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直播破案现场》 第1章 维多利亚时代1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狄更斯 “holy*!” 九月的傍晚,天阴沉沉的,大雾弥漫着这座城市,层层黑云在半空低悬,空气中煤烟夹杂着硫磺的辛辣涩气,让莫羡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此刻正站在黑如油墨般的泰晤士河旁,伦敦塔桥在大雾中若隐若现,哥特式的塔楼投下浓重的黑影,暗淡的路灯勉强发挥着它的作用,不时有马车吱呀吱呀地驶过,溅起一路水和泥浆。 这里是伦敦,这是十九世纪的维多利亚时代。 “真是个糟糕的天气,”无意识地说着正宗的rp英音,莫羡摘下墨镜,嫌恶地打量自己红色普拉达高跟鞋上的一个小泥点,“这是姐姐送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你不觉得落在你身上的雨滴更值得你关心吗?”她的脑中响起了一个弱弱的电子音,“再不打伞,你的风衣就要保不住了。” 注意到自己风衣上滑过的雨滴,莫羡惊呼一声,咒骂着打开了手上的大黑伞,得知目的地维多利亚的伦敦后,她特地带了把伞过来,现在一看,果然有先见之明。 “为什么我现在说的是英语?”莫羡注意到自己的语言,“我的英音没有那么标准。” “系统的功能之一,”系统的电子音再次响起,“会自动将语言转换成本土语言,你的观众们听到的也会是他们的母语,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英语,我们提供了原版语音。” “既然你们公司那么神通广大,那你们给我安排了什么样的身份,”把墨镜随手挂在风衣领口,莫羡一手抓住伞柄,一手用白布手帕捂住口鼻,朝伦敦塔桥伸长脖子辨认方向,絮絮叨叨地抗议道,“别告诉我你们打算让我直接冲进贝克街,对着那位侦探先生说s,”她矫揉造作地对着河边的栏杆一个屈膝,“相信我或者不,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好清晰的画面!这是什么地方啊?] 话音刚落,占据她视线右下角的即时屏幕突然出现一条弹幕,意识到有人在后,莫羡收敛了些,挂上亲和的(她自以为的)微笑,朝直播球——一个隐形的直播设备,但她能感觉到位置——热情地挥了挥手,“嗨,欢迎收看我的直播,我是莫羡,现在我正处在十九世纪的伦敦,接下来,我将去拜访一位名叫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侦探先生。” [你在开玩笑吗?]弹幕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拜访夏洛克·福尔摩斯?拜托!你真以为他是真人啊?] 哇哦,莫羡挑起精致的眉毛,看样子,这位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还挺有名的,不然不会连随便进来的一个观众都知道他的存在,系统没有骗她。 她得到这个所谓的直播系统已有十多年了,不,正确的说,直播系统从一出生就伴随着她,自称是某公司的最新产品,极力劝说她开启直播间,从此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都不是问题。 当然,问题是她从出生开始,就已经在人生巅峰上站着了,而且,她也无意将自己的私生活暴露在别人眼中。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她现在还是(主动地)走上了贼船,想想还真是心酸呢。 那个以为她在逗人玩的观众离开了,右下角的屏幕上数字又变成了0,电子音不得不提醒她,“达到十个观众可以开启新人礼包,你最好在去见侦探前拿到新人礼包。” “知道了知道了,”她不耐烦地应和着,拿着手帕的手在小挎包里摸索几下,被辛辣的雾霾呛了一口,还坚持不懈地掏出ysl口红和一面小镜子,肩膀夹着伞空出两只手来仔细地补妆,“以我的美貌,难道还吸引不来十个观众?” 的确,她的自信是有道理的,莫羡的美张扬而富有侵略性,特别是她一挑眉一瞪眼的时候,格外活泼有生气,看到她,所有人脑中都会浮现这些词:狐媚、美艳、不安于室、电视剧里喜爱找茬的女配、国王的情妇等等。当她描绘成熟的妆容,画上复古的大红唇后,想必没多少人认出她才是一个十八岁正在上高中的女学生。 “ok,”她将化妆工具收进包里,用手帕捂住口鼻小心地不沾上刚补的唇膏,抓起大黑伞,在滴答作响的雨中迈开红色高跟鞋,“让我们去见见那位福尔摩斯先生吧!” 根据系统传达的地图沿着河岸走了几分钟,直播间的在线人数从0变成了2,一条弹幕也迫不及待地出现在她的视野,[就是这个播主,说她要去见福尔摩斯!] 原来是刚才离开的观众找来了一位小伙伴。 [哈哈哈穿越剧看多了吧] [好棒的画质!像3d一样!] [主播是在帝都吗?怎么雾霾那么严重?] [看见标题进来的,主播碰见卷福了吗?] 有一就有二,当莫羡灵机一动把直播间的名字改成#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后,进入直播间的人数直线上升,很快就超过了十个,在满视野的烟花特效中,一个红色大礼包蹦跶两下,倒出金光闪闪的碎片和一大摞金色银色的钱币,碎片上标注着“观察”,当她将注意力集中在碎片上后,很快得到了“观察”的信息:你好像通过放大镜看这个世界(仅限于本世界使用)。 在系统的建议下,她立刻使用了这块碎片。 一股清凉流入眼中,她闭上眼睛,当她再次睁开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就像……就像高清和超清的区别,虽然她依然看不到太远的地方——估计要到望远镜级别才能办到吧——不过距离近的话,简直可以说纤毫毕现,甚至能数出自己的帕子上有多少纹路,当然,她不会无聊到真的去数。 有了钱,她终于可以不用穿着高跟鞋在雨中走路,叫住一辆路过的马车,在马车夫惊疑的目光中——在维多利亚时代,一个年轻的女性没有陪同不能出门,或许他把自己错认成□□了,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给出“贝克街221号”的地址,她在马车两旁吊灯的黄色灯光中弯腰钻进黑不溜秋的马车里面坐好,犹豫了一下,将暴露在空气中太久而灰扑扑的手帕裹一裹塞进挎包里,正好看到一片——没错——一大片弹幕,好像大家都被这个地址惊讶到了。 [贝克街221号?我没听错?] [那不是在伦敦?伦敦还有那么大的雾霾?不是说治理后已经很久没有雾霾了吗?] [我想去贝克街我想去看福尔摩斯的家~今晚就守着播主了!] [等等!我现在就在伦敦,可是我现在是白天啊!] [细思极恐Σ(゜゜)] [细思极恐Σ(゜゜)+1] 不知道是不是在线观众又拉帮结伙呼朋唤友,没过几分钟,在线人数便从15直线上升到33,还在一个一个往上加,莫羡接受身份背景的这段时间,新老观众们正在弹幕里兴奋地介绍这个直播间,虽然现在左下角的实时直播画面还是一团暗,两个小窗户的光线也没有拯救直播画面上的阴暗,但居然没有观众因此而离开。很明显,大家都提起了好奇心。 看样子他们都知道所谓的大侦探福尔摩斯,这位大侦探在莫羡心中的重要性又蹭蹭蹭地上了几个台阶。 系统说不能向侦探透露直播和自己世界的事,尽管它也半信半疑地觉得以福尔摩斯先生的敏锐度说不定能看出来,不过莫羡本人是绝对不能说的,不然系统就会将她带回自己的世界,虽然以前她对系统不屑一顾,但现在既然有所求,也自然不能违反它的规则。所以这一行,莫羡就是来学习和挣积分的,据系统所说,观众人数和打赏带来的积分能让她买到像“观察”这样有用的、可以带到现实世界的碎片,如果买到一个“推理”碎片(如果有的话),没准她就能自己洗清身上的谋杀嫌疑。 想到这里,她打起精神思索着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侦探先生的房东哈德森太太的好友的女儿,她的母亲嫁给了一名华国人,这次来英国是带着母亲的骨灰(由系统提供)回故土安葬,拜托房东太太在贝克街临时租一栋房子好有个照应,办完事就离开,这个身份给她的消失安排了一个毫无破绽的理由。 马车慢慢地停了下来,“贝克街221号到了,女士,两先令六便士。” “谢谢,”莫羡从钱包里翻出刚才新手礼包的钱币,就着窗户的光线数出两个先令六便士握在手上,深深地吸了口气,又被雾霾呛了一口,“咳咳。” 但这个插曲丝毫没有影响同样期待的弹幕们。 [我有点小激动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贝克街221号。] [我在英国,我作证,我从没见过播主手上的钱币,绝对不是现在用的!] [刚才的雾霾不像假的,马车也不像仿的,房子也不像现在的。难道播主真的穿越了?] [没准是哪里的片场呢,雾霾也可以人造的啊。] [半信半疑,搬小板凳坐等。] 看着那么多人都很期待,莫羡居然冷静下来,她翻出一块新帕子掩住口鼻,一手拿伞,干净利索地钻出了马车。 双轮马车停在一栋四层小楼,在阴沉沉的雾霾和淅淅沥沥的小雨里,门上方半圆形窗户上印着的221b在屋里温暖的橘色灯光映衬下,格外显眼。 第2章 维多利亚时代2 不要试图隐瞒证据,因为证据最终会被揭露。 ——罗素。 将车钱交给马车夫,莫羡目送马车吱吱呀呀地离开,好奇地站在门边,打量着这扇黑色的门,弹幕们也看着这扇门炸了锅: [真的是贝克街221b!] [太真了,我去福尔摩斯博物馆看到的门牌和这个一模一样!] [我看神探夏洛克的门牌也是一模一样!] [毫无ps痕迹!] 她打着大黑伞,对直播间里的观众们说,“我的身份是福尔摩斯先生的房东太太的好友的女儿,”她把自己的身份和来历简单地说了一下,“暂时居住在街对面的贝克街230号,现在准备拜访房东太太。” 介绍完后,她在脑中对系统抱怨道,“这也太傻了,如果我旁边有人,又不得不在直播间说话,别人会当我神经病的。” “你可以用思维跟观众聊天,如果你想的话,”系统的电子音提示道,“就像跟我说话一样。” 了解播主的资料后,观众们激动起来,弹幕飞快地从莫羡的右下角视野滑过,[六六六,这个背景设置得不错。] [播主戏份很足啊,片薪多少啊?] [抗木昂北鼻!快去敲门吧!让我们见识一下福尔摩斯的家!] [如果里面真的有福尔摩斯,播主你要进去的话,最好换一身衣服。] 正要将伞收起准备站到门边按门铃的莫羡眼尖地看到最后一条弹幕,举起的手又放了下来,她用意识在直播间里问,“为什么啊?”刚这么一问就反应过来—— [播主的衣服!一看就不是维多利亚时代的啊!太出戏了!服装师差评!] [而且现在应该也没有高跟鞋吧?] [高跟鞋早就有了好吗!不过风衣还没有是真的,而且肯定没有香奈儿白色套装,算一算播主也是有钱人啊,羡慕。] [福尔摩斯可以从你鞋子上的泥点知道你曾到过什么地方,既然背景设定来自华国,那就穿旗袍去吧,华国还是慈禧太后统治时期,穿这个总没错。] [旗袍太冷了吧,看这小雨吹的,加件斗篷,播主那么好看不要感冒了,我记得看《金枝欲孽》的时候她们斗篷可漂亮了。] 弹幕你一言我一语地给她出主意,莫羡紧了紧风衣,左右看到没有马车,便踩着高跟鞋扛着大黑伞过马路朝系统提供的住址走去,自己住处就在街对面,没过几秒就到了,也不知道系统怎么安排的,她居然从自己的挎包里摸出了钥匙,一脸无语地开门进去,将伞放在楼梯口的架子里。 一楼穿过门廊便是餐厅,长长的餐桌上铺着碎花纹的桌布,摆放两列蜡烛,在蜡烛的橘光中,墙边一扇木门大开,露出里面小小的灶台,在弹幕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中,莫羡从门廊处的楼梯走上二楼,二楼门后的小小的客厅,被沙发、椅子、地毯、木质书架和书桌摆得满满的,燃着火的壁炉旁甚至还摆放了一架黑色钢琴,橘色的蜡烛和煤油灯光映在车矢菊和罂粟花的墙纸上,温暖而温馨。 [完完全全的维多利亚风格,除了播主没有任何破绽。] [播主画风差距太大。] [好好看!好想把自己家也装修成这样!] 然而莫羡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她往客厅瞄了一眼,没人,便继续往楼上走,三楼是卧室,主卧挂着她的名字,侧卧则是紧闭着的写着房东太太名字的屋子,她在挎包里摸索几下,果然摸到了另一把钥匙,打开房门,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她站在房门前一脸懵比。 这个年代,还没有电灯啊。 没办法,她只能摸索着去一楼取一根蜡烛回来。借着微弱的烛光,她看到了更衣室的门和旁边的壁炉,和壁炉前矮桌上的银色烛台,她点亮烛台上的五根蜡烛,室内很快亮了起来。 莫羡坐在矮桌旁边的沙发上脱下鞋子揉了揉脚踝,正好碰到沙发旁的大木头箱子,看来应该是系统提供的行李,光脚坐在地毯上,她打开行李箱,先把剧情物品骨灰盒放在地毯上,清点剩下的东西,一袋钱币,身份证件,一些用布包好的杂物,一套棉袍,一套旗袍,灰扑扑的,样式也很丑,和她一起看到这两套衣服的观众都不忍见她穿上,[好丑,不要了,买新的吧。] [系统提示:当时惘然打赏你10000积分。] “商城开了!”系统的电子音抬高了音调,“恭喜播主,你获得了第一笔打赏积分,可以去商城买买买了!” 在观众的弹幕指导下——他们非常有兴致,孜孜不倦地想帮莫羡瞒过福尔摩斯的利眼,尽管大多数人并不相信他们能见到真正的福尔摩斯——她在商城用100点积分买下两套样式和旧衣服一致、颜色也不是特别出挑的新衣服,连理由都找好了,旧衣是来英国的船上穿的,新衣是带过来会客和葬礼上穿的。 将直播镜头转对着停了雨的大街上,莫羡拿着衣服进入更衣室,胡乱用行李箱里的毛巾沾些冷水擦了擦身子,又对着新衣服研究了半天才穿上。就在她进入更衣室后,直播间的观众们也趁空闲时间安利#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直播间,即使他们不相信播主真能见到福尔摩斯,也对她的直播产生了兴趣。 “当时惘然”就是其中一个,他父亲太有钱,头上又有个哥哥,在等朋友去参加一个舞会的时候在家闲的无聊,无意点进了莫羡的直播间,作为夏洛克·福尔摩斯的迷弟,他对关于福尔摩斯的任何直播都充满了兴趣,给莫羡打赏一万块只是小意思,在他看来,莫羡应该是个有钱有闲的大小姐,斥巨资在某个海岛上打造了一个类似伦敦的地方,像影视城那样,雇佣一些艺人当作市民——还好他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伦敦的标志性建筑伦敦塔桥,不然他可能会以为莫羡疯了,建造一座真的城市——说不定一会儿过后他就能看到卷福坐在贝克街221b那扇门后面朝他微笑了。 当然,无论是什么样的异想天开,总比播主穿越到维多利亚时代的伦敦,而且遇到从书中走出来的福尔摩斯可信吧? 这么想着,他吸了口烟,熟练地吐出一串眼圈,等候播主重新出现在直播间里,至于舞会?哪里有福尔摩斯重要! [哇哦!] [播主嫁我!] 当莫羡重新出现在镜头里的时候,她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了,原本有点风骚的红唇,被她所穿的半袖黑色旗袍压了下去,竟透出一股子冷艳来,画风与一屋子的西方陈设协调起来,但当她勾起唇角笑起来的时候,嗯,还是那个矫揉造作、一看就知道会给你挑刺的大小姐。 “衣服换好了,鞋子也擦干净了,”她迫不及待地系上同款黑色斗篷,将长至肩膀的卷发撩起来——说到头发,还有弹幕拽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老话说要不要买顶假发,另外几条弹幕迅速地提出了反对意见,清末早就对发型不讲究了——她拿起自己放在沙发上的潘多拉包,“再不去拜访这位侦探先生,天就要黑了。”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表,七点十五。 [旗袍配那么大一个包不觉得很不协调吗?]弹幕还在吐槽,但莫羡急匆匆地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冲出房门,用钥匙锁上后,如一阵狂风般卷下楼,锁上大门,才拉了拉斗篷,徐徐往贝克街221b走去。 经过这一番波折,莫羡早已胸有成竹,自认为全身上下都不会出现破绽,她袅袅婷婷地戴着手套转动摇把门铃,调整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弹幕们也(装作)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此刻,莫羡的右下角视野没有一条弹幕。 “哦,你是……”开门的哈德森太太见到一个陌生的女孩在门外等候,先愣了一秒,随即从她的装扮中反应过来,“oh!你一定是,一定是littleangel。” angel是系统给莫羡的英文名,莫羡几乎可以想象弹幕们看到翻译“你一定是小天使”时的捧腹大笑,她毫不犹豫地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将弹幕的字缩到最小,小到不仔细看看不到的地步,一边真心诚意地装作他乡遇故知的样子,用掩住口鼻的帕子在眼角挥了一下,情真意切地叫道,“哈德森姨妈。” [六六六,播主的演技爆棚,小金人在向你招手。] [我一个激灵醒过来。] [哈哈哈播主动作语气都好夸张,要不要这样啊。] [为播主的演技打赏一波。] 然而此时沉浸在自己演技中的莫羡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账户上又多了几笔积分,“可怜的孩子,”哈德森太太忙往里让,“快进来,快进来。” 贝克街221b的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在哈德森太太关门的时候,她深深吸了口气,明白即将到来的,将是对她演技的最大考验。 一进门,哈德森太太先让她把斗篷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然后示意她跟着自己走楼梯,一边絮絮叨叨地说,“我收到你父亲电报的时候,我的心都碎了,我和你母亲是十几年的老朋友,却没想到,唉,你父亲就让你一个人从华国过来吗?” “是的,”她在黑漆漆的楼梯摸索着走上去,对一个穿高跟鞋的女孩来说算得上一场考验,“母亲去世后父亲就病了,病的很重,哈德森姨妈,只能派十二个仆人跟着我过来,但他们水土不服,到印度就受不了了,所以我只能一个人过来,哦不,还有母亲陪着我,谢谢你哈德森姨妈,如果没有你,我也许会露宿街头的。” “噢我可怜的孩子,”楼梯不长,哈德森太太说着这句话,推开了楼梯顶部的门,一股热气从门缝里喷来,煤炭、烟草、还有股化学用品的味道,也许是消毒水?莫羡猜测着,听到哈德森太太亲切地叫声,“s,我必须要向你介绍一位来自东方的小姐dy)。” “well,”随着门打开的弧度,客厅慢慢出现在莫羡的视野,露出一位坐在沙发上抽烟斗的先生,他背对着门,读着一张宽大的报纸,用熟练而低沉的rp英音说,“我想你这位来自东方的小姐,一定很乐意解释为什么她说的是最标准的。” 第3章 维多利亚时代3 别和意志坚定的人争辩,因为他们可以改变事实。 ——莎士比亚 这特么就有点尴尬了。 是英国标准口音,就好像一个英国人在清朝说出了流利而标准没有一丝方言痕迹的普通话一般,让身份设定为“从未踏上英国土地的华国人”说英国标准口音,其中难度可想而知。这是她的疏忽,莫羡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但她以强大的反应速度在弹幕的惊讶疑惑中镇静而娇俏地对侦探先生说,“我的母亲经常说我是她见过的最出色的语言天才,我想她没有错不是吗?”她切换系统语音到最标准的德语,“如果您想证明这一点,先生,”她换成了法语,“我还能说出更多种语言。” [播主反应速度逆天了,这也能圆回来。] [奇怪我听到的是中文啊。] [发现直播间屏幕右下角有个切换语音的选项。] [这也太高科技了吧,同声传译?播主是地球人?] 莫羡现在完全不敢看弹幕,生怕眼睛一转露出什么破绽,只见哈德森太太好似相信了一般,扔下一句“我去端茶过来”便匆匆忙忙下了楼梯,她一走,背对着她的侦探先生便从沙发上站起来,转过身,颀长而瘦削的身材在蜡烛的光芒中投下一大块阴影,目光锐利仿佛手术刀般将她分解成一块一块的,莫羡忍住想退后一步的胆怯,反而越发眼睛明亮毫不示弱地看回去,侦探先生十分英俊,哪怕在人群中也足以引人注意,他的鹰钩鼻子第一眼吸引了莫羡的注意,狡诈而可怕一向与鹰钩鼻联系在一起,但他方方正正的下颌却显得认真果断、值得信赖。 “一位来自东方的小姐,”福尔摩斯燃起了兴趣般,眼神越发锐利,“受过良好教育,家境优越,有一位关系亲近的、成年的姐姐,会弹钢琴,而且弹的相当好,最近正被一件谋杀案困扰,不过让我惊讶的是,你是一名亚裔,毫无疑问,但你是怎么从东方突然出现在伦敦的呢?” 莫羡简直惊呆了! “amazing!”她呆在原地喃喃,“不愧是……”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把后面半句“有名的侦探先生”咽进肚子里,不过福尔摩斯已经将前半句听了进去,并露出“我就知道”的神色。 莫羡不置可否避重就轻地问,“你怎么知道的?福尔摩斯先生。” “明明白白地写在你身上,”福尔摩斯叼着烟斗,长腿一跨坐回自己的沙发,“从语言就能推测你受到良好教育,从合体的衣服可以推测你家境优渥,高跟鞋是成熟女性的暗示,一位母亲很少赠送一双高跟鞋——特别是红色的高跟鞋——给自己的女儿,而以你的年龄和举止来看,也不像有丈夫和情人。” “为什么我不能是自己买的呢?福尔摩斯先生,”莫羡反问道。 福尔摩斯敲了敲烟斗,“这不是很明显吗?以你花在化妆用品上的零花钱可以看出,你暂时负担不起这双红色牛皮的鞋子——很有用的家规,但成年的姐姐可以。至于弹钢琴,你的双手纤细,线条柔和,指甲剪到肉后面,这是一双弹钢琴的手,我注意到刚才你的视线往角落处的钢琴看了几眼,猜测你在钢琴上有所造诣。你平时都将自己打理得很精细——从妆容就可以看出来,你是一个对自己相当认真的女士——但却穿上了和鞋子完全不搭配的衣服,说明你心烦意乱,紧张而焦虑,而你毫无疑问地知道我的职业,上楼梯的时候你的步伐很快,正确地说,迫不及待,有什么事能让一位女士迫不及待地面见一名侦探呢?当然是你卷入了一场案件当中,如果是你父母的话,他们就会自己来见我了。” “为什么是谋杀案呢先生?” “以你的家境,除了谋杀案,还有什么能让你困扰呢?”福尔摩斯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你刚才站在门口的时候,双手抱着手臂,不适应过冷的气候,应该长期处于温暖的、气候宜人的地方,却没有被日晒过的痕迹,仿佛直接从亚热带地区出现在——”他看了一眼莫羡鞋子踩在地毯上的痕迹,“微黑略带煤渣的泥土,伦敦塔桥正在运送煤炭以供取暖,还有雨水的痕迹,很显然,你在伦敦塔桥附近走了几步,正好碰到下雨,便叫了一辆马车。” 莫羡整个人都惊呆了惹!虽然有的地方出发点限于时代性出发点不对,但结果竟是惊人的相似,她按下自己的惊异,脸色纹丝不动,飞快开动大脑,心里急转,故作镇定地点点头道,“是的,福尔摩斯先生,您说的基本都对,至于你的最后一个问题,我是怎么从东方突然出现在伦敦的,我的答案是,因为一直都呆在船舱里,所以阳光没有办法将我的肤色晒黑,对于这个解释,您满意吗?” 福尔摩斯从鼻子里喷出气来,好像在嘲讽她虚弱无力的理由,又好像还找不到她撒谎的证据,暂且沉默下来。而哈德森太太这时正好端着一个装着一壶茶三个茶杯的银质托盘走进房里,莫羡忙过去帮忙端茶倒水。 在莫羡急急忙去帮忙的时候,她的直播如同一颗小石子,在地球平静的湖面上荡起一圈圈水纹。 福尔摩斯出镜的一分多钟,莫羡直播间的人数已经涨到三百七十五,因为标题的关系,吸引到的观众大多对推理感兴趣,加上她的直播在系统的调配下画质堪比3d,提供多种语言,短短时间吸引了一票路人粉,虽然很多人都认为莫羡在演戏,但观众中也不乏火眼金睛之人。在莫羡缩小弹幕专心应对福尔摩斯的时候,公屏上早已闹翻了天。 从她踏入贝克街的那一刻,便有“现在就在伦敦”的留学生搭地铁去贝克街求证,莫羡踏入贝克街221b,他正好也进入了如今的贝克街221b——已经改成了福尔摩斯博物馆,留学生实时将福尔摩斯博物馆的照片发到公屏上,可以说莫羡走到哪他就发到哪,他发的照片让所有观众都惊呆了,一模一样,不管是摆设还是建筑格局,除开被改成购物点的餐厅,基本上一摸一样,一个是莫羡晚上直播,一个是留学生白天发的照片,观众们直呼见了鬼了: [大晚上的毛骨悚然。] [直播不可能作假,时差也不可能作假,难道播主真的穿越了?] [我有点方【抱住胖胖的自己】。] [呼叫幺幺零,这里有灵异事件!] 很快,以“当时惘然”为首的富二代又提出了另一种假设:莫羡或她身后的公司建造了一座影视城,这个直播是他们的宣传方法。但这个可能性很快被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地理学家否认了,从天空的雾霾到飘落的雨滴乃至吹过的一阵风和刮落的一片叶子,她详尽地推测出莫羡身处具有温带海洋性气候的国家,而且正值秋季,要知道现在的地球北半球是盛夏,南半球则寒风凛冽。 “播主路过一颗枫树,”她在公屏上的长篇大论说服了所有人,“枫叶已经红了,还有落叶掉下来,说明是秋季,从枫树树枝的生长来看,我大概分清了方向,就在一阵风过,树叶落下,我肯定西风无疑,加上那么大的雾霾,我确定是温带海洋性气候,刚才播主看了一眼表,七点十五,天快黑了,算算日照应该为12小时,播主应该是九月中旬,误差不超过两天。” [为推理帝献上膝盖!] [又是一个活生生的福尔摩斯!] [佩服得五体投地,请受我一拜!] [我是不是进了一个什么不得了的直播频道?] [问题来了,在这个太阳照到北回归线的地球,还有什么地方有秋天?] “我是研究维多利亚时期的历史系研究生,”公屏上又有人发言,“刚才播主摸钱币的时候我截了个图,贴在公屏上,你们可以看到,银币正中间是伊丽莎白女王年轻时候的头像,这种硬币发行于1846年,现在已经淘汰掉了,另外我想说刚才路过的房屋样式也是维多利亚式的,尖尖的房顶,屋外有栏杆围绕的走廊和阳台。还有刚才播主经过伦敦塔桥,而且福尔摩斯先生说已经通车,我推断播主现在应该处在1884年以后的英国。” [学历史的好厉害!] [这也能看得出来?] [献上我全家人的膝盖。] [这里是不是学霸专场?] [所以问题来了,播主真的穿越到福尔摩斯里面了?] 对这个问题,弹幕们倒是安静下来,良久,才有人在公屏上说,“我持保留态度,现在还不急着下结论。” “福尔摩斯说过,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现在,也只有‘播主穿越了’这个结论符合我们观测的所有事实。” “和你们不一样[微笑],我坚持唯物主义,首先,我们都知道,福尔摩斯不是真实的人,其次就算播主真的穿越到福尔摩斯里,她怎么解决在线直播这个问题?别告诉我维多利亚时代还有无线wifi,这两个问题得不到合理解决,我就不相信播主真的穿越了。” “作为一名电影和小说爱好者,”仿佛福尔摩斯这个名字太有吸引力,观看莫羡直播的观众大多有理有据地摆事实讲道理,很少胡搅蛮缠,“对楼上的两个问题,我做出以下两个猜测,一,福尔摩斯此人真实存在,书写福尔摩斯的柯南道尔其实是观测福尔摩斯后写出的书,或者,因为作者和众多读者的意念,生出了真实的福尔摩斯,至于第二个问题,很简单,我只说三个字……” “外星人。” “外星人。”此时,公屏上不约而同地打出这三个字,把“不相信播主穿越派”气笑了,“外星人真可怜,什么锅都得背,你怎么不说播主就是外星人呢?” 到了这个时候,观众们倒不怎么注意到直播反而去看公屏上的推理了,其实听莫羡和哈德森太太拉家常也没什么好看的,观众们想看活生生的福尔摩斯——尽管还有疑虑,但这并不阻碍他们舔屏——可是莫羡害怕露出自己的马脚,对一个高中生来说,和一名能看穿自己的侦探交谈的确是一种挑战,她特意避开了福尔摩斯先生时不时投来的、疑惑而锐利的视线,腰背僵直、却要努力地维持着演技与哈德森太太聊“去世的母亲”和“病重的父亲”,时不时还要让眼泪飞一会儿,老实说,莫羡真的是坐立难安。 好不容易摆脱了热情的哈德森太太,莫羡披上大衣蹬着高跟鞋穿过黑漆漆的大街走回自己的屋子,摸出钥匙打开大门,通往餐厅的门廊依旧闪着烛光,莫羡又不得不从餐厅拿一根蜡烛上楼,她从楼梯爬上二楼客厅,客厅的壁炉火已熄灭,黑漆漆的大房子里就她一个举着蜡烛,观看直播的观众们都有些怕怕,纷纷要求弹幕护体,还真别提,在蜡烛闪烁不定的光芒中,莫羡化着浓妆的脸是有些阴森可怕,她迫不及待地往楼上走,在从包里掏出自己房间钥匙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将钥匙掉到地上。 举着蜡烛,她在自己门前找了半天都没看到,难道是掉进另一扇门里了?她抬头注视写着房东名字的那扇门,轻轻敲了敲,清脆的敲门声在黑暗中格外可怕。 面对这种诡异的事件,观众们停止在公屏上互殴,转到弹幕上发表自己的感想:[找到了看恐怖片的感觉。] [好黑,没有灯住这种房子好怕。] [好怕+1] [播主你小心,我感觉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啊,这气氛,这光线,再加个背景音乐……] [别说了!在床上抱着被子瑟瑟发抖还要看播主直播我也是真心佩服自己。] 扫了一眼弹幕,她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人,想了想餐厅的蜡烛和刚才客厅壁炉燃烧的火,她握住了房东门的门把手,轻轻一旋。 嘎吱一声,门开了。 第4章 维多利亚时代4 如果能保证毁灭你,那么,为了社会的利益,即使和你同归于尽,我也心甘情愿。 ——夏洛克福尔摩斯 门没有锁? 从门缝里,泄出一列微弱的烛光,莫羡心里忐忑,她放开门把手,又敲了敲房门,直到确认房里无人应声,她才披着一溜的[弹幕护体],慢慢推开房门,眼前的场景,让她倒抽一口冷气。 [妈妈咪呀!] [死人了!真的是死人啊!我报警了!我真的要报警了!] [马德什么鬼直播吓尿老子了!] [祥瑞御免,家宅平安!祥瑞御免,家宅平安!] [真的勇士,敢于正对死人的脸孔,敢于直面淋漓的献血。] [好可怕!好真实!为什么没有马赛克!求打码!求弹幕护体!] [我居然在直播间看死人【一脸懵逼】] [吓哭【大哭】。] 而莫羡早就无法顾及观众们的惊恐,就在屋子正中央,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士穿着花色睡裙,连人带椅仰躺在铺着灰色地毯的地板上,椅子旁边摆放着一张四四方方的铺着桌布的桌子,桌子上是燃着蜡烛的烛台和一个高脚杯,她的头往右边歪,眼睛正对房门,面目痛苦狰狞,眼白充血,眼珠瞪得好像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一样,这的确十分恐怖,莫羡手上的烛光一颤,险些掉在地上,她“碰”地关上房门,将那幅可怕的画面留在房间里。 [播主没事吧?]在其他观众被吓尿的同时,也有些许观众第一时间留意到莫羡的身心健康,“当时惘然”就是其中一个,他当即打赏了几万软妹币,说“给播主妹纸压压惊”。 [播主别玩了,看我们被吓死你很好玩吗?] [都死人了还直什么播啊播主我求求你打电话报警吧!] [刚才我妈妈被我的尖叫吸引过来一看屏幕照着我的脸就是一巴掌【微笑】] [播主你有病吗?] 〔很好,播主,你已经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打电话叫警察吧!播主你的地址在哪里?不会真的是贝克街吧?] 到底是隔着一层屏幕,加上莫羡关上房门切断了直播的恐惧源头,一些被弹幕遮挡视线没注意看那具尸体的观众恢复过来,七嘴八舌地给她出主意:[呼唤英国留学生!] [我就在贝克街,]那名英国留学生很快露头了,[但是只有221b的房子是一样的,播主所在的房子现在是一个叫“夏洛克福尔摩斯烤肉馆”的印度餐厅,我也不知道能帮什么忙,报警的话怎么说地址?我在直播间看到一个死人,请你们查查ip?] [哈哈哈被吓到的我居然笑出来了。] [求电脑高手查播主ip!] [见鬼了这年头什么直播都有。] [别开玩笑了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也是醉了,直播死了人播主还直播还不报警。] [播主哪里报得了警啊【微笑】播主可是穿到维多利亚时代去了。] [就假设播主在维多利亚吧,]相信播主穿越的激进派很快在弹幕上说,[维多利亚时期的警局电话是多少?播主你知道吗?播主你会用吗?] [呼唤历史系研究僧,广大群众需要你!] [打什么电话啊,]一条弹幕获得了大多数观众的认同,[找福尔摩斯啊!福尔摩斯就在对面呢!再说播主一个人呆在这里也不安全,万一凶手再回来怎么办?有很多变态凶手就是杀了人又回来重温那种感觉的。] [对!有问题找福尔摩斯!] [这直播有毒,找毛线福尔摩斯啊你们都被洗脑了?] [求求播主不要演戏了还找福尔摩斯呢赶紧找警察啊!] [播主别怕!福尔摩斯不会猜到你穿越的!我们陪着你!] [我已经报警了。] 直播间里刷过一层又一层弹幕,看热闹的,破口大骂的,唯恐天下不乱的,直接打电话找警察叔叔的应有尽有,此时,仿佛被吓呆的莫羡终于回过神来,蹬着高跟鞋踉踉跄跄地跑下楼梯,门也没关,直接攥着蜡烛冲到街对面,疯狂地转动摇铃把手。 “发生什么事了?”三楼自己房间里,哈德森太太被突然响起的门铃声吓了一跳,她放下手中的毛衣杆,拿起一根蜡烛打开房门正要下楼去开门,便听到楼梯间里快速的脚步声,透过微弱的烛光往下一看,一个高大而熟悉的身影正从二楼客厅快速地跑下楼梯—— “福尔摩斯先生?” 在乱糟糟的直播弹幕陪伴下,莫羡慢慢冷静下来,当贝克街221b的门打开时,她惊讶地发现眼前居然是一身烟草味的福尔摩斯先生,而不是她以为的哈德森太太。 “谁死了?你的房东?”福尔摩斯迅速地从门后衣架上取出自己的黑色大衣,边穿边往楼上喊,“哈德森太太,麻烦你给警局打一个报警电话。” 尽管莫羡心底还有点怵这位似乎能看穿一切的侦探先生,但在她刚看到一具可怖的尸体后,福尔摩斯的身影便显得高大而可靠起来,她亦步亦趋地跟在福尔摩斯先生后面,专心地回答他的问题,一时间忽略了自己还在直播。 她忽略了,她的观众可没忽略,就在这一问一答的空档,“当时惘然”已皱着眉头打开电脑,以他敏锐的嗅觉在123言情直播平台的举报区发现了举报莫羡直播间的帖子,理由是“涉嫌暴力”。 “出现死人的镜头,”帖子里还贴上了直播截图,就连刚看过一眼的“当时惘然”再次看到这个截图,都被尸体的眼睛吓得出了一身白毛汗,“伤害身心健康,请取缔。” 他早已料到这幅景象,刚才的直播实在太恐怖,的确不适合出现在123言情直播平台里,但是光隔了一层屏幕的观众都被吓成这个样子,播主她肯定更加害怕吧。如果没有直播的观众安慰,她一个人该怎么熬过去,从这个层面来思考,他又不希望莫羡的直播被取缔掉。 作为一个合格的富二代,他手中自然有123言情直播平台管理者管三的电话,在打和不打之间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拨通了手机,准备套点口风,“你好,我是池昊,对对对,我们在杨总的酒会上见过……” 一番彬彬有礼地寒暄后,池昊终于说明了他的来意,只是,管三却犹豫了半晌,才压低声音对他说,“老实说,这个直播间的确该取缔的,但是——” 他们取缔不了。 池昊挂上电话,注视着自己金色的苹果7,回想起刚才的谈话,又惊又疑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据管三所说,这个直播间好像凭空出现在123言情直播平台上一般,一切手续都合理合法,就是查不到来处,也取缔不了,见鬼的是,他们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莫羡直播的时候维护服务器,时长达三分钟,期间所有直播间都被迫关闭,只有#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运转正常,一丝都不卡,就好像123言情直播平台只是套了个壳子一样。 “我们正打算联系一下播主,”管三也是心累,“看她能不能给敏感的东西打上马赛克,实在不行,我们就只能上报给国家了。” 不管什么公司,提起跟国家打交道,大多都敬谢不敏,上报这条路也是走无可走才会走的,管三还是希望能和播主好好沟通,播主有需要的话,送个广告位啊推荐位啊什么的都是可以的嘛。 问题是,池昊一屁股坐进懒人沙发里,揉着太阳穴思考,问题是,直播碰到死人了,管三就这反应? 那么淡定? 管三的淡定是有原因的,就在挂上池昊的电话后,他又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边的人绕过废话径直说,“三啊,我都接到几十个报警电话了,刚才调查那个直播页面后,几位法医都敢确认这不是演戏,是真的死人。” 身为华国最大直播平台的管理者,管三自然有几分临危不乱,他凝重地将手机轻轻放在桌上,脸上的肌肉微微抖动几分,右手不自觉地颤抖着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打了几次火才点燃上,重重地抽了口烟,他的手随着吐出的烟圈慢慢平静下来,稳稳地拿起手机,“不好意思,张队,还是查不到ip?” “查不到,”张队遇到这种情理无法解释的情形也没有慌乱,“你说的对,就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就算打上马赛克,再遇到这种情况也瞒不了多久,你得有心理准备。” 管三很清楚所谓的心理准备,他又抽了口烟,沉凝地说,“我知道了,还要麻烦你能不能抽个人帮忙盯着这个直播间?” “分内之事,”张队爽快地答应了,“不过你也知道,我们正在组织侦破一起重大刑事案件,恐怕人手不够,你们自己也要看着点。” 重大刑事案件?管三略有所闻,“是6.13碎尸案?要不我们还是自己来吧?这案子不容易破吧。” “那你就错了,”张队笑了一声,“我告诉你,这类杀人案还算好破的了,越骇人听闻的案件线索越多,难的是你直播间这种完全摸不到痕迹的,就这么定了,我一会儿把小叶的联系方式给你。” “小叶,”说完电话,张队扭头冲右边喊了一声,“直播间那个案子交给你来做。” 他口中的小叶十指翻飞敲打键盘,听了队长的话后,他转过头来,用中指推了推黑框眼镜,镜片上白光一反,“yes,sir。” 福尔摩斯吗?叶雨时的手指在键盘上飞来飞去。 闻名久矣。 他的手指停止动作,电脑屏幕上出现#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直播间的画面,画质清晰得和3d有得一拼,弹幕们正密密麻麻地挤过直播画面:[听说这个直播间有人死了。] [直播间死人了?] [刚才报警警察说会马上处理,播主你好自为之。] [特地跑来看福尔摩斯的。] [你们都有病,都死人了还在看什么直播啊。] [播主好美!舔舔舔!] 他一眼看到现在直播间的人数已达678,还在继续往上跳,便直接把弹幕全都屏蔽掉,屏幕中间露出一间家具摆放井然有序的大屋子,十几支蜡烛照亮了里面的所有摆设,几名身穿制服的警探正检查着倒在屋子中间的尸体,还好播主明白画面的敏感性,只录入尸体穿着拖鞋的脚,他带上自己的高音质耳机,一阵沙沙响后,便听到一个颤抖的女声,“是的警探,”她说,“我是刚搬进来的租客。” 穿越第一天,房东就死了,莫羡也是醉了,她赶紧地接收了系统设定,摆出一副受惊的样子,惴惴不安地说,“我下了船后,哈德森太太——我的姨妈,住在贝克街221b——便遣人帮我运行李,因为行李太多,我上不了车,就让马车夫先帮我运到要租的房子里,房东会打开门让他搬上去,我在街上走了几步后,就招到一辆马车,送我过来。” 她在这里顿了一下,飞快地瞟了一眼神色严肃的陌生警探,和正蹲在尸体旁边仔细查看的福尔摩斯先生,深吸一口气,继续抖着嗓音往下说,“我到的时候,大门紧闭,这我很确定,哈德森姨妈叫人帮我运行李的时候给我带了屋子的钥匙,所以我就直接开了门,一楼餐厅的蜡烛还亮着,二楼的壁炉也烧着,我以为……”说到这,她的话就被警探打断了,“你确定蜡烛亮着,壁炉也烧着?” “当然,”莫羡温顺地点头,声音也不抖了,语气十分肯定地道,“如果不是那些蜡烛,我上楼梯的时候一定会摔跤的,所以我以为房东太太只是临时出门,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整理一下衣服,去拜访哈德森太太,当时我记得是七点十五分,天还没黑呢。” [算了算时间,播主应该是六点四十开播的,]热心的弹幕观众们实力出镜,东拼西凑把具体时间商讨出来,生怕莫羡看不到还特地打赏几百块将弹幕字体变成加大加粗的天蓝色,在夜里的视野中分外显眼,[六点四十五上车,七点五分到家,七点十五出门,在福尔摩斯家呆到八点一十,八点一十七发现尸体,八点十九叫福尔摩斯,八点四十苏格兰场派人到达。] 莫羡注意到这条弹幕,她自然地瞥了一眼,装作在回忆的样子,将时间记在心里,“我大概是八点十分左右回去的,发现尸体的时间不超过五分钟,因为钥匙掉进门缝里,我敲了几下门,没听到里面有人,就试着转动门把手,没想到……”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让雷斯垂德都不忍心问下去。 “这是你的钥匙吧?”提到钥匙,警探举着煤油灯在门口黑漆漆的地上找了一番,捡起一把黄铜钥匙,莫羡险些忘了这回事,伸出双手接过沉甸甸的钥匙,听到他“唔”了一声迟疑地说,“我建议你这段时间还是不要住在这里了,毕竟……”刚死过人,他把后面半句咽下,换了个更温和的词,“毕竟是谋杀现场嘛。” 可是,她还有什么地方可住呢? 就在她冥思苦想的时候,被这番话吸引注意的弹幕架也不掐了嘴也不斗了,一致地激动得如滚开的水般沸腾起来,[福尔摩斯家啊!大好良机啊播主!] [天时地利人和啊播主!] [福尔摩斯家是要安全一点。] [为了播主的人身安全,去福尔摩斯家住吧!我绝对不承认我想近距离接触福尔摩斯。] [对了!那么久都没看到华生,福尔摩斯家里说不定还有客房!] [我名字都想好了啊播主!《和福尔摩斯同居的日子》] 好像在应和弹幕一样,福尔摩斯先生翻看抽屉,研究墙壁,查看桌上的一沓文件后,带着高深莫测的矜持笑容,走近来对莫羡旁边的警探说,“雷斯垂德,我大致已经弄清楚了。” 他又转头好像只是随意搁了一句话般对莫羡说,“我的室友华生还没搬过来,我想他不会介意将他的房间借给哈德森太太的熟人住一段时间。” 第5章 维多利亚时代5 但是我现在才明白,没有哪个艺术家能够满足于单纯创造艺术。他渴望自己的艺术得到世人的承认,这种天性是无法克服的。 ——阿加莎·克里斯蒂 “我当然不介意!” 华生医生在肯辛顿拥有一家小诊所,他的妻子刚过世不久,这也是福尔摩斯先生希望他能搬回贝克街的原因之一,不过因为莫羡鸠占鹊巢,他可能要在肯辛顿再待一段时间了。华生医生身体消瘦,脸上满是胡须,看起来十分憔悴,眼睛却明亮而坚定,他手上拿着一张摊开的,泛着油墨味的新报纸,听了莫羡的来意后,华生医生当即放下笑道,“可怜的女孩,来到英国第一天就碰到了这种事,相信我,没有什么比住在福尔摩斯身边更安全了。” 莫羡眼尖地看到在他放下的报纸第一页,用加粗的字体标着《伦敦再现谋杀案》的大标题,还附有一张黑白的凶杀现场照片,见莫羡好奇地瞄到报纸,华生笑了一下说,“他们总是那么快,而且细节也非常详尽,那位福斯特太太的丈夫早早过世,只留一个儿子在乡下游手好闲,欠了一屁股债,加上福斯特太太的钱和首饰被洗劫一空,苏格兰场便将目标放在这个儿子身上,除此之外,你知道福尔摩斯从这件谋杀案中发现了什么吗?” “well……”她回想起昨天的情形,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地说,“他发现了很多,各种意义上的。” “我想,”华生医生抚摸着右腿,微微用力站起来从旁边柜子里拿出一个黑色的本子,取出一支红色鹅毛笔,蘸了蘸窄口瓶里的墨水,“我很愿意把它们都记录下来。” 莫羡将目光从他的腿上挪开,猜测他大概曾经伤过腿,不过很快便抛下这个想法,似乎被福尔摩斯先生影响到了一样,她也开始用心观察周围的人与事,是个好习惯,她应该对此表示感谢。 “凶手是一个男人,”莫羡慢慢地回忆着福尔摩斯昨天晚上的推论,“身高五英尺八英寸左右,年纪不超过二十岁,oh,我真希望能钻进他的脑子里看他怎么推想出来的。” 华生温和地一笑,附和道,“我也常常这么想过。” ……年纪不超过二十岁,与受害人关系密切,干过一段时间体力活,抽印度纸烟,已经订婚,与苏格兰场所说的一样,他的儿子具有重大嫌疑。吃完早餐,叶雨时在自己工位上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翻出来,里面记录了昨天福尔摩斯说的推断,活动十指,他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敲击,一个又一个窗口在电脑上打开,123言情直播平台后台缓存有所有播主的24小时直播视频,很快,他便找到了#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的缓存视频,下载到自己电脑里,抹干净所有侵入痕迹,无声无息地退出了123言情后台。 在退出的那一瞬间,他在123言情直播平台下属的碧水论坛瞄到一个帖子,《我居然看到了活生生的福尔摩斯!》,回复数0,早晨正是刷论坛的好时候,不断有帖子被顶上来,没一会儿,这帖子已经掉到了页面最底下,莫羡直播间的那四百观众放平台上的常驻两千万观众中,就如一朵不起眼的小水花,丝毫引不起别人的注意。 当然,也许是管三采取了什么“拒绝回复”的措施,毕竟直播碰到死人这回事,哪个平台主管都不想沾上晦气,能压则压,压不住再说。 但叶雨时不同,他在电脑上放起了莫羡昨天的直播视频——今天她还没有开直播——戴上特地买的高音质耳机,一路快进到播主打开房东的门,反复回放着直播扫到尸体的图像,甚至用自己写的视频处理软件将原本高清的画面继续放大,整个电脑屏幕都是房东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让经过小叶工位的同事们倒抽口凉气。 和一个人包揽法医、刑警、侦查员、技术员、分析者的福尔摩斯不同,现代刑侦工作早已将这些工作细分成流水线式的流程,现场侦查、情报分析、材料整理……每一项都由专业的小组成员处理,而专门在网上找资料的前黑客叶雨时,想从直播画面找点线索,即使有长期在刑侦组工作的耳濡目染,也无异于登天之难。 “奇怪了,”叶雨时来来回回地打量着直播画面的尸体,一边自言自语,“要说凶手男性,关系亲密,干过体力活,我可以理解,女人很难掐死一个中年妇女,关系不亲密也不会让凶手进屋,干过体力活就更好理解了,没体力当然掐不死人,问题是年龄、身高、印度纸烟和订婚,这特么怎么看得出来啊?” 有这些疑问的,不只他一人,在#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的直播间,尽管播主还未出现,却已有四五百人早早守候在内,望穿秋水般等待播主的临幸,好在在直播间里的各位观众大多是福尔摩斯的粉丝,他们在公屏上热烈地讨论福尔摩斯做出这一番推断的由来证据,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在这一群包揽刑警、法医、推理小说作者等等职业的福尔摩斯迷共同努力下,他们还真把真相推得个*不离十,就等着播主上线炫耀一番。 所以,当回到贝克街的莫羡开启直播后,看到一大片浅绿色弹幕在右下角视野中慢腾腾的飞过,也不足为奇了。 [……凶手的体力足以正手掐死一个中年妇女,他一定年轻而有体力,维多利亚时代没有健身房,那就只能是干过体力活,长年累月锻炼出来的,除却这些简单的推断,]前面飞过一小段与叶雨时相仿,但详细得多的推测后,重头戏才姗姗来迟,[关于印度纸烟,福尔摩斯写过一篇论不同烟叶烟灰区别的专题文章,所以他能从一小撮烟灰得知凶手抽的是什么烟,不过这必须建立在房东太太不抽烟的基础上,我们认为,福尔摩斯一定精细地勘查过房东太太的房间,没有发现烟盒烟斗之类的东西,才能如此肯定地得出这个结论。] “早上好,我的小天使,”莫羡一进屋,便看到正在一楼客厅忙碌的哈德森太太,她哼着小曲,烤着滋滋冒着黄油的小面包,见到莫羡亲切地唤道,“你回来了,怎么样?华生医生是不是答应了?” [华生?]听到这个人名,直播间的观众好像被打了兴奋剂一样,咻咻咻地发着弹幕,[播主去见华生了?] [为什么没开直播啊啊啊见华生那么有意思的事怎么能不开直播啊啊啊!] [我好想见华生!答应我播主下次再去见他的时候一定要开直播啊我想见福尔摩斯的好基友!] [华生啊我的华生啊!] 弹幕的数目如此之多,莫羡想装作看不到都不行,她一边用思维安慰着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好好好下次一定开直播带你们去],一边抿着微笑,努力让自己羞涩地说,“是的,华生医生真是一个好人,你看起来很高兴,哈德森姨妈。” “那是因为福尔摩斯先生终于有事可干了,”哈德森太太笑着叹了口气,“他无聊的时候,简直可以把我逼疯。” 莫羡不明所以,只能礼貌地点头微笑,但是不要紧,她的观众们早已贴心而又迫不及待地送上了温暖:[他没案子的时候就会焦躁得发疯,有时候还会静脉注射□□刺激大脑。] [对啊,还喜欢拉小提琴,特别刺耳的那种!] [对墙壁开枪!] [吵得像个大男孩一样,不过我就喜欢他这一点【羞涩】] 难怪哈德森太太那么高兴,莫羡看弹幕都可以隔着屏幕想象福尔摩斯先生无聊时的场景,她深感同情,“那么,我先上去整理一下行李,回见,哈德森姨妈。” “等等,”哈德森太太端来一盘面包和茶,“带上去吃吧。” 莫羡接过银盘,沉沉的挺坠手,她一只手拉了拉披在身上的灰色毛绒大斗篷,踩着一双黑色芭蕾平底鞋,落地悄无声息地往楼上走,经过二楼的时候,毫无防备地被客厅里耳尖的福尔摩斯叫住了,“你去拜访了华生,他说了什么?” 莫羡立刻停住脚步,踌躇一会儿,端着盘子一边往客厅走一边说,“华生医生对这件案子很好奇——或许他是想转移自己悲伤的情绪——可惜诊所病人太多,抽不出时间,他叮嘱我——”她顿了一下。 “他还是老样子,”福尔摩斯坐在壁炉旁,十指对顶在一起,把两肘安放在椅子的扶手上,仿佛带着一丝微笑般说,“对这些案件充满了兴趣,我猜他又想将这案子写在他的小册子中了。” “这也是你们能成为朋友的原因吧?”莫羡已经走到壁炉旁,她将手上盘子放在矮桌上,侧头打量着挂在壁炉旁边一副未装裱的画像,和老旧柜子上装着烟草的拖鞋,“如果你愿意的话,他说,希望我能代替他,你知道的,将这件案子的细节记下来告诉他,毕竟我已经被牵扯其中。” 他舒服地靠在椅背上,从莫羡的角度看,有些傲慢而自负地慢声道,“华生能当我的助手,因为他是一个医生,而你呢?” “你想要考验我,”回忆起刚才飘过的那一大段一大段的浅绿色弹幕,与自己当时用“观察”记忆下来的细节相对应,莫羡忍不住弯起唇角,勾勒出一个同样自信的笑容,“wwhat,不妨从房东太太脖颈上印有订婚戒指的掐痕开始。” 福尔摩斯的表情依然无动于衷,但他的眼神动了,仿佛在说:……继续。 望着流露出兴趣的福尔摩斯,莫羡努力把心中升起的那点小自豪压下去,她不该骄傲,当然不该,这本来就不是她的功劳,但让一向冷静理性的福尔摩斯露出这幅表情,她那些小情绪也是可以原谅的,不是吗? 或许在推理这方面的才能我不及你,她几乎在心里意得志满地哼起歌来,但你不知道的是,在我身后,可有足足几百个推理迷。 第6章 维多利亚时代6 通往真实之路,既严酷又艰险。 ——弥尔顿。 叶雨时前来拜访的时候,陆帆玄正在空空荡荡的家里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烤肉,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屏幕上正在特写的烧焦骨头,刚鉴定完碎尸案的尸体,侦查组特地给法医们放了一天假,所以当门铃声响起的时候,他还蛮不高兴的。 “什么事?”他按了一下空格键,将画面暂停,趿着拖鞋从卧室里出来,为自己的发小开门,没想到叶雨时直接就冲自己的房间去,让陆帆玄很是不解,跟在后面叫道,“喂喂喂,你干嘛呢?” 陆帆玄虽然是一名薪酬看似不高的法医,但家有薄产,在寸土寸金的帝都拥有三套房子,一套还在三环内,因此自己居住的这套小别墅空间很大,装修成黑白灰三色的极简主义风格,看到叶雨时鞋也不换地往里闯,陆帆玄顿时心疼起被踩了几个灰脚印的大理石地板来,“换鞋啊你!” 听了这话,叶雨时听话地在他房门口蹬掉皮鞋,踩着袜子直奔电脑,自来熟地拿起小小的u盘就往电脑上插,“你帮我看看这个。” 陆帆玄进屋的时候,电脑上正好跳出一张画面来,他不在意地瞟了一眼,又瞟了一眼,神色凝重起来,“这是……” “昨天你不在,”叶雨时扭了扭手指头,活动手指关节,十指翻飞在黑色键盘上舞动,“企鹅又不在线,发消息也不回,我只能直接过来找你了。”电脑一刷,打开了#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的缓存视频,他熟练地将进度条拖到发现尸体的位置,“隔着一层屏幕你能鉴定尸体吗?” “你特么以为我是神啊?”陆帆玄都要被气笑了,他一把夺回白色鼠标,滚着鼠标滚轮仔细地查看被叶雨时放大的高清图片,若有所思地从电脑旁的架子上拿出一个笔记本——随时记录是法医的好习惯,一边记,一边自言自语地念道,“颈部有明显手指掐痕,皮下有淤血,应为机械性窒息死亡,尸体新鲜、肌肉松弛,未出现尸斑,死亡时间应在一个小时以内。” “一个小时以内?你确定?”叶雨时仿佛想到什么似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陆帆玄瞪了他一眼,好像在怪他打乱自己的思绪,“当然确定,一小时后就会出现尸斑和尸僵,尸僵我看不到,尸斑还不行吗?咦?这是什么?”他让叶雨时将图片继续放大,直到那掐痕占据整个屏幕,才从那暗红色的掐痕注意到一条长形的更深一些的痕迹,叶雨时顿时想起了福尔摩斯的推理,“这是……订婚戒指。” “订婚戒指?为什么不是结婚戒指?你怎么看出来的?”陆帆玄小小地惊讶了一番,仿佛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发小那么有眼力。 叶雨时哪里知道福尔摩斯是怎么看出来的,他“咳咳”一声清清嗓子,转移话题道,“还有什么别的吗?” “我又不是神!”陆帆玄往旁边的电脑椅上一坐,懒懒散散地合上笔记本,“看出那么多已经是极限了,除非让我看到尸体和亲自解剖,才能获得更多信息,话说这案子发生在哪?昨天发现的吗?怎么队长没叫我去鉴定死因?” 叶雨时面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伸出食指停在视频的左上角名字上#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缓存视频。 “卧槽?”陆帆玄惊讶得直接从座椅上弹起,“直播?你没在开玩笑?” “卧槽!巴山你很六啊!”在直播间#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观众自觉组织的企鹅群中,叶雨时化名“巴山”在群里分享自己和陆帆玄的推测,群里足有三百多人,看到他分享的资料都被炸出来了,“巴山好六!民间果然藏龙卧虎!” “巴山是法医吗?” “我们群里有历史系研究生,有伦敦留学生,有地理学家,有推理小说家,还有法医,简直六到不行。” “我不是法医,”巴山——叶雨时无奈地在群里澄清,“法医是我朋友,他也在群里,叫两岸阔,不过他不太爱说话,法医嘛,你们懂的,我是黑客。”刑警这个身份会引起恐慌的吧,还是不要暴露得好,但叶雨时没想到的是,黑客这个身份,在网上造成的震慑比刑警更有力度,一时间,群里居然没有人敢说话,直到他发了一个[滴汗]的表情,才有人在群里冒泡。 “六六六六!” “巴山是黑客?传说中的黑客?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突然觉得我什么都拿不出手【再见】” “话说巴山是黑客的话,一定查过直播间的ip吧?怎么样?查到了吗?”这条消息一出,立刻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过去,“没错没错!黑客大大你查到ip了吗?” “我是程序员,以我仅有的一点技术,查不出来。” “悄悄透露一下,我是123言情直播平台的技术人员,我偷偷查过,也查不出。” “【惊呆】群里真是卧虎藏龙。” “没有,”叶雨时和陆帆玄商量了一会儿,决定还是透露一点点□□消息,反正按群里的趋势来看,迟早有人发现ip不对劲的地方,现在提出来,也能就此确立自己和陆帆玄在群里的地位——这个群还是掌控在官方手中比较好,“我和几位黑客朋友都没查到ip,好像123言情直播平台只是一个空壳子,我的一个天才级黑客朋友认为这个直播间的程序是由一种复杂的计算机语言写的,说起来有点好笑,他认定这种语言领先现在的计算机技术至少两百年,这还是往少里算的。” “厉害了我的哥!” “你莫不是在逗我?” “我仿佛见证了历史,天惹我的小心脏承受不了了!” “等等!我反应有点慢啊,你的意思是,这是未来科技?” “也许是外星科技也说不定【一脸懵逼】。” “反正不是人类现有水平,想想有点小激动呢。” “我正处在极度惊讶反而平静下来的状态【我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在连番炸弹般的消息里,大家都表示我要静静,平时不冒泡的群主特地给叶雨时套了个管理员,并在群里发言表示,“请大家把自己擅长的专业方面添加在群名片的开头,格式如下:专业+名字。”然后他将这条留言设置成群公告,在他的群名片上,备注着“管理+群主”,说明他最擅长管理,让一个管理者当群主,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听了这话,大家都兴致冲冲地将自己的群名片改成相应的格式,粗粗一看,群里三百多人竟都有自己擅长的技能,叶雨时甚至看到一个人的开头居然备注着“杀人+大k”,让他皱紧了眉头。 擅长技能是杀人? 真的假的?要不要查查看?叶雨时的手指不自觉地动了起来。 “只有我一个人关心死者的死亡时间吗?”在热火朝天的改名字运动中,这条消息格外显眼,“死者死亡时间在一个小时内,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发这条消息的人开头备注“数学”,他继续在群里说道,“我对数字比较敏感,从昨天一开播就开始对照我的时间——东八区,发现播主的时间比我们早一小时,在播主每进行一种行为的时候便记录下我的时间,对应过来发现,播主七点五分到家,八点一十七发现尸体,而巴山所推测的死亡时间就是从发现尸体开始的吧,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坐在福尔摩斯对面的暖红色沙发里,莫羡握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原本与这个世界的隔阂,仿佛被那具冰冷的尸体打破,让她货真价实地毛骨悚然起来,“这意味着,我到家的时候,房东还活着。” 福尔摩斯的灰色眼睛略带怜悯地注视着她,在这样同情而温暖的注视中,莫羡深吸一口气,将后面那句话吐出,“房东太太和凶手关系亲密,这也意味着,或许我到家的时候,凶手,也在家。” 福尔摩斯提起茶壶,注入莫羡手中已经喝空的茶杯。 “这还意味着……” “凶手或许已经盯上了播主,”群里,一个开头写着“推理小说家”的人发消息道,“因为从他杀人的手法来看——掐死是激情杀人——他是一个容易冲动,没有头脑——没有处理犯罪现场——的人,播主与他擦肩而过,足以让他提心吊胆,加上他已经亲手杀死一个人,勇气倍增……” “感谢福尔摩斯!” “原来播主在我们不知不觉中与死神擦肩而过。” “同情播主,直播也是危险的活啊。” “还好有福尔摩斯护驾!” “谢谢你,”莫羡双手握紧暖和的茶杯,真心诚意地谢道,“福尔摩斯先生。” 第7章 维多利亚时代7 在没有得到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是不能进行推理的,那样的话,只能是误入歧途。 ——夏洛克福尔摩斯 这一天发生了实在太多事情,莫羡与福尔摩斯谈完之后便关直播直接去楼上倒头大睡,如果不是楼下的脚步声太过吵闹,或许她会一直在柔软的大床上睡到日上三竿。 “发生了什么事?”被惊醒的她嘟囔着揉了揉眼睛,从轻柔暖和的被窝里坐起来,黑发随意垂落在白色羊腿袖的棉质睡袍上,一看床边窗外白茫茫洒进房间的日光,便在心里大叫不好,昨天好不容易争取到福尔摩斯助手的机会,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贪睡错过近距离观测名侦探的日常生活。 一阵忙碌的晨间清洁后——莫羡不得不在商城里购买牙刷牙膏,并暗自决定下次穿越一定要有所准备,她飞快地穿上另一套素色旗袍,戴上手套和纱帽,如一个真正的当地人般走出房门,与此同时,她也打开了直播设备。 “又是崭新的一天,大家早上好啊,”她用意识对直播间蹲守的两百多名观众打招呼,大概是天色还早和工作日的缘故,守在直播间的观众不算太多,不过他们都相当热情,看到播主露面,也立刻回应:[播主今天也是美美哒!] [羞涩地送上一个么么哒!播主辛苦啦大早上的就来直播。] [播主没事吧?昨天快吓死我了。] [今天播主也活得好好哒!] [看着播主还活着我就放心了!] “这都是什么鬼啊,”韩江雪去听男神唱歌的途中一不小心打错了直播间id的一个数字,误入这个名字十分中二的#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直播间,本来想直接走人,却被直播间别具一格的弹幕吸引了注意,她一边吐槽,一边也来了兴趣,暂时把男神忘在脑后——反正还有十分钟才到点呢,兴致勃勃地点开全屏,让挡住整个屏幕的弹幕空出些画面来。 眼前是十分复古的红杉木楼梯,播主踩上去还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直播设备的质量相当之好,在楼梯不堪重负的吱吱呀呀声中,韩江雪还能听清楼下大声的话语,“我的老兄,给我道喜吧,我已经把案子的动机弄得明明白白了。” 听到这里,莫羡忙捞起裙子朝楼下走去,走到一半楼梯,她又迟疑地停下脚步,想到维多利亚时代的女性地位,不敢打赌警探能接受她作为福尔摩斯的助理,索性就隐在楼梯边上仔细倾听。 “哦?”福尔摩斯依然毫不慌乱地操着迷人的标准英音,一本正经地问,“我想葛莱森警探你一定很乐意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到这个可喜可贺的成果的?” “我当然乐意告诉你!”那自信骄傲的高音量让莫羡毫不费力地听得清清楚楚,“我找到了死者福斯特太太的律师!” “能在贝克街拥有两栋房子,的确需要律师的打理,”福尔摩斯仿佛一点也不意外,这激起了葛莱森警探强烈的自尊心,“没错,但她的遗嘱内容,一定会让你大跌眼镜。” 说到这,葛莱森警探停下话头,一阵窸窸窣窣的、仿佛在从怀里找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摊开的声音后,他那熟悉的大嗓门傲慢地念道,“前面那段开头我省去不提,你听后面这几句话:我将我的一千镑遗产,全数捐给本地慈善机构,所拥有的两套房产,一套赠与我的儿子,山姆福斯特,一套赠与我忠心的、唯一的仆人菲丽丝勃朗特小姐。” “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葛莱森警探将纸张塞进怀里,十分兴奋地说,“福斯特太太的律师说,不知什么原因,福斯特太太好像想要修改自己的遗嘱,加上小福斯特又是个赌鬼,欠了一屁股债,他肯定害怕自己继承的遗产被减少,便等不及自己母亲迈向死亡之路,决心要推她一把,好尽快将房产拿到手,怎么样?福尔摩斯先生,别忘了小福斯特在乡下曾搬砖种田,干过体力活,当然,他也和一名不知名的小姐订过婚,我自己认为,这件事前后相当吻合,凶手就是他没有错了!” [六六六啊,看来警探也不是吃干饭的。]葛莱森警探话音刚落地,与莫羡一起专心倾听的观众顿时不吝啬地发送弹幕赞美道:[听得我都相信了。] [不会吧,福尔摩斯的案子有这么容易?] [楼上想太多,大多数杀人案都挺好破的,因为很多人杀人之前没想过自己会杀人【抠鼻】] [虽然找到了凶手,但我突然有点小失望是怎么回事。] [对啊,就是那种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的感觉。] “这个直播间的人都奇奇怪怪的,”韩江雪皱紧眉头,上下打量着直播中播主的视角,“难道是什么真人扮演的推理游戏?” 韩江雪对推理剧和推理小说十分着迷,她对894集名侦探柯南如数家珍,不管英美中日韩剧,只要是推理剧她都追,是以,在她听完葛莱森警探的推测后,如野兽直觉般浮起一丝疑惑来。 如果只要有动机就能确立嫌疑犯,那还要线索干嘛? 福尔摩斯还未答话,莫羡便听到叮铃铃的门铃声,和哈德森太太开门后惊讶地问话声,“雷斯垂德警探,有什么事吗?” 莫羡忙轻轻朝楼上的楼梯挪动几步,直到看不到客厅微掩的木门,虽然离远了些,但还是能听到葛莱森警探的大嗓门,“哈,雷斯垂德来了,我敢打赌,他一定晚了我好几步!” 从楼梯上来的果然是昨天见过的雷斯垂德警探,只见他昂首挺胸,洋洋得意地地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梯来,等他进了客厅,莫羡才悄悄溜下楼梯,靠着墙聚精会神地听雷斯垂德警探自信十足地说,“先生,你一定猜不到我打听到了什么!” “如果你说的是福斯特太太的遗嘱,”葛莱森警探也同样得意洋洋地高声宣布,“我已经完全掌握在手了!” 而雷斯垂德警探的声音便有些疑惑起来,“福斯特太太的遗嘱?”他大笑道,“我说的可不是这件事。” 他的消息倒是比葛莱森警探更惊人一些。 “福斯特太太有情人?”葛莱森警探难以抑制自己的惊讶,“怎么会!” [真是神转折!]弹幕也被这个消息炸了出来,[不愧是福尔摩斯的案子。] [看得我眼花缭乱。] [这就是旧时代的悲哀啊,换作我们,直接查一查监控,什么真相都大白了。] [什么什么?剧情进展到哪里了?就开个会的空档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警探调查死者遗嘱发现儿子有动机,另一个警探则是发现了死者有情人,一个金钱纠葛一个爱恨情仇,对此我只能说,有好戏看了!] “这还要感谢福尔摩斯先生的提示,”雷斯垂德警探故作谦虚地谦让道,“福尔摩斯先生发现死者手指上有订婚戒指的白痕,但是却没有发现戒指,加上死者已经丧夫多年,福尔摩斯便猜测她拥有一个已经订婚的情人,哦不,未婚夫,至于为什么要隐瞒得如此之深,大概是阶级的差异太大,福斯特太太是中产阶级,如果她拥有一个工人阶级的未婚夫,将毫无疑问传遍整个贝克街,甚至让她逝去的父亲蒙羞。所以,福尔摩斯先生便让我去向福斯特太太的邻居打听她家最近有没有什么工人出没,果然,隔壁太太回忆起一年来福斯特太太的家具早已备齐,却有一位工匠经常进出,这样,订婚戒指和体力活,便都对得上了!” [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面对这条线索,观众们的大脑也在转个不停,[凶手到底是谁!] [未婚夫有什么动机啊?] [其实就激情杀人和冲动无脑来看,未婚夫的嫌疑还挺大的。] [儿子就算再缺钱,也不至于杀自己的母亲吧?] [不一定,死者不是要改遗嘱吗?如果死者把遗产留给未婚夫,那儿子的嫌疑就大大上升了。] [楼上大雾,死者只说想要改遗嘱,没说一定留给未婚夫啊,也没说特别坚决地一定要改啊,如果死者想把遗产留给未婚夫又后悔了,说不定未婚夫也会生气地杀人吧?] 莫羡一边翻看弹幕,与自己心中的想法相对应,一边皱眉沉思,回忆昨天看过却忽略掉的细节,心中慢慢有了思绪,现在最主要的是儿子和未婚夫都有动机,而又都符合福尔摩斯先生的推测。哪怕莫羡对如何探案一知半解,现在也明白,两条路看似都通,却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证明凶手就是其中一人。 她想起了摊在自己身上的那桩谋杀案嫌疑,与眼前的案子,似乎也有异曲同工之处。 “你们带来的线索,”福尔摩斯总算说话了,他语气带笑,充满信心地说,“我已经大致掌握,现在我需要亲自去调查一件事,如果补上最后这一环,这件案子便一清二楚了。” 在两位警探和观众弹幕的瞠目结舌中,福尔摩斯披上大衣,戴上帽子,朝楼上喊道,“,我想你一定有兴趣和我一起出门查探吧?” “当然,”莫羡一慌,重重地踩了几脚楼梯,装作刚从楼上下来的样子——虽然她知道未必能瞒过福尔摩斯的利眼,“我的荣幸。” 第8章 维多利亚时代8 一个人如果过于敏感和涉世不深,有许多话其实并没有恶意,而他听起来却像含沙射影、指桑骂槐。 ——达夫妮·杜穆里埃 在葛莱森警探和雷斯垂德警探向福尔摩斯先生追问不休的时候,莫羡趁机跑到楼上换上外出的黑色旗袍,披上同款黑色毛绒斗篷,换上不透风漏水的小羊皮靴,入乡随俗地戴上黑色纱帽,纱帽上一片黑纱低垂下来,遮住她巴掌大的上半张脸,衬得大红唇越发鲜艳。将全身上下遮掩得严严实实,莫羡自认为可以一挡外面的阴冷天气,饶是穿得跟一个黑寡妇似的,人长得美也照样有弹幕直言称赞,[播主今天美出新高度!] [突然知道为什么老祖宗说要想俏一身孝了。] [女人就是麻烦,播主快快快!不要让福尔摩斯大大久等!] [播主要出门了吗?等一下啊啊啊让我先跟我历史系的同学说一声,看到活生生维多利亚时代的伦敦他们一定会惊喜得晕倒的!] [快点啊播主我已经听到福尔摩斯不耐烦的催促声了!] 最后,确认着装得体之后,慕君视线转移到小黑木圆桌上的玻璃花瓶上,瓶中插着一束仿佛从野外摘来的小鲜花,鲜花上的叶子上,一滴露珠与玻璃瓶相互映衬,在透过纱橱照射进来的一丝阳光下闪闪发光,她从花束里取出一串白色雏菊,用别针固定在左胸前的斗篷上,这一串白色点缀如画龙点睛般给她的整个黑色装束带来一丝勃勃生机,就算是最严苛的时尚编辑也无法从中挑出半点毛病。一边嫌弃着爱美的播主耽搁时间,一边又敬佩她的时尚品味,直播间的观众们颇有些两难。 “播主的身份还没有人查到吗?”在企鹅群里,同时观看直播的叶雨时还是提起了这茬,“看她这百忙之中还不忘打扮的样子,那么认真应该迟早能在时尚圈闯出个名头来。” 提到播主的身份,从一开始就跟着莫羡的“当时惘然”便冒了出来,身为有钱有人脉的富二代,他也曾调查过播主的名字,只是没有一个符合的,不过集合群里各界人士的资源,或许能扒出来也不一定,“播主有一次提到过,她叫莫羡,我一个学国文的朋友推测她的名字应该出自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看容貌也应该是华国人,她第一天出现的时候,穿的是巴宝莉的风衣——我拿照片给一位女性朋友看过,她认出这是prorsum系列,价位应该在八万左右,现在已经买不到,估计还会更高,所以播主的家世也非常不错。” 莫羡?拿到这个名字叶雨时第一时间开动电脑,从公安部的户籍资料库中检索符合名字的结果,很少,不超过十条,但是除开年龄和性别,一条符合播主资料的都没有。 奇了怪了,难不成是假名? “让播主开个微博吧?”群里有人突发奇想,“播主的直播间还不是特别有名气,如果她混成微博大v,没准认识她的人就出现了。” “对啊对啊!谁去发弹幕问问播主?” “这样真的好吗?”也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我们算是人肉了吧?” 人肉搜索就是在网上用搜索引擎搜索信息辨别真伪,又基于通过匿名知情人提供数据的方式搜集信息,这种方法通常用于查找犯罪(肇事逃逸)或有道德污点(虐猫)的人,直播间观众和播主无仇无恨,好奇地打听一下就足够了,让自己成为人肉搜索的帮凶?大多数人还是接受不来。 “但是你不好奇吗?”然而,总有一些少部分人固执已见,“确定了播主的身份,就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穿越了!打个比方,如果播主被我们找出来,发现这段时间她不在地球,或者——我就假设啊——她已经去世,那么肯定是穿越无疑,但是如果她还安安全全地呆在地球的某个角落,你们就甘心被她埋在鼓里吗?” 这个说法倒是说服了不少拥有强烈好奇心的人,其中不乏前缀“物理”、“天文”的专业学者,不过他们也表示,直接问播主可以接受,但是自己去人肉就不行。 于是,当莫羡提着大雨伞和包噔噔噔噔冲下楼梯坐上等候已久的马车时,右下角的视野出现一条熟悉的、加粗的天蓝色弹幕:[播主你有微博吗?] “微博?”莫羡来不及咀嚼这个名词的意思,匆匆用意识在直播间回了一句,“还没有哟。”便双手合十讨好地向坐在马车里读着报纸的福尔摩斯先生鞠躬,“抱歉,让您久等了,福尔摩斯先生。” “女性出门的时间比男性长得多,早在接受你作为我临时的助理就有所准备了,”福尔摩斯先生翻开一张报纸,毫不介意地说,“你第一次来英国,可以好好看看伦敦,这里恶浊的空气与高犯罪率同样有名,如果因为不是后者,我情愿换一个地方生活。” 莫羡从善如流,她掀开窗户,眼前风景仿佛一副老旧的黑白照片,整整齐齐的维多利亚式房屋如棋子一般立在街道两边,从马车上的视角可以看到人行道上或西装笔挺或穿着白色工装服马丁靴的行人,时而还有手持文明杖的绅士,马车稳稳驶过街道的拐角,眼前泰晤士河依旧散发着古怪的味道,与空气中刺鼻的雾霾合在一起,十分难闻,河水缓缓流动,不时反射从灰白云层外投来的一束金色阳光。水泥街道上,当马车吱吱呀呀驶过,马车夫总会互相打招呼,让原本安静凝固的气氛多了几分生气。 这充满时代感的画面迷住的不仅只有莫羡一人,在她的直播间里,观众们的人数直线上升,已经超过历史最高,达到1329人,虽然人更多了,大家也没怎么吵闹,而是纷纷安静下来,贪婪地望着屏幕,[如果哪部电视剧能跑到这里来取景,]有一条弹幕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哪怕剧情拍成一坨屎我也吃!] [什么鬼!要吃你自己吃!] [这个时候,我们只要安安静静地看风景就够了。] [我现在相信播主不是在拍戏了,不管是电影还是电视剧,搭建这个影视基地的成本花费之大,肯定瞒不过记者的眼睛。] [不仅是场景啊,你看街上那些人的服装和走动的姿势,就算把整个横店翻过来,也绝对找不到这么专业的群演。] [感觉复习了一遍历史书!]这条一看就是历史系研究生的弹幕吸引了观众的视线,[你们知道吗?!我把这个直播间告诉我们历史系的教授后,教授只看了一分钟,就直接拿到lecture(课程)上用大屏幕播放,还附带旁白讲解!天啦我激动得要下楼跑三圈!] 课上,李时满意地看着弹幕们一个接一个的被自己炸出来,[卧槽历史系很六啊!] [我们的直播间已经传到海外去了吗?]眼尖地从lecture这个单词推测出研究生的背景,弹幕们火眼金睛,[原来历史系研究生和伦敦研究生是一个人啊。] [想来也是,研究维多利亚历史的研究生当然伦敦是最专业的了【哭笑】] [你们老师说了什么?求转述!求翻译!求视频!] [我们老师也是一个福尔摩斯迷,]坐在教室正中间的李时匆忙地瞄了一眼讲台,悄悄开启视频,放心地在直播间发弹幕,[他一开始还在讲述维多利亚时期的建筑风格和文明杖的由来以及中产阶级和工人阶级的服饰差别,但是后来播主和福尔摩斯说话了,你懂的。] “福尔摩斯先生,”莫羡一脸满足地从伦敦街景转过头来,直播镜头也听话地对着马车里面,“我感觉我已经喜欢上这个城市了。” [我们懂我们懂!]弹幕们简直迫不及待地催促李时不要刻意卖关子,赶紧把他所知道的事说出来,[然后呢然后呢!] “s?”讲台上的教授一开始是懵逼的,他弄不懂这个中文页面该怎么调试,加上刚才莫羡一直没说话,他便以为其实画面里是没人的,直到他看到马车里面色冷淡的福尔摩斯先生—— “oh!oh!ohmygod!ohmygod!”教授直接从讲台上跳起来,他一边跳,一边双手捂嘴,发出和那胖胖身躯相得益彰的尖叫声,激动得好像马上就要心脏卒发,“oh!oh!ohmygod!it''s!it''sreal?!ohjesuschris!” 但他并不是唯一失控的人,以他为首,仿佛将整个教室都带动得陷入了狂热的气氛,不停的有英国学生尖叫着“jesuschris”“ohmygod!”站到桌子上喊着福尔摩斯的名字尖叫鼓掌流泪,伸出拳头在空中兴奋地击打,李时甚至看到两个男同学激动得抱在一起,大力捶打对方,好像在发泄自己亢奋的情绪,这幅画面让他难以想象,在开课之前,他们都秉持着英国人特有的沉默内敛,彬彬有礼,而这一刻,他们似乎将那层绅士的壳子丢在地上,还踩了几脚。 [后来,他们就像疯了一样,在教室里大喊大叫,]处在这样的情绪里,李时很为自己的矜持和不为所动得意了一小会儿,才如一个吝啬的渔夫般给鱼钩套上诱人的饵,[我敢打包票,你们要是在现场,绝对会比我更惊讶。] 在[好想看看他们的反应][想想都觉得好激动]的弹幕中,李时不可抑制地得意洋洋起来,他在国内向来都是社交达人,众人的话题中心,但出了国之后,没人在乎你一个外国人怎么想,几次三番打不进本地人的圈子,他也不是不沮丧的,不过现在,他奇异般地看开了。 枉你们英国还是福尔摩斯的家乡呢,他一边哼着歌一边将刚才录下来的视频发到企鹅群里,还不是要通过我们华国人才看得到福尔摩斯? 将视频传上企鹅群的一分钟内,便多了三十七个下载量,一刷新又增加十几个,因为他在直播间用弹幕补了一句[视频已录,放企鹅群了],还不停地有人进群,可把管理员忙坏了,飞快地将三百人群升到五百人,又升到千人群,才将从直播间摸索过来的四百多名观众容下来,加上原本就有的三百多人,现在群里已经有了七百将近八百人。 “没想到歪果仁那么激动,他们就那么肯定福尔摩斯是真的福尔摩斯?”首先提出疑惑的是一个新进群的妹纸,她的前缀还没加上专业领域,让李时暗暗有点不爽,有种你是老几赶来质疑我的感觉,冷淡地在群里说,“我们研究历史的,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太冷淡了,又补上一句,“在我们的专业领域,我们就是权威,就像地理学家以季节推测播主不在地球一样,他对自己的推测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没那么多,”地理学家冒出来了,“百分之九十吧。” “哈哈哈你们好逗。” “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进了什么了不起的大群。” “看这头衔,都是学霸啊,自惭形秽。” “但是他说的对,”地理学家很快补充道,“对自己专业领域越有信心,就对自己的推测坚信不疑,像他的导师那么厉害的人物,对自己的信心应该是百分之百,所以如果他根据自己的历史知识推测出播主处在维多利亚时代的伦敦,他就会百分之百地相信这个结论,而他的学生们也对他非常信任,就都接受了这个解释。” “可是,福尔摩斯只是一个虚构的人物啊,”刚才质疑的那个妹纸毫不示弱,“他们不是最清楚不过的吗?” 李时开始讨厌起这个不知情趣的妹纸,他不耐烦地在群里说,“呵呵,就算知道又怎么样,福尔摩斯在英国的地位是你所想象不到的,如果你看到你书中的男神从书里面走出来,你是会兴奋得尖叫流泪呢还是理智地考虑这科学不科学?” “尖叫流泪。” “尖叫流泪+1” “我懂了【哭笑】,我错了。”妹纸很快将自己的群名片改成[推理爱好者+江雪]。 当然,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莫羡的行程,她和福尔摩斯一路风平浪静地到达尤斯顿火车站,从罗马式的凯旋门穿过——这个凯旋门已经在现代被拆毁,又是支持播主穿越的一项证据——福尔摩斯带着她坐上了前往韦布里奇小镇的火车。 “我们是要拜访小福斯特先生吧?”穿过狭窄只容一人经过的火车走廊,莫羡跟随福尔摩斯进入小包厢,一边好奇地打量火车内部的小桌子小窗和福尔摩斯先生答话,一边应付着重回微博话题的弹幕,“我现在怎么可能开得了微博?” “那播主你穿回来之后再开吧?”观众们也非常好说话,”这样我们就知道你的行程了。” “好好好,一定一定,”逃过这个话题,莫羡盯着光滑的小桌子,皱起了秀气的眉毛。 但是,微博是什么啊? 第9章 维多利亚时代9 人类一切的活动都发生于两个来源:冲动与愿望。 ——罗素 “你们看到油管那个很火的视频了吗?” 傍晚,吃完晚饭刷刷社交软件准备放空自我构思文章的推理小说家严理,一眼就注意到企鹅群中的这条新消息,这个企鹅群是推理作家群,不时会分享写文过程中的一些心得,说起来,他还没将#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直播间透露给他们呢,严理向来是个谨慎的人,在确认直播间真假之前,他不会平白无故给自己的竞争对手增加可供笑谈的笑料。 不过,在经过今天中午历史系学生的那一出戏后,严理也在心中肯定了直播间的真实性,其实对他来说,直播间的夏洛克福尔摩斯是不是真正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并不重要——他从小喜欢的是日系推理小说,英系与日系风格截然不同,因此也不算福尔摩斯的迷弟——重要的是,这位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推理故事到底有没有意思。 除此之外,他还暗藏着一分较量的心思,严理进入直播间的时间不晚,足够他补齐所有线索,在嫌疑人儿子和未婚夫中,如果以推理小说家的身份猜测最后的真凶,他毫无疑问偏向于儿子,因为很明显,比起情杀,弑母能获取更多读者的关注。 当然,案件毕竟不是小说,从两位警探的言辞来看,儿子和未婚夫的嫌疑应该是一半一半,剩下的就得靠新的线索来排除了,与此同时,严理又暗暗可惜直播群那七百多人,其中没有一人能从画面中寻找比福尔摩斯所获得的更多信息——也有画面太暗的缘故,如果播主能克服自己的胆怯,用直播设备细致地将犯罪现场录下来,他们就能在黑客的帮助下构建3d模型,让法医和现场勘测的专家获取相关线索,加上群里七百多人不同的知识储备与小说家合理的推理,还有什么案子破不了? “那个英国教授见到福尔摩斯的现场视频?”就在严理走神的空档,推理作家企鹅群又刷新了几条消息,“我看到了,他们歪果仁真夸张。” “是啊,把福尔摩斯当真人了。” “评论有好多不解的,他们都在怀疑这名教授是不是有病。” 评论?有病?看到这里,严理来不及解释直播间的可信度,直接挂上vpn打开油管(youtube),果然,首页就有那个名叫“当英国教授看到福尔摩斯”的熟悉视频,点开一看,不管角度还是声音,和历史系学生上传的视频一模一样。 “我就知道他们不靠谱!”历史系研究生李时气愤地向群里刚认识的黑客朋友抱怨,“要是我想上传这个视频,早就传到油管上了!不然我怎么只放在群空间里?!现在好了,我们教授都被指责精神失常了,要是他们一调查这个直播间,好家伙!原来是真的穿越,我都不敢往下想!” 叶雨时也挺不高兴的,论公吧,他自然希望直播间能掌握在华国而不是英国手中,论私吧,作为第一批关注莫羡的粉,他有种不想和别人分享的私密情感,就好像陪伴一个小明星长大,眼看她有要红的趋势,又是高兴又是失落,心情十分复杂。 “我说巴哥,”李时叫着叶雨时的网名,蛮不好意思地问,“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把这个视频黑了?” “我知道你们黑客不能轻易出手,”李时忙又补充道,“我还是有点零花钱的,巴哥你的出场费是多少?算我头上!毕竟是我惹出来的事。” 身为一个华国人,尊师重道已经刻进了李时骨子里,因为自己炫耀心理拍下的视频居然带给他老师那么大麻烦,让李时都坐不住了,他弱弱地一再恳求道,“或者你们黑客有没有什么门路?巴哥,我跟youtube的人发邮件要求撤视频他们会答应吗?” 巴哥是什么鬼!叶雨时开始后悔自己取了这个网名,“我姓叶,你叫我叶哥就行了,至于youtube那边,我去协商,你就不要管了。” 听了这话,李时暂且放下心来,他一遍又一遍地刷新youtube视频网页,看着视频下方各种语言的攻击性言论,一边担心老师会不会看到,一边又懊悔自己着了魔般的炫耀心理,心情就跟热火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 如果说知识分子是靠自己的专业知识辨认信息的真假,那么吃瓜群众则是靠自己的本能,想一想那么多人坚信“北大清华卖猪肉”“仙人掌能防辐射”就可见一斑,毕竟人的数目一多,平均智商肯定会下降,所以,当群众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查找它的来源或者追究教授激动的原因,而是振振有词地以自己的逻辑进行人身攻击,“教授?叫兽吧!” “教授你知道福尔摩斯是虚构的小说人物吗?” “这种水平都能当教授,我还卖什么猪肉啊!” “蠢得一比。” “还是知名大学的叫兽呢【大笑】【大笑】。” 看到这些评论,李时的愧疚又上升了好几分,不过好在没过几分钟,还在焦急刷新页面的他惊讶地发现视频已经不见了!怎么刷新都找不到,首页也没有它的影子,本来还半信半疑的他立刻相信了叶雨时的黑客身份,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黑客呢!这要是往朋友圈一发,该有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啊! 说干就干,李时也不敢拿被删掉的视频做文章,发了一张他的侧脸自拍,配上精心搭配的文字:因缘巧合,结识一位传说中的黑客,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自拍]。点击,发送! 同样发现视频不见的推理小说家严理倒没有怀疑到直播群的人身上,大概是侵犯*被投诉了吧,他想,如果现在将直播间介绍给推理小说企鹅群里的作家们,刚才在群里嘲讽历史系教授的人该尴尬了,严理向来习惯给别人留一留脸面,因此,他便打消了将直播间分享给群里作家的想法。 “坐了那么久的火车,”严理重新打开#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的直播间,直播间的观众人数依然稳定在1000左右,对一个刚开播两天的直播间来说,它的观众上升速度简直让其它直播间毫无生路,但严理也就扫了一眼,继续将心思转回播主身上,“播主和福尔摩斯也该到了吧。” 火车上,莫羡将纱帽取下,在“哐当哐当”的声音里靠着座椅昏昏欲睡——因为外面的风景实在没什么好看的。系统看不惯她这懒散的样子,友情提示道,“多跟福尔摩斯打好关系,对你有好处。” 既然系统都这么说了,莫羡只好强打起精神来,端上微笑,清清嗓子引起福尔摩斯先生的注意后,笑道,“福尔摩斯先生,我们要去韦布里奇小镇打听小福斯特先生的消息吗?” 这句问话的技术含量很高,包含能引起福尔摩斯先生兴趣的关键词韦布里奇小镇和小福斯特先生,莫羡确信福尔摩斯先生会回答她的问题,果不其然,他放下报纸,用他那特有的傲慢语气回复,“,既然你对这个案子作了仔细研究,你能判断我去韦布里奇小镇的目的吗?” “我愿意尝试,先生,”莫羡斗志昂扬地接受了挑战,但自信没有迷惑她的双眼,她在心里想了半刻,又假装思索般瞄了几眼弹幕,整理之后,才慢慢推测道,“从一开始说起,这位凶手与福斯特太太预约了登门拜访的时间,而且,似乎福斯特太太特别重视这位凶手,从厨房里买来的新鲜蔬菜和餐桌上的新桌布以及点满整个餐桌的蜡烛就能看得出来。” “很有道理,”福尔摩斯点了点下巴说,“女性的确在细节方面非常关注,单论这一点,华生比不上你。” 受到肯定的莫羡没有露出骄傲的尾巴,反而愈加斟酌自己的词句,生怕破坏了福尔摩斯先生极高的评语,“但是,当我第一次回到福斯特太太家中,他们并没有在餐厅议事,也没有处理蔬菜,所以我大胆地猜测,凶手有备而来,想单独与福斯特太太谈谈,而共进晚餐只是一个借口。” “你已经在正确的道路上啦,”福尔摩斯先生微笑着说,“但是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你还能看出更多更隐蔽的信息吗?” 这可太让人为难了,莫羡毕竟刚接触推理,得到结果让她逆推还能发挥一点想象力,但是从线索推到结果,她自认还没有这份功力。 然而,莫羡依然不服输地绞尽脑汁,用她那装满衣服饰品的小脑瓜子腾出个空间来回忆谋杀现场的细节,突然,她灵光一闪,“啊!桌上,桌上只有一个杯子!” “没错!”莫羡激动得快叫起来了,“福斯特太太房间的小矮桌上只有一个杯子,空酒瓶掉在桌子下面,这说明,凶手不想与她喝酒。” “要么是凶手因为身体状况不能喝酒,要么是……” ”凶手想灌醉福斯特太太,”莫羡瞪大了双眼,错了,全错了,这哪是什么激情杀人,这明明是—— “蓄意谋杀!” 第10章 维多利亚时代10 感情和气味是这么一种东西;它们犹如光之于太阳,音乐之于风 ——华兹华斯 “蓄意谋杀?不不不,”福尔摩斯反倒摇了摇头,“现在的证据还不足以做出这样的推测,不过你的进步很大,最让我吃惊的是,你居然能留意到矮桌上的酒杯,它离福斯特太太的尸体距离可算不上远。” 听到福尔摩斯否定了播主“蓄意谋杀”的猜测,一直竖着耳朵的推理小说家严理总算放下心来,凶手激情杀人的推理就是他说的,如果让福尔摩斯推翻自己的理论,那该多没有面子啊。 饶是如此,被播主这一惊,他背后冷汗都冒出来了,酒杯数目不对这个线索他怎么没看出来?果然他不太擅长观测,而观测又是如此重要,只要有一个线索不对,可能就会引向两种结果。 [福尔摩斯不觉得凶手是蓄意谋杀,所以我还是偏向于激情杀人,]严理斟酌着词句,比平常写小说更小心翼翼地敲出自己的弹幕,[所以问题来了,为什么凶手不喝酒呢?首先,我想知道,这瓶酒是谁的。] “那么,为什么凶手不喝酒呢?”莫羡瞥了一眼弹幕,直截了当地问道。 福尔摩斯微笑着说,“亲爱的莫,排除一切可能,剩下的就是答案,你可以先从排除开始。” “又是一项考验吗?”莫羡弯起了唇角,纤细的手指在火车桌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大脑飞快地转动——她很久都没像今天这样考验自己的智商了,转了一圈,她不得不承认弹幕的问题是最为首要,“首先,我们得知道,这瓶酒是谁的。” 她开始追溯昨天进入餐厅所看到的景象,餐桌,桌布,蜡烛,酒柜呢?有没有酒柜? “福斯特太太喜爱潘趣酒,”福尔摩斯提示道,“如果你认真看一眼她的床,就会发现床头还剩半瓶喝剩的潘趣酒。” [潘趣酒是一种酒精饮料,]弹幕及时地送上了贴心的释义,[百度到的,潘趣酒是果汁、香料、奶、茶、酒等搀和的香甜混合饮料。] “桌下的酒瓶,”莫羡被这么一提醒,立刻反应过来,“酒瓶上好像写着,brandy。”感谢放大镜!感谢“观察”碎片!感谢桌上的蜡烛照亮了酒瓶!感谢她的记忆力! [白兰地?]弹幕都被逗笑了,[给一个喝酒精饮料的夫人喝高蒸馏酒,别有用心这四个字牢牢打在凶手脸上啊!] [对了我就提一句,]历史研究僧李时百忙之中扔了一句弹幕,[白兰地在维多利亚时代是中下层阶级的最爱,上层阶级普遍爱喝红酒。] [所以对这一点,未婚夫和儿子的嫌疑仍然是一半一半。] [这案子怎么那么难搞啊。] [我搞不懂了,既然知道凶手别有用心,为什么否定播主提出的蓄意杀人?] [如果是蓄意杀人,]推理小说家严理冒泡了,[有一百种方法让她死,比如事先准备好麻绳勒死,揣着刀刺死,甚至在酒瓶里下药都可以,每一种都比掐死的线索少得多——我确信福尔摩斯是从掐痕上推测出凶手戴着订婚戒指的,所以,既不是蓄意杀人,又带着别有用心的酒,这两者的反差只能让我得出一个结论。] 莫羡殷切地等着这个结论等了好几分钟,然而后续迟迟未出,好像对方断线了一般再没有了声息,与此同时,火车也鸣着汽笛呜呜呜地到站了,她只得在弹幕的唉声叹气中下了火车。 [推理兄怎么搞的?卖完关子就掉线,要不要辣么坑!] [结论到底是什么!] [我就不信了,推理兄都说得那么详细了,我们在场一千多人还推不出他的结论!] 而事实就是,尽管直播间有一千多人,但并没有什么用,他们的推测让莫羡都能一眼看出其中的破绽,什么买错酒了啊,被店家坑了啊,天黑看不清牌子啊,白兰地促销价亏本大甩卖啊,简直让莫羡无言以对,如果她的表情能化为文字,那一定是“问君何不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换句话就是,你们咋不上天呢。 下了火车,眼前是一副标准的山村图景,火车站前,一片古老的红砖房屋正伫立在深秋的旷野之中,眼下正是午后,天空飘着大朵大朵的阴云,衬得蓝天清透如最美丽的蓝宝石,一条清澈碧绿的溪流正从金黄稻谷中愉快地穿行而过,田间旷野,隐约能见到几个穿工作服的人影,莫羡突然能理解为什么城市人都在往乡村跑了,比起常年累月笼罩在黑雾中的伦敦,韦布里奇小镇简直是仙境般的存在。 “真美,”莫羡的鼻子总算得到解放,她的鼻尖嗅到的是随风而来的青草涩味和麦谷晒在阳光下的气息,而不是总带着秸秆和煤炭燃烧的焦烟味。这让她真心实意地感叹起来,“如果伦敦的风景能有这里的一半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福尔摩斯听了却微笑着嘲弄道,“可惜小福斯特先生不这么认为。” 小福斯特先生的住址并不难找,韦布里奇小镇本来就不大,住宿区和商业区都集中在主干道,而火车站就位于主干道的末端,顺着大路一直往前走就能找到小福斯特先生的地址,跟在福尔摩斯身后,莫羡注意到虽然路上行人并不多,但韦布里奇小镇的居民很是有些好奇心,仿佛听到了火车的动静,一个两个窄立领褐色衣服的女人——因为常年暴露在阳光下,她们老得格外快,白人又特别容易显老,莫羡只看了一眼,便礼貌地不再向她们投注更多的视线——她们打起二楼的窗帘,对着行人们指指点点,时不时地说笑几声,引来更多的人掀开帘子围观,因为楼层够矮,莫羡甚至能听到她们的只言片语,“美丽,异国,衣服……”直到走过一半,莫羡才意识到她们在说她。 就在这么一晃神的功夫,她险些被突然从巷子里横冲直撞的泥猴子撞到,还好福尔摩斯先生眼疾手快地拉了一把,才避免她这身旗袍惨遭不幸的待遇,饶是如此,莫羡也被这个见面礼吓得不轻,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来到了真正的乡下,而比起外面的美景来,眼前所见似乎才更符合乡下这个名词。 直播间的观众们也好像第一次见到这种架势——废话,他们怎么可能见过维多利亚时代的乡村——从跑到天边去的#哪种酒更好喝#话题转回来,配合着直播画面感叹[腐国的乡村就是比我们华国美啊,瞧这小房子小瓦。] [其实华国现在的乡村也挺美的!] [我正在抓紧时间截图,你们注意点不要挡住屏幕。] [右下角特么不是有个屏蔽弹幕的选项吗?玛德制杖。] [恍恍惚惚红红火火。] [播主,福尔摩斯停下来了。]其中一条弹幕提醒道,[咦,这房子,比刚才见到的那些小房子都大得多啊。] 不愧是从伦敦来的,当莫羡看到占据一条小巷的一整栋别墅时,心底的感慨几乎和直播间的观众们有得一拼,见过那些低低矮矮的小红砖房,眼前这栋大红砖房才有点城里人的味道。 福尔摩斯上前按下门铃,没过多久,一名穿着西装的男子便出现在门前,疑惑而警惕地问,“有事吗?” 被福尔摩斯训练出来的莫羡一看到他出现,立刻用她放大镜般的观察力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打量小福斯特先生,同时动作的还有被她操控的直播镜头,遇此情况,原本笑闹的观众们都默无声息,他们仿佛已经达成默契,不再关键时刻发毫无帮助的弹幕。 [西装很合身,]不知是哪一位先抛砖引玉,[而且被熨过,如果他没有一个仆人的话,那一定有一位合格的妻子。] [他有未婚妻的,]立刻有人提出来,[不过看样子他和未婚妻的关系很亲密,他的肩上有一根金色头发。] [但是头发很乱,而且有点秃顶,眼睛浑浊,有红血丝,应该经常熬夜,皮肤发黄,肝功能有问题。] “他的身上有酒味和烟草味,”莫羡用意识对直播间的观众解释,“还挺浓的。” [那是酗酒引起的肝脏问题,]弹幕马上补充道,[虽然身材走形,不过身板还在,年轻时应该有好好锻炼身体,所以就算现在被酒掏空,底子也还是有的,我是临床实习医生,只能看出那么多了。] 莫羡的视线绝称不上隐蔽,小福斯特先生在她的目光中不自然地退后一步,右手依然搭在门上,“请问你们是谁?” “我们是福斯特太太的邻居,听说她的死讯,特地前来拜访,希望能够参加福斯特太太的葬礼,”与莫羡不同,福尔摩斯先生只是仿佛心不在焉一般将他打量一番,挂上绝对能称得上友善的笑容,“正是这位小姐发现福斯特太太的遗体。” “oh!”小福斯特先生放在门上的手一紧,颤抖地深吸口气,“请进吧。” 第11章 维多利亚时代11 一个人若能对每一件事都感到兴趣,能用眼睛看到人生旅途上、时间与机会不断给予他的东西,并对于自己能够胜任的事情,决不错过,在他短暂的生命中,将能够撷取多少的奇遇啊。 ——劳伦斯 福斯特太太确实是一位小有资产的中产阶级,进门后,莫羡跟在福尔摩斯后面,踩上客厅的松木地板,地板颜色黯淡,看得出有段时间没有擦色抛光,客厅墙上燃着火的大理石壁炉被熏上烟的灰黑色,在它前面,两排米色沙发正对而置,围着一张矮矮的圆桌,圆桌一角的红漆已脱落,露出里面的木头质地,圆桌下还铺着两块红色的威尔顿针织地毯,地毯的图案模糊不清,似乎已经用了很久。 “请坐,”小福斯特搓了搓手,示意他们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自己也坐着从矮桌上的茶盘里拿出两个玻璃杯,当他的双手伸出来倒茶的时候,身怀放大镜版“观察”碎片的莫羡眼尖地瞄到他接近小指附近的手背侧面有几道血痕,因为刚才她在门口的视线太过露骨,此时有所经验的她也就蜻蜓点水般地瞄了一眼,便自然地转开了。 就在这一会儿功夫,福尔摩斯先生便和小福斯特先生寒暄完毕,开始讨论今天的天气在韦布里奇小镇是多么的阳光明媚,在伦敦又是如何的阴沉昏暗,然而莫羡实在不明白为何他们能就天气那么简单的话题聊得那么开心,只能在一旁无所事事地看着弹幕,作为一个多说多错的歪果仁,这时候她还是安静一点比较好。 [真是无聊的话题,]看到这条弹幕,莫羡也不得不点头赞同,[一见面就说今天天气很好是的很好你觉得呢我也觉得很好,他们不无聊吗?像我们大中华的人多么直接了当,一碰面就问“吃了吗?”那答案可谓千姿百态,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hhhh楼上吃货无误。] [说得我都饿了。] [一边看直播一边啃薯片好幸福~] 然后,话题便跑到食物上一去不复返,莫羡看着看着也觉得饿了,捧着个杯子又解渴不解馋,索性直接放小弹幕字体,眼不见为净。 两人说到兴起,福尔摩斯先生还从不知什么地方掏出一只又长又尖的陶制烟斗,向也是个烟鬼的小福斯特先生讨要起烟丝,又要了根火柴跑去壁炉点燃,美滋滋地抽着烟,袅袅的烟雾从烟斗中缓缓升起,让莫羡不适地耸了耸鼻子。 说了半晌废话,福尔摩斯先生总算转入正题,“听说小福斯特先生已经订婚了。” 小福斯特本能地用手掩饰了一下左手中指的订婚戒指,“是的,上个月的事了。” “那你们选择住在这个小镇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福尔摩斯先生巧妙地恭维道,“刚才我们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一位尊贵的太太迎面出来,我肯定那一定是小福斯特太太。” “不,先生,你弄错了,”小福斯特先生放松了警惕,他唇角扯出一个嘲笑的弧度,也不知是在笑谁,“她正在楼上休息呢。” “哎呀!我可以发誓,她那时穿着一件淡蓝色的长裙,”福尔摩斯先生固执已见地坚持道,“我在这个问题上下了三英镑的赌注,我敢断定韦布里奇镇上只有您的太太才有那么尊贵的气质和优雅的体态了!” “那你的三英镑赌注绝对输掉了,”小福斯特先生好笑地说,“如果您不信的话,我这就叫她下来。” 说走就走,小福斯特先生上楼之后,莫羡一脸懵比地看看福尔摩斯,又看看消失在楼梯顶端的小福斯特先生。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她可能会一脸懵比地为福尔摩斯先生的演技鼓掌了。 “当你遇到这种心高气傲的人,而他又试图在隐瞒着什么秘密的时候,”福尔摩斯收起了刚才浮夸的表情,向后仰靠在沙发上,长长地抽了口烟,“你总可以用恭维的方式让他露出破绽。” 莫羡几乎要被福尔摩斯先生隐在烟雾后面英俊面孔的聪明大脑所征服了,她心悦诚服地说,“您真是太厉害了,我亲爱的福尔摩斯先生,如果放几世纪后,一定会被……”听到楼上传来零碎的脚步声,莫羡咽下后面“实验室抓去研究”的话,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了什么。 几世纪后? 看到福尔摩斯看向她的目光一下子锐利起来,莫羡简直要吓哭。 (′a`。)我是不是暴露了什么? [天惹播主你简直蠢到家了,]直播间的观众们不但不同情反而大肆嘲笑起来,[你这不是明摆着说你好我来自几个世纪以后吗?!] [别方!福尔摩斯应该还没那么聪明!哦不,他的脑洞应该还没那么大!] [我觉得比起怀疑你来自未来,他怀疑你脑子有病来自精神病院的可能更大一些。] [我不认识辣么蠢的播主!不要说我认识播主!我不承认!] [播主不要怕,直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可能会以为你语误,万一就给忘了呢。] [呵呵哒,楼上是不是忘了福尔摩斯的记忆宫殿,我觉得他会把这句话深深地藏在某个保险柜里,一有时间就拿出来反复观看,播主你应该庆幸这年代还没有实验室,没有小白鼠。【捶地大笑】] 福尔摩斯的灰色眼睛盯了她两三秒吧——莫羡冷汗刷地冒出来了,丝毫不夸张——便仁慈地转移了视线,将烟斗放到矮桌上,从沙发里站起来,迎向小福斯特先生和她的不知名未婚妻,这位未婚妻太太脸戴黑纱,头戴黑帽,穿着一身黑色长裙——英国的孝服,与莫羡现在的装扮一个色系,挽着小福斯特先生的手臂走下到楼梯口来,福尔摩斯脱帽行了一礼,“下午好,小福斯特太太。” 这位未婚妻没有说话,只是屈膝颔首,行了一个屈膝礼,小福斯特先生立刻在旁边解围道,“她的嗓子不是很好,不太爱说话。” 福尔摩斯先生点头以示理解,三人一起行至客厅,跟着福尔摩斯站起来的莫羡也假模假样地弯腰权当行礼,她才不想理会弹幕说的那些[甩帕子啊播主!][穿旗袍当然要甩帕子!][随便拿个东西甩一下也行啊][让他们见识一下清宫标准礼仪],开玩笑呢,腐朽的清王朝标准礼仪难道不是跪来跪去吗? 重新坐下后,莫羡对面就是神秘的未婚妻,莫羡一边微笑着听两位男人说着福斯特太太葬礼的问题,一边用余光扫过小福斯特太太的举止,同时直播球也在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对准两位小福斯特,与莫羡不同的是,直播间的观众们能更清楚地看到他们身上的细节,当直播球不知多少次转来转去的时候,莫羡右下角视野突然亮起了一条加粗的淡绿色弹幕:[麻烦播主对准小福斯特太太的手。] 有线索了?! 莫羡带着入迷的微笑仿佛深深沉醉在绅士们的话题之中,意识却麻利地指使直播球对准小福斯特太太的双手,小福斯特太太带着一双黑纱手套,透过那双镂空手套,似乎有观众看出什么信息来。 叶雨时便是看出线索的其中一人,他对准小福斯特太太的双手三百六十度哗哗哗截了好几百张图,用自己编的程序将图片放大,放大,再放大,直到那双手占领了整个电脑屏幕还没有失去高清效果,他才将图片甩到企鹅群里。 果然,图一扔,便立刻有人从潜水浮起,“这是什么?” “仔细看手套下的手。”叶雨时言简意赅地回复道,“其实很明显。” 在那双黑纱镂空手套下,小福斯特太太的双手侧面有几道红痕,比福斯特先生手上的血痕浅许多,见到这幅图片,群里的人纷纷冒泡出来发挥自己的看法,“是不是死者抓的?” “就算不是,这两未婚夫妻也一定有鬼。” “嫌疑已经完全偏到他们身上了。” “我觉得就是小福斯特先生做的!毫无疑问!” “巴山大哥,”这时,群里突然有人问道,“你还留着那张死者的高清放大图片吗?” 叶雨时二话不说,十指纷飞在电脑中打出几行代码,便将他们要的图片翻了出来,扔进群里。 “福斯特太太,没有留指甲!”一番观察后,推理小说爱好者韩江雪顿时留意到了这一点,激动地在群里吼道,“看到了吗?就算她再怎么拼命抓,也只能留下红痕!而且她还喝了那么多酒!一定没有力气了!” 群里一阵欢呼,连忙将答案送到弹幕上去,此时,福尔摩斯先生已经和小福斯特先生商量好了参加葬礼的时间,他站起身来,准备告辞,小福斯特先生和他的未婚妻直把福尔摩斯和莫羡送到门口,才回到屋里。 莫羡虽然得知了重要的线索,却不知该怎么告诉福尔摩斯先生,她能怎么说?其实我有透视眼,可以透过手套看到小福斯特太太的手?她还没有蠢到这种程度。 “我们要回去了吗?”从小福斯特先生的别墅小路出来,莫羡望着路边风吹摇晃的金色田野,有些不想那么快回伦敦。 “不忙,”踏上主干道,福尔摩斯没有往火车站方向走,而是走了一个相反的方向,莫羡“咦”了一声,赶忙跟上,“福尔摩斯先生,我们要去哪里?” “亲爱的莫,”福尔摩斯吹了一声口哨,“难道你没有怀疑过小福斯特太太的身份吗?” 小福斯特太太的身份? 小福斯特先生的确把他的未婚妻藏得太好了,这或许和她的身份有关系,但无缘无故莫羡怎么可能猜得出来! 和她一起惊呆的观众小伙伴立刻发挥起他们的想象力,[难道他的未婚妻是他的妹妹?走失多年才抱回来的那种?] [福尔摩斯一说我就反应过来了,未婚妻的确藏得太好了,面也不露,声音也不露,她的身份一定有问题!] [废话,福尔摩斯都说了她的身份有问题那肯定有问题啊,问题是什么问题!卧槽我都被自己绕进去了。] [不要漫无边际地猜了,让我们来回忆一下小福斯特太太的样子吧!] 叶雨时看到这里,又往群里扔了几张小福斯特太太的截图,群里的人兴致勃勃地接受这个挑战,准备从截图中深挖出小福斯特太太的身份,与此同时,在莫羡不住的问声——“什么身份?小福斯特太太的什么身份?”——中,福尔摩斯也依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的双眼发出异样的光彩,似乎在尽力压制自己的兴奋心情。 对此无能为力的莫羡也不再去追问,反正他不会回答的,她想起了她的观众朋友们。 “她的体型不算瘦啊,”有截图的群成员们终于可以借此推测未婚妻的身份,“你看她的腰围和小福斯特先生的对比。” “什么叫不算瘦,”有人大开嘲讽,“明明是壮啊!” 没错,小福斯特先生的未婚妻很壮,和胖不一样,她的肌肉是紧实的。 “一定很有力量,”韩江雪忙提示道,“别忘了她手上的红痕!” “头发也没有光泽,特别是和播主妹纸一对比,简直跟稻草一样。” “我觉得她应该不是中产阶级,没有那种气质。当然气质什么的虚无缥缈,我就随便说说。” “莫非她是受害者未婚夫的姐姐妹妹?”脑洞大开的群成员们开始瞎掰,“受害者的未婚夫是个低产阶级的木匠,她如果也是低产阶级,就联系起来了。” 他们毕竟是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推测了半天,也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至于低产阶级什么的,他们也不想拿去误导播主,所以,除了“很壮”之外,他们竟没有其它收获。 “要是官方有人在这个群里就好了,”群里不禁有人这么感慨,“什么专家啊教授啊,他们加起来一定能推测出来。” “还官方,你是想播主被寄到实验室当小白鼠吗?”对于官方的存在,老百姓大多又敬又畏,“别提了,我们要保密!保密!” 话说群里都一千多人还没有人想过将这个直播间上报给国家,韩江雪也是有些不解,不过她明白,只要播主继续直播下去,迟早有一天这个直播间将暴露在世人眼中,至于暴露后的后果,她的小脑瓜子还真想不出来。 只希望那一天能再迟一点吧。 莫羡跟着福尔摩斯走了十来分钟,遥遥望见一座占地面积不多,却高大雄伟还带着尖塔的白色建筑,下课回来的历史系研究生一看这建筑立刻发弹幕道破,“这是教堂!” 教堂? 教堂是举行订婚仪式的地方,别的不说,牧师一定知道准新娘的身份啊! 想到这,莫羡和观众们都迫不及待地跟着福尔摩斯进入了教堂里。 教堂内部可谓金碧辉煌,彩绘的圣经故事窗户,整整齐齐排列的木椅,和教堂最前端的讲台及挂在中间的十字架,一位年老的牧师正在讲台上收拾书籍,福尔摩斯直接走上讲台,拿出两个英镑在牧师前晃了晃,牧师便心甘情愿地将小福斯特先生未婚妻的姓名道出。 还真别提,这名字是挺耳熟的。 在哪里听过呢? 就在福尔摩斯满意地跳下来准备往外走的时候,莫羡和直播间的观众们同时想起了这个名字的来历,惊讶地叫道: “是她?!” “原来是她啊!” 第12章 维多利亚时代12 眼见为实。 ——刘向 看着直播间企鹅群里爆炸式增长的刷屏消息,刚吃完饭回来上线叶雨时还云里雾里,闹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两个半小时前 那个耳熟的名字,就是菲丽丝勃朗特小姐,福斯特太太忠心的女仆。 “我早知道是她了,”离开韦布里奇镇前往火车站的路上,福尔摩斯先生滔滔不绝地分享着自己的发现,“打扫家务,加碳生火,买菜做饭,作为福斯特太太唯一的仆人,这些繁杂的体力活都要由她来做。她的右手比左手大得多,因为她用右手干活,所以右手的肌肉更发达。加上在喝茶的时候,她还顺手用托盘上的帕子将茶杯表面擦拭之后才递给你,这是女仆侍奉主人时的标准动作。而且你不觉得奇怪吗?作为一名忠心的女仆,福斯特太太死的时候,她居然不在现场?” 和莫羡一起恍然大悟的还有直播间的观众[我去,我们还研究了半天手上的血痕,怎么没注意到她手的大小呢!] [没关系,这次猜不到,下次就有经验了!] [所以问题来了,凶手就是她了吧,]韩江雪振振有词地发送弹幕,[不管是体力活还是订婚戒指都能对得上,而且她的手上有红痕,一定是掐死者的时候被划伤的,这是很明显的证据啊!] “但是,”福尔摩斯先生说着说着又皱起了眉头,“我以为来这里一趟就能将案件弄清楚,结果我想要的证据的确出现了,却又多了一件意料之外的发现。” 莫羡趁他此刻心情好的时候忙问道,“什么发现呢?福尔摩斯先生。” “戒指,”福尔摩斯先生现在格外好说话,“也许这个案子比我想象的要复杂一点。” 戒指?莫羡立刻开动脑筋琢磨起来,订婚戒指在“贝克街谋杀案”——小报为这起案件取的名字——中的角色非常重要,福尔摩斯先生从死者福斯特太太的脖颈掐痕发现戒指的印记,莫羡也明白这不可能作假,福斯特太太是被人一次性掐死的,绝不可能将她掐个半死后戴上戒指伪造,所以,凶手戴有戒指的事实是板上钉钉的。 至于如何判定是订婚戒指,莫羡猜测或许是戒指所戴的位置不同,结婚戒指一般戴在左手无名指,而订婚戒指则是左手中指,事实上也是,案件□□出现两对订婚戒指,分别属于小福斯特先生和勃朗特小姐,福斯特太太和木匠先生,以现在的证据和福尔摩斯先生的推理,莫羡猜测福斯特太太应该是被小福斯特先生掐死的,至于勃朗特小姐又是怎么卷进去的,似乎不是那么的重要。 “你不明白,”福尔摩斯先生听了她的推测后,仿佛被逗笑一般摇摇头,“这正是最重要的一部分,等我们回到伦敦,似乎还得再去拜访那位木匠先生。” “木匠先生?”莫羡被这神转折弄得头晕脑胀,“您真是让我困惑,福尔摩斯先生,我现在已经一头雾水了。” [不止主播一头雾水,我也一脸懵比。]观众们倒是比她还焦急,[感觉我们都在跟着福尔摩斯的节奏走,这不行,我们得发现自己的东西。] [但是,我们发现不了啊【哭笑】]弹幕们都想要放弃了,[不是每个人都是福尔摩斯,我只要乖乖看他大展身手就够了。] [+1,反正再等上一天两天他就会主动告诉我们了。] [一直都参与不进去的吃瓜群众表示我就看着不说话。] [哈哈哈看来我们必须得承认哪怕在场有一千多人论破案也比不上福尔摩斯。【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术业有专攻,隔行如隔山嘛,]几个观众看开了,[别说福尔摩斯了,就算是一般的侦探,我们普通人也当不了啊。] “啊咧?就这样吗?”韩江雪将手上的薯片往床头柜上一扔,将平板从腿上放下,“真是的,明明都快猜到了,就这么放弃了啊。” 除了推理小说迷,韩江雪还有一个爱好,就是玩游戏,此时,在#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直播间遭受挫折的韩江雪见主播登上火车,一时半会儿没有到伦敦的意思——那位数学敏感的观众在弹幕说从主播和福尔摩斯从伦敦到韦布里奇镇花了两个小时零九分二十三秒(话说韩江雪觉得能将时间每时每刻都精确到这种程度的人也挺可怕的),而身居伦敦的历史系研究生也声称在二十一世纪坐火车从伦敦到韦布里奇也要花一个多小时——既然有两个小时的空闲,她便暂时退出了这个直播间,转而去寻找自己男神的直播。 说起来,她戳进#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也是因为去男神的直播间输错了数字,将6输错成了7,想想还真是缘分呢。设置好两小时的闹钟提示,她便进入男神的直播间。 她的男神叫薛游,是123言情直播平台的游戏主播,他主播一个大型竞技游戏,因为技术好,人幽默,长得又帅——哪怕放在娱乐圈都是顶级的颜值,直播圈更不必说了,难得的是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要靠技术,他原本对游戏不是很感冒的,上大学被室友拖入深坑,又憋着股不服输的劲,慢慢从一个新手成长为王者,也逐渐成长为平台力推的顶级主播之一,韩江雪正好赶上他和另外一个同样有名的主播双排,这一局已经进行到极为激烈的时候,十个人在中路团战,怼得不亦悦乎,加上飞舞的弹幕和激情的战歌,她险些忘了一会儿还要去看福尔摩斯。 这局打完,韩江雪瞄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小时,薛游继续和另一个主播双排,当他进入读条页面,看到友方和对手的名字后,高兴得在直播间里叫道,“卧槽!今天一定是我的幸运日!队友居然是战!看来我可以躺赢了哈哈哈哈。” [天惹是战大哥!小游快去抱大腿!]跟着他兴奋起来的还有直播间的20万观众,[让他带你装逼带你飞!] [小游居然有幸和战排在一起,还等什么赶紧加好友啊!] [我也想和战一起排位!~] [楼上做梦去吧,没准一觉醒来就王者了。] [话说以战的胜率,能排到小游也挺稀奇的,今天大家都不玩游戏吗?] “喂喂喂,我看了哟,”薛游控制着角色朝下路走去,百忙之中还不忘看一眼弹幕,“什么叫排到我很稀奇啊?我的胜率很低吗?” [是很低啊【偷笑】] [小游的胜率不低,但比起战来就不能看了,不过你放心!我们是不会嫌弃你的!] [战也在玩游戏?他会不会也在直播?我得过去看看!] 于是薛游眼睁睁地看到直播间观众从二十多万直接滑到了十九万,俊脸都皱成一团了,“喂喂喂,你们要不要这样!要不要这样啊!他一个藏头露尾的人能有我帅吗!能有吗!我真是奇了怪了,这世上还有不看脸的观众?!” 正当薛游絮絮叨叨抗议的时候,另一边,#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直播间,掉线已久的推理小说家严理总算上线了。 [不好意思猫把网线抓坏了,关于酒杯的推测,我所想的是,凶手一开始是有备而来,趁她醉酒的时机想要打听什么东西,然而却被死者激怒,一气之下便杀了人。]严理毫不拖延,条律分明地发着弹幕,[或许,也有可能是两个人,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准备烈酒,另一个大大咧咧的人激情杀人。] [小说家你来晚了,]见播主困极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观众们都趁两个小时空隙去做其它事了,直播间的观众人数也从一千滑到七百,不过见到熟面孔,还是有弹幕友情提示,[我们已经知道了,小福斯特先生的未婚妻就是福斯特太太的女仆勃朗特小姐。] [而且福尔摩斯得到新线索,和戒指有关。]又有观众补充道。 知道自己错过许多重要线索,严理忙去直播群里询问,本来就很少的弹幕变得更少了,屏幕上空荡荡的,只偶尔有一两条弹幕滑过。 比起#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智力考验,薛游的直播间便要显得平民得多,刚刚流失的两万多观众发现战没有开直播,便依然回来薛游的直播间,加上其它风闻薛游排位碰到大神“战”的观众,薛游的观众人数已经上升到了二十三万。 他机智地朝战扔了个好友请求,然后邀请他三排,战居然同意了,连排两把后,战说要去取个快递,十分钟后再来,让两人等一等,韩江雪一看闹钟,已经快到两个小时,福尔摩斯应该到伦敦了吧?这么想着,她准备跳到莫羡的直播间去。 “话说,这十分钟我们也没啥事,”薛游伸了个懒腰,对镜头爽朗一笑,“让我们去其它直播间逛逛好了。” 直播平台规定像薛游这种级别的主播要提携一下新人,他也很遵守这个规定,每次打完游戏空闲下来的时候就会随意敲个直播间的号码进去,如果发现有意思的直播间,还会跟播主互动一下,也算是给播主带来一些人气。而观众们因为还等着战的出现,听薛游说要去其它直播间逛,既没离开也没反对。 所以当薛游突发奇想将自己直播间号码最后那位数字从6改成7一敲回车的时候,韩江雪的心情几乎是卧槽的。 [这个直播间……] 韩江雪直觉般打出这几个字,想要阻止薛游进去,然而还是太迟了,她眼睁睁地看着薛游的直播画面转换成一个复古的、哥特式建筑风格的火车站台,两边铁轨有一边停着火车,还有许多穿着西装和复古蓬裙的先生女士陆陆续续从车上下来,猛一看跟拍戏片场似的,薛游“咦”了一声,声音带笑,“这个直播间还挺有意思的嘛。” [你……] 韩江雪从薛游的直播间看到莫羡从火车上下来,一面和福尔摩斯先生说话,一面走向直播镜头,一群英式复古打扮的外国人中突然出现一身旗袍的莫羡,薛游很快反应过来,“这个穿旗袍的妹纸是不是主播?”他问着这话,一边点开了直播间的资料,韩江雪想阻止都来不及。 [不能……] “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眼疾手快地薛游将直播间的名字大声念出,“哇,播主这是穿越了吗?” [进去……] 就在莫羡走近直播镜头,准备离开火车站的时候,薛游嘈杂的直播画面突然传来呜呜呜的汽笛声,一辆英式铁皮头火车正朝镜头侧面滚滚而来,莫羡听到汽笛声,往外走的脚步顿了一下,朝火车漫不经心地望了一眼。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好像时间突然变慢了一样,韩江雪可以清楚地看到莫羡帽子上的黑纱,看着她慢动作般转头,看到铁皮火车一节一节地往前开,听到薛游诧异的声音,“这……是……真……的……火……车……?”她还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和来往旅客放慢的话语。 而时间又好像一下子变得很快,似乎在韩江雪眨一眨眼睛的功夫,一个人便从站台上掉下去,砰地撞上直接开过来的火车,在空中划过一条短短的弧线,落在铁轨上,被火车疾驰碾压而过,火车驶出去一段距离后,才慢慢停下。 将这一幕坐收眼底,韩江雪的大脑一片空白。 薛游好像哑巴了一般,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屏幕干干净净,没有一条弹幕。 “那什么,” 看着火车停下来,女士们尖叫着退到一边,闻着嗅盐,绅士们一半保护着女士,一半跑到在站台边缘查看,韩江雪那停滞的大脑好像也开始转动起来,接收到薛游惊讶诧异到极致反而冷静下来的说话声,“一个人撞上了火车。” “我的眼睛没看错吧?” 韩江雪呻、吟一声,倒在床上。 薛游直播间的观众人数,停留在239012上。 第13章 维多利亚时代13 政客既不爱也不恨。指挥他的是利益而不是感情。 ——切斯特菲尔德 二十三万人是什么概念? 薛游呆呆地看着花花绿绿的弹幕将屏幕挤得满满的,有种世界末日降临的感觉。 时间在这时候过得格外快,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废话,跳火车也不是能天天碰到的——心里更多的是懵比,反正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哗啦啦过去了十分钟,当然,游戏直播是必须得停下来了,刚刚在直播间里死一个人,他怎么可能有心情继续玩游戏。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鬼啊!”薛游一声哀嚎,却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尽管有些观众直奔#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去看个究竟,却有更多是被其它观众拉过来,围观人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跳到二十五万,薛游可以理解,他在直播圈也算是个名人,碰到游戏赛事还能蹭着热度上一上微博热门,猛地出了条人命,比起冷门小众的#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他的直播间自然更受关注更有名一些。 有名气也不见得是件好事,薛游喝了一大口冰水将刚才的燥热平息下来,眼见一条生命从眼前消失,他不可能表现得若无常人,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这也太考验人演技了,他也相信,和他一起目睹那副真实死亡画面的观众,想必与他的感觉一样。 “那什么,”薛游的手终于握上了鼠标,对着麦克风说,“有人报警了吗?”有事情找警察,薛游一向是守法好公民。 [第一时间就报警了!] [小游终于缓过来了!我都被吓坏了!] [看个游戏直播也能目睹死人现场,我也是醉了。] [小游赶紧去庙里拜拜,看你直播三年第一次撞到这种事。] [估计摊上这事的播主也是见鬼了,好好的直播突然死了个人。] “报警了就好,”薛游左手揉揉额角,叹了口气说,“我先去跟这个直播间的主播交流一下,看她也吓坏了。” 莫羡的确是吓坏了,但不是因为突然撞上火车的人,而是被暴涨的观众人数吓到的,一开始她毫不迟疑地跟着福尔摩斯走到平台边缘,还没往下看呢,就被突如其来的密密麻麻的[弹幕护体]吸引了注意,再一看观众人数,直接从原来的一千左右涨到了两万,还在继续往上增加。从前的观众比如叶雨时就想要她避过尸体的血腥画面或者打上马赛克以免被相关部门注意到,但他们的弹幕被淹没在具有猎奇心理的层层弹幕之下,至于莫羡,她完全不明白事态的发展,系统也没有提醒她,所以她只扫了一眼观众人数,便朝火车轨道看去。 一片血腥。 就好像最惨烈的车祸现场,那名穿着墨绿色蓬裙的女士被火车碾成头胸、腰腹、腿三段,直接碾压而过的部分已变成模糊不清的肉糜粘在铁轨上,血肉模糊的如同一个破布娃娃,流了一地的血,这是一副无论是谁都会做噩梦的渗人画面,而它又是如此真实,电视电影上播放的限制级场景与它完全无法相提并论。万物之长的人类竟也如同一只猎物般撕得粉碎,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大概便是围观群众的恐惧之源吧。 好在目前的弹幕数量够多,将画面严严实实地遮起来,倒是苦了那些非要屏蔽弹幕的观众,他们现在是什么模样光从所发的【铁青】【呕吐】弹幕便能猜的出来。 “莫小姐,我强烈建议你不要站在那里,”蹲在尸体旁边准备查验的福尔摩斯一抬眼便从一群黑压压的绅士中看到混在其中的莫羡,他的面容与往常一样毫无表情,但双眼眯了起来,“如果你想获取什么信息,就站过来凑近一些,如果你只是想看热闹的话,便请到旁边站台上的座位去休息吧,站在那里实在太危险了。” 危险?光是站着有什么好危险的?莫羡敏感地从福尔摩斯先生的话语中觉察出不对劲来,如果死者是意外或者自杀的话,现在没有火车经过,站在平台边缘只要小心一点,远到不了危险的范围,但如果死者是被谋杀的,或许还会有第二个被推下去,哪怕没有火车,这一米多的高度掉下去也很容易受伤…… 难道这就是福尔摩斯所说的危险? 虽然莫羡想了很多,但放在现实也就过去一两秒,她庆幸自己没有穿高跟鞋,挽起裙角正准备往下跳,一眼看见一些不安的弹幕们。 [不要去!为了我们的生命健康!求你了播主!] [弹幕护体不要停!] [来吧!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 [出了那么大的事还在直播,我真是大写的佩服。] [才跳进来,听说有人死了?] 想一想直播血腥的画面的确不太好,她便将直播镜头留给系统操纵,让它播放坐在站台座位上嗅盐的女士们,偶尔扫到自己也不要将尸体录入,然后直接跳到铁轨甬道里,提着旗袍裙角向福尔摩斯先生和那具残破的尸体走去。 “你不必勉强自己,莫小姐,”福尔摩斯的眼神流露出一丝欣赏,似乎没想到这个看似娇柔的女孩居然能正视残破的尸体,但出于绅士精神,他还是委婉地劝道,“我见过的所有女孩都没有你那么有勇气又大胆,你大可不必逞强,哪怕是上了年纪的绅士,也未必能站在这里。” 第一次听福尔摩斯表扬自己,莫羡的眼中高兴一闪而过,“您放心吧,我不是会逞强的人,刚才是有被吓了一跳,不过如果您现在仔细看我的脸色,就会发现我已经镇静下来,没有害怕。” 福尔摩斯当真仔细端详了她的脸,莫羡在他的目光中微微有些不自然,睫毛慢慢垂下,盯着脚尖,因此没注意福尔摩斯在打量她的视线中,逐渐带了一丝深意。 “那就行,”他收回目光,没有第一时间落在尸体上,而是放空般不知在回忆什么,见莫羡凑进来蹲在旁边,才继续查看尸体。 这一次,限于血腥的图像和严严实实的弹幕,莫羡没有得到观众小伙伴的帮助,于是只能尽自己所能,将眼前死者的细节记在心里。死者身穿墨绿色蓬裙,金发有些凌乱,同色纱帽落在离死者不远的地方,她面朝下扑倒,没有看到具体模样,但从衣服细节与落在旁边的精致手包来看,至少是一名中产阶级。 警探们来得很快,还是老熟人雷斯垂德,他似乎也是第一次处理此等惨烈的案件,看见尸体的一瞬脸色直发白,好不容易才白着张脸挪过来,僵硬地堆起笑容,“福尔摩斯先生!真没想到你也在这里,你在真是太好了!” “谋杀,毫无疑问,”福尔摩斯似乎已经查验完毕,“这名女士是一位家庭教师,她最近——我想是昨天——被一名男士求婚,之前去邮局发了电报告诉父母自己要回去,想将这个好消息亲口告诉家人,可惜死在回家途中。一名即将结婚的女性,自然不可能在订婚之后自杀。” 方才进来的吃瓜群众第一次见识到福尔摩斯的功力,尽管他们只能看到没被站台地面遮挡起来的上半身,但这也足够让他们兴奋起来,纷纷发着弹幕表达自己瓜被吓掉的心情: [66666666] [不错,要是解释一下原因会更完美!] [好逼真的cosy,不过死的人应该是真的吧?亲眼看到那人撞上去,哪怕拍戏也不可能作假吧。] [卧槽要是拍戏途中死了个人还能接着继续往下拍那画面我简直不敢想。] [你们心好大,刚死了人啊!!!] 而另一边,观看直播的叶雨时果不其然地接到了张队的电话,想想也是,张队在当初#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直播间发现死人的时候将直播间交给了他,现在出了那么大的事,自然也会找到他头上,“小叶啊,你那个直播间是怎么回事啊?” 听到张队平静话语下隐藏的熊熊怒火,叶雨时忙将适才上线时从直播群得到的消息如实报告给张队,“……就是这样,都是巧合。” “你说说,”张队点了根烟,像他这种老资历,熬夜查资料抓人的时候没支烟还真顶不住,“这直播间说穿越到那什么时代,是真的吗?” 在直播间看了那么久,叶雨时本能地想说是,但混迹警局好几年,自然培养出一点政治素养,他绕到口中的话又吞了回去,“不好说,还得看上头的意思。” 上头说穿越,那就是货真价实的穿越,不说,就不是。 “唉,”张队吐出一个眼圈,额头间因为皱眉形成的深深竖纹放松下来,似乎坚定了什么信念一般,他将刚点上的烟按在烟灰缸里,站起来说,“不管上头怎么想,我们都得拿出个态度来,再怎么说,直播间此种行为也有妨碍治安的嫌疑。” “整队,出发。” 所以,当薛游一脸茫然地打开门,窜进来几个如狼似虎的警丶察不由分说将他按住的时候,他的心里简直是卧槽的。 对了。 他还开着直播,直播镜头——好像正对着门口。 第14章 维多利亚时代14 人之所以恐惧,只是由于无知。 ——霍尔巴赫 “姓名。” “薛游。” “年龄。” “22岁。”答到这里,薛游总算懵懵懂懂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从一开始看到那条人影撞上火车被火车大铁轮锵锵锵碾压过去开始,他就仿佛一只险些被憋死的小鱼被人大发慈悲地浸在水中一般,虽然身体已经自发地调节开始呼吸了,但脑子还没从透不过气中回过神,看什么都隔着一层水雾,模模糊糊摸不到实处,直到现在坐在冰冷冷的铁凳子上——还是钉在地上的,想挪一挪都难,亮得刺眼的白炽灯晃得四面白花花的墙壁眼睛疼,两名国字脸特正气的警察像盯犯人一样盯着自己,才从那后怕中回过神来,陷入另一种恐慌之中,而在两位警察同志身后那扇关得严严实实的铁门,更加剧了这种恐慌。 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 不知为何,瞄了一眼那大铁门,薛游的心神居然还能一晃,越是紧张越走神地想起了初中——还是高中?——学过的一首诗,他还记得那句铿锵有力的诗句“人的身躯怎能从狗洞里爬出!”默念这句诗,薛游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豪情壮志来,仿佛自己也叶挺上身,要和恶、势力奋斗到底了。 “咳咳,”左边那位警察右手握拳轻咳一声,和右边那名同僚交换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努力将两边唇角扬起来,挤出一个和蔼亲切的微笑,“薛游,你知道我们请你来是因为啥么?” “啊?”将了无边际的思绪抓回来,薛游眼前如走马灯般闪入刚才经历的片段画面,直播游戏,和战三排,火车撞到人,自己被请来喝茶,还有……二十三万观众,哦不,到后来应该是二十五万了。 二十五万观众围观他被警察抓走? 薛游仿佛冷到极致般浑身一抖,如过电般鸡皮疙瘩从脊椎尾一直延伸到肩胛骨,刷地冷汗就下来了,脑中如同塞进一团乱麻,只漏出零星几个线头:他父母亲戚,他朋友同学…… 刚才那点子豪情早就被冷风吹得烟消云散,他一个激灵,差点要跪下,学着窦娥大叫一声“冤啊!” 但幸好那一团乱麻中的脑袋还有些缝隙,本能一般地,塞进去一纸合约,他无法抑制地打了个激灵,面无表情地——其实是恐慌得摆不出表情——说,“我要见我的经纪人。” 警察同志倒是挺好说话,没过多久,他的经纪人李哥到了,还带来个律师,干净利落地处理好这堆破事——警察也没难为人,更多的是薛游自己吓自己——将他带上停在路边的黑色保姆车里,李哥见他呆呆地往车上一坐,也不关车门任着冷风吹,明显吓得不清,又是好笑又是可怜,还有点“你小子怎么今天那么倒霉”的感叹,往他手里塞一大杯从路边小摊上买的热乎乎的珍珠奶茶,还将围巾从脖子上摘下来往他身上胡乱绕几圈,自己也上车关门,才叹了口气,拍拍他肩膀安慰道,“你也别太慌,没事!” 见薛游还缓不过来,经纪人李哥从怀中掏出个手机登上微博,点开热门话题榜,加重语气递给他道,“你看吧,都打上马赛克了,直播间也没暴露id,你没事!放心!” 薛游最怕的是什么?还不是怕家人朋友知道?一听自己*还在,忙从经纪人手中抢来手机,往上一滑,好家伙,不过才一小时过去,热门话题榜上,#主播被请喝茶#以四十万阅读量大大地榜上有名。不过戳进去一看,薛游发现话题里只有零星几张图片,便松了口气,没视频就好,更好的是照片角度捕捉不到正脸,背部又被马赛克,直播间id也没暴露,有心人查一查或许能查到,但是薛游可以死不认账啊! “这事也是……咋闹的呢,”见薛游没了那副要死不活的样,经纪人伸手示意要回手机,见薛游还是死死攥着,也不去跟他抢,“倒是你最近不能再直播了,得等这档子事过去再说,不过你看到没,撞火车的直播间还在直播呢,我本来想去跟那播主协商一下,先把事压下去,但是……” 薛游也不用他多解释,往上一翻,#直播美女撞火车#比#主播被请喝茶#的阅读量还高,虽然直播间id一样没有出现,不过从评论话里话外的意思来看,这主播还真敢在风口浪尖上继续直播,不仅要直播,还在直播破案。 薛游也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态,似乎看到前面有人顶住火力,跟在后面被无辜殃及的便稍微有些放下心来,他开始翻这个话题下的评论,一边翻一边回过神来诧异,“怎么直播平台也不管的吗?警察呢?也不封吗?就任着它直播?” 偌大一个华国,自然有许多明眼人从相邻相关的两个话题楼中嗅出不对劲来,一个是马赛克,还有就是显示不了的直播间id,二十五万人挤在直播间,不可能一个人都记不住直播间id吧?所以,唯一的可能只有官方出手屏蔽,可是,官方有闲工夫屏蔽微博朋友圈的直播间id,怎么没时间管闹出这档子事的直播间呢? 尽管他们没来得及跟上话题,却也本能地发挥自己的特长想要打听清楚,比如说,找一些了解内情的人问问,而喜欢晒朋友圈的李时自然是其中一个。稍微往朋友圈透露点底细——不得不说,人的好奇心总是在消息被屏蔽的时候涨的最快——李时已经接了十几个电话,微信也是震动个不停,每秒钟都有消息发过来探听。“直播间发生的事是真的吗?”这是开门见山的,“听说你在场?”这是以讹传讹的,当然,到了最后,免不了来一句,“话说直播间的id到底是多少啊?” 直播间企鹅群里早已是腥风血雨,群管理第一时间便关闭了群申请,饶是这样,企鹅群也完全炸开了,大家都在讨论这件事,原以为曝光的事还早着呢,没想到快得那么猝不及防,一点心理准备都还没做好,就腥风血雨卷过来了。 “太快了,”一名特长为[公关]的群成员冒出头来,“我调查了微博热门话题和百度搜索指数,#请喝茶#帮我们吸引了绝大多数火力,但是#撞火车#有被剪切过的、播主没出镜的视频,虽然很快被封了,但还是私下流传开来,好在直播间id没有暴露,大家的注意点都集中在发生地点和什么时候破案。” “看样子大家都还不知道还没注意到播主在维多利亚时期直播,”推理小说家严理松了口气,“而且官方也不希望播主出现在众人目光中,播主穿越的事还能继续瞒下去。” “实在太突然了,”公关也是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这个时候,其实播主停止直播是最好的。” “这不可能啊……” “别想了,不可能。”提起这个话题,大家都想起适才在#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莫羡所答的话。 出了这档子事,福尔摩斯本还打算去拜访福斯特太太的未婚夫木匠先生,不过雷斯垂德警探说了,木匠先生被他们抓到了监狱旁边的看守所看管起来,反正他一时跑不掉,福尔摩斯先生也便暂且将此事延后,准备先回贝克街休息一会儿,等雷斯垂德警探打听关于#火车谋杀事件#的消息。 而就在莫羡钻进马车,规规矩矩坐在福尔摩斯先生对面,正想要询问刚才所得信息的依据时,右下角视野突然闯进一条加大加粗的银色闪光弹幕,[播主您好,这里是有关部门,因为您的直播在社会上引发不好的影响,可以请您暂时停止直播吗?] “不行!”一向没有动静的系统第一时间在她脑中回应,“这是坚决不行的,打个比方,你每天上班八小时,拿到每个月月薪八千,现在,将前后顺序倒过来,你先拿到了月薪,也就是穿越机会,然后要努力工作,每天直播八小时,如果你不工作……” “就没有薪水,说不定还会被开除,甚至赔偿违约金,”莫羡很快明白了系统的意思,比起所谓不好的影响——猜猜也只是些血腥画面,和福尔摩斯先生一起莫羡很少有机会看弹幕所以她还没弄清楚状况——当然是自己的事更重要了,于是她只能满怀歉意地用意识在直播间回复,“抱歉,我不能。” 就在她回复这句话之后,在华国首府帝都的某一个地方,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而同在帝都的张队,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 “什么?”他接到电话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三天内破掉火车直播案?!” 你特么不是在逗我?! 第15章 维多利亚时代15 科学是没有国界的,因为它是属于全人类的财富,是照亮世界的火把,但科学家是属于国家的。 ——巴斯德 “杨教授,您可总算到了,”帝都大学校园内,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踏进一座低矮的建筑物,他的助理在门口踱来踱去,见到他眼睛一亮急忙忙走来,“各位教授都在等您呢。” “别急,”杨教授将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取下,手指稳稳地掏出衣服口袋里的眼镜布,一边擦镜片一边示意助理带路,“发生什么事了?” 助理挠了挠后脑勺,诚实地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啥,都是听说的,好像世界各地的大学、科研机构都有所调动,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学校方面,从一个小时前就开始召集帝都十所高校的历史、地理、政治、物理、天文等几个学院在校的近百名教授开会,现在好像心理学社会学行为学几个学院的专家教授也参与进去了。” 杨教授的眉头已深深地皱起,他从这不同寻常的事态发展中嗅到了不对劲的味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 经过几个教室,助理带着他迅速地前往走廊最深处的大讲堂,迎面碰到几位下课的学生打招呼,他也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助理推开紧闭的大门,里面的吵闹如同菜市场般的声音顿时飘荡出来,期间有几个大嗓门语气急迫,“你也看到了,弹幕提到福尔摩斯的时候,播主的眼睛睁大,瞳孔缩小,眉毛轻抬,这是惊讶和疑惑的表情,她不认识福尔摩斯!” “而且她对微博一无所知。” “她的确有可能处在有福尔摩斯的平行宇宙,从量子力学的理论出发,在光的双缝干涉实验中我们推测出一个电子能同时通过两条夹缝的结论,如果我们观测到电子从左边夹缝通过,那么在另一个平行宇宙,我们会观测到它通过右边夹缝,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光的双缝干涉实验,而且,福尔摩斯是否真实存在的确是存疑的,对吧史教授?” “对,其实在维多利亚时代的历史中,有不少教授提出福尔摩斯真实存在的观点,特列弗尔豪尔在‘福尔摩斯的大学与学院’中查到福尔摩斯大学同学雷金纳德马斯格雷夫,福尔摩斯的塑造者柯南道尔在他的‘真实的福尔摩斯’中叙述其原型为贝尔教授,但是,我们都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 “眼前不就是确切的证据吗?”听到这里,杨教授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就在讲堂中间从前放映课程课件的大屏幕上,现在正播放着#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的直播视频。 “请大家都停一停,”讲台上,一位穿着制服的中年军官调整话筒说道,“现在人到齐了,请助理先生出去的时候将门关上。” 助理朝杨教授挥了挥手,在其他两名军官的“护送”中离开,两名军官也不进去,分别守在讲堂的两个门口,右手本能地放在腰旁鼓起来的地方,眼睛如雷达般扫描经过的任何可疑人士。 在他们的守护中,讲堂内的讨论终于可以井然有序地进行,大概是害怕声音太大传出去,讲台上的军官抛弃了话筒,对台下的黑压压近百名教授和蔼地说道,“在座各位专家教授都是专业领域的领头羊人物,我也不多说了,介绍一下我们面临的情况和各位的人物,今天下午四点五十七分,二十三万九千余人目击了一名女士撞上火车的直播画面,今天下午五点零三分,我接到了来自官方的指示,调查#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直播间的所有动态,封锁关于其直播间的线下消息,这也就意味着,除去已经暴露的社交网站,无论报纸杂志还是新闻媒体都不会报道直播间动态,同时,还要求警方尽快破案,给出合理合法的解释。与此同时,帝都方面组织近千名专家教授开展一系列类似今天这样的会议,得到了我手中的这项议案,”他举起手中厚厚的文件,“而这一切举动,都是因为我们所看到的画面,很大可能来自于另一个平行宇宙,虽然这一点能确认的几率不到百分之零点零零一二七,但一旦得到确认,它在人类史上的地位,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他的目光从一张又一张激动得脸色发红的面孔扫过,满意地微笑道,“当然,对比起这个看似虚无缥缈的可能,播主恶作剧的程度更大一些,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调查这位播主的资料,开展小心谨慎的试探性接触。” 原本还是半信半疑的杨教授,便被好友拉着打开直播间的缓存视频研究起来,经过两小时口干舌燥的讨论,在整个华国最杰出的一批头脑营造的风暴之下,他们大致地划定了播主的身份范围。 “因为语言的问题,”首先陈述的是语言学和社会学家代表,“我们无法从她的口音判定她的来处,但从语言的搭配、华国成语的运用以及她说话时的肢体动作,我们确信她受过良好的华国教育,并接触过多年日式教育。”说着他双手在腰腹间交叉,模仿莫羡微微弯腰,“这个动作她在和福尔摩斯说话的时候做过三次。” “不管是华国教育还是日式教育,她对权威的信任度应该相当高,也非常尊重专业领域人才,我们从她对推理弹幕的态度便能看得出来,有几条言之有理的弹幕,她都谨慎地采纳了,因此,我们一致认为,可以以官方的身份与她接触。” “她刚一出现,穿的是现代衣服,所以我们怀疑她原本来自与我们位面平行的时空,而时空穿越技术,我们目前科技需要突破至少四次科技壁垒,而简单一点以虫洞做为穿越手段,也无法到达指定的时间和地点,所以她所用的科技,哪怕明明白白摆在我们面前,目前也不可能用得上,就像小学生面对量子力学一样。” “吸引我的是她所用的商城,全息投影技术,很重要的科技,她从上面买了两套衣服,东西直接出现在面前,我们猜想这个商城背后将所用物品分解成粒子,以光速传送,到达目的地后再进行组合,根据广义相对论和黑洞理论,粒子传送装置是完全可行的。” “而且,我们还不知道这个商城有没有技术资料出售,如果有的话……” 大家都明白他未尽的语意代表什么意思。 军官一边沉凝地点头一边对照手中文件,或写或改,每有变动便立刻向大家确认原因理由,“今天这次只是一个粗略的会议,一旦确认直播间的真假,上头有所指示,很可能会进行一系列大动作,而我今天的任务是,希望你们在充分研究播主性格后,提交一个接触方案给我。” “有一点,”一位社会学家站起来,脸色复杂地说,“我怀疑,这位播主……” “播主怎么了?”警局中,还在食堂吃饭的叶雨时戳了戳自己好友陆帆玄的手,“你看出个什么来了?” 陆帆玄沉默地摇了摇头。 卷入一场谋杀案、面对血肉模糊车祸现场无动于衷、夏洛克福尔摩斯敏锐的反应,这一切的一切,都代表这位播主并不像她外表所表现的那般骄纵做作,其实回忆起来,第一次看到房东死亡现场的时候,她的表情也不像她的动作那般惊慌,正相反,他似乎从未见过播主艳丽的容貌因害怕惶恐而扭曲的表情。 没错,陆帆玄再次在回忆里确认,她的确无时无刻不带着笑容,傲娇的、得意的、狡黠的……而惊慌的?第一次谋杀现场,她的脸隐藏在黑暗中,大家只注意到她立刻关上门和奔下楼梯摇铃的动作,第二次,连福尔摩斯先生都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管她真实性格如何,”军官听后还是做出了决定,“那是你们需要考虑的事。” 于是,在他的强烈要求下,近百名专家教授几次更改,逐字逐句地斟酌过去,总算拟出了一个方案来,他们一致认为不能让播主提起警惕心,所以对自己的称呼,运用了“有关部门”这样模糊而又官方的字眼。 军官得到大家的答案后,立刻将他们的建议向上级通报,不到半小时,便收到可以一试的指令,他在专家们的建议下打赏了三万块——莫羡有种补偿心理,拿到好处一定会有所回应——并将字体改为闪光银色,试探性地发了第一条弹幕,[播主您好,这里是有关部门,因为您的直播在社会上引发不好的影响,可以请你暂时停止直播吗?] 一番紧张地等待后,专家教授们注视着播主低垂眼帘,而又抬起,“抱歉,我不能。” 听到这句话,讲堂中的教授们都欢呼起来,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却是在知晓直播间重要性后两个平行宇宙的直接对话,如同宇航员第一次登上月球踏下的那一小步,尽管平行宇宙理论依然存疑,但并不妨碍他们激动兴奋。 直播间关不了,而他们的发现又是如此重要,看来,掩饰行动要早早进行了。 于是,军官直接给帝都刑警大队队长打了一个电话。 第16章 维多利亚时代16 天空不曾留下鸟的痕迹,但我已飞过。 ——泰戈尔 纷纷扬扬的#直播间#话题才火上半天,就在当天晚上,便有微博大v爆料知名女演员的丈夫某某陷入摸黑读剧本的出轨门,与此同时,某运动健将约会情人也被狗仔捉个正着,因为同一时期出现两起新鲜事件,加上直播间热点既未有大量媒体集中曝光也无微博大v转发炒作,网民的注意力迅速分散,直到第二天早上,两件直播事件已被挤下话题榜,除却少部分依然执着于寻找真凶的热心群众,对大部分人来说,这两起事件如昙花一现,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他们视线中,顶多在之后和朋友说笑时想起来引为谈资罢了。 但吃瓜群众可以就这么忘了,张队却不能,对他来说,只要有一天没破案,这件事就不算过去,往深一点想,万一哪位吃瓜群众夜深人静猛一回想起来,发现从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撞火车事件还没告破,又来一次热门话题,到时候想压下去就没那么简单了,所以接到破案任务后,他晚饭也没吃,坐在电脑面前一动不动,反复思考这个案件该怎么破。 现代刑侦的专业分工越来越细,但程序依然还是那几条,现场勘查、调查访问、确定侦查方向、分配警力进一步具体侦查。如果这案件发生在现代社会,除开福尔摩斯先生完成的确定死亡原因(被推下平台撞火车而死)、判断是否涉及刑事犯罪(福尔摩斯推断为是)、判断犯罪类型(情杀?仇杀?)、死亡时间(二十三万人看着呢)、案发地点(火车站,毫无疑问),他们所要做的最重要的事,便是调监控,现在最新科技已经研究出人脸识别系统,脸、声音、体型……只要人在监控里,就算经过一定程度的化妆也能识别出来。 识别出面目特征后,下一步便是从数据库中对比,如果碰巧有个凶手是个有案底的,便能省下不少时间,当然破案不能抱有任何侥幸心理,他们还是得弄清楚死者身份,排查社会关系,确立嫌疑人,获取口供和证据,验证指纹和血迹dna——如果有的话,到这一步,基本上就能确定凶手是谁,并将他送上法庭了。 然而,这个案件发生在维多利亚时代而不是现代社会,除了调监控——也就是直播视频,张队一时间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做的,尽管他相信哪怕没有自己,福尔摩斯先生也很有可能在三天内破案,甚至用不了三天,因为这个案子的难度不管放维多利亚时代还是现代都很简单,张队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在一群人中准确地找到死者并快准狠地将她推下平台,一定和死者有较深的社会纠葛,而死者的职业又是家庭教师,最近还订了婚,基本上排查一遍雇佣她为家庭教师的家庭和未婚夫的状况,便能确定嫌疑人的范围。 而以福尔摩斯的能力,确立嫌疑人范围后,有没有监控都无关紧要吧,毕竟他可是打量一下对方就能得知其近况的神探啊。 但是仔细想想,他们一个刑警大队百来号人——当然下面还有支队小队,碰到重案还会抽调组成专案组——居然比不上一个维多利亚时代的老古董?这要是传出去,他们面子往哪搁! 张队稍微想一想其他大队幸灾乐祸嘲笑般的场景,眉间川字皱得更厉害了。 不能等福尔摩斯破案!必须要主动出击!张队下定决心,将#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直播间打开,注视着播主和福尔摩斯从到达贝克街221b的马车上下来,立刻给叶雨时打了电话。 “查监控?”叶雨时猛地听到这话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监控?哦!直播视频是吧?好的!我现在就去看!” 不得不说,警方的办案能力可比吃瓜群众的效率高多了,莫羡刚端着茶盘踏入二楼客厅的门,叶雨时便已出了结果,尽管直播镜头没有正面录制到凶手的脸,不过从其人穿着的天蓝色蓬裙便可看出,凶手是一名身材娇小的女性,由于维多利亚时代不戴帽子不出门的习俗,镜头无法拍到她的脸,但叶雨时已经使用人脸识别系统将她体型和走路姿势的数据记录下来,只等播主再次拍到这名女性,他就能第一时间确认凶手。 可是张队对他的结果并不满意,他想要的是抢在福尔摩斯前面破案,如果这名女士出现在福尔摩斯和播主面前,或许福尔摩斯也能第一时间从她的举止打扮看出她的凶手身份,那还提什么超过福尔摩斯! 让播主独立调查?张队也说不出口,哪怕放在现代社会,警察也不会为了破案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大摇大摆地送上凶手家门,这不是羊入虎口吗,更别提还有个贝克街谋杀案没破呢,万一这期间播主出了什么事,好家伙,直播播主死亡过程,这爆点可比播主被请喝茶惊悚多了。 算了算了,张队还是先将与福尔摩斯较劲的心思放到一边,毕竟比起面子,还是人命更重要。 正在弯腰将开水注入茶杯的莫羡还不知道,就在短短的一天之内,便已风起云涌般发生了那么多事,此刻,她还悠哉悠哉地坐在矮桌前的红色沙发上,等着福尔摩斯从楼上卧室换衣服下来,双手握着茶杯,吹凉茶水,小口小口地啜饮。 尽管莫羡对力(wei)量(bo)一无所知,但她也从突然暴涨三倍直达三万的观众人数觉察出不对劲来,受此影响,当楼梯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时,莫羡便只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门口,便继续小口小口地喝水,她整整一天都在外面,小福斯特先生提供的茶水不敢放开了喝,到现在已经渴到不行,观众们倒是一个劲地怂恿她去楼道看看,她充耳不闻,一心只顾喝茶。 dy!”一个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仿佛从耗子窝里钻出来的流浪儿推开了客厅的门,他似乎害怕打扰这位美丽的女士,只站在门口伸长脖子往客厅里面打量了一番,“福尔摩斯先生在吗?” [在在在!]弹幕瞬间兴奋起来,接着他的问话往下瞎掰,[出现了!福尔摩斯的线人!传说中消息灵通的丐帮子弟!无论什么消息,只要有钱就能买到!] [楼上走错片场了,这里是维多利亚时代,不是武侠世界,不过说的也对,这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可是福尔摩斯的专用线人,什么消息都能打探得到,丐帮消息灵通还是有点道理的。] [福尔摩斯连线人都有啊!好厉害!] [看起来应该是个可爱的小男孩,可惜太脏了,好想把他带回家洗干净。] [停停停,我听到脚步声了,从楼上传来的。] 莫羡也听到了,果然,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小流浪儿也向楼梯方向转过头去,雀跃地叫道,“福尔摩斯先生。” “维金斯,”福尔摩斯从门后显现出身形来,朝他点了点头,径直朝客厅走去,他穿着正式的燕尾服,戴高帽,白衬衫系上黑色领带,仿佛要去参加什么重要的晚宴一般,那位名叫维金斯的小乞丐也自动离得远了一些,生怕自己弄脏了福尔摩斯的衣服,他可赔不起。 “我需要你们帮我打听住在莱姆街的米亚斯通小姐,”福尔摩斯坐在他的靠椅上,将圆头手杖放在一边,“我想知道雇佣她的家庭和她的未婚夫情况,问问邮局的姑娘或者蔬菜水果商的太太,她今天刚去邮局发一封电报,想必邮局的姑娘应该对她印象深刻。” 福尔摩斯先生是怎么知道这位姑娘的名字和住址,又是怎么推断她是一名今天发过电报的家庭教师,刚与未婚夫定过婚的呢?莫羡皱起眉头,细细地回忆从那具尸体上发现的线索。 在她思考的空档,福尔摩斯给了小流浪儿几个先令作为工钱,维金斯很快窜下楼梯,蹬蹬蹬蹬消失在贝克街221b。 “福尔摩斯先生,”莫羡好奇地观察着福尔摩斯难得一见的装扮,抓紧时间问道,“您晚上要出门吗?对了,您是从死者鞋底的泥土推测出她去过邮局的吗?” “是的,我可以从泥土分辨出她所到过的地方,”福尔摩斯站了起来,“但整个推测不是那么简单,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在路上说。” “啊?”莫羡有些懵比,“我们要去哪里?福尔摩斯先生。” “艾伯特音乐厅今晚有一场音乐会,亲爱的莫,”福尔摩斯耐心地解释道,“我买了两张票,但是华生没有到,我猜他一定临时收到了急诊病人,而哈德森太太今天去乡下拜访亲戚,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也不放心,所以,如果你对音乐有那么一点兴趣的话……” “我当然很感兴趣,”莫羡忙跟着站起来,双手在腹间交叉微微鞠躬笑道,“谢谢你,福尔摩斯先生。” “不必客气。” 第17章 维多利亚时代17 时尚易逝,风格永存。 ——伊夫圣罗兰 既然要去听音乐会,也不好穿得太寒酸,莫羡回到房间在观众们的建议下用积分购买了一串珍珠项链和一对珍珠耳环——装作从行李箱取出来的,至于礼服,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歪果仁,穿一套“异域风情”的旗袍就够了,当她从三楼下来的时候,正好在楼道看到一名小伙子,他提着一个平底食盒走下楼梯,莫羡方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和福尔摩斯还没吃晚餐。 踏入客厅,寒酸的矮桌上摆放着一份丰盛的晚餐,一道英式忌廉汤,两只野鸡,一块鹅肝饼,一盘蔬菜沙拉,还有两个盛在小碗中的布丁,空气中充满浓郁诱人的食物香气。英国秋天的晚上黑得格外早,才下午六点,从玻璃窗照入客厅的光线便已黯淡下来,福尔摩斯先生右手点燃一支蜡烛,弯腰将矮桌烛台上的蜡烛一一点亮,摇曳不定的橘色烛光照得矮桌向针织地毯上投下张牙舞爪的黑影。 [天惹,不是推理频道吗!]隔着一层屏幕,也依然有吃货们垂涎三尺,[我是不是跳到了什么美食节目?!] [我顿时饿了。] [还好手上常备薯片,感觉自己萌萌哒!] [说到零食,我还是喜欢牛肉干~] [说好英国食物是黑暗料理的呢!怎么看起来那么好吃!] [一群肉食动物,多吃点蔬菜水果身体才健康懂吗!肉放着我吃就行了!] 莫羡没敢管观众们的弹幕,她和福尔摩斯先生迅速地干掉了晚餐——吃得快同时还不花妆的本事莫羡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然后在福尔摩斯的提议下,他们决定先走一段路消消食,再坐马车去艾伯特音乐厅。 晚上的伦敦依旧笼罩在无所不在的辛辣黑雾之中,老式的煤油路灯只能勉强照亮宽阔的街道,但与沉浸在雾霾里沉默的城市不同,伦敦的人们倒很有精神,路上戴着黑色高帽或是长长羽毛帽的绅士骑着高大骏马,而身穿蓬裙的女士们身边总有绅士们的陪伴,穿着朴素工装服的男人们提着橘色煤油灯,时不时有人去卖报的男孩那买一份最新的、泛着油墨味的报纸,哒哒经过的双轮马车小心翼翼地驾驶着,当他们路过一栋高大大理石拱门的建筑时,莫羡还听到从中飘荡而来的合唱歌声。 比起少不了打光剪辑的影视剧,直播的这一幅幅景象如此真实,好像穿过屏幕就能真真正正地触摸到那个遥远的时代,而真实这个特点又因播主处于不同的时空被放大了千百倍。因火车撞人事件而被吸引而来的两万新观众不知不觉地沦陷于其中,他们守着电脑如痴如醉,甚至有新来的导演表示,他愿意分文不收为播主将直播素材剪辑成视频甚至电视剧。 [画质太占优势了,播主拍摄的角度看得出学过摄影,非常专业,]他在直播间里兴奋地发着弹幕,[我知道播主每天直播八小时,所以哪怕不能直接接触也不必担心素材的问题,题材又是最近热门的悬疑推理,男女主角智商颜值都在线,简直是绝好的热门剧苗子,如果播主授权给我,我现在就可以剪出两集视频。] 拍摄角度非常专业?莫羡瞄到这段长篇大论,颇有些哭笑不得,直播球她通常都交给系统自行拍摄,没想到系统居然还有摄影的技术? “摄影在直播中也非常重要好吗?”似乎在鄙视她的惊讶,系统立刻在她意识中发声,“为了将直播间打造成一流的水平,本系统自然要努力充实自己,现在只是到了影视剧的水准,我还要再接再厉,达到文艺片电影的摄影要求!” 哟,这要求可不低呢,众所周知,文艺片的运镜、视角、画面、色彩等摄影方面比商业片精细多了,不是说商业片不在乎这些,只是对文艺片,每一个镜头——不管是长镜头短镜头还是特写——都有导演所赋予的深刻内涵,这就是镜头语言。打算以此为目标,看来她的系统是个很有上进心的系统啊,而作为它的宿主,莫羡自然也不能拖后腿了,她收回如乡下人进城般的好奇目光,朝身边的福尔摩斯先生脆声问道,“福尔摩斯先生,我知道您是从鞋子上的泥土得知米亚斯通小姐住在莱姆街,并且经过邮局还拍了一封电报,我也注意到她手指上崭新的订婚戒指,但您是怎么推测米亚斯通小姐是一名家庭女教师的呢?” [来了来了!福尔摩斯总算要揭秘了!]见播主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案件上,直播间的观众们纷纷兴奋起来,没错,维多利亚时期伦敦的晚上的确很新鲜有趣,但再怎么新鲜有趣,不间断地看上半个小时也会腻的,而看到莫羡似乎沉浸在双腿行走的快乐之中,福尔摩斯也不提坐马车的事,只是时不时扫了一眼她的状态看她是否支撑得住。她倒是撑得住,没过多久便失去耐心的观众们可不行,他们翘首以待,终于盼来了播主的开口,虽然很激动却也不得不发弹幕陈述,[播主扫一眼尸体就移开镜头,什么线索都没看到,这回你只能自己上了。] [对啊,我们就在旁边给你加油鼓劲吧。] [其实还是能看到一点的,]看到这里,叶雨时有些坐不住了,[我翻了几遍直播视频,可以确定凶手是一名身材娇小的女性,通过我写的一个小程序分析,她应该在一米六左右,所有数据我都已保存下来,如果播主遇到她,我百分之百能认得出来。] [卧槽观众也六六六啊。] [感觉大家都在帮播主破案【哭笑】] [划定范围就好选了!播主干巴爹!让福尔摩斯见识你的厉害!] 莫羡瞥了一眼突然变多的弹幕,将叶雨时的信息记录在心,便认真地听着福尔摩斯先生说,“家庭教师?我当然可以告诉你,亲爱的莫,”在路灯橘色的光线中,他持着手杖,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气势,“说穿了也不奇怪,她的蓬裙面料是亚麻的,这种面料通常只用做桌垫窗帘,很常见也很便宜,可见她生活贫困,订婚戒指是最朴素的款式,显然她的未婚夫也无法在金钱上给予帮助,但她却住在每年两百英镑房租的莱姆街——而家庭教师可以与雇主同住,还有她右手袖子有两寸长的地方磨得发光,左袖子靠近手腕的地方更脏一些,指腹处有茧,显示她最近写过不少东西,她指尖溅上一点彩色颜料,对绘画有所造诣,除了家庭教师,还能是什么呢?” “至于她的名字,”福尔摩斯突然谦虚地笑道,“是上火车前坐在她旁边的女士告诉我的,人在高兴的时候可顾不上守口如瓶,不是吗?尽管她只透露自己要回家的信息,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瞧,不知不觉我们居然到达了艾伯特音乐厅,看来我小瞧你的体力了,两英里的距离对一位女士来说可不算近。” 算算时间,他们也就走了四十分钟,四十分钟都走不了,维多利亚时代的女士到底娇弱到什么地步了啊喂! 莫羡一边面无表情地吐槽,一边抬头看向不远处灯火辉煌圆顶建筑,一辆辆双轮马车停在入口处小道边的绿草坪上,比起街上晃悠的女士们,从马车上下来的淑女们穿着华丽得多,层层叠叠的多层次蛋糕裙剪裁,融合褶皱、高腰、立领、羊腿袖等宫廷样式,她们盘起长长的头发,戴上各式各样的帽子,不变的是其上的蕾丝、缎带、蝴蝶结和鲜花,当然,还有精心选择的、固定帽子的帽针。莫羡越走越近,近到能闻到一阵香风扑鼻而来,如奶奶用的脂粉般,充满了古旧的气息。 这一副景象,如同一剂强有力的肾上腺素,足以让所有爱美人士欢呼尖叫,韩江雪的大脑还没意识过来,手指便已放在scrsysrq键上按个不停,她贪婪地注视着屏幕中一套又一套无比美丽的衣裙,一边将直播窗口调整小一些,直接打开淘宝搜起了衣服。 [太美了!]和她一样想法的人还有很多,弹幕此时激动得语无伦次,[啊啊啊]和[美美美]满满地占据了整个屏幕,甚至还有土豪表示立刻让人订做画面中所有的衣裙首饰,也有瞄中商机,趁机向播主要授权的,[播主,这个衣服我们可以做吗?我是淘宝小店美美哒店主,想打上#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直播间的招牌,播主能联系一下我吗?] 当然,这条弹幕很快被许许多多的其它弹幕所掩盖,不停有人惊叹:[好看到爆!我想穿哪怕穿不出去在家穿都好!] [天啦她们的衣服好好看好好看好好看!!!] [就为了这一幕,我已经是直播间的粉了!] [播主求看我,]在众多刷屏般的弹幕之中,一条放大加粗的橙色弹幕特别显眼,莫羡一眼就看到了,[你真的不考虑将素材授权给我剪成剧吗?光这一段,光这一段衣服的华彩段,哪怕全剧都是屎也会有人来看的!信我啊播主!] 第18章 维多利亚时代18 无声无息度一生,好比空中烟,水面泡,他在地球上的痕迹顷刻就消灭了。 ——但丁 莫羡是一个非常注重*的人,对她来说,成名的乐趣远远比不上失去自己空间的痛苦——或许是她多虑了,剪个视频不足以让她陷入名气的沼泽,但她习惯时刻思考最坏的情形,所以当她在黑暗中看到那条闪闪发光的橘色弹幕时,本能地想找个理由拒绝,又随即被理智的自己阻止。 她需要名气,名气能带来观众,而观众的打赏对她至关重要,她辛辛苦苦跑到维多利亚时代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攒出个推理碎片,弄清楚摊在身上的那桩谋杀案吗?既然她能克服成千上万名观众围观她的日常生活,那么多几个少几个又有什么关系?想到这里,她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没有立刻拒绝也没有马上答应,只用意识在直播间里说一声“我要考虑一下”。 将这件事放到一边,莫羡便随着福尔摩斯的脚步融入衣香鬓影的人流之中,一路上,当他们踩着被橘色煤油灯光映在脚下的黑影路过那些穿着奢华的女士们时,她们总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着她,从宽檐帽到高跟鞋一根头发丝也不错过,光打量还不够,莫羡几乎能听到她们在精致华丽的团扇后面窃窃私语,“东方面孔。” “瞧她的衣服。” “我喜欢她的打扮。” “她好小。” 听到最后一句,莫羡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尚在发育期间的身材,又看了一眼被紧身衣勒得□□的女士们。 好气哦,可是还要保持微笑[微笑]。 而注意到播主这番动作的观众们早就笑开了,[播主好可爱!] [没事,播主还在发育期,咱不急不急啊~] [一群牲口!你们都在想什么啊!教坏未成年人!播主你放心!小不要紧,多揉揉就好了!] [卧槽谁特么才是牲口!] 直播间的观众多了,自然鱼龙混杂,这也是免不了的事,莫羡丝毫不往心里去[微笑]。 跟着花枝招展的女士们进入艾伯特音乐厅,她顿时被眼前这一幕迷倒了,音乐厅内部是椭圆形设计,交响乐团在最底层,往上便是一层又一层座位席,座位席顶层是站席,再往上便是私人包厢,古老的红砖与红木质地席位在橘色煤油灯光的照射下,使得音乐厅内部染上一层柔和的暖红色调,从女士们带着温度的脂粉空隙里,莫羡能依稀闻到残留在空气中木头温暖干燥的气息,穿过座位席间的通道时,还能听见夹杂在欢声笑语中高跟鞋踏在砖石上清脆的回响。 “这里,”福尔摩斯停下脚步,指了指身边厚软舒适的座位,莫羡挨着他坐下,这是个好座位,距离不会远到听不清嘹亮的乐团演奏,也不会近到将杂音也收入耳中,从莫羡的角度望过去,乐团成员正在明亮的灯光下摆弄擦拭各式各样的乐器,小提琴、大提琴、钢琴……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直播间的观众们也纷纷兴奋起来,[正经地说,我还没听过音乐会呢!] [对音乐不感兴趣,不过为了在以后的女朋友面前装逼,还是听一耳朵吧。] [啊啊啊啊简直来到了华服的海洋~好多好多好好看的衣服~想把它们全画下来!] [不知道这场音乐会将演奏什么曲目,播主需要专业解说吗?我学音乐的,看了半天直播,总算有用武之地了【劳资跳起来就是一个么么哒】] [播主你的镜头动一动啊,别老对着前面那两男的,多拍些妹纸。] 在看弹幕之前,莫羡总习惯先瞄一眼福尔摩斯的动静,而他此时盯着前方——是真的盯着,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那种——一动不动,好像陷入了沉思当中,这很不平常,莫羡敏感地顺着他的视线往前一看,差点“咦”出声来。 前面坐着的,不就是弹幕里说的两个男人吗? 福尔摩斯似乎感受到莫羡不解的视线,他收回目光,尽管面部表情瞧不出端倪,但从他亮得像星星洒进湖面的眼睛来看,福尔摩斯先生应该大有收获,可惜此处人多嘴杂,想要说句什么话必须放大声音,莫羡也便熄了询问的心思,转而打量起坐在前方的两位绅士。 在播主的镜头下,福尔摩斯的动静自然也被观众们尽收眼底,他们顿时从高(wu)雅(liao)的音乐会中抽身出来讨论这一不寻常的现象,并一致认为福尔摩斯做此举动肯定有其原因,而且还是很重要的原因。 [播主快让我们仔细看看前面那两男的!]刚才让她多拍些妹纸的弹幕顿时销声匿迹,观众们好像偷腥的猫一样窃喜着叫道,[看俺老孙的火眼金睛!咄!] [#整个直播间都是逗比怎么办在线等!#] [呵呵哒,前面的你忘记把自己算进去了吗?] [别闹了,说正经的,我什么花都没看出来,为什么福尔摩斯看得那么认真?] [有花啊,那个矮一点的男人胸前不是佩的有一朵玫瑰花吗?] 眼看弹幕越发离题万里,叶雨时也是醉醉哒,他随手将两个男人的面部截图放进人脸识别系统,对比福斯特太太、小福斯特先生、米亚斯通小姐,对比进度才到30%,他便意识到自己有多蠢,福尔摩斯坐在他们后面,肯定看不到人脸,怎么可能和脸有关啊! 就在观众们对着两个男人一筹莫展的时候,音乐会已经开始演奏,莫羡靠在座位靠背听着音乐,从一开始的好奇到无聊,到最后微闭着眼睛,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走了一天下来,她的确累了。 当音乐会进行到尾声的时候,系统的电子声便将她叫醒来,莫羡有点小尴尬,明明是自己要求过来的,却在音乐会上无礼地睡了一觉,还睡得十分香甜,重要的是,旁边就是福尔摩斯先生,这特么就更尴尬了。 然而,福尔摩斯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装得太像,莫羡简直要以为他真的什么都没看到了,但是只要稍微动动脑筋想一想他那敏锐的观察力,就知道莫羡是在自己骗自己。不过,她也在心底暗暗谢过福尔摩斯先生的好意,并警告系统下次出现这种情形再困也不能让她睡觉。 音乐会散场,听众们都井然有序地退场,莫羡注意到,福尔摩斯又瞟了几眼方才坐在前面的两个男人,才示意莫羡走在前面。 见福尔摩斯先生对那两个男人如此在意,观众们也不知不觉将他们的认真程度提升了好几个等级,曾经因为聚会太忙而错过直播间热点的打赏主力、网名“当时惘然”、富二代池昊习惯性地打赏几万块小钱后,认真一看观众们的弹幕猜测,越发觉得那两个男人之间有古怪。 他们一高一矮,穿西服戴高帽,除去矮一点的男人胸前簪有一朵玫瑰花,便没有其它特别之处……等等! 池昊好像发现了什么。 他有钱有闲,什么样的聚会都见识过,这两个男人的举止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但他死活想不起是在哪感受到的。 “福尔摩斯先生,”怎么都猜不到,刚出音乐厅莫羡便直接上前问了,“你能告诉我那两位绅士和我们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福尔摩斯对她的问题一向都很耐心解答,就算不说也会提示她去思考,所以当他沉思一会儿反而笑着说道,“你的观察力的确出类拔萃,但,我恐怕,这其中不太适合告诉你。”时,莫羡真的惊讶了,因为在她心中,福尔摩斯先生一直是个睿智而和蔼的老师,所以当她得到这个答案的时候,的的确确是有些委屈的。 “好吧,福尔摩斯先生,”莫羡抿出一个微笑的弧度,环顾四周,转移话题道,“我们需要叫一辆马车吗?” [播主不哭!你还有我们!]注视这一幕,观众们贴心地赶上来安慰她,[我们永远是你的后盾!一个福尔摩斯狗带了,还有无数个福尔摩斯爬起来!] [什么鬼!我大福尔摩斯才不会狗带!] [播主委屈的那一瞬间好萌!] [哦我的小甜心~萌萌站起来!] [摸摸播主,我想福尔摩斯一定有他的理由在,你放心,我们都会努力推理,把真相告诉你的!] 钻进福尔摩斯早就叫好的马车,莫羡坐在角落里一条一条看着弹幕中安慰的话语,唇角的弧度慢慢加深起来,这一刻,她总算明白为什么人们会爱上成名的感觉,有那么多人为你着想,那么多人做你的后盾,哪怕行至山穷水尽也依然不抛弃不放弃,这种仿佛被安置在手心中宠起来的感觉,的确,很好。 就在莫羡开始考虑要不要答应导演的请求时,一条天蓝色的弹幕突然划过视野,[我知道了!我知道为什么福尔摩斯先生那么注意那两个人,还不想让你知道原因了!] [因为…… 第19章 维多利亚时代19 希望在任何情况中都是必需的,如果没有希望的安慰,贫困、疾病、囚禁的悲惨境遇就会不能忍受。 ——约翰逊 或许是昨晚在音乐会上睡了一小觉的缘故,天色还蒙蒙亮,莫羡便醒了,她贪恋温暖柔软的被窝,没有第一时间起床,蹭蹭枕头回想昨天获得的信息,试图将一颗颗如珍珠般的线索串起来。 涉入贝克街谋杀案的三位嫌疑人,小福斯特先生、小福斯特太太和木匠先生各有疑点,首先,他们都符合福尔摩斯所认为的凶手特征:做过体力活,佩戴订婚戒指,除却小福斯特太太是位女性……等等! 莫羡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她怎么会忘了呢,福尔摩斯先生可是一进小福斯特先生的门就拉着他谈论了半天纸烟的问题,甚至还讨要了些许烟丝,此时,她的脑中一下子浮现出福尔摩斯推断凶手抽印度纸烟的推论,原来如此,福尔摩斯先生早就怀疑凶手是他,之所以还要去拜访木匠先生,只是因为订婚戒指。 她会忽略这条线索也情有可原,毕竟福尔摩斯先生在和小福斯特先生聊天的时候丝毫没有提过印度纸烟——或许是怕打草惊蛇。而直播间的观众说过,福尔摩斯先生可以辨别不同烟灰的种类,既然连烟灰都能辨认出来,烟丝就更不用说。 福尔摩斯先生也在离开小福斯特家后说,他得到了想要的证据,所谓证据大概便是从小福斯特先生的烟丝辨认出了印度纸烟,至于意料之外的发现——订婚戒指,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 她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在音乐厅见到的那一幕,还有弹幕“热心观众”的科普。 两个男人? 果然还是去问问福尔摩斯比较好,在这里胡思乱想也想不出什么来,莫羡掀开柔软的被子,趿拉毛绒拖鞋,洗漱完毕,换上深灰色绣一枝寒梅的旗袍,便打开直播间,因为昨天预告说会去拜访木匠先生,因此一大早便有一万多观众早早在此等候,见到莫羡,推理小说家严理立刻将他想了半夜的推理编辑成弹幕发送到直播间,他猜测凶手是小福斯特先生,与莫羡所思考的过程和结果相差无几,这倒也不是说严理马后炮愧对他的推理小说家身份——得出和他一样结论的莫羡是一个从前没有训练过推理能力的普通人,只是昨天发生太多事,又是火车撞人,又是热门话题,观众们大都被这些事情分心,自然无暇顾及和福尔摩斯争锋,而等事件过去,福尔摩斯早就走到他们前面去了。 待到莫羡从卧室下来,推开客厅的门,她惊讶地看到福尔摩斯先生坐在壁炉处的专属椅子上把玩一只戒指,外套和帽子挂在门后,氤氲些许湿气,再一看外面飘着的毛毛细雨,和斜立在门口角落、还沾上些许泥迹的木杖,顿时意识到他恐怕早就在莫羡沉浸在睡梦中的时候出门探望那名木匠先生,现在已经回来了。 “福尔摩斯先生,”莫羡的语气不禁带上一点埋怨,“您说过要和我一起去找木匠先生的。” 福尔摩斯长手一伸,将戒指轻轻放在矮桌上,朝她温和地说,“我当然记得,但那是在我知晓木匠先生被关在看守所之前的事。真是抱歉,莫,为了使你旺盛的好奇心不致于引领你到危险的境地,我只能小小地隐瞒下来,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的天,福尔摩斯好暖!]莫羡还没答话呢,弹幕里的观众便一个个拜倒在福尔摩斯的西装裤下,[我知道福尔摩斯很暖,没想到能那么暖!] [为了你的安全,我就悄悄地去,悄悄地回来,还对你说抱歉,厉害了我的哥,撩妹于无形啊。] [最重要的是,他是在播主还在睡觉的时候去的,还带着戒指回来,你们想想,换一种情形,等播主起床了说我不能带你去让播主失望地在家等着……] [你们想太多了吧,福尔摩斯肯定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带着播主麻烦而已。] [直男癌走开!] 福尔摩斯都这么说了,饶是有些失望不能见到维多利亚时代看守所的莫羡也扬起了微笑,“我当然不介意,福尔摩斯先生。” 她一转眼便看到放在桌上的金色戒指,眼睛一亮,询问似的看向福尔摩斯征询他的意见,见他颔首,莫羡才将戒指拿起来,放在手心里,这只戒指黄金材质,呈蛇形,镶嵌一颗方形主钻石和十六颗小钻石,戒壁雕刻着花朵和藤蔓,直播间的观众也瞬间从[直男癌!][yy女!]的互怼中脱离出来,三百六十五度角地感叹这枚戒指的华丽程度,[简直美呆!] [嗯,也很贵。] [我也想要这样一枚戒指!] [你什么都想要【哭笑】] [这钻石的反光简直可以闪瞎我的24k钛合金狗眼] 此时自然免不了历史系研究生的科普,他一见这枚戒指就立刻发送弹幕,生怕自己错过了炫耀自己知识的好时机,[以前订婚戒指在英国没那么流行的,1837年阿尔伯特亲王送给维多利亚女王一枚蛇形戒指作为订婚礼物,从那以后订婚戒指开始流行,特别是这种蛇形的,因为当时他们在南非发现许多钻石,所以中产阶级也有能力购买,播主你可得小心点拿,这戒指放现代也很贵重的。] 但更多的弹幕则是发现他们似乎在哪里见过类似的,[这戒指有点眼熟啊。] [这不是那个未婚妻的戒指吗?]研究过小福斯特太太镂空黑纱手套下红痕的观众,一眼看出戒指的来历,[等等!这是未婚妻的戒指?] [不是吧,]马上有人发弹幕反驳,[福尔摩斯的意思很清楚,是木匠先生的戒指。] [两对戒指是一样的?为什么会买两对一样的戒指?] [这案子越来越古怪了。] [木匠先生和女仆有一腿?] [不对啊!]记性好的观众提出了异议,[你们别忘了昨天晚上音乐会。] 没错,从福尔摩斯的态度上来看,和木匠先生有一腿的,应该是—— [小福斯特先生!绝对是他没有错!] 得出这个结论,莫羡顿时回忆起曾见过却被她忽略的画面,当福尔摩斯拜访小福斯特先生说路上碰到一位尊贵的太太,猜测其为小福斯特太太的时候,小福斯特先生脸上的嘲讽,不是针对福尔摩斯的“没见过世面”,而是针对身为女仆、社会地位低下的小福斯特太太才对,她也配得上称作尊贵的太太?小福斯特先生想必是这么想的吧。 还有两人坐在一起那生疏而陌生的动作和客套的话语,再一回想昨天晚上音乐厅,坐在她和福尔摩斯先生前面的那两名男子努力装作生疏、肢体动作却十分亲昵的举动,莫羡便可从这对比中看出,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有情人。 小福斯特先生和木匠先生,他们的关系仿佛一阵吹散迷雾的清风,露出案件的真相,莫羡向福尔摩斯先生投去敬佩的目光,当他们还在迷雾中转悠,找不到出去的方向时,福尔摩斯早就透过迷雾看清了一切,这让莫羡不得不满心佩服,并再次燃起了对商城碎片的渴望。 如果她有福尔摩斯敏锐的观察力和推理能力,还怕什么谋杀案呢。 就在莫羡心潮澎湃,恨不得登时打开商城选购一番的时候,从楼梯间传来的蹬蹬蹬蹬脚步声给头脑发热的她浇上一盆冷水,她下意识地向客厅门口望去,正是上次来过的小流浪儿维金斯。 “福尔摩斯先生,”他滑稽地举起脏兮兮的手敬礼,“您要的关于斯通小姐的消息,我已经打听到了。” 听到斯通小姐的名字,守在电脑前的叶雨时竖起了耳朵,尽管屏录软件一直开着,随时都可以打开视频重温,但他还是非常重视地打开笔记本,准备学陆帆玄将有用的信息记录下来。 斯通小姐是大家眼中的美人,可惜莫羡无法目睹她活着时的风采,身为一名美丽的女性,她身边肯定环绕许多绅士,据维金斯所知,斯通小姐担任家庭教师的那家男主人,对斯通小姐垂涎三尺,而他的夫人和女儿——也是斯通小姐的教授对象——都身材娇小,其实在维多利亚时代,身材娇小的女性占多数,李时就记得一篇文献证明维多利亚时期英国成年女性平均身高158厘米。还有,斯通小姐的未婚夫曾与另一位女士谈婚论嫁,却不知为何感情破裂,让斯通小姐趁虚而入。 [先把贝克街谋杀案弄清楚吧,]信息量太大,弹幕们举白旗投降,[反正有程序员在,不是说只要扫一眼就能分析凶手数据吗?到时候让福尔摩斯带你去看一眼就得了,确定凶手再找证据不是简单很多?] [对啊对啊,咱们一件一件来。] [你们真是太low了,不就是两个案子吗?剧情我猜都猜得到,世间的案子要么是情杀要么是仇杀要么是为了钱,我看斯通小姐逃不过这三条。] [情杀有可能。] [要不要我再提示一遍?凶手是女人!情个鬼杀啊!刚走一对基佬,你们又想凑一对百合?大腐国也不用这么腐吧!] 观众们还在谈论斯通小姐,维金斯拿到工钱后便欢快地离开,而福尔摩斯早就走到窗帘边去,似乎在等什么人一样。 “福尔摩斯先生,你在等谁吗?”莫羡跟在他后面,朝窗户外面望了一眼,街上行人来来回回,没有特别显眼的人。 “没错,我想你大概猜到,杀害您可敬房东的凶手正是小福斯特先生,”福尔摩斯此话一出,相当于板上钉钉,让直播间所有关于凶手的疑问都平息下来。 果不其然,莫羡点点头,“是的,先生,我是从您对小福斯特先生所拥有烟草的异常兴趣所得知。” “这很显而易见,”福尔摩斯继续望向窗外,“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在等小福斯特先生。” 莫羡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为什么要来呢?” “因为我写信请他来。” “我不明白,先生,”莫羡努力忽略弹幕的[霸道总裁爱上我][天凉了让凶手自己送上门吧],“为什么您请他来他就得来呢?” 福尔摩斯微笑了一下,指了指莫羡手中的戒指说,“因为他不会让无辜的人为他受刑,瞧,他来了。” 没错,莫羡也看到了,小福斯特先生满脸焦急地跳下停在贝克街221b的马车,正要敲门之际,他抬头看了一眼窗户——那是多么痛苦愧疚的眼神啊,他仿佛已经完全被命运击垮,只等着自己悲惨的结局到来。 “让我们去接他上来吧,”福尔摩斯先生放下窗帘。 第20章 维多利亚时代20 女人之所以比男人富有同情心,是因为她们缺乏推理能力。 ——叔本华 “贝克街杀人案马上就要揭晓了,”在规模扩大了一倍的两千人直播群中,群主好心地将这个消息放上群公告,这样点开群的人第一眼就会注意到,“要来的赶紧来啊,虽然群空间会更新每期直播视频,不过见证历史,哦不,见证福尔摩斯破案的时刻还是在场比较有感觉吧。” “啊!”正值周二,不少工作党在群里哀嚎,“看群消息还好,看直播那是给领导心里插刀呢,肯定会给我小鞋穿,兄弟们,你们去吧!记得把消息告诉我!” “求贴图啊!文字描述干巴巴不给力!” “求在群里告知后续,特别是福尔摩斯认出凶手的办法,同样是人,怎么我就看不出来呢。” “凶手已经确定是小福斯特了吗?”刚戳进去还没跟得上节奏的人抛出了疑问,“虽然很符合福尔摩斯的猜测,但是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小福斯特上门了,福尔摩斯用戒指请他来的,”推理小说家严理据理力争,“你是没看到,要是看到他的样子就不会怀疑福尔摩斯的话了。” 没错,小福斯特先生现在的样子,实在不符合莫羡两人去拜访他时的绅士形象,西装皱巴巴的,好像刚从一团糟的衣橱中掏出来没来得及熨好就上身,黑色皮鞋上溅的土黄色泥点擦也不擦,已然凝固其上,脊梁仿佛被打断一般毫无精气神,而他的双眼,好像浸没在大海中,抗争过,挣扎过,最后留恋地注视着那片波光粼粼深深地坠入海底,失去生命前的最后一瞥,绝望而窒息。 虽然他是一个凶手,严理不由自主地怜悯起他来,但他也是一个可怜人。 “请坐,小福斯特先生,”而面对这个可怜人,作为揪出他的胜利者福尔摩斯脸上既无同情也无自喜,冷静自持地示意他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莫羡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福尔摩斯,起身托起茶壶往茶杯里倒了三杯热茶,一杯递给小福斯特先生,他颤抖的双手握住温暖的茶杯,几乎失控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福尔摩斯先生,你都知道了吗?” 福尔摩斯朝莫羡伸出右手,莫羡忙将那枚订婚戒指放入他的手中,他只摊着手心往小福斯特先生眼前一伸,如同一个天雷劈下来,小福斯特先生带着一声悲伤的呻、吟往椅子上一靠,双手遮住自己的脸,一声不响。清晨的阳光照入客厅,将整个房间映成金色,而在这一片金色阳光中,他遮住脸的左手,金色戒指熠熠生辉。 [可以确认了,]回升到两万多的直播间观众早将注意力放在订婚戒指上,[果然,他的订婚戒指和木匠的一模一样。] [难怪福尔摩斯会觉得可疑,换我我也怀疑啊,好好的两对未婚夫妻为什么要买一样的戒指] [问题是福尔摩斯是怎么认定戒指有古怪的呢?] [从死者手上订婚戒指的白痕或者脖颈的掐痕推断的吧,]严理不大确定地在直播间猜测,[那时候没有防晒霜,白人也没有防晒意识,加上英国纬度高阳光直射,随便晒晒就出痕迹,而且别忘了,戒指是蛇形,晒痕应该也是蛇形,虽然历史系研究生说蛇形很普遍,不过以福尔摩斯的谨慎度,在小福斯特手上也看到一枚蛇形戒指……] [我懂了,当时播主发现尸体的时候死者左手是在身体那一侧,根本看不到手指,这一块我们线索不全,也难怪推不出来。] [说的好像你看到就能推测出来一样。] [我是前面弹幕的脸,他不要我了。【宝宝心里苦】] 等待小福斯特恢复过来的档口,莫羡抽空瞄了一眼弹幕,而福尔摩斯先生陷入安乐椅中,习惯性十指指尖相抵,默不作声地注视着他,过了三分钟左右,小福斯特先生放下手,抬起头来,眼圈泛红,泪光闪闪,似乎刚刚经过一场精神崩溃,他深吸一口气,完全放弃了垂死挣扎,“是的,我是一个罪人,我天生有罪。” [在维多利亚时代,]历史系研究生李时看着这一幕,也失去了炫耀自己知识的兴趣,他叹了一声,平铺直叙地向其它观众们解释,[同性恋是不为世人所容的,不仅会让家族蒙羞,还会违反法律,最著名的例子是王尔德,他因为性向被判处有伤风化罪,服两年苦役,这事发生在维多利亚后期,1885年,但是在1850年左右也就是播主现在的时间,想必会更加严厉。] “一年前,我们搬入贝克街,请来一位木匠先生为我们打造家具,他就是威廉,”说到这,小福斯特先生的双眼闪闪放光,仿佛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中般,带着甜蜜的微笑,这一幕也看得直播间的观众们甚是心酸,想到他即将面临的悲惨结局,此刻的小小幸福便如回光返照般,让人不忍看下去。 [虽然我对同志无感,但也很同情他,]弹幕们也是各种唏嘘,[可怜的孩子。] [我们的确生在了一个好时候。] [唉。] “我和威廉相爱了,是的,我不会回避,我爱上了一个男人,而最幸运的是,他也同时爱着我,”小福斯特先生现在的表情,好像打了一层柔光,柔化了脸上的棱角,跟和小福斯特太太在一起时的样子完全不同,而他那带着最后温暖的回忆也在此终结,闪闪发光的眼睛一点一点黯淡,无所不在的绝望又将他侵袭,“但我也知道,这种感情不被世人所容,还有更糟糕的,因为威廉常常来住处找我,竟被我的母亲认为威廉所喜欢的人是她,毕竟,比起一个粗壮的女仆,她的确更有吸引力,”说到菲丽丝勃朗特小姐,他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嫌恶。 “她发现了我们的事,”小福斯特先生握紧了双手,“菲丽丝勃朗特,她是我见过的最恶毒、最贪婪的人,因为不满自己辛辛苦苦服侍母亲多年所分到的微薄财产,她威胁我们,要让我的威廉,oh,我的威廉,去引诱我的母亲,只因为我的母亲对他存有一丝好感,她知道我和威廉毫无积蓄,敲不出金币,竟想出了这个办法,以为等我母亲爱上威廉,自然会将遗产分给他而不是该死的慈善机构,这样一来,握着我们把柄的她就能拿到母亲的所有财产。” 说到底,还是为了钱,“那你又是为什么要与菲丽丝小姐订婚呢?”莫羡疑惑地问道。 “这是一个骗局,”小福斯特先生说,“来自异国的小姐,如果你有情人,就会知道这种感受,尽管我和威廉小心行事,却还是差点被我母亲发现,菲丽丝认为我需要一个未婚妻以做掩护,而她如果成为了我的未婚妻,便可更容易操纵我们,所以,我们去乡下完成订婚仪式,为了不让我的冲动毁了我们,其实我也希望能在乡下呆一段时间。” “但没有人会相信中产阶级的小福斯特先生会爱上一个粗壮的女仆,”福尔摩斯先生说,“更别提订婚了,所以你们不得不掩人耳目,特别是不能让福斯特太太知道,作为最了解儿子的人,福斯特太太一定不会相信你们相爱这种谎言,而你们同时是她的遗产受益人,也会让她产生不好的联想。” 小福斯特先生沉默地点了点头。 “说说案发当天的事吧,”福尔摩斯先生说,“酒不是你准备的。” “是菲丽丝,”小福斯特先生说,“她听说母亲要改遗嘱的事,让我去探探口风,而我当时心慌意乱,丝毫没注意酒的事。” 当然会心慌意乱,毕竟他们不仅是母子,可还是情敌。 “母亲见到我很高兴,她还想亲自下厨,可是我只想打听到消息赶紧离开,”说到那天晚上的事,小福斯特先生居然冷静下来,似乎已经做好迎接自己刑罚的准备,“她邀我去房间里谈话,因为会有租客上门。她喝了很多杯酒,我没有喝酒的心思,她说了很多话。你相信吗?当她说自己不会改遗嘱的时候,我其实有些幸灾乐祸的,菲丽丝到头来也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但她不该说……她不该说……”小福斯特一手遮脸,眼泪大颗大颗地从他眼中滑落,他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抖动,仿佛坐都坐不稳,从座椅上滑落下来,跪在矮桌前,歇斯底里地大声抽泣,“威廉,oh,威廉。” 直播间的观众秒懂,[亲手将自己的爱人送上母亲的床,换我我也想杀人。] [可怜,他承受了太多,这个消息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脑中崩着的那根弦断了。] [凶手是菲丽丝才对。] [恶毒的女仆,她应该要受到惩罚!] “后面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小福斯特先生情绪崩溃,福尔摩斯便接着说,“你心慌意乱地回到乡下,发现了手上被福斯特太太抓挠的红痕,你回过神来,试图将嫌疑引到菲丽丝身上,跟她吵了一架——我注意到你的客厅地毯上有水迹,应该是碰倒了杯子没来得及清理——在她手上抓出红痕来,自己则用尖刀加深了痕迹,一个混人耳目的小伎俩,只能将菲丽丝也拖入我的视线。菲丽丝得到福斯特太太死亡的消息,又碰上我和莫小姐登门拜访,便戴上黑纱手套试图掩盖,小福斯特先生,如果不是你几次瞥向她的手,我大概也不会注意到。” 在小福斯特先生的哭声中,贝克街杀人案拉上了帷幕,莫羡目送赶来缉捕的葛莱森警探将他戴上手铐压入马车,轻轻叹了一声。 “对了,”福尔摩斯喝完自己的茶,又倒了一杯满上,“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莫小姐。” “你来的当天,在哈德森太太的帮助下,我给华国拍了一份电报。” 莫羡握着茶杯的手一紧,腰背僵住了。 “今天早晨,”福尔摩斯先生锐利的目光紧盯着莫羡强装镇定的脸,从矮桌下拿出一张电报,“我收到了来自华国的回复。” [天空飘来两个字,药丸。] 第21章 维多利亚时代21 当你真心渴望某件事,整个宇宙都会联合起来帮助你。 ——保罗科尔贺 “陈参谋!”在一栋低矮的建筑物中,一名身穿白色工作服的研究人员紧急向上司打电话报道,“三号事件出现了。” 离发现莫羡的直播间才过去一天,官方各大参谋机构便已就直播内容拟了数百个可能事件,涉及方方面面,以重要程度编号,而这次直播间的行动符合第三号事件:福尔摩斯身为侦探,不可能放过莫羡充满疑点的身份来历,势必会有一场涉及莫羡身份的对话,而这一场对话正是他们所需要的,透过莫羡的说辞,他们能从哪怕一声叹息中分析出她的真实来历。 她到底是什么人? 她为什么会穿越? 她所在社会进步到什么程度? 或许,一切问题,都会在这一场对话中揭晓。 陈参谋早已从顶层楼梯间步入地下三层,行动如风般滴卡踏入研究室,研究室正中间一块大屏幕实时播放着莫羡的直播,在屏幕右边,一台测谎仪正实时捕捉对方肌肉图像,以肌肉运动的形式确认她是否在说谎,测谎仪旁边的方形白桌已经坐满了十三个人,其中有行为学家、心理学家、语言学家、社会学等等专门研究人类的专家教授,他们听到陈参谋的动静,却头也不回,也不打招呼,他们身前的桌上各放着一台电脑和一本笔记本,时而查看电脑资料,时而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记录一些外行人绝对看不懂的笔记。 而此种情况也出现在全国好几十个省会地区的研究机构,陈参谋静悄悄地在桌尾落座,轻轻打开电脑,连接总参谋处,他的电脑桌面可以看到研究室内多名专家的电脑文件,为了跟上大家的进度,他一连打开十三个窗口,一心多用地浏览分析各位专家的所获,其中一位心理学家发现莫羡在福尔摩斯提到电报的时候下意识地握紧了茶杯,这是惊慌的表现,从而可以得出,不管福尔摩斯获得什么信息,最起码,他们已确认莫羡的背景资料并不是铁板一块。 陈参谋正在思考之际,便看到对面的专家拿起了笔,下意识地往大屏幕一看,他也迅速地翻开笔记本。 莫羡要开口说话了。 对于自己所未知的事物,不能报以百分之百的信任,是人之常情,饶是系统已经为莫羡安排一个背景身份,但莫羡自己清楚那是假的,被人针对性地一问,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她自然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研究她此时的表情动作,不然她或许能掩饰得更好一些——还好有系统的电子音在脑中提示,“你的背景设定毫无破绽,放轻松,福尔摩斯盯着你呢。” 当她迅速收拾好情绪准备答话的时候,福尔摩斯似乎从她身上得到足够的信息,将目光放到电报上,不再紧盯着她看,莫羡心叫一声糟糕,她刚才的表现,可不叫毫无破绽,而是漏洞重重,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如惊弓之鸟一般,生怕福尔摩斯突来一句惊人之语。 “你不必紧张,”福尔摩斯先生抬眼看了她一眼,灰色眼珠明明白白写着心知肚明,但奇怪的是,莫羡却奇迹般地放下心来,她注视着福尔摩斯拿起电报,起身走到壁炉面前,将它扔进火堆里,看着它在火舌的舔舐下化为一团灰烬,“这份电报我没看过。” 啊? 莫羡一时反应不过来。 [福尔摩斯是什么意思?]观众也被弄懵比了,[吓唬播主吗?] [我猜他已经从播主的反应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电报看不看都无所谓,]推理小说家严理再次发挥自己的特长,[我感觉他在和播主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有所怀疑,现在用一封没看过的电报试探,发现播主果然有鬼,所以就不看了。] [不合理啊,]韩江雪作为推理爱好者本能地提出不对,[如果他不看,大可以将电报还给播主,为什么要烧掉?] 在发送弹幕的同时,韩江雪也在理清自己的思绪,[我觉得,他的意思是,我知道你的身份有问题,但我不想追根究底,你也不要太紧张,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对,我也觉得福尔摩斯是既往不咎的意思,]立即有人附和,[不然为什么要告诉播主没看过电报,为什么要烧掉电报?] 就在弹幕众说纷纭没有得出一个结论之际,福尔摩斯突然说话了。 “莫小姐。” “嗯。” “哈德森太太说,你安葬了母亲的骨灰后便会回去?”他转身面对着莫羡,她握着茶杯的手慢慢放松下来,似乎不明白福尔摩斯先生为什么这么问,她试探性地答了一句,“是……?” “你讨厌烟草气味吗?”福尔摩斯微笑着问。 “有些不适应,但也不是很讨厌?”莫羡被他弄得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我常常搞一些化学实验,你不介意吗?” “当然不会。”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拉小提琴,你会在意吗?” 莫羡慢慢明白他的意思,她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绝对不会,谢谢你,福尔摩斯先生。” 是的,陈参谋和几十名专家在福尔摩斯将那封电报烧掉的时候便已猜到,尽管莫羡来历不明,但他已经不介意了,甚至还投出橄榄枝,愿意在莫羡离开前成为她合格的室友。 一个是借住的陌生人,一个是同居的室友,前者代表无可奈何的忍受,后者则昭示心甘情愿的接纳,看到这幅情形,陈参谋便知道,他们无法在福尔摩斯身上寻找播主的突破口了,既然是朋友,哪怕莫羡有些小秘密,只要不犯罪,触及不到福尔摩斯的底线,估计就不会继续追究。 “但我们也得出了一些有用的结论,”专家们抛弃了暂时没什么有用内容的直播画面,开始讨论刚才那一幕所代表的含义,“没错,我们确认播主是在外力作用下穿越的。从她的衣服材料与化妆用品上来看,她的时空科技水平大概与我们相差无几。” “她开直播的目的也需要我们注意,”一位学者打开他的数据表格,投放到大屏幕上,“她直播以来,对镜头是一种无视的态度,而一般播主为了人气和打赏都会和观众有互动,她不仅在直播间很少说话——说话方式又是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她在直播间说话的时候直播画面中嘴唇没有动作,我猜想或许是用脑电波转化为声波的技术——而且还不怎么直面镜头,一开始的打招呼大概是刚穿越比较兴奋,所以我们能得出一个结论,她从前没有直播过。” “而且她的性格,”一位心理学家凝重地说,“看到她的第一眼,想必大家的第一印象都是‘有钱有脾气的大小姐’,但看到后面,就会发现她十分聪明,怎么说呢,她能觉察到对方细微的心里感受,并做出对应的妥帖的举动,轻而易举地博得他人的喜欢和信赖,这种共情能力非常恐怖,我怀疑她树立的大小姐形象只是个幌子。” “没错,”学者点头补充道,“不过还好,她还没进修到能完全隐藏情绪的地步,在看到弹幕[拍一些风景]之类的要求,会有唇角下滑的小动作,尽管最后还是按观众的要求做,但她本人是相当排斥的。” 所以问题便明明白白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为什么播主那么排斥直播,还要每天直播八小时? “我更倾向于一桩交易,”心理学家说,“她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却不是被人胁迫的紧张和焦虑。” “我认为我们最好用观众的角色与她交流。”几位专家讨论后总结说,“就好像有案底的人会绕着警察走路一样,我们需要先争取她的信赖,官方的身份是好用,但引起她的警惕会得不偿失。目前这一群观众做的不错,他们已经初步获取播主的信任,我们要做的就是比他们更好。” “还要筛选一批容易让莫羡产生不信任感的观众,让直播平台针对#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出一台问卷吧,通过的才能发弹幕,不通过就乖乖看着。” “对,要将莫羡对观众的信任度提上来,还有打赏,打赏是个接近播主的好方式。” “金额不能太多引起播主警惕心,也不能太少吸引不了播主注意。” “问卷要备多套,不能让他们将答案发到网上。” “我也可以叫我手底下的学生们每天去看几个小时,发指定数目的弹幕,计入平时成绩。” 在专家们的你一言我一语中,针对获取信任度的计划大致成型,在此,目睹这一切的陈参谋突然羡慕起#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播主,全国最顶尖的专家学者努力地讨好她,这感觉…… “快吓死我了,”莫羡心有余悸地回到自己房间,也不顾换衣服直接往床上一躺,呈大字形暴露在直播间观众的视线,让跟着一起担心的他们也松了口气,[我还以为福尔摩斯查到了什么。] [太可怕了,福尔摩斯。] [对啊,外表是暖男,骨头里却暗搓搓地去调查播主。] [什么叫暗搓搓的啊!我大福尔摩斯一向光明正大,最后他不是还把电报烧掉了吗?暖男才是本质!] [我在电脑后面还能感受福尔摩斯的眼睛透过屏幕朝我看过来,那叫一个眼神锐利啊。] [不是我军太无能,而是敌军太狡猾。] [我要是播主,早就吓得跪在地上唱“就这样被你征服”了。] 看到最后一条弹幕,莫羡想一想那副场面,不禁噗嗤一声被逗笑了,一看她笑了,观众们也开心起来,[摸摸播主,别怕,你已经表现得很好了。] [对啊,要是我穿越到维多利亚时代,碰到福尔摩斯,哈哈哈哈哈下面我不敢想了【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抱抱播主,你一定吓坏了吧。] [往好一点想,你已经是福尔摩斯认定的室友啦!盖过戳的那种!传出去该有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啊!] [播主你很棒!加油!]土豪们又送上一连串打赏。 “他们说的对,”连系统的电子音也不吝啬赞美,“其实我也没想过能瞒住福尔摩斯的眼睛,现在已经是我所能想象到的最好结局了。” 莫羡抿出一个好看的笑,“嗯,我知道。” “谢谢你,系统。” 脉脉温情只持续了不到一刻,莫羡收拾好心情,从床上爬起来,查看自己的打赏金额,竟超过了十万,直播间的观众各种发弹幕,[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播主要买买买了吗?] [对啊,也到了提升自己的时候。] [快打开商城看看,好想知道里面除了衣服还有什么~] 观众们不约而同地刻意回避了商城是怎么出现的问题,开玩笑,这商城一看就不是地球的货,万一不小心问到什么机密,他们可不想被请喝茶、签保密协议什么的,就算有一两个人作死要问,也飞快地被直播间管理员清理弹幕封ip拉小黑屋。 “对了,系统,”打开商城之前,莫羡在脑海中谨慎地问了一句,“这个可以出现在直播画面吗?” “没问题,”系统毫不在意,“如果不能出现的话,早在你买衣服的时候我就会提醒你了,你的世界、直播的世界和观众的世界是不连通的,所以你不用担心观众们会因为你的商城打你的主意,而且你除了买衣服还没怎么看过商城吧,里面除了碎片还有不少好东西哟~” 而就在此时,地球,华国,不少专家又接到了紧急电话。 “一号事件出现了!” “最重要的一号事件!” “赶紧联系陈教授吴教授钱教授……” 在无数期待的目光中,莫羡打开了系统商城,商城随直播球携带,只见一束微弱的绿光如扇面般从直播球的小圆入口中展开,投射出一副虚拟图景,与此同时,地球华国各地,不少人正在头疼:“该死!为什么关不掉直播间!” “严格审查网上关于#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一切消息!禁止任何图片视频流出!” “屏蔽所有有关消息,立刻让直播平台管理在页面上发布封口令,泄密者一律以危害国家安全罪论处。” “观看直播的人太多,我们又无法通过限制直播入口调整观看直播的人数,必须做好心理准备。” 而水底的暗潮涌动并没有影响到水面上的风平浪静,莫羡手指在虚拟界面上滑动,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页面,分门别类地罗列了许多项选项卡,但大多数光芒黯淡,仿佛被打上马赛克般看不清字迹,唯一亮起来的是“日常用品”和“推理相关”。 “商城的选项卡以第一次进入世界决定,如果你进入的是武侠世界,亮起来的就会是武功秘籍,”系统解说道,“因为你第一次进入的是推理世界,所以只有推理那一栏亮着,至于日常用品,是任何世界都有的。” 从前莫羡买东西一向都是直接让系统帮她在搜索栏搜,限于角度的原因观众只能看到虚拟投影的一角,像今天那么光明正大将全页面都摆在直播间的机会可谓少之又少,他们真真切切地看到整个商城时,简直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原来科技可以进步到这种程度。] [好棒!好想生活在未来!] [其它选项卡是什么啊?怎么只能看到一个?] “其它都点不进去,想要点进去需要符合一定条件,而我还没到知晓条件的等级,”莫羡转述着系统的话语,“所以我目前只能买推理相关和日常用品。” [这样啊,不急不急,只要播主继续直播,总有一天能看到其它选项卡的!]观众们也惯会自我安慰,[希望那时候我还没七老八十。] [啊,说起来更期待了呢,会不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有修真功法和血统兑换啊。] [前面的,天亮了别做梦了。] 莫羡直接戳进现在亮着的推理相关,往上面扫一眼,除开实验器材和系统强烈推荐的碎片之外,还有一个选项卡是“直播世界获得”,她好奇地点了一下,弹出一张有福尔摩斯照片的页面,上面写着[播主与夏洛克福尔摩斯关系良好(室友),可获得他的一项技能],其下则是一串技能列表,地质学、化学、解剖、小提琴、格斗、法律等等,而在最后是一项泛着金色的碎片,上面写着“基本演绎法”。 [基本演绎法!这个是福尔摩斯最著名的技能啊!]熟知福尔摩斯的观众顿时强烈建议她选基本演绎法,[福尔摩斯自创的,其它地方学不到!] [没错播主!选它吧!] [不过播主要注意的是,演绎法只是一种思维方法,如果你没有像福尔摩斯这样深厚的阅历知识,那就废掉了。] [其它也有局限性,解剖学不系统,法律限于英国,还是基本演绎法吧。] 莫羡向系统咨询了一会儿,最后选择了基本演绎法,当她触摸那一块金色碎片的时候,“基本演绎法”化作一道金光进入她的脑海之中,她微闭双眼,感受到自己的思维仿佛更加清晰了一般,还没更清楚地感受到变化,她便听到了楼下的门铃声。 赶紧关掉商城,她从床上爬起来,穿上毛绒拖鞋下楼去开门——指望福尔摩斯开门是行不通的,蹬蹬蹬蹬跑下楼,她开门一看,惊喜地叫道,“华生医生!” [是华生?!]直播间的弹幕也开始兴奋起来,[华生上门了?] [真的华生?我都快把他给忘了。] [天惹!华生比我想象中的更帅!] [华生和福尔摩斯,哦我的腐女心!] 华生右手摘下头上的圆顶硬礼帽,朝她点头致意,亲和热诚地笑道,“莫小姐,你看起来精神不错,”他似乎修剪过胡子,原本的络腮胡须修剪成了短短的连鬓胡,虽然身体依然消瘦,但他的眼睛恢复了神采,不像上次见他那样沉浸在悲伤的回忆里。 “是的,见到你真高兴,华生医生,”莫羡雀跃地将门关上,而华生一边将手杖放在门边的架子中,一边和她朝二楼客厅的楼梯走去,“我听说贝克街谋杀案告破了。” “是的,医生,”莫羡走在前面,她迫不及待地推开了客厅的大门,叫道,“福尔摩斯先生,您看谁来了。” 客厅的一角是作化学实验的地方,福尔摩斯先生正在一张脏兮兮的松木桌上小心翼翼地倒一支褐色试剂,他不耐烦地大声说,“不管谁来了,都请务必不要打扰我。” 莫羡耸了耸肩,不知为何,在福尔摩斯将那封电报烧掉之后,莫羡蓦地发现离福尔摩斯的距离不是那么遥远,以前她肯定不敢这么大喊大叫,不过现在,她仿佛放下了一切顾虑一般,对福尔摩斯不像是尊重师长,反而有点对待朋友的意思了。 华生也笑着朝她摊开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然后在壁炉旁找了张椅子坐下,为自己和莫羡倒了两杯茶,莫羡捧起茶杯笑道,“趁他在忙,我想您一定愿意听我说这桩贝克街谋杀案吧。”说起来,也算是投桃报李了。 “当然,”华生熟门熟路地从壁炉那面墙壁的书橱中取出一本笔记本,他那熟稔的姿态惹得直播间又是一阵狼吼鬼叫,让莫羡也是无话可说。 就在讲述这件谋杀案件的时候,楼下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莫羡“咦”了一声,停下话头,转头朝客厅门口张望,没过多久,哈德森太太便出现在他们面前,她穿着一身紫色套裙,端来一盘点心,惊讶地发现华生也在,亲切地笑道,“华生医生,好久不见,”打完招呼后,她又朝莫羡说,“angel,我去乡下拜访亲戚的时候,为你打听了关于墓地的消息。” 莫羡适当地露出哀戚之色,“谢谢你,哈德森姨妈。” “如果你愿意接受对方两百镑的价格,明天我便可以带你去贝肯斯菲尔德镇,”哈德森太太将点心盘放在桌上,“我已经联系好了那边的牧师,贝肯斯菲尔德镇正是你母亲年轻时候居住的地方。” “我很愿意,哈德森姨妈,”既然她收获了“基本演绎法”,又有哈德森太太找到了墓地,想来也是时候离开了,毕竟虽然系统说穿越期间自己时空的时间会暂停,但她也还是赶紧回去比较安心,至于英镑,完全不是问题。 倒是观众们有些懵比,[啥?播主要走了吗?] [播主要回到你原来的时空了?你在那会直播吗?] [播主你还会直播吗?] [想看播主直播你在的时空,是二十一世纪吗?] 莫羡会继续直播吗?她自己也不知道。而她的沉默似乎加重了观众们的不安,[播主你不会真的不直播了吧?【我开始慌了】] [不会吧?播主你回一声啊【委屈地哭了起来】] [不要!播主你继续直播嘛你继续嘛!] [系统提示:当时惘然打赏你50000积分。] [系统提示:巴山打赏你10000积分。] [系统提示:两岸阔打赏你50000积分。 “别别别,你们别打赏了,”莫羡第一次收钱都收得不安心,“看情况吧,”她犹疑地用意识在直播间说,“或许会。” 观众们还是不满意,却也不敢逼她,只好暂且跳过这个话题,但直播企鹅群里已是一片惊惶,工作党们都坐不住了,在群里直言如果不是领导紧盯着,哪怕穿小鞋也要上去看个究竟。 “怎么会不直播呢?”不知不觉,韩江雪发现#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的重要性已然超越了她的男神薛游,薛游这几天不直播,她吃饭睡觉学习照样井井有条,因为她知道薛游有微博,有经纪人,有公司,有家庭住址,有电话号码,但莫羡呢?她要是消失,那谁都联系不上,“果然还是要让她开个微博。” “对啊,这样我们好歹也有个联系的方式。” “要是留下电话号码就更好了。” 想的美,看到群里这一群不切实际的人,叶雨时冷笑着噼里啪啦打破了他们的幻想,“得了吧,直播间的ip都找不到,还想要电话号码呢,不怕打到天堂去啊?” “打到天堂……巴哥你要不要这么惊悚。” “一头冷水浇上来。” “冷场王就是你,你就是冷场王!” 而此时,贝克街221b内,谈论到墓园的话题,本来华生是低着头以示尊重,但听到贝肯斯菲尔德镇的名字时,他一下子将头抬起来,“贝肯斯菲尔德镇?太巧了!”转头朝做完实验正在洗手的福尔摩斯说,“福尔摩斯,你还记得米亚斯通小姐吗?她的葬礼就举行在贝肯斯菲尔德镇。” “我听说过!”一听到这些八卦,哈德森太太立刻接话道,“我去贝肯斯菲尔德问牧师关于墓地事宜的时候,正好看到斯通小姐的父母家人刚离去,可怜的斯通小姐,刚订婚就死了,唉……” 福尔摩斯先生用松木桌上的毛巾擦干净手,从装烟丝的波斯拖鞋里取出些许烟丝,放进架子上拿下来的陶制烟斗,他叼着烟斗走近壁炉,点燃烟丝,懒洋洋地说,“我亲爱的华生,你知道我对平淡无奇的案件提不起半分兴趣,这个案子实在太过简单,我想雷斯垂德先生一定乐意解决它。” “你怎么知道雷斯垂德先生找过我?”华生医生刚问出口,又无奈地补充笑道,“我似乎问过很多遍类似的问题,但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推断出来的。” “华生,我比你更了解你的习惯,”福尔摩斯抽着烟斗,从大理石壁炉台上取下今天的早报,一边展开一边说,“你最近医务很忙,忙得经常乘马车,靴子不是新的,鞋底却一点也不脏——却还有时间来找我,想必是有事拜托,正好葛莱森警探说火车撞人案交付给了雷斯垂德警探,而雷斯垂德却还没有来咨询过我——他自己当然处理不好这桩有数个嫌疑人的案件,你一来,就将注意力放在斯通小姐身上,所以我推测,应该是雷斯垂德让你来的。” “是的,说穿了也没什么奥妙。”华生说,“雷斯垂德警探的确被这桩案件难住了,但我想你听了之后也会感兴趣的,斯通小姐的未婚夫、她未婚夫的前未婚妻、觊觎她的男主人和讨厌她的女主人,四个嫌疑人,在案件发生的时候,都有证明人证明他们不在火车现场。” 华生原以为这话能提起福尔摩斯的兴趣,却见他依然不为所动,反而用嘲笑的口吻说,“我还以为他能拿出什么理由,原来只是如此而已,如果确定他们都不在场,那就再扩大嫌疑人范围,一个贫困的女教师,想必也没多少想要她死的仇人。” 面对一脸“这么简单的案子不要来烦我”的福尔摩斯,华生也无能为力,他叹了一声,便说,“好吧,我会转告他的。” [其实贝克街杀人案也很简单啊,]观众们倒是悄悄往另一个方向想,[虽然我们怎么都猜不到,但对福尔摩斯来说应该很简单吧。] [大概是刚处理一桩无聊的案件不想再接另一桩更无聊的案件了吧?] [所以问题来了,为什么福尔摩斯要接贝克街杀人案呢?嘿嘿嘿。] [嘿嘿嘿。] [嘿什么鬼啊,播主又不是别人,她可是来自未来的播主啊,她的案子能不好好对待吗?] [我才想说前面在说什么鬼,和情商低的人无话可说。] “雷斯垂德要去贝肯斯菲尔德的话,”福尔摩斯看了一眼莫羡,“不妨让他带你和哈德森太太一道过去,一路上有个警探在旁边会安全一些。” “我也可以一同去,”华生热情地说,“诊所关几天也没关系,最近没有急诊病人,而且我的邻居也是一名医生,如果有病人找不到我,我会让他们去找我的邻居。” 福尔摩斯瞥了一眼兴致勃勃的华生,没说阻拦的话。 三人的行程都已定下,莫羡再次问道,“福尔摩斯先生,您真的不去吗?偶尔看看乡下的景致也不错啊。” “如果你的记忆没有问题,我才去过韦布里奇,所以,是的,不去。” 华生和莫羡都铩羽而归,看来福尔摩斯先生是一定要在家里呆个天荒地老了,确定福尔摩斯不去后,叶雨时马上拨打了张队的电话,要是知道福尔摩斯不参与火车直播案,队长应该很高兴吧。 然而并没有。 张队更郁卒了,什么啊,福尔摩斯看不上的案子就捡来给他,他才不想破! 然而也由不得他,说到底,福尔摩斯的看不上,反倒帮了他一把,收拾好心情,张队嘱咐叶雨时一定要在斯通小姐的葬礼上小心留意一切身材娇小的女性,尽管雷斯垂德排除了四位嫌疑人,但他又不是福尔摩斯,他的能力,大家都不是很信任。 叶雨时一边接着电话“嗯嗯哦哦”地答应一边将凶手的数据复制到桌面上,这样等嫌疑人一出现他就可以即刻开启对比,就这一会儿忙碌的工夫,华生医生告辞回去联系雷斯垂德和整理行李——斯通小姐的葬礼是后天,但雷斯垂德警探打算明天就过去问问斯通小姐的家人,以图获取一些线索,所以他们也决定明天和警探一起出发——房东哈德森太太去厨房准备午餐,莫羡也回房间整理行李。 就在她来到自己门前,握着房间把手准备开门之际,从楼下传来悠扬而孤独的小提琴乐声。 莫羡转动门把手的手停在那儿不动,她定在原地,似乎明白了什么。 “系统,麻烦你先不要用直播球对着我,”她在脑海里对系统说,让他带直播球去街上溜达,在观众们的哀嚎声中,她放开门把手,转身往楼下走去。 走到二楼楼梯的时候,尽管她放慢了脚步,小提琴的乐声还是停下了,福尔摩斯面朝窗外,背对着门,保持着拉琴的姿势,莫羡走进客厅,给自己倒了杯茶,在水注入茶杯的流水声中,莫羡轻声说,“福尔摩斯先生,安葬……骨灰后,”她说,“我就要离开了。” “我会很想念你的,”莫羡深吸一口气,“尽管我们只相处了几天,但和您一起破案的日子,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如果直播间的观众在,他们肯定会说,废话,换谁谁都永远忘不了。 想到这,她自己都觉得矫情,勾起一个笑容,她低头注视着手上的杯子,“真的,很高兴能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他依然没有转过身来,只是用他低沉的声音回应,“我亲爱的朋友。” 当莫羡再次离开客厅,那小提琴的乐声便再也没有响起。 第23章 维多利亚时代22 何必遗憾本不能的事情。 ——雨果 这天,莫羡早早起来,她刷地拉开奶白色窗帘,清晨的阳光尤带着朝露清新的气息照入房间,微小的尘埃在晨光里飘荡飞舞,大街上空空荡荡,唯有红得似火的枫叶随风招展,整座城市笼罩在薄薄的雾霾之中。 她站在窗前留恋地看了一会儿伦敦的早晨,这或许是她住在伦敦的最后一晚,系统说随时可以离开,而她也打算拜托华生为她订一张去印度的票,也算有始有终。 这样伤感的情绪没有持续太久,她拉上窗帘,警告自己不能沉浸在离别的气氛里,即使系统声明只要保证直播时间什么时候都能回来,但说到底,她不属于维多利亚时代,她需要过自己的生活。 照例洗脸刷牙,换上一套黑底白玫瑰刺绣旗袍,她跪坐在床上,腾出一个木质行李箱来装睡裙和换洗的衣物,以及任务道具骨灰,看着这个小小的骨灰盒,莫羡叹了口气,将它安放在箱子里,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便提着笨重箱子走下楼去,路过二楼,她脚步暂缓,回头看了一眼客厅,福尔摩斯先生似乎还没有起床,隔着一扇门客厅毫无动静,她踟蹰了一会儿,还是抱着箱子下到一楼。 一楼饭厅,哈德森太太正在厨房煎火腿,客厅里飘荡一股香甜的肉味,而让莫羡惊讶的是,福尔摩斯先生居然安然坐在铺着白色桌布餐桌前看报纸,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外面套着暗色马甲,勾勒出消瘦而修长的身材——这当然不是呆在家中的装扮——身前还摆放着一份火腿蛋和一杯咖啡,听她进来头也不抬地说,“早上好,莫。” “早上好,福尔摩斯先生,”莫羡高兴地笑道,“真没想到会见到您,早上好,哈德森姨妈。” “早上好,我亲爱的angel,”系着麻料白色围裙的哈德森太太端来两份茶点和咖啡,将其中一份推到福尔摩斯旁边的桌上,“快吃早餐,华生医生估计快到了。” “谢谢你,哈德森姨妈,”她吃力地将笨重的箱子提到角落去,转身一看,福尔摩斯放下报纸,正皱眉看着她,“如果你向我求助,我会很乐意帮忙。” “没有关系,”莫羡在学校也曾好好锻炼过,这个木头箱子是大了点,不过还没有重到扛不起来的地步,小跑坐在桌前,她松了口气,开始享用自己的早餐,倒是哈德森太太见福尔摩斯先生的穿着不解地问,“福尔摩斯先生,您打算要出门吗?” “嗯,”福尔摩斯放下报纸,一边用着刀叉切眼前的火腿蛋一边说,“我改变主意了,我会和你们一起去贝肯斯菲尔德。” 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尽管莫羡不知道为什么福尔摩斯突然回心转意,想要参与这桩他眼里太过简单的案子,但她还是禁不住露出个笑脸,“真是太好了,福尔摩斯先生。” 哈德森太太也愉悦地点点头,“这一定是一趟愉快的旅程。” 而当来到贝克街221b接人的华生医生听到这个好消息后也惊喜地叫道,“我亲爱的老朋友,你可总算改变主意了。”似乎在他眼里,福尔摩斯便是这种乐意助人的性格。 吃完早餐,莫羡披上斗篷,福尔摩斯套上了他的斗篷大衣,华生帮忙提着箱子,哈德森太太则是先出门去和马车夫交涉,一行人乘坐马车浩浩荡荡来到火车站,又坐了好几个小时的火车,才总算到达贝肯斯菲尔德。 莫羡早在坐上马车的时候便将直播开启——如果不是系统提醒说不定就忘了,因为一路上几人聊得很开心,她从来不知道福尔摩斯先生能如此健谈,从中世纪的陶器到意大利的提琴、基督教的奇迹剧,甚至对中国的瓷器也非常了解,直播间的观众纷纷为他的才华横溢而倾倒,更有历史系研究生李时表示他从第一手资料中获益匪浅,还打算从这次谈话的内容总结一个他感兴趣的题目写毕业论文。 [没想到福尔摩斯那么会聊天,]不少观众觉得匪夷所思,[简直颠覆我对福尔摩斯的形象。] [一直以为他是一个爱装逼的冷漠boy,看到这一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来说个笑话,健谈的福尔摩斯。] [喂喂喂,人设崩了。] [前面的过份了吧,福尔摩斯有熟人(特指华生)在的时候很有人情味的,]读过许多遍原著的韩江雪不满地发弹幕驳斥那些脑子不动张嘴即来的言论,[在《三个同姓人》里就有记载,那次华生受伤,福尔摩斯都被吓哭了,幸好是皮肉伤,他还说凶手要是伤害了华生,就不用打算活着离开了,要知道,福尔摩斯可是亲自枪杀过莫里亚蒂,他是真的做得出来。] [我的娘,好man!] [天惹!帅呆了!] [厉害了我的福尔摩斯!] [难道重点不是吓哭吗?] [华生是不是要感动哭了?果然是福华王道,可拆不可逆!] 什么鬼啊,不经意瞟到越来越往腐向发展的弹幕,莫羡在心底翻了个白眼,索性将弹幕缩到最小,眼不见为净。 聊天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莫羡一开始只是静静地听着,但后来华生似乎不想让她觉得自己被忽视,频频将话题引到她身上,这引起了屏幕这边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尽管莫羡有穿越者的自觉,没怎么说自己的事,但配合她在交谈时的表情,很容易分析出她对事物的看法、她擅长的话题、她排斥的事情等等,这些资料用得好的话,能大大地加深她的好感度,陈参谋脑子一转,便想出了十几个获取播主好感的预案,只等参谋组和专家学者们补充增改,就可以开始投入使用。 不急不行啊,参谋组虽然预料到播主对直播的排斥,却也没准备好她那么快结束直播,满打满算还不够一星期呢,这让原本打算小心谨慎行事的他们不得不行动起来,上头已经说了,务必要让播主将直播间继续开下去。 而直播间的观众似乎还不知道播主应该来自平行宇宙,他们以为莫羡就是他们时代的人,还想让她留下微博呢,也不想想,穿越那么大的事,她要是敢留微博,第二天,哦不,根本不用第二天,下一秒肯定就…… 等等! 播主不是他们宇宙的人啊!她不用顾忌这方面的问题啊! 而且,从技术层面来说,连直播间都能开,为什么不能开微博呢? [播主播主,你开个微博吧,]一条淡青色的弹幕穿过右下角视野,[就算你不直播了,我们也能联系到你。] [对啊,]提起这件老生常谈,纯观众们都坐不住了,[播主能不能开微博啊?] [嘤嘤嘤播主要是开微博我第一个关注!] [播主开个微博吧,这样你直播发条微博我们就能第一时间赶过来,也不用天天守在直播间了。] [播主~你舍得扔下我们吗【信不信劳资哭给你看】] 早从马车下来,正在火车上跟着福尔摩斯和华生找包厢座位的莫羡看到弹幕心中一愣,她是第二次见到“微博”这个名词,眼见弹幕越来越多,右下角全是眼泪与鼻涕齐飞,她也不得不在脑中联系系统,“那个微博是什么?” “是直播观众位面的社交网站,”系统很快回答,电子音有板有眼,“如果你想开微博的话,需要一台定制智能‘雪梨’手机,商城售价9998。” “我可以用来联系穿越世界的人吗?”莫羡突发奇想,“比如福尔摩斯?” #随身携带老爷爷(福尔摩斯)# 系统一下子沉默下来,似乎被她的异想天开吓掉线了,半晌才响起一个微弱的电子声,“本系统权限不足,无法查询。” “这么说,是有可能的?”莫羡当真开始思考这个可能性来,“首先我们得知道,商城的东西能不能拿出来给他们用,然后呢,他们能不能在这个世界用,毕竟维多利亚时代还没有wifi,哦不对,别说wifi了,有线网络都没有,至少要到一百多年后才出现因特网,还有充电器,这里连电都没有啊。”越想越觉得自己好笑,她摇摇头,将这个念头打消掉,“算了,我也知道是不可能……” “后一条完全不是问题,”系统迅速地在她脑海中回答,“请相信我,系统商城售出的东西哪怕落在原始社会也能用,只要有生物知道怎么用。” “angel!”就在她和系统交流的这一小会儿工夫,华生和福尔摩斯已经找到了雷斯垂德的包厢,哈德森太太见她落到最后,抬高声音叫道,“这里!” “来了,”她忙加快步伐迎上去,脑海中还留有系统的未落的话语,“加油吧播主,只要继续直播下去,总有一天能解开系统权限的。” “到时候再说吧。”莫拖延症懒癌晚期羡习惯姓地将此事往后挪,“大不了就算了,反正……” 她走进包厢,看到福尔摩斯先生转头扫了她一眼,确认无事后才继续跟华生说话,脑海中拒绝的话一顿。 “……再说吧!” 第24章 维多利亚时代23 人不能绝灭爱情,亦不可迷恋爱情。 ——培根 到达贝肯斯菲尔德已是下午四点,雷德斯垂警探从车站旅馆雇了一辆短腿小马拉着的四轮马车,一行人坐上马车沿着单行车道行驶了七八英里,下午阳光灿烂,金雀花在长满石南灌木的道路边闪闪发光,树木簌簌地落叶,橙红色的枫叶铺满道路,昨夜似乎下过一场小雨,泥泞的土地散发着潮湿的泥土气息。 “福尔摩斯先生,您能陪我来真是太好了,”身穿粗呢上衣,系一条老旧领带的雷斯垂德警探热情洋溢,“这件案子我是毫无头绪。” 福尔摩斯手中玩着自己的灰色猎鹿帽,懒散地靠在马车座位上,“嗯,对此我一点也不奇怪。” 雷斯垂德气得瞪了他一眼,“福尔摩斯先生!” “所以,“华生医生适时地问道,“这件案子到底难在何处呢?” 雷斯垂德从以前的经历领教过福尔摩斯的厉害,只是他不愿承认这一点,见华生问了,他便从兜里拿出自己的工作日志,一边打开看一边述说,“两天前,米亚斯通小姐在二十多人面前掉下站台……“ 听到这里,直播间的观众忍不住发送弹幕,[哪里是二十人,明明是二十万人好吗?] [没错,我就是看到直播火车撞人进的这个直播间,本来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没想到却被直播间吸引住忘记我本来的目的【目瞪口呆】] [我也是,还好眼疾手快把直播间id记下来,不然网上查的那么严肯定找不到了。] [对啊,我本来想把id发给我朋友的,结果刚发出去就变成了口口口口,阿拉伯数字不行,语音也不行,真不知道是怎么查出来的,最后还是直接打电话说的,也是醉。] [换我我也查啊,要是播主真的穿越,那影响的可是全地球啊。] 直播间不知不觉谈到了他们的现实社会,可惜莫羡正在专心致志地听雷斯垂德讲述案情,一个眼风也不往弹幕上丢,理所当然地错过了这个机会。 听到这里,福尔摩斯突然插话,“她不是掉下去的,是被人推下去的。” “ok,ok,”雷斯垂德无奈地更改自己的说辞,“米亚斯通小姐被推下站台,她是一名家庭女教师,住在琼斯先生家教导琼斯小姐,今年是第三年,我首先拜访了琼斯先生,他对斯通小姐的死讯非常震惊悲痛,在我的单独询问下,他承认自己对她发生强烈的亲切之情。” “米亚斯通小姐是个很美的女人,”看过报纸的华生医生专业性地评价道,“与这样一个美人一起生活,很难避免产生微妙的好感。” “也许是这样,”雷斯垂德警探翻开一页工作日志,“他的悲痛显而易见,但我还是问询了他当时所在的地方,他说当天下午他与他的夫人去拜访新来的邻居,还在邻居家用了茶点,而我也确认了这个信息,他的邻居的确热情好客,做的咖喱鸡十分地道。” “哦,是的,”听到自己擅长的菜式,哈德森太太不禁搭话道,“咖喱鸡放的材料不一样,味道也会千差万别,但我喜欢往里面放少许芝士片,这样会让汤汁更浓稠。” “没错,”雷斯垂德警探礼貌性地朝哈德森太太点点头,继续回到凶手的问题,“听到斯通小姐的死讯,琼斯太太神色冷静,我开始怀疑起她来,只是既然她当时和琼斯先生一起去邻居家拜访,那就肯定不是她动的手,所以这样一看,嫌疑最大的两人便被排除了。” [不一定需要自己动手啊,]此时,脑洞突破天际的观众们漫无边际地遐想着,企图从雷斯垂德的话中找出破绽,[可以雇个人嘛。] [动机呢?]也有人立刻驳斥,[米亚斯通都快结婚了,琼斯太太为什么还要去杀她?是不是傻?] [别忘了人家都当了三年家庭教师,要想杀早杀了。] [我也觉得不是他们,毕竟风平浪静了三年。] “米亚斯通小姐的葬礼,琼斯先生一家也会到场吧?”福尔摩斯先生问。 雷斯垂德“嗯”了一声说,“是的,这也是我邀请您来的原因,还有斯通小姐的未婚夫威廉亨特,他是一名多情的画家,刚与一名米勒小姐感情破碎,解除订婚婚约,在斯通小姐被谋杀的那个下午,他正在,呃,为米勒小姐画画,作为解除婚约的离别礼物。” 说着说着,马车停了下来,马车夫高声提示道,“圣玛丽和诸圣教堂到了,先生们。” 莫羡一听教堂这两个字,便明白是安葬任务道具骨灰盒的所在,她和哈德森太太低头弯腰跳下马车,伸手想要接过马车上福尔摩斯提着的笨重箱子,却被华生挡了回去,“我们和你一起进去吧,两位女士怎么能单独去陌生的地方呢?” 雷斯垂德也只得跟在后面,教堂前有一块草坪,竖着七七八八几个墓碑,一条小道弯弯曲曲地绕过墓碑直通教堂入口,教堂的三座三角形屋顶一座比一座高,最矮的屋顶下一扇拱形的门正打开着,教堂右边,一座青色偏土色的石砖钟塔静静竖立,古朴而神圣。 他们沿着弯曲的小道走进教堂,里面又高又大,彩色玻璃窗在阳光的斜射下璀璨夺目,上面绘着一些经典的圣经故事,礼堂中间,一座十字架下方,神父正在翻阅讲台上的书籍。 “神父,”哈德森太太划了个十字,上前和他交涉,莫羡无所事事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放大弹幕偷偷看观众们的言论。 在神圣的教堂中,弹幕们仿佛也敬畏起来,他们不再讨论画家是不是渣男以及艺术家们的私人生活,而是带着些许感叹的目光欣赏着眼前的教堂。 没过多久,哈德森太太便交涉完毕,唤莫羡带着箱子过去,她作为一个摆设,只需要适时地根据哈德森太太的话语摆出或哀戚或怀念的表情,然后上交了两百英镑后,神父将葬礼定在了后天,到时候只要带着鲜花过来便可。 将骨灰盒留在教堂,莫羡总算了却一桩心事,一行人坐上马车,仿佛生怕打扰沉浸在亲人逝去痛苦的莫羡,一时间暂时无人说话,直到马车又叮叮当当到达斯通小姐的家后,气氛才重新活跃起来。 斯通小姐的家坐落在一片树木茂密的园林之中,他们得徒步往上走,三位绅士轮流提着两位女士的行李,甬道上只看到丛林之中的青色山墙和高高的屋顶,直到走上园林顶部,一座别墅方才出现在众人眼中。 拉响门铃,斯通小姐的父亲斯通先生迎了上来,他脸色苍白,双眼憔悴,身材消瘦,空空荡荡地套着西装,一看就是陷入极度悲伤之中不可自拔,他先道了声歉意,因为他的妻子斯通太太接到女儿死亡的消息后病倒在床,而他的小女儿小斯通小姐正在卧室照料,还亲自为他们这群不速之客倒上茶水,见到沉浸在悲痛中的这一家人,福尔摩斯先生收起了因案件无聊带来的闲散态度,将帽子放在门后的时候顺便朝鞋柜瞟了一眼。 杯子的花纹用得几乎看不清,桌子破了一角也没拿去修补,尽管别墅内部很大,但莫羡看得出来,斯通一家或许祖上阔过,到这一代,便完全破落下来,斯通小姐受过良好的教育,却不得不去当家庭女教师,也证明这一点。 一行人还没坐热屁股,门铃声又响了起来,见斯通先生去厨房取热水,离门较近的华生医生去开了门,门外是一位年轻的男士,见到陌生人主动自我介绍道,“您好,我是霍夫曼。米亚的未婚夫。” [等等?威廉亨特?霍夫曼?!]一位好像新来的观众注意到这个名字,[威廉霍夫曼亨特,前拉斐尔派创始人之一,早期以乡村和现代都市作品著称,因宗教画成名,他不会就是历史记载的那个威廉霍尔曼亨特吧?顺便说一句,我也是个画家【羞涩】] [好像是的啊,]李时也注意到了,[这样说来的话,他就不是凶手了,历史记录里没有他坐过牢的信息,也没有米亚斯通小姐,倒是有他感情破裂的未婚妻安妮米勒。] [原来福尔摩斯是真的?]面对仿佛时空交错的这一幕,不少观众都有些承受不来,[有种书本上的角色走下地的感觉。] 不知内情的莫羡丝毫不明白为什么观众们那么惊讶,从书本走下地?她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历史书,也没有人摇着她的肩膀告诉她福尔摩斯是虚构的角色——看到现在的观众都开始怀疑起福尔摩斯到底是虚构的还是真实存在的。 看到霍夫曼上门,斯通先生也没说什么,他回答警探先生问题的时候偶尔会眼神放空,再三问话才回过神来,看得出,这个可怜的父亲已经被女儿的事故打击得精神恍惚了。 “您没有儿子?”尽管是疑问句式,福尔摩斯却问得十分肯定。 “是的,”斯通先生回答说,“我只有两个女儿,”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红了眼眶,“现在只有一个了。” “斯通小姐是您的大女儿,小斯通小姐应该也不小吧?”福尔摩斯肯定地问。 斯通先生困惑地说,“是的,她们仅仅相差一岁。” 福尔摩斯点点头。 又坐了一会儿,雷斯垂德便向斯通先生辞行——得知斯通先生家庭贫困,他早在镇上订了几间客房,画家先生自告奋勇地送他们离开,走了一段路,直到看不到别墅的屋顶,他加紧步伐靠近雷斯垂德,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警探先生,有一件事我想我必须告诉您。” “米亚所教授的学生,琼斯小姐,给我写了一封情书。” 第24章 维多利亚时代24 我是怎样的爱你? ——莎士比亚 “可真是意外之喜!福尔摩斯先生!”一行人回到马车上,雷斯垂德一坐下便低声喊道,两根粗短的指头挥舞着一张薄薄的纸张,莫羡担忧地注视着那张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的薄纸,生怕雷斯垂德一个手抖,毁了好不容易拿到的证据。 福尔摩斯饶有兴致地向雷斯垂德伸出手,接过这封情书,认真看了一会儿后,他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将信纸习惯性地递给了坐在旁边的华生,“看看吧华生,你会感兴趣的。” 华生医生看了一会儿信,读着其中的几个句子,“我是怎样的爱你?以我的生命和灵魂,这是改写了莎士比亚的诗句,看来斯通小姐的教育有所成效。” “看下去,华生,”福尔摩斯有点不耐烦地说。 似乎顾忌有女士在场,华生医生便没有像刚才那样念出句子来,只是他的表情越来越惊诧,让莫羡和直播间的观众们的好奇心高高悬起,各种猜测华生到底在信中看到了什么,在弹幕们的怂恿中,莫羡操控直播球小心翼翼地靠近华生,将信件的内容录入其中,她自己也瞟了一眼,还好有系统帮忙,比起屏幕那头绞尽脑汁翻译的观众,她第一时间看懂了整封信的意思,饶是有所心理准备,她也几乎管不住自己讶异的表情,差点要惊呼出声了。 而观众中有英语专业的,便直接将他们所理解的意思半遮半露地贴在弹幕和公屏上,惹得一片[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你们城里人真会玩]的表情包,这也难怪,莫羡光是看到结尾最后一句的“亲吻你,抚摸你,感觉你,要你”,都有种开始怀疑人生的感觉,更别提直播间的观众了。 [天惹,她真的是以含蓄内敛著称的英国妹纸?]观众们一时半会儿还缓不过来,[怎么开起车来那么熟练?] [老司机~带带我~自由地飞翔~] [滴,学生卡] [真的惊呆了,这还是一百多年前的妹纸啊,怎么那么放得开啊,写情书给自己老师的情人就算了,还那么露骨,难怪画家都撑不住要上交警探。] [真的不是画家把自己未婚妻的信当成了琼斯小姐?【吓得我吃了一鲸】] [前面傻x,怎么可能连未婚妻的字都看不出来。] “我的天啊!福尔摩斯,”华生掩饰不住自己的震惊,“据我所知,琼斯小姐的年龄恐怕不大吧?” “十三四岁,”雷斯垂德警探补充说,“这也是我一开始没怀疑她的原因,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怎么可能会谋杀她的老师呢?但看完这封信后,我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十三四岁?!]观众们都hold不住了,[你特么不是在逗我?] [我十三岁的时候在干嘛?跳皮筋?玩泥巴?丢沙包?] [琼斯小姐绝对有问题,一般女孩子不可能这么早熟。] [这哪里是早熟啊,已经熟透了好吗?【你仿佛在特意逗我笑】] “对了,警探,”华生突然回想起来,“你说过琼斯先生和琼斯太太去拜访邻居,似乎没有提过琼斯小姐?她也一起跟着去了吗?” 雷斯垂德闻言翻阅着他的工作手册,食指从上而下划下来,定在一个地方,肯定地点了一下,“没有,琼斯小姐在家中读书,而且,女仆也出去买菜了。” 琼斯先生和琼斯太太在邻居家呆了一下午,所以琼斯小姐完全有时间跑去火车站,而动机——情书就摆在他们眼前,更何况,她应该一早就知道斯通小姐请假回家的事,搞不好连火车出发时间都一清二楚。 然而,以常识推论,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真的能不动声色地做出谋杀这档子事吗? “线索实在太少了,”雷斯垂德警探在沉默几分钟后,翻着自己的手册说,“火车的工作人员在出事之后发现一名穿着蓝色蓬裙的女孩匆匆往外走,但她的帽子遮住了脸没看清样貌,当然,也不能肯定说那个女孩就是凶手,所以我建议还是得集中调查琼斯先生一家。” “班特莱旅馆到了!先生们,”马车夫一甩马鞭,大声喊道。 班特莱旅馆坐落在主干道延伸出来的一条小巷子里,左右都是矮矮的双层房屋,这一栋四层大理石白色小楼几乎鹤立鸡群般伫立在巷子中间,也不知道雷斯垂德警探是怎么发现的。莫羡跳下马车,下意识地想接过自己的行李,被福尔摩斯先生挡了回去,他们跟着站在旅馆前的高帽子制服门卫走上台阶,进入中央大休息厅。期间莫羡还听到报童在旅馆旁边的叫卖声“号外号外!贝克街谋杀俺真相揭晓,想知道凶手是谁,买一份报纸就知道!” 厅内,雷斯垂德警探随门卫前去办理入住手续,两处大理石壁炉的煤火烧得旺旺的,下午的阳光透过一扇又一扇落地窗照在红木地板上,木头质地的墙壁上挂着几幅山水画,来往穿着黑白女仆装的女仆们正踩着装饰印花地毯的台阶,走入里面敞着门的客厅,为三三两两的客人们端茶倒水,尽管现在下午茶时间刚刚过去,但犹有谈兴的客人们还在兴致勃勃地吃着涂满黄油的松饼聊天喝茶。见有新客人来,他们都转过头来,打量他们一眼后,像看稀奇的猴子一样齐齐将目光放在莫羡身上。 莫羡闭着眼睛都能猜出他们在想什么,维多利亚时代的华国人可远远称不上常见,尽管他们或许认不出自己到底属于亚洲哪个国家,但陌生的黄皮肤面孔也足够为他们的聊天增加许多谈资,不过,让莫羡感到惊讶的是,在华生医生还在和哈德森太太感叹旅馆装潢时,福尔摩斯先生却已默不作声地朝她旁边隐蔽地跨了一小步,为她挡住了投过来的许多视线,如果不是莫羡拥有放大镜般的观察碎片,或许还觉察不出来福尔摩斯先生的小小举动。 雷斯垂德警探为他们带来了五个相邻的单人房,男仆们一手提一个箱子将他们的行李分别送上房间,一名女仆询问他们是否需要来点下午茶,交换几句谈话后,他们还是拒绝了,哈德森太太想要回房休息,莫羡也无意留下来被人当成猴子看,于是华生和福尔摩斯便将他们送上二楼的房间,不得不说,铺着红绒地毯的旋转楼梯踩起来格外舒服。 [好漂亮的旅馆,]跟着莫羡走进房间,镜头从奶白色花纹的墙纸和房间中间的雪白大床转到黑木质地梳妆台,观众们像从未见过这幅景象一般——事实上也是——啧啧称奇,[突然发现哪怕一百年前的旅馆我也住不起。] [要是有电就更好了,煤油灯还是暗了点。] [做人不能太贪心,只要给我wifi就够了。] [到底谁贪心了!【前面那个给我站住】] 莫羡在床上躺着休息了一会儿,和观众们聊聊天——可把屏幕这头的专家学者乐坏了,从莫羡的话语中,他们敏感地发现她对直播仿佛没有前几天那么排斥,于是再接再厉地撒娇卖萌,务必要让她继续直播。 提起直播间这档事,其实在专家学者中是有所分歧的,因为他们摸不透莫羡直播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直播给他们看呢?为了展示武力?还是单纯的想借此交流?一小部分悲观的学者怀疑未知的力量瞄上了地球,建议引导播主停止直播,但大部分专家教授还是坚持鼓励播主继续直播,人为什么要探索宇宙?为什么要寻找外星生命,哪怕可能会为人类带来灭顶之灾?还不是想知道,在这浩瀚的宇宙中,他们到底是不是唯一的智慧生命。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就是这么一个机会,如果与外星生命的接触无可避免,他们也要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当然,首先需要确认的,还是这个直播间到底是不是外星生物的产物,而想要确认这一点,也唯有让播主继续不断地直播下去。 莫羡虽然能猜到她的直播观众应该不属于自己的世界,系统也曾告诉过她这一点,但她对屏幕外的观众并没有什么好奇心,无他,系统都陪着她十几年,还能带着她穿越时空,早就见怪不怪了。 晚餐是女仆端上来的,一块烤牛肉,一块绵软的约克郡布丁,一碗土豆泥,一份水煮西兰花和胡萝卜,经典的英式晚餐,莫羡吃完后,哈德森太太正好前来和她说话,“angel,你快走了,我们得好好聊聊。” 从哈德森太太透露出来的信息中莫羡知道,福尔摩斯和华生在楼下碰到了琼斯先生一家,还说了几句话,在此之后,福尔摩斯先生邀请雷斯垂德警探再去了一次斯通先生家,现在还没回来。 她和观众们都迫不及待地想去问问福尔摩斯先生到底发现了什么,然而她被哈德森太太拖住了脚步,耐心地回答一些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问题。等到哈德森太太总算心满意足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晚到不适合年轻姑娘再去找一名男士了。 事已至此,懊恼也无济于事,莫羡和观众们互道晚安,约好明天去葬礼时直播的时间,便关闭直播间,换上睡裙,吹灭蜡烛,盖上棉被,迅速地沉入梦乡。 大概是听了琼斯小姐的那封情书,梦境中,她总觉得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看,那种被当作猎物的感觉让她不寒而栗,直到第二天清晨醒来,她一摸后背,全是冷汗。 收拾好自己,莫羡打开直播间,和其他人一起在客厅用过早餐,便坐上马车,前往教堂,参加琼斯小姐的葬礼。 与此同时,叶雨时也整装待发,一大早起来开着电脑一动不动地盯着直播画面,只等嫌疑人出现比对数据。 教堂墓园外围是藤蔓制作而成的围栏,十分幽静,松鼠在树间窜跳,莫羡依然穿着一套黑色旗袍,戴一双半臂黑色牛皮手套,他们来的不早,葬礼已经进行到最后的阶段,穿着黑色衣裙的人们面带哀悼之色,围着四四方方的坟墓,轮流往入土的棺材上面扔花,莫羡从见过一面的斯通先生认出了他旁边形销骨立的斯通太太,和扶着她的小斯通小姐,而斯通先生正在和一位中年男士说话,或许是琼斯先生? 在这位疑似琼斯先生的身边,一名少女正朝她笑。 叶雨时手疾眼快地将在场所有人的数据导入面部识别软件对比,进度条一分一秒地往后挪,10%、20%……50%……80% ”雷斯垂德警探,“就在他紧张地盯着进度条的时候,小斯通小姐已走近他们身边,行了一个屈膝礼,朝雷斯垂德说,“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您。” “90%!” “关于我姐姐的事。” “……100%!凶手原来是……?!” 第25章 维多利亚时代25 将邪恶的产生归结于超自然的因素是没有必要的,人类自身就足以实施每一种恶行。 ——约瑟夫康拉德 “在我姐姐去世的那天,”葬礼快要结束的时候,小斯通小姐脸色苍白,身材消瘦,她裹在空空荡荡的黑色蓬裙里,低声对雷斯垂德警探说,“我去过火车站。” 雷斯垂德点了点头。 当小斯通小姐踩着绿色的草坪走过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直播间里,叶雨时也同时发上了比对结果,结果显示,与凶手拥有百分之百相似度的女子便是—— “琼斯小姐,”小斯通小姐低低啜泣了一声,“我看到她把姐姐推下去。” [是她?]直播间的观众好似一脚踏空,没想到凶手居然真的是她,[有没有搞错?] [真的是她?] [真相来得太快让人猝不及防。] [完全猜错了【一脸懵比】] 莫羡再次抬眼,那位站在琼斯先生身边的少女,正在葬礼上对她死去老师的情人天真而妩媚地笑,而画家先生略一皱眉,避过了她的笑容。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呢?”雷斯垂德警探严肃地问。 小斯通小姐单薄的身躯抖了一下,她的声线颤颤巍巍,很明显吓得不轻,“因为,她看到我了。” “她,她还对我笑,”似乎回想到那副恐怖的画面,小斯通小姐低泣出声,“我害怕,警探先生,我每天都在做噩梦,我,我也不敢告诉父亲母亲,警探先生,她是恶魔,她一定是恶魔!” [想想那场面,的确让人害怕,]韩江雪一脸厌恶地发送弹幕,[是不是反社会人格啊?杀了人还向目击者笑。] [天惹,为什么要笑!她不知道杀人会被绞死的吗?] [是不是有精神病?] [米亚斯通小姐教她那么久居然没察觉到她有病?] 目送雷斯垂德警探走向琼斯小姐,莫羡拉了拉福尔摩斯的大衣袖子,在同样疑惑不解的华生和哈德森太太的视线中轻声问,“福尔摩斯先生,您早推测出凶手是她了吗?” “亲爱的莫,”他说,“我曾经得到一个错误的结论,这说明依据不充分的材料进行推论是多么的危险,小斯通小姐的鞋子上沾上了火车站旁的黑灰,加上她和斯通小姐的关系并不融洽——年龄相差只有两岁,却一个住在伦敦一个住在乡下,警官上门调查也不露面,如果斯通太太限于身体原因不能见客,她又是为了什么呢?斯通太太的身体没有坏到时刻不能离人的地步,否则斯通先生恐怕就没有心情应付警官了。这些情况足够引导我怀疑小斯通小姐的用心,但当我看到琼斯小姐的亲笔书信后,我立即重新考虑起我的想法。” 福尔摩斯先生解释的当口,雷斯垂德已经将琼斯小姐铐起来,她的大眼睛无辜而惊慌,可怜巴巴地向父亲求助,她的母亲,可怜的琼斯太太,看起来好像随时会晕厥,好在雷斯垂德警官备有嗅盐,借给她闻了一会儿,她便苏醒过来,倒在自己丈夫身上,大声啜泣,“oh,警官先生,你一定是弄错了,我的小甜心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 听到这话,亦步亦趋跟在警探后面的小斯通小姐居然挺着她细弱的腰杆,站出来鼓足勇气大声地、颤抖地叫道,“看在上帝的份上,停止装出这副虚伪的样子吧!琼斯小姐,我再清楚不过你隐藏在身体里的黑心肠,警官先生,我可以发誓,我所说的都是真的!” 到了这种地步,年幼的琼斯小姐依然无辜地说,“我也可以发誓,我没有杀她,警官先生,我只是推了她一把而已,谁知道火车会那么巧经过呢?” 在场的人顿时全都安静下来,他们一个个瞠目结舌地看着被铐住的琼斯小姐,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她话语中的意思,就连琼斯太太也从丈夫怀里钻出来,不可置信地盯着琼斯小姐,仿佛眼前的女孩不是她的女儿,而是被什么恶魔换了芯子。 “基督耶稣啊!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虚弱得好像风一吹便会倒下的斯通太太一把将扶着自己的丈夫挥开,扑向琼斯小姐如疯了一般拳打脚踢,当然,她被警官先生迅速地拦了下来,饶是被一个陌生男人拉住,她还是朝着琼斯小姐的方向挥舞拳脚,直到小斯通小姐扶住她,才与自己的女儿抱头痛哭,那哭声断断续续,让人不忍听闻。 被这样一场戏码震到,观众们也是目瞪口呆,[她这是什么样的脑回路?] [我刚才吓得瓜都掉了【吓得我瓜子都掉了】]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我做梦都想不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会做出这种事。] [问题是,她为什么会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好可怕的妹纸【心疼地捡起了瓜子】] “您是怎么从那封信里发现琼斯小姐不对劲的事呢?福尔摩斯先生?”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一幕,莫羡轻声问道。 福尔摩斯沉默了几分钟,说,“我曾有一位宿敌,莫,一位名叫做莫里亚蒂的教授,他身上流淌着犯罪的血液,那时候,伦敦有一半的犯罪事件都是由他主导的,我是如此熟悉他,以至于看到那封琼斯小姐书信的时候,便立刻回想起他来,对他们来说,道德感和羞耻心都无关紧要,琼斯小姐的字迹端正,小心翼翼地用吸墨纸吸过,她才华横溢,引用了几位著名人物的诗句,这样一封信,绝不是能以不懂事为借口写出来的,琼斯小姐很清楚她在勾引自己老师的情人,她甚至引以为豪,对这样的女士,我不得不提起全部的警惕心,小斯通小姐和她比起来,简直像一只洁白的羔羊。” “而事实也证明福尔摩斯的怀疑是正确的,”华生医生接过话头,“昨天晚上听说琼斯先生一家入住班特莱旅馆,他就拉上我在二楼观察这一家人,我们本来也想邀请你的,莫小姐,不过哈德森太太说她想找你聊聊……” “一名淑女怎么能卷入这么危险的案件呢!”哈德森太太闻声顿时反驳道。 “您说的对,哈德森太太,”华生笑着继续说,“一开始没有什么收获——这也是意料之中的,毕竟事情已过去好几天,直到后来,我们看到琼斯小姐单独在旅馆园子里玩的时候,掐死了一只翅膀飞不了的幼鸟,才意识到她的危险程度。” 后面的事情也很清楚了,福尔摩斯发现琼斯小姐有多危险后,马上猜测出小斯通小姐的退避必有所原因,他邀请雷斯垂德警探——尽管他们很蠢,但警探的身份在特定时候还挺有用的——连夜赶往斯通先生的家,提出要见小斯通小姐,说服了半天,她还是闭口不言,只得悻悻离开,或许是斯通先生的逼问有了作用,总之,在斯通小姐葬礼即将结束的时候,小斯通小姐总算站了出来,指认琼斯小姐,得到眼前这个让人唏嘘不已的结果。 “如果小斯通小姐没有见到这一幕呢?”莫羡担忧地问,“那不是就没有证据了吗?” 福尔摩斯自信地说,“任何犯罪都有痕迹,如果我们将目光放在琼斯小姐身上,只需要问问她的仆人,甚至街坊邻居,亲爱的莫,总有人会注意到的,毕竟一条蓝色丝质蓬裙,可不是什么不起眼的颜色。” 火车直播案就这样落下了帷幕,叶雨时将所有线索记录下来,做成报告交给张队,而张队趁一名女星宣布恋情、吃瓜群众无暇顾及的时候偷偷将它贴在官方微博里,设置禁止转发评论。在这条长微博里,理所当然的,福尔摩斯的名字被划去,他们称其为“热心的朝阳区群众”。 第二天,安葬了“母亲”的骨灰后,莫羡回到伦敦,便与福尔摩斯和华生、哈德森太太告别,登上了前往印度的轮船,她早已关闭直播间,走进自己的船舱,直到叫她吃饭的时候,船上的男仆才发现她凭空消失了。 在重归平静的贝克街221b,华生终于有时间让福尔摩斯解答困惑他已久的问题,“福尔摩斯,”他说,“明明在去斯通先生家的那天晚上,小斯通小姐便将一切和盘托出,为什么你还要多此一举,让她第二天才当着琼斯小姐的面吐露真相呢?” “你错了,”映着煤油灯暖暖的光芒,福尔摩斯陷在安乐椅里,抽着他的陶制烟斗,“我不是让她当着琼斯小姐的面。” 是莫羡。 尽管福尔摩斯相信,她不会成为另一个琼斯小姐,但作为朋友,他还是希望琼斯小姐被抓捕后的那幅情景,能让莫羡真真切切地看到。 而此时,在一间冰冷的、墙壁雪白的口供室里,莫羡长长的睫毛如水鸟叠起翅膀般轻轻一动。 她睁开了双眼。 第26章 如何洗清嫌疑1 不必太纠结于当下,也不必太忧虑未来,当你经历过一些事情的时候,眼前的风景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 ——村上春树 “果然,今天播主没有直播,”韩江雪起床的时候习惯性地打开收藏的直播间刷新,以前这个时候播主已经开始直播了,但现在,只有近两千名观众还在等候,直播屏幕空空荡荡的,就连直播间名字都从#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改成了#播主有事,暂不直播#。 尽管没有直播,但观众们还是留在直播间公屏上谈天说地,猜测播主什么时候回来,而最让人担忧的一个想法,便是“播主不会不回来了吧?” “不知道,总觉得有点悬啊。”其实,大部分观众也倾向于这个推断,“其实你们注意到没有?播主都没有说她自己的私人信息,除了名字——还有可能是假名字——之外,我们对她一无所知。” “细思极恐,她不会是外星人派来的逗比吧?” “什么鬼!”韩江雪本能地驳斥回去,“你们这群人难道没有仔细看过群里的直播视频吗?福尔摩斯一见面就指出来了,播主深陷谋杀案中,她回去,可能是想解决这个案子。” 至于解决之后,她还会不会直播,那就得看天意了。 莫羡自然不知道在另一个世界,还有那么多人惦记着她,此时,她的意识刚刚回转,认识到自己还在离开之前的口供室里低头坐着的时候,立刻维持着脸上带有一些惊恐害怕的表情,不得不说,经过多年自我演技训练,只要不用测谎仪器测量她的脉搏心率,光从表面看,基本没有被识出的破绽。 还是大意了,她玩着手指头想,在维多利亚时代,身边没有认识的人,慢慢地就懒得掩饰了,现在想要找回来还得再多费点功夫,免得将现实生活搞砸了,她可是有理无理都说不清。 “呐呐,还是不说话吗?”透过单面玻璃墙看到坐在里面的人,志村警部皱起眉头,问同组的刑警,“真伤脑筋,虽然只是一件小案子,但也还是需要尽快解决啊。” “是的,难得的休假,才说想轻松一下,就出了这种事,真倒霉,”浅田刑警叹息道,“绝对隐藏了什么吧,莫桑。” 昨天早上八点,东京警署接到报警电话,一所极有名的私立贵族学校内发现了一具尸体,发现尸体的正是现在坐在口供室里的莫羡,今天是星期一,轮到她和死者水野值日,早晨要提前到教室,据说,她一开始并没有想到水野已经死了,到教室没看到人还很生气,直到她擦完黑板,去窗口拍黑板擦的时候,才发现倒在教室后面花坛里的水野桑。 浅田刑警也看过现场,三年a班的教室后面正对着几株茂盛的八重樱,挂满粉白花瓣的纸条将教室窗口挡得严严实实,就算有人在窗户底下杀了人,也不会轻易被人发现,何况她们因为值日提早到校,除了一些社团晨练,整个学校空空荡荡的,加上担当法医的近藤教授说,水野的尸温表示她死了不到一小时,这样一来,提前到教室的报案人莫羡便成了本案的最大嫌疑人。 “我实在很难想象,”浅田刑警为难地皱眉道,“如果我是她的话,不可能会选这个时间和地点杀人吧?” “换个角度,正因为你会这么想,”志村警部想得更多,“所以她才反其道而行呢?而且,她没有不在场证明不是吗?” 没错,经他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这样,早上上课时间是九点,莫羡说她七点出门,司机将她载到学校门口,从七点二十到发现尸体时间的八点十分,她都是一个人。 “说起来,她也有动机,”浅田刑警一边点头,一边思索三年a班同学的口供: “莫桑啊,怎么说呢,我和她的关系不是很好。” “您说的是莫羡莫桑?很骄纵的大小姐啊,不过说到杀人,那不太可能。” “其实上周五的时候水野桑和莫桑闹过别扭,因为莫桑每次考试都能考到很高的分数,水野桑背地里叫她考试虫,被她听到了,真的相当生气,不过要说她气晕了头杀人?她没那么蠢,毕竟是大财阀的小姐,怎么会让自己进监牢呢。” 浅田很不想承认,可莫羡的嫌疑的确很大,杀死水野的凶器是一把普通商店便可以买到的水果刀,没有指纹残留,三处刺伤,都在腹部,致命伤是肾脏破裂,当场死亡,从现场血迹的勘查来看,凶手身上应该没溅到多少血。 而现场痕迹检测,死者被人从樱花树后拖到教室窗户下的花坛里隐藏起来,受环境影响,提取不到完整的足迹,仅有的一枚残破足迹也因为太过残破没有检验的价值。 单向玻璃的另一边,莫羡也在快速转动脑筋回想对她来说已过去太久的现场画面,只是,想要将时隔几日的现场记得清清楚楚,未免太过难为人,不过,她依稀记得水野似乎换上了一条新发带,还抹了口红,好像要去见什么重要的人一样。 要是她能有福尔摩斯渊博的知识储备就好了,莫羡不由得在心里叹息,要是福尔摩斯先生在现场,说不定当场就能找出凶手来。 “其实,有我的帮助,有一些方面可以达到福尔摩斯的水平,”系统适时地响起电子音,“如果你带着我去各个地方走一走,我就能采集土质和植物的信息。” 没用,莫羡对现代刑侦技术了解一些,如果她能靠系统注意到泥土和植物,那刑警也能,而且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寻找真凶,而是洗清自己的嫌疑。 和刑警相比,她的优势在哪?有什么地方是他们暂时还没调查到的?她的大脑紧急转动,没过一会儿,她就找出了自己的优势所在。 人际关系!莫羡一下子握紧手指,抑制住心底的激动。 水野有暗恋的人,但很少有人知道她在暗恋谁,恰好,莫羡知道,她是班上的课代表,一次收作业的时候水野将信件不小心夹进了作业本里,莫羡从信封上的男孩名字和粉嫩的颜色辨别出这是一封情书,水野本来就看她不顺眼,要是知道自己的情书被她看到,一定又会多生事端,出于好意,莫羡便将信拿出来撕碎扔掉,信封则不知为何被她保存起来——或许是为以后的撕破脸当杀手锏吧?水野发现自己的信件不见时,很是着急地找了一阵子,当然,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莫羡。 至于后来她有没有再写一封情书,莫羡就不知道了,不过从她的装扮上来看,大概是有的吧。 实在对不起,她对那位少年说了声抱歉,要将你卷进来了,不过,如果你是清白无辜的,那也没有关系,对吧? “总之,”志村警部起身,准备上前推开通往口供室的门,“先去问问好了。” “警部!”正当他走到门前的时候,一名警员敲门而入,“嫌疑人的姐姐来领她出去。” 因为没有证据,所以志村警部和浅田刑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莫羡的姐姐领走她,不过,在她离去的时候,却对志村警部说了水野桑有暗恋的人这个消息,还提醒他注意水野死亡时的装束。 “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的,”莫羡完美地展现了一个害怕却又尊重警探的形象,“不知道为什么,希望能帮的上忙吧。” 出去警局的一路上,莫羡的姐姐桑一边微笑着向警员们打招呼,一边将她领回自己火红色的雷克萨斯里,为她系好安全带,涂着红色指甲油的左手握方向盘,叹了声气,右手一撩头发,用熟练的华语说,“怎么会这样呢,妹妹,你没有杀她吧?” “我没有,”莫羡肯定地说,“放心吧,姐姐。” 姐姐桑一点头,熟练地打火发动车子,如一道红色的利箭般疾驰而去。 学校里发生的事一向传得很凶,特别是这种谋杀案,第二天,莫羡在鞋柜处换鞋子,听到鞋柜那边的议论声,将她形容为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恶魔,一进教室,又感觉到教室里的气氛诡异地安静下来,当她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窃窃私语又细细碎碎地响了起来。莫羡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到,他们应该是在讨论班级里隐藏的杀人狂——比如她。 “喂,”就在大家的私语声越演越烈,莫羡琢磨着要不要给他们个警告的时候,身后,一个傲慢的男声突然响起,“你们都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教室立刻静得落地有声,这次是真的安静下来了。 真是多谢了呢,听出那道熟悉的声线,莫羡不自觉在心底叹了口气。 迹部君。 第27章 如何洗清嫌疑2 我宁愿靠自己的力量,打开我的前途,而不愿求有力者垂青。 ——雨果 迹部君作为三年a班的班长,在班里极有威望,因此,班上的同学立刻停下了议论的声音,让莫羡静静地上完了这天不算难熬的课。 莫羡的家位于黑木区,有五条河流经过,每至春天樱花盛开,河岸边粉白樱花被吹落湛蓝澄清的目黑川,顺流而下,美不胜收。即使这样,从学校前往青山区要搭乘半个小时的电车,距离也未免太远了,因此莫羡和姐姐住在世田谷区的高级住宅区,周末和暑假期间才回去。 因为被卷入突如其来的谋杀案,她今天暂时向社团请假,三点半放学后直接回家,行程改变她便没有告诉司机,自己搭巴士,经过五站,再走一段路,四十多分钟后到家。 姐姐的家附近曾经是一片桂花林,后来改建成住宅区后,依然有许多桂花树保留下来,秋天十里飘香,不过在春天,便只能享受巷道内浓密树荫的一些清凉。 沿着爬满青藤的红砖围墙走,她来到一扇小门面前,摸出一串钥匙开门,走进种有两株桂花树的庭院,她们家是传统的“一户建”木造住宅,三层小楼,屋顶采用黑边白底的尖顶日式结构,这是莫羡强烈要求的。推开屋门,在玄关处换上室内拖鞋,她惊讶地发现玄关处还有一双女士裸色高跟鞋,鞋底沾上些许泥土和树叶,是姐姐的。 “是的,母亲,”听到她的脚步声从关上的方格纸糊拉门逐渐传来,姐姐莫琳继续在电话里说,“只是碰巧而已,我想应该没问题,回家?我要问问妹妹,请不必担心,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 “姐姐?”等姐姐打完电话,莫羡才拉开拉门,小步踏着木地板和铺在上面的榻榻米,在她旁边的矮沙发坐下,“你不上班吗?” “出了那么大的事,我哪还有心思上班?”莫琳早已换上室内穿的家居服,她将手机放在木桌上,把木桌上的咖啡纸杯丢进桌边的垃圾桶,往米色沙发里一靠,“今天在学校情况怎么样?需要请假吗?” “不用了,”莫羡看了一眼桌子上姐姐手机上挂着的手机链,是她去年去神社为姐姐求的七福神,但昨天的时候,姐姐的手机链好像还是一条穿起戒指的银链子。 突然,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志村警部找到水野的暗恋对象了,是吗?”她问,“她见的是北川君?” 姐姐“啊?”了一声,问了句,“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从你鞋底的泥土和树叶看出来的,昨天莫羡从警署一路走出来,注意到停车场周边正在施工,红色的泥土被翻到地面上,只要想去取车,便免不了踩到红泥,那片树叶是翠绿的银杏叶,正好,警署前面的广场种有银杏,两者合起来,就能推断姐姐今天又去了次警署,至于为什么是今天,昨天她穿的可是黑色的低跟鞋,大概是刚从公司出来,穿着职业装就过去接人了。 见莫羡不回答,她不赞同地摇摇头,“你还小,不要想这些。” “我不小了,”莫羡反驳道,“姐姐,你失恋了是吗?因为我,对吗?” 莫琳瞪大了双眼,对她来说,这已是不小的失态,“没有的事!谁告诉你的?” “你的手机链,”莫羡指了指她的手机,“我记得,昨天还是一个戒指,今天就换上了我送你的七福神,还有刚才你扔到垃圾桶里的咖啡杯,我认识那家店,买一杯送一杯,从前你不喜欢喝咖啡的,现在却一口气喝完了,既然是今天分的手,想来想去,那只有因为我了,”她回想了一下从前和姐姐及她公司同事聚餐时的记忆,“是山岛君吧?你的前男友,他的西装袖子边缘磨得发亮,鞋子虽然干净,却失去了光泽——大概是用了什么便宜的布擦的,上次吃饭,他居然将店里送的纸巾全带走了,在你的朋友里,他最寒酸小气,只有他才能做出这种喝咖啡要去买一杯送一杯的店、送戒指手机链给对方的事。” “所以,”莫羡注视着莫琳惊讶得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妹妹的脸色,“凶手不是水野的暗恋对象——北川君是吗?如果是的话,你刚才打电话,就不会说‘应该没问题’而是‘肯定没问题’了。” 莫琳愣了一小会儿,才苦笑道,“你都猜出来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接着,她将今天去警局得到的消息告诉莫羡。 h班北川君所在的棒球社需要每天晨练,据他所说,水野写信请他昨天七点十分到a班,有事想说,如果他不去的话,就死在他面前,被这封信吓到,北川犹豫了半天,还是趁晨练的空隙跑出来见水野,但是教室锁着,水野不在,他担心自己的训练进度,只围着教室走一圈后没发现人就回到棒球社,准备晨练完后再过去看看,后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晨练完后,他看到的是水野的尸体。 “他离开了大概十分钟,”莫琳说,“从七点五分到七点十五,加上从棒球社到a班的距离和棒球社成员的证词,基本可信,虽然志村警部认为十分钟会有可能完成作案,不过比起他的十分钟,你的四十分钟嫌疑更大。” 的确,莫羡七点二十到学校,七点半左右到教室,八点十分发现尸体,假设北川和莫羡所说是真的,凶手只能在七点十分和七点半的二十分钟空隙杀死北野,比起北川的十分钟和不知名者的二十分钟,莫羡空缺的四十分钟仍然让她成为头号嫌疑人。 “真伤脑筋,”说完姐姐往沙发上一倒,“为什么你们学校没有监控呢?如果教室有监控,直接调监控就能查清楚了。” 莫羡不客气地送她一个大白眼,“当初你送我去学校的时候还说有监控会侵犯*呢,你不是知道吗?除了大门有两个监视器,其它地方一个也没有。也是相当奇怪,两个监控学校居然还有设监控室。不过这件案子发生后,他们大概会装上监视器吧。” 不过说起来,志村警部还发现一个疑点,他拿到水野送给北川的信后,发现字迹并不像水野的字,所以,周三上课的时候,班主任要求他们提前交作业,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 用作业上的笔迹做笔迹鉴定吗?莫羡左手托腮,右手转笔,迅速地在心中思索。 知道水野有暗恋对象的人不多——毕竟水野的性格很难让人喜欢,最让莫羡怀疑的,是她的闺蜜岩井桑,说是闺蜜,但在莫羡看来,还是跟班比较适合,水野的家世不错,她们出门逛街,大部分是由水野付钱,岩井占了不少小便宜,不过说起来,作为“闺蜜”,岩井应该是最了解水野的人。 真讨厌呢,转来转去她还是嫌疑最大的人。 “岩井同学,”上课上到一半,教务主任的敲门声打断了课程进度,他朝任课老师一点头,朝班上的同学们喊道,“请你跟我来一趟。” 目送岩井脸色发白地走出教室,莫羡又听到了身边细细碎碎的私语声——有时候她真好奇为什么他们有那么多话可讲,不过这次不用班长出手,老师在台上清了清嗓子,严肃地环视教室一周后,同学们不得不安静下来,只互相交换个默契的眼神,示意课下再聊。 也是,在紧张无聊的高中生活中,褪下那一丝虚伪的泪水,同班同学的死在他们眼里好像变得有趣起来,甚至成为了可以向其他班级同学吹嘘的资本,无论是私立贵族学校还是普通公立学校,似乎都躲不过这一点。 根据姐姐的最新消息,岩井承认那封信是她写的。是水野让她写的,她说,仗着死去的水野没办法跟她对质,一口咬定那封信正是水野口述的作品,案件再次陷入僵局,而这一次,总算有个人和莫羡一起共享头等嫌疑人的宝座了。 志村警部看似放弃了第一时间揪出凶手的希望,然而莫羡每每上学和回家,总感觉有人在后面盯着自己,时间一天天过去,直到一周后,警署还没有动静,莫羡终于忍不住了,她向系统询问,有没有识破谎言或者催眠的碎片。 在她看来,唯一的突破口就是死者的闺蜜岩井,如果能问出她为什么要写信约北川出来,或许能找到水野死亡的真相。虽然警署有测谎仪,但使用测谎仪必须经过被测者的同意,而岩井肯定不会同意。 “商城没有类似碎片,”系统搜寻片刻便说,“不过有个世界符合你的要求,那个叫莱特曼的博士能用肉眼辨识谎言,你可以去试试。” “好吧,”莫羡思忖一会儿后便答应了,“这个世界叫什么?” “有种你来骗我啊!” “说人话!” “。” 第28章 有种你来骗我啊1 人的社交根本不是本能,也就是说,并不是为了爱社交,而是为了怕孤独。 ——叔本华 莫羡扭转水龙头,在哗哗的冷水下仔细地清洗双手,一边朝暖色灯光下镜子里更漂亮了的自己眨了眨眼睛,一边将湿乎乎的双手放在烘干机下烘干,热风打在手上暖暖的。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在卫生间降落吗?”莫羡拿出一支mac认真地补着唇妆,在脑中无奈地问系统,“选个没人的地方就那么难?” “身份信息已传达,请接收。”它狡猾地避过了莫羡的问话。 莫羡在这个世界来自华国——算是本色演出,现居住在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东南区的国会河滨社区,刚考完sat,正在体验空档年(gapyear),也就是在升入大学之前先玩一年,然而,准备出国旅行的时候却无辜卷入一场谋杀案,被警方认为是头号嫌疑人被限制出国,现在正在找后门去莱特曼集团见习——莱特曼集团不与私人合作,不然莫羡就能直接委托上门了。她希望能尽快洗清嫌疑,以免错过一年的美好时光。这个身份背景简直□□无缝,如果莫羡刚才没有看到一名金发碧眼的女人走出卫生间,她几乎要以为自己还在岛国。 “这是为了让你更有代入感,”系统的电子音适时地响起,“也为了不让莱特曼识破你的谎言。” 莫羡只能耸一耸肩,提着黑色小挎包走出卫生间,一脚踏进柔软的草坪里,环顾四望,她眼睛一亮。 从前她放假的时候也去过不少国家,但大多局限于亚洲,更确切地说,华国,所以在她的印象中,美国这种发达国家应该到处都是高楼大厦才对,不过眼前的草坪绿草如茵,湛蓝的河水堤岸种满粉色白色的樱花,不远处,洁白的纪念碑和蔚蓝的天空倒映水中,风一吹来,河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 看到这么一副美景,莫羡自然而然地想和别人分享,她心念一动,打开直播间,顺便将直播间名字改成#遇见莱特曼博士#,刚一打开,蹲守在其中的观众纷纷欢呼雀跃,[播主好久不见!] [我等得花儿也谢了!] [播主,我好想你!好想你!却……等等,说着说着竟唱起来了【一脸懵比】] [hhhhh前面有毒,光看你们的弹幕我都能脑补三首歌出来。] [播主,这里不是腐国吧?] [咦?那不是美国华盛顿纪念碑吗?播主回到现实来了?原来播主是美国人?【想想有些小激动呢】] [拜托,]严理不得不纠正这些仿佛立马就要为自己的发现欢呼起来的无脑观众,[你们也不看看窗外,白天!和播主一样是白天!【给你一个眼神自己体会】]在直播间混久了,他表情包都攒了好几个g。 [话说,名字是不是改了?]眼尖的观众注意到这个细节,[莱特曼博士?那是谁?] [不清楚,头衔是博士?科学界的人吗?] [等等!我好像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与此同时,收到莫羡重开直播间的消息,紧盯着她的参谋团马上运转起来,他们第一时间注意到直播间名字被改成了#遇见莱特曼博士#,以莱特曼博士为关键词搜索相关信息,他们得到的第一个答案,便是—— [别对我说谎?]遍览各式各样推理剧的韩江雪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所谓的莱特曼博士,不会是卡尔莱特曼博士吧?] 一部美剧? 查到这条线索,整个参谋团的世界观都不对了,福尔摩斯他们还可以说服自己有原型,别对我说谎?这是真真正正的美剧啊! “其实,卡尔莱特曼也是有原型的,”陈参谋阅读相关信息后,不知该对这个消息做什么表情,“就是美国心理学家保罗埃克曼。“他自己都觉得语气虚弱,“再说,没准那个位面正好有个名叫卡尔莱特曼的人,这个卡尔莱特曼又正好是个博士,正好生活在美国,正好……”他说不下去了(╥﹏╥)。 在座的心理学行为学专家们面色沉重地摇摇头,”其实,不管是直播画面还是播主本身,我们百分之九十九确认她和她所在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但卡尔莱特曼真的超出我们所能理解的范围。我想,你们需要召集一些天文和物理学家,希望他们能给出合理的猜测。” “话说,”将球抛给别人后,心理学家们操起自己的老本行,“如果这个卡尔莱特曼就是那个会辨识谎言的卡尔莱特曼,播主为什么要找他呢?” 在场坐的哪一位不是研究人类心理和行为的人精?他们顿时想到福尔摩斯曾说过的“卷入谋杀案件”,看来播主还没有从案件中脱身。虽然这样想有些不厚道,但他们还是升起一丝微妙的窃喜:要是播主脱不了身那该有多好。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想想也知道,万一播主被认定是凶手,他们可再也见不到她直播了。 完全不知道有人在心里打着阴暗的主意,莫羡有观众陪着,心中似乎有了底一样,尽管处在异国他乡,却也镇定地寻找着前往印象中莱特曼集团的方向,开启穿越的条件不仅是保证八小时直播时间,还要缴纳固定积分金额以做保证金,她上次获得的所有积分都被花光了,不过还好,她的身份还是有钱的,可以直接坐计程车过去。 “你最好买个观察碎片,”系统提示道,“据我所知,莱特曼的读脸术所读取的微表情可以说一闪而过,需要极强的观察力。” “但是我没有积分。”走在暖融融的阳光底下,踩着柔软草坪寻找离开公园的方向,莫羡失落地对系统说,“你不是最清楚不过吗?” “你可以透支一点点,只要赶紧还上就行,”系统善解人意地给她出主意,“最低级的观察只要三万积分,是你可以透支的最高底线。” 三万积分相当于三万块,莫羡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有为三万块为难的时候,她一手搭在额上遮阳,继续听系统说,“我觉察到观众位面好像有国家干涉,虽然他们封不掉直播间,但可以让直播间禁止出现在各大媒体上,以此限制我们的观众人数,这样可不行,观众越少,积分越少,积分太少,就启动不了穿越,启动不了穿越,我就没用了,所以,你开个微博吧?吸引一下观众,你开的微博他们封不掉。” 这是系统第三次提到微博,被它再三劝说,莫羡总算松口问,“可是我现在赤贫啊,你说的那部智能手机,要近一万积分吧?如果想买手机,观察碎片不够呀。” “手机可以分期付款!第一期不用付款!” 莫羡:你赢了。 她让系统帮忙从商城购买手机——碎片这种不科学的东西还是等没人的时候用比较好——感觉挎包一沉,她从包里摸出套着苹果壳子的手机,指纹刷开页面,中间端端正正地出现一个微博的图案。 [播主要登微博?]看到熟悉的手机牌子,观众们险些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没花?] [开微博好啊!但是穿越后也能登陆?] [不会是播主那个时空的微博吧?] 注视着播主点开微博,注册的时候她稍微挡了一下屏幕,没让在场两万观众瞄到密码,然后登陆,起名,发现“莫羡”已经有人叫了,她便取叫“主播莫羡”,围观这一幕的一小部分观众从一开始就在搜索微博,果然,再次输入“莫羡”搜索后,搜索结果冒出了个“主播莫羡”。 [卧槽!真的有啊!Σ(゜゜)] [播主的微博居然是直通我们世界的?!【一脸懵比】] [天惹,这不是简单的微博,这是跨位面的微博,这是可以计入史册的微博!] [我,我我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播主你既然能开微博能不能开微信啊?我们加个好友呗?] 莫羡举起手机自拍一张,这时直播球位于她身侧,从角度上来说,绝对没有仿造可能,在万众瞩目中,莫羡将自拍照传上微博,设为头像,与此同时,不停刷新的观众也刷到了有头像的“主播莫羡”。 尽管专家教授们对这一幕有所预料,但他们还是感觉到天旋地转,没想到,真的有科技,居然可以跨位面传递,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 “我们要弄清楚主播自己的世界能不能传递信息,”陈参谋当机立断地决定下一个研究方向,“也就是说,我们要知道播主回到自己位面能不能发微博。” “播主对观众的态度不错,”看到莫羡在成摞的弹幕请求中发送第一条微博[你们好啊:)],一位心理学家说,“或许她会答应。” 眼见着自己的粉丝数从零涨到将近两万,留言数也在不断上升,莫羡油然而生出一股自豪感,然而自豪归自豪,她还得抓紧时间去莱特曼集团应聘,从草坪的小径往最近的大路走了五分钟,莫羡停在路边招手,然而没有一辆计程车停下。 望着孤零零站在路边打车的播主,沉浸在刷微博兴奋中的英国历史系研究生李时总算放下了手机,看着直播间里问莫羡在哪准备谷歌帮她查地址的弹幕们,他灵机一动,刷了一发朋友圈,让身处美国的朋友联系他,正好,他的朋友圈里一名移居美国的女孩米雅没课,从他这里得知这个有趣的直播间,便好奇地戳进去看看,正好看到开始怀疑人生的莫羡终于招来一部黄色的计程车,她雀跃地躬身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马萨诸塞街,莱特曼集团,谢谢。” “等等!”米雅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引得正在和她视频的男朋友停下话头,“发生什么事了?米雅。” “在华盛顿打车不是需要预约的吗?”她鼠标挪上直播间的发送弹幕位置,不知道要不要往上打字,万一有不要的呢? 思忖片刻后,她的男朋友点点头说,“我记得是要的,甜心,你不就在华盛顿吗?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播主,]米雅还是迅速地发弹幕提醒,[你是从华盛顿纪念碑那边去马萨诸塞街吗?] [是的啊,]热心观众们替莫羡回答,[怎么了?] [路错了,]辨识出计程车的方向,米雅的手颤抖着在键盘上打字,[马萨诸塞街不是这个方向,这个方向,通往东北区的贫民区。] [华盛顿的治安很差。] 第29章 有种你来骗我啊2 不管你怎么处理,最终都可能是糟糕的,…不是所有人质危机都可谈判的。 ——国际“人质谈判之父”哈韦施洛斯伯格 瞄到那条弹幕,莫羡的心猛地下沉,搭在车门把手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放开,为了不让司机警惕断送逃命的机会,她努力调整呼吸,双眼直视前方一棵棵闪过的杉树,尽量保持冷静。 反应快的观众也一脸惊恐,[怎么回事,司机要带播主去贫民区干嘛?] [还能干嘛!有好多妹纸都是坐上黑车要么被拐要么被摘掉人体器官要么被杀,现在跳车来得及吗?!] [幸好播主没有坐在后座,有铁丝网拦着只能等死了。] [说的好像坐在前座就不会等死一样。] [吓哭,前面不要这样。] [不要跳车,很危险啊!] [吓得我抱紧了自己,怎么办?人生地不熟,又没办法打电话报警。] [别方!还好提前发现了,播主不要方!不要恐慌!有我们两万人陪着你,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 “我不慌,”到了这种危机关头,莫羡的大脑仿佛进入某种机器人般的精密计算状态,愈发镇静,反而安慰起目睹#直播时播主被黑车带走#的惊慌观众,“你们别怕,如果我有什么事,会第一时间关直播的。” [播主不要!]第一次触摸到这种真真切切的、看着熟悉的人坐上通往地府的冥车、看着一条生命静静等候消亡的场景,多愁善感的观众差点被她这一席话说得红了眼眶,尽管他们只是播主和观众的关系,但在生死之间的这一刻,他们似乎获得了情感上的共鸣,真正地感同身受起来,[不一定会有事的,万一他只想要钱呢?] [对,我觉得应该是临时起意,]现在还在探究司机背后故事的也只有推理小说家严理了,他为了写谋杀案走访过许多受害者家庭获得第一手材料,眼看着载着莫羡的车在街道上奔驰,尽管他再紧张,却明白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怜悯播主的后续遭遇,而是想办法让她逃走,[他刚才摁掉了一个电话,可能是预约他的人打的。] “系统,”莫羡在脑海中问,“如果我有人身危险,可以送我回去吗?” “行的!”系统的电子音立刻响起,他的语速快了许多,“只要你想,我随时可以送你回去,不过紧急离开会对时空造成影响,你的意识可能会承载不了负荷,而且短期内不能再过来。” 比起一无所知的未来,系统的后路无疑可靠得多,心理有底之后,她便冷静下来,不动声色地透过后视镜查看司机的脸色。 他很年轻,大约二十来岁,肌肉隆起,足以证明他的力量,男女之间的力量本来就有极大差距,她掂量自己的小胳膊小腿,默默打消了硬来的念头,转而状似无意地看向车窗外面,迅速地扫了一眼车窗锁。 锁住了,跳车也不行,而且跳车本身太过危险,九死一生,没到生死关头,她不准备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就在她紧张思考逃脱办法的时候,屏幕这头,为了帮助她脱险,参谋团在紧急召集方圆百米内有处理类似经验的警察、谈判团队、心理学家,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精英人才,叶雨时作为洗白的黑客,在大会议室里也有一席之地。 因为事件发生太过突然,而莫羡的存在又需要保密,故此领头的陈参谋只召集了帝都方面的力量,不大的会议室足有五六十人,顶尖电脑高手叶雨时便被叫到讲台上,在陈参谋的指示下调出目前美国的华盛顿地图,专研行为分析的心理学家们分析司机可能会带莫羡去的地方,在华盛顿居住多年的旅美人士在地理学家的帮助下根据画像圈定出三到四个目的地,并从沿途的风景辨认出播主目前所经过的路线,经过一番操作,不到一分钟,叶雨时便已将几种路线和到达目的地所需时间投放到大屏幕,同时以每小时三十公里移动的红点在地图上实时标注播主的位置,如同一个拥有gps定位系统的地图,整个过程没超过五分钟,而地图上面显示,距离最近的地点离播主只有七分钟的路程,与此同时,几位研究人体力学、人体工程学的教授也进入了会议室。 “你们能在七分钟内说服司机吗?”陈参谋百忙之中问人质谈判团队。 谈判团队的成员们小声商量了一会儿,不到三句话,指挥员便沉着地点头道,“我们得知的信息还是太少了,不过在各位的帮助下,可以一试。” “我要的是万无一失,”陈参谋的眉头皱了起来,谈判团队的指挥员则摇头道,“不管怎么处理,最终都可能是糟糕的,在谈判的最后一秒之前,我们都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你们跟播主联系,稳住司机,”陈参谋扔下一句话,便急忙忙去寻找去找其他专家们,指挥员耸了耸肩,对四位心理学家说,“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播主,我们是中国社会科学院的研究人类心理和行为的学者,你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距离你上车时间已经接近十分钟,现在,为保证你的生命安全,请你接下来按我们说的做。] 饶是莫羡再冷静,和一名不怀好意的男人呆在车里近十分钟也让她的心情有些焦躁起来,她正思考是不是该和司机说说话以免让他察觉出不对的时候,一条金色闪光弹幕分外耀眼地穿过她的右下角视野,与此同时,一些给她瞎出主意的观众们也停下发弹幕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脑屏幕。 “好的,”虽然不知道这条弹幕是真是假,但莫羡有自己的判断方法,如果他们不对,那就不做呗,反正主动权在她身上。 [请你将我接下来放进引号里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司机听,说话前两秒头朝司机转动三十度角也就是看着车窗雨档的方向,说完不要立刻转头,语气带一点疑惑,但不要太柔软,还有,请你将直播镜头对准你们两,我们需要借此采集数据决定你的下一句话说什么,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开始了。] [“司机,还没有到吗?我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莫羡一边在心底吐槽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还要那么细致地说出来,什么头转多少度啊说话前多少秒啊,不过奇迹般的,这样详细的要求竟让她奇迹般地放松下来,或许是细节增加了权威的力量,她按照弹幕所指示的,分秒不差地问出了这句话。 “没有啊,”仿佛在内心排练许多遍,司机手也不抖,还对她友善地笑了一下,“我们快到了。” 微笑应该是友好而善良的,但在这个语境里,微笑竟让莫羡感觉到些微可怕,如果不是确定他们行驶在错误的方向,如果她是一个真正的、没有观众的华国女生,想必会毫无知觉地踏上司机的陷阱中去吧。 “看来不是新手,”加入谈判团队阵营的警察同志严肃地说,“十分熟练啊,播主不是上他车的第一位女士。” “小叶,”一名心理学家叫在场的唯一一名电脑高手,“麻烦你将司机的眼睛放大。” 叶雨时敲击几个键,让他们可以清楚看到“瞳孔放大,”心理学家说,“惊讶和害怕的时候瞳孔会放大,但是在这里,我想应该是性|冲|动。” 不是为财,而是为色,看来这场谈判将会十分困难,毕竟精|虫上脑的男人是毫无理智可言的。 就在他们进行谈判的同时,聚在一起的人体力学和其它学科的专家们也在交谈,在他们中间,一位擅捏泥人的手艺人正大展身手,只见他往屏幕上的卫星图像一看,便手不停地用随身携带的软泥捏成一棵棵树一条条路,组合成简易地形沙盘放在桌子中间,桌子另一边,地理学家正向人体力学家和旅美人士讨论陈参谋提出的第二套方案,动用武力。 “如果从这个方向,”人体力学专家对逐渐成型的沙盘比了个手势,“在这个u形路口两车相撞,司机能被伤到前额和左肩,好好计划一下,或许能让司机短时间失去行动力。” “没错,我们观察到司机通过两个弯道都不减速,的确可行,”心理学家们短暂地商量交换一两句后,朝另一边的数学家说,“麻烦你们过来一下,我们想计算计程车通过这个u型路口时所需要的时间,还有前后经过车辆速度能否……” “我也能帮忙,”操控电脑的叶雨时听到后立刻说道,“我有一个软件,输入数据后可以模拟两辆车的速度和相撞位置,告诉我具体数据。” “可行度多高?”陈参谋最关心成功率的问题。 几位专家交谈了不过两分钟,便给出一个不算低的成功率,“百分之八十。” “干了!”陈参谋眼见屏幕下方的倒计时只剩不到四分钟,朝谈判团队叫道,“你们来一下,我们要使司机放松警惕,想办法找些共同话题让播主和他交谈,不要让播主露出破绽。” 就在此时,“陈参谋,”会议室门口,前台带着一名西装革履戴着墨镜帽子和围巾掩饰住脸孔的男人进来,他摘下墨镜,“听说你需要帮助。” “你真是太会赶时机了!”陈参谋热情地向他招手,“导演,你最会□□演员,对一个没有演戏经验的人能远程指导她隐藏情绪吗?” “看是对谁,”导演看了一眼直播投影,露出一个带着淡淡轻蔑的笑容,“对那男人,没有问题。” 就在大家众志成城,紧锣密鼓安排准备的时候,时间也在一点一点过去。 “三分钟!” [播主,你羞涩地笑一下,不要看他。] [对,就是这样,憋气,把脸憋红。] [撩一下头发,意图掩饰自己紧张感的那种。] “两分钟!” “所有数据都已输入,模拟进行十次,七次成功地让司机失去行动力,一次当场死亡,两次受轻伤,不得不说,上车就系安全带是个好习惯。” “播主的状态呢?” “两次伤及手臂,两次严重擦伤,其它都是正常范围内的小伤,值得注意的是车门解锁的地方或许会耽搁时间。” “没关系,播主这边的车门不是放有一把伞吗?医生,你知道什么部位受伤会让人失去行动力吗?“ ”没问题,交到我手上,健壮的男人我或许没办法让播主去捅,如果他受伤还想抓播主,我会让他……嘿嘿嘿。” “一分钟!” “所有工作准备就绪!” “开始行动!” 第30章 有种你来骗我啊3 世间最美好的东西,莫过于有几个头脑和心地都很正直的严正的朋友,他们之间互相了解。 ——爱因斯坦 在弹幕的要求下,莫羡说服司机慢慢将速度降下来,原本每小时三十公里的速度,现在已经降到二十公里,这个速度撞车,系安全带的人基本没有伤亡危险。 年轻的司机虽然对此不太满意,但还是在莫羡的软语相求下照做了,他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从前的过人功绩,“……我只用三分钟,就把他们全打爆了!” “是吗?”莫羡瞟了一眼弹幕,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表面上还是听话地双手在胸前交叉,对着司机做出一副崇拜偶像的小女生样子来,“真是太!棒!了!”尽管一句话也没听进去的她完全不知道哪里棒了。 “她是我带过的最差的演员,”屏幕这头,导演扶额感叹。 “没事,司机信了就行,”心理学家指着投影里司机的脸说,“看到吗?他歪了一下头,身体朝播主微微倾斜,看样子,他对播主已经放松了警惕。” “现在,”陈参谋抓紧时间遥控指挥道,“请几位专家先告诉她一分钟后要做的动作。” “没问题,”叶雨时发挥他飞一样的手速,几位专家的话音刚落地,他便同时完成了弹幕。 [播主,通过精密的计算,请你接下来做出以下动作,]莫羡一边点头“嗯嗯哦哦”装作倾听的样子听着对方自吹自擂的话语,时不时或崇拜或钦佩地注视着他,一边注意弹幕的指令,[当“1”这个弹幕第一时间出现在屏幕上时,右手抓住你左手边的抹布,尽你最快的速度朝司机的眼睛扔,以此扰乱他的视线,预计可以争取两秒的反应时间,在这两秒内,你需要迅速地抓住方向盘向左打一圈半,预计左侧车头和驾驶座位置会撞上行驶于你左侧白色商务车整个车头,请放心,经过数次计算试验,此种行为只会给白色商务车车主造成一些小惊吓,不会让他因此而受伤,整个过程大概会持续二十秒,转完方向盘后,你需要尽量蜷缩,重心放低,以避免第二次撞击的冲力,如果一切都在我们的计算范围,你应该不会受伤。] “那司机呢?”莫羡坦然地问。 [他没有系安全带,]人体力学专家简明扼要地解释道,[可能会受伤,取决于他的姿势,但不至于死亡。] “嘿,你知道吗?”被他们提到的年轻司机咬着下唇,斟酌地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友善的乘客。” “等等!”注意到这一幕,谈判团队的指挥员叫了一声,“事情有变化!” “可是,我们马上就要到指定地点了!”叶雨时搭在键盘上的手因为愈发接近的时间微微颤抖起来,“再迟疑下去,我们就会错过这个时机。” 不管屏幕那头如何在两难情况中选择,听到司机的话,莫羡本能地露出惊讶的神色,“是,是吗?我不知道,我是说,好吧,”她发挥着自己的演技,大笑道,“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哇哦,我说回我刚才的话,”导演在其他专家和参谋的争吵中耸了耸肩,“刚刚我限制了她的发挥,该死的,她自己来做的效果可比重复我教的动作好多了。” 而在会议室的另一边,“难道你们要让我放弃这次机会?”陈参谋指着谈判团队的鼻子吼,“你们能保证司机会放过她?” “还有四十秒计程车将到达指定位置!”叶雨时的“1”已经端端正正地躺在弹幕发送栏里,只需要一个回车,便能将之发送出去。 “司机已经在羞愧了!”谈判团队毫不退缩,据理力争,“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也许是他变成好人的一个机遇?他对播主的态度已经柔和下来了,再给我几分钟,就能让他自愿放走播主,但是如果逐渐获取他信任的播主‘背叛’了他,他可能再也不会相信别人,可能沦为一个彻彻底底的杀人犯。” “我!不!在!乎!”陈参谋几乎要气急攻心了,“谁他妈在乎一个弓虽女干犯会不会被你们感化,我只在乎播主能不能活下去!” “万一他要报复呢?而且就算这次莫羡逃走,没有相应证据证明他有恶意,他可能只会被拘留几天就放出来了,到时候他要是一心想要找到播主报复,我们能每次力保她安全?” “我们能,”会议室门前不知何时多了几名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人士,其中一位站出来说,“我就任于美国顶级律师事务所cravath,美国刑事法律是我的专项业务,这次回国探亲访友,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视频咨询。这种情况,别说司机别有用心,就算他清白无辜,我们也能——”他露出一个端端正正的职业化笑容,好像在说——“你们对力量一无所知【微笑】”。 此话一出,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在一片恼人的静谧中,叶雨时的报数格外清楚,“二十五秒。” “让播主自己做决定,”心理学家最后提出一个两全的解决方案,“让她自己选择吧。” 叶雨时飞快地将分歧点发到直播间,虽然普通吃瓜观众们都被官方头衔镇住不怎么敢发弹幕,但此时面对这种问题,大家也是众说纷纭不知该怎么处理才好,一个人的心思很容易改变,谁也不能打包票说司机一定会被感化,但是,要将一个在悬崖边垂垂欲坠的年轻人彻底打落?他们也做不出来。 [我想知道两者的几率是多少,]对数字敏感的观众最关心这个问题,[如果司机变好的几率超过百分之九十,我就同意。] [hhhhhh这不约等于不同意吗?其实我也觉得对播主来说,她的安全必须是最首要的,一个熟悉的播主和一个陌生的坏人,选谁还用思考吗?] [你们能不能善良一点!不要那么冷血!你们现在说的可是要去撞车啊!有没有想过被撞司机的感受!] [恍恍惚惚红红火火,前面的站住,你差点把我吓到。] [我觉得他心里应该是日乐购,希望他给车上了保险,不过也没事,]富二代池昊打赏了一波,[大不了我来赔啊。] [六六六!求包养!] [我也可以赔【可爱】,播主是为了给我们直播才来到这里,才会被黑车盯上,才会避无可避地要撞别人的车,我自愿为播主解决赔偿金的麻烦。] [但是打赏金额有上限的吧?不然不就可以毫无限制地刷分了?] [对啊,把直播当游戏的话,除了开挂的游戏有无限金币其它都要自己赚的。] “的确有限制,”系统看后在莫羡的意识中快速地回应道,“我们只接受自愿的、没有功利心的打赏,比如说,如果观众打赏给你一笔钱让你拍一些景色的话,这笔钱不计入积分,只能算作本世界的流通金钱,但如果你拍了一些景色让观众很喜欢,打赏给你,就能算作积分,因为前者情况一直没有出现过,所以暂时没有向你说明。” “这条条例的提出,主要是希望播主不会为了积分而无限满足观众的要求,成为失去自我的工具。” [十五秒。]报数的金色弹幕将跑题的弹幕又拉了回来,[播主,你最好在五秒内做出决定。] 而莫羡几乎是看到弹幕的第一眼便做出了决定。“他可能不会相信别人”,和“我可能会被他弓虽女干甚至杀害”,这两个可能摆在她面前还用思考吗? 但莫羡很清楚她不能立刻回应,她需要“思考”,这件突发事件一出,她很快意识到国家力量的强大,而她从前所暴露出来的冷漠又不足以获取它的信任,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弹幕背后的人帮助她一定有所求,比起一个冷血的合作者,他们应该更喜欢一个善良的、容易掌控的人。 可惜她不是,但稍微掩饰一下自己的冷漠,也没有什么不好。 在十二秒的时候,她在直播间中回应,“抱歉,我选—— “其实,我也有一个像你这么大的妹妹,”年轻司机回忆般说,前面驶出那个u形弯道,便是一个拐弯路口。 “但是妈妈没能将她生下来。” “——撞车。” “所以,我想,要是能有像你这样的妹妹就好了。”他转过头来,双眼散发出愉悦的光芒。 抱歉,我还是无法相信你能放过我,莫羡自然地向他亲切一笑,司机越发鼓舞,哼起不成调的歌来。 但是,听到他哼起来的曲调,她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抽着烟斗的福尔摩斯先生,想起了将老师推下火车站台的琼斯小姐,想起了那幅在墓园里看到的景象。 “那什么,”莫羡在心底叹了一声,“你要不要系上安全带?” 是的,你赢了,福尔摩斯先生。 第31章 有种你来骗我啊4 多数人都拥有自己不了解的能力和机会,都有可能做到未曾梦想的事情。 ——戴尔卡耐基 “911,请问您有什么紧急情况?” 一声巨大的碰撞声后,莫羡灰头土脸地从右边副座上爬下来,司机虽然系上安全带,但依然昏迷在驾驶座上,他的脑袋正好压在方向盘的喇叭位置,刺耳的鸣笛声“滴——滴——”地仿佛要钻进人的耳朵里,吵得要命,在两辆撞在一起面目全非的白色商务车和黄色计程车周围,四五辆黑色白色的小轿车停在路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汽车尾气混合汽油的味道,车主们从自己的车上下来,将两辆车围成一个松散的圈圈,有的去打量计程车司机的伤势,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的则去问白色商务车车主,所幸那位车主只是虚惊一场,没有受伤,也有热心群众看到莫羡爬出来,主动朝她递毛巾顺便打听情况,被莫羡拒绝了,现场除了让人焦躁不安的汽笛声,还有他们的反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老天啊!” “他看起来不太好,快拨救护电话。” “嘿,你需要帮助吗?” “来口酒吧兄弟。” 莫羡一边用手指梳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一边从包里摸出这个身份的手机,拨打911报警电话,“是这样的,我碰到了车祸,在……”她瞄了一眼弹幕,“a路3631附近。” “好,我们马上派人前往。” “顺便说一句,”莫羡无视几位旁观者想要拦下她的手,径直朝人行道走去,“你们最好调查一下司机的案底,如果有任何需要,你们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还没等对方接线员问明白,她便果断地摁掉了电话,没办法,虽然她很想留下来见证这场车祸的发生始末,但还有莱特曼集团的面试在身,而她已经接近预订面试时间,必须马上过去。 在松了一口气的直播间观众指导下,莫羡顺利地登上公交车,前往莱特曼集团所在的马萨诸塞街,其实以这个距离搭车只要十分钟,而公交要半小时,但观众们无论如何也不敢让她再搭一次计程车,尽管莫羡无奈地对他们说刚发生这件事肯定不会在短时间内第二次碰到,然而有理有据的观众们却摆事实讲道理:[根据墨菲定律,]也不知是哪位学心理的混迹其中,[如果我们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非常有可能会发生,你看我们两万多人都在担心你会不会上第二次黑车,所以发生第二次的几率实在太大了。] [是的,还是坐公交吧,莱特曼集团那边你打个电话解释一下,想必不会为难的。] [博主棒棒哒!面试加油!] [hhhhh我几乎能想象博主去面试的时候面无表情地说“抱歉,我来迟了,因为我碰到一个黑车司机,然后把他撞晕了。”] [前面的想象力好棒!然后莱特曼博士和面试者【我仿佛受到了惊吓】] [【拍桌狂笑】o(≧▽≦)ツ┏━┓] 莫羡一手抓着扶手,对直播间的观众“嗯”了一声,掏出手机拨打系统资料给的莱特曼集团电话,电话那头嘟了一声便被接起,“莱特曼集团,你好。” “你好,我是今天下午两点半的面试者莫羡,刚才遇到一些事,”她将自己的遭遇有条有理地告诉对方,“所以面试会迟一些。” “好,好的,”接电话的人明显被她话语的内容吓了一跳,“我会转告人事部门。” 放下电话,莱特曼集团的前台小姐迟疑了一会儿,拨通了莱特曼博士的合伙人吉莉安福斯特的办公室号码,将莫羡将会迟到的事报告上去,本来一个面试者的迟到其实无足轻重,但遭遇一场劫持和车祸后还能状若无事地前来面试?如果莫羡撒谎,他们肯定不会录用,可万一是真的呢?那这小姑娘或许不太简单。 所以,当莫羡走进莱特曼集团,经过右方白色墙壁一张张放大的黑白高清人脸照片,被前台指引去吉莉安福斯特的办公间等候面试,也是可以理解的。 吉莉安的办公室装修成白色,白色办公桌上放满了文件和一盆小绿植,她本人坐在办公桌后面,身后便是落地窗,从这个高度和角度往下看,能让恐高的人腿脚发麻。 面对这场面试,莫羡前所未有地集中注意力,她在吉莉安的示意下坐上办公桌前的白色办公椅,垫子软软的,她的视线在办公桌旁垃圾桶里的一束玫瑰花上停留少许,扫过吉莉安桌上的文件、装饰和台历,瞟了一眼她放在桌上交握的手指,才端端正正地坐在她的对面。 “你叫什么名字?”身穿白色职业套装、一头即肩栗色短卷发、肤色被晒成健康小麦色的吉莉安问,尽管她手上就有莫羡的简历。 [开始了!]认定吉莉安就是《别对我说谎》角色的观众兴奋起来,[先问一个普通的问题,建立被测者的习惯准线!] [她就是吉莉安?]韩江雪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能力,[除了名字,长相完全不同啊,不过她的性格特点倒是特别像剧里的吉莉安,亲和大气。] 专家们也将这条线索放进资料里。 “莫羡,”尽管莫羡有所疑虑,她还是乖乖回答道。 “你,今年十九岁?” “嗯。” 问完几个常规问题,吉莉安将手中简历摊在桌上,她的目光一直放在莫羡脸上,但是并没有冒犯的意味,“关于你的迟到原因,我已经知道了,我想听你再说一遍。” 莫羡一边回忆,一边将今天发生的事再说了一遍。吉莉安在资料上写了几个字,又要求道,“我想请你再倒着说一遍,从搭公交车开始。” [用倒叙识谎!这是一个送分题啊同学们!]对测谎术记忆尤深的韩江雪激动地发弹幕,[倒叙可以让说谎者增加记忆难度,容易让他们自相矛盾,当然啦,播主没有说谎这个是肯定哒。] [但是,]推理小说家严理小心翼翼地告诉观众们一个被他们忽略的问题,[你觉得,播主会把我们和直播间的存在说出来吗?] 整个直播间顿时安静下来。 [如果,我是说,播主有所隐瞒是必须的,]严理继续发送弹幕,[但是,如果他们把播主的有所隐瞒当成谎言呢?以为她在说谎呢?] [他们能看出有所隐瞒和谎言的区别,]看过《别对我说谎》的吃瓜观众稍微放心下来,[而且她年纪还小啊,吉莉安也不会以为她隐瞒的是什么大事。] [播主真不容易啊。]他们一致地感叹道。 听莫羡说完,吉莉安合上资料,手上的笔一下一下戳着桌面,“现在,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有什么特长,我是说,为什么我们要录用你呢?” 莫羡笑了,她“羞涩”地抿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我对我的观察力还有些信心。” [来了!]观众们的热情化做一大片一大片的弹幕,将屏幕遮挡得严严实实,[播主要开始推理了!] [感谢夏洛克福尔摩斯,如果没有他,播主就没有这次zhuangbility的机会。] [快使用基本演绎法哼哼哈嘿!] [识谎术对决基本演绎法吗?到底谁输谁赢,我们拭目以待【来啊!互相伤害啊!】] 在经过前台之前,莫羡去了一次洗手间,将观察碎片用掉,所以她对自己的观察能力愈发自信,当吉莉安“哦?”了一声让她继续的时候,莫羡双手在小腹交握,鞠躬说了句“冒犯了”,才说,“您今天早餐吃了玉米培根三明治,芒果布丁和牛奶冰淇淋,您在机构地位很高,大概是合伙人,您有一位丈夫,他对你隐瞒了一些事——我不知道,婚外情是最大的可能——但你对此心知肚明,你曾有过一个孩子,却又失去了她,这让你久久不能释怀。” “就在我说话的时候,您的眉毛向上,下颚向下,”莫羡说,“尽管我不会读脸,但也能猜到,这是惊讶的表情,是吗?” 吉莉安很快冷静下来,她眉毛下垂,嘴唇紧闭,“你调查我?”好像认定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解释莫羡的猜测一样。 “这很明显,福斯特博士,”莫羡指了指垃圾桶,“您早餐吃了什么,只要看一眼就可以知道,至于地位,我看到办公室门上挂着的标签了,您戴着结婚戒指,我想全公司都知道您是已婚人士,玫瑰有示爱的含义,如果是外人送的,肯定到不了您的办公室,所以应该是丈夫,但我从你的台历上发现结婚纪念日已经过去两周,而玫瑰还是新鲜的,存放期限不超过两天:你的丈夫错过了你们的结婚纪念日。为什么当时会忘掉这么重要的日子,之后又急急忙忙地补送呢?——他有事情瞒着你,而像他那么大年纪的男人,婚外情想必是最大的可能。” “你扔掉了他送的玫瑰,不接受他的道歉,而你不是喜欢追究的人——从刚才你对前台小姐的态度就能看出来,她在玩手机,你只是敲了敲她的桌子,既然如此,我也只能猜测你早已知道他所想隐瞒的事,并对此十分生气,至于女儿,是从你放在桌上的合影照片和一个老旧的玩偶看出来的,如果你的女儿在你身边,你就不用将她的玩具放在眼前,时时看着了。” 吉莉安面无表情地听完推测内容,她深深地注视了莫羡一眼,抓住电话,朝电话那头的人说,“卡尔,你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第32章 有种你来骗我啊5 我宁可做人类中有梦想和有完成梦想的愿望的、最渺小的人,而不愿做一个最伟大的、无梦想、无愿望的人。 ——纪伯伦 “发生了什么?”在吉莉安的召唤下,卡尔莱特曼博士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他穿着黑色西装,没有系领带,浅蓝衬衫领口解开第一颗扣子,一手撑门,吊儿郎当地斜靠着白色门框,虽然这么想似乎不太礼貌,但他真的全身上下写着“你来打我啊”五个大字,见他来了,莫羡从椅子中站起来,朝他点一点头打招呼,尽管她的余光能瞟到视野下方层层叠叠的弹幕,却丝毫不敢将丝毫注意力放在上面。 “她是一位面试者,卡尔,”吉莉安抓住简历,坐在办公桌后面朝他挥了一下,“我认为她有天赋。” “天赋?”莱特曼迈着他的八字步朝吉莉安走过去,在办公桌前接过简历,一边看一边上下打量莫羡,“你是?” “是。”她点头道,“你可以叫我mo。” “你是中国人?” “是的。” 莱特曼歪着头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吉莉安,“什么样的天赋?” “观察,博士。”莫羡思忖着解释的方式,“打个比方,你经常看到一进门前台旁边贴着的那一张张放大的人脸照片吧?” “当然。”莱特曼来了兴趣。 莫羡笑着说,“那么,有多少张?” “多少张?”莱特曼重复她的问话,看向吉莉安,“你记得吗?” 吉莉安摇摇头。 “为什么我要去注意这个问题?”莱特曼把简历丢上吉莉安办公桌上的一沓文件上,懒洋洋地问,“难道会有人去专门数门口有多少张照片?” “我会,”莫羡说,“我的一个朋友也会,你不知道是因为你没有观察,门口放大的照片有二十八张,四行,七列。” “well,这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好像失去了兴趣,莱特曼双手插裤兜,迈着自己的步子往外走,吉莉安叫了一声“卡尔”,从桌后站起来想要阻拦他,这时,莫羡开口说话,“你离婚了。” 莱特曼脚步一顿。 “你有一个女儿。” 他停了下来。 “你还爱着你的前妻。” 他转过身,莫羡几乎不敢看他现在的脸色,此时的莱特曼博士一改往常的吊儿郎当,如同一只被戳到痛处的雄狮,喉咙压抑低吼,面色沉沉地盯着她,好像她是一只被当成猎物的羚羊一般。 “我为我的冒犯道歉,”莫羡正面对着他的怒视,冷静地说,“但是,如果我不说这些,你还会录用我吗?” 吉莉安和丈夫的关系,莱特曼的婚姻状况,有心人稍做调查便可得知,为了取信于人,莫羡只能说一些鲜少有人了解的情况,所谓少有人知也就意味着他们的*,想要隐瞒的事情被一个陌生人知道的体验无疑是很糟糕的,但是很抱歉,她必须要进入莱特曼集团。 经过几分钟尴尬的沉默后,莱特曼重新拿起那一沓文件上方的简历,一边翻看一边问,“你来自中国?” “yes?”摸不清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莫羡试探性地回答。 “说谎。”莱特曼盯着她说,“你来自哪里?朝鲜?不是,韩国?不是,日本?yeah,是日本。” 莫羡[一脸懵比]:你真的是在问我问题而不是自答自话? “为什么你要来当见习生?”莱特曼合上简历,视线依然放在她的脸上,“不要试图欺骗我,我看得出来。” “一个案子,”面对这个问题,莫羡毫无负担地解释说,“一桩谋杀案,我被当作头号嫌疑人,而事实是,我没做,所以我想自己查清楚,我想知道怎么辨识谎言。” “这是真的,”莱特曼点了点头,“最后一个问题,我的情况,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其实有一些猜测成分,博士,”莫羡耸了耸肩说,“刚才我在前台注意到压在电话机下的一张留言,下面署名艾米莉莱特曼,不是你的女儿便是你的妻子,而你的手上结婚戒指的痕迹很明显,看起来刚离婚不久,那就只有女儿了。你的衬衫发皱,西装也并不整齐,显然没有一个家政或者女主人为你打理衣装。刚离婚,没有女朋友,我便大胆地猜测你还对前妻有所留恋,人之常情而已。就像刚才所说的那样,我只是在观察。” “没错,说穿了也没什么奥妙。”似乎确定莫羡只知道这些,莱特曼拿着简历的手抖动两下,一边迈着风骚的步子往外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吉莉安,你带她去做微表情测试,是的,你被录用了,莫实习生,但是,nopay(不发工资)。” “谢谢你,莱斯特博士,”终于达成愿望,莫羡松了口气,朝吉莉安真挚地笑道,“麻烦你了,吉莉安博士。” “叫我吉莉安就行,”她从办公桌后走出来,“跟我来。” 跟在吉莉安身后,莫羡总算有时间查看直播间的弹幕,除了一大片的[六六六],还有看过《别对我说谎》的网友试图从方才莫羡的表情分析出莱特曼判断的依据,[据说微表情只会保持五分之一秒,莱特曼太强了,我什么都没看到他就张口即来,播主无所遁形啊。] [还好他没有脑洞大开地问:你是不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hhhhhh前面的别走,要是他这么问看到播主的反应肯定会开始怀疑人生的吧!] [我也是服了,刚才他问播主叫不叫莫羡就是基准线?] [其实除了微表情,说话声音和语气也可以辨识出谎言来的,]专门去恶补微表情学的李时不放过任何一个展露自己学识的机会,[刚才问播主是不是来自中国的时候,播主的语气太过虚弱,一看就是心里没底,肯定撒谎啊。] [我把视频截出来,放慢五倍,看到你们说的微表情了,]提供技术支援的叶雨时将视频发进企鹅群,[还是“来自中国”的问题,播主回答“是”的时候,头其实有微微摇动。] [厉害了我的哥,我们要放慢五倍的动作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播主加油!争取向莱特曼学习,当一个人行测谎仪!] [播主别看弹幕了,吉莉安停下来了!] “来这里,”吉莉安走进一间略有些阴暗的大房间,房间正中投影屏幕正显示一张女子的人脸,屏幕下方是围成半圆形的各种仪器,正对屏幕的左边角落一间明亮的玻璃办公室内,几名雇员正在操作电脑。 吉莉安站在一台流线型白色仪器面前,仪器屏幕被分为两部分,左边占面较大的是一张全脸,右边则是情绪类别,像“恐惧”“轻蔑”“快乐”之类的,吉莉安先示范给她看,将仪器调整成常速也就是五分之一秒,左边的人脸快速地做出一个微表情,紧接着,吉莉安在右边选项栏选择了“伤心”,在人脸下方,显示“伤心”,证明她的选择正确。 莫羡庆幸她买了初级观察碎片,如放大镜般的观察力能让她清楚地辨认各种表情,但她没有接受过微表情训练,也就是说,即使她留意到表情之间微妙的不同,也无法将表情和情绪一一对上号。 所以,当吉莉安让莫羡测试的时候,她没有上手选,认真观察到那一闪而逝的微表情,她迟疑地说,“她眉毛下扬,嘴唇紧闭,是厌恶?“ 吉莉安触摸“厌恶”选项,人脸下方显示“生气”。 “你的观察力的确很出众,”吉莉安抱着双臂说,“但你需要更多的练习,把表情和情绪连起来。” 莫羡乖乖答是。 吉莉安让她继续进行微表情训练,自己先回办公室,她一个人心不在焉地练习,很快就将七个基本表情全对上了号,但她知道这远远不够,一个人脸上有四十三块肌肉,真正用来表达情绪的有十五块,可以组成一万多种表情,其中两千种多种是有意义的,也就是说,她想要靠自己的力量短时间掌握读脸识谎的技巧,无异于天方夜谭。 “我需要记忆力碎片!”莫羡在脑中对系统说,“告诉我你有它!” “没~有~,”系统的电子音拖得长长的,“不过有一个叫《记忆神探》的世界可以获取超忆术技能,就是你看到的任何东西都会记在脑中,但是我要提醒你一下,你完全用不着记忆碎片,因为——。” “我已经是莱特曼先生认同的同事了?”莫羡很快摸清了系统的套路,“所以我已经得到识谎术了?” “是的!”系统说,“如果你需要,我现在就可以帮你兑换。” 识谎术到手也未免太过简单了吧?从卫生间里出来,莫羡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不过她很快发现,识谎术和基本演绎法一样需要知识的积累,只是识谎术能给予她一丝正确的直觉,但直觉是不可靠的。 花了两天时间将微表情指导书《facs》读完,又大量观察录像带、视频、照片,甚至走火入魔到坐公交车都在观察车上行人的表情,在观察碎片+基本演绎法+识谎术的共同努力下,莫羡对自己的测谎水平多了一点点信心。 现在,只需要等一个实战的契机了。 而这个契机的来临,快得让她措手不及。 第33章 有种你来骗我啊6 一个人应养成信赖自己的习惯,即使在最危急的时候,也要相信自己的勇敢与毅力。 ——拿破仑 不对劲。 一切都不对劲。 曹格致是某大学理论物理系大三学生,正在攻读sat准备申请加州理工的研究生,暑假刚从老家回帝都,便感觉到新学期开始后,无论教室还是宿舍的气氛都变得奇怪起来,打个比方,从前对多维空间和平行宇宙理论不屑一顾的几位同学,破天荒地在班级微信群里请教冷斑现象和埃弗雷特的量子测量问题,授课老师也开始就这两个假说提出深入的分析思考,这一切实在太莫名其妙了。 “我真搞不懂,”宿舍里,他打开宿舍门让门外清新的空气吹散宿舍里的臭袜子味、饭菜放久的馊味、垃圾桶散发的霉味,等空气清新了,他正好收到外卖小哥送来的午餐,一边扒饭一边在微信里和他读中国文学的女朋友视频吐槽,“半个月功夫,风向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快。” “什么是多维空间?”他的女朋友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大概是因为最近正在读科幻小说,“我知道我们是三维空间,但什么是三维呢?” 这个问题牵扯得太广,物理学界也是众说纷纭,但面对好奇的女朋友,曹格致也只能硬着头皮,试图用最简单的语言解释, “一维空间就是一条线,只有长度,二维是一个平面,有长度和宽度,三维就是我们的世界,具有长、宽、高,四维就是在三维上加一个时间,如果把时间看成一条线,四维人可以前进、后退、加速,更高维度就不是我们所能感知的了。” “哦,我知道二维!二次元就是二维!二维可以变成三维吗?”文科女的理解就是不一样,“四维可以穿越时空?平行空间就是四维衍生出来的?” “平行宇宙也只是假说而已啦,”曹格致无奈地说,“怎么说呢,打个比方,把二维看成一张画着二维生物蚂蚁的纸,蚂蚁只能在纸上行动,但如果把纸卷起来,让蚂蚁从左边消失,在右边出现,就能实现三维空间,但是低维度不能感知高维度的生物。至于平行宇宙,的确,按照空间维度理论,在第五维度,不同的选择可以衍生无限的分支,这就是平行宇宙。” “哦,我知道了!”半懂不懂的女朋友决定跳过话题,扔给他一个微博链接,“我发现一个奇怪的微博。” 不用再向外行人解释物理学假说,曹格致松了口气,扒一口酸辣土豆丝,戳开微博链接,眼前是一个只有一条微博、名叫“主播莫羡”的账号,奇怪的是,在那唯一一条微博下面有近三千条评论,但关注她的粉丝居然是零。 是零?! 这不科学! 任谁创建账号都知道,只要一开通微博,“新手指南”就会成为你的第一个粉丝,不管是移除粉丝还是加入黑名单,它都会坚持不懈地出现在你面前,然而,他居然发现了一个粉丝数为零的微博?这未免也太不科学了吧! 曹格致不信邪地敲了一下关注,在这个微博左边空荡荡的粉丝栏里,多出了一个他的微博头像。 “啊啊啊啊你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地关注啊!”他的女朋友立刻抓狂地叫道,“还嫌自己不够显眼是不是?我告诉你,我室友关注她后第二天,就有公安微博给她发私信让她要么取消关注要么悄悄关注,第三天直接有人上门了,当时我们一宿舍的人都吓尿了!你赶紧取关啊!” 曹格致手一抖,立马取消关注,吓了一跳的同时又觉得挺惊险刺激,他塞了一口饭,口齿不清地问,“为什么会这样啊?” “因为她是那个不能说出名字的人!”女朋友在桌上双手交握,如一个领导般严肃地说,“不信你上网查查,无论哪个中国网站,你搜出来都是屏蔽词。” 什么鬼,要不要那么夸张啊,不能说出名字的人?伏地魔吗?!曹格致不信邪地上网搜“主播莫羡”,结果,果然,没搜到。 “而且不仅是名字被屏蔽,连你在直播平台和微博搜她都不会出现,这也就是说,你只能通过她的微博去她的直播间,而想知道她的微博,就必须通过微博链接,而她的微博链接只要贴上社交媒体就会在十分钟内被删掉。”女朋友郑重地朝电脑后面的他点了点头,好像领导在和想象中的记者说话一样,“是的,这就是国家的力量。” “哇靠牛逼啊!”然而曹格致丝毫没有跟着她一起往下演戏的意思,他将最后一口土豆丝吃完,将饭盒一盖随手扔进桌子底下套着黑色塑料袋的垃圾桶里,滑动鼠标从“主播莫羡”的个人资料里点开直播间链接,网速嗖嗖地打开页面,其间过程花费不到一秒,让他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垃圾的校园网在垂死挣扎、回光返照。 打开的页面中,一幅清晰如3d的画面徐徐展开,一名美貌的女孩正在公交车上滴卡,镜头从公交车内部往前拍,将洒进阳光的车窗和坐在座位上打盹、看报纸、发呆的乘客一并录入,从微博的头像可知,她就是播主莫羡,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为什么会遭到各个渠道的封杀呢? 看着播主朝镜头走来,几乎有种走出屏幕的出屏效果,让曹格致忍不住往后靠着座椅靠背,播主与镜头擦肩而过,镜头也随之移动,对准了她。 整整两分钟,播主都没有和直播间的观众说话,让他有种看剧的感觉,但直播间的观众们好似习惯了播主的风格,自顾自地发送弹幕互动。 “那什么,”播主的声音响了起来,但她的嘴唇并没有动作,而且看其他人的表情,似乎也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我发现了一个危险的人。” 对自己的识谎术还没有多大信心,莫羡紧接着在直播间里说,“你们能帮我确认一下吗?” 曹格致来了兴趣,弹幕也纷纷表示他们严正以待。 镜头一转,对准了站在播主前面一个女人的脸,这是一张很奇怪的脸,不,不是脸,而是表情,她的双眉皱在一起,眼睑上扬,眼袋紧绷,仿佛在冥思苦想什么似的,紧盯着坐在前面一个穿着埃菲尔铁塔t恤衫的男人。 [这个表情我好像在哪见过?] [我也好像在哪见过?] 就在观众们绞尽脑汁回忆的时候,对剧情了解甚深的韩江雪早已将《别对我说谎》调出来,对比着一看,哈哈一笑在直播间打字,[如果你们在哪里见过,那可就糟了,这是有攻击倾向的表情。] [完蛋了,我在我室友脸上见到过这个表情,告诉我,饮用水还能继续喝吗?] [为前面哀悼半分钟,现在洗胃还来得及。] [重点错了好吗!现在重要的难道不是为什么这个女孩会有攻击倾向吗!最重要的是,会不会连累播主啊!] [总之播主你先下车,别把自己扯进去,记住车牌号,下车就报警,等等,怎么又是报警?] [心疼播主,以前也没觉得dc那么危险啊,]曾提醒过播主一次的华盛顿本土居民米雅突然感觉自己居住的地方多不安全,[播主先下车吧,保护好自己是最重要的。] 莫羡从善如流地站得离那女人和她盯上的t恤衫男人远了一点,离中间车门近了一点,决定下个站就下车报警,然而计划不如变化,下一站到站的时候,t恤衫男人也站起来走到中间车门附近准备下车,莫羡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让路。 就在她退那一步的时候,砰砰砰砰几声枪声响起,莫羡几乎目瞪口呆地注视着t恤衫男人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低头看着被自己喷涌而出鲜血染红的埃菲尔铁塔白t,脚下一软,重重地摔在车上。 而开枪的女人,一边大笑大哭,一边将□□丢到地上,举起双手,被几名健壮的男人控制起来,刚刚反应过来的乘客们有的蹲下身查看男人的状况,有的急忙拨打救护电话,莫羡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如星星般明亮的眼睛慢慢黯淡下去。腹部被开了四五个口子,他已经没救了。 如果我当时做些什么,莫羡咬住下唇,他还那么年轻,才二十多岁,风华正茂的年龄,她已经发现那女人的不对劲,她原本可以救他的。 穿越以来见过的尸体中,福斯特太太与她素不相识,斯通小姐的死猝不及防,生死不知的黑车司机则是她为自保主动下手的,她第一次看到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消失在她面前,而她本来已经发现,本来可以阻止。 [播主,]猛地看到这一幕,观众们也唏嘘着安慰她,[这不是你的错,如果今天你没有上车,他也会死的,你不要把他的死安到自己头上。] [是啊播主,你不要自责,太突然了,换谁来都阻止不了。] [摸摸播主,换我们早就吓尿啦,你已经很棒了!] [虽然很可惜,但我们也无能为力啊。] “什么?真死?不是演戏?”新来的曹格致整个世界都卧槽了,“你们要不要这么冷静啊?真的不是演戏吗?” 一回生二回熟,做莫羡的观众必须要有一颗强大的心脏,观众们早就习惯了【摊手】。 [播主,你还要去上班呢!]观众一看时间不早,赶紧催促,[别迟到了。] 等等,莫羡终于发现了不对的地方,一开始直播碰到尸体,观众们还感慨不已,一个个激动得跟什么似的,但直到第二具、第三具尸体陆续出现,观众们的情感阀值不断提升,就仿佛看多了感动中国十大人物,一点点小事已经不值得他们掉眼泪了。 但这是不正常的。 这当然是不正常的。 莫羡下车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具倒在公交车上的尸体。 看尽死亡,还要懂得怜悯和敬畏生命。 这是公交枪击案教给她的第一课。 她不想放任自己的冷漠。 第34章 有种你来骗我啊7 有许多东西,只要我们对它们陷入盲目性,缺乏自觉性,就可能成为我们的包袱,成为我们的负担。 ——g “怎么了?”接到临时紧急电话,办公室内正研究手上四五个紧急方案的陈参谋沉声问,“有什么事找我?” “是这样的,”电话那头的记录员将刚才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见对方还有时间有条不紊地诉说事件来龙去脉,陈参谋揪紧的心慢慢放下来,很快明白对方想要告知的问题,头疼地按了按额角,“心理啊,虽然现在还不是什么大事,但也不能放着不管,你是对的……” 心理学是参谋的必备技能之一,他也曾修读过心理学的硕士学位,尽管只是理论,却也足够帮他理解莫羡现在的心理状况,在他看来,莫羡是在福尔摩斯的提醒下意识到自己性格上的缺陷,这很残酷,没错,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冷漠只是一个自己的小麻烦,没想过会沦为冷血的杀手,而在送一位司机上路之后,她愈发认识到杀人对她来说或许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她又恐惧这样的自己,在看到高功能反社会分子琼斯小姐的下场后,她更加想融入普通人群,而这种心理加上旁观者的漠视,便导致了现在莫羡的过度补偿,任何一个普通人面对公交车上的紧急情况也不会比她做得更好,可是她却钻进了死胡同,认定如果自己有所动作,那男人就不会死。 陈参谋研读过弗洛伊德的结构理论和古往今来的各式案例,想用“超我”战胜“本我”的人,所有与自己本性作对的人,几乎没有一人能如愿以偿,要么中途放弃,要么悲观消极染上抑郁症,要么达到超我成就强迫症,尽管莫羡还离这些结局远着,可他们也不能放任其不管。 “喂,杨教授啊,是,是我,对,有点问题,能麻烦你过来一下吗?”他的长处毕竟不是心理学,这事还是请教搞研究和咨询的专业人士比较靠谱。 几位心理学家和心理咨询师到达研究所时,另一边的莫羡也在换乘公交后到达了莱特曼集团。 “hey,莫!”当莫羡熟门熟路穿过走廊向训练室走去的时候,莱特曼突然从她身后的办公室窜出来叫住了她,“你完成微表情训练了吗?” “是的,”莫羡转身,迅速地收拾好心情回答,“你要检测一下吗?” “当然,”莱特曼探究地看了她的脸一眼,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示意她跟上,“我们雇佣你,可不是希望你在训练室里度过整个实习期的。” 依然是那间有些阴暗,布满仪器设备的大房间,莱特曼在她所训练的那台银色仪器上操作几下,调出微表情训练,将速度调成五分之一秒,然后往旁边跨一步左手拍了拍仪器,“(展示给我看)。” 莫羡触摸屏幕上的“开始”按钮,屏幕左边的女人脸飞快地变换动作,但在身具观察碎片的莫羡看来,她的鼻子慢慢地皱在一起,上嘴唇扬起来,很明显——“厌恶,”莫羡没有紧盯着屏幕,而是像福尔摩斯那样在人脸上一触即放,这让莱特曼的手指在仪器上敲了起来,“为了不错过任何一个表情,我们需要将一直将视线放在人脸上,为什么刚才你不这么做?” “也许是因为有其它东西可以帮助我确认我的判断?”莫羡被他提醒后才意识过来,“我不知道,也许是不想引起他人的警觉,你知道在华国,紧盯着别人是不礼貌的。” “这很危险,”不用看左边屏幕的人脸下方出现的“厌恶”,莱特曼也知道她的判断是对的,“表情一闪即逝,如果你想知道别人是对你的哪一句产生了情绪,就必须一直看着他们,脸、肢体语言,我们都需要,ok?” “我知道了,”莫羡点了点头。 似乎没想过她会那么容易被人说服,莱特曼诧异地看了她好几眼,“为什么不反驳我?” “什么?”莫羡被他弄晕了,“我不懂你的意思。” “为什么你刚才看到我的时候会感觉羞愧?”莱特曼思维跳跃地换了个话题,“你来公司前有什么事发生了?” 既然顶头上司问了,她便将公车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就是这样,如果我当时能做些什么……” “你能做些什么?”莱特曼反而咧开嘴角嘲笑道,“告诉我,你把自己当救世主了是吗?你以为你是谁?上帝?” 猝不及防遭受人生攻击的莫羡:“我不是这个意思。” “no,事实是,你就是这个意思,”莱特曼拍了拍仪器,“我曾接过一个委托,在婚礼上保护韩国大使,我们所有的研究成员都在婚宴上,然而大使的儿子还是遭受了攻击,我们四个人,尽心尽力,依然发生了枪击案,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觉得,哦,我在的话,一切都不会发生,你认为你的实力比我们四个人加起来还厉害?” “当然不!”莫羡都被气笑了,“你的逻辑有问题!” “都是一个意思,”莱特曼手肘撑着仪器,吊儿郎当地说,“你真该见一下托勒斯,她是个读表情的天才,但她可没想过什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鬼话,你信不信,如果你在公交车上站出来,倒在上面的就不止一具尸体了。” “别这么看着我,think!”在怒视他的莫羡眼前挥了挥手,“你想一下,是不是这样?” 莫羡不情愿地收回目光,按照他的逻辑回想当时的情形,发热的脑袋冷却下来,她不得不承认,“是的。” “这不就行了?”他耸了耸肩,目光转到刚才一直做微表情训练的仪器上,“现在,哟,你对微表情的掌控还不错嘛,”他长手一伸,在速度那一格上加了一倍,“再试试。” 莫羡自然而然地转移了注意力,她紧盯着屏幕上的人脸,没注意到莱特曼又敲起了手指。 “看来她已经不需要我们了,”同样注视着屏幕,几位紧急赶来的心理学家和业内著名的心理咨询师无奈地笑道,“这位莱特曼博士已经处理好了一切,尽管说话的方式不那么……柔和,但效果显著。换我们来也不会比他做得更好。” “而且我认为弹幕的言论需要适当的引导和掌控,”心理学家敏感地发现了又一个漏洞,“想一想另一种可能,案件发生后,弹幕们如果指责她的不对,播主加上逆反心理就不会有这种想法。” “不行,”另一位咨询师当即反驳道,“引导人心是很容易出错的,我觉得还是顺其自然,等问题暴露的时候再解决,总比一切掩盖在水面下比较好。” 几位心理学家还在争执个不休,一边的陈参谋已经拍板敲定,“在上面的指示还没下达之前,我们只能充当解决问题的角色,播主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笔宝贵的财富,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让她高高兴兴、开开心心地做好直播。” “我也希望,”他警告的目光一一扫过几位心理学家和心理咨询师,“大家能紧密团结在dang中央周围,认真贯彻dang的领导,始终在思想上行动上与dang保持高度一致,为dang的工作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你们说,是不是?” 被他这么一威胁,就算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小心思,大家也不得不小心隐藏好,“是是是,我们一定立足本职,小心谨慎,为播主的直播事业和心理健康做出更大贡献。“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被心理引导的悬崖上走了一圈的莫羡努力地通过了莱特曼的二倍速的考验,让她好好地欣赏了一番他惊讶的脸色,“吉莉安告诉我,你第一次测试的时候甚至还不能分辨厌恶和害怕。” “是厌恶和生气,”莫羡微笑着说,“虽然我不是什么读表情的天才,”她的笑容越发灿烂,“但是勤能补拙,对吗?莱特曼博士。” “你在生气,”莱特曼看了她的脸几秒钟,哈哈笑道,“你生气什么?我用托勒斯和你对比?,小女孩,你需要一点糖果吗?” 莱特曼精通一切让别人讨厌的技能,莫羡再次确认了这一点。 “不需要,谢谢,”莫羡的微笑塌了下来,她将速度调成三倍速——这是莱特曼和吉莉安训练的速度,尽管有观察碎片加成,她还是错了两个。 “其实已经很不错了,”莱特曼笑完反而过来安慰她,“我有一个年龄和你差不多的女儿,但她甚至还分不清高兴和伤心。” 紧盯着他的莫羡:“你在撒谎。” “是的,我在撒谎,”莱特曼耸了耸肩。 莫羡:……好气哦一点都不想保持微笑。 “你们在这里,”吉莉安急匆匆地走进训练室,手上摇了摇一份档案,“我们有委托,莱特曼。” “谁的?”莱特曼示意莫羡跟上,他们穿过走廊进入吉莉安的办公室。 “bau。”吉莉安沉着脸说。 第35章 有种你来骗我啊8 一个羞赧的失败比一个骄傲的成功还要高贵。 ——纪伯伦 “bau?”听到这个词,直播企鹅群的消息跟爆炸似的刷屏,“是fbi的bau?匡提科的bau?” “这个直播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我已经是一只废猫了】。” “讲真,我是不是还在做梦?” “等等,我们现实生活也有bau吧?万一是他们现实生活的bau呢?不一定是我们说的那个bau啊!” “你们在说什么!”对话题一无所知的人有些恼火,“到底什么是bau啊!” bau全名行为分析科,是fbi联邦调查局的部门之一,因大热美剧《犯罪心理》(criminalminds)闻名,bau小组成员又被称为侧写师,他们大多处理与连环杀手相关的案件,偶尔也接一些紧急的儿童绑架、投弹、纵火案,他们处理案件的方式是提供嫌疑人画像也就是心理侧写,探求连环杀手背后的故事,诸如此类。 “bau?”莱特曼显然也十分了解这个机构,“他们怎么会找上我们?” “他们找到了一个连环杀手,”吉莉安说,“但fbi认为他们找错了人。” 埃里克是一名高官的儿子,就读哥伦比亚大学,一周前,纽约市发生第四起谋杀案,受害人都是埃里克所在社团天文社的成员,根据侧写画像,连环杀手智商很高,谨慎小心,在其他人眼中,他们拥有自己的朋友、优秀的学业、和美的家庭……“这不是很常见吗?”莱特曼嘲笑道,“在常青藤大学我可以随随便便找出一打。” 当然不止是如此,这个案子连环杀手的标志是在尸体背部刻一幅星座图,对应死者所属星座,现在已经进行到金牛座,按照凶手的犯罪模式,他至少会杀十二个人。 嫌疑人埃里克的母亲是米国占星学会会长,因此他从小对天文产生了兴趣,他的母亲外遇被父亲发觉后,为了保全一家的名声吞枪自杀,她的尸体正是被年幼的埃里克所发现,她死时办公桌正上方的墙壁上,便挂着一幅十二星座天文图。 然而,虽然锁定了犯罪嫌疑人,他们却无法单凭画像逮捕埃里克,申请搜查令后,他名下的住宅也都没有丝毫线索,没错,小心谨慎正是他的优点,而这个优点给警方带来了极大的不便。 “如果他们放走了他,”吉莉安说,“埃里克可能会再度犯案。” “他们需要我们做什么?”莱特曼歪着脑袋问,“确认他有没有说谎?警方需要证据,就算我们知道他是凶手也没办法指控他。” “昨天一个天文社的女孩失踪了,”吉莉安叹了口气,“他们希望我们判断出埃里克将她藏在了哪里,如果能找到那个女孩,就能成功将他送上电椅。” “那还等什么,”莱特曼伸手向吉莉安要资料,“我需要知道他名下的房产都在什么地方。” 一番紧急的准备工作后,莫羡第一次跟随莱特曼和吉莉安坐上前往纽约的飞机。 飞机上,莫羡和莱特曼两人分开就坐,她左边是过道,右边是一位咖喱味的、昏昏欲睡的印度小哥,见周围没人注意,她靠在座椅上,放心地查看观众们的弹幕,在探讨几句星座、连环杀人的事件后,他们突然转向了自己的现实生活,[说起来,今天华国是不是有大动作啊?] [对啊,就连我这个对新闻不敏感的人都意识到了,米国川普准备向华国进行国事访问,风向转得好快,前几天我记得是英国邀请□□朗的头条新闻啊,现在它两都给华国递条子了,太奇怪了。] [米国也就算了,英国不是刚脱欧吗?怎么也来凑热闹。] [而且你们感觉到没有,最近南海那边平静了不少啊,岛国也没有动不动就演习了。] [嘘嘘嘘,别说了,当心被请喝茶。] [说到请喝茶,]当飞机起飞,发出嗡嗡嗡的轰鸣声,莫羡喝了一口矿泉水缓解耳边的嗡嗡作响,再看弹幕时,画风悄然转了个弯,[你们还记得薛游吗?那个游戏主播?] [记得啊,他回来了?] [哪有那么容易,他的经纪人透露说原本定下明天复出继续解说游戏,结果今天又被……你懂的。] [这又是为什么啊?] [大概是什么敏感时期?不过就算是敏感时期,也没他这个游戏主播的事吧?除非——] 除非什么? 莫羡看见弹幕里大家好似会意了什么,集体闭口不言,开始感叹飞机窗外的美好风景和自己居住地的重重雾霾,她提在半空的好奇心也只好无可奈何地放下来,眼见咖喱小哥睡熟了,在梦里还咂摸嘴巴,她也来了困意,戴上眼罩,慢慢沉入梦乡。 “醒一醒,纽约到了,”系统的电子音将她叫醒,把眼罩往头上一推,她揉了揉眼睛,旁边的印度小哥早已不见,大概是去厕所了吧,她想。 接机处,莱特曼朝一名黑人fbi招了招手,“雷诺斯”,他叫道,从他打招呼的熟稔可以看出,他与这名fbi的关系不错,或许合作过几次。这名雷诺斯一见到她,眉头便微微皱起,右唇角不自觉地翘了一下,整个表情维持不超过一秒,如果不是莫羡认真观察,或许会将这一丝轻蔑错过。 “为什么你要带一个小女孩来?”雷诺斯一边领着他们穿过人流向机场另一边的停车场走去,一边朝莱特曼抗议道,“你觉得这个案子很好玩?那你就错了。这是我见过的最棘手的案子。” 还没等莱特曼回答,弹幕就笑开了,[难怪他们说黑人的种族天赋是rap,光说话就跟唱rap似的。] [我竟然从翻译的中文听出了rap的味道,很好很强大。] [我想做个鬼畜视频哈哈哈哈一定很好玩。] [【请允许我做一个悲伤的表情】] [为可怜的黑人小哥打赏一波,明天bilibili鬼畜区见。] 土豪说打赏就打赏,加上今天这波打赏雨,碎片欠的三万基本上还完了,莫羡松了口气,听莱特曼慢悠悠地解释,“她是我们的助手,相信我,她的能耐可比你所想象的大得多。” “ok,ok,”虽然雷诺斯还是一幅“你说啥就是啥”的表情,但他还是放过了这一个小插曲,一行人坐上他开来的车,向警局飞驰而去。 “埃里克的父亲正在竞选纽约市市长,”雷诺斯的车技很好,说话的空档还不忘超车,“他希望我们能迅速查明真凶。”说到“真”这个词时,他加重了语气,似乎在笑话这位市长竞选者的自欺欺人。 “你相信埃里克是凶手?”莱特曼也注意到这一点,“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man,你还没见过他吧,”又是一个漂亮的超车,雷诺斯将车顺滑地停在一栋大楼前的停车场,一边解安全带,一边扭头说,“如果你见到他,也会觉得他是凶手的。” 埃里克是一个年轻的黑发青年,他长得不太好看,长长的下巴,脸色阴郁,仿佛常年不见天日,倒是一双蓝眼睛格外明亮剔透,但当它们直盯盯地对准走进审讯室的莱特曼时,就连单面玻璃这边的莫羡都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吉莉安走在莱特曼后面,她在桌上架起一台小摄影机,对准埃里克,从莫羡所在的单面玻璃这头可以用电脑接收摄影机的图像,fbi雷诺斯在旁边看着她生疏地装好仪器,莱特曼让警方往埃里克身上贴上感应器,以此监控埃里克的心跳和血压,辅助他们判断埃里克是否说谎。 一切就绪,莫羡坐在仪器和电脑前观测,雷诺斯站在她身后,听莱特曼问几个常规问题,“你有宠物吗?” “没有。”他笑了一下,“我没有宠物。” “骗人,”莫羡看着图像嘟囔一声,在雷诺斯疑惑的视线中解释道,“他重复问句你有宠物吗?没,我没有宠物,典型的说谎,打个比方,克林顿在被记者问到他和莱温斯基关系的时候,否认说‘我没和那女人发生过性关系’,这是最容易分辨出来的谎话。” “可是,”雷诺斯疑惑地摸了摸下巴,“他没有宠物啊。” 莫羡[一脸懵比]:你说啥? “那就更糟了,”莫羡瞄了一眼监控心跳血压的仪器,叹了一声,“看来他对我们有所准备,不过没关系!比起莱特曼,他还差得远呢。” 莱特曼识破谎言的功力显然不是半吊子的莫羡可以比拟的,尽管莫羡在玻璃这头被埃里克的真话谎话弄得怀疑人生,莱特曼却有条不紊地将话题推进到,“你杀过人吗?” 埃里克也认识到自己不是莱特曼的对手,所以他干脆不说话,沉默以对。 吉莉安将一张又一张尸体的照片摆在他面前,莱特曼则摊在座位上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的脸色。 “糟糕了,”同样盯着埃里克的莫羡皱紧眉头,看到埃里克双眉上扬,目光避开照片,她喃喃道,“你们好像弄错人了。” 第36章 有种你来骗我啊9 bau弄错了人? 听到这句话,对《犯罪心理》这部美剧有所了解的直播间观众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在美剧中,bau可谓是屡次出手、战果斐然,当然,如果换在他们的现实世界,其实心理侧写还处在发展不成熟的阶段,弄错人很正常。 所以问题来了,播主所处的世界,到底是二维世界以某种他们所想象不到的方式升为三维,还是平行宇宙偶尔出现一个与《别对我说谎》相似的宇宙?抑或是两者皆有? [如果科技发展到一定阶段,]这条弹幕道出了所有观众的心声,[恐怕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但同样听到莫羡话语的雷诺斯却不可置信地问道,“弄错人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看,”莫羡将电脑方才拍下的片段回放,放大埃里克的脸色,屏幕惨白的光线衬托亮着阴暗灯光的室内照在脸上,阴森森的,“当他看到尸体的时候,双眉上扬,皱成一团,视线避开照片,这是害怕,一般人猛不丁地看到尸体的照片,就会出现这种反应,如果他是凶手,看到尸体照片,会出现兴奋或者被唤醒(arousal)的表情。” “你刚才就判断错了,”雷诺斯依然半信半疑,“如果他是装出来的呢?” 莫羡耸了耸肩,“用话语来说谎只要事先准备就可以编排出来,而一个人想要假装受到惊吓,害怕的表情会在他脸上持续好几秒,但他刚才害怕的微表情出现时间不到一秒,你告诉我,如果你亲手杀了一个人,你会害怕他尸体的照片吗?” “是真的,”不知不觉,莱特曼结束了询问,他推开审讯室这边的门,接话道,“你可以放他走了,雷诺斯,不过,派人跟着他。” “这又是为什么?”莱特曼的话显然比莫羡有用多了,听到他的肯定,雷诺斯也塌下双肩,沮丧地问,“你不是说他不是凶手吗?” “他对凶手有所了解,当我问到‘你认识杀害这些人的凶手吗?’时,他的眼睛飘向一边,根据一开始的基线来看,他在回忆,后来,他回答‘不认识’的时候,眉毛上扬,这是谎话,他知道凶手。”莱特曼简短地解释道。 雷诺斯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却也只好照做。 凶手不是埃里克的话,他们还得在纽约呆到找到凶手为止,好在这次是公事出行,雷诺斯临时为他们在酒店订了三个房间,经过一大早的精神刺激,中午疲惫的飞行和下午紧张的读脸,莫羡也是心累,和观众们打了个招呼,便关掉直播间径直爬到床上好好地睡了一觉。 习惯深夜入睡的观众们还不想就此离开,他们在公屏上讨论起今天莫羡遇到的事,还有对凶手的猜测。在上个案子发挥出色的严理俨然成为众人钦佩的对象,资深观众们谈论着这个案子,自然而然想到了他,“推理小说家,你快来推测一下,凶手是谁?” “这种问题难道不是该找警方吗?”无故中枪的严理在公屏上打字,“现在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我又不能读脸,找我干嘛?” 虽然这么说,他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猜测,“凶手应该是和埃里克相当亲近的人,加上还有个女孩处于失踪状态,不管是想处理掉尸体还是将最后一个知情人杀害,埃里克肯定会有所动作,只要跟着他,凶手肯定能现出原形。” “说到读脸,”既然这个案件没那么有挑战性,观众们便自然而然地丢开,混迹其中的韩江雪将话题转向另一个方向,“我有一个好主意,群里不是有直播视频吗?只要将它们减慢速度播放,没准我们也能帮播主推测案情。” 感觉自己想到了一个好点子,韩江雪兴冲冲地奔回直播间企鹅群,却发现缓存在群里的所有直播视频全被删掉了,在公屏上说起这事,大家都很惊讶,不明白是谁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是我做的,”叶雨时值夜班回家正好碰到他们在谈论直播视频无故失踪,便直接了当地站出来承认,“抱歉没说一声就删掉了。”但说起删除视频的原因,他却始终闭口不言。 本来视频就是叶雨时传上去的,既然他想删,那众人也没有质疑的立场,除却少部分人还在唠唠叨叨地追问,其他人比如严理早已将删除视频背后的故事丢开,心思缜密的他将今天发生的一件件事联系起来,得到一个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结论。 原来是这样吗? 第二天,严理早上从梦中醒来,揉着眼睛打开电脑登上微博时,一瞬间瞪大了双眼,睡意全无。 只见他悄悄关注的“播主莫羡”左边的粉丝栏里,一个头像静静地躺在那,就算严理认不出那头像,也从头像下的名字辨识出此人,油然生出果然如此的心绪。 “怎么回事?”直播间企鹅群里,消息早已超过九十九条,一眼望去不断有人在说话接话,消息飞快地刷下来,直叫人眼花缭乱,他嘟囔着翻开历史纪录,跳过一些语无伦次的“我的天啊”“见证历史的时刻”,他终于弄清楚整个事情的发展始终,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翻开莫羡的直播间,尽管她还没开直播,直播间的观众却有二十来万人静静等候,往马甲上一瞥,其中不乏全球各大研究机构、各大情报部门、世界著名的科学家,中英日韩西各种语言应有尽有,他们披着一个个金色闪光的大v马甲,闭口不语,带动平常活跃的直播间也安静如鸡。 当初严理第一次进入这个直播间的时候,就明白如果它真的不是地球的产物,便一定会引来来自世界各地的关注,加上首先发现它的华国政府无力控制和关闭,这分明就是一块黑夜中闪光的夜明珠,官方再怎么想用黑纱掩饰它透出来的光芒,也阻挡不了有心人的试探和发现,可以说,能将他国政府发觉直播间的时间拖后半个月,为华国科学家和研究人员争取半个月的时间,已经是机关算尽,再也拖不下去了。 昨天频繁发布的国事访问新闻,各国不同寻常的反应,失踪的直播视频和莫羡粉丝栏那枚足够有名的头像,一切的一切,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直播间的观众:所有的屏蔽手段,在此时都失去了效用。他们小心珍藏的直播间,即将暴露在世人眼中。 “其实我感觉官方还在扯皮,”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官员在企鹅群里透露,“等着吧,还有得扯的。” 这位官员十分谨慎,过了几秒便撤回自己的消息,颇有种少林扫地僧的风范,惹来众位不明所以的吃瓜观众也学着他几秒撤回的方式问,“什么时候才算扯完了呢?” “等什么时候头条新闻出现《中x在有关合作方面达成一致协议》的时候,大概就算扯完了吧。” “x是啥?” “代指任何国家。”这位官员补了一句,“大国。” 企鹅群的众人油然而生出一股骄傲自豪的情绪。 “其实我一直想问,”一向缺乏政治素养的韩江雪也凑一把热闹问,“其实想要证明播主是否处于平行宇宙很简单啊,只要让她翻看历史书籍对照一下就好了,维多利亚时代或许因为年代久远还看不出来,但现在的画风明显属于二十一世纪以后,有什么分叉一看历史就知道了,为什么官方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你还是太年轻,”这位扫地僧摸一把胡须,举着扫帚指点江山般反问她,“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敢确定在平行宇宙的华国,还是我dang领导吗?” 这句话一闪而过,几乎在发出去的同时便被撤回,惹得没看清的群成员纷纷发消息问他说了什么,而韩江雪也在他的指引下恍然大悟,心悦诚服:比起虚无缥缈的宇宙啊未来啊甚至外星人,自然是脚踏实地的现在更为重要。 与此同时,关注当今最有名物理学家史蒂芬的华国人,也不约而同地在他的关注列表上发现一个陌生的名字,这个仅有一条状态,仅有一个粉丝——现在在不断飞涨——的账号,到底何德何能,可以让史蒂芬给予关注? 是他在华国的私生女? 有名的物理天才?发表著作得到他的认可? 被这份好奇心催使,#史蒂芬关注列表#飞速爬上微博话题榜,尽管华国努力想将相关言论平息下去,但在各方幕后推手的帮助下,“主播莫羡”的账号,已无可避免地出现在话题榜前列,足以让每一个关注微博话题的人注意到这个冉冉升起的新网红。 主播莫羡是谁? 史蒂芬为什么要关注她? 这一切疑问的答案,似乎就在#遇见莱特曼博士#的直播间内。 在蜂拥而至网民的翘首以待中,九点的时钟敲响,一片漆黑的直播屏幕慢慢变亮。 第37章 有种你来骗我啊10 在逐渐亮起来的白色屏幕上,显示着一行黑色大字:[直播间正在升级中],下面则是一管进度条,显示时间为二十四小时,也就是说,今天他们是看不到莫羡的直播了。 直播间的气氛忽然停滞下来,没过几秒,闪着金光的大v们一个接一个离开,第一次进入这个直播间的观众们也抱怨着消失,只剩下莫羡的两万初始观众和几千名闲得无聊的吃瓜群众,等过了一两个小时,吃瓜群众们也走得差不多,眼前全是熟悉id的时候,他们才在公屏里讨论起来,“怎么那么突然就升级?” “不知道,或许是进入直播间的人数问题?从前直播间的观众人数从来没有超过十万,哦不,五万都没有,现在足足有二十多万……” “好像也只有这个可能。” “不知道播主怎么样,没有直播还挺让人担心的。” “今天她不是没什么事吗?好可惜,还想让她带我们看看纽约的风景的。” 今天莫羡的确没事,毕竟守株待兔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自从系统的电子音宣告直播间人数超越二十万达成升级条件后,便消失不见,只留下莫羡无所事事地呆在宾馆,猛地不用直播,她还挺不习惯的。 然而安逸的日子总不会持续太久,在宾馆用过午饭,莱特曼和吉莉安被fbi请去为调查员们上课,莫羡一看自己的年龄,没好意思一同前往,乖乖呆在宾馆里没有出门,用他们带过来的仪器训练自己的识谎能力。没过多久,她接到律师的电话,警方从劫持过她的出租车司机房间搜出几件女人衣物,而司机无法对衣物来历做出合理解释,经过一番紧急调查后,他们找到一名受害者的朋友,愿意上庭充当人证指控司机,但司机死活不承认他曾侵犯过这名受害者,因此警方想到曾拨打过911的莫羡,希望她能前往作证。 “我不能,”莫羡听后斟酌着词句对律师说,“他的确将我带得偏离目的地,但这也无法证明他有意对我实施人身侵犯,我的证词也无法指控他。”因为在他想做什么之前,莫羡便已让他失去行动能力。 说起来,她还得庆幸司机处在麻烦之中,不然恐怕得被他控告——莫羡不太清楚——防卫过当?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回绝掉,”谁付薪水,谁就是老板,律师听后答应她去妥善处理好这桩案件。 而在屏幕那一边,正在等候的人们发现微博上再度掀起腥风血雨,而这次的范围,明显要广得多。 “嘿!”韩江雪还在宿舍的床上睡午觉的时候,为她特地拉上窗帘略显阴暗的宿舍里响起细细嗦嗦的碎语声,“你看到那个帖子了吗?” “网上都传疯了,”对面打游戏的女生忙悄悄回答道,“我们公会的人还在说呢。” “是啊,”说起刚发生的事,她们都感觉有些接受不能,“没想到啊,居然会有那么多人在悄悄关注。” 是的,如果说清晨严理是身为直播间的粉丝而切身地体会到主播莫羡的崛起,那完全对莫羡没有了解的她们,反应则要慢得多,物理学家关注一个小主播?和她们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传播学和媒体相关专业学生需要时时关注热点事件分析其中影响,这件事在她们心中就如蜻蜓点水,或许可以荡漾起一圈圈波纹,却转瞬而逝,丝毫影响不了水面下的平静,没办法,平均每月都会炒作几出热点新闻,不管谁和谁出轨还是谁和谁公开,他们早已对惊悚的标题党习以为常,普普通通的事件休想赢得他们的丝毫注意。 但当微博在国外黑客攻击下失陷的消息传扬开来后,她们突然意识到,这件事离她们的距离或许没那么远。 从前黑客也有攻击过社交媒体,却不会如现在一般大范围爆出来,而她们现在之所以了解这件事,是因为—— “奇了怪了,”法医这项工作一向繁忙,陆帆玄已经有好几天没关注莫羡的直播间,和同龄人一样,他也有空闲时间刷微博的习惯,刚叫助理将一具尸体抬出去,他便脱下塑胶手套刷新微博,这一刷不要紧,他发现自己居然能看到别人的“悄悄关注”列表。 和黑客做朋友,陆帆玄自然培养出些许眼力来,他第一时间想到微博是不是更新出bug了,但当他看见热门话题榜上的#史蒂芬关注列表#,以敏锐的政治素养摸到“主播莫羡”的微博,果然,所有曾经悄悄关注她的人全都暴露出来,市以上的部门官方微博、粉丝数千万计的微博大v、娱乐圈的明星、有名大学研究所的教授……在莫羡主页左侧,新出现的关注列表下,清一色的橙色大v排排坐,连翻几十页也依旧看不到哪怕一个普普通通的微博,在莫羡仅有的一条微博下,上万条评论纷纷在谈论这个女孩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朋友的爱豆(idol,偶像)关注她,我爱豆的爱豆也关注她,我翻了一圈微博,发现娱乐圈但凡叫得上名的人都在关注她,”被顶在最上方的评论连发几个【惊恐】表情,“我爱豆还没关注她,告诉我,他是不是退出娱乐圈了?” “我的任课教授关注她,我的同学关注她,就我还没有,”第二条评论以一万七千赞紧随其后,“我已经决定要和关注她的同学绝交,这么大的事居然不告诉我,友尽!【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国民老公也关注她【惊呆】,看头像是一个特色美人不符合他的普遍审美啊【微笑】。” “一觉醒来感觉全世界都在关注她,整个世界的画风都不对了。” “对此我只有一个猜想,她是外星人。外星人:怪我咯?【这锅我不背】。” “娱乐圈也就算了,”底下一圈【我吓得瓜都掉了】,“主播说起来是主播圈那一派系,也算是娱乐圈范围的,可学术圈关注她是为什么?各个部门官方微博关注她是为什么?难道她是又一个想进娱乐圈的千金【你懂的】?”后面贴上华语最新大片的海报。 眼看#主播莫羡#的粉丝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涨,眼看#史蒂芬关注列表#话题度逐渐从一亿升到两亿、三亿,眼看各家粉丝得不到合理解释纷纷前去询问自家偶像,微博大v和公众号们终于开始焦躁起来,尽管前段时间上面下达封口令禁止他们炒作直播间话题,但面对这个迟早要爆的热点,他们心中蠢蠢欲动,谁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谁就能获得最大利益,谁第一个站出来解释来龙去脉谁就能第一个抓住庞大的流量,再说,法不责众,他们心中也怀着一份侥幸,万一上面不追究呢? 大v们还不敢那么快爆料,倒是几个小v从莫羡的直播间观众中得到一份模棱两可的答案,赶忙发出来后,粉丝数明显上涨,只是没过多久,便被微博官方封掉ip,连着答案也被删得干干净净。 但是,很多人知道,这一次的风浪,可不是封几个ip就能解决的。 “还好播主今天没直播,”幸存下来的直播企鹅群里,大家直呼幸运,“不然简直不敢想弹幕的样子。” “真的是雷霆般的动作啊,”将一切目睹在心,严理条理分明地说,“先是友好地提出访问,紧接着让史蒂芬关注播主,又去直播间想接触播主,估计从今天的系统升级嗅到不对,最后直接将偷偷掩盖的‘悄悄关注’都掀开来了,这还只是明面上,私底下还不知道有多少博弈。” “这是在施加压力?”同样嗅觉敏锐的人接着分析道,“不知道还扛不扛得住。” “估计扛不住了,”那位不愿告知姓名的官员在频道里发言,“再这么下去,全世界都会知道这个直播间不对劲,最后肯定会两败俱伤,趁现在多要点好处,开放合作,共同进步,才符合大国利益。” 他猜得没错,就在晚上的新闻中,有一条格外显眼,“华国欢迎各国国家领导人的访问,并致以亲切问候……” 虽然在明眼人看来,此事已告一段落,但在广大人民群众眼里,事情才刚刚开始,在知乎、贴吧、空间、微博……随处可见这样的问题“被几乎所有微博大v关注是怎样一种体验?”“主播莫羡事件对微博大v的影响?”“怎么成为微博大v?“史蒂芬先生关注一个小小主播的幕后原因,男默女泪。”“高三生,老师说主播事件可能会成为热点考题,为什么?” 尽管这么说很荒谬,但的确,人们甚至还不知道莫羡是谁,她便隐隐成为了本年度窜升最快的微博大v、网络红人。 第38章 有种你来骗我啊11 晚上六点,莫羡照常在宾馆餐厅吃晚餐,小圆桌上铺着花布,圆桌中间一个瓷白花瓶放几朵玫瑰花,旁边摆着一盏圆滚滚的、罩着白色鸡蛋壳罩子的小灯,红底碎布窗帘早被拉上,伴随着从前台传来的悠扬小提琴乐和不远处客人的细碎私语,莫羡悠然地切着盘子里的牛肉,摇一摇杯中红酒,享受着仿佛偷来的这一刻静谧时光。 然而美好的时光没有持续太久,刚将一块软滑香嫩的牛肉送入口中,还没来得及咀嚼半刻,她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朝她走来,头痛地将刀叉放回白盘,她打起精神,挺直腰杆,目光跟着莱特曼一屁股坐到她对面,拿起她点的红酒灌一大口,以手扇风,视线停留在她脸上问,“尼克准备起诉你。” 尼克? 那是谁? 或许看出莫羡的惊讶不是作伪,莱特曼博士收回目光,放在她盘子里切了一半的牛肉上,伸手叫服务员给他也上一份,莫羡在这空档苦苦思索尼克这人到底是谁,然而无论是她自己的回忆还是系统灌输的记忆,都丝毫没有这个名字的线索。 她很快换了个方向想,准备起诉她的人?是出租车司机?还是被她撞上的白色轿车司机? “他指控你用转动方向盘撞车,”莱特曼也没有打扰她的思考,直到她恍然大悟般回忆起来的时候,才左手撑着圆桌右手往嘴里扔一小块牛肉,“他是一名出租车司机。” 莫羡几乎要被气笑了,尼克指控她撞车?拜托,她都还没指控尼克意图不轨呢! “他的律师应该是听说警方打算请你作证的事,想先下手为强,先一步控告你,”莱特曼嚼着牛肉说,“你作为被告,证词自然无效。” 莫羡奇怪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警方想法的。 “fbi的课程,他们警方提供几个人做为案例,”莱特曼放下叉子,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几下,调出一个视频,将手机递给她,莫羡一脸疑惑地接过手机,点开视频,屏幕上是一间宽大的阶梯教室,台下稀稀拉拉地坐着不少人,坐在讲台另一头的、双手被铐住的正是眼熟的出租车司机,他的表情被放大到讲台后面的大屏幕上,十分清晰,莱特曼搬了张椅子坐在他对面,手肘撑放在膝盖上,问着一些常规的问题,等他放松下来后,莱特曼拿出控告他侵犯自己朋友的女人照片展示给他。 浅淡的眉毛轻轻抬起,干燥的上嘴唇上扬,练习一整天微表情训练的莫羡几乎瞬间分辨出来,这是一个混合惊讶和轻微厌恶的微表情,整个表情持续不到一秒,代表这是真的情绪,而不是伪装的。 “他不认识对方?”莫羡自言自语地推测道,“他的惊讶是真实的,对,他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突然拿这些照片给他看,但后来他认出了照片里的人,轻微的厌恶,代表他知道那是指控他的人,却没有被戳到痛处的不自在和反射性的转移视线,奇怪了。” “继续往下看,”莱特曼又戳了一块牛肉往口里送,他盘子里的牛肉快被吃光了。 后来,莱特曼也紧接着问了几个问题,问到尼克屋子里的女人衣物时,他双手紧握并互相摩擦,一边回答,“我不知道它们是怎么放进我屋子里的。” 这是一种自我安慰的姿势,表明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莫羡若有所思地放下手机,心不在焉地摇着桌上的红酒,似乎在整理刚才看到的视频片段。 “怎么样?”吃饱喝足,莱特曼摊在椅子上,问莫羡,“你看出什么了?” “他在被问到指控他的受害者时,出现的表情是不屑,这很奇怪,”在浅淡的灯光下,莫羡摩挲着手上的玻璃杯,“为什么是不屑呢?” 没错,他如果不认识那名据说被他侵犯过的女人,应该表现出疑惑和惊讶,如果侵犯过对方,那就是兴奋和被唤起,但他却是轻蔑和不屑,他在不屑什么? “唯一能确定的,”莫羡想得脑袋疼,她放弃了继续追究的想法,转而肯定地说出一个明显的事实,“就是他的确和屋子里的女人衣物脱不了关系。” 莱特曼听后只是看着她的眼睛说,“莫,你得知道,你是一个天才。” 莫羡:啥? “我不知道是什么导致你的不自信,”莱特曼说,“但你毫无疑问是一个天才,不管是你见微知著的观察力,还是短短三天就能识辨谎言的能力,所以,为什么你不尝试解答一下这个问题,而不是试图求助别人来跃过难题呢?” 莫羡依然十分疑惑,不知道莱特曼是在夸奖还是在反讽,她不解地——也有一点假装不解地——说,“我不明白。” “不,你明白,”莱特曼推了推她的白色餐盘,让她一边吃一边听,“你完全可以凭自己的能力得出答案,只要你相信自己,不管你是以什么方法做到的,相信你自己,”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用纸巾擦了擦嘴,推开椅子准备离开,“尼克面对控告方为什么会表现出不屑,你来告诉我答案。” 可是…… 你以为我是天才。 可一切都只是系统的功劳而已。 她望着莱特曼吃干净的餐盘,叹了口气。 她真的可以吗?就算没有系统碎片,就算没有基本演绎法,就算没有识谎术? 不行的吧。 不过,她似乎也可以试试? 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 这么想着,她往口中送了一大口牛肉,才突然意识到—— “莱特曼博士,你还没有付钱啊喂!” 很显然,叫莱特曼回来付钱是不现实的,所以莫羡也只好帮他垫上,一边穿过长长的走廊和旋转楼梯往自己卧室走,一边思考着司机露出轻蔑表情的原因,这时候,她分外想念起在直播间里为自己出主意的观众们来,他们会说些什么呢?受害者长得太丑他认为这是在侮辱他的审美?还是对受害者错漏百出供词的不屑? 然而后来她很快认识到这是不行的,如果她总是依赖观众们的见解,自己又何谈进步呢? 她必须要牢牢记住,自己穿越时空,是为了提升能力洗清自己的嫌疑,直播是一种获取能力的手段而已。而不是沉浸在暴露个人生活的直播互动乐趣中忘却本心。 可是,司机对自称受害者的照片露出轻蔑的表情,这又能代表多重要的意义呢? “莫羡,你在这,”走上旋转楼梯,经过一段长长的走廊,在她旁边房间一边夹着手机接电话一边双手摸包掏钥匙的吉莉安看见她如同遇见救星一般,将手上的包递给她,吉莉安一手在莫羡帮忙打开的包包里找房门钥匙,一手拿手机问电话那头熟识的fbi雷诺斯,“埃里克去找谁了?”莫羡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那位被bau认定是连环杀手、却被莱特曼几人推翻的男大学生。 “什么?你说谁?”吉莉安握着房卡钥匙的手突然一松,钥匙啪嗒一声掉在房门前的针织地毯上,但在场的两人都无暇顾及这枚孤零零的钥匙和房卡,被电话那头的名字吓了一跳,“埃里克的父亲?你说的是那位市长候选人?” 这不可能!莫羡第一时间否定了市长备选是连环杀手的可能,身为一个竞选市长的官员,埃里克的父亲身后有一只强大竞选团队,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盯着,每天的日程表都排得满满的,竞选演讲、拉票、慰问、做慈善、剪彩活动……若是他经过一天又一天的辛苦劳动还能抽空去杀人,那莫羡还真得五体投地地佩服他。 事实上,莫羡甚至怀疑他是否知道自己儿子被bau认定为连环杀手,而且,莫羡也能想到埃里克找自己父亲的理由,大概是被警方吓怕了,希望父亲能提供一些小帮助,摆平这件事,或许fbi明天就能接到这位市长热门备选的电话,亲切而不失威胁地告诫他们马上将所有事情调查清楚,洗清儿子埃里克的嫌疑。 “well,”电话打到尾声的吉莉安露出一个奇异的表情,仿佛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我这就去找埃里克父亲从前的竞选视频。” 找竞选视频?这通常是要进行接触之前的准备工作,难道…… “吉莉安,”莫羡一着急,对从她手中接过白色包包的吉莉安问道,“难道那位市长备选……” “我们还不知道,”吉莉安谨慎地说,她安抚性地笑道,“别怕,别说是市长候选人,就算是市长,我们也不是没见识过。” 莫羡哭笑不得,不过听她这么一说,倒真的放下心来,对正掩上门的她挥手准备告别,突然灵光一闪,问,“吉莉安,不屑的表情很重要吗?” “这要看对谁了,”和莱特曼同在fbi阶梯教室上课的吉莉安神秘一笑,给她一个小小的提示,关上了房门。 对谁? 对谁呢? 莫羡掏出房门钥匙走进旁边自己的房间,坐在马桶上咀嚼着这句短短的话,回忆着当时司机的脸色,听吉莉安这么一说,她倒是回想起来,尼克没有立刻对照片露出什么表情,他是在顿了一下后才隐约地显示出轻蔑。 如果我是司机,莫羡试图用换位思考来猜测尼克的想法,我会想些什么? 一张声称被他侵犯的女人照片摆在自己面前,莫羡沉浸在司机的角色里,看着正对她的镜子仔细揣摩,软软的右唇角微微翘起。 我会不屑。 我当然会。 因为换做是我,根本不会给这个女人活着走上法庭的机会。 想到这里,她猛地从司机的角色里挣脱出来,被自己吓了一身冷汗。 第39章 有种你来骗我啊12 早晨,图书馆内散落三三两两的学生,一排又一排堆得满满的书架后面,正在复习英语的曹格致再次向放在桌上的手机摸去,长长的耳机线挂在电脑银白色的外壳边缘,险些将笔记本电脑扯得摔到地上,好在他手疾眼快,忙将电脑接住,才定下心,指纹刷开手机,点开直播平台的app,熟门熟路地进入#遇见莱特曼博士#的直播间,只见屏幕正中间显示进度条倒计时为十分钟,观众人数二十七万,又是紧张又是焦躁,把手机放回去想再背一遍单词,还是心神不宁,将一个单词背了好几遍。 他度秒如年般捱过一分钟,还是再次拿起手机开始刷微博和朋友圈,#史蒂芬关注列表#依然挂在话题榜上,不上不下,正中偏上的位置,主播莫羡的微博评论每一次刷新都能刷出新的评论,同学群里还在讨论期中考试的事,间或提一句直播间,可惜正逢考试,他们得努力备考,不准备在一个小小的直播间上花费太多时间。 小小的直播间?曹格致对此嗤之以鼻,他的同学们也不是没看到直播间观众大v们的头衔,但他们一致认为一切都是炒作,最有可能的是米国某部商业大片快要上映,而主播莫羡是他们电影里的女主角,同时她在华国又有非同寻常的人脉和地位,这样的话一切都可以解释了,某位同学甚至大胆地猜测,“上映的大片一定是有关物理方面的科幻片,等着吧,直播间升级完毕后我们肯定会看到一幅星空图,然后所谓的主播莫羡就会带着几位有名的演员朝我们宣传这部所谓大片的背景之类的,没准明天就会放预告片出来了。” 似乎除了这个原因便没有其它更有理有据的解释,所以朋友圈和微博也流行此种说法,然而曹格致依旧不信,他的同学们在[悄悄关注]曝光以来没接触过直播间,所以不知道从前直接关注“主播莫羡”的人会被有关部门找上门甚至请喝茶,事实上,在各路网络红人微博大v关注列表更新后,他们完全忘了[悄悄关注]这回事。 然而曹格致没忘,所以,在紧张的复习时间里,他还是留了一小部分空闲时间关注这个奇怪的直播间。 还有三分钟。 尽管在屏幕这一边距离直播间更新只有三分钟,但在莫羡的脑海中,系统的电子音已经响起,“系统升级完毕,此次升级对直播间的改动如下……” 莫羡一边心不在焉地在餐厅用早餐——昨天被自己吓到,她一连做了好几个噩梦,变身连环杀手最后锒铛入狱坐上电椅啊,连累父母朋友被人指指点点啊,她似乎还能触碰到牢房里冰冷的墙壁,和旁边班房虎视眈眈的罪犯们,因为这些噩梦,她今天折腾了好久才起床,险些赶不上餐厅的早餐,莱特曼和吉莉安下午两点会去fbi见那位埃里克的父亲,市长备选人,如果她也想一同前往,现在是最后的个人时间。 而系统升级的大事件,莫羡自然需要一点个人时间来处理,她可不相信自己能瞒得过莱特曼和吉莉安——连眼球往哪动他们都看得出来,吸取福尔摩斯教训的她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喝了口香醇的奶茶,她认真听系统一板一眼的述说,直播间的升级改动不大,大部分是针对突然变多的直播观众和可以预见会变多的弹幕,人数一多,弹幕便稂莠不齐,没准以后会出现骂人甚至打小广告的,系统对此采取强制身份认证,每发一条弹幕,后面就会跟着发送者的真实姓名和从属机构(后者可以隐藏),同时还有清屏和自动禁言,在特定时刻,莫羡可以示意系统清空弹幕,只让特定人员发言,而自动禁言是为了营造直播间的良好氛围而设定,少则一天,多则永久,换id换号码也无济于事。 “系统升级完毕,请播主做好直播的准备,三、”听到这句话,莫羡忙将杯中的奶茶喝完,用纸巾按按唇角,起身往外走,今天为行动方便,她穿的一套白色长袖配黑色小脚裤与一双白色运动鞋,颈间系一条彩色丝巾做点缀,一边走出铺着花色地毯的餐厅,一边听系统报数,“二、” 她走到旋转楼梯上,手搭上金色扶手,脚踩着红色地毯,等系统数到“一”,她撩了撩胸前散落的黑发,朝镜头和镜头后面的数十万观众打了个招呼,“大家好,”她一边下楼梯一边礼貌地微笑着说—— “我是主播莫羡。” 她就是主播莫羡?闻风而来的新观众有些疑惑,其它的不说,她的年龄未免也太小了点?就算有浓妆加成,看起来也绝不超过十八岁,这样一个年幼的女孩子,真的是被各路大v拥簇的新网络红人?他们会不会弄错人了? [你好播主,]一条中文的、后缀“联邦调查局”的弹幕第一时间出现在屏幕上,[能说一下你现在的时间和位置吗?] “我现在在米国纽约,九点零五分,”她走下楼梯,朝迎过来的酒店大堂经理略一摇头,直接走出酒店,酒店对面是一座座钢筋铁骨的高楼大厦,早晨的朝阳透过大厦的缝隙明晃晃地将莫羡的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长。 看到这条影子的方向,曹格致下意识地往窗外看了一眼,很好,同样是清晨的阳光,再一看时间,上午七点。 米国纽约和华国帝都时差只有两小时?我地理学的不好你不要骗我。 [请问季节呢?]这次的后缀是陆军情报六局。 “我想,”莫羡瞟了一眼街边盛开的小花,“春天?”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曹格致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里七月十四的日期。 “通过紫金山天文台对日照、距离、影子方向和位置等因素的研究,”帝都另一边,陈参谋正向来自其他地区与部门的参谋转述,“主播莫羡正处于太阳照到赤道的地球上的可能性为百分之七十八点六五,处在另一个和地球位置相同的星球上的可能性为百分之三点五四,如果播主在晚上直播星空,会帮助我们确认这两个可能性。” 屏幕这头,莫羡早在太阳底下打起阳伞,在酒店门前看了眼手上的腕表——神通广大的情报局在这一秒便查出表的厂址、使用时间、甚至还联系了生产厂家,腕表是全球限量版,他们甚至将所有买家的背景来历查了个一干二净,理所当然地挖不到莫羡——九点一十,她在直播间里说,“我下午一点有事,加上吃午饭的时间,我们大概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你们想看什么?” 反正她也打算出去走走,干脆借此给观众们一个小甜头,算是她的见面礼了。 [图书馆。]在乱七八糟的[自由女神像]、[帝国大厦]等纽约景点中,几条金色闪光的弹幕一致推荐的行程却是图书馆,联邦调查局甚至善解人意地表示,[无所谓什么大图书馆,只要能看到历史书就行。] [世界历史,]华国代表补充了一句。 像韩江雪这类资深观众倒是能猜出这个地点背后的意义,而如曹格致这般新来的观众大多一脸懵比,历史?历史怎么了? 莫羡拿出手机正准备查图书馆,便看到金色弹幕迅速飘过,[播主,我们已经查到距离你最近的图书馆,一直往前走,第二个路口左拐,继续往前走,第三个路口右拐,就能到达纽约公立图书馆的新阿姆斯特丹分馆,步行只需七到十分钟。] 莫羡:…… 她此时的感觉,有点微妙,有人帮忙她是该高兴,可她现在的心情,的的确确是不高兴的,大概是从前一直装作没有直播的存在,今天却一直被人提醒有二十来万人注视自己的缘故吧。 虽然弹幕里明明白白地写了怎么走,但莫羡还是在手机上搜索新阿姆斯特丹分馆位置,果然,就是弹幕提供的路径。 “播主很小心谨慎啊,”看到她这个举动,陈参谋放心了点,“那就好,一个聪明人比蠢货更有用。” 一路上,莫羡跟着地图行走,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迈开第一步的时候,屏幕这边,米国人紧急封闭这条道路,跟着屏幕里的莫羡一步一步,对比两边房屋、土壤、花卉、植物、甚至墙壁上的涂鸦,有不符合的地方,便立刻叫人询问清楚。 [播主,]一条普普通通的弹幕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你那里现在是几几年啊?] [冒昧了不好意思,如果是2008年以前,]这条弹幕这样说,[能给我们示个警吗?我是四川人。] 第40章 有种你来骗我啊13 看到那条不显眼弹幕的时候,曹格致一愣,又是一声长叹。 那场地震,是所有华国人永远无法忘却的回忆,以至于一提2008,一提四川,他们便会本能地想起那仿佛毁天灭地般的天灾。尽管直播间里的大多数观众都不相信莫羡身处于平行宇宙,但如同天涯曾经的穿越热帖《我要回1997年了》,就算只是一个帖子、一个直播,也忍不住抱着最微小的希望,希望能改变过去,就算不是他们的过去。 莫羡在斑马线前停下脚步,她看了一眼弹幕,流露出伤感的神色,低头摸出这个世界身份的手机,划开屏幕,上面显示年份为2009,显然那场震痛已经过去了,看到莫羡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发送那条弹幕的观众反过来安慰她,[没事,我也就想想而已。] “如果下次有机会,”莫羡咬住下唇,跟同行的人们通过红绿灯,试图安慰道,“我会试试的。” 而在屏幕这端的研究室里,陈参谋捕捉到一个明确的信号,华国微博大放异彩是2009年底的事,而看莫羡知道2008和四川代表的含义,这意味着—— “她应该生活在2008年底或2009年初。” 莫羡完全不清楚自己的老底已被人试探出来,她顺着地图,经过几栋十来层高的小楼,在拐角处看到了一栋土黄色墙砖搭建的十层建筑,在第一层蓝色方框玻璃门前,挂着一幅橘色绣着“library”的旗帜,她的右手搭在额前,遮挡照射过来的刺眼光线,朝图书馆走去。 到达明亮又宽敞的图书馆内,她想在门前标志牌前研究一会儿历史书在哪一层,然而眼疾手快的弹幕们很快告诉她,[在二楼,从最左边的楼梯上楼或者一直往前走穿过书架搭乘电梯上二楼。] 莫羡眉头皱起,不满他们的指手画脚,在直播间内抗议道,“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行了。” [十分抱歉,]他们很爽快地道歉,[因为时间限制,我们太过心急,下次不会了。] 莫羡其实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见他们道歉,也轻轻放过,她研究一番标志牌,自己弄清楚历史书的区域,才慢腾腾地爬上楼梯,一个又一个橘色书架找过去。 就在她专心致志寻找图书区域的时候,陈参谋带着他的参谋团走进另一间大型会议室,里面坐满了研究世界史、华国近代史、现代史古代史、甚至远古历史的上百名研究学者,若不是会议室装不下,来的学者只会更多。 专家教授们按自己所擅长的历史派系分门别类坐好,有的拿出笔记本,有的打开电脑,但他们都专心致志地观看莫羡的寻书历险记,脸上没有一点不耐,生怕自己错过了哪怕一个镜头。 在地球的另一边,接近黄昏的米国纽约,几十名专家教授挤满了纽约公共图书馆新阿姆斯特丹分馆,其中十几名身穿军装的士兵捧着笔记本电脑播放莫羡的直播,看着她穿过几排书架,最后停留在他们人数最多的一排书架边,顺着她的手指找寻遗漏的图书。 纽约公共图书馆每年都有新书采购,但图书排列规则遵循米国国会图书馆分类法,所以小动静常有,大致变动不大,于是,他们亲眼对照屏幕里外两排书架除却2009年后新增图书后,书本的名字和摆放基本上一模一样,这其中的隐藏含义,让他们不自觉地瞪大双眼,屏住呼吸,拭目以待。 莫羡再三确认没有走错后,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所有研究历史和对历史感兴趣的人马上辨认出来,这是米国历史学家斯塔夫里阿诺斯所著的《全球通史》,也是第一部编写全球历史的书籍,被称为影响世界历史的十本书之一。见弹幕没有人反对,她让直播球对准书籍,就站在书架前翻开这本书的目录页,与此同时,处于另一时空的米国研究学者们,也胆战心惊地翻开手中书籍的目录页,小心翼翼地往上面一看—— 其实不用看他们研究历史、将此本书看得滚瓜烂熟的专家也知道,绝对和直播视频里莫羡拿的那本书一模一样。 一连翻开好几本世界历史、米国历史的著作,全都相同,无一例外,这意味着他们找不出历史的分岔点,也意味着,莫羡目前所处的世界,或许不是平行宇宙。 那么会是所谓的二维空间升成三维吗?在场的所有专家学者,毫无例外地陷入迷茫之中。没想到勇敢地掀起历史的盖头后,底下的容貌竟是他们所料不及的,不,正确的说,他们是有考虑过这种可能,但因为几率太小技术含量太大——可不是太大吗?他们连想都得放开胆子去想,毕竟物理学不是科幻小说,一个假说的提出和证实有可能让整个物理界专家学者世界观动荡——没有怎么深入思考,不过这时候,看样子他们必须要换个方向了。 “其实,根据爱因斯坦的见解,”研究物理理论的曹格致很快从记忆里翻出有关理论,“往二维平面里投入物质,被弯曲的二维空间就变成了三维物理空间。而且好像一本书也提过,二维动物跑到三维空间就变成一种三维动物,当然啦,科幻小说《三体》中,‘二向箔’作为一种维度武器,将三维空间地球直接二维化,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可惜,如今地球的科技还远远不到能探寻维度的程度,还是那句话,就算莫羡将升维降维的科技原封不动地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也看不懂的,物理学一环扣一环,他们才进展到第一环,现在就将第五环递过来的话,也无法扣在第一环上,必须要将其中三环推导出来——其中还有科技壁垒的阻拦,没有几百上千年的积累,他们看不到一点希望。 不过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即便莫羡给的不是他们所需要的第二环,但总算能看到一丝微光,更何况,如今他们终于敢确定这个宇宙不止地球有生命的存在,这就够了。 在图书馆消磨一个多钟头,莫羡沿原路返回,各大机构们或许正在消化他们所得到的东西,屏幕上没有一条金色闪光的弹幕,普通弹幕们在实名认证和直播间大v的压力下也束手束脚,没有从前那么欢脱,莫羡安安静静地走回酒店,回房间一看时间还算充裕,便打开埃里克父亲从前的竞选视频观看。 这位市场竞选人算得上器宇轩昂,他和竞选团队说话时总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十分讨人喜欢,演讲时铿锵有力,极富煽动性,难怪被称为最有竞争力的市长备选,不过这也给莫羡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世上没有不说谎的政客”,而埃里克的父亲无疑是政客中的佼佼者,等闲人根本分不清他在说谎还是真话,好在他还没有能耐到控制脸上肌肉表情的程度,研究了一个多小时,莫羡将所有异常的微表情用小本本记录下来,才觉得可以一试。 在餐厅吃过午饭,莫羡坐上吉莉安的白色轿车,一同前往fbi分部,在几名穿着制服佩戴枪支的fbi监督下,她们通过安检,交上尖锐物品,正当莫羡从包里摸出一把备用小剪刀的时候,她看见几名穿着西服和休闲装的成员从另一道门出去,走在最后的大男生一头棕发微卷,看起来一点都不像fbi。 “那是谁?”她好奇地问吉莉安,“fbi也有文职人员吗?” 吉莉安往那扇玻璃门看了一眼,回道,“那是bau小组成员,fbi是有文职,怎么?你想申请吗?” [bau?]听到她们谈话的观众突然兴奋起来,[刚才过去的是bau?] [啊啊啊啊没看清!] [那个走在最后的小哥,感觉有点像瑞德耶。] [bau属于fbi的一部分,看到他们不稀奇,你们别那么激动。] 然而莫羡丝毫没有注意弹幕,听到吉莉安的话,她摇了摇头,自己的人生计划里可没有申请联邦调查局文职成员这一项目。 “或许他们是来查看埃里克案子的,”吉莉安若有所思地从安检处拿回自己的白色包包,“希望莱特曼不会和他们起冲突。” 莱特曼比她们提前到达fbi分部,他需要时间观察埃里克父亲平时的状态,这也是为什么吉莉安担心他们会冲突的原因——莫羡不得不承认莱特曼骨子里就有种“瞅你咋滴”的痞子样,很容易惹人生气——毕竟埃里克的案子属于bau,他们只是来帮忙的。 从走廊穿行,上楼梯,进入二楼,走入一间全白的审讯室内,埃里克父亲镇静地坐在桌子后面,他的对面空无一人,本该坐在那的莱特曼跑到审讯室单面玻璃背后,咂摸着摄像机传达的视频图像。 “你们来了,”他摊在椅子上,朝吉莉安和莫羡招呼道,“吉莉安,你跟我来,莫,你看着视频——”说到这里,他迟疑一下,瞄了一眼屏幕里市长备选的脸,改变主意道,“莫,你跟我来,吉莉安,你留在这。” “受害者都是大一大二的女生,”吉莉安简短地对一脸迷茫的莫羡解释道,“你的脸,嗯,看起来挺像的。” 找一个年龄和受害者们差不多的女孩给嫌疑人看看,或许能从埃里克父亲的脸上看出些许端倪。 第41章 有种你来骗我啊14 “你问问题,我观察,”门外,莱特曼手持档案朝莫羡摆一摆塞给她说。 “可是我不知道要问什么,”莫羡一手忙不迭抱住塞过来的薄薄档案夹,一手慌张地抓住他的袖子,“你得告诉我。” “你不是看了很多遍审讯视频吗?”莱特曼把袖子毫不留情地抽回来,往门上一靠,拍拍她的肩膀,“我相信你。”随即握住门把手推开门,走入审讯室。 莫羡呆呆地抱住档案夹,只觉一股秋风落叶吹过,吹得她内牛满面。她转而瞄一眼弹幕,绝望地看着观众们兴致勃勃地讨论心理侧写的实际应用范围,丝毫没有提出帮忙的想法——事实上,微表情识谎术在他们的现实生活中应用极少,也无法成为刑侦案件的破案证据,只能充当一个突破口,普通观众自然也无法提出什么有益的建议。 而各大机构的专业人士呢,也还在试探播主的性格和能力,加上现在不是危及生命的重要关卡,所以一时间,在莫羡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大家只有泛泛地安慰,[加油播主。] [你可以的!你能做到的!干巴爹!] [对了播主,别忘了你的基本演绎法。] [在莱特曼面前用基本演绎法?你一定是在逗我。] [其实可以将基本演绎法作为识谎术的补充,]看多推理小说的韩江雪下意识地打字,[不过这也只是一个建议而已,可以参考参考嘛。] [最重要的还是不要忘记建立基线,]推理小说家严理则是从另一个角度提醒,[视频是视频,真人可能会不一样,总之播主加油吧。] 看到这里,莫羡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转而深吸一口气,踏入冰冷冷的审讯室。桌子对面,埃里克父亲双臂抱胸,双眼定定地盯着薄薄的桌面,直到莱特曼推门而入,他才抬头直视对方,目光如炬,莫羡跟着莱特曼进入后,他的表情也依然没有变化。 的确,运用观察碎片后莫羡能够确定,他对大一大二年龄的女生没有多大兴趣,莫羡看过他过世妻子的照片,温婉美丽,眉间萦绕一缕忧愁,是一位闪耀着母性光辉的夫人,只是他的妻子外遇,足以证明他们的感情生活不协调,看样子他也不喜欢温婉女人这一挂的。 “你好,”莫羡打了个招呼,瞟了一眼摊在椅子上的莱特曼,在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抱着档案袋端端正正地坐在莱特曼旁边的椅子上,被椅子冰凉的触感刺激了一下,微微调整坐姿,端上跟姐姐学的职业化笑容,将这位市长候选人上上下下隐蔽地打量了个遍,指一指旁边坐姿不雅的男士,“这位是莱特曼博士,我是他的助手莫羡,接下来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表现得不错哟,]直播间的观众们给她点赞,[差点被播主唬住。] [差点被唬住+1] [以播主的年龄来看,表现得很不错啦。] [政客实在太会隐藏表情【哭哭】,]试图猜测埃里克父亲背后故事的观众意兴阑珊,[肢体动作完全没变化,微表情看不出来,感觉自己已经是只废猫了。] [我们就静静看着莱特曼大神带播主装逼带播主飞,不高兴。] 弹幕刷屏这一会儿功夫,莫羡就将他的姓名、生日、哪一年竞选什么职位等信息问了个遍,感觉基线问题已经问得差不多,她转而从档案袋里抽出几张受害人的照片,依次摆在他的面前,西装革履的市长备选先是犹豫疑惑地看了照片一眼,目光向下,然后转开——羞愧的表情,莫羡记得很清楚。 “你杀了她们,”莫羡将照片推得离他更近,冷静地陈述自己从卷宗资料里看到的文件,“你将她们的衣服剥光,在她们的背上刺图,只因为她们的生日对应十二个星座。” “我不知道,”他漆黑的眉毛略一上扬,“我只知道她们都是埃里克社团的同学,这也是你们怀疑他的原因。” 眉毛上扬,他知道答案,莫羡闪过一幅幅莱特曼提供的、眉毛上扬的案例图片,心中怀疑愈发严重,目光从他脸上向下移,定在他脖子下方的领结上,这是一条红蓝条纹的领结,莫羡看过他的竞选视频,他的着装从来都是一板一眼,只系深蓝和黑色领带。 莫羡想起了其中一个竞选视频,他对着自己的竞选团队笑得如沐春风,和从前或严肃或激情的模样相差甚远,加上这条明显不是他自己或服装师选的领结—— 其中有太多可能,的确,他可能换了一个服装师,也有可能路过商店随便挑了一条领结,但莫羡决定赌一赌,她从兜里摸到手机,调出那个竞选视频,莱特曼也没有阻止她的意思,依然紧盯着埃里克父亲的的脸。 莫羡将进度条调整到埃里克父亲对他竞选团队发自内心微笑的画面,将画面放大,直到她看清楚这位市长备选人正对的那名女性容貌,才将手机正对着埃里克父亲推过去,“这个女人是谁?”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他直直地看着莫羡。 说谎,人在说谎的时候会直视对方,因为他们想知道对方有没有相信自己的话。 “她是你的情妇?”莫羡直截了当地问。 他猛地一拍桌子,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声线上扬,“我要见我的律师。” 肢体动作和大声说话有时间差,他在装作自己很生气的样子。 为什么要伪装生气? 因为他被戳到了痛处。 然而,即便看出不对,询问也只好进行到这里,毕竟fbi没有证据,加上他是一个政客,身份上有天然优势,无法长时间拘留。 [基本演绎法加测谎术,]另一边,懂行的观众猜出了莫羡的底牌和依据,[播主果然一点就通啊。] [一脸懵比,有没有人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首先,”莫羡跟着莱特曼站起来目送市长竞选人离去,快速地用意识在直播间内解释道,“他了解凶手,但他不说,他来fbi,估计是为了试探警方知道了多少。其次,他有一个情妇,我认为应该是他竞选团队的一员,或许是助理什么的,”她弯腰捡起被埃里克父亲挥到桌下的手机,意识让直播球录下手机上的画面,“他的情妇性感迷人,和受害者人群——女大学生迥然不同,所以我猜测他不是凶手。” 埃里克和他的父亲同样知晓凶手的身份,却都不是凶手,那凶手应该是和他们有一定联系的人,当莫羡将这个猜测告知单面玻璃那头的莱特曼和吉莉安时,他也同意地点了点头,“你表现得不错。” “谢谢,”莫羡愣了一下,笑道,“可把我吓坏了。” “不要太低估自己的能力,”莱特曼一手托腮,一手滑动鼠标查看录制下来的视频,头也不回地说,“有时候你需要走出自己的舒适区,才能超越自己。” “也许你是对的,”莫羡回想这些天的经历,刚开始进行推理和读脸她的确很紧张,但到后来,她开始逐渐适应,开始变得游刃有余,“也许我真该再试试。” “埃里克的案子还需要一段时间,我们不能就这么告诉fbi他们的两个嫌疑人都不是凶手,我们需要时间寻找更多的线索,”吉莉安一边收拾桌上的设备,一边笑着鼓励道,“托勒斯和洛克尔——我们的雇员——已经处理好他们的案子,正在赶过来的路上,他们接了另一个案例,”吉莉安说着说着摸出手机,“就是上次fbi讲座时的那个例子,出租车司机尼尔,莱特曼认为他很可疑,我想你愿意和托勒斯他们跟进这个案子?如果埃里克这边有什么进展,我会通知你的。” 出租车司机尼尔,不就是准备起诉她的出租车司机吗?莫羡不可置信地看向一脸柔和微笑的吉莉安,又看向专心致志看视频的莱特曼,最后点了点头,“是的,我愿意。” 托勒斯——莱特曼说的读脸天才,莫羡对这个人名印象深刻,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两天过后,他们在酒店第一次见的场景,居然是这样的。 “哇哦,”在餐厅正好碰到和莱特曼、吉莉安一起用餐的莫羡,一头小卷的小哥洛克尔直白地对她说,“你看起来很棒!我还没交过华国的女朋友呢!” 莫羡放下刀叉,不理会视野下方弹幕的狼吼鬼叫,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哦?你并不像交过女朋友的样子。” 接着,她稳准狠地补了一刀,“我想问,你有过女朋友吗?” 看了一眼洛克尔的脸色,莫羡露出一个真切的微笑,“我知道了,没有。” 第42章 有种你来骗我啊15 坐在宽敞的课室里,李时心不在焉地听教授上课,频频看表,昨天晚上莫羡见过洛克尔和托勒斯后决定今天和他们去探探出租车司机尼克的底,他早上八点到十点的课,因为莫羡时差,他清晨六点起来看播主的直播——从夜猫子变成早睡早起的好孩子莫羡功不可没,一直看到他们坐上车朝纽约警局而去,正好在下车前去上课,现在都不知道直播进展到哪里了。 从前企鹅群里有缓存视频,赶不及的可以下载视频拉进度条回顾,可是自从叶雨时将视频全删掉后就再没有新的高清出现,其他人屏录质量既不好又容易造成侵权,只能私底下偷偷交流,最近查得严,错过直播只得靠群消息、贴吧、微博的口口相传,哪有自己看+发弹幕来得有趣。 然而他也不能放着课程不上光看直播,他来英国读研可不是为了看直播来的,不好好上课都对不起父母出的学费。凡事不能两全,都二十来岁的人了,怎么可能不懂这个道理,如今也只有将直播先放一放,专心听课。 事实上,凡是用心做事,时间都过得很快,一转眼间,两个小时的课程便已过去,下课后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掏出手机第一时间打开企鹅群和直播平台app,app还在缓冲,企鹅群则刷过99消息,他等待缓冲的同时往群上一拉,惊讶得差点叫出声来。 播主的直播视频被放到她的微博上了?开放转载但修改需要授权? 各大视频网站纷纷为她开辟专栏? 莫羡粉丝数暴涨? 万万没想到,李时都顾不得刷新直播平台的app,一条一条消息往上翻,这件事发生在莫羡今天直播的时候,群里许多人同时收到微博消息,打开微博一看,惊讶地发现莫羡的微博多出好几个长达八小时视频,正是最近三天的直播内容,每天坚持不懈给她发弹幕希望能将直播视频改成剧的导演都高兴疯了,连发好几条弹幕差点被管理员零三号禁言,不过还是如愿以偿地拿到了授权,此刻估计在紧锣密鼓地剪辑呢。 不止如此,几大视频网站也将原版和剪裁过一些无意义片段——坐车啊等人啊之类——的粗剪视频发到它们的网站上,微博上都炸翻了天,一开始他们还没发现播主的时差和季节的不同,只惊叹于莱特曼几人的微表情识别方法和超高清画质,听到里面人的名字,有的人还以为是《别对我说谎》的同人视频,或者是不知名的新剧。而视频长达八小时,也让他们拖进度条的同时错过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李时翻出微博视频的时候松了口气,除却昨天和洛克尔的见面让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大呼“怼得好”,其它两天都是“播主带你看纽约风景”“播主带你吃纽约美食”,暂时没有涉及案件,尽管还有好奇的观众点开莫羡微博资料的链接蹲守直播间,但百分之六十的观众都对八小时视频持旁观态度,等待别人来告知这个新网络红人的事迹。 饶是如此,当李时点开莫羡直播间的时候,观众人数已经增加了好几万,在这热头上,数十个金光闪闪的机构认证大v消失不见,大概是上头不希望直播间的热度继续增长吧,想一想如果新闻出现#cia造访华国直播间#的头条,李时便觉得一种不真实感,不过眼尖的他还是从将近三十万的观众人数中扫一眼扫到后缀隐藏的许多观众,就算机构大v不出面,直播间还是需要有人实时盯着的。 一边对照莫羡的直播间视频,一边跟进直播,一边和企鹅群里的同好聊天,一边观察直播间的弹幕,李时一手抄着手机,忙得不亦乐乎,足足在课室呆了数十分钟,下一堂课的学生开始进入教室,他才赶忙离开。 回宿舍的路上,李时总算摸清莫羡目前的动态,因为她被司机尼克指控抢方向盘导致撞车——很无语,但也很有效——所以暂时不能出现在尼克面前,莫羡本身心有余悸,生怕自己的猜测是真实的,也不敢在“疑似连环杀手”的尼克身边晃悠,于是,她决定先和托勒斯、fbi雷诺斯去拜访受害者的朋友凯莉,洛克尔则自告奋勇地留下来帮助莱克曼调查十二星座案的埃里克。 凯莉是个很man的女生,剪一头潇洒的短发,身穿简便的黑色西装,当莫羡三人的车到达凯莉家门口的时候,她正在二楼阳台抽烟,看到他们穿过刚修剪过的、泛着青草和泥土气息的草坪正要敲门,当即在阳台上懒洋洋地打招呼道,“哈罗,你们是来找我的?” 莫羡顺着话语声往上看,阳光从房屋侧面直射过来,照得她睁不开眼睛,用手稍微将阳光挡了一下,才看到楼上人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耳钉,脸倒是看不清楚。 她看不清楚,直播间里的观众可没有光线的干扰,[好帅气的妹子,]这条弹幕简直是所有女性观众的心声,[不知道有女票没有?] [脑补一万字百合文。] [播主稳住,千万别弯!] [这是在拍剧吗?这个妹纸会是主要角色吗?是的话我就追了。] [被帅得合不拢腿。] 可惜莫羡毫不关心直播间观众们的终生幸福,她听着站进房屋投下来阴影中的托勒斯先一步问道,“请问你是指控出租车司机尼克侵犯你朋友瑟琳娜的凯莉吗?”,马上觉察出这位微表情天才第一句话便开始在建立基线问题。 “是我,”阳光斜射下,凯莉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等着,我来开门。” 凯莉住在纽约市皇后区,靠近长岛铁路,房价比曼哈顿便宜,却也便宜不到哪去,她能在这里拥有一栋独栋别墅,可以说是米国上层中产阶级,像她这种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家,应该不会在警察面前说谎。 事实上,她声明自己的好友瑟琳娜被司机尼克侵犯,因瑟琳娜对这件事情有阴影,故委托她出面,据她的供词,瑟琳娜是在华盛顿游玩的晚上被司机带到东北区的某个角落侵犯的,完事后,受害者记下出租车的车牌号,因天色太晚,路灯不明,只记下最后四位数字和字母,当瑟琳娜在电视上看到这起小小的车祸时,回忆起从前的经历,惊讶地发现尼克出租车后四位数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便打电话报警。 受害者是纽约市人,出租车司机尼克居住在华盛顿,而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由联邦政府管辖,所以本案由联邦调查局也就是fbi出面调查。 凯莉给坐在沙发针织坐垫上的四人倒茶,莫羡习惯性地打量一眼她和客厅,客厅的装潢以白和灰为主,墙壁粉刷成白色,米白沙发,灰白靠垫,黑色地毯,就连茶壶和茶杯都是白色瓷器,而凯莉也是白衬衫加一套黑色小西装。 然而,在这处处简洁的客厅内,莫羡却觉察出不对,首先是坐在屁股下的针织沙发垫,编织的是橘、红、黑三色碎花,桌上瓷白花瓶内放置的是粉色康乃馨,照片墙上挂的照片镜头、背景、光线十分考究,摆成端正的菱形,却有几张明显业余手笔的照片挂在旁边。 莫羡的目光在凯莉脸上转了一圈,发现她没有说谎的痕迹,便分出一缕思绪考虑凯莉家的不对劲,如果不是知道这是一栋独栋别墅,凯莉又没有男朋友,她几乎要以为这个家里有两个人居住…… 等等,两个人? 在托勒斯反复问一个问题问得凯莉不耐烦流露出送客意思的时候——反复问同一个问题也是一种测谎手段——莫羡不露声色地将茶杯往白色的桌子中间一推,挂着腼腆的微笑询问洗手间的方向,经她这么一打扰,原本僵持的气氛放松少许,凯莉朝左边指了指,将茶水一饮而尽,往沙发一靠,双臂抱胸——明确的阻拦和排斥——视线落在茶杯上,切断目光接触,表示谈话已到此结束,只是介于莫羡的生理需要,暂时没有提出送客而已。 洗手间内,白色大理石洗手台上,莫羡用衣服包住自己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拉开镜子门,镜子后的架子上,有两个白瓷杯子,立着两只牙刷,其它都不必再看,莫羡便可以确定,凯莉房子里住着两个人,另一个想必就是她的好友瑟琳娜。 [播主越来越六了,]一些观众看到这里,突然升起一股怅然所失,[播主第一天直播的时候,可以说破绽百出啊,到如今简直是一个小侦探了,转头看看自己【说多了都是泪】] [《侦探是怎么炼成的》] [我仿佛注视着一颗刑侦界之星冉冉升起。] [太夸张了你们,细心点的人都可以做到啊,大家不要鼓吹,不要捧杀,毕竟我们家莫莫是网红了,要注意形象。] 网红是什么鬼!瞥到这条弹幕的莫羡不在意地关上镜子门,她对着镜子补了补妆,走出洗手间,一眼望去,沙发上坐着的几人默然无言,似乎等她回来就准备离开。 “等一下,”莫羡坐回原位,朝凯莉笑了一下,这个笑容如此灿烂,凯莉心中蓦地不安起来,“你们还有什么事?”她语气不好地问。 “我想我们需要见一见瑟琳娜,”莫羡温柔可亲地笑道,“有的证词需要再确认。” 看到播主这一副笑脸,半躺在自己温暖宿舍的李时突然觉得窗户关得不太紧,让冷风吹了进来,而企鹅群里的群主难得地冒泡说了句真话,“主播这么一笑,我就觉得她在算计什么。” 可惜凯莉并没有他们那么敏锐的观察力,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们要见瑟琳娜就去见,关我什么事。”说话的时候,她左肩微微一动,被莫羡和托勒斯同时捕捉到。 单肩耸动,她对自己的话极不自信,也就是说,她在说谎。 “当然关你的事了,”莫羡收起笑容,神色严肃地指了指照片墙和沙发坐垫,“瑟琳娜就住在这里不是吗?” “我劝你老实交代,”雷诺斯适时地亮出自己的fbi证件,威胁恐吓般吓她,“如果你拒绝,我们回派警队成员二十四小时守候在你家门口,无论上班还是买菜都会有人跟随,而且你最好确认自己买的是一人份,若是两人份,我们便有充足的理由申请搜查令,我想,这不是你要的吧?” 连番攻势下,凯莉终于露出疲态举白旗投降,她瞪了莫羡一眼,起身带路,将三人送上二楼,反复叮嘱他们不要问任何关于那次事件的具体细节,直到他们等凯莉进屋通知瑟琳娜后,才明白这番话的意思。 与凯莉的男孩子气概不同,瑟琳娜完全是个被吓怕的小女孩,她的屋子里窗帘全被拉上,哪怕外面阳光明媚,照到屋内也是一片阴暗,她抱着一个半人高的小熊,呆呆地坐在床上,仿佛沉浸在噩梦般的回忆中不能自拔。 托勒斯很同情她,莫羡看得出来,托勒斯的眉毛下沉,双唇紧闭,抿在一起。 这不太妙,想要调查真相,就不能让情感干扰自己,莫羡还记得莱特曼曾告诉她的这句话,感情倾向会蒙蔽人的双眼,曲解表情的含义,看来这场审问,托勒斯派不上用场了。 感觉自己小小的胜了一场,莫羡面带微笑,朝瑟琳娜亲切地说,“你好,我是莫羡,我们是来帮助你的。” “播主的演技越来越好了,”注视瑟琳娜试探性地回答几个常规问题,企鹅群里的老粉丝们都感叹道,“这水平,演艺圈小花都比不上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要糟,”说这话的是推理小说家严理,他的小说风格受日式推理作品影响较深,注重描写心理刻画人性,加上平时注意观察人,总能一眼看出别人所注意不到的事,“你们看出没有,播主的好胜心很强。” “没错,莫羡的受教育水平很高,”一名后缀“教师”的群成员接话,“一般考试考得好的人都有好胜心。” “嗯,播主在莱特曼将托勒斯作为对比的时候有点生气,不过更多应该是调侃吧,”韩江雪上完课也凑热闹加入讨论,“托勒斯的表现是很不错啊,你认为这激起了她的好胜心?”说着说着她回忆起《别对我说谎》这部剧的剧情人物,“说起来,托勒斯第一季的确有点感情用事。“ 如果说托勒斯感情用事,对比起来,莫羡便显得缺乏同情心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在询问当事人的时候,感情用事的确不对,可严理担心的是播主的心理状态,他担心感情充沛的托勒斯会指责冷漠的莫羡,担心莫羡会钻牛角尖,她才过十八岁,还在青春期的尾巴,上过生理课的人都知道,受荷尔蒙影响,青春期少男少女想法容易走极端,十匹马都拉不回来,更何况莫羡本来就有性格缺陷,对这方面问题更加敏感。 严理能注意到,蹲守在直播间的、学过心理学的研究人员自然也能,他们叹了口气,向处理微博视频事件的总参谋部发送这条消息,莫羡往微博贴以往直播视频的行为大大增加了他们的工作量——追她的直播就像追连载的小说,中间缺失几章,后面连不上来,往往会让有些观众产生疲惫感甚至放弃,但她将视频贴到微博上,大大方便了错失直播的观众们,给他们一个可以补番的机会。而总参谋部所要做的、一直在做的,是将莫羡直播间的影响力降到最小,这可把有关部门累坏了。 然而,其它事情再怎么着急,也没有莫羡的身心健康重要,收到这一紧急情况,陈参谋不得不将掩饰行动放一放,召集常备的十来名心理学教授和心理咨询师,一边紧张地注视着直播内容,一边不住地翻看手中文件的数十个备案。 “你能告诉我,”通过几个简单问题慢慢走到瑟琳娜跟前,莫羡轻声细语地问,“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瑟琳娜身体一抖,凯莉就想上前,被雷诺斯一手拦住,而屋子另一边的托勒斯也双眼紧盯瑟琳娜的脸,时刻注意她的表情。 在莫羡温柔而坚定的注视下,瑟琳娜抱着小熊,断断续续地说,“那天,不好意思,我不记得是哪天了。” “没关系,”莫羡微笑道。 “我准备回宾馆,”瑟琳娜的眼球向左转动,“很晚了,我叫了出租车,”她的身体颤抖着,“我坐在后面,很困,想睡觉,但我想马上就到宾馆了,我……“她紧闭双眼,闭嘴压抑着痛哭声,这是真实的悲伤,她的故事是真的。 托勒斯看不下去了,她走近一点,试图让莫羡停下来,但莫羡冷酷地阻止了她,依然往下问道,“后来呢?” “他压住我,”瑟琳娜的泪水顺着脸颊流到小熊身上,“他,他脱下裤子,他……” 在托勒斯愤怒的瞪视里,莫羡也仿佛找到了一点同情心,她握住瑟琳娜的手,安抚地拍了拍,“一切都过去了,别怕,他已经不能再伤害你了。” 瑟琳娜哭着点点头,将脸埋入小熊玩偶,肩膀一抽一抽的,莫羡左手搭在她的手腕脉搏上,右手安慰般拍拍她的肩膀,轻声道,“最后一个问题,亲爱的瑟琳娜,那名侵犯你的出租车司机车牌号,最后四位数,是8sij吗?” 瑟琳娜实在不是一个好的说谎者,她的脸仍埋在小熊身上,声音上扬,带着哭腔重复道,“司机车牌号的最后四位数?是8sij,我能确定。” 可惜,她原本按规律跳动的脉搏此刻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莫羡目光复杂,收回双手,朝房门口忍耐度快要到达极限的凯莉带着歉意点了点头,率先离开瑟琳娜的房间。 “你在做什么?”坐上fbi雷诺斯的车,托勒斯率先发难道,“你没看出来她有多痛苦吗?” “我们来寻找真相,”坐在副驾驶的莫羡扣上安全带,她说话时带着点不自觉的优越感,好像在俯视托勒斯被同情蒙蔽的双眼,“不是来当慈善家的,你说对吗?雷诺斯先生。” “是的,”雷诺斯双手打方向盘,看着后视镜,一个漂亮的拐弯驶进车道,汇入车流,“我更关心你们获得了什么线索。” “她的悲伤是真的,”后排的托勒斯依然语气不平地说,“她的确被出租车司机侵犯过。” “但是说到车牌号,她说了谎,”莫羡接着说,“我怀疑她根本没有看到车牌号,只是故意编造一个——” “我没看到,”托勒斯立刻反驳道,“我没看到她的脸,我不会用自己的猜想代替事实。” “事实就是,”莫羡也来了气,“她的脉搏跳动次数明显增多,她在说谎。” “激动也能引起脉搏跳动过快,这不能说明任何问题,”托勒斯嘴唇上抬,眉毛下垂,五官向脸部中心靠拢,莫羡从后视镜里一瞄到这个表情便嗤笑出声,“你真该掩饰一下你的反感,亲爱的托勒斯,我可不会将同情心放在一个说谎转移警方视线的人身上。” “ok,ok,”雷诺斯差点想举起双手投降——要是他没握住方向盘的话,“让我们去找莱特曼吧,好吗?让我们去找他,别吵了。” 莫羡微翘右边唇角,“你说的没错,雷诺斯,”她再次瞥了一眼后视镜里生气的托勒斯,“尽管我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 第43章 有种你来骗我啊16 当莫羡和托勒斯带着各自的见解去寻找莱特曼的时候,他和吉莉安正好出门不在酒店,小哥洛克尔倒是还在房间里收集资料,只是他也未能分清谁是谁非。 按理说,他和托勒斯成为同事的时间在莫羡之前,不过在他见识到莫羡第一面就一口道出自己“单身狗”的悲惨命运后,不敢再小觑这位新入职的实习生,而托勒斯身为实力媲美莱特曼的读脸天才,初生牛犊不怕虎,甚至敢与莱特曼互怼,也不是一位好惹的,她们两人杠起来,没亲眼见过那副问话场景,洛克尔自然无法说出什么一二三。 气氛僵持之际,莫羡突然接到莱特曼的电话。 “什么事?”她快步走出洛克尔的房间,留下两人面面相觑,在顺手带上的门前对电话那头的人问,“需要我做什么吗?” “我们找到了你说的那个女人,”莱特曼那边风声呼呼,好像在高速公路上开窗一般,吹得她听不清对面在说什么,她往铺着针织地毯的走廊走得更远一些,放大一些声音问,“哪个女人?” “那个情妇!”莱特曼的声音听起来清晰了许多,似乎终于将车窗关上一般,“埃里克父亲的情妇阿曼达。” 没错,这么一说,莫羡的确想起来了,是她用基本演绎法和识谎术从竞选视频中找出这位市长候选人的情妇,原来她叫阿曼达,这名字和她风骚冷艳的外表可不太搭配,不过男人大多是视觉动物,可以理解为什么埃里克父亲放着家中温婉可人的妻子出去偷腥。 但莫羡还是不太明白莱特曼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她疑惑地问,”你们怀疑她是连环杀手?不可能吧,受限于女人天生的性别劣势,体力是一个绕不去的点,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有健身习惯,一般女性连环杀手大多会用比较方便的杀人手法像毒杀之类,本案被杀的女人可都是一击毙命,而且,她和十二星座有关系吗?” 看到这里,直播间的观众们才跟上她的步伐,从美黑还是美白好看的话题转移到莫羡的实际困难中,[一击毙命?播主查到好多资料没告诉我们!我们也好想帮忙的啊!] [说实在的,医学生想一击毙命其实很简单,如果是女性,只要当别人放弃警惕也可以,不需要花费太大力气,]一位明显医科生的观众在直播间里说,[人的内脏非常脆弱,比如肾脏,像个鸡蛋一样一戳就破,不过重要的还是找准角度,一般来说,通过验尸报告应该能知道凶手是生手还是熟手。] [换句话说,]严理沉吟着打字,[凶手杀了七个人……还是六个?就算一开始是生手,最后也能熟能生巧了吧。] [从验尸报告可以看得出,]久违的法医陆帆玄冒泡说了一句,[播主看过验尸报告吗?] 莫羡当然是没有的,一点少量的资料也是fbi雷诺斯顺口提到正好让她听见留心记忆下来,不过bau将凶手侧写为埃里克,想来应该是男□□? 她一边和莱特曼说话,记下和他们的汇合地址——莱特曼是不是把她当免费劳动力看待了?两个案子都让她跑来跑去,洛克尔和托勒斯就丝毫没有这方面需要,一边应对着弹幕们郑重的劝告,[这样不行啊播主,你当初在维多利亚破案的时候都要东奔西跑获取第一手资料,怎么来米国之后偏听偏信了呢?] [是的呢,写论文的时候老师就告诉我们找一手数据。] [摸摸播主,实在太辛苦了。] [侧写在现实生活中的成功率低得可怜,最好不要报以迷信的态度。] [播主两头兼顾很辛苦哒,大家不要太苛责了,]韩江雪难得地说了句温柔话,[司机尼克和主播息息相关,埃里克父亲的情妇也是播主发现的,这两个案子的确难,和维多利亚那时候比不了。] 观众们说的很有道理,莫羡只得点头应是,和洛克尔与托勒斯说一声后,她换上一套轻便的运动装束出门,梳起头发,精神抖擞,直播间里的专业人士早早翻出2009年的米国交通地图,和七年后相比有些许差异,但市中心还是那个样,所以莫羡便放心地在他们的指引下搭乘公交车赶往莱特曼所说的地址。 在公交站台下车,莫羡以手搭棚,避过刺眼的阳光,一眼瞄到公交站台后面空旷的停车场,水泥地被阳光晒得泛白,树荫下停着三五辆小轿车,她顶着日头朝眼熟的白色轿车走去,走到跟前敲敲车窗,车内的莱特曼在副驾驶座向她指了指后座,他的专用fbi雷诺斯一脸不愉地充当司机。 莫羡拉开后座门,吉莉安正收拾座位上的文件档案,给她腾个地方,“你们今天去探访司机尼克案子的凯莉了,有什么收获吗?” 她将探访过程平铺直叙地述说一遍,没有添油加醋,吉莉安还没说话,莱特曼便扭头过来问,“你认为她在说谎?” “是,”莫羡往软软的坐垫里蹭一蹭,让腰舒缓一下,“但托勒斯不这么认为。” 示意雷诺斯开车,莱特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果你的猜测是正确的,瑟琳娜——受害者是叫这个名字吧?——在指控尼克的时候说谎,她的证词没有说服力,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莫羡当然清楚,瑟琳娜的证词失效,尼克被放走,第一个遭殃的就是被尼克指控的莫羡本人,从这个立场上来看,莫羡支持瑟琳娜说谎的说法,其实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我不认为尼克的指控会威胁到我,”莫羡想通后噙一抹笑,“毕竟,我又不是没有律师。” [你有我们啊!]直播间的观众力挺自家人,[我就不信那么多观众找不到一个精通米国法律的律师。] [事实上,我就是米国专攻保险方面的律师,]一个陌生的id冒泡,谦虚地在屏幕上打字,[这方面的人脉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的。] 于是,这又带来了另一个问题。 如果说莫羡的资深观众们从一开始就对她有好感,愿意无条件帮助她,可涉及到职业范畴方面,钱始终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就以请律师为例,一个专业的律师每个小时咨询费都是一笔大开销,很少有律师愿意牺牲自己的营业时间去帮另一个世界的主播解围,就算有也未必专业对口——观众自然不知道在他们上头有数十个参谋团帮助莫羡解围,而上头不愿宣扬此事引起观众的好奇、登上头条新闻、引来其它国家的重视——所以,这笔钱,谁来出? [其实我们没必要担心,]韩江雪平时也追其它主播比如薛游的直播,对这方面了解不少,[像游戏方面的主播,有不少开淘宝店卖鼠标键盘,这是一笔收入,而网红们的赚钱来路更多,淘宝啊代言啊拍剧啊,莫羡真人无法出面的话,可以直接在微博上做广告,总之,网红还是很赚钱的。] [对啊,差点忘了播主还是一个网红,]许多观众啼笑皆非,[换做其它主播,直接打赏就行了,可是莫羡不知道会不会回来这个世界,我们要不要帮她建个公司什么的在这里帮她啊?] [话说,建公司的话需要身份证件吧?]倒真有人开始考虑起来,[上头有人的话通过比较快。] 在莫羡还没意识到他们在说什么的时候,直播间的观众们便自发地想为她创办起公司来,而官方似乎也乐意看到民间力量在台前打幌子,实际上,这是参谋团的成百上千个方案中的一个,只是陈参谋没想到观众们那么快就提出来了。 [要建立一个大型团队,]在莫羡和吉莉安探讨埃里克案子的时候,直播间里争论得热火朝天,[各行各业都要有,话说我们可以和咨询公司合作吧?] [我就是咨询公司的,]人一多就好办事,直播间近三十万观众基本上囊括了各行各业,虽然现代行业越来越细分,但有个指路人却也足够,[有什么事可以找我,看我id。] [嗯,要建个公关团队维持人气,多结交大v微博互动,为播主接广告代言挣钱,]观众们细细数着,一个雏形慢慢搭建成型,[不知道播主直播的时候能不能打广告。] [还要有专业团队帮播主处理突发事件,]严理谨慎地提出自己的意见,[上次播主就差点被劫持了。] 看大家谈论得热火朝天,陈参谋啼笑皆非,他在笔记本里用自己的符号做了个记号,准备就此事上报给播主开开绿灯,他也没想过这个开玩笑般建立的小公司能有什么用处,要拯救万一出个什么情况的莫羡,国家出力更靠谱。 然而,他还是太低估了人多的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  一觉醒来饿得不行qaq待我觅食回来,双更只能挪[你们的]明天了。 会补的会补的会补的大家不要捉急! 再次申明,这篇文观众和主播是双线,直播|破案现场,直播一条线,破案一条线 ps一下,更新时间改变的话会在微博说哒,因为在评论说很快就被刷下去啦~微博名:锦屏韶光。 第44章 有种你来骗我啊17 靠在车内软软的垫子上,莫羡看着窗外路边飞过的一颗又一颗树,转头问坐在身旁的吉莉安,“埃里克的案子进度怎么样?” “有点棘手,”吉莉安翻着手上的文件回答,莫羡闻言凑过去就着她的手看了一眼,“阿曼达会是凶手吗?” “还是要接触后才知道,”吉莉安保守地摇了摇头。 莫羡趁机让直播球对准她手上的文件,可惜直播间里观众们热火朝天地讨论“一个世界五百强公司是怎么成立的”问题,压根没多少人注意到刚才他们提出的第一手资料,让莫羡也很是无语,用意识在直播间里提醒他们,“你们不是要看吗?再不看就翻页了。” 见播主说话了,观众们只好从热血上头中清醒过来,研读起吉莉安手中的资料,[有死者和现场照片,有验尸报告,谁来艾特一下那位法医大人?] [我在,]陆帆玄答了一声,先将屏幕里出现的验尸报告截图下来,开两个窗口对着截图发弹幕,[报告里写得很清楚,几名年轻女性口鼻有□□残留,是在独处的时候被□□迷晕——想来凶手应该对她们的行程观察过一定时间,开始死的那名女性是被掐死,大概凶手觉得太过费力,便改为用普通商店就能买到的刀,前两名被刀捅死的女性身上留下七八处刀痕,到第五名死者的两处便可致死,凶手越来越熟练了。] [既然死因不同,]错过前面剧情的韩江雪疑惑地在弹幕中问,[怎么确定她们是一个人杀的?] [凶手的标志一样,]在咖啡馆写小说顺便看直播的严理提到,[这些女性背部刺有十二星座的图案,她们的生日还对应她们的星座。] 这就是十二星座杀人案,莫羡看着吉莉安手上翻过的一张又一张死者照片,内心毫无波动,她转过头去,假装自己承受不了那血腥的场景一般,许多观众皱着眉头或最小化直播间或打开另一个程序遮住弹幕,以往的电视电影从没出现过这种惨烈而真实的图片,他们在安逸环境中培养的小心脏颇有些承受不住。 [我还是认为这是男人作案,]和其他人不同,严理格外认真地一张一张照片截图下来研究半天后在直播间说,[一来女人很少用刀子这么带有攻击性的武器,二来我看到死者手上、前臂有大量自卫性伤口,说明死者和凶手有过一番搏斗,无论从体力还是心态来看,是男人的可能性大得多。] 瞄到这里,坐在司机位的雷诺斯突然咦了一声,让同车三人都将目光转到他身上,副驾驶的莱特曼看到表盘脸色大变,左手击在方向盘的鸣笛处,发出刺耳的汽笛声,“停车,快停车。” 长长的一声“嘎吱”刹车声后,车内四人不由自主地向前倾,还好大家遵守交通规则系上安全带,没有谁在紧急刹车中受伤。 “发生什么事了?”莫羡吓了一跳,等车停稳后问道,莱特曼擦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刚才看到水温表指针快速上升,我怀疑——” 他话还没说完,莫羡便看见车前盖冒起一阵白色水蒸气,雷诺斯亮起双闪,推开车门下来查看,直播间的观众们跟着好奇地打量车子,吉莉安和莫羡也下车一脸迷茫地看着两个男人敲打发动机舱盖,懂车一族的观众恍然大悟,[防冻液蒸发?水箱开锅!] [真的是啊,还好莱特曼注意得快。] [是啊,]一位驾校教练在直播间里教学,[一个是水温表指针,一个是水温报警灯,这两个都要注意,有不对劲的情况及时停车,不要急停,以防追尾。] [对,开车要分外小心。] [然而后面并没有车。] [摆三脚架啊播主,你车抛锚了。]车友们善意提醒,[车子是吉莉安的吧?难怪,女车主啊。] 水箱开锅?三脚架?这都是什么鬼!莫羡一脸懵比地看着雷诺斯和莱特曼对着发动机舱盖束手无策,在弹幕们的催促下从后备箱盖内侧取出三脚架,又在观众们的指引中将他们拼起来,放在车后五十米处摆正位置,他们的车在空旷的郊区抛锚——阿曼达的母亲住在郊区,她今天有假特地去探访母亲——加上此刻正好是上班时间,很少有车经过,而莱特曼和雷诺斯看起来不像是会修车的人,这意味着他们需要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中间等待救援,也意味着今天之行或许会泡汤。 [水箱开锅我能认得出来,可是我不会修啊,]直播间的车主们束手无策,[这年头直接呼叫救援拖去维修厂就行了。] [拖去维修厂耽搁的时间太长,能不能再搞辆车来,先把你们载过去?] 雷诺斯一下车就在路边打电话,他语气激烈,伴随着大幅度的肢体动作,让莫羡有种不好的猜想,果然,挂上电话后,雷诺斯不愉地走过来说,“前面发生一起追尾小车祸,救援队过不来。” 他们从纽约市里开了近一个小时,现在将近下午三点,就算马上给市里的人打电话,也要在路上等近一小时。 “看看有没有经过的车吧,”莱特曼斜靠在车上无奈地说。 屏幕这头的陈参谋也很无奈,他手下的参谋团和专家们,要是说从里面挑一个机械人才,那是不费吹灰之力,不管是机械设计还是制造,想要几个要几个,可是修汽车?这真不是他们的专业。 而直播间的车主们显然也没几个修车专业的,老实说,要是他们干的汽修行业,哪还有时间看直播。不过人一多,总能想到办法的。 [先打开水箱吧,]老司机们开始出主意,[看看散热器。] [温度如何?播主小心点,摸一下水管。] [不要让播主去找死啊,莫莫你先等个十分钟,现在水箱温度很高,蒸汽的温度更高,被烫到可不是开玩笑的。] 莫羡只得在发动机舱盖前等候,一边竖着耳朵听吉莉安和莱特曼讨论阿曼达的问题,据说阿曼达在埃里克母亲自杀前就和埃里克父亲眉来眼去,埃里克母亲死后,他们人前还是上司和下属,但人后…… “你有没有阿曼达比较清晰的照片?”莱特曼问雷诺斯,“她和受害者长得像吗?” “不像,”雷诺斯摇摇头,“一点也不像,阿曼达是金发女郎(blonde),受害者都是黑发,说起长相,受害者和埃里克母亲更像一些,这也是我们怀疑埃里克的原因之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熬过十分钟,等白烟散尽,莫羡在观众们的指导下用车内柔软的白色毛巾包住右手掀开发动机舱盖,见她动作,莱特曼奇怪地问,“你在干什么?” “我想看看里面,”莫羡挥舞左手将剩下的一点水蒸气和汽油味挥散,“万一能开呢?” “小心别弄坏了,”莱特曼叮嘱了一句便不再阻止,莫羡来实习的时间不短,他明白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莫羡“嗯”了一声,对着发动机舱内的部件发呆,太多东西挤在一起,分不清哪个部件有什么用处,她求助性地用意识问直播间的老司机们,“怎么办?” [左边那个白色小塑料箱是水箱,]有人辨认出来,[检查一下有没有漏水,小心烫。] 检查一番水箱和风扇,确认它们没有漏水没有故障,便在老司机的指点[左边,][右边一点,][再过去一点,][扭它,][扭下来,][小心烫,]中成功将隐藏在角落的节温器拆下,莫羡满头大汗,手上抱着毛巾拿一把黑乎乎热乎乎的节温器,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么花来,老司机们也只能帮到这里,[可以开车了,但是要低速驾驶,低速低速,否则发动机会坏的。] “我从没想过你居然能修好?”莱特曼听完莫羡的转速,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了她一番,因为劳力不足,米国的汽车修理工比其它行业如银行业的普通员工收入要高,修车对他们来说是一个专业技能,不是大街上随随便便拉个人来就会的。 “我没修好,”莫羡本能地否定道,“这只是一个应急措施,汽车有什么问题还是得送专业的汽修店。” 尽管如此,她的应急措施也让几人免受在大路上坐等的困境,目送莱特曼四人上车以每小时二十千米的速度小心翼翼行驶,陈参谋在自己笔记本上又记上了一笔。 因为直播间本身面对的受众便是接受过高等教育、对推理破案情节有兴趣的知识分子,在遇到一些简单的、类似汽车抛锚的问题便有心无力,而陈参谋本身的专家团层次更高,更不接地气,这次还只是汽车抛锚,万一下次出现什么爆胎的意外情况,他哪来得及去汽修厂找人帮忙? 如果为莫羡创建一个公司——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弹幕上,拿起电话。 辛辛苦苦小心翼翼地开了半小时,他们总算成功到达阿曼达母亲的家,阿曼达母亲居住在一座山间小别墅内,要经过一片小树林,吧唧吧唧踩着泥土和落叶,阳光斜斜地照进树林,轻风一吹影子乱窜,嗅到青翠树木在太阳底下晒出的清香,莫羡难得地放下顾虑,专心致志地跟着雷诺斯的步伐。 七八分钟后,一座三层楼高的斜顶乡村小别墅出现在树林背后,金色阳光透过白色栅栏落在青油油的草地上,一道石子路从绿草中间延伸到别墅门口,别墅门前留出一块躲雨的地方,白色的柱子撑着,可以想象夏天来临的时候,一家人在门廊前星空下弹着吉他喝着酒唱着歌,唱着七十年代乡村歌曲的场景。 莱特曼张牙舞爪的背影打破了一切美好的遐想,他拉开栅栏门,径直朝别墅门前走去,三步并作两步踏上门廊楼梯,朝落在后面的三人招了招手,靠在门廊柱子上按下门铃,清脆的门铃声划破静谧而悠然的气氛。 “你们是谁?”没过多久,一位五六十岁的妇人拉开里面那扇门,露出半边脸疑惑地看着门口的陌生人,“你们找谁?” 雷诺斯自动地往前一站,手握证件朝她脸上一挥,“fbi,我们想找阿曼达。” “fbi?”眼前妇人将门缝又拉大了些,她的身份呼之欲出,“我女儿碰上什么事了?” “女士,”雷诺斯按捺自己不耐烦的心思,“能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阿曼达的母亲迟疑地拉开大门,让四人进屋,眼前的屋子铺着实木地板,几把铺着碎花软垫的木椅围着一方小圆桌,莫羡一眼看到桌上喝剩的两杯水,其中一杯杯子边缘还残留一枚红色唇印。 妇人从屋里端来一个小圆托盘,将其上的四杯水分发给客人们,又将两只喝剩的杯子收走,莫羡坐在有些咯人的软垫上,打量着小客厅里的摆设,电视机旁两个书架,散落着一些名叫《论演说家》《尼克松回忆录》《美国国父华盛顿的110条处世准则》的书籍,另一个书架上则摆放着几个相框,应该是阿曼达和父母的合照。 “请问阿曼达女士在哪里?”雷诺斯扫了一眼盘旋向上的楼梯,客气地问,“我们想找她询问一些情况。” “她啊,本来坐的好好的,就在五六分钟前吧,”她的母亲立在桌子前,又忐忑又警惕地望着这群不速之客,“接到一个电话,被叫出去了。” “谁的电话?”莫羡眉眼一动,竟比雷诺斯还问得快。 妇人踟蹰地瞟了一眼莫羡,不清楚她是什么身份,又瞄了一眼雷诺斯,才回答,“我看,好像是她上司的电话。“ 她上司,莫羡几乎掩饰不住自己嘴角的嘲笑,她上司不就是埃里克的父亲、那位市长候选人么?也是醉了,自己儿子深陷连环杀人案的危机,他还有心情约会? [渣男!]义愤填膺的韩江雪立马给他盖了个戳,靠这一句脑补了数十万字的复仇小说,[我要是他妻子,管他什么名誉什么竞选,直接曝光给媒体离婚!看他怎么勾搭女人。] [没错!]还有的小姑娘想得更深一层,[埃里克母亲是不是自杀的还不知道呢!] [别太阴谋论了,]严理想阻止她们不着边界的胡思乱想,[回头想想,就算她真是自杀的,也是被埃里克父亲逼死的。] 既然他们要找的阿曼达不在,那莫羡几人似乎也到了该告辞的时候,但莱特曼歪在椅子上一点离意都没有,雷诺斯和吉莉安看他脸色行事也没动静——低速开过那场追尾小车祸,救援队及时赶到,将他们的车子拉去维修了,而收到莱特曼消息的托勒斯还开着车在路上,数一数要半小时才能到,这半小时,难道他们要在外面吹着冷风等着吗? 几人不说话,气氛顿时凝滞起来,吉莉安不得不打原场,她抽出笔记本和笔,向阿曼达的母亲和蔼一笑,“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妇人堆起笑点点头。 开头照样是确定基线的常规问题,莫羡无所事事地数着时钟秒针一格一格过去,她的余光扫到电视,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大对劲,又仔仔细细地将关着的电视打量一番,没发现什么问题,才疑惑地放下顾虑,专心听阿曼达母亲说她的故事。 “阿曼达她是耶鲁大学毕业,研读政治学,”说到自己女儿,她的骄傲掩都掩不住,“她从小就有进取心,班里名列前茅……” 这么唠着嗑,时间也飞快过去,莫羡注视那分针跳到六的位置,觉察时间已过去二十分钟,便听到莱特曼粗鲁地打断了吉莉安的问话,“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被阿曼达母亲说得昏昏欲睡,观众们此时清醒过来,兴奋地发送弹幕,[莱特曼又来了。] [我觉得他问的问题肯定特别欠打,]深知莱特曼根底的韩江雪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在直播间回复,[你们看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 果然,他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你知道阿曼达和她的上司保持一段暧昧关系吗?” 莫羡格外注意阿曼达母亲的脸,只见她听完问话显露出惊讶的神色,“我不知道。” 拙劣的谎言,莫羡将目光收回,放在原木桌上的水杯,一个人真正惊讶的时候,惊讶这个表情在脸上的时间不超过一秒,她保持了一两秒,说明她在伪装。 知女莫若母,阿曼达的母亲怎么会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埃里克的母亲知道他们的关系吗?”莱特曼的第二个问题同样尖锐,让妇人难以维持基本的礼貌,她发出愤怒的低吼,“我不知道他们的关系!阿曼达不会做这种事的!请你出去!” “你知道,”重复问话是说谎的表现,莱特曼依然没有动作,他翘着二郎腿,脚尖一点一点的,“最后一个问题,阿曼达有参与十二星座连环杀人案吗?” “我的阿曼达永远不会杀人,”妇人生气到极点反而冷静下来,“她永远,永远不会杀人。” 莱特曼注意观察着她的表情,点头道,“这句话是真的。” 但是她到底不是阿曼达本人,阿曼达有事瞒着她的话,她也未必能看得出来。 “话问完了,你们可以走了,”阿曼达的母亲深深叹了口气,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岁,她斜过身子指了指门口,“请你们离开。” 吉莉安瞪了莱特曼一眼,将自己印有名字地址和电话的白色名片留在木桌上,“很抱歉打扰了,如果你有任何需要,可以联系我。” 莱特曼第一个站起身来走出客厅,雷诺斯紧跟在他身后,莫羡的目光最后一次在电视上绕了一圈,跟上他们的步伐,吉莉安再次抱着歉意朝妇人点了点头,离开了阿曼达母亲的家。 按原路穿过树林,托勒斯的车停在路边,她双臂抱胸靠着车,好像在想什么心事。 其实托勒斯的长相不错,在黑人妹纸中算是漂亮那一栏的,然而她眉毛凌厉,压着皱着,一看就不好惹,给她的漂亮打了些折扣。 “你们来了,”听到脚步踩在树叶上的声音,托勒斯从思绪中抽离出来,朝他们打了声招呼,拉开车门。 莫羡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坐进后座,她的微博收到一封私信——主播莫羡的微博,开通微博后,有太多人给她发私信,统统让系统设置屏蔽了,然而这一封私信好像挺重要的样子。 一位自称官方派来接触她的、姓陈的参谋——身份证件的确是他本人没错,但这又不是不能造假——希望能获取她的授权,以她的名义在他们的世界创办一间公司,盈利所得除了维护公司正常需要都会用来帮助她更好地在直播世界里生活,很优越的条件,只要她一点头,那边就能将所有事情办得妥妥的,可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有所得必有所失,他们想求什么呢? [播主播主,]正思忖着陈参谋的用意,一条弹幕出现在她的视角下方,[你的直播视频我已经剪好了,可以发到网上吗?] [剪好了?]眼尖的观众一眼瞄到这条弹幕,[发在哪个网站?] [b站啊,]获得授权的导演愉快地回答,[有的部分不能涉及——你们懂的,还有维多利亚时代的视频没放出来,我就剪了米国的,算起来应该是第二季第一集hhhh,播主你给这个剧起个名字吧?] 我起名字?莫羡转头看向窗外的景色,又是茫然,又觉得好玩,她想了会儿,用意识在直播间里慢慢说,“既然是从我的直播间里剪的,又说的是推理破案的事。” “就叫,直播破案现场吧?” 作者有话要说:  点题点题,从小老师就教我们要点题[笑]。 新的2017年来啦~元旦快乐! 第45章 有种你来骗我啊18 一天紧张的复习后,曹格致歪在宿舍椅子上,葛优躺般刷新网页,正巧看到关注列表中主播莫羡的微博有更新,戳进去一看,多了一个视频链接。 《直播破案现场》第二季第一集?他啼笑皆非地点开视频,在缓冲的时候用搜索引擎搜索第一季,理所当然的,搜索结果为无,好像这个足有四五十分钟的剧集是凭空蹦出来的一样。 莫羡微博的最新消息在说她的私人公司正在筹备中,这部剧是公司的第一部作品,另有链接直通公司官网,正在紧急招募人手中,让曹格致不禁觉得有些儿戏,网红会组建工作室、公司不足为奇,但是怎么说也会在前期爆料新闻什么的,像莫羡这样说干就干一点风声也听不到,他还是第一次见。 靠不靠谱啊?他一边搜索有关新闻——倒不是有心加入,只是觉得这事不太对头,想多找点证据佐证自己的猜想,一边打量着公司官网,这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网页,除却招聘经纪人、公关、运营等普通网红公司必招的部门和职位,还有其它五花八门的兼职,教师、医生、律师、饭店经理、厨师、修车技师、药剂师、模特、演员……凡是需要高度的理论和实践知识才能从事的专业职位他们都招,而所招聘的条件只有一个:随时随地提供咨询,每咨询一次的费用按行业薪酬加五成另算。 看到这里,几天没看莫羡直播的曹格致颇有些云里雾里,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暂停缓冲好的第一集视频,翻一翻刚才搜索的相关广告新闻,没有一条搜索结果,这就意味着没有相关宣传、公司所招聘的人选局限于观看直播的二三十万观众,最大限度地降低了公司的影响力,让曹格致觉得越发奇怪,摸不清底细。 关闭网页,他将莫羡的直播间打开,屏幕上迅速刷新一幅郊外兜风般的图景——每次打开直播间都让曹格致怀疑起校园网的网速,车内的莫羡低头玩手机,其他几名陌生人在说话,通过直播间弹幕的科普,他很快弄明白眼前几人的身份,坐在驾驶位的是fbi雷诺斯——看到这里,曹格致不由自主地瞄了一眼观众列表,猜测那些离开的金光闪闪大v们的心理想法——副驾驶是莱特曼,后座的三人从左到右分别是莫羡、吉莉安和托勒斯,她们都是莱特曼集团的成员。 “凯莉和瑟琳娜,”托勒斯接着莱特曼关于出租车司机的问话回答,“一口咬定尼克的嫌疑,但是警方从监控中查到尼克那天晚上在相隔数十公里的酒吧喝酒,当然,他也有可能喝完酒后去接客,但是……”她瞟了一眼莫羡的方向,“后来我和洛克尔去询问他的时候,他说自己没有侵犯瑟琳娜的时候,说的是实话。” 瑟琳娜和尼克,两个人必定有一方说谎,既然托勒斯认为尼克说的是实话,那说谎的必定是瑟琳娜了。 “所以,我想等会儿再去问问瑟琳娜,”托勒斯脸上有隐藏的怒气,“希望她这次能如实相告。” 托勒斯对弱势的女性怀有一种真诚的怜悯,或许是她小时候被父亲虐待的缘故,所以当她发现自己所同情的对象居然在欺骗她,这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情让她生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抱歉,”托勒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望着窗外飒飒飞过的绿树道了句歉,“为我因为你的年龄轻视你,对你的判断有所怀疑。” 莫羡没有放下手中和陈参谋私信沟通的手机,低头说了句“没事”。 见两人说开,一时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曹格致将直播间最小化,打开缓冲好的第二季第一集饶有兴致地看起来,刚点播放,屏幕便被密密麻麻的弹幕包围了,其中不乏[从直播间来的]、[想再对照看一遍]的言论,也有[萌新瑟瑟发抖]、[这剧什么来历?]的纯新人,一看弹幕数量,早已到达最大限制的三千条,曹格致又是新奇又是好笑,将弹幕屏蔽后,才撕开薯片倒杯可乐翘着二郎腿看了起来。 他平时大多看一些英剧美剧,说起来也好笑,电视剧其实暗藏一条鄙视链,英剧鄙视美剧,美剧鄙视日剧,鄙视链的尽头,便是甚少出精品的内地剧——甚至有偏激的观众认为国产剧根本排不上鄙视链,不过近年来好的国产剧越来越多,逐渐追上国外的步伐,所以不少观众觉得还是可以一提的——看多了国外的剧,英剧精致,美剧大气,日剧切入点发人深省,韩剧也在慢慢走出车祸失忆的老梗,国产剧花花绿绿的配色和小鲜肉小花们僵硬的演技便凸显出来,如果不是近年还有几部好剧撑着,曹格致早就弃国产剧而去,看都不想看一眼,莫羡直播间流出的这部剧,他也没抱多大期望,大有来都来了,那就瞟一眼的想法。 不过光看第一眼,他就挑起了眉毛,电视剧拆开来说还是那几项,故事情节和主角演技是重中之重,场景、道具、灯光、镜头布局这些因素如地基一般,建得不好也能立着,但建得好便格外精彩,其实细数数这部新剧,故事情节自不必说,角色演技完全是本色演出,任谁来都挑不出不对,场景和道具——人家都亲自去米国直播了,难道还会有漏洞吗?灯光倒是一大弱项,不过又不是没有不打光的电影,有些导演力求自然,有些画面甚至还刻意不打光呢,至于镜头,虽然不知道站在摄像机后面的人是谁,但这镜头,也能勉强够得上普通商业片的水准,即便达不到文艺片一个镜头一个隐喻的水平,拿到电视剧里也足够用了。 仔细数一数,曹格致几乎惊讶地、用崭新的目光打量起这部新剧来,导演的剪辑水平不愧是学院派教出来的,一部剧里没有任何无用的镜头,节奏紧凑,偶尔还来个小伏笔小高|潮,前面的铺垫足够,看着这集片尾主播一无所知地被黑车司机带走,曹格致的心当真揪了起来,幸好从主播现在活蹦乱跳的模样得知她不会有事,他才深吐了口气,放下心来。 看完后他嚼着薯片觉得,咦挺新奇,这可是真正的随拍随剪,想一想,观众们的意见能影响到播主的看法,能影响到电视剧的走向,这该多有趣啊!从前看漫威电影《死侍》的时候,他便对死侍时不时对屏幕外面观众们说话的举动感叹不已,有种打破次元壁的feel,而这部剧更加深了这种感觉,如同从前玩单机游戏,几条不同的主线会让他所操纵的人物进入不同的结局,而游戏和这部剧不同的地方在于,他完全不知道主播的结局会走向何处,而他也可以真实地去帮助主播,这种感觉,这种感觉…… 他咽下薯片,一拍桌子,抓到那一丝丝灵感,就像《西游记》里的悟空转过头来问他们路该怎么走,就像《红楼梦》中的林黛玉在观众们的安慰中止住眼泪,就像他能近距离接触《三国演义》所崇拜的诸葛孔明,甚至还能搭上几句话般,这种亦真亦幻、虚拟和真实同步的感触,实实在在地让他热血沸腾,肾上腺素飙升,恨不得下楼跑个三五十圈,仰天长啸才能发散自己的激动情绪。 就在他被自己臆想中的图景刺激得连连挥拳,差点让室友以为他神经有哪条不对劲的时候,因关闭剧集而显得安静如鸡电脑突然传来莫羡熟悉的声音,“话说,bau那群人不觉得奇怪吗?” 那声音让头脑发热的曹格致冷静下来,点开左下角最小化的图标,屏幕里,莫羡手机上的应用已从华国的微博换成米国的非死不可(facebook),她搜索着埃里克的账号,在观众们的提醒下一个一个排除掉头像不对的人,“按理来说,连环杀手开始杀人都有一个触发点的。” [没错,]本来就是写推理小说的严理在弹幕里搭腔道,[以我查的众多资料来看,除却精神病发,连环杀手杀人不会无缘无故,一定会遭受刺激源,引发心底的杀意,比如像米国有名的绿河杀手,小时候父母的吵架和暴力埋下了伏笔,第一任妻子的背叛,与第二任妻子的分居,导致他对女支女的仇恨和杀害,换个方向说,凶手蛰伏了那么多年,为什么偏偏是这几个月犯下凶案?一定是现实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他。] [对,以我看《犯罪心理》的经验,]韩江雪也不甘示弱,[离婚、破产、失业……这些元素都有可能导致原本心理有漏洞的潜在连环杀手杀人。] [原来如此,【吓得我抱住了胖胖的自己】] [所以触发点是什么?] [让我来理一理,目前为止,嫌疑最大的埃里克因看到尸体照片害怕排除,埃里克父亲对女大学生不感兴趣排除,两人都知道凶手是谁,指向阿曼达,接到埃里克父亲电话出门,打算明天继续探查。] [前面的好厉害,不过大家不是认为凶手是男人吗?bau那边有没有其他嫌疑人啊?总感觉心理侧写不是很靠谱,其它线索呢?凶器上有指纹吗?抛尸的地方有监控吗?还有,那个失踪的天文社妹纸还活着吗?离她失踪过去二十四小时了吧?] “警方严密地监视埃里克和他的父亲,”莫羡用意识对直播间的观众解释道,“如果他们要处理那个女孩,就能抓到他们的尾巴。” 然而观众们还是无法放心,[可是电视剧里有不少在警方监视下还能出去杀人的情节啊,不是我说啊,他们真的靠谱?] “尽人事听天命吧,”莫羡无奈地说,“如果严密的监控下还能让他们跑掉,那就真没办法了。” 说着,她手指一动,刷出埃里克的社交账号。 看着那张对她笑的埃里克头像,莫羡总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她摇摇头似乎想挥散这个想法,才点进他的账号认真观察他的动态。 从外表上看,埃里克是一个相当内向的人,他的动态也显示出这一点,所发的消息大多是好词好句、名人名言、心灵鸡汤、劝人向善,单从社交账号和接触过的、他本人的言行谈吐来看,埃里克的的确确是一个腼腆内向智商高的小伙子。 看不出什么破绽,如果没有bau的侧写画像,埃里克将永远不会被当成嫌疑人来看待,但是既然嫌疑落到他身上,就说明他还是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埃里克最近收到一条处分,”莱特曼挂上不知何时接通的电话,转头向三人传达,“因为旷课过多,学校给予的处分,侧写师们认为大概是这条处分激发了他的杀意。” 说不通,莫羡和吉莉安对视了一眼,看到她眼中相同的疑惑,“如果埃里克为了一条处分杀人,那他针对的应该是学校方面而不是天文社的女生,再说,难道他以前没有收到处分吗?” “这个真没有,”托勒斯接道,“他从上高中起就时不时地旷课,不过大都踩在校规的线上,加上他父亲是高官,所以正经的处分倒没怎么背上。” “他们只能想到这条原因了,”莱特曼将手机塞进兜里,无所事事地说,“家庭方面还是老样子,天文社也没有什么口角,不然还是为什么呢?” 莫羡皱紧眉头,越发怀疑埃里克是凶手的推断,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刷着facebook,突然,在埃里克的关注列表瞄到一个账号,将她的心都提了起来。 这是一个黑发碧眼的美人儿,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张脸的主人属于阿曼达。 雷诺斯的话:“阿曼达是金发碧眼儿”,电视机旁书架上摆着的相框,一头黑发的阿曼达笑得格外开心,莫羡总算想起那股违和感来自何处,不是电视,而是电视旁的相框。 阿曼达染了黑发,莫羡不知道为什么,但她染了黑发。 不同人种对脸的认知不一样,莫羡她就分不清白人和黑人不同的长相,一开始看到那相框的时候,她没注意染成黑发的阿曼达,最后瞄的几眼,她没看清楚脸,还以为会是阿曼达的姐妹,如果阿曼达染了和埃里克母亲一样的发色,那埃里克的刺激源或许就应在这里。 可是埃里克身上没有说谎的痕迹啊,如果他害怕尸体,为什么还要去杀人? 被迫的? “我想知道,”莫羡懊悔地敲着脑袋问,“阿曼达是什么时候染的黑发?” “阿曼达染了黑发?”雷诺斯惊讶地问,“她什么时候染的?” 得了,这也是个靠不上的家伙。 还好吉莉安立刻拨打了电话问埃里克的父亲,这位市长候选人很清楚明白地告诉他们,阿曼达的黑发是三个月前染的,算一算,第一具尸体也是三个月前发现的。 “如果埃里克是凶手,”吉莉安顿时注意到这条线索,“父亲的情妇将发色染成她母亲的样子,对他来说会不会是一个刺激源呢?”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莫羡苦着脸提到,“而且阿曼达什么时候不染,偏要到三个月前才……等等,三个月前,染发,那个领结,”莫羡的眼前闪过一副又一幅画面,“埃里克父亲从前的精选视频从来没有系过那个颜色的领结。” “他和阿曼达的关系持续数十年之久,”吉莉安迅速跟上莫羡的思绪,“为什么突然会帮他打理着装?为什么会突然系上阿曼达送上的领结。” 莫羡一拍大腿,那声音大得让屏幕这头的曹格致都“嘶”了一声,颇有种打在你身痛在我心的感受,然而莫羡沉浸在自己的推测中,兴奋地亮起双眼,“他们结婚了!” “没错!他们肯定结婚了!”莫羡越说越有信心,“阿曼达染黑发,估计是要搭配婚纱造型什么的,他们结婚的消息在市长竞选前绝对不能爆出——和一个情妇结婚会让投票者怀疑埃里克父亲的人品,所以他们干脆私底下结婚,但是埃里克和他父亲住在一起,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 “逼死母亲的父亲和在母亲生前就眉来眼去的情妇结婚,”吉莉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情妇代替了母亲的身份,加上阿曼达染黑发,看起来越像他自杀的母亲,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天文社被杀的几个女孩子也是一头黑发。” 一个天文社足有三四十人,总有一两个人是同一星座,为什么同一星座非要瞄上其中一人呢?这个问题或许有了解答。 “问问监视埃里克的警察他在哪里,”莱特曼当机立断地用手肘捅了一下驾驶座上的雷诺斯,在他报电话号码后拨出,拿着手机对准他的耳朵,让他听对面的动静。 “埃里克不见了,”雷诺斯的方向盘差点打歪,他又气又急,“埃里克开着他父亲的车出门,他不知道。” 埃里克的父亲? 莫羡的背猛地往座椅靠背一靠,话语中充满焦急,“吉莉安,”她的声音大得险些破音,“刚才你打电话的时候埃里克的父亲是不是在办公室?” “是,”吉莉安有些迷茫又好像猜到了什么不敢确定一般,“我听到他助理汇报的声音了。” “如果埃里克的父亲在办公室,”莫羡的声音几乎颤抖起来,“那阿曼达接到后出门的电话,是谁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起恢复更新~明天的更新应该会稳定在晚上十一点左右~ 第46章 有种你来骗我啊19 莫羡那句话一出,车内几人顿时明白事态的严重性,驾驶座上的雷诺斯让莱特曼紧急拨通fbi专线告知这一情况,排查从市内到郊区的监控,寻找阿曼达天蓝色雪弗兰座驾和埃里克父亲的黑色林肯,一遍打电话,雷诺斯一边猛踩油门,朝前奔驰。 [从阿曼达母亲的房子到市内只有一条路,就是你们所驾驶的这条路,]居住在华盛顿的米雅通过纽约同学的转述在直播间发弹幕,[算算耽搁的半小时,估计追不上了。] [让其它警察从市内出发去围堵,]精通数字的观众紧急计算后得出结果,[你们以时速四十的速度开了一个半小时,时速二十开了半小时,由此得出这条路长七十公里,你们在阿曼达母亲家耽搁了半小时,在路上行驶半小时,假设阿曼达以每小时四十公里的时速开了一小时,她现在应该在这条路的中段,埃里克刚才被你们发现不见,他或许还在市内,这样算来,想保住阿曼达容易,抓捕埃里克难。] [埃里克手中还有一个女大学生。]观众们提醒着,[虽然我认为埃里克敢对阿曼达下手,可能已经将这名人质处理掉了。] [不一定,]韩江雪不甘示弱,[我们要考虑到他用人质劫持的可能性。] [如果按连环杀手的性格,]严理斟酌词句将自己的推测发上弹幕,[他的最终目标是阿曼达,他一定将最甜美的果实留在星座的最后一位,也就是在1928年国际天文学联合会提出的黄道第十三个星座,蛇夫座。现在他被警方严密监视,无法凑齐十二星座,思维出现混乱,索性直奔主题。] 莫羡将观众的推测转告给车内四人,“我怀疑他手中还有人质。” “**,”雷诺斯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盘,发出刺耳的汽笛声,但车内几人都无暇抱怨,各自绞尽脑汁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莱特曼一改往常吊儿郎当的模样,十分认真地提出,“就算保住阿曼达,但他手上的那名女大学生怎么办?” “阿曼达是他最重要的复仇对象,”莫羡补充一句,“我们可以——我不知道——找到埃里克之后提出换人质?在换人质的空隙将他击毙?“ 说到击毙这个词的时候,莫羡的表情宛如吃饭喝水般正常,但在座各位都没有关心她的异样,开始考虑她所说的这种情况。 “太危险了,”吉莉安摇了摇头。 “阿曼达是他最想要的,”莱特曼双臂抱胸,靠在座椅上,望着前路,“如果实在不行,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往好一点想,没准埃里克没时间去挟持那名女大学生做人质呢?” 车厢内沉默下来,莫羡望着窗外越来越快闪过的树木,叹了口气。 好在除却车里的四人,外面还有fbi待命,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沿着公路开了十来分钟,有警察打电话过来通知他们和留守酒店的洛克尔已在路上找到阿曼达,听说埃里克要来杀她,阿曼达竟也不惊不怒,仿佛早就预料到此事一般,洛克尔特地向莱特曼申请连通视频,吉莉安贡献出她的平板,四个脑袋急切地围着平板电脑,唯有坐在驾驶位上的雷诺斯想看又不敢开着车看,憋得黑脸都红了。 “你知道埃里克想来杀你?”洛克尔的声音在屏幕外回荡,平板的屏幕中,一头黑色短发的阿曼达坐在后座两个警察中间点了点头,颇有些心如死灰般回答,“fbi找上他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他,肯定是他了。” “我和他的父亲十年前相爱,”阿曼达看着自己出现微些细纹的双手,淡淡地叙述,“那时候他们夫妻都有默契,不会干涉对方的感情生活,可是他们忽视了埃里克,想来也是,父母外面都有情人,他夹在中间,经常被父母忽视,长歪也是可以猜到的。” 埃里克母亲的外遇被爆出,不堪其扰自杀身亡,阿曼达和埃里克的父亲只能分手避一避风头,那时候应该是埃里克童年中最幸福的时候,母亲的死带来父亲的爱,这畸形的等式深深印入他的潜意识,或许也是导致他杀人的一个因素。 “他自己发现母亲的尸体,”阿曼达抬头深深吸了口气,“也怪我和他父亲,迟迟没有预料到他母亲居然会寻死,他在里面呆了一下午,他在母亲的尸体身边玩游戏,你肯定想象不到,当我和埃里克的父亲推开门,看到趴在桌上他母亲的尸体和桌子旁边堆积木的他,心里有多惊恐。” 这次事件几乎成为阿曼达挥之不去的噩梦,他们分手后,阿曼达整夜整夜睡不着,不仅是恐惧,她一直在谴责自己,如果她没有和埃里克的父亲在一起,或许埃里克的母亲就不会死。 “那件事后,”阿曼达回忆道,“我们分手了,知道的情况也不是很多,埃里克的心理出现问题,患上解离性人格疾患——多重人格,他告诉我们,看到母亲尸体之后,他怕得要死,直接睡过去了,当他醒来的时候,便躺在医院里,其它什么都不知道。” 果然是双重人格,莫羡总算明白埃里克对尸体照片的恐惧缘何而来,也明白埃里克和他父亲熟知凶手的原因,剩下的自不必说,连环杀手想必是那位在母亲尸体旁边堆积木的隐藏人格,遭受阿曼达与父亲复合结婚的刺激后主导了身体,犯下杀人罪行。 “埃里克的父亲一直试图治疗他,那位隐藏人格,就叫他小埃吧,经过几年的治疗后,埃里克和小埃的人格整合为一,小埃再也没有出现,埃里克考上大学,成绩很好,还有朋友陪伴,甚至开始追求女生,我们也就放心下来,专心备孕。”说到这,阿曼达双手抚上平整的肚皮,露出一个充满母性光辉的笑。 备孕?莫羡和吉莉安对视一眼,掩饰不住自己眼中的诧异和恍然大悟,她推测阿曼达染黑发和打理埃里克父亲的着装是因为结婚,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结婚,为什么保持了那么多年的情人关系突然要结婚,原来,原来阿曼达已经怀孕了。 “因为当年的事,我们一直没有告诉埃里克我和他的父亲复合,”阿曼达将双手放下,又恢复到刚才的沉重,“但是结婚无论如何也瞒不过他,我们本来想慢慢告诉他的,但是他从他父亲的床头柜里翻出了结婚证,当时的情形你们可以想象,埃里克跟疯了一样差点和他父亲扭打在一起,然后直接摔门而去,第二天,我们就看到了头条新闻,一名天文社女大学生失踪。”阿曼达本能地颤抖一下身体,“是埃里克社团的成员。” 雷诺斯又是猛地一踩油门,转盘颤颤巍巍地指向六十公里,莫羡受冲力身体往后一仰倒在座椅上,摸了摸横在胸前的安全带,才略放些心下来。 [事情就是这样,]一名心理学家在直播间内说,[埃里克受到阿曼达和父亲结婚消息的刺激,原本治疗成功的人格再次解离,埃里克恐怕也明白凶案是小埃犯下的,才想撒谎转移你们的视线,也难怪埃里克父亲会心怀愧疚,毕竟这事完全是他惹出来的。] [爱情有那么伟大吗?]韩江雪又气又急,[连自己儿子的心理健康都可以不要?] [渣男!]观众们再次给埃里克父亲盖上渣男的标签,[埃里克也是个大写的人渣,想报复就冲他父亲去啊,杀情妇杀女人算什么男人。] [连环杀手的心理不是我们可以揣测的。]严理说了句实话,[埃里克的悲剧由他的家庭一手造成,真的又可怜又可悲。] “我们找到埃里克了,”平板屏幕那头,洛克尔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挟持一名人质。” 莫羡和观众们所想象的最差结局,明明白白地展露在他们面前。 “该死,”雷诺斯心焦气燥,看那表情仿佛想插上翅膀飞到自己同僚身边,可惜车子时速已经达到最高,再快一点出车祸的风险便要高一些,他也不可能不顾整车人的生命安全。 “通知埃里克的父亲了吗?”莱特曼凑近平板,呼唤自己的实习员工,“洛克尔,你们有没有通知埃里克的父亲?” “通知了,”洛克尔将手机镜头转向自己,对他们点了点头,“追捕埃里克的行动一开始我们就通知了,谈判团队也在路上,还有bau的成员们,我们正要带阿曼达过去,希望现在的埃里克不是小埃。” 如今,也只能这么希望了,在飞快前行的车中,莫羡双手交握,注视着平板上的画面,他们到达纽约市,正朝埃里克开去,而莫羡几人还在通往郊区的路上,想要到达埃里克的地点,恐怕还要半小时。 这一场最后的缉捕,他们只能在车上看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晋江抽抽晚了一点π_π 我想和大家说一下防盗章的事,因为旅行回来之后更新时间会比较稳定,加上这段时间想来大家也对我的人品和文品有了认知,我想也可以开始防盗了。 其实这也是老生常谈了,防盗保护的不仅是作者君本人的利益,还有看正版小天使们的利益,我相信大家都不希望盗版读者不花一分钱就能看到和正版读者一样的内容。为了消除大家对骗钱、骗全勤的顾虑,作者君在此做出以下解释: 1.除非晋江大抽、文章审核不通过,防盗章当天放当天替换,替换不了会在微博说明。 2.正文内容字数绝对比防盗章多,多的不用花钱算我的,这个请大家不用担心,字数比防盗章少的话根本替换不了。 3.作者君码完新一章后放防盗,每天晚上十一点准时替换,所以大家看到防盗章出现,就证明作者君码好了今天会更新啦,没有的话,今天就不更新啦。 4.为了区别正文内容和防盗章,在防盗章的章节和内容提要我会标上[求大天狗酒吞茨木ssr么么哒!] 5.防盗章内容可能包括但不限于:旧文番外《慕君的都市传奇》,作者君读书笔记、观影读后感,新文试阅,本文番外《当莫羡穿到少年包青天》《当莫羡穿到红楼梦》《当莫羡穿到神探狄仁杰》《当莫羡穿到武侠小说》等等,当然不会天天有,看你们的运气了23333。 没有异议的话,我明天就开始啦? 第47章 有种你来骗我啊20 当你盯着一名连环杀手的眼睛时,你会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fbi女特工帕特科比 车速依然风驰电掣,但雷诺斯的身体没有刚才那么紧绷,显然,他也明白缉捕埃里克自己是赶不上了。 就在平板对面的洛克尔将镜头关闭,气氛渐渐回归宁静的时候,托勒斯的手机铃声划破沉默,她疑惑地掏出衣兜里的手机,看到屏幕的名字“咦”了一声,接通电话,“有什么事么?凯莉?” 凯莉是自称被出租车司机尼克侵犯的瑟琳娜的好友,她这一通电话的来意让车内几人暂且放下赶不及的埃里克案,将目光投向托勒斯。 托勒斯向对面说了几句,便按下免提,将声音公放给大家,凯莉语气晦涩,“很抱歉,托勒斯,我很抱歉。” 凯莉和瑟琳娜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她们相处十几年,对彼此都很熟悉,上回莫羡几人去拜访瑟琳娜之后,她便敏感地发觉瑟琳娜的不对,经常说着话做着事就走神了,她原以为瑟琳娜是回想起从前的阴暗记忆才时不时地心神恍惚,但熟知瑟琳娜的她察觉出两种情绪的不同。 “我知道她的小动作,”凯莉叹了口气,“我们还小的时候,她打碎了一个花瓶,和她父亲说谎之后就是这个样子,梳头发的时候喜欢缠着头发转圈,没事的时候玩填字游戏,连她最喜欢的泰迪熊都不抱了,如果有一种情绪能压制她被侵犯的回忆,那就是担心和愧疚。” 担心愧疚什么?了解瑟琳娜的凯莉很快猜出来,担心自己说谎被警察识破,愧疚是诬陷一名无辜——她以为无辜的出租车司机,经不起好友的再三询问,瑟琳娜终究吐露了真相。 “她的确在华盛顿的东北区被侵犯过,”凯莉的语气带着点歉意,“但是她没有看清车牌号,哦不,她根本没注意到车牌号,当时的天气不好,路灯和监控也坏了,她连那人的脸都看不清,怎么会看见车牌号呢。因为看到新闻说这名出租车司机家里有不明女性的衣物,还有企图将客人拉到华盛顿东北区,她便认定尼克就是侵犯她的人。” “本来就是,”从电话里传来一个带着激烈情绪的尖利女声,在不大的车内空间中回荡,“如果他是无辜的,怎么说不清家里女性衣物是谁的!而且从大牌的维秘到廉价的primark都有,明显不是一个女人的衣服,他又没有姐妹,也没有女性好友,肯定是个弓虽女干犯!像他这种不清白的人,我指控他有错吗!” 凯莉忙扔下手机去安慰歇斯底里的瑟琳娜,然而听到瑟琳娜那一番话,车内尚未对尼克案件完全了解的吉莉安和前排的莱特曼震惊地在车内后视镜中交流一个眼神,“等等,”吉莉安朝托勒斯伸手要手机,按捺住急躁耐心地问,“你刚才说,尼克家里的女性衣物各个牌子都有?” 莫羡往后挪了一下,在不透风的车里坐久了,加上吉莉安的香水味一直往鼻子里钻,她胸口发闷,隐隐有些晕车,右手贴上反胃的腹部,左手手指按下车窗控制按钮,风从车窗顶部露出的一丝缝隙哗啦啦追进来,吹走车内沉闷空气的同时,也吹走了车内几人心头的一丝燥意。 [播主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直播间的观众担忧地发送弹幕,[坐了那么久的车,是不是晕车了?] [那播主不要看弹幕了,]有晕车心得的韩江雪立刻在直播间里建议,[不要看动的东西,看静止的物品,不要闭眼睛,会更难受,转移一下注意力。] “是啊,”莫羡听话地将注意力转移到她们的对话中去,凯莉似乎在奇怪对方不是托勒斯的声音,但依然回答道,“很奇怪是不是?我们也觉得很奇怪,如果他侵犯了不止一个女人,为什么要拿走她们的衣服?而且有内衣,有外套,有裙子,四五件衣物,看起来都不是一套,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他就是一个弓虽女干犯!”瑟琳娜的叫声远远地传来,她带着些哭腔,还有菜刀剁肉的声音,似乎在发泄自己的脆弱和愤怒。 吉莉安皱紧眉头,陷入思考之中,也不忘问一句,“瑟琳娜没事吧?” “发泄出来就好了,”凯莉欣慰地说,“老实说,她闷在屋子里才会让我更担心。” 挂上电话,吉莉安在心里将尼克的案子过了一遍,双手交握在一起,莱特曼也是一副深思的样子,莫羡望着他们俩和一脸迷茫的托勒斯,下意识地用目光去寻找弹幕求助。 [播主你不听话,]眼尖的观众注意到她的动作,仿佛家长对不听话的小孩一般打字道,[身体不舒服就不要看弹幕了,等会儿会更不舒服。] [没错,我们不要发弹幕了,让播主好好休息。] 看他们当真一句弹幕也不发,视野下方一片空白,莫羡无奈地移开视线,心里暗暗吐槽他们的大惊小怪,不过她没发现自己的唇角悄悄翘了起来,堵在胸口的感觉也稍稍疏通了些。 吉莉安半晌才回过神来,她瞥一眼被莫羡悄悄开了条缝隙的车窗,示意雷诺斯开车慢一点,高速行驶开窗车子会飘,可能会导致翻车事故,雷诺斯也是老司机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他之所以没注意车窗吹来的风,大概是和他们一样,被瑟琳娜话语中透出的信息震到了。 “如果尼克是弓虽女干犯,”吉莉安慢慢地说,“他根本不会留下被他侵犯过女孩的衣物。” 托勒斯拧紧眉毛,不解地看看吉莉安,又看看莱特曼。 “我所遇到的案子中,只有一种情况符合这种状况,”吉莉安看着摊在前排沉思的莱特曼,“连环杀手的‘纪念品’。” 莫羡似懂非懂,连环杀手的纪念品?从受害者身上取走衣物,用来回忆杀害她们的过程吗?而听懂了的雷诺斯握住方向盘的手差点不稳,他正要说话,便看到放在驾驶台上的平板突然亮起来,一个视频通话请求显示在屏幕上。 看到这里,严理喝了杯水,稍微缓解饿得咕咕叫的肚子,一看天色,他已经在电脑面前坐了一天,还好他是职业作者,不用上班,这一天直播的信息含量太多,他一刻也不敢错过,连午饭都没吃,只拿了包薯片顶饿,屏幕里的莱特曼伸手接通视频,洛克尔的脸出现在平板上,朝他们打了声招呼,便将自己的手机对准前方。 前方是开阔的黄土平地,大概是警察们选好地点特意将他在这里逼停,几辆车将他围在一起,埃里克背靠父亲的林肯车,左前臂横在一个站都站不稳的女孩胸前,一把长尖刀横在女孩喉咙处,压出一条压痕,严理将视线停留在埃里克的脸上,只见他平时腼腆内向的眼眸现在好像装入深不见底的黑墨一般,如同在凝视深渊般可怕,其实埃里克的眼睛颜色有些偏棕,本不该给严理带来这种感觉。 难怪播主会那么忌惮他,看到埃里克,严理回忆起从前没有注意的线索,当一个普通的连环杀手或许不需要很好的体力,但当一个用刀刺死别人、还和受害者搏斗的连环杀手,一定需要充沛的体力,埃里克肌肉发达、强壮有力,而以他内向怯弱的宅男性格,绝不会主动去健身房锻炼身体。 莫羡或许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一点——她的基本演绎法果然还需要继续加强——但以她与福尔摩斯这名顶尖侦探长期相处培育出来的直觉却微妙地、潜意识般意识到埃里克的危险性,当她看到埃里克现在的模样,想起k账号上那让她不寒而栗的照片,本能地认定,那张照片属于眼前的小埃,而不是主人格埃里克。 前方的谈判团队还在举着喇叭交涉,然而埃里克充耳不闻,直到西装革履、看似直接从办公室赶过来的埃里克父亲从fbi的车上下来,他才挟持着手中的女大学生往后退一小步。 “埃里克,”他的父亲不顾警察们的劝说,在十余名枪上膛警察的包围看护中,一步一步地靠近他,面色沉重,“一切都结束了。” 他尽力去掩盖、去帮助自己的儿子,但纸包不住火,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小埃冷静地抓着人质往旁边再退了一步,右手威胁般刺破人质的皮肤,一滴血滴在尖刀雪亮的刀片上,“你来了,她呢?” 他的父亲被迫站定,抖着嘴唇,痛惜地看着他,“你果然是冲着她来的。” 平板屏幕动了一下,坐在车上看着这一幕的洛克尔将手机镜头转向坐在后座的阿曼达,她被两名警察保护在后座中间,可以确保安全无恙,然而此时她却主动示意警察让她出去,“我们总该有个了结。” 她一手贴在腹部,小心翼翼安安静静地下了车,一步一步,在警察们的围绕中走近埃里克的父亲,她三十岁出头,一颦一笑正是女性最富魅力的时候,站在发根花白的、近五十岁的埃里克父亲旁,如明珠暗投一般,让人唏嘘不已。 “话说,”莫羡看着这一幕,不由自主地说,“他们相爱的时候,阿曼达才十来岁吧?” “十七岁,”吉莉安似乎明白莫羡的话语,“埃里克七岁。” 相差十岁,朝夕相处,埃里克会不会对阿曼达产生——莫羡不知道——一种另类的情感呢? “你们很好,”看到阿曼达挽着自己父亲的手,埃里克露出一个干净的微笑,莫羡几乎认不出眼前的埃里克到底是本人格还是小埃,而紧接着的情况让莫羡下意识地攥住了座椅套。 一切好像被慢镜头放慢一般,埃里克推开人质,挥舞着匕首冲阿曼达而去,在后面响起来的三两枪声中,他以奔跑的姿势立在原地一两秒,随后扑倒在黄土地上,惊起一片土黄色的尘埃。 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莫羡依稀看到,当埃里克被枪击中定格的那一秒,他似乎在笑。 第48章 有种你来骗我啊21 韩江雪大早上起来洗漱完毕,坐到笔记本电脑面前,一边熟练地打开微博和直播间,给电脑插上耳机,一边匆匆往嘴里塞个室友带来的皮薄馅多大肉包子,被汤汁烫得嘶嘶地吸气,好不容易拍着胸口吞着水把包子梗下去,累出一身汗,吃个早餐跟打仗似的。 她咬着吸管喝温热的豆浆,抬头看一眼时间,还有十分钟上课,这堂课是最无聊的思修,她的心在去上课和不上课之间来回荡悠,朝斜后方一瞥,好家伙,昨天通宵下副本的室友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她也就此歇下去上课的心思,戴上耳机轻轻点击鼠标,将昨天一股脑更新到第五集的莫羡新剧刷新出来,等待缓冲的时候瞄一眼直播间,发现莫羡今天的主题依旧是“带你游纽约景点”,才将直播间窗口关闭,这还不保险,担心万一错过什么重要事情,她又将企鹅群打开放在一边,这样有什么突发事件便能第一时间知晓。 “你们看今天的新剧了吗?”校园网的网速太慢,韩江雪等得不耐烦,索性去企鹅群里和同好们聊天,跟上他们所讨论的话题,她用聊天锻炼出来的手速飞快地接话,“和直播有什么不同呀?” “看过了,”和他们有时差的李时在他们睡梦中的时候便将新集数全看了个遍,此时说到这个话题,他立刻来了兴致,“没什么不同,情节走向什么的都很一致,你们看过网络小说吧?就是将注水的段落捡起来,把水份甩干,按顺序放在一起,说是导演,干得更多的应该是剪辑的活计。” “尊重原著嘛,”被他点名的新兴导演冒头道,“我倒是有一百一千个好点子啊,可是播主不干,她直播就图个真实,我也就只能往哪方面靠拢喽。” 韩江雪往嘴里又塞一个热乎乎的肉包子,那肉香味引得上铺床熟睡的室友都差点在睡梦中流口水,“逮到原主了,”她用一只手打字也丝毫不落下风,硬是从刷屏似的问好声中挤出一条通道,“话说你们圈子里看到这部剧有什么反应啊?” 有什么反应?路岛无奈地叹了口气,注视着企鹅群外的各类剪辑软件,斟酌着字眼、试图想绘出一副喜大普奔的画卷,落在键盘上却也只能轻描淡写地一提,“还能有什么反应,就那样喽。” 要说路岛想借这部剧打出什么名气,那还不至于,他怎么说也是北电导演系的高材生,人脉不说很广吧,也是有一点的,不管是学院老师教授,还是毕业后各自发展的师兄师姐,暑假的时候他还曾去一位大佬剧组中干过导演助理的活呢。 既然不图名气,那就只有情怀两字,他从小喜欢看电影,尤其是惊悚悬疑片,这种类型的电影能让他生出一种和导演直接对话的感觉,当他猜中一个套路的时候,那成就感是几个一百分都比不上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对莫羡的破案直播感兴趣,甚至动下心思,想亲手将这枚朴素的玉石打磨成精致的玉雕。 然而,剧是成了,推广依然不行,别看莫羡的粉丝数足有□□十万,直播间常驻观众二三十万,但微博粉丝们都是冲着其他大v去而不是被莫羡本人吸引的,可以说是无根的浮萍,想要转成真正的粉丝有一段不短的路要走,而直播间常驻观众,拜托,他们每天花好几个小时看直播,为什么还要去看直播的衍生品。 这也就造成了这部剧每集的点击只有二三十万的惨状,其实跟普通网剧比起来已经不算惨淡,然而—— 他看着直播间观众列表那一堆隐匿单位的名字,又是一声苦笑。 这部剧,可以称得上被官方冷藏,视频网站首页广告栏不用想,微博转发也不用想,一切推广途径对它都是封锁的,如果不是害怕惹怒主播莫羡,官方甚至还想直接将其删掉,以免扩大直播间的影响力。 此种举动无异于掩耳盗铃,毕竟直播间就在这里,不能封不能关也不能删——真被删了该大惊失色的就是官方自己了——可以说它本身就是一块肥肉,诱惑所有苍蝇寻味而来,眼看他们正在就大肥肉进行谈判交易,自然不能让其它苍蝇注意到,免得少了自己的份量。 “过段时间就好了,”路岛看着企鹅群中滴滴不停的消息提示,呼了口气说,“应该不久了。” 不管上头怎么想,老百姓的日子还得照样过,他从莫羡的微博上下载维多利亚时期第三天的视频——其实这部剧第一季已经剪好五集了,但路岛心里清楚,敏感时期第一季是过不了审核的,而他也不希望将第一季在这个时候放上去,它应该在万众瞩目中登场。——将视频放入剪辑软件,抛开一切顾虑,细心琢磨这一集的剧情该怎么剪。 眼看导演昙花一现,说几个字后便消失不见,李时有些失落,刚才还想跟他打好关系,以后他红了,把朋友圈一秀,那该多让人羡慕嫉妒恨,不过李时很快将这小心思丢到一边,在群里还没来得及看新一集的问话中飘飘然而又十足耐心地剧透,“很不错,我看行。” “豆瓣?”猛地看人提到豆瓣,他马上开启电脑搜索豆瓣评分,显然没有这部剧的页面,他舒了口气,假装镇定地在群里说,“豆瓣怎么可能有,你们也是直播间的老人了,怎么会不知道内情。” 内情就是无论直播间还是直播间的衍生品都处在官方的监控中,如果不是害怕大v集体取消关注又将莫羡送上话题榜,他们早就这么干了。 “说起来,真是四面楚歌啊,”韩江雪在群里假惺惺地感叹一句——她挺喜欢这种你们不知道的高高在上的逼格,情愿大家都不知道直播间的能量,眼见剧集进度条缓冲完毕,便准备最小化企鹅群窗口去看剧。 “等等!”企鹅群里一条加大加粗的字一闪而过,吸引了她的注意,“快看直播间,我觉得那个人有点面熟。” 莫羡倒不这么认为,她顶着午后的烈日,站在树荫底下抬头看前方那尊自由女神像,站在它的脚下往上看,真觉得它举起的火炬几乎触及蓝色天际,“这个雕像不是石质的吧?”她欣赏着这座巨大的雕像,问直播间的观众。 [外表是铜质,里面是混凝土,]曾露过一面的画家在直播间内指导道,[典型的新古典主义塑像,仿古希腊古罗马风格,左手持楔形石板,右手举火炬,看到她脚下断裂的铁链了吗?那是推翻□□解放奴隶的象征,多么冷硬又柔和的线条啊,看她手上的肌肉,栩栩如生。] [跟着播主涨姿势系列。] [带上一个免费导游的感觉哈哈哈哈。] [播主带我逛世界。] 埃里克的案子告一段落,司机尼克的案子尚无转机,莱特曼特地给她放了一天假好好在纽约游玩,明天返回华盛顿,莫羡也要开始着手应对尼克的指控,好在她的身份在这个世界上还算有点钱,尽管父母不在米国,留给她的钱足够请一名有名的律师,加上莫羡自认为她撞车的理由无懈可击,不可能被尼克告倒,所以便放下负担,在网友们的强烈要求下慢慢游玩起来。 说起来,她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想起自己世界的一团乱麻,莫羡不知不觉地嘟起了唇,显得不太乐意,不过她很快劝告自己,总有回家的一天,毕竟那里才是她的根。 [播主,那个人有点眼熟,]一名擅长记忆人脸的观众在直播间里提醒,[左边,左数第三个的印度小哥。] 莫羡收起情绪,不动声色地往左边瞟了一眼,然而她的外国人脸盲症完全看不出什么不对,只好在直播间里用意识问,“他有什么不对劲吗?” [我总觉得脸熟,]那名观众在直播间里迅速地回复,[让我去翻翻从前的视频。] [外国人在我眼里长得都差不多啊,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 [其实还是有差异的,长得美的都是相似的,长得丑的各有各的丑。] [躺着也中枪,【微笑】] 就在此时,莫羡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疑惑地接通电话,对面传来一个熟悉而焦躁的女声,“莫,你在哪里?快回来。” “怎么了?”莫羡下意识地抬动脚步往外走,“有什么事发生了?” 吉莉安深吸一口气,“自由女神像附近,可能会有恐袭。” [恐袭?]观众们都慌乱起来,[恐怖袭击?] [天惹!!!] [好好游个自由女神像也能出事,我天。] [炸弹吗?还是病毒?] [播主你别方!]理智的严理第一时间站出来安抚播主,[不要太露声色,不要东张西望,先问清楚。] “怎么回事?”往后退一步,莫羡的目光谨慎地在周围的游客身上游走一圈,“你们怎么知道的?” “今天早上fbi搜查一个嫌疑犯的住处,从中找到炸药和地图,我们抓到一个嫌犯,”吉莉安看着审讯室内的莱特曼,轻声交代,“他们有同谋,其中一个在纽约飞机场企图引爆炸弹没有成功被抓,还有一个正在自由女神像附近,听我说,如果你在附近的话,不要坐交通工具,保护好自己,我推测那个同谋估计很快就会知道自己的伙伴被捕,你小心。” [播主,]正当直播间里噤若寒蝉的时候,那名人脸记忆特长的观众兴冲冲地返回来说,[我找到那张熟悉的面孔了,你坐飞机到纽约的时候,坐在你旁边的印度小哥,跟那人长得很像。] 第49章 如何洗清嫌疑3 “你在想什么呢?”同桌的女孩推了推莫羡放在桌上的胳膊,“老师在看你。” 莫羡忙回过神来,在老师眼镜片后的目光下抓住笔在本子上胡乱地写了几句板书,看着窗几明净的教室和埋头苦写的同学们,还有讲台后面抑扬顿挫讲课的老师,回忆起与凶残的杀人凶手们的各种斗法,生出一缕不真实感。 下课的音乐声响起,同学们窸窸窣窣地收拾桌上的东西,三三两两的出门活动休息,有的趴在桌上补眠,有的紧迫地往桌洞里掏下节课的课本,有的和朋友说笑打闹,高高扎两条长马尾的同桌收拾好课本转过身来朝她笑道,“莫酱,你刚才在想些什么?那么聚精会神?” 莫羡想到了什么?她苦笑一声,陷入回忆之中。 那天她在纽约自由女神像下接到吉莉安的电话,得知一名恐怖分子正伺机引爆炸弹,在观众们的辨认下认出一名眼熟的印度小哥,和当初她从华盛顿飞纽约的飞机上,坐在她身边的另一位印度小哥很相像,当那名辨识人脸特长的观众将图片发到公屏上的时候,叶雨时还特地用人脸相似度对比软件识别两张脸相似度为百分之七十五,大家一致认为他们之间有血缘关系,换句话说,两名印度小哥应该是兄弟。 再加上吉莉安说一名嫌犯在纽约机场试图引爆炸弹未果被抓,她便意识到这名印度小哥或许有恐袭的嫌疑,炸弹爆开可不是开玩笑的,直播间的爆破专家——天知道为什么一个普普通通的直播间会有爆破专家这种存在,听起来也完全不像华国的产物——这么告诉她,[他背着一个背包,还扛着一个包裹,如果这两个都是炸弹的话,背包里的炸弹目测一斤,包裹里的更多,估计在20公斤左右,按照米国国土安全局的资料来看,你要离他至少五百五十五米才安全。]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六百米以上比较安全。]在专业人士的指导下,慌乱的直播间观众开始出主意,毕竟隔着一层屏幕,无法真正感同身受,这种坦然通过弹幕传染给莫羡,让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的她也慢慢冷静下来。 [人太多了,]严理也考虑起主播的生路,[周末景点的确很多人啊,不止是纽约市民,还有来自全世界的游客,毕竟是米国最有名的景点之一,这下有点难办了。] [最简单的躲避方式就是跑,但是会引起他的注意,旁边还有很多人,万一他发现不对劲引爆炸弹……]剩下的不用说大家都知道了,所以逃跑这一条路被大家否决。 莫羡看着弹幕往人群外走,因为不确定那名背着背包抱着包裹的印度小哥到底是不是嫌犯,她装作自拍的样子拿起手机,找了个能将他拍进去的角度咔嚓一声,观众们为她捏了把汗,生怕被其他人发现不对。 “咦?”莫羡收回伸长的右臂,在手机上点一下,迅速地调整到自拍镜头,“原来没拍进去啊?” 没被吉莉安确认之前,在场所有人都有嫌疑,莫羡为了做戏连拍好几张角度光线都不错的、和自由女神像合照的照片,才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将那张夹杂在自拍照里的印度小哥照片发给吉莉安。 如普通游客般往外走,松了莫羡口气,当她走出在阳光下笑着聊着的人群,走到离那名印度小哥有两三百米远的距离时,手机铃声提醒她吉莉安来电,观众们的推断果然不错,那名印度小哥就是fbi要的人。 “听着,”吉莉安的声音急躁起来,“这边莱特曼推测嫌犯之间或许有他们特有的传递信息的方式,”她看了一眼审讯室内脸色沉重的莱特曼,放低了声音,“我怀疑,他或许快要收到自己同伴被我们抓捕的消息了。” 莫羡的心蓦地往上一提,“这意味着,他可能会不顾一切地引爆炸弹?” 吉莉安那头没有说话,只听得到她的呼吸声。 “我明白了,”莫羡深吸一口气,反过来安慰她,“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她挂上电话,眼尖地看到不远的绿荫道拐弯处,几辆fbi专用车正径直朝自由女神像开来,明白现在已经是不得不做选择的时候。 她离那名印度小哥距离三百米左右,如果现在不顾一切往外跑,一定能逃离爆炸圈。而且那几辆fbi专用车太过亮眼,加上吉莉安说的特殊消息渠道,嫌犯可能下一秒就会引爆炸弹,到时候她也别想跑掉。不管从哪一个角度思考,此刻拔腿就跑是她最好的选择,至于围在自由女神像底下的人们,难道莫羡还能救得了吗? 可是,万一呢? 万一嫌犯还有可以磋商的余地,万一那些无辜的游客们可以保全——别忘了,他还有兄弟在警方手中。 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在犯罪嫌疑人的手上不是莫羡的风格,可是她实在无法做出牺牲别人保全自己的事。 [又是一个两难的题,]严理仔细一想便将莫羡的苦衷理解得*不离十,[如果主播逃跑,可能会惊动嫌犯引爆炸弹,如果主播不跑,嫌犯可能下一秒就会看到fbi收到同伴落网的消息,照样会引爆炸弹,前者播主可以保全自己,后者不死也会受伤,]字打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播主跑吧。] [播主,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连平常不说话的隐匿机构都出来了,[你对我们很重要。] [播主赶紧离开吧。] fbi的车越来越近,莫羡几乎可以看到车头上的fbi标志。 [往好一点想,既然fbi敢光明正大地过来,是不是笃定嫌犯不会引爆炸弹?] [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人手上,]眼见莫羡走到离印度小哥三百五十米左右,严理眼睛突然瞪大,[播主,嫌犯看到fbi了!] 莫羡看到这条弹幕的一瞬间闭上眼睛,关掉直播间,联系系统,“送我离开。” 识谎术已经拿到,莫羡此行完成,可以直接回到自己的世界,尽管在大庭广众下消失似乎有些不妥,不过想来被恐袭案惹得焦头烂额的警方不会在意这个细节,再说,她相信系统可以搞定。 就这样,尽管出租车司机尼克案件还未弄清楚,但她还是回来了,只是她不知该怎么对直播间的观众说,便一直耽搁下来。 “还是那件案子啊,松下桑,”莫羡拽回不知跑哪里去的思绪,朝活泼的同桌递去一个微笑,“一点头绪都没有呢。” “这样啊,水野的案子,”松下也很是苦恼,“都两周过去了,警方都没有什么线索吗?” “因为没有监控吧,”莫羡无奈地跟着摇了摇头,“要是凶手能尽快找到就好了。” 水野的案子过去两周,依然毫无转机的样子,同学们也渐渐淡忘了这件案子的存在,莫羡有基本演绎法和识谎术,本可以借此调查几位同时被列入嫌犯列表的嫌疑人,然而—— 她看着自己的样子,又是一声叹。 她的年龄是硬伤,同样的线索,姐姐往警局走一趟就能弄个清清楚楚,她呢?警察不将她赶出来就不错了,还想帮忙查案?以为是在写侦探小说呢? 一般来说,警察和侦探是两个不同的圈子,警方再怎么无能也不会请侦探做顾问——福尔摩斯暂且不提——因为这相当于告诉大众他们有多么无能,但是小打小闹地刺探一些消息,想来也是可以接受的。 好在她和另外两名嫌疑人是校友,可以用这个身份好好询问一番,莫羡的目光掠过死者的闺蜜岩井,她扎一个马尾辫,刘海又轻又薄,和一名男同学说话,眼睛时不时地往下一看,抿出一个小小的笑涡。 只可惜,莫羡只是往她身上一瞥,便看出她的浅色校服外套袖子比里面白色衬衫袖子短了一截,露出手上受害者水野送的水晶手链,她的校裙洗得发白,穿在腿上松松垮垮,偶尔露出来的腰间,系在腰上的也不是皮带,而是不知从那件毛衣上抽出来的红色毛线。 凶手会是她吗? 莫羡持保留态度。 “话说,”喋喋不休的同桌松下双手托腮,一脸梦幻地说,“樱花节快到了呢。” 望着窗外茂盛的八重樱,莫羡“嗯”了一声,“是的呀。” 樱花节在下周举办,从三月中旬到四月中旬,持续整整一个月,还会举办许多好玩的活动,是岛国居民最向往的节日之一。 “我们学校会举办什么活动呢?”莫羡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想过松下能回答,倒是后排的迹部君听到后接道,“我们去轻井泽参加樱花祭。” “我们会去轻井泽?!”听到这个消息,松下几乎要蹦起来了,“真的吗?!” 轻井泽。 念着这个名字,莫羡心中涌入一股不详的预感。 第50章 如何洗清嫌疑4 叶雨时在值班室堆满文件的工位上啜了口苦得掉渣的咖啡,揉揉布满红血丝的双眼,摇晃脑袋打起精神继续翻看卷宗,他的下巴一点一点的,桌板愈来愈近,险些碰到桌板上的文件,一个激灵吓醒来,他一手托着下巴,干脆拿过桌面上的手机刷起了微博。 凌晨四点,夜深人静,微博动态迟迟刷不出新的,直播间企鹅群的时差党们还在聊天,讨论的也是“播主去哪儿”的问题,时不时的消息提示声衬得办公室越发安静,叶雨时打了个哈欠,加入他们的聊天,“她应该是回去自己的世界了。” “说的也对,”群里的时差党之一李时附和道,“不知道她过多久才会回来啊。” “太突然了,一声招呼不打就消失了,”被李时拉进群的米国妹纸米雅接话,“她还会不会回来啊,公司怎么办。” 是啊,莫羡的消失对目前正在创建的小公司可谓一个沉重的打击,连播主都不在了,他们这个公司还有什么创建的必要?许多新加入的职工生出离意,不过叶雨时手上有那么一点□□消息:就算发工资的人不在,上头也会帮忙将这个小公司维持下去,直到确认莫羡不会直播为止。 这话就不必跟群里的人说了,聊了几句,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发现时间过去得有多快,再等两个多小时就可以交班,正准备关闭手机继续看卷宗,他的手机突然一震,刷新出一条新动态。 谁会在凌晨五点发微博?叶雨时想起群里程序员们“你见过凌晨五点多太阳吗”的哀嚎,饶有兴致地戳进去,想看看是哪一名程序员又偷偷摸鱼了,万万没想到,发布新动态的居然是莫羡。 居然是莫羡!!! 三个感叹号实在无法阐述他此时的惊讶,莫羡不是回去了吗?难道她没有走?不对啊,没走她会开直播的。还是说,还是说,莫羡在地球?他所在的这个地球? 叶雨时立刻打开微博界面,莫羡的主页上除却直播视频,她的文字微博只有孤零零的一条——也就是打招呼的第一条,但是就在三十秒前,她发布了一条自拍,“我很安全,大家放心吧[大笑]。” 叶雨时整个人都惊呆在座位上,清晨的冷风透过窗户缝隙将头发吹到他脸上,他却浑然不觉,只顾瞪大双眼呆呆地望着照片里剪刀手的莫羡,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方才安静的群里倏地“滴滴滴滴”吵个不停,不知有多少人被吵醒,又有多少人从床上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接受这一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群众的反应速度是飞快的,一分钟内,她的这条微博下多了足足两三百条评论,大多是问她在哪,是不是在地球,如果不是的话是在哪,换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微博用户,早就被底下的评论弄得云里雾里,以为他们在炒作什么新剧呢。 实际上,上头的确准备将“直播间是网剧拍摄地点”作为一个迷雾弹来操作,甚至连剧组都找好就位了,准备来几个#遇见莎士比亚##遇见伟大领袖#的直播间,想将一滴水藏起来,最好的办法是将它放入大海,没有大海也要创造出大海。不过没想到莫羡那么快结束直播,一时间这个项目只能暂时停摆,等待上头的指示。 “现在才五点啊!”被他打电话吵醒的陆帆玄自带起床气,“你特么想干嘛?” “莫羡发微博了,”叶雨时匆匆说完这句便挂断电话,打开莫羡贴吧和“滴滴滴滴”个不停的企鹅群查看最新消息。 莫羡的贴吧也是刚刚建立,和私密的企鹅群、受不明力量保护的微博不同,贴吧几经围剿屏蔽,换了好几个名字,导致目前贴吧里不足千人,发帖的大多是进不了大群的水友,此刻首页飘荡着《播主发微博了!》、《播主怎么会发微博这不科学!》、《播主到底去哪了?》语无伦次的只言片语,叶雨时扫了一眼便将其关闭,还不如看企鹅群呢。 “发微博了?”还仿佛在睡梦中的网友们迷迷糊糊地在群里问,“怎么那么激动?莫羡直播的时候也在发啊。” “这不一样,”同样被吵醒的曹格致灌了一杯浓茶,才略打起精神来科普,“我们知道莱特曼的存在后,播主所直播世界是平行宇宙的可能性大幅度降低,实际上更偏向于二维升成三维——尽管二维是从我们的世界脱胎出来,但维度理论还没成熟到能解释这一现象的程度,从播主的言辞上来看,她有极大可能生活在平行宇宙,而播主的这张照片也证明她应该是生活在地球——吧?” “吧什么啊!到底是不是给个准话啊!” “其实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一名后缀科幻爱好者的群成员危言耸听般猜测,“为什么播主忽然出现,为什么我们是被她或者被她身后人选中的观众?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外星人,”其他人立刻接上去,“我们懂,你不用猜了。” “问题在于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科幻爱好者急了,“你看我们确认宇宙不止我们一类生命吧,不管播主背后是谁,肯定不是我们地球的产物,宇宙有很多生命,为什么专门针对我们做这个直播呢?是想看我们的什么反应呢?” “现在不是操心这个的时候吧,”叶雨时看到满屏的阴谋论忍不住插话,“莫羡发微博确认安全是安我们的心,所以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还会不会继续直播!” 莫羡会不会直播呢?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 一早起来,她穿上一身浅白色短打,梳起高马尾,在玄关处换一双浅粉色跑鞋,戴上运动帽,往屋里喊一声,“我出门了,姐姐你快点。”便活动活动筋骨跑出屋门。 每天清晨锻炼是她的习惯,直播的时候因为人生地不熟加上危险指数高,她才暂时放弃这一好习惯,姐姐也被她逼着每天锻炼,只是姐姐平时工作忙,比她起的晚一点,通常她跑一半之后才会出发。 沿着林荫道一直往前跑,她一呼一吸清晨带着雨露和泥土清新的空气,阳光透过树叶洒下金黄的光芒,落在空空荡荡的水泥路上,道路两边的小草仿佛被雨水洗过一般分外水灵,电线从树叶穿过,小鸟立在上面叽叽喳喳。 跑着跑着,莫羡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想着事情,水野的案子迟迟没有进展,她能感受到姐姐平时说话中的急躁,可能警方对岩井那边确认了什么,压力又重新回到自己身上,真是讨厌,如果不是自己拿不出不在场证明…… 谁能想到会有那么巧呢。 她一抿下唇,从拐角处穿过,跑了近一小时,她来到一处公园,顺着公园宽阔的大路跑进去,两旁林荫吹下些许落叶,她放慢脚步,喘着粗气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一看时间七点半,公园里散步的、练拳的、晒太阳的、呼吸新鲜空气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走到林荫大道尽头是一片平坦宽阔的草坪,草坪被一颗颗高大的樱花树围绕起来,粉色白色的樱花树配上蓝天白云绿草地犹如一副清淡日式画卷般分外好看。 “你先到了,”莫羡眼尖地认出一个在草坪上做瑜伽的姐姐,上前向她打招呼,她所跑的路线比姐姐选的路线多半个小时,还要再跑十分钟去健身房。 摆着莲花坐姿势的莫琳睁开双眼,一怔,目光透过她露出复杂的神色,莫羡疑惑地顺着她的视线往后一看,在不远处看到了挽着一个女孩在阳光下散步的——“山岛君?” 姐姐的男友,哦不,应该说是前男友,没想到那么巧,居然在公园里碰到前任,不过说来莫琳和山岛正是因为住得近才顺理成章走到一起,在世田谷区的公园碰到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能是莫羡的视线太过灼人,山岛也遥遥望过来,姐姐收回目光不再看他,莫羡却不甘示弱,带着一丝轻蔑直直地看回去。 受此挑衅,山岛挽着新女友便向莫羡两人走来,带着陌生的笑容寒暄道,“早上好啊,莫桑,小莫桑。” 不得不说,山岛君家里虽穷,长得却人模人样,衣服焕然一新,配上新发型,莫羡也不能说丑,她愈发气氛,却不动声色地笑道,“姐夫。” 山岛身子一僵,莫羡不顾姐姐拉动的衣角,甜美可人地笑道,“啊,我说错了,前姐夫。” “小莫桑,”山岛很快反应过来,脸色阴沉下去,和怀中女友十指交叉,“不知道你身上谋杀的嫌疑洗清了没有?” 莫羡右手猛地攥紧,莫琳闻言立刻从草地上站起来用身体将她挡在后面,“山岛君,你这话过了吧。” 就在两方对峙之时,莫羡从姐姐身后转出来,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得他不自在地瞪眼后,才“噗嗤”一声笑道,“没想到山岛君居然会相信这种谣言,是我高看山岛君了呢,不过山岛君的女友知不知道你身上的新衣服都是清水蘸馒头换来的呢?她知不知道你家中有一名生病的母亲和辍学的妹妹?她知不知道你已经被前途光明的公司辞退了?” 莫羡打量着山岛脸上的怒意和隐藏的心虚,微笑道,“她不知道。” “我没想到,”听着妹妹的话,莫琳往后一退,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名焕然一新的前男友,“你居然会用欺骗的手段交女朋友,我真是看错你了。” “阿玲!”山岛正要发脾气,看清楚他反应的女友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愤然离去,山岛忙追上解释,两人争吵着离开了莫羡的视线。 “姐姐,”眼见这幕闹剧演员下台,消失在草坪边缘的樱花树下,莫羡拉住莫琳的手撒娇般挥来挥去,“你看我很厉害是不是?你就让我去嘛,万一拿到什么线索呢?姐姐桑~~~” 莫琳的手被摇了半天,她想起刚才山岛的话,叹了口气,“唉,好吧好吧,我依你还不行吗?” 第51章 如何洗清嫌疑5 在健身房私教的指导下,莫羡做了半小时力量和拳击练习,浑身被汗沾湿得仿佛从水里捞起来一样,洗三分钟战斗澡,她在换衣室换上白衬衫、校服外套和校裙,从外头兜里掏出校徽端端正正地别在胳膊上,将胡乱挽成一个髻的头发拆开吹干,瞄一眼挂在墙壁上的时间,一边避开大汗淋漓的换衣服的女人们往外走,一边背起书包撕开路上买的面包袋子,如果不是今早上姐姐前男友弄得那一出让莫羡得赶时间去上课,她早在学校舒适的餐厅里吃早餐了。 今天又是一个大晴天,温暖的阳光晒得黑漆漆的柏油路闪闪发光,从健身房到校园只需走不到十分钟,加上小路人少,她便直接在太阳底下边走边吃,面包烘烤得很软,里面有好几颗草莓,酸酸甜甜的。 今天是周五,姐姐答应明天带她去警局打探一番,莫羡心里有了底,便开始盘算怎么从死者水野的闺蜜岩井桑口中问一问那封信的来历。 直接问然后看她的反应?还是算了,一定会打草惊蛇的,万一以后还有问题想问,提起警惕心的岩井或许就不能让自己接近了。 她将包装袋和擦过嘴的纸巾塞进回收垃圾箱里,径直向不远处高大的校门走去。 “早上好,莫桑,”一进教室,和她平时相处不错的同学便在课桌前笑着打招呼,“早上好,”莫羡也微笑着回应。 她的座位在第四排,靠窗,用兜里的手帕习惯性地擦一遍课桌,莫羡推开窗户,外面正是绿茵茵的足球场,教室在二楼,平视就能看到盛开的八重樱,米分色花瓣飘落在白色砖块的花坛上。 水野的尸体正是在花坛后面发现的,莫羡还依稀记得当时的情景,那天早上,她从司机的车上下来,在学校健身房洗了个澡,将浴室收拾干净,换上整洁的衣服,扔掉垃圾,回教室打扫卫生,当她拿起黑板擦和尺子走到窗前的时候,漫不经心地往下一看,水野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卡其色的校服胸前一朵血花绽放,还有几片米分色樱花落在身上。 水野是个漂亮的人,和莫羡的艳不一样,她的好看带着点娇气,一看就是被父母放在手心宠爱的,当她倒在那里,尽管毫无生机,却依然是一幅美景,莫羡还拍了几下黑板擦,才后知后觉地打电话报警。 “莫桑,”扎双马尾的同桌松下凑过来说,“你看到告示了吗?” 她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一路紧赶慢赶走过来生怕迟到,哪有心情看公告栏,“没有,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远足的日期已经贴出来了,”松下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在下个月呢!轻井泽的浅间山!足足三天!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呢!不知道能不能去滑雪,还有泡温泉~” “下个月?等等,我好像记得这个月有……”莫羡从书包里翻出日历,手指在上面一一滑过,“这个月有校庆呢,你可以先期待这个。” 岛国的校庆又被称为学园祭,时间就在两周后,学生们会以班级和社团为单位组织一些摊位或者节目,是大家难得的放松日子,如果不是水野的死亡太过震撼,他们班早该开始准备了,尽管莫羡对此一点兴趣也没有。 学校每个班只有二十人,朝夕相处两年,彼此都很熟识,水野的事过去两周后大家才慢慢从这件事中走出来,有时候说着说着,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水野死前的座位上,便是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而怀有谋杀嫌疑的莫羡和岩井,也被其他人有意无意地孤立起来,除了一向玩的好的松下,莫羡几乎找不到可以说话的人。所以当班主任老师走进教室宣布要着手准备校庆的时候,她也松了口气。 “你们打算准备什么摊位和节目呢?”班主任老师是名高挑的女士,她喜欢笑,笑起来很温柔,但是发火的时候如同一名冷冰冰的战士一般,上次因为几人没交作业,她大发雷霆,将他们的作业本摔到地上,吓得全班安静如鸡,所以同学们都不敢惹毛了她,此后每次交作业都很准时。她在讲台后笑容可掬地问,“咖啡?蛋糕?还是鬼屋?手工制品?” “不要鬼屋!”前排一名女孩立刻抗议道,“坚决不要!” “嗨嗨,”老师笑道,“鬼屋出局。” “女仆咖啡屋!” “你来穿啊!同意男孩子穿女仆装的举手表决!” 莫羡一手托腮,一手举起,看似很认真地听大家讨论,余光不住地往岩井身上瞟,这几天莫羡也不是做无用功的,岩井在下第一堂课后会去洗手间,因为还在被孤立中,没人愿意和她一同去——说来奇怪,好像一起上厕所是女生友谊的象征一般,非要挽个同学一起不可,所以想要和她搭话,只需要装作也去洗手间的样子就行了。 再加上莫羡同样被当作水野一案的嫌疑人,也算有共同经历共同话题,搭个话应该不难。 “那么我们的节目就是女仆咖啡馆了?”老师忍住笑意问道,班里女生比男生多三个,少数服从多数,哪怕男生们再怎么哀嚎也无济于事,“老师,这不公平!” “不带这样的!” “那我们女生也穿你们男生的侍者装好啦,”刚才活跃的前排女生大声笑道,“我们一点意见也没有!” 就在大家吵吵嚷嚷的时候,老师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好了好了,那就这么定了,你们也不用穿裙子,系一个女仆围兜就行,怎么样?” “老师,”后排班长迹部的声音在吵闹的教室里传开,大家纷纷转头过去想知道他有没有反对意见,“网球社团有活动,”莫羡注意到岩井转过来后专注的目光,“班上的活动我就不参加了。” “耍赖!”原以为看到希望的男同学们气得大叫,“说好的同甘共苦呢!” “我也有社团活动啊老师!” “好了好了,”班主任老师瞥一眼手腕上的表,笑着制止吵闹的大家,“如果你们是社团团长也可以向我请假好吗?不是的话就专心留下来,现在我们开始上课,大家打开书本……” 一节数学课上完,在悠扬的下课铃声中,莫羡合上书本,问同桌松下,“你去洗手间吗?” “不去了,”松下摇摇头,“下节课要讲解题目,我还没做完。” 莫羡“嗯”了一声笑道,“那我就自己去了哟。” 说话间,岩井已经站起身来朝教室门口走去,莫羡佯装正常的跟在她后面,两人一同出了教室门,在阳光照进来的明亮走廊中,莫羡加快脚步,朝岩井打招呼,“岩井桑。” “莫酱,”岩井愣了一下,不自觉地扯了一下校服外套的袖子,似乎没想到她会跟自己打招呼,“你也去厕所吗?” “是的呢,”一边避过旁边教室出门散心的同学,莫羡解释道,“松下桑要预习,所以我就一个人过来了。” 说了几句课堂上的话题,眼看洗手间就在前面,莫羡当机立断地问到今天的主题,“话说,水野桑的凶手还没有找到,真是苦恼呢。” “是的呢,”提到水野的时候,她眼皮下垂,嘴角下拉,露出一个真切的悲伤表情,而后又赶忙补充道,“不过我从没认为莫酱是凶手。” “我的确不是,”莫羡说,凶手也有可能为被自己杀死的人感到悲伤,还不能完全撇开岩井的怀疑,“要是我们能快点抓到那个人就好了。” 说话间,两人走进洗手间,分别占据两个小格子,解决生理需要后,莫羡在洗手台前扭开水龙头,双手接住温热的水,旁边一暗,岩井在她旁边洗手,在流水的声音中,她轻轻说,“其实,那封信不是水野交给我的。” 莫羡盯着镜子里的岩井,她语气动作都很正常,说的是真话,确认这一点后,莫羡揉搓指尖的动作一停,同样小小声地问,“那是谁?” 岩井又不吱声了。 莫羡简直想暴打她一顿,说话只说上半句的人太讨厌了,在镜子底下的烘干机下烘干双手,她注视镜子里的岩井匆匆离去,眼睛暗了下来。 一整天的课程中,莫羡再也找不到和岩井单独说话的机会,她好像在刻意回避一样。 她在回避些什么? 如果直播间的观众在…… 莫羡刚提起这个念头,又叹了口气,靠自己,还是要靠自己,她不能依赖系统一辈子。 “迹部君,”就在放学铃声响起她收拾书包的时候,一个女声带着笑意问道,“校庆的时候,网球部真的有活动吗?” 被她这一问,莫羡收拾书包的举动略一暂停,余光瞥到前排的岩井桑不自觉地转头往后,露出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小小笑涡。 “我说有就会有,”迹部的声音传来,而岩井桑的笑涡又加深几许。 原来是这样,莫羡若有所思地盖上书包,在松下的催促中对她笑道,“快好了。” 我抓到了你的小辫子哟~岩井桑~。 你该拿什么来换呢? 第52章 如何洗清嫌疑6 “freude,serg?……” 清晨,当第一缕金黄的阳光洒入阴暗的房间,主人穿着整齐,白皙的食指将唱针往黑色唱盘上温柔地一拨,“沙沙”地转动后,高昂而欢快的乐声从金色小喇叭流出,在空气中回荡,合着阵阵剁肉般的“笃笃”声,奇特而和谐。 而此时还在床上睡觉的莫羡往里一翻,无意识地避开透过窗户照到蓝白条纹床单上的金色阳光,黑发乱乱地摊在枕头上,反射浅淡的光芒,恍如披上一层雾一样的轻纱。就在莫羡沉浸在周末美好的睡梦中时,她的姐姐推开房门,将浅蓝色轻纱窗帘与里面黑色不透光窗帘一并拉开,让光线直接照在莫羡脸上,哪怕在梦里,她也仿佛感觉到阳光的存在,不情愿地睁开惺忪的双眼,打一个小小的哈欠,尤带着倦意懒懒地说,“姐,你怎么那么早起床。” “还早?”莫琳将摆在床对面书桌上的银色小闹钟往她软软的枕头前一放,“仔细看看,这都九点了,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去警局吗?” 莫羡定睛一看,“啊”了一声,猛地拥着棉薄被坐起来,一边找鞋子一边挠挠头无辜地说,“我忘了!” 迅速地洗漱后,莫羡穿上一条蝴蝶长裙披着风衣从房间里出来,在客厅的榻榻米上坐下,将穿着黑色棉袜的脚塞进裙子里,吃桌上简单的面包、鸡蛋、蔬菜沙拉和三文鱼,接过莫琳递过来的蜂蜜水过来,她一口气喝完,期待地看着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莫琳抬手看一眼腕表上的时间,无奈地白了她一眼,“这就走吧。” 目送姐姐去车库将车开出来,莫羡套上白色球鞋,就在玄关处坐着等待,一时无聊,便无所事事地打开系统买的手机,登陆微博,她的粉丝数依然是九十多万,而在她昨天发的最新微博下,一条被顶得最高的评论说,“播主,一个叫忆儿的女主播山寨你!那个直播间叫什么#遇见花满楼#,明显在帮下下周上映《陆小凤》打广告啊!” “太猖狂了!”这条评论刚发出来一天便有数百人点赞,硬生生顶到评论最上端,凡是想给莫羡评论的人都能看到,还有《陆小凤》的剧组成员们转发点赞,一时间#陆小凤#热搜排名挤进二十四小时榜单,让莫羡的粉丝们愤愤不平,“肯定是炒作!那个什么忆儿,才十几万的粉丝,直播间改名后就冲上二十万了,买粉!绝对是买粉!” “别方,”交稿日前埋头苦写的严理也被这事惊动得上了企鹅群,娱乐圈被人蹭热度炒作宣传不稀奇,他早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现在只是想确认,“莫羡还没有消息吗?” 按理来说,十几岁的小女孩碰到如此厚颜无耻之徒不说立刻发微博澄清吧,也会出面说一声表示一个义正严辞的态度,粉丝们都跃跃欲试想帮她掐架了,但她始终没有出现,让严理有些担忧她回去之后的情景。 是碰到什么难题了吗? “那个什么陆小凤直播间,有没有人去看过?”韩江雪倒是生出好奇心和一种微妙的、“我家爱豆你也敢模仿?”的心理问,“是去剧组探访吗?” “不然还能怎样?难道穿越到陆小凤里去给我们直播吗?”群友们悻悻地说,“要是莫莫的直播间改成#遇见陆小凤#我就相信,一个小小的女主播还能翻天了不成?” “不过说实话,”那名后缀pr(公共关系)的群友回复,“用直播来拉观众的吸引手段还挺新颖的,今天《陆小凤》的话题度和评论数上升得很快,忆儿也收到不少打赏,我说啊,可能还会有其它剧组模仿。” “不会吧。” “如果有很多同类型主播的冲击,加上莫羡迟迟不开直播,直播间的观众或许也会安静地走开吧?” “没办法啊,郁闷。” “我们家莫莫是谁,那可是唯一一个能哔——的播主,不管其他人会不会取关,反正我是不会。” “哔——也屏蔽?!还能不能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说什么少儿不宜的话题呢!别这样啊企鹅君!” 就在群里笑得不行的时候,韩江雪和室友们逛街走累了在咖啡馆喝热可可,将喝了一半的热可可放到桌上,她用手机连上wifi,戴上耳机,在室友们不满的视线中讪讪地点开忆儿的直播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忆儿果然在直播,眼前是一幅青山绿水般的画面,阳光下,她身穿一套浅绿色的衣裙,编两条麻花辫,清新自然地对着镜头笑,她的长相也很好看,清水出芙蓉那一派的,和莫羡的美迥然不同。她在木筏边缘坐着,白嫩的脚伸进清澈的湖水里摇摇晃晃,在她面前,一位戴着斗笠的艘公正在撑杆。 她的画质没有莫羡直播间那么好,但和其他主播比起来要好得多,似乎是专业的直播设备,韩江雪甚至怀疑她身后有一名摄影师,就在进直播间的这几分钟,已有不少土豪给她打赏,叫她唱一首小调来听听应景,让韩江雪十分感慨:这才是咱普普通通的直播啊有木有!唱歌聊天做游戏,多么欢乐!哪像咱莫莫的直播间,各种高大上的科普,数理化文史哲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字是中文,然而连起来怎么都看不懂,甚至还有直接在公屏贴公式贴数据的,交流最前沿科学技术的【我选择死亡】,搞得整个直播间跟科学研究所似的,十个人里九个是各行各业精英佼佼者,肚子里没有墨水的人还真不敢往上发弹幕【摊手】。 莫羡的直播间对广大吃瓜群众如此不友好,但韩江雪听着忆儿开嗓唱歌,却开始想念起她来。 “茉莉花呀茉莉花,”忆儿唱完这首,看到不断刷屏的直播间,满意地眯起眼睛,开心地问,“你们还想听什么?” 忆儿本是一个小主播,抛进偌大的直播平台里溅不起一朵小水花,所以当直播平台负责人管三找上她的时候,她还以为是什么诈骗公司的伪装,条约很简单,让她探访剧组进行直播,当然,会提前和剧组打招呼,以此作为试水电影电视的一种新宣传方式,她认识的主播姐妹们也有人收到这份合同,但是她是第一个答应的。 用这种直播的方式来宣传新剧,她还是第一次见,从前也有明星直播宣传新剧的,但大多只是在直播的时候提一句,没有深入到探访剧组的程度,而且看剧组给的行程,会有剧本里的角色和她打招呼,在馆子里吃饭会有小二之类的安排,似乎想要给直播间观众们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让忆儿也十分期待。 可惜拍电影电视剧的过程大多几台摄像机对着,灯光在后面打着,演员们在剧组好几十号人的围观下表演,如果没有这些设备和人,那一定会更有感觉。 “啊,我们快到了,”忆儿从木筏上站起来,手搭在眉前眺望前方,兴高采烈地对观众们说。 “我们到了,”莫琳踩住刹车,看着后视镜小心翼翼地将车倒入停车位,前方那座高楼便是警视厅。 莫羡按下车窗控制按钮,右手挥散刺鼻的汽车烟尘味,注视着这栋大楼,突然,她眉头一皱,顺手将车玻璃滑上去,叫住正要下车的姐姐。 “怎么了?”莫琳凑过来问,她顺着莫羡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一男孩一女孩从警署门口走出来,似乎在争吵些什么,双眼浮现了然的神色,“你认识他们?” “是死者水野的闺蜜岩井,”莫羡的手搭在车窗旁,紧紧盯着两人的动作,“和水野暗恋的人北川。”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还一副正在争吵的样子? “你要下去看看吗?”莫琳也意识到这两人的不对,“感觉很可疑的样子。” 水野送一封信给北川,定下会面的日期——也就是她死前半小时,而这封信是岩井写的。 现在,北川和岩井在警署前争吵。 莫羡感觉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线索。 她静静地呆在车子里,只留车窗最上方的一丝空隙透气,等到岩井愤然离开,北川还留在原地的时候,她当机立断地让姐姐在车上呆着,自己下车朝北川走去。 “北川君,”她一路小跑——还好穿的球鞋,生怕他就此离开,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放慢脚步调整呼吸,装作路过的样子惊讶地打招呼,“你在这里干什么?” 北川是一名清秀的男孩子,在棒球社也应该是名受人追捧的选手,此时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莫羡叫他才回过神来,“啊,莫酱。” a班和h班不算遥远,学校圈子就那么大,他们算是点头之交,水野的案子后走动也多了起来,路上碰到会打招呼也符合常理。 “怎么了吗?”她耐心地问,眼睛余光盯着他脸上的表情。 “还是水野桑的事啊,”北川心情低落地垂下头,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可恶,警察现在还没查出凶手。” “难怪呢,”莫羡点头赞同,“毕竟北川君你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啊。” 北川叹息着点一下脑袋。 第53章 如何洗清嫌疑7 “乌贼行动进行得怎么样?”陈参谋坐在办公桌前,他身后的黑色窗帘严严实实地拉上,白炽灯散发柔和的光芒,从抽屉里抽出一份文件,他示意对方坐下,“别紧张,我们就聊聊,向你了解一点情况。” “是是是,”管三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但进入总参情报分析局的体验还是第一次,他扶着椅子边缘坐下,双手老老实实地放在膝盖上,一幅正襟危坐的样子,一开始说话声线有些颤,不过后来便越来越流畅了,“是这样的,我先在直播平台挑选了三十名粉丝数在十到二十万范围的主播,男女占比五五开,忆儿的掩饰——哦不,乌贼行动第一步的效果不错,据我们后台数据显示,从昨天到今天,直播探访剧组的形式吸引了大概三十万观众,大多为明星粉丝,具体数据嗯,在您手上,如果加上一些营销手段,这个数字还能再度冲高。” “目标的直播间状况如何?”陈参谋沉吟道。 “啊,依然有十七万人关注,关于降低关注数,我们考虑用网站大抽的理由清空这一批人的所有关注,具体方案在文件里。” 看到办公桌后的人点头露出满意的神色,管三大着胆子问了句,“请问我们下一步?” “不要急,等候我们下一步指令,”陈参谋将文件合上,“你们干得不错。” “都是领导教得好,”生疏地拍了个马屁,管三松一口气。 汇报完各项工作,他从局里出来,险些忘记向前台要回安检时被拿走的公文包,一边往外走,他心有余悸地拍拍自己的胸口,手心都是冷汗。 走进停车场,往自己车里一坐,先不急着发动车子离开,他打开车内空调,冷气呼呼地往身上吹,摊在驾驶座上,放空大脑,一动不动,过了好几分钟才算缓过神来,一边在心底笑话方才的窘况,一边又为自己开脱,任哪个普通人在一溜佩枪警察的注视下过安检,搜身,和华国最神秘的情报机构人员打交道,也会这么不知所措,他的表现已经算好了。 他们好像想趁莫羡不在的时候把她直播间的观众都清理掉?回想起适才的对话,管三慢慢咂摸到一丝倾向,而微博的粉丝却没有动——似乎想把微博和直播间剥离开来,也是奇怪。 不过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管三把手刹放下,离合器踩到底,将变速杆推到一档,注视后视镜,平稳地将车从停车位开出来,一溜烟地离开了停车场。 不远处目送他离去的警察从腰间将对讲机拿下,“目标离开停车场。” “收到,”陈参谋的办公室内,一名情报人员转告道,“他走了。” 陈参谋“嗯”了一声,从第二层抽屉里抽出一份文件,正要打开,迟疑片刻,又放了回去,这是莫羡的精神状态评估报告,由上百名心理学家和精神科专家研究莫羡直播视频后的报告结果汇总,事有轻重缓急,不知道莫羡还会不会继续直播之前,这份文件看似也就没有其他方案重要了。 “小李啊,那个,谈判还在僵持吗?”陈参谋问办公室里传达消息的情报人员。 这位小李忙应了一声,“是啊,眼看目标都走了,还不知道她会不会回来,所以……”说到这里,他又不解地问了句,“既然她可能不会回来,为什么还要布置这些行动呢?如果她不再出现,那我们做的这些有什么意义啊?”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没有意义的,”陈参谋捶了捶自己的肩膀,露出一丝疲色,一语双关地说,“但我们不做,就没有希望。” 尽管这么说,但他看了几份文件和报告后,还是忍不住抽出抽屉最上方的《论播主直播的可能性报告》,不知第几次翻开,读着那熟悉的文字:……播主的帮助来源有二,一是帮助她穿越的存在,二是直播间的受众,其中包括固有观众(公司创建中)与其它机构,因此,本报告大胆地推测,当播主遇到自己无法克服的困难,有百分之七十概率会发起直播行为…… 只是,“自己无法克服的困难”,会让他们等多久呢? 在一批人在翘首以盼莫羡的回归,一批人准备代替她的地位的时候,她正双手握着岛国警署热气腾腾的咖啡杯,心不在焉地坐在警署接待厅皮质的柔软沙发上,时不时地往里瞟一眼,她因为嫌疑未清加上年龄尚小,只能安静地坐在外面等候姐姐的消息,让她十分气馁,早知道警视厅方面半点也不通融,她才不会大老远的跑过来呢,再在床上睡一会儿多好。 不过不来的话,她就看不到北川和岩井的争执,也不会知道原来北川在警方面前撒谎。他点头承认自己是最后一个见过水野的人——当然莫羡没有立刻戳穿,怕他恼羞成怒咬定自己看错,还会打草惊蛇——也就是说,他七点五分离开棒球社,到a班和水野见过面,七点十五回去。 不对,尽管棒球社晨练的地方就在教学楼不远处,但来回也要七八分钟,就算他一路小跑,也不能在短短十分钟内杀人移走尸体,除非他的不在场时间有问题。 而且,为什么北川会和死者的闺蜜岩井争吵呢?他们平时不熟吧,没见过他两除了北野之外有什么交集啊。 莫羡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在安静的接待厅内分外刺耳,她忙将手机掏出来,一看是同桌松下打来的,便接通电话,“松下桑,有什么事啊?” “是这样的,”对方的环境有些吵闹,还能听到汽车鸣笛的声音,“今天天气很好,想问你要不要来逛街,我发现一家很好吃的寿司店,一起去吃吧!” 逛街?自从被卷入案件以来她就没去逛过,不过现在出去放松放松心情也没关系,算算时间,她答应道,“好啊,我们在哪里见?” 定下时间和地点,莫羡收起手机,正好看到年轻的浅田刑警殷勤地送姐姐出来,从他们的身体距离,浅田脚尖的方向,他微笑着眨眼的真情流露,莫羡在心底会意地“哦~”了一声,顿时明白姐姐关于水野案件的资料是从哪里来的。 说起来,能在二十多岁进入东京警视厅——尽管莫羡不了解岛国这边的升迁方式,但用华国的经验想一想——浅田刑警的后台一定很深厚啊,尽管他的模样称不上帅气,不过浓眉大眼,一看正气凛然,和虽然帅气行为却畏畏缩缩的莫琳前男友山岛君比起来简直高一个台阶。 再看一头及肩微卷黑发、身穿黑裙白外套显得格外优雅知性的姐姐,莫羡翘起唇角,站起来迎上去,“姐姐,浅田君。” “你好,莫桑,”大概是刚才的念头影响了她,莫羡总觉得浅田对她的态度格外友好,她便问了原本不打算问的话,“浅田君,我来的时候看到北川君和岩井桑在外面争吵,能问问他们来干嘛吗?” “这个啊,”浅田迟疑了一会儿,站在接待厅门口往后张望两眼,低低地说,“其实我有和莫说——”莫?莫羡马上捕捉到这个称呼。 在岛国,叫姓不加敬称桑”“君”“酱”是十分不礼貌的,只有熟悉的好友才能直接称呼姓而不加后缀,而家人、夫妻和关系特别特别好的朋友就可以叫名字,如果姐姐和浅田不是很熟悉的话,他本该称呼姐姐为莫桑才对,但他现在直接叫“莫”。 “——北川君来是因为,”听到这里,莫羡聚精会神地听下去,“他承认自己在北野桑死前见过她,因为害怕被怀疑成杀人犯一直没有说,后来见警方迟迟没有破案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过来坦白,还提供了一条重要的线索。至于岩井桑,她或许是半路碰到北川君的吧,不过你说的情况我们会注意的。” “什么线索?”莫羡急忙问,被姐姐瞪了一眼,讪讪地低头没有说话,浅田向她这个嫌疑犯之一透露线索应该冒着很大的风险,还是不为难他了,反正有姐姐在迟早能弄清楚的。 “也不是什么需要守口如瓶的事,”见莫羡耷拉着脑袋,浅田笑着安慰道,“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这个刑警的态度不错嘛,莫羡善解人意地鞠一躬,“谢谢你浅田君,”又朝莫琳说,“松下桑约我去逛街,就在不远的地方,现在十点半,快到饭点了,回去还要自己动手,你要不要在附近随便吃点什么?” 余光注意到浅田的眼睛一亮,莫羡功成身退乖乖走人,和松下约好的地点的确就在警署附近,她一个人顶着烈日走了五六分钟,便看到松下在一家饮品店内透过玻璃窗向她招手,手上还拿着手机,莫羡走进这家简简单单的和风饮品店,要了一杯抹茶拿铁,坐到松下对面的榻榻米上等候自己的饮品。 “莫桑,”松下双臂往矮桌上一撑,兴奋地从聊天软件line里调出聊天记录,将手机往莫羡前递,“b班,c班和d班联合起来,要在学园祭上准备密室逃脱游戏,还特地申请了一栋废弃的小楼布置场地,好想去玩呢!” 第54章 如何洗清嫌疑8 晚上,莫羡双腿盘坐靠在客厅白色皮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从茶几上拿一串水灵灵的紫葡萄,一边吃一边看电视,眼看天色越来越暗,她吃葡萄的动作也越来越慢,直到听见汽车引擎的发动声,她才眼睛一亮,穿着棉袜就往玄关跑,在门口讨好地向从车库里出来的莫琳递一个笑容,“姐姐!” “哎,你等了很久吗?”莫琳扶着玄关处的小格子换下高跟鞋,在温暖的橘色灯光下穿上毛绒拖鞋,有些疲惫地将外套挂在玄关挂钩处,示意莫羡往里走,“今晚吃了什么?” “蛋炒饭,”莫羡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她后面,如数家珍般说,“加了两个鸡蛋,青菜,火腿,蘑菇,”数到这,她又不耐烦地坐在姐姐旁边的沙发上,“浅田说的那个重要线索是什么啊?” 莫琳笑了起来,往白色沙发上一摊,黑发乱糟糟地盖在脸上,懒懒地说,“我就知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呢。” 笑了一会儿,她才将目前警方得到的线索告诉莫羡。 大概是和浅田的关系有了进步——莫羡猜的——这次姐姐的线索详细得多,从忐忑的北川君走进警署那刻开始讲起,像说故事一般娓娓道来,“呐,浅田就将他带进审讯室,好好盘问了半天,他终于吐露曾在死者死亡那天见过她,收到水野的死讯他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是最后一个见过死者的人,而且他们还爆发出激烈的争吵,大概吵了两分钟吧,他就走了,水野还哭了。” “为什么会吵呢?”莫羡下意识认为这个问题是本案的关键。 姐姐用一种好像知道莫羡在私下调查的了然语气,饶有兴致地反问道,“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会吵呢?” 莫羡白了她一眼,从茶几果盘中摘下一颗个大汁多的紫葡萄,往嘴里一塞,洁白的牙齿咬开,葡萄的甜香味瞬间弥漫整个口腔,在水果甜蜜的慰问中,莫羡慢慢消弭等了半天的浮躁,静下心来思考,浅川收到水野的信,指定日期见面,水野打扮得很精致,仿佛要去见心上人,而关键的那封信笔迹鉴定是水野的闺蜜岩井,“不会是岩井的锅吧?”莫羡不自觉地用上了直播间观众的网络用语,不抱希望地这么一猜,“其实水野没写那封信?” “不错嘛羡羡,”莫琳惊讶得从沙发上坐起来,好好地夸奖了她一顿,“看来你很有做侦探的潜力啊。” 废话,我可是在名侦探福尔摩斯和测谎专家莱特曼手下工作过的人,尽管在心里翘起了尾巴,她还是为自己的猜测吃了一惊,“不会吧?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这么说,警方以为是岩井杀的人吗?” “没有证据呢,”莫琳苦恼地说,“没有证据,只凭北川的话定不了罪,而且时间过去那么久,申请搜查令估计也找不到线索,不过浅田说就算找不到也要搜查科去找找看……” “结果呢?”莫羡急切地问,看到莫琳耸耸肩膀,便明白了,“真的没找到啊。”而后她又苦恼地问,“所以现在就算知道警方在怀疑自己,岩井也没有说实话吗?” “是啊,今天下午搜查的时候我打听到消息后,租了一间正对着岩井家的客房,”莫琳从挎包里掏出一架小巧的望远镜,和一台摄像机,“想到或许岩井会见过我,所以没有一起去,在街对面的客房用望远镜观察,害怕遗漏什么,特意用摄影机录下来。” 好机智!莫羡由衷地给姐姐送上一个大拇指。 “但是岩井一点也不慌乱的样子,”她将望远镜放在茶几上,打开摄像机,示意莫羡凑过来看,按下播放按钮,只见在四四方方的小巧屏幕上,警车停在一栋老式日式房屋面前,有如莫羡居住的别墅一般,也是双层建筑,一堵矮矮的围墙将屋子圈起来,电线杆的影子爬上庭院内鹅卵石小路上,摄像机的视角比这座日式房屋高两层,可以清楚地跨过庭院围墙看到对方的院子。 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从车上下来,按下围墙门旁的电铃,由于距离太远,摄像机录不到电铃的声音,但屋内的人明显听见了,一名穿着白色和服、系黑色腰带的妇人双手拉开房屋木门,低着头顺着鹅卵石小道打开庭院的门,看画面似乎和他们交谈了几句,见警察拿出一张纸——是搜查证吧?便往旁边让道,此时岩井熟悉的身影也出现在房屋门口,摄像机特意拉近了一点,能清楚地看到她的脸。 姐姐说的没错,她果然十分坦然,眉眼舒展,就算看到警察,表情依然没有变化。就算莫羡有观察碎片也无法看出什么不对劲。 等等,莫羡一拍脑袋,没有变化就是最大的破绽啊,换做随便什么人,看到警察前来搜查,就算自己是无辜的也会有点小忐忑——暴力机关、执法部门前来搜查自己房间,换位思考成莫羡也会在心里打鼓,回忆自己是垃圾分类出错了?捡到钱没交?总得想一遍自己没做什么坏事才敢放松下来,还得担心屋子里放的女性物品会不会被警察看到——岩井怎么那么淡定,宛如一幅早料到警察会上门的样子? 有古怪,就算岩井不是凶手,她也应该知道些什么。 到这里,莫羡按下快进按钮,看到岩井乖乖往旁边一让,几名警察走进屋里,还有几人在庭院里找些什么,当然,摄像机没有透视功能,无法看到他们在屋子内部的情形,而岩井与可能是她母亲的和服女人在屋子外面交谈几句,便依次进入屋子,然后画面一直没有变化,庭院的警察拿着不知是什么设备的棍状物在草丛里探了一阵,也陆续进入屋里,莫羡将进度条往后拖,半小时后,警察们两手空空地出门,坐上警车,妇人和岩井在屋外目送他们离去,就此结束。 “果然一点线索都没有啊,”莫羡叹了口气,将摄像机放到茶几上望远镜的旁边,往沙发上一靠,“这个案子怎么会那么难破。” 主要还是动机和线索不充分的原因,通过和岛国警察们打的交道,莫羡基本上弄清他们的侦查方式,首先通过现场的线索确定方向,可惜线索太少,一把普普通通水果刀,任凭哪个商店都能买到,没有指纹残留,现场没有监控,足迹无法提取,通过线索来破案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于是警方转向动机,首先是她这个没有不在场证明的报案人,其次是和死者有感情纠葛的北川君,还有与死者有金钱纠葛的岩井桑。除了莫羡确定自己没有杀人,其他两人都有嫌疑,而目前嫌疑最大的就是岩井。 “对啊,明明不是什么大案子,”莫琳也为自己的妹妹苦恼,她揉了揉莫羡的头发说,“不过浅田告诉我,他们组已经兵分两路,一路顺着北川的线索调查岩井,也会继续盯着你,”说到这,她恼怒地喝了一大杯水,才继续说,“另一路开始调查校门上的两个监视器,扩大嫌疑人范围,从早上六点到发现尸体的八点十分,据说足足有四五百人进入校园,排查太困难,但线索不够,也只能这么查了。” 四五百人,这个数字的确很大,但也在情理之中,学校九点上课,最晚到校时间是八点五十五,加上当天周一有不少班级开班会,而班会通常安排在上课前半小时,加上一批提早到学校参加晨练的社团成员…… “大海捞针嘛,”莫羡不由得摇了摇头,“用这种方法要查到哪年哪月啊。” 话是这么说,但她突然眉眼一动,想到了莱特曼提供的那些微表情视频。 尽管她从莱特曼和吉莉安手中学到了识谎术,但她到底不是侦探,也没有做刑警的计划,日常生活中甚少去主动识别陌生人的微表情,也不会每天使用基本演绎法,和莱特曼、福尔摩斯比起来,缺乏一份主动调查的主观能动性,所以莫琳不提她还没想起来,自己有能力用识谎术帮助警方排查监控视频的嫌疑人啊。 她在脑海中回忆莱特曼所说的表情,攻击倾向、愤怒、恐惧……进入校园的大部分是学生,只有一小部分老师,想从一大批未成年人中筛选出带有这些表情的人,想必会很简单。 “姐,”莫羡第一次发觉自己所学的东西是有用的,她双眼亮晶晶地注视着姐姐,“你能帮我弄到监控视频吗?” “监控视频?”莫琳奇怪地问道,“你要这个干嘛?” “万一我能回忆出什么不对劲呢?”莫羡随便找了个理由,“我也想帮忙嘛。” 熬不过妹妹的软磨硬泡,莫琳还是答应明天去找浅田问问监控视频能不能拷贝,莫羡也准备第二手计划,如果浅田刑警不愿泄露视频的话,她就后天上课前去监控室找找有没有备份。 作为有名的私立学院,想必监控视频备份应该是有的。莫羡看到了摆脱嫌疑身份的曙光一般,将果盘里的葡萄全都吃完了。 第55章 如何洗清嫌疑9 周日下午,莫羡一从姐姐手上拿到监控视频拷贝,就立刻钻进自己屋子,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一脸疲惫地出现在客厅。 “没事吧?”系着哆啦a梦围裙的莫琳将最后一盘黄橙橙的玉米炒肉端上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摸上妹妹的额头,“没发烧啊?” “没事啦,”莫羡拿起筷子对着姐姐笑着说。 虽然两个监控视频从六点到八点十分加起来四个小时二十分钟,但莫羡显然不能顺着进度条直接看下去,有的画面足有二来二十人出现,她需要反复地回放,定格,回放,有的画面呢,学生又被其他人遮住了脸,她需要把另一个监控视频的角度拨到相同进度条的位置查看,这不但是一场脑力活,更是体力活。 在电脑前一坐就是三个多小时,莫羡腰酸腿疼,时不时得在房间里走一走拉拉筋放松放松,这样又耽搁不少时间,所以一下午下来,她只看到从六点到七点二十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视频,而北野正好七点进入校园,她穿着校服,一蹦一跳,和倒在花坛里的那具尸体比起来如此生机勃勃,看着她消失在校门口,莫羡叹了口气,明白这将是她最后的影像资料,从这刻起,水野美加这个名字指的便不是她本人,而是一串深藏记忆中的、带着血色的回忆。 在这短短一个小时的视频,目测有一百多人进入校门,大部分都是不同年级、需要晨练的社团成员,网球社、羽毛球社、排球社、棒球社、合唱团……,他们有的是一个人进校门,有的三三两两组团进入,看得多了,莫羡发现通常单独一个人进校都是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和朋友一起走的,大多高高兴兴满面笑容——哪怕是伪装的,这个发现让她的排查速度加快不少。 一个多小时的视频中,她找出来两个学生和一名老师,这名老师打扮的男人与另一名男老师打过招呼后,一瞬间眉毛下沉,嘴唇紧缩,明显的愤怒,恐怕恩怨不小——还好学校资金充沛,连监控器都是高清的,能清楚看到进出人群脸上的表情——看似与水野的案子无关,不过为以防万一,莫羡还是将他截图下来,放进加密文件夹,截图文件名字写上进入校门时间为七点十五。 还有两名高中生年龄的学生,其中一个表现正常,也没露出什么不适当的表情,但莫羡的直觉告诉她这名女学生有问题,或许是走路姿势?也有可能是和人打招呼时的眼神,总之,她还是将女学生截图下来,文件命名为七点零五。 另一名学生的嫌疑更重,他和水野几乎是前后脚进的校门,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戴着帽子,始终低着头,监控器拍不到他的脸,而且他没有穿校服,似乎不是学校的学生。注意到他的不同,莫羡眼睛一亮,将他截图下来,打上时间“七点”。 有了这三张截图,莫羡便觉得今天的任务圆满完成,吃完晚饭后便放松地摊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再也不想回自己屋里反复琢磨监控视频,姐姐去书房处理公司事务,听着电视里传来的吵闹人声,突然想起了直播间的观众们。 直起身来,刷开微博,她正好看到被顶到最高的、关于“忆儿”的评论,第一眼看到先是一阵恼怒,又生出些许怅然若失,索性将手机关屏,继续往沙发靠背一倒,闭上眼睛假寐。 什么嘛,居然有人试图取代我,她委屈地嘟起唇,也觉得无可奈何,如果她不继续直播,随着时间的推移,肯定会有越来越多人忘记她,这位“忆儿”的出现,只是将这种情况提前了许久展现在她面前罢了。 有机会的话,她用指纹刷开手机,一字一句阅读自己粉丝和“忆儿”的唇枪舌战,有机会的话,她一定要告诉这位“忆儿”,冒牌货就是冒牌货,永远比不上正版,哼! 至于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她拒绝去想这个问题。 刷着微博,睡意慢慢袭来,她靠在沙发上,握着手机的手搭在沙发边缘,一呼一吸间,渐渐进入梦乡。 而在微博所属的那一片宇宙,一天过去,莫羡的粉丝们在群里各种哀嚎,“又过去一天,她还没回来。” “感觉直播平台那边也捉急了,”那名不愿透露姓名的疑似官员隐晦地说了一句,“一开始‘忆儿’的直播间还是以莫羡替代品的身份来运作,现在眼看忆儿的直播观众超过莫羡历史最高纪录,还特地跑去莫羡微博炫耀,我怀疑他们是在用激将法。” “切,”时差党李时不屑地在群里说,“正品不出来,替代品有什么用。” “有用啊!很有用啊!”顶着公关头衔的群成员反驳道,“《陆小凤》的热度上升很快,足以证明直播探访剧组的宣传行动是卓尔有效的,怎么能说没用呢?” “你到底是站哪边的【装逼也要有个限度】!”李时气愤地甩来一个表情。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手动乖巧】。” “别斗图了,”没有莫羡的直播可以看,严理写推理小说的效率蹭蹭蹭上升,按时交稿后还有时间在群里聊天,“上次她离开差不多一个礼拜呢,这次要是超过一个礼拜再说不迟。” “问题在于,”百忙之中的叶雨时插话说,“我们清楚她穿越和直播的目的是为了洗清身上的谋杀案,万一她身上的嫌疑没有了,你觉得她还会回来吗?” 群里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等吧【微笑】,”久不上群的陆帆玄也出现道,“按我国法律,一桩刑事案件两个月还破不了,会终结侦察,除非有特殊情况,如果两个月内播主不出现,她大概再也不会直播了。“ 第二天,被盖章论定两个月不直播就再也不会直播的莫羡在床上醒来,她先愣了一下,才想起昨天在沙发上睡着,一定是姐姐把她挪到房间里的,洗漱完毕她换上校服带上书包蹬蹬蹬蹬跑下楼梯朝正在做早餐的姐姐喊了一声,“早上好!” “早上好,”莫琳给她端了一杯豆浆,放在她的餐盘里,双臂环胸问,“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昨天在房里到底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我看到你倒在沙发上吓了一跳,还以为你生病了呢。” “别担心嘛,我没问题的!身体棒棒哒!”莫羡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将早餐一口气吃完,提着书包就往外走,“我去上学啦。” “刚吃完饭别跑,小心肚子疼!”莫琳赶到玄关门口喊道,而莫羡早已走到庭院大门,转身往后笑着挥了挥手,便将庭院门合上了。 这孩子,莫琳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被警察怀疑成杀人凶手的感觉不好受,莫羡最近的心情很糟糕,难得看她开笑脸的样子,莫琳一直紧绷的心情也略放松下来,她右手握着手机,想起昨天和母亲的对话。 她和莫羡的爷爷奶奶大伯二伯都在华国,父母经常两地飞,上周母亲就说要回来聚一聚,偏巧被一桩合作拖慢了脚步,能将莫羡的案子瞒到今天,莫琳已经很侥幸了,昨天妈妈又打电话说这周周末一定要让她两回去黑木区那边的家,她不敢说当面能瞒得住妈妈。 而另一边,完全不知道莫琳和妈妈约定回家日期的莫羡将拖鞋从教学楼一层的鞋柜拿出来换上,正好看到同样在鞋柜前换鞋子的岩井桑,她眼睛一亮,装作刚注意到的样子打招呼道,“岩井桑,早上好。” 想着心事的岩井差点被吓一跳,她挤出一个友好的笑容,“早上好,莫桑。” 好时机,莫羡自来熟地走到岩井面前,指着她贴在鞋柜门内的明星贴纸微笑着说,“啊,岩井桑原来喜欢仓木sama呀,我也很喜欢她的歌呢。” “是吗?”尽管心事重重,岩井还是礼貌地搭了句话,“我从小就很喜欢她。” 莫羡牢牢抓住这次机会,和她有说有笑地走出教学楼一层,眼看快要走到楼梯,她余光看到四周没人,方凑过去小小声地问,“啊诺,岩井桑,你上次说的那封信不是水野交给你的,是什么意思呀?” “啊?”岩井怔了一下,尴尬地摸摸后脑勺,“没有什么意思啊。” 谎话,说起来,说话同时摸后脑勺,算得上最简单的识别说谎的方式了。 “别这样嘛,岩井桑,我真的很想知道啊,”岩井上次既然漏了口风,就代表她其实也不是很想保守秘密,莫羡自然得发挥缠人大功,“岩井桑~” “真的没有,”岩井切断眼神交流,将视线放在楼梯扶手上,明显不想让谈话继续下去。 莫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眼神一暗,扯出一个微笑,“一个秘密换一个秘密吧,岩井桑。” “我用岩井桑的秘密,换那封信的秘密。” 虽然这种威胁手段很低级,但莫羡也不得不用上了,“我相信岩井桑不会杀害水野桑。” “但是你觉得迹部君相信吗?” 第56章 如何洗清嫌疑10 听到莫羡的话,岩井在楼梯上退后一步,唇角下抿,目光飘忽不定,迅速地眨了眨眼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可真是一个拙劣的说谎者,莫羡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将她脸上所有表情收入眼中,几乎怜悯起她欲盖弥彰的表现。嘴唇紧抿,迅速眨眼,表示所有隐瞒,她在说谎。看到这样子的岩井,莫羡突然有了自信,就算身边没有莱特曼和吉莉安,她照样能识破谎言,“还要我说得再清楚一点吗?岩井桑。” “不要!”岩井叫道,细小的声音在楼梯间回荡,反过来吓了她自己一跳,她祈求般望着莫羡说,“我的事和迹部君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就告诉我你所隐瞒的事实,”莫羡冷酷地说,她感觉自己如同影视剧中的坏人一样,正在对“无辜”的女孩威逼利诱,“别试图说谎,我看得出来。” 岩井又开始飞快地眨眼睛,莫羡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要准备说谎蒙骗,便改了主意,“我问,你只要回答是和不是就够了,不要说废话。” 岩井一脸懵比,无奈有把柄捏在人家手上,只得点了点头。 她们这栋教学楼安装有四部电梯,除非教室设在二楼,平时很少有人走楼梯,所以即便现在是上课前进入教室的高峰期,楼梯间并没有多少人,就算有人匆匆经过,推开楼道门看到这幅“校园欺凌”的画面,也不敢往上走,倒是给她们提供一个相对安静无人打扰的环境。 莫羡回忆起当初莱特曼和吉莉安教导的询问方法,先从基线问题问起,“你住在世田谷区对吗?” 一瞬间,岩井眉毛上扬,聚拢在一起,双唇张开,“是的。” 恐惧,莫羡立刻识别了她此刻的表情,她在害怕什么?怕莫羡找上她家吗?奇怪了,警察上门都不怕,怎么怕一个普普通通的同学? “你今年十八岁,是吗?”莫羡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岩井下意识地微微摇头,“十九,你记错了。” 连问五个和水野案子毫无关系的问题,岩井的表情慢慢和缓下来,尽管还提心吊胆,却没有刚才那么紧绷。她的确不是一个好的说谎者,五个问题足够莫羡定位她地表情,加上上课时间快到了,索性直接进入正题,“水野桑的信不是她让你写的,对吗?” “对,”岩井认命一般承认道,“我上次在洗手间已经跟你说过了。” 莫羡无视了她的话,顺着自己的节奏问,“水野桑知道你写这封信吗?” 在走廊冰冷的白炽灯光照耀下,岩井目光向下,看着楼梯,抿起嘴唇,“她不知道。” 愧疚,是发自内心的愧疚,莫羡没想到岩井那么配合,惊讶之中,她问出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这封信是谁让你写的?” 这封将水野约出来,让她走上死亡之路的信,会是谁写的呢? “我不能说,”岩井反倒跟下定决心了一般,坚定地摇摇头,“我发过誓,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写这封信的人未必是杀死水野桑的人,”莫羡试图劝说了一句,她依然神色不改,挺直腰背,破罐子破摔般说,“如果你要告诉迹部君我隐瞒了凶手的身份,你就去说吧,我不在乎。” 你还真以为自己站在正义的一方呢?莫羡差点被她气笑,总算知道那些警察为什么始终不能从岩井身上打开突破口了,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人实在太让人讨厌。 但莫羡今天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抱着一无所获的心回去,她集中注意力,从岩井刚洗过的头发看到她胸口的衬衫领子,从她短一截的校服外套看到手腕上旧的、表盘很大的手表,回想今天在一楼鞋柜处注意到的岩井沾满灰尘的外出皮鞋,莫羡转动脑筋将这些线索拼在一起,渐渐得出一条明晰的结论,“岩井桑那么维护的人,”没过一分钟,莫羡微笑着说,“要么是亲人,要么是喜欢的人,而我想,迹部君做不出这种事的吧?” 迹部可以说是校草级的人物——好像low了一点,但先这么简单粗暴地说吧——而女孩子的嫉妒是很可怕的,不管是在华国还是岛国,暗恋这种甚至有后援团存在的人,绝对会被其他女孩子孤立起来的,会发生什么欺凌事件也不一定,这就是“纯真”的校园。 而岩井敢冒着暗恋的心情被莫羡捅破——虽然莫羡不会做这种事,但岩井不知道啊——冒着被其他女孩子孤立甚至欺凌的危险也要维护让她写信的人,除了亲人她实在找不到其它理由了。 “让我猜猜,”莫羡一秒也不敢放松地盯着岩井的脸,“你的衬衫大了一码,看质量不是什么不入流的小品牌,而你的校服外套袖子短了却还不去买新的,这件衬衫不是你的,对吗?” “那会是谁的呢?”在岩井惊讶的目光中,莫羡勾起一抹笑容,“你的表,表盘差不多和你的手腕那么大,看样子似乎是男式腕表呢,岩井桑,你家里没有兄弟,那会是谁呢?表兄?表弟?堂兄?堂弟?”见岩井咬起嘴唇,拉拉耳朵——紧张的标志——莫羡肯定地说,“堂弟。” 岩井两眼瞪大,眉毛上扬,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瞳孔放大,惊讶和恐惧,莫羡猜对了。 “你和你堂弟的关系有那么好吗?”莫羡依旧不太明白,她疑惑地问,“好到你要——我不知道——牺牲自己?” 岩井的表情一变。 “哟哟哟,这是什么表情?”莫羡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无意识地翘起一边唇角,“轻蔑?你看不起他,奇怪了,你看不起他怎么……” 莫羡地话猛地一顿,她想起了一开始问到家庭住址时岩井的害怕,想起姐姐摄像机里那名穿和服地日式传统女性,想起岛国重男轻女地优良传统,“这样啊,”莫羡完全懂了,“是因为你母亲吧,你害怕你的母亲?” 望着她一闪而过的恐惧,莫羡了然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的配合。” “等等,”岩井站在原地叫住了正往楼梯上走的莫羡,“我的堂弟他,不是凶手,不可能是凶手。” “这个要警察调查后才知道,”莫羡叹了口气,扔下这句话,便径直往上走。 当莫羡步入教室,和同学们友善地打过招呼后,“早上好,莫桑,”同桌松下桑笑眯眯地转过身来问好,“今天莫桑很高兴的样子呢。” “是的呀,”莫羡将椅子拉出来坐下,从书包里拿出课本,将书包塞进书洞,“终于弄清楚了一件事。但是……” “但是什么?”松下好奇地问,两个马尾辫甩来甩去。 岩井说她的堂弟不是凶手的时候,说的是真话。 “没什么,”莫羡递上一个笑脸,岩井相信她的弟弟,并不意味着她的弟弟不会辜负她的信任,一切等警察的调查结果出来吧。 “莫桑说话只说半截好讨厌的呢!”松下嘟着嘴埋怨道,她看向正走进教室的、红着眼眶的岩井桑,“她怎么了?” “谁知道呢,”再清楚不过的莫羡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便将话题转开,“你认识岩井桑的堂弟吗?” “听说过呢,”松下点点头说,“岩井君在d班,我的朋友和他一个班级,据说他是个很内向的男孩子,不管什么班级活动都不参加,怎么了?” “没事,”莫羡微笑着说,“你朋友有班级照片吗?” 松下一脸不解地将d班的班级照片找给她看,莫羡看到这位岩井君的一瞬间挑起了眉毛,她以为监控视频中那名戴着帽子的男学生会是岩井君,但身高不对,岩井君的身高比视频里戴帽子的男学生高一点。 “谢谢,”莫羡将手机还回去,两手托腮,回忆起她曾看过的那一个小时监控视频。 她想起来了,就在水野进门后不久的七点五六分,他和岩井桑——注意到岩井桑莫羡多看了几眼才有些印象——一起到的学校,只是他的表情很高兴,莫羡也就将他排除嫌疑之外。 “不对啊,”莫羡喃喃道,从找不到指纹的水果刀可以推断出水野是被蓄意谋杀的,一个前五分钟高高兴兴进入学校的男孩子,会在后五分钟拔出刀子蓄意杀害一个女孩吗? 不会,莫羡敢肯定,就算岩井君想动手,也需要至少半个小时来策划和做好心理准备,而水野的死亡地点是信中约定的樱花树下,就说明她是在送走北川君——如果北川君不是凶手——之后没多久被杀的,死亡时间一定是在七点十分左右,上下浮动不超过五分钟。 所以,除非岩井君是变态或者反社会人格或者精神分裂,否则他很大可能不是凶手。 我得去见见这位岩井同学,听着上课铃的敲响,莫羡翻开书本,下定了决心。 第57章 如何洗清嫌疑11 就在莫羡打算下课后去d班亲眼看看这位岩井君的时候,上课前几分钟,等人都到齐,班长迹部君突然从后排站起来,同学们不知不觉停下交谈扭头目送他走上讲台,原本有些吵闹的班级安静下来,他站在讲台上说,“大家,下周三是学园祭。<” 他话音未落,班上的男生们便哀嚎起来,一个个生无可恋地趴在桌上,像足了将头埋在沙底的鸵鸟,望着这一幕,迹部君也带了些微笑意,“因为我们班级选择女仆咖啡馆为主题,所以从这周我们需要开始准备。” “嗨!”班里响起了兴奋的女声和有气无力的男声。 “计划分三部分,前期准备,学园祭当天,与后期打扫清洁,我要求班上每位同学都参与到这次盛会中去……” 听完班长大人的要求,松下拉了拉莫羡的袖子,低声说,“莫桑,好高兴呢!你要报名上午的还是下午的?” 班上原本二十人,因为水野桑的死亡,现在是十九人,按照班长的说法,“女仆咖啡屋”上午九个人参与,其中有收银员、服务员和咖啡师,下午十个人,这样没有轮到的同学就可以去逛逛其他班级的摊子,特别是松下说过的、三个班级联合起来打造的密室逃脱游戏。等学园祭结束后,全班同学都要回到班上打扫卫生,将教室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下午的吧,”莫羡考虑了一会儿说,“你说的那个游戏应该有很多人想去,上午的话人会少一点。” “是的是的,”松下如一只小松鼠般点头道,“那我也下午,”说着她转头朝后排的班长喊,“迹部君,我和莫桑报名下午的。” 迹部的笔尖一路向下,告诉她们一个坏消息,“下午的名额只有一个了。” “啊咧?不会吧?那么快?”松下一脸不信,她特地跑过去顺着迹部手上的纪录看下来,“纳尼?真的啊。就那么一会儿功夫,你们就报完了?只有我和莫桑没有报名了吗?” “是的哟,学园祭已经举办过两次,流程什么的大家都很清楚,”坐在她前面的秋元桑笑着转过头来,手搭在椅背上说,“我早就想好要报下午的了。” 周围的同学深以为同地点点头,“我报上午,人要少一些!” “上午不能睡懒觉啊笨蛋!” “那我就上午好啦,”莫羡知道松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担心她去问别人要下午的名额,索性直接说道,“呐,松下桑,你上午可以和秋元桑一起去玩那个游戏,秋元桑也很喜欢密室逃脱游戏,是吧秋元桑?” 秋元笑眯眯地点点头,“我经验很丰富的哟。” “好可惜,”松下低落地点点头,挪到自己座位上,“莫桑最近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我还想着一起玩游戏的话,莫桑的心情说不定会好起来呢。” 莫羡不自觉地露出一个微笑,“会有机会的哟,谢谢你,松下桑。” 报完名后,任课老师走进班里,开始又一轮新的折磨。 课间,莫羡余光瞄见岩井桑站起身来走出教室,眉毛一抬,便也若无其事地将书合上,轻巧地从后门跟上,而这一番行动正好被坐在后排的迹部君收入眼中。 走廊上放松的人很多,岩井桑也没想过回头瞧瞧有没有人跟踪,就这样,莫羡跟着她来到三年d班,见她停下,便身子一闪在拐角处躲起来,从兜里掏出镜子,找好角度,正好能看清岩井两人的脸。 “弟弟,抱歉,姐姐我,我泄露了你的消息。”岩井桑的声音很低,莫羡几乎听不清她的话,只能将注意力放在镜子里的脸上,她眉头抬起,眉尾下压,唇角向下,眼睛望着地板,这个熟悉的表情一闪即逝,就在上课前,莫羡在岩井桑脸上看过,是悲伤和愧疚,但程度明显比之前水野桑那里轻了许多。 看样子,岩井桑虽然不相信自己堂弟会杀水野,对他的感情却没有和水野的友情来的深。 “没事的,姐姐,”岩井君的表情眉眼舒展,比起刚刚反而放松了些,没有任何承受压力的痕迹,“本来我就想去警局说的,尽管那封信是我写的,但我没有杀水野桑,永远都不会。” 岩井君的话音要比他堂姐高一点,所以莫羡能清清楚楚地听到最后那句话,而他的表情和刚才的一样,如果他不是面部神经麻痹患者,那只能证明他说的是实话。 “早知道我就不该帮你写那封信,也不该告诉水野北川君想见她的事,”岩井桑的语速变快,显然有些生气,“说什么让北川君当面拒绝水野,能让她斩断不切实际的妄想,搞得现在……”说到这里,她猛地抬头,语气焦急地问,“你真的没有看到什么吗?” “我都告诉过你了,”这次,愧疚和悲伤的人变成了岩井君,他的话音抬得更高,“我到的时候,她已经死了,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吗?我感觉好像是我把她害死了一样,我——”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话语稍微放低了些,“倒是你,查出来了什么?” 岩井桑抿唇摇了摇头,她的声音比她的堂弟更低,莫羡往外挪了一点点,才能听清她的话,”她是有跟我提过几次好像被人跟踪的经历,可惜因为我瞒下了那封信的事,警察不是很相信我的话,但是我上周六在警局前听北川君说警察正在调查监控录像,我觉得他们迟早能找到——谁在那?” 聚精会神听他们谈话的莫羡心下一惊,知道自己露出了破绽,而岩井两人离她只有三五步距离,只要两三秒就能将她就揪出来,正在她心下急转准备托词想办法应对的时候,手腕突然一紧,她连手带人被拉到旁边的楼梯间,撞上一副温热的躯体,这一番意外让她差点叫出声来,好在她迅速捂住嘴巴,加上闻到对方一股玫瑰花味,才从惊险中放下心来。 就在她被迹部抓着手腕悄无声息地带上一段楼梯后,隔着一层楼道门,莫羡听到门外岩井君熟悉的声音,“姐姐你看错了吧,这哪有人?” 紧接着,楼道门便被推开,好在他们此时上了第二段楼梯,没有被警惕的岩井桑发现。 “啊诺,谢谢你,迹部君,”听到二楼楼道门被关上后,莫羡在三楼楼梯间捂着自己吓得砰砰跳的小心脏,心有余悸地道谢。 “是水野的案子吧,”迹部双臂抱胸靠着楼道门旁边的雪白墙壁,了然地低声说,“下次小心点,我可不是每次都能出现。” “早点回去,”他拉开楼道门说,“岩井桑看到你不在,会怀疑的。” 他说的没错,莫羡再次感谢地聚了一躬,一路小跑说着“不好意思”穿过三楼走廊上的学生们,从另一段楼梯跑下二楼,到班上的时候发现岩井还没回来,顿时松了口气。 趴在位子上掩饰自己疾跑的喘气,莫羡回过神来,其实说起来她没有必要跑,做错事的是岩井姐弟又不是她,就算被发现了又怎样?难道他们还会把她杀掉不成? 可是偷听被发现的感受还是挺不好的,老实说,岩井桑说“谁在那”的时候,莫羡真的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偷看电视被妈妈发现的那一刻,整个人都绷紧了。而且岩井姐弟为了保守信的秘密连警察都敢骗,她实在说不准他们会怎么对待她这个知道他们全部秘密的人,杀掉应该不会,但他们有两个人,其中还有一个青少年—— 莫羡拒绝想下去,并在心里牢牢记住这次教训。 说起来,迹部君怎么会出现在那里?难道作为班长的他也在关心水野案子的进度? “啊,莫桑,快上课了,”松下这才发现趴在桌上的莫羡,摇了她两下,“别睡了莫桑。” 莫羡用上了她所有的演技,装出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余光瞟过回头看过来的岩井桑,带着困意嘟囔道,“啊?上课了吗?” 见岩井桑转过头去,她唇角弯了弯。 这一天虽然很惊险,却也收获颇丰,所有的线索都集中到一个曾经跟踪过水野桑的人,只要将水野上学路上的监控视频都调出来,一个一个查看,或许不需要太久就能找出凶手。 还有,她在监控视频找到的那三张截图,符合“跟踪”这个人设的,只有第三张了吧,可惜这个人似乎对监控器很警觉的样子,也不知道监控视频能不能将他的身份找出来。 不过,她总算获得此案最重要的线索,洗清嫌疑之路已能见到一丝曙光,想到这里,她终于能抛开一直笼罩在她头上的阴影,投入到学园祭的准备中去。 “装饰成粉色和白色吧?”放学后,班里人被留下来讨论“女仆咖啡馆”的装潢,“和女仆比较配。” “是的呢~~”秋元桑促狭地笑道,“粉白色的咖啡屋,系着女仆围裙的男士,真是太美好了呢~~~” “哈哈哈哈,”在笑成一团的女生中,莫羡也浅浅笑了。 美好的校园生活,似乎又重新拉开了序幕。 作者有话要说:  啊,作者君已经用完了洪荒之力…… 第58章 如何洗清嫌疑12 “跟踪?” 晚上放学后,莫羡一回家就告诉姐姐她所获得的线索,“是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今天我放学回家的路上,也总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我。” “不会吧?”莫琳被吓了一跳,抓着妹妹的手上下打量片刻,又仿佛劝告自己一般,“可能是你多心了,但为保险起见,从明天开始,我亲自接送你上学。” “没事啦,”莫羡摇摇头说,“我想了一下,的确觉得是被新线索吓到,不自觉地将自己代入到水野桑的角色里了,总之,姐姐早点告诉将这件事浅田刑警,让他把人抓住,我也就放心啦。” 奇怪,坐在白色沙发上的莫羡双手握着白瓷茶杯,抿了口茶水掩饰住自己脸上的诧异,说到浅田刑警的时候,莫琳的身体下意识地往后倾了一下,典型的抗拒动作,她和浅田发生什么事了吗? 莫羡十分自然地扫了一眼姐姐的耳饰,粉色珍珠耳环,身为长期同居的妹妹,莫羡熟知她的着装搭配习惯,尽管这对耳环常年放在她的包里,但为了避免流言蜚语,上班期间她是不会戴的。 今天放学之前淅淅沥沥下了一场小雨,而警局外面的路还在施工,莫羡的视线移到姐姐尚未来得及换衣服的通勤套装裤脚,没有泥点,莫琳是下班后直接坐车回家。 既然不是下午下班,那么中午午休呢?莫羡立刻换了个方向,姐姐工作的公司离警局的距离,坐车半小时,加上中午绝对会堵车,午休时间只有两个小时,以莫琳每天午睡的习惯来看,她一定不会在午休的时候去警局。 两者都被否定,那就是—— “浅田刑警来找你了?”莫羡试探性地问。 莫琳心事重重地抿出个微笑来,“没有。” 不需要观察微表情,以莫羡对姐姐的了解,闭着眼睛都知道她在说谎。 莫羡直起身子正准备继续追问,余光瞟过桌上果盘里姐姐刚买的新鲜葡萄,猛地顿在原地。 她在干什么啊? 将基本演绎法和识谎术用在自己的亲人上,只为了满足自己那一点点窥私欲,莫羡,你简直走火入魔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慢慢靠在沙发上,握着茶杯的手甚至在微微颤抖,良久,她才露出一个微笑,“那姐姐,这个消息还要告诉他吗?” “当然要说!”这句问话仿佛惊醒了莫琳一般,她第一时间斩钉截铁般说着,一边风风火火地窜出了客厅,留下一句尚未消失在空气中的余音,“我这就去告诉他。” 莫羡目送她离去,从果盘中的葡萄藤上揪下一颗又大又紫水灵灵的葡萄,往嘴里一塞。 收到莫羡的线索后,据莫琳的说法,警局再次将岩井姐弟请去喝茶,从两人口中获得与莫羡听到一致的说法后,便将所有警力投入到监控视频小组去,志村警部立誓要在三天内将疑凶捉拿归案,岩井姐弟也因隐瞒消息阻碍案情被口头警告——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年龄太小,或许会被拘留个好几天也说不一定。 在警方的集体努力下,他们认定跟踪者居住在水野家附近,挨个调查过水野家的邻居,可惜一无所获,这条线索断后,他们推测疑凶可能先搭乘公交车或地铁到达水野家附近,顺着这条线,他们从公交站台和水野家附近的咖啡屋里的监控查到了相同身形的戴帽子男生,据咖啡屋的服务员回忆,那人经常清晨就到店里来,点一杯咖啡,也不说话,也不做事,安静地看着窗外,而他离开的时间点,正好和水野离家的时间相符。 至于学校方面,因为出入都是刷卡,加上没有监控,尽管警察正在努力排查学校学生和职工,以及水野刷卡后十分钟内进入校园的男生名单,但显然,这需要不止一天的时间。 “凶手几乎已经确定是他了,”莫琳高兴地回家向妹妹传达这个好消息。 然而听到这个好消息,莫羡依然愁眉不展。 没错,莫羡早就认定监控视频里的戴帽子男生是凶手,但现在问题是那人依然没有被找到,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岩井两人无意中将莫羡的存在泄露给凶手,还是嫌犯从某个消息渠道得知她在水野案件中的作用,她觉得上学放学那股被跟踪的感觉越发强烈。 “我叫浅田来接你,”莫琳当机立断地决定,“或者你干脆请假吧。” 莫羡摇了摇头,请假还是算了,在学校人多还不怕,而在家里就两个柔弱女性,显然更危险一些。 至于让浅田刑警来接,也不是什么好主意,一来警局正是忙碌的时候,警局离学校又太远,麻烦别人很不好意思,二来,莫羡担心警察的出现会更加刺激那位没有露头的疑犯,让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让妈妈找几个保镖跟着你?”莫琳又想出一个好主意。 莫羡瞪了她一眼,“都快结束了,眼看就能平平安安把他们瞒过去,你要在这最后关头全捅出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第二天也就是周三莫羡去上课的时候,走在校园里虽然不说惊弓之鸟吧,却也是提心吊胆,生怕拐角或者身后窜出个人来给她一刀。如果是一对一光明正大的那种,莫羡自信就算对袭击者造成不了伤害也能跑掉——健身房可不是白跑的,但是这种凶手隐藏在黑暗中的感觉,实在让她无可适从,连同桌松下都觉察到不对劲,笑她,“你怎么到个教室跟跑八百米一样。” 莫羡无奈地笑笑,可不是吗。学园祭马上快到了,那时候校园对其它学校开放,校内鱼龙混杂,如果不能在这之前从校园里揪出凶手,恐怕莫羡真的不敢参加校庆。 莫琳也怀疑妹妹是不是神经敏感,是不是因为她提供了重要线索而凶手藏匿于校园让她产生被跟踪的错觉,可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两姐妹不敢用她的安全打赌,“要是警察这周还找不到凶手的话,”姐姐沉思着说,“无论如何我都要告诉妈妈。” 莫羡只得点头。 “系统系统,”上课前,莫羡难得地主动联系了一次系统,“你有没有可以提高武力值的方法?”她不想将自己的生命系于杀人犯手中。 “武力值?”系统熟悉的电子音在她脑中响起,“我记得有个破案与武侠并存的世界。” “武侠?”莫羡的眼前出现一幅幅衣衫飘飘凌空漂行的画面,赶忙拒绝道,“别,这画风太美我不敢看,有没有正常一点的?” 系统正要回答,上课铃声便已敲响,她只得集中精神听课。 这一上课便是一天,她被繁重的学习任务引走了注意力,没顾上和系统继续讨论武力值的问题。放学后,莫羡将笔袋和书本放入书包,和松下桑道别——从前她们都是一起走,这几天莫羡担心会连累她,便找了个借口让她先行离开。 刚放学人太多,凶手容易混进去,人太少她也不敢一个人在校园里晃,索性等人都走得七七八八了,才背起书包准备离开。 此时已近黄昏,红橙色的光线将校园铺上一地斜阳,湛蓝的天空颜色愈发深沉,圆圆的太阳仿佛挂在樱花树上一般,将粉色白色的樱花染成鲜艳的红色,绿茵茵的足球场上散落着穿着白色黄色球服的学生们,正追逐着白色小球跑来跑去。 莫羡将椅子推进桌下,转头环视一圈,诧异地发现,“迹部君?” “你不是要去网球部训练吗?” “啊嗯,”斜阳下,迹部将手上那本厚厚的书合上,完全没接莫羡的话题,“我送你。” “不用了,”莫羡摇了摇头。 迹部一笑,手指点了点自己的眼角,“你以为我不知道东京警署那群人在学校调查什么吗?我只是不想冰帝发生第二起谋杀案件而已。” 的确很有道理的样子,莫羡轻而易举地被说服了,再加上看他的体格似乎也不像没有自保能力的样子,“那就拜托了,迹部君,姐姐会在校园门口等我。” 披着一身斜阳,莫羡跟在迹部后面往校园大门走去,一路上还有些许同学朝他打招呼,走了一段,迹部突然问道,“那个嫌犯,还没有消息吗?” “是的,”莫羡叹了一声说,这件案子实在拖得太久了,如果不是自己被卷进去,她才不会答应系统的要求。 “这种事件不会再发生了,”迹部仿佛明白莫羡的郁闷心情,他略放慢一些速度,“现在监控装在校园的每个角落,就算……” “监控?”莫羡脚步一顿,灵光一闪,“你是说监控已经装上了?” 她一边问,一边环顾四周,果然在屋檐下看到了黑色的监控器,“什么时候装上的?已经投入使用了吗?” “你不知道吗?周末的时候,”迹部也疑惑地停下来看她,“投入使用的话,应该是周一。” “我居然一点也不清楚,”莫羡喃喃道,这不科学,换做其他女生或许不会关心监控器什么时候装上的,但是警方不可能不知道,因为她被“跟踪者”吓到,姐姐还特意去警局询问案件进度,如果警方知道学校新安装了监控器,就可以直接从现在的监控视频找出谁在跟踪自己,也可以就现在的监控录像用人面识别系统识别出凶手。 为什么警方不知道呢? 因为,没有人告诉他们。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们? 因为有的人如同迹部,不了解它的重要性。 而有的人,则是故意将消息瞒下来,能瞒几天瞒几天。 “装监控的人是谁?”莫羡冷静地问道,“谁在监控室里工作?” 第59章 如何洗清嫌疑13 “监控室?”电话那端,姐姐惊讶地问,“和监控室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的,”在弥漫着一股纸张经过常年放置后产生沉闷气息的档案室内,莫羡在只有一扇小窗、略有些阴暗的房间里研究了一会儿贴在各个柜子上的纸条,准确地抽出一方大抽屉,左手握着手机,右手食指点过一份又一份档案文件,将她的发现诉说一遍,“就是这样,所以我怀疑监控室的职工有问题,啊,找到了。” 她指尖一挑,抽出一份档案,直接在层层叠叠的文件上打开,“姓名,宫本正人,年龄,四十三,这个年纪不对啊。” “五分钟,”档案室门外,迹部靠在门边,手指转着钥匙圈喊了一声。 “知道了,”失望的莫羡怏怏不乐地回道,但当她翻开手中档案的第二页时,眼睛一亮,对电话那端的姐姐说,“他有一个儿子,现在就读同样位于世田谷区的都市学园高中三年级,搭乘公交只需要十五分钟,家庭住址,在我们学校另一端,这样算来,他搭乘的公交会经过水野桑的家,其实想一想的话,水野因为住的比较近,加上住址附近小路不容易停车,大多数时候也是搭乘公交或者直接走路上课的,这样一来,他们见面的机会便会大大增加。” “我这就将这条线索告诉警方,”莫琳当机立断地决定道,“你也不要在学校逗留了,别忘了我还在门口等你。” “三分钟。”迹部再次提醒。 “知道啦知道啦,”莫羡手忙脚乱地将电话挂掉,在微弱的光线下摆正文件,开启闪光灯咔嚓咔嚓几声,将这份档案里里外外拍了数十张照片发给姐姐后,才小心翼翼地将档案插回原来的地方,将抽屉推进去,拍了拍满是灰尘的双手,一路小跑跑出档案室,“我弄完了,谢谢你,迹部君。” 迹部“嗯”了一声,直起身来,嫌弃地看着她落在肩膀上的灰尘,嘟囔了句——莫羡听不太清楚,不过发音好像是——“不华丽”?他用手上的钥匙将档案室锁上,钥匙收进口袋,“还愣着干什么,我们走吧。” “嗨,”莫羡应了一声便要往外走,被他叫住,“等等,你肩上的灰尘还没拍干净。” “迹部君,”莫羡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在校服外套上胡乱拍了几下,“你是不是有洁癖?一定是有洁癖吧?” 似乎看不过眼她的效果,迹部嫌弃着帮她将肩上的灰尘拍散,不过他的手劲倒是很轻,莫羡本以为运动神经好的男生手上都会不知轻重,“本大——我的学校除了档案室什么地方都是干干净净的,你这么走出去,会让其他同学质疑冰帝的洁净程度,好了。” 莫羡的白眼几乎翻到天上去了,“嗨嗨。”这种不知该说什么好的、被奇怪的荣誉感和责任心驱使的举动……嗯,也只有迹部做得出来了。 平平安安地将钥匙送回管理处的抽屉,两人在天暗下来之前走出了校门,门口除了停着姐姐的车,还有一部莫羡认不出牌子的、看似低调的黑色座驾——比起车子品牌,她更关心包包化妆品衣服首饰,而姐姐正靠着她自己的车心不在焉地盯着校门,见到莫羡后松了口气,赶忙迎上去,“妹妹,你总算出来了。咦?这位是?” “我的同学,”莫羡介绍道,“迹部君,多亏了他我才能拿到那份档案。” “初次见面请多指教,”迹部颔首问好,“你们有很多话想说吧,我就不打扰了,明天见。” “明天见,”莫羡两人目送迹部坐进那辆黑色车子离开,姐姐忙将她拽进车里,“我们也走。” “去哪?”看莫琳这幅阵仗,貌似不是单纯的回家。 姐姐勾起一个有杀气的笑容,“我将你给我的档案照片发给浅田刑警了,关于安装的新监控器也一并告诉他,现在他们正在准备追捕计划,我们去警局,亲自见见这个敢给我家妹妹栽赃陷害的罪魁祸首。”说着,她脚尖用力将油门踩到底,火红的车辆如离弦的箭一般划过天色微暗的路边。 到达警局后,警方果然十分迅速地将还在家里惶恐不安的宫本儿子捉拿归案,尽管证据链还不足够,但宫本儿子对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我喜欢她,”冰冷的口供室里,面对志村警部和浅田刑警,他低着头,仿佛要将自己的脑袋埋进胸膛,“但是她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 站在口供室单层玻璃这边的姐妹两人静静看着这位缩成一团的年轻少年,就是他将无辜的莫羡带入嫌疑人名单,让她的生命在这一刻拐弯,拐向一个谁都不知道的方向。 “我听说她要向别人表白的时候,就想杀了她好了,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他抬起头来,眼中闪现一簇小火苗,“本来我还不信,没想到,她居然当着我的面向一个陌生男人投怀送抱,不可原谅!”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的,被岩井桑——实际为她的弟弟岩井君一手操控——的信吸引而来的北川君,和被岩井桑“当面表白”之类的话带过来的水野桑,在樱花树下因这个误会而争吵,却也将水野桑的暗恋心事透露给一旁跟踪她进入校园的宫本君知道,北川君离开后,宫本便早有预谋地杀害了她,并将她的尸体拖拽至花坛边掩人耳目,而宫本离开后不久,岩井君便出现在犯罪现场,称自己没来得及阻止。 但是,将这一案件梳理清楚的莫羡本能地发现不对,其实整件事情可以说是由岩井君在幕后指导出来的,是他利用自己的堂姐给北川那封信,而最后,他为什么要出现在犯罪现场?确认水野桑的死亡吗? “听说?”浅田刑警也明显觉察出不对,“你听谁说水野要跟别人表白的?” “谁还记得那么清楚,”宫本不耐烦地说,“大概是在咖啡馆喝咖啡的时候,坐在我后面的那两人说的吧,沙发靠背全挡住了,我怎么知道。” 浅田刑警立刻就要去重新查看咖啡馆监控视频,被志村警部拦下,“没有证据,”他摇头道,“光是凭他一两句说辞,没法定罪。” 没错,尽管莫羡和警方都意识到岩井君在这一案件中的作用——知道水野要表白的除了岩井姐弟再没有其他人,但是,没有证据,就算在咖啡馆透露水野表白的是岩井姐弟,也无法就他们的谈话定罪。 “我怎么知道后面坐着一个潜在的杀人犯啊?”莫羡几乎能想象出岩井君无辜的说法。 “可恶,”想清楚后,浅田刑警一拳锤到桌上,将桌子后面的宫本吓了一跳,“明明他才是本案的罪魁祸首。” “先将宫本看押起来吧,以他的性格,就算没有别人引诱,迟早也会犯下谋杀案件,”见过太多世面的志村警部要淡定一些,“至于岩井君那里,密切观察他的一切行动,不要让下一起案件重演。” 尘埃落定,在处理善后工作的百忙之中,浅田刑警特地过来见了莫羡两人一面,他让其他警察离开后,深深地朝莫羡鞠了一躬,足有九十度,“对不起,我们给你造成了困扰。” “没事没事,”莫羡不知所措地连连摆手,“请赶快起来吧,你们也是尽自己的责任,我可以理解的,呐,姐姐?” 姐姐“哼”了一声,才说,“好啦好啦,我们原谅你了。” 浅田刑警这才直起身来,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朝莫琳傻乎乎地直笑,而姐姐也右手捂额一副受不了的样子,然而莫羡注意到,她的唇角却翘得老高。 呐,这个时候,莫羡想的却是毫不相干的事情,如果浅田刑警成为她的姐夫,想要帮忙破案、收集情报和线索,想必该容易得多吧。 等等!为什么我会这么想!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当警察啊。 总之,这件案件就这么过去,岩井姐弟和莫羡依然回到学校上课,只是路上碰到也不会打招呼,班上紧锣密鼓地准备学园祭,“据说网球部也会出节目!”上课前,松下兴奋地告诉她。 “网球部出节目?”莫羡语气古怪地反问道,“出什么节目?在舞台上打网球吗?” “哈哈哈哈哈,”耳尖的秋元顿时笑开了,在水野案子结束后,班上同学好似重新接纳了莫羡一般,慢慢恢复到平常的状态,此时秋元便转身面朝她们大笑道,“迹部君,莫桑问你们出的节目是不是在舞台上打网球,我也想问,舞台上有那么大吗?够你们打网球吗?哈哈哈哈。” 莫羡:……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喂! “看来莫桑对我们网球部似乎有什么误解呢,”在秋元笑完,教室内陷入一片尴尬的沉默中时,迹部露出一个很有威胁力的微笑,慢悠悠地将一张学园祭表演会的票递给莫羡,“那你就去亲眼看看吧。” 第60章 黑暗中的密室1 清晨的朝阳像一只蜜橘般挂在东方,将校园里的粉色樱花和青绿树叶镀上一层金色浮光,晨风吹过,掀起如同轻纱般清淡的薄雾,新鲜的空气夹杂些许樱花的清香和树叶的涩味,原本干净冰冷的水泥地竖起几朵蘑菇似的帐篷,几张桌椅孤零零地立在空地,仿佛已被人遗忘。 此时,莫羡正背着装了经典黑白女仆装的皮质书包,匆匆朝班上走去,一进教学楼,原本空旷而安静的校园忽地被说话与叫喊声划破,她用冷冰冰的铁钥匙转开鞋柜换上干净拖鞋的时候,还能听到隔着几排鞋柜的争吵,一个说你弄脏了我的缎带,一个说你拿走了我的头饰,就连她将鞋柜关好上锁后赶到楼梯间,还能听到落在身后叽叽喳喳的吵架声。 爬上楼梯,穿过走廊,推开教室门,眼前的教室仿佛换了个模样,桌椅被三三两两拼起来,铺上洁白的桌布,桌子中间还放着一束束鲜艳欲滴的红色玫瑰,花瓣上晶莹的露水闪闪发光,窗户贴着女仆咖啡馆的字眼,而原本是讲台的地方被同样铺着红色桌布的桌椅隔开,上面井然有序地摆放着咖啡机、咖啡豆、烤箱、小冰箱、微波炉甚至还有面粉和奶油等材料,莫羡猛地一看还以为自己进入了某间餐馆的厨房。 “早上好,”她站在门口,语气疑惑地对教室里忙碌的几人打招呼,“我以为会直接买做好的点心,原来不是啊。” “早上好!班上有烹饪社的成员,”用一块白布擦拭着咖啡机的男生笑眯眯地回答,“尝过之后觉得很不错,所以就先试试啦,反正早上人少,不会有多少客人的。” “忙不过来的话,冰箱里有做好的材料,只要放进烤箱设定时间就好了,”穿着女仆装仔细端详桌椅位置的女生认真地将桌子角移了一点点,尽管在莫羡看来和刚才完全没有差别,“呐,早上还请多多指教啦,莫桑。” 在更衣室换上书包里的女仆装,莫羡拢了拢黑色头发,照着镜子小心翼翼地将白色女仆头箍带上,她拿着背包赶回教室,将书包往后面的储物柜一放,便去讲台处领一个餐盘开始辛勤的服务。 早上的客人的确少一些,大多是隔壁班级的学生无聊过来客串的,莫羡只需要将咖啡和茶点放上餐盘、端上客人的餐桌、礼貌地说一句“请慢用”,嗯,有的时候还需要配合客人们合影,谁让她长得好呢。 “呐,莫桑,我上次听到你们在说密室逃脱的事,”刚才移动桌椅的女生在空闲的时候凑过来找她说话,“我对这个也很感兴趣哟!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当然可以,中谷桑,”莫羡微笑着接过她伸出的橄榄枝,“等我们到十二点换班了就一起去吧。” “这里有蛋糕的气味喵!”就在她们悠闲地站在一旁聊天的时候,门外不远处突然响起响亮的喊声,紧接着,悬挂在教室门口的深蓝色门帘被掀开,一群穿着其它学校校服的学生们涌入这个小小的女仆咖啡馆,莫羡和中谷无奈地对视一眼,挂上微笑,“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经过一上午的辛苦服务,莫羡终于盼来了下午组的松下桑和其他几人,据松下说,“那个密室游戏真的太好玩了!但是也很难!就连秋元都叫了好几次援助呢!你们也要努力哟!加油!” 换下女仆装,莫羡和中谷便一起顺着校园内的宣传招牌朝那栋废弃的小楼走去,一路上的各大摊位都在拼命招揽客人,“投篮!只要能在篮球队选手的围攻下投入篮筐,就可以带走一个玩偶!”“占卜占卜,水晶球、塔罗牌、星座,占星协会帮你预见未来。”“请来我们摊位看一看吧,有很多好吃的寿司和香喷喷的章鱼丸!”…… “好热闹啊,”莫羡两人在人群中几乎听不到对方的声音,“中午应该是最热闹的时候了吧。” “到了,”中谷兴奋地叫道,拉了拉莫羡的袖子便指向一处排着队伍的小楼,这栋小楼的确很破旧,四层楼高,墙衣都脱落了,露出里面的红砖,风一吹来便能听到挂在墙上的墙衣拍打墙壁的声音,小楼一角充斥着墨绿的爬山虎,在这栋楼旁边,一颗枯树张牙舞爪。 “冰帝居然也会有这种地方,”望着这栋恍如鬼屋般的废弃小楼,不管看了多少遍莫羡都心生感慨,“实在看不出来呢。” “别看它外面破破烂烂的样子,其实里面很干净,”中谷马上科普道,“从前它是员工宿舍,因为曾有剧组在这里拍过电影,所以就算整个学校都翻新了,学校还是决定将它保留下来作为纪念,其实是个很温馨很有回忆的地方哟。” 莫羡:温馨?你一定是在逗我。 中谷拉着莫羡排在队尾,大概是中午大家都要去吃午餐的缘故,前面也就十来个人,没排多久就到了,付过票价,两人一脚踏入阴森森的小楼内部。 “请往这边走,”一位身穿统一“密室逃脱”字样t恤的女生在前面带队,她们穿过安安静静的走廊,走廊两边都是房间,期间还碰到一个同样穿着统一t恤的短发女生正在扭转角落里一扇门的把手,好像怎么都打不开的样子,还跺了几脚。 “就是这里,”带队的女孩将她们带到一扇房门前,伸手将门推开。 注视着这一幕,莫羡若有所思,她问,“你们没有钥匙吗?” “钥匙统一保管在楼下收银台的小池良手中,”带队女孩微笑着回答,“如果您被困在密室里不想继续玩了,可以按下门后的红色按钮,就会有工作人员带着钥匙帮你开门,按下橘色按钮的话,就会有工作人员前来提示你接下来一步。” “关上门后就出不去了啊?”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中谷已进入密室前后打量了一番,里面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带有卫生间的房间,窗户被木板钉死,盖上密不透风的黑色窗帘,屋子里仅有一盏橘色灯光,显得十分阴暗。 “是这样的呢,关上门后,除非找出密室里的线索,不然是出不去的,”带队女孩点点头说。 “谢谢你的解说。” “不客气,有需要尽管联系我。” 进入密室,莫羡将门关上,转头一看,中谷已经如同一只小仓鼠般在房间里嗅来嗅去,她试探着扭动门把手,果然两端都扭不开,中谷还在沙发上笑道,“要是那么简单就能打开,他们的密室逃脱也不用开下去了。” 莫羡耸耸肩膀,加入到中谷的探索中去。 就在她们从沙发缝隙找到一个提示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莫羡和中谷面面相觑,“好像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 “要不要出去看看?” 莫羡按下门后的红色按钮,两人焦急地等着工作人员前来开门,但是他们好像将密室里的人忘了一般,迟迟不见有人来,莫羡从桌上拿一个茶杯盖在门上侧耳倾听,隐约能听到细碎脚步声中夹杂的话语,“怎……联……死了……” “死了?”莫羡心下嘟囔开了,她连按几次红色按钮,又等了三五分钟,才有穿着统一t恤的女孩面色苍白地前来开门。 莫羡将门一把推开,往人多的地方一看,从七八个人中一眼看到迹部熟悉的身影,他们呈半圆状围在角落的房门口,小声交谈些什么,莫羡皱着眉头便向那边走去。 “客……客人……”帮忙开门的女孩声音颤抖地唤道,“请,请不要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见莫羡朝角落走,中谷也在原地踌躇不知要不要跟上,她环顾一周,还是迟疑地朝莫羡走去。 莫羡挤开人群,角落的房间房门虚掩,迹部正背对房门冷静地下达一个又一个指令,“我会将这件事通知警察,你们先将密室逃脱这个游戏停下,将其他人送走,就说发现了危险物品什么的,随便编造一个借口,这间房间的钥匙给我,房门我现在关上,谁都不准进入,明白了吗?” “嗨。”围在旁边的几人有气无力地应道。 “那还等什么?” “嗨!” 听到这一番话,莫羡心中蓦然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莫羡,见几名工作人员散去,她靠近一脸沉思的迹部,“发生什么事了?” 迹部摇摇头,“没事。” 说谎。 “有人死了?”莫羡盯着他一闪而过惊讶的脸,声音轻得几步开外的中谷都听不到的地步,“嗯,有人死了。” “是谁?”莫羡往后一看,除了一脸茫然的中谷和那个帮忙开门的女孩再没有其他人,便直接推开房门,往里一看,迹部挡都挡不住。 “居然是ta?!” 第61章 长不大的小学生1 中午,在大学城好评最多的餐馆好不容易预订到一个位置,韩江雪的室友刘寄容在餐馆略有些阴暗的光线下往沙发里面坐,给其它几人让出一个位置,“好难得啊,今天江雪你居然有空出来聚餐,我还以为你会守着电脑不出门呢,我也在说你哟茵茵,那游戏有什么好玩的,一直抱着手机不放,别玩啦。” 陈茵茵百忙之中朝她一笑,可以从她的手机里隐约听到喝哈的声音,刘寄容无奈地耸了耸肩,朝落在最后的一位室友笑,“你也别站着,快坐啊。” 点完餐馆的招牌菜,四人一边等待上菜一边聊天,过了五分钟,陈茵茵终于舍得将手机放下,无辜而讨好地笑道,“不好意思,我刚才在……和别人打架!”为了让两名从未接触过游戏的室友听懂,陈茵茵只得这么说,随即将话题转开,“江雪,最近都没看到你看直播啊。” 韩江雪闻言将手机刷开给坐在旁边的她看,“你看,我关注的好几个直播间最近都没有直播,小游、花花、……”她一个一个戳进去,让陈茵茵看到里面一片空白的直播屏幕,“……战、莫莫。” 戳完最后一个,她顺手将尚未来得及关屏的手机放在桌上,从包里翻出一包纸巾,却听见旁边陈茵茵的诧异声,“咦,这不是开直播了吗?” 韩江雪手一松,纸巾啪一声落地,“你说啥?!” 再有趣的直播,两周未闻音讯也不会有多少人在直播间等候。注视着里面三五千在线观众,莫羡的心反而放了下来,有观众就好,毕竟她还想在这个世界多呆几天。 今天密室逃脱突然发生谋杀案件,死者竟是水野事件的隐形幕后操控者岩井君,这让莫羡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尽管学校方面尽力封锁消息,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岩井君横死之事还是传遍了整个校园,两个月发生两起谋杀案,弄得学生们人心惶惶,家长们要求校方尽快查出凶手。因为监控器从上周末才开始安装,早被废弃的小楼暂时还没有,所以这次警方还是得在没有监控录像的条件下调查这件凶案。 尽管莫羡当时在凶案现场,可惜作为一名高中生,她无法进入室内观察,就算浅田刑警和她姐姐关系非凡也一样,她站在黄线外面看着警察和法医们小心翼翼地现场取证,从房门门锁到窗户下沿,从卧室到卫生间,有的不住地往房间里拍照,有的拿着指纹刷在窗户、门锁处扫啊扫,有的戴着手套将室内小到花瓶大到药盒一个一个装进密封袋里,有的将室内的抽屉、柜子、隐藏的暗格全都打开查验,甚至从卫生间里的马桶舀一杯水密封起来装进一个公文包大小的箱子里。 因为房间是供密室逃脱游戏来摆设的,所以小件东西非常多,莫羡看到装密封袋那名警察的脸色都不好看了,可以想象他们回去以后的工作量。 没过多久,蹲在地上检查尸体的法医站起来,严肃地说,“是谋杀没错,腹部三处刺伤,正中脾脏,和上次我验过的那名女孩死法一样。” 和水野的死法一样?岩井君和水野桑的死法一样?! 莫羡瞪大双眼,志村和浅田的神色也十分惊讶,“您确定吗?” “错不了,”他肯定地说,“你们可以等验尸结果出来自己判断。” “死亡时间呢?”志村两人对视一眼,发现彼此眼底里的凝重。 “尸体尚未僵硬,可以确定在一个小时之内。” 莫羡下意识地看了看表,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半,也就是说岩井君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十一点半到十二点半。 “请问接待他的工作人员在哪里?”浅田躬身穿过黄线,示意让围在旁边的人群让让,“请过来一下。” 莫羡碰到过的那名短发工作服女孩怯怯地靠过来,“是我。” “死者是什么时候来的?”浅田刑警握着根笔,将自己的声音放轻柔一点问。 莫羡趁此机会注视着短发女孩的脸,她说,“两个小时前左右,他在里面呆了很久,我们这个游戏因为空间小的缘故,只需要一个小时就可以破解,最多不超过一个半小时,他却呆了差不多两小时,所以我记得比较清楚。” “是你发现的尸体?” “是,因为他在里面太久,还有很多人在排队,所以我想问问他是不是碰到什么难题了,但是敲了好几下门都没人回应,我就直接下去向小池良拿钥匙开门,一开门,他,他就,”说到这里,短发女孩一把捂住嘴,脸色苍白。 接下来浅田刑警叫保管钥匙的小池良过来录口供,据他所说,整栋楼只有他有钥匙,“因为都是同学,大家互相都认识,”他沮丧地说,“所以钥匙各自保管的话会提供玩家们走后门的机会,那既破坏了规则又不好玩,所以统一保存在我这里,”他从口袋里摸出串在一起的一大把钥匙,“要的话就来拿,每个人拿的房间钥匙我都有登记在本子里,钥匙还回来的时候划掉。” “也就是说,他是没有钥匙的?”浅田刑警扭头看了一眼尸体,“你确定他没有要过钥匙?” “没有,”短发女孩和小池良点点头。 “门锁是完好的,”另一名鉴察科的警察向志村警部报告道,“我试过,从里面打不开,窗户也是上锁的,这间房间的确是一间密室。” “密室啊,”浅田摸摸下巴说,“看来,这是一间密室杀人案。” 密室杀人案? 不管什么杀人案,莫羡都不关心,她最关心的是岩井君的死会不会给水野的案子造成什么变数,虽然宫本承认他杀害了水野,但是,但是怎么会出现另一桩和水野案一模一样杀人手法的案子呢? 到底是不是宫本杀的水野? 警察们会不会怀疑这一点? 水野案会不会有什么变数? 最要紧的是,自己会不会被重新扯进去? 总之,先弄清楚什么是密室杀人吧,莫羡这么想着,不能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警察身上,自己也要有所了解才行,万一能帮的上什么忙呢。 这就是她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警察们前脚刚撤走,她后脚便联系系统,将她送来这个据说能让她了解密室谋杀案的世界。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前的一切恍如几十年前的东京,而此时的她正处于一个叫米花町的地方,奇怪的事,莫羡在东京住了好几年,却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她现在的身份是一名叫毛利小五郎的父亲的姑姑的女儿的儿子的女儿,新学期从神奈川转学到帝丹高中读三年级,听说自己的亲戚毛利小五郎是侦探非常感兴趣,于是母亲便提出暑假期间在其侦探事务所见识见识的请求,毛利也答应了。 “东京都米花市米花町五丁目39番地,”推着沉重行李箱的莫羡将写在小纸条上的地址念了一遍,米花?beika?怎么和她曾居住过的贝克街读音如此相似?难道其中有什么联系? 就在这附近了吧?顶着金色阳光的莫羡左右张望,附近都是三四层高的小矮楼,一栋接一栋连在一起,看上去十分拥挤,她左手边是名为波罗的咖啡馆,红砖在玻璃窗外砌成一小段短短矮矮的小花坛,里面种着三颗茂盛的盆栽树,小花坛旁边便是咖啡馆窄窄的门,门边粉刷成橘色,右边是笔直的公路,对面一排办公楼,前方寿司店外摆着招牌,雨檐上一块块砖瓦很有日式风格,后边,咦,后边好像是一栋公寓。 难道是那栋公寓? “开直播啊亲,”就在莫羡转身准备朝公寓迈开步子的时候,系统的电子音在她脑中回荡,“别忘了哟。” 它不说莫羡差点忘了,她抓着行李箱杆,打开直播间,向隐形的直播球方向露出一个笑容,“大家好,”她用意识打招呼,“又见面啦,我是莫羡。” “她居然真的开直播了,”一把握住手机,韩江雪几乎要激动得热泪盈眶,“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她饭也不顾上吃了,直接登上企鹅群向大家报上这个好消息,直播间观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直线上升,等莫羡拖着行李箱到达公寓门前的时候,观众人数重新回到十五六万,撒花打赏络绎不绝,[主播你终于回来啦!] [我每天都在等你,没有你的直播我连饭都吃不下了。] [前面的,难道你是用尸体下饭的?] [只要你回来,什么话都好说!] [正主驾到,我看那群花里胡哨的跟风盗版小妖精还敢不敢嘚瑟。] [主播,你还知道回来啊!说!是不是外面的野草野花把你给迷住了!] [亲爱的播主,我想死你啦!] [播主你这次回来多久啊?]严理居安思危,[还有,上次自由女神像那事你没事吧?] 当然,因为弹幕墙太厚,莫羡什么都看不清楚,她在公寓门前踌躇了一会儿,抓到一名路人便问纸条上的地址怎么走,老实说,韩江雪觉得这地址很耳熟。 “啊,这个地址就在前面啊!”路人热心地指向前方。 随着他手指而动的镜头,慢慢向上移动,将挂在波罗咖啡馆二楼招牌上的几个大字拍得一清二楚。 毛 利 探 偵 事 務 所 第62章 长不大的小学生2 屏幕里,毛利侦探事务所的广告招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弹幕出现短暂的空白,好像是谁将直播摁下暂停键似的,紧接着,密密麻麻的弹幕将屏幕挤得严严实实,这些弹幕都非常短,显然,观众们因受惊过度而语无伦次,除却稍微长一点的[卧槽!毛利侦探事务所?!] [我的天啦!] [我一定是看到了假的直播。] [我是谁?我在哪?我现在在干什么?] [厉害了我的主播。] [让我冷静一下……怎么冷静啊啊啊啊啊!!!!] [福尔摩斯就算了,莱特曼就算了,尼玛连毛利小五郎都冒出来了!你这是要逆天啊播主!] [我还没醒,我肯定还没醒。] 剩下的,都只是简单几个字连在一起的[啊啊啊啊啊啊]与华国人在惊骇中脱口而出的经典国骂,弹幕多得好像能涌出屏幕,红的白的绿的蓝的,如果不是知道直播间的网速非同寻常,在宿舍看直播的李时简直要以为电脑已经被太多的弹幕卡得司机。 “有意思,”没想太多的他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就下意识地将根本看不到直播画面的屏幕截图,发到微博朋友圈,等待点赞数两三秒内累积到五个,才回过神来,瞪大眼睛猛地往背后一靠,连人带椅栽倒在地,一边在地上“哎哟哎哟”呼痛一边不可置信地大叫,“什么?柯南?!” “柯南?!”与此同时,在餐馆里等待上餐的韩江雪吓得手机都掉了,那一声大得整个餐馆客人服务员都向她投来异样的眼光,她却毫不犹豫地弯腰伸进桌子底下将手机捡起,如获至宝般重新打开方才不小心关掉的直播间,确认后连平常注重淑女形象的她都忍不住爆了粗口,“我靠不是吧?” “我不是在做梦吧?”坐在电脑前,思维仿佛停滞似的,他下意识地掐了一下自己——这个举动对他来说已算是十分罕见,感受到皮肤上停留的痛意,他才从因震惊而显得如梦似幻般的幻觉中回过神来,木然地握住鼠标将弹幕屏蔽,再一次仔仔细细地打量那块招牌,就算有两个字是繁体他也绝对不会认错,就是毛利侦探事务所没有错,“这怎么可能呢!” “不可能吧?”图书馆内努力学习英语的曹格致压抑住差点冲出口的惊叫,暂时性地将重要的考试丢到一边,捧起手机小声碎碎念,“我记得柯南是动漫啊,怎么会,难道福尔摩斯和莱特曼不是所谓平行空间出现的人而是与柯南一样的英美剧?解释不通啊,平行宇宙理论解释不通啊,难道真的是ads/cft对偶理论?还是所谓的物理学计算主义?天啊,要是证实了,那影响的不仅是物理学还有天文学生物学心理学人工智能研究甚至波及整个社会,这个发现太惊人了。” “谁说不是呢?”情报局地下研究所,陈参谋紧急召唤了一批物理学教授、《名侦探柯南》研究专家聚集在研究室里开会,他早在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上报,没有接到指令之前按从前的方案封锁一批流入社交媒体的消息后,才抽出时间听专家教授们的结论,“如果播主真的位于《名侦探柯南》,这对整个科学界都是一场大动荡,老实说,我现在开始怀疑这个直播间是不是一个恶作剧了。” “我们调查这个直播间的时候,上千名学者联名证实这个直播间的真实存在,”陈参谋疲惫地按着额角说,“不过,他们现在可能不确定了吧。” “你问我确定不确定真假?”结束一次演讲的杨教授急忙忙往研究所里赶,在的士上,他中气十足地对自己的老朋友说,“我当然确定!什么?动漫?我说你没在开玩笑吧?这可不能开玩笑!” “当然没有开玩笑,总之你赶紧过来,”在研究室内,他的朋友低声说,在一片安静里不好意思地将电话挂上,听站在前方操控投影的陈参谋说,“上级要求我们第三次确定这个直播间的存在,并且也有人前往国外进行调查,看播主是不是在地球的某个角落里耍我们玩,总之,我们要以严谨的态度和慎重的方法投入到对直播室的研究中去,柯南研究小组,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这个研究小组或许是整个研究所中最年轻的五人,平均年龄三十岁左右,小组长迈着不骄不躁的步子带上平板走上讲台,指着中间投影白板上正往毛利侦探事务所楼梯走的莫羡说,“据我们研究,毛利侦探事务所位于这栋楼第二层,”他将柯南中出现事务所的图片放映到左边那块白板上做对比,语速极快地指着图片介绍,“这是平面图,里面是这样,莫羡从台阶上来,身侧左边是一扇门,进去是背靠门面对茶水间,茶水间左边是一对砖红色沙发和木质茶几,往左看是白色办公桌,桌上一盏护眼台灯和一台老式电视,后面是七扇玻璃窗,值得注意的是,漫画版是六扇,动画版是七扇,根据播主所到的福尔摩斯世界为原著世界,因此我推测莫羡见到的玻璃窗应该是漫画版的六扇。” 见莫羡即将走到楼梯尽头,小组长飞快地将毛利侦探事务所内部图片走马观花地放了一遍让大家有个印象,“办公桌对面是厕所,好,她上来了。” 在万众瞩目中,莫羡敲了敲事务所的门。 “请进!” 她推开了门。 “嘶——”饶是有所心理准备的陈参谋及在场的专家教授们都免不了倒抽一口凉气,“一模一样,”他震惊地站起来瞪着直播间的屏幕,冷气打心底里泛出来,“就像,造物主照着这张图制造出来的世界。” “就像一段严密的程序,”刚刚赶过来正好听全套的杨教授也眉毛打结若有所思地接道,“每个字符都在它所在的位置上。” “说起来,莫羡在贝克街221b的时候,”另一名教授说,“房间也是完全按照原著来的。” 几名教授彼此对视一眼,凝重地交换一个眼神。 “你好,”屏幕里,莫羡一眼看到办公桌后面,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正将两腿搁在桌上看电视的大叔,桌上还放着一罐啤酒,她微笑着出声打招呼,“我是莫羡,您一定是毛利先生吧?” “啊!莫啊,”毛利若无其事地将腿放下,挠着后脑勺哈哈一笑,“我听你母亲说过,你好你好,坐,坐,”让莫羡坐在一张砖红色沙发上,他走到门前扯着嗓子往上喊,“小兰!小兰!柯南!快下来!有客人!” [看来的确是毛利小五郎,]看到活生生的毛利小五郎,李时还是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抓着头发“啊啊啊啊”几声,发泄后在键盘上打字,[也是的确是毛利侦探事务所。] [我真傻,真的,]韩江雪不自觉地学起了祥林嫂的口吻,[我单知道莫羡会穿越,我不知道她不单会穿越到福尔摩斯和莱特曼,居然会穿越到柯南,我早该知道的,莱特曼就算了,福尔摩斯其实和柯南一样啊。] [我已经不想去考虑什么物理原理了,]曹格致想得脑袋疼,[我就想静静地当个看直播的美少年。] 尽管吃瓜观众们吓得瓜都掉了,但是毕竟隔着一层屏幕,“为什么会出现毛利?”的疑问不知不觉被“马上就要见到活生生柯南”的兴奋所取代,他们翘首以待地等着小兰和柯南的出现,同时也向亲朋好友们打电话宣传这一消息,毕竟,谁没看过柯南呢?就算没看过,总会听说过吧?所以当坐在沙发上的莫羡将直播间名字改为#遇见名侦探毛利小五郎#之后,直播间人气又慢慢涨起来了。 说起来,以#遇见……#开头的、探访剧组的直播间除了第一个吃螃蟹模仿的忆儿,最近也有越来越多的主播加入,这些主播在莫羡开直播后几分钟内接到直播平台管理者的电话让他们立即开始直播,借此分流莫羡的直播间观众,只不过—— [冒牌就是冒牌,]生活在米国崇尚自由的米亚十分讨厌华国对直播间的封锁政策,[看到正主,谁还会去给冒牌捧场呢?] 这条弹幕刚从屏幕上划过,离毛利不远的门外便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莫羡转头一看,一名穿着浅白色泡泡短袖和浅蓝色牛仔裤的少女推开门,见她看过来露出一个落落大方的微笑,“你好!我是毛利兰,他是江户川柯南,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你好,”莫羡从沙发里站起来走过去笑着打招呼,“我是莫羡,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还请多多指教啦,我可以叫你们小兰和柯南吗?你们也可以叫我莫或者莫羡。” 她注意到门前小兰腿边戴着黑框眼镜、穿着蓝色t恤灰色短裤的小男孩,忍不住蹲下伸出双手捏捏他故作成熟但手感超好的小脸蛋,“好可爱啊!柯南君!” [播,播主……]注视着这一幕,吃瓜观众有点方,[那个,那个不是普通的小男孩啊播主。] 第63章 长不大的小学生3〔据说标题加防盗不会盗〕 夏天的中午阳光暴晒,热得几乎能将叶子烤焦,除却一两个必须在烈日下取景的剧组,影视基地中拍摄的其他剧组们纷纷叫了盒饭,让演员和剧组工作人员们稍作休息,忆儿也结束了上午的直播,前往有空调的星巴克喝杯冰咖啡好好犒劳自己。 “什么?现在就开始直播?”拿到咖啡后还没来得及喝,她便接到经纪人的电话,“搞什么啊!现在不是中午休息时间吗?剧组都没准备好,我这边摄影师出去上洗手间,器材还放在我旁边呢,让我怎么开始啊!” 原本以为电话对面会劝她几句,没想到对方一言不合就挂断了电话,好像一点也不在乎她的直播一般,让忆儿心里咯噔一声,不自觉地看着手机壁纸忧心忡忡,她登上微信群,刷几发表情包后问,“发生什么事了?全哥叫你们直播了吗?” 良久都没有人回,忆儿越发担忧,她忙将手上咖啡搁在桌上,手机刷开直播间,好家伙,以#遇见#开头最近红起来的五六个主播都在直播——要知道,为了避免恶性竞争,平时他们都会默契地错开直播时间,哪怕同时段也会刻意将直播内容区分开,有的主打演员互动,有的强调影视基地,但她连续戳进好几个直播间,主播们仿佛乱了章法一般打破了桌子底下不成文的默契,急匆匆地带上人和器材就上阵了。 “怎么会这样?”忆儿嘟囔一声,看到从洗手间出来的摄影师小哥,如同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热切地问道,“小金,全哥刚才打电话叫我直播,我说你不在他就挂断了,中午是休息时间这我已经报备过了啊,你是直播平台的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穿着耐脏牛仔服的小金一屁股坐在她对面,一边检查脚边的摄影器材,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的确挺奇怪的,其他主播呢?” “他们都开始直播了,”这种所有人都有事瞒着自己的心情让她很不好受,虽然她也知道自己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在一堆#遇见……#直播间里算得上资源最好的,其他人联合起来排挤她也不是说不通,“所以我才那么担心啊。” 听了这话,小金仔细擦拭镜头的举动蓦地停下动作,他皱紧眉头,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只手机,指纹刷开界面,径直戳开直播平台app,搜索一个熟记于心的直播间频道,戳开一看,他瞪大双眼,“果然是这样,我就知道,肯定是她开直播了。” “谁?”忆儿伸手拿过他的手机,定睛一看,噗嗤一声笑出来,“什么啊,才不到二十万观众,就连我们群里观众最少的主播都有三十万,你的意思是直播平台为了狙击这个直播间才会召集我们现在开直播?未免太大惊小怪了吧。” 小金怜悯地看着她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低头继续小心翼翼地擦拭自己的镜头,“你再仔细看看。” 除了画质好一点,也没有其它值得注意的啊,忆儿耐心地看了几分钟,略有些不耐烦起来,搞什么,一直坐在又老又旧的沙发上说一些家庭琐事,代我向你母亲问好啊,请放心地住在这里啊之类的,播主更是沉浸在对话里,一秒钟都没有跟观众互动过,她能有近二十万观众,还真让忆儿觉得奇怪。 该不会是买的吧? “对了,”小金将镜头盖盖好,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我将屏蔽弹幕作为默认设置,你打开弹幕就知道了。” 弹幕?忆儿将弹幕打开,眼前的画面瞬间被密密麻麻的弹幕遮住,厚得一个字都看不清——要知道,就连她直播间的弹幕都没有那么多,这个直播间的观众还真热情啊——选择将大部分弹幕屏蔽后,她才能勉强看清屏幕上的弹幕 ,[莫莫跟小兰睡啊?我也想跟小兰睡!] [前面的,新一会打死你的。] [毛利家连客房都没有吗?好穷啊,毛利应该是名侦探了吧,为什么不换个好一点的房子?] [毛利有钱,这栋房子都是他的,光是一楼的租金就够他用了。] [自己人睡什么客房啊!] 这……这是……忆儿目瞪狗呆地盯着弹幕,后知后觉地想起方才直播的画面。 名侦探柯南?! 决定了莫羡接下来的房间后,“呐,我带你参观一下吧,”小兰站起身来,“爸爸,你也来帮莫搬行李嘛。” “行啊行啊,”毛利将快要喝空的啤酒罐放在茶几上,对柯南说,“你在这好好地看着,别乱跑,有客人就叫我。” “嗨!” 沿着楼梯从二楼上到三楼,进门后在玄关处换上毛利兰特地为她买的新毛绒拖鞋,莫羡跟着毛利小五郎从玄关进入客厅,客厅的摆设很简单,地板铺着淡紫色的地毯,踩上去软软的,中间有一台榻榻米和三个小垫子,大概是吃饭时坐的地方,进门左边靠墙处是一个带橱窗的书柜,右边则是厨房,用门帘隔开,从中隐约能嗅到一股咖喱的香味,“莫是不是还没有吃午饭?”小兰笑道,“我做了咖喱饭哟,等会儿一起来吃吧!” “好,”莫羡的确肚子饿了,“我也来帮忙!” 厨房旁边是毛利小五郎的卧室,门口是一个大的军绿色衣柜,衣柜旁边有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在床边的空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几个啤酒瓶,“爸爸!”看到这一幕小兰生气地叫道,“你又在房间里喝酒!”在啤酒瓶另一边的空地上,折叠着一张四四方方的白色床榻,其上还有套着蓝色被套的被子和蓝色枕套的枕头,“柯南也在这里睡吗?”莫羡礼貌地瞄了一眼房间便收回目光。 “是的,柯南和爸爸一起睡。”毛利兰将房门关上,往客厅门对面的房门走去,“这里就是我的卧室了,爸爸,你把莫的行李放里面就好,我会帮她收拾的。” “这样啊,”毛利将行李箱推入小兰的房间,“那我就先下去喽!” “好,我做好饭后会叫你的,别忘了丢你的啤酒瓶。” 小兰房间墙壁的颜色是浅淡的樱花粉,门口直对一个书柜和它里面的一张书桌,木质书桌上除了一排摆得满满的书,还有一个相框,莫羡也就扫了一眼没有细看,正对房门的墙壁嵌着六扇透明窗户,金色阳光透过橱窗洒在粉色被套上,“是樱花的香味,”莫羡动了动鼻子说。 “是哟,”兰将浅紫色窗帘拉上一半,将照在床上的阳光挡去一些,“是樱花味的空气清新剂,我很喜欢这个香味。” 她转头对莫羡说,“我们先去做饭吧,等会儿再来收拾行李。” “好,”莫羡点点头。 当她们在厨房将午饭做好后叫毛利和柯南上来吃饭时,莫羡略有些惊讶地看到毛利小五郎高兴得小胡子一抖一抖的,倒是旁边的柯南道出实情,“叔叔他接受了一位管家先生的委托,后天去冈山县拜访一名叫‘佐伯’的伯伯,因为先付了定金所以叔叔很高兴呢!” “说什么呢小鬼!”被看透心事的毛利小五郎狠狠地敲了一下柯南的脑袋,小兰忙将手上的牛肉浓汤放下,埋怨地叫了一声“爸爸!”,查看柯南的情况,“你没事吧?柯南?” 而专注摆放碗筷的莫羡丝毫没注意到惊恐的弹幕内容,[毛利小五郎要出门?那柯南肯定会跟上,他们两个一出马,完了,不知道该谁死于非命了。【笑着活下去】] [为那什么冈山县的佐伯先生掬一把心酸泪。] [我敢打赌死的不是佐伯就是佐伯的先生或者是佐伯的管家。] [这个世界太危险了,还好有主角不死定律,跟在柯南和毛利小五郎身边,播主大概不会有事。] [人行杀器一出动,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思考者雕像】] [这不是在拍戏吗?]一直以为他们在拍戏、研究剧组摄像机在哪的忆儿这才觉察出不对,[怎么你们一个个搞得跟真的似的?] 显然,有这个疑问的不止她一个,见有人第一个跳出来发问,其他意外戳进来的观众们也纷纷跟上,[对啊,这个直播间不是跟那些#遇见#直播间一个性质?不是去剧组探访的吗?我都看了一个小时了,这些演员演得跟真的一样,差点就信了。] [你们不说我还没注意到呢哈哈哈【冷汗】] [讲真,他们到底是不是在演啊?没有导演没有灯光没有摄像机,看起来并不像剧组啊。] 本来就不是,严理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播主穿越到了名侦探柯南?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老实说,哪怕是他这个从一开始就追更新的老观众都有点怀疑这个直播间到底是不是真的了,[你们就当是演的吧,]最后,他只好泛泛地掩饰过去。 “对了!”呼噜呼噜喝着牛肉汤,毛利小五郎一拍大腿,“今天莫来了,我们晚上出去吃点好吃的吧?” [我们?出去?]严理一听这话马上将刚才的疑惑抛开九霄云外,[别啊!人家餐馆是无辜的!] 作者有话要说:  柯南:我也是无辜的啊! 吃瓜观众:住口! 第64章 长不大的小学生4〔据说标题写防盗不会盗〕 然而,与弹幕们的忧心忡忡不同,听到晚上会吃大餐,柯南和小兰都欢呼起来,“好啊!” “那就这么定了,”毛利放下吃干净的碗筷高兴地说,“还好今晚没有洋子小姐的连续剧。” “爸爸,”小兰无奈地埋怨了一声。 [完蛋了,]观众们见他们已经决定,整个屏幕的弹幕散发出绝望的气息,[我会为你们祈祷的,岛国人民们。] [别方啊,就吃顿饭而已,不会发生什么杀人案件的……]曹格致刚将这句弹幕发送,便又犹豫地加了个[吧?] [总之,我们作为主播坚强的后盾,要仔细观察,任何接触过柯南的人都不要放过!因为他或者她很可能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死掉!干巴爹!就算我们阻止不了他们的狗带,也可以为播主提供点线索,让我们行动起来!] [前面的,你辣么中二你家里人知道吗?] [话糙理不糙,跟以前一样,有重要信息的弹幕都加大字号上颜色,其它灌水的一律用白色标准弹幕,我们怎么说也有十来万人,总有几个观察力分析力好的吧。] “你们不用那么紧张,”莫羡瞄到神经过敏的弹幕忍不住想笑,她用意识在直播间里说,“不就是吃顿饭吗?” [你不懂,]仿佛屏幕前的观众点上一根烟,吐出几个烟圈,满怀沧桑地对莫羡说,[这不是普通的晚饭。] [这是死神的晚餐。] 莫羡:…… “莫姐姐,”正在此时,坐在莫羡榻榻米对面的柯南天真可爱地仰着头问,“你在笑什么呢?” “因为我很高兴能看到卡哇伊的柯南啊,”莫羡笑眯眯地说。 柯南摇了摇头,“不对呢,莫姐姐不像是因为开心而笑的,反而有点像看到什么东西哭笑不得的样子。” 莫羡心里咯噔一声,刚才瞟到那群对一个小学生如临大敌的弹幕,她的确觉得很好笑,怀疑他们是不是神经过敏,但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观众们说得很有道理,这个小孩子观察力的确十分强悍,至少她自己是不会在吃饭的时候还在注意观察别人,不过—— “小孩子就要专心吃饭,”莫羡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不然会长不高,一辈子当小学生的哟!” 在柯南“啊呀”的惊呼声中,小兰和毛利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房间里充满快活的空气。 吃完午餐,莫羡帮忙将碗筷送回厨房清洗干净,给客厅开窗让清新的空气将满屋子的咖喱味冲散,洗好的碟子碗筷在阳光下反射出一道道白色亮眼的光芒,小兰将围裙脱下叠好放进橱柜,洗好双手用抹布擦干净,元气十足地对莫羡说,“让我们去收拾行李吧!” 莫羡的粉色二十寸行李箱带着系统配置的几套衣服、身份证件、学校录取通知书等文件,都好好地收进小兰的衣橱,趁她们忙得正欢,严理闭上眼睛往椅背一倒,好好休息几分钟。 “呐,我们还需要买条浴巾、香波和梳子,”小兰一边在黄色便条纸上记下需要买的物品,一边对莫羡说,“我带你去超市吧,也好帮你拿东西。” “好,”莫羡笑着说,“谢谢。” 整理好后,莫羡和小兰换上外出的衣服,她们在玄关处换好鞋子往楼梯下走,到二楼的时候小兰在门口向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电视的毛利报备道,“爸爸,我们出去买点东西,马上回来。” “我也去,”一旁心不在焉看电视的柯南一听到出门就立刻啪嗒啪嗒跑过来,“我也要去。” 买个东西应该不会碰到什么事吧?严理耳朵一动,往屏幕上一看,显然,大家虽然开玩笑似的将柯南称为死神小学生,但也不认为他随便出门买件东西就会碰到谋杀案件,开玩笑呢,要是这样都能行他还用不用上学了。 等柯南换好鞋子,三人一起往最近的超市走去,阳光暖意融融,偶尔汽车经过,带来一股汽油和灰尘的气味,一路上果然平平安安地到达附近的小超市,“浴巾浴巾,”对超市还不是很熟悉的莫羡和柯南小兰分散开来,一排一排地扫视着架子上的商品,当她从货架上取出一块毛巾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货架传来一声碰撞的响声,伴随着柯南的吃痛声和女子的道歉声,“不好意思,小弟弟,你没事吧?” 莫羡忙朝隔壁货架走去,只见一名短发及肩、穿着蓝白运动衣的女人弯腰查看身边捂着额头的柯南,而小兰也朝这边走来,“发生什么事了?柯南。” “没事没事,”他按着自己有些泛红的额角摇摇头说,“刚才我和这位姐姐都没有注意看对方,不小心撞到一起了。” [和柯南撞在一起?]韩江雪感觉有点不妙,[这个妹纸不会正好卷入到什么案件里去吧?] “没事就好,”正当短发女人松一口气的时候,她身上突然响起了手机铃声,从兜里掏出行动电话,她对电话那头说,“你好,我是河原麻衣子,你是……目暮警官?” 警官?莫羡疑惑地看了一眼这名自称河原麻衣子的女人,柯南也顾不得额角的疼痛,仰头努力倾听对方的谈话。 “什么?他死了?好的,我现在在五丁目,马上就赶过来。”挂上电话,她不好意思地再次说了句,“不好意思,”便匆匆离开,连采买好食物的购物车也不要了。 [我就知道,]一下课就回宿舍跑到电脑前坐着看直播的李时马后炮般地来一句,[和柯南出门一准没好事。] “小兰姐,莫姐姐,我们也回去,”柯南也扯了扯小兰的衣服下摆就想往外走,“目暮警官可能会去找毛利叔叔,我们赶紧回去吧。” 既然好像发生了死亡案件,小兰和莫羡也顾不得还未买齐的东西,她们将手上选好的物品结账后,便往家里赶,刚上楼梯,便正好碰到准备下楼的毛利小五郎,看到他们回来他吃了一惊,“你们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毛利叔叔,是不是目暮警官找你啊?”柯南仰着头眨巴眨巴眼镜问,“我们在超市听到目暮警官给一个叫做河原麻衣子的姐姐打电话,说是有人死了,叔叔,我们能跟着你一起去吗?” “你们去干嘛?”毛利小五郎不满地摇摇头,“我又不是去玩的,你们好好呆在家里等我回来。” 然而,缠不过柯南的软磨硬泡,加上一旁小兰和莫羡的帮腔,毛利小五郎只好答应带上他们,但是不准到处乱走乱碰,否则就没有下次了,三人自是乖乖应好,将买来的东西往三楼玄关处一放,锁好门便往楼下毛利小五郎的车子走。 锁门之前,莫羡若有所思地回看了一眼乱七八糟放在玄关处的东西,才跟上小兰和柯南的步伐。 “我们要去下野那边,大概要一个小时左右,”开着车子,毛利将车窗滑下通风,“目暮警官告诉我,死者是一个叫土屋的男人,他死在自己房间的浴室里,房门和窗户从里面反锁,没有撬开的痕迹,还不确定是自杀还是谋杀。” “呐,”和莫羡坐在车子后排的柯南问道,“他是怎么死的呀?” “小孩子不要关心这些事情,”虽然这么说,毛利还是回答道,“是被厨房的刀刺死的,刀就在尸体旁边,死亡时间是半个小时之前。” “半个小时之前啊,”柯南沉吟着说,“这么说,就算是谋杀,我们在超市里见到的那位河原麻衣子小姐大概不会是凶手了,毕竟从米花到下野都要近一个小时时间。” 当然,这些只是推测而已,在没亲眼看到尸体之前,做出任何推断都是危险的。 一个小时的车程后,四人顺利到达了下野市的某个小区,在一栋公寓的二楼,高木警官正在将涉案的嫌疑人分开录口供,而目暮警官在现场进行观察。 “毛利老弟,”见毛利几人过来,目暮警官迎上来说,“你总算到了。” 接着,目暮警官将现场得到的线索向几人道来。 死者土屋是个没有职业、游手好闲的人,今天下午三点半被他的妻子发现尸体,因为浴缸里的水合着血漫出来流到浴室门外,土屋夫人在敲门无人应声后报警,随后警察赶到,将门撞开,发现他在浴缸里死去多时。 “我都说了我是来取钱的!”土屋的妻子长发盘成发髻,靠在浴室门的墙边一脸不耐烦地说,“我和他分居一年,彼此互不关心,谁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我弟弟不会自杀的,”土屋的哥哥眼圈泛红摇头道,“他连那件事后都没有自杀,怎么可能会现在寻死呢。” “那件事?”毛利好奇地问,“哪件事?” 土屋的哥哥犹豫了一下,见目暮警官朝他点头才说,“那是一年前的事了,我弟弟开车不小心撞上一个人,尽管对方只是崴到了脚,但她有严重的心脏病,送到医院后因为惊吓过重当天晚上就死了,我弟弟非常懊悔,因为,因为那个人是他的初恋情人,唉,当时他意志消沉,整天喝酒,也是从那以后,幸子就和他分居了。” “没错,”土屋幸子双手抱胸点头道,“这样的男人,我要来干什么。” 幸子?莫羡的目光在土屋哥哥和土屋幸子身上打转,那么亲密的称呼? 作者有话要说:  莫羡:小孩子不专心吃饭会当一辈子小学生的哟~ 观众:原来如此吗…… 下一章防盗勿买~ 第65章 长不大的小学生5[据说标题写防盗不会被盗] 听完目暮警官的话,站在客厅的毛利摸着下巴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能到陈尸现场去看看吧?” “当然可以,”目暮警官往里面让,“请进。” 一行人来到只摆着一座沙发和茶几的客厅,茶几上几个相框照片里是土屋、土屋妻子和土屋哥哥三人,莫羡“咦”了一声,毛利也顺着她的视线向那相框看了一眼,他们从通往卧室的走廊朝最里面那间套房走去,这是一间主卧,卧室中间是一台旧得看不清被套颜色的大床,床上床下摆满了杂七杂八的旧衣服臭袜子,床腿边缘还倒着几个酒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味和酒味,床对面的角落便是浴室,外面则是阳台。 趁毛利和目暮警官去浴室检查尸体的时候,莫羡绕过大床,拉开通往阳台落地窗的锁,眼前的阳台空空荡荡,正对一座居民楼的墙壁,她走到阳台最左边,努力抬抬手就可以勾到浴室的百叶窗。 [对面是墙壁啊,]观众们有人来了兴趣,[这样就算想做些什么也不会被人看到。] [是谋杀还是自杀还需要法医鉴定,]严理下意识地劝了一句,不过紧接着也同意道,[不过如果是谋杀的话,的确是个不引人注目的好地方。] 进展到这里,忆儿在自己直播的空隙间也不忘拿起手机看看莫羡的直播,主要是看观众们那么逼真仿佛身临其境般分析的样子,让她好像意识到这个直播间弹幕会那么多的原因,而且她也想看看莫羡会用什么手段来避过陈尸现场。 无论是什么直播,出现尸体都是违反国家法律法规的,她倒想看看莫羡该怎么圆。 莫羡在阳台上观察了一会儿便转回房间,来到浴室门口,在观众们屏气凝神的气氛中,不大的浴室里,目暮警官和毛利正对着浴缸说话,柯南这个小孩子趁着他们说话的当头在地上找来找去,莫羡穿着柔软的布鞋,从两个大人身后伸头一看。 “啊!!!”忆儿尖叫着猛地将手机甩开,哪怕有弹幕附体,她依然没想到直播间居然会出现尸体,窗户下,那具啤酒肚的中年男尸在满是水的浴缸里漂浮,哪怕是假的——老实说,看起来不像,那种断了生机,如同破布娃娃一样的感觉,是影视剧里的那些真人假尸伪装不来的——就算是假的,也不能就这么出现在屏幕里啊!播主到底在想什么! “你怎么了?”摄影师小金从地上捡起她的手机正要递给她,她连连摆手,“你放在旁边吧,别拿给我。” 小金好奇地往屏幕上一瞄,刚才出现的恐怖死尸现在只有短短的头发入镜,饶是如此,新来的观众也吓得不清,尽管在老观众们极力劝说,[这是正常的,放心吧,我们都习惯了,]还是有些人打电话报警要求查封,当然,他们等了很久都没等到直播间的关闭。 [不想看就别看,]李时看见满屏幕的新人弹幕将老观众们的弹幕挤下去,一时火起,[我们求着你看了?爱看看不看滚!] “呐,目暮警官,”就在莫羡研究浸到浴缸水里的浴帘时,柯南天真稚嫩的嗓音突然在浴室内响起,“这个叔叔是自杀的吗?” “浴室门和窗户都被从里面反锁,门锁没有被撬开的痕迹,”目暮警官吞吞吐吐,“我想应该是自杀吧。” “如果认定是自杀,”毛利小五郎不解地问,“那为什么你要去找那位河原麻衣子小姐呢?” 目暮警官为难地摇摇头,“这就是问题所在,她实在是有点可疑。” 他说过死者土屋曾不小心撞到初恋情人,导致其心脏病发而死,而这位河原麻衣子小姐便是初恋情人的妹妹,半年前搬到土屋楼上住,所以在还未确认死者是谋杀或自杀之前,请河原麻衣子过来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是,”柯南拉着毛利的袖子让他看浴缸一边地板上的半点血迹,没错,是半点,仿佛这点血迹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残留在地上只剩下一半,“叔叔你看,如果这位叔叔躺在浴缸里刺自己,血溅出来应该是像这样子的才对,”他指了一下旁边完整的血迹,“我想这位叔叔应该不会在这里刺自己一刀之后,又爬进浴缸里吧?” 这个假设放在平常或许会很好笑,但毛利和目暮警官都没有被柯南的异想天开逗得发笑,他们板着脸严肃地检查这已经干涸的半点血迹,“是的,”目暮警官说,“我们赶来的时候,死者死了半个多小时,血迹早就凝固了,不可能是我们碰到的,所以这只能说明——” “没错,”毛利点头道,“死者死的时候,现场还有另一个人在场,这是一起谋杀案件!” “而且,”莫羡也同意道,指向浸入浴缸水中的浴帘,“正常人洗澡的时候,浴帘会落到浴缸外面吧,但是你们看,它现在有一小部分浸在浴缸的水里。” [果然是谋杀,]看到这一幕,观众们唏嘘着发送弹幕,[有死神小学生在,那肯定是谋杀,就算是自杀,也是伪装成谋杀。] [柯南未免也太厉害了吧,]看到以往的童年回忆真人版呈现在屏幕上,解剖完一具尸体的警队法医陆帆玄吃了一鲸,[这是警方痕迹检验的专门知识啊,能从现场那么多血迹中找出特殊的半点血迹,他是不是装了放大镜?] 真*装了放大镜版观察碎片的莫羡:我是不是该微微羞愧以示尊重? 既然确定是谋杀案件,目暮警官便去叫高木警官查看监控确定嫌疑人,土屋夫人第一个站出来,“我是发现尸体的人,我到过现场。” 因为只有小区门口有摄像头,“而且,还不排除有人绕过小区门口的可能性,”目暮警官和高木商量,“因为小区后门没有监控。”确定在尸体死亡时间三点左右进出小区的只有土屋夫人和土屋哥哥,河原麻衣子倒是动机充足,可是她两点四十左右便出门去米花看望朋友。 “很可惜呢,”赶来的河原麻衣子安静地坐在客厅的灰色沙发上对警方说,“想给朋友一个惊喜,所以匆匆忙忙就过去了,可惜等我到的时候才发现她出门了。” “我们可以证明,”小兰点头说,“我们大概在三点半也就是目暮警官你打电话给河原桑的时候撞到了她。” 太巧合了,莫羡紧盯着这位有充分不在场证明的河原麻衣子,简直就像设计好了的一样,可是,就算是她杀的,她又是怎么获得不在场证明,又是怎么从密室逃出来的呢? [密室杀人有好几种方法,]涉及过密室谋杀案资料的严理提供场外援助,[就这种情况,一个可能是凶手杀人后用某种手段将门窗锁上,还有一个可能假装是密室其实不是,如果是后一种可能,发现尸体的土屋妻子会很可疑。] 假装是密室?不可能,房门是被土屋妻子叫来的警察撞开的,这应该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密室。 “我知道凶手是谁了!”莫羡还在和柯南呆在浴室里查看的时候,客厅传来毛利激昂的声音,“就是你!土屋夫人,因为你和土屋哥哥的□□!” “啥?”屋子里一片惊叫声。 毛利得意洋洋地说,“没错!你们看茶几上的照片,都是土屋,你,和土屋夫人三人的合影吧,”他拿起相框给目暮警官。 “那又怎样?”土屋幸子不屑地挑起眉头,“这能证明什么?” “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土屋夫人你们结婚那么多年,连一张单独的合影都摆不出来?”毛利推测道,“这只能证明土屋哥哥你无论去哪里都跟着土屋夫妻,我想你如果真的关心弟弟,也不可能赶着去人家夫妻生活里插一手吧。” “没错,”土屋哥哥沉默半晌承认道,“我和幸子是真心相爱的,当年我们三人玩得很好,土屋跟幸子求婚的时候,幸子正在跟我赌气,便答应了,后来我们也很后悔,土屋他,他应该是有所察觉,才同意和幸子分居,但死活不同意离婚……” “这就是了!”毛利粗鲁地打断了他的话,“因为他不愿意离婚,所以你们就将他杀死了!” “我们没有杀他!”土屋夫人怒气冲冲地说,“你说我们杀人,证据呢!” “整个小区当时只有你们进来,”毛利更大声地宣布说,“你问我证据,监控的摄像就是证据!” “毛利老弟,”听到这里,目暮警官坐不住了,“监控录像这个证据不足以证明他们杀人啊。” 听到这里,莫羡又将心思转回眼前的凶案现场,她在查看窗户的情况,从百叶窗上发现几道新的折痕,柯南正在仔细检查门锁,这是一道门栓,上面似乎粘上了什么黏黏的东西。 她又将手伸入浴室的水中,凉凉的,哪怕是热水过了那么长时间也冷下来了——等等,热水? 莫羡立刻小心翼翼地检查淋浴的水龙头,它转向的不是热水,而是冷水。 冷水? “姐姐,你在看什么呢?”柯南好奇地歪着脑袋问。 莫羡指了指冷热水开关,“你看,是不是很奇怪?我从一开始听到毛利叔叔的转述就觉得奇怪,为什么要在浴缸里放水呢?除非……” “没错,只有那个可能了,”柯南小大人似的点点头,“可是时间过了那么久,证据都没有了吧。” “这不一定哟,”莫羡在浴缸里的血水中捞了一会儿,良久方才微笑着朝柯南摊开手,“你看。” 柯南略有些诧异地看向莫羡,“姐姐好厉害。” “柯南也好厉害!”莫羡笑眯眯地说,“这样一来,我们就能破掉河原麻衣子的不在场证明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毛利小五郎:终于不用挨针了 下章是防盗章~ ps因为时差的关系所以在大家的上午我还在睡梦中看不到评论内容~如果有[好几章防盗看不到内容]的情况,请试一下网页,手机网页版(版),和重启app,这样再不行的话可以打客服帮忙~客服小哥声音好好听哒! 第66章 长不大的小学生6 尽管找到了破解不在场证明的线索,但还没有证据,无法证明凶手就是河原麻衣子,莫羡和柯南对视了一眼,笑眯眯地对他说,“呐,我可能知道证据会藏在哪。” “我知道凶手是怎么出去密室的,”柯南也小大人似的回答说。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莫羡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不知什么时候钻出来的小兰打断,“莫,柯南,你们在干什么?” “啊,哈哈哈,”莫羡两人条件反射似的装作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在小兰坚定的目光中坚持了好几秒,柯南顶不住了乖巧地说,“我在帮莫姐姐破案呢,是不是啊莫姐姐?” 莫羡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啊对啊,柯南很有用的。” “是吗?”似乎因为莫羡的关系,小兰暂且接受了这个解释,“那你不要给莫添乱哟,柯南。” 小兰回到客厅去后,两人松了口气,在浴室里叽里咕噜说了一阵,把案件全部捋清楚后,开始埋头苦想该怎样将推理告诉外面的大人们。 “你去说就行了呀,”柯南语气疑惑。 莫羡瞪大眼镜,手指指向自己,“我?我只是一个高中生啊,他们会信吗?” “不要怕啦姐姐,”柯南一本正经地说,“米花这边就有一个很有名的名侦探也是高中生,叫工藤新一,所以姐姐你去说一定不会让大人们觉得奇怪的。” [这么自己夸自己真的好吗?]观众们忍不住吐槽,[我早就想说了,片头那个外表看似小孩智慧却超于常人到底是不是他自己说的?太自恋了吧!] [其实,]严理思忖着在键盘上打字,[我大概也知道这个密室是怎么弄出来的,唔,这其实是一个特别简单的密室杀人案件,推理我是可以做的,可惜没有证据。] [不要剧透!]像看电影一样,看直播的观众对剧透这件事也是拒绝的,和福尔摩斯那会儿的斗智斗勇不同,柯南再怎么聪明现在也只是个小学生,加上观众知晓他变身的秘密,两者相互牵制,反而是最好的盟友,[反正莫莫破不了还有柯南在,用不着我们。] [我们就静静看着播主和柯南装逼。【手动乖巧】] “可是,”莫羡还在迟疑,“我们毕竟是毛利叔叔带过来的,案子如果是被我破了,对叔叔不太好吧?” “安啦安啦,”柯南拉着她的手想把她拽出去,“你不是只在毛利事务所呆一个暑假吗?能有什么影响啊?” 莫羡正要说什么话推辞,便听到客厅里目暮警官的话,“不好意思,两位,我们还是得请你们去警局坐一坐了。” “等一下,”听到这里,莫羡不再迟疑,她和柯南的推理都建立在证据尚未被毁掉的基础上,如果将河原麻衣子放回去,可能就再也找不到证据了。 在几位警官、嫌疑人和毛利叔叔、小兰的目光中,莫羡走出浴室,伸出冰凉的右手,露出一个无辜的微笑,“不好意思,但是我好像在浴缸里发现了这个。” 她手上的是一块不大的、还带着血色的冰块。 将冰块放在尸体冷冻起来,再加上冷水,在警察检测死者尸体的温度和僵硬情况时,便会判断错死亡时间,当然,专业的法医还会解剖胃部查看其胃容物的消化程度以及肝脏的温度,不会出现时间出错的情况,但是别忘了,警方原本将其定义为自杀,而且尸体运到停尸房解剖的这段时间,凶手便可以早早将证据毁灭。 “原来如此,”在场之人一看冰块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凶手想借用冰水来推迟死亡时间,这就证明了凶手是拥有不在场证明的那个人,”毛利对河原麻衣子说,“凶手就是你!” “其实,在超市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莫羡把手上的冰块递给采证的警察,“你大老远的跑去米花买一堆食物,未免也太怪了吧,就算肚子实在饿的不行,也不用往购物车里放那么多。当我听到你说要去米花见一位朋友的时候,我便知道,因为那名朋友临时出门,你无法拥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据证明你当时在米花,情急之下,只好随便找个超市,希望监控器能拍下你的身影,为此,你不仅在超市转了一会儿,还故意撞上了柯南,这样人证物证都齐全了。” [难怪我怎么觉得怪怪的,]吃瓜观众恍然大悟,[原来莫羡出门前格外注意买的那堆东西,是想起了河原麻衣子购物车里的食物啊。] [这个推测我给满分,接下来可以上证据了!] [我也可以买了不吃啊,]嘴硬的弹幕硬要抬杠,[这也不能证明什么。] [前面的,我就问你,哪里买食物不行非要跑去车程一个多小时的米花买,而且还一买就买那么多?] 就在弹幕争吵个不休的时候,目暮警官挠了挠后脑勺问道,“可是,她是怎么从密室出去的呢?” 莫羡勾起一个恶作剧般的笑,“柯南,你来跟目暮警官解释一下。” 柯南无奈地站了出来,招牌式的天真地说,“姐姐刚才是这么跟我说的。” 没错,这个密室手法大概是所有的密室杀人手法中最简单的一种,单纯地利用工具从外面将门反锁,只要看过几集柯南的人都会有印象,用胶带把线粘在门闩,将线穿过门缝,在外面拉动线条,就可以使门闩反锁,再用力一拉,胶带随之被拉下,除了门锁上黏黏的触觉,不会残留任何线索。 “当然,这的确不能证明什么,”在河原麻衣子开口之前,莫羡便堵住了她的话,“任何人都可以做到,但是,有一件事他们不能,那就是你的鞋子,河原小姐。” 在场人都看向她的黑色平底鞋。 “在浴室里,柯南发现了被什么东西挡住的半点血迹,”莫羡平铺直叙地说,“我猜想,或许是血迹溅落在凶手的鞋子上,事后你用水冲洗后便匆匆忙忙地赶往米花,想来还来不及回房间换双新鞋,目暮警官,如果给她的鞋子做血迹检验,一定能有所反应,而且,如果觉得血迹检验太麻烦的话,也可以搜一搜楼下的垃圾桶,我注意到浴缸一头放置在百叶窗下,而百叶窗有被折过的新痕迹,是不是血迹溅在百叶窗的叶片上,你将窗户放下来的时候才发现?担心血迹会让别人提前注意到这个房间的不对,所以用随身携带的手帕或者纸巾擦拭?沾上血的东西,你一定想立刻处理掉,我想楼下的垃圾桶可能会有。” 高木警官和目暮警官眼神交流了一番,这就要带人下去,被河原麻衣子阻止了,她低低地笑道,“没想到,尸体那么早就被发现了,我还以为冰块装得不够多呢,现在看来,是太多了。” “不必去了,”她说,“因为,等你们把那个垃圾桶翻过来的时候,就会发现我扔在里面的手帕,还沾着土屋先生的血。” 一声短短的惊促,土屋夫人掩住自己的嘴,目暮警官叹了口气,“何必呢,河原小姐,事情都已经过去一年了。” “原本我也是这么想的,”河原麻衣子坐在灰色沙发上,她低着头,双手交握,“姐姐她一向有严重的心脏病,发生这样的事情,除了一句太巧,我也无法多说什么,可是,”她猛地抬起头来,“如果这一切并不是巧合呢!”她目光转向土屋夫人,“您应该也知情吧,土屋夫人。” 土屋夫人捂着嘴,避过河原尖锐的视线,默默点了点头,“是的,”她深吸一口气,立足不稳地靠在土屋哥哥身上说,“早在分居之前,我们就对彼此的状态有所认知,他在那件事前,其实一直和一名女□□往甚密,而车祸事件后,那名女性如同消失了一样,我就知道,她就是你的姐姐,河原千佳子。” 原来,在土屋撞上河原的姐姐之前,他们早已旧情复燃一段时间,因为土屋想与痴缠的河原千佳子分开,却被她威胁说要告诉他的夫人,才起杀心,故意假装撞上她将她吓死。在姐姐在老屋里的日记本中得知一切,河原麻衣子才会想给她报仇。 这起密室谋杀案便这样落下帷幕,结局让人唏嘘不已,抢了毛利小五郎的风头,莫羡觉得很不好意思,还好目暮警官以为她是毛利训练出来的,反而对毛利小五郎另眼相看,让莫羡和柯南哭笑不得。 这也好,她毕竟只是一个过客,而毛利叔叔还要继续生活。 “爸爸,”目暮警官把河原麻衣子押走后,小兰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期待地问,“说好今晚会去吃大餐的,爸爸!” [不会吧!]破完案子刚松一口气的观众们心又提了起来,[又来?] 第67章 长不大的小学生7 “奇了怪了,”一天的直播结束后,晚上忆儿回到自己的公寓,把包往沙发上一扔,扶着墙壁走进卧室,整个人像张大饼一般摊在床上一动不动,良久才打开自己手里的手机,往莫羡的直播间里一看,“怎么还在直播?” 直播间出现尸体都不管的吗?忆儿又惊讶又愤怒,她从直播平台的论坛进去,发现自己发的几个关于莫羡直播间的帖子被秒删,论坛首页风平浪静,十分和谐。小说 忆儿不信邪地继续发帖,结果照样是秒删,甚至因为发帖数量太多,论坛号直接被封了,她一边打电话给经纪人要求解封,一边货真价实地委屈上了,什么啊,暴力□□内容不是坚决不能出现在直播间里的吗?这个莫羡的直播间连尸体的画面都明目张胆地出现,却说都不让说? 作为直播平台力推的#遇见#播主,她和莫羡有天然的敌对关系,忆儿也不是故意想要搞事或怎样,只是好像班级中最不学无术的人因为交白卷受到老师表扬一样,“好学生”忆儿自然想知道莫羡何能何德能让直播平台如此偏心,连句不好的话都说不出来,甚至,连国家规定的法律法规都不顾。既然直播论坛没有用,那其它论坛呢? 忆儿拿到解封的直播论坛账号后,又跑去天涯、微博、贴吧等地以“莫羡”“直播”为关键词搜索,跳出来的页面无一例外,都是404、找不到服务器、检测不到搜索结果,这下,她终于察觉到不对的地方,要说直播平台影响力大到能影响所有贴吧和论坛,忆儿是无论如何也不信的,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没错,一定是这样!”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披头散发地坐在柔软的被子上,“她后边有人!” 怀疑莫羡有后台的新晋粉丝们不在少数,看不惯她的黑子们也不少,任兰便是其中之一,当她发现自己十六岁的儿子在直播间中流连忘返,已经心有微词,明明都是高中生了还不知道努力学习,而当直播间里出现尸体之后,好家伙,任兰整个人都气爆了,一边气自己忙着做菜没看好儿子,一边气直播间播主居然给小孩子看这种东西,这不是污染她家孩子幼小而稚嫩的心灵吗?把儿子赶到书房看书,她亲自坐到电脑面前,两根食指一个键一个键地打字,打了整整五百字的长篇控诉,然而并没有什么用,超出所限制的字数太多,压根发送不出去。 就算删删减减过后,她的抗议也被层层叠叠的弹幕压在下面,丝毫看不出原来的轮廓和颜色,这下她更生气了,捋起袖子就要怼播主,厨房里的鱼都蹦出锅来,晚饭即将泡汤,她也浑然不觉,势必要将这个违法乱纪的直播间赶出网络,还她儿子一个美好洁净的互联网环境。 面对忆儿这种知晓网络潜规则的网民,直播平台管理员只需将一座座高墙摆出来,她们便会自动知难而退,但是像任兰这样的、活在网络真空地带、全凭自己一腔慈母心一定要讨个说法的母亲,管理员们的确开始头疼了,问题是这样的父母还真不少,他们对网络有根深蒂固的偏见,对不了解的世界盖章判定“全都是骗子”、“全都是害人的东西”,也不想去了解去管束自家孩子。还好他们人数在直播间二十几万人中不算太起眼,翻不出多大水花,饶是如此,管理员们也得提起警惕,将这不好的苗头上报官方。 处在漩涡中央,却风平浪静的莫羡依然悠哉悠哉地——如小兰所提议的——去吃大餐庆祝自己的到来和又一件案子的解决,他们在路上预约了一个做三文鱼生鱼片很有名的日料馆,到达地点后将车子停在露天停车场,小兰和柯南带着莫羡先去点餐,毛利叔叔在停车场缴纳停车费用。 如和屋一般拉开日料馆糊着层白纸的大门,在服务员一致而甜美的招待声“欢迎光临”中,他们选择靠里边一点的榻榻米式餐桌,莫羡往里坐,旁边就是竹质的墙,此时正是日料馆客人最多的时候,餐馆里坐满了人,还有几个在排队。 “你们好,欢迎光临,”他们坐定后,一名头发在脑后挽成发髻,看起来娇小柔弱的女服务员微笑着询问,“请问你们需要点什么?” 莫羡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她胸前的名牌,安藤晴奈,小兰坐在莫羡的对面,两手持菜单,一边咨询着柯南和莫羡的意见一边点菜,大概点了四五个菜后,餐馆大门一响,毛利小五郎环顾一圈准确地找到了他们,在他后面,是一对关系不太好的情侣,尽管戴着同款手表,举止却很生疏僵硬。 “小兰啊,你们点了什么?”毛利小五郎一屁股坐到小兰旁边的圆垫子上,右手不耐烦地松了松领带,听小兰报菜名,他时不时地添一点自己的意见,“那就这样吧,”小兰把菜单本合起来递给服务员,“麻烦你了。” “安藤桑,”就在莫羡后面,刚刚随着毛利小五郎一起进店的小情侣叫住了服务员,情侣中的女性诧异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已经回家了吗?” 日料馆一向很安静,大家说话的声音都放得很低,所以当她大声说话的时候,整个餐馆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让被叫住的服务员略有些尴尬,低声问,“你们需要点什么吗?” [怎么餐馆突然闹这么一出啊,]吃着外卖看直播,韩江雪敏锐地嗅到不对,[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别大惊小怪,]严理喝了口牛奶,保守地发送弹幕,[这种事餐馆里每天都会发生,别搞得跟死亡预告似的。] [这情况放别的餐馆很正常,]许久不出现的池昊一现身便是一长串例行打赏,完了才跟上弹幕的话题,[但是放柯南里,那就是一集的开头,接下来的区别,就是死一个还是死两个。] [吓得我吃个瓜子压压惊。] [我竟无言以对。] 和小兰柯南有一搭没一搭说话的莫羡瞄了一眼弹幕,不禁用意识在直播间里问,“一集?什么一集?” 说漏嘴的池昊:[捂嘴] [是这样的,]严理飞快地解释,[在我们这里,柯南的名声很大,因为他所到之处都会有命案发生,被大家称作“死亡小学生”“行走的死神”,于是我们将他的事迹拍成动漫,从他小学一年级开始拍起,拍了近六百集吧,他终于升入了第二学期,算算半年平均每天会碰上两到三个案子,所以我们很担心啊。]这样说来,莫羡在餐馆碰到案子的几率又大大上升了。 [是啊是啊,]李时立马接上,[连我这个伦敦留学生都听过柯南的大名呢,对吧米亚?]连载二十多年还在一年级的漫画《名侦探柯南》特别有名。 [没错,我在米国也很尊重柯南呢,]米亚抹了一把汗,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因为他的事迹很感人,大家都很敬佩他。]从高中生变成小学生还能坚持不懈地帮忙破案实在太令人感动了。 [是这样的没错,连我家五岁的小侄子都知道柯南的名字。]少儿频道正在放呢。 [对啊,柯南可以说是一个闻名全世界的人物了。]因为动漫本身就很有名啊。 [虽然,]严理一看貌似要走偏,强行将画风扭转回来,[虽然破案的是他的叔叔名侦探毛利小五郎,但是一年级的柯南也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如果没有他,毛利小五郎就会很难找出线索破案,也大概不会有名侦探毛利小五郎的存在了吧。]废话,沉睡的小五郎是被柯南麻醉的,他的声音是柯南用变声期模仿的、名侦探毛利小五郎身后是一年级学生柯南这种事严理会说吗? [总之,]韩江雪总结以上弹幕,[柯南走到哪人死到哪的规律已经被大部分研究学者证实了,播主还是小心一点吧。]可不是嘛足足九百多集几乎每集都有人死。 [前面的把我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你们的动作太迅速有关部门都还没反应过来呢【摊手】。 “拍成动漫还那么尊重史实啊,”莫羡感慨了一句,便继续投入到和柯南小兰的对话中去,自然地忽视了其它刚出现的弹幕,[什么鬼,柯南不就是动漫吗?] [你们在唱什么戏?] [一脸懵比,我怀疑我进了异次元的直播间。] [我小时候看的一定是假的柯南。] [靠!管理员在哪里!封号!]池昊见大家好不容易将话圆回去,一看又有人要搞事情,立刻打直播平台管理员管三的电话,打了好几次都是正在通话中,急得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走完回来一看,弹幕一片和谐,关于动漫什么的讨论早就不知道被删到哪里去了。 在这么一片和谐中,莫羡几人安安全全地吃完了大餐,当他们正准备结账走人的时候,在餐馆的某个角落,一声尖叫划破夜空。 “啊————” 第68章 长不大的小学生8 “没错,她好像不知道谁是柯南,”在研究室里坐了一天的柯南研究小组轮流起来活动身体,其他上了年纪的专家学者们都被送回家去,偌大的研究室内只剩几个研究员和做主力的柯南研究小组,总领全局的陈参谋忙过之后便过来听听他们的进展,小组长灌一大口浓茶,因为投影上还在小声地播放着莫羡的直播,他便在办公桌上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给他回放刚才莫羡的反应,“正确的说,她不知道柯南这个名字代表什么,她甚至还以为柯南是历史上存在的角色。” 陈参谋点点头,“是啊,在她直播福尔摩斯的时候,我们不也照样以为福尔摩斯是真实存在的吗?但是,在弄清楚这个直播间之前,任何对威胁到播主直播可能性的我们都会采取强硬有力的措施,光是观众说漏嘴的这一刻,我们就紧急删除了近八百条弹幕,封了近百个账号,务必要让直播平稳安全地进行下去。” “对对,就是这个道理,”小组长附和道,“换位思考一下,换成是我在直播,观众说,哦你这旁边这人我见过,是我电视里放的动漫角色。播主说不定会对观众产生怀疑、不信赖的情绪,毕竟身边的人是真实的、可以触碰的,我们这些观众、弹幕,才是虚幻的,在博取播主信任的关口,一点篓子都不能出。” 表明自己的立场后,小组长继续就自己的研究推了一把眼镜说,“在研究柯南的时候,时间线是一个避免不了的话题,这部动漫分为两条时间线,一条是柯南的时间线,到最新集过去半年多时间,一条是漫画作者青山刚昌根据我们的现实时间画的,从94年到目前为止,已有二十四年,所以会出现柯南在动漫里经历二十多个春夏秋冬却只长大半年的情节设定,如果说播主直播的这个柯南世界是真实存在的,所以我很好奇它应该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刚才一些物理、心理、哲学方面的研究学者也曾讨论过,”坐在角落记录的白大褂研究员看着自己的笔记回答说,“时间是一个非常大的命题,很难描述,我们也很难听懂,就我听懂的那些,物理方面,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提到,时间并不是绝对的,观察者在不同的测量点上所测量到时间的流速不同,哲学方面,康德及莱布尼茨提到,时间并不存在,只是我们人类的规定,心理学方面,时间是主观的,是一种感觉,赵教授举了一个生动有趣的例子,比如说专家学者们在交流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话,我们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所以,”他合上笔记本,谨慎地说,“柯南的这种情况,是有可能实现的。” 陈参谋默默地翻看着白大褂递过来的会议记录,半晌才说,“联系全国著名的专家学者,以#柯南真实存在#的前提,提供一份论述其可能性的报道,在得到确切证据面前,绝不能轻易下结论。” 正在陈参谋准备回自己的办公室时,一声尖利的叫声划破了研究室的啪嗒啪嗒的键盘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研究室内所有人下意识地看向大屏幕投影,莫羡在屏幕里面怔了一下,朝餐馆角落转过头去,她脚边的柯南一扭小身子早就往那角落跑去,让喝酒喝多有些微醺的毛利气急败坏地一边追一边吼道,“小子!你给我停下!” 柯南研究小组:……看来要加班了。 莫羡几人来到日料馆的时候晚上六点多,加上吃饭喝酒,现在已经快要七点半,餐馆里只有三桌人还在,莫羡和小兰对视了一眼,看到彼此眼底的疑惑,便也朝那边走去,那个角落,正是卫生间所在的位置,此刻门口围着三五个人,两人走到门口,正好听到卫生间里面毛利的大吼,“别乱动!我是侦探,你们都出去。” “爸爸,怎么了?”小兰挤过门口围着的人,朝里面一边走一边问,莫羡也跟着她走进卫生间里,除了毛利和柯南,里面还有两位女性,他们围在最里面的一个小隔间外,神色凝重。 “这位女性,”毛利沉着脸指了指隔壁的隔间说,“用完洗手间后,发现隔壁灯光倒映的影子一动不动,心生好奇,低头看了一眼,发现——” 那两个女人年纪稍小一点的女孩仿佛刚回过神来似的,“哇”地一声靠着另一个女人哭出来,她的身体不住地颤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几乎要厥过去,“她,她,那个女人,在看我。” 听到她的话,莫羡脑中立刻浮现一副场景,好奇的女孩在卫生间里发现隔壁的人一动不动,弯腰低头透过隔间下面的缝隙往隔壁偷偷一看,正好隔壁的女人也在透过缝隙看过来,还有可能是一双死后瞳孔被放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莫羡打了个寒颤,朝旁边的小兰挪了一小步。 [港真,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整个人僵在座位上,生怕我后面有个女人对着我耳朵吹气,]看多了恐怖片的观众有如身临其境般打了个哆嗦,[这不是恐怖片里的情节吗?我是不是走错了片场?] [对啊,]弹幕们纷纷展开自己想象的翅膀,[我记得某个恐怖片就是男主逃到卫生间,然后小心翼翼地抬头一看,嘿,女鬼就在隔间上面看着他笑呢【笑】] [嘿你妹的嘿!滚!我一个大老爷们都差点被吓尿,你们居然还在这里火上浇油!叔叔可忍婶婶不能忍!管理员呢!封号封ip啊!] [是这样的,]剪片子的新人导演路岛也兴致勃勃地发送一条弹幕,[因为卫生间啊、衣柜啊、被窝啊这些地方可以称得上我们的安全区,就是各大鬼片约定成俗的、鬼不会在这些地方发起攻击的区域,但是有的导演他不走寻常路啊,他就要设定你被一只鬼追得慌不择路,好不容易甩开,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比如卫生间,锁上门好好休息喘口气的时候,好家伙,鬼正在这里等着你呢。] [别人吓得快shi了你们还在笑,气哭。] [还说弹幕护体呢,这特么是弹幕附体吧。] [弹幕附体吓cry。] 当然,所谓鬼怪都是无稽之谈,莫羡当然不会相信。听了女孩的话后,毛利沉吟着,将满是酒味的西装外套脱下来递给小兰,走入隔壁的隔间,将马桶盖放下来,腿往上一用力,踩在上面,伸头往里面那个隔间一看。 “她死了,”毛利看了一眼下结论道,“小兰,叫警察。” “啊?”小兰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哦!好,好的。”她抱着外套便慌慌张张地朝门外跑。 在警察来之前的这段时间,毛利与店长说了一声,让他将餐馆里的三桌人留下待警察询问。因为死者倒在卫生间里,隔间又被锁上,毛利担心撞门会撞到尸体,便没有强行进入。所以临时将卫生间门关上以保护现场的室内,只有莫羡、柯南、毛利和另两位女性在场,那位目击者还在朋友身上小声抽噎,而此时,一个看似焦灼不安的男人一把冲进来,环顾一圈后找上毛利,“您就是那位名侦探先生吧?餐馆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女朋友二十分钟前到卫生间后就没回来。” 二十分钟前? 卫生间里靠着洗手台的莫羡直起身来,上下打量这位据说女朋友去厕所的男人,弹幕也随着镜头认出了他,[他就是毛利小五郎走进餐馆的时候跟在后面的男人!] [原来跟在毛利后面进餐馆也有风险了?【吓得我抱住了胖胖的自己】] [我也记得他!]被弹幕一提示,李时想起了那场小骚动,[你们还记得吗?他们跟那个女服务员起过冲突,不对,不是起冲突。] [他女朋友问那个服务员怎么会在这里,]记忆好的观众早已将来龙去脉抖了个清清楚楚,[如果死者真的是他女朋友,那么那个女服务员也是有嫌疑的。] [对,我还记得女服务员的名字,]对记人脸和人名特别擅长的观众补充了一句,[安藤晴奈,就是这个名字没错。] 莫羡还在心里回忆呢,便看到弹幕各抒己见拦都拦不住,很为能帮她的忙高兴一般,便也微笑着在直播间里道过谢后,竖着耳朵听毛利的答话,“我想,如果店里没有其他人去洗手间的话,死在里面的,大概就是你的女朋友了。” 听到毛利话的那一瞬间,他的眉毛紧绷上扬,眼皮紧收,嘴唇微微张开又合拢,没错,尽管这个表情在他脸上持续的时间不超过一秒,但紧盯着他的莫羡还是认出来了,绝对不会错,这个表情就是—— “就是这里,”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后,脸上犹带疲惫的目暮警官带着一队警察出现在卫生间门口,趁此时机,莫羡戳了戳正在一心一意打量隔间门锁的柯南,跟他轻声说了几句话,尽管柯南还满脸疑惑,却也点了点可爱的小脑袋,小声说,“放心吧莫姐姐。” 莫羡笑眯眯地揉了揉他的头发,“那就拜托你了柯南君。”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白炽灯光下的卫生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目暮警官,只听他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毛利老弟,怎么又是你!” 第69章 长不大的小学生9 [哈哈哈哈哈哈],在这紧绷得仿佛随时都能触底反弹的气氛中,观众们却被目暮警官的话逗得哈哈大笑,他们模仿着他的语气发送弹幕调侃,[毛利老弟,howareyou?howoldareyou?怎么是你?怎么老是你?] [目暮警官的心情想必是日乐购了。] [目暮警官:我早上才跟你告别,晚上又在案发现场看到你,宝宝心里苦。] [毛利:宝宝心里更苦。] 还好莫羡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名可疑男子身上,不然她或许会被弹幕的话逗得笑出声来,那可就太糟糕了。 目暮警官来之后,试探性地推了推最里边隔间的门,里面果然被反锁住,他向一名队里的警察招招手,那位警察手持一个圆盘状的器械,插上卫生间墙壁上的插头后,上面砂轮飞快地转动起来,速度快得隐隐有火花闪现,就在此时,柯南向那可疑的男子跑过去,拉拉对方的袖子抬头问,“大哥哥,我能看看你的手表吗?好漂亮!” 戴着情侣表的男子有些诧异,但还是将表摘下递给柯南,“当然可以。” 接过表带的时候,柯南佯装无意般触碰对方的手指,“大哥哥,你的手指好冰哟!”说这句话时,莫羡有意无意地往他们的方向瞟了一眼。 此时,砂轮片挤进门缝,靠近门锁,火光四射,发出刺耳的噪音,柯南假装看了一会儿表,便将这只手表还给他,礼貌地道谢后,蹬蹬蹬蹬跑回莫羡腿边,因为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举着砂轮片的警察身上,这个小插曲便如海面上的一朵小水花,被大家忽略掉了。 果然如此,莫羡双手捂住耳朵抿着唇,努力抑制自己勾起来的唇角,她所观察到的表情就是恐惧没错。 时令即将步入夏日,餐馆里吃饱喝足,手脚皆会慢慢暖和起来。远古时期的原始人类碰到危险心生恐惧,肾上腺素激升,血液会从四肢回流到脚部,随时准备逃跑,手部则是最先冰凉的。哪怕到了现代,相同的应激反应仍然会产生。 代表恐惧的微表情,冰凉的手指,这一切都说明了这位男士的可疑程度高到破表,莫羡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观察这位死者的“男朋友”先生。 “啪嗒”,门锁掉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目暮警官上前一步,试探性地一点一点推开门,碰到阻碍后立刻停下,示意警察前去拍照,此时隔间门已半开,莫羡披着一溜[弹幕护体]朝那隔间门瞄了一眼,一具女尸僵硬地倒在门后,她面朝隔壁隔间的缝隙,从莫羡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和半边身子。 [其实,这么看,也不是很可怕嘛。]逐渐习惯直播间风格的新老观众们略放下心,[比前几个要好太多。] [我记得第一个是被掐死的,]资深老观众池昊兴致勃勃(并不)地数了起来,[第二个当着我们的面被火车撞死,第三个在巴士上被枪打死,第四个是连环杀手被警察击毙,第五个在浴室里被刀捅死,第六个就是现在这个,死因未知,我还漏掉哪个了没?] [没有了吧,]见池昊如数家珍般论起死在这个直播间里的人数,各位新老观众们都有点莫名地尴尬,仿佛家丑被众人所知一样,正当他们想要转移话题的时候,警察取证经得目暮警官同意,将尸体翻转过来,女子死不瞑目般的死相顿时撞入镜头,这猝不及防的一刻让一些将注意力放在弹幕言论上的观众受到惊吓,他们甚至连声弹幕护体都来不及喊。 尽管莫羡意识到镜头的限制级特地将其转开,还是有许多观众在弹幕里爆粗口,被管理员封了数十条上百条,而莫羡的视线早已从弹幕转移到尸体上,那名可疑男子一看到尸体就扑过去喊着她的名字,“小百合!”被守在隔间门边的警察迅速地拦住了。 奇怪,莫羡注视着他掩面抽泣的样子,他的恐惧不是假的,悲伤也不是伪装的,如果他是凶手,到底会出于什么动机才会杀害自己的女朋友? “死者死因是中毒,”目暮警官将尸体的头左右摆动,捏了捏她的指尖,“脸上开始僵硬,预计死亡时间为一小时左右。” 可疑男子说的二十分钟,与等候警察到来的半个小时,加起来五十分钟的确和目暮警官所说的一样,几名警察为尸体做毒性检测,在她的嘴里和手上检测出高精度的□□,别名□□。 “这种毒物的发作时间与量的大小和纯度以及胃内充盈程度相关,快的十五到三十分钟,慢的话四到五小时,”柯南嫩声嫩气地说,“因为这位姐姐死前在餐馆吃饭,我想她应该是在餐馆中毒死掉的。” “没错,”毛利也摸着下巴补充道,“这种毒物会对胃部产生破坏,让人腹疼呕吐,所以小百合小姐一定是吃东西的时候突然腹疼,急着上厕所,自己将隔间门关闭后死在里面,所以说,这个密室是她死后才形成的。” 目暮警官立刻派人去给小百合就餐的桌子做毒性检测,警察从她的一杯杏仁牛奶中检测出三氧化二坤的反应,与她同坐一桌的男朋友——那名可疑男人——角田航介成为最大嫌疑人。 “这位姐姐也很可疑,”从卫生间移到餐馆里,柯南适时地冒出来,指着女服务员安藤晴奈说,“我们吃饭的时候,她好像认识死者小百合姐姐和角田先生,小百合姐姐看到她很惊讶的样子,而且,”柯南加重声音,“是她为小百合姐姐服务,端盘子过来的时候加点东西也是有可能的哟。” “这么说的确有可能,”目暮警官点点头说,“请这位服务员过来一下配合我们的工作。” 莫羡仍在卫生间检查尸体的包包,两名警察守在旁边,见她是毛利侦探带过来的,就没有多说什么,换成莫羡自己的世界,非警务人员想触碰尸体绝对不可能,她找警察要了一副手套,将死者粉红色手包倒转出来,里面有身份证件,写着她的名字,一只口红,她旋转出来对比着死者涂上的唇色,的确是一样的色号,纸巾一包,一小瓶水,水里没有异样的味道,但莫羡还是将它单独放在旁边,一张合照,照片里有死者小百合、男友角田、服务员安藤、另一名女孩和一张熟悉的男性面孔,他们笑得很开心,看时间是不久之前拍的。 照片里那张眼熟的脸,到底是谁的来着?她一点都想不起来,转而看向弹幕寻找观众们的帮助,而观众们也不让她失望,经过刚才的惊吓镇定下来后,那名擅长记忆人名与脸孔的观众直截了当地揭示了那张脸孔的身份,[我记得莫羡去洗手间经过厨房的时候碰到一个穿厨师服的男人,就是他。] [他出现的镜头不超过两秒钟吧?]连严理都有些惊讶于对方的记忆力,[看来你不仅是擅长记忆人名和人脸,短时记忆力也很不错啊。] [说到这里我也不瞒你们了,]陈忆噼里啪啦打了一条弹幕,[其实我有超忆症,不管什么画面,只要被我看到,就绝对忘不了,想忘也忘不了。] [超忆症全世界也只有八十多个人,]善于算数的观众报上一串数字,[这病十分罕见,没想到直播间里居然会有一个。] 于是观众们开始询问“身为超忆症患者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看得出陈忆不是很乐意回答这个问题,莫羡便用意识在直播间里打断了他们的追问,将话题重新拉回来,“厨师?厨师也能接触到死者的食物哟。” [对啊,这样嫌疑人又多了一个,]弹幕马上跟上莫羡的话头,[厨师和服务员都认识死者和她男朋友,这个案子越来越复杂了。] [简单啊,□□总得包起来吧,去垃圾桶找一找做一下毒性检测不就行啦?] [毒性检测是很简单,但是你知道是谁丢进垃圾桶的吗?] [监控呢?]观众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个问题,[店里有监控对不对?直接查监控吧!] [查监控也好,但是你们不要抱太大希望,]陈忆忍不住发了条弹幕,[我注意到监控的角度,死者所坐的餐桌正好被沙发盆栽挡住,后厨想必是没有监控的,就算有,熟悉店里的人想要避开监控做些什么简直不要太简单。] “咦?”莫羡从包里翻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这个是……” 莫羡小心翼翼地将瓶子放回包里,蹲在地上埋头苦想起来。 这,不太合理,解释不通啊。 是不是还漏掉了什么? 莫羡朝卫生间门外看了一眼,是时候找柯南了。 第70章 长不大的小学生10 锦屏韶光 一阵忙碌的晨间清洁后——莫羡不得不在商城里购买牙刷牙膏,并暗自决定下次穿越一定要有所准备,她飞快地穿上另一套素色旗袍,戴上手套和纱帽,如一个真正的当地人般走出房门,与此同时,她也打开了直播设备。 “又是崭新的一天,大家早上好啊,”她用意识对直播间蹲守的两百多名观众打招呼,大概是天色还早和工作日的缘故,守在直播间的观众不算太多,不过他们都相当热情,看到播主露面,也立刻回应:[播主今天也是美美哒!] [羞涩地送上一个么么哒!播主辛苦啦大早上的就来直播。] [播主没事吧?昨天快吓死我了。] [今天播主也活得好好哒!] [看着播主还活着我就放心了!] “这都是什么鬼啊,”韩江雪去听男神唱歌的途中一不小心打错了直播间id的一个数字,误入这个名字十分中二的#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直播间,本来想直接走人,却被直播间别具一格的弹幕吸引了注意,她一边吐槽,一边也来了兴趣,暂时把男神忘在脑后——反正还有十分钟才到点呢,兴致勃勃地点开全屏,让挡住整个屏幕的弹幕空出些画面来。 眼前是十分复古的红杉木楼梯,播主踩上去还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直播设备的质量相当之好,在楼梯不堪重负的吱吱呀呀声中,韩江雪还能听清楼下大声的话语,“我的老兄,给我道喜吧,我已经把案子的动机弄得明明白白了。” 听到这里,莫羡忙捞起裙子朝楼下走去,走到一半楼梯,她又迟疑地停下脚步,想到维多利亚时代的女性地位,不敢打赌警探能接受她作为福尔摩斯的助理,索性就隐在楼梯边上仔细倾听。 “哦?”福尔摩斯依然毫不慌乱地操着迷人的标准英音,一本正经地问,“我想葛莱森警探你一定很乐意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到这个可喜可贺的成果的?” “我当然乐意告诉你!”那自信骄傲的高音量让莫羡毫不费力地听得清清楚楚,“我找到了死者福斯特太太的律师!” “能在贝克街拥有两栋房子,的确需要律师的打理,”福尔摩斯仿佛一点也不意外,这激起了葛莱森警探强烈的自尊心,“没错,但她的遗嘱内容,一定会让你大跌眼镜。” 说到这,葛莱森警探停下话头,一阵窸窸窣窣的、仿佛在从怀里找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摊开的声音后,他那熟悉的大嗓门傲慢地念道,“前面那段开头我省去不提,你听后面这几句话:我将我的一千镑遗产,全数捐给本地慈善机构,所拥有的两套房产,一套赠与我的儿子,山姆福斯特,一套赠与我忠心的、唯一的仆人菲丽丝勃朗特小姐。” “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葛莱森警探将纸张塞进怀里,十分兴奋地说,“福斯特太太的律师说,不知什么原因,福斯特太太好像想要修改自己的遗嘱,加上小福斯特又是个赌鬼,欠了一屁股债,他肯定害怕自己继承的遗产被减少,便等不及自己母亲迈向死亡之路,决心要推她一把,好尽快将房产拿到手,怎么样?福尔摩斯先生,别忘了小福斯特在乡下曾搬砖种田,干过体力活,当然,他也和一名不知名的小姐订过婚,我自己认为,这件事前后相当吻合,凶手就是他没有错了!” [六六六啊,看来警探也不是吃干饭的。]葛莱森警探话音刚落地,与莫羡一起专心倾听的观众顿时不吝啬地发送弹幕赞美道:[听得我都相信了。] [不会吧,福尔摩斯的案子有这么容易?] [楼上想太多,大多数杀人案都挺好破的,因为很多人杀人之前没想过自己会杀人【抠鼻】] [虽然找到了凶手,但我突然有点小失望是怎么回事。] [对啊,就是那种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的感觉。] “这个直播间的人都奇奇怪怪的,”韩江雪皱紧眉头,上下打量着直播中播主的视角,“难道是什么真人扮演的推理游戏?” 韩江雪对推理剧和推理小说十分着迷,她对894集名侦探柯南如数家珍,不管英美中日韩剧,只要是推理剧她都追,是以,在她听完葛莱森警探的推测后,如野兽直觉般浮起一丝疑惑来。 如果只要有动机就能确立嫌疑犯,那还要线索干嘛? 福尔摩斯还未答话,莫羡便听到叮铃铃的门铃声,和哈德森太太开门后惊讶地问话声,“雷斯垂德警探,有什么事吗?” 莫羡忙轻轻朝楼上的楼梯挪动几步,直到看不到客厅微掩的木门,虽然离远了些,但还是能听到葛莱森警探的大嗓门,“哈,雷斯垂德来了,我敢打赌,他一定晚了我好几步!” 从楼梯上来的果然是昨天见过的雷斯垂德警探,只见他昂首挺胸,洋洋得意地地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梯来,等他进了客厅,莫羡才悄悄溜下楼梯,靠着墙聚精会神地听雷斯垂德警探自信十足地说,“先生,你一定猜不到我打听到了什么!” “如果你说的是福斯特太太的遗嘱,”葛莱森警探也同样得意洋洋地高声宣布,“我已经完全掌握在手了!” 而雷斯垂德警探的声音便有些疑惑起来,“福斯特太太的遗嘱?”他大笑道,“我说的可不是这件事。” 他的消息倒是比葛莱森警探更惊人一些。 “福斯特太太有情人?”葛莱森警探难以抑制自己的惊讶,“怎么会!” [真是神转折!]弹幕也被这个消息炸了出来,[不愧是福尔摩斯的案子。] [看得我眼花缭乱。] [这就是旧时代的悲哀啊,换作我们,直接查一查监控,什么真相都大白了。] [什么什么?剧情进展到哪里了?就开个会的空档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警探调查死者遗嘱发现儿子有动机,另一个警探则是发现了死者有情人,一个金钱纠葛一个爱恨情仇,对此我只能说,有好戏看了!] “这还要感谢福尔摩斯先生的提示,”雷斯垂德警探故作谦虚地谦让道,“福尔摩斯先生发现死者手指上有订婚戒指的白痕,但是却没有发现戒指,加上死者已经丧夫多年,福尔摩斯便猜测她拥有一个已经订婚的情人,哦不,未婚夫,至于为什么要隐瞒得如此之深,大概是阶级的差异太大,福斯特太太是中产阶级,如果她拥有一个工人阶级的未婚夫,将毫无疑问传遍整个贝克街,甚至让她逝去的父亲蒙羞。所以,福尔摩斯先生便让我去向福斯特太太的邻居打听她家最近有没有什么工人出没,果然,隔壁太太回忆起一年来福斯特太太的家具早已备齐,却有一位工匠经常进出,这样,订婚戒指和体力活,便都对得上了!” [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面对这条线索,观众们的大脑也在转个不停,[凶手到底是谁!] [未婚夫有什么动机啊?] [其实就激情杀人和冲动无脑来看,未婚夫的嫌疑还挺大的。] [儿子就算再缺钱,也不至于杀自己的母亲吧?] [不一定,死者不是要改遗嘱吗?如果死者把遗产留给未婚夫,那儿子的嫌疑就大大上升了。] [楼上大雾,死者只说想要改遗嘱,没说一定留给未婚夫啊,也没说特别坚决地一定要改啊,如果死者想把遗产留给未婚夫又后悔了,说不定未婚夫也会生气地杀人吧?] 莫羡一边翻看弹幕,与自己心中的想法相对应,一边皱眉沉思,回忆昨天看过却忽略掉的细节,心中慢慢有了思绪,现在最主要的是儿子和未婚夫都有动机,而又都符合福尔摩斯先生的推测。哪怕莫羡对如何探案一知半解,现在也明白,两条路看似都通,却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证明凶手就是其中一人。 她想起了摊在自己身上的那桩谋杀案嫌疑,与眼前的案子,似乎也有异曲同工之处。 “你们带来的线索,”福尔摩斯总算说话了,他语气带笑,充满信心地说,“我已经大致掌握,现在我需要亲自去调查一件事,如果补上最后这一环,这件案子便一清二楚了。” 在两位警探和观众弹幕的瞠目结舌中,福尔摩斯披上大衣,戴上帽子,朝楼上喊道,“,我想你一定有兴趣和我一起出门查探吧?” “当然,”莫羡一慌,重重地踩了几脚楼梯,装作刚从楼上下来的样子——虽然她知道未必能瞒过福尔摩斯的利眼,“我的荣幸。” [马德什么鬼直播吓尿老子了!] [祥瑞御免,家宅平安!祥瑞御免,家宅平安!] [真的勇士,敢于正对死人的脸孔,敢于直面淋漓的献血。] [好可怕!好真实!为什么没有马赛克!求打码!求弹幕护体!] [我居然在直播间看死人【一脸懵逼】] [吓哭【大哭】。] 而莫羡早就无法顾及观众们的惊恐,就在屋子正中央,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士穿着花色睡裙,连人带椅仰躺在铺着灰色地毯的地板上,椅子旁边摆放着一张四四方方的铺着桌布的桌子,桌子上是燃着蜡烛的烛台和一个高脚杯,她的头往右边歪,眼睛正对房门,面目痛苦狰狞,眼白充血,眼珠瞪得好像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一样,这的确十分恐怖,莫羡手上的烛光一颤,险些掉在地上,她“碰”地关上房门,将那幅可怕的画面留在房间里。 [播主没事吧?]在其他观众被吓尿的同时,也有些许观众第一时间留意到莫羡的身心健康,“当时惘然”就是其中一个,他当即打赏了几万软妹币,说“给播主妹纸压压惊”。 [播主别玩了,看我们被吓死你很好玩吗?] 第71章 长不大的小学生11 这个走向,莫羡、柯南和直播间里的观众们万万没想到。 莫羡以为坂口只是同谋,帮忙将其它牛奶从菜单上撤下,毕竟他是店长,这种事很容易做到,但是坂口居然承认毒是他下的?让莫羡有种一脚踏空的感觉,她戴上一次性手套,小心翼翼地接过坂口递过来的玻璃瓶,放在厨房里的白炽灯光下观察,这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扭盖式小玻璃瓶,瓶子里空空荡荡,干干净净。 干干净净? 莫羡仿佛抓到什么线索似的,小灯泡嘭地亮了起来,她装作不在意地问坂口,“这个瓶子你洗过?” “没有,”坂口似乎放弃了一切希望,低落地随口应答,“你们应该能从里面检测出三氧化二坤。” 莫羡点点头,右手拿瓶子,左手牵着还想继续问问题的柯南,向厨房门口的警察说明坂口的话与玻璃瓶的来源后,警察将坂口先生带到打着橘色灯光的餐厅去交给餐桌前的目暮警官,获得新的线索和口供后,高木警官便带着瓶子去检测清楚。 听说坂口、交代了自己的罪行,靠墙低头站着的服务员安藤抬头不可置信地叫道,“怎么会!凶手不可能是他!” “他已经全部承认了,”目暮警官让两个警察将他严密地看管起来,“只要那个玻璃瓶里能检测出砒、霜的痕迹,那凶手就是他没错了。” 坐在餐桌旁边榻榻米上的毛利小五郎挠了挠脑袋,“不对啊,警官,垃圾桶里的纸张不是也沾有毒物吗?” “这个倒也是,”目暮警官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是不是他用纸将毒物包起来,放进玻璃瓶里?” 毛利哭笑不得,“解释不通啊目暮警官,有玻璃瓶还要在里面放纸干嘛?反而碍手碍脚的嘛。” “是我放的,”在两个警察监视下,原本一声不吭的坂口此时说话了,“就是我用纸包好放进瓶子里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这谎话说得,一点都不走心,]连直播间里的吃瓜观众都看出了坂口的不对劲,[脑门上明明白白写着五个大字,我是背锅侠。] [急于背锅连逻辑都不顾,这样的背锅侠不是一个好的背锅侠,不是一个有用的背锅侠,不是一个有利于人民的背锅侠!看来坂口先生还需要进修一下背锅技巧。] [前面的,查水表。] [以柯南一贯的尿性,我敢打包票,凶手一定不是他!] 而被他们提到的柯南,早被莫羡拖走交流了。 “柯南,”莫羡带他来到卫生间旁放着扫帚和拖把的阴暗角落,低声问,“我记得砒、霜是白色霜状,对吧?” 柯南点头说,“没错,所以就是这点特别奇怪啊,那个叔叔的玻璃瓶里一点白色粉末都没有,他又确定能检测出三氧化二坤,就说明瓶子里的毒物只能是用胶囊装的,可是如果是他下的毒,不会蠢到直接在牛奶里放胶囊啊。” 日料馆里的饮料有冷饮、热饮和常温三个选择,就算是温度最高的热饮,胶囊溶化时间也需要至少十五分钟,这期间,小百合一喝就能喝出胶囊来,所以,坂口不可能在牛奶里放入胶囊的。 “那么,将胶囊扭开,将里面的粉末放进去呢?”此路不通,莫羡又想了一条。 柯南摇摇头,“不可能,厨房里是有监控录像的,偷偷把砒、霜粉末当成调料放进牛奶里或许还能背着监控器瞒过警察,但是将胶囊从瓶子里掏出来,把胶囊扭开,粉末倒进去,这举动太过异常啦,就算背对监控器,也会被厨房里的其他人发现不对的。” 厨房三个灶台为一排,坂口的灶台在一排中间,他若是投毒动作太大,肯定会被两旁的师傅看见。 “而且,”偷偷看过监控录像的柯南说,“杏仁牛奶也不是坂口先生做的,他根本没碰过牛奶,这就是为什么警察叔叔会把他忽略掉的原因,所以我想他没有投毒。” 如果他没投过毒的话,为什么准备了一个装有毒物的玻璃瓶?又是为什么那么肯定瓶子里一定能检测出砒、霜来呢? “我想,”莫羡将脑中一团乱麻般的线索慢慢捋清楚,“他是在玻璃瓶里装了砒、霜胶囊,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却没有投毒,”莫羡回忆起方才在厨房里看到的水池,“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颗胶囊可能被他扔进水池里冲走了。” [对啊!]观众们看到这里恍然大悟,[我就想嘛,客人都走光了怎么还在摘菜,他是担心胶囊冲不走,所以要多放点水是吗?] [别说起风就是雨啊,]严理抱有谨慎的观点,[虽然莫羡的推测是最符合现在的线索,但是没有证据啊。] “现在去叫警察叔叔检查水池管道也来不及了,”柯南同样想到了这一点,“只是,外面的那两人,到底是谁投的毒呢?” 外面的角田先生和安藤小姐,以及急于背锅的厨师坂口先生,这三个人与厕所里死掉的小百合小姐都是化学社团的成员,这个化学社团到底隐藏了一个什么秘密,让其他人都那么迫切地希望小百合死掉呢? [对了,播主,]很久没冒泡的叶雨时突然上线,他的弹幕颜色调整为加大号的金色,在诸多白色弹幕中,分外醒目,莫羡一下子就注意到这条弹幕,他提供了一个强而有力的线索,[刚才镜头照到那张照片的时候,我顺便截了个图,然后用人脸识别系统对比了一下,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莫羡的眼睛刷地亮了起来,她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急切,将头转到一边避过柯南的视线假装盯着扫帚冥思苦想,略有些激动地用意识在直播间里问,“发现了什么?那个陌生女孩的身份?” [没错!]叶雨时明白现在不是卖关子的时候,爽快地揭晓了答案,[分析骨骼和肌肉的分布后,我发现那个陌生的女孩脸孔,和死者小百合的脸相似度足有百分之七十五,因为发型和笑容的关系看不大出来,但是电脑是不会骗人的,如果这不是一个巧合,那我想那个陌生女孩的身份,应该是小百合的妹妹或者姐姐。] [这个线索很有用,]严理沉吟着在键盘上打字,[我猜得不错的话,那名陌生的女孩已经死了,她的死因,和小百合的身亡密切相关。] [意思就是,那女孩就是被小百合害死的,小百合却没有得到惩罚,所以化学社团的几名成员才会都想让她死,]韩江雪简单粗暴地解释了一遍,[话说,这个案子应该是合谋吧。] [坂口故意卖空其它饮料,只给小百合抹茶和杏仁两个选择,角田将她约到餐馆,安藤再在她的饮料里下毒,这样一来,就可以合力完成对小百合的谋杀。]吃瓜观众们把几个线索串到一起得出这个结论,[本推测纯属巧合,如有雷同,请勿模仿。] “不止是合谋那么简单,”莫羡不知不觉地将自己的推测说出了口,“我心里已经有个大致的推测了,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去找警察叔叔询问一下死者包里的东西。” 说着,她就朝餐厅另一边的高木警官跑去,还不忘告诉柯南,“你去叫目暮警官等一下,我确认一件事再过来揭晓答案。”留他一个人叫唤,“莫姐姐,莫姐姐,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啊?” 她绕过日料馆中间的木质榻榻米和深色蒲团,跑到高木警官所在的、粗陋的检测小队,喘着气找上那张眼熟的脸孔问,“高木警官,我想问一下,死者包里的玻璃瓶有检测到三氧化二坤的痕迹吗?” “没错,”高木警官点点头,“大概是谁塞进小百合包里的吧,瓶子上只有她一个人的指纹。” “那瓶水呢?”莫羡急切地问,“死者应该有喝过这瓶水吧?” “当然啦,”高木警官有些疑惑,似乎不知道为什么她会问起这件事,“瓶口还有她的唇印呢。” 原来如此,一切答案都揭晓了。莫羡长叹一口气,叫高木警官带着证物,两人默默地朝餐厅中间的目暮警官几人走去。 还没走近,莫羡便听见安藤鼓起勇气般的声音,“是我投的毒,”她声线颤抖,却依然坚持地说,“杀害小百合的人是我才对,坂口是为了我才自首的,十分抱歉,但是我不能让一个无辜的人代我入狱。” “安藤,”角田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抱歉,角田,”安藤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哭一样的笑,“我之所以要杀她,是为了给一美报仇!” 一美?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在场的警察们包括目暮警官和毛利小兰同时露出困惑的神色,但角田和坂口似乎预料了什么似的,叹惋般摇了摇头。 “一美是小百合的妹妹,”安藤说,“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半个月前,我们化学社团聚会,五个人聚在一起租了一个化学实验室,试验氧化三硫化二砷——也就是到处都能买到的雄黄——来配置三氧化二坤,小百合开玩笑说要用它去做杀鼠剂,我们就把各自配好的砒、霜用胶囊保存下来放进玻璃瓶里,可是没想到,不久后一美就死掉了,死因就是砒、霜中毒,据警察说,她因为感冒要吃感冒胶囊,却把自己配好的三氧化二坤当作感冒胶囊吃下去,急性中毒死在去医院的救护车上,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装感冒胶囊的瓶子,怎么可能和装三氧化二坤的玻璃瓶一样?我这么去问小百合的时候,她却遗憾地告诉我,是她把玻璃瓶里的胶囊倒出来放进装感冒胶囊的空瓶子里忘记告诉一美,因为玻璃瓶是她所喜欢的角田送给大家的,她想好好保存起来。” 一口气说到这里,她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是她害死了一美,可是她却一点也没有向警察说明的意思,我也知道,就算警察知道,也不会把她怎么样,只要她咬口不说,谁也不会知道,她甚至还说,会向一美道歉的,可是,”说到这里,她几乎带着哭腔吼道,“一美都死了!谁稀罕她的道歉!” “你错了,安藤,”莫羡叹了口气,插话道,“你真以为垃圾桶内那张纸里的砒、霜含量能让小百合死掉吗?” 安藤抽了一下鼻子,茫然地看向坂口,坂口却在她看过来的时候转开了目光,蠕动着嘴唇惴惴地说,“抱歉,安藤,我,我做不到。” 看到这幅情形,莫羡已完全知晓了他们的计划,角田将小百合引来,安藤和坂口计划在牛奶里下手,坂口却因为不知什么原因没有投毒,所以杏仁牛奶中的砒、霜苦味才能骗过小百合的舌头,但也因为如此,三氧化二坤的含量不足以让小百合死掉。 那她是怎么死的呢? “她,其实是自杀的,”莫羡示意高木警官拿出那瓶水和玻璃瓶,“我从小百合包里发现这两样东西的时候,就隐约觉得不对,看到坂口先生一模一样、装着砒、霜的玻璃瓶,才恍然大悟,我想小百合也是带着死意走进这家餐馆,当她看到安藤的时候,便愈发确定这一点。”她看向捂住嘴巴瞪大眼睛的安藤,轻叹一声,“小百合说,会向一美道歉的时候,大概就已经打算去天堂找她了吧,因为自己的疏忽造成妹妹的不幸,这种愧疚实在太折磨人了,很抱歉,目暮警官,让你白跑一趟,但她应该是自杀没有错了。” “原来竟然是这样吗,”目暮警官咨询似的看向高木警官,得到他的肯定后,语气沉重地说,“这真是一个悲剧,但是,安藤小姐,角田先生,坂口先生,我以谋杀未遂的罪名逮捕你们,希望你们能在法庭上好好悔过,毒物,不是可以随便制出来玩的物品,如果小百合小姐早知道这一点,大概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 又一场谋杀案滑下帷幕,毛利小五郎、小兰和柯南、莫羡走出这家满含故事的日料馆,外面下起细雨,街上行人大都打着花花绿绿的伞,在阴暗的街道上也算别有一番风景。目送目暮警官押着三人坐进警车离开,他们正准备招一辆出租车回家的时候,风中突然传来刺耳的尖啸声,莫羡和柯南猛地抬头,对面大楼一个黑色人影直直掉下,重重地摔在地上,过往行人尖叫不停,在那具匍匐在地的躯体身边,血水混合雨水,顺着路上砖块的缝隙,涓涓流入路边肮脏的下水井盖中去。 第72章 长不大的小学生12 锦屏韶光“别急,”杨教授将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取下,手指稳稳地掏出衣服口袋里的眼镜布,一边擦镜片一边示意助理带路,“发生什么事了?” 助理挠了挠后脑勺,诚实地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啥,都是听说的,好像世界各地的大学、科研机构都有所调动,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学校方面,从一个小时前就开始召集帝都十所高校的历史、地理、政治、物理、天文等几个学院在校的近百名教授开会,现在好像心理学社会学行为学几个学院的专家教授也参与进去了。” 杨教授的眉头已深深地皱起,他从这不同寻常的事态发展中嗅到了不对劲的味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 经过几个教室,助理带着他迅速地前往走廊最深处的大讲堂,迎面碰到几位下课的学生打招呼,他也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助理推开紧闭的大门,里面的吵闹如同菜市场般的声音顿时飘荡出来,期间有几个大嗓门语气急迫,“你也看到了,弹幕提到福尔摩斯的时候,播主的眼睛睁大,瞳孔缩小,眉毛轻抬,这是惊讶和疑惑的表情,她不认识福尔摩斯!” “而且她对微博一无所知。” “她的确有可能处在有福尔摩斯的平行宇宙,从量子力学的理论出发,在光的双缝干涉实验中我们推测出一个电子能同时通过两条夹缝的结论,如果我们观测到电子从左边夹缝通过,那么在另一个平行宇宙,我们会观测到它通过右边夹缝,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光的双缝干涉实验,而且,福尔摩斯是否真实存在的确是存疑的,对吧史教授?” “对,其实在维多利亚时代的历史中,有不少教授提出福尔摩斯真实存在的观点,特列弗尔豪尔在‘福尔摩斯的大学与学院’中查到福尔摩斯大学同学雷金纳德马斯格雷夫,福尔摩斯的塑造者柯南道尔在他的‘真实的福尔摩斯’中叙述其原型为贝尔教授,但是,我们都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 “眼前不就是确切的证据吗?”听到这里,杨教授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就在讲堂中间从前放映课程课件的大屏幕上,现在正播放着#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的直播视频。 “请大家都停一停,”讲台上,一位穿着制服的中年军官调整话筒说道,“现在人到齐了,请助理先生出去的时候将门关上。” 助理朝杨教授挥了挥手,在其他两名军官的“护送”中离开,两名军官也不进去,分别守在讲堂的两个门口,右手本能地放在腰旁鼓起来的地方,眼睛如雷达般扫描经过的任何可疑人士。 在他们的守护中,讲堂内的讨论终于可以井然有序地进行,大概是害怕声音太大传出去,讲台上的军官抛弃了话筒,对台下的黑压压近百名教授和蔼地说道,“在座各位专家教授都是专业领域的领头羊人物,我也不多说了,介绍一下我们面临的情况和各位的人物,今天下午四点五十七分,二十三万九千余人目击了一名女士撞上火车的直播画面,今天下午五点零三分,我接到了来自官方的指示,调查#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直播间的所有动态,封锁关于其直播间的线下消息,这也就意味着,除去已经暴露的社交网站,无论报纸杂志还是新闻媒体都不会报道直播间动态,同时,还要求警方尽快破案,给出合理合法的解释。与此同时,帝都方面组织近千名专家教授开展一系列类似今天这样的会议,得到了我手中的这项议案,”他举起手中厚厚的文件,“而这一切举动,都是因为我们所看到的画面,很大可能来自于另一个平行宇宙,虽然这一点能确认的几率不到百分之零点零零一二七,但一旦得到确认,它在人类史上的地位,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他的目光从一张又一张激动得脸色发红的面孔扫过,满意地微笑道,“当然,对比起这个看似虚无缥缈的可能,播主恶作剧的程度更大一些,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调查这位播主的资料,开展小心谨慎的试探性接触。” 原本还是半信半疑的杨教授,便被好友拉着打开直播间的缓存视频研究起来,经过两小时口干舌燥的讨论,在整个华国最杰出的一批头脑营造的风暴之下,他们大致地划定了播主的身份范围。 “因为语言的问题,”首先陈述的是语言学和社会学家代表,“我们无法从她的口音判定她的来处,但从语言的搭配、华国成语的运用以及她说话时的肢体动作,我们确信她受过良好的华国教育,并接触过多年日式教育。”说着他双手在腰腹间交叉,模仿莫羡微微弯腰,“这个动作她在和福尔摩斯说话的时候做过三次。” “不管是华国教育还是日式教育,她对权威的信任度应该相当高,也非常尊重专业领域人才,我们从她对推理弹幕的态度便能看得出来,有几条言之有理的弹幕,她都谨慎地采纳了,因此,我们一致认为,可以以官方的身份与她接触。” “她刚一出现,穿的是现代衣服,所以我们怀疑她原本来自与我们位面平行的时空,而时空穿越技术,我们目前科技需要突破至少四次科技壁垒,而简单一点以虫洞做为穿越手段,也无法到达指定的时间和地点,所以她所用的科技,哪怕明明白白摆在我们面前,目前也不可能用得上,就像小学生面对量子力学一样。” “吸引我的是她所用的商城,全息投影技术,很重要的科技,她从上面买了两套衣服,东西直接出现在面前,我们猜想这个商城背后将所用物品分解成粒子,以光速传送,到达目的地后再进行组合,根据广义相对论和黑洞理论,粒子传送装置是完全可行的。” “而且,我们还不知道这个商城有没有技术资料出售,如果有的话……” 大家都明白他未尽的语意代表什么意思。 军官一边沉凝地点头一边对照手中文件,或写或改,每有变动便立刻向大家确认原因理由,“今天这次只是一个粗略的会议,一旦确认直播间的真假,上头有所指示,很可能会进行一系列大动作,而我今天的任务是,希望你们在充分研究播主性格后,提交一个接触方案给我。” “有一点,”一位社会学家站起来,脸色复杂地说,“我怀疑,这位播主……” “播主怎么了?”警局中,还在食堂吃饭的叶雨时戳了戳自己好友陆帆玄的手,“你看出个什么来了?” 陆帆玄沉默地摇了摇头。 卷入一场谋杀案、面对血肉模糊车祸现场无动于衷、夏洛克福尔摩斯敏锐的反应,这一切的一切,都代表这位播主并不像她外表所表现的那般骄纵做作,其实回忆起来,第一次看到房东死亡现场的时候,她的表情也不像她的动作那般惊慌,正相反,他似乎从未见过播主艳丽的容貌因害怕惶恐而扭曲的表情。 没错,陆帆玄再次在回忆里确认,她的确无时无刻不带着笑容,傲娇的、得意的、狡黠的……而惊慌的?第一次谋杀现场,她的脸隐藏在黑暗中,大家只注意到她立刻关上门和奔下楼梯摇铃的动作,第二次,连福尔摩斯先生都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管她真实性格如何,”军官听后还是做出了决定,“那是你们需要考虑的事。” 于是,在他的强烈要求下,近百名专家教授几次更改,逐字逐句地斟酌过去,总算拟出了一个方案来,他们一致认为不能让播主提起警惕心,所以对自己的称呼,运用了“有关部门”这样模糊而又官方的字眼。 军官得到大家的答案后,立刻将他们的建议向上级通报,不到半小时,便收到可以一试的指令,他在专家们的建议下打赏了三万块——莫羡有种补偿心理,拿到好处一定会有所回应——并将字体改为闪光银色,试探性地发了第一条弹幕,[播主您好,这里是有关部门,因为您的直播在社会上引发不好的影响,可以请你暂时停止直播吗?] 一番紧张地等待后,专家教授们注视着播主低垂眼帘,而又抬起,“抱歉,我不能。” 听到这句话,讲堂中的教授们都欢呼起来,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却是在知晓直播间重要性后两个平行宇宙的直接对话,如同宇航员第一次登上月球踏下的那一小步,尽管平行宇宙理论依然存疑,但并不妨碍他们激动兴奋。 直播间关不了,而他们的发现又是如此重要,看来,掩饰行动要早早进行了。 于是,军官直接给帝都刑警大队队长打了一个电话。 [福尔摩斯不觉得凶手是蓄意谋杀,所以我还是偏向于激情杀人,]严理斟酌着词句,比平常写小说更小心翼翼地敲出自己的弹幕,[所以问题来了,为什么凶手不喝酒呢?首先,我想知道,这瓶酒是谁的。] “那么,为什么凶手不喝酒呢?”莫羡瞥了一眼弹幕,直截了当地问道。 福尔摩斯微笑着说,“亲爱的莫,排除一切可能,剩下的就是答案,你可以先从排除开始。” “又是一项考验吗?”莫羡弯起了唇角,纤细的手指在火车桌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大脑飞快地转动——她很久都没像今天这样考验自己的智商了,转了一圈,她不得不承认弹幕的问题是最为首要,“首先,我们得知道,这瓶酒是谁的。” 她开始追溯昨天进入餐厅所看到的景象,餐桌,桌布,蜡烛,酒柜呢?有没有酒柜? “福斯特太太喜爱潘趣酒,”福尔摩斯提示道,“如果你认真看一眼她的床,就会发现床头还剩半瓶喝剩的潘趣酒。” 第73章 长不大的小学生13 锦屏韶光“别急,”杨教授将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取下,手指稳稳地掏出衣服口袋里的眼镜布,一边擦镜片一边示意助理带路,“发生什么事了?” 助理挠了挠后脑勺,诚实地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啥,都是听说的,好像世界各地的大学、科研机构都有所调动,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学校方面,从一个小时前就开始召集帝都十所高校的历史、地理、政治、物理、天文等几个学院在校的近百名教授开会,现在好像心理学社会学行为学几个学院的专家教授也参与进去了。” 杨教授的眉头已深深地皱起,他从这不同寻常的事态发展中嗅到了不对劲的味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 经过几个教室,助理带着他迅速地前往走廊最深处的大讲堂,迎面碰到几位下课的学生打招呼,他也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助理推开紧闭的大门,里面的吵闹如同菜市场般的声音顿时飘荡出来,期间有几个大嗓门语气急迫,“你也看到了,弹幕提到福尔摩斯的时候,播主的眼睛睁大,瞳孔缩小,眉毛轻抬,这是惊讶和疑惑的表情,她不认识福尔摩斯!” “而且她对微博一无所知。” “她的确有可能处在有福尔摩斯的平行宇宙,从量子力学的理论出发,在光的双缝干涉实验中我们推测出一个电子能同时通过两条夹缝的结论,如果我们观测到电子从左边夹缝通过,那么在另一个平行宇宙,我们会观测到它通过右边夹缝,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光的双缝干涉实验,而且,福尔摩斯是否真实存在的确是存疑的,对吧史教授?” “对,其实在维多利亚时代的历史中,有不少教授提出福尔摩斯真实存在的观点,特列弗尔豪尔在‘福尔摩斯的大学与学院’中查到福尔摩斯大学同学雷金纳德马斯格雷夫,福尔摩斯的塑造者柯南道尔在他的‘真实的福尔摩斯’中叙述其原型为贝尔教授,但是,我们都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 “眼前不就是确切的证据吗?”听到这里,杨教授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就在讲堂中间从前放映课程课件的大屏幕上,现在正播放着#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的直播视频。 “请大家都停一停,”讲台上,一位穿着制服的中年军官调整话筒说道,“现在人到齐了,请助理先生出去的时候将门关上。” 助理朝杨教授挥了挥手,在其他两名军官的“护送”中离开,两名军官也不进去,分别守在讲堂的两个门口,右手本能地放在腰旁鼓起来的地方,眼睛如雷达般扫描经过的任何可疑人士。 在他们的守护中,讲堂内的讨论终于可以井然有序地进行,大概是害怕声音太大传出去,讲台上的军官抛弃了话筒,对台下的黑压压近百名教授和蔼地说道,“在座各位专家教授都是专业领域的领头羊人物,我也不多说了,介绍一下我们面临的情况和各位的人物,今天下午四点五十七分,二十三万九千余人目击了一名女士撞上火车的直播画面,今天下午五点零三分,我接到了来自官方的指示,调查#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直播间的所有动态,封锁关于其直播间的线下消息,这也就意味着,除去已经暴露的社交网站,无论报纸杂志还是新闻媒体都不会报道直播间动态,同时,还要求警方尽快破案,给出合理合法的解释。与此同时,帝都方面组织近千名专家教授开展一系列类似今天这样的会议,得到了我手中的这项议案,”他举起手中厚厚的文件,“而这一切举动,都是因为我们所看到的画面,很大可能来自于另一个平行宇宙,虽然这一点能确认的几率不到百分之零点零零一二七,但一旦得到确认,它在人类史上的地位,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他的目光从一张又一张激动得脸色发红的面孔扫过,满意地微笑道,“当然,对比起这个看似虚无缥缈的可能,播主恶作剧的程度更大一些,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调查这位播主的资料,开展小心谨慎的试探性接触。” 原本还是半信半疑的杨教授,便被好友拉着打开直播间的缓存视频研究起来,经过两小时口干舌燥的讨论,在整个华国最杰出的一批头脑营造的风暴之下,他们大致地划定了播主的身份范围。 “因为语言的问题,”首先陈述的是语言学和社会学家代表,“我们无法从她的口音判定她的来处,但从语言的搭配、华国成语的运用以及她说话时的肢体动作,我们确信她受过良好的华国教育,并接触过多年日式教育。”说着他双手在腰腹间交叉,模仿莫羡微微弯腰,“这个动作她在和福尔摩斯说话的时候做过三次。” “不管是华国教育还是日式教育,她对权威的信任度应该相当高,也非常尊重专业领域人才,我们从她对推理弹幕的态度便能看得出来,有几条言之有理的弹幕,她都谨慎地采纳了,因此,我们一致认为,可以以官方的身份与她接触。” “她刚一出现,穿的是现代衣服,所以我们怀疑她原本来自与我们位面平行的时空,而时空穿越技术,我们目前科技需要突破至少四次科技壁垒,而简单一点以虫洞做为穿越手段,也无法到达指定的时间和地点,所以她所用的科技,哪怕明明白白摆在我们面前,目前也不可能用得上,就像小学生面对量子力学一样。” “吸引我的是她所用的商城,全息投影技术,很重要的科技,她从上面买了两套衣服,东西直接出现在面前,我们猜想这个商城背后将所用物品分解成粒子,以光速传送,到达目的地后再进行组合,根据广义相对论和黑洞理论,粒子传送装置是完全可行的。” “而且,我们还不知道这个商城有没有技术资料出售,如果有的话……” 大家都明白他未尽的语意代表什么意思。 军官一边沉凝地点头一边对照手中文件,或写或改,每有变动便立刻向大家确认原因理由,“今天这次只是一个粗略的会议,一旦确认直播间的真假,上头有所指示,很可能会进行一系列大动作,而我今天的任务是,希望你们在充分研究播主性格后,提交一个接触方案给我。” “有一点,”一位社会学家站起来,脸色复杂地说,“我怀疑,这位播主……” “播主怎么了?”警局中,还在食堂吃饭的叶雨时戳了戳自己好友陆帆玄的手,“你看出个什么来了?” 陆帆玄沉默地摇了摇头。 卷入一场谋杀案、面对血肉模糊车祸现场无动于衷、夏洛克福尔摩斯敏锐的反应,这一切的一切,都代表这位播主并不像她外表所表现的那般骄纵做作,其实回忆起来,第一次看到房东死亡现场的时候,她的表情也不像她的动作那般惊慌,正相反,他似乎从未见过播主艳丽的容貌因害怕惶恐而扭曲的表情。 没错,陆帆玄再次在回忆里确认,她的确无时无刻不带着笑容,傲娇的、得意的、狡黠的……而惊慌的?第一次谋杀现场,她的脸隐藏在黑暗中,大家只注意到她立刻关上门和奔下楼梯摇铃的动作,第二次,连福尔摩斯先生都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管她真实性格如何,”军官听后还是做出了决定,“那是你们需要考虑的事。” 于是,在他的强烈要求下,近百名专家教授几次更改,逐字逐句地斟酌过去,总算拟出了一个方案来,他们一致认为不能让播主提起警惕心,所以对自己的称呼,运用了“有关部门”这样模糊而又官方的字眼。 军官得到大家的答案后,立刻将他们的建议向上级通报,不到半小时,便收到可以一试的指令,他在专家们的建议下打赏了三万块——莫羡有种补偿心理,拿到好处一定会有所回应——并将字体改为闪光银色,试探性地发了第一条弹幕,[播主您好,这里是有关部门,因为您的直播在社会上引发不好的影响,可以请你暂时停止直播吗?] 一番紧张地等待后,专家教授们注视着播主低垂眼帘,而又抬起,“抱歉,我不能。” 听到这句话,讲堂中的教授们都欢呼起来,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却是在知晓直播间重要性后两个平行宇宙的直接对话,如同宇航员第一次登上月球踏下的那一小步,尽管平行宇宙理论依然存疑,但并不妨碍他们激动兴奋。 直播间关不了,而他们的发现又是如此重要,看来,掩饰行动要早早进行了。 于是,军官直接给帝都刑警大队队长打了一个电话。 [福尔摩斯不觉得凶手是蓄意谋杀,所以我还是偏向于激情杀人,]严理斟酌着词句,比平常写小说更小心翼翼地敲出自己的弹幕,[所以问题来了,为什么凶手不喝酒呢?首先,我想知道,这瓶酒是谁的。] “那么,为什么凶手不喝酒呢?”莫羡瞥了一眼弹幕,直截了当地问道。 福尔摩斯微笑着说,“亲爱的莫,排除一切可能,剩下的就是答案,你可以先从排除开始。” “又是一项考验吗?”莫羡弯起了唇角,纤细的手指在火车桌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大脑飞快地转动——她很久都没像今天这样考验自己的智商了,转了一圈,她不得不承认弹幕的问题是最为首要,“首先,我们得知道,这瓶酒是谁的。” 她开始追溯昨天进入餐厅所看到的景象,餐桌,桌布,蜡烛,酒柜呢?有没有酒柜? “福斯特太太喜爱潘趣酒,”福尔摩斯提示道,“如果你认真看一眼她的床,就会发现床头还剩半瓶喝剩的潘趣酒。” 第74章 长不大的小学生14 这是123言情自动设定,24小时后替换 将这件事放到一边,莫羡便随着福尔摩斯的脚步融入衣香鬓影的人流之中,一路上,当他们踩着被橘色煤油灯光映在脚下的黑影路过那些穿着奢华的女士们时,她们总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着她,从宽檐帽到高跟鞋一根头发丝也不错过,光打量还不够,莫羡几乎能听到她们在精致华丽的团扇后面窃窃私语,“东方面孔。” “瞧她的衣服。” “我喜欢她的打扮。” “她好小。” 听到最后一句,莫羡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尚在发育期间的身材,又看了一眼被紧身衣勒得□□的女士们。 好气哦,可是还要保持微笑[微笑]。 而注意到播主这番动作的观众们早就笑开了,[播主好可爱!] [没事,播主还在发育期,咱不急不急啊~] [一群牲口!你们都在想什么啊!教坏未成年人!播主你放心!小不要紧,多揉揉就好了!] [卧槽谁特么才是牲口!] 直播间的观众多了,自然鱼龙混杂,这也是免不了的事,莫羡丝毫不往心里去[微笑]。 跟着花枝招展的女士们进入艾伯特音乐厅,她顿时被眼前这一幕迷倒了,音乐厅内部是椭圆形设计,交响乐团在最底层,往上便是一层又一层座位席,座位席顶层是站席,再往上便是私人包厢,古老的红砖与红木质地席位在橘色煤油灯光的照射下,使得音乐厅内部染上一层柔和的暖红色调,从女士们带着温度的脂粉空隙里,莫羡能依稀闻到残留在空气中木头温暖干燥的气息,穿过座位席间的通道时,还能听见夹杂在欢声笑语中高跟鞋踏在砖石上清脆的回响。 “这里,”福尔摩斯停下脚步,指了指身边厚软舒适的座位,莫羡挨着他坐下,这是个好座位,距离不会远到听不清嘹亮的乐团演奏,也不会近到将杂音也收入耳中,从莫羡的角度望过去,乐团成员正在明亮的灯光下摆弄擦拭各式各样的乐器,小提琴、大提琴、钢琴……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直播间的观众们也纷纷兴奋起来,[正经地说,我还没听过音乐会呢!] [对音乐不感兴趣,不过为了在以后的女朋友面前装逼,还是听一耳朵吧。] [啊啊啊啊简直来到了华服的海洋~好多好多好好看的衣服~想把它们全画下来!] [不知道这场音乐会将演奏什么曲目,播主需要专业解说吗?我学音乐的,看了半天直播,总算有用武之地了【劳资跳起来就是一个么么哒】] [播主你的镜头动一动啊,别老对着前面那两男的,多拍些妹纸。] 在看弹幕之前,莫羡总习惯先瞄一眼福尔摩斯的动静,而他此时盯着前方——是真的盯着,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那种——一动不动,好像陷入了沉思当中,这很不平常,莫羡敏感地顺着他的视线往前一看,差点“咦”出声来。 前面坐着的,不就是弹幕里说的两个男人吗? 福尔摩斯似乎感受到莫羡不解的视线,他收回目光,尽管面部表情瞧不出端倪,但从他亮得像星星洒进湖面的眼睛来看,福尔摩斯先生应该大有收获,可惜此处人多嘴杂,想要说句什么话必须放大声音,莫羡也便熄了询问的心思,转而打量起坐在前方的两位绅士。 在播主的镜头下,福尔摩斯的动静自然也被观众们尽收眼底,他们顿时从高(wu)雅(liao)的音乐会中抽身出来讨论这一不寻常的现象,并一致认为福尔摩斯做此举动肯定有其原因,而且还是很重要的原因。 [播主快让我们仔细看看前面那两男的!]刚才让她多拍些妹纸的弹幕顿时销声匿迹,观众们好像偷腥的猫一样窃喜着叫道,[看俺老孙的火眼金睛!咄!] [#整个直播间都是逗比怎么办在线等!#] [呵呵哒,前面的你忘记把自己算进去了吗?] [别闹了,说正经的,我什么花都没看出来,为什么福尔摩斯看得那么认真?] [有花啊,那个矮一点的男人胸前不是佩的有一朵玫瑰花吗?] 眼看弹幕越发离题万里,叶雨时也是醉醉哒,他随手将两个男人的面部截图放进人脸识别系统,对比福斯特太太、小福斯特先生、米亚斯通小姐,对比进度才到30%,他便意识到自己有多蠢,福尔摩斯坐在他们后面,肯定看不到人脸,怎么可能和脸有关啊! 就在观众们对着两个男人一筹莫展的时候,音乐会已经开始演奏,莫羡靠在座位靠背听着音乐,从一开始的好奇到无聊,到最后微闭着眼睛,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走了一天下来,她的确累了。 当音乐会进行到尾声的时候,系统的电子声便将她叫醒来,莫羡有点小尴尬,明明是自己要求过来的,却在音乐会上无礼地睡了一觉,还睡得十分香甜,重要的是,旁边就是福尔摩斯先生,这特么就更尴尬了。 然而,福尔摩斯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装得太像,莫羡简直要以为他真的什么都没看到了,但是只要稍微动动脑筋想一想他那敏锐的观察力,就知道莫羡是在自己骗自己。不过,她也在心底暗暗谢过福尔摩斯先生的好意,并警告系统下次出现这种情形再困也不能让她睡觉。 音乐会散场,听众们都井然有序地退场,莫羡注意到,福尔摩斯又瞟了几眼方才坐在前面的两个男人,才示意莫羡走在前面。 见福尔摩斯先生对那两个男人如此在意,观众们也不知不觉将他们的认真程度提升了好几个等级,曾经因为聚会太忙而错过直播间热点的打赏主力、网名“当时惘然”、富二代池昊习惯性地打赏几万块小钱后,认真一看观众们的弹幕猜测,越发觉得那两个男人之间有古怪。 他们一高一矮,穿西服戴高帽,除去矮一点的男人胸前簪有一朵玫瑰花,便没有其它特别之处……等等! 池昊好像发现了什么。 他有钱有闲,什么样的聚会都见识过,这两个男人的举止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但他死活想不起是在哪感受到的。 “福尔摩斯先生,”怎么都猜不到,刚出音乐厅莫羡便直接上前问了,“你能告诉我那两位绅士和我们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福尔摩斯对她的问题一向都很耐心解答,就算不说也会提示她去思考,所以当他沉思一会儿反而笑着说道,“你的观察力的确出类拔萃,但,我恐怕,这其中不太适合告诉你。”时,莫羡真的惊讶了,因为在她心中,福尔摩斯先生一直是个睿智而和蔼的老师,所以当她得到这个答案的时候,的的确确是有些委屈的。 “好吧,福尔摩斯先生,”莫羡抿出一个微笑的弧度,环顾四周,转移话题道,“我们需要叫一辆马车吗?” [播主不哭!你还有我们!]注视这一幕,观众们贴心地赶上来安慰她,[我们永远是你的后盾!一个福尔摩斯狗带了,还有无数个福尔摩斯爬起来!] [什么鬼!我大福尔摩斯才不会狗带!] [播主委屈的那一瞬间好萌!] [哦我的小甜心~萌萌站起来!] [摸摸播主,我想福尔摩斯一定有他的理由在,你放心,我们都会努力推理,把真相告诉你的!] 钻进福尔摩斯早就叫好的马车,莫羡坐在角落里一条一条看着弹幕中安慰的话语,唇角的弧度慢慢加深起来,这一刻,她总算明白为什么人们会爱上成名的感觉,有那么多人为你着想,那么多人做你的后盾,哪怕行至山穷水尽也依然不抛弃不放弃,这种仿佛被安置在手心中宠起来的感觉,的确,很好。 就在莫羡开始考虑要不要答应导演的请求时,一条天蓝色的弹幕突然划过视野,[我知道了!我知道为什么福尔摩斯先生那么注意那两个人,还不想让你知道原因了!] [因为…… 从门缝里,泄出一列微弱的烛光,莫羡心里忐忑,她放开门把手,又敲了敲房门,直到确认房里无人应声,她才披着一溜的[弹幕护体],慢慢推开房门,眼前的场景,让她倒抽一口冷气。 [妈妈咪呀!] [死人了!真的是死人啊!我报警了!我真的要报警了!] [马德什么鬼直播吓尿老子了!] [祥瑞御免,家宅平安!祥瑞御免,家宅平安!] [真的勇士,敢于正对死人的脸孔,敢于直面淋漓的献血。] [好可怕!好真实!为什么没有马赛克!求打码!求弹幕护体!] [我居然在直播间看死人【一脸懵逼】] [吓哭【大哭】。] 而莫羡早就无法顾及观众们的惊恐,就在屋子正中央,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士穿着花色睡裙,连人带椅仰躺在铺着灰色地毯的地板上,椅子旁边摆放着一张四四方方的铺着桌布的桌子,桌子上是燃着蜡烛的烛台和一个高脚杯,她的头往右边歪,眼睛正对房门,面目痛苦狰狞,眼白充血,眼珠瞪得好像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一样,这的确十分恐怖,莫羡手上的烛光一颤,险些掉在地上,她“碰”地关上房门,将那幅可怕的画面留在房间里。 [播主没事吧?]在其他观众被吓尿的同时,也有些许观众第一时间留意到莫羡的身心健康,“当时惘然”就是其中一个,他当即打赏了几万软妹币,说“给播主妹纸压压惊”。 [播主别玩了,看我们被吓死你很好玩吗?] [都死人了还直什么播啊播主我求求你打电话报警吧!] [刚才我妈妈被我的尖叫吸引过来一看屏幕照着我的脸就是一巴掌【微笑】] [播主你有病吗?] 第75章 长不大的小学生15 如果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穿越回二十年前,你会做什么? 换成一个普通人,他有可能会说,努力学习,珍惜和亲人在一起的时光,运用先见之明让自己先富起来,诸如此类。可是,有关部门想做的不止这些。 陈参谋的目光紧紧盯着电脑屏幕中那本小小的、柯南拿在手上的手账,那是一本黑色封皮笔记本,封面印着烫金字印,正是这本手账所使用的年份——1996。 自从“毛利侦探事务所”出现在镜头里,观众们和其他专家学者对直播间的真实性产生了或大或小的怀疑,毕竟《名侦探柯南》在他们所处的世界,不过是一部动漫而已,于是,他们也便自然而然地忽略了这部动漫可是从1996年便开始播出,按照柯南那刚过半年的时间线,莫羡目前所处的时间,自然也是1996。 “难怪街上的建筑好像几十年前的一样,”这个念头只在叶雨时心中一闪而过,他便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潮澎湃,1996,阻止汶川地震绝对来得及,还有,还有…… [如果播主所在的时间果真是1996,]严理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大脑冷静下来,[别说汶川地震了,*是2002才出现的吧?] [伊拉克战争还没打,]对国际局势了如指掌的观众也不由得激动起来,[石油啊!稀土啊!资源啊!] [金融危机。]他们热血沸腾,[去华尔街捞顿大的!] [贪、污、腐、败可以从现在重视起来了【微笑】] [哥哥!2003年4月1日下午6点43分,香港文华东方酒店,请务必要阻止他【泪】] 画风转变,猝不及防。看到资深粉丝们从撕逼大战中脱出身来,爆发十足的热情将弹幕变成“如果穿越到二十年前”大戏片场,一脸懵比的围观群众忆儿险些以为这些粉丝们被洗脑了,什么鬼!这不是拍戏吗?这不是宣传吗?怎么搞得好像播主真的穿回去了一样?你们的脑补要不要那么多啊? 莫羡的anti们明显跟不上资深粉丝的脑回路,被他们带了一波节奏后,竟也参与到“帮助祖国发展建设避免历史遗憾”的大会中去,一个个指点江山,畅所欲言,恨不得以身替之,稍微有点立场的好些anti依然孜孜不倦地刷着[查封直播间,救救孩子们],在一片热火朝天的建设新华国画风中分外显眼,于是被封掉一个个ip帐号禁止发送弹幕,眼见抗议的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少了,剩下的一小部分anti也不敢多说话,毕竟直播间是实名制,刚才人多,法不责众,加上重名的人也多,不怕查水表,但是此刻,大部分人跑去参与改变历史进程的谈话中去,没有大部队的掩盖,小股队伍也不敢浑水摸鱼,只好偃旗息鼓,以期来日再战。 “我知道了知道了,”莫羡自认为自己也是爱国守法的良好公民一个,见弹幕们兴奋得不行,便用意识在直播间里说,“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问题是,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不可能直接跑到华国去说,啊我能预知未来什么的,你们得提供一个可行的方案啊。而且,事有轻重缓急,求帮忙把高考试卷彩票号码带给谁谁谁是不可能的。就酱,我会在这里呆至少一周,你们可以计划起来了。” 此话一出,弹幕顿时少了许多,好像大家都把莫羡的话当真去开动脑筋想办法一样,让忆儿百思不得其解,逐渐偏向另一个可能—— [难道这真是一个异次元的直播间?]终于有不那么偏激的新晋粉丝发问,[不然无法解释你们如此激动的原因。] [呐,]本来坚信而后又被柯南弄得半信半疑的李时好心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就算只有一丝希望也不要放弃嘛,如果这是真的,我们就能挽救成千上万甚至十万百万的普通人民,甚至帮助华国少走一点弯路,而我们所要付出的只是九牛一毛的资料情报,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做呢?] [还要确保播主的安全,]陆帆玄一手托腮一手打字,[要想一个绝对隐秘的办法。] 成功将锅甩给直播间观众们的莫羡一身轻松,她走近蹲在地上翻阅手账的柯南,弯腰就他的手看了一眼,柯南正戴着一副宽大的一次性手套快速地翻阅手上的本子,他翻到2月10日也就是上周六的记录时,纸上有几滴泪痕,“可怜的由子,在去北海道的路上,经过丰浜隧道时出现岩崩,她才十四岁,我可怜的女儿,你去了,爸爸妈妈怎么办!” 北海道丰浜隧道岩崩?叶雨时飞快地刷开网页查阅这个关键词,1996年2月10日,网页搜出北海道丰浜隧道岩崩的消息,果然,就算播主所在的世界有柯南和毛利等人存在,也是建立在我们这个世界的基础上。 “原来是这样,”柯南将手账合上,“大桥夫妻离婚后,孩子也就是大桥由子判给了大桥先生,但是由子在上周六因为岩崩去世,这可能会是一个杀人动机——如果孩子判给我的话,她还活得好好的。” “你也觉得是死者大桥先生的离婚妻子,三浦美加女士?”莫羡坐在床边,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眼睛没有焦距一般回忆起方才听到的证词,没错,三人都说了实话,但是只有两个人——西野望和小笠原先生说自己没有杀人,三浦美加女士呢?她没有回答自己有没有杀人的问题。 等等,这是什么?莫羡游离的视线定在床边一个角落,那是一根细细的长发,被压在乱糟糟的枕头底下,莫羡小心翼翼地从柯南旁边的工具箱里取出镊子,又找了一个密封袋,将这根头发放入袋子密封起来,“三浦美加女士和大桥先生离婚快一年了吧。” “嗯,”见莫羡找到证物,柯南的眼睛一亮,蹬蹬蹬蹬朝门外跑去,和外面的妇人声音小声问了些什么,又蹬蹬蹬蹬跑回来,喘着气说,“每周房东太太会叫清洁工帮忙整理房间,清洁工都戴着帽子,不可能将头发落在被子上。” 莫羡点点头,在天花板白炽灯光下仔细打量这根棕色长发,“从发色和头发长度来看,应该是三浦女士的没有错。” “她是不是配了大桥先生的钥匙?”柯南灵机一动,“有证物加上对方没有不在场证明,可以请目暮警官搜身检查。” “但是,三浦女士会傻到将钥匙随身带着吗?”莫羡反问道。 不管她有没有那么傻,为保险起见,目暮警官收到柯南的消息后还是请三位嫌疑人到房间里进行搜身检查,然而,三浦女士身上没有搜出钥匙,有808号房钥匙的反而是—— 欠死者一大笔钱的西野望先生? 这个反转让莫羡和柯南都预料不到。 “西野望先生,能解释一下你身上的钥匙来源吗?”目暮警官板起脸问,“你为什么要配大桥先生房间的钥匙?” 搜身前忐忑不安,搜到钥匙后反而镇定下来的西野望往墙壁上一靠,懒懒地说,“还能有什么,我欠他的钱一时间还不起,他又催得急,就想了个昏招,趁他吃饭喝醉酒的时候偷拿了他的钥匙配了一把,想着什么时候他不在的时候潜进他房里找找有没有把柄能要挟他,只要给我推迟一个月就好,没想到还没动手,他就出事了。” 三浦女士右边唇角翘了起来,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一般。 目暮警官与高木警官嘀咕了一阵,便对三名嫌疑人说,“为了保险起见,我们需要搜查一下你们的房间,当然这是一个非正式的要求,你们可以拒绝。” “我们要是拒绝的话,岂不是说明自己心里有鬼?”三浦女士微笑着说,“你们尽管去搜好了。” 三浦女士未免太过自信,难道她真的没有配过钥匙?莫羡见她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将装有头发的密封袋塞进自己的衣服兜里,静观其变。 毛利小五郎也疑惑地问向三浦,“你和大桥先生还是夫妻的时候,难道没有备用的钥匙吗?” “他们离婚后,”房东在走廊旁边插了句话,“大桥先生就让我去找锁匠重新配了一把锁,所以,三浦女士是没有新锁钥匙的。” 高木警官搜查回来,告诉目暮警官和毛利小五郎,三人的房间里没有搜出大桥先生的钥匙,所有的嫌疑似乎都集中在西野望先生身上。 “没错,凶手只能是你了!西野望先生!”毛利叔叔右手潇洒地一挥,指向西野望,“是不是你进入大桥先生的房间后,正好碰到他回来,一番搏斗,便将他溺死在洗手台里,还想趁雨天将他推下阳台毁尸灭迹,没错了,凶手就是你!” 而在另一头,柯南和莫羡则在小声嘀咕,“我们的调查方向,是不是出错了?” 第76章 长不大的小学生16 这是自动设定,本文订阅未满一半会看到…… 将这件事放到一边,莫羡便随着福尔摩斯的脚步融入衣香鬓影的人流之中,一路上,当他们踩着被橘色煤油灯光映在脚下的黑影路过那些穿着奢华的女士们时,她们总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着她,从宽檐帽到高跟鞋一根头发丝也不错过,光打量还不够,莫羡几乎能听到她们在精致华丽的团扇后面窃窃私语,“东方面孔。” “瞧她的衣服。” “我喜欢她的打扮。” “她好小。” 听到最后一句,莫羡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尚在发育期间的身材,又看了一眼被紧身衣勒得□□的女士们。 好气哦,可是还要保持微笑[微笑]。 而注意到播主这番动作的观众们早就笑开了,[播主好可爱!] [没事,播主还在发育期,咱不急不急啊~] [一群牲口!你们都在想什么啊!教坏未成年人!播主你放心!小不要紧,多揉揉就好了!] [卧槽谁特么才是牲口!] 直播间的观众多了,自然鱼龙混杂,这也是免不了的事,莫羡丝毫不往心里去[微笑]。 跟着花枝招展的女士们进入艾伯特音乐厅,她顿时被眼前这一幕迷倒了,音乐厅内部是椭圆形设计,交响乐团在最底层,往上便是一层又一层座位席,座位席顶层是站席,再往上便是私人包厢,古老的红砖与红木质地席位在橘色煤油灯光的照射下,使得音乐厅内部染上一层柔和的暖红色调,从女士们带着温度的脂粉空隙里,莫羡能依稀闻到残留在空气中木头温暖干燥的气息,穿过座位席间的通道时,还能听见夹杂在欢声笑语中高跟鞋踏在砖石上清脆的回响。 “这里,”福尔摩斯停下脚步,指了指身边厚软舒适的座位,莫羡挨着他坐下,这是个好座位,距离不会远到听不清嘹亮的乐团演奏,也不会近到将杂音也收入耳中,从莫羡的角度望过去,乐团成员正在明亮的灯光下摆弄擦拭各式各样的乐器,小提琴、大提琴、钢琴……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直播间的观众们也纷纷兴奋起来,[正经地说,我还没听过音乐会呢!] [对音乐不感兴趣,不过为了在以后的女朋友面前装逼,还是听一耳朵吧。] [啊啊啊啊简直来到了华服的海洋~好多好多好好看的衣服~想把它们全画下来!] [不知道这场音乐会将演奏什么曲目,播主需要专业解说吗?我学音乐的,看了半天直播,总算有用武之地了【劳资跳起来就是一个么么哒】] [播主你的镜头动一动啊,别老对着前面那两男的,多拍些妹纸。] 在看弹幕之前,莫羡总习惯先瞄一眼福尔摩斯的动静,而他此时盯着前方——是真的盯着,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那种——一动不动,好像陷入了沉思当中,这很不平常,莫羡敏感地顺着他的视线往前一看,差点“咦”出声来。 前面坐着的,不就是弹幕里说的两个男人吗? 福尔摩斯似乎感受到莫羡不解的视线,他收回目光,尽管面部表情瞧不出端倪,但从他亮得像星星洒进湖面的眼睛来看,福尔摩斯先生应该大有收获,可惜此处人多嘴杂,想要说句什么话必须放大声音,莫羡也便熄了询问的心思,转而打量起坐在前方的两位绅士。 在播主的镜头下,福尔摩斯的动静自然也被观众们尽收眼底,他们顿时从高(wu)雅(liao)的音乐会中抽身出来讨论这一不寻常的现象,并一致认为福尔摩斯做此举动肯定有其原因,而且还是很重要的原因。 [播主快让我们仔细看看前面那两男的!]刚才让她多拍些妹纸的弹幕顿时销声匿迹,观众们好像偷腥的猫一样窃喜着叫道,[看俺老孙的火眼金睛!咄!] [#整个直播间都是逗比怎么办在线等!#] [呵呵哒,前面的你忘记把自己算进去了吗?] [别闹了,说正经的,我什么花都没看出来,为什么福尔摩斯看得那么认真?] [有花啊,那个矮一点的男人胸前不是佩的有一朵玫瑰花吗?] 眼看弹幕越发离题万里,叶雨时也是醉醉哒,他随手将两个男人的面部截图放进人脸识别系统,对比福斯特太太、小福斯特先生、米亚斯通小姐,对比进度才到30%,他便意识到自己有多蠢,福尔摩斯坐在他们后面,肯定看不到人脸,怎么可能和脸有关啊! 就在观众们对着两个男人一筹莫展的时候,音乐会已经开始演奏,莫羡靠在座位靠背听着音乐,从一开始的好奇到无聊,到最后微闭着眼睛,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走了一天下来,她的确累了。 当音乐会进行到尾声的时候,系统的电子声便将她叫醒来,莫羡有点小尴尬,明明是自己要求过来的,却在音乐会上无礼地睡了一觉,还睡得十分香甜,重要的是,旁边就是福尔摩斯先生,这特么就更尴尬了。 然而,福尔摩斯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装得太像,莫羡简直要以为他真的什么都没看到了,但是只要稍微动动脑筋想一想他那敏锐的观察力,就知道莫羡是在自己骗自己。不过,她也在心底暗暗谢过福尔摩斯先生的好意,并警告系统下次出现这种情形再困也不能让她睡觉。 音乐会散场,听众们都井然有序地退场,莫羡注意到,福尔摩斯又瞟了几眼方才坐在前面的两个男人,才示意莫羡走在前面。 见福尔摩斯先生对那两个男人如此在意,观众们也不知不觉将他们的认真程度提升了好几个等级,曾经因为聚会太忙而错过直播间热点的打赏主力、网名“当时惘然”、富二代池昊习惯性地打赏几万块小钱后,认真一看观众们的弹幕猜测,越发觉得那两个男人之间有古怪。 他们一高一矮,穿西服戴高帽,除去矮一点的男人胸前簪有一朵玫瑰花,便没有其它特别之处……等等! 池昊好像发现了什么。 他有钱有闲,什么样的聚会都见识过,这两个男人的举止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但他死活想不起是在哪感受到的。 “福尔摩斯先生,”怎么都猜不到,刚出音乐厅莫羡便直接上前问了,“你能告诉我那两位绅士和我们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福尔摩斯对她的问题一向都很耐心解答,就算不说也会提示她去思考,所以当他沉思一会儿反而笑着说道,“你的观察力的确出类拔萃,但,我恐怕,这其中不太适合告诉你。”时,莫羡真的惊讶了,因为在她心中,福尔摩斯先生一直是个睿智而和蔼的老师,所以当她得到这个答案的时候,的的确确是有些委屈的。 “好吧,福尔摩斯先生,”莫羡抿出一个微笑的弧度,环顾四周,转移话题道,“我们需要叫一辆马车吗?” [播主不哭!你还有我们!]注视这一幕,观众们贴心地赶上来安慰她,[我们永远是你的后盾!一个福尔摩斯狗带了,还有无数个福尔摩斯爬起来!] [什么鬼!我大福尔摩斯才不会狗带!] [播主委屈的那一瞬间好萌!] [哦我的小甜心~萌萌站起来!] [摸摸播主,我想福尔摩斯一定有他的理由在,你放心,我们都会努力推理,把真相告诉你的!] 钻进福尔摩斯早就叫好的马车,莫羡坐在角落里一条一条看着弹幕中安慰的话语,唇角的弧度慢慢加深起来,这一刻,她总算明白为什么人们会爱上成名的感觉,有那么多人为你着想,那么多人做你的后盾,哪怕行至山穷水尽也依然不抛弃不放弃,这种仿佛被安置在手心中宠起来的感觉,的确,很好。 就在莫羡开始考虑要不要答应导演的请求时,一条天蓝色的弹幕突然划过视野,[我知道了!我知道为什么福尔摩斯先生那么注意那两个人,还不想让你知道原因了!] [因为…… 从门缝里,泄出一列微弱的烛光,莫羡心里忐忑,她放开门把手,又敲了敲房门,直到确认房里无人应声,她才披着一溜的[弹幕护体],慢慢推开房门,眼前的场景,让她倒抽一口冷气。 [妈妈咪呀!] [死人了!真的是死人啊!我报警了!我真的要报警了!] [马德什么鬼直播吓尿老子了!] [祥瑞御免,家宅平安!祥瑞御免,家宅平安!] [真的勇士,敢于正对死人的脸孔,敢于直面淋漓的献血。] [好可怕!好真实!为什么没有马赛克!求打码!求弹幕护体!] [我居然在直播间看死人【一脸懵逼】] [吓哭【大哭】。] 而莫羡早就无法顾及观众们的惊恐,就在屋子正中央,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士穿着花色睡裙,连人带椅仰躺在铺着灰色地毯的地板上,椅子旁边摆放着一张四四方方的铺着桌布的桌子,桌子上是燃着蜡烛的烛台和一个高脚杯,她的头往右边歪,眼睛正对房门,面目痛苦狰狞,眼白充血,眼珠瞪得好像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一样,这的确十分恐怖,莫羡手上的烛光一颤,险些掉在地上,她“碰”地关上房门,将那幅可怕的画面留在房间里。 [播主没事吧?]在其他观众被吓尿的同时,也有些许观众第一时间留意到莫羡的身心健康,“当时惘然”就是其中一个,他当即打赏了几万软妹币,说“给播主妹纸压压惊”。 [播主别玩了,看我们被吓死你很好玩吗?] [都死人了还直什么播啊播主我求求你打电话报警吧!] [刚才我妈妈被我的尖叫吸引过来一看屏幕照着我的脸就是一巴掌【微笑】] [播主你有病吗?] 第77章 长不大的小学生17 这是自动设定,本文订阅未满一半会看到…… “holy*!” 九月的傍晚,天阴沉沉的,大雾弥漫着这座城市,层层黑云在半空低悬,空气中煤烟夹杂着硫磺的辛辣涩气,让莫羡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此刻正站在黑如油墨般的泰晤士河旁,伦敦塔桥在大雾中若隐若现,哥特式的塔楼投下浓重的黑影,暗淡的路灯勉强发挥着它的作用,不时有马车吱呀吱呀地驶过,溅起一路水和泥浆。 这里是伦敦,这是十九世纪的维多利亚时代。 “真是个糟糕的天气,”无意识地说着正宗的rp英音,莫羡摘下墨镜,嫌恶地打量自己红色普拉达高跟鞋上的一个小泥点,“这是姐姐送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你不觉得落在你身上的雨滴更值得你关心吗?”她的脑中响起了一个弱弱的电子音,“再不打伞,你的风衣就要保不住了。” 注意到自己风衣上滑过的雨滴,莫羡惊呼一声,咒骂着打开了手上的大黑伞,得知目的地维多利亚的伦敦后,她特地带了把伞过来,现在一看,果然有先见之明。 “为什么我现在说的是英语?”莫羡注意到自己的语言,“我的英音没有那么标准。” “系统的功能之一,”系统的电子音再次响起,“会自动将语言转换成本土语言,你的观众们听到的也会是他们的母语,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英语,我们提供了原版语音。” “既然你们公司那么神通广大,那你们给我安排了什么样的身份,”把墨镜随手挂在风衣领口,莫羡一手抓住伞柄,一手用白布手帕捂住口鼻,朝伦敦塔桥伸长脖子辨认方向,絮絮叨叨地抗议道,“别告诉我你们打算让我直接冲进贝克街,对着那位侦探先生说s,”她矫揉造作地对着河边的栏杆一个屈膝,“相信我或者不,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好清晰的画面!这是什么地方啊?] 话音刚落,占据她视线右下角的即时屏幕突然出现一条弹幕,意识到有人在后,莫羡收敛了些,挂上亲和的(她自以为的)微笑,朝直播球——一个隐形的直播设备,但她能感觉到位置——热情地挥了挥手,“嗨,欢迎收看我的直播,我是莫羡,现在我正处在十九世纪的伦敦,接下来,我将去拜访一位名叫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侦探先生。” [你在开玩笑吗?]弹幕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拜访夏洛克·福尔摩斯?拜托!你真以为他是真人啊?] 哇哦,莫羡挑起精致的眉毛,看样子,这位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还挺有名的,不然不会连随便进来的一个观众都知道他的存在,系统没有骗她。 她得到这个所谓的直播系统已有十多年了,不,正确的说,直播系统从一出生就伴随着她,自称是某公司的最新产品,极力劝说她开启直播间,从此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都不是问题。 当然,问题是她从出生开始,就已经在人生巅峰上站着了,而且,她也无意将自己的私生活暴露在别人眼中。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她现在还是(主动地)走上了贼船,想想还真是心酸呢。 那个以为她在逗人玩的观众离开了,右下角的屏幕上数字又变成了0,电子音不得不提醒她,“达到十个观众可以开启新人礼包,你最好在去见侦探前拿到新人礼包。” “知道了知道了,”她不耐烦地应和着,拿着手帕的手在小挎包里摸索几下,被辛辣的雾霾呛了一口,还坚持不懈地掏出ysl口红和一面小镜子,肩膀夹着伞空出两只手来仔细地补妆,“以我的美貌,难道还吸引不来十个观众?” 的确,她的自信是有道理的,莫羡的美张扬而富有侵略性,特别是她一挑眉一瞪眼的时候,格外活泼有生气,看到她,所有人脑中都会浮现这些词:狐媚、美艳、不安于室、电视剧里喜爱找茬的女配、国王的情妇等等。当她描绘成熟的妆容,画上复古的大红唇后,想必没多少人认出她才是一个十八岁正在上高中的女学生。 “ok,”她将化妆工具收进包里,用手帕捂住口鼻小心地不沾上刚补的唇膏,抓起大黑伞,在滴答作响的雨中迈开红色高跟鞋,“让我们去见见那位福尔摩斯先生吧!” 根据系统传达的地图沿着河岸走了几分钟,直播间的在线人数从0变成了2,一条弹幕也迫不及待地出现在她的视野,[就是这个播主,说她要去见福尔摩斯!] 原来是刚才离开的观众找来了一位小伙伴。 [哈哈哈穿越剧看多了吧] [好棒的画质!像3d一样!] [主播是在帝都吗?怎么雾霾那么严重?] [看见标题进来的,主播碰见卷福了吗?] 有一就有二,当莫羡灵机一动把直播间的名字改成#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后,进入直播间的人数直线上升,很快就超过了十个,在满视野的烟花特效中,一个红色大礼包蹦跶两下,倒出金光闪闪的碎片和一大摞金色银色的钱币,碎片上标注着“观察”,当她将注意力集中在碎片上后,很快得到了“观察”的信息:你好像通过放大镜看这个世界(仅限于本世界使用)。 在系统的建议下,她立刻使用了这块碎片。 一股清凉流入眼中,她闭上眼睛,当她再次睁开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就像……就像高清和超清的区别,虽然她依然看不到太远的地方——估计要到望远镜级别才能办到吧——不过距离近的话,简直可以说纤毫毕现,甚至能数出自己的帕子上有多少纹路,当然,她不会无聊到真的去数。 有了钱,她终于可以不用穿着高跟鞋在雨中走路,叫住一辆路过的马车,在马车夫惊疑的目光中——在维多利亚时代,一个年轻的女性没有陪同不能出门,或许他把自己错认成□□了,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给出“贝克街221号”的地址,她在马车两旁吊灯的黄色灯光中弯腰钻进黑不溜秋的马车里面坐好,犹豫了一下,将暴露在空气中太久而灰扑扑的手帕裹一裹塞进挎包里,正好看到一片——没错——一大片弹幕,好像大家都被这个地址惊讶到了。 [贝克街221号?我没听错?] [那不是在伦敦?伦敦还有那么大的雾霾?不是说治理后已经很久没有雾霾了吗?] [我想去贝克街我想去看福尔摩斯的家~今晚就守着播主了!] [等等!我现在就在伦敦,可是我现在是白天啊!] [细思极恐Σ(゜゜)] [细思极恐Σ(゜゜)+1] 不知道是不是在线观众又拉帮结伙呼朋唤友,没过几分钟,在线人数便从15直线上升到33,还在一个一个往上加,莫羡接受身份背景的这段时间,新老观众们正在弹幕里兴奋地介绍这个直播间,虽然现在左下角的实时直播画面还是一团暗,两个小窗户的光线也没有拯救直播画面上的阴暗,但居然没有观众因此而离开。很明显,大家都提起了好奇心。 看样子他们都知道所谓的大侦探福尔摩斯,这位大侦探在莫羡心中的重要性又蹭蹭蹭地上了几个台阶。 系统说不能向侦探透露直播和自己世界的事,尽管它也半信半疑地觉得以福尔摩斯先生的敏锐度说不定能看出来,不过莫羡本人是绝对不能说的,不然系统就会将她带回自己的世界,虽然以前她对系统不屑一顾,但现在既然有所求,也自然不能违反它的规则。所以这一行,莫羡就是来学习和挣积分的,据系统所说,观众人数和打赏带来的积分能让她买到像“观察”这样有用的、可以带到现实世界的碎片,如果买到一个“推理”碎片(如果有的话),没准她就能自己洗清身上的谋杀嫌疑。 想到这里,她打起精神思索着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侦探先生的房东哈德森太太的好友的女儿,她的母亲嫁给了一名华国人,这次来英国是带着母亲的骨灰(由系统提供)回故土安葬,拜托房东太太在贝克街临时租一栋房子好有个照应,办完事就离开,这个身份给她的消失安排了一个毫无破绽的理由。 马车慢慢地停了下来,“贝克街221号到了,女士,两先令六便士。” “谢谢,”莫羡从钱包里翻出刚才新手礼包的钱币,就着窗户的光线数出两个先令六便士握在手上,深深地吸了口气,又被雾霾呛了一口,“咳咳。” 但这个插曲丝毫没有影响同样期待的弹幕们。 [我有点小激动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贝克街221号。] [我在英国,我作证,我从没见过播主手上的钱币,绝对不是现在用的!] [刚才的雾霾不像假的,马车也不像仿的,房子也不像现在的。难道播主真的穿越了?] [没准是哪里的片场呢,雾霾也可以人造的啊。] [半信半疑,搬小板凳坐等。] 看着那么多人都很期待,莫羡居然冷静下来,她翻出一块新帕子掩住口鼻,一手拿伞,干净利索地钻出了马车。 双轮马车停在一栋四层小楼,在阴沉沉的雾霾和淅淅沥沥的小雨里,门上方半圆形窗户上印着的221b在屋里温暖的橘色灯光映衬下,格外显眼。 傍晚,吃完晚饭刷刷社交软件准备放空自我构思文章的推理小说家严理,一眼就注意到企鹅群中的这条新消息,这个企鹅群是推理作家群,不时会分享写文过程中的一些心得,说起来,他还没将#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直播间透露给他们呢,严理向来是个谨慎的人,在确认直播间真假之前,他不会平白无故给自己的竞争对手增加可供笑谈的笑料。 第78章 长不大的小学生18 “又发生什么事了?”毛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等司机停稳后拉开车门朝外追去,“柯南!柯南!你给我停下!” 小兰也困惑地扭头看向仍在车里注视毛利和柯南离去方向的莫羡,一手就要去解安全带,“爸爸和柯南去哪了?” 莫羡连着处理三个案子,实在是不想动,她摊在车后座,遥遥望向黑夜中橘色路灯下逐渐跑远的两个黑影,打了个哈欠,“我们先等一等吧,万一要是没发生什么事呢。” 陪她一起苦等的不止小兰,坐在屏幕面前的严理灌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刺激味腺和大脑,让他的脑袋从疲惫中脱离出来,真诚地发送弹幕,[播主辛苦了。] [我睡觉前莫莫在破案,睡起来莫莫在破案,现在吃完午饭快要吃晚饭了莫莫还在破案。]时差党李时正是精神抖擞的时候,[有莫莫在,岛国的破案率肯定能提升好几个百分点。] [嗯,谋杀率也上升了好几个百分点,]同属时差党的米亚说了个冷笑话,[话说,柯南和毛利还没回来,播主要不要去看看?] [还是算了吧,感觉播主也感染了柯南大大的死神体质,她留在车上没准那边没事呢。] 其实,若说莫羡对提升岛国的破案率有多执着,那一定是假话,只是她穿过来一连碰到好几个案子都是密室杀人——正是她所想要了解的,所以才会自告奋勇,但勇气总会发挥完,这次莫羡只想静静地呆在车上,就算又是一桩密室杀人也不想去管了。 心累。 反正有柯南和毛利小五郎在,无论什么案子都会能处理好,她也懒得去操这份闲心。 在小兰依旧担心地拉开车门下车后,莫羡跟计程车司机说了几句便下车陪她,如今正是春夏之交,依稀能听见路边草丛里的蝉鸣,一声接一声,衬托得夜空下的路边橘色灯光分外美好静谧。 小兰倚着电线杆,长长的黑影倒映在橘色的路面上,她抱着自己的外套,弯腰看着自己脚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地,似乎在想心事。 计程车经过高中学校后,她便一直这幅样子。 “你在想什么呢?”莫羡从衣兜里翻出个塑料袋铺在人行道边的瓷砖上,小心地不坐到袋子外面去,双手托腮仰头问,“小兰?” [想她的青梅竹马呗,]刚泡一壶浓浓的花果茶准备打起精神再战的韩江雪动作轻巧地回到自己桌前,握着暖暖的瓷杯腾出一只手打字,宿舍灯光已然关上,桌上台灯散发浅淡的白光,凌晨时分,万籁俱寂,就连游戏狂室友也早已爬上床刷手机。生怕自己的按键声吵醒室友,韩江雪轻轻地按键打字,[她暗恋的对象,工藤新一啊。] 说起来,大概是直播中柯南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在莫羡的身影笼罩下,观众们几乎要以为柯南只是一个观察力过人的小学生,忘记他其实是一名“高中生名侦探”,这立场的倒转,让韩江雪难得地生出感慨之色。 遥想当初莫羡和福尔摩斯先生搭档的时候,一直是福尔摩斯领着她寻找证据做推理,莱特曼也是,尽管她进步迅速,却也无法充当莱特曼集团的正式成员,还时不时地需要演绎法证明自己的能力,到了柯南这,莫羡的行事开始让观众们看不懂了,不管是基本演绎法还是识谎术,基本上用得毫无痕迹,不到最后一刻都不知道她发现了什么,就连推理小说家严理也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莫羡获得一个线索,身于局外的他很难跟上对方的思维,逐渐从参与者退为旁观者,他不能说一点也不失落。 “说明莫羡是个可塑之才吧,”严理又灌了一大口咖啡,苦得眼睛眉毛全皱到一起,“金手指是金手指,终究是外物,还是得将金手指转化为自己的实力才行。” 提到金手指,听到小兰说“没什么没什么”之后,莫羡便想起了系统商城,按理说,她应该是毛利侦探所认可的人了吧?系统会给她什么样的技能呢?想到这里,她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在脑海里呼唤系统,让它告诉自己此趟所行的收获。 “对,其实下午那个案子之后,你就是柯——毛利小五郎认可的具有名侦探天赋的人了,”系统的电子音照常响起,“我推荐你要他专门破解‘密室’的技能,反正你就是冲这个来的。” “那你帮我买下来吧,”莫羡直截了当地说,“我和小兰住在一起,很难避人耳目。” 按理说,拿到技能之后,莫羡便该着手准备回去,但‘密室’和其它基本的推理、测谎技能不一样,这更多的是一项技巧而非基础技能,所以她想在这里多学习观摩,积累经验,反正以岛国的案发率,基本上每天都能碰到案子。 岛国的案发率——莫羡这才有时间嘀咕起来——有那么高吗?照这个速度,不用过多久,米花市就会空的吧。 正一站一坐想着各自的心事,从旁边小路突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小兰和莫羡同时朝矮矮的砖质围墙外边看去,毛利小五郎正拎着柯南的衣领往回走。 “怎么了?爸爸?”小兰焦急地迎上去,打量两人的神色,“发生什么事了?” “前面有座山庄里死人了,”柯南被毛利放在地上,他整理自己的红色领结说,“但是山庄的主人说现在太晚,他们会保留好现场等明天再报警,所以我们两个就灰溜溜地被赶出来了呢!” “明天,”小兰琢磨了一会儿,跟着毛利两人坐上等待已久的计程车,“对啊爸爸!明天你不是要去冈山县的佐伯先生家接受委托吗?” 莫羡系好安全带,又打了个哈欠,往车里座椅后背一靠,犹带着困意回答道,“是啊,不是说好明天一早要出门吗?现在都几点了。” “可是,”柯南乖乖坐在莫羡和小兰中间,忍不住要说话,“那位女士死得很可疑啊,而且她的家人态度也十分可疑,遇到这种事第一时间想的居然不是报警,太奇怪了。” [柯南都这么说了,]韩江雪来了兴趣,[看来这次案子死得不会只是一个啊。] [放动漫里,或许会是两集哟。] [比起这个无头无尾的案子,你们不觉得冈山县的佐伯先生家更值得让人警惕吗?看他们都铺垫多久了!] [说的也是,大家早点睡觉,明天养精蓄锐,柯南和毛利一出发,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死于非命。] [怎么还有那么多夜猫子,]晚上复习回宿舍的曹格致习惯性地刷一发直播间,惊讶地看到莫羡还在直播,又看到右下角的观众人数为21万,错过了一天直播完全跟不上直播的他有点懵比,[你们不睡觉吗?死什么?谁死了?] 观众们自去睡觉的睡觉,解释的解释,倒是莫羡,当她终于安安全全地回到毛利侦探事务所,沿着窄窄的楼梯爬上三楼,在玄关处脱下鞋子洗漱完毕,趿拉着拖鞋倒在床上准备好好睡一觉的时候,系统商城购买的手机忽然一震,她见小兰还在洗澡没回来,便刷开手机看微博私信,正是那名接触过的有关部门人员,他列了一个足有上百项的清单,从天灾*到最新医疗科技应有尽有,最后附上十几行代码以及详细步骤和方法,并说明如果有任何困难可以随时联系他们。 喂,你们这顺竿子爬也太过了吧!莫羡握着这手机如烫手山芋一般,飞快地在脑海中呼唤系统,“这可以?这真的可以?” 她原以为所谓的预警只是她自己在网络上散发一些如同玛雅2012的言论,反正她又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完全可以干一票就走,但是她万万没想到,直播间的观众可谓藏龙卧虎,甚至有几分国家的身影,让原本以为简单预警就可以的莫羡都惊呆了,按照这上面的方法,的确能利用互联网络将上书所有信息准确无误地传递给这个世界的华国政府,一旦上面有哪怕一条消息确认真实,那真的是要上天和太阳肩并肩改变历史的节奏啊! “改变历史?”系统的电子音此刻听来有些冷酷无情的味道,“当然可以改变,但改变的是这个世界的历史,和观众所在位面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以为他们是平行宇宙?”莫羡躺在软软的床上,疑惑地问,“难道不是吗?” “这很难解释,”系统的电子音过了半晌才响起,“涉及到一些非常复杂的理论,我简单地说一下好了,首先,每个宇宙空间的历史细节都可以改变,蝴蝶效应——你们是管它叫这个吧?——没有你们所想象中的那么强大,它们会自动修正,就像修复bug一样,但不能改变历史节点,比如说地球的诞生时间,这会在时间线上产生混乱,然后,有些改变会融入历史,成为历史中的一部分,只是你们看不出来罢了,不然你以为恐龙是怎么灭绝的?最后,还会有一些重要的改变——没有重要到扰乱时间,也没有轻到毫无影响——会衍生出多重平行宇宙,每一个重要的选择,都会引向不同的结局。“ “但这个世界不是,”听到这里,莫羡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似乎在期待一个答案,“这个有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存在的世界不属于这三种情况。” 半晌,系统都没有回应。 这是它第一次没有回应。 第79章 长不大的小学生19 早晨,莫羡还未睁开双眼,便嗅到一股面条和鸡蛋的香味,随着隔壁翻炒锅铲的声音一起从天台并清晨清淡的光线顺着拉开一边的窗户飘入房间,她揉揉双眼躺在伸了个懒腰,昨晚她做了好几个噩梦,醒来却一个也记不得,残梦的片段支零破碎,根本无法拼凑出当时的惊慌害怕,莫羡手一撑,从柔软的床上坐起来,一边打量小兰书桌上的时钟一边拉开衣柜选择衣服,据毛利叔叔说他们要去一处岛上的山庄,让她们带好换洗的衣物。 她带来的衣服早在昨天就被她和小兰规规整整地装进衣橱,在里面选了两套深色运动服打包装进书包,穿上配套的t恤和黑色跑鞋,披上运动外套,从衣兜里掏出发绳扎一个高马尾,清清爽爽地走出房间穿过客厅去洗漱。路过厨房的时候,还和小兰打了声招呼,“小兰,早上好,你那么早就起来做早餐了呀。” “早上好,莫,”小兰系着浅白y的围裙,在煮着面条冒着白汽的灶台前用锅铲朝她挥了挥,笑道,“昨天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所以我起床的时候没有叫醒你,怎么样,睡得还好吗?” 莫羡言不由衷地挤出一个微笑,“还好啦。” 小兰一愣,放下锅铲走到她面前,带着些许担忧而不唐突地注视着她,“如果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们哟。” “嗯呢,”莫羡心里一暖,应声道。 莫羡洗漱的这段时间,柯南和毛利小五郎也从房间里醒来,大概是昨天回来太晚的缘故,两人的精神都不是很好,尤其是想到要开车去冈山县,坐在客厅等着早餐的毛利一手撑着榻榻米怨声载道,“这位佐伯先生也真是,必须要我们中午之前到达,路程两个小时呢。本来可以好好睡个懒觉的。” “爸爸,”小兰将青菜鸡蛋面端上,青葱的青菜配着金黄的鸡蛋和米白的面条分外好看,“既然委托金都收下了,那就按照佐伯先生的嘱咐过去吧,反正平时你也在家里睡懒觉呀。” “这怎么能一样,”毛利嘟囔几句,还是拿起筷子戳几下面条开吃,莫羡帮忙将其他三人的早餐端上,安静地吃完后,九点便坐上了毛利提前租的车,一行人往冈山县开去。 冈山县面向濑户内海,内海中有大大小小差不多九十个岛屿,有名的汤乡温泉也在冈山境内,莫羡和柯南照例坐在后排,她按下车窗按钮滑开窗玻璃,风呼啦啦地涌进来,打在脸上冰凉凉的,沿路一派青山绿水,此时莫羡才想起开直播的事,她开启直播间,在里面久等的观众迫不及待地冒出来,新人导演路岛立刻给她报告了一个好消息,[柯南的三个案子我都剪好啦!] 莫羡:你还记得啊。 [《直播破案现场》又有更新了?]显然,记得这部源自直播间剧集的人不止他一个,老粉丝们听说莫羡还要在路上耽搁两三个小时,便顺着路岛给的链接去看新剧更新,不管莫羡的观众有多少人,网络剧的受众远比看直播的观众要多得多,加上路岛剪的华语剧集在一众新剧里能拿到豆瓣8以上,连从不看直播的人也听说了。 韩江雪的室友刘寄容便是其中一个,她对什么直播一点兴趣都没有,但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剧迷,平时关注好几个微信公众号和微博推荐,一听有新出剧集口碑不错,忙不迭地要去看,第二季米国专集出来的时候没多少大v敢推,但这次anti事件后,因为anti们闹得太大,显得莫羡支持者太少,担心莫羡会受到anti言论的影响导致她心情不好不直播,上头也逐渐放宽限制,只要不提到直播间,就允许大v们稍微推一推这部剧。 不得不说,在一众小花小草的流量作品里,路岛这部兢兢业业的推理剧算得上质量上层,尽管画面没有打光,却也因其真实的背景、道具、服装获得一致好评,刷满第三部前五集的刘寄容毫不满足,一看抬头是第三部,马上搜索前两部剧集要追,奇怪的是,第一部作品却怎么也搜不到。 “难道被禁播了?”在刘寄容加的某个豆瓣影视爱好小组里,时不时有人发帖问这事,“怎么搜不到第一部?” “据说第一部发生在维多利亚时代,好期待的,然而并没有什么鬼用。” “不合常理啊,”刘寄容忍不住跟帖,“被禁播的片子海了去了,也没见过这种情况,别的不说,那部男穿女经费不足口碑剧删了删还能重新上,那部被下架的同性题材网络剧还能在油管找到资源,网络上也到处都是说它们被禁的新闻,哪像这部,好像从来没有出现在网络上一样。” 可不是从没出现在网络上嘛,路岛忍不住给自己躺在u盘里的第一部维多利亚时代抱屈,他也曾在微博艾特某官方大v隐晦地询问这部能不能上,当天私信就到了,语重心长地说什么,第二部米国和第三部岛国离我们时代较近,服装道具没问题可以推说剧组做得好,但是第一部就不行了,人家豆瓣9.5的八七版红楼梦在诸位红学家的研究下还不敢说服装道具背景尊崇原著毫无破绽呢,你一个网络剧让别人历史学家都挑不出错来真的好吗? 路岛忍不住觉得委屈,服装道具做得好的剧组很多,也不会有历史学家专门看剧纠错,退一万步,就算真的揪不出错来,也不会想到本尊穿越上去吧,这得有多大脑洞?可上头自然得考虑更全面一些,毕竟,偌大一个直播间放着呢,光看剧观众们是不会想到女主角穿越时空去拍剧,直播不同啊! [播主,这两部剧的同人版权我们都拿到了,]路岛还得跟莫羡报备一声,[是由你授权的公司办下来的,不用担心侵权的问题。] [播主还有公司呢?] [播主有公司?怎么可能!] [公司叫什么名字?还收人吗?] 莫羡是授权给有关部门关于那什么公司的,不过反正不在她这个世界和她无关,也就没怎么在意后续,但是没想到这公司居然不是个皮包公司,的确在为她做事,便觉得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一时有些不安。 “毛利叔叔,”因为刚才一个颠簸睡醒的柯南揉了揉脸上被压出来的红印,无聊地趴着小兰的座椅靠背问,“那位佐伯先生要委托你什么呀?” 莫羡的注意力顺势集中在接下来毛利的话语里,“我也觉得很奇怪啊,”他双手握着方向盘说,“他说自己收到一封便条,上面写了一些隐语一样的东西,怀疑今天会出什么事。” “那也不至于叫侦探去家里吧?”小兰疑惑地问,有钱人收到警告便条不是常有的事吗?怎么会一收到便条就请侦探呢? “这还是其次啦,”毛利叔叔一打方向盘,拐弯朝另一方向驶去,莫羡依稀能从刮来的风中嗅到一丝海盐的味道,“主要是,他怀疑自己的儿子不是他的。” 原来如此,莫羡三人顿时心领神会,所谓便条只是一个幌子罢了,是为了不让儿子怀疑自己的想法而故作认真。一听不是什么大案子,柯南便有些意兴阑珊,他怏怏地说,“原来是这样啊。” “这样的话,为什么一定要毛利叔叔上门去说呢?在电话里或者让管家转告不好吗?还要跑一趟,多麻烦啊。”莫羡不解地问。 毛利叔叔耸了耸肩说,“谁知道那些有钱人怎么想的,照我看来啊,他是两者皆有,既担心那张便条的不详留言,又怀疑自己的骨肉血脉,所以想让叔叔我亲自上门解答,毕竟我可是东京有名的名侦探啊,哈哈哈哈哈,”说到这,他便夸张地大笑起来,让柯南和莫羡一阵无语。 “那么,那张便条到底写了什么,要让叔叔你中午之前到达他家呢?”柯南沉默半晌后,又仰着小脸天真地问,“如果中午不到的话会怎样啊?” 毛利挠了挠后脑勺,“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他困惑地回忆着管家的话,“好像是说,下午某个时间会有血光落在岛屿上,好像还涉及某个岛国传说吧。” “岛国传说?”莫羡转向观众寻求帮助,用意识问道,“你们知道类似的传说故事吗?” [怀疑自己的儿子不是亲生的,有血光落在岛屿上,]严理推敲着这几句话,[难道是姑获鸟的传说?] [姑获鸟?伞剑?] [据说姑获鸟最喜欢抱人家的孩子,还会在婴儿的衣服上留两滴血。]严理喜爱岛国推理小说,对这方面也知晓一点,不过他还是提醒道,[一个猜测而已,不要当真。] “啊,我们到了,”方向一转,前方豁然开朗,在天蓝色天空的映衬下,浅蓝的海水泛着粼粼波光,不远处便是一座小码头,一艘不大的船停靠在岸边,“就是那艘船了吧。” 第80章 长不大的小学生20 这是自动设定,本文订阅未满一半会看到……“求在群里告知后续,特别是福尔摩斯认出凶手的办法,同样是人,怎么我就看不出来呢。” “凶手已经确定是小福斯特了吗?”刚戳进去还没跟得上节奏的人抛出了疑问,“虽然很符合福尔摩斯的猜测,但是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小福斯特上门了,福尔摩斯用戒指请他来的,”推理小说家严理据理力争,“你是没看到,要是看到他的样子就不会怀疑福尔摩斯的话了。” 没错,小福斯特先生现在的样子,实在不符合莫羡两人去拜访他时的绅士形象,西装皱巴巴的,好像刚从一团糟的衣橱中掏出来没来得及熨好就上身,黑色皮鞋上溅的土黄色泥点擦也不擦,已然凝固其上,脊梁仿佛被打断一般毫无精气神,而他的双眼,好像浸没在大海中,抗争过,挣扎过,最后留恋地注视着那片波光粼粼深深地坠入海底,失去生命前的最后一瞥,绝望而窒息。 虽然他是一个凶手,严理不由自主地怜悯起他来,但他也是一个可怜人。 “请坐,小福斯特先生,”而面对这个可怜人,作为揪出他的胜利者福尔摩斯脸上既无同情也无自喜,冷静自持地示意他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莫羡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福尔摩斯,起身托起茶壶往茶杯里倒了三杯热茶,一杯递给小福斯特先生,他颤抖的双手握住温暖的茶杯,几乎失控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福尔摩斯先生,你都知道了吗?” 福尔摩斯朝莫羡伸出右手,莫羡忙将那枚订婚戒指放入他的手中,他只摊着手心往小福斯特先生眼前一伸,如同一个天雷劈下来,小福斯特先生带着一声悲伤的呻、吟往椅子上一靠,双手遮住自己的脸,一声不响。清晨的阳光照入客厅,将整个房间映成金色,而在这一片金色阳光中,他遮住脸的左手,金色戒指熠熠生辉。 [可以确认了,]回升到两万多的直播间观众早将注意力放在订婚戒指上,[果然,他的订婚戒指和木匠的一模一样。] [难怪福尔摩斯会觉得可疑,换我我也怀疑啊,好好的两对未婚夫妻为什么要买一样的戒指] [问题是福尔摩斯是怎么认定戒指有古怪的呢?] [从死者手上订婚戒指的白痕或者脖颈的掐痕推断的吧,]严理不大确定地在直播间猜测,[那时候没有防晒霜,白人也没有防晒意识,加上英国纬度高阳光直射,随便晒晒就出痕迹,而且别忘了,戒指是蛇形,晒痕应该也是蛇形,虽然历史系研究生说蛇形很普遍,不过以福尔摩斯的谨慎度,在小福斯特手上也看到一枚蛇形戒指……] [我懂了,当时播主发现尸体的时候死者左手是在身体那一侧,根本看不到手指,这一块我们线索不全,也难怪推不出来。] [说的好像你看到就能推测出来一样。] [我是前面弹幕的脸,他不要我了。【宝宝心里苦】] 等待小福斯特恢复过来的档口,莫羡抽空瞄了一眼弹幕,而福尔摩斯先生陷入安乐椅中,习惯性十指指尖相抵,默不作声地注视着他,过了三分钟左右,小福斯特先生放下手,抬起头来,眼圈泛红,泪光闪闪,似乎刚刚经过一场精神崩溃,他深吸一口气,完全放弃了垂死挣扎,“是的,我是一个罪人,我天生有罪。” [在维多利亚时代,]历史系研究生李时看着这一幕,也失去了炫耀自己知识的兴趣,他叹了一声,平铺直叙地向其它观众们解释,[同性恋是不为世人所容的,不仅会让家族蒙羞,还会违反法律,最著名的例子是王尔德,他因为性向被判处有伤风化罪,服两年苦役,这事发生在维多利亚后期,1885年,但是在1850年左右也就是播主现在的时间,想必会更加严厉。] “一年前,我们搬入贝克街,请来一位木匠先生为我们打造家具,他就是威廉,”说到这,小福斯特先生的双眼闪闪放光,仿佛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中般,带着甜蜜的微笑,这一幕也看得直播间的观众们甚是心酸,想到他即将面临的悲惨结局,此刻的小小幸福便如回光返照般,让人不忍看下去。 [虽然我对同志无感,但也很同情他,]弹幕们也是各种唏嘘,[可怜的孩子。] [我们的确生在了一个好时候。] [唉。] “我和威廉相爱了,是的,我不会回避,我爱上了一个男人,而最幸运的是,他也同时爱着我,”小福斯特先生现在的表情,好像打了一层柔光,柔化了脸上的棱角,跟和小福斯特太太在一起时的样子完全不同,而他那带着最后温暖的回忆也在此终结,闪闪发光的眼睛一点一点黯淡,无所不在的绝望又将他侵袭,“但我也知道,这种感情不被世人所容,还有更糟糕的,因为威廉常常来住处找我,竟被我的母亲认为威廉所喜欢的人是她,毕竟,比起一个粗壮的女仆,她的确更有吸引力,”说到菲丽丝勃朗特小姐,他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嫌恶。 “她发现了我们的事,”小福斯特先生握紧了双手,“菲丽丝勃朗特,她是我见过的最恶毒、最贪婪的人,因为不满自己辛辛苦苦服侍母亲多年所分到的微薄财产,她威胁我们,要让我的威廉,oh,我的威廉,去引诱我的母亲,只因为我的母亲对他存有一丝好感,她知道我和威廉毫无积蓄,敲不出金币,竟想出了这个办法,以为等我母亲爱上威廉,自然会将遗产分给他而不是该死的慈善机构,这样一来,握着我们把柄的她就能拿到母亲的所有财产。” 说到底,还是为了钱,“那你又是为什么要与菲丽丝小姐订婚呢?”莫羡疑惑地问道。 “这是一个骗局,”小福斯特先生说,“来自异国的小姐,如果你有情人,就会知道这种感受,尽管我和威廉小心行事,却还是差点被我母亲发现,菲丽丝认为我需要一个未婚妻以做掩护,而她如果成为了我的未婚妻,便可更容易操纵我们,所以,我们去乡下完成订婚仪式,为了不让我的冲动毁了我们,其实我也希望能在乡下呆一段时间。” “但没有人会相信中产阶级的小福斯特先生会爱上一个粗壮的女仆,”福尔摩斯先生说,“更别提订婚了,所以你们不得不掩人耳目,特别是不能让福斯特太太知道,作为最了解儿子的人,福斯特太太一定不会相信你们相爱这种谎言,而你们同时是她的遗产受益人,也会让她产生不好的联想。” 小福斯特先生沉默地点了点头。 “说说案发当天的事吧,”福尔摩斯先生说,“酒不是你准备的。” “是菲丽丝,”小福斯特先生说,“她听说母亲要改遗嘱的事,让我去探探口风,而我当时心慌意乱,丝毫没注意酒的事。” 当然会心慌意乱,毕竟他们不仅是母子,可还是情敌。 “母亲见到我很高兴,她还想亲自下厨,可是我只想打听到消息赶紧离开,”说到那天晚上的事,小福斯特先生居然冷静下来,似乎已经做好迎接自己刑罚的准备,“她邀我去房间里谈话,因为会有租客上门。她喝了很多杯酒,我没有喝酒的心思,她说了很多话。你相信吗?当她说自己不会改遗嘱的时候,我其实有些幸灾乐祸的,菲丽丝到头来也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但她不该说……她不该说……”小福斯特一手遮脸,眼泪大颗大颗地从他眼中滑落,他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抖动,仿佛坐都坐不稳,从座椅上滑落下来,跪在矮桌前,歇斯底里地大声抽泣,“威廉,oh,威廉。” 直播间的观众秒懂,[亲手将自己的爱人送上母亲的床,换我我也想杀人。] [可怜又可恨,他承受了太多,这个消息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脑中崩着的那根弦断了。] [但是杀人始终是不好的,为什么不远走高飞。] [凶手是菲丽丝才对。] [不觉得可怜,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就算有再多的理由,也不是夺走一条生命的借口!] [恶毒的女仆,她应该要受到惩罚!] “后面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小福斯特先生情绪崩溃,福尔摩斯便接着说,“你心慌意乱地回到乡下,发现了手上被福斯特太太抓挠的红痕,你回过神来,试图将嫌疑引到菲丽丝身上,跟她吵了一架——我注意到你的客厅地毯上有水迹,应该是碰倒了杯子没来得及清理——在她手上抓出红痕来,自己则用尖刀加深了痕迹,一个混人耳目的小伎俩,只能将菲丽丝也拖入我的视线。菲丽丝得到福斯特太太死亡的消息,又碰上我和莫小姐登门拜访,便戴上黑纱手套试图掩盖,小福斯特先生,如果不是你几次瞥向她的手,我大概也不会注意到。” 在小福斯特先生的哭声中,贝克街杀人案拉上了帷幕,莫羡目送赶来缉捕的葛莱森警探将他戴上手铐压入马车,轻轻叹了一声。 “对了,”福尔摩斯喝完自己的茶,又倒了一杯满上,“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莫小姐。” “你来的当天,在哈德森太太的帮助下,我给华国拍了一份电报。” 莫羡握着茶杯的手一紧,腰背僵住了。 “今天早晨,”福尔摩斯先生锐利的目光紧盯着莫羡强装镇定的脸,从矮桌下拿出一张电报,“我收到了来自华国的回复。” [天空飘来两个字,药丸。] [我顿时饿了。] [还好手上常备薯片,感觉自己萌萌哒!] [说到零食,我还是喜欢牛肉干~] [说好英国食物是黑暗料理的呢!怎么看起来那么好吃!] 第81章 长不大的小学生21[作收过千加更] 听说佐伯先生的书房门打不开后,几对男女从二楼房间里出来,三三两两地聚在书房门口,或担忧或紧张地注视着毛利小五郎和管家喊着一二三撞门,柯南仗着自己年龄小身材低,在书房门边占了个视野好的位置,莫羡和小兰被佐伯先生的家属挡在外面,什么也看不到,只听“砰”地一声,两人踉跄着撞入书房,其他人正要进门,却被毛利小五郎喝止住了,“等一下!” 房门一开,便是一股刺鼻的恶臭和血腥味飘来,好像房间里洒满了血一般浓重,“啊!——”正好站在门口的春苗尖叫一声,靠着自己丈夫晕过去,给后面的莫羡腾了个身位,伸直脑袋一看,饶是见闻多远的她也是一阵干呕,其他人更是捂着嘴直奔走廊尽头最近的洗手间,小兰正要上前看看,被莫羡拦住了,“兰,不要看,”她拉着小兰的手走到一边,压抑着胃里的泛酸,深呼吸好几次,才将那反胃的感觉压下去。 因为系统听话地没有将尸体画面录入,直播间的观众们只得从莫羡的反应观察房间里的状况,一个个心都揪起来了,[我家莫莫见多识广,到底是怎样一副血腥的画面能让她都恶心坏了。] [我进直播间以来见过最惨的,就是火车撞人案的尸体,难不成这次还要惨?] [绝对更惨,]韩江雪确信地按下回车键,[播主看火车撞人案的尸体都不在意呢!] [我好奇心都勾起来了,想看又不敢看。] [放米国电影,那必须是r级了吧。] “我只说他是怎么死的,你们就知道了,”看着弹幕好奇的样子,受到惊吓想让他们也尝一尝的莫羡用意识在直播间说,“凶器是锤子,而且是那种大铁锤。” [靠!锤子锤死的?!]李时一发挥想象,整个人被自己吓到了,[脑花都出来了吧?] [没错,在大铁锤面前,脑袋就跟个核桃一样,啪啦一声就碎了,红的白的,像个染料铺。] [我忍不住了,我要去吐一吐。] [前面的,你能不能别那么恶心!] [很好,人家播主不拍死亡现场,你们就开始得瑟了,播主!来!让他们瞧瞧什么是真的死亡现场!光想算什么!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 说归说,莫羡知道真让他们看到,估计又要抗议了,而且就连她都觉得太过惨烈,更别提抵抗力不如她的直播间观众,两三天不闻肉味算好的,担心的是会给他们留下一生的阴影,这话绝不夸大。 倒是柯南,他只在门口站了一下就进去了,让莫羡很是担心,一个小学生看到这幅死亡画面真的好吗? “小鬼!”毛利怒火朝天地将柯南扔出房门,皱着鼻子看着一脸担忧的小兰和莫羡,“你们去打电话叫警察过来,快。” 小兰应一声忙不迭地跑下楼,莫羡正要跟上去,便被柯南拉了拉袖子,她回头看到柯南仿佛有话要说,便蹲下身来用手摸摸他的额头量量体温关切地问,“怎么了?柯南,你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被吓到了?” “没有啊莫姐姐,”柯南摇摇头,他伸出一直藏在背后、沾上些许鲜血的右手,在他的手心,躺着一颗米粒大小、被献血染红看不出原本颜色的东西,“你看,这是我在佐伯叔叔书桌上发现的。” 佐伯先生是坐在书桌前的椅子倒在书桌上死的,莫羡回忆刚才所看到的场景,他的脑袋——不,不能称之为脑袋——已经全部碎了,扁扁地压在书桌上,鲜血和脑浆流得满桌都是,文件、文具全被鲜血浸透,而柯南居然能在书桌上发现这米粒大小被鲜血染红的线索,实在让她不得不心生敬佩,“柯南,”她正色道,“我明白你长大后想当一名侦探的心,但是你现在只是一个小孩子,要注意保护自己,知道吗?”说着莫羡从他手上拈起这颗米粒大小的东西,朝走廊上方的白炽灯照着看了一下,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摸起来硬度也如同米粒一般,便掏出一张纸巾,将它包好,放进柯南的蓝色西装口袋,“这东西你好好保存,没准是很重要的线索。” “嗯!我会好好保管的!”柯南乖巧地应声道。 莫羡点点头,揉揉他的头发,“我带你去洗手吧,可不能让别人看到你胆子那么大。” 当他们走进走廊尽头最近的洗手间,刚才跑进来的几人已经有气无力地挪出来,为首的怜央先生满脸泪痕,其他人也是面露哀戚之色,倒是跟在最后的佑子小姐毫不伤心,也不高兴,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洗完手,莫羡带着柯南顺着旋转楼梯走到一楼客厅,等毛利小五郎检查完尸体下来后,小兰率先走上前去忐忑地说,“爸爸,我打了电话,但是电话线被人剪掉了。” “手机呢?”毛利突逢这事,整个人都不好了,“手机能打得出去吗?” “这是在岛上,”一张陌生的面孔冷冷地说,“手机没有信号。” “岛上有船吗?”毛利又生一计,“我们可以叫人开船出去报警。” “没用的,”那位陌生脸孔摇摇头解释说,“因为收到那张便条的缘故,爸爸怀疑是仆人们做的,给他们放了三天假,船也被他们开走了,我们又联系不到船长,想要出去,得明天去采购食物的船回来才行。” 注意到对方困惑的眼神,她主动自我介绍道,“我是佐伯先生的二女儿,我叫佐伯千慧,”她指了指自己身边戴着棒球帽的男人说,“他是我的男朋友福井朝阳。” “你们好,”福井友好地一笑,他的笑容十分有感染力,不过因为女朋友的父亲刚去世,他只一笑便恢复到方才严肃的模样。 其他人也纷纷上前介绍自己,佐伯先生第一任妻子有两个孩子,分别是大女儿佑子和大儿子怜央,第二任妻子美树有三个孩子,除了在场的二女儿千慧,和小儿子大地,二儿子佐伯敦陪着他的妻子真纯和两个孩子出去海钓还没回来。 “我去叫母亲起来,”一头短发显得干净利落的千慧向毛利微微颔首,“她身体不好,吃药睡着了,我们闹那么大的动静她还没醒,我有点担心。” 这位千慧小姐,隐隐是在座各位的主导者,莫羡留意着客厅里各人的表现,在心里的小本本里记上一笔,大儿子怜央先生柔弱又哀愁的样子,此刻还坐在沙发里低声哭泣,他的妻子川季子在旁边巧言安慰,大女儿看谁都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恨不得拔腿就走,父亲死了也跟什么事没有一样,小儿子大地手足无措,抱着晕倒的妻子呆呆地站在原地,还是二女儿千慧提醒后将她抱到客厅沙发上。这位佐伯先生虽然身家富裕,可惜孩子却没多少随他的。 毛利想着等千慧叫她的母亲美树回来后再宣布关于尸体的验尸结果,管家自去厨房准备下午茶给客人们垫垫肚子,只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见,毛利不耐烦了正要上楼去叫,却看见千慧脸色煞白地出现在旋转楼梯口。 “母亲她,她,”二女儿千慧腿一软,坐倒在走廊的地毯上,让在场人的心再次悬了起来,大地不顾昏睡在沙发上的妻子着急地问,“她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千慧胸口起伏不定,她担忧地看向毛利小五郎,“我敲门后她没有回应,绕到后面从窗户往里看时,发现她躺在床上,好像睡着了,但我怎么喊都没反应,我好担心。”说着,她将头埋进男友福井的怀里低声啜泣。 毛利这次是真的脸色不好看了,他沉重地问,“你们有没有她卧室的钥匙?” “有!备用钥匙保留在管家那里!”佐伯大地急忙忙地跑向厨房,“管家!管家!夫人房间的钥匙在哪里!” 很快,在后厨做下午茶的管家端着一盘茶和点心走进客厅,他速度很快地将托盘放在客厅矮桌上,朝自己房间走去,没过多久就捧着钥匙出来,毛利小五郎怕人多出什么事扰乱现场,让大家留在客厅,他和管家上楼查看。 这一番意外又是让大家心神不宁,小兰往莫羡身边靠了靠,莫羡一手揽着柯南一手握住小兰,看着落地窗外发呆,外面本来艳阳似火的天气不知何时被乌云掩盖,阴沉沉的云絮几乎盖在海面上,鸽子乱飞,咕咕咕咕直叫,海风呼啸,发出有如鬼哭狼嚎般的声响,佑子小姐趿拉着拖鞋走到墙边“啪嗒”一声,点亮客厅的白炽灯光。 就在大家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客厅的门突然一响,一位爽朗大方的男人带着妻儿兴高采烈地出现在门口,“下午好!各位今天有口福了!等等,你们怎么了?”海钓归来的三儿子佐伯敦疑惑地扫视着客厅里沉默的众人,“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楼上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管家擦着冷汗走到楼梯口,深深地鞠了一躬,“各位,请节哀,夫人她,去世了。” 第82章 长不大的小学生22 一天之内连死两人,客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唯有窗外海风呼啸宛如尖哨般的声音。 “你们在说什么?”良久,刚得知父母相继离世的消息而一脸惨白的佐伯敦“砰”一声,放开提在手上的水桶,水桶中一条小鱼顺势跳出,翻着白肚皮在客厅油光可鉴的木质地板上啪啪作响,合着二女儿千慧的啜泣声,悲伤的气氛蔓延至整个客厅。 莫羡见毛利尚未回转,捏了捏小兰的手给她递一个眼神,站起身来往铺着猩红地毯的旋转楼梯走,“我去帮叔叔的忙。”在场人沉浸在哀伤之中缓不过来似的,也没出声阻止,柯南一听莫羡的话,便光明正大地跟上去,小兰踌躇一番,跟着两人一起离开了客厅。 踏上二楼走廊的时候,莫羡还能隐约听到佐伯大地的追问声,“母亲是怎么死的?……” 佐伯先生的第二任妻子——佐伯美树,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是不是被毒死的。] 在美树夫人的卧室里,毛利咔擦咔擦给死在床上的美树和卧室拍了几十张照片,卧室装潢简洁,中间一张米色双人大床,床两边的红木床头柜各摆着一盏橘色台灯,一杯纯净水在灯光下折射出美丽的光线,水杯旁,玻璃瓶装的白色药片只剩三五颗。 [我记得,千慧小姐上来喊她母亲的时候,]严理斟酌着语句,一个字一个字地打了又删,[说她吃完药后就没有动静,我想,凶手会不会把毒物放在她的药瓶里?] [这个猜测很靠谱啊,]双休日,叶雨时难得地冒泡了,[艾特一下法医大人,你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陆帆玄没好声气地发送弹幕,[我又看不到尸体。] 不过,就算现场没有专业的法医,曾当过一段时间刑警的毛利小五郎也足以胜任简单的现场勘查,“是□□中毒,”镜头外面,毛利仔细地检查了美树夫人抽搐扭曲的死状,做出这样的判断,他拍好照片回头一看,柯南正在橘色灯光下将药瓶里的药片倒出来查看,惹得毛利大发雷霆,一个箭步砸他一个暴栗,“小鬼!那是你能动的吗?” 说完他挤开抱着头吃痛的柯南,手指包着床单小心翼翼捻起药丸一个个嗅过去,“杏仁的苦味,嗯,这五颗药丸里有三颗是□□,”说完他将药丸装入药瓶,扭好盖子,装进自己的口袋。 知晓美树夫人用药情况,能掉包她所吃的药,“凶手应该是熟知她的人,”莫羡思忖着说,“千慧小姐说仆人们坐船离开,岛上只有他们家里人和管家先生,如果岛上没有隐匿其他人的话,恐怕凶手就是外面十二人中的一个。” 所以,在不知道凶手的意图之前,小兰单独留在客厅绝对是危险的行为,她也意识到莫羡话语中的含义,沉着地点了点头。 “叔叔,”柯南拽了拽毛利的衣角,扬着小脸问,“你在佐伯先生的房间里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呀?” 佐伯先生嘛,毛利摸了摸下巴,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来,柯南一见有戏,立刻指向莫羡,“莫姐姐也很想知道,对吧,莫姐姐?” 莫羡佯装羞涩地笑笑,背地里狠狠地瞪了一脸无辜的柯南一眼,不过,说起来,昨天的三个案子差不多都是莫羡破的,加上没有警察在场,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毛利也就半掩半露地道出了自己的发现。 “佐伯先生是被铁锤锤死的,”毛利在美树小姐床边席地而坐,柯南和莫羡、小兰也跟着坐下倾听毛利的话,“现场没有找到凶器,管家先生说,杂物间是有一把锤子,为了不打草惊蛇,他趁做下午茶的时候去杂物间看过,大铁锤不见了,所以,这大铁锤应该就是凶器。” “死亡时间嘛,是在发现尸体的半小时到一小时,”毛利说,“介于十二点的时候管家先生确认过佐伯先生的安全,那么他死亡的时间应该是在十二点到十二点半之间,管家先生说,别墅里的监控机器不知怎么回事坏掉了,而佐伯先生的亲人们,除了带着妻儿出去海钓的二儿子佐伯敦,在这段时间都呆在别墅里,所以,如果在别墅里找不到凶器的话,凶手就很有可能是佐伯敦先生了。” 莫羡在心里摇了摇头,佐伯敦听到父母死后脸上的惊讶和悲伤不是作假的,而且,凶手为什么要拿走凶器?大铁锤可不像刀啊匕首啊那么好隐藏,一不小心很容易被人看到,而且,为什么要选锤子呢? “佐伯先生的书房被反锁,”毛利继续说,“唯一的钥匙放在佐伯先生的桌上,窗户被锁,只留有一扇小小的窗户,”毛利比划道,“绝对容纳不了一个人进出,也就是说,这是一件密室杀人案。” 其实,美树夫人这桩案件也算是密室杀人,莫羡起身查看她房间里的窗户,通向阳台的落地窗果然是紧紧锁住的,“美树夫人要吃药,估计吹不了风,紧锁门窗情有可原,”莫羡双臂抱胸靠着窗户旁的墙壁思忖着说,“这么说,这是两件密室杀人案!毛利叔叔,你觉得凶手会是一个人吗?” 毛利摇摇头说,“我看不像,投毒和铁锤杀人的手法完全是两个极端嘛!照我看来,凶手是两个人才对!” [既然毛利都这么说了,]韩江雪从室友刘寄容手上接过她帮忙带的晚饭,朝她扔一个感激的笑容便又忙不迭地投入到直播互动中去,[那一定是一个人没错!] [hhhh这么调侃毛利真的好吗。] [港真,毛利有时候脑洞大过天老让人犯尴尬症,有时候又很有名侦探的范儿,搞不清楚他说的有没有道理,青山,你丫设定做得不好啊。] [能不提青山嘛,]李时生气而不忘隐晦地打字道,[别忘了播主在直播!] 毛利的话还没说完,房门口便传来稳重的脚步声,管家先生的声音在房门后轻轻响起,“几位客人,下午茶已经准备好了,几位先生小姐也想问问关于死去的老爷夫人的事情。” 不管死了多少人,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活下去,再说中午本来就没吃饭,莫羡的肚子早已叫唤起来,她朝毛利说,“叔叔,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毛利应声而起,柯南和小兰跟着站起来,小兰不忘牵着柯南的手说,“柯南,我们要小心一点,你不要到处乱跑,会让大人们生气的。” “嗨!”柯南乖巧地应是。 走到客厅,或站或坐的佐伯亲人们皆转过头来期待地看着毛利,桌上摆好了茶杯和点心,可以随意取用,莫羡取走两个蛋糕一杯奶茶,走到坐在沙发上没有食欲的小兰身边坐下,耳尖地听客厅另一边他们和毛利的对话。 “毛利先生,我父母是怎么死的?”这是二女儿千慧小姐的声音,“是被谋杀,对吗?” “噗嗤,”听这冷笑声,只有大女儿佑子才能发的出来,“长眼睛的人一看就知道了,被砸成这样还不是谋杀?” “佑子!你好生说话,”能劝谏单身的佑子小姐,一定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怜央先生,“毛利先生,请问我们能不能去房间里看看我们的父母?” “对啊对啊毛利先生!”还带着哭腔的,是尚未接受现实的二儿子佐伯敦,至于小儿子佐伯大地,还在另一座沙发上照看自己晕倒的妻子。 “案发现场谁也不许进,”毛利严肃地说,“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这是硬性规定,为了找出凶手,也请你们不要进入案发现场。” “你们怎么看?”见他们还在胡搅蛮缠要从毛利小五郎口中掏出点料来,莫羡意兴阑珊懒得去偷听,她干脆用意识偷偷问直播间的观众们,没准能帮自己打开思路,“凶手会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现在的证据还不充足,]严理碰到这种推理场面顿时来了兴趣,他的大脑格外清醒,双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照毛利先生的说法,的确有两人分开作案的嫌疑,但是我们要知道,凶手杀人是蓄谋已久的,ta先用恐吓便条让佐伯先生把仆人撤走,弄坏别墅的监控记录机器,剪坏电话线,调走船只,给自己制造出作案机会,可以说算无遗漏,唯一的变数恐怕就是名侦探毛利小五郎,这么心思缜密的凶手,连犯两案可能性不小。] [那播主会不会很危险啊?]他这么一分析,将直播间的观众都吓到了,[如果凶手觉得毛利四人会查出ta,会不会干脆把他们也杀了?] [不一定,]严理忙安抚各位,[要知道明天船只就来了,警察一上来……等等,明天?船只?] 看到这里,莫羡的呼吸急促起来,没错,在严理的推论下,她很容易发现方才所忽视的问题。 无论是佐伯先生,还是美树夫人,如果凶手只打算杀害他们两人,ta早就杀了,大可不必剪断电话线,让这座小岛成为一座真正的孤岛。 为什么凶手要给自己争取一个晚上的时间? 莫羡打了一个哆嗦,望向窗外阴沉的云层,一丝丝金色光线透过阴云落在深蓝如墨般的大海上,如黄昏的逢魔时刻,阴森而恐怖。 因为,佐伯先生和美树夫人的死,并不是一个结局。 莫羡看向白炽灯光下脸色分外凝重的柯南,知道他也猜测出了凶手的意图。 是的,不管凶手是谁,显然,ta还打算继续杀人。 第83章 长不大的小学生23 “各位,”吃完下午茶,毛利小五郎站在铺着红地毯的楼梯上居高临下地对大家将基本的案情解释一遍后说,“所以,这是两起谋杀案,而杀人凶手,就在我们之中!” 客厅顿时陷入一片哗然,没过多久又安静下来,这时便可看出两任妻子所留下来的孩子的区别,大女儿佑子小姐自然地和大儿子怜央先生与他的妻子靠近一些,其他三个孩子也互相靠拢,不大的客厅被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派,落入莫羡眼底。 “因为凶器大铁锤没有在案发现场找到,”毛利继续说,“所以我想对各位的房间进行一次搜查,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尽管佑子小姐和醒过来的春苗小姐有些异议,但其他人还是同意了毛利先生的意见,他从管家处成功拿到在场所有人的房间钥匙,莫羡想了想,想带上柯南和小兰去帮忙,毕竟除了卧室,还有其它房间可以藏匿凶器,毛利一个人的工作量实在太大了。 “莫姐姐,你去帮忙吧,”柯南小小声地拒绝了她的提议,“我和小兰姐姐留在客厅,没准会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呢。” 莫羡一想也是,嘱咐小兰两人不要喝佐伯先生儿女们递过来的水和吃食,便怀抱着些许担忧踏上楼梯。 毛利从最近的佐伯佑子小姐房间搜起,她的房间床上椅子上全是衣服首饰,化妆台也堆满了瓶瓶罐罐,衣帽间更是挤得无从下手,莫羡凶器没找到,倒是觉得椅子上的手链造型独特,拿起来好好观察了片刻,猛烈的海风将窗户震得哐当作响,因风速太快刮在礁石上发出尖啸如哨的声音。 检查完佑子小姐的房间,两人没用钥匙便推开了怜央先生的房间,他的屋子整洁干净,床铺得好好的,各类用具也整整齐齐放在原地,然而,莫羡却从空气清新剂的柠檬味中闻到一丝血腥味,沿着血腥味拉开衣柜一看,“毛利叔叔!” 拉开床头柜抽屉的毛利一个箭步冲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衣柜里被塑料袋包好的大铁锤,戴上不知从哪掏出来的手套如获至宝般拿出来左右打量,这锤子上还残留有干涸发黑的血迹,一想到就是这大铁锤敲碎了佐伯先生的脑袋,直播间展开了新一轮漫无天际的想象,[好恶心,这铁锤一锤子下去,脑袋不分家才怪。] [天啦,这镜头太近了,我有点反胃。] [奇怪了,凶器那么容易被找到?元芳你怎么看?] [回禀大人!此事必有蹊跷!有两个可能,一,他是凶手,反其道而行之,二,他被诬陷,凶手另有其人。] [前面的,别丢人现眼了,这两点三岁小孩都看得出来。] [不管是哪种可能,凶手都成功地用凶器扰乱了警方,哦不,毛利的视线。] [这应该就是凶手带走凶器的原因,]严理的脑袋转动不停,[将嫌疑引到怜央先生身上,这样毛利就会花心思查为什么是怜央先生,给凶手犯下第三件凶案一丝可乘之机。] “这么说,凶手可能是随意找个房间放的?”莫羡用意识在直播间问,同时看向打量着凶器一脸为难的毛利。 [不排除这个可能,]严理谨慎地接上,[但怜央先生的房间离书房最近,而且他没有给房门上锁的习惯,凶手很有可能就近找个地方扔凶器,所以我觉得,与其调查怜央先生屋子,还不如找到凶手的杀人动机,阻止下一次谋杀事件。] 说到动机,自然要问毛利小五郎,莫羡看向他手上的铁锤,状若无意地问,“毛利叔叔,佐伯先生请你来,是调查哪位不是他的儿子啊?” 大儿子与大女儿是双胞胎,自然不可能是怜央先生,想来范围也只局限于第二任妻子春树夫人所生的三个孩子。 “是二儿子佐伯大地,”毛利将烫手山芋般的杀人凶器轻轻放到地上,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因为那时候佐伯先生跑生意回来发现春树夫人身怀有孕,生产的日子推迟了半个月,所以怀疑孩子是他不在的时候……,当时他只有一个念头没想太多,后来年纪大了,要立遗嘱了,就想不通了。” 要说生产的日期迟一点早一点也没什么关系,佐伯先生会怀疑孩子不是他的,一定有什么根据才对,莫羡继续问,“那么,他离开的时候,春树夫人是不是和哪位先生走得近一点呀?” 毛利小五郎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莫羡读懂了他眼神里的奇怪,翻了个白眼说,“叔叔,我已经是高中生了,电视里不经常放着什么情妇啊不伦啊,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嘛。” 毛利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粗声粗气地说,“小孩子别管那么多,”而后才半遮半露地告诉她,“佐伯先生的合作伙伴,一名叫西野正太郎的年轻小伙子那时候经常出入佐伯家,佐伯家的人也都和他相处得很好,不过在佐伯先生回家后,单方面撕毁了与西野先生的合同,用商业手段将西野家搞垮,西野正太郎后来就跳楼自杀了。” 莫羡若有所思般点点头,“那么,佐伯先生所说的那个传说,是姑获鸟的传说吗?” 毛利点点头,“佐伯先生遇害的时候,书桌上正放着那张他新收到的便条,被他的血染红看不出字迹,但是他在今天之前收到的那张便条还好好地放在抽屉里,”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透明塑料文件袋,一张染着血迹的便条纸安好地躺在里面,莫羡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两行俳句,大意是,海风从陆上吹,羽毛染上血迹,午后的阴影掩映上杉树,润泽沙滩小贝壳。最后留下今天的日期,还滴了一滴血迹。 [好奇怪,]神通广大的网友们早从翻译器中翻译出这几行句子的意思贴在弹幕和公屏上,[每句话都连不上来,像是从好几本书里截下来的一样。] [难怪佐伯先生要求毛利今天中午前过来,原来是便条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午后的阴影,不过姑获鸟不是午夜才出来吗?] [也许它说的不是姑获鸟呢?不过还是要打起精神提高警惕,特别是午夜的时候。] 莫羡将便条还给毛利小五郎,两人对着地上的凶器面面相觑,半晌,毛利才说,“我们去搜查一下其他人的卧室吧。” 莫羡正有此意,虽然找到了凶器,但也不能放过了解这佐伯先生家人的大好时机,两人便一个屋子一个屋子搜过去,在佐伯大地的房间,莫羡发现藏在床头柜子里面的,佐伯大地和西野正太郎的照片,让直播间的观众们赶忙截图保存下来后放回原位,佐伯敦的房间太乱,他有两个孩子,四人住在一起,简直没有下脚的地方,莫羡就在门口看看,等毛利一手空空地出来,朝她失望地摇摇头。 毛利一开始就怀疑佐伯敦,毕竟大家都在别墅里,只有他们一家人出去太过可疑,但是可疑并不能当作证据,千慧小姐的房间也干净整洁,她的床上地上堆满了书,毛利还一本一本地翻过去看有没有夹带的东西,然而除了夹在一本书里的细线,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个是,”毛利捻起那根细线,“鱼线?” 提到鱼线,两人都想起昨天早上那次密室杀人案,凶手用胶带和线从外面将门反锁,毛利兴冲冲地跑到佐伯先生的书房看有没有鱼线弄的划痕,果然,在靠里的门把手上,有细线划伤的痕迹。 “凶手是不是通过这种手法出去密室的呢?”毛利用线比着门把手,想重演一遍犯罪现场。 莫羡捂着鼻子在门外看毛利忙碌地将鱼线系在门把手上,从外面试图将门从里面反锁,可惜门把手太滑溜,细线几次滑下来都没锁上,十次只成功了一次,莫羡摇了摇头。 “照这个成功率,”她看向走廊另一头,说,“凶手得在门前呆至少十分钟吧,而且二楼走廊没有什么掩饰物,只要有人经过就会一览无余,肯定会被人发现,凶手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这不一定,”毛利反驳道,“千慧小姐住在这里,想找机会练习是件很容易的事,经过多次练习,成功率一定会有所提升,那就不用花费那么多时间,没准这些划痕是她训练的痕迹也说不定。” 尽管毛利这么说,但莫羡还是觉得这种方法太过简单,如果千慧小姐是凶手,真的会大大咧咧将证据鱼线夹在书里?别墅外就是杉木林,随便把鱼线一扔,海风一吹,恐怕要过个好几天才能被搜到,那么简单的毁灭证据方法,凶手会想不到吗? 就在全部卧室搜查完毕,莫羡打算去杂物间看看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一阵滋滋的响声,紧接着,房间一暗,电灯已然熄灭。 第84章 长不大的小学生24 停电了? 骤然失去头顶白炽灯的光线,走廊忽地暗下来,如同被一层灰黑色薄纱笼罩,脚下的暖红金丝地毯花纹晕成大块大块的云雾般模糊不清,莫羡抬起手腕凑近看一眼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如果晚上依然没有电的话—— [凶手会趁此大好机会继续杀人的吧,]观众们如是说。 “莫,我去电闸看看,你……等等,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我们还是一起先去杂物间检查一下吧,”毛利把细长鱼线顺着文件袋边缘放入里面,两撇小胡子往下一压,他脸上往日浮夸的表情一扫而净,如同清晨扫干净的大街,露出冷凝的底色来,朝莫羡招手道,“趁现在天还没黑,赶紧先把别墅搜一遍。” 莫羡应了一声,便麻利地跟着毛利从旋转楼梯上到三楼,这里是仆人和管家住的地方,连走廊地毯也从红色改为不易脏的黑灰色,他们借着尚未完全暗下来的天光,行至写着杂物间的木质门前,毛利掏出管家给的钥匙转开上锁的房门,房间里面很窄,大约两块榻榻米的大小,门对面一扇小小的窗户没有窗帘,外面灰扑扑的天光如浓重的雾霾般透进来,依然能从那薄薄的窗户玻璃听到海风肆虐,刮过杉树,飒飒作响,有如沙漠鬼城中的鬼哭狼嚎一般。 莫羡在衣服兜里摸了摸,摸出一串冰凉的铁钥匙,钥匙串上挂着一个袖珍手电筒,她轻触开关,就着这束雾蒙蒙的白色光线和窗户透进来的光芒,和毛利小五郎在杂物间里四处打量,木质架子上有很多东西,一摞摞的书,没用的锅瓦瓢盆,衣架和各式口袋、旧衣服、钓鱼竿、鱼线、甚至还有一大包没吹胀的气球,莫羡随手摸了摸架子上的木板,涩涩的,没有灰尘的痕迹,看来仆人们经常在这里打扫。 “还是没什么线索啊,”毛利转来转去如一只偷油的小老鼠般想在地上找些什么,十分钟过去,最终什么也没找到,“我们走吧。” “杂物间的钥匙,”莫羡跟着毛利离开,将杂物间的房门轻轻关上,问,“是每个人都有吗?” 毛利翘着小胡子点头说,“没错,唉,没办法根据这个排除嫌疑人呐。” 两人下到客厅,客厅落地窗的窗帘几乎都被拉开,尽管没有灯光照明也足够明亮,管家和佐伯子女们见毛利回来立刻围上去七嘴八舌地问,“毛利先生,怎么样?” “发现凶手没有?” 毛利把他的发现告诉他们,莫羡轻手轻脚地回到小兰和柯南身边,柯南正急切地看着她,“莫桑,”他努力端着小脸问,“有什么线索吗?”而旁边的小兰也好奇地将视线从父亲那转过来,一双清澈温暖的眸子静静地望着她。 莫羡小声说出她从毛利那里获得的信息,每个房间所获得的线索都略提了提,当柯南听到“西野正太郎”这个名字时,小手一把拉住她的袖子,“莫姐姐,你说的那个西野正太郎,有照片吗?” 莫羡黑白分明的眼眸从柯南身上转到小兰,又转回来,轻蹙眉头,“柯南你认识这个人吗?我的确从大地先生房间里翻到过西野先生和大地先生的合照,如果不是照片背后有两人的名字我还不知道,因为那时候,大地先生还是个婴儿呢。” 柯南一下子跳下沙发,迈着小短腿就往楼上跑,莫羡伸手抓不急,总算体会到毛利恨恨的心情,“这孩子,”她转向小兰扔下短短的一句话,“我去找他,小兰你看着点毛利叔叔。” 小兰“嗯”了一声,莫羡便放心地朝楼梯大步走去,她记得毛利小五郎离开佐伯大地房间的时候,房门没有上锁,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询问怜央先生房间大铁锤的毛利身上,暂时没发现两人的失踪。 [那张照片有什么古怪吗?]屏幕这头,截图下来反复放大研究的叶雨时顺手往群里发,[我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啊。] “单看这张照片是没有什么,”莫羡跑到佐伯大地房间的时候,柯南早已从她所说的地方掏出照片映着落地窗外的日光仔细打量,自言自语般说,“但是,实在是太巧了。” 原来,昨天半夜他们遇到的那件案子,死者房间桌上摆着的一张照片,正好和西野正太郎长得一模一样,在那张照片里,还有大他三岁的哥哥,西野桃太郎,而那名女性死者也姓西野。 “我怀疑,”柯南小脸紧紧板着,“这位死去的西野女士,就是凶手的杀人动机!” 这个线索毛利可没跟她说过,莫羡嘟起了唇,她的年龄果然还是太小。 [毛利不靠谱啊,]直播间的观众们也想到了这一点,[柯南就好多了。] [也许,毛利也根本没想到,他就是辣么一个大大咧咧的武男子!] [同意前面的,毛利小五郎缺乏柯南的灵光一闪,估计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在弹幕的安慰下,两人将照片放好,回到客厅里,佐伯先生的儿女们正分成两派吵得不可开交,毛利头疼般捂着额角坐在旁边,管家先生不知去处,莫羡下楼的步子一顿,问向柯南,“刚才停电的时候,管家有说什么吗?是不是电路跳闸的原因?” “管家先生说这是很常见的,”柯南肯定地告诉她,“因为离陆地太远,加上海上会有暴风雨,岛上经常断电,晚上大多都是用发电机发电,可是,他去地下室检查后上来说,装柴油的桶不知被谁戳破了一个洞,油都漏光了。” 凶手真是心思缜密,透过落地窗,莫羡遥遥望着天边越来越暗的光线,风刮过杉木林张牙舞爪,黑影被斜射的阳光在地上拉得老长,林子里彻底暗下来,黑黝黝地如深渊般深不见底,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有吃人的鬼怪跳出来。 今晚,别墅里死的会是谁呢? 当莫羡这边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客厅里的人们不顾毛利几人的劝阻逐渐散去,有的出去说吹吹海风,有的上楼就没下来,而屏幕那边的华国电视已经开始播放新闻联播,直播间企鹅群里,政治嗅觉敏感的观众一边听着新闻一边在台灯下的小本子上记着什么,新闻播报还不到十分钟,他便兴奋地将笔一扔,打开电脑十指如飞般向企鹅群里的其他人报告道,“好消息好消息!据我统计,加上今天晚上的米国,这个月来陆陆续续有五个世界性大国向我们释放了善意!” 而企鹅群里的其他人还沉浸在叶雨时刚刚道出的另一个消息,“我在微博、微信和其它社交平台上用‘莫羡’、‘直播间id’试了试,播主的屏蔽解除了!可以搜到相关报道了!但是直播平台开始限制注册账号,限制未成年人登陆。” 这是无用功,精通计算机程序的叶雨时当然清楚,尽管莫羡的直播间搭载在直播平台上,但它对所有人开放,任何人都可以发送弹幕,只不过会附上自己的真实姓名,打个比方,如果说直播平台的限制措施给房子大门光明正大地上了把锁,莫羡直播间的房间小门却是毫无阻塞的,搭建房屋的墙壁也宛如纸糊,糊弄不了多久,好在莫羡自觉地没有拍摄尸体的情况,大家还可以催眠自己这是做戏。 “是的,这就是我们的下一步方案,”办公室内,陈参谋面露疲色,沉着地向小李交代,“也是我们铺垫已久的方案,屏蔽一解除,立刻占领舆论高地,务必要将莫羡的直播间与其它采访剧组的#遇见……#直播间等同起来,说服民众这是#遇见……#系列直播间中的一个,主播所直播的所有内容,全部都是在片场完成,网络剧《直播破案现场》要加紧宣传,至于和播主莫羡长得相似的女孩,以及和福尔摩斯、莱特曼、柯南等长相相似的人,必须要签最高级的保密协议,在我下令前决不允许暴露在媒体视线中。我们的目的,就是说服观众,这个所谓能穿越的直播间只是一部剧的宣传策略!” “不听谣,不信谣,不造谣,不传谣,”严理读着这条连夜赶上微博话题榜的警示,“做‘华国好网民’。” 他唇角浅浅地扬起一个弧度,此刻,他似乎褪去了宅男的伪装,露出他身为推理小说家的真实表情。 纸,永远包不住火啊。 莫羡的屏蔽一解除,直播间忽地涌入五千多好奇的观众,据说是被游戏主播“薛游”第一时间置顶的微博推荐而来,看来请他喝的几杯茶也丝毫没有抹去他的中二意气,反倒逆反心理般暗暗给上头添堵,当然,现在也拿他没办法。 得知自己可以在各大社交平台上推荐这个神奇的直播间后,观众们纷纷通知三大姑八大姨,#播主莫羡#这个话题在24小时热搜榜上节节攀升,很快,直播间观众人数就超过了往常平均水平,达到三十一万,还在继续往上升。这些新来的观众们怀揣着好奇心、迫不及待地戳进这个直播间,观看着播主的日常生活,时不时发出惊叹的声音,霸占了所有弹幕和公屏,资深观众和anti们不得不暂时退让,好笑又同情地在各自的群里吐槽,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一般。 [哇!这客厅!这别墅!好奢华!只是太阳都要下山了怎么还没开灯啊?] [这个小演员好可爱!咦,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是柯南的打扮啊!服装道具神还原啊!] [播主开一下灯啊。] [别催!万一导演要拍夜景呢!] [其实只是因为停电了而已……] 就在这一派热闹的场景中,不知直播间发生什么事的莫羡帮管家端上一盘金枪鱼寿司,摆好盘,在深蓝色天空微弱的光线下点亮一根根蜡烛的时候环顾四周的佐伯家人们—— 她几乎和柯南同时间意识到别墅里发生了什么事。 “毛利叔叔,”莫羡手上拿着蜡烛,橘色烛光一抖,蜡油啪嗒滴到餐桌上,慢慢凝固。 “佐伯大地先生,”她深吸一口气,“去哪了?” 第85章 长不大的小学生25 “江雪!你是不是跟我提过一个叫莫羡的主播?”晚上,从食堂回到宿舍的刘寄容啪嗒一声打开白炽灯,冷白的灯光将点着两团台灯的寝室照亮,她一手提着挎包,一手握住手机,见两名室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摇摇头如喊魂般叫道,“江雪!江雪!韩江雪!” “对啊,我从一开始就跟着她,怎么了?”忙得连宿舍灯都没时间走几步按开的韩江雪拔开耳机插头,取下耳机,一脸茫然地回望过去,在她脚下,一个吃完的饭盒正端端正正地躺在地上。 刘寄容把黑色牛津包挂在衣柜门上,“真的?那你肯定很了解她喽!” 此时,沉浸在游戏世界里的室友林茵茵也从副本里转过头来,“当然啦,前几天我们聚餐的时候,江雪看到那个莫羡开直播像见了鬼一样。啊啊啊,我死了!”她立马转回自己的电脑屏幕,两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打个不停,两耳不闻窗外事。 “她上热搜了。”刘寄容简短地说,她一向喜欢刷微博,关注各式各样的热点,手上还经营着一个微信公众号,另外她毕业以后想从事的是新媒体方面工作,每次碰到一个新热点的时候,她总想要刨根问底,追根溯源,以此提高自己的关注者和阅读数,#主播莫羡#上次因为霍金关注而登上话题榜时,因为后台太大没人敢爆料加上其在话题榜上逗留的时间不长,刘寄容便轻轻放下,不过这次莫羡再次登上话题榜,眼见微博大v和微信公众号纷纷关注,她不得不探究一下莫羡这个人背后的秘密。 韩江雪是这位播主的忠实观众,没准能从她口中掏出什么□□来呢。 “要是关注涨了,我给你包红包,”刘寄容把椅子拖到韩江雪桌子面前,毫不吝啬地诱拐道,“很大的红包!” “我是很想跟你说啦,”韩江雪吞吞吐吐地说,她眼风扫了一眼电脑屏幕上正在刷新无数条消息的企鹅群,恨不得立刻把历史消息翻出来查个究竟,“可是非要现在吗?” “时间就是金钱啊!”见韩江雪态度松动,刘寄容一手抄起笔记本电脑一手打开手机录音机,朝她勾了勾手指头,“来吧!” 看在同居三年和大红包的份上,韩江雪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几句后,心思又转到自己的企鹅群上去,趁刘寄容没看她的时候顺手往上一翻,瞪大眼睛叫了一声,“解禁了?!” “不仅解禁了,还摊上直播间有人失踪的大事,”在这个由资深观众组成的企鹅群里,观看直播的观众向还在上班、地铁上、公交上无法观看直播——其实是舍不得流量——的群成员们科普着这一紧急情况,“反正很混乱啊,感觉回到了当初福尔摩斯的时候,只不过这次看的人更多,质疑的人更多,当然,报警的也更多了。” “我们局里收到十几个报警电话了,”叶雨时看着一眼黑黢黢的天空,叹了口气,“尽管很多观众在说演戏演戏,但真演戏和假演戏,难道没人分辨得出来吗?” “一团乱,”严理的手不自觉地摸着新冒出来的胡茬,感慨地在企鹅群里打字,“人一多,平均智商就降下来了。” 是的,当初播主直播福尔摩斯的时候,尽管被吸引而来的观众人数很少,他们却大多上过学喝过墨水,熟知福尔摩斯探案集这一推理小说,再不济,美剧英剧肯定是看过的,别小瞧这条界线,换成大字不识的文盲或是崇尚国产无脑剧的小白花们——别提,还真不少——能知道什么叫推理、什么叫演绎、线索是怎么发现、凶手是怎么找到的吗?事实上,对推理小说很有兴趣的读者或观众,本身就具备一定程度的学历素养,加上他们的专业积累,以及对直播这一互联网新兴产物的了解,第一批直播间的主力观众,可以划定为年轻的本科生、研究生,或许会有少量有时间看热闹的初高中和工作党,但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经历高考甚至社会洗礼的首批观众们,智商水平大多是在线的。 但是现在,看着屏幕里,打着手电筒和小兰、柯南、毛利在黑漆漆别墅四周寻找佐伯大地先生的莫羡,再看看此刻弹幕充斥的言论: [播主,唱首歌来听听呗。来首天黑黑,我给你打赏一万块!] [黑漆漆的搞什么鬼,垃圾直播。]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往前走!不回头!] [主播,你旁边那个妞长得不错嘛,她的联系方式能给我个不?] [口口号12345678请联系我,我在xc宾馆901号房等你。] [播主,这种应景的时候,你该说个鬼故事,你要是能吓到我,我就给你打赏,不玩虚的。你就说吧,干不干!]这条弹幕刚发送,任旭就被铁哥们池昊瞪了一眼,“你搞事啊?” “我才想问你呢,”在池昊家里层层叠叠的吊灯下沙发上一坐,任旭转着自己的手机,也不怕一不小心掉地上摔了,“敢情以我们的关系我还约不出你了是吧?你数一数,放我多少次鸽子了?就为了这破直播间?没想到啊你池昊,居然喜欢这种幼|齿!” “你别老胡说八道,”池昊理都懒得理做戏的好友,他翘着个二郎腿随意地点击手上的ipad,打赏一串安抚安抚播主“受惊”的心脏,要说人多确实有人多的好处,至少今天一天莫羡收到的打赏金额,就比前几天加在一起还多,他动了动脑子,发送弹幕,[莫莫,你们分散开来搜索,我担心会被逐个击破。]比起冷冰冰的“播主”、“主播”,他们这第一批观众逐渐喜欢用“莫莫”来称呼她,以此显出自己资深的地位。 莫羡又何尝不明白这一点?当她在蜡烛橘光下提出佐伯大地先生不知所踪的时候,毛利立刻催促管家先生和佐伯大地的妻子春苗带着蜡烛去楼上找一找,同时询问在场人所去过的地方,大家各有各的证词,一时间在客厅内争吵个不休,最后,管家和春苗的两手空空宣布了晚餐时间的结束,大家三三两两带着手电筒出门寻找佐伯大地先生,只剩下摆好的晚餐在烛光中闪烁不定。 毛利不放心小兰、柯南和莫羡,四人往别墅西边找,莫羡在寒冷的海风里扯了扯外套袖子,不由自主地打一个哆嗦,顺着她扫来扫去的手电筒白光,他们不知不觉步入杉树林,踩着软软枯叶铺成的地毯,运动鞋底吱吱作响,除却莫羡手上那束白光,再没有什么光源,伸手不见五指,一颗颗杉树树干伫立在他们前方四周,如屹立不倒的武士们挡住吹来的如刀寒风,小兰一手牵着柯南,一手挽着莫羡,语速急迫,声线颤抖,“爸爸,凶手会不会趁我们分散开来的时候杀人啊?” “不会的,”毛利作为在场唯一一名成年男性,此刻他的声音格外沉稳有力,令人信服,“我们彼此离得不是很远,只要大叫一声附近的人就能听到,别担心。” [放心,我已经记下刚才分开搜索时大家组的队伍名单,大儿子佐伯怜央和他的妻子川季子、妹妹大女儿佑子前往东边的沙滩,二儿子佐伯敦、他的妻子、两个孩子往南边的杉木林。]总算有个靠谱的观众挺身而出,[管家先生、佐伯大地的妻子春苗和二小姐千慧及其男朋友福井在别墅里认真搜查。] [我用一个软件绘制岛上地形地势3d地图,]叶雨时如是说,[根据他们的步行速度和经过时间,圈定他们所行走的范围,没什么大用,聊胜于无。] [雾草,牛逼!大神受我一拜!] [港真,我搞不懂这个直播间的性质。] [没意思,进来十分钟了主播一句话没说。] [我看出来了,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直播间【乖巧】。] 莫羡久寻不见,眉眼间带着些许不耐,她握着手电筒,白色灯光无聊地在黑夜中如一个“8”字划来划去,肚子咕咕叫唤个不停,没吃午饭,下午只用几块点心垫垫肚子,眼看晚饭还没有着落,她又饿又冷,开始怀疑人生。 “我们回去吧?”莫羡忍不住提到,“林子搜查完了,没什么可疑的痕……迹……等等!这是什么!”她乱晃的手电筒灯光定在一处树干,这是一颗两人环抱大小的杉树,树皮像年老妇人脸上的皱纹一般,偏偏这皱纹似乎被粉底抚平了一道皱纹般,白晃晃地露出来,十分显眼。 柯南迈着小短腿往那颗树下走,小兰和毛利紧随其后,倒是莫羡还在左右打量,生怕从黑暗中突然蹦出个黑衣人,把他们给一锅端了。 “是绳子的勒痕,”毛利检查后判断道,“只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棵树上呢?” 勒痕位于莫羡胸口高度,她打着灯光转了个圈,一不小心,手电筒掉在凹凸不平的土地上,黑夜中,冷白色的一束光线直直朝上照去,仿佛要连接天与地一般,让莫羡下意识地顺着那束光看去。 灯光划破黑暗,照到足有两层楼高的半空,在从黑暗里伸出来的枝桠中间,有一双腿。 一双,悬在高高空中的腿。 第86章 长不大的小学生26 当镜头颤颤巍巍地顺着手电筒白光朝上滑,录入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一双腿时,本着知己知彼心态摸进莫羡直播间的忆儿尖叫一声,猛地站起来一个哆嗦,双臂搂住自己,背上的鸡皮疙瘩恍如一阵寒风吹过冒个不停,与此同时,弹幕们也发疯似的发泄着自己的不满,将屏幕挤得满满的。 然而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忆儿眼尖地看到打赏消息如流水般刷下来,几个挂在自己直播间打赏榜单前列的壕们,此刻正比赛看谁打赏得多似的,将公屏上的抗议全压了下去。 [不错嘛,主播,这个直播间倒是挺有意思的。] [是很新奇,我逛过那么多直播间,就你最有新意,打赏,必须打赏!] [挂在上面的是真的人?不过不管是真的假的,播主为了吓我们也是费尽心力了,五万块奖励播主的奇思妙想,不要嫌少。] [这种直播方法有点《鬼影实录》的feel,嗯,打赏献上,谢谢播主带我回忆了一下童年。] [靠,居然真的被你吓到,干得不错,再接再厉,]刚刚说让播主讲个鬼故事吓他的任旭,当真被莫羡的“鬼故事”吓到,自然言出必行地打赏了十几万,对他们这种程度的土豪们来说,钱已经将他们的情绪阀门调高太多,为了追求刺激,他们甚至敢去挑战珠峰、蹦极、跳伞,莫羡直播间出现的谋杀案件和尸体吓得普通人抱头鼠窜,却让有钱人们体会到肾上腺素激增的新奇和兴奋,加上要彰显自己的财力和胆量,便比赛似的打赏起来,倒是便宜了莫羡和系统。 弹幕公屏热闹得很,可莫羡哪里有时间管直播间的动静,她弯腰从泥土地的树叶堆里捡起手电筒,直起身仰着头,手电筒的白光顺着那双腿往上,与柯南、毛利和小兰同时看到冷光下佐伯大地那张惨白的脸,他的颈部被足有半米的绳子吊在高高的树枝上,舌头吐得老长,风一吹,便如荡秋千般晃晃悠悠,若不是手电筒误打误撞掉在地上,他们估计要明天才能发现佐伯大地的尸体。 若是这幅图像出现在直播间,估计又会招来一波抗议,还好系统识相地在拍到双腿的时候转开镜头,守在屏幕前的观众们只看到一片漆黑,还有人不满,[怎么不拍了?我不是来看黑夜的!尸体呢!人到底死了没有!] [我说啊,你这个直播间不就是要破案吗?尸体都没有,破个什么案。] [挂在树上的人到底是道具还是真的啊,要是道具也太逼真了吧,能再让我看一眼不?] [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搞什么鬼!] 面对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言论,莫羡理都不理,她望着挂在足有两层楼高树枝上的佐伯大地,手电筒照向树干的勒痕,毛利上前就着灯光检查树皮,柯南也跑过去东看西看。 “没有啊,”两分钟后,毛利摸摸下巴凝重地说,“怎么会没有呢。” 莫羡注视着树干上的痕迹,慢慢点了点头。 是的,想将足有一百多斤的佐伯大地挂在两层楼高的树枝上,可以说十分困难,莫羡想到的办法,无疑是背着佐伯大地爬树,爬到树枝上将他挂起来,然后树皮除了被绳子勒过的勒痕,再没有其它痕迹,也就是说,凶手不是爬到树上作案的。 那佐伯先生的尸体是怎么跑到半空中树枝上的呢? 莫羡再次将手电筒光照向佐伯大地,只是此时她看的不是佐伯大地的头,而是吊着他的绳子。绳子足有半米长,一头绕在佐伯大地的脖颈处,一头绑在树枝上,缠得如同一个老茧,还有不短的绳头坠下来,凶手想要处理好绳子,不爬上树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了!”就在莫羡和毛利苦苦思索的时候,柯南叫道,“这又是一桩密室杀人案!” 狭义的密室杀人案,往往发生在密封的空间,凶手或凶器如蒸发一般不见踪迹,而广义的密室杀人范围则要大得多,不必局限于密室,只要没有显而易见的方式可以杀害被害人,都可被视为一种密室,而这个案子,树干没有爬树的痕迹,尸体仿佛凭空吊在两层楼高的树枝上,的确是一件广义的密室杀人案。 “如果是从旁边那棵树爬上去的呢?”小兰身为局外人提出另一个方向,她指了指旁边那棵树说,“如果从这里爬上去,”她手指顺着莫羡的手电筒白光向上,指向佐伯大地附近的树枝,“然后爬上那里,就可以探出手把他挂起来了吧。” 毛利恍然大悟般接过莫羡的手电筒去检查周围的树干,然而莫羡对他的检查没有怀抱太大希望,这个方法太过容易,小兰都想得到,凶手会想不到吗? “莫姐姐,我们要不要爬上去看看?”失去手电筒的黑暗中,莫羡仅看得到柯南矮矮的轮廓,他说,“那个绳结绑得好奇怪,树干上绳子的勒痕也很可疑,没准会有什么线索呢。” 话说的不错,可是她不会爬树啊。 “爬树?”一脸失望的毛利回来一听这话立马叫道,“我有恐高症你不知道吗!” 莫羡还真不知道。 柯南太矮小,毛利恐高,佐伯家其他孩子信不过,警察要明天才能到,在场的也就小兰和莫羡可以一试,可惜小兰对推理破案不是很了解,担心她将尸体放下来的时候会错过什么线索,莫羡只好自己上了。 听说她要爬树,直播间的资深观众们顿时熟门熟路地找起了资料,只是爬树这活计绝不是看到资料就能往上爬的,观众们颇有些束手无策。好在另一边,陈参谋在短短五分钟内匆匆找到两位爬树的农夫、一名攀岩好手、三名爬墙如履平地的特警和两位人体力学专家,十余人浩浩荡荡地坐着直升机向郊区飞去。 莫羡按照观众们的嘱咐将这颗大树的所有细节录入,长五米,宽三米,哪里有节,哪里能下脚,被叶雨时用电脑软件记录后发给陈参谋用3d打印出来,按照模型和人体力学专家的分析,他们在郊区找到一颗相似的杉树,做好防护工作后,两名农夫往手心吐口唾沫,搓了搓,如两只猴子般窜到树上,攀岩好手仔细观察一番后,小心翼翼地往上爬,特警们解开随身携带的软绳,以绳子为支撑,一步一步上了树,这时候,距离莫羡发现尸体,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两名人体力学专家就三种上树方式进行激烈的探讨和争论,并及时询问在树上呆着的几人关于爬树的体验和感受,与此同时,屏幕这边,收到观众们帮助的莫羡提出让毛利前去通知留在别墅的管家先生、佐伯大地的妻子春苗和二小姐千慧及其男朋友福井,并带根结实的绳子和照相机过来,春苗听到这个噩耗后晕了过去,千慧和福井留下来照顾,管家先生跟着毛利跑到树下,此时,莫羡已从直播间拿到陈参谋等人提出的方案,方案分为上树和下树两种,需要踩和扶的地方已用红圈标注好,用弹幕发送,可以说,只要对照着两位人体力学专家的指示,她就算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高中生,也能安安稳稳上去安安全全下来。 当然,为了不暴露直播间的特殊性,他们是以观众的名义发送解决法案的,这也引起了其他观众的沉默和惊讶,[我的天啊,突然觉得这个直播间好高大上。] [别的播主说:我要唱歌。观众打赏。这边主播说:我要上树。观众:你要哪种上树方法?] [播主:我要上天。] [《搭载热气球的一百种方法》《怎么造飞机》《滑翔伞的制作和组合》] [厉害了我的观众们。] 照着弹幕的方法,莫羡顺溜地爬上了树,她两腿叉开端坐在冷硬的树枝上,冷风呼呼地吹,她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风中传来树叶飒飒的响声,在黑夜中格外吓人,从莫羡坐的地方往下望,只能看到小黑点似的几人和其它树木的树梢,还有不远处的手电筒光芒,估计是其他人还在四处搜寻。 她打了个哆嗦,咬住衣兜里掏出来的小小手电筒,一束白光打在厚如蜂蛹的绳结上,莫羡一手拍照一手将树枝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绳结解开,绳结解到一半,她的视线突然定住,转头看向树干。 坐在高高的树枝上,她说什么话下面都听不见,索性自言自语般跟直播间的观众们说,“这个绳结好奇怪,”因为直播不录入尸体,她还特地解释了一番,“这根绳子环绕在尸体脖子后面打了个死结,死结延伸出两根长长的、可以坠到地上的绳子,一根绳子在树枝上打了个死结,然后在树枝上绕了十几圈,另一根绳子没有打结,就这么绕了十几圈,你们说奇怪不奇怪,咦,这是什么?”莫羡手指从绳子上摸到一个细细的、如同牙签一样的白状物,限于时间地点不方便研究,她把这个白色物品用纸巾包好塞进衣兜。 绳子粗糙,将她的手都磨红了,莫羡解开绳结,把照相机挂在旁边的小树枝上,一点一点地将尸体放下去,绳子越放越长,佐伯大地的尸体也越来越晃悠,直到树下的毛利和管家勾到尸体将佐伯大地平稳地放在树下,她才喘了口气,拿起相机对着树枝绳子深深的磨痕连拍几张,休息一会儿,便照着直播间弹幕的指引,就用绳子打了个布莱克氏结,慢悠悠地滑了下去。 第87章 长不大的小学生27 这是123言情自动设定,本文订阅未满一半会看到…… “holy*!” 九月的傍晚,天阴沉沉的,大雾弥漫着这座城市,层层黑云在半空低悬,空气中煤烟夹杂着硫磺的辛辣涩气,让莫羡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此刻正站在黑如油墨般的泰晤士河旁,伦敦塔桥在大雾中若隐若现,哥特式的塔楼投下浓重的黑影,暗淡的路灯勉强发挥着它的作用,不时有马车吱呀吱呀地驶过,溅起一路水和泥浆。 这里是伦敦,这是十九世纪的维多利亚时代。 “真是个糟糕的天气,”无意识地说着正宗的rp英音,莫羡摘下墨镜,嫌恶地打量自己红色普拉达高跟鞋上的一个小泥点,“这是姐姐送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你不觉得落在你身上的雨滴更值得你关心吗?”她的脑中响起了一个弱弱的电子音,“再不打伞,你的风衣就要保不住了。” 注意到自己风衣上滑过的雨滴,莫羡惊呼一声,咒骂着打开了手上的大黑伞,得知目的地维多利亚的伦敦后,她特地带了把伞过来,现在一看,果然有先见之明。 “为什么我现在说的是英语?”莫羡注意到自己的语言,“我的英音没有那么标准。” “系统的功能之一,”系统的电子音再次响起,“会自动将语言转换成本土语言,你的观众们听到的也会是他们的母语,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英语,我们提供了原版语音。” “既然你们公司那么神通广大,那你们给我安排了什么样的身份,”把墨镜随手挂在风衣领口,莫羡一手抓住伞柄,一手用白布手帕捂住口鼻,朝伦敦塔桥伸长脖子辨认方向,絮絮叨叨地抗议道,“别告诉我你们打算让我直接冲进贝克街,对着那位侦探先生说s,”她矫揉造作地对着河边的栏杆一个屈膝,“相信我或者不,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好清晰的画面!这是什么地方啊?] 话音刚落,占据她视线右下角的即时屏幕突然出现一条弹幕,意识到有人在后,莫羡收敛了些,挂上亲和的(她自以为的)微笑,朝直播球——一个隐形的直播设备,但她能感觉到位置——热情地挥了挥手,“嗨,欢迎收看我的直播,我是莫羡,现在我正处在十九世纪的伦敦,接下来,我将去拜访一位名叫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侦探先生。” [你在开玩笑吗?]弹幕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拜访夏洛克·福尔摩斯?拜托!你真以为他是真人啊?] 哇哦,莫羡挑起精致的眉毛,看样子,这位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还挺有名的,不然不会连随便进来的一个观众都知道他的存在,系统没有骗她。 她得到这个所谓的直播系统已有十多年了,不,正确的说,直播系统从一出生就伴随着她,自称是某公司的最新产品,极力劝说她开启直播间,从此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都不是问题。 当然,问题是她从出生开始,就已经在人生巅峰上站着了,而且,她也无意将自己的私生活暴露在别人眼中。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她现在还是(主动地)走上了贼船,想想还真是心酸呢。 那个以为她在逗人玩的观众离开了,右下角的屏幕上数字又变成了0,电子音不得不提醒她,“达到十个观众可以开启新人礼包,你最好在去见侦探前拿到新人礼包。” “知道了知道了,”她不耐烦地应和着,拿着手帕的手在小挎包里摸索几下,被辛辣的雾霾呛了一口,还坚持不懈地掏出ysl口红和一面小镜子,肩膀夹着伞空出两只手来仔细地补妆,“以我的美貌,难道还吸引不来十个观众?” 的确,她的自信是有道理的,莫羡的美张扬而富有侵略性,特别是她一挑眉一瞪眼的时候,格外活泼有生气,看到她,所有人脑中都会浮现这些词:狐媚、美艳、不安于室、电视剧里喜爱找茬的女配、国王的情妇等等。当她描绘成熟的妆容,画上复古的大红唇后,想必没多少人认出她才是一个十八岁正在上高中的女学生。 “ok,”她将化妆工具收进包里,用手帕捂住口鼻小心地不沾上刚补的唇膏,抓起大黑伞,在滴答作响的雨中迈开红色高跟鞋,“让我们去见见那位福尔摩斯先生吧!” 根据系统传达的地图沿着河岸走了几分钟,直播间的在线人数从0变成了2,一条弹幕也迫不及待地出现在她的视野,[就是这个播主,说她要去见福尔摩斯!] 原来是刚才离开的观众找来了一位小伙伴。 [哈哈哈穿越剧看多了吧] [好棒的画质!像3d一样!] [主播是在帝都吗?怎么雾霾那么严重?] [看见标题进来的,主播碰见卷福了吗?] 有一就有二,当莫羡灵机一动把直播间的名字改成#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后,进入直播间的人数直线上升,很快就超过了十个,在满视野的烟花特效中,一个红色大礼包蹦跶两下,倒出金光闪闪的碎片和一大摞金色银色的钱币,碎片上标注着“观察”,当她将注意力集中在碎片上后,很快得到了“观察”的信息:你好像通过放大镜看这个世界(仅限于本世界使用)。 在系统的建议下,她立刻使用了这块碎片。 一股清凉流入眼中,她闭上眼睛,当她再次睁开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就像……就像高清和超清的区别,虽然她依然看不到太远的地方——估计要到望远镜级别才能办到吧——不过距离近的话,简直可以说纤毫毕现,甚至能数出自己的帕子上有多少纹路,当然,她不会无聊到真的去数。 有了钱,她终于可以不用穿着高跟鞋在雨中走路,叫住一辆路过的马车,在马车夫惊疑的目光中——在维多利亚时代,一个年轻的女性没有陪同不能出门,或许他把自己错认成□□了,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给出“贝克街221号”的地址,她在马车两旁吊灯的黄色灯光中弯腰钻进黑不溜秋的马车里面坐好,犹豫了一下,将暴露在空气中太久而灰扑扑的手帕裹一裹塞进挎包里,正好看到一片——没错——一大片弹幕,好像大家都被这个地址惊讶到了。 [贝克街221号?我没听错?] [那不是在伦敦?伦敦还有那么大的雾霾?不是说治理后已经很久没有雾霾了吗?] [我想去贝克街我想去看福尔摩斯的家~今晚就守着播主了!] [等等!我现在就在伦敦,可是我现在是白天啊!] [细思极恐Σ(゜゜)] [细思极恐Σ(゜゜)+1] 不知道是不是在线观众又拉帮结伙呼朋唤友,没过几分钟,在线人数便从15直线上升到33,还在一个一个往上加,莫羡接受身份背景的这段时间,新老观众们正在弹幕里兴奋地介绍这个直播间,虽然现在左下角的实时直播画面还是一团暗,两个小窗户的光线也没有拯救直播画面上的阴暗,但居然没有观众因此而离开。很明显,大家都提起了好奇心。 看样子他们都知道所谓的大侦探福尔摩斯,这位大侦探在莫羡心中的重要性又蹭蹭蹭地上了几个台阶。 系统说不能向侦探透露直播和自己世界的事,尽管它也半信半疑地觉得以福尔摩斯先生的敏锐度说不定能看出来,不过莫羡本人是绝对不能说的,不然系统就会将她带回自己的世界,虽然以前她对系统不屑一顾,但现在既然有所求,也自然不能违反它的规则。所以这一行,莫羡就是来学习和挣积分的,据系统所说,观众人数和打赏带来的积分能让她买到像“观察”这样有用的、可以带到现实世界的碎片,如果买到一个“推理”碎片(如果有的话),没准她就能自己洗清身上的谋杀嫌疑。 想到这里,她打起精神思索着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侦探先生的房东哈德森太太的好友的女儿,她的母亲嫁给了一名华国人,这次来英国是带着母亲的骨灰(由系统提供)回故土安葬,拜托房东太太在贝克街临时租一栋房子好有个照应,办完事就离开,这个身份给她的消失安排了一个毫无破绽的理由。 马车慢慢地停了下来,“贝克街221号到了,女士,两先令六便士。” “谢谢,”莫羡从钱包里翻出刚才新手礼包的钱币,就着窗户的光线数出两个先令六便士握在手上,深深地吸了口气,又被雾霾呛了一口,“咳咳。” 但这个插曲丝毫没有影响同样期待的弹幕们。 [我有点小激动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贝克街221号。] [我在英国,我作证,我从没见过播主手上的钱币,绝对不是现在用的!] [刚才的雾霾不像假的,马车也不像仿的,房子也不像现在的。难道播主真的穿越了?] [没准是哪里的片场呢,雾霾也可以人造的啊。] [半信半疑,搬小板凳坐等。] 看着那么多人都很期待,莫羡居然冷静下来,她翻出一块新帕子掩住口鼻,一手拿伞,干净利索地钻出了马车。 双轮马车停在一栋四层小楼,在阴沉沉的雾霾和淅淅沥沥的小雨里,门上方半圆形窗户上印着的221b在屋里温暖的橘色灯光映衬下,格外显眼。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鬼啊!”薛游一声哀嚎,却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尽管有些观众直奔#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去看个究竟,却有更多是被其它观众拉过来,围观人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跳到二十五万,薛游可以理解,他在直播圈也算是个名人,碰到游戏赛事还能蹭着热度上一上微博热门,猛地出了条人命,比起冷门小众的#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他的直播间自然更受关注更有名一些。 第88章 长不大的小学生28 莫羡从落地窗前看到沙滩上的人状物,第一时间叫醒了小兰,让她在房间里看着沙滩,这样任何人走近就能收入眼帘,她套上鞋子匆匆洗了把脸,冷水扑在脸上冷冰冰的,刺激她昏昏欲睡的大脑,再三交代让小兰注意安全后,莫羡便去走廊对面敲毛利和柯南客房的门。 [那是尸体吗?]因为镜头离得较远,包括她在内直播间观众只能看到一个趴在沙滩上一动不动的人影,好在早晨的观众不多——毕竟要上班嘛,加上镜头一转而过,没有给观众们造成什么不适和反感,[算上这个,就是第四个人了。] [是啊,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天。] [警察们快要到了吧,都九点了。] [目暮警官看到这幅场景,该有多崩溃啊。] 换好衣服的毛利和柯南一听莫羡的话,马上穿上鞋子悄悄下楼,楼下客厅空无一人,大概是昨天晚餐的原因,大家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三人一边朝沙滩走一边交谈案情,“毛利叔叔,昨天我们的晚餐是谁做的呀?” “是管家,”再次踏入杉木林柔软的泥地,毛利沉声说,“但管家没有理由杀人啊。” “不,你们忘了吗?在发现佐伯大地先生失踪后,我们分散开来寻找他,凶手可以趁那时候给食物下药,”莫羡从另一个方向着手,“而且,先不论谁下的药,最后没有吃晚餐的人才最有嫌疑不是吗?” “你是说,佑子小姐?”毛利一脚踩空,踏入一个小泥坑,嫌弃地将陷入泥土中的脚□□,也不顾溅在鞋子上的小泥点继续往前走,“这太明显了吧,佑子小姐完全可以坐在餐桌前不吃啊。” 这样更明显好吧,莫羡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不吃晚餐还可以找借口,坐在餐桌前不动,任谁都会怀疑食物是不是有问题。 走出杉木林,他们居高临下地看向沙滩,这是一块没有开发过的沙滩,在洁白而细腻的沙子上,一个男人静静地卧在上面,从他的衣服上,莫羡认出了他的身份。 佐伯敦。 “等等,”毛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似这样就能看得更远似的,突然惊叫道,“沙滩上没有脚印!” “我去看看,”柯南小小的身体就往沙滩跑,毛利伸手抓不急,恨恨地叫了一声,“小子!你给我停下!”便也朝沙滩跑去。 佐伯敦的尸体在沙滩中间,四周没有脚印,莫羡三人停在尸体七八米远的地方观察佐伯敦旁边的沙地,周边不仅没有脚印,也没有脚印经过然后被抚平的痕迹,莫羡百分之百地确定,佐伯敦是凭空出现在沙滩上的。 “尸体离海面足有两三米远,不可能是涨潮的时候冲上来的,”毛利摸着下巴沉思,“看来,这又是一桩密室杀人案。” “我带了相机!”柯南嫩声嫩气地举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毛利叔叔,拍下现场后我们就可以接近佐伯敦先生了吧。” “没想到啊柯南,”毛利喜得一巴掌拍了柯南的脑袋,粗暴地接过相机,对着现场咔擦咔擦几下,等他拍了足有二十多张照片后,三人便小心翼翼地、一个踏着一个的脚印走向尸体。 果然是佐伯敦先生,毛利检查完背部后,便将正面翻过来,佐伯敦的脸顿时印入他们眼底,莫羡避过他的死相,眼尖地指着他身体下的痕迹,“你们看,这是什么?” 在尸体下方的沙滩上,有宽宽的拖痕,莫羡甚至看到一小块红色碎片,她和柯南眼巴巴地看着毛利戴上不知从哪掏出来的手套将碎片拿起来仔细打量,“这是,气球的碎片啊。” 他紧接着将佐伯敦的衣服解开,果然在他胸前腹部发现被线勒出的细密的红痕,莫羡和柯南对视一眼,明白凶手是以什么手法将尸体凭空运到沙滩上的。 “是气球,”莫羡右手搭在眉间,向刚才他们居高临下观察的地方眺望,“凶手在那里,先裁出无数条鱼线,然后把尸体放在鱼线上就像担架一样,鱼线两端绑上几十上百个气球,直到能带着他浮起来,等尸体被吹到这片沙滩上空,凶手就用不知名的手法将一端的气球戳破,这样,另一端的气球就能带着鱼线顺着风力飞走了。” [我去,这也能行?气球可以带人飞?] [事实上,新闻有报导,九十个氦气球就能带人飞到2400米的高空,如果只是想从莫莫说的那个地方飘到沙滩上,也许用不着九十个。] [这个杀人手法简直绝了,鱼线呢?鱼线能把人吊起来?] [只要线够多,排得够密,当然可以,别忘了布也是用线织的。] [这要反复实验的吧,测风力啊、多少个气球能飘起来啊之类的。] [难怪要给你们下药,没有充足的时间根本做不到。] “问题是,凶手是怎么戳破气球的呢?”毛利盘坐在地上冥思苦想,“射箭?” “那需要很多箭,”莫羡盯着沙滩摇摇头,“而且箭会落到沙滩上,可是我们旁边没有箭杆的痕迹,等等,那是……。”她右手小心翼翼地扒开尸体旁的一层浮沙,露出沾染上细碎沙粒的一根羽毛,柯南看到这根羽毛的一瞬间朝海边的鸽群看去,“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莫羡也跟着叹道,“羽毛的血迹,姑获鸟的传说,便条里指的是鸽子啊!” 便条上的俳句“海风从陆上吹,羽毛染上血迹,午后的阴影掩映上杉树,润泽沙滩小贝壳”,第一句说的是案件发生的岛屿,第二句暗指作案手法鸽子,第三句预言佐伯大地的死亡地点,第四句说的是佐伯敦,原来凶手早就将案件明明白白地放在他们眼前了。 “我知道凶手的作案手法了!”她从地上站起来说,“佐伯先生在书房谋杀案,佐伯大地在杉树林的作案手法,我都明白了!我也知道凶手是谁了!但是,美树夫人的死,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美树夫人虽然死于投毒,但同样也是密室杀人,”毛利沉吟着说,“四起案子都是密室杀人,会不会是同一个凶手?” 莫羡摇摇头,拿不定主意。 三人商议后,毛利留在沙滩上看着尸体不让其他人靠近,莫羡和柯南前去通知别墅里的人并等待补给船的到来,客厅里,听闻佐伯敦的死后,佐伯敦的妻儿踉踉跄跄地跑去沙滩,小兰从楼上下来去厨房帮管家先生做早餐,莫羡托着下巴看着客厅里大家一副悲伤的样子,突然听到柯南在耳边的悄悄话,“莫姐姐,我去杂物间的时候,发现你说的那袋气球果然不见了呢!” “是啊,”她手指敲了敲桌面,轻声问柯南,“我有个疑问,管家先生说西野正太郎在佐伯先生回来不久后因为家里生意跳楼而死,在那之前他们的关系都很好吗?” “没错,西野一家和佐伯一家关系非常密切,”柯南回忆了半天说,“据说,西野正太郎的哥哥西野桃太郎还和佐伯先生第一任妻子静香夫人谈过恋爱哟。” 莫羡点点头。 当客厅里大钟的时针指向12的时候,管家先生的午饭做好了,通知补给船后没多久,警察们便也出现在小岛上,冈山县属于冈山市,所以来的是两张陌生的面孔,不过还好目暮警官不知为什么也出现在岛上,让莫羡几人安心许多。 警察们一到,便有条不紊地勘查现场录口供,莫羡也不能幸免,海风在窗外呼呼地吹,如同尖锐的哨声一般,吹得人分外心烦。 “四具尸体,”目暮警官只是陪着冈山市警官们来看看,他没有掺和进案件中去,只是找毛利小五郎问,“毛利老弟啊,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啊?” 毛利愁眉苦脸地摇摇头,倒是冈山市警官微笑着说,“我来之前,倒是找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什么线索?”录完口供的莫羡刚从楼上下来便听到那名陌生的警官说,“就在前天,被佐伯先生弄得家破人亡的西野小姐死了,紧接着,昨天佐伯先生被谋杀,你们说,是不是太巧了点?” 什么啊,他们早就知道了,西野小姐的死亡现场柯南和毛利还在场呢。 “没错,就是因为西野小姐死在东京市,所以听说小岛上发生的事后就急忙赶过来了,”目暮警官说出了他过来的原因,“西野小姐的死,佐伯先生有很大的嫌疑呐。” “这是为什么?”毛利挠了挠脑袋困惑地问,“有什么线索吗?” “因为他收到的那张便条,染上血的羽毛啊,”冈山市警官说,“他好像觉得这张便条是西野小姐寄给他的,所以就派了手下去吓唬吓唬她,但是佐伯先生是不是凶手,目暮警官还在调查中。” “为什么他会以为是西野小姐寄的呢?”毛利依然搞不清楚状况。 冈山市警官叹了一声,“大概是西野家——特别是西野小姐——掌握着冈山县数一数二的驯鸽技巧吧。” 第89章 长不大的小学生29 驯鸽技巧? 莫羡轻轻敲着桌板的手指蓦地一停,她收回手指托着下巴试探性地问这位陌生的冈山县警官,“西野家的驯鸽技巧?可以训练鸽子寄信什么的吗?” “不一样吧,”他有些不确定地回答,“好像是马戏团的那种表演。” “马戏团的驯鸽表演?”莫羡眨了眨眼睛,双眸闪烁不定,“可以绕圈那样的吗?” “我倒是没看过,不过应该可以吧,毕竟西野家的驯鸽技巧那么厉害。”警官耸了耸肩,似乎在懊悔自己居然跟一个小女孩搭话期望从她身上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他转向自己的下属,“口供问的怎么样了?” 莫羡在他旁边听了一耳朵,顺便复习四名死者的死法和嫌疑人。 佐伯先生是被铁锤敲碎脑袋而死,他身处从里面反锁上门、只留一个小小窗户的书房密室,特制的钥匙就在他的书房桌上,铁锤在怜央先生衣柜找到,佐伯先生的第二任妻子佐伯美树夫人,在锁上门的房间里吃了伪装成药物的□□后立刻毙命,被女儿佐伯千慧发现尸体,同时毛利在千慧的书页里找到一根疑似开启密室的证物鱼线。 佐伯大地在晚餐前被吊到杉树林半空,绳子在他脖颈后打了死结延伸出两根绳子,一根在树枝上打了死结,一根没有,但两根绳子如蜂蛹一般都厚厚地缠在他被吊死的树枝上,佐伯敦则是在大家吃完带有安眠药的晚餐后被海水溺死,然后凶手用鱼线和气球将他的尸体放到没有一个脚印的沙滩上。 四起杀人案件,凶手和作案手法莫羡都已清楚,作案动机她隐约有些猜测,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证物了,而最重要的证物,就在凶手自己的身上! 想到这里,她戳了戳柯南的后背,叫他出去说话,屏幕这边的观众只能看到他们在别墅墙外嘀嘀咕咕的样子,丝毫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内容,不由得抱怨起来,[神秘兮兮的,到底在说什么啊!] [是不是找到凶手啦?]从维多利亚时期跟过来的观众们内心十分焦躁,[当初直播间还没那么多人的时候,线索啊动机啊我们都能帮的上忙,现在人一多,莫莫一避讳,我们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帮不上,嘤嘤嘤!【友谊的小狗死掉了】] [你们那么执着干嘛,]新观众们冷嘲热讽,[不就是个直播吗,都是按剧本来的,好好看着就行了,还指望你们破案啊?搞笑。] [没错,观众人数多了之后,直播间的氛围也变了,好烦,新人能不说话吗?] [嘴长在我身上,你管得着吗你。] 眼看两边又要掐架,管理员管三表示很无奈,自从直播间破禁之后,莫羡的直播间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掐,到了兴头就开始问候对方户口本,他得时时刻刻守着清人清弹幕,今天也不知道是第几天加班了。 其实他心里清楚,这个情况是上头故意放任的,莫羡的老粉丝们一路陪伴她过来,早就对这个直播间的秘密和上头的保护了如指掌,有种锦衣夜行的爽快感,新粉丝们呢,以为莫羡不过是个新剧的女主演,直播间上演的全是剧本内容。两者信息不对等,新观众看不惯资深观众们总是端着一股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资深观众们讨厌新观众们老把莫羡和其他播主相提并论,也不想想和辛辛苦苦穿越时空破案找真相的莫羡比,她们这群只会唱歌聊天卖萌卖笑要打赏的女播主们够格吗? 这也是为什么上头放任甚至鼓励他们掐架的原因,除开莫羡毫不关注直播间的掐架弹幕,还因为资深观众们知道太多了,尽管大部分人懂得看眼色保密,但万一一不小心泄露出来,真让人摸到直播间的底细,那该怎么说呢?连建国后成精都不许,还准一个直播间直播穿越?当然,说出来不一定会有人信,可观众基数太大,哪怕只有小部分相信,《八一八那个穿越时空的直播间》《外星人已经瞄准了地球,末日即将到来》《信主得永生》《政|府不作为》……光想一想这些趁乱而起的朋友圈谣言,都够上头跑断腿的了。现在可好,老粉丝们和新粉丝们互看不顺眼,老粉丝们想说什么,怀着抵触和敌对心理的新粉丝们也断然不会相信。 严理往企鹅群里一看,那位匿名的政客早已将直播间目前的局势分析得门儿清,其实一开始他们其实想与新粉丝们和谐相处、友善共存的,但架不住对方有奸细一直煽风点火啊,他们不是包子,不蒸馒头争口气,哪架得住对方蹬鼻子上脸,有关部门把人心算得妥妥的,他们这是不掐也得掐。 “唉,”韩江雪气鼓鼓地打字,“这是把我们当贼防啊。” 一时间,群里尽是意兴阑珊的叹息声,如果不是因为莫羡,他们才懒得受这鸟气,身处异国他乡的李时冷笑一声,揣着怒火气势汹汹地噼里啪啦一阵乱打,“我就等着看,有本事瞒一辈子啊!” “其实只要莫莫说类似掐架好烦不想直播的话,上头就不会这么搞了,毕竟和掩饰直播间的存在相比,让莫羡继续直播更重要一些,可是,”严理叹了口气,“她现在忙着找证据找线索破案,根本不在乎弹幕说什么。” 没错,莫羡对屏幕那头的掐架知道一点,但没有过多地在意,岛上连死四人,她没功夫去调解矛盾,也不知道自己的影响力,而有关部门相当狡猾,他们早已摸清莫羡的行为方式,在她忙的时候就多掐几句,闲下来时便引导弹幕讨论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营造一片河蟹景象,反正这粉饰太平的功夫对他们来说可谓驾轻就熟、得心应手。 当莫羡和柯南说完话回到别墅里面的时候,佐伯家的人们早已挤满了客厅,他们或坐或立,焦急地看着两名警官,好像这样就能知晓真相一样,正好冈山市警官在说话,“具体情况我都已经了解了,关于凶手和作案手法……”他顿了一下。 “千慧小姐,”毛利迫不及待地站出来,指向坐在沙发上的佐伯千慧,“凶手就是你!” 不等千慧小姐回答,他便从衣兜里掏出装有便条和鱼线的文件袋递给旁边的目暮警官,“这根鱼线,是我在千慧小姐的书页里找到的,佐伯先生书房的门锁,还有鱼线的划痕,我猜测,千慧小姐就是用鱼线勾住门锁,”他把鱼线从目暮警官手里的文件袋拿出来,在一端打一个结,做一个相应的手势,“挂在门锁一端,关门的时候将鱼线一拽,就能顺利将门锁住。” “只是一根鱼线而已,”千慧冷静地站起来说,“谁都有可能用这种方法,还有,我的房门平时没有反锁,有人要栽赃的话很容易做到。而且动机呢?我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父母兄弟,”说到这里,她吸吸鼻子,红了眼眶。 “这个……”毛利迟疑地说,“是因为遗产吧!没错!你把他们杀掉,你就能多拿两份遗产!” 千慧小姐气得胸膛起伏,她指向另一边的怜央和佑子小姐,高声道,“如果我是凶手的话,为什么我不杀掉和我同父异母的他们两,反而要杀害和我同父同母的哥哥弟弟呢!如果说是凶手,他们更有嫌疑不是吗!” “你说的没错,千慧小姐,”莫羡从毛利身后转出来,微微一笑道,“其实刚才毛利叔叔只是开一个小小的玩笑,他用一种比较直接的方式告诉大家,凶手的目的就是暂时把嫌疑引到你的身上,方便ta的第三次、第四次作案。” 毛利[尔康手]:我并没有开玩笑啊。 “那凶手是谁?”千慧似乎接受了她的解释,深呼吸几次后,才心平气和地问,“凶手是谁?”她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坐在沙发上盯着自己指甲的佑子小姐,和搂着自己妻子的怜央先生。 “这位凶手,”莫羡平铺直叙地说,“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不仅如此,ta和西野小姐关系很好,从西野小姐那里学来西野家独门的驯鸽技巧,是的,ta的作案手法就是——鸽子!这一切的一切,毛利叔叔都已经把真相告诉我了,”她朝目瞪口呆的毛利凝重地点了点头,“因为毛利叔叔觉得这四个案子太过残忍,心有不忍,所以全权拜托我揭露真相。” 毛利:……我找到了真相?我不忍心?我拜托你揭露真相?我一定是假的毛利小五郎。 “是的警官叔叔!”柯南天真可爱地跑出来补了一刀,“毛利叔叔真的好聪明哟!他还特地让我把书房里的证据保留下来,就是这个,”柯南在衣兜里掏了掏,摸出一张包好的纸巾,朝大家秀了秀,“这里面有很重要的证据哟,毛利叔叔说,是会揭露凶手作案手法的重要证据呢!” 莫羡朝柯南递了个默契的微笑,“这个案子,要从十八年前说起——” 第90章 长不大的小学生30 十八年前,佐伯先生第一任夫人静香因听闻佐伯先生出轨的事情自杀身亡,她就死在这个岛屿上,这就是昨天四起案子的动机所在。 “凶手非常聪明,她先用鱼线和门锁上的划痕转移毛利叔叔的注意力,让他以为凶手是用这种方式反锁书房的门,但实际上房门是从外面反锁的,”莫羡站在咖啡色皮质沙发旁边有条不紊地述说道,“凶手杀害佐伯先生之后,用那把厂家定制独一无二的钥匙将门反锁,然后用某种方式放回钥匙,这样,就能嫁祸给千慧小姐了。” 至于怎么放回钥匙,柯南早就在桌上摊平纸巾,露出纸巾中间染血的小米粒,“这是叔叔在书房的书桌上发现的。” 警官和佐伯家人们闻言围着桌子,几个黑色脑袋凑在一起打量这颗血红色小米粒,“这是……鸽食?” “是鸽食没错,你们还记得书房有一扇小窗是打开的吗?尽管人无法通过,但鸽子却轻而易举,”莫羡靠着沙发双臂抱胸,“佐伯先生死后,凶手在他桌上撒一些鸽食,用钥匙反锁门,绕道书房背面的窗户旁,让鸽子衔住钥匙飞入书房,鸽子看到食物,便会自然而然地张嘴去啄,这样一来,鸽食被鸽子吃掉,钥匙好好地放回桌上,便不会有人怀疑到钥匙身上。” [播主好棒!]直播间的观众不吝啬自己的掌声和打赏,[这也能看得出来!] [我突然觉得好羞愧,自己什么都没发现。] [好厉害,我只能说好厉害。] [难怪莫莫看到鸽子后恍然大悟,原来真相是这样。] “第二件美树夫人的死,则要简单的多,只需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将□□放入她的药瓶,就能在外面坐等她的死亡,”莫羡说,“难的是第三件案子,挂在杉树林半空中的佐伯大地先生,他距离地面足有两层楼高,树干和树枝却没有爬过的痕迹,那么他是怎么被吊上去的呢?” “是怎么吊上去的呢?”目暮警官下意识地重复着莫羡的话问道。 莫羡转向那位埋头苦想的冈山市警官,“在此之前,警官先生提醒我,西野家的驯鸽技巧十分出众,为马戏团训练许多鸽子用来表演,绕圈也不在话下,这让我想起了树枝上缠了许多圈像一个茧一样的绳子,”她随手从桌上拿两支铅笔,一支递给小兰一支递给柯南,两支笔呈九十度如树干和树枝一样摆着,又用刚才做证据的鱼线做道具,“凶手在佐伯大地脖颈后面打了个死结,”她用鱼线在中间系上笔帽打了个结,“得到由绳结延伸出来的绳子两端,绳子很长,两边的绳子都可以从树枝落到地上。” 她接着给鱼线两边尽头打一个结,“像这样,我得到一个圈,现在,让鸽群抓着绳结套在树枝上,然后拉动绳圈,就能把尸体运到半空树枝旁边,另外,我需要在树枝上打一个结固定住尸体,”说着,她将鱼线两端的结解开,一端绑在当作树干的笔上,“用这边的绳子绑在树干上,固定尸体的位置,这也是树干上绳子勒痕的来由,另一边的绳子,让训练已久的鸽群在这边的绳子上套一个结,这样,尸体就成功挂在了半空的树枝上,不过鸽子自然掌握不好绳结的距离,所以当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发现尸体和树枝的距离足有半米之长,也是情有可原的。” 一行人看得目瞪口呆云里雾里,听莫羡继续用鱼线一圈一圈绕着笔说,“但这还没完,绳子太长,太引人注目,很容易让人发现尸体,怎么办呢?——可惜这位凶手还不能训练鸽子使用剪刀,不然我们就真的推理不出真相了——她只能指挥鸽子抓着绳子两端,像转圈一样把绳子绑在树枝上,所以,我们看到了被绑了很多圈、像茧一样的绳结。” [原来如此,]连一向给莫羡智力支持的严理也不得不甘拜下风,[莫莫已经成长为一个细心又强大的侦探了呀。] [这部剧谁写的,编剧简直六六六啊。] [编剧个毛线,这是真的!] [莫莫真的进步好大,第一个案子的时候还要和柯南商量,现在都可以自己解决了,啊,我也要去准备第二次考研了【哭唧唧】] 莫羡拿起大功告成的铅笔在众人眼前转了一圈,递给冈山市警官,“这个杀人手法,最重要的还是鸽子。” “对啊!”毛利一掌拍向自己的大腿,“第四个案子,佐伯敦的沙滩密室谋杀案,凶手用气球和鱼线把尸体运到沙滩上,然后戳破气球……” “等等,”目暮警官听到这里打断道,“为什么要用鱼线呢?绳子更方便些吧。” “不,绳子与沙子的阻力太大,而且尸体胸腹腿上细细密密的痕迹,都说明凶手用的是细线,和易断的棉线比起来,鱼线自然要坚固得多。”莫莫补充一句,在毛利的怒视下讪讪地给他打一个手势示意继续,毛利才清清嗓子,作起一副名侦探的派头,“然后戳破一边的气球,这样另一边的气球就会带着细线和气球碎片飘走,我还捡到了一个红色气球碎片呢,对吧柯南。” 柯南无奈地点头,“是这样子的哟!叔叔!那么气球是怎么被戳破的呢!”还是提醒他一句好了。 “是鸽子!”第二次被抢话的毛利怒瞪恍然大悟的目暮警官一眼,好像有人跟他抢一样飞快地说,“是的,我想凶手用两种颜色的气球训练鸽子,这样一声令下,鸽子尖锐的爪子和鸟喙就能将颜色相同的一边气球戳破了!” “至于凶手是谁,”莫羡慢条斯理地说,“只要想想佐伯先生死的时候,谁刚从沙滩上回来,佐伯大地死的时候,又是谁说要去沙滩上躺一躺,还有佐伯敦死去的晚上,谁没有吃当天掺有安眠药的晚餐,就一清二楚了。” 众人的目光随着她的话语,慢慢投向一边玩手指的佐伯佑子小姐,她放下手,高高地抬起下巴,镇定自若。 “是的,就是你,佐伯佑子小姐。”莫羡的话一锤定音,佐伯家人们倒抽一口冷气,不约而同地朝后退了一步。 “证据呢?”她不甘示弱,“没有证据,我告你们诽谤!” “证据就挂在你的脖子上,佐伯佑子小姐,”莫羡的手直直地指向她脖颈间一串一串的颜色鲜艳造型独特的项链,“请把你的项链解下来。” 佐伯佑子下意识地双手护住自己的项链,冈山市警官眉头一皱,走过去朝她伸出手,“女士,请解开你的项链,让我们看一看。” 她双手颤抖着绕到脖子后面解下五串项链,交到警官手上,这一刻,佐伯佑子的脸色灰败而惨白,仿佛项链吸去了她所有的生命力。 拿到犹带有佑子体温的项链,冈山市警官先是自己凑到眼前打量一番,才皱着眉头递向毛利小五郎,毛利一瞬间立直了身体,摸着后脑勺打个哈哈,“哈,哈,哈哈,对!证据!项链!” 莫羡咬住两边腮肉,努力让自己不要笑,“毛利叔叔,你不是跟我说过吗?训练鸽子要用到哨子,你看,这个哨子造型的项链,不就是你说的鸽哨吗?” 此时,别墅外的海风呼啸,发出类似哨声的尖锐声响,正是这风声给佑子小姐的鸽哨声打了掩护,若不是这个季节和天气,岛上平白无故响起哨声,想必会十分引人注目吧。 毛利果然在一群花里胡哨的装饰中找到一个哨子造型的,他拿起来正要放到嘴边吹试试,便被佑子小姐尖叫着阻止,“不要动我的哨子!” 周围的人惊异地看向她,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尖酸刻薄看起来胸大无脑的女人,居然就是四条命案的制造者。 “是我杀的,”她平静地说,“我全都承认。” 她的哥哥,怜央先生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压抑着喉咙里的愤怒,“为什么。” 佑子小姐闭口不言,无论他怎么问都不说话,直到警官将她带走,在场人还是无法得知她会选在这个时候报复的原因。 当毛利几人离开船只,在停车场坐上自己的车时,莫羡才半掩半露地猜测道,“西野正太郎先生自杀的时候,佐伯佑子小姐还小,驯鸽技巧只能是西野小姐教她的,那枚她那么宝贝的鸽哨,估计也是西野小姐留给她的吧。” “而且,”柯南转过头来补充道,“西野家和佐伯家关系曾经很好,据说佐伯佑子小姐的母亲还和西野桃太郎先生谈过恋爱呢,还有,佐伯先生怀疑自己的儿子不是亲生的,不一定就是佐伯大地先生吧。” 莫羡摇摇头,迎着从窗户缝隙吹来的清风轻轻一叹,“你忘了,佐伯佑子小姐,从没交过男朋友。” 当然,也有可能是当年母亲死时佑子小姐年岁还小不懂报复,长大后复仇之火愈炽的缘故,但无论是什么动机,恐怕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第91章 长不大的小学生番外 最近这几天,柯南和莫羡都有点怪怪的,毛利躺在躺椅里,双腿搁在办公桌上,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剧。 没有他们两个在,侦探所还真有些寂寞呢。 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在离毛利侦探事务所还不到两条街的距离,莫羡在街上的绿树阴影下披着一层碎光走走停停,时不时地看一眼沿街商店的广告牌,她视线的右下角,一条金色闪光的弹幕穿过[播主,有人在背后跟踪你。] [是柯南这小子吧,]不用有关部门多说,直播间的观众也自然而然地意会了,[真讨厌,是不是把莫莫当成黑衣人了。] 莫羡这几天在街上巷里转悠着寻找网吧的时候,直播间的弹幕前所未有地和谐,让资深观众们都不大习惯,在他们只言片语的透露下,莫羡逐渐明白柯南跟踪她的原因,[据说他的远房表哥被一个黑衣人灌□□杀害,]观众们如是说,他们的确也没说错,“工藤新一”是死了,留下来的是工藤新一的远房亲戚“江户川柯南”,[所以柯南很踊跃地想要找出黑衣人组织,大概是看你最近行迹不明,他开始起疑心怀疑你。] 莫羡对此只能摊手,从佐伯先生的岛屿上回来后,她自觉密室谋杀的手法已经掌握得差不多,对破案的热情也衰减下来,考虑到曾经答应过观众们的承诺——她的确说过在这边改变些什么对观众的世界一点影响都没有,但他们反而很乐意松了口气的样子——她着手给这边华国政府发送预警的准备工作,其实也无需她准备什么,屏幕那头的观众们早就将岛国几十年前的地图翻出来,给她定位网吧的位置,之所以还会在街上逗留那么长时间,完全是因为网吧里的摄像头所致,为了她的人身安全着想,观众们希望能给莫羡找一个没有监控的网吧。 [其实给我十分钟,可以直接黑进网吧的监控系统,]装满电脑的小黑屋里,叶雨时有些焦躁,他作为华国顶尖的“洗白”黑客,必须要和团队在屏幕前二十四小时待命,尽管他们还可以换班,但精神紧张依然导致他心理上的急躁不安。 毕竟他们要改变的,是屏幕里面的一整个世界,尽管专家学者们还不能确定这种改变是卓尔有效的,但光是一个微小的希望,就足以让他们激动得睡不着觉了。 该怎么取信屏幕那边的华国政府呢?“预言,”陈参谋这么说,“先用小一点的事件引起他们的关注,这样在遭遇到大事件的时候,本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态,也能避免一些损失。” 试探出莫羡身后那个能带她穿越的不明组织想法后,陈参谋团队推翻之前的一些想法,增添一些念头,当然,这些宝贵的资料将作为绝密档案一代一代流传下去,或许将来有一天,地球接触到地外生命的时候能有所帮助。 此时,所谓的改变世界计划看起来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不过本着认真负责的心态,陈参谋还是组织起一批电脑高手,有始有终地帮助播主完成她的“预言”。 “同时监控我们的历史,”做两手准备的他叮嘱他的助理,“有一切细微的动静都必须停下。” “真的可以吗?”左拐右拐成功把柯南甩掉,莫羡走进一家没有监控的网吧,在观众叮嘱下戴上帽子和墨镜的她还是有些担忧地在脑中问系统,“喂,你真的确定吗?” 其实她是有一点后悔的,毕竟这件事听起来就不太靠谱的样子。 “放心吧,”系统不厌其烦地重复道,“一点事都没有。” 怎么可能会一点事都没有呢?莫羡心里不说,但对眉头的的确确皱了起来。 从前没有用到它的地方,所以它的存在对莫羡来说更多的是一个会说话的摆设,当她第一次、第二次用的时候,虽然觉得系统未免也太神通广大了一点,也没有多想,反正自己是它的宿主,她要是死了,系统也不会有什么好处。 可她此时此刻,的确感受到些许寒意,这是对未知世界的害怕、对陌生事物的警惕、和对自己生命的担忧,她交完钱,穿过大厅,走进一间电脑包间。 这个包间很小,仅能容纳一人坐着,电脑放置在一个红木质地的格子里,屏幕对面是黑色的电脑椅,整个空间充满一股未散去的烟味。 莫羡坐在电脑面前,这是一台笨重的、显示器四四方方的白色电脑,她在观众们的帮助下开机,电脑屏幕的白光打在她脸上,若隐若现,她在脑海中对系统说,“你发誓,你永远都不会伤害我。” 她的脑海中响起一段陌生的语言,她从未接触过这类语言,却不知为何清楚地知道,这是一段协议,一段智能系统永远不会伤害人类的协议,尽管她内心深处仍怀着些许犹豫,此时还是将心放下了一半。 “我该怎么做?”她问直播间的观众们。 “好古老的配置,”叶雨时贪婪地看着这台完全可以称之为古董机的电脑,“win95的操作系统啊,机箱还是横式的,可惜这时候很多程序都没有,得自己写,要费点功夫,”他这么说着,双手飞快地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打字,不一会儿,一行行代码便新鲜出炉了。 只是难为了莫羡,足足上百行代码,她可以说看得头晕眼花,这还是直接进入的成果,如果换成漏洞攻击或是其它什么攻击手段,光打字都要好几个小时。 [这些代码复制下来就可以入侵电脑了吗?]在直播间观众不约而同双手离开键盘以示清白的时候,有几条弹幕立刻吸引了有关部门的注意,[我没想试啊,我就问问。] [喂,查水表!] [笨蛋,人家入侵的是二十年前的网络,现在科技那么发达,你倒是复制粘贴试试啊,别作死反而把自己电脑搞死机。] [你们这是在干嘛?不是直播破案吗?怎么直播入侵网络?我是不是走错了片场?] [以我浅薄的电脑程序知识来看,这段代码后面的人对黑客技术十分精通,可惜叶雨时这个名字太多人用,不然警察蜀黍你们摸过去看看,网线背后肯定是个超级黑客。] [说别人是黑客的那个人,你自己也暴露了。] [叶大你们都不知道吗?十年前就洗白上岸了,现在圈子里还流传着他的传说呢。] [说圈子里传说的那个,你在圈子里,是不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啊【偷笑】] 时间在弹幕的插科打诨中一点一滴过去,好不容易将代码符号一字不差地打上去,回车过后,莫羡活动手腕,对照另外一条金色弹幕用国际流传的摩尔斯电码以点(.)、划(—)和停顿的方式起草这封或许可以改变世界的邮件。 “亲爱的不管是谁反正是华国政府一员的你, 你好,这里是二十年后的总参三部。” 在远隔东海的大陆那边,华国中心帝都的某个角落,参谋部,正在办公室电脑上打字的某个参谋目瞪口呆地瞪着自己的电脑屏幕突然出现一行摩尔斯电码,他下意识地去拔电源,却被信上的开头吸引了注意力,他的手颤颤巍巍地伸向电话,拨通一个熟悉的号码,“部长!粗大事了!” “当然,二十年后的我们还没有掌握能穿越时空的技术,所以不用怕,这只是一封普普通通的信,”打到这里,莫羡翻了个白眼,“普普通通的信,哈,哈,哈。” 然而沉浸在激动气氛中的资深观众们并没有注意到她的举动,[这是真的?我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哈哈哈我也不太信。] [不过还是挺激动的hhh] [希望我大种花家能强大起来,早日实现兔子们的华国梦!] [别说了,我要哭了。] [或许这封信无法改变什么,但我们还是衷心地希望它能有所改变,]弹幕同步翻译莫羡电脑上摩尔斯电码的观众不耐烦起来,[直入正题啊,别瞎墨迹了。] “以下是取信你们的方式,1996年2月10日,香港八仙岭发生山火,造成5死13伤,4月9日,409毛纺厂女厕女尸案,如果阻止不了这起惨案,请记住呼格吉勒图不是凶手,真凶是赵志红,7月5日,第一只□□羊多利诞生,7月27日,亚特兰大的奥林匹克公园发生爆炸案,111人受伤……”看到这里,把参谋撵走的部长深吸一口烟,颤抖着右手在烟灰缸里轻点几下。 “……这便是我们所想要告诉你们的一切信息,这些经验和事件,全部是用人命换来的,尽管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用,但我们诚挚地希望你们能避免我们曾走错的路。 致此 敬礼。” 第92章 黑暗中的密室2 “啊诺……里面有人吗?” 莫羡正好听到这句问话,她坐在马桶盖上,身体靠着白色花纹瓷砖铺成的墙壁,鼻尖萦绕一股玫瑰花清洁剂的浓重香味。 外面细碎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可能是那个女生等不了太久,去另一个卫生间解决问题了。 隔间里很安静,纷乱的记忆慢慢涌入脑中,学园祭、女仆咖啡馆、密室逃脱游戏、死在废弃小楼里的岩井君……是的,她回来了。 看了一眼手表的金色指针,还是下午四点十分,和她离开时的时间一模一样,仿佛那段和毛利先生、小兰和柯南的相处过程是她凭空想象出来的一样。 莫羡猛地甩一甩脑袋,似乎想将这个危险的念头甩出去。 还是先搞清楚岩井君的死吧,莫羡想,她不就是为了这个才动用系统的吗? 她走出卫生间,站在小楼草坪斜对面的一栋教学楼走廊上,那栋废弃的小楼已被禁止进入,一圈黄线把小楼围起来,在阳光下分外显眼,尽管勘查现场的警察已经撤走,入口处依然留有两名警员看守。 我需要帮助,莫羡皱着眉头望着入口处的那两名警员,福尔摩斯先生是苏格兰场的咨询侦探、莱特曼博士和bi合作、毛利小五郎是东京有名的侦探,而她只是一个刚刚成年的高中生,生活不是侦探,她无法虎躯一震叫人纳头来拜,是以她需要找个能带她出入犯罪现场的人。 本来她以为未来姐夫浅田刑警可以提供些许帮助,可浅田刑警毕竟是一个大人,大人对尚在读书的小孩总有种神一般的优越感:小孩好好读书,这些是大人的事,你们不要管。哪怕火烧到眉毛了,他们也不疾不徐,仿佛什么都能搞定似的。 而事实呢? 想起水野的案子,莫羡弯起右边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 笨蛋哪怕痴长几岁,也依然是笨蛋。甚至,褪去年龄的掩护,又笨又蠢的大人,比笨小孩更让人厌恶。 当然,能考上警察的人自然比笨蛋聪明很多,只是大人的身份掩盖住他们的视界,把他们固定在框框架架之中,莫羡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浅田刑警是万万不可能同意她进入犯罪现场观察一番的,哪怕现在所有物品都被他们搬走、密室只留笨重的家具也一样。 既有能力进入小楼,又需要尽快破案平复家长们的愤怒,还没有大人根深蒂固的偏见,莫羡很容易就想到了一个人选,她手伸进校服咖啡色外套的衣兜,指尖触到那张硬硬的纸票,略放下心来。 “莫桑!原来你在这里!”和她一起去玩密室逃脱游戏的中谷桑从走廊另一端的卫生间朝她一路小跑,脚步声啪嗒啪嗒,外套袖子还溅上些许水滴,“我们赶紧回去吧,”她的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好像迫不及待地想告诉守在教室里的“女仆”们。 对啊,她这么一说,莫羡突然想到,“岩井桑也选择了下午,她大概还没听到自己堂弟的死讯吧。” “是的呢,”中谷桑叹了一声,“她要是知道,该有多伤心啊。” 岩井小姐会有多伤心,莫羡倒是看不出来。回到装扮成女仆咖啡屋的教室里,两人各自点了杯卡布奇诺和摩卡,中谷趁点咖啡的时候偷偷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松下瞪大了眼睛,吓得双马尾都竖起来了,赶忙趁取咖啡的时候通知秋元,秋元一知道,就等于全班人都知道了。莫羡左手端着瓷白的咖啡杯底托,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樱花,余光却在偷瞄一边心不在焉竖起耳朵的岩井桑。 她唇角下滑,眼皮下垂,难掩悲伤,然而她眉毛上扬,瞳孔缩小——感谢升级为望远镜的“观察”碎片——又是掩饰不住的恐惧,让莫羡好奇的是,她恐惧的微表情比悲伤幅度更大,换言之,她害怕多过伤心。 她在怕什么?那个杀掉岩井君的凶手,也在威胁她的人身安全吗? “嘿,你们听说没有?废弃小楼那里死了个人!” “是啊,还是冰帝本校的学生呢。” “好可怕。” 身为岩井桑的同学,女仆咖啡馆的“女仆们”默契地在她面前保持沉默,可是不知内情的外校客人们,可没那么多忌讳。 “岩井桑,”秋元见她端着托盘摇摇欲坠,心生怜悯,“要不你先回家吧?老师也会体谅你的。” “是呀是呀,”其他人也轻声附和起来,“岩井桑,这里有我们呢。”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岩井便点点头从教室后面的储物柜拿着自己的物品离去,莫羡目送她消失在教室门口,方收敛视线,啜饮一口咖啡。 尽管学校出了谋杀案件,学园祭的进程也得照常进行,下午退还女仆装后,莫羡和同桌松下到楼下去买晚餐,此时太阳下山不久,天空罩上一层又一层暗色滤镜,弯弯的银色月牙挂在蓝如深海的天边,华灯初上,橘色白色宛若一朵朵小花,她们行走在两排小花中间,章鱼烧、烤鱿鱼、炒面……一股股烧烤的香气犹如实体般冲她的鼻尖涌去,合着摊位的吆喝声和身边拥挤人群的吵闹,让莫羡生出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来。 这才是我的生活,真实的生活。 “莫桑!你一定要试试这个!”松下扯着她的衣袖探头往一个小摊处挤,“这个超!好!吃!” 莫羡自然地跟上她的步伐,挂着大大的微笑,“嗨!” 解决晚餐后,两人一看时候不早,便急忙忙朝学校大礼堂走,和她们前往同一个方向的还有穿着各式各样校服的外校人们,看过节目单的莫羡知道,晚上的表演持续一个半小时,以班级和社团为单位报名后筛选出来,包括歌舞伎、落语(类似相声)、文乐(木偶戏)、乐器演奏、合唱等等,第一个节目就是网球部的合唱歌曲。 “什么啊,还说不是凑数的,”她们微弱的白色灯光下找到自己的座位,第四排正中间,算得上最好的位置了。莫羡一边从兜里掏出纸巾擦了擦木质的座位,一边忍不住吐槽,“人家都是很高大上的落语、文戏,第一个出场的却是唱歌,有点丢脸的感觉呢。” “莫桑从前没来看过学园祭表演吧,”松下坐下后把自己的双马尾拨到胸前笑着说,“其实很好看的哟!” 莫羡不置可否,此时她靠着椅背,一心一意地回忆岩井案件的细节,好在她的记忆力没有因为跟在毛利先生多出的那一周而退步,莫羡依然能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位带她走进密室女孩的长相,和她说过的话。 “密室一般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破解,最多不超过一个半小时,他却在里面呆了两个多小时。” “如果被困在密室,按下红色按钮,工作人员会带着钥匙帮你开门。” “每个人拿的房间钥匙都会记在本子上,还回来的时候划掉,岩井没有要过钥匙。” “关上门后,除非找出密室的线索,否则是出不去的。” 等等!莫羡突然直起身来,呼吸急促,眼睛却亮得惊人。 她找到了!所谓密室谋杀案的破绽! 这根本就…… “啪嗒啪嗒,”观众席灯光关闭的几声轻响,将她从脑袋发热的状态下解救出来,在一片漆黑中,她回复到冷静时的样子,没错,这个念头只是猜测,尽管是最符合逻辑猜测,但她需要证据,她需要进入那个密室,需要找到证明自己想法正确的证据,需要—— “大家,欢迎你们来到冰帝学园祭……” ——迹部景吾。 伴随着他熟悉的声线,会场上方突然洒下纷纷扬扬的红色玫瑰花瓣,舞台红色的幕布慢慢拉开,隐隐约约露出身穿网球部服装各位正选们的身影。 花瓣?莫羡伸手接住一片柔软得几乎感受不到的花瓣,抬头望向大礼堂的顶部,奇怪,这是从哪飘来的? “还是老样子啊,”身边的松下笑着叹了口气,“一点都没变。” 可是因为突然响起的欢呼和尖叫声,莫羡没能听清她的话。 “……的演出现在开始!”当她回过神来,舞台上的灯光已经慢慢亮起,七八个男孩子在台上镇定自若地跟着伴奏唱起了歌,他们的歌声技巧绝比不上专业歌手,但在近千人的围观下,他们竟能如此自信,好像天生适合舞台一般挥洒自如,平心而论,莫羡她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她讨厌站在聚光灯下任别人指指点点,也是因为如此,她便格外羡慕起舞台上的那些人来。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站在最前头迹部的眼风几次从她身边飘过,不过也是,莫羡坐在正中间嘛[摊手]。 “我有事先出去一下,”等第一个节目结束后,她起身弯腰对松下说,“不用等我了。” “好的,”松下双腿往里让了让,“明天课上见。” 第93章 黑暗中的密室3 大礼堂的舞台两侧的红色帷幕后通向后台,后台房间有一道侧门,表演人员需要从后台侧门绕到礼堂入口回到观众席,此时,莫羡就摸到后台侧门前仅容三人并排而行的石头小路,靠着路灯静静等候。 后台侧门时不时有人进出,这条石头小路是他们必经的地方,莫羡往小路外的绿草坪地让了一让,看着侧门心不在焉地把玩自己的校服衣摆,路灯灯光洒下来,连衣摆和手指都被染上一层淡淡的橘光。 “迹部君,”没等多久,她看到来人眼前一亮,此时迹部已换上卡其色的校服,双手□□咖啡色的校服裤兜,白衬衫松松散散地系着条红色领带,衬衫扣子只从第三颗扣下来,露出干净修长的脖子和一点锁骨,他一边走一边和身后的网球部队员说话,听到莫羡的喊声,他下意识地望过来,尾音习惯地上扬,“啊嗯?莫桑?” 一行人在石头路上停下来,把路堵得严严实实的,迹部见状便说,“有什么事我们边走边说吧,莫桑?” 莫羡点头跟上,迹部把步子放慢让她容易跟着,而原本和迹部并排而行的一名黑色泛蓝的及肩长发男孩落后一步,和另一名妹妹头男生走在一起。 “……所以,我想要去那座废弃小楼看看,”穿过一盏又一盏路灯,莫羡快速地将前因后果交代一遍,迹部的父亲是学校董事会成员,他又是学生会会长,没准警员们会让他进去也说不一定,如果他不行的话,就只能去找姐姐打听了,不过老实说,她将这个选项列为最后一个办法,毕竟不是关系到她自己的案子,贸贸然让姐姐去打听不太好,“但是有两名警员守在门口,我进不去。” 迹部露出一个会意而带着点骄傲和小得意的笑容。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走在他们后面穿着同款校服的及肩长发男孩听到莫羡的话,语气略有些奇异,“你是说,你今天看到有人被杀死在密室里,还想进到里面去看看?”他的口音是典型的大阪腔,声音属于低音那一列的,习惯东京腔莫羡慢了半拍方反应过来,“是……啊……?” “很厉害呢!”他的语气越发奇异,“啊,对了,我是忍足侑士,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莫羡侧头看了眼迹部——尽管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条件反射地去观察他的微表情,大概是有求于人?——微笑着说,“谢谢,我叫莫羡,其实我也只是因为这位岩井君……”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的唇角滑下去,声线紧绷起来,“嗯,他的死对我来说的确很重要。” “我带你去好了,”迹部的声线蓦地响起,打断了她的回忆。 “迹部!”听到他的话,那名妹妹头男孩抗议起来,“我们约好学园祭结束后去和青学聚餐吃烤肉的。” “不会耽搁太久的,”迹部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表演还有一个小时结束,足够了。” 网球部的队员们便不再说话,他们沉默地走完了这条小路,在小路尽头,其他网球部成员说着“我们在预订的座位上等你”走进礼堂,倒是那位大阪腔的忍足侑士留在原地,“呐,我也想去看看呢。” “随你,”迹部带头往前走。 他们在灯光的橘色白色光线里穿过中央花园、经过亮着灯的教学楼、踏上通往废弃小楼的路,一路上,莫羡向两人说明案情经过,迹部也不时补充一些细节,倒是让一点也不知内情的忍足放松下来,当他们看到草坪中间那座亮着橘色灯光的小楼时,局外人忍足基本了解了案情,甚至还提出自己的理解。 “你的意思是,”他的声音不管什么时候听都觉得太低,莫羡必须要集中精神才能听懂他的话,“警方一度认为这位岩井君是水野案子的幕后操控者?这样啊,他会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被杀害的?” “不止如此,”朝红砖小楼走去的途中,大概是忍足和迹部都是同级生的缘故,莫羡没有压力地说起自己今天的发现,“下午岩井桑——也就是岩井君的堂姐听到他死讯的时候,除了悲伤我注意到她还在害怕,和他们两人都有关系的,也只有水野的案子了吧。” 走到小楼入口处,迹部跟两名警员不知说了什么就放他们三人进去了,让莫羡险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只不过还有一名警员跟在后面以防他们捣乱,她当然不会在意,事实上,进入犯罪现场已经让莫羡很满足了。 小楼二层如她今天下午来看的一模一样,穿过橘色灯泡下的走廊,莫羡径直走向走廊一端角落处的房间,房门猫眼处有橘色红色两个小灯泡,对应房门里的橘色红色按钮,这样工作人员就可以及时发现赶来帮忙,她推一推房门,果然被上锁了。 跟在三人后面的警员上前拿出开锁,门开后,莫羡按下房门旁的灯光开关,天花板上的橘色灯光亮起,室内除了套着透明塑料袋的灰色沙发和笨重的木质桌椅,其它的东西早被警察带走,房间内空空荡荡,她又从兜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手套和手电筒,啪嗒一声,手电筒射出一道白光。 “真是准备充分呢,”忍足不由得吐槽了一句。 莫羡骄傲地一笑,便走进室内,迹部和忍足乖乖站在门外,靠着门框看她在做什么。 莫羡把门半拉上,按下门背后的红色和橙色按钮,果然,在猫眼处的两个灯泡闪烁红色和橙色的光芒,这两盏提示灯是完好的,她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之中,迹部盯着两个灯泡,好像从没见过那么简陋的灯泡一样,还伸手碰了碰,然后嫌弃地掏出纸巾擦掉指尖的灰尘,“有什么发现吗?” “嗯,”莫羡将门拉开,“还记得我刚才跟你们说过的事吗?如果被困在密室,按下红色按钮,工作人员会带着钥匙过来开门,不然就得等到自己找到线索才能开,但是守着钥匙的人笔记本里根本没有这把钥匙外借的记录,所以,警察便一直认为这是一桩密室杀人案,而杀人手法或许隐藏在房间的某个角落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把这间密室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 说到这里,她加重语气强调道,“但是,我们忽略了一件事,这件事如此显眼,却因为我们先入为主的观念丝毫没有考虑到,”见他两和后面的警员都面露沉思之色,莫羡突然就不想那么快揭露真相,让他们体验一下思考的乐趣吧,这么想着,她转身走进房间里的卫生间查看里面的痕迹。 “我知道了,”没过两分钟,迹部第一个说道,“其实你已经提示过我们了是吗?走出密室有两种方式,一是自己找到线索,二是亮灯等待工作人员,第二条被否定的话,那就只有第一条,”说着他双臂抱胸,两腿交叉靠着门框,找到自己最舒服的站姿后说,“因为岩井君死在房间里面,所以我们以为他一直没有出去过,既然没有出去,那第一条也不成立。但是,岩井君有可能自己破解密,打开门后,被等在门口的凶手杀害,扔进密室里,把门关上,这样一来,就能造成凶手在密室里面杀人的假象。” “原来是这样,”忍足也恍然大悟,一边点头一边调侃道,“呐,迹部,以你的洞察力就算不去打网球做个警察也能养活自己吧,或许可以和莫桑成为东京都让犯罪分子闻风丧胆的人物呢。” “本大……我要是警察,”听到忍足这么说,迹部低声笑道,“怎么可能只养活得了自己。” 是的,在漆黑的卫生间里,打着手电筒的莫羡叹了口气,哪怕有自己的点拨,其他两人都想不通的问题他很快就能发现不对,其观察和分析能力的确出众,这时候,莫羡当真能领会福尔摩斯先生的心情来。 一方面想难为难为他,不希望让他那么快得到结论,另一方面,又想看他能自己推断到什么程度。 “这也是我为什么向来亲自看看的原因,”莫羡一无所获地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指了指门上灯光熄灭的两个灯泡,“我要确认门上的灯泡是不是完好的。” “没错,”迹部很快跟上她的思路,手指敲着门框说,“如果灯泡是完好的,那么工作人员应该能看到灯泡的光并及时去取钥匙,这也就意味着,这层楼有工作人员在驻守,问题来了,既然有人在观察灯泡是亮是暗,那岩井君开门、被杀害,ta应该也能看到,所以……” “要么是那名工作人员杀的,”莫羡接着说,“要么这名工作人员被凶手调开,还有可能这名工作人员就是凶手的同谋,总之,不管是那种可能,这个工作人员都很可疑。” 一旁在看他们说话的忍足:以我的智商竟插不上话。 “你还记得那名工作人员长什么样子吗?”迹部直起身子面对莫羡问道,她几乎可以嗅到对方淡淡的玫瑰香味,“我问过他们的名字,还有点印象。” 莫羡闭上眼睛回忆今天下午的情形,尽管发生在“今天下午”,但因为跟在毛利身边破案的那一周,算起来是“一周前”才对,不过,尽管发生在“一周前”,莫羡还是回想起了那个人的长相,“是一个女孩,短发,娃娃脸,咦,我怎么觉得她有点面熟。” “是小泉爱子,”迹部给出一个肯定的人名。 第94章 黑暗中的密室4 “我在上午十一点的时候换班了,”录像里的小泉爱子怯怯地板着娃娃脸,双眼直视桌子对面的警察,两手在桌上交握,“很抱歉,如果这期间发生什么事的话,我无法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说着,她的右边唇角飞快地往上一翘。(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 莫羡当机立断按下暂停,“就是这里,”在网球部休息室里,她指着角落的屏幕对从训练场下来刚洗过澡的迹部说,“你看到她一闪而过的笑容了吗?” 迹部只胡乱套了件白色运动t,身上水珠没有完全擦干,白t贴在身上,隐隐勾勒出匀称的肌肉线条,他一边用块白色帕子擦着头发,一边走过来坐在莫羡白色沙发对面的椅子上,不大的休息室内浮动一缕暖暖的玫瑰香,“她在高兴?” “很明显的得意,她以为自己能骗过警察,”莫羡托着下巴补充道,因为休息室里空气不流通,显得有些闷热,她的校服外套搭在沙发靠背上,身上也就穿了件白衬衫,操控遥控器往前面倒带一小段,她说,“你看到她回话时的表情了吗?她在直视警察,很明显的撒谎动作。” “我以为说谎的人眼神会飘,”擦干水珠,迹部随手把帕子扔进一个小盆里,往后一靠,手搭在椅背上,目光克制地放在她的脸上,“原来不是?” 莫羡有种初为人师的小兴奋,她直起身来,音量稍微放大了一些,“不是的,人在撒谎的时候不会转移视线,反而会有更多的眼神交流,以便确认听者是否相信自己的话,当然,经过训练之后不会显得如此明显,可小泉爱子同学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女孩,还无法掩饰自己撒谎的动作,所以她肯定有问题。” 她话音刚落,休息室的门便被敲了几声,随后还穿着网球服喘着气的忍足推门而入,“迹部,你……咦,莫桑,下午好啊。” “下午好,”经历昨天的小楼探险,忍足也仿佛成了她的朋友一般,举手投足多了几分熟稔,莫羡停下话头,伸长手臂去勾放在一边的校服外套,“你们是不是快要训练完了?” “是的,”迹部收回目光说,“你不妨再等一下,一会儿我们送你走吧。”看莫羡似乎还在犹豫,便多加了句,“你不是想问警察调查结果吗?” “迹部君你已经打听出来了?”莫羡的眼睛立刻亮起来,她不再去管校服外套,迫切地望着迹部,“他们的进度怎么样?” 忍足在门前看看这边,看看那边,识相地摸摸鼻子关上了门。 从神通广大君迹部口中,莫羡得知尊敬的警察叔叔们没能从现场的物品发现任何有用线索,所有物品——杯子、棉签、灯、盒子等等密室道具只有岩井君的指纹,由此可知,岩井君是独自一人跑到小楼玩密室游戏的。 “密室游戏的负责人小池良也觉得很奇怪,”见莫羡认真聆听,耳边一缕发丝调皮地滑出来却丝毫没有察觉,迹部唇角不知不觉地上扬起来,他放慢语速,愈发清晰地描述道,“因为很少见一个人去玩密室逃脱游戏的。” 是的,因为一个人的能力毕竟有限,密室逃脱游戏通常需要两个人以上的通力合作,也难怪小池良看到岩井君一个人来会感觉不对劲。 “会不会他和什么人有约?”莫羡习惯性地指尖敲着沙发扶手说,“问过岩井桑了吗?” 岩井桑没有一同前去,因为下午她要到女仆咖啡屋换班,然而她的弟弟岩井君上午也有工作,两人时间不调和。不过岩井桑说弟弟想去玩密室逃脱游戏想了很久,就算只有一个人也会去的。 想来凶手也了解这一点,才会趁他在密室这个完美的犯罪空间里杀掉落单的岩井君,这就说明,凶手已经注意岩井君很长一段时间了,或许曾威胁警告过他也不一定,不然岩井桑不会如此害怕。 “凶器呢?”莫羡问。 “普通的水果刀,已经在小楼里的垃圾桶发现裹着卫生纸的凶器,”迹部用他良好的记忆力转述道,“可惜垃圾桶设置在楼梯道里,人人上下楼都会经过,无法排除嫌疑人。” 还有和水野案子的关系,为什么凶手要在岩井君身上如法炮制水野的死亡原因呢?莫羡猜想,凶手大概知道岩井君是水野一案的幕后操控者,却失望于岩井君没有受到法律的制裁,所以经过多日跟踪后用同款水果刀结束了岩井的生命。 这个想法让她不寒而粟。 “怎么了?”迹部注意到她抱紧自己的双臂,轻声问道。 莫羡安静地摇摇头,她的视线一直定在一个点上,就连摇头也没有移开。 “迹部,”忍足这次没敲门便推门道,“我们都收拾好了,走吗?” 迹部“嗯”了一声,从莫羡旁边拿起她的校服外套,犹豫了一下,才展开披到她身上,“别害怕,凶手会被抓住的。” 外套下,莫羡的身体微弱地颤了一下,良久,才点了点头。 等到迹部穿上自己的网球部服外套,三人朝外走去,莫羡慢慢地说,“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 “啊嗯?” “凶手还会杀人,岩井桑、”她顿了一下,才又无力地说,“可能就是下一个,我不知道,这有些古怪,小泉爱子不像是会这么杀人的人。” 尽管小泉爱子的嫌疑非常大,但莫羡还是难以想象她会选择这种杀人手法,小泉爱子完全不像愤世嫉俗的那类人,如果她杀人,手法可能会选择毒杀、溺毙、推下天台这类不需要太多体力的方式,这些也是女孩子一贯常用的杀人手法。 可是岩井是怎么死的?被刀刺死。刀是一个象征意味很浓、充满男性特点的凶器,亲手结束一个人的生命能让凶手有种如同上帝般决定生死的感受,这意味着掌控欲和权力。如果是连环杀手用刀杀人,那凶手很有可能是个阳|痿,或者生活中毫无存在感,要靠杀人来获取自己的尊严。 一个国中的女孩子,和一个比她高壮的男孩正面杠?莫羡总觉得不大对劲。 “小泉爱子很有可能只是一个帮凶,”三人走到网球场边缘,六七个穿着正选服装的男孩子正在或坐或蹲或躺等着他们,莫羡迅速地把话说完,“但我觉得,岩井桑也许知道内情。” 她的恐惧不是没有来由的,肯定遭受过威胁和恐吓,可是水野的案子她都死咬不松口,莫羡怀疑这个案件她会不会吐露内情。 而且……她注视着前方几人在斜阳下的说笑打闹,青春洋溢,而她却恍如站在属于黑暗的影子之中,和他们是两个世界。 而且,她曾套过岩井桑的话,将其所隐瞒的案件内情告知警方,岩井桑想必对她十分抗拒,而她又不是警察,无法使用什么审讯手段获取内情,面对死鸭子嘴硬的岩井桑,莫羡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喂,站在这里做什么呢?”就在她发呆的时候,披着斜阳的余晖,看着朋友们笑闹着往前走,一手插兜的迹部朝她走来,“走吧,莫。” “嗨,”莫羡习惯地应了一声。 如果这是一场战争,走在橘色的斜阳光芒中,她唇角勾起了冷冰冰的微笑。 输者绝对不会是我。 而正在此时,遥远的另一个世界里,正在办公室坐着的陈参谋从办公桌抽屉里抽出一份档案。 这是经过数百名心理学家的研究后,根据莫羡所表现出来的动作神态推断她是否坚持直播的判断,因为播主在不断地直播,数据也在不断地更新,心理学家们不时地增添一些新的内容或者改变一些细微的数据。 他手上的,是最新资料。 “在维多利亚时代,根据播主莫羡见到房东太太尸体时的神情,我们判定她重度情绪缺失、极度冷漠,但在最新柯南的世界,她对佐伯先生的尸体表现出回避的倾向,这对她来说是不大可能的,因此,根据一系列文献和临床测试,我们逐渐将对其的判断从轻度情绪缺失,转向轻度情绪缺失伴随创伤后应激障碍(ptd),因为福尔摩斯先生、莱特曼博士等有意无意的提醒和治疗,她的ptd已经逐渐好转,只伴随着轻度的情绪缺失。” “也就是说,在维多利亚时代开始之前,她或许曾经历过虐待、校园欺凌、车祸、自然灾害、亲人突然死亡、战争等事件,但这些可能都被我们一一否决,判定其心理状态的来源需要等待更多研究资料。” “但不管其中隐含什么原因,我们坚信,莫羡已经逐渐成为一个拥有正常心理状态的人。” “以上。” 第95章 黑暗中的密室5 这是123言情自动设定,本文订阅未满一半会看到……既然要去听音乐会,也不好穿得太寒酸,莫羡回到房间在观众们的建议下用积分购买了一串珍珠项链和一对珍珠耳环——装作从行李箱取出来的,至于礼服,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歪果仁,穿一套“异域风情”的旗袍就够了,当她从三楼下来的时候,正好在楼道看到一名小伙子,他提着一个平底食盒走下楼梯,莫羡方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和福尔摩斯还没吃晚餐。 踏入客厅,寒酸的矮桌上摆放着一份丰盛的晚餐,一道英式忌廉汤,两只野鸡,一块鹅肝饼,一盘蔬菜沙拉,还有两个盛在小碗中的布丁,空气中充满浓郁诱人的食物香气。英国秋天的晚上黑得格外早,才下午六点,从玻璃窗照入客厅的光线便已黯淡下来,福尔摩斯先生右手点燃一支蜡烛,弯腰将矮桌烛台上的蜡烛一一点亮,摇曳不定的橘色烛光照得矮桌向针织地毯上投下张牙舞爪的黑影。 [天惹,不是推理频道吗!]隔着一层屏幕,也依然有吃货们垂涎三尺,[我是不是跳到了什么美食节目?!] [我顿时饿了。] [还好手上常备薯片,感觉自己萌萌哒!] [说到零食,我还是喜欢牛肉干~] [说好英国食物是黑暗料理的呢!怎么看起来那么好吃!] [一群肉食动物,多吃点蔬菜水果身体才健康懂吗!肉放着我吃就行了!] 莫羡没敢管观众们的弹幕,她和福尔摩斯先生迅速地干掉了晚餐——吃得快同时还不花妆的本事莫羡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然后在福尔摩斯的提议下,他们决定先走一段路消消食,再坐马车去艾伯特音乐厅。 晚上的伦敦依旧笼罩在无所不在的辛辣黑雾之中,老式的煤油路灯只能勉强照亮宽阔的街道,但与沉浸在雾霾里沉默的城市不同,伦敦的人们倒很有精神,路上戴着黑色高帽或是长长羽毛帽的绅士骑着高大骏马,而身穿蓬裙的女士们身边总有绅士们的陪伴,穿着朴素工装服的男人们提着橘色煤油灯,时不时有人去卖报的男孩那买一份最新的、泛着油墨味的报纸,哒哒经过的双轮马车小心翼翼地驾驶着,当他们路过一栋高大大理石拱门的建筑时,莫羡还听到从中飘荡而来的合唱歌声。 比起少不了打光剪辑的影视剧,直播的这一幅幅景象如此真实,好像穿过屏幕就能真真正正地触摸到那个遥远的时代,而真实这个特点又因播主处于不同的时空被放大了千百倍。因火车撞人事件而被吸引而来的两万新观众不知不觉地沦陷于其中,他们守着电脑如痴如醉,甚至有新来的导演表示,他愿意分文不收为播主将直播素材剪辑成视频甚至电视剧。 [画质太占优势了,播主拍摄的角度看得出学过摄影,非常专业,]他在直播间里兴奋地发着弹幕,[我知道播主每天直播八小时,所以哪怕不能直接接触也不必担心素材的问题,题材又是最近热门的悬疑推理,男女主角智商颜值都在线,简直是绝好的热门剧苗子,如果播主授权给我,我现在就可以剪出两集视频。] 拍摄角度非常专业?莫羡瞄到这段长篇大论,颇有些哭笑不得,直播球她通常都交给系统自行拍摄,没想到系统居然还有摄影的技术? “摄影在直播中也非常重要好吗?”似乎在鄙视她的惊讶,系统立刻在她意识中发声,“为了将直播间打造成一流的水平,本系统自然要努力充实自己,现在只是到了影视剧的水准,我还要再接再厉,达到文艺片电影的摄影要求!” 哟,这要求可不低呢,众所周知,文艺片的运镜、视角、画面、色彩等摄影方面比商业片精细多了,不是说商业片不在乎这些,只是对文艺片,每一个镜头——不管是长镜头短镜头还是特写——都有导演所赋予的深刻内涵,这就是镜头语言。打算以此为目标,看来她的系统是个很有上进心的系统啊,而作为它的宿主,莫羡自然也不能拖后腿了,她收回如乡下人进城般的好奇目光,朝身边的福尔摩斯先生脆声问道,“福尔摩斯先生,我知道您是从鞋子上的泥土得知米亚斯通小姐住在莱姆街,并且经过邮局还拍了一封电报,我也注意到她手指上崭新的订婚戒指,但您是怎么推测米亚斯通小姐是一名家庭女教师的呢?” [来了来了!福尔摩斯总算要揭秘了!]见播主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案件上,直播间的观众们纷纷兴奋起来,没错,维多利亚时期伦敦的晚上的确很新鲜有趣,但再怎么新鲜有趣,不间断地看上半个小时也会腻的,而看到莫羡似乎沉浸在双腿行走的快乐之中,福尔摩斯也不提坐马车的事,只是时不时扫了一眼她的状态看她是否支撑得住。她倒是撑得住,没过多久便失去耐心的观众们可不行,他们翘首以待,终于盼来了播主的开口,虽然很激动却也不得不发弹幕陈述,[播主扫一眼尸体就移开镜头,什么线索都没看到,这回你只能自己上了。] [对啊,我们就在旁边给你加油鼓劲吧。] [其实还是能看到一点的,]看到这里,叶雨时有些坐不住了,[我翻了几遍直播视频,可以确定凶手是一名身材娇小的女性,通过我写的一个小程序分析,她应该在一米六左右,所有数据我都已保存下来,如果播主遇到她,我百分之百能认得出来。] [卧槽观众也六六六啊。] [感觉大家都在帮播主破案【哭笑】] [划定范围就好选了!播主干巴爹!让福尔摩斯见识你的厉害!] 莫羡瞥了一眼突然变多的弹幕,将叶雨时的信息记录在心,便认真地听着福尔摩斯先生说,“家庭教师?我当然可以告诉你,亲爱的莫,”在路灯橘色的光线中,他持着手杖,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气势,“说穿了也不奇怪,她的蓬裙面料是亚麻的,这种面料通常只用做桌垫窗帘,很常见也很便宜,可见她生活贫困,订婚戒指是最朴素的款式,显然她的未婚夫也无法在金钱上给予帮助,但她却住在每年两百英镑房租的莱姆街——而家庭教师可以与雇主同住,还有她右手袖子有两寸长的地方磨得发光,左袖子靠近手腕的地方更脏一些,指腹处有茧,显示她最近写过不少东西,她指尖溅上一点彩色颜料,对绘画有所造诣,除了家庭教师,还能是什么呢?” “至于她的名字,”福尔摩斯突然谦虚地笑道,“是上火车前坐在她旁边的女士告诉我的,人在高兴的时候可顾不上守口如瓶,不是吗?尽管她只透露自己要回家的信息,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瞧,不知不觉我们居然到达了艾伯特音乐厅,看来我小瞧你的体力了,两英里的距离对一位女士来说可不算近。” 算算时间,他们也就走了四十分钟,四十分钟都走不了,维多利亚时代的女士到底娇弱到什么地步了啊喂! 莫羡一边面无表情地吐槽,一边抬头看向不远处灯火辉煌圆顶建筑,一辆辆双轮马车停在入口处小道边的绿草坪上,比起街上晃悠的女士们,从马车上下来的淑女们穿着华丽得多,层层叠叠的多层次蛋糕裙剪裁,融合褶皱、高腰、立领、羊腿袖等宫廷样式,她们盘起长长的头发,戴上各式各样的帽子,不变的是其上的蕾丝、缎带、蝴蝶结和鲜花,当然,还有精心选择的、固定帽子的帽针。莫羡越走越近,近到能闻到一阵香风扑鼻而来,如奶奶用的脂粉般,充满了古旧的气息。 这一副景象,如同一剂强有力的肾上腺素,足以让所有爱美人士欢呼尖叫,韩江雪的大脑还没意识过来,手指便已放在scrsysrq键上按个不停,她贪婪地注视着屏幕中一套又一套无比美丽的衣裙,一边将直播窗口调整小一些,直接打开淘宝搜起了衣服。 [太美了!]和她一样想法的人还有很多,弹幕此时激动得语无伦次,[啊啊啊]和[美美美]满满地占据了整个屏幕,甚至还有土豪表示立刻让人订做画面中所有的衣裙首饰,也有瞄中商机,趁机向播主要授权的,[播主,这个衣服我们可以做吗?我是淘宝小店美美哒店主,想打上#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直播间的招牌,播主能联系一下我吗?] 当然,这条弹幕很快被许许多多的其它弹幕所掩盖,不停有人惊叹:[好看到爆!我想穿哪怕穿不出去在家穿都好!] [天啦她们的衣服好好看好好看好好看!!!] [就为了这一幕,我已经是直播间的粉了!] [播主求看我,]在众多刷屏般的弹幕之中,一条放大加粗的橙色弹幕特别显眼,莫羡一眼就看到了,[你真的不考虑将素材授权给我剪成剧吗?光这一段,光这一段衣服的华彩段,哪怕全剧都是屎也会有人来看的!信我啊播主!] ——阿加莎·克里斯蒂 “我当然不介意!” 华生医生在肯辛顿拥有一家小诊所,他的妻子刚过世不久,这也是福尔摩斯先生希望他能搬回贝克街的原因之一,不过因为莫羡鸠占鹊巢,他可能要在肯辛顿再待一段时间了。华生医生身体消瘦,脸上满是胡须,看起来十分憔悴,眼睛却明亮而坚定,他手上拿着一张摊开的,泛着油墨味的新报纸,听了莫羡的来意后,华生医生当即放下笑道,“可怜的女孩,来到英国第一天就碰到了这种事,相信我,没有什么比住在福尔摩斯身边更安全了。” 莫羡眼尖地看到在他放下的报纸第一页,用加粗的字体标着《伦敦再现谋杀案》的大标题,还附有一张黑白的凶杀现场照片,见莫羡好奇地瞄到报纸,华生笑了一下说,“他们总是那么快,而且细节也非常详尽,那位福斯特太太的丈夫早早过世,只留一个儿子在乡下游手好闲,欠了一屁股债,加上福斯特太太的钱和首饰被洗劫一空,苏格兰场便将目标放在这个儿子身上,除此之外,你知道福尔摩斯从这件谋杀案中发现了什么吗?” 第96章 当你凝视深渊1 这是123言情自动设定,本文订阅过少会看不到正文既然要去听音乐会,也不好穿得太寒酸,莫羡回到房间在观众们的建议下用积分购买了一串珍珠项链和一对珍珠耳环——装作从行李箱取出来的,至于礼服,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歪果仁,穿一套“异域风情”的旗袍就够了,当她从三楼下来的时候,正好在楼道看到一名小伙子,他提着一个平底食盒走下楼梯,莫羡方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和福尔摩斯还没吃晚餐。 踏入客厅,寒酸的矮桌上摆放着一份丰盛的晚餐,一道英式忌廉汤,两只野鸡,一块鹅肝饼,一盘蔬菜沙拉,还有两个盛在小碗中的布丁,空气中充满浓郁诱人的食物香气。英国秋天的晚上黑得格外早,才下午六点,从玻璃窗照入客厅的光线便已黯淡下来,福尔摩斯先生右手点燃一支蜡烛,弯腰将矮桌烛台上的蜡烛一一点亮,摇曳不定的橘色烛光照得矮桌向针织地毯上投下张牙舞爪的黑影。 [天惹,不是推理频道吗!]隔着一层屏幕,也依然有吃货们垂涎三尺,[我是不是跳到了什么美食节目?!] [我顿时饿了。] [还好手上常备薯片,感觉自己萌萌哒!] [说到零食,我还是喜欢牛肉干~] [说好英国食物是黑暗料理的呢!怎么看起来那么好吃!] [一群肉食动物,多吃点蔬菜水果身体才健康懂吗!肉放着我吃就行了!] 莫羡没敢管观众们的弹幕,她和福尔摩斯先生迅速地干掉了晚餐——吃得快同时还不花妆的本事莫羡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然后在福尔摩斯的提议下,他们决定先走一段路消消食,再坐马车去艾伯特音乐厅。 晚上的伦敦依旧笼罩在无所不在的辛辣黑雾之中,老式的煤油路灯只能勉强照亮宽阔的街道,但与沉浸在雾霾里沉默的城市不同,伦敦的人们倒很有精神,路上戴着黑色高帽或是长长羽毛帽的绅士骑着高大骏马,而身穿蓬裙的女士们身边总有绅士们的陪伴,穿着朴素工装服的男人们提着橘色煤油灯,时不时有人去卖报的男孩那买一份最新的、泛着油墨味的报纸,哒哒经过的双轮马车小心翼翼地驾驶着,当他们路过一栋高大大理石拱门的建筑时,莫羡还听到从中飘荡而来的合唱歌声。 比起少不了打光剪辑的影视剧,直播的这一幅幅景象如此真实,好像穿过屏幕就能真真正正地触摸到那个遥远的时代,而真实这个特点又因播主处于不同的时空被放大了千百倍。因火车撞人事件而被吸引而来的两万新观众不知不觉地沦陷于其中,他们守着电脑如痴如醉,甚至有新来的导演表示,他愿意分文不收为播主将直播素材剪辑成视频甚至电视剧。 [画质太占优势了,播主拍摄的角度看得出学过摄影,非常专业,]他在直播间里兴奋地发着弹幕,[我知道播主每天直播八小时,所以哪怕不能直接接触也不必担心素材的问题,题材又是最近热门的悬疑推理,男女主角智商颜值都在线,简直是绝好的热门剧苗子,如果播主授权给我,我现在就可以剪出两集视频。] 拍摄角度非常专业?莫羡瞄到这段长篇大论,颇有些哭笑不得,直播球她通常都交给系统自行拍摄,没想到系统居然还有摄影的技术? “摄影在直播中也非常重要好吗?”似乎在鄙视她的惊讶,系统立刻在她意识中发声,“为了将直播间打造成一流的水平,本系统自然要努力充实自己,现在只是到了影视剧的水准,我还要再接再厉,达到文艺片电影的摄影要求!” 哟,这要求可不低呢,众所周知,文艺片的运镜、视角、画面、色彩等摄影方面比商业片精细多了,不是说商业片不在乎这些,只是对文艺片,每一个镜头——不管是长镜头短镜头还是特写——都有导演所赋予的深刻内涵,这就是镜头语言。打算以此为目标,看来她的系统是个很有上进心的系统啊,而作为它的宿主,莫羡自然也不能拖后腿了,她收回如乡下人进城般的好奇目光,朝身边的福尔摩斯先生脆声问道,“福尔摩斯先生,我知道您是从鞋子上的泥土得知米亚斯通小姐住在莱姆街,并且经过邮局还拍了一封电报,我也注意到她手指上崭新的订婚戒指,但您是怎么推测米亚斯通小姐是一名家庭女教师的呢?” [来了来了!福尔摩斯总算要揭秘了!]见播主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案件上,直播间的观众们纷纷兴奋起来,没错,维多利亚时期伦敦的晚上的确很新鲜有趣,但再怎么新鲜有趣,不间断地看上半个小时也会腻的,而看到莫羡似乎沉浸在双腿行走的快乐之中,福尔摩斯也不提坐马车的事,只是时不时扫了一眼她的状态看她是否支撑得住。她倒是撑得住,没过多久便失去耐心的观众们可不行,他们翘首以待,终于盼来了播主的开口,虽然很激动却也不得不发弹幕陈述,[播主扫一眼尸体就移开镜头,什么线索都没看到,这回你只能自己上了。] [对啊,我们就在旁边给你加油鼓劲吧。] [其实还是能看到一点的,]看到这里,叶雨时有些坐不住了,[我翻了几遍直播视频,可以确定凶手是一名身材娇小的女性,通过我写的一个小程序分析,她应该在一米六左右,所有数据我都已保存下来,如果播主遇到她,我百分之百能认得出来。] [卧槽观众也六六六啊。] [感觉大家都在帮播主破案【哭笑】] [划定范围就好选了!播主干巴爹!让福尔摩斯见识你的厉害!] 莫羡瞥了一眼突然变多的弹幕,将叶雨时的信息记录在心,便认真地听着福尔摩斯先生说,“家庭教师?我当然可以告诉你,亲爱的莫,”在路灯橘色的光线中,他持着手杖,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气势,“说穿了也不奇怪,她的蓬裙面料是亚麻的,这种面料通常只用做桌垫窗帘,很常见也很便宜,可见她生活贫困,订婚戒指是最朴素的款式,显然她的未婚夫也无法在金钱上给予帮助,但她却住在每年两百英镑房租的莱姆街——而家庭教师可以与雇主同住,还有她右手袖子有两寸长的地方磨得发光,左袖子靠近手腕的地方更脏一些,指腹处有茧,显示她最近写过不少东西,她指尖溅上一点彩色颜料,对绘画有所造诣,除了家庭教师,还能是什么呢?” “至于她的名字,”福尔摩斯突然谦虚地笑道,“是上火车前坐在她旁边的女士告诉我的,人在高兴的时候可顾不上守口如瓶,不是吗?尽管她只透露自己要回家的信息,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瞧,不知不觉我们居然到达了艾伯特音乐厅,看来我小瞧你的体力了,两英里的距离对一位女士来说可不算近。” 算算时间,他们也就走了四十分钟,四十分钟都走不了,维多利亚时代的女士到底娇弱到什么地步了啊喂! 莫羡一边面无表情地吐槽,一边抬头看向不远处灯火辉煌圆顶建筑,一辆辆双轮马车停在入口处小道边的绿草坪上,比起街上晃悠的女士们,从马车上下来的淑女们穿着华丽得多,层层叠叠的多层次蛋糕裙剪裁,融合褶皱、高腰、立领、羊腿袖等宫廷样式,她们盘起长长的头发,戴上各式各样的帽子,不变的是其上的蕾丝、缎带、蝴蝶结和鲜花,当然,还有精心选择的、固定帽子的帽针。莫羡越走越近,近到能闻到一阵香风扑鼻而来,如奶奶用的脂粉般,充满了古旧的气息。 这一副景象,如同一剂强有力的肾上腺素,足以让所有爱美人士欢呼尖叫,韩江雪的大脑还没意识过来,手指便已放在scrsysrq键上按个不停,她贪婪地注视着屏幕中一套又一套无比美丽的衣裙,一边将直播窗口调整小一些,直接打开淘宝搜起了衣服。 [太美了!]和她一样想法的人还有很多,弹幕此时激动得语无伦次,[啊啊啊]和[美美美]满满地占据了整个屏幕,甚至还有土豪表示立刻让人订做画面中所有的衣裙首饰,也有瞄中商机,趁机向播主要授权的,[播主,这个衣服我们可以做吗?我是淘宝小店美美哒店主,想打上#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直播间的招牌,播主能联系一下我吗?] 当然,这条弹幕很快被许许多多的其它弹幕所掩盖,不停有人惊叹:[好看到爆!我想穿哪怕穿不出去在家穿都好!] [天啦她们的衣服好好看好好看好好看!!!] [就为了这一幕,我已经是直播间的粉了!] [播主求看我,]在众多刷屏般的弹幕之中,一条放大加粗的橙色弹幕特别显眼,莫羡一眼就看到了,[你真的不考虑将素材授权给我剪成剧吗?光这一段,光这一段衣服的华彩段,哪怕全剧都是屎也会有人来看的!信我啊播主!] ——阿加莎·克里斯蒂 “我当然不介意!” 华生医生在肯辛顿拥有一家小诊所,他的妻子刚过世不久,这也是福尔摩斯先生希望他能搬回贝克街的原因之一,不过因为莫羡鸠占鹊巢,他可能要在肯辛顿再待一段时间了。华生医生身体消瘦,脸上满是胡须,看起来十分憔悴,眼睛却明亮而坚定,他手上拿着一张摊开的,泛着油墨味的新报纸,听了莫羡的来意后,华生医生当即放下笑道,“可怜的女孩,来到英国第一天就碰到了这种事,相信我,没有什么比住在福尔摩斯身边更安全了。” 莫羡眼尖地看到在他放下的报纸第一页,用加粗的字体标着《伦敦再现谋杀案》的大标题,还附有一张黑白的凶杀现场照片,见莫羡好奇地瞄到报纸,华生笑了一下说,“他们总是那么快,而且细节也非常详尽,那位福斯特太太的丈夫早早过世,只留一个儿子在乡下游手好闲,欠了一屁股债,加上福斯特太太的钱和首饰被洗劫一空,苏格兰场便将目标放在这个儿子身上,除此之外,你知道福尔摩斯从这件谋杀案中发现了什么吗?” 第97章 当你凝视深渊2 三个小时后,飞机停在东京羽田机场,陈参谋一行人乘专车抵达轻井泽,而莫羡也趁周六没课买票搭乘新干线去轻井泽踩点。 [衣柜里有没有很久没穿过的套头衫?]莫羡临行前,接到华国消息还在赶去岛国飞机上的csi特工们也悄无声息地进驻直播间,他们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华国账号指示道,[这样就不用去买新的了。] [感觉好像要去干什么违法乱纪的行动,]普通观众们哭笑不得,[我是不是来到了一个不该知道的直播间?] [怎么他们可以用金灿灿的弹幕,]其他人百思不得其解,[我们只能用一看就不纯洁的黄色?] [因为他们有机构认证啊,而且不是普通的机构认证吧,]资深玩家们指点着新人小白,[你没看到弹幕名字后面的机构名称都是匿名吗?] 这么一说更恐怖了呢。 莫羡继承华国勤俭节约的优良传统,柜子底下留有小学时买大的黑色字母套头卫衣,十年过去估计买这件衣服的妈妈也不记得了,莫羡便放心地把它装进一个超市常见的塑料袋里。 [身上穿的衣服、裤子和鞋子换成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样式,]特工们事无巨细地教她怎么换装怎么不起眼地走路怎么避过摄像头,此时登上第二趟飞机的叶雨时接过岛国东京监控权限,调出莫羡所居住的地点及其到达新干线的所有监控器,并根据播主所在2009年的资料进行更改和标注,[你所在的这条街有二十个监控录像,我们团队找到十五个监控死角,形成两条路线,路线图会用微博私信发到你手机上,注意查收,我们建议你选择第一条路线,因为这条路碰到的熟人几率较低,中间有商场,你可以在商场厕所里换装。] [要不要这么麻烦啊,]李时蔫蔫地打字,[随便找个借口去轻井泽看看就好了。] [不行,要以最坏的打算来做准备,不能给警方任何怀疑播主的线索,]叶雨时发送着这弹幕的时候擦了把汗,他自己就是警察,教妹纸“正当防卫”不说还要想办法帮忙应付屏幕里面的警察,也是让他无言以对。 [完了,这个直播间有毒,公开传播违法乱纪行为,我已经举报了。] [躲监控这个666,我也想学!] [前面的,首先你得知道有几个监控,还有监控范围半径是多少,别忘了监控器还可以转方向,港真,比玩游戏还难呢。] [玩游戏等我一个,对个暗号,jx3美人图] [别闹了,说正经的,弹幕教的方法真的有用吗?有没有试过的?] [我只想说,请你们看看弹幕后面自己的名字,小心上了警察叔叔的黑名单【敲黑板】] 在披着金色弹幕的热心观众帮助下,莫羡总算磕磕绊绊地换好衣服,自然地躲开一路上的监控器,戴着手套新买一张票,坐上了前往轻井泽的新干线。 与此同时,陈参谋一行人成功坐进来接他们的专车,大巴车上,参谋团翻开岛国方面借给他们的2009年轻井泽地图与现在的地图互相对比,特种兵们根据旧地图制作沙盘,研究其地形地势,当两边同时到达轻井泽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了。 轻井泽这个地方莫羡来过几次,对此地还算熟悉,班主任一早把集合地点和行程发给他们,只需沿着行程走就行,在弹幕的指示下,她随便找个旅客让他帮忙租了辆自行车,跟着地图一路前行。 “我们会骑车穿过森林,在云场池停一会儿,抄小路沿河到达别墅,休息一晚泡温泉,”林荫路下,莫羡在屏幕里骑着车,陈参谋一行人在屏幕外坐着大巴,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的地形地势,讨论什么地方有变化,什么地方适合埋伏等等。 “根据我们从播主那获得的资料,”另一边,抽调而来的三只刑警队伍在第二批飞机上与陈参谋们视频,“我们怀疑,这是一个有组织有预谋的犯罪团伙,根据发生的四次案件,作家、播主的同学、垃圾桶里的尸体和灭门惨案,从现场看来,明显有两个人的脚印,除却播主说的两个女孩子,应该还有至少两个男人,按照莫羡所说,她收到一封不加入就会死的信,我们可以推测死去的四个人都是选择不加入犯罪团伙的人,以此来看,播主需要面对至少两个男人的攻击。” “从尸体的解剖结果来看,”刑警队里每人一张从屏幕截图下来的验尸报告——感谢迹部!——被临时抽调来的法医陆帆玄总结法医们的意见道,“有一人习惯以捅的姿势杀人,垃圾桶发现的尸体和灭门惨案的父亲身上发现同样的痕迹,而另一人则更加精细,作家的死亡原因是正中心脏,岩井弟弟是脾脏,都需要人体器官的知识,加上岩井姐姐和那名女生帮凶都是莫羡学校的人,我们怀疑学校里还有一名潜伏的犯罪团伙成员,在团队里作为精神支柱而存在,平时不常杀人,所以现场找不到他的线索。” 五个人?收到消息的莫羡心下急转,解决自己这个小女孩,估计用不了那位潜伏的精神支柱出现,最大的可能是被迫加入的岩井桑和不知通过什么方法获得自信的小泉爱子,为保险起见,或许还会再派一名男人。如果发现警察在布置,会再派一名男人来也说不一定。 这么说,就是四个人,警方想一网打尽的心估计要落空了,不过只需抓到一个活口,便可以根据对方的人际关系揪出其他人来,倒无需担忧,发生这样的连环杀人案件,警方也想尽快破案,早点抓住凶手。 “才四个人啊,”听到这话,特种兵们面面相觑,倒是陈参谋板着脸说,“哪怕只有一个人,为了保证播主的绝对安全,我们也要尽最大努力,更何况这些不过是我们的推测,隔着一层屏幕,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你们就以五个人为目标制定作战计划。” “是。” “特别要注意那两个男人,他们都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播主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你们不要以自己的体格,”说着陈参谋嫌弃地扫了一眼特种兵们鼓鼓囊囊的肌肉,“来衡量女孩子的力气。” “是!”这一声应得就比较到位了。 莫羡吭哧吭哧带陈参谋一行人走了一圈,他们一边走一边往沙盘里增减东西,还有绘制3d图像的,哪怕一块石头一束草都要记录下来,莫羡一连绕了好几圈,陈参谋录下所有资料晚上准备回去和参谋团们合计合计,总算叫了暂停,[你们后天和大后天出行吧?明天就别来了,警方估计会跑来布置人手,]看到这里,莫羡“咦”一声,出了身冷汗,“今天呢?今天他们没来吧?” [放心吧,岛国警察会在什么地方埋伏我们都清楚,他们不在,但明天他们肯定会到,明天你别来轻井泽,不过可以去打探一下警方的动作——毕竟你是人质,这点知情权还是得有的——但是不要太刻意,只需要两个地方,我们就能确认警察们的埋伏计划,针对性策划我们的方案,记住,两个地方,不要多,也不要少。] 莫羡郑重地点点头。 她精疲力竭地躲着监视器来到另一家商场换装,然后躲着监视器回家,给出门在外和浅田刑警约会的姐姐打电话交代一下,往床上一躺,睡到晚上莫琳回家才被叫醒,从姐姐口中拿到两个警方监视点。 “妹妹,要不你还是不去了吧?”莫琳不知道犯罪分子的目标是她,以为警方在保护莫羡班里的人,还这么劝道,“好像很危险的样子。” 莫羡微笑着说,“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她知道,她背后的陈参谋自然知道了,晚上等来第二批队员,他们差不多一百来人在包场的宾馆会议室里开会,制定数十个作战方案后,交给律师和心理学家们层层筛选。 “这个方案动机太明显,容易被打成防卫过当,”律师们刷刷刷排除两个,“这个先发制人不好,会被他们反咬一口。” “这个直接见血,对播主心理有影响,”心理学家和心理咨询师们讨论着排除七八个,“这个呢,头和身体分开,太惨了,会让播主做噩梦的,噩梦会引起失眠,不利于莫羡身体健康。” 这么一淘汰下来,便只剩下两个,陈参谋做主挑选一个体力活少的方案,和善后及补充方案一并通过微博私信发给莫羡,并附话说,“后天去轻井泽请务必要开启直播,我们好调整方案,以防万一。” 第98章 当你凝视深渊3 虽然是新晋粉丝,却时刻关注莫羡直播间动态的刘寄容在宿舍里调整着视频进度条,昨天她出去嗨皮,一点直播都没看,感觉错过了一个亿,微博霎时间天翻地覆一般,前几天的舆论还在攻击直播间的违规暴力内容,今天就三百六十度——哦不,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微博热点多了两个#苟忆知是谁?#——他本人估计不想以这种方式出名——#躲过监控的一百种方法#,#主播莫羡#依然排在话题榜前列,分分钟都有新微博加入,一看就是最新热点,估计还能持续个好几天。 上次采访韩江雪后编辑的公众文章早已突破百万阅读量,被各大微信公众号转发,粉丝数蹭蹭蹭上了几个台阶,为了把这光明的前途继续保持下去,她特地从莫羡的微博下面拷贝昨天的直播视频,一大早啃着饼干和着水看得有滋有味。 “真的假的?后台那么强?”她加入的豆瓣小组早建好了莫羡探讨小组,还有人明目张胆地顶着莫羡的头衔建立她的贴吧,猛地一看,好像全世界都在讨论她一样,此时刘寄容点开一个被加精的科普贴,这个帖子虽然也是在梳理主播莫羡的崛起过程,但和室友韩江雪所说的方向不同,明显从局外人的立场来写的,从一开始隐藏起来的悄悄关注,到著名科学家史蒂芬先生的特别关注,还有突然被黑客攻击导致悄悄关注失效的图片,综合这一切资料,楼主更是给莫羡一个“惊天骗局”的评价,在他看来,主播之所以那么红,挂在话题榜那么多天,完全是因为其后台的力捧,甚至从悄悄关注莫羡的名单里八出这个后台实际上属于米国。 几天前,吧友非常认同他有理有据的观点,并提出莫羡从前被各大社交平台封杀的事件,图文并茂地支持了楼主的观点,在他们看来,播主代表以米国为首的黑暗势力,而官方正在努力降低其影响力,到最后终于掩盖不了,让对方上了微博话题榜,至于为什么一个小小的播主居然有影响两个国家的能力,他们自然是想不出来的。 “一定是这样,他们手上掌握着核武器!” “楼上神猜测!” “小学生就乖乖回去写作业好吗。” “难道这个莫羡,是米国总统川普的私生女?” “楼上六六六!” “醉了,物种不同如何相爱。” 而往日这些兴致昂昂的猜测,今天像被灌了哑药一般一声不吭,偶尔有几句语意不明的话语被似是而非的回答阻止,“我算是明白了,原来不是别人家的,是我们家的人啊。” “懂了,唉,还说是对面的私生女呢,没想到啊。” “嘘,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什么鬼,莫羡才不是谁的私生女呢!看到这里,韩江雪哭笑不得,也难怪,昨天莫羡开直播后,官方的反应实在太过激了些,一般人知道怎么调监控,怎么躲监控,怎么换装,怎么避免熟人认出自己吗?就算知道,他们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直接在弹幕里说出来吗?当然不敢,既然观众敢直播间还没被封,那肯定有很大的后台,至于为什么一个被犯罪团伙瞄上的女孩子有后台,没有确切的消息之前,大家肯定偏向于——她的家人很牛逼,没准是上头的私生女,至于为什么是私生女,正室的女儿他们敢把她孤零零地放在外面吗? 对于吃瓜群众脑补的这一系列心理动态,大v们默契地保持沉默,然而大众的好奇心不是沉默就能压下去的,所以当韩江雪点开直播间发现突然冒出十几万观众,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听说这个直播间叼咋天,我来看看到底有多叼。] [播主还没直播?都九点了,该上班了。] [专门请一天假看直播,感觉自己萌萌哒。] [我来看弹幕怎么指导播主杀人。] [前面的,看到你弹幕后面的名字没有?很熟悉吧,很熟悉就对了,这是个强制实名的直播间,穿多少层马甲都会被剥得一干二净,劝你在警察上门查水表之前赶紧跑吧【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而在众人的期待中,直播间突然有了动静。 眼前是一条笔直的公路,一辆大巴车停在路边,背着书包的学生们正在排队上车,镜头对准一个女孩的背影,她束着高高的马尾,穿着长袖长裤白蓝相间运动服,脚下一双白色跑鞋,背上书包鼓鼓囊囊,刘寄容还带着些新鲜感看着这充满年代感画面的时候,屏幕里响起播主熟悉的声音,“道具我都准备好了。” 昨天凌晨,陈参谋将方案行程和需要的道具用微博私信的方式发给她,行程单精确到分钟,莫羡起床后拿着手机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绳子、剪刀等道具,又去小便利店用现金买齐,还在弹幕的帮助下做好掩饰工作,而现在就是实战的时候,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 而此时弹幕的注意都被播主旁边的美少年吸引了,对方一头金发在温暖的阳光下闪闪发光,他身披黑色外套,内搭一件简单的t恤,依稀勾勒出有料的肌肉轮廓,当他转过来问旁边老师的时候,阳光光线透过来,侧脸简直像从漫画里走出的美少年,右眼角一滴泪痣更是给他的颜值多加一个level,然而韩江雪依稀觉得这位男同学似乎很熟悉的样子。 然而只看脸的颜狗们顾不得那么多,弹幕仿佛火箭般带着一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穿过,除了语无伦次的,[小鲜肉]、[帅得合不拢腿]、之外,还有按捺住自己激动的[播主你同学颜值好高,求问他的联系方式。] [播主你同学收女票吗?上过大学的那种?] [播主播主你拍个正脸下来嘛!我的手机屏幕有救了!] [我知道为什么这个直播间那么火了,是炒作对不对!你们要推出一个新生偶像!所以闹出那么大动静,连犯罪团伙都冒出来了,其实没必要那么费力费时,单凭他的颜,那还需要炒作啊,双手把钱包奉上,不够我再去取啊!] [打赏给播主美貌男同学,继续直播!不要停!] [什么犯罪团伙什么谋杀案件我通通不关注,我的眼里只有一个人,男同学!] [要是我高中有颜值那么高的班草校草,绝壁天天准时到校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哪怕头顶大雨四十度高烧我妈都拦不了我去学校的心啊。] 喂喂喂,有必要吗?纯直男李时看着屏幕里花痴的弹幕,心理的嫌弃简直可以透体而出,播主那么大一个美人没人感叹,出个颜值高点的小鲜肉就让人合不拢腿了,双标要不要那么严重啊? 其实他可以理解女观众们的心态,从古至今,美人中的女性向来不少,男性却一双手便能数得过来,到了今天阴盛阳衰的娱乐圈,小花们层出不穷,小鲜肉们却只有那几个,难怪她们看到一个那名男同学兴奋得好像见到偶像一样。 [比起颜值来,福尔摩斯先生更帅啊,]李时酸溜溜地说了一句。 [不好意思,对大叔,我们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但对小鲜肉,哦呵呵呵呵呵。] 可惜播主丝毫没有介绍自己同学的意思,自顾自和金色弹幕们交流注意事项,而观众们也不觉得冒犯,只要男同学还在镜头里,她们就能一直托腮舔屏陷入谜样的微笑。 等排到播主的时候,车上早已坐得差不多了,莫羡正要去后排和同桌松下桑汇合,却被单独坐在第一排的迹部拉住衣角。 “呐,你不是晕车吗?坐前面要好一点吧。” [声音超好听!我的嫁!] [声音好苏好苏好苏我要录下来当闹钟听一百遍都不厌啊听不厌~] [直播间画风转变太快猝不及防,花痴们你们什么时候能消停一点。] [这狗粮我吃。] [播主坐前面吧,这样镜头就能照到男同学了!] [男同学男同学,好low啊,播主你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咩,就一个名字,不要联系方式,不过你想告诉我他的联系方式我也不在意【捂脸】。] 其实我吃过晕车药了,扫过那些弹幕的莫羡在原地顿了一下,便抱着书包坐在他身边,她平时不晕小车,但不开窗户汽油味重的大巴却受不了,即使吃过晕车药也不顶用,能坐在前面自然比后排好一点。 迹部站起来帮忙把她的包放到头顶的置物架上,又引来一阵狼吼鬼叫,时不时就有一串飘红打赏飘过,让莫羡也是无可奈何。 还是觉得很熟悉啊,追过900多集柯南的韩江雪摸着下巴开一个浏览器窗口在旁边搜“眼角有泪痣的男生”,结果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算命相关,让她意兴阑珊地关掉了浏览器,专心致志盯着直播间屏幕。 “谢谢你了,迹部君。”当莫羡坐下来的时候,她有礼貌地道谢道。 韩江雪撑着下巴的手一滑,差点把头摔在桌上。 谢谢你了,迹部君。 迹部君? 第99章 当你凝视深渊4 韩江雪听到“迹部君”这个称呼,脑袋就跟卡壳了一样,自己宛如陷入一片白色的云朵中,双腿软绵绵的踩不到实地,她的意识仿佛漂浮在躯壳之上,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身体下意识地打开直播间原音,从笔记本两边传出来的,是她看过无数集动漫里熟悉的岛国语言。 这一刻,她的魂魄回到了躯壳之中,几乎连滚带爬地从电脑前滚走,好似里面会爬出一个贞子似的。坐在地上,瓷砖地板冰凉的触觉提醒她,不会有错了,金色头发,眼角泪痣,坐标岛国,加上“迹部”这个姓氏,除了曾风靡华国的《网球王子》漫画版,还会是什么! 她简直要尖叫出声。 这怎么可能! 看过《网球王子》漫画的人不在少数,提到迹部这个姓氏,当然也有人第一时间想到这部出名的漫画,新来的观众们不了解直播间的底细,反而调笑般发送弹幕,[播主,你这个男同学,不会正好就叫迹部景吾吧?] 完了,爬回电脑前的韩江雪盯着这行淹没在无数白色弹幕中的一条,战战兢兢地拿眼去瞄直播间里莫羡的脸色,心里祈祷着她不要看见,然而十分熟悉播主的韩江雪一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心便直直地沉下去,好像永远也落不到底,只听到她带着些许冰凉笑意的声音在直播间里回荡,“怎么?你们都认识迹部景吾啊?” [怎么可能不认识,迹部景吾是《网球王子》里最有人气的动漫角色呢!就连主角越前龙马也比不上!] [说起来,播主你旁边的男同学和漫画里的迹部景吾长得好相像,姓氏也一样呢,哈哈。] 哈哈,哈你妹!韩江雪盯着弹幕最后那两个哈哈,欲哭无泪。 在韩江雪眼里,莫羡仿佛慢动作般转过头,微笑着问旁边的迹部,“呐,迹部君,”她能听到播主声线里暗藏的怒火,自己飞快地在键盘上打出一个[不要……],“你认识越前龙马吗?” [……问,] 迹部一愣,韩江雪的心稍微提起来一点,抱着些许侥幸,万一他不认识呢,万一这不是漫画呢? “怎么?你也认识越前吗?” 韩江雪在直播间彻底黑屏之前,看到屏幕里的莫羡深深吸了口气。 她闭上了眼睛,背部紧紧靠在座椅软垫上,手死死地抓住座椅扶手,白皙的皮肤暴出青筋。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她的身体不住地哆嗦,连长长的呼吸都带着缕缕颤抖,记载于历史的福尔摩斯先生,测谎精准的莱特曼博士,每天都会遇见案件的柯南小学生,甚至连坐在她旁边的迹部景吾同学,原来,都是漫画里的人物吗? 他们的父母、朋友、所有的经历和遭遇,原来早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安排得井井有条,她原以为这双手叫命运,可没想到,它的名字应该叫作者才是。 那她呢? 莫羡的心里突然涌入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惧。 她是什么? 她又是谁笔下的人物? 谁在安排她的命运? 谁在操纵她的人生? 她的父母、朋友、甚至从小陪伴她的系统,是不是也是哪本漫画所赋予的? “系统,”恐惧愤怒到极致,她反而不正常地冷静下来,“我需要一个解释。” “我需要一个解释,”轻井泽某宾馆里,陈参谋得知这个消息后,两鬓黑发斑白,眉眼间因皱眉太多而愈显深刻的川型皱纹深深地皱了起来,面对缩在一边的助理,他沉声说,“帮我连线几位物理学家,还有,把刚才发生的事如实转告心理学家们,”他揉了揉额角,“尽快把莫羡现在可能产生的心理状态列出来,还有,叫我的参谋团过来,隐瞒福尔摩斯、莱特曼博士和柯南的事,我需要一个解释。” 因为陈参谋所带过来的人中都是四五十岁的专家教授,专注于各自的研究领域,对于动漫、漫画什么的一无所知,所以当“迹部”这个姓氏出现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网球王子》这部漫画的字眼出现,才明白自己犯下了一个多大的错误,只是在惊恐愤怒之下莫羡骤然关闭直播间,没给他们挽回的机会,陈参谋甚至怀疑她可能不会继续直播下去。 比起什么《网球王子》,播主继续直播才是重中之重,其它都可以放到一边。更何况播主现在处于人身危机的时刻,万一发生什么事…… “现在就去!”看到还惊呆在原地不动的助理,陈参谋低声斥道。 一番忙碌下来,陈参谋带着参谋团和一众专家学者们来到宾馆临时征用的会议室,在会议室墙壁的白板上映出多名物理学家的身影,包括达成协议的米国、岛国等国家的顶尖物理学家,他们各自占据白板上的一个角落,用各自的语言进行激烈的商讨,时不时冒出几个专业词汇,陈参谋将声音调到最小,先与参谋团和心理学家们商议莫羡现在的心理状态。 “很危险,”赵教授第一个说,“现在播主的心理很容易走极端,而且她关闭直播间,我们很难判定她现在的情绪。” “网上也炒得沸沸扬扬,”参谋团里的其他人说,“因为播主直播那么久,第一次中途什么话没说就关闭直播间,加上她关闭前和迹部——”他看了一眼手上的资料,“迹部景吾的对话,粉丝们……。”他两手摊开,耸了耸肩,尽在不言中。 是的,粉丝们开始怀疑人生了。 在韩江雪加入的企鹅群里,知晓直播间底细的资深粉丝们从莫羡关闭直播间开始就一直在刷“卧槽”“我天”“阿西吧”“额滴神啊”等语义不明的感叹句,毕竟,尽管他们知道莫羡生活在汶川地震以后微博以前的世界,却没想过她本身就在二次元,也难怪“莫羡没有听说过福尔摩斯莱特曼和柯南,”严理被这么一个大消息砸晕,还有些恍惚,“她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她原来生活在动漫里。” “难怪她长得那么漂亮,还看不出整容的痕迹,”米亚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我就说嘛,不整容怎么可能长成那样。” “港真,我从没想过她居然是二次元的人,”李时蔫蔫地说,“感觉整个世界都不对了。” “还是《网球王子》,网球王子和推理有什么关系啊!怎么会是网球王子呢!”记得每一集网球王子内容的陈忆叹着叹着突然兴奋起来,“不过想想漫画里的那些美少年,想想手冢、不二、白石、幸村,啊,生活在他们的世界好幸福~” “要是她没关直播间或许还会有可能看到,”严理回过神来,抱着悲观的思想说,“我估计,她再也不想在我们眼前出现了。” “这正是我们所担心的问题,”心理学家推了推眼镜说,“我认为,如果没有犯罪团伙的人身威胁,短时间内估计她不会开直播,时间一长,就更不会了,不过好在犯罪团伙帮了我们一把,现在就要看她是更忌惮我们一些,还是更关心自己的安全一点。” “陈参谋,”紧跟着物理学家们进度的助理小声提醒,“物理学家们好像达成了共识。” 物理学家们的共识由各种高大上的专业词汇组成,一般人根本听不懂,华国物理专家杨教授充当了翻译的角色,“我们的意思是,能携带播主穿越的幕后力量非常强大,我们怀疑他们基本上可以造出一个平行宇宙,他们所运用的技术,或许就是目前研究的最新理论全息宇宙理论。” “说简单一点!” “意思就是,你们所处的宇宙只是人类的幻觉,是更深层宇宙的投影,我们人为地选取漫画为蓝本,利用程序——可以这么解释——编程出一个宇宙来,而这个编出来的宇宙,和没有编程过的观众的宇宙,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系统的电子音说,“你想一想,人是怎么感受的?” 靠眼睛看,鼻子闻,耳朵听。 “不,眼睛看到的,不过是物体投射到视网膜上的投影,这个投影化为信息流传入你的脑中,让你‘看到’,所以,只要给予你相同的信息流,你就能看到我所想让你看到的东西,”系统说,“触觉、嗅觉、听觉、甚至仪器的数字也一样,这就是宇宙。” “实际上,你所处的世界,和观众所处的世界,没有什么不同。” 被说得一脸茫然的莫羡伸出左手,在自己眼睛底下晃了一圈,的确,还是那只白白的小手,不管是颜色还是质感,和平常的时候没有半点不同。 是这样吗? 莫羡看向望着窗外的迹部。 “怎么了?”迹部若有所感地转过来,放轻声音问,“身体不舒服吗?” 观众好像说,迹部是动漫里的角色? 会有不一样吗? 莫羡伸向他的右手,抓住,手指传来温暖的、柔软的触觉,和姐姐、柯南手指的感觉一样。 这种感觉,也是可以伪造的吗? 莫羡后知后觉地放开手,却被对方反手握住,抬脸看过去,迹部正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金色的阳光从车窗外照进来,他的眉眼如此柔和。 第100章 当你凝视深渊5 《怎么搞的,播主怎么突然关掉直播了?》 “今天特地去一个直播间逛逛,没错就是那个不可说的直播间,播主刚开直播不到十分钟,啪一下关掉了,好生气,我还想看美少年!等了五分钟还没开,她还会继续开吗?” 1l:看来楼主什么都不知道。 2l:排大哥,楼主果然是新粉丝吧。 3l:你们在打什么哑谜?不就是那个遇见直播间吗?我也听说了,据说有弹幕提到她男票所以她生气惹,呵呵哒,那就别让她男票在镜头里出现啊。 4l:回3l,并不是播主男票,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同学,主播关直播是因为弹幕说那个叫迹部的男同学像《网球王子》漫画里的迹部景吾,又有人提到《网球王子》的男主角越前龙马,后来播主脸色不太好看地去问男同学认不认识越前龙马,男同学说咦你也认识越前啊?然后播主就把直播间关掉了。 5l:卧槽!楼上这么一说有点细思极恐!Σ(゜゜) 6l:细思极恐+1Σ(゜゜) 7l:长得像漫画里的角色+和漫画角色姓名相同+认识漫画里的其他角色+播主的反应,靠!播主不会就生活在《网球王子》里吧? 8l:楼上脑洞太大了,明明只是巧合而已,要么就是拍戏。 9l:拍戏?我看楼上才是脑子有问题,《关于播主莫羡是不是真的拍戏》[链接]从影视城、群演等角度已经证明她没在拍——这楼楼主是个退休的老导演,根本不会被水军收买,《八一八主播莫羡会不会在直播日常?》也从官方态度得出播主在直播日常的结论,有图有真相。 10l:港真,我突然知道为什么播主的直播引来那么多人的帮忙和官方的闭口不言了,事实就是,播主生活在《网球王子》的世界!所以我们无法亲自去岛国帮她!还有岛国留学生《直播我在轻井泽找播主》,昨天播主直播轻井泽的时候岛国留学生也在直播,完全没发现播主的影子,而且我朋友透露说,播主其实生活在2009年底! “所以,这就是官方为什么打压她的原因!”新晋粉丝刘寄容抿了口水,继续打字道,“因为要争取时间,在更多国家注意到之前尽量争取好处。” 这句话发上去后,她看了一眼笔记本右上角的时间。 怎么快十分钟了,播主还没开直播?会不会发生什么事了? 而他们挂念的莫羡,此时正盯着被迹部握住的手。 她该怎么做? 脑子里完全没有类似的经验,港真,她现在有点懵比。 要求助直播间的观众吗? 还是算了吧。 可是这样该怎么直播? 不直播怎么反杀犯罪分子? 提到犯罪分子,她顿时把所谓的“漫画”世界丢到脑后,管它是不是漫画里的世界,反正是我所生活的世界就好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住自己这条小命,生命威胁就在眼前,哪里有时间管世界的构成体系。 想到这里,她不再迟疑,空着的右手拉拉迹部的袖子,“迹部君。” 左手被握紧了些,迹部慢慢转过头来,他的左手搭在窗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问,“怎么了?” 他的神色一向带着些不自觉的高傲,但在背后金色阳光氤氲的光线中,那高傲仿佛阳光下的泡沫般不见踪影,头虽然转过来了,眼睛却依然镇定自若地看着旁边。 要不是他还握着自己的手显得证据确凿,这粉饰太平的功力,莫羡不得不给他一个赞。 无言地沉默半晌,她摇了摇自己的左手。 迹部的目光转过来,仿佛磨平了所有棱角般格外温柔地落在她的脸上,握着她的手十指交叉。 莫羡怔了一下。 “呐,你那么聪明一定看出来了吧。” “我喜欢你。” “参谋!莫羡开直播了!”会议室内,助理叫道,“她的状态还不错的样子。” [播主,你终于回来了!]直播间一开,弹幕便争先恐后地冲进屏幕,好像一群放学的孩子冲向食堂一样,[播主,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捶地大哭】] [莫莫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不好意思,我们不该瞒你的,只是害怕你接受不了,很抱歉嘤嘤嘤。] [没事吧没事吧没事吧?] [播主回来就好。] 助理说的没错,陈参谋火眼金睛般看到她红润的脸色,心下肯定了助理的猜测,一定是那幕后组织说了什么,让莫羡接受了它的世界观,他们也不能怠慢。 [播主,十分抱歉隐瞒你的事,]一条金色弹幕分外显眼地穿过莫羡的视野,[因为福尔摩斯是一位名为柯南道尔的作家笔下人物,莱特曼教授是米国电视剧《别对我说谎》的主人公,这两位在我们的世界里都有原型,从柯南我们才开始怀疑您所处世界的真实性,对此我们报以十二万分的歉意。] “没事,”莫羡简短地说,“换作我我也不会相信的。” [那么,让我们商讨一下作案——哦不,黄雀计划吧。] 根据迹部友情提供出来的别墅所在位置及其四周地形,陈参谋早在轻井泽找到一处符合描述的地址,根据方案模拟了数十遍上百遍,自认为方方面面都已考虑到,尽管已经将方案发给莫羡,但他们仍放不下心地提醒,[根据心理学和行为学家们的分析,我们将黄雀计划定位于今晚篝火晚会,所以白天你不能离开众人的视线,不能给犯罪团伙实施犯罪行为的机会。] 至于怎么在不落单的情况下布置陷阱,陈参谋早已有完备的计划。 他们列出大大小小二十个陷阱,从最简单的单一型到复合型,只需要森林里随处可见的绳子和木头,莫羡昨天在卧室里用储藏室的材料翻出来反复练习的陷阱得到屏幕里面专家教授里的一致认可,甚至连怎么用最小的力气使对方失去战力的技巧也初步掌握,尽管如此,陷阱专家们还是严肃正经地坐在会议室里,以备随时更换计划。 到轻井泽后,他们走下巴士,骑上自行车,一路欢声笑语,陈参谋眼尖地注意到骑在莫羡旁边的男同学,在心理学家们会意的目光中得到了确认,果然,不管从肢体语言还是说话的方式,这位叫迹部的男同学对播主有意思吧,而播主表现出来的反应也不完全是推拒,这下还得把迹部这个因子列入方案里衡量一下。 介于刚与播主闹不开心的缘故,陈参谋只得委婉地提醒道,[播主,不管是在设置陷阱还是在晚上计划里,你都必须是一个人行动,我们从警察们的布置手段推测出他们的反应时间,你从篝火晚会消失到警察们反应过来,只有七到十五分钟,加上在森林里寻找方向耗费的时间,最多只有二十分钟,这二十分钟内,你必须要解决对方四个人,还要收拾好陷阱,时间很紧,容不得一点错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我知道的,”莫羡平静地说,“你们放心好了。” 上午骑车在湖区晃了一圈,也不知道镜头背后莫羡对迹部说了什么,反正接下来的行程迹部不再出现在莫羡身边,他们游览一遍轻井泽的景点,在轻井泽的餐馆用过午餐后,便有人提出去别墅睡午觉的要求,于是队伍被分成两半,一半继续骑行,一半返回睡午觉,莫羡当然在睡午觉那一群里,好在在陈参谋等人的视线下,迹部这位场外因子跑去骑行了,一大隐患解除。 下午自由活动时间,莫羡背着背包,在蓝天白云下注视着其他人放风筝,在弹幕的提示下一点点消失在警察们的望远镜里,她进入森林,开始紧张地准备工作,而屏幕另一边,陈参谋等人也来到轻井泽相应的地方,与莫羡同步进行陷阱的工作,以备实时模拟。 因为莫羡做完一个之后就在警察们的监控视线里冒出来几分钟,和同学们互动一下,警察们也没想过她在布置着什么,就这样,时间一点点流过,她总算在自由活动结束之前在森林里隐蔽的一条小路四周设置好所有陷阱。 “咦?莫桑呢?”晚饭前,松下在装修豪华的饭厅疑惑地四处张望。 “去洗澡了,”秋元说,“她好像摔了一跤,浑身脏兮兮的。” 当然,任谁在爬树、趴在地上几个回合,都会弄得全身脏兮兮。 而据说去洗澡的莫羡,此时正披着浴袍拿着一把小弩打量,这是她昨天在弹幕的教导下用木头制作的,还赶鸭子上架地训练了好几遍,好在她有望远镜版观察碎片加持,指哪打哪绝对没问题,这是她最后的应敌手段,因为□□一出,肯定会留下相应的伤痕,弩和□□这两样证据倒是可以处理,可身体的伤痕验出来是个小小的隐患。 [真到了那时候,你就说用树枝戳的,]律师们倒是不怎么担心,[有本事,他们漫山遍野去找树枝啊。] [服,我真是服了,]被莫羡和弹幕这一天的举动看得眼花缭乱,观众们都有些目瞪口呆,[这也行啊。] [房间里没有监控吧?] [莫莫不是早就检查过了?不然哪里敢拿出来。] [完惹,这个直播间要是没后台,播主早就和出主意的观众被扭送到警察局了。] [接下来是不是r级恐怖片了?还好直播平台开启未成年人禁入端口,尽管没什么用。但好歹也能遮掩一下。] [祝播主好运。] 莫羡把弩放入背包,换好衣服鞋子下楼吃晚饭。 第101章 当你凝视深渊6 夜色深沉,夜晚的森林黑黢黢的,一颗又一颗杉树如高大而沉默的士兵,空气中依然浮动着森林独有的木质气味,不时传来小鸟扑闪羽毛划过空气的声音。 在森林深处,有一簇红红的火光,围着那火光,男孩女孩们谈话欢笑,载歌载舞,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镜头拉远,以篝火为中心,望远镜将周围的树木一并摄入,“头儿,没有异常。”坐在树上,一名警察轻声说。 “继续观察,提高警惕,”志村警部沉声道。 这座森林白天的时候如此友善可爱,夜晚却帮忙掩盖了多少罪恶。 莫羡正在离篝火不远不近的角落里抱着双臂,红红的火光映在她的脸上,让她原本精致的脸蛋此刻如同亚马逊森林部落里的女子般,每一寸皮肤都写满了坚定刚毅。 她正在脑中模拟那份黄雀计划。 迹部君似乎觉察到什么不对,莫羡暂时将他敷衍过去,好在今天网球部的人似乎也到轻井泽过来参加集训,他被自己的朋友缠住了。不过预计时间还是需要缩短,碰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遭受危险——莫羡自我感觉不要脸地这么想——凡是个男人的都不会坐视不管,可她不想把对方扯入这桩乱七八糟的事里。 莫羡隐蔽地看了眼手上的腕表,摸摸挎包,感受到里面小弩的凸起,略放下心。 还有三分钟。 据陈参谋等人所说,犯罪团伙有很大可能会避过篝火晚会的高峰期——也是警察们集中注意的高峰期,等到离结束还有一段时间的时候出手,当然,陈参谋建议她将主导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我们认为,犯人们会让岩井小姐过来引诱你走到看不见的地方,把你交给其他人后,她继续回到篝火晚会,以此做出不在场证明,所以你要做的,就是先一步给他们创造机会,不要等岩井同学,能为你争取至少五分钟时间。” 莫羡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她紧了紧挎包,脚步匆忙地进入一楼厕所。 “头儿,目标消失,”离她大约七八百米的地方,警察再次报备道,“她一个人去厕所的方向了。” “等五分钟,”志村警部说,“为了不打草惊蛇,五分钟后她再不出现,我们就过去。” 而篝火另一边,被好友们围着的迹部,注意到莫羡的不见,默默抬眼看了看表上的时间。 在安静的洗手间内,莫羡上完厕所,一边洗手,一边回忆黄雀计划内容。 “把你带走的对方应该是那名比较瘦弱,出手精细的男子,”这行文字浮现在她脑海,“尽管你独自去洗手间不在他们的计划中,但是这是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瘦弱男子应该会匆匆埋伏在卫生间门口,他极大可能会从背后箍住你,捂住口鼻,如果是这种情况,你要做出配合的动作,随他走出别墅后,用我教你的方法脱离控制,往陷阱所在的方向逃跑,如果对方携带乙|醚,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逃走。” 莫羡用纸巾擦干手,她掏出头绳,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将头发挽成一个小小的发髻,抬腿往外走,此时,时间距她离开警方视线已过去三分钟。 走出洗手间没两步,她身后传来一股大力,一只胳膊横在她颈部,将她紧紧制住,犹带着草木气息的手捂住她的口鼻,尽管有所防备,她还是反射性地挣扎几下,被对方贴在耳边威胁,他的声音很年轻,至多不到三十岁,“别动,再动老子就掐死你。” 莫羡胸膛上下起伏,呼吸急促。 这不是恐惧,而是激动。 她被扼制着喉咙,随身后人踉踉跄跄地从别墅背面往夜色里的森林跑,屏幕后的严理注视着这一幕,担忧地握紧了双手。 莫羡的喉咙很疼,大概是刚才被伤到了,她双手松松地掰着对方的胳膊,让他以为这就是女孩子的力气,喉咙的疼痛让莫羡的思绪愈发清晰,她计算着发动袭击的地点,三米,两米,一米。 [到了。] 她的身体熟悉得仿佛训练了成千上百遍一样,左手猛不丁抱住对方的胳膊,身体往里一缩,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右臂切入对方右臂腋下,以双腿为轴,猛一发力,干净利落地一个落肩摔将对方摔到地上。 接着,她的脚仿佛上了滑轮般,飞一样滑溜地往自己熟悉的陷阱区域跑去。 莫羡每天早晨起床锻炼,撒开蹄子跑起来,一溜烟就跑出两三百米,但这点优势只是暂时的,“成年女子的平均速度是成年男子的百分之八十,而你又还未成年,杀人也是体力活,他的体力和速度都不会慢,你要在他们追上你之前跑到森林里的第一个点。” 在夜风中,她一边看路况一边调整呼吸,看也不敢朝后看,只顾着脚下跑,金色弹幕时不时地提醒,[瘦弱男人站起来了],[壮实男人和小泉爱子跑下来了],[他们追上来了,壮实男人跑得很快,速度大概在每百米十三秒,还有十五秒就能追上你,你还有十三秒就能跑进森林。][已从警察视线里消失四分钟。] [莫莫,快跑!]尽管屏幕画面十分阴暗,只能勉强借着月光看到播主身体的轮廓,但是她因快跑而急促的呼吸却从音箱里透出来,泪点低的韩江雪忍不住自己的眼泪,她抽出一张纸巾,胡乱擦了擦脸,生怕因为自己眨眼错过哪怕一秒而抱憾终生,[莫莫,加油!] 如果换做是她,韩江雪抑制不住自己的这个想法,面对人身威胁,哪怕有直播间观众的帮忙,也会采取主动,牢牢地把命运攥到自己手里吗? 当然不会,她吸着鼻子想,她会老老实实地呆在警察的保护圈内,祈祷这伙犯罪分子自己脑抽撞上来,或者——有些阴暗地——希望他们换个目标,去找别人。想到这,她忍不住被自己心中套上英雄光环的莫羡感动得大哭起来。 而正在迈开步子逃命的莫羡瞟到视野里大写的金色倒计时弹幕,更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在最后一秒连滚带爬地冲进森林,她甚至能感受身后人带来的呼呼风声。 好了,她加快脚步,踉踉跄跄地往第一处陷阱跑。 欢迎来到我的地盘。 “小□□,”莫羡几乎能听到对方近在眼前的狞笑,她停下脚步,面朝对方。 他已无声地倒在血泊里。 是的,这条路丢了两块西瓜皮——下午他们自由活动放风筝的时候松下端来的,就在这块森林旁边的空地他们把西瓜吃掉,打闹中漏掉两块不知跑到哪的西瓜皮也是普普通通的事,不值得任何怀疑。 这两块西瓜皮按人体力学专家的建议摆放好,哪怕避过第一块也会踏上第二块,他摔倒的时候,正巧有根树枝横在身旁,他当然下意识地拽住树枝想要稳住自己,身体朝左边倒去,可惜那树太小,竟被他连树枝带树干拔起来,反而砸在他身上,他本身的冲力合着小树的重量,正好磕在一块尖锐的石头上,当场昏迷不醒。 别看进度如此顺利,这一切,都经过特种兵和csi特工的反复计算和演练,还有刑警队根据现场足迹的照片推理出的身高体重及行为模式等数据,最坏的情况是石头撞到后脑勺让他当场死亡和根本没磕到——没关系,还有十来个陷阱在后面等着。 [陷阱一顺利。] [已过六分钟,警察正在赶来路上。] 莫羡只往对方瞟一眼确定他短时间内醒不过来,便朝最近的第十处陷阱跑,同时发出尖叫声引来瘦弱男子和小泉爱子的注意,为了不让警方看出端倪,参谋团所设置的陷阱大多经过精密计算巧妙安排设置为偶然与巧合,稍有差错便造不成伤害,连续两个陷阱落空后,莫羡不得不极速转弯,朝第七个陷阱跑。 第七处陷阱是一个天然的土坑,直径两米,三米深,被树枝胡乱地掩盖,旁边还竖着提示牌,在土坑上方有一只摇摇欲坠的风筝——下午放风筝的时候落到森林里的,因为太高,大家远远地看了一眼就放弃去把它捡回来,就算有想去看看的也被莫羡拦住,等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莫羡轻车熟路地爬上树,把它挂在土坑上面的树枝上——专家们计算季节影响白天和夜晚的风速、风筝的重量、飘落的时间后让她挂的,从背包里拿出风筝线续上——反正丢失风筝的人也不知道风筝下的线有多长,直垂到地上,莫羡在弹幕的提示下或慢或快地调整距离,经过风筝线时,她手指自然地一拉后继续跑,大红风筝顿时飘飘荡荡地落下,当跑在最后的小泉爱子经过时,风筝正好挡在她眼前,还在往前跑的她失去视野完全没看到土坑前的提示牌,一脚踏上树枝,尖叫一声掉下去了。 [一切偶然,都是精心安排的必然,]金色弹幕如是说。 仅剩瘦弱男子,他好像被同伴的意外刺激了一样,速度骤然提升,像只豹子般朝莫羡扑去,尽管莫羡一直有锻炼身体的习惯,但经过布置陷阱、逃跑、引入陷阱这一系列动作,还在奔跑的她体力不可避免地急剧流失,眼看对方避过自己的三个陷阱,马上就要追上自己,她喘着粗气,一手摸向斜挎包里的小弩和两支箭只。 “莫!”在不远处,迹部和网球部一行人举着火把朝她跑来,瘦弱男子见势不妙就要往后跑,莫羡只见迹部把火把递给旁边的忍足,拿着妹妹头男孩子递过来的网球和拍子跳在空中做出一个大力发球的动作,一枚黄色的小网球在火光中急速穿过一根根粗壮的树干,朝目标袭去。 [我靠不会吧?] [牛逼。] [男友力满满啊。] [时速超过两百公里,这枚网球比高速行驶中的小轿车速度还要快。] 被高速行驶的小轿车撞到是什么感觉,莫羡很快就看到了,那枚网球打在瘦弱男人的后脑勺上,对方直接面朝大地,软软地倒了下去。 [松了口气,还是人多比较好。] [要是播主没准备,被犯罪分子劫持,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播主别灰心,对方在逃跑呢,要是他追上来,以你们的力量对比,就算你男同学是个男孩子,也得拔腿就跑。] [这可不一定,]放松的韩江雪笑着打字,[你不知道杀人网球的名头吗?] [陷阱,]金色弹幕仍不忘提示,[不要忘记拆陷阱,有五个坏掉了,两个用上了,还有十三个,虽然警察未必能检查出什么来,但是还是尽快拆掉保险些,还有你包里的弩,记得是收到消息自卫防身用的。] 然而直播间在此时啪嗒一声黑屏了,他们所能看到的最后场面,便是迹部在火光中大步朝莫羡走去的画面。 莫羡只一转头,便落在他的怀里。 她跑了很久,出了一身细密的汗,而迹部也明显是跑上来的,他的胸膛起伏不定,双臂大力地箍着她,好像以此确认她的安好一样。 “没事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在她耳边低低的,宛如莫羡小时候母亲放的小提琴催眠曲般,“没事了。” 说来奇怪,在和那两名杀人凶手周旋的时候,莫羡从没想过如果失败了会怎么样,但是在这个温暖得几近潮热、还带着迹部招牌玫瑰花香的拥抱里,她突然觉出一阵后怕。 万一计划失败,万一警察没有及时赶到,万一…… 她的脸贴着迹部胸前的衬衫,握着他衣角的手放下,在他的背部环绕,形成一个软软的拥抱,。 “放心吧。”她说。 “我没事。” 第102章 侧写师们的日常1 谁拒绝父母对自己的训导,谁就首先失去了做人的机会。 ——哈吉·阿布巴卡·伊芒 新泽西州,帕特森。 夜色深沉,黑夜中,郊区一栋独栋别墅里还亮着白色灯光,穿着条纹睡衣的女主人轻轻推开卧室的门,给自己刚步入青春期的儿子盖上被子,对方在梦中不满地嘟囔一声,翻个身后沉沉睡去。 她微笑着将门关上,低低地哼一首摇篮曲,趿拉着棉质拖鞋悄无声息地从走廊返回自己的卧室。她推开卧室房门,啪嗒一声打开灯,合上门后,还能依稀听到她的哼唱声。 没过多久,短暂而急促地一声惊叫后,室内重归于静,那首哼到一半的摇篮曲,再也没有响起。 弗吉尼亚州,匡提科。 莫羡住在匡提科镇上的酒店里,套房墙壁是原木质地,浅红色的地毯和配套的被单上,躺着两个大红色枕头,这不一般的审美实在让她辣眼睛。 穿着睡袍的她坐在离床不远的浅红色沙发上——又是该死的浅红色,在浅黄的灯光下微微翘起唇角,一心一意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那天,抓到三名受伤的犯人后,莫羡等人和迟来的警察们回到别墅录口供,当然,他们感觉到整个抓捕过程透着蹊跷,问向莫羡的时候还不住地拿怀疑的目光瞅她,不过既然犯人们只受了点小伤,他们急着回去交差,并不在乎莫羡是怎么把嫌犯们摆平的。 然而,就在他们把疑犯们塞进“乌拉乌拉”亮着灯的警车里时,同学们惊慌地发现—— “岩井桑不见了!” 莫羡早该想到这一点。据直播间的有关部门所说,这个犯罪团伙有五个人,除却小泉爱子、瘦弱男人、壮实男人和尚未完全加入的岩井桑,理应还有一个潜藏在学校里监视小泉和岩井的人——犯罪团伙的精神支柱,而其他成员肯定见过他。 [之所以抓走岩井,一是因为她立场不坚定,知道潜藏人的身份,很容易向警察交代,抓走她,能拖延自己被抓住的时间,]严理思维极速转动,[二来是要震慑被抓住的人,展示他的实力,增加逃跑的时间和机会。] 然而她知道,还有第三点弹幕没说。 因为莫羡。 因为她设套将犯罪团伙一网打尽,那名潜藏者便自然而然地认为是他们成员中新加入的、莫羡的同班同学岩井透露了消息,这无疑是一种背叛。被抓走的岩井桑,或许会面对残酷的折磨甚至死亡,警察们必须要尽快找到他们。 所以,当莫羡目送警察们离去,在迹部的别墅度过一个晚上,凌晨以跑步的名义拆掉森林里的陷阱后,便联络系统,“我想知道怎么找到他们。”她说,“岩井是因为我才被抓走的,我要亲手把她找回来。” 这就是她会到这里的原因。在这里,她是莱特曼集团向fbi推荐的实习生,因为自己本身后台硬的缘故,经过一系列调动后,成功入驻bau,成为行为分析部门的一名临时实习员,明天将去报到。 行为分析部门,重点研究连环杀人犯的行为模式,向警方提供侧写画像,如果得到行为分析小组成员的认同,她就能获得[侧写]技能。对于寻找连续策划四起连环案件的潜藏者来说,应该是是很有帮助。 因为熟悉的莱特曼集团,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时间,她就上网搜索上次离开时纽约自由女神像下的爆炸案件,从网上的消息得知,警察在与嫌犯一番周转后,便将嫌犯击毙,成功解开炸弹,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世界呢?莫羡暂时不敢确定,她只知道,没有她的世界,依然转动得好好的。 “行为分析部门啊(以下简称bau),”莫羡站起来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一头扑倒在床上,声音在枕头下含糊不清,“该怎么得到他们的认同呢。” 第二天,行为分析部门bau主管霍奇(hotch)先生早早来到办公室,他身为小组主管,拥有自己的办公室,小组的其他成员只能在办公室走廊下方大厅内的工位工作,部门对外联络员、一头金色及肩长发的珍妮弗(jennifer)带着档案袋敲开他的办公室门。 “请进,”他的声音低沉,一板一眼,瞟了一眼进来的金发女郎又继续在葱翠的盆栽后忙着手上的工作,“jj,有什么事吗?” jj是珍妮弗的昵称,她点头说,“我们将迎来一位,实习生。” “实习生?”他停下笔,迟疑道,“不是实习探员?” “实习生,”jj耸了耸肩,“当你见到她的时候,千万别惊讶她的年龄。” 尽管jj有言在先,但当西装笔挺的霍奇见到莫羡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显露出惊讶的神色,很明显,他以为自己的顶头上司脑袋坏掉了。 “他们一定是弄错了,”霍奇拿起电话就想拨号。 “你结婚了,至少三年,枪法很好,”斜挎着军绿色挎包的莫羡目光在他的手指上徘徊片刻,转向桌上的相框,“你有一个儿子,他很喜欢你,不过最近你的婚姻情况似乎出现了问题。” “因为工作,毫无疑问,”她说,“刚从弗罗里达州度假回来是吗?想必这对挽救你们的感情会有帮助。” 霍奇慢慢放下了电话,他警惕地站在堆满文件的办公桌后面,打量着面前的女孩,“你是怎么知道的?” “观察,先生,”莫羡说,“你想必知道我曾在莱特曼集团实习过,我有一套识别谎言的方法,但这并不是全部。” “从你手指上的结婚戒指磨损的痕迹,”拥有望远镜版观察碎片的莫羡镇定自若,“我判断你戴上它的时间至少在三年前,你手指虎口和食指两侧有茧,这是枪茧,能练出枪茧,你的枪法肯定很不错,至于儿子,”她指向桌上唯一一张生活独照,“在你办公桌上的照片里,你身后的桌子上摆着一辆钢铁铸的玩具车,很大可能是儿子不是女儿,你们关系很好,才足以让他把自己的玩具放在你的桌上,整个办公室内没有你和妻子的合照,唯一一张照片也是你的独照,所以我猜想你和妻子的感情出现了问题,从你桌上的文件,就可以看出你是一个工作狂,因为工作导致感情生疏的情况很常见,这没什么好猜的。” “弗罗里达呢?”他问。 “你的文件最上方的日期是五天前的,以你的个性来看,不可能连五天前的工作都还没有做完,你的脸、脖子和手明显比照片里黑了一个色号,在夏秋交季,能晒成这样的阳光只有米国南方才有,而比起出国旅行,带上妻子的你恐怕更喜欢国内好挤出些时间和她相处。米国,南方,度假——弗罗里达。” 弗罗里达州是南方有名的度假州。 “不可思议,你看起来还那么小!”在办公室门口,一个巧克力肤色的男人拍了几下手,热情地——比起一脸严肃的霍奇——自我介绍道,“我是摩根,欢迎加入bau。” “亚裔看起来是比其他种族的人小一点,”莫羡习惯性地解释道,“其实我已经十九岁了。” “又一个天才!”摩根略黑的脸上带着介于男人和——莫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孩子之间的坏笑,他健壮的肌肉不自觉地散发男性荷尔蒙,但脸上的表情和斜倚门框双臂抱肩的姿势,却依然好像长不大的小孩,“我们有一个智商很高的天才,你们会相处得很好的。” “哇哦,”莫羡面无表情地惊叹道,“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你看起来可不像期待的样子。”摩根仿佛找到了一个新玩具一样格外新奇,似乎因为莫羡和那位天才的相似度让他起了爱屋及乌的心理。 “行了,”霍奇简短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翻开莫羡的档案,眼睛从上往下扫了一眼合上,“你可以留下,摩根,我们不是还空着两个工位吗?你带她过去。” “谢谢,”莫羡有礼貌地鞠了一躬,正在她和摩根离开之际,金发女郎jj脚步急促地出现在他们身后,她拿着一份纸质文件,“霍奇,有案件。” 霍奇闻言从办公桌后站起来朝门口走,接过jj手上的文件一边翻看一边走,“召集小组成员。” jj和摩根顿时跟在他后面,倒是刚来的莫羡还一脸懵比,搞不清发生了什么状况。 有案件? 那么快? “还等什么?”摩根见她站在原地,朝她招手,“快来。” 莫羡紧了紧挎包带子,抬脚跟上。 刚进队就来案子,她有预感,这次的“穿越”,绝对不会很轻松。 第103章 侧写师们的日常 是日,写论文熬夜到凌晨一点的李时灌了一口温开水,看了眼国内时间已早上九点,便趁着休息的功夫点开直播间,果然,直播间屏幕里,莫羡正跟着两个人走在走廊上,从观众们的弹幕中可以看出,直播刚开不久,她身处的这个大厅布局着实有些奇怪,走廊左边是矮其两米左右的大厅,厅内被整齐的工位划分为一小块一小块,右边透过透明的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出是办公室的模样。【鳳\/凰\/ 更新快请搜索//ia/u///】 “这个结构造型不可能是华国的吧,”看过不少美剧的李时摸了摸下巴,眼睛一亮,迅速地打字,[难道是bi?] [一晚上过去,莫莫都混成bi了?猝不及防,目瞪口呆。] [我仿佛看到猪在天上飞。] [看到墙上的bi标志了吗?蠢货!] [不现实啊,除非播主是后台炒鸡强大的关系户。] [就算后台超级强大,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能进入bi吧。] [一晚上不见,播主直接从岛国的被害人摇身变成米国的bi?真是太不容易了【捶地大笑】。]怀着好奇和猎奇心理走入莫羡直播间的土豪任旭短短几天便成为了直播间的打赏大户,虽然出现的次数不多,但每次出现都会打赏几万零花钱,放直播间里算得上小有名气的壕,是以他的出现也引起了些许水花。 然而资深观众们毫不关心[壕求抱大腿]的话题,如李时他关心的只有,[那是bi什么部门?] 走进一间圆桌会议室,小组成员陆陆续续填满了空椅子,一位黑发美女“w”了一声,“新人?” “实习生,”金发的jj手拿一个小巧的遥控器,按了一个按钮,圆桌里面墙上的屏幕显现出一栋独栋别墅的图片,“在莱特曼集团实习过,厉害的测谎师,莱特曼博士的原话。” “莱特曼博士!”坐在摩根旁边顶着一头毛茸茸浅棕色头发的大男孩转过头来,仿佛眼前有一本摊开的百科全书般语速很快地插话道,“有名的心理学家,他创建的莱特曼集团和bi有合作,我读过他的书《tellinglie》,很实用的理论,这是真的吗?每个人的微表情都是一样的?虽然理论上可行——无意冒犯——但是实际操作应该很有难度吧,毕竟五分之一秒实在太快了,你们真的能看得清吗?” “十五分之一秒,”莫羡把挎包放在椅子上,重复道,“我能看清十五分之一秒的微表情。” 会议室一瞬间平静下来,倒是弹幕们不住地欢呼,仿佛这样就能平息他们对于莫羡被小瞧的不满。看着弹幕,严理微笑着摇头,“太装逼了。” “aazing,”屏幕里,那位发问的大男孩睁大眼睛低低地嘟囔一声。 他的话语打破了沉默,“我是高级特别探员大卫罗西(ri),”那位衣服考究、目光睿智、年龄比较大的先生介绍指了指旁边的大男孩,“瑞德(reid)博士。” “博士?ww,”莫羡会意地笑道,“刚才摩根就告诉我组里有一名天才。” “他是对的,”罗西和蔼可亲地说,看得出来他们的感情都很好。 刚刚说话的黑发美人也上前来干练地伸出手,“艾米莉·普兰蒂斯(eily),你可以直接叫我艾米莉。” “我是莫羡,叫我莫就可以,”莫羡握住她的手自我介绍,“正如jj所说,我曾在莱特曼集团当过实习生,对了,我记得有个案子是和你们一起破的,还记得吗?双重人格的埃里克。” 除了黑发美人艾米莉和衣着考究的罗西,其他人都露出若有所悟的神色,瑞德充当解释的角色道,“艾米莉和罗西今年刚加入或许不知道,但我记得,这是去年的一桩星座杀人案,凶手按死者生日和星座顺序杀人,还在被害人背后刻相应的星座图,但是我们找不到埃里克杀人的证据,后来这个案子bi转交给莱特曼集团,听说埃里克犯案时被当场击毙,原来你也有参与。” 既然有过交集,在场的小组成员们看向莫羡的目光亲切了许多,艾米莉更是向莫羡释放善意,“有时间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这个案子。” “当然。” [瑞德,艾米莉,罗西,摩根……]听完在场人的介绍后,观众们立刻地反应过来,[原来是犯罪心理。] [这部剧主要说的是怎么用侧写来抓连环杀手的吧,]严理想得更深一些,[这么说来,莫莫卷进去的连环杀人案还没有破吗?] [天惹!真的是我的瑞德小天使!萌萌哒!好想揉揉他的头发!]韩江雪整个人都兴奋了,[莫莫,答应我,有机会一定要揉揉他的头发好吗!像紫薇答应尔康那样答应我。] 然而介绍完的莫羡并没有看弹幕,她从兜里掏出准备已久的小本本和笔——她不太擅长记人名——把小组成员的名字一个个记录在上,倾听金发jj的案情陈述。 昨天晚上,新泽西州一个叫帕特森的城市郊区发生一起入室谋杀案,死者是单亲妈妈杰西卡,她以俯躺的姿势死在床上,两手放在身边,头埋在枕头里,死前遭受侵犯,死因是绳索导致的窒息身亡,这是本月新泽西发生的第三起相同谋杀方式的案件。 “单亲妈妈,绳索勒死,俯躺,死前遭受侵犯,这是不名嫌犯的标志,三起案子确定为同一个嫌疑人,我们需要阻止他,”霍奇收拾东西简短地发言,“十五分钟后飞机上见。” “飞机?”莫羡有些诧异,“私人飞机?” 霍奇的目光在摩根上停留一会儿后,转向头发毛茸茸的小博士说,“瑞德,你跟她解释。” 瑞德一愣,他慌忙地站起来,手比划着吞吞咽咽想说什么似的,其他人纷纷走出会议室,摩根和艾米莉甚至还在他肩上拍拍,像在给他加油鼓劲。 加油鼓劲? 满脑子问号的莫羡很快明白了为什么。 手足无措的瑞德眼睁睁看着小组其他成员走出会议室,他双肩耷拉下来,转头看向好奇望着他的莫羡,清清嗓子说,“咳咳,嗨,嗨,你知道,呃,罗西介绍过我,我叫瑞德,斯潘塞瑞德……” 他……莫羡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好像……在害羞? “ye?”懂礼貌的好孩子莫羡善意地找好切入时机附和提问,让他不至于自说自话。 “……我每分钟能两万字,拥有三个博士学位,两个学士学位,现在在修哲学的学士学位……”得到鼓励的小博士越发专注,这番话放在别人身上未免太过炫耀,但他说起来就好像如吃饭喝水般正常,莫羡总觉得他应该是年龄小的那个人才对。 “……所以小的时候尿床、纵火、虐杀动物可以说是连环杀手的三因素,”他反应过来挠了挠头,“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 “没有,”莫羡对这位从bau的前世今生说到连环杀手童年阴影的天才诚恳地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老实说,我对行为心理学并不是很懂,请你继续往下说吧,为什么尿床、纵火和虐杀动物是连环杀手的三因素呢?” 对瑞德而言,一旦涉及他的专业范围,他便丝毫没有了与陌生女孩说话的羞涩和抗拒,他们一边往停机坪走一边聊,等到上飞机的时候,莫羡基本上把bau了解得差不多了。 [莫莫,别忘了你男票啊,]注视着他们相谈甚欢的模样,李时忧心忡忡。 [播主有男票了呀?] [播主的男票?难道说……嘿嘿嘿。] [前面的不要污,要纯洁!] [那么漂亮的播主居然有男票了,我要静静【大哭】] [播主的男票也超帅的,两个人很配!赏心悦目!各种虐狗!] “……不名嫌犯瞄上单亲妈妈这个类型的被害人,和他的童年经历……,”说到这,走入机舱依然滔滔不绝的瑞德看着小组成员转过来的目光适时地停下话头,“……脱不了关系。” “看样子你们相处得不错嘛,”巧克力肤色的摩根欣慰地说,“同年龄段的人比较有话题吗?” 他说的完全不是同年龄的话题好吗?跟在瑞德身后的莫羡默默吐槽。 “不过瑞德说的不错,不名嫌犯针对单亲妈妈这一类型施行犯罪,很有可能和他童年的经历有关,”坐在他对面的霍奇一板一眼补充道,“她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儿子,就住在她的卧室旁边房间里,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她还有个儿子啊,”听了瑞德一股脑科普的莫羡迅速进入角色,她坐在瑞德对面,黑发的艾米莉旁边,“而且,身为母亲受到侵犯,不名嫌犯代入的是不是父亲这个角色呢?” “那么快就上手了?”有些惊讶的艾米莉不吝夸奖,“但是我们还需要更多的发现。” 一阵飞机发动机特有的轰鸣声后,飞机飞向蓝天,飞向新泽西州。 第104章 侧写师们的日常 “嗨!guys!”飞机上,放置在桌板上的电脑屏幕一亮,一名带着可爱发夹的金发女子出现在屏幕里,她似乎坐在一个阴暗的角落,电脑反射在她脸上的冷光被大大的笑容融化,“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加西亚(garcia),”bau小组主管霍奇略一点头,将笔记本电脑扶正面对莫羡说,“我们小组的技术科成员,这位是莫羡,新来的实习生。” 介绍完后,他问加西亚发现了什么。 “我拿到了新泽西州传到的法医报告!”加西亚一边双手噼里啪啦打着键盘一边说,“三名受害者虽然遭受侵犯,但体内都没有不明嫌犯留下的体|液,而且她们身体内部有伤痕,似乎是死后才被……”说到这,她不禁停顿了一会儿。 “我已经成年了,”莫羡坦然自若。 加西亚不好意思地笑笑,“有事随时叫我!”接着她用笔戳了一下不知哪个地方关掉了视频通讯。 “遭受侵犯却没有嫌犯留下的体|液,”莫羡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值得注意的是,绳索是一种昭示控制力的武器,”摩根随口说道,“感受着受害者的生命在自己控制下一点一滴流失,这个嫌犯很有可能是名男性。” 一名性|无能的男性,莫羡默默在心里补充道。 “而且死者的姿势也值得注意,”瑞德不假思索地说,“死者的头埋进枕巾里,背对对方,死者的*被盖上被子,这说明凶手感到懊悔,当他行凶的时候不希望死者看到自己。” 艾米莉点头补充,“他或许认识被害人,观察对方有一段时间,或者把被害人代入到自己记忆里的角色。” 然而懊悔依旧不能阻止对方继续行凶。 “他沉浸在对生命的掌控力里,控制不住自己,”霍奇拿起一张独栋别墅的照片,“下飞机后,摩根和瑞德、莫羡去最后一名受害者杰西卡的犯罪现场调查,我和jj去警署联络负责这桩案件的警员,艾米莉和罗西访问杰西卡的父母,看是否有其它线索。” 新泽西州,帕特森 帕特森的天气阴雨连绵,雨水如同细线一样淅淅沥沥惹人心烦,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一栋独栋别墅门口靠左的公路上,莫羡、摩根和瑞德走下车,他们打起黑伞,穿过种着大片绿植如地毯般的绿色草坪,从铺着粉橘瓷砖的路上踏着水走到别墅大门,莫羡格外小心避过瓷砖缝隙的水坑,摩根与守在门前的警察交代几声后,三人便顺利进入这栋别墅,莫羡跟着摩根踏上白色大理石的旋转楼梯直接进入二楼女主人的卧室,这间卧室放置一张铺着掀起一半米白色被子的大床,卧室里井井有条,没有打斗的痕迹。 “如果我是凶手,”面对这间卧室,摩根好像在催眠自己进入凶手的角色,重演一遍犯罪现场,“我会调查好她每天的行程。” 被杀害的三名女性尽管都是单亲妈妈,却都有一份薪水不菲的工作,每天上班下班的时间基本上一样,行程几乎是固定的。 [这么说来,凶手应该有辆车,或者藏在什么地方观察,可以询问一下隔壁邻居,问问有没有可疑车辆停在街道上,]看到这里,推理小说家严理提出一个可行的思路。 [这样就能发现的话早就能破案了,]韩江雪不甘示弱,[警察不可能连这点都想不到。] [换个思路的话,凶手不在车内,]在直播间混迹久了,李时也逐渐跟上他们的思路,[躲在花坛绿植后面,应该能留下痕迹才对。] [雨这么下,痕迹大概都被冲走了。] [天不遂人愿啊。] [等等,万一凶手特地趁下雨的时候犯案呢?]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我会趁他们不在家的时候,潜入别墅,”摩根说着推开卧室的门一路小跑跑到楼下,莫羡跟着走出卧室门,在二楼扶着白色大理石扶手注视他从大门外再进来一遍。 窗户没有入侵的痕迹,凶手是从大门大摇大摆进入的,所以他一定配有钥匙。 从楼上这个角度,可以看到瑞德在餐厅观察一番,握着挎包带子摇摇头,“凶手不是受害者的熟人,洗碗池里只有两副厨具,两个杯子。” 是的,受害者杰西卡和她的儿子,两个人,两个杯子,如果杰西卡认识不明嫌犯的话,为了礼貌待客也会准备一个杯子。 [看来凶手是自己用某种办法配钥匙的,]严理抿了口水打字,[不知道能不能从这方面打开局面,调查调查锁匠什么的。] [没用,]居住在米国的米亚否认了他的猜想,[米国超市有专门配钥匙的机器。] 如果能那么简单揪出嫌犯的话,也不用bau亲自出马了。 接着,摩根大步走上二楼,瑞德也跟在他身后,只听他推开主卧的门说,“然后躲在卧室里。” 警方确认第一犯罪现场在卧室。 摩根打量一番女主人的卧室,拉开床边的衣柜,莫羡踮着脚顺着他肩膀空袭瞄了一眼,里面的衣服、裙子、外套整整齐齐,必然不是藏人的地方。 “会不会藏在门后?”莫羡指了指门。 深夜归来,女主人拖着紧张疲惫的身躯为儿子做完晚饭,临睡前推开卧室门,面对一片黑暗,转头开灯,洒下的白炽灯光下,一名陌生男人正握着绳索看着她。 “在最信赖最放松的卧室里被杀害,简直跟噩梦一样,”莫羡轻叹一声摇摇头。 摩根跑到门后,伸手轻轻关上卧室房门,”我一定要非常迅速地制住对方,不然尖叫声会把隔壁的孩子吵醒。” 力量上能迅速制服一名成年女人,不用怀疑,对方绝对是一名成年的男性。没用迷药——对提前潜入别墅的凶手来说,在对方的冰箱里放些迷药其实很简单也更容易操作,没用迷药,说明他很自信,很熟练。 “然后我把她勒死,”摩根转移到床上,跪在床上一边做出勒的动作,“然后用道具侵犯她,但她不能看着我,因为我会感觉愧疚。” 说到这,他的犯罪现场重演告一段落,从床上爬下来,摩根问两人,“你们有什么发现?” 瑞德示意莫羡先说,莫羡知道如果对方先说的话,她便没有说话的机会了,便第一个说道,“嫌犯策划已久,这是蓄谋杀人,有两个地方我不太明白,一是钥匙,他是怎么拿到别墅钥匙的?从大门大摇大摆地进而不是寻找更简单的窗户潜入,会不会有种——我不知道——我是这栋别墅主人的心态?二是侵犯,按法医的报告来说,受害者是死后被侵犯的,而且是道具而不是自己上,我怀疑嫌凶的性|无能……”她耸了耸肩,倒是把瑞德闹得有点扭捏。 “好思路,”摩根笑着点头道,“你的学习能力很强嘛。” [那必须,数数我们莫莫都经历至少十个谋杀案子了有木有,有的小地方一年都未必能碰上一桩呢。]眼见播主得到剧情人物的肯定,观众们也有些小得意,[播主棒棒哒还用你们说?] [哈哈哈哈摩根从前几季的时候还喜欢代入凶手的立场,感觉好亲切。] [说起代入凶手的立场,]韩江雪似乎想起了什么,[莫莫更有天分吧。] [千万别,]严理马上回复,[经常站在连环杀手的角度看问题,搞不好会对自己有负面影响,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莫羡笑笑不说话。 查探完毕,一行人返回警署与其他小组成员会和,车方停下,莫羡便看到金发的jj站在警署外面接受新闻记者的采访,她理智冷静,面带官方微笑,说话不疾不徐,认真的模样特别好看。 莫羡三人趁记者们围着她的时候偷偷溜进警署,对门口的警察说明身份后,便朝大厅里临时腾出来的工位走去,工位旁竖着一块白板,上头用水笔勾勒人物关系图,还贴着被害人的照片,正在往上贴照片的霍奇见他们来了,便叫莫羡去陪罗西和艾米莉问问受害者杰西卡的儿子大卫,“我差点忘了,测谎师在审讯的时候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当莫羡听话地走近茶色玻璃屋时,三人的谈话已接近尾声,她端来一个装着三杯热可可的托盘推门而进,大卫沉浸在悲痛的回忆中,艾米莉正握着他的手安抚他,见莫羡进来,她使一个眼色,罗西便起身示意莫羡跟自己出去。 “你来的正好,”他语气慎重,“我怀疑他有所隐瞒。” 莫羡几乎立刻明白了他的题中之意。 她的年龄实在太小了点,bau想看看她的实力。 正好,莫羡也想露一小手。 “交给我吧,”莫羡微微一笑,谦虚地说,“没准能有什么发现呢。” 不就是套话吗?她的拿手好戏。 第105章 侧写师们的日常4 好吧,一半,一天“你们看到油管那个很火的视频了吗?” 傍晚,吃完晚饭刷刷社交软件准备放空自我构思文章的推理小说家严理,一眼就注意到企鹅群中的这条新消息,这个企鹅群是推理作家群,不时会分享写文过程中的一些心得,说起来,他还没将#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直播间透露给他们呢,严理向来是个谨慎的人,在确认直播间真假之前,他不会平白无故给自己的竞争对手增加可供笑谈的笑料。 不过,在经过今天中午历史系学生的那一出戏后,严理也在心中肯定了直播间的真实性,其实对他来说,直播间的夏洛克福尔摩斯是不是真正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并不重要——他从小喜欢的是日系推理小说,英系与日系风格截然不同,因此也不算福尔摩斯的迷弟——重要的是,这位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推理故事到底有没有意思。 除此之外,他还暗藏着一分较量的心思,严理进入直播间的时间不晚,足够他补齐所有线索,在嫌疑人儿子和未婚夫中,如果以推理小说家的身份猜测最后的真凶,他毫无疑问偏向于儿子,因为很明显,比起情杀,弑母能获取更多读者的关注。 当然,案件毕竟不是小说,从两位警探的言辞来看,儿子和未婚夫的嫌疑应该是一半一半,剩下的就得靠新的线索来排除了,与此同时,严理又暗暗可惜直播群那七百多人,其中没有一人能从画面中寻找比福尔摩斯所获得的更多信息——也有画面太暗的缘故,如果播主能克服自己的胆怯,用直播设备细致地将犯罪现场录下来,他们就能在黑客的帮助下构建3d模型,让法医和现场勘测的专家获取相关线索,加上群里七百多人不同的知识储备与小说家合理的推理,还有什么案子破不了? “那个英国教授见到福尔摩斯的现场视频?”就在严理走神的空档,推理作家企鹅群又刷新了几条消息,“我看到了,他们歪果仁真夸张。” “是啊,把福尔摩斯当真人了。” “评论有好多不解的,他们都在怀疑这名教授是不是有病。” 评论?有病?看到这里,严理来不及解释直播间的可信度,直接挂上vpn打开油管(youtube),果然,首页就有那个名叫“当英国教授看到福尔摩斯”的熟悉视频,点开一看,不管角度还是声音,和历史系学生上传的视频一模一样。 “我就知道他们不靠谱!”历史系研究生李时气愤地向群里刚认识的黑客朋友抱怨,“要是我想上传这个视频,早就传到油管上了!不然我怎么只放在群空间里?!现在好了,我们教授都被指责精神失常了,要是他们一调查这个直播间,好家伙!原来是真的穿越,我都不敢往下想!” 叶雨时也挺不高兴的,论公吧,他自然希望直播间能掌握在华国而不是英国手中,论私吧,作为第一批关注莫羡的粉,他有种不想和别人分享的私密情感,就好像陪伴一个小明星长大,眼看她有要红的趋势,又是高兴又是失落,心情十分复杂。 “我说巴哥,”李时叫着叶雨时的网名,蛮不好意思地问,“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把这个视频黑了?” “我知道你们黑客不能轻易出手,”李时忙又补充道,“我还是有点零花钱的,巴哥你的出场费是多少?算我头上!毕竟是我惹出来的事。” 身为一个华国人,尊师重道已经刻进了李时骨子里,因为自己炫耀心理拍下的视频居然带给他老师那么大麻烦,让李时都坐不住了,他弱弱地一再恳求道,“或者你们黑客有没有什么门路?巴哥,我跟youtube的人发邮件要求撤视频他们会答应吗?” 巴哥是什么鬼!叶雨时开始后悔自己取了这个网名,“我姓叶,你叫我叶哥就行了,至于youtube那边,我去协商,你就不要管了。” 听了这话,李时暂且放下心来,他一遍又一遍地刷新youtube视频网页,看着视频下方各种语言的攻击性言论,一边担心老师会不会看到,一边又懊悔自己着了魔般的炫耀心理,心情就跟热火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 如果说知识分子是靠自己的专业知识辨认信息的真假,那么吃瓜群众则是靠自己的本能,想一想那么多人坚信“北大清华卖猪肉”“仙人掌能防辐射”就可见一斑,毕竟人的数目一多,平均智商肯定会下降,所以,当群众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查找它的来源或者追究教授激动的原因,而是振振有词地以自己的逻辑进行人身攻击,“教授?叫兽吧!” “教授你知道福尔摩斯是虚构的小说人物吗?” “这种水平都能当教授,我还卖什么猪肉啊!” “蠢得一比。” “还是知名大学的叫兽呢【大笑】【大笑】。” 看到这些评论,李时的愧疚又上升了好几分,不过好在没过几分钟,还在焦急刷新页面的他惊讶地发现视频已经不见了!怎么刷新都找不到,首页也没有它的影子,本来还半信半疑的他立刻相信了叶雨时的黑客身份,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黑客呢!这要是往朋友圈一发,该有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啊! 说干就干,李时也不敢拿被删掉的视频做文章,发了一张他的侧脸自拍,配上精心搭配的文字:因缘巧合,结识一位传说中的黑客,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自拍]。点击,发送! 同样发现视频不见的推理小说家严理倒没有怀疑到直播群的人身上,大概是侵犯*被投诉了吧,他想,如果现在将直播间介绍给推理小说企鹅群里的作家们,刚才在群里嘲讽历史系教授的人该尴尬了,严理向来习惯给别人留一留脸面,因此,他便打消了将直播间分享给群里作家的想法。 “坐了那么久的火车,”严理重新打开#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的直播间,直播间的观众人数依然稳定在1000左右,对一个刚开播两天的直播间来说,它的观众上升速度简直让其它直播间毫无生路,但严理也就扫了一眼,继续将心思转回播主身上,“播主和福尔摩斯也该到了吧。” 火车上,莫羡将纱帽取下,在“哐当哐当”的声音里靠着座椅昏昏欲睡——因为外面的风景实在没什么好看的。系统看不惯她这懒散的样子,友情提示道,“多跟福尔摩斯打好关系,对你有好处。” 既然系统都这么说了,莫羡只好强打起精神来,端上微笑,清清嗓子引起福尔摩斯先生的注意后,笑道,“福尔摩斯先生,我们要去韦布里奇小镇打听小福斯特先生的消息吗?” 这句问话的技术含量很高,包含能引起福尔摩斯先生兴趣的关键词韦布里奇小镇和小福斯特先生,莫羡确信福尔摩斯先生会回答她的问题,果不其然,他放下报纸,用他那特有的傲慢语气回复,“,既然你对这个案子作了仔细研究,你能判断我去韦布里奇小镇的目的吗?” “我愿意尝试,先生,”莫羡斗志昂扬地接受了挑战,但自信没有迷惑她的双眼,她在心里想了半刻,又假装思索般瞄了几眼弹幕,整理之后,才慢慢推测道,“从一开始说起,这位凶手与福斯特太太预约了登门拜访的时间,而且,似乎福斯特太太特别重视这位凶手,从厨房里买来的新鲜蔬菜和餐桌上的新桌布以及点满整个餐桌的蜡烛就能看得出来。” “很有道理,”福尔摩斯点了点下巴说,“女性的确在细节方面非常关注,单论这一点,华生比不上你。” 受到肯定的莫羡没有露出骄傲的尾巴,反而愈加斟酌自己的词句,生怕破坏了福尔摩斯先生极高的评语,“但是,当我第一次回到福斯特太太家中,他们并没有在餐厅议事,也没有处理蔬菜,所以我大胆地猜测,凶手有备而来,想单独与福斯特太太谈谈,而共进晚餐只是一个借口。” “你已经在正确的道路上啦,”福尔摩斯先生微笑着说,“但是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你还能看出更多更隐蔽的信息吗?” 这可太让人为难了,莫羡毕竟刚接触推理,得到结果让她逆推还能发挥一点想象力,但是从线索推到结果,她自认还没有这份功力。 然而,莫羡依然不服输地绞尽脑汁,用她那装满衣服饰品的小脑瓜子腾出个空间来回忆谋杀现场的细节,突然,她灵光一闪,“啊!桌上,桌上只有一个杯子!” “没错!”莫羡激动得快叫起来了,“福斯特太太房间的小矮桌上只有一个杯子,空酒瓶掉在桌子下面,这说明,凶手不想与她喝酒。” 第106章 侧写师们的日常5 破获案件后,bau一行人登上返回匡提科的飞机,因为这桩案子破获容易,他们到达fbi总部时才下午五点,大家便想着去聚餐庆祝新成员的加入。 “去我家吧,”罗西提议道。 罗西是犯罪心理方面的著名作家,算得上bau小组成员最有钱的人,因此没人反对他的建议,大家笑着答应了。 收拾好东西,莫羡跟在他们后面走出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她没有车和驾照,于是上了艾米莉的车,开向罗西的别墅。 “嘿,今天你有什么收获吗?”车里,艾米莉双手搭着方向盘友好地问。 莫羡坐在副驾驶上,乖乖系好安全带,闻言转头说,“当然有,你们破案的效率好高!真希望我能尽快跟上你们的节奏。” “我从前也不是bau小组的成员,”艾米莉看着前方路况说,“但是案子接触多了,自然就了解多一些,瑞德推荐个书单给你吧,他可是这方面的专家。” “我会的,”莫羡应声道。 米国的聚会无非就是酒、自助、聊天,霍奇回家接他的妻儿,其他人齐心协力将罗西别墅外的草地拉上彩灯,去厨房帮聘来的胖胖厨师准备晚餐,莫羡还秀了一手华国料理。 “番茄炒蛋,”白炽灯下,莫羡在厨房灶上炒出一盆红黄相间的料理,这是她在弹幕厨师们的指点下做出来的,从什么时候开火关火下料到每勺的盐分多少全都由直播间的特级厨师们掌控,这下可好,直接引起了弹幕的甜咸之争—— [不放糖吗?不放糖会很酸的。] [番茄炒蛋还放糖??] [我家是放冰糖,酸酸甜甜很好吃。] [呵呵哒,来战啊甜党!] 在弹幕们的争论下,莫羡只得炒出一甜一咸两份番茄炒蛋,出锅后,她用干净的叉子尝了尝,这两道集众人之力做出来的番茄炒蛋,味道还不错。 [我以为会面目全非呢,]弹幕们开着玩笑,[毕竟华国八大菜系,每个菜系的番茄炒蛋做法都不一样。] [厉害了我的厨师们。] [莫莫什么时候去小当家见识见识特级厨师和黑暗料理界,一定会很有收获hhhh] [跟着弹幕炒了碟西红柿炒蛋,其实挺好吃的,比我自己做的好吃。] [一道番茄炒蛋也能鼓捣出那么多事,也是佩服。] [这不是普通的番茄炒蛋,这是要征服bau的番茄炒蛋!] 这个小插曲丝毫没有影响聚会的热闹气氛,当霍奇将他的儿子杰克带来时,气氛到达了最高点,不管是谁都忍不住想要逗逗藏在父亲西装裤后的小杰克。 “他也叫杰克,”一边和瑞德交流书单的莫羡尽管对小孩无感,但看着小杰克可爱的模样,她还是带着笑意对旁边的瑞德说,“真巧。” “叫杰克的人很多,”瑞德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今天他们抓到的连环杀手就叫杰克,“而且他有一对感情很好的父母。” 这莫羡可不能苟同,她的目光落在一旁说话的霍奇和他妻子海莉脚下,在五颜六色彩色灯光的照射下,她能清楚地看到两人的肢体动作,霍奇的皮鞋脚尖对着妻子,然而他妻子裸色高跟鞋脚尖所朝的方向,则是他们的儿子小杰克,从她侧对霍奇的肢体语言,莫羡便可读出,霍奇夫妇的感情远没有表面上所看到的那么好。 不过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将手上的酒一饮而尽,莫羡步入以小杰克为中心的圆圈。 聚会结束后,客人们本该各自散去,然而罗西的别墅离市区较远,艾米莉决定送佛送到西,把莫羡先送回家,还好系统及时送上她在匡提科的别墅地址,让她不至于无家可归。 米国的别墅总有种不安全的感觉,莫羡所居住的两层米色小别墅就是这样,艾米莉的车停在大路上,跟她道别后,莫羡沿着草坪小路进入别墅区域,一楼门前是四个白色柱子横列的走廊,走廊与草坪有一段五级白色台阶,夜色已浓,莫羡拾阶而上,在大门旁按下开灯按钮,走廊被一盏盏小橘灯照亮,她从包里摸出钥匙打开这扇木门,走进别墅,打开白炽灯光,眼前是装修精致的客厅,米色沙发、茶色茶几、金属色电视有序地摆放在木质地板上,宽宽大大的玻璃窗户镶嵌在墙壁上,看起来一推就碎,丝毫没有安全感。 [很不安全的样子啊,]看到空空荡荡的客厅和孤零零的莫羡,观众们都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来,[那窗户能挡得了什么。] [门锁撬起来也挺简单的样子,就一个木门,太寒碜了,我们可都是大铁门。] [米国不是有安保系统吗?] [安保系统其实很容易侵入的。] [莫莫注意安全。] 莫羡检查窗户和门及安保系统都锁上后,便从楼梯走上二楼卧室,直到洗漱后上床,她才关掉直播。 没有观众们叽叽喳喳的弹幕,莫羡身边骤然清净许多,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突然觉得有些孤独。 她想起了姐姐,父亲母亲,福尔摩斯先生,莱特曼博士,柯南和小兰。 想他。 在自己的世界,她和姐姐一起住;维多利亚时代,她与福尔摩斯先生同居;跟着莱特曼博士学习,她住在红灯酒绿的市区;与毛利小五郎破案,和小兰睡在一张床上,这还是她第一次,一个人睡在周围一点声息也没有的别墅里。 似乎体会到自己的焦躁,她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份拥有持枪证,甚至在床头柜还藏着一把半自动□□和20发弹夹——这当然是系统的功劳,但莫羡也顾不上那么多,她点亮床头灯,从柜子里拿出冰冷冷的□□,研究了会儿怎么装子弹,顺利把子弹塞进去后,放在枕头下,尽管她还一点也不会开枪,此时却已决定要向bau成员们好好请教一下。 “系统,”枕着□□,莫羡不安的心逐渐平静下来,她在脑海中呼唤,“我拿到bau的认可了吗?” “是的,”系统的电子声及时响起,“在聚会后,bau成员们基本上认可了你,你可以兑换[侧写]技能,但是目前它还只是一个空壳子。” 经过那么多世界的莫羡知道,所谓技能只能说提高成功率而不是帮助自己成功,想要在自己的世界熟练运用侧写能力,她需要尽可能多地攒经验值,充实这个空壳子,不过莫羡还是兑换了侧写技能,聊胜于无嘛。 此时,她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睡个好觉。 接下来的日子里,莫羡可谓忙得不亦乐乎,bau小组每天都有案子,每天都要从匡提科飞到米国各个角落,几乎每个案子都是连环杀手,让她对米国的治安产生深深的怀疑,所以尽管日常刷经验很忙,莫羡还是忙中抽空去fbi靶场练枪,有fbi外派成员的指导和望远镜版观察功能,她的技巧熟练度涨得飞起,早早超越了同是射击废柴的瑞德——很不幸的事实,但是看到瑞德耷拉着双肩莫羡还是忍不住想笑。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这天,当莫羡照例披着夜色回到别墅打开房门按下灯光的时候,一条弹幕几斤惊慌失措地滑过她的视野。 [等等!不对!]拥有超忆症的陈忆从脑海中如搜索电脑磁盘般找到今天早上莫羡出门时房屋的布局,与目前的客厅餐厅两相对比,她深吸一口气,冷静地打字发送弹幕,[客厅茶几上的杯子往右边移动了两厘米,里面的水平面下降一厘米。] [沙发上的坐垫花纹向□□斜十度左右。] [铺在沙发下的米色地毯,坐标(15,20),厘米制,沾上一点灰色和土粒。] [楼梯口装着巴西木的花盆,向外旋转十五度,并朝那个方向移动一厘米,巴西木从下往上数第三根枝条被外力拐了三十度。] 直播间的观众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陈忆一项一项列出他们从未注意到的细节,[大神!膝盖给你!] [就一两厘米也能看得出来,简直跟电脑打印照片玩来找茬似的。] [劳资眼睛都揉花了,仍然啥也看不到。] [我的天!要不要辣么牛逼!] [这记忆能力,去最强大脑吧亲!] [按照记忆大神的说法,]严理很快反应过来,[可以猜想,有人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子,坐在沙发上,喝了点水,没注意把灰蹭到地毯上,然后从楼梯口走上去,对,可能还被巴西木绊了一下。] [这么说来,]韩江雪敏锐地跟上了对方的节奏,[那个入侵者,还在屋子里?] 而莫羡早已掏出□□,悄无声息地上膛。 第107章 侧写师们的日常6 在寂静的夜晚里,电话那头的女声格外清晰,“911,请问您有什么紧急情况?” 莫羡一手握枪,一手拿手机,敞开的大门将空间割裂开,一半是客厅里的白炽灯光,一半是门廊的橘色光线,再远便是寂静的黑暗草坪,她靠着门边的墙,低声说,“有人闯入了我的房子,第二大道328号,请派巡警过来看看。” “好的女士,”接线员柔和的声线明显紧绷起来,“请保持在线,我现在就通知附近的巡警。” 莫羡当然不会仗着手中武器大胆莽撞地跑上楼查看,掏出手木仓只是为了提防不法分子的突然袭击,她小心翼翼地朝一个角落挪过去,把手机放在离自己不远的椅子上,双手持木仓自然下垂,身体紧紧靠着冷冰冰的墙壁,双眼注视着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和门窗,放松身体,悠长平缓地呼吸。 [趁这个时候,来分析一下这个闯进屋子的人到底是谁吧,]严理见播主一副严正以待的模样,斟酌着语句打字,[首先,对方一定不是莫莫熟悉的人,不然可以直接打电话或者在外面等,门锁没坏,窗户开着,对方有可能配了钥匙或者从窗户进来的,我对米国房屋保安系统这方面不太熟,你们怎么看?] [保安系统没电、没网、没信号、电话线被剪就会失灵,]居住在米国的米亚立刻解释,[现在看来是有电有信号的,也许是另外两种情况。] [有网的地方就可以入侵,]专精电脑技术的叶雨时冒泡道,[不过要是对方能入侵保安系统,那程序肯定编的挺好,没必要入室抢劫。] [什么时候说是入室抢劫了?]严理否定了叶雨时的猜想,[入室抢劫会把客厅伪装成没人来过吗?] 的确,时不时扫一眼弹幕的莫羡抓紧了被她体温捂暖的冷硬手木仓,如果没有弹幕的提醒,她绝对不会注意到沙发被人坐过,水被喝了一口,地毯被蹭上灰这些细节,也就是说,没有观众的她对自己的状况毫不知情,而当毫不知情的女孩碰到守株待兔的闯入者—— 这绝对不是入室抢劫。 莫羡对这个事实再清楚不过。 对方是想要自己的命。 从莫羡回家到现在,已经过去七八分钟,这七八分钟里,除了她回来开灯的举动,整栋别墅安安静静,这时候再蠢的入侵者都该觉察到,计划出了问题。 [无声无息地闯进屋子,放松心情地喝屋主的水,这个人应该是个聪明老道、胆大心细又对自己很有信心的人,]严理将自己的推测发送弹幕,[距离离莫羡开门快到十分钟,如果对方躲在二楼,恐怕会发现情况不对劲,我觉得他准备要逃跑了。] [要不,让莫莫弄出动静,迷惑一下对方?]韩江雪想到一个点子。 [太晚了,来不及,]严理不同意,[而且莫莫的生命安全最重要,我觉得还是等警察来了再说。] [不过这次抓不到的话,万一他下次再来怎么办?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啊。] [对啊,不如趁这次机会主动出击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以莫莫的心理素质我倒是不担心她会不会害怕射击,]同在警队工作的法医陆帆玄对人性比较敏感,[我担心她射死人后对自己的心理健康有影响。]更何况,莫羡本就不是什么心理健康的人,怂恿她主动开木仓无异于雪上加霜。 [仔细想想,莫莫初来乍到,不可能有什么敌人,]李时下课回来加入了弹幕的讨论,[加上这个世界是bau的主场,我觉得入侵者很有可能是瞄上播主的连环杀手,bau处理连环杀手是看家本领,我倒觉得不用那么担心,放跑就放跑呗,没必要追。] 正在弹幕讨论得热闹的时候,莫羡耳朵一动,眼睛向上看,她仿佛听到了天花板传来的脚步声。 弹幕说的没错,果然有入侵者,而且从脚步的声音来听,对方大概是个体重不轻的男人,莫羡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抬起握着武器的双臂,双手以标准的持枪姿势对准楼梯口,慢慢靠近楼梯。 他会从楼梯下来吗?他会想要下楼看看自己的猎物吗?他会困惑为什么过了那么久楼下还没有什么动静吗? 在一片寂静中,那脚步声轻得若隐若现,但莫羡听得出来,那人正在朝楼梯走——没错,她不过是个不到二十的小姑娘,理应没什么反抗能力才对,对方想下来看个究竟也不奇怪。 莫羡握着木仓的手心渗出薄汗,双臂甚至有些微微颤抖,她的身体绷得紧紧的,仿佛被拉紧的弓弦。 而就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刻,门外不远的拐弯处突然传来刺耳的警笛声,警车车顶上红的蓝的光芒划破整个安静的夜空。 该死! 莫羡听到头顶急促的脚步声朝另一边——大概是窗户——转移,明白对方反应过来正在逃跑,她放下双臂,两手仍然握着手木仓,朝客厅另一端的脚步声方向跑去。 她的视线穿过照亮沙发的白炽灯光,透过落地玻璃窗看到一个黑影从楼上跳下飞快地窜入草坪,她举起手木仓,瞄准,一声轻轻的枪响,子弹划破玻璃径直射向那团黑影,只听对方急促地哀叫一声,便一瘸一拐地消失在门廊的橘色灯光之中。 她推开窗户用自己望远镜的观察力再次锁定跑到百米开外模糊的人影,连扣板机,直到对方逃到目力之外,她才放下微微发热的手木仓,松了口气,发觉刚才自己一直在屏住呼吸。 [我去,牛逼!]此时弹幕刚刚反应过来屏幕里发生了什么事,[播主你牛逼大发了。] [厉害了我的姐。] [目瞪狗呆。] [妈呀英姿飒爽好有古墓丽影的feel。] [我还以为播主要直接放他走呢。] 她一开始没跟那人面对面硬杠,是因为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武器,她没接触过fbi关于射击躲避的课程,不愿意冒生命危险,所以躲在角落里伺机而动,不过既然警察后援到了,对方又急又慌只顾逃跑,莫羡自然要痛打落水狗,反正此仇已结,他也不会看在自己手下留情的份留条小命,倒不如先取点利息。 “呵,我的屋子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莫羡给自己倒了杯水,双手犹在微微颤抖,带得水杯里的水平面在白炽灯光下一圈一圈的晃悠。 半自动手木仓的声音极大,好在莫羡有装□□,分贝大概只有公共汽车的声音那么大,不过对警察来说,哪怕装上□□,也足以听出木仓的声音。 “女士,”一名穿着巡警制服的警察推门而入,莫羡站在窗前,双手握着水杯,铺着红白条纹桌布的桌上还放着一把手木仓,他谨慎地将手放在腰间,“是您拨打的报警电话?” “是的,”莫羡此刻陷入一种奇特的冷静情绪中,她觉得自己好像灵魂出窍一样,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进屋的时候发现水杯和沙发有人动过,就拨打了报警电话。” 巡警点点头,他冲对讲机里的人说了几句——莫羡有些恍惚,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开木仓的兴奋——直到对方喊了自己几声,才反应过来,“啊?什么?” 莫羡的这种情况警察见得多了,“很抱歉,这时候你最需要的是休息,但是我必须要录个口供。” 她点点头,老老实实地坐着沙发,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好好学生的样子,从进门到等待到反击有条不紊地交代清楚。 “你用的就是这把木仓?”巡警戴上手套把它放进证物袋里。 “是,我已经成年了,还有持枪证,”莫羡见对方怀疑的目光,补充道,“我在fbi实习。” 他的眼神一下子正常了,“fbi!了不起!” “谢谢,”莫羡感觉那因射击导致的恍惚已如潮水般褪去,“唔”了一声说,“这是不违法的吧,我是说,他闯进了我的家,我射伤他的话,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在米国,私人领域被入侵可以警告后直接将对方击毙——至于有没有警告,还不是自己说的算?——巡警说,“但我需要取证确认。” 莫羡让他带走了客厅的杯子,如果弹幕没错的话,或许能检测出对方的dna,就在忙忙碌碌的时候,一队警察过来勘查楼上的足迹、地毯上的灰尘等证据证明对方是侵入者,他们还在草坪发现几滴血液。 “我会在系统里比对dna,”收工之前,那名巡警记下她的电话,“有线索会通知你。” 送走他们后,莫羡摊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她的手木仓被警察带走,观众们担心闯入者会卷土重来,建议她先去闹市区的旅馆住一宿,于是她连夜订了一间酒店,搬入客房,确认门锁门栓锁住后,才爬上床睡觉。 第二天,她家被闯入的事,便被整个bau小组知晓了。 第108章 侧写师们的日常7 恶魔通常只是凡人并且毫不起眼,他们与我们同床,与我们同桌共餐。 ——奥顿 蓝天,白云,绿草地,一辆黄色计程车停在横穿草坪的泊油路上,一名少女从外打开车门。 “马萨诸塞街,莱特曼集团,谢谢。” 画面一转,伴随越来越低沉诡异的背景音乐,坐在副驾驶的少女猛地抢打方向盘,黄色计程车径直撞上旁边行驶的白色商务车,发出一声碰撞的巨响,路上白的黑的车辆纷纷停下,人们慢慢聚拢,充斥着嗡嗡嗡的讨论背景音。 “911,请问您有什么紧急情况?” “我碰到了车祸。”经过剪辑后,莫羡的声音快速而略显冷漠,“你们最好调查一下司机。” “司机指控你故意撞车,”镜头一闪,莱特曼博士的声音切入,画面转至出租车司机尼克的审讯视频,他紧握双手互相摩擦,“女人衣物?我不知道它们怎么放进我屋子里的。” 画面定格在他若有若无的不屑微笑上,接着陷入一片黑暗。 “大晚上的你看什么呢?”留下来值班的叶雨时去男厕途中看见法医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便随意敲了敲门走进去,陆帆玄还留在电脑面前,揪着眉头观看一个短短的剪辑视频。 “这不是第二部剧的预告片吗?”他视线在办公室内绕了圈,从角落处拖了把椅子坐在陆帆玄旁边,“怎么?有什么收获?” 陆帆玄纤长有力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办公桌板,安静的办公室内只听得到“笃笃笃笃”的声音,半晌,他又打开了这个视频,从头再看一遍。 “你不觉得奇怪吗?”看完第二遍,他的嗓子有些发干,“莫莫在匡提科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凭空被人瞄上,还直接潜伏在家里。” 不得不说,直播的确是一种能够拉近播主和观众距离的方式,就连陆帆玄这个平时看惯生死的法医,碰到莫羡差点发生意外,都真情实感地为她担忧了一把。 叶雨时扫了眼文件摆设整整齐齐的办公桌,握着电热水壶给好友倒了杯凉白开,“昨天又熬夜了吧,多喝水多休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看他接过水杯喝了口,叶雨时才道,“你别想太多,出租车司机的作案特征和这次情况不一样。” 平时混迹刑警队,他对凶手的敏感度要比整天呆在解剖室的陆帆玄高得多,“尼克的受害者人群是女性乘客,选择目标的随机性很强,而这位入室杀人的嫌犯悄无声息地潜入莫莫家里,说明他一定对受害者有所了解,是目的性很强的凶手类型,另外,尼克年轻冲动,你看审讯视频就知道,他是那种‘刺头儿’,而今天这位呢,有耐心,小心谨慎,见势不妙当机立断,段位不是一个级别的,如果不是那位超忆观众示警,没准莫莫真的要栽……” 想到这个可能,叶雨时便觉不寒而栗,假若观众没有示警,莫羡毫无知觉地上楼睡觉,碰到个潜伏在卧室的不速之客—— 他几乎能想象到那血腥的场面,而二三十万观众同时目睹直播的播主——活生生的播主——被人残忍杀害,变成一具冰冷冷的尸体,又将给社会带去多大的影响。 想到这,叶雨时的心底不可抑制地燃起了愤怒的火焰,攥紧拳头,他把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一定要抓到那个畜生。” 第二天,当莫羡背着挎包坐到自己工位上的时候,bau小组消息最灵通的对外联络官jj走到她面前,十分认真地对她说,“我已经通知警方,接下这个案子,列为最高优先级。” “什么?”明显不知状况的瑞德抬头看向她两,“发生什么事了?” 向来习惯单打独斗的莫羡顿了一下,迟疑地说,“我,我没事,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毕竟每天都有会死人的谋杀案件发生,而且对方逃走之后,未必还会再来,”说到这,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明显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 尽管莫羡放了好几枪,但她感觉只有一枪打中腿,看对方一瘸一拐跑得飞快的样子,明显没伤到要害。更何况,受伤会激起凶性,栽在猎物家里,不名嫌犯怎么可能不会报复? “你有没有想过,”经过工位走向办公室的霍奇正好听到莫羡的答话,他眉眼全是不赞成,“如果你没有及时发现客厅的不对,你会死。” 瑞德一下捂住自己的嘴,瞪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莫羡,仿佛在确认她的安全。 “所以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身穿笔挺西服的霍奇此时的形象格外高大,他的声音也格外低沉,“你是我们小组的成员,我们不想在解剖室里看到你的尸体才去抓凶手。” “在找到嫌犯之前,我们不受理任何案件。” 莫羡怔怔地望着霍奇走向他的办公室,而另一旁听完全部对话的摩根转动办公椅面对jj和莫羡,平时老带着笑的黝黑皮肤此刻分外严肃,“你知道吗?他是对的。” “我们是一个团队,”罗西起身拍了拍她的肩,好像要以此传递力量一般,“不要担心,我们会抓住他的。” 望着这一张张带着鼓励和安慰的面孔,莫羡深吸了口气,“嗯”了一声,昨天晚上的不安和担忧如太阳出来后的雾气般蒸发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熟悉而又陌生的感动。 尽管她的身边一直发生着各种各样的事件,有的时候甚至九死一生,但一直有人陪伴她,帮助她,这个世界有丑恶的一面,也有美好的一面,她并不孤单。 [是哒是哒,]被她遗忘的直播间弹幕迫不及待地刷新出来,[我们也会努力找到凶手的!【握住小拳拳】] [播主别怕,]感受到自己的帮助确实有用,陈忆对发弹幕这件事也积极了许多,[我时刻准备着!] [hhhh时刻准备着+1] [你们别搞得好像能冲进屏幕里的样子【大笑】,对此我只能说,请带上我!] [莫莫不用担心,有bau发力,找到凶手只是时间问题。] 是的,当小组成员齐聚会议室时,加西亚送来了她的搜索结果。 “哦,亲爱的,”加西亚穿着一条天蓝色裙子配一件米白外套,金发上戴着天蓝色羽毛发卡,搂着一个文件夹,看到莫羡后张开手臂给她一个软软香香的拥抱,“你没事就好。” 接着,她向还一头雾水的小组成员说明案情,“昨天派对结束后,也就是九点半左右,911接到莫的报警,巡警到达别墅的时候,借着路灯的灯光看到一条人影从二楼跳下,伴着五声枪响,嫌犯被射中大腿,追逐无果。”她一边说,一边播放着大屏幕的幻灯片。听到这里,艾米莉握了握莫羡的手,递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会议室暂时平静下来,围着圆桌的小组成员们不约而同地看向莫羡,她心领神会,“我到家的时候,发现桌上杯子被人动过,只剩下三分之一左右,原本里面的水是半满的,沙发上的抱枕也有问题,被放歪了,我第一时间打电话报警,”她将昨天的过程有条不紊地诉说一遍,“就是这样,我大概只打中了一枪。” “你留意到对方的身高吗?他是白人还是黑人?”经验丰富的罗西问道。 [身高没有注意,但我肯定他是白人,]陈忆第一时间发送答案。 [我用一个自己写的软件从调出昨天视频片段,]叶雨时也提供有利的线索,[根据凶手站立的动作截图和参照物窗户和草坪来计算,他的身高应该在175到180之间。] [这个身高很平常啊,]身处米国的米亚抓着头发,[米国大街上一抓一大把。] “白人,”莫羡转述道,“身高嘛,大概比我高那么多,”她用手比划一下。 “那是175到180左右,”罗西沉思着点点头。 凶手的身高和肤色的确太过平常,无法根据这个线索排除嫌疑人,摩根转头问加西亚,“dna在数据库里有没有匹配?” 黑客高手+fbi技术员加西亚摇摇头。 “不名嫌犯潜入别墅手法熟练,耐心足,这不可能是他的第一起入室谋杀案,加西亚,我今天早上让你调查的结果怎么样?”霍奇两手放在桌上紧握发问道。 加西亚一按幻灯片遥控器,显示几张图片,“弗吉尼亚州最近一年的谋杀案有三四百件,入室谋杀一百多件,受害者是大学女孩的,有五件,有一件是开派对时被派对朋友谋杀,一件是全家都——,有三件案子共同的特点是单独在外居住、家庭富裕。” 单独居住容易下手,家庭富裕——不富裕怎么买得起别墅,这两条莫羡都符合。 ”这三件案子凶器是屋子里随处可见的工具,第一件谋杀案的凶器是水果刀,第二件是皮带,还有枕头,”背对幻灯片一张张残忍死亡照片的加西亚安抚地拍拍自己胸口,“值得注意的是,三起谋杀案,凶手都给受害者涂上了唇膏,大红色的唇膏。” 对时尚颇有研究的艾米莉盯着照片看了几秒后说,“这三款唇膏的色系不一样啊。” “不一样?不都是大红色吗?”瑞德眨了眨睫毛,有些困惑。 jj扑哧笑了一声,“也有你不懂的事啊,小天才。” “实际上,”加西亚按一下遥控器按钮,“这三款唇膏都是受害者自己的,此外,凶手还在她们胸前用唇膏画了一个心形。” “等等,”摩根提出异议,“三名受害者都有大红色唇膏?这会不会是凶手选择受害者的标准,”他转向莫羡,“你也有吗?” “当然,”莫羡从手袋里掏出一款香奈儿丝绒唇膏,“哪个女孩子手袋里,没有一款大红色呢。” 说着,jj、艾米莉和加西亚也从手袋里、兜里掏出她们的正红色口红。米国女孩很早就开始化妆,而化妆的女孩子永远不缺唇膏。 “ok,ok。”摩根摊手悻悻地说。 看到摩根吃瘪,霍奇也难得地微微扬起唇角,”准备一下,飞机十五分钟后起飞。” 第109章 侧写师的日常8 三起谋杀案的案发现场分别坐落于弗吉尼亚州的不同地区,而bau小组成员决定前往里士满——就是第三起谋杀案发生的城市,尽管没有得到确切证据,证明莫羡所遭遇的谋杀未遂与三起谋杀案有关,但是除了目前这条线索,暂时没有什么其它的发现,大家也只好跑一趟再说。 “三名受害者死前受过折磨和侵犯,”飞机上,艾米莉将自己的黑发拨到肩后,一手翻开牛皮纸外壳的档案,“手臂有防护性伤口,肋骨被折断,别墅与别墅的距离不远,邻居却什么都没听到,看来嫌犯事先就做足了准备……。” “没错,从第一起案子他的手段就很成熟,没准他在其他州还犯过案,”摩根身穿一件黑色薄衫,与微黑的巧克力肤色显得相得益彰,他从身边的艾米莉手中档案里抽出一张受害者别墅的照片,打量片刻,“案件发生在里士满、弗吉尼亚比奇、费尔法克斯这类人口密集犯罪率不低的大城市,很难将三个案件联系到一起,jj,媒体方面知道多少?” “他们单纯地把这些案件当作独立的谋杀案来看,”jj解释道,“因为案子间隔时常没有规律,第一件案子发生在三年前,第二件是一年前,第三件三个月前。” bau的百科全书瑞德闻言有些不解,“这很奇怪,因为犯案时间无规律一般是无组织(disorganized)的凶手类型,也就是事先没有计划的凶手,杀人随心所欲,通常伴随精神疾病,比如说妄想症、强迫症——” [比如出租车司机尼克,]仔细聆听瑞德教学的韩江雪摸摸下巴附和,[不是主动去找猎物,而是等受害者自己送上门。] [但是,]严理始终觉得有些不解,[尼克对尸体的处置相当周到,警察直到现在都搞不清楚他把尸体藏哪了,家里除了女人衣物没有其它证据。] 没错,尽管司机尼克家中的女人衣物被警察搜走,但纽约市共八百四十多万人,其中还包括流动人口,加上衣物里没有头发、指纹等线索,尼克又一口咬定是他自己买的,没有其他线索的警察们只好拘留几天后将他放了,这是莫羡和弹幕观众们昨天晚上离开家住进酒店后刚搜出来的消息,也是陆帆玄怀疑尼克作案的原因之一。 “——但是从嫌犯的犯案手法来看,他提前潜入别墅便充分说明这是一桩有预谋的案件,加上他逃走的敏捷反应,完全不像无组织凶手,所以,要么是他还在其它州犯过案子,要么他犯案的时间另有隐情,”瑞德语速快得跟背书一样,“还有对方为什么要给受害者涂红色唇膏,红唇在社会文化中有特别的意义,首先,这是区别于男性的女性专属,男人中除却性别认知障碍者和演戏、被强迫等必要情况绝对不会给自己涂口红,其次,这是情丶欲和性的象征,在公元前八百多年前的古希腊,人们用口红标识ji女,根据动物学家莫提斯理论,嘴唇是女性性|器官的自我拟态,涂上鲜艳的红色能够增强这种性暗示,最后,这也代表女性自由和平权:女人有权力展示自己的身体,不过这条应该对我们的侧写没什么关系,嫌犯和受害者的立场是对立的。” “在嫌犯眼里,红唇是不是ji女的象征?”罗西思索着提出自己的想法,“将富裕的、受教育的大学生以ji女的形象展现?” [光是涂个口红都能想到那么多隐喻,]弹幕们瑟瑟发抖,[我就觉得大红色唇膏很有气场而已。] [就像一座冰山,我们看到的只是水面上的一角,但他们把水面下更大更深的冰山揭露出来。] [前面的,别以为只有你知道冰山理论好吗。] [不,我还知道弗洛伊德的潜意识理论——心理学的这些内容不都是差不多的嘛。] [每次我觉得直播间观众很好很牛逼的时候,弹幕们总会变得更好更牛逼,还怎么愉快地做朋友!【啪!友谊的小狗死了!】] “在抓到他之前,我们必须保密,不能让媒体知道我们已经发现这三起案子的联系,否则会给嫌犯压力让他再次犯案,”霍奇简短地总结道,“我们抵达之后,jj,你找警长告诉他对媒体保持沉默,瑞德,你到警局做地理侧写,这次案子涉及范围太大,罗西,你帮一帮他,顺便询问处理这个案子的警员,艾米莉,你和我去找第三个受害者萨米的家人谈谈,摩根和莫,你们去案发现场看看能否记得什么细节,注意安全。” 不到半小时,飞机便成功着陆,莫羡和摩根坐上警车径直前往案发现场,那是一栋独栋别墅,和莫羡在匡提科的住处很像,坐落于里士满大学所在的西郊附近,他们在路上经过的好几个别墅看起来都空空荡荡的,路旁竖着“”和“let”的告示牌。 “这些都是等待出租的别墅,”莫羡按动按钮滑下车窗,在轻柔的风中说,“不知道租金贵不贵。” “现在是学期期中,租金应该没有开学时贵,”摩根打着方向盘转进另一条路,“你觉得凶手可能会在附近租房?” “这边房子的间隔距离不小,想必就算有人新租,也不会被其他人发现吧,”莫羡猜测道,“不过租房合同和房东是个问题。” 警车在受害者萨米的别墅前停下,两人从车上下来,今天天气不错,天空飘着大朵大朵的云,时不时将太阳金色的光线遮住,穿着白衬衫叠穿灰色开衫配军绿色大衣的莫羡不冷也不热,正在他们往草坪里走的时候,摩根的手机铃声响了。 摩根一边往前走一边接通电话,“喂,霍奇,我们到了——” “——what?” 他脚步一顿,停在原地。 第110章 侧写师们的日常9 “发生了什么事?”等摩根接完电话,莫羡转头问他。 摩根攥紧手机,“jj说——” 五分钟前 里士满警局内,身穿黑色套装的金发女郎jj迎向警局警长,朝一脸沧桑的他伸出右手,“您好,我是fbi行为分析科小组对外联络官珍妮弗让热,你可以叫我jj,不知我们小组的到来局长有没有跟你说过?” 因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jj直接联系了里士满警局最高长官,还不清楚负责三个月前负责此案的警长有没有收到消息。 警长先是犹疑地握住jj的手,而后恍然大悟,“哦!你们是为今天早上找到的尸体而来的吧?没想到fbi速度那么快,早上刚报上去,下午就来人了。” 早上找到的尸体? jj还来不及解释,便听着警长一边穿过满是文件的工位往里走,一边说,“本来一件谋杀案是不必劳动fbi的援助,但是我一看犯罪现场,就知道这事我们解决不了,你看看,”说着,他从一个工位上的档案里抽出一张照片,递给jj。 “这是——” “就是这张照片,”摩根将手机递给她,莫羡正要伸手去拿,便看到摩根突然收回了手,犹疑地说,“你做好心理准备。” 眼前的照片让莫羡倒抽一口凉气,只见手机屏幕上的森林中间被挖出一个大坑,里面垒着层层叠叠的尸骨,猛一望过去足有几十具尸体。 [尸坑啊!]从莫羡肩上的镜头看到这张照片,直播间的观众们尽管有心理准备却也被吓了一大跳,[那么多尸骨堆在一起居然没人发现?] [好可怕!【抱住胖胖的自己】] [惊天大案!放我大□□该有多少人落马。] [有四五十具尸体了吧,这些人失踪了他们的亲人不知道的吗?] 莫羡把手机还给摩根,“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我让加西亚去查查这些死者的身份,”摩根抬步往前走,“在她查出来之前,我们得尽快把你的嫌犯抓住。” 就在此时,一辆警车鸣着警笛停在别墅门口,莫羡回头看去,一名穿着警服的探员朝他们跑来,“你们好,我是警探丹尼尔,罗西探员让我过来找你们。” “你好,我是探员摩根,她是实习生莫,”摩根朝他伸出手,“罗西是去埋尸现场了吗?” 丹尼尔握住他的手,“是的,他和探员珍妮弗一起过去,请你们见谅,我知道你们是带着案子来的,没想给你们增加工作量,只是这个案子太大……” “我们能理解,”莫羡闻声说,“让我们尽快搞定这一切吧。” 丹尼尔带着两人径直走上别墅二楼女主人的房间,中间白色大床还残留着发暗的血迹,莫羡推开窗户,仔细观察卧室正对着的草坪和观赏植物。 “没有痕迹,”经过三个月,就算有什么线索目前也看不到了,她问丹尼尔警探道,“案子发生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在草坪上发现脚印?” “没有,”丹尼尔说,“邻居也说没看到可疑人物和车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摩根走近窗户向外远眺,“嫌犯能在受害者回家之前潜入别墅,一定经过大量跟踪和调查,但是没人注意到可疑的人物和车辆,所以凶手很有可能住得离受害者比较近,用类似望远镜的工具来观察。” 丹尼尔警探表示他们也想到这个可能,调查附近租客的时候,他们的确拿到一个在屋主死后退房的租客名字,可这是个假名字。 料想凶手也不会蠢到用自己的真名登记入住。 “这是捆绑受害者的床单吗?”莫羡指了指床上皱巴巴的床单和枕套,“用床单捆绑,枕套塞进嘴里,就不会发出声音了。” “嗯,他经验丰富。”摩根赞同地嘟囔一声,他翻阅着梳妆台上的各色化妆品,突然一愣,转身问莫羡,“等等,为什么是唇膏?” “为什么是唇膏?”丹尼尔警探重复着他的问话,“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女孩子的化妆品有那么多,”摩根从梳妆台上拿起一瓶正红色指甲油,“为什么偏偏是唇膏呢?红色的指甲油更能表示情|欲不是吗?” “或许唇膏对他有特殊的意义,”丹尼尔猜测道。 “不,这不一样,”莫羡眼睛一亮,“摩根,我问你,梳妆台上那么多红色唇膏,如果让你选一支涂在受害者唇上,你会选择哪一支?” 梳妆台上的唇膏足有好几十支,摩根从里面跳出七八支大红色唇膏,还找来一张白纸,一支一支画上去,然后对着七条不同深浅的红线束手无策。 莫羡在一旁忍笑,她将自己的手机递给摩根,“上面的照片是第一名受害者被涂上的颜色,你能从白纸上找到最接近这个颜色的唇膏吗?” 摩根一面对比照片一面研究白纸上的七条红线,最后终于选定了一条,试探性地问,“这根?” “不,这根是复古红。” “这条呢?” “这条偏橙红。” “这个总是了吧。” “这个是水红。” 摩根和丹尼尔:[一脸懵比][不知所措] [哈哈哈哈哈,]直播间的观众们看到两人的表情忍不住大笑,[厉害了我的小姐姐。] [港真,只有我一个女孩子认不出这些颜色的区别吗?] [不化妆的女孩子表示原来我是个男人。【皮皮虾,我们走】] [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是色盲【汪地一声哭出来】] [港真,到底那条线最相近啊?近视表示生无可恋。] 莫羡食指在白纸上从上滑下,停在第四条线上,“这个颜色,才是和第一个受害者唇上最相近的。”接着,她调出第三名受害者的尸体照片,“你可以确认一下。” 事到如今,摩根已经领会了莫羡的意思,一个对化妆品没有任何概念的男人,是不可能对唇膏色系有如此之深的了解,能从七八支颜色相近的口红里挑出一支和其他受害者颜色最相近的。 “我怀疑凶手把所有的受害者移情为一个曾伤害他的女人,那个女人最鲜明的特色就是类似迪奥999的红唇,为了让自己的幻觉更真实,他在梳妆台上找到最接近迪奥999的唇膏颜色,但也因此暴露了自己的线索,因为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是绝对分辨不出唇膏色系的,”莫羡双臂抱胸陷入自己的推理,“所以,这个嫌犯,一定和化妆品特别是唇膏有很深的联系,我怀疑他可能是个化妆师或者化妆品推销员之类的职业。” “推销员的可能性最大,”摩根揶揄地给她竖起一个大拇指,“因为他的作案区域不定,我们马上把这个线索告诉其他人。” 在警局,bau小组成员们聚集在一起,交流各自得到的线索后,告诉警长要发布侧写。警队成员们或坐或立,听bau小组讲述嫌疑人范围。 “我们在找一位白人男性,年龄在25到30岁之间,一开始你不会注意到,他能融入任何人群,所以即便在受害者家附近租过一段时间房子,也没有人描述出他的特征。但基于他对唇膏这类化妆品的了解,我们相信他平常是一个注重生活细节、讲究卫生的人。” “犯罪的残暴性显示他有犯罪记录,他折磨、侵犯受害者,显示他对被害者的愤怒,他随手取用犯罪工具、带着怒气杀人,这是无组织凶手的特征,但同时他又是有组织的,按照一套固定模式杀人,瞄准、租房、观察、潜入、耐心等待,加上为受害者涂上颜色相近的唇膏,我们相信这可能是某种形式的移情,他没有结婚,没有女朋友,所以他自我安慰的方式就是将受害者当作女友,在观察受害者的同时,他将自己代入到男友这一身份。” “但从他对受害者的愤怒可以看出,在将自己幻想付诸现实的时候,受害者的反抗打断了他的臆想,这造成了他无可抑制的愤怒,我们有理由相信,他的父母或家族有妄想狂历史。” “拥有良好条件的受害者们是健身房的常客,一般男人很难迅速制服对方,而邻居没有听到尖叫、呼喊、反抗的声音,表示嫌疑人的体格强壮,经常锻炼,加上他的职业对化妆品敏感,这样的特征在行业内应该十分醒目。” “查找各大化妆品公司的推销员、化妆师、时尚编辑……一切和唇膏紧密联系、经常出差、收入丰厚的职业,符合侧写的任何人都值得我们注意。” 警员们散去后,bau小组再次聚集在一起,摩根问jj,“今天发现的尸体们找到身份了吗?” “六十三人,”jj喝了口水叹道,“都是消失了也没人发现的高风险人群,女支女、流浪汉、小偷、流氓,甚至连他们的亲人都没发现他们不见了。最近的尸骨死于今天,最远的是五年前,按法医检验的谋杀频率来看,凶手一个月杀一人。” “我们必须要尽快破案,否则下个月,又会出现一具新的尸体。” 第111章 侧写师们的日常10 神对人说:“我伤害你, 故我能医治你;我爱你;故我惩罚你。? ” ——泰戈尔 一行戴着手铐脚镣的人们在漆黑的地道里慢慢前行, 时不时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他们低头弯腰,如行尸走肉一般踽踽而行, “吱呀”一声, 掩盖着地洞的木门颤颤巍巍打开, 眼前的地洞黑漆漆的,唯有嵌在墙壁上的几根蜡烛发着微弱的橘光, 一行人拖着脚一个一个往里走。 地洞中间是犯人栏, 三面由一块块半人高的木头拼成栅栏的样子, 只留一面与人通行, 人们一个接一个坐在围着犯人栏的三张木凳上,在犯人栏和三张木凳正对着的地洞前方,是一个足有两米高的、几乎要顶上天花板的土台,法台上竖着一个如讲台般的法官桌,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正在桌子后面的长椅上点亮桌上的蜡烛。 “安静!”男人重重地锤了下锤子, 怒吼道,“都给我安静!” 原本窸窸窣窣的手铐脚镣声立刻静下来, 人们缩成一团, 尽可能地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男人翻开一本厚厚的书,大声祈祷,直念道,“……全是祢的, 直到永远。阿门。”的时候,法桌下缩成一团的人们才跟着念一声,“阿门。” 男人紧握胸前十字架,划一个十字,双眼如鹰如狼般从左到右一个个盯过去,被他目光扫过的人不由自主低下了脑袋不敢跟他对视,只见他扫了一圈,盯住一个女人,右手一挥指向她,“你!出来!” 被他指到的女人身体一颤,哀求地看向高台上的法官,只是铁石心肠的法官并不为她所动,他从桌子底下摸出一把枪,指着那女人吼道,“我叫你出来!罪人!” 女人不得不站起来,走进地洞中间的犯人栏,早已熟悉这套流程的其他人应声低沉地发出“boooo”的声音,只留瘦弱的女人独自面对法官的怒火。 “女人,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法官举着蜡烛,在台上居高临下地问。 “我叫温妮杰弗里,”被木头栏杆围住三面的温妮胆战心惊地小声回答,“来自俄亥俄州,克利夫兰。” “你从克利夫兰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法官高声问,“是不是为了传播异端!” “当然不是,”温妮后退一小步,低声抗议道。 “闭嘴女巫!”法官手一挥,蜡烛掉在犯人栏前的地上,小火苗摇曳生辉,“我给予你火刑的处罚!一个月后行刑!” “boooo……” 维吉尼亚州,里士满 “说吧,加西亚,”一天不知不觉过去,晚上,正当bau小组还在商议那名精通化妆品唇膏的嫌犯时,加西亚拨通了霍奇的电话,她拿到了粗略的法医检验报告。 “太可怕了,”坐在电脑面前的加西亚喝了口水压压惊,“六十三个人,男女几乎各占一半,我们这位嫌疑人还真是崇尚平等啊哈?”她的语调充满讽刺和不平,“大约有四分之一的被害者被直接砍掉脑袋,三分之一被火烧死——大多是女性,还有两三个是被枪打死,剩下的什么折磨都有,因为长期浸泡冷水导致的肺炎而死、渴死、被刀刺死……。” “砍掉脑袋、火刑、折磨,”罗西沉吟着说,“这不是单纯的谋杀,是有仪式的。” “事实上,火刑在中世纪的基督教用得最多,那时候宗教审判庭惧怕巫术,兴起一场足有三百年猎巫运动,大概一百万人死于这场浩劫,很多不懂巫术的女人也遭处死,”瑞德滔滔不绝地说,“一开始宗教审判庭采用绞刑,后来据说女巫的尸体会变成吸血鬼,就使用火刑以绝后患,所以女巫便和火刑联系在了一起,另外我记得圣经里有一章写到,对违反十诫的人,‘耶和华要用痨病、热病、火症、疟疾、刀剑、干旱、霉烂攻击你’。” “所以我们要对付的是个教徒?”艾米莉犹疑地问。 “恐怕是的,”霍奇简短地说,他问警队,“发现尸坑的事新闻有没有报道?” 警队看了眼手表,神情凝重,”现在还没有,但是瞒不了太久,这案子影响太大了。” 没错,六十三人被谋杀,受害者属于社会底层,很容易激起人们对等级差异的愤怒,这是一个毋庸置疑的大新闻,记者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把这个头条弄到手。 就在众人沉默之时,电话那头的加西亚突然叫了一声,“等等!” “发生什么事了?sweetie。”摩根紧张地抓住霍奇的手机问。 “有人报警,”加西亚语速飞快,“就发生在匡提科,一个小诊所的医生报警说有一个被枪射中大腿的人来求医,他帮对方包扎后被绑起来,被对方搜到一把枪,直到现在才脱身,警方正在根据医生提供的画像绘制人像,封锁匡提科的交通,不用多久或许就能把他抓住。” “查查大学附近单身公寓有没有人入住,”霍奇立刻下令道,“让警方格外注意莫羡附近的房屋和公路,嫌犯被她击中没准会想去报复。” “我回去吧,”听到这,莫羡冷静地插话道,“他想找我,我可以引出他。” “不行!”“不可以!”“绝对不行!”其他成员们异口同声地反对道,“你也听到了,对方有枪。” “他被我击伤,肯定会想找我复仇,如果等他养好伤又找不到我,可能会出现新的受害人,”莫羡从挎包里摸出一把半自动□□,“枪我也有,而且我的枪法比他好。” “不行,”霍奇冷着脸说,“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这。” 此时夜色已经很晚,bau小组成员们各自回到警局提供的住处,准备养精蓄锐明天去里士满森林和**莫西会和,然而莫羡却在直播间观众的抗议声中偷偷溜进了里士满机场,坐上开往匡提科的飞机。 一般来说□□是不能上飞机的,但好在她是个fbi——就算是实习生也能打着fbi的旗上飞机,没到半小时,她就悄悄回到了匡提科的自己家中。 [播主,你这是作死啊,]金色弹幕无可奈何地跳出来,[好好呆在里士满不好吗?] “不好,”莫羡把直播镜头朝外放,换上一身不碍于活动的运动服饰,“上次敢害我的人,现在坟头草两米高了。” 弹幕:…… 仔细想想她还说得挺对_(:3ゝ∠)_。 “没办法了,”因为bau的给力帮助,有好一阵不用加班的陈参谋被迫留在了办公室,“总之,比起被动等死,还是主动出击,争取先把那人抓住吧。” 作者有话要说:  摊上个睚眦必报的播主 陈参谋心里苦 第112章 侧写师们的日常11 [你想怎么引?]金色弹幕在漆黑的卧室流光溢彩。 莫羡披着夜色回到匡提科的家后没有开灯, 悄无声息地从后门溜进卧室, 换好衣服后, 她扎起一个高马尾,摸出□□, 在直播间中回答, “找警察制定个计划什么的。” [这架势, 我还以为你要单打独斗呢]金色弹幕如是说。 “我傻吗?有人不用?”莫羡轻轻将装满子弹的弹夹推进□□里,发出一声脆响, “上次是迫不得已, 这次怎么可能一个人杠。” 迫不得已?为什么迫不得已?这个念头在陈参谋脑中转了一圈, 才慢腾腾地打字, [你可以先去找加西亚,让她帮你排除一下目标,幸运的话没准能直接找到对方的地址。] “人家fbi都没找到我和加西亚两个人就可以?”莫羡略有些疑惑地反问道。 [这不一样,]叶雨时忍不住插了一句话,[现在线索明确多了, 我们知道他的职业、长相,还知道他腿受伤, 其实警察已经逐渐接近对方了, 你回不回来都没关系的。] “对他没关系,跟我有关系,”莫羡把枪塞进fbi发的、系在皮带上的枪套里,拿起月光下的手机拨打加西亚的电话,“我还得在明天会和之前赶回去。” 加西亚正在bau自己满是电脑屏幕的小黑屋里喝咖啡提神, 接到电话的时候还以为出什么事了,不知道莫羡已经回来的她爽快地将案情线索全都吐露出来。 事实上,通过侧写排查,加西亚得到二十来个在化妆品公司工作、出差地方与案发的几个地点重合的人选,然而画像比对却无人符合,所以她正在纠结是不是画像出错。 侧写应该不会有错,但是画像——被枪击中大腿的男人哪有那么巧出现两个?既然侧写没错,画像也没错的话,那就该换一种排查方法了。 “加西亚,查查那些人有没有前妻或者前女友申请保护令?”莫羡问,米国保护令可以使限定人不去伤害、骚扰受保护人,通常用于被家庭暴力的女人,她猜想嫌凶在受害者胸口画心形、涂唇膏,又折磨、性|侵受害人,很大可能有过感情纠葛,而像疑凶这样动辄暴力以待的男人,作为情侣的一方理应会采取什么措施。 “哇哦,有一个!”对面一阵噼里啪啦的按键声后,传来加西亚兴奋的声音,“不过他不在这个名单上,他是名单上一个化妆师的助理——该死,我怎么忘了助理也会跟着化妆师出差啊——名字叫凯斯格林,二十八岁,她的前女友一年前对他申请保护令,正好是第一件案子案发前不久,可怜的女孩,这个保护令或许是促使他谋杀的导火线。” “那个女孩住在哪里?”莫羡心一紧问道。 “现在住在里士满,”加西亚叹了一声,“让我看看,她叫温妮杰弗里,咦,两天前被报失踪,是不是凯斯……。” “不可能,”莫羡的眉头蹙紧,“两天前,正是我被袭击的那天,他不在里士满,那个温妮是外乡人吗?” 加西亚顺藤摸瓜查过去后告诉她,温妮杰弗里出生在俄亥俄州的克利夫兰,两年前与凯斯在网络上相爱,不远千里跑来里士满定居,但因为高中学历在里士满这个大城市太过常见,与凯斯分手后没有找到什么好工作,只能有一阵没一阵地接零工,最近一段时间连零工纪录都没有。 没有工作,一个单身女人该如何养活自己?尽管莫羡不愿做此猜想,但失踪、非本地人、或许是个女支女,足以让她推断出——“加西亚,”莫羡嗓子有些干,她清清喉咙说,“你把她的资料转给霍奇。” 加西亚倒抽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 “尸坑里那六十三人的尸骨,有没有匹配她dna的纪录?”莫羡说出这句话,就证明加西亚那不好的预感兴许要成真了。 “没有,”又是一阵打字的声音,加西亚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提起了心,“还有一个可能。” 是的,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温妮被抓住,还没有死,也就是说,他们或许能救她。 “先转给霍奇吧,”莫羡冷静地说,“让他问问那个给温妮报失踪的人,对了,帮我查查凯斯格林有没有在酒店登记入住的纪录。” 加西亚表示没有,莫羡也不意外,毕竟凯斯在其它地方杀人的时候也没有用真名租过房,让她查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 “你还记得他用假名租房所用的假名吗?”莫羡在黑漆漆的卧室床上坐着问。 “本杰里,弗兰克 安东尼,菲利普乔伊斯,”加西亚一边敲着键盘一边数道,“都没有规律。” 案件再次陷入困境,莫羡托着下巴抵在翘着的二郎腿上,思考还有什么方法能找到凯斯的藏身之地,直播间观众们也纷纷开动脑筋,[找找匡提科新租的房子?] [警察肯定找过了,而且他的套路被识破后不会再傻到再次重复。] [那宾馆和酒店?] [匡提科只有五百居民左右,]善用搜索引擎的李时得出结论,[宾馆酒店就那几家,除非他在这里有朋友,不然警察老早就排查过了。] “咦?”莫羡直起身来,她迅速拿起手机对加西亚说,“加西亚,你还在吗?” “嗯说吧宝贝,”加西亚爽快地应声道。 “那幅画像,”莫羡站起来在床边来回踱步,“医生口述的那幅画像,你用它跟凯斯格林对比过吗?” “等一会儿!”加西亚调出自己的面部识别软件,对比画像和凯斯的照片,相似度为——“10%!” 没错,按理来说有照片一一对比哪怕凯斯是化妆师助手也能识别出来,但加西亚之前居然无功而返,这就说明医生有鬼,也是,双腿健全还配枪的大男人被一个一条腿、没有武器失血过多的男人偷袭也不至于连枪都被抢走。 “把这条线索告诉警队,还有,”莫羡摸摸腰上的枪,便朝后门走去,“医生的地址发我一下。” [别作死啊播主!]见她好像想去掺合一脚,弹幕们赶忙阻止,[好好呆在家等待犯人被捉住的消息。] [让警察上吧,不要去凑热闹了。] [你这样我们很担心啊亲。] [乖乖哒,咱们别去趟浑水了。] “我可不是去凑热闹,”借着路边的灯光,莫羡看清楚手机屏幕上的地址后离开了自己的别墅,“你们也不想想,医生住在哪里?” [离你别墅要坐十分钟的车,]叶雨时用计程程序定位,得到这条信息。 莫羡打电话预约计程车,一边用意识对直播间里的观众解释,“没错,医生敢对警察撒谎掩护凯斯,就说明他们关系很好,非常好,但是既然关系那么好,为什么凯斯一开始没有和他联系呢?数据库里也没有他们是朋友的纪录——不然警察就不会那么容易被骗了,所以我怀疑,他们之前是陌生人,现在刚刚认识。” [为什么刚认识就那么熟啊?]李时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是啊,为什么刚认识就能像至交好友一样呢?”莫羡的音重重放在“至交好友”四个字上。 [因为……]韩江雪犹疑地猜着答案,[因为他们有共同的兴趣爱好?] [因为他们都是连环杀手?] 莫羡没有正面回答,“别忘了,他可是……医生呢。” 作者有话要说:  医生是个好职业。 [对什么地方能致命如数家珍。] 第113章 侧写师们的日常12 匡提科是一个小镇, 一入夜, 空空旷旷的大街上没有一个人行走, 只有孤零零的路灯散发浅淡的白光,偶尔有一两辆车经过, 也如被追赶的猴子般开得飞快。 背着双肩包的莫羡从计程车上下来, 遁入路灯找不到的阴影之中, 她滑开手机确认报警的医生就住在面前这栋两层小楼后,四处张望, 警察还没到, 也是, 警队要调遣警察、申请逮捕令都需要时间, 自然没有她快。 一般像这样的面对大街、一楼诊所二楼住宿的私人诊所,附近大多有棵树,她稍一打量,看到诊所对面的街道有颗景观树,茂密的枝桠正好对上诊所小楼, 莫羡微微一笑,爬树可是她的拿手活。 没到一分钟, 她便安然地坐在浓密的树叶中间, 从背包里取出望远镜,加上自己的观察碎片,能清清楚楚看到诊所里的布置,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正在白炽灯下摆弄自己的设备,看样子似乎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她又将目光转向二楼,二楼没有开灯,看不清里面的布局。 就在她准备放弃观察滑下树的时候,医生突然从仪器后面走出来,他打开冰箱,拿出两块面包一片培根和两个鸡蛋、两片生菜,看样子似乎要做三明治,只见他把两块面包放进烤面包机,一边煎蛋一边清洗菜叶,莫羡没怎么吃飞机餐,看他做饭倒把自己看饿了。 [就我一个人觉得有点诡异吗?]直播间的萌新观众瑟瑟发抖,[一个在做饭高兴得要哼起歌的医生,一个躲在树上用望远镜偷窥的少女,感觉来到了恐怖片现场。] [这么一说,的确有点诡异哈哈哈。] [看得我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麻麻好怕。] [港真,从这个角度来看我还以为莫莫要杀人灭口【哭笑】,为医生捏一把冷汗。] [就是这种感觉!]韩江雪意会过来,[每次看犯罪心理的时候开头杀,就看到无辜的家庭开心又快乐,冷血杀手藏在角落默默注视,你知道接下来他们必死无疑的那种感觉。] [想太多惹,]李时忍不住吐槽,[咱们莫莫才是警察好吗?这种错觉是从哪来的啊。] “嘘,”莫羡一手抓树枝一手拿着望远镜,她探出前身,聚精会神地不知在观察什么,看到这一幕观众们都好奇起来,好在镜头仿佛读懂了他们的心思,画面一转,对准医生手边的两片烤好面包、金黄色的鸡蛋、绿油油的生菜和红通通的番茄酱。 [等等,]米亚犹疑地打字,[这个番茄酱我家也有,可是颜色貌似比这个浅一点啊。] 众人还没理解她的意思,便看到医生倒出一小碗红红的番茄酱,用一根小勺子搅拌几下,还凑近小碗深深吸了口气,脸上满是迷醉之色。 [完了,看这个表情就知道他肯定不是正常人,]李时在一边插科打诨,[哪个人会闻番茄酱闻得一脸高|潮啊。] [恋番茄酱癖?]隐约猜到一点的韩江雪用开玩笑的方式试图打消自己的不安,[很常见啊,不是有恋足癖什么的吗?] [开玩笑吧,恋番茄酱癖?番茄酱有什么好恋的。] [这个颜色,的确有点不大对啊,番茄酱有那么稀吗?] [哈,哈,哈,刚才我就想说,这个番茄酱有点太稀了吧,哈,哈,哈,]发送这条弹幕后,曹格致一把捂住自己的脸,什么啊,他们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出来,这哪里是什么番茄酱,明明是—— [莫莫怎么从树上下来了?]话到手边他又收了回去,尽管直播平台设置未成年观看限制,但据曹格致所知,还是有不少好奇的青春期少年少女们通过种种方法观看这个直播间,微博上官方大v们也三申五令禁止弹幕讨论血腥暴力话题,违者直接跨省查水表,严打之风来袭,观众们都默契地闭上自己的嘴巴,生怕被警察蜀黍请去喝茶。 是以,就算绝大多数观众都看出来那番茄酱不简单,也没一个人敢说出口,好在莫羡不是粗心大意的人,她同样发现了对方的危险等级,用望远镜看到红蓝相间的闪光灯从远远的地方闪过来,她滑下树,装作正常地走了一段,远远地绕到诊所小楼背后。 巷子里没有灯只靠着屋子里的灯光看路,里面堆着一桶又一桶高大的垃圾桶,整个小巷弥漫一股腐烂的气息,她捏着鼻子,小心翼翼地避过垃圾桶里流出来的液体,慢慢靠近亮着灯的诊所,果然有扇后门。 她把背包放在一边干净的地上,东看看西看看,看到不远的垃圾桶后面有一根破旧的棒球棍,她忙走过去掏出手帕随意擦了擦,双手握紧手柄挥了挥,做出个凌空打棒球的架势,试完手感,她又趁警察还没到时,从背包里掏出一截绳子,横着绑在巷子不远处离地五厘米高的地方——好在医生邻居们的房子后门有围栏,她隔一段距离绑一根,连做了四五个绊马索。 将她这一番举动全收入眼中的观众们有些不寒而栗,他们想象一个疾跑的男人被绳索绊一个跟头,再爬着继续跑又被绊一个跟头——[这哪是逃跑啊,]韩江雪忍不住想笑,[这特么是跨栏啊。] 一切准备就绪,莫羡后背紧紧靠着诊所后门的墙上,双手紧握棒球棍,耳朵在寂静的夜里静静聆听,不一会儿,她便听到了警笛的声音。 一开始屋子里没有什么动静,大概是医生胆子大了,以为警察并不是来找他的,直到警车停在外面,才听到一阵锅瓦瓢盆掉地上的清脆声音和警察的叫喊,“拉里!站住!举起手来!” 仓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莫羡调整呼吸,在对方破门而出的那一瞬间,风声咻咻挥着棒球棍朝他脑袋击去。 估摸到对方与自己的身高差,他的确被莫羡打了一个趔趄,不料他在有警察追的情况下不但不逃跑反而被莫羡偷袭得激起了凶性,一脚就朝她踢来。 就算算好一切,对方也不一定跟着自己的套路走。在对方强而有力的腿踢过来之前,莫羡扔开棒球棍,连退五步,以一个训练有素的姿势在短短两秒内从枪套里拔出枪来上膛对准他的胸口。 “fbi!” 她冷静地吼道,同时脑中响起了霍奇的话,“有几种罪犯,宁愿死在警察的枪下,也不会束手就擒。” 在这危急时刻,莫羡已来不及回忆是哪几种罪犯,但她知道—— 她不是不敢开枪的人。 而是恰恰相反。 作者有话要说:  不造大家看出来没有,本章其实首尾呼应 第114章 侧写师们的日常13 “fbi!” 当屏幕里的莫羡双手持枪指着医生彼得的时候, 站在韩江雪身后只想瞄一眼的室友刘寄容吓得连心跳都快停了, 她屏住呼吸,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唯恐错过一个镜头。 而被指着的医生彼得手上握着把切面包的锯齿刀, 露出一个——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就好像阴冷的蛇注视自己猎物而显现在脸上的——笑, 甚至还舔了舔嘴角的“番茄酱”,这一耽搁警察们便追上了, 他们在屋子里靠门边散开, 错落地用枪指着他。 注视着彼得的莫羡完全没有被吓到的意思, 她的脸好像凝固的雕塑一般, 冷冰冰地如手上的枪,再次低声警告,“fbi,把刀放下,双手举起来。” 他空着的左手伸出食指摇了摇, 似乎在示意她闭嘴,接着满足地笑着说, “surprise!看我发现了什么?” 莫羡一动不动, 没有说话。 “一个……,”他笑太急,弯着腰按住肚子,抬头对着莫羡用气声嘶嘶地说,“……同类。” “你刚才一定很想开枪吧?”他笑得古里古怪, “我看到了,”摇着的手指在空中虚点一下莫羡的眼睛,“你想杀掉我。” “我们,是一样的,”他语气亲昵。 没等莫羡反驳,彼得便丢下了刀,举起双手。 正当门里的警察从腰上解开手铐一步一步靠近他的时候,他猛地暴起,不顾莫羡指向他的枪,朝对方的脖子伸出铁爪般的双手。 “砰!” 莫羡还没开枪,便听到一声枪响,彼得的白大褂慢慢氤氲出血迹,他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一扑,莫羡往后退,正好倒在她脚边。 “真可惜,我没死在你手上。” 喃喃说出这句话,彼得便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银色而清澈的月光如水般泻在他身上,邻居们的灯光一盏盏亮起,好几人从窗台上探出头来,在脏乱潮湿的黑色水泥地上,医生穿着的白大褂沾上污水混合血水,潺潺流动。 [妈妈咪呀,吓死我了,]李时提着一颗心看到这里,总算松了口气,[这凶手够牛逼的啊。] [真连环杀手,有组织的连环杀手都是狠人。] [刚才他那一垂死挣扎吓得我差点没喘上气。] [开枪的是谁?莫莫吗?] [好像不是,莫莫没开他就倒下去了。] “霍奇?”莫羡看着对面手上枪还冒烟、一脸严肃的bau主管霍奇,仿佛被抓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脚起来,几乎惊叫般叫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温妮杰弗里,”吐出这个名字后,他板着脸与警队队长交谈几句,朝莫羡看,“你跟我来。” 莫羡慌忙把枪塞入枪套,低眉顺眼地跟上去,两人穿过医生的一楼诊所,来到诊所前门,在门边,霍奇格外严肃地“瞪”着她,“今天下午我跟你说了什么?” 事后算账的来了,莫羡低头轻声说,“乖乖呆在里士满,哪里也不许去。” 霍奇“瞪”了她良久,才朝屋里的警长方向走,甩下一句话,“没有第二次。” “霍奇,”莫羡抬头叫住了他,“谢谢。” 谢谢霍奇快一步击毙了那名连环杀手,谢谢他没让自己手上沾上血腥的心思,尽管对莫羡来说其实没有关系。 那个如山一样伟岸、好像能将一切风波挡在前面的背影停下来,背对着莫羡,他说,“你和他不一样。” 莫羡不由微微一笑,“我知道。” “我知道。” 而在此时,韩江雪电脑桌面上的□□突然跳动起来,一条消息挂在消息窗口,“我刚才看测谎那本书看到一条挺有意思的话,说什么反复重复一句话很有可能是撒谎哟~亲们,你们get到了吗?” 警察们在医生彼得的冰箱里搜出七八瓶番茄酱,当这些盖子全被打开的时候,诊所里弥漫着一股铁锈味,不用其他人说,凡是闻到这股气味的人都清楚,这是血的味道。 他们搜查了小楼内部,发现楼上还有几桶藏在冷柜里的血液,只是屋里没有挣扎和其他人居住过的痕迹,好在加西亚从彼得的记录里找出他在郊区的两栋房子,警察们带人及时过去搜查,果然找到了还未被杀害的三个受害者和被困在一边昏迷不醒的另一个连环杀手——化妆师助理凯斯格林。 这桩威胁到莫羡人身安全的案子就此告破,其中还牵扯到另一个连环杀手,据瑞德所说,这也是相当罕见的,“连环杀手有自己的领地意识,他们有不同的受害者人群,不同的犯案手法,像彼得这样乐意接纳其他同类的连环杀手很少,犯罪学教授塔菲特将连环杀手划分为幻想型、任务导向型、享乐型和权力/支配导向型,彼得倾向于权利/支配导向型,他寻求控制的过程以满足自己控制的**,抓到受害者后不急于将他杀掉,而是养起来,掌控对方的生命,一个、两个、三个,到最后,他甚至想控制其他连环杀手。幸好我们在他成功之前发现了他。” “这么说,我们少了一个连环杀手清道夫,”抓住罪犯后,摩根倒有心情开起了玩笑。 他们或许觉察到霍奇和莫羡晚上的失踪,但贴心地没提一句,此页就此翻过,清晨他们聚集在里士满森林公园,为寻找温妮杰弗里和其它受害者而努力。 而就在霍奇从厕所隔间出来的时候,他看到瑞德在洗手台前等着,好像有话想对他说。 “霍奇,”瑞德不安地扭着手指,“我想跟你谈谈莫的事。” “我们从不侧写同伴,”霍奇转开水龙头,在明晃晃的白炽灯下清洗自己的手指。 “但是她……” “不要说了,”霍奇严肃地打断了瑞德将要说出口的话。 “她是我们的同伴。” “now。” 作者有话要说:  温妮是最后一个案子,本文还有几章就结束啦~[撒花] 第115章 侧写师们的日常14 温妮杰弗里, 于三天前失踪, 报案人为她的室友艾尔莎, 在询问艾尔莎的时候,莫羡在她对面坐着, 一手托腮, 专注地注视着她, 丝毫没察觉到瑞德和摩根的眉来眼去。 “怎么样?你跟霍奇说了吗?”摩根把瑞德提溜到角落,低声问道。 瑞德没有说话, 只是摇了摇头。 “ok, ok, 我就知道他不会同意, ”摩根胡乱揉了揉瑞德的头发,惹得对方拍掉了他的手,才说,“那就算了,反正, 有我们看着。” “我过去了,”双手无意识地缠着挎包带子, 瑞德说了一声便回到bau的工位上, 拿起一支笔心不在焉地在地图上写写画画。 而另一边,莫羡还在听**询问一些细节。 据艾尔莎所说,她和温妮同属一个片区,平时做生意也互相介绍顾客,实际上, 温妮还是艾尔莎带入门的,两人最近听说另一个区好几个同行无缘无故失踪,便彼此约定要保持联系。 “我们的家人都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艾尔莎眼圈通红,两只眼睛布满红血丝,她的嗓子几乎有些沙哑,仿佛喉咙里含着一把沙子般,“所以如果没有这个约定,一旦出事,死了也不会有人记得。” 她是对的,正因为她的及时报警,fbi才找到温妮这个突破口,两天,警察们还残留有希望救出被害者。 “你说另一个片区有好几个同行消失?”**敏感地问道,“哪一个片区?你们怎么知道她们消失了而不是去其它的地方?” “就在隔壁的‘十六区’,”温妮说,“你知道,我们有自己的消息来源,那几个女孩消失得不明不白,衣服行李都没带走,也没留信,就连同居的好友都不知道她们去哪,肯定是出事了。” “消失的那几个女孩,她们有什么共同特征吗?比如说……同一个客人?”**继续耐心地询问。 比起其他女支女来,艾尔莎想了一会儿才告诉两人,她们可以说不是被生活所迫而是自甘堕落,比如艾尔莎,她自己是孤儿,靠领救济金生活,又有一个女儿,进入这一行可谓无可奈何,但是温妮本来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乡在那找一份工作,但是她执意要呆在这座繁华的城市,为此不惜付出自己的身体。而且她们都是清教徒,不过已经很久没去教堂祈祷了。 送走提供重要线索的温妮后,瑞德根据她的话与加西亚提供的受害人档案在地图上标出六十三——现在是六十四名受害者所处的区域,地理侧写在犯罪心理侧写中是相当重要的一部分,通过这张地图,瑞德得出一个答案,“里士满的地下力量将这座城市划分为十八个区,第十八区最为危险,不名嫌犯所选取的目标大多生活在十五、十六、十七和十八区,或许在他看来,住在这几个区的人更符合他的选取标准。” “十五,十六,”艾米莉食指一个一个将上述区域点出来,“十七,十八,它们隔得不算近,是不是?” 四个区,加上凶手陈尸于里士满森林公园,彼此间的距离大到无法单纯用走路就能通行,所以——“他一定有辆车,”莫羡双手抱胸,肯定地推测道,“不管是诱拐受害者还是运送尸体,都需要有一辆车帮助他完成,而且这台车在贫民区不算显眼,不然一定会引起住民们的注意,能融入里士满最乱最贫困的区域,我觉得不名嫌犯与受害者们的交集应该更深一些。” 莫羡在侧写上所显露的天赋让bau的知情人们不得不暗自心惊,她没有经过系统的培训,甚至曾经从未接触过心理学,却也依然能够快速地跟上bau其他成员的步伐,甚至偶尔还能提出颇具建设性的观点,这让摩根不知不觉中摸了摸下巴。 “如果是你的话,”霍奇仿佛见怪不怪般又往前推了她一把,似乎想要看看她能进展到哪一步,“你会选择在什么地方动手?” 莫羡往前迈两步,穿过瑞德和艾米莉,手指直直指向地图上的一个点,并在这个点周围画了个圈,“这附近。” 其他人定睛看去,一时瞪大了双眼,互相交换着眼神。 众所周知,凡是有旅行景点的地方,一定会有配套的宾馆和商店,里士满森林公园更是如此,在这座森林外沿,便衍生出大大小小的宾馆,大到五星级小到汽车旅馆应有尽有,而莫羡所指的,正是这些靠近抛尸地点但直线距离较长的宾馆。 “首先,这些旅馆彼此间隔很远,就算大声尖叫也不会有人听到,”莫羡有条不紊地说出自己的看法,“其次,拥有一家旅馆,凶手就不必再为生计忙活,有足够的时间和地方可以折磨受害者,第三,女支女们不可能将客人带到住处,她们需要一家旅馆,哪怕是间简陋的汽车旅馆,我相信,这是绝好的引诱受害者的理由,”莫羡摊手道,“因为她们去过太多次,熟悉的环境麻痹了她们的警惕心。” “当然,我不认为这是她们常去的旅馆老板做的,这未免太露痕迹,”莫羡说,“我只是觉得,女支女们对旅馆的警惕心远远不如她们对一个陌生环境来得高。” 她的话没有运用任何犯罪心理学理论,但的确,她一眼就看出了最显而易见的途径。 “你是怎么想到的?”艾米莉好奇地问。 莫羡坦然地回答说,“就和摩根一样,交换位置,我就想,如果我是凶手,面对这群受害者,我会在哪动手而已。” “这种方法的确很有用,孩子,”bau小组内年龄最大、经验最丰富的罗西慢慢开口了,“但是它同样危险,你模仿那群毫无人性——”说到这里时,莫羡冷不防打了个寒颤,“——的连环杀手次数越多,你就会越来越习惯连环杀手们的思维方式,那些残忍的、暴力的手段会改变你,剥离你的同情心,亲爱的,与魔鬼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魔鬼。” 面对罗西长者般关切的目光,莫羡慢慢点下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在去巴黎的路上,我想到了三个谋杀案[喂]“逃离欧洲之星”“房间里的人声”和“沙发下的尸体”,但是眼看要完结了,只能记下来放进下一篇文里了,好可惜[一点也不] 所以我不是单纯地在旅行,我还在采风呢![理直气壮] 第116章 侧写师们的日常15 “霍奇, ”正当bau小组在讨论侧写的时候, **走过来对他们说, “有位退休的法官听说这件事想要为我们提供线索,我和警长先过去看看。” “好, ”霍奇点点头说, “注意安全。” 两人离开后, 其他小组成员继续完善这个案子的侧写结果,他们一致认为莫羡的推理方向大体上是正确的, 并补充了许多细节。 凶手的年龄范围为三十岁到六十岁, 因为对方的杀人行径已经维持了五年多, 年轻人很少能有那么足够的耐心和习惯。因此, 加西亚在数据库里排除了一批小于三十岁的嫌疑人。 “查查五年前就存在的宾馆和旅店,”bau小组们聚在一起时,艾米莉对电话那头的加西亚说。 五年时间并不长,如此只排除了一小批、大约十来个旅馆。 “对方是教徒,而且照他对受害者的愤怒来看, 应该曾经因为教义的原因跟别人起过冲突,他会强烈要求制裁那些不小心犯诫的教民们, 特别是年轻还未能控制自己愤怒的时候, ”说到这里,瑞德问副警长,“这一片有什么大的教会吗?” 副警长摇摇头,他告诉对方,因为这片地方旅客很多, 人口流动,常住人员不稳定,几乎没有多少大型教会。 “不一定是这一边的,”罗西沉吟着说,“以他对里士满市的了解来看,他年轻时或许长住在里士满。” 那范围可就太大了,里士满人口共有二十万人,米国人民普遍信教,fbi们无法一个一个地去走访,这会耽搁大量的人力和时间。 “加西亚,那些旅馆老板们,有没有曾做过教职人员的?”霍奇不抱希望地那么一问,但加西亚给了他一个人名,“阿尔瓦福特”。 阿尔瓦福特信仰天主教,今年三十五岁,旅馆坐落于离里士满森林公园入口较近的一片区域,这也意味着离公路很近,他个人名下有一台二手黑色福特,在贫民区可谓毫不起眼。 [为什么一个姓福特的人要开福特车?]弹幕看到这里不由得吐槽,[如果这也能行,我想叫劳斯莱斯。] [离入口较近,这个地方很多人吧,]严理则是敏感地觉察到资料里的漏洞,[除非他将受害者们关押在另一个地方。] [福特名下只有这间旅馆,]记得清清楚楚的陈忆反驳对方,[所以不可能啦。] bau也觉察到不符合侧写的地方,“他没有犯罪记录,这很不常见,一个正常人不可能突然变成连环杀手,他的个性一定会导致他与其他人的冲突,”罗西摸了摸下巴说,“总之,还是让我们先去看看吧。” 叫上警察,一行人乘坐警车闪着车顶的蓝白光一路飞速前往阿尔瓦福特在数据库里的地址,这是一间四层高的旅馆,草坪外面用栅栏围起来,还有一条石头小路,fbi们让其他警察守住前后门,穿着黑色西装套装的霍奇和摩根径直走入旅馆中,向前台的女士问询阿尔瓦福特。 “福特!”这位三十来岁的女士朝一条铺着枣红地毯的走廊大喊,一边喊一边踏着黑色高跟鞋往里走,“福特,有人找你!” “什么人啊?”一名拄着拐杖的中年男人从走廊一侧的房门内走出来,看到警察后他的眼睛张大,眉毛微抬,整个表情持续不到一秒,“警察来干什么?” 不是恐惧,不是愤怒,是货真价实的惊讶,莫羡感觉他们找错了人。 “福特先生,”她朝霍奇使了个眼色,也不管对方明白了没有便率先问道,“我们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听说你曾是教会的教职人员?” 福特似乎对自己在教会的身份充满了热爱,他微抬下巴,骄傲地点了点头。 “那就太好了,福特先生,”莫羡摆出一副诚恳的表情,热切地注视着对方,“我想请问,你所在的教会有没有这样一种人,他应该五年到十年前曾是教会最坚定的信仰者,但他对其他教民的态度……”接着,她把bau得出的侧写结果大致地说了一遍。 莫羡谦虚而恳切的态度很明显取悦了对方,他拄着拐杖坐在旅馆前厅,颇有些绞尽脑汁地苦想着,趁此机会,霍奇让守在门前的警察们撤掉——就算他们不懂微表情,也从福特的拐杖上得出他们找错了人的结论。而艾米莉在与福特太太闲聊的时候,也套出福特先生的脚在半个月前就骨折的事实,而最近的谋杀案发生在两天前,很明显,只能活动一只腿的福特先生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单独驾车的,更别提抛尸了。 莫羡这么问只是想找个台阶下,毕竟一大队警察突然造访,却什么也没问就那么灰溜溜地离开,难免会给对方一种“警察不靠谱”的心理,就算福特先生得不出什么结论,莫羡也打算过一会儿就找理由离开,总之先将对方糊弄过去就好。 她没想到的是,福特先生居然真的想出来了那么一个人,他的神情一下子舒展开来,又越来越凝重,“我想起来了,一开始我没想到他,毕竟我们是十多年的朋友,可是除了他,我想不到其他符合你们描述的人了。” “是谁?”摩根迫切地问道。 “约翰加兰,”福特先生一手捂住自己的脸,“我真不希望是他。” 抛下这么一句,他开始解释自己认为是约翰的理由,“二十年前,我们在里士满认识,他人比较沉默寡言,但对教会言论却非常激进,他主张要将一切违反教义的人绞死——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也只是听他说说而已,没料到他在七八年前果然判处一名在教堂里意外刺死人的罪犯死刑,要知道,弗吉尼亚州只给一级谋杀罪犯死刑……” “等等!”霍奇粗暴而急切地打断了对方的话,“他判处一名罪犯死刑?他是法官?” “现在不是了,”福特摇摇头说,“因为那次误判,他主动离职,现在和我一样,是个旅店老板。” 艾米莉倒抽一口冷气。 “**!” 作者有话要说:  “霍奇,”正当bau小组在讨论侧写的时候,**走过来对他们说,“有位退休的法官听说这件事想要为我们提供线索,我和警长先过去看看。” “好,”霍奇点点头说,“注意安全。” 两人离开后,其他小组成员继续完善这个案子的侧写结果,他们一致认为莫羡的推理方向大体上是正确的,并补充了许多细节。 凶手的年龄范围为三十岁到六十岁,因为对方的杀人行径已经维持了五年多,年轻人很少能有那么足够的耐心和习惯。因此,加西亚在数据库里排除了一批小于三十岁的嫌疑人。 “查查五年前就存在的宾馆和旅店,”bau小组们聚在一起时,艾米莉对电话那头的加西亚说。 五年时间并不长,如此只排除了一小批、大约十来个旅馆。 “对方是教徒,而且照他对受害者的愤怒来看,应该曾经因为教义的原因跟别人起过冲突,他会强烈要求制裁那些不小心犯诫的教民们,特别是年轻还未能控制自己愤怒的时候,”说到这里,瑞德问副警长,“这一片有什么大的教会吗?” 副警长摇摇头,他告诉对方,因为这片地方旅客很多,人口流动,常住人员不稳定,几乎没有多少大型教会。 “不一定是这一边的,”罗西沉吟着说,“以他对里士满市的了解来看,他年轻时或许长住在里士满。” 那范围可就太大了,里士满人口共有二十万人,米国人民普遍信教,fbi们无法一个一个地去走访,这会耽搁大量的人力和时间。 “加西亚,那些旅馆老板们,有没有曾做过教职人员的?”霍奇不抱希望地那么一问,但加西亚给了他一个人名,“阿尔瓦 福特”。 阿尔瓦 福特信仰天主教,今年三十五岁,旅馆坐落于离里士满森林公园入口较近的一片区域,这也意味着离公路很近,他个人名下有一台二手黑色福特,在贫民区可谓毫不起眼。 [为什么一个姓福特的人要开福特车?]弹幕看到这里不由得吐槽,[如果这也能行,我想叫劳斯莱斯。] [离入口较近,这个地方很多人吧,]严理则是敏感地觉察到资料里的漏洞,[除非他将受害者们关押在另一个地方。] [福特名下只有这间旅馆,]记得清清楚楚的陈忆反驳对方,[所以不可能啦。] bau也觉察到不符合侧写的地方,“他没有犯罪记录,这很不常见,一个正常人不可能突然变成连环杀手,他的个性一定会导致他与其他人的冲突,”罗西摸了摸下巴说,“总之,还是让我们先去看看吧。” 叫上警察,一行人乘坐警车闪着车顶的蓝白光一路飞速前往阿尔瓦 福特在数据库里的地址,这是一间四层高的旅馆,草坪外面用栅栏围起来,还有一条石头小路,fbi们让其他警察守住前后门,穿着黑色西装套装的霍奇和摩根径直走入旅馆中,向前台的女士问询阿尔瓦 福特。 “福特!”这位三十来岁的女士朝一条铺着枣红地毯的走廊大喊,一边喊一边踏着黑色高跟鞋往里走,“福特,有人找你!” “什么人啊?”一名拄着拐杖的中年男人从走廊一侧的房门内走出来,看到警察后他的眼睛张大,眉毛微抬,整个表情持续不到一秒,“警察来干什么?” 不是恐惧,不是愤怒,是货真价实的惊讶,莫羡感觉他们找错了人。 “福特先生,”她朝霍奇使了个眼色,也不管对方明白了没有便率先问道,“我们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听说你曾是教会的教职人员?” 福特似乎对自己在教会的身份充满了热爱,他微抬下巴,骄傲地点了点头。 “那就太好了,福特先生,”莫羡摆出一副诚恳的表情,热切地注视着对方,“我想请问,你所在的教会有没有这样一种人,他应该五年到十年前曾是教会最坚定的信仰者,但他对其他教民的态度……”接着,她把bau得出的侧写结果大致地说了一遍。 莫羡谦虚而恳切的态度很明显取悦了对方,他拄着拐杖坐在旅馆前厅,颇有些绞尽脑汁地苦想着,趁此机会,霍奇让守在门前的警察们撤掉——就算他们不懂微表情,也从福特的拐杖上得出他们找错了人的结论。而艾米莉在与福特太太闲聊的时候,也套出福特先生的脚在半个月前就骨折的事实,而最近的谋杀案发生在两天前,很明显,只能活动一只腿的福特先生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单独驾车的,更别提抛尸了。 莫羡这么问只是想找个台阶下,毕竟一大队警察突然造访,却什么也没问就那么灰溜溜地离开,难免会给对方一种“警察不靠谱”的心理,就算福特先生得不出什么结论,莫羡也打算过一会儿就找理由离开,总之先将对方糊弄过去就好。 她没想到的是,福特先生居然真的想出来了那么一个人,他的神情一下子舒展开来,又越来越凝重,“我想起来了,一开始我没想到他,毕竟我们是十多年的朋友,可是除了他,我想不到其他符合你们描述的人了。” “是谁?”摩根迫切地问道。 “约翰加兰,”福特先生一手捂住自己的脸,“我真不希望是他。” 抛下这么一句,他开始解释自己认为是约翰的理由,“二十年前,我们在里士满认识,他人比较沉默寡言,但对教会言论却非常激进,他主张要将一切违反教义的人绞死——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也只是听他说说而已,没料到他在七八年前果然判处一名在教堂里意外刺死人的罪犯死刑,要知道,弗吉尼亚州只给一级谋杀罪犯死刑……” “等等!”霍奇粗暴而急切地打断了对方的话,“他判处一名罪犯死刑?他是法官?” “现在不是了,”福特摇摇头说,“因为那次误判,他主动离职,现在和我一样,是个旅店老板。” 艾米莉倒抽一口冷气。 “**!” 第117章 侧写师们的日常16 系统自动设定, 本文购买未满一半延迟24小时  ——叔本华 “贝克街杀人案马上就要揭晓了, ”在规模扩大了一倍的两千人直播群中, 群主好心地将这个消息放上群公告,这样点开群的人第一眼就会注意到, “要来的赶紧来啊, 虽然群空间会更新每期直播视频, 不过见证历史,哦不, 见证福尔摩斯破案的时刻还是在场比较有感觉吧。” “啊!”正值周二, 不少工作党在群里哀嚎, “看群消息还好, 看直播那是给领导心里插刀呢,肯定会给我小鞋穿,兄弟们,你们去吧!记得把消息告诉我!” “求贴图啊!文字描述干巴巴不给力!” “求在群里告知后续,特别是福尔摩斯认出凶手的办法, 同样是人,怎么我就看不出来呢。” “凶手已经确定是小福斯特了吗?”刚戳进去还没跟得上节奏的人抛出了疑问, “虽然很符合福尔摩斯的猜测, 但是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小福斯特上门了,福尔摩斯用戒指请他来的,”推理小说家严理据理力争,“你是没看到,要是看到他的样子就不会怀疑福尔摩斯的话了。” 没错, 小福斯特先生现在的样子,实在不符合莫羡两人去拜访他时的绅士形象,西装皱巴巴的,好像刚从一团糟的衣橱中掏出来没来得及熨好就上身,黑色皮鞋上溅的土黄色泥点擦也不擦,已然凝固其上,脊梁仿佛被打断一般毫无精气神,而他的双眼,好像浸没在大海中,抗争过,挣扎过,最后留恋地注视着那片波光粼粼深深地坠入海底,失去生命前的最后一瞥,绝望而窒息。 虽然他是一个凶手,严理不由自主地怜悯起他来,但他也是一个可怜人。 “请坐,小福斯特先生,”而面对这个可怜人,作为揪出他的胜利者福尔摩斯脸上既无同情也无自喜,冷静自持地示意他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莫羡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福尔摩斯,起身托起茶壶往茶杯里倒了三杯热茶,一杯递给小福斯特先生,他颤抖的双手握住温暖的茶杯,几乎失控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福尔摩斯先生,你都知道了吗?” 福尔摩斯朝莫羡伸出右手,莫羡忙将那枚订婚戒指放入他的手中,他只摊着手心往小福斯特先生眼前一伸,如同一个天雷劈下来,小福斯特先生带着一声悲伤的呻、吟往椅子上一靠,双手遮住自己的脸,一声不响。清晨的阳光照入客厅,将整个房间映成金色,而在这一片金色阳光中,他遮住脸的左手,金色戒指熠熠生辉。 [可以确认了,]回升到两万多的直播间观众早将注意力放在订婚戒指上,[果然,他的订婚戒指和木匠的一模一样。] [难怪福尔摩斯会觉得可疑,换我我也怀疑啊,好好的两对未婚夫妻为什么要买一样的戒指] [问题是福尔摩斯是怎么认定戒指有古怪的呢?] [从死者手上订婚戒指的白痕或者脖颈的掐痕推断的吧,]严理不大确定地在直播间猜测,[那时候没有防晒霜,白人也没有防晒意识,加上英国纬度高阳光直射,随便晒晒就出痕迹,而且别忘了,戒指是蛇形,晒痕应该也是蛇形,虽然历史系研究生说蛇形很普遍,不过以福尔摩斯的谨慎度,在小福斯特手上也看到一枚蛇形戒指……] [我懂了,当时播主发现尸体的时候死者左手是在身体那一侧,根本看不到手指,这一块我们线索不全,也难怪推不出来。] [说的好像你看到就能推测出来一样。] [我是前面弹幕的脸,他不要我了。【宝宝心里苦】] 等待小福斯特恢复过来的档口,莫羡抽空瞄了一眼弹幕,而福尔摩斯先生陷入安乐椅中,习惯性十指指尖相抵,默不作声地注视着他,过了三分钟左右,小福斯特先生放下手,抬起头来,眼圈泛红,泪光闪闪,似乎刚刚经过一场精神崩溃,他深吸一口气,完全放弃了垂死挣扎,“是的,我是一个罪人,我天生有罪。” [在维多利亚时代,]历史系研究生李时看着这一幕,也失去了炫耀自己知识的兴趣,他叹了一声,平铺直叙地向其它观众们解释,[同性恋是不为世人所容的,不仅会让家族蒙羞,还会违反法律,最著名的例子是王尔德,他因为性向被判处有伤风化罪,服两年苦役,这事发生在维多利亚后期,1885年,但是在1850年左右也就是播主现在的时间,想必会更加严厉。] “一年前,我们搬入贝克街,请来一位木匠先生为我们打造家具,他就是威廉,”说到这,小福斯特先生的双眼闪闪放光,仿佛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中般,带着甜蜜的微笑,这一幕也看得直播间的观众们甚是心酸,想到他即将面临的悲惨结局,此刻的小小幸福便如回光返照般,让人不忍看下去。 [虽然我对同志无感,但也很同情他,]弹幕们也是各种唏嘘,[可怜的孩子。] [我们的确生在了一个好时候。] [唉。] “我和威廉相爱了,是的,我不会回避,我爱上了一个男人,而最幸运的是,他也同时爱着我,”小福斯特先生现在的表情,好像打了一层柔光,柔化了脸上的棱角,跟和小福斯特太太在一起时的样子完全不同,而他那带着最后温暖的回忆也在此终结,闪闪发光的眼睛一点一点黯淡,无所不在的绝望又将他侵袭,“但我也知道,这种感情不被世人所容,还有更糟糕的,因为威廉常常来住处找我,竟被我的母亲认为威廉所喜欢的人是她,毕竟,比起一个粗壮的女仆,她的确更有吸引力,”说到菲丽丝勃朗特小姐,他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嫌恶。 “她发现了我们的事,”小福斯特先生握紧了双手,“菲丽丝勃朗特,她是我见过的最恶毒、最贪婪的人,因为不满自己辛辛苦苦服侍母亲多年所分到的微薄财产,她威胁我们,要让我的威廉,oh,我的威廉,去引诱我的母亲,只因为我的母亲对他存有一丝好感,她知道我和威廉毫无积蓄,敲不出金币,竟想出了这个办法,以为等我母亲爱上威廉,自然会将遗产分给他而不是该死的慈善机构,这样一来,握着我们把柄的她就能拿到母亲的所有财产。” 说到底,还是为了钱,“那你又是为什么要与菲丽丝小姐订婚呢?”莫羡疑惑地问道。 “这是一个骗局,”小福斯特先生说,“来自异国的小姐,如果你有情人,就会知道这种感受,尽管我和威廉小心行事,却还是差点被我母亲发现,菲丽丝认为我需要一个未婚妻以做掩护,而她如果成为了我的未婚妻,便可更容易操纵我们,所以,我们去乡下完成订婚仪式,为了不让我的冲动毁了我们,其实我也希望能在乡下呆一段时间。” “但没有人会相信中产阶级的小福斯特先生会爱上一个粗壮的女仆,”福尔摩斯先生说,“更别提订婚了,所以你们不得不掩人耳目,特别是不能让福斯特太太知道,作为最了解儿子的人,福斯特太太一定不会相信你们相爱这种谎言,而你们同时是她的遗产受益人,也会让她产生不好的联想。” 小福斯特先生沉默地点了点头。 “说说案发当天的事吧,”福尔摩斯先生说,“酒不是你准备的。” “是菲丽丝,”小福斯特先生说,“她听说母亲要改遗嘱的事,让我去探探口风,而我当时心慌意乱,丝毫没注意酒的事。” 当然会心慌意乱,毕竟他们不仅是母子,可还是情敌。 “母亲见到我很高兴,她还想亲自下厨,可是我只想打听到消息赶紧离开,”说到那天晚上的事,小福斯特先生居然冷静下来,似乎已经做好迎接自己刑罚的准备,“她邀我去房间里谈话,因为会有租客上门。她喝了很多杯酒,我没有喝酒的心思,她说了很多话。你相信吗?当她说自己不会改遗嘱的时候,我其实有些幸灾乐祸的,菲丽丝到头来也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但她不该说……她不该说……”小福斯特一手遮脸,眼泪大颗大颗地从他眼中滑落,他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抖动,仿佛坐都坐不稳,从座椅上滑落下来,跪在矮桌前,歇斯底里地大声抽泣,“威廉,oh,威廉。” 作者有话要说: 一行人不约而同地回想起**刚才离开警局时说的话,“有位退休的法官听说这件事想要为我们提供线索……”,而福特刚刚所说的约翰加兰,正是一名离职的法官。 事情不可能那么巧,恰好有一名法官符合侧写又正好有一名法官寻找警察提供线索,这两名法官绝对是一个人! “我们走!”霍奇沉着脸就迈着大长腿往房门外走,倒是莫羡紧接着问福特,“那名约翰先生的旅馆在哪?” 根据他所提供的地址,bau小组连同一队警察开着警车一路飞快地在公路上前行,艾米莉在副驾驶座上不停地看向窗外,摩根手拿手机与指示grs方向的加西亚保持联络,瑞德不安地咬着下唇,频频看表,莫羡皱紧眉头,双手环胸,右手手指敲着自己的手肘,“为什么约翰要引诱**和警长去找他?” “他大概觉察到自己的尸坑被人发现,想看看警察知道了多少,”瑞德语速越来越快,“我们一直以为他是无组织(disanised)杀手,但我们错了,他精挑细选受害者,用不同的刑罚惩罚他们而不是顺心而为,应该是一名有条理的凶手,他会以提供线索、假装目击者等身份接近警察,为的就是看他们对案件的了解情况,如果**不小心透露出我们正在调查他的消息,或许会激发他的凶性……” 即使**和警长是训练有素的警察,但面对杀害六十三名受害者、可以称得上穷凶极恶的连环杀手,加上两人对提供线索的“退休法官”毫无警惕,凶手以有心算无心,最终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警车开得几乎漂移般横过红绿灯,最终停在加西亚所说的蓝色屋顶房子前,还没等车停稳,bau小组成员们便纷纷双手握枪从车上冲出来,井然有序地围住这栋三层楼高的蓝色房子,只有两手空空的瑞德站在车旁一脸担忧,摩根与霍奇对视一眼,便在对方的掩饰下一脚踢开房门,“fbi!” 而当他们冲进房间时,正在和对方谈话的**和警长下意识举起双手,“怎么了?” “约翰加兰,”摩根没有时间理会**的问话,枪筒对准坐在**对面、头发花白的男人,“请你举起手来,不要做毫无意义的举动。” 此刻,**方恍然大悟,她警惕地将手搭在腰带枪套上,双眼紧紧盯着上一秒还在相谈甚欢的男人。 “good job,”这名现任连环杀手、前任法官的男人微微颤颤地在枪筒面前转身面对小组成员们,不吝夸奖,“我正在猜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一手握住枪柄不解地问。 约翰加兰重重地叹了一声,如吟唱般面无表情地说,“这个世界有太多污垢,是主派我来教导这些罪人,我愿意将自己的生命献给主,只可惜我的生命太短,罪人太多。” 莫羡听到他说第一句就翻了个白眼,直播间的无神论观众们纷纷群嘲,[是的,这个世界的蠢蛋太多,主已经不够用了。] [宗教的力量真口怕。【皮皮虾,我们走!】] [一个月杀一个的确有点太少,这就是智商的差距啊,换做一个化学专业的,分分钟毒遍整个城市。] [前面的,查水表。] [就算换柯南来,一个月够了【拍桌大笑】] [这么说真的好吗?都是人命啊!] [呃,我就看看不说话。] bau小组们将他拷起来,开始满屋子搜查地下室和暗门之类的开关,无奈一无所获,也是,旅馆毕竟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约翰不可能蠢到把杀人现场设置在家里。 “他没有亲人,不过有一名雇工帮他管理这间旅馆,”加西亚在电话那头查到,“或许他会知道约翰把剩下的幸存者关在哪了。” 可是当他们去询问这名雇工的时候,对方只给了一个大致的方向。 东北方向,那就是约翰常去的地方——里士满森林。 里士满森林实在太大,其中树木郁郁葱葱,甚至还有熊和其它野兽的存在,雇员也曾心生好奇跟了约翰一段路程,却在森林间迷路失去方向,直到救生员前来救他才幸得逃生,所以对于藏匿受害者的线索,他没有什么帮助。 “警犬呢?”把约翰锁进警局拘留所,霍奇问警长,此时太阳快要下山,他们还没有受害者的踪影,等入了夜就更难找了。 警长摇了摇头,“前几天下了场大雨,气息被冲散了,警犬找不到。” “那约翰呢?”霍奇问向莫羡,“有没有什么突破?” 莫羡十分为难,“他口中一直在重复圣经,根本不理我们,而且他脸上被划了一道,伤到面部神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很抱歉,我看不出来。” 她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茫茫大森林中,受害者们仿佛消失在一颗又一颗大树背后,无声无息地活在某个角落,可他们一筹莫展。 “我想再去看看,”半晌,莫羡突然开口道,“我想去看看他的房子。”这样一个连环杀手,绝对不会随随便便选择一个折磨和藏匿受害者的地方,那个地方一定对他有些意义。如果从他的日常行为总结出行为模式,或许能从他已有的行为模式推理这个地点。 听起来很玄乎,但到现在,哪怕有一丝飘渺的希望众人也不肯放弃,霍奇让摩根送她回到约翰的旅馆,她从约翰的房间开始翻箱倒柜。 [先看相册,]直播间的心理学家们指导她去翻相册,[照片可以反映出主人的偏好,听说过视觉分析吗?] “看来他很喜欢湖,”从相册里翻出一沓照片,莫羡一边结合弹幕里的内容一边指给摩根看其中几张,“你看,湖的风景照有四五张,而其它照片都是与人的合照,而且从构图、光影等的安排布置来看,这几张湖区照片是他的最高水平。” “我马上派人搜查里士满森林的湖区周围,”摩根起身就要出门打电话,被莫羡一把拉住,“我们还不能这么轻易下决定。” 接着,她在对方的书架上翻到好几十卷黑色无字录像带,如获至宝的摩根顿时联系霍奇,而莫羡兀自把录像带推进播放器里,一阵沙沙声后,一片黑暗的屏幕慢慢浮现一间黑漆漆的……地牢? [天啦!难道他还专门在地下建一个牢房?]直播间的观众们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为什么那么暗?怎么只有几根短短的蜡烛。] [这个地牢好像很高啊,]学建筑的观众们都思索开了,[一个人如果不动用大型工具的话,可能要挖好几年。] [我记得约翰是七八年前离职,五年前开始第一起谋杀案,]过目不忘的陈忆推测着打字道,[两年呢?两年能修吗?] [不能这么算,这个地牢的地面是平直的,他还需要挖一条通道,而且不知道有多深,很深的话,一个人绝对完成不了,不深的话,学地理的没准能从卫星地图看出地形地势的变化。]建筑师们提供了另一个方向。 “我需要这块地区的卫星地图,”看到这,莫羡急忙对摩根说,“从七八年前到五年前的变化。” 尽管摩根对直播间的存在毫不知情,但出于对同伴的信任,他还是联系加西亚给地方警局传真几份里士满森林的卫星地图。 就在他们准备的时候,直播间的观众们纷纷联系自己学地理的好友和教授,一传十十传百,没过多久,便有数十个闲得无聊的地理系研究生博士甚至导师教授赶来围观。 直播镜头将卫星地图的详状无一遗漏地录制出来,观众们很快商量好各自负责的一小块,以极快的速度迅速排查,其中有许多地方发生了地势变化,但是只有一块不足五平米的地势是人工导致的,就在湖的旁边。 [没错,就在那!]十几名学地理的一致认可这块地方有问题,他们讨论着一些外行人仿佛听天书一样的专业术语,而得到结论的莫羡立刻联系霍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bau小组成员们马上出发,驱车前往她所说的那块区域。 就在卫星地图画出来的红圈上,他们从一群本不该生长在这里的植被下面找到了一块木板,撬开木板,底下是一条矮矮的、黑漆漆的、弯弯曲曲的通道。 第118章 当你凝视深渊7(完结章) 系统自动设定, 本文购买未满一半延迟24小时  涉入贝克街谋杀案的三位嫌疑人, 小福斯特先生、小福斯特太太和木匠先生各有疑点, 首先,他们都符合福尔摩斯所认为的凶手特征:做过体力活, 佩戴订婚戒指, 除却小福斯特太太是位女性……等等! 莫羡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她怎么会忘了呢,福尔摩斯先生可是一进小福斯特先生的门就拉着他谈论了半天纸烟的问题, 甚至还讨要了些许烟丝, 此时, 她的脑中一下子浮现出福尔摩斯推断凶手抽印度纸烟的推论, 原来如此,福尔摩斯先生早就怀疑凶手是他,之所以还要去拜访木匠先生,只是因为订婚戒指。本文由  首发 她会忽略这条线索也情有可原,毕竟福尔摩斯先生在和小福斯特先生聊天的时候丝毫没有提过印度纸烟——或许是怕打草惊蛇。而直播间的观众说过, 福尔摩斯先生可以辨别不同烟灰的种类,既然连烟灰都能辨认出来, 烟丝就更不用说。 福尔摩斯先生也在离开小福斯特家后说, 他得到了想要的证据,所谓证据大概便是从小福斯特先生的烟丝辨认出了印度纸烟,至于意料之外的发现——订婚戒指,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 她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在音乐厅见到的那一幕,还有弹幕“热心观众”的科普。 两个男人? 果然还是去问问福尔摩斯比较好, 在这里胡思乱想也想不出什么来,莫羡掀开柔软的被子,趿拉毛绒拖鞋,洗漱完毕,换上深灰色绣一枝寒梅的旗袍,便打开直播间,因为昨天预告说会去拜访木匠先生,因此一大早便有一万多观众早早在此等候,见到莫羡,推理小说家严理立刻将他想了半夜的推理编辑成弹幕发送到直播间,他猜测凶手是小福斯特先生,与莫羡所思考的过程和结果相差无几,这倒也不是说严理马后炮愧对他的推理小说家身份——得出和他一样结论的莫羡是一个从前没有训练过推理能力的普通人,只是昨天发生太多事,又是火车撞人,又是热门话题,观众们大都被这些事情分心,自然无暇顾及和福尔摩斯争锋,而等事件过去,福尔摩斯早就走到他们前面去了。 待到莫羡从卧室下来,推开客厅的门,她惊讶地看到福尔摩斯先生坐在壁炉处的专属椅子上把玩一只戒指,外套和帽子挂在门后,氤氲些许湿气,再一看外面飘着的毛毛细雨,和斜立在门口角落、还沾上些许泥迹的木杖,顿时意识到他恐怕早就在莫羡沉浸在睡梦中的时候出门探望那名木匠先生,现在已经回来了。 “福尔摩斯先生,”莫羡的语气不禁带上一点埋怨,“您说过要和我一起去找木匠先生的。” 福尔摩斯长手一伸,将戒指轻轻放在矮桌上,朝她温和地说,“我当然记得,但那是在我知晓木匠先生被关在看守所之前的事。真是抱歉,莫,为了使你旺盛的好奇心不致于引领你到危险的境地,我只能小小地隐瞒下来,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的天,福尔摩斯好暖!]莫羡还没答话呢,弹幕里的观众便一个个拜倒在福尔摩斯的西装裤下,[我知道福尔摩斯很暖,没想到能那么暖!] [为了你的安全,我就悄悄地去,悄悄地回来,还对你说抱歉,厉害了我的哥,撩妹于无形啊。] [最重要的是,他是在播主还在睡觉的时候去的,还带着戒指回来,你们想想,换一种情形,等播主起床了说我不能带你去让播主失望地在家等着……] [你们想太多了吧,福尔摩斯肯定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带着播主麻烦而已。] [直男癌走开!] 福尔摩斯都这么说了,饶是有些失望不能见到维多利亚时代看守所的莫羡也扬起了微笑,“我当然不介意,福尔摩斯先生。” 她一转眼便看到放在桌上的金色戒指,眼睛一亮,询问似的看向福尔摩斯征询他的意见,见他颔首,莫羡才将戒指拿起来,放在手心里,这只戒指黄金材质,呈蛇形,镶嵌一颗方形主钻石和十六颗小钻石,戒壁雕刻着花朵和藤蔓,直播间的观众也瞬间从[直男癌!][yy女!]的互怼中脱离出来,三百六十五度角地感叹这枚戒指的华丽程度,[简直美呆!] [嗯,也很贵。] [我也想要这样一枚戒指!] [你什么都想要【哭笑】] [这钻石的反光简直可以闪瞎我的24k钛合金狗眼] 此时自然免不了历史系研究生的科普,他一见这枚戒指就立刻发送弹幕,生怕自己错过了炫耀自己知识的好时机,[以前订婚戒指在英国没那么流行的,1837年阿尔伯特亲王送给维多利亚女王一枚蛇形戒指作为订婚礼物,从那以后订婚戒指开始流行,特别是这种蛇形的,因为当时他们在南非发现许多钻石,所以中产阶级也有能力购买,播主你可得小心点拿,这戒指放现代也很贵重的。] 但更多的弹幕则是发现他们似乎在哪里见过类似的,[这戒指有点眼熟啊。] [这不是那个未婚妻的戒指吗?]研究过小福斯特太太镂空黑纱手套下红痕的观众,一眼看出戒指的来历,[等等!这是未婚妻的戒指?] [不是吧,]马上有人发弹幕反驳,[福尔摩斯的意思很清楚,是木匠先生的戒指。] [两对戒指是一样的?为什么会买两对一样的戒指?] [这案子越来越古怪了。] [木匠先生和女仆有一腿?] [不对啊!]记性好的观众提出了异议,[你们别忘了昨天晚上音乐会。] 没错,从福尔摩斯的态度上来看,和木匠先生有一腿的,应该是—— 作者有话要说:  彩蛋已放 对我来说,这大概是最好的结局 两天后删除 迹部不知第几次往山间森林方向远眺了。 今天一早,网球部的成员们便揶揄地笑着来找他,被他罚去别墅后面的网球场对打,自己则靠坐在遮阳伞下的躺椅上,手上还端着杯鲜榨橘汁,漫不经心地看着小小黄□□球一来一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迹部,”用条白色毛巾擦着自己脖颈间的汗水,迹部的好友忍足一边朝他走来一边低低笑道,“莫桑去哪了?” 迹部攥着杯子的手一紧,斜眼瞟了一眼忍足,不说话。忍足被他看得举起双手,以示清白。 正在此时,莫羡从林间钻出,她穿着一套运动服装,迎着日光一路小跑下来,迹部不由自主地把装满橘汁的杯子往边上桌面一递,起身迎过去,没注意方才打得激烈的网球部员们停下手,一脸”嘿嘿嘿“地朝他看。 莫羡没想到迹部还等在这里。 在与bau小组们发现隐藏在木板下的地洞后,他们成功救出了七八个被饿得头晕眼花的受害者,其中除却他们在找的温妮外,莫羡还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出租车司机尼克,他的尸体安放在一条刑凳上。 “法官说,”被解救出来的温妮精神状态还算好,能解答bau小组成员们的诸多疑问,“他的罪行是谋害数十个少女。” 在温妮被抓进来之前,尼克就已经被绑在刑凳上,法官约翰似乎对这个“罪人”情有独钟,每天都要在他身边大声念诵圣经上的词句,用鞭子抽打他,不给水喝不给食物,他能活下来,全靠其他受害者们因同病相怜而自发的救济,约翰似乎也明白这一点,却没有阻止,可惜尼克长期遭受折磨,没能等到警察的解救,在两天前便已经……。 约翰到底是怎么知道尼克的罪行,又是秉着怎样一种心情折磨这名“同类”,莫羡已未可知,她等受害者们被解救出来后,联络系统回到自己的世界,因为她明白,自己还有一件事要做。 “我想找到那名抓走岩井桑的凶手,”当迹部将网球部成员们好奇地目光一一扫视回去,陪着莫羡回到别墅时,听到她这么说,立刻应声道,“我帮你。” “迹部君,”莫羡无声地叹了口气,她站定,在别墅的阴影处,声音虽轻但清晰可闻,“你根本不了解我,你不知道,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不重要,”迹部微微一笑,在阳光下,他的笑简直耀眼得不可直视,“重要的是,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了解你。” 莫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她头也不回地朝自己房间走去,而迹部也随即跟上。 “我需要找这么一个人,”莫羡自顾自地说,仿佛脑后长着眼睛看到迹部追上来一样,“他是我们学校的老师。” 与另两个男人不同,岩井和小泉是个性未定的少女,为了就近观察和监督,抓走岩井桑的精神支柱一定隐藏在校园内。此是其一,第二则是以身为富家女的小泉对其的崇敬甚至迷恋来说,对方不可能是家世一般的职工,所以只能锁定老师。 “这名老师年龄在二十五到三十岁左右,他情商很高,讨人喜欢,是同学眼里最受欢迎的老师,与同事的相处也不错,但时常会显得自视甚高,”莫羡一边琢磨一边说,“与周围人群格格不入,因为这个原因而看不惯他的人很多,我猜想,或许有人会为此而与他发生冲突。” 情商高,所以能轻而易举博得学生们的喜爱和信任,自视甚高则是连环杀手特别是此类“教父”掌控型连环杀手的通病。 迹部听着她的话,在脑中一个个筛选自己所熟悉的老师,他是学生会会长,父亲又是学校董事,若是想要了解学校雇佣的老师,以他傲人的洞察力来说,并不是件难事。 “我想,他可能教过我们,”说到这,莫羡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岩井桑提到那个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全是陌生。” “事实上,”她站在自己房门口,掏向衣兜的手突然一停,“我应该认识他。” 莫羡开始冥思苦想上次与岩井桑的对话,她还记得那次在卫生间的时候,介于门口小泉的监视,岩井只来得及扔下一句“轻井泽小心”,就没有多余的动作,可以说是毫无线索……等等! 在对话之前,岩井桑一直在哼一句歌词! “この大空に翼をひろげ”,翻译成中文是“请展翅高飞”的意思,莫羡以为那是岩井桑叫她小心谨慎,但是,但是,如果只有这个含义的话,为什么她还要丢下一句“轻井泽小心”呢? 仿佛一道闪电当头劈下,她猛地记起来,这首歌是去年音乐课上学过的“翼をください”,而教授她们这首歌的音乐老师青柳奏音,正是二十七八岁左右,特别受学生喜欢,甚至被称作“钢琴王子”。 原来如此,莫羡早从岩井桑隐瞒水野案子真相的时候便看出,她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在生命遭受威胁的时候,还在冒险传递消息,对她来说或许只是一道后路,万万没想到,这招后手居然会救了自己的命吧。 “青柳奏音,”莫羡猛地回头望向迹部,“是他!青柳奏音!” 迹部几乎不假思索地掏出手机,“我去通知警察。” “等等,”喊出这句话后,莫羡脸上神情复杂,她深吸一口气,望向天边。 青翠的树林被阳光染上一道道金色,薄薄的雾气随风而动,仿佛在等日光将它们照得一干二净,天色湛蓝,绿树成荫,昨晚的喧哗和藏在黑暗里的污垢在金黄的光线下消散得一干二净。 “你知道吗?”风轻轻地吹过她的脸,带着些清晨特有的凉气。 “我曾有机会成为一个连环杀手。” [彩蛋][前方高能] “你知道吗?我曾有机会成为一个连环杀手。” 说到这里,莫羡神情恍惚,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让我们去把他揪出来吧,”半晌,她说。 东京警署 得到凶手消息后的志村警长将青柳奏音押解归案,解救出岩井桑,莫羡坐在迹部的车内,静静地看着警署的方向,当她看到警车停在门口的时候,如同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一般打开车门走下车去。 迹部迎着金色阳光注视她的背影,直到她走入警局,方对隐在一旁树后的莫琳说道,“你也来了。” “是啊,”莫琳叹了口气,“终于等来了一个了结。” 警署内部,莫羡及时叫住了押着青柳奏音的志村警长,她神情冷淡,说出的话却如一颗炸弹般激起阵阵水花,“警长,”她说,“我来自首。” 警局里一时安静异常。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水野死的那天我没有不在场证明吗?”莫羡平静地说,“因为那天早上,我在杀了一个人。” 当天早上,她从司机的车上下来,解决那个人后,在学校健身房洗了个澡,换上整洁的、没有血迹的衣服,扔掉被洗干净的血衣,回教室打扫卫生。 一路上,她都注意着没人经过,所以莫羡就算在以上地点出现,也无人可以证明。 “我弟弟果然是被你杀的,”青柳奏音猛地转身,伸出戴着手铐的双手想要去击打她,被警长及时拦住。 “这就是为什么你那么热衷水野案子的原因,”志村警官叹了一声,“你怕我们下力气查你。” “你早就怀疑我了,”莫羡平淡地对他说,好像早已经猜到。 “杀过人的眼神和没杀过的,不一样。” 从那名孕妇跳下桥开始,她与其他人的不一样越发凸显出来,这种连环杀手的潜质让一名真的连环杀手找上了她,放学穿过小巷的时候,她被袭击了。 “他没想杀我,他想培养我,”莫羡说,“但我不会接受他的威胁,永远不会。” 第二天清晨,她约那男人在校园某个隐蔽的地方见,亲手杀掉了他,血喷在脸上的时候,她感觉有力量从身体里复苏。 “当时我不知道他是连环杀手,”莫羡说,“或许是本能支配了我,我只想让这个人渣消失。” “那封信……”音乐老师呼吸急促。 “我知道你的秘密,”想起从邮筒里拿到的那张纸条,莫羡背道,“加入,或者死。”她毫不掩饰地露出自己危险的微笑,“你知道吗?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我真的有想过把你们全部干掉。” 这也是为什么她要避开警察制作陷阱的原因。 “但是你没有,”志村警官看着她的眼睛说。 “我没有,”莫羡重复着,露出一个真正的、温暖的笑,这个笑容绝不可能出现在连环杀手脸上,“大概是我变好了吧,”她的笑容越发真切,“我遇到了许多好人。” “莫羡,”志村警官给她的双手铐上冰冷的手铐,“我以法律的名义逮捕你。”紧接着,他悄声说,“你当时是未成年,杀的又是连环杀手,我会在法庭为你说话的。” 青柳似嘲讽似不屑地笑了,“你也有今天,” “但我和你不同,”莫羡冷冰冰地回答他。 是的,当莫羡最终下定决心在森林里放他们一马时,她终于可以问心无愧地回答对方,自己和连环杀手,不一样。 “你不走吗?”警局门口,莫琳叹了口气,问迹部。 迹部摇摇头,唇角弯弯,一向高傲的他柔和了棱角,“不走,我要等她。” 看见莫琳满是问号的眼神,迹部难得地告诉她实话,“她救了我,她杀死的那个连环杀手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他的房间里全是我的照片。” “你早就知道她……?”莫琳诧异地问。 “谁不知道呢?”迹部会意地看着她,似乎明白这个姐姐也对她妹妹的事心照不宣,“只有她自己不知道。” “是啊,”莫琳浅浅一笑,“她以为自己能瞒得过我这双与她朝夕相处的眼睛吗?” 两人低低笑了一会儿,在夕阳的余晖下,莫琳的话轻得如一缕烟,“那么,莫羡,以后就拜托你看着了。” “嗨。” 对你们来说,这或许是篇超级英雄除暴安良的小说。 但对莫羡来说,这不过是一个自我救赎的故事。 谨以此文,献给那些曾在生活中遭受挫折和不幸的人们,愿你们都能摆脱这些不幸所伴随的阴影。 世界以痛吻我,我报之以歌。 关于系统是怎么出现的,这个如果在正文里说完了,番外就走不下去了,所以会在最后的番外揭晓。 关于番外,这个节更,每次更新一个系列,事实上,我的确不想那么快和莫莫、迹部乃至直播间的观众说再见,所以,每次逢年过节更新,就感觉他们好像在陪着我一样,就好像他们只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我想着,如果离别来得慢一些,或许就不会那么失落,这是一个约定,一期一会。就算你们一不小心忘了,他们也会一直在这里[不好意思我又矫情了。] 最后,谢谢小天使们追到这里,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有缘的话,我们下篇文见~ ps.喜欢这篇文的小天使可以收藏一下我的专栏,这样新文开了就能第一时间看到~而且作收对作者君很重要哒~谢谢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