒,在宗亲面前狠狠地训斥了他,害的他这个未来家主继承人大失颜面。 “女子要懂三从四德,我是你未婚夫,你应该听我的。”独孤铁峰倔强起来简直不可理喻。 忽然,又一侍卫急急来报, “公主,庄外有人要入庄讨碗茶水喝。” 花月不以为然,愤怒地说道“这种小事,不要来问我,给他一碗茶水便是。” “可是,可是他腰间别着一口阔刀,双眼失明,不像是善类。”侍卫急忙说出了他的揣测之言。 这一番言论立马勾起刚才那个侍卫的注意,他猛然间想起,昨晚,他去太守府盗画的时候,府中就有一个极厉害的刀客,要不是他在关键时刻用出了保命的通术,他还不一定能活下来。 “公主,不能放他进来,来者不善呢!” 花月撇了一眼独孤铁峰,耸耸肩说道“怕什么?七星营的独孤营主都在这里,你们还怕什么?” 既然自己都被搬出来了,独孤铁峰也要摆出架势,威严道“把他放进来,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竟敢在我面前撒野?” 独孤铁峰刚说完话,突然听见耳边传来回话,“柳某撒野不敢,只是前来拜访。” 周围出了他们空无一人,看来此人是隔着很远的距离才发出的声音,他心中一颤,此人不好对付,竟然拥有神识。 花月和两名在场的侍卫功力不够,显然是没有听到,只看见独孤铁峰的额头挂起了冷汗。 其实,独孤铁峰的判断真的没错,柳盲刀已经初具神识了,能够判断周围百米之内所有人的武道境界,还有隔空交流传音的能力。 只是他并不是应该神识找到这里的,他是依靠敏锐的嗅觉,眼盲之人,其他的感官就出其意料的好,柳盲刀昨晚就没睡,凭借着黑衣人存留的气味,一路找到了这里。 门未开,瞬步间,所有人都不知道,一人挎着一口阔刀,是如何进来的。 他就这么硬生生来到所有人的面前。 他毫无差错地对着花月的方向,恭敬地说道“姑娘,拿了别人家的东西,总是要还回去的,留着不是一件好事。” “侠士真是好客气啊!”花月明白此人看似彬彬有礼,实则咄咄逼人。看他腰间挎的那口阔刀,无形之中便有微微动作。 看他!果真是,来者不善。 轰隆—— 气氛突变,独孤铁峰选择了先下手为强,乘着刚刚柳盲刀和花月说话之际,偷偷地把重力术的诵读阶段完成了,刚刚便已经到施术的阶段。 柳盲刀感到背上好像瞬间被压了一座大山,身子几乎快要弯得接近地面了。 哐! 独孤铁峰加大了术力,柳盲刀的脸就直冲着石砖地板砸下去,顿时,溅起的石头渣子四处乱飞。 被这样偷袭,按理说,谁都会生气,可柳盲刀却不怒反笑,而且笑得很大声,尽管嘴里都是血,还边笑边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们就是南源来的,这种操纵重力的应该是极其罕见的通术,柳某真是大开眼界啊!” 独孤铁峰看不懂这人,都被打成这样了,还能笑得出来,是人吗? 眨眼的片刻,柳盲刀终于拔刀了,那莹白的刀面仿佛砌了一层雪,刀出的那刹那,带着一声抽响,是刀刃和刀鞘的摩擦声。 拔刀前,他还是躺着的,可拔刀后,他竟然站起来了。 破术了!独孤铁峰诧异地看着他,非术修者常常会采用各种手段来让术者的术法无效化,他是头一遭竟然看到有人仅靠徒手拔刀就能破术的。 心中大叫不好,今天是遇到高手中的高手了。 解除了束缚的柳盲刀,在起身的瞬间,借势蓄力,进半步,挂刀纵砍,刀面带着流光斩来,那气势,翻山倒海,好像是波涛不绝的海浪,又像是咆哮索命的鬼兵。 独孤铁峰看形势不对,立马扑上去,带开了花月的身子。 只见那一斩,亭子被截成半段,连两个躲闪未及的侍卫都被拦腰砍成两节,血流如柱,一下子就染红了刀刃,场面惨目忍睹。 柳盲刀舔着刀尖的血,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要随意揣测我的刀意,那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他可是杀了两个人,可看他的表情,仿佛只是杀了两条狗,那般从容不迫。 “只剩下你们两个了,我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交出昨晚在太守府中偷来的东西,说出实情;第二,死路一条。”柳盲刀的脸开始转为冰霜,说话时仿佛能呼出冰山的寒意。 他的刀还在淌血,杀戮远没有结束。 但花月的小脸上并没有半分害怕,身为南源的王室,她从小就不能在众人面前流露出害怕的表情,一旦被发现,就要被父王施以重责。 原因很简单,南源人是不需要恐惧的,他们是神之骄子,所以王室首先得做到这一点。 她早早地忘记了害怕的感觉,柳盲刀威胁的那一刻,她擎着脸,平静地说道“我选第二条路。” 话音一出,连得身旁的独孤铁峰都不敢相信地看着她,生死关头,竟然有人会不要命。 “哈哈——哈哈,好气魄。”柳盲刀仰天大笑,单臂举起了三尺阔刀,花月看到,那刀口有两指宽,一刀下去,必定能了结了她的性命。 “你们两个,我是应该先砍谁呢?”他阴冷地笑着,人人称他为刀皇,叫他大师,只是因为害怕他的杀戮。 独孤铁峰满脸的不甘心,吼道“我可是南源独孤家族的人,你动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说话时,他做着两手准备,第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乘着现在南北联盟的时候,把独孤家族的身份搬出来,震慑他;第二,他其实在借机诵读,企图第二次发动术法。 柳盲刀难道会不知道吗?他的笑未变,手起刀落,独孤铁峰被当场切下了一条手臂,痛嚎不已。 “我杀人从来不管身份,想杀便杀,只要杀的高兴。”从前,他还是一条有约束的狗,如今葛天死了,便没有了可以约束他的人。 “哦——,那来试试杀我吧!” 一律薄凉的声音传来,是赵十四,花月激动万分,那缓缓走上前来的,正是赵十四。 脚下的布鞋踩着砖石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却凭空踏出好多气势,让人陡然间生出一股畏惧之情。 第158章 罡炼释—天遁两仪(二更) 没错,那就是赵十四! 逆光而来的那个男人,就单单靠一句话让柳盲刀认出了他,并不是因为说话的语声语调,而是那摄人心魄的压抑感,还有那剑气就像从剑鞘里爬出的恶鬼。 从上一次渝州一别,这个男人又不止强了一点半点。原本丹田只充斥着一股内息,他出招还有些虎头蛇尾,稍显不稳。现在,他的丹田里又盈足了另一股如火般炙热的内息,平衡了原本不平衡的天秤。 “我等你很久了,赵十四。”他明明是瞎子,可赵十四还是能感觉到他灼热的眼神在紧紧地盯着自己。 那溢着血的刀口,嗡嗡作响,花月惊奇地看到独孤铁峰的血竟然能沿着尖锐的刀口,灌入刀中,带着呼啸的风。 一股兽血在咆哮! 葛天对柳盲刀有恩,柳盲刀又是顶顶重恩之人,不用想便知,他为何会从渝州千里迢迢来到这流水山花家村。 报仇来的! 赵十四眼神从柳盲刀移到花月和独孤铁峰身上,淡淡道“放了他们俩,葛天是我杀的,与他们无关。” 原来,这个人是来为葛天寻仇的,花月的小脸嗖的冷下来。 独孤铁峰因为手臂的伤口流血过多,昏迷过去了。 “你们三个都要杀。”柳盲刀不明意味地笑着,刀尖磨蹭在地上,尖利的声音挠的人心里痒痒。赵十四头一感觉到心里没底,连得残道剑也跟着他的主人一起,失去了往日的自信张扬。 他看向腰间挂着的那枚红色匣子,如果此刻放出火神祝融,场面可以立马扭转过来,他可以有十足的把握。 但他毕竟凡人,而火神匣算的上是神器,凡人擅动神器,每每肉体上都会承受极大的压力,使他几近虚脱。 二来,刀与剑的较量,只关乎人力,他想要给予对手足够多的尊敬。 在八成会输的情况下,赵十四竟然反其道而行之,拔起了残道,做出了搏命的架势,这大大出乎了柳盲刀的意料。 也许再过个十年,二十年,这个男人能改变很多人和事。可现在,此刻,他选择了和自己作对,那么他必将命丧于此。 自信来源于神识的察觉,柳盲刀拥有神识,并且已经探知赵十四的武道境界,内息,气血各个方面的信息。而赵十四一无所知,就凭着手中的一口三尺剑。 若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说法,赵十四早已经输了。 可柳盲刀还能一直察觉到他的气息,从未远离,这个男人,是想要和自己一绝生死! “见识过我的招式后,你一定会后悔了。” 柳盲刀的刀足够自信,因为他真的从来都没有输过,他和他的刀。 “先杀了我再说吧。”赵十四不是那种喜欢在战前挑衅对手的人,但他也不是那种甘于被挑衅的人。 两人都已刀剑相向,俯冲一跃,飞至空中,来了一个照面。赵十四持剑灵活,身如轻燕,略过之后,留下数道剑痕。 可柳盲刀也毫不逊色,阔刀甩出的刀意吸纳了接连而来的剑痕,然后统统甩到了空气中,顿时空中爆炸声百响。 嗖嗖嗖。 又是极快的十多个照面,期间夹杂着无数剑芒的爆炸声,两人缠斗一番,互有损伤,竟是打得有来有回,赵十四也没有吃亏太多。 这样下去,依靠着两人的内息底蕴,必将会演变成持久战。柳盲刀清楚,他是没有援军的,而南派的援军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到。 局势拖着,只会对他不利。 “罡炼释。”柳盲刀的刀唤作天罡,当他高举天罡时,一时,风卷残云,天地收缩,柳盲刀发狂了,他的眼透红芒,脸上的青筋毕露,颊面两侧开始浮出血纹,整个人一下子便的狰狞许多。 赵十四知道柳盲刀开始认真了,他想要靠这一招来秒杀自己。这一招罡炼释还在举刀蓄势之时,已经初有大破山河的气势了。 赵十四握剑的手上,青筋暴露,鼻尖上已沁出了冷汗。无极剑诀中他有一招至今还未使出,更不知道威力底细如何。但凭着他的剑道的领悟,能理解出这是非比寻常的剑式,如今也是该有必要拿出来的时候了。 可一旁的花月却是看得着急,柳盲刀蓄力完毕准备出招的时候,赵十四才刚刚开始蓄势,比较之下,赵十四岂不是处于极大的劣势。 柳盲刀手中的刀锋一转,激出一道风刃,眼看着风刃就要劈到赵十四的脸上去了,花月急得开口骂道“赵十四,别死站啊!快动一动啊!” 杀招袭到的那刻,赵十四不退不避,插剑入土,腾出双手,调动内息。纷纷聚集到手掌上,五指的尽头吐出虎爪般的气芒,精准地抓在了风刃壁上。 顿时,虎鹤双形的气势初现,风刃尽碎,掀起一阵乱风。赵十四原打算使出那一招来抵挡,却没有想到蓄力的时间差,迫不得已,在最后关头,他才冒险搏命,以虎鹤双形的防御姿态,守住了这一面风刃。 他一望手心,留下了一道不浅不深的血痕,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柳某佩服你的勇气,一面风刃你尚且能如此,但多面呢?” 他嘲讽着,手里的刀锋又是数转,数道刀刃一起被激发出,他们并不是精确地朝着赵十四而去的,略有偏差的风刃切入墙壁中,顿时让土石瓦解,分崩离析。 但这一刻,赵十四却不在落后一步了。 在刚刚接下那一招之后,他便开始蓄势,准备对付柳盲刀接踵而至的第二招。虽然他的后手来得极快,但赵十四也蓄足了不少的气力。 剑面先是不动如钟,随后切出圆面花弧,银光色的弧面勾勒出一张完整的太极两仪图,黑白分明,袭来的风刃统统都被两仪图扩展出的弧面给吸纳进去了。 天遁两仪! 无极剑诀阳篇剑式中的精粹剑式,不动则已,一动便可摘星拿月。 柳盲刀顿时感觉到好像用力一拳打在棉花上,依靠着他出色的听觉还要神识,发现赵十四没受一点伤。 第159章 两仪门开 天遁两仪,静若止水,几乎就在无息间,化千军万马的攻势于无形,柳盲刀是个瞎子。即使能察觉到赵十四没有伤势,但根本无法洞悉他的招式。 他的罡炼释被凭空瓦解,试着又转刀锋,切出几道风刃。 嗖嗖嗖! 随后无声无息,好像是水被吸到海绵里去了。 他平气凝神,侧耳细听,还是没有察觉一丝动静,风刃仿佛切进了幽深的无底洞。 “这是哪里的路数?柳某纵刀几十年,为何从未见过。” 剑式的威力也是大大出乎了赵十四的意料,他呆愣着望向手中的剑,一声惊叹,称赞道“这招天遁两仪真是秒啊!妙不可言!” 天遁两仪!柳盲刀的耳中听到这几个字眼,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开始检索起各门各派的剑式剑招,彻头彻尾想了一遍之后,发现从未听过这样的招式。 也许是距离隔得太远,柳盲刀想要近身一探这天遁两仪的底细。 肉身顷刻间咆哮而来,刀意的狂势让他的面容极度扭曲狰狞,刀口灌起的刀风呼呼地挂起来,平地间立刻升起一股劲风。 柳盲刀置身在白色风暴中,泛白的眼珠子像是死鱼目一样,风壁上勾起的尖角像一把把刀刃,所到之处,便能斩开一切。 嘭! 空气中的刀刃将置于赵十四身前五步距离处的左右两尊灯台削成碎石,瞬间爆炸。 这一刻,花月的心也被吊起来了,瞎子的这招底牌,真是强到无法预料。 赵十四此刻掌握了克制罡炼释的命门,在柳盲刀攻袭而至时,他像个悠哉的老道。 嘴里喃喃道“易有太极,是生两仪。”随后剑指齐出,平空划过流光,剑刃几触之下,一张阴阳两仪图忽而又生,像一面金刚铁壁一样。 哐—— 两股力道对接,撞出了不小的声响,风暴卷起的风刃正在被两仪图的弧面分解抵消。在风声消失禁止的那一刻,花月看到了震撼的一幕。 太极两仪的阴阳像两扇门一样往两边推去,弧面忽然出现一个幽深的洞口,开始急速地往里吸纳东西,连得边角的风都无法逃脱,被吸入了洞中,洞口四周卷起了一层更大的风暴。 庭院里,不管是什么东西都开始被分卷残云一般吸到洞里,柳盲刀不知,身体为何平白无故被一股风力拉扯,心底生得一股不好的预感。 柳盲刀仗着埋入土中的刀才勉强在风中站住了身形,他尚且有强大的内息护体还会如此,花月和独孤铁峰则根本无力反击。 可怜了花月一手扯住独孤铁峰,一手死死拉住一根柱子,才坚持着没被风洞吸进去。 赵十四站在太极两仪图的背面,但听到了剧烈的风声,和身体受到的反击力,能大体料想到了,这是剑招的反噬!无极剑诀中的大多剑招都分为两段,以保证必杀的效果。 而天遁两仪的后半式更为恐怖,为了弥补前半招的攻击不足,它倾向于用风洞产生的吸力强行把对手吸到不老不死的异空间去。 “快停下来,我快……快要坚持不住了。”花月声嘶力竭的喊道,她整个人都已经飘起来了,手臂正在开始觉得乏力,渐渐抓不住了。 赵十四暗自想到,这样下去不行势头止不住地话不仅会把花月,独孤铁峰他们吸进去,搞不好反噬效果严重起来会把自己也一并吸进去。 可两仪图门一开,他也真不知如何能停止下来。 只看到柳盲刀的一张老脸都被吸到变形了,几乎快要变成大饼脸了。风力越来越大,连插在土中的刀也在开始一寸一寸的被拔出。 他也忍不住了,开始求饶道“十四兄弟,你快罢手吧,柳某快要坚持不住了。” “啊……啊!你在说……说什么?”隔着风墙的另一边,风声大作,赵十四根本不能听清柳盲刀在说什么?“说大声点,我听不见!” 柳盲刀也不顾得发火了,大声吼道“快停下!” 看来连柳盲刀都坚持不住了,在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算了,搏一搏! “出来,祝融!”赵十四驱动火神意志,打开了腰间的红色火神匣。 顿时,整个上空都被一尊火神占住了,那弥天大火包围着这位上古神灵。 花月哪里见识过这样的神灵,看的目瞪口呆,这手执火印,背插两面火令旗的正是上古神话中的火神! “主公,唤我何事?”祝融毕恭毕敬道。 赵十四快要控制不住,冷声着急的说道“我快坚持不住了,你来帮帮忙。” 火神来回扫视在场的几人,看得稀里糊涂,疑惑问道“主公,你想让我如何帮忙。” 没想到,传说中的火神竟然也这么蠢,赵十四心里暗骂道,手上的两仪图暴走趋势更甚,就快要脱手了,他大喊道“祝融,帮我把洞堵上。” “遵命!” 千钧一发之际,火神呼来一记火神拳。 轰! 包裹着无尽火焰的拳头轰来,整个洞口瞬间被火焰堵住,接而,洞口四周的风开始燃烧起来,在一堆残火中,两仪图开始变成一团黑影慢慢消失。 当洞口的最后一角消失的时候,赵十四才如释重负,大喘了一口气。 “主公,此剑阵威力甚是恐怖,下次打开要务必谨慎。”祝融诚恳地说道。 赵十四收起剑入鞘,点头,回答道“下次在也不会用了!” 柳盲刀抚着心口,胆战心惊,唯恐被风洞吸进去,却突然发现,风洞不见了,而神识能察觉的范围内,多出了一个可怕的存在。 虽然不能为定义为人,但是拥有非常可怕的力量,根本不能用世俗武道修为境界来衡量。而且那炙热的温度,一寸一寸灼烧着他的皮肤,他感觉自己仿佛身处在刀山火海中,焦热难耐。 “是……是谁?”柳盲刀大气都不敢出,唯恐惊到这半空中的东西。 赵十四沉声回道“我的侍从,火神祝融。” 火神匣一现一收,火神祝融又似一团火一样重新被收入匣子中。 柳盲刀对神灵,那是闻所未闻,没有印象,只当是一枚厉害的灵匣,毕竟使用宝匣的人不在少数。 在安静了许久之后,他放下了刀,拱拱手说道“柳某不敌,认输了。赵十四,你要杀便杀。” “你走吧,我杀了葛天,欠你一命,今天还你一命,以后不亏不欠。”赵十四无意杀他,驱逐了便好。 这有些出乎柳盲刀的意料,他梗着脖子,再问一遍,“你当真不杀?” 半晌,赵十四还是没有动静。 “柳某在此谢过!” 既然如此,柳盲刀提起刀,道谢之后便要走。 “柳盲刀,你以为你能走吗?”独孤铁峰被花月颤巍巍地搀扶起来,一张失血过多脸狠狠地朝着柳盲刀。 痛失一臂,此仇不报非君子啊!可独孤铁峰空用一身通术,受了重伤无法施展,无奈下,他只好把目光投向赵十四,“把柳盲刀杀了。” 兴许是七星营的营主当久了,求情的话说出来也带着吩咐人的口气,但赵十四真心计较的不是这个。 他不想杀人,便没人能逼他杀人。他想杀人,谁也拦不了他杀人。 “我没空,你有能耐自己杀。”赵十四丢下冷冷的一句话,便坐定在一旁不动了。 独孤铁峰的眼神转而有些怨恨,如果今天让柳盲刀走了,以后到哪里还能再找到他,还谈什么报仇,他又把目光转向花月。 花月肩一耸,无奈道“堂哥,你知道的,我的武道境界,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独孤铁峰看着自己血淋淋的半截手臂,仰天长啸一声,大吼道“滚——” “你若是想要找我报仇,便去渝州城的十三里铺找我,我以后会一直在那帮工。”柳盲刀今天虽然没有帮恩人报得大仇,但却是做尽了分内之事,不算遗憾。 况且恩人葛天真的是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 了却了这一件俗事,他便要隐与尘世,当起一名小人物,江湖,天下,还是要留给赵十四这一辈人。 “如果来日有空,我会来十三里铺找你喝上一壶。”在柳盲刀转身离去的时候,赵十四忽然道,也许是英雄本就相惜,赵十四敬佩他精湛的刀法,但不耻他愚忠报恩的做法。 “有缘再见!” 柳盲刀翻上围墙,几个跃步,便消失不见了。 待他走后,赵十四要开始算他和花月的帐了! “快把袁世明给我交出来。”赵十四带着些许怒气,这袁世明对花月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她截来无非就是要和自己作对,想来自己就气得牙疼。 呵呵!这还自己先气上了,花月冷笑,她还正好要找他算账。 她顶上了几步,走到赵十四面前,扬起巴掌大的小脸,怒斥道“你以为你声音大你就有道理吗?我还要找你算账呢?” 这是怎么回事?赵十四迷惑了,这不是自己来找她算账,怎么变成她来找自己算账了? “公主,我又哪里得罪你了?”赵十四无奈地问道。 往日无仇,近日无冤。 第160章 美人图(二更) 如果要在这世上选一个最不讲道理的人,赵十四觉得那非是花月无疑了!明明说好下次见面,形同陌路,此刻她又来坏自己的事。 看她也是南源的公主,打骂不得,赵十四只能费心忍着。 花月上前揪住赵十四的耳朵,神情刚才生死关头判若两人,狠狠道“还好意思问我!你自己做的好事你不知道吗?” 说着,手上又使大力,赵十四的耳朵都快整个被她掰弯过来了。 “痛痛痛!” 赵十四痛呼着,不知道为何女人生起气来都惯常会用这一招?夏南莙如此,花月亦是如此。 “老实交代!”花月甩开手,插腰说道。 赵十四自认为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花月早就成了柳盲刀刀下的亡魂了,还能站在这里和他说话?可她却没有半点对待恩人的样子也就罢了,还有口口声声责问他。 “无可奉告。”赵十四学着花月的样子,双手插腰,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花月气得花容月貌都毁了,脚直跺地,恨不得上前掐死赵十四的样子,愤愤说道“我问你,是……是你把……把那天的事说出去的吗?” 身后躺着假寐的独孤铁峰听后气急败坏,没想到赵十四和花月果真有事!他的大男子气概怎能容忍未婚妻红杏出墙之事,刚想说话,喉头一甜,涌出一口血来。 “噗——” 花月回头一看,不知怎得,独孤铁峰吐上血了,看地上又出了一大滩血迹。 “堂哥,你没事吧!” 独孤铁峰也是因为他才丧失一臂在柳盲刀手里,花月对他充斥着愧疚之情。他毕竟是七星营的营主,失去一条手臂对他而言,实在是伤不起啊! “你……你和他……他……”独孤铁峰嘴里含着血,话也说不清楚,可还是要宣泄心中的怒火,准备开口骂人。 “你堂哥失血过多,不宜说话。”赵十四走上前来,封住了独孤铁峰的哑穴,一本正经地说道。 想着让独孤铁峰少费气力,赵十四倒是无意,可把独孤铁峰气个半死。眼睁睁地看着这对“奸-夫-淫-妇”,眼里恨不得摸出一把刀子,给赵十四捅上几刀。 本来赵十四是不想管这些事不关己的闲事的,只是急于知道袁世明画师的下落,不得以,他先把独孤铁峰的伤口包扎起来,之后又想给他喂了两颗行军丹。 可不知为何独孤铁峰剧烈挣扎起来,频频拍开他喂过去的药丸。好个不识货的家伙,行军丹可是疗伤回血的圣药,价值昂贵,在这个炼丹工艺不发达的时代,极其珍贵。他都大方地拿出了给他疗伤了,可这家伙还不识相。 赵十四一阵发怒,连着把他所有能动的穴位都封住了,看他还怎么动! 咕噜一声。 药丹终于吞咽入腹,花月吁口气。 “花月公主,你听在下一言,”赵十四见此便要切入主题,“我本不是长舌之人,对别人的私事也不愿多加评论,怎么会把事情宣扬出去呢?更何况,这对我也没有分文的好处。” 他面容严肃,说着铮铮之言,弄得花月有些奇怪了。按理说,知道这事的无非就是葛天和赵十四,非此即彼。难道还会出错? 花月又从头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遍,她虽是南源王室之女,但也只是众多公主中不起眼的一位而已,赵十四不会揪住她的把柄不放的,难道是有人在暗中刻意地对付她?还有上次她好好地会被人贩子抓去,也十分可疑。这么一想应该是错怪了赵十四! 她不由得一咬银牙,有些小尴尬,但她身为公主的骄傲不会让她主动认错的。 花月端着架子,死摆着脸,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你不就是想知道袁世明的下落吗?我告诉你。” “快说——”一激动,赵十四拉住的花月的衣袖,加上花月的躲闪,动作幅度有些大,两人抱在了一起,一边的独孤铁峰看的眼睛里都要放火了,可奈何手脚都不能动,嘴不能言,快要气得憋出内伤了。 鼻翼下呼呼呼地吹气!他瞪着赵十四,心里想着总有一天要剁其手足,挖其双眼,削其筋骨,才能泄去心头之恨。 “你别拉拉扯扯地,”花月娇嗔道,小手推开赵十四,红通着脸说道“袁世明画师就在山庄里,出了庭院左拐第二间书房里。” 赵十四听罢,像一阵风,席卷而去。 花月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一靠近,自己就呼吸不畅,气血逆流。 书房的屋门推开了,袁世明正在俯首在桌案上醉心改画,当赵十四冲进来的时候,他如临大敌一般,把画卷团作一团,搂到怀中,冷厉地看着赵十四问道“你来干什么吗?” 袁世明此刻就怕别人发现这桩糗事,颜面扫地。所以每个人都被他当成了要来抢画的坏人,态度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袁画师,你不用激动,我不是来跟你抢画的,你慢慢改。”赵十四哭笑不得地说道。 “真的不是——”袁世明怪腔怪调地问道。 赵十四保证地点点头,不出半刻,袁世明又恢复了眉开眼笑的样子。 见此,赵十四问道“袁画师,……” “嘘——,别说话,我需要安静。” 两个时辰之后,袁世明终于改完了画,收起画具,洋洋得意,眼神无意间瞥向赵十四,发现他还是端坐在那里,没有露出不耐的神情。 这个年轻人,真是好定力,看来是做大事的人。 “小子,你要问什么此刻便问吧!过了今天我就不一定会再回答你了。”袁世明趁着心情好说道。 赵十四一听,立马问道“袁画师,龙椅后的美人图可是你画的?” 美人图,袁世明脑子里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了那幅美人图,咂嘴问道“确实是我画的,怎么了?” 赵十四大喜,双眼放光,问道“画中人是谁?” 袁世明抵不住看着赵十四充满期待的目光,抓耳挠腮,尴尬地笑了笑,随后淡淡回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第161章 流风寨 十年前,袁世明还是王都街巷里不出名的小画匠,在街头替人画像为生。偶然间,在一落魄道士的卷轴画里,见到了貌若天资的女子。 事后,他凭借过人的记忆力,将图强行临摹在宣纸上。一次千载难逢的出头机会,他把美人图献给了先王,先王对画中的女子一见钟情,大悦之余,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 “画中人是谁?” 他同样是摇摇头,在他的印象中,凡间不曾有过这样貌美的女子,要有也应该是在天上。先王但笑不语,收下画便遣退了他。 十年后,又有人来问自己同样的问题,搞得袁世明好生奇怪! 难道画中女子真有其人! 听着袁世明述说着他年轻时的经历,赵十四忽然明白过了,兜兜转转大半圈,他还是回到了原点。原来王宫里的那副画像就是,当年袁世明从游魂道人那里临摹过来的。 找了半天,却扑了个空,赵十四不由得有些失望。 两人出门的时候,独孤铁峰已经不在了,可花月还依旧还在。 赵十四径直略过了花月,走到了山庄外,看到洛书生正在翘首以待,急忙迎上来,问道“赵侠士,我师父没事吧。” “好的很,你放心。” 袁世明背着一箱画具,跟着从山庄里出来了,两人相见,热泪盈眶,好像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 “师父——” “徒儿——” 两个大老爷们紧紧地抱在了一起,看的赵十四皮肉痒痒,直起鸡皮疙瘩。 扑哧! 女子清脆的笑声在耳边响起,花月还跟着他们,没有离开。 “你看,他们俩是不是挺搞笑的。”女子轻轻掩嘴笑着,仪态动人,笑得无拘无束,好像是第一次放下了公主的架子。 赵十四凝眸看着她,冷声问道“公主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刚刚我的侍卫都被柳盲刀解决干净了,堂哥也被七星营的人带走了,我一个柔弱小女子,待在这里,没有保护我的安全。”花月收起了笑,换了一副模样,娇滴滴地说道。 可赵十四不敢做怜香惜玉的人,因为花月就算是花,也是一朵扎人的玫瑰花,碰不得。 他依旧敬而远之,说道“那你为什么不和七星营的人一起走?” 跟花月在一起,他有一种每时每刻都被算计的感觉,可花月只有她的打算,此刻若是跟着七星营的人回去,父王见了,必定少不了一顿责骂,她与其回去受气,不如待在这里。等父王消气之后,他再回去也不迟。 言语上,她自然不会忍让赵十四半分。 “本公主想去想留,你管得着吗你?”花月插着腰,颇有泼妇的样子骂道。 “得,公主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管不着。可是……”赵十四忽得扫视了一下四周,眼神变得恐怖起来,恐吓道“公主,流水山中,少不了山匪,公主这娇嫩嫩的模样可要小心了,说不准窜出个山匪头子要抓你去做压寨夫人。” 赵十四说话的口气,好像真的煞有其事的样子,一时间,花月还真有些害怕,可赵十四就趁着这时候前头走去了。 “唉……唉,你个赵十四,等我一下。” 赵十四突然停下来,冷声警告到“公主,既然我管不住你,你也别来跟着我。” 此话一出,花月也有些不好意思跟上去了,人家都这么说了,她堂堂一个公主,岂能做那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 她愤愤道“不跟就不敢,没了你,本公主照样能行走江湖。” 她即使武道修为再差,也在进元境,更有王室独有的罕见通术护体,还怕一群山匪,真是笑话! 洛书生一听这个绝美的女子是公主,不由得敬出心生,而后又听得花月要离他们而去,赶忙劝道“公……公主,这流水山中确实有几伙强盗山匪,平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一人独行,实在是危险啊!” 赵十四刚以为能甩掉这个包袱,没想到在洛书生的劝说之下,花月眼中又开始起了犹豫之色。 他得赶紧浇灭,“公主,你既然贵为公主,那应该是言必行,行必果的吧。我平生最最看不起的就是言而无信的人。” 说道言而无信的时候,赵十四紧紧地盯着花月的眸子看着,仿佛她已经是那个言而无信的人了。 哼! 花月气得转身就走,洛书生不忍,追了上去。 “赵侠士,你真是气度狭隘,连个女子都容不得。” 临走时,他还不忘教训了赵十四一番。 见他们消失在林间,袁世明走上前来,慢悠悠地说道“小子,别看了,他们走远了,我们还是去草屋里等他们回来吧。” 料想着以洛书生对山路的熟悉程度,不一会儿,就能把花月带回来。 “走吧!”赵十四点点头同意了。 …… 林间小道上, 花月边走边骂着赵十四。 突然,树丛里窜出二三十名山贼,为首一人擎着大刀,披着虎皮大衣,皮肤黝黑,脸上身上都是刀疤,眼神中透着无尽的贪婪与阴险。 他大手一挥,身后的许多身影便出现了,团团包围住了花月,“山大王,你看这娘们的打扮,一定的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生得可俊俏了,这一次大王你真是有福了。” “大王,山寨里好久没办喜事了,兄弟们都等着呢。” 虎皮大衣男人凶狠的目光略过花月的时候,透出一摸喜色,看着姑娘的长相,找遍流水山的十里八乡都找不出第二个,今个被他遇见了,岂能放过! “唉?”花月眉头一皱,看着这些持着不同武器的山贼,各个都是凶神恶煞,不好惹的样子,都不是善类。赵十四这张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 “放开她——,她可是公主!” 人群后,突然传出一道喊声,是洛书生赶来了,他原本想用花月的身份来吓跑这群山贼,读书人的脑子里,想的都是民怕贼,贼怕官。 “大王,这会发达了,她可是个公主啊!” “是啊!大王,以后娶了他,你可就是王的女婿了,我们兄弟也不用窝在这流水山中了。” “哈哈——”山贼们想着美事,个个笑得合不拢嘴,尤其以虎皮大衣的男人更甚,他大笑道“女人带回去,这个男人也带回去,像是读过书的样子,可以给我做做军师。” 花月原以为她的侍卫已经很蠢了,但没有想到还有比他们还蠢的人,她的识人观再一次刷新了下限。 “你们敢动公主,我跟你们拼了。”洛书生不知哪来的勇气,高举着沙包大的拳头,朝着为首的虎皮大衣男人砸去。 可他毕竟是吞元境界都没入的读书人,面对一帮武道修为都在中三元境的山贼,哪里有胜算,不出一会儿,就被人装进麻袋里抗走了。 三五个山贼见状要捆住花月,她见状大喝道“别动我,我自己会走。” 也许是山贼被这股子高贵的气势压倒了,没有动手去捆。 赵十四和袁世明回到了草屋中,一直等到日落西山,都没有等到洛书生和花月回来,肚子饿得都咕咕叫了。 而这时,乡亲们都在奔走相告,说是流水山上流风寨里的山大王要娶亲了。 山贼们百年难得一遇地下山置办嫁礼用的物件,所以消息才不胫而走。听得山贼的口气,他们这次山寨夫人是绝顶美色,十里八乡,乃至整个州,整个北朝,都难寻觅出第二个。 赵十四听着他们的描述,不想猜到是花月都难,没想到他的话还真灵验了,不过半天时间,花月还真的被山匪截走了,而去找花月的洛书生也没有回来,八成也是被山匪抢去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袁世明的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倒在赵十四的面前,声泪俱下,向着他求情道“赵侠士,求求你救救我那个呆愣徒弟吧,求求你了。” 袁世明年过半百,在常人的年限中已经属于晚年了,他一直在为自己的一身画艺找一个传人,而洛书生就是他挑选出的最佳人选。此刻他在山贼手中遭难,袁世明比谁都着急。 这拳拳的护犊之情,打动了赵十四,他沉声问道“流风寨在哪儿?带我去。” 没想到赵十四答应得如此爽快,袁世明都来不及抹眼泪就转哭为笑,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这就带你去。” 话音刚落,赵十四就施展身法裹挟着袁世明的出门了,“跟我说方向方位,我带着你去。” 若是让袁世明带路,按照那样的龟速,别说成亲了,连生孩子都赶不上了。 此刻流风寨里,热闹非凡。 小弟们把从山下买来的红菱装饰着落魄的山寨,灯笼,窗户上都一一贴好了喜字,一坛坛上好的美酒都掀开了盖子。 刀疤男人此刻已经换下了虎皮大衣,穿着一身红通通的新郎服,和他脸上的煞气格格不入。 他正在堂中和手下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山大王,恭喜啊!抱得美人归!” “大王真是好命,好福气。” “……” 小弟们纷纷恭维着,刀疤男子笑得不亦乐乎。 第162章 山贼窝(二更) “大哥,我说你娶了公主,我们以后就不用再怕太守那个老贼了。”流风寨的二当家此刻也很高兴,怀抱着美人,畅快地说道。 刀疤男人借着酒劲,放出豪言,“等我今天娶了娘子,明天便派人绞杀了太守老贼。” 小弟们七零八落地醉倒在一旁,山大王酒过三巡,爽到不行,“狗子,抓来的人看好了没?” “公主关在大王的房里,门窗都锁死了,逃不出来。书生小白脸关在马厩里,饿昏了。” “嗯。”山大王鼻子出气,“小白脸留着,别弄死了。” …… 赵十四带着袁世明飞遍了整个流水山,还是没有找到流风寨。 “你能不能行?” 一路扛着袁世明飞来飞去,赵十四累得气喘吁吁,没好气的问道。 流水山山路崎岖,九曲十八弯,袁世明又是路痴,在赵十四的肩上颠簸,一路吐着黄水,两人兜兜转转找不到北了。 呼噜噜—— 刚被放下的袁世明,胃液一阵翻涌,吐出了不少唾沫白水。 “小子,老朽……老朽不行了。”袁世明捂着胸口,剧烈地喘息着,一边拼命地摆手道。 忽然,赵十四林间不远处看到了火光通亮的地方,眼光一亮,勾起一抹笑道“起来,我们还得再飞一会。” 袁世明一听脸都绿了,赵十四不由分说,扛起他继续飞。 靠着身法,腾飞数十步,赵十四果然看见了流风寨的寨门,还有门匾上歪歪扭扭的三个大字,流风寨。不知道是哪个家伙,还把流风寨的寨字给写错了。 脚底三个点踩起落,赵十四越过了寨门,直接往里面飞去。 满窝的土匪都凑在一张桌子上喝酒,吃肉划拳,嘻嘻哈哈。突然,咚地一声,两道身影跳到了桌上。顿时,满桌子的酒菜都撒开了。 赵十四松开了袁世明,微笑道“袁老,我们到了。” 袁世明被反复地捞起放下,起升降落,晕乎得不知道天南地北,一抬头便看见在山贼窝里了,立刻吓得腿都软了,颤颤巍巍地问道“这……这就是……流风寨?” 醉醺醺的山贼们,两眼昏花,看到桌上站着两个人,陡然间警觉起来想到要去摸刀。 山大王虽然有几分醉了,思路还十分清晰,他盯着这两个不俗之客,手里转动着大刀,凶神恶煞地吼道“你们两人是谁?敢闯老子的流风寨,是活腻味了吗?” 他此刻已经完完全全以驸马自居了,想着以后要和王室攀上关系,他这流风寨也算得上是流水山顶顶高贵的地方,说话的口气也变得猖狂。 赵十四目光在山大王的身上扫过,初步判断出他应该在平元境左右,应该是在场最强的人了,山贼的头头,可是这样的境界,根本入不了赵十四的法眼。 听着他大言不惭的话语,赵十四不时冷笑,“门口的字是谁写的,连流风寨的寨字都能写错,还好意思出来当山贼。” 虽然话语间赵十四一直在笑着,但一股无形的压力铺天盖地地朝着山大王压去,他感受到了赵十四无比强横的内息,顿时脸色大变。 一会儿,赵十四从桌上下来,一山贼提刀便要砍来。赵十四五指成掌,那山贼没反应过来。啪的一声,紧接着听到咔嚓的骨裂声,凌厉的掌风瞬间震断山贼的颈椎骨,他来不及惨叫,脸整个都歪了过去,死透了。 那一刻,那股可怖的气势完全展露出来,山大王见到这一幕,脸色发白,知道这个人不简单,简直就是笑面杀神。 赵十四一步步朝着山大王走过去,山大王不断后退,双腿哆嗦着走不了道,勉勉强强举刀指着赵十四,问道“你是什么人?” “要做新郎官的人,开心一点嘛!为何要愁眉苦脸?”赵十四笑着怕了拍山大王的胸膛,这山贼的胆量还真小,他不过就是动手杀了一个,他们就吓成这个样子。 山大王心中一凛,看着赵十四的手,就怕下一刻这手就扇歪了他的脑袋,直面死亡的恐惧让他头皮发麻,冷汗直冒,眼珠子转着盯着赵十四,连声道“兄弟,好说话,手下留情。” “好,好说话!”赵十四转而拍着山大王的脸,山大王立刻吓得趴在了地上,跪着求饶。“不要怕,我来这只是为了找人的。” 山大王心中咯噔一下,心里八成估摸出是营救公主的人,连忙道“公主……公主,她在房里,我发誓,还没有动她半分。” 寻常的山匪,赵十四倒是会怕他们狡猾无比,使出什么阴招轨迹,可这帮山匪看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估计着半成都是有勇无谋。 “既然知道,那快点把人带出来吧。”赵十四看他们皆纷纷跪伏在地上,低头听话的样子,便吩咐道。 山大王低头眼神不断地变化着,心里虽然是有小主意想趁其不备,使出一记杀招,但估摸着赵十四的实力很深,武道境界远远高于他,怕是他抬手就能秒杀自己,几番权衡之下,他还是放下了这番心思,老老实实地去房间里把花月带了出来。 第二次被劫,花月显然比第一次冷静许多,她早就想到赵十四不会置自己于不顾,只是没想到他会来得那么慢。眼神中有些不耐,眼珠一白,噘嘴道“赵十四,你干吗去了,乌龟爬都爬到了。” “公主,你要记住,我可不是你的侍卫,你的生死干我何事?”赵十四冷哼一声说道。 花月不服气,但没有对着赵十四发,而是转而对向伏在地上的山贼们,娇呵道“赵十四,快把他们都给我杀了,敢对本公主不敬,都得死。” 山大王一听脸色大变,急忙求饶道“大侠,我们流风寨可是最近才成立的,打家劫舍的事没干过几次,是这流水山地界上最小的土匪窝,这次无意间截获公主,还请饶命啊!” 赵十四嘴角一撇,说道“快把书生带出来,我要救的是他,这个女人留给你们。” 第163章 上山剿匪 山贼们一听,脸上都转惧为喜,原来这是来救书生的,不是朝廷的官军,他们顿时都把悬着的心放下了。 花月一听,气得脸色通红,直跺脚。但真怕赵十四把她丢在土匪窝里,口气也跟着变软了。“死样,你不能不管我啊!”说着,身体还往赵十四这边靠,生怕被丢下。 一会儿,洛书生也被洗得干干净净,换了一身衣裳,被山贼们送出来了。山大王就怕赵十四大爷一个不爽快,踏平了他小小的流风寨。 可没想到,赵十四领了人之后,也没离开,山大王和二当家面色惊恐,神态不安地问道“大……大侠,你还……还有事吗?” 山大王真是无奈,这凭空出了一尊大佛,送还送不走,得罪还得罪不了,只能当大爷供着。 “这山中,还有更加强悍的土匪?”赵十四心中顿时明悟,心里想到,他是朝廷命官,怎么也得保一方平安,山贼群居流水山,要不是今天山大王说起,他还真发现不了这山上有山贼。 “流水山中大大小小,有十几伙土匪,我们流风寨只是其中的一小股而已,最大的当属天鹰寨,听闻天鹰寨寨主武道境界极其高,为人心狠手辣。他们干得才是杀人放火的事。”山大王老老实实地交代出了山中悍匪的底细。 赵十四喜上心来,揪住他,说道“快带我去!” 这么一个壮汉,经赵十四这么一恐吓,整个身子都软了,不住地哆嗦颤抖,几乎快要哭出来似的。 “怂什么吗?看你脸上那么多刀疤,估计干得也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赵十四不明所以,这好歹也是个土匪头子,让他带个路就吓成这样,“你若不去,我便抓你们去报官。” “好吧。”山大王权衡了一番,还是决定带赵十四去找天鹰寨,毕竟送去了官府,他就真的没命活了。 夜里,带路的山贼擎着火把,赵十四等人跟在后面,在山中一路绕来绕去,进入的山的更深处,赵十四看着这山峦层叠,沟壑丛生的地方,感慨道如果没有人带路的话,估计就得在山里迷路了。 当众人走到一个山谷口时,山大王示意带路的山贼赶紧停下,熄了火把,指着山谷说道“这下面就是天鹰寨。” 赵十四极目望去,山谷并不是很深,但是枝叶繁茂,灌木丛生,在一片绿色掩映之中,确实很难找到进山谷的路。好在山大王知道一条直接通往山谷的绝佳小路。这条小路自然是天鹰寨山贼进谷的唯一路线。 所以一路上布满了天鹰寨的的暗哨,基本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不过只要赵十四一经过,便将这些负责看守的山贼神不知,鬼不觉地抹杀了。 “那里便是天鹰寨了,天鹰寨的山贼们都聚集在此了。”山大王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大寨说道,他说什么都不敢走下去了,这里可是天鹰寨的地盘。 众人数眼望去,看到了依山而建的那座大寨子,山谷四处,都有举着火把的山贼,守卫森严,数量虽多,但不过都是杂鱼,不值一提。 赵十四看向山大王,好言说道“你带着你的小弟们走吧,只是以后别在当山贼祸害百姓了。”赵十四放了山大王一马,他们连忙感谢之后,急急退去。 他又看向剩下的人,袁世明,洛书生,花月,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之辈,带着只会徒增负担,“你们找一处隐秘的地方躲起来,我去去就回。” 洛书生依言带着袁世明和花月找了一处花草繁多,枝叶茂密的地方藏了进去。 大寨里,灯火通明,流风寨远不及这天鹰寨,天鹰寨里装饰豪华,隐约间透着一股奢靡之气。 寨子前,十几个衣不遮体的少女正在露台上摆首弄姿,跳着艳舞。一名中年男子坐在虎皮椅上,执着酒杯,看得津津有味。 时不时还拍手,称赞道“好,小娘子们,跳的好,本寨主大大有赏。”他正是天鹰寨的寨主,虽然隔着远处,赵十四不能看出他的修为,但估计绝不是刀疤男人能企及的。 跳艳舞的少女们一听有赏,跳得更加起劲了,真是春光乍现,艳丽极了。 赵十四就这么径直走到山寨前,守门的两个土匪一见,立马大声呵斥道“你是谁?敢来闯天鹰寨的寨门。”山贼们把赵十四当做了入山砍柴的樵夫,随意地驱赶着。 可赵十四哪会理会这些,理都没理就要往寨门里走。 “找死!”守门的山贼当即大怒,“想死,老子成全你。” 说着就要挥砍手里的斧子,啪——,啪——,干净利索的两声,赵十四又在瞬间出掌拍断了两个山贼的颈椎骨,只是这次力道更大,两个的脑袋直接掉落下来,咕噜咕噜滚到一旁。 幸好没人看到这一幕,不然绝对会大叫出声。 赵十四犹如无人之境,推开寨门,往里面走去,寨门外,安静地躺着两具尸体。 “好,跳的好,你,你,都有赏。”天鹰寨主还在沉醉于美色之中,指点着打赏,两眼盯着一片肉色放光。 忽然,女人群中,走出一个赵十四,“天鹰寨主,大晚上的不睡觉,伤身呢。”天鹰寨主刚搂过一个女人抱入怀中,赵十四冰冷的声音就传来了。 天鹰寨主死死的看着赵十四,暴怒大吼道“什么人没长眼,敢打扰老子的好事。” 女子在天鹰寨主怀中娇-喘着,“寨主,莫要理他,我们继续。”女子身上一股淫-荡之气,骚得不行。 可天鹰寨主已经失了兴致,挥手甩开怀中的女人,已经没了刚才怜香惜玉的样子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 “就这么进来的,”赵十四冷笑着看向天鹰寨主,近看他的武道修为不如自己,但若是真打斗起来,也十分费力,赵十四劝说道“天鹰寨主,我来好言相劝,劝你去官府自首,免得逼我出手。” 赵十四的口气听起来有些狂妄,天鹰寨主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赵十四,看他一副瘦弱的样子,极为不屑的笑道“小子,你是外乡人吧,来流水山地界混,也不打听一下我天鹰寨的威名,买好了棺材来这寻死的吧。” 说话间,天鹰寨主已然伸出手,弯着五指作势要去掐赵十四。 而赵十四身形只是轻微一侧,没有半分多余的动作,干净利落地躲开了这一抓。天鹰寨主的身子不由得扑出去数米远。 “寨主,我在这里,你不会老眼昏花,看不清楚了吧。”赵十四负手站着,嘴角冷笑,似乎有意要挑衅天鹰寨主。 果然,在一番挑衅之后,天鹰寨主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暴怒着大喝一声,猛力一拳轰向赵十四,速度快得都生出了拳风,声势和力道都不容小嘘。 “你找死!” 天鹰寨主出拳的那一刻,就已经黔驴技穷了。赵十四凭借他出手的力度,准度,还有内息的把握度,就看出了他的武道修为仅仅只在下世元境,远远不如自己,可以说是没有一点威胁。 那一刹那,天鹰寨主好像有预感,他被这个男人完全看穿了的感觉。事实也的确如此,赵十四伸出三指,便死死的扣住了天鹰寨主的拳头,继而另一只手借力打过来,完全扭转了拳头的朝向。 在极短的时间里,天鹰寨主几乎没有反应。 咚的一声。 拳头砸在了天鹰寨主自己的胸膛口,顿时他感觉喉头一甜,吐出了好多血。 拳势极大,天鹰寨主被自己的力道击飞出去,落到了刚才少女们跳舞的地方。此刻,少女们见天鹰寨主被赵十四打趴了,纷纷惊叫着躲到了一旁,没有一个人上前搀扶天鹰寨主的。 围望的山贼们没想到在片刻,赵十四就借着一招转势击败了下世元境的天鹰寨主,想他们寨主也是打遍流水山无敌手的,竟然败在这个无名小卒手里。 天鹰寨主喘了几口气,有些恢复上来了,看向赵十四的眼神没有刚才的轻慢,变得十分认真,这个男人的武道修为可不止比他高一点半点。于是沉下怒气,问道“请问阁下是何人,来我们天鹰寨有何指教?” 打不过就怂,看来的确是山贼的作风,赵十四淡淡一笑,冷声说道“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而已,今天碰巧听说山中山贼四起,骚扰百姓不得安宁,便来除贼,还望寨主配合,自己去官府自首。” 天鹰寨主一听几乎要吐血,自己没想到了招了什么孽,竟然被一个小子打得落花流水不说,还是他心血来潮,想来剿匪。 他气得几乎无语,想着施以重利诱惑道“山寨中有些上好丹药,价值上好的白玉宝贝,阁下可有意思……” “没兴趣。”天鹰寨主说道一半就被赵十四出声打断了,“我不为别的。”赵十四说话间,一股冰冷煞人的气势弥散开来,令天鹰寨主大为惊叹,这个男人,有瞬间摧毁整个天鹰寨的能力。 第164章 擒杀太守(二更求收藏!!) 天鹰寨的山贼们看见寨主都在认认真真地考虑着赵十四的提议,还有谁敢上前来叫板赵十四? 天鹰寨主在权衡利弊轻重之后,开口说道“我愿意下山去官府自首,只是求你放过我这些兄弟。” 他的话不由得让赵十四重看了他几分,没想到这还是个满重情义的老大。不免点头同意,道“放心,你跟我走,我绝不为难你的兄弟。” 赵十四自认为自己也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男人,便开口承诺。 天鹰寨的小弟们一听寨主要拿自己的命保他们所有人的命,顿时都哭的撕心裂肺的,更有甚者站出来替寨主辩解说道“这位大侠,你要明辨是非,我们寨主原本也是良民,只是受到了太守江梁的迫害,才落草为寇的。” 又是太守江梁,赵十四心头来了一阵愤怒,他才是毒人最深的,看来,铲除他,事不宜迟,不能让他在为患百姓,逼良为娼。 只是他转而看向天鹰寨主的眼神也没有放缓,“就算太守江梁,害人不浅,那我问你,你可曾做过杀人放火,多人钱财,害人性命的事。” 天鹰寨主听后,面露愧色,诚恳地点头说道“有,很多!” “自裁吧!”赵十四闭了双眼,惋惜道,若是把天鹰寨主送去官府,只怕会被太守江梁折磨而死,既然这样,还不如给他个痛苦,“你放心,答应你的,老子会做到的。江梁,我也迟早会让他来见你的。” 赵十四目光决绝,郑重承诺道。 天鹰寨主听罢,满意地大笑,说道“多谢阁下。” 说完,他便拿出一柄短刃,抹了脖子。 一晚上,好好的人就没了,山寨中哭声一片,山贼们哭得泣不成声。 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指责赵十四,因为他不存私心,完全是为了天下大义。行事有理有据,依的是杀人偿命的道理。 “你们把寨主的尸体掩埋好,十天后,我必带着太守江梁的狗头前来祭拜。”赵十四说罢,便转身离开了山寨。 躲在草里的三人看见赵十四不过用了一会儿功夫,便出来了,大为惊讶。 “侠士,天鹰寨中的山贼除掉了?”洛书生看着赵十四身上不带一丝血迹,奇怪地问道。 赵十四点头不答,洛书生还想再问,花月已经看出了赵十四心情不佳,出声制止洛书生道“别问了,回去吧。” 回去之后,洛书生和袁世明抵挡不住困意,睡着了。花月也刚铺好了床,正准备睡觉,却听到窗外磨剑的霍霍声。 她披了一件外皮,走出门外一看,赵十四独自一人,对着月光磨剑。他的额头上挂满汗水,也全然不顾,只是一心磨剑。 不只怎的,这股落寞之情让花月对赵十四顿生怜惜之情。她移着莲步,走到赵十四面前,问道“你这是在干吗?” 赵十四抬头,像看白痴一样看了她一眼,自己明明就在磨剑,她还明知故问。 “你大半夜的不睡觉,为什么出来磨剑?”花月问出了心中的不解,赵十四顿时停下手,看着天上撒下来的皎洁月光,默不作声,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每次当他下定决心马上要杀一个人的时候,他总会默默地把剑磨好,收入鞘中。 安安静静地磨剑,认认真真地杀人。 “明天,我要去杀人!”赵十四的眼中烧起了熊熊烈火,那是带着对一个人至深的恨。 “我跟你一起去。”花月不知道他要去杀谁,有几分把握,心底却升腾出一股感情,想与他同往。 赵十四磨剑并非是害怕,只是为剑悲伤,一路走来,残道是维持世间残存的道义,剑下极少有亡魂。 “你想跟便跟来吧。” …… 太守府,早膳宴。 桌上一如既往地摆着山珍海味,鱼翅燕窝,应有尽有。对于别的官贵人家,这样的早宴也许油腻,但对太守江梁而言,这不过是宣泄财力的一种方式。 反正都是百姓那里搜刮的民脂民膏,不用白不用。 太守的脸还没消肿,头包扎得跟个灯笼似的。新娶的小妾从旁喂着燕窝,吃到一半,扯到江梁的痛处,他挥开手,暴怒呵斥道“滚,连个燕窝都不会喂。” 一碗上好的燕窝就这样被打翻在地上, 太守夫人看着摇头叹气,她是出生农家的花女,怎会不知这碗燕窝抵得上寻常人家一年的收入,太守府里的日子真是太过奢侈,简直就不知道百姓的疾苦。 “府里的家丁都去哪儿了?都日上三竿了,还不出来打扫,白白拿了老子的俸禄不干事。”江梁扫视了一眼底下,只站着三五名女婢,家丁是一个都没看见,他就把怒气转嫁到他们头上。 “都躺在地上了,还怎么给你干活。”赵十四冷笑连连,看着江梁“流水山的花农们辛辛苦苦地种花生活,你却在这里大吃大喝,鱼肉百姓,可当真是一方的父母官啊!” 二见赵十四,江梁是又怕又怒,既痛有恼,“你……你又来干什么?”可惜连身边唯一能帮衬他的柳盲刀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说话顿时失了底气。 随着赵十四一起进来的,还有福伯,太守夫人看到福伯之后,脸色大变,想起了那日后门重遇。今天他怎么会和这个男人站在一起? “江梁,多年之后再次看见的滋味如何?”福伯不恼不怒,微笑着指向赵十四说道“你可知道他是谁?他可是我大北朝当朝的司马赵十四,统帅三军。连得张是相,张非相两位国师都要听命与他。” 太守江梁一听此言,吓得脸色发白,四肢发软,额头止不住的发汗,司马,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官职。比他太守的官职不知道高了多少个台阶,哎,当日没有猜到,今天想要讨好都来不及了。 “小的,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司马见谅啊!” “自尽吧!”赵十四重重地把残道剑搁在桌上,神色冷峻地说道,那语气从容地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 嘭—— 江梁没坐住,一下子从凳子上跌落下来。 第165章 松平道人 一句轻落落的自尽吧,没有留下一丝余地。江梁仿佛瞬间置身于冰天雪地中,一副老骨头止不住地颤抖。 赵十四的目光很坚定,不取走他的命,怕是不会罢休。江梁心底估摸着赵十四的实力至少在上三元,至于是道元境,还是冲元境,他就不得而知了。 可他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男人,大惊之后,迅速调整过来,沉住气,他判断着还有一丝机会,在抬头的一瞬间,使出杀招,或许还能婉转颓势,反败为胜。 活了几十年,他也曾行军打仗,练就了一身武艺,虽然武道修为的境界并不高,但自认为还是有些造诣的,也藏着一记杀招。 江梁的目光划过狠意,突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暴喝一声,双拳同时如牛顶角之势,朝着赵十四轰去,阵阵拳风,威力巨大。 嘭! 出拳那一刻,赵十四便把他扼杀在摇篮里,一记势大力沉的掌风,如一面巨浪,把蛮牛顶了回去。江梁被掌风打飞数十米,撞碎了身后的饭桌,一桌的人纷纷惊吓的退散到一旁。 “你在想什么,这个时候了,你还以为我会让你有机可乘?”赵十四掌式未收,看着江梁的目光里充满冷意,仿佛是在一个跳梁小丑做戏。 生死攸关之际,每个人都心怀侥幸,赵十四能理解江梁搏命的做法,可他是哪来的自信,凭着升元境界的实力轰出的一掌,就想置他于死地,且不说他有神龙盾护体,丹田内还有两股真息同时运转,保护着他的五脏六腑。 江梁要杀他,难如登天! 杀招被赵十四瞬间压制住,成了压死江梁的最后一根稻草。他难以置信,多年骄奢淫-逸的生活已经彻底颓废了他的武道,他大腹便便的体态仿佛是一个怀胎八月的孕妇。 他完全失去了理智,对生的渴望让他一遍又一遍地求饶着,“司马,求求你,饶了我,饶了我吧!”他快要把头磕破了,可仿佛察觉不到痛一般,继续磕着。 太守夫人正是当年与福伯有婚约的女子,阿彩。这么多年下来,她也没有当年的少女怀春,岁月的沉淀让她变成了一个相夫教子的妇人,她的心此刻是向着江梁的。 “司马,求求你放我家老爷一命吧。”夫人也出声求道。 福伯一听,脸色微变,有些无奈问道“阿彩,他欺男霸女,你难道不恨他吗?” 太守夫人看着少女时仰慕的男子,经历岁月变迁之后,也同样失去的英俊的容貌,两人之间剩下的只有故友情谊,对她而言,更重要的就是丈夫和女儿。 “阿福,你帮忙求求司马吧,你的话也许管用。” 太守一家老小,哭哭啼啼的样子,让赵十四提剑的手有了半分犹豫。也是在这犹豫间,太守府中跃出了一道身影,凌厉的剑光一起,江梁的整个脑袋就被削落下来。 快到一刹那,以至于过了许久之后,家中的女眷堆里才传出了尖叫声。 血溅屏风,剑回之后,道士模样的男子翩翩而落,看着面容,岁逾中年,下巴留着 一小撮胡子。就凭着刚才落剑的那一招,赵十四大致推断出此人的武道境界在世元境界上下。而看他的出招的利索,判定他应该是个狠角色。 “要杀人,便杀人,犹犹豫豫,婆婆妈妈,要不得!”中年男人背负着剑,一手捋着胡须,朝着赵十四皱眉说道。 那神情,完全是一副瞧不上的样子,还带着一些对他的不屑。 “在下南山观松平道人是也,路过此处,听说有一不良太守,终年压榨百姓,我考究一番之后发现情况属实,便来太守府替天行道。”对于这个南山观的中年道人而言,善即时善,恶即时恶,没有人情可言,完完全全都是道义的屠杀工具。 赵十四上前默默地把江梁的脑袋用布包起来,既然都已经如此了,对天鹰寨主的承诺自然是要兑现的,他小心翼翼地包好。 一帮女眷们躲在一旁低声啜泣,松平道人的剑还血淋淋的,看着都让人害怕,谁敢大声说话。松平道人眼神扫过一干女眷,从容说道“你们之中,谁是太守夫人,请站出来,和太守同死。” “为什么要我娘也死?”双儿姑娘本就无法接受爹死在自己面前,这个道人又要自己的娘也跟着陪葬,双儿死死瞪着松平道人,一双手紧紧地拉住了夫人的衣角,不想让她离开自己。 松平道人笑意练练,“太守鱼肉百姓多年,太守夫人见而不劝,想必是同流合污,自然也要跟着一道去死。” “你胡说,娘不是这样的人。”双儿姑娘激烈的辩驳着。只要她历历在目,这些年,夫人不仅没享受过一天好日子,还成天念经拜佛,祈求减轻江梁的深重罪孽。二姨娘倒是和爹爹一起享了不少福,就算论死,也轮不着她娘。 从小姑娘的言语和动作中,松平道人就找出了太守夫人,剑芒指过来,带着瘆人的杀意。那张和蔼的面容上扬起的冷笑,仿佛是一尊最恐怖的杀神。 一点寒芒,松平道人几欲动手。 赵十四一声大喝,“够了——”那沉稳的气息出腔,震慑得在场的人都逼退三分,仿佛是林中沉睡的雄狮一声咆哮,震动了整个山林。 松平道人也被迫止住了手,他心中暗暗震惊,自己在南山观算是平面前五的长老,武道境界也在下世元境,但声势却远不及面前这个年轻的男子,若是不看面像,但看运转的内息,松平道人也许会把他认成武道修炼百年的人精。 听说攒起气元功超过百年的人,就会有如此沉稳的内息。 “杀了一个够了,罪不及他人,罢手吧!”赵十四言语中既有婉言规劝的口气,也有不容拒绝的警告。 可松平道人是南山观出了名的一根筋,根本不懂世俗情义,只知道满篇满篇的圣人道义,自认为屠尽了他们所认为的恶人,整个天下就能太平了。 “你杀个人都那么思前想后的,成不了气候,此事你做不了主。”松平道人大言不惭地站在前辈的角度对赵十四冷声呵斥道,仿佛赵十四现在就是他的徒弟一般。 赵十四冷冷地看着他,神情难得的严肃,“我赵十四不是你们南山观的弟子,成不成得了气候,你们说了不算,而且这件事,老子管定了,就看你做不做得了主。” 双儿姑娘和太守夫人见赵十四本是来取太守性命的,此刻却在帮着她们说话,敌对的眼神也有些稍稍回暖。 此刻,松平道人的脸色最为难看,就凭他南山观长老的身份,和纵横江湖几十年的阅历,想要倚老卖老,站在前辈的角度上呵斥他几句,没想到却被硬生生的顶回来了。 想这世上,除了道尊,和真玄道人,他还真没有向谁低头过,今天在这个晚辈面前亦是如此。 “呵呵!区区一个不知道哪来的杂家小弟子,敢跟我叫板,立刻便让你知道下场如何。”松平道人还不知道赵十四的身份,虽然忌惮着他体内的两股内息,但对自己能力有充分信任。 他要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打得满地找牙。 “前辈的意思,是要决斗?”赵十四冷笑不止,权威受到了质疑的情况下,往往就想用实力来压制,世上的人大抵都是如此,说不过就打。 松平道人挥剑甩去剑芒上的血珠,眉色皱起,“是有此意,要替你师父好好教训你一番。” “求之不得!”赵十四没想到此人的口气还挺大的,要替他师父教训他,只怕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南山观的剑术,是附以一些低级法术的,而且他们的制造药剂,炼制丹丸的技术非常发达,领先了整个江湖十倍。松平道人郑重其事地拿出一瓶绿色的药剂,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不一会儿,他的眼中冒出微光,整个人都变得精神抖擞,容光焕发。 赵十四微微有些愣神,没有想到这药剂竟然有如此功效,松平道人见了之后,得意地说道“这是我们南山观独家制造的药剂,唤作增体药剂。参与格斗的人吃了之中药剂之后,即使受伤了,也暂时感觉不到疼痛。” 十象教里,赵十四跟着朱阁主学习了不少制药之术,竟然没想到世上药草还能被利用开发到这个地步,他仿佛见识浅薄了。 两人移步到屋外的空地上,松平道人观察的赵十四的神态表情,最后一次挑衅道“你现在想要认输还来得及,我南山观人的度量还是大得很的。”他说话时还不忘夸奖南山观几句,让赵十四不由得心生一股厌恶。 “不用了,前辈!”赵十四冷冷地拒绝了,这个事情,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赵十四看这道人的年纪,应该是游魂道人的师弟之流,因此说话时,还留着最基础的客套,但是手上,他是铁下心来,绝对不会手软的。 第166章 四步战灵 (二更求收藏!!) 松平道人沉着脸,翻身一招,借着药劲,丹田内的真息大运转起,一时间波涛汹涌,尽数都涌入了三尺寒芒中。 那一刹那,有流青色的微光大起,这样的出剑的架势,已经十足能把人吓死了。可反观之赵十四的气势,却更加恐怖,蓄力至一点剑芒,疯狂爆炸,顿时生出让所有都心悸的剑势,还没拔剑,就从剑鞘里席卷而出。 “小子,你练的是什么剑诀,如此怪异。” “无极剑诀——四步战灵。” 可怕的气势浩荡袭来,上千缕剑光同时汇聚到一起,一道巨大的武士声音隐约出现在空气中,带着隐隐浮动的气流,身穿一副铠甲,带着头盔,而头盔之下,却是一堆白骨,这惊骇无比的场面吓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是什么?” 在场的都是不会习武的女眷,看到这样奇异的景象,纷纷搂抱在一起,唯恐落单。松平道人的身子猛地一僵,望着空气中的那个持剑武士,心中莫名感到一丝恐惧和忌惮。 因为他知道,这是剑灵,剑术修炼越过了大成,到达极致的时候,剑体周遭就会幻化出虚像,形成能攻击人的剑灵。 没想到,这个叫赵十四的男人竟然把他的无极剑诀修炼到了如此地步,这剑灵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虚弱乏力的样子。 嗖! 松平道人还在惊讶之时,武士已然持剑,一刀劈斩下来,顿时带动了空气的浮动。 这招并不快,力大势缓,松平道人毫不费力,就躲开了,正在得意洋洋的时候,突然看见这一剑变成了六剑,眨眼间,六剑又变成了十二剑,不断依次叠加。 这样诡异的招式,看得松平道人脸色大变,胡乱慌张的避开了三剑,自己又抬剑迎了上去。 武士剑芒就在那一刻被引爆了,随着剧烈的爆炸声,空地上凭空炸出了一个浅坑,这爆炸的气流直接把松平道人震飞出去,砸落在一座灯台上,整座灯台顷刻间被撞到在地。 “你小子竟然能幻化出剑灵了!” 松平道人抬手指着赵十四,脸上短暂划过恐惧的神情,那一剑变多剑的场面,他想来就是恐怖,不想要再经历一次了。 “你小子也不要得意,你的剑灵固然华丽,但我只是受了轻伤而已。”松平道人嘴上还是不服气地说道。 赵十四神色凝重,全然认真地说道“前辈,这一招我只用了三分的力。”为了不夺去道人的性命,赵十四出手的时候就控制住了武士挥剑的力度,这也是为何空地上只是出现一个浅坑的原因,若是他用了八分力,想必这个太守府也被夷为平地了。 松平道人陷入了将信将疑的境地,神情几乎完全呆滞住了,赵十四看着他这副样子,淡淡说道“若是前辈不信,我便示范给你看。” 武士一剑,挥砍挥砍而起,剑气大聚,凌厉地砍到松平道人的脑门前一刻。 只听到他大声求饶着说道“我信,我信,手下留情。” 武士的无敌之势已经完全展露在他的面前,在他的剑芒之下,松平道人完全没有抗拒之力。就连求饶声若是说完了半刻,他就会立马死于非命。 这剑灵真是让他叹为观止,看向赵十四,这一人一剑一灵,真是堪称无敌啊! 纵使他在南山观练剑半生,也无法用剑道的极致来解释这剑灵的强悍,在赵十四面前,他仿佛又变回了最初学剑的模样。 这是无极剑诀阳篇中的第三式,四步战灵,他也是在十天前,才将将把这剑式从大成练到了极致,通过上千遍的挥砍,上千遍的失败之后,他终于召唤出了剑灵,可一直没有机会试一试这剑灵,今天凑巧就遇到了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 赵十四见证过剑灵的强大之后,心中大喜,这无极剑诀中奥秘,他算是参透了一半了,已经能初初达到这样的地步,那全部练习完之后,岂不是天下无敌。 喜悦之余,剑收回鞘中,武士也化作一团雾气散尽了,松平道人看着剑灵逐渐消失,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可场面已经很尴尬了,他也没脸再留下去了,哼了一声,说道“赵十四,我承认你剑技超群,但是还是那句话,你有妇人之仁,成不了大事。”说完不顾赵十四的回到,转头就走,生怕多一秒,那可怕的剑灵又出现了。 “妇人之仁……”赵十四喃喃说道,心中也不免有些认同,下次定要杀伐果断,莫要再犹豫不决,给对手翻盘的机会。 …… 天鹰寨的兄弟们没想到,寨主落葬的第二天,赵十四就信守承诺,带着太守江梁的脑袋来了。 在他墓边摆放了首级之后,赵十四便无言离去,天鹰寨的兄弟们崇拜的目光盯着他看了好久好久。 回花家村的路上,又一次遇到了花月,杀太守的那天早上,他有意避开了花月,就是为了不让她见识到太过血腥的场面。此刻看着她质疑的目光,赵十四不时的躲闪着。 只听到花月生气的嘲讽道“有些人,明明就答应了我,要带我一起去,可在关键时候,就把我一脚踢开了,你说这种人可不可恶?”她说话时,还带着一脸鄙夷的样子,倒是可爱极了。 明知道花月说得就是自己,可赵十四还是决意装傻,“也许是他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我呸——”花月很不文雅地骂道,脸凑到赵十四面前,贴的很近很近,赵十四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动作了。 “你给我记住了,你就是个无-耻,卑-鄙,言而无信,背信弃义……的小人。”花月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末了还不解气,问道“赵十四,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 “复述一遍!” “我是一个无-耻,卑-鄙,言而无信,背信弃义……的小人。”赵十四原话照搬地说了一遍。 扑哧一声! 不知怎么的,引来了花月一阵天真烂漫的笑容,赵十四不知道怎么了,花月一笑,他也跟着愉快地笑了起来。 第167章 南山九贤 南山观里,悠悠钟磬音弥漫在空中,弟子们正在做着早课。 万丈高的山峦上,耸立着一座楼阁,唤为青阳阁,从青阳阁的楼台上,可以俯瞰到整个庞大的南山观。 危楼之巅,老者闭目颔首,坐在地上,满头白发随着灰青色的袍子一起垂落下来,他一动不动,好像一块石雕。 山中云雾缭绕,老者置身其中,倒有几分仙味。 楼道的地板上传来了咚咚咚地脚步声,那是不着鞋履的脚板和地面碰撞的声音。山羊胡须的中年男人穿着长老的道袍,跪在地上,无言三叩首之后,才缓缓开口“道尊,徒儿回来了。” “老四回来了。”道尊坐在那里,嘴唇未动,话语已经随着神识传过来了。那个被称之为老四的人,正是不久前败于赵十四之手的松平道人,他在南山观在世长老中,排行第四。 道尊是南山九贤的授业恩师,南山观的开山鼻祖,弹指一挥间,他都活了三百多岁了,松平道人瞧着他面容一年比一年苍老,头脑却愈发灵光,连修为都不知道到了何样的地步,就像是一坛陈年老酒,岁月悠长,越是醉人。 传闻道尊手握着不死法典,顶级武学至宝,外门传得沸沸扬扬,身为内门的长老,松平道人见都未曾见过。道尊他百年如一日,像一滩不起波澜的死水,永远那么平静,谁也别想从他的眼里看出什么。 “这次,吃亏了吧。”松平道人被赵十四的四步战灵剑气冲荡,震伤了肺脏,内伤的创痕并不大,他及时服用玉膏续体丹,想掩盖内息的不稳波动,可还是被火眼金睛的道尊识破了。 松平道人的面色不免尴尬,无奈道“弟子这次轻敌了,没想到居然碰上一个能趋势剑灵的高手,弟子不慎输他半招。” 松平道人还是极好面子的,在道尊面前隐瞒了事实。忽然间,道尊转过身来,满头白发下掩盖住的是一张苍老的脸,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脸上的褶皱如山峦沟壑一样多,除了那一层皮,几乎就是一副堆砌起来的骨架。 “剑灵!”道尊百年未动的眸色中泛起了轻微地一丝波澜,就像是掉落了一片树叶,轮廓一圈一圈散播开来。 第一次看到道尊动容,松平道人心中暗暗吃惊,细细说道“那人使出的剑诀我未曾见过,但蓄势时会炸出剑光,剑灵自剑势中出,由流光汇聚而成,是个武士模样的剑灵……” 呼—呼—呼! 就在他所得起劲的时候,忽闻鼾声响起,道尊耷闭着双眼,低头睡着了。 听伺候道尊的弟子们说起,老人家的困意是一阵一阵来的,前一刻还清醒着,后一刻就睡着了。松平道人蹑手蹑脚,正准备转身离去。 “留下——” 声音苍老年迈又威严,叫住了刚要出门的松平道人,吓得他身形猛地一颤,心里惊讶道道尊果然非常人也,真是变幻莫测啊! “话说到一半,怎么不说了?”道尊眯着眼问道。松平道人只得絮絮叨叨地重说了一遍,把想到地关于赵十四的一切细节,彻彻底底地说清楚了,甚至包括赵十四那天穿衣服的颜色,神态,动作,表情。 道尊一一耐心地听着,忽而在最后开口说道“无极剑诀,四步战灵,逾越大成,达到极致。”在字句收尾的时候,松平道人能看到道尊的脸上刚刚收起了一抹笑容。 百年了,道尊能在今天有所表情,让松平道人一再震惊。在南山九贤的心中,他的地位无异于神,超脱上三元,道元,冲元,破元三境的存在,就算是古灵加持,也不过如此。 “我快要死了。”老人的脸上没有半点难过,还是很平静,好像在述说别人的生死。 松平道人的胸中仿佛被铁锤重击一般,他是孤儿,对世上所有的人都没有情感可言,可唯一对养育他教导他的道尊还是奉着无上的尊敬。 他宣布了死讯,那便是大限之日不远矣。 “生老病死是世间常态,纵然我逾越世上所有的局限,法则,境界。但我还是摆脱不了生死,你们九个也都不用为我难过。”老人的话似是安慰,又像是对生死的超脱。“但是,我死后不足五年,天下必会大乱,那不是仅仅限于北朝,南源,天秦血道,三族的混乱。而是掺杂了生者和死者的斗争。” 老人的每一句都说得很慢,每一个都是用着仅剩的气力去讲,末了,最后一句,他吩咐道“去把你刚刚说过的那个人带来,我要见他。” “见那小子!”松平道人礼态全失,脸色大变,重复地问道,心中不断估量着难道外界传闻道尊要寻找传人的消息都是真的? 师父撑着病体那么多年,就是为了寻找传人! 披散的白发动了动,松平道人看到道尊竟然点头了。 ………… 这几天,明潇是什么事都没干,成天窝在宅子里,不敢出去。一来是不知道黑衣人是否还在搜寻她的踪迹,二来就是至今没有收到赵十四的任何消息,她只能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龟壳里。 看着米缸里的米一天天消减下去,她的意志也跟着削弱,真是悔不当初,没有在叶辰宗里好好修炼武道,明明要堂主给予的上好灵材可以配合修炼。可她的丹药每每都被宗门里的师兄们以各种方式骗光。 到头来,让堂主觉得她是一块朽木,就算是吸收了灵材也提升不了修为境界,故而才怠慢了她的修炼。 如今,真要到保命的时候,才悔悟武道境界太低。 舀完米缸里的最后一勺米,她面临了人生中的第一个生死抉择。下山的时候,堂主留给她很多钱作为盘缠,现在都在她身边,此刻若是出去买些东西,想必是绝对够的。可若是碰上那天的黑衣人,她就…… 思前想后,她下定决心,与其等在这里饿死,还不如出去搏一条生路。 她匆匆忙忙地收拾了一番,出门了。 王都热闹繁华,入街之后,熙熙攘攘,到处都是人。 明潇走在街上,发现每个人的目光好像都在盯着她看,买布的大娘,杀鱼的小贩,胭脂摊的老板,他们的目光都紧紧地吸附在她的身上。 她低垂着头,忍受着一道道刺来的目光,犹如惊弓之鸟一般,草木皆兵,看谁都像是那日的黑衣人,说不定谁就会摸出一把刀来结果了她。 忽然,背后被人拍了一下,明潇身形一个猛烈地哆嗦,惊叫道。 “啊——”声音尖锐得仿佛要瞬间刺穿别人的耳膜。 “小兄弟,你干啥呢!”买布的大娘捂着耳朵说道“你么有看见,这钱都掉了一路了吗?” 明潇经过大妈的指点后,翻出荷包一看,果然上面破了一个大洞,身后果然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几枚铜钱。 “多谢……多谢,大娘!”明潇也顾不上去捡,练练鞠躬之后,跌跌撞撞地跑开了。大娘捡着地上的铜板,还盯着明潇离去的身影揣测道“这娃儿是不是傻了,钱都不要了。” 其实倒不是明潇不懂得节俭,是因为叶辰宗是修仙界中的豪门,弟子们不愁吃穿不说,一个月的月俸就能拿到手软。所以一直身在叶辰宗宗门里的明潇眼里,根本没有钱的价值观念,对她们而言,钱就与粪土无异。 终于在几番摸寻之后,身为路痴的明潇找到了米铺,老板麻利地给她称了五斗米之后,明潇留下了一锭金灿灿的银子后,拎着五斗米乐呵呵地走了。 米铺老板看着案台上隔着的那锭银子,眼里笑开了花,今天到底了来了哪门子的福神,遇上这么一个傻小伙。 世人都是如此,明明占了便宜,嘴上还不饶人。可惜他们不知道,对有些人而言,满不如缺,缺不如无。 提了米袋出来,作为路痴的明潇又遇到另一个大难题,怎么回去?她原本是记住了每一条街巷的拐口,一一做上了标记。可经由大娘那么一吓,她脑子里吓得一片空白,加上一阵乱跑,她已经找不到回去的方向了。 “你小子不错,还学会出来买米了。”不远处传来一声冷笑,突然起来让明潇本就不安的内心猛地窜出一只老虎。 “啊——”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大叫了,而这一次,白花花的米撒了一地。明潇大惊之余,看到来人竟然是赵十四。 他不怀好意地笑着,调侃道“小白脸,你不会就这点胆量吧!”赵十四看着这撒了一地的米,可惜道。瞬间,便涌上来一帮乞丐,端着碗很快就把地上的米瓜分完了。 “唉,你们,你们不讲道理。”明潇欲哭无泪,指着鼠窜离去的乞丐们骂道。 不过虽然米是丢了,可看见了赵十四,明潇就感觉到了安心,她打量着赵十四全身上下,疑惑地问道“你那天不是身受重伤了吗?为何现在还能好好的!” 那天明潇明明看到赵十四满脸是血的恐怖模样,今天却能好好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第168章 青阳阁(二更求收藏!!) 赵十四也同样一头雾水,那天之后,他就印象全无,包括对黑衣人的那场战斗也是模糊不清的。他摇摇头,回答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日之后,他不知为何宛如重生不说,两股本来纠缠不休的内息也变得协调,武道境界竟然等上了上三元的初门。 两人信步走着,突然一只信使从空中飞来,落在明潇的肩头。信使是一种特殊人工培育的禽类,具有灵性,所以有识人辨位的本事。那信使翅膀上印着叶辰宗专有的青龙图腾,看来是宗门里来信了。 明潇取下信纸,打开一看。娇俏的眉头不由得一触,赵十四见状疑惑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宗主让你速去南山,南山观时隔百年,青阳阁穹庐峰上天光乍现,南山十莲台夺位之争恐要再起。”道天机与真玄道人本准备于下月召开英雄榜大会,公举道尊传人。可事情的进展总比他们想象的要快上一步。 百年未亮的穹庐天光,呈现了云雾散开之势,站在青阳阁上依稀能透过天层,看到映射下的天光。道尊预言,天光将在十日后,映射人间。 届时,各门各派的高手都会上南山来,一争这沐浴天光的机会。而各路高手最后争斗下来,会留下十人,分坐十尊莲台,只有坐在莲台上的高手,才有沐浴天光的资格。 这种机会,天载难逢。 赵十四仰仗着御剑术,眨眼片刻,剑过无痕,便来到了南山山脚下。 纵使这样,他们还是算来晚的。道观山门大开,上山道上千层台阶,人流络绎不绝。赵十四大致扫视一遍后,发现来人们的实力层次不齐,高的能比邻上三元,完全察觉不出内息波动,低的也能低到进元未达。 想来瞻仰天光,凑热闹的人居多数,抢占莲台的人居少数。看所有人都在规规矩矩地等待,赵十四也不想坏了规矩,和明潇一起排在了队伍中。两个时辰过后,他们终于行进到山腰的位置。 “让开——,让开!”当众人都在山阶上排队等候,后面去传来的嚷嚷声,八个身宽体阔的大胖子抬着一顶轿子上山,沿途不断把人挤落到山沟里去,看着很是蛮横的样子,所有人一一让道了。 轿子很快行进到赵十四面前,他没给轿子主人这个脸,堵着不走。轿夫见状骂道“他奶奶的,还不快滚开。”轿夫见赵十四瘦弱,不堪一击的样子,伸出熊掌一般的肥手,向着赵十四的胸口,用力推搡,企图要把他推到山沟里去。 轿夫也是习武之人,熊掌推来,少说也是带着升元境的掌力,这凌厉的掌风呼过,众人脸色大变。 咚! 赵十四纹丝未动! 这一掌仿佛推在了墙上,轿夫瞪大双眼,诧异地看着他自认为的纸片人,此刻为什么厚得跟一堵墙一样。 愣神间,赵十四冷笑连连,提腿飞踢,踹在轿夫的膝盖骨上。山道本就狭窄,再加上轿夫们都体积硕大。 噗通一声! 一个轿夫掉下去了,紧接着的连环效应,第二个,第三个……,八个轿夫全掉下去了,整顶轿子往山沟里翻落下去。 嗖! 在轿子跌落的那一刻,众人看见轿子里飞出一道身影。极快地落到赵十四面前,此人面如暖玉,天庭饱满,手拿一把扇子,倒是一派谦谦君子之貌。 “敢问阁下为何当众踢打我的轿夫,还害我差点跌入山沟之中。”暖玉公子面不改笑意,朝着赵十四问道。 赵十四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这人一番,第一反应,便是一个道元境界的高手。虽然他一直竭力的压制住了大体的内息波动,但在飞出轿子的一刹那,还是暴露了一些微小的调动,被赵十四细心地探测道了。 “你没看到大家都在排队吗?插队不说,还要把这么多人挤落到山沟里,就说不过去了。”赵十四毫无忌惮地说道。 轿夫们从山沟里里艰难地爬上来,指着赵十四大骂道“你个瞎了眼的东西,连我们颜末公子的轿子也敢拦!”众人一听颜末的名字,一阵哗然。颜家是陇州这一带的名门望族,而颜末是九鼎侯表舅安阳公颜许的儿子。安阳公是曾是当年三次带兵抗击南源的名将,很有威望。 赵十四眼神转向说话的那名轿夫,冷笑道“你再说一遍。” 轿夫没有眼力见,果真傻愣愣地再说了一遍,“你个瞎了眼的东西……” 啪—— 响亮的一记耳光,瞬间抽出了红光,“啊——”,轿夫肥胖的身躯沿着优美的曲线,再次跌落到山沟中。 赵十四垂下手,面无表情的说道“骂我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见手下再次被赵十四打落到山沟中,颜末也不恼怒,依旧一副不破功的千年老妖模样,问道“敢问阁下大名。” 从颜公子的嘴里问出这样的话,众人又是一阵嘘吁,颜家的高傲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所有的目光时间都投向了赵十四,明潇在一旁自然也成了众矢之的。 她拉着赵十四的衣袖,轻声提醒道“我们是来办正事的,不要结仇闹事!” “没事!”赵十四轻笑着摇摇头,对颜末回答道“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赵十四。” 颜末的眸子忽然一冷,沉声道“赵十四,我记住了。” 说罢,丢下一帮轿夫,独自上山了。 排了半天的队,终于进了山门,南山观盘踞在南山中,有着六千多间道房屋舍,巍峨壮观。可因天光慕名而来的就有三千余人,开阔的道观也瞬间变得拥挤起来。 每个进观的人,都要一一登记,查验身份,又是一阵繁复漫长的工作,赵十四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便留下明潇一人,先排着队,自己沿着道观外围四处走走,顺便瞻仰一下南山优美的山水风景。 沿着曲径慢走百步,赵十四看到的无非就是道观的屋檐,围墙。 忽的一阵抬头,看在了隐匿在山雾中,若隐若现的阁楼。 第169章 阁中独授不死法典 青阳阁与南山观分隔而建,它矗立在一面峭壁上,像一个巨人一样立在山头。云雾浓密之时,只能隐约见到阁顶。 赵十四感觉到有一股莫名奇妙的力量正在牵引着自己往里面去。脚步不由自主地往那移,可每走一步,心就悸动一分。 他依靠着身法,攀岩上了峭壁,脚下几个腾飞便来到了青阳阁前。刚才没有克制住身体的异动,现在想来,这毕竟是在南山观的地盘上,他想着便动用内息,强行克制住了自己的动作,正准备转身离去。 “小兄弟,果真不俗,竟然能用内息强行打断我的神识牵引。” 赵十四的第一反应便是,阁中有高手,再利用神识传音。他复而调转,推门进去。 阁中放满了一排排书架,书架上堆着一摞摞书籍,可不止是书架上有书,地上,窗台上,楼梯上,反正眼光扫去的地方,到处都是书。 估摸着,这里也许是南山观的藏书阁。赵十四正想翻阅书架上的书籍,又是一阵神识传来,“小兄弟,莫动,快快上楼来。” 强烈地好奇心驱使着赵十四上楼了,老者端坐在蒲团上,满头白发垂地,神态憔悴。赵十四能看出他已经很老了,老到随时可能死掉。 就在他愣神观察老者的时候,老者也跟着睁眼了,那暗黑色的瞳孔仿佛能把他瞬间吸纳进去,事实也正是如此,赵十四感觉到有一股东西正从他身上源源不断流到老者眼里。 那是一种不爽快的感觉,赵十四试图去用丹田内的两股真息运转来抵制,然而发现根本不管用。过了一阵之后,奇怪的感觉终于消失了,老者的脸上露出了领悟一切的笑容。 “老人家,发出神识的人,是你?”这偌大的青阳阁里,空荡荡的,好像确实只有老者一个人。 道尊根本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脸上倒是带着些许欣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在他油尽灯枯之前,天命终于把这个选召之人送到了面前。 刚刚用神识汲取了他肉身的信息,道尊没有想到,在这副羸弱的身躯里,竟然暗藏着两股强大的真息,上古神灵亦能为之驱使。假以时日,必将成剑道之大能者。 赵十四不明白这个老人在感叹什么,亦或是欣慰什么,他就像是一卷写满神秘的古籍。从入门到现在,赵十四未曾见过他有任何一个动作,除却脸部之外。 “我要死了。”道尊轻描淡写的一句,引得赵十四内心无比的轰动,活在这个世上已有二十九个年头,未曾见过要他这么一般强的人,几乎逾越了所有境界。与他见的第一面,便是知道了他的死讯,这叫赵十四如何能不震惊。 “那……那有救你的办法吗?”赵十四想着老者用神识招呼他过来,或许是因为他精通药理,谋求用岐黄之术延续生命。 道尊摇摇头,很慢很慢,“生死之力,非药理可阻。” 赵十四恭敬地站着,无言低头,亲眼见证一代大能的陨落,让他无名悲伤,就像是要死一个与自己很亲密的人。 “楼下书架上的书,都是我这辈子阅览过的宝典,你去选一本来,我传授与你,算你我有缘。”道尊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丝使命交接的意味,但此刻的赵十四还太过年轻,根本来不及领会。 匆匆奔至楼下,他要把握住最后的每分每秒,目光扫视过一排排书架上的书目。 《洗剑诀》《破道三门》《法能大渠》…… 书籍涵盖了武道的方方面面,但都是赵十四目前还达不到的境界。赵十四的指尖一一流连而过,都没有做下选择,目光扫视过第二排的正中位置,从书的夹缝处,抽出一本小册子。 赵十四是带着私心的,他与老者没有深交,受不得如此大恩。看这本小册子又破又薄,想必是极好传授的。他拿起一看书名:不死法典。 嘴角划过一丝冷笑,这世上难道还当真有能让人长生的武道,他是不信。如果有,楼上的老者为何此刻会奄奄一息。 不过册子的书名却是很讨喜,像是一道护身符咒一般。赵十四便认定是它,拿着册子走道道尊面前。 道尊拿着赵十四选得册子,郑重其事地问道“当真选定这本,不再更改?” “不改了。”赵十四摇摇头。 “好!” 突然间,道尊由坐而起,顿时,数缕白光生射出来,在他立地的那一瞬间,光芒璀璨,爆炸亮到了极致。 不知道尊哪来的气力,大喝一声,眨眼间位移到赵十四面前,卷着风浪的一掌陡然加持在他的天灵盖上。 赵十四感到脑中一阵撕裂的疼痛,天灵盖上裂开了一道一指宽的缝。道尊又御起另一只手,狂风顺势大作,小册子的书页被乱风吹起,肆意地翻动着。 须臾,从书页中升起一股奇怪的黑色文字符号,流动着吸纳到道尊的手心里。那鬼画符般的文字在他的手心里转成了一团气旋,经由道尊吸附着往赵十四的天灵盖上压去。 那一刻,可以看到黑色的字符远远不断地经过那条裂缝,流入赵十四的脑中。一时间,赵十四面上的表情开始复杂多变,眉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反反复复,多次之后。终于恢复了正常。 当道尊坐定在蒲团上的时候,赵十四赶忙去摸他的脑袋,却惊奇的发现,头上出了头发,连一道疤痕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大惊之余,他发现,自己竟然能看清在道尊体内运转的内息,不仅如此,他还能听到方圆百里内,所有的声音。不止这些,包括所有人的武道境界,内息运转,灵器发动,宝匣开启…… 一切的一切,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自己拥有了神识! 超大规模的神识! 赵十四转而看向道尊,刚才还苍白的两颊现在微微泛红,喉间还有微弱的喘息声,是大力过后的征兆。他拿起不死法典,翻动着,可此刻册子里的每一页都是无字天书! “不死法典此刻就在你的脑中,神识只是它开启的第一步,往后的好处,就由你慢慢琢磨吧,我已经没有时间再教你了。你出去吧,我有些累了。”道尊说罢,阖上了双眼,气息尚存,是用力过度之后的疲乏吧。 没想到这本不起眼的小册子竟然帮自己开启了神识,赵十四不由得喜上心来,对着陷入沉睡的道尊一拜再拜之后,方才离去。 离开青阳阁,赵十四驱使身法从峭壁上下去,忽然,心府不由自主地一阵收缩,胸口袭来针刺一般的疼痛。在剧痛中,他明显地感觉到了心府的锁链受到了冲击,似乎正在摇摇欲坠。 丹田之中,除了神龙之息和火神意志,又凭空生出了第三种内息,赵十四想着驱动运转一下,却发现这股真息根本不听从自己的号令,紧紧地龟缩在他的丹田中,一动不动。 因为费心思考,赵十四忘记了脚下的身法,一个踉跄,直接从山坡上滚落下去了。 不过幸好有神龙盾护体,赵十四只受了一些轻伤,但面像却是大损,摔了一脸灰不说,连衣服都被峭壁上的树枝勾破了。此刻烂烂道道地,跟挂在身上的布条无异。 真巧碰上一个青年才俊,看到赵十四这幅落魄地样子,捧腹大笑道“你不会是山里冒出的野人吧!” 赵十四用神识一探,此人武道修为在平元境界,丹田中内息严重缺损,根本就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 他展露出笑意,温和道“兄弟,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有关于南山观的大秘密。” 那人将信将疑地被赵十四拐到墙角里,一阵咚咚哐哐之后。 赵十四换上了那人干净整齐的衣服,一脸舒畅地走了出来—— 回到山门前的时候,正好快要轮到他们登记了。 两名观中弟子坐在桌前,对着名册,问道。 “报上姓名,宗派。” “王二狗,……” 登记弟子听后,在名册上写下名字,丢了一枚白色令牌,“去内堂复查,今晚参加初试。” 南山观对于参会的人选考核地非常严格,所以进度非常地慢,不过终于轮到赵十四和明潇了。 “姓名,宗派。” “明潇,叶辰宗。” “赵十四,无门无派。” 当听到赵十四的名字,登记的弟子手中的笔猛然一抖,身后的弟子附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他马上站起身来,抓起两枚黄色令牌,恭敬地说道“两位请随我这边请。” 明潇和赵十四被领到一处道房,须臾,来了一名等级看似更高的弟子。 “在下观中长老弟子吴雨轩,”吴雨轩朝两人拱手道“你们二位是本次天光莲台大会的贵客,领黄色令牌,直接免除初赛,复赛,直接进入决赛。” 赵十四原以为还要逐级晋升,最后才能参与十座莲台的角逐,现在得知不用参加初赛,复赛,真是省力不少。 第170章 膳食堂被刁难(二更求收藏!) 此次莲台大会,观中来了三千余人,南山观大致将他们划分了成三类。武道低级者,需参加初赛,复赛,授予白色木质令牌;武道中级者,直接参加复赛,授予青色玉质令牌;武道高级者,跳过初赛,复赛,直接争夺十莲台之位,授予金质令牌。 赵十四这次之所以能领到黄色令牌,除却实力,更多的因素应该是叶辰宗宗主,道天机的脸面。 江湖的名利之争,也许吸引不了隐匿在世俗宗门中的强者,但沐浴穹庐天光的机会,常人一生只有一次。 上山的路上,赵十四就已经听到不少人在沿途谈论天光。 “天光可是由神极域投射下来的,百年一次,弥足珍贵。” “天光固然好,可那么多高手盯着十座莲台,你有本事争得上?” “此言差矣,虽然莲台我们是坐不得,可观摩天光,据称也有沾染仙气的效果。” 赵十四不知道这种荒诞的言论出于谁的口,可一传十,十传百之后,大家都开始信以为真。 他们现在待着地方,应该是观中的东面道房,属于高级接待区。刚才入门时候,赵十四眼尖看到比邻的几间道房门上都悬挂着黄色令牌,代表已经有人入住了,只是不知道道房里住的都是什么人! 南山观虽然比不上叶辰宗有钱,但也是宗派中的豪门,宾客居住的道房里装修的富丽堂皇,家具摆设都是原封未动,全新的。不仅如此,连对待宾客的膳食都是顶级的。一番礼遇之后,赵十四不得不感慨南山观的财力物力之甚。 饱餐一顿之后,赵十四前脚刚想走就碰上了后脚赶来的易无水。上一次见面,已是半年之前了,两人互相对视的眼神各是一愣。 “十四,你也来了。”易无水投向赵十四的目光中,带着感激,赞赏。因为正是在十象教最危难的时候,他的挺身而出拯救了无数人。 回忆当初还在十象教中的生活,易无水对自己还是颇为照顾,所以赵十四把他和他师父乐离完全分为成两种人,“易长老,别来无恙。” “叫易长老就生份了,现在你不在教中,对我不必用教中身份称呼,叫我无水便可。”易无水微笑着说道。 从这个笑容中,赵十四忽然明白,为何世人皆仰慕易无水,称他的剑为谦谦君子剑。并不是他的剑道有多么极致完美,而是他总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赵十四留意到,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人,身形比较瘦小,个子直到易无水的肩头,更奇怪的是,他带着面具。他疑惑地问道“无水,这人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 赵十四再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同时打量着赵十四。 用神识探测之后,赵十四发现这个面具人的武道修为竟然在上道元境,真是深藏不露啊! 附到赵十四的耳边,易无水轻声只说了三个字,“神诛堂!” 赵十四立马顿悟,四大长老死的死,逃的逃。慕容月没能留住他,要想撑起十象教的场面,只能把神诛堂的填充进教。 上次在青城的与神诛堂诸位有过一面之缘,个个都是深不可测的高手,当时场面比较混乱,赵十四倒没有发现其中有这么一位。 他朝面具人施了礼,“感谢神诛堂的前辈,上次的救命之恩,十四谨记于心,他日必当报答。”面具人不动声色,赵十四微微能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寒意,好似靠近了一座冰山,空间里的气温一时间冷却下来,他有些瑟瑟发抖。 脑海中的神识告诉他,此人拥有一种特殊体质,非常危险。 “不必感谢,我们不熟!”面具人的回话很硬气,那声调不阴不阳的,赵十四都听不出是男是女。 说完,他就越过赵十四,往膳食堂里走去,易无水留给他一个尴尬的微笑之后,也跟着进去了。赵十四倒是不以为然,毕竟神诛堂的人实力摆着哪里,势必会有一两个大神想要摆谱。 还没走出几步,赵十四又看见一个人,颜末,他的手中也执着黄色令牌,看来也是南山观的贵宾之一。 “赵兄,又在这里看到你了。”颜末的笑只停留在皮面上,给人一看就很假,分明就是笑面虎的模样。 赵十四心里暗想着,这种人伪装得可真没意思,明明心里恨不得打死你,面上却要装得什么事都没有,还要拼命跟你套近乎,也真是够累的。 他点点头,示意离去。可颜末却拦住了他,“赵兄,我了解得没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最高等级宾客用膳的地方,持有黄色令牌的人才能进入,敢为你是怎么进来的。” 颜末怎么看赵十四都是一脸穷酸样,估计是那个破落宗门的弟子,绝不可能会有和他一样的黄色令牌。 赵十四伸手往腰间摸去,才想起来,那令牌被自己粗心,放在了道房里,没有随身拿出来。这下,面对颜末的指责,他没有了最佳的反驳证据。 “大家快来看看啊,这个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高级宾客,来膳食堂吃饭,真是很不要脸啊!”颜末说得很大声,目的就是为了赵十四当众出糗。 果然,不少人微靠果然,看见发声说话的是颜家的公子,颜末,更是对此事深信不疑,都对着赵十四指指点点说道。 “你看他一脸穷酸样,还来这种地方。” “可不是吗?被颜家的小公子一眼看穿,真是不要脸!” “明明就没有实力,还想冒充高手,恬不知耻。” “……” 人群聚集在一起,骂声一片,明明是与他们无关的事情,总有吃饱饭没事干的人要去掺和一脚。 听到嘈杂声,主管宾客接待的首席弟子,吴雨轩,匆匆赶来,拨开人群,看向赵十四,恭敬卑微地问道“大人,发生了什么事?” 看得的神情惶恐,严肃以待,众人都纷纷脸色大变,止住了嘴,责骂声戛然而止。 “没什么事,就是有人质疑我的身份。”赵十四说得云淡风轻。 第171章 无极剑诀大成 吴雨轩对着在场围观的人群呵斥道“一个个聚在这里干什么,北朝司马的身份,还要你们质疑!还不快滚!” 在场的可都是持着黄色令牌的高级宾客,吴雨轩几乎是不留情面地喝退了他们。颜末得知赵十四的真实身份竟然是北朝的兵马宗帅,脸色大变。纵使他是将门颜家的公子,也绝对不敢在这个执掌北朝全部实力的男人面前造次。 一时间,颜末都不知道应该在脸上摆出什么表情了,只能悻悻离去。 “司马,你不要生气,我们会为你安排单独的膳食。”吴雨轩也非刻意为之,而是因为长老的吩咐,赵十四务必要优先对待,级别高于任何一位宾客。可怜了他一个堂堂首席大弟子,竟然跟一条跟屁虫一样。 相比之下,道观的西面厢房则是低级武者的接待区,四百间道房一律都是大通铺,容纳两千余人,而且饭食干粮自备。一东一西,差距甚大。 经过一晚上的考核,四百间道房撤走了一半人。赵十四一早醒来,便用神识探测道了原本热闹的西面道房变得冷清许多。 他闲来无事,去西面道房闲逛一阵,发现无论走到哪里,大家都在讨论一个人:于林。赵十四听这名字陌生,于是疑惑地凑到人堆里问道“你们说的于林是谁?” “你连于林都不知道,真是孤陋寡闻!”说话的是个叶辰宗的外门弟子,人称阿四。他鄙夷着打量赵十四,仿佛有多嫌弃似的。 “话说那于林啊,那叫一个厉害,昨晚的武道比试,上千人乱斗的场面之下,有十七人有意刁难于林。形成了十七对一的围殴场面,于林不慌不忙,一阵拳打脚踢之下,全把他们打趴下了。不禁如此,他一晚上更是创造了淘汰三十八人的胜绩。”阿四说到激动处,手还不停地挥舞,慷慨激昂。 “我不喜欢有人在背后谈论我!”冷飕飕的画风传来,阿四的背后突然站着一人,众人顿时一片哗然,嘘吁之后,作鸟兽散,当事人阿四也早就一溜烟地跑了。 赵十四看向这个同样瘦弱的少年,眉宇间有几分英气,尽管身上穿着用最便宜的麻布编织的衣服,但掩盖不了皮肉下沉休的内息。这个少年年纪轻轻的样子,内息强劲,武道修为都攀登上了世元境界的巅峰,估计离道元境也只是临门一脚。 而此刻他的脸面上,就写着“桀骜不驯”四个大字。 “你就是于林?”赵十四问道。 于林鼻子里通了一声气算是回应,怀中揣着一包黄油纸包裹的东西,径直往道房走去。 道房里,本是多人同住的通铺,此刻只躺着一个小女孩。看见于林来了,一溜烟地爬起来,她扎着两条麻花辫子,灵动地咕噜咕噜地动着,可爱极了。她是于林的妹妹,于萱。 “哥哥,有吃的了吗?” “有了,是热腾腾的包子,快拿去吃吧。”冰山一般的于林在妹妹面前,化成了和蔼的春风。于萱接过哥哥手中的黄油纸包,打开一看,惊喜地发现三个白花花的大包子,还散着热气,整个屋子开始弥漫着肉香。 这三个包子,是于林在厨房那苦苦哀求得来的,兄妹两人已经饿了好多天了。于萱眨巴着大眼睛,抓起一个包子递给哥哥,“哥哥,你吃,你吃啊!” “我在来的路上吃过了,就不再吃了,全都留给你。”于林又把肉包子推了回去,可喉头明显一动,吞咽了一口口水。 可小孩子没有发现这些细节,三个肉包子瞬间被扫荡完毕,连一点渣都没有剩下。 “哥哥,还有吗?”妹妹红着脸问道,好久没有吃到肉包子那么好吃的东西了,她还意犹未尽地把指头缝里的肉味一一舔-净。 他们兄妹两人无父无母,早前还拜在师父门下,有师父照顾。可最近师父刚刚仙逝,他们兄妹俩就被师兄们赶了出来。 哥哥于林要继承师父的遗志,沐浴天光,修成大道。他们兄妹两位不远千里,长途跋涉到了南山。于林体魄强健,意志沉稳,能耐住饥饿,但妹妹却还是个孩子。做哥哥的实在不忍心看到如此场面。 “有,厨房还有一大堆呢!哥哥这就给你去拿。”于林说这话时,连自己内心都发虚,这三个包子都是千辛万苦才求来,怎么还会有多的。但是为了妹妹,他还是决心再走一遭。 厨房里,刘厨子看到这个羸弱的少年来了,脸立刻沉下,“你又来干什么?”上一遭,他抵不住烦,给了这个少年三个包子。 “能不能……能不能再给我三个包子。”在食物面前,于林也低下头。到头来,天下谁能不为五斗米折腰。 刘厨子扯着粗嗓门骂道“你个兔崽子,三个又三个,你当我这里是善堂啊!记住,这里是南山观的厨房,穷东西,滚出去!” 于林怵立在那儿,一动不动,眼角在隐忍着怒气,拳头一再攥紧,一时间,放出了可怕的气势。 但南山观的厨子,也非比常人,不会被这场面吓到。刘厨子撂了一把剔骨刀在桌上,哼着说道“怎么,你还想打我不成,来呀!” 几乎在那一瞬间,于林的怒气全部爆发出来,风雨欲来。 “慢着,你们南山观的厨子都这么蛮横吗?”冷冷地一句话传来,顿时止住了这一场暴风雨。 赵十四移步进屋,身后还跟着南山观的首席大弟子,吴雨轩。于林认出了赵十四,正瞪大眼睛看着他,眼神中正诧异着为什么他会来。 “我是不是南山观的贵客?”赵十四带着质疑地口气问着吴雨轩。 “是,是,是,你是我们南山观的贵客,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吴雨轩赶忙开口回答。 “那好,”赵十四面露笑意,“你赶快叫厨子准备两只烧鸡,十五个包子,几碟小菜,让这个少年带回去。” “这不……不太好吧!”刘厨子一脸为难道。 “哦!看来是很为难,我亲自跟你们长老说去。”赵十四作势就要出门往外走,吴雨轩急忙把他拉住。 “司马,有话好说,小事而已。”吴雨轩这面笑语盈盈对着赵十四,转脸瞪着刘厨子喝道“还不快点准备。” …… 于林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出来的时候,面色明显放松许多,刚刚刘厨子准备食物的时候,他看到那包含油脂的烧鸡,想来必是皮脆肉香,喉头不住地又连着咽了几口口水。 自从师父过世之后,他还没有吃过那么丰盛的饭菜。看到赵十四站在屋外,他面色一紧,抓着食盒的手了紧了三分,冷声问道“你帮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于林从来没有行走江湖的经验,仅有的阅历都是师父交给他的,从师父的口中,他知道了江湖充满着艰险狡诈的人。师父便时常告诫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拿着东西,走吧!” 没想到赵十四帮人之后就是这么一句,于林很不理解,接着问道“你难道不要从我身上获得什么好处?”他不相信有人会平白无故地帮助别人,毕竟天上不会掉馅饼。 “你想太多了。”赵十四无奈苦笑练练。 “即使这样,我也不会感谢你,因为我没有求你。”傲慢又重新爬回了少年的脸上,他变得冷意十足。 可他没发现,赵十四早就离开了,盯着赵十四离去的宽阔背影,于林心里默默认定,他应该是个好人。 于林居住的那间道房,原来是住了十八九人的大通铺,都是天光莲台大会的与会者。于林天生面色带冷,无意间得罪了同屋的几人,那几人拉帮结派,在昨天的初赛上准备对付于林,可没有想到反倒是被于林羞辱了。 按照大会的规定,被淘汰的人必须立刻收拾行装,走人。同屋的十七人几乎被于林一招秒杀,淘汰出局,只得早早地滚蛋。 照理来说,南山观的西面道房里蹦哒不出一匹黑马,可于林的出现彻底打破了这一观点。按照赵十四神识的勘察,这个小子的实力足以对东面道房里的高手们构成威胁了。 对赵十四而言,这次一座莲台是势在必争的,哪怕是倾尽全力,也要办到,也算是不孤独道天机宗主的好意。而剩余的九座莲台便是留给他看好戏用的。 无极剑诀的阳篇一共有五式,分为: 天遁两仪! 四步战灵! 刑锁念刃! 上清破云! 恸天贯日! 四步战灵和刑锁念刃已经突破大成,迈向极致,而上清破云和恸天贯日虽已经达到大成,但还是有未通晓的地方,无法召唤出这两式的剑灵。 但自从道尊将不死法典打入自己的脑中那天开始,赵十四竟然顿悟了,一天比一天开窍,困扰他许久的障碍难关迎刃而解。 印着烛火,看到墙壁上投射出的巨影,赵十四会心一笑,他没有想到另外两招的剑灵也极为强悍。 如今,他算是阳篇通关了,争夺莲台想必是更有把握了。 第172章 十座莲台(二更求收藏!!!) 又是经过一轮复赛,山中又陆陆续续走了不少人,现在留下来的还不到三百人。但是三百人争抢十座莲台,竞争还是十分激烈的。 高耸的穹庐峰屹立云端,是一道美丽的风景。三百余人被引到峰上,这里有一片空旷的露台,南山观的弟子早早地搭了一座展台位于高处,可以俯瞰十座莲台的争斗。 “看,那就是南山九贤。”人群中有人扯了一嗓子,众人看去,展台上的九个蒲团上分别坐着九个长老。按照位别高低依次是掌门真玄,执道长老阳舒、昊然、天干,执印长老学真、星纬、光启、信然、松平。 悠悠通天路,那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看到端坐的南山九贤,就已经成功一半了。众人欢呼雀跃,一片沸腾,但坏消息接踵而至。 “诸位,经过层层选拔,终于步入了正赛。接下来,你们要与我们南山观的九位贤人,共争十座莲台。” 南山九贤,个个武道卓绝,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若是齐齐上阵,那便是十座莲台去掉了九座,三百人要去争一座莲台,难度不亚于登天。 众人直呼着不公平,叫嚷着。 “这还怎么争?来南山九贤都来争夺。” “我们好不容易千里迢迢地赶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噩耗犹如晴天霹雳,很多人都是砸锅卖铁,上的南山,为的就是沐浴天光,这样的消息让他们接受不了。 穹庐峰上,南山九贤本就是最顶尖的存在。就算赵十四的手上握有上古的宝匣,面对这样的强者,还是有些吃力的。现在姑且是不死法典略有小悟,也只是勉强有了一战之力罢了。 就说那青阳阁里的老者,就应该是当世的最强者了。反正这一代的南山观,实力远超十象教,虽位居天下第二的名号,但坐拥的却是天下第一的实力。 莫不用说,南山九贤个个强得让人害怕。单打独斗尚且如此,要是在九人全力之下,实力究竟可怕到什么地步,无法知晓。“诸位,静一静,且听我一言,”松平道人自蒲团而起,大声朝着底下说道“这天光出自穹庐山顶,是神极域的圣光,处在我们南山观的地界上,我们没有理由不去争抢。” 他言辞灼灼,话外不留商量的余地,台下的赵十四一眼便认出这是当日太守府里一剑诛杀江梁的人。原来游魂道人是南山九贤的末名长老,可自从游魂死后,执印长老的末名就由松平道人顶替了上来。 那日虽然松平道人败于自己的手上,那也是因为他的四步战灵刚刚逾越大成,迈向极致,召唤出的武士剑灵才将他击败了,其实他本身的修为并不低。 他如此修为,尚且排在末名,可想而知,前面几位不动声色的长老是有多强了。总感觉,只有几人的气势一起,便能冲破云霄。 赵十四忽然觉得,这次争夺莲台不一定像之前自己想的那样容易了,隐藏在暗地里的强者,他并不惧怕,因为他有神识,可以让人无所遁行。 但摆在明面上的高手,那是犹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只要打败长老,就可以抢到莲台,对吧!” 于林指着松平道人,大声问道。一时间,引起周遭一片轩然,这是公开向南山九贤叫板啊!若是换了一个常人,大家也许会嘲笑他。但他可是在初赛和复赛上出尽风头的于林,谁敢说他一个不是。 此言一出,高台上的九位长老神色不一,有喜有怒,但都隐忍未发,只有真玄道人好似什么都没听到,老僧入定一般,百年的道行,也却是应该有如此定力。 “少年说话语出惊人,想必是有过人实力,希望你美梦成真。”松平道人冷笑着给予回应。 明潇都被这狂妄的少年吸引住了目光,转头问道“那人是谁啊!” “终究还是个意气用事的年轻人。”赵十四说话时眼中带着笑意,颇有几分看戏的神情。 三百人徘徊在十座莲台的四周,观望着这石制的莲台,羡慕不已。一阵感叹之后,终于开始忍不住动起手来。 顷刻间,腥风血雨,有三座莲台瞬时就被抢占了,赵十四选定了面对正东的那座莲台。他环顾四周,发现神诛堂的面具人和颜末正在与他对视,神情也是要抢正东那座莲台。 呵呵,赵十四嘴角冷笑练练,想要抢他的东西,那就无异于虎口夺食。 “司马,请!”颜末做了一个请势,面色中却是一阵阴狠刮过。 面具人单手扶着莲台壁,身形如轻燕一般,倒勾而上,简单的一个动作便越上了莲台。可才刚刚站稳身子,剑式卷起的气浪冲荡而来,像一面巨浪,奔涌而来。 面具人还没控制住平衡,承接不了那么大的力势,瞬时间就被轰下了莲台。赵十四笑道“兄弟,不好意思,这座莲台我看中了,得归我。” “你难道是天皇老子,你看中的就得你。”面具人显然不服,沉声反驳道,其实在说话间,他就已经在蓄势了,话语只是用来麻痹对手的手段工具而已。 赵十四怎么会不知道他此刻手上的动作,“赵某虽然不才,无大能,但是一座莲台,我还是要的。” “那就看你坐不坐得了了!” 赵十四不再多说一句废话,身子极快地奔袭而去,面具人没想到他竟然一点缓和的时间都没给,看来是不想要他蓄势了。 一个照面,一道白影略过,在空中瞬时残留的剑芒纷纷爆炸,引得了一片大动静。在爆炸卷起的白烟中,嗖嗖嗖地又来了数十道剑痕,极厉极快,点到即破。 这股莫名的压制力,要面具人瞬间喘息不过来,这根本不像是一个世元境界的人该有的水平。他几乎就是在被单方面的压制,但是身为神诛堂的傲气,让他立刻回复了心神。 两眼一望,赵十四就在他十步开外的位置。 面具人朝着一步步走去,地砖一块一块轰然裂碎,他唯一露出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赵十四“你要付出代价!” 第173章 上清破云 颜末此时不敢贸然出手,因为这二人的气场已经完全碾压住他的心神了。 这两个人太强了! 面具人大怒出手,真息凝成,周身围绕着蟒蛇般的紫色雷电,掌中雷息环绕,出招快似闪电,雷电掌破空拍向赵十四。 残道光华一闪,三尺长剑出鞘,宛若龙吟。 赵十四不知在何事何地,惹怒了这个面具人,也许是天生八字相克,非要刀剑相向。残道剑横在身前,那一记雷电掌被斩成两段,分别轰在赵十四两侧,顿时想起爆炸声,有人应声吐血倒地。 根本不用去看,就知道身侧之后受了多重的伤。赵十四的神识告诉他,此人并不是修炼通术的南源人。那他掌中的雷息是从何而来?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面具人周遭的雷电不熄,反而更甚。“你杀乐离的时候难道没有见过人开形态吗?” 乐离,赵十四的眸色大紧。若是记得不错,乐离的人开形态是幻化出一副明光铠甲,刀枪不入。人开分为五种属性:金、木、水、火、土。乐离的人开属于金属性,看面前这个面具人雷息大作,浑身躯体仿佛由雷蛇保护,应该是雷火属性中的灵器。 “你要是把这认为是雷火属性的灵器,那你真是孤陋寡闻。”赵十四的猜想刚过,面具人便狠狠打了他的脸。 面具之下,赵十四听到了他的冷笑声,是在嘲笑他幼稚的想法。“若是人开形态只是附加了外在的灵器,那便是最低级的人开。我的人开是加强肉身,灌注雷息。称作雷火不灭。”面具人略微得意地说道。 好霸气的名字! 雷电加持的灵体是锻造肉身的最强方式,也是人开形态的完美展示。 面具人五指紧握成拳,一拳轰出。 嘭! 拳风剑涌动这浑厚刚猛的雷电,气芒空前强大,连得旁人争斗都停下来驻足观看,面具人的身上爆出了可怖的气势。 拳风气芒仿佛有感应一般,毫无分差地朝着赵十四而来,声势快如闪电。 身处险境,赵十四几乎没有任何时间考虑,但他倒也不慌张,提剑而起,一声气势,悄然散开。 丹田内,如烈火般的红色内息猛然运作起来,掌心不断地汇聚这股来自火神意志的内息,剑式一展,残道猛然生出凌厉的剑芒。 呼哧! 流金色的剑芒,围绕着赵十四的周身乱舞,凝结成的一堵剑墙凭空造出了无比恐怖的剑势。 剑墙之外,所有的剑气不断集结,衍化成数条巨龙,面具人的轰来的那一拳,拳芒还没有靠近赵十四的时候,已经被剑墙外的剑气斩得粉碎如无物。 哗! 上清破云! 一时间,滚滚如尘的剑气化开,空间里变得清澈亮堂起来,一束剑光穿刺而来,震荡开残留的气体。 那一秒,快如闪电! 凭空射出的剑光幻化成剑形,朝着面具人疾驰而去,所过之处,鬼哭狼嚎。 剑气散尽的时候,众人方才看见,在剑光的来源处,正站着以为长发剑豪,他身形高大,由气铸就而成。 面具人周身的紫雷全部转为防守的力量,也依旧抵挡不住这样蛮霸的力道,被这道剑光射出了十尺远。 无刃剑豪! 剑豪出现的一刹那,全场震惊,没人知道这种奇异之物是从何而来,因为从未有人在剑法大成之后,还去追求过极致的层次,所以根本不知道有剑灵那么一说。 上清破云作为无极剑诀阳篇的第四式,塑求剑式状不出奇,波澜不惊,于无意间造就巨大威力。 在白色剑光划过颜末的面前的那一刹那,他感觉自己的眼睛顿时瞎了,是被强烈的白光晃吓的。过了半晌,才从一片漆黑中脱离出来。 赵十四几乎就用这一招,锁定了胜局,并不是面具人已无再战之力,而是所有人都发现。赵十四的上清破云从根本上克制面具人的雷火不灭。 原因很简单,雷火不灭虽是强力顶级的人开,塑造半防御,半攻击的肉身,那样几乎是无敌。但上清破云自从被无极剑仙创造出来的时候,就赋予了剑式特殊的使命:以大力搏小力,以全力搏大力。讲究在极短的时间内,从对手身上撕开一道口子,破坏他的肉身防御。 所以,遇上雷火不灭这样攻防参半的人开,几乎是天克。 高台上响起一阵鼓掌声,“赵司马果真不凡,不靠人开,仅仅用剑式的克制,就巧妙地击败了对手。真是了不得啊!”天干,信然两位长老齐齐夸赞道。隔着不远的松平道人像是也认出了赵十四,朝着他怒眼瞪着。 “长老过奖了,我不使用人开,并不是因为有所保留,而是我心府被锁,无法开启。”赵十四实话实说道。 南山九位贤人从不同程度上放下心来,他们都是活过百年的人精。其实刚刚天干和信然两位长老的话语虽然表面上看着是夸奖,其实暗地里却是对赵十四的试探。他们此刻不动手,是因为地下鱼龙混杂,要摸清楚所有人的底细,方才能动手。 毕竟要利用东道主的优势,可他们从赵十四的蛮霸的气势里,看到了不可阻挡的摧毁力。而他久久不用人开,让长老都以为他是有所保留,用底牌来对付他们,故而出声称赞。 赵十四回过头来一扫,发现面具人不见了,连带着颜末也不见了,眼神一通扫视之后,才看到他们原来是参与到其他莲台的争抢中的去了。 正东方向的这座莲台,因为赵十四的看守,几乎没有人敢靠近。那边上百人为了夺一座莲台而拼得你死我活,而赵十四这边却空空如也。 只因赵十四的气势实在太恐怖了,无言中,便让所有人都生了畏惧。 不战而屈人之兵,大抵就是如此! 瞬息之间,三百武者的一番争斗之下,十座莲台,算上赵十四把守的,一下子被占据了八座,剩下两座莲台还断断续续地有人上上下下,轮流交替。 一阵的沉若千斤的气势陡然拔起,那感觉像是天忽然压下来,盖住了所有人。 看着高台上方才还坐着的九位贤人,此刻终于都站起来了,那气势大过天。他们的眼中不由得都露出了恐惧的神情。 “这可都是一百多年修为的南山贤人啊!我们这种后生武者,练武多的不超过区区二十年,如何能敌得过。” “是啊!九位贤人难道真的不给后生晚辈们留一些机遇吗?” 九位贤人齐齐下落,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顿时那些武者就像是巨人脚下的蝼蚁,只能徒徒哀伤。 观望席上,明潇拽紧了胸前的衣服,眉头紧皱着,仿佛喘不过起来。 “小兄弟,你没事吧。”易无水也坐在观望席上,看到明潇面色不适的样子,关切地问道。 “没……没事!” 明潇脸色一红,回答道。她其实是因为场面太过紧张,没有时间让她缓和过来。以前在叶辰宗宗门里,她也曾见过师兄们斗武比试,但场面非常轻松融洽,根本没有眼前这样激烈。 这简直就是用命在抢莲台! 九位贤人出手,顷刻间,嚎叫不断,无数人应声从本认为已经坐稳的莲台上跌落下来,狠狠地摔到土里。可都到了这番田地,人的贪婪还是不能舍去,跌在土里的人拼命爬着,那怕是想要够着莲台也是好的。 不一会儿,九位贤人就夺下了六座莲台。长老中剩下没有莲台的只有星纬道人,学真道人和松平道人。 而剩下的四座莲台,在赵十四,面具人,于林和颜末的手上。松平道人自己知道不是赵十四的对手,对付十象教来的面具人,恐怕也有些吃力,平民出身的武者于林看起来也不好对付,所以选择了看起来最弱的颜末。 而星纬道人则是迈向了面具人,独独留下学真道人,于林和赵十四之间,两下比较之后,他选择了迎战于林。 “学真长老请留步。” 学真长老身形一顿,转过身来,带着苍老疲惫的面容问道“赵司马有事吗?” “学真长老位列在九贤的后五位,想必应该和同是执印长老的游魂道人很熟吧。”在众人看来,赵十四是莫名其妙地问出了这么一句。 学真道人的眼里流露出悲伤,皱着眉问道“我和游魂师弟,自然是很熟,不过司马问这个,是想干什么?”他对赵十四还是留着很强的戒备心的。 “没什么,”赵十四摇摇头,“事后,我还有事,务必要向长老你讨教。所以,现在我的这座莲台让与你。” 众人脸色大变,不敢置信地看着赵十四,百人争夺不来的莲台,顷刻间被赵十四拱手让人了。别说云云武者们想不通,就连学真道人自己也想不通,愣愣地看着赵十四。 而赵十四心里自然有他的注意,想要再夺下一座莲台,不难。 他慢悠悠地走向东南方向的那座莲台,此刻上面坐的是执道长老,昊然真人。 第174章 昊然真人(二更求收藏!!!) “昊然真人,我要你身下的这座莲台。”赵十四不卑不亢地说道。 顿时,四下一片嘘吁,所有人都认为赵十四病的不轻。昊然真人在南山九贤中排名第三,仅次于与章门真玄道人,师兄阳舒道人,实力不俗。 赵十四就算是要从南山九贤手中抢到莲台,也不必去找排名靠前的长老,毕竟还有之后的执印长老,他一个都没有选。 所以说,他的选择,在此出乎大家的意料。 连得昊然长老的一张老脸也青一阵白一阵的,可当着那么多武者的面,他也不好破坏了自己儒雅的形象,便勉强在嘴角挤出笑意,“老朽欢迎赵司马前来挑战,荣幸之至。” 在昊然道人面前,剑式极致幻化出的剑灵若是作为对付他的底牌,那还是太过稚嫩了。 看他手中挎着的那杆浮尘,不消片刻,就能把剑灵构筑的气体打散开。 学真单人坐在莲台上如坐针灸,忐忑不安地看向这边,他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把麻烦惹到师兄那儿去了。 可舆论是纷纷倒向昊然道人这边的,纵使赵十四最近盛名大作,但也抵不过一个五十年前就驰名天下的武道大能。 “这个赵十四脑子坏掉了吧!” “对啊,对啊!谁都不挑,偏偏挑了个排名那么靠前的长老,真是不知死活。” 面对众多武者的质疑和谩骂,赵十四不置一词,神色冷漠。 “赵司马,请吧!”昊然道人气势陡然大出,震慑全场,瞬间似铁桶一样包裹住了赵十四。 先发制人!岂能那么容易! 赵十四也悄然展开气场,无形中生出有形抵御。放眼望去,场上除了坐在莲台上的人纹丝未动之外,其余的武者大都被吹得直不起腰来。由此可以看出,坐在莲台上的人都是靠着不俗的底力。 起手间,昊然真人一扬浮尘,十多个真息凝成的拳头,直面轰来,剧烈摩擦空气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 “小飞龙!”赵十四凭空一记大喝,顿时周身爬起一条黑龙,眨眼间,金光大闪,黑光落在赵十四的肩头上,变成了一件黑色的披风。 赵十四扬手一撩,挡住了这无形的拳头。 他现出神龙装的时候,昊然真人的脸现出一丝龟裂。他凝神聚息半刻,忽然又是扬动浮尘,一股白衬透亮的磅礴真息流出,化作了一阵白色巨浪,向赵十四席卷而来。 “放蛇了!昊然长老放蛇了!”南山观的弟子们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不动间,真息幻化灵蛇,乃是昊然真人的成名绝技。 坐在西北方向的莲台上,身为章门真人的真玄道人不由得摇头叹气,师弟真的是一点都沉不住气,稍有不对劲,就使出看家本领。 咚—咚-咚咚! 场上挡在真息行进道路上的石块,统统被撞得四分五裂,碎石乱溅。地上出现了一条真息幻化成的青色大蛇,不断地吞吐着信子。它眨眼间游到赵十四的身前,举起蛇头,朝着他俯冲而下,狠狠咬去。 赵十四起身一跃,避开了,但随着轰隆一声巨响,他原本脚下的土地被撞出了一个大坑。 极快地,他又落到莲台前,目光灼灼,带着三分惊讶道“真息化灵。” 武道讲求御息,丹田容纳真息,武道兼收天下。除去强健体魄的功效之外,真息还能化虚为实。赵十四的剑灵便是由真息演变而成的,昊然道人的灵蛇亦是如此。 真息的使用方法在常人看来简单,实则变化多端,衍生出的剑灵,灵兽,都有强大的毁灭力。而且武者的内息强度直接影响了剑灵,灵兽的攻击力。 而赵十四之所以震惊,是因为真息化灵虽然以刚烈闻名,但能有这番境界,说明昊然道人体内的真息已经绝不亚于他丹田里的火神意志和神龙之息。 没有他这番奇遇,接连收到了镇东神龙和火神祝融的相助,常人修炼百年之多,能到这个效果,他只能说是佩服。 突然间,昊然道人嘴角露出笑意。一阵阴影将赵十四笼罩住,黑蛇卷着身子,已经将他团团围住了,东南西北,都去不得,若是赵十四跃向空中,那么只会落入黑蛇的口中。 如此包围之势,堪称万无一失。他停下浮尘,嘲讽道“赵司马,这局恐怕是你输了。” “未必吧!”赵十四仰着头道,长剑握在手中,点划几分,精纯无比的真息疯狂涌入,条条框框,横横杠杠,丝丝剑痕,如数亮起。 赵十四用无极剑诀中幻化的剑灵,论单打独斗,绝对敌不过昊然道人。但他为了刻意压住住自己,犯了一个非常大的错误,那便是放蛇。用真息形成的灵兽来对付自己,无异于面具人用人开形态来对付自己。 终究还是被他抓住了破绽! 上清破云! 赵十四的身后长出了剑豪的身躯,一只擎天手臂,拔地而起,一举掐住了蛇头。只看见剑气激射,青色大蛇的身躯,寸寸瓦解,化为无形。 “噗——”昊然道人口里涌出血来,腥甜一阵,惊道“不可能,上清破云这一招绝对不可能伤到我的灵兽。” 青色大蛇是由昊然道人的真息形成的,赵十四的剑灵一举打散了巨蛇的身躯,就是耗损了他的真息,昊然道人损伤不少,故而平白吐血。 这一下,怕是他要减损很多战力。赵十四凝望着他,“不要这么早就下定论,太过仓促。你屁股底下的莲台注定是我的。” 昊然道人抬头看天,距离穹庐天光泄下的时辰不远矣,只要他在费力坚持拖住片刻,待天光照下,赵十四不在莲台之上,纵使他再强,也只是白搭而已。 他看天的这个动作,在赵十四面前已经泄露了他的心思。他打算用一身的内息,全部化为防御,纵使他一点打击,威力无比的上清破云剑式,看来也是不济事了。 “灵兽,”昊然道人一身大喝,“风鸟!” 顿时,他周身的气流开始旋转起来,厚重的真息开始凝结成一个大漩涡,在这漩涡的顶上,有一只大鸟扑打着翅膀,仿佛在俯视一切。 第175章 两灵并出 刚才的青色大蛇,是昊然道人用以攻击的真息灵兽。而面前的风鸟则是他最自信的护体灵兽,看那厚重的风层,就可以抵御无数的武者同时攻击。 空中画出的剑痕,一道接着一道,切入不断旋转的风层中,顿时剑声和风声互相较力,周遭开始激荡起来。 昊然道人面色严肃,手中的浮尘不断地大起大落,驱使出了全力运转灵兽,风卷漩涡之上,风鸟不断地拍动翅膀。漩涡风层越转越快,几乎就要到了极致了。 切入的道道流光剑气统统被阻挡在风层外围,绞碎泯灭了。 空中,还有被风层震回来的剑痕,随着剑气逆流,赵十四身形一侧,还是没有躲过,一道剑光从他腰侧划过,带起了一抹血花。 赵十四赶紧拿出一颗止血丹,淳厚的药力立刻渗透进身子里,沿着腰侧的伤口,不断有暖流传来,血一下子便止住了。 这是明潇给他的丹药,虽然还是叶辰宗炼制出的下级丹药,但药效还是十分恐怖的。赵十四没有想到,昊然道人的风层过于坚硬,完全找不到进攻的破绽。 他的武道修为在上道元境界,认真防守起来,没有冲元境界的攻势,是不可能破了这堵风墙的。看似空气之间的间隙很大,但在昊然道人精纯的真息运作下,间隙之间紧密相连,牢不可破。 “赵司马,不要妄想了,这座莲台,老朽整整等了一百年,你争不走的。”昊然道人眼神中有些略微放松,虽然他依靠肉眼可以看出赵十四的剑灵已经堪堪能有与他灵兽的一战之力,日后威力一定非同小可。但这又如何,天光瞬息便到,赵十四根本奈何不了他,只能说大局已定。 “我告诉过长老你,结论不要说得太早!”赵十四立在风墙外,受了伤的他没有丝毫的颓废,反而气势更甚,有欲破天。 昊然道人心中无形升起危机感,难道赵十四还有保留着没有发动的大招?如果有,那必然是非同小可的绝世武技。 但他已经坐在莲台上了,不可能退后半步,只能维持着风墙不灭,把赵十四阻挡在外。 寒光一闪,残道呛啷破空,以当年斩断天池大坝的气势挥下。在昊然真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赵十四的两招剑式齐出。 四步战灵! 上清破云! 他的背后同时现出了两道高大的身影,蛮牛武士和无刃剑豪,两尊剑灵,同时被召唤出来。昊然道人脸色大变,不敢相信,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常人怎么可能有能力同时幻化出两尊剑灵。” 不光昊然道人不敢相信,连坐在莲台上的南山其余八位贤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挥剑的男人,百年的人精面无表情的脸上纷纷都开始龟裂。 在同一时间内,唤出两尊剑灵,这可是逾越了时空的界限,出剑如此之快的,他们活了百年,未曾见过一个。 “给我把昊然真人从莲台上请下来!”赵十四硬朗的一声大喝! 风影间,气流波动,两束身影同时而出。赵十四站在后面,指着漩涡风墙上空盘旋的风鸟,“给我破!” 蛮牛武士踏空半步,前倾挥斩,凭空划出风刃,嗖嗖嗖地数声。真息凝结成的剑刃呼啸,朝着漩涡顶上的风鸟斩去。 风刃划破空气,风鸟极快地反应过来,伸出一面翅膀来抵挡。 只听到一阵哀嚎声! 数道剑刃打在风鸟的左半边翅膀上,顿时掉落下很多羽毛,化成了真息地原形散去。昊然道人又是一阵气血逆流,几乎要吐血,他但强行用残留的真息稳住了心脉。 可这远远还没有结束,风鸟一边的翅膀重创之后,身形变得逐渐不稳,连锁效应便是漩涡风墙的气息也开始变得不稳定。昊然道人的正面竟然开始接二连三地出现破绽,赵十四和他之间,竟然一度出现了镂空。 昊然道人看到赵十四嘴角的微笑,大惊,扬起浮尘,便要用真息来弥补这个漏洞。 “太晚了!”赵十四的嘴边淡淡地吐出了三个字。 上清破云!就在昊然真人刚刚扬起的烟气盖住漏洞的一刹那,一记绝尘的剑光,便捅破了这一层风。 在剑翼的尾端,昊然道人还能依稀看到无刃剑豪出剑的手势,潇洒自如,无形中带着有形的自信!就犹如他的主人赵十四一般,即使在最后一刻,依然没有放弃把他从莲台上拉下去。 剑气卷云发出了振聋发聩的空鸣声,漩涡集聚的风流瞬间被剑势震荡开来。当了昊然真人的面前,他举起浮尘来挡,浮尘上的兽毛展开,形成一座圆盘,坚硬的抵挡住了锋利的剑势。 但只在片刻之间,昊然道人就能听到浮尘上的兽毛一根根崩断的响声,这简直就是他心弦崩断的声音。 哐! 浮尘再也抵挡不住这强力的剑气,摧枯拉朽一般开始炸断开来。昊然道人被轰下了莲台,嘴角溢满血,凄惨悲凉的模样,跟之前被他打落在莲台底下,跌入泥中的武者别无两样。 赵十四一个飞跃,就踏步攀登上了莲台。就在穹庐天光泄下前的一秒钟,赵十四坐看莲台上南山九贤还剩下七个。 而剩余三座则是被他,十象教来的面具人和于林三人占得。 真玄道人和阳舒道人看向赵十四的眼神,都充满诧异,在他们眼里,赵十四充其量就是一个优秀的后生晚辈,无论根骨和修为,都是远远谈不上和他们两人的师弟昊然道人相提并论的。 可这次莲台大会,可见他的实力在短短的瞬间内得到了恐怖的提升,从那两尊剑灵就可以看出,这绝不是他目前的底线,可是说他的手中还或许握有王牌。 顿时他们心中一凉,惊恐地想到,如果刚刚赵十四来挑战是是他们两人之中的其中一人,说不定胜负还是难说。 今日这座莲台真是坐得提心吊胆,南山九贤本是稳稳当当,此刻坐上莲台的人却在侥幸偷乐。 第176章 不死法典第二层 就在刚刚赵十四与昊然真人争斗的时候,另外三座莲台也发生惨烈的抢夺。星纬道人败在了面具人的手下,而于林算是本次的最大一匹黑马,斩落了松平道人。 此刻能坐在莲台上的人,都受到了万众瞩目,无论是运气,还是武道修为过人,都不敢让在底下的武者议论小瞧的。 喤——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穹庐峰靠近神极域的那块天空,发出橙红发亮的颜色,火光通亮燃烧起来。 神极域,落下十道光柱,映射住坐在莲台上的侍卫武者身上。 当那道光柱打在身上,赵十四感觉到来自天光中的一股神力正在源源不断地涌入到自己的身体里,把他里里外外都渗透了一遍。 他感觉到身上的每一个地方,乃至细到手指,都能感受到这股神力在他体内的流动。如同沐浴春天和煦的阳光,那般温暖,舒服。 嗖! 光束突然收回,众人发现,十座莲台上竟然一个人影都没有留下。 其实在刚刚收光的一瞬间,十个人的身影就跟穹庐峰的天光一起收入天际的神极域里。这种神奇的异象,栽在泥里的武者们看着,眼里都流出了无比羡慕的神色。 有生之年不仅能沐浴天光,而且被神极域吸纳片刻的,在他们看来,都是天之骄子。神极域,那都是古灵大能们的英魂安息之处。 武道者能在那里吸纳到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元气,提升武道的境界。纵使不能马上达到巅峰功成的地步,但这种世上绝无仅有的历练,一下子便提高了他们的眼界。 只能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主公,在进入神极域的刹那,务必要御起真息,方能达到最好的效果。”在升天的时刻,在火神匣子里的祝融通过神识同赵十四进行对话。 他作为七座宝匣里最早苏醒的一尊古神,真是赵十四思想的先驱。就光凭火神祝融对神极域的了解,在场就算是南山九贤也无法企及。 因为这是眼界的开阔度的高与低,南山九贤充其量不过就是活过百年的人精,但火神祝融可是活过千年的神灵,两者相差巨大。 身入神极域的那一刻,肉身已经和灵魂脱离开了,赵十四意识出窍的那一刻,仿佛埋入了一片海洋中,眼不能开,口不能言。身子在无边无际的水里游动,双手无法企及任何东西。 很安静,听不到任何声响。 忽然,他的耳边传来絮语,“放轻松!”那是一阵柔软的女声,声调之中富含矜持和内敛,像是经历过岁月积淀。 “你是谁?”赵十四的灵魂感受到了有一片温暖正在逐渐靠近,和煦地风吹拂在他的心头上,他的骨骼,神识,血脉,在那一瞬间仿佛受到了再造,有如脱胎换骨一般的爽感。 “你不用认识我,也不会认识我,我只是古灵魂海之中一尊古灵而已。在你的脑中,我探测道了不死法典的存在,这是我们神极域遗落人间的一本天书。” 古灵说的不急不缓,道出了不死法典的玄机。 赵十四忽的一顿,问道“难道你们是要把不死法典收回去吗?”不死法典乃是青阳阁中的老前辈给的,难道说是他从神极域里盗出来的? 扑哧! 听到古灵一声嬉笑,清脆悦耳,“不死法典已经融入你脑海的神识中,就算是挖开你的脑袋,也无法取出法典。只是,我发现你对不死法典还未领悟透彻,对吧!” 赵十四不禁点点头,老前辈虽然用巨力把法典打入了他的脑中,但对参透之法,他却是半字未提,他也是凭空靠着自己的摸索利用着不死法典。 “说说看,你对不死法典的领悟。”古灵兴致一来,出口问道。 他思索了一阵,“不死法典应该是强化肉体,最终达到肉身不败的境界。”赵十四基本上在阐述字面上的意思。虽然看不见她,他试图用神识来窥探她的反应。 “放肆!”古灵猛然间一声大喝,“凡人竟敢窥探古灵!” 果然是班门弄斧了,赵十四在古灵面前动用神识。“我们古灵本无形态,只是一股思绪罢了,但还是不容你们凡人用肉眼观摩的。” 赵十四点点头表示了解。 古灵开始慢慢对不死法典娓娓道来,“不死法典贵为天书,你单说它只有保肉身不灭的能力,但就太过肤浅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世上,有无数的规矩准则,剑式剑招,武功心法,灵器宝匣的使用方法……,一切的一切都是规矩,都是准则。人之所以无法达到四通八达,全身通的地步,正是因为他们无法领略世上所有的规矩。” 古灵一言一语道来,赵十四听着确实有几番道理。世上武功剑诀那么多,人们往往只能掌握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正是因为领悟规矩的能力太差,亦或者是速度太慢。 “不死法典共分为十层,你现在精通皮毛,领悟框架,算是入了第一层。而我今天的任务便是要助你直接达到法典的第三层。” 赵十四听罢,叹气道“才不过到第三层啊!”口气中有些略微惋惜。 “法典达到第三层,基本上对所有的剑诀,武道,都是手到擒来,过目即会。到了五到七层,那边开始领悟世道的准则,掌握天下的规矩了。过了九层之后,那便是不能在练了。” 古灵的口气忽得一顿,赵十四立马发觉到,这不死法典的第十层必有玄机。按照语势的推测,赵十四大胆说道“不死法典的第十层,是不是掌握宇宙万物的一切定则。” “不错,你果真聪明,但领悟一切定则,就无异于神的存在了,凌驾于古灵的存在,神极域是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现在,我就要把法典第二层和第三层的法门秘诀传给你。”说话间,一股青色流光从魂海的一处汇入赵十四的灵魂之中。 传功过程无比漫长,赵十四感觉到头脑愈发沉重! 第177章 神流灌注天海,法典重塑神识 要从根本上,打开一个人的思维,过程是很艰辛,很痛苦的。现在赵十四就正在体会这种痛苦。 人的灵魂深处,有一片天海,那是掌控着一个人的感知力,观察力和理解力的地方。古灵正是用神丝切开了赵十四的灵魂,将那股神流不断地移植到他的那片天海里。 这种疼痛是肉身上的一切疼痛所不能比拟的,每一刻,赵十四都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刀山上,油锅里。 可是这痛苦,也不是白捱的。 只见他那原本灰暗的天海,逐渐慢慢被汇聚地神流点亮。 赵十四从最深最痛苦的地狱里感受到了阳光的照射,神极域里白光乍现,苏醒了不少沉睡着的古灵。 那一刻,赵十四突破了! 刚才吵醒沉睡古灵的正是他重新填充过的天海发出的万丈光芒。与他对话的那位古灵也没有想到为他打开天海会产生那么大的波动,她只是接受了灵王的吩咐,对天光招来的尊客给予一番点破。 突然间,古灵看到赵十四灵魂的边角处,隐约有六个定魂针的痕迹,她连忙问道“你的灵魂是否曾经脱离过肉身?” 赵十四点点头。 “那你很快就会死!”古灵的话给了赵十四一记当头棒喝,完全打没了他的喜悦之情。 他一脸诧异地问道“为何?” “你灵魂的边缘,六根定魂针插入的顺序先后不一,而且都有脱落的痕迹,等到六根定魂针完全脱落的时候,你就会魂散而死。”古灵透过神识已经看到了由于赵十四神情激愤,定魂针的一阵松动,灵魂在肉体上的移植在下凡界,是绝不容许的。 “有没有求生的法门?”赵十四乞求道。 “你很怕死!”古灵们都是已死之人,对生死看得极为冷淡,对他们而言,生即是醒,死即是睡。开创纪元以来,他们就在这边魂海中苏醒而又沉睡,反反复复。所以对凡人的感官自然不了解。 “我不怕死,只是我有职责还未完成。” 回望北朝,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以至狼心狗肺之辈,汹汹当朝,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致于社稷变为丘墟,苍生饱受涂炭之苦! 家国皆不定,赵十四何敢言就此长眠。 古灵也曾在之前的几百年间,见过几位沐浴天光的凡人,他们求的无不是生财,强功之道,为得也是叱咤风云,享乐人间。可从未有过,以职责为言,尽行人事的。 她本不该多说,但还是多说了一句。 “要想保命,不难,只要打开你的心府,塑造人开,便可!只是记住,你的时间不多了。”古灵想要看看这个凡人到底是如何履行他口中的职责的。 “还能活多久?” “不超过三个月!” …… 赵十四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南山观的道房里,不远处守着明潇。 “渴……”赵十四本想开口,却发现嗓子一阵干哑难受,故而叫渴。明潇连忙端来水壶,也不拘礼数,直接往他嘴里灌。 直到快要把他的嘴都灌满了,“好……好了,小白脸,要噎死了。” 咳咳咳! 赵十四坐直身子,连连咳嗽之后,问道“明潇,我睡了多久了?” “十天十夜!” “这么久!”连得赵十四自己都觉得诧异,神极域里,古灵的话犹在耳边,可却是十天之前的事情了,叫赵十四如何能不奇怪。 “十天前的傍晚,天柱复而落下,把你们十人又置于莲台上,只是个个都昏迷不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明潇原原本本地解释了那天的经过。 赵十四脑海中一阵思索,脑仁就一阵一阵地酸疼,像是灌了酸水一样。他扶着脑袋,皱紧了眉头。 “不用再想了,除了你之外,还没有一个人醒来,包括真玄道人,首席大弟子吴雨轩至今还衣带不解地守在塌前。”明潇不由变得疑惑起来,质问道“你们都在神极域发生了什么奇遇啊!一个个都趴下了。” 赵十四不在去想,倒是稍稍好受一些,伸手搭在明潇的手上。 顿时,咔嚓一声,脑中闪过一个意识! 神流灌注天海,法典重塑神识,赵十四的全新意识发动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明潇白嫩的脸,而后视线下落,依次到脖颈,双肩,然后到胸!入目皆是一片诧异。 明潇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红着脸转过头去,小声问道“你……你在看什么?”眼角处,还瞥见赵十四的视线落在不该落的位置上,引得她一阵手足无措。 “你是女的!”赵十四带着十分肯定的口气说道,古灵给他灌注天海,此刻自己的不死法典应该是到了三层的境界,所以分辨男女对他来说只是一眼的事情。 明潇被戳穿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一阵发呆,“你……你你在说……说什么?” 自己不是一直没有被发现吗?为何今天赵十四只用一眼,一个动作就发现了她。好一阵尴尬,不知道是该跑,还是该继续装傻。 “我就说,好端端的一个男儿,为何生得一副小白脸模样,皮肤细嫩不说,连脸都比寻常男儿小了不止一点半点,个子也是矮得出奇。”赵十四恍然大悟,一股脑得说出了之前隐藏在心底的疑惑。 可明潇被这番话气得哭笑不得,“你……有你这么,这么说话的吗?”气急了的她僵了半天,才说出了一句话来回击。 如此一来,赵十四从开始遇到明潇的那一刻,便明白了,李大虎并不是有龙阳之好,而是发现明潇的女儿身,故意要轻薄与她。自己只是误打误撞,解救了她。 而她装作男儿身的理由想必也很好猜,不过就是叶辰宗不收女弟子,她才女扮男装。 赵十四忽得心生玩味,盯着明潇低得不能再低的头,说道“你是不是想隐藏自己女儿家的身份?” 听他的口气,不像是要揭发自己,明潇赶紧回答道“是啊!” 第178章 揭露真相(四更) “听说你们叶辰宗有一门独道的洗剑术?”赵十四奸诈地看着明潇说道。 叶辰宗在武道修仙上没有什么惊人的突破,炼丹术和洗剑术倒是堪称一绝。之所以叶辰宗如此有钱,就是因为每年来求保养宝剑和购买丹药的顾客络绎不绝。 叶辰宗因此就能大赚一笔,道天机本打算作为宗门的副业。但无奈名气太盛,现在早已转为主业了。 这个小白脸骗得他跟猴一样,赵十四捉住了他的软肋,自然不会放过他。 “是……是啊!”明潇还没有反应过来。洗剑术和炼丹术一直在叶辰宗内分配得当,内门弟子主攻炼丹,外门弟子则负责洗剑养剑。 明潇从七岁入山门之后,堂主本是把她当做重点栽培的对象。但一大堆灵材花下去,一点效果都没有。堂主心灰意冷之后,她就沦落到跟普通的外门弟子一个下场,洗剑。 洗十一年的剑,明潇的手不但没有变得粗糙,反而在洗剑液的浸泡之下,更加细嫩。不仅如此,她的洗剑手艺还变得更加精湛。 “以后我的残道就归你保养了,要是它那天报废了。我就把你女扮男装的事情说出去。”头一次,赵十四不要脸地威胁着明潇。 明潇捧着赵十四丢过来的剑,小心翼翼地捧着,唯唯诺诺地点头。此刻这样的交易在明潇看来,是值得的。 正在两人说话间,真玄,阳舒两位道人驼步迈入房中,身后没有任何弟子跟从。他二人年逾百岁,却是身板挺直,健步如飞,脸面上没有一丝病态,真是老当益壮。 想来他们二人的修仙底蕴绝对不俗,才能保留如此强健的体魄。同样身为长老,松平道人比起他们两人,简直就是差远了。 甚至可是说是从后生一辈中强行选出来填补南山九贤的空缺,他远远比不上游魂道人。 “我们二人是听学真师弟所说,你要向他打听游魂师弟的事情,我二人怕他同你说不清楚,特此来替他向你解惑,你有何问题都可以向我二人发问。”真玄道人说的不急不缓,像是之前排练好的一样。 “是啊!一切问题我和真玄道人都能解答。”阳舒道人附言道。 呵呵!这两条老狐狸,不就是怕学真道行太浅,被套出什么不该套出的秘密,故而才两人前来顶替学真道人。 不过赵十四也不计较,他要问的也的确只是游魂道人和那副画像的事情。 三人坐定在桌前,明潇去倒茶,可还不等茶来,赵十四已然发问,“真玄道人,阳舒道人,小子乃后生晚辈,之前顶撞了昊然道人,夺了他的莲台,有些失了礼数。” 赵十四夺昊然道人的莲台好处有二,第一昊然道人在南山九贤中颇具实力,扳倒他可以迅速建立威望,第二赵十四他对昊然道人有必胜的把握。 他这一招先斩后奏,弄得两位江湖前辈哑口无言,为了不失身份,只能故作轻松道“江湖比试,自然有输有赢,昊然师弟也不会计较的。” 其实真相却是,昊然真人躺在床榻上把赵十四骂了三天三夜,可怜的是修炼之人,不会什么污言秽语,只得把小子混蛋反反复复地骂着。 赵十四自然是不会知道这些的,“两位可曾见过游魂道人身上的那副美人画。” “见过,”阳舒沉吟着思索片刻,点头道“见过,游魂师弟的身上的确有一副美人画。” 阳舒的脑海转入了回忆的画面中。 游魂道人工于作画,年轻时总喜欢画些山山水水,但自从他花了一副美人画像之后,就变得忧心忡忡,终日患得患失,连修炼课业也搁置了不少。 这惹得平日里一向好脾气的道尊都动怒了,将游魂道人好一阵斥责之后,把他关在观中的禁地里。 闭关数月时候,当游魂道人在此出来的时候,人已经变得消沉许多,冷静许多。从那之后,观中的师兄弟们没有再看见游魂提笔做过画,只是身上的那副美人图,却是昼夜不离身,宝贝的很。 画面又转到眼前,阳舒看着赵十四的眼睛,眉毛,鼻子,嘴巴,忽然感觉赵十四与游魂道人画卷上的那名女子长得非常相像。 “阳舒长老怎么了?”赵十四看着阳舒道人的惊讶的表情,诧异地问道。 “师弟,你失态了,你怎么能对着后生晚辈露出这样的表情。”真玄道人看不下去,开口训斥道。 其实暗地里,他知道师弟发现了什么,只是一切没有定论之前,他不想妄言。 赵十四直接略过他们对视时候,神态的不自然,继续问道“那长老们知道那画像上的女子是谁吗?” 此言一出,他观察到两位长老的神情截然相反,阳舒道人微有迷茫,看来是真的不知道画中女子的身份。 真玄道人虽然面色平静,不起波澜,但手指上因惊讶而产生的细小颤动,完全落到了赵十四的眼中。 他一定知道什么! “真玄道人,这幅画像是游魂道人的最后遗愿,我希望你能毫无保留地告知于我,好让我报答恩人。”赵十四眼神之中尽是诚恳,说的也是肺腑之言。 阳舒道人也是察言观色的好手,自然是发现了真玄道人知道一些实情,看着赵十四一番诚恳的样子,他也向真玄道人祈求道“师兄,你知道什么就说出来吧!” 真玄道人无奈下,点点头,说道“这个姑娘叫郁寄柔,原是天池十二宫中,第六宫的仙水静女,生得奇美。游魂师弟一见倾心,可奈何她早就有夫有子,只得远远观望。后来在师父的一顿训斥之下,他才醒悟过来。” 真玄道人想起,在前些日子,他向道尊禀告游魂的死讯的时候,老人起初还有些不敢相信,之后用自己的神识查探之后,才证实了他所言。 道尊之后沮丧了许久,五十年来,真玄道人还是头一次看到老人将悲伤的表情挂在脸上。 那晚,道尊只说了一句话。 “要替吾徒儿报仇……雪恨啊!”随后泣不成声! 第179章 入阳息至 果然,真玄道人还是知道那女子的下落的,赵十四的眼里顿时露出喜色,追问道“那你们知道现在她在哪里吗?” “二十年前,天池十二宫与十象教一战,第六宫全全陨落,怕是早就死了吧!”真玄道人记得二十年前,他们两派为了争夺天下头名,有过一场恶斗。 那是十象教还有无极剑仙坐镇,还是鼎盛时期。而天池十二宫在周罗山域内,个个宫主立域便能成神。但出了周罗山,便不是神体,实力大减。 以此一战,天池十二宫各有损伤,但唯有第六宫伤亡最为惨烈,堪称一人不留。此战过后,天池十二宫立誓,绝不踏足天下诸事,一心捍卫生死界。 希望被撩起的那一刻,又瞬间被了放了下去,赵十四的心绪真是大起大落。 “师兄,话也不能说得那么满,第六宫与十象教在维谷一战,战后第六宫几乎在江湖上覆灭了,至于郁寄柔的生死,我们也不敢断言。”阳舒道人打着圆场,不想把话说死了。 看来,他还有必要再上一次东极岳山,讨教明白。 真玄道人用眼角的余光撇了眼阳舒道人,后者立马心领神会,掏出三本秘技籍书,依次摆在赵十四面前。 “两位长老是何意思?” “这三本都是我们从青阳阁中取出的不二秘技,赵司马作为莲台的得主,理应赠与。”对上赵十四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神,阳舒笑得有一丝尴尬。 赵十四定神一看,这三本秘技分别是《入阳息至》,《南山剑诀》,《遁行简术》。脑中神识一察,便对他们的心思了如指掌。《入阳息至》是共分为十重,是调理内息,是能达到息血大至的至高境界。不得不说是本好秘技,但寻常人调理气息并不是一时一瞬便能达到的,所以此秘技特别难练,想必是他们二人拿来刻意刁难他的。 只不过,他们没有料到的是,自己已经掌握了不死法典,又由神极域的古灵在天海灌注了神流。现在脑中的不死法典应该到了四层的境界,想要连这本《入阳息至》想必不难。 而之后的两本秘技《南山剑诀》,《遁行简术》则是南山弟子平日里修炼的功法。绝对是他们拿来滥竽充数的,只不过人艰不拆,赵十四不会拆穿他们的。 看来南山九贤不过也是一帮老狐狸罢了! “赵十四在此谢过两位长老的美意。”赵十四面露微笑地接过了这三本秘技,那眼神看得阳舒和真玄眼中一阵发虚。 莫不是这小子发现了他们在用下等武技在滥竽充数,混成上等秘技给他。 真玄道人心里暗骂道,阳舒师弟办事真的不靠谱,明明叫他找三本闻所未闻的冷门烂秘技,没想到他连南山剑诀这种弟子们经常拿来练习的武技都拿出来了,万一被赵十四察觉了,这不是丢了老脸吗! 不过,看他的神情,好像也没有发现的样子,算暂时松了口气。 离开南山观的时候,赵十四本想着御剑飞行,但有明潇这个累赘,只得作罢,两人徒步下山。 离南山过了百里,他们在天黑前,找到了一个叫三营的村子。 找到了一家农户借宿,明潇问农户大叔借了盆,提了桶井水,从腰包里掏出红红绿绿的药粉,开始配置洗剑液。 “这么快就开始你的本职工作了。”赵十四也是仰慕叶辰宗独门的洗剑术,才提出让明潇为他洗剑的。可没想到明潇这么快就开始干起本行工作了。 明潇抽出残道剑,明晃晃的剑面呈现在赵十四的眼前,“莲台一战,你一连出了两尊剑灵,剑身损耗极大,你没有看见上面留有的裂痕吗?” 顺着明潇手指的方向,赵十四果然看到在剑刃的末处,果然有一些细小的裂缝,不经意间,还以为是剑身上的花纹。 看来无极剑诀中繁复的招式,连得名-器残道也支撑不住,若没有专人经常修复,像他这般滥用,残道最后也只有损坏的下场。 明潇将药粉撒入赶紧的井水中,片刻之后,水里开始咕咚咕咚地冒泡,蒸腾出一股热力。她不急不慢地将残道放入水中,娇嫩的手反复用抹布沾染药水之后,开始擦拭剑身。 起初几下,还没有任何效果。但随着时间一长,药力逐渐随着动作渗透进剑刃中,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失。在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后,剑身恢复如新。 赵十四心里大惊,如果不是用自己的肉眼所见,他绝对不会佩服,叶辰宗的洗剑术真是堪称一绝,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你看看如何,效果你还满意吗?”明潇微微有些得意,昂着头问道。 “可以!”赵十四接过残道,细细地端详,面露喜色。 …… 长夜漫漫,赵十四难得失眠了,找出包袱中的三本秘技,想着闲来无事,不妨拿出来练练。 《南山剑诀》、《遁行简术》他是不会先上手练的,《入阳息至》是他的一手选择。不过练习多少剑诀,内息修为不提升,都是白搭。 所以他要先练《入阳息至》,填补丹田,巩固内息。 赵十四屏气凝神,端坐在床上,接着窗外的月光,读着秘技上的文字。随后脑中的法典不停告诉运转,直到天海完全亮起。 他开始有一阵领悟,面带笑意,五指掐起手诀,丹田的真息开始齐齐运作。不一会儿,他的额头上开始并发处热汗,青筋毕露。 黑夜之中,可以看见一条红色的血龙在赵十四全身上下游走,忽而是两天,三条,最终变为四条。龙吟低沉,四条血龙调头转尾间,开始一起朝着一个方向——赵十四的丹田游走。 咚! 巨大爆炸在他的丹田里响起,四条血龙凝成一股,呼啸着化为血液融入到赵十四的血脉之中。 这一刻,赵十四感觉到全身的脉络开始不停地鼓动,仿佛掩藏在皮肉之下的,是一头饕餮巨兽,在不停的撞击着枷锁,想要冲破牢笼。 第180章 入阳息止二层 赵十四不断地能感受到那股破体的冲撞力,气血大动。 丹田内的真息,像是开了闸的水流,源源不断。膨胀的真息撑开了衣服,赵十四的身上投射出明晃晃的金光。 啊! 气血霸力,入阳息至。 赵十四发自肺腑,大喝出声。那瞬间,门窗大动,桌上的水碗不断溅出水来。 须臾之后,金光逐渐黯淡,野兽蛰伏了,赵十四也沉息下来,一切恢复平静。 他慢慢睁开眼,眼底是止不住的喜悦,丹田内此刻盈足了真息,气血通畅,浑身舒爽。他下床活络了一阵筋骨,骨脉噌噌作响,全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看着不死法典的领悟力,寻常人练十年才能练出门道的《入阳息止》,他不过用了两个时辰,就突破了《入阳息止》的第二层。这要摆在真玄单人,阳舒道人面前,估计是要吓死他们两只老狐狸了。 望着窗外,天也快亮了,他也是调息了许久,身体有些困乏了。明天一早还要赶路,还是要趁早休息。 赵十四掏出两颗行军丹,吞服入肚,修炼《入阳息至》是极其耗费精力的,而行军丹正是补充精力的良药。 …… 熟睡了几个时辰,赵十四便恢复了体力,残道剑也以噌亮的姿态迎接着他的主人。一晚上的调息过来,果然起到很好的作用。 明潇已经备好了早饭,是香气喷喷的药膳粥。赵十四闻了这香气之后,馋水直流,腹中一阵胃液腐蚀。精力经过睡眠调整过来了,但肉体的匮乏还是得靠食物解决。 他捧起面前的那碗药膳粥就开始分卷残云地往嘴里倒,明潇从旁问道“我们等会是回王都吗?” 这次莲台大会,明潇虽然见到了许多同门的师兄,但基本都是内门的弟子,宗门堂的长老和道天机宗主,一个都没有露面,明潇自然也不会有机会露出马脚。 “我不回王都,倒是你,得跟我去一趟东极岳山。” “十象教!”明潇惊着说道。 突如其来的黑衣人,显然是冲着明潇来的,目的似乎不善。他赵十四既然受人所托,务必要忠人之事,保护明潇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就是他的职责。所以他决定,现在开始无论走到哪里,都要把明潇带着。 “对,就去十象教。还有,下次对我说话前,加上前辈二字,便可,以免你笨得找不到称呼。”赵十四噙着笑意。 明潇默默地在心底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暗骂他无聊,压榨后生晚辈。 十象教自乐离死了,洛空长叛出之后,镇得住场面的老一派算是没得干干净净了,靠着易无水一人,独木难支。教主慕容月在无奈之下,只好引出了一直潜藏在教派背后的神秘组织——神诛堂。 那时一群只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人,终于要面对了光明。但慕容月似乎还是有顾虑,下了一道教令,凡神诛堂之人,不得以真面目示人,除非死! 这也是为何神诛堂的二十一位诛手从头至尾,都戴着面具的原因。 万象殿内阁的露天楼台上,风景独好,还能听到悦耳动听的的琴声。那不是别人,真是教主慕容月。 金莲凤头,浮翠流丹,罗绮文秀,翩翩女子之貌。抚琴之时,不忘清喉娇转,含娇细语,伴着琴声,倒是相得益彰。 突然,琴声戛然而止。 慕容月玉手抚着琴弦,美目一紧,“无水,你来了!” “教主听音辨认的本事大有长进,属下佩服。”来人正是易无水,他虽笑着,但不再从容,不是半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首席白衣弟子了。 他变得成熟了,世故了许多,为了做事也老道了许多。 “教务处理的如何?可有术派或是剑派的弟子不服。”十象教自立教之日起,就有术派和剑派之争,才会导致数月前那次几乎算是灭顶之灾。 新的教令已经推广下去了,它对于术派和剑派的弟子而言都是极其公平公正的。慕容月渴望在公平的教令之下,涌现出奇才异士,如同当年的无极剑仙一样,撑起整个十象教。 “弟子们心悦诚服,纷纷按照教主的教令在执行教务。”易无水诚恳地说道。 瞥眼间,慕容月的面前又上来一人,真是在南山观与赵十四争抢莲台的面具人,他恭敬地施礼道“属下参见教主!” 面具人在那天的混战中,抢得以一席莲台,肉身也有幸进入了神极域,但是他可没有赵十四那般好运气,得到古灵灌注神流,点亮天海。 接待他的古灵只是传了他一门较为罕见的武技,破龙拳。配合上他雷火不灭的肉身,算得上是至强无敌了。 “在我和无水长老的面前,你不必蒙面。”在教中,神诛堂的每位诛手,位别仅次于教主和易无水,故而见到他们两个自然是恭恭敬敬的。 面具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尖嘴猴腮的脸,一条长长的疤痕从左至右,贯穿了他的整张脸。使得不就凶神恶煞的脸,变得更加狰狞。 “大山,你这次夺莲台,习得破龙拳有功,本教主要赏赐于你。” 大山听到赏赐二字,身子一抖,有些激动,“教主不必赏赐我,这都是无水师兄,不,无水长老的谦让,我才有这个资格。” 大山说着对易无水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在整个教中,唯一让他蛰伏的只有这面前的二人,慕容月是因为她地位至高,而仰慕易无水则是因为他的实力之强。 “大山客气了,教中此刻百废俱兴,只靠我一个人是行不通的,有这等好事,还是应该先留给你们。” “听说这次赵十四也去了南山观,还夺得了一座莲台,可有此事?”慕容月到此刻还是欣赏着赵十四的才能,如果他当时能留在山上,那么十象教从衰向荣,也只是时间问题。 “说起赵十四,属下气愤!不仅没从他手中夺到莲台,反倒是被他的剑灵破了我的人开形态,真是可气!” 第181章 明潇真颜(三更) 慕容月脸色一沉,俏中带怒,“你还妄想和他斗,赵十四还幻化不出剑灵的时候,就能打败人开之后的乐离,你哪来的自信!” “属下妄为了!”木大山被她突如其来的变脸吓得赶紧认错,心中同时暗暗吃惊,竟然有人能不依靠任何武技,徒手对抗人开形态,真是不曾听说过。 “十象教现在正是奋起直追的时候,不适宜在江湖上结仇,血道异种族,我们得罪不起,南派,我们不要得罪,北派,我们没必要得罪。行事务必记住这三点!”慕容月以为,十象教要重回天下第一的名号,一定要先隐忍,厚积而薄发。 一旁的易无水脸色微变,质问道“教主,我们难道不要为失去的兄弟们报仇吗?你难道忘记了,千羽师弟,若辜师弟他们几个可都是死在三尺童子的手里。这样的血海深仇,难道就不算数了吗?” 他言辞铮铮,一点都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被翻篇,那可都是他同门师兄弟的性命。 “无水,我想你是误会我的意思了,这种深仇大恨,自然要报,只是报仇不必是我们。”慕容月笑得别有深意。 易无水疑惑不解,连忙问道“教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杀三尺童子,你,我,他,都不够格,”慕容月的手指一一略过三人,最后指向窗外,道“只有他,赵十四,才杀得了三尺童子。” 他们三人谈话间,赵十四和明潇正在拼命地赶路。 如今天下三分,血道异种族占了一份,其实力自然在大陆的整个板块上也有所展示。北朝渝州以南的地块,已经全部被天秦宗占领了。但目前,秦天对南源和北朝的联盟有七分忌惮,所以也有许久没了大动作。 现在,要想再上东极岳山,绕不开天秦宗的领地。 而赵十四的名字早在几个月之前,就上了天秦宗的死亡名单,是南北联盟里必须要铲除的几大人物之一。秦天的眼中钉,肉中刺。 可想而知,此行的艰难险阻! 但他是赵十四,他这么可能会怕! 他和明潇一连越过三个山头,终于到了天秦宗的地界——上赤城。 现在上赤城的北朝臣民都被天秦宗接管了,列为下等贱民,他们要在身上一一打下天秦宗独有的烙印,才能保住性命。 城门处,赵十四看到入城的百姓或是袒露手臂,或是袒露肩膀,由天秦宗守城门的宗士检查之后,才能放入城中,把控十分严格,几乎没有机会可以浑水摸鱼。 赵十四带着明潇掉头去城郊找了个村子先歇脚,再做商议。 村民家中,李大娘热情地端上了热水,饭菜。 “谢谢大娘。”赵十四举起筷子,向李大娘道谢道。 “没事,看你们也不像是这里的人,想来应该是北边来的,本就是一国人,应该好好接待。”李大娘慈祥地笑道,晃动间,赵十四看到她的脖颈上也落下一枚烙印,连带着把她脖子伤口周围的一拳都烫成了死皮。 赵十四看到自己国家的臣民落到这样的地步,止不住的揪心,这帮天秦宗的畜-生,竟然不把北朝的百姓当人看待。他握住筷子的手不由得紧上了三分,面上依旧装着平静,道“大娘,日子还过得好吧?” “还不是这样过,只是比以前苦了些罢了,以前是赋税重了些,现在是要时刻担忧自己的性命不保。就怕哪天天秦宗的人抽中的哪一种烙印,我们就得入城放血。”李大娘苦笑着,说出了心中的忧愁。 天秦宗为了满足血水供应的需求,又要保证百姓不马上血竭而死。所以分门别类地在他们身上烙下了五种烙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召集拥有同一种烙印的人进城放血。李大娘的老伴之所以不在家里,正是因为之前被天秦宗召入城中。 明潇来的路上就一路喊饿,见到了饭菜,自然没心听他们说话, 一面扒拉着饭菜,一面含糊不清地说道“多谢大娘。” 李大娘被这滑稽的吃相给逗笑了,“姑娘不要客气。” 哐当! 碗摔在了桌上,明潇合不拢嘴地看着大娘,复而又摸着自己脸面,头发。没错啊!自己明明是男子打扮啊!她惊讶地问道“李大娘,你……你怎么发现的?” 难道自己的换装术真的太差劲了,以至于大娘都能看出来了! “姑娘,你确实是男子打扮,可你……你这……这也太不像男的了。”明潇顺着李大娘指着的地方看去,竟然是自己的胸前,青色的布衣上凸起两坨,显然就不是男子的特征。 她的脸瞬间红透,伴随着的是赵十四的捧腹大笑! “哈哈哈!”赵十四笑得肚子都痛了。 “姑娘,这在天秦宗地界,你最好还是不要做这么明显的变装,让他们发现,一准把你抓起来。你还是换回你原来的女子打扮吧!”李大娘苦口婆心地劝道。 明潇想着这里距宗门十万八千里,也不会有宗门的弟子会来,况且赵十四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女儿身,再刻意隐藏似乎也有太大的意义,“李大娘,你这有没有女儿家的衣裳。” “有,有!”李大娘激动地扯着明潇说到“快快随我进屋,屋里正好存着几套我女儿穿过的衣裳,她身材与你大致相同,估计合身。” 明潇不舍地看着一桌子饭菜,对赵十四可怜兮兮地乞求道“给我留一点。” “去吧,去吧!”赵十四挥手笑道,没想到这个小白脸满脑袋想的都是吃啊! 片刻之后,门帘一撩,正在狼吞虎咽的赵十四看到了那出来的娇态女子,惊呆了! 这穿的是农家女的衣服,可那杏面桃腮硬是把春-光美色展露无遗,明潇此刻仿佛如下凡的仙女那般,亮眼动人。 “你看,果然是女服合身,人穿着也漂亮。姑娘,你还是多穿女装吧!”李大娘认为明潇之所以那么美,是因为穿了她做的衣服,不由得自卖自夸。 第182章 世俗高人 “不是让你留一点嘛!”明潇嘟着嘴,看着桌上的空碗空瓢,郁闷道。 这个言而无信,没有义气的家伙。 “大娘斗胆问一句,现在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是天秦宗的人,你们两个去上赤城,有何要事?”李大娘看着这两个小年轻就眼急,不好好待在安逸的后方,非得来天秦宗的地盘。 赵十四有他的打算,此去东极岳山,过道上赤城是最近的路线,就算是该走远路,还是避免不了绕过天秦宗统辖的区域。但对着大娘,他自然不会说出他的顾虑。 “大娘,我们进城投奔亲戚去。” 李大娘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游离一阵之后,问道“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她的脑中开始了各种不好的猜想。 “兄妹!”这一次,两人异口同声,默契地回答道。 “别骗人了,你俩要是兄妹,那我问你,小兄弟,为何你妹妹生得如此漂亮,而你却逊色不少。” 李大娘的话险些让赵十四喷血,明潇听了倒是很得意,练练夸赞,道“大娘,你真有眼光。” 在两人之间,李大娘看不出什么名堂来,摇头叹气说道“进城时,宗士们盘查得很细,复杂的关系会让人生疑,兄妹这个幌子太假,还不如说成是夫妻。” “夫妻!”明潇的脸燥红,惊讶道。 “可是,还有一样东西,你们不能缺!”李大娘最为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烙印!”赵十四同一时间领悟过来。 天秦宗为何要特制烙印,一是为了管理上赤城的百姓,二来便是要区分外部来的奸细。不得不说,他们的计谋真是狡诈! 屋外,听得一阵敲门声,还有老汉哼着小曲的声音。 “准是村口的老王头来讨饭了,他也怪可怜,我端碗饭给他去。”李大娘说着去厨房盛饭。 赵十四开的门,屋门外,是个脏兮兮的老头,拄着根破棍子,看起来邋里邋遢,疯疯癫癫的,估计就是李大娘说的那个村口讨饭的老王头。 “嘿嘞个朗嘞哟……”老王头哼着没人听得懂的小曲,进门就对着李大娘喊道“媳妇儿,我饿了,要吃饭。” “滚犊子……”老王头又犯傻了,李大娘没好气道“给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不是你媳妇儿,我们当家的姓徐。” “差不多,差不多!”老王头乐呵呵地傻笑着,端过饭碗就开始吃。 李大娘看他这幅模样,也不忍心责备他。老王头在村里待了十多年了,也翻了十多年的傻。村里的村民们都喜欢欺负他,唯有李大娘一家看不过去,一直在接济着他,所以他才能一直活到现在。 看着老王头吃得急,几番噎住,“你慢点吃,我去厨房给你打碗汤。”李大娘转身走进了灶房里。 待李大娘走后,赵十四冷声质问道“你是谁?” “呼噜呼噜……”只有扒饭的声音,老王头貌似充耳不闻。 “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一个傻子,乞丐,哪里来的道元境界的武道修为。”赵十四的眸色不断变冷,口气也变得愈发冷厉。 在李大娘看来,老王头就是一个傻子,乞丐。可赵十四可是用不死法典重塑过神识,而且已经点亮到第三层,足够他看穿一些世上的真相。对于别人的修为境界,他根本就是一探便知,有如火眼金睛一般。 “人艰不拆!小子你不懂啊!”老王头迅速地扒完最后一口饭,悠悠说道。 明潇愣着瞪大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老王头,不敢想象面前这个疯癫癫的老头,竟然是道元境界的高手。 而且,他的脖子也有一枚秦天宗的烙印。 “看什么呢?闺女!”老王头冲着明潇问道。 这时,李大娘端着汤碗出来了,“老王头,你不要乱认亲戚,这时外乡来的姑娘,不是你家闺女。” “呵呵……呵呵!” 在李大娘面前,老王头继续开始装傻。而且装得天衣无缝,若是现在他们揭穿他,想必李大娘也是不会信的。任谁也不会相信一个装了十年傻的人竟然是个武道修为在道元境界的高手。 “李大娘,我们今晚留在村子了住一宿。”赵十四本打算歇个脚,立刻动手,现在见到老王头,他的好奇心大起,不愿意走了。 “好嘞——”李大娘膝下没有儿孙作伴,最缺的就是热闹,巴不得有人陪陪她。 而明潇却注意到,赵十四和老王头的目光一直在争锋相对着。赵十四的眼神似熊熊烈火,燃烧不尽,而老王头的眸光似万年寒冰,阴气瘆人。 两人的气场对峙着,一时间没有分出胜负,看来就算是打起来,两人也算是旗鼓相当的对手。 “老王头,你晚上也没有着落吧,留在这里一起吃饭吧。反正我家当家的进城还没有回来,冷清的很。” 赵十四硬要塞钱给李大娘,可李大娘硬是没要,再三推脱之下,赵十四也没有硬给。但不能白白在别人家里吃喝,赵十四帮着干了一些农活。 正好,这样的机会又让老王头和赵十四一起独处了。 冰遇到火,又是一阵眼神厮杀。 最后,先是老王头败下阵来,无奈道,“小兄弟,你到底盯着我什么了?” “你一个道元境界的高手,明明有本事脱离天秦宗的摆布,为何要留在村子里当个由人欺负的傻子。”赵十四一股脑问出了他的所有问题。 “哈哈——”老王头笑道“你果然火眼金睛,能看出人的武道修为,看来是拥有了神识,年纪轻轻,不容易啊!你说的没错,依靠我的本事,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没人能阻拦得了我。天秦宗如饿虎一般没错,但北朝税负繁重,也是民不聊生,天下可曾有过乐土。还不如待在这小村子里,过疯疯癫癫的生活。” “那你甘心被天秦宗的那帮妖孽吸食你的血液!”赵十四愤愤不平地指责道。 “你说这个!”老王头摸着脖子后的烙印笑道,“这是假的。” 第182章 南山剑诀 老王头手指一按,脖子上的烙印随着他的动作开始改变模样。 “每当天秦宗来抽血役的时候,我都可以变换烙印的图案躲过。”赵十四看他手指不断攒动,烙印在四种图案之间来回变化。 好一个狡诈疯癫的老王头! 别人都以为他,其实他才是最精明的那一个! 赵十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引得老王头一阵得意,“小子,羡慕吧!” 里屋传来李大娘的骂声,“老王头,你个磨叽鬼,快点干活,不要和小兄弟扯些有的没的。” 老王头虽是不回话,但手上的动作却是规矩许多。赵十四看得出来,老王头很听李大娘的话。 “小子,我可以帮你混入城中,但是我有一个要求。”老王头的目光忽然低沉下来,严肃地说道,神情褪去了疯癫,变得一本正经,“李大娘的老伴徐老头,现在关押在上赤城,天秦宗的牢房里,你要你们去救他。” “那你自己为何不去救?” 老王头垂头叹气,道“我不出手,自然是有不出手的苦衷。” 神识不能判断一个人的好坏,但赵十四的直觉能够感受到老王头是个好人,懂得报恩的人,心肠不会坏到哪里去。 “一言为定。你要先帮我搞出一个烙印来,我先履行承诺,进城帮你把徐老头救出来。”赵十四爽快地说道。 “好!好!”老王头十分高兴,“烙印的事情好办,只要附上一层研磨过的冰洁药粉,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形成烙印了。你要消除的话,再抹上火炎水,即可。” 老王头大笑间,衣服袒露开来,赵十四看见他胸前隐隐约约印着一块图腾,似乎是蛟龙入水的画面。他指着图腾问道“老王头,你这图腾倒是霸气侧露啊!” “这是我的私事,不足与外人道。”老王头立刻收敛起愉悦的表情,收紧衣服,不让那图腾再展露出来。 干完农活,赵十四找了村外的林子,准备修习三本秘技。《入阳息至》已经突破第二层了,就算短时间内,用不死法典的领悟力强行往上修炼,只怕是身体会吃不消。 于是赵十四放弃了再修炼《入阳息至》,另两本《南山剑诀》和《遁行简术》都是低等级的武技,现在反正是闲来无事,练练也无妨。 他翻看《南山剑诀》开始练习。这《南山剑诀》相传是南山观的开山鼻祖,南山道尊所创,为平日里观中弟子修习剑术的参本,招式以通俗易懂,简单好练著称。 寻常南山弟子,只要专心致志地练上三五年,就能显现出威力,但它诟病就在于这本剑诀很容易登顶,练完整本,威力也不过尔尔。 所以上等武者,从不屑于拿《南山剑诀》来练习。赵十四不靠法典的领悟,凭借自己的理解能力,也能把这本南山剑诀看出个大概。 翻来覆去! 就是三大体系连招。 冽风剑歌! 落剑迅影! 万剑荡山! 修炼的难度循次渐进,但就算是到了第三体系,万剑荡山,也不算是很难。 所以赵十四直接照本宣科便能娴熟地使出前两大体系,冽风剑歌和落剑迅影。 林中剑影道道,剑刃划下的白光剑痕,在树丛中穿梭,引得枝叶纷纷落下,隐约间,宛若一曲哀伤的悲歌。 刀剑无情,那便是冽风剑歌! 赵十四身形凌空倒翻而起,在空中一扭,顿时残道发出了破空厉啸,“嗖”的一下,又向着地面飞扑而来。那身影快如迅影。 一棵二人合抱的大树,瞬间被他削成两半,往两旁倒去,引得轰隆一声巨响。林间栖息的禽鸟纷纷从枝头惊飞。 凌厉之势,果真是落剑迅影! 南山观的弟子五年才能练出威力的两大体系,赵十四试了一遍,便已经达到大成了。若是此刻有旁人看见,必会吃惊。 赵十四顺理成章,就要开始练万剑荡山,南山道尊设计这一招的用意,似乎是想在这一套看似稀疏平常的剑诀中,增加几分王霸之气,故而有了这一招万剑荡山。 他反复练上两三遍之后,就熟能生巧了,可是招式的衔接之间,总是感觉不对劲,而且远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威力,甚至不如前面的两大体系,冽风剑歌,落剑迅影。 按照不死法典的领悟力,也没有任何错误啊!可《南山剑诀》是南山观弟子撑场面的武技,南山道尊绝不可能会用毫无特点的招式滥竽充数。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招体系之中,暗藏玄机,就算是依靠不死法典的领悟力,还是不能参透。 看来真玄道人和阳舒道人两只老狐狸还是失算了,把这本《南山剑诀》交给他。同时也说明他们活了上百年,还是没有参透这本剑诀。 他反复练了数十遍,剑光人影在林中反复大动,不知道砍倒了多少棵树,失败了多少次,赵十四依旧没有放弃,终于在日暮西山的时候,稍稍领悟了一些。 万剑荡山单单就招式名而言,应该不止是招式间的变化,还得有气势场面上的浩大。赵十四把剩下的行军丹一股脑全服下了,补足了全身所有的精力。 唤动真息,御气成灵。赵十四屯气蓄力,真息凭空凝结成一道道剑,在空中排列布阵,剑锋齐齐地朝着一个方向,一块林间凸起的大石头。 “给我破!”赵十四一声大喝,顿时真息剑锋朝着大石头的方向一齐射去,虎啸狼嚎,撕裂空气。 轰! 一阵巨大的爆炸,大石头凭空被炸得粉碎,碎石溅得四处都是。 对于这样的效果,赵十四是暂且满意的,虽然未有达到大成,可离大成的境界也不远了。只要再假以时日,修炼一番,估计可以达到很好的效果。 赵十四感叹,原来南山道尊在剑诀中隐藏的机密没有一个南山弟子和长老发现,反而被他一个外门人领略了,要是真玄道人和阳舒道人知道了,怕是连肠子都悔青了。 他们认为的糟粕,到了自己这里,却变成了精华。 晚饭的餐桌上,围坐的还是明潇,赵十四和李大娘,而老王头喜欢端着个碗,蹲在墙角吃,李大娘也不埋汰他这样的特殊癖好,任由他去了。 饭桌上,李大娘一个劲地给他们两个夹菜,很热情,尤其喜欢明潇,她的碗里都堆成了小山,“姑娘,多吃点,你和我家姑娘一样,爱苗条,人也长得跟我家姑娘一样漂亮。” 明潇从七岁开始,头一次穿了这么长时间的女装,也是头一次被人夸作漂亮,心里顿时升腾出一股说不出的情绪。 她有些小小的不自信,扭头问赵十四,“你觉得我穿女装好看吗?” 赵十四的嘴里叼着一根鸡腿,含糊不清地应付道“漂亮……漂亮!” 看到不看,这明显就是敷衍,明潇气得嘟起嘴,转而问李大娘道“大娘,你家闺女在哪儿?怎么我们来好久了,也没看到她人呢?” “她呀,早就出嫁了,嫁到邻村去了,难得回来一趟。”李大娘说起女儿,就一脸想念。 无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李大娘见赵十四啃完一个鸡腿,立马又给他添了一个,“小伙子,你看着精瘦精瘦的,不管用啊!要是碰上个意外,如何保护这个姑娘啊!话说,小伙子,你是干吗的?” 看着赵十四腰间束起的三尺长刀,李大娘一直困惑在心头。 这个年代,手中有剑的人不多,大都是贵族人家,寻常百姓是买不起刀剑的。 “大娘,他就是个走镖的镖师。”明潇急忙帮他打着掩护,把他说成了镖师,倒也是合理。 赵十四认同地点点头。 “镖……师,镖师不错啊,一年到头,赚得多,只是过得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危险得很,看小伙子你也不是很壮,一定切忌不要和人过分争斗,退一步海阔天空。”李大娘耐心地说道。看样子是完全把他们两个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我知道了!” “不够!” 突然,温馨的气氛被老王头打断了,他端着空碗,朝着李大娘嚷嚷道,那碗里舔得无比干净,连水渍都没有留下。 李大娘又好气,又好笑,接过碗,“你个老顽童,等着,我去给你盛一碗。” 趁着李大娘盛饭的空档,老王头凑到赵十四耳边,轻声说道“今天晚上子时,村外的小树林,我等着你。” 明潇看着老王头似乎在和赵十四讲什么树林的,听不清楚,只是看到赵十四默默地低头。 她慢慢靠近到赵十四身边,好奇地问道“前辈,刚刚老王头跟你说了什么?” “小孩子,不该好奇的,就被好奇,好好吃你的饭。”赵十四摆出了一副大人训斥孩子的架势,把明潇气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抓起一旁的饭碗,呼他一脸。 只是考虑了这样做的后果可能会很严重,明潇狗腿子一般地把怒气隐忍了下去,心里默默地扎小人,诅咒赵十四生儿子没屁-眼。 第184章 混入城中 将近子时,赵十四披衣出门,趁着月色来到林间,老王头果然在林子里等他。 赵十四看见老王头还是那副破落不堪的样子,但隐匿在黑夜中那双涔亮的眸子,跟白天绝非一人。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若不是不死法典充实他的天海,激起了他的智慧,只怕他也会跟别人一样把他当做一个傻子。同芸芸众生一样,每个人都喜欢看低别人,抬高自己。把别人当傻子看的时候,莫不知傻子也把你当傻子看,想来也是好笑至极。 老王头抬头看天,月居天中,正好子时。“我喜欢守时的人。”他望着这个踏着林中月光而来的年轻人,满是赞赏的神色。他的武道修为至道元境,用了一百多年的时间。在这么长的岁月里,他见过许多人,大抵都是一时叱咤风云的人物,修为境界也堪堪不过赵十四如此水平,甚至还有些远远不如。但没有一个能像他那般年轻,如此少年老成。 而且,在他的身上,完全看不出半点燥气,踏实稳重,老王头越发靠近他,越是能感受到一股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可靠感觉。 “我不喜欢让人等。” 咔嗒! 老王头击打摩擦着两块打火石,引出的火花点燃了地上的落叶枯枝,烧成了一团温暖的篝火。 “我们来林中商议,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你生一堆篝火干什么?”赵十四疑惑道。 “给你看样东西!”老王头掏出图纸,摊在地上,就着烧旺的火焰,赵十四能分辨得清楚,这是建筑结构的空间布局图纸,条条道道,画得很细致。 赵十四很难把这么细致严谨精细的图纸,和看起来粗枝大叶的老王头联系在一起。 “看什么,这就是我画的,上赤城牢房布局图。”赵十四的诧异让老王头显得有些得意。 上赤城牢房由天秦宗的层层宗士把关,看管得有如铜墙铁壁一般。老王头竟然能详细地把里面的空间布局情况描绘下来,那绝对不是进出踩点一两次能办到的。 “这次徐老头被天秦宗的宗士们召去,我全程都在观察,他们并不是想要徐老头当一次性的血役。而是把他们这一批人统统关押在牢房里,打算充作永久的血奴,直到血涸而死。”老王头说话间,气得浑身发抖。 血奴,赵十四双目一紧,问道“这次他们一共抓去了多少人!” 这些人,可都是北朝的子名,做了天秦宗的血奴比身处十八层地狱还要恐怖。在牢房中,孤独地流完全身的血液而死去。 “人不多,一共二十来个。这次上赤城又来了一批异种族的流民,估计是城中血液口粮不足够了,才会扣下徐老头这匹人。”老王头推测道。 九州大陆各处都藏匿着不少血道异种族的流民,天秦宗建国之后,广布诏令,天下的异种见有了自己的领地之后,纷纷过来投奔。 可人一多,势必会破坏原来的采血,供血平衡,为了不让这批流民饿死,天秦宗决定强行扣下徐老头等人。 李大娘至今都不知道这个消息,还在家中等着老伴归来。 “二十来个人,解救起来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驻守上赤城的天秦宗何人?”老王头把牢房的布局图都弄来了,想必守城的天秦宗大将是谁应该也知道。 “天秦宗四大宗师之一,勾阵。” 原来是上次那个同自己密谋干掉马银的那个娘娘腔!那人看着不男不女,不阴不阳,其实很难对付,且不说武道修为的高低如何,光是他那骇人的血道就足以让人闻风丧胆。 这头拦路虎着实难处理,就算干不掉,赵十四这次也要崩掉他几颗牙。正如他上次所说,下次见面就是你死我活,这次,就看看到底是谁死谁活! 自己此番已经把入阳息至突破到了第二层,也领悟了南山剑诀中的精妙剑法,武道修为也自然从下道元境界提升到了中道元境界。 忽得,赵十四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随着而来的是天翻地覆的晕眩,双脚轻浮,几乎都快要站不住了,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似乎在不受控制得漂移挪位。 “你怎么了?小伙子!”说着说着,赵十四跟纸片一样轻飘飘地要倒地了,老王头连忙掺了他一把。 老王头的手指触及到赵十四的经脉的一瞬间,眉头马上紧蹙起来,待赵十四意识慢慢回笼,人逐渐清醒过来之后。老王头执着他的手,沉声道“小子,你得了什么病?” 赵十四,他的脉象竟然是死脉! 对着老王头诧异的目光,赵十四淡笑道“有人说我离死不远了!” 神极域中,古灵的话犹在耳边,若不及早开启心府,魂魄便会破散,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但他赵十四做事,从来都是义字当头,性命抛诸脑后。 老王头不忍看到如此天赋异禀的少年英年早逝,“老头我有一章水灵符,虽然不能保你的命,但是可以拖延数月。” 说话间,老王头指尖一划,空中隐约可以看见,一张真息凝结成的符咒,破出一道白光,眨眼间,便摄入了赵十四的手腕中,一条青色的线像蛇一样开始攀爬上赵十四的整条手臂,一直到了他的肩头才停止下来。 这个过程,赵十四不痛不痒,老王头抓起他的手臂说道“你看这条青色的血线,是由水灵符力的灵力刻印而出的,粘附在你的经脉上,具有安神定魄的功效。但效果只是一时的,每过一天,这道青色血线就会短上一寸。两个月后,若是还找不到开启心府的办法,那就真的是回天无术了!” 老王头刚刚打出的那张符咒给了他两个月的时间,算是帮了他的大忙! “谢谢前辈,两个月对我来说,足矣!” …… 上赤城牢房中,此刻是一阵血腥恐怖的场面。 上百个异种流民噙着血口,伏在百姓身上不断地吸收新鲜的血液。而这些人,身体僵直着,一动不动,仿佛行尸走肉一般麻木。因为他们早早被天秦宗的宗士们下了麻药,此刻感受不到半点痛苦。 他们这样的人,就被称为血奴! 牢房中,中年男人面露笑意,看着异种吸收人血,他真是这整座上赤城天牢的牢头,郭林。 “牢头,这批流民都是极北之地,十里蛮荒来的,路途遥远,都是饥肠辘辘,这些人的血液根本满足不了那么大的需求。”从旁的狱卒一边查勘着名册,一边说道。 郭林面色淡淡,不以为然道“人不够,就再去抓,这些都是千里迢迢赶来的圣民,我们怎么能亏待了他们,外面遍地都是血奴,在我们天秦宗的地盘,抓来又如何?不过是多死几只蝼蚁罢了。” 在他们这里,拥有血道血脉的异种称之为天之圣民,而南源人则被称为蛮民,对北朝人没有固定的称呼,但是蝼蚁和血奴使用的居多。 在他们看来,北朝人的命几乎算不上命,和牲畜无疑,只不过是上天为了满足他们对于新鲜血液的渴望创造出来了的猎物罢了。 “是!”得到命令的狱卒阴冷的笑着,面色狰狞的就像是地狱里的恶鬼。 血奴之中,一个老头,瘦得骨肉嶙峋,双眼放空,三个异种露着尖利的獠牙,附在他身上吸血。要是论平常,徐老头碰上这样的场面早就吓呆了,可唯独今天,他浑身没有力气,连一丝叫喊也唤不出口。 血液流入口中,咕咚咕咚的声音,不断在耳边作响,徐老头已经生无可恋了。 上赤城晚上宵禁,想要入城,只得白天,明潇一个劲叫嚷着要跟他一起来冒险,可被赵十四关在李大娘家里。 在天秦宗的地盘上救人,无异于虎口拔牙,危险程度可见一斑。明潇身在叶辰宗,没有见识过血道的厉害,自然不会产生惧怕。 老王头用药粉在他的手臂上烫出了一个烙印,与天秦宗的烙印堪称一模一样。 入城门检查时候,赵十四扮作了一个进城买柴的樵夫,肩上扛着两捆柴。 “干什么的?”天秦宗的宗士凶神恶煞地问道。 “俺是进城买柴的。” “检查烙印!” 赵十四老老实实地掀开手臂,露出了那个烙印,宗士在反复查看之后,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挥挥手道“进去吧!” “好嘞,谢谢大爷!” 一个转头,赵十四的神识突然察觉到,二十步之内,有个高手,武道修为起码在冲元境以上。他猛地一个抬头,发现城楼上站着一人,手攒一把葵扇,穿着不男不女的,真是勾阵本尊。 “还不进城,愣着干嘛?”宗士一声吼道。 他发现了勾阵,勾阵却没有发现他,赵十四赶紧转过头去。 “唉,马上,马上就走。”他头也不回地往城中走去,勾阵在宗士大喝的那声之下,视线调转过来,可看到的确实一个老老实实的樵夫,可那身形,不免有些说不上来的熟悉。 盯着这道背影,他的眸子逐渐幽深起来。 第185章 三清司(求订阅!) 赵十四这番进城,并不是为了来救人的,说实话,让他杀进杀出上赤城的天牢,潇洒走一遭,凭借着他此刻的武道修为,那是轻轻松松的事情。可困难就困难在要同时带走二十多个人,且不说天秦宗的那些虾兵蟹将,还有一个难对付的勾阵镇守在此。 所以他今天只是自己亲自过来打探情况的,谋定而后动,他已经私下信使传书给张是相,张非相二人,命其迅速派二十个高手过来替他助阵。 按照老王头给的图纸,赵十四毫不费力地找到了上赤城天牢的所在。 果然不出他的想象,这里里三层,外三层,有天秦宗的重兵把守。赵十四动用神识探测之后,发现虽然只是血道修为在升元境的杂碎,但数量极大。 看来天秦宗对这里的把控非常严格,对外,宣称这里是天牢,对内,其实就是他们血道异种族的粮仓。 看守天牢的宗士们在中午会有一波换岗,但整体上,还是会保持人员数量不变,基本上找不到任何空隙溜进去。 离牢房不远处,有棵三层楼高的大树,枝叶茂密,赵十四脚底一蹬,靠着身法,一跃便跳到了树上,身如轻燕。他发现,躲在繁密的枝叶中,确实可以透过树叶的缝隙,略微俯视整个天牢内部的情况。 此刻,他还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只会打草惊蛇。 时间就这么一直耗到了晚上,天秦宗的看守还是没有一丝一毫地松懈下来。晚上又来了一拨人来接岗,一看就是吃饱喝足,休息好的宗士,个个精神抖擞。 赵十四本想偷偷溜进去看看徐老头他们被关押的位置,但看来今晚估计是不行了,他草草地记下了天牢里宗士的数量和站位,标在了老王头给的图纸上。 正准备走的时候,他听到了沙沙沙的脚步声,开始很轻微,但随着脚步声靠得越来越近,赵十四发现这是一帮人,数量还不少,估计在四十个人左右,而且个个的武道修为还不低,都在平元境左右。 好家伙,看这架势,来势汹汹啊! 一会儿,一群身穿白衣的人齐齐越过围墙,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围着纱巾的女人,可不用看面容,单凭身形,赵十四就能瞧出她美得不可方物,那婀娜的身姿提着三尺长剑,摩挲间,别有一番美意。 “三清司在此,异种伏诛!”女子娇声喝道。 天秦宗的宗士们一听是三清司的人,立马点了支援的信号弹。三清司,那可是北朝专门用来对付血道异种的机构,已有上百年诛杀异种的经验,凡是血道异种族的人听到了三清司这三个字,不免都会发虚。 “分司主,他们求援了。”三清司的人中,有人着急地喊道。 “慌什么,速战速决,救出百姓。”女子沉声说道,话音刚落,剑锋一条,便杀了一人。 三清司的人开始响应她的号召,纷纷动手和天秦宗的宗士们厮杀起来。 众人乱斗的场面,混乱不堪,对赵十四而言,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一抹黑影,极快地溜进了牢房里。 牢房里还有几个留守的狱卒,赵十四几个抬手落手,就全部解决了。走到最里面的那间牢房的时候,赵十四看到了这一幕。 上百只异种仿佛跟饿狼一样,一张张血淋淋的嘴,整间房里,充斥着都是血腥的气味。二十个老百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没有一点反抗能力,任由着他们啃吸自己的血肉。 这帮畜生! 赵十四肝火大怒,双眼顿时露出红芒,瞬间,杀意悄然间开始恐怖地弥散开来。那帮血道异种族的流民们醉心于吸血,根本没有察觉到杀神的到来。 哗! 一记剑光横下,数十人瞬间掉了脑袋,脖子里喷洒出的血水溅了一墙。 哗!哗!哗! 紧接着又是极快的三剑,剑痕在房内纷飞乱舞,划过的地方总会见血。一时间,上百只异种在剑痕的精准的切割之下,血肉模糊,遍体都堆积着大小不一的肉块。 待杀完了这么多只异种之后,赵十四的残暴之气才渐渐消减下去。他在人堆里,到处翻找着徐老头的身影,临行前,李大娘告诉了赵十四极好辨认徐老头的办法,他的眉间有颗黄豆般大小的痣。 赵十四翻找了一阵之后,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徐老头,一探鼻息。 还活着,再探脉搏! 脉搏微弱,看他们的面像,应该了服用了麻药。这里的二十几个人应该都是这样的情况,看来只能先出去帮三清司的人一臂之力,助他们剿灭天牢里的宗士们之后,再把人救走。 他刚出牢房,看到三清司的人已经把天牢里的宗士们都杀得干干净净地了。可天牢外,此刻被赶来救援的人团团围住了,而且数量是天牢里看守的十倍。 面对黑压压的一片,纵使是三清司的人也不免开始慌张,带头的女子已经杀得一身是血了,气力不济,微微喘息着。 “分司主,现在怎么办?我们被包围了!”他们之中有人喊道。 女子黛眉蹙起,这场劫狱行动,她从潜入城中,道偷袭,到救人,都是精心策划过的,只是她没有想到,天秦宗的支援会来得那么快,不到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她们就已经被包围了。 领人前来的,正是勾阵,他扭着腰,对着女子掐起兰花指,嘲讽道“哎呦,正是稀客,稀客啊!三清司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他的嘴上说着话,脚下已经开始布起血阵了,他在蓄势! 赵十四不禁暗骂道,笑面虎,嘴上一套,手上又是一套。 女子握剑的手紧上三分,深吸口气,道“我们杀出一条血路来。”身后的人纷纷开始举剑应和她。 “我们听分司主的,一起杀出去!” “我们生要一起生,死要一起死!” “……” 两派的人叫喊着又开始厮杀到了一起! 赵十四注意到,这个女子武道修为虽然精湛,但是比起勾阵,还是相差了四五个档次,绝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第186章 逃跑 果不其然,一个照面之后,女子被勾阵血阵中画出的道道血线,割伤了身上多处,一连退了十几步才稳住了身子。 仗着剑,女子喘息着,“分司主,这只异种很厉害,要是不穿血衣,我们很难对付他。” 女子闷声不语,看着勾阵脚下的血阵图案,复杂多变,还在不时地随着血水流动的方向改变图案的形态,这绝不可能是普通异种能办得到的,起码也得是宗师级别。 若是宗师级别的异种,此刻就算她们全体穿上血衣,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女子心中无比懊恼,为何偏偏没料到上赤城有这么一个厉害的角色。 “嘻嘻!你们的血衣,对我是没用的。” 勾阵笑得残忍,三清司的人仿佛在他眼里看到了绝望。 下一刻,他的身子陡然像影子一般,飞出来,朝着女子奔袭而来,速度极快,三清司的人个个看得瞠目结舌。 “不可能!异种怎么可能脱离血阵!” “这是怪物!” 异种族的血道依靠血流画阵来启动攻击,所以的攻击形式都是依靠脚下的血阵,就像是大树不能挪根,是一个道理。血阵能将他们脑中的攻击形态完美地呈现出来,毫无偏差。 血阵列起那一刻,异种是一步都不能动的! 可是,这个异种竟然可以,对付异种那么多年的三清司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顿时,不攻自破! 女子被震慑住了,一时间竟动不了手脚。勾阵的扇面下,竟然伸出一只血色骨爪,凭空变大,照着女子当头劈下。 嘭! 血色骨爪被一股王霸之力顶了回去,瞬时间瓦解为无物,勾阵的身子也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了。 众人看见,原来他的身子还在血阵上面,刚刚出现的只是幻影而已。 赵十四护在女子的面前,形势所迫之下,他根本来不及拔剑,只得以一招霸道的大成虎鹤双形,硬是四两拨千斤,从爪下就下了这位姑娘。 险象环生,女子盯着赵十四宽阔的后背,愣愣问道,“你是谁?” 还没等到赵十四开口,勾阵已经说话了,“赵十四,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无比的激动,好像是见到了许久未见的老友一般。可赵十四不愿意见到这个死变-态,每次看见他,听到他说话的怪腔怪调,赵十四就禁不住起鸡皮疙瘩。 “真是好不凑巧啊!” 赵十四观察着四周的情况,要打是绝对没有胜算的,而且身后的女子被勾阵的血阵血线所伤。如果不及时医治,很有可能会出人命。 而且三清司剩下的人也没几个了,留下就是死路一条。 “我们现行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说话间,赵十四捞起姑娘,抗在背上,强行御剑,化作一缕流光而去。 看着人在他们眼前一瞬间就消失了,宗士问道“宗师,我们这就去追。” “不必了,”勾阵身下血水逆流,血阵顿时消失,他挥挥手道“把这些留下的人好好关押起来,有这些诱饵在,他们迟早还会来的。” 勾阵无比笃定,赵十四一定还没有做成他想做的事! “遵命!”宗士们齐齐大喊。 三清司剩下逃不掉的残兵,被宗士们一同关押到了天牢里,充当天秦宗的血奴。 这是赵十四第一次带人御剑,危险程度非常高,他在空中一度掌握不了平衡,也着陆也是摇摇晃晃的,还在是安全落地了,没有摔得粉身碎骨。 从上赤城从来,他已经御剑飞行了五十里地,此处应该是城郊荒野,天秦宗的人就算有追兵,应该也早就被自己甩掉了。 赵十四心中无比庆幸,放下了肩上的女子。可没想到女子着地的第一件事,就是打了他一巴掌,他顿时被打懵了。 “谁叫你救我出来的,我的兄弟们都还在那里!”女子如小兽般嘶吼着,用尽全身最后一丝气力。 女子受了伤,这一掌打得并不疼,只是赵十四心头直冒火,自己好心好意救了她,反倒被倒打一耙,真是无语。 可女子打完之后,竟一股脑栽在了地上。赵十四扶起一看,原来是流血过多,虚脱昏过去了。大略数了一下,女子身上一共有十一处伤口,都在涓涓流血,以致于血肉都跟衣服黏在一起,模糊不堪。 如果要处理伤口,势必要脱下她的衣服,要是她还醒着,到可以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可她昏迷过去了。 “你介意我脱你衣服吗?” “我数到三,你不反对我就开始脱了啊!” “一……二……三!” 女子还是没有动静,赵十四的手开始颤抖着伸向了女子的白色纱裙,手指打转着解开了腰带,纱裙顿时向两边袒露开来。赵十四告诉自己这样做是对的,医者,救人性命,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可当那如山峦般凸起的双峰,雪白的深邃沟壑出现在赵十四眼前的时候,他也忍不住微微有些发憷,喉头一阵发热。他拼命克制住如野草般肆意生长的杂念,拼命告诫自己道,这是一个身受重伤的姑娘,自己决不能禽兽。 他慢慢镇定下来,拿出了随身带着的止血草粉,敷在了女子的伤口处。但她的伤口太多太长了,难免有几处触及到私-密的地方。那如雪般白嫩的皮肤,带给赵十四指尖的触觉有如上好的羊脂,太过舒服了,赵十四不禁感叹女子看来当真是水做的。 涂抹完伤口,赵十四粗略地合拢了女子的衣服,给她服用了两颗芙蓉丹,芙蓉丹是补血用的灵药。 干完这一切,赵十四也感觉有些劳累了,看这四处都是一人高的荒草,应该没有人会发现他们,赵十四便安心地倒头睡着了。 在清晨的暮霭中,女子缓缓醒来,撑着手,她慢慢地坐起,随着身体的晃动,胸前的衣服竟然一下子袒露开来,春光乍现,腰带似摆设一样,无力地挂在她的腰上。 脑中的下意识便是,她被人轻薄了! 第187章 四路汇合(求订阅!) 看着一旁熟睡的赵十四,女子气得浑身发抖,这个登徒浪子,还能心安理得的睡觉。 “占老娘的便宜,我弄死你!” 睡梦中的赵十四被一股杀意惊醒,急忙睁开眼睛,躲过了女子这致命的一剑,余惊未定,“你疯了吗?” 女子身子扑过来,执剑乱刺一通,招式乱无章法,像个吃不着糖,气急败坏的孩子。赵十四对付她跟戏弄小孩子一样。 两三个倒转之后,赵十四便从她手上夺过了剑。女子见被夺走剑,竟坐在地上开始嘤嘤哭泣起来,哭声越来越大,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姑娘,你怎么了?”赵十四搞不懂她一大早为何情绪如此激动,要打打杀杀的,受了那么重的伤。 他双手奉上剑,还没等靠近,脑门上砸来一只绣花鞋,“登徒子滚开,不要你假惺惺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原来是为了昨晚上药的事情,赵十四顿时松了口气,这个好解释,他说得清楚。“姑娘,昨晚你身受重伤,血流不止,我脱你衣服是为了给你上药,你不用谢我的。”赵十四说完还有些小得意。 啪! 迎面飞来,又是一只绣花鞋,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我可是你的恩人,昨天打我一巴掌还没很你算账,今天又朝我扔鞋,你这女人还讲不讲道理了。”赵十四捂着脑门上被砸起的小包,愤愤不平道。 “谁叫你脱我衣服的,谁叫你救我的?”女子哽咽着说道。 她贵为三清司的分司主,出身名门不说,从小有人告知她,她的身份高贵,以后择偶的对象一定是得皇亲国戚的身份才能般配得上。可今天,在这荒郊野岭,她竟然被一个不知名号的小贼看去了白花花的身子。 清白被毁了,比要她的命还难受,她感到无比冤屈。 “那看了就是看了,你总不能挖掉我的双眼。”赵十四无奈地一摊双手耸肩道,那羊脂般的雪白皮肤仿佛就在眼前,他摇摇头,甩去了这些绮丽的画面。 “倒也不是不可以!”女子止住了哭声,鼻子一抽一抽地问道“那你会反抗吗?” 没想到这个狠婆娘真的有这个心思,赵十四大惊,道“傻子才不反抗呢!” “早看出来你不是傻子了!”女子整理好凌乱的衣服,擦去了眼角的泪花,赤着白玉般的小脚站起来,眨巴着眼睛看着赵十四道“记住了,我的名字叫夜初一。” “以后你多出来的仇人!”夜初一说话的时候,眼角流露出一股狠厉。“我现在杀不了你,以后总有一天会让你死在我的剑下。 “赵十四,欢迎你虽是来报仇!”赵十四看夜初一的武道修为不过在平元境界,想找自己报仇,没个十年八年,应该斗不过自己。 嗖! 夜初一拉动了引线,点燃了信号弹,一道红光冲天而起,在天空中形成了三清司专有的图案。 “你这是干嘛?” “三清司的援军就在附近,当然是召集他们去城中救人啊!”上赤城里的守将勾阵实力深不可测,她一个人不是对手,好在三清司的另外三位分司主都在附近带队执行任务,把他们找来,合四人之力,应该可以对付这个勾阵。 “快走,这里已经暴露方位了,天秦宗的人马上就会赶来,此地不宜久留。”夜初一拉起赵十四就要走。 他们的目的是要救人,那就和赵十四的目的不约而同了。赵十四打定主意先跟着夜初一去找三清司的人,再去上赤城救人,关键时刻,他还能出手助他们一臂之力。 距上赤城八十里外的蝙蝠洞,从远处看是笼罩在青绿山色中凸起的山包。进山的樵夫和猎户从来不愿靠近那块地方,因为当地传言中,关于蝙蝠洞的鬼神传说不少。他们情愿绕道,去更远的山头砍柴,捕猎,也不愿路过蝙蝠洞。 其实,并没有什么鬼神,所谓恐怖,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这里其实是三清司的基地。 此刻,三清司的三位分司主都到齐了。洞内此刻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百人阵列在其中,身上统一穿着亮红色的血衣,他们都是三清司的精英部队。 血衣是一种特制的衣服,常人穿了它才能和血道异种战斗。三清司的人个个武道高深,再配上血衣,故而能成为异种族的克星。 “信号弹都已经发了那么久了,四妹怎么还没来?”驴脸男人语气有些不耐烦,他是三清司戒分司的司主,在几人之中岁数最大,但办事总不能耐下性子,比较毛糙。 “大哥莫急,四妹估计是在来的路上。”律分司的司主从旁说道,她是个长相柔美的女人,但因为脸上那条遮盖不住的伤疤,美色也削减了几分。若是碰上别的人,破了相都会用面巾把脸遮盖起来,她却任由疤痕露在外面,毫不在意。 政分司的司主是个冷面男人,在四位司主中排行老三,他冷酷地抱剑,一言不发。 “三弟,你怎么看?”刀疤女人问道。 “……” 冷面男人沉默不言。 “你别问他了,他能有什么想法。”驴脸男人挥手道,他望着洞外,还是没有夜初一的人影,他急得来回驮步。 过了一会儿,夜初一娇艳的身影终于出现了,可她的身边竟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驴脸男人的眸子猛地缩紧,盯住了赵十四。 “大哥,二姐,三哥,我来了。”夜初一对着三人一一叫道。驴脸男人和刀疤女人点头示意,唯有那个冷面男人一动不动,不做表示。 “这个人是谁?”驴脸男人指着赵十四问道,口气很不友好。 赵十四眼神扫视过他们三人,发现都是武道世元境界,他们身上都不约而同地穿着血衣。这种传说中克制血道异种的圣器! “他叫赵十四!”夜初一又附到驴脸男人,刀疤女人身边,小声说道“他是个高手,我亲眼见证过了。以防万一的时候,还能拉出来用用。” 不经意间,他们察觉到了赵十四悄然展开的气场,压迫力十足。震得他们十分压抑,看来真的是高手,武道修为绝对在他们之上。 驴脸男人,刀疤女人看向赵十四的眼神不由得肃然起敬。 “在下吕创!”驴脸男人向着赵十四自我介绍道。 “在下马圆圆。”刀疤女人跟着说道。 冷面三人仍是半句不说,抱剑站着。“这人是我三弟,名唤刘为。”马圆圆陪着笑。 吕创为了缓解尴尬,讪讪笑道“赵兄,别介意,我这个三弟就是如此,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便说着,他把赵十四领到座前,请他坐下。 “四妹,你的人都去哪儿了?他们没跟你一起来吗?”马园园看着夜初一唯独带着赵十四一个人,三清司的那些手下们都不见了踪影。 “二姐,他们……他们都被困在城中了。” 吕创一听,脸上浮起大怒,拔高了嗓音,道“早个你说了,行事要计划周全,现在好了,人全栽了,还来找我们搬救兵,到时候万一把我们也给搭进去了怎么办?” “是啊!四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执意要去上赤城救人,现在搞得我们全盘的计划都乱了,现在还要我们放下自己的任务帮你去救人。”马圆圆也跟着在一旁附言。 夜初一认真听着,俨然是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在他们二人说完之后,她才开口道“大哥,二姐说的是,小妹知道错了。” 见她都乖乖认错了,吕创和马圆圆也没有再责备下去,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师妹,况且她的身后还有一个庞大的夜家,开罪不得。 “据我所知,上赤城有个非常厉害的守将,名叫勾阵,在天秦宗里是排名在宗师级别的高手,血道修为在道元境,初一姑娘败在他的手里很正常!”这几人不知道实情,在这里平白无故责备别人,赵十四看不过去。 众人一片哗然,上赤城里竟然血道修为在道元境的异种。吕创一听,瞳孔放大,惊道“竟然有这样的人?” 刘为虽是不说话,但也暗自攥紧了怀中的剑。 三清司有明文规定,血道境界在平元境界之下的,自行处理;血道境界在平元境界之上的,必须报备三清总司。 三清司自开创以来,一直在走下坡路,除了起初几位创造血衣的长老之外,几乎再无能人,而到如今,长老也死得没剩下几个了。吕创这批人都是之后提拔上来的,也没有见过大场面,对付道元境界的异种,心底还是有些发虚。 “人救不得,弃了吧!”想了半天,吕创喃喃道,合他们众人之力,估计也难已对付勾阵,他思虑过后,说出了最保守的办法。 “大哥,你再考虑考虑!那些人怎么说都是三清司的人啊!”夜初一目光中尽是不忍,那些毕竟是陪着她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她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第188章 剑荡八方 吕创摇摇头,“这个不能考虑,现在只损失这么些人,算是大幸了。” “我同意你大哥的说法,虽然你大哥平时毛糙些,但这回他没有错,道元境界的实在不是我们能对付的。”马圆圆做事谨慎,讲求稳重,说话自然朝着保守一方。 大哥,二姐都这么说了,夜初一也不敢多加反驳,低下声来。 “你们要是对付不了勾阵,我来!” 众人商量的时候似乎都忽视还坐着的赵十四,他一言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嘘吁声大起,众人都怀疑这话的可信度。 “一个人对付一只道元异种,这牛皮吹得也太大了。” “是啊!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又不是我们当年的长老在世。” “这人八成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但唯有一人,站出来挺了赵十四,那人便是夜初一,“大哥,二姐,此人的本事我见过,武道修为至少是上道元境界。” 吕创,马圆圆起初听到赵十四是个高手,可没想到竟然是个上道元境界的高手,四目惊得快要掉出来了,连得一直抱剑不动的刘为也不禁侧目。要知道,就算是同一个境界内,上,中,下的等级差距也是天壤之别。 一个上道元境界的高手足以将一个下道元境界的高手打得毫无反手之力。 吕创的眼睛看着赵十四,忽得亮起,若是得到他的帮助,救下了天牢里的人,那他就是大功一件,加官进爵不再话下。 想着,他向赵十四投去了讨好的目光。 赵十四心领神会,“要我帮忙,很简单,我只有一个条件,救出牢中的百姓,人不多,一共二十个。” “好吧!”本不愿意多添麻烦的吕创还是咬着牙,答应下来了。 “大哥,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呢?”马圆圆的眼底里装满了担忧的神色。可吕创不为所动,利益驱使之下,他怎么可能停下脚步。 马圆圆把视线转落到了赵十四身上,这羸弱的身体仿佛纸糊的一般。要说这个人是道元境界的高手,她是第一个不信的。“赵兄弟,并不是我们不相信你,你怎么也应该在我们露两手吧,好让我们开开眼界。” “跟我比试比试!”一直未开口的刘为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惊住了所有人,包括赵十四。没想到这个闷包竟然要主动和自己比试。 马圆圆为了求稳,绝对这是个好主意,连忙赞成,“好好!就让三弟和赵兄弟比试比试,也好让我们见识见识道元境界的高手是如何出招的!” “好!”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也没有拒绝的必要,赵十四应承下来。 把赵十四吹成上道元境界的高手,是夜初一随口乱编的,她也并不清楚赵十四到底有多少实力,此刻要和三哥比试。夜初一顿时也慌张起来,凑到赵十四耳朵根前,小声问道“你行不行啊?我三哥很厉害的!” “不虚!”赵十四露齿而笑,神情淡然,那一瞬间,夜初一仿佛看不透这个人。 刘为脱下血衣,提起长剑,往洞深处走去,人群自动裂开一个大圈,把赵十四和刘为包围在其中。 “点到为止!”吕创话落之后,两人对峙的气场陡然开启。 刘为的气场开启的时候,仿佛像一只展开双翼的雄鹰,立刻把所有人容纳在其中,给人的压迫力不言而喻。 与之相反,赵十四的气场悄然展开,像一只无形中潜藏在黑夜里的狼,随时会扑出来咬断敌人的脖子。 刘为沉着脸观望了赵十四许久,搞不明白为何这个男人能安然地居于场中,处在他强大气场的压迫之下,还不为所动,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 若不是高手,就是傻子! 剑刃抽动,摩擦剑鞘,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刘为拔剑了!剑身密布着血丝,在夜色中透发出橙红色的光芒。 顿时,群情沸腾,好似烧旺的一场大火。 “政司主拔剑了!” “看到剑身上的百道血丝了吗?那是诛杀百只异种,宝剑重铸之后,才能获得的印记。” “对面的小子,还没有动作,怕是吓得腿都软了。” 刘为执剑,阴冷的面容,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指间缓慢地抹过剑刃, “哦!”赵十四微微一愣,隐隐约约透过神识,知道了他要干什么。 血芒激发,红光绽放,一股杀意喷薄而出。 嗖嗖嗖! 剑刃上的血丝激起了一缕缕蛛丝,缠绕上了赵十四的双手,臂膀,进而封住了全身,他摸剑的那只右手,被蛛丝一层层包裹,困得死死的,在刘为面前一点都动弹不得。 赵十四的身板顿时变成了一副茧蛹,那如狼一般的杀意气场,仿佛也在同一时间被凝固起来了。 这就是制服血道,诛杀异种的本事,算得上是刘为身为分司主的底牌和杀手锏。 马圆圆冷笑道“四妹,看来你说得这个高手,也不怎么厉害啊!”她知道刘为平时虽然话少,但本事确实实打实的,如今他完美地克制住了赵十四,谅夜初一也不敢在她面前提救人的事情了,想着不由得露出快意之色。 刘为用剑身上的蛛丝控制住了赵十四,但他却看不懂赵十四嘴角潜藏的那抹冷笑。在蛛网之下,他看见过上百张绝望的面容,被捆住肉身的痛苦会一点点渗入皮肉,进而骨血,摧残心魄。 但这个人自始至终都在笑! 嗖嗖嗖! 刘为看不下去了,从剑身中又祭出数缕蛛丝,封住了赵十四的嘴。终于才看不见那抹刺眼的冷笑。 夜初一看着被蛛丝缚住的赵十四,叹道“小妹识人不深,误把这人当成了高手,还请大哥,二姐,三哥赎罪。” “糊涂!”吕创想到自己险些被骗,入了虎口,就不由得怒气大生,狠狠地瞪了夜初一一眼。 蛛丝网中,赵十四的手臂忽得一动。 马圆圆骇然叫道“三弟小心,他还没被完全制服,赶快加大力度。” 刘为心中也是吃了一大惊,在他的蛛网之下,这怎么可能! 哐当—哐当! 赵十四的内息在急速地流动,速度越来越快,血脉喷张,肌肉隆起,无形中发出了无声狼吼。 咔嚓咔擦,牢固的蛛丝开始一截截崩断。 刘为不敢迟疑片刻,飞身御剑,直冲着赵十四的死穴而来。快要到他面前的时候,突然一道白光亮起,刘为的眼前一片迷茫,什么都看不清了。 嘭! 缠住赵十四的茧蛹炸成粉碎,刘为的眼前,突然又看到赵十四那抹碍眼的笑,还有他身后那个高大的执剑武士。 剑灵! 刘为的神情一愣,心神震颤,瞬时呼吸不畅。向来都是他的气场克制别人的气场,认为自己有足够强大的实力,现在,却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震慑住了。 同时惊讶的还有吕创,马圆圆和夜初一三人,他们之中也不乏有御剑的高手,玩剑技术堪称高超,但谈及剑灵,都是一笑而过,认为那是上古神话传说里才有的东西,今天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谁能不惊! 蛮牛武士,乃是上古剑圣的传人,以剑痴著名,肉身泯灭之后,魂灵藏在剑式之中,四步战灵逾越极致的人,才能将他召唤出来。那是至高无上的力量,在场修行武道之人,无论精神还是肉身,俱受到镇压。 武士怒吼,剑荡八方,邪魔退散,逢凶化吉。 赵十四不会错过刘为愣神的大好机会,箭步上前,迫近刘为,蛮牛武士高举真息凝成的破风大剑,以斩断一切的外道邪魔的气势,猛力挥下。 生死关头,刘为僵着脸,看着剑刃一寸寸地落下,意识虽然跟上了,但是身体还来不及反应,赵十四出招太快了。 “赵兄,且慢!”吕创一声大喝,赵十四停下手来,顿时武士,剑气,杀意,气场,化为无形。在场的人无不惊叫感叹,他对剑灵的把控竟然到了收放自如的地步。 吕创带着马圆圆齐齐地站到赵十四面前,恭敬道“我三清司同仁无不折服赵兄弟的盖世武道!” 赵十四微微笑着说道“好说,现在可以去救人了吗?” 刚刚从剑灵亮起的那一刻开始,夜初一惊讶的眼神就一直没有从赵十四的身上脱离开来,直到比试结束了,她还没有拔出来。 她对赵十四的看法大大改观,原以为他只是一个会刷小聪明的江湖剑客,没料到却是剑道大能,角色的转变太快了。 “救,我们一定要救!”吕创赔笑道,见识过了赵十四的绝对支配全场的力量之后,他已经完全把他当做大爷了。“一切都听赵大……不,赵兄的安排。” 赵十四当着众人的面,掏出了上赤城天牢的布防图,上面密密麻麻地标记上了数字,夜初一指着它们问道“这些代表什么意思?” “数字代表每个位置把守的宗士,但之前经过你那一闹腾,这些数据估计都得作废了。”赵十四叹气道,现在天秦宗一定加大了天牢的防守力度,而且料定他们回来。所以一遭比上一遭困难十倍。 第189章 二劫天牢(求订阅) 三清司的人和徐老头他们都在天牢里,勾阵只要守株待兔,设下陷阱等着他们便好。既然是早是晚,都得挨一刀,不如趁其不备,来个措手不及。 “我们今晚就去!”赵十四冷声道。 众人哗然,吕创和马圆圆脸色大变,准备还没做好,如此仓促,赵十四的决定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千万不可啊!赵兄弟,三清司的弟兄们刚刚抵达此处,各项准备工作都还没有开始,会不会……” 吕创自认为自己做事算是够毛糙的了,没想到还有人比他更毛糙。 “我们没有做好准备,相应的,敌人应该也没有做好准备,勾阵预料我们八成会去救人。可他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去得那么快!若是等到一切都准备好,那就是黄花菜都凉了。”赵十四神色冷峻道,兵者,诡道也。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这里是天秦宗的地盘,我们三清司不宜久留,应该速战速决,免得等到他们大军来援,坐以待毙。”夜初一坚定地站在赵十四的这一边,和吕创,马圆圆两人对峙着。 “今晚去!”突地,闷葫芦刘为也冒出一句,这个刚刚被赵十四秒败的男人也支持他的想法。 少数服从多数,吕创和马圆圆二人只能禁了声。 赵十四的这一招确实出其不意,上赤城的勾阵的确没有想到他们卷土重来会来得那么快,昨天晚上刚被打得抱头鼠窜,隔天晚上又来劫天牢。 当身着血衣的一百多名三清司的诛手冲入天牢的时候,天秦宗的宗士们一头雾水,突如其来,仿佛如神兵天将一般,喊叫着冲杀而来。 而且个个都是穿着克制异种族的血衣,宗士们基本上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杀得片甲不留了。 在团灭之前,他们只做了一件事,那便是打出了求援的信号弹。 当勾阵看到信号弹在空中点亮发出的焰火时,他赶忙披衣而起,眉色间大怒,道“前天刚刚来劫天牢,今天又来,我倒是要看看,这赵十四搞得什么花样。” 短短的两个晚上,天牢中关押的人们已经变得瘦骨嶙峋了,想也知道有多少异种彻夜不停地在他们身上吸食着血液,不过庆幸的是,他们都保住了性命。 天牢里的通道比较狭窄,阴暗,所以搬运伤员花费了很长的时间,尽管三清司的人用尽了最快的速度。可当伤员都被搬运出来的时候,勾阵已经带着援军来了。 躲不过的还是终究躲不过! “你小子花样挺多啊!” “宗师过奖了,只是在下想说,你还是注意点个人形象,不要把底衣漏在外面。”赵十四望着勾阵气急败坏的样子,笑着讥讽道。 勾阵来得匆忙,衣带未束整齐,露出里面红色的底衣。众人看去,果不其然,红色的底衣引来了一阵哄堂大笑。 只见勾阵葵扇一挥,空中陡然生出数道真息凝结成的爪子,瞬间,抓死了身旁笑得最响亮的一人。 “谁还要笑,下场就跟他一样。”勾阵的脸完全变了,不再是娘娘腔了,变得无比的阴冷,一座化不开的千年冰山陡然来临,往空气中不断地灌注寒气。 “赵十四,我不杀你,你却屡次出现在我面前,这不是讨死吗?”勾阵的眼神移向赵十四,声调低沉,裹挟着无数的怒气。 赵十四透过神识,看出这是勾阵发怒的前兆,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无比的威胁,不仅真息的强度在快速提升,就连杀意也在数十倍数十倍地增长,像是要顶破天去。 他看向身后的三清司众人,吕创,马圆圆,夜初一脸上都不同程度地露出了惊吓的表情。显然,内行人都能感受到这样非同一般的压制力。 搞不好,他们都要死! “勾阵,我们来个君子协定,敢不敢!”赵十四目光一转,突然开口道,“我们两个一对一,单挑。” 在这种场面下,能说出这样的话,也只有赵十四了。 夜初一扯着他的衣袖,杏仁一般的大眼瞪着他,怒道“跟他单挑,你不要命了?” “你担心我啊!”赵十四轻笑着问道。 夜初一脸色一红,嘟着嘴,骂道“不正经,要你命的人只能是我,别人不行。” “放心!” 勾阵清楚地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哈哈大笑道“好啊!来啊!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本事能赢我,再带着三清司的人全身而退!” 但是,本路杀出了一只拦路虎。 “我先来。”闷葫芦刘为一身血衣,仗剑上前,来势汹汹地说道。“三清司政分司司主,刘为,异种畜生,上前受死。” 血剑血衣,这是异种最害怕的诛手,因为经验老道,手里至少握有上百只异种的性命,杀人不过只是眨眼间的事情。 刘为知道勾阵是一个血道的高手,可但凡异种都需要开启血阵,才能进行有力的攻击,所以他在下一瞬间,就已经抽剑出鞘了。 那漫天的蛛丝喷洒而下,犹如流星雨一般,道道白光落下。蛛丝便已经结成了一张大网,勾阵还未动手便变成了一具裹尸。 须臾,蛛丝上开始慢慢流出油一样的液体,十分粘腻恶心,那浊油沿着蛛丝的纹路顺流而下。很快蛛丝网外便多了一层油脂,像是冻水一般。 “烧!”刘为剑芒一指,空气中破出一道风刃,溅出的零星火花顿时点燃了外面的一层油脂,熊熊大火顷刻而起,蒸腾气滚滚黑烟。 刘为对勾阵的突然压制是谁也没有想到的,刚刚赵十四和刘为比试的时候,讲求点到为止,所以他才没有放出后半招真正的杀手锏。 吕创望着那堆旺火,不可置信道“成……成功了?”眼神中似有不甘,若是让刘为这次立了功,那他以后在三清司的威望将会大大折扣,只能倚老卖老。而他刘为将要成为几位长老面前的新宠儿了,委以重任。 “大哥,你看!”马圆圆忽然大叫道。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火堆的下方,竟然流出血来,正在以极快的速度绘制血阵。 瞬间,刘为不动的冰脸裂开了。 第190章 血衣血阵 勾阵已经被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了,脚下怎么还会有血阵出现! 血线快速地交错,走线,规律地绘制出了恐怖的血阵图案。那烈火之中,听到一阵阴冷的嘲笑,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恶鬼索命,刘为有那么一瞬间仿佛被掐住了脖子,难以呼吸。 一只巨大的血色骨爪自火光中出,猛力挥动之下,火势瞬间小了许多。 烈火灼烧过的地方,遍地焦土,空气中还弥漫着烟熏味。待黑烟散尽的时候,一道血光屹立在焦土中,宛若一尊恶神。 明明处在火堆中央,可他的衣角却没有沾染半点焦屑,一尘不染。 “这怎么可能?火明明那么旺!” “分司主可是顶顶一流的诛手,那只异种怎么可能不收一点伤?” 三清司的人看呆了,勾阵是如何能做到毫发不伤的。唯有赵十四,透光火光,看在了吸附在勾阵身上的那层薄膜。没有法典的领悟力,他或许还看不穿勾阵的把戏,更不要提那些武道在他之下的三清司诛手们。 不亏是宗师级别的异种,就是非同一般的难对付。但赵十四还不准备动手,因为他想要见识一下,血衣到底是如何克制异种的。刘为对勾阵虽然没有一招致命,但他身为三清司分司主,不可能只有这点本事。 好戏还在后头,赵十四要坐山观虎斗。 血阵显然已经形成了,勾阵要反击了。看那血色的骨爪在勾阵手指的控制之下,开始运作起来。 哗—— 勾阵手指急挥而下,骨爪随之而发,苍白的根根骨指挠破空气,顿时激起了狂风,发出了尖锐的厉啸。 从骨指的夹缝中,不断剥离出极细极细的血线,激发出来,肉眼几乎很难看清。而这韧度堪比钢丝的血线编织成了一张切割网,不断地向刘为迫近。 若是让这张血网穿透身体,肉身可以在一瞬间被切成上千块,勾阵如狂风一般的,双眼中充斥着欲要人命的恐怖气势。观战的三清司之众,虽然鄙视他的异种出身,但没人敢看轻他的血道修为。 望着这风驰而来的血线网,刘为张开双臂,宛若一只翱翔展翅的雄鹰。那浅红色的血衣之上,遍布着的数团血块,逐渐开始放出光亮,是血红色的光亮。 血光色的薄膜透射而出,从左到右依次展开,形成了一层光弧。光弧的透射面越来越大,到血网临来前的那一刻,已经大到可以涵括刘为的整个身子。 网膜相撞,发出一记闷响,空中的血网遇到血衣透射出的光膜之后,立刻融化成血滴,掉落在地上。无形之中,血网就被瓦解成了一滩血水。 这一招过后,刘为依仗着血衣的优势,算是扳回了一城,从刚刚绝技被破的尴尬中解脱下来了。血作为异种主要的攻击道具,可以由异种随意操纵成不同的形状,但一遇上血衣,便会立刻融化,便会原来的形态。 三清司这边士气大涨,仿佛已经胜利了一样狂呼呐喊。 “分司主对阵道元异种,分毫不虚啊!” “分司主果真是三清司第一诛手,名副其实。” 连得吕创也不得不开口夸了一句,“刘为师弟,好样的。” 异种欢腾的气氛和这恐怖的杀气格格不入,勾阵悄然间开始酝酿着下一招,血色骨爪本是真息化作的,现在又从侧面,生出了一只骨爪,两只巨大的骨爪从左右两面,包夹而来。 “这只异种真的可笑,三弟的血衣明明可以克制一切血衍生出的攻击,他还偏偏使出这招,自取其辱。”马圆圆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勾阵,露着讥笑。 骨爪从左右而来,刘为审时度势,再次撑开双臂,准备故技重施,再一次用血衣的能力瓦解骨爪。 他扎起稳步,左右开弓,持两臂护住了身体。 果真,这架势挡住了两只骨爪,在血衣的施力过程中,骨爪开始慢慢变成血水,但不知道为何,融化的速度非常慢。 突然,在这一刻,勾阵几乎是一个瞬间移动,来到了刘为面前,他的手中擎着一把小刀,这把刀并不是靠血水形成的,而是真真切切的一把刀。 那一刻,刘为脸色大变,明白了勾阵的意图,他故意衍生出两只骨爪,就是为了钳制住自己的两条手臂。此刻自己左右开弓的架势导致中门大开,露出了一片胸膛留给了勾阵。 这满满的,都是破绽。 “你的血衣很特别啊!”勾阵握着刀,一寸一寸地划开血衣。这血衣只能抵挡普通血道化形的攻击,对真刀真-枪无可奈何!血衣被凭空拉开,顿时化作几块破布。 不好!刘为心中暗叫道。 骨爪佯攻为虚,破他血衣为实,要怪只怪他太过大意,异种施展血道,绝不可能出这个血阵,但没有想到勾阵是个例外。 随着血衣的瓦解,骨爪又开始重新凝固起来,重塑了原来锐利的锋芒,在刘为的手臂上抓出一道道的血口,鲜血直流,没有血衣的他在勾阵面前,什么都不算。 看他衣衫破碎,左右支拙,血线每每落下,总在他身上留下一道伤痕,刘为已经毫无反击的余力了,任由这血线来回穿梭。可勾阵只是狠狠的羞辱他,还未动杀机。 可刘为是个硬汉子,到了生死关头,还不愿意求饶,依旧嘴硬道“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死在异种手中乃我一生之耻。” 刘为撇过眼去,神情沮丧,血剑被挑落在一旁。 都是一起长大的同门师兄,夜初一看到勾阵似乎要对刘为动手的时候,神情有些着急,刘为平日里还是挺照顾她这个师妹,她不忍看到他死。而吕创和马圆圆躲在后面,根本不敢上前动手,一个墙头草,一个缩头乌龟,没有一丝做师兄师姐的觉悟。 她转而把希望的目光投向赵十四,“赵十四,你快点救救我师兄。” 夜初一求人时候的样子,眼眸中带着晶莹的水光,撅起的红唇,可爱极了。赵十四本意也是要救刘为的,但看勾阵的样子并非要杀刘为,他就故意顿了顿,佯装不愿意的样子。 他为难道“原本我是想和勾阵一战的,可是你也看到了,连你师兄也不能为敌,看来勾阵着实厉害,看得我不想上了。” “你……你……,你个贪生怕死的家伙,去死吧!你!”夜初一不出意料地生气了,推搡着赵十四吼道,甚至把他身前的衣服都要抓破了,还不肯放手。 这是闹哪样啊!赵十四苦笑不得,只好道“救人,可以,只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吕创和马圆圆一听“条件”二字,马上好奇地凑耳朵来听,心里揣着着他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好!”夜初一咬唇答应下来,心里想着先暂时答应他,到时候再反悔就得了,反正她又不是君子,不必一言,就要驷马难追。 赵十四哪里能想到她有这样的盘算,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之前我帮你上药,把你看光的那件事,能不能一笔勾销。” “好。”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个好字,目光愤恨的瞪着赵十四,想得美,老娘岂会那么容易就放过你。 勾阵盯着刘为伤口处留下的血液,舔了舔干涸的唇角,阴笑着说道“传闻你们三清司的剑下,都是我们异种的血。我一直很好奇,像你们这样的人,血是什么滋味的?” 刘为闻言,双目中放出汹汹烈火,心中已经把勾阵杀了成百上千次了,他作为三清司的人,无法忍受这样的屈辱,准备咬舌自尽。 哗—— 一道风刃平地而起,卷起狂风大作,地上的裂缝像蛇一般爬开,一面风墙陡然而生,瞬间隔开了勾阵和刘为。 脱离了骨爪的束缚,刘为倒在了地上,愣愣地看着风刃来的地方。 赵十四扬着剑,笑道“兄弟,你还不能死,因为,我要救你!” 勾阵太痴迷与刚刚的战斗了,一时间忘记了赵十四还在场上。不过没关系,他的宗旨便是,有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今晚在场的人,都不能活着离开。 “你是准备替他来受死的吗?”勾阵对赵十四一直很好奇,自从星火城之战上,赵十四独一人之力,虐杀了马银之后。他就从赵十四身上看到了无穷的潜力,还有无尽的威胁。 如果他不除掉,以后必会是天秦宗的头号对手。 虽然北朝一直在走下坡路,南山道尊老矣,叶辰宗门好财,三州数十派,亦无大能现世,但有赵十四这个隐患,北朝就还有足为人道的资格。 “我不准备死,他也不会,他……他……他,他们都不会死。”赵十四手指一一点过在场的所有人,神色冷峻道。 天秦宗的宗士们大都没有见识过赵十四的能力,不过有人敢在勾阵宗师面前说大话的,最后一定都会死得很惨。他们纷纷出声嘲笑着赵十四。 “来吧!”对于鼠辈的嘲笑,赵十四是不予理会了,因为根本没有意义。 第191章 勾阵的匣子 火匣一出,激发冲天火光,手执火印,背插两面火令旗的火神巨人,从火芒中仰头而起。 “属下祝融,参见主公。” 当着三清司和天秦宗那么多人面前,火神单膝跪地,拱手卑微恭敬道。 “嗯。”赵十四打算和勾阵斗,那从一开始就不能保留底牌。召唤火神的那一刻起,他就准备要全力以赴。 吕创,马圆圆和夜初一震惊了一整晚,看到这燎原之火中的巨人,五官俱全,威严刚正,让人不由得心生畏惧之感。这是不同于剑灵的东西,他们从赵十四的手势动作上看出,这是灵匣中的神灵。 这样骇人的场面,勾阵不怒反笑,仰视着这城墙一样高大的火神,“那日,站在远处,没有看清,原来是储物匣里的东西。刚好,我也有一枚储物匣,正好可以分个高低。” 火神被称为匣子里的东西时,眉头不由得触紧,神情似有些发怒。 赵十四看着勾阵掏出一枚紫色骷髅匣子,形状怪是吓人,“这是我早年从巨木子那得到的灵匣,堪称是最强储物匣。” 最强储物匣?赵十四犹豫着不敢相信,他手中的匣子竟然也是出自通木子之手。勾阵绝对不是再说假话,因为在他亮出储物匣的时候,自己腰间的六枚灵匣都跟着有轻微颤动的感应。 这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那雕满骷髅头的匣子,还未打开,煞气早已四溢,与火神宝匣里的灵气互相抑制着。 “你道行太浅,想必不知道通木子此人。”勾阵举着宝匣,刻意地炫目一番,继续说道“通木子是鬼斧门巨木子的嫡传师父,他早年的作品,都以煞气著名,而我手中的正是他最早制造的几枚宝匣之一,在我看来,堪称完美。” 储物匣说来说去,就是杀人的利器,通木子虽然在造匣的工艺上无人能比,但是他早年也一门心思想挖掘杀人的最终奥义,在储物匣中不断灌注煞气,才有了这一批匣子。 勾阵轻扣匣门,顿时,破空的恶吼自匣中-出,像是被禁锢许久的恶鬼,将要被释放。黑烟滚滚,不断的从匣子里冒出来,到处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一团黑烟逐渐变大变大,直到和火神的躯体一般大小的时候,黑烟终于慢慢拨开,一只庞然巨兽出现在赵十四的面前,通身黑皮,带着一簇簇火焰,更令人瞠目的是,它的脖子上竟然长着九个脑袋,个个不一,似狼似虎,似狮似狗,面目狰狞,或而张着血盆大口,或而垂涎欲滴。 “这是火属性的灵兽,九头鬼。”人群之中,有人已经认出了它,喊了一嗓子。 “传闻它有九头九面,一身硬皮,酷爱烈火,置身在火中犹如沐浴。” 赵十四听着面色不由得发沉,勾阵早已看出火神灵匣的攻击特点,故而选了九头鬼来应战,这样火神就完全处在被压制的状态。 “主公,此战对我们不利,但属下会竭尽全力,保护主公周全。”火神面容十分严肃,紧紧攥着手中的火印,郑重道。 “你去会会那只野兽,不要逞能,不行就撤。” “属下遵命!” 似乎了洞察了火神要攻击的意图,九头鬼也在瞬间扑向了火神。 火神举火印,宛若万顷之力,凌空落下,灵力十足,照面劈下了九头鬼的一个脑袋。顿时巨大的头颅哐当砸落在地上,青石砖地凹陷了数寸有余,扬起的土灰达一人之高。 可那九头鬼丝毫没有痛感,甩干净了脖子上的鲜血之后,猛地一震哆嗦,从伤口处立刻又长出一颗一模一样的脑袋。火神不信邪,火印再下,三道印痕瞬间削落了三个脑袋。 哐哐哐! 九头鬼发怒了,它低声咆哮着,朝着火神扑来,在疾驰的过程中,三个脑袋又迅速生长出来。一个照面,道道火痕纷纷落下,像雨一般倾盆而下。可那注入灵力的火痕几乎没有半点损伤到九头鬼,反而被它的一声硬皮逐渐吸收了。 它超快的再生能力把所有人都给看呆了,纵使是火神也拿它无可奈何。瞬间,它的九颗脑袋分成三波,左,右,中,各有三颗脑袋,张开着血盆大口,一齐向火神咬来。 那低鸣的嘶吼声震荡着空气,震慑着人的心魄。火神当机立断,拔下背后的一面火令旗,从左到右一划,立刻,他的面前显现出一片火海,捆住了九头鸟。 在火中,嘶吼声转为牙齿间迸发出的尖锐声,据说那是九头鸟得到了极致的快感才会发出的声音,那声音锐利到仿佛在切割人身上的肉那般,疼痛难受。 声音一直持续了很久,很显然,这只禽兽在享受着火神的三昧真火。在火中不断欢快地跳跃着,赵十四望见火神画出的火海再慢慢被着九头鬼所吞噬。 刚才火神和九头鬼的气势还能抵抗,此消彼长,九头鬼在不断吞噬火神的真火之后,皮肉上的火焰变得更加旺盛,炎火的颜色开始由红色转为蓝色。 这是火焰变得更纯了! “主公,形势对我们不利啊!”火神一手执印,一手执旗,观望着不远处的九头鬼。不容置疑,他们被后发制人,完美克制住了。“这畜生皮厚肉糙,还有再生能力,打不死。” 九头鬼没花两三下便吞纳了所有的真火,飞奔而来,这次它还是把目标定在了火神的身上。赵十四面色冷峻,观望着九头鬼的架势,冷笑连连。 说到底,就是一只畜生罢了! 赵十四祭出残道剑,在空中划出一道明光,须臾,一道明光中开始分隔出数十道光影剑痕,嗖嗖嗖地激发出来,破空扫向九头鬼。如此狂剑的威风之下,道道剑痕划过,在九头鬼的皮肉上划开道道伤口。 不远处,勾阵的眸子眯到一处,死死地盯着赵十四手中的残道剑。他的招式竟然能让九头鬼受伤,不可思议。他祭出这个匣子的次数并不多,但每次都以大获全胜告终,从未遇到有让九头鬼受伤的人和剑。 他开始怀疑,到底是赵十四,还是残道剑,有如此大的威力。一层瘆人心魄的寒气不由自主地开始弥漫,一时间,站在他身后的天秦宗宗士们都感受到了这冻骨的寒意。 皮肉伤,九头鬼又在片刻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动痊愈了,它如山般的黑影一掠而过,把横剑格挡的赵十四顶了起来,就要往墙上撞。 “主公,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火令旗插-入土中,火神腾出双手,齐齐遏制住了九头鬼的脖子。合二人之力,终于止住了它蛮横的冲撞力道。 但火神的脚下还是再一点点,面面挪移,留下两道深深的印记。 “嗷——” 被遏制住的野兽嚎叫着,九颗脑袋胡乱摇晃着,咬在了火神的两只臂膀上。火神一时疼得皱起了眉头,可双手掐得死死的,还是不愿意放手。 “祝融,你快放开。”赵十四大声呵斥道,他看到灵力正在从火神的伤口处一点一点流逝,他的表情很痛苦,“我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快滚!” “恕属下不能从命。”祝融不为说动,手上的力道不减丝毫。 因为他很清楚,此刻只要一放手,九头鬼可以立马顶穿主人的五脏六腑。所以,就算是拼个灵力枯竭而亡,他也不能退后半步。 不可以……不可以! 一丝愤怒,三分不甘,五分残暴,七分张狂,慢慢爬上了整张脸,隐藏在皮肉之下的细小经络凸显出来。呼吸变得沉重,心跳加剧,血脉喷张,两股真息极涌直上。 滚——!!! 赵十四脱口一句怒吼,有如狮吼一般,激发起一阵撼动山岳的狂风,牢房边上的一颗大树被连根拔起。在巨风推墙之势下,九头鬼庞大的身躯被平地推开数丈。 脚下的青砖石连块连块地飞起,在风中绞烂,化为碎石。 观战之人,包括勾阵在内,无不是面色大改,这赵十四瘦弱的身躯里,是如何迸发出如此大的气力,不符合常理啊! 称之为,四两拨千斤,不为过。 这其实是赵十四动用了丹田里的两股真息,配合之前练到二层的《入阳息至》,一齐发力,加至愤怒,才爆发出了那么强大的风力。绝望牢笼里的困兽,才能有如此的气魄,和孤注一掷的勇气。赵十四既是偶然,又是必然。 所以千万不要把一个人逼到绝境,因为他能爆发出的气力绝对是人无法想象的。 正如现在的勾阵一样,踌躇着,不知该退该进。 “勾阵,你在怕什么?” 正在僵局,一人从高空而下,天秦宗的宗士们见了,齐齐跪地呼道“属下参见太阴宗师。” 一时间吕创的脸都看绿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的勾阵,赵十四才勉强和他打了平手,现在又多出了一位宗师。而且听他说话的口气,血道修为估计不在勾阵之下。 若是他们两人联手,这里那还有人能敌得过。 第192章 太阴来袭 本以为勾阵是在和三清司的人缠斗,太阴宗师看到赵十四的时候,眼中流过一抹惊讶,“十四小友,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可真是凑巧啊!” 赵十四是不认得太阴的,天秦宗里认识的人基本上都死在自己的剑下了。 “主公,此人更加不好对付。” 火神气喘吁吁,已经出现了乏力的症状了,他强忍着灵力的损耗,挡在赵十四的面前,如临大敌。 “祝融,回去!”背后传来赵十四冷冷地命令。 火神火炎构筑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慌的神色,“主公,万万不可啊!这种关键时刻,若是……” “我说回去!”火神的话被赵十四冷声大喝打断。 储物匣中的无论是灵兽,灵神,灵兵,都要听从匣主的命令。火神无奈化作一团火烟重新钻回储物匣中。 七枚灵匣被重新排列到一起,赵十四不慌不忙地解开上衣,袒露胸膛,把红、橙、黄、绿、青、蓝、紫的七枚灵匣包裹成团,小心的放到一旁。 他的动作引得天秦宗人哄堂大笑,“赵十四,人都要死了,还要在意这些灵匣的安全,你也是有够蠢的。”太阴嘲笑着,赵十四真的是愚蠢至极,储物匣不过只是工具,用完即扔,还有人把这当回事。 夜初一看着赵十四袒露出精瘦的上身,手上的三尺长剑显得不伦不类,像是一个书生误闯了武者的世界。唯有在坚定的眼神中,才能看到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气魄,那是武者独有的胆识。 勾阵,太阴两位宗师在说话间已经对赵十四形成了两路合围之势,他们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让赵十四死。 重重杀机,也唯有这三尺残道作伴。 赵十四闭上双眼,外引天地元气,内接两股真息,不断的引聚,吸纳,转化。 夜空之下,月光如洗。他的身上由近及远地散出缕缕光波,呈淡淡的金色,好像佛寺中的金身罗汉。一轮一轮的金光与月光交织在一起,显现出奇异的七霞彩光。赵十四不断地下沉着自己的意识,融入脑中天海。 终于触及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仿佛亮了起来,不死法典三层的能力被唤醒了。 一瞬间,天海中生出了千万只手,同时向他的丹田内腹伸去。一股隐藏在内体中的潜能被巨力拉动之下,终于冲出来牢笼,宛若沉在湖底的一块巨石突然被打捞起来。 一道灵慧光柱自他的天海深处打出,透过天灵盖,直接射向天际,密滚滚的黑云被打出了一个窟窿。 赵十四感觉到身体内的气血开始大行大动,腾腾腾地,逐个打通他的每一处脉络,内息开始活跃起来,筋骨复而有力。 他突破了,在最最紧要的关头,他强行驱行不死法典的领悟力,突破了《入阳息至》的第三层,如今,就算是败,也会立于不死之地。 因为《入阳息至》的第三层便是不屈,肉身和灵魂的不屈! “太阴宗师要动手了!”宗士中有人看到太阴脚下已经开始绘制血线图案了,这就是动手的前兆。 “你们异种果真是畜生,没有一点江湖道义,没看到他已经身受重伤了吗?还要以二敌一,真是羞耻。”夜初一发急了,指着他们二人骂道。 太阴宗师被叫骂声顿住了身形,循着声音的出处看向夜初一,笑脸未改,“江湖道义只是你们弱者定出来的规矩,我们强者自然不必遵守,小姑娘,你不懂这个世界的法则。” “太阴,别跟她多说了,可惜了她一副美娇娘的模样,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勾阵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赵十四的身上,看他的一举一动,似乎要有大动作,勾阵小心提防着不敢有半点差池。 呼—— 拳光人影,风驰电掣,勾阵被猛力一拳,轰上了天。一连贯的动作在眨眼间就完成了,干净利落。原来勾阵站的位置,赵十四取而代之。 众人哗然,赵十四距勾阵有十丈远,不仅瞬息而至,而且一拳便打飞了勾阵,更何况,他们的中间还隔着一只九头鬼。这样的举动,连得就在近处的太阴也惊讶得合不拢嘴。 赵十四的胸前还留着九头鬼顶出的伤痕,斑驳不堪。太阴看着赵十四暗想道,他不是身受重伤了吗?这番气力作何解释? 高速移动,猛力打击! “你也要来一拳吗?”赵十四直勾勾地盯着太阴问道。 太阴的笑脸绷不住了,“小子,狂妄!”正当这时,勾阵才叫唤着从天上掉下来。 轰! 九头鬼扑身接住了主人,但下冲的力道还是止不住让地面下陷了好几寸。从天下下来,勾阵禁不住脑中天地颠倒,坐在鬼背上,摇摇欲坠。 在他晃神之时,赵十四和太阴已经交手了。 太阴顺手从血阵中召出一群鬼兵,血色骷髅,骨爪举着鬼刀,挥砍而来。地狱深处而来的咆哮,气势骇人,他们面容狰狞,争先恐后地朝着赵十四冲去。 赵十四冷笑连连,剑罡一震,满是正气,听得他大吼一声,“破!” 那堆鬼兵还没来到他的面前,已经被震裂,发出了凄厉的叫声,无奈化作了黑气散去。内体的两股真息已经运作起来,配合上《入阳息至》三层的功力,还有脑中天海的不死法典,他已经处在肉体的最强状态,要说也只仅次于人开状态了。 “太阴,不要单打独斗,我们二人联手,这个小子邪门得很。”勾阵已然清醒过来,落地时候,脚下的血阵还未消失,他走到太阴身旁,“这小子刚把灵神收回储物匣中,快把你的储物匣子拿出来,配合我的九头鬼,这小子仅仅靠一副躯体是别想赢了。” “可是勾阵,你也知道,我的储物匣远不如你,可不是什么通木子的大作,上不了台面的。”太阴虽有一枚储物匣,但爱护地很,极少放出来用。 勾阵一看,便是知道太阴又犯了小肚鸡肠,怒斥道“快点拿出来,不然到时候我在宗主和六合面前告你一状,你得吃不了兜着走。” “那好吧!”他极不情愿地掏出了一枚银色的匣子,在夜光下看着外形非常美观。 他一扣匣门,一股波光幽幽展开,一层一层花瓣从匣子里蔓延出来,落地生根,以极快地速度在地上长出了一朵巨大的莲花,花瓣从中包裹住花苞。 “开!”太阴一声令下。 花瓣一片一片地缓缓打开,从花苞中走出一个娇俏可爱的女娃子,只是目光中没有一丝丝善意,满满都是煞气。 这个女孩仿佛还没学会笑,面无表情的脸已经足够叫人害怕了,精致的五官生不出一点美感,一步一步走下莲台,仿佛在摧人性命。 赵十四看出,这个女孩也是灵神,而且就从她对场面的把控力而言,神格一定很高。 所为神格,就是考量储物匣中灵神,灵兽,灵器的优劣,共分为九段,一段为最劣,九段为最优。通木子万年造出的七枚灵匣,就从已经打开的火神灵匣来看,至少都是八段以上的神格。 勾阵的匣子中的灵兽九头鬼能克制火神匣,神格估计也在八段以上。 “太阴,你这匣子了不得,挂不得平时都不打开,原来并非是灵兽,灵兵,而是灵神啊!”勾阵艳羡地看着太阴,心底却在暗骂道,原来这个家伙背地里一直藏着一手,来防范别人,若不是今天被他咄咄相逼,或许还不会这么快亮出这招杀手锏来。 这么想着,他顿时爽快许多,现在先不和太阴耍心眼,当务之急,他们共同的敌人是赵十四。 论谁也没有想到,三清司救上百人竟然如此困难,天秦宗一连出动了两名宗师,夜初一看不下去了,穿上血衣,来到赵十四的身边,要与他并肩作战。 “你们两个打一个,不公平,加我一个。”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让夜初一站在如此强敌的面前,也许是被赵十四不屈不挠,永不言败的精神给鼓舞了吧。 她再也不能心安理得地躲在赵十四的背后,她要站出来助他一臂之力。 “不好好在后面待着,往前冲,找死吗?”赵十四自然理会她的心意,但是不认同她这种冒然的举动,出声呵斥道。 突然,一道黑影逾越高墙,带着一阵爽朗的笑意。 哈哈哈—— 从笑音中,赵十四便辨认出了,这是老王头,没想到他竟然坐不住,亲自来了。 老王头蒙着脸,玩世不恭地笑道“别急,别急!十四小子,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荧光一现,一块闪闪发光的东西随着精准的抛物线落到赵十四的手中。 赵十四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块石碑。 同样是看不懂的文字,但上面的图案,他识得,那是水! 难道,这就是他一直要找的第二尊灵碑,他惊讶地看向,老王头,呆呆地问道“这……这是水灵碑?” 这块石碑通体水润,光滑透明,仿佛真的是水做的一样,应该就是水灵碑无疑。 第193章 强势水神 回想起老王头胸前的蛟龙图腾,隐隐约约似乎跟这块水灵碑有联系。 “犹豫什么啊!”老王头发急了,手势招呼着赵十四快动起来啊! 将目光回收到碑石上,赵十四掌力一收,十步外的水灵匣顿时被吸入手中。水灵碑落入匣口的那一刻,听到了一声脆响,极轻极轻,随后,进入了一段沉默,寂静。 赵十四诧异了,望着毫无动静的水灵匣,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抖动几下,还是没有反应。一旁的夜初一也看着着急起来,“这个到底靠不靠谱啊?” 勾阵和太阴按兵不动,是因为忌惮这突然出现的老头子,还有这个所谓的水灵匣子。原以为会出来一个多厉害的东西,现在看来不过是虚晃一枪而已。 “别再摆弄这个破匣子了,你今天是死定了。九头鬼,上,给我咬烂他。”勾阵被赵十四冲天的那一拳,打得腮帮子鼓起一块。他肿着半张脸,愤愤地嚷嚷道。 嗖! 九头鬼提腿飞冲,庞大的身子跃居到半空中,在一轮圆月之下,仿佛从天下俯冲下来一般。九颗脑袋都摆着凶恶恐怖的神情,露出寒光的獠牙能瞬间把人的脖子咬断。 “啊——” 夜初一还是敌不过场面的可怕,躲到了赵十四的身后,揪着他的衣服,害怕地闭上了双眼大叫着。 突然! 轰! 水灵匣被一股洪荒之力冲开,洪水般的光柱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水,匣子里冲出来的,都是水,漫天的水。顿时一方土地,变成了一片汪洋,水深没过了膝盖。 “水神出来了,水神终于重现人间了。”老王头欣喜若狂。 吕创和马圆圆,还有一干三清司的人,都看得不明所以,储物匣他们都见过,无非都是些低等级的匣子。还真没有见到一个匣子能搞出那么大的阵仗,光是声势就足够让人毛骨悚然。 平静的水面卷起一阵浪头,骤然间,众人看见,浪头翻起,竟然化作了一尊巨人,完全是由水凝结成的。 “水神共工,参见主公。”水神站起来,也有半山那么高,所有人都得仰视他。 赵十四感觉自己的面前,好像平地间,拔起一座大山。那这样的场景还不足以震住他,“你就是水神共工?”话语虽是疑问,但口气却是肯定的。 “吾主,我共工愿为你扫清一切障碍。”灵匣中的灵神对匣主都是千篇一律地忠心,水神也不例外。 “简单,灭了他们。”赵十四指了指,九头鬼和鬼灵女孩。 水神巨目扫去,尽是震慑的目光射出,天秦宗的宗士们顿时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水神随手掀起一阵波浪就把他们淹死了。 “属下明白,只是有一事请求。” “说!” “启禀主公,他们以二敌一,对我不公平。”要不是水神正正经经地说话,赵十四会以为他是在撒娇,不过想到要是他们这种灵神类的庞然大物会撒娇,想不下去了,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我懂你的意思,把火神放出来。”赵十四复而将火神匣子吸入掌心,注入灵碑币的火神匣,可以自由听主人的号令。 “祝融,出来,到你表现的机会了。” 立刻,空中又升起一团火光,隔着水神不远的距离,火神高傲地从火中幻化出了巨大身形。与水神成平行之位,像两座大山一样守护在赵十四的身后。 再一次从匣中出来的火神,已经完全复原了,不管灵神在外受了多重的伤,在匣中都能得到完全治愈。所以他现在又是精神抖擞的样子了,“没有的废物,还要主公操心。”他撇了眼水神,不屑道。 “我只是给你这个废物一个出场的机会罢了,还敢在此叫嚣。”水神触动手中的水杖,顿时便引来了滔天巨浪,有如泛滥的洪水。 水杖上古神器,有着极为雄厚的苍天之力,仗尖还有水纹的镌刻,体现了水神的威严,同时也可号召出巨大的水的力量。 它如火神的火令旗相生相克,此刻形成了水火不容之势。这也并不奇怪,自从这两位灵神被创造的初始,就是注定要争斗相抗的。 “好了,别争了,对付外人要紧。”赵十四的气势已经悄然展开了,他要对付的,是勾阵和太阴,没有了匣子的灵神和灵兽的庇护,还有什么本事能抵挡自己以上三层的《入阳息至》。 虽然之前强行驱动内体两股真息,耗费太多精力,无极剑诀应该是不能再用了,不过好在,他还留了一招作为杀手锏,那就是真玄道人和阳舒道人给他的那本南山剑诀。 力度适中,威力无穷,这次正好可以用来对付他们。 九头鬼和鬼灵女孩,对阵火神,水神组合。 水神舞起水杖,波浪层叠推进,翻起一个大浪头,像是张开了一张巨口,瞬间把九头鬼和鬼灵女孩吞了。 鬼灵女孩不慌不忙地撑开一层气壁,凝结成一片片莲花瓣,挡住了直面冲来的洪水,只沾到了零星水花。而九头鬼没有格挡技能,一个浪头浇筑下来,瞬时淋成了落汤鸡。 硬皮上的火焰在洪水的冲刷之下,熄灭了。九头鬼没了火炎,气势大减。 下一刻,伴随着非常沉重的呼吸,九头鬼跃动的咚咚声震慑住了场面,随着它猜下的每一步,青石砖跟着裂碎。 “胜负已定!”观望着的老王头叹声说道,九头鬼失了自己皮表的属性火炎,能力减半,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在众人看来,它还是威严恐怖的。不过在老王头的眼里,它只是一只撞树的兔子。 九头鬼恶狠狠地向他扑来,眼光里都是凶神恶煞,他动作敏捷,好像一条伺机而动的豹子。 那股可怕的煞气,伴随着低沉的呼吸,也朝着水神镇压过来。 巨人和巨兽相争的一幕夺取了所有人的视线。 可水神丝毫不虚,身子轻轻转动,将持着水杖挪到侧面,正面挥出一拳,力大气粗。拳芒打破了空气,在空中荡开一层层波纹。 咚的一声闷响,这一拳直面打在九头鬼的喉咙口,拳力将它轰出了三尺远。肉山般的身子撞在地上,九个脑袋无力地耷拉在一起,嘴里不断冒着鲜血。 “一拳打趴了九头鬼,这个灵神好强啊!定是九段以上的匣子。” “可不是吗?之前的那尊灵神可是和九头鬼缠斗了许久。” 三清司的诛手们被这么强悍的水神匣灵给折服了,可外行人看得终究还是结果,还有过程和气势。只有内行人才懂得属性克制,九头鬼属于火性灵兽,所以与同属性的火神能纠缠许久保持不败之地,更是凭借自身的蛮力小胜一筹。 而水神就不一样了,他是水属性的灵神,由天地五行之道,水克火一理。所以他才能轻松碾压九头鬼。 这个骷髅匣子,本来就是勾阵的宝贝,如今看到他的灵兽九头鬼被打得直吐血,他的心头一阵发疼。面色也跟着着急起来,先不说骷髅匣子花了他多少钱财,他可是花了足足一年,在十里蛮荒深处的山洞里,才寻得了那么仅仅一枚珍贵的灵匣。 之后再到小心翼翼地养育灵兽,灌注煞气。每一件事情,都是他亲力亲为,可现在,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的宝贝没了。 “老娘要宰了你!”勾阵咆哮着,血线并发,向水神袭击而去。 嘭! 一簇簇血线撞在了真息凝成的空气壁上,被重重地弹射回来。勾着和太阴眼尖地发现,他们的四周,都布满了这样的空气壁。现在,他们三人被容纳在一小块地方里。 “结界?”太阴不敢置信地看着赵十四,短短数日,这小子竟然学会用真息化成结界了,而且化成的结界如此牢固,单靠他们两个的破界术根本无法打破结界。 “你们两个的对手是我,不要三心二意。” 赵十四是不会让他们有闲工夫腾出一只手来搅入火神和水神的战斗中去的,因为那是属于储物匣之间的战斗。 “小子,别狂妄,你刚刚受过重伤,内息想必耗费过半了吧!精元还剩下多少,自己掂量掂量吧!这样的情况,还想和我们两个玩,真是嫌命长。”太阴自认为已经把赵十四的状况摸出大概了,对他不屑地嘲笑着。 “他没有足够的真息维持剑灵形态的,况且他还要用真息维持这个结界。现在就算顶破了天,谅他也没有多少真息了,我们一起上。他的邪门武技再厉害,也不可能敌过我们俩。”勾阵仔细地分析了一遍。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点点头。 看着赵十四一个人对付两个,夜初一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她根本进不去赵十四设置的结界里,用力的拍打着空气壁,大喊道“赵十四,你快让我进去,我可以帮你啊!” “你还是好好地待在外面,这样我倒会比较省心。”赵十四朝她撇了个白眼,之后便不再理会,专心致志地把注意力放在勾阵和太阴两人身上。 第194章 沉睡许久的血 赵十四运作起丹田的真息,沉气,蓄力。让气流自由地打通全身的脉络,他极慢极慢地拉开三尺剑刃。 鱼肚白一样的剑面泛着星光,很耀眼。勾阵和太阴二人竟然在晃神间,看完了赵十四拔剑连贯的动作。 剑影道道,剑刃劈出白光剑芒,爪子一样的形状,剑芒在触碰到血线的那一刻,气血相撞,爆炸连连。剑芒不断生出许多细小的剑芒,血线在血阵中生长的速度非常快,但也敌不过剑芒切割血线的速度。 刚刚成形,又被切割成原形了。 冽风剑歌! 南山剑诀第一体系。 太阴大惊,及时收住了魂血,不然照剑芒切割的速度绕上身来,绝对能削去他的半边身子。他只能丢车保帅,舍弃了那些已经伸出的血线。看着溅在地上的血泊,都是由他珍贵的魂血。 他不由得气得半死,这么多血,他得吸二十个人,休息一个月才能调整过来。勾阵情况同样好不到哪里去,但眼底无穷无尽的愤怒支撑着他,就像已经发狂的疯狗,一定要逮住人咬一口为止。 第一个照面,赵十四算是占了一点上风,但他并没有半分松懈下来。因为勾阵和太阴不会只有这点本事的,天海的神识告知他,务必还要小心谨慎,这两个人还有杀手锏没用。 结界外,火神和水神两尊灵神开始联手对付鬼灵女孩。 火神匣和水神匣都是八段的匣子,灵力浩荡,而鬼灵女孩充其量也就是八段的匣子,相比之下,谁优势谁劣势,显而易见。 火神以力拔山兮之势拔下了两面火令旗,令旗层层分离,由二变四,由四变八,分别占据空中的八个方位,电光锁链,瞬间连起了八面令旗。 结界中的太阴眸子猛地一缩,他不是没有见识过这一招,星火城里,城主塔上,赵十四召出火神来杀马银的,就是这一招。 鬼灵女孩瞬间被八面火令旗包围起来,随着火神火印一动,电光锁链的引头被触发了。一刹那,火苗像蟒蛇一样绕藤爬来,一片汪洋火海。 若是碰到别的高手,见到这片汪洋火海,腿都被吓软了。但鬼灵女孩揣着胸前的那块莲花铜镜,面上除了淡然,别无表情。 并不是不害怕,而是作为匣灵,她不会害怕,没有感情,不会随人情世故改变目的,是她的造世主的设定,她只是用来屠杀的工具。 随着火神火光巨臂挥下的那瞬间,八条火光窜成的巨龙呼啸而出,只在天空盘飞片刻,便先后有序朝着鬼灵女孩冲去。 那炙热的火炎,一时间,带高的周围的温度,天秦宗的宗士和三清司的诛手们纷纷冒着热汗,仿佛置身在火海里一样。 那可是八条啸天的火龙,嘴里喷着至纯的炎火,擎着鹿角的龙头,高扬而落。 鬼灵女孩站定的位置成了全场最闪耀的地方,她也不慌不忙,抬起镜子。 嗖嗖嗖! 镜面仿佛打开了一个异世界,火龙头尾相连,被这股巨大的吸力吸入了镜子中。从侧面来看,就像是火龙们自己争前恐后的地钻入了那狭小的洞口。 呼地一声结尾,一切恢复平静,鬼灵女孩胸前的铜镜镜面恢复如初,就像是一面从来没有挪动过的铜镜一样,刚刚的异光统统不见了。 看到这一幕,太阴的脸色才转好了一些。心中暗自宽慰,鬼灵女孩也算是顶级匣灵,算是五行之外的阴属性,若是碰不上阳属性的匣灵对她的属性克制,应该不会如此不堪一击。 特别是她的宝器,莲花铜镜,完全可以稀释掉火神来自正面的一切攻击。 可是鬼灵女孩这边是安全了,他这边却更危险了。 赵十四身形凌空倒翻而起,在空中一扭,顿时残道发出了破空厉啸,“嗖”的一下,又向着地面飞扑而来。那身影快如迅影。 南山剑诀第二大体系,落剑迅影! 勾阵和太阴两人的血阵隔开了一段距离,他们同时看到剑光人影在他们的血阵之间,任意地穿梭游走,雪白的剑痕在空中乱舞,眼前仿佛下了一场鹅毛大雪。 道道剑痕每每落下,总在他们的身上落下一道伤口,血阵中血线的攻击速度快是异种族引以为傲的能力,但此刻,在赵十四的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血线生出一条,剑痕便划下两道。 根本是防不胜防,连血线都不可能做的万无一失。 太阴不可思议地看着赵十四的动作,惊讶他的成长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都不能和那时候杀马银的那个赵十四相提评论了。身上已经布满了伤口,他们异种族的血也是红色的,一滴一滴地滴落在血阵之上。 竟然不能与血阵中的血流进行重合,“不可能!为什么!”太阴不相信,他们的血可是弥足珍贵的,所以一点一滴,都要回收加以重复利用。平时只要从身上掉落的血都称为活血,开启血阵的状态下,可以完全被血流吸收。 可现在,同一种血竟然排斥对方,不能相融。 “觉得很诧异吗?”赵十四看着太阴的脸上终于褪去了可憎的笑容,状若呆鹅,他冷笑连连。 “是死血!”天秦宗的宗士们之中有人先发现的,惊讶地大声叫道。 “那血被剑芒斩落之下,就变成了死血。” “这人本事真大,能把宗师的血化作死血。” 异种族人的血里,有种异能因子,正是因为这种异能因子的存在,他们的血才能被操控成任意的攻击姿势,化成各种形态。有异能因子存在的血,叫做活血。反之,则叫死血。 每一滴血中,起码含有上千个异能因子,把活血转化成死血,要在短时间内把上千个异能因子同时杀死。因为但凡只要少杀一个因子,它就能在瞬间繁殖出上千个同样的因子。 赵十四的每一道剑痕都太快了,在血落地之前,已经把异能因子杀得干干净净了。 现在,太阴仿佛被莫名的恐惧包裹住了,赵十四看向他的每一眼,好像都带有深意。不行,在这样下去,只会变成这小子的玩物。 看来,是时候使出那一招了。 太阴冷厉的眼神扫向勾阵,“准备,开始吧。”多年的交情,即使人心隔着肚皮,但他们的默契还是不会少的,勾阵只凭一个眼神,便完全领会了太阴的心思。 勾阵和太阴的血阵都生出一股血流,走线,两大血阵慢慢开始汇聚成一个庞大的血阵。陡然间,赵十四闻到了呛人的血腥味,还有,浓重的杀意。 当血阵融合之后,所有奇怪地发现,太阴居然徒步从血阵中走了出来。 “大家不用怕,这只不过是异种的障眼法而已。”吕创还以为太阴用了勾阵对付刘为的办法,运用虚像攻击实体。 可赵十四却不这么认为,太阴一步步走来,脚步沉稳,踩地有声,那一个个真实的脚印,他都看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是虚像! 他不禁暗骂道,吕创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害得他差点放松了警惕。 太阴的模样开始发生巨大的变化,可怖的血网沿着脖颈一路爬上了他的半张脸。眼珠子里射出的尽是红芒,皮肉滚烫得冒着气泡,开始腐蚀,露出白灿灿的骨头。 场景十分恐怖,这已经不算是人了,而是鬼,地狱来的鬼。 赵十四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但他神色冷峻,嘴里不时地冒着一两句脏-话。按照老赵的说法,这样能驱鬼。虽然意识回归了本身,但一些固定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变。 “去-他-娘的,老子灭了你。” 吐了口唾沫,赵十四重整气势,执着三尺残道,大吼一声,“来啊!” 嘭! 一个照面,太阴的骨爪扣住了赵十四的剑刃,尖得刺眼的的指甲刮在刚刃之上,发出了撩人心魄的声音。 赵十四御起真息,从丹田陡然升起,流过手心,灌入剑中。残道的剑刃立刻变成了血红色,他记起来了,那是姬颜的血,沉睡许久,终于苏醒了。靠着这股力道,他们二人相持着。 不远处,平地卷起了一小股逆向的气流,气旋越转越大,一股生成两股,赵十四和太阴的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 在太阴身后维持着两个血阵的勾阵逐渐开始体力不支,看到平地转起的气旋,眼睛一黑,“太阴,危险!” 嘭! 一声巨大的爆炸随着勾阵的大喊同时出声,太阴被气流堆积的爆发震开了二十步之远,身子撞在铁硬的结界壁上,浑身的筋骨跟着一颤,像是要散架一般。 “太阴,快要替我!我……我要坚持不住了!”勾阵声嘶力竭地吼道,他之所以如此力乏,是因为他同时接管了两个血阵,血阵对他们而言,有利有弊,在给予他们强大的攻击力的同时,也给他们的身体施加了巨大的压力。 勾阵背着两座大山,还要抵挡赵十四气场的压制,才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达到了力乏的地步。 第195章 火溶于水 惨道高举斩落,剑罡大起,赵十四劈出数道风刃,虎啸聚山林,空中的真息纷纷凝结成规整的剑刃,排列布阵。 天地间,只听赵十四一人号令。 随着指锋一落,嗖嗖嗖! 万千气剑如雨点般穿透勾阵! 剑刃穿过身体的爆骨声不绝于耳,每个关节脉络便是一声打透的爆炸。 勾阵的身上被打出无数小孔,无不是血流如柱,死血不可逆流地蓬勃而出。残留的剑罡不断净化他体内的因子,像头嚣张的野兽肆意地游走。 南山剑诀第三大体系——万剑荡山!!! 对这个体系,赵十四还没有完全吃透,只达到了小成的境界。但威力和剑罡已经堪以一用! 泄光了死血,勾阵嘭地一声倒在地上,脸色如枯死的人。 勾阵死了,随之而来的后果是两个血阵的迅速崩塌。血流无规律地乱向流转,原本绘制好的图阵极速收缩,太阴脸色大变。 血阵有一个特有属性,除非施阵者亲自收回血阵,他人的破坏和不可抗力的因素打破了血阵,施阵者会血崩而死。 太阴挪阵,确实是赵十四意料不到的,但他自己同样没意料到的,是勾阵的血道修为还没有强到能负载两个血阵。 根基本就不牢靠,别谈发挥威力了,连保命都是问题。众人惊奇地发现,太阴全身开始莫名其妙地冒血。 “怎么……不可以……不可以。”太阴还试图堵住自己的每个冒血的气孔。 徒劳无功,反而越堵越漏,赵十四躯体一震,结界如碎玻璃般裂开。 “天道诛邪,你作恶太多,我替老天行人事。” 在勾阵死后不过片刻,天秦宗的宗士们发现他们的第二位宗师,太阴也跟着死了。他们看着赵十四的目光中尽是恐惧,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异种对人类生起了畏惧。 “太阴和勾阵都死了,你们还要留在这里等我杀个精光吗?”赵十四用剑尖挑起了上衣,扬到半空中,等到飘落的时候,一番利落的动作已经将衣服穿上了。 偌大的一群宗士,像一团无头苍蝇,惊叫着逃窜,乱了行阵,场面太过混乱以致于有的宗士居然被人踩踏致使。 三清司的人,死得死,剩下一堆伤兵,看着这远超他们数量十倍的天秦宗宗士乱作一团,不战而败,仅仅是因为一个赵十四! “你们两个在吃干饭的东西,还没有解决好吗?”赵十四冷眼一撇,火神和水神同时接收到寒意,“搞什么玩意,早点解决早收工。” “是,主公!”水神和火神闻言,不敢再懈怠半分了。 鬼灵女孩果真是世上最冰冷的匣灵,连匣主死了,她都不为所动,执着莲花铜镜,面色呆滞,没有半点低落的情绪。 “上吧!老家伙。” “不用你提醒!” 火神与水神并驾齐驱,迎头而上,朝着同一个方向进发,嘴上虽然对峙着,但行动上保持着高度的一致,绝对的默契。 两尊灵神高速运动,一刹那在火令旗场内围绕旋转,化作了太极八卦中的黑白两仪。旋转的速度不断加快,加快。 水和火融合到一起,发出了耀眼的极光。两股神力化作一股,鬼灵女孩就看见那么一道包裹着火焰的水柱正面打来。 又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她举起了莲花铜镜。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那个点上,水、火二神之力与铜镜相撞的那个点。 身为匣灵,铜镜应该是她全部的亮点。作为可以抵挡所有正面攻击的武器,它无疑是无坚不摧的。 哐! 外层的水流冲击到铜制的镜面上,顿时,裂缝像蛇一般爬开了。 铜镜碎了! 攒着火力的水珠穿过了鬼灵女孩的胸膛,她不可置信地慢慢垂下头,看着从胸口不断溢出的灵气,喃喃道“好……好痛啊!” 随后,她便魂飞魄散了,升起了几缕青烟,化作了无形,跟着她一起消失的还是那么匣子。传说,匣子永远都是灵神,灵兽,灵器的最终归宿。 看着满是狼藉的战场,三清司的诛手们都不敢相信,这一仗,居然是他们赢了。 不仅赢了,而且大获全胜,救出了天牢中的百姓不说,还接管了整座上赤城。 吕创对这个战果十分满意,笑得合不拢嘴,练练跟着赵十四套近乎。但赵十四却不愿意理他,因为不喜欢看到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可有些不识趣的人总喜欢跟上来,“赵兄弟,你这次可是帮了三清司的大忙了,我吕某要好好谢你。” 眼里明明放着光,写满妒意,堤防着别人和他抢功劳。赵十四不由得扶着脑袋,头痛,不死法典在天海中的神识带来的超高领悟力,对他而言,就是有利有弊,他本不愿意看到,但还是能看到人性的各种恶性。 “吕司主,让我静一静,大战告捷,我要稍作调整。”同时朝官,为北朝做事,他是不会和人撕破脸皮的,随便找了个理由,便有避开他。 “好,好好休息,身体要紧。”吕创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升官发财,巴不得赵十四消失得干干净净,好让他一个人独占这一大份功劳。 吕创的脚步远了,另一人的脚步又近了。 “十四小子,你果真不亏是通木子认定的人。”老王头一改往日的颓势,此刻看来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让人一瞧便知是世外高人。 自从那天看到他胸前的蛟龙图腾,赵十四便有些隐约察觉到不对劲,总感觉老王头不像是普通寻常的高手。“老王头,你是灵碑的守护者?” 老王头点点头,“我的确是水灵碑的守护者,这么多年装傻充愣,也是为了守住灵碑。不过你出现了,我的使命算是解脱了。” 他如释重负,做了这么多年的傻子,他真想做个正正常常的普通人。 “以后有什么打算?”赵十四好奇这个老人耗费了一生,无妻无子,就是为了守护一块石碑,这是何等的耐心。 “我喜欢待在这个地方,以后估计随便盖个草屋,做个乡村野夫,犁牛钟田,岂不美哉。”老王头思索许久,又说道“十四小子,你年轻的时候像我,不要嫌我啰嗦,让我多说两句。” “前辈请说!” 老王头望着赵十四真诚的眸子,同样真诚地说道“涉险天下,寻齐灵碑,本就是天底下不易的事,你,不适合。更何况你这副身体都到了这番田地,还是先去找保命之法要紧,凡尘俗事先放在一边。” 从老王头动容的眼神中,赵十四能感受到话语的真切。 可,绝对不能! 赵十四诘问道“为了块破石头,装傻充愣二十多年,值得吗?” “那不是破石头,而是我的使命,守碑一族的神圣使命。”老王头被激起了愤怒,面色铁青。 哈哈! 赵十四爽朗的笑了,“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都有他的使命,或大或小,守护灵碑自然也是使命,我不敢有半分不敬,也希望了前辈理解我的使命。” 看着这个男人执着三尺残道,与天地间何其渺小,老王头不懂他的使命是什么,也不知道他接下来还会做什么? 只是残道雪白的剑刃在夜光下隐约泛白! 也许这就是他说的使命吧! “不听老人言,到时候别死在我面前,我可管不了你。”老王头说完拂袖而去,眼角却是带着一丝笑意。 赵十四只想独自一人安静地待一会,可没过多久,这安静又被人打破了。而这一次来的,却是夜初一。 她拧着柳眉,瞪起杏眼,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让赵十四看了以为她是要来寻仇的。 “你……你……想干嘛?”毕竟做了亏心事,赵十四说话都没有底气。 夜初一走到赵十四身前五步的位置就顿住了,脸色很凝重,让赵十四不免起了忧虑,“是不是天秦宗卷土重来了。” 可她完全没理会赵十四的问话,直接鼓起勇气说道“我想过了,既然你都轻薄与我了,那嫁给你,对你对我而言,都是最好的选择。” 说着她揭下了粉色的面纱,露出了绝美的容颜,细腻如羊脂般的肌肤,皎洁的月光与之相比,都不禁黯然失色。 好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 “我拒绝!”若是比之夏南莙,两人的美貌各有千秋,分不出一个高低美丑来。但要赵十四来选,那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听到赵十四拒绝的时候,夜初一的眸子忽有一顿,然后叹气道“来不及了,我们夜家有规定,女子成年之后,便有以蒙面示人,直到遇上如意郎君,才能揭下面纱,选你虽是将就,但我已经揭下面纱,你不能拒绝了。” 家里一个他都搞不定,还要想着搞定外面的,女人,可是没有一个省心的,特别是漂亮的,越漂亮越不省心。赵十四想着还是先躲着这个夜初一吧! 毕竟桃花运不一定是好运! “那个啥,这件事日后有空再议,我先走一步。”赵十四御起残道,化作一道流光飞走了。 第196章 青雉一族 赵十四的桃花运一直很好,也许带着独特的招花体质,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他却唯恐不及。老赵常说,色字头上一把刀,他算是听来了一些,觉得很有道理。 在夏南莙身上吃的亏不少了,他还不敢有招惹其他女人的闲心。 御剑在荒林中穿梭,赵十四看到朦胧的青烟迷雾中,有一片亮处,好像是一间杂物铺,铺外的旗帜随着夜风飘荡。这么晚了,还有坊间铺子开业,倒也是稀奇。 赵十四降剑飞落,迈步走了进去。 店中没有什么人,除了柜台上的掌柜。刚入门,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挂在墙上,吸引住了赵十四的注意力。 从上至下,依次挂着碧血刀,猛犸象牙,火山草…… 哪一件都来头不小,应该都是当时稀奇之物,赵十四回看这家小店铺,装修也并没有那么富丽堂皇,甚至有些破破糟糟。 “客官,有什么需要吗?”掌柜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年人,五官平常,留着一小撮胡须。 他就这么和蔼地朝着赵十四笑,赵十四惊奇地发现,自己的神识居然辨别不出他的武道修为境界。 看着掌柜笑得一脸无害的样子,莫非他是不会武道的寻常人。 但这个猜想很快就被赵十四否定了, 因为满屋子挂着那么多珍贵的东西,不可能只留一个寻常人看守。那岂不是随便来个会写武道皮毛的人进来,便能大抢特抢。 “客官,请问您要什么?”掌柜再一次客气地问道,眼神中倒也没有不耐。 赵十四被这声晃过神来,“老板,墙上那只笛子怎么卖。” 顺着他指的方向,挂着一只七彩斑斓的笛子,外形别致。但赵十四并不是因为它的外形而选择了这只笛子,而是在刚才流连满面墙壁的珍宝时,他的天海忽得一动,本能的神识告诉他,这只笛子不简单。 “客官有眼光,这只七玄笛能够奇妙的旋律,识得音律的人稍加掌握节奏,吹出的音律轻则可以让人丧失记忆,重则能操控人的心智。” 看来,果真是好东西,如果拿来对付夏南莙,当她不乖的时候,拿出笛子来吹一吹,保管她服服帖帖,小鸟依人的依偎在自己宽厚的胸膛里。 赵十四想想就乐呵,已经把他五音不全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老板,多少钱,我买了。” “客官想买,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掌柜的这个时候开始有些故弄玄虚,赵十四的神识还是一样看不透他在内心中摆什么谱。 “此话怎讲?” “哈哈,客官若是要拿钱买,只怕是千斤都难,但要是拿一个承诺来换,那么现在便可取走这只笛子。” 赵十四一听,诧异,居然有这样的商人,做生意不为了钱财,只为自己的一个承诺。 “承诺!”赵十四吸住掌柜的眼眸,试图要找出他的眼神中的情绪波动,但没有! “对,只是一个小小的承诺,也算是日后对赵大侠的求助。绝对不会罔视纲常,悖逆人伦。”掌柜说得很诚恳,赵十四找不到半分破绽。 既然他能说出自己的姓氏,想来必定对自己的事情了若指掌。他隐约觉得并不是什么坏事,便答应了。“若是赵某能力所及,赴汤蹈火,必会办到。” “那掌柜的,在此谢过赵大侠。”掌柜面色露笑间,掌中生力,挂在墙上的七玄笛瞬间吸入他的掌心。 掌柜的以迅速敏捷的手法包装,装入匣子中。不一会儿,精致的礼匣就端在了赵十四面前。正在赵十四抱着匣子爱不释手的时候,掌柜的沉声说道“赵大侠,别忘了你的承诺,现在本小店打烊了,请回吧。” 赵十四正在获得七玄笛的兴奋中,并没有听清掌柜的在说什么,就被连人带匣一起推出来了。 他沉浸在喜悦之中,根本没有发现,这家小小的杂物铺子,就这么消失在了浓雾之中。 待到掌柜的关好铺门,里屋传来吱吱嘎嘎的响动,过了一会儿,摇出一副木制轮椅,坐在轮椅上的,是个容貌俊美的少年,只是面上,有几分病态的苍白。 掌柜跪在少年面前,“少主,我们这样就把七玄笛拱手送给了赵十四?”七玄笛可是上等的灵器,就因为口头上的一句承诺,白白地送给了赵十四,掌柜的口气中尽是可惜。 但无奈这是少主的命令,他不得不从。 “我的梦境出来没有出过错,赵十四应该就是拯救我们一族未来的人。”少年握紧扶手,目光皱起道。 掌柜的听了也禁了言,少主是青雉一族的现任当家,而每一任青雉族的当家预测未来的能力都是不容置疑的。 少主平时很少做梦,但梦中的场景基本上都能在现实生活中复现,所以他说赵十四是青雉一族未来的救世主,那赵十四一定就是。 …… 老伴徐老头回家了,连老王头也不傻了,李大娘乐得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十岁,那些被天秦宗抓住当血奴的乡亲们也都陆陆续续回家了。 一听上赤城一连死了两位宗师,秦天还以为北朝方面有了大动作。赶忙撤了附近几座城池的守城宗士,经过这一战,赵十四算是因祸得福,不但开启了第二枚灵匣,《入阳息至》提升到了第三层,还收复了不少失地。 可比赵十四还要开心的,非吕创莫属。 自认为上赤城一战,赵十四一走,他便是最大的功臣,升官加爵都不在话下,可他不知道赵十四才是军府最高的统帅,所有的战功捷报最后都要呈到他的面前。所以,他吕创这样贪生怕死,压榨属下功劳的东西,要想往上爬,在赵十四眼里真是难如登天。 可吕创不知道这些,在赵十四临行前,还送了许多金银财宝,灵材妙丹,只想着送走这尊菩萨好升天。 之前有了带人御剑的经验,赵十四带着明潇御剑上了东极岳山,飞身在空中,明潇看见云雾中若隐若现,那青绿色的峰顶。 在明潇看来,十象教相比叶辰宗更能成为天下领袖,正是因为少了几分俗气,多了几分仙气。 赵十四也感受到了不同,越来越接近岳山的地界,他越是能感受到那神威浩浩,十象教有了神诛堂的入驻,连得岳山也比以前多添了十分气势。 东极岳山是传闻中的上古灵山不错,拥有不尽的灵气。但没有哪座仙山的灵气能做到真正的取之不竭,用之不竭。岳山之所以能维持灵气丰盈,正是因为有十象教历代大能的灵气反赠。 山门前,六名麻衣弟子来回巡视着,把正欲进山的赵十四和明潇拦了下来。 “干什么的,跑我们十象教的地界来。” 他们都是十象教新晋的弟子,也不认得赵十四。艰难地通过了十象教的选拔,那怕是做了最低等的弟子,心中也是充满傲气了。 山下来的,他们都瞧不上! 赵十四付诸一笑,平静道“在下赵十四,有事要拜见你们无水长老。” 一听无水长老的名号,麻衣弟子们又把赵十四再看了一遍,精瘦精瘦的书生打扮,横看竖看都不想是个高手,身后还跟着个唯唯诺诺的女孩子,看来看去,都不会和无水长老扯得上什么关系。 “他们要见无水长老,报还是不报?” “我入门到现在,还没见过传说中的无水长老,他们说见就见。” “对,更何况是山下来的,能有什么能耐,来见无水长老。” “……” 赵十四静静地看着他们聒噪地议论着,像一帮长舌妇人。 “你没有什么凭证,我们是不会让你进去见无水长老的,况且我们是修仙大派,长老日理万机,没空搭理你们这帮山下来的小喽啰。”麻衣弟子趾高气扬地说道。 “谁说我没空?”冷不丁的一句,让他们顿时脸色大变。 身后,穿着一袭白衣,一尘不染的,正是易无水。 他还是那样,就这么静静地站着,威严自立,有如一朵君子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这种不苟言笑的样子,震慑力陡然而出。 面对赵十四的时候,易无水的脸转了转,竟露出了笑颜,“十四,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心有疑惑,回教求证。” 迎来赵十四,仿佛是易无水求之不得的事情,他热情地搭着赵十四,“快,快请进。” 守着山门的麻衣弟子被撂下了,他们个个不知所措,担心害怕着会不会受到长老的责罚。 一去竟有半年之久,重回故地,可惜物是人非。 英才殿的叫练声响彻在耳畔,矗立在湖中的玄阴塔依旧平静,那浮在空中,巍峨磅礴的凌空阁,都是赵十四所怀念的地方。 心中有一片悸动! 凌空阁中,明潇坐立不安,“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赵十四见她面色铁青,气息不稳。 “这座楼阁浮在空中,我们会不会掉下去啊!”明潇惴惴不安,搓着手问道。 “哈哈哈!” 明潇稚嫩的问话勾起了易无水爽朗的笑声,十四身边什么时候跟了个这么可爱的姑娘。 第197章 郁寄柔 “放心吧,这都是千年悬石,足够有撑起整座凌空阁的浮力。” 承载凌空阁的大浮石,是当年天外降落的陨石,带有宇宙太古的异力,故而能悬浮在空气中,成为东极岳山的一道奇观,而历来又是剑派大长老的寝所。 “十四,你这次回山,应该不只是回顾那么简单吧。”刚解答完明潇的疑惑,易无水转头问着赵十四。 离教半年有余,他眼前的赵十四变化很大,沉稳的内息让人摸不透他的实力,有力的瞳孔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他对这个男人,生出了三分敬畏。 “郁寄柔在哪儿?”赵十四开门见山便问。 易无水忽的一顿,听到郁寄柔三字,眸子暗黑下来。想从嘴角挤出一丝笑容,却怎么都没挤出来。 “十四,这些都是十象教的陈年旧事。” “问得就是陈年旧事。” 十二宫与十象教的一战,第六宫是否真的全军覆灭,郁寄柔的死活都是赵十四迫切想要知道的。他眼神中渗透的压制力已经瞬间震慑住了易无水,那一刻,他四肢僵硬,嘴唇哆嗦。 “郁寄柔在教主禁地。”易无水无奈,告诉了赵十四。 教中禁地,那是赵十四和易无水初次见面的地方,他途遇巨蛇,躲入禁地。 禁地?! 他莫名联想起千年寒冰中的女人,莫非她就是郁寄柔,如此说来,两人的容貌确实有八分相像,只是冰中的女子苍老一些,脸上的褶皱多了一些。 还记得当日自己离去时候,她孤单的眼神,委婉的口气祈求自己多来看望他,可他因为各种杂事缠身忘了当初的承诺。 他的心头泛起了惭愧! “快带我去,禁地一直都是白衣阁弟子看守的地方。”赵十四神情激动地看着易无水,目光中尽是愧疚。 易无水摇摇头,无奈叹气道“禁地早就不是白衣阁主管的辖区了,现在镇守在哪儿的,是八位神诛堂的白衣。以我的关系,自然会让你去见郁寄柔,但神诛堂可是出了名的不讲情面,他们不可能同意的。” 他说的都是实话,神诛堂入驻万象殿,接管了白衣阁的教中事务和管辖辖区,基本上已经直接架空了白衣阁。 从实力上来说,神诛堂的白衣的武道修为远超于白衣阁普通的白衣弟子,所以白衣阁即使有怒也不敢言。神诛堂既有教主撑腰,又有过人能力,白衣阁无可奈何。 即使是白衣阁现任首座,易无水,在神诛堂中也只能算个中流水平,放眼整个十象教,也没有人能在他面前称强了。他要忍气吞声,别人也只能跟着闭嘴。 “八位神诛堂白衣?”郁寄柔何德何能,让八位神诛堂白衣去看守她。 如果不是她有过人的武道,那就是她的身上有秘密,一个足够巨大,震撼住整个十象教的秘密。 易无水点点头,认同了赵十四,禁地分八个方位的卦象上,规则地守着八位白衣。组成了联动防守的格局,无论赵十四从哪个方向攻入,都会引起连锁反应。 对付一个,也许不难,要是同时对付八个,他赵十四还真没有这通天的本事。 “不管你接近郁寄柔是为了什么目的,都放弃吧。这个女人身上的秘密太多了,神诛堂的人是不会轻而易举地放了她的。” 三人同时陷入沉默,赵十四果真验证了他的猜想,十象教之所把郁寄柔困在千年寒冰中,就是为了让她受到无穷无尽的折磨。 “我要去!” 赵十四打破了沉默,目光中满是决绝。 “既然你执意要去,那就去吧,只是,你要记住了,神诛堂的人都不弱,那日与你争抢莲台的面具人,只是中后偏弱的水平,即使如此,他现在也沐浴了天光,实力不同以往了。总之,一切都要小心行事。” 赵十四点点头,望向明潇,询问道“要不要和我去见见世面?” “去就去,我才不会怕呢。”明潇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赵十四带上明潇的原因很简单,现在每逢一场大战,残道剑的耗损就非常厉害。若是不用专人洗剑护剑,名-器残道最后也会沦为菜刀。 明潇有这么好的洗剑术,是战斗中或不可缺的人,身边有这么好的人才,能用为什么不用呢。 十象教禁地中,八位神诛堂白衣镇守八方,稳如宝鼎之势。 既然是乱闯,赵十四也不讲究章法,提剑选了一个方向,便要硬闯进去。 赵十四与明潇,在荒草中走了数百十步,果然见到了一人负剑而立。那熟悉的脸庞出现在赵十四面前的时候,他陡然一震。 他的运气可真够好的,随便一挑,竟然挑到了神诛堂的最强者,明不一,这是哪来的运气,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赵十四,此处是本教禁地,外人不得入内。”明不一显然认出了赵十四,青城战中,正是神诛堂出手相救,赵十四才免于死在剑魔的手里。明不一记住了这个男人是因为当时赵十四只有平元境界,竟然能和剑魔打得有来有往。 可今天,他是不会给赵十四留情面的,慕容教主亲自下令,今日内,对郁寄柔严加审讯,要是套不出她腹中的秘密,就要动手杀人了。 这个关键点上,怎么可能放一个外人进去。 “这洞里,有一个我认识的故人,我要和她见上一面。” “绝无可能。”明不一口气冷硬,拒绝不留一丝余地。就算是赵十四当场撕破脸皮,他也做好了一战的准备。 赵十四并不怕和明不一一战,三层《入阳息至》,三层《不死法典》,《南山剑诀》大成,《无极剑诀》大成,这些硬性条件足足不会让他虚神诛堂里的任何一位高手。 他的疑虑只有一点,若是他与明不一交战,必然会迎来其他七个方位的神诛堂高手,到时候他们以八敌一,即使再分出一个赵十四,也决绝不是对手。 “你提着剑来,却没有做好拔剑的准备,是因为害怕吗?”明不一看着赵十四没有半分出剑的念头,不仅嗤笑道。不过同样也是一个胆小鬼罢了,还敢来闯十象教禁地,真是不知死活。 他甚至再考虑要不要杀赵十四,杀了又该不该留全尸。 赵十四用神识完全洞察明不一的想法, 不禁冷笑,看来对方替他后路都想好了。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以多说的。 哐! 清白剑面露出锋芒,冷厉的气势泛泛而起,气场猛然打开,无法抗拒地推到明不一面前。让他心中不由得拔然一凉,为了他刚才那些幼稚的想法摸了一把冷汗。 这个人,远没有面上看得那么简单,他也远远不是在青城时,独自面对剑魔有些吃力的赵十四了。现在的他,明不一敢肯定,两个剑魔应该不在话下。 势,是反应一个剑客的式。 势都如此,式比不会差。 忽然间,天地间凝住了这一秒,皱眉冥想的明不一不动了,揪着衣角担心的明潇也不动了, 同时跟着不动的,还有那荒草,空中吹着的风,一切的一切,都在此刻停了下来。 天地间,动着的,只有赵十四一人。 这是怎么回事?他走到明不一面前,打巴掌,晃手,推肩,他都没有反应。明潇跟他完全是一个情况,眼睛一眨不眨地瞪大着,每一根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别玩了。”一声娇嗔的女声响起,赵十四发现又是罗兰仙子。“你忘记你来这里的任务是什么了吗?” “时空,是你凝滞的?”赵十四不可思议地盯着罗兰仙子,呆呆地问道,他还从来没有见到有人能有凝滞时空的能力。 “不错,是我,你小子记住了,我可是耗费了五十年的修为才凝滞了一次时空,快进去吧,别让我的辛苦白费了。” 罗兰仙子是仙,修炼千年,化作人身,又修炼千年,化作仙身。作为仙,凝滞时空就是她的能力之一,但是施展一次,极其耗费修为,常体仙身,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发动的。 “大恩不言谢,我赵十四日后必当感恩。”赵十四恭敬地朝着罗兰仙子做了揖。 罗兰仙子挥手道“快去吧,术法不能维持太久,要是被神极域的那帮家伙发现,我还得吃不了兜着走。” 赵十四不在辜负罗兰仙子的好意,快步走进洞去,顺着当时的记忆,找到了洞穴的深处,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寒意的时候,赵十四终于再次看到了那个被困在寒冰中的女人。她闭着双眼,睡态很美,但是脱不去的是眼角的忧愁。 看来就连睡觉,也依旧摆脱不了心中的担忧,除非是有极重的心思。 咚咚咚! 赵十四轻敲着冰壁,动静震响了冰中的女人。 当她看到赵十四的容颜的时候,眼中一时流露出的,是无尽的欢乐。 “你……你来了啊!” 她的口气中还带着浓浓的激动,上次一别,她一直盼着能与这个年轻人再促膝长谈一次,但他之后就一直没有出现,让她一度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事。 第198章 下山逃命(一更) “郁寄柔?” 赵十四喃喃地吐出了她的名字,她一瞬间仿佛被雷击一般,震惊在当场。 许久之后,她的眼里噙着泪花,哽咽道“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人再次叫出了我的名字。” 被困在这寒冰中已逾二十年,她丢了丈夫,丢了儿子,丢了名和姓,那个叫郁寄柔的美丽名字。 “你认得我?” “我要带你去个地方。”话音刚落,赵十四使出全身气力,内息灌注,双手以抬鼎之势打开。一时间,虎荡山林,鹤贯于顶,拳芒毕露,以恐怖的威力轰在冰壁上。 轰隆隆! 这个洞穴都能听到晃动的剧烈响声,冰壁上,裂缝如蛇般疾行,碎冰咔嚓咔嚓的掉落。 郁寄柔就看着这个年轻人用蛮力震碎了这千年不化的寒冰,伸手将她从冰堆里拉了出来。 “跟我走!” 赵十四那坚定的眼神仿佛就如同当年的那人,郁寄柔心头悸动,任由他拉着。 走到洞口,罗兰仙子守在那里,似有拦路虎的架势。 “赵十四,我凝滞时空不是为了让你救她出来的,你领会错我的意思。” 赵十四神色冷峻,目光灼灼,“你牺牲修为凝滞时空来帮我,赵某感激不尽,但她我今天一定要救走。” 郁寄柔虽是美妇,但也青春不再,容颜老去,看到外人,她的下意识便是要躲起来。 “可惜,我并不能让你如愿。”罗兰仙子的脸也同时变得阴沉,她手中的紫色仙气不断地变化着形状,彰显着主人的怒气。 “我并不想和你刀剑相向,但,不可避免。”赵十四毫无惧色,那怕凭借神识知道对手是个武道修为深不可测的高手,他也敢上。 “赵十四,你确定要以肉身凡剑抵抗仙躯吗?”罗兰仙子给了他最后一次警告,但眉眸中还看得出不忍之色。 赵十四的剑芒已经快速展开了气场,他自料没有杀仙的把握,摆出了最强的防御姿态。 分为三重: 最外面一层有剑气形成的闭合刚罩。 中一层的神龙披风。 里一层由神龙之息化起的神龙盾。 刚罩气壁上的细小气流粒子在不断地震动,旋转,扩大,凝结成的网络状厚膜已经完完全全能被肉眼看见。 防守之式,已经堪称极致,但罗兰仙子仙身一临,抬手一挥,顿时狂风大作,刚罩气壁像是沙子堆砌的城墙,顷刻间卷入旋转动乱的气旋中。 还不肖罗兰仙子再做什么,赵十四已经防无可防了,身子像纸片一样被卷起呼在了石壁上。 哐当! 赵十四被重新砸落在地上,身子哆嗦着快要爬不起来,勉勉强强扶着剑重新站起来。哇——的一口,他吐出了好多血,染红了衣袍。 罗兰仙子本意就不想伤害赵十四,只想给他一个教训,现在目的达到了,她自然要找一个台阶下,“我的意思是让你好好和她说个清楚,并不是让你救她出来。震碎千年寒冰本就不该。” 她顿了顿,看着赵十四因受了严重内伤而出现的反应迟钝,又问道“现在服了吗?”口气已经软了不少,相信只要赵十四说一句服了,便能全身而退。 可赵十四本就是头倔驴子,在道义承诺面前,更是如此,不会更改,倔强十足。 “再来啊!”赵十四艰难的拄着剑,内伤导致了多处气息不调,但细看他周身的气势,还是分文未少。 “你……”不识抬举,罗兰仙子心中暗暗骂道。仙身一临,非残即死,赵十四能熬到现在,除了镇东神龙的精血气息在运作的原因之外,还因为他身体体格近乎优秀。 嗙! 罗兰仙子五指收紧,凭空生出一股抓力,瞬间一颗大石便被抓得粉碎。气势骇人,但在赵十四和郁寄柔这些见过大场面的人而言,根本不起威慑作用,他们神色不该,盯着罗兰仙子仔细看着。 “你滚吧,别再让我看到你。”罗兰仙子痛定思痛之下,决定放赵十四一条生路,毕竟这个年轻人是她千年来所最为赏识的人之一。 “多谢。”赵十四拉着郁寄柔,绕开罗兰仙子,逃了出去。 “滚——” 等他们刚出去不久,洞中就传来这样的声嘶力竭的大喊。 明潇也被罗兰仙子解定了,从凝滞的时空中逃离出来,清醒的第一眼便是看到赵十四拉着一位美娇娘,再带着自己急匆匆的逃亡。 半个时辰过后,禁地又恢复了平静,好像没有人来过一般,明不一依然坚持固守在自己的方位上。 刚才的一刹那,似乎有人来过,又像是幻觉,明不一以为是自己做梦了,怎么会梦到赵十四那小子来闯禁地,真是稀奇。 赵十四带着郁寄柔,明潇连夜下山,以防夜长梦多。行到途中,郁寄柔还是忧心忡忡,问道“十四,你就这么把我救下山去,会不会受到什么牵连?” 特别是刚刚那尊仙人,就不是好对付的角色,赵十四与她的交手,郁寄柔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不能自己。 “前辈不用担心,我即使受到什么牵连也是我心甘情愿的。”赵十四微笑道。 疾驰奔波,郁寄柔和赵十四二人都是习武的高手,靠着身法,不会很累,但明潇疲于奔波,已经气喘吁吁了,看到方圆几里好像都没有动静。郁寄柔劝道“要不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我看这位姑娘累到不行了。” 赵十四用神识探查了一番,周围确实没有追来的十象教人,似乎可以安心一下。 “好的,休息一下吧。” 三人挑着隐蔽的林子里,随地而坐。 郁寄柔又把目光投在了赵十四的身上,这个孩子看起来并不强壮,但刚刚在顶撞罗兰仙子的那瞬间,又仿佛让自己看到了无穷无尽的勇气。自己的儿子若是还活着,应该也有他那么大了,想着想着,她不禁有些伤感。 “前辈,你怎么了?”明潇递过来手绢,细雨轻柔地问道。 “谢谢,我没有事。”郁寄柔接过手帕,回以一笑,眼神同样温柔。 ———————————————————————————————————————————————————————————————— 推荐:书剑写春秋,作者:坐等你下班。 喜欢张三丰的太极阴阳道,浪翻云的极情惟剑道,葵花皇后的万物生长道,喜儿的寂寞缥缈道,你呢。 第199章 与鬼族的往事(二更) 明潇一直静静的待在一旁,像是温文尔雅的暖玉,陪在赵十四的身边倒是相得益彰。郁寄柔来回扫视着两人的容貌。 赵十四虽是长得平常,没有什么特点,但贵在一身正气,举手投足间有剑客大能的风范。明潇自不用说,精巧的五官配置了一张可爱的脸庞,纵使比自己年轻的时候,也丝毫不逊色。 “十四,你与这位明潇姑娘很般配啊!” 赵十四正在喝水,听到这话突然呛了口水。 “咳咳咳!”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着。 明潇脸蛋红扑扑的,像是害羞的不好意思,“前辈,你不要乱说……”说话间,还偷偷看了赵十四一眼,发现他根本无动于衷,毫无反应,就又把头低下去了。 “前辈错点鸳鸯谱了。”赵十四说完冷冷地离开了。 场面一度尴尬,明潇细心地看到郁寄柔的眼里尽是失望,落寞。她不禁安慰道“前辈,他就是这样的,说翻脸就翻脸,你别伤心了。” “我不是……”郁寄柔摸着明潇的手,莞尔一笑,道“看着你们,我只是想到了我那失散了多年的儿子,不知现在身在何处?” 记忆瞬间转回到当年的画面,一一呈现在她的脑海里。 丈夫临危的消息传回的时候,她六神无主,襁褓中的幼儿还嗷嗷待哺。 她不能让她的儿子涉入危险的禁地,在十里蛮荒的腹深之处,一户鬼族农户家中。 “查尔清大爷,我能不能把儿子托付在这里,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去办,求求你们了。”郁寄柔已经慌了心神,几近祈求的口气说道。 “好吧!”科叶大娘抱过了孩子,“你去吧,我们会好好照顾孩子的。” 刚出生的孩子很可爱,查尔清大爷和科叶大娘逗弄着,乐趣无比。这是一对善良的鬼族夫妇,在人族大肆捕杀鬼族的当口,人鬼不能势不两立,他们依旧能收留自己的孩子,人族的孩子。 “谢谢大爷,谢谢大娘。”郁寄柔拼命忍住爱子心切的不舍,离开了。 可没想到,这就是她和儿子的最后一次见面,半个月后,当她再次回到十里蛮荒,他们家中之时,意外地发现,查尔清大爷和科叶大娘惨死在家中。她发狂一般四处寻觅她的儿子,可找遍了,翻遍了,也没有看见儿子的尸首。 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坚信着,他的儿子还活着,就在世上的某个角落。 画面又转回到当前,明潇细细地听着郁寄柔讲述她的故事,忍不住勾起自己的过往,她虽然父母双亡,但也是生死两界相隔,世之无奈。但像郁寄柔母子失散的情况却是真心凄凉,明明都活在这个世上,但即使面对面见到,也不一定认得出来,这样岂不是比她更悲哀。 “好了,不说这些过往之事了。”郁寄柔擦干眼泪,苦笑连连。 而此刻安静的老槐树下,月光如洒,赵十四靠在树干上,无言望着天。 他有个从未对外人说过的秘密,困在心头。他是个从小被鬼族养大的孩子,受着欺凌屈辱,像牲口一样,活到八岁。直到夏无极的出现,他的痛苦岁月才终于结束了。 自小没爹没娘,更没有人向他提起过,仿佛就好像从来没有这两个人一样。他把夏无极当爹,把夏南莙当妹妹,他们都是自己的亲人。 现在,还多出了一个司空一马。 在鬼族那段黑暗的经历,他永生难忘,被当牲口一样压榨,不给饭吃,不给水喝,时不时都有一顿毒打。他活着的每一天都在担惊受怕,会不会没有明天。 也许就是有了这个心结,他的心府才一直迟迟不开。 他抚着心口,他的心脏还在哐哐哐地跳动着,但他却离死期不远了。手臂上的那条青线日少一寸,算来也有十多天了,青线的长度也堪堪少去了五分之一。 活在世上的人,没有几个知道自己会在那天死,年老的活得惴惴不安,得病的活得惴惴不安。但自己比起他们,可是幸运多了,起码知道剩余生命的长度。 一夜过后,继续上路,郁寄柔默默地跟在赵十四和明潇的身后,她其实有更加迫切的事情要去做,她要找到她的儿子。可现在,她的命是赵十四救的,赵十四的事此刻就是她的事。 跟在赵十四的身后,郁寄柔不时地看他两眼,这是为了判断他行走的方位。 突地,她似乎看到了两个赵十四,他们似有重合,但也分离,飘忽不定。 这绝不是她的眼神问题,她的心中有了个猜想。 脚下大走几步,抓起赵十四的一只手,就开始号脉。 “前辈,你干什么?”赵十四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但看着郁寄柔严肃的神情,认真的态度,他也没有撒手,任由着郁寄柔。 “果然……”郁寄柔忧心忡忡地看着赵十四,他起伏不定的脉象,都在说明一个问题。 他肉魂分离,以前似乎通过什么手段,强行把魂魄顶在肉身中,但现在这种手段的效果正在慢慢弱化,他随时可能都会死。 “对,我活不久了。”赵十四点点头,眼里,脸上,一点半点都没有难过,沮丧,痛苦的表情,好像说的是别人的生死。 “你知道?”让郁寄柔惊讶的是,赵十四竟然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还如此淡然,这是不要命的节奏啊! 不管怎么说,赵十四都是她郁寄柔的救命恩人,她不能做事不管。 “我记得上古鬼族有古籍记载过,有方法可以医治肉魂分离。”郁寄柔见多识广,年轻时确实听人说过有鬼族方法医治肉魂分离的病例。 明潇一听,激动道“前辈,你快说说,这个二愣子都快要死了,脑子里想的都是对恩人的承诺,承诺的,真不知道他没命了,还怎么完成诺言。” 对于赵十四的态度,明潇气急,可打又打不过,只能急得干瞪眼,直跺脚。 “但我也只是听人说起过,不曾了解详情。”郁寄柔现在脑中有一百个后悔,为什么当初不多问一句,现在也不会这么无力。 ———————————————————————————————————————————————————————————————— 推荐:杀手猎艳在都市,作者:陈若风 他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他是太极世家的传人,阴阳两极,可破万军。他亦是有情有义,该杀之人,他必诛之;该睡之人,他必泡之。且看唐洛,如何执掌天道,问鼎天下! 第200章 解开心府(三更) 赵十四掏出一卷古籍,自嘲道“我手握医理的古籍,却没办法医治自己,真是枉读了那么多医书,岐黄药理。” 古籍摊开,羊皮纸张上,密密麻麻写满的,都是鬼族的文字。赵十四虽然是被鬼族养大的孩子,但从未接受过一星半点鬼族的教育,连他们的半个字符都看不懂。 如此复杂的鬼族繁体文字,他看不懂。 “给我看看。”接过古籍的郁寄柔,目光放亮,看着这一排排杂乱无章的文字。 不一会儿,她思绪全都放空,整个人完全沉入到其中。 明潇和赵十四都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以免打扰到认真研读的郁寄柔。 过了许久许久,郁寄柔终于抬起头来,脸色有些轻松。这时,天色已经昏暗了,黑头乌云滚滚,天好像要压下来了,这是要下雷阵雨的前兆。 三人找了一间破庙,将就着先避避雨。果真不久,雷声哐啷大作,闪电惊芒劈开大地,随后雨点倾盆而下。 叮叮哐哐! 破庙里供的是当地的土地神,虽然寺庙年久失修,也有破门能遮蔽狂风,赵十四生了一堆篝火,火烧旺之后,三人围坐在一起烤手,完全驱散了寒意。 “古籍我看过了,猜测的没错的话,应该是一本上古鬼族的医书,上古鬼族喜欢研究玄术,他们之中确实有尝试过用肉魂分离的方法来追求通天,问道,修仙的大成之果。但结果往往是不仅没有达成效果,反而患上了一种叫脱灵症的疾病。脱灵症的患者隔天就会丧命,鬼族人正是为了医治这样的人,而写下了这本医书。” 郁寄柔说的这些,是医书上所没有的,她是根据之前听说的一些上古鬼族的秘辛,大致猜测之后,得出的结果。 “前辈,你好厉害,竟然识得鬼文。”明潇接过古籍,连一个字符都看不懂,更不提知道这是一本医书了。 “我早些年,和鬼族打的交道比较多,当时隐匿在十里蛮荒的鬼族还很多,现在应该基本上都没有了吧,只怕都被人族赶尽杀绝了。” 郁寄柔顿了顿,专注的看向赵十四,认真道“治好肉魂分离的办法,我已经知道,只是这痛苦你能接受得了吗?” 鬼族催动药符之力,在患者心中塑造一个内元,此内元有永定心神魂魄的作用,除非心脏枯竭,碎裂,不然内元是永远不会消亡的,这是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 只是前提条件是,一定要在心府开启的情况下,才能存放内元,不然则是徒劳无功。 简而言之,现在首当其冲的问题是要解开赵十四心府的枷锁,然后才是药符的医治。 然而,痛就痛在解开心府的那一瞬间,心脏是人体供血的中心,那一刻会剧烈收缩,达到瓶颈之势,所有的血管都会堵塞,气血逆流也是常事,血筋涨开这样的疼痛,常人真是无法承受,那可是跟车裂无异。 “来吧,早点解决早点省事。免得总被这件破事耽搁,束手束脚,不好做事。”赵十四图的就是一个爽快。 “好,你给我忍着点。”郁寄柔把明潇的玉臂塞到赵十四的嘴里,道“咬着,等会肯定会很痛。” 美人玉臂,香气四溢,闻之心醉。明潇没有反对,倒是赵十四涨红着脸,道“不用了。” “咬着!”郁寄柔态度强硬,“我等会数到三,便会给你施以一掌,掌力足以打破锁链。” 赵十四点点头表示同意。 “一!” “二!” 嘭! 还未数到三,一声闷响,郁寄柔用足了十成的力道,轰在了赵十四的胸膛口。一瞬间,心脏开始剧烈收缩,收缩,捆住它的心锁也跟着收缩,收缩。全身上下,上千条血管同时被限制住了,通不过心口那条窄道。 气血开始嗖嗖嗖的回流,皮肤出现了异样的黑紫,赵十四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快要被撑开一般,痛彻心扉。 顺带着,牙齿用了力,闷哼着“啊——” “啊——”连锁效应,明潇也跟着痛叫起来。 赵十四已经控制不住嘴上的力道了,越咬越用力,齿痕深深地印入了明潇的肌肤中,血娟娟而出。 正是郁寄柔这下出其不意,达到了很好的效果。 赵十四的心府在夸张程度的收缩之后,开始膨胀,越发膨胀。 他不断能听来自体内心锁环扣崩裂的声音,在压抑的疼痛之后,是无穷无尽地爽快,一股极血泛着金光,沿赵十四全身的脉络,迅速地流畅一遍。只看见,一缕光在他身上游走,神奇极了。 “对……对不起。”赵十四没想到会真的把明潇咬得不堪,有些愧疚道,这个傻丫头,这么会这样平白无故就同意让他咬啊? “感觉如何?”郁寄柔请问道。 赵十四深吸一口气,复而又慢慢呼出,全身通畅不易,再也没有心头重担那样的压抑感了。 “好的,那就继续。”郁寄柔已经给过赵十四喘息的机会了,为了不耽搁药效,她要此刻就注入药符。 她掏出一张鬼文的符咒,那是二十多年前从鬼族一位高人手中讨得的,随着她的肉身一起被困在千年寒冰中这么多年,弥足珍贵,不过为了赵十四,也是值得的。 药符悬于赵十四头上,随着郁寄柔口中诵咒,药符开始泛出阵阵绿光,符光浩浩。慢慢地,药符上的开始扬起一些细碎,化作一股股绿流,从多方位流入到赵十四的心府中去。 那刹那,赵十四感觉到身体仿佛被掏空,然后一直无形的手,在不断地往里面填塞东西。 绿流汇聚到心府中,开始慢慢升华,凝结。透过赵十四的身体,明潇竟然看到他的心府处,一粒小小的丹药正在逐渐形成,绿光大现。 “看见了吗,那就是内元!”大功告成,郁寄柔松了一口气,施法的过程中,她真怕哪个环节出了错,都会酿成悲剧。 幸好赵十四承受能力强,没有在这般剧痛下蛰伏,熬了过来。终于解开了心府,塑造了内元,为以后开启更高的武道武学埋下了根基。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推荐:尸墓语作者:十七 我是一名法医,为了寻找父亲的踪迹踏上一条古墓阴宅之路。破案、灵异、古庄、古墓。最后的迷局却是鲜血淋漓。持香难闯鬼门关,一本灵异古墓破案相结合的小说集 第201章 认干娘(四更) 赵十四撩起袖子,胳膊上的青色条纹果然不见了,老王头给他附的那张灵符已经失效了。 心府解开了,无疑是卸下了赵十四心头一件大事,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终于可以修习人之最强的人开形态了。 活着的每一天,赵十四都在想要追求武道的巅峰,剑道的极致。 “谢谢前辈,救我一命,晚辈谨记于心,没齿难忘。” “你救我一命,我也还你一命,以后就不用谢来谢去了。多麻烦!”郁寄柔望着赵十四刚毅的脸庞,心中有多么希望面前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儿子,有生之年,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儿子。 她看着赵十四的目光越来越慈祥,也许是母性的光辉,看着赵十四很顺眼,“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你答应。” “前辈请讲。”恩义大于天,此刻就是让赵十四上天摘星拿月,他也义不容辞。 “做我干儿子吧!” 郁寄柔的话让赵十四和明潇同时一愣,还以为她要提出什么样的条件,结果只是要让赵十四认他做干娘。 出人意料! 从小,赵十四没爹没娘,但是有夏无极的养育,之后也有老赵的照顾,他们都算是他赵十四的半个亲爹。但从没有过一个女人像母亲一样,关心过他。 此刻,郁寄柔的出现,让他受宠若惊,既渴望,又害怕。 从没得到过关怀的人,一旦得到,就会害怕失去。如果是那样,赵十四情愿自己从未得到过。 赵十四犹豫的表情在郁寄柔看来,就是无声的拒绝,换了常人,她早就甩脸走了,但是赵十四,她却狠不下这个。 “恩人的要求,你也要拒绝吗?”她还用上了平时最为不屑的手段——威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大概是思念儿子到了发狂的地步吧。 “干娘在上,请受孩儿一拜。”噗通一声,赵十四跪在地上,恭敬地对郁寄柔施以一拜。 “好……好,好孩子,快起来。”她热泪盈眶,激动万分的扶起了赵十四。“干娘没有别的东西,唯有这块玉,陪伴了我多年,算来也是有些价值的,今天送给你了。” 说着,她摘下了脖子的玉坠,塞到赵十四的掌心里。 “太昂贵,晚辈受不起。”这块玉质地上乘,色泽饱满,但凭手感就可以断定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他赵十四何德何能,能受此宝物,夺人之好。 郁寄柔却因为这话板起了脸,佯怒道“我是你干娘,我愿意给你,你就得拿着。你接不接受,在我这,不管用。” 在她的推搡之下,赵十四手下了玉佩。 经过这一夜,郁寄柔对赵十四越发关怀。三人去渝州地府的路途中,没有空闲之时,她总会亲自传授一些高阶武技,或是上品法术给赵十四。 这些都是天池十二宫对外不传的独门秘技,但郁寄柔后继无人,唯有赵十四这么一个干儿子,就统统传授给他了。 天池十二宫的武技都以深奥难学闻名于世,每每折煞了那些想要偷学的人,极其耗费脑力。可但凡有一个两个若是学会了一招半式,便可算得上是江湖上人五人六的高手了。 像《真凝剑诀》,郁寄柔自牙牙学语的时候就开始练起,到嫁人生子的时候才略有小成,可这样的速度也已经算得上是快的了。 没想到,她只是粗略地给赵十四介绍了一遍,三五日后,赵十四已经耍得如行云流水般顺畅,初步已经达到了小成的地步。 《真凝剑诀》讲求的就是剑者御动真息,注气入剑,功成之后,能达到剑招未来,气势先至的效果,轻则削铁如泥,重则开山劈地。 “想不到你还真是练武奇才,怪不得年纪轻轻,就有一身如此浑厚的内息。”郁寄柔吃了一惊,身为天池宫的人,派系中代代尽有才人出,她自己也见识过不少武学奇才,随意地练上一会儿,就能像模像样。 但他们跟赵十四比来,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赵十四嘴上不说,心中却想,若不是有不死法典的领悟力,他还的确不能这么快速成高阶的武技。这本《真凝剑诀》若是搁在平时,自己就算练个十年,也不会有成效的。 想及至此,他不由得感谢青阳阁的那位高人,若不是他亲授不死法典,就不会在之后练成那么多高阶武技。 他那么老的岁数,想必早已靠着不死法典,把青阳阁中的所有武技秘技,统统练上一遍了,所以才有这武道大能的气势。 此刻的青阳阁中,南山道尊盘膝而坐,面向楼阁外的青山绿水,赵十四的心思隔着千里传入了他的脑中,他微微一笑。 只怕是赵十四不知道,道尊厉害的,不仅仅是武道修为,还有通天的神识,天下所有人的想法,心思,就算是隔着千重山,万重水,依旧能为自己所知。 坐在小小的青阳阁中,他便是坐拥天下。 普天之下,能有这本事的,除了神极域英海里沉睡的万尊古灵之外,怕是只有南山道尊一人了。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守护这个国家两百余年了,他已经太老,太老了,老到无法再走出这座青阳阁,还谈什么保卫国家。 他要死了,真的快要死了,想找一个接班人,替下他肩上的重担,让他死后,可以安心长眠。 “赵十四,留给你磨砺的时间不久了,我快要死了,能为你多撑一刻,便是一刻。” 他极目望向天端,九天之外,异象丛生,新的祸端有欲起之势,道尊心头算了一卦。随后眉关紧皱,满是褶皱的脸更甚。 这次的祸端来势汹汹,他已经活不到那个时候了,而面对它的必将是赵十四,但愿上天能给他足够的时间来准备应对,而磨砺他的,只有苦难。而他就要为赵十四增添一些磨难,道尊扬笔一起,白纸自来,挥笔从容,写下一行小楷。 阁外的信使已经备好,道尊将信件绑在信使的腿上,放飞。 正如哲人之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望赵十四终能担此大任! ———————————————————————————————————————————————————————————————— 推荐:剑啸天穹 作者:冷厉如刀 封魔之战万年之后的光明大陆动荡不堪,名侠陨落,门派崩塌…… 少年执剑荡寇,为大陆带来无限光明。 第202章 明不一来袭(五更) 十象教发现郁寄柔不见,是在他们下山的第三天,慕容月震怒,神诛堂应对的动作很快,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派人去追。 这些人,都是轻功卓绝的高手,御剑飞行很容易迷失方位,跟丢目标,他们单靠着身法,就在第五天追上了赵十四三人。 带头的还是明不一,那日他反思之后,断定赵十四一定是练了幻术,才在他眼皮子底下,救出来郁寄柔。 他神诛堂首座竟然栽在了赵十四手里,咽不下这口气。 临行前,他得到了慕容月的密令,如果带不回郁寄柔,就地处决。 明不一的眸光里有很重的杀气,但这杀气明显不是朝着他赵十四来的,而是冲着他身后的干娘。 十象教准备要杀人灭口了! “十象教真是太抬举我赵十四了,神诛堂一共三十二位白衣,这次来了一十六位。”赵十四说话间,身子看似不经意地挡在了郁寄柔的身前,阻隔了这来势汹汹的杀气。 一十六位白衣,都是蒙面,除了明不一之外,因为他是神诛堂首座,不得不抛头露面,也无蒙面的必要。 “赵十四,你心里应该清楚,你的实力连我都不如,如今十六位白衣在场。我劝你还是掂量掂量你的能耐,考虑之后再动手吧。”明不一从没有把赵十四放在眼里过,所以说话毫不顾忌。 郁寄柔自被包围的那一刻开始,就知道自己难逃宿命,表情一直很镇定,看着明不一蠢蠢欲动的杀机。她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来意,无非就是没有从她口中掏出那个秘密,狗急跳墙了。 “我的命随便你们处置,不要为难他们。”她推开赵十四,大义凛然的站了出来。 “哈哈——哈哈”明不一仰天大笑,指着郁寄柔说道“你若是不跟我们回去,我是必定要杀的,至于赵十四,我看他不爽,他也自然活不下去。” 明不一的口气很嚣张,招致赵十四极大的反感,“想带走我干娘,先问问我手中的残道,同不同意。” 他赵十四还活着,就不会让这帮披着白衣的狗,害他干娘一点半点。满嘴都是天下大义,黎民百姓,背地里干的就是这种害人性命,以达到自己目的伤天害理之事。 天下第一大教亦不过如此,既然这样,与之为敌,又如何! “十四,不必如此,我的命不值几分,你的路还长,不必为我耽搁在此。”郁寄柔不忍心看着赵十四为她出生入死。 赵十四有力的大手重重地摁在她的肩膀上,目光无比坚定,郑重道“你必须活着!有我在,谁都别想害你!” 后一句话,赵十四扬声说道,他不仅是说给干娘听的,更是说给在场的那些披着白衣的禽兽说的。 “赵十四,你找死。”明不一咬牙切齿,神情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赵十四只用眼神的余光撇了他一眼,“明不一,你不是说你比我厉害吗?那我们比比?” 他故意用着轻佻的口气,果然就把明不一激怒了,“比就比,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这不是赵十四的激将法起效了,而是明不一把自己放的位置太高了,而把赵十四的地位过分放低了。他心中承受屈辱,就像百兽之王受到了蝼蚁的挑衅,瞬间激起了他满腔的愤怒。 可他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赵十四。他毕竟不是百兽之王,赵十四也绝不是地上的蝼蚁。 残道剑光一现,赵十四都被这亮眼的光泽所震慑,更别提在场的所有神诛堂白衣。残道一直处在明潇的巧手养护之下,锋利如初,出鞘便是猛虎。 “残道?呵呵——”明不一不屑地笑着,“你可知道,当年我手下的弟子用五张羊皮,便从路边小贩那里,换来了残道剑,可见它如此低贱,怎么配和我的全道剑相比。” 五年前,赵十四肉身兵解之后,残道剑就不知下落了,几经流转之后,被明不一的手下用区区的五张羊皮就换来了。 “用价格来衡量一把剑的价值,见识浅薄,你也配做剑士?” 剑亦是有灵性的,像是听懂了明不一的侮辱,剑格连带着剑刃都在颤动,不是害怕的哆嗦,还是要饮血的冲动。 他和他的主人,都不忍被侮辱! 哗——剑芒巨势而起,海浪般的杀意来势汹汹,推到明不一的面前,巨威浩浩。一刹那,明不一竟然被震慑住了,拔不出鞘中的剑。 杀意只朝着明不一一人而去,却压制住了十六位白衣的势头。 一时间,有蠢蠢欲动的人! “别动,这是我和他的决斗,你们不要插手。”明不一拔出了全道剑,对着剩下的人大声呵斥道,“不过只是杀个赵十四而已,你们看戏就好。” 明不一是神诛堂首座,而全道是首座之剑,出鞘便受到了他们的敬仰膜拜,一十五位白衣谁也不敢不听号令。 只见他手掐剑诀,目光中充斥着冰冷的愤怒,从赵十四刚刚的杀意中,他明白了自己绝不能以面对普通对手的态度来面对,除非拿出具有压倒性的实力,不然,很有可能会被反扑。 全道剑剑式曲折,气势纵横,风刃凭空斩出。 赵十四浑身寒毛直立,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恍如大祸临头。 数十道风刃纵横,切开激荡着的杀意狂风,刺破飘扬的积尘,向赵十四杀来。 所谓纵横,不就是纵与横。 纵形眨眼便到,瞬间抵达赵十四的面前,被赵十四瞬间召唤出的神龙披风给挡住了。 横形来得稍慢,力道却比前者更胜一筹,似乎要隔断敌人的一切后路,生机,在黑色的披风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凹槽,差点便要穿破披风。 如此势头很猛,而且无论是纵形还是横形,都还没有消失,重重地压在披风上,仿佛一只无形的巨手,在和赵十四较力。 赵十四一声低吼,奋力一推,纵形和横形的风刃纷纷弹射到四处,劈开树木,击碎山石,好大的威力。 ———————————————————————————————————————————————————————————————— 推荐:不灭圣帝 叶开处处倒霉,莫名的被雷电劈死却意外附身到了一个低等贱民犯人的身上,他要做的第一步就是要离开这个星球,从此便开始了他的修行之路! 第203章 谁敢动我干娘! 赵十四有些惊叹,第一次看到有人对神龙披风形成了有效持续的攻击,看来明不一的这一招纵横剑法,具有绝对蛮横的破坏力和杀伤力。 若是没有神龙披风,按照纵横的绝对无死角,他可能早就是死人一个了。 认真地看着,明不一手中的全道剑,无论是从宽度,还是长度,都与自己手中的残道别无二致。自然和残道也应该没有优劣之分! 赵十四惊讶的同时,明不一也在惊讶,他用这一式剑招,不知击杀过多少高境界的武者,今天竟然被一个赵十四以毫发无伤的姿态完全防下了。 纵横二形的风刃还有平息,明不一质问道“你身上这件黑色披风是从哪里来的?竟然能够完全抵挡住我的风刃?” “看来你只有虚晃一枪的本事,就这些能耐的攻击是应该对我的神龙披风有所忌惮,想要杀我,没这么容易的。” 赵十四慢慢调动内息,从持剑的左手中逐渐流入残道,吸了真息的剑身外面包裹着一层厚重的剑气。 正在这时,明不一突然毫无征兆地笑了起来。 赵十四质问道“你在笑什么?” “你手上确实有不少宝贝,我之所以高兴,是因为在你死后,这些东西都将是属于我的。”明不一嚣张道。 赵十四却不以为然,道“你真的想多了。” 明不一眯起眸子,看着赵十四,道“你不要以为刚才就是我的全部实力,你也不要天真妄想以你那些不上台面的招数来抵挡我,三脚猫的功夫在我绝对的实力面前,是毫无一用的。” 他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之所以和赵十四说了那么多的废话,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在暗下恢复刚才的气势,用真息将刚才亏损的剑气补足,等到剑气完全盈足之后,他也不愿再跟赵十四多说半句废话了,一指向赵十四“杀!” 那纵形和横形的风刃激射而来,赵十四早已经蓄满了气势。他并不想用原来的那一套无极剑诀,亦或是南山剑诀,因为那都是他熟能生巧,滚瓜烂熟的招式,若是用它们击败了明不一,那就丝毫没有爽感了。 要赢,就要赢在刀口剑尖上,那个极致的点,可以享受极致的快感。 所以,他要拿出郁寄柔刚刚传授给他的《真凝剑诀》,算是练练手,看看威力到底如何? “十四,你不会是要使我教你的《真凝剑诀》吧?太冒险了!”郁寄柔已经看出了他的想法,被他大胆的想法震惊了,不过才学了短短的三天时间,《真凝剑诀》才初初步入小成的阶段,用来对付神诛堂之最强,实在是极为不妥。 “干娘,放心!”赵十四转而对明潇嘱咐道“好好照顾好干娘!” 明不一不是寻常的白衣,武道境界已经突破了上三元,应该在上道元境,而且刚刚那一招应该只是试水而已,他还有真正的杀手锏没有使出来。 咚!的一声,风刃撞在了神龙盾上。 赵十四御起了许久未用的龙鳞护罩,化作一块大大的圆形套罩,扣在身上。持剑的手,舞起残道,凝动真息,将四周的逆流激荡的气体全部收入剑中,锋头指向十步外的明不一。 啾啾啾啾,空中无数,无形箭矢,激荡弹射。 明不一面色不改,抬手一扬,脚下蹬步,生出的力道瞬间到了百步开外,扬身而起的同时,挥出一股奇特的水渍,不管上下左右,从任何方位来的箭矢,只要受到水渍的沾染,便立刻偏飞出去。 哐哐哐,射入旁处茂密的山林,树林松动,轰隆轰隆,落叶如大雪纷飞。 激荡过后,山林中仿佛百兽出击,四处骚动,参天大木纷纷倾倒,射入林中的真息箭矢,瞬间穿透粗干树枝,激荡起恐怖的气流,在树林的夹缝间呼啸穿行,犹如游龙猛虎。 众人瞠目,这一招的威力确实强悍,在神诛堂的白衣之间,算是中上流的水平,或许还不止,但要对付神诛堂首座,明不一,还是远远不够的,真息化形,出击的力道虽然够了,但是精准度还是差了许多。 明不一正是以四两拨千斤的方式,用巧力应和了赵十四凝结的真息,如此正是绝妙,高超的技巧。 他抬眼间,流露出八分不耐,但手头上却没有太大的动作,与赵十四总归保持着一段距离,因为赵十四无论是出剑的力道,还是速度,都堪称一绝,与他靠得太紧,无疑是大大缩短了自己的反应时间。 他在时刻提防着赵十四的快招,猛招。无形之中,他竟忘了自己已经将全部心神投入到了防守之中,而赵十四靠着神龙披风和神龙盾,两层防招,开启了肆无忌惮的攻击。 下一式,赵十四终于掐起了剑诀,空气中的真息箭矢迅速凝结,飞行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无法透过无色的空气来辨别箭矢的大小形状,只是出击的一瞬间,周围的气流略微有些细小的波动,轻微,随意,没有人能用肉眼察觉。 无数道箭矢在明不一的上下左右,前前后后,形成了密集的包夹。 突然,随着赵十四的剑锋一扬,真息箭矢骤然齐落,砸出一片骤雨的巨响,那怕是明不一利用那股洒出的水渍拨开一堆箭矢的飞行方向,立马有后续的箭矢跟上,密密麻麻,明不一再厉害不过也只有两只手,如何能应付这样的场面,不过须臾,已经是应接不暇了。 他盘起全道宝剑,从左到右,划开一道剑芒,随着他手掐剑诀,脚下步罡,剑芒开始变宽,变阔,形成一道门墙大小的网络,护在明不一的面前。 那些落下的真息箭矢纷纷都砸在了这面坚硬的剑芒壁上,但每一下箭矢,都会在墙壁上留下一个凹槽,或是一道深深的印记。不过一会儿,剑芒壁上就铺满了坑坑洼洼的凹槽伤痕,破败不堪,真息开始逐渐流失,看来已经到了几乎崩溃的绝境了。 而赵十四此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 推荐:天道神途 作者:西山落尘 滚刀肉纵横天下靠硬,风杨纵横天下靠坑 第204章 上品灵符 真息箭矢终于在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冲荡下,明不一的剑芒墙上被撞出了一道口子。 哐-哐——哐哐! 犹如打桩一般,缺口越撞越大,明不一的脸变得越来越惊慌。道道看似无声无息的箭矢都是割断人皮肉的利器。 哗啦一声,赵十四的剑式完全展开,残道中,当场冲出数十道凌厉剑气。 就朝着剑芒壁上,被撕开的那道缺口处嗖嗖嗖地飞去。剑气的潮浪拨开云雾,直冲明不一。 目的清晰而又明确! 明不一心中一咯噔,露出愕然惊恐之色。经历过那么多次战斗,面对过多少形形色色的对手,他也是经验老成了,为何今天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一味地防守,没有进攻,就会陷入必败的境地。 他居然忘了那么浅显的道理,怪不得赵十四要开始一直发起猛攻,原以为是谋求气势的压迫。 原来…… 凌厉的剑气穿芒入体,如根根铁钉一般插入明不一的体内,裂骨声不绝于耳,好似一点在他的关节中爆炸。 随之产生疯狂的连锁反应,迅速猛烈,根本无法抵挡,从明不一肉身中,飞出一股黑色旋风,以超高速的龙卷自转,那是明不一的垂死挣扎,凭借浑身真息,倾注于一点,猛然释放的一股劲气。 他陡然而出,瞬间将赵十四释放的所有真息剑式中和了。 这是生死危机关头,爆发出所有潜能,换来的一击。威力霸道自然不用多少!可赵十四之前几下巨大的伤害已经形成了,明不一遭受到了重创。 “你……”刚才说了一个字,明不一血喷一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几下,随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如入万丈山石瞬间倾倒,平地震出一声巨响,余音不绝。 明不一没死。 只是赵十四的真息重创于他,若是没有一年半载的,他这幅身子骨只能在床上躺着。 所以,这一战,不管怎么说,都是他赵十四略胜一筹。起码现在站着的人是他! 剩下十五位神诛堂的白衣见明不一倒下,神色各异,或有惊讶,或有愤怒,或有憎恶,或有无感。 但他们十五人齐齐做了一件事,那便是拔剑,因为凡神诛堂之人,都懂一个道理,在强大的对手面前,合则生,分则死。 而赵十四已经打败了明不一,虽然没有打死,但也是重伤,足够列入神诛堂的追杀名单中了。 看着十五人瞬间包围过来,赵十四心头大叫不好,刚刚和明不一独斗,已经耗费了太多真息,而且,《真凝剑诀》本来就是要靠剑者肉身的真息来维持的。 况且赵十四一摸口袋,随身带着的补足真息的行军丹已经一颗都不剩了。此刻,若想要补充身体的真息,精神,看来是不太现实的。 而此刻,比他更加担忧的是郁寄柔,明潇尽力的围拦,她怕伤到明潇,所以没有反抗,此刻,她不能再容忍赵十四这么一人孤军奋战下去了。 腾-腾,两下,郁寄柔点住了明潇脖子上和胸膛口的两处穴道。 “啊——”明潇惊呼半声,已经被郁寄柔点住了穴道,动弹不得。 她几个瞬步就来到赵十四面前,啪的一声脆响,扬起手来,便是一个巴掌,红了赵十四半边脸。 “你不要命了?” 明明是责罚,赵十四为何觉得听来如此温暖,好像是别人口中说过的来自娘的关怀。 这次,换郁寄柔将赵十四护在身后,像是护崽的母兽,凶恶地瞪着围过来的十五位白衣。 “打伤了我们明首座,难道不用还吗?” “对,让赵十四拿命来抵。” “我们杀了他!” 顿时,附和声一处跟着一处,这帮人标得都是神诛,行的是天罚剑阵。可个个都是心狠手辣,只不过打伤了人,便要赵十四拿命来换,这是什么道理? “我虽不济,当年也是天池十二宫的六宫的圣女,不会轻易地让你们动赵十四的。” “呦呦,天池十二宫,不小的来头啊!可是你肉身禁锢在千年寒冰中那么多年,你确定还能发挥出以往的实力?”他们之中,有人言语讥讽地开口道。 虽是讥讽,道说的确实没错,郁寄肉的肉身被禁锢了许久,骨质酥松,早不如年轻时候了。而且寒冰中,阴气太重,侵损到了她的身体,现在不要说发挥从前的八成实力,估计连五成都达不到。 面对十象教最强的别门——神诛堂,又是最强的十六位白衣中的十五人,她还是心虚的,但她此刻身后有赵十四,责任告知她不能退后半步。 “干娘,……” “闭嘴!好好在我身后待着,无论我死了还是没死,都会护你周全。”郁寄柔死死地瞪着赵十四,抓着他的手却不断地在给他传输真息,为的只是让他尽快调整内元,恢复过来。 从她的眼神中,赵十四明白了她的本意,她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要等赵十四内息完全恢复之后,合二人之力,方可成事。 “不好,这婆娘是在拖延时间,借机让赵十四那小子恢复真息。”他们之中,也不乏观察力强的人,一眼便看透了她的意图。 “兄弟们,我们一起上,将这三人乱剑砍死,也好向慕容教主复命。” “好!” 一人起头,顿时叫嚣声一片。 斑驳剑影,十五人从十五个方向袭来,但目标明确清晰只有一个,那便是赵十四和郁寄柔。 声色大动,凌乱的脚步,哐当哐当地踏在地上,连带着附近的山岳树林也在抖动。碰到江湖上随便一个高手,此刻见了这样的场面,绝对会被吓破了胆。可郁寄柔也算是有见识的女子,一直沉稳着,攥紧手中的东西,嘴里默念着数字,像是在掐时间。 直到最最关键的那一刻,他们飞身扑砍上来的时候,郁寄柔张开手掌,撒出了一块手绢大小的灵符。 随着脱手之后,灵符越变越大,盘着蟒蛇般的电丝,嗤嗤哧地打电花,噼里啪啦地打开一张网络。 这网络很快就隔绝住了那十六个人,有当场触及灵符电丝的,瞬间感知被麻痹。 第205章 古山神泉 纯蓝色的电流流过剑刃,直接导向十六副躯体。一时间,只听得嗤啦嗤啦的电火花声作响,一堆人烤出了焦色。 这是一张靛雷灵符,纵使这个世上,丹药和符咒并不流行,但透过天海中法典的领悟力,赵十四还能大约估计出这是一张上品灵符。 不错,这的确就是一张上品灵符,连同那张药符,都是郁寄柔随身携带的保命之物。一张是雷属性的灵符,一张则是阳属性的药符。 “这娘们使得灵符有妖力,大家小心。”神诛堂都是剑派的弟子,不懂郁寄柔施术的法门。 “十四,趁着靛雷灵符的符力还没有散去,我们赶快逃走吧!”郁寄柔知道,凭着上品灵符的能力,可是限制住他们片刻,可要做到完全压制,是不现实的。 她一手拉起赵十四,一手拖住明潇,靠着身法开始疾驰而奔。 随后变成赵十四和郁寄柔功法带行,拖着修为较差的明潇,一路也比较平顺。 三人算是到了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放眼山林间,也只有一座破屋草堂,四下安逸。 “他们应该不会追到这里来了吧?”明潇频频回头,可身后除了风的动静,什么都没有。 “追来再说,首当其冲,十四应该调齐真息,这几条都是很会追人的狗,摆脱不了就要打几场硬战。” 说话间,三人进了小屋,郁寄柔马上将赵十四双手摁在地上,不待到他反应过来,两股清澈的真息涓涓流入他的体内,沿着七经八脉,一路蔓延至丹田,注入两口已经快要干涸的息井里。 这是干娘在用以息换息的方式,为他补足真息,可在一定程度上,提高缺息者的真息自愈能力,但在本质上,对干娘的身体损伤极大。 但他又不得不接受,那么多条会寻着气味跟过来的狗,一旦追上来了,还要靠他来保护干娘和明潇。 所以现在,他只能承受着这份恩情。 待赵十四稍稍缓过神来,可以自动调息的时候,郁寄柔终于停了手。 “前辈,为什么神诛堂的人要千方百计地杀你?”明潇怔怔地看着郁寄柔问道。 明明郁前辈是天池十二宫的人,身份尊贵,可如今却落魄地沦落到被人肆意追杀的地步。 “身怀宝藏,总有人图谋不轨。”郁寄柔叹口气,无力道“十象教不过就是为了探得神泉的位置。苦心积虑这么多年,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神泉!? 明潇在叶辰宗宗门中,听到过一次关于神泉的传说。 传说上古武道大能,每到油尽灯枯之时,在神识的引导之下,肉身就会来到神泉的面前,投入由灵水泉中,脱胎换骨,凤凰涅槃。一缕青烟魂魄直上神极域,化作古灵长眠于灵海之中。 “这十象教为何要寻神泉?那是人死后才能去的地方,他们找神泉也没用啊。” 世分三界,生界,死界,神极域。 三界相连相通,又互有隔绝。几乎很少有往来,毕竟生死阴阳两别。 而世上不免有通口连接,两道三界,神泉就是负责甄别人界武道大能,择选优者上升极域,是维持三界秩序的重要纽带。 “十象教的教徒们修炼的最终目标,无非就是谋求肉身的解脱,修得仙身。这样的人,找神泉为的就是解脱,灵碑位列极域。”别人也许不知道,但赵十四曾经十象教的弟子,他对教义怎会不了解。 有些人活在这个世上就是那么可悲,想的不是如何快活地活好这一世,而是想着死后何处长眠。 赵十四不禁冷笑,“真是一群可怜之人。” 砰! 话音刚落,草堂的屋顶就被一道巨力掀起,哐啷一阵,不知砸在何处,闹起一声大动静。 “原来跑到这里来清静了,害得我们一阵好找。” 十五白衣终于追上来了,他们一身高雅的形象,此刻被郁寄柔的靛雷灵符搞得破破烂烂的,完全无法入目。 焦起的头发,黑乎乎的衣服,十分滑稽。 “这娘们,把老子搞成这幅狗模样,兄弟们,别放过她。” “对,大家一起上,把他们剁了。” 他们几乎快要动手了,可回望赵十四这边,还是在调息收尾之中,这个过程最为关键,绝不能强行运功,也不能被人打扰。 郁寄柔既急在眼里,又急在心里,她刚刚把真息过给赵十四,也几乎没了什么战斗力,隐藏的求生法门也用的差不多了。 他们正好处在一个尴尬的空档期,看来真的是时运不济,天要亡人! 可就算是要被天诛,天罚,为何一定要让这帮猪狗不如,人面兽心的刍狗来行天道,莫不是抹灭了天姿,天责。 “停,你们罢手,我愿意说出神泉的下落。” 嗖嗖嗖! 毫厘之间,三人的死穴毕露在剑芒之下。 十五口宝剑以各样的姿势被强行收了回去,慕容月对郁寄柔的处置方式是不说出神泉下落即处死。反而言之,只要她愿意说,就不能杀。 “快说快说!”有人催促道。 “别墨迹,别想耍花招,我们神诛堂十五座面前,容不得你撒野。” 也有人忌惮着郁寄柔的诡计多端,出言恐吓道。 “神泉就在十里蛮荒的一座古山里,人迹罕至,没有我带路,你们是绝对找不到的。” 郁寄柔说话里瞳孔跟着大动,连赵十四都无法看清是真是假。 顿时,那些人开始议论纷纷。 “此去十里蛮荒,旅途遥远,耗时耗力,而且这婆娘又诡计多端,难免生出什么异样。” “没错,我估计她是在拖延,让赵十四有乘机恢复的时间,好有一战之力。” 这两个说话的人,一个瘦的精细,叫牛猛,在神诛堂排序第二十一,另一个拉着一张马脸,叫王吹,在神诛堂中排序第十七。 他们都对着这个高大猛壮的男子说话,明不一被打倒之后,这位就谢行的男子就是他们十五人的头领了。 他带着与他极不相符的狐狸面具,底下射出两道精光。他慢悠悠地说道, “不要紧,她指望不上赵十四。”他从指间掏出一包药粉,另一只手掐开赵十四的嘴,强行把药粉灌了进去。指峰一落,一股风徐徐吹到赵十四的嘴里,药粉就随着他的食道一路滑下去。 药是入肚了,可赵十四连一点感觉都没有,仿佛还是一个没事的人一样。 “这是耗息散,于人身体无害,但只要一摄入体内,中药者在短时间内,不可运息起功。”谢行此举完全打破了郁寄柔的意图。 困住了赵十四无疑就是掐住了他们的七寸。 散息散,是内息过分盈余,泄去每天多余的内息用的,可应该出现在别的地方,却偏偏出现在这里。 郁寄柔一言不发,不敢置信地看着谢行,这个人手段太深了,竟然身上会有这种东西。 “上拷。”谢行冷冰冰的话语传来。 立马有人立刻上前将赵十四的手脚铐住了。咔咔两声轻响,上了锁,而且锁链上挂满了灵念力。不用挣扎就已经知道有多牢靠了,看来他们学精了,学乖了,有备而来。 “好了,你现在就可以带着我们去找神泉了。你记住,我为人没有多少耐心,你一旦找错一次,我就直接在他身上开个洞。”谢行冰冷的手指滑向赵十四的胸膛口,最后停在了他心脏的位置,不断的绕着圈,狠绝道。 “好,你只要先别伤害他,一切都好说。”郁寄柔脸色跟死一般苍白无力,情绪仿佛被逼到了绝点,快要崩溃的绝点。 终于,两方达成了协议,郁寄柔带着他们去找神泉,而谢行等人也担保不会害他们。 去十里蛮荒和去瑜洲城是两个方向,他们不得不改道,转向,往正北去十里蛮荒。 那可是传说中的不毛之地,万里望去,都是一片荒芜,因为土地无法开拓,种植庄稼,又加之野兽出没平凡。 十里蛮荒没有人族居住,但绝非是毫无生息,上古人鬼一战以后,未被抓获的鬼族通通躲进了十里蛮荒的万丈大山里。 但随着人族对鬼族的大肆虐杀,连得这样的不毛之地也开始变得不安全了,不知道从何时起,十里蛮荒中的鬼族,好像也绝迹了。 众人不靠御剑,昼夜不停地走了十天时间,终于赶到了。 一条羊肠古道弯弯曲曲地通往蛮荒大地,踏入半步,就能看见这里边的天竟比外边暗上三分。 一时间,风云变幻,狂风四起,天地间乱象频生。 这都是不好的征兆! 但神诛堂的人找神泉心切,哪里会注意到这些? “古山在哪儿,快带我们去。”一人粗鲁地擒着郁寄柔的手臂,大嚷道。 被铐住的赵十四由两人同时押着,看到干娘如此,不禁吼道“你这狗东西,对我干娘客气点。” 那人一听,反手扬起了一个巴掌,打的郁寄柔嘴角破了血,“呵呵,老子就这态度,你能耐我何?” 此人在神诛堂中,排名第十九,叫朱六。 看着赵十四的眸子一点一点变红,朱六竟然止住了笑声,转过头去了。 第206章 途遇魔兽 赵十四的眼眸是恐怖惊悚的,杀意是从骨子里迸发出来的,朱六也不是无名小辈,但明不一在他眼前倒下的画面还犹在眼前。 在他看来,明不一本来就是变-态,而赵十四能打倒那样的变-态,只能说比变-态更变-态。一瞬间,隔着面具,他的脸也开始变得惊悚起来。 后来的一路上,朱六虽然说话的口气不好,道终究是不敢对郁寄柔有任何不敬了。 因为背后总有一双虎眸瞪着他! 十里蛮荒是野兽夜魔横行的地方,自然没有人道,徒步行走非常困难,到处都是黑水沼泽,坑坑洼洼,荆棘丛生,若不时时刻刻小心着,都会受伤流血,还有可能丧命。 一行人叽叽嘎嘎地踩在积水潭里,突然,有人大叫一声,“啊!”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被吸引过去了,那人抱着腿在痛呼,谢行立马走上前去,扯过他受伤的腿一看,是一条细长细长的血道子。 估计是被哪出的荆棘划伤了,伤口处泛着奇异的黑色,还扎满了细小的白刺。凑近了闻,还能闻到阵阵恶臭的气味。 不好,这荆棘八成有毒! 赵十四看到伤者的伤口逐渐开始腐烂,一股黑血在皮肉下迅速地向上蔓延。 不好,这毒素还要扩散! 哗—— 谢行一剑砍断了那人的腿,他还没来得及惊呼,腿已经从身上卸下来了。 “啊——” 疼痛接踵而至,那人哀嚎着。 “所有人继续进发,寻找古山。”谢行面不改色。 赵十四佩服这人行事的手辣,果断,如果不是刚才他当机立断,此刻这人不死也废了。 也是拜他的药粉所赐,此刻赵十四丹田内根本积攒不出一滴真息,像一只漏了底的碗。 没有人顾及那个断腿的人,都纷纷走着自己脚下的路,以免重蹈他的覆辙。那人忍住伤痛,简单用白布包扎之后,撑起剑来,一瘸一拐地跟着向前走。 他心里清楚,不能有任何怨言,也不要妄想有人会帮他。 走了一阵,有人开始闲聊, “师兄,你说这十里蛮荒不是魔兽的地盘吗?为什么我们进来那么久了,还没看到一只魔兽的身影。” “确实奇怪,往日里御剑飞行的时候,每每路过十里蛮荒,从空中俯瞰,总能见到几只魔兽在互相厮杀。” “魔兽莫不是被我们众人的气场所震慑住了,吓得躲我们远远的,不敢出来了。” “魔兽这种畜生是不畏惧人气的,反而,闻到血腥之后,会迅速靠近。”郁寄柔忽然插话道。 顿时,众人都静了下来,过了须臾,听到周围都没有动静,才纷纷叹了口气。 “死娘们,尽说着屁话,吓了老子一跳。” “还好还好,这女人的话是假的,不然刚刚……” 咔嚓一声,从丛林间突然窜出的庞大身躯一口咬下了说话人的脑袋。 趴—— 无头尸首重重倒地。 剩下的人立刻依仗身法,与魔兽拉开了距离。这是一头成年的锯齿野龙,棕黄色的皮肤像是蛇身褪去的死皮,凸起的眼珠子跟面盆一样大,齿部不断地咀嚼着,还能听到骨头崩断的声音。 “大家小心,这是一只土属性的锯齿野龙,御剑。”谢行沉声吩咐到。 顿时,剑声大作,余下的众人纷纷开始御剑护体。 吼—— 锯齿野龙的一声咆哮,震动山林,它张开的血盆大口中,还留有头骨的残渣,满嘴的血腥味,场面非常恐怖。 明潇这个娇弱女子,当场晕厥。 林间窸窸窣窣地跟着一阵响动,枝叶丛里立刻又探出几个庞大的脑袋,赵十四数着数量,竟然有六头锯齿野龙。 看来它们是组群生活的,刚才那头锯齿野龙的吼叫是为了召集同伴。 四头土属性的锯齿野龙,不亚于四个下冲元境界的高手,而在场的众人,包括谢行和赵十四,但是初入道元境。也就是仗着人多,有一些优势。但就算是这样,也不一定有胜算。 况且有战斗必定有受伤,按照郁寄柔的话来说,只有产生血腥味,就立刻会召来魔兽,四头锯齿野龙已经非常吃力了,一旦加上别的魔兽,后果不能想象。 “如果你们不想死的话,就把我的枷锁解开!给我解毒!”赵十四沉声道。 立刻有人出言驳斥道“万万不可啊!这个人刚刚才打败了明首座,放了他,我们绝无活路啊!” “是啊!是啊!到时候,我们前有锯齿野龙,后有赵十四,两面受敌啊!” “给他解开枷锁!”谢行崩着黑脸,以不容抗拒的威严吩咐道。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放开赵十四的后果,但此刻缺少战力,多一个多一份把握,与其选择死在锯齿野龙的口中,他更愿意让赵十四逃走。 只不过到时候再费些力气去抓就是了,可命没了可真就是没了。 待赵十四解开解锁,谢行丢给他另一包药粉,只是这次的药粉变了颜色。 “放在鼻下闻一闻,你很快就能感觉到内息的恢复。” 赵十四闻了闻,气味不怎么好闻。 “立刻闻,然后像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一样,跟着我们战斗。” 谢行急出火来了,大声冲着赵十四吼道。 “知道,不用你多说,我也会的。”赵十四用力一闻,立刻飘飘欲仙,这种感觉如置身在粪堆里一般。 不过随着恶心的气味稍稍过去之后,赵十四立马感觉到丹田里的真息再以前所未有的飞快速度增加着,这可是任何灵材,丹药都办不到的。 这区区一包普通的药粉,竟然有如此大的功效,赵十四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原因很简单,之前谢行给赵十四口服的药粉,克制真息增长的原理就是压制,就如同洪水一样,只要一打开缺口,真息立刻像止不住一般喷涌而出。 赵十四活动着筋骨,感觉浑身上下,都有用不完的力气。盈余的丹田,此刻不用真息,仿佛快要被撑开一般,涨得赵十四非常难受。 “剩余十三人,三四人为一组,步天罚剑阵!”谢行此刻非常果决,聚集弱小的势力开启防守兼备的天罚剑阵无疑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只见一时间,三四成群,举剑相交,那交汇处的地方凑出一缕星光剑芒,光华大起,道道流光发彩。 天上出现了四五个大小不一的青色网阵,绘制着不一样的图案。 “疾!”众人异口同声大喊到,声势宏大,神威浩浩,依靠着剑阵的天罚之光,神诛堂的众位与锯齿野龙开始了搏斗。 他们拖住了收效甚大,一下子便拖住了三头锯齿野龙的节奏。还剩下一头,看来就是赵十四要收拾的了。 “小子,还有一头留给你,别坏了事。”谢行对赵十四这小子的实力是非常相信的,但是还是要口头叮嘱几声。 “你废话真多!”赵十四撇过一记白眼。手中同时拉开了残道,往日感觉到承沉重的宝剑,现在拿起来,无比轻松,看来是真息不足的原因,而非是气力不大。 “畜生,非要在这害人,那就怪不得我了。”赵十四冷面执剑,冲着锯齿野龙而去。 那气场已经犹如是吞下山河一般,连得锯齿野龙恐怖的咆哮都显得微不足道。 天星光斩!《真凝剑诀》!!! 剑峰大动,眨眼间,就被赵十四挥舞了上千次,在空中瞬时留下的剑痕,一道都没有消息。而死透着微微的金光,环绕在赵十四的上下左右,前前后后,好不壮观。 锯齿野龙飞快地奔袭而至,企图用嘴撕咬赵十四,那血盆大口完全张开,能容纳至少四五个人。锋利的牙齿几乎快过他们手上的剑刃! 只看到赵十四脚尖点地,轻轻地一个燕子起落,身体便像轻飘飘的一张纸似的。飞到了空中,飘起了数丈高。 “驰!”赵十四举剑指天,立刻,周身的金光剑痕仿佛听到将军号令的士兵一般,朝着天际而去,而赵十四就像是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帅,不可一世。 郁寄柔看着冲天的光芒,瞪大了眼珠子,望着赵十四的背影,不敢相信地低声自语道“这小子,居然这个快就学会了《真凝剑诀》的精华!真是世无仅有啊!” 只不过,她想不明白,为何要驱剑痕上天,剑诀中并没有这一条啊。 片刻,天边划过微光,是冲天的道道剑痕回来了! 俯冲的架势迅雷不及掩耳,无人能挡! 而且剑痕也早就没了刚才的颜色,而是由一抹抹火红色取而代之。 那亮光,一下子点亮了整块天空! 是天火!赵十四发力冲天,是为了让剑痕待会天外的火种。 咻咻咻——咻咻! 雨点般的火剑砸在地上,顿时爆炸连连,炸开了山石,炸开了巨木,甚至有一只困在神诛堂的天罚剑阵之下的锯齿野龙,当场被火光戳死。 然而赵十四本来要对付的那只锯齿野龙躲过了这一击,可也因为触及到了边缘,而受了重伤,奄奄一息躺在地上。 “聚!” 赵十四又是一声大喝,残留的天火剑痕聚拢到了一起。 第207章 杀人 “破!” 天雷大动,星辰俱裂,天花乱坠,道道天火,轰轰落地。 锯齿野龙被天火当场烧成灰烬,悉数不留。而回望天罚剑阵之列,虽然有二三已经伏住了两只锯齿野龙,但还有两只仍在互相缠斗,无休无止。 反观之赵十四的一招致命,看的众人无不是目瞪口呆。 “还没好?”赵十四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要帮忙就开口。” 本是无心的一句,但被神诛堂的众人听成是嘲讽。他们纷纷对着攻击的锯齿野龙发挥出了最大的力道。 “啊——!” 天罚剑阵的光轮层层照下,空中出现十六道树立的剑光不朽,那是何等的气力!光是堆砌的气浪就一头高过一头,参天巨木,杂石土块也跟着被吹飞了好几个好几个浪头。 在气浪过后,一切都化为了乌有,光秃的土地上只剩下他们十几人罢了。 终于化解了一场危机,四头锯齿野龙在众人合力之下被消灭了,而且在战斗过程中,基本上没有留下任何血迹,招引附近的魔兽靠近,干净利索,算是最大的胜利。 平定之后,神诛堂众人把目光又转而想赵十四的身上,“小子,我们把你放出来,现在莫不是要和我们作对了吧。” “看着小子的架势,还有提升不下的真息,摆明了是要和我们斗。” 谢行撇了一眼他们,冷声道“你们有本事吗?有本事就擒住他,没本事不要瞎叫唤。” 这声斥责,倒是让谁也不敢再出声说话了。 “我郁寄柔虽然不是君子,但我信守承诺,说了带你去找神泉就一定会带到。赵十四是我的干儿子,自然会跟我一同前往。” 郁寄柔慢慢地靠着自己搀扶,站了起来,顿时有一股经过不让须眉的威风。 “好,好极了!”谢行的面具底下传了一阵大笑,他招呼到其他人道“继续赶路。” 十里蛮荒中,大山颇多,他们随着山势的增高,路也 开始变得陡峭不好走。 越到高处,雪开始落下。 清流嘻嘻呼呼,在冰冻的积雪下潺潺流淌,是一条不知名的溪泉。 在雪山的环顾之中,他们沿着一个小小的山谷,坐落着许多破落的茅屋草舍,但是渺无人烟,连得山烟火气也没有一丝。 “这是什么的地方?留着那么多房屋,却没有一个人影?”赵十四环顾四周。 郁寄柔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丝神伤,看着这满山谷的破屋茅舍,说道“这些都是鬼族的屋子,现在鬼族没落了,村子废弃了,唉——” 她的语气中尽是可惜之情。 “鬼族没落不就是你们天池十二宫的功劳吗?此刻还在这里虚情假意,装什么好人?”有人出言讽刺着郁寄柔。 郁寄柔吐口而出道“胡说,明明是你们十象教不停地诛杀鬼族,强行导致鬼族没落。” 二十年前,十里蛮荒的鬼族部长来信,向天池十二宫求援,说是十象教来袭,六宫主亲接援令的场面,郁寄柔还略有印象。 “呵呵,胡说与否,你们天池十二宫自然清楚,我们十象教说一不二,做了什么事情也不会不敢承认。倒是你们天池十二宫的,号称是立域成神的,都是些婆婆妈妈,说一套做一套的家伙。”那人继续激进地与郁寄柔对峙道。 “都别吵了!”谢行沉声大喝道。 现在一行人走在雪山的一条小道上,窄道每次仅供一人通过,若是不留神,两边都是万丈悬崖,掉下去可就没命了。 谢行现在就是要让所有人保持安静,渡过这条小道,多余的吵闹让他无理由的厌烦。 “上山的路上,谁再多说一句没用的废话,我就拿剑来伺候。”谢行做出了拔剑的架势,果然震慑住了众人,立刻,没有人敢多说一句废话,而是专心致志的看着脚下陡峭的路。 很快,爬过了雪山这最陡峭的一段,上面的路就好走多了,山间虽然有积雪,但是不厚,人踩上去不过就是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 从昨天开始,他们已经走了超过三天了,就算谢行没有意见,底下的神诛堂诛手们都面露不悦,仗着他的威严,所以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还有多久能到?”谢行终于忍住问道。 郁寄柔看着附近的景色,结合脑中的记下的路线。推测道“应该是不远了,神泉便在这山中。” 众人听说了之后,像是看到了希望,跟着又多走了一段。 奇怪的是,越来越往山上走,气温越是高,到了山顶处,完全进入了一派春国的景象,万物复苏,百花争鸣,鸟语花香,赵十四从未见到过世上有比这里还要美的地方,简直就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到处都冒着仙气。 而且,更难得的是,他感受到周身尽是灵气。这种,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修仙宝地。 谢行料想,这里就是神泉的所在,“想不到十里蛮荒,不毛之地,还有这样的优美风光。真是意外,意外啊!” 他闭气呼气,不断地吞吐着来自天地间的灵气,汇入丹田之后,一股舒畅敢油然而生。 他不禁感叹,上古鬼族真的会找居所,竟然寻得这样的仙灵宝地,怪不得鬼族能苟延喘喘到如今,靠的就是依仗地势的利处。 “神泉应该就在附近。”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应该就是如此,郁寄柔朗声道。 这个地方隔离尘俗,自然也没有魔兽的侵扰,安静祥和,若是说有神泉,那应该会有些水声,但神诛堂的诸位,闭气凝神,仔细听了好久,都没有听到一丝水声。 更有几人开始在附近探索起来,荆棘中,树林中,能找的地方,他们通通都找了一遍过去,连带着赵十四都开始好奇地盯着他们看。 “没有!” “没有!” 到处都找不到神泉的踪迹,谢行的目光陡然发暗,盯住郁寄柔,“你不是神泉就在这里吗?” 郁寄柔也觉得奇怪,按照当年的记下的十里蛮荒的地图,神泉应该就在这附近无疑,不应该找不到啊!“我当年也只是在地图上见过一面,也没真正来过,当年只有六宫主一人见过神泉,我辈只是听说而已。”郁寄柔说话没有一丝隐瞒,当年六宫主也真是因为知道了神泉的下落而性命不保,留下自己被十象教抓住,囚禁多年。 但锁在千年寒冰中,她唯有一件事,是没有忘记的,那就是杀害六宫主的人,并不是十象教,而是另有其人,而如今,知道真相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估计普天之下,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你们再仔细找找。” “再找找!”不远千里,迢迢赶来,谢行也不愿意就这么扑了一场空,“仔细地把每一处都找找。” 过了许久之后,终于有人大叫道。 “找到了,找到了!” “在这里!”众人顺在他的引导看去,终于在破草堆里看到了一座井坊。 希望! 赵十四凑上去一看,这确实是一座井坊,但,只是一座干涸的井,没有一滴水。 看着这样的场面,谢行的脸又从希望转为了失望。看着井壁上的文字,和特有的图案,郁寄柔惊道“这的确就是神泉,我们没有找错。” “你这死婆娘,竟然敢耍我们?”这次出口的,是朱六,赵十四记得他,就是这幅面具,这个人,在上山的时候,就是他打了干娘一巴掌。 瞪着朱六的目光充斥着愤怒的火花,赵十四的内心里泛起了杀意。 杀了他!这个败类! 朱六还没注意到,一个正在拔剑的男人正在驮着大步向他走去,迎接他的是死亡。 可惜,恶狗死前还在叫嚣。 面具底下,能听到朱六无比恶心的辱骂声,一句难听过一句,郁寄柔眉头紧蹙,神情十分难受。 “死吧!畜生!”赵十四已经无法忍耐这种败类多一分,多一秒了。 因为他再多活一分,多活一秒,都是对这个世界的侮辱。 残道从举起,到落下,剑刃上未沾染一丝血,剑光太快,以致于剑影和剑身都重合在了一起,让人根本没别不出来,更不要提在叫嚣着辱骂郁寄柔的朱六。 哐当,一段身子,被拦腰截成了两半,上半身就这么掉在了地上,朱六从面具里透出的那双眸子,还没有闭上。 莫要说神诛堂的人不敢相信,连郁寄柔也不敢相信,朱六好歹是道元境的高手,赵十四不仅一招结果了他,而且丝毫没有让他察觉道。 谢行瞪圆了眼睛看着赵十四,这个打倒明不一的男人,他原以为只是侥幸而已,单打独斗之事,实力占七,运气占三,所以他并没有十分看重赵十四。 但在杀锯齿野龙兽的时候,他展现出的压制性实力,让他稍稍眼前一亮! 可是! “你……你……你竟然杀了我们神诛堂的人。” 纵使是高手,也被吓得说话都结结巴巴的,不利索。 “这种人,留着也是浪费,我算是替你们神诛堂除清了一个败类,不要谢我!”赵十四扛着三尺白刃,瞪着说话人。 第208章 怪事 赵十四不愿做易无水那样的正人君子,他喜欢锱铢必较,斤斤计较。别人占他一寸,他必夺人一尺。反之,别人敬他一寸,他必还别人一尺。 天下事理,莫不过如此! 正像此刻,一群人围在朱六的尸体旁边,虎视眈眈地看着赵十四,满是憎恶,他们只敢乘着口舌之快,没有半分动手的意思。 因为他们惧怕他的实力。 此刻,赵十四听得烦躁,大吼一声,“谁再给老子多说半句,我就不讲理了。” 此言一出,鸦雀无声。 世上也许有为了同门道义而不畏强权的人,但很可惜,神诛堂之中,并没有。 谢行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一下,朱六横躺在地上的尸体。褪去一脸的嫌恶,吁了口气,舒爽道“杀了人,我也不愿与你计较,留下一副棺材钱,走吧!” 不止赵十四一个人不喜欢朱六,连谢行也看不惯他。 原因很简单,神诛堂有三大巨头,分别是他和明不一,还有那个刚刚沐浴过天光,极受慕容月信赖的苍狼。 朱六是棵墙头草,时而会摆向明不一,或者是苍狼。但他从未向自己讨好奉承过,想他也是神诛堂的第二席,被人从此忽略,就是权威接受到了质疑。 有人杀了他,正好顺了谢行的心意,省得自己亲自动手。 “师兄,这样就放他走了。”人群中还是有个愤愤不平的人,附在谢行耳边说道。 谢行听了只是淡淡一笑,冷绝道“你不满意,去找他啊!跟我啰嗦什么?” 啪! 那人被谢行一脚踢到了赵十四面前。 赵十四也盯着他笑,扛着剑的手,褐起条条青筋,笑意都是带着毁灭的无尽杀气。 “不服气,来——来,跟我说说。” 那人吓坏了,当场小-便失禁。液体染黄了下身,“不……不,没……没什么,要……要说的。” 赵十四哼了一声,想要带着郁寄柔和昏迷的明潇一起下山。他们还有自己的正事要办,和神诛堂的人拖不起。 “你能走,那小丫头也能走,唯独那个女人不能走。”谢行指着郁寄柔,眼神却是死死地盯住了赵十四。“神通井是找到了,但神泉没出现,我们还要留着你干娘为我们指点一二。” 赵十四顿时心火猛升,神诛堂的人个个都不让人安生,刚刚还跟自己生死与共,现在又要扣住他的干娘。 真是有够烦人的! “干娘,我是必须要带走的,你们说什么都没用!不服可以打一架。”赵十四不是茫然生出的自信。 刚刚神诛堂在对付锯齿野龙的时候,已经元息大伤,又使出了天罚剑阵,现在在赵十四面前几乎没有气势可言,微弱无比。 “留下来陪他们看看吧!”郁寄柔自己也很好奇,神通井都干涸了,神泉到底去那儿了。 “师兄,这个井里很深啊,看不到底。”有人刚刚扔了一块石头下去,到现在还没有听到回音,可想而知,这井里到底是有多深。 郁寄柔也探头看了一下,井口望去,黑漆漆的一片,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东西,连两边的井壁,都被这团黑气给遮盖住了。 “下去看看吧!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你,你……跟我一起下去,还有你!”谢行点了两个人,最后拉住郁寄柔,纵身一跃,跳入了井中。那被点到的两人,一个是神诛堂排名第三十的,秦宇,还是神诛堂排名第十的陈克。他们毫不犹豫的跟着一起跳了下去。 赵十四担心干娘,又放不下明潇,只好背着她一起跳。 “啊!” 身体瞬间失空,仿佛从云端坠落,整颗心都被吊起来了,赵十四不禁失声大叫道,连带着吵醒了昏迷的明潇。 明潇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身体的极速下坠,还没搞清楚状况,便是又一声。 “啊——” 快要到井底的时候,赵十四和明潇被一股向上的托力抬了一手,平稳落地了。 终于踩在厚实的泥土上了,悬空的心放了下来,“干娘!”赵十四往四周喊了一声,没有任何反应,但是回声很快传了过来。 “这是哪里啊?”明潇还晕乎乎的,昂着头,看到的只有一团团稠密的黑气,除此之外,别无所有。 井口的亮光已经看不见了,而且凭着刚才下落时间的估计,现在已经到了极深极深的地方。 而且明不一和干娘,还有两位两人都不见了。环顾四周,阴森森的,说不出的恐怖。 “往里面走走。”赵十四拉着明潇往深处走去。 这井下的世界还真是别有洞天,赵十四跟着明潇沿着一条青石小道一直走,一直走。 终于,小道走到头了,豁然开朗,一片大千世界展现在赵十四和明潇眼前。 这里寒冷极了,到处但是冰川,冰峰耸立,迎面刮上来的冷风凛凛,带着无穷的寒意。 两人穿的都还是春季单薄的衣服,抵挡不住这股寒意,明潇的小脸瞬间被冻得通红通红。小手不住地挫着,赵十四依靠着身体内的真息循环运作,形成了一股绕体的暖流。 在这冰天雪地里,发出阵阵暖波,惹得明潇止不住地往他身边靠着。 “阿欠!阿欠!”纵使整个人都依附在赵十四温暖的怀里,明潇还是停不下来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我们为什么要来这个鬼地方,神诛堂的人都去哪里了?还有……还有那些锯齿野龙被消灭了吗?”明潇的记忆还停留在刚才锯齿野龙出现的那一刻。 赵十四稳定调息,尽量让自己的身体散发出更多热量,来温暖明潇。“干娘被谢行带走了,这是神通井底下,至于现在具体在什么位置,我还真的不知道。” 他认认真真,一五一十地说到。 “啊——,前辈竟然被谢行抓走了,那我们还等什么啊!赶快追啊!”明潇两眼放大,神色着急道。 赵十四无奈地叹气,“说的容易,本来我以为,这神通井底不就是寸土之地,没想到井底居然有一个这么大的空间。而且又不知道干娘走了哪个方向,哪条路,如何去找?” 在来的路上,赵十四一路留心,发现了好几天岔路。都是通往未知的方向,只要谢行三人带着干娘走了另一条路,那找到他们,简直难如登天。 “你看,那里是什么?” 明潇眼睛尖,隔着好远,看到了一片青蓝色的建筑。赵十四顺着她的方向,定神一看,果然有一大群建筑。 而且看着规模,绝对不小。“那里应该是底下的宫殿群。” “宫殿,那好啊,感觉好像探险,我们去看看吧,顺便也能找找前辈。”明潇激动道。 “嗯!”赵十四的想法也是如此,这宫殿群有如此大的规模,一定是耗费了极大的人力,物力,里面一定大有来头。 他假如是谢行,第一时间,估计也会带着干娘来这里看看。 途经以前蓝色花海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一间小屋。 顺着好奇,明潇打开门一看,瞬间吓了一大跳,门口好死不死,正好挂着一副白骨。 而且白骨的头骨上还贴着一张红联,明潇按照上面写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读道“有什么办法能让人的眼睛,嘴巴,鼻子,手,脚,还有身上所有的器官融合在一起?” 这个问题问得无比的恐怖,但同时也勾起了明潇的好奇心。 是什么办法能让人的眼睛,嘴巴,鼻子,手,脚,还有身上所有的器官融合在一起? 她百思不得其解,转而问道赵十四“你知道吗?” 赵十四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这一副红联,吐出两个字,道“骨灰!” 顿时,明潇恍然大悟,答案正是骨灰,只有一个人死后,经过火焚之后,身体化作一股白灰,眼睛,鼻子,耳朵,嘴,手脚,还有所有内脏都融入了一小堆的白灰里。 “你好聪明!居然连这个都知道。”明潇知道答案之后,欣喜若狂,满足了好奇心之后,她忍不住夸赞赵十四道。 但赵十四的脸上没有浮现出半点轻松愉快,反而绷着脸,阴云密布,好像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走吧,再不走,有人就要装神弄鬼了。”赵十四不由分说地把明潇拽了出来。 明潇本来还想进屋子里到处看看,暖和一下,就稀里糊涂地被赵十四拉了出来,心情自然不好,“你干什么?突突然然,这么神秘,搞得我紧张兮兮的。” “你不要多问,有些事情,你不该知道的,就不要知道了,少知道一些反而对你有益无害。走吧!”就这么,赵十四把明潇拖走了。 走之前,明潇回头望了一眼小屋子,却惊讶地发现,原本在那儿的小屋子,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心猛然抽紧,如果不是赵十四有力的手一直牵着她,说不定她现在早就流了一身冷汗了! 这里都是什么鬼地方啊! 下次,就算了花钱请她来,她也不会来的,想想刚才小屋子里的那一副白骨,明潇就止住的浑身颤抖。 “别怕,有我!” 第209章 仙息丹 赵十四出声安慰道。 极目远望,青蓝色的琉璃瓦顶,收入眼中。 “快到了!” 庞大的建筑群耸立在这,显得非常突兀。赵十四和明潇来到门前,这流青色的大门非常壮观,横竖都有十排凸钉,涂着金色的漆。 “哇——,好壮观啊!”推开门来,看到的就是一座空荡荡的宫殿,肃穆庄严,而又阴森恐怖。 明潇看着这圆顶棱角的宫殿,入宫的宫道上,有几十块宫墙。每一块墙壁上都雕刻着千奇百怪的壁画。 她不禁感叹道“这造宫殿的工匠真是绝顶巧妙。” “这是鬼族隐匿在地下的大本营,自然是由鬼族所有的能工巧匠耗费心力打造而成。”赵十四一一流连过每块壁画,看着上面栩栩如生的人物,“这上面雕刻的应该是上古鬼族迎战外族的故事,歌颂鬼族英雄的古冲。这座宫殿应该也是纪念他而建的,只是后来鬼族被逼入特了维谷之地,这被挪用做了它用。” 鬼族自从上古和人族一战以后,可谓是每况愈下,节节败退,玄鬼黄与众鬼族都被关押在玄阴塔中。 另一部分的鬼族则是躲在了十里蛮荒,这神井底下的宫殿应该是最后的宿地,既然这里也找不到上古鬼族人的踪迹,那么基本上可以确定,鬼族已经灭绝了。 至于宫殿为何在神井的底下?目前还不得而知,要等他完全探究一边之后,才能知道。 里面有一条宫道完全通往宫中,明潇提议道“我们进去看看吧!” 赵十四点点头。 路上铺着质地最上层的大理石,在宫灯的照应之下,泛出幽幽的绿光。顺着路一直走到最里面,赵十四和明潇看到了一副棺材,没有任何夸张的修饰,就是最最简单的棺材板加棺椁。 这样简单的棺材和富丽堂皇的宫殿显得格格不入,赵十四好奇地想要凑上前去看看,可没想到,明潇却拼命拖住他,“别,别去看,怪吓人的。” 明潇胆子小,见不得这样恐怖的场面,胳膊死死地抓住赵十四不松开。 “没事,我就在这里,只是过去看看而已。”赵十四稍稍安抚明潇之后,走到棺材旁。这是一副普通的棺材无疑,赵十四沿着棺材板的四周,走了一圈之后,在棺材板的夹缝间,发现一小块褐色的白灰。 他陡然严肃起来,这白灰新得很! 说明这棺材被人动过! “你让开点,我要把它打开。”赵十四对明潇说道。 明潇担忧地攥紧了手,身体跟着退后了好几步,“你,你要当心啊!” 俗话说,左眼跳福,右眼跳灾。 此刻明潇的右眼跳个不停,估计这绝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手中稍稍用力,真息忽动。赵十四一掌便轰飞了棺材板。 咚! 棺材板在墙上砸了个稀巴烂,棺木四分五裂,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棺材里,一个人都没有。 是一副空棺材! 看着赵十四惊讶的表情,明潇也凑上前来,看到了棺材内的景象,不禁心中一凛。“你看,这里!”明潇忽然发现棺材的四周地上,有七个大大小小的凹槽,由错乱复杂的线条交织连接在一起。 赵十四看到,每一处凹槽的位置上都镶嵌着一颗珠子,颜色大小各不相同。到了第七颗珠子的位置,凹槽孔里居然是空的。 看来一定是有人动过了! 纵观着七颗珠子的位置,赵十四感觉它们暗合着北斗七星的位置。 鬼族工匠巧夺天工的手艺,缵刻出如此精致的纹路。 “走吧,再往里面走走。这应该不是古冲的棺材。”赵十四有些不好的预感,只是当着明潇的面并没有说。 明潇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凉意,浑身禁不住地发抖,赵十四要走,她自然也乖乖地跟在赵十四的身后,不离半步地尾随着,而且一只手紧紧地拽着赵十四,没有松开。 墓室的后面是条长长的幽道,这一段是没有壁灯的,赵十四和明潇互相搀扶着。 突然,明潇拖住赵十四的手,惊恐地问道“赵十四,你…你有没有听…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奇怪的声音?”赵十四紧锁眉关,颇为不解道“没听见。” 四周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明潇再仔细听了听,之后疑惑地撇了撇嘴,道“也许是我听错了。” 可是耳边的确一直萦绕着嗷嗷的叫声,像是野兽在费力奔跑时候的喘息。 哐当——哐当! 声音似乎是从他们的背后发出来的,可明潇回过头,来时候的路已经笼罩在一片黑雾中了。 或许真的是她的错觉,她太害怕了,所以听错了,目前也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让她的心安抚下来。 “嗯!”赵十四一手扶着墙壁,慢慢向前移动,脚下时刻留意着不对劲的地方,所以根本没有察觉到明潇说的那个声音。 多走几步,进了一道转门,有些光亮,赵十四和明潇就跟着进去了。这间墓室里,油盏灯上,亮着绿幽幽的鬼火。所以才比外面亮了许多。 墓室里堆满了瓶瓶罐罐,都是统一的尺码,摞在一起。 里面油旺旺的一片,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赵十四低身,探头,一闻。 臭气熏人,赵十四受不了这刺鼻的味道,连忙退了回去。 “是什么?是什么?”明潇很好奇,垫着脚要看,但奈何被赵十四挡住了,什么都不见。 “好东西。你闻闻。”赵十四冷笑连连,撤开身子退后,让出位置。 “赵十四,你这该死的王八蛋!”明潇凑上前一闻,立刻被这扑鼻而来的臭味呼了一脸。 “哈哈——”看着明潇吃瘪的样子,赵十四笑得合不拢嘴。 “你还敢幸灾乐祸?”明潇扬起娇怒,捧起一个罐子就往赵十四身上砸。 两人靠得很近,再加上赵十四没有料到明潇会有这一番举动,躲之不及。 砰! 罐子被赵十四伸手撇开,砸在一旁,碎了。 黑色的油从瓦罐的裂缝中不断地渗透出来,一时间,整间屋子都弥漫着这个味道。 可是,在这股奇异的恶臭中,带着一道独特的芳香,赵十四和明潇能同时察觉到。 忍住恶臭,赵十四揭开瓦罐的一块块碎片。里面的黑油早就已经流光了,只剩下一颗白白透亮的药丹。 “这是什么?”赵十四刚有疑惑,询问出声,脑中天海已经有一股意识告诉自己,“这是大补真息的仙息丹。” 仙息丹,怪不得!如此一来就说通了。 赵十四以前曾在一本医书上看过,鬼族为了提高自身真息,减短修行时间,就想出了炼丹制药的办法。 但所炼制的丹药,多半是要真息灵力催化而生,保质期非常短,基本上出药即服,才有最佳效果。 放在这里的仙息丹,都是上了年头的,既然还能保存的那么完整,肯定是因为外面那层药油的原因,因为臭的药材,大都有防腐防潮的功效。 仙息丹在市面上,乃至世上都是绝无仅有的,赵十四只听说过三颗仙息丹。 一颗在十象教的藏宝阁中,一颗在北朝王宫中,另一颗庭北的程家。 这要一颗小小的丹药,千金难换。因为鬼族的制药工艺已经完全失传了,所以这样的灵材显得非常珍贵。 “把剩下的罐子统统砸了!” “为…为什么啊?”明潇不明所以,只听到赵十四开始哐哐哐地砸罐子。 果然,他惊喜地发现:每个罐子里至少有一到两颗仙息丹,多的有四到五颗。 这是不可多得的一笔宝藏! 明潇看着赵十四不停地在收集地上的药丹,也好奇地捡起一颗来看,这小小的白色药丸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地方,竟然惹得赵十四两眼放光。 “好奇?那就尝一颗试试。”赵十四飞快地往明潇嘴里塞了一颗。 还不容她拒绝,仙息丹已经入腹,明潇刚想出口骂赵十四,突然感觉到丹田中升起一股真息,强力地涌上心头,她顿时身子一抖,感到了极致的舒爽。 这是真息复苏的迹象! 明潇大惊,刚刚那一刻,她的身上竟然出现了真息的痕迹,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会儿,但却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这…这是怎么回事?”明潇诧异,想她在叶辰宗的时候,王堂主在她身上砸了多少灵材,灵石,她都没有吸收到一点半点真息,今天只是吞了这么一颗小药丹,就有这样的效果。 而且像她这种制药宗门的弟子,居然看不出来这药丹的成分,来头。 “感觉不可思议吧!告诉你,这是鬼族的不传秘药——仙息丹。可以在短时间内最大程度的复苏真息,这可不是你们宗门里炼的药丹可以比拟的。” 赵十四把所有的罐子都砸了,总共收集出了一百一十二颗仙息丹,除去刚刚明潇吞下的那一颗,现在只剩下一百一十一颗了,算是一笔很大的收获了。 咚——咚咚咚! 说话间,一颗珠子滚落到赵十四的脚边。 他定睛一看,是刚才镶嵌在墓室地板上的珠子。 第210章 厉饬虎 这一次,赵十四终于也听见了明潇所说的那种奇怪的声音。 越来越近! 就在无边黑雾的尽头! 嗷—— 一声长啸,黑雾中钻出一头猛兽,它是人面虎身,狰狞恐怖的脸,嘴里吐出两颗长而尖的带血獠牙。 “这是什么鬼东西啊!”明潇被这突然出现的野兽吓到了绝境,惊恐地大叫着。 这是阴属性的魔兽,厉饬虎。生性凶猛,十里蛮荒有名的吃人魔兽,唯有上古鬼族用特殊的方法,才能驯养。 “躲开点!”赵十四连忙推开明潇,在那同时拔剑,两个动作一气呵成,连贯利落。 厉饬虎气力十足,如猪一般肥胖的身躯,飞箭一般而来。残道抵住了獠牙的锋芒,不然赵十四的胸膛骨早就被戳穿了。 “退!”赵十四中气十足,大喝一声。内腹真元大作,双息并转,一股隐隐神龙绕体周转。 残道的剑刃中放出一道气波,顿时把厉饬虎震退了数尺,奈何这狗东西下盘稳如山。它退了几步之后,就停住了。 剑刃之上,出现了好几道缺口。刚才一个照面,赵十四看到在厉饬虎的獠牙上有数十道齿芒,纵横林立,在阴暗的墓室中闪着寒光。 这个狗东西,不好对付! 又是一个巨力的冲撞,赵十四眼疾手快,身子如羽毛一般,扬尘而起,跳到空中。 轰! 一阵巨声,厉饬虎顿时撞倒了一堵石墙,但它丝毫不受影响,抖了抖身上的灰,又不依不饶地朝着赵十四的方向来了。 呼哧呼哧! 它的眼里好像只看得到赵十四而忽略了明潇。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赵十四与它博弈了许久,但只有短暂的十几个照面的交手。赵十四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在这种地形里施展自己的两套剑诀,匣器也无法释放。 这厉饬虎的又是蛮横无比,咬着他不放,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赵十四攀附在岩壁上,冷眼瞪着厉饬虎。厉饬虎也在下面怒目瞪着赵十四,一边嗷嗷地叫着。 “赵十四,每次见你都那么落魄,这次连我的一个手下都对付不了。”熟悉的声音从黑雾中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赵十四立刻像是换了一个人,通体不断地散发着寒意,整个人跟掉冰渣子一样,恐怖极了。 明潇这时候看他,仿佛就不是赵十四,而是一头正在积攒杀气的野兽,让人看了瑟瑟发抖。 来人,真是三尺童子! 一道三尺的身影出现了,明潇看到一个童子,头戴宝冠,苍白的脸上强行画着两点腮红,像极了那些鬼故事里的吃人童子。 他是孤身一人来的,身边的两条狗并没有跟来。 “你是嫌命长,找死来了。”赵十四咬紧牙关,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 明潇不由自主地找了一个墙壁的凹槽处,躲了起来,看他们二人的架势,一战恶战在所难免。 三尺童子得意地笑着,“你这没用的废物,说话的口气变大的许多。” 明潇惊讶,赵十四是她眼前见识过最厉害的人,这孩子说话的口气真的好猖狂,敢称赵十四为废物。 而赵十四一言不发,平息沉默,呼吸稳和。江湖传言:一个上乘的剑客如果要杀人,面上不会显露丝毫,只会安安静静,波澜不惊。 但赵十四残道剑的剑意已经大动,剑鞘震动的嗡嗡声,都昭示着他动了杀心。 嗖!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赵十四携剑如龙。 落地的一瞬间,快到只有一秒,赵十四就从三尺童子的身体里穿过去了。 但是,没有血肉飞溅的场面,赵十四攻击到的,只是一团虚影。 不过片刻,在另一处,又出现了一道三尺童子的身影,“杀气好重啊~,吓死我了。你不会是要为你那些被我杀掉的师兄弟们报仇吧?” 他的笑容非常可憎,明潇觉得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厉饬虎,给我上。” 厉饬虎,随着三尺童子的指挥朝赵十四,气势汹汹地扑过去。 这厉饬虎不是上古鬼族才能驱使的魔兽吗,竟然能为三尺童子所用,赵十四的眼光里泛出一丝诧异。 厉饬虎冲到赵十四身前,突然消失了,赵十四紧皱眉头,心中大叫不好,这是阴属性的魔兽,会使用幻觉。 他绷住神经,集中了所有注意力,屏气凝神,用力听着,凭靠着脑中天海的洞察力。须臾,在他的身后听到了稀碎的响声。 畜生,居然也会声东击西! 赵十四冷笑着躲开,果然,一道流影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带起了气流的浮动。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厉饬虎又一头扎进了石墙中,它的两颗獠牙在石壁上戳出了两个深孔。 赵十四有些庆幸,刚刚若不是躲得及时,自己身上就要多出两个孔了。 呼噜——呼噜。 厉饬虎三番五次都没有伤到赵十四,倒是消耗了许多体力,正在气喘吁吁。 毕竟是没脑子的魔兽,靠着蛮力根本奈何不了赵十四半分。 但赵十四已经没有心思再跟它玩下去了,他的目标很简单,就是杀了三尺童子,在那之前,就要把他的狗通通解决干净。 哐—— 一记拖长的收剑声,赵十四回剑入鞘,下身前后开弓,上身极度前倾,呈梭子形。明潇看不明白,这打的好好的,赵十四为什么要突然收剑。 但若是有懂行的人一看便知,赵十四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三尺童子凌驾在半空中,眯着眸子,神情严肃,似乎有说不尽的深沉。 这是一招极快极快的拔剑术! 胜负就在赵十四出剑那一刻,无形之中,整个狭小的空间里愣是布满了赵十四的气场。 三尺童子听闻赵十四最近混得风生水起,收获了通木子的七枚灵匣,又练会了独门的剑诀,剑式逾越大成,登峰造极之后,召唤出了剑灵。 一切的一切,都让三尺童子对赵十四生出了无尽的好奇,这个之前被自己踩在脚底下,无情羞辱的男人,此刻到底有多么厉害。 哼——哈!!! 一个照面,赵十四和厉饬虎交叉而过,剑光只亮了一下,便是一个光面。残道又恢复了入鞘的姿态,仿佛一动不动。 噼里啪啦! 厉饬虎身体里炸开数百道光芒,明潇看着这样一只庞然大物就瞬间化成一摊碎肉,不禁张大了嘴巴,半天没有合拢。 “轮到你了!”赵十四的余光瞄向三尺童子,喊道。 对厉饬虎的一记秒杀,堪称惊艳绝伦,毫无破绽。 三尺童子出地府不过数月,就派人收集了天下功法,剑诀,刀谱各种分门别类的武功。他大体上一览无余,却没有见到像赵十四刚刚运用的那种剑法。 “你刚刚那招叫什么?”三尺童子头一次有了好奇。 刚刚那一招,是赵十四自己研发出来的杀招,拔剑一招绝杀,还没有想好名字。 原来练《无极剑诀》,后来练《南山剑诀》,包括现在练的《真凝剑诀》,说来说去,都是别人的剑道。 赵十四现在想要追求自己的剑道,走过了太多别人的路,现在想要走走自己的路,悟出自己的东西。 “你不配知道。”赵十四充斥着怒意,如波浪般的气势还是没有退减半分。 三尺童子丝毫不心疼魔兽的死,飞身到赵十四面前,在咫尺之间。他笑道“天真,你以凡人之躯,想要杀我。哈哈哈,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当年就差半步成神,领略大乘武道,领了个三煞的名头。况且在三煞之中,玄鬼皇敬我,冥帝尊我。我乃三尺童子是也!” 嗖! 说到激动处,三尺童子抬手一挥,一股真息乱动,赵十四赶紧避开,轰隆一声,石墙倒了一片。 离明潇只差一尺的地方,整块石头都被切落下来了。若是刚才三尺童子抬手往东偏了一些,此刻怕是她已经身首异处了,明潇想着想着,越大心惊胆战。 三尺童子比以往任何一个对手都要强,武道境界已经步入冲元,或者已经达到了最好的破元境都是有可能的。 虽然没有塑造神格神体,但是也只是临门一脚的事情了。 “管你是谁!就算你是天王老子,我也照样弄死你。”三尺童子杀了他师兄弟六人,加上游魂道人,七条人命,赵十四跟他就有不共戴天之仇。 赵十四举剑,从上至下,划开一道光弧,顿时,沿着弧面生出许多白青色的风刃,灌注的都是杀气,所以在生出的那一刻,就不停地呼呼作响。 空中出现了无数真息凝结成的风剑,从各个方向统一调转过来,朝着三尺童子作为唯一目标。 这是《南山剑诀》的第三大体系,万剑荡山!威力十足! “杀!”赵十四竭力一声大喝。 万剑齐发,空中的风剑无休止地朝着三尺童子的方向冲去,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精准。 三尺童子袖口一张开,顿时那些凝结成的气剑纷纷被嗖嗖嗖地收入了这小小的袖口之中。 一个不留。 他,他如此平静地化解了《南山剑诀》的最强杀招。 第211章 绝对领域 “雕虫小技!”三尺童子神色不惊,收入袖口中的飞剑落入了无底洞中。 一场气势磅礴的大雨瞬间转无,吸收了如此大的一波攻势之后,三尺童子有短暂的迟疑。赵十四这一招威力还是不小的,光是收下,足足就让他消化了很久。 相比之前地府中无力还击的赵十四,这个男人成长了许多许多,就这一招万剑荡山,使出了十成十的力道。 三尺童子的袖口是个无用袋,可以吸纳一切外界的真息打击。对剑道中人的伤害,无疑都是照单全收,来者不惧。但唯独赵十四的风剑,让他感受到了空前的压力。 这场较量,玩不好,他可能会死! 即使他是三煞——三尺童子!即使他是阴氏族人的神!即使他曾经无敌! “哼!”赵十四微微冷笑,还以为他三尺童子有多么无坚不摧,原来还是一棵能撼动的大树。 三尺童子怒目圆睁,袖口又是一张。 咻咻咻! 只看见赵十四刚刚放出的风剑被原封不动地打回来了。 气势,力道,都没有半分改变,就像是镜子反射了阳光一样。 赵十四二话不说,抱起明潇就往墓室在跑。 风剑以踏平山岳的气势,凿穿了岩壁,刺透了石棺,噼里啪啦,打碎了一地的石器,顿时满地狼藉。 整间墓室瞬间崩塌,轰隆轰隆!砸起了滚滚尘烟。 赵十四和明潇意外来到了墓室外面一片开阔的区域,视线明朗。 从浓烟中,闪出一道身影,也跟着他们进入了这片区域。 “赵十四,我要杀你,还是跟杀一条狗一样容易,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杀了其余六人,唯独留下你吗?就是因为你实力太弱,不配死在我手里。”三尺童子在试图激怒赵十四,让他犯些不该犯的错误,好让他找到致命了弱点。 因为现在的赵十四真的太强了,三尺童子隐约能在他的四周看到一股神龙之息,还有两股莫名的灵神之力,同时在守护着他。 赵十四的确是被激起了满腔的愤怒,可刚要运作内元,调动真息,真息就开始不听话地上下乱窜,根本无法凝成战力。 他隐约感觉到,好像是这片区域展开了独特的力场,在压制着他的真息发力。 如果不能调整水神,和火神的两股真息,那么即使他有灵匣,也是打不开水神匣和火神匣的。 一时间,形势严峻,稍有不慎,估计就会满盘皆输。 更加糟糕的是,三尺童子居然一下子便发现了赵十四眼神中焦虑的情绪,“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兴奋地叫着,表情已经极度扭曲了,“这里是鬼寒之地,你是人,真息在这个特殊力场之下,无法调动。现在只能跟个废人一样,眼巴巴地看着了。” 这鬼寒之地,是鬼族制造出来的绝对领域,在这里,鬼族的能力会被无限放大,而人族的能力会被无限压制,直到完全没有为止。 这就是为什么赵十四一进来便感觉到压抑的原因。 而明潇因为武道修为低,所以就从头到尾,没有任何感觉。 赵十四的脑门上开始渗出冷汗,他原以为是三尺童子把他逼入了这个区域,可看他也是一脸惊讶的样子,想必事先也是一无所知的。 鬼寒之地,绝对领域。 到底是老天爷的刻意刁难,还是他赵十四运气太差,居然活生生陷入了一片死地。 三尺童子稳操胜券,得意洋洋,但他这一次,已经不打算再为赵十四留一条活路了,因为他的进步和成长,足够让三尺童子感觉到惧怕了。 这次要是再放了他,就是放虎归山,给自己留了一条死路。 这种傻事,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但是,他的心头又生出了一股恶趣味,看着赵十四身后护着的明潇,邪魅地笑出声来,“这个女人应该是你在意的人吧,把她毁掉,你会作何感想?就如同当初,看到你师兄弟变成一堆白骨,你绝望的表情真是精彩纷呈。” 说话时,三尺童子的脸形变得超级扭曲,恐怖得像一头恶鬼,眼神紧紧盯着明潇,还在不停地笑,看得明潇心里不断地发麻,抓住赵十四的手也在不停地发抖。 “你敢!”赵十四用尽浑身气力的一声低吼,气势陡然而生。 三尺童子的手突然变大,变成一只没有血肉的鬼爪,疾射而出,冲着赵十四背后的明潇而来。 叮! 赵十四亮出半截残道,借助剑鞘,剑格的力量,挡住了这一击。 爪剑相撞,赵十四没有真息做作,威力差得不是一点半点,他和明潇当场被震飞出去,狠狠地摔落到地上。 嗖! 鬼爪不停一秒,接着联动,几乎在他们倒地的那一刻,就把明潇抓了过去。 当赵十四重新站起来的时候,看到明潇被挂在半空中,一条血色藤蔓像蛇一样缠绕着她,藤条上密布着尖刺,仿佛能瞬间抽走明潇全身的血液,她那张惊恐无助的脸喊着“赵十四,别管我,你快跑!” 明明已经很害怕了,还要想着为别人! 赵十四看的咬牙切齿,记忆犹新,千羽师兄他们,就是被这害人的藤蔓吸光了全身的血液。 “你好奇吗?为何我会在这里?为何我又能驱使鬼族才能驱使的厉饬虎?为何能使用异种族的血阵?告诉你吧,让你死个痛快。”三尺童子笑得非常猖狂,因为他觉得他已经赢了。 他问出的话的确是赵十四都好奇的问题,三尺童子为何会出现在十里蛮荒,神井之下。又怎么能驱动鬼族的魔兽——厉饬虎。 只听他继续说道“你一定不知道我们阴氏族人的来历。” 如此一问,赵十四恍然大悟,“你们是异种族和鬼族杂交的后代,所以既能发动血阵,又能驱使魔兽。” “没错,我今天来这里是来祭拜我的鬼族先烈们,他们可都是被你们人族屠杀的干干净净,一个都不留。”他说话时候,脸上带着对人族的鄙夷和厌恶,就是是在讨论什么恶心的东西。 “所以,你今天必须看着她先死,然后你也去死!” 血色藤蔓不断地从血阵中爬出来,快速地生长,攀绕着明潇的身体,缠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紧,她的脸逐渐开始失去血色。 不要!不要在他面前死! 赵十四的胸脯中一阵一阵地发疼,而且一阵疼过一阵。 “疼死了,啊!”赵十四用力捶着胸口,痛苦地大叫着,连衣服都撕扯开了口子。那种疼,是揪心一般的疼,就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掐住了,几乎快要碎掉了。 是这种奇怪的力场在搞鬼,赵十四痛得死去活来,但他自己没有注意到,与此同时,多条光线从他的心府中流出,流向四面八方。 那是金光闪闪,那是金色的血! 每到一处重要的脉络,留下一个金光标记,总共八个,链接脑中天海,九处归一,连成一线。 赵十四心府处那闪烁的金光!破体而出! “啊——” 赵十四仰天长啸,震动了整片区域的力场,刹那间,绝对领域中,都能听到这个声音。 “这个小子竟然还有绝招!”三尺童子已经看不出赵十四的路子了。 但是警惕性让他生出了十二万分的小心,赵十四要暴走了! 长啸之后,赵十四双眼红芒毕露,胸前,背后,手臂上,都开始生长出无数的铠甲碎片。金光之中,生出了一副冰魄铠甲! 杀气!杀气!!! 遍地都是杀气!!! 挡也挡不住,三尺童子看到冰魄铠甲的那一刻,幡然醒悟了,这是赵十四的人开形态。 没想到,他的人开竟然是冰魄铠甲!传说中的冰魄铠甲! 他赵十四居然是那人的后代! 无限密集的恐惧开始浮上心头,三尺童子脸上开始出现惊慌。 不可能,这是鬼族的绝对领域,人族怎么可能在此完成人开。但是,就算再不相信,也是无济于事的,赵十四已经完成了人开。 就算是隔着很远的地方,他都能感觉到每一片铠甲上叫嚣着的嗜血。 他第一次怂了,也是第一次后悔,后悔上次没有一起杀死赵十四,留下了一个祸患。难道这就是俗称的因果! “算你厉害!”三尺童子迅速收起血阵和藤蔓,袖口一扬,激起了一团浓烟。 他自己乘着浓烟,逃之夭夭了! 赵十四快步狂奔,终于在落地前,接住了明潇瘦小的身躯。 因为要顾及明潇的安危,赵十四根本来不及去追三尺童子,只怕现在已经是来不及了。 依偎在赵十四的怀里,明潇不知道怎么搞得,脸红了,以前在叶辰宗的时候,看见师兄们赤身裸体地在澡堂子里洗澡,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 “谢…谢谢你!”明潇大惊之余,有些口吃,看着赵十四身上穿着的冰魄铠甲,居然能把三尺童子这样的人物给吓得像一条狗一样快,那是有多厉害啊! 她伸手去摸那一片片流光的铠甲,在金光中,明潇发现,铠甲正在一片片地消失。 第212章 冰魄铠甲 赵十四被这气场的极度压抑,爆种人开,已经用光了全部的气力,冰魄铠甲固然无敌,也是强弩之末。 要是三尺童子多留片刻,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 但现在,赵十四击退了三尺童子,保住了明潇的命。 这一片鬼族的绝对领域虽然开阔,但却是封闭的,唯一的出口就是刚才那个墓室,三尺童子临走之前,挥手炸沉了最后一道出口,现在墓室的出口被乱石堵住了。 四周虽有光亮,但还是阴森森的,“十四,我们怎么出去啊?”明潇着急地问道。 赵十四观测这四周的岩石壁都是一体的,如果贸然打断哪一块,整个绝对领域说不定都会跟着崩塌。 到时候,无论是多大的气力,都不可能逃出去的。 “暂时还没有办法,找找其他出口吧。”这偌大的领域,构筑巧妙,应该不止有一个出口才对。 “好!” 明潇跟着赵十四两人一起搜寻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半点出口的痕迹。 而且无论那个角落,地方的岩石壁层都很厚实,不可能让他们钻空子的。 头顶的正上方,悬着两尊空前巨大的雕像,一尊是鬼族英雄,古冲;另外一尊则是他的原配夫人,花莲公主——上古鬼族末代王的女儿。 “这是什么破地方,连个出口都没有。”明潇转了几圈以后,发现这个地方除了有点黑,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但就算是这样,她也不愿意在这里待着,又冷又压抑,浑身不自在。 这其实是低道武者气力真息被绝对领域压制的结果,明潇浑然不知。 看来一时半会也找不出第二个出口了,他们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明潇偷偷地瞄了眼赵十四,看他一脸疲惫的样子,应该就是为了救自己耗费了太多元力。“赵十四,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她真诚的笑容打动了赵十四的心神,这个姑娘,没想到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唇红齿白。 “不需要要提谢字,我答应过道宗主,要护你周全的。”赵十四做事讲求一个信字,既然答应别人的,不管多难,都要做到,不能推脱。 明潇眼眸中略有失望,不过还是仰起头对赵十四感激地说道“从小到大,你算是第二个为我拼命的人。” “那第一个呢?” “第一个!第一个是我们宗俸堂的堂主,以前师兄们欺负我,把我当男孩子差点打死,是堂主救下了我。”明潇声线凄婉,但是眼中隐约有光,是崇敬的光。 “那你爹娘呢?” 明潇的身子一顿,道“我爹,和我娘,在我七岁那年就双双离世了。” 她的话勾起了赵十四心头的伤痛,因为,他也是孤儿,从未见过爹娘,不过他前世有义父,后世又老赵,算是两世皆幸,没有孤苦伶仃。 “你为何要女扮男装,躲在叶辰宗里?”赵十四第一次看到明潇的时候,正是她被同门师兄差点玷污的时候。他原以为是有人要强行搞龙阳之好,还搞出了大笑话。 “叶辰宗里,不留女辈,堂主便让我女扮男装,混在师兄弟中,学一些本事,好为爹娘报仇。”明潇低下了头,“可是这么多年,耗费了那么多上好的灵材,我都没有积攒到多少灵气,连到现在,仇家到底是谁,还一无所知。” 说着,明潇有些愁眉苦脸,平时她是不会像外人倒这些苦水的,但赵十四屡次三番义无反顾地救了自己,她就特别想要依靠赵十四。 “那日要追杀你的那个黑衣人,会不会知道一些内幕?”赵十四忽然想起,那时候差点要了他的命,那个黑衣人,明显是冲着明潇来的。 武道修为也不低,看得出是个高手。 “嗯?”明潇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杀我。” 明家早就已经亡了,她区区一个明家的孤女,还有什么被杀的价值? 说话间,赵十四在身旁摸索一阵,发现了一根木棍,“有办法了!”他惊喜之余,取出了火神灵匣,凭借着所剩无几的真息,问匣子中的火神借了一缕真火,瞬间点燃了木棍。 举着火棍,赵十四开始四处摸索。 “你干什么?”明潇对他的举动大为不解,疑惑地问道。 赵十四边找寻,边回答道“你看,这火把能在领域中亮着,说明这里连接着外部的气流。顺着一个思路,我们说不定能找到出口。” “真的啊!”明潇打大喜,立马爬起来,跟在赵十四的身后。 两人又找了好久,还是没有找到任何哪是缝隙的地方。 呼——呼—呼! “嘘!”赵十四嘘声道“丫头,你听到了什么声音没有?” 明潇竖起耳朵来听了很久,兴奋地点点头,“嗯,我听到了,是呼呼的风声!” 两人同时屏住呼吸,仔细去听,发现这风声是从空中传来的,“风,风在神像上面!”明潇比赵十四先一步,指着半空说道。 踢——踏 一个踩步,赵十四身如鸿毛,上升数尺,几经翻越,抓住了雕像的一个脚趾。 纵然只是一根脚趾,就有赵十四两手合围那么粗。雕像悬空的位置太高了,从地面上看来,跟平常寺庙里供奉的佛祖尊像没有区别。 但赵十四靠着这么近的距离,惊鸿一瞥,才看到,这两尊雕像如此之大,以至于,赵十四都目瞪口呆了,鬼族人到底是凭着什么工具制造出了那么大的雕像,而且在不借助一点外力的情况下,就能让他们悬浮在空中。 真的是太神奇了! 赵十四的凌空一跃,身子矫健如梭,几个起落之间,便攀岩到了古冲雕像的正上方,头顶出。 脚下踩着的就是鬼族英雄庞大的脑袋,赵十四终于在雕像的头部和天花板快要碰触的位置,看到了一条细长的裂缝。 光亮就是从这条裂缝中射进来的,赵十四透过这条缝,赵十四甚至都可以依稀看到外面灯火。 这里是地宫的地下,那么那条缝的另一边,应该就是地宫无疑了。赵十四试图将残道剑插入缝中,彻底拉开这条缝隙。 可没想到,他刚刚一用力。 就听到嗤嗤嘎嘎的声音。 出乎他们的意料,雕像居然开始动了。 呼! 一只巨手突然扬起来,把毫无防备的赵十四一掌,便拍下来了。就像拍去衣服上的灰尘一样简单! 赵十四的反应也很快,几乎不比雕像运动的速度慢,在空中踩踏了几块碎石头,就直接站到了地上,除了一些被碎石划伤的小伤之外,别的一点伤都没受。 赵十四极目看去,左边的那尊雕像一动不动,还是保持刚才的样子没变,但右边古冲的雕像,双眼里充斥着绿光,一只巨臂还挂在头顶上,同样也是一动不动,但带给他的感觉确实无比的压抑。 赵十四忽然明白过来了,这个绝对领域之所以存在,是用来与对手属死一搏。若是还不能敌,那么这个领域产生的力场和一切生路被阻断的情况下,就会死死地把对手完全困死。 赵十四环顾四周,角落堆里那些发白的骨骼,都是江湖上百年不遇的高手,与鬼族的战斗中,贸然间闯入了这个完全克制人族的领域,最后被困到死。 “你看,右边的那尊雕像好像只动右手。”明潇看见那贴合在左边的巨手无缝连接在雕像旁,完全动不了。 “哈哈,我知道了。”赵十四明白了,刚刚那一掌,只是一个机关,用来吓唬人的而已。“我们只要把古冲雕像的左边那条手臂,抬到同样的高度,就可以打开机关。” 赵十四已经看透了这里面的机关,这是一个提示。 砰! 他重新跳到半空中,借着身法和御息摒气的办法,短暂地空中停留了数秒。 这招,要是不成功,便成仁! 赵十四抱着十二万分的决心,挥出一剑,气势如虹,贯穿整个空间,设定的力场都差点为之大动。 只看到这股剑气真息,化作了一只凤凰,扑飞而去,朝着古冲雕像的左手边进发。 啾啾! 凤凰大鸣,百鸟之王,又在瞬间变成了一阵巨型的海浪,排山倒海般逆势而上,冲劲十足。 明潇只看到雕像左边的那只石手一点一点地,被往上抬起。慢慢地,终于和右手到了平齐的位置! 只听到咔嚓一声,那条裂缝从两边打开,原来,这并不是岩石壁的裂缝,而是一道石门,有雕像触动机关之后,打开的石门。 当石门打开的一瞬间,看到了来自地宫幽暗的火光,虽然微弱,但远远比没有任何光亮的地下要好。 毕竟,不用担心被困死,饿死在这里了。 赵十四,搂着明潇,瞬时变为一到疾光,嗖的一声,便划过了整个领域的上空,一跃来到了地宫中。 当两人触及地面的时候,石门有缓缓地合上了,随着哐地一声,这下是完全关紧了。 “太好了,终于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了!”明潇高兴极了,扯着赵十四的衣袖说道。 “高兴的太早了,我们还要找人呢?” 第213章 三分钟的英雄 看那头顶上高悬着的牌匾——鬼殿,他们真的是回到了地宫的表面了,看附近的装潢设置,十三只水麒麟位列十三方,或扑或扬,或跳或压,或怒或笑,形态各异,囧囧有神。 每一只麒麟的嘴里,都含着一颗奇妙的珠子,散发着五彩斑斓的颜色。在暗夜中发出弱光。 麒麟像高大巍峨,凸显出整座鬼殿的宏大壮观。赵十四与明潇置身于其中,有如蝼蚁一般渺小。 “这么大的一座鬼殿,哪里是出口啊?”四周都是浓浓的黑雾,明潇迷茫了。 这偌大的鬼殿,除了这孤零零的十三座麒麟像,别于其他任何东西,空落落的。 “呵!”赵十四无奈地笑了笑,“恐怕我们现在想走也走不掉了!” 哐当!哐当! 巨大的轰隆声响起,那是山岳崩倒的声音,震耳欲聋,而且不只是从一个方向传来的,而是鬼殿的四周都有。 黑雾中出现一根根象腿般的石柱,随着二来的二十六道红光,那是十三个与天比肩同高的巨人。 一时间,这个鬼殿被围住了,赵十四看到十三尊麒麟嘴里的珠子生出一道道无形锁链,与十三个巨人捆绑在一起。 巨人们刚毅的石头脸目,真的是凶神恶煞,恐惧感如山体骤然倾倒下来。压在明潇和赵十四两人的身上。 额头的冷汗,噌噌噌地冒出来! 天呐!!! 老天爷这是要玩死他啊! 刚刚竭尽了全力,出来遇上的又是什么鬼东西? “谁擅闯了鬼殿?报上名来!”正东方向的巨人开口了,眼中的红芒已经射到赵十四的身上,威严和恐怖俱生。 光凭着神识,根本看不清这十三个巨人的武道修为,因为他们已经是化外之物,若是赵十四唤出火神,水神,两尊灵神,估计还能抵挡。如若不然,只怕会被当场拍死在地。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赵十四。”生死有命,赵十四不是那种会屈服于绝对实力之下的人,这叫威武不能屈。 “凡人族,入鬼殿者,死!”正南方向的巨人大喝道。一只遮天巨臂忽然而下,顷刻间,带出了无限压力。 轰! 地板被砸得粉碎,连震到空中的残渣也变成了粉末,气势恢宏。 赵十四手快,在落手的前一秒夹着明潇一跃到了别处,躲过这这一击,不然他们两人早就变成了肉酱。 赵十四小心翼翼地放下明潇,而明潇则因为他突然的亲近,脸都红到脖子根了。“你们就是鬼族的十三主神吧?” 刚刚看见十三座麒麟像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上古鬼族若是以十三这个数字闻名的,就只有那守护鬼王室的十三主神。 千年来,他们的肉身泯灭了,但意识和能力却灌注在这十三堆石体里。由十三只石麒麟拉着魂线,一旦有人侵入鬼殿,就会立刻触发机关,收紧魂线,带出十三主神。 赵十四看着正西面的巨人,神色冷峻道“这个鬼殿我今天确实闯了,可我一没损,二没闹,何罪之有?” 他堂堂鬼族一族之人,都灭绝了。他就不相信这地宫鬼殿他还走不得。他之所以对着正西面的巨人,是因为鬼族以西为尊,这个占位西方的巨人一定是这十三位主神的老大。 “哼!竖子小儿。”西方位的巨人目光凶狠,通体带着肃杀之气,“拿一堆歪理来搪塞我们,汝敢一战否?” 十三个巨人又同时上前走了一步,包围圈更加小了,几乎伸一脚就能把赵十四他们踩死,如果十三人同时出脚,赵十四几乎无路可逃。 但,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战,就有一线生机。 一时间,在西位巨人问话之后,场面安静,赵十四的冷笑声突兀地响起,几乎在十三尊主神都以为他会放弃的时候,他大喝一声,“战!为何不战。” 北位主神的本是闭着眼的,被赵十四掷地有声的言语惊得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不过看了这个人以后,又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这个人浑身上下没有多少真息了,连护体都不够用,还想用来对抗他们十三主神,痴人说梦。 明潇揪住赵十四的衣袖,小眼睛咕叽咕叽,忧虑地转着,“赵十四,他们看起来都很强,你不要逞强。” 赵十四不予置否,这丫头天真,还没看清形势,现在已经不是逞强不逞强的问题了,是生和死的问题了。 当一辈子的懦夫,还是三分钟的英雄。 赵十四选择后者! 凝动气力,运作真息。 “出!”赵十四低吼道。 只看到,一片片凌白发光的铠甲片不断地从周围的空气中沉淀下来,附在赵十四的身上各处。 冰魄铠甲! 明潇不是没有见识过这冰魄铠甲的威力,赵十四的人开当场就把三尺童子给震慑住了。 这是玩命的节奏!刚刚才因为真息不足,冰魄铠甲被强行解除了,现在赵十四本就没剩下多少真息,把这个耗费真息极其厉害的玩意召唤出来,无疑是自掘坟墓。 当最后一块甲片附着在赵十四的身上时,这冰魄铠甲终于尘埃落定,过程绚丽夺目,惊住了每一主神。 但这个过程同样是以损耗大量的真息为代价的,初初把冰魄铠甲开启完毕,赵十四就已经用光了所有的真息。 明潇快急哭了,但赵十四却一点都不担心。 他要试试这他的人开,这副铠甲到底有多少实力? 只见他从袋里掏出一把白色的药丹,真是之前在墓室的瓦罐中找到的仙息丹,常人借住它可以迅速回流真息,比任何灵材都要有用。 一把正好十个,赵十四囫囵吞枣般咽了下去,喉头一起一落。十颗仙息丹便入腹了,效果不用怀疑。 顿时,体内真息的涌出宛若堵不上的泉眼一样,丹田内开始流散开真息。 几乎刚刚才是真息黯淡的时候,下一秒,又是息力旺盛,怎么能叫人不惊讶! “来吧!”脚下御起快步,腾腾腾地奔着西位的巨人疾驰而去。 擒贼先擒王,亘古不变的道理。 但,怎么那么容易? 起身,飞步,咚! 西南位上的巨人为了保护正西位的主神,快速出拳,轰向赵十四的胸膛,虽然出拳仓促,但力道不小。众人都听到了那一声碰撞的巨响!相比是肋骨都被轰碎了! 但真实看到的情况却截然相反,赵十四不仅没伤,甚至一步没动。 这一拳,少说也有敲山打虎的威力,赵十四却完全免疫,冰魄铠甲完全免疫了物理伤害。 哗! 赵十四霸道出剑,又是那一记利索,快速地拔剑必杀技。 剑起,剑落。 哐! 一条巨大的石臂砸落在地上。 快,准,狠! 原以为,面对这么多位上古鬼族的主神,他会被无情压制,但没有想到,赵十四能奋起反击,这是得益于赵十四的人开——冰魄铠甲并不单单只是一件无敌的防具,它还有削弱敌方整体防御的能力,加上自身攻击。 简而言之,就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十三位主神在此,光是密布的杀意气场,就足够激起冰魄铠甲的斗志。 此刻,它是熊熊燃烧的一团烈火! “还有谁?”赵十四对着众人大喊,像一位冲锋陷阵,杀红了眼的将军。 纵使这十三位主神已经脱离凡胎,寄宿石身,成为化外之物了。但他们依然保持着一些肉身上的习惯,譬如说是害怕。 他们已经千年没有遇到让他们害怕的对手了,而且是当他们十三主神同时在一起的时候。 如今,这个赵十四终于成功地让他们再一次体会了什么叫做害怕,恐惧! 目光死死地盯住西位的主神,赵十四在一次冲过去,这是这一次,气势比刚才更加足够。 因为刚刚服用的仙息丹到了现在,发挥出了所有的功效,赵十四体内的真息算是达到了饱和。 真息一足,气场,杀意。都跟着霸道地展开,赵十四压制十三位主神气场的方法堪称不讲道理,火力全开,动用一切活体真息。 “毁掉你,我们两个就能平平安安地出去了吧!”赵十四瞪着西位的主神,冷笑连连。 他就是要对付他,让剩下的十二个巨人群龙无首。 只看到他们过来晃了,纷纷伸出手来,争先恐后地去抓赵十四,赵十四就这么靠着功法在这些手臂的空隙之间上下游走,不断穿行,很快便来到了西位主神的面前。 看赵十四的样子,是要发招了,西位主神眼光一撇,嘴角的笑是勾起来的,明摆着对赵十四的不屑,“不自量力。” 当赵十四靠近的时候,就听到他那么一句冷冷的嘲讽,目光中的了然像是看透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不可能,不可能,心底突然有些慌张,赵十四拼命安慰自己。 万剑荡山! 《南山剑诀》最终奥义,赵十四之前通过苦练,熟能生巧,终于练到了大成的境界。 终于,到了这种关键时刻可以派上用场了。 只看到空中交叉飞行着上千把风剑,任意游走,在赵十四剑峰挥动之下,有了统一的方向。 嗖嗖嗖!!! 万千风剑齐发!光芒大作,一时间,眼花缭乱。 第214章 冰魄之力 鼎盛的真息已经被赵十四运用到了极致,威力远超往昔,风剑剑痕划过的铮铮声,有着荡平山岳的气势。 破! 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上千风剑打在巨人的身上,像炮弹一样咚咚咚,正面的冲击力太大,巨人迫不得已,一步步地后退。 哐当! 如山般庞大的身躯几乎快要支撑不住了,在快要倾倒的那一刻,麒麟嘴里的锁链叮当作响,一个吞吐,锁链瞬间被收紧了,链条上的每一个环扣,都崩紧到了极致。 在绝地的边缘,巨人又被重新拉了回来,以雷霆万钧之力,站了起来。 地面因为承受不住这突然的压力,轰然陷下一个深坑。 这一击,撼动了西位的主神。 在站稳的那一刻,西位主神的两条巨臂同时出手,双管齐下,双手并出两拳,向着赵十四的左右包夹而来。 西位主神考虑到赵十四的机动性太好了,只会用力扑了个空,所以临到下手的时候,又改拳为掌,两面夹击。 砰! 赵十四连一秒半秒的反应时间都没有,两掌便向他轰来,他下意识伸掌去接。 狂力对接之下,赵十四只感到手骨微微颤动,若不是自己的体格强健,估计刚刚手臂就被震折了。 啊! 不知道这些石头人是哪里来的怪力,居然能死死地克制住他。两边包夹过来的力道太大了,仿佛就是要把他夹成肉酱。 赵十四虽然两手一直用力撑着,但区区肉体怎么能和坚硬不摧的石身相提并论。 不过就在一会儿之后,赵十四的手就开始慢慢曲折,铠甲的鳞片堆起了褶皱。 弯曲,变形,赵十四感觉到自己如果再跟他对力下去,手八成会断。 他吐息呼气,在这个危机关头,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赵十四一旦镇定下来,就仿佛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精气神焕然一新,连明潇看着都觉得安心许多。 真息滚滚不停地蔓延出来,附着在冰魄铠甲的外层鳞片上,青色的铠甲顿时显现出流光溢彩。 “这小子要翻身啊!”巨人主神之中,忽有大喝。 只见赵十四真息溢满四处,鳞片上的流光大起,小到每一片之上,都在开始慢慢积攒冰魄之力,铠甲要大显神威了。 弯折的胳膊在用力驱使之下,开始慢慢变直,能听到骨裂的咔嚓咔嚓声,赵十四凭着铠甲的力量,硬是撑开了这两只有他一人高的巨臂。 “滚!”赵十四的牙缝间蹦出一个字,声嘶力竭。 两只石手被撑出了一个极限的距离,在与巨人主神掌心失触的一瞬间。赵十四一跃而起,十分轻巧地跳到半空中。 顿时,赵十四凌驾在十三位主神的脑袋上,俯视着他们,尽管他渺小得不如他们一根手指,但生命不息,战斗不止,他绝不会向这些大家伙们认怂的。 几乎是在同时,十三位主神同时发力,空中一时间有二十多只手,扑空乱抓着赵十四。 灵力乱动,石柱晃摇,明潇只看到空中黑影交织,赵十四已经化身为一道流光,在黑影之间穿梭,搏斗。 哐啷哐啷! 不时有打斗声入耳,残道剑入鞘出鞘十几回,剑痕百道,残留在空中,刚刚消去,又重新被增添上去。 赵十四手掐剑诀,脚下步罡,悠悠罡气,浩荡乾坤,九星大动,神尊汗颜。随着他不断挥舞手中的残道,剑刃也不停地留下残影。 空中不断又有石体不断掉落,是被赵十四的剑气削弱下来的。 吸纳了丹田真息的冰魄铠甲觉醒了基础的冰魄之力。在赵十四周身形成了一道薄薄的空气壁罩,在气体的逆流情况下产生无穷的推力,根本没有任何物体能侵入其中。 在这小小的一方领域内,赵十四是无敌的。他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谁也拦不了他。 啨—— 挥剑过猛,剑过流痕,而且剑鸣震耳,西位主神的脑袋被当场削了下来,哐哐落地。 没有绳索的捆绑,那石头脑袋立刻变成一堆碎石,散落在地上。 “还有你!”下一秒,赵十四并没有松懈,而是掉头转向正南方位的第二位主胜,只要把四大主位上的四尊主神解决掉,剩下的事情就好说了。 床上冰魄铠甲的赵十四宛若战神,不可一世,无人能挡,一个驱身挡在南位主神身前的巨人。 剑气轻轻地荡过,好似波澜不惊,随后带来了一阵剧烈的爆炸,那个巨人顷刻间炸成一堆没用的废石头。 赵十四只用了一剑,区区的一剑,就带来了如此效果,这是十三位主神没有预料到的。 正南位的主神平举着手,粗大的手指对着赵十四喊到“他的人开为何那么强?不会是……” 话还没有说完,赵十四又落下了一剑,立刻,又是一尊主神陨落,土崩瓦解。 他在十三位主神之间肆意游走,靠着仙息丹产生的真息作为维持冰魄铠甲原形的力量,以摧枯拉朽之势,在极短的时间内,消灭了整整十三座主神,堪称神奇。 眼前一座座大山般的巨人瓦解,明潇看待赵十四的目光入神一般,几乎在她认为是绝境的时候,赵十四拼死,又为她杀出了一条血路。 “走吧!”赵十四落下来,走到明潇身前说到。 明潇之前被吓得腿都麻了,血液一直没有活络过来,“我可能自己走不了,腿麻了。”她对着赵十四尴尬地笑了笑。 “真拿你没办法。”赵十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心想就这胆识,这体质,道天机宗主还让他来训练明潇,有个屁好训练的啊! “上来吧。”总不能继续在这待着,而且这地方鬼族留下的脏东西比较多,不安全。况且干娘的影踪还没有找到,生死未卜。 所以,赵十四蹲下来,做了个要背明潇的动作。 明潇虽然脸红,但没有矫情,趴在了赵十四的背上,“谢谢你。” 今天,从这个丫头嘴里听到最多的就是这句话,赵十四反而有些不习惯了,仿佛这不是那个喜欢和自己作对的明潇了。 思及至此,赵十四不禁挑逗地问着明潇道“丫头,你看我都救你多少次了?你是不是该有什么表示表示。” 赵十四说这话并不是真的要什么回报,只是想让明潇这个丫头向他服个软,不要成天和自己作对。 可是没想到明潇的脸更加红了,她一直沉默着,直到赵十四背着她通过长长的宫道,走出了鬼殿之后,她才出声打破了沉默。 她绯红着脸,呼吸急促道“我…我只能以身相许了。” 赵十四只是开了句玩笑话,没想到这丫头那么实诚,居然真把它当回事了。 说着,她闭上眼睛,飞快地在赵十四的脸侧亲了一下。 然后明潇鼓起勇气说到“我知道你是有家室的人了,所以…所以我必须做小…小的,只…只要…你对…对我好…好点,我…我不…不介意。” 她的脸跟烧起来似的,红得不像样子了。连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但是赵十四还是从她的话里听出了意思。 “傻丫头,你还当真了,是不是…”赵十四自顾自地说着,却没有发现,背上的明潇,脸红的有些不正常,可以说是非常怪异。 急促地呼吸了几下之后,明潇昏迷过去了,“明潇…明潇。” 赵十四叫了几遍她的名字,发现她没有回答,才察觉到了不对劲,立马把明潇弱小的身子放到地上。 赵十四探了鼻息之后,迅速帮明潇把起脉来,发现脉象正常,呼吸急促应该是 这底下隔离尘世,空气稀薄,对赵十四而言,也许不算什么。但对明潇而言,确实致命的。 “水…我要喝水。”昏迷中的明潇捧着赵十四的脸说起胡话,不过赵十四见她嘴唇发白,应该是缺水导致的。 可是在这地宫之中,他赵十四去哪里给这个丫头弄水啊。 “水,快给我水,我要渴死了。”明潇已经失去了机智,全凭着感觉在说话。 赵十四看着明潇这副可怜模样,不禁心生怜惜,这丫头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就是因为自己没有征得她同意,便把她带下来了,让她受苦了。 他用残道剑在手臂上抹了一道伤口,血水开始一点一点渗出来,赵十四把它对准明潇的嘴,轻轻地掐开明潇的苍白枯燥的小嘴,让新鲜的血液一滴一滴落进嘴里。 赵十四不忘涂了两滴在明潇的嘴唇上,不一会儿,她小巧的嘴唇又开始变得红润起来,只是喝了血水,并没有解决问题。 赵十四发现,明潇开始出现一些体热的现象,按照脉象来看,应该不是风寒,倒像是中毒的征兆。 可是来的一路上,明潇也没有乱吃什么东西,如果真的有,那么只有那颗自己硬塞到她嘴里去的仙息丹。 有些人生来就不能拥有真息,或者运用真息作战,这些人叫做“无息者”。赵十四以前在医书上看过,“无息者”一旦服用回补真息的药物,就会产生中毒的迹象。 第215章 鬼武者 地宫里的脏东西不少,这里魔息甚足,不宜久留。 赵十四抱着明潇,来到了一座大转盘面前,转轴太高,他堂堂七尺男儿伸手也够不着那最下方的转柄。 很显然,转盘是启动这座大门的方法。 “乱闯我鬼殿,怎么会让你们那么轻易出去。” 戴着修罗面具的人,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赵十四一惊,看到他身下的双腿几乎是透明的,无疑,他不是人。 而在地宫中,只有可能是鬼武者! 赵十四摇头丧气,这鬼武者武力之强,怕是更胜过那十三位主神,他放下了明潇,心头大骂道。 我日他大爷! “正邪不两立,来吧!” 一照面,赵十四与鬼武者展开了武者之争。 赵十四是武道道元境的高手,而鬼武者是鬼族出名的嗜武武痴,死后化为武尸,守护古冲之墓。 武道的强者之争,武觉凌厉,两人招行起落间,已是数重生死轮替。 “爽!”鬼武者在地宫中守护千年,见识过不少盗墓的能人,但没有一个比得上面前的赵十四。 一时间,鬼武者兴致大起,与赵十四激战数招。 赵十四大战刚过,人来形态还在冷却之中,真息已经用了大半了。如果此刻再用仙息丹强行催生真息,只怕身体会吃不消。 所以两人仅凭着功法剑招,在比斗。但即使如此,鬼武者依旧鬼威尽显,出手皆是不世之能。 反观之赵十四,再敛真息,一剑残道斗鬼罡,剑气分叉,从四面八方向鬼武者聚拢过来。 “有那么容易伤到我吗?” 此时,鬼武者回头一击,赵十四心头一凛,杀招紧随其后。 论速度,论威力,这一招,赵十四都无法匹敌。 就在这危难关头,神诛堂众位诛手浩然袭至。 “让我们也来见识见识这地宫中的最强者吧。” 千钧一发之际,赵十四机智地和神诛堂的众人联起手来,一击合招,不仅瞬间抵挡下了鬼武者的杀招,而且重力施压。 砰! 鬼武者完全吃下了这一招,几乎被打得瘫痪,居然一时间不动了。 “快走,这鬼武者被外力击打,卡住了机关。”谢行说道。 鬼武者的肉身还是鬼族巧匠用不死的僵尸肉打造的,内部都是精密的机关,这下好死不死地正好走运撞上了机关的缺口。 郁寄柔道“这鬼武者武力惊人,想要除掉它绝非易事,刚才见他情况,应该是多年肉躯不做作,关卡处不活络了,不过估计不会就能恢复。” 谢行道“现在还是以寻找神泉之事为先,不要过分招惹这些鬼东西。” “等下,你们先随我看看明潇的病情,她服用了仙息丹之后,身体不断发寒,昏迷不醒。”赵十四又复而抱起明潇,来到众人面前。 …… 此刻,千里之外,周罗山,第八宫。 紫神钜阙之内。 八宫主顾凡真,面色苍白,神情恍惚。 座下的徒弟,应龙正盯着他大笑,“没想到,师傅你老人家也会有今天。”断血刀劈头而上,气势不输开山,应龙对这一招非常有自信。 叮! 那刀峰硬是没有砍下去,而是被顾凡真用双指夹住,他面色铁青,怒气着应龙,道“应龙啊!你真是待我不薄啊。 叮! 又是一声脆响! 顾凡真指间一扭,白面刀刃跟着转动起来,拨开了气流,连应龙自己都被震出了数丈远,身形一阵波荡,五脏六腑揪起一般疼痛。 应龙不可置信地看着,嘴里喃喃道“他居然还有如此功力。” 走,为上计! 脚下御起身法,体形大动,一道流光飞出了紫神钜阙。 一旁的小徒弟,流白,赶紧上来搀扶住顾凡真,道“师父,要追吗?” 顾凡真眼神一紧,也化作一道彩光飞出去了。 应龙飞快下山,脑子里也在跟着极速思考,他亲眼看见顾凡真喝下带有散功散的茶水,为何还能动用真息,难道,难道这毒是假的? 此时,紫雷灌顶,挡住了应龙的去路。 雷光中,惊见顾凡真的身影,应龙脸色大变。 “你还想往哪里跑?徒儿?”顾凡真压抑着愤怒,眼神狠狠地问道。 紫电流枢! 应龙干脆地举起断血刀,召唤出一道紫色雷电,顿时,电光石火,窜出几道流线直冲着顾凡真而去。 风云极练!锻焰流! 只见顾凡真背过身去,浑身带着的紫色雷电中突然出现一股炎气,化作一张圆壁,飞出去,极快地与那几道紫色电光流线相碰,产生了巨大的爆炸,电光,火花,乱作一团。 玄冰涡! 顾凡真抬起左手,一个冰旋气团开始在他的掌心凝聚。第六宫紫神钜阙外,尽是冰砖。 他一念之间,冰砖就化成了水流,聚齐到他的手心里。 砰! 寒意气旋不断砸出冰块,投向应龙,而且个个锋利无比。 应龙本是用刀来挡,发现根本不行,他悄悄在手中积攒起掌力。 裂冰掌!在气势足够的那一刻,瞬间爆发。 那一掌穿过无数冰块,直接朝着顾凡真而来,应龙的目的十分简单,就是殊死一搏,跟顾凡真以命换命。 可顾凡真出二指,御起指风。指掌相对,顾凡真从容不迫,应龙吐了不少血。 他看着顾凡真单单靠着两指,便破了他的裂冰掌,“你,你真的没有中毒!” 应龙突然醒悟过来,原来顾凡真一直在防备着自己。 “早在你给我端茶的时候,我就看出了你不怀好意,我将计就计。而你,果然没让我失望。”顾凡真道。 原来,顾凡真连端过去的一碗茶都做了防范,真是一丝破绽都没有。 应龙早就知道顾凡已经不在完全信任他了,想不到还是低估了他。 他阴阳怪气地道“六宫主,我技不如人,这一局,算我输了,要杀便杀,我绝不多言。” 顾凡真挥手道“我不杀你,你走吧!” “嗯?”应龙疑惑地哼声。 “你现在就像一只丧家之犬,过街的老鼠,带着你一身的狼狈和耻辱,离开周罗山吧!”顾凡真说完,拂袖而去。 “哈哈哈哈——”应龙笑得发抖,“很好,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他大步离去。 …… 郁寄柔端详着明潇的面色,探出二指,摸了脉搏。 “有劳干娘了!” 赵十四恭敬道。 他们的出现不旦及时救了自己的命,还能保住明潇的命。因为纵使他饱读医书,也解不了这个毒。 郁寄柔掏出身上唯一剩下,原本不打算用呢红色药丹。 拿出的一刹那,药丹就发出耀眼红光,惹来了众人的瞩目,推测这是什么宝贝。 红色药丹凭空浮起来,投下红光映照在明潇的脸上。 立刻,听到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明潇翻了个身体,呕出了一口黑血。 赵十四问道“这是这么回事?” 郁寄柔回答道“我已将她滞留在心口的黑血逼出,明潇姑娘本就是无息者,服用了仙息丹之后,身体勉强催生真息,导致内元受到了损伤。” 她顿了顿,继续道“如果要救她,这样是远远不行的,必须配上真狄草,雄黄炮制炼药,才能完全医治好她的毒。” 赵十四不免犯难,这真狄草要去何处寻得? “怎样?”似乎是看出了赵十四的顾虑,郁寄柔道“不要担心,杂论记载的没错的话,这地宫之中,应该是有真狄草的。” 众人面临一个难题,面前的这道带有轮盘的巨门无法打开,其他的地方神诛堂的人带着郁寄柔已经一一找过一边了,都没有神泉的踪迹,那么应该只剩下这里了。 但是鬼武者的躯体就在此处,不知道何时就会复苏过来,让人感觉到害怕和不安。 “地图杂记上有没有说关于开门的办法?”谢行问道。 郁寄柔摇摇头! 谢行十分失望,指着手下们骂道“废物,快去给我找到开门的办法。” 众人琢磨了很久,都没有找出开门的办法。 赵十四仔细地观察着,这个轮盘的中心,是由两轮控制的,一轮是天干,一轮是地支。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天干,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地支。 按照相应的规矩对照,应该就可以打开这个门了。 既然是天干地支,那就代表的是时间,联想起这整座地宫都是为了一个人所建,那就是鬼族的英雄——古冲。 “把古冲的生辰年换成天干地支的记法,试试看。”试一试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赵十四道。 神诛堂的所有人也没有办法,之后听从赵十四的命令,调动了转盘的方向,调出了古冲的生辰年代。 顿时,巨大转盘转动的咔咔声萦绕在头顶,众人合力,终于在片刻之后,调整完毕了。 可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切都静悄悄的。连谢行也盯着这转盘,无助地叹气。 如果这转盘的窍门并不是古冲的生辰,那么范围可就广了,就算是绞劲了他们所有人的脑汁,都想不出来。 “再试试!” 第216章 二人合力 正在这时,鬼武者咔嚓一动,众人的脸色跟着大变。 鬼武者复动,现在才是最终决战的时刻。 “摆阵!”谢行当机立断,沉声大喝。 乾坤无极,风雷受命。 十地封止,天罚剑阵。 天罚出,剑阵起! 顿时风雷呼啸,天地低鸣,神诛堂祭出了天罚剑阵,不过这一次不是小打小闹,而是所有人聚齐的一发大招。 地宫屋穹处,照下天柱,禁止了十方出路。 一时间,战云涌动。 “鬼武,死吧!” 众人高呼而上。 “退开!”鬼武者大喝一声,随着他双手齐张,一股雄起引力突生,汹涌漫出,奇力笼罩地宫,半空中生出一条黑色煞龙,汹涌漫开,那股奇力笼罩地宫。 它正在源源不断地吸纳神诛堂众人的息力,他们之中,功力较差的,真息当场被尽抽而亡。 这是收息大法! “他要吸纳我们所有人的真息!”谢行脸色慌张,但想着自己职责,上前一步,道“你们收回天罚剑阵,我乃神诛堂第二席,这战由我一人承担!” 说话间,他报了必死的决心,就算牺牲他一人,也要保住神诛堂。 这番话,在诛手间引发了不小的反响,“没这回事!神诛堂共同进退。” 诛手们纷纷举刀,就要响应谢行。 “荒唐!”谢行反而发怒,呵斥道“你们瞎了吗?他是要吸收我们的真息,我们神诛堂一脉的真息乃是先教主所传承,岂能容他拿去。” 立刻,诛手清醒过来。 “对啊!这真息是我们的,凭什么让他拿去。” “封息!” 顿时,众诛手的身影纷纷从空中落下来,盘膝坐在地上,手指掐动真诀封息。 这才开始慢慢抵住息力的流走,黑色的煞龙的气势才慢慢变弱。 但从众人那里吸收来真息通过黑龙正源源不断地输送给了鬼武者。 凝神,真息入体,五雷大作,鬼武者武力爆涨。气势瞬间十倍凌驾于谢行。一个照面,他与谢行便交上了手。 如此巅峰状态,谢行节节败退,防守无措间,连连吃了鬼武者好几招,吐血不止。 “怎么样?后悔了吗?恐惧了吗?知错了吗?你们这帮无用的废物,我要你们死得悲凉,死得凄惨,死得粉身碎骨。” 幻鬼诀—修罗邪焰 他的双手中齐生火球,拍出惊天光波,气势和威慑力压制全场。 谢行提剑蓄力,也回以十分实力。 僻邪烈日! 谢行的剑中犹如生出一轮青天白日,梦幻梦生,无比炫目。 喝—— 两力齐出,火焰和白日以猛虎和巨龙的姿态争斗相拼,但逐渐,白日的力势就虚弱下来,带着黑气的火焰不断压迫着谢行,几乎就到了眼前。 就在这危难关头,有人挺身而出了。 “飞瀑怒潮!” 一层层气波像海浪般席卷而来,立刻顶着焰火的力道,帮助白日,两力合击,把焰火推了回去。 三力混交,在正中爆炸,响声震动整座地宫。谢行回看出力的地方,是赵十四。 千钧一发之际,是这小子救了自己。 “不够,还不够,我要你们所有人的真息,都贡献给我!” 半空中又起龙吟声,黑色煞龙又在抽动真丝,吸力不断地吞噬息气。 即使坐下封息的神诛堂众人,还是抵抗不住真息的流逝,速度越来越快。 “这样下去,全部的人都会死的啊!”诛手们忧心忡忡道。 谢行从头到尾,不退半步,守护神诛堂不灭,是他奉为一生的职责。 “兄弟,坚持!”虽然连他不知道,坚持下去会不会活。 这瞬间激起了众位诛手的斗志,他们个个嚷道“不能同生,但可同死!” 看着黑龙不断给鬼武者输送真息,他的功力也不断提升,赵十四和谢行不得已联起手来,不断猛攻,招式轮流交替。 但是收效甚微,鬼武者有了黑龙补充真息,可谓是此消彼长,而且他的收息之力正在不断加剧。 神诛堂众人伤疲在身,封息就已经是极限了,收息之力突然加剧,他们几乎更难支撑下去了。 甚至有几个人,开始息力连同魂魄,一起要被吸进去了。 就在这时候,一股神息回流,轻盈间,产生一阵拉力,把他们快要脱身的魂魄镇了回去。 “抱元守一,屏气凝神!”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在神诛堂的危难关头,竟然是郁寄柔出手帮忙了。 似乎是看出了他们的诧异,郁寄柔寒着脸,道“我不想帮你们,但我也不想你们用死来帮鬼武者。” 若是让鬼武者吸纳到足够的真息,谢行和赵十四纵使联手,也绝不是对手,所有人的下场都是死。 “快,开天罚剑阵,你们的剑阵不都有固元护息的用处吗?” 郁寄柔提醒道。 “乾坤无极,风雷受命,阻气断息。”众人拾柴火焰高。 一张太极八卦图陡然高升,飞到空中,降生出一方光地,被光芒照射的地方,黑龙的真丝渗透不进来,所以算是完全阻断了鬼武者吸纳真息。 “死!”鬼武者一下子掐住赵十四和谢行两个人的脖子,发狠说道。 随后,两人从半空中被扔到地上,引得两声轰隆。 幻鬼诀—灭绝天地! 鬼武者呼出了体内焰火,那气势撼动整座地宫,连脚下的土地都在为之震动。 鬼哭乍现,赵十四落地后,就迅速拍掌而起,以一躯之力,挡住了鬼武者的雄力。 反观之,鬼武者收息受阻,内息顿时显得不济,谢行掌力接着跟上,和赵十四形成了二对一的场面,逼得鬼武者陷入了左右支绌。 幻鬼诀—烈极邪焰! 鬼武者被压抑到了极点,终于要爆发出来了。随着他持续的低吼,他的四周开始升腾起一股灼灼燃烧的火气,那是怒火。 纯阳贯地! 谢行以招接招,用指力射了两道真息入土,此为纯阳。 万剑荡山! 赵十四还是御起了最为自信的剑式,残道锋芒,射出无数风剑,一时间,在空中密布得眼花缭乱。怎么看,怎么数都数不清。三人都使出了最强的一招,激突之下,风云扫荡,地掀三尺,那场面宛若末日降临。 嘭! 爆炸的巨响,产生的气浪辐射开来,把赵十四和谢行同时震到了百丈开外。 鬼武者运用真息过度,身体开始出现腐烂,赵十四和谢行尚且有一战之力,他们两人拼尽最后一丝气力,一起攻向鬼武者的六处死穴。 天时,地利,人和。 三者齐备! 几乎是瞬间,两人便用十指控制住了鬼武者的六处死穴,纵使他还有争斗之心,也动弹不得了。 可是,场面还是僵持着,赵十四和谢行合力,制服了鬼武者,但他们两人也不能动半分,否则就会被鬼武者逃脱。 “干娘,快来给他最后一击。” 必须要再有一击外力,才可以完完全全地击杀掉鬼武者。 “好!”郁寄柔二话不说,奔袭而来,指间御起一抹真息,直扑着鬼武者的天元而来。 力道虽小,却是一记致命的杀招。 “拿命来吧。” 一摸白光,天元炸开,不可一世的鬼武者炸成了一堆碎肉。 他永远想不到,守护了地宫千年,最后他最看不起的蝼蚁却成了他的索命阎王。 鬼武者一死,众人欢呼雀跃,大战告捷,谁人能不高兴愉快。 连赵十四都心喜不已,连连夸奖郁寄柔道“干娘真是好样的,出手干净利落,毫不犹豫。” 有时候,危险关头,靠的就是一个眼神的体会,或是一句话的领悟。 若是此刻遇上别人,赵十四觉得八成就没戏了。 郁寄柔微笑道“现在才知道你干娘的厉害,是不是太晚了?” “我的错,我的错。”赵十四悻悻地笑着。 “咳咳咳——” 躺在地上的明潇突然来了一阵急促地猛咳,面色跟着涨红起来,呼吸也开始变得不协调了。 “这孩子的毒,变重了!”郁寄柔的眼神也跟着变得沉重起来。 “得赶快在地宫中找出真狄草,雄黄炮制炼药。”这是唯一解救明潇的办法,郁寄柔是过来人,怎么会看不出赵十四眼中对这个丫头的重视,况且这丫头毒势很严重,时间不多了。 郁寄柔和赵十四说着就要去找真狄草,按照古籍上的说法,地宫中百分之百一定有真狄草。 但谢行一把拦住了郁寄柔,“圣女,如今找神泉是第一要务,你的职责便是帮我们找到神泉,没找到之前,都不能离开。” 说话虽然客气,但话里话外,都是不容抗拒的命令。 “你们没看到这个丫头快要不行了吗?我们要去找真狄草,就在这地宫中。”郁寄柔企图跟他们讲道理。 谢行沉着脸,道“不行!” “呵呵!”赵十四笑了,而且是无比阴暗的冷笑,“刚刚若不是我和干娘出手,就全军覆没的神诛堂,此刻却是威风凛凛。” 话语之中,尽是讥讽,谢行听了,脸色立马青一阵,白一阵,刚刚对付鬼武者的时候,又用了太多真息气力,所以现在十分难受,摆摆手放行了。 第217章 无暇 “我先施以药丹,保住这丫头的心脉。”赵十四眼见形势危急,明潇危在旦夕。 赵十四抽出一根筷形的长针。 回命针! 只见赵十四双手一翻,银针乍现,随即双手运转如飞,急封明潇体内的四十八处大穴。 他的手速又快又准,破风府穴泄气只在眨眼之间。 呕—— 明潇涌出一滩黑色的血,但脸色却变好了许多。 “干娘,我替她除尽了体内的淤血,暂时保住了她的命,我们赶快去找真狄草吧。” 地宫终年处于地下,阴暗混沌,没有阳光的照射,就基本上没有植物得以生长。 但世上就有很多种奇异的药草,喜欢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真狄草就是其中一种。 真狄草喜收真息,地宫是以前上古鬼族的栖息之地,息力强盛。符合了以上两个条件,地宫就成了生长真狄草最好的环境。 但真狄草也不是随处可见的野草,遍布在地宫的四处,光线暗弱,赵十四和郁寄柔找得很费力,但也没有找到一株。 “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赵十四抹了把汗,这地宫空荡荡的,不时还会有阴风吹过,但他还是感觉到闷热。 鬼族的墓葬制度不同于人族,没有大肆陈列的珍贵陪葬品,墓室装饰也没有过度豪华,只是有很多墓葬的石雕,活灵活现。 郁寄柔皱眉,“要不我们分开去找吧!” 两个人分开找,至少能在短时间内,找遍更多地方,只是地宫中的道路错综复杂。 “两个时辰之后,我们两人还是在这里会面,这里地势复杂,沿途要做好标记。”郁寄柔叮嘱道。 两人分别之后,赵十四向东,郁寄柔向东。现在倒是不用担心地宫中还有什么危险,三尺童子败逃,十三主神陨落,鬼武者兵解,鬼压骤减。 顺着洞道一直往东走,赵十四发现了另一间更大的宫室,这里黑雾重重,置身其中能瞬间伸手不见五指。 赵十四能看见的,只有一排排的柱子,横竖排列着,有很多很多,只是看不到这高耸的柱子通向何处。 若论巍峨庄严,刚刚看到的跟现在比起来,只是冰山一角,整个地宫真真神秘的面纱远远没有被揭开。 藏匿在那团黑雾背后的到底是什么! 就连赵十四,他也看不清楚。但是下意识告诉他,不要去,脚步就跟着停顿下来。 这间宫室,没有四壁,亦或是有四壁而赵十四根本看不见。他只能靠着仅仅看见的这堵墙,慢慢摸索过去。 突然,墙上出现了一个大豁口,赵十四未有事先察觉,身体咯噔一下,便倾倒进去了。 天旋地转,赵十四失去了重心,沿着一个斜坡,连着翻滚了好一阵子,撞在了石头上,痛得他嗷嗷叫。 哗啦哗啦! 他听到了流水声。 “这是什么地方?”他揉着起了大包的脑袋,自言自语地问道。 这是一方幽地,鸟语花香,小桥流水。 地方不大,但明亮十足,赵十四的目光瞬间被这寸土之地的美景给吸引住了,这里称之为人间仙境也不过分。“你是谁?” 稚嫩的童声,一个粉嘟嘟的女孩子现在赵十四的面前,扯着他的衣袖问道。 这个古墓里竟然还有女娃娃,赵十四被惊了一下,回过神来,回答道“我不是坏人。” “你胡说!”女娃娃扯着嗓子,激动地说道“你身上是人的气味,我奶奶说过,来地宫的人,都是不怀好意的。” 原来这真是鬼族的女娃,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上古鬼族的后代,真是稀奇! “小丫头,你放心,我真不是坏人,只是我朋友中毒了,我来这里寻找一味药草。” 赵十四诚恳的说道,记忆又和小时候重叠起来,他儿时的岁月中,也有过那个一个鬼族的女孩子无怨无悔地帮着他,为了帮他逃出噩梦般的地狱,三番五次被打,最后一次竟被活活打死。 “好吧。” 女娃娃一脸呆萌地回答道。她眼珠子里投射出的光都是善良的,干净纯洁,和那时候的那个女娃一样。 赵十四一时间有些迷糊了,呆愣着开口问道“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奶奶说我叫无瑕,瑕疵的瑕。”丫头活力十足。 无瑕,真是好名字。可惜他们不是一个人,当时的一瞬间,赵十四居然有她还活着的认知。 无暇黑不溜秋的眼睛盯着赵十四瞧着,“你来陪我玩吧。” 赵十四为难道“不行,我要先找药草去,没有功夫陪你玩。” 小妮子听了,一生气,一跺脚,嘟着嘴说道“你必须要陪我玩。” 话音刚落,赵十四手脚顿生麻意,行动受阻,就连自由伸展双臂都难以办到。 他一脸惊讶地看着那个名叫无暇的女娃娃,这个女娃子是何方妖孽,居然有那么强大的鬼压,甚至超过了刚刚的鬼武者。 无暇没有杀意,她盯着赵十四,浑然不知道“求求你陪我玩吧,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很久很久了,自从奶奶死后,我还没和活人说过话。” 这孩子不像是有恶意,只是太过孤独了,说出的话叫人悲怆。 一搭手,赵十四无法反抗地被无暇拖着走。他被拉到一间小屋里,小屋别致,干干净净。赵十四坐在椅上,听无暇说道“我们玩个游戏,你来当暇儿的阿爹。” 这个孩子看起来确实和一马年岁相仿,但她却比一马惨多了,身边好像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亲人了,不然也不至于拉他来当爹。 赵十四微微颔首,表示同意,立刻引来无暇一阵欢呼雀跃,这小妮子抱着赵十四,吧唧吧唧地亲了两口,亲得赵十四左半边脸都水汪汪的,但赵十四就是生不出半分厌恶。 “爹,谢谢你。” 无暇的童音如同黄鹂一般动听悦耳。 “接下来,我该干什么?”赵十四平白无故地当爹,还有了那么大的一闺女,茫然失措。 无暇挠着小脑袋,“寻常人家的爹爹会让女儿干什么,你就让暇儿干什么。” “捶腿敲背。”虽然司空一马这小子从来没对自己干过,但赵十四认为爹就应该享受这样的待遇。 无暇听后,果然听话地给他捶腿敲背,猫爪子一般大的小手尽管没有使出什么力道,但赵十四还是觉得很舒服,他想着以后要是有机会,前提是有机会的情况下,他还要生个女儿,女儿真是爹的贴心小棉袄。 看着无暇不嫌累地服侍他,小胳膊小腿地不停地跑前跑后,赵十四有些心不安,一把抱起她,“好了,暇儿休息一会。” 她睁圆着大眼,看着赵十四,顺从地坐在他怀里,好像他们两人真是父女一般。 “爹爹,暇儿要休息到什么时候?”小妮子在他怀里扭动着问道。 赵十四,看着她,试探性地问道“暇儿,你能不能帮爹寻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无暇很好奇地问道。 赵十四也是病急乱投医,“真狄草。” “我知道,我知道。”无暇想要急于得到表扬,“奶奶种过许多药草,最不稀罕种真狄草。” “为什么?” “奶奶说真狄草娇贵,不好养活,还让暇儿千万别学她们,暇儿才不会呢!”无暇嘟着嘴说道。 赵十四眸子里升腾出希望,“暇儿,那真狄草还有吗?”既然种过,那说不定还会留有几株。 “我去后院瞧瞧,奶奶还在的时候,药草都是种在后院的。”无暇跳下来,咚咚咚地往后院跑去。 赵十四跟在她的后面,来到了后院,这不来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后院里杂七杂八,什么药草都有,见识过的,没见识过的,赵十四就算饱览医书,也看了个眼花缭乱。 无暇在草堆里不断地翻找,终于兴奋地抬起头,“爹,你来看看,是不是这个。” 赵十四走过去一看,果然是两株真狄草,蓝叶红花,开得正是时候。 明潇有救了! “暇儿,爹有要事要办,先走了。”赵十四救人心切,摘下真狄草便要走。 顿时,无暇哇地哭了。 “爹,你别走。” 听到哭声的那一刻,赵十四走不动了,不是因为那股莫名的鬼力束缚,而是因为于心不忍。 他转过头,看着这个无助的孩子,哭得梨花带雨的,他立刻有些不耻自己的行径,心中升起了万分怜爱。 赵十四慢慢蹲下,到了与无暇身高平齐的位置,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拭去无暇眼角的泪水,像呵护珍宝一般,问道“要不要跟爹爹一起走,把游戏永远继续下去。” 赵十四说得很真切,他心中不知何时下定了决心,不论种族,他要抚养这个孩子。 无暇愣愣地看着他,止住了哭声,脸上还带着几道泪痕,呆呆地问道“爹爹说的是真的吗?” 赵十四认真地点点头,道“真的。” 立刻,雨过天晴,无暇破涕而笑,搂住赵十四的脖子,又是吧唧吧唧两口,“爹爹真好。” 赵十四顿时感觉心里无比满足,抱起无暇,道“乖暇儿,跟爹爹走喽。” 第218章 鬼巫 赵十四背着小无暇疾步如飞,找着自己沿途做过的标记,他轻松地回到了和郁寄柔分开的地方。 果然,郁寄柔等在那里了,“我一无所获,你呢?”她看到了赵十四背上背着的女孩,先是诧异一阵,随后如临大敌般,看着无暇。 “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兴许是这个婆婆看人的目光太凶了,无暇蒙着眼躲到赵十四的背后。 “捡的。” 郁寄柔惊地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赵十四竟然捡来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而且,这孩子,有名堂。 鬼族的修炼体系和人族大抵相同,这个丫头没有任何境界,像是化外开脱一般。但那恐怖的鬼压,作何解释? “干娘,这么凶,吓到孩子了。”赵十四改背被抱,拨开无暇粉粉的小手,“别害怕,叫奶奶。” “奶奶。” 无暇很听话地叫一句,声音怯怯的。 郁寄柔没有应,“你知不知道这个孩子的来历,你知不知道,她是鬼族的后代?” 人鬼-交战百年,大仇不共戴天,这孩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上古鬼族的后裔。 赵十四好歹在人族中赫赫有名,这样做无疑是诋毁了自己的名声,作茧自缚。 “她只是个孩子,与人鬼两族的恩怨无关。”赵十四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他想要做什么,便做什么。 郁寄柔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算了,不管你了,救人要紧。” 明潇正在生死关头,郁寄柔做不到在这里和赵十四扯闲话,目前,最最紧要的就是要保住明潇的命。 至于这个孩子,还没有看出超强的实力,光靠着鬼压是无法兴风作浪的,所以也不用太过顾忌。 赵十四和郁寄柔回来的及时,将真狄草炮制炼药,和水让明潇服下了。这才把一只脚已经迈入鬼门关的明潇拉了回来。 明潇虽然解了毒,但是身体太过困乏,还是要沉睡一会儿,才能苏醒。 谢行自打无暇一出现,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所以无暇才一直撒娇般扑在赵十四怀里。 “赵十四,这孩子是鬼族后裔。” 谢行双眼冒光,斩钉截铁地说道。他十分笃定,因为这个小姑娘一出现,周围立刻就萦绕着一阵虚浮的鬼压。 除却鬼族的人之外,谁还能有鬼压? 此言一出,神诛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过来了,倒不是不怀好意,而是惊奇,惊奇上古鬼族经历了那么多年的剿杀,在世上竟然还留下了后裔。 这可以堪称是一个奇迹了! “她能带我们找到神泉。”谢行已经感受到了神泉的气息,但就是找不到具体的方位,这让他很焦心。 现在,无暇出现了,她作为鬼族的后代,一定了解地宫的环境,相信对她来说,找到神泉并不是一件难事。 但是谢行的气场太吓人了,仿佛下一刻就会伸手过来掐住无暇的脖子一般咄咄逼人。无暇吓得瑟瑟发抖,止不住揪着赵十四的衣服,啼哭道“爹,我不要。” 众人一听,呵呵大笑。 “这个赵十四,居然收了个鬼族孩子当女儿,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是啊,他连他自己站哪边的都不知道。鬼族无异于畜生,他收小畜生当孩子。”“这种渣渣,就算武道修为再高,又有什么用?” 赵十四伸手捂住了无暇的耳朵,不让小小的她去听这些污秽的字眼,同时,狠绝的眼神扫视过去,顿时安静了一大片。 赵十四转而看向谢行,目光不减凶意,“无暇说她不愿意。” 口气中带着绝无半点婉转的意味。 谢行自知实力不如赵十四,但他们要寻的是神泉,他也不敢有半分退步。 “赵十四,你要硬护着她,那我们只有兵戎相见了。” 陈克见两人僵持不下,果断地伸手扣住了郁寄柔的脖子,借机威胁赵十四道“你要是不同意,我们是拿你无可奈何,但这个女人,活不了!” 卑鄙无耻的小人,又用干娘来威胁他,亏他陈克还是神诛堂排名第十的高手,行事准则也是如此这般下作。 赵十四不会冒险拿干娘的命来赌,他哄着小无暇,道“乖暇儿,爹来保护你,我们一起去找神泉。” 于是,无暇才不再害怕,窝在赵十四怀中,点点头。 顺着小姑娘手指的方向,剩下的人一路前行。 他们又走进了那片石柱林立的宫殿,就像是进了一片漆黑的森林,黑暗的雾气就是一层厚重的面纱。 赵十四的眼皮一直在跳,他也分不清到底是左福右灾,还是右福左灾。但他总有不好的预感,外面的鬼压正常了,但迷雾中的鬼压根本探测不到。 残道在鞘中,低低剑鸣。 每一步,都得走得小心! “戒备!”谢行的道行阅历也不浅,行走江湖半生的经历使得他发生告诫众人道。 噌噌噌,众人同时拔剑,开始防备起来。 有东西! 喵—— 不知道何处窜出一只猫,又迅速钻进了角落里去了。 大家都吁了口气,虚惊一场! “还好只是一只猫。”陈克抓着郁寄柔的手松了七分。 秦宇哈哈大笑,“为了一只猫,大惊小怪。” 突然,黑暗中伸出一只血淋淋的大手,把秦宇拉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啊—— 小无暇吓得尖叫出声。一瞬间,周围又回归了平静,完全不像是少了个人的样子。 一个神诛堂前三十,武道修为在道元境的高手,没了! “护阵起!” 谢行凝起脸,眼中虽然露出几分恐惧,但被他的冷静镇定克制住了。 虽然只剩下谢行和陈克了,但对这两位神诛堂的高人而言,护体剑阵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一时,风云动,气象变,紫雷召来,生出一口金钟电丝罩子,护住了他们所有人。 四周,风还在呼呼地吹,但半点动静都没有,那只血手好像就这么拉了一个人后,凭空消失了。 他们并发真息,维持了护体剑阵许久,都没有任何异常,就仿佛刚刚只是一场他们的错觉而已。 陈克恐惧地扫视着四处,嘴里不停地咒骂道“邪门玩意,邪门玩意。” 这个邪物要是正正堂堂出来跟他打一架,陈克估量着自己的实力,兴许还不会害怕,但它就一直隐藏在暗处,倒让人提心吊胆。 “不要掉以轻心,鬼东西就在周围!”赵十四通过神识已经完全察觉到了。 嗖! 黑暗中果然又飞出一只血淋淋的手,在恍然间,轻而易举地穿过了护体剑阵,死死地咬住了陈克的手臂。 那是一只断手,还不断往在渗着血迹,看布料,这是秦宇的手! 陈克顿时脸色大白,嗓子里发不出半点声音,恐惧万分,连手都在不停地抖。 “救…救我!” 话音未落,陈克也被拖进了黑暗中。 咚! 一记闷声之后,周遭又平静了下来,护体剑阵也因为陈克的缺位,裂开了一大道口子,这简直就是在折磨人的意志。 赵十四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盯着他看,可转过头,却什么都没有。 又是错觉? 郁寄柔,一直没有说话,从陈克施展剑阵开始,她就被晾在一边。 血手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她沉着地观察着,直到第二次秦宇的手,再度出现。她才恍然大悟,“这是鬼巫在作祟。” 天下有违常理之事,若不是神灵驱使,就是鬼力作祟。 顷刻间,鬼压从四面八方,多处位置传来,盖覆在赵十四和谢行二人身上,赵十四顿时感受到如山般的重力压在肩头,气喘如牛,连直立行走都办不到。 “不止一个鬼巫!” 这鬼压,这鬼力,绝不是以一位鬼巫能办到的。 不出郁寄柔所料,黑雾揭起,真的在深处看到好几片浮动的白影,还有陈克血淋淋的尸骨。 虚无缥缈,那只是上古鬼族中巫师的意志残念,留下的幻影。 世俗的武道修为境界不能用来衡量他们,因为,它们太强了,秦宇和陈克都是神诛堂上有排名的高手,能够瞬间虐杀他们是何等的实力! 不言而喻! 大团白影飘然而来,携着残酷的杀意。 赵十四感觉胸口抱在一团滚烫的东西,是无暇! 这孩子浑身烫得跟火球一样,人早已经昏迷不醒了。 “啊——” 突然,这孩子的眸子张开,紫红色的瞳孔出现在赵十四的面前,小无暇,脸上慢慢浮现出奇特的条纹。 “滚!” 这孩子带着与生俱来的霸气,怒吼一声,威力十足,震慑四方,翻得黑雾乱动,搅得白影散开。 无尽的威严荡平八面十路,乃至气清平息之后,周遭还留有余威。 等到白影褪去之后,无暇的紫红色瞳孔才开始慢慢消失,连带着一起的还有她脸上的符文。 郁寄柔的瞪大着眼睛看无暇,刚刚绝不是她看走眼,无暇脸上出现符文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非常强大的鬼力。 不亚于上古鬼族中的四皇之一,玄鬼皇。 光流涌现的那一刻,赵十四也感受到了这股力量,这孩子绝非是池中之物。 而且,她还不能驾驭这股强大的力量。 第219章 进城 白影消散,黑雾往两边撤去,一条大路顿时出现在他们三人面前。 “快,往里面走!” 他们刚要往里走,听到后面来人喊到,“等等我们,先头的。” 谢行眯眼一瞧,是神诛堂的剩下的所有人。 “我不是让你们在上面看守吗?为何违背我的命令。” 一人回答道“我们见二席久久不回,担心焦虑,才斗胆下来观望,没想到这底下别有洞天。” 这帮人,是出于好心,才违抗命令的,有过无失,罪不致罚。 “跟着来吧。” 谢行领在前头,走向大路的彼端。 所有的障碍基本都扫清了,赵十四感受到前面,肃穆庄严的力量,就是神泉。 他们来到了一片视野开阔的地方,远处有一面山壁,极目望去,一渊清泉从山巅处落下。 赵十四顿时感受到神威浩浩,天地间的恢弘正气都集聚于此。在此大景大观之下,赵十四他们显得如沧海一粟般渺小。 “那应该就是神泉。”郁寄柔喃喃地说道,平生第一次见到巍峨壮观的神泉,她也有些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四周的空气,哪怕是一粒灰尘,都被净化得无尘无垢,神圣庄严。 “哈哈哈!” 谢行仰天大笑,“千年了,多少前辈仙躯都没有找到这神泉的下落,如今被我姓谢的找到了。” 多年苦寻,终于有所斩获,谢行心中尽是畅快。 “神诛堂的众位弟兄们,这神泉传说是通往神极域的地方,泉水能够消亡肉身,净化凡胎,这是我们成神的唯一机会,有人同我谢某人一道的吗?” 那是成神之路,褪去凡骨,长生之道。神诛堂个个看得眼红,蠢蠢欲动。 “我去!” “我也要去。” 他们通通揭下脸上的面具,赵十四惊讶地发现,无不是面相丑陋狰狞,疤痕遍布。 他们内心渴望修道成仙,改变命运,才甘愿隐姓埋名,带上面具。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脱去凡胎。 寻常的修仙道法,遵循本源,循序渐进,塑道之深厚,方能成仙。 但修道之路漫漫,成仙就要用去百年,成神不下千年,他们等不起,所以便要找这种他们认知为的捷径。 神诛堂众人,撇下郁寄柔,赵十四不管,纷纷先后化作一缕剑光,嗖嗖嗖地飞入神泉的泉水瀑布之中。 泉水具有极大的腐蚀力,腐蚀皮肉的时候,只听得到处都是痛苦的哀嚎声。 不忍入耳! “疯了,一个个都疯了。” 郁寄柔冷笑连连,望着这一道道争先恐后的剑光,川流而过。 “他们不是都入水成仙了吗?” 赵十四认为他们是死得其所了,好歹换到了一个成仙,长生不死的结果,十分值得。 “好笑,这是上古鬼族的地盘,若是入泉能成仙,那鬼族岂不是人人都成仙了,怎么会留下一堆堆白骨。” 干娘好像说的没错,山壁底下,尽是白骨,那是上古鬼族的弃尸场,那些鬼族人情愿死在外面也不愿入水,看来入泉成仙这个说法也不能全信。“我们找出口出去吧,神诛堂此半数精英,自今日起,宣告覆没。” 带他们找神泉的使命已经办到了,郁寄柔问心无愧,他们的生与死和自己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赵十四抱着无暇,背着明潇,跟在郁寄柔的身后。 之前一路上已经扫荡干净了,回去的路,基本上没什么压力。地宫之中,安安静静。 有了之前做过的标记,赵十四一行人,顺利地出了地宫。 看着那并不宽大的井口,居然困住了整座庞大的地宫,自己明明只在下面待了三天,却仿佛隔世一般。 他们按照赵十四的原计划,去渝州给游魂道人的墓上坟。 不过他们的成员又多了一个,那便是小无暇,赵十四决心收养她为义女,无论人鬼先辈的纷争。 这样势必还要去找到让这孩子能控制住自己的法宝。 彼时,北朝王都的司空府中。 后花园里,夏南莙正在一人抚琴,琴声凄婉绵长,连司空一马这样的孩子都酸到牙根里去了。 “娘,好难听。”司空一马捂着耳朵,不满道。 夏南莙还不自知,疑惑道“很难听吗?”她虽然不精音律,但远远没到难听的地步,只是她自己的心绪乱了,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道。 半个多月了,她居然梦到了十一次赵十四,梦里,他笑得奸诈,就如当年强婚一样…… 唉,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司空一马听了后,也学着叹气道“爹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这一次,爹爹明明跟他保证过会很快回来,但都半个月过去了,鬼影子都没有见到一个。 如果要问他为什么想爹爹,那是因为只有爹爹在的时候,娘亲才活泼灵动,平时沉闷的可怕。 像是清玲姐姐口中说的那些深闺怨妇。 啪! 夏南莙一拍桌子,怒嗔“找他算账去。” 一国的军权司马,留下一大堆军国大事,给她一个妇道人家做主,自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来人,汇报赵十四的现状。” 随着她娇呵一声,不知从何处窜出两道人影,他们是司空府里的影卫,实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组织。 “禀告主母,主上之前去了东极岳山,现在又和神诛堂的人一道进了十里蛮荒。十里蛮荒地形复杂,我们一进去就跟丢了。” “嗯!”夏南莙并没有责罚,神诛堂和赵十四的实力摆在那里,凭着司空府影卫的身法,追不上也正常。 但之前赵十四的一举一动,夏南莙都有耳闻。 …… 赵十四和郁寄柔等人走走停停,终于进了渝州地界。 如今的渝州早已繁华落尽,满目凄凉,因为大半个渝州都在天秦宗的掌控之下。 城墙上贴着告示,张榜通缉悬赏赵十四,赵十四先是虐杀天秦宗的副宗主,随后接连杀了两位宗师,早就和天秦宗结下了血海深仇。 郁寄柔忧虑道“我们这样贸然进城,无疑就是送上门去。” “嗯!”赵十四此时不想招惹天秦宗,渝州可不比上赤城,这里距离他们的大本营,星火城可不远。 明潇想到了主意,“要不然,我们乔装打扮一下,这样也好掩人耳目。” “好!”赵十四点头同意。 经过郁寄柔的一番易容,赵十四变成了一个山里村夫,而明潇装作他媳妇,无暇扮成他女儿。郁寄柔自己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婆婆。 尽管装扮变丑了,但却没有遮掩住明潇的灵动美态。她搓了一把炭灰,抹在脸上,才盖住了雪白的肌肤。 黑乎乎的明潇滑稽十足,赵十四和无暇咯咯咯咯地笑着。 明潇看到无暇这孩子细皮嫩肉的,完全不像是村夫家的孩子。她使坏地往无暇的脸上也抹了一把炭灰。 无暇脸变得乌黑乌黑的,她顿时哇的一声哭了。 赵十四连忙安慰道“小无暇别哭了,爹爹进城给你买糖葫芦吃。” 无暇虽然不知道糖葫芦是什么,但一听就知道是好吃的,立刻止住了哭声。 进城的百姓都要一一盘查,守城门的天秦宗宗士对着墙上的告示逐个甄别,排查的很严格。 轮到赵十四他们,天秦宗的宗士斜着眼,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哪来的?去哪儿?” 赵十四假装讨好地笑道,“我们是车齐城来的百姓,这是我女儿,媳妇和老娘,我们一家四口要进城投奔亲戚。” 宗士对着赵十四现在的脸,和墙上的画像一比,毫无想象的地方,随即作罢挥手“进去吧。” 赵十四刚刚放开脚步,准备进去,听到那个领头的宗士喊到“慢着!” 顿时,三人的心同时陡然一沉。 那人走过来,看了看明潇,又看了赵十四,猥琐地笑道“你这小子有福气啊!那么丑的模样,找了个这样的媳妇。” 赵十四尴尬地陪笑,“是啊!是啊!” 进城之后,赵十四发现城中已经变化了许多了,街道,屋舍被重新划分了,按照一块块区域来排列。 天秦宗的人住在华丽的屋舍里,生活奢靡,而原来渝州城的大多数百姓则住在破落的贫民窟里,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处处受人欺压。 真是民不聊生! 赵十四他们进了一家客栈,点了饭菜之后,便要了三间客房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动身出渝州城。 客栈的对面,是一家当铺,赵十四溜达进去,掌柜的正在敲打算盘算账。 算盘噼里啪啦作响,掌柜的一看赵十四一身村夫打扮,懒得搭理,继续算他的账目。 赵十四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枚短笛,笛子色彩斑斓,好看极了,这是他上次从青稚一族那里得来的七玄笛,他伸手递给掌柜的,“掌柜的,你给我这笛子估个价。” 掌柜的本是面无表情,拿过笛子仔细观摩了一阵,立刻眼色大动,面露喜光。 “五百两纹银,一口价。” 果然,这笛子真的是值钱货色,看掌柜的那副神情,这笛子远远不止一个价钱。 第220章 王血之人(求订阅) “不卖,我只是让你估个价。” 赵十四从掌柜的手中拿回了笛子。 掌柜的依依不舍,“客官,您再考虑考虑,我还能给你加价。” 掌柜在当铺那么多年,查物通宝是本行,这枚七彩短笛,他一眼就看出不凡。 “掌柜的,笛子我不卖,但我要跟你做桩买卖,把你这里最好的音谱拿来。” 看赵十四这幅模样打扮,就知道浑身摸不出几个钱来。掌柜的不屑于看他,“走开,你这穷鬼,我这当铺里最便宜的物件,你恐怕都买不起。” 赵十四冷笑着拍出十张朝币票子,每一张都能兑换一百两银子。 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钱啊! 掌柜看得眼都红了,“大爷,您坐好了,你想要什么音谱,小店都有,我这就给你去拿。” 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在的世道真是有了钱,乞丐也能变大爷。 赵十四刚坐下片刻,掌柜就拿出了许多摞草绳捆着的音谱。 这些谱子,千篇一律,都是出自名家音师之手。年代的纵横古今,南北东西。当铺的东西来路杂,所以花样才多。 赵十四横挑竖捡,都没有找到搭配七玄笛的音谱,“掌柜的,你们铺子里就只有这张音谱吗?” “是啊,这应该就是全部了。”掌柜的讪讪道。 赵十四随手丢了一张票子给他,“谢了,告辞。” “客官,请留步,您要是对这些音谱不满意,请明天这个时候,再来一趟,保证你称心如意。”掌柜满有深意地说道。 “好,明天这个时候,我还会再来一次,想赚我手里的钱,就得拿出好东西。” 赵十四走了。 掌柜的召出伙计,吩咐道“快去城外的芙蓉山庄,向袈大师买音谱,一定要让他当场编写的那种。” 伙计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道“掌柜的,您为啥火急火燎的?” “这次的买家,钱多,刁钻,店里的谱子,他都看不上眼,快去!” 须臾间,一匹快马从渝州城出,奔向郊外的行音山庄。 赵十四刚回客栈,发现客栈所有的人都被召集起来了,包括店小二,就连后厨的人也来齐了。 五六个天秦宗的宗士,架着一台古怪的仪器,形状像是村口的打磨盘。 上部悬着一个针,下部有个眼孔,底部是玻璃罩里盛着绿色的液体。 “每个人都过来,违令者,格杀勿论。”宗士们凶神恶煞地吼道。 每个人都自觉地走到机器的面前,伸出手臂,让上部的针扎一下,血立刻顺着眼孔滴落下去。 滴答一声,血混入了绿色的液体中,什么反应都没有产生。 “下一个!” 赵十四没有看到人群之中有郁寄柔和明潇,便随便找了个人问道“这是在干嘛!” “公主(天秦宗宗主秦天立国,封其次女为晋乐公主)大病,需要王血之人,才能回生,现在天秦宗正在满大街找王血之人,你看,这机器就是检测王血之人的。” 赵十四又问道“怎样才能说明是王血之人。” “那人的血液能使测血机瓶中的绿色液体变红,就是王血之人。” 天秦宗以人族的血液为生,把人的血液大致归为五类:民血,士血,将血,相血和王血。等级依次提升,拥有王血之人,那是万中无一。 那台机器,便是天秦宗特制的王血甄别机,绿色的液体是稀有的库珀水,王血与之融合能使其变红。 “下一个!” 轮到赵十四了,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躲到哪里去了。 他撩起袖子,伸入机器里,顶部的针没征兆地往下一垂。蚊子一蛰般的疼痛,赵十四眉头一动,不痛不痒。 可那盆绿水,瞬间变红了。 顿时周围都是一阵抽气声,嘘吁一片。 “他是王血之人!这世上居然真的有王血之人。” “那不是传说中的万中无一,这小子是万中无一啊。” 宗士们更是激动,王血之人一旦找到了,那他们的公主就有救了,那可是个娇美的可人儿,是他们天秦宗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女神。 “抓起来!” 立刻,客栈被四面包围,前前后后涌入无数宗士,赵十四硬是被围住了十多层,向哪个方向都不能走出半步来。 再厉害的高手,也是双拳难敌四掌,渝州城的守备远超上赤城。宗士们都不是吃素的,大抵在平元境的修为。 而且又有那么多人,赵十四拼打一阵之后,就真息耗尽,被众人团团抱住,擒住了手臂。 众宗士们只是合力擒拿了他,却不敢伤害他半分,因为他是王血之人,公主的死活,全系于他一人身上。 他的命此刻在宗士们眼里,金贵的很。 嘭! 背后砸来一根暗棍,赵十四晕倒了,众人顺势将他抬了出去。 等到赵十四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身在秦血宫里了。 他坐在,不,准确地说,他被绑在象牙琉璃椅上。 入眼之处,都是华丽的陈设,桌案旁的青釉瓦罐,桌上悬着的虎毛炭笔,再到一位老者,穿着黄色的龙袍,腰间系着琥珀石。 老者看见他很激动,“小伙子,你醒了。” 赵十四听这声音,看这人,立刻皮骨悚然,这是个高手,绝顶高手中的高手。 “小伙子,不要慌,寡人是大秦宗国的始王秦天。找你来因为你是王血之人,要靠你的血来医治我的女儿,晋乐公主。” 次女晋乐公主,名唤雨帆,是秦天的掌上明珠,得到他的极宠。 赵十四本有猜测,没想到,这真是天秦宗的宗主秦天,两人虽从未见面,但私下的争斗已经不少了。 看来秦天并不知道坐在他面前的就是赵十四,不然依照他杀了两位宗师,一位副宗主的血仇,秦天非一刀宰了他不可。 此刻,只能先装糊涂,找机会出去之后,再做打算。 现在秦天要靠他来救女儿,也不会马上动手杀他,他还有时间。 “只要你答应奉献出你宝贵的血液,寡人就把这些都赏赐给你。” 秦天大手一挥,宗士们立刻抬来两个箱子,打开。 一个箱子里装满金银珠宝,光彩炫目。 另一个箱子里装得则是修炼用的各类灵材,都是赵十四有所耳闻,从未见过的稀罕物。 “寡人不知道你是否是武修之人,所以做了两手准备,答应我的要求,便可在两个箱中选择一个带走。” 若是在这里拒绝了秦天,有可能自己就会当场毙命。 “我答应你。” 立刻,身旁抽来一巴掌,狠狠地打偏了他的脸,“放肆,竟敢称呼我们伟大的宗王陛下为你。” 狗腿子宗士想要借机讨好秦天,就狐假虎威地擅作主张,打了赵十四一巴掌。 瞬间,迎来了赵十四如狼如虎一般狠厉的眼神,嘴角带着血迹,无形之中透露着一股王霸之气,让打他的宗士顿时头皮发麻,心生惧意。 “好了,不要多嘴了,你快带他去公主寝宫,太医等在那儿了,公主要是出事了,寡人把你们的皮都给扒了。” 秦天催促道。 宗士硬着头皮,把赵十四带出去了。 出了门,宗士的耳畔只传来轻飘飘的一句话。 “我这个人,关乎尊严,锱铢必较,你!死定了。” 一个上平元境界的宗士,听到这句话,不知怎么的,腿软得走不动道了,勉强把赵十四送到晋乐公主的寝宫之后,讪讪地走了。 晋乐宫里,很多人进进出出,个个神色慌张,有背着药箱的太医,还有端盆打水的宫女。 不一会儿,出来一个宫女把赵十四领了进去,入宫一看,漫天都是粉色的纱帘布,一层又一层,到处都是香气扑鼻。 赵十四不禁感叹,这公主的闺房果然不一样。 太医看到王血之人来了,急忙吩咐徒弟道“取血。” 马上,有人拿刀在赵十四的手臂上割了一道口子,又一手拿碗接血。 滴答滴答,很快,血盛了小半碗。 “快,端进去给公主。”晋乐公主看来是病得很重了,连太医说话都跟着火急火燎的。 赵十四看到一名宫女端着碗,撩开纱帘,走了进去。 片刻之后,又端着空碗出来了,太医紧紧攥住宫女的手,问道“晋乐公主怎么样了?” “公…公主,她醒了。” 话音刚落,顿时听到偌大的晋乐宫里,一片欢呼声,公主活过来了,大家都不用死了。 “宗王到!” 宫外太监大喝一声,秦天穿着龙袍,快步走进来,激动地问道“太医,公主…公主她是不是醒了。” “公主的确醒了,但是身体还很虚弱,估计还要依靠王血的支撑,才能逐渐恢复。” 听了太医的话,秦天露出满脸喜色,看着赵十四大笑道“小伙子,你真是寡人的福星啊!从今天开始,他就是寡人的坐上宾。” 王血是活人血才有药用的价值,死人血没有一点用处,赵十四也是懂些药理的人,猜测到了秦天要稳住他的意图。 反正此刻在众多双眼睛之下,走,是不可能的,那就先留下来看看,伺机而动,借机靠近公主,关键时刻还可以挟持来当个人质。 第221章 晋乐公主 “这几天,这个……小伙子,寡人还没问你的名字。”秦天因女儿转死回生,褪去了一身的煞气。 “赵阿四。” 秦天兴奋过度,不疑有他,“阿四,这几天就要委屈你待在晋乐宫了。” 晋乐公主随时可能要补充新鲜的血液,除了王血之外,别的种血都没有用。 “嗯!”赵十四点点头同意了。 秦天走后,宗士们都不敢怠慢赵十四,刚才众人都听见了。宗王把他当成了座上宾,那可是不可一世,叱诧风云的秦天,在加之赵十四本是王血之人,宗士们尊敬更甚。 “贵宾,请随我来。”带路宗士正准备把赵十四带去晋乐宫后院的住处。 没想到,宫外又传来喧叫声。 “胡美人到!” 众人脸色微变,胡美人是宗王陛下的宠妃,正因为是宠妃,所以难免恃宠而娇,就连晋乐公主的寝宫,她也来去自如。宫中的人,大都不敢得罪她。 “哎呦,这晋乐宫就是人气足,比本宫的寝宫热闹多了。” 人未至,娇声先到,娇滴滴的声音能把人酥到骨子里去。 一个妖媚女子拖着长裙,扭着柳腰,缓步而来。 这女人魅然一笑,夺人心魄。但赵十四不为所动,在他看来,这不过就是一只狐狸精罢了,说话的口气黏答答的让人生厌。 胡美人进来,旁人她一个都没有看,只盯着赵十四,准确说是他颈部的动脉,垂涎道“你就是王血之人?” 赵十四点点头。 只听到一阵口水吞咽声,胡美人靠近赵十四,贪婪地闻着他的气味,“嗯!这的确是王血的味道,好香。” 赵十四伸手推开,“美人请自重。” 他已经礼让三分了,要是这个狐狸精还不明白,别怪他上些手段了。 “你让我喝你的血,我给你想要的,怎么样?”胡美人退后数步,眼里的算计还没有停。 原来打的还是王血的主意,赵十四没想到自己的血还能受到如此欢迎。 “免谈!” 胡美人的眸子缩了缩,眼神转冷道“你这乡村野集来的贱民,知道我是谁吗?” 顿时,剑拔弩张,气氛立刻紧张起来。 四处的宗士都严正以待,只要赵十四敢动手,就准备当场把他拿下。 “有些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胡美人生得如此美貌,想不到也只是虚有其表。”赵十四镇定自若,没有半分出手的打算。 胡美人气急败坏“我可是宗王的宠妃,你敢这样对我,来人,把他拖出去斩了。” 马上就有人上前来扣住了赵十四,晋乐宫人,没有一个敢动的,这是这位美人一贯的作风,看谁不爽,就砍掉谁的脑袋。 “慢着!”一道虚弱的身影从纱帘帐中而出,同样是一个美人出现在赵十四的面前,只是她更清纯,没有妖艳的魅态,让人看了心旷神怡。 她一出,众人纷纷跪下,高呼“晋乐公主,万福金安。” 这个面色苍白的女人,就是天秦宗国地位最高的公主,晋乐。 “胡美人,”晋乐公主的身体还没有恢复,站着都有些摇晃,说话很费力,“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饶过他吧!” 胡美人见晋乐公主都出来为赵十四求情了,她嚣张的气焰立刻收敛了许多。 “既然晋乐公主都出来为你说话了,那我们走。”胡美人一挥衣袖,转身离去。 “公主!” 胡美人刚出晋乐宫,公主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宫女宗士们忙手忙脚,才把她扶到了床榻上。 “快宣太医。” “让我来看看。” 赵十四上前为晋乐公主把脉,脉象为虚。他双手一翻,插了两根银针在她的头上,顿时泄出一股热气。 晋乐公主悠悠转醒,迷糊间看到赵十四坐在她的床头,眉关紧皱,“贱民滚下去,别以为我替你求情就是对你青眼有加了,贱民就是贱民。” 说完,她又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赵十四提起笔,唰唰唰地写下方子,递给身旁的宗士道“快去药房抓药,给你们公主服下,三帖药之后,就能恢复体内气血通畅了。” 这个晋乐公主不管如何,都帮他解围了,赵十四要救她。 …… 忙碌一阵之后,赵十四去休息了,他的住处被安排在晋乐宫西北角的杂物房里。 晋乐宫富丽堂皇,却没想到还有那么破烂的房子,占地只有宫殿的百分之一,好在房里干干净净,也还算过得去。 异种族一向看不起人族,视他们为贱民,所以就算是座上宾,也只给到这种待遇。 既来之,则安之。 赵十四毫无顾忌地睡着了,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还未亮,宗士已经把他叫醒了。 “公主到了晨饮的时候了。” 异种族跟人族一样,每天都有一日三餐,他们称之为三饮,晨饮,午饮和晚饮。 晋乐公主的晨饮,非比寻常,上百人,起早摸黑,为的就是服侍公主一人。 赵十四跟着宗士又来到了公主的寝宫,发现漫天的粉色纱帘换成了蓝色纱帘,所有陈设都焕然一新,看来是全都置换成新的了。 那是何等的铺张浪费,赵十四在心里默默感叹道。 就连北朝王王宫的用度,都远远比不上如此。 宗士正准备给赵十四放血,却听到纱帘帐中传来声音“你们不用麻烦了,让他进来吧。” 宗士们听后,纷纷退下了。 赵十四撩起纱帘,慢慢走进去,看到一副姣好的玉体横卧在床上,雪白的肌肤一览无余,那波澜起伏,婀娜多姿的身躯,宛如画中女子一般。 “好看吗?你就不怕我把你眼睛挖了吗!”晋乐公主冷声道,这活脱脱就是一尊冰山女王。 赵十四撩起衣袖,道“你还要不要吸血?” 晋乐公主闻言,睨了赵十四一眼,冰山颜容还是未有转暖,“记住,你只是个拥有王血的贱民,是本公主的猎物。” 嘎嗒一口,晋乐公主直接一口咬在赵十四袒露的手臂上。顿时,赵十四能听到血咕咚咕咚地吸到她的嘴里。 须臾之后,晋乐公主抹了抹嘴,微微满意道“王血的滋味还不错。” 赵十四被吸了太多血,面目有些白,“既然公主没事了,在下就告退了。” 他急着要回去运功调息,然后好好休息,恢复内息。 “站住!”晋乐公主厉声呵道,她从床榻上爬起来,勾住赵十四的下巴,“你给我记住了,你是我的猎物,本公主讨厌和别人分享,我的就是我的,包括你。要是被我知道你被宫里的那个贱-人碰过(饮血),我绝对会杀了你的。” 她神色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等回到住处,赵十四马上从床榻的私缝中,掏出一团包裹,取出两颗行军丹,立刻服下。 这是恢复血力的良药,他即刻盘腿打坐,沉心静气。自己慢慢调息,来让气血逐渐变得通畅,凝神休息一会儿以后,赵十四终于恢复了刚才损失的真血。 他不禁要考虑一个问题了,目前,血的流失可以依靠药物来弥补,但如果药物一旦用完,再想通过自己运功的方式,收效甚微。 到时候他就会变得入不敷出,被晋乐吸干真血而死。 一定要在他药物用完之前,找个机会逃出去! 晚膳过后,赵十四出外借着溜达溜达的名义,实则是要探路。 王宫大得很,光是走出晋乐宫,赵十四都花费了大把的时间。 现在他来到了花园里,三月,正是桃花香气四溢的时候,花园里不出意外,满是桃花香。 好巧不巧,迎面而来的,却是胡美人。 “哎呦,真是冤家路窄,又让我碰到你了。”胡美人正打算找赵十四算账,但碍于晋乐公主的身份不好动手。 可现在他鬼鬼祟祟地出了晋乐宫,按照王宫里的规矩,现在杀了他都不为过。 “胡美人,赵某不愿意跟你结仇。可否让一个路。”说话时,赵十四在心里暗数十个数,若是胡美人再执迷不悟,他就来个迅速灭口。 今天可是他探测情况的唯一机会,他必须得把握。 胡美人双手一叉腰,指着赵十四说道“你这贱民口气不小,这整个王宫里,只有两个人,才有资格让我让路。一个是宗王,另一个则是晋乐公主。你看来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美人发怒,手下的宗士下一刻便把赵十四团团围住。他大致数了一下,总共十一个人,都是中平元境界的人,要在出手间就秒杀十一个人,不简单。 他的手握住剑,被破布包住的残道剑开始初初展现出锋芒。 “哈哈,这个人竟然是个剑客。” “可不是吗?今天要搞出笑话来了,这个窝囊废,没什么用还总要逞能。” 周围都是嘲讽之音,没人相信赵十四敢在这种地方动手。 但没想,拔剑,起剑,落剑,一个宗士的脑袋飞上天去了,血喷如柱,哗啦哗啦的。 众人哑然,最害怕的胡美人,连叫声都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啦。 “警告你们,别惹我!” 第222章 周阳 赵十四怒气冲冲,看着他们呆若木鸡,胡美人吓得叫不出来,惊恐地看着他。 “我说过了,不要得寸进尺。” 宗士们保护住胡美人,“你是什么人?退下——” 残道剑面泛白,光华涌动,是传说中的剑中帝王之相。 异种族人不用剑,不知剑中奥妙,在他们看来,剑跟柴刀没区别。 但这把剑的杀意是真切的,宗士们都是血道修为平元境的高手,推崇的是血道血阵,第一次开始对血道之外的剑道产生畏惧。 “宗王陛下到——” 秦天怒气冲冲而来,恶狠狠地瞪着赵十四,完全没有之前那样的客气,仿佛是几世的仇人。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就是鼎鼎大名的赵十四。” 当手下向自己汇报的时候,他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第一时间,他让人盯住赵十四的一举一动。 自己思前想后,觉得不能就这样杀了赵十四,因为现在他的命和帆儿是绑在一起的。 杀了他,帆儿也活不了。 可是眨眼间,他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杀自己宗国里的人。 欺人太甚,秦天恨不得,立刻手刃了他。想了想病重的雨帆,就又忍下了。 他低声喝道“压制!” 顿时从八个方向生起八个血阵,长出的血线频密交织,结成一张大网,罩住了赵十四。 赵十四动用体内真息,竭力挣脱了数下,都没有效果,血网反而收缩得更紧了。 赵十四用余光扫视过去,发现八个血阵的位置上,悬着八座莲台,在那之上,坐着八道身影。 看着血线上,血力浑厚,血道修为绝对不低,没想到,天秦宗内,除了四大宗师之外,还有不知名的高手。 “赵十四,寡人新招募的八大宗圣,可不是吃素的,见识到威力了吧。” 秦天满意地哈哈大笑,赵十四刚想发力,却感觉到身体不断变软,乏力渗透到骨子里。 有人在放毒! 不远处,果然有一人在扶手弹琴,软骨散的药力正是通过琴音散播出去的。 赵十四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很快,他便昏迷过去了。 “把他抬下去,等候寡人处置。”秦天厉声道。 胡美人很快依偎过来,像条无骨蛇一样,缠着秦天的身上,柔魅道“大王,你要为臣妾主持公道啊!这人差点要杀了臣妾,臣妾好害怕。” 她做势还掏出一块手绢,边哭边擦,惺惺作态,令人生厌。 秦天眼角发皱,“寡人自会替你做主,现在乖乖回你的寝宫去。” “臣妾告退。”胡美人也是一只有道行的狐狸精,察言观色之下,她知道这次撒娇起到了反面效果。 狡猾如她,选择立刻全身而出。 渝州城的天牢里,赵十四穿着一身囚服,被吊起来,旁边两个狱卒轮番用皮鞭抽打他。 一天一夜的吊打,他全身已经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因为有真息护体,这只是些皮外伤,赵十四不痛不痒,神志还很清楚。 过程中,不管狱卒们用各种方式来羞辱他,他都没开口,而是全程冷冷地看着,眼神阴挚得让人害怕。 “唉呦喂,累死我了。”狱卒们打得腰酸背痛,也没见赵十四服软,真是个血性男儿。 “这人有真息护体,我们奈何不了他。” 秦天气得撇嘴,“关着他,不给他水和粮食。” “那明日晋乐公主晨饮,怎么办?”侍从马上反问道。 赵十四嘴角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似乎就在嘲笑他堂堂秦天,最后还得靠他才行。秦天更怒,但怒气不好宣泄,“明天早上把他放出来,哼——”说完甩手,扬长而去。 秦天走后,狱卒也懒得打赵十四了,“拖下去!” 赵十四被关到了天牢第九层的悔字号房里,渝州天牢建于地下,也是塔层建筑,共分为九层。 第九层分为“苦”,“仇”,“悔”,“恨”四间牢房,是天牢中牢房环境最恶劣的,在里面待过的人,都称之为地狱。 “进去。” 到了底下九层,深到已经没有任何光线可以照射进来了,乌漆麻黑的,赵十四就被推进去了。 赵十四在黑暗中试探着摸索,脚下踩到什么东西,窸窸窣窣,半天都没找到什么。 咔哒一声,打火石相撞碰出的火花,一盏小油灯被点亮了。 “别找了,这里什么都没有。” 一道经历过风霜的劳苦声音响起,随着灯光点亮了整个屋子。 地上躺着许多副骨架,刚刚赵十四脚下踩的就是只是现在已经被碾压成骨灰了。 “年纪轻轻,怎么也被抓到这里来了。” 说话的是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胡子头发长得几乎盖住了他整张脸,可是他左侧脸上那天从上到下贯穿的刀疤却还是很醒目。 “你是被天秦宗抓来的人族?” 男人摇摇头,道“我叫周阳,并非人族,而是血道异种族,只是因为触犯了一些宗门内的规矩,才被关押在这的。” 周阳打量了一番赵十四,道“你说你是人族,秦天关你而不杀你,说明你必定是血贵之人,莫不是将相之血?” “他们说我是王血之人。”赵十四无奈笑笑。 周阳身形一楞,嗓音跟着有些震颤,“你是王血之人。”那万中无一的王血之人! 赵十四点点头,“不错,你们异种族不是都想喝我的血吗?你不会也想吧!” 周阳听了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我绝不会做出这样乘火打劫的事情。” 赵十四觉得这人虽是异种族人,但品行还行,是个可以结交的朋友。 “在这里,随处都要小心。”周阳挑亮灯光,墙壁上的裂缝中,不断爬出蜈蚣,蝎子一类毒物。赵十四竖起耳朵,甚至还能听见蛇吞吐信子的声音“你不去招惹它们,它们一般不会来害你。” 牢房深处地下至深的位置,阴冷寒森,隔壁的“仇”字牢房和“恨”字牢房,都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赵十四问道“这隔壁的“仇”字牢房和“恨”字牢房,有人住吗?” “从我进“悔”字牢房以来,从没听到过“仇”字牢房的动静,里面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另一边的“恨”字牢房但是新死过人。”说着说着,周阳的神情有些难受。 “兄弟,你怎么了?”赵十四疑惑,一个大男人,为啥说着说着跟个娘们一样,嘤嘤地哭起来了。 周阳哽咽道“我不想像那个人一样,死在这种鬼地方,我家中还有年迈老母和年幼女儿,我想他们。” 想念孩子,亲人的心情,赵十四也感同身受,他心中突生决定,要帮他。 “周大哥,兄弟决定帮你一把,逃出天牢。” 周阳的表情很犹豫,他欲言又止,最后说道“这样行不通吧,天牢守备那么森严。” “世上没有绝对之事,也没有天衣无缝的铜墙铁壁,就算是天秦宗的地盘,防守也不可能做到万无一失。” 仓促之间,赵十四已经想好了帮周阳脱身的办法了。 “那请兄弟姑且一说。” 周阳看上去还是不愿意老死在这天牢之中,他仿佛下定决心,要听赵十四的办法赌一赌。 赵十四把他想的办法,前前后后,跟周阳讲了一遍。周阳仔仔细细听着,时不时地还会点头附和,听到最后,拍手叫好,“可行,可行!周某能否出去,就看赵兄弟你一人的了。” “没问题!” …… 第二天一早,又到了晋乐公主晨饮用的时间了,王血只能在赵十四的身上采集,所以来接赵十四的宗士一大早便等候在悔字牢房的门口。 门一开,赵十四跌跌撞撞地撞在来人身上,极快的时间里,他的手在宗士衣服口袋中摸索了一阵,果然发现一串钥匙。 手指一勾,就成功获得。 “这是什么鬼地方,到处都是毒蜈蚣,毒蝎子,这是要折腾死老子吗?”赵十四一边假装怒骂,一边把偷到的钥匙扔到牢房中。 看着钥匙通过门缝,丢入了牢房中,赵十四眼放喜光,拖住宗士,“走,快带老子走,老子在这里一分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宗士们本来就急着交差,不疑有他,直接被赵十四拖着带跑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身上带着的牢房钥匙早就已经不见了。 又是经过了一次放血,宫女端着一碗盛满赵十四的血液,走进内殿。 许久之后,才听到一阵起床穿衣的动静,纱帘撩起,香气扑来,晋乐公主恢复了红润的面色,心情愉悦。 “今天的天气不错,本公主要出去走走。” 晋乐公主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之后,目光落到了赵十四身上,“贱民,跟在本公主后面。” 赵十四不明白,马上有宗士提醒道“还不赶紧跟上去,陪公主出游,那是你们这种贱民一辈子的荣幸。” 晋乐公主已经出门,赵十四搞不清这个公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晋乐宫内院里,就有一个人工挖的大湖,湖面上漂浮着几张莲叶。 第223章 刺客 晋乐公主久病初愈,兴致很高,大阴天的,非得要划船,这搞得晋乐宫的宗士和宫女忙得团团转,又是找船,又是找桨。 “贱民,给你一个与本公主同船出游的机会。” 赵十四故作谦卑,“公主,不必了。” “哼!”晋乐公主不管他,独自上船,赵十四就待在岸边看着。 水面本来很平静,突然一阵涌动,水下窜出一个人影,溅起四方水花。 “拿命来!”蒙面黑影直冲晋乐公主而来,一人一剑,气势汹涌,船上陪同公主的几人都被吓尿了。 没想到,平白无故竟然窜出个刺客。 “护驾——护驾!” 可保护公主的高手们都留在了岸上,哪能在这种时候突然反应过来。 眼睁睁地看着刺客原来越近,宗士纷纷挡在公主的身前,刺客剑风凌厉,一看就是高手,平元境界的宗士在他眼前不堪一击,两三记挥砍之后,变化作一堆肉泥。 有几个还没有开出血阵,人就已经死了,片刻,刺客便来到了晋乐公主的面前。 晋乐公主缩在船尾,满脸惊恐地看着刺客,“你......你是什么人?” 寒光剑面,反射出她的脸,这一刻,或生或死,刺客的侧脸是决绝的,尽管带着半边面罩,可依旧看得出他狰狞的面目。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爹,谁叫你是你爹最宠的女儿。”刺客口气中充斥着对秦天的仇恨。 船已经泊到湖中央的位置了,岸上一排高手呆呆地看着,束手无策,任凭血道修为再高,也不可能瞬间救下一个百丈开外,剑口下的人。 公主的侍女束手无措,着急得哭道“你们谁快去救救公主啊!” “拿命来!” 刺客起剑了,剑风起,杀意浓。 哒—哒—哒! 那是布鞋踩着水面,溅起水花的声音。 由远及近! 刺客和晋乐公主同时把目光投向了那个方向。 是赵十四,竟然是赵十四,那个最不可能出手的人! 晋乐公主的眼中是希望,喜悦。 而刺客的眼中,则是不解,疑问。 叮! 上船那一刻,剑剑相碰,雷霆万钧之势,两股力道都是王霸蛮横,剑风震荡,掀起来周围湖面浪花的此起彼伏。 “赵十四,你不是血道异种族的人,为何要蹚浑水。”刺客怒声呵斥道。 赵十四手执着惨道剑,看着刺客同样握剑的手,微微笑道“阁下不也不是异种族人,为什么要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 顿时,刺客陷入了阴鸷,他抖声道“你怎知我不是,你怎知我不是异种族人。” 那人突然变得疯狂,像一个暴走的杀人狂魔一样,正面冲来,剑罡大振,剑风四起,一条船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在水面上左右上下地摇晃。 啊—— 刺客声嘶力竭地吼出声,“你们两个一起死,赵十四,我会让你后悔选错边的。” “嗯?”赵十四从容不迫,随意接招,招式散漫,杂乱无章,但十多个照面之下,刺客却完全不能伤其皮毛。 反倒是赵十四左右逢源,无招出招,借式破式,用剑宗的二十四路剑法,各方位快速出招,一步步开始逼迫刺客陷入左右支絀的境地。 晋乐躲在船尾,惊讶地看着两人斗剑,刺客在瞬息便打败了多个平元境界的宗士,武力不凡,自然不用说。但这个贱民竟然能和刺客打得平分秋色,真是神奇。 百个回合之后,赵十四仍是借力打力,不急不缓,井然有序,而刺客却已经精疲力竭了。持续的剑斗耗费的是内息,而内息的盈亏取决于丹田承载力的大小。 赵十四服用过那么多的仙息丹,在补充真息的同时,也撑开了丹田。他的承载力已经远非以前那样支撑两股真息就已经十分吃力了。 刺客从未见过,有这样真息持续不耗的高手,像一口堵不住的泉眼,不断地往外喷水。 持久战,必败。和这样的人,只能速战速决,拼的就是一波爆发。 “让你后悔,我说到做到。”刺客气急,原本是刺杀晋乐公主的绝好机会,可被眼前这个半路跑出的小子给阻拦了,功亏一篑。他要赵十四付出代价。 血的代价! “光凭你,还真不行。”赵十四现在,可是一式绝招都没有使出来过,考得只是一些剑道基础的剑法而已。 刺客虽动杀招,但依靠神识的察觉,周遭剑气的聚集程度很低,根本不足以达到威胁他的地步。 换言之,他赵十四,此刻,稳如泰山。 “狂妄!” 刺客话音刚落,手中剑锋大起,罡气乱窜,看那剑刃凭空一分为十,十分为百,百分为千,直到极细极密为止,完全包围住赵十四。 “剑化气息,水雷受命。” 剑刃果然化作无形,吸入水气之中。 咚咚咚! 水底喷出多道水柱,水气齐齐往赵十四那处冲来,那人已经飞到了半空中。 赵十四跳开避让,水气削在船身上,当场打出几个大洞。 水气中藏着他的剑刃,所以才如此锋利。 刺客的嘴角一勾,笑得得意。 “这样就能把我难住,想得太容易了吧。”赵十四终于按耐不住手中的痒意。 “嘴硬!” 刺客手一起,从水中召出八条水龙,从八个方向冲赵十四呼啸而去,顿时龙吟震天。 这是他这一招的中的精华——水相真龙。 每一条龙身上的鳞片,都是由他手中的剑演变而成的,锋利无比,所过之处,削铁如泥。 湖的正中央被多道水柱包围了,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光听那整天动地的气势,就知道战况焦灼。 水龙齐发,撞在了赵十四的身上,似乎听到了刀刃碰撞,划割的声音。 刺客对此很满意,噙着的笑意一直没有落下。 但当水气落下,刺客却看到赵十四躲在黑色披风之下,抖落了一声水之后,他清冷的笑道“不过尔尔,拿来吓人可以,收拾人,那就未必了。” “出来吧!” 压抑很久了,热血在沸腾,他的剑咆哮着要饮血。 紫光大起,巨影自紫光中出,那是蛮牛武士。 “把他给我拔下一层皮来。”赵十四毫不留情地说道。 此时,水柱已经落下了,岸上的人们看到是,一个比山高的剑影凌空在水面上。 刺客杀招已尽,已经黔驴技穷了,而赵十四刚出杀招,气势便是此消彼长,完全导向了赵十四这一边。 那武士装扮的,应该就是剑灵,看那通天高的剑罡,仿佛能瞬间撼动山岳,沧海桑田,只在他的寸手之间。 翻云覆雨,只手遮天,气势巍峨。 一破! 剑意落下,蛮牛武士手中的巨型刀刃放下,就好像天上压来一座山。 顿时—— 轰隆隆! 刀刃完全穿过他的肉身,他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痛意,但是身上就是多出了上百条伤口,都在娟娟地流血,每一道伤口都不是致命伤,就如同赵十四所说,看来真的是要活拔他一层皮。 二破! 赵十四这一喝,让他立刻毛骨悚然,一破的实力已经如此了,二破的实力更加不堪设想,他觉得浑身上下的皮肉筋脉,好像都被切开了一样,疼痛极了。 可蛮牛武士不会手软,他是剑灵,只会听从剑主的号令。 他又高高地举起了剑,作势就要斩下。 “等等!” 刺客关键时刻求饶,让赵十四罢手了,蛮牛武士的剑就悬在刺客的头顶上,下一秒就能劈开他的天灵盖。 刺客自己慢慢揭下面具,赵十四惊讶地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周阳! 那不是天牢里的周阳吗? 赵十四拧着脖子,不敢相信,刺客竟然是周阳。 “不要惊讶,赵十四,我们的敌人是相同的,都是秦天那个老东西。”周阳吗,目光愤恨,神情激动,“要不是他,我的血道修为绝不会废,我现在成了一个血道都无法开启的废人了,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转念间,他又看向赵十四,“赵十四,你快,快点把你身后的人杀了,我们两个可以合力对付秦天。” 赵十四身后的晋乐公主听到这话,都寒到了骨子里去了。赵十四是人族,与他们异种族势不两立的人族,更何况自己还曾出言辱骂过他,看不起他。 现在,他完全有一百个理由可以杀她。 但是赵十四没有,“我若是要杀她,我刚刚就不会救她。我纵使要杀秦天,也只会光明正大地杀,不会同你这般。” 周阳气急,骂道“孺子不可教也!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就这样被你浪费了。” 赵十四握着剑的手紧上三分,动作反应到蛮牛武士的身上,他手中的巨剑也跟着动了一下,这样的压迫之下,周阳心惊胆战,“赵十四,我们好歹朋友一场,放过我!” 周阳静静地等着,但悬在头顶上的剑,一直没有拿开,赵十四好像不想放过他。 果然,听到赵十四冷笑到“朋友?我可从来不会交那种欺骗我的朋友!” “不要!”赵十四的脸上已经浮现出杀意,周阳赶紧抓住最后的机会求饶。 第224章 好事一桩(祝自己生日快乐!) 剑罡恢弘,四路清风,随着赵十四的抬手落下,蛮牛武士剑锋斩落,湖面上炸出一道金光,周阳的躯体在这金光中炸成了碎片。 血肉炸开,天空中好像下了一场血雨。 “不好!公主昏过去了!” 这场高手间的交锋,时间仅仅维持在一炷香的功夫。 保护晋乐公主的宗士们终于搞来了几条小破船,划到了湖中央。 人流一拥而上,差点把颠覆了小船,“公主,没事吧!” 晋乐公主是宗王最喜欢的女儿,在十九个公主之中,地位高贵,若是她出了三长两短,估计整个晋乐宫的人都要跟着她陪葬。 场面一度混乱,在人堆里,赵十四一眼看到了那个穿着明黄色龙袍的宗王秦天。堂堂一宗之主,活过两百多个年头的老人,在听到他心爱的女儿命垂一线的时候,竟然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慌张。 看来普天之下的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就连秦天也不例外,这个晋乐公主就是他的软肋。 晋乐宫殿外,秦天焦虑地等待着,随行的侍从都是宗国的王公大臣,刚刚在重要的军事会议上,秦天接到了晋乐公主遇刺的消息。 便带着他们匆匆赶来,他们都还没来得及换下宗服,但看着秦天面色不好,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走。 太医已经进去一个时辰了,还没有动静。 晋乐公主从小便是血亏之症,对于异种族来说,这种病是十分危险的,十之八九在未成年时候就会夭折。秦天动用各方势力,给她找到相血,将血之人,提供血液。她每天饮用了着各种高贵的血液,才活到如今。 嘎吱一声,门开了。 “帆儿怎么样?”秦天着急问道。 “并无大碍,只是……” 秦天面目一黑,追问道“只是什么?快说,本王最讨厌别人吊我胃口了。” 太医知道宗主的脾气,索性坦言道“公主血亏之症已经治愈,但是又患上了血种不耐之症。” 血亏之症,是异种族人中少见的一种富贵病,天生却血,而又对饮用的血液要求极其高。秦天对此是明白的,因为当年晋乐公主的娘亲,也就是秦天最爱的宠妃,就是因为这血亏之症才如此红颜薄命。 但要说这个血种不耐之症,秦天从未听说过。他疑惑地看着太医,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 太医赶紧解释道“宗王,这血种不耐之症理解起来很简单,就是说公主的身体机理对王血产生了依赖,以后都要依靠饮用王血才能生存下去。” 王血?依赖! 秦天很快把视线放到赵十四身上,那个从头到尾,一直静静待在角落里的男人。好像与世无争,都带着天王不灭,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霸气。 “你是说以后帆儿只能靠他的血才能活下去?”秦天不敢相信,他原来的打算是等到赵十四贡献出他的王血医治完帆儿,就把他宰了。 太医唯唯诺诺地回答道“理论上来说,确实是这样的。” 秦天叹气,真是天不灭赵十四这小子啊!他准备好的计划就这么被打乱了。 “太医,还有什么办法,或是找到什么药材,代替王血,治疗帆儿的?”秦天心知肚明,不杀赵十四,又不可能一辈子关住他,若是让他哪天跑了,帆儿的病又该如何处理? 赵十四是北朝的人,现在南源北朝正在联合起来对抗天秦宗,秦天想除掉他还来不及,现在倒变得有求于他,要像大爷一样讨好他。 “赵十四,你也听见了,我秦天废话不多说,要是你愿意留在我们天秦宗,我可以把晋乐公主许配给你。” 在场之人,无不哗然,晋乐公主的美貌是有目共睹的,多少位高权重家族的王孙子弟,踏破门槛提亲,都没有得到秦天的点头许可。 如今秦天却要把掌上明珠许配给人族的赵十四,这叫同是异种族人的臣子们如何能不惊讶! “我拒绝!”在别人眼里,这或许是一桩美差,不过赵十四了解秦天的用意,这是他为了替他女儿找个一辈子的血瓶。 “我也不愿意!”宫内,传来了晋乐公主的声音,她醒来许久了,听到赵十四和爹爹在外面商量的声音,当赵十四说不愿意的时候,她气急了。 她可是一国的公主,从来只有她拒绝别人的份,就没有别人拒绝她的份。 “爹,天下的人那么多,王血之人一定还会有的!” 秦天皱眉,对晋乐公主的任性不满,“女儿啊——,不要意气用事,就算这天底下还有第二个王血之人,但你的身子等得了吗?” 异种族人,尤其是她这样的体弱之人,若是三天不饮用鲜血,就是枯竭而亡。 三天的功夫,哪里去找一个王血之人。 “来人,把赵十四押下去。”僵持不下,但秦天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现在一定不能放赵十四这小子离开。 就算扣,也要把他扣在这里。 赵十四又回到了老地方,渝州天牢的第九层的“悔”字牢房。 周阳被他杀了,如今这个牢房只剩下他自己了,桌上的油灯里灯芯还没有燃尽,赵十四找到打火石,点亮了油灯。 光亮再一次照亮了这间牢房,陈设很简单,麦秸秆铺着的床,一张桌子,其他的别无所有,墙壁的爬满了毒蜈蚣和毒蝎子。 赵十四躺下休息一会儿,今天同周阳交手,虽然胜了,但是费了他不少真息,体内丹田的真息就好像倒了一半的酒壶一样。 躺在麦秸上,赵十四阖上双眼。 过了一会儿之后,他醒过来了,什么动静都没有。 又过了一会儿,他又醒过来了,还是什么都没有。 如此往复再三,赵十四的脸上有些微微愤怒,就像一只蚊子在人非常困得时候,还在他耳边叫一样,会激起人们拍死他的冲动。 现在的赵十四就有这样的感觉,房间里一直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很轻,但是足够打扰到他休息了,他一定要找到这声音的来处。 嗙! 翻找的过程中,赵十四一不小心,打翻了放在桌上的油灯。 顿时火苗燃起了麦秸,火势一下子旺了起来。整间牢房里,都充斥着烟味。 赵十四本准备救火,却看到了不敢置信的一幕。 墙上的蜈蚣,蝎子,甚至毒蛇,都往旺火里钻。都说是飞蛾扑火,但看到那么多毒物都不要命的往火里去,顿时激起了赵十四的好奇心。 难道麦秸下面有东西? 赵十四捂住了嘴巴,等到火把牢房中的麦秸秆全都烧完之后,火势也变小了许多。 因为牢房中多是厚土,没有可以燃烧的东西,麦秸秆是唯一的可燃物。 果然,在原来铺满麦秸的地方,赫然凸起一块颜色与周遭完全不一样的石砖。 赵十四掀起石砖一看,是个箱子,没有上锁的箱子。 他打开箱子,看到一封血书。 吾被困于天牢深渊,大仇难报,望后世来人,能帮吾报仇雪恨。 吾本名周阳,乃是天秦宗开宗长老之一,吾辈虽然修行的是血道血阵之术,但吾酷爱钻研人族的剑法剑道,其奥妙博大精深,令吾痴迷。 天秦宗宗主,秦天,与吾素有私仇,便借此为由,诬告吾背宗离道,联合其他九位长老,一起废掉了吾的血道修为,让吾变成了一个异种族的废人。 此等奇耻大辱,吾没齿难忘,只是恨现在困于天牢之中,没有脱身之法。 若有后世来人困在此牢房中,发现吾宝箱者,若还有机会再出天牢,替吾报仇,杀了天秦宗宗主,秦天。 报仇之后,宝箱中的《旷世奇谱》就是你的了。 这《旷世奇谱》乃是音律界的绝佳音谱,若是配合失传已久的七玄笛,就会发出巨大的功效。 赵十四放下血书,看见箱子里面的确还有一个小箱子,打开来看,一本小册子,写着四个大字,《旷世奇谱》。 他一心想要求一本音谱,这回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至于血书上所说的,要得音谱,必须先帮周阳把秦天杀了,赵十四觉得,秦天与北朝南源作对,为祸苍生,是他迟早要杀的,那如此想来,这本音谱迟早也会是自己的,早点晚点,问题不大。 这么想来,赵十四就毫不客气地把这本《旷世音谱》收下了。 幸亏此时周阳已经不在人世了,要是看到赵十四这个土匪山贼模样,非得再被气死一次不可。 第二天一早,牢房外便有秦天派来的说客来苦口婆心地劝说他。 “赵英雄,宗王给出的条件不差,你就再考虑一下吧。对你来说,你不也是一桩美事吗?” “就是,就是,晋乐公主可是我们天秦国的第一美人,让你娶去了,绝对了乐事啊!”说客旁边还有附和的人。 看来来的不止一人! 秦天这只老狐狸,自己拉不下脸面来求他,就叫了一帮杂七杂八的手下来当说客。赵十四如果猜的不错,这应该是秦天的先礼后兵。 果不其然,又听到那人说道, “赵英雄应该知道和宗王作对的下场吧!” 第225章 大战阿保律 若是论秦天行事的狠绝,他早就被千刀万剐了,因为他是晋乐公主唯一的救命稻草,所以才能活到现在。 天秦宗之中,高手如云,赵十四亲眼见识过了。撇去秦天,还有八大宗圣,正面硬刚,十有八九要吃亏。 苦苦思量之后,“我愿意做你们公主的血库,直到你们找到下一个王血之人。” 言下之意,赵十四不愿意娶晋乐公主。 二入天牢的赵十四又被放出来了,天秦宗的宗士们看到赵十四时,纷纷愕然。 “他当众顶撞宗王,竟然没有被处死。” “他可是王血之人,万中无一。” “对啊!他的命金贵着呢!” 赵十四任由他们指指点点,神色冷峻。 一抹妖媚的红色又飘到他的眼前,赵十四一看,是令他作呕的女人——胡美人。 她阴阳怪气道“哎呦,为了保住命不惜做血奴,真是低贱。” 蛇蝎美人心肠歹毒,她嫉妒晋乐公主能够独享王血。凭什么? 她年岁甚至比晋乐公主还小,却侍奉着年老的宗王,她奉上了全部的青春年华,宗王却满足不了他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 昨晚,在和宗王云雨以后,红纱帘帐中,她依偎在秦天的怀中,撒娇的口气讨要赵十四做她的血奴。 秦天立马翻脸,斥责她恃宠而娇。 “打狗还得看主人,我的人再低贱也轮不到你来说。” 晋乐公主出乎意料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要知道,她体弱多病,长年不出寝宫,能在晋乐宫之外的地方出现,也是十多年来头一遭。 她面色虚弱,但不输气势,好一只凶悍的母老虎! 胡美人立马反击“本宫可是宗王的宠妃,教训一个低贱的血奴,有什么错?” 狐狸碰上了母老虎,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在人来人往的主宫道上,两派势力对峙着。 很快,事情就惊动了秦天。 拨开人群,秦天明晃晃的身影走来,他怒气愤愤,冲上来,对着胡美人狐媚的脸,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帆儿体弱,多让着点她。” 宗王出面,看热闹的人群才纷纷散开。胡美人是当众受了这耻辱的一巴掌,但只能忍气吞声,咬紧牙关,“臣妾知错了。” 秦天愤怒不减,“大逐国使臣来朝,寡人本想带你出席,接见使臣,树国母形象,扬我宗国国威。而你却在这里无理取闹,真是辜负寡人的一番好意!” 大逐国是西南边陲的小国,天秦宗国现在在神州大陆上,面对着南源北朝的两面夹击,孤立无援,情况急需盟友。所以秦天对此事非常看重,一度忽略了对赵十四的处置。 胡美人柳眉一触,后悔莫及。 “来人,把她带下去,禁足三个月。”胡美人刚被带下,宗士马上来报。 “报宗王,大逐国使者班耶带使臣团在月缺殿等候。” “剩下的人,都跟寡人去迎接使者。”秦天想要把排场搞得隆重一些,一来彰显国威,二来给使者团足够的尊重。 使者团到来,月缺宫都是按照国宴的规格操办的。 宫外,排兵布阵,守卫森严。宫内,美味佳肴,歌舞升平。 赵十四作为晋乐公主的血奴,被安排在公主席位旁的偏席上,桌上只摆放着一些时蔬水果。看来宴会的规格无论多高,对下人的待遇都是一样的。 大逐国的使臣是个络腮胡子的老头,他卑躬屈膝地向高位上的秦天施以一拜。 “大逐国使者班耶参见天秦国宗王陛下,我大逐国愿与天秦结秦晋之好。” “好,好!寡人很欣慰。” 满堂之上,一片欢呼,都在庆贺天秦宗国和大逐国结为盟友。 狼狈为奸,蛇鼠一窝。 “宗王,我要为你引荐一位高手,来自我们大逐沙漠。”班耶召出一名凶神恶煞的武士,身高九尺,彪形大汉。 只是,奇怪的是,他的双手,双脚,都被铐起来了,徒徒露出一双愤恨的眼睛。 在宫殿中央跳舞的舞妓和歌妓们,都被吓退了。 “他叫阿保律,赤手空拳,击杀了四十八位北朝剑客。足可见北朝剑道,不过尔尔,什么无名剑宗,都是吹牛的。” 班耶说的得意,不过只是夜郎自大,但秦天不好当年戳穿,只好附和道“壮士!” 嘭! 酒杯怒摔在地。 赵十四唰得站起来,“不巧在下是北朝人士,不巧在下又是剑客,愿向勇士讨教讨教。” 班耶找了半天,才在晋乐公主席位的偏位找到了说话的人。 他先是一愣,随后发现是偏席上的下等奴仆,便哈哈大笑,“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啊!” “那就让他试试吧,反正生死由命,死了算他的,对你们来说也没有任何损失。”晋乐公主看不惯小人得志,再者她见过赵十四的真实实力,有意要挫搓班耶的锐气。 “让他来!”阿保律低吼一声。 他虎躯一震,胸前的锁链顿时像断线的珍珠项链一样,有如猛虎下山,全场为之一震。 歌声,乐声戛然而止。 “他奶奶的,好久没有舒展筋骨了!”阿保律一跺脚,脚下地砖尽裂,一拍掌,掌下桌案震碎。 班耶见大家都被阿保律的气势唬住,笑得更甚“大家都看看,这个奴仆估计挨不过阿保律一招。”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但人还是往往会以第一印象来断定评论。 “剑起!”赵十四掌力一起,残道剑瞬时被吸入手中。他踏桌飞起,如同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 哐—— 没有礼貌的招呼,没有客套的开场,和野蛮人的比试就是直接上去硬怼。用手中的剑,让他们臣服。 剑臂相碰,阿保律手臂上挂着的铁环挡住了赵十四的残道,他倾身扑下,全身的压制力罩下,迫使阿保律在第一时间就多加一只手,才格挡住了这一式劈砍。 转身,旋剑,挂砍。 哐—— 又是一式重力的猛剑,逼迫阿保律背靠柱子才接下了这一招。 虽然两招过后,赵十四没有伤到阿保律,但已经完全夺掉了气势,阿保律的脸色青黄不接,两砍力道极大,铁环都出现了两道裂口。 赵十四第三招才刚起式,阿保律怕又是劈砍,连连退怯,惹来厅堂之上,哄笑不止。 大逐国的高手被一个血奴两招打怕了,班耶的笑脸挂不住了,“阿保律,你今天没吃饱?!怂什么?上啊!” 阿保律之前可是靠着他的蛮力,轻轻松松地虐杀了北朝四十八名剑客,四十八尊首级至今还收藏在大逐国祭天的神坛上。 要是按照他们中原人的修为等级来排,阿保律至少排在中三元的顶层,对付一个血奴,不会如此不堪。 嗷—— 阿保律发出如狼一般的低嚎,班耶嘴角带出笑,这个虎狼之势终于要爆发了。阿保律发怒起来,敌我不分,乱砍乱杀,毫不顾忌。 只见他兽血沸腾,化作了似虎似狼的模样。手形变为利爪,嘴中长出獠牙,浑身开始冒出兽毛。 “阿保律已经变成了我们大逐女神的座骑——神狼虎了,法力无边,你个血奴等死吧!” 西南大逐比较闭塞,对人体淬炼修炼的境界一概不知,阿保律误打误撞,解启了人开形态,就被当做了神兽附体。 “既然你都人开了,我不人开,好像有些对不起你。” 赵十四虚空大展,明光一现,晃得令人的眼睛都睁不开。 寒光收缩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看见赵十四穿着冰魄铠甲,肩披黑色披风。 那裹挟着的气场,仿佛是拨开云雾,见到最高的一座山。凌绝顶,众山小。 秦天见此,目放精光,一瞬不停地盯着人开后的赵十四。他一直觉得,天秦宗国的主要敌人是南源。北朝尽是弱兵,无强者。 只是今天,他的想法要改观了。 寒羽轻芒!!! 赵十四微微晃动,冰魄铠甲中就放出了无数冰锥,每根尖锐的锋芒对准了阿保律。 嗖嗖嗖—— 阿保律步步连退,冰锥一根接着一根戳在他的退路上。 突突突,连着戳碎十几块地砖以后,阿保律已经没有退路了。他眼疾手快,一跃跳到了屋梁上,而后迅速扑到赵十四面前,狼爪的爪风袭来。 说时迟那时快,赵十四头一后仰,爪子只抓破了他胸前的衣衫。 赵十四只看到阿保律呈狼形态,蛰伏在地上,狼光可怕地瞪着他,牙缝间,垂涎欲滴,有一口吞了他的架势。 “冰渣子没吃过瘾吗?”赵十四冷笑,这人开因人而异,多重多样,兽性人开攻击力高,但头脑简单。 嗷! 阿保律冲上前去,准备用利齿撕咬赵十四。赵十四不紧不慢,手中的残道剑却慢慢生出寒意,寒气渐凉,渗人心脾。 剑刃回转绕圈,画出一面冰墙。 咚! 阿保律撞在坚硬不摧的冰面上,顿时头晕眼花,众人又是一阵冷笑。 “这到底行不行啊?” “是啊!人开形态都上了,看来还不是这个血奴的对手吗?” “我看多半吃力!” 赵十四看准时机,凝聚手中的寒意,准备动手。 第226章 琴师-夜初一 顿时地里爬出一条冰龙,土崩地裂,一路地砖尽碎。阿保律甚至还没跳起,就被冰龙咬住了手脚。 在众人的惊讶声中,阿保律被冰封了,狰狞的表情被瞬间凝固。赵十四只要跟有下一击,阿保律必死无疑。 他看着班耶怒悲交加的老脸,冷笑不止,“北朝人才济济,高手如云,南山道尊神力无边,无名剑宗天下无敌,你们不要以为打败了几个滥竽充数的高手,就能拿出来炫耀了。你们连我都打不过,那给道尊,剑宗他们擦鞋的资格都没有。” 残道剑悬在冰块上,只要用力,便可把冰块削成粉碎。 “高手且慢,莫要动手。”阿保律好歹是大逐国的第一勇士,要是死在外面,那是丢了整个大逐国的脸,班耶承担不起这样的罪责。 所以,他转为低三下四地,阿谀奉承地讨好赵十四,“北朝还是有高手的,只是我们眼界太浅,没有发现,没有发现啊!” 满堂的天秦宗人一片嘘吁,虽然之前曾听说过有个北朝将军徒手杀了他们的副宗主马银,但他们没有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天秦宗推崇血道,罢黜武道。凡上至宗主,下至每个宗士,都看不起修炼武道的南源北朝人。武道无非就是谋求内外调和的低级手段,血道借助宿主的鲜血,不用聚集真息,便可进行高效有力的打击。 谁优谁劣,一眼便知。 武道被他们称之为外家,在外家之中,他们很少见过有赵十四这样用剑到极致的男人,还有他那铠甲形态的人开,威力无穷,一时间惊艳四座。 天秦宗的一干年迈的长老们平时韬光养晦,不声不响,今天也忍不住开始对赵十四指指点点。 “不过将要而立之年,便习得人开一段绝技,剑道又如此卓绝高超,老夫惊叹啊!” “此人日后必为我天秦之大敌,不可不防。” “是啊!宗王必须慎用此人,不然必有灾祸。” 他们越说,秦天的脸越黑,手指死死地扣进了龙椅里,“大胆血奴,打伤了大逐国的勇士不算,还要出言顶撞贵国的使者。” 这是天秦的地盘,被一个北朝人抢去了风头,在外国使臣面前,秦天颜面尽失,自然怒不可遏。 恍然间,赵十四听到一阵琴瑟之声,悠扬动听,曲调听来非常熟悉。他记起来了,是那天的弹琴人,卑鄙地掺杂了软骨散的药力在琴音中,配合了八大宗圣,合力将他擒住。 她遮着面纱,体态妖娆,躲在大殿主位的屏风后面,抚琴挽歌。 光靠着露在外面的容貌,赵十四便认出,这是夜初一。 夜初一是三清司的人,怎么会出现在渝州,天秦王宫里? 就在疑虑间,赵十四看见她从琴匣中掏出一柄短剑,目的不言而喻。 “好你个家伙,终于被我找到了,那天就是你给我下了软骨散吧。”赵十四佯装大怒,快步瞬移到夜初一面前,立马出剑。 这时,夜初一掏出的短剑就变成了自卫的态势了,她本打算在众人的目光都被赵十四吸引过去的时候,借机刺杀秦天,因为她躲在众人都看不见的角度方位上。 可就是没料到赵十四会突然为难她,气得直翻白眼瞪着他。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他们都是见过两面的熟人了,居然还要坏她的大事。 但赵十四却好像是铁了心一般要和她作对,招招都下了大力,她连连受挫。 “你竟敢对我的琴师无礼,来人!”秦天拍案怒吼,迸发的怒气顿时压倒了在场所有人的气势,谁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赵十四这次终于看清了八位宗圣的模样,他们似乎是和秦天形影不离,在他召唤之后,立马就出现了。 “八位宗圣动手了!” 很多人等在看好戏,八位宗圣的身世来历,都很神秘,自从被宗王招募进来之后,就享受着副宗主级别的待遇。 至于他们到底有多少能力,没人知道。 八位宗主有男有女,血道修为基本上在道元境上下徘徊,每个人都由一个字来命名,与其说是名字,不如说是秦天给予他们的代号。 那代号就印在他们的披风上,依次看来,是斗、兵、阵、林、山、石、骨、木。 “好了,不用八位宗圣亲自动手,我赵十四束手就擒。”八位宗圣联手使出怪力,会瞬间结成一张大网。赵十四暂时还没有想到办法破解这一招,所以先退一步,海阔天空。 赵十四的突然退步,为难的是秦天,气恼的也是秦天,一个人有气不能出的时候,是最最难熬的,“哼!”秦天已经完全不顾大逐国的使臣在场,掀翻了桌子,砸碎了一桌的碗碟,离开了。 刚才,赵十四突然从战斗中脱离出来,反而去为难一个无名的琴师,晋乐就注意到这个人了。她明明是女人家,修炼的也不是血道,却有不俗的修为。 一眨眼间,这个琴师人就不见了。再一回眸,赵十四和八大宗圣都不见了。 厅堂中都是躁闹的声音,无不是在议论八大宗圣和赵十四的,晋乐撒气,“回宫。” 在宫殿外的花园里,假山山洞中。 此时,赵十四用力扣住夜初一的双肩,难以置信地凝视着她,“你知道你刚才有多危险吗?” 夜初一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赌气道“你还说,刚才不是你,秦天就死在我手里了。” “滑天下之大稽,秦天会死在你手里,他就不叫秦天了。”他真是不知道三清司的司主成天都在想些什么?居然会派夜初一这么一个思想简单的丫头,来刺杀秦天。 而夜初一自认为抓对了时机,就一定能一击必中,她对赵十四的说法很是鄙夷,“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那个情况下,秦天那会有可能做好防备。” 根据赵十四的神识勘测,秦天的修为境界应该已经超脱了这整个修为体系,所为小乘武道的鼎峰,便是破元境界。 秦天已经远远超过破元境界了,处于一个他们还不曾涉及的领域高度。 赵十四指着夜初一,“你这样的,我能打十个。” 夜初一瞪了他一眼,没反驳,因为赵十四的功力确实十倍凌驾于她,只听到赵十四接着说道“我这样的,秦天能打十个。” 瞬间,她惊讶地合不拢嘴。赵十四驱动双灵匣,演变剑灵,以一己之力诛杀勾阵,太常两位宗师。这已经是高手中的高手了,秦天能十倍超出于他,夜初一不敢想象。 “有……有这样……的人?” 确实这样的人并不多,赵十四到现在也只遇到过三个,青阳阁的老头,杂货铺的老板,还有便是秦天。 “所以,要杀秦天,就要让三清司再多派些有用的高手来,你一个人只会把命搭进去。”如果不是刚才赵十四出手掩盖,夜初一早在近身十步的位置,被秦天反杀了。 赵十四一看天,已经是月上三竿了,出来的太久,对晋乐公主不好解释,“我先走了。” 夜初一一听赶紧拉住赵十四,无措地问道“我现在该怎么办?” “马上收拾东西,就走。”不会血道的人在天秦王宫里,很容易暴露了。赵十四没办法在秦天面前保夜初一周全。所以,万全之策就是走,越快越好。 夜初一点点头,和赵十四分别了。 …… 夏南莙和司空一马,兼带着游山玩水,紧赶慢赶,终于到了渝州。 “娘,我们到了渝州城,要去哪里找爹?” 小孩子心性,长久没见亲人的时候,就会特别想念,更何况赵十四还是他亲爹。 “人多的地方。” 司空一马看着渝州城的大街上,到处都是行人,哪里都是人多的地方。 “范围那么大,我们去哪里找?” 夏南莙盯着北面山峦拔起的地方,潜伏在山脉之间,有一大片明黄色屋檐的建筑,那是天秦王室的新修的宫殿。 “你们两个是谁?干什么的?”一群天秦宗的宗士们走上来,凶神恶煞地问道。“南源,北朝,还是我们天秦人?” 渝州城在严格排查,天秦宗是准备干什么? 夏南莙眸色不变,片刻之后,转笑道“几位随我来,我来细细说给你们听。”大致数了一下,七个人,一口气应该对付的过来。 冷美人可是难得会笑一次,笑起来是美得天花乱坠的,宗士们顿时被迷得勾着走了。 当跟着美人来到了没人的角落,到利索的手刀袭来,昏迷前的那一刻,还有宗士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娘亲,辛苦了。”夏南莙一连撂倒了七个人,都瘫倒在地上,司空一马赶紧狗腿地递上一杯茶。 “马屁精。”她轻骂道。 晚上,到了天秦宗总部清查人数的时间。 领头宗士发现少了七个人,马上跟上一级的宗士汇报。 “报告,今天出去巡逻的宗士少了七人。” 主管城防治安的宗士姓李,李宗士皱眉质问“赌坊,青楼,这些地方都找过了吗?” “都找过了,没有发现。” 第227章 剑道 天秦宗的宗士大多顽劣不堪,作风淫-乱。窑-子,赌坊是常去的地方。 但这些地方都找不到,说明他们很有可能遭遇不测了。 很有可能是三清司的人混进来了。 王宗士下定结论,“我立马上上头汇报,你现在加派人手,赶紧排查城中可疑人物。” “是!” 城中突然加强了警戒,所有的客栈,驿站,凡是能歇脚住宿的地方,都被查了个滴水不漏。百姓们都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惶惶不安。 “这夜间巡逻的宗士比昨晚多了一倍。” “渝州城里估计是出事了。” 夏南莙和司空一马刚刚打尖住下,就遇上了前来盘查得宗士。 宗士们见是女人和孩子,态度傲慢轻狂,“渝州城中混入了北朝的细作,上头吩咐要好好盘查,你们孤儿寡母要是不配合的话,别怪我们不客气。” 夏南莙嘴角微微扬起,想她一国的司马夫人,竟在这里被几个天秦宗的宗士威胁,还要装出害怕的样子。 谁爱装谁装,她做不来这累活。 那帮宗士们只看到前一秒,夏南莙还是笑着的,下一秒,眼底就射出杀意,手刀劈来,顿时砍翻一个。 出手干净利落,迅速敏捷,看得出是个杀伐果断的女子。 “快对我们不客气啊!求的就是你不客气。” 夏南莙凭着功法在屋内瞬移,影像穿梭,与屋内的十多人缠斗,不断听到有宗士倒下的声音。 有眼尖的宗士看到了待在一旁的司空一马,想着抓住这个小孩子来威胁夏南莙。 可刚一靠近,还没动手去抓,就看到这个看似儒雅的孩子,摆出了虎鹤双形的架势,像一头小猛虎一样,咆哮着轰来一拳。 出拳看似毫无威力,但却威力十足。这一拳直接把一个成年人轰在了墙上,宗士们震惊,原来不止这个大的厉害,这个小的也不好对付。 他们纷纷退到门外,抱头鼠窜。 “走!”这家客栈不能带了,过一会儿,天秦宗的大队人马就会赶到了。 不得不说,天秦宗的安保工作做得很好,她们不过是杀了七个巡逻宗士,便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看来要救赵十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刚出门不久,夏南莙就遇上了与郁寄柔,明潇和小无暇。 “夏姑娘请留步!”明潇叫住了夏南莙。 夏南莙莞尔一笑,“原来是明姑娘。”赵十四身边的每一个人,她都了如指掌,只是除了这个郁寄柔怀里粉粉嫩嫩的女娃。 “这位是郁姑姑,是赵十四认的干娘。”明潇以为夏南莙是在疑惑郁寄柔的身份,所以抢先介绍。 夏南莙也不点破,顺声唤道“干娘。” 冷声却叫到了郁寄柔的心坎里去了,她激动道“这……这是十四的……” 夏南莙点点头,“奶奶!”司空一马冲她笑道。 不知为何,这孩子一笑就好像勾动郁寄柔的心魄一样,她好像吃了蜜一般,甜到了心底。 “好孩子,好孩子!” 郁寄柔把小无暇放到了明潇的怀里,抱起一马仔细的瞧,这眉毛,这眼睛,真是像极了赵十四,如出一辙。 “夏姑娘,赵十四极有可能被天秦宗的人抓走了。” 那日客栈里来了许多宗士,扛着一台神秘的仪器,她们三个间情况不妙就先撤走了,没想到后来就看到了赵十四被天秦宗宗士带走。 “嗯。”夏南莙并不惊讶,结合影卫的调查,还有自己的猜测,赵十四的确可能被天秦宗带走了,但至今仍没有传出了惊天骇闻,就说明赵十四一定还活的好好的。 “我知道。” 明潇看着夏南莙一脸淡定的样子,“夏姑娘是来救赵十四的?” 司空一马马上脱口而出,“娘亲说了,我们是来游山玩水的,顺便救一下爹爹。” 郁寄柔和明潇听了一脸愕然。 在同一时间轴上,赵十四打败了大逐国的第一勇士,在晋乐宫那帮宗士,宫女的心中,树立了威望。 连晋乐公主也终于对他转变了态度,刮目相看了,其实自从上次泊船湖中的时候,赵十四从周阳手中救下她。她已经对赵十四改观了,只是一直没有显露在表面上。 “赵十四,你教我武道吧?” 晋乐公主看了这些花俏的剑式剑招,艳羡不已,心中也升起了舞刀弄剑的想法。她自幼因为体质怪病的原因,无法修得自己的血道,所以她是没有一点修为的普通人。 赵十四直截了当,“可我不想教你。” “你!哼——”晋乐气得半死,跺脚质问道“为什么?难道你是怀疑我的天资吗?还是因为我是血道的后辈,不能修习武道。” “都不是。”赵十四摇摇头,“剑道,讲究持之以恒,一朝铸剑,十年铸道。一个人要有水滴石穿的毅力,才能修习剑道。从懵懵懂懂的孩子,到白发苍苍的老人,都在追悟剑道。公主,你不是一个能耐住性子的人,所以你不适合练剑。” 赵十四八岁时,夏无极就开始训练他练剑,如今快有二十年了,刻苦的练习才换来了今日的成效。尽管在那场大火之后,赵十四忘记了义父夏无极的模样长相,但他教导自己练剑的方式,方法却没敢忘记半分。 十年铸道,百年剑人。 晋乐不懂剑中大道,听得晕乎乎的,只知道赵十四说自己没有毅力。“谁说本公主没有毅力的,本公主可是一向说到做到的。”她一时间为了和赵十四争辩,夸下了海口。 “很好。”既然她执意要迎难而上,他就来好好为难为难她。“那请公主明天早起,随我到花园中练剑。” 晋乐公主可是出了名的爱睡懒觉,哪次不都是日上三竿,才刚刚起来。让她早起,无异是让六月飘雪,太阳打西边出来。 可是她为了打赵十四的脸,决定一改往日的颓废,“好,一言为定,明天我早起,你教我练剑。”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公主放心。” 第二天一早,晋乐公主果然在天初亮的时候爬起来了。这可惊动了晋乐宫上上下下,跟着一起早起。 “你现在可以教我了吧!” “可以!” 残道剑入土,赵十四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两柄木剑,分了一柄给晋乐。 整个秦血宫城,找不出一把剑刃兵器,天秦宗国更是有不成文的规矩,若是殖民地的北朝人拿着武器靠近一个异种族人十尺范围内,那个异种族人就有权利杀了那个北朝人。 所以家家户户唯恐惹上麻烦,家中藏有刀剑兵器的,纷纷融掉了。异种族人,对刀剑一类,很是忌讳。 “你这是哪里找来的木剑?”晋乐瞪大眼睛问道。 “这是我削的。” 在安泰县赵家做奴仆的时候,从老赵手里学过一些木匠活,所以这些对他而言,不是难事。 “开始吧,今天我要教你剑客的入门三式,立剑式,蓄剑式和冲剑式。立剑式……” 剑课授业一个上午,尽管晋乐的学习状态很好,积极性也很足,但做起那些招式动作的时候,总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大抵天赋如此,不能强求。有的人尽管很努力,但是差了一些天分,做事还是不能尽善尽美。 从太阳初升到日上三竿,一无所成,晋乐练得有些泄气。虽然赵十四还在讲着剑式的动作要领,攻点防点,但晋乐公主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了。 她的视线落在斜插入土的残道剑上,这柄宝剑,样式很陈旧。剑柄之处因为握剑时间过长,原来的纹路已经看不清了,剑格四四方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倒是剑刃通体雪白,长时间盯着看,有些头晕眼花。 就是这么一把看上去普通不过的剑,每每在赵十四手中,就能爆发神威,好似杀神附体。 她跑过去,试图想拔起剑来,却发现,这薄薄的一口剑,好像有着千斤的力道。她双手像拔萝卜一样,用力往后拖,往后拽,都不管用。 “这是什么玩意?”晋乐气急,今天的事,没一件顺心的。 赵十四慢慢走来,随手便便拔起了残道剑,“这残道剑看似简单,其实是由沉龙钢淬炼,幽冥寒水冷却而成的,分量不可小瞧。” 原来,赵十四居然一直是挥舞着这么重的剑,可看他出手迅速敏捷,好像根本不受剑重的影响,就如同手握三两铁皮一样。 晋乐不敢相信,一个普通人怎么能挥动那么重的剑。 赵十四苦笑,“我自幼就是孤儿,八岁那年拜师学艺,残道那是师父亲手炼制,亲手所赠。它从小便是我最好的玩伴,兄弟。每天挥舞它的次数不下千次,日积月累,自然也就练就了这一身臂力和握力。” 夏无极同他说过,一个剑客,要想练就绝技,要想一朝成名,就得甘得住寂寞。 夏无极还对他说过,赵十四是他见过最没有天分的。 如今的一招一式,很多都是当年风霜酷暑中的坚持换来的。赵十四能明白,什么叫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第228章 女人间的战斗 司空府的影卫,是一个无所不能的组织,它渗透进了神州大陆上的各种势力,分部遍布各地。渝州城自然也有影卫的存在,浪花庄便是。 进城的第一晚,夏南莙就想带着司空一马前去浪花庄,但不熟路线,天色又晚,所以作罢了。现在又多了郁寄柔,明潇和小无暇三人,团队行动目标太大了,很容易惹来天秦宗的注意。 所以,夏南莙便带着他们去了浪花庄。 浪花庄表面上是收留往来游历的鸿儒学士,暗地里是司空府掌控的情报机构。 三里桃花地,十里桃花香,花香跟海浪一样,随着浪头,层起层落,浪花庄因此得名。 “我不管,本小姐就要住上房。”刚刚踏进浪化庄,就看到一个绿装遮面女子和掌柜争吵。 掌柜的很为难,“本店的最后三间上房都被预定了,小姐要不委屈一下,我们为你腾出一间中房。” 夜初一养尊处优惯了,吃穿住行都是顶级的,受不得这样的委屈,“不行,你要是不给我空出一间上房,信不信我把你这浪花庄给拆了。” “口气不小!” 掌柜的看见夏南莙来了,就仿佛看到救星一般,“客人,你快来看看,这个小姐一定要您预订的那间上房,这该如何是好?” 掌柜的就是司空府影卫的人,他得知消息,司空夫人要亲临浪花庄,不敢怠慢,赶紧准备了三间上等的客房。上房本来就只有五间,这样一来,的确没有让给夜初一的房间了。 “你就是预定房间的人?”夜初一睨了夏南莙一眼,心惊道好美的女子,赛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她眼神中散发着敌意,夏南莙看得清楚,“我是,而且我绝对不会把房间让给你的。” 夏南莙自小就活在宠溺之中,小时候有夏无极宠着,长大了有赵十四宠着,自然也是不会隐忍的主。 让她退半步,想都不要想,没门! “那本小姐就让你好看。”夜初一火爆脾气上来了,出剑便刺来。 分毫之间,夏南莙偏头躲过,夜初一飞快地收剑再刺,动作干净利索,明眼人都能看出是个老手。 明潇看着有些着急,“郁姑姑,你不上去帮帮吗?” 郁寄柔淡定悠哉,她是行内人,看得清四五,“放心吧,小夏不是好对付的。”她惊讶,没想着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调动真息时,居然如此迅速,武道境界起码在平元上下。 两人过了三四个照面,夜初一有剑,夏南莙无剑,两人堪堪伯仲之间,没有上下风之差。 夏南莙眼尖,抓到夜初一回剑的一刹那,腰间的一个空隙,迅速出掌。 凌厉的掌风袭来,夜初一轻盈的柳腰一扭,也躲过了这一掌。但带起的掌风撩起了夜初一的衣角,腰间一块明晃晃的牌子落在了夏南莙的视线里。 她的眸子猛然紧缩,疾行到夜初一身旁,夜初一正想出剑,但被她这个反常的举动惊住了,没出手,“你……你想干什么?” “你是不是三清司的人?”夏南莙凑到夜初一的耳边,小声问道。 那一刹那,夜初一明白了这个美若天仙的女子是自己人。城中正在搜捕三清司的细作,她若是天秦宗势力的人,此刻大声宣扬便好,不会这样小心翼翼。 夜初一明白,自己逾矩,“我是三清司的人,误打误撞,不知道竟然是自己人。”她收起剑,低声回答道。 夏南莙摇摇头,“我不是三清司的人,但的确是自己人。” 血道异种族举着天秦的旗号立国之后,后来居上,成为了大陆第一鼎盛的力量。北朝正面势力无法触及的地方,只有两个组织在活跃着,一个便是司空府的影卫,另一个便是三清司。 三清司依仗着对异种的特殊优势——血衣,不断刺杀着天秦宗高层的长老,是另天秦宗十分头疼的。司空府的影卫是负责侦查,通讯的,所以并不引起注意。 一番彻聊之后,夜初一才知道,这个女人是掌握着天下大势,鼎鼎有名的司空夫人。 顿时,她肃然起敬,态度也褪去了刚才的傲慢,“司空夫人,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多多见谅。” 司空夫人,一直是女辈之楷模,夜初一心向往之,以为她起码是个上了年纪,运筹帷幄的女人,却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年轻。 “前事不较。”夏南莙虽然不爱退让,但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女人。 夜初一身为贵族之女,懂得尊卑有序,“掌柜的,给我一间中房就好。” 夏南莙就是夏南莙,从不会刻意讨好别人,她只是冲着夜初一礼貌地笑笑。 安顿下来之后,所有聚拢商量了一下,根据夜初一的描述,夏南莙大体知道了赵十四现在的状况:被扣押在城中,做晋乐公主的血奴。 在夜初一面前,夏南莙并没有刻意点破赵十四的身份,明潇和郁寄柔觉得她这样做,必定有她的道理,所以也没有多言。 夜初一接到一份三清总司司主的急信,召集各分司的司主。无奈之下,她只能赶回,临行前,她还再三嘱咐,拜托夏南莙一定要救出赵十四。 她还一直秉承着那个传统的观念,揭开她面纱的男人便是她的夫君。所以她现在已经把赵十四看得非常重了,若不是因为总司的命令,她一定会留下协助。 夜初一走后,明潇问道“夏姑娘,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赵十四困在高手如云的秦血宫中,谁来都不敢保证能安稳地把赵十四带出来。 百道之中,武道和血道是修道之大者,修炼者在肉体化仙之后,有一次境界的飞速逾越。从小乘到大乘,武道的九元境界,只是用于区分小乘武道武者的强弱,血道也是如此。 秦天一直为天秦宗人所吹捧,说他是古往今来,血道大乘的第一人。 若是放眼目前已知的人来看,只有南山道尊与他有一战之力。但据闻南山道尊已经多年行迹不出青阳阁了,又怎么会来救场呢。 所以一切希望都等着看夏南莙智取了。 “等!”可在这关键时刻,她却急死人的,直说了一个字。 她脑子里也一点办法都没有,如果这个时候,上天要把她的美貌转化为她的智慧,她求之不得。 明潇不接受,“等是什么办法,赵十四随时可能会死,等怎么能行?” 赵十四对她有两次救命之恩,一次救了她的贞洁,一次救了她的性命。眼下他有难,明潇很着急。 “人家媳妇都不急,小妮子你在急什么?”郁寄柔逗笑着明潇。 明潇的脸蹭地红了,“郁姑姑,你取笑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要是关心一个男人,是要引起很大非议的。 同一时间,晋乐宫里。 与她们料想的天差地别,赵十四不禁没有性命之忧,而且被好吃好喝地待着,除了仍然要一天两顿给晋乐公主送血之外,没有其他多余的工作,轻松自在。 因为对晋乐公主有过救命之恩,赵十四获得了能在宫中肆意走动的权利。 这几天,他遇到了不少大逐国的使臣,他们还逗留在此,没有回朝。大逐和天秦宗国结盟的趋势已经无法挽回了,他们极有可能在和秦天商量大事。 不行,他得去探听探听,不然悬着的心一直没办法放下。 赵十四路上随手抓了个宗士,问道“宫中议事的地方在哪儿?” 宗士瑟瑟发抖,不敢作答。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赵十四脸色更厉,凶恶道“我可是晋乐公主的恩人,当然我让你们公主砍了你的脑袋。” “我说,我说,宗王议事都在向天阁中。” 赵十四知道向天阁,那个像锥子般高耸地矗立在宫中的阁楼。 从宫中的各个角度,方位,都能看到向天阁的存在,所以要想不知道它,很难。 匆匆赶去向天阁,赵十四发现这里大白天的,房门紧闭,没有巡逻的士兵,也没有进出的宗士。 赵十四一个轻盈的翻身,一跃便跳到了围墙上。再向上一个冲步,双手抓住雕栏,便跳上了三层顶楼的露天展台上。 身法好一些的高手,也能徒手翻上向天阁,但很难不留下动静。但赵十四就像一根轻飘飘的羽毛一样,完全没有一点声音。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戳了一个小洞。 白日堂堂,秦天和班耶两人面对坐着,神态严肃。 赵十四附耳去听,只隐约听到一些关于联合起来,攻打北朝的计划。 “北朝都是残兵败将,不足为患,我们大逐派出五万精兵,就可踏平北朝全境。” 班耶这种井底之蛙,口气大得很。 顿时,赵十四感觉了听了个笑话,所谓夜郎自大,不过如此。 秦天闭口不答,赵十四只听到笔砚挪动的声音。随后发现秦天在白纸上写字,班耶看了频频点头。 他们在通过文字的形式交流,秦天到底还是警惕性高,唯恐隔墙有耳,不发出一点声音,就算在他的脸上,也看不出一星半点的情绪。 第229章 放血救人 北朝与南源虽然结成战时同盟,但天秦在地理位置上从中隔绝,南北联盟一直是秦天的眼中钉,肉中刺。 据赵十四估计,秦天拔除南北联盟的计划,一定联合大逐先灭北朝,再克南源。 突然,秦天的神识一扫,发现了第三人的气息。赵十四脑中天海忽明:自己被发现了。 没料到,秦天只是一笑,并没有揭穿,反而开始动嘴说话“班耶使者,阿保律现在如何?” 班耶自然不知道外面有人,说话毫不顾忌,“赵十四这个低等下贱的血奴,居然把我大逐国的第一勇士打得生活不得自理,全身筋脉崩断了十一处之多。” 意料之中,若是赵十四斩下最后一击,阿保律估计连命都没了。 赵十四心中冷哼,算他活该,南山道尊和无名剑宗都是北朝武道的泰山北斗,对他们不敬就是对整个北朝武道的侮辱。 他忍不了! “对付北朝势力,一定要先对付赵十四,想要对付赵十四,一定要先找到他的软肋。”秦天看向班耶的眼神尽带深意。 秦天察觉到他了,这是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不然要对他下手了。 赵十四迟迟没有答应做晋乐公主的血奴一事,秦天又没有找到王血之人的继任者。 所以,他们算是互相胁制。 “何必如此麻烦。”大逐国民风豪放不羁,班耶不懂中原人的心机算计,做事也鲜少权衡利弊。“照宗王你的本事,杀他不是易如反掌。” 秦天刚想作答,发现门外赵十四的气息如烟般消散了。 回到晋乐宫的赵十四开始认真思考一个问题,怎么逃出去?秦天处心积虑要他的血来救他女儿,肯定会不择手段地把他留下。 赵十四本来想着用土遁之术逃脱,可现在却庆幸没有贸然施法,秦血宫中,到处都设有克制法术的祭坛。强大的祭力之下,法术是断然施展不了的。 遁行之术非常危险,施术以后不能逆行,一旦肉身被困于术中,就会有性命之忧。 要废除祭坛是不可能的,每座祭坛都有十道缚地符加固,没有特定的咒法口令,是不能靠近的。” 一一拔出,目标太大,太惹人注目,赵十四不能干这样的蠢事。 与此同时,另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每天吸食了王血的晋乐公主筋骨,体质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与常人的日常差别逐渐变小。 而且,她对于王血的依赖开始变得让赵十四无法承受。 阿金是每天给公主取血的宗士,赵十四通过几天的接触和阿金完全混熟了,阿金对赵十四的武道剑技佩服得五体投地,拜他为大英雄。 赵十四也并不是把每个血道异种当作敌人,阿金是个好人,他也乐意和阿金交朋友。 “赵大哥,公主今天要三碗血水,你扛得住吗?”阿金忧虑地看着赵十四。 从最开始的堪堪半碗,变成了两碗,今天开始竟然要三碗。血是由人体的精息化成的,纵使赵十四恢复精息的速度快,也不代表他是一口永不枯竭的井。 “割吧!”赵十四咬牙道。阿金撩起衣袖,看到赵十四手臂上长长短短的划痕伤口,忍不下心来下手,“赵大哥,要不我们求太医来看看吧!公主的病好像更厉害了。” 普通的异种族人,维持生理机能,根本不需要那么多血。 阿金的话点醒了赵十四,对啊!自己读过不少医书,朱时授予了歧黄之术,与其在这做晋乐的血奴,不如动手去医治她的病。 赵十四激动地抓着阿金,“阿金,你真是我的贵人啊!” “赵大哥,你……你在说什么啊?”阿金不明所以。 “快,快带我去见晋乐。”赵十四先要见人摸清脉象,然后再对症下药。 晋乐宫中,赵十四已经为公主诊脉半个时辰了,还是没有动静。终于,听到殿内一声长叹,赵十四出来了。 “这么样,公主有办法医治吗?”阿金和一干宗士宫女们都很着急,迎上去问道。 “呵呵——”只听得一阵冷笑,一个郎中打扮的太医嘲讽道“他能有什么办法,无法就是装装样子罢了。” 说话的人是秦血宫太医院的总管,姓牛。医术高超,但脾气跟牛一样,平时喜欢看不起人。但秦天信任他,就让他主管公主的治疗。 赵十四略过牛太医,“根据我的观察,得出两个办法可以解决。第一个办法是通过药物慢慢调理,这样比较温和,对人体的伤害也降低到了最低。只是药物的调理所耗费的时间比较长,短则三到五年,常则十到二十年,都有可能。但只要根据我的药方来服药,到最后一定会药到病除的。” 刷刷几笔,赵十四便写好了药方,交给阿金,“拿去抓药吧!” “慢着,你不是说还有第二个方法吗?”牛太医质问道。 “第二个方法,是个速成的法子,要承担很大的风险,但是只要力度得当,也能达到痊愈的效果。”赵十四说过的话,都是经过他的深思熟虑的,他不想害了晋乐。 “哦,速成的办法,本王想要听听。”秦天突然出现,众人纷纷跪地请礼。“参见宗王殿下。” 可秦天此刻的目光都对焦在赵十四的身上,“快说。” 秦天对晋乐这个女儿是爱之深切,恨不得她立刻好起来。 “方法很简单:放血!” 此言一出,牛太医面目大怒,“庸医,宗王殿下,我敢担保这个人不会行医。”血道异种族本就是以血为稀,以血为尊的。 就连开启血阵的血最后都是要回收流回到身体里去的,此人反其道而行之,要替公主放血,众人大惊,牛太医则是把他当成了傻子。 “不急,先听他说。”秦天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后恢复如此,信任地看着赵十四。 “公主的病症,体现在对王血的依赖,而这种依赖是在饮用王血之后,才产生的。我料想,公主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应该是王血的体能因子在公主体内作祟……” 赵十四说的一板一眼,通俗易懂,连不懂医术的秦天,也通晓明白。 “不可啊!不可,公主本就是血亏之人,放血之后,能不能活命还说不定呢!”牛太医不信赵十四的这套理论。还有他认为普天之下,应该没有比他医术更加高明的医手了。 他医治不好的病,这个小子也绝对没办法。 秦天仿佛就信了赵十四这套邪门理论,“你有把握吗?” “八成。” 赵十四脑子里快速地把所有不利因素料想了一遍,问题不大。 “好,寡人在此允诺,公主要是治好了,你就可以走,但公主要是出了差池,你也别想活了。”尽管他相信赵十四,但此情此景之下,秦天必须放下一句狠话。 赵十四不畏不惧,“我命由天不由你!” 他本就是硬气,秦天救女心切,忍下了这口气。 赵十四列了一张纸,交给阿金,“阿金,按我单子上的东西去准备。” 阿金一看,单子上列着:鑱针,热铁,开血草。 “这…这不都是最常见的药具吗?” 原以为他要被赵十四委以重任,去找些珍贵,罕见的东西。 “快去。” 赵十四撩起衣袖,给晋乐递来一碗药汤。 看着黑乎乎的药汤让晋乐害怕,“这是什么?” “麻沸散。”放血的过程中一定带有疼痛,晋乐一定受不住。 在宗王秦天面前,赵十四强行把药往晋乐嘴里灌,麻沸散的药力很足,晋乐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了。 “赵大哥,东西拿来了。” 鑱针,热铁,开血草,一样不少。 赵十四挑起两根鑱针,夹于指缝隙,一手扶起晋乐。另一手一翻,两根鑱针插在晋乐脖颈后的玉枕,天牖二穴。 须臾之后,晋乐的皮肉色开始涨紫,经脉收缩,细白的皮肤之下,看得到青色的血管,血液在攒攒流动。 很快,放针的地方开始流血。 “黑…黑色的。”阿金诧异地看到,从公主血管里流出来的,都是黑色的血。 秦天神色凝重地盯着赵十四,公主的命就在他手上。 赵十四徒手抓起热铁,这热铁是一种怪异的草药,晒干之后能散发大量的热量。他把热铁敷在鑱针之下。 雪白的皮肤顿时变得通红,黑色的血流到热铁里,发出呲呲的白烟。 阿金胆战心惊,“怎么回事?” “慌什么?像个老爷们一样淡定点。” 在一炷香之后,血流干净了,赵十四扶着晋乐慢慢躺下。 “宗王,这庸医把公主医惨了,你看,公主嘴唇发白,明显就是失血过多。赶快让微臣施针吧!”牛太医急盼着在秦天面前大显身手。 秦天似乎快要沉不住气了,“赵十四,你做何解释?” 赵十四撇眉,“不过才刚放血,你们急什么?等着看!” 其实他心中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放血的血量是他估计的,是否适度,只有看运气了。 可是又等了一阵,晋乐还是没有反应,秦天眉角的褶皱更厉害了。 第230章 出尔反尔 “来人!”低沉有力的怒吼,宗士们齐齐涌入,全副武装,看来是早已做好准备了。 “宗王殿下,我早说这个人不靠谱了,剩下的交给微臣吧!”牛太医表面很悲伤,内心却很喜悦,终于可以在宗王面前大展拳脚了。 “渴——”晋乐的嘴皮动了动,居然说话了,“我渴,快给我拿水来。” 秦天瞬间转悲为喜,“听到没,快给公主拿水。” 晋乐公主挑动眼皮,睁开双眼,带着乞求的口气道“爹爹,你不要杀赵十四,好不好?”赵十四对她亦师亦友,又屡次三番救过她性命。 “不杀,不杀,帆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赵十四扶起晋乐,又给她诊脉之后,徐徐说道“我已经驱逐公主体内污浊的王血了,以后公主会开始适应其他任何血种。” 他摸出一颗药丹,递给晋乐,“这是萃血丹,你服下。”萃血丹有巩固血元的功效,算是炼丹术士的一级丹宝。 晋乐服下萃血丹之后,又沉沉地睡下了。 根据秦血宫的线人来报,赵十四在王宫内的情况,夏南莙他们了如指掌。线人随行带了一份秦血宫中的地图。 线人走后,夏南莙盯着地图看了许久。 “有什么发现吗?”郁寄柔觉得这个姑娘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沉着冷静,料理的了大事。胸襟和胆识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夏南莙在地图上指指点点,“秦血宫布局结构严禁,光克制法术的祭坛就不下百座。每个关键位置都有重兵把守,晋乐宫更甚。” “那我们有什么办法吗?”郁寄柔担心赵十四的安危,她在二十多年前,曾和秦天打过交道,那时候秦天还没有现在这般耀武扬威。 三清司中有威望的三位长老还在世的时候,血道异种族人一直处在被压制的态势。传闻那三位长老的血衣威力十足,可以秒杀天秦宗的任何一个人。 只是三位长老都过世之后,他们的血衣没有继承者,三清司对于异种族的威慑力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强盛了。 夏南莙仔细想想,“目前没有什么办法,看他运气吧。” 一炷香之前,影卫来信,说是在渝州城内发现了七星营的人。看来赵十四被困的消息同时牵动了南边的人,连独孤铁峰的七星营都出动了。 但夏南莙不会贸然去惊动七星营的人,毕竟不是一个阵营的,人心隔肚皮。 她有预感,独孤铁峰的人八成不是来帮忙的,上次柳盲刀斩下独孤铁峰一臂,赵十四却放走了柳盲刀。因此两人的仇怨算是结下了,要想七星营来帮忙,那是痴人说梦,天方夜谭。 “今晚,我们摸黑在秦血宫四周观测一下。”夏南莙想要熟悉地形,行事起来也会比较方便。 “好!明潇你留在这里照顾一马和无暇。”秦血宫防备森严,郁寄柔和夏南莙有本事全身而脱。 秦血宫主宫里,这是赵十四和秦天第二次面对面。秦天在上,赵十四在下,明里暗里,四处都有诡样的气氛在涌动。 “公主的病,我已经治好了。”赵十四的言下之意便是你这老东西可以放我走了。 秦天看着赵十四,心中暗暗感叹,这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若是能为天秦宗所用,必将是整个宗族的大幸。 “你愿不愿意……” 赵十四立刻打断了秦天接下去要说的话,“你我都心知肚明的话,就不要再多问了,我百分之百不会为天秦宗做事的。” “好,很好!”秦天面色不改,仍是笑意连连,但是空气中平白生出了七分杀意。“那我留不得你!” 既然不能为友,那就势必为敌。 赵十四本就对秦天不抱希望,这老东西出尔反尔在他的意料之中,“秦宗主过河拆桥的把戏真是低级。” “也许你现在对我构不成威胁,但十年之后,你的存在必会压制住整个天秦宗的发展。年纪轻轻,却有武道老者般酝酿百年的真息,修为更是突破了道元境。赵十四,你真是可怕。所以我不能让你活下去,给整个天秦带来灾祸。” 秦天一般不会轻易背叛对女儿的承诺,但出于对这个宗族的考虑,赵十四必须杀,那怕将来晋乐会怪他。 八大宗圣早已等候在四周了,难怪赵十四刚刚能感受到非同一般的压力。原来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秦宗主的准备做得真够充分的。” 杀赵十四,秦天自认为八大宗圣就足够了,自己不必动手。八大宗圣的血道是赵十四前所未见的,区别于太阴,太常等宗师。 八人联手的威力更是可怕到了极点,加至血道本就是克制武道的,赵十四一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解决得干净利索一点。”秦天说完便走了。 观这八大宗圣都是一身宽大黑袍,那黑袍中一片漆黑,看不到半点人的模样,而且,他们没有人的呼吸,甚至是没有半点人的声音。 血从衣袍中流出,走线,交道,绘阵。 升起八道血法大阵,血光萦绕之间,八大宗圣已经对赵十四完成了合围之势。 “你们是什么东西?”赵十四认为他们绝对不是人,他天海中的神识探查,认知了他们是非同一般的生物,没有普通人的生命特征,根本不像是人。 但没人回答赵十四,一道血线唰得划过,赵十四跳开避让,身后一人粗的柱子瞬间被戳出一个大洞。但是光这样还没有停止,那血线仿佛是定位了赵十四一样,不管他躲让几次,都朝着他的方向追来。 只有一根血线,赵十四尚且能躲开,但血线逐渐增加,从一根变为了十根,从十根变成了百根,然后直到数不清位置。 赵十四躲是不可能了,只好原地召唤出小飞龙化成神龙披风,抵挡住背面的血线,正面则挥舞起残道来阻挡。 可血线终究是太多了,连赵十四都看得眼花缭乱,不一会儿便左右支绌,应接不暇。 “换你来。”赵十四弹升跳到高处,乘着这个时间差,打开了火神匣和水神匣。 顿时,水神和火神自匣光中一跃升起,站在赵十四的左右两侧,形成护法之势。 “参见主公!”两人齐齐呼道。 “帮我!”废话不多说,赵十四要他们两个帮忙。 他们两个自然是没有半分推辞,“主公的事便是我们的事。” 突然,八大宗圣在看到赵十四召唤出火神,水神之后,改变了策略,血线饶到了赵十四的头顶上空,交叉,结网。 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汇成了一张大网,笼罩在赵十四的当头,在血网点的那一出,流出一滴血,在赵十四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演变成一只大蜘蛛。 “这是怎么回事?”赵十四心惊,这八个人的血道真是太诡异了,很之前接触过的异种完全不一样。 血网之外,八人齐齐摆出同样的手势,似乎在诵念什么咒语蓄力,加固血阵。 血网之中,血蜘蛛从高处飞下,自压赵十四而来。 “主公小心!”火神,水神合二人之力,扛起了这股下落的力道。但血蜘蛛张开了嘴巴,要吞噬着网中的猎物。 双神虽然有神力,但也抵挡不住这样的压迫,纷纷退步。 嗤-嗤-嗤! 血蜘蛛嘴里吐出白丝,附在火神和水神的身上,那白丝看似软软无力的,附在双神的身上却硬如钢铁一般。不管怎么扯都扯不下来,而且白丝还能不断变长,直到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了双神庞大的身躯。 随后,在赵十四惊讶的目光中,血蜘蛛一口一个,吞下了被蜘蛛网包住的火神和水神,顿时蜘蛛的腹部隆起,仿佛要撑裂开一般。 赵十四有些心慌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能把水神和火神同时吞入腹中。 “妖孽,快把他们吐出来,不然不要怪我给你开膛破肚了。”火神和水神是匣子中的灵体,是不生不死,不老不灭的存在,即使到了血蜘蛛的肚子里,也不能被消化,只是被困住了而已。 嗤嗤! 血蜘蛛故技重施,又从嘴里吐出一张网来,赵十四依仗着身法的自如,眨眼间跳到了蜘蛛的肚子上。 咚! 蜘蛛的肚子就像钢铁般坚硬,锋利如残道宝剑,也插不进去。蜘蛛只是腿一抖,反而是赵十四被甩出去了。 这是血!赵十四看到残道剑剑刃的末端,是血,开启血阵的血。血蜘蛛就是血阵中的血演变而成的,而且这个血有着无比的硬度,强韧性。 网外的八大宗圣纷纷垂下头,像是丧失了全部的精气神一样。若是按照以往,只要攻击血道的本体就好了。可现在他被困在血网结界中,完全没有一点机会能碰到外面的八个人。 血蜘蛛又向赵十四扑来,它的行进速度非常快,尽管赵十四在可以绕它,但它总能跟上赵十四的脚步。 赵十四被逼到了边缘角落,血蜘蛛撑开身子,不让赵十四有半点逃脱的余地。他背靠着血网,皮肤竟然有火辣辣一般灼烧的疼痛。 第231章 兄弟,你渴望力量吗? 血蜘蛛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赵十四抵着残道剑苦苦支撑,巨力相搏,但还是被血蜘蛛一点一点的占尽优势。 嗖嗖—— 血蜘蛛的嘴里射出一张白网,这么近的距离,赵十四根本无法躲避。粘稠的蜘蛛网包裹住赵十四,他感觉到浑身乏力,手脚甚至不能大动。 这蜘蛛网带着血毒,麻痹人精神力,赵十四没有办法反抗,嗖喽一声,他被整个吞了下去。顺着蜘蛛的食道来到了它的腹中。 八大宗圣同时松下警备的心态,喘了一大口气,血蜘蛛以胜利者的姿态在网中盘踞,血网还没有收缩,因为他们还在等,等着血蜘蛛的胃把赵十四快速消化。 宗主交代过了,收拾这个小子,要确保万无一失。 血蜘蛛的腹中满满都是恶心发臭的胃液,赵十四困在网中,不能伸展手脚,被束缚着沉入那那令人作呕的液体中。 在那绿幽幽的光中,赵十四看到了有许多捆和自己一样的蜘蛛网,想必其中就有他刚刚施放的双神。 难闻的液体呛入他的鼻中,口中,令人无法呼吸,昏昏沉沉中,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神志不清。 他的眼前开始轮番出现不同的景象,有和夏南莙度过的快乐时光,有在无名剑宗门下练剑的用功刻苦。在这个世上,他还有很多人无法舍弃。一马,无暇,明潇,干娘,还有她。 他怎么能这样冷冷清清的死掉? 这种落魄的死法,哪配得上他赵十四。 一汪绿水之中,涌出一片红光,阴暗气息之中,剑在冥想。 那低沉的剑鸣泛得水波阵阵荡漾,在无意识中,赵十四听到了残道剑中,似乎有人在说话。 “兄弟,你渴望力量吗?” 他当然渴望力量,他要保护的人有很多,需要强大的力量,压制一切的力量。他不要死在这种地方,被血蜘蛛消化在胃里。 “你渴望力量,就给我血。” 剑中人仿佛能看穿赵十四的心思。这是一笔交易,赵十四渴望力量,而剑中人渴望鲜血,那就给他鲜血又何妨。 滴答一声,一滴鲜红的血滴落在残道剑上。 轰—— 血蜘蛛的肚腹上显出一大片红光,随着而起的是巨大的炸裂声。哐当,那像钢板一样坚硬的肚皮竟然被炸穿了,胃液流了一地。 那胃液的腐蚀力非常强,连花岗岩的地板也被烧烂了,冒着滚滚的白烟。 许多捆蜘蛛网就这么顺着胃液流出来了。 八大宗圣面色大改,因为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面目一新的赵十四,而他手中的那口宝剑俨然已经变化了形态。 剑中人赋予他全新的力量便是——剑解,繁星姿态。 残道的剑刃变得更窄,细长,一面生出了黑色的鳞片,收拢了剑格,对赵十四而言,更加适手。 八大宗圣在此情况,赶快加速诵读咒语,加持灵力,血网中的血蜘蛛重生了,而且灵力比刚才多了一倍,形态也更加吓人了。但赵十四毫不惊讶,收回了火神水神的双神匣。 在星末之端,微光乍现,赵十四出乎意料地出剑了。 星光爆炸,赵十四一剑斩裂重生的血蜘蛛,生出的剑风吹得血网都有些摇摇欲裂。 那是何等的力道?何等的破坏力? 那隐匿在黑袍之中的脸有一瞬间的尴尬,剑解之后的赵十四太强了,束缚之法打不出压制的效果了。 八大宗圣同时收缩血网,回到身边,只看到半空中的血线乱飞,最后都整齐有序地回到了宗圣的身边。 嗖! 不待一秒钟,血线又像厉箭般汹涌地射出,唰唰唰!反观之赵十四,根本毫不阻挡,任由血线在自己身上划开伤口,鲜血直流。 赵十四还笑着,“你以为我剑解,繁星之姿的厉害之处是破坏力吗?” 宗圣们惊讶地看到,那些留在赵十四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血线破坏的速度根本抵不上赵十四愈合的速度,血线攻击了上千次,也没对赵十四造成半点伤害。 “看到没有,这就是我的自愈速度,感到绝望吗?”剑解之后的赵十四变得更加盛气凌人。“准备好去死了吗?” 赵十四一剑,划开了钢筋般的血网。残道剑的繁星姿态不仅有爆炸的破坏力,还兼具着不可想象的再生能力。 持剑,疾步,赵十四双手冲剑,就往着一位宗圣的方向冲去。 顿时,所有的血线同时汇拢,交汇在那人的身边,通力才挡下了赵十四这致命的一击。 “八个人其实都是幌子吧,其实真身只有一个。”赵十四早已看透了一切。 “你……你怎么……可能知道?”黑袍底下的声音颤抖着,不敢相信。 赵十四冷笑,“八个人一样的打扮,细枝末节的每一个动作都相同,我没有理由不怀疑。随便找了一个,没想到虚虚实实之中,便被我找到了本身。” 被赵十四揭穿了,宗圣收回了剩下七个分身,“设置分身是我的血道能力之一,赵十四,别以为你杀了我的血蜘蛛便能打赢我。你的剑解形态对我构不成威胁。” 宗圣自认为他随时控制着周身的血网,就能做到攻守兼备,更何况血线能无限重生,赵十四的剑解形态再强,也不是他的对手。 “哦?盲目自信不是一件好事。” 剑解——繁星落月。 只见赵十四从左到右,拉开一条剑弧,剑弧现出光亮,紧随而出的,是整片星辰。宗圣瞬间感觉自己仿佛被带到了太古宇宙之中,脚下,头顶,四周,都是一片虚无。 在这片虚无之中,他甚至察觉不到赵十四的位置所在。 “出来,有本事跟我堂堂正正地对决。”宗圣对这股不了解的力量把握不住,开始有些心慌了,情绪也开始失控了。 赵十四出现了,但不是仅仅出现在一个地方,宗圣的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出现了他的身影。 “你使得是什么妖术。”武道之人,怎么可能也会分身? 赵十四不屑,“是你要我出现的,现在又在害怕什么?” 宇宙之中,大起一道星辰剑,以起落斩月的威力,从四面八方向宗圣劈来。 宗圣的反应算是够快的了,第一时间操控血线来防御,可血线就像脆弱的麦秸一样,被利剑斩断。 宗圣的肉身在那瞬间被斩成了肉泥,惨目忍睹,在虚无之中,一缕魂魄从宗圣斩碎的肉身中飞升出来。 赵十四看到一个体型瘦小,佝偻着背,满脸伤疤的男人,恶狠狠地瞪着赵十四,“你会有报应的,等我去了那边,一定会向守棺人怒斥你的暴行。” 生死界外的,守棺人? 冥冥之中,赵十四似乎对这个守棺人有些印象,又不知道这个印象是从何而起的。 宇宙,星辰,微光,都随着宗圣的死亡而消散了,场景又变成了最初的宫殿。刚才的星月之象,是赵十四专门为了迷惑宗圣而设置的。 残道也在战斗后迅速恢复了原来的样貌,赵十四感觉到一阵体乏,因为刚才的剑解,非常耗血,但爆发出的威力也是惊人的,赵十四事后感觉到乏力也是正常的。 看来剑解不能常用啊!不然就会缩短阳寿,耗命。 赵十四现在已经杀了宗圣,晋乐公主不可能再以任何理由保住他的命。现在只能逃出去,秦血宫的主宫里,也有司空府的影卫,赵十四绝处逢生,反败为胜,让影卫大吃一惊。 “主公,自己人,我来带你出去。”赵十四看到一个宗士模样打扮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赵十四同样是大吃一惊,自家的势力居然连天秦宗都渗透进来了。看来这几年,司空府的势力在那小妮子手里壮大了不少。 那人把赵十四引到了华成门,这是内务府采购专用的宫门,也是整个秦血宫防守最薄弱的地方。 “主公,万事小心。”那人送了赵十四出来之后,又转头进去了。 “喂!”赵十四叫住了他,“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那人笑了笑,“潜伏在秦血宫中,是我的职责所在,若是我哪天不幸遭殃了,望主公照料我一家老小。” “你也万事小心。”赵十四敬佩这样以名族大业为先,置生死于度外的真汉子。 说来也巧,赵十四刚从宫里逃出来,就撞上了前来勘测地形的夏南莙和郁寄柔。 看到夏南莙来了,赵十四满腔的兴奋因子都被激起了,大难逢生的喜悦油然而生,“你…你来了?” 夏南莙瞪了他一眼,“这个世上的男人里,就数你最没本事,被人逮住了都逃不出来。” 赵十四听了却不生气,相比刚才和宗圣大战的危险,夏南莙的数落听来格外亲切。 与宗圣一战,赵十四身上落下了累累伤痕,郁寄柔担心的问道“十四,你受的伤让我看看。” “不碍事,干娘,这些都是小伤,我等会运功调息一阵,立刻就能痊愈。”要说最伤的,是赵十四损失了很多精血,这是真息所弥补不了的。 第232章 打架 月色下,浪花庄中。 赵十四抬头望月,垂头抚剑。生死攸关的一瞬间,若是残道剑剑解,那么他绝不可能活着回来。 这柄剑到底还有什么来历? 正巧这时候,夏南莙漫步进屋。“莙儿,你还记得义父他老人家……” 赵十四话没说完,就没夏南莙怒眼瞪住了,“你拿了他的剑谱,霸占了他女儿,现在倒是想起他老人家来,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脸面提起他。” 夏南莙说着把无极剑谱扔到他面前,“我爹的剑谱,还是我用偷才偷到的。” 这不是崖下老人送给自己的剑谱吗? “难怪我一直没找到,原来在你手里,这不是义父的剑谱,而是一位前辈赠给我的。”赵十四不想让夏南莙的误会加深,急忙解释道。 没料到夏南莙怒气更甚,“书名这无极二字,除了我爹夏无极,谁还敢用?” 无极?夏无极?无极剑谱—— 赵十四脑子一瞬间想炸裂般的疼,他忍不住握拳猛锤,许多曾经失去的记忆现在一下子如雪花般冲入他的脑海中。 那场火灾之后,他曾忘记了义父的容貌,此刻清楚地显现在他的面前。 面过崖下,坐化的白骨,居然就是他的义父,一代剑仙,夏无极。 时年夏无极接受了无数磨难,双目早已失明,身边只有一只灵猴相伴。一时间,赵十四难以接受。 “前辈……就是……义父。” 七岁那年,一场突如其来的火灾,一场精心的策划,两个孩子与夏无极失散了。夏无极被无数不知名的高手围攻斗剑,直到斗至双目尽盲,手脚皆残。 年幼的赵十四被这突然降临的灾祸,吓住了心魄,丧失了部分关于夏无极的记忆。可夏南莙是恨他的,当年说不嫁不嫁,他偏要娶。这还不是最可恨的,连她父亲的遗物,无极剑谱,都没有交到她的手中。 夏南莙之所以一直在苦练剑道,就是为了今朝来找赵十四算账。 赵十四没想到,夏南莙说着说着就动剑了,寒玉剑是一口精致的女剑。出剑便是寒光,斩出了厉风如玉意。 “你搞什么?”夏南莙眸中的狠意是真实的,手上没有放松半分力道。 赵十四下意识抽剑来挡,幸好出手速度够快,才在剑末之端,抵住了寒玉的攻势。差了半分半秒,赵十四便会被削去一条手臂。 这妮子好狠的心! 如果前一刻,赵十四认为夏南莙是闹着玩的,那她的下一招让他意识到,她是玩真的。 夏南莙修炼的是无极剑谱的后半篇,招式虽然阴柔,但不失力道。 落花带斩,一记挂劈,夏南莙利用身体的压力,势大力沉,根本不输给一个男人。 即使剑格挡在身前,赵十四也被硬生生砍退了好几步,撞到了墙上。 “别以为你不还手,我就会放过你。” 冰山美人执玉剑,冷回眸。一剑一抬手,娇喝而来。 天下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被最亲最爱的人所恨,赵十四万念俱灰,那一刻,他放弃了抵抗。 扑哧一声。 寒玉剑刺穿了赵十四的肩膀,血印红了衣衫。最痛的是赵十四,最开心的缺也是他,他笑着问道“莙儿,这样,你会好受一些吗?” 他欠她的太多太多,那些她一直不愿背负的事情,赵十四都压在了她的头上,这些年,过得最不轻松的便是她。 赵十四明白,这一剑,他应该挨,毫无怨言。 “你——”夏南莙刺出这一剑的时候,就没有做收势的准备,当这一剑真的刺中的时候,她冷凝着眸子,不敢相信。 “你是傻子吗?” 一瞬间,夏南莙六神无主,急得像个无助的孩子,捂住赵十四的伤口,“怎么办?怎么办?” 血不停的流,他会不会死?他不能死?可他为什么不能死的原因,夏南莙不愿意去多想。 “你才是傻瓜吧,这一剑没有刺中要害,我不会死。”赵十四本就失去精血在前,这次又流失鲜血,面色泛出了病态般的白。但他在夏南莙的面前,依旧故作坚强,笑着打趣。 夏南莙急得快哭了,赵十四却怜爱地看着她,宛若看着自己的掌中至宝,他的莙儿从几时起,就从来没有哭过了,连他这个做哥哥都不记得了。 金豆子一颗一颗地掉,赵十四都看不下去了,“好了,好了,取来一盒金创药,为我外敷上就好了。” 赵十四对自己的伤势有所把握,没想到这妮子在恨极了的情况下,手中还有分寸,这剑若是往下刺,刺在心口,想他现在一定说不出话来了。 听了他的话,夏南莙一下便抹干眼泪,开始翻箱倒柜地找寻金创药。 这种创伤圣药,在浪花庄还是极为常见的,夏南莙一找便找到了,扯开衣服,看到赵十四肩上那道狰狞的伤口,她手抖着撒上了药粉。 赵十四忍着剧烈,如毒蛇噬咬般的疼痛,没有叫出声来。 …… 司空一马不明白,爹爹为什么在休息了一天之后,人反而变得更加虚弱了,仿佛快要病倒了一般。 更让他大跌眼镜的是,爹爹受伤,竟然是娘亲在贴身照顾,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的老爹几时有了这么好的待遇,而且娘亲一句怨言都没有。 “爹爹,你怎么让娘亲变得那么听话了。” 童言无忌,但赵十四心中却是一阵苦笑,我让你娘亲刺了一剑,才换了她一时的温顺。他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要像个男人一样,说得强硬一些,“你娘亲被我驯服了,以后都会乖乖听话了。” 嘭! 话音刚落,就听到药碗重重搁在桌上的声音。 “喝药!”夏南莙没好气地呵斥道。 这个人就这些德性,嘴上要讨些好处,对他们娘俩这些年确实真的掏心掏肺,没有他在外常年的征战,换不来她和马儿锦衣玉食的生活。 在外指挥千军万马,驰骋沙场,斩落多少战名大将,回到家却还要受她一个妇道人家的气。 此时的秦血宫中,秦天正在大发雷霆,一个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里的人,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跑了。 更可气的是,宗圣还被杀了。 “你们这帮饭桶,光天化日之下,让赵十四逃出去了。你们都是瞎子吗?” 底下的九位秦宫总管面面相觑,不敢出大气,他们也是大意了,没想到赵十四能凭着一己之力,反杀宗圣,还把宗圣的肉身削成了肉泥。 “宗王殿下,请容许微臣一言。” “讲!”秦天虽然生气,但还没有失去理智。 “赵十四能这么轻松地从宫中逃出去,光凭他自己是很难办到的,我料想宫中一定有接应他的人。”赵十四对秦宫的布置方位都不了解,连宫中有几个出口都不知道的他不可能自己逃出去。 秦天一皱眉,难道北朝的势力已经渗透进秦宫了?就在自己的身边,还有北朝的人,他一想,心便一阵拔凉。 “把秦宫中,不是我异种族人的,都杀了吧。” 众人震惊,秦天这轻飘飘的一言,瞬间数万人便要掉脑袋。可料想,整个秦宫体系庞大,光为了维持日常的运作,就要十万多人。天秦宗调不出那么多人来,只好择优从渝州的百姓中挑选出了四万多人。 如今要杀,便是要杀四万多人,那可不是杀四万多头畜生,非同小可啊! “宗王殿下,这可是四万人之众啊!集体屠杀,容易引起渝州城百姓暴反。” 秦天决绝,“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寡人这么做,就是为了给那帮愚蠢的北朝人一个警示,帮助赵十四的人,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好!” 而在大陆的另一端,南源的陪都——空鹫城。 这里是南源最大的暗杀组织——七星营的总部,料风寨中,一个独臂男人正在听着属下的汇报。 “赵十四在绝境中不知用了什么力量,反杀了宗圣,最后由影卫的人接应,逃出宫去了。可是有一个最大的疑点,八大宗圣只留下了一具尸体。” 独孤铁峰冷笑,“八位宗圣只是幌子而已,真正的宗圣只有一位,看来赵十四也是发现了这个。” 赵十四啊!赵十四,这次算你命大,大难不死。一个月后,便是我与月儿的订婚宴,到时候请他来个瓮中捉鳖,擒杀他。 君子断臂之仇,本是要和柳盲刀结算的,现在柳盲刀不知藏身在何处,生死不知,那这个丑自然就落到了赵十四的头上。 “你现在去查清楚,第一,赵十四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杀的宗圣?第二,赵十四现在在哪儿?想办法把我和花月公主下月大婚的消息通知给他,让他来参加。” “属下明白了。” 七星营营主锱铢必较的性格是远近闻名的,更何况是断臂之仇,是个男人都难以忍受,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独孤铁峰,未来独孤家的继承家主。 属下退下之后,独孤铁峰压抑的脸终于露出一丝冷笑,“哈哈哈,赵十四,我要你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第233章 残血令 经过半个月的调养,赵十四渐渐康复了,浪花庄的影卫源源不断地从世界各地运来滋补的东西。东海的血鲸,千陆湖的玉形虫,反反复复,一个月的进补,赵十四的气色比往昔都要好了。 郁寄柔欣喜,“看来真没有浪费那么多好东西,十四看起来比原来都要精神了。” “爹爹,抱。”小无暇看见赵十四就非常亲切,嚷嚷着要抱。 夏南莙看到这个孩子,特别是她眉间的那个醒目的火焰印记,都昭示着这个孩子并不普通。 “这个孩子是什么来历?”若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依靠他们司空府的财力,养一个孩子戳戳有余,一马还能多一个玩伴。 “她是上古鬼族的后裔。”郁寄柔与赵十四一起在地宫带回了这个孩子。 “那以后就交由我抚养吧,我待她如待马儿一般。”夏南莙出乎意料没有对无暇产生排斥。 儿时,娘亲死后,夏无极就带着小南莙隐居在十里蛮荒。在上古鬼族还没有绝迹的那段岁月里,夏无极与鬼族酋长交好。 在夏南莙的印象中,上古鬼族的族人,为人都很热情和善,没有世人所说的残暴嗜血。鬼族族人在酋长的带领之下,安居乐业,虽然一直避免不了北朝,南源的处处追杀。但他们也没有因此产生报复的念头。 时隔二十多年,还能见到来自鬼族的孩子,夏南莙还有些莫名的亲切。 她爱怜地抚摸着无暇的脑袋,和蔼道“小无暇,你好,我是夏南莙,以后你就跟着一马叫我娘亲吧。” 无暇还太过年幼,不能明白娘亲这两个,从夏南莙嘴里吐出轻飘飘的字,代表着怎样的承诺,她只是瞪大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夏南莙。 “太好了,我有妹妹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司空一马抱住呆滞的小无暇,欣喜若狂,这真是天上掉的妹妹。 无暇不明白一家人的含义,奶奶也没有和她说起过,记忆里,奶奶只跟她说过一些秉持鬼族血脉的大道理。但她至少明白了一点,那便是以后她不会再是孤单寂寞的一个人。 “最近,浪花庄有个拍卖会,你要是闲得无聊,可以去看看。” 浪花庄的拍卖会,算是远近闻名的盛事,到时候会来许多人,空荡的浪花庄也会热闹起来。 关于拍卖会的筹办,属下有告知过夏南莙,她也是随便一提,没想到却勾起了赵十四的兴趣。 “好!我去看一下。”赵十四卧病在床,人都要发霉了。 …… 浪花中的桃花林中,忽的卷起一阵呼啸的狂风,树枝颤动,花海飘零。 狂风的来处,赵十四自腹腔中深深吐了一口气,畅快通顺。月余没有练剑了,但他内视己身,还是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自从打开了水神匣中,他的丹田中又并入了一股真息,开始还有些运转不周,调剂不畅。现在随着他在不断实战中-功力的提升,已经有了足够的掌控力来掌控运转这三股真息了。 他的一身真息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盛,随手使出的一招《万剑荡山》,注入了真息,剑气浩荡,无声无息剑穿透了整片花海。 一时间,上千棵桃树同时晃动,桃花落得赛似倾盆大雪。这样的威力,等闲的道元层宗士,可以一击斩杀,便是不用剑解,碰上宗圣级别的人物,也能应对了。 赵十四在想,若是把修为提至大乘武道,完全还原《无极剑谱》中剑式的原貌,那到底是有多强,他很是期待。 现在,他估摸着时间,到了去参加浪花庄拍卖会的时候了。 浪花庄中,人声鼎沸,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这里聚集的都是十里八方,小有名气的人,有修习武道的武者,也有做生意的商贾。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隐隐带着期待和紧张,三年一度的浪花庄拍卖会即将开始,时间就订在一个时辰之后。 但等候的人已经络绎不绝,排起了长龙。众所周知,浪花庄的拍卖会上,都是货真价实的东西,靠谱不说,还应有尽有。 来的都是不缺钱的人,若是用钱买到了修炼专用的灵材,或是延年益寿的仙药,亦或是珍奇宝贵的玩意,那可是真正真正地大美事。 浪花庄前的清花茶社,平时冷冷清清,今天竟坐满了人,看茶社的老板,忙得不可开交,小二满堂跑,寻常的一碗茶水卖到了平时的两倍多。 赵十四来的算是早的,因为拿的是贵宾的邀请函,所以早早地便入场,坐了贵宾席。整个拍卖会设置在一片水面之上,所谓贵宾席就是水面上分隔开的亭子。 他静静等候着拍卖会的开始,向外望去,每个亭子外面都笼罩着一层厚厚的烟雾,挡住了外面投向里面探寻的目光。 这时候,一位风尘女子走入其中,赵十四立刻道“你出去,我用不着你来服侍!”拍卖会场经常有这样的风尘女子出入,毕竟这里都是有钱人聚集的地方。 风尘女子笑容一僵,却看到赵十四的表情很坚决,没有半分欲擒故纵的姿态,只得退了出去,嘴里暗骂一声。 亭子的隔帘被掀起一角,露出夏南莙晶莹剔透的双眸,“回绝的倒还挺坚决地,怕是不称你心意吧,我再去给你找个好点的来。” 赵十四一把拖住夏南莙,顺势拉到自己怀中,调戏道“我看你就最好,还费劲去找别人干什么?” “死相!”夏南莙面色微红,虽有挣扎,但没用力。 随着水面中央的亭子里响起一阵锣鼓,刚才那个风尘女子换了一身碧绿色的绸衫,向四面作揖,声音清脆如黄鹂,又响亮,引得四处一片叫好声。 “这个女人是谁?”赵十四问道。 “呵呵,她可是浪花庄庄主的女儿胡翠儿,却被你当成了就情-色交易的风尘女子。”夏南莙刚才进来是看到胡翠儿吃瘪的脸就想笑。 赵十四一阵尴尬,幸好拍卖的物品开始一件件的端上来了。展出的顺序自然是按物品的价值来定的,越是排在后面的东西,价值越高,竞争也越激烈。 开始的都是二三阶的灵符,灵丹之类的,关注的人很好,贵宾席上基本上没有传出什么动静。 赵十四也在不动声色的等在,他在等着最后一件展品——残血令的出现。 “好了,终于让我们等到了最后一件展品,残血令,乃是一件上古神兵,传闻手操残血令,能掌控风火雷电。虽然这只是残血令的残片,但也价值珍贵,得之不易。而且如果有心之人一朝聚齐四令,剑令加持,神威浩浩,天下无敌。现在开始竞拍吧,低价一百两天秦通宝。” 天秦通宝是在天秦立国之后,废除了渝州当地北朝的货币制度,制定的一种新型货币。 一百两天秦通宝可以在渝州最好的地段买下一条街的铺子。众人一听这个价格,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件宝贝可是败家地的。 随着盒子被打开,静卧在盒底的深红色残血令出现在赵十四的面前,他的瞳孔顿时剧烈收缩,不错,这个就是他想要的东西,小小的令牌看似不起眼地躺着,但冥冥之中,隐藏着无形的力量,与他用剑时候的气场真是如出一辙。 “我们的钱够吗?我想买下残血令。”司空府的经济大权还是面前的这位姑奶奶做主,所以赵十四还是得请示一下。 夏南莙嫣然一笑,“买呗。”她心底暗想:整个浪花庄都是司空家的,难道还拿不下一件残雪令吗? 贵宾席终于开始起动静了,当赵十四准备喊价的时候,听到近处的一座亭子里传来了一个模糊但坚定的声音“两百天秦通宝。”场面一时被这人势在必得的口气唬住了,好家伙,直接翻成了两倍,很多人跃跃欲试想要叫价的想法顿时偃旗息鼓了。 胡翠儿笑语盈盈,“好,这位道友很好爽,愿意出两百天秦通宝,场上还有别的道友愿意出更高的价钱吗?”这残血令是这场拍卖会的最后一件卖品,胡翠儿自然想要卖出越高越好的价格。 见此状况,赵十四微微叹气,看来别人也不是傻子,一眼就能看出残血令的价值。这回可是真的要下血本了,他也开口“五百天秦通宝。” 这一声叫价更是把全场的气氛带向高潮,胡翠儿往赵十四的亭子中看了一眼,她自然知道那是赵十四的所在,刚才叫价的一定就是赵十四本人,她心中也暗暗好笑,这残血令本就是他自家的东西,看来只是夏南莙没有告诉他罢了。 可片刻之后,那个亭子里的贵宾又开始反击了,“八百天秦通宝。”价格蹭蹭蹭的上涨,引来场中经久不息的喧哗声,要可想,这八百天秦通宝,已经可以保证一辈子衣食无忧,子孙还留有剩余。 他们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拿这么多钱来买一件看起来根本不实用的令牌。难道这残血令是真的有什么玄机?还是浪花庄专门请来的托,在炒高价格。 第234章 拍卖会风云 场中的不少人,都是没有这样粗气的财力来冒险的,所以只能看着贵宾席上的两人互相较劲,为的只是一片小小的残血令牌。 赵十四想不到遇到了劲敌,冷静道“一千天秦通宝。” “一千二百天秦通宝!”赵十四话刚说话,那人的声音就响起来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从中听出夹杂着的怒气!! 赵十四毫不在意,美人在怀,他怎么能输了气势,继续道“两千天秦通宝。” 终于,场面陷入了短暂的无声,这两千天秦通宝可是拍出了浪花庄拍卖会史上的最高价,谁人再多叫出一分价来,估计都要倾家荡产了。 难道说那残血令真有超凡之处,但纵使有,也没有人敢跟贵宾席的这两位叫价,若是万一惹到了这身份珍贵的两位,那可真是有的受了。 “还有没有道友继续加价。如果没有的话,那残血令就归二号贵宾席的道友所有了。” 遥望对面的那间亭子里,虽然看不到里面的景象,但也没传出任何响动,估计是觉得用两千天秦通宝来换残血令有所不值。 胡翠儿转而面对赵十四道:“这位道友,残血令是你的了。” 片刻之后,有专人划小船泊湖将残血令送到赵十四的手中,赵十四迫不及待地端在手中观赏,普普通通的一块洛铁令,浸透成鲜血的颜色,令头端处,都是利口,稍有触及皮肤,便能拉开口子。 可关键问题是,残血令和残道剑并没有端口相接,要怎么才能做到剑令加持的效果? 莫不是他修为太低,几次尝试着用真息驱动残血令和残道剑融合,都失败了。他之前曾听说过武道修为不够,无法驾驭上古神器的先例。 要能做到剑令加持,看来还得提升自己的武道修为才行。 夏南莙眼巴巴地看着,赵十四随手将残血令递给了她。 “你看吧,反正这个东西,现在搁在我手里,凭我的修为,无法驱动。” 夏南莙立刻开始琢磨起这片残血令,不过巴掌大小,真能展现神威,她也是剑道行人,便想要探究其中的奥秘。 只见她左手托腮,右手并指如剑,上上下下,在一个范围中,飞快地运动着,指尖划过留下一窜窜凝滞的青光流影,既像是美人在舞剑,又像是美人在泼墨,极具美感。 她通过对无极剑谱的研习,对剑意的理解领悟,较之赵十四,也差的不多了,听闻赵十四说的一番丧气话,她嘟着嘴道:“说不定我会比你快些领悟这其中的玄机。”说着,她便把残血令收入囊中。 亭帘又被掀起了,胡翠儿莲步进入亭中,“恭喜您夺得残血令,刚才同您竞价的那位道友提出要见见你。” “好!”赵十四对那个人的身份也很好奇。根据他对残血令的重视,应该也是个修习武道剑技的高手,才会一掷千金来买残血令。毕竟在土豪乡绅的眼里,这残血令的价值还真不如那些延年益寿的仙药。 胡翠儿说着就要规规矩矩地退出去了,“等等——”赵十四叫住了她,“方才我把你错认成风尘女子,是我失礼了。” 她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回以一笑,“不碍事!”能得到赵十四的道歉,是她万万没想到,心中自然对他产生了三分好感。 胡翠儿退出亭子之后,没有立刻去传话,而是划着船来到了湖另一边的亭子里。 此刻,拍卖会虽然结束了,但湖面中央架起的台面上正有歌舞表演,那些参加完拍卖会的宾客大都还没有离开,都是喝茶饮酒,赏美人。 亭子里,一个老者握着一杆烟枪,躺卧在榻上,胡翠儿来了,他眯着的眼睛睁开了,“拍卖会进行的怎么样?” “回爹的话,本次拍卖会共筹得五万余天秦通宝。其中残血令卖出了两千天秦通宝的高价,创下我们庄上拍卖史的最高价。”躺着榻上的这位老者,就是浪花庄的庄主,胡翠儿的爹,胡堪。 五万余天秦通宝,那是一笔惊天的数目了,胡堪满意地闭上眼睛,吸了一口烟嘴:“好,你做得很好,现在司空府的夫人在我们浪花庄上,这笔钱,该如何处理,交给她处置吧。”胡堪和胡翠儿这对父女都是为司空府做事的人,凡事自然要以司空府为尊。 “好,女儿知道了。”胡翠儿又退了出去,这才开始让船夫泊船往贵宾席的方向去,那位和赵十四竞价的男人,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刀客,赫然就是金刀三,他看起来五大三粗的,但对人倒是谦逊有礼。 胡翠儿一来,金刀三着急问道“姑娘,那个竞得残血令的人答应和我见面了吗?”他此番出动,是有要务在身,为的就是替九鼎侯找到残血令。 九鼎侯得到消息,残血令将在浪花庄的拍卖会上现身,他便给了金刀三一千五百天秦通宝,这可是一大笔钱了,九鼎侯想着怎么也能把残血令买下了。 本自认为财大气粗的金刀三没想到遇到了比他还财大气粗的人,无奈之下,只能相让胡翠儿要求见见买下残血令的宾客。 “他应下了,客人请随我来,我带你去见他。” 胡翠儿带着金刀三来到了赵十四所在的亭子间里,赵十四大吃一惊,没想到刚才跟自己叫板竞价的居然是金刀三。 “赵兄!”金刀三也很惊讶,会在这里遇上赵十四。“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十四笑笑,“金兄出手真是阔绰,我还差点就盘不住这残血令。”顺着赵十四说话的方向,看到了怀揣在夏南莙面前的盒子。 第一眼,被惊艳的,不是装着残血令的盒子,而是这个捧着盒子的楚楚动人的女子。但惊艳归惊艳,礼数不能失去。 “司空夫人好,在下粗人金刀三。” 夏南莙微微颔首示意,庄重而不失礼态。 金刀三看起来不像是那么有钱的人,怎么能拿的出那么多钱,来竞价残血令。赵十四满腹疑问,况且残血令是要为剑令加持做准备的,金刀三是个刀客,要这残血令来,是无用的。 剑令之流兵器,在使用习惯上,有些不尽相同,但和刀却区别很大,刀讲究势大力大,剑令则要有些婉转曲折的套路。 “哈!”金刀三挠头,尴尬地笑笑“赵兄原谅,我不是故意要和你争抢这残血令的,实在是我们侯爷催得紧。” 九鼎侯要残血令,而且专门派金刀三来,想必是事先知道了残血令的线索。这只是其中一份残片,还有其他三片散布在各处,九鼎侯一定也派人去寻了。 “另外三片残片,九鼎侯找到了没有?” 仅仅只找到一片,无法参详完其中所有的玄机,九鼎侯既然要残血令,那一定得找齐才有效果。如果单单只用残片来完成剑令加持,威力不会很大。 金刀三没有城府,说话毫不顾忌,“侯爷已经找到了另外三片残片的下落了,只是还没到手,但侯爷现在派出了手下干将铁笔云白他们去寻了。” “我想了一下,残血令暂时还不能交到九鼎侯手中。”夏南莙附在赵十四耳边轻声说道。 正在金刀三狐疑的时候,夏南莙走到他面前,怀中抱着盒子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残血令的去留问题,我们还要和九鼎侯商量之后,才能做决断。” 见金刀三为难的样子,她又补了一句,“若是你们侯爷怪罪下来,你可以把全部由头推到我们夫妇二人身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若是金刀三还不罢手,那就是要动手了。如果对手是赵十四夫妇,金刀三估计要被打得连妈都不认识了。 “那就按两位说的,在下照做便是。” 金刀三可谓是灰头灰脑地走了,赵十四要写搞不明白,为何夏南莙会揪住一块残令不放? “莙儿,我们这样驳了九鼎侯的面前,是什么用意?” 他虽然不明白,但知道夏南莙做事,是必有道理可循的。没料到,她淡淡道“直觉,直觉告诉我把残片交给九鼎侯不是一件好事。” “嘻嘻——”赵十四吐血,同时又想起了一件好事,笑兮兮“莙儿,刚才你在金刀三的面前承认我们夫妇的身份,那我们就照着夫妇的礼仪过吧。” “哦?!”夏南莙眯着打量的眼,“你想怎么过?” 无事笑兮兮,非奸即盗! 果不其然,听到赵十四道:“我们就跟寻常夫妻一样,没事多说说话,多些嘘寒问暖。最主要的是晚上……” “晚上什么?” 这人果然贼心不死,脑子里想的还是这些污秽?要料想当年自己可是他的义妹。 赵十四笑意不减,有些贱,但却召不了人厌,“自然是晚上一起睡了。” 他可是想着这个很久了,多了夫妻那么多年了,可有夫妻之实,行过周公之礼的,只有一碗,而且是在他喝得不省人事之后,才发生的。 他能不惦记吗? “你去取来一碗菊花饮,我便答应你。”夏南莙这个要求,算是给了机会,又有些刁难。 因为屋外桃花盛开,自然不是菊花开放的季节。菊花饮是要采用鲜嫩菊花制成的鲜饮,库藏中的陈年菊花是不行的。 这条件算是有些苛刻,但赵十四想都没想,便一口应承下了,“没问题,等着我,我天黑之前一定回来。” 第235章 劫通宝 一记飞剑,千里流光。 浪花庄里的人们只看到一束光飞向了东方,至于是人是鬼,形状样貌,没有人能那么快捕捉到。 赵十四御剑要去的,是一个叫百花岛的地方。 那是一个东方的岛屿,在海洋之中,气候宜人,有百花齐放的景象,故而称为百花岛。 在那里,不管时令,可是看到这凡世中所有的花,都绽放于此。 赵十四是在一本很老的古籍中,读到过这个百花岛的存在。他凭着神识赋予的直觉,一路往东行进。 那道流光拨开云雾,飞速地略过海面。可谓是一眼千里! 在广阔的东海之上,赵十四极目瞭望了许久,终于寻到了一股迎着海风飘来的香气。顺着香气的方向,他找到古籍中记载的百花岛。 这是一个无人居住的岛屿,所以那些奇异罕见的鲜花才能完好的保存,不被采撷。这个岛屿上,到处都自然中的和谐之貌,没有人为破坏的痕迹。 百花齐放,绚丽夺目,缤纷璀璨。赵十四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了梅,兰,菊,桃四花同堂,算得上是一处奇观。 他顺利的摘下了许多新鲜菊花的花瓣,制作菊花饮的步骤比较繁复,先要晾晒清花,然后用竹蔑编成的蒸花盘上笼蒸,最后才能入水制成菊花饮。 傍晚时候,天空中还没有半点动静,夏南莙有些失落,难道她内心底是想让赵十四得逞的? 不不不! 她赶紧打消了失落,自己拍拍发红地脸蛋,止住那些生出的不该生出的想法。 突然这时,天际划过一道剑痕,漫天好似流星雨一般,落下千千万万的剑丝,如细雨一般,密密麻麻,好看极了。 这番异样绚丽的景观,惹来了城中许多百姓的关注,孩子们奔跑着,大叫着,欢呼着。 “流星雨来了。” 没人会知道,这原来只是赵十四御剑的行进速度太快,以至于剑身和空气间的摩擦剧烈,碰出的火花。 当赵十四端着一碗菊花饮来到夏南莙的面前的时候,不知为何,夏南莙落泪了。 “二愣子,你去哪里找的菊花?”是茶中飘来的芬芳清甜的香味摧她落泪的,可金豆子止不住地掉,就是不见听。 这是她从小到大哭过最凶的一次,不,应该说她只哭过两次,上一次是在夏无极失踪的时候。 “快喝!冷风一吹,马上就会凉的。” 在寒流中,御剑超过十万里的赵十四,此刻冻得手脚冰凉,说话都有些打颤。 刚刚是在夜幕下,夏南莙没有看清,现在走到灯光下,她看清了赵十四发紫的面色,“你怎么了?” “冻……冻着了。”赵十四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全身僵硬。 然后,天旋地转,他……他昏过去了。 第二天,他是在温柔乡中的醒来的,他被裹挟在夏南莙的怀中,而她则是一丝不挂。 那雪白的皮肤寸寸都如凝脂一般,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如陈年佳酿一般,惹人心醉。 巨大的惊喜感瞬间降临在他的头上,赵十四明白过来,莙儿这是怕他冻坏了,所以用身体相偎来给他取暖。 这……这一切来得也太美好了吧! 兴许是被赵十四细小的动作吵醒了,夏南莙也跟着醒过来了。可这姑娘看的却是大大方方的,没有一点羞涩。 “莙儿,你是怕我冻死吗?”压制住内心的万马奔腾,赵十四问道。 夏南莙睨了他一眼,“不是你说的跟寻常夫妻一样过吗?这便是寻常夫妻。” “太好了!太好了!”赵十四欣喜若狂,连眉目间都放出神采奕奕。 …… 可这时,万象殿的中的慕容月心情却很差。 “你确定谢行是跟赵十四他们一起,带着那个女人一起去的十里蛮荒?” 属下点头,“谢白衣和赵十四一道进的十里蛮荒,我的修为太浅,没敢进去。待在外面守候了十天后,发现赵十四他们出来了,谢白衣他们却没有出现。” 殿中,神诛堂剩下的诛手悉数在场,群情激奋。 “一定是赵十四干的,那人脱离了我们十象教之后,劫我教人质,这是公然与我教作对。”神诛榜上排名第七的司马牛愤愤道。 蔡执,神诛榜上排名第十二,马上接声,继续猜测:“一定是赵十四怕我们抢回人质,才下了杀手。” “赵十四本是白衣,为人品性端正,蔡白衣这样的判定是立不住脚的。” 一直冷静不发的易无水站在公道的角度上,说了一句话。 “胡说,他要是没动杀心,没什么会把明首席打伤?”蔡执白衣下,暗暗藏拳,克制着自己的愤怒。 慕容月对他们的争吵有些不耐,扫视了人群之后,却没有发现明不一,“明不一人去哪儿了?” 人列之中,马上有人回答道“明首席重伤,正在净水台疗养。” 赵十四,昔日十象教的麻衣弟子,被评为十象教教史上最没有天分的蠢材,今朝却把堪称十象教的第一高手,打成了重伤。 这件事已经在麻衣阁中,广为流传了,那些本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来的麻衣弟子,纷纷效仿他,开始勤学苦练。 因为麻衣这个特殊的衣阶在其他各色衣阶弟子中的地位,开始逐步上升,这一切还真的要归功于赵十四榜样的作用。 “蔡执,你带四名诛手,去赵十四,还有,带上天眼。问出那些消失了的诛手的下落。” “天眼?”那位沐浴过天光的诛手,魂入神极域,经过神人点拨之后,获得人神通力——天眼。 额间长出了第三只眼睛,同伴们都把他当成了怪物,蔡执明显很不情愿,“教主,这样真的好吗?” 慕容月冷光立刻射到他身上,“赵十四也是沐浴天光的人,自然也有神通力,明不一不是他的对手,你们岂不更是炮灰,不带上天眼,你能干什么?” 确实,现在十象教神诛堂的普通诛手,不是赵十四的对手,估计就在一招一式之间,便在赵十四面前,樯橹灰飞烟灭了。 “那万一,赵十四要杀我们怎么办?”这是蔡执的第二个顾虑,境界越是到了上层,分毫的差距也能被放的很大。 就像赵十四是上道元境,而他们几个诛手,都是下道元境,两层只差,就已经是天差地别了。 慕容月点头,觉得蔡执担心的也有道理,她的视线一路游离,最后落到易无水的身上,“无水,你是知道那个女人身份的,关键时刻,告诉赵十四。” “好……好。”易无水没想到这个任务会落到自己的头上,估计是慕容教主觉得在教中,自己和赵十四的关系算是不错的,所以才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交给自己。 浪花庄中,所有人端坐一室,吃晚膳。 浪花庄的仆人们采购了附近最新鲜的食材,做了这一桌山珍海味。 赵十四和夏南莙来到浪花庄上已经数日了,胡堪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招待他们,以尽地主之谊,所以吩咐女儿胡翠儿安排了这次晚宴。 说是晚宴,其实也就这几人,赵十四,夏南莙,郁寄柔,明潇,司空一马和无暇围坐一桌。 胡堪抬手,笑道“这些都是渝州有名的食材,几位都是远道而来的贵客,老朽特来招待招待你们。” “胡庄主客气了,这番惊动,让赵某人折煞了。”赵十四回以一敬。 胡翠儿端着酒壶在一旁倒酒,“这是庄里的桃花酿的酒,各位都尝尝。” 司空一马调皮,从赵十四那夺来酒杯,嚷着要喝酒,可被夏南莙一眼给瞪回去了。 “小孩子喝什么酒?你要挨顿揍吗?”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只见司空一马失望地耷拉着脑袋,伏在桌上,低声嘀咕道:“女人真是扫兴。” 被耳朵尖的夏南莙听到了,立刻揪着他的耳朵,教训道:“厉害了,你个小家伙。” “疼,疼疼!”司空一马连声叫痛,侧着头看到小无暇吞咽口水的样子,立刻辩驳道“娘,你看,妹妹也馋,她也想喝酒。” 小无暇一听,赶紧摇头,否认道“我没有,我是想吃那个醉虾。” 原来小无暇是因为胳膊短,够不着桌子另一端放着的醉虾。赵十四听罢,笑着把整整一盘醉虾端到小无暇面前,“吃吧,喜欢吃就多吃点。” “爹,娘亲在打我,你也不帮我,只在乎小无暇,哼。”一马这小子生气,嘟着嘴。 赵十四饮了一口桃花酒,砸吧道:“你啊!是不打不长记性,让你娘多打打吧。” 哈哈哈,晚宴在一片嬉笑声中进行着。 胡翠儿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仆人叫出去了。 那个仆人来的很急,鞋底都沾着污泥没有换掉,看来是出了什么急事,所以没人阻挡,他很快见到了胡翠儿。 “大……大小姐!通宝,通宝被劫匪劫走了!” 胡翠儿顿时如雷劈一般震惊,五万天秦通宝,被劫匪劫走了。 怎么办?怎么办?她顿时六神无主,连那个仆人在继续说什么,她都没有听见。 第236章 悍匪牛武 拍卖会筹得的五万天秦通宝,胡堪请了渝州当地有名的镖局——天门镖局来押镖。 镖车行到渝州城外的焦河村的时候,押车的镖师听到了马蹄雷动,远处尘土飞扬,来了不少人。 渝州城外,焦河村一带确实贼寇猖獗,四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镖师们个个准备拔刀恶战,可贼寇显然就是有备而来的,似乎是事先探知了镖师的数量,来的悍匪人数竟是镖师的两倍。 “镖头,他们……他们人太多了。”年轻的刘镖师被这场面震撼到了,小鱼小虾他有信心对付得了。 带队的镖头是个经验丰富的老镖师,身板老了,余威还在,他心里也清楚,这趟镖走不成了。 “拔刀,应战!” 消息传到浪花庄,天门镖局的镖师尽数被杀,五万镖银被洗劫一空。 这都不算什么,丧心病狂的劫匪居然将十七位押镖的镖师全都斩首了,惨目忍睹。 当十七具无-头尸体运回到赵十四面前的时候,他史无前例的雷霆大怒。镖师也是为了生计而奔波的苦命人,贼寇劫了镖银不算,连全尸都不给他们留,真是畜生不如。 那些镖师的家人们,都跪在浪花庄前哭诉,求庄主胡堪支持公道。 赵十四放眼望去,都是些老妪,妇人和孩子,失去了家中的顶梁柱,都哭得撕心裂肺,让赵十四心头对这些贼寇的憎恨又多上了几分。 “各位,各位,都快起来吧,虽然天门镖局的镖师都是因为浪花庄的镖而死,但这个公道,我们浪花庄真的不能帮大家主持啊!这样,你们每个人到庄中账房领一笔抚恤金吧。”胡堪打算拿钱来息事宁人。 赵十四发怒,“胡庄主你这说的还是人话吗?就为走这趟镖,母亲没了儿子,妇人没了夫婿,孩子没了爹。你就打算给点钱就打发走吗?” 胡堪没料到赵十四会突然发火,放下烟嘴,频频点头:“是是是,老朽考虑不周,考虑不周啊!” “大家放心,我在此向大家保证,必会将这帮贼寇绳之以法。”赵十四攥紧猛拳,双目中放出怒火。 渝州城城郊,一处山谷中,活跃着一股悍匪,他们的老寨唤作猛虎。 猛虎寨的土匪头子,名叫牛武,本是渝州当地的北朝守军将士,太守葛天潜逃之后,渝州陷落。天秦宗又不收留北朝俘虏,所以,他便带着手下的弟兄落草为寇了。 因为他身高体壮,敢打敢杀,狂风寨在他的带领下,变成了当地一股可怕的力量。 “嘿嘿嘿,老大,我们发财了。”长得猴子精般的小弟猥琐地笑着。 老大听闻浪花庄拍卖会上筹得的五万天秦通宝要运押出城,当机立断,全寨出动,劫到了镖银。 可天门镖局的那帮镖师凶的很,负隅顽抗,打死打伤了不少兄弟,老大气怒,把那十七个镖师统统活抓斩首了。 牛武擦拭着他的大刀,“那些镖银都放到库里去了吗?” “放了放了,老大放心,钥匙只有黑皮和我有。” “猴子,你叫兄弟们最近消停点,五万天秦通宝搞出的动静不会小。”牛武并不是狂草莽夫,在北朝军营中,当了多年的军官,他读了不少兵书,深谙兵法。 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名头正盛,趁热打铁不是更好?猴子不懂牛武的心思,但也不会忤逆,毕竟他们老大可是有名的阴险狡诈,兄弟们都服他。 “老大,我知道了,这就向底下的兄弟们传达。” 猴子出去之后,屏风之后,走出来一个黑袍男人。尽管面目已经全非,但赫然可见是洛空长。 “这次,你要完了,浪花庄背后的人就是赵十四,他要杀你,十个猛虎寨都顶不上。” 牛武擦刀的手不停,挑眉道“他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牛武并没有把赵十四和五年前那个叱咤风云的司空刃生联系到一起,只是一个无名小辈而已,引不起他的很大关注。 “无知,无知啊!”洛空长斥责,“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把容貌毁坏成这样,就是为了躲避他的追杀。” 司空府的影卫一直在搜寻洛空长的下落,杀害丹药阁的朱时,真正的幕后凶手就是洛空长。 洛空长一直没被找到,就是因为他有预见的事先毁坏了自己的容貌。 居然能有人让洛空长怕到毁坏容貌以求自保,牛武侧目惊道“有这样的人?那我们该怎么办?” 洛空长一脸沉思为难的样子,让牛武对这个还没有到来的赵十四更加害怕了,“军师,求求军师快给我指一条明路啊。” 落草为寇之后,牛武的生活变得堕落了,自己也沉迷在酒色中,抢两家妇女,纳了十房妾室,生了二十多个孩子。 他牛武算是扎根在这儿了,若是赵十四真的找上门来,点名要杀他,他是逃都来不及的。 他怕死,又贪财。 “他要来,你便杀他,他死了,你就不用死了。”洛空长突然下了狠意,可是要杀赵十四,还是很难的。 突然,屋门被撞开了,闯进来一个僧人,他扛着禅杖,脖子里挂着骷颅佛珠,长相恐怖。 洛空长和牛武同时戒备起来,一人拿起刀,一人诵读启阵。 僧人狞笑着,“你们想跟贫僧打?可惜你们俩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乖乖听我说!” 洛空长观此人内息不凡,不是简单之辈,便劝阻牛武住手,听他说道,“贫僧法号三灭,我来这的目的很简单,要与你们合作。” …… 于此同时,秦血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宗王下令,斩首了四万级北朝籍宗士。这引起了天秦宗的各处殖民地的反抗风潮。 晋乐宫中,阿金见公主已经闷闷不乐好几天了。自从赵十四只好了公主对王血的依赖症之后,那些日以继夜守候在宫中的太医都撤走了。 阿金端上一盆爽口的鲜果,公主托着腮,看向窗外发呆,“公主,这是南云献上的鲜果,这个时令产出最好的果子,你快尝尝。” “我没胃口,放在那儿吧。”晋乐公主恹恹,她每天唯一的兴趣就是看着窗外的大雁南飞。 阿金放下水果,就准备出去了,晋乐却叫住他,“你们都说赵十四逃出宫去了,是真的吗?” 阿金点点头,他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听宫中的宗士口中的消息,赵十四打败了宗圣,避过了所有人的耳目,逃出宫去了。 晋乐喃喃道:“赵十四,他为什么要逃,宫里那么好,不缺吃的,不缺穿的,他出去还要挨饿抗冻。” 原来公主是在担心赵十四,阿金也有些想念这个异族的兄弟。他在天秦宗中,是排名低下的宗士,因为并不是纯种的血种异族,所以他经常被宗内的人的排挤,欺负。 赵十四是第一个真正把他当朋友的人,虽然宗族的人一直在说,北朝南源人,都是满腹阴谋诡计的小人。但阿金觉得这话说的太绝对了,起码赵十四就是一个好人。 可是这话,不能当着他们领头宗士的面说,轻则要罚月俸,领刑罚,重则直接处死。 他也不懂,天秦宗国的疆土已经这么辽阔了,殖民地内的南源北朝人,鲜少作乱,宗王为什么还要杀那么多北朝人?为什么还要打仗? 也许是他太小,还不懂那么多是非的大道理,但是他知道一点,打仗是要死人的。血道异种族本就没有多少人,在这么打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也得上战场。 想想就害怕,对那些杀戮。 赵十四至今记得那个把自己从宫中带出来的卧底,之前一直在养伤,并没有去了解。今天就传来了噩耗,秦血宫中的北朝人全死了,是被宗王亲自下令。 世事无常,他来不及缅怀,但还记得那个卧底的请求,“莙儿,那个秦宫中的卧底,叫什么名字,家中的双亲何处?” 秦血宫中的卧底是夏南莙亲自安插进去的,所以记忆犹新,“他本名叫卢谋,就是渝州近郊金边城人士,家中的双亲早在他入宫的时候,就已经双双离世了。” 可惜,没有给他一个报恩的机会,赵十四惋惜道“那等我剿匪回来,一定要到他父母坟上,亲自上香。” 投之以桃,尚且报之以李。更何况是救命之恩,赵十四理应感恩戴德。 “府中的影卫已经查清,是猛虎寨的贼寇劫了镖银,他们是固定流窜在渝州一带的匪徒。他们的老大牛武,曾是渝州地方军的将士。”夏南莙把查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同赵十四讲明白。 赵十四听了气愤,“曾是官军,现在倒要鱼肉百姓,为祸一方。” “这个牛武,听说力大无比,可以瞬间举起九鼎,堪称九鼎之力。”夏南莙在收集情报方面每次都是力求完美,不留纰漏,因为她做事讲究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明潇走上前,“赵大哥,你这次剿匪也带上我吧,我会洗剑术,好歹也能帮到你一点。” 明潇也渴望做点大事,在她眼里,赵十四做的事,就是大事,所以,她要追随他。 第237章 魔僧三灭 赵十四看出了明潇的心思,他欣赏这个女子的胆识,便同意了:“你跟着我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这个总不会错的。” 现在,可以作战的统共有三人,他,夏南莙和郁寄柔。猛虎寨中的贼寇至少有三百人,但是若是在武道修为境界上来说,数量在质量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一个上三元境的高手,可以瞬间秒杀一万个吞元境的初级武者。 但那群山贼能把天门镖局的镖师杀掉,说明他们至少也是精通武道的,其中不乏会有高手,牛武的修为境界也不知道,所以局势在赵十四看来,还不明朗。 猛虎寨中,情况也很不好,三人对峙着。 “阁下怎么证明自己的实力?”洛空长不会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魔僧三灭放下手中如千金重般的禅杖,地砖咚地戳出一个大洞,余力波及到洛空长和牛武脚下,竟有震骨大痛。 他狞笑着:“要贫僧证明的人最后都死了。” 此人杀意很重,完全没有佛门慈悲为怀的杀生观,浑身戾气,应该不是吃斋念佛的和尚。 洛空长说话的口气软了不少,“是佛爷你说要和我们合作,要不要合作的主动权在我们。” 这是在讨价还价,魔僧三灭眯起眼睛,“你要想清楚,我也可以把你们全杀。” “不会!”反倒是洛空长笑了,“如果是这样,佛爷你就不会来找我们了。” 魔僧三灭收敛戾气,退步道:“那贫僧就破例给你们展示一手,我的佛门金刚拳。” 金刚拳是佛门内室绝技,即使是佛门弟子,尽其一生,也未必能学到,看到。而他们这种外门人,对金刚拳也只是听说,未曾看过。 洛空长,牛武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和尚。 只见魔僧三灭落下禅杖,走到寨外,站到一块一丈高的山石头面前,蓄力起势,收紧五指。明然间,佛息光华涌动。 他的口中默念佛咒,手臂上青筋凸显,仿佛一条条蚯蚓一般。 “喝!” 大力出拳,发出一道道破风声响,声势骇人。 轰! 拳头与山石相撞,发出一记闷响,魔僧三灭纹丝不动,山石瞬间爬满裂缝,随后爆炸开花,裂成粉碎。 巨势巨力! 洛空长双眼之中闪过一抹震惊之余,又有一股兴奋喜悦。这个魔僧很厉害,非同一般的厉害。 片刻之后,魔僧三灭收拳,“这样可以了?” “佛爷气力盖世,我等佩服。”洛空长,牛武二人被三灭的巨力折服了,嘴上说起了客套的奉承话,大有讨好的意思。 魔僧三灭冷笑,“那说说贫僧的要求。” “佛爷请说!” “贫僧我不是为了对付赵十四而对付赵十四,你要的是他身边那个叫明潇的女孩。”魔僧三灭收紧拳式,眼光中显露出势在必得。 “好,一切就依佛爷所说。”牛武若有深意地看着魔僧,心里暗笑道:原来是个花和尚,要抢个女人而已,还真是大言不惭。 推开门去,发现猛虎寨外,遍地躺着寨中的山贼,都在低低地哀叫。 看见自己那么多弟兄被打伤,牛武有些不高兴了,板起脸,“佛爷来我猛虎寨的方式,未免也太不友好了吧。” “哈哈哈!”魔僧三灭仰天大笑,“我不友好起来,这些人都活不了。” 这话顿时吓得牛武心中一颤,他本就是蛮牛一般的肥壮大汉了,可在魔僧面前,还是矮小了不少,他那粗了一倍的臂膀仿佛能瞬间勒死牛武。 这让牛武连大气都不敢出,叫板,也是要看敌我实力的。牛武也就充其量欺负手无寸铁的百姓,还有十里八乡中的低级武者。 “贫道去也。” 魔僧三灭说话,化作一团黑烟,散飞而去了。 牛武拍了拍身旁的洛空长,“军师,你听说过魔僧三灭的名头吗?” “听……听说过。”洛空长不敢置信,“魔僧三灭是两百年前武道上恶名昭著的魔煞,一百五十年前已经绝迹于江湖,刚才听到他的名号,我不信,才有意要试探他。这一试,好像试出个真的来了。” 魔僧三灭,两百年前,浪法寺的不枯和尚,误读了经书,领略错了经文的含义,致使其一夜发狂入魔,血杀浪法寺。 武道同人也有想替浪法寺正名,清理门户的,可没有成功的。从此,再无法号不枯的和尚,江湖上反倒多了一个魔僧三灭。 他自恃佛道经法,却爱杀佛灭佛,尤其最喜欢杀和尚。 天黑压压的,乌云滚滚,天边闪着雷丝,随后下起了倾盆大雨,浪花庄前的土路泥泞不堪。 六七个人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积水潭中,水花四溅。 浪花庄门被扣响了! 下人开门看见七个蓑衣客,无一例外,腰间都别着长剑,在黑雨之中,倒不显得落魄,反而有几分侠气风范。 易无水抱拳:“我们路途中遇上了大雨,能在庄上借宿一宿吗?” 根据情报,赵十四就在浪花庄中。蔡执七人本准备御剑飞行下渝州,没想到天雷忽动,空中电闪雷鸣,御剑极不安全,所以他们都是徒步走来的。 “客官们快进来吧,庄中还有几间客房。” 下人麻利地替他们准备好了房间,易无水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轻笑道“你是有话要说吗?但说无妨。” 下人见易无水和蔼,便毫无顾忌,指着他们腰间的剑:“你们这个东西,在浪花庄中拿出来,没什么关系,可切不要带到城中去,招了麻烦。” 房中的剩下的几人听得这话后,默不作响,蔡执冷笑道“这是我们吃饭的玩意,谁也收不去。” 满堂顿时跟着冷笑出声,只有易无水一人,解下剑来,认真说道“多谢这位兄弟的告诫,我自当小心。” 六人的目光都落到易无水的身上,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仔细看,他不像一个剑客,倒像是一个读书人,细皮嫩肉,那双手也不是拿剑杀人的手。 白衣之中,他也不能算是最强的,但是他却受着最高所有弟子们的尊敬,看来是不无道理的。“客官们休息吧。我退下了。”下雨了,天也降温了许多,外面有些凉气,下人怕着凉了,耽误了明天的工作。 “这位兄弟,请留步。”蔡执的笑容转变了,变得有些刻意套近乎,“向你打听个事?” 他说着使了个眼色,身旁马上有人奉上两块天秦通宝,下人欣喜地塞到怀中,笑道“谢谢!谢谢各位客官,我知无不言。” “赵十四可在庄上。” “不在,他在晚饭前就出庄去了。随行的还有三位姑娘,两位年轻貌美,另一位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风貌不减。要说赵十四啊!真是艳福不浅。” 周围都是美女环绕,谁人能不羡慕。 “他去哪儿了?”蔡执没想到自己扑了个空,赵十四已经不在庄上了。而且是和郁寄柔一去出去的,莫非是赵十四知道了神诛堂要来的消息。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司空府的影卫搜集情报的能力很强很强。 “猛虎寨贼寇劫了浪花庄的镖银,赵大侠要去除暴安良,顺便拿回镖银。” 赵十四要去除匪?那可真是意料之外。易无水心底笑笑,赵十四还是跟以前一样,闲不住。 他又顺手给了那个下人三块天秦通宝,“我们要在浪花庄上多待几天,这银子给你,算作房费。” “这些多了!”下人一下子收了那么多钱,心花怒放的。 “那就给我们准备一桌下酒菜来吧。”刚下过雨,天气有些凉,易无水要喝些酒来暖暖身子,追赵十四的事情,他倒不着急。 反正他不急,自然有人会急,就让想急的人去急吧。 渝州腹被靠着齐达山脉,形成了九沟十八谷的天然复杂地势,赵十四身边也没有一个熟悉当地情况的人,所以摸索很久之后,还是没有找到猛虎寨的具体位置。 最主要是,天在这时还窸窸窣窣地下起雨来,赵十四心中大叫不好,出门的时候望看天气了,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倾盆大雨。 这荒郊野外的,怎么去找躲雨的地方,要被淋成落汤鸡了。 “这就让你为难了?”郁寄柔笑着掏出一枚储物匣,柔指一扣,匣门顿开,林中凭空出现了一间小木屋。 赵十四心喜,干娘竟然有这样新奇的储物匣。“干娘,我见过神灵匣,兽灵匣和器灵匣,你这样能装屋子的匣子倒是少见。” 郁寄柔笑笑,勾起了一些往事:“那都是往事。” 浪迹天涯的人,至少得有这样的匣子来保障日常生活,所以也有匣工匠愿意制作这样的匣子,估计在市面上卖出的价格也不菲。 小木屋中,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屋中烧着熊熊篝火,与外面的透骨的凉气截然相反,在雨夜里给人温暖。 四人围坐在篝火旁,烤火暖身。 郁寄柔看着赵十四,好奇地问道:“十四,干娘一直没问过你,现在好奇想问问你。” “干娘问吧。” “你亲生的爹娘还在世吗?他们在何处?”冥冥之中,郁寄柔总有一股猜想,而现在她要验证她的猜想。 第238章 杀人如杀猪狗 人与人之间,有一种割不断,剪不断的联系,叫血脉。 这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看不清,摸不着,又真实存在。 二十多年前,郁寄柔与亲生儿子被迫分别,生死不知。虽然一直被困在岳山禁地之中,她日日夜夜思念着她的孩子。 如今的有生之年,她也不再想那使命,只要找到自己的儿子。 每当看见赵十四的时候,她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忍不住要亲近,连一马她也觉得非常可爱,难道这是血缘的力量。 “我自幼父母双亡。”下意识,赵十四不愿意让郁寄柔他们知道,自己是被父母丢下的孤儿。 夏南莙瞪圆眼睛,事实明明不是这样的。 篝火继续燃烧着,火势比刚才小了很多,“好了,夜深了,大家都睡吧。”赵十四不想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 女人们经不起劳累,纷纷睡去了。赵十四抱着剑假寐,突然,屋外传来沙沙沙的声音,被雨声掩盖住了,并不明显。 赵十四虽然放松了警惕,但意识还很清楚,神识的探知反馈让他的天海一明,危险! 很多人在逐渐靠近,而且都带着武器,不怀好意。 呵呵!他还没钓鱼,鱼就自己上钩了。 赵十四耳朵贴在木板上,听着屋外的动静。外面的脚步声小了血多,窸窸窣窣地,好像在四处藏匿,看来还是有些忌惮他们,不敢搞出大动静来。 夏南莙和郁寄柔是同时醒的,外面急促而来的危险压迫,给予了她们武觉的警醒。 所谓武觉,是超脱感官知觉的一种感觉,是武者在淬炼自己肉体的同时,培养的一种对周围危险的认知感觉。武道境界的强弱,决定着武觉的高低,赵十四在四人之中,修为最高,故而是第一个发现的。 郁寄柔和夏南莙在伯仲之间,才会同时发现,而明潇几乎没有什么修为,所以现在还在呼呼大睡。 三人对视一眼,都同时拿起了身边的武器,跟赵十四一样贴在门边,小心翼翼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他们来了?”夏南莙低声问道。 赵十四点点头,笑道“人来得还不少。” 当他们在窥测屋外人的时候,屋外的人也在窥测他们。 猛虎寨二当家,黑风,带着手下的一大帮贼寇,围在屋外,伺机而动。 猴子耐不住性子,抓耳挠腮,“二当家,要我说,我们就一窝蜂上吧,乘着他们都在睡觉,一顿乱砍,准能砍死几个。” “你知道个屁!”黑风长的粗犷,但心思却很细腻,他本是猛虎寨的土匪头子。牛武来了之后,他自认不如牛武杀伐果断,武力过人,所以主动让位给他,自己做了二当家。 也正是这番忍让,才博得了牛武的信任。黑风远远地看着小木屋,屋门紧闭,没有灯光,看着月暗雨夜,估计是早就睡下了。 若是一般的武者,肯定如此,但牛武说过,这次的对手很难对付。那黑风没理由相信凭着他们敏锐的武觉,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他们的到来。 “哎——”猴子叹了口气,为黑风的犹豫不决叹息,自认为要错过了最好的机会了。 黑风却怒斥道:“你以为他们都是没有的饭桶吗?他们都是有武觉的武者,岂能被我们偷袭。” 赵十四的神识探测范围很远,黑风和猴子的对话,他几乎听得一清二楚,一个字都没有落下,他冷笑道: “他们起内讧了?” 还没有打进来,他们就起内讧了。赵十四神识观测之下,外面的人武道修为都不高,不是他们三人的对手。 “什么?”夏南莙还不具备神识形态,不知道赵十四所笑为何。 赵十四定眸,神色冷峻:“屋前有十七个,屋后十八个人,都猫在草里。你们俩对付前面十七个,我对付后面十八个。” 在这种形式之下,赵十四露出了果断地一面,郁寄柔与夏南莙点点头,表示同意。 轰! 就在黑风犹豫之间,小木屋前后门同时打开,黯淡的月光之下,出现了三个人的身影。 寒光剑影,陡然间数道剑痕嗖嗖嗖地扫来,杂草根本阻挡不住,咔擦,咔擦,削断了两人的脑袋,血迹溅在地上,被雨水瞬间冲刷干净了。 哗啦啦,雨变大了! “别躲了,出来受死吧。”雨水划过赵十四刚毅的脸庞,他执着剑,在风中一动不动。剑刃上的雨水挂着,泛露出白光。 黑风与猴子就躲在小木屋的后面,被赵十四这突然反应搞得措手不及。 拔起腰间的大刀,黑风咆哮地吼道:“兄弟,杀了这个人,寨主重重有赏。” 啊! 草里涌出不少人来,都披着与草色的蓑衣,在暗夜之下,普通人几乎很难分清是人是草。 他们应该是那帮杀死天门镖局十七个镖师的畜生,赵十四恶狠狠的一个个瞧着他们。 “许久不杀人了,又要逼我杀人。”赵十四双眼中擎起杀意,剑在低鸣,他要杀人。 猴子不信一个人能有那么大的本事,他们剩下十六人以前都是行军打仗的军士,武道修为都在下平元境界。渝州地界里,还没有见到能在他们手里讨到便宜的武者。 “逞强吗?我们人数上可是占据着优势,你真当你小子是遗世独立的剑仙不成,告诉你,你的死期到了。” 猴子嚣张地笑着,话语间嘲讽着赵十四。 “你叫什么名字?” 赵十四不为所动,人还在原处。 他隔着一段距离,兄弟们又在身边,猴子自然不会怂,得意洋洋地回答道“猴子,我就猴子。” “好,猴子,先杀你。”冷冷的声音传来,从赵十四的嘴里。 那是势在必得的气势,他还没出剑,仿佛已经出剑,猴子的脑袋还在脖子上,可好像又已经被赵十四取下。 猴子心悸,“是你猴爷爷杀你,你还没资格杀你猴爷爷。” 黑风估计这小子的确有点本事,但还太年轻,这样年轻的剑客犯错的不少,逞强的也不少,他也杀过不少。 这样的人,通常说话的口气会比较冲,但往往会死的比较惨。 “小子,杀我兄弟的,最后都死得不成人形了。” “把你的名字也告诉我。” 又是冷冷一声。 黑风笑着拍拍胸脯,“老子叫黑风,也是你爷爷。” 众人本有点害怕赵十四,现在纷纷开始讥笑。 “你是第二个。”赵十四完全没有动怒,声音平静,仿佛在宣布一道无关紧要的命令。 噌!很明显的动作。 赵十四手形动了,随后身如虚影,贯冲而出,像一道穿行的光,快的非凡。 一下眨眼,他便冲剑来到了猴子面前。 剑技——夺龙! “不好,快保护猴哥。”黑风看出了赵十四的意图,大叫一声,众人瞬间反应,聚集过来,挡在猴子面前,企图用肉身挡住赵十四剑式的攻击。 顿时,乱剑飞砍。 赵十四嘴角噙着笑,他的周身包裹着一层淡淡的气浪,在雨中是根本看不出来的,蹭到气浪的人,受到了巨势震荡,纷纷惊叫着被震开了。 嗖! 剑挥一下,赵十四顺力斩下了猴子的脑袋,站在旁边的黑风呆了,看着猴子的脑袋咕噜滚落下来,血溅了他一脸。 “第一个,好了!” 赵十四抬头,黑风看见他那双血杀的眼睛,凶,恨,可怕,与他手中的血剑,构成了一尊夺命的死神。 他还来不及叫,赵十四回身的一剑,完成了夺龙的后半式,哐当,黑风的脑袋也被削飞出去了。 “第二个,完成。” 冷眼杀神,眼睛的余光,向剩余的人扫来。 众人都被吓坏了,脸面都吓成了屎色,这人剑技了得,杀人,如杀猪,杀狗一般容易。 “快点,报名字吧。” 一个名字,便是一剑,这便是赵十四杀人的节奏。 “大侠,能不能饶了我们,求求你了。” 这样的场面之下,那些贼寇们自知逃也逃不掉,跪在地上企图博取赵十四的同情,鬼哭狼嚎的,十分凄惨,鼻涕眼泪和雨水混杂在一起,糊的脸面一塌糊涂。 赵十四的脸上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问你们一个问题,天门镖局镖师命案,你们参与了吗?” 面对着赵十四洞察一切的眼神,他们战战兢兢,不敢骗人,抖索着道:“参,参与了。” “那没的商量了,杀人偿命,这是天道,报名字吧。”赵十四决绝。 嗖嗖嗖! 黑暗雨夜里,剑痕四飞,脑袋哐哐地掉落,溅的积水潭中的水花乱跳,十八人,无一例外,全被赵十四砍去了首级。 唰! 赵十四甩去了剑刃上的血,走到屋子前,夏南莙和郁寄柔两人联手,也收拾干净了木屋前面的人。 “留了一个活口。”夏南莙没有全部杀光,而是留下了一个活口。 赵十四欣慰地笑笑,他是杀红了眼,没有想到这一点,“好,从他嘴里问出猛虎寨的位置。” 小木屋里,重新生起了篝火,明潇醒来,发现屋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鼻青脸肿地,被绑在椅子上,垂着脑袋。 “你醒了,帮我保养一下我的剑。”赵十四将残道交给明潇。 明潇看着这剑刃上密布坑坑洼洼的凹槽,好奇道“你干什么去了,剑身损伤那么厉害。”入睡之前,明潇才刚刚帮他保养过,现在就已经惨目忍睹。 “姑奶奶,别废话了,快帮我保养吧。” 明潇嘀咕着拿出随身携带的药水,沾湿了抹布,开始擦拭。看到赵十四走到那人面前,狠声道“猛虎寨的位置在哪儿?快说。” 那人虽然受了伤,但是意识还清醒着,夏南莙的灼灼几剑,只给了些皮肉伤。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给爷来个痛快的。”那人嘴里说着狠话,但赵十四发现,那股狠意没有到达眼底,显然就是装的。 赵十四将计就计,抽出夏南莙腰间的寒玉剑,便要砍了那人。 “赵十四,你疯了吗?杀了他,还怎么问出猛虎寨的位置。”夏南莙急急来劝。 赵十四却伸手挥开了她,“莙儿,你别管了,这个人什么也不肯说,留他又有何用?” 说着,剑急斩而下,在那人的耳边生出了嗖嗖地剑风。 “啊——,不要啊!我说,我说。”关键时刻,那人急得快尿裤子了,大叫大嚷道。 夏南莙看着他那副胆小怕死的样子,才明白过来,这人是打肿脸充胖子。赵十四对着她相视一笑,扔了一张纸在那人面前。 “快点,把猛虎寨的位置,画在这张纸上。” 那人听了这话,直接一脸懵逼,顶着个猪脸,看着赵十四,哭笑不得,“大侠,我……我不会画画啊!” “算了!等明天雨一停,你带路,带我们去猛虎寨。” “不,不!”那人摇头摇得厉害,“大侠,你不要为难我,要是被我们寨主看见是我带你们去的,我一定活不了啊!” 赵十四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怕,到时候我会保护你的。” 那人却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目光,转而把求救的眼神看向夏南莙和郁寄柔,“你有多少本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两位姑娘的本事真是非同一般,撂倒我们十七个兄弟,只在瞬间。” 对这样长得好看,武功又好的姑娘,那人生出了油然的敬佩之情。 夏南莙对上他花痴的眼神,莞尔一笑,道:“你觉得我们就厉害了,那你们后面的十八个兄弟,都是他干掉的。” 顿时,那人惊讶地看着赵十四,不敢置信,要想后面可是有黑风和猴哥坐镇的,怎么会被那么年轻的一个剑客给瞬灭了呢。 他瞪大眼睛,“这,这怎么可能?” 赵十四没有理会这样的怀疑,抱剑躺到角落里,“累死了,今天真的累死我,好好休息一下。” 第239章 魔僧的人开 天亮了,雨停了,郁寄柔将小木屋收回了储物匣中。 那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带着他们进山了,山中腹地树木茂密,灌木丛生,枝叶繁多,几乎没有山路可以走。 但这个男人却每每查看灌木丛中的记号,带着他们来到了一条秘密小道。这条山道很窄,铺着一人宽的木板。 赵十四料想这应该是人为修建的山道,山中的土质松软。不穿山地特制的套靴,很容易下陷,此处的木板很明显应该就是为了方便通行而铺的。 他们五人沿着木板路走到底,山势越来越陡峭,山道转弯处,盘着一棵大树,在路边倾斜着生长,根部的土已经塌陷了一半了,露出了繁密的树根。 明潇他们攀着树根,爬上了陡坡。绕过这棵大树,那人说什么也不肯继续走下去了,“你们一直往前走,就是我们猛虎寨了。我就不继续走下去了。” “好!”赵十四拿出麻绳,朝男人走去。 男人心惊胆战,“你……你要干嘛?” “把你绑在这棵树上,要是我找到了猛虎寨,收拾了里面的人,回来就放了你。”赵十四麻利地把他捆在了树上。 “啊!啊——,不要啊!快把我放开,万一你要是死了,我不得饿死在这里吗?”那男人惊恐地想象着自己被饿死的场景,惨目忍睹。 赵十四摇摇头,“你担心的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发生。” 他们顺着小路直接走到底,在树枝掩映的地方,赵十四发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山洞,像一个山窟窿一样。 洞口顶上,俨然就是“猛虎”二字。 终于被他找到了! 与此同时,猛虎寨中,魔僧三灭早就等候在此了,禅杖搁在一旁,他手中扣着佛珠,嘴中诵读着佛经,样貌虔诚。 洛空长冷笑道:“看不出,原来佛爷也信佛啊!” 三灭也听出了嘲讽的意味,眉头一蹙,“你不懂,杀人归杀人,信佛归信佛。” 牛武也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歪理,出家人不应该是慈悲为怀,切忌杀生的吗? “好了,”三灭显然不想继续谈论信佛的问题,一震禅杖,道:“你们说赵十四回来自投罗网,可贫道等在这里很久了,也个人影也没看到。” 牛武,洛空长一大早就派人找来了魔僧三灭,三人等在这里,恭候赵十四。“他会来的,我派出了诱饵,他只要聪明点,顺藤摸瓜,就能找到猛虎寨的位置。” 黑风,猴子他们是牛武精心放出的诱饵,就是为了能引诱赵十四上钩。 “那这么说,我们是在守株待兔。”魔僧三灭撇着眼质问道。 牛武得意,“不错,算着时间,赵十四现在应该已经在洞外了,佛爷要做准备吗?等会我和军师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三灭不屑地扫过他们二人,轻蔑道:“你们的修为大抵都在平元境,能帮的上什么忙?不过是废物罢了。” 洛空长和牛武只是尴尬地笑笑,不敢反驳,实力的差距,决定着他们的低头还是抬头。 “听说你们要对付我?”就在三人对话间,赵十四如鬼魅般,已经现在他们眼前了。 猛虎寨中,尸横遍布,赵十四是带剑染血来的。 斩了寨中的三百人,不过在眨眼间就完成了。 神识紧绷,赵十四戒备心大起,在场的,有一个高手。不是这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不是那个黑袍瘦弱的男人,是这个和尚。 他周身遍布着戾气,是个杀生和尚! “和尚,你也是猛虎寨的人?” 影卫并不要探测道,牛武手下有这么厉害的角色,再说这么厉害的人应该也不会甘于在牛武手下。 “贫僧不是猛虎寨的人。” “那你要做出头鸟?” 魔僧三灭摇头,笑道:“你想多了,我只是想打死你而已。” 正在这时,明潇,郁寄柔和夏南莙赶上来。 三灭一眼便捉住了娇嫩的明潇,明潇也感觉到了有人在对着她邪笑,直起鸡皮疙瘩。 “小家伙,终于被我找到你了,你可知道,我找你找的好辛苦。” 在明潇的记忆中,没有对这个和尚的印象,而且这个和尚让她心中莫名地发凉,“你是 谁?我不认识你!” 明潇不想和这种人扯上关系。 魔僧三灭却狂笑,“你还没有觉醒前世的记忆,自然不知道,没关系,慢慢来。” 这和尚越说越离谱,竟然还扯上了前世,赵十四起了些怒气,“和尚,你别胡说,有我在,这孩子还由不得你来带走。” “佛爷,你看这小子好不嚣张,你定要好好收拾他。”牛武巴不得他们两个立马斗起来,斗个两败俱伤,斗个天昏地暗。 赵十四眼睛的余光里都没有牛武,这种人入不了他的眼。“别叫嚣,等死别急,总会到你的。” “哼,佛爷在此,看谁在等死。” 两下对峙,剑杖已然出手,巨力想撞,气流波及涌动,四方大动。气浪推到石壁上,斩开了岩石,轰隆轰隆,原地炸出了大窟窿。 赵十四和魔僧三灭同时退后了数步,初初交手,他们都在互相试探,使出了不到五成力,但也足以让人震颤了。 洛空长最是惊讶,要说那时的赵十四万象殿斩杀乐离时,已经是剑之大者了。可现在,他远比当初厉害多了。 幸好和他对手的不是自己! “吃我一记金刚拳!”魔僧三灭攥紧拳头,指指震骨爆响,噼噼啪啪,出拳的一刹那,身旁仿佛有猛虎咆哮。 这一拳,打出了拳风,在拳指间,还带有微光。 赵十四认得这一招,佛门的金刚拳。 在同一时间,拳打到面前,赵十四激起了护体的神龙盾,在他的周身升起了一层金光。 咚! 一声闷响,大力的金刚拳打在了护盾上,瞬时,护盾挡不住这股巨力,破碎了。 赵十四赶紧下意识出掌来挡,可这冲势直接把他轰飞出去了。 噗! 赵十四吐了一摊血,单臂撑在地上,喘息着。这人的力道太大了,如果刚才没有那一层神龙盾,只怕他五脏六腑就被震碎了。 “十四(赵大哥),没事吧。”三个女人同时担忧出声,夏南莙更是要拔剑来助。 赵十四点了心脯的穴道,止住了流血,他摆手道:“别,别过来。” 真息运转,六神甫动,赵十四的身上,寒光顿开,一片片冰雕的鳞片纷纷从四处飞来,与强光之中,一副冰魄铠甲出现了。 “这样就人开了?”魔僧有些不屑,嘲笑道。 赵十四并不是因为形式所迫,才人开的,因为冰魄铠甲有超高速的再生,治愈能力,能帮助他更持久地战斗。 果然,在冰魄铠甲的冰力冷冻之下,被魔僧三灭拳力所伤的地方正在愈合,淤血散开。 赵十四一碰地,地面顿时结冰,冰块像水蛇一样,向魔僧三灭的脚下爬去。 只见他如熊般笨重的身躯像轻燕般跃起,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 可冰块的结冰速度显然要比他移动的速度要快,冰面凝结了在魔僧脚下,冻得非常牢固。三灭试着摆脱,但没有得逞。 他看着赵十四,不急不缓,轻蔑道:“你以为这样就能约束我了吗?” 赵十四没有兴趣和魔僧说话,他的手中凝结出一根冰仗,锥角冰尖。眨眼间,他投掷出手,水汽凝动。 冰仗略过的地方,都生出了飕飕的寒意。 啪! 魔僧挑起禅杖,打落下冰仗,冰杖打在墙上,撞的粉碎。 “雕虫小技。”魔僧无论武技和气势,都占据了上风。 “佛爷,你快看你脚下。”正在三灭得意之时, 听到牛武大喊。 他低头一看,脚下的冰块还在生长,已经爬上了他的膝盖。 洛空长担心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黑袍之中,传出了熟悉的声音,郁寄柔有些狐疑地看着这个黑袍男人。 可他面容扭曲,完全不是洛空长的模样。 洛空长也没有看到她,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赵十四和魔僧相争之中。 结冰的速度越来越快,在下一个瞬间,魔僧就被完全冻结在冰块中。他的手仍然保持着握着禅杖的姿势,他的眼里还流露着不可置信。 赵十四的人开一段,便是冰魄铠甲,它能生出无上的冰力,能达到瞬间凝固敌人的效果。 他很聪明,利用表面的战斗,让魔僧忽视了脚下冰块的成长速度,致使他误以为结冰只是为了限制他的行动而已。 看到三灭被冻住了,牛武只能抡起长刀,拼死一搏。 赵十四插剑一挑,立马把牛武手中的刀挑飞了,顺便挑了他的手筋,看着牛武垂着手痛呼,“叫你别急,坐着等死。” 战斗还没有结束,赵十四的警惕心还没有放下,这个人还有反应。 果不其然,魔僧的手指动了一下,随后轰隆一声,冰块炸裂,冰渣子崩了一地。 三灭狞笑着,“没想到吧,我还能出来。” 他催动内息,化为身外巨力,于一念之间,撑爆了冰块,才得以出来。 冰魄铠甲的寒气正在渗透赵十四周身的每一处血脉,这是他授意的。因为他需要用寒冷的感觉来保持清醒。 对待狼一般危险的敌人,每一刻,神经都是要绷紧的。赵十四冰封魔僧的时候,就知道他的实力远不如此。 如今冰破而出,魔僧三灭怒气冲头,魔光照耀间,祭出一只金钵。“贫僧也让你见识一下,我的人开,魔刹钵。” “哈哈哈哈!”赵十四突然狂笑起来,让魔僧三灭的怒气更盛,“你在笑什么,是在小看我这金钵的威力吗?” “并不是,这金钵本是佛门的器物,被你取了这么个魔里魔气的名字,着实可笑至极。就如同你这个人一样,信佛时信佛,杀人时杀人,颠三倒四。” 魔僧三灭怒不可遏,脖颈间的佛珠都跟着耸动起来,“贫僧要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佛珠。” 话语间,他的金钵一扣,紫色光华大起,一切光景都瞬间变小,赵十四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被金钵扣住了。 一切光源都被隔绝在外,金钵之中,暗无天日,赵十四没想到这个魔僧竟然会给他来这一套。 他试着用剑式冲撞钵壁,打开缺口,但钵壁貌似很坚硬,他巨力挥斩几下之后,都没有什么反应,更不要提出现什么缺口了。 金钵外,众人惊讶的看着魔僧三灭身体里生出了一只巨大的手臂,压在金钵之上。那手臂的体型规格,都已经不算是人的手臂了。 第240章 大战金钵 牛武好似没有看见一样,依旧奉承道:“佛爷好功力啊!” 碗口那般大小的金钵,硬是将赵十四收入了其中,三灭魔威乍现。洛空长这才终于相信,这是两百年前,一只金钵,为恶世间的魔僧。 悠悠两百载的岁月,即使是靠着最好的灵丹妙药,凡人肉身是无法度过的。人只有通过修行的方式,才能延长寿命,人与人之间的道不同,修炼的方式也不同。 但最后的结果大抵都是一致,无非是成仙,或是成魔。 而魔僧三灭,浑身戾气,杀心很重,不像是仙人,反倒是魔人。 “就由贫僧来超度他吧!”三灭坐在金钵前,解下佛珠,拨动佛珠,嘴中开始默念起佛经。 所有人都看到,他的身后出现一尊巨大的黑心佛祖之像,那是由他心相所生,面目狰狞,已经不是佛门中那些金光烁烁的菩萨了。 “你们一个个都说我被佛祖放弃了, 你们又没见识过真正的佛祖,让你们见识一下,杀戮才是佛门本道,你们都错了,都错了!” 三灭诵读佛经到了高-潮,越发激动,已经是满嘴违背纲常的胡话,乱话了。 金钵开始忽大忽小的收缩,震动,魔僧三灭大喝道:“妖孽,还不降服?” 金钵中,赵十四不知是被哪里来的念力操控,脑袋发沉,四肢无力,仿佛摇摇欲坠一般。 他本想找几颗提神醒脑的日继丹,却误服下了随身带的所有仙息丹,丹田内的真息立刻盈足起来。 赵十四在不缺内力的情况下,丹田涨得难受,肚子仿佛要被撑开一样。他只能先把真息运了一部分出来,来抵御念力带来的痛苦。 可赵十四的真息很强大,对金钵产生了不小的压力,故而金钵也在不停地震动。 嘭-嘭-嘭-嘭! 那些真息化作气拳,打在金钵壁上,撞出一个个大的气坑。只看到金钵壁的外面,不断凸出一个个坑坑洼洼。 赵十四在反抗! 明潇发急,看向郁寄柔,求助道:“姑姑,你快想想办法,救救赵大哥吧。” 夏南莙挥着寒玉剑,在金钵壁上不停地挥砍,可砍得额头冒汗,还不见半条切口。 魔僧三灭忙着念诵咒语,也不去管她。反正这金钵是由化外玄铁灌注而成的,那些人还妄想用刀刃兵器削开缺口,真是天真。 现在,他已经念完了半部《化魔经》,成功在望了,他看了眼明潇,会心一笑,小姑娘,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等他催化了她前世的记忆,就将她剥皮抽筋吃了,神功自成,到时候便是天下无敌了。 “你别费劲了,我只要读完剩下半部《化魔经》,赵十四便是一滩血水了。” 金钵中的赵十四感觉到,即使是真息强撑着,难受的感觉还是没有消失,气血在不可抑制地逆转,在这样下去,恐怕自己要七窍流血而死了。 可这股念力萦绕在自己的耳边,叽叽喳喳,烦乱极了,自己随着它的节奏变得无力。渐渐连催动内息的力气都没有了。 咚! 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头磕了一下,都丝毫感觉不到痛。 郁寄柔不是不着急,可也没有什么办法,这金钵是魔僧人开之后的衍生物,应该受三灭的意识所操控。 “这金钵应该是由具象材料制造的抽象幻影,是心之幻象,我们应该是深入幻象之中,无法自拔了。” 明潇有些听不明白,“你说金钵是幻象,那赵大哥还会不会有危险。” “会!”郁寄柔对这一点十分肯定,“念力是最能伤人的,十四应该和我们一样,都深受幻象所控,痛苦无以解除。” 听到赵十四非常痛苦,明潇就觉得自己也非常难受,“那赵大哥怎么办?” “外人帮不了他,只能靠他自己了。” 赵十四昏昏沉沉的竟然又睡着了,梦中,他泊船在一片湖心之中,他的面前,站着一个男人,满头白发,气质儒雅,赫然就是剑中人。 他居然又一次见到了剑中人。 湖心的水波轻轻地荡漾着,这次,剑中人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略带着笑意看着他。 他如同水中的倒影一般,不管赵十四怎么伸手都够不着他。 赵十四十分生气,“你一言不发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自己手中的剑吗?那应该是站在自己这边的,现在赵十四在生死关头,剑中人但笑不言,让赵十四很不高兴。 剑中人依旧不说一个字,但还是对他笑着。赵十四有些怀疑,这是不是真的剑中人,而是自己做梦梦到的。 他试探着问道:“你能借给我一点力量吗?” “不能!” 剑中人回答得很果断,“剑解非常考究时间,不是剑者说解便解的,要综合考虑剑者的修为功底,还有身体状况,而非盲目。” 他说的一板一眼,看来是真的剑中人。 可他说的这些话有什么用?“我要死了,你知道吗?我很快就要死了,身体再好有什么用?不还是一样要死吗?” 赵十四想要剑中人赋予他力量,真正剑解的力量。在一切都没结束之前! 可剑中人无动于衷,“你的命不是我的命,而且我本无形,从不会死,我又何必费心,谁死谁活?” “那你为何引导我剑解?你大可一辈子都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哦,明白了。”赵十四幡然醒悟,“你是渴望我的血吧。” 剑中人被说中了心思,表情扭曲尴尬,冷静不在,“你在胡说什么?” “别藏着掖着了,我能给你我的血,给我力量吧。”赵十四不在乎损失-精血,和剑中人完成交易。 但剑中人眼底虽然心动了,嘴上倒是没松口,“很遗憾,这次真的是有心无力。” 看到赵十四失望的样子,他又忍不住指点迷津,“我渴望你的血,所以不希望你死,就为你指出一条明路,你现在所在的空间,是一个异度空间。换言之,就是幻想制造的空间。这个空间是不真实的,对人的危害力极大的同时,又很不稳定。很容易被打破……” 剑中人的话,迷迷糊糊还在耳边,可赵十四居然被痛觉惊醒了,他慢慢睁开眼睛,剑中人也消失在他的面前。 哎!这醒的也太不凑巧了,正要听到关键时刻。 不过,赵十四也把剑中人的话听了个大概,他观察着这金钵的钵壁,被白茫茫的烟雾掩盖着。隐约可以看出钵壁上刻的是百位佛祖菩提树下悟道的场景,但烟雾一飘过,那壁画有变成了十八罗汉伏妖的场面。 他明白了,怪不得剑中人会说这一切都是幻想,怪他观察的不仔细,这么劣质的幻境,这么多破绽,他居然没有发现。 强力攻其一点,就可破其幻想。赵十四脑中的不死法典忽然醒悟,点亮了他的天海,他想出了破解之法。 《化魔经》到了佛法最精深,最玄妙的部分,很快就要接近尾声了,这时候也是赵十四最最痛苦的时候,他咬紧牙关,忍受痛苦。 于头晕目眩之中,他已然拔剑。 而这一剑,必成力之大者,可惊天地,可泣鬼神,可开天辟地,可摘星拿月。 之间缭绕的烟雾分开了,斩出一道剑气,随着数道剑痕紧随而至。 金钵之外,魔僧三灭洋洋得意,还有三句话,一部《化魔经》便要念诵完毕,可那个小妮子还没有放弃,企图救出赵十四。 他不禁嘲笑道:“别白费力气了,你没看见这金钵丝毫无伤吗?” 话刚说完,金钵壁上凸出了三道剑痕的形状。 嘭!嘭!嘭! 随后,一声由远及近的爆炸声,就开到剑痕击打的脆弱处,炸出一个大洞,在牛武,洛空长和魔僧三灭的诧异目光中,赵十四破钵而出。 轰! 顿时一个偌大的金钵像烟沙般飘散了,一切幻想化为无形,魔僧三灭愣愣地看着赵十四,还没有反应过来,口中呢喃着,“这么回事?” 明明《化魔经》已经接近尾声了,赵十四应该乖乖地化作一滩血水才对啊! 洛空长看见赵十四自金钵中,心中立刻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大吼道:“佛爷,快压制他,若是被他喘过气来,我们都得完蛋了。” 郁寄柔刚才还听得不真切,现在洛空长发力喊的这一嗓子,她是终于听清楚了,没错,这就是她的大仇人,十象教的术派长老——洛空长。 她双目发出肃杀一般的红光,吓坏了身边的明潇,“郁姑姑,你怎么了,眼睛怎么变成了血红色?” 小妮子吓得快哭了,只听见郁寄柔大吼一声,“洛空长,我要你的命。” 远远的,洛空长就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心一惊,下一秒,看见一个女人持着剑,向自己冲来。 那白晃晃的身影,俨然就是郁寄柔,洛空长自知犯了大错,不该叫出声,被这个女人发现了,自己当年害的她们夫妇不浅,这个女人不会放过自己的。 没错,郁寄柔出世的两个目的,一个是找到自己的儿子,另一个就是找洛空长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报仇。 牛武还没缓过神来,看见洛空长和一个女人缠斗起来,无奈他被赵十四挑断了手筋,连掉在地上的刀都不能拿起来。 这一面,赵十四和夏南莙强强联手,双剑合璧,齐攻魔僧三灭。 赵十四和魔僧三灭的人开形态都在大量的真息消耗之下,解除了,气力都自由刚才的五成了。 尽管魔僧挥动禅杖的速度没有减慢,而且预测到了赵十四夫妇的每一个连招动作。但赵十四还是占据了一些上风。 因为他们一直在主攻,而魔僧三灭却一直在防,气势的差距。而且他们两人分练无极剑谱的阴阳两篇,剑式富于变化,不好猜测。而且他们两人的动作几乎相反,就算魔僧三灭猜到了动作的趋势,也根本无法阻挡。 只能眼睁睁看到他们两人伤到了自己的肉身。 咚! 魔僧三灭一定禅杖,把赵十四和夏南莙两人暂时顶开了,他往后跳了几步,退到了自认为安全的位置。 可没想到他们这边都的热闹,洛空长和郁寄柔也打得难解难分。 “你怎么不用你的术法?”郁寄柔招招奔着洛空长的死穴而去,但洛空长只用普通的身法在躲避,并不用出他通术的能力。 他阴笑着,“在你面前,我怎么可能傻到用出我的通术。据我所知,你的化术功已经当年就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我的通术应该不出一刻钟便会被你化解。” 第241章 杀牛武 天池十二宫,有一门秘功,专门对付通术大者,叫做化术功。正如其名,能瞬间转换通术的能力与无形,对通术者简直就是温水煮青蛙,杀于无形。 洛空长很聪明,没有使用自己的通术能力,“可是,你不用通术,光凭身法,确定能赢我?” 不能用通术的术者,无异于死鱼死虾,洛空长更是如此,“赢不了,所以……我准备逃。” 他突然狡猾地一笑,手从腰间掏出一枚暗器,扔在地上,顿时炸起了层层烟气,呛得郁寄柔连连咳嗽,待白色的烟气散去之后,洛空长已经不见了。 魔僧三灭在和赵十四,夏南莙武斗的时候,接二连三,不断划出伤口。 照这个形式下去,很有可能死在他们两人的剑下。 “贫僧去也。”魔僧三灭慌乱之间,行土遁之术,逃走了。 看着这两人都逃走了,牛武绝望,“军师误我啊!军师误我!” “真是可惜,被他们两个逃了。”夏南莙收剑,惋惜道。 郁寄柔走过来,神情同夏南莙一样,气得咬牙切齿,被仇人逃了,那种心情出奇的差。 赵十四收剑入鞘,安慰道:“这样已经很好了,起码猛虎寨被我们扫荡干净了。” 他走到牛武面前,狠声质问道:“现在轮到你了,告诉我,镖银藏在哪儿了?” 五万天秦通宝,牛武一定会小心翼翼地藏起来,“我,我,大侠,我能不能用镖银的下落换我一条命啊!” 虽然是彪形大汉,但牛武还是怕死的,比谁都怕死。 赵十四有些看不起他,“快点说吧,饶你的命是不可能的,你说的痛快点,我倒是可以给你个全尸。” 杀了那么多人,造了那么孽,苍天能容他,赵十四不能容他。 “好吧,我告诉你。”人注重死相,死相若是好看些,去死后的世界也不至于让自己太难堪。牛武知道自己难逃一劫,反抗也是无用,还不如让赵十四给自己留个全尸来的实际。 “镖银所在底下库房里,钥匙在猴子身上。” 赵十四神情灼灼,听罢之后,一剑刺死了牛武,“一路走好!”按照约定,他给牛武留下了全尸。 牛武死后,他们找到了底下库房的钥匙,打开库房的一瞬间,他们都震惊了。 这库房中的宝物应有尽有,牛武这些年作威作福,鱼肉百姓,搜刮抢夺来那么多民脂民膏,堆积在这里。 金钱,银钱,堆积成一人高的小山,西域的珍珠项链,孔雀羽毛扇,白金象牙,琳琅满目。 “哇,这里的宝物可真多,牛武这个坏蛋真该死,抢了百姓那么多好东西。”明潇环顾着那么多好东西,感叹道。 赵十四点点头,“这些都是从百姓身上抢来,应该还给百姓。” 突然,夏南莙像是发现了什么东西,蹲下身子在金堆里翻找,然后惊喜地大叫道“赵十四,你快过来看。” 赵十四过去一看,发现夏南莙手里捧着一片残血令的残片,这枚残片与那天拍卖会上的残片不同,但显然是一体的。 夏南莙兴奋地拿出另一枚珍藏的残血令,开始拼凑,可不管她如何拼凑,都不能把两片残片拼凑到一起。 “怎么回事?”她有些泄气,既然都是残片,不应该如此啊! 赵十四拿过去一看,才发现了缘由,“你看,这两枚残片的接口显然不同,据我估计,这两枚残片应该不相邻,它们的中间,应该还隔着一枚残片。” 忽然,赵十四又想起了那天金刀三对他说过的话,九鼎侯对其他剩下的残片都了如指掌,那这枚残片在猛虎寨的消息应该掌握在九鼎侯的手中,可为什么没有见九鼎侯派人来拿? 难道这枚残片是赝品? 目前的解释只能是如此了,“莙儿,这枚残片出现在这里,可完全没有看到九鼎侯手下,你说奇怪吗?” 夏南莙也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说,这枚残片是假的?” “很有可能。” 夏南莙随手便要扔掉,被赵十四夺了下来,“你这丫头,怎么说扔就扔啊?万一有用呢?带着也不碍事。” 说着他便把这枚残片收入了袋中。 清点了五万天秦通宝的镖银之后,赵十四发现,牛武不仅搜刮了不少钱财,还纳了好几房妾室。 看着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妖艳女子们,刚刚失去了丈夫,却没有一个落泪的,猛虎寨中死了那么多人,她们全然不顾,打麻将的打麻将,打扮的打扮的。 “牛武死了,你们以后自由了。” 赵十四的话好像没有人听见,两桌麻将打的风生水起,甚至桌间还有人问:“牛武是谁?” “姐姐,你是不是傻了,牛武是我们家老爷啊!” “哦,我还不知道我们家老爷越来叫牛武啊!” 噗,赵十四真是差点吐血。这些确定都是牛武的妾室吗? 此时,浪花庄中,胡翠儿带着司空一马和小无暇两个孩子。 浪花庄也就尺寸大的地方,远远没有司空府那么大,司空一马半天便把浪花庄全本溜达完了,然后见不着爹娘的他只喊着无聊,无聊。 无暇可不比他,以前在地宫的洞宫里,她也能呆的习惯,现在浪花庄这么大的地方,她那咕噜咕噜地小眼睛,怎么都看不完。 浪花庄,最出名的便是那片桃花林,易无水瞻仰桃花风光,却看到桃花丛中,有个孩童在奔走。 引起他好奇关注的,是这个孩童的面容,很像一个人,赵十四。眉目之间,都像极了,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易无水拿出了一如既往的和蔼面容,他自认为这样的态度,老少通杀。 可偏偏司空一马小朋友,不吃他这一套,“哼,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对陌生人,要有警惕心,这是娘告诉他的道理,原话怎么说的?他记起来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叫易无水,小朋友,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不可以,你是自愿告诉我的,而我不愿意告诉你。”司空一马咕噜转着狡猾的小眼睛,拿着气不死人的口吻说话。 这下可把这个一向好脾气的十象教白衣大弟子,人称儒雅的剑君子,一下黑了脸。头一次,他绝对自己被一个小孩子耍得团团转。 他面色有些发白,站起来,司空一马如临大敌,“叔叔,你是要打我吗?” 易无水看到这个孩子竟然熟练地摆起武道格斗的架势,而且是熟练的虎鹤双形,这让他刚刚放下的好奇心,立刻有被激起的,到底是谁的孩子,竟然让孩子学这么刚猛的武功。 呵! 司空一马应声出拳,拳风生猛,可那拳头在易无水看来,还是很稚嫩的,只是轻轻一抓,易无水的大手瞬间包裹住了司空一马的小手。 “小孩子怎么能学那么刚猛的武功?”易无水平生第一次装凶,还有些不习惯,“我替你爹娘好好教训你。” 他作势便要打司空一马的屁股,可这机灵的小家伙也看出了形势不对。 “要你管!”易无水的脸靠得离他很近,司空一马往他的眼里吹了一口气,混杂着口水。易无水的眼睛烟雾朦胧,什么都看都模糊,等擦干眼睛的时候,那还有那个小家伙的身影啊! 易无水笑笑,今天自己的一世英名真是毁在一个小屁孩手里了,这孩子长得那么像赵十四,八成就是赵十四的亲生儿子。可他怎么会那么古灵精怪,赵十四可没有他那么多的花样。 机灵鬼司空一马撒腿一路跑,没有回头,直接跑到了房中,看见小无暇正在乖乖的坐在桌边吃着糯米圆子。 一脸满足得表情。 看到司空一马在看自己,小无暇小气地把碗围住,“不给你!” 司空一马一阵好笑,他和爹一样,从小就不爱吃甜的东西,只有娘亲才喜欢吃。爹爹告诉他男子汉大丈夫是不吃甜甜糯糯的东西,只有像娘亲那样的小女人才喜欢。 “哼,你求我吃,我还不吃呢?”这个妹妹什么都挺大度的,就是特别喜欢吃,而且在吃的方面一点都不让让他这个哥哥。 “爹和娘现在还没回来,你担心吗?”司空一马这几天虽然一直在没心没肺的玩耍,可他心中还是担心赵十四的安危的,虽然赵十四没说,但他也知道,他们此行有危险。 小无暇很淡定,“他们不会有危险的。小瑕不担心。”说完,吞了一个糯米圆子。 “你怎么知道?”司空一马立刻发问道。 小无暇吞下糯米圆子,淡淡道:“娘告诉我的。” …… 赵十四和夏南莙在押解好镖银之后,与三天后,回到浪花庄,小无暇吃得胖了些,脸圆了许多,而司空一马则是瘦了些。 因为孩子的担心,饭量减少,几顿不吃,难免会瘦。 胡翠儿担心赵十四会责怪,赶紧解释道:“一马这孩子怎么都不肯吃饭,谁来劝都没用。” 第242章 庄中议事 “我不在的日子里,庄上有发生了什么事吗?”夏南莙问道。 “天门镖师的家属们都没有来闹事,庄上倒是来了七个外乡人,说是要见赵十四。逗留于此,现在还没走。” 胡翠儿觉得那七个人除了那个白白净净的儒生之外,都挺奇怪的,终日房门不出,连吃饭,洗澡,都是让人送饭,送水进去。 若不是银子管够,这么娇气的宾客,浪花庄可伺候不了,她胡翠儿早把他们轰出去了。 “有人要见我?”赵十四好奇,这个时候,有谁会来找他? 胡翠儿道:“我带你去见他们吧。” 赵十四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来者不善,贸贸然去见,不太好。 “你想办法把他们都引出来,我看看是什么人,再考虑见不见。” 胡翠儿领命离去。 司空一马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溜烟跑到赵十四身边,扯着他的衣服,告状道:“爹,我前些天遇到一个坏人。” “哦!”这小子还能遇上坏人。 一马-眼珠子呼噜呼噜地转,“我说的是真的,那个坏人长得很像好人,还一直问我爹是谁?不怀好意。” 赵十四仔细观察一马的模样,发现他和自己还真是非同一般的相像,五官和自己如出一辙。 完全能在他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那个人,一定是发现了这一点。 “小子,下次看见他,跑远点,知道吗?” 司空一马点点头,道:“爹放心,那个人很笨,被我耍了好几次。” …… 胡翠儿上门的时候,蔡执六人正在盘膝打坐,吃完的晚饭就这么堆在桌上,招来了无数蝇虫,污秽不堪。 “你进来干什么?”一人见胡翠儿不请自来,推门便入,板脸大声质问道。 胡翠儿心惊之余,又带出了笑意,“六位客官,你看,你们的房间也有好多天不打扫了, 我怕你们住的不舒服。庄里腾出了新的客房,要不我为你们换件客房,住的舒坦些。” “不必了,滚!”那人怒气冲冲。 胡翠儿面色尴尬,却听蔡执开口道:“贾大,你说话不要太冲,安逸的环境也是有助于修炼的。何必和自己过不去。” “蔡兄说的是。”贾大名列蔡执之后,纵使是炸毛了的火脾气也不能发到蔡执身上。 六人收拾了行装,便离开了房间,出门时候就遇上了刚溜达回来的易无水,“蔡兄,你们如此匆匆,是不是赵十四来了?” “非也,”蔡执摇摇头,“店家让我们换客房打扫。如此而已!” 易无水并没有起疑,“也好,我看房间乱得很,也是该换一下了。” 他们全然不知,赵十四伏在屋顶上,已经把他们的容貌都看了去。他缩紧眼眸,神诛堂和易无水在找他? 这样想来就想通了,按照司空一马的描述,他之前遇到的应该就是易无水无疑了。 蔡执被安排到新客房之后,问道:“赵十四还没有回来吗?” 胡翠儿身形一顿,然后笑道:“那位客官还没有回来,等他回来了,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 这间客房可远比之前的客房规格高了很多,楼台水榭,打开窗,能看到一大片水岸桃花。 易无水倚在窗边,他还在思索着那个孩子,那个长得很像赵十四的孩子,这几天他一直有意在庄中寻找这个孩子,但怎么也找不到那孩子的踪迹了,怕是八成躲起来了。 正在思索间,蔡执落座在他对面,“无水长老可是在想赵十四的事情?” 易无水点点头,“赵十四曾是我凌空阁的弟子,算是我带出来的,他的品性在弟子之中,算是上好的,虽然天赋不佳,但我一直很看好他。” 十象教的入门考核,一向是很准的,个人的水平都能淋漓尽致的展现,可最让易无水奇怪的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赵十四犹如神速一般在进步,直到达到他无法企及的高度。要说他觉醒记忆之前,应该不可能动用肉身的力量,赵十四就是赵十四。 “可我听到的缺恰恰与你相反,赵十四其人,是我们武道修真界的败类,当年霸占义妹为妻,害死师父,改投剑宗门下,复而又背叛师门。” 赵十四的前身——司空刃生,名声很不好,纵使用命阻挡了南北战事,也没在他的人品上换来了好的名声。 易无水不赞同,“你说的那个不是赵十四。” 就他与赵十四的接触来看,赵十四绝不是那样的人,毕竟在这个世道上,三人成虎,以讹传讹的事情还少吗? “请无水长老记住你的立场,你可是十象教的剑派长老,不要到时候见到赵十四敌友不分。”贾大脾气很冲,认死理,自己只要觉得对,就可以为此顶撞长老。 易无水查看了他的筋骨脉络,轻笑道:“就凭你的修为,再加上我的,还不是赵十四的对手。” “那还有蔡兄,还有其他四位兄弟。” “都加上,还是打不过。”易无水冷静地分析局势,并不带任何个人感情。 贾大发急了,吼道:“怎么可能?” “那你觉得我们所有人加起来,打得过明不一吗?”易无水平静的一句话,以四两拨千斤,让贾大哑口无言。 明不一得有多厉害,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可能是明首席的对手,那可是十象教现任的顶峰啊! 可赵十四打败明不一的消息已经在东极岳山中传开了,明首席身受重伤,至今在阁中疗伤。 贾大还曾经亲自去探望过,看见明不一全身绑满了绷带,全身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他躺卧在床上,手连端起一杯茶的力气都没有。这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看明首席如此落魄不堪。 照如此推论,赵十四既然能打败明首席,那一定是修为凌驾于首席之上了,他们几个全部算上,应该都不是赵十四的对手。 蔡执显得很担忧,“那万一赵十四不愿意配合我们呢?” 易无水算是看清了,他们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就是为了把难题交给他。 “包在我身上。” 是夜,赵十四,郁寄柔和夏南莙围坐一桌。听到了神诛堂找来的消息,郁寄柔反感至极,“不是都把神泉的位置告诉他们了吗?” “干娘,你先不要动怒,这次神诛堂的人来的不多,而且都没有大张旗鼓,看来不是来找麻烦的。” 若是按照神诛堂之前的做事习惯,浪花庄早就被翻了个底朝天。 “那你要去见他们吗?”夏南莙问道。 “见!要见。”赵十四略有深意地笑着。 浪花庄,水榭台前,司空一马看着赵十四,好奇地问道:“爹,你要带我见谁啊?” 赵十四笑而不语。 须臾之后,一袭白衣从容而如,剩下六人紧随而入,司空一马看到这个领头的白衣人,吓得躲到赵十四身后,企图躲过易无水。 可易无水早就发现他了,“好一个熟悉的小家伙,可让我找到你了。” 司空一马躲在赵十四身后,装作没听见,不露头。却看见赵十四恭敬作揖道:“拜见无水长老。” “不必多礼!”易无水笑着指了指司空一马,“这是你儿子吧,挺机灵可爱的。” 赵十四笑着点点头。 “无水长老不要忘了,我们可不是来闲聊的。”本是和谐的氛围,被不识相的贾大破坏了。 赵十四面色一怔,“不知神诛堂的各位来找我,所为何事?” “赵十四,你装什么?谢行带着神诛堂半数席位与你去了十里蛮荒,至今未归,你作何解释?”贾大怒目横眉,呵斥道。 满堂中都感受到了火药味,没有一个人坐下,倒好的茶水也没有一个人敢动,因为赵十四的眼里寒意摄人。 “谢行他们自己投身入神泉,生死与我无关。” 可蔡执显然不买账,“且先不说神泉的有无,谢兄是被你和那个女人带进那种不毛之地去的,那里魔兽众多,危险重重,武者都是众所周知的,你明明知道这些,还刻意把他们往歧途上带,你是何居心?” “是啊!他八成是借魔兽的手,杀害了我们神诛堂的兄弟,这个可恶的杀人凶手。” “谢二席就是死在这种人手里的,真是天理难容啊!” 赵十四听着他们的指责,无动于衷。 “够了!”易无水看不下去,低声吼道,“你们一个个又没有亲眼所见,这么能把罪责归结到赵十四身上呢?” 赵十四扫视着蔡执这一帮人,他们因为在执行任务,所以没有遮掩面部,面容都显露在外,他一个个看着,审视着,记住了他们的面容。 “你们说的这些,我不承认,还是那句话,他们的死与我无关,他们也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做事有自己的判断。我也没有理由杀他们。” 此话真的不假,赵十四没有理由杀神诛堂的那帮家伙,在对付鬼武者的时候,他们还救了自己一命。 “那你要给个交代,谢行他们是怎么死的,在哪里死的?通通说清楚。”蔡执说上头了,脸红脖子粗。 赵十四无语至极,这些人好像听不懂人话一样,事实就是那样,他连说了三遍,他们就像没听见一样。 “你们要的真相,我已经说过了,信不信在你们。”赵十四不想再和他们多费口舌,这帮人就是吃饱了饭,没事干,一定要在他嘴里听到他们心中想的东西,才罢休。 贾大大骂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不要忘记了,你可是白衣的身份,按照衣阶,你还在我们之下,说话还不客气点。” 现在还来跟他说衣阶高低,尊卑有序的问题,真是可笑,赵十四冷笑连连,道:“你大概忘了,我早就不是十象教的人了,衣阶这种东西早就不能束缚我了。” 十象教,最令人诟病的,就是它的衣阶体系,白衣,紫色弟子高高在上,而麻衣弟子被踩在他们的脚底下,没有触碰修炼体系的机会,等于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怎么,你这么说,是想逼我们动手吗?” 贾大想着赵十四和易无水的关系那么好,一定会给易无水一点面子,不在反驳。 可没想到,赵十四对司空一马说:“你快回到你娘亲身边去,爹和这几位叔叔伯伯有要事要商量,可能有些残暴,小孩子看不得。” “哦!”司空一马乖乖地听话,走开了。 害怕的人变成了贾大,“你……你不会真的想对我们下手吧?” 第243章 逼迫 蔡执瞪了一眼这个没用的怂包,凶不过三秒,立马就怂了。 赵十四却没有他们想象中那般,要动手,反而道:“站着说多累啊,几位坐下吧。” 对你挥拳动剑的人,蔡执至少知道怎么对付,可这笑里藏刀,那真是防不胜防啊。 “坐啊!”在易无水的眼神逼迫之下,神诛堂的众人纷纷坐下。 赵十四面对着他们,语重心长道:“谢行白衣和那么神诛堂的弟兄真的非因我而死,那日我与干娘在谢二席的逼迫之下,无奈带他们入十里蛮荒去寻那神泉。在上古鬼族的地宫中,我们找到了传说中的神泉,而谢白衣携众位投身入泉。” 听到谢行带着众人投身入泉,个个心向往之。要根据传说中,沐浴神泉,便可羽化为仙。想来现在谢行等人应该就是仙人,遨游在云空之上。 蔡执心中有些后悔,要是当初跟在谢行后面一道去十里蛮荒,那么此刻修成仙道,长生之法的就有自己一个了。 他打着算盘,“赵十四,那谢二席的事情我们就当没有了,你现在只有把郁寄柔那个女人交给我们,还有吧地宫的详细位置告诉我们,我们就立刻离开。” 易无水脸色一变,疑惑道:“蔡兄,教主可从来没有说过让我们把郁寄柔带回去。” 当年囚禁郁寄柔,一来是为了限制天池十二宫的战力,和问出神泉的下落。可现在郁寄柔已经被天池十二宫除名了,神泉的位置也已经找到了。在困着郁寄柔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蔡执却不这么想,他想抓住郁寄柔在慕容月面前邀功,让教主顺带把寻找神泉的肥差也一并交给他。 郁寄柔的生死与否,在他看来,毫无意义。 “我的干娘,凭什么你说带走就带走。”这帮人可真是自说自话。 干娘在十象教禁地中已经忍受了二十多年的囚禁,遭的罪已经不少了。赵十四实在不能看在干娘再回到十象教被这帮所谓白衣的正道剑客所欺压。 易无水也无意要抓郁寄柔,他甚至有些可怜这个女人,丢了孩子,死了丈夫,还在那个凄凉的地方。就她自己本人而言,并没有犯什么过错,却遭到了整个世界的背叛。 他扯了扯蔡执的衣角,轻声附在他耳边说道:“蔡兄,郁寄柔的事情就算了吧。” 蔡执自以为赵十四不会跟他撕破脸皮,笑着摆手道:“无水长老,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 转而面对赵十四的时候,又是一脸严肃,好不退让,“郁寄柔是我们十象教的顶级囚徒,涉及到本教的至高机密,我们非得把她带回去不可。” 他言辞措措,说得好像若有其事,在赵十四面前,大有倚老卖老之势。 “蔡白衣说的一席话,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赵十四不会买这个老东西的帐。 贾大陡然站起来,手把着剑,大喝道:“赵十四,你是真的要和我们过不去吗?” 突然,只听得蹭蹭蹭的拔剑声,神诛堂的众人以为赵十四要先行发难,纷纷站了起来,可实际上赵十四并没有动。 “坐下!”一声虎呵,满堂震慑,连屋外莲花池中的水面都起了波澜,赵十四怒了。 明明就没有那个实力,非得在自己面前装大爷。赵十四最烦这种人,要不是看在易无水的面子上,他早就把他们打飞出去了。 刚刚赵十四的一声呵斥让在场的人,握剑的手手颤。 “扪心自问,你们是我的对手吗?你们不怕我吗?你们想跟我打吗?” 众人沉默不语,他们也是无可奈何,两方打架,弱的那一方一定要首先发凶,掩盖自己的畏惧和害怕,来达到让别人害怕的效果。 赵十四站起来,走到蔡执面前,认真地看着他:“其实你心里没底,你知道你根本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一心以为我会看在无水长老的面子上,给你们面子,对吧?可你们忽略了一个问题,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蔡执被看的有些心虚,但不甘示弱,反击道:“赵十四,你不要嚣张,你就算不怕我们,难道你不怕我们背后的十象教吗?我们教中高手如云……” “不怕,一点都不怕。”赵十四冷笑不止,“你们难道没有看到明不一的下场吗?” 他能把明不一如此,自然也能把他们都如此,也许他们还不如一个明不一。 言语不和,来人也没有打的意思,那便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来人,送客。” 蔡执愤愤地瞪了眼赵十四,咬牙切齿道:“赵十四,你这么狂妄总会付出代价的。”说罢挥袖离去,神诛堂的众人都跟着他离去了。 “等等,无水长老,请你留步。”对待易无水,赵十四没有刚才对待蔡执那种恶劣的态度,因为在他心底,易无水还是一个可以值得尊敬的人。他起码君子,没有背后害人的心思。 “长老,你慢些走,待着这里用过晚膳之后,再走也不急啊!”赵十四想同易无水叙叙旧,顺便问问小黑最近的情况。 还没走远的蔡执一听赵十四要像宾客一样,留易无水吃饭,对自己却像打发乞丐一样。更是“哼——”一声,快步走远了。 面对赵十四的好意,易无水只是摇摇头,“吃饭就不了,我同他们一起来的,自然是要一起回去给教主复命的。赵兄弟,你的心意我领了。”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交给赵十四,“这个锦囊是给你的,但是你现在绝对不要打开。” 赵十四疑惑了,“我现在不打开,但我该什么时候打开啊?” “当你最最迷茫的时候,最最苦闷无助的时候。现在收起来,我的话不会错的。” 听着易无水的话,赵十四把锦囊收入怀中,认真保证道:“好吧!好吧!听你的。” 易无水看着赵十四把锦囊收好之后,开怀地一笑,“你的儿子,是难得的武道奇才,好好教他,以后必成大器。” 那日相见,易无水在和司空一马接触的时候,由体内渡了一口真息给他,由此发现这孩子天资不凡,不仅完全接受他的真息不说,还迅速纳为己用。 如此聪慧的孩子,他真是前所未见,所以敬为天人。二十年后,天下必会是这个小子的天下。 “长老过奖了,他只是个小屁孩而已。”赵十四-清楚自己儿子的天资,可在易无水面前,还是表现得谦逊点为好。 哈哈哈—— 伴随着爽朗的笑声,易无水扬长而去。 …… 七星营中,都是军士居住的军帐,简陋得很,其中一间帐篷,被装饰成了女子闺房的模样,女子的梳妆台,洗漱的铜镜,胭脂花粉。 粗中又细,有些不伦不类,闺房之中,坐着一个落寞女人,她显然就是南源国高高在上的花月公主。 营帐之中,大步走进来一个男人,他的左边衣袖空落落的,扎了起来,独孤铁峰自从被失去一条手臂之后,脾气变得很暴躁。 看见花月欲哭又止,心思全无的样子,他心底不由得又升腾起一股怒气。 “说,原因是什么?拒婚的原因是什么?你父王都同意了我们的婚事,你为何拒绝?” 花月在他的恐吓之下,低声啜泣起来,而后嘤嘤地哭出声来。 女人的哭声让独孤铁峰心头大乱,但这个女人是他心中挚爱,他打不得,伤不得。 他堂堂独孤家的未来继承人,七星营的营主,就因为失去了一条手臂,而被心爱的女人所嫌弃。他狠极了,独孤家已经向南源王提亲了,王也按照当年的约定,将花月公主送到了独孤铁峰的军中。 可花月自从听到了订婚的消息之后,失魂落魄的,终日惴惴不安,已经完全没有往日的活泼可爱了。 “你是嫌弃我少了一条手臂吗?” “不……不是。”花月咬着嘴唇,哭哭停停地说道。 独孤铁峰突然像发了狂一样,大吼道:“那你说,到底是因为什么?因为什么你才不愿意和我订婚。” 花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小,她便知道,铁峰哥哥和她有婚约,是她未来的夫婿。她自幼就接受着这个定论,没有想过反抗这样的命运。 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第一次在渝州城中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还有之后在星火城中,八号场中的一眼惊艳之后,她的心,慢慢改变了。 那个叫赵十四的男人,她记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忘不掉。 她也想忘掉,赵十四说过不要再和她相见,她想把有关赵十四的记忆统统消除,可是,她就是办不到。 越这么想着,她哭得越厉害。 她哭,独孤铁峰反而笑了,哈哈大笑,像发疯了一样,“我知道,我终于知道,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你心有所属了吧。” 花月带着泪的眸子,惊讶地看着独孤铁峰,不容置信,她的心思竟然从铁峰哥哥的嘴里说了出来。 “不,不是这样的。” 下意识,她开始反驳。 “不要狡辩了,你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淫-荡的贱-妇。”独孤铁峰咬牙切齿地骂道。 从一起长大的哥哥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花月的心里不是滋味,可又看见独孤铁峰,面目扭曲起来,已经没有往日那个阳光向上的英俊模样了。 “你放心,你心里想的那个人,我会很快让你见到他的。” 花月惊讶地看着他,独孤铁峰话中的意思是,她很快就能见到赵十四。她的脸上不自觉地放松了,还扬起了一抹笑意。 这一切都被独孤铁峰看在了眼里,他的心如刀割,在内心中,他不止一遍地诅咒赵十四,这个人不仅让自己丧失了一条手臂,还抢走了自己最爱的女人。 “我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一来,就是死路一条。你想他怎么死?五马分尸,腰斩,凌迟?” 独孤铁峰如恶鬼一般,恐吓着花月公主。 花月公主吓得瑟瑟发抖,但是为了赵十四,她还是斗胆乞求道:“铁峰哥哥,求求你不要杀他,我会和你订婚的,我说话算话。” 在独孤铁峰听来,花月承诺的是那么的不情愿,就好像有人在逼迫她做她不喜欢做的事情。 这可是他看着长大的妹妹,他岂会不知,这个妹妹不喜欢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反抗到底。所以,让她心死的唯一办法,就是杀了赵十四。 世上没有赵十四其人,那么花月也会安安静静地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 第244章 不死族 青阳阁中,平时人烟冷漠,今天却站满了人。 南山观的长老们都负手站在一边,弟子们只有站在屋外的权利。 掌门真玄信步而来,神色匆匆,首席大弟子吴雨轩急忙上前迎接,“道尊怎么样了?” 吴雨轩低头道:“道尊老人家病重,估计撑不过今晚了。” 在这个守护了人间界三百余年的巨人,这回是真的要倒下了。 八成明早消息就会散布开来,全大陆都会因此吃惊。 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道尊,如今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弟子们用百年难得的灵材熬成味美的药汤,他却喝不下一点。 喂到嘴边,又完完全全地吐出来了。 真玄道人上前,屏退了旁人,只留下道尊和他。 道尊一头白发已经百年没有打理过了,散落在床上,很是杂乱。弥留之际,道尊的意识还很清醒。 “师父,你还有什么没有达成的心愿吗?” 真玄道人抱着他的手,抽泣道。 道尊点点头,手指无力地指向窗外,嘴里嘟囔着:“开……打开。” 真玄听从着,拉开了两面的窗,窗外是一片夕阳,火烧云的景象使得天边呈现了火烧火燎的颜色。 日暮西山,是一片凄凉哀伤之景。 师父这是在暗示他,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不必哀伤。 可道尊用神识读懂了他的心思,摇摇头,用尽最后的气力说道:“我自知命不久矣,今天起了一卦,算的是天下苍生。如今天下,命星衰竭,灾祸要起。卦象之中,测得这天下就快要如同这西边的太阳一样了。咳——” 真玄道人心惊,“师父,你的意思是说天下马上就有大难了?” 这个到底还是自己亲手选出的掌门,智力和领悟力很强。南山道尊点了点头。 “那可有什么破解之法?”真玄道人发急,这煞星大起,师父却要不行了,这天下苍生该如何? 道尊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天下变数复杂,算不清楚。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去了!你要多加关注赵十四,这个少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说完,老人家的手已然垂下,真玄道人隐约看见仿佛天边飞来一只仙鹤,停落在房间里,而道尊就这么乘上了仙鹤,驾鹤西去了。 真玄道人的心情无比复杂,打开门,门外灯笼连成一片,上千人在为道尊他老人家守夜。他朝着天空一声大喊:“道尊仙逝了。” 只听得底下立刻传来了悲凉的哭腔,多少人,这一夜都在为一个人的离去而悲伤。 天边划过了一颗星,那是这个世界的命星,天空一下子变得黯淡了许多。整片星空中,不知名的出现了许多空洞。 同一片夜空之下,赵十四正在观测天象,起了一卦之后,面色难堪至极。一旁的夏南莙担忧道:“怎么了?卦象如何?” 赵十四扔下铜钱,“这天下要出大事了。” 煞星当空,天下暗沉,那些黑洞应该就是藏匿在暗处的幕后推手,邪恶势力正在蠢蠢欲动。 南山道尊仙逝的消息,通过天告的方式,让天下人都得以第一时间知道了。 天池十二宫燕坤主宫中,他身穿一身天神华服,阅天书天卷,听闻道尊离世的消息,他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惋惜道:“这个人还是撑不住,逾越不了生死这一关啊!” 十象教,万象殿中,慕容月穿了一身白色丧服,神情黯然,行宫中,都装饰成了灵堂的样子,她像是一个守夜人一样,再给道尊烧着纸钱。 杨赢在一旁陪同,安慰道:“教主你别太难过了,道尊活了这把年纪,寿终正寝,算是喜丧。” 慕容月却撇嘴一笑,嘲讽道:“你以为我是在真心难过吗?道尊仙逝,举世同悲,我不过是顺应大流,装装样子而已。” 云中城,青雉一族的属地中。 英俊的青雉族少主白夜,听管家说了南山道尊去世的消息之后,神伤许久。 “启禀少主,现在南山道尊已死了,我们和他当年的协定应该算是要作废了。”管家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却招来了白夜的白眼。 “我们怎么能做这样不守信用的无耻之辈。料想当年,我们也是人间界的一方小势力,和道尊定下同盟的关系之后,才得以保住了我们赖以生存的云中城,才保住了我们青雉一族两百年的和平。” 管家哀哀,道:“少主恕罪,是老奴说错了。掌嘴!” 说着他就打起自己的耳光。 白夜看着他装模作样地自罚,斜眼道:“好了,不要打了,刘野,我知道你的心思。五十年了,我也一直没有点明,但是我要提醒你一点,人的野心再大,也不能忘了本分,当年道尊对我们有恩,我们不能恩将仇报。” 刘野连忙点头,“是,我一定把少爷的话记下了。” 赵十四算是最晚一批知道道尊死讯的人。 当听到影卫的人来向自己报告道尊的死讯时,明明他印象中没有见过道尊,可他体内的息力却有一阵莫名的躁动。 他的天海中竟然不停地冒出道尊的本貌,还有他对自己的告诫。 “赵十四,老道存活与世,三百余年,经历过风风雨雨,终我一生,写下了一本《不死法典》,那日,我叫你进藏书阁挑书。当时我料想着,你要是个贪心之人,选那些书柜上的珍奇武籍。我必会把你赶出去。可没想到,你一眼便挑中了我刻意放在杂书堆里的《不死法典》,这是多么的机缘巧合。那时,我便认定,你是我的有缘了。” 不死法典原来是道尊是毕生修为,赵十四竟一无所知。 只听道尊继续说道:“如今天下,煞星四起,人族之间又分门立派,南源,北朝,天秦三派,纷争不休。他们可知,当真正的敌人来临之际,如此混乱的场面,求不得人族团结,一盘散沙如何抗争?” 赵十四听来奇怪,“道尊,你是说这个世上还有其他种族的存在,而且他们对人族有很强的侵略性吗?” 只见道尊点点头,肯定道:“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人族一族。你所知的鬼族便是一族,还有生死界外的不死族,暂时藏匿在东海的魔族,还有云中城的青雉一族,共分五族。” 赵十四不明白,这生死界外竟然还有活物,反正这是道尊残留下来的意识,不问白不问。“道尊,这不死族是什么玩意啊?” “人死之后,执念会化作亡灵,而这亡灵就存在于周罗山的西边,生死界外的化外之地。统称为不死族,而不死族,并非都是恶人,对人间有恨,死后亡灵便为恶;对人间有爱,死后亡灵则为善。” 原来不死族的分类如此简单,他瞅了一眼道尊残影,既然道尊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他一定能解决自己的疑问。 之前自己算的那一卦,天下大难,如何破解?或是如何应对? “不能!”道尊的意识也是拥有神识的,能一下子洞察到赵十四的心中所想,瞬间斩钉截铁地否决了,“我并非主宰世界的神,你看我还是逾越不了生死,如何能知道这天下的大难,命运和劫数。” 赵十四有些失望,如此牛的人都束手无策,这天下,该何去何从? “我虽然不知道破解之法,但我知道一点。”道尊的一句话 再一次勾起了赵十四眼中的希望。 “道尊,你快说说。” 道尊指着赵十四,开口道:“你——,你就是未来天下的命星。” 说完那股残影就化成了一簇簇火花,飞走了。 赵十四伸手去抓,却抓不住一星半点,“老头,把话说清楚啊,命星啥玩意啊?你话怎么说一半啊?” 可回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黑夜。 这一夜,周罗山天池的亡灵摆渡人,停船之后,把船拴在了东岸的木桩上。 突然,一阵悸动,亡灵摆渡人心惊,回头一看,那广阔无垠的天池西岸,满满的都是红光,给两岸送过那么多亡灵的摆渡人岂会看不出来,那些都是要吃人的恶亡灵啊? 两百年了,不死族的动乱难道要开始了吗? 燕坤没有想到,道尊前脚刚死,不死族马上就要动乱了。 “不死族大量在天池西岸集结。你们看,怎么办?” 顾凡真站出来,“不死族已经两百多年没有动静了,这次来势汹汹,怕是一场人间浩劫啊!” 燕坤大怒,拍着椅背,吼道:“我不是让你来分析形势的,我是在问你们这么办?如何对付这么多不死族的亡灵?” 众位宫主都看得出,燕坤这是发急了,毕竟当年的灾祸还历历在目,谁也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浩劫。 “燕宫主,我认为目前还是要以观察为主,先搞清楚不死族的目的,再行事,这样吧,我们十二宫,每个宫都出人来分块管辖天池东岸的地域,不死族白天不会活动,我们就守夜,有什么特殊情况,互相通知,也好及时应对。” 杨冰雪说出了最中肯的意见,燕坤采纳了,“就按四宫主说的办。” 第245章 花月大婚 自古,天池十二宫镇守周罗山的世代职责,便是抵御来自天池西岸的威胁——不死族的入侵。 二百五十年前,亡灵摆渡人曾见过天池西岸,无数不死族渡河袭来。死者亡灵渡过生死线,侵扰生界,是有悖阴阳的。 那场面,天神惊,鬼神泣,生者避退,那一战,天池十二宫战死了七位宫主,弟子死伤无数,幸得遇上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天狗吃月。 没了月光的引导,不死族才退回了生死线之外。 如今,不死族卷土重来,何人能挡? 就在赵十四打算把给游魂道人上坟的事情先放在一边,先去周罗山的时候。另一桩事情发生了。 花月公主与独孤营主大婚,喜帖亲自由专人亲自送到了他的手上。 就他自己的本愿,是不想去趟这趟浑水的,但是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他都得去。 别人的礼遇在前,自己不能失了礼数。 “莙儿,你先带着干娘,明潇和孩子们去周罗山等我。” 夏南莙对那个地方有阴影,赵十四第一次差点在那丧失了性命了,她回忆着,沮丧地低下头。 赵十四自然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安慰道:“这次一定没事的,记住,你到了之后先被上山,在山脚下等着我。” 他之所以这么叮嘱夏南莙,是有原因的,周罗山,自古就是被上苍赋予强大灵力的地方,凡武者入境,立地成仙。 而这种状态只能在周罗山上有效,一离开周罗山灵场加持的范围,还是会变成原来的面貌。 所以这就是为何天池十二宫的高手们一旦入世,也没有惊世骇俗的超强武力。 天池十二宫人自然不会将这种事告诉给外人,这是赵十四前世作为司空刃生的记忆。 “嗯!”夏南莙点点头,她自从对赵十四打开心结之后,对他越发依赖,顺从。 在赵十四看来,夏南莙这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是他最喜欢的,人生之大幸,莫过于此。他心满意足地抚摸着夏南莙柔顺的三千青丝,笑得无比柔和。 …… 赵十四准备把七玄笛和音谱作为贺礼,送给独孤铁峰和花月公主。 因为是孤身一人,所以他没必要顾忌什么,此去七星营的路途遥远,靠双腿走的话,估计能走一年。 赵十四便要御剑飞行,从渝州城的上空,划过一条白色弧线,一道剑影向南飞去。 从渝州城赶到七星营不过用了一个时辰,赵十四终于明白,为什么御剑术一直是十象教的不传秘术,因为实在是太方便了,不管是逃命,还是赶路,大距离地转移,都离不开这御剑术。 日行十万八千里,天下任我遨游。 七星营营主独孤铁峰大婚的消息,各方名流尽数到场,因为女方是南源王室的公主,所以南源的王公大臣也来了不少。 平时略显肃杀之气的军营此刻倒是很有喜气,在那些南源人的眼中,赵十四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刚刚入七星营,便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你看,这是个北朝人。” “七星营独孤营主的婚礼,北朝人怎么会来?” “你有所不知吧,据闻独孤营主在北朝的时候,结交了不少北朝的好友,现在才能容许这样的下等人进出。” “独孤营主难道忘了吗?他的手臂不是北朝人砍断的吗?他怎么还能和北朝人来往。” 赵十四阔步大走,对他们的嚼舌根完全不在意。 迎面朝着他走来一个穿着军服的男人,“在下铁手,特奉营主的命令,恭候赵兄大驾光临。” 赵十四注意到,他右手是一只铁爪,带有三个铁钩。此处之外,这个人没有奇怪之处。 “你们营主他现在何处?”赵十四 象征性地问了问独孤铁峰的所在,自从上次柳盲刀斩断他的手臂之后,他们两个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铁手笑笑,“营主今天是新郎官,忙得很,刚刚迎接了王的婚使。” “那你们公主呢?”赵十四想起那个古怪精灵的女子,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铁手倒是没有料到赵十四会问花月公主的事情,微微一愣,道:“我们公主今天待在闺房里,还没有出来过。” “哦!”估计新婚的女子大抵都是这样羞涩的,回想起当年的夏南莙,大婚之前,也是一步都不出婚房。 如今的花月公主,应该也是如此吧。 赵十四看了眼铁手,道:“我不用你招呼,你去忙吧,今天你们营主大婚,你肯定不闲。” 铁手感激地回以一眼,作揖道:“那赵兄,我先去忙了。” 赵十四点点头,回过身来,看到四五个人朝着他走来,他们穿着的服饰都是华丽不凡的,看来都是王公贵族的人。 他们看着赵十四的眼神充满不屑,很是轻蔑。 一人提着一只鹦鹉,先开口说话了:“你有请帖吗?不会是不请自来的人吧。” 赵十四扬了扬手中红色的请帖,道:“我可不喜欢不请自来。” 那人面色一僵,旁边一个高瘦的男子接着说道:“你不知道这是南源王室的婚礼吗?你一个北朝人,谁给你的胆子来的?” 在南源人心中,根深蒂固的观念,便是北朝人世代衰落,跟南源相比,远远不如,完全可以归类为最下等的种族。 “现在是南源北朝结盟的时代,南源北朝人和睦共处,独孤营主就是倡导南北联盟的主导者之一,他的婚礼,为何我就不能来?”赵十四狠狠地瞪着那个男子,直到他心虚的低下头不敢跟赵十四对视为止。 提着鹦鹉的胖子有些看不爽赵十四,挖空心思想到了可以嘲讽他的点子,“这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独孤营主大婚,他们送上的,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你呢?你来带了什么?” 胖子看赵十四的穿着打扮,不像是个富贵人,有些落魄,故而借着这点嘲讽道,这是想让他无地自容。 赵十四冷笑道:“独孤营主大婚,我的确没能送上什么太好的宝贝,只有七玄笛和音谱各一份。” 这话引来围观人的哄堂大笑。 胖子更是得意,“呵呵,一只笛子也敢拿出来作为独孤营主的贺礼,你当是下等平民的婚礼吗?” 那人一脸高高在上的样子,狗眼看人低。 人群之中,挤进来一个紫衣女子,她灵活俏皮,看起来也就是十四五岁上下光景。众人见了她,纷纷恭敬道:“参见紫夜公主。” “嗯!” 这个丫头是花月公主的小妹,也是南源王的最后一个子嗣。 她好奇地看着赵十四,然后俏皮地向他摊手,道:“拿来。” 她大大的眼睛转个不停,赵十四不知所措,疑惑道:“拿什么给你?” 只听到女子轻笑道:“笛子啊,你不是说你有一只七玄笛子吗?不会没有,拿不出来吧?” 赵十四微微一笑,从腰间掏出一只笛子,紫夜公主接过去端详了一阵,开心道:“好看,真是好看!这七玄笛通体是有七玄玉连铸而成,光滑无比,七玄玉是质地上乘的好玉,价值可在和田玉之上。而且看着笛子上挖的气孔,都是错落有致,看来铸造笛子之人,也是精通音律之人。” 紫夜说的头头是道,最后总结了一句:“我看你这只七玄笛,应该是这场婚礼上最亮眼的贺礼了。” 此言一出,刚才那些为难赵十四的人,面色黑得不能再黑了, 要是别人说了这样的话,胖子还能算他是胡说,就凭他是国相的孙子,多少人都会给他几分薄面。可现在偏偏是紫夜公主发话了,他半句辩驳都说不出口。 只能灰溜溜地走掉了。 赵十四看着紫夜公主,欣喜道:“姑娘,你懂音律?” 他连忙又拿出音谱,递给紫夜公主,没想到紫夜公主摇摇头,道:“很可惜,我不懂音律。” 赵十四疑惑:“你刚才不是还说得头头是道吗?” 紫夜公主扑哧一声笑了,“你当真以为我是懂音律的人?哈哈,我不懂,刚刚只是因为看不惯那个死胖子瞧不起人的讨厌模样,才替你出来解围的,你记得要感谢我啊!” 说实话,赵十四的确也看不惯刚刚那个胖子,要不是现在在南源的地界上,他不想生事,刚刚定将这个胖子好好收拾一顿。 “那个胖子是谁?能让你那么瞧不上?” 紫夜公主哼了一声,气愤道:“他是国相王淳的孙子,王安,和我一般大。平时就看不起身边那些出身卑微的人,常常借着身份尊卑,去欺负他们。我很讨厌他。” 呵呵,赵十四笑了笑,“不仅仅如此吧,单单是看不惯,也不至于处处作对啊?” 这个人,紫夜公主仔细地看了眼赵十四,没想到他猜人如此之准,自己闷在心中没说的原因也能被他猜到。 “好吧,其实不止这样,最最可气的是,他竟然唆使他爷爷,向我父王求婚,要我及笄成年之后,下嫁于他。他这样的品性,又是这样的容貌,就要本公主嫁给他,真是异想天开。” 紫夜公主越说越气,脚直跺地。 “我不要和姐姐一样。” 赵十四又被她的话弄晕了,好奇地问道:“你姐姐怎么了?” 紫夜惋惜道:“姐姐不喜欢铁峰哥哥,可偏偏还要嫁给他。真是太可怜了,而且铁峰哥哥已经不比以前了,脾气越来越差,我也不看好他了。” “你怎么知道你姐姐不喜欢呢,你又不是你姐姐。”赵十四笑这个丫头太小,喜欢胡思乱想。 紫夜听罢,瞪了他一眼,“我怎么会不知道,那可是我的亲姐姐,我了解她,平时她最爱笑了,可她和铁峰哥哥的婚事订好之后,就从来没见她笑过了。一天天,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动不动就几天不吃饭,人都消瘦了许多。” 额?赵十四疑惑,在星火城时,他就知道,花月公主是独孤铁峰的未婚妻,当时众人都夸赞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那时也没有看见花月有什么排斥的感情。 现在为何又会绝食抗婚呢? “我怀疑姐姐是喜欢别人了。”在赵十四思考的时候,紫夜公主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花月一天天魂不守舍的,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看着窗外发呆,就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 “啊?”赵十四惊得快要掉了下巴,花月公主有心有所属了? 正在这时,等到礼官敲锣打鼓道:“吉时已到,请各位宾客,入礼堂,新娘新郎要拜天地了。” 第246章 诬陷 “快,过去看看。”紫夜拖着赵十四进了礼堂。 最为南源国最高规格的婚礼,礼堂被布置的金碧辉煌,到处可见的,都是大红色的喜布,宽敞的宴会厅中,赵十四和紫夜公主算是沧海一粟。 赵十四保守估计,这个宴会厅至少能容纳下一万人。 主道两旁,至少摆了一千多桌酒席,场面壮观宏大。赵十四看到的就是慢慢的人,来往准备酒席食物的仆人,还有互相寒暄落座的宾客们。 “众位入座,新娘新郎入场。”二十个礼官嘹亮的嗓子在各个方位想起。 顿时,鼓乐声大作。 赵十四和紫夜也随便找了一桌酒席坐下了。 远远看到,花月穿红袄罗裙,盖上红盖头,缓步而来。而独孤铁峰则是面如冠玉,温文尔雅,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身穿一袭苏绣红色锦袍,腰系五彩蚕丝白玉带,足蹬青缎白底小朝靴,说不出的风流潇洒! 除去空荡荡的手臂之外,一切都是完美绝伦的。 礼堂里的众人都在夸赞独孤铁峰的英俊潇洒,独孤铁峰亦是笑着。只是他的笑未达眼底,赵十四甚至与他有了一瞬间的对视,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丝丝怒气,还有杀意。 他摇摇头,暗示自己想多了,今天是人家的大婚之日,怎么会起杀意呢? 紫夜哼了一声,转过头去,随意夹了一口桌上的菜,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样子。赵十四说道:“今天好歹也是你姐姐大婚的喜庆日子,你也高兴点啊!” 她撇了撇嘴,道:“我不喜欢这个铁峰哥哥。” “哦,为何?”赵十四好奇地问道。就独孤铁峰的长相和气质,赵十四料想很难有人会讨厌他,更何况他高贵的身份,简直是人中龙凤。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紫夜被问的有些心虚,任性地回了一句。 赵十四不理她了,回头去看这对新人拜天地。 他们坐在靠近礼台的位置,所以能很清楚地看见新娘和新郎。独孤铁峰的父母高堂坐在高位上,媒婆喜滋滋地笑着:“新郎面冠如玉,新娘美赛天仙,真是佳偶天成啊!” 吉时已到。 媒婆撂下花月的红盖头,紫夜看到花月温润的脸上似有泪痕,好像刚刚哭过。 不止她看见了,连一旁的宾客也看见。 “你看公主为何像是哭过了?” 另一人拍了拍他的脑袋,“呆子,花月公主那是激动,喜极而泣,你又没嫁过人,怎么会懂这些。” 赵十四也以为是花月太过于激动了,所以才喜极而泣的。这对新人在万人的面前,拜过了天地。 随后,花月公主被送入了洞房。 酒过三巡,赵十四身旁坐着的紫夜公主不见了,刚刚明明还在这里,赵十四一回头却不见了。 她是去哪儿了? 赵十四站起身来,快步出了礼堂,去找紫夜公主,心中生出了种种不好的猜想,莫不是那国相的孙子对她怀恨在心,暗算她了。 突然,在一座军帐旁,赵十四看到了一抹红色的身影。今天可是花月公主和独孤铁峰的大婚之日,有人竟然敢穿成红色前来赴宴,真是胆大妄为。 “喂,你是谁啊?站在那边干吗?” 赵十四走上前,看见那抹俏丽的红色身影在发颤,她转过头,泪眼满眸,赵十四接着月光一看,俨然就是花月公主。 “你……你怎么在这?” 赵十四看她哭得凄惨,关怀地问道:“怎么了,你哭什么?”“没,没什么。”花月公主擦干眼泪,她要忍着,不能在这个人面前落泪。 “好一对奸夫淫妇。” 背后传来了一声大喝,赵十四回身去看,发现独孤铁峰带了很多人来了,把赵十四和花月团团围住。 只听到独孤铁峰说道:“你们大家评评理啊,今天本是我独孤铁峰的大婚之日,赵十四不行宾客之礼。反倒夺人之妻,是可忍,孰不可忍!” “对,这样的行径太卑劣了。” “处死他!” 响应声响成一片,赵十四这场明白,这场婚礼其实就是一场鸿门宴,就等着请君入瓮。 花月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铁峰哥哥,你听我解释。”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这场阴谋就是独孤铁峰亲自设计的,他怎么还会给赵十四和花月解释的机会。 “七星营十术士,上,给我杀了这个赵十四。” 连杀他的人都准备好了,还能说这是一场意外吗?独孤铁峰的意图很明显,就是为了杀他赵十四的。 七星营十术士是独孤铁峰手下的十位悍将,精通十门奇妙的通术。 “属下领命。” 花月看两下的形式好像真的要动手了,她急得眼泪又出来了,“铁峰哥哥,你们不要打,你们听我说啊!” “公主,得罪了。”旁边有来人,立刻把花月公主拉到了一边。 看着赵十四被十位术士团团围住,赵十四临危不惧,看了眼人群前的独孤铁峰,冷笑道:“独孤铁峰,你想杀我?能否把原因告知一下,应该不单单是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吧。” 独孤铁峰同样回以冷笑,“不错,杀你有两个理由,第一:夺妻之仇,第二:断臂之仇。” 十猎术大阵启开! 众人避退,十术士组成了一张类似星辰的大网。 赵十四被网络在其中,一个驴脸男人发起术法诵读,“赵十四,听说你的剑道精湛,许多剑之大者,都败在了你的剑下。” “是啊!听说诸神榜上的第一位,明不一,也败在他的剑下。”一个妖艳女人媚笑道。 赵十四神色冷峻,看着这十人表面上是在和他说话,其实暗地里是想拖延时间,完成通术的诵读时间。“你们既然知道我的厉害,那确定还要跟我打吗?” “我们十人,就喜欢挑战难关。”那驴脸男人眨眼间,已经完成了诵读,妖艳女人紧随其后,也完成了咒术的诵读。 解决通术者的黄金时间,便是在他们开启诵读的时候,那短短的时间里,他们没有防御,脆弱无比。 但赵十四却没有动,而是在他们十人陆陆续续都完成了诵读之后,才慢慢拔出了残道剑。 三尺长剑,寸寸出离。 气势悄然展开,“今天,我就单单靠这剑,来打败你们所有人。” 驴脸男人大喝一声,“束缚——” 之间十人掌中,都生出了一股股青丝,那是由真息幻化而出了,他们上蹿下跳,左右不断换位,在赵十四上空陡然生出了一张大网。 随着他们落地,大网也随之落地,附有粘性的青丝第一时间,盖住了赵十四。 “固阵——” 下一步紧接而来,十人站在网阵之外,指峰为剑,体内真息不断通过指尖传输到网阵之中,形成有效地术力加固。 “受雷!” 十人的究极法阵引领到了最后一步,雷属性通术的灵者用真息召唤天雷,只见天空中顿时乌云滚滚,电闪雷鸣,紫雷受命而动。 只见一道天雷被当空引下,打在网上,串通的电流炸出了一簇簇的电光火花。赵十四就身在网阵的最最中央。 噼里啪啦地雷电接踵而至,完全不给赵十四喘息的机会,引到地面就形成轰隆隆的大爆炸。 “不要!不要——”花月公主在后面看着,不禁落下了眼泪,她不想让赵十四死,可她的双臂被身后的军士死死地扣住了,无论她如何挣扎,扭动,都逃脱不开。 众人在见识了七星营十术士的厉害之后,纷纷惊艳不已,这样流畅的施术,天衣无缝的配合,犹如十人一体那般默契。猜想之下,赵十四已经已经丧命了。 “解开网阵,验尸。”驴脸男人也料定赵十四已死,欣喜地撩开网阵。 只看见冲网阵之中,飞出一道白色剑光。 用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与他擦肩而过。一个照面间,驴脸男人的脸上就留下了一条长长的伤疤。 “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就这么被你们搞定了,你们也太小看我赵十四了吧。”烽烟散去,众人看见赵十四的身影已经飞到了网阵的外面,他的衣服因为雷电的轰击,已经碎得破烂不堪了。 但他的人却只是受了些皮肉伤,若是赵十四此刻发起人开形态,幻化出冰魄铠甲,依靠铠甲的自愈能力,他几乎可以在瞬间完成痊愈。 可他事先说过,要单单只靠残道剑收拾他们,大丈夫要言而有信。 “强力的雷电网阵,你怎么可能还站得起来?”驴脸男人看赵十四的眼神仿佛看怪物一般。 这网阵天衣无缝,再由雷术者引下十二道天雷,威力无穷,能在眨眼之间,对人体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害。 赵十四怎么可能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你自然想不到,我有我的应对之法。”赵十四刚刚采用正面迎击得方式,将十二道天雷一一打还回去,故而产生了巨大的爆炸声。 那是赵十四的剑气与雷电的威力组合起来才产生的爆炸,却被驴脸男人当成是自己的法阵的强悍威力。 “网阵重组。”驴脸男人看见赵十四出来之后,迅速冷静下来,下了命令。 十人在第一时间,飞速调整了站位,赵十四发现他们所有人都几乎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而且这次的包围圈,显然比第一次的,要大出许多。 “你们每次的站位都不一样,这就是你们的绝招吗?” 妖艳女人冷笑道:“不错,刚刚是我们的天星站位,施展的是中等位的术阵,现在我们实行的是阴阳站位,施展的便是高等位的大型术阵,你就等着受死吧。” 赵十四与眼目的余光观测了一下,心有一悸,若是被这个术阵启动,一定会发挥出无边的威力。自己如果再这样处在被动的境地,那么很有可能死在这个网阵之中。 所以,他这次选择了先发制人。 一道青剑挑起,赵十四飞身出剑,剑过无痕,只看到一腔热血洒出,驴脸男人就看到十人之中,东北角站位的术者被杀了。 他当机立断,命令妖艳女人道:“你快点站过去,维持网阵东北角的术力加持。” 女人有些为难,道:“我若是过去,那这里怎么办?” 驴脸男人白了她一眼,道:“你尽管去,你这个位置上由我来撑着。” 而正当他们苦于维持法阵的时候,只看见赵十四携一剑在网阵之中穿梭,又是一剑挥动,正西边的站位上,又死了一个术者。 这下驴脸男人连拆东墙补西墙的精力都没有了。 第247章 术士大阵 驴脸男人一个人,维持着两个位置的术力加持,已经是左右支绌了。 赵十四利用游剑的灵活性,不断游走在各个位置,逐个击破,只看到,这个用术力精心维持的法阵不断崩塌。 赵十四一剑,便是取下一人性命,不出四五剑,已经取下了四五人的性命了,顿时整个网阵下陷了,瘫痪了。 剩下五人的修为根本不足以支撑这个网阵,如果不及时撤出,还要反被网阵所吞噬。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在第一时间,收回了网阵。 不过用了半柱香的功夫,十个高阶的术者便只剩下了一半。赵十四莫名其妙地翻盘让众人看得云里雾里的。 最气的莫过于一直在观望的独孤铁峰,他原以为,赵十四是必死在网阵之中了,可没想到他不仅出来了,而且反杀了五名术者。 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要逃。 赵十四一跃到了高处,他确实要逃。待在这里,毕竟是南源的地盘,独孤铁峰的支援可以无穷无尽,而自己不可能有无限地体力去应对的。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赵十四,你想走,想的美,你看看外面。” 独孤铁峰阴笑着,这一次,他是做好了完全准备,不杀掉赵十四,决不罢休。 赵十四一往军营外面看,心陡然一惊,我的乖乖!军营外面是成山成海的军队,成片的七星营营旗在空中飞扬,他们都只听独孤铁峰一人号令。只要他一声令下,上万人就会冲进来,擒杀赵十四。 不得不感叹,这次他真是跑到陷阱里来了,独孤铁峰为了杀他,可是下了血本的。 宾客们听到了外面军士威武叫阵的声音,都以为要打仗了,吓得混乱起来,独孤铁峰大手一挥,说道:“诸位不要害怕,外面是七星营的军士们,他们等候在外面,就是为了杀赵十四的。” 众人一听,这才安静下来,可花月听到七星营的一万将士守候在外面,要取赵十四的性命。那怎么可以。 趁着守卫一不留神,手上没下大力,她突然巨力挣脱,竟然成功地撒腿跑了。 她朝着赵十四的方向跑去,便跑便喊道:“赵十四,你小心。” 果不其然,赵十四的对面,出现了一排弓箭手。 嗖嗖嗖—— 密密麻麻地箭矢朝着他急速射来,赵十四一跃而来,来到花月面前,看着她泪痕满面的脸,小心翼翼地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痕,问道:“你没事吧?” 花月摇摇头,攥住赵十四的手臂,激动道:“赵十四,你一定要没事啊,带我走,带我走!” 赵十四有些犹豫,他是来参加婚礼的,却变成了夺人之妻的恶贼了,如今要是带走花月,这罪名就算是落实了。 “不行,我不能带你走,我们是不同的阵营,有不同的立场,我没有理由带走你。” “就凭我喜欢你,这个理由够不够。”花月情急之下,说出了深埋在心底,一直不敢说的话。 赵十四似是没听清一般,愣住了两秒钟,但形势不允许他发呆。七星营成千上万的士兵包围过来,将赵十四和花月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了。 “赵十四,这下你逃不掉了吧。”独孤铁峰也跟上来,此时,他已经没有儒雅如玉的气质了,反倒是像一个无耻的卑鄙小人。 花月怒视着他,大吼道:“独孤铁峰,你今天要是不放了他,我就要跟你解除婚约。” 这是完全不留情面了,独孤铁峰在花月心中,已经从铁峰哥哥变成了一个不可理喻的人,花月也不再顾及他的感受了。 独孤铁峰一听这话,脸青得不能再青了,“好你个荡-妇,为了一个外人,你竟然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独孤家族是南源的名门望族,掌管着南源四分之一的兵马大权,最讲究的名声和声誉了。现在,花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当面悔婚,独孤铁峰高傲的自尊心让他感觉到无地自容。 在此刻,赵十四心中却想的是,若此时施展御剑术,有几成活命的几率。可是一看周遭的将士们都拿着弓箭,想来就没多少胜率。 一旦他御剑飞起,必定引来他们的无边的箭阵,自己很难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 也许花月也知道他在思考求生的办法,她凑到赵十四耳边,轻声说道:“快,挟持我,独孤铁峰一定会放了你的。” 无奈,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赵十四假装扣住花月细嫩的脖颈,威胁独孤铁峰道:“快点叫你的军队撤开,不然,我不能保证她能不能活下来。” 独孤铁峰气急,虽然他已经被仇恨和嫉妒冲昏了头脑,但在他的心中,花月还是处在一个很高的位置,换言之,就是花月对他而言,很重要。 可他还是犹豫着,一旦这次要是放过了赵十四,下次要是想杀他,那可是比登天还难啊! 但看赵十四眼睛里的那股子狠意,好像真的要夺走花月的性命一般。 “滚!”独孤铁峰不甘心地吼了一句。 人群散开了,退到了稍远的位置,在这里施展御剑术,是绝对安全的。赵十四刚刚御剑开始,花月就抱住了他,同他一起上了天。 赵十四顾着逃命要紧,就先飞了一段,落到一个山头,便把花月放下了。 “我要跟你一起走。”这个姑娘变得很任性,跺脚撒气道。 赵十四很无奈,道:“我看的出来,独孤铁峰挺看重的你,你还是回去吧。” “可我喜欢你,你要我说几遍,你知道一个女孩子家说出这样不知廉耻的话,是用了多大的勇气吗?” 花月喜欢赵十四,因为那次渝州的救命之恩,还有雷石兽的救命之恩,一切的一切,让花月的心中记下了赵十四。 她说的很认真,眼眸中都是真诚,反倒是一直在敷衍的赵十四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他没有勇气去面对,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不止是年龄的差距,地域的差距,还有种族的差距。一个个都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对不起,我不能。” 不知道为什么,赵十四说出这话的时候,隐隐约约有些想后悔。 花月又哭了,不知道这是她今晚哭过的第多少次了。人们都说新婚当天,新娘子是不能哭的,哭了不吉利,但是她却一直在哭。 “赵十四,你这个怂包。” 赵十四点点头,回应道:“我的确是个怂包。” 花月却在赵十四敷衍之下,破涕为笑,“就算你是个怂包,我也要跟你走。” 这姑娘是铁了心要和他走了,赵十四总不能把她独自一人放在这荒郊野外。 “你要想好了,跟我走,我不能向你承诺什么,什么都不会有。” 花月开心地点点头,“只要跟你在一起,什么都可以。” 赵十四后半句话,埋在心里没有说:但是我会保你一生周全的。 月色下,一道剑光,剑影之上,是花月拥着赵十四,两人御剑遨游在天空中。 只觉月色无比美好。 花月逃婚,抗婚的消息,在第二天,就传到了南源王和太子的耳朵里。 南源王大发雷霆,独孤家族一直是他竭力笼络的对象,打独孤铁峰自小,他就看出,那孩子对花月有心思。 所以当独孤家族来提亲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下了圣旨。 可没想到,花月竟然婚礼当天逃婚,南源王问了问当日在场的紫夜公主,这个他稍稍有些疼爱的小女儿。 紫夜公主却告诉他,那晚她喝多了酒,在军营中早早睡下了,根本不知道那晚的情况。 “气死寡人了,那个不孝子,寡人要把她从王室中除名。” 太子一听,脸色发白,立刻求情道:“父王,您不要听信了外人的一面之词,说不定妹妹是被歹人胁迫带走的呢?” 南源王气得大拍桌子,怒吼道:“寡人有冤枉她吗?这是独孤铁峰亲口所说,花月为了赵十四当面悔婚。” 太子一听,惊讶道:“赵十四,不就是那个北朝人吗?”当年赵十四带兵南进,一路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无论南源哪位将军出战,都没有胜算。是南源王最头疼的人,也常常为之念叨,故而太子能记下他的名字,“妹妹难道不知道,南源人和北朝人是不能通婚的吗?” 南源王哼了一声,骂道:“她就是被她自认为的那些情情爱爱,冲昏了头脑。连赵十四都敢找,真是要气死我了。” 南源人和北朝人自古便不能通婚,道理很简单,因为南源人和北朝人的后代,一定是血道异种族,而异种族人因为吸食人血,被人看作是怪物,不为世人所容乃。 所以两国都立下了这个规矩,两国臣民不能私下通婚,但还是屡禁不止。 “父王,这件事交给儿臣吧,儿臣这些年,培养了一批能人,看能不能把花月妹妹寻回来,为我南源王室驳回几分面子。” 南源王哀叹一声,道:“现在也只能如此了,你去吧。” 第248章 入死界 周罗山脚下,赵十四成功和夏南莙等人汇合。 随行而来的,还有张是相和张非相二位国师,他们对赵十四此行很是担忧,故而虽夏南莙一同前来,准备劝说赵十四。 “赵司马,五年前,我们兄弟二人,曾随你一起上过天池十二宫,你还记得吗?”张是相启言,打算对赵十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张非相也附言道:“赵司马,你斩天池坝的事情,燕坤一定还怀恨在心,世人皆知,他锱铢必较。” 的确如此,赵十四和燕坤算是因为天池坝而结仇,后又力挫天池众位宫主,直到燕坤使出了夺命的天罚三剑,才将赵十四肉身兵解。 这才有后来五年的夫妻分别,骨肉分离。那里算的上是赵十四的噩梦之地。 “你们说的,我都知道。” 道理是这个道理,燕坤还是那个燕坤。天池十二宫对他赵十四而言,还是一处去不得的禁地。 “你们都是为我着想,但不死族的崛起,就当今而言,已经是必然的趋势了。” 道尊的遗言告诉自己,这注定是一场百年来,难得一遇的浩劫。 张是相,张非相二人同时一愣,他们怎会不知,不死族的危害,如果让不死族越过生死界,那么人间界必将阴阳失调,生灵涂炭。 生者难以安居乐业,逝者难以安息长眠。 “不死族两百余年,从未有过动静,这次怎么会突然来袭?”夏南莙疑惑地问道。 “我猜测,一定是道尊的死,让守护人间界的灵结界变弱了。”不死族能感测到灵结界的强度,故而挑了这个最最薄弱的时刻,进攻人间界。 夏南莙突然起了注意,“那我们加固人间界的灵结界,不就能防止不死族的入侵了吗?” “谈何容易?”张非相摇头道:“这灵结界是由道尊的魂力所创,需要无数真息加持的情况下,才能维持结界的存在。道尊的真息强盛,故而能一直力撑。此刻就算我们几个,加上剑宗,天池十二位宫主所有人的真息,都不能撑起这座灵墙。” 最幸运的事情是,因为道尊身前预料到,自己死后,不死族就会发难,所以他在真息灌注的时候,留下了一道长时间加持的灵符,就算他的肉身泯灭之后,灵墙还会继续存在,只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削弱。 但这也不是什么万全之计,这道灵符也最多只能维持三个月的时间。 张是相,张非相话中的意思,赵十四也能听得明白,无非就是劝说自己去了也没有,还要惹一身麻烦,不值当。 可这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时候,自己身为一个武者,是断然不能在这里退缩的。 “谢谢两位国相,你们的好意,我心中都明白,我意已决。” 张是相,张非相双双叹了口气,惋惜道:“既然司马已经决定,我兄弟二人多说无益,只愿赵司马能够平安归来。” 不死族的能力绝非是武者可以抵抗的,若是在修为在大乘武境的高阶武者,还有一战之力,可放眼天下,这样的人,能有几个。 “二位国相,我有一事相托。” “司马请讲。”张是相,张非相恭恭敬敬地洗耳恭听。 赵十四点头道:“我此行,生死未卜,望两位国相替我管理好朝政,朝王年幼无知,切不可过早放权。” “是,老朽谨记在心。” 两位国相悻悻而去,夏南莙瞟了眼正在外面和小无暇玩得欢快的花月,酸着开口道:“她是谁?你带她来干什么?” 赵十四笑了,“她是一个需要照顾的人。莙儿,你不要想太多,花月是南源人。” 一句话,便断绝了所有可能,南源和北朝,不能有任何瓜葛。 夏南莙道:“那你这回是带了个累赘了。” “非也!十二宫主燕坤虽是睚眦必较,但恩怨分明,与他有仇的只有我,他不会为难你们的。”燕坤再不济,也是个正人君子,赵十四不担心她们的安全。 “好,那我们今晚休息一晚,明早就上周罗山。” 现在,他们是在和时间竞赛。 天池十二宫对生死界的监控已经到了一级警备的地步了,十二宫的人轮流把守着分区地界。 再加上燕坤,顾凡真,杨冰雪等宫主日夜对灵墙结界的真息加持,不死族入侵的趋势算是放缓了,连着晚上,都看到不死族在生死界外大批大批观望。 燕坤连着几天的大量的输送真息,人疲乏不堪,就算是周罗山灵地对他灵力的输送恢复速度很快,也远远比不上他这几天大功率的输出。 可更让他头痛的事情接踵而来,弟子来报。 “赵十四带着家眷在山门外,说是要亲自面见您。” “谁?”燕坤还是有些头晕,揉着太阳穴,有些没有听清弟子说的话。 “赵十四。”弟子怕燕坤听不清,清晰大声地又说了一遍。 燕坤一听,拍案而起,“这个人来干什么?”已经有五年,没有见到过那个人了,但这个人的所作所为,一直在燕坤的耳边响起。 他没有想到,这个当年被他亲手兵解的人,有朝一日,还能找上门来。 “他什么都没说。” 燕坤气得青筋暴起,“我看他是来找死的。” 弟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宫主,那到底是见还是不见?”看来这个赵十四是宫主的仇人,看来见面必会是一场恶战。 “见!”燕坤气得心脏都跟着疼,赵十四,一定要见,不见好像显得他燕坤,堂堂的十二宫之首,怂他一个江湖后辈一样。 赵十四,夏南莙,郁寄柔,明潇和花月带着两个孩子进了山门,在弟子的带领之下,入了十二宫主宫。 看着不亚于王宫的豪华装饰,更不同的是,建筑之中,总是隐隐约约带着一些仙气,大概是因为这里都是仙人居住的地方吧。 刚刚入山门的时候,花月,明潇和夏南莙同时身体有一阵不适,感觉一股灵力直冲大脑,随后浑身涌入无穷真息。 全身的骨头和肌肉仿佛有被撑开的趋势,她们都难受地皱起眉,郁寄柔在一旁安抚道:“没事的,这是正常的情况,周罗山是灵地,入境便成仙身,你们身体里一定是注入了太多的真息,没事的。” 郁寄柔重回故地,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物是人非,心中思绪万千。 赵十四在进山门的时候,也的确有一刻的难受,但因为他的修为离仙身也不远了,所以在短时间内,他就克服了这种不适感。 可是回看司空一马和小无暇两个孩子,没有半分不对劲的样子,已经说说笑笑,玩耍着。 “他们两个孩子怎么会没事?”照理来说,孩子是根本受不了这样的灵力加持的。 郁寄柔笑笑道:“他们都是刚开武魂吞元,或是还没开启武魂的孩子。对于真息的灌注,没有感觉的,所以自然也不会难受。” 当赵十四拖家带口,出现在燕坤面前的时候,燕坤本是带着怒气的,却转怒为笑了。“赵十四,你这次比五年前,带的人可多了不少。” 赵十四冷笑,“我还以为燕宫主应该没有功夫关心这些小事了吧。” 不死族的事,应该已经让他忙得焦头烂额了吧。看着镇定自若的样子,其实眉宇间,掩藏不住的劳累。 “你又知道了些什么?”燕坤总觉得赵十四此行不怀好意,全力戒备着。 “不死族!”赵十四的嘴中吐出了这三个字,让燕坤一直冷静着的脸垮了。 “你想说什么?” 赵十四掏出一张灵符,这是那日道尊残念幻灭至极,留给自己的东西。灵符呈到燕坤面前,他疑惑不解,“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张绝品灵符,道尊留存与世的三张灵符之一,一张便在守护人间界的灵墙结界上,燕坤没有见过,很正常。如果不是道尊亲口所说,他也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品阶的灵符存在。 “这是道尊的遗物,绝品灵符。” 燕坤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想不到,道尊会把绝品灵符交给他。 “道尊托命与我,让我入生死界。” 众人哗然,震惊的不止是燕坤,连带着夏南莙,郁寄柔和明潇都看着他。 穿越生死界,去死界!道尊交给他的任务,便是让他在死界找到死界树,将绝品灵符祭在树上,可重塑天地灵力,灵墙得以恢复百年前的强度。 “活人怎么可能入死界?”夏南莙不可置信。 生死不能互通,不管是亡灵进入生界,还是活人进入死界,都是不被世道所允许的。 “并不是没有进入死界的办法。” 燕坤了然一切的眼神望向赵十四,就仿佛在看他心中到底有几分胆量。 赵十四求的就是进入死界的办法,尽管他知道此行的危险程度,九死一生,但正如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赵十四,你不要这么盲目。”郁寄柔揪起眼眸,满是担忧,“万年以来,死界之中的情况一直不为生界所知,谁都知道那是危险重重的,你去不得。” 燕坤注意到郁寄柔,二十多年的时间了,她的容貌改变并不大,但是一个这么多年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多少是有些好奇的。 “这不是我四宫的郁圣姑吗?”燕坤的语气中,大半是讥讽。 郁寄柔淡淡道:“我已经被您驱逐出宫了,算不上天池十二宫的人了。” 燕坤自讨没趣,把目光转而面向赵十四,如果按照赵十四所说,道尊让他封印世界树,能阻止不死族的进犯,算是帮自己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赵十四,你犹犹豫豫的,到底决定好了没有,是不是男人,还要女人来左右你的决定。” 赵十四呵呵一笑,燕坤的话无非就是为了激他。看来他也是被不死族的事情搞得一个头两个大了。 “我已决定入死界,燕坤你不用激我。” 夏南莙看着他,目光一直没有游离,不说话,就一直这样瞪着他,往往这样对赵十四是最有效的。 但今天,赵十四是真的下了决心的,他把住夏南莙的肩膀,前所未有地认真说道:“莙儿,这是我好不容易下的决定。我知道,你和干娘都担心我的安危,但是这件事总要有人去。我认为,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所以,我要去。” 夏南莙挪了挪嘴唇,眼中泛着泪花,停顿了半天,终于开口道:“好,但我要跟你一起去。” 第249章 大灵者 赵十四听罢,有的只有感动,“好,我们要是不能同生,那便同死。”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燕坤,快些说出进死界的办法。”这张绝品灵符随着时间的推移,灵力会相对的下降,一定要在最佳的时机,用以封印世界树。 “进入死界有两种办法,第一种,便是由亡灵摆渡人,带往天池西岸。非常简单,但是这条路,只有死人去的了,活人不行。第二种,相对第一种比较麻烦。” 郁寄柔似乎对燕坤接下来说的话有预感,“莫非,你说的是那种办法。” 两人对视一眼,燕坤继续说道:“不错,就是通过望死台,进入死界。” 这是活人进入死界的唯一办法! “可望死台只有日食之日才能看到啊!”这个方法唯一的缺陷就在于很难把握这样的天时。 燕坤起了一卦,轻笑道:“这个不难求,三日之后,便是一次日食。你们倒是后抓紧时机,找到望死台,便可以看到通往死界的绝命桥了。” 天池东岸,榆树林中,守界的天池宫弟子正在巡逻,遥望对岸的情况。 薄薄的一层灵墙矗立在天池之上,可以看到,灵墙之外,趴伏着无数的亡灵,他们绝望着,拍打着灵墙,十分恐怖。 有个刚入门的小弟子,躲在林间畏畏缩缩的,不敢往外看,一个年龄稍大的弟子安慰道:“别怕,这些东西,你看多了也就正常了。” “师兄,我们还要守多久啊,我真怕他们会打破灵墙冲过来。” 那些亡灵个个都面目狰狞,很可怕,好像要吃人的样子。 “不用当心,有灵墙结界在,他们过不来的。” 话音刚落,一大片黑影笼罩了整片榆树林,所有人脸色大变,只看到一个与天比高的巨型亡灵冲过来,俯冲在灵墙上。 哐当一声巨响,灵墙震出了无数条裂缝。 接着他大手一拍,灵墙局部破出了一个大洞,无数的亡灵通过这个洞涌入进来。 “大,大灵者!” 众人惊恐,慌乱地大叫着。 灵墙破了,亡灵来了!!! 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十二宫中,燕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刚刚才加固完的灵墙,这么可能让亡灵冲入了。 “你们怎么看守的?没用的饭桶!” “不,是,是有大灵者出现了。他一下便把灵墙撞碎了。”逃回来的弟子想起刚才那个场面,心惊胆战。 对于亡灵的等级,是间断性的,天池十二宫通过对死界上千年的勘测发现,亡灵是间断进化的生物。 而他们进化共分为六个阶段:入灵,甲士,狂徒,金尸,不灭,末日。狂徒等级之上的,他们统称为大灵者。 顾凡真听得一颤,大惊道:“这么可能有大灵者出现,两百年前,圣灵之战,还没有见到过大灵者,区区两百年,怎么可能有进化成功的大灵者?” 要料想,亡灵的进化是非常困难的,他们只要靠吃世界树上的果子,来提高自己的灵阶。 而世界树的果子孕育世界很长,几乎每五十年,才长出五颗果子。 “师兄,我觉得很有可能,如果不是大灵者的出现,我们刚刚加固好的灵墙不可能那么快就被打碎。” 杨冰雪冷静地分析道。 燕坤一筹莫展,直摇头叹气。 赵十四却在这时开口了,“灵墙结界应该只是局部破裂,不影响大局,只要我们堵上那个洞口就好了。” “啊!” 如此大胆的想法,在众位宫主之中惹来一片非议。 那么多亡灵,这样贸贸然去补漏洞,不就是相当于自寻死路吗? “我初步估测了一下,灵墙的缺口在十丈三尺高,宽度在五丈六尺长。补足这样的漏洞,一共需要十二位武道修为在破元境之上的高手,输入真息。” 在天池十二宫中寻找高手不难,这里遍地都是武道仙体,就连赵十四上了周罗山,受了灵山仙气的感染,武道的修为从道元升至了冲元境。 “要想补足漏洞,那就一定要处理灵墙附近的亡灵。为此,我要组建一支敢死队。” 武者,毕竟是运用肉体作战的生物,而不死族,是灵魂塑造的魂体。以不死战肉身,而且不死族的灵力魂力远胜于武者。 最可怕的是,不死族爱吸食人类的精气,一旦被不死族缠住,吸食了阳精之后,人会立刻枯竭而亡,所以人们谈之色变。 燕坤听来好像可行,对着弟子们喊话道:“你们中有人想去敢死队的吗?” 天池十二宫的弟子,都在这里,三百多个人,没有一个敢大大方方地上前来,整个宫殿里,安安静静的,就好像没有了一丝人的生气。 赵十四扫视了一轮所有人,不论是站在前面的高阶弟子,还是站在后面的低阶弟子;不论是相貌好看的弟子,还是相貌丑陋的弟子。 最后,他开口道:“你们都怕死吧!也对,活着谁想死,惜命是人之常情。可你们想过吗?今天你们要是退缩半步,要死多少人?我们修武道者,本就是为了除魔卫道,保天下之大安。要是连我们都怂了,那当初何必还要习武,不过趁现在,自费修为,滚下山去,过一辈子的逍遥日子吧。” 场中沉寂了许久,突然有一个人站出来了,“我叫赵二,我跟你去!” 赵二是个低阶的弟子,武道修为低,但眸子中却满是坚定,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 马上,接二连三地有人跟上。 “我去!” “我也去。” “那我也去,大不了就是个死字吗!老子不怂这个。” 群情沸腾,满室都洋溢着要和不死族决一死战的决心,赵十四本来绝对选五十个敢死队队员,最后没想到还多出了五个人,不管赵十四如何劝说,他们都坚决不走。 他们一行五十五人,穿一身最好的戎装,齐齐的红色披风。接受赵十四的检验,看着这一个个置生死于度外的勇士。 “我们的任务,便是掩护十二位宫主,完成修复灵墙。并且消灭破门附近的亡灵,在漏洞没有修补完之前,不能后退一步。” 任务很艰巨,几乎就是在拿生命换时间,但灵墙一定是要修复的,因为天下的安危,就系于这一墙之上。 燕坤也知道这个任务的重要性,史无前例地召集齐了十二宫的宫主,组成十二人团队来进行真息加持,修复灵墙。 因为他们十二人,在修补灵墙结界的时候,要非常大功率的输出体内真息,所以根本没有战斗能力。赵十四带着的敢死队要保护他们,完成任务。 当赵十四他们赶到榆树林的时候,地上躺着的,都是一具具干尸,亡灵在吞噬了活人的阳精之后留下的干尸。 场面简直惨目忍睹,那些年轻的弟子,被吞噬阳精之后,变成了七八十的老人模样,瘦弱干枯,死相惨烈。 河道中还有数只亡灵围着三五个天池宫的弟子,正准备把他们当做食物。 赵十四见此情此状,立刻带人上去援救。 一剑大力挥砍,赵十四的残道一式,便砍灭了一个亡灵,可不过眨眼的时间,那个亡灵又凝聚刚才的烟气,重生了。 那面目狰狞的亡灵立刻掉头朝着赵十四冲来,赵十四不急不缓,挥手砍杀,可不管砍杀了多少次之后,亡灵总能立刻重生。 这是,赵二冲上来,塞了一团粉末,在粉末中,亡灵竟然幻化出了肉体的样貌,赵二再乘机一剑,砍下了它的脑袋。 待烟灰消失干净的时候,亡灵也跟着一起消失了。 赵二扔了一包袋给赵十四,“里面是驱魔用的生粉,能让亡灵幻化出生前的模样,你在乘机砍掉它的脑袋,这是目前唯一能杀掉小灵者的办法。” 五个被救的弟子感激流涕,上前拜谢,“感谢,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赵十四用神识搜寻了方圆十里,竟然发现周围属于亡灵的气息很微弱,“奇怪,你们看见亡灵都去哪里了吗?” “亡灵们通通回去了,大概是因为灵墙破洞的原因,想必那些亡灵都是回去通知更多的亡灵了。” 这个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燕坤下令道:“现在立刻开始吧,赵十四,我们十二人修复灵墙大概需要三个时辰,在这三个时辰里,我们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现在,谁都清楚,只有修好灵墙,再加固,才能保证谁都不会死。 十二位宫主真息大作,只看到从天罩下十二道光柱,落下他们的头上,七彩颜色的真息冲光柱中而出,色彩缤纷,落在灵墙之上,立刻被墙体所吸收,可以看见,墙面正在慢慢地恢复。 真息加持,是个缓慢的过程,因为人的丹田并不是永不枯竭的泉水,不能长时间稳定的输出,十二位宫主虽然内息强盛,但也终究是凡人。 逃不了真息承接不上的问题,所以,一定要需要三个时辰之久。 可欣慰的是,直到现在,墙体都快要修复大半了,也没有看到一个半个亡灵过来侵袭。敢死队和存留的弟子们都兴高采烈。 只要亡灵们不出现,等十二位宫主安全修复完结界之后,他们就可以撤了。 赵十四却隐约觉得有些不正常,这个异常安静的气氛太诡异了。 为什么会迟迟没有动静?难道真的只是亡灵们都回去禀告消息了吗? 轰隆隆! 湖面传来塌陷一般的巨响,天池水波剧烈荡漾,在水面上泛起一层一层很高的水浪。 “什么东西来了!” 敢死队们警戒心大起,远远望去,是一个如天一般高的巨大灵者,他的脚下,跟着的都是无数的小灵者,他们正在往这边冲来。 之前留守在这的弟子,看到这一幕,脸完全失去了血色,仿佛跟死人一样,“这,这是大灵者。” 这个如天般高的亡灵,是大灵者。 燕坤和其他宫主,正在修补灵墙的关键时刻,不能功亏一篑。“赵十四,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帮我们拖延住这个大灵者,一旦他冲过来了,我们的灵墙就毁于一旦了。” “好,我一定不会让他靠近半步的,敢死队,跟我走。” 一声令下,敢死队们纷纷跟在赵十四的身后,朝大灵者的行列中冲去。 远看,大灵者已经非常庞大了,可走近看,发现其实比看到的,远远还要大,赵十四的高度,只能堪堪跟他的一只脚丫子齐高。 自己在他面前,仿佛就是一只蚂蚁,就算是螳臂当车,自己也办不到啊! 第250章 守灵墙 大灵者大脚一抬,在地面上踩出一个大坑,生出的气浪顿时把人吹到了半空中。 巨人之力,不可阻挡。 “撒驱魔粉,列阵!”赵十四一声令下,刚刚被打撒的阵型立刻重组起来,众人开始飞到大灵者的周身各处,大片地撒驱魔粉。 这样做的企图就是为了让大灵者显现出本来的肉身,可他们发现,这样根本没用,大灵者的魂体外,包裹着一层轻微不可见的结界,完全阻隔了驱魔粉。 大灵者巨手一挥,瞬间扫荡出凌厉的手风,直冲着赵十四而来。 万钧之势,倾然而下,赵十四在反应的极限点上,飞身跳跃,躲过了这一拍。只见大灵者的这一掌落下,万千榆树轰然而倒,砸起的尘土直冲云霄。 燕坤正在关键时刻,眼睛的余光扫视之后,着急道:“赵十四,千万不能让他靠近灵墙。” 刚刚那一掌,赵十四虽然是堪堪躲过,不过余力还是波及到了他,心肺受了震动,他的喉头一甜,涌出一口鲜血。 噗! 他吐了口血,怒骂道:“畜生,老子跟你拼了。” 敢死队的队员没有一个退却,几乎在用肉身和亡灵们战斗,而大灵者在数不清的小亡灵的簇拥之下,前进的节奏一直没有放慢。 大灵者的攻击威力十足,只要被他正中一掌,或是一脚,几乎是没命可活的,就算是顺带着擦到了边,也是深受重伤无疑。 所以敢死队在短时间内,已经死伤了数人了。 但亡灵的数量真是太多了,再加上大灵者的加持,这个没有脸的怪物,非比寻常的强,用平常对付亡灵的手段都不能对付它。 几乎可是说是没有一点破绽! 大灵者不会给他们一点喘息的机会,当空罩下一掌,那一掌如山般,黑压压照在赵二的头顶。 那一瞬间,赵二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麻木了,脚有千斤重,就是提不起来。 必死无疑了! 突然,一人操剑而来,以流星陨落,不可倒转的冲势,划过赵二的头顶。 轰隆一声! 那道光竟然撞开了大灵者的那一掌。微光乍现间,赵二忽然看见,那是赵十四! 赵十四撞开了那一掌!大灵者似乎受不了这股强大冲力的波及,身子也有些站不住,轻微摇晃了一下。 所有人不敢置信地看着赵十四,这是怎么办到的?这不可能办得到!!! 赵十四却对着赵二怒吼道:“刚刚为什么没反应,不想活了。” 赵二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千钧一发之际,赵十四给自己带来了生机,他热泪盈眶,十分感激地看着赵十四。 但赵十四没有时间和他“深情对视”。他执剑而起,直冲云霄。 四步战灵! 身后立刻显现出可一个巨大的骷髅盔甲武士,他的身形几乎达到了跟大灵者一般大小,恐怖地朝着大灵者嘶吼。 所有人看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庞然大物,诧异着,更是向赵十四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要是平时,赵十四这一招中的剑灵,是根本无法和大灵者对抗的,可现在,他的修为已经提升到了冲元境,剑灵的威力也相对提高了一个大台阶。 蛮牛武士已经不能于昔日相提并论了! “跟我一起上!”赵十四宛若一尊杀神,号令着骷髅武士。 在空中,巨大的武者挥出一剑,神威浩浩,带着开天辟地的威势。 哐! 大灵者徒手抓住了剑刃,巨力挟持之下,蛮牛武士手臂持续加力,也砍不下去。赵十四在此时,趁此机会,挂出一剑,对着大灵者的当头劈去,就是为了要打破大灵者身体外围的结界。 可大灵者也看出了赵十四的意图。这个无脸的怪物很强,同时也很聪明,能洞察人心。 噌! 大灵者的另一手过来阻挡住赵十四,所以赵十四这一剑只砍了他的手臂。可剑意的持续灌注,加上赵十四本身赋有的剑威,硬生生砍碎了大灵者手臂上的结界。 晶莹的蓝色结界碎片散落开来,周罗山是地理西极的地方,又是与死界交汇的地方,所以夜晚远远要比白天长,亡灵活动的时间非常长。 天亮,遥遥不可及。 大灵者仿佛发怒了,空气中,似乎传来了令人寒颤的鸣叫声,仿佛是九幽深处恶鬼的叫声,那是索命的嘶吼。 赵十四神识察觉之下,仿佛听到了大灵者在对自己说:“我要杀了你!” 这是真的,赵十四感受了如巨浪般袭来的杀气,这个大灵者杀气很重。 好啊!反正自己无路可退了,那就狭路相逢勇者胜吧! 大灵者的嘶吼声不断,赵十四突然发现,他的周身,不断有其他亡灵身体里抽出的灵力,如丝一般,流入到大灵者的身体里。 他能感受到,大灵者的灵场在不断增强,通过吸收小亡灵身上的灵力,并不是说大灵者本来的灵力不能对抗赵十四。 而是,大灵者想要用绝对的实力差来压制赵十四! 那种绝望,无助的实力差距。 这种灵场,赵十四也是忌惮的,因为前所未见,大灵者的强盛开创了他的眼界上限。 那种诡异的灵场又在悄然打开,赵十四透过神识又听见大灵者在对他说话:“看见没有,我们实力的差距,恐惧吧!后悔吧!” 这是通过独特的声调,对赵十四一人说的话,其他人听到的,只是杂乱无章的吼叫声。 “我怕你个毛。”赵十四不屑地说道,不就是从小弟的身上抽取力量,为己所用。 咚! 大灵者震地一拳,咔嚓,地面就是纸片一样,碎开一条裂缝,而且裂缝越变越长,是朝着灵墙的方向而去的。大灵者看出来,赵十四的目的就是为了守护灵墙。 轰隆隆,灵墙受了一次不小的波及,连得十二位宫主都受到了牵连,纷纷吐血不止,燕坤怒吼道:“赵十四,不是叫你看好大灵者吗?” “修你的灵墙,别废话了,不会有下次了。”赵十四刚刚是没有想到,大灵者会突然转变目标,他和蛮牛武士转到大灵者的正面,他们的背后,就是灵墙。 赵十四冷笑道:“看来就一个兄弟跟你玩,你不过瘾,那我再叫一个兄弟。” 一记上清破云,天色大变,风云涌动! 无刃剑豪,一个豪迈的剑客,也呈巨型,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他和蛮牛武士并肩而立,守护着灵墙。 大灵者轻蔑的笑又传了过来,赵十四道:“还不满意,那行!” 这回,赵十四是笃定了全部实力,就要治一治这个大灵者的威风。 火神,水神,双匣一起打开。水火之中,双神并起,一时间,灵墙的前面出现了四尊巨神,立刻把气势压到了赵十四这一边。 顾凡真看到赵十四召出了两尊储物匣的灵神,惊叹不已,“这赵十四内息真是浑厚啊,不仅召出了两尊剑灵,又同时召唤出了两尊灵神,这种场面,真是让我顾某人大开眼界啊!” “哼,不过就是雕虫小技,谁不信?”十二宫主之中,马上就有人不服赵十四,出声反嘴道。 这是第十宫的宫主,西门珂,和赵十四差不多的年岁,是新上任的第十宫宫主,年轻气盛,受不了比较。 顾凡真笑了笑,道:“西门宫主要是不服,也尽管可以出去阻挡这个大灵者试试。” 西门珂不说话了。 这边,赵十四召唤出四个巨人之后,大灵者还是有些忌惮。 灵力加持还在不断增加,大灵者的嘴长得非常大,自喉咙深处,一个气元弹正在酝酿灵力。 蓝色的气元弹集聚,慢慢变大,变大。 吼—— 气元弹陡然射出,带着射穿一切的气势,这一击,势不可挡,但赵十四必须得挡。因为他们的背后,就是灵墙结界,要是被这一命中,还没有修复完全的灵墙,根本挡不住,估计会全盘瓦解。 以气挡气,赵十四攥动气势,捏紧双拳,“使出你们全部实力,挡住这一击。” 双神齐齐领命,而两尊剑灵没有意识,完全由赵十四来操控。 水神抬起魔杖,万千水流自魔杖中-出,凝结成了一条庞大的水龙。火神奋力一拳,砸在水龙身上,顿时轰的一声,水龙带上了烈火,烧遍通身,光彩夺目。 一时间,照亮了黑暗的天空,所有人看着它,仿佛看着救世主一样,蛮牛武士和无刃剑豪气合一处,斩出一记,破开风,带着气旋,裹挟着水龙。 最后由赵十四残道发威,剑罡大振。只见他举一剑如举一山,喝力出声。 这如一道利刃,在水龙面前劈开了大灵者射出的气元弹,一分为二,躲在利刃之后的水龙,龙吟声大起,在空中吞纳了两半的气元球。 气元球入肚以后,水龙的身体被撑开到了极限,在空中开始极度变形。 嘭的一声爆炸声,让所有人捂住的耳朵,气浪叠起了好几层,推到了十丈之高。 这一击,算是平手,但是赵十四成功地保护住了灵墙的安危。 在气浪还没散尽的时候,燕坤大叫一声:“赵十四,快带人撤回来吧,灵墙结界修补完成了。” 如此惊天大的好消息,鼓舞人心,敢死队中的活下的人已经不多了,他们欢呼呐喊着。 “快,全都撤回到灵墙背后。” 收尾关头,赵十四又拼出全力,看了一剑,剑罡呼啸着朝大灵者的方位冲去。他在第一时间,收回了双神,攥紧灵匣。剑灵在赵十四的心念呼动之下,也蜕变为无形了。 气浪完全散去了,大灵者刚想启动,看见一记风刃,带着无数的气旋而来。 无奈,他举起手臂抵挡了一下。 就是这多出来的时间,让敢死队和赵十四多出来了反应时间,躲到了灵墙的背后。 最后的一击,对大灵者根本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只是单纯的为了拖延时间。等亡灵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赵十四他们已经躲到了灵墙的背后。 “不好!灵墙最后的灵力加持没有完成。”杨冰雪突然意识到了他们的一个致命错误。 没有灵力加持,灵墙只是一个假幌子,经不起一点碰撞。可大灵者已经朝着灵墙结界冲过来了。 只要大灵者撞破了结界,那么所有人的牺牲,那么多的努力,都化为无用功了。 现在加固,灌注灵力,已经来不及了。他们绝望地看着灵墙结界。 可正当这个时候,天亮了。 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微薄的光芒照射到西方的天空,就是这微弱的光,让大灵者带着亡灵们掉头转回了。 第251章 西门珂拜师 真是上天庇佑,在濒临绝境的时候,阳光带来的希望。 生的希望! 灵墙保住了,那么生界就尚存一线生机。 大战过后,榆树林畔,人们纷纷在狂叫着欢呼,欢庆着亡灵的撤退。 周罗山有阳光的时间,不过只是三个时辰,这就意味着一天之中,还有九个时辰,都是黑夜。 只要是黑夜,亡灵就会活动,所以,燕坤他们抓紧时间,弥补了刚才的漏洞,加持了灵力。灵墙结界在得到加固之后,比之前更加牢靠了。 “刚才是谁犯的错?”燕坤怒气冲冲地喝道,刚刚在修补灵墙的时候,有人心不在焉,所以才会导致这样致命的错误。 这差点没让大灵者找到彻底毁坏灵墙的办法,燕坤最近忙的焦头烂额,现在遇上这种事,自然是火气十足。 众位宫主面面相觑,最后都看向西门珂,因为他是新上任的宫主,资历浅,最有可能办错事。 西门珂忍受不了众人怀疑的目光,坦白道:“是我的错,我最后时刻分心了,没有灌注通体的真息。” 这是个致命的错误,修补灵墙结界的时候,一定需要十二人团结一致,无时无刻,都要全神贯注。 西门珂在最后的关键时刻,被赵十四那招四灵合招的气势所震慑到了,不自觉的关注赵十四的动向去了。 燕坤一看是西门珂,顿时像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西门珂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新人,第十宫的老宫主死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将西门珂提上了宫主的位置。 就是为了提升他燕坤在十二宫之间的影响力,可没想到,这才没有多久,西门珂就犯了如此大的错误,这就像是狠狠地在他脸上抽了一巴掌。 “哼,滚回去反省。”燕坤气火攻心,无奈之间,骂了一句。 …… 经过这一战,赵十四切身体会,知道了不死族的实力,很强,远远不是武者能够匹敌的。就连自己的实力,估计也不是对手。 赵十四可以看得出来,大灵者并没有使出全部实力,就像是玩弄孩子一样在和他战斗。而且,灵者能在亡灵的身上抽取灵力,是非常恐怖的。一旦赵十四入死界,遇上实力强悍的大灵者一流,他们是有无穷补给的。 源源不断的战力,赵十四断然是没有胜算的。 吃饭的时候,夏南莙还是没有看到赵十四的人影,她好奇问道:“你们有没有看见赵十四?” 明潇摇摇头,道:“没有看到,赵大哥今天一天都没来吃饭?” 赵十四一天没有吃饭,那是去干吗了? “他今早就说要去后山练功,现在还没有回来。”郁寄柔起的早,在清晨的时候遇上过赵十四。 夏南莙按着郁寄柔的话,找到了后山,树林间,一人坐在树桩上,盘腿打坐,一动不动,宛如一个木头人一般。 赵十四并不是在发呆,他是在屏气凝神,将剑意灌注到残道之中。他深切的明白,武者的修为是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提升很大的层次的。所以,他需要一把有杀气的剑。 今天一天,他什么事情就没有做,就是屈膝打坐,不断地往剑中加持剑意。 生死攸关,他很认真,认真到连夏南莙走到他面前,他闭眼都没有发现。 “你在干什么呢?那么起劲,饭都不吃。” 夏南莙原以为他在偷偷摸摸练习什么盖世的神功,没想到就是在这坐着。 赵十四慢慢睁开眼睛,道:“你来了。” 他的眼眸中很平静,但一刻都没有松懈下来的意思,尽管今天花费了一整天的时间灌注剑意,但还是没有提升多少杀意。 赵十四想着明天来是不是该转为练习一下不死法典,目前第三层的境界让自己有些不上不下。若是再能提高一层,自己对于危险,也能有一些预先的探知。 不死法典不是武籍,而是修炼天海智慧的灵功,赵十四不知道不死法典十层到底是何境界?但是看着道尊能预知未来,千里传声,死后留魂传音,就可以知道这不死法典是多么神奇了。 夏南莙不是没看出赵十四眼中的担忧,她的手附在赵十四的手上,柔声安抚道:“别紧张,没事的,有我在。” 这一次,她不会再放他一个人去战斗了。 刚回别宫住处,赵十四就听到天池宫的弟子们在传消息。 “嘿,你知道吗?赵二这个人。” “知道啊!不就是第八宫的低阶弟子吗?” “燕宫主直接给他提升了两个品阶,现在已经是高阶弟子了。”赵二在参加了敢死队之后,虽然差点死在大灵者手中,但还是千钧一发之际,被赵十四所救。 现在,燕坤赏罚分明,赵二被提升了两个品阶,跻身于高阶弟子之中,而第十宫的西门珂则被暂停了宫主的权责。 听闻赵二被提升了两个品阶,弟子眼红道:“早知道当初我也报名参加敢死队了?” 赵十四一听,心中冷笑。 另一个弟子果不其然,也嘲笑道:“就你,得了吧,胆小怕死,这一回,敢死队五十五人,可是只剩下了十五人。榆树林中,埋了四十具尸体。” 这一战,要说绝对的功劳,那是属于老天爷的,若不是阳光来的及时,他们也许都死了。功劳第二大的,便是敢死队了,五十五人,拖住了无数亡灵的脚步,甚至还有一个大灵者。 “哼,那是被赵二这小子走了狗屎运,要是我去,我也能机灵的活到最后。”那个弟子不服气,以为赵二是凭借着投机取巧的本事,活到了最后。 “你在说一遍。”听到这,赵十四在也听不下去了,出声反驳道。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有人会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吓了一跳。 “你……你是谁?” 另一人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道:“这个人,你惹不起,他是赵十四。” 此话一出,那个弟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赵十四,不就是和那个大灵者打成平手,力挽狂澜的男人。 “你们不敢死也就罢了,那些为了大义,敢于付出生命的人,也能让你们这边恶意揣测?” 赵十四冷眸射向那人。 那人抖索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我掌嘴。掌嘴!” 说着,他开始抽自己的巴掌,赵十四喝止道:“不必了,你们滚,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下次要是被我听到了同样的言论,我一定撕了你们的嘴。” 赵十四心情有些沉重,回去的时候又看到一个人,面容算是英俊,年岁和自己也比较相仿,穿着不像是天池宫的弟子。 一进门,就看到他跪在地上,态度诚恳。 “你是谁?为什么要跪在这里。”赵十四好奇地问道。 那人恭恭敬敬道:“回您的话,我叫西门珂,我是来拜师。” 西门珂,不就是那个第十宫的宫主吗?但凡是天池宫的宫主,都是了不起的角色,他怎么会来这里。赵十四被他的身份震惊了,没有反应过来他后面说的拜师这件事。 只听他继续说道:“与大灵者一战,我看出了您的实力不凡,尤其是剑道卓绝。所以我想要拜你为师,向你学习真正精湛的剑技。”阻挡大灵者的关键时刻,赵十四的最后一招,使西门珂非常惊艳,赢得了他的敬佩。 所以让西门珂生出了要拜赵十四为师的想法。 “这?”赵十四被这突如其来的拜师给吓到了,“你知道我在外面的名声吗?” “嗯!”西门珂点点头,“外人都称您为武道修真界的败类,说您霸夺义妹,害死师父,天理不容。” 赵十四虽然剑术卓绝,武道修为高超,但他在江湖的名声一直不是很好,因为早年的那些经历,让他挂上了“败类”这个头衔。 而夏南莙一听到“霸夺义妹”这四个字,立刻羞红了脸。 没想到,这个人会直接不给面子地说出自己的恶闻,赵十四一阵尴尬。却听西门珂继续说道:师父,我不会在乎这些的,为师者,只要授业解惑,便是正道。” 西门珂的想法非常简单,就是想从赵十四这里学习一些精妙的剑术。 看赵十四没有反应,他又转过头去讨好夏南莙,“我看这位天生丽质的佳人,应该就是我的师娘吧。” 这句话,立刻让夏南莙对这个西门珂产生了一些好印象,这小子,会拍马屁。 “十四哥哥,要不,你就收了这个徒弟吧。”夏南莙想着帮一帮这个西门珂,就平生第一次,像赵十四撒娇。 赵十四受宠若惊,看了看西门珂,道:“你也是天池宫十宫的宫主,对自己的修为剑术应该有自信才是,也许我们真的差的不多。” 西门珂突然变得有些难过,“您有所不知,我是燕坤宫主破格提拔的宫主,在宫主中的实力排行算是垫底的,这让我常常遭受非议。我也想提高自己的剑道修为,可一直没有好的办法,今天见到了师父,我终于看到了希望。” 这小子,还没有拜师成功,已经师父师父的叫了,赵十四对他根本没有办法。 虽然说拜师求道,不在乎师父的年龄老小,但那是鉴于理想情况,实际上,赵十四是绝不可能收一个天池宫的宫主为徒的,这让燕坤情何以堪。 所以,赵十四退了一步,说道:“西门宫主,你要是想和我切磋一些剑道方面的问题,我随时欢迎,我们之间,不用以师徒互称。” 赵十四这是以以委婉的方式告诉西门珂,自己可以教他剑术,他也不必拜自己为师。 西门珂自然也听出了赵十四话中的意思,既能学到剑技,又不用拜师,这么好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西门珂立刻点头答应下来,欣喜地握住赵十四的手,感激地说道:“赵兄,谢谢你了。” “不用谢。” 西门珂终于站起来,道:“今天我先告辞了,等明天,我来找你。” “好!” 目送着西门珂回去了,夏南莙问道:“你真的要教他剑技吗?” “嗯!”赵十四点点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夏南莙锤了锤赵十四的脑袋,嗔道:“这西门珂也的确好笑,明明燕坤的剑技也不低,他特地来找你求教,这不是打了燕坤的脸吗?” 谁人不知?天池宫的十二宫主,燕坤的天罚三剑,惊天动地,谁人都不是对手。 赵十四无奈笑笑:“所以我没有收他为徒,就是怕拂了燕坤的脸面。” 第252章 比试 翌日,赵十四在后山继续灌注剑意,西门珂果然来找他了。 他看见赵十四聚精会神地握着剑,不知道在干什么? “赵兄,你这是在干什么?”西门珂好奇地问道。 赵十四停下,睁开眼道:“剑者,注重与剑的交流,我这是在灌注剑意。” 灌注剑意!与剑交流!西门珂几乎不能理解,与他而言,剑对于剑客而言,就是工具,杀人的工具。既不能说话,又没有意识,根本没有沟通的必要。 “赵兄,这样有用吗?” 杀敌,靠的是技术和修为,这种灌注剑意有什么意思? 赵十四笑着摇摇头,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不需要强求别人来认同自己的观点。只听到西门珂继续说道:“赵兄,你快教我一些厉害的本事吧。” “你认为什么是厉害的本事?”赵十四自认为,剑道之路走到现在,远没有追求到自己所认为的极致。 所以说,什么是剑道中真正厉害的本事? 西门珂觉得赵十四的问题有些奇怪,“厉害的本事,就是你使出的本事,你挡下大灵者的最后一招,很厉害,教给我吧。” 六阶的亡灵之中,只要亡灵进化到第三阶段,天池宫的人就完全对付不了了。撞碎灵墙的大灵者就是狂徒阶段的亡灵,他们对付起来已经很棘手了。 所以赵十四能在最后阶段,以一己之力,抵挡住大灵者,已经算是没有人料到的奇迹了。 “不好意思,那是我师门的绝技——无极剑谱,没有我师父的允诺,是不能传给外人的。”西门珂一开口便要学无极剑法,几乎是不可能,莫说夏南莙不同意,赵十四也不会同意的。 西门珂没有死心,道:“赵兄,你师父在哪儿,你带我去说说。” “我师父已经仙逝了。”赵十四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很落寞。 西门珂顿了顿,意识到自己好像戳到了赵十四的痛处,道:“赵兄你节哀啊!” 赵十四看西门珂这人,眼里充斥着年轻气盛,不服输的因子,但是他不像是个坏人。只是在剑道之路上,他操之过急了。还是不懂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一味想追求巅峰。 他拍了拍西门珂的肩膀,道:“西门兄弟,你演示一套剑法给我看看。” 西门珂会意,当场拿出佩剑,行云流水,走出了一套剑法。赵十四看他身法轻佻,健步如飞。行剑之中,剑道功底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人,身为剑道武者,实力不俗。赵十四拍手叫停,西门珂行剑走了十式,算是走了一半,还没结束,赵十四就叫停了。 “赵兄,为何让我停下。难道是发现我的问题了吗?”西门珂激动道。 赵十四摇摇头,道:“并不是,刚刚从你走剑的姿态中,可以看出你的底子很好,修为精湛。我虽然没有发现你的问题,但我确定你的问题不在实力。” 所谓剑道,就是剑者悟出自己的道,要是盲目地练习剑法,剑技,不过是无用功。重复上千次别人的剑术,不过就是在模仿别人的道。要是模仿别人的道,就永远摸不出至高的境界。 剑者,如果不追求极致,也就无法得到提升。 所以这应该就是西门珂的实力无法得到提升的真正原因。 “错!他的问题就是在与实力。”突然,来了一个燕坤,他目光冲冲,看着赵十四道:“西门珂就是实力太差,没有研习太多的剑法,剑术,学了我的一些皮毛功夫,就沾沾自喜。” 燕坤的突然出现,让西门珂有些不自在。 “燕宫主,我……我有些事,先……先走了!” “等等,你既然都找到他头上,我们就把话说说清楚。”当年不动峰顶,燕坤和赵十四的绝对举世瞩目,赵十四虽然败于天罚三剑。 但燕坤作为一个胜利者,看到赵十四还是有莫名的戒备和不爽。毕竟当年的胜之不武,燕坤心里清楚,赵十四在众位宫主轮流车轮战中,消耗了大量真息。 “你找他学剑,是不是找错人了?”燕坤是带着怒气来的。 赵十四马上跟了一句,“没错,你去找燕坤学剑吧,我当年曾是他的手下败将。”赵十四无意要和燕坤争锋芒,或者是说跟燕坤争高低在赵十四看来没有意义。 燕坤无非就是仗着当年的天罚三剑压了自己一筹,便高人一等的模样。 西门珂好奇:“啊?不可能吧,照燕宫主的实力,根本对付不了那个大灵者,而赵兄却能从容应对,应该……”他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看到燕坤的脸已经跟着绿了。 他立刻改口道:“我……我是……是说你们二人的实力应该差不多?” 燕坤容不得比较,也容不得有人跟他齐名,感觉这是对他的侮辱,他看赵十四要走,立刻叫住道:“你等等,既然西门珂分不清我们二人的实力,那我们就来比一比。” 他要当着西门珂的面,再一次打败赵十四,让他们看看,谁才是剑道最强。 “这样有意义吗?你不觉得累吗?”不死族大敌当前,燕坤还有精力在乎这些,真是无聊至极。 但燕坤斗心起来了,谁能阻挡,赵十四才刚跨出一步,他已然拔剑出手了,赵十四敏锐的洞察力让他瞬间后撤了半步,躲过了燕坤的这一剑。 “我没兴趣和你玩。”赵十四想的是找个地方好好修炼一下自己的不死法典,后天便要入死界,提高一些自己的生存能力,起码要保护好夏南莙。 可燕坤执意要闹事,又向赵十四刺来一剑,疾如闪电。他手中的剑并非他的佩剑天刑剑,而是一把普通的名剑。 但凭借着对名兵的赏识能力,赵十四能看的出来,这也是一把质地上乘,铸造工艺上乘的好剑。 赵十四只防不攻,而且一直没有拔剑,依靠身法不停地变幻位置。燕坤嘲笑道:“别在躲了,拔剑吧,今天你必须跟我玩一玩。” 他的权威不能受到质疑,既然有人质疑,他便一定要证明给那人看。 “滚!” 一道极为冷漠的声音从赵十四的喉咙深处传出,夹杂着他的无尽愤怒。 连燕坤都一刹那的震惊,感觉自己仿佛惹上了一匹恶狼。他们的目光对视着,燕坤为了面子,不想退让半步,“你他-妈竟然让老子滚。” 哗! 燕坤怒骂脏话的时候,赵十四拔剑了! 既然道理说不通,那就动剑吧! “老子他-妈就是让你滚!” 愤怒到了极端的地步,语言就会不由自主地从嘴里蹦出来。而赵十四现在已经不是简单的愤怒了,而是完全炸毛了! 万剑荡山! 一动剑,便是从左到右,划开一道剑弧,能听到是剑刃划破空气的嘶嘶声,尖锐刺耳,西门珂很难受地捂住了耳朵。 只见那剑弧扩展开来,无数风刃从中飞出,就像打仗时候,无数箭矢朝着敌方阵营射去那般壮观。 燕坤也及时应对,挥舞转动剑刃,化作一张大圆盘,纷纷打落了冲过来的风刃。毫发无伤,他有些微微得意。 但反观之赵十四,没有任何表情,谨慎十足。西门珂发现这样的对手,很难在他的身上找出破绽。 燕坤以手扶剑,人宛若一张满弓,身盘踞如猛虎,前后开立,摆出了出招的架势。赵十四眯起眼,看出他是要使出力道蛮横的冲剑了。 果不其然,燕坤后脚蹬地,身体立刻弹射而出。赵十四一跃到了空中,燕坤马上跟到空中,与赵十四只差了一个身位。 而那股冲击的势头未减!依旧很猛烈。 “你以为你逃得掉?”燕坤自认为他把控着这场游戏,露出了成竹在胸的微笑。 这是在空中,赵十四很难改变姿势,而燕坤的冲势的大体方向就是朝着赵十四去的。赵十四却愚蠢地自寻死路,逃到了空中,很难不吃下这一击。 西门珂也很是不解,若是自己,面对如此蛮牛一般的冲剑,第一反应便是原地躲,要是躲不过,据地以防,用格挡的姿势强吃下这一剑。 那也比赵十四现在完全被锁定的要好。 眨眼间,燕坤发现,赵十四已经不在他的上身位了,不会是瞬间移动吧! 他慌了,不可能,这是在空中,不可能他闭眼的功夫,赵十四就不见了。 “我在这!”话音从燕坤的下方传来。 原来,赵十四把控住了速度,从比燕坤高了一个身位转为低了一个身位。这不是瞬间移动,而是不动。 以不变应万变! 现在,形势逆转了,燕坤是冲剑姿态,不可能调转枪头,转而攻击下方的赵十四。反倒是赵十四占据有利位置,可以借此凭着一剑秒杀燕坤。 嘭! 赵十四攒足气势,手中流出的真息不断附到剑身之上,顿时,残道剑光华大起。 西门珂知道了!赵十四这是要以一记冲剑,回敬燕坤的冲剑! 还一个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残道剑在嗡嗡低鸣,赵十四前后手张开,形同弯弓射箭。 第253章 老翁 千钧一发之际,赵十四脚下轻踩,凌空落地。 燕坤不解,这一剑算是他的破绽,归结原因还是他太想赢了,才会那么快露出破绽。 “我们之间,分个胜负有必要吗?” 关键时刻,赵十四克制住了怒气,现在是不死族霍乱的非常时机,杀了燕坤对大局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 不再逗留,赵十四收剑就走。燕坤落地之后,看见西门珂一阵尴尬,明明要在他面前立威的,却变成丢脸了。 “哼!” 燕坤丢了大脸,瞪着西门珂:“今天的事,绝对不能说出去。” 西门珂从未见过他如此可怕,呆呆地点头:“不……不……会说的。” …… 赵十四躲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他现在想的问题,便是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最大限度地提高自己的修为,那是他的保命之法。 他四下望望,这里真的不见人烟。 万籁此俱静,但余钟磬音。 此处有一方四角亭子,亭中悬着一口大钟,还有一个撞钟的老翁。老翁满头白发几乎落地,脸上的皱纹如同山痕。 也许是撞钟的岁月太悠久了,连同他人也像一口钟似的,不摇不摆,不偏不倚。他双眼不察,两耳不闻,心中只有这口大钟,连赵十四靠近他都没有反应。 “老前辈!” 赵十四试着叫唤一声,没有反应,没有动静,估计是人老了,听觉也跟着下降了。 既然如此,他也没有再去烦扰老翁,而是挑了一处地方,盘腿安心打坐。 须臾,他听到“梭梭”两声,面色一皱,自行安慰,继续稳下心神。无论是灌注剑意,还是修炼,都要讲究潜心凝神,不能有半点浮躁,对外界的要求非常高。 不一会儿,赵十四又在进入状态的时候,听到了“梭梭”两声,他的修炼节奏又被打破了。 微微有些不悦,他睁开眼睛,看见老翁把着扫帚,正在扫落叶。看老翁目不转睛的,有些呆滞,看来他不仅耳鸣,眼睛也不好使。 他不会去为难一个扫地的老翁,赵十四起身准备走人。 “心不静,去哪里都是一样。” 冷不丁的,老翁说话了,惊到了想要离开的赵十四。 “树欲静而风不止。” 说完,赵十四抬脚便走,不料,老翁的扫帚棍迎面打来。赵十四拿起连鞘之剑,正面格挡,这是一种自信,更是一种睥睨。 老翁冷笑:“看不清自身实力的人,才会狂妄。真是悲哀啊!” 赵十四面色陡然一僵,老翁后手一棍,快如闪电,在赵十四看来,就像没有出手,但他就是腿骨一震,跟着整条腿都麻了。 直立站着,都变得很困难。赵十四诧异地看着老翁,心中顿悟过来,老翁绝非池中之物。 可为何自己的神识根本探测不出老翁的修为,也察觉不到异常。这是他把老翁当成普通人的主要原因。 “在下识人不清,没看清前辈实力,盲目自信。”赵十四诚恳认错。 老翁笑了笑道:“无妨,老朽也并不是要教训你,而是要测测你的实力罢了。” “嗯?”老翁使出的两手棍法,差距甚大,前一手力大却缓慢,后一手又快又准又狠,而且点中了他的痛处。 老者的武道修为看来是深不可测,不是天池宫的十二位宫主所能相提并论了。所不定是修入大乘武道的高阶武者! 老翁摸着几乎和他头发一样长的胡须,道:“你这个状态,入死界,必死无疑。” “你是谁?”赵十四要入死界的消息,只有燕坤一人知道,面前这个老翁又是从何得知的。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骨瘦嶙峋的老人,质问道。 “一个想要拨醒你的人。”他遥指着远处一颗树上的果子,说道:“你去把它摘下来。” 那是一颗杏子树,现在还没有到杏子成熟的时候,所以枝头上挂着的杏子都是又酸又涩的。那颗尤其如此,赵十四一看便知那是酸到掉牙的那种。 但是,他还是听了老翁了话,把果子从树上摘了下来。 老翁把果子凑到鼻翼下闻了闻,眉飞色舞,嘴里吹了口仙气,只见沾染了仙气的杏子顿时从青色摧熟成了紫红色,鲜艳欲滴,果香醉人。 “吃了它。”老翁将果子递给赵十四。 赵十四也没有犹豫,二话不说,便吃了。不出意外,果子香甜可口,单单一颗杏子下肚,赵十四甚至还有些不尽兴。 他沉寂的丹田灵府在那一瞬间运转起来,真息化元的速度趋于平和,内理之中,心脉跳动更加有力。沉稳之中,赵十四感觉有一股力量正在涌上心头,他的武道修为眨眼间抵达了冲元的巅峰。 老翁笑道:“这世上可没有第二颗了。这是我用自身仙气催熟的果子,本身就带着我的灵力,你吃下之后,应该能提升不少修为。” 仙气助修为,灵力固武道,老翁应该就是大乘武道的武者,已经塑造了不死仙身了。 “谢谢前辈,可恕晚辈直言,提升一个小境界现在对我用处实在不大,因为死界之中的灵者,没有大乘武道的修为,是根本应对不了的。” 大灵者的实力凌驾于整个小乘武道体系,所以只在这个局域范围内修炼,不谋求突破,是根本没有自保之法的。 老翁叹了口气,吁声道:“我也知道你所说的道理,本想传你写大乘武道的功夫,但老朽掐指一算,你的劫数还未过,现在修习,只会害了自己。” 老翁的话很有道理,赵十四虽然不知道他所说的劫数是什么,但他自知,武道剑罡都没有达到突破小乘的基准,拔苗助长反而会误入歧途。 “那我该怎么办?”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时间所剩无几,赵十四再沉得住气,此刻也有些着急。 老翁想了想,眼神蓦地一亮,赵十四领会他是想到了好主意,连忙问道:“前辈,你是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嗯!”老翁点点头,“你明日再来吧!今天不方便多说。” 赵十四不知道老翁在卖什么关子,听了他的话,退去了。 时至夜晚,老翁罢了敲钟晚课,隐蔽所有人的目光,匆匆行至天池边上。他一头钻进了池畔的树林中,在山石遮盖之中,他找到了一处幽深的洞穴。 他顺着洞穴往里走,两旁的火炬随着他的脚步点燃,而又在他离开之后熄灭。 这个洞穴,是通往天池深处的,老翁走到了底,这里已经不用火把照明了,明亮的水光把整个庞大的底下世界显现得一清二楚。 这里,是一处宏伟开阔的地界,顶上是一层透明的岩石,可以看到鱼类在水中肆意地漫游。 地下洞穴之中,尽是些突兀嶙峋的怪石。还有一处浅水潭,老翁走到潭边,手指慢慢搅动潭水,嘴里还不停诵念着咒语。 浅水潭中的水流开始变得湍急,水中央出现一团漩涡,水流急急地逆时针转流,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忽然,水中亮起一道白光,一条龙从水中飞出来。它不同于镇东神龙,通体雪白,连鳞片都是白得发光。 这是上古双龙的第二子,镇西虺龙。如果说镇东神龙是吞水龙的话,镇西虺龙就是发水龙。天池水之所以源源不断,无穷无尽,正是因为镇西虺龙不断发水。两龙的使命和能力,促使了这个世界的平衡协调。 “你怎么又来找我了?”听镇西虺龙的口气,对老翁的态度十分不悦。 老翁大笑,“哈哈,你老糊涂了吧,我上一次找你还是在十一年前。” 十一年对于一个常人而言,算是一段悠长的岁月了。但他们都是不死之身,岁月的流逝对他们而言,毫无意义。 镇西虺龙威严地看着老翁,“你每次来找我,都不会有什么好事。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 两位的交情很深,所以才没有触动镇西虺龙的龙威。他们是多年的朋友,孤单的他们互为唯一的朋友。 老翁在天池宫中,假扮一个又聋又瞎的老人已经大半辈子了,每次只能来找镇西虺龙说说话。 “这次我的确是来求你,我想请你帮我指点一个后辈。”老翁退去了嬉笑的面容,转为诚恳。 镇西虺龙不乐意,“我不见外人,帮不上忙。” 说话时候,他的龙须随着摆动,至高无上的威严也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你再考虑考虑,这毕竟关乎天下,……” “不考虑,不考虑。”镇西虺龙好像有些不耐烦,他们龙族,是很不喜欢与凡人打交道的。老翁已经是一个例外了,他不想再有一个例外。 老翁听了有些落寞,劝说不了镇西虺龙,他兴致缺缺,道:“那就这样吧,我走了。” “就这么走了?”镇西虺龙有一瞬的慌乱,“我们多年未见,不留下多说一会儿话吗?” 这十一年间,镇西虺龙只重复着一件事情,那便是给天池生水,从没有跟人讲过一句话,那怕一个字。 纵使拥有无上的法力,还是抑制不住从心底生出的寂寞。 “不了!”老翁道:“我有个看好的后生晚辈,要去灵界了(凡人管不死族的地域叫死界,但神族管那叫灵界),我要好好跟他道个别。” “呵呵,”镇西虺龙冷笑连连,“凡人不自量力,蝼蚁之躯,还妄想进灵界,莫说灵王,就是灵界随便一个杂碎灵者,都能弄死他。” 人力卑微,灵者强盛! 老翁叹了口气,道:“我们凡人在你眼中,确实是蝼蚁刍狗之流。但这天下是我们的天下,你我共存的天下,他若不入灵界,封印世界树,天下何来太平?” 老翁言辞愤愤,引来镇西虺龙目光一亮,“那小子竟然要封印世界树?他是哪来的勇气?” 灵界的世界树,那是不死族赖以存活的灵源,要是区区一个凡人能封印了世界树,那不死族莫说是百年,千年,万年都束缚在灵界不能动弹了。 可问题是,凭借着一个凡人的能力,如何能做到封印世界树这样震动四方八荒的大事? 哈哈哈! 笑过一阵之后,他继续说道:“如此有趣的凡人自你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好奇的很,你去把他带来吧,明天这个时间,我会在这里见他。” 话音刚落,镇西虺龙龙头往下一倾,这条巨大的身子就钻入了水中,水波翻腾,不过须臾之后,就没有什么动静了。 能得到镇西虺龙的指点,赵十四这小子也算是能启发一些明-慧。老翁欣喜! 第254章 第二位龙族的馈赠 当老翁把赵十四带到镇西虺龙的面前时,镇西虺龙睥睨着赵十四,质问道:“凡人,你何德何能赢得了撞钟居士的青睐?你又有什么本事敢去封印世界树?” 本以为撞钟居士会给他引荐一个天命不凡的人物,看起来不过普普通通,看面相,看筋骨,都算是人中云云。 这样的人,一抓一大把,有什么出彩的? 赵十四看见龙的一瞬间,倍感亲切,也镇西虺龙那些刻薄的话都没听进去,“你也是龙,那你和镇东神龙是何关系?” 镇西虺龙大惊,龙须摆动,这凡人居然和镇东神龙有牵扯。眼中神力一洞察,更是惊讶,他身上有龙息不说,竟还有龙装。 撞钟居士看出镇西虺龙,大笑道:“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你的龙装,龙息是从何而来?”镇西虺龙不信镇东神龙会这么轻松,就把龙血凝结成的宝贝随手交给一个凡人。 赵十四心想,这镇西虺龙也真是傲慢,对自己的问题充耳不闻,倒是反过来问了问他。孰没有想到,刚刚他也忽视了镇西虺龙的发问。 撞钟居士算是和事佬,“镇西虺龙是镇东神龙的二哥,都是上古双龙之子。法力无边,是主战形的龙神。” 这么解释之后,赵十四对镇西虺龙敬畏之心大起,镇守一方的龙神都是不能由人亵渎的。 “我的龙息是镇东神龙亲授的,而神龙披风是龙血珠凝结而成的。”赵十四一五一十地道出了来头。 镇西虺龙龙吟大作,整个天池的水跟着摇晃起来,水光摇曳在石壁之上,现出了明明暗暗的光景。 “既然我弟弟能相信你,那我也能相信你。”每位龙神虽然天各一方,上万年不曾见面,但情谊很深,彼此尊重。 撞钟居士没想到赵十四是龙息的传人,让这一切来的那么顺利,“接下来还请龙神点拨这个后辈。” 镇西虺龙龙爪忽动,赵十四腰间的残道剑就被这突生的强大吸力吸到了空中。赵十四刚想顾及宝剑的时候,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把无形的剑刃,而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真息化作的剑客。 “你先把他打赢,我才把剑还给你。” 镇西虺龙有意要把赵十四目光移到那个无形剑客的身上,赵十四开始端详起这个敌人,正常情况下,这这个可见度比较差的环境里,真息幻化的攻击很难被肉眼察觉。 只有敌人动作的时候,真息会有一瞬间的波动,那个时候,才能抓住他的位置和动作。但是那样就会处处被敌人占得先机,处处受制,位于被动挨打的状态。 果不其然,一个照面,赵十四没有看见无形剑者的剑刃方向,肩膀被拉开一道口子。 第二次照面,依旧没有把握好时机,赵十四又被划了一剑。但赵十四吃一堑,长一智,算是躲过了致命处的伤害。 光影交错之间,剑痕来来回回,实和虚照了十多面,赵十四没有吃到半点好处,全身上下倒是多了四五处流血的地方。 隐隐约约之间,赵十四察觉到这个无形剑客全身上下附着这一层薄薄的龙息,虽然很微弱,但不至于难以发现。 赵十四勾唇一笑,终于发现了一处破绽,既然看看不见,就用闻的。 撞钟居士本以为赵十四会一直用眼睛去捕捉隐形的剑客,那样总会比人慢一步,根本不可能有赢的机会。 可赵十四短暂的停歇之后,就改变战术。他闭上了双眼,凝神似乎搜寻什么。撞钟居士眼睛蓦地一亮,这小子在找龙息的气味,真是聪明。赵十四手中的无形之刃一动未动,人也站在原地,观察着。 在正前方,移动了,到了他的左边,跃起,跳斩。 一套连贯的动作完全被赵十四捕捉到了,只是微微一个躲位,赵十四很轻松地避开了这致命的跳斩。原来站的那处位置,连石板都被斩得粉碎。 赵十四还没有站定,又来了,背后刺剑,目标他的后腰位置。 一个后空翻,干净利落,完全躲过了。如此的攻击反复四五下,无形剑者都是徒劳无功。两人你追我赶,赵十四也没有占到什么实际的上风。 镇西虺龙吟道:“你一味的躲避,是战胜不了他的。给我认真点,凡人。” 赵十四冷静下来,觉得这是镇西虺龙给予自己的考验,要堂堂正正地应对。既然套路已经固定下来,那么防守反击的战术核心便是——躲避对手的致命攻击,然后抓住敌人的破绽,给予致命打击。 远远看着这个男人仔细思考的时候,周身就会出现淡淡的龙息光环。这是因为镇西虺龙的存在,所以赵十四体内属于镇东神龙的龙息正在产生共鸣。 共同的息场作用下,赵十四会慢慢变强,镇西虺龙开始有些慢慢期待,这个凡人,一旦纳入两股龙息之后,会变得多强。 他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因为此时,视觉对自己没有大多的帮助,反而会迷惑自己。他细心地观察着,无形剑者这时的动作比前几次都要缓慢,似乎在蓄力蓄势。 这时一击搏杀的节奏!剑者对杀招的奉行的信条是:谋定而后动。 而赵十四自然也不会露出自己的破绽,敌不动,我不动。拼的就是耐心,谁先动,谁就输。 两人僵持了许久,赵十四一直沉稳呼吸,倒没有什么不耐,但无形剑者在几番绕走之后,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了。 终于,气息大动,隐形的剑者撞开的周遭的空气,就看到一道锋利的气浪,向赵十四奔袭而去。 破开气流,引得狂风大作,止不住的是空中沉重的杀意。赵十四即使看不到无形剑客的面容,看不到他的动作,也能感受到杀意的扬狂入骨。 “来!”赵十四大喝一声,秒出剑来还手。 对于这堆狂涌的气浪,可以猜到,无形剑者用的必是一剑形。那岂不是漏洞百出,赵十四心中有了八成把握。 撞钟居士只看到赵十四出剑迅速,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对着层起的气浪狂砍不止,立刻,风刃从猛势转为了颓势。 就是这个时候! 凭着脑中天海发出的信号,赵十四戳了三处无形剑者的死穴,按照正常的站位,必死无疑。 果不其然,三剑一出,一阵微风吹过,无形剑者化得无影无踪,随风飘散了。 “还可以。”镇西虺龙微微点头赞许道,这个凡人的确没有聪慧的天资,修为的根骨,但就是莫名其妙的,属于一块修仙的好材料。 镇西虺龙贵为龙族,眼界很高,凡人他从没看上过几个,赵十四是为数不多的人中被他所夸奖过的。 这些,赵十四自然是不知道的。 只看到镇西虺龙被驻在水中的龙尾突然浮出水面,他通体盘飞在空中,紧紧围绕着悬在空中的残道剑。 金光的屏障大开,赵十四和撞钟居士都被隔绝在外。振聋发聩的龙吟声响彻山洞,浅水潭中的水噼里啪啦地冒着水泡,然后像是烧开的水一般,不断地冒出烟雾。 “这是干嘛?”赵十四不解。 撞钟居士捋了捋胡须,道:“你看见的这些烟雾,都是从水中蒸腾出的龙息。镇西虺龙现在应该试图在给你的残道剑浇筑龙息。” 残道剑剑刃随着真息的流入,不断变化着颜色,镇西虺龙经久不息地发力,残道剑吃了非常的多的龙息,剑身止不住的晃动。 终于,金光闭塞了,镇西虺龙重新游回水中。 剑震气动,定向飞回赵十四的手中。赵十四接到剑时,剑息活动已经停止了,恢复了银白色。 “赵十四!”镇西虺龙龙头直落而下,龙爪直接拍在赵十四的脑袋上,一股强劲的息力不容抗拒,透过赵十四的天灵盖,源源不断地汇入体内。 灵府丹田中,全新的龙息与之前镇东神龙的龙息互相融合,形成了惊人的双龙会。 霸道的力量自说自话地冲入了赵十四身体的各个角落。赵十四顿时感受到非常膨胀,手指都不能伸直。 他的面色涨红,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 “够了,他的身体承受不了!”撞钟居士着急道。 镇西虺龙直顾着龙息的倾泄,没有考虑到赵十四凡胎肉体,吸收神力也是有限度的。 他赶紧收回龙爪,龙息的输入立刻停止,“忘记了,我大意了,忘记他是凡人了。” 镇西虺龙为了掩饰尴尬,哈哈大笑。 赵十四在龙神的帮助之下,终于登上了小乘武道的顶峰——破元境。 神力果真是凡人不可匹敌的,赵十四修炼的许久,在上三元境界中,举步维艰。镇西虺龙不过片刻之间,就助他上了破元境。 “赵十四,我还要给你一样东西。” 紫光从龙腹中破涌而出,镇西虺龙息力吹动。 一颗龙血珠,落到赵十四的手中,这是他第二次从龙族手中收到龙血珠,这是能孕育一件神龙装备的宝物。 “这是一份未成熟的馈赠,龙血珠还没化开,它现在只是一颗珠子。即使如此,凡人,你也要感恩戴德的接受。” 龙血珠还没有被龙血完全催熟,但离开了龙体之后,它也会自己慢慢成型,化开是迟早的事情。 镇西虺龙这么着急送给他,就是想让他备着以防不时之需。 赵十四感激道:“大恩不言谢,赵某谨记于心,没齿难忘。” 镇西虺龙今天也消耗了不少龙息,虽然不伤及身体,到也足够达到劳累的程度。 他龙哈欠频频,:“你们走吧,能帮的我都帮了,我乏了,要休息了。” 撞钟居士带着赵十四原路返回,在路上,撞钟居士说道:“你现在拥有两位龙族的真息,虽然没有突破小乘武道,但入灵界已经有了三分把握。” 赵十四觉得撞钟居士阅历很深,对灵界应该很了解。“前辈,你知道灵界中是什么情况吗?” 他现在对灵界中的情况一无所知,这样如何找到世界树? “我知道一些,”撞钟居士说话时,思绪回到了当年,那些恐怖的场面。 他的眼中划过一丝慌张,随后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道:“灵界,同人间一样,也有位别的高低。灵界的统帅叫灵王,灵王座下有十二个番队,每个番队都有一个大灵者作为队长。世界树的存在价值高于灵王,灵王可以死,但世界树不能死。” “为什么?” 灵王可是灵界的王,灵界的最高统帅,为何会没有一棵树的价值高? 第255章 入灵界 撞钟居士继续说道:“因为世界树是灵世界的根源,毁灭了世界树,就相当于毁灭了灵界。” “那不是毁了世界树,天下岂不是太平了?” 南山道尊为何只让自己封印世界树,多此一举。 “非也,非也,若是摧毁了灵界,阴阳就不会轮回,生者永生,亡者永逝。” 生界和灵界是互相制衡的,又互相轮回,相生相克的关系。道尊让赵十四去封印世界树的原因,就是想把灵界的源困在灵界,束缚住所有亡灵的行动。 他拍了拍赵十四的肩膀,“言尽于此。” 赵十四和燕坤的一场小比试,在场的三个人都闭口不言,自然也没有人知道。 临行送别的时候,燕坤依旧笑嘻嘻地把酒欢送,摆上了一桌筵席,十壶上等的女儿红,十二位宫主全部陪席。 没想到燕坤会把欢送搞得那么隆重,赵十四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席间,燕坤接着各种由头向赵十四敬酒。 赵十四频频推拒不过,脸都喝得有些微红了,夏南莙一把夺过酒杯,“我代夫君喝了这一杯。”随后仰脖一饮而尽。 女子豪迈,燕坤的眼底掠过一抹惊艳。 夏南莙正气冲冲,严肃道:“燕宫主,我和夫君二人,是去搏命的,不要再敬酒误事了。” 言下之意,便是斥责燕坤不识大体,不会顾全大局。而这又是一家妇人之言,燕坤要是出言反驳,又显得小家子气。 只得尴尬地笑笑,随后把目光转向赵十四,道:“赵兄弟,你此行放心,若是有个万一,我一定会帮你照顾好这一双儿女的。” 燕坤说话也是话中有话,示意赵十四只要完成任务,不在乎他的死活。 “我的儿女自当我来照顾,何必让燕宫主担心。”赵十四岂会容忍燕坤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语挑衅。 燕坤半点话语的便宜都没占到,心中十分不爽,“好!好极了!那我就祝你凯旋归来。” 两下争锋,最最尴尬的,其实就是陪席的十一位宫主了,好好的一顿饭,夹菜的时候不能夹菜,喝酒的时候不能喝酒,还要时刻注意起争论的时候要保持沉默。 这样吃饭,有什么尽兴的,味同嚼蜡。也好在这一顿饭的时间并不长,因为日食就在过了辰时之后,望死台只有在全日食的时候,才会出现。 所有,机会只有一次,赵十四必须把握。 所有人把赵十四和夏南莙送到绝顶峰上的时候,司空一马和小无暇向赵十四,夏南莙挥手告别。 “爹爹,娘亲,再见。” 小无暇不知道为什么爹和娘要走,哭丧着小脸,问道:“爹,娘,你们几时回来?”她问话的口气,好像赵十四和夏南莙就是出门遛弯一样。 司空一马这时扮演起了哥哥的角色:“我不是教过你吗?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你怎么不听哥哥的话。” 他一脸大人的表情,逗笑了众人。 赵十四的心陡然一沉,这一行,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活下来,这时他的一双儿女,至亲至爱的人,也许这里就是最后一面。 为了不留遗憾,他拥上去,抱住了两个孩子:“放心,爹和娘会平安回来的。” 夏南莙也围抱过来,一家四口紧紧地抱在一起。 “天狗吃月了!”这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顿时,所有人注意到,天忽然暗下来,太阳的光正在被一块块吞噬,马上就要全部消失了。 “我们走!”尽管看出夏南莙也很舍不得两个孩子,但赵十四依旧狠心地拉着她离开了。 当太阳光完全消失的时候,绝顶峰上出现了一座瞭望台,散发着荧光,在黑夜中特别明显。 赵十四伸手摸着荧光闻了闻,道:“这应该是某种动物的血液,涂在这里,只有当日食的时候,才会发光。” 这时,望死台的中央出现了一个黑色漩涡,那就是通往灵界的路。 “跳!”两人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跳进了漩涡之中。 然后,漩涡就消失了,太阳也从阴霾背后露头了,世界重新恢复光明,而那座望死台却消失了。 顺着漩涡,赵十四和夏南莙不停受着无边气浪的冲击,在其中七撞八撞之后,终于落地了。 这里是一片美丽的大草原,周围安逸祥和,不远处,有一汪清泉,周围绿树环绕。 这枚美好的地方,怎么可能是灵界? “这是哪儿?”夏南莙喃喃问道。 赵十四抬手指了指天空,两轮月亮,一东一西,挂在天空中,这是永黑夜,这里是灵界。 进入了灵界之后,意味着你再也不会知道时间,因为是永远的黑夜,亡灵不需要休息,也不许要工作。 所以,他们只需要黑夜。 第一时间,来到灵界,赵十四准备马上开始任务状态,夏南莙从背后抱住他,轻声道:“停一会儿,让我们享受一下这最后的安宁。” 赵十四停下了脚步,一动不动,就这么让夏南莙抱着。 不一会儿,他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啜泣声,大脑立刻反应过来,夏南莙在哭! 从小到大,夏南莙哭过的次数,寥寥无几,女人都是水做的,是不是,落下几颗金豆子,司空见惯,但夏南莙却是另类。 但是,今天,她哭了! “莙儿,你怎么了?”说着,他要转过身去。 却听到夏南局一声大吼,“你别转过来。” 她有很强的自尊心,羞耻心,给人的永远是自己完美的一面,而把自己脆弱的一面遮掩起来,藏在别人都看不见的地方。 赵十四心急火燎,“莙儿,你快别哭了。”身子被夏南莙用力扭着,没有办法转身,他只能这样劝说着。 “你说,他是怎么小小的一个孩子,六岁的孩子,我是看着他从一个球大小,变得这么大,这么大。我从没有离开过他,小小的他,能习惯自己照顾自己吗?” 夏南莙在这世上的至亲至爱,是司空一马,紧接着的才是赵十四。她担心孩子,像天下的每一个慈母那样,关心他们的孩子。 这时,不知道赵十四用了什么方法,在什么时候,已经转过身来了。他把夏南莙抱在怀中,安慰道:“你放心,一马肯定会没事的。一来,他那么聪明,那么懂事。二来,他的身边有那么多照顾他的人,你还有什么可担心,他一定会没事的。” 他是父亲,心思自然细腻不过当母亲的夏南莙。 夏南莙不停锤着他的胸口,道:“你就一点也不关心你的亲生儿子。” “怎么可能?”赵十四一阵苦笑。 知道自己无理取闹了,但作为一个很儿子分别的母亲,她很难在维持自己本来完美的形象,不去撒泼,不去发泄。 但是,她是有理智的,宣泄一会儿之后,她便抹掉眼泪,恢复冷静道:“说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赵十四震惊了,这个小妮子竟然转变情绪比他还快,不过现在,的确是正事要紧。 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找到世界树,但来到灵界之后,一切就得从零开始。因为他们没见过灵界的地图,也不知道世界树在这个世界的何处。 “打听?”赵十四生出这么一个想法。 夏南莙睁大眼睛:“你疯了,向谁打听,这里都是不死族的亡灵,你能向谁打听?” “去过灵界的人。” 昨晚,撞钟居士跟他讲过一件事,他默默地记下来了。 事情说的是一千年前,天池宫的上任主宫宫主,组建了最强的驱灵者。这些人经过严格的挑选,个个都是天赋异禀的少年。经过残酷的训练,配备了最好的条件,他们成了天池宫的速成派。 所谓速成,就是在二十年的时间里,就达到了小乘武道的巅峰。 然后,主宫宫主给他们制定了一个计划——入灵界伐灵!主要目标便是灵王! 这是一个大胆的计划,十几个人,在无数亡灵之中,杀灵王。 最后,计划当然是失败了,当年了解这个计划的相关人,都引咎自杀了,撞钟居士因为装聋作哑,才躲过了这一劫。 夏南莙安静地听完了故事,然后问道:“这跟我们找世界树,有什么关系?” 这个小妮子,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赵十四敲了敲她的脑袋,说道:“本来没有路,前人走过了,不就有路了吗?” 听了赵十四的话,夏南莙聪明的脑袋这才转过弯来,豁然开朗。 既然驱灵者来过灵界,那想必起点应该和他们两人相同,都是这片美丽的大草原。他们肯定会沿途做好标记,一边回去的时候能找到路线。 所以,接下来的任务很简单,寻常他们留下的标记。 到了这里,夏南莙又有疑问了,“他们可是千年前来的,标记也是千年之前做的,现在还看的清楚吗?” “灵界的事物,都是静态的,不动的,一成不变,无论是过了百年,千年,这棵树还是这棵树,这片大草原还是这片大草原,不会想人间那样世态变迁。” 第256章 奇怪的村庄 关于灵界的情报,都是赵十四昨晚从撞钟居士的口中问出来的,撞钟居士也真的把赵十四当成了自己人,二话不说,便把这些大秘密一字不漏的告诉了赵十四。 “现在,我们去把他们做的标记找出来。顺着标记应该能找到……” 赵十四停顿了一下,立刻引来夏南莙的追问:“找到什么?” “找到亡灵!” 夏南莙感觉自己平时很聪明的脑袋,今天有些跟不上赵十四的思路,“我们找亡灵干吗?” 知道赵十四一定有目的,但不知道他的目的让夏南莙很抓狂,就算丢了脸面,也一定要问出来。 “你想,亡灵依赖世界树生存,那么世界树一定在亡灵聚集的地方。” “那我们要是遇上厉害的灵者这么办?”像那天那个撞碎灵墙的大灵者,遇到一个便是死路,况且那还是进化到狂徒阶段的灵者,级别还很低。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搏一下,怎么知道输赢。 两人分头开始在草原的四周寻找标记,他们分工明确,赵十四东边,夏南莙西边,树上,水边,草中,每个位置都要一一找过去,不能漏掉一个。 可事情进展的并不顺利,时间还想过了很久,他们还是没有找到,赵十四看到,夜空中,两轮月亮的相对位置居然发生了变化。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这个皎洁的月亮在东边,那个点斑点的月亮在西边。” “和人间界日月交替的道理一样,只是灵界的规则是双月齐升,互相交替而已。” “没找到。”夏南莙丧气道。 一无所获,根本没有任何人为留下的痕迹。赵十四坐在草地上,苦思冥想。 没道理啊! 没理由不会留下标记,难道是被亡灵破坏了?这个猜想很快被赵十四自己否定了。 除了灵王和灵者,亡灵都是没有智力的,根本不会有意识去做清除标记的事情。而且灵界不知道望死台与灵界相通的地方就是这片大草原。 一筹莫展的赵十四只能仰头望月。 两轮月亮在天空中东升西落,轮流交换着互相的位置,而且交替的速度很快,完全不像人间界的太阳和月亮轮换需要一天的时间。 “八百九十七,八百九十八,……” 夏南莙听赵十四小声嘀咕着,疑惑道:“你在干什么?” “嘘!”赵十四默数着,发现不过数到了九百多个数,东月和西月就交换了一轮。 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他是一千年前来灵界的驱灵者,那么第一眼看到的会是什么? 不就是夜空中那独特的两轮月亮吗? 同样是人生地不熟的他们,应该会遵循这月亮转动的规律来制定行程方向,就如同在人间,要是在森林中迷路了,只要按照太阳的方向走,就能走出森林。 所以赵十四断定,千年前,驱灵者走的,一定是双月转动的方向。 有了想法,他快步来到水泉边,看着泉水中两轮月亮的倒影,顿时全都明白了。他拿手比划了一下,是顺时针方向的。 “莙儿,我们只要绕着这个水泉,顺时针走就行了。”赵十四欣喜道。 两人按照这个思路,绕水泉顺时针的方向行进,走了不远处,看见一块形状类如磨盘的碑石。 不出赵十四的意料,真的在那块碑石上找到了驱灵者做下的标记。 那是明显的北朝字符,证实了赵十四的猜想。 他们出了碑石界外,放眼望去,那是一片荒芜,灵界到处都是沙漠。一路走来,在沙面上不断看到有不知名动物的骸骨。 无穷无尽的沙漠,一望无垠,原来刚刚他们所在的草原,只是这沙漠之中的一片绿洲。 “这灵界真是荒凉,我们走了那么久,也没有看见一只亡灵。”夏南莙遥望四周,除了沙子还是沙子,根本没有他们预料之中的亡灵。 说巧也真巧,夏南莙刚刚说完,两只亡灵飘过来,似乎是闻着新鲜的人肉气息,亡灵在进化之前,是没有视觉和听觉的生物,一切行动都是靠着生理的本能,对食物的渴望。 “准备战斗!” 亡灵对食物是无上忠诚的,第一时间就扑过来了。 赵十四刚开剑鞘,冲天喷出的尽是龙之真息,瞬间仿佛放出了一条巨龙。镇西虺龙灌注的龙息太强了,赵十四差点控制不住。 两眼望着雪白的剑刃,赵十四凝起眸子,大喊了一个杀字。 一剑挥下,推出巨浪,瞬间毁灭了这两只什么都还不知道的亡灵。 这威力,震惊的不止是赵十四,夏南莙也看呆了眼。 “你什么时候那么强了!”赵十四手中的残道,非比往昔,仅用了一斩,便毁灭了亡灵。 注意,是毁灭了亡灵。不死族是拥有不死的能力,就算被杀了上千次,还是能在短时间内复活。他们复活时间的界定,是建立在灵体的摧毁程度严重与否。 刚刚赵十四斩杀那两只亡灵的那一剑,破坏力是爆表的。对于灵体的摧毁程度,百分之百! 因此,就算它们要复活,至少也要等一百年的时间。 残道剑的剑刃之中,龙息正在向四处发散,赵十四大叫不好,赶紧把残道剑收回剑鞘之中,差点流逝了过多的龙息。 “剑上有神龙赋的真息,所以强化了剑罡,剑势,剑气也随着提升了一个很大的档次。” 夏南莙听到“神龙”这个字眼,吸了口凉气,道:“你见到龙族了?” 在神州大陆,神极域的众位沉睡的神灵,被人们称之为隐神,他们不参与人界的战争,天下大义的抉择,或是世界的危机。 而龙族则是人们称为的明神,明神肩负天下苍生,天下若有什么大的为难,他们要第一时间站出来主持公道。 所以,龙族被世人所敬仰,基本上家家户户过年过节,都会祭拜龙神,祈求龙神保佑,来年风调雨顺,天下太平。 “对,我见到龙神了。” 此刻,在人间界,天池宫中,燕坤站在千里镜前,观测着灵界中的情况。 在送别之际,燕坤趁着赵十四不备,在他身上附了一张观测符。这张观测符是要配备千里镜一起使用的,效果是可以看见附有观测符的人,无视任何距离。 燕坤这是在利用赵十四,他想要通过赵十四,来观测灵界的情况。 刚刚看到赵十四那一剑毁灭两只亡灵,他的眼底也有略微震惊。因为千里镜听不到声音,所以燕坤听不到赵十四所说的话,更是不知道他短时间内,进步如此迅速的原因。 可是通过夏南莙的面部表情推测,这绝对不简单。 西门珂入门就看见观测着赵十四的燕坤,千里镜中,灵界满目疮痍,阴森恐怖,死亡气息密布。 他的身子瑟瑟发抖,这种地方,让他去,他是绝对不敢的。 这真铜打底,带着花边的千里镜,可是沉得很,昨天他看见燕坤命十个弟子吆喝着从杂物房中抬出来,摆到了宫中。 这个千里镜在天池一派存放了上万年,西门珂也从没见有人用过。 燕坤是从藏书阁的古文灵籍中找到了催生灵符的方法,还有使用千里镜的方法。 “赵十四找到世界树了没有?”西门珂激动地问道。 燕坤嘴角微勾,道:“哪有那么容易。” 现在距离赵十四离开,不过一天一夜的时间,赵十四对灵界一无所知,不可能这么快找到灵世界的核心。 要说这世界树,总共有两棵,一棵在灵界,一棵在生界。 世界树带来的力量,不是和平,而是破坏。 生长在南源境内的世界树,结出的所谓圣果在凡人服用之后,使人体产生了变异的效果。因此人拥有了术这种力量,力量提升之后,与之并进的杀戮之心。 北朝和南源才有了之后的分裂,世界才一直有战争。 而灵界中也有一棵世界树,没有人见过,更没有人证实过,但这件事就是记载天池宫藏书阁的古籍中,由上古的文字记载。 西门珂很好奇,“燕主宫,你说世界树到底是一种什么力量。” 世界树要说是死物,却在冥冥之中,操纵着整个世界,简直就是当今世界的一个主宰神。 “世界树,又称轮回之树。掌握生,掌握死,就算是神极域的主神,也免不了被它们轮回数次。生的反面是死,死的反面是生,生生死死,不就是树与树之间的牵扯。”最后一句感叹,是燕坤的师父,曾经的天池主宫告诉他的道理。 景象调回灵界之中,刚刚那一小战,赵十四顿悟到一件事情,残道剑不能多用。 因为龙息是龙神强行加在残道剑身上的,所以并不是特别牢靠。只要离开剑鞘,赵十四就能感觉到龙息的流逝。 现在,赵十四有了出剑必斩亡灵的能力,但这么毫无节制地再用,很容易就消耗光所有来之不易的龙息。 这就意味着,接下来,遇上亡灵的战斗,是最最难熬的。 “前面有个村子。”夏南莙惊喜地发现不远处有个村落。 赵十四的神经陡然绷紧,就他所掌握的情报来看,不死族并不是群居种族,而是游离生物,不可能会建造村落这种东西。 难道是陷阱?还是他们眼中的幻想? “先过去看看吧!”赵十四冷静下来,说道。 两人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慢慢走近那个村落。越来越靠近,赵十四感觉到一股隐隐的力场,在阻碍人前行的脚步。 是结界!人为创造的结界。 “你退后!” 夏南莙听话地退后几步,赵十四前后开立,轰出一拳。只看见气息波动,整座结界壁都为之一动。 结界壁裂开了一道缺口,正好容纳赵十四和夏南莙两人进入。 进去之后,景象发生了细微的变化,这里庄稼林立,阡陌良田,俨然是一座隔绝尘世的水乡小镇。 突然,十多个农民拿着锄头,铁耙,农物工具,围着他们两人,很不客气:“你们两个是谁?怎么会找到这里?” 为首的庄稼人是个高大的汉子,他似乎在农民堆里,很有威信。 赵十四没想到在灵界居然能见到人,活生生的人,而且看他们的模样,好像是世代居住在这里的人。 “等等,我们并没有恶意。”赵十四解释道。 “别废话,带到村里宗庙去,让老祖宗问话。”那帮农民根本不听他的解释,推着他们两人就往村里赶。 赵十四和夏南莙两人妥协,跟着他们走了。 第257章 长者 村中都是毗邻而建的小房子,院落围墙,独栋独户,格外整齐。 往里走,有间大宗庙,赵十四和夏南莙就是被带到了宗庙中。 里面坐着一个慈祥的白袍长者,鹤发童颜。 “祖宗,我们抓到了两个外来人。” 那个高大的庄稼汉态度很不好,把他们两人带到了长者的面前。 “阿武,他们也是人,态度好一些。”长者眯着眼笑道。 虽说笑兮兮的大都不是好东西,但赵十四直觉这位长者不是坏人。 名叫阿武的庄稼人听了长者的话,才收敛了些。长者摆摆手,招呼赵十四和夏南莙坐下了。 “远来是客!我们怠慢了!”长者待人的礼数很好,赵十四目测他应该是个儒生。 这个村子的规模不小,能制造那样的结界,抵抗灵界中的亡灵,却是不容易。现在对赵十四而言,这个村子,还有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太神秘了。 他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前辈,你们……” “你是想问我们是人,为什么会在灵界?对吗?”赵十四的面部表情,就让长者知道了他想问的问题。 “嗯!”赵十四点点头。 长者抬起一只手,指了指在场的所有人,“他们,和我,都是驱灵者的后代。” 没有想到,刚入灵界,就遇上了驱灵者的后代,赵十四满心惊讶。 “你们看来是刚才人间界来的吧,不管你们要去干什么,留下来吃顿便饭吧。”长者客气地吩咐道:“快去准备一桌饭菜,招待一下远道而来的客人。” “好!祖宗。”阿武领着那些手持农具的庄稼人走了。 勤劳善良的农家人,很快便准备了一顿朴实的饭菜,端上了桌子。 鸡,鸭,鱼,肉样样都有,虽没有精致的做法,但就是香味扑鼻。夏南莙和赵十四入了灵界之后,还没有吃过一顿饭,看到如此丰盛的饭菜,有些饿了。 长者笑道:“不用客气,尽管享用。” “吃吧,吃吧!”那些善良的庄稼人也跟着劝菜道。 赵十四和夏南莙也不再客气,纷纷举起筷子开始夹菜。一旁的长者也伸手拿起筷子,赵十四没有留心,眼睛的余光只是扫视到了长者的手,不是手!而是白骨。 是一直白骨抓着筷子! 赵十四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长者也看到了赵十四惊讶的表情,停下动作。 同坐一桌的庄稼人也看到了赵十四的表情,一时怒起:“你是看不起我们长老吗?” “好心当成驴肝肺,祖宗留你下来吃饭,你却嫌弃我们。” 他们一个个说话的时候,赵十四才开始注意到,他们每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段地方,是一段白骨。 这是怎么回事? 夏南莙也注意到了一点,停下筷子,戒备心大起。 长者并没有想象中的发怒,而是满面笑意,道:“小友,我们这样的人在你看来很奇怪吗?” “白骨露在外面的人,我没见过。”而且他们个个都是这样,这就引起赵十四的怀疑了。 庄稼人们听到这话,怒气更甚,大有掀起桌子,冲上来的架势,但都被长者摆手阻止了。 “祖宗,他都那么说我们了,摆明就是看不起我们,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是啊,是啊!” 赵十四的不请自然,又打破结界,在他们看来是很无礼的行为。自然在他们心中的形象不太好,要不是祖宗以礼相待,这会儿绝对已经打起来了。 这回引起了公愤,赵十四隐约觉得有些不好处理。 长者面容上倒是一直没有退去笑容,“小友莫要觉得奇怪,我们的确是人,只是被灵化的人。” 被灵化的人?赵十四听得一头雾水,“敢问前辈,什么是灵化的人?” 长者劝抚了所有人,都心平气和地坐下,然后解释道:“所谓灵化,就是指被亡灵咬过的人。千年前,我们的祖先,驱灵者来到灵界,执行一项绝密的任务。” “祖宗,他们都是外人,就这么告诉他们我族的秘密会不会……”有人忧虑心上来了,担心道。 “无妨。”长者并不戒备赵十四和夏南莙,也许是活得长了,见识也高了,他继续说道:“幸存下来的驱灵者,大都负伤了,隐匿在这里,谋求有一天能能回到人间界。但由于灵界灵场的加持,他们的伤迟迟不见好,便只能一直留着这里,直到老死。我们便是他们的传人,人体已经变异,每个人生来就有一段白骨。这是灵化人的标志。” 听长者解释一番,赵十四才知道,原来驱灵者还是有幸存者的,只是他们都被灵化了,后代由于遗传,所以也跟他们一样,变成了灵化人。 赵十四道歉道:“前辈,我见识短浅,对灵化人一无所知,才拿异样的目光看你们。” 他诚恳的态度打动了在场的人,也没有再说什么了。长者笑道:“我不会怪你们的。吃饭!” 一顿饱饭之后,长者还是把他们两人留了下来。 “同我说说,你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长者猜想他们两人和千年前的驱灵者,来意相同,可要是刺杀灵王,他们两个人也未必太少了吧。 赵十四信任他,所以全盘托出,“我们是来封印世界树的,因为生界和灵界相隔的唯一防线,灵墙的威力正在逐渐削弱,不死族对生界虎视眈眈。只有封印住世界树,才能束缚住不死族的脚步。” 长者听着频频点头,最后道:“你们的想法不错,看来一定是有高人指点,只是在我看来有些不可行。” “前辈,此话怎讲?” 长者道:“世界树是灵世界的根本,亡灵进化果实的诞生地。灵界十二番队就是驻守世界树的,你们在他们手里行事,绝对不可能成功的。” 灵界的造物主,是灵王,神龙见首不见尾。而灵界的十二番队,就是灵界的传说。除了统领所有的亡灵之外,还负责催生灵者。 普通亡灵的战斗力,不是他们所期望的效果,灵者,才是他们最大的战力。通过喂世界树的果子给进化的亡灵,塑造灵者,就可以组建一支强大的军队。 赵十四见识过灵者的威力,不过刚刚进化到狂徒阶段就已经让他头疼不已了。 “祖宗,不好了!”一个农户匆忙跑来。 长者不改面色,道:“怎么了,这么慌张。” 只听那人断断续续说道:“亡……亡灵……从结界的……的漏洞里,钻……钻进来了。”那人急得脸色发白,气息不调,一看便是刚刚从战斗中脱离出来,剧烈奔跑导致的。 村庄是由一层神秘的结界包围住的,亡灵因为没有意识和智力,是没办法发现的。但赵十四身为人类,是可以看见人类设置用来防范亡灵的结界。 而他对结界的破坏,导致人的气味流露到了外面,被亡灵所察觉,现在正密集地往村庄里涌入。 “快,快带人把亡灵赶出去。”长者大惊失色,要是被亡灵进了村子,那他们就大难临头了。 赵十四觉得十分愧疚,要不是自己贸然打开结界,也不至于给他们招来杀身之祸。 “我惹出来的祸,我去解决。” 他提起剑便走,循着来的方向,找到了刚刚结界的那处缺口。 那里此刻确实聚集着很多亡灵,对于食物的渴望,让它们争先恐后地往缺口中钻,村庄中的村民们都吓得脸色发白,小孩子们都坐在地上哭泣也没人去管。 这些人,虽然是驱灵者的后代,可远远没有当年他们祖先那样厉害,基本上都是没有息力的普通人。所以每年村中偶然有两个息力尚佳的人,就会被推举为首领,加固结界。 “你们快点让开,我来解决!”赵十四拔出残道剑。 顿时剑气突起,风卷残云,村民们都看着这个厉害的男人,愣神说不出话。那是因为被那气势,剑罡所压制,感觉腰板都直不起来。 剑刃上的龙息一直在流逝,但赵十四也不吝啬,只要它是拿来救人的,赵十四就觉得它值得。 轰! 赵十四根本不用任何剑式,随心所欲地一招出手,万千猛虎飞龙凭空生出,由真息化作,咆哮着朝亡灵们冲去。 几乎就在一个照面间,亡灵们团灭了。 影飞破散,化为乌有了! 看到敌人全部消失了,赵十四乘机赶紧回剑入鞘,非战斗时刻,还是不要浪费龙息为好。 他看到,村落的结界上出现了许多裂缝,看来是刚才许多亡灵同时往里面挤,才导致裂缝的并发。 这是他的过错,他要负责到底。 只见他放下残道剑,屏气凝神,手指间流出真息,化为绕指光华,虽手而动。 赵十四将双指落在结界的缺口处,立刻,光华射出,迅速流入到结界壁之中。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那漏洞缺口越来越小,而那些挤出的裂缝也慢慢被修补起来了,而且变得比原来还要牢固。 “他加固结界之后,我们十年可以不用再加固了。” “他好厉害啊!” 村民们交相夸赞着赵十四,之前对他不好的印象统统打消了。连叫阿武的那个庄稼汉,也改变了看他的目光。 赵十四算是做了一件拯救全村的大事,全村的村民都争着把赵十四请回家中做客,杀鸡的杀鸡,宰牛的宰牛,都是欢歌声。 “大家听我说,亡灵之事,本就是因我而起,我解决他们是应该的,是我的本分,大家不必向我道谢。”赵十四被左拉右扯,推拒不过村民的热情。 最后,还是长者出来跟他解围。 “大家,放过这个年轻人吧!”不出宗庙的长者,居然在平生之年,第一次出了宗庙。 他看到赵十四一击解决了亡灵,又修好了结界,眼中流出了对赵十四的莫大赞许。 “祖宗!” 众人纷纷叫着,然后听从了长者的话,退下了。 赵十四对长者微微一笑,道:“谢谢前辈帮我解围,不然那么多家的饭,我哪里吃的过来。” 哈哈! 两人对视一笑,皆是十分爽朗。 笑过之后,长者招手道:“你跟我过来,我给你一样东西。” 长者步履蹒跚地往宗庙走去,赵十四跟在他后面,虽然看他是鹤发童颜,但走路起来,已经是弯腰驼背了,再者这里的村民都称呼他为祖宗,这么想来,他的岁数应该不小了吧。 看这样子,这么也得是百来岁的长寿老人了吧,赵十四一边走,一边在心中暗自猜想着。 第258章 地图 “小友,你猜我几岁?”长者即使背对着赵十四,也猜出了他的心中所想。 “咳咳!”赵十四假意咳嗽两下,缓解尴尬,“不惑之年?” 长者摇摇头,“不对!” 赵十四又猜,“八十岁?” 长者又摇摇头,然后笑着看赵十四道:“我今年算起来已经有二百五十多岁了。” 二百五十多岁?赵十四惊得无语,怪不得村民们都叫他祖宗,他这个年龄,叫祖宗都不算了过分了,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祖宗的祖宗了。 两人回到宗庙,夏南莙迎接出来,搂住赵十四,先是上下左右看一圈,确认没有缺胳膊少腿。 然后长吁一口气,道:“都解决好了?” 赵十四点头,道:“都解决好了。” “这个姑娘很担心你,刚才还求我出来帮你,只是没想到你本事不小,一下便收拾了那些亡灵,我也不用出手了。”长者略带深意地笑着。 赵十四欣喜,问道:“前辈刚才说的,可都是真的吗?”这一问,直接把夏南莙问得口不择言了。 “我……那个……你,什么?” 连长者都在一旁笑,赵十四道:“莙儿,你真可爱。” 顿时,她脸红到了脖子根,久久没有抬起来。之前,她只是担心这一次会有灵者跟着亡灵一起来,所以对赵十四孤军作战有些担心。 没想到,来的只是一群小喽啰。 “前辈,你要给我什么?”赵十四也好奇长者会给他什么?或许是关于灵界的东西,只要有一点,都是对他大有帮助的。 “哦,我差点忘了。”看着他们两人拌嘴,长者都差点忘了正事,他一拍脑袋,尴尬地笑笑。 随后他从箱子里,找来了一张枯黄的纸,当这张纸完完全全展露在赵十四面前的时候。 赵十四极为震撼,这是一张清晰的灵界图。 看笔迹,是人工绘制的,年代久远,可以猜想是当年驱灵者入灵界之后,亲手动笔绘制的。 年代久远了,笔迹也跟着有些模糊了,但大体还是看的清楚,尤其是庞大的世界树的位置,牢牢地位居在灵界大地的中央。 而世界树下,便是灵王殿,传送中灵界统帅——灵王的宫殿。 “太好了,有了这张图纸,我们就不至于像两个瞎子一样,在这里瞎转悠了。”赵十四眼中放出光芒。 夏南莙端详着图纸,然后问道:“我们现在在哪儿?” 这个问题着实问倒了赵十四,长者的白骨手指落在图纸的左上方,说道:“我们现在在这个位置,当年祖先们为了规避十二番队的搜捕虐杀,躲到了这里。这里离灵王殿,有一段很长的距离。” 从图纸上就能看出来,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基本上是灵界的边缘地带了,而从边缘,到中心,有一段很长很长的距离。 赵十四问道:“前辈,我们俩走去,要多少时间?” 长者心中盘算了一下,回答道:“起码十年吧!” 赵十四和夏南莙一时之间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的耳朵,要走十年,才能走到灵王殿,世界树下。 茫茫沙漠,无边无际,看来他们还是太低估这片沙漠的辽阔程度了,贯穿着走一遍,得要二十年的时间,骇人听闻。 “我们可以御剑飞行!”赵十四的御剑术,就是为了克服这种距离问题上受制的情况。 他有些略微得意,毕竟算是一本独到的技术,但长者下一句话,便让他打脸了。 “你说的是那种驾着剑,在空中飞来飞去的极道剑术吧?” 赵十四满意地点点头,却听他又说道:“那不行,灵界有特殊的力场,根本不能施展御剑术。你甚至可以看到,灵界的天空中连一只飞鸟都没有。” 这真是不假,来到灵界这几天,赵十四从来没有见过一只飞禽冲头顶飞过。原来不以为然,现在才知道是有原因的。 那现在问题来了,步行太慢,御剑飞行又行不通,那该怎么办? 赵十四只好再问长者:“前辈,那有什么办法能够迅速到灵王殿的吗?” “我不知道。也许应该有吧,也许也没有。”长者对这个问题,也不是很清楚,因为灵王殿,世界树的话题,在他们这里是避之不及的。 没有人会讨论如何去灵王殿最快。因为灵王殿这三个字眼,代表的是死亡,还有绝望,这是他们的祖先,世代相传的戒言。 要想活下去,就一定不要靠近灵王殿。 赵十四和夏南莙没想到另一个大的问题摆在了她们的面前,走去灵王殿,得十年。那等他们赶到世界树的时候,人间界的灵墙早就破了。黄花菜都凉了。 这几日,他们待在村庄中修养。两个人都没有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 赵十四很忧愁,几乎茶饭不思。夏南莙给他端去的饭,过了很久,还是原封不动的。 他几乎把睡觉以外的所有时间,都用在思考上了。 如何,用最快的办法,抵达灵王殿,世界树! “赵十四,你好歹也吃一点吧。”夏南莙看着赵十四粒米不进,心中也很着急,大战在即,不能先把身体垮了。 赵十四心思不在这个上面,随意说道:“先放在一边吧,我等会就会吃的。” 听罢,夏南莙失望地走了。 她试图在村中问了一些村民,他们之中,也许有人曾经大着胆子,出去过。 “你离开过村子吗?” 夏南莙找了几个村民,都没有结果,最后无奈,找了个老头,本来并不抱希望,却听老头回答道:“俺当年年轻的时候,出去过。” 一听这话,她眼睛闪烁,接着问道:“你知道怎么去灵王殿吗?” “灵王殿,那可是亡灵集聚的中心,俺去的不是那里。”老头摇摇头,不过嘴里还是在说着他年轻时候的一些经历,“乖乖,那时候,俺乘着结界没有完全加固好,偷跑了出去,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然后怎么样?” 凑过来很过围观的村民,他们都对这个世界充满着深深的好奇,他们都渴望探索这个世界,苦于他们都像井底之蛙一样,被困在这一小方世界中。 “然后,俺想去找祖先说的属于我们的老家。但外面都是沙漠,全是沙子,俺带了些干粮,走了半个月,没从沙漠中走出去,就打退堂鼓了,想回来了。可是俺这时候发现,干粮不够了。” 立马有人好奇地问道:“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说实话,俺也不清楚。”他挠头,继续说道:“当时,我在沙漠中看到一匹马拉着无数节车厢,在沙漠中飞驰啊!” 马拉着车厢?夏南莙突然听到了关键点,沙漠中还会有马,还有车厢? “那马跑的贼快,一溜烟就从俺面前消失了,俺那叫一个丧气啊!可天无绝人之路,第二天,又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不过那次,马在俺前面不远处,停下来了。” “然后呢!”很多人听得都完全入迷了,不断催促道。 老头顿了顿,道:“然后,俺想着既然待在那里是死,不如俺就搏命一把,上了马拉的一节车厢。那快得,俺头晕,好像半天的功夫,俺就出了沙漠,看见了俺们的村庄,俺就从车厢上跳了下来,脑上还磕了个大包。” 众人哄堂大笑。 夏南莙的嘴唇也勾起了一抹绝美的笑,她觉得,她应该是找到了办法。 她跑去把这些话,原封不动地讲给了赵十四听,赵十四听了之后,跟她一样激动,“这马来车厢,我猜测,应该就是亡灵们在沙漠中调运物资的工具。” 因为灵界的沙漠实在是太辽阔了,但灵王殿要统治整个灵界,要有物资的调动,这马拉车厢的想法,就是他们想出来的。 那亡灵马应该是吃过世界树上的进化果实,才能跑的那么快,所以,这就成了沙漠中的运行工具。 又因为亡灵是没有意识的,所以他们根本不会搭乘车厢。车厢出了货物之外,基本上都是空的。 “那我们岂不是只要找准时机,上车,去灵王殿便可。”夏南莙说道。 赵十四点点头,说道:“这马车应该是通往灵界各个方向的,我们这几天先去潜伏观察一下,起码把去灵王殿方向的马车找出来,再做打算。” 只要把那一班马车找出来,下一步便很好计划了,赵十四之所以使出拖延之计,是因为他心中另有所图。 入了灵界之后,他深切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危险,可怕,他甚至有些后悔带夏南莙来这种地方。 灵王殿,世界树下,面对灵界十二番队,那是九死一生的地方,赵十四不想夏南莙跟着自己一起去冒险,所以此刻,他在为夏南莙谋划后路,不要跟着他一起去送死。 当然,这一切,夏南莙自然是一点都不知道,她还想着如何跟赵十四一起并肩作战,根本没有料到赵十四想着怎么把她送回人间界,独自一人来面对这一切。 “好,我们明天出村,去看看。” 第259章 树洞蟒蛇 第二天,赵十四和夏南莙就告别了村中的百姓,踏上了寻找“马车”的征程。 为了不对结界产生破坏,长者用念力打开了结界的一条小缝,赵十四和夏南莙就通过这条缝隙出了村子。 还是这片干燥的大沙漠,赵十四有先见之明,水壶中灌满了水。 他们在沙漠中漫无目标地找寻了三天时间,没有看见传闻中的马车。 “不要灰心!”每当赵十四劳累的时候,夏南莙总会鼓励他,这片荒漠那么大,马车会经过哪块区域还不好做定论。 突然,耳边传来呼呼的声音,风起了,赵十四抬头极目望去,天一角已经卷起旋风。 不好,要起龙卷风了。赵十四冷凝神色,拉着夏南莙奔跑起来:“大风要来了,快跑,跑到那个树里去。” 不远处,确实有课参天巨木,树木之中镂空的一部分就是一个大树洞。龙卷风越刮越近,掀起了一层厚厚的沙子,在空中旋转摩擦,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躲过一劫!”在千钧一发之际,赵十四带着夏南莙朝大树扑过去,在地上打滚几圈之后,钻到了洞里。 夏南莙按住胸口,大惊未过。 外面都是狂风呼啸,乌天黑地,伸手不见五指。赵十四和夏南莙躲在树洞中,很安全,只能听到外面刮不停的风声。 他们暂时被龙卷风困住了,只能待在这不大不小的树洞中。 赵十四拿出一些干粮,分了大半给夏南莙,这些都是临走前,村民们给他的。两人在吃过一些干粮,喝了一些水之后,精神变得好多了。 这方圆十里,都是沙漠,风起之时,赵十四本以为逃不掉了。可没想到看见了这唯一的一棵巨树。 要说这树生长的位置也真是突兀,看这里,应该是常起龙卷风的地方,这棵树能长在这里,没有十足的毅力和运气,是办不到的。 “我们的运气真好,能在这种的地方,遇到这样的树。” 夏南莙手轻抚过树根,用感激的口吻说道。 她手略过的地方,亮起微弱的红光,“等等!”赵十四眼尖察觉了。 红光显现的是一排排的文字,横竖有序,字笔工整。但夏南莙的手只是稍稍挪开,红光便消失了。 赵十四为了看清文字,自己伸手按在了夏南莙触碰的位置。 红光果然又出现了,但,这不是他们的文字。赵十四看不懂,“你看的懂吗?” 夏南莙也凑上来看,赵十四看了她一眼,问道。可是得到的也是夏南莙的否定答案。 世上的文字,就两种三类,鬼族继承了上古鬼族的文字,成为鬼文。南源人和北朝人使用同一种文字,但叫法不同,南源成为金文,北朝称为梵文。血道异种族没有特定的种族文字,窜用金文和梵文。 但这种文字,显然就不属于这两种三类。 “这难道是灵界的文字吗?” 夏南莙猜测只有这种可能,但赵十四不这么认为,“不太可能,亡灵是不需要沟通的,灵界创造文字没有意义。” 突然,红光便深了,赵十四在这些字符中,发现了两个奇特的象形文字,这两个文字区别于其他任何文字。能让人一眼便看出来,赵十四的指尖开始触到那两个字。 碰上去的一刹那,赵十四听到了机关响动的声音,树洞中突然出现一个地洞。 “啊!”两人同时顺着地道滑下去了。 一片漆黑,快要到底的时候,赵十四听到了近底的声音,抱住夏南莙,翻身打滚,减少了和地面接触时的摩擦损伤。 两人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着四周。 这应该是树洞的延伸地带,所以产生了一个并不是很大的封闭空间。虽说这个地方不大,却很深,赵十四往上看,竟然看不到洞口。 嘶嘶-嘶嘶! 近处传来轻微的声音,赵十四看见角落里,有两道红色的目光射在他们身上。夏南莙掌中用真息化出了一团明火。 一条蟒蛇盘着身子,出现在他们面前,夏南莙看到蛇的一瞬间,脸色煞白,紧咬着嘴,抓住赵十四的一条手臂。 她是非常怕蛇的。 “我们只要不惹它,它不会动的吧?”夏南莙拼命克制自己尖叫出声,因为她忘了从哪里听说,一旦遇到蛇,不要惊恐。只要不带攻击性,蛇一般也不会攻击人。 赵十四喃喃道:“大概吧。” 可现在,情况却不按常理而行,蟒蛇蛇头突然窜起,张开了血盆大口。 赵十四乘着这仅有的几秒,掌中吸起一块石头,驱除一股真息之力,对着蟒蛇猛地扔过去。 嘭! 石头正好砸在蟒蛇的直冲的蛇头上。“咔嚓”一声,石头被蟒蛇锋利的牙齿咬成了粉碎。 赵十四心中顿时一悸,生出了不好的预感,这条蟒蛇的防御力太强了。 但蛇头被这一块巨石砸得转变了方向,撞在了树根上,使得整个树都晃动了一阵。 那轰隆隆的声势,极为骇人。 赵十四拉着夏南莙转变方向,去了另一个角落,于蛇形成的对角的阵型,这个距离,可攻可防。 没想到这个地方,会遇到这样的牲畜,在这个狭窄的地方,赵十四施展不开。看到蛇头又有蠢蠢欲动的趋势,赵十四手中又吸起了一块石头,用息力攥在手掌中做着准备。 而无论何时都是高冷女神的夏南莙,见到了蛇之后,就好像变成了一个无助的小女孩,连话都说不出了,更是不会做什么反抗。 在赵十四的背后,瑟瑟发抖。 嘶嘶! 在第一下被赵十四打中之后,蟒蛇吞吐着红色的蛇信,身躯摇摆一下,再次朝着赵十四撞过来。 赵十四驱动内息,轰出手中的石块,没想到蛇头一偏,石头就仍偏了。 这是灵界的蟒蛇,无论灵力还是各方面的实力,都要强过人间界的灵兽。不能施展剑技的赵十四,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对付它。 蛇头冲来了,赵十四腾空双手,如闪电般,左右插出,遏制住了巨大的蛇头。 两方都用着巨力,状态维持着静止,谁都没有退一步。两双眼睛对视着,蟒蛇的蛇信子吐在了赵十四的脸上,那口水的粘腻,恶心地赵十四想吐,但赵十四驱动了真息,还是没有把蛇头推开。 僵持时刻,蟒蛇聪明地摆动身体,碗口粗的蛇尾夹着呼啸而来的风声,扫向赵十四。 速度很快,赵十四根本腾不出手,就被巨大的蛇尾扫中。 咚! 被碗口般的蛇尾巴扫中,赵十四的腰间仿佛被一根巨棍狠狠地打了一棍,快要断裂一样。他闷哼了一声,鲜血喷洒而出。他和夏南莙两人被拍到到了土壁上。 “这蟒蛇很厉害啊!” 凡灵界的生物,一草一木,都人给人带来意外。就像赵十四眼前的这条蟒蛇,原来只是地形的压制,不能使剑而已。现在他发现,运用体术根本打不过这条蟒蛇。 不止它的攻击力,它的防御力都能横扫任何小乘武道的武者。赵十四现在对它改观了,它的灵境有可能已经超过了自己。 “你没事吧?”夏南莙受得波及比较小,她扶起赵十四,关心地问道。 赵十四勉强站起来,并有立即反击。而是坐下立刻调整内息,身形刚冷静下来,他的体内就就有金光色的龙息开始流动,赵十四在尽全力调整,顿时感觉到息力在血液中不断奔腾。 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那刹那,赵十四重新用掌力吸住一块石头,手臂开始有劲了,从控石的力道上就能看出来。对付这条蟒蛇,他也多了几分把握。 现在,在这个狭小的地方,没有人能看到,施展全力,放手一搏,又有何妨? “杀!” 既然都这么想了,赵十四眼底再也没有一丝犹豫,一声大喝,轰出了手中的石块。 那速度,比之前两次投掷,快了将近一倍。 那石头没有轰中蛇头要害部位,而是砸在了蛇的腹部。石块裂成碎片的同时,蛇的腹部也撞出了一个浅坑,正在潺潺流血。 起效果了,赵十四心中欣喜,是镇西虺龙的龙息在他的体内觉醒了。带着镇东神龙的龙息一道,化成了一股很强的真息,在他体内运转。 就在赵十四站起来的那一刻,来不及反应,蟒蛇也做了殊死一搏,赵十四只感觉到腰身被麻绳紧紧地勒紧了好几圈。这一股来自腰间的剧痛传递到他的全身,血液顿时变得不流通,他的面色随之发紫。 自己被蟒蛇缠住了,而且,能感受到蟒蛇的身体不是冰冷的,而是如烈火炙烤一般烫,而且热度还在持续上升。 赵十四突然意识到,蟒蛇想要带着自己自爆。 在这生死危机的关头,赵十四体内的四股真息,都开始不停地运转,也许是察觉到了本体遇到危险。 丹田之中,不断涌出真息,而那些真息开始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他的双手,双脚处。 真息大起,赵十四要赶紧拜托蟒蛇,他运转所有调动的息力到双拳上。 立刻,他的拳头上,闪现出了微亮的金光。下一秒,如雨点般的拳头看不清数量,就是对着蟒蛇的身体一阵狂轰烂炸。 每一拳,都用力至深,在蟒蛇的身体上打出一个又一个窟窿。启动了真息之后,他的攻击力大增,开始无视蟒蛇的防御,对它造成直接伤害。 夏南莙看到赵十四和蟒蛇搏斗的时候,全身涌现的都是微金的龙息光芒,忍不住睁大眼睛看着。 “他的身上,居然有那么强盛的龙息。” 赵十四的狂猛打击不是没有效果的,蟒蛇一会儿便支撑不住了,整条身子都开始松懈下来。 身上出现了很多窟窿坑,上面的蛇皮已经被打掉落了,露出了里面猩红的血肉。 而赵十四乘着这个机会,一跃跳出了蟒蛇的缠绕圈中。 只瞧见,蟒蛇的肉体开始逐渐膨胀,已经扩充到原来的两倍了。这是要自爆的征兆,赵十四查看四周,浑然无一物可以阻挡。 望了望头顶上的洞口,赵十四咬咬牙,搂着夏南莙的身子,脚蹬土壁,身形一跃,攀上了洞口。 “爬,赶紧往上爬,蟒蛇要自爆了。” 夏南莙听了赵十四的话后,赶紧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使劲往地道外口爬。 轰隆隆! 一阵剧烈的轰动,整个古树都跟着颤抖了很久,气浪吹上来,直接把赵十四和夏南莙冲出了洞口,来到了刚才的树洞里。 赵十四知道,这是刚才蟒蛇自爆的威力。 第260章 世界树 如果刚才他和夏南莙两人,在树洞中的话,此刻应该被炸得开花了。 听到爆炸声之后,赵十四重新钻回地道,夏南莙拖住他问道:“你干什么去?” 蟒蛇不都已经死了吗?赵十四为什么还要下去,这树洞里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出了一条恶心的蟒蛇之外。 “我在下去看看。”赵十四的好奇心总在牵扯着他下去。 因为他隐隐约约,感觉树干上红光的文字,总在暗示着树洞里应该有些什么。现在蟒蛇已经是了,应该也生不出什么怪物了。 下面反倒是变得安全了,赵十四麻溜地顺着地道口滑了下去。 树洞因为刚才的爆炸,扩展开了一倍的空间,地上躺着蟒蛇的残骸,蛇头,蛇肉,四处都是。得亏夏南莙没有下来,不来一定会吓死的。 大树的树根位置,被炸出了一个大坑,树根须都露在了外面。这到底是参天巨木,连树根都交叉错落到了地下那么深处的地方。 它的根埋得那么深,几乎吸收光了地下的水,在这本就是沙漠的地方,地下水本就不多。被这个巨树吸收之后,也确实没有剩下的水来养活别的树了。 所以,这应该就是为什么,这方圆百里只有这一颗树的原因。 但今天,蟒蛇的自爆无疑给古树带来了沉痛的打击,树木的根部都炸得稀巴烂了,固根的土炸没了一半,露出了几乎整个大树的底部。 赵十四突然发现,在根部须交错的地方,有一口剑,正在隐隐反光。 这口剑,与残道不多,它没有那么多戾气,因此感受不到杀意。赵十四感觉这好像就不是一把杀戮之剑,但看看这剑,被包裹在树根那种水分密集的地方,而不被腐蚀,还能如此光彩翼翼。 这是一口材质上乘的好剑! 古树的根本包裹于其上,可以看出,这把剑先埋于土中,才有了这课参天大树。看来这口剑年代一定很久远了。 眼下残道剑中赋着龙息,不方便对那些亡灵小喽啰们使用,他急缺兵刃,眼下这口宝剑,简直就是对他的馈赠。 求之不得。 想来如此,他迅速动手去挖。虽然剑被树根包在中央的位置,但之前的那次爆炸已经基本上把树根炸出来了,赵十四不过是刨断了数根须,剑就露出来了。 他想顺手去拔剑,刚刚触及到剑身,电流就爬上了他的手,电得他全身麻痹。 这是怎么回事? 赵十四仔细观察,发现这剑的背后,贴着一张灵符,观察品性效果,这应该是一张雷品的灵符。 埋剑人以防有人盗剑,所以才贴上了这张雷品灵符加固。 赵十四是绝对不会因为有这张雷品灵符,而放弃这把剑的,这反而让赵十四对这口剑兴趣大增。 对这张雷品灵符,并不是没有办法,赵十四还隐约记得,郁寄柔好像施展过灵符的拆卸,况且这张雷品灵符时间长了,效果也没那么大了。 “快点想起来!”赵十四拍着脑门想道。 正在赵十四苦思冥想的时候,夏南莙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边。黑暗中,她没有注意到地上蟒蛇的残骸,而是直接把被赵十四这里的光亮吸引了。 “你在干什么?”夏南莙看赵十四紧闭双眼,绞尽脑汁,好像在从记忆中挖出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赵十四在全力回想当时郁寄柔拆灵符的手法和咒语,没有听到夏南莙的动静,更没有理会。 夏南莙也看到了那口剑,自然看到了那张雷品灵符。好奇心同样促使着她动手,只是轻轻一下,她便动手揭下了灵符。 很轻松很随意! “喂!”夏南莙拍打着赵十四的肩膀,叫道:“你可以拿剑了!” 当赵十四睁开眼睛,看着夏南莙手中拿着那张雷品灵符,他快惊掉了下巴,“你揭下来了?” 瞧她毫发无伤地拿下了雷品灵符,赵十四觉得不可思议,拧着头问道:“你怎么办到的?”我怎么办不到? “就这么办到的。”夏南莙也说不清原因,她的身体就免疫了符力。 算了,管她呢,灵符揭下了,他便可以拿剑了。 当剑拔下的那一刻,树根开始松动,树洞在剧烈晃动,赵十四感觉到身体不自主地倾斜。 树干歪了,古树要倒了! “出去,快点出去!”赵十四大吼道。 这把剑原来是这棵古树的根基,一旦拔下来,树就会倒。 轰隆隆!树如万顷大厦轰然而倒,赵十四和夏南莙在树倒下前的最后一刻,冲了出来。 沙海之中,犹如沉下一桌远洋货轮,翻起壮观的沙浪,气势磅礴。生出的热浪把赵十四和夏南莙连着吹风了好远好远。 灵界之巅,坐落着一棵苍天古木,它枝叶繁茂,树冠顶天。 而那最高的几根枝条上,挂着三颗橙艳艳的果实,那是世界树果。它们经历了灵界几百年的风吹雨打,终于成熟了。 嗖嗖嗖! 三只齐发的弓箭,果实掉落到了地上。 一个孩子模样的少年,捡起了地上的果实,他是人的模样,人的打扮,但唯独右眼,是空洞的,令人看了感到害怕。 还有他的身份,也非同一般,灵界十二番队,六番队队长,封清。他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年轻,实际年龄已经超过了上千岁。 但他的资历在其他番队队长之中,还算是最年轻的。 “寒羽队长让你快点把世界树果送去,他正在挑选进化者。”他的身后,有一只蹦蹦跳跳的兔子,在张口说话。 封清道:“知道了,我马上去!” 寒羽是三番队的队长,负责亡灵的进化,先从亡灵中,挑选出灵力强盛的,喂以世界果实,亡灵就会进化变成灵者。 至于这只会说话的兔子,则是六番队的副队长。 灵界之巅下,是一个巨大的亡灵进化工厂。封闭式的工厂共有九道闸门,从半山腰的地方,封清就能看到,络绎不绝的亡灵排成了九列长龙。 “这群家伙,想进化都想疯了。”兔子对着低阶的亡灵非常鄙夷,一群只为食物活着的东西。 封清眸色放沉,道:“你别说他们,想想你我当初,不也是由亡灵进化而来的吗?” 亡灵进化分为六个阶段:入灵,甲士,狂徒,金尸,不灭,末日。普通的亡灵进化过渡到下一个阶段,需要两千年的时间。 即使是不死之身的亡灵,也熬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吃世界果能让亡灵迅速提升到下一个阶段,但服用世界果进化的灵者以后的进化,世界果都不会再起作用了。 所以世界果常常被用在入灵到甲士这个阶段的进化,为灵界培养灵者大军。 作为十二番队队长级别的人物,进化的等级一定要在狂徒之上。他们都是吃过了世界树果,又度过了数千年的岁月,才跻身到了灵界的统治层。 当三颗世界树果出现在万人亡灵的面前时,那些没有智力的亡灵眼中都放出的贪欲的红芒。 亡灵没有智商,但对两样东西都极大的渴求,力量和食物。 他极目望去,看到最在最高处的,就是三番队队长,寒羽。 封清把三颗世界树交到寒羽的手中,“这是这五十年的三颗。” …… 沙浪过去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不一会儿,沙面上生出一只手,随手两个人破沙而出。 赵十四和夏南莙被铺天盖地的沙子埋住了,呛了好几口沙子,好在被埋得不深。 “你怎么还带着这把剑?”夏南莙看到,刚刚在生死关头,赵十四一手抓住夏南莙,另一手攥住的,就是这把剑。 “额?”赵十四也感到奇怪,自己下意识对这把剑的关注度太高了。 夏南莙夺过剑来,观察了一下,剑格上镌刻着退魔二字,此剑应该唤作退魔剑。剑身塑造太过华丽,反而有些华而不实。最关键的就是,这把剑完全没有半点杀气。 这就是把破剑! “赵十四,你的眼光有点差,这样的破剑你也留着。” 她振臂一挥,就把退魔剑扔出了十丈开外的地方,湍急的沙流瞬间就把剑身淹没了。 赵十四觉得有些可惜,但也没有再去动手找,因为他也觉得这是一把没有杀气的剑,用来对抗亡灵,不现实。 今天还是没有找到马车,这就意味着他们要在外面露宿。沙漠的气候非常恶劣,当他们要睡着的时候,周围就会变得非常冷。 赵十四找了些古木留下的残枝残叶,生了一团篝火。 在灵界,是没有时间观念的,赵十四和夏南莙已经忙碌了十二个时辰,但他们浑然不知,身体已经疲劳到极限了,又困又饿。 赵十四摸了一下随身的包袱,干粮已经所剩不多,有两个馒头,还是那天村庄里的农户给的。馒头放到现在,已经硬得跟石块一样了,没发吃了。 他把馒头强行掰成两半,那么两个馒头就变成了四瓣。随后将四瓣馒头片都插在树枝上,放在篝火堆上烤着。 树枝噼里啪啦地烧着,黄色的火苗扑哧扑哧地跳跃,馒头在赵十四翻动之下,很快就烤出了热气。 赵十四又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了一个小罐头,掏出辣酱,抹在四瓣面包片上。村户家的辣酱配上馒头片,发出了别有一般的食物的香气。 睡意朦胧的夏南莙被这一阵食物的香气催得口水直流,“什么……什么东西?那么香!” 已经十二个时辰没有进食了,夏南莙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喏,给你,馒头片。” 现在无论给夏南莙什么,只要是能吃,她都会吃。 看着她囫囵吞枣一般的吃法,赵十四大改对她的淑女形象,太不端庄,太不雅观了。 也许是馒头片在这种情景之下,真的很好吃,夏南莙在眨眼睛,就吃完了两瓣馒头片,盯着赵十四手中还没吃完的馒头片,就像饿狼盯着肉。 “不给,这是定额定量的。”赵十四护食道,看见夏南莙还是没有打消“侵略”的目光。他赶紧大咬了一口道:“这些都沾了我的口水了。” 他得意洋洋地看着夏南莙,她一直都有洁癖,现在怎么样?知难而退了,嫌弃了吧! “哼——”夏南莙果然打消了念头,嘟着嘴,在一旁生闷气。“小家子气,连两瓣馒头片都舍不得。” 赵十四没有退让的原因很简单,在这个沙漠中,需要体力才能活下去,要是他没有足够的体力,如何去保护夏南莙。 疲劳至极,也没有继续争论,两人互相背靠着睡着了! 第261章 创界山 赵十四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梦,梦中: 他被亡灵大军包围了,而他是孤身一人,在千军丛中。摸摸身旁,夏南莙竟然不见了,赵十四顿时心乱如麻。 突然,亡灵们面目狰狞,魔光濯濯,朝着赵十四齐齐咬来,是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啊——” 从梦中惊醒,赵十四从死回生,气喘吁吁,额头只冒冷汗。还好,那只是一个梦! 身后,夏南莙睡得正熟,赵十四无意识地握紧手,发现手中有硬-物。仔细一看,居然是退魔剑! 明明被夏南莙扔了的退魔剑! 这时,夏南莙也慢慢醒过来,看见赵十四手中握着退魔剑,也是惊讶的口不能言,断断续续道:“剑……剑……怎么回来了?” 剑是她亲手扔的,风沙那么大,早就被埋在土中了,赵十四也没有记住方位,这退魔剑是怎么重新回到他手中。 百思不得其解! 赵十四仔细地观察退魔剑,剑身上有一个猫眼大的宝石,他隐约用力的时候,能看到那猫眼宝石闪烁的亮光。 赵十四感觉,就仿佛从剑中伸出很多蜘蛛网住了自己的整条手臂。 这股隐隐约约的牵扯之力很强,并不像是剑反噬其主。反而倒像是剑认主的情况,无名剑宗曾经说过,凡每一口好剑,都有自己的灵性。 所谓灵性,就是认主,择主。 这么想来,应该是退魔剑认定了自己是主人的身份。可在灵界,这把没有杀气的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你怎么了?”夏南莙发现赵十四的眼底爬满血丝,瞳孔变得十分可怕。 赵十四摇晃着脑袋,澄清了眼底的血丝,笑道:“没事!既然我们都醒了,那就去找马车吧?” 他们已经找了好久了,久到身上的干粮都快要吃光了,夏南莙微微皱眉,道:“我觉得,再这么漫无目的的找下去,我们会先饿死的。” 沙漠那么大,他们没有办法在粮食吃光之前,找遍整个沙漠。 “那我们该怎么办?”赵十四却是没有什么想法。 夏南莙沉吟片刻,道:“你觉得,沙漠中的马车,是运送什么的?” 这个问题,是她这几日一直在思考的,亡灵所谓物资,到底是什么?这时,赵十四的记忆回到了来灵界前一晚,他和撞钟居士长明灯的长谈。 “普通的亡灵其实没有可怕。它们并没有任何能力,只是魂声不死罢了。”撞钟居士身为驱灵者,对亡灵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是比天池宫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有经验。 赵十四通过自己和亡灵的战斗,也发现了这一点。 “亡灵难道不修行吗?” 人族都能通过修行,强健自己,难道灵族就不行吗? 撞钟居士笑笑道:“除了进化之外,它们是没有办法强化自己的,不不!”他说着说着,摇摇头,道:“我说的太过绝对了,还有一样东西,对它们提升修为来说,很关键。” “什么东西?”赵十四好奇。 “翼石!”撞钟居士眯起眸子,道:“这个东西,我只在灵界见过,好像灵界有个叫创界山的地方,出产这种翼石。亡灵通过吸翼石的灵力,提升自己的修为。但只是提升修为,对进化而言,毫无作用。” 赵十四记住了!灵界的创界山! “快拿出地图!”赵十四激动道,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了好几天,终于有了线索。赵十四快要喜极而泣了。 夏南莙拿出地图,“你想起什么了?” “创界山,马车上运送的物资一定是亡灵修行的必备品,翼石,创界山就是翼石的出产地。”翼石分量重,搬运起来应该比较困难。 所以这种东西还是要靠它们所谓的马车来搬运的,只要在地图上找到,翼石的出产地——创界山,那里一定就是马车的起源地。 夏南莙也领会了赵十四的意思,心中一喜道:“我们现在只要找出创界山的位置,找去就行了吧。” “对!”赵十四翻开地图,发现创界山就在他们西南方向的不远处。 他们立刻出发前去创界山,有了目标,他们靠着身法赶路,不到片刻就到了创界山外。 现在的创界山,已经开发了翼石采掘场。整座山的绿皮植物已经完全被拔光了,只露出土黄色的山表皮。 这里灵场很重,他们看见了许多亡灵进出创界山,赵十四和夏南莙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他们发现,这些亡灵被三个灵者驱赶着进创界山,他们是来充当苦力的。进创界山开采翼石是需要大量的人力的,灵界没有那么多灵者可以调度,所以开采翼石只能依靠亡灵。 灵者们拿着鞭子在后面抽打着亡灵,只要队伍中有一两个无意识的亡灵掉队,他们立刻就会挥着鞭子抽上去。 啪啪! 亡灵虽然是没有智力的,但他们能感受到疼痛!只要皮肉上的疼痛一施加,它们就会立刻往前走。 那么多人的阵仗,规模壮观。赵十四只看到一车一车的翼石被开采出来堆在了外面。 不一会儿,赵十四果然,如愿以偿地听到了马车驾马的声音,远远看见,果然有一辆马车冲远处而来。 这匹巨大的马,身后绑着八根非常粗的缰绳,连接着八节车厢。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马车了吧! 那些亡灵们把从创界山中背出来的一筐筐翼石,都快速倒在马车的一节节车厢里,堆得满满当当之后,巨马开始提起蹄子,跃跃欲跑的样子。 赵十四赶紧对夏南莙说道:“快,我们也上马车,赶不上这一班马车,我们就去不了世界树,去不了灵王殿了。” “嗯!”夏南莙点点头。 两人看在乘着亡灵都没有注意到了时候,找了一个绝佳的地方,卡住视野死角,上车了。 在上车的一瞬间,灵者仿佛嗅到了一丝人的气味。他的眉头紧蹙,难道是马车中混进了人。 在他还在思考的时候,马车已经开始动了,起初的几步,还在加速阶段,速度非常慢。但眨眼间,马车已经提到了一个非常快的速度。 亡灵,乃至灵者的奔跑,都不可能追上了他们了。 赵十四和夏南莙躲在车厢里,看着两旁的景物快速的后撤,心也跟着噗通噗通地跳着。 “莙儿,我要跟你商量个事?”赵十四握住夏南莙的手,带着认真的表情说道。 夏南莙抬眼道:“你要说什么?” “你知道我现在要去的,是一个什么地方吗?” 夏南莙点点头,“知道啊,灵王殿,世界树啊!你要去封印世界树,这个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赵十四摆摆手,道:“莙儿,你没有跟他们战斗过,远远不知道他们的可怕性,吞噬人的阳魄不算,还要夺人性命。” “我不怕!”夏南莙不知道赵十四说这些的目的,但她摇摇头,握住赵十四的手更加用力了,她不想离开这个男人。 赵十四摇摇头,惋惜道:“莙儿,你为什么这么傻,这一去,我们很可能没有挽救天下苍生,就双双丧命了,你觉得值得吗?” 这样的诘问,夏南莙毫不畏惧,反而反问道:“那你明明知道危险性,为什么还要去?” “我,我……”赵十四一时之间就被夏南莙给问住了。 “你什么你,你为的不就是天下苍生吗?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已经跟了你,你做什么,我自然要跟着你做什么才是,不然你是心胸开阔了,我却显得小家子气。” 夏南莙隐忍住心中的怒气,跟赵十四说道理。 其实这个女人的想法和简单,他的丈夫是要为了天下苍生去死,那么她是一定要陪着她的,因为她是她的妻子,而他是她的丈夫。这是义务,这是责任。 “我不同意,仔细思考过了,马儿还小,他的父母不能都不在他的身边陪伴他。”这几天,赵十四一直在纠结,就他的私心来说,自然是想夏南莙一直陪着他,无论去哪里,都陪在他的身边,让他时时刻刻,都能看到她。 可是一想到他的一双儿女,万一她们都遇到了危险,或是死在灵界十二番队的手中,司空一马和小无暇怎么办? 尤其是小无暇,这个刚刚有了爹的孩子,立马就要失去亲人吗? 赵十四有些于心不忍啊,他甚至开始责备起自己的自私自利了。 “有什么不行的!”夏南局的火气跟着起来了,对着赵十四一顿劈头盖脸地骂道:“你想想清楚,我们之间的事情,那一次由你做主了?除了那一次你强行逼着我嫁给你之外,其他的,都是我在做主,这次也一样。” 她拿出了强硬的姿态,赵十四回想了一下,现实生活中,的确一直如此,夏南莙主管这他们之间的一切,无论大大小小的事情,自己都忍让着她。 “莙儿,你再好好想想!”赵十四是有些害怕夏南莙强势的模样的,简而言之,就是怕老婆。 第262章 神庙宝库 马车哗啦啦地奔飞,两旁的风呼啸而过,他们越过了荒凉的沙漠,进入了一座豪华的城池,在这里,都是华丽的宫殿庙宇。 这些都是灵者建造的人工文明,赵十四唯一见过的灵者便是那个破坏灵墙的灵者。但其实,灵者并非都是巨人形态的。 灵者不只有巨人灵者,还有常人形态的灵者,兽形态的灵者。 “好了,我们别争了。”夏南莙态度转软,“快要到天灵城了。” 天灵城,灵界唯一的城池,代表灵域的最高文明和最高权利。 灵王和灵界十二番队的总部,灵王宫和世界树就在天灵城的灵界之巅上。 “我们该下车了。” 马车马上就要到站了,要是再待在车上,马上就会被发现的。 夏南莙和赵十四双双跳下了马车,乘着灵者巡逻的空隙,躲进了神庙中。 偌大空旷的神庙,有无数根柱子撑起。这让赵十四回想起在上古鬼族的宫殿中,一模一样的场景布置。 “先进去看看吧!”他们初来乍到,直接行事,奔着世界树去,多半会事倍功半。他要在这里先摸清楚状况! 宫殿很幽深,仿佛是为了巨型灵者通行的目的,柱子修的很高很高。夏南莙和赵十四太过渺小,就算出现在巨型灵者面前,也很难被发现。 他们一直往里走,听到了震天动地的动静。赵十四带着夏南莙躲在柱子后面,看到神庙中部,有个镂空的地方。 这里没有比天高的柱子,也没有屋顶,敞亮的月光投射下来,能看到巨型灵者缠在一起的影子。 哼哼--哈哈! 两个巨型灵者在披露的皎洁月光下,正在互相搏斗,你一拳,我一拳,你来我往,有来有回,打得是地动山摇。 他们的长相很古怪,一个是独眼,另一个是无眼。他们打得很凶,看起来并不像是比试。 挥空的一拳,顿时轰碎了整根柱子,石头碎屑倾泻一地。赵十四看到,柱子后面,围观着许许多多的灵者。 对于灵者打架,他们并不劝阻,反而让赵十四感觉到,他们在兴奋,神识传过来的感觉。 如今强烈的兴奋感之下,没有灵者察觉到赵十四和夏南莙。 “走吧!”灵者打架,非常残忍,打到凶时,血肉飞溅,断臂残飞。夏南莙不愿看这个,要走。 “莙儿,你躲我身后,捂住眼睛,我在看一会儿。”赵十四想要搞清楚,这帮灵者到底在干什么。 夏南莙依言,趴在赵十四的背上,不去看那血腥的场面。 哇的一下! 无眼灵者回身掏爪,出其不意,挖出了独眼灵者的眼睛,带出一大滩鲜血。 独眼灵者大起悲鸣,空气中压抑了几分。他弯弓屈膝,十分痛苦。 咕噜噜!独眼灵者的眼中分泌出令人作呕的蛆。 赵十四惊奇地望见,不过片刻,他的眼睛就长回来了。 超高速地再生能力,可怕! 独眼灵者反击了,啪!一掌呼过来,破风的掌力,气势骇人。 掌力大小分为十重,赵十四看这一掌的掌力,至少就有五重。那可是劈树裂石的力道,是肉体不能承受之重。 嘭! 这一掌打穿了无眼灵者的胸膛,五指抓出了血淋淋的心脏。 快!准!狠! 独眼灵者发出嘶嘶的欢叫声,但这种愉快只维持了一会儿。无眼灵者的流血很快就凝固了,胸膛口的皮肉开始了超高速的再生。 血肉重新长好了,可独眼灵者的手还穿在无眼灵者的身体里,拔不出来了。 这时,气势陡然转变。 独眼灵者在怕,在畏缩;无眼灵者在笑,在发狂。 啊! 无眼灵者跳起,口中露出尖牙,往独眼灵者的脖子上咬去。独眼灵者一只手已经被困住了,使出另一只手来挡,可立刻就被无眼灵者拦开了。 咔嚓一声!独眼灵者的脖子被咬断了,脑袋像球一样滚落下来。 折了脑袋的独眼灵者不动了,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脖子里咕咕流血。就像一台巨大的机器突然停止了运作,非常可怕。 “无眼胜!”透过神识,赵十四能听清他们的交流,原来独眼灵者和无眼灵者在比斗。 “独眼挑战失败,送回维修厂检修。”一旁一直有一个作为裁判的灵者,他并不是巨人形态的,也不是兽形态的,而是和赵十四,夏南莙一样的常人形态。 灵者应该是不会死的,裁判灵者所说的送回维修厂检修,只是利用一些外部工具,维修灵者的身体,让灵者能在更短的时间内复活过来。 这一场比试刚刚结束,就看到底下的灵者有喜有悲,有人面前的翼石都被收走了,有人面前的翼石堆前增加了不少。 赵十四明白了,他们这是在赌博,赌两个灵者中谁会赢,代价就是翼石。看来在不死族中能流通的唯一货币,就是翼石。 “马上进行下一场对决开始,灵者上场。”裁判灵者发话,下一场对决马上开始。 赵十四牵着夏南莙的手道:“我们走吧!” 原以为是灵者之间内讧了,不过只是赌场而已,赵十四没兴趣看下去了。他们二人继续往神庙里面走。 走过一个大的长廊,赵十四发现靠着墙边的地方有一座旋转楼梯,并不是往上的,而是通往地下的。 因为是给居然设计的楼梯,所以每节楼梯之间的跨度非常大,几乎能有一个人那么高。 “下去看看!”赵十四直觉,这幽暗的地下,总有什么好东西在等着自己。 这上下台阶对他们而言,有些困难,因为不能用走的,只能一节一节地跳。而且不止如此,楼梯居然跳了一百多节,才开始慢慢见底。 赵十四和夏南莙简直就要把心啊,肺啊,都跳出来了。 地下没有月光,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他们两人互相搀扶着,慢慢前进。地下很幽深,赵十四和夏南莙走出了很远的距离之后,才隐隐约约看见有些光亮。 光是蓝色的!奇异的光! 两人凑过去,发现两扇高阔大门,留开了一个小缝,但就是这一条小缝,已经足够容纳三个人的身体宽度同时进入了。 赵十四和夏南莙一进去,顿时被这金碧辉煌的光亮闪吓了眼。 这里装得满满的,都是翼石,而且不止是翼石,还有各种宝贝,赵十四光是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就用了半个时辰。 这些宝物,都是些兵器之流的东西,供巨人使用,赵十四搬不动,拿不走。 所以他只想着拿些翼石,以备不时之需,想着他便往兜里装着翼石,太多了他也装不下,用不着,只求少量。 拿着拿着,他在翼石堆中,发现一块奇怪的石头,长相个头和翼石完全不同,而且不会发光。 “这是怎么回事?”赵十四端详着这块奇特的石头,它通体都是黑色,纯黑色,手感非常光滑。 感觉有些眼熟,赵十四仔细思考之后,突然发现这块石头和之前打开灵匣的碑石长得很像,只是其他碑石上都会留下一个文字,作为打开灵匣的线索,但这块石头并没有,也或许是黑色盖住了原来那个文字。 不管怎么说,这块石头也不大,赵十四就把它先收入囊中了。 夏南莙在这里无事可做,对这些宝物,她也不敢兴趣,握住寒玉剑,就这么站着,挺直的脖子引颈高歌,洁白无瑕,很美,但是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些什么。 赵十四刚刚流连之时,发现了一串项链,单单作为饰品而言,与夏南莙的气质非常相配。他赶紧找到刚才那个位置,发现那窜项链摆在高处的玉盘中。 他运用轻功,踩踏数下,借助那些靠在墙边的兵器。很轻松地攀上了高处,项链是常人大笑的,并不是给巨人佩戴的。 看这项链的做工,非常像人界的珠宝师做的,而且放眼整个屋子的宝藏,堆得满满当当,不像是灵界的东西。 这让赵十四想起了一个非常古老的传闻,据说人在死了之后,会有一次道德的审判,由神极域裁决。修为高深且善者,浑身会长眠在神极域;剩下的其他人,魂身会一律进入灵界,化为亡灵。 但凡亡灵,都有一种能力,那就是带走与他墓中陪葬之物,于魂身一起入灵界。 看来,这些东西应该都是那些亡灵从身前带来的东西,除了那些兵器。 不管了,既然这项链已经没有主人,送给夏南莙自然是极好的。 “给你!”夏南莙看着赵十四手中璀璨的项链,惊讶道:“这是什么?” 赵十四回答道:“这是宝石项链,佩戴在身上,能聚集灵气,加速提升修为的。”这些话并不是赵十四胡编乱造的,他刚才拿起项链的时候,就感觉到项链四周灵气的流动。 这是个吞纳灵气的宝物! “这里的东西,随便拿,好吗?”夏南莙望了望四周,惴惴不安道。 赵十四笑说:“没事的,这些宝物现在都没有了主人,堆放在这里也是放,还不如你拿着增进一些修为,才能体现项链的价值。” 夏南莙觉得赵十四说的话也有道理,点点头道:“那好吧,我先把项链收起来吧。” 说着,她便要把项链收入囊中,赵十四却不依,“这么好看的项链,不戴着就是毁了他的价值。” “嗯?”夏南莙有些不懂:“什么意思?” “带上!” 夏南莙背过身去,小心翼翼地带上项链,回过身来,装作随意地问道:“怎……怎么样?” 如此美物待在如此美人的身上,就构成了一副独特的美景。 赵十四双眼都放直了,道:“好看!” 宝石项链在夏南莙的脖颈间,发出黯淡却神秘的紫色光芒。 “我们走吗?”夏南莙听着赵十四的赞美,脸一红,故意转移话题道。 因为这是神庙的地下,所以寒气微起,有些凉意。 赵十四的眼神继续在宝物之间搜寻,道:“等一下,我再看看这里有什么好东西。” 灵界是千载难逢来一次的,这种宝物也是难得遇上的,赵十四想要再过一过眼瘾,若是遇上什么好东西,他还想拿一拿。 “好,我在这里等你。”越往里面走,空气越稀薄,冷得颤骨,夏南莙不愿意进去了。 赵十四道:“好,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说着,他就往里面的更深处走去。 宝库的内阁,墙面都是千年寒冰砌成的,怪不得会感到如此寒冷,就连地砖,铺得都是寒冰。 第263章 灵者奇然 寒冰铺成的地面,非常光滑,赵十四走在上面都得时刻留神注意,一不小心,就要摔倒。 里室和外室连接的门,就非常小,应该是怕冷气扩散出去,所以刻意如此的。 寒冰营造了一个冰冷的空间,而在这空间里,摆着一口棺材。 一口常人大小的棺材! 这是一间墓室? 要说灵界之中,也承袭了人界的体制,设有墓葬制度。但人类下葬,是为了超度亡灵,安抚声息。灵界不死族并非如此,他们下葬,是因为灵者魂体的残缺,导致的过渡性死亡。因为这是暂时性的死亡,所以墓葬只是为了暂时安放尸体,并不入土。 这就是人族和不死族墓葬的区别。 随着而来的疑问来了,这是谁的棺材,为什么会和这些宝物放在一起? 好奇心再一次促使赵十四走到棺材面前,这里到处都是冰,唯独棺材却是用实木做的。 手按在棺材板上,顿时蓝色光华大起,整块棺材板都亮起了蓝色光芒。赵十四想收回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的手仿佛被冰冻住了,死死地黏在棺材板上。 一股无法抵抗地魂力源源不断地流入赵十四的体内,这是夸张的,不能想象的魂力。不止如此,赵十四还感受到这魂力正在不断侵蚀他的内脏。 这样的危害性,激发了他武海丹田中的所有真息,同时冲体而出,和这股魂力互相抵抗着。 丹田中的四股真息同时齐心协力,拧成一股强大的真息,排斥着外来的魂力。 消磨一阵之后,竟然和这股魂力平分秋色。 随着时间的一分一秒流逝,赵十四面色开始舒缓起来,体内的真息已经开始慢慢把魂力驱除出体外了。 这时候,他终于可以把手从棺材板上拿下来了。他叹了口气,虚惊一场,如果刚刚被那股魂力侵蚀了身体,很有可能造成五脏六腑毁灭性的打击。 这应该是对盗墓者设置的机关,一旦有盗贼想要揭开棺材板,附在棺材板上的魂力就会立刻攻击他。 赵十四只是被它当成了盗墓贼。 真息驱散了魂力之后,棺材板上开始慢慢显现出满满的文字,这些文字,是赵十四看不懂的文字,却和那天树洞里看见的那些文字一模一样。 棺材板的魂力已经消失了,这些文字赵十四又不认识,他翻开棺材板,发现棺材里什么都没有! 空空如也的棺材!赵十四没有想到,这间冰室中,居然放在一具空棺。真是扫兴! 赵十四出来了,夏南莙问道:“里面有什么吗?” 他摇摇头,道:“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们找出口出去吧!”现在距离马车入站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灵者的防备应该已经放松了许多。 回去的路上,他们看见那一百多节的台阶,脸都绿了。刚刚下去的时候,还方便一点,如今上去,就像爬山一样。 “好累啊!”这一百多层台阶,让夏南莙看着都怕。“还有没其他的出口?” 这是神庙的地下,而且地下藏有宝藏,应该不会有其他的出口。 可往往事实就出乎赵十四的预料,夏南莙敏锐的耳力听到了潺潺的水声。“跟我走,这附近有水流!” 根据水声的方向,夏南莙带着赵十四往东边走,走到尽头处,看到有一个供一人通过的小洞。洞口外面,就是水声。 赵十四和夏南莙爬出去一看,才发现,这是一条底下河,幸好两边都有走道,还能供人行走。 “现在我们应该往那边走?”虽然成功找到了水流的位置,但夏南莙分不清方向。 赵十四笑道:“当然是往东走了。我们现在在地下,东面地势高,自然是往东边走。” 两人照着赵十四说的,往东边地势高的地方走,果然看到了光亮的出口。 这个出口在神庙的后面,平时是用来通风排气的地方,没有人料到会有人从这个地方出来。 神庙的背后,是一片棚户区,很荒凉,完全没有天灵城正面宫殿建筑群里,那么豪华奢侈。 突然,赵十四听到黑暗之中的脚步声,并非巨人脚步的沉闷声音,而是一个正常人,来人是一个正常人。 很明显,是他先看见了赵十四和夏南莙,并且朝着他们两人走来,“嘿嘿,是人的气味!” 一个寻常人模样的男人走到他们面前,奸里奸气地说道。 赵十四已经握住了残道剑,悄然间,气势陡然展开,他随时可以动手。 却听那人继续说道:“看看你们两个,一男一女,男的应该厉害些,女的也不差,我只是一个刚刚进化到甲士的灵者。” “你想怎么样?”这个人居然会说人话,赵十四很惊讶。 那人走得离他们更近了,凑上来继续道:“我要是禀告十二番队,灵界有人类闯入,应该能获得丰厚的翼石奖励。但是我不是你们俩的对手,很有可能还没举报,就死在你们两人手里了。” “你想说什么?”夏南莙冷眸问道。 那人眼底露出了贪婪的精光,道:“在这里,是人族,还是不死族,我不管,我只问你们要翼石,只要有翼石,就能堵住我的嘴。” 翼石在灵界是通行的货币,这个甲士阶段的灵者要翼石,就能获得在灵界生存下去的资本,因为有了翼石,就能在灵界换到任务自己要的东西。 “我们怎么相信你?”站在不同的阵营里,赵十四不敢相信一个不死族说的话,也不能相信。 “废话别多?”那个灵者有些不耐了,“我只问你们有没有翼石,要是没有,我就去报十二番队。” 按照赵十四的意愿,是不愿意把事情搞大的,他从衣兜里掏出一把翼石,扔到那个灵者面前,道:“东西给你,你要是不遵守承诺,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赵十四并不是开玩笑,但他决定信这个灵者一次。 没想到,这个男人拿了翼石便走,钻进了棚户区。 下意识,赵十四起了不好的预感,这个人估计要去找十二番队的人,“追,不能让这个家伙跑了。” 夏南莙和赵十四同时使出了最快的身法,去追已经跑入棚户区的那个灵者。 他们夫妇二人的轻功,在人界武者中,算是顶级高的。所以只用了片刻时间,赵十四和夏南莙已经渐渐追上了那个灵者。 那个灵者回头一看,发现夏南莙和赵十四二人就跟在他后面,吓了一跳,道:“你们两个跟着我干吗?” 他的本意是,我都拿了钱走人了,你们还追着我干嘛? 可赵十四一心以为,他是要去找十二番队报信去了,“你站住!” “老子凭啥要站住,老子走老子的阳光道,你走你的独木桥,来管老子做什么?”那个男人也是恼了。 赵十四的手快了一步,已经扣住了他的人,“你要是想去报信,那你就想多了。” 扑哧一声,那人停下来笑了。 “你以为我是要去报信的?” 赵十四瞪住他,质问道:“难道不是吗?拿了翼石跑得那么快,不是要出尔反尔,是什么?” “屁!我奇然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拿了你们的东西,自然不会和你们作对。”奇然无语道。 “那你怎么快就跑作何解释?不是心虚,那是什么?”夏南莙低声斥责道。 哈哈!又是一阵大笑。 奇然开口道:“你们想错了,我并不是要去报信,我是去救人。” “救人?”赵十四和夏南莙同时震惊到了,“你说你要去救人?” “是的!”奇然点点头,回答道:“我的弟弟被困在了神庙里的斗兽场中,那是地狱!困在里面的灵者每天都要互相斗上百场,供灵界的贵族灵者们取乐。我要拿这些翼石去赎他。” 奇然的弟弟,刚才亡灵进化成灵者,但因为身体的残缺,不能作为灵界的战士,所以被造灵工厂送到了神庙的斗兽场中。 奇然闻言赶到的时候,被斗兽场的管理灵者赶了出来,并且索要一百翼石,才能放过他弟弟。 可奇然和他弟弟是居住在天灵城棚户区里的贫民,根本拿不出那么多翼石。所以他就一直守在神庙附近,想着进去劫走弟弟。 可没有想到会遇上赵十四和夏南莙两个人,他就顺手敲诈了一把,没想到还真的得到了一百翼石。 他现在就是急着去找那个斗兽场的负责人,要他去救自己的弟弟。 “原来是我们错怪你了。”赵十四看他蹲在地上,说着说着,十分沮丧,眼底的那种着急,是做不了假的。 “那你快去吧。”夏南莙也不留他。 奇然没想到会遇到两个好人,感激道:“两位恩人,先别走,你们在灵界随便乱走,很容易被十二番队的人抓住的。” 他继续说道:“我先带着你们去我家,等我把弟弟救回来之后,再行商议。” “好的!”眼下,却是不能乱走,相信这个奇然,是最好的选择。赵十四冥冥之中,有一股直觉,这个奇然虽然是灵者,但心思并不坏,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奇然带着赵十四和夏南莙回到了家,一间破落的小屋子,还在天灵城的棚户区中。看的出来,奇然真的是不死族中的平民,完全没有一个高阶灵者的待遇。 把他们两个安顿好之后,奇然便离开了,他要去找那个主管灵者,去救他弟弟。 三个时辰之后,奇然回来了,正确说是他满身血淋淋地回来,赵十四惊道:“奇然兄弟,你怎么了?” “我,我杀了灵者?” 他双目空洞,手还在颤颤发抖。 赵十四扶他坐下,道:“怎么了?好好说!” 夏南莙给奇然倒了一杯热茶,也安抚道:“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 紧接着,奇然断断续续地把这三个时辰中,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他去找那个斗兽场管理的灵者,并双手奉上了一百翼石。 可那个管理灵者,在收下了一百翼石之后,却拒绝了他的要求,还拿各种奇怪的理由搪塞奇然。 这让奇然都能听出无限漏洞的借口,那个管理却说了好多次,奇然一怒之下,便杀了那个管理灵者。 按照不死族的律法,平民灵者要是杀了贵族灵者的话,要罚三百年的天雷极刑。不死族不怕死,却怕痛苦,这道天雷极刑,就是不死族最难承受的痛苦。 不死族没有肉体,却有魂体,七魂被天雷劈打,那是无边痛苦,相当于人界的凌迟处死。 第264章 救少年 天灵城的棚户区里,没有光亮,因为月光都被周围高大的建筑,类如神庙,宫殿等等遮蔽住了。 所以棚户区的灵者要照明只能去买那种长亮的灯油,但这种灯油很贵,小小的一块要买十块翼石。 赵十四和夏南莙来了,奇然毫不吝啬,把所有的灯油都给用上了。 奇然杀了斗兽场的管理灵者之后,他们三人秉烛长谈。 从奇然的口中,赵十四得知,他是灵界十二番队中,六番队队长封清手下的灵者。因为级别比较低,只进化到了甲士的阶段。 今年初,他花了翼石,买通关系,让造灵工厂把他弟弟的亡灵找了出来,并进化成了甲士。 但没想到弟弟吃了世界树果之后,魂身变化异常,进化虽是成功了,但没有获得灵者该有的智慧。 凡是进化中,出现残缺情况的,灵界十二番队都不会收的。那些进化的次品,会被送到神庙的斗兽场中。所以赵十四看到的那些灵者,都是魂身有缺陷,所以才被送入了斗兽场。 赵十四看到的那个金库,就是斗兽场这些年盈利得来的不义之财。 管理斗兽场的,都是不死族的贵族。 现在奇然杀了贵族,心很慌,赵十四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就这么等着吧,逃不掉的,十二番队的人一定会找到我的,然后带我去受天雷极刑。”奇然说话间还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他的目光落在赵十四和夏南莙身上,似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道:“你们二位赶快跑吧,等到十二番队的人来了,你们就走不了了。” 奇然对他们有收留之恩,要是这个时候,弃他而去,赵十四说不出自己还算不算人。 “你难道不想救你的弟弟吗?”赵十四目光如火一般,灼灼地射在奇然的身上。 奇然苦笑,道:“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办法能救我弟弟?”这个时候,并不是奇然自己放弃了,而是他自认为罪责难逃,已经没有办法救他弟弟了。 赵十四拍着他的肩膀道:“别沮丧得那么快,你告诉我们,你弟弟被关在哪儿了?” 奇然回想着那天见到弟弟的最后一面,道:“按照我的回忆,弟弟应该是被关在了神庙的地下。” 神庙的地下!赵十四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为了保险起见,他又多问了一句道:“请问你弟弟是巨人形态的灵者,常人形态的灵者还是兽形态的灵者?” “常人形态的灵者,他进化的时候,我是亲眼所见。” 亡灵进化的结果是随机的,那三种可能都有可能发生。但奇然的弟弟在奇然的亲眼见证之下,变成了常人形态的灵者,只是没有灵者该有的智慧而已。 “那就好办了,我们有办法救你的弟弟。”赵十四的一句话让奇然目光大亮,抓住赵十四的手,激动道:“赵兄,你有什么办法,赶紧拿来说说,我要是能做什么,你得差使我。” 真是老天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赵十四和夏南莙找到了神庙地牢出来的密道,又让他们遇上了奇然。 赵十四把他的气话一五一十地说给了奇然听,奇然听后频频点头。 赵十四的计划大抵是这样的: 现在斗兽场的管理灵者已经被奇然杀了,那么神庙的注意力一定在奇然身上,只要营救那天,奇然去神庙吸引注意力。 把斗兽场的其他灵者纷纷引走,赵十四和夏南莙乘机通过那天发现的密道,再次潜入神庙的地牢之中,救出奇然的弟弟。 “这个方法好是好,不过赵兄,你们认得我弟弟吗?” 奇然想着,要是他们计划一步步都实施得当,应该会会到了了地牢门口,若是赵十四那时候认错了人,那就前功尽弃了。 赵十四想了想,问道:“奇然,你弟弟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印记没有?” 奇然目光一亮,道“有,我弟弟额间有颗红痣,特别明显!” “好,我知道!” 五个时辰之后。他们开始按照计划行事。 斗兽场的灵者们发现了管理灵者的死讯,纷纷聚集在一起商量,没想到,这时候有人推开门来。 众人一看,这人赫然就是奇然。 “低级平民灵者,到这里来干什么?”立刻有人挖苦讥讽道。 “他这种低等贱民,不知道神庙的斗兽场是贵族灵者才能来的地方。” 奇然并不动怒,不卑不亢地说道:“在下知道这里是贵族灵者才能来的地方,不过我来是有用意的。” “哦?”灵者打量着看他,道:“有什么事?直接说!” “你们想要知道杀死管理灵者的凶手吗?那就跟我来!” 说完,奇然就跑出去了。 众位灵者不疑有他,赶紧跟上去,想要一探究竟。 这时,守在神庙背后的赵十四和夏南莙看到了奇然给他们发的成功信号之后,知道奇然已经成功地把灵者们都引出去了。 两人找到那天出来的那个洞口,沿着老路再走了一边,回到了神庙的地下。 神庙关押的地牢应该就在地下,只是上次,赵十四和夏南莙并没有发现。 这里实在太暗了,没有什么光线,不过这一次,赵十四带上了奇然给他的灯油。 点燃了灯油之后,周围果然变得敞亮许多。赵十四顺着光亮找出的路一直往前走,走到了那天的楼梯口。 一路上,都没有发现有任何关押犯人的地牢,赵十四担心是自己眼神不好,看漏了,问道一旁的夏南莙道:“莙儿,你刚刚看到有地牢吗?” 夏南莙摇摇头,道:“我没有看见。” 除了上次的那个地库,他们两人在这里没有看到任何其他的房间。 赵十四陷入了沉思,这是不可能的啊,地上就是神庙的斗兽场,那么地牢一定就在这里啊。 “再走一遍!”赵十四担心是看漏了,举着手中的灯油,说道。 就这样,两人又走了一遍,寻常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 赵十四这下可以确定了,地牢并不在这。夏南莙这时提议道:“要不我们沿着那条底下河往西走走!” “好主意!”赵十四夸赞道,这个地下的世界,他们都去了个遍了,只有地下河的西面,他们还没有去过。 “走!” 两人沿着地下河往西面走,果然看见这里也有一个小洞,透过洞口看里面,发现其中都是关押灵者的囚笼,那天那个无眼灵者就在其中。 或许他是胜场很多,所以现在的待遇稍微比其他灵者好些,起码手脚不被拷上了。他的面前还摆着一大堆翼石。 听到他面前一个灵者对他说道:“好好比,在赢一场,我们神庙的管理层就答应把你放出去,到时候,你要做什么,就是你的自由了。” 自由,对于这帮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人,何尝不是一块上好的诱饵。 只看到无眼灵者心动不已,频频点头。 “你能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夏南莙看赵十四表情变化丰富,听得头头是道,便好奇地问道。 赵十四不疑有他,还以为他们说的都是人话,便道:“你听不懂吗?” “他们说的都是灵界的话语,我怎么可能听得懂。” 赵十四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为什么他能听懂灵者之间的交谈? 不!他脑中的天海突然亮起一个场景,就是之前,他在那个寒冰墓室里的时候,棺材板上的文字,一个不留地全部流入到他的脑中,那一刻,他便懂了不死族的文字。 “我懂了!原来是这样!” 赵十四跟夏南莙解释了一番,夏南莙才听了个迷迷糊糊,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 这是,那个和无眼灵者交谈的灵者已经走了,“走,就是现在,我们马上进去。” 夏南莙和赵十四看准时机,钻过那个洞,进入地牢里,看到了无数的牢笼,这里关押这陈成千上万的灵者,而这些灵者,都是进化的失败品。 他们可悲的命运由此展开,变成了贵族灵主观赏的动物,每天做着困兽之争。 看见有人来了,他们纷纷把手伸出牢笼,祈求道:“救救我,请你救救我!” 那些人可怜兮兮的,看着赵十四和夏南莙,而他们两个在人群中仔细寻找,果然发现了一个少年模样的灵者,蜷缩在一间牢笼里。 有人来了,他也没有什么反应,不动也不闹,很安静。 “应该就是他吧!” 说着赵十四抽出残道,一剑,便斩断了锁链,牢笼被打开了。 赵十四和夏南莙走进一看,那个少年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孩子,抬起头来。”夏南莙劝说道。 过一会儿,那个少年好像反应过来了,慢慢抬起脑袋,一张面清目秀的少年面容展现在两人面前,他的额间,果然有一颗红痣。 “这应该就是奇然兄弟的弟弟了。” 赵十四背起那个少年,三人快速钻过那个洞,逃了出去,全程很顺利,完全没有一点波折。 按照计划,在奇然家中等着他,可等了很久,奇然还是没有来。 第265章 神秘人 约摸着两个时辰过去了,门外还是没有动静。 奇然的弟弟很自闭,自从回来就没有见过他说话,抱着身子躲在最角落的地方,也不看他们两人,只盯着地面。 赵十四忐忑不安的心情一直没有结束,直到奇然终于回来了。 他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地回来了,还是被其他灵者扶着回来。 那是只虎形态的灵者,他怒目盯着赵十四和夏南莙,质问奇然道:“你的家里为什么会有人?” 灵者擅自收留人类,这一条虽然在不死族的律法上没有规定处罚,但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发现一个就立马处以极刑。 不死族敌视人族,远比人族敌视不死族要强。 “不要声张!大黄!”这个叫大黄的虎形态灵者,是奇然同番队的队友,也是他忠实的朋友。 大黄一进屋,狭小的屋子立刻被占据了大半的地方。奇然看到失散已久的弟弟,不顾自己满身的伤口,激动地冲上去抱住他道:“弟弟,你终于回来了!我的弟弟!” 可弟弟完全没有感觉,神情麻木。 噗通一声,奇然跪在地上,对着赵十四就要磕头。 “别,奇然兄弟,这样行不得。”赵十四连忙去扶。 奇然不让,“两位冒死救了我弟弟,就是我奇然的恩人。” 他们兄弟二人身世悲惨,在人间界的时候,因为南源北朝的百年战争动乱,惨死在南源兵的铁蹄之下。 入灵界之后,奇然运气好,被选中为进化的灵者,但弟弟却当了很久的亡灵。 大黄不以为然,蔑声道:“你居然感谢人类,真是大逆不道。” 赵十四撇了一眼这个虎形态的灵者,他对人类好像有很深的偏见,说起人族就一脸鄙夷的样子。 “大黄,你想错了。人族并非都是坏人,这两个就是好人。”奇然苦口婆心地说道:“大黄,我把你当兄弟,你要是对我的恩人不敬的话,我们兄弟就没的做了。” 奇然眼里射出凶光,大黄看了才软了些口气,道:“随便你吧!” 刚才奇然在神庙外不远处,被斗兽场的十位管理灵者围住了,那些都是进化到狂徒阶段的灵者,奇然一个甲士阶段的灵者根本不是对手。 在十位狂徒阶段的灵者围攻,奇然快要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时候,大黄出现了,他们同是六番队队长,封清的手下,平时有过命的交情。 最主要,他们都是天灵城的平民,惺惺相惜。大黄看到奇然被揍,二话不说,就出手了。 两人一番苦战之后,才从管理灵者的手中逃出来,回到了家中。 奇然扭头对赵十四道:“赵兄别害怕,这个虽然是虎形态,但他也是灵者,是我的兄弟,自己人,你们放心。” 这大黄虽然对他们有敌意,但赵十四感觉他并不是坏人,至少不会把他们卖给十二番队的人。 大黄盘踞着庞大的身子,在小屋子里走来走去,观察打量着赵十四和夏南莙二人。 突然,一阵虎啸:“你们来灵界到底是什么目的?” 人族来到灵界就是找死,可既然知道是找死还来,那一定就是有天大的目的,大黄对赵十四和夏南莙怀着很深的敌意。 赵十四道:“我们是来封印世界树的!” 此言一出,震惊的是奇然和大黄二人,随后大黄像是听了一个惊天大笑话一样,捧腹大笑:“你们这帮人类,真是异想天开,居然连我们灵界的源——世界树都敢封印。” “赵兄,你们胆子未免了太大了吧。”奇然的伤口在慢慢痊愈,说话也变得不太费力了。“世界树是有六番队和一番队共同守护的,我们六番队的队长封清虽然是十二个队长中最弱的,但一番队的队长画司可是灵界最强队长!” 大黄也跟着点头,赞同道:“不错,不错,画司可是最强队长。” 画司作为十二番队中最神秘的队长,同时也是灵界大贵族——画家的家主。他们这一族守护世界树已经超过五千年了。 灵王布置一番队和六番队镇守世界树,并不是因为害怕人类的入侵,对他们而言,人类只是害虫蟑螂一类的东西,真正可怕是灵界中的亡灵,偷吃了世界树果,进化出可怕的东西。 所以,一番队和六番队要驻守于此。 而且身为队长级别的人物,封清已经进化到了金尸阶段,而画司已经是不灭阶段的灵者了。在灵界都属于最高级别水准的灵者了! 大黄道:“你们两人的战力我估摸着,只能对付金尸阶段的灵者,要上世界树,绝对不可能。” “赵兄,我兄弟说的不假,我也觉得你们没戏。”奇然也泼了一盆冷水。 可他们说的,赵十四也何尝不知道呢,灵者远远强于武者,小乘武者的顶层,不过堪堪比得过灵者的第二次进化。 嘭—— 门被推开了,寒风中,一个蒙面戴着斗笠的少年,倚在门上。 吼—— 众人都被惊起,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杀心大起。 大黄敏锐的嗅觉激起了,“怎么又是人的问道?” 这话立刻让赵十四和夏南莙瞪大了眼睛,这个少年,是人! 奇然强撑着站起来,对着少年吼道:“你是谁?来我家干什么?” 少年不屑地轻哼出声,道:“你们两个省省吧,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的确,他清冷的口气,透发着无穷无尽的力量,赵十四能感受到,这个少年比自己强。 两方都是直性子的人,说着就要打起来。赵十四道:“奇然兄,你先等等,我要问他几句话。” 这个少年是人族的,在驱灵者后代的村庄里,并没有见过这个孩子。而且这个孩子能出现在灵界灵者最多的天灵城中,到底是胆子大,还是实力强。 “你是人族的?”赵十四皱着眉头问道。 少年无言点点头,对赵十四并没有表现出排斥。 “你是怎么来灵界的?” 少年耸耸肩,道:“生来就在这里。” 赵十四明白了,这个少年也是当年驱灵者的后代。他赶紧拦住大黄,道:“这个是自己人,不要伤害他。” 可大黄不听,吼道:“人类,别想让我给你面子。” 说着就启动了猛虎形态,向着少年奔袭而去。 啪! 少年单手一掌,便压住了大黄灯笼一般的脑袋,掌骨相撞,少年没被那冲劲冲退半步。反而是大黄这头猛虎被完全抑制住了。 大黄怎么说都是一个狂徒灵者,就这么被一个人族的孩子压住了,一时间感觉颜面丢尽了。 “你这小子,还不赶快放开你爷爷。” “我说你们这些人可真没良心的。”少年轻掩住斗笠,道:“没有我,你们能把那小子救出来吗?” 他指了指蜷缩在墙角里的那个孩子,奇然的弟弟。 “你胡说,我的弟弟明明是赵兄他们夫妇二人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奇然内心中还在嘲笑这个少年,好大喜功,把别人的功劳揽在自己头上,真是愚蠢至极。 少年看着赵十四笑了,“你们以为,神庙底下会有洞让你们钻吗?” 此言一出,赵十四明白了,原先他一直在奇怪,为什么神庙地下会有常人大小的洞供人同行,而且翼石宝贝都藏在地下,这不是明摆着让人偷东西吗? 现在他才想通了,原来是有人在暗中帮他。 “原来是你在帮我啊!可是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站出来呢?”赵十四疑惑道。 “我第一时间站出来,你会相信我吗?你很聪明,所以一定很谨慎。”少年暗中观察了赵十四好久,发现自己如果在第一时间表明身份跟他站队,效果可能适得其反。 赵十四自己想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小兄弟,谢谢你了!” 奇然看见连赵十四都谢他了,那他一定就是弟弟的救命恩人了,连忙面色转佳,再一次噗通跪在地上,“救命恩人在上,请受我一拜。” 少年尴尬:“起来,起来!我不要你这样!” 赵十四和夏南莙扑哧一笑,看来这个少年还是心智没有发展完全的孩子,还会在人前羞涩。 “小兄弟,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奇然马上跟风道:“是啊,恩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被问及名字,少年眸子陡然一沉,声音很悲伤,道:“我没有名字,你们要叫,就叫我晓吧!通晓一切的晓。” 化解了误会之后,他们把少年迎进了屋子里。 少年脱下兜里,解开面纱,是个年轻的美少年,俊秀的脸庞还未脱去稚气。赵十四问道:“晓,你是怎么在灵界中生活的。” 灵界中灵者如森,人族在其中就是异类,有一个杀一个,有两个杀一双。这个脆弱的少年,不仅能在这种夹缝中生存下来,还修得了一身强劲的修为。 “爹跟我说过,要在这里活下来,就得每天修炼,每天诛灵。”这个少年是在每天的杀戮中存活下来的。 几乎每天都有和灵者的战斗,几乎每天都要杀死一个灵者,他的父母是驱灵者的后代,但都死在灵者的手中,他爹爹在死前跟他说了这番话。 所以这孩子在每天的磨炼中,不停地提高着自己的修为,已经把武道修炼到小乘的巅峰了,亦或者说是大乘武道的开端。 若是这个少年在人间界,已经算得上是一等一的武道高手了。 大黄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你就是我们经常说的那个人精!” 天灵城每天都有灵者死去,却不是死在灵者手中,很早之前,就有灵者发现,城中有人行动居住的踪迹,但苦于一直没有发现。 十二番队中的七番队,就是负责捕捉这个他们称之为人精的人。 “想不到我在你们那里还能有这么一个好听的名字,真是让我惊讶不已。”晓为了每天的生存,一定要杀掉看见他,发现他的灵者。 夏南莙惊讶地看着这个比自己起码小了十岁的孩子,回想自己在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无忧无虑地生活在赵十四丰厚的羽翼保护之下。 相比于他,自己真是太幸运了。 “武者战胜灵者,并不是不可能的。爹爹告诉我,之所以武道一直不如灵道,就是因为人类不够自信,常常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晓说的雄赳赳气昂昂的,说起自己的爹的时候,眼底都是骄傲的神色。 大黄听了,有些不服,“武者能够战胜灵者,哪来的歪理,你们武者凭什么能战胜我们灵者。” 第266章 开启魂力 生者有肉体的束缚,而死者没有,相比生者,死者却有无边的魂力。所以,武者怎么可能战胜灵者! 少年被大黄发问之后,视线游离一阵之后,落在了赵十四腰间的剑上。 赵十四笑着拿起残道:“这是一把杀生之剑,杀灵也是可以的,不过只是费力了一些。” 但少年眼中的光亮显然不是落在残道剑上的,而是赵十四另一侧腰间里的那口剑。 “退魔剑!” “对,就是这退魔剑!” 诛灵行动之后,驱灵者在灵界陷入了某日,本是僵死之局,所有活人在灵界都要死。 可是一个人,强行改变了命运。他的名字没有流传下来,但他的事迹流传下来了。 当年,他凭着退魔剑与灵王一战,此战惊天地泣鬼神。面对强大的灵王和十二番队,那人落败了,但为队友争取了足够的时间。 此战过后,凡事驱灵者的后代,都称其为:最强驱灵者。 赵十四没有想到,这退魔剑居然是当年最强驱灵者的佩剑。 “这退魔剑上寄宿着最强驱灵者强大的魂力,只要持剑者一旦开启这股魂力,那么灵者,应该是一剑一个,屠之如猪狗。” 少年仰慕这退魔剑的威力,将它原本的能力说的真切。 “啊呸!我们在这里庇佑你们,你们却想着怎么杀我们!”大黄气得虎须大动。 赵十四认真地看着大黄,道:“生者和死者,应该是共存的,我们并不是为了屠杀灵者而来,毫无意义。之所以封印世界树,是为了阻止人界和灵界的战争,试问,你们愿意和我们人族发生战争吗?” 他灼灼目光如火,将他们每个人都炙烤着,奇然和大黄在十二番队服役的原因,就是为了能在灵界好好生存,为以后轮回转世回到人间界,或是修为达到坐化神极域的水平。 战争,是他们最最不希望的事情。因为战争无非是杀人,或被杀,完全没有任何快感。奇然和大黄都是谋求和平的灵者。 “真的只是封印世界树?”大黄小心翼翼地再问了一遍。 赵十四认真道:“封印世界树,封住灵界的源,让灵者永远只能在灵界活动。” 这是人族的美好愿望。 晓重新恢复了耍酷少年的本色,道:“你现在这个实力,还远远不行,根本激发不了退魔剑的魂力,就不要在这里说大话了,明天跟着我去修炼。” “辛苦小兄弟了。”赵十四笑道。 众人休息了四五个时辰之后,赵十四起床了,在晓的引导之下,来到了棚户区中的一块空地。 这里都是些年迈的灵者,面容苍苍,没有那些年轻灵者的煞气。 他们看见晓来了,纷纷打着招呼:“晓,你回来了?” “你看,我们的小伙子,晓回来了。” 晓和他们的关系好像很好,看见他们也热情地打招呼:“李大娘好,张大爷好!” 赵十四诧异的眼神望着他,晓回头对他笑笑,道:“我想你应该知道吧!并非所有的灵者都是坏人。” 的确,像大黄和奇然这样的灵者,确实不是坏人,亡灵无知,尚且不论,但进化成灵者之后,有了智力的灵者,并不是个个都崇尚杀戮的。他们之中,也有想和人类和谐共处的。 棚户区中的这些灵者就是典型的例子。 他们保护晓的身份好多年,都没有告诉十二番队,所以晓才得以在这片棚户区中生存了那么久。 “你明白了这个道理,就要知道,你手中的这把退魔剑威力强大,以后不要见灵者就杀。” 赵十四虽然阅历比这个少年多,但比起在灵界中生存的经验,赵十四是远远不如他的。 所以当晓传授道理的时候,赵十四严肃地点点头。就像一个老师和一个学生一样,传道,授业,解惑,师道也。师者,本来就不在乎年长,还是年幼。 “你知道如何开启魂力的办法吗?”晓问着赵十四。 赵十四摇摇头,他并不知道开启魂力的办法,但是他用真息,跟魂力对抗过。武者用息,灵者御魂,这是两道的区别。 “看着,我给你示范一遍。” 晓退后十步,和赵十四拉开了一些距离。 拔剑——唤魂! 在拔剑的时候,晓的剑鞘之中涌出了一股虚像,越变越大,就像是剑灵一般,扩展成了人的形象。 唤魂仪式开启,晓冥神,凝聚剑气,之间以他为中心,三米的范围内,光华大阵唤起,流离的剑光飘忽不定,在剑尖游走之时,剑光也随着游动。 晓的双眸中,红芒大起。 “看清楚了,这就是开启魂力的方式。”晓的眸色又恢复成往常的样子了。刚刚一切由魂力开启的景象一瞬间就消失了。 赵十四看得正尽兴的时候,一切就戛然而止了。 “这样就没了?”赵十四什么都没领悟呢?这个少年到底是怎么开启的魂力,一无所知。 却听到晓说:“我言尽于此,剩下的就靠你自己领悟了。” 晓说完就走了,这明明就是滥竽充数。但也怪不得他,只是一个年幼的少年而已! 晓走前,对赵十四说了最后一句话:“记住,要开启魂力,就要忘记如何运用息力。” 赵十四仔细想了想,这是肯定不可能的,自己从小到大运用息力,现在已经达到了信手拈来的程度了。 对一股自己熟悉了多年的力量,怎么可能在几天的时间内,说忘就忘。 不过,赵十四还是照着晓说的,尝试了几次。尽量学者那个少年的神态动作,但是根本没有一点效果,甚至有些滑稽。 操练了几十遍,赵十四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记下了晓的动作,但就是没有感受到他所说的魂力。 而且自己手中的退魔剑,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就像一块锈铁一样。 照理来说,平时,他只要把真息加持在残道剑上,就会发挥出一个剑者的巨大的威力。 但他不能用同样的方法激发退魔剑啊!因为他的体内,根本没有一点魂力,空空如也。 晚上吃饭的时候,赵十四和晓在同桌吃饭,大黄和奇然,还有奇然的弟弟,是不吃人类的食物的,所以他们都去外面溜达了。 赵十四吃饭显然有些漫不经心,连着好几次,跟晓的筷子撞到了一起。 一次,两次,晓还能忍,可赵十四一连好几次都这样,而且看他的样子,也不是故意的。 晓生气,道:“赵叔,你怎么这样,让我怎么吃饭。” 赵十四在年龄上,算是晓的叔叔辈了,所以晓称呼赵十四为叔叔,也并没有错。 “啊?怎么了?”赵十四还没有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晓。 “赵叔,你在想什么,漫不经心的。” 听到晓发问了之后,赵十四立马回问道:“晓兄弟,你说,真息是有武海丹田里发出的。血道是有血脉中的鲜血激发的。我想不通,魂力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在这个全新的领域中,赵十四这个门外汉一无所知,这个下午,他召唤魂力失败了上千次,但他没有灰心丧气,而是冷静下来,思考失败的原因。 追究其根本,就是他对魂力的不了解,他连魂力的发出点都不知道,那怎么能操控魂力呢? “赵叔,在南莙阿姨的面前,我都忍不住要骂你了。怎么那么笨!真息由武海丹田发出,血道由血脉发出,那人体之中,还剩下什么部位。” 晓的这一番反问,让赵十四眼前一亮。 “心府!魂力是由心府发出的。” “对!” 赵十四的猜想得到肯定之后,连饭都不吃了,扔下饭碗就往外跑。 夏南莙还在收拾,看见赵十四扔下碗,碗中还有大半没有吃掉的饭菜,她喊道:“赵十四,你怎么连饭都不吃了。” 赵十四远远地摆手道:“不吃了,不吃了,我要去练剑了。” 他飞快地回到了那片空地上,这时已经到了灵者休息的时间了。 天空中的两轮月亮,已经形成了一上一下,交错的位置,为灵界呈现了最昏暗的光芒。 此时,万籁俱静,这是最好的时间,用来聚气凝神。 灵界是汇聚大量灵气的地方,赵十四不过深深吞纳了两口之后,就感觉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挂不得那些灵者都那么力量。 每天都吸收那么都灵气,想不厉害都难啊! 他并没有急着拔剑,而是闭上眼,把自己的内元,全部集中在心府之中,此刻,就感觉自己是一双眼睛,看着自己的心府哐哐哐的跳动。 赵十四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没有去想平时与人比剑时候,动手的顺序,而是自然,自然,再自然。 冷静了很久之后,从他的心府之中,开始缓缓地流出涓涓细流,那是一丝丝魂力,流动着,扩张开自己全身的血脉。 这种扩张感伴随着经脉的裂痛,赵十四忍受下来了。 须臾之后,手中的退魔剑开始慢慢有些反应了。剑刃在鞘中,蠢蠢欲动,那隐约的剑鸣声,是锋利的剑刃和剑鞘摩擦发出的声音。 但仅仅是这样微弱的现象,就已经说明了一个问题,剑已经开始跟他心府中的魂力产生共鸣了。 正当赵十四有些喜悦的时候,一切又戛然而止了,魂力消失了,退魔剑又恢复了平静。 “哎,这么就持续了一会会时间,真是扫兴。”赵十四想要拔出退魔剑,却发现,剑刃和剑鞘仿佛焊在了一起,根本拉不开了。 这不可能啊!之前自己明明还能打开退魔剑,这时候就打不开。 “不要觉得奇怪,这是正常的!”这时,晓又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似乎想到了赵十四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所以吃完饭,第一时间赶来了。 赵十四觉得自己并没有在修习上犯什么错误,疑惑不解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的魂力不够打开退魔剑,所以剑刃自动加锁了,为的就是不让你打开退魔剑。” 赵十四第一次听过剑刃自动加锁的理论,奇怪不已。 晓继续回答道:“打开退魔剑,是要有很强的魂力的,你现在已经开始有魂力了,但是魂力还不够。” 赵十四看着晓,心中料想着这个少年的魂力应该不小,嘴上不自觉跟着说出来了:“你魂力那么大,不如你来持有退魔剑,威力一定会比在我手中大,我可是连拔剑都做不到,这么好的剑,在我手里,岂不是作废了。” 晓听罢,笑了笑,摆摆手道:“你想多了,我不行。” 第267章 魂力觉醒 晓摇摇头,道:“你想多了,我不行。” 晓的爹爹曾经对他说过,每个人都有他在这个世上的职责,他曾天真的问过:“爹,你说我那么有天赋,能不能继承祖上的退魔剑。” 最强驱灵者是他们的祖先,爹临死前,都以他这个身份而自豪。 但爹爹也是像他这样摇摇头,道:“儿子你想多了,你不行。” 本来,他一直不相信,自命不凡的他,为何驾驭不了退魔剑。退魔剑在树洞中那么久,他也没有找到。 这个疑问当他看见赵十四持着退魔剑,出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才明白了,确实驾驭退魔剑,不是他的使命,因为有比他更适合的人。 赵叔,这个一点魂力都激发不起来的武者,却有一股天生的气场和退魔剑浑然一体,形成了难得一见的和谐。 “赵叔,你才是退魔剑真正的主人。”退魔剑不认血脉,不能传承,它只认最强,驱灵的最强者。 赵十四没有说话,看着手中剑格上烙下的两个字,退魔,陷入了沉思。 十个时辰之后,棚户区开始鸡犬不宁了。 原因是神庙出了事,一个主管灵者的死,还有一个斗兽场的灵者失踪,让一切罪责都落在了奇然的头上。 七番队是天灵城主管刑罚的队伍,他们借此搜擦棚户区。 他们随行的灵者,都是鬼族灵者,看不起住在棚户区住的穷人。他们进来就是一通乱打乱砸,完全不顾及棚户区中的那些老灵者们。 “快点,把奇然交出来,不然通通连坐。” 七番队的人们狐假虎威,气势汹汹。奇然得到消息,带着弟弟躲了起来,赵十四和夏南莙,带着晓,正要谋想接下来的出路。 “你们打算怎么办?” 棚户区本来是他们在天灵城中,唯一能待的地方,现在接受了七番队的盘查之后,棚户区应该是要被清理了。 晓没有能待下去的地方了,所以问着赵十四。 “我们现在先出城看看吧。”天灵城不能待了,赵十四准备带着他们撤到城外,那里毕竟有沙漠的掩护,可以躲避,不至于马上被十二番队的人发现。 “好吧,我们撤。” 正当他们想撤的时候,看到七番队仗势欺人的场面。 一个年轻力壮的常人形态灵者,踩着一个老灵者的脑袋,凶恶道:“老太婆,快点说,奇然在哪里,平时就看见你和他们最熟。” 晓一看,这是李大娘,她是一个老灵者了,平时对奇然和晓都很好,此刻,看见可怜的她被这帮畜生踩在脚下,他快要忍不住心中的怒气了,牙齿吱吱嘎嘎都咬出声音了。 他再数三个数,要是那个畜生不把脚抬开,他一定会让那个畜生后悔的。 晓在心中默念道。 可是,有人先忍不住了,晓回头的时候,看见赵十四已经出手了。 只见赵十四一声大喝,持剑来到了那群畜生面前。 “赵……赵叔,你要上,为什么不通知我一声。”晓也立马跟着跳出来了。 赵十四一听,笑道:“看到这种场面,忍得住的,就不算人了。” 李大娘看见赵十四和晓同时出来了,沮丧着骂道:“你们两个不躲好,出来干什么?” “教训畜生!” 赵十四和晓同时说道。 只看到七番队的队员们脸色微变,一个高阶队员嘴中半笑半骂道:“好,你们几个兔崽子,原来还只是想抓个奇然的,没想到,被我们逮到两个人。兄弟们,抓住他们,队长给的奖赏一定不少。” 之前,七番队就一直授命搜查天灵城中的人类,但是一直没有找到,今天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队员们看到赵十四和晓,就像看到了一大堆翼石奖赏,还有升官发财。 上! 灵者们纷纷朝着赵十四和晓围攻而来,躲在暗处的夏南莙想要出来,却被赵十四凌厉的眼神制止。 七番队的灵者之中,形态各异,有巨型灵者,也有常人形态的灵者,更有兽形态的灵者。 嘭! 巨人灵者铁锤砸地而落,立刻在地上炸出一个大坑,赵十四和晓,被迫跳到两边。 这时,兽形态的灵者和常人形态的灵者接踵而至,常人形态的灵者多数都是带着武器的,而兽形态的灵者都是开着自身的利爪。 他们都是甲士阶段之上的灵者。 赵十四刚刚挥手打开一个豹形态的灵者,转身又来了一个持着大刀的常人灵者。 哐! 他不得不抽出残道剑,格挡下这一招。哗啦——,这看见溢出的龙息,瞬间化为风刃,嗖嗖嗖地削断了持刀灵者的脑袋,而且是在一时间削成了无数小块。 魂身立刻瓦解! 赵十四心疼不已,这残道剑上的龙息是越用越少,可不能用来对付这些甲士阶段的灵者,浪费! 他一想,不是还有退魔剑吗?正好乘着这个机会用一下,有压力的情况下,说不定能更好的激发魂力。 晓正在和灵者们战斗,他两个照面间,立马砍了两个灵者,可是围上来的灵者实在太多了,他还在缠斗。眼睛的余光扫视了一阵,发现赵十四居然要用退魔剑了。 他激动道:“赵叔,你好好打啊!”这个时候,他的退魔剑没有一点魂力,拿出来有什么用?这不是在作死吗? “没事,看我的。” 刚说完这话,一记沉重的铁锤从空中落下,瞬间盖住了他整个头顶的月光,是那个巨人灵者。 这一锤,力大无比,挥动的那一刻,把周围的人都带飞了。赵十四拔不出退魔剑,情急之下,只能带着连鞘之剑格挡。 哐! 剑锤相碰!赵十四只感觉到一座大山压在上面,他双手苦苦撑着,使出了吃奶的劲定当着。 可是他脚下的土地已经开始深深下陷了,可这股巨大的压力还是没有撤开,一直顶在赵十四的头顶上。 土都快要埋到他的腰间了,赵十四现在只有两个感觉,手酸还有脖子酸。 可更危险的事情来了,灵者们发现赵十四和巨人灵者僵持着,巨人灵者并没有一鼓作气,锤死赵十四。 所以他们从四面八方包夹过来,想要从侧面砍杀赵十四。 赵十四心慌,现在他已经腾不出手来,对付这些多余的灵者了。 怎么办?灵匣,残道剑都别在腰间,赵十四够不着。 闭气,凝神! 突然,脑中天海给自己发出了这么一道命令。 有些无措的赵十四只能照做,在最最危险的时刻,赵十四闭上了眼睛。 晓一看,大吼道:“赵叔,你别放弃啊!等我来救你啊!” 他不知道,赵十四此刻,是在集聚力量。 天灵盖上突显一道金光,金光顺势而来,发散开来,穿过了赵十四的心府,现在他又化身为了一双透视的眼睛,看着他心府的跳动。 随着金丝的流露,心府开始扩张,扩张到了极致。 猛然间,心府放松下来,随之倾泻而出许多紫色的气流。那是魂力,了不得的魂力。 赵十四突然张开双眼,魂力大动,他神色冷峻。 嘭! 一掌,带着无穷的魂力,把巨人灵者轰上了天,顿时身体便自由了。晓和灵者们正在缠斗,看到这骇人的气势,纷纷惊讶地停了下来,睁大了眼睛。 围攻赵十四的灵者乘着这个机会,已经冲到了赵十四的周围五米处的距离。 在这个距离里,是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时间的,也做不了任何的防守。 只见赵十四缓缓打开退魔剑,剑刃带着一抹青光,那是太阳耀眼的光,刺得那些灵者们都睁不开眼睛。 微光一现之后,赵十四聚魂力而动,以他为中心,三米的位置里,都开始慢慢结冰,一层球状的微粒薄膜附在赵十四的周围,慢慢旋转着。 “想死的就进来吧!” 灵者们义无反顾的扑过来,立刻被那层微粒薄膜吸个精光,并且随着薄膜地高速旋转,无声无息,就化成了微粒。 这种消亡的方式是很恐怖的,刚刚冲上的三个灵者几乎顿时都魂身不留。 剩下的灵者的目光转为畏缩,惊恐,要知道,不死族无限重生不死,是建立在魂身不灭的基础上,若是魂身都消亡了,那转生的机会就没了。 这就相当于赵十四把他们在这个世界里,完全抹杀了。 这时,七番队的一个副队长站出来了,他看着赵十四高举退魔剑,魂力无边地扩散出来,形成了这张薄膜网。 他喝问道:“你这是什么邪功。” “不不不!”赵十四笑着摇头道:“这不是邪门的功夫,这是退魔剑教给我的,专门属于我的灭魔方式,以我为中心,三米为界,不管是任何人靠近我,都会被这高速运转的粒子薄膜带飞出去。” “旋转的力道会本就游离状态的七魂六魄迅速瓦解,那么魂身就会跟着马上瓦解,不管你信不信,过来,你就立马死。” 赵十四转静为动,高举着剑朝灵者们冲过去,一路上,他的脚下迅速结冰,薄膜跟着他一起运动,形成了最恐怖的夺命战车。 第268章 注意那个退魔剑的武者 这股势头,那个灵者敢挡,所过之处,离得远的灵者算是逃掉了,离的近的灵者迅速被薄膜吸纳,带走,甚至也一声尖叫都听不到,非常可怕。 七番队的副队长看见赵十四冲着自己而来,吓得面色大变,转身就逃,“快,快撤。” 这一场本事灵者扫荡棚户区的闹事,被赵十四强行扭转成了七番队的大败。 晓莫名其妙地赢了,他看向赵十四道:“赵叔,跟你搭档真是太刺激,随时都提心吊胆着。你的胆子可真是大,才激发了那么点魂力,就敢动退魔剑。” 其实赵十四是没有把握的,不过他相信,压力会产生动力,也许最紧张的情况会促生最好的结果。 “赶快走!”躺在地上的李大娘说道:“你们以为惹了七番队的人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 这里是天灵城,十二番队的精英聚集的地方,一呼百应是没有问题的。 “我们暂时撤到城外去吧。”赵十四估计七番队的人回去会立刻搬救兵来。 他们所有人都撤出了天灵城,躲到了城外的沙漠中。 此时灵王殿中,七番队队长师乧正在和六番队队长封清闲聊。 七番队的队员急匆匆地上前来禀告:“队长,出事了?” “怎么了,不是让你们去棚户区抓奇然那小子了吗?”师乧微微不悦道。 封清听到师乧嘴中的“奇然”二字,神情有些落寞,奇然是他手下的队员,现在却公然打死了斗兽场的管理灵者。 “棚户区里出现了武者。” 队员说话的声音很大,就在不远处的一番队队长画司听到了,他走上前来,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质问道:“是驱灵者吗?” “不,不是!”驱灵者的额头上都有驱灵鹰的图腾,那两个人显然没有。 他继续说道:“但他们两个很强,一人手中还有退魔剑!” 退魔剑三字震惊全场,灵王殿中来来往往的灵者们都被退魔剑震慑住,停下了脚步。 这口已经消失了几千年的剑,又重现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了。 师乧有些畏惧道:“是不是他复活了?” “不可能!”画司摆摆手,道:“那个人的魂魄被守在九幽殿中,四大恶灵守着,怎么可能复活。” 画司又把视线落在那个七番队队员的身上,问道:“那人的实力如何?” 退魔剑有可怕的驱灵实力,简直就是灵者的噩梦。那个队员回答道:“那人拿着退魔剑使出了一个奇怪的结界,好像能分解魂魄。除此之外,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分解魂魄,这可是最终,最有效杀死灵者的办法,强行分裂七魂六魄,使得魂身分解,复活机制完全打破,永世不得超生。 师乧与画司对视,“那人可没有使过这种招式?” “我知道,这人显然也是学会了激发魂力的方法,”前一秒画司的神色冷漠,下一秒却冷笑道:“不过,这样真是有趣。” 封清看着两位队长交谈,插不上话,因为他是年轻一代的队长,千年前与驱灵者的那场大战,他没有经历过,所以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有没有和我的部下奇然混在一起?”封清问道。 “没有,他们是两个人,没有和奇然在一起。” 本能地,所有人把这当成了两件事,师乧道:“奇然的案子也放到一边吧,先把棚户区出现的那两个武者的事情查清楚,十二个时辰之后,灵王殿番队队长大会上,我们会讨论的。” “好!” 不出三个时辰,天灵城的灵者耳中,都听说了那么一件事情,有两个武者混进来了,一个武者还掌握着真正杀死灵者的方法。 消息传得很快,整个天灵城人心惶惶。 而在此时,赵十四一行人却在城外的沙漠中,临时搭建了一个帐篷,所有人辗转都来到了这里。 奇然的弟弟躺在地上睡着了,剩下人都围坐在篝火旁,只听奇然惋惜道:“赵兄,你不该强出头的,暴露了你的身份,要想封印世界树就更难了。” 扪心自问,当时挺身而出的确是下下策,暴露了自己相当于给灵界十二番队更强的戒备心。可是试问当时的情景之下,能忍住的有几个? “赵兄,你当时不上,我会上的。只是我比你晚了一步。”奇然说的是真心话,那时赵十四的速度太快了,基本上就是一眨眼的事情。奇然根本来不及反应! 夏南莙听不懂他们说的话,赵十四姑且能凭着神识同他们交流,而晓在灵界生活了很久,也听得同灵者说话。 听不懂的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猴子,夏南莙快急得炸毛了:“你们在说什么?快告诉我!” “哈哈!”赵十四笑了,“晓,有什么办法能让人也听得懂灵者的话吗?” 夏南莙本就是无事可做,连话要是都听不懂,那就要把她彻底闷坏了。晓听罢思考了一阵,摸出一颗药丸,递给夏南莙道:“南莙姨,你把它吃下去,应该就能听懂我们说话了。” 呼噜一声,夏南莙不就着水,把药丸吞下去了。 “起效了吗?”奇然实验性地问了一句,就看见夏南莙愉悦地点点头,果然才吞下那颗药丸,她已经能开始听明白灵者之间的对话了。 晓道:“这是通识丸,绝无仅有的一颗,吃了的人能够通晓这世上的一切语言。” 交流沟通算是无障碍了,出于夏南莙强烈的好奇心,他们把之前说的话再复述一遍给她听。 众人现在的目标是一致的,那就是帮助赵十四封印世界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大黄和奇然是不想引起同人间界的战争,而晓则是想回到人间界,好好做一个人。 可现在他们为了保命,都撤出了天灵城了,十二番队现在肯定在商量着如何搜捕他们,在这个时间点上,如何能做到封印世界树,真是天方夜谭。 众人都有些丧气。 “我看赵十四暴露了,也并不完全是坏事。”夏南莙思考了一阵道:“我认为,现在至少十二番队没有搞清楚我们来灵界的目的是什么?” 夏南莙说这话是有根据的,他们两人入天灵城以来,并没有暴露自己的意图,也没有直接去找世界树,十二番队的注意力应该不会放在世界树上。 “你这么说也确实不错,但你不了解画司这个人?” 画司,一番队队长,灵界史上最出色的番队队长,拥有很高的灵力,是进化到不灭阶段的高级灵者。 大黄害怕他,并不只是因为他是第五阶段的灵者,更是因为,他在当队长之前,是灵界最恐怖的冷面修罗,嗜杀成性。 “难道就没有打败他的办法吗?”奇然也害怕这个魔鬼。 晓看着赵十四,还有他手中的退魔剑,道:“有,只有赵叔和退魔剑,才能办到。” 刚刚在棚户区那一战,赵十四已经觉醒了第一段魂力,虽然那只是最初级的魂力,但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威力规模。 但是,要打败队长级别的灵者,还远远不够。 “赵叔,你现在的魂力,只是差不多刚刚和副队长级别的灵者相抗衡,画司身为不灭灵者,你的魂力很难在他面前拿出手。” 晓对十二番队有着如海一般深的仇恨,因为就是十二番队的人,夺走了自己父母双亲的生命,让他独自一人,在这个孤独的世界里,变成孤儿。 他发誓要报仇,但他一个人的力量太弱小了。不过,他现在有了赵十四,拥有退魔剑的赵十四。 不用晓说,赵十四自己也感觉到了,他的魂力维持的时间并不长,心府激发的魂力无法和兵刃做到协调一致。 虽然使出的那一式“冰封”,威力巨大,算是让人比较惊艳的,但实际上若是战斗的时间一被拖长,“冰封”的结界就会消失。 那天他回追七番队的灵者,其实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因为只要一旦灵者们掉头反抗,赵十四就是死人一个了。 要封印世界树,就得打败画司,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任重而道远。 “赵十四,休息有一会儿之后,我带你继续修炼,告诉你第二阶段的魂力如何开启。”现在赵十四既然已经自己打开了第一阶段的魂力,那么是时候告诉他第二阶段的开启方式了。 而在他们的休息的时候,场面又来到了灵王宫中。 灵王宫巍峨高耸,作为灵王的居所,是灵界最高的建筑,有一根通天柱,直接通往灵界的天空。 灵王殿三层,是十二番队队长们的最高会议室,此刻,里面只坐着三个人,一番队队长画司,三番队队长寒羽,七番队队长寒羽。 周围还零星坐着一些副队长级别的灵者,在一旁观听。 半个月前,灵王观察月相,发现守护人间界的大武者命息薄弱,由此测算到位于天池的灵墙削弱。 这是吹响反攻号角,入侵人间界的最好时机。 整个灵界因此在慢慢行动起来,造灵工厂一刻不停地把控着亡灵进化的过程。十二番队作为主力军,不断地扩员,数量已经达到了原来的两倍。 在这个关头,他们的注意力其实并不在持有退魔剑的武者身上,奇然杀死管理灵者在他们看来也是小事。 他们唯一关心的,就是如何布置战术,反攻人间界,据他们所知,天池的东岸,有一个组织,是专门和他们对抗的。 千年前驱灵者突入灵界,引起暴乱,就是那个组织搞起的,十二番队立志,离开灵界第一件事,便是屠灭天池十二宫。 画司,师乧,寒羽三人在一起,就是商量。 “都过去多久了,还没有想出凿破灵墙的办法吗?”上一次,画司派了一个魂力加固的狂徒灵者,撞开了灵墙,可不知道怎么的,又被人类在极短的时间内,修补好了灵墙。 寒羽也觉得不可思议,他们三番队是十二番队中特殊的技术队,负责的就是灵墙的攻克。 “上一次失败是我的失误,不过这次我发现了撞破灵墙的新方法,队中正在布置,马上就能付诸于实践了。” 画司看着寒羽信心满满的样子,哼了一声,道:“好,那我就姑且来看你们的成果。” 他又把头转向了师乧这边,虽然说现在抓住持有退魔剑的那个武者,不是他们首当其冲要做的事情,但是画司还是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问了一句:“师乧,武者方面有消息吗?” 师乧摇摇头,道:“在天灵城中并没有发现。” 第269章 少年有问题 退魔剑,对灵者而言,有着巨大的威胁,但持着退魔剑的武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甚至连魂力都不是最高阶段的,师乧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那种人不要在意,不过是偶然捡到退魔剑的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没有同赵十四对过战的副队长们,都表现出了对赵十四的不屑一顾,唯有七番队的副队长一言不发,躲在墙角里瑟瑟发抖。 亲身经历,才知道赵十四的“冰封”的厉害。 “看见就杀,不留活口。” “是!”众人皆领命而走。 画司待众人走后,孤身一人,走到外面露天展台上,灰色的月光下,练兵场上将要崛起一只强大的灵界大军。 入主人间界的计划,马上就要开始,是血的杀戮,画司非常期待。 要说整个人间界的救星此刻在哪儿? 天灵城外,五十里的地方,有片人迹罕至的沙漠,因为气候干燥,灵力之泉匮乏,所以鲜少有灵者愿意去那里。 此刻,这片沙漠中,沙浪翻腾,波涛滚滚,就好像是蛟龙在此戏水,动静非常大。 围观的夏南莙,大黄和奇然都吃了一嘴的沙子,晓在一旁指点着。 他不时发话道:“赵叔,你这个动作不对!” “赵叔,你那样是开不了魂力的。” 相比开启第一段魂力,开启第二段魂力的要求更加苛刻,难度更高。 赵十四连续在沙漠之中,与退魔剑魂力配合了上千次,还是没有功效。大黄,奇然和夏南莙没事可做,只能在一旁看着他。 灵者修行靠魂,所以对于大黄和奇然而言,他们激发魂力是信手拈来,那般容易的。 所以从他们的角度来看,完全理解不了,为何激发灵力那么困难。 “我不觉得很难啊?” 大黄虎啸一声,庞大的虎躯一振,顿时虎骨爆响,只是轻轻一跃,便跳到了赵十四面前。 赵十四此刻还在尝试,尝试将心府中的魂力彻底加注到退魔剑中。但显然不行,退魔剑一点也没有跟他产生共鸣。 只看到大黄跃居到他的面前,浑身附着一层淡淡的紫气,进退之间,魂力自然流露,灵威浩浩。 “看清楚了吗?这就是第二阶段的魂力。”大黄嘴上说不清楚,只能实际掩饰给赵十四看。 但赵十四能知道什么,有些能力,譬如语言,是从小的环境的养成的,怎么可能一蹴而就。看着大黄在自己眼前展示它的二阶段魂力,赵十四只感觉到一阵无语。 赵十四摇摇头,道:“不懂,看不清楚!” “这……”大黄褪去一身的魂力,表示无能为力。 在场的人都是能开出二段魂力的,晓能姑且看明白赵十四为什么达不到魂与剑的协调,但就是不知道如何用语言来阐述。 就像给自己穿一件衣服,很方便,但要给别人穿一件衣服,就显得很不习惯,就是这个道理。 晓问道:“赵叔,你是如何开启第一阶段的魂力的?再用相同的方法试试。” 赵十四无师自通,运用自己的方法开启了第一段魂力,自然也会有办法开启第二段魂力。 “恐怕不行。”赵十四还是摇摇头,道:“第一次开启魂力,是因为我面临着巨大的压力,现在的情况很安逸,我完全没有那种生死攸关的紧张感。” 他拥有特殊体质,在越是紧张的情况下,越是能爆发潜能。如果在强大的对手面前,说不定能开启第二段魂力。“走!” 夏南莙拉着赵十四就走,赵十四不明所以,“走,走去哪儿?” “去亡灵多的地方。”既然一定要犯贱,才能激发潜能,那么就去犯贱吧! 夏南莙这个女子行事就是如此,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赵十四道:“算了算了!我再试试吧!” 这女人心可真够狠的,动不动就把自己男人推到火坑里去。 他偷偷地瞟了一眼夏南莙,发现她也在看他,只是看的姿态不同,是狠狠地瞪着,恨铁不成钢一般瞪着。 在这种情况之下,赵十四硬着头皮也一定要把开启二段魂力的方法找出来,被谁看不起都行,绝对不能被自己女人看不起,这可是赵十四的行事准则。 五个时辰过去了,按照一个常人的体力而言,应该已经耗到极限了,赵十四虽然比常人的体力强不少,但也稍稍感到一些劳累。 但他一刻都没有提下,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激发自己肉身心府之中的魂力,一次又一次,失败之后重来。 在一旁看着他的大黄,奇然和夏南莙都不知道他尝试了多少次,只见他额间挂满豆大的汗水,滴答,滴答地掉入土中。 大黄一开始,还有些瞧不起这个凡人,在他认知中,凡人武者,没有什么韧性和毅力。但是在赵十四身上,他完全看到这些品质。 又过了五个时辰,赵十四还是没有停,只是动作迟缓了些,看得出,体力流失让他的动作也开始变慢了。 就这样下去,绝对要把身体拖垮,晓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劝慰道:“赵叔,别勉强了,今天先休息一下吧。等到明天,还是可以继续的。” “不,让我再想一会儿,你们先去休息吧。”连续十个时辰,看的人都累得坚持不住了,更何况是赵十四呢! 可赵十四不放弃,当所有人都去消息之后,他坐在地上,休息了片刻之后,又重新开始了。 不知双月轮换交替了多少圈,过了多少时间,月下那个身影一直没有消失。 呵呵哈哈的声音一直在夜空中徘徊,赵十四想着之前的方法失败了无数一次,那么反其道而行之,说不定能行。 想着,赵十四尝试着从退魔剑中引得魂力,退魔剑是斩杀过无数灵者的宝剑,所以剑刃之上,附带着许多从灵者魂身上斩落下来的魂力。 那青幽幽的魂力自退魔剑中出来,慢慢游到赵十四的身上,从一点散发出来,逐渐蔓延到全身的每一个位置,速度非常非常快,一瞬间就突破了肉眼可以看见的速度。 啊! 这种方法非常危险,因为退魔剑中的魂力本就不属于赵十四,强行引入别人的魂力,可能会产生魂力的排斥。 赵十四想要丢掉剑,但已经来不及了。退魔剑仿佛有意识般,拉住了赵十四。 他的心中一慌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出现这个情况? 一股强盛的魂力不请自来,强行侵入了他的体内,开始强势地排开其他魂力。这个情况同那天在神庙底下的状况相同,只是那天还有武海丹田中的四股真息帮忙抵挡,可是今天,丹田之中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如果没有体内真息的帮助,自己岂不是在这股魂力面前,束手无策,坐以待毙了吗? 赵十四不想这样!他闭上眼,可魂力入侵带来肉体上的痛苦接踵而至。 那是如针刺一般的痛苦,是全身如针刺,又酸又痛,可是他的身体仿佛麻木了,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噗通一声,他倒在地上,所有人都去休息了,没有人察觉到赵十四这异样的状况。 在无边的黑暗痛苦之中,赵十四慢慢的,失去了意识,眼前一片漆黑。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所有人已经站在他身边了。 晓问道:“赵叔,你也太拼命了,练到了全身没有力气,睡在了这里。” “赵兄,你这努力的尽头,我佩服。”奇然拱手道,奇然的弟弟依偎在他的身边。 所有人都以为赵十四是因为体力耗尽才倒在地上的,可赵十四~清楚地知道,不是因为这样的。 他摸着全身上下,查看着,没有任何伤痕,洞察了一下内脏,心府,丹田,也都没有损伤。奇怪!难道昨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吗? 退魔剑也没有任何反应? 赵十四的头有些晕,难道这些只是他做的一个梦而已,迷迷糊糊地,他仿佛看见了依偎在奇然身边的弟弟在冷笑? 是一种最最阴冷的笑!就好像是九幽中的厉鬼看着你一般的笑,令人看了心陡然拔凉拔凉。 可是一晃眼,他又不笑了! 赵十四头晕目眩,夏南莙赶紧来扶,道:“赵十四,你怎么了?” 他看上去脸色有些苍白,无力,难道是因为召唤魂力消耗了太多心神。 “他,他在笑!”赵十四指着奇然的弟弟,表情认真道,他强打起精神。 奇然奇怪又尴尬地笑笑道:“赵兄,你看错了吧,我弟弟是没有智力的,怎么会笑!” 也许吧,真的是自己被耗费了太多的魂力,所以看东西也有些眼花缭乱,估计是真的看错了。 奇然的弟弟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一个字,也没有做过一个表情,怎么会冲着别人笑呢? 可是就在赵十四打消念头的一瞬间,他又看见,看见那个孩子嘴角阴冷的笑,他确实,百分之一百在笑! 而且是冲着赵十四在笑,目光空洞无光,身上沾染着阍气,连魂力都带着阍气。 不可能! 赵十四摇摇脑袋,想要摆脱这个幻想,可是这个幻想好像开始越来越真切了,真切到赵十四几乎越来越相信这是真的了。 “这个孩子真的在笑!他很危险。” 奇然的面色大变,有些愤怒到:“赵兄,我念你是恩人,但是这样的话,不要再说第二遍了,我的弟弟不是这样奇怪的人。” 说着,奇然把他的弟弟搂得更加紧了,仿佛他要遭到伤害一样。 可是,赵十四明明看到他躲在奇然的怀中笑,而且笑得很得意,就像是在对赵十四,说:“挣扎吧,不会有人相信你的。” 就连在赵十四身边的夏南莙,也没有看到赵十四所说的,孩子那种阴冷危险的笑容,“赵十四,你看错了吧,那个孩子明明没有笑。” 赵十四的头越来越痛,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看见了那孩子在笑,可别人就没有看见!这是为什么? 在场觉得奇怪的,还有一人,那就是晓,他虽然也没有看到奇然弟弟露出的笑意,但在一瞬间,他看到那个少年嘴角一丝丝的变化,那种变化是极快的。 这说明这个孩子的表情做过一瞬间的变化,但又在一瞬间之内调整回来了。 晓不相信,一个没有智力的少年能这么快速地做到这一点,他有问题。 但是此刻,他觉得不能打草惊蛇,反而道:“赵叔,你估计是太累了,看错了吧。” 奇然站在里众人认理的那边,也跟着说道:“赵兄,一定是你看错了。”? 第270章 绕路 虽然晓嘴上说着不相信赵十四的话,但是赵十四在他眼中看到了新人的目光。 心中顿时明白了,晓也发现了这个少年的奇怪之处,只是没用明说。 他顿时改变了态度,强撑着站起来,对奇然说道:“不好意思,估计是我一时眼花缭乱,看错了。” 奇然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之辈,赵十四一道歉,他就立刻说道:“没事,没事,赵兄你要注意身体,虽然修炼很重要,但身体同样重要。” 大黄在旁边接了一句话,道:“凡人就是麻烦,还有肉身的束缚,肉身说不定来个疑难杂症,还有气喘吁吁的,不像我们灵者,不用顾及什么,想打便打。” 大黄说的实理,灵者的确是占着这个优势,对抗人族的时候,占据了非常大的优势。 …… 天池十二宫中,赵十四们出发已经有半个月了,光阴流逝的很快。 因为赵十四和夏南莙冒着生死,闯入灵界,算是给天池十二宫冒险,所以他们的一双儿女,司空一马和小无暇,在燕坤这里都得到了善待。 一马已经好多天没有看见爹了,嚷嚷着爹和娘都去哪里了。不管郁寄柔如何劝说,都不管用。 “你这小子,你看看你妹妹,妹妹都比你听话,正没有个哥哥的样子。” 无暇很好带,只要给她一串糖葫芦,或是给她几块桂花糕,她能安静很久,但一旦东西吃完了,她就会想着要找夏南莙和赵十四了。 这不,刚刚夸完她,她就哇的一声哭了,“好无聊,我要找爹和娘!” 小丫头哭得厉害,郁寄柔发现,她手中的零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吃完了。 这两个孩子闹腾起来,郁寄柔是左慌又忙的,不知道该顾及哪一边的祖宗。 这这两个小祖宗显然是谁的面子都不看,就算是郁寄这个身为奶奶的话都不停。 “你们别哭了!”明潇和花月公主两个都是未出阁的姑娘,知道怎么跟孩子玩,却不知道怎么哄小孩子,所以小无暇和一马哭得更加厉害了。 这两个祖宗哭起来仿佛不用力气的一般,使劲狂哭,不怕累。 “这可怎么办?”天池宫中仿佛传遍了这两个孩子的哭声。 这时候,燕坤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他摆出了一副亲和的样子,对着两个孩子和蔼地笑道:“小朋友们,你们怎么在哭啊!” 司空一马和小无暇没有很深的心智,所以对燕坤没有防备。司空一马道:“我想见爹娘!” 燕坤又转而去问无暇,无暇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哥哥哭,所以我才哭。” 小无暇的一番话引来了众人苦笑不得,这真是一对小祖宗啊! “你们想不想看看你们的爹娘?”燕坤诱哄着两个孩子道。 郁寄柔戒备心大起,抓住燕坤的衣袖,道:“你又想干什么?” 这个人,郁寄柔清楚的很,就是一个笑面虎,笑着笑着,心里就在计算着什么,所以郁寄柔对他很防备。 燕坤一下子甩开郁寄柔的手,道:“你不要想太多了,我只是看两个孩子长得可爱而已。” 两个孩子被带到了天池主宫,千里镜前。 “你看,爹和娘在里面。” 司空一马和小无暇立马在千里镜里发现了赵十四和夏南莙的身影,他们在一片沙漠中行进。 郁寄柔看到千里镜赵十四和夏南莙之后,冷声道:“你是不放心他们吗?” “你就一定要把我想的那么坏吗?我不就是看看他们在灵界中的情况,没有任何恶意。”燕坤向郁寄柔解释道。 两个孩子看着自己的爹娘,一心都扑在上面了,完全没有在乎大人们在说什么。 “你说爹和娘在干什么?”司空一马问道。 “你不会看吗?在走路啊!”小无暇咬着手指,道。 司空一马满脸黑线,这个小姑娘,真是让自己无语! 燕坤看着这两个孩子,眼底划过一丝温柔,道:“你说你当年的儿子如果活下来,应该孩子也这般大了吧。” “我的儿子一定还活着!”郁寄柔神情有些冷漠,但对于儿子的死讯,她还是很激动。 燕坤冷笑出声,踱步走到窗前,道:“你说你当年为什么不选我,非要嫁给他,现在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燕坤的字里行间,还是少不了讥讽,但也有几分惋惜。 当年郁寄柔抗拒师门的联姻,拒嫁燕坤,与心上人私奔之后,她就被天池宫除名了。 这么多年,燕坤一直知道,她就被十象教扣押着,他就是没有去救她。因为他在赌气,就为了当年郁寄柔没有选择自己,而选择了别人。 他的自尊心受挫了,凭什么?他燕坤堂堂一表人才,都是外人赞誉的天池宫未来的扛鼎之人,高高在上。 当年,郁寄柔的美貌吸引到他了,他曾醉心于她,出落得如此美貌的女子,犹如仙子一般。可是没有想到,郁寄柔对他却很冷淡。完全没有别人那样的追捧,阿谀奉承。 最后,她居然当着师门的面的,推拒了他的婚事,让他颜面尽失。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年了,但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个疙瘩。 今天两人当面揭起了这个疙瘩,郁寄柔面色一改,道:“往事不要再提,我都忘记了。” 燕坤看了看这个柔美的女子,时光岁月,并没有让她的绝世美颜改变多少。 “你说,你这个干儿子赵十四,会不会活着回来?” 燕坤转移了话题,郁寄柔感觉他的眼底总有些不怀好意。 “你想干什么?十四可是在救天下黎明苍生,你不要在背后下绊子。”看这个神情,莫不是燕坤想要害赵十四。 燕坤无奈笑了,“你总把我想的那么坏。赵十四此番去,也是帮我这个天池宫宫主的忙,我加害他,会有何好处?” “那你想说什么?”郁寄柔无法领会燕坤话中的意思,便质问道。“千年来,我们一直没有了解到灵界中的情况,但赵十四这次闯荡,让我了解到了灵界世界的复杂和恐怖。” 通过几天的观察,他吃了一大惊,顿了顿,他继续说道:“灵界中的灵者,有六种形态,能力随着形态升高而变强。灵界中有固定的组织——十二番队,专门统帅所有的灵者。这就说明,灵界在有意识地组织军队。赵十四要是想封印世界树,八成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郁寄柔面色一白,先是看了看两个孩子,还好他们没有听见,注意力全都聚集在千里镜上。她立刻压低声音道:“你的意思是说,十四和南莙他们两个可能会死?” 燕坤点点头,这是他基于对灵界实力的分析,赵十四没有可能在封印世界树之后,还能活下来。 “那怎么办?你要想想办法去救他们俩个啊!”郁寄柔心乱如麻,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去求燕坤。 燕坤无能为力道:“我没有办法,你趁着他们还活着的时候,好好看看他们吧。” 他说话时候指着千里镜,摆手离开了。 郁寄柔这才明白过来燕坤的意图,这是怕见不到赵十四的最后一面,所以才让她透过千里镜看看赵十四。 在灵界中,赵十四一行人转移了阵地,为了安全。 那天之后,赵十四暗中观察奇然的弟弟,都没有发现这个少年异常的情况,他整天做 的最多的事情,无非就是望着天空发呆,看着地面发呆,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做。 要不是那天看的真切,赵十四都有些怀疑自己错怪了一个孩子。 私下里,晓找到了赵十四,赵十四神情严肃,低声道:“你是不是也发现那个孩子不对劲了。” “对!”晓点点头,凑到赵十四耳边,道:“赵叔,我怀疑他是在装傻。” 赵十四点点头,他同意晓的看法,只听到晓继续说道:“赵叔,我发现,在那个少年身上,最有一股隐隐约约的黑色魂力,好像魔怔一样。” 晓也在暗地里观察着那个少年。 这时候,奇然凑过来,道:“你们两个神神秘秘的,再干什么呢?” “没什么?”两人同时默契地摆手道。 奇然一笑,道:“鬼鬼祟祟,一定没什么好事,南莙做好饭了,叫你们过去。” 赵十四拍拍晓的肩膀道:“小屁孩,我们先去吃饭吧,你有什么事就要自己去解决,别成天想着让赵叔帮你解决。” 为了掩饰尴尬,赵十四摆出了一副大人的姿态,让晓气得直咬牙,但不得不回答道:“赵叔,我知道了。下次我有事,一定不会来找你的,我会去找南莙姨。” 说着,他对赵十四做了个鬼脸,然后,笑着跑开了。 赵十四哭笑不得,奇然看着他道;“赵兄,我们现在绕着天灵城走,很快就会走到天灵城的背后,到时候,翻过岩岭山,就能看到灵界之巅了,而世界树就在灵界之巅上。” 他们全体商量了之后,决定按照奇然说的办法,通过绕远路的方式,来靠近世界树。 第271章 八番队古听风 其实这个方法很明智,基本上避免了与十二番队的正面作战,但最后一战总是在所难免的。 所以赵十四一直在为这场最后的战斗做着准备。 这时候,灵界下了一场大雨,近百年来,最大的一场雨。 倾盆而下的雨水堵住了他们前行的脚步,雨沾染着灵气,人体强行承受,会有一定的损伤。 他们被挡在了岩岭山的北面,上不了山,只能在山下找了个山洞避雨。 奇然和大黄此时却在雨中狂奔,欢脱极了。 “他们是在干什么?”这两个人跟孩子一样,赵十四完全不能理解。 晓略带深意地笑道;“雨在灵界很少见,不死族把它归结为神的赏赐。” 雨水中的灵气能被灵者吸收,转变成魂力。 奇然的弟弟,奇可,呆呆地站着,晓和赵十四都在用眼睛的余光看着他,他也无动于衷,完全像个痴呆。 晓轻声道:“赵叔,我观察这小子好几天了,一点反常的地方都没有。” 就在晓说话的同时,奇可眼里射出一道光,投向赵十四。赵十四分不清那是什么感觉,但让他倍感难受,那一瞬间,舌头仿佛麻痹了,动不了。 就在这时,听到洞外大喝一声。 “你们是谁?在这里干吗?” 洞外是穿着番队队服的人,根据他们背后的图标,可以看出,他们是八番队的人。 其中有一个黑色队服的人,应该是副队长级别的。 副队长嗅了嗅道:“这里有人的气味!” 灵界的雨不仅不能削弱灵者的感官,而且会略有增强。 “人在那边洞里。”副队长已经发现了他们。 奇然脸色苍白,喊到:“赵兄,快来帮忙。” 赵十四和晓光影一闪,出现在奇然的背后。 大黄认真道:“我们被发现了,这几个人不能留。” 副队长哈哈大笑,道:“你们两个灵界的败类,和人类勾结在一起,今天由我们来清理门户。” 奇然曾听说过,八番队有个非常厉害的副队长,古听风,据说他已经快接近队长级别的修为了。 大黄和奇然对视一眼,古听风至少已经进化到狂徒阶段了,也或者已经到了金尸阶段了。 如何解决?这是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八番队的队员看到赵十四和晓要参加战斗,大都嘲笑道。 “连武者都要算入战力,真是笑死我了。” “两个半吊子灵者,两个废物武者。” 晓发怒,道:“你说谁是废物。” 古听风要看到的效果,就是敌人动怒,“说的不止是你,所有的武者都是废物。” 赵十四不动声色,面色平静如水,波澜不惊,淡淡道:“在我看来,你们都是垃圾。” 此言一出,古听风和他的手下们被他们不屑的武者侮辱了,怒气直冲上头。 “要给你点教训!” 两只狗形态的灵者从暗处扑出来,一左一右,朝着赵十四而去,呈左右包夹之势。 赵十四身影浮动,嗖地一下,便闪到了空中,两条狗灵者完全没有料到,嘭地一声,撞在了一起,满眼开花。 赵十四冷冷道:“狗别碰我!” 那是蔑视的高冷,赵十四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这使得古听风的怒意急速高涨,自己竟然被一个人族所侮辱了,实在不能忍。 “杀!” 古听风大手一挥,无数身着八番队队服的灵者从雨中突然显现,出现在赵十四他们面前的人数瞬间多了一倍。 而他们算上总共战力只有五个人,面前起码就有五十个灵者。平均下来,要以一敌十,同阶段的灵者,以一敌二,都很难,大黄和奇然怎么可能以一敌十。 八番队是十二番队中最特别的暗杀队,灵者都是受过特殊的训练,具有搏杀技能。 可这种情况下,硬着头皮也要上了,他们五人稍稍拉开阵型,巨人灵者带着杀伤性范围非常大的狼牙棒。 气力大喝,狼牙棒上褐起淡紫魂力,一棒捶下,地裂三尺,棒上带着尖锥一般的钉子,能瞬间刺穿了一个人。 轰隆轰隆! 大地雷息般巨响不绝,地面连出十多个大坑,赵十四他们因为身体的劣势,只能像案板上的猎物一样四处躲避。 古听风是个常人形态的灵者,他带着剑,目标直接定为赵十四。 他的双眼放出红芒,杀戮之心已起。叮!清脆的刚刃交接声,赵十四和古听风已经来了一个照面了。 对付古听风,赵十四已经打开了第一阶段的魂力,用肉眼就能看到赵十四身上不断带起的紫色魂力。 反观之古听风,收剑如钟,一动不动,但双眼炯炯有神,似是在凝望着赵十四。 “你很难对付,我准备让你看看我族的能力——灵开!” 凡族必有最强形态,这种最强形态就叫“开”,人族叫人开,不死族叫灵开,鬼族叫鬼开,神族自然叫神开。 凡“开”形态,都集聚力之最高,灵开也是如此。 古听风持续不断地把魂力注入到剑中,身形维持着一个动作不变。只看到在魂力注入之后,剑刃开始慢慢转变颜色。 “瞧瞧吧!你马上就要后悔了。” 赵十四搞不懂他的灵开是什么,只能先行积攒真息,幻化人开。他念力招来了一片寒光,在寒光中,片片寒冰鳞片开始贴在赵十四的身上,冰魄铠甲逐渐生成。 魂力注入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古听风手中的剑,变了颜色,准确的说,应该是变成无色。更可怕的是,在古听风抬手落手,挥动间,完全看不到气息的流动。可以说,他现在手中握着的,完全就是空气。 剑刃的攻击范围隐藏,剑刃的位置隐藏,这便是古听风灵开的能力。 关键时刻! 赵十四发现他人开产生的冰魄铠甲正在和退魔剑产生抵制,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一个很严重的错误,息力和魂力是互相排斥的。 冰魄铠甲与退魔剑正是两个极端,这两件神兵一个运用息力,一个运用魂力。互相之间不能共存,就像阴阳不能通体。 此时,冰魄铠甲和退魔剑的效果纷纷被彼此削弱,息力与魂力争斗不休,反而是赵十四,一点都动不了。 可这是个紧急关头,古听风已经准备完毕,看到赵十四突然停下了动作。他嘴角裂开,狂笑着,举剑而去。 “我要让你跪倒在我面前,忏悔!” 怎么办?怎么办?赵十四的脑海里,盘桓的都是怎么办? 这一个照面,将要决定生死。而大黄,奇然,夏南莙都陷入战斗中,他们比较与八番队的队员们,实力上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他们被围攻了,兽形灵者牵制,常人灵者攻击,巨型灵者压制,分工明确。 大黄和奇然几乎无力反抗,毕竟是同等级的灵者,不可能以二敌过二十。三四个照面之后,他们两人身上伤痕累累,伤口的地方都在流逝魂力,情况很糟糕。 而夏南莙自知不如,已经被逼迫到了极点,但她的轻功卓越,几番跳跃之下,与灵者之间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倒也十分安全。 晓就在赵十四的不远处。 他自然看到了赵十四的不自然之处! 心中一凛,他挥开身边的对手,连忙扑到赵十四身边。这致命一扑,带着赵十四躲开了古听风的这一击。 哐! 古听风一击挥砍,带着无上魂力,大石头瞬间被劈开,炸成石屑。 晓将赵十四扑倒在地,他身上的冰魄铠甲还没有消失,带着常人难以忍受的寒冷。 “赵叔,你是想死吗?一动不动!”晓皱起眉头,看着赵十四怒道。 赵十四息力和魂力已经缠斗到很深的地步,体力流失很快,而且肉身随之带来痛苦让他嘴唇发紫,抖抖道:“快帮我把息力解开。” 人开便是一个天大的错误,赵十四有些悔不当初,现在只能让晓帮自己解开这冰魄铠甲,那么自己对古听风,还有一战之力。 晓点点头,手中划出真息,微触赵十四那带着寒光的冰魄铠甲。 顿时,微茫之间,冰魄铠甲受到这息力,顿时开始收缩,不到片刻的功夫,终于消失了。 赵十四待到冰魄铠甲完全消失之后,才开始缓过劲来,说话有些力气了。“晓,谢谢你,扶我起来。” 晓有些担心道:“赵叔,你还能行吗?” 看赵叔这个气力,多半是被魂力和息力折腾的,耗费了很大的心神,估计已经不是古听风的对手了。 “哈哈!”古听风看出了赵十四已经全然不在状态了,开始叫嚣道:“你们人族的武者难道都是说一套,做一套的吗?你不是很狂妄吗?来啊!” 赵十四听后笑着搭住晓的手,道:“你看,我不起来,这狗得有多狂妄,别担心你赵叔,你赵叔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 说话间,赵十四的气势悄然打开,浑然间,他站起来了,魂力突如而至,天地间,无数缕魂力化作的流光飘来,完全流露到赵十四的体内。 一时间,真魂大动,气势十分恐怖。 晓都有些诧异,赵十四是何时开始积攒了那么多的魂力?那些魂力几乎都是瞬间接受到了赵十四的号令。 万魂到场的气势骇人,神威浩浩,不止是八番队的队员们,连得古听风都被震慑到了。 “区区凡人,你在做什么戏,以为用这种手段,就能吓到我们?真是可笑!” 古听风搞不清楚赵十四的变化原因是什么,但他要稳定军心,所以自然不会涨别人威风,灭自己志气。 古听风对旁使了个眼色,四个灵者立马领会。 呵-哈! 四个灵者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包夹赵十四。气势凶凶,犹如四路猛兽。 古听风笃定,赵十四没有办法同时应付四路灵者,所以他只能逃,往哪里逃? 只有往上逃! 他眼中放出杀意,无形之剑,驾着无影之等,极速近遁。 嗖! 古听风身形倒置,剑锋向下,如一根定海神针,向地面插去。 仓啷一声! 赵十四掌力一驱,平地升起大烟,只见烟海滚滚向上涌动,于烟海背后,飞出一道魂力剑光。随后嗖嗖嗖数道剑痕急射而出。 剑势如此凌厉! 古听风头皮发麻,突然想起前段时间,轰动一时,至今余音未消的事件,有个手持退魔剑的人会使怪招,杀得七番队人仰马翻。 想来心中拔凉,古听风大惊失色,这时,真剑浩然而出。古听风手掐剑诀,无影剑光带着肃杀之气。 人修不如灵修体魄强悍,比起御剑杀敌,灵修速度惊人,锋芒毕露,人修远远比之不如。寻常人修如何能跟灵修相提并论。 但赵十四又岂是寻常人修! 第272章 驱灵者的墓地 黑龙披风一扬,身形斗转,剑光的边缘滑过神龙盾,光芒激烈碰撞,光影间,照亮赵十四嘴角笑容,避开古听风的剑气锋芒,一掠而过。 赵十四不减速度,向古听风伸出了退魔剑。 古听风自认抵挡不过,身形急退,急挥一剑,剑芒从左到右,划开一道虚弧,这是他在剑身上加注了灵力之后的保命一招。 威力惊人,施展不过一半,虚弧已然无限扩大,一片黑影笼罩下来,顿时遮星避月。 赵十四在黑暗之中,退魔剑激发一段魂力,射出无数道金光剑痕,横横竖竖,将古听风包围在其中。 随着他手掌一挥,剑痕急进,收缩交错,只听得空气中一阵轻松的骨骼碎裂声,赵十四嘿然一笑,这古听风估计不会明白,自己怎么会在茫茫黑暗中,锁定了他的位置。 日月星辰,陡然展现,云海翻腾,四面八方都是一片静寂,所有人都停驻下来,在静默着旁观这场交战的终局。 突然间,一束火苗亮起,闪烁间,响起了剧烈的轰鸣声。 赵十四布置的剑痕都在一瞬间被打飞出去,从四处爆射出去,在沙面上炸出了无数的沙坑。 没想到,古听风此人还留有这么一招,转死为生。 平静的空气中,雨声止住了,空气被刚刚激荡的剑气撑开,呼啸如虎啸,云海一层层荡开,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大洞。 嘭! 赵十四被这巨力激荡之下,撞在了沙土上,砸出一个深坑,他身上各处隐约传来剧痛。 “撤!”古听风驾着无形剑光,急速遁走。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些八番队的队员们也跟着急速逃跑,如同抱头鼠窜。 赵十四冲沙坑中爬起来,松了松筋骨,各处的伤痛扩展了,露出了无数青紫的皮肤。他含下两颗行军丹,凭着丹药的能力,这些伤势不算什么,很快就能恢复如初。 他的心中有些暗暗自责,又有些庆幸,自责的是自己太过大意,古听风这样狂徒以上阶段的灵者,一定要谨慎对待。 没有开启魂力二段的情况,不能硬拼,不然一定会有阴沟里翻船的可能性存在,刚刚生死只在一瞬间。 赵十四之所以庆幸,是因为古听风好像没有完全摸清楚他的能力,内心中对他又有些忌惮,两者结合之下,所以才下了撤退这种仓促的命令。 大黄,奇然已经被逼到了生死之间,但没想到八番队的队员们在瞬息之间,全都消失了。 “他奶奶的!”大黄逞强着大骂一句,道:“你爷爷我还没有打爽呢,现在跑了的,都算孙子。” 奇然喉头一甜,涌出一口血,心中料定是刚才受了兽形态灵者的猛力一掌,震伤魂中内元。 “大黄,你别说大话了,刚才那些人,明显不是你,我的对手。” 说话间,他们同时把视线放在了赵十四的身上,这个人吓退了古听风那个老东西,区区一个人类,究竟有多少能耐,又是何方神圣? 这些他们都不得而知! 夏南莙身轻如燕,急速遁行,到了赵十四身畔,着急道:“赵十四,你没事吧!” 刚刚与古听风交手,没有二阶魂力的赵十四有如走钢丝一般,在玩命。 一旦被古听风摸到赵十四的底线,那么他们都是必死无疑的。 晓沉默了许久,开口道:“赵叔,我们估计不能先去天灵城了。” 众人诧异,大眼小眼都看着晓。 “你们别觉得奇怪,赵叔现在没有二阶魂力,碰上十二番队中的任何一个队长,他都是死路一条。” 晓说的是实话,刚刚就连一个古听风,副队长级别的灵者,他都难以对付,这就是实力的差距。 大黄不解,道:“我们都绕到天灵城背后了,为啥不让去了。这不是折腾吗?” 照大黄所想,他们既然已经达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上灵界之巅,世界树前,自然也是没有问题。 只是这样的想法太过幼稚。 晓哼了声,道:“我们的踪迹现在已经被八番队发现了,先不说我们封印世界树的目的,灵庭知道与否,他们一定会加强这边的防卫,出其不意的效果早就达不成了。” 唉—— 奇然哀叹一声,口气中透着无限惋惜,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在灵界中瞎晃悠,耗费的时间,赵十四已经估摸着自己出来了大半个月了,给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他此刻也不赞同晓改路的计划,他准备放手一搏。 透过他的眼睛,晓看清楚了他的想法,摇摇头道:“赵叔,你的想法我知道,可是硬拼也得有硬拼的实力,我没有见过番队的队长,自然不知道他们的实力级别。” 后半句话,晓没有说,他亲眼见识过十二番队队长的实力,一个不灭级别的灵者队长,瞬间秒杀了他的爹。 那些回忆想起来,让这个少年恨得牙痒痒,视线转落在赵十四身上,晓发誓一定要竭尽全力,帮助赵十四开启魂力二阶段,帮他报仇。 “赵叔,我带你去个地方,可能有助于你开启魂力二阶段。” 晓心中一亮,想出了一个办法,算是不可行也要行之的办法,死马当成活马医。 赵十四眉头一皱,道:“晓,你知道赵叔我的时间不多了。” 灵界和人间界的战役马上要开始,要是不赶快阻止,无数生灵涂炭,天下不得太平。 晓板起手指,心中默念着算了一下,道:“刚刚算了一下时间,来去顶多需要二十个时辰,至于领悟多久,这要看赵叔你了。” 这真的是个难题,入灵界之前,赵十四定下了一个月之期。 灵墙的补丁只够维持一个月,现在剩下不到不到五天的时间了,时间很紧急。 他在犹豫! 这是,一直温暖的手臂挽住了她,赵十四乱神间,看见夏南莙扬起巴掌大的小脸,冲着他微笑。 那一股笑直入他的心田,甜如蜂浆。 “相信自己!” 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力量抵得过一句鼓励,何况是夏南莙的鼓励,任何纠结犹豫,在她面前都化为乌有了。 赵十四豁然开朗,坚决地看着晓道:“带我去!” 这是一趟改变自己的旅途,赵十四决定带着天下苍生,博一次。 他们几人,都有着矫健的身法,行进很快,奇然和大黄轮流交换,背着奇可。 六人跋山涉水,轻功不绝,在晓的引领之下,来到一处山谷处。 山谷外,遍地黄沙,寸草不生,放眼望去,看不到任何活物。 但放眼山谷中,还有些绿色植物,潺潺溪流。 “灵界还有这样的地方?”奇然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山谷。 山谷谷名唤作百谷! 灵界谓之死地,不符合生息,所以界地只要以沙漠黄土,这种不生植物,干旱之地构成。 大黄和奇然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勃勃生机的地方,散发着生的气息。 赵十四也觉得奇怪,问道:“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个地方总有些奇怪的熟悉,但赵十四就是说不出这种熟悉的感觉,很莫名的难受。 晓道:“这是灵界唯一的生地,当年驱灵者的葬地。” 当年驱灵者逃的逃,死的死,所剩的幸存者在生死危险关头,带出了驱灵者的尸体,把他们葬在了这片山谷中。 因为驱灵者都是人间界之人,带有与生俱来的生意,所以他们死后的躯体也带着生意,孕育了这片土地。 在他们死后的一百年间,这里长出了植物,长出了鲜花。 百谷成了美丽的地方,凡驱灵者的后代,只要记得驱灵者当年事迹之人,每年双月重叠之时,都会来这祭奠驱灵者的遗体。 六人入山谷之后,并没有看见任何幕宾,祭台,供品。 有的只是拱起的数座小土包,那其中就安眠着千年前的勇士,天池宫派来的驱灵者。 在每个坟墓之前,赵十四一一流连过来,神情严肃,敬畏之心溢于言表。 “那个最强驱灵者的坟是那一座?”赵十四一直好奇这个退魔剑的主人,当年挽救整个驱灵者团体的大义者。 来时,撞钟居士说起他时,流露出无数伤悲。 晓摇摇头,道:“他没有坟墓,他不留遗体,不留衣冠,至今魂身依旧被困在九幽殿中,由四大恶灵看守。” 英雄死无葬身之地,不能轮回转世,生生世世,只能待在那个永远没有光亮,没有人烟的九幽殿中,忍受着无边的寂寞。 “你跟我来。”晓带着赵十四走到山谷深处,这里漫山遍野,看着灿烂的不知名野花。 这里,也坐落着一座坟墓。 “这是谁的坟?”赵十四好奇道。 晓低声道:“这是我爹的坟!” 这个少年的神情有些落寞,数不尽的哀愁。 赵十四搂住这个少年,安慰道:“没事的,人终有一死,不过早晚而已,想你赵叔我,当年不过也是孤儿。” “孤儿,赵叔你是孤儿。”赵十四是孤儿的身份一时又增加了几分晓对他的好感,也许是感受相同。 赵十四点点头,道:“从小就没有见过亲生的爹娘,被遗弃在十里蛮荒。被鬼族抚养长大。” 没想到,赵十四也有这样悲惨的经历,晓自想当年,父亲死在画司手中,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把父亲的尸首安葬于此之后,他感觉这个世界都变得灰暗了,活着没有意思,在这个孤零零的世界中,再也没有一个亲人。 回以戛然而止,晓开始刨坟。 “喂,你在干什么?刨自己爹的坟,是大逆不道,要天打雷劈的。”赵十四不解道。 晓笑笑道:“当年爹告诫我把东西跟他一起埋葬了,以防有歹人对我不利。” 当年晓的爹保留着驱灵者开魂的大秘密,《开魂经》。他在死前,就叮嘱过晓,一定要把东西和他一起埋葬。 直到遇见退魔剑隔世的主人,就把《开魂经》交给他。 晓原本自以为然,相信赵十四能够凭着自己的能力开启第二阶段的魂力,不过事实证明,那不可能。 所以晓就想起了他爹的嘱咐,把赵十四带到了这里。 刨开坟周围的沙土,能隐约看见一只白骨手抓,抓着一卷经书。 晓从白色骨爪手中拿下了经书,拍了拍上面的沙土,递给赵十四道:“给你,这就是祖宗们传下来的《开魂经》。” 《开魂经》被赵十四拿到手中,他仔细端详,这卷经书好像是从某本经上撕下来的某一页,纸张破烂不堪。 第273章 恶灵附体 千年前,驱灵者进入灵界,屡战屡败,后来归结原因才知道。灵界有着不同的战斗模式,人间界所有的战斗,都是靠着武海丹田中的真息。 但灵界的战斗,靠的是魂,魂力。 原因很简单,因为灵者已经泯灭了肉身,没有所谓武者的武海丹田,只有魂府,所以自然只能开启魂力。 入乡随俗,驱灵者们开始学习起开启魂力的办法,所有人把心得经验,都记在了一页佛经的背面。 如今这一页佛经被称为《开魂经》。 赵十四看到了熟悉的文字,心中倍感亲切。他拿着《开魂经》,对晓说道:“给我一个安静的空间,再给我五个时辰。” “好!”晓闻言,退了出去。 众人在外谷中等候,过了一会儿,看见晓一个人出来了,好奇道:“怎么只要你一个人出来了,赵十四呢?” 晓面向夏南莙,道:“南莙姨,我已经把驱灵者流传下来的《开魂经》交给赵叔了,剩下的,我们只能相信他了。” 现在一切只能看赵十四了。 没有人发现,在角落里,奇可的表情很亢奋,自从看到了驱灵者的坟墓之后,他的情绪就一直很大。 晓看到在奇可的脑后,笼罩着一团黑气。 这是什么东西? 晓心中大惊,难道这个少年是黑化了吗?“你们看,奇可怎么了?” 众人的目光纷纷放到奇可的身上,看到这个少年好像发疯一般,开始动手刨土,眼眸中好像带着深仇大恨一般。 一边刨土,一片嘴里还在默念着什么咒语,没有一个人听得懂。 奇然赶过来,抱起奇可,道:“弟弟,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奇然对弟弟深信不疑,怀疑他是因为什么地方不舒服,才引发了这种异常的反应。 “你们看他!”他们又顺着晓手指的方向看到,奇可的脑后,飘着一团黑气。 大黄眼神开始有些警惕了,道:“奇然,不对劲,你弟弟背后沾染的是阍气。” 难道是在那个山谷中沾染了阍气,才导致了这一连窜的异常反应? 奇然吓了一大跳,问道:“弟弟,你这是怎么?” 但奇可已经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了,他的眼中放出红光,神情已经完全不是那个呆滞的少年了。 嗷—— 奇可的反应越来越大,奇然都开始抱不住了,奇可脱手掉在地上。 “别碰他!”奇然刚想动手去碰奇可,却被大黄一声呵斥阻止了。“别去动他,他现在不正常了。” 果不其然,时间立马印证了大黄的说话,奇可瘦小的身体开始膨胀,肌肉涨开了大块,面目开始狰狞起来,好像猩猩一般丑陋,浑身长出奇怪黑色体毛,身体不断变大变大,直到完全像一座小山,俯视他们。 奇然不敢置信,看着自己的弟弟,喊道:“弟弟,你这是怎么了?” 可迎来的,却是巨型猩猩的一掌,大黄在千钧一发之际,扑开了奇然,两个人都受了些擦伤。 晓冲着他们大喊道:“当心点,奇然,你的弟弟已经魔化了。” 魔化是指一个无智力的灵者沾染了,那些恶灵留下的阍气之后,被恶灵的意识操控了。 咚咚咚! 大猩猩猛力锤着自己的胸口,冲着他们喊道:“不要挣扎了,你们都是我的祭品。” 祭品,恶灵的祭品可是喝血吃肉的祭品,大黄的神经立刻绷紧。 可此刻,奇然不相信,这是自己的弟弟啊!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弟弟生前是个很善良的人,从来没有杀过人,怎么会变成这副丑陋的模样? “弟弟,我是你哥哥啊?难道你不认识我了!” 不知不觉间,奇然已经走到了奇可的面前,眼中流露满真情地说道:“弟弟,不要这样,不要伤害我们。” 一瞬间,奇可的目光呆滞过,不过他很快就调整过来,转为了无限邪恶的眼神,瞪着奇然,道:“不自量力,还想在我面前,摆布这尊躯体的心神。” 又是裂地一掌,掌力之大,裂开土地,整个山谷,无论外谷,内谷,都能清晰地听到这个声音。 生死之间,赵十四借力一掌,将大猩猩的大掌推开了半寸。 这半寸正好容纳下一个奇然大小,因为他没有死。 赵十四目光如火一般,看着奇然,吼道;“你奶奶的,不要命了吗?” 奇然已经被这死亡的恐惧吓坏了,看着赵十四哽咽道:“赵兄,这……这是我弟弟。” “神志不清。”赵十四用力一脚,狠狠地把奇然踹到了一旁。 这种情况下,他还没有看清敌友,真是无语。 “我早就发现你有不对劲了。”赵十四那天消耗魂力过度的时候,曾看见过奇可诡异的微笑,当时还不能断定奇可是因为什么症状,到今天才明白过来,他是被恶灵附体了。 大猩猩兴奋地捶地,道:“没有早早杀了你,就是为了等到今天,好好地玩弄猎物。” 那诡异的微笑又出现在他的嘴角,恶灵之力开始朝四面八方散布阍气,赵十四闻到一些,立马难受得连连咳嗽。 他大吼道:“快点捂住口鼻,这阍气有毒。” 赵十四幸好体魄强悍,又有神龙之息作为保护,才没有被吸入的阍气当场致命,可剩下的几人可没有他这般优越的条件。 众人听了他的话,纷纷掩住口鼻,就连瑟瑟发抖的奇然,也躲到了一旁。 “你就这点本事吗?” 恶灵操控的大猩猩,灵力都堪比一个狂徒境界的灵者,赵十四神识探知,心中笃定他绝不是自己的对手。 “退魔剑起!” 魂力提升到第一阶段,他的心府流出大半紫色魂力,如水一般灌注到退魔剑中。 大猩猩看着退魔剑,目光中带起凶杀之意,“我要让你死在这里,和这些自以为是的驱灵者们一样,死的凄惨。” “你会后悔你这样说话的口气。” 赵十四已经不能忍了,这些驱灵者前辈都是为了世界大义,为了天下苍生,是他心中的英雄。他不能忍受那些不知名的英雄被侮辱。 紫色魂力,光华大起,一记青色剑光疾驰而出,赵十四御剑,一跃到大猩猩平齐的高度。 “喝!吃我一剑!” 赵十四一记猛力出剑,锋芒毕露,这生者之剑,斩杀灵者,恶灵,带着无穷的凶狠之意,宛若一个最最勇敢,英勇杀敌的战士。 光芒一现,赵十四身形陡然大转,剑招的强大的后坐力,那气流,推得他立马倒退。 哐! 烟雾大起,赵十四眼中露出的青色流光,看透一切,发现在烟雾之中,大猩猩举起双臂,运用魂躯体的坚硬,挡住了这一剑。 他手腕处,隐隐约约出现了两块紫色硬板,那是恶灵之力幻化出的实物,恶魔手环。 他恰好就帮着大猩猩挡住了这一击,烟雾还没散尽,大猩猩的手掌已经隔空抓过来了。 赵十四弹跳一下,便躲过了,只是在身后的大黄,被抓住了。 只见大猩猩收拢五指,听到虎形态下的大黄,骨骼阵阵爆裂般的声响。大黄发出了哀嚎,神情面貌非常痛苦,几乎痛不欲生。 “感觉怎么样?自己的同伴死在你面前的感觉,这滋味一定好极了吧。”说话时,恶灵的脸与大猩猩的脸重叠在一起,那狰狞的表情,看的赵十四直恶心。 鬼东西。 “你这鬼东西,我今天告诉你,有我在,我的同伴一个都不会死,要死也只有死你一个而已。” 赵十四高举退魔剑,剑罡挂起,光环一出,从上到下,连贯地拉出一道剑弧,那是非常遥远的距离,大猩猩不以为然,根本没有任何防御的动作。 瞬息之后,剑气抵达,斩落了大猩猩的一条手臂。顿时血流如柱,场面血腥不堪。那只手抓住的就是大黄,大黄喘了一口气。 大猩猩看着赵十四,道:“你好狠,不要忘记了,这是那个少年的魂体,要是破坏了,那个少年就永世不能超生了,你忍心这样做吗?” 躲在一旁的奇然听到了恶灵说话的声音,顿时噗通跪在地上,祈求赵十四,道:“赵兄,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弟弟,不要伤害他,他本性不坏的。” 赵十四眉目间露出一丝犹豫,不杀他,难道放任这只恶灵为所欲为,杀了他,那可是奇然弟弟的魂体,害的他不能轮回转世,那是永生的遗憾。 正在思考之间,大猩猩狡猾的用剩下的那只手握住了赵十四的躯体,抓住的那一刻,手指的每一根关节都掐得死死的,为的就是不让赵十四有任何生路。 晓见此状况,想要动手去救,但大猩猩显然已经察觉到他的动机了,呵斥道:“谁敢上来,我立刻掐死他。” 他扬着手,表示他说到做到,晓顿时停住了脚步,左右为难。 赵十四在大猩猩的手中,听到自己骨裂的声音,非常难受,自己的腰部仿佛像拧麻花一样,疼得不行。 大猩猩却看得很爽,嚣张道:“知道这种痛苦了吧?刚刚你斩断我的手臂,便是这种痛苦。” 第274章 参悟 啪! 大猩猩用尽全力,手指收紧,顿时血肉开溅,赵十四在他的手上变成一团肉酱。 爽! 他在心中暗自叫好,殊不知,另一个赵十四走到他的面前。 恶灵震惊,寒毛倒立,道:“怎么回事?” 赵十四不是明明已经死在自己的手里了吗?新鲜的血迹还在,那团模糊的血肉还在。 这是幻觉术!恶灵反应过来,他手中抓着的只是残像! 赵十四平步青云,走到恶灵面前,道:“你发现的太晚了。” 刚才在救下大黄的一瞬间,赵十四和恶灵有过短暂的一次目光对视,而幻觉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的。 无极剑谱的最后一页,没有记载任何剑术剑式,反而出人意料地记下了几个偏方,其中一个便是幻觉术。 化大象于无形,化无形为大象。大可颠倒黑白,生死。小可掩人耳目,心神。 “滋味如何?” 幻觉远远没有结束,草地中,一轮轮的精致花纹亮起,藤蔓般爬出地面,缠住了恶灵。 左右烟雾突生,黑乎乎的烟雾之中,无数点寒芒闪闪,长枪如林,突刺而来。不仅如此,他的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个机关连弩士,弩箭如蝗,迎面扑下。 刚刚还是优势的恶灵,霎时间被无数死亡陷阱包围,一切成了绝杀之势。 咚咚咚! 嗖嗖嗖! 无数声响交织在一起,箭枪齐下,声势骇人。 等到烟雾散尽的时候,大猩猩的身形屹立不倒,身上插满了暗器,血流不止。 “看来你没有什么怜悯之心,我一旦死了,这个少年的魂身绝对保不住。”大猩猩拨动着嘴唇,獠牙之中,蹦出的是让人最恶心的言语。 如此卑鄙,拿一个少年的命运来威胁他,不亏是九幽殿底来的恶鬼,说的每一个字都让人无限厌恶。 此刻,他受了赵十四幻阵的压制束缚,学会了跟赵十四讲条件了。 “你想怎么样?”赵十四双手一摊,无语道。 跟畜生谈条件一向不是他的长项,但因为奇然,他才能容忍这个恶灵活到现在。不过等到事情结束之后,他定要搅得这恶灵魂魄大乱。 晓双眼射出愤怒,望着赵十四的方向,道:“赵叔,你什么时候开始跟这种东西妥协了。” 这孩子眼里放出的光,是微微的不屑。这不是他的赵叔! “谁都能左右你吗?” 剑光挥动,上下光华,赵十四单手一挑,夜幕中翻出一道冲气剑光。剑罡如钢,寸尺间,便恢弘地穿破了大猩猩的手臂。 哗—— 地上溅起了一朵血色莲花,回看大猩猩的手臂处,已经留下了碗口大的窟窿,那是剑气冲荡造成的伤害。 清风扬起了赵十四褐发,这一剑,意气风发,百步间,威力无敌。 “你要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你在面前,还没有资格谈条件。” 一剑一人,站在恶灵附体的大猩猩面前,虽然渺小,但却威严震慑,恐怖。就连这九幽殿地底深处,爬出来的恶灵,身为令人恐惧的根源,居然切身体会到了恐惧。 那恐惧让他动不了,更加说不出话来! 赵十四裂唇一笑,狡黠道:“既然你已经被有什么要求要提了,那么快快滚出这个少年的身体。” 轻飘飘的一句话,不显山不露水,不见威力,可刹那间,恶灵竟然不受自己控制,开始褪离奇可的身体。 魂魂剥离,看到一个虚幻白影,如剥皮般从大猩猩的身体里游离出来,面目极度扭曲恐怖,是一张全世界最最恐怖的脸。 “滚!” 一声怒喝! 这恶灵白影找了条地缝钻进去,烟一般溜了,赵十四只差半步便能逮到他,却被他飞快的逃跑速度给摆了一道。 奇可脱离了恶灵的控制之后,褪去了獠牙,褪去了皮毛,从大猩猩的形态变回了常人形态。 异症消除之后,奇可的魂体像纸般轻飘而下,奇然冲上去,“弟弟,你没事吧!” 恶灵强行附体,对灵者的魂体是有很大影响的,奇可受到了很大的伤害,立刻陷入了昏迷。奇然抱着弟弟,拼命问道:“赵兄,我弟弟怎么了?” 赵十四在奇可的几处关键魂穴勘测了一下,松气道:“放心,死不了,只是耗尽了魂力,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心中大叫可惜,刚刚警惕性有半点的松懈,就让恶灵乘机逃走了。不然可已经乘这个机会搅得他七魂六魄不得安宁。 “谢天谢地。”奇然感激道,眼里没有半点对刚才那个恶灵的憎恨。 大黄非常狂躁,趴在那条地缝边,试图用锋利地爪子掰开那条缝,可是徒劳无功。恶灵是寄宿体生物,自身拥有强大的灵力,但是他们必须找到一个宿主,并且控制住宿主的心神,才能发挥他们的灵力。 而且能施展的灵力强度,也是由宿主的身体条件决定的,简而言之,就是宿主越强,他们能施展的灵力越强。 奇可没有智力,形同痴呆,所以恶灵很容易便能控制他的心神。但是奇可的魂身只是进化到甲士阶段的灵者,所以恶灵并不能放出太多的灵力。 其实在刚刚恶灵与奇可魂身分离的那一刻,那是恶灵最弱的时候,抓准时机,就能将其斩杀。 “不用费力了,他跑了。” 大黄咆哮道:“不追?不追让他跑了,我们怎么办?”他的言下之意是恶灵会暴露他们的位置,给他们招来杀身之祸。 “你错了,恶灵是不与灵者为伍的。”奇然放下弟弟,认真道:“在灵界,恶灵和灵者是两种存在,恶灵势力属于九幽殿,灵者势力属于灵王殿。两股势力从不对抗,也从不合作。” 奇然是常人形态灵者,比起力量主宰的兽形态灵者,他们靠的是智慧,所以在十二番队中,掌控的是情报方面的工作。比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大黄来说,他知道更多关于十二番队的信息。 “我有一点搞不懂。”赵十四满脸严肃,忧心忡忡道。 晓立刻像看破他心思般,道:“你是不清楚恶灵的目的,对吧!” 恶灵潜伏在奇可的身上许久了,直到他们入了这个驱灵者山谷,才暴露出他真正的面目,隐藏地那么辛苦,是为了什么目的。 在刚刚的战斗中,赵十四敏锐地发现了一点,那就是恶灵从头到尾没有叫出他的名字。这说明恶灵并不认识他,而且目标也绝不可能是他。 那么有什么能成为他的目标的,绝不可能是这些躺在黄土之中的尸骨,也应该不是他们在场的某个人。 那么只剩下一样东西,《开魂经》,恶灵的目的就是他手上的这一纸残卷。 赵十四的视线落在这一张纸上,晓心头大动,诧异道:“难道,他是为了《开魂经》而来?” “也没有别的理由了。”赵十四叹口气道。 九幽殿盯上了《开魂经》?一股不好的预感在晓的心中生出,莫非是跟那个人有关?“赵叔,你快点抓紧时间修炼,时间不等人。” 赵十四点点头,他的确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无语行至内谷,席地而坐,那一页《开魂经》摊开在他面前。 这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他识得的文字,但是就是这些通俗的文字,拼凑在一起,构成了不能理解的段落。 在赵十四看来,通篇都是错字别字,经文中上下句甚至牛头不对马嘴,甚至都不算是一句连贯的话。 这连心法口诀都算不上,如何拿来修炼开魂? 赵十四拿起纸来,前后对照着检查,前面摘录的是佛文中的一段《三生经》。他对佛家佛文并不了解太多,但这段《三生经》读来朗朗上口,是家喻户晓的名段。 经文中的这一段,讲的佛陀为了普渡众生,甘愿只身下地狱与魔鬼搏斗。 他也不知道佛家是否真的有这样的事迹,不过这样的事倒是非常契合当年驱灵者的作为,为了天下苍生,深入灵界,刺杀灵王。 逻辑理下来,赵十四又有一点想不通了,为什么驱灵者们要把这么重要的《开魂经》心法,写在佛经的背后。 让人匪夷所思! 这时,皎洁的血光洒落下来,树影斑驳,赵十四的视力极佳,透视之间,看见前面的《三生经》与后面的《开魂经》经文重叠在一起。 绿油油的光中,映现出了一行行全新的文字。 赵十四喜悦至极,没想到自己机缘巧合,他竟然发现了这《开魂经》的奥秘之处。 大喜之后,他开始研读起经书,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赵十四不知疲倦,仅仅一页经书,不知被他扫视了多少遍,纸张都揉出了褶皱。 在五个时辰的纠结等待中,晓和夏南莙他们,终于把赵十四像盼星星,盼月亮那样,给盼出来了。 “赵叔,怎么样?”晓看到赵十四面无表情,既没有成功的喜悦,也没有失败的懊悔,看不通透,让他更加揪心。 同样纠结的,还有夏南莙,“十四,你开启第二阶段的魂力了吗?” “不用多说了。”赵十四摆摆手道:“我们速速启程吧!” 现在的他们,是在跟时间赛跑,差了一点,就要耽搁大事了。他们怀着对赵十四实力的揣测上路了。 一路上,晓数次明里暗里问赵十四有没有参悟《开魂经》,开启第二阶段的魂力。但赵十四都是笑笑回应,或是讲些别的话题搪塞过去。 这让他们更加提心吊胆,惴惴不安。而与此同时,他们距离天灵城的方向,越来越近,赵十四面色也跟着越来越沉重。 周围连空气都是压抑的,他们都在揣测赵十四的心思,而赵十四的心思此刻飘忽不定,岂是他们光用看,就能摸清楚的。 在离天灵城三十里外的土坡上,赵十四极目远望,风起云涌,云海翻腾,烟雾笼罩着整座灵界之巅。 世界树就在那片云雾之中,还有灵王殿,灵界十二番队,都在那片云流之中。 此刻,安逸的灵界的并不安逸,灵云下完之后,盖在天灵城上空的乌云并没有散尽,而是团团聚集在一起。 乌云中,不时电闪雷鸣,整座天灵城就像是一座鬼城。 “我们才离开了多久,天灵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大黄遥望着远处的天灵城,诧异道。 赵十四道:“大黄走吧,一场大战等着我们。”在乌云翻滚的时候,他手中起了一卦,根据卦象来看,是凶相,大凶之相。 第275章 大凶之兆 天灵城中,风雨缥缈,乌云挡住了月光,大地一片漆黑。 一抹身影,在残风呼啸的龟灵台上,飘忽不定。这里是灵者测算天意的地方,而灵界算卦知命,一向都是由二番队负责的,所以,龟灵台可以说是二番队的地盘。 一群灵者披着二番队的披风,二番队的图腾在风中飘扬。 他们走到龟灵台前,恭敬道:“队长!” 灵者们的眼前,赫然是一个鹤发老者,他两眸紧闭,双手合十,嘴中喃喃自语,似是在虔诚的祈祷。 听到呼唤,他眼皮动了动,睁开了,满眼放出忧虑。 “队长,怎么了?” 二番队的灵者之中,马上有人着急发问道。 二番队的队长,名唤殇城。殇城在属下的搀扶下,走下龟灵台,他像是得了一场大病,面色苍白,虚弱地发声道:“不详,不详啊!” 消息在一个时辰之后,传到画司的耳中。 “他是这么说的?!” 面对强大的威慑力,传命的灵者胆战心惊,回答道:“是的,一字不差。” 画司立刻大吼道:“快去部署!” 灵云怪相之后,殇城受命占卜天相,分析天灵城久不受月光的原因。半刻钟前,传命灵者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殇城测算天命的结果。 世界树将遭受大难,灵界黑暗无边。 他的内心受了很大的波荡,在传命的灵者走了之后,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忽然,他想起之前,轰动天灵城的棚户区一案,两个人类打败了半个七番队,其中一个还持有退魔剑。 原来还不放在心上,现在想来,着实疏忽。按照殇城测算天命结果从无差错的阅历来看,世界树必定要遭受一次大难。 而灵者又怎么会伤害世界树,这无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么,很容易推想,这场大难的引导者,无外乎就是那两个人类。 “来人!” 两个一番队队员走进来,“队长!属下待命。” “之前叫你们查的那两个人类的下落,查到了没有?”这件事情,当时是他交代下去的,带吩咐之后,他就抛之脑后了。 “哦!”一个队员顿悟道:“队长,想起来了,之前八番队的人上报过一桩发现人类的案子,持着退魔剑的人类,实力已经达到了开启魂力第一阶段。古听风副队长随机应变,带领全队战略撤退,并没有什么损伤。” 画司扬起头,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五个月日之前。”队员惶恐道。灵界计算日子的方法是按照月轮交替的时间来安排的,双月交叉为一个周期,每一百个周期算作一个月日。 五个月日的时间,大概在一百多个时辰。画司大怒,按照十二番队的情报机构,过了一百多个时辰,消息才传到他的耳中,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他奶奶的,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 两个队员互相之间委屈地看看,道:“队长,不是我们不说,这事之前上报过,你在部署军事战力,并没有当成一回事。” 画司是统率灵庭十二番队的总将,最近一段时间,他一心扑在反攻人间界的大事上。对其他的事情都是弃置不顾,手底下的灵者们到底说没说过,他也不记得了。 但他这个时候,不想开杀戒。画司便宽恕道:“这件事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下次再有那两个人类的消息,务必要在第一时间告诉我。” 现在,萦绕在他心头,处之不去的,就是世界树之灾。 看来人间界也并不甘于坐以待毙,开始行动了,而他们的目标,居然大胆地放在了世界树上,这棵灵界的起始之树。 真是越来越好玩了,情况还在他的掌控之中,又好像要脱离他的掌控。 他越来越期待,那个驱持退魔剑的男人,渴望和他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战,灵界万年之久,已经好久都没有出现过他的对手了。 来自人间界,或者是拥有人类血统的高手,一个个都死在他的手里,这个一定也不会列外。 …… 看着天灵城中,乌云滚滚,一片阴霾之像,夏南莙道:“天灵城难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如此恐怖,如此阴森,不时跟人警醒道:生人勿进,勿进! 赵十四慧眼一查,脑中天海以高速运转,慧光照射到了三十里外的天灵城各处。那暗藏的一部不死法典,在隐隐发光。 这是神极域的灵神赋予他的能力,洞察周围的一切危险。 “这一战,并不轻松。”赵十四略带深意道。 要问赵十四刚刚在干什么?其实他是在用神识扫视天灵城中的各处,发现灵界之巅,世界树下,灵力已经陡然增强了十倍,很快又是二十倍,三十倍。 这样的强度反馈到赵十四的眼中,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晓顺着赵十四的方向看去,什么都没有看到,“赵叔,你在看什么呢?” “走吧!”赵十四对着众人说道,可当众人转过头去的时候,赵十四一记凌厉的手刀,咔嚓一声,劈在夏南莙的后脑勺上。顿时,她便昏了过去。 “赵叔,你这是干嘛?”晓不理解赵十四。 赵十四附在夏南莙耳边,轻声说道:“对不起,我还是不能带你去冒险。”他掏出了一枚储物匣,轻扣匣门,匣中有光照出,眨眼间,便把夏南莙吸入匣子中。 只是赵十四珍藏的一枚特殊储物匣,匣中是空的,以便于主人随便储存任何比较大件的东西。 “赵兄,你用心良苦啊!”看到赵十四爱妻情深,奇然也不禁感动到。 赵十四抬起头,对众人说:“这一战,我已经测出,是大凶之兆,但我不得不,你们为了自己的命运,也不得不去。但是,如果有万一,我一定会竭尽全力,让你们活下来。” 他把视线落在了晓的身上,道:“我若是出事了,请你一定要带她出去,她不能死。” 不仅是因为他在生界还有一双儿女,而且因为,夏南莙不能死。 第276章 虎狼之地 天灵城的北门,六番队的旗帜高高飘扬。 旗帜之下,灵者们着装统一,从远处看去,尽是一片六字的景象。 奇然怔了一下,讪讪道:“北门这么来了那么多灵者?” “而且都是六番队的!”大黄同样惊讶。 奇可的腿在打颤,即使是没有意识,感受的危险的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打颤。 因为他们站在山坡上,眺目远望,已经可以看到,天灵城中,亡灵片片,一个挨着一个,漫无止境,一直望不到尽头。 此刻整棵世界树下,尽是亡灵的地域。 灵界之巅,异常的恐怖,乌云云层之下,根本看不清,还有多少人。 黑幕之中,一具庞大如山的躯体被亡灵们缓缓推来,车轮滚滚,碾过石块路不断发出咚咚声。 撩起黑幕,由月光的映射,他的脸出现了。这不是一张人的脸,丑陋,扭曲,配上了最最奇怪的五官,让他显得特别恐怖。 他有巨象一般粗的手和脚,但却一动不动,任由亡灵们推着他前行! 这一幕下,奇然和大黄都露出了最最恐惧的表情,手颤巍巍地指道:“他……他来了!” 接着他们看到了非常恐怖的一面,巨人大嘴一张,所有亡灵的魂身都在这时,干枯下来,他们瞬间像一个个泄气的皮球般瘪下来,一团魂灵慢慢变成了一团烟丝。 而在这个时候,他们的身上都开始溢出一团团灵气,涌入那巨人的大嘴之中。 啪-啪-啪! 他的肌肉开始膨胀,皮囊之下,鼓起一块又一块,蚯蚓般的青筋开始爬满了整副躯体,那团团灵气在他的腹中若隐若现地发出光亮。 须臾之后,巨人沉寂下来,面如死灰,但视线一扫,过目之处,尽是满场的震慑。 如此灵力的灵者,这气场,应该属于第四阶段——金尸! “你们认识他?”赵十四收紧目光,皱眉问道。 “何止认识?” 大黄看向他的眼神还止不住慌乱,那是实力差距产生的恐惧:“这是疯子,他不能放出来。” 杀人如麻,魂身充斥着都是杀戮的戾气,宛若一尊死神降临在灵界。 而他在灵者的代号,血戮,第十二番队的队长,金尸级别的灵者。 天灵城的腹被之地,前有六番队队长封清,后有十二番队队长血戮,两重防线。强大的灵力加持之下,这一片荒芜之地,居然开启了一片灵力强盛的空间。 连在远处的赵十四等人,也能感受到这股压力,心脏跟着悸动,一颤一颤,呼吸也开始变得厚重,就像背着千斤重的东西。 “走!”在这片灵场中,如果一直呆立着不动,很快就会气息紊乱,身体麻痹。 大黄,奇然看见血戮,也路都不能好好走了,但赵十四依然坚定地走在他们面前,给了他们些许信心。 晓瞪道:“愣着干什么么?没有退路了,走吧!” 是啊!他们已经被灵界,十二番队归结成与人类勾结的叛徒了,他们还有退路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跟随赵十四,将这灵界的规矩推得干干净净。 一行四人,在妖风中,逆风而行,往那恐怖的天灵城中去。 今年,是灵王诞元第九千九百九十九年,是灵界最有转机的一年,人间界的大道陨落,隔离两界的灵墙到了前所未有的脆弱。 但似乎,今年也是灵界最忧心忡忡的一年,天灵城中的灵者们看到,十二番队的灵者军们轮番的大规模调动,却不是为了反攻人间界,而是不断在巩固城防。 他们自然不会知道,引起十二番队大动的,竟然只是两个人类,而且是两个只能对付狂徒阶段灵者的人。 天灵城北门外,是六番队的防地。 六番队的灵者的驻守在这里,可这是远没有天灵城中富庶,到处都是动物的骸骨,到处都是难闻的气味。 灵者们忍不住便开始发起牢骚。 “上面一句话都不交代,就要我们来守着这块破地方干什么?” “这里鸟不拉屎,有个屁好守的。” 话传到了队长封清的耳中,年少面容的封清,撇嘴斥责道:“好了,都不要抱怨了。” 一番队队长画司作为十二番队的总帅,派他率队驻守在这里,为的就是要逮住两个人类,其中还有一人握有退魔剑,要当场毁灭此剑。 七番队和八番队与人类交手的场地,封清都去过了,周围的场景,都没有很大的痕迹,从遭受破坏的程度来说,这两个的本事还不是队长级别的,充其量也就能对付副队长。 其实真正让他担心的,是两个叛徒,大黄与奇然如何解决? “队长!北面有人影!”副队长兔子叫道。 灵者们通通看向远处,暗风中,四道人影一字排开,齐齐走来,脚步的声音,都被呼啸的风声盖住了,但他们的身形如此镇定,如此自信。 封清大吼道:“列阵,迎敌!” 前一秒还散漫的灵者们,下一秒便齐刷刷地摆出了阵型,尽管是些甲士,狂徒阶段的灵者,但都训练有素。 咚咚咚! 赵十四他们走到近处,那脚步声才传过来,像踩在那些灵者的心头上。 面对赵十四的,是一整个六番队的精英,封清也在这行列之中,赵十四没有退缩,镇定身形,往灵者堆中走去。 晓坚定地跟在赵十四的后面,大黄和奇然在人群中,看到了封清怒视的目光,原有些退缩,但在赵十四的带领下,也跟着向前。 封清一眼便瞅到了大黄和奇然,质问道:“你们两个叛徒还敢回来?” 十二番队,从未出过与人类勾结的叛徒,史无前例的第一次,居然出现在他的六番队中,还是他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候,这让他颜面尽失的同时,又被挂上了管理无能的帽子。 整个灵庭都在怀疑他的能力,罢免他的提案都被提上了议程。 “我对你们不好吗?为什么要背叛我!”封清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大黄和奇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心中纵使有千般万般理由,都被恐惧压了回去。 “你我是敌,不要多说些无益的话。”赵十四眸色前所未有的冷静。 话音落下,肃杀之气顿起。 这样的明敌在前,不用队长命令,那些灵者自己就开始动手了。 三个狂徒阶段的灵者近身,赵十四气息未动,面目未动,手已然出手! 噌! 拔剑起,剑龙呼啸而出,瞬息便至,退魔剑带出的魂力,化作一条龙,在赵十四的周身盘桓,行进间,撞飞了那三个企图靠近赵十四的灵者。 哐-哐-哐! 接连三声,重重落地的声音,地上砸出三个深坑,这气势不免有些骇人。 大黄和奇然呆呆道:“赵兄(他)是开启了第二阶段的魂力了吗?” 晓跟凑上了的数个灵者正在缠斗,“他这并不是第二阶段的魂力,而是介于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之间,应该算是一点五阶段的魂力。” 他刚说话,一剑斩落了一个甲士阶段的灵者,都是一团烟气消散在地。 这时,晓的背后,另一个灵者挥动着大斧子,企图偷袭。 瞬息之间,晓虽然察觉到了这股气息,但身体却做不了那么大角度的旋转,心中一阵慌乱。 正在这时,一道气浪竖着劈来,就像划开空间一样,陡然而来。 啪! 灵者的魂身当场被劈成两半,也化成了一团烟气。 这可是一个狂徒阶段的灵者,赵十四只靠着一招,而且是剑气的余波,隔着数米之外,斩杀了他。 一点五阶段的魂力开启之后,还见真是可怕! 封清眯着眼,难道是情报出错了吗?不是说拥有退魔剑的男人魂力底下,对付狂徒阶段的灵者都有些吃力吗?为什么刚刚就用了一招,便斩杀了。 “兔子,你去。”封清对一旁的副队长兔子说道。 灵者群中,都被赵十四表现出的这种压制力吓到了,表现的都有些退缩。这时候,封清很适当的派出了兔子。 兔子一蹦一蹦来到赵十四面前。 这样子有些滑稽,让晓不禁笑道:“赵叔,这东西,你应该能对付。” 兔子从背后掏出一把棒槌,慢慢变大,变到了兔子身体尺寸不能接受的大小。一只小小的兔子,举着那么大的棒槌,看着十分不协调。 哐! 就在恍然间,兔子一锤,便敲出了一个大窟窿,土裂石崩,赵十四若不是反应及时,应该当场就被敲死了。 那气势,太骇人了!让刚刚小看了兔子的晓此刻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揉着眼睛,道:“他奶奶的,不会吧!” 六番队副队长,外号兔子,兔形态的灵者,金尸阶段的灵者,看似是只兔子,实力不俗,甚至可以跟封清打的有来有回。 可是说是和古听风一样,迫近队长实力的副队长,具有很可怕的实力。 封清笑道:“小看它,你是会付出代价的!” 兔子持着棒槌,裂开嘴看着赵十四,但目光之中,却是有要把赵十四大卸八块的意味。 第277章 武海血元 从头到尾,所有人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赵十四的表情一直没有变过。 无论他的对手是谁,他都没有懈怠。 赵十四又起魂力,退魔剑光华再起,又是一条呼啸的剑龙猛出。 这剑龙无论气势,气场,都属于压制级别的,极具统治力,大黄和奇然都没有想到,赵十四的魂力还能支持他一连挥出数剑。 果然是《开魂经》起了效果。 剑罡威猛,划破空气的声音都好似虎啸龙吟,好不可怕! 咚! 剑龙逼近的那一刻,兔子浑身使出巨擘之力,棒槌敲在魂力所化的龙头上,顿时整条剑龙扭转了一个方向,朝着侧翼飞去。 只看那剑龙钻入了一片石林,顿时百石爆裂,轰鸣作响。待到平静下来之后。整座石林泯灭了,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面貌了。 兔子的这一锤不仅巧妙,力度更是惊人。 剑气之龙附着着一点五阶段的魂力,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论威力,应该是削铁如泥,可兔子的棒槌碰触之后,居然还能保持形状的完好,看来应该也不是一般的兵刃。 赵十四的神识一查,发现在兔子的棒槌上,也浮动着一层淡淡的魂力,浅浅的紫色如果不仔细观察,是根本看不到了。 刚才在剑龙冲撞的时候,正是这一层紫色魂力,打开来势猛烈的剑龙。 正在这时候,没人想到,兔子的背后冲出一个人,持着三尺长剑,赫然就是晓。刚刚在他二人对招照面的时候,晓以奇快的速度绕到了兔子的身后。 在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时机,朝着兔子背后的死角而去,完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这力道,这角度,完全避让不开。 晓的嘴角挂起笑,握着十分的把握。摆在赵叔面前的拦路石,都由他来拔除。 呵—— 斩!这是贴身近战的一招,即使大罗神仙在此,也不能在瞬间避开这一招! 但兔子的反应能力好像很差,根本没有反应到有敌人在他身后。 叮的一声,结果出乎所有的人的意料,晓的剑断了,以卵击石,斩在了硬皮铁块上。 晓只看到,兔子回过头,裂开了一丝阴冷的笑,这笑寒到了他的心底,阴嗖嗖,拔凉拔凉。 这兔子的魂体怎么那么硬,连附了魂力的剑刃都对他照成不了伤害。 嘭! 兔子灵活地回抡起棒槌,眨眼间就呼在了晓的下颚上,晓顿时感觉一记铁拳打在自己的下巴上,牙齿咔嚓咔嚓地崩断。 他被一锤轰到了十米开外,满嘴都是血,刚想说话,嘴中的血止不住地往外涌。 奇然没想到,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副队长,原来那么强,那么强悍的实力和他如此短小的身躯一点都不成正比。 兔子阴冷地转过头,望着赵十四道:“现在见识到我的实力了吧,可以展露你的全部的本事了!” 赵十四那一点五阶段的魂力,让兔子很不爽,身为使用魂力的高手,他自然看出,赵十四在他面前没有展现出所有的实力。 这让他感到耻辱,区区一个人类,还在压抑着自己的实力,分明就是看不起他。人类是哪来的胆子敢看不起灵者的! 赵十四目光给向身后的奇然,道:“快去照顾晓。” 奇然听了他的话,迅速去把晓给扶起来了,全程中,赵十四对兔子提出的要求置若罔闻,完全的无视。 兔子在棒槌柄上一握,周身便激发出磅礴的魂力,从四面八方,各个地方涌过来。棒槌在他的手上,顿时变得不像是棒槌,而是一只饕餮巨兽。可睁眼闭眼之间,他的周围展现出一片虚空,将赵十四和兔子包含在其中。 而奇然大黄,封清包括六番队的所有人,都消失在浓重的黑雾背后。 咚! 棒槌明明是从赵十四的上方敲来的,虚空之中却出现了无数把棒槌,全无死角。 他拧着眉—— 告诫自己,这是幻觉,聚精会神,再次睁开眼睛,幻象不变。 不对! 他到底是估计错了什么? 人还在思考当中,护身的龙装已经有所反应了,飞龙没有赵十四的命令下,自行变化成了神龙披风。 龙装乃是有神识的灵具,能护住自己的主人,有意识地挡住了主要位置的伤害。 披风犹如被一股空气撑起,各处的棒槌落下,在披风上只留下一个个沙包大的坑。可这样的攻击并没有实体,就好像猛拳打在了棉花上。 兔子一愣,脸上所有的笑容都在瞬间,凝固起来。 他能感觉到,赵十四并没有开启二阶段的魂力,因为,这件防具上没有附带着一星半点的魂力,反倒像是人类武者所用的息力。 看来这个人类死不悔改,还要保存实力。 而赵十四心中,的确也是这么想的,在真正的强敌到来之前,守住自己最后一条底线,二阶段魂力开启的代价太大,他承受不起。 “你会为你做出的决定付出沉重的代价。” 虚空之中,一阵缥缈的声音传来,凭着赵十四敏锐的观察力,还是捕捉不到声音的来源。 说话声还在,兔子却不见了。而这片虚空作何解释,兔子凭空捏造出来的一片虚幻空间?绝不是!赵十四发现自己的感官都属于正常,绝不可能是受到了幻术蛊惑。 而且刚刚从虚空中衍生的棒槌的攻击都是实景,并不是幻觉。 赵十四有些理解无能,这到底是什么手段招数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这片虚空,是我创造出来的,是我灵开的能力!” 原来这是兔子的灵开,怪不得他的实力在一瞬间增强了许多。 他继续道:“在这片灵场中,所有人都是我的猎物,我受灵场魂力加持,攻击力,防御力,都提升到了原来的两倍,而你作为我的敌人,在这片灵场中,会受到压制,能力削弱为原来的一半。” 赵十四动了动身子,发现这兔子说的并不是假话,原本一点五阶段的魂力已经减弱到不满一阶段了。 地面上凭空生出斑斑莲花,长出条条藤蔓,拖住了赵十四的脚。 不仅如此,藤蔓上开始长出根根突刺,刺入赵十四的皮肉中,分泌出的绿色液体不断注入他的体内。 他开始不知由来地赶到一阵麻痹,不止是身体上的麻痹,行动力上也跟着麻痹了一大截。 强敌当前,这是很危险的事情! 这时,虚空中,又出现一只巨手,巨手握着一柄同样庞大的棒槌,如此大的棒槌,那怕是整个山头,都能被瞬间敲平吧! 生死关头啊!这一锤,自己定成肉酱! 脑中闪过一万个危险的信号,可是身体就是沉重的半点头动不了,控制不了。 难道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连天灵城的门都没进去,灵界之巅还未踏及,所有的辛苦都要付之一炬了。 死在这里,与苍生百无一用,那他曾经说过的那些以苍生为重的豪言壮志,岂不是变成了笑话。 此时,他的武海丹田中,升腾起一股火苗,微弱却不灭。那是悸动的血,在凝结成血块。 赵十四的身体里发出非同一般耀眼的光芒,在光芒中,血块聚集到一起,不停地翻动着。 顿时,他的身上出现了七个血点,一条血线迅速把他们连接起来,这是在打通他身体关键位置的每一处武骨。 爆骨声不绝,七根武骨蜕变一新,整副身躯跟着获得了强力。 赵十四的武海血元,在此刻觉醒了! 所谓武海血元,就是每个武者吞元之后,武元激发,提升进化变成的。它能一连打通武者身体中的七根武骨。 众所周知,人有一百零八根骨头,其中武功就占据了二十一根。 武者吞元之后,会觉醒一根武骨,作为基础的武骨,现在赵十四加上觉醒的七根武骨,已经觉醒了八根武骨了。 虚空灵场刹那间被武海血元发出的光,射得千疮百孔,满目苍夷。 不过一会儿,整个灵场都崩坏得七零八散,不复存在了。 “要打就打,何必要打得那么拘束,敞开了打不是更好!” 兔子被强行解除了灵开,魂身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倒在了地上,赵十四几乎是一剑,剑气震荡开来,灵场就连渣渣都不剩了。 赵十四睨着眼,看着目光中仍有不甘的兔子,道:“信不信,我一剑便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退魔剑已然悬在兔子头上,依然是一点五阶段的魂力,强悍如兔子副队长级别的人物,到最后竟然没有让赵十四破功。 “你是侥幸!别得意!” 这是兔子心中的话,但在破魂的关头,他不敢激怒赵十四,永世不得超生,谁背负得起。 但赵十四还是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不屑,呵斥道:“不服?” 同时手中的退魔剑跟着高高扬起,“慢——” 兔子举起双手,认怂道:“我服,我服了,你厉害。” 整个六番队的灵者仿佛做了一个梦,高冷如兔子副队长这般的人物,居然向一个人类认输了。 一时间,气势输了,军心跟着散了! 第278章 苦战 凌厉的目光扫视一圈,赵十四握剑的手没有松,他刀片般的嘴唇动了动,“你们还有谁不服!” 霸气的话语间,悄然间流露出不可一世的气魄。 那些灵者们,都是甲士,狂徒阶段的,在赵十四霸道的气场压迫下,魂身都动弹不了。纵使是如队长级别的封清,也不是没有受到影响。 冷光凝滞着封清,“你不服?” 啪! 赵十四一脚踹开兔子,兔子灵开被强行破解之后,战斗力几乎迫近于零了。即使心有不甘,还是不能奈赵十四如何! 于众人丛中,赵十四轻松地走到封清面前,薄唇一动,“你是六番队的队长?” 说话间,他的眼中射出两道血光,如同那些嗜杀成性的恶魔一般,封清不由得心中一悸,油然而生一丝丝恐惧。 封清不回答,反倒是第一时间开启了第二阶段的魂力,那是丝毫不弱于赵十四的实力。 一时间,魂光集成一道光束,冲到半空中,发散而下,顿时所有人都被笼罩住了。而赵十四也不甘示弱,驱出了一点五阶段的魂力,加上一件神龙装备,气势根本不输给封清。 众人只看到全场好像有两团漩涡在互相争锋,熊熊魂力不断燃起,升华。 两人只在对视间,恐怖的气息已经展露出来了,众人无不是避让开,给两人的中心处围成一个圈。 “赵兄,你要小心,我们队长很厉害。”奇然忍不住叮嘱赵十四,“你不要掉以轻心。” 刚刚打败兔子,赵十四的力量正在顶峰时期,奇然担心他会低估奇然的实力。 封清气火攻心,咬牙切齿道:“你们两个叛徒,吃里扒外。” 他手下六番队的队员,此刻却帮着敌人提防自己,封清的脸都气青了,怒气膨胀,略有麻痹的手脚冲破了束缚,强行解放开。 “解决了他,就来解决你们。” 案台上放着他的佩剑,隔着一段距离,封清掌中生出一阵吸力,嗖的一下,便把剑吸入了手中。 他高举剑,道:“看清楚了,吾之剑,唤作双石,取你之命的剑!” 好狂妄口气,上来便要取我性命!真是给他脸了!赵十四嘴角一撇,不置一词。 魂力四起,战体双宿,这是灵开的节奏! 他手中的剑悬到了半空中,在黑云遮天之下,犹如一轮巨日盘桓在当空。封清沐浴在流光中,口中似乎在诵念着什么咒语。 不一会儿,受到了这股念力的加持,双石剑开始起变化了,剑刃开始向两边分裂,酝酿着两口新剑。 分裂之际,无数魂力流出,高强度的持续输出,那是神见神避,鬼见鬼低头。 封清双手伸入虚空之中,片刻之后,从中掏出了刚才分裂的两把剑。看那双剑形状古怪,在身体两侧又对称统一,格外别扭。 六番队的灵者们一片嘘吁,对于封清,这个十二番队对史上,最年轻队长的发迹,就是靠着一手灵开的威力,得到了整个灵庭的认可。 封清的灵开很顺利,配合上第二阶段的魂力,完全发挥出了金尸队长级别的实力。 他手中的两把分裂的剑,分为雌雄双性,雌剑和雄剑合之为双石剑。这些是赵十四用肉眼唯一能识别的东西! 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他便要试试。一念间,退魔剑一扬,平地挂起一阵风刃,急突冲来。 封清不紧不慢,扬起左手的雄剑格挡,顿时看到剑像张开嘴一样,把风刃一丝丝地吞了进去,连同攻击之中的魂力也一并吸收了。 风过无痕,被封清以柔克刚的手段化解了。 而他片刻之后,又举起了右手的雌剑,明亮的剑光下,能看到封清在肆意地笑。 赵十四的眼皮直跳,不好的预感,雌剑中爆出了一枚元气弹,以赵十四刚才出手相同的力道反弹回来。 风刃之中,还带着赵十四魂力的气味。赵十四下意识微微侧身,干净利索地躲过了,那一记残刃削爆了一堵小石山。 封清抿着嘴,道:“怎么样,被自己的魂力攻击滋味如何?” 赵十四看着他手中雌雄双剑的轮流交换使用,雄剑用于防守,吸收敌人的攻击,雌剑则用于转化,反弹敌人的攻击。 如此一来,他双剑在手,就构造出一个死循环,而在这个死循环中,他封清是近乎无敌的存在。 无论赵十四使出何种招式,只有按照那一套流程来操作,就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赵十四一直眉关紧锁,为难的表情愉悦了封清。 “体会到无懈可击了吧!” 这样的攻守体系,堪称理想中的完美。比起兔子的灵开能力而言,的确好了太多太多。那么可以料想,赵十四要对付他,远远比对付兔子难的多。 但出乎意料之外,赵十四居然不动了,待在原地,久久没有出手,封清的笑僵住了,道:“动啊,你怎么不动了!” 赵十四闭上眼,任由耳畔的风划过,风声中传来他淡淡的一句:“你以为任何的攻击体系都是永动机吗?” 封清心中一愣,暗暗大叫道不好,难道是赵十四发现了自己的破绽。 而赵十四的确是发现了他这套体系的破绽之处,雄剑收,雌剑放。但收放体系总要有一个推动力,那便是赵十四的攻击。 换言之,只要赵十四不动手,封清没有吸收的来源,又不能解除灵开形态,去攻击赵十四,形同死蟹一只,完全没有任何威胁性。 封清的灵开,确实能和任何人形成五五开以上的形势,但对手只要对他没有任何杀意,那他便也奈何不了敌人。 若是半途中解放灵开,更是危险,有可能会被敌人抓住机会,一波反攻。 封清握着手中一雌一雄的裂剑,头一次觉得它们如此没用,他要唇,对着旁人大吼道:“六番队的人听令,把这个人给我拿下,不能让他们进天灵城。” “好!” 六番队的灵者们接到队长的号令,就算是敌人再强,也要硬着头皮上了。 “杀!” 形态各异的灵者呼啸而来,四面八方,把赵十四包围在一个狭小的圈中,他应接不暇。 “赵叔,我们来帮你!” 一声大喝,晓,大黄和奇然跳入了圈中。 “不是让你们躲在后面看着吗?”奇然和大黄毕竟前身是六番队的人,他们不便对手有他们的道理,所以赵十四只是让他们在后面看着。 奇然爽朗地笑道:“那怎么可以,赵兄你救过我的命,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怎么可能弃置不顾。” 大黄见奇然说出了理由,他找不出理由,只得说道:“奇然是我的兄弟,他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 两人一句话,便奠定了兄弟,注定要并肩作战。 赵十四视线最后落在晓的身上,看着他,质问道:“你刚刚不是受伤了吗?你能行?” “赵叔,你放心,我刚刚调息了一会儿,自己又服用了治伤的药丹,现在已经好多了。”说话间,晓还是止不住地猛咳,一边说道:“赵叔,你别担心,我……没事!” 他们三人的真诚目光,赵十四看在眼里,心中一动,道:“真是服了你们了,既然劝不动,那就跟我一起去杀开一条血路吧!” 乌云滚滚,昏天黑地的天灵城北门外。 赵十四,大黄,奇然和晓四人和六番队的灵者们正在生死搏杀。 晓一连砍杀了四名灵者之后,面前出现了一个常人形态的灵者,不过实力只在甲士阶段。 他有些随意,出剑茫然,拦腰砍断了他的半截身子,看他倒在地上,便和下一个目标缠斗起来。 没料到那个灵者并没有死透,两段身子重新黏在一起,恢复了原来的魂身。 站在晓的身后,举斧砍来,这一切落入赵十四的眼里。他出剑疾如闪电,瞬息便至晓的身旁。 唰—— 一道白光亮出,灵者们的眼睛都受不了这样的强光,眯起了眼。而那个甲士阶段的灵者,脑袋被削掉了。 这会,灵者的魂身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了。 “晓,不要大意,灵者的魂身没有斩到关键点,都是还能复活的。” 晓点点头,其实他是知道斩杀灵者的道理的,只是刚刚打过粗心大意,没有自信观察灵者的关键死穴。 “谢谢赵叔。” “别说谢不谢,记住赵叔交代过你的事情,你不能死,一定要给我活下去。” 赵十四的眸子里,满是坚定,这股精神,感染了晓,“嗯!” 这石林中,已经少了许多灵者了,因为他们差不多都被赵十四他们四人消灭了,消灭后的灵者就会随风飘散。 四处狼藉的打斗痕迹,昭示着战斗的惨烈,而且形势更加不好的是,城中的亡灵们都开始往城外涌来。 苦战中的六番队见到了援军,激动不已,但对鏖战中的赵十四四人,那是天大的噩耗。 怎么办? 那么多亡灵,他们在困军之中,不可能有那么多魂力支撑他们对付那么多亡灵。 而且在苦战之后,他们都是伤痕累累了,尤其是奇然,衣衫尽碎,魂身上散布着大大小小,不少的伤口。 第279章 山洞怪地 四个人并肩作战,围到一起。 大家都是气喘吁吁,气力耗竭到极致了,可亡灵就像蚁群一样,源源不断,不管他们挥剑斩杀多少头,总会有新的亡灵出现。 城中人头攒动,那些亡灵一如初始般,密密麻麻。 “奇然,还撑得住吗?” 奇然点点头,勉强道:“我还行。” 嘴上还在强撑着,但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满身都是伤痕,伤口处慢慢溢出的都是流逝的魂力。都这样子了,还说自己撑得住,赵十四心中有些不忍。 遥目远望,赵十四的神识扫视周围一片,发现了一处隐秘的山洞。 他遥指着山洞说道:“你们撤,这里是我一个人的战场。” 大黄,奇然和晓在这里,没想到了遇到那么多亡灵,又自己人在场,赵十四无法肆无忌惮地发挥出全部实力。 “我们不退一步。”奇然目光坚决。 晓道:“赵叔,我们是一个团队啊!” 大黄都有些看不过去了,道:“你不要勉强,你需要我们。” 赵十四让他们走,可面对那么多亡灵,还有封清,背后甚至有更加可怕的人物,晓,大黄和奇然怎么能放心? 他们不管赵十四的反对,拖着他往山洞的方向跑。 他们本就受伤了,跑不快,可亡灵的行进速度绝不满,靠着他们的身法,根本就甩不开他们。 晓看到他们背后的亡灵越来越多,像食人的蚁群一般,恐怖极了。 “我们分开跑吧,你和大黄跑,我带着赵叔跑!” 他们分开两头逃窜,最后的方向都是远处的山洞,只看到平地上卷卷烟尘中,亡灵分开了两波,朝着左右两个方向分散,场面恢弘,十分壮观。 “我留下,你走吧。”赵十四估算着时间要来不及了,对晓说道。 晓喉头哽咽,吼道:“赵叔,你别开玩笑了,那么多亡灵,你会力尽而死的。” “你别忘了,我还有大招。” 赵十四故作轻松地笑道。他所谓的大招,应该就是第二阶段的魂力! 晓的目光看透了一切,他瞪着赵十四,口气很不好道:“赵叔,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要强行驱动第二阶段魂力,想清楚了吗?那可是要耗费三年阳寿的!” 赵十四的笑在嘴角僵住了,心中嘲讽道,也是,晓应该是看出了他的勉强。 晓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开魂经》他的父亲也练过。这是一本极难速成的经书,除了少有的天才,而晓的父亲,还有赵十四,都显然不是这样的天才。 但为了速成,开魂者也可以用自己的阳寿作为交换,强行开起高阶段的魂力。 过程原理很简单,魂力就是人的灵魂之力,作为生之人,一旦动用灵者才能使用的力量,对身体不可能没有伤害的。 更何况是高阶段魂力。不交付自己的阳寿,决不能开启。 “三年阳寿,又何妨?”赵十四为天下苍生,不在乎这区区三年阳寿。 可晓睨着眼,道:“赵叔,别人可以,你已经不行了。你的肉身和魂身曾经分离过,你一旦要强行驱动,可能当场就会死。” 说话间,他的目光已经看透了赵十四心中的一切。 赵十四起初让魂身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动用了六根回魂针,六根定魂针。之后由于魂体的浮动,郁寄柔用上古鬼族的方法给他医治了之后,他也确实巩固了自己。 但这些事都是会在肉体上留下损伤的,所以在面对强行开启高阶段魂力这种高消耗,赵十四很容易旧病复发。 所以,就他目前的情况来说,赵十四只能逃。 “赵叔,别想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灵界反攻人间界在即,赵十四的确着急,但照着这样的情况,他去,就是送死,晓不想让他死掉。 只能如此了,夏南莙和奇可都待在储物匣中,倒是能简便携带。 身后的亡灵越跟越近,几乎就要到他们身后了。 晓灵机一动,洒出一包药粉,顿时扬起一阵烟雾,什么都看不清了,本就是乌云天,可见度低,如此一来,更加看不见了。 乘着这个机会,晓和赵十四用上了全身的气力,全部转为了脚上的力量,强行靠着功法向前赶路。 “赵叔,山洞就在面前,我们再加把劲。” 赵十四点点头,冥冥之中,他就能感觉到,那个山洞能给他们带来安全,因为不知名的理由。 他们两人不再说话,而是闷头猛跑。 终于到了山洞面前,“进去吧!”晓浑然不顾,一头扎了进去,洞口有一层若隐若现的水膜,很薄,肉身感受不到,但触觉能感受到。 出现在晓面前的,的确是一个山洞,但在赵十四面前,这是两个山洞,是两张薄膜。赵十四一瞬间,凝起眉,这山洞有问题。 可晓已经先自己一步走进去了,赵十四只能跟着晓进的那个山洞进去。 哗—— 他一下穿过了水膜,进入洞中。 洞中景象,完全不像是一个洞,反而算是一片村野,景色宜人,周遭不仅没有任何灵界令人难受的阍气,反而是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不!灵界是双月在天,怎么可能有太阳! 可赵十四切身感受到了来自太阳的热度,而且天海并没有半点被麻痹的现象。所以,这并不是幻觉,而是真正的太阳。 那么,可怕的问题来了!这是什么地方! 赵十四心中一凉,冲着空处喊道:“晓,你在哪儿?” 无论是神识扫查,还是极目远望,赵十四都没有看见晓的声音,不过是前后脚的距离,不可能会落下那么大的差距。 可晓是真的在他的面前消失了,无论他怎么喊叫,都没有人给他回复。 这片地方很古怪,赵十四不仅是直觉感受,还有肉身的感受,息力还有魂力,都被这里的空气所压制,感觉自己的武海中空空如也,就好像一个刚刚习武,还没有吞元的初级武者一样。 或许是这里有什么特殊的结界,邪门的很! 赵十四要迅速地找到晓,然后带他离开,离开这里。想着,他便往里面走,他发现,村中居然有人。 不仅有人,而且各式各样的人都有,种田的农户,赶牛车的樵夫,卖东西的小贩,这里还是个热闹的小镇。 赵十四看到一个面容和蔼的老奶奶,便问道:“大娘,你看见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了吗?他不高,很瘦,面容精致,身上受了伤。” 他手上不断比划着晓的外貌特征,高矮胖瘦。 可老奶奶面容慈祥不改,却一眼不发,眯着眼只在笑。赵十四估计着大概是她年纪大了,有些耳背。 正好这时,他的身旁走过一个小女孩,清脆的笑声悦耳,赵十四刚想一只手抓住她。 可惊奇的事情发生,赵十四的手竟然从小女孩的身体里穿过去了,他的手没有半点触感。 他头皮发麻,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些都不是人吗? 他不信,伸手又去触摸那个慈祥的老奶奶,手再一次从身体里穿过去了。 赵十四大惊,起身来,把这个村子都查看了一遍,发现每个人都是虚像。没有任何的触摸感,赵十四的话他们也听不见。 而且,他们只会干一件事,比如老奶奶,就只会慈祥的笑,而小女孩只会跑,农夫只会不停地在田里耕种,赶车的樵夫只会赶车。 所有人都在周而复始地干同一件事情,而且永远不会停歇。 赵十四试着往村子的外围走去,最后却发现,总会走到村子里来。一开始进村子里的路,也早就不见了。 这太恐怖了,这是白天见了鬼了! 若是寻常人,现在应该早就被吓死了,可赵十四不是寻常人,他感受到,村子的周围应该也是用一层水膜结界,这个结界在阻碍赵十四找到原来的路。 赵十四找累了,走到村中准备休息一下,又来到了老奶奶面前。 他刚盘腿坐下,就听到老奶奶阴阳怪气道:“没找到出去的路吗?” 她突然睁开的眼,是绿色的,面色转为苍白,已经完全没有刚才的慈祥了,取而代之的,是狠决。 他大跳起身,连退了数步,呵斥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关键是你知道,你是谁吗?”老奶奶不改笑颜,却笑得极度恐怖,赵十四起皮疙瘩都起了。 我是谁?是啊?赵十四扪心自问,他是谁? 他姓赵吗?并不是,那只是他老爷家的姓氏。 他姓司空吗?也不是,养父夏无极在司空碑下,捡到了他,便给他冠姓为司空。 所以,他到底是谁?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被老妖婆反问,赵十四不知道如何回答。 “凭什么告诉你?”赵十四硬着脸道。 老妖婆狞笑着,道:“因为,他们都想知道。” 这时,赵十四发现,他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全都是人了,刚才赶车的樵夫,种田的农户,奔跑的小女孩,所有村子里的人都朝他围过。 他们的眼中,都亮着绿幽幽的光芒,嘴中留着口水…… 第280章 灵窟 啊—— 我是谁? 一梦惊醒,赵十四发现自己靠在墙边,而晓就在不远处。 他张望着四处的景象,没有村野,没有慈祥的老奶奶,没有村中人,山洞不过方寸之地。 “赵叔,你醒了?” 他本是焦急不安地等待,赵十四一透过山洞,接触了那层水膜之后,人就立刻昏过去了。 赵十四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问道:“我怎么了?” “赵叔,你睡了两个时辰了,嘴里还一直在说胡话。” “亡灵没有追进来吗?”赵十四问道。 两个时辰了,亡灵难道没有发现他们在这里吗? “你瞧!!!”晓把赵十四领到洞前。 透过那层薄薄的水膜,赵十四看见洞外站着许多亡灵,面容恐怖,像一尊尊石碑般矗立在外面。 “他们进不来!” 水膜好像提供了一层特殊的结界,阻挡亡灵的脚步,赵十四伸手触及那层水膜,发现这层水膜跟灵墙是相同的触感。 相同的灵气,相同的息力,怪不得能把亡灵们都拒之洞外,他们得以侥幸逃生。 不管怎么说,他们暂时安全了!接下来,就要和亡灵们比耐心了,看谁先忍不住。 赵十四松了口气,靠着洞壁边休息,现在和大黄,奇然走丢了,不知道他们能否摆脱亡灵的追击。 他们明明找的是天灵城最薄弱的北门,今天的防守为何如此严密,不仅六番队驻守在此,还有十二番队在后支援。 两队强强联手,自己几乎没有任何空隙好钻。 低头间,他看到,地上居然有一副岩画。 “晓,你让开。” 晓站在他的面前,只能看到这岩画的一角,等到晓退开之后,他才发现,岩画中所画的景象,就是梦中的那个恐怖村落。 画中,老奶奶,小姑娘,农户,樵夫都在其中,围着一个人,赵十四瞪大眼睛一看,发现那个人俨然就是自己。 “晓,你快看!”赵十四拉着晓道:“我居然在岩画中!” 赵十四一脸诧异地指着地上,晓仔细看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赵叔,你在说什么呢?地上什么都没有。” 从晓的视野角度上,地上什么都没有,更没有什么壁画了。但从赵十四恐惧的眼光中,他也意识到诡异。 “你看到了什么?”晓放低了口气道。 “梦里的东西!” 梦中的一切,包括自己,都在画景中,有如一副画卷,在自己面前隐隐约约地打开,一切都栩栩如生。 突然,从画中生出一只血色骨爪,一把拽住了赵十四的脚,就往那展开的画卷里拖。 “滚!”赵十四拼命地蹬开那只骨爪,没有用,他看着晓,求救道:“晓,快点帮我!” 那是无边无际的黑色深渊,可晓好像没听到他的声音,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一动不动。任由赵十四被绝望地拉入绝对黑暗的画卷中。 啊—— 在一声长嚎中,晓惊醒过来,自己刚才仿佛打了个盹,盯着地上看的时间久了,不怎么的,就特别容易困,连眼睛什么时候闭上的都不知道。 等到睁开眼睛的时候,赵十四已经不在他的面前了,“赵叔——赵叔?!你去哪儿了?” 山洞也就那么点大小,赵十四居然凭空消失了。 而此时,赵十四被拉入了一个黑色漩涡之中,随着气流的旋转,不停地左晃右摆,一会坠入云中,一会儿又跌入土中。 等到漩涡消失的时候,赵十四被带到了画中的世界。 那个梦中的村庄,熟悉的那条进村的路,熟悉的农田,农户依旧在种田,樵夫依旧在赶车,没有一点变化。 赵十四心中有些恼怒,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物,这是要把自己当猴子一样,耍第二次吗? 他按照之前在梦中的记忆,找到了村中,老奶奶的院落里。 看到老奶奶还在那里慈祥的笑着,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别装了,老妖婆,要说什么赶紧所。” 这时,他的身边跑过那个小女孩,笑得清脆,“你,一边玩去。” 同样的剧情,赵十四不要经历第二次了,不管是什么牛鬼蛇神,统统现形吧!老子不怕他们! 可出乎意料的是,他们都像假人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别装了!你们接下来会干什么,我都知道!”赵十四笃定之后一切剧情都会像梦中一样发展。 这些人丑恶的嘴脸迟早会露出来的,赵十四就坐等这一刻的到来。 可事实的发展,偏偏不按照套路剧本来走,赵十四等了很久,什么反应都没有,村中的每一个人,都在兢兢业业地干着自己的事情,眼中完全看不到赵十四。 赵十四气急,“你们的到底在玩什么?” 这帮人是准备抓准一个时间点来吓自己吗?那真是无聊至极,自己有着龙息之躯,退魔,残道双剑在侧,怎么会怕这些鬼神? 既然这些都是鬼神,就休怪自己不客气了。他拥有龙息血,是辟邪的宝物,只要用血画阵,就一定能驱散鬼怪的魂魄。 他刚咬破手指,正准备滴血画阵,人群中走出一个老头。他衣着落魄,邋遢,络腮胡子都快拖沓到地上了。 他身子很矮,弯腰驼背,刚刚到了赵十四的腰间,“万万不可啊!” 虽然身形小,但他握住赵十四的掌力却不小,一时间,赵十四几乎没法动。 老头扣住赵十四的手,道:“切莫动了杀心,这些魂魄,都是潜在善意的亡灵,没有害人的心思的,你若是用龙息血驱散了他们的魂魄,那他们势必会永世不得超生的。” “你是谁?”赵十四警觉心大起,终于在这鬼地方遇到一个能说话的人了。 老头说话间,流露的怜惜的感情不假。若是说这些都是善良的亡灵,自己的确不能乱杀。赵十四收了手,把手指含在嘴中,防止龙息血滴在地上。 老头很满意赵十四的善念表现,眼中中颇带赞赏,道:“这是灵窟,而我是灵窟的守墓人。” “灵窟?” 守墓人点点头道:“灵窟,就是通往九幽殿的地方。” 说起灵窟,赵十四不认识,但九幽殿,却让赵十四神色一暗。“年轻人,你眼中的杀戮太重了。” 赵十四转眼间,流露出的杀气,让老头看了频频摇头。 “这是灵界,所有人都视我为敌,我不动杀心,怎么保全自己?” 老头叹口气,道:“你说的也不错,外面杀戮太多,只有灵窟中,才安静祥和,与世无争。” 赵十四双眼一扫,老头身上附着的魂力一览无余。看来他也并不是活人,而是灵者。 这里的灵都是游离的魂魄,没有意识,跟亡灵一样,只是没有恶念。老头是这里唯一一个可以说话的灵者。 “从这里可以到达九幽殿?” “可以,但这并不是唯一的路。灵界共有九个灵窟,都可以进九幽殿。” 九个灵窟,九个守墓人,掌握着通往九幽殿的九把钥匙。 九幽殿一直是灵界最神秘的地方,与灵王殿齐名的地方,让赵十四很好奇。 “你进过九幽殿吗?” 老头摇头,“你以为那是谁都能去的地方吗?” 九幽九龙九灵棺,十生十世十洞天。 “九幽殿中,存的是何物?你知道吗?” 灵王殿中,有灵界的主宰,灵王。那九幽殿中,必定有和他同样厉害的存在。 赵十四目不转睛,聚精会神地听着。 “一尊灵棺!” 混沌之初,化外十神争天,十斗九死,一位称霸了神极域,而另外九位,魂魄化为九尊灵棺,散落在世界各处。 传言:灵棺一出,天下大乱。 所谓十神为何? 白泽、夔、梼杌、獬豸、犼、重明鸟、毕方、朏朏、诸犍、庆忌。 赵十四不知神极域的主宰神是谁,但凡神必鼎。灵棺的力量可想而知是多么厉害了! 原来是一尊灵棺在九幽殿镇压着,所以才有能和灵王殿维持相同的灵压。 赵十四心中起了一个念头,既然灵棺那么厉害,若是获得九幽殿的支持,那估计封印世界树也不是难事。 “进九幽殿有什么条件吗?” 老头一听,头都硬了,道:“我的大兄弟啊,进九幽殿哪有那么轻松。” 那可是守墓人都未涉及的地方,活人又怎么可能? 但赵十四一意孤行,“守墓人,既然灵窟是通往九幽殿的,那一定就能进去,天下还没有什么地方是去不了的。” “不,不!”守墓人直摆手,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子,底细都不知道,即使他知道去九幽殿的办法,他也不可能会说。 可赵十四岂是那种不会察言观色的人,只需一眼,就能看出守墓人的心中所想。 他解下腰间的双剑,交给守墓人,道:“守墓人,这是我的两把佩剑,退魔和残道,交给你。” 他退后一步,继续说道:“你不信我,可以随便问我,只要发现有一句假话,就可以用我的剑斩我!不必多言!” 守墓人,看着这个男人真挚的眼神,没有一点虚假,但例行公事,他还是要问。 “你是谁?” 第281章 灵侍 他是谁? 这个问题,在昨天之前,他可以肯定地告诉守墓人,他是赵十四,是夏南莙的夫君,司空一马和无暇的爹,北朝的大司马。 可到了今天,他一无所知,他到底是谁? 归根究底,他不知道他爹娘是谁?姓甚名谁?种族籍贯? “连你自己都很迷茫?”老头无奈一笑,道:“你看,如此简单的问题,你也回答不了,叫我如何相信你。” 退魔和残道又被退回到赵十四手中,守墓人消失在人群中。 时间在平白无故地流走,赵十四坐在地上,有些颓废。 生门受阻,难道真的看不到一点希望? 绝望之时,赵十四忽然想到之前浪花庄中,易无水曾亲自交给他一个锦囊,并且嘱咐他不到万分绝望之时,绝对不要打开。 想来此刻,就是他口中所说的万分紧急了。 他在怀中摸索了一阵,终于找出那个锦囊,迫不及待地便打开来看。其中什么都没有,赵十四扣到底,找出一张纸条。 还未打开之前,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手指有些紧张地发颤,打开之后,一行小字显现在面前,震慑住了他的双眼。 郁寄柔,是你生母! 在赵十四的认知中,他一直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无亲无故,无依无靠。 风里来,雨里去,总是一个人。 猛然间,上天给了他一个母亲,郁寄柔,干娘,那个无数一次救过自己的慈祥女人,居然是自己的母亲。 原来,自己的亲娘并没有抛弃自己,而是被十象教囚禁多年,被迫才和亲生骨肉分离。 一时间,本已经有些沮丧的赵十四眼中再次焕发了光彩,多了一个亲人,就是多了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他想要活下去,去见自己的亲娘——郁寄柔。 赵十四的双眼之中,烧起了火焰,汹汹烈火。 “出来!” 退魔剑往虚空出一挥,青光剑气肆意而出。罡正之气立刻撕开了虚空,一道破弧中,守墓人缓缓走出。 “怎么了?想出正确答案了,那么激动。” 这个村庄幻境是守墓人创造出来的,并不是灵窟中原有的事物。赵十四虽然身在幻境中,但天海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干净利落,一剑便破开了虚空,找到了隐藏的守墓人。 他把纸条丢给守墓人,道:“我已经找到我自己的身份了,我要活着出去。” 守墓人刚才看赵十四,还是一个茫然无措的男人。不过片刻,拿起了剑之后,他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了! 那是一种如剑般凌厉又脱尘的气质! “你想清楚了吗?”守墓人也开始认真起来。 此刻,与守墓人对视的赵十四,感觉到这事绝没有简单,退魔剑甚至有一秒的震荡。 不过这种剑觉,也只是稍纵即逝。 这灵窟由山洞岩画而生,是个奇怪扭曲的空间,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气。赵十四的内心一直提防着,老头带着自己走了一条出村的路。 这真是他进村的那条路! 沿着路一直往外走,两边起初还有景物,可越走,越漆黑,最后只剩下一条路了,还有老头留给他的年迈背影。 “不要往回看!”走在前面的守墓人背着手,传来苍老的声音。 赵十四眯着眼,提起了十二万分警觉,因为他的耳朵里,听到了路在脚跟后消失的声音,一点一滴的消失。 “去哪儿?” 这条路看不到尽头,但老头一直在走,好像永远走不到底。 “虚灵门。” 虚灵门,传说中灵窟与九幽殿的通道,九个灵窟,就有九道虚灵门与之对应。而守墓人带着赵十四去的,就是这个灵窟空间中的虚灵门。 “做好心理准备,你说不定死都进不去。” “什么意思?”什么叫死都进不去? 老头在前面叹气,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看似不到底的灵路,再走了百步左右,就走到了底。两边的黑暗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耀眼刺目的光芒。 几乎快要闪瞎赵十四的眼睛,他伸手去挡。 “什么东西,那么亮!” 他很不习惯,老头扬手一挥,在他的眼睛上扫了一层粉末。 “睁开吧,这是九幽殿中的灵光,透过虚灵门溢出来的,我已经为你撒上遮光粉了,没有大碍。” 果然,赵十四慢慢睁开眼睛,强光没有刚才那么刺眼了,他的眼中也映出了周围的事物。 这仿佛是一个虚浮在宇宙中的空间,周围都是悬浮着的陨石,而他和守墓人就站在最大的一块石头上,而他们的面前,矗立着一道门。 刚才的强光,就是从这门缝中传出来的。门似乎没有关紧,虚掩着,给人感觉一推就能推开。 “这就是九幽殿的虚灵门?” 老头点点头,赵十四便要上前推门。听得陨石一动,宙宇中,遥远的深处,一粒微光从划破夜空,沿途星火不灭。光直冲赵十四而来,瞬息便至。光影间,一道人形立在赵十四的面前。 “尔等是谁?到虚灵门前,有何述求?”那人形负手而立,一缕仙气悄然展开。 但纵使如此,赵十四也不退半步,反问道:“你是谁?” “休得无礼!”守墓人突然呵斥赵十四道:“他是我们这个灵窟,掌管虚灵门的灵侍。” 凡守墓人和灵侍,都是沾带仙灵气的全仙,不能用武道修为境界来框定。但灵侍的万顷如山倒般的气势压制而下,让人喘气无能。 如果要是跟他争斗,那绝对是被吊打,而且是很惨的那种。 “灵侍,我名叫赵十四,要入九幽殿,往灵侍同行。”赵十四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灵侍猛然转过头,入眼的却不是一张人脸,他长得很奇怪,独眼,金鱼嘴,没有鼻子,面部犹如被火灼伤过,焦红焦红的。 他独眼瞪着赵十四,道:“你是活人?”说话间,他的目光就像一道道射线,穿透了赵十四的身体,连带着看透了赵十四的一切。 “嗯!” 那道目光变得更加凌厉,“九幽殿岂是活人能去的地方?” 生灵有别,活人入灵界,已是大忌,现在甚至要入九幽殿,更是天理不容。灵侍肃杀之气顿起。 赵十四作揖道:“生死之事,天有理,我入此地是有逆天命的,但此刻天下有难,就算刀山油锅,我都要去。” 他的目光很坚定,虽然周身张开的魂力很灵侍比起来,还远远不如,微不足道。 “笑话!九幽殿是刀山油锅能比拟的地方吗?”灵侍咧嘴,那张恐怖的脸笑得更加恐怖。 这些固守世间要塞之地的半仙,全仙,大半都是孤陋寡闻的闭塞之辈,人伦的道义,在他们面前总是苍白无力的。 他们不死不灭,不病不老,没有人常态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极其冷漠。 赵十四解下退魔剑,淡淡道:“我今天来,就是要进九幽殿的,你要是有什么条件,快说!” 区区一个灵侍,脾气大的很! 灵侍本就对赵十四不看好,现在对他的印象更差了,心中对于赵十四的厌恶滔天而起。 “汝想死?” 话语间,气震山河,连他们脚下的站的陨石,都跟着剧烈地晃动。 守墓人舔着笑,向灵侍讨好道:“灵侍大人,你不要和这个人界来的小子计较,谁不知道,人族在我们灵族面前,毫无反手之力。” 虽然这话是在贬低赵十四,其实守墓人在保全他,灵侍不好惹。赵十四也看出他的意图,收敛了脾气,好好道:“灵侍,刚才我说话有些冲,不过还请你考虑考虑,九幽殿有一定要去。” 前半句话,灵侍听着还有些舒心,后半句话,急转直下,让他显现喷血。 “汝真是固执!” 守墓人的目光一直在两人身上来回游离,最后小心翼翼,开口道:“灵侍大人,你要是有什么办法,通融通融,让他进去吧,算是我们积善行德,他日修成大道。” 凡仙神,都讲究积累善因善果,提升仙格神格,守墓人婉转的话语,让灵侍有些心动,“不行,绝不行,规矩摆在那里,我不能打破,除非打败我,才能从这虚灵门中过去。” 他的眼神转而冷漠,但守墓人却怂恿道:“小子,你快上,千载难逢的机会,打败灵侍大人,你就能进九幽殿了。” 不知道守墓人为何话风会转变的那么快,光看场面上的两团气势,灵侍是绝对有碾压之势的。 一旦交手,赵十四敢笃定,十个照面之间,他必定会被打得遍体鳞伤。实力的差距在于体格的差距,仙体所为的仙格较之人体所为的人格,领先太多。 一句话: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灵侍冷目道:“汝没有自信,跟守墓人回去罢了,九幽殿不是你这样胆怯的懦夫去的地方。” 那话语是的调调,是把一个人完全看死的不屑。 “来吧!”赵十四攥紧双拳,手中的退魔像是听到了来自主人的号令,泛出隐隐约约的光华,他的目光烧起一片血红。 一人半仙,争锋相对。 第282章 “杀”形态 “玩玩!” 灵侍说话时,手已经摸向腰侧的佩刀。 话刚说完,他已经出手了。 嘭! 一记闷响突兀响起,赵十四直接倒飞了出去。 有如弹射而出的人肉炸弹,竟倒飞出百尺有余之远,堪堪倒在陨石的边缘,差点就掉入那永恒的黑洞中。 随后,他徒手从地上拉起一根石柱,越变越大。 片刻,砸落在地,赵十四瞬间生死未卜! 灵侍压倒性的优势,让一旁观看的守墓人,直接噤若寒蝉,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起来。 镇守虚灵门的灵侍,都是在天榜上有排名的,所谓天榜,就是普天之下,所有神系仙系之人的排名。能在天榜上占有一席之位,是修真练道之人毕生的追求。 刚才在守墓人劝说灵侍的一瞬间,灵侍给了一个只有守墓人才能明白的眼神,大致意思便是自己故意卖个破绽给赵十四。 守墓人这才怂恿赵十四的,现在看来,灵侍只是想多和赵十四玩一会儿,最后还是会平安地放赵十四入九幽殿。所以,守墓人的心中很有底气。 但赵十四不明白他们之间的精神沟通,不管如何,他都是全力以赴的,没有保留半分实力。 随着一股子浩渺无垠魂力的突然出现,守墓人老头刚放下的心立刻又被吊起来了。 定神看去,赵十四周身居然释放出了如此恐怖的魂力。 那是一点五阶段的魂力,却被他展开得有如二阶段,甚至是二点五阶段那么猛烈。 而且,在赵十四身体之上的魂力,还在不断地弥漫开来。 到了最后,居然隐约有种将虚灵门整个包裹住的趋势。 这还是赵十四吗? 作为人,在族群中,他应该已经是上乘的的高手了,因为已经步入了小乘武道巅峰了。 可在灵族面前,能爆发出这么强的魂力,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唰! 烧红的血色双眼之下,赵十四运起了退魔剑,一记挥剑,侧砍向下,顿时他们脚下的陨石被砍下了一角,轰然掉入无边的混沌深渊中。 哄—— 失去了一角的陨石块轻微地动了下,引起地面上一阵剧烈的晃动,连灵虚们都跟着晃了几下。 眨眼之间,赵十四注魂力入退魔剑,顿时剑带无穷引力,划动间,连本在轨道上正常运行的那些陨石都因为受到了赵十四剑罡的引力而偏离了原有的方向。 这小子是什么来历?灵侍在心中暗暗震惊道。 赵十四双目尽红,散发着挥之不去的戾气,狰狞的面目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守墓人呼唤道:“小子,小子!” 可赵十四扬起头,嘴角一抹冷笑,守墓人顿时惊讶地合不拢嘴,道:“你……你是……谁?” 那神色,那杀气,已然不是赵十四了。尽管守墓人刚才初见赵十四的时候,也在他的身上察觉到了杀气,可比较这个,程度上相差太远了。 血目的赵十四扬起头,完全转为高傲道:“我是退魔前世的宿主!” 一言震惊两尊半仙躯,退魔剑前世的宿主,颠覆混乱整个灵界的,那个男人。隔着千万年的时间,又出现在灵族的视野中。 他在前世临死前,将自己的一缕执念,强行灌注到剑中去。但后世人遭受退魔魂力反噬的时候,他就能乘机暂时占据宿主的身体。 血目之中,没有瞳孔,有的只是杀戮欲-望。 他抬手挥起一剑,立刻招来一颗陨石流星,呼啸而来。 陨石外圈包裹着一层熊熊烈火,若是被那火焰炙烤到魂身,就算是半仙躯,也要扒一层皮。 形势本在两人股掌之上,现在却脱离了掌控。 本不动如山的灵侍,也不得不挪动他高贵的身躯来避让赵十四引来的陨石。 轰隆隆! 陨石的速度还是慢了些,灵侍疾呼一口大气,瞬移到了另一侧,才躲开了砸落的陨石。 两块陨石相撞,表面撞出了一个大坑,不仅如此,地面上四处都散落着零星的火花。整个空间的温度瞬间上升了许多。 杀念主宰的赵十四以前没有体表的感觉了,他的眼中,都是杀!杀!杀! “凡灵族,杀之不留!” 这就是当年驱灵者的信条,看到灵族必须消灭,这是指责和义务。 千年之后,就算借助了宿主的身体,他的信念还是没有半点变化。 他是退魔剑的真主,退魔剑在他手中,真的发挥到了极致,剑招剑式,几乎就是靠他信手拈来。完全凭借的就是前世的记忆! 真灵化无! 退魔高举,剑锋间有一道光芒急落而下,顿时万丈光辉倾泻全出,气震山河,剑动乾坤。 灵侍靠着炯炯有神的独眼,溢出的灵光,面前在强光之下,维持光亮。被附体的赵十四,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被杀念控制住了身躯。 这一招,势大力沉,灵侍若是不承受下这一剑,料想脚下的陨石大地绝对担负不起这么重的一击。陨石若是沉了,三人都会掉入混沌深渊中去。 瞬间,灵侍做下了一个决定! 守墓人惊讶地看见,灵侍的脸有红转黑,四周的紫色魂力都附着上了黑色的火焰,形态吓人!魂身上下都充斥着兽性的杀戮气息。 难道,老头的双目瞪圆了,灵侍要改变形态了吗? 古老传说中,九道虚灵门,九位灵侍,守护生死之门,个个都绝非等闲之辈。他们自身具备两种形态。 一种是“和”形态,另一种是“杀”形态。 “和”形态下,灵侍拥有高度的智力,具备一些人类所说的善意,但相对的战力较低。 相对而言,“杀“形态提高了三倍的攻击力,能更加有力地攻击对手,但代价却是完全磨灭了善意和意识。 这样的形态下,灵侍更像是脱缰的恶狗,必将要把敌人咬得粉身碎骨,决不罢休。 哐! 巨力相接,灵侍艰难地吃下了这一招。他将宽刀架在肩上,才止住那向下俯冲的蛮霸力道。可光是那下陷的力道,就让刀背嵌入肉中三分。 灵血领出来的那一刹那。 被驱灵者附体的赵十四,终于忍不住笑了,放肆的大笑不止。 随着他的大笑,是他疾驰的身影,弹射过来,手中附魂的退魔剑似乎是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青光色的弧度。 那是带着一股子无与伦比的森寒气息,精准地向着灵侍的胸口刺去,这是打算要一招制灵侍与死地。 因为现在的赵十四已经没有心思和灵侍再玩下去了,他要入天灵城,就先把眼前的灵侍快点送入永眠世界完事。 但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靠着“杀”形态赋予的速度加成和攻击加成,灵侍施展了幽灵鬼步的绝妙身法,在千钧一发之际,再一次躲过了赵十四的绝杀。 两个心中只有杀念的人,就仿佛两头互相杀戮的野兽,剑与刀的搏斗,就是利爪和利齿之间的较量,每一个照面,都是惊心动魄。 守墓人看着,脑门上瞬间便是布满了冷汗,脸上刻着“震惊”二字。 刚才那一击,赵十四虽然没有配合顶级的轻功身法,但速度也不在话下,狂徒之下的灵者,几乎都不可能躲闪开来。 而灵侍绝妙的幽灵鬼步,在毫厘之间,便躲过了这一击。 想来都是震惊,赵十四和灵侍都有一秒钟,曾惊叹对方的身手。 不过,稍纵即逝。 大战有了三四十个照面,刀光剑影,错落交织。守墓人的脸上不断地泛出光亮! 嘭! 赵十四的退魔剑撞飞出去。 咚! 灵侍的宽刀弹射在地。 神仙打架,气势撼动,就是如此,时间宝贵,就连捡起兵刃的那一刻,都能成为自己的破绽,给对方以可乘之机。 赵十四和灵侍两人索性拳掌相对,酣打起来。 咚——咚!! 勃然有力的两声闷响,赵十四的掌打在灵侍的胸前,灵侍的拳亦打在赵十四的胸前。 一拳一掌之下,两人双双倒地昏迷,宛若两座伟岸的大山,同时轰然崩塌。 承载着他们的陨石块,堪堪撑住了这样的力道,没有瓦解开来。 两人战成了平手,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的结果。 守墓人吓得赶紧上前来探赵十四的脉息,复而又去探灵侍的灵息,片刻之后,才舒了口气,两人虽斗得凶悍,但都保住了性命。 不至于引起灵窟的一场大乱,因为每一座灵窟,都有两位半仙,分别是守墓人和灵侍,两者要是陨落一个人,后果不可料想。 附在赵十四身上的魂灵因为耗尽了魂力,又被灵侍重伤,趴在地上好半天不动了,守墓人愤愤道:“小子,你啊!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明明是带他来求灵侍,寻得入九幽殿的机会,现在他却发狂,打伤了灵侍。 等灵侍醒来之后,不止入九幽殿的没戏了,灵侍还会一并怪罪于他,想来这是好心办了坏事。 半柱香后,灵侍慢慢醒来,已经褪去了“杀”形态而转为“和”形态的他,面目没有刚才那么狰狞,满腔的杀意也被搁至下来。 守墓人这才敢上前跟他说话。 第283章 九幽殿 守墓人战战巍巍地走上前来,搓手道:“灵侍大人,您……您没事吧?” 灵侍面部开裂,一条“人”字形的伤口,从独眼下蔓延至嘴角两边,甚是恐怖。 “杀”形态下,他受到了魔化赵十四的重创。转变魂体形态,靠的是他天眼的顿开。 赵十四对他的强行逆转,让灵侍的独眼血流不止。 可他并不生气,摆摆手道:“没有大碍!” 毕竟是仙体加持的灵侍,就算被肉躯凡胎打掉了一个形态,也不足以危及到性命。 “这小子厉害的很啊!”出乎守墓人的意料,灵侍不怒反笑。 但他疑惑不解,这赵十四对他们半仙之躯而言,有什么厉害的?不是剑中驱灵者的魂灵侵入赵十四的肉身,赵十四应该也伤害不了灵侍一星半点的。 “杀形态可是我的半条命,就毁在这小子手里了。” “和”形态下,灵侍喘息道:“藏身在退魔剑中千年的魂灵,就算占据肉身,也没有多大的威力。” 守墓人瞪大眼睛,质问道:“那灵侍大人,这小子是如何损了您的一条命的?” “据我估计,绝对是激发了这小子丹田中的潜能,除此之外,别无可能。” 说话时,灵侍看着赵十四的身体抖得一动,心中大叫不好。这样子看来是要苏醒了,可驱灵者的魂灵还没有离开。 再次站起来的赵十四,他们对付不了。 灵侍心生一计,指从独眼中,引出一丝鲜血。飞动中,形成展开了一张血网,笼罩在赵十四的上方。 随着灵侍口中念出一长串的灵咒,只看到那张血网慢慢下降,直到完全和赵十四的肉体融合为止。 守墓人识得,这是半仙常用的缚灵咒,在灵侍强大的灵力加持之下,驱灵者的灵魂应该是不能再兴风作浪了。 不然,片刻之后,当赵十四再次爬起来的时候,眼中的血芒已经消失不见,浑身的戾气也跟着一散而空。 他望着双手的血,一脸茫然,脑中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一片空白,“我干了什么?” “你这小子……”守墓人刚想大吼着呵斥。 灵侍却以更冷更响的声音盖过了,“小子,汝胜了我,我现在赋予你进入虚灵门的权利。” 什么!没听错吧!自己什么都没有干,就打败了面前这个跟怪物一样强悍的灵侍。 这么轻松,就获得了进九幽殿的机会! 赵十四的面部半带惊喜,半带疑惑,灵侍幽幽道:“可是你入九幽殿,我有两个规矩要教给你。” “灵侍请说!” “九幽殿是灵气深重之地,大为亡灵,恶灵的肃杀之气。第一个规矩:进去之后,见到灵棺之前,不能说一句话。” 灵侍严肃道。 赵十四猜想,九幽殿中,身怀异力的恶灵太多,估计说话之后,会被恶灵之流占据身体,就像之前奇然的弟弟奇可一样。灵侍说的是有道理的,所以他点头表示同意。 灵侍继续道:“第二个规矩,一旦见到灵棺之后,不管灵棺大人提出任何要求,你都要无条件的付出。” “那他要我去死呢?” 可笑,服从一具棺材的命令,他可是个活生生的人! “那就去死!”灵侍的眸子一动不动,很坚决,口气中也没有开半点玩笑的意思。 他反问道:“去不去?” 打开面前的这扇门,就是万劫不复之地。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去!” 他赵十四就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灵侍瞧着这男人,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稍纵即逝。 “好,你们退后!” 待赵十四退到了一定距离之后,灵侍面对着们,开始虔诚的诵念灵咒。他的目光炯炯有神,一道蓝光直射而出,照遍整座虚灵门。 料想而知,打开虚灵门需要多大的灵力。 这蓝光每照射一秒,就要上千乃至上万的灵力加持于其中。在灵侍不断努力之下,虚灵门的门缝逐渐逐渐变大,直到终于打开一条供一人通过的缝隙。 透过那缝隙,赵十四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灵界深处最神秘的九幽殿的景象,没有想象中的张牙舞爪的恶鬼恶灵,也没有刀山油锅,满目望去,就是一片星辰之光,绚丽夺目。 “快去!” 这是灵侍自己耗费了全身一半的灵力加持,打开的虚灵门,他容不得赵十四一秒的犹豫。 赵十四向着虚灵门走去,这本是与一人高等平齐的门,可当赵十四越来越靠近门边,他的身躯越来越渺小,而虚灵门却越来越高大。 进门的时候,赵十四感觉自己就像一颗米粒,如同这沧海一粟。 入门之后,门在自己身后合上了,顿时世界一片黑暗,万籁俱静,满眼的星辰之光都消失了。 啪! 一条荧光色的大道出现在他的面前,四周还是一如既往的黑暗。他只能按照这条道路的提示往前走。 两边黑暗中,赵十四隐约可见,一排排都是坐状的雕像,形态各异,或喜或怒,或笑或哭,但千篇一律的都是面目狰狞,就像是炼狱深处最可怕的魔鬼。 赵十四的耳边,不时传来鬼哭狼嚎声,声音时断时续。 他不予理会,一心直往前走。他记得灵侍交代给他的规矩,不管任何时候,没有见到灵棺之前,一句话都不要说。 面前已经是路的尽头了,两边的雕像也已经到底了。 而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赵十四的脚下已经没有路了。 满目可见的,是一片虚空,荧光色的道路到这就戛然而止了。赵十四跨出一步,脚下空落落的,嗖嗖的一阵阴风。 他赶紧把这一步收了回来,心想到,这路已经到了尽头,前方根本没有一点提示,该怎么办? 就在不知道如何的时候,就看到空中有一块陨石慢慢飞下,向着赵十四慢慢靠近。 终于落到了赵十四的脚边,他抬头望着天空上方看,确实有一大片一大片的黑云笼罩在他头上,所以在没有一丝光渗透下来。 而那九幽殿估计就在大片黑云中,而这块飞天踏石应该就是通往天空的。 赵十四站上飞石,飞石像是接受了命令一样,唰得加速往天际飞去。 眨眼间,赵十四只听到耳边的风声呼呼,身旁的场景都看不到。片刻之后,一座云端的宫殿城堡出现在他的眼前。 烟雾缭绕中,九幽殿三个寒森森的大字入眼。 城堡的堡门同样高大,九排横钉,九排竖钉错落在门上,颇有皇家的风范。 门前,有两行灵兵守候在这里,把走上前来的赵十四立马拦住了,“来者何人?” “……”赵十四记住灵侍教给他的规矩,一言不发。 灵兵大喝,“大胆!九幽殿前,持着利器,还态度傲慢,杀!” 无言中,前排的三个灵兵举着长枪冲向赵十四,长枪上附着着紫色魂力,枪尖带着点点寒芒。 唰—— 剑一动,身随着而动,赵十四微倾着身体,退魔剑往前一划。 三柄枪头齐刷刷地被削弱下来,哐哐地掉在地上。三个灵兵就还在震惊于灵器失去利处的时候,赵十四又动手,一记流青色的剑光,从左到右,划出一道长弧。 三颗灵兵的脑袋齐刷刷地掉落,那逆转造成伤害的速度,已经远远超过灵者自身魂体愈合的速度,所有他们不能在短时间内复活。 两队灵兵诧异地看着这个只有一点五阶段魂力的活人,轻轻松松地斩杀面前来的灵者,就像切白菜一样,从容,随意。 灵者,无疑是生者的天敌,以生克死,以不灭克消亡的道理。 但赵十四此刻就好像化身为了灵者的天敌,明明他是完全无力的一方,却只用一点五阶段的魂力,还有一把退魔剑,斩杀了两队灵兵。 灵烟散去,所有的灵兵都化为了乌有,赵十四上前,推开了九幽殿的大门。 咔咔—— 门轴转动的声音显得很艰难,这代表着这扇门已经很多年没有被人开启过了。 而他就是很多年来,第一个把人类的足迹涉及到这里的人。赵十四能听到自己胸口的心脏在狂跳,这是因为不知名的危险和恐惧在压制着他的心神。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很谨慎,入门之后,是一条很长的红地毯,通向城堡之中。 都来到了这里,没理由不走到底。 赵十四壮着胆子,往红地毯的尽头走去,一只手放在退魔剑上,一直没有放下。 走进城堡中,赵十四的眼光扫到的地方,没有看到一个灵者,也没有感受到半点灵力,空空如也。 偌大的城堡之中,没有一个活物,但是一路走来,内部的陈列的装饰物品倒是不少,站在红地毯上,赵十四无法触及到了那些东西。 而赵十四下意识知道不能脱离这条红地毯,他感觉四周都是魂力制造出来的虚拟空间。而他能走的路,就只有脚下的这条红地毯而已。 哒-哒-哒! 黑暗中,迎面而来,一阵脚步声。 赵十四的每一根神经都随之紧绷起来,天海神识告诉自己:来者不善! 第284章 小男孩 哒-哒! 脚步声在赵十四面前停下了,他惊得每一个毛孔都在瑟瑟发抖,因为出现在他的面前的,只有一双鞋,没有人! 但即使再恐怖,再惊讶,他也得忍住不说一个字。 默默地拔出退魔剑,现在唯一能与之抗衡的,这有一人一剑了。 脚步开始不动,复而又开始动了,靠近赵十四而来。 一步,两步,三步! 就站到了赵十四的面前,他都能感受到吹在脸上的嗖嗖的冷风。 这种感觉只停留了一会儿,须臾之后,脚步擦过赵十四,向着他身后的方向远离了。 短暂的十几秒钟中,赵十四体会到了绝对的恐惧,这是一个没有魂体的灵者。战斗意识和形态远远优越于赵十四,这是绝对实力压制的恐惧。 但万幸的是,这个灵者的感知能力是通过声音,所以赵十四停下的时候,他就不能具体判断赵十四的位置了,所有才让赵十四保住了一命。 看来,灵侍立下规矩,不让自己说话还有这重道理在其中。 沿着红地毯一直往里面走,赵十四沿途遇到好几个这样的灵者,但每次,赵十四都机智的停下,佯装成没有一丝动静,连呼吸的声音都止住了。 靠着这样的方法,他接二连三地躲过了一劫又一劫。 红地毯的尽头,是楼梯。而楼梯是分叉式的,从左右两边分开,到上边围合。 上去时候的分叉口的墙壁上,摆着一副画像,赵十四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画中是一个中年男人。 他选择了从左边的楼梯上去,到了二层的位置,光线就更加黑暗了。不知是否因为处在云雾中的原因,四处都开始溢出烟气,这导致本就不好的可见度变得更低了。 而在这烟雾弥漫的时候,二楼许多房间的门,都不约而同,啪-啪-啪地打开了,像是察觉到了赵十四的到来。 每个房间中,都泛着幽暗的绿光,赵十四看不清里面的情况,自然也不敢贸贸然的进去,而内心中的探索欲望却在勾引这他进去。 双脚不自主地迈开!走向了靠左手边的第一个房间,这个时候,赵十四感觉到自己脑中天海的神识是模糊的,好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念力所屏蔽了。 但依靠着他自己的搜索,根本找不出那股念力的由头。 所以,他只能遵守身体的本能,走进去。 房间很小,墙壁都是暗灰色的,中央有张床。而幽幽绿光的来源,是一个坐在地上哭泣的小男孩。 他似乎是个残疾人,只有一只手臂,在抹着眼泪。 从他身上,赵十四没有感受到一丝丝的灵力,估计应该是幻象吧。 “叔叔,我掉了一样东西,很重要,叔叔,你帮我找找吧!”小男孩眼中噙着泪,走上来握住赵十四的手。 没想到幻象还能跟人对话,小男孩仰起头,眸子清澈如水,赵十四没有看到半点肮脏污秽。 他便松下心来,道:“你丢了什么东西?” “很重要的东西!”小男孩一本正经道。 “丢在哪儿了?” 小男孩指了指床底下,道:“在那儿,我够不着。” 赵十四想了想,依靠小男孩手臂的长度,的确够不到滚到床下的东西。“叔叔帮你拿!” 说着,赵十四伸出手来,往床板底下摸索。四处摸索一通之后,赵十四抓住了一根硬邦邦的东西,想着应该是小男孩要的东西。 抽出来一根,他顿时脸色大变。 原以为,小男孩掉的,是一样珍贵的玩具。 没想到,是一只手,一只已经僵硬的手。 整个房间的温度顿时下降了许多,小男孩的表情刹那间扭曲,露出了最邪恶,最恐怖的阴暗笑容,对着赵十四笑道:“叔叔,你找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快给我。” 那声音,令人毛骨悚然,瑟瑟发抖。 随着一起变化的,不止是周围的温度,还有整个魂力场,刚刚没有展露出一丝丝魂力的小男孩,此刻魂力爆棚。 赵十四心中暗叫糟糕,刚才定然是他的天海受到麻痹,没有看清楚这个孩子的真是面目。 一时失神,那条手臂咕噜从赵十四的手中滚落下来,滚到小男孩的脚边。 小男孩单手抓起手臂,不是装上,而是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咬着上面的腐肉,一边咬,还一边道谢:“谢谢叔叔!谢谢叔叔!” 顷刻间,一条手臂变成了一根白骨,小男孩嘴角带着腐血,朝他微笑道:“味道好极了。” 这时候,赵十四头皮发麻,出手便是拔出了退魔剑。 他神色冷峻,害怕和恐惧,还不足以麻痹他冷静谨慎地做事准则。 装神弄鬼!不是好东西,得除去! 青白剑刃出鞘,与幽暗的绿色形成了明显的色差。 哐! 一道魂力风刃展开,将小男孩削成了两端。可那只是小男孩的残影,片刻之后,小男孩的影像又出现在了房间里的另一处。 他可怜巴巴道:“叔叔,你竟然要杀我!” 那表情,看的赵十四心中一阵恶心,明明是恶灵,还要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 嗖-嗖! 这回,两道剑痕划出,速度快过刚才,威力气势更是骇人,先后两个都击中了小男孩的残影。 但是下一秒,小男孩又会在另一处出现,就像是野草除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感觉。 就在赵十四费心对付小男孩的时候,墙壁四处,突然出现好几个虚空大洞,而从洞中,哗啦啦地飞来数条锁链,在赵十四不备之际,缠住了他的手脚。 突然间,赵十四一动都不能动了,锁链的另一头都在虚空之中,但牵扯力很大,就像是在洞的另一端也有人在拉着这条锁链。 赵十四陷入了被动,小男孩身形一化,原来的残影随风飘散,下一秒,他来到了赵十四的面前。 “叔叔,想知道你为什么被我控制住了吗?” 赵十四费力一想,双眼暗光,追悔莫及,刚才上楼前,他还在提醒自己,不要开口说话。 可见到小男孩之后,他就忘了灵侍的叮嘱,破了戒,自然给了这个恶灵以可乘之机。 “你不认识我了吗?”恶灵质问道。 那一秒,赵十四红眼望着小男孩,怪不得刚才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原来面前的这个恶灵,就是那日附在奇可身上的那个。 今天,他逮住机会,就是来找赵十四报仇的。 恶灵歹毒道:“我今天就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多边的锁链齐齐发动,缠绕着赵十四的手脚往四处拉扯,这是要把他五马分尸的节奏。 被束缚住手脚的赵十四,怒气腾地一下,直灌脑中,烧红了他的双眼。 “滚开!” 随着他的一声大吼,双手的肌肉不断膨胀,青筋撑开,血流不断涌动。一股很强大的魂力从赵十四的心府内元中爆发而出。 一环紧扣一环的锁链嘭嘭嘭地炸开,魂力驱动下,赵十四双手得到了解放。 咔!头一扭,脖子上的锁链也随之崩裂。 咔咔,又是两下,赵十四弯下腰,徒手凹断了双脚上的锁链。 恐怖至极,若是换了个人来,此刻应该被吓到尿裤子了。 一点五阶魂力启动,何来一剑,眨眼间,恶灵的上嘴唇和下嘴唇分成了两半,仿佛一块黑布被瞬间拉开两半。 残影,是残影! 一秒后,恶灵又出现在了另一个位置上,完好无损。 “这里是九幽殿,我的地盘,我在这里不死不灭,你奈我何?” 九幽殿中,虽是有灵气的补充,所以恶灵可以随心所欲地施放能量,不用担心魂力流失的问题。 而赵十四却反而一点力量都吸收不到,处于极其劣势的情况。 对应比较之下,形势对赵十四非常不利,刻不容缓。 现实没有留给他时间思考,恶灵立刻朝他扑来,两人交相跳跃着,光影交错间,过了十多个照面。 两方互有伤害,赵十四的肚腹上,手臂上,都留下了多处伤痕。 而恶灵也好不到哪里去,魂体的好几处被打散,到现在还没有恢复。 “如何?还要让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吗?” 烧红的双目瞪着恶灵,赵十四周身的气势骇人,仿佛一头雄狮,顷刻间就能把对手吞入腹中。 “哇——”恶灵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身体也开始变化,从憨态可掬的小男孩变成了可怕的怪物。 起初为了麻痹赵十四,恶灵才进行的伪装,现在目的没有达成,他气急败坏,没有控制住魂力的发散,透露出了本来丑陋的面貌。 恶灵这种存在,有别于灵者,尽管都是灵界的生物。之所以所有的恶灵都被幽禁在九幽殿中,就是因为他们都是身前犯过天理不容,万恶不赦的罪孽,可能是屠城的杀戮将军,可能是盗国的偷鸡皇帝。 死后,千篇一律都来到了这里,接受九幽殿深处的炼狱拷打,偶尔也有恶灵能从中逃出来。 但不过几个时辰,就又会受到九幽殿的召唤。这种永不解放的折磨,不生不死,永不轮回是最最痛苦的。 “我叫你死!!!”恶灵伸出獠牙,长度与退魔剑刃无异,尖利的牙尖足以刺穿肉躯。 血盆大口张开,配上两颗青绿色的獠牙,恐怖至极。 第285章 重明鸟 鬼头俯冲而下。 刹那间,赵十四的身影跟随一动—— 猛然间,腰间射出一剑,破空而来! 有如出龙之势,退魔咆哮登场。 它携带着万千劲风,如一道奔雷瞬间蹦出,化作一道黑色流光,尾翼处拖着长长的火星…… 那是强大无可匹敌的力量,突如其来爆发的潜能,几乎在一瞬间就破开了恶灵形成的魂身黑影。 那是没有征兆的爆发,连赵十四自己也没有预料到能有如此潜能,恶灵更是想不到。 破开黑影,赵十四看到在黑影的包裹之中,有一颗砰砰跳动着的心脏。而那不是常人的心脏,血管之中,爬满了白色的虫蛆。 伴随着心脏的跳动,爬在心脏上的虫子发出嘶嘶的叫声,看得赵十四一阵胃液翻滚。 他挥剑便要斩去那满虫蛆的心脏,只听到恶灵声嘶力竭地吼道:“不,你不能那样做!” 他魂体虽然瓦解了,但意识还残留在这里,他还能观察到赵十四的动作意图,心中一阵慌乱。 “为何?”赵十四勾唇冷笑。 保有心脏,也是恶灵与普通灵者的区别,同时也是他们最大的弱点。而心脏上的虫蛆是入九幽殿之后,自然会带有的,是用于惩罚他们前世的罪孽,每日每夜地承受着蛆噬心脏的痛苦。 但他们自己却不能割舍,因为这是身前器官的残留,一旦遭受了不可磨灭的创伤,恶灵便魂飞魄散了。 “求我!”赵十四把退魔剑抵在心脏最薄弱的地方,只要轻轻用力,便能捅破,他以此威胁道。 一击斩过,赵十四抓到了恶灵的弱点,之前的仇怨算到一起,他怎么都要羞辱恶灵一番。 九幽殿的恶灵,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现在叫他们再“死”一次,相当于抹除他在这个世界的上的所有痕迹。 他也是害怕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但他知道,单单求饶,赵十四不一定会放过他。 所以还是要和他做生意才行,“我输了,但你不能杀我,没有我,你走不出去。” “哦!?说说看!”赵十四搁下剑,掏出一枚储物匣,灵光一现一收,那颗恶心的心脏就被收入了储物匣中。 临行之前,赵十四准备了许多个储物匣子,以备不时之需,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 “你的心脏,我暂时没收了,看你的表现,考虑要不要还给你。” 被人拿捏住把柄,恶灵有气不能出,只能忍气吞声道:“你踏进九幽殿二层的时候,就步入了一个大迷宫,没有我,没人能带你出去。” 这里有的只是数不清的恶灵,对付一个两个,赵十四或许还有把握。但他的体力魂力,终究不是无限的。 毕竟,他还破了不能说话的大忌,现在灵魂防御力比较脆弱,很容易就遭受到恶灵的精神入侵。所以面对恶灵,还是避战为好。 “好!”为今之计,还是先利用一下这只恶灵,让他带着自己走出这层的迷宫。 而且不用担心这只恶灵会反水,自己手上握着他的致命弱点,但言语上,还是要习惯性地恐吓一下,“你心里明白,要是耍花样,我跟你一起死。” 他徒手抓着储物匣,五指只要微微用力,匣子就能在手上化为粉末。 恶灵幻化成一股实体黑烟,钻到赵十四的影子中,道:“我的实体已经被你打散了,现在借用一下你的影子,你跟着你的影子走就行了。” 注入了恶灵的意识之后,赵十四的影子隐隐扩张开,黑色的轮廓边上泛着淡淡的紫色。 忽而,影子开始自己走动了。 赵十四的耳边听到一股声音,“不是我有心帮你,现在你我算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不得不提醒你。九幽殿的二层中都是品阶在我之上的恶灵,生前杀人不眨眼,时候的杀戮心更是膨胀百倍。你要露出马脚,我们必死无疑。” 他的心陡然一凉,周遭的冷气徐徐吹来,透过衣服,直接吹到骨子里去,凉彻心扉。 此刻要一言不发,赵十四闭气凝神,跟在影子的后面。 二层称之为迷宫,果然名副其实,如果依靠肉眼的感觉来走,肯定太片面了。走廊,过道远远不是正确的方向。 跟在影子的后面,赵十四才知道这个虚无的空间的极度扭曲的,房间里,床下,墙壁上,都可以走。 蔓延婉转,走了很长的路。一路上,赵十四的身边走过了无数恶灵,但他们并不是视觉生物,凭借听觉和嗅觉来观察,所以赵十四屏气凝神之下,也没有被发现。 终于,影子带着赵十四来到一扇窗前,“打开这扇窗,就是九幽殿的第三层。” 赵十四一瞧,这窗外乌起嘛黑的,什么都看不见。 “快把我的心脏还给我。”恶灵冲着赵十四索要道。 “你先打开这扇窗,我再给你。”隐隐约约间,赵十四有种不好的预感。 听到这话,恶灵有些退却,道:“我带你到这里,任务已经达成了,之后不关我的事。” 言语之中,赵十四感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啪! 赵十四飞快地打开窗,在开窗的一刹那,他眼疾手快,将实体化的影子给推了出去。 窗开那一刻,明光一现,眼前陡然出现一座断头台,虎头铡悬在空中,恶灵和影子在推出去的一刹那,虎头铡同时落下。 咔嚓一声! 铡刀带着不可逆转的力道斩下,赵十四的影子连同恶灵的意识,同时被斩成两段。 那虎头铡魔威浩浩,斩灭了恶灵的意识,他算是魂飞魄散了。 赵十四心惊不已,幸好自己防了一手,不然就上了恶灵的当了。他是想方设法害死自己,然后拿到那枚装有心脏的储物匣。 但没有想到,赵十四还是对他存有一丝的戒备心,才没有让他得以成功。 越过虎头铡,第三层三个大字明晃晃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赵十四松了口气,来到恶灵被斩落的地方,拿出那枚装有恶灵心脏的储物匣,放在一旁。 这样算是让他的身体归于统一吧,说来,赵十四还得感谢他,若不是有他为自己躺枪,也过不了虎头铡这一关。 …… 现在,他开始着眼观察第三层的情况,九幽殿的第三层远远没有第二层复杂。 圆形的大厅,大厅中央,是一把升天的云梯,赵十四料想,那应该是登上第四层的梯子吧! 他不知道这九幽殿共有几层,但他坚信只要爬到顶层,就能见到灵棺了。 “哎呦,稀奇,我这里竟然来了个活人。” 赵十四循声望去,他的正对面前,负手站着一个穿着阴阳太极道袍的侏儒道士,他身高还不及赵十四的腰间。 尽管侏儒道士已经开口说话了,但赵十四秉持了不能说话的原则,坚决不开口。 只要自己不开口,就不会给恶灵们以可乘之机。不过奇怪的是,赵十四明明是在屏气凝神的行走,这道士是如何发现自己的。 难道说,他具有视觉? 只听得道士淡淡笑道:“本事不小啊?千年来没有人进过九幽殿,更不要提上了第三层。” 回想起刚才一二层的经历,九幽殿的确戒备森严,一层都是光鞋幽灵的巡逻,二层是错落的迷宫,三层刚进入便是虎头铡的当头棒喝。 惊险重重,换了别人,几条命都不够用,赵十四来到三层,出了实力之外,也具备了很大成分的运气。 道士见赵十四防备警惕着,不敢说话,随手一挥。赵十四的面前就出现了一套纸笔。 “不敢说话无妨,你把想说的写在纸上。放心,我万年没有见过活人了,无聊寂寞的很,聊够了再杀你也不迟。” 道士悠哉自然,在大厅中来回踱步,神情架势完全把赵十四当成了刀俎上的鱼肉。 撇去道士要杀他的一说,赵十四的确对着九幽殿的内部构造很好奇,关于灵棺,也有很深的疑问。既然有个多嘴的,问一问也无妨! 赵十四提起笔来,大手一扬,写到:“这九幽殿共有几层?” 神奇的是,赵十四刚写完,笔墨痕迹就消失。这是通过念力传达到了侏儒道士的脑中。 他显得有些惊奇,像是好奇赵十四居然不知道九幽殿的层数,就来闯。不过须臾之后,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比划出了五根手指。 九幽殿共有五层! 赵十四一听,心中顿时轻松了许多,自己现在已经到了三层的位置,只要再上两层,就能见到了灵棺了。 道士似乎读懂了赵十四的心意,嘴角略有深意的发出冷笑。 “还有什么问题吗?” 赵十四想了想,复而又写道:“灵棺中,是哪位古神?” 上古混沌天神,十斗九死。 白泽、夔、梼杌、獬豸、犼、重明鸟、毕方、朏朏、诸犍、庆忌中有一位主宰了神极域,其他九位则化为九尊灵棺。 “我们九幽殿的灵主,是重明鸟!” 自古传言,重明鸟铸造的铜像若是放在明户之间,则魑魅之类,自然退伏。所以有重明鸟的灵棺镇守在九幽殿,这些恶鬼才被震慑住了。 第286章 直上第四层 在上古混沌宙宇中,重明鸟雄霸一方,算得上是保一方平安的缚鬼之神。 凡鬼神,亡灵闻重明鸟之名,必要退避三舍。 如今巨神陨落了,到了这鬼灵之地,九幽殿,依然被尊称为灵主。可见就在他死后的万年来,他的威名还依旧存在,不敢有人泯灭。 神威浩浩,震动九州。 道士转身,阴阳袍随之一动。赵十四似乎在他的黑袍下,看到了不少的黑影。 窜动的黑气,好像是一张张人的脸庞。但随着道袍落下,那些黑影也消失在了赵十四的视野之中。 “问了我那么多问题,也该轮到我问你了。” 赵十四大笔一挥,写下个“问”字。道士立刻领会,发问道:“你是什么人?” “赵十四!”赵十四以为道人问他的名字,在纸上写下了三个大字。 道人摆摆手,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忽而转过头,苍老如竹竿一般的手指,指向赵十四的心府处,道:“我是问,潜藏在你心府中的争斗不休的两缕灵魂是谁?” 本没有察觉,经过道士的点破。赵十四屏声回元,化作形内之物,审视心府。 他惊奇地发现,在自己狭小的心府中,竟然有两缕魂魄在互相打架,为了争据这一小方土地争的死去活来。 一缕是残道剑中人,另外一缕则是驱灵者,能够栖息在赵十四心府之中的,只能是强者。 故而两股青烟以指做剑,在这狭小的地带斗法。周围都是自己的经脉,器官,这两位大爷打爽了,自己却要遭殃了。万一割破了哪一条血脉,都是致命的! “你们给我停下!”赵十四在心中怒吼道。 可两人仿佛丝毫都没有听见,继续斗法,剑影剑痕不断,正在赵十四着急的时候,内元忽得变成一颗圆球,将两缕魂魄包容在其中,不断缩小,不断缩小,直到最后变成一个点。 这才堪堪安静下来。 只听得道人冷笑道:“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在赵十四观测自己的心府的同时,他也在窥测着赵十四的心府。莫名地,他对这个赵十四升起了无限好奇。 这两缕魂魄,一缕为驱灵者,一缕则连他都不知道,但依实力而言,都是大神。他小小的庙能容下两尊大神,可想而知,他的潜能是有多大。 生前,他是大陆东南道族的主道,世人皆言道者心善,可他却独树一帜,喜好杀人,更喜好用活人炼丹。 靠吸取活人身上的精元,他活了八百多岁,死后,魂魄便不自觉地飘入了灵界最恶的地方——九幽殿。 人,他杀多了,人死前各种奇奇怪怪的表情,他见多了。重复的动作下,他已经慢慢体会不到杀人的快感了,双手已经逐渐麻木了。 杀人多了,就想换一种玩法,譬如放生。 而赵十四,就是他的第一个目标,原因很简单,这小子还年轻,潜能却已经不可小盱了,放任下去,到底能给世界带来多大震撼。 “你走吧!” 赵十四本以为要和这个阴阳侏儒道人大战一场,却没有想到,这道人轻飘飘的一句便让自己走吧! 他整个人都惊讶在那里,老道扬起黑袍,黑袍之下,无数张脸冲着他笑。 “云梯是通往第四层的路,你要想活着见到灵棺,就听我一句劝,千万别动第四层的凶物手下留情。” 言罢,他化作一缕黑烟,随风飘去。 没想到这一关过得如此轻松,但赵十四对老道留下的话,还是微微有些忌惮的,内心中更加好奇,第四层,到底是有什么怪物? 胸中,有一股力量怂恿着他。 爬!快爬上去,到了顶峰就能见到他了! 赵十四顺着这股力量的号召,爬上了天梯。 九幽殿的任何事物,都不能用视觉来估测,就比如一层的红地毯,看起来很短,却很长。还有这云梯,看起来不过七八丈的长度,赵十四仰着头,费了老半天劲,还是没有爬到顶。 “草!到底还有多长?”他在心中怒骂道。 这云梯好像竹子一样,每次赵十四自认为快要爬到顶部的时候,它总会高出那么一节来。 压死骆驼的,是最后一根稻草;而让人气死的,恰恰就是这多出来的一段。仿佛让赵十四永远也看不到尽头。 “再爬十二个时辰,就到了!”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老道的声音,似乎是在鼓励他。云梯上端还是遥遥无期,但是知道了一个期限之后,就能坚持下去。 那怕是十二个时辰,对于赵十四的体力而言,没有任何难度,只是无聊枯燥了些。 咬咬牙,赵十四继续往上爬! …… 经过十二个时辰的不休攀爬,赵十四终于见到了第四层的影子。登顶时,他身子陡然一轻,一个逾越,便跳上了第四层。 赵十四一入第四层的地界,云梯随着那个洞,就一起消失了。他扫视四周,这里都是滚烫的岩浆。 虽然站在岩石上,但岩浆翻滚,带起的热气,一阵一阵的吹来,赵十四不一会儿就汗流浃背了。 这个地界上,酷热难挡,所有水分能瞬间蒸发,肉放在地上能瞬间烤熟。赵十四催动魂力,在周身制造了一个护体圆罩,才堪堪挡住了部分热量的入侵。 不远处,在岩浆发源的地方,还能看到好几头高大的火麒麟,站在那儿喷火。 它们都是灵兽,没有善恶之分,不去招惹,便不会有报复。赵十四很安全地从它们身旁走过。在凡界,很少能看到这样体格庞大的火麒麟,赵十四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自己不过他半条腿的高度。 要是跟这样级别的灵兽打起来,自己绝对不是对手。 在这里,所有的岩浆河,都流向一个方向,所以,赵十四便朝着那个方向前进。 随着地面坡度变得越来越陡峭,赵十四开始意识到,这是一座火山,自己在走上坡路,那就是再往火山口走。 从整个灵界九幽殿第四层的世界观格局俯瞰,第四层只充斥着一件事物,那便是一座常年喷发的火山。 整个地界的温度高到难以忍受,所以这一层基本上没有任何恶灵行动游走。 再者说,能在第四层游走的,也属于帝王将相级别的恶灵了,那种人是凤毛麟角,所以见不到也属于正常。 火山口,是一片火山池,岩浆涌动,冒着咕噜咕噜的气泡不停,光是蒸腾上来的热气就能瞬间把人蒸干。 火红的岩浆水开始分流,火山池的中央出现一个小浅滩,堪堪被岩浆淹没。 赵十四极目看到,浅滩之上,躺着一具身躯,双目紧阖,浸泡在岩浆水中,却面目表情,没有痛苦的表情。 他的四肢出拷上了铁环,把身躯固定在浅滩之上,没有随岩浆水的流动而流走。 目光一凛,赵十四心中沉思,常人就算在如何修炼体格,就算是达到仙神那般不死不灭,肉身也不可能在岩浆水的浸泡中,一点损伤都没有。 他的眼微微眯起,难道这个人就是道人说的第四层的怪物。 但那副身躯躺在那里,很安静,安静到就像一具尸体。赵十四稍稍靠近去观察那人,发现他英姿飒爽,衣冠整齐,颇有几分得道人的风姿。 无形之中,赵十四没有注意到,何时从火山池中流出一股岩浆,像是游动的蟒蛇一般,迅速地融掉了赵十四周围的岩石。 只留下他脚下的一块岩石,顿时,把赵十四隔离开来。 等到赵十四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身处在岩浆的中央了。咕咚咕咚,沸腾的岩浆水宛如热汤。幸亏护罩抵御掉大部分的热气,不然赵十四的皮肤早就被灼烧成焦炭了。 可那具身躯,居然动了,赵十四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岩浆的推动下,整副身躯都站直了起来。 泡在岩浆里的人,此刻竟然和赵十四面对面站直,只是他纹丝不动,双眼未睁,就像个没魂的人一样。 忽然,赵十四感觉到通体一阵乏力,一股青绿色的烟气从他的身体中抽出来,带着极大的息力被吸附到那具身体里。 一时间,万千股青丝同时连接着两人,赵十四感觉到自身的能力好像被剥离出去了一大块。 赵十四审视心府,才恍然发现,那缕驱灵者的灵魂游离出去了。 而吸收了驱灵者魂灵的那具身体,回魂之后,猛然睁开眼睛,炯炯有神地瞪住赵十四,似笑非笑道:“复活的感觉真是好极了。” 伴随着他的重生,魂力的气场也全然打开,连周围的岩浆都退散开去,完全露出了驱灵者脚下的那片浅滩。 赵十四在心底估量,这个人到底有多厉害,连岩浆水看见他,都能避让开流。 “年轻人,你把我的魂魄带到这里,很不错,我会让你开心地去死。”千年后复活的驱灵者带着无比的戾气,说话间双眼划过一抹残忍。 “我为什么要死?”赵十四满心疑问,驱灵者不是众人口中的英雄吗? 为什么在他面前,好像是一个嗜杀成性的恶徒。 第287章 炎龙剑 “杀你的理由很简单!” 驱灵者双眼一翻,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赵十四,这副身躯让他无限满意。出类拔萃的筋骨,武海丹田中的至上潜能。 “你这幅身体武骨惊奇,必为我所用。”他的肉躯在岩浆水中浸泡太久了,关节筋骨不灵活只是其次,武海丹田几乎废了一半,这样的肉躯,如何能用? “呵呵!” 赵十四浅薄笑笑,他是在替所有留在灵界的人族感到悲哀。驱灵者作为他们口中歌颂的英雄,心中精神的支柱,千年前以一夫之力,抵抗灵王麾下十二番队的男人,如今却成了一个泯灭人性的混蛋。 可悲可泣啊! 他两眼一横,凌厉的光射出,道:“你笑什么?” 这是在鄙夷他的权威吗?区区后来的小子,谁给他那么大的胆子! “我觉得死了的人就不要瞎折腾了,安心死着就行了,何必到后世去作乱,搞坏前世的名声。” 这话立刻燃起了驱灵者眼角的怒气,周围一米之内的岩浆水都跟着一起沸腾。 只看到,驱灵者唤动手上的吸力,在火山池中吸起一颗火球。火球在他的手中隔空旋转,同时吸附起一股岩浆,越攒越大,欲有不可收拾的趋势。 他抬起手,火球似有感应,随着弹道般疾射出来。赵十四正面迎击,那么短的距离,无法闪避。吃了正面所有的伤害,幸好护罩帮他缓了一口,吸收了成吨的伤害。 但代价就是,罩子碎了。 立刻,四周的热气就像不要钱一样,席卷而来,赵十四仿佛受到在火架上被炙烤的感觉,皮肤像是下一刻就要被热融掉一样。 “火的世界,由我主宰,你就乖乖等着把这副躯体双手奉上吧。” 九幽殿第四层,炎火地带,连魂灵都不能生存的地方,人迹罕至。驱灵者在死后,用亡灵和九幽殿的炎神签订了永世契约。 他那额头间耀眼的图腾,就是炎王契约者的印记,凡是被落下印记的人,炎王会用火岩浆重塑他的身躯,这就是为什么驱灵者灰飞烟灭之后,还保有身躯,岩浆不灭的原因。 但契约者必须永生永世,为炎王做事,做他的奴仆。 千年转世之时,炎王为他塑造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各种残缺了。而炎王却不知所踪,驱灵者忍受不了这样破烂的身体。 赵十四的出现,简直是符合了天时,地利,人和。 驱灵者徒手又抓起一个岩块,飞快地往赵十四身上扔去。出手前,是一块火岩石,但到赵十四面前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无数岩块。 砰砰砰! 一顿地动山摇地轰砸,气势骇人,赵十四激起神龙盾,如今他体内有两股龙息,神龙盾已经得到了二次进化,完全挡去了所有的攻击。 但赵十四刚刚歇下魂力,又起息力,两力排斥,让赵十四内元一阵裂痛。 “可以,有点本事的凡人!”驱灵者嘴角裂开冷笑,岩浆池中,忽然升起了一口宝剑,带着无上炎气,灼灼光华溢动而出。 “事情变得越来越好玩了!” 驱灵者瘦骨嶙峋的手握住剑柄,“哗”的一声,立刻燃起大片火焰,火焰之中,剑刃上的“炎龙”二字格外醒目。 这居然是炎龙剑!主宰灵界的火源之剑。 相传混沌时期,上古始火中,冒生两剑,一剑主宰人界火源,名谓焱虎剑;另一剑主宰灵界火源,则为炎龙剑。 如此神圣之剑的光芒,在赵十四眼里看得分外刺眼。刀剑器械,纵使有本源意志,但大体上还是不能逆转主人的意志。 主人的念头要是恶,即使圣剑,也不免带着邪光。 赵十四面露不屑,道:“真是可惜了如此神剑,被你糟蹋了。” 哐—— 一句激起驱灵者怒气的话,瞬间让他的炎压上升了好几个档次。千年前,本就是无上修为的驱灵者,爆发之力,恐怖至极。 顷刻间,炎火好似要将整片天地都给覆盖起来。 下一秒,他没多说一句话,操-起炎龙剑使出一招,威力效果并没有马上体现。 忽而,啾啾——,火烧红的天际,响起了尖锐的鸟叫声。 这不等同了人界的凡鸟,立刻引来了赵十四的目光注意。 在那烧红了的天上,有一只烈焰火鸟翱翔而来,就如同一道燃烧的火焰。 烈焰火鸟俯冲而下,鸟头直冲着赵十四而来。 这样的阵仗,赵十四即使在神龙盾的庇护之下,也不知道该如何防备。那是驱灵者剑式中,幻化出的火鸟。 咔嗒—— 火鸟尖而细的长嘴戳破了一直以坚固著称的神龙盾,而且是附着了两位神龙息气,进化之后的神龙盾。 高级剑者,能在剑招之中显现出灵兽,灵者不是难事,这烈焰火鸟与蛮牛武士,无刃剑豪,都属于剑式剑气带起的罡气。 但即使都是罡气,级别也各不相同,从高到底大致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 蛮牛武士和无刃剑豪大致属于黄级别的罡气灵者,而烈焰火鸟则至少比他们高一个级别,属于玄级灵兽。 归根究底,罡气所形成的灵兽其实和储物匣中释放的灵兽是同种介质的实体,拥有肉眼可见,可触碰的躯体。 光看它全身火焰般的羽毛,赵十四就知道,根根都能在黑市上价值连城。 但现在不是考虑钱财的时候,而是考虑活命的时候。 玄级灵兽素来与人为敌,在人界如此,在灵界亦是如此。狭小的鸟眼中,尽是愤恨之光。 能在灵界见到这等生物,让赵十四微微有些震撼,算是开阔了眼界。 “论玩火,这家伙是一等一的高手,绝对会让你的灵魂在烈火中,愉快地死去。”驱灵者手拥炎龙剑,那便是控制烈焰火鸟的法门,他自认为不用动手,就能把赵十四治得服服帖帖。 赵十四勾唇笑了,“说起玩火,我有个仆人也很擅长。”说话时,目光中也带着狡黠之意。 双手一扣,匣门顿时往外翻,下一刻,窜天火光,匣中飞出一道巨人影子,那便是火神祝融。 赵十四观察道,烈焰火鸟之所以强悍,能压制自己的神龙盾,因为这里是岩浆火界,自带的火属性加成,让烈焰火鸟身处其中战斗,轻松自如,丝毫不费力。 那既然是玩火的世界,何妨不把火神祝融带出来玩玩。 “誓死保卫吾主。”依照定下的契约,火神祝融对赵十四表示了绝对的忠诚。 稍远处的驱灵者双眼微张,质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灵匣作为武器使用的历史并不长久,算是新式武器,驱灵者那个年代的人,没有见过,故而有些忌惮。 可赵十四觉得和驱灵者多说无益,浪费口舌,吩咐火神道:“扫平我的敌人。” “是!”火神一记大喝,灵威浩浩,大地震动,岩浆沸腾。 在火力岩浆这种地利的力量加成之下,火神显得并平时更有力量。 烈焰火鸟转过鸟头,也意识到火神祝融,就是它的敌人,玄级灵兽,不通人语,但灵性十足,领悟自然也是一流。 不消片刻,就知道自己要干吗! “大胆劣兽,敢伤吾主!” 火神气势十足,挥舞火印的同时,带起的岩浆形成了一条火龙,明显就是火印的强化。 龙吟火起,随着火神祝融手一扬,立刻游动着身子向烈焰火鸟扑去。龙鸟相争的场面,天空中火光四射,好像一场美丽的烟火。 但这毕竟不是人界,而是灵界,所有美丽的背后,都有可能是生命的代价。 火龙只是火神随手招起的岩浆火水,只具形态,不具威力,在玄级烈焰火鸟的嘴下,撕扯了两三下,实体就散了,退化做数团火苗。 赵十四弯起眉毛,这烈焰火鸟凶的很,即使火神也不一定是它的对手。 “劣兽,我来陪你玩玩。”火神见招起的火龙顿破,胡须气得翘起,收起火印,拔下背上的两面火令旗。 赵十四知道,火神只是要使出自己的绝技——火令阵了,通过封闭对手的空间,压缩对手的活动范围,从而限制它的实力发挥。 果然,故技重施,火令旗如幻影般展开,从一变多,占据多个方向,同时窜连成线。 哗啦—— 电光火花间,一片电场形成了。烈焰火鸟被困在电场中,局势好像一下子倾倒向赵十四这边。 可那一瞬间,驱灵者的裂开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不过如此!” 刚才对赵十四储物匣中的东西,还有些忌惮,但现在,他们在自己面前,好像黔驴技穷一般,展露出了所有实力。那么他就要准备化身成一头猛虎,一口咬断这驴子的脖颈。 “灭!” 随着驱灵者手中的炎龙剑一动,烈焰火鸟也领会了主人的意思,朝着那个方向,突破火神的电场。 嘶嘶—— 让火神和赵十四目瞪口呆,烈焰火鸟竟然用罡气硬生生的抵挡火令旗周围的电光,不!不是抵挡! 他的目光尖利,烈焰火鸟羽毛触碰过的地方,电光全都消失了,是被吸收了。 火神的火令旗电场,被烈焰火鸟吸收了! 第288章 终见神明 驱灵者呲牙嘲讽地笑着,“你的火,跟我的火,远远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东西。” 口气很嚣张,但话没有说错,烈焰火鸟作为玄级的灵兽,比火神祝融这个灵者虽然只高了一个等级,但能力却多出了不少。 炎压压制,灵力也压制,处处压制。 而且并不是你强我弱的关系,而是此消彼长,烈焰火鸟吸收了火神祝融的炎压之后,火炎更加旺盛,恐怖,而火神祝融呈现越来越低的态势。 终于,火神扛不住烈焰火鸟的压制,灵力下降到几乎见底,变成了一团火炎,收回了灵匣中。 “主公,属下无能。”火神抱恨道。 同属于火,同处在火界地上,但火神祝融还是不敌烈焰火鸟。 “如何?跪地求饶,还能死的痛快点。” 驱灵者执着炎龙剑,不知何时已经悬在半空中,凌驾在赵十四之上,傲慢得不可一世。只消一剑,便划去了烈焰火鸟的身影,火炎散去。 可赵十四同样是一声傲骨,怎么会屈服? “呵呵——” 驱灵者激起怒意,不持剑的手,蓄足力势,啪的一掌,半空中出现一只巨大的手掌,那是由魂力同火炎化成的。 轰! 赵十四完全吃下了这一掌,噗——,血喷涌而出。 “服不服,还要和本尊作对?” 驱灵者炎气忽动,怒意都浮现在脸上,此时,谁若是不从他,应该会立刻死在他手中。 “呵呵——”赵十四第二次冷笑。 “够胆!” 驱灵者又举起一掌,凝足的气势远远比刚才多出一倍,即使钢板,应该也能瞬间打穿。他二话不说,又是一掌劈在赵十四的身上。 轰! 这一次,力道不仅吃在赵十四的身上,连同他身后的岩浆,都激起浪高三尺。他身前身后的衣服,都被火炎掌打穿了。 “如何?”驱灵者睨着赵十四,仿佛看着一只踩在脚下的蚂蚁一般。 “呵呵——”赵十四第三次冷笑。 如何?能如何?赵十四纵使吃了驱灵者的正面两掌,依旧屹立不倒,站在岩石上,前后开立。 赵十四嘴角溢出血,道:“你这两掌,不过也就如此。” 驱灵者认真审查之后,发现自己竭尽七成全力,依旧没有打毁赵十四的武海丹田。内心一阵震惊诧异,不由得对赵十四心生肯定之意,故而对他这副武道身躯更有贪婪之心。 其实赵十四武海丹田不破,是因为有数股强大的真息同时保护着脆弱的丹田,尤其是两位神龙的龙息,更是最难攻破的。这就跟大神角力是相同的道理,驱灵者就算是炎王的契约者,也不可能达到龙神级别的息力魂力。 所以,赵十四的武海丹田,在此刻,几乎就是攻不可破。 既然摧毁他的丹田办不到,那置赵十四于死地的办法多的是,不仅仅只靠这一种。 “你以为我杀不了你吗?有潜藏的上古大能在保护,你就以为你安全了?可笑,本尊现在用第三掌,立刻打碎你脑中的天海,让你变成一个傻子。” 武海坚固,脑中天海可不见得。 两人对视,赵十四同时间就明白了驱灵者的意图,他要靠他的第三掌,打碎他的天灵盖,从而毁灭他的脑中天海。 只要天海一毁,脑中的《不死法典》尽毁,好不容易积攒的三层神识也会随着一起流逝。 赵十四心中大慌,但他却真的没有与驱灵者的一战之力,他占尽地利,实力又比赵十四高出好几个等级。 如同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跟一个成年人打斗,结果不言而喻。 九幽殿第四层,是隔离外界的一个独立世界,赵十四是通过天梯上来的,现在第三层和第四层相通的天梯洞口已经消失了,赵十四已经完全没有退路了。 这样下去,他非得被驱灵者打死不可。 正当他心神犹豫之间,驱灵者已经拿出全身的气力化作魂力,配合炎龙剑扑出的罡气,轰出惊天一掌。 那掌风破空而来,还未临到,赵十四脚下的土石已经纷纷开裂,咚咚哐哐。 这一掌,要是打在身上,那让人还怎么活? 正在这个时候,东边天破云了,厚重的云团散开,道道金光色的天光泄下。 顿时半边天照大地,都被金光笼罩住了。刹那间,驱灵者强行逆行魂力,不惜伤害内脏,收回了这打出一半的炎火掌。 魂力伤及内元,驱灵者不得以吐血,他的眼神压抑着,似有不甘,愤恨道:“可恶,每次都差一点。差一点,我就……” 金光迅速蔓延,光的速度可想而知,波及整个大陆,不过只用了眨眼的时间。 当触及到金光的那一刻,驱灵者这副连岩浆都受得了的身躯,这时居然受不了金光的照射。那金光投下来,驱灵者的身体都冒气焦烟,他的表情变得非常难受。 周围的岩浆纷纷涌过来,而驱灵者拼命地把身体埋入岩浆中,身上的焦烟才开始止住。 不消片刻,驱灵者已经完全消失在火山池中,没有了动静。 驱灵者畏惧这种光,当光普照第四城大地的时候,已经丝毫察觉不到他的一丝气息了。 堂堂炎王的契约者,突破小乘武道的驱灵大能,居然就这么怂了,这也太不科学了。 赵十四极目远望,看向那片破云处,除了一片金色,别无所有。但正是那片光照过的地方,一切带有阍气的物质都被净化了。 万物始源都在开始变化纯洁! 那是净化之光!所以一切邪恶的苗头,都被完全压制下去了。赵十四也能感受到,那片净化之光的背后,有多么强大,那一定是九幽殿的主宰。 灵界暗地里的另一位王! 光起光灭,也就在赵十四睁眼闭眼之间,来自光中的一只无形大手,一股拉扯之力,便让赵十四天摇地晃,上天入云只在下一秒睁开眼睛的时候,便完成了。 九幽殿最高的第五层。 这里没有天地之分,放眼望去,满目都是云,就像是九重天上的混沌仙界一般,烟雾运气缭绕。 而他就是在云中行走! 第五层的世界,就宛如是天界。 赵十四刚刚逃脱生死劫难,现在又看到这样绮丽的景象,心情一片大好。排除万难,终于来到了这里,这一遭正是太不容易了。 现在只要说服重明鸟大神,出手救世,以神的善性,理应出手。 可他作为一个人,在神灵鬼兽面前,还是太过年轻,把问题也想的太过于简单了。 这并不是口头上说说就能解决的事情,而重明鸟也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通情达理。 不知从哪来吹来的风,推开了厚重的云雾,气势磅礴间,赵十四看见,在云烟中,显现出一具顶破天高的棺材。 灵棺一出,顿时赵十四周身的灵压瞬时上升到了万倍,那一刻,赵十四前所未有感到了自己的渺小,也并不是自己的渺小,而是整个人族的渺小。 要说自己这时是只蚂蚁,是绝对没有错的。 轰轰轰! 棺材板敲动的声音,那是五雷轰顶!紫雷光闪,噼里啪啦,漫天电闪雷鸣。 这是重明鸟的灵棺在显现神威! 透过厚重的棺材板,一股浑厚的声音传出来,震动天地。 “救你一命,速速离开。” 重明鸟的口气非常不友好,疏远而薄凉。 都来到这里了,赵十四怎么会愿意挪开脚步走,“大神,你且听我一言,我有要事相求!” 赵十四作揖祈求重明鸟道。 嘭! 棺材板传来了一阵厚重的声音,很低沉,顿时扩放在天地间,就像是浑厚的雷声。 “你都来到这里了,我会什么都不知道吗?” 重明鸟已经是神躯之体了,神识意识若是换算成《不死法典》的层数的话,那就应该是最高层,十层。 凡事天命,人命,灵命,重明鸟都能通晓,即使他只是躺在灵棺中的神。 “不用说了,绝无可能。” 重明鸟的语气很决绝,是断绝了一切妄想的狠厉口气。 赵十四不甘心,再求道:“大神,你在好好想想,这仅仅是我赵十四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天下所有人的事情,你一念之间,就能决定数以万计人的生死。” 大神有力挽狂澜,扭转生死的能力,赵十四相信只要重明鸟出手,灵界与人界之战,应该就能避免,纵使是灵界的灵王,也不可能阻挡得了混沌始神的意志。 “没门!” 还是拒绝,口气一次比一次更冷,赵十四咬牙道:“理由,到底是什么理由,能让你情愿束手旁观,也不愿伸出援手。” 他已经没有刚才的敬畏之意,如果身为一个神,连最基础的,主持天地间公平的职责都不愿意做到,那么这样的神与虚伪捏造的神,有何区别!还要什么敬畏崇拜。 砰砰! 棺材板又是重响两声,赵十四脚下的云烟都在颤动,像是发泄重明鸟余下的怒气,“赵十四,你莫要没大没小的,我救你,是因为看你是个可造之才,这已经违背规矩了。你难道还要我再违背吗?” 第289章 以死作为代价 混沌九神已经是世间大能的最高点了,一切法度规矩,应该都是他们制定的了,还有什么规矩他们逾越不了? 这么说,就有很大的推脱嫌疑。 赵十四有些可悲可叹。 天下残道至此,世人难阻,神明亦虚心假意,百姓何以聊生。 “混沌九神,胆量不过如此,怕不是灵王的对手,丢了脸面吧。” 这话,赵十四是带着七分激他的意思,但聪明如重明鸟之流,怎会不知道赵十四的意思。 “小子,你不要激我,莫说灵王不是我的对手,举整个灵界,都不能与我为敌。” 他说的并不是假话,可这是建立在他还是混沌神躯的时候,现在的他,即使空有一身神力,也只是困在灵棺中的残神。 被链条锁住的猛兽,即使在凶悍,也吓唬不了人。 但重明鸟是那种为了颜面不愿说真话的人,“我说不帮就不帮!” 就算是虎落平阳,重明鸟的实力也不足以被狗欺,所以他刚刚只用了敲动棺材板的力量,就在天上砸出了一个窟窿,不过是堪堪之力,就足显神威浩大。 驱灵者怕的并不是那金光,而是金光背后的重明鸟。 就如同此刻,重明鸟灵棺收动,赵十四身旁立刻出现一片虚空,紫色混沌之中,又是一股怪力,像一只大手,抓起赵十四,不由分说就往虚空中拖去。 人的躯体,相比神灵而言,太过渺小,赵十四就像拎小鸡一样被抓起。 哗—— 黑暗之中,两眼一抹黑,伸手不见五指,这虚空中缥缈不可见。 须臾之后,赵十四从虚空中而出,发现自己站在宫殿前,九幽殿三个大字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时光重塑倒流,他又回到了九幽殿的第一层。 不!是还没有进去的时候。 因为他在门口,看到了守门的灵者,而之前,他们明明是死在自己的手上了,现在又出现在他面前,模样长相都没有变过,看来是时间倒流了。 可他的耳朵里,想起了重明鸟的声音。 “小子,我已救过你一次,你以后的生死与我无关,走吧,别在出现在我面前。” 那声音悠远,破空传来。那是幽幽五层之上,传来的声音。 怕是赵十四在哪儿,惹了他的清梦,就这么把自己撵走了。 这种神,死了跟活着没什么区别。 赵十四愤愤地离开了,那扇九幽殿大门非常应景地出现在这里,仿佛预知赵十四会被重明鸟赶到这里。 灵侍和守墓人等在虚灵门后,看见赵十四孤身一人回来。 守墓人惊讶慌乱地问道:“灵棺大人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赵十四摇摇头,神灵的意志真的不是他能左右的。他请不动山,便是真的请不动! 还在“和”形态下的灵侍,倚着门框,笑道:“这也是意料之中,重明鸟并不是来人便能请走的,我和其他兄弟守在虚灵门前的年岁已久,从未见过重明鸟从这扇门中走过。” 有九幽殿前,还没有虚灵门,神极域的那位主神,忌惮重明鸟的实力,便设了多处虚灵门,将九幽殿与整个灵界隔离开来。 而且九幽殿之中,都关押着最恶最邪的灵者,生存环境之差,可想而知。 搞了那么久,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赵十四还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晓要是看到自己失踪了,一定会着急的。 别看他魂力不凡,其实内心本质,还是个孩子。 “守墓人,灵窟有出去的地方吗?”他担心其他的安危,他现在要立刻出去。 守墓人挠挠头,道:“这还真不知道,我本就是生在灵窟之中的人,只知灵窟入口,不知灵窟出口。” “灵窟出口不就是灵窟出口吗?” 既然都是门,不就都有进出的效果吗?守墓人难道是在这灵窟中守了千年,时间长到连这种基本的常识都不记得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守墓人望着赵十四,道:“在你们世人看来,进和出,本就是同门,可对我们灵窟之人而言,绝非如此。” 灵侍捋着雪一般的胡须,道:“他说的没错,你不妨先跟守墓人讲讲,你是怎么进入到灵窟世界中的。” 岩画,是那副岩画,赵十四还记忆犹新,理清思路之后,跟守墓人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随着赵十四娓娓道来,守墓人的表情变化频繁,最后转为惊讶。 “你是说灵界奇异的山洞中,竟然有一副描述灵窟场面的岩画。” “灵窟之初,从没有人族或者灵者出入,是何人?把灵窟之中的场面描绘在山洞中?” 对于外界而言,灵窟乃至九幽殿,都是神秘所在,根本不会有在领略了其中的风光之后,再出去的先例。 人迹涉足,虽然是不足为奇,但凡来者,十来十死。 不过在灵侍和守墓人二人的言谈之中,赵十四推断出来,应该有人来过灵窟,甚至是九幽殿,出去之后,凭着脑中的印象,画出了灵窟中的景象。 “应该是有人来过这里!”赵十四断言。 “不可能!绝不可能。”守墓人和灵侍同时摆手道。 若是有人来过,但他们没有察觉,还让那人溜出去了,那算是两人的职责过失,要遭受来世恶报的。 他们两人同时变得惊恐起来。 “我又没说你们,虚灵门不是有九座吗?灵窟自然也有九个,不一定就是你们,也有可能是别的灵窟中守墓人和灵侍的过失。” 赵十四一番话,十分在理,灵侍和守墓人也不免有些点头认同。 自己在保证万无一失的情况下,也不能保证别人跟自己一样万无一失。 “灵侍,你有办法问一问其他的灵侍?”赵十四想,既然有人出去过,那一定知道出去的办法,也许那个逃生之人,就是在其他灵侍的授意之下,才逃出去了的。 那就一定说明,灵窟并不是死地,而是有生门的,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 灵侍摇摇头,独眼显得很无奈,道:“你的想法固然好,但我作为这扇虚灵门的灵侍,职责就是守护这扇门,其他的门和其他的灵侍,我不会解除,也不能解除。” 这就相当于是平行世界,九扇虚灵门是并立存在的,九位灵侍自然也是并立,他们素未谋面,也终身不可能见到,更不要说谈话沟通了。 对天下苍生,谁生谁死,毁天灭地,灵侍是毫无感觉的,他不理解赵十四为什么要急吼吼地出去。 “在这里不好吗?这是不死不灭的九幽之地,待在这里,可以变相获得永生,常人求都求不到,你却要走。” 躲在这里,根本就没有忧郁,祸患,病痛,就是绝佳的世外桃源。 这些灵者之流,还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但赵十四也批判他的对错,因为立场不一样,他不是站在人族那一边,就如同九幽五层之上的无上混沌古神——重明鸟,他也不是庇佑人族的神。 自然也不能要求太多,所以,真正到了关键时刻,靠的还是自己,赵十四心情极为平静。 “世人苦不堪言,我一人没有理由独活在此。” 守护不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就算能永远活着,也失去了活着的意义了。 “好,有点骨气。” 灵侍的眼中充斥着对他的赞赏之情,刚才那抹决然,让他对赵十四心生敬意。 这样有责任,有担当的人,不多见了。 “出去的方法有,而且只有一个机会,杀了灵侍,毁了虚灵门。” “万万不可啊!”守墓人自然也是知道有这种方法的,但他怎么会让灵侍以死来换赵十四出去的机会。 “灵侍大人,你想想清楚。” 灵侍摆摆手,道:“不用考虑,我本是自私自利之人,没有善心之举,世间道义看来也是笑话,但从他的身上,我似乎看到了一些我没有的东西。” 那种最最由衷的使命感,与他在此孤独地守着虚灵门,是不一样的。 所以,灵侍愿意以死,来换取赵十四继续完成使命的机会。 “我不同意。”赵十四拧着眸子,炯炯有神地看着灵侍,给他以眼神压迫。 这事绝对不可能! 灵侍摇摇头,“犹豫不决,我来帮你决定,不要浪费时间了。” 只见灵侍蓄势,一半身子陡然变成了“杀”形态,而一半身子变成了“和”形态,狰狞不堪。 突然,“杀”形态下的灵侍擎起一掌向自己轰去,咔嚓一声,那掌直接轰碎了灵侍自己的天海。 “不!”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赵十四还来不及接受。 灵者的死,是没有肉体的停留,因为他们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灵侍的魂身在一片光影中,变成了一团团泡沫,飞向太古混沌之中。 “回来!”赵十四嘶吼着去抓灵侍残留的泡沫,但被守墓人抓住了。 他拖住赵十四,哽咽道:“他解脱了!他终于解脱了。你让他走吧!” 永生永世,活在只为一件事,对灵者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折磨,灵侍与其说是为了赵十四,也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解脱。 第290章 破釜沉舟 “灵侍没了,虚灵门没有看护的人,存在即是对九幽殿的危害,你毁了它,对你对我们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守墓人现在唯一的职责,就是要怂恿赵十四把虚灵门毁了。 那么他们这一门就算是绝了,以后进九幽殿便只有八个入口了。 “好!” 既然灵侍已死,可惜也没有用了,还不如不要辜负他的一番好意,速速离开。 灵界属实,九幽殿属虚,所谓虚界,就是一切都能扭转重来,就像放电影的进度条一样。赵十四明明杀了那些殿前的侍卫,但他们还能逆转回来,就跟没死过一样。 这就是虚界的能力,一切都能毫无痕迹的重来。赵十四来与没来过,都是一样的。 “天不行人道,我自替天行人道。” 赵十四纵剑而出,凌厉的罡气开天辟地,卷起的风刃如刀子般,几乎要吹歪守墓人的脸,他只能拂袖来挡。 剑中仿佛冲出了一条咆哮剑龙,张牙舞爪,虚灵门中亦是魔涛涌动。 轰! 重斩之下,虚灵门被轰碎成了渣渣,只留下了一些木屑。看那剑龙呼啸而过,陨石地面上留下了三道长长的痕迹。 那是罡气拖拽出来的,很是生猛! 虚灵门没了,在原来虚灵门的位置上,虚无的空间打开一条缝,透过这条缝,山洞中的景象破光而来,他看到了晓。 “走吧,万事顺风。”守墓人轻叹一声,背手离开。 赵十四不做留恋,立刻跳到空间裂缝中。 他不知道,在他走后不久,守墓人也自裁了,因为每个灵窟都一个墨守成规的规矩,灵侍死了,守墓人必须陪葬。 为了保持每个灵窟时空中的平衡,守墓人必须去死。在赵十四来过之后,这个灵窟时空就等同于消失了。 光阴瞬间,赵十四出现在晓的身后,他拍了拍晓的肩膀,但他并没有动。 准确说是,这一秒,谁都没有动,就像是时光凝结住了一般。除了他之外,所有的事物都冻结了。 通过山洞的水膜可以看到外面的亡灵全都呆滞不动,仿佛在海中迷失方向的船。 下一秒,时空僵局被打破了,亡灵开始动了。 晓回头看到赵十四,着急问道:“赵叔,我们怎么办?” 现在他的时空还停留在刚刚逃到山洞里的时候,赵十四低头看地,地上的岩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消失了。 如果猜的没错,这段时空记忆应该是被消除了,只留在赵十四一人的脑中。 这个山洞是密封的,那层水膜并不透风,所以他们若是长时间待在山洞中,很快就会因为缺氧而死。 这个平时都是沉着冷静的少年,那怕是面对强大的六番队时,也没有表现出害怕,现在神情却止不住地慌张。 “你想怎么死?”赵十四冷不丁问了一句。 “嗯?”晓扬起头,看着赵十四,疑惑道:“赵叔,你什么意思?” “你想待在这山洞里缺氧而死,还是出去同外面那些亡灵一绝生死?” 两个都是必死的选择,前者比后者看起来更加体面,不仅能保留一具全尸,而且能多活片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是被亡灵们吞噬了,那不是对不起埋骨在此的父母。 但这个少年看着赵十四的时候,两眼像两块烧红的烙铁。 “我绝不窝囊的死掉。” 他也许会有一百种死法,但绝没有一种是窝囊的。 “好,跟我的想法一样。”赵十四摩拳擦掌,“跟我一起杀出去。” 九幽殿灵棺重明鸟拒绝了他的求援的邀请,算是断绝了他们的后路,不过也算是破釜沉舟了。不给他们留下什么念想倒好,也不会在杀敌的时候,有多余的想法。 冲得出去,就活;冲不出去,就死。 从山洞水膜的外边,是察觉不到山洞内的情况的,所以亡灵们只能堵在人类气味最后消失的地方,就像等待在出锅的食物一样。 “啊——” 水膜忽然被挑起,其中发出两道洪亮的男儿吼叫声,血性十足,像两匹饿狼。 即使是没有自我意识的亡灵,也在那瞬间被山洞中突然冲出的两股杀意压得后退了不少。 整个亡灵大军的阵型随着一起被打乱了,赵十四和晓义无反顾地一头扎进亡灵堆中,拿着彼此的武器不停地厮杀。 亡灵并非是不灭之声,只要击杀者的魂力达到一定的程度,亡灵的重生速度就会变慢,更有甚者像赵十四的一点五阶魂力之下,直接魂飞魄散的灵者也有过。 只见亡灵军团中,原地转起两团漩涡,那是亡灵魂身消散时刻,变化出来的烟雾。 瞬间死掉的亡灵太多了,以至于凭空都卷起了风。 封清远远地就看到,有两团黑气在往自己的方向奔袭而至,他年轻的心中,不由得惊叹,这个人,到底凭什么,靠着一点五阶的威力就能猛到如入无人之境。 在他身后,山一般站着一个巨大的身影,给大片亡灵军队头顶都笼罩上了黑暗。 他正是十二番队的队长——血戮! 他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着,虽然是很微小的动作,但作用在庞大的身体上,幅度就非常大,大地都跟着轻微摇晃。 但封清知道,那不是因为害怕而产生的举动,而是因为兴奋,人如其名,以血为命,以杀戮为快乐。 因为是队长级别,除了进化级别上的优势,还有魂力级别上的优势,只要是队长,不管优劣,都至少能开启二阶魂力。 这是队长衔的保守门槛,但封清觉得他身后这个人,至少能比他多开出一阶魂力,应该已经达到了三阶魂力的水平了。 此刻亡灵阵中,冲过来的这个赵十四,是个人! 这是他最大的劣势,活人使用魂力损耗阳寿,只有灵者才能无条件使用。 其次,他用来用去,不过就是一点五阶的魂力,但身后的血戮至少是他的两倍。 所以,赵十四冲过来,只有一个死字,封清甚至认为,他都不用动手了。 三千亡灵,赵十四和晓一路杀来,衣服上都沾满了黑墨一般的印记,那是亡灵们的血。砍了那么多的亡灵,纵使是灵剑——退魔剑也卷刃了。 到了血戮和封清面前,封清的副队长兔子因为被赵十四打伤了,被运到后方了,但血戮身旁并没有副队长。 这并不是因为番队没有配备,而是因为第十二番队的前后五任副队长,都被血戮打死了。封清和他虽是同袍,但对他嗜杀成性的传闻还是有些害怕的。 有头有脸的灵者都不愿意去第十二番队做副队长,就怕死在血戮手里。 杀到亡灵大军的尽头,只有两个灵者站在他们面前,那散布的魂力魂压,都是不同于杂鱼亡灵那般极端恐怖的。 但晓和赵十四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也没有什么害怕不害怕了的。 “赵叔,你对付那个大块头,我来对付这个封清。”晓笑笑道。 赵十四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个他们眼中的大块头一听这话,浑身都激发出兴奋激动的因子,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杀戮。 封清勾唇冷笑,他们连选人都选错,由赵十四来对付他,晓来对付血戮,到还能有些胜算,现在这样安排,无疑与双双陨落。 “我们过去他,把这块地方让给他们。”封清蹬地一起,身子陡然跳到了百米开外。 晓不甘示弱,驱动身法也跟了上去。在他们两个走了之后,场面上只剩下了赵十四和庞大的血戮。 而血戮和蔼地对着赵十四微笑,但周身散布着恐怖的杀意,极不协调,就像是要吃人的笑面虎一样。 果不其然,下一刻,赵十四闭眼和睁眼的瞬间,血戮从背后掏出一把开山斧,斧面如名,如一面削光的山。 咻—— 斧带着劈山的起势,一气呵成地当空抡下,劈开空去,银白色的斧面留下一道弧光。 赵十四睁开眼的瞬间就看到危机已经顶在脑门上,人在极限反应之后,动作跟上意识,有那么一个微小的时间差。 就比如常人脑子意识到斧子朝他劈来,和身体意识到斧子朝他劈来,有时间差距。但剑之大能者,譬如赵十四,就不存在这个时间差。 睁眼的瞬间,意识到了,就做出反应。双臂一展,身体像一只轻盈的燕子,瞬间跃到空中。 哐! 这一斧砍在地上,从落地的那一刻,裂缝像蟒蛇一样迅速爬开,缝隙中冒着滚滚浓烟,都是灵界自带的阍气。 裂缝爬到了巨石脚下,一人高的石头顿时爆炸成碎片。 在空中停留的赵十四目睹了这一切,不仅由衷感叹,这大块头打出的伤害真的大,这么大块石头,炸成了肉眼都看不见的碎块。 嗖! 横来一斧子,又是在挑战赵十四的反应速度,他又堪堪躲过,斧面贴着他身体平行划过。 可当赵十四调整好身形的时候,已然看见斧子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他这么大的身形,这么大的斧子,怎么做到运用得如此轻巧。 第291章 三阶魂力,不过如此! 如此一个屠夫,挥舞巨斧如挥舞菜刀一般,惟妙惟肖。 赵十四还是头一次见到。 而且他的武器上附着的是二阶段的魂力,起步就比自己一点五阶段魂力强了一个档次。 两人相斗,根本没有应该有的照面,而是血戮单方面的压制,巨斧的攻击范围太大,力道又大,赵十四迫不得已,一直在躲避。 气势骇人,又是观山之力,落下一斧子,从赵十四的侧面削过,被他一个轻微的转角给躲过了。 赵十四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锋利的斧尖从自己的身侧滑过,可临到落下的时候,血戮改劈为拍。巨斧的斧面就如一面运动的墙边,将赵十四撞飞出去。 轰的一声,赵十四被撞开百米,力道之大,身后支撑的山石都跟着土崩瓦解。 噗——赵十四喉头一甜,止不住地喷血。 身体里的肋骨就像全被打断了,五脏六腑炸裂般疼痛。幸好自己的武海丹田足够强大,暂时还撑起了整个身体的运作。 还有那两股龙息,混合着另外两股灵息,不断给予赵十四那些受伤的经脉,血管治疗止血。 魂力属于亡灵之力,息力属于活人之力,这两力竟然在赵十四的身上体现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平衡协调。 魂力在外抵御,息力在内调和经脉,修复创伤。一内一外,没有起任何反应。 赵十四感到身体在高复原,上一秒被打倒,下一秒就能站起来了。 这种复原的度,让血戮几乎是眼前一亮,还真是抗打啊! 此情此景之下,赵十四已不知道尽头在哪儿,他要做的,就是毫无保留地输出。 噌—— 白面剑光亮起,满鞘都是龙息,残道出剑的那一刻,剑鞘之中,仿佛游出一条真龙。 只看到那真息化作的龙,在空中不断升腾,体积达到了和血戮一样庞大。龙息影像照在赵十四的头顶上空。 以赵十四为中心,在三尺之内,照下了一片圣洁的光芒,来自灵界的阍气都无法靠近。 无形之中,赵十四的气势增长了不少。这才像是旗鼓相当的对手! 这个人类,居然褪去了一身的魂力,让血戮兴奋的眸子不禁暗沉了几分,大嘴一张,道:“你没了魂力,怎么跟我打?” 巨人说话,那声音几乎是在瞬间响彻天地,连远处与封清争斗的晓也在第一时间听到了,心中不禁担心,赵叔是在搞什么鬼?不御起魂力,不就相当于缴械投降,坐以待毙了吗? “我要用来自人间界的力量打败你。” 赵十四的息力以非常恐怖的度在增长,血戮却是冷冷一笑。 “呵呵——” 血戮不是天然的灵者,而是长在世界树上的奇果,被灵王采摘下来之后,加以催化之后,人工制造的灵者。 所谓的人间界,他从没去过,更不知道人间界中,有一种叫“息”的力量。 但纵横灵人两界,魂大于息这种说话,是得到普遍认可的。相同实力之下,一个武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息力战胜魂力。 赵十四出剑了,凌厉的剑锋一动,身后的息龙跟随着一同大动,保持着同样的步调。 剑口上的卷出的风刃在咫尺之间,就爆出了无穷威力,空出同时显现出由真息化作的万千刀剑。 三尺青锋在手,满满掩饰不住的,都是剑气。 “吃我一招!” “找死!!!” 看着手持残道剑而来的赵十四,血戮怒吼道。 照他以为,赵十四刚刚受下了那一斧子,必定是身负重伤,修为大退了,如今只是强弩之末。 况且息力较之魂力,不容易被灵者察觉,所以在赵十四出手的那一刻,血戮判断他此招的威力不大,应该对自己构不成威胁。 想用这招杀掉自己,不可能,就算是伤到自己也是天方夜谭。 他的心中开始喜悦,喜悦他的斧下又要多出一个亡灵。这把亡灵战斧的斧头下,只要每多出一个亡灵,血性就每多一分。 但即使对手没有多少威力,血戮出手的时候,也是使出了全身的力道。 他全身的力道,那可是三阶段魂力的一击,在他看来,这三阶段的魂力,足够把赵十四打的魂飞魄散,永世不得生。 可他万万没料到的是,赵十四使出了他的无极剑诀奥秘绝技——上清破云。 修为境界虽然只在小乘武道的低端,破元境界,但身体的强度已经远远过了这个境界的武者。之前因为周罗山灵气的加持,更是立地成仙,加注了心魄复苏的能力。 所以刚才受伤的时候才能复原的那么快,更何况,血戮还没料到的一点,就是龙神在残道剑鞘中灌注的龙息,威力已经足以达到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了。 还有赵十四自身两股龙息带来的身法度的加成,最最主要的是,血戮不知道,这无极剑法的恐怖之处…… 眨眼间,赵十四的度提升了好多个档次,疾驰如闪电,影子和本体连成一道光,在血戮的巨斧间飞快穿梭。 血戮抬斧的度本来很快,但在提的赵十四面前,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赵十四不仅是躲过了血戮无数的连招,而且反手抓住了血戮的破绽,他手中的残道剑猛然划过了血戮的左臂。 残道剑,此刻附着着神龙之息,不仅是异常坚硬,而且锋利无比。 就是那层吸附在剑鞘外面的紫色息气,看似没有什么杀伤力,但其实比残道剑刃还有锋利。 所以就是这一剑,在划起一抹嫣红的同时,血戮的左臂重重地砸到了地上,咚的想起了一阵沉闷的响声。 血戮的双眼中充斥着不可思议,血戮惊讶到甚至忘记了失去左臂的疼痛,甚至忘记了去止住那肆无忌惮喷洒而出的鲜血…… 现在他的心中满满的都是一个疑问:这个人类,是到底如何做到的? 在他甚至没有感受到那股息力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一条手臂。 忽然间,他驱动内灵,企图用灵者的重生之力,重生自己的一条手臂。可驱动两次内灵之后,断了的手臂都没有反应。 怎么可能?居然不能重生! 下一刻,赵十四抓住了血戮这一秒的犹豫,残道剑再次落下。 这次,赵十四直接将血戮的右腿从大腿根部一直到脚的位置齐齐斩断了。庞大的身体失去了一条主力的支撑腿,瞬间崩塌。 亡灵的重生之力,再次失灵了,在血戮最需要它的时候,哑火了。 这回,连嗜杀成性的血戮都感觉到了害怕,脸色开始变得苍白。 天灵城中,不断涌出灵庭的军队,领头的便是十二番队中的三位主要队长。 三番队队长:寒羽! 一番队队长:画司! 七番队队长:师乧! 他挣扎着,在倒下前的最后一刻,拼命呼救,想让三位队长来救他。 三位番队的队长,看到那么一直庞大的亡灵军队全军覆没,吃了一惊。那可是整整三千亡灵啊!说没就没了! 而且对手只有两个人,六番队队长封清和一个人类少年陷入苦战,第十二番队队长血戮被赵十四当场打败,已经进入了重生不能的状态。 可想而知,这战况是多么激烈。 然而,即使赵十四和晓杀了那么多亡灵,情况也不容乐观,因为寒羽,画司和师乧三位队长带来的亡灵军队,比刚才整整多出四倍。 放眼望去,整片大6之上,都是密布着亡灵的人头。 封清见大部队来了,顿时退身撤到三位队长身旁,刚才和晓的一场苦战中,他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相反的是,他还受了一些轻伤,自身的灵力在不断外泄。 “总队长。”封清自知没有拿下赵十四和晓二人,是他们的失职,所以对画司愈尊敬。 画司只留了个白眼给他,“连两个人都抓不住,看来你还要多磨炼磨炼。” 他话中的含义,多有让封清降职为副队长的意味。这是令封清最恐惧的一点,作为十二番队中最年轻的队长,他最怕的,就是他的能力受到质疑,或是说他当队长不够格。 “总队长,不是我们没有尽力,而是……而是这两个人真的太强。” 说话的时候,封清感觉到四周灵者目光的聚集,甚至还有几位番队队长和副队长的嘴角露出了冷笑。 他们在鄙夷,鄙夷他们两人身为灵庭的两位队长,连两个人都打不过,真是没用的废物! 只是这些话,他们只会在背后说,当着总队长画司的面,这些话,他们是不会说的。没人会去尝试触碰画司的底线。 因为这个灵庭千年总队长的底线,很深很深。 七番队的队长上前来,对封清挥挥手,道:“退下吧,你们的情况,总队长看到了,接下来的局面,交给我们的。” 呵呵—— 封清在心中不禁嘲讽师乧这个喜欢抢功的哈巴狗,明明是他和血戮两人,把赵十四和晓的体力耗费到了极限。 血戮开启了三阶段的魂力,虽然没有击杀赵十四,但是也让赵十四耗费了非常多的息力,现在来个普通的灵者,基本上都能结果他了。 第292章 危急关头 三番队队长寒羽,一番队队长画司,七番队队长师乧三个人的魂压已经撑破了半边天,如此一来,封清战战兢兢,也不敢多说什么。 毕竟,他畏惧着年老一辈队长的实力。于是只能畏畏缩缩地躲在一干灵者之中。 赵十四和晓杀了那么多的灵者,早已气喘吁吁了,画司认定他们就是瓮中之鳖,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来。 “你们两个该付出应有的代价了!” 折损了灵庭那么多亡灵将士,画司心中集聚满怒气,陡然间已经开启了四阶魂力,引得全场震惊。 一时间,鬼哭狼嚎。本就昏暗的天空,变得更黑了,云层压下来,已经看不到灵界双月在天的奇特景象了。 这种恐怖来源于压制,当大多数灵者还在苦修二阶段魂力的时候,画司已经轻松的显露出了四阶段魂力。 几乎造成了一个断层,甚至在场的人都没有能使出三阶段的魂力。 这种压制力,在场无人匹敌。 而且更有三番队队长寒羽,七番队队长师乧在旁,三位灵者在赵十四和晓面前,仿佛形成了三座大山。 无以数计的灵者在他们身旁徘徊游荡,估计就等着画司的一道命令,或者一个手势,就能冲上前来,将赵十四和晓咬成粉碎。 随着灵者们的靠近,他们身上带着的天然阍气也随之涌动过来,充斥在空气之中,吸上一口就几乎让人致命。 “快,屏气凝神。” 晓没来得及听赵十四的话,吸上了好几口污浊的阍气,顿时四肢发麻,全身绵软无力,啪嗒一声闷响,摔倒在了地上。 四周的阍气还在不停的扩散,犹如毒蛇猛兽侵袭而来,令人防不胜防。 哗—— 随着画司手一挥一落,无数亡灵如涨潮的潮水般涌过来。无论赵十四如何举剑反杀,都杀不光,屠不尽。 这是在耗费他体内武海中,仅剩不多的内息。 敌人四面八方,如墙壁一般推来,赵十四自有两只手,还有体内不到两成的息力,如何能在防守上做到面面俱到。 不过须臾,他的全身各处都挂彩了,浸透了鲜血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了,像烂布条一样堪堪挂他的身上。 就连他的双眼,都被剑刃溅出的灵血浸湿了,眼前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他还试图摇头,揉眼来看清眼前的一切,只可惜是徒劳无功。 围住他的诸位灵者看准时机,一齐扑上,控制住了这头猛虎。但没有画司的命令,他们并没有动手杀他。 “给他看点绝望的东西。”师乧的嘴角噙着冷笑。 立刻一群灵者推着两位灵者来到众人面前,他们齐齐喊道:“赵兄!” 赵十四此刻眼睛看不见,但听觉很敏锐,一下便听出了是奇然和大黄两人的声音。原来,在分头逃窜的时候,奇然和大可走投无路,被亡灵大军擒获了。 画司正是带着他们两个回来,才姗姗来迟了。 “你们也不抓了?” 奇然和大黄声音都有些哽咽,回答道:“这会我们是难逃一死了。” 之前作为人的时候,虽然死过一次,但只是暂时死了,依靠积攒功德,还是可以争取到转世投胎的机会。但若是作为灵者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一点都不剩下的那般死了。 那种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趴! 师乧一脚把奇然的头踩进土里,啐了一口,道:“就是这两个灵界的杂碎,吃里扒外,沟通人类,企图破坏灵界源树,罪不可赦。总队长,你看怎么办?” 尽管知道自己的结局并不会好,但大黄和奇然并没有表现出怎么害怕,反而多了几分义无反顾。 “寒羽队长,按照灵界律法,这样的灵者应该如何?”画司阴冷笑问道。 寒羽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按照灵界律法,罪当受灵裂之刑。” 众人震颤,一片哗然,要想这灵裂之刑,就如同人界的五马分尸酷刑,由五头灵兽向五个不同的方向同时奔跑,撕裂灵者魂身。 这种酷刑之下,灵者的魂身造成的伤害是无法复原的,就是所谓的魂飞魄散。 听到自己的这般下场,奇然和大黄起初还是有些轻微的颤抖害怕,但过了片刻之后便了然了。早该想到这个下场了,不过就是永世不得超生。 “滚开,给我放开他们两个。” 赵十四被众位灵者压制着,不能动弹。虽然不是同族,但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就在自己的面前,就要接受酷刑。 他咆哮着怒吼,似乎爆发出了全身的气力,但奇迹没有发生,因为赵十四的武海丹田中的息力已经见底了。 刚才和血戮的大战,他真的发挥出了全部的实力。一个武者若是要想压制一份魂力,必须得用十倍的息力,才能得胜。 而血戮是三阶段的魂力,赵十四就至少施展了三十层的息力,但是常人武者无法想象的多。 也还有他,能在短时间内,爆发出那么强大的息力。 但是,没有人听他的,这里的所有灵者,听从的都是总队长的命令。 “行刑!” 画司一语落下,奇然和大黄四肢加头部分别绑在五个兽形态的灵者身上,巨力拉扯之下,他们的表情变得非常难受。 这样的痛苦,不亚于五马分尸,看着自己的四肢和头部慢慢地拉扯开来,连着身体的灵骨被扯断。 咔嚓咔嚓! 剧痛之下,奇然和大黄居然没有半分求饶,反而是望着赵十四,笑道:“赵兄弟,多保重!我们先走一步。” 五头灵兽朝着五个方向奔走,瞬间一副魂躯被拉扯成了六块,血肉飞溅,惨目忍睹。灵者魂身消亡不过片刻,便化成了一缕黑烟,散去了。 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要说有,那只有溅在赵十四脸上的灵血。 灵血不同人血,冰凉冰凉,赵十四感觉这股寒意,直接传达到了心底。 奇然! 大黄! 这两个他来灵界之后,结交的两位真心的灵者朋友,现在死了!永世不得超生! 师乧还拿来杀鸡儆猴,恐吓道:“你们看到了吧!这就是勾结人类的下场,逃不过一个死字。他们是败类,是杂碎。” 他们不仅死了,还要承受他们的侮辱。赵十四被压制在地上,双手负在身后。他跪在地上,抬起头的时候,一股魔意窜到眼底,他整个人的气质都陡然不同了。 压着他的灵者们都察觉到了不对劲,画司对上他眼睛的那一刻,整个人不由得一愣。 灵者中,有人立刻发现了赵十四的这种征兆。 “他入魔了!” 众位灵者都为之震撼,纷纷退开,入魔之人的煞气,让灵者们纷纷退避三分。 世之大者,没有魔这一族,因为他们早早的就灭绝了,但没有一魔,都有毁天灭地,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能力。 这股力量,绝不是灵者能撼动的。 画司暗下招手,示意灵者们慢慢退后,不要去激怒赵十四。 他现在全然搞不懂一个问题:这个男人,怎么会有入魔的征兆,他不是一个普通人吗? 啪——啪! 赵十四站起来了,整个人周身的杀意已经焕然一新,以身体周围画圈,十米之内的范围内,都密布着一层魔兆之气。 他只是单单站在那里,就足够让那一干灵者都感到恐惧。 “小子,你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空中传来悠扬的声音,不知道是从那片虚空之中,传出的声音。 立刻吸引来所有灵者的注意力,循着声音的方向,他们什么都没有找到。 赵十四微微抬起头,瞳孔已经变成了可怕的紫色,脸上浮现出不少黑色的经脉,整个人宛若一尊杀神。 他的表情有些迟缓,也许是身体承受了过多的力量,一下子没有完全适应。 啾啾—— 空中传来一阵鸟声,尾翼上拖沓着火光,在空中留下道道绚丽的痕迹。 所有灵者都看见了此等一生难见一次的景象,重明鸟重现灵界的场面。 它扑打着羽翼,落到地上,身姿不可一世,每一片羽毛上都泛着耀眼的红光。重明鸟如同救世主一般走到赵十四的面前。 重睛之眼直视着赵十四,一股清澈的神力立刻就传递到赵十四的内心深处,也正是因为这股力量,赵十四身上的魔气才缓缓地降低下去,转而变得清明许多。 “好些了吗?” 看到赵十四的双眼又变得岑亮起来,重明鸟的声音中有些庆幸,要想赵十四刚刚可是一脚踏入了魔道,岌岌可危的地步。 要是它再晚到半步,赵十四都有可能变成入魔的完全体,后果不堪设想。 清醒过来的赵十四还记得刚才的景象,但他不知道重明鸟怎么会来到自己的面前。在九幽殿,灵棺中,重明鸟已经明确告诉自己,他不会出手的。 现在他怎么来了? “小子,你该先说谢谢。”就靠着他的那股神力,赵十四才躲过一劫。 但赵十四并不领情,“你让开,这些人跟我有仇,不共戴天。” 第293章 重返人界 就在赵十四发狠的时候,画司已经发觉了端倪,冲着灵者们喊道。 “不要害怕,重明鸟只是灵躯出窍,没有多大的实力。” 他原本就在讶异,重明鸟不是在九幽殿的灵棺之中,为何会重现于世。直到他发现重明鸟尾巴的羽毛上拖着一丝丝的透明。 这才知道,这位混沌古神灵躯出窍,在跟他们玩变戏法呢! 重明鸟看好赵十四,故而打破尘规,强行灵躯出窍,遁出灵棺,就是为了来救赵十四一命。它此刻的状态下,虽然存有部分神力,丹药抗衡那么多灵者,是不可能办到的。 尤其还有灵庭的三位主力队长在这。 重明鸟不在停留,一口啄起赵十四,侧面另生出一缕羽毛,卷起落在地上的晓。 逃命是慌张,赵十四被叼在重明鸟的嘴里,不能调整方向,他也没有注意到。在他身体不断上升的时候,一个储物匣子掉落在了地上。 重明鸟那抹神力,冲上天都带着绚丽夺目的色彩,明亮的火光几乎晃住了所有灵者的眼睛。不过片刻,它便飞到了半空中。 突然,画司似乎察觉到了重明鸟的意图。 灵界与人间界的交互处,便是那双月之中。重明鸟那么拼命,应该是想带着赵十四离开灵界。 “放灵箭!” 绝不能被赵十四逃出灵界,他杀了那么多亡灵,现在若是让他堂而皇之地离开灵界,那对灵界军队士气的打击是很大的。 而且现在天空中,乌云密布,一旦他们穿梭到云层之上的话,十二番队很快就会迷失目标。 嗖嗖嗖! 一道道闪亮的箭光滑过天际,如雨点倒落,射向天空。 但这根本不能阻止重明鸟的翱翔,只见它在空中扑打翅膀,带起的羽毛上的火焰,在周身两米的位置上,形成了一道火的屏障。 一支支灵箭射上来沾了火光之后,直接调转方向,往来处射去。 一时间,只看到天上落下密密麻麻,黑漆漆一片的箭矢,比整团乌云还要黑。 咻咻咻! 不断有灵者被灵箭射中而栽倒在地,那刹那,便死伤无数。 “架盾防御!” 领军的灵者一声大喝,灵者们才开始挽住颓势,架起巨大的盾牌掩体遮挡住漫天落下的箭矢。 师乧,画司,寒羽三位队长更是贵中之贵,一个皮肉硬实的铠甲巨人灵者,直接用肉体挡住了射来的箭矢。 箭雨足足下了一分多钟,当他们能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在靠近月亮的地方,有一道黑影,裹挟着赵十四,还有晓。 现在要追,已经追不上了,而且,灵界历代的规矩,凡灵者不得接近双月,故而追击赵十四的计划只能作罢。 画司不愿去追,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因为此遭,赵十四入灵界,完全没有达到他的目的,对源树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只要源树不倒,对灵界就没有根本性的威胁,他又何必去追一个落魄败走之人。 正在嗤笑之间,一个下等灵者双手捧着个紫色匣子走到他面前。 “报——刚刚在发现一个紫色匣子,应该是从那个人类身上掉下来的。” 画司用两指掐起这个小小的紫色匣子,仔细端详一阵,并没有看出这是什么东西。 “在场有哪位灵者识得此物?” 师乧见画司疑惑不解,便自作主张帮他发问道。 人群中的灵者,大都是带有前世记忆的,不一会儿,就有灵者认出了此物,大叫道:“这是储物匣,里面应该装有什么宝贝。” 他们料想,储物匣中应该装着灵兽,灵兵一类的器物,万万没想到其中是个人。 但他们也没机会知道了,因为储物匣制作的设定很奇怪,只有主人,或与主人有血脉联系之人凭着真实的肉体温度才能打开匣子,其他的旁人都打不开,更不用说那些没有温度,冷冰冰的灵者了。 画司由着直觉感受到,这个匣子对赵十四而言,应该满重要的,留下它,日后见面还能当成一个胁迫的工具。 想着,他便把这枚紫色的匣子收入了囊中。 赵十四没有成功封印灵界源树,那么就意味着一点,人界和灵界的战争马上就要掀起了。 尽管远古时期,人类和灵者有过小规模的战斗,但都远远不会比这一场将要到来的战斗更加惊心动魄。 这可能是要牵扯到人间界一切的种族,人族,血道异种族,青雉族,乃至鬼族,都不能幸免。 数万灵界大军立于前,画司心中难得的澎湃。 他冲着众人高喊道:“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让我们一起跟随灵王,踏平人界。” 三军随之振臂高呼道:“跟随灵王,踏平灵界!!!” …… 当赵十四再次有意识的时候,他感觉到呼吸特别通畅,不同于灵界污浊的阍气,空气清新十足,带着适当的湿度还有泥土的气息。 美好的感觉不由得让他深呼吸许久! 双眼惺忪,慢慢睁开,强光几欲刺穿肉眼,赵十四很不适应。 这里已经是人间界了,他躺在一片草地上,晓在他的身旁躺着。打量瞧着周遭,云雾缭绕,群绿映衬中,一座仙山矗立在不远方。云气中的宫殿楼阁,还都依稀可见。 周罗山! 记忆还停留在上一刻,重明鸟衔着他一起冲过双月的幻境,因为双眼已经适应了灵界昏暗的光芒,所以面对正常的太阳光,赵十四都没办法睁开眼。 “醒了?” 缥缈的声音传来,赵十四站起身来,看见不远处的草地上停歇着一只仙鸟,它貌似鸡,但气质却媲美凤凰,特别是一身璀璨的火色羽毛,都衬托着它的遗世独立。 赵十四认得,这是刚刚在灵界救过自己的重明鸟,他忽然是想到什么一般,在自己身上搜寻着。 找寻一阵,什么都没有找到,赵十四却面如死灰。 因为装着夏南莙的储物匣不见了,四周都没有,身上也没有,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了,那就是落在灵界了。 他的世界仿佛瞬间崩塌了,他失去了理智,上前抓住重明鸟如火般炙热的羽毛,大吼道:“带我回去。” 他知道现在去灵界无异于送死,但只要一想到夏南莙在灵界会有危险,他就连考虑的能力都丧失了。 重明鸟的脸上扬起一阵玩味的笑容,问道:“灵界难道还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事比你的命还要重要吗?” “是!很重要,重要到死,她就是我的命!”赵十四暴躁地咆哮着。 就算世界源树没有被封印,人界尚且有和灵界一战的机会,但他的莙儿要是掉了,要到哪里去寻找? 第一次,赵十四陷入了无边的恐惧中,他的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他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重明鸟的身上,既然它能带自己出来,那必定再次能把自己带进去,誓死都要夺回储物匣。 “很可惜,不行了。”重明鸟淡淡地微笑着。 赵十四敏锐的发现,它的身影居然在一寸寸消失在空气中,整个身子的下半部已经完全透明了。 因为这只是重明鸟的灵躯,并非灵棺中的本躯,所以力量有限,阻挡下上万灵界,再带赵十四和晓回到人界已经耗费了这副灵躯全部的灵力了,现在它就要消失了。 “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走——” 赵十四六神无主,慌张到了极点。 可重明鸟依旧不改笑容,道:“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灵界和人界的大战即将来临,你们会再见面的。” 说话这句话之后,这副灵躯就已经用尽了最后一丝灵力,消失在了赵十四的视野之中。 “啊——” 晓刚睁开眼睛,就被一阵强光灼伤了双眼,正痛得嗷嗷大叫。 “赵叔,这是哪儿?怎么回事?” 赵十四只得安抚道:“没事,这里是人界,这是太阳光,你看起来比较刺眼。” 他已经适应过来了,但晓是个从小就在灵界长大的孩子,呱呱落地至今,没有见过所谓的太阳光。 第一次受到阳光辐射,赵十四看到他身上附带着的紫色气体都被立刻蒸发了,那些都是从灵界带过了的污浊阍气。 在太阳光面前,都顿时化为无形,赵十四开始有些理解为何那些亡灵会害怕太阳光了,因为太阳的直射几乎能杀死他们身上所以赖以为生的污浊之气。 晓张圆了嘴巴,惊奇地看着四周,道:“这里就是人间界。”他父亲所说的故乡,有山有水,有云有土,这一切对他而言,都是新鲜好奇的。 他望着四周,双眼放出贪婪的光,想要把人间的一切景色都容纳到自己的眼底。 “赵叔,人间界好美。”晓的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喜悦,确实想必死气沉沉的灵界,人界带给人的就是生机勃勃的感觉。 可赵十四的眼底,有一抹深沉,他不知道这美丽平静的人间,还能维持多久的平静。 一场惊天动地,旷日持久的大战马上就要打响了,人类是否能守住这安宁的人间? 第294章 让他试试 九月后,灵王元时期39年,周罗山西,灵墙天险被攻破,灵界十二番队倾巢出动。 一时间,天地震撼,青雉族,血道异种族,人族包括尚存于世的鬼族,四族闻风丧胆。 天下大难如此,无异于泰山崩塌于前。 消息一出,神州大陆所有的争斗都瞬间停止了,大敌当前,所有部落,种族开始谋求同盟,创世史来,数门数派,各种各族,第一次大会合,同盟谓之为“天下同盟”。 这同盟第一次大会,浩浩洋洋在南源都城——中都召开,生来就是天敌的对手终于握手言和,坐在案前,商议同一件事。 洋洋洒洒三千席,红地毯一眼望不到尽头,靠着高台的三十席,是本次大会的真正决策者,他们都是各族的族老,掌事,在种族中威望很大,都是能一呼百应,翻云覆雨地人物。 真正高贵之大者,是其中的五位,不可一世的宗主秦天,野心勃勃的南源王,畏畏缩缩的北朝王,青雉族族老樊川,天池主宫宫主燕坤。 众位都是高贵之人,自诩不凡,自然不会先开口说话,打破僵局。他们就算燃眉之急,也不会急在脸上,只会急在心里。 而此时,真正为苍生,为黎民着急的义士却按耐不住了。 “天下英雄,我们今天来此,所为什么,不就是为了天下吗?为何都闷声不语?”道天机的声音很大,而且极具穿透力,在场的很多人都听到了。 秦天哼道:“有什么好说,无非就是推举一位贤人执掌帅印,号令天下。” 比起那些闷死不吭声的憋葫芦,秦天述说企图更加明显,这很像他的行事风格,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不管天下恶事,敢想敢做,敢作敢当。 那些名声不如秦天响亮的名门正派心中鄙夷: “这群野类,真是狼子野心。” 但实话而言,秦天自己也心知肚明,这个主宰的位置,由不得他来坐。 这天下,还是以大道扬威的,他在世人的眼光中算是奸邪大恶之人。若是让他做了主宰,这天下的大道算是扭转了方向,颠倒了黑白。 “孤以为,秦王所言不错。”说话的是南王,一个富态的中年人,虎目雄光,能在一方为王,身上都带着七分威严。 他的一句话,既是承认了秦天与其背后异种族的身份地位,又同时给北派施压。 明明确确的告诉他们:你们不仅要推选一个首领,还得让我服气,让秦王服气。 不然,你们这个联盟,我不认,也休要我支持你们。 在同盟之中,南派是很重要的一支,所以南王说话是很有分量的。 同样都是王,而北王李厉只是个黄毛小儿,南王的威武霸气他学不到,只得毕恭毕敬的听着,闭口不言。 统率四族,大杀八方,这主宰有的不只是威风凛凛,还有实权,不管这大权落到哪族哪派的手里,都免不得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情况。 现下的场面,是谁也不服谁,一时间,场下议论争论不休,你一言我一语,看样子都是说的头头是道,但仔细听听却都是鼠目寸光,争权夺势的言论,不值得一听。 就在这时,道天机的两个弟子抬着一块石头入堂中,这块石头高有七尺三寸,通体粗糙,与堂外入门来的垫脚石别无两致。 “道老,我们在商议大事,你搬块石头来是要做什么?”立马有人提声质疑道。 “糊涂,这怎么是普通的石头,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可是天机石。” 天机石,传说是天外宙宇的一块飞来之石,本也是不起眼的一块石头,但上古人族王同鬼族作战的时候,鬼族连连大捷,人族王偶得天机石。 一日夜中,天机石显灵,授予天机给人族王,人族王凭借着对天机的掌握,峰回路转,转弱为强,转守为攻,一路讲鬼族打回了十里蛮荒老家。 后人对天机石研究发现,天机石传授天机并非偶然,每隔四十九个时辰,天机石便会开口替上天传达一次旨意,若是在那时询问它一件要事,它也是会回答的。 此等神石,顿时熄灭的众人的口仗,道天机走到石旁道:“我们天下群雄,谁也不认谁,着实麻烦,既然如此,老夫提议立一个中间人为主宰,而这个中间人便是这懂晓天机的天机石吧。”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道老,这恐怕不妥吧,立一块石头为主宰,岂不是荒唐。” “前辈,我们群雄中英才济济,还不如石头?” “请师傅三思。” 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但道天机却是底气十足,因为那几个真正处于权利核心的人物都还没有发言。秦王,南王,十象教,十二宫,青雉的首领都在闭口沉思,似乎都在权衡利弊,考量得失,还不得不说,身居高位的人,考虑的自然比常人都多。 “我同意。” “孤准了。”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恩!” “可以。” 北王李厉看那些高位之人差不多都发表了意见,也赶紧附言道:“寡人也觉得可行。” 不出乎道天机的意料,这几位首领,王侯,相比于被打压贬低,他们更怕一家独大,这一次也是基于天下大敌的来临,所以他们都有不同程度上的退让,也算是让争权这件事得以和平落幕。 那些大人物都发言了,手底下的那些虾兵蟹将也没有多说话的权利了。 “这主宰是定下来了,可天机石可以决断大事,却不能带兵御敌,灵界的敌人马上就要打到面前了,难道不应该有一个急先锋先带头抵抗吗?” 南王审时度势,说出了眼下最关键的问题,不管定多少个主宰,商定多少协议,最后还是要落到实处的,面对灵界大敌,派谁去,谁能行,是现在很要紧的事情。 道天机满是沟壑的皱纹堆里泛起了一朵笑花,像是梅开二度一般:“你们要说举荐一人做这急先锋,那老道就有一人可以说说。” “哼,你莫要提那个人。” 透过眼神,燕坤就看出了道天机的心思:“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而是关乎整个天下的,赵十四不过初初而立之年,把握不好尺度,难以担当大任,更何况,你认为他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还能派的上用场吗?” 灵界一战,谁都知道,赵十四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回来了之后,跟变了个人似的。一双好儿女不管了,一大家子人不顾了,连得他的亲妈,他也顾不上去认了。 每天除了喝酒便是擦剑,不管是什么人上门去,他都是一副半醉不醉的样子,嘴里自顾自地说些没有的胡话。朝中一干德高望重的长老都唉声叹气的,说是他无药可救了。 赵十四自认为也是无药可救了! 自古认定,嗜酒,嗜赌,嗜嫖是三大败德,归之为品行低劣。如果一个人被打上品行低劣,就很难能委任带兵打仗,所以赵十四早早的就被所有人排除在外了。 道天机慢悠悠地竖起了两个手指:“我择选他的理由无非有二:第一,他是我们之中,唯一涉足灵界的人,他比我们更加了解灵族,不像我们只对灵族有个大概的了解。第二,我们可以绝对相信他的忠诚,因为他和灵界还有一笔账要算。” 他的担忧并不是多余的,凡人这个种族,必然会有差异性,有的人勇猛,有的人懦弱,有的人聪明,有的人愚笨,有了忠臣,自然也有叛徒,比比皆是。他们是要一堵坚韧意志塑造的铁墙,而不是一盘散沙。 是故,赵十四是最合适的人选。 “就算如此,我们也不能把所有人的命交给他,交给一个酒鬼。”南王的长子,也就是花月的哥哥,义愤填膺道。因为花月离家的事情,他本就对赵十四抱有一些私人的情绪,言语上有些偏激。 南王没有反驳自己儿子的话,就说明他也是抱着一样的看法,场面上一时还没有什么人站出来给赵十四说话的。说来也不奇怪,因为几乎所有人都已经把赵十四当做是一个废人了,要来有什么用? 可唯有道天机这个老头,依旧对他寄予厚望,因为只有他才能继承道尊的遗志。 “来赵十四来试一试吧,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们青雉一族来承担后果。”所有人都在明哲保身的时候,青雉一族的少主发话了,平地炸出一声响雷。 青雉一族居然支持赵十四?! 要说青雉一族,是所有种族之中人数最少的,但绝不是最弱了的,他们坐拥天之国彼端大片肥沃的土地,数不尽的矿产,奇异稀有的仙草灵石,可谓是土豪中的土豪。不止人族,鬼族要巴结他们,连异种族都想要攀上他们。 从头到尾,他们少主也没说话,但只要说出来的一句话,分量绝对比在座的每一位分量都要重,一下子便打压了所有人的质疑。 连最有钱,最惜命的青雉一族都信了,他们有什么理由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