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垃圾回收站》 第1章 天降丑男 “装好了。”安装师傅从洗手间里出来，对程静迟道。 程静迟探头往里瞅了一眼，对师傅的工作挺满意的。话不多，活儿做得利索，这么一转眼的功夫，不仅把马桶装好了，连地上的垃圾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爽快地付了工钱，程静迟送安装师傅出门，初一摇头晃尾地跟在他后面一起送客。 “师傅有名片吗？以后如果再有什么事儿，我好直接跟你联系。” 安装师傅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腼腆地笑笑，说：“没有名片，我给你留个电话成么？” “行。”程静迟点头。 安装师傅报出一串号码。 程静迟拿出手机，把号码添加进新的联系人。 送走了安装师傅，他把门关上，看着新鲜出炉的三室两厅的新房子，心里头美美地舒了口气。 靖城现在正处于大开发时期，眼瞅着市区地皮越来越贵，他们单位原本的家属小区因为拆迁，政|府额外划拨了三环开外的未来地铁沿线上的一块地皮，新建了一个楼盘当作单位房，以极低的价格只限他们邮政单位内部购买，价格十分亲民。 程静迟当机立断，东拼西凑，把这几年上班赞下来的钱，还朝亲朋好友借了一点，凑够了首付，买了一套三室两厅的住宅，总算由一个无产阶级成了有产阶段，虽然代价是欠了银行一屁股债。 房子年初的时候就装好了，闲置了多半年，等气味和有害气体都散得差不多，程静迟打算过年之前搬进来，正好赶上过新年。 然而后来他左看右看，总觉得哪里别扭。 当初装修的时候，程静迟没啥经验，被设计师忽略得都找不到北了，完全被牵着鼻子走，硬生生地把主卧的卫生间给改成了衣帽间，完全不顾实用性。 他一个单身小伙子，衣服换来换去就那么几套，一个大点的旅行箱就能全塞下，哪里用得上一个衣帽间。 相比之下，三室的房子多一个洗手间就实用多了，尤其是家里有老人的情况下，住在主卧晚上连房门都不用出就能直接上厕所，显然更加方便。 他姥爷算起来今年都快有七十岁了呢！ “走吧，初一，年前你就能搬到新家来了，到时给你买一个超豪华的猫爬架，就放在客厅边上，到时你爱怎么爬就怎么爬，横着爬竖着爬闭着眼睛倒退着爬都没人管你。” 初一拿脑袋往他小腿上蹭了蹭，喵喵叫着跑开了。 程静迟检查了一遍门窗，关好水电，招呼初一准备跟他回家。突然，主卧那边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紧接着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似的，地板都震了一下。 他匆匆跑进卧室一看，顿时呆住了。 只见刚才新装的马桶上面，出现了一道类似于网游中进副本前传送门一样的星云漩涡，而且那个漩涡还一直往他家地板上掉黑乎乎的灰渣。 程静迟简直懵了，第一个动作就是回头找他的猫。 初一尾巴竖得高高的，浑身的毛都炸开了，琥珀色的竖瞳冒着凶光，明明怕得要死，但还是十分勇敢地匍匐在程静迟脚边。 一人一猫呆在门口，以相同的表情瞪着那个一直往下落“灰雨”的星云传送门，一个乌漆抹黑的罐子从星云漩涡中掉了下来，滴溜溜地在地板上打了好几个圈才停下来。 大约过了一分钟之后，那个漩涡状的传送门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缩小，越来越小，就在程静迟以为会消失不见时—— 突然，从那个漩涡里猛地探出一只手，那只手骨节突出，五指微曲，那个漩涡传送门居然像是硬生生被人从中间撕开了似的，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来。 程静迟明显地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挤压了似的，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的耳膜在鼓噪，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头痛得像是要炸开一样，初一发出一声凄厉的猫叫，从地上弹跳起来，扒着他的外套领口不松爪。 那个黑洞越来越大，洞口的爪子一点一点往外挤，先是一只爪子，然后是整支手臂，慢慢地现出半边身体。 这……这是个什么鬼啊？！ 程静迟目瞪口呆，半天才回过神，一手抱着他的猫，一手举着拖把，手抖得跟个帕金森患者似的。 这一切都太超出他的认知了。 漩涡传送门明显已经不堪重负，猛烈地挤压扭曲着，在努力吐出了最后一样东西后，终于消失不见。 程静迟张大了嘴，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玄幻的状态，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很想自我催眠刚才是他眼花了，又或者其实是他不小心打了盹，梦到了这么不科学的场景，其实他本人这个时候一定还躺在自家那张小床上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然而满地的狼藉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什么错觉。 灰渣还勉强可以解释是因为开着窗子风太大的缘故，可地上那个光溜溜的果男又是怎么回事？ 程静迟拿拖把往空中捅了捅，一切正常，没有波纹，没有涟漪，也没有什么无形的透明墙，一切都风平浪静的，这才麻着胆子去打量刚才被漩涡传送门“吐”出来的果男，顿时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 真的是好……丑啊！ 那人仰面躺在地板上，脸上布满了蜘蛛网一样的黑色斑纹，有些还在往外沁着血珠，看上去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一身的腱子肉却是紧实漂亮，四肢修长匀称，不看脸光看骨架，堪比世界名模。 但，这一切都不足以解释他为什么会从那个漩涡传送门里掉出来的事实——和那些灰渣罐子一样。 “这一定是我太累了，躺在床上做梦呢！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初一，咱们先回去吧，好累啊，真奇怪，为什么做梦也会这么累。”他摸了把脸，喃喃自语着，转头去抱初一。 初一却抬起小脑袋，小鼻子朝空中嗅了嗅，然后在他满是惊讶的目光中箭一样冲了进去，对着地板一顿狂舔，一边舔喉咙里还发出那种代表欢快的呼噜声。 “初一，你怎么什么都往嘴里舔？！你的高冷呢？你的矜持呢？停！你怎么去舔人家的蛋——”程静迟简直拿这好奇心比天高的喵星人无语了。 平时不管看到什么东西都喜欢伸爪子挠一下舔一下就算了，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怎么也能去舔呢？万一有毒怎么办？万一是外星人派来征服地球的异形卵怎么办？ 程静迟顿时脑洞大开，脑补了一系列各种异形恐怖片的场景，站在门口拽着初一的后腿使劲往外拖，地上被拖出一道拖痕。 初一小小的身子扒在地上拼命挣扎，带着倒刺的舌头舍不得地在地板上舔个不停，仿佛那是什么无上的美味似的。 程静迟满头黑线：“你也不嫌脏，晚上不许舔我头发了！” 因为担心初一舔了这些灰渣不好，程静迟拽猫的力气大了几分，初一眼看着就要被拽出洗手间，整只猫都急了，在他手上拼命挣扎，爪子都伸了出来，在程静迟手背上抓出了好长一道血痕。 程静迟猝不及防，手一松，初一“呜啊”一声，小小的身子倒栽葱一样扎到果男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上。 程静迟眼角一抽，只觉得一阵蛋痛，下意识地绷紧了腿。 果男惨遭猫袭，斑纹脸一阵扭曲，然后陡地睁开了眼。 醒醒醒了！ 怎怎怎么办？ 程静迟转身就想跑，转念一想不对啊，这是他家，虽然房产证还没有发下来，可是购房合同和□□还锁在他老房子的抽屉里，他是房主他跑什么跑啊？！ 想到这里，他鼓起勇气，转身，指着果男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你你……你是谁？” 果男撑着头慢慢地坐了起来，似乎也有点搞不清楚状态，目光四处打量了一下，最后落在门口唯二的活物上。 “你是什么人？这是哪？”和他丑陋的脸孔不一样的是，那双眼睛却意外地漂亮，狭长的眼尾似带着锋锐，然而眼神冷漠如刀。 被他冷冽的目光一扫，程静迟下意识地紧张起来，头皮都要炸开了似的。 “我我我……是程静迟，这是我家。”程静迟抱着猫一脸紧张，“你是谁？为什么会掉到我家里？再不回答我要报警了啊。” “厉战。”丑男一脸冷漠地道。 哈？ 好像能沟通。 程静迟咽了下口水，心想能沟通就好。 “这是哪？”丑男又问道。 “我家啊。” 厉战眼尾一扫，就能分辨出眼前这人气息微弱，明显是个未曾修炼的普通人，他怀里抱着的那只喵也只是普通的猫兽，不由皱了下眉头。 “我问你这是哪个玄域？” 玄域？ 这又是什么鬼？ 程静迟一脸茫然：“这里是地球啊，公历二零xx年，大天|朝靖城。” 他看丑男一副比他还要茫然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要我把街道和门牌号也报给你？” 丑男：“……” 第2章 武者 十分钟后，程静迟和厉战面对面席地而坐，房子才刚装修完，程静迟还没来得及买家具呢！ 厉战全身上下赤果着，连一块遮羞布也没有，态度倒是坦荡得很，奈何对于一个天生的弯男来说，对面一个身材极其撩人的果男面朝他而坐，这场景实在有点辣眼睛，只得让初一暂且趴在他腿上，友情客串了一把动物内裤。 不过初一极其不配合，一直在厉战身上扭来扭去，程静迟看得眼直抽抽，他记得上一次给初一剪指甲好像是半个月前吧，那爪子挺锋利的。 “说吧，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从那个漩涡里掉到我家来？来这里有什么目的？是国家新研发的什么时空穿梭技术吗？”程静迟好奇地问。 他已经发现对方虽然气势迫人，而且简直就像是个人形冷气机，但能感觉得到出，对方对他并没有什么恶意。 厉战一手抱猫，面无表情地道：“什么漩涡？” 程静迟用高考写作文的语言精确地描述了一遍开始时的情形，厉战恍然大悟：“哦，你说时空裂痕，我明白了。” 哈？ 那是什么玩意？程静迟有听没有懂。 然而厉战却仿佛从这简短的几句话中获得了什么珍贵的信息，一脸凝重的表情沉默不语，他脸上的斑纹一直往外沁血珠子，程静迟看得心惊胆颤，麻着胆子指着他的脸道：“那个不要紧吗？不要看医生处理一下吗？”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会不会有传染啊，看着挺可怕的。 不对，他明明想说的不是这个。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掉到我家里来。”程静迟最关心这个，不知道那个漩涡是一次性的，还是以后会经常出现，要是以后会时不时地往家里掉东西，光想就觉得太可怕了，那跟鬼宅有什么区别？ “厉战，天玄大陆武者。” 天玄大陆武者？这又是什么鬼？ 程静迟很想说一句你玄幻小说多了吧，然而刚才洗手间的那一幕让他对一切都有点不确定起来。 既然类似电影里的时空穿梭门都出现了，那么有人从另外一个世界穿越过来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程静迟将信将疑：“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那什么天玄大陆的武者？会法术吗？会发斗气吗？有武魂吗？实在不行，粒子兽什么的也可以，我不挑的，只要能证明你说的话就行。” 要不然不好意思，他就得报警处理了，擅闯民宅这种坏习惯可不能惯着。 “纳戒行吗？”厉战说。 “纳戒？”程静迟疑惑脸，“有什么用？” “一种自成空间的储物道具，能阻隔时间流逝，存放的东西无论多久都不会腐坏。” 程静迟明白了：“储物空间。”随即兴奋起来，小说里面的经典道具，没想到今天能见到现实版的了。 厉战右手往左手上一拂，程静迟顿时瞪大了眼睛，期盼着能看到完全不符合唯物主义世界观的场景出现。 然而，一分钟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厉战的手上依然干干净净的，地板上也清洁溜溜的，没有出现任何不该出现的东西。 “不好意思，忘了被人扔过来的时候，估计纳戒在时空逆流中丢掉了。”厉战面无表情地解释。 程静迟有点失望，继而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心想哪里有那么多玄幻穿越的事，果然还是国家某个秘密机构在做什么空间穿梭的实验，只是没想到实验出现了偏差，居然传送到自己家来了。 “不不不，你不用解释了，我都明白的。”短短几十秒之内，程静迟已经脑补了几十万字的科幻电影情节，非常自觉地看着厉战道，“你放心，今天的事我一定会保守秘密，绝不会漏露国家机密，保证一个字也不朝外说。” 说着他还往嘴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绝对会守口如瓶，支持国家顶尖科技研发。 厉战：“……” 双方就身份问题达成一致，程静迟也松了口气，站起身道：“我得回家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厉战迟疑了一下：“我需要个落脚的地方。” 程静迟点头：“这个楼盘挺偏僻的，就因为离市区太远，住户不多。我本来打算年前搬进来的，可以暂时借给你住。” 说着他又隐晦地看了一眼厉战光溜溜的身体，道：“我得回去了，晚一点给你送吃的和衣服过来。” 说着，程静迟站起身，招呼初一跟它回家。 初一噌地一下从厉战身上跳了下来，扒着他的腿似乎不太想回去。 “走吧，我们要回家了，晚上有你喜欢吃的小鱼干。”程静迟弯下腰拍了拍初一的小脑袋，说。 初一急得喵喵叫，最后猛地一口咬着他的裤腿一直往主卧的方向拖。 程静迟想起洗手间地板上的一层灰，天生有些洁癖的他顿时有些受不了。 洗手间门一开，初一急得跟什么似的，“噌”地一下就冲了进去，对着地板又是一通狂舔。 程静迟：“……” “别舔了，脏死了。”程静迟弯下腰把初一抱起来放到门外，找来拖把把地上的灰渣拖干净，眼瞅着地上的灰渣越来越少，初一急了，跳起来对着程静迟拿拖把的手就是一口。 程静迟顿时怒了。 初一是他捡回来的流浪猫。 捡到初一的时候，初一还是只小奶猫，瘸着一条腿，躺在他工作的邮局外面的垃圾筒边上奄奄一息，求生欲｜望却非常强烈，每当有人去丢垃圾，或者只是单纯地从垃圾筒旁边走过，它都会用充满渴望的目光喵喵叫，两只软软的小前爪挥着，似乎在向行人求救。 程静迟下班的时候发现了它，觉得这么小的猫猫，又受了伤，如果不管它，一定会死吧，一时动了恻隐之心，用外套小心翼翼地包了，把它带回了宠物医院，费了不少劲治好了它的腿，然后收养了它。 反正养一只猫，也费不了多少钱，准备好猫砂，每天给点吃的和水就能活，也不用像汪星人那样每天遛，挺省事的。 初一和他一起生活了快有半年了，平时特别黏他，即使是换牙的那段时间，难受得逮着什么咬什么，也从没有咬过他，没想到今天为了这一地的灰渣，倒是第一次冲它张了嘴，虽然初一咬的力道并不大，而且也不疼，但程静迟依然觉得有点受打击。 好吃好喝养了大半年，结果就为了这一地的灰渣，初一扭头就咬了他一口。 难怪别人都说喵星人高冷无情又忘恩负义。 “舔吧舔吧，等晚上拉肚子就给我去睡阳台。”程静迟骂了一句，懒得去管了。 反正之前它就舔了好多，现在去计较也太晚了。 初一舔得心满意足，小舌头还在嘴上扫了一圈，喵喵叫了两声，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程静迟把拖把洗干净，蹲下｜身，去检查那只莫名其妙的罐子。 对于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不敢直接用手碰，用拖把柄拨正了，观察了一番，才发现那并不是个罐子，有点像小时候家里祭拜时插香烛的香炉，肚子大大的，敞口，炉身上雕刻着浅浅的纹理，撇开里面不知道成分的灰渣外，看上去还挺古朴雅致的。 他找了块干净的毛巾缠在手上，拎着炉子上面的小耳朵，拿到鼻子跟前闻了闻，发现炉子里隐隐有一股淡淡的药香。 程静迟的外公是个老中医，家里以前经常炮制草药，也会捏一些常用的药丸，可是这个炉子里的药味他却从没有闻过。 初闻淡淡的，若有似无的，然而仔细分辨，却有种沁人心脾的香味，连头脑都清醒了几分。 莫非是别人捣药的钵？可这体积也太大了点吧。 程静迟摸不准这是个什么东西，只以为是厉战他们用来做任务的秘密道具，也不敢随便碰，把它放在原地，和厉战打了声招呼，把初一装进猫包里，锁好门下楼。 他现在住的地方离这里挺远的，来回得三个小时，明天他还要上班，本来是打算回家给厉战拿两件衣服的，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坐了半小时的车，到最近的一个超市买了两件最便宜的t恤裤子，又在外面打包了一盒饭菜，给厉战送了过去。 进门的时候，发现厉战还是坐在之前他们聊天的地方，盘着膝，两手分开搭在膝盖上，眼睛闭着，像是打坐的姿势，听到他进门，才睁开眼睛。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厉战睁开眼的时候，那张丑得有点可怕的斑纹脸似乎显出一抹懊恼的神色。 程静迟以为他任务完成不顺，又或者在用什么特殊方式和同伴联络啥的，没敢多问，将衣服和饭菜放在不远处，拎着初一又离开了。 再次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时分。 莲花路灯徐徐亮起，这片区域只看见影影绰绰的高楼大厦，只有零星几户亮起了灯光，越发像个鬼城。 程静迟转头朝自家单元望去，黑乎乎的窗口，连一丝光亮也没有，完全想不到里面居然还有个人住在里面。 他却情不自禁地涌上一阵后怕。 国家那啥秘密机构不会杀人灭口吧？！ 第3章 拉肚子 亲眼见识了一直处于各种网民吃瓜群众想象中的国家特殊部门，还有只有玄幻和科幻小说电影里才出现的时空传送门，程静迟一直有种做梦的感觉。 抱着初一转了两趟公交车一路晃晃悠悠回到家，还有种不真实感。 碰上这种神神秘秘的有关部门没有被灭口真的是幸运女神保佑。 经历了这么不可思议的事，精神高度紧张，一回到家，程静迟觉得整个人都快虚脱了，晚饭也没吃，洗洗就睡了。 他以为自己会激动得睡不着，结果没十分钟就进入了梦乡，做了一晚上转圈的梦，而且还一直梦到有人放屁，臭不可闻，到早上醒来眼睛还是晕的，蚊香圈眼特别严重。 初一趴在他的枕头边上，还拿它臭烘烘的圆屁股对着他的脸，也真是够了。 程静迟拎着初一的脖子把它甩在一边，自己翻身坐起去卫生间洗漱放水。 程妈妈正好从厨房出来，一边解围裙一边道：“你醒了？早饭我做好了，热在锅里，你吃了把碗放在水槽里就行了，我回来再洗。” 解决完个人卫生问题，程静迟脑袋还晕晕的，有点转不过来。 从厨房里把早饭端出来，程妈妈已经换了衣服，正在玄关换鞋，准备出门上班。 程妈妈以前是纺织厂的员工，后来纺织厂效益不好，一个月休息的时候比上班的时候还多，到最后工资都发不出来，程妈妈索性办了内退，一个月领几百块的生活费，自己出来做钟点工，上午给人打扫卫生，做顿午饭，晚上还要出去夜市摆摊卖卤味，早出晚归的特别辛苦。 程静迟看着他妈弯腰的身影，发现他妈还不到五十岁，头上已经隐隐有了白头，都是这些年操劳过度导致的，心里酸酸的。 “妈，这么累，要不你别去上班了吧。”程静迟忍不住道。 程妈妈笑了一下，说：“不上班怎么办？一天到晚闲在家里天怎么会黑？” “可是——” “行了，我心里有数，你妈我还不到五十岁呢，难道就坐在家里指着你养？你那两个钱攒着以后娶媳妇吧。”程妈妈不以为意地道。 程静迟默默算了一下工资，发现养活自己勉强够，要养自己加上供房，再养他妈就不够了，顿时噎了一下，不说话了。 他在邮政单位上班，一个月工资还完了房贷基本就去了一大半，手头根本就没剩多少，还好他一直住在家里不用缴房租，省了一大笔钱。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还是靠着他妈养的。 活了二十五年，发现自己一直在啃老的程静迟顿时更心塞了。 程妈妈换好鞋，手里拎着平时做工用的清洁工具，一边开门一边道，“对了，昨天你给初一吃什么了，它拉了一晚上的肚子，早上起来垫子上都是它拉的便便，黑色的污水一样，臭死了，有空你带它去看下医生吧。” 程静迟顿时顾不得伤感，立刻条件反射地想到昨天初一舔的那些灰渣，果然有后遗症！ “昨天叫你别舔那些灰渣，你不听非要舔，看，拉肚子了吧！” “喵喵——”初一一只爪子踩在他的拖鞋上，昂着脖子对着他撒娇般地喵喵叫，萌得本来就特别喜欢小动物的程静迟立刻变身猫奴，不再骂它贪吃，反而伸出手挠了挠它的下巴，说：“算了，中午抽空带你去看下医生吧，以后不要这么馋了哦。” 初一被挠得很舒服，脖子昂得高高的，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程静迟挠了两下，发现了新问题。 “初一，你是不是变漂亮了？”他抬起初一的小脑袋，仔细看了一下。 他刚捡到初一的时候，初一瘸着一条腿，左眼睛也发炎了，眼睛到鼻子那一块还被划了好大一条口子，后来伤口虽然愈合了，脸上却秃了一块。 可是今天他看着初一脸上的疤痕变浅了许多，如果不注意看，那块疤几乎都看不见了。 明明昨天看，还是秃毛一块，疤痕也特别明显的！而且毛色似乎也更好看了些，摸起来油光滑亮的，比他妈珍藏在衣柜里的那件真丝衬衣手感还要好。 才一天的时间而已，这变化也未免太大了些！ 程静迟觉得很奇怪，然而他赶着去上班，便没有多想，打算下班以后，带初一去宠物医院检查一下，昨天它舔了那么多灰渣，也不知道要不要紧。 往初一的碗里放了一些猫粮，又换了一碗干净的水，程静迟拍了拍初一的脑袋，出门上班。 他们邮政体系相对来讲比较悠闲，尤其是程静迟他们负责的这个网点，没有储蓄业务柜台，只在外面安装了一台自助取款机，平时基本的业务就是帮附近的居民代缴一下水电费，偶尔会有人寄几个包裹之外，其他时候都很清闲。 网点的工作人员也很简单，五个人，三男两女，其中一个还是个年过半百的保安大叔，在三朵金花的包围下，程静迟这朵绿叶就显得格外受重视，偶尔他迟到个两三分钟，大家都不会说什么。 “小程，你昨晚上去哪里潇洒了，黑眼圈好严重！”同事黄姐笑着打趣他。 “初一晚上调皮，哄它多花了一点时间睡得晚了。”程静迟随便找了个借口，心想要是把他晚睡的真实原因说出来，一定吓死你们。 时空漩涡看过没有？现实版没有任何道具的大变活人看过没有？大白天不穿衣服果奔的腱子肉男看过没有？ 黄姐哈哈笑：“明明是去跟人约会了，还拿初一当借口，虚伪！” “骗你又没钱拿！”程静迟好脾气地解释着。 黄姐还要说什么，不过外面进来一位老年阿姨来缴水费，程静迟连忙借口工作，岔开了话题。 今天是月底，来缴水电费的阿姨们挺多的，程静迟一直忙到中午才总算有时间歇会儿。 他惦记着自己的猫，它常去的医院特别牛逼，跟公务员似的，五点就下班了，等他从邮局出来，医生早回家吃饭了。 就在程静迟犹豫不决时，对面的同事小李主动发了条消息过来：【程哥你先带初一去看医生吧，猫猫要紧，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我帮你代班就行了。】 小李是去年才招进他们网点的，大眼睛长睫毛，皮肤白白的，本来挺漂亮的一个小姑娘，有一次过年去乡下老家，不小心栽到烧得正旺的柴火堆上，额头上留下了挺严重的烧伤，植皮效果也不好。 挺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就因为这道疤，整天低着头显得特自卑，平时也不爱说话，性格非常沉默，程静迟和她面对面坐了一年多了，加在一起说过的话都能数得清。 小李都主动提出帮忙，程静迟也确实担心初一，对她说了声谢谢，回家去取猫送宠物医院。 宠物医院里，医生给初一做了检查，说：“它情况挺好的，没有发烧，肚子里也没有寄生虫，你把它照顾得很好。” “可是它昨天拉了一晚上肚子，全是黑色的水。”程静迟道。 医生看初一活蹦乱跳的，精神比平时还好，检查也没什么毛病，便道：“你喂点益生菌给它吃，估计是换季肠胃不适。” 程静迟迟疑了一下，说：“它昨天舔了不少药渣，不知道对它身体有没有影响。” 医生帮初一挠了挠下巴，笑着说，“小动物一般都有自己特有的防卫系统，对于很多有害物体，猫猫都不会吃的。你要实在不放心，就先观察两天，如果还拉肚子就送过来吊水。” 程静迟最初捡到初一的时候就是在这里治疗的，后来不管是打疫苗还是节育，也都是这个医生负责的，程静迟对他的医术还是满相信的。 医生都这么说了，程静迟看初一确实活蹦乱跳的，并没有什么异常，稍微放下了心，点头道：“好的，如果有什么事，我再给您电话。” 去前台付了检查费，程静迟带着初一出了宠物医院，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叹了口气，道：“以后可不许乱吃东西了，我是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喝啊？怎么就那么馋呢？” 初一舔了舔他的手，脑袋在他的手掌下拱了拱，讨好地喵了一声。 安顿好了猫祖宗，程静迟又赶回去上班。 下班的时候，想到自家房子里还住着一个有关部门的成员，也不知道走了没有，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坐车过去看一下。 也不知道厉战联系上他的同事没有，要不然他身无分文，又顶着那张脸，出门吃饭都不方便。 坐了一个半小时的公交车，程静迟到了新家，掏出钥匙把房门打开，顿时吓了一跳。 厉战依旧维持着昨天他出门的姿势，盘腿坐在地板上，两手分开搭在膝盖上呈打坐姿势，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在他的脚边躺着两个空的一次性塑料饭盒。 程静迟一看，还是昨天他买的盒饭。 “你没吃饭？”真够敬业的。 厉战睁开眼：“这个世界的食物对我没什么用处。” 话音未落，就听到一阵响亮的咕噜声。 “……”程静迟心想，你的肚子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哦。 坐了一个半小时的公交车，程静迟也不想再出门，直接打电话叫了外卖，就听到主卧那边又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他顿时满头黑线，心想不是吧，又来了？ 第4章 凝碧丹 这一次厉战比他动作还快，也没见他怎么动作，程静迟只觉得眼前一阵风吹过，然后就见原本坐在地板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主卧卫生间门口，厉战盯着那道凭空出现的漩涡传送门，皱眉不语。 程静迟看着唰唰像下雨一样往地上落的灰渣，内流满面。 “那啥，能不能跟你的同事技术员领导之类的反映一下，不要往我家地板上倒灰渣了成不？”程静迟简直要哭了。 就算要倒垃圾，好歹也换个坐标倒嘛，老盯着人家的房子是几个意思，一点也不体谅他们小市民买套房子有多么不容易。 厉战一脸冷漠：“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这个时空裂痕并不是我让人制造出来的。” 程静迟：“？！！” “不是你们弄出来的，那是谁弄出来的？”程静迟顿时捋袖子炸毛了。 到底是谁老往他家倒灰渣？！他买套房子容易么？！ 厉战道：“有的玄域本身所处的时空就不稳定，跟别的域碰撞，造成时空扭曲，以至于那一片的时间和空间非常混乱，稍强一点的外力就能撕裂空间，产生这种时空裂痕。” 程静迟已经懵了。 厉战所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明白，可为什么组合在一起，就完全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了呢？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漩涡对面有人，有世界？而且对于这个漩涡的产生，我们无能为力，只能等造成这个裂痕的人良心发现，自动停止这种扰民的行为？”程静迟觉得脑子都有点不够用了，调动了所有的脑细胞，终于得出这么个结，三观全都碎成了渣渣，掉在地上捡都捡不起来。 只要想到他花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债买了一个像筛子一样，不停地往下漏东西的房子时，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现在还只是掉药渣灰渣什么的，万一以后要是掉什么危险物品，比如异形卵外星怪物怎么办？ 厉战点头，不再说什么，反而蹲下|身，用手指拈了点地上的灰渣到嘴里尝了尝，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程静迟的心都提了起来：“怎么了？这些都是些啥？有毒吗？对人体有害吗？昨天初一舔了好多，还拉肚子了，是中毒了吗？” “初一？你的猫吗？”厉战搓了搓手指，说，“不要紧，这些是凝碧丹的药渣，都是炸炉后的废料，已经没什么药效了，你们普通人吃了也没什么坏处。” 程静迟整个人都木了，一脸懵逼的表情，目光随着厉战的动作飘来飘去，内心简直在咆哮。 凝碧丹又是什么鬼啊？！还有你们普通人又是几个意思？难道他自己不是普通人吗？ 大约是他内心的os太过强烈，以至于厉战都看懂了，于是又解释道：“凝碧丹，中品驻颜丹，这应该是炼丹师水平不够，没有炼制成功，炸炉了。” 程静迟简直无语了，搞了半天原来真的只是垃圾吗？ 为什么不给他掉下来一颗成品的那什么凝碧丹呢？中品驻颜丹哦，听上去就好高大上的东西。 咦，不对！ 程静迟散落到地球另一端的反射弧终于“叮”地一下接上了，他敏感地从厉战一长串的解释中get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顿时明白了什么，问：“那这灰渣有祛疤的效果吗？” 他拿出手机，翻出去年圣诞节和同事们一起聚餐后拍下来的一张全家福，指着照片中小李额头上的疤道：“就是这种疤痕，有效果吗？” 厉战只扫了一眼照片，倒是对他的手机多看了两眼，道：“凝碧丹能让人保持青春年少，容颜千年不变，历来是武者们驻颜的圣品，这些炸炉后的残次药渣，驻颜的效果微乎其微，类似的疤痕倒是能祛掉，不过并无多大的意义。” 普通人寿命不过短短几十年，他不认为一张满是皱纹的菊花脸，脸上有没有这么一道小疤痕有什么区别。 “那就是能祛疤了。”程静迟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初一昨天对着满地药渣狂舔的原因了，原来爱美不光是女人们的专利，喵星人也热衷于美容啊。 身为一个现代人，还是一个一直挣扎在温饱线上，为了工作房子四处奔波，缩衣节食的现代人，程静迟立刻从中嗅到了商机，顿时看着这些药渣的目光都充满了热情。 在他眼中，这些药渣再不是什么不起眼的垃圾，而是一堆闪过金灿灿美元符号的宝贝疙瘩啊！ 不过鉴于他和厉战对于药效的认知似乎有点不一样，程静迟十分谨慎地向对方求证：“你说这些药渣驻颜的效果微乎其微，到底是有多微？” 厉战道：“最多能维持十年吧，十年过后该老成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了。” 坑爹啊！程静迟内心简直要崩溃了。 能保持青春年少十年，这简直就是逆天啊！这样的美容效果居然还叫微乎其微？那什么法国娇兰兰蔻的高层估计要羞愧得集体自杀了。 厉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相对于拥有修为寿元漫长的武者，普通人短短几十年的寿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也许闭个关，或者闯一次什么秘境，人世间早已经改朝换代一回，只能维持十年容貌的药渣，其效果的确只能称之为微乎其微。 程静迟对他的不识货表达了强烈的鄙视。 这个年代女人们为了青春美貌一掷千金眉头都不皱一下，初一只舔了那么一小点，才一个晚上的时间，脸上的疤痕就完全去掉了，连一点痕迹也没有。 现在地上有这么多药渣，该能做成多少瓶祛疤膏，多少张美容面膜，多少瓶滋润补水霜啊！ 程静迟仿佛看到满天的伟人像呼啦啦地像长了小翅膀的天使全往他口袋里钻，顿时美得不行。 再一想到昨天他居然冲掉了那么多金疙瘩，顿时觉得亏大了。 果然读书少，出来混就是吃亏。 想到这里，程静迟再不犹豫，连忙蹲下｜身，将地上那些药渣全拢到一块。由于手头没有合适的容器，他便就地取材，全装进将那只据说是炸炉的丹炉里，连一点灰渣都没有留下。 对于他捡垃圾的行为，厉战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眼神红果果地表达了不赞同的意思。 “这可是好东西。”程静迟嘿了一声，现在他对着厉战那张斑纹脸可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了，反而觉得特别亲切。 凡是一切能给他带来可亲可敬钞票的人，他都觉得亲切。 “你是不知道，这年头女人们对保养美容有多么执着，别说能维持十年，哪怕只能维持一个月，也多的是人疯抢。” 程静迟已经开始期待，这些药渣真的制成美容护肤品之后，会多么受人追捧。 抬头看了一眼厉战脸上的斑纹脸，大约是他做了处理，至少现在已经没有再往外沁着血珠子了，可是看起来依然丑得触目惊心，大晚上的走出去，都不用化妆，直接能cos黑无常了。 程静迟低头看了看怀里抱着的罐子和罐子里的药渣，难得良心发现，仰头道：“那啥，这个什么凝碧丹对你脸上的那个……有没有效果？虽然男人不靠脸吃饭，可是长得好看一点出来混总不会吃亏嘛。” 现在的单位招人，尤其是文职类职位，都会在招聘要求里面特别注明形象好气质佳，可见这个看脸的社会对容貌要求有多重视了。 就他们那个小破邮局的网点，面试的时候也都尽量挑长得漂亮甜美的小姑娘，小李招进来，据说还是因为她有个什么局长的舅舅跟领导打了招呼的，要不然说不定都进不了他们单位。 “不用。”厉战面无表情地道。 程静迟敏感地觉察到，提到他的脸时，厉战的气势明显冷戾起来，之前还算融洽的氛围一扫而空，空气都有些压抑起来。 “那啥，我不是说你长得丑哦，其实你这样看着挺个性的，听说国外还有叛逆期的中二少年，故意把脸化得跟僵尸似的，你这样比他们酷多了，至少是纯天然的，无污染……嘿嘿嘿……”程静迟说到后来，自己都胡掰不下去了，讪讪的很不好意思。 气氛顿时微妙尴尬起来，程静迟甚至觉得呼吸都有点不顺畅，正想着找什么借口离开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发出“嗡嗡嗡”的震动蜂鸣声。 外卖到了。 程静迟顿时松了一口气，如逢大赦一般下楼取了外卖。 此时已近七点，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路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 厉战站在靠窗的位置，沉默地看着窗外。 程静迟的家在二楼，屋子里没有开灯，昏黄的路灯下，厉战的侧颜远比他的正脸吸引人，线条凌利，鼻梁又挺又直，脸上的细节隐于阴影中看不清楚，只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隐隐看上去有种远古神秘的味道。 这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 程静迟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特别想探究他这个人的欲|望。 玄域，碧凝丹，武者，时空裂痕。 程静迟早已经推翻之前关于厉战是国家某个神秘的有关部门的猜测。 他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 他的脑中充满了乱七八糟的疑问，全是关于厉战的。 “咻——梆——” 不知道哪里在放礼花，礼花鸣放的声音，打断了厉战的沉思。 他转过脸，正好同一时间，程静迟开了灯。 光明降临，正对着厉战那张诡异的斑纹脸，难得文艺一把的程静迟，顿时回到现实，那点伤春悲秋风花雪月的想法念头全都抛在了脑后。 “饭我放在厨房了，你自己趁热吃。我明天还要上班，得先走了。我的电话你记一下，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他把饭放到料理台上，又在底下压了两张印着伟人头像的红票子，这才小心翼翼地抱着那个宝贝罐子离开。 第5章 试验 抱着那个宝贝罐子，程静迟一路回到家里，整个人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不可自拔。 自从知道那个漩涡传送门掉下来的灰渣是那么高大上的东西后，一路上他就已经想好了关于这些药渣的一百零一种用法。 等回到家，内心的激动渐渐平静下来，考虑的就更多了。 虽然厉战说那凝碧丹多么神奇，就是炸炉的废渣放到现代也是美容圣品，不过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即使心中已经有七分相信，他还是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证明这些药渣真的像厉战说的有那么好的效果。 不过，有了初一这个实验品在前，目前至少能确定，这些药渣在动物祛疤方面的效果的确是一等一的好用，至于用在人身上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效果，他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初一是直接下嘴吃的，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他当然没想着吃，他的想法是外敷，看看效果再做决定。 因为这事还不确定，程静迟也没打算告诉别人，自然只能自己当这个试验品了。 初一闻到药渣的香味，摇着尾巴小跑过来，扒着他的腿喵喵直叫，还想吃那些药渣。 程静迟不为所动：“去去去，这可不是给你吃的零食，你都拉了一天的黑水了，不能再吃了。再说你一只喵要那么漂亮做什么？反正再丑我也不嫌弃你。” 既然知道这些药渣这么珍贵，而且听厉战的意思，那个漩涡传送门也不是固定的，这两次是因为炼药师炸炉的冲击撕裂空间，所以传送过来的都是药渣，可那个炼药师也不会一直炸炉，他手里的这些药渣那可是用一点少一点了，他可不敢随便糟蹋。 他从柜子里找了个干净的密封罐，将药渣倒进密封罐里收起来。 初一竖着身子，两手搭在柜子边沿，琥珀色的猫眼巴巴地看着它，一边可怜地喵喵叫。 程静迟有点受不了，喂猫的时候，把丹炉用水涮了涮，然后倒进初一的水盆里。 闻到熟悉的药香，初一立刻抛弃了两脚怪的铲屎官，直奔食盆而去，伸着脖子欢快地吃起来。 程静迟给初一顺了顺毛，安抚好家里的喵星人后，开始调配药膏。 他外公是个老中医，当年程妈妈工作忙，程静迟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跟着程外公在乡下长大的，也亲眼见过程外公怎么调制药膏，他自己以前还帮外公打过下手，当然也会调配，家里还有不少程外公特地调配的各种膏药。 他不知道凝碧丹的药渣跟别的膏药会不会有冲突，所以也没打算加别的药材，只倒了一小勺药渣，加了蒸馏水调成糊状，然后卷起裤子，露出小腿。 那里有一道一寸长的旧疤，那是他小时候爬树摔下来被铁丝刮伤的，当时流了好多血，被人送到医院的时候，缝了六针，后来伤好了，疤痕也留下来了。 他外公因为这个给他调制了不少祛疤膏，不过效果都不太好，这么多年过去，疤痕的颜色也只淡去了一点。 身为男人，程静迟对自己身上的这道疤倒不怎么在意，不过，现在用来试验这些药渣倒是正好。 他将药渣糊糊抹在腿上，怕衣服蹭掉，还用纱布包了起来，然后去夜市帮程妈妈出摊。 他们家住的这个小区靠近大学城，周围汇集了全靖城最有名的几所大学，平时人流量挺大的。每到夜晚，在学生公寓集中的那条街上，各种摆摊卖小吃的，卖衣服的卖小饰品的摊贩出来摆地摊，自发地形成了一集市。 程妈妈的卤味摊就夹在这堆五花八门的摊贩中，平时程静迟也会过来帮忙，不少学生还认识他，有两个比较爱玩性格大方的女学生还曾经追过他呢！ 程静迟一来，程妈妈的生意就好了许多，不少本来只打算随便逛一逛的女生，都会停下来买点卤味回去，不过多半都是买些卤的素菜，香干啦、藕片、毛豆什么的。 一晚上下来，光是切菜，程静迟就累得够呛，等到好不容易到了十一点，学生宿舍熄灯，人流量才少了起来。 “今天早点回去吧，你明天还要上班的。”程妈妈见没什么生意了，便道。 若是平时，她一个人顾着摊子的时候，还会再多守一会儿，到凌晨才收摊。毕竟这里除了学生公寓，还有几个老式的旧小区，附近的居民没有门禁，有时候半夜十二点了还会出来买宵夜。 不过程妈妈心疼儿子，就提前收摊了。 和程妈妈两个人收完摊回到家，程静迟才发现自己的两条胳膊又酸又软，都抬不起来了，不过他却没有任何怨言。 这还只是一个晚上而已，他妈一个人这样风里来雨里去地守着这个卤味摊子七八年，却从没在他面前抱怨过一句。就是因为太辛苦了，所以他妈才苍老得这么快，不到五十岁的年纪，看上去却像六十岁。 看着他妈苍老的面孔，程静迟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妈真的是太辛苦了，一辈子都没有过过几天轻松的日子。 他一定要努力赚钱，让他妈后半辈子不要再这么辛苦。 程静迟暗暗对自己说。 接下来的几天，程静迟除了上班，每天都会抽空去新房子那边看一下，期间那个神奇的漩涡传送门又开启了一次，不过这次掉下来的药渣比之前少了很多，而且传送门开启的时间也很短。 他有预感，估计传送门对面那个倒霉的炼药师估计炼那啥凝碧丹差不多要成功了，以后他要再搜集这种药渣估计很困难。 程静迟有点失望。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真的像厉战所说，对面的世界空间不稳定到炼药炸炉都能撕裂时空，开启漩涡传送门，那么以后一定还会有别的人用别的方式开启这个漩涡传送门的。 不知道下一回又是什么样的倒霉蛋因为什么奇怪的方式开启这个传送门，又会掉落下来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程静迟不禁又有些期待起来。 第6章 证明 周五下班后，程静迟照例去新房子转了一圈。 漩涡传送门这几天都没有开启，他是担心厉战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不放心，所以每天仍旧会过来看一眼。 厉战还是那样，依旧穿着那天他随便在外面买的三十块一件的t恤和休闲裤，盘腿坐在地板上，两手搭在膝盖上呈老僧入定的状态。 听到门开的声音，厉战闭着眼睛动也没动一下。 程静迟四处检查了一下，阳台的窗户打开了，卧室里上次叫人送进来的床垫连上面的塑料包装都没有拆掉，还靠墙竖着。 他心中一动，往厨房瞅了一眼，果然，昨天顺手买的垃圾桶里扔着两个空的一次性塑料饭盒，看样子好像是昨天晚上他帮忙叫的外卖，再往料理台上一看，上次他放在那里的三张毛爷爷还好端端地躺在那里。 他心里突然涌上一个奇怪的想法，这几天厉战不会一直没有出门只吃一顿饭，就这样在地上打坐吧？ 这么一想，程静迟觉得很有可能。 他没有给厉战留备用钥匙，顶着那张斑纹脸厉战肯定也不像是愿意出去的样子，也没有听门卫说有什么奇怪的人进进出出。 越想越觉得心虚惭愧，觉得自己考虑得真是太不周全了。 “你一整天都没吃饭吗？”程静迟忍不住问道。 厉战收了功，睁开眼睛看着他：“武者即使数月不进食也不会觉得饥饿。” 程静迟：“……” 辟谷当神仙了吗？ 那厨房垃圾桶里的快餐盒又怎么解释？ 正当程静迟暗自腹诽时，厉战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你们的食物烹调手段十分高明，味道不错。” 程静迟：“……” 所以说这是肚子不饿嘴上却很诚实的节奏么？ 程静迟拿出电话叫外卖，想了想又问他：“你想吃什么？” 厉战认真想了一下，道：“前天吃的那个鸡块很不错。” 于是程静迟叫了一份香菇烧鸡的盒饭。 等送餐的时间很无聊，程静迟把屋子扫打了一下，厨房里的垃圾收了拿出去扔掉，回来看厉战终于没有再打坐修炼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在他对面盘腿坐下，一脸怀疑地问：“你真的是那什么武者？” 厉战显然已经拒绝回答这种问题。 程静迟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这问题问得有些无聊了。 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程静迟也没了聊天的意思，百无聊赖中，目光四处看了一圈，觉得没啥意思，最后又溜回到厉战脸上，“咦”了一声道：“你脸上的斑纹好像浅了许多。” 之前尼玛简直像是现实版的蜘蛛侠，现在那些斑纹不仅浅了许多，而且还少了许多。 厉战这次没有回答，反而伸出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程静迟只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干燥了许多，皮肤都有点不舒服，然后就见厉战本来空无一物的掌心突然出现一个钢笔大小的冰锥，而且随着周围空气越来越干燥，那冰锥越来越大，最后变成水果刀大小，安安静静地躺在厉战的手心。 程静迟睁大眼，觉得自己的三观碎了一地，捡都捡不起。 “你你你你居然真的有超能力？”他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反应过来，从地上一蹦而起，手忙脚乱地关窗关门——然而，装修得样版房一样的屋子，别说家具，连窗帘都没有，即使关上窗外也增强不了多少*。 厉战从地上站了起来，五指一握，那冰锥便碎成了无数冰碴，然后消散在空气里。 程静迟：“……”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抓着厉战的手上上下下检查了一个遍，除了那只手格外修长漂亮，骨节有力之外，硬是没有发现与别人的手有什么区别。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一脸的惊叹。 厉战失笑。 这不过是武者最基本的手段，吸收周围环境的五行之力，转化为自身的属性攻击，没想到却引起程静迟这么大的反应。 要是知道这么简单就能证明自己的武者身份，之前他那么纠结做什么？ 程静迟惊讶过后，便是极度的兴奋。 天哪！ 居然是真的！ “再来一个看看。”他忍不住激动地道。 厉战笑了一下，压根没动，程静迟却惊讶地发现屋子里居然下雪了。 鹅毛大的雪花从天花板纷纷扬扬地往下飘，落在他的头上，肩上，衣服上。 窗外晚霞满天，屋子里却漫天雪花飞舞，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象不过一墙之隔。 程静迟简直大开眼界，满脸不可思议。 “啊啾！”程静迟站在漫天大雪中，打了个好大的喷嚏，道，“太神奇了。” “抱歉。”厉战立刻收回了雪花，屋子里气温陡升。 程静迟却仿佛被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以往二十五年形成的人生观世界观岌岌可危。 还没有感叹完，屋子里突然扬起一阵怪风，那风倒是暖暖的，吹得他的衣服猎猎作响，就像烘干机一样，绕着程静迟吹个不停。 程静迟只觉得一股暖风扑面，暖洋洋的舒服极了，正惬意得不行，只得“嘶啦”一声布料撕裂的声音，暖风陡停。 程静迟往下一看，顿时囧住了。 原来厉战弄出的怪风从下往上形成了一个风眼，底下的风速太快，居然把他的一条裤腿绞碎了。 厉战也呆了一下，仿佛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抱歉，忘了你们普通人的布料太脆弱了。” 突然掉到普通人的世界，忘了这个世界的人既没有修炼，也不是穿的附加各种功能的装备，布料的防御连一个最普通的飓风漩涡也无法承受。 程静迟却一点也不介意，只觉得今天真是过得太精彩了。 他已经完全被厉战表现出来的武者手段折服，看着厉战的眼神充满了敬意。 想刮风就刮风，想下雪就下雪，想落冰雹就落冰雹，这完全就是一个人形天气调节器啊！以后连空调和暖气都可以省了。 平民出身的*丝，即使见识到了这么逆天的金手指和大人物，想的也只是如何省钱赚钱，完全想不到怎么制霸全球一统世界收小弟从此走上人生巅峰的伟大目标。 厉战的目光往下，落在他的小腿上，眉头一皱：“你受伤了？” 程静迟这才从激动中清醒过来，满不在乎地道：“哦，这个啊，是我以前小时候受的伤，我在试验那个凝碧丹药渣的祛疤效果呢！” 他伸手把那块纱布揭了下来，发现之前他外公用了无数配方制成的祛疤膏都只是淡去了一点的丑陋疤痕，果然好了很多，现在看上去居然只有一条红线大小的印记，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看来外敷的效果比内服并不差多少。 “那个凝碧丹的药渣效果真不错。”程静迟高兴极了。 现在市面上的祛疤膏药效都一般，真正要完全祛除疤痕，只能靠手术植皮。他有预感，如果将这些凝碧丹的药渣制成祛疤膏，到时一定会引起轰动。 想到这里，程静迟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好好琢磨这个事，正好这时外卖到了。 他下楼取了外卖，对厉战说：“这两天我有事，可能就不过来了，你一个人不要紧么？厨房的料理台上我放了点钱还有一套备用钥匙，你要是无聊可以去附近转转，这边比较荒凉，没什么人，可以坐车去市里，那边人多，店铺多，吃的也多。知道怎么坐车吗？出门左手边不到五十米就是公交站，坐210就行了，不用转车。” 厉战点头：“无妨，你不用担心我。” “哦。”程静迟摸了摸鼻子，厉战的语气让他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多情了。 人家一个大男人哪里要他操这么多心呢？说不定还嫌他多管闲事。 他四处看了看，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便打算下楼。 他外公明天生日，他和他妈都要回乡下给外公庆生。 关门的时候，从未闭紧的门缝里，他看到厉战又站在窗边，看着窗外万家灯火，那身影不知为何，看在程静迟眼里居然有几分寂寥萧瑟。 鬼使神差地，程静迟问了一句：“明天是我外公生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乡下？” 第7章 程外公 从靖港前往大塘镇的中巴上挨挨挤挤地坐满了人。 这是来往大塘镇和靖城的唯一公共交通方式，镇上做小生意的、进货的、担着家禽菜蔬去靖城卖的都挤在这一趟车里。 程静迟和程妈妈坐在最后一排，在他们的身边还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头上戴着一顶帽沿很低的鸭舌帽，鼻梁上架着一副起级宽大的墨镜，外套的衣领竖得高高的，整张脸几乎都被挡住了，看不见真容。 他新潮得有些怪异的装扮让车上大部分的乘客都不由自主地偷偷打量着他，纷纷猜测这是不是哪个明星变装出来，以至于装扮得这么神神秘秘。 程妈妈也时不时地瞥一眼身边这个据说是儿子好朋友的男人，心中充满了好奇。 程静迟从小就特别宅，从小到大的朋友她都认识，但记忆中似乎从没有一个叫厉战的朋友，尤其是这个年轻人还神神秘秘奇奇怪怪的。 不过，程静迟对此的解释是厉战是个平面模特，因为喜欢夏天吃火锅，结果吃出满脸的痘痘，而且因为小有名气，怕出去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捂得这么严严实实的。 程妈妈看厉战长得高大挺拔，宽肩窄臀，走起路来的姿势都跟别人不一样，特别精神的样子，相信了程静迟的说法，心想迟迟不知道哪里认识的这个朋友，看起来好高大上的样子。 为了照顾厉战，程静迟让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大部分时间都关注着车外的世界，几乎三分之二的脸孔都隐于那副奇大无比的墨镜后，看不清脸上的情绪。 程静迟也不打扰，让他自己慢慢欣赏地球的美景，偶尔厉战问到什么的时候，才会详细解说，一个问一个答，一路上居然也不觉得无聊。 忽然，厉战开口问道：“那是什么？” 程静迟朝车外一看，中巴车路过一片珍珠养殖场，死水一样的池面上，漂浮着大小不一的塑料瓶。 “那是渔场，以前用来养鱼的，不过现在都用来养珍珠了。”程静迟说。 厉战点头，不再言语。 过了那片渔场，再路过几片村庄，道路渐渐平坦起来，破旧的鹅卵石道路变成了平坦的水泥公道，道路两旁的铺子渐渐多了起来。 售票员站起来喊：“大塘镇到了，大塘镇的下来了。” 程静迟招呼了厉战一声，和程妈妈从一堆的箩筐撮箕货物中艰难地挤下了车。 有认识程妈妈的人跟她打招呼，一边拿好奇的目光看着打扮怪异的厉战。 “那是驰驰的朋友，好像是个模特吧，反正他们出门都这样的。”程妈妈含糊地解释。 于是众人一脸恍然的表情：“那是，原来是大明星啊。” 就说这个天气又不冷，捂得这么严实，长得还高，两条大长腿又长又直，穿衣服好看得不得了，原来是明星来的。 程静迟想笑不敢笑，带着厉战快步朝前走。 程静迟的外公是个老中医，在大塘镇老街开了个中药铺，不过这年头中医式微，西医盛行，大家有个头痛脑热都选择去大医院，哪怕感冒也习惯去医院吊水，程外公的中药铺生意可想而知十分清淡，只靠着以前的几个老顾客撑着，勉强糊口罢了。 程静迟到的时候，程外公正给人针灸，分不开神，只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先一边坐着。 病人是老顾客，也算是看着程静迟长大的，看见他来笑了：“哟，老齐，你外孙来看你了。” “孙叔。”程静迟把手里拎的礼盒放到进门的红漆木椅上，笑着打了声招呼。 孙叔领口解开，露出半边肩膀，肩膀上插着长长短短四五根银针。 程外公手里还捏了一根老长的银针，预热了一下，然后照着肩颈上一个穴位扎了下来，还捏了两捏，这才收手，拿一边搁着的帕子擦了擦手，朝着程静迟淡淡地说了一句：“来了？” 说完不等程静迟回答，又一脸严肃地道：“过来帮我配副药。” 程静迟跟程外公的感情很深，好久没见程外公了，他其实非常想念外公，正想说什么，结果程外公一开口，满腔的情绪都卡在嗓子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乖乖过去照着程外公所说配了一副药。 程外公见他虽然许久没有碰过药材了，居然也没有全忘，药得一丝儿不错，严肃古板的脸上也不禁露出满意的表情。 肩膀上扎着针的孙叔也笑着凑趣：“好久不见，迟迟都长这么大了，是个大人了啊。” 程静迟满头黑线，心想他早七年前就成年了好不好？有选举权的。 “迟迟现在在哪里上班？”客人又问。 程静迟心想不是吧，又来了，接下来是不是又该问他有没有对象，什么时候结婚啥的了。 小地方就是这一点不好，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几乎每个人彼此都认识，而且对别人家的私事特别关心，见面三句话不离工作收入，女朋友对象，毫无*。 他知道大家没有什么坏心，这不过是大家平时寒喧的方式罢了，就好像朋友之间见面第一句多半是吃了吗一样。 程外公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在一个小破邮局上班。” 虽然程外公也很疼爱唯一的外孙，但对程静迟当年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没有填他期望的中医学院，反而进了靖城大学行政管理专业非常失望，每次提起这个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程静迟自觉理亏，乖乖认错，讨好地对他外公说：“外公，生日快乐啊，我带了朋友来看你。” 程外公这才抬起眼皮看了从头包到脚打扮神神秘秘古古怪怪的厉战，说：“哪天你带我外孙媳妇来我才高兴。” 程静迟摸了摸鼻子，心想他外公现在真是年纪越大性格越傲娇了，好难被讨好，做人小辈的就是这么悲剧。 孙笑哈哈笑，果然接下来又问：“迟迟有对象了没？” 程外公又哼了一声，这下连回答都免了，看时间差不多，转身把客人身上的银针取下来，说：“好了，回去注意点，不要再做背扛肩挑的重活，老东西一个了，还以为自己是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子吗？” 孙叔嘿嘿笑，没有说什么。 不做活又怎么办呢？难道全指望孩子们吗？现在社会压力这么大，孩子们在外头也不容易，他们这些老东西当然是只要还能动，就尽量多做点活，减轻一点儿女们的负担。 程外公虽然明里对程静迟各种嫌弃，但等孙叔走后，还是关了药铺，连生意都不做了，招呼程静迟回家去，反正镇子里的人都认识，真有什么急事，大家会打他电话，或者直接上他家找人。 “你妈吗？就你一个人来了？”程外公眼角余光瞥了厉战一眼，问。 “刚才和陈姨遇上了，她和人聊天，我就先过来了。”程静迟手里拎着东西，想了想，把东西扔给厉战拿着，自己扶着他外公，特别亲热地说：“好久没见了，特别想念外公。” 程外公鼻子里冷哼一声，但脸上的表情明显松快许多，显然外孙这种带点撒娇的讨好让他很受用。 “要真孝顺就回来跟我学中医。”老头儿还念念不忘让程静迟继承衣钵的念头。 程静迟有点头痛，心想又来了，他外公真是时刻不忘提醒他是如何辜负他的期望，不肯继承他的衣钵，学习中医，反而去学什么行政管理，简直像祥林嫂一样，每见一次埋怨一次，让程静迟头痛不已。 “小舅不是一直在跟着您学中医么？”程静迟说。 “他是他，你是你啊，要是你也听我的，现在你们甥舅一起，强强联手，珠联璧合，外公我也能退休了。” 小老儿唠叨起来没完没了，程静迟连连称是，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其实当年他也是想过跟着外公学中医的，甚至都决定了把海城中医学院当成第一志愿，如果没有发生那些的事话。 说起来他当初还是太年轻气盛，意气用事选择了自己根本不喜欢的行政管理，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出人头地，然后让那个人后悔莫及。 然而，现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一个没有背景没有人脉也没有钱财做基础，想要在仕途上出人头地有多困难。 程外公一直喋喋不休，一直到家了还在抱怨个不停。 “爸，迟迟难得来一次，你就不要再啰嗦个不停啦。现在迟迟不也挺好的吗？工作清闲又稳定，而且福利也好，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羡慕迟迟呢！”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从院子里推门出来，他穿着一件半旧的夹克，面容清瘦，手里拎着一个棕色的环保购物袋，走路的时候虽然极力掩饰，但依然看得出来，腿脚有点不方便，一拐一拐的。 这就是刚才程静迟口中的小舅，也是程妈妈唯一的兄弟乔白术。 第8章 程小舅 程外公一共有一子一女。 女儿乔黄芪也就是程妈妈，没有学医的天赋，年轻的时候因为生活所迫，早早地放弃学业，进了纺织厂当了一名普通女工，后来因为纺织厂效益不好，自己办了内退，拿着微薄的退休工资，白天做钟点工，晚上出摊卖卤味。 儿子乔白术倒是颇得他真传，认草药比认字还早，高考本来已经过了海城中医学院的分数线，录取通知书都拿到手了，结果因为一些变故被人弄进了监狱，再出来的时候，腿瘸了，大学也念不成了，前程被毁了，没有学历还有案底，找不到什么好工作，这些年一直在程外公的药铺里打下手混口饭吃。 不过即使这样，程静迟知道小舅把外公的本事也学了个七七八八。在他心目中，小舅虽然年轻，却已经是顶好顶好的中医，尤其是小舅配的药膏，外公自己都说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小舅。”程静迟高兴地喊道。 小时候因为程妈妈工作忙，程静迟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大塘镇生活的，乔白术也很爱护这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外甥，甥舅俩的感情非常好。 这次程静迟买房子，乔白术还拿了三万块给他，说是给他攒的老婆本，现在提前交给他。 乔白术出狱时已经二十四岁了，头两年因为在里面亏了身体，身体一直不好，只能在家里休养，这几年才开始给程外公的药铺里帮忙打下手，这三万块应该是小舅攒的全部家当了。 “迟迟来了啊。”乔白术看见外甥来了也很高兴，说，“你和你朋友先进屋里去做，家里没有盐和酱油了，我去超市买，一会儿就回来了。” “我妈还在外面，我给她打电话让她带过来吧，小舅还缺什么？”程静迟拿出手机拨通了程妈妈的号码。 “不用了，我出去买也很快的……” 电话接通，程静迟已经飞快地告诉程妈妈，让她早点过来，顺便带上小舅缺的调味料，程妈妈在电话那头答应了。 乔白术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进了院子，程静迟就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传了过来。 他眼睛一亮：“小舅你做了老鸭粉丝汤啊？” 乔白术说：“是行武做的，他知道你喜欢吃这个，特地煲的。” 这时大门开了，一个剃着板寸，身材高大魁梧满脸凶相的男人走了出来，看见乔白术空荡荡的双手，顿时眉毛都竖了起来：“让你买的盐呢？” “大姐会带过来。”乔白术招呼程静迟和厉战进屋，一边弯腰从鞋柜里拿拖鞋出来让他们换上。 “武哥也在啊。”程静迟不以为意地道。 季行武是乔白术蹲号子的狱友，当初乔白术在局子里蹲着的时候，多亏有季行武照顾他，要不然出来的时候，残的绝不只是一只脚。 出狱后，程外公和乔白术两爷们一个老一个残，也多亏了季行武时常过来照顾他们俩，家里的重活基本都被他包圆了，尤其还有一手做饭的好手艺，时不时地过来给这爷俩做个饭，改善下生活。 季行武朝程静迟点了点头，因为五官实在太凶恶了，即使不做出什么表情，看上去都挺吓人的。 程静迟第一次见到季行武的时候，心里还有点发怵，可自从见到清瘦的乔白术跟使唤自家小工似的把凶神恶煞的季行武使唤得团团转之后，程静迟对季行武就不再害怕，反而有点同情他。 典型的面恶心善。 季行武打量了从头武装到脚的厉战一眼：“这你朋友？” “嗯，我朋友厉战。”程静迟点头，介绍道。 “他出麻疹？裹这么严实？”季行武又道。 程静迟：“……” 程静迟满头黑线，心想武哥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非常冷幽默啊！ “锅里还炖着东西，你快去看着，一会别烧糊了。”乔白术也是一脸受不了的表情，把季行武打发进厨房后，招呼程静迟和厉战坐下，道，“坐车累了吧？行武刚才榨了甘蔗汁，先喝一杯，饭马上就做好了。” 程静迟想留着肚子一会吃老鸭粉丝汤，只喝了一小杯甘蔗汁，倒是厉战对这种甜甜的饮品非常感兴趣，一连喝了好几杯。 厉战解除全身武装的时候，露出的斑纹脸让程外公和乔白术都愣了一下，好在两人都是经历过风浪的，尤其是程外公，一生行医，看惯了各种疑难杂症，厉战的脸虽然有点诡异，但也没有怎么大惊小怪，更多的反而是好奇。 程外公甚至还蹲到厉战跟前，仔细打量了一下他脸上的斑纹，道：“小伙子，你这是中了火毒吗？” 程静迟哈哈一笑，说：“外公，你被骗了吧，他脸上的斑纹其实是画的，上次我们出去玩讲笑话，谁讲的笑话不好笑，最后脸上就要被油性笔涂脸，他讲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所以脸被涂成这样了，要一个月才能洗掉呢。” 程外公瞥了外孙一眼，没理他。 明明就是火毒攻心，毒排不出来，全朝着脸上涌，还骗他是油性笔画的，真当他老眼昏花么。 厉战看了程静迟一眼，点头道：“老先生好眼力。” 程外公来了兴趣：“来来来，小伙子我给你把下脉。” 身为一个极富研究精神的老中医，越是少见的疑难杂症越是让程外公感兴趣，恨不得现在就把厉战当作病人，里里外外研究一番。 厉战竟然真的伸出手，让程外公搭在他脉腕上。 程静迟惊讶地看着厉战。 刚开始他见到厉战的时候，也问过他斑纹脸的事，当时厉战脸色很难看，明显不愿意在这方面多谈，没想到外公一提，他居然就同意了。 难道他的魅力还不如外公么？ 程静迟不禁沮丧地想。 “哎呀，这孩子的脸怎么回事？被人恶作剧画的吗？”程妈妈从外面买了盐和酱油回来，就看到儿子口中的模特儿朋友居然顶着一张斑纹脸，充满惊讶地道。 “什么画的，他这是中了火毒。”程外公替厉战把了一下脉，道，“等下我给你开两副药，你带回去煎了喝。” “多谢。”厉战矜持地道。 程静迟顿时对他外公的崇敬之情爆表，居然连武者中的毒都能治，早知道如此，他那么辛苦地遮掩干嘛？让外公开几副药下去不就什么事都没了，也不会今天像个奇葩一样，被人围观了一路。 “谢什么，我也不确定有没有效果，你这火毒有点怪，喝了药有什么反应你及时反馈给我啊。”程外公又道。 程静迟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搞了半天他外公原来是拿厉战当实验品啊！ 程外公一遇到奇怪的病症就坐不住，进药房去配药去了。 季行武把饭做好，从厨房出来，道：“饭做好了，我先走了。” “武哥，你不留下来吃饭？”程静迟惊讶地道。 今天外公生日，季行武特地跑过来做饭，却不吃一口就回去，实在太奇怪了。 “我还有事，晚上再过来给老爷子庆生。”季行武说着，换好鞋推开门走了出去。 乔白术皱着眉头送他出门，两人站在院子里说了几句，季行武离开后，乔白术进来，脸上虽然还是带着笑，但明显有点心不在焉。 “吃饭吧，要不然一会菜凉了就不好吃了。”乔白术说。 程静迟跑到书房门口叫了一声：“外公，吃饭了。” 程外公从药房里出来，程妈妈和乔白术已经帮着把桌子摆好，只等上桌了。 “行武呢？”今天见到了女儿外孙，又见识了一例奇怪病症，程外公心情好，问了一句。 乔白术道：“他有事，先走了，说晚上来给你庆生。” 说着还朝程外公看了一眼，平时程外公对着季行武的态度可不太友好，总是挑剔个不停，视而不见都算是好的，难得今天主动问起他，可惜季行武不在，要不然一定高兴死了。 程妈妈从厨房里把灶上温着的老鸭汤端了出来，笑着道：“小季这手艺可以去开餐馆了，天天给你们爷俩做饭，真是太浪费了。” 程外公鼻子里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都是一家人，也没什么讲究，大家分散坐开，很随意地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迟迟的新房子装好了吧？家具买好了吗？”乔白术问他。 “已经装好了，家具还没有买，打算慢慢添置，年前能搬进去就行了。”程静迟回答道。 乔白术点头：“要是到时手头钱不够的话，小舅这里还有一点，你先拿去把房子弄好。” 程静迟连忙道：“够了，反正这个不急。” 现在离过年还有好几个月呢！ 乔白术笑道：“行，反正到时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就行。” 吃过饭，程外公又一头钻进药房里去研究厉战的解毒方子，程妈妈收拾碗筷，客厅里只有乔白术陪着程静迟。 程静迟想起带过来的宝贝药渣，从兜里掏了出来，递到乔白术手里道：“小舅，你能帮我用这个调配几支祛疤膏吗？” 第9章 庆生 乔白术接过来一看，原来是只香水瓶大小的玻璃密封瓶，瓶子里装着黑色的灰渣。 他打开瓶盖闻了闻，眉头皱了起来：“迟迟，你这是什么药渣？闻着挺陌生的，我从来没有见闻过这种药味。” 这么药香味怎么说呢，又清淡又悠远，没有中药那种天然的辛苦味，带着股清香，沁人心脾，别提多好闻了。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外得到的，不过这些药渣祛疤的效果出奇地好，所以才想要小舅帮忙调制一些祛疤膏。”程静迟解释说，还把裤子提上来，给他看腿上的疤痕。 那个漩涡传送门开启的频率跟少女初｜潮的大姨妈似的，相当不规律，而且他怀疑那个倒霉的炼药师估计已经掌握了炼凝碧丹的诀窍，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往下掉凝碧丹的药渣了。他手中的那罐药渣那是用一点少一点，调配祛疤膏的事当然还是找熟练工的小舅最保险啦。 乔白术看了一眼，结果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怎么就能随便用在自己身上呢？没听过是药三万毒，万一是不好的东西怎么办？乔白术不赞同地道。 程静迟看了身边正对着电视节目看得津津有味的厉战一眼，道：“其实这也是一个意外，初一误吞了不少药渣，我才发现这些药渣有祛疤的效果，试用了一点，效果真挺好的，而且现在为止还没发现有什么副作用。” 但乔白术依然不放心，把程外公从药房里叫了出来，盯着他给程静迟把了一回脉。 程外公一脸莫名其妙：“迟迟活蹦乱跳的，身体好得不得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程静迟也很无语，觉得他小舅真是太会操心了，如果不是确定这个凝碧丹对人体无害，他也不会这么鲁莽的。 “没事，我好得很，小舅就是爱操心。”程静迟说。 程外公一看没什么事，又一头钻进药房里研究给厉战的方子去了。 乔白术见状，只得道：“回去后，你去医院做个体检，有什么事情也能早发现。这个药渣我想办法化验一下，看看是些什么成分，如果能用，我再给你调几瓶祛疤膏。” “我知道啦，谢谢小舅。”程静迟高兴地道。 他小舅调配药膏的本事尽得他外公真传，甚至已经隐隐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他肯点头，这事多半就能十拿九稳了。 乔白术将那个玻璃密封瓶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如果这药渣真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到时调配解药也会需要药渣来研究，得好好收着才行。 解决了一直在心里记挂的事，程静迟想起之前季行武离开的时候，乔白术的脸色很差，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句：“小舅，刚才武哥跟你说什么了？你脸色那么难看。” 乔白术欲言又止，本来已经好转的脸色瞬间又沉了下来。他转头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然后压低了嗓音问道：“最近你跟你爸有联系吗？” 程静迟摇头，自从他爸和他妈离婚后，他和他爸联系的次数屈指可数， 尤其是他成年后，他和他爸基本就没有来往了。他不喜欢那个凉薄的男人，他爸大概也不想让他这个前妻的儿子跑到他面前给他添堵吧。 “那就好。”乔白术似是松了口气，嘱咐他道，“要是你爸再找你，不管有什么事，你都不要答应他。” “怎么了？”程静迟被他的态度和语气弄得有点忐忑不安起来，“出什么事了吗？” 乔白术大约是觉得这事瞒也瞒不过，最后还是照实说了：“刚才阿武跟我说，你爸后来和颜家那个女人生的孩子，据说肾脏出了问题，似乎要换肾。” 程静迟和那个人同父异母，肾脏匹配度应该很高。乔白术担心程伯舟急昏了头，把主意打到程静迟头上。 程静迟先是呆了一下，然而反应过来：“我已经好几年没和我爸联系过了。” 乔白术也知道程伯舟离婚后，对他姐和外甥都不闻不问，就连程静迟上大学也没拿一分钱出来，只差登报表明要断绝父子关系了，听到程静迟这么说，也不意外，反而觉得这样更好，省得程伯舟到时候以养育之恩为借口提什么非分要求。 他姐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拉扯大的孩子，凭什么要摘一个肾给别人？ 程静迟倒是真没听过这事，摸着下巴道：“小舅你也别担心，颜家挺有钱的，不至于一个肾脏也买不起。再说颜家那边子侄辈挺多的，就算真的要换肾，也轮不到我吧，说不定对方还会嫌弃我们不够高贵呢！” 乔白术被他说得笑了起来：“希望如此吧。” 晚上季行武果然来程家，和程妈妈一起做了顿丰富的晚餐，为程外公庆生。 晚餐的菜色比中午还要丰富，季行武不知道从哪里收罗了好些食材，煲了一锅佛跳墙，闻得程静迟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小季辛苦了。”程妈妈基本只是帮忙打下手切个菜剥个蒜什么的，掌勺的全是季行武一个人，怪能干的。 程静迟在家里只会做个蛋炒饭呢！ “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季行武擦了擦手，见菜上得差不多了，从厨房里把馋了程静迟一晚上的佛跳墙端了出来，特别殷勤地给桌上每人盛了一碗，道，“尝尝看，好久没做了，也不知道手艺有没有生疏。” 程妈妈道：“中午我还说，你手艺这么好，怎么不去开个餐馆，天天给他们爷俩做饭，太浪费了。” 而且大塘镇也不繁华，前几年还好，这几年靖城开发重点放在芙蓉镇和清水镇这几个海滨小镇上，大塘镇这种没什么特色的小镇便渐渐没落了。 季行武的手艺，如果去靖城肯定会大受欢迎。 “大姐过奖了，只不过是家常小菜，老爷子大姐和静迟喜欢就好。”季行武将最后一盘菜端上桌，在程妈妈的招呼下，洗了手坐上桌。 大约是长女和外孙都在，向来对季行武没什么好脸色的程外公破天荒地没有对他摆脸色，拿勺子喝了一小口汤，道：“汤煲得不错，改天我给你弄几个药膳方子试试。” 虽然程外公的语气依然称不上多亲切，但已经足够让季行武受宠若惊了。 “多谢乔叔，如果是强身健体，对骨伤有好处的药膳方子就更好了。”季行武眉开眼笑，脸上的凶恶之色都减去了不少。 季行武看体格就知道身强体壮，一身的腱子肉，想也知道他要的对骨伤有好处的药膳方子是为了谁。 程外公再怎么看他不顺眼，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一脸凶相的小子的确是一门心思地对自己小儿子好。 可男人跟男人？ 纵然季行武和乔白术的事已经木已成舟，他反对也没什么用，但程外公一想起来依然有点气闷。 好好的孩子，怎么就非要喜欢男人呢？连个孩子也没有，终究不是正道啊！ 季行武的佛跳墙比中午的老鸭汤煲还要入味，程静迟一连喝了三碗，最后都吃撑了。 厉战吃得比他还多，一桌子菜最后居然都没有剩下，全光盘了，看得程妈妈他们都一愣一愣的，心想迟迟这个朋友，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没想到饭量居然比季行武的还大，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都说模特儿为了保持身材，都不敢多吃吗？ 吃过晚饭，季行武帮着收拾了一下厨房，又坐了一会儿便很有眼色地告辞了。 虽然老爷子已经对他和乔白术的事让了步，但为了照顾老人家的感受，季行武很少在程家借宿。 程静迟找人调了班，周末两天他都可以休息。程外公生日，程妈妈也不想去出摊，今天就睡在程家。 乡镇的土地不值钱，程家的院子挺大的，虽然是老房子了，但是住起来还是很宽敞。不过因为程外公占了两间房当药房，房间也不那么富裕，最后只能委曲程静迟和厉战一间房。 乔白术倒是提议可以和外甥挤一挤，让厉战一个人住一间，不过最后被程静迟拒绝了。 他可不想以后因为这事被季行武揍。 程外公忙活了一下午，终于弄出一张方子，程静迟蹲在院子里点了小炉子给厉战煎药，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苦药味。 程静迟扭头看了看屋子，悄声道：“一会儿我给你端屋子里去，你要不想喝就倒掉好了。” 小时候他不想喝药时，就经常这样干。 厉战坐在他身边，一双又直又长的大长腿随意地伸展开，一脸的若有所思。 “你跟你父亲关系不好？” “也不算不好吧，只是很少往来。”药煮开了，程静迟抽了几根木柴，改同文火慢煎，说，“我爸外遇，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和我妈离婚了，他外遇的对象家里挺有钱有势的，为了讨好那女人，这些年对我和我妈不闻不问。” 程静迟笑了一下，说：“其实这样的事很正常的啦，这年头很多男人有点钱了，就和家里的黄脸婆离婚，找个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享受生活。” 只不过像他爸那样，为了个小三和前妻一家闹得反目成仇倒是真的很少见。 半夜十点，明月高悬。 程静迟和厉战并排坐在台阶上，身前一只铁皮炉子雾气缭绕。廊下昏黄的灯光笼罩在他们身上，像是蒙上了一层暖黄色的光晕。 “你母亲、舅父和外公都很好，你有很好的家人。” 第10章 前尘旧事 “药熬好了。”程静迟打了个呵欠，用一块干净的抹布把药罐从炉子上端下来，药汁倒进碗里，递给厉战，“喝吧。” 也不知道外公在里面都添了些什么药材，味道光闻起来就苦得不得了。 程静迟一脸同情地看着厉战，悄悄地说：“外公不在，你要是不想喝就倒掉吧，倒进那边的杜娟花树下就好。” 反正外公自己每天都往那树下倒药渣，多倒一碗也不会被人发现的。 “不用。”厉战端过碗，一饮而尽，末了说了一句，“这味道挺有意思的。” 挺有意思的？ 挺有意思是几个意思？ 程静迟满脸狐疑。小时候但凡他生病，程外公就会熬一碗浓得化不开的苦药汁给他灌下去，日子一长，为了躲避喝苦药的命运，他被迫拼命锻炼身体，努力不让自己生病，因为没有谁比他更明白，他外公配的药效果好是好，就是那味道简直让人发指。 程静迟甚至暗暗猜测，外公药堂的生意一年不如一年，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外公开的药实在是太苦了，简直就是凌迟人的味觉。 同样的病症，去小诊所吊两瓶水能恢复健康，程外公开的药却要喝上一个礼拜半个月，相比之下，西医方便快捷，中药却需要煎服，实在太麻烦了。 现代人生活节奏这么快，自然是方便快捷的西药更受欢迎。 他听过很多人评价外公开的药，效果还是有，就是味道太难喝，老人还好一点，年轻人闻到那个味儿就够了，根本喝不下，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外公开的药味道挺有意思的。 “如果外公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会引你为知己。”程静迟一脸认真的表情道。 厉战笑了笑，不说话了。 根据这两天他的观察，这个世界的医生应该就类似于天玄大陆的炼药师吧，要是天玄大陆哪个炼药师炼出来的丹药是今天他喝的这碗药汁的味道，那这个炼药师的前途只怕也止步于此了。 不过，这也不奇怪。 这个世界灵气如此稀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在这种环境下生长出来的药材几乎不含任何灵气，没有灵气的滋养，提炼的手法又如此粗糙，味道如此苦涩难以下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此时已近凌晨，程静迟长期养成的生物钟已经不止一次催促他早点上|床睡觉。 把炉子里的火熄掉，还没有燃尽的黑炭取了出来，程静迟洗了手脸就去睡觉。 本来困得要命的，真躺到床上却又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厉战盘膝坐在床头呈打坐状，程静迟翻身的时候，好几次都碰到他的腿，为了不影响到厉战，最后程静迟只好忍着不动，直挺挺地在床上摊尸。 他这样让厉战反倒不好继续打坐入定下去，索性收了势，道：“睡不着？” 程静迟双手枕在脑后，目光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不知想到了什么，没忍住又翻了个身，对着厉战道：“你们天玄大陆有很多凝碧丹这样的丹药吗？” 厉战回答道：“炼药师能提炼各种灵草炼制不同功用的丹药，身份地位十分尊贵。不过要成为炼药师，条件十分苛刻，说是万里挑一也不为过，尤其是高阶的炼药师就更少见了。凝碧丹这样普通的中品丹药在天玄大陆虽然昂贵，但并不稀奇。高阶的炼药师甚至能炼制延寿丹，能逆天改命，增加寿元。” 程静迟一听，顿时起了兴趣，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兴致勃勃地问道：“那有没有续筋接骨的丹药？” “当然，普通的疗伤药基本都有续筋接骨的效果。”厉战想了想，又说，“像小乔先生那样的情况，一枚普通的生骨丹就足以治愈他的腿疾。” “真的？”程静迟顿时来了劲，内心对厉战口中的天玄大陆充满了向往。 他小舅的腿因为当初伤得狠了，而且没有及时受到治疗，留下后遗症，以至于现在他小舅走路都一瘸一拐的，虽然很轻微，但是只要注意还是能看出来的。 其实他小舅是很个很聪慧的人，海城中医学院多难考啊，他小舅高考时分数超出了一大截。小舅没有上过大学，而且他跟着程外公真正学习中医的时间也就这几年，却已经把外公的本事学得七七八八了。 如果不是因为当年的事，他小舅的成就肯定非常高。 说起来小舅会出事，还是因为替他妈和他打抱不平的缘故。 当年程伯舟外头有人了，把家里的房子存款全都转到别人名下，回来逼着程妈妈离婚，他小舅知道后，气不过找了几个玩得好的哥们半路拦住了程伯舟，砸了他的车子，没想到颜家那女人也在车里，据说被飞溅的玻璃扎伤了脸，受了点伤。 那女人当时肚子里怀了孩子，受了惊流产，孩子没保住，第二天就有穿制服的人民公仆将他小舅带走了。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向来一身傲骨从不肯轻易跟人低头的外公，弯下了他那挺直了一辈子的腰背，恳请那个女人能高抬贵手，放小舅一码。 当时他小舅还差一个月才十八岁，那女人家里有点权势，硬是拖着直到小舅满了十八岁，然后又走了关系，将小舅的案子当做成年人刑事犯罪处理，判了六年。 后来他们才知道，那女人身体状况不太好，当时怀的孩子已经胎停育，他们刚从医院回来，就是和医生商量做流产手术的时间。 就因为这个注定不可能出生的孩子，他小舅丢了未来还瘸了一条腿。 乔家从此和程家颜家结仇，亲家变仇人。 程静迟一直觉得，他小舅会变成这样，他和他妈要负一部分责任。 如果不是他们程家的那些糟心事，他小舅不会冲动地在那个晚上去教训程伯舟，也就不会撞上颜素云，也许就没有后面发生的那一连串事。他小舅会顺利地上大学，说不定还能读个研究生博士出来，然后继承外公的衣钵，将中医发扬光大。 但，一切的可能都在十二年前的那个晚上被毁掉了。 时光不能倒流，过去发生的一切谁也无法改变，如果能治好小舅的腿，那么他内心的愧疚会少一点吧。 第11章 祛疤膏 从大塘回来后没几天，程静迟接到乔白术的电话，告诉他祛疤膏做好了，第二天让季行武给他送过去。 “你给我的药渣我找人验过了，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有几样成分有点奇怪，是现今没有发现的物质，有修复受损细胞的功效，而且效果非常好，对人体也没有什么伤害。”乔白术有点奇怪，“你这些药渣哪里来的？” “我也是无意中得到的，可能是哪个科研单位无意中流落出来的吧。”程静迟随便找了个理由解释凝碧丹药渣的来源，说，“初一翻垃圾的时候找到的，我发现这种药渣祛疤的效果特别好，所以才捡了回来。” 靖城有个生物研究所，是国内一家有名的化妆品公司投资经营的，主要是研究一些细胞修复液之类的研究，他这么说倒也说得过去。 至于为什么这么珍贵的药渣会被当成垃圾扔掉，解释就更多了，乔白术也没有多问，说：“你给我的药渣我调配了十瓶祛疤膏，还剩了半瓶，我留着研究研究，下午阿武要去靖城，大约三点钟到，我让他给你带过去。” 下午的时候，季行武果然来靖城。 “小白托我给你送过来的。”季行武从车里拿出一个包装得很扎实的小纸箱子递给他。 “谢谢武哥。”程静迟接了过来，高兴地道。 “没什么，镇上那边在修路，路不好走，你看看有没有弄坏。”出门的时候，乔白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小心开车，不要把给程静迟的东西弄坏了。 “我相信武哥开车的技术，小舅就是太小心啦。”程静迟满不在乎地道。 “行。”季行武点头，“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是来靖城办事的，顺路给他送东西，东西送到，季行武也没有多留，说了两句话就离开了。 等他一走，程静迟迫不及待地拆开纸盒子的包装，看到盒子里整整齐齐地放了十瓶祛疤膏。 统一的二十毫升的磨砂玻璃密封着，看上去意外地精致漂亮，有点像试用装的化妆品。 程静迟特别满意，他小舅做事就是这么完美， “小程，你买的什么东西啊？”黄姐从茶水间出来，手里捧着茶杯，看到程静迟正在拆箱子，好奇地走过来看了一眼，道，“你买这么多试用装的化妆品做什么？” 程静迟解释说：“不是买的化妆品试用装，是我小舅新调配的祛疤膏，我腿上不是小时候爬树留下了一道疤吗？这么多年来，外公和小舅一直想方设法要将那道疤痕去掉，其实我一个男人，有没有疤的真的不要紧啦。” 邮局同事们都知道程静迟的外公是个老中医，保安大叔甚至还托程静迟找他外公调配过风湿膏药，据说效果还挺好的，现在已经成为了程外公的忠实客户。所以一听是程小舅送过来的祛疤膏，大家都起了兴趣，就连一直挺安静，很少凑热闹的小李都禁不住凑了过来。 黄姐把茶杯放到桌子上，说：“看看是什么样子的。” 程静迟本来想回家再查验的，但禁不住办公室里几个娘子军起哄，不得已拆开了一瓶的包装，揭开里面的密封盖，顿时一股奇特的异香飘了出来。 那香味淡淡的，带着海洋的味道，闻起来清爽极了。 “味道挺好闻的。”黄姐闻了闻，说道。 另一个同事小齐甚至挑了点药膏涂在手背上，抹匀后说：“挺清爽的，要是护肤品就好了，肯定容易吸收。” 她家有钱，皮肤保养得跟婴儿一样，连个印子也没有，更别说疤痕了，对于祛疤的产品兴趣就不那么大。 程静迟心中一动，凝碧丹是养颜圣品，药渣不光可以祛疤，估计做护肤品应该也挺不错的。 可惜小舅不懂那些护肤品的配方，要不然做点护肤品肯定效果好，然而一想到家里那罐子用一点少一点的药渣，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药渣太少了，不适合护肤品那种需要长期使用的日用品，如果数量更多一点就好了。 最近那个漩涡传送门一直没有开启，已经好久没有再收到药渣了。 小李站在后面，对着那盒药膏想试又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她到这个网点还不到一年，平时又特别沉默寡言，和程静迟的关系也一般，虽然心里对这个祛疤膏非常感兴趣，性格使然，让她也说不出让程静迟送她一盒的话。 黄姐年纪大些，为人处事特别圆滑周到，看到她的表情，开口道：“哎，这个药膏小李你倒是可以试试，小程他小舅配的药膏挺好用的，特别温和。” 小李眼睛一亮，然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又暗了下来：“这样不好吧，这是程哥小舅专门给他配制的。而且我是疤痕体质，估计效果不大。” 为了额头上的那道疤，家里也是费尽了心思，市面上推出的各种疤痕膏都用过，效果却一直不太好，尤其她还是疤痕体质，做手术不仅没效果，反而有可能让疤痕扩大，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就已经不抱希望了。 程静迟正需要有人帮他宣传祛疤膏的效果，现在有这么好的一个*招牌，又怎么会放过。 他重新拿出一盒没有开封的药膏递给小李说：“我小舅自己调配的，都是用的比较温和的药材，对皮肤的刺激小，你试试呗，万一有效果呢？” 话是这么说，但程静迟对小舅配的药膏有信心极了，就算对小舅的配方没信心，他对凝碧丹的药渣也有绝对的信心。 “那谢谢程哥了。”小李最后还是高兴地接了过来。 哪个女孩子不爱漂亮呢？就因为额头上的那道疤，她一直留着和她脸型极度不符的又浓又密的齐刘海，看上去像个大妈。 就像程静迟说的，万一有效果呢？ 第12章 老妖精 将祛疤膏送了小李之后，程静迟就将这事放在了脑后，专心致志开始布置新家起来。 因为家里有个时不时抽疯出现的漩涡传送门，还有一个异界来客厉战，程静迟本来打算年底才入住新房的计划也被迫提前。 这几天程静迟抽空逛了一下家居市场，不过因为囊中羞涩，只买了一组价格中等但质量还可以的沙发，今天下午去电器商城逛了一圈，挑了冰箱，又买了一些基本的厨房用品就回家了，现在他和厉战在家里等着商城的人送货上门。 那天厉战凭空凝水成冰，十月飞雪的绝技完全震惊到他了，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内心已经完全接受厉战武者身份的说法。 武者啊！ 多么高大上的身份。 很少看小说的程静迟，这几天恶补了好几本点家的大玄幻升级流小说，对里面呼风唤雨霸气侧漏，动不动就毁天灭地杀人夺宝的各种修炼人士总算有了个初步了解。 他也曾旁敲侧击问厉战，武者的世界是不是真的跟小说里写的一样凶险异常，完全就是提着脑袋行走江湖。 结果厉战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怎么可能？那样整个大|陆岂不是完全没有秩序了？武者有武者的规矩，也不能随意杀人的，尤其是不能随意对普通人动手，武神殿的执法使又不是摆设。滥杀无辜自会有武神殿的执法使调查审判，要是犯人修为太高，武神殿处置不了，还有真武神殿，不可能那样无法无天的。” 程静迟囧了一下，心想果然小说就是小说啊。 人家其实也有自己的法律体系呢！ 想来也是，任何文明的产生，并且还能够发展到一定的高度，自然会有自己的法律秩序体系，当然不可能想打就打，想杀就杀，要不然那什么天玄大陆的文明早就崩溃了。 正感叹着，手机响了，是商城的人打电话给他，冰箱到了。 程静迟抱了自家的门牌号，不一会儿就听到敲门声，商城送货的人到了。 他刚打开门，猛然听到主卧那边传来熟悉的声响，窸窸窣窣的像是有无数的幼虫吞食枝叶的声音。 程静迟精神一振，消停了这么久，漩涡传送门终于又开启了。 他反手关门，果断对两名送货人员道：“辛苦了，就放在这里吧，家里还没有收拾好，一会儿我们自己搬进去。” 送货人员虽然有点奇怪，但是可以不用将笨重的冰箱搬进门，早点下班还是很高兴。 让程静迟在送货单上签了字，高高兴兴地下班了。 等人一走，程静迟迫不及待到跑到卫生间，果然看到平静了快小半个月的漩涡传送门，再一次出现在他家马桶上方。 在漩涡第一次出现后，程静迟就将卫生间的窗户封死了，拉上厚厚的窗帘，完全不用担心被人看见这神奇的一幕。 而此刻，那道漩涡传送门正下雨似地往他家地板上掉灰渣。 闻了闻味道，跟前几次掉的凝碧丹的药渣一样。 程静迟顿时大喜，他正担忧凝碧丹的药渣数量太少，不太够用，现在就下了一场药渣雨，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传送门简直太给力了，对面那个世界的炼药师实在太善解人意。 这一次传送门维持的时间比较长，药渣雨下了足足三分钟才停止。 等到传送门消失，卫生间里已经铺上了厚厚一层灰黑色的药渣。 程静迟喜上眉梢，这可都是好东西啊，以后制祛疤膏不用愁没有材料了。 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将这些药渣收集起来。 忽然，他的手一顿，从一堆的渣渣中碰到了一个圆不溜丢的东西。 他拿起来一看，发现是一颗药丸。 这样的药丸他见外公搓过，不过现在手中拿的这颗要比外公搓的看上去美观多了。 白色的药丸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清香，药丸周身隐隐还有一层奇异的纹路，看上去就不是凡品。唯一遗憾的就是药丸中间有一道长长的裂痕，破坏了完整度。 “咦？”厉战凑过来看了一眼，道，“凝碧丹？” 啥？ 这就是那个能让人保持青春年少，容颜千年不变的驻颜圣品？ 程静迟整个人都有点懵了，之前还想着什么时候能掉一颗成品丹药让他见识一下，结果真的掉了一颗，他整个人跟做梦似的，完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幸福来得太快，他有点接受不来。 厉战捏着丹药观察了许久，目光露出一股惋惜之色：“可惜有裂纹，药效要打个折扣，只有原来的十分之一。” 说罢，随手就要朝外扔。 程静迟还在那边算一千年的十分之一是多少？好像是一百年。 可是现在地球人的平均寿命还不足百岁，也就是说服用了这颗丹药，就真的成了老妖精喽？ 转过眼看到厉战居然把那颗能永保青春的仙丹随手扔出去的动作，当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把将凝碧丹从厉战手中夺了过来，道：“这么珍贵的东西你居然随手扔了？暴殄天物啊！” 厉战满头黑线：“抱歉，忘了你们普通人最多不过百年寿元了。” 只有百年寿元，却能维持百年青春美貌，对凡人而言的确称得上仙丹了。 这一次程静迟收获颇大，足足收集了三大罐药渣，还有一颗有裂纹的成品丹药，简直不能更美好。 小心翼翼地把新掉落的药渣收好，程静迟才想起还放在屋外的家电，一拍额头，道：“冰箱还在外面。” 看到门外的大家伙，程静迟一阵头疼。 他买的一米七高的冰箱，估计得有六七十斤重，这么重的大家伙要挪进门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他正后悔刚才嘴太快，没有让商城送货人将冰箱抬进屋里，就见厉战走了出来，单手就将百三四十斤重的冰箱举了起来。 “放哪？”他问。 程静迟已经被厉战的一把怪力惊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推开厨房的门，道：“放这里。” 厉战点头，弯腰，双手合抱，轻轻松松地将冰箱放进之前装修设定好的预留位置，道：“这样可以了吗？” “可、可以了。”程静迟充满敬畏地看着厉战，心想力气真大啊！ 他不禁捏了捏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再看厉战的大长腿腱子肉，内心充满了羡慕。 虽然现在人们寄东西都习惯用快递，但有时候还是有人来邮局寄包裹，尤其是年底的时候，很多人不回家过年，就往乡下老家寄东西，这种地方一般快递不到，只能走邮局。 他们网点除了一个年过半百的保安大叔，就他一个男同志，像这些打包称重的活基本都是他一个人包了，忙的时候一天下来腰都伸不直。 要是他有厉战的大力气，就不会每次累个半死。 搬家的第一天实在太累了，程静迟随便煮了点面条，和厉战一人一碗分着吃了，洗了个热水澡，很快就睡着了。 这时，远在城市另一边的某个高档小区。 李琼华刚洗完澡，对着镜子细细地往额头上涂抹祛疤膏。 才一个多星期，她额头上那道疤痕颜色就淡了好多，原本有点凹凸不平的皮肤也平整下来，按照这个进度，再涂过两三周，估计疤痕能彻底淡化下来。 没想到程哥送给她的那盒祛疤膏效果这么好。 为了额头上的这道疤，她不知道放弃了多少东西。 她从小就很有表演天赋，可是娱乐圈是个不光看实力，更加看脸的地方，就因为额头上这道丑陋的疤痕，她好几次鼓足勇气去试镜，最后都被拒绝了。 她还记得海选的时候，那些老师遗憾的目光，都说她的演技不错，可是他们剧本的角色对容貌要求比较高什么的。 想到以后她还有可能从事自己喜欢的表演行业，李琼华内心激动极了，恨不得现在就跑出去放声歌唱。 “你碰到什么好事了？大晚上的这么高兴？”大姐李琼雪化完妆挽着包包正准备出门，见老妹跟疯魔了一样，一个人躲在被子里笑，停下脚步问了一句。 李琼华看了过来：“姐，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啊？你今天不是不用录节目吗？” “刚才台长打了电话过来，说台里有事，要我赶紧去一趟。”李琼雪探头往房间里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样的，正奇怪着，目光往李琼华脸上一扫，顿时“咦”了一声，道，“华华，你额头上的那道疤好像淡了好多。” 李琼华一听，从床上蹦了起来，跑到她姐跟前，特别高兴地说：“姐，你也发现啦，同事送了一瓶祛疤膏给我，我才用了一个多星期，疤痕就淡了好多了。” “真的？太好了。”李琼雪高兴地道。 她年长李琼华几岁，眼看着漂亮可爱的小妹因为额头上的烫伤疤痕慢慢变得沉默自卑，失去自信，她看在眼里急在心上，经常给她搜罗一些祛疤的产品，然而，因为李琼华的疤痕体质，一直没什么效果，这么多年下来，她几乎都快要放弃了。 没想到现在居然有了起色，怎么叫她不高兴。 “问问你同事，这个祛疤膏哪里来的，再多买两支用用，钱不够姐给你。” “这是他小舅自己调的，我明天问问他，看他手里还有没有。”李琼华道。 上次看见的时候，她记得那纸箱子里有十来瓶呢！希望程哥没有全送人才好。 “那就好。”李琼雪赶着去台里，说了两句后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想起了什么，转过脸道，“对了，你上哪弄的眼霜试用装？挺好用的，我用了几天，黑眼圈就淡了好多，眼睛也不肿了。” 她是靖城电视台深夜档节目的主持人，经常熬夜，黑眼圈和眼袋好严重，不化妆根本不能见人。 李琼华莫名其妙：“我还是用的以前那个牌子的眼霜啊，哪里来的试用装？” 李琼雪道：“就是你包里那个小磨砂瓶装的啊？我的眼霜正好用完了，就拿你的用了一下，没想到效果真挺好的，你看现在我的黑眼圈都看不到了，眼袋都缩小了好多。” 李琼华想了一会，突然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有点哭笑不得：“姐，那不是什么眼霜试用装，那就是程哥他小舅配的祛疤膏啊。” “不是吧？”李琼雪满脸不相信，“祛疤膏护肤的效果有这么好？”简直把她花重金从国外买回来的那些高档护肤品秒成了渣渣。 李琼华点头：“程哥说他小舅配的药材都挺温和的，对皮肤刺激不大，也许正好适合姐的肤质吧。” 李琼雪那双描着厚厚眼影的杏眼顿时牢牢盯住了自家小妹，脸上的笑容变得特别谄媚。 “华华，姐跟你说个事呗……” 第一桶金 早上七点，程静迟被闹钟吵醒。 睁开眼看到四周空空荡荡的墙壁时，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昨天已经搬到新家来了。 新家到上班的邮局比较远，程静迟在床上躺了两分钟，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起床去刷牙洗脸。 从卧室出来，准备出门坐公交上班的时候，程静迟猛然看到他家客厅的大阳台上坐着一个人，还吓了一大跳。 厉战盘腿坐在阳台上，初升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落进来，照在他身上，整个人仿佛沐浴在一片金色的霞光之中，看上去真有几分超脱世俗，马上就要飞仙的感觉。 然而下一秒，听到动静的厉战收了势，站起来，道：“起来了？” 一看到他那张极富特色的斑纹脸，程静迟刚才脑海中所有仙人的感觉马上烟消云散。长着一张现实版蜘蛛侠脸孔的仙人，实在是太出戏了。 “嗯，这里离上班的地方比较远，要早点出门。”程静迟一边说一边朝玄关走去，叮嘱他说，“冰箱里有吃的，要是饿了你可以自己做，也可以出门去吃，无聊就四处逛逛，熟悉一下环境，下班后我会早点回来。” 他发现厉战只有在他陪着的时候，才会吃东西，平时都不吃不喝，跟神仙似的。 程静迟还想多叮嘱几句，奈何时间不等人，只得匆匆交待几句，然后去上班。 新家很美好，独自一个人居住也很美好——厉战的存在感太低，平时除了打坐还是打坐，但是每天要早起一个小时赶公交上班就很不美好了。 程静迟站在公交车上，手抓着吊环，因为提前一个小时起床，生物钟没有完全调整过来，整个人有点懵，摇头晃脑地想打瞌睡。 到邮局网点的时候，正好碰见小李从一辆保时捷上下来。 开着价值百万的跑车，住着高档别墅，到邮局拿两三千块钱的工资，程静迟其实也不是很懂这些有钱人的想法啦。 “程哥，早。”小李看上去心情特别好，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朝气。 “你也早。”程静迟笑着打了声招呼，发现小李今天好像跟平时有点不一样。 到底哪里不一样，一下子却又说不上来，似乎比平时更加自信也更加亮眼了些。 “发型变了吧。”黄姐捧着茶杯踱了出来，老神在在地说，“从昨天起小李就把刘海梳了起来。” 程静迟看了一眼，果然如此，心想到底女人的心比较细，观察力也敏锐些，男人就是粗枝大叶。 小李抿嘴一笑，大大方方地道：“还要多亏程哥，你送我的那瓶祛疤膏效果特别好，才一个多礼拜，我额头上那道疤痕就淡化了好多，现在上点遮瑕膏，基本看不出来了。” “真的？”黄姐凑过去，仔细看了半天，惊讶地道，“真的啊，完全一点也看不出来了。” 程静迟心想，有效果才对。要不然他费了这么多力气，连小舅都说动了，要是一点效果也没有，岂不是亏大了。 因为容貌恢复有望，小李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发生了变化，变得自信了许多，性格也恢复了原本的开朗活泼。 她趴到程静迟桌前，两眼亮晶晶地直盯着程静迟：“程哥，那个祛疤膏你还有吗？” “有啊。”小舅给他调配了十瓶，送了小李一瓶，自己用了一瓶，现在手里还有八瓶呢！ 李琼华有点不好意思地：“那你能不能卖我几瓶？我姐她这几天一直拿我的祛疤膏当眼霜用，据说效果特别好，她想多买点当护肤品用。对了，这个能当护肤品用吗？对皮肤没有副作用吧？” 程静迟道：“我小舅调制的东西都挺温和的，一般对皮肤都没有什么副作用，只不过祛疤的效果更好。” 毕竟乔白术本来就是用祛疤膏的配方调配的，要是有护肤品的配方，估计效果可能更好。 “那就好。”李琼华高兴地道，“程哥卖我几瓶吧，我好送给我姐。” 只送出一份试用装，没想到效果这么好，这么快就有识货的人上门主动求购，程静迟也挺高兴的。 因为有亲自经历作证，李琼华对祛疤膏的效果特别认可，又买了三瓶。要不是考虑到自制药膏没有放防腐齐，有效期都不长，她甚至很想把程静迟手里的另八瓶祛疤膏全买下来。 李琼华不缺钱，对于能让自己恢复容貌的程静迟也是真心感激，生怕程静迟不好意思收钱，直接用手机转了一个红包给程静迟。 程静迟拆开一看，居然有两千块，都快赶得上他大半个月的工资了。 心想这妹纸真是够大方的啊，这个世上果然女人的钱最好赚了。 转念一想，他的祛疤膏里可是用了驻颜圣品凝碧丹……的药渣的，这可是来自另一个位面的高档货，地球上独一份儿的，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的，想买也买不到。 而且他手上就那点药渣，用一点少一点。两千块三瓶，折算下来不到七百一瓶，以凝碧丹的效果这个价格也确实不算高了，毕竟市面上一支普通的十克祛疤膏也要差不多百来块，效果跟他的完全没法比。 最重要的是这姑娘不差钱啊！ 他最喜欢这种不差钱，愿意为了美貌一掷千金的土壕了。 终于有第一笔进帐，程静迟心里乐开了花，决定下班回家好，好好款待一下厉战和初一这两个大功臣。 如果不是初一，他不会对这药渣起兴趣，如果他不感兴趣，厉战也不会告诉他这个药渣的神奇之处，要知道厉战也是个隐形土壕呢，连只有一道小小裂纹的凝碧丹成丹都能当垃圾随手扔，药渣什么的就更不放在眼里了。 要不，下次回家问问外公，看他手里有没有什么护肤养颜的配方，到时让小舅做点护肤品卖？ 第14章 所谓修炼 今天额外收益两千，程静迟挺高兴的，下班后，迫不及待地回家，打算带上厉战出去吃顿好吃的，算是犒劳他这个有功之臣。 毕竟关于凝碧丹的事，厉战可是一点也没藏私，全都主动告诉了他，要不然说不定他会像第一天那样，把这些药渣全冲进下水道。 还有初一，要不是因为它喜欢乱舔，他也不会发现那些灰渣的神奇之处。 最近因为搬家的事，好像有点冷落它，算了，等下去附近新开的那家超市看看有没有它喜欢吃的小黄鱼，买几条回去煮给它吃好了。 当程静迟一手拎着小黄鱼回到家时，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食物香气。 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赚到了，没想到厉战居然这么会做饭，以后有口福了。 “回来了？”厉战从厨房里探出头，身上穿着一件看上去挺眼熟的小碎花围裙，搭配上他高大挺拔的身材和一张极具特色的斑纹脸，居然有种诡异的反差萌。 初一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两只小前爪扒着他的腿喵喵叫，试图袭击他手里拎着的塑料袋。 程静迟蹲下｜身，安抚似地揉了揉它的脑袋，示意它稍安勿躁：“等一等，煮熟了再吃。” 初一拿脑袋在他腿上蹭来蹭去，不肯放弃即将到嘴的美食。 程静迟不管它了，带上门走进来，在玄关处换鞋，程妈妈跟着从厨房里走出来，道：“迟迟回来了，正好饭也快熟了。” 程静迟迫不及待地朝餐厅走去，边走边问：“妈，你做的什么菜，香死了。” “昨天你小舅托人送了一只甲鱼过来，今天炖了一锅，快去洗手，马上要开饭了。” “妈，你真好。”程静迟说着，把手里的塑料袋顺手递了过去，“给初一买的小黄鱼，等下给它煮两条。” “初一可美死了。”程妈妈笑着说了一句，接过小黄鱼，拿到厨房去处理。 程静迟走进餐厅，一眼就看到餐桌上那个他不知道该拿来做什么用的据说是炸炉的丹炉，热气腾腾的，朝里一看，果然看到几块甲鱼肉在里面，散发出一股难言的香味，馋得人直流口水。 不是吧！ 他妈居然拿这个玩意煲汤？不过闻着真挺香的。 “我妈什么时候过来的？”程静迟一边摆碗筷一边问。 厉战解了围裙，帮着盛汤，说：“下午就过来了，带了很多吃的，放在冰箱里了。” 程静迟点头，整个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那个丹炉里的甲鱼汤吸引，端着碗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 顿时一股难以言喻的鲜味冲击着他的味蕾，在整个口腔里回荡，美味得让程静迟几乎舍不得咽下去。 奇了怪了，他妈做饭的水平只能称一般，这个虫草甲鱼汤以前也吃过几回，味道从来没有这么惊艳，简直不像他妈的手艺了。 程静迟的目光四处打了个转，最后落在煮汤的那个丹炉上面，眼里露出一抹深思。 食材是一样的，做菜的人也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个煮汤的器皿。 难道是因为这个丹炉的原因么？ 既然炼废的药渣能护肤养颜祛疤美容，那一直用来炼药的丹炉煮个汤比较美味似乎也说得过去。 初一闻到香味，急得绕着餐桌围圈，还扒着餐桌腿试着跳上桌来，不过因为腿太短而失败了，急得喵喵直叫。 程妈妈把蒸好的小黄鱼端出来，剔掉大点的鱼刺摆到它面前，说：“你爹给你买的小黄鱼，吃吧。” 若是放在平时，初一肯定头也不抬地开吃了，可是今天只闻了一闻，便嫌弃地一把推开，转身契而不舍地围着程静迟绕来转去，眼巴巴地盯着他手里的汤。 自从有了舔药渣事件，程静迟对初一辨别美食的能力有了大体的了解，知道初一这是嫌弃小黄鱼不如丹炉熬的甲鱼汤好喝了。 别看这喵脑仁不大，倒是知道什么才是好东西。 甲鱼汤虽然清淡，但是里面放了不少药材，程静迟拿小碟子舀了一汤匙，拌了小黄鱼，端到初一面前，说：“不许挑食，吃吧。” 初一这才摇头晃尾地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讨好地拿差蹭他。 程静迟揉了一把初一毛茸茸的小脑袋，洗完手接着喝汤。 程妈妈坐在他对面，一脸好奇地道：“迟迟，你这个锅哪里来的？熬汤可香了。” 程静迟心想，这可是仙人炼药用的丹炉，经年累月的不知道浸透了多少奇丹妙药，熬出来的汤不好喝才怪。 他心思一转，开口道：“妈，你要是喜欢，你就把这个丹……锅拿回去吧，我也觉得熬汤挺好喝的。” 程妈妈迟疑了一下，道：“不用了吧，你留着偶尔煲个汤挺好的。” “不用，我还有个小的。”上次漩涡传送门开启的时候，除了一枚有瑕疵的凝碧丹，还有一个小丹炉，不过太小了，还没有一个汤碗大，一时想不到有什么用，就收了起来。 这个大的丹炉因为没有地方放，就摆在料理台上，没想到程妈妈歪打正着，倒是开发出用处了。 他怕程妈妈把丹炉送人，想了想，又道：“这个锅挺贵的，你可别送人了。” 吃过饭，帮着把屋子收拾了一下，清理了一下冰霜，程妈妈抱着那个巨大的丹炉锅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程静迟洗了澡，躺在床上，手里捏着那枚据说有瑕疵的凝碧丹，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能保持百年青春的灵丹妙药啊，只要吃下去，就能青春不老，永远都是现在二十五岁的年纪，听起来真有诱惑力。如果传出去别人估计要抢破头吧，当然更有可能是他会被人当成骗子追着打。 这么好的东西当然是要自家人用才划算，他才没打算往外卖。 只可惜只能保持容貌年轻，没有强身健体的作用，要是能让人的身体也恢复到最年轻的巅峰时候就更好了。 算了，能保持容貌不老就已经很好了，做人不能太贪心。 程静迟看了那颗凝碧丹半天，最后依旧将它装进原来的瓷瓶里收起来，起身去放水后，准备睡觉。 从洗手间出来，探头往对门次卧的房间望了一眼。 次卧的房门开着，屋子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灯，依稀看到厉战躺在床上的轮廓。 程静迟好奇地走过来，意思意思地在门上敲了两下：“厉战？” “嗯？”床上有一团黑影动了一下，厉战坐了起来，“有事？” 程静迟摸索着墙上的开头，把灯打开走了进去，在床边坐下——因为预算不够，房间里基本除了床和柜子，基本没有其他的家具。 他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抽出五张大钞，想了想，又收回去两张，将三张印着可亲可敬伟人头像的粉钞票塞到厉战枕头下，说：“今天祛疤膏卖了两千块，这是给你的分红。” “我不用。”厉战一脸冷漠的表情。 程静迟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很厉害，可这里毕竟不是那个天玄大陆，这里是像我这样普通人生活的世界，就得照我们的规矩，吃饭要给钱，坐车要给钱，看电影要给钱，买东西要给钱，你的明白？” 就算他艺高人胆大，可也不能总不出门啊！出门就得花钱。 厉战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我明白了。” 程静迟：“……” 厉战人看起来很好，脾气也不坏，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他说话，程静迟总有一种和对方不在一个频道的错觉。 “对了，你会在这里呆多久？”程静迟又问道，“我不是要赶你走哦，就是好奇问一下，你还能再回去吗？” 厉战靠着床头坐着，曲起一条腿，一手搭在膝盖上，偏过头看着程静迟：“不知道，等我修为恢复吧。” “哦。”程静迟盘腿坐在他对面，说起修为又高兴起来，说，“我也能修炼吗？像你那样能结出冰霜啥的？” 厉战看了他一眼：“可以，不过这个世界灵气浓度太低了，几乎可以乎略不计，修炼速度太慢。” “真的？太好了。”一听他也可以修炼，程静迟顿时来劲了，“你能教我吗？慢一点也没关系，反正我只要能强身健体就好了，也不要长命百岁。” 真活个几百岁，亲朋好友都死光了，就剩他一个老头子孤零零地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思。 厉战：“……” “我先教你引气入体的功法，你可以先试着运气修炼。”看他满心欢喜的模样，厉战没好意思告诉他，以地球的灵气，除非走捷径，也许他修炼一辈子也无法引气入体，那就还是只能做一个普通人。 “太好了！”程静迟高兴地道。 想到有一天他也能像厉战那样手一抬就能凝结出冰霜，召唤出风眼，简直不能更酷炫。 一个小时后，程静迟满眼蚊香圈地从厉战房里走出来。 那什么引气入体的功法好玄幻啊，拆开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也知道什么意思，但组合在一起跟天书没什么两样，让程静迟一度怀疑自己的智商。 果然修炼什么的，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啊！ 第15章 隐形土豪 知道靠修炼走上呼风唤雨制霸人生称霸全球的梦想不是那么容易实现之后，程静迟总算歇了这心思，把重心转移到赚钱上面来。 他现在可算是明白了，与其指望自己成为那虚无飘渺的修炼高人，还不如老老实实赚钱还房贷照顾好一家子老小来得实在。 祛疤膏的效果初见成效，因为有了李琼华和李琼雪这对姐妹花的活字招牌，他的祛疤膏生意开始有了起色——虽然大多数人都是李琼雪介绍过来当护肤品使用的，但至少偶尔会有人打电话过来问他祛疤膏的事了。 跟他预想的不一样，客户群体大多都是主持人还有不怎么出名的三四线小模特之类的，算得上中高端群体，这种家庭作坊的生产方式和原先毫无特色的简陋包装就显得有些拖后腿，而且自制的祛疤膏说起来到底只是三无产品，除了像小李这样知底知根的客人，其他真正有钱的高端客户群体很有可能因为这个原因而流失掉。 程静迟倒是想创建自己的品牌，奈何受条件所限，无论是财力还是人脉资源暂时都不足以支撑他实现这么宏大的理想，只能继续这种家庭小作坊式的经营方式。 当然他也可以去外面拉投资，但因为药渣来源的特殊性，程静迟最后也只能作罢，一步一步慢慢来。 说来说去，总归一句话，没钱啊！ 即使这样，程静迟还是跑去工商局注册了一个商标，起名废的他很心虚地盗用了凝碧这个名字。 程外公知道他们俩私下的勾当后，居然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某种程度上算是默许了他们甥舅俩这种不务正业的行径。 周三轮休的时候，程静迟带着厉战又跑了一趟大塘镇，送了一瓶药渣给乔白术，顺便把前段时间卖祛疤膏的分红给乔白术。 之前卖掉的药膏都是乔白术帮他配制的，他也没有跟乔白术商量过收入分配的问题。 程静迟知道乔白术肯定不会要，直接到银行以乔白术的名义开了一张□□，将一半的收益存进卡里。 看到他的举动，乔白术的脸立刻黑了：“这是什么意思？” “前几次托小舅调配的药膏都卖出去了，这是给小舅的分成。”程静迟很理所当然地道。 “我是你小舅，给你做点事还要你付钱吗？你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快收回去。”乔白术一副没好气的样子道。 “这是小舅应得的，要是这些药膏是我自己用的也就算了，既然是拿来卖的，当然不能让小舅做白工。之前也是因为不知道效果好不好，所以才没有和小舅提这个事情，现在不是生意还不错嘛，而且卖得挺贵的，以后麻烦小舅的时候还有很多，如果一直让小舅做白工，我也过意不去，要是小舅不肯收，那我只好去找别人了。” 季行武端着一个托盘出来，看了程静迟一眼，对乔白术道：“既然迟迟都已经决定了，你就收下呗，谁还嫌钱多啊。” 乔白术瞪了他一眼：“就你话多。” 季行武挑了挑眉，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对着程静迟摆了摆手，做了个无能为力的表情，在乔白术身边坐下，从托盘里端起了一碗冰糖雪梨递给乔白术，示意他吃。 乔白术在狱中那几年，不光瘸了一条腿，还因为常年在采石厂工作，极大地损害了他的健康，这些年季行武总是想方设法给他调理身体，好在程外公是个有经验的老中医，他们俩一个负责开方子，一个负责动手下厨，乔白术的身体还真的一天比一天好。 程静迟自己倒是不见外地端了一碗先递给厉战：“给，武哥的手艺挺好的，煮的糖水也好喝。” 厉战已经很习惯从程静迟手里拿吃的，见状端了过来，喝了一小口，一句话也没有说。因为他的斑纹脸，程静迟也没办法从他脸上看出什么表情。 “味道怎么样？”程静迟问。 “挺好喝的。”这是厉战的肺腑之言。 这个世界灵气稀薄，植株中所含的灵气几乎无限等同于没有。这么普通粗糙的食材，能做出这种还算美味的味道，也很难得了，可见烹饪这门技艺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成就。 只可惜食材实在太普通了。 厉战惋惜。 喝完了糖水，季行武非常贤慧地把碗收了，拿去厨房洗了。 从厨房出来，很少过问乔家家事的季行武破天荒地问程静迟：“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啊？”程静迟还在劝说他小舅怎么收下前段时间的报酬，冷不丁听季行武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有点没反应过来，“上班赚钱，养我妈和外公啊。” 小舅有武哥护着，应该不用他来养。 季行武看了乔白术一眼，道：“我听说你有打算往护肤品行业发展，以后有什么计划吗？” 程静迟“哦”了一声，道：“慢慢来吧，我已经注册了一个商标，以后条件成熟了，有机会能创建自己的品牌就更好了。” 不过以他目前的情况，估计连生产许可证都办不下来，只能走家庭小作坊的模式了。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也没有这方面的配方，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凝碧丹的药渣罢了。 想到自家那个漩涡传送站的尿性，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开启，下次又会不会掉药渣出来，光靠他收集的那些药渣是撑不起一个品牌的，还是要有自己独特的配方和研发人员才行。 虽然不甘心，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迟迟有没有兴趣考虑跟我合作？”季行武倒是起了点兴趣，问他。 “啊？武哥也对这个有兴趣？”程静迟非常惊讶。 季行武点头：“我出资，你和白术经营，我看你们俩捣鼓出的那个祛疤膏就挺好。” 那药膏他托人送去相关部门检测，结果让人非常惊喜，各项指标出乎意料地高，对皮肤完全零损伤，最主要的是有一种成分，检测不出主要成分是什么，但是对于细胞修复有特别好的效果。 他知道那应该就是程静迟拿给乔白术的那个小瓶子里的东西。 东西是好东西，但是以现在他们甥舅俩这样小打小闹的做法，拿不到许可证，没办法批量投入生产，小作坊出来的东西，总是有很大的局限，无法走上行业的顶端，有实在有点可惜了。 程静迟有一种大白天天上掉馅饼的感觉，好在他还有一丝理智，道：“武哥，我当然希望能跟你合作，可是这不是一笔小钱……” 现在光是一条过得去的生产线就至少得六七位数，还有场地、研究设备，没有七八位数的资金想都别想。 难道武哥还是位隐形土壕？或者是哪个豪门大家流落出来的子弟？ 可是看着也不像啊。要是武哥真有那么大的背景，这么多年也不会安安分分守着他小舅窝在大塘镇这个花不香鸟不语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 两人正讨论激烈的时候，厉战微微侧头，眼角余光扫了一眼玄关的方向。 “就算资金到位，可是配方也是个大问题啊。”程静迟迟疑地道，他总不能什么都拿祛疤膏去糊弄吧。 “不就是女人保养的方子吗？有什么难的，回头外公给你八个十个，你拿去琢磨着玩。”玄关处传来程外公略带嫌弃的声音，程外公拎着药箱子回来了。 程静迟：“……” 第16章 业第一步 季行武说话算话，说了和程静迟合伙经营公司的事后，没过几天，程静迟就接到一个自称是季行武的私人律师的人打来的电话，说季行武全权委托他处理化妆品公司前期筹备的事。 程静迟顿时震惊了。 武哥果然是真土豪，居然还有私人律师。 “武哥肯定是哪个豪门世家的子弟，一生放荡不羁，所以才在大塘镇晃荡。”程静迟得到这个消息后，忍不住一脸羡慕嫉妒恨地跟厉战道。 这年头，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啊！具体请参考当年的孙某某和国民老公王某某。 如果这两个例子太遥远，那么他和季行武也可以完美地诠释这一点。 在他还在为了一份微薄的薪水四处奔波，为了缴房贷焦头烂额，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分钱用的时候，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季行武，却能为了男颜一掷千金眉头都不皱一下。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哦。”厉战随口应了一句，目光还停留在电视上播的米国科幻大片上。 程妈妈上次过来，见程静迟家里空空荡荡的，除了两张床和餐桌什么也没有，便叫人送了一台电视过来。 厉战最近也不总是打坐修炼，他对地球时代的现代科技产品非常有兴趣，从电视到手机到电脑，从微波炉到冰箱到洗衣机，每天逮着机会总是去捣鼓研究个不停，尤其是电视机，极大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程静迟其实也只是想找个人八卦一下而已，并没有指望厉战真能给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 律师啊！ 他最敬佩的人。 当年他年少无知，猪油蒙了心，一心想在仕途上出人头地，也考虑过法律这个专业，最后还是败在厚得能砸死人的法律全书上。 在他心目中，律师代表了高智商最聪明的那一类人，一句话能掰开揉碎了分析出几十种不同意思，简直坑死人不偿命。 他心里其实一直对律师这种代表高智商的人群有些发怵，还有种吃不到葡萄的酸葡萄心理。 而现在他居然要跟这种满肚子都是弯弯绕绕，一句话就能不动声色把人带沟里去的人商谈创办公司创建工厂的事，程静迟只觉得头皮发麻，最后决定找个可靠的帮手壮胆。 “要不你陪我去吧。”都已经下班了，临时再找人也来不及，程静迟临时抓壮丁。 别的不说，至少厉战的武力值那是杠杠的，走出去武斗是绝不会吃亏的。 “哦。”厉战关了电视，跟程静迟出去。 他们约了离程静迟新家最近的一个挺有名的连锁咖啡馆，程静迟坐了十多分钟的公交车才到。 下了车，一推门，看到进门左侧卡座a26号已经有人了，那人穿着一身严谨的三件式西装，戴着一副金边眼镜，还没开□□谈就觉得一股森森的社会菁英气息扑面而来，脸上每一根寒毛都写着“我很精明，我很不好惹，你骗不了我”的意思。 不等程静迟说什么，对方已经站了起来：“是程先生吧，您好，我是姜宁，季行武先生的私人律师。” 程静迟嘴角都张成了一个“o”字型，内心震惊不已。 没办法，姜宁的名头实在太响亮了。 二十七岁出道，最擅长经济案件，迄今为止从未有过败绩，法庭上人见人憎，法官看见他就头疼，身价高得吓人。 这样的一个鼎鼎有名的律界大状，居然被季行武呼来喝去，像招小弟一样跟他这种小人物商谈一个还不知道在哪里的护肤品公司的筹备，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您好您好，我是程静迟，他是我的朋友厉战。”程静迟有点受宠若惊。 双方入座后，姜宁也没怎么寒喧，丝毫不拖泥带水地道：“这是关于公司前期筹备的计划书，程先生先请过目，看有没有什么不妥当需要改进的地方。” 程静迟看到对方拿出来的那一叠厚厚的计划书，特别敬畏，心想果然专业的就是不一样啊，这才几天，连计划书都做出来了，还这么厚！ 他翻开看了看，看了没几行就觉得满眼都是蚊香圈，最烦这种*的机械死板毫无趣味性的计划书合同了，尤其还这么厚一沓。 姜宁抬腕看了一下时间，道：“我最近几天都会在靖城，程先生如果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打我的电话。” “好的好的。”一看就知道姜宁还有别的事，程静迟也不敢耽误对方，忙道，“姜律师有什么事先忙，计划书的事我会尽量联系您。” 姜宁走后，程静迟把计划书小心翼翼地装进包包里，愁眉苦脸地和厉战离开。 “这个很难吗？”厉战拿着刚才在咖啡店里买的冰淇淋边走边吃。 “也不会，就是我天生看到这些条条框框的东西会很头疼。”程静迟看了厉战一眼，很难想象厉战这样不看脸光看身材特别刚毅威武的大男人，居然会喜欢这种甜腻腻的玩意。 至少他自己是不喜欢的。 厉战身为武者的感知多敏锐啊，程静迟看第二眼的时候，他就偏过头，迟疑了一下：“你也要吃吗？” 说着顺手就把手里的冰淇淋递到他嘴边。 程静迟：“……” 不，他真的不喜欢吃这种甜得发腻的东西。 不过—— 他无意识地舔了下嘴唇，刚才太紧张了，现在才发现嘴巴确实有点干，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厉战手里举着的这个冰淇淋看上去还挺美味的。 “好吧，我尝一口。”他张嘴咬了一口，顿时整张脸都皱了下。 好甜，好冰。 现在都已经十月下旬了，还吃这么冰的东西。 厉战见他不吃了，自己两口吃掉，用餐巾纸擦了擦手，手一投，垃圾直接命中前方至少五十米远的垃圾筒。 程静迟：“……” “你如果参加奥运会一定大有前途。”程静迟一脸认真的表情。 就厉战这准头，这力道，投掷项目妥妥的手到擒来，一点悬念也没有。 厉战眼角扫过马路对面，两个小姑娘站在街道转角的地方举着手机正对着他们俩拍拍拍。 他收回目光，说：“还好，味道比较新鲜，什么奥运会？” 对于吃习惯了各种纯天然灵果的他来说，头一次接触到大地球各种人工添加剂的食品，觉得味道还挺新奇的。 “就是地球人的体育比赛，很盛大，项目很多。”程静迟给他科谱了一遍地球奥运会的盛况，说，“你这身手肯定是夺冠的料。” 厉战点头表示明白：“就是各种比赛。” 他们天玄大陆也会有各种大比，武技、炼丹、符录、炼器什么的，他年轻的时候也参加过，还拿过好几次第一名，奖励都挺不错的。 “差不多吧。”程静迟道。 两人说得正高兴，程静迟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他把资料袋夹在胳膊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电话。 程静迟也没有多想，顺手滑开接听键，把电话接了起来。 “哪位？” 电话对面沉默着，只听到细微的呼吸声，程静迟有点奇怪，正要再问一句，不想对方终于开口了：“是小迟吗？” 程静迟怔了一下，顿住脚。 他长这么大，有很多小名，他的亲人叫他迟迟，同事叫他小程或者程哥，玩得好的朋友叫他静迟或者就是直呼全名，但是会叫他小迟的，印象中除了他爸，似乎没有别人了。 他都好些年没有和他爸联系了，说实话连他爸的声音他都忘得差不多了，要不是这熟悉的称呼，搞不好接下来一句他就要问对方是谁了。 厉战走在他身边也跟着停下了脚步，疑惑地看着他。 程静迟朝他摇了摇头，示意没事，继续接电话：“爸，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又是哪个推销的打电话过来呢！” 程伯舟顿了一下：“我的电话从来没有变过，你连我的电话也不记得吗？” “哦，我手机都丢好几个了，上面的号码全没了。”程静迟无所谓地道，“爸，你打电话过来，有事吗？” “没事，就是好久没有见你了挺想你的，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饭吧。” “再说吧，我最近挺忙的。”程静迟说话的时候，声音还带着笑意，目光却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挺想他的？ 挺想他的会这么多年都不见打个电话过来问一声？大学毕业要找工作的时候怎么不见他想？他买房子为了凑首付到处借钱的时候怎么不见他想？ 结果他小舅刚告诉他，他那个聪明漂亮才华横溢的继妹身体出了毛病，要换肾的时候就想起这个不知道被他忘在哪个角落的儿子了。 嘁！骗鬼呢！ “我在秦皇食府订了位子，明天晚上六点，你下了班直接过来吧。”程伯舟又道。 “哦，知道了。”程静迟淡淡地回答。 “你会来吧？我和你阿姨还有你妹都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线路的问题，程伯舟的声音听起来隐隐带了几分急切。 “再说吧，也不知道明天有没有空。”程静迟懒懒地道。 程伯舟一听，立刻道：“你几点下班？到时我去接你。” “哦。我上班的地方你知道吗？”程静迟语带讥讽。 程伯舟语塞，随即道：“你把单位名字告诉我。” “行吧，等下我发短消息告诉你。”程静迟挂了电话，直接塞兜里。 厉战问：“你爸？” 程静迟点头，不无讽刺地笑道：“估计我那个继妹情况真挺不好的吧，要不然也不会想起我这个他早忘到八百年后的儿子。” 厉战不说话了，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难得地温柔起来：“别不高兴。” 程静迟笑了一下：“我不高兴什么呀，我从来就不当他是我爸了，我的家人只有我妈、外公和小舅。” 厉战“哦”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 他们武者寿元悠长，亲缘关系相对淡薄，其实不太能理解程静迟他们这种紧密的亲缘关系。 “不管了，我还是先把这个计划书搞定吧。”程静迟很快就把这烦恼抛到脑后，一个不相干的人，为他费哪怕一个脑细胞都是浪费。 天大地大，赚钱最大。 第17章 从咖啡馆回家，程静迟因为急着研究计划书的事，晚餐也没心思弄，直接打电话叫了外卖。 两人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饭，程静迟就一头扎进书房，仔细研究姜宁交给他的计划书。厉战开了电视，一个人坐在客厅看连播的一档科幻节目。 程静迟看得头昏脑涨，一直忙到晚上十一点，才将那份堪比法律全书的计划书粗粗浏览了一遍。 看完第一遍，他再也不想看第二遍。 抹了把脸，从书房出来，准备洗把脸再回去再接再励，结果看到漆黑的客厅里一片幽光，映着一张泛着冷光的脸孔，别提多吓人了。 “你怎么不开灯？”程静迟捂着扑嗵扑嗵跳个不停的胸口，按亮了墙壁上的开头，“这样子对眼睛不好。” “你忙完了？”厉战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 “嗯。”程静迟应了一声，好奇地看了一下电视屏幕，猜测着不知道是什么节目这么吸引他，结果看到一堆的原价九百九十九的xxx商品，现在只要九十九，一共只需九十九元，就可以抱回家，这么好的机会，您还在犹豫什么呢？ 厉战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你们销售产品的方法挺多的。” 各种跳楼大甩卖啦，亏本洗货啦，什么这样的活动那样的活动，每天都不同。 虽然这个世界的人们不能修炼，寿元十分短暂，然而头脑却意外地聪明，非常善于研究各种小器具方便日常生活。 缺乏灵气的滋养，这个世界生长的植株几乎都失去了原本的味道， 没有灵气，这个世界生长的植株大部分都失去了作为灵植的功能，味道非常普通，所以人们发明了各种各样的烹饪方法，用另一种方式来体现这些植株的风味； 没有控制时光流逝的纳戒，人们发明了冰箱冰柜，利用低温储存食物来使食物保鲜； 不能修炼，也无法驱使各种善于奔路飞行的灵兽，人们发明了火车飞机来快速移动，听说甚至还有什么载人卫星火箭什么的，那速度即使是武神也难以企及。 因为寿元短暂，人们便注重婚姻和子嗣的繁衍，用另一种方法让自己的血脉得以存续； 至于商家们为了赚钱吸引顾客，而想出的各种花样繁多的促销手段，更上让天玄大陆来的修炼人士惊讶不已。 程静迟哈哈大笑起来：“因为我们不能修炼呀，没办法长生不老，所以只能想尽办法活在当下，拼命潇洒走一回了，所以大家对购物都非常有热情。” 毕竟人生短短数十年，赚再多的钱也没用，自己不花留着死后就不知道给谁花了。 厉战点头：“每个世界都有各自的目的和追求。” 就像天玄大陆，以武为尊，为长生，也为了社会地位，所有人拼了命地修炼，大多数人生命中除了苦修，再没有别的追求。 而这个世界的人明显更追求及时行光的生活方式，是彻头彻尾的享乐主义，但谁又能说他们不好呢？ 厉战自己也是这样，以前也不觉得那种苦修的生活方式有什么不好，甚至还有点乐在共中，然而现在跟这些在武者眼中平凡得都不值得多关注一眼的普通人相比，他忽然生出一种亏大了的感觉。 “你说我是不是去找个工作比较好？”厉战慢吞吞地道。 既然来到了这个工界，而他的修为一时半会又恢复不了，不如入乡随俗，亲身体验一把这些所谓的地球人的生活方式，说不定之前他一直停滞无法突破的修为会有新的感悟呢？ “也是。”程静迟也点头。 不管厉战来自哪里，他毕竟是一个彻头彻底的大男人，一直无所事事宅在家里估计也挺难受的吧，尤其据说地球灵气稀薄，他天天盘腿打坐也修炼不出什么鬼来，还不如老实体验一把地球人生活的一天呢！将来老了写一本，就叫我和异界男二三事。 程静迟想着想着，思想就开始漫游天外，厉战的心思已经完全开始四处发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腼腆地问程静迟：“你觉得我去做刚才电视里的推销员怎么样？ 程静迟认真想了一下刚才电视购物上的那个主持人，再看看厉战，最后说：“双十一马上就要到了，要不你等双十一过后再说呗，这段期间网购的人特别多，很多公司为了促销，几乎亏本销售，为了节省成本，很多店家也会走邮政，我们网点每年这个时候都忙得不行，忙称重连腰都伸不开了，我还想让你到时候去帮忙呢。” “行。”厉战爽快地答应了。 卖力气的活他最不怕了。 “太好了，明天有人请客，我带你去吃大户。”程静迟高兴地道。 “不是和他们关系不好么？”厉战皱眉。 “关系不好不代表我不能和他们吃饭呀？秦皇食府哎，出了名的昂贵，我一直想去那儿见识一下。” 程伯舟自己要请他吃饭，他为什么不去？ 与此同时，几乎横跨大半个靖城的城西大学城某条夜市小商业街边上，正在摆摊的程妈妈发现这几天过来买卤味的客人明显比以前多了许多，从开始摆摊开始起，几乎就一直没有停过。切菜、称重、打包、收钱，忙得连歇一口气的时候都没有。 “老板，你这是换了卤味的方子吗？这几天的卤菜味道特别好。我闺女一直嚷嚷着说减肥，吃饭跟数饭粒似的，更别说肉了。昨天我在老板买的这卤肉，她居然吃了，还问我在哪买的，今天还想吃。”一个经常来程妈妈摊位上买卤菜的熟客一边等着程妈妈打包，一边闲聊着。 自从上次在程静迟那里发现她抱回来的那口“锅”煮东西特别好吃后，非常有赚钱头脑的程妈妈立刻就拿着那个奇怪的锅重新卤了一锅肉，没想到从那之后，每天的生意就好了很多。 这几天回头客也特别多，每天不到十点她准备的卤菜就卖光了，真是让人又喜又忧。 喜的是生意好，忧的也是生意太好，这样她不得不推掉白天的工作，专门准备晚上出摊的食物，一天下来，居然不比白天上班赚得少。 也不知道迟迟从哪里买的这个锅，煮东西真挺好用的。 “哪里，都是大家捧场。”程妈妈把最后的一块卤肉切了，下卤料，打包递给对方，“一共三十块零八毛，给三十块就行了，好吃再来。” 那个熟客拎着才买来的卤，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后面的客人顿时不满意了：“老板，怎么全卖完了？我下了晚班就过来了，结果还是来晚了。”明明才十点钟，夜市正火爆的时候，老板居然就要收摊了。 程妈妈眼睛里都是笑：“不好意思啊，今天都卖完了，明天我会多准备一点。” 从来只有愁客人少的，程妈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发愁客人太多，排队来买吃的一天，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迟迟给她的那个锅真的是个宝贝呢！ 第18章 家宴 因为临近双十一，很多商家促销，有些商家甚至从半个月前就开始提前打出促销活动的消息，吸引了不少剁手族，越是临近这个神奇的日子，大家就越忙碌。 程静迟他们网点每年这个时候也能接不少单，大多都是国内几个知名的网购平台，为了分散运输压力，很多商家会选择邮政速递。 “啊，今年又会是忙碌的双十一。”小齐伸了个懒腰，叫道，“过几天又要辛苦程哥啦。” 程静迟笑了笑，说：“应该的，男人就是在这个时候起作用的嘛。” 一般别的男人这么说的时候，多少都会有点轻浮的意思，大约是程静迟长得太过正直无害了，他说出这种话，别人只会有一种“哎呀，这孩子真是乖巧听话啊”的感觉，尤其是几人中年纪最大的黄姐，捂着嘴巴笑，边笑边说：“呀，咱们办公室还出现一个绅士了，真后悔早生了几年，要不然我一定卯足了劲追。” 程静迟当然知道她也就是那么一说，黄姐可是结婚了的，而且老公好像还是某某局的科长啥的，年纪轻轻的，据说前途很被人看好。 “程哥这么帅，人又这么体贴，肯定早有女朋友啦。”李琼华也笑着打趣。 这姑娘自从用了程静迟的祛疤膏，额头上的疤痕已经淡化了很多，抹上遮瑕膏现在已经根本看不出来。 最在意的容貌问题已经解决，李琼华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以前还有点缺乏自信有点自卑的她，现在完全改变了，整个人变得开朗又充满了自信，娇艳得就像清晨沾满露珠的花朵，亮眼极了。 “哎，说真的，小程有没有女朋友？没有的话，黄姐手里可是有大把未婚待嫁的年轻姑娘，环肥燕瘦任君选择。”精明的黄姐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来程静迟是个绩优股，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他内部消化掉。 程静心呵呵笑了过去。 开玩笑，他喜欢的是大长腿，腱子肉，刚毅勇武的男人，不爱软妹子啊。 咦，大长腿，腱子肉，刚毅勇武的这一款，这标签怎么那么熟呢？ 程静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所有认识的人，最后锁定在厉战身上——撇开那张煞风景的斑纹脸，他所喜欢的特质厉战几乎都有哎。 好吧，其实那张斑纹脸看久了习惯了，也不觉得多丑啦，反而会觉得很个性。 程静迟囧了一下，自己东找西找，不肯随便将就，一直想找个合心意的男朋友，没想到跟理想的对象同居一室都两个月了才反应过来，也是够迟钝的。 这时，保安大叔从外面进来，对程静迟道：“小程，有人找你。” 程静迟顿时像被解脱了一样，从娘子军的重重包围中突围出来，往外一瞧，厉战戴着一顶帽沿压得很低的鸭舌帽，站在邮局门口冲他点头。 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了。 他还没动嘴说呢，只是在脑子里想一想，厉战就出现了。 想到厉战武者的身份，程静迟心想，不会他们那个世界的武者都强大到这种地步，隔老远连别人在想什么都知道吧。 “马上来。”程静迟赶紧清理了一下桌面，关了电脑，拿起包包就朝外冲，一边冲还一边朝着黄姐她们道，“我朋友来接我了，我先走一步啊，晚上有人请客。” “哟，男朋友来了啊。”小齐跟着起哄。 真是的，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程静迟囧得不行，拉着厉战飞快地跑掉了。 今天程伯舟请客，本来说好来接他的，下午的时候，程伯舟打了通电话过来，说他临时有事，不能来接他，程静迟也没在意。 “快走快走，现在的女孩子真是太可怕了。”年纪大一点的整天想着给人做媒，年纪轻的又腐得不行。 虽然他是个gay，但他也是个低调的gay啊，哪像现在的姑娘，张口男朋友闭口老攻，比他这个真gay还要开放。 厉战也不反对，好脾气地被他拉着走。两人一直走到公交站牌，程静迟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手，满面通红地解释道：“不好意思，她们是我同事，大家关系比较熟，很喜欢开玩笑。” “哦。”厉战点头，表示理解。 程静迟还要解释什么，公交车过来了，他只好压下满腹的话语，和厉战上车。 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时期，公交车里站满了人，他和厉战左突右闪，好不容易找到两个容身的位置，上面的拉环却被人抓满了。程静迟艰难地伸出一只手，抓着扶手栏，仰着脖子呼吸。 厉战生得高大，下盘却稳得出奇，往车厢中间一戳，稳稳当当的跟柱子一样，纹丝不动。他伸出一只手，极其自然地拉着程静迟的胳膊，道：“靠着我。” 程静迟正有点纠结着扶手栏上滑腻腻的，本来很想听从厉战的建议靠在他身上，然而想到刚才下班前同事的调侃，虽然他知道小齐不过是一句的无心玩笑，可突然表清楚自己的理想男朋友类型的程静迟，在面对厉战的时候就是觉得很不好意思。 “不用了，我站得稳。” 他刚说完，公车到站，司机一个紧急刹车，程静迟站立不稳，出于惯性，整个人朝前扑了过去。 “小心。”厉战眼疾手快，拽着程静迟的胳膊往怀里一带。 满车人东倒西歪，中间两个高大帅气的小年青，极亲密地靠在一起，满车疲惫的下班人士全给他们俩当了陪衬。 有乘客下车，又有更多的乘客上车，巴士挤得像全装了的沙丁鱼罐头，很快，公交车重新启动，载着满厢的人形沙丁鱼前往下一站。 眼瞅着人又增加了，程静迟没敢松手，一直靠着厉战，抓着他的手臂，一路颠簸着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厉战对于这种拥挤仿佛很不适应，下车后一脸的解脱表情。 “人太多了，好挤，你们这个世界的人真能生。” 程静迟：“……” 程静迟一脸同情地看着他：“那你是没挤过京都和魔都的地铁，跟那一比，咱们靖城的公交完全就是小儿科，春运期间的火车站，就更别提了。” 厉战试着想象了一下，比刚才公交还要拥挤的交通工具，然后发现自己完全想象不出来。 在天玄大陆，武者的数量众多，但是相比起普通民众，武者依然属于另一次层次，基数要少很多，尤其是修为越高，寿元越长，相对的能繁衍子嗣的机会就越小。 武者又醉心于修炼，大多数时间要么闭关，要么往哪个深山险地一扎，几十上百年不露面是正常的事，很少会有这样扎堆挤在一块的情形。 这也许就是自然法则吧，它给予了寿命短暂的普通人繁衍后代的优势，却让生命漫长的武者难以留下后代。 每个世界的人都有独特地适应自然法则的能力。 “以后带你见识见识。”程静迟呲牙一乐，觉得能把向来维持一副八风吹不倒表情的厉战吓到很有意思。 “好。”厉战笑了一下。 两人才踏上阶梯，门口就有两位身穿红色长旗袍的迎宾小姐走了过来。 “欢迎光临，请问两位有预约吗？” 程静迟说：“有的，‘阿房宫’包厢。” “两位这边请。”一个长着圆圆脸看着特别讨喜的女服生务走了过来。 程靖迟一脸淡定地跟着服务生朝包厢的方向走去，内心却波涛汹涌，不能平静。 尼玛，真不愧是靖城最昂贵的饭店，看看这金碧辉煌的装潢风格，这充满了土豪气息的摆设，妥妥的就是一副我很贵我很壕的标签啊。 这里随便吃一顿，就抵得上他一年的收入了。 程伯舟为了他那个千娇万宠的女儿，倒也舍得下老本。 听说程伯舟年前提了干，终于坐上了物价局的第一把手，以前是物价局的副局长，现在前面的那个副字终于去掉了，就算这样，凭他的工资只怕这种地方也是来不起的吧。 看来他傍着颜家，这些年没少捞钱。 程静迟冷笑。 走到包厢门口，服务生正要敲门，程静迟拦住了她，道：“没事，我们自己敲门。” 这个时间正是饭点，饭店里客人很多，衬得人手就有些不够了。 服务生想是也很忙，闻言很快就离开了。 程静迟走近几步，举起手正要敲门，冷不防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怎么还没到？都等了快一刻钟了，伯舟，你跟他说清楚了是六点半吗？”一个听起来特别温柔特别有修养的女声传了过来。 程静迟眉毛一挑。 这个女人的声音化成灰他都听得出来。 当年他小舅出事的时候，他和外公求上门，那个女人就是用着同样温柔的声音，却说着无比恶毒无比冷酷的话。 她当时脸上恶毒的表情他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当年那么厉害，随便一句话就毁了他小舅一辈子的女人，终于也要求到他面前来了。 程静迟只觉得一阵快意。 要不怎么会有那句古话，人亏天不亏，世道轮转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你看，程伯舟和姓颜的女人一起做了亏心事，都不用一个轮回，直接就现世报了。 包厢里，程伯舟也皱了下眉头：“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路上估计堵车了。我再打个电话催一催。早知道我就该过去接他的。” 程静迟听到这里，直接把门推开。 第19章 打脸 “不好意思来晚了，正好赶上下班的时候，公交车满得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错过了好几辆才挤上车。”程静迟语气不是那么很真诚地道歉。 程伯舟正准备打电话的动作顿住，顺势把手机拿了下来，放到桌面上，笑道：“没事，我们也没等多久。” 坐在程伯舟身边的颜素云目光落在程静迟身后，下意识地微微皱起了眉头，然而很快就扬起笑脸：“小迟来了？早就等着你来了，来来来，快进来——” 热切的笑容在看到程静迟身后的厉战时，僵了一下：“啊，小迟，这是你朋友吗？” 程静迟没搭理颜素云，侧过身体让厉战先进来，对程伯舟说：“爸你今天请客，我带个朋友过来不妨碍吧？” 程伯舟似是没料到这样，他之前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只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个饭，没想到程静迟居然会带一个外人过来，不过常年混迹官场的他，场面功夫那是炉火纯青，心里虽然有点不悦程静迟的不懂事，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未变，特别慈详地道：“是小迟的朋友啊，欢迎欢迎。小迟这孩子也真是的，带朋友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倒是我们怠慢了。” “没事，就是听爸说要在这里请客，我和厉战都高兴得不得了，这地方贵死了，我以前一直想来就是没钱，今天可要好好吃个够本。”说着，不顾程伯舟一张便秘脸，回过头对厉战道，“今天咱俩放开肚皮吃，这种吃白食的机会可不多。” 程伯舟还没说什么，一旁的颜素云却忍不住露出轻视之色。 果然是小乡镇出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人，一顿饭也能高兴成这样，眼皮子浅成这样。 不过这样也好，越是见识浅薄，一会儿谈起正事来就越好拿捏。 包厢里除了程伯舟和颜素云之外，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年轻女孩儿。相貌倒是生得精致，瓜子脸柳叶眉，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和颜素云简直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似的，就是脸色苍白，看上去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 程静迟知道这应该就是程伯舟和颜素云生的那个千金大小姐了。 果然，程伯舟接下来指着女孩儿介绍道：“这是你妹妹程静姝，比你小十二岁。” 程静迟却看也不看程静姝一眼，对着程伯舟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程伯舟和他妈离婚的时候，他才十三岁，程静姝只比他小十二岁，也就是说程伯舟早在和他妈离婚之前就已经和颜素云勾搭上，而且孩子都生出来了。 什么名门闺秀，也不过是个小三而已。 “我记得我妈就生了我一个，哪里来的妹妹？”他忍不住淡嘲道。 程伯舟脸色微变，被儿子这样毫不留情地当面驳斥，让他很没有面子，然而，他看了一眼爱女苍白的脸色，想到今天吃这顿饭的目的，再多的不满也压了下来，道：“你这孩子，我知道你对当年我和你妈妈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可是感情的事你不懂。不管怎么说，静姝都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你们体内流着一半相同的血脉，这是不争的事实。” 程静迟不想听这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听得心里烦躁，免得一会儿菜上来了食不下咽，赶紧道：“不是吃饭吗？我要饿死了，可以点菜了吗？” 程伯舟满腔热情顿时被噎在了喉咙里，也不好再说什么血缘至上，一家人互相扶持的话，只能转头叫服务生进来点菜。 颜素云的脸色很不好看，筷子都差点折断，反而是十几岁的程静姝落落大方地道：“大哥，我知道因为当年爸和我妈的事，让大哥和乔姨心里有怨，可是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爸也不想伤害你和乔姨的，就像爸说的，感情的事我们做小辈的不好插嘴，不管怎么说了，你都是我的大哥。这些年，爸时常在家里念着你，我也很高兴能有你这样的一个大哥，即使你不承认我也没关系。” 卧草！ 这丫头厉害啊！ 程静迟这才把目光转向一边安安静静当壁花的程静姝。 算年纪这孩子才十三岁，十四岁不到吧，竟然就这么会笑里藏刀这一套了。 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伯舟和颜素云是真爱，所以他妈就活该被下堂一鞠躬了？这什么逻辑？真爱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别人了吗？谁给他们的权利？ 程静迟一向觉得自己是个大男人，不应该跟女人，尤其是小姑娘生气，可看到姓颜的这对母女，心里怒火噌噌地就往上冒，很想就这么直接呛回去，又觉得跟个十几岁的小妹纸计较实在没意思。 人父母都在呢，性格歪成这样，他犯不着也没义务替人教育孩子。 正好服务生推门进来，程静迟觉得还是吃饭最大，接过菜单开始点菜。 因为积了一肚子怨气，程静迟也毫不手软，逮着最贵的菜一连点了十几样，最后意犹未尽地把菜单递给厉战，道：“看看你喜欢吃什么随便点，难道我爸请客。” 程伯舟的脸色“哗”地一下垮了下来，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 这个不肖子，虽说是他主动请客，可也没有这么吃大户的吧？ 程伯舟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刚才程静迟点的菜品的价格，顿时肉痛起来：“点这么多吃得完吗？要不先点着，一会儿菜不够了再点吧，要是吃不完又浪费了。”这种地方随便浪费一点都是钱啊。 颜素云和他多年夫妻，最是知道他的心思，开口道：“算了，难得小迟喜欠，多点几个菜也没关系，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吃不完吗？” 几个菜而已，撑死一顿饭下来也不过几万块，相比起他们要从程静迟身上得到的东西，就不值得计较了。 程伯舟也明白过来，又摆出一副和蔼的脸孔，特别亲切地道：“你坐公交来的？” 程静迟有点诧异，不明白怎么又转到他怎么来的问题上，道：“是啊。” 程伯舟就道：“你这么大人了，还是得有台车，不然出门也不方便，这样吧，你抽空去一趟车行，看上什么车了，爸爸给你买。” “真的？爸你太好了。”程静迟看起来特别高兴的样子，“那你给我买辆劳斯莱斯幻影吧，听人说这车特别帅特别有气质特别有地位。” 程伯舟：“……” 他到现在也只是开一台进口的四个圈呢！还劳斯莱斯幻影，他怎么不直接开口要一辆布加迪呢！ 都怪刚才他话说得太满，没想到程静迟这么会顺杆子往上爬，刚开口说要送车，也不好意思现在反口说太贵了送不起，那不是自己打脸么？ 程伯舟一张儒雅的脸孔顿时扭曲起来，涨成了猪肝色。 看着程伯舟精彩的变脸绝技，程静迟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开玩笑的啦，不用了，无功不受禄，我一个大男人，想要什么不能靠自己，非得靠别人。” 程伯舟的脸色舒缓了一点，这孩子到底还是懂事的：“我是你爸，不是什么别人。” “哦。”程静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用了，我要车会自己想办法买，你的钱留着给姓颜的和她女儿吧。” 自从程静迟进门起，就一直憋气的程伯舟再也忍不住了，斥道：“程静迟，你是怎么说话的？这么没教养，你妈妈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程静迟停下吃饭的动作，厉战见状也放下碗筷，抬头注视着对面的一家三口，目光冷漠如刀。 “吃你的，还有这么多菜别浪费啊，下次再来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程静迟对厉战说了一句，然后抬起头，看着程伯舟，语气平静地道，“我就算再没有教养，也不会婚内出轨，还想方设法转移家里的财产，连一毛钱都不留给妻儿，更不会为了讨好出轨的对象，对前妻一家毫不留情，将小舅子亲手送进牢里，断了他一辈子的前程，还弄残他的身体。”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当着娇妻爱女的面，一再被程静迟打脸，程伯舟就是再好的涵养也忍耐不住，把手里的筷子一摔，怒道：“乔白术先找人砸车子，害得素云流产，那是他罪有应得！” 程静迟嗤了一声，道：“爸，姓颜的那孩子到底怎么流的，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小舅是有错，可那错不至于让他受到这种惩罚，他瘸了一条腿出来，别说你和姓颜的背后没使坏。” 颜素云大恨。 那个孩子是怎么没的，没人比她更清楚。年轻的时候玩得凶，流过几次胎，和程伯舟结婚的时候，医生就告诉她以后会很难有孕，就算怀孕了，胎儿也保不住，能生下程静姝那真是老天保佑。 对那个注定没办法出生的孩子，她一直心有愧疚，可是却不能告诉程伯舟。 她不能怪自己，就只能去怪乔白术，谁让他当时砸车，让她受了惊吓，要不然—— 要不然那个孩子说不定也跟静姝一样，运气好能顺利生下来。 颜素云恨死了乔家人，几次三番想要弄死乔白术，没想到那个小流氓倒是好运气，勾搭上季家人，保住了一条贱命。 现在被程静迟一而再，再而三地讥讽嘲笑，颜素云恨不得直接让他去死。 可是，她不能。 她的目光落在一边脸色苍白的程静姝身上，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不能再失去静姝了。 想到这里，颜素云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劝道：“老程，别跟孩子置气，当年发生那些事情的时候，小迟还小，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被人蒙蔽了也是有可能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看开了，也许小姝命中注定只有小迟哥哥的命。” 提到女儿，程伯舟也冷静下来，沉默了好一会儿，道：“你妹妹身体不好，医生说要换肾，要不然就活不过今年。小迟，你和她一样，都是rh阴性血，看在你们兄妹一场的份上，你去医院做个配型吧，只要你能救你妹妹一命，以后我的家产全部都留给你，也可以把你调到物价局来，那个小破邮局没什么前途。” 说了半天，终于说到正题上了。 程静迟一看厉战吃得差不多了，也懒得再配合程伯舟扮演父慈子孝的戏码，道：“哦，我觉得我那小邮局工作还挺好的，暂时不想挪窝。我的肾也是一样，我希望在我死之前，它们都能好好地呆在我的身体里。要说配型，爸，我记得你也是rh阴性血吧，你们是亲父女，配型吻和程度肯定挺高的，别老盯着别人的那点东西，这习惯真不好。” 程静迟站起身，拍了拍厉战的肩，说：“吃饱了吗？吃饱了我们就回去吧。都说秦皇食府的东西好吃，我吃着其实也就那样，也许是因为同桌的人让我倒胃口吧。” “化生子！” 等人走了，程伯舟气得不顾身份掀了桌子，颜素云沉着脸坐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20章 从饭店出来，程静迟情绪也有点不好，一路默默无语，厉战也没说话。 直到离开饭店好远，程静迟才低头说了一句：“真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厉战两手□□衣服口袋里，脚下一个用力，将一块小石头踢飞了出去，砸到道路两旁的绿化带，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停下脚步，看着程静迟发顶的旋，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今晚的饭菜不错，挺好吃的，谢谢你带我来。” 程静迟一听，忍不住笑了，之前的纠结与愤懑顿时烟消云散。 “程伯舟要郁闷死了，那一顿饭少说也得七八万块，这下全都扔水里了，不过他这几年肯定没少捞钱，这几万块估计也不放在眼里。”程静迟想到最后程伯舟憋屈的脸色就觉得痛快极了。 “他以为我还是小时候那个一心渴望父爱，会因为得到他偶尔回头施舍般的一个笑容就欣喜若狂美得冒泡的可怜虫。”程静迟“嗤”了一声，道，“真以为随便说两句软话，施舍点小恩小惠，我就该感激零涕，心甘情愿地卖血卖肾回报他，真是美得他！” 程静迟愤愤不平地碎碎念。 “当年对我妈那么狠，卷了家里的房子和所有的钱，逼着我妈离婚，大冬天的把我和我妈往大街上撵，那个时候他怎么就不念着点父子夫妻情分了。我发烧三十九度快四十度的时候，外头的女人一个电话，他就丢下我头也不回地离开，我妈那么瘦的一个人，背着我走了好几里路去医院看病，医生说如果我再送过去迟个半小时，就烧成白痴了，结果我住院一个星期，他连一回都没有来看我。现在才来和我说父慈子孝，真是个笑话。” 其实这些都是小事。 他最痛恨的还是程伯舟当年对于乔白术的无情。 那个时候乔白术才多大？不满十八岁，论起来还只是个青少年，为了讨好姓颜的女人，就能昧着良心往死里整他，乔白术好歹也喊了他十多年的姐夫！ 当然，乔白术是有错，可那错的代价实在太高了。 污人名声，毁人前程，残人身体，乔白术的一辈子就这样毁了。 在程静迟前十几年的生涯里，记忆中程伯舟陪伴他的时光真是少之又少，他总是有开不完的会，应不完的酬，真不明白一个要倒闭的小纺织厂的党｜委书记，怎么有那么多的应酬。 相反的，外公和小舅反而是参与他生命最多的人。 生病了外公给他配药煎药，然后捏着他的鼻子往他嘴里灌苦得连胆汁都要吐出来的药汁。 被同院子的大孩子们欺负了，小舅捋起袖子给他撑腰，揍得那些大孩子们从此再也不敢随便欺负他，见着他就绕道。 家长会从来都是他外公或者他妈妈参加的，别的小朋友还以为外公是他爸爸，嘲笑他的爸爸为什么比别的小朋友的爸爸要老，为这程静迟还没出息地哭过鼻子。 在他成年独立以前，是他妈含莘如苦，一个人做两份工赚钱养活他，是外公悉心教导，告诉他做人的道理，是小舅陪着他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让他不至于孤单。 他们才是他的家人，而程伯舟，在他的人生中不过是贡献出了一颗微不足道的米青子而已。 这样不负责的父亲，又有什么理由在十多年后的今天，理直气壮地让他割一个肾给他和小三生的女儿呢？ 难道就因为那可笑的血缘亲情吗？ “其实人一个肾脏也能活，可程静姝如果换不到肾就一定会死，你说我是不是太狠心，她还只是个孩子呢！”程静迟自嘲地笑道，“可惜我的心太硬，没办法做出那么高尚的事。” 厉战犹豫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了一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程静迟不说话了。 他没说出口的意思，厉战懂了。 是的，他恨颜家人，当年姓颜的但凡对小舅能手下留情，不那么赶尽杀绝，今天他也许都会答应，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 既然颜家人当年能那么狠心对乔白术，就别怪他今天硬着心肠不肯割舍一个健康完好的肾脏给程静姝。 别说什么孩子是无辜的这种话，她是程伯舟婚内和别人出轨生下的孩子，出生的时候就带着原罪。 而且—— 程静迟想到程静姝在饭店包厢里的表现，这小姑娘看着年纪小，心思却复杂得很，就是不知道程伯舟愿不愿意自毁前程，舍弃一个肾脏去救最心爱的女儿了。 想到这个，程静迟就觉得很期待，不知道程伯舟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从秦皇食府回来，程静迟很快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专心致志地研究姜宁留下的计划书，觉得很是可行。 抽了个时间，又约了姜宁见面，商讨了一下公司筹备的具体细节，决定了以后公司的发展方向，最重要的是利益分配的问题后，程静迟理想中的集化妆护肤护理于一体的化妆品公司终于开始紧锣密鼓地开始筹备起来。 程外公上次给了他七八个养颜的方子，这些方子即使不掺杂着凝碧丹的药渣，效果也挺不错，当我比起凝碧丹自然就差了很多了。 程静迟的路线就是利用外公给的方子，研发普通的护肤品，走大众路线，而他手里的药渣，则走类似于高定的方式，价格昂贵，走高端路线，毕竟他手里的药渣看上去不少，但到底来源不稳定，谁也说不准下次那个漩涡传送门什么时候开启，还会不会掉凝碧丹的丹渣，所以他手里的那些药渣就显得格外珍贵，用一点少一点，稀世绝品。 姜宁在亲眼见识到程静迟那些掺了药渣的成品的效果之后，直接定下了两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块的价格，还只有三十毫升的量，这已经完全可以媲美全球最顶级奢华的护肤品价格了。 程静迟有点担心这个价格太贵，到时无人问津就比较尴尬了。 结果姜宁倒是完全不担心，说：“只要保证效果，再贵的价格也会有人动心。不要小看了女人的爱美之心，多的是那些为了美貌一掷千金的土壕。” 公司的选址没有异议，就落在了大塘镇。 大塘镇的镇长顿时被这个天上掉的馅饼差点砸晕了脑袋。 这几年靖城发展得很快，底下的几个乡镇发展的势头也很凶猛，当然主要是芙蓉镇那几个附近的乡镇，靠着独特的地理优势，还有沉船博物馆，大力发展旅游业，大塘镇这种没什么特色的乡镇就渐渐没落下来，有什么好事儿也落不到大塘镇头上。 现下竟然有人愿意跑到这个花不香鸟不语连兔子都不拉屎的犄角旮旯里开办工厂，而且两个主要负责人还都是大塘镇本土走出去的人，镇长忙不迭地点头答就应，并且给予了一连串的优政策，务必要尽快把这事敲定。 姜宁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细节商量妥当，选址也确定之后，工厂很快就开始动工了。 程静迟既要上班，又要忙着筹备公司的事，一个人忙得团团转，常常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使。 在各种忙碌中，剁手族们期盼了一整年的双十一剁手日终于来到了。 第21章 新的垃圾 程静迟自从考进邮政体系，在这个网点工作三年，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最忙最累的。 他们网点之前小李没来的时候，只有两男两女，保安大叔不负责这个，再说年纪也大了，不是腰痛就是腿痛，干不得重活，黄姐和小李是女人，还是力气小的那种女人，体力活基本就是程静迟一个人独扛，其中辛苦不可赘述。 不过，今年他有厉战啦，力大无穷的厉战，再重的包裹到了他手里都是小意思。 如今这个足不出户就能方便快捷地购买到衣食住行各种所需物品的年代，在双十一这个神奇的日子里，至少有四分之一的国民在签收快递或者在等待签收快递的过程中。 程静迟他们网点从上午十点起就收揽了很多件快递单子，大到组装家具电器，小到杜蕾丝，无所不有。 知道这天会特别忙碌，程静迟头天就和办公室的几位娘子军打了招呼，表示第二天会带一位大力士过来帮忙，娘子军们得知就是那天过来接程静迟去吃饭的高大帅气的“好朋友”之的一，纷纷表示欢迎。 虽然他们单位有规定无关人员不能进办公室，但只要不进库房，在外面称重拣件还是没关系的，大家也乐得有人过来帮忙。 他们网点接收得最多的是那种邮政小包，邮局附近有一个物流仓储点，很多快递公司也会将偏远地带的包裹以较低的价格转投给他们，所以遇上双十一或者春节这样特殊的日子，他们网点的业务其实也还挺不错的。 下午的时候，程静迟开着投递车去客户指定地点取件，务必要保证下午的时候能按时投递出去。 这是厉战第一次见识了地球是代大天｜朝人们的网购热情，包裹胸签收了一个又一个。 其中一个客户是做金属制品的，屋子里堆满了盒子，足有好几百个，每一盒子看上去都不大，却死沉死沉的，尤其客户还住在五楼，没有电梯。 程静迟最多能同时抱六个下楼，这几百个盒子，他不得上上下下跑上几十上百趟？ “不用。”厉战说了一句，目光四处一扫，找了两个还算结实的大纸箱子，将这些小盒子整整齐齐地码到纸箱子里，然后弯腰下蹲，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个足有百来公斤的纸箱子扛了起来，还是单手。 顿时看得客户目瞪口呆。 “小伙子力气好大。”客户羡慕不已地道。 程静迟对于厉战的大力气早已经非常淡定，连凭空凝结冰霜的事厉战都能做到，力气大一点，多背几个包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力气是比较大。”程静迟附和着点头，也有点羡慕嫉妒恨。 男人就该像厉战那样，大长腿腱子肉，一把好力气，哪像他完全就是个坐办公室的废柴。 厉战来回跑了三趟，就把所有包裹全搬上车。 签完单，程静迟手一挥，特别豪气地道：“走，去下一家。” 签收、搬运，继续下一家。 如此反复，直到晚上六点才算把所有小包揽收完毕。 程静迟看着车厢后头满满当当的大盒子小盒子，咋了咋舌。 今天一天的揽收量比他们网点之前好几个月的加起来还要多，果然双十一不仅是单身狗的节日，更是剁手族的狂欢夜啊！ “别看我们今天收了这么多包裹，其实基本都是不赚钱的，真正赚钱的是外面那些快递物流公司，只有寄到那些偏远地方还有交通不太方便的乡下农村的包裹才会走邮政。”程静迟看着厉战今天下午一直都是懵圈的表情，解释说，“我们主要是为人民服务，不是为赚钱的。” 厉战点头表示明白：“你们的工作很辛苦很高尚。” 第一次被人这么真情实意地称赞，程静迟脸红了。 其实他们这种养老部门，大部分都是抱着过一天混一天，养老度日的念头，完全没有厉战想的那么高尚。 就连程静迟自己当初会考入邮政体系的动机也不纯，只不过现在的想法早已改变。 两人一直忙到八点才带着满身的疲惫回到家，不过这却是程静迟工作以来，过得最轻松的一个双十一了，他其实只负责开车，签收这一类比较轻松的事，但凡重一点的活计，厉战都主动接了过去，两个人合作无间，效率飞快。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程静迟揉了揉眉心，说，“同事们说改天要请你吃饭，你哪天比较方便？” 厉战不以为意地道：“只是一点小事，真是太客气了，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见外。”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特别自然，听起来有种咱俩谁跟谁，两人一家亲的感觉，这让前几天才明白自己心仪的对象类型，对厉战本来就有几分不自在的程静迟下意识地囧了一下，心想厉战这是把他当自己人的节奏了吗？ “那好吧，明天我会把你的意思向她们好好传达一下的。”这本来就是黄姐她们提的主意，程静迟只负责当个传声筒而已。 他挠了挠头，又问：“你扛了那么多东西，腰酸不酸？家里有外公配的活络油，你可以擦一点，会舒服很多。” “小意思，都不够我松骨头的。”厉战说着，解下外套，边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程静迟：“……” 原来你的骨头那么硬吗？松个骨头的活动量也这么大。 厉战去洗澡，程静迟回转头，把客厅稍微收拾了一下，然而本来就空空荡荡的房子，他大部人时间又不在家，厉战更是除了打坐和看电视，基本没有其他活动，实在没啥好收拾的，两分钟就收拾完了。 他坐在沙发上，等着厉战出来好用浴室。 主卧带的那个卫生间，因为会时不时出现漩涡传送门的关系，完全只是一个摆设，要不是因为摸不准传送门出现的规律，他甚至有把卫生间重新装一遍的打算——有一个马桶摆在中间，总觉得不舒服，尤其是想到那些药渣既可以口服又可以外敷的情况下，程静迟每隔两天就会把卫生间彻底打扫消毒一次，务必要保持干净整洁。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主卧的卫生间是家里最干净的地方了，跪舔地板都没事。 说起来这次漩涡传送门间隔的时间真有点长啊，都快多半个月过去了，漩涡传送门一直没有再出现，程静迟多少有点失望的。 他手里收集的那些药渣，按着凝碧丹的药效，省着点用也能用个几年，但是程静迟总觉得有点不安心。 不管什么物品都有个保质期，尤其是这些只有小说电视里才会出现的丹药丹渣什么的，也不知道要怎么保存才能让药效更长久，如果有稳定的来源就能省很多事。 不过想想空间传送门的神奇与玄幻，再想想凝碧丹逆天的功效，他能收集到这么多药渣，还能得到一颗据说是废丹的瑕疵品，已经是老天保佑，做人还是不要太贪心的好。 程静迟坐在沙发上脑子里正想着事情，他今天也在外面忙了一天，虽说体力活基本都是厉战分担了，但是开了一个下午的车，还爬上爬下不知道爬了多少段楼梯，他也累得很，正打算休息一会，眼睛刚闭上，就听见浴室里传来久违的空间波动的声音，空间撕裂产生的压迫力让他感到一阵心悸。 他陡地睁开眼，心中一喜，那个传送门又开启了。 程静迟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卧室里，站在主卫的门口，果然看着马桶上面又出了那个仿佛星云一样的漩涡传送门正“扑嗽扑嗽”往下掉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枯黄的野草、散发着腐烂恶心气息的像是什么呕吐物的残渣，漫天乱飞的碎纸屑—— 原本干净整洁的洗手间顿时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垃圾场。 程静迟顿时傻眼了。 他虽然盼着漩涡传送门多开几次，但这明显就是真正的垃圾啊，他能不能不要，再给它倒回去？ 程静迟愁眉苦脸地看着这一地的垃圾，心想这回亏大了，别说丹药，连药渣灰都没有见着一丁点，反而多了一屋子的垃圾，臭气薰天的。 这下主卧今晚是别想睡人了。 程静迟捂着鼻子正盼着传送门快点消失，别再往下掉垃圾了，突然，一道白光从传送门里飞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射进程静迟半张的嘴里。 卧槽，他吞了什么东西？！ 程静迟大惊失色，反射性地就去水龙头下灌水，灌了两口觉得不对，将手指伸进喉咙里催吐，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他能感觉到是一颗圆溜溜的像是珠子一样的东西，顺着喉咙滑过食道，然后很快消失在他身体里。 一股仿佛能撕裂灵魂的痛感传了过来，程静迟两眼一翻，直接晕菜了。 第22章 乾坤珠 好半天的时间程静迟才醒转过来，惊讶地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悬浮在半空中，四周混沌一片，到处都是雾蒙蒙的，像是笼上了一层烟雾的东西，可见度还不足一米。 低头往脚底下一望，烟波滚滚。 不是吧？！这是个什么地方？ 他想往前走一步，结果雾团跟着他往前移，他往后退，雾团也跟着他往后退。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啊！ 程静迟简直要疯了！ 揉了揉头痛欲裂的脑袋，昏迷之前的事情偈一幕幕慢动作的电影一样，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他记得自己期盼已久的漩涡传送门终于开启了，还掉了满地的垃圾，然后他被从漩涡传送门里掉出来的东西袭击，再后面的事就不记得了。 为什么他现在会在这么个奇怪的地方啊啊啊啊！ 隐隐约约中，他仿佛听到有什么声音，那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不知道是频率不对，还是太过遥远，模模糊糊的听不真切，一遍又一遍的就像是有什么人在吟颂着什么。 在那些不真切的吟颂中，雾团居然慢慢往后散逸了半米左右，露出了灰褐色的地面。 还好，总算还在地面上。 身为土生土长的大天|朝人，程静迟骨子里有着天|朝人民对土地深入骨髓的热爱，相比起悬浮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不知道哪个鬼地方，他更喜欢这种脚踏实地踩在大地上的感觉。 心里踏实！ 程静迟弯下腰，正想研究脚下的泥土，突然一股大力冲击过来，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个无形的大手挥了出去一样，猛地睁开眼。 视线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厉战那张极具特色的斑纹脸。 “我这是怎么了？”他撑起身子，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有点反应不过来。 厉战坐在床沿，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你突然晕倒了。” “啥？”程静迟有听没有懂。 他刚才不是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么？怎么现在又躺在自家床上？ 程静迟都有点糊涂了。 他摸了摸还有点痛的后脑勺，结果摸到好大一个包，痛死他了。 厉战从柜子里摸出一瓶活络油替他揉脑袋，之前双十一的时候，程静迟担心他扛的东西太多拉伤筋骨，还推荐他用来着，没想到最后还是用在自己身上。 程静迟满心复杂，厉战替他揉了揉后脑壳，觉得差不多了才松开。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厉战把活络油收好，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程静迟一脸茫然的表情，“我就记得刚才那道漩涡传送门又开启了，掉下来好多垃圾，然后一道白光跑了出来，我我我我我好像把它吃下去了。” “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啊！”还要他说几遍。 厉战耐着性子问：“你吞下去的时候，感觉到那道白光是无形的还是有形的？觉得哪里不舒服吗？识海或丹田有没有什么变化？” “圆圆的，像是玩跳棋时的玻璃珠大小，吞下去就化掉了，就是头好痛，像有人在拿着大锤子敲一样。怎么办？”程静迟哭丧着脸，开始忧心自己是不是吞了什么不好的意思，比如异形卵、剧毒丹之类的玩意。 厉战：“……” “那是因为你脑袋撞了一个大包。”厉战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 “然后我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程静迟想了想，还是把自己刚才的“奇遇”告诉了厉战，鬼知道刚才发生的事究竟是他在做梦还是真的？ 自从家里多了一个时不时抽疯出现的传送门，他现在对任何不科学的人和事的态度都特别谨慎，什么都要向各种超自然现象百科全书的厉战求证。 厉战眉头皱了起来：“照你所说的，那个地方很像是一方孕育状态，不完整的独立小世界，你吞的那个珠子很有可能是传说中的乾坤珠。” “乾坤珠？”程静迟一听传说二字，立刻来了精神，听起来就很高大上的感觉。 “乾坤珠本身就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不过你吞的这颗看样子似乎是因为某种原因被封禁了，重新退回到原始的混沌状态。” “啊？那怎么办？有办法恢复吗？”程静迟问。 “最简单的方法，找到封禁乾坤珠的人解开封禁。” 程静迟：“……” 他连这个乾坤珠从哪个世界飞出来的都不知道呢，更何况是把它封禁的人明显就不是地球人，他要上哪找去啊？ “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持有者的修为高到一定程度，将乾坤珠上的封禁抹除，乾坤珠就能恢复生机。”厉战看着程静迟的表情有点复杂。 乾坤珠这样逆天的东西，即使是武神这样的大能都垂涎不已，每出现一次，必定会掀起无数腥风血雨，没想到居然会出现在这么一个灵气稀薄，完全不适合修炼的世界，真不知道程静迟到底是太幸运还是太不幸。 幸运的是，乾坤珠明显已经化为血肉，融入程静迟的身体里，已经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完全就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 不幸运的是，地球灵气稀薄，程静迟这辈子都没可能修炼到足够抹除乾坤珠封禁的地步，这种空守宝山却没办法使用里面的宝贝的感觉，真是太虐了。 程静迟：“……” 程静迟犹如大冬天被人用冷水浇了个透心凉，生生把他满腔热情欢喜冻成了冰渣。 他连引气入体都还不会呢，还修炼？！老实上班赚钱才是正经。 说到赚钱，程静迟想起掉下来的那堆垃圾，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直朝洗手间奔去。 不知道这次会掉些什么东西。 想想就觉得好期待呢！ 第23章 淘宝 洗手间的门紧闭着，厉战洗澡的时候，听到屋子里动静不对，洗了一半就匆匆出来，发现程静迟倒在地上，才把他拖回到床上。 至于洗手间里的那一堆垃圾，因为不知道程静这拿这些有没有用，所以他没动，只是把门关了，毕竟那味道实在是太*了。 程静迟跑到洗手间门口，拉开了门—— 霎时，一股浓冽得薰死人的腐烂的味道直冲入鼻，熏得他差点流下珍贵的男儿泪。 真的是太臭了！ 程静迟捂着鼻子，往洗手间一望，简直要直接晕过去了。 他精心保养的每隔两天就消一次毒，比他吃的饭碗还要讲究的主卫的地板上，铺着好厚一层泛着粘液的灰白色污垢，看上去挺像路边醉酒后的呕吐物，带着一股浓浓的食物发酵的酸味，令人闻之作呕。 程静迟不小心吸了一口气进去，胃里一阵翻涌，差点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啪”地一声，他反手直接把门关上，快步跑到窗边，打开卧室里的窗户，把头伸到窗户外面，大口大口地吸气，隔了好一会儿，胸中那股翻腾呕吐的感觉才被压了下去。 草！ 谁他妈那么无聊，把这些呕吐过后的秽物随便乱扔？还一扔扔到了别的世界来了。 不知道大街上不准乱扔垃圾么？熏着人了怎么办？传染了疾病怎么办？ 真是太没有道德了！ 程静迟被惨遭垃圾秽物袭击，恨不得直接晕过去，厉战比他还要惨。 修炼之人的感官本来就比普通人要敏锐许多，即使现在厉战的修为降到最低等级，依然不是程静迟这个从未修炼的本土地球人可以比的，程静迟都被熏得不行，厉战就更惨了。 厉战臭着一张便秘脸，虽然没有开口说什么，但脸上嫌弃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他抬起左手，一股微型的旋风在他手上慢慢成型，然后越来越大，卷着洗手间里的一切，朝着下水口移动。 “等等——”程静迟赶忙阻止道，“我检查一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东西。” 厉战那张极具个人特色的斑纹脸一僵，五指微曲，龙卷风便慢慢消失在他掌心里。 深吸一口气，程静迟从家里翻出口罩，还有程妈妈上次帮忙打扫留下的塑胶手套戴上，身上穿着防雨衣，脚上穿着一双长及小腿的雨鞋，这和咬着牙一脸豁出去的表情，重新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虽然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可是看到那满地的秽物时，程静迟还是有一种想要立刻转身的冲动。 拿不准这些秽物有没有什么用，他叫来初一，想看看它有没有兴趣。 结果初一还没有跑近前，就一脸嫌弃地跑开了。 好吧，连猫都不吃，可见真的就是普通的秽物了！ 程静迟拿起花洒，开始冲洗地面。 厉战虽然一副完全不敢苟同的表情，但还是默默地帮忙，两个人小心地冲洗了一个多小时，期间控制水流很关键，即要把脏东西冲掉，又要保证不会把别的东西冲走，程静迟瞪得眼睛都快要脱眶了，才看到地板恢复原来的色泽。 地板上留下来的东西明显跟上次掉下来的药渣不同，大部分都是一些干枯得看不清本来模样的野草，还有一些大小不一的木头和好些不知名的石块。 程静迟蹲着身体，在那一堆干巴巴的枯草堆里挑挑拣拣，他搬开一段将近一米长，两个成年人胳膊粗的木头桩子，看到两根像是枯树枝一样的东西。 他以为又是什么烂木头根，随手用力一拽，没拽出来。 “咦？”程静迟惊讶地叫出了声，发现那好像不是什么枯树枝，手中的触感非常光滑，比起干巴巴的树枝，倒更像是什么动物的角——比如牛羊角之类的。 “我来。”厉战见状，走上前来，手里按着一块抹布抓着那根伸出来的角用力一拽—— 轰隆隆的一声响，堆在上面的木头纷纷掉了下来，露出厉战手里抓着的东西的真面目——一只巨大像块板一样的角。 那角有两米多长，几乎铺满了整个洗手间的地板，角的一头比较窄，越往外延伸越宽，中间分出九个巨大的弯角，看上去有点像鹿角，然而却要比程静迟在野生动物园里看到的那只黇鹿的板角要大太多了。 要真是鹿，能长出这么大的角，那这只鹿的体型该有多大啊！ 洗手间空间太小，在程静迟的要求下，厉战把鹿角抱到客厅放在地板上。 程静迟蹲下|身体，仔细观察着这只巨大得不可思议的兽角。 那只鹿角的断口显示这只鹿应该已经死去了很长时间，作为战利品的角被很好地保存了下来。 程静迟觉得既新奇又不可思议。 就他所知，这个世上能有这么大角的鹿种只有大角鹿了，可大角鹿早在八千年前的时候就已经灭绝了。 那个时候大天|朝还处于部落原始社会呢！ 程静迟顿时有一种捡到宝的感觉。 果然老天还是挺公平的，只要不怕脏不怕累，垃圾堆里也能捡到宝。 因为翻到了这只巨大的珍稀鹿角，程静迟整个人情绪高昂。他让厉战帮忙把鹿角重新安置在另一间空置的卧室里，然后去垃圾山中继续他的寻宝之族。 他的运气不错，在那堆枯草堆里，他又找到了一只琥珀，还是一只虫珀。 琥珀粘在一块石头上，黄澄澄的颜色在灯光下显得漂亮极了。 这只琥珀呈现天然的不规则圆形，晶莹剔透得像水晶一样，里面裹着一只暗金色的奇妙小生物。长长的触角，倒三角的头，六只昆虫腿清晰可见，无翅。 程静迟看了半天也没分辨出里面那只昆虫的来历，只觉得所有的虫子长得都差不多，只不过这只琥珀里的那只昆虫看上去特别漂亮一点罢了。 虫珀也挺贵的，这么大一只琥珀，里面裹着的那只不知道虫子足十八毫米大小，在虫珀中，这么大的琥珀也算得上是极品了，要是里面的小虫子再贵重一点，估计更贵。 程静迟将这只琥珀冲洗干净，小心翼翼地装了起来。 至于那块粘着湖泊的石头，程静迟也没有扔，好歹也是护送琥珀的“绿草”，看在它这么辛苦千里迢迢穿过时空乱流，一路护送着这只虫珀到他家里来的份上，程静迟决定就不把它扔了，以后找个花盆把它好好供起来。 毕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程静迟把这块石头也冲洗干净，正准备收起来的时候，眼尖地看到石头上隐隐似乎有某种纹路。 他举起来翻来覆去仔细看了好几遍，才发现那上面的纹路好像是某种植物的模样，不过有点奇怪，而且结构也很简单，根和叶都没有分化出来，沿着植物主茎分叉，大约十二三厘米高，杆干顶端是卷卷的椭圆孢子囊，看上去奇奇怪怪的。 莫非是某种植物的化石？ 程静迟心中一动，认不出来历的木头，早已灭绝的大角鹿的角，一看就知道年代久远的昆虫琥珀，再加上这个植物化石的石块，他早就不把这堆垃圾当成真正的垃圾了。 这批垃圾明显和前几次的药渣不一样，看上去倒像是来自于某个植被和生物完全与地球不一样的世界，程静迟猜测那个世界应该处于地球发展的地质时代第四纪，也是冰川作用非常活跃的时期，那个时期的动植物有几分现代生物的影子，但又有所区别。 只可惜程静迟的生物学得并不好——学生时代的生物课本也很笼统，他现在能知道这些还是因为从高中起就喜欢看探索频道的缘故，再专业的知识他就完全不知道了。 即使如此，程静迟对于这次传送门送过来的东西已经很满意了，不枉他花了一个多小时清理满地的秽物。 因为这个猜测，那堆不知名的烂木头程静迟也没扔，老老实实地搬到闲置出来的卧室里放好，最值钱的和最占体积重量的东西都清理好了，剩下的就是满地的干枯杂草了。 程静迟是个植物盲，除了特征比较明显的植株，比如小时候住在外公家时经常看到了满山遍里的油菜花和棉花之外，其他的植物在他眼里都长得差不多。 他把这些杂草分了分，看着稍微还有点水分没有完全干掉的，先养起来，其他已经完全干掉的没有办法，只能先收起来，到时候拿给外公看能不能认出来。 厉战看他到处找碗找用过的矿泉水瓶子装上从小区花园里挑上来的泥土养起来时，不禁抽了抽嘴角。 “你那个乾坤珠自成一方世界，即使现在退回到最初的混沌状态，养几棵草还是能成活的。” “啊？”程静迟呆了一下，“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把这些草弄到那个什么乾坤珠里面啊。” 到现在为止他连那个啥乾坤珠到底在哪里都不知道呢！ 厉战已经彻底无语了，那张奇特的斑纹脸上露出一抹惨不忍睹的表情：“你之前是怎么进去的？” “我不知道啊。”程静迟说，“我吞下了那颗珠子，然后觉得很痛，快要死掉了，发现自己就在那片混沌里了啊。哎，不对啊，我的身体还躺在地上啊，那我到底是怎么进乾坤珠的？难道我会分|身术了吗？” 厉战：“……” 第24章 双修〔三合一） “集中精神，沉心静气，运行一遍我之前教给你的修炼口诀，看看你的身体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厉战指点他。 程静迟立刻盘膝坐下一副打坐的姿态，心中默念着厉战之前教他的口诀，人神合一，体会那种据说能让人引气入体，玄之又玄的感觉。 之前他试过无数遍，无一例外的除了让他膝盖发麻得连站立都困难之外，毫无所获。 不过，这一次明显感觉到有点不一样。 他发现自己的识海深处似乎有一颗乳白的珠子，正散发出黯淡的光芒，这光芒非常微弱，如果不注意，几乎就被他错过了。 程静迟知道这应该就是厉战所说的那个什么乾坤珠了，原来是躲到他的脑海里来了，这样看着还挺漂亮的，然而程静迟只要一想到它是跟着那堆呕吐物从漩涡传送门里出来，而且还被他吞下肚的，心里就觉得怪怪的。 发现了乾坤珠要怎么才能进入那个空间呢？ 程静迟在心里默念了三遍芝麻开门，识海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想起前阵子恶补的那些空间小说，默念了一遍进空间，还是没有反应，折腾了好半天，实在没办法才终于睁开眼。 “我发现识海里有一颗珠子，可是还是没办法进入之前那个奇怪的空间——”程静迟非常谦虚地请教，“我要怎么才能把这些花花草草移到那个空间里呢？” “那并只是一个单纯的空间——”厉战解释道，然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转口，“算了，你就把它当成一个空间吧，它已经和你整个人融为一体，你只要强烈地表示自己要打开乾坤珠就可以了。” 程静迟懵懵懂懂地闭上眼，照着厉战所说的那样，集中精神像怨灵一样想着，打开乾坤珠打开乾坤珠打开乾坤珠打开乾坤珠打开乾坤珠…… 如此反复无数遍，终于神智一松，发现自己再一次来到了上次那个诡异的地方。 四周烟波浩淼，只有脚下不到两平方米的空间，能看到深褐色的土壤。 上次他是突然被甩入乾坤珠的世界，整个人都懵了，也没好好打量一下这个珠子的世界究竟有什么不同，这一次有了心理准备，也有了经验，程静迟不慌不忙地四处打量，想看看这个厉战口中了不得的乾坤珠到底有何神奇之处。 然而也不到两个平方的地方，实在太小了，一眼扫过去就能全部收入眼底，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看了不到两分钟，又像上次那样，“咻”地一下，乾坤珠将他的意识弹了出去。 程静迟陡地睁开眼，果然发现自己依旧盘腿坐在床上，厉战正一脸深思地看着他。 “怎么样？知道怎么打开乾坤珠了吗？”厉战问道。 程静迟点头，然后又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可是那只是我的意识啊，我要怎么把这一堆草种进乾坤珠里面呢？” 说话的时候，他指了指地上乱七八糟散落在地上的枯草。 厉战说：“就跟你的意识进入乾坤珠的世界方法一样。” 程静迟立刻来了精神。 各种末世打脸玄幻升级的小说他也看了几本，虽然写法不尽相同，但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空间空间空间，大家都有空间。 空间作为主角装逼逃命打脸把妹子的必备装备，在小说里几乎人手一个了。 看书的时候，他就对那种只要手一拂，就能将各种各样的物品收起来的空间羡慕不已，现在他终于不用羡慕别人啦，他也有自己的空间了，而且听厉战的意思，特别厉害特别高大上。 他从床上爬了起来，跑到那堆枯草前面，对着其中随便一棵干巴巴的枯草手一伸，然后像刚才那样，集中精力试图打开乾坤珠。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他以为自己都已经进入乾坤珠的世界两次了，这次应该会很容易才对。 然而并不！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整个人都快虚脱了，才终于“移”了一棵草进入乾坤珠。 大约是他的心愿太过强烈的缘故，那棵枯草进入乾坤珠之后，并不是随便掉在地上，而是好好地生长在了那片褐色的土壤里。 他该庆幸这“种植”功能还是自动的，不用他本人跑进乾坤珠里种草么？ 一见自己真的能把东西“移”进乾坤珠里，程静迟激动极了，赶紧如法炮制，想再移一棵枯草进去，然而这次无论他怎么专注精神，想得脑袋都快要炸开了，依然没有打开乾坤珠。 “怎么回事？”程静迟懵了。 小说里的主角，得到空间都是“唰唰唰”地收集物资，一个集装箱一个集装箱的物资那样收取的，为毛到了他这里，连收两根草都这么艰难呢？ 果然小说就是小说，艺术来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么？ “别试了，你的灵力太少，一次能够收取一根枯草就已经到极限了。”厉战看他满头大汗，嘴上连一丝血色也没有，看不过眼，阻止他道。 程静迟：“……” 程静迟傻眼了：“一次只能收一根草，那我要这个珠子有毛用啊！” 完全不实用好吗！ 他悻悻地看着地板上那一堆根本不见少的枯草堆，要把这堆草全部收进乾坤珠里，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啊！黄花菜都要凉了好嘛。 于是厉战只好安慰他：“等你修炼等级上来，开启乾坤珠的次数应该会多一点吧，能收取的东西也会更多。” 修炼修炼修炼，什么都要靠修炼。 对一个据说灵气稀薄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地球人而言，要想修炼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程静迟几乎都要放弃了。 他抹了把脸，认命地道：“算了，我果然不是主角的命，还是早点洗洗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他还是别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了，指望修炼，还不如指望那个漩涡传送门来得更实际一点。 看他蔫头耷脑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厉战忽然觉得心里有点不太舒服。 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程静迟一直都是精力充沛活力十足的，哪怕遇上让他恶心的那一家子，也表现得元气满满，这么失望没精神的样子真的很少见。 “其实想要快速提高修为，除了苦修之外，还有一个比较快的方法。”厉战看了程静迟一眼，慢吞吞地道。 “哦，是吗？是什么方法？”程静迟已经三番五次被打击得一点信心也没有了，闻言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多欣喜。 他现在可算明白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免费午餐，如果修炼真的能走捷径，那估计满世界都是高人了，而且厉战之前一直强调的都是如何教他引气入体，吸收天地间的灵气提升自己的修为，现在估计是看这种方法对程静迟而言实在有点艰难，迫不得已才选择的第二个方法。 在他的心里，通常第二选项都不是最好的选择，或多或少都会有这样那样的弊端，程静迟实在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免得希望越大，到时候失望也越大。 就算他的心脏不是什么玻璃心，也禁不住被人这么三不五时的敲一下啊，迟早要碎成渣渣。 “地球灵气稀薄，靠你自己也许这辈子都无法引气入体，没有修为就无法自如地开乾坤珠，自然也就无法获得乾坤珠的益处。”厉战说。 “这个我知道啊。”程静迟抬眼看着他，心里有点纳闷。 地球灵气稀薄，不适合修炼，这不早就是公认的事实嘛。 “既然不能靠自身获得修为，那么就只能靠别人的帮助。” “怎么帮？”程静迟活了二十五年，得到过很多的帮助，也帮助过很多人，但还是第一次听说可以帮助别人修炼的。 “如果身边有一个修为高的人，而那个人也心甘情愿分出一部分修为给你，那么他就可以通过一种特殊的运功方法，将自身的修为转渡到你身上，这是最快捷的方法，不过因为这种方法修炼弊端很多，大多数人都不太提倡这种方法。”厉战解释道。 至少天玄大陆的人，是很少会用这种揠苗助长的方式来修炼，尤其是修炼初期，武徒们更愿意多花费三五年甚至十年二十年的时间苦修，为自己将来进阶打下一个好的基础。 程静迟刚开始还没觉察出什么，后来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最后忍不住脱口而出：“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双修吗？” “你知道双修？”厉战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道。 “不不不不，不是很清楚。”程静迟支支吾吾地道，“书上偶尔看到过。” 厉战“哦”了一声，表示明白：“我目前修为不太高，如果双修的话，对你进益不是很大，但比你目前的状况应该会好一点。” 至少不会弱到只能“种”一棵杂草到乾坤珠里。 “不不不不，不用了，其实没有修为也没什么，地球几十亿人口，都不会修炼，大家也都活得好好的。那个乾坤珠开不开关系也不大的。”程静迟连忙摆手道，心想提到双修，厉战真是好坦荡啊。 难道天玄大陆的武者们，对待双修的态度这么随便吗？ 而且双修一般不是男女效果最好吗？男人和男人也能双修吗？真是长见识了。 他虽然是个gay，可也是个有节操的gay，他还要找个合心意的男朋友一起幸福快乐地度过后半辈子呢！ 为了修为就随便和人上|床什么的，实在是太挑战他的羞耻观和道德观了。 程静迟一边极力反对，一边又忍不住偷偷去打量身侧的厉战。 厉战穿着他从地摊上买的廉价休闲装，身材修长，宽肩窄臀，大约是因为修炼的缘故，整个人的精气神和别人都不太一样，看上去感觉特别地阳刚英气，是程静迟最喜欢的那一款。 自从在懵懂的青少年时期，程静迟就发现自己与众不同的性向，相比起千娇百媚的软萌妹子，他更喜欢硬朗阳刚的男人时，他心里隐隐对于自己喜欢的对象就有了个模模糊糊的印象，只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让他没有时间过多地去考虑这些，直到厉战的到来，让他对于心仪对象的概念更加清晰。 其实，如果是和厉战双修的话，他也不是那么反对啦！ 好不容易终于明白自己心仪对象的类型，而厉战正好又是他最哈的那一款，程静迟也不是没有想过要不要索性近水楼台先得月一把，毕竟从这将近一个月的相处来看，厉战好像也不是很讨厌他的样子。 不过想想厉战的身份，还有家里那个时不时抽疯出现的漩涡传送门，程静迟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如何谈恋爱？而且相处这么久，厉战也没表现出明显的gay倾向，万一厉战跟全世界大多数男人的性取向一样，只喜欢女人呢？ 别到时候追求不成，反而连朋友也没得做，那样就更尴尬了。 尤其是厉战突然从异世界来到这个世界，身无分文，举目无亲，借住在他家里，要是被当成挟恩图报就不好了。 最为重要的是，就算厉战也喜欢他，他们两人顺利交往了，谁也说不准厉战哪天会不会又被那个抽疯一样的传送门给传送回去，留下他一个人孤伶伶地在这个世界上，那也太可怜了。 程静迟脑补了一系列厉战穿过漩涡传送门回到天玄大陆继续修炼，容貌千年不变，越活越年轻，越活越帅，结果无数小鲜肉软妹纸前仆后继要求跟他双修，只有他一个小老头可怜巴巴地活在这个世上，身边的亲人一个个老去，连住养老院都没人签字，只能一个人住在空空荡荡的房子里，守着厉战的回忆过日子，然后在某个夜晚悄无声息地死去，尸体腐烂发出臭味才被邻居发现的情形，真是太悲伤了。 程静迟心想，这么悲伤的恋爱还是不要了吧。 短短的时间里，程静迟的思想已经完成了从互惠互利的双修过渡到情投意合恋爱的飞速转变，并且联想到一系列这么做的利与弊，觉得就目前而言，两人还是保持纯洁友好的朋友关系为好。 厉战见程静迟拒绝，也没有坚持，帮着程静迟把剩下看着还勉强称得上新鲜的杂草种到各种塑料瓶和盆里。 两个人一直忙活了两个多小时，才总算把这项累人的活计做完，又重新把洗手间打扫了一遍，消完毒，程静迟差点累瘫了，往地板上一躺，半天不想起来。 十一月的靖城，气温已经开始转冷，平均十多度的室温，即使穿着厚外套，地板的凉气依然能浸过布料传到身上。 厉战双手撑着腰盖，弯下腰看着他：“这么累？” “好累，我的这把老腰啊，都快要断掉了。”程静迟夸张地叫。 厉战于是旧话重提：“真的不考虑和我双修？虽然效果不好，但多少能吸收一点灵气，能稍微改善一□□质。” “不不不，真不用了，谢谢你。”程静迟被囧得满脸通红，心想身为一个大男人，被另一个大男人连着追问要不要双修，这感觉真的是好怪异啊。 如果他不是真的了解厉战，知道他的的确确会神奇的法术，估计都要以为厉战是想跟他约火包了。 “好吧。”厉战其实很不解，身体弱成这样，明明只要和他双修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程静迟要这么反对呢？ 地球人的想法真的让人很难懂。 “天冷了，别在地上睡，会着凉。”他伸出一只手，把程静迟从地上拉了起来。 “谢谢啊。”程静迟拍了拍屁股，想起了什么，转身从包里摸出一张小纸片，对厉战说，“上次你不是说想去找个工作吗？你没有户口也没有身份证不好找，我托外公想办法给你弄了一张证明，拿着这个证明就可以去派出所上户口办身份证了。” 厉战捏着那张小纸片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然后收了起来，说：“谢谢你了。” “不客气，反正也不麻烦。” 大塘镇那边比较偏远，山里有很多山民，尤其是老一辈的，一辈子都没有出过山，很多都没有户口也没有身份证。早年他外公还住在山里的时候，经常去帮他们看病，大家都认识外公，也很敬重他。 靠着这层关系，才把厉战的户口落在了那边。 不管厉战在天玄大陆怎么样，但是到了这里，就得按照天|朝人的规矩，要不然没身份没户口，连坐个车都买不到票，要是遇见街道办事处的查人口啥的，厉战这样没有身份的黑户，就比较麻烦了。 像厉战这样完全没有一点资料的人，在大塘镇还上不了户口，还得去靖城的户籍管理中心。 “后天我轮休，到时候我陪你去上户口吧。”程静迟有点担心厉战的那张斑纹脸，不知道到时候户籍中心的人会不会给办理啊。 “好的。”厉战点头。 看着高大的厉战一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表情，程静迟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好萌的感觉，心想有时候厉战真的好像一只大型的护主忠犬，又帅又萌，好想养一只在身边。 他不禁又有点后悔刚才拒绝厉战双修的要求拒绝得太快了。 厉战性格好，身材棒，虽然沉默寡言了点，但意外地是个稳重体贴的人，跟他在一起应该会很开心吧。 虽然那张斑纹脸看着是有点丑，可是看久了习惯了觉得挺有个性的，有点网上说的那种丑萌丑萌的意思。 再说了，人都会老的，等四十年后，不管年轻的时候多帅多丑，到时候都是一张橘子皮的皱纹脸，也没啥区别，身材好就不一样了，那可是一辈子的福利。 可是，没有感情就上｜床，哦，不，双修，感觉也不太好吧。 程静迟是个比较保守的人，还是比较喜欢那种传统的先恋爱，等到两人感情加深了，水到渠成，恰好时机正好，气氛佳的时候，再更一进身体接触，这种按步就班的恋爱方式。 不过厉战也许只是单纯地想双修吧。 程静迟这么一想，又蔫了，不过，等到他的目光落在对面房间里存放着的大角鹿的巨大板角时，又高兴起来。 “走走走，今天请你去外面吃好吃的。”程静迟一副土豪不差钱的嘴脸，拉着厉战出去吃大餐。 虽然说是吃大餐，为了荷包考虑，程静迟带着厉战去了离这边两条街的一家店里吃石锅鱼，还是团购的一张优惠劵。 他们两个人点了一份大锅的鱼，还喝了点酒，一直呆到十点多，才付帐离开。 程静迟喝得有点多，走路的脚步都感觉有点飘，厉战走在他身边一手虚虚地扶着他，防备他不小心跌倒。 “我没事，我高兴。”程静迟笑了笑，脚步不稳地走到路边去拦车。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带比较偏僻的缘故，等了十来分钟也没有看到一辆出租车经过。最后好不容易看到一辆空车，司机降下窗户，闻到程静迟身上的酒气，再一看厉战有点可怕的斑纹脸，甩下一句要交班了，然后一踩油门，出租车如离弦的箭一样离开。 厉战：“……” “什么人啊，这个时候交班，当我是傻的吗？”程静迟忿忿地道，“算了，走回去好了，这些光凭外表评价别人的混蛋！” 两人沿着街道慢慢往回走，11月的夜晚，风吹得人脖子发凉，程静迟被冷风一吹，人清醒了几分，竖起衣领缩着脖子一脸不高兴的神情。 “别不高兴。”厉战一直在观察他脸上的表情，见似乎很不高兴，说，“要我背你吗？” 程静迟：“……” “不不不，不用了，反正也没有很远，走回去也不要多久。”程静迟连忙拒绝了。 而且—— 他抬头看着天空，明月高悬，清冷的银辉洒落大地，空气里都透着一股寒冷的味道。 咻咻咻—— 梆梆梆—— 远处响起礼炮声，天空中烟花绽开，像一朵盛开的彼岸花，最后又无声地消失在天际。 “真漂亮！”他赞叹一声。 厉战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偏僻的郊外，空无一人的马路上，偶尔一辆汽车飞驰而过，载着满心疲惫人们迫不及待地赶回温暖的家中。 程静迟抬起眼睛看了看身边安静的……丑男子厉战，脸上露出一个快乐的笑容。 “太冷了，我们跑回家吧。”他说。 大冬天的晚上，厉战居然也陪着他一路跑了两条街，回到家的时候，程静迟酒气上涌，澡都没洗直接倒头就睡，睡得迷迷糊糊中还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终于能修炼了，能随便开启乾坤珠，还在乾坤珠里种了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然后跟着厉战穿过漩涡传送门到了天玄大陆，然后一堆人吵着要和他双修，把他吓醒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黏乎乎滑腻腻的，伸手往被子里一摸，一张俊脸顿时黑了下去。 单身的男人就是这点不好，别人随便一句无意识的撩拨都能造成这种让人尴尬的后果。 程静迟囧得不行，面红耳赤地跳起来，抖着身体从柜子里找出一条干净的内裤换上，然后做贼一样拿着小内内去洗手间清扫犯罪现场。 路过客厅的时候，冷不丁黑乎乎的客厅里突然响起一句：“今天这么早？” 程静迟做贼心虚，吓了一大跳，手中的犯罪证据“啪”地一声掉在地上，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厉战正好在这个时候开了灯。 顿时四只眼睛全落在地上那一小片布料上，厉战一脸惊讶，程静迟赶紧手忙脚乱地捡起地上的小内内，尴尬地道：“嘿，我先去浴室。” 厉战脸上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点了点头示意他自便，然后盘腿坐在地上对着每□□阳升起的方向又开始打坐。 程静迟眼睛溜了一圈坐在地板上的厉战，心想他也真不怕冷啊，算了，要不回来的时候给他买个垫子吧，天天坐地上，就算是武者也会生病的吧。 洗好内在美，找了个晾衣架晾在阳台上，天空依然是灰蒙蒙的一片，没有大亮。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七点二十了，虽然很想缩回床上睡个回笼觉，奈何工作不等人，只等忍着宿醉的头疼，到浴室马马虎虎冲了个澡，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准备出门坐车上班。 要说搬到新家唯一一点不好的地方，就是位置太偏，离他上班的网点太远了，来回要倒两趟公交车，遇上不堵车的时候，至少都得一个半小时。 夏天还好一点，冬天简直要了人老命。 “我明天休息，到时候我陪你去户政中心看户口能不能办下来。”他边换鞋边对跟出来的厉战道。 “好的。”厉战站在门口送他。 “你要是无聊的话，就去附近玩一下，离这里十站路远的地方有一个国家森林植物公园，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可能没什么好看的了，还有个人工湖，有鸳鸯游泳，不知道这么冷的天会不会出来——”程静迟把每天出门前的话又啰嗦了一遍。 “我知道。”厉战依旧好脾气地回应。 程静迟原本还想多叮嘱几句，然而“叮”地一声响，电梯到了，他只好先进电梯，朝厉战挥了挥手：“我去上班了，外面很冷你再去睡一会儿吧。” 电梯里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听到他这句，抬起眼睛正好看到门边穿着睡衣的厉战，捂着嘴巴直笑。 程静迟也觉得有点尴尬，心想自己是不是太啰嗦了，身为一个男人还这么婆婆妈妈，真是太不像话了。 然而，想到他每天上班，厉战只能一个人留在家里要么打坐，要么看些没营养的肥皂剧，就觉得厉战有点可怜。 电梯门很快合上，程静迟看到厉战一直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心里不禁涌上一个奇怪的感觉，好像他们真的成了一家人，然后每天厉战都这样送他出门，晚上他下班后又在门口迎接他。 好像老公和老婆哦。 程静迟想着，又不禁觉得一阵恶寒。 厉战那么阳刚身材帅气的男人，就算真喜欢男人，估计也是妥妥的攻，才不会是什么老婆呢！ 唉！ 真奇怪，他为什么老是围绕着这个打转呢！一定都是厉战的错，谁让他昨天好好的突然提什么双修的事，害得他整个人都有点不对劲了。 程静迟在公交车上一直在思考老攻老婆这个设定，又觉得他和厉战这样的相处方式真的有那种老夫老婆的感觉，又觉得就算和厉战之间没什么，但是这样平平淡淡地一起生活又觉得很不错。 这种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感觉也萌萌哒。 程静迟一种七想八想，好不容易下车到了他工作的邮政网点，总算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到脑后。 工作最能让人忘怀掉不愉快或者纠结的事情了。 程静迟收拾了一下桌面，打开电脑，冲洗了水杯，倒了一杯热茶，满满的正能量准备一天的工作。 打开公司内部的电子邮箱，发现有一封他们区分局的经理发送的抄送给了各个网点职员的邮件。 程静迟点开一看，顿时愣住了。 这居然是一封裁员通知书。 因为邮政机构调整，缩减部分编制员工，其中遭到调整的网点赫然就有程静迟现在工作的网点。 他接着往下看，发现缩减的编制员工中，就有他的名字。 程静迟顿时就懵了。 虽然他们所在的部门有养老部门之说，可是自从考进邮政体系，分配到这个网点上班，程静迟一直都兢兢业业认真工作，每年的绩效考核虽然不说是最好的，但在全市的网点当中也算是中等偏上的，而且他工龄也有三年快四年了，就算要缩减编制人员，按理说也轮不到他呀！ 而且这回机构调整，缩减编制员工的事事先一点儿通知也没有，就好像是一晚上突然做出的决定似的，实在太怪异了。 再说他们这种考进来的有编制的公务员，就算是因为所在机关调整撤销或者缩减编制员，也会尽量把人调往别的部门，只有本人拒绝合理安排的，才会被裁员。 他什么都没有接到，直接就是一封裁员通知书，程静迟心里纳闷极了。 黄姐她们到办公室也收到了这封邮件，还以为是谁在开玩笑。300 “这个王剑波是谁啊？怎么抄送了这么一封邮件给我？今天又不是愚人节，开这种玩笑！”黄姐忿忿不平地道。 小齐说：“他是咱们区邮局的经理，三个月前才刚上任的。” 一听发邮件的人来头这么大，黄姐不说话了，皱着眉头仔细地把那封邮件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依然表示没办法接受。 “就算要裁员也不该裁小程啊！小程来咱们网点三点，工作有目共睹，每年的业绩考评都是中上，这太奇怪了。” “会不会是搞错了？”小齐也表示不解极了。 只有一向和程静迟态度最亲近的小李没有开口，抽空出去打了几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 等到中午的时候黄姐和小齐去吃饭了，小李才从企鹅上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程哥，我听人说是因为上头有人想为难你，所以才会突然出台这么一个政策。程哥，你到底得罪谁了啊？ 程静迟看到这条消息愣了一下。 他只是邮政体系一个普通小网点的柜台人员，能有什么机会得罪人，以至于让人这么大费周章，牵连那么多人就为了让他失去这份工作？ 他正猜着，企鹅又闪了起来，点开一看，还是小李发过来的。 真不知道这姑娘人就坐在离他不到三米的办公桌前，抬眼就能看到他，张嘴就能叫他，这么近的距离，干么不直接说，非要在企鹅上传消息。 程哥，你别着急，我回头再问问我爸，看能不能想想办法，把你留下来。 程静迟沉默了一下，说：“不用。” 他大约猜到是谁了。 他向来不喜欢逞凶斗狠，而且生活极其简单，厉战来之前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帮他妈摆摊，厉战来了之后，因为搬去新房子，省去了晚上在他妈出摊这一项，生活就更简单了。 真要说得罪人的话，那就只有之前程伯舟和颜素云一家吧。 果然那女人阴得狠，心眼比针尖还小，报复起人来简直有点不可理喻。 之前他那么扫了她和程伯舟的面子，还在奇怪这么久了这女人居然没一点动静，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总算有点长进，为人处理没有那么张狂了，没想到居然是在这里等着他。 就因为他没有当场爽快地答应去医院配型，同意给程静姝捐肾，所以威胁他，连他的工作也一并丢了？ 这样的手段，跟当年对待小舅的方式何其相似。 程静迟绷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大家知道他不开心，都小心翼翼地不想触他霉头，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程静迟打了车直接回家。 一进门，就对着厉战道：“厉战，咱们双修吧。” 等他修炼了，有修为了，直接弄死那对恶心人的玩意！ 第25章 不老草 厉战的脸色有点惊讶，不太明白为什么昨天还非常反对和他双修的人，今天一进门就拉着他嚷着要双修。 是今天去上班发生了什么事吗？ “好的。”厉战没有多问，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们快去双修吧。”程静迟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往卧室走去。 厉战：“……” 虽然不懂为什么要去卧室，但厉战还是没有多问，也许这是地球人的特殊习惯吧。 刚才一鼓作气特别勇敢地嚷着要和厉战双修的人，进了卧室之后，头脑慢慢冷静下来，又想打退堂鼓了。 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儿，职场上这样的事情很常见，就算是国家机关也无法完全杜绝这种人情压迫，犯不着真的因为这个就去双修吧。 而且即使双修了，有修为了，成为高人了，也没办法真的直接动手弄死那对恶心人的狗男女吧，毕竟是法制社会。 厉战跟着进了卧室，看着正中央摆放的那张两米的大床，了然地点头，暗想现在这个季节已经到了冬天，普通人还是比较怕冷的，相比起冰冷的地板，显然温暖的床铺更适合他们双修。 “不是要双修吗？”厉战非常自然地盘腿在床上坐下，看着走来走去无比纠结的程静迟道。 程静迟：“……” 他看了厉战一眼，心想厉战对于双修真的好积极啊，难道他经常双修吗？那一定是阅人无数了，不知道自己这副小身板能不能入他的眼，应该不会太满意的吧。 他以前的双修对象肯定多半跟他一样也是会修炼的，修炼时间长了，修为高了，就算是再平凡的人，也能修出一副好相貌来，你看厉战即使顶着一张斑纹脸，那气场都比一般人强大。 要是天再黑一点就好了，不开灯的话也应该不要紧吧。 程静迟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脑补帝的潜质，短短的几十秒内，思维已经从双修转到如何让自己的身材让有可能阅人无数的厉战不嫌弃了。 厉战一催，程静迟本来的三分犹豫又退了下去。 双修就双修吧，不就是和男人酱酱又酿酿吗？活了二十五年，他还没有开过荤呢，第一次能和厉战身材这么好的人也不错，而且还能得到修为，说起来还是他赚到了。 这么想着，程静迟又觉得自己实在赚大了，厉战亏多了，于是心一横，说：“双修吧。” 因为怕自己又临时反悔，不等厉战有什么反应，以无比迅速的动作脱掉外套长裤，然后是秋衣秋裤，最后只剩下一条内在美了，看对面的厉战还没有反应，顿时有点脱不下去了，僵着身子道：“你怎么不准备啊？” 厉战：“……” 他突然好像明白之前提议和程静迟双修的时候，程静迟为什么会坚持拒绝的原因了。 原来在地球人眼里，双修居然是这个意思。 他一手撑着额头，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起，眼里闪着笑意：“可能我们理解的双修方式有点不一样。” 程静迟：“？！！” 虽然不明白厉战是什么意思，但从他的表情及态度知道自己明显闹了笑话的程静迟，整个都懵逼了。 啥？ 好像跟他想的不对。 难道不是用酱酱又酿酿的方式吗？ “当然不是。”厉战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只需要我运行功法的时候，控制体内的灵气散逸出来，能被你吸收就行。” 程静迟：“……” “所以你可以把衣服穿上了。” 程静迟闹了个大红脸，连忙七手八脚地把衣服穿好，然后强自镇定地盘腿坐下。 虽然他的动作很快，表情也很镇定，然而内心早已经抓狂，心中的愤怒如同地底的岩浆一般喷涌而出，快要把整个靖城都淹没了。 虽然厉战只是很随便地解释了一下双修的真正含义，可是程静迟又不傻，当然知道这种双修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厉战舍弃一部分修为，输送给程静迟的意思，也就是说完全不必像书上电视里传播的那样，需要两个人酱酱又酿酿才能实现真正意义的双修。 小说误人啊！ 到底是哪个混蛋自作聪明，说双修就是要圈圈叉叉的？！快出来，保证绝对不打死他！ “凝神静气！”厉战也摆出修炼的姿态，看程静迟明显心绪激动，沉声说了一句。 程静迟闻言，只得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全都抛到脑后，默念起战教给他的法诀，专心致志地修炼起来。 果然有个高手在旁边愿意双修的效果就是不一样，不一会儿，程静迟就能感觉到一股奇特的气息从他的表皮细胞渗进体内，舒服又温暖，简直让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舒服地舒展开来。 原本上了一天班沉重无比特别疲惫的身体，也轻松下来，整个人沉浸在一种身心都特别愉悦的情绪里。 这应该就是从厉战身上散逸出来的灵气了。 程静迟一见有效果，心中大喜，再不顾其他，摒弃所有杂念，运转法诀，拼命吸收起来。 那些进入到身体内的灵气，在程静迟体内汇聚一团，慢慢冲涮着他的经脉，力道轻柔，控制在他身体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程静迟明显感觉到，之前自己独自修炼，始终无法摸到的那个引气入体的玄之又玄的感觉，好像有所心思了。 果然这就是独自摸索和有师傅领进门的区别么？ 一个费尽心力不得要领，一个却轻松就能触摸到诀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程静迟贪婪地吸收着从厉战身上散逸出来的灵气，双修得不亦乐乎，直到最后身体被灵气充满，再也吸收不了哪怕一丝灵气之后才停下来。 厉战见他体内灵气达到饱和，便停止运动，那些散逸在空气中的灵气又退回到他的体力。 程静迟睁开眼，眼睛熠熠生辉。 这就是修炼的感觉吗？真是太舒服了，好像身体里那些沉重的不好的东西都被洗涤了一遍，整个人感到除了轻松还是轻松。 厉战也睁开眼睛：“感觉怎么样？” “特别好。”程静迟元气满满地回答，之前因为工作被人辞退的郁结一扫而空，满心只剩下高兴。 厉战笑了一下：“很好，你的体质接受灵气的程度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很多，再修炼两年，估计就能引气入体了。” “真的？”程静迟眼睛一亮，“太好了。” 原本以为这一辈子都无法引气入体呢，现在一辈子缩短到两年，简直就是划时代的进度。 在他心目中，引气入体等于修炼等于延长寿命等于长生不老等于永保青春等于……好处太多了数都数不完。 之前不怎么在意是知道外部环境太过恶劣，与其惦记那些虚无飘缈的东西，还不如踏踏实实把日子过好。 现在修炼有了盼头，程静迟立刻起了十二万分的兴趣。 哪个男人没有一颗征服星辰大海的心呢？只不过是因为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最后都迫于现实，放弃梦想，为五斗米四处奔波，像程静迟这样运气逆天，碰到一个从异时空来的高人，而且这个高人还愿意牺牲自己一部分修为，帮助他修炼的，除了他之外，这个世界也绝没有第二个了。 看他这么高兴，厉战也没有再告诉他，就算他资质好，但是毕竟已经二十五岁了，早已经错过修炼启蒙的最佳时期，而且又是身在地球这么一个资源贫乏的世界，估计这辈子最大的成就也就是引气入体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不错，能够引气入体，至少能保证身体健康，不会被疾病困扰，只要程静迟不自己作死，平安健康地活个百来岁是没有丝毫问题的，天｜朝人盼望的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的梦想，基本已经能实现。 “引气入体就可以百病不侵了吗？那以后双修的次数多了，等级上去了，岂不是可以长生不老了？”程静迟一听引气入体后还可以有这效果，顿时震惊了，然后又高兴起来，伸手想去拍厉战的肩，结果因为两人身高的关系拍不到，只好退而求其次地拍他的胳膊，说：“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耶利亚女郎啊！” “只是身体的抵抗力较一般人要强而已，并不能算百病不侵。”厉战不想误导程静迟，解释说，“如果你仗着身体素质好，不管不顾，比如像别人一样，不吃不睡不分白天黑夜天天玩电脑打网游，时间长了一样会生病。” “哦。”程静迟点头。 他当然不会那样糟蹋自己的身体：“有这样的程度就够了。” 现代社会多危险啊，吃猪肉有瘦肉精，青菜有农药，炒菜会有地沟油，连孩子喝口牛奶都担心会不会被三聚氰胺毒成一个大脑袋，被蚊子咬一口都会造成胎儿畸形，能有一个强壮的身体是让人多么梦寐以求的事。 厉战又问：“什么耶利亚女郎？”他明明是个男人。 程静迟哈哈一笑，连忙岔开了话题：“这是我们这边的传说故事啦，如果你得到了她的拥抱，你就永远不会老，就跟唐僧肉一样。” 厉战：“……” “人是不可能长生不老，永远不死的。”即使是武神强者，虽然寿元比一般人要长很多，但依然不能永生，大限到了，同样会陨落。 好吧，他本来的意思就只是指代长寿而已，并不是真的要寿与天齐。程静迟高兴的同时，又觉得厉战这么一本正经地跟他解释的样子，有点可爱。 “这样双修对你的修炼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说是双修，其实完全只有自己单方面受益，厉战根本享受不到半点好处不说，还要损失部分修为，程静迟又有点担心。 修为之于武者，大约就如同血液之于普通人，想必是非常重要的了，一想到之后的两年，厉战都要这牺牲自身的部分修为来帮助他，程静迟高兴之于又有点担心。 他当然想修炼，但如果对厉战有坏处，他也不能这么厚颜无耻地一直要求和厉战双修了。 “不会。”厉战毫不在意地道。 那点修为于他不过九牛一毛而已，能有多大的影响，相反，将程静迟带进门，即使只是引气入体阶段，在某种程度上那程静迟也算是武者，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一个同伴陪伴，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安慰吧，即使那个武者修为实在太低。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和平繁荣的世界，既不需要同各种强大残忍的荒兽做战，又不需要时刻提防别的种族的入侵，人们生活安居乐业，有没有修为并不重要，他们有更方便实用的替代品。 双修完毕，程静迟又移植了一棵草种到乾坤珠里，顺便查看了一下昨天移植进来的枯草，发现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那棵枯草的状态看上去好像好了不少，虽然仍然是一副蔫耷耷的样子，不过最顶上那片枯叶已经隐隐泛着一丝绿意。 程静迟大喜，觉得这个乾坤珠真的是个神奇的东西，至少在种植方面的效果让人惊叹。 既然连一棵要死不断气的枯草都能种活，如果移植一些珍稀的草药进去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程静迟立刻精明地开始想办法怎么大力开发乾坤珠的这个神奇功能，大约是因为从小跟着程外公学中医的缘故，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种草药，种好多珍贵稀有的草药，什么人参灵芝茯苓红景天，越珍稀越好。 要不下次看到外公，看他手里有没有什么比较珍贵的草药种子，到时种几棵进去试试。 程静迟敏感地发现自己好像又找到一条发家致富的好捷径了。 然而，满心的喜悦在看到地板上的那一堆枯草后顿时荡然无存。 就他目前的修为，基本一天只能开启一次乾坤珠，种一棵草进去，就算有种子，也不知道要种到猴年马月去。 想到这个，程静迟就觉得有点忧伤，以前是发愁没好工作没钱，现在不仅连工作马上就没了，还要发愁修为，没有修为就算守着宝山也没法用，修为却比工作和钱难多了。 前者只要努力就有希望，而后者就算他想要努力都没有目标。 还没有等到他伤春悲秋完毕，就听见门被人砰砰砰捶得震天响。 程静迟有点奇怪，这个点了谁来找他？而且听这捶门的力气，来人似乎火气不小。 难道是因为昨天漩涡传送门开启的时候，动静太大吵到邻居，然后邻居来投拆抗议了？ 不对啊，他装修的时候就特别留意过，不管是楼上楼下，还是他对门的邻居，别说入住，都还没开始搞装修呢。 “你外公来了。”厉战看出他的疑惑，说。 “你怎么知道的？”程静迟一脸奇怪地问。 “我听见的。” 程静迟：“……” 好吧，人家是高手，隔着这么老远的距离在卧室里就能知道是谁在敲他家大门呢！ 不过这么晚了他外公怎么会这个时候跑过来呢？ 程静迟快步跑到门边，往猫眼里一看，果然看到他外公站在外面，老头儿的脸都变形了，看着有点想笑。 程静迟赶紧把门打开，门外不光站着程外公，他妈还有小舅都在，三个人的脸色都不好，尤其是外公，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也不知道谁惹他不高兴了。 “妈外公小舅，你们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老头儿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我不来只怕你被人卖了都没人知道。” 程静迟一头雾水，只能朝他小舅看过去，乔白术一脸愧疚地对他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进去说吧。”乔白术说，“爸坐了一下午的车都累了。” 谁知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程外公怒气更盛，转头冲着乔白术就开骂：“累什么累？！你们一个个的翅膀都硬了，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都想气死我是不是？” “爸——”乔白术苦着一张脸。 “你给我闭嘴！”程外公现在真是看着他就来气，怒道。 乔白术被骂得灰头土脸的，一声也不敢吭。 程妈妈的脸色也不好，但看上去比程外公沉得住气，看老头儿气得吹胡子瞪眼，胸膛一气一伏，生怕他气出个好歹，道：“爸，这也不能怪小术，都是迟迟不懂事，先进去说吧，站在门口别吵到人了。” 程静迟连连点头：“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好容易把程外公哄进屋，刚关上门，程静迟还没开口，就听程外公问：“姓程的是不是找过你？” 自从程乔两家亲家变仇人后，程外公称呼前女婿都是用姓程的指代，再也没有叫过他的名字。 “是。”程静迟一听，才知道是为了这事，再次朝乔白术看了过去。 “你不用看他！这个蠢东西，这么大的事居然还想瞒着我，是不是要等姓程的挖了迟迟一个肾，你们才打算告诉我？”程外公一看到这时候了，程静迟还在跟乔白术暗地里使眼色，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对着程静迟也是一通骂，“他蠢你也蠢吗？大学念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姓程的找你你也不告诉我？还敢一个人去跟姓颜的吃饭，不怕他们毒死你吗？” 程静迟被骂得灰头土脸的，争辩道：“外公，我并不是一个人……”他们也不敢下毒的。 “你给我闭嘴！”程外公气得暴跳如雷，“当年姓程的是怎么对你，怎么对你妈，怎么对你小舅的，你还不清楚吗？这种人你还敢孤身去见他，不怕被人骗了卖器官吗？” 程外公对程伯舟深恶痛绝，每每提起他都没有好脸色，但大多数时候为了照顾程静迟的情绪，很少当着他的面说程伯舟怎么样，这次估计是气得太狠了，一点也不给程静迟面子了。 “爸，那怎么说都是迟迟的爸爸——”乔白术一脸无奈的表情。 他爸都七十岁的人，居然还是这副爆脾气，一点就着，真是越老反而越孩子气了。 “有人像他那样做爸爸的吗？孩子一扔十几年不管，现在想要迟迟的肾了，就又回头找孩子，他亏不亏？！”程外公真是气死了。 既气程静迟这么糊涂，又气乔白术胆大包天，这么大的事居然也敢瞒着他，这是嫌弃他老了，不中用了吗？ “爸，他毕竟是迟迟的亲生爸爸，他要见迟迟，迟迟难道还能躲着不见？不过见一次面而已，还是公众场合，大庭广众之下他还能拿迟迟怎么样？迟迟又不是小孩子了，不会上他的当的。”程妈妈也劝道。 说起来，一家人里面程妈妈才是最苦的，然而现在她却还要反过来劝程外公，对程静迟道：“你也是的，有什么事怎么不跟我和你外公商量，自己一个人就擅作主张。你外公知道后，饭都不吃了，这么大冷的天还坐车进城，生怕你出什么事。” “妈，我知道，我不会给她捐肾的，我又不傻。”程静迟有点无奈，家里长辈对他关爱太过，遇到事几乎所有人都忘了，他已经是个二十五岁的成年了，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着他们照顾保护的小孩子。 程外公发了一通火，渐渐平静下来，对程静迟道：“不管他怎么花言巧语，你都不要上当。颜家那么有钱，怎么可能找不到一个□□，就是没有，颜家那么多子侄辈还有他们两个，怎么也能凑出一个肾了，你可别蠢。” “我知道。”程静迟点头保证道，“我没那么傻，好好的我干么摘一个肾出去啊？说不定人家还嫌弃我的肾穷酸不够高贵呢！” “知道就好。” 程外公也是听人说起程伯舟家那个女儿的事，知道他在打程静迟的主意，还约了他吃饭，急得不得了，生怕程静迟被程伯舟的花言巧语蛊惑答应了。 那可是一个活生生的肾，不是一根头发一片指甲的事，怎么可能不急。 他这辈子只有乔白术和乔黄芪一子一女，乔白术喜欢男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他们乔家就只有程静迟这一个后辈，自然看得跟眼珠子一样，怎么可能容忍程伯舟在害了自己的一双儿女之后，又来害他唯一的外孙。 “不行，我得去找那个畜生，告诉他以后别打迟迟的主意。”程外公越想越生气，还要嚷着要去找程伯舟，最后被一家人好说歹说才劝住了。 这个时候天色已晚，程静迟也不让程妈妈他们回去了，留他们住在家里，他家里有三间房，勉强挤一下还是可以住开的。 根据他一直统计的漩涡传送门开启的规律，昨天开启过一次后，至少三天以内都不会再度开启，就让程外公和程小舅住在主卧，程妈妈住次卧，他和厉战去住那间被他当杂屋，放了好多乱七八糟东西的房间。 程外公气咻咻地被程静迟扶回房间，满心不高兴，没想到刚进房间，目光一扫落在程静迟随便堆在地上的一堆杂草上，顿时眼睛都瞪圆了。 “你从哪里弄的那么多不老草？” 第26章 小暧昧 “啥？”程静迟的表情比他外公还吃惊，指着地上那一堆看不清本来面目的枯草，“外公，你说这些是不老草？” 不老草，也叫草苁蓉，具有健体强身延龄益寿的功效，尤其它还是唯一一种和虫草一样具有修复弱势基因，增强抵抗力作用的草本植物，民间称其为“不老草”，正是为了说明其药理的珍贵之处。 这种草不仅珍贵，而且生长环境极其苛刻，多寄生于海拔一千五百米左右的桤木属植物的根部表层，数量稀少，而且出土时间也短暂无比，所以非常难以采摘。 程静迟长这么大，也只是听说过这个名字，并没有真正见识过实物，所以乍一听程外公说地上那堆枯杂草中居然有不老草，着实吃了一惊，继而狂喜。 如果这一堆里真的像程外公说的，有不老草的话，那可就真赚到了。 刚刚还因为外孙的事满腔气愤的程外公，见着那堆枯草，顿时把外孙抛在脑后，如获至宝一般奔了过去，蹲在地上研究起来，那迅捷的动作哪里看得出居然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 “慢点慢点，外公，那堆草又不会跑。”程静迟见状，赶紧从客厅里搬了个小马扎过来塞到老头儿屁股底下，免得他蹲久了血脉不通畅头晕腿抽筋啥的。 程外公倒是没拒绝他的好意，坐在小马扎上，捻起一根生着鳞叶看上去像根干枯的高梁穗子一样的枯草凑到跟前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末了还掰下一小点到嘴里尝了尝，点头道，“不错，是不老草，你看看，鳞叶生得密，质量挺不错的。” 他把那根枯草递给乔白术，乔白术没有尝，认真分辨了一会，道：“确实是品相上佳的不老草。” 乔白术说话的时候，程外公又从地上挑出来好几十枝大小不一的不老草出来，每一枝茎条都十分粗壮，鳞叶生得极密，质地特别柔润，品相完全不是人工培育的那些不老草可以比的。 而这些市面上已经难得一见的纯野生的不老草，却被程静迟当垃圾一样随意地扔在地板上，程外公顿时心痛得跟别人糟蹋了他十副八副药材似的，对着程静迟教训道：“我当初是怎么教你的？不同的草药该怎么处理，你怎么能就这么扔在地板上呢？” 程静迟心想当初外公怎么就没教他辨认不老草好不好。 程外公的医术过硬，但是因为条件所限，药铺里的药材多半都是些常见的田七白芪车前草之类配药用的，像纯野生的草苁蓉灵芝这类的珍稀草药则很少，程静迟不认识不老草也是正常的。 程外公坐在小马扎上，后来居然又从杂草堆里清了近百来株不老草，每一株都有将近半米长。 其他的枯草程外公也没有放过，扒了两扒，突然“咦”了一声，然后从那堆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枯草堆里拣出一根还算新鲜的，仔细辨认起来。 那根草外观看上去像兰草，茎干却是中空方形的，顶上的花朵已经开败了，只剩下半片黄花的凋残花瓣。 程外公拿着那根草辨认了半天，眉头皱得几乎要打结。 “怎么了？这草有什么不对劲吗？”程静迟一脸忐忑地问。 程外公摇了摇头：“没事，就是觉得有点奇怪，应该是我认错了。” 他一辈子从事中医，年轻的时候也曾经走过很多地方，自认草药不敢认全，但也能认个七七八八，刚才他挑出的那棵怪草居然从没见过，而且看那外观，居然跟《山海经》上所描述的荀草很有几分相似。 大概是他想多了吧，荀草不是传说中人们杜撰出来的美人草，哪里会真的有这么神奇的草药呢？ 程静迟却心中一动，将那棵草特地挑了出来，打算收起来明天种到乾坤珠里。 能让他外公这么在意的，必然不是普通的药草了。 剩下的枯草里，程外公又挑出了几样比较稀少但效果没有那么珍贵的草药，再剩下的就是没啥有用的杂草了。 不过光是这样，程静迟就特别高兴，平白收获了一百多株纯野生的不老草，就已经足够赚到了，现在有钱都很难买到。 这可都是好东西！ 程静迟只挑了两株不老草，等着以后种进空间里，其他的拿绳子一起捆了送给程外公，说：“我留两棵有点用，剩下的外公你都拿去吧。” 他们家老的老残的残，程外公年事已高，而且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或多或少都有所亏损。乔白术更不用说，当年在监狱里受的折腾太多，伤了底子至今都还没有养回来。 这些不老草，不管外公拿去配药还是泡成药酒，每天喝一点拿来养身真是再好不过。 程外公看着那堆不老草也很意动，然而老头儿很有原则，他有什么好东西可以一骨脑全拿出来给几个小辈，却不愿意厚着脸皮拿程静迟的东西，只拿了三棵，对程静迟说：“这些都是纯野生的不老草，品相都很好，不是市面上那些人工培育的可以比，我拿几棵回去泡几坛药酒，到时给你和你妈一人送两坛，这个喝了好，其他的你自己收着吧。” 程静迟不以为意地道：“外公，这些东西我拿着没用，还是您收着吧，要不然留在我手里也是浪费。” 他们家里，外公的医术是最好的，不老草这样的珍稀草药当然给外公才最能发挥作用。 程妈妈也跟着劝道：“爸，你拿着吧，迟迟他哪懂配药啊，他拿着最后估计也是东送一点西送一点，送给他那些朋友了。” 程静迟：“……” 他没有那么败家的好吧，他明明也很勤俭持家的好不好，没看现在他连垃圾都舍不得丢，都是挑了又挑拣了又拣，直到实在挑不出什么有用的才会扔掉。 “是啊是啊，好东西当然是咱们自家人关起门来用才对。”为了劝程外公收下，程静迟只得承认了败家子这个被扣在头上的大帽子，点头道，“外公你就别推辞了，难道你拿这些草做了好东西，不会给我留一份吗？” 也不知道是怕程静迟真的败家把这些珍贵的不老草随手送人或者随便滥用浪费掉，最后程外公还是把那些不老草收下了。 老头儿虽然脸上的表情依然很严肃，但是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外孙有什么好东西愿意想着他，这比什么都让他感到欣慰，当然外孙见识少，错把半米多高的不老草当杂草一样随便堆在屋子里的事，更是让他坚定了要好好教导程静迟中医的决心。 只要想到今天要是他没有因为程伯舟的事跑过来，说不定第二天程静迟就可能把这些珍惜的有钱也没地方买的草苁蓉当杂草扔掉，就觉得特别痛心疾首。 这可是他乔严的外孙，亲外孙，怎么能哪别人一样，这么没有中医常识呢？ “从明天开始，你轮休的时候就回来跟我学医吧。”程外公说道。 程静迟：“……” 好嘛！ 这还有一个大问题，他今天收到了单位下的解聘书，下个月起就不用上班了。 想到外公进门时简直要把屋顶都要掀翻的怒气，程静迟聪明地把这件事暂时隐瞒了下来。 “好的好的。”程静迟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特别干脆。 乔外公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道:“早说了当年让你跟着我学医，你非不听，弄得现在一堆宝贝堆在家里也不认识。” “外公，我那边屋子里还堆了点东西，您老眼光比我好，明天有空也帮我去掌掌眼呗。”见乔外公脸色好转，程静迟连忙趁热打铁地道。 既然随便掉下来的草都是不老草，程静迟觉得跟着不老草一起掉下来的东西应该也不是什么普通货色才对。 他猜测这次漩涡传送门连接的应该是类似于地球发展的地质时代第四纪时期的世界，那个时候生物界已经进化到现代面貌，有了人类的出现，不过人类的活动影响力远没有现在这么大，很多现在因为人类活动而导致灭绝的生物也许在那个年代遍地都是。 比如大角鹿，比如剑齿虎。 既然这堆杂草里能有不老草，不知道被他堆在另一间房间里的那些烂木头还有那些奇奇怪怪的辨认不出来原型的东西，又会有些什么样的宝贝。 可惜他见识浅薄，哪怕是什么珍贵稀有的东西摆到他眼前估计他都认不出来，不老草就是很好的证据。 现在有了这么一个见多识广的老人家在，程静迟当然要“物尽其用”了，老人家可是当年的高材生，要不是那段混乱的年月实在伤透了外公的心，只怕乔家现在的处境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还有些什么东西？放在哪的我跟你去看看。”程外公本来确实有点累了的，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坐了半天的车身体多少有点吃不消，然而所有的疲惫都在看到那一百多株品相极佳的不老草后一扫而空。 一听程静迟这里还有好东西，顿时迫不及待地要去帮外孙把关，可不能再让他拿珍珠当鱼目了。 程静迟打开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只巨大的完全没有见过的板角。 如果说之前看到不老草已经让程外公足够吃惊，那么这只大角鹿的板角则完全让程外公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回过神来的乔外公，第一个反应就是用一脸“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表情特别严肃地看着程静迟：“迟迟，你老实告诉外公，你不会是打劫了哪个国家博物馆吧？” 程静迟：“……” 程静迟顿时有点哭笑不得，他就一普通小市民，在一个小破邮局上班混吃等死，到现在连工作都丢了，他哪里有那个能耐去打劫国家博物馆哦。 “外公，我保证我没干啥违法乱纪的事情，我可是您从小教导到大的，您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自己的人格魅力吗？”程静迟特别谄媚地道。 乔外公“哼”了一声，他当然相信自己的外孙不是那种胆大包天的人，只不过这屋子里的东西实在是太可疑了，不说别的，单单那只巨大的铺了将近三分之一房间的鹿角，就绝对不正常。 老人家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赤脚大夫，当年可是京都中医大学的高材生，修养可高了，古今中外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都能侃侃而谈，见识可不是一般老人家可比的。 “这么大的鹿角，不会是大角鹿的角吧？可那不是早在七千年前就灭绝了吗？”如果说之前主卧的一百多枝不老草还能说是运气好，野外发现的，可是这一块明显是大角鹿的鹿角又是怎么回事？ 程静迟笑了一下，说：“嘿，外公你也吓到了吧，这个是假的，我们单位有个去年新来的同事，她姐是电视台工作的，有朋友拍电影，剧组做的道具，她觉得好玩，电影拍完后搬回家，借我玩几天。” 乔外公听了，蹲下|身摸了摸这只巨大的板角，老人家脸上露出一抹惊讶之色：“这角做得挺真实的啊，看上去跟真的一样，断口干涸的血迹和软骨组织都很逼真，要不是你告诉我这是假的，我都以为你不知道从哪里搬了一只大角鹿的角回来。” 程静迟哈哈一笑：“大角鹿都灭绝七千多年啦，怎么可能是真的。” 厉战站在一边，目光扫了程静迟一眼，表情有点微妙。 听到鹿角是假的，乔外公很快没了兴趣，围着墙角那堆乱七八糟的木头观察起来。 程静迟这才松了口气，心想下次可得把这鹿角藏好喽，今天是被他糊弄过去了，下次可不这么好运了。 不过程静迟的好运似乎真的用完了，这一堆木头都只是普通桦木和松木，没什么特别的。 “木料倒是不错，不过都是很普通的品种。”乔外公道。 “哦。”程静迟也没多失望，反正不管怎么说，能捡到一百多株不老草还是赚了，他心不贪，还是很容易满足的。 “早说了让你跟着我学医，你不听弄得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认识——” “爸，时间不早了，我们也早点休息吧，迟迟明天还要上班的。”乔白术一见乔外公又开始老调重弹，连忙转过话题，“他这离上班的地方挺远的，明天要早起，睡晚了早上又起不来。” 乔外公这才住了嘴不再啰嗦了。 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刚才心情激动还好，现在精神头一过，困意上涌，乔外公也有点撑不住了。 “我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乔外公打了个呵欠，道。 等到把乔外公他们安顿好，程静迟才去浴室洗了澡，和厉战去小房间睡觉。 他今天因为和厉战成功双修了一次，总算体会到修炼的神奇和玄妙之处，心情就很激动，再加上刚才又知道那堆他一直以为没啥大用的杂草居然是极其珍贵稀有的不老草，更是满心兴奋，一点睡意也没有。 小房间只有一张一米二的小床，本来就是当书房用的，睡一个人刚好，睡两个大男人就明显有点挤了。 “要不我去沙发上睡吧？”程静迟穿着睡衣，抱着枕头对厉战道。 “不用。”厉战看了他一眼，盘腿坐在床上又开始打坐。 程静迟：“……” 厉战刚过来的时候，每天除了吃饭上厕所，几乎都是打坐，后来才渐渐摒弃了这种休息方式，改为睡觉，现在突然又开始打坐，不会是为了让床给他睡吧？ 程静迟这样想着，把枕头铺好，爬上|床对厉战道：“那我关灯了啊。” 厉战“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啪”地一声，灯灭了，黑暗降临。 程静迟摸索着在床的里侧躺了下来，因为怕挤到厉战，特地往里挪了挪，直到整个后背都贴着墙壁才停下来。 这几天降温，气温下降得厉害，再加上今天程妈妈和乔外公他们又住在这里，因为怕他们冻着，家里的厚被子都分给乔外公和程妈妈了，他和厉战睡的小床上只垫了一床薄薄的棉絮，那还是他上大学的时候，宿舍给发的，本来是当作烤火被的，现在临时被翻了出来救急用。 被子有点薄，冰冷的墙壁寒气即使隔着被子依然传了过来，程静迟缩在被子里，只觉得手脚都冰凉得厉害。 程静迟的情绪极度高亢，还没有静定下来，完全睡不着，天气又冷得厉害，不想动来动去打扰到厉战，只好露出一颗脑袋一动不动地缩在被子，看着床边的厉战。 厉战穿着一件薄薄的棉制睡衣，盘腿坐在床尾外侧，背挺得笔直，黑暗中前影显得特别坚定执着。 程静迟心想，不知道厉战在他生活的世界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有家人吗？结婚了吗？他穿过漩涡传送门到了地球，他的家人朋友们会担心吗？他会想要回去吗？他会想念他的朋友家人吗？ 厉战说他中了毒，等他修为恢复就能把毒逼出来了，是什么样的毒能让他的变成这样？谁给他下的毒？很痛吗？可是平时看着厉战的样子仿佛没事人一样，应该不会很痛吧，当然也有可能会很痛但是厉战忍着没告诉他而已。 不知道如果他毒解了，脸恢复正常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一定会很帅！ 程静迟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每一样都和厉战有关，最后忍不住叫了一声：“厉战——” 厉战很快回头看着他：“睡不着？” “嗯，太兴奋啦。”程静迟眨了眨眼睛，问，“你的毒好点了吗？” 今天厉战还牺牲修为和他双修了，也不知道对他的毒会不会有影响。 “好了很多了。”厉战笑了一下，说，“再过不久就能完全压制住了。” “哦。”程静迟没问这个不久到底是多久，又问，“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八。”厉战回答道。 “哦。”程静迟心想，还很年轻呀，完全看不出只比他大三岁的样子。 平时看厉战很稳重很厉害的模样，他还以为厉战至少也是要几百岁的老妖怪了呢！ “我今年二十五了。”程静迟说。 “嗯。” 程静迟实在睡不着，又舍不得这样的气氛，只能没话找话，接着问：“你的家人呢？你失踪了他们不担心吗？” 厉战沉默了一下，道：“我没有家人。” “对不起。”程静迟赶紧道歉，语气有点沮丧。 “没事。”厉战无所谓地道，“我们那儿对亲缘关系不像你们这么看重，修为不一样，寿元相差太大，有时候闭个关或者闯次秘境，再出来的时候说不定早物是人非，相反的师门或者同僚的关系反而最亲近。” 那才是他们朝夕相处，互相支持的坚实后盾。 “我知道。”程静迟理解地点头，早年恶补了那么多玄幻小说还是有用的，他又问，“你结婚了吗？你们那修炼的人也会结婚吧？” “没有，修炼之路漫长，很多人也会找个志同道合的伴侣一同双修，所以结婚的武者也很多。”厉战问，“怎么了？” “不，没什么。”程静迟心里一喜，心想没结婚好啊，要不要跟我谈一场恋爱呢？虽然不同世界的人，但其实也是可以谈恋爱的……吧？ 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个漩涡传送门什么时候才能把厉战再传回去，万一厉战再也回不去了呢？ 程静迟翻来覆去地想，更加睡不着了。 “你快睡吧。”厉战估算了一下，今天早已过了平时程静迟睡觉的时间了。 程静迟还有满腹的问题想要问，然而厉战这一句听在他耳朵里就是不想再谈的意思，所以他也只好闭嘴，闭上眼睛努力想要睡觉，然而实在太冷，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厉战，你也睡吧，我一个人好冷。” 说完就觉得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就听黑暗里厉战笑了一下，说：“好。” 厉战果然不再打坐，从床上站了起来，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霎时，程静迟只觉得一股暖烘烘的热量从厉战身上传了过来，他舒服地吁了口气，想要更靠近厉战一点，又怕厉战反感，还是死死地抵着墙壁，艰难地等待着瞌睡来临。 下一秒，厉战伸出手臂，搂着他将他往怀中一带:“抱歉，忘了你体质太弱，怕冷。” 程静迟：“？！！” “睡吧。”厉战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程静迟顿时跟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这这这……这是怎么个情形啊啊啊！ 第27章 订单 程静迟贴着厉战躺着，被子里全是陌生的男性气息，既干净又温暖。他的耳朵贴着厉战的胸膛，耳膜里听到的全是厉战一下又一下沉缓又有力的心跳声，有种催眠的味道。 他的心怦怦跳得厉害，原本只是有一点朦朦胧胧的好感，现在却有破土发芽的趋势，心口暖暖的，又涨得厉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既觉得两个大男人这个姿势太过暧昧，又舍不得这点难得的温馨，简直要神经错乱了。 厉战对他纠结复杂的心思浑然不觉，一手揽着他的肩，将他的脑袋按在肩膀上，他的身体很热，体温很高，不一会儿，被子里就暖烘烘的，比什么取暖器都管用。 “你身体太弱了，和我多双修几次会好很多，冬天也不会这么怕冷。”黑暗中厉战的声音既清晰又温暖，让人无法拒绝。 “好、好的。”程静迟胡乱点头，脑子已经乱成一团浆糊，心中对厉战的好感咻咻咻地直往上蹭，简直要突破天际。 厉战真的是好温柔啊，他心想，要是厉战真的是他的男朋友就好了。然而，厉战只是把他当作一个免费的好房东好朋友吧。 正想着，厉战抬手揉了揉他的脖子，温热的手掌带着暖人的温度，程静迟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贴着厉战的身体部分升起，往四肢百骸蔓延开去，舒服得蜷缩起来。 身体渐渐热了起来，除了体表的温度升高，还有一种从心底里升起的对于另一个人身体的渴望和燥热，那种刻入骨血里对于情|欲的热爱。 程静迟满脸通红，生怕厉战发现自己的异样，躬着身体往后挪了挪，尽量拉开两人身体之间的距离。 人家好心好意为他暖被子，自己却对他的身体产生了遐想，真的是太尴尬了。 更尴尬的是，厉战这个时候居然反手勾着他的腰，把他又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这下两人身体相贴，彼此身体的丁点变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程静迟紧张得简直快要晕过去了，脸上发烧，完全不敢去看厉战是什么表情，认命地接受着厉战对他可能会有的宣判。 厉战会怎么看他？觉得他恶心变态吗？身为一个男人居然对另一个男人的身体起了反应。 厉战搭在他后背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更紧地将他扣在怀里：“靠过来点，贴着我的身体暖和得快。” 语气平静，音调平稳。 程静迟：“……” 厉战的身材很好，平时看着不觉得，被他抱在怀里才发现他身上全是劲瘦的腱子肉，每一块肌肉每一寸皮肤都紧绷着，蕴满了力量。 程静迟的手搭在厉战的腰上，脑袋一片混乱，已经完全无法正常思考。 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他没发现自己身体的异状吗？还是发现了但是怕自己尴尬难为情，所以假装不知道？ 程静迟内心都都快纠结成狗了，越想越是心乱如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算了，还是早点睡吧，明天休息不上班，还要带厉战去上户口，上完户口还要先办一个临时的身份证。 他顶着那张斑纹脸，也不知道户籍中心的工作人员给不给拍照，拍了照给不给上户口，上了户口给不给办身份证，办了身份证，说不定还会被人当假的。 尼玛，谁特么出门顶着一张正版蜘蛛侠的面罩啊。 这样想着，程静迟便觉得明天的任务实在繁重，他要早点休息，养精蓄锐以应付明天可能会发生的各种意外情况。 厉战的身体阳气重，非常暖和，冬天和他睡在一个被窝里，简直就像抱着一个天然暖炉。 程静迟被他抱着睡了一会，就觉得冷冰冰的身体开始发热，就连一直冰凉的手脚都慢慢有了暖意，就是被厉战一个姿势抱着睡太久了不太舒服，半边胳膊都压麻了。 他动了动，厉战松开手，朝床的外侧让了一让，给他留出更大的空间。 这张床到底还是太小了，程静迟心想要不明天去换张大点的床？ 还是算了，这间房空间不大，本来就是当书房的，能摆下一张一米二的小床已经很挤了，再大的床也没地方摆。 而且，荷包也不允许啊。 他工资本来就不高，每个月的房贷压力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头上，下个月马上就要面临失业的压力。 他默默地计算了一下自己银行的存款，最后悲伤地发现，不仅不能买床，要是不快点找到新工作，下下个月他连还房贷的钱都没有了。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颜素云这一招虽然贱，但不得不说很管用，先切断你的经济来源，慢慢摧毁他一点一点用心经营起来的一切，到时就算不答应也不成。 不过—— 程静迟默默地笑了一下，那女人绝对想不到他家里会藏着这么大一个bug，以为他还像当年的小舅一样，面对她的报复毫无反抗之力。 他现在可是有一个超级神奇的漩涡传送门，里面随便漏出来一点东西就足够他吃喝不愁了，姓颜的使这样的贱招，让他更加明白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女人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只会仗着颜家的势动些不高明的手脚，离开了颜家，她什么也不是。 要实在没办法，大不了他把那只大角鹿的板角卖出去好了，相信会有不少私人收藏家和研究所愿意花大价钱购买的。 和厉战一起同居生活了一个多月，今天终于发展到“同床共枕”的程度，程静迟以为自己肯定会激动得睡不着，可事实上半个小时后他就睡得跟死猪一样沉。 黑暗中厉战低头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胸口没心没肺呼呼大睡的人，无声地笑了一下。 他揉了揉程静迟头顶一撮睡得翘起的呆毛，说：“你呀，还真是太没有警惕心了吧！” 这一晚，程静迟睡得格外香甜，身边自带一个千瓦的人体恒温取暖器，所有的寒冷都被挡在了被子外面，舒服得不得了。 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被子里还是暖烘烘的，厉战却早已不见人影。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食物香味，隐隐还能听到他妈和厉战说话的声音。 “小战的刀功可真好啊，看这切的卤肉片，跟拿尺子量过了似的，一样厚薄。” “是阿姨卤的肉好，厚薄均匀……” “迟迟还没有起来吗？上班要迟到了。”这是乔外公的声音。 “小战说他今天轮休不上班，让他多睡一会吧，这里离他上班的地方远，怪辛苦的。”程妈妈回答道。 “那你们说话声音轻点，别吵到他了。”乔外公赶紧道，好像满屋子说话声音最大的人不是他一样。 程静迟仰面躺在小床上，鼻子里闻着他妈特有的卤肉味道，心中满满的都是幸福的味道。 这一刻，他觉得即使没钱没有漂亮的房子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关系，只要每天能在暖烘烘的被子里醒过来，能闻到香浓的食物味道，能听到亲人的絮叨声，就觉得人生圆满。 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觉得全身的骨骼都舒展开来了，才从床上一跃而起，趿着拖鞋嗅着食物的香气蓬头垢面地去了厨房。 “妈，你早上煮的什么，好香啊。” “我看到你冰箱里有几块排骨，早上炖了排骨粥。”程妈妈关了火，手往围裙上擦了擦，说，“你快去洗脸刷牙，就等你一个了。” 程静迟探头往厨房看了一眼，厉战穿着程妈妈的小碎花围裙正在帮着洗碗，听到他起来了，回转过头对他说：“早，昨晚睡得好吗？” 他不提还好，一提程静迟就想起昨晚上两人之间那种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朦胧与暧昧，脸上有点发烧，连忙道：“我去洗脸刷牙了。” 说完落荒而逃。 “这孩子真是的，这么大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毛毛躁躁的。”程妈妈语气不满，脸上却是满满的宠爱。 “他很好。”厉战帮着程妈妈把早饭准备好，解下围裙，说，“我去洗个脸。” 浴室里，程静迟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冷不防厉战正好推门进来，他吓了一跳，嘴里的牙膏都差点吞下去了。 “泥哏咩濑落——”嘴里含着牙膏沫，程静迟含混不清地道。 厉战抬手摸了摸他脑袋上睡得翘起的一撮呆毛，眼里闪着笑意：“你说什么？听不懂。” 程静迟：“……” 他三两下刷完牙，漱完口，拿毛巾擦了脸，说：“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睡醒了就起了，见你醒得熟，就没叫你。”厉战把手伸到水龙头下洗手，程静迟打开热水龙头，说，“用热水吧，这个天水冷得很，冻骨头。” “嗯。”厉战点头，语气温和，“都听你的。” 程静迟：“……” 画风好像有点不对啊！这种一脸宠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想要天上的星星也给你去摘一颗的恋爱粉红气氛是咋个回事？ 程静迟抹了一把脸，心想这一定是他看错了，铁血硬汉一样的厉战怎么可能出现那样的表情呢？再说他们也不是那种关系啊！ “快点洗完，出来吃早饭。”厉战洗完手，看了他一眼，推门出去了。 程静迟从镜子里看着他的背影，满脸狐疑，这家伙大清早的没吃错药吧。 洗完脸，把毛巾搭回到毛巾架上，程静迟满脸问号地出去了。 餐厅里程妈妈正在摆桌椅，满屋子都是是食物的香味。 “洗完了，快过来吃早饭。”程小舅招呼他。 程静迟朝桌上看了一眼，有煎的小包子，还有摊好的金蛋饼，表面泛着金黄的色泽，看着就让人吞口水。 “排骨粥在灶上，迟迟你去端过来。”程妈妈毫不客气地吩咐儿子。 厉战起身要去帮忙，程静迟已经朝厨房走去了。 煤气灶上有一只眼熟的药鼎，正是程静迟自己收着的那一只，药鼎里热气腾腾，扑鼻的香气正是从里面跑出来的。 程静迟揭开锅盖一看，粥已经熬得化开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香味透过盖子传了过来，沁人心脾。 程静迟下意识地深深吸了口气，从来不知道原来一锅小小的粥也能熬出这样的香味。 他瞅了那只药鼎一眼，这只药鼎也是上次跟着药渣一起掉出来的，最先掉出来的那只大的被程妈妈抱回家去做卤肉了，还有只小的程静迟留了下来，想着以后偶尔想煲个汤什么的正好，难得的是上面还有一只正好相配的盖儿。 说实话他妈做饭的手艺一般，能熬出这么香浓的味儿，多半都是这只药鼎的功劳。 这种炼药炉经年累月被炼药量用来炼制丹药，里面浸染过无数珍惜的灵草灵药，虽然是炸炉后的残次品，没办法再用来炼药，可是用来炖汤熬粥却是正合适。炖煮的时候，药炉本身浸染的药汁散逸出来，熬出来的东西格外香。 他想起上次收起来的那颗据说是有瑕疵的残品凝碧丹，赶紧找了出来，扔进粥锅里。 凝碧丹遇水即化，很快便化在了排骨粥里，空气里留下一股奇特的异香。 程静迟深深地吸了口气，心想真香啊！果然成品和药渣的效果就是不一样，香气都更加提神一些。 “迟迟——”程妈妈在餐厅喊。 “来了。”程静迟应了一声，赶紧端着排骨粥出去。 排骨粥熬得不多，刚好每人一小碗。 程静迟盛完粥，正准备坐下开吃，门铃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我去开门。”程静迟站起身，还在好奇谁这么一大清早跑他家来，结果打开门一看，居然是季行武。 “武哥来了。”他连忙让季行武进来，问，“武哥吃早饭了吗？” 一边暗自腹诽，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正好撞上他扔凝碧丹的时候上门了。原本还打算关起门来一家人吃独食的，得，现在吃不成了。 季行武其实是吃过早餐过来的，然而进了门，闻到满屋子那让人飞起来的香味，本来到了嘴边的客套话硬生生地转了个弯。 “出门的时候吃了点，不过我觉得现在还能再吃一点儿。” 程静迟：“……” 好吧，这也是个不懂客气两个字怎么写的。 “那再来吃点儿吧，昨天迟迟不知道从哪弄了不少草苁蓉过来，今早切了几片熬了一锅粥，闻着挺香的。”程妈妈开口邀请道。 这些年乔外公和乔白术两人在大塘镇没少受到季行武的照顾，程妈妈对季行武也十分感激，对他的态度也特别好，见他上门，连忙招呼他入坐。 季行武也不客气，自己拉开椅子坐在乔白术身边，目光绕过满桌子的食物，最后直直地落在那个看起来怪模怪样的汤锅上。 那股从没有闻过的香味就是从那个锅里飘出来的，可是锅里已经空了，只剩下一点点残粥糊在锅边上。 看着季行武明显失望的脸色，程静迟只得把自己面前那一小茶碗粥推了过去：“这碗我还没有动过，武哥要是不介意，就喝这碗吧。” 他是男人，保养不保养的对他来说意义不大，反正他又不用靠脸吃饭。 “不用了，小白这也有一碗，我吃两口就行。”季行武说完，拿过勺子舀了一口送进嘴里。 顿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自舌尖蔓延开来，季行武眼睛一亮。 他出生在京都季家，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有吃过？更何况后来为了照顾乔白术，更是特地师从几位名厨，将他们的本事学了个七七八八，可是他发誓，以往吃过的无数美食，无论多昂贵多么讲究，绝没有眼前这碗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排骨粥味道好。 他从不知道原本一碗简单的排骨粥居然也能熬出这种味道，米粒熬得香浓得入口即化，口感非常好，满口都是排骨的鲜香味，却又不带一丝猪肉的腥腻味。也不知道程妈妈是怎么熬的，排骨的香味完美地融入到米粥里，去掉了草苁蓉的微苦味，只剩下满满的清香，让人欲罢不能。 季行武真的只是打算尝一尝味道的，哪里知道这一尝起来就放不下勺子，三两口很快就把那碗小得可怜的排骨粥吞下肚，然后就看到乔白术一脸惊讶的目光看着他。 “你不是只吃两口尝个味道吗？”乔白术睁大了眼，他还一口都没吃。 “抱歉抱歉，大姐的手艺太好了。”季行武也有点不好意思。 他真的不是那种特别看重口腹之欲的人，今天会这么失礼完全是因为程妈妈手艺太好的缘故。 程妈妈有点不好意思，她的手艺自己最清楚，味道只能是一般，绝对没有这种让人欲罢不能，吃了还想再吃的地步。 她的目光落熬粥的“锅”上面，心知这只锅肯定和上次她抱回来煮卤肉的那只锅一样，煮出来的食物味道特别好，不过她聪明地并没有把真正的原因说出来。 程静迟本来就是想让家里人吃那颗凝碧丹，现在乔白术把自己的份给了季行武，他便把自己那份又推给乔白术：“小舅，你吃我这碗吧，我起得太晚了，没什么胃口。” 说着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小笼包放进嘴里，一口吞了下去。 乔白术很想拒绝，可是味道实在是太香了没忍住，瞪了季行武一眼后便接了过来慢慢吃。 厉战看了程静迟一眼，搁在桌面上的两只手指抵着碗沿一点一点地朝程静迟那边挪去，挪到他面前后，面无表情地说：“你吃。” 别以为他不知道粥里面放了什么，程静迟扔药丸的时候，他站在门口早就瞅见了。 “不用不用，你吃吧。”程静迟吞了下口水。 虽然没有亲口尝，但是看武哥他们的表情就知道味道肯定很不错，但是他也不想抢厉战的吃。 厉战比他还大三岁呢，现在年轻看着不显，等到以后老了差距就看出来了。 厉战笑了一下，趁着满桌人专心吃东西的时候，低头凑在程静迟耳朵小声说了一句：“我有修为，用不着这个。” 程静迟一听，顿时也不纠结了，端过来两口吃掉。 嗯，比上次去那个贵死人的秦皇食府吃的味道好太多了。 程外公抬起眼皮扫了程静迟和厉战一眼，然后又耷拉着眼睛不说话。 吃过早饭，本来程静迟是打算和厉战一起去政务中心替厉战办理户口的，不过季行武来了，他就不急着那么早出门了。 “武哥今天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季行武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他：“昨天碰见姜宁，他托我给你送份文件过来，我今天正好顺路就给你带过来了。” 程静迟“哦”了一声，把文件接了过来。 化妆品公司的事后来基本都是姜宁在负责，他只负责定制的护肤品最主要的那部分原材料，说起来他和乔白术一样都是技术入股，公司的股份，他和乔白术两人平分。 他四，乔白术六。 现在姜宁送过来的这份文件，肯定是跟高档定制护肤品有关。 程静迟翻开一看，发现居然是一份凝碧高档定制的订单，有美白的、有祛皱的、有眼部保养的，各种要求的都有，足足有十几页，订单都排到后年去了。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凝碧的高档定制挺贵的吧，有钱人还真多啊！ “姜宁让我跟你说一声，工厂那边明年初就能正式投入生产，他问你这批订单有没有问题。” 程静迟知道他这是在问自己，药渣够不够生产这么多定制护肤品的。 他估算了一下用量，点头道：“没问题，随时都可以投入生产。” “那就行了，具体的事你到时再和姜宁说吧。” 程静迟拿着那份订单，脑子里却在计算着这些订单的成交金额有多少，他又能得到多少钱，最后一算，发现自己有点算不过来了。 本来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成为穷光蛋的，结果不小心发现，原来自己身家也是很丰厚的嘛！ 第28章 白莲花 程静迟要创办护肤品公司的时候，就表示他只负责公司旗下高订的那部分产品，因为是用的凝碧丹的药渣，程静迟很没有新意地将品牌取名为凝碧，三十毫升的容量，两万八千八百八十八的价格。 因为开价太高，比全不过最顶级的奢侈护肤品价格还要昂贵，程静迟还以为会因为这个原因无人问津，没想到还没有正式投入生产，就有这么多订单了，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有人愿意买他就放心了，至少生产出来后不会滞销就行了。 这个世上人们为了能够保持青春美貌还真是大方啊！ 程静迟感慨着。 今天周三，是正常的工作日，本来除了轮休的程静迟和尚处于黑｜户状态的厉战之外，大家都有是大忙人，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不过今天不光乔家人坐着没动，连季行武也一屁股坐到程家沙发上了。 茶几上有程妈妈刚烧好的开水，里面新切了两片草苁蓉下去，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只杯子，慢条斯理地喝着。 “草苁蓉泡的水喝了对身体好，小白你多喝点。”季行武端着茶壶不停地给乔白术添水，只要他杯子里的水少了一点就立刻给他添上。 程静迟看得好笑，又有点羡慕。 不管武哥是什么身份，至少他对小舅是真心的吧，看到什么好东西，就只想着往小舅身上塞。 乔白术灌了一肚子水，一早上跑了好几趟洗手间，还被外甥取笑，恨不得把季行武赶出去。 乔外公昨天怒气冲冲地过来要去找程伯舟拼命，被乔白术和程妈妈拉住劝了一晚上，气渐渐消了下去，又从外孙这里得了一百多株品相上佳的不老草，早坐不住了，喝了两壶茶，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就说：“我们也回去吧，省得我们留在这里，还要迟迟花时间陪我们。” “没事，我今天本来就休息，正好可以陪外公四处转一转。”程静迟不以为意地道。 算起来他刚知道自己被裁员，算是人生的低谷期吧，能有家人陪伴他挺高兴的。 “转什么转？转来转去靖城还不就是那个老样子，还是早点回去的好，你小舅还要研究那个什么配方，也不得空。”乔外公有了好药材，那是连外孙也不顾了，急吼吼地要马上回去，把那些不老草炮制出来，要不然时间长了，药效都会有影响。 那一百株不老草怎么利用他都想好了，几株泡酒，几株炮制成药材，品相最差的几株，处理好了留着给家里人泡茶煮汤喝也不错。 程静迟知道乔外公的性格，也没有多加阻拦，老头儿这辈子对中医痴迷，手里有了几株好药材谁都不顾了，留他在家里除了让老头儿不高兴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作用。 季行武开车来的，当下主动提出送乔外公他们回去。 程静迟挑了十根品相都不错很粗壮的不老草单独留出来，再把剩下的那一大堆不老草收拾好了，用一根结实的尼龙绳捆好，拿出房间。 “武哥，前些天厉战得了一点不老草，这几根拿回去给伯父伯母他们平时泡个茶煮个汤，泡酒喝也行。”季行武很少提起家里人，程静迟也是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来，季家二老还健在，还有两个大哥一个姐姐，十棵应该够分了。 季行武出身不错，见过的好东西也不少，但是看到那么多品相上佳的不老草被程静迟当作青菜一样捆着提出来的时候，还是被惊了一下。 前些年也有人得了一株野生的不老草，巴巴地给他爷爷送了过来，老爷子高兴地叫人拿去泡了一坛药酒，每天晚饭前都喝一小盅，喝了好几年，后来喝没了还一直念念不忘。 后来他们也想方办法到处搜罗，不过不老草野生的本来就少，这些年到处都搞开发，这些东西就更少见了，市面上卖的都是一些人工培育的，无论是个头还是品相都看不上眼。 没想到程静迟这一提就是一捆，而且每一株看上去都有半米高，比当年别人当厚礼送给他爷爷的那支还要好，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 “这怎么好意思。”季行武道。 他前几天回了一趟京都，昨天晚上才到靖城，知道乔白术父子俩因为程伯舟的事气得杀到靖城来之后，大清早就过来接人，没想到现在倒成了又吃又拿的了。 “拿着吧。”乔外公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道，“好歹是迟迟孝敬你的一片心意。” 程静迟囧了一下，心想外公的这语气听上去怎么这么怪呢？这算是间接承认武哥的身份了吧。 果然，季行武脸上露出一脸喜色，笑了一下，看上去更凶恶了：“我听您的。” 程静迟把东西拿到后备箱放好，扶乔外公进去，说：“武哥，麻烦你了。” “一家人有什么好麻烦的。”季行武摆了摆手，脸上喜气洋洋的，“放心吧，我一定把小白和老爷子平安送到。” 程静迟：“……” 就这么一句什么都不是的话，都能让武哥高兴成这样，外公您老人家平时到底是怎么刁难武哥的哦！ 程静迟内心对季行武充满了同情，心想这么多年武哥能顶着外公的古怪坚持和小舅一起生活，也真是怪不容易的，他对小舅绝对是真爱不解释。 季行武对他点了点头，发动了汽车。 乔外公终于从得到一堆宝贝的喜悦中回过神来，不忘再一次叮嘱程静迟：“记得啊，要是那个谁再找你，你就告诉外公，看外公打不死那个臭不要脸的。” “好的好的，外公放心。”程静迟忍住笑，一个劲地点头。 送走了程外公，程静迟就和厉战坐车去政务中心给厉战上户口。 不管厉战在天玄大陆是如何牛逼的存在，也不能否认他现在是个黑户的事实。 既然在天｜朝，当然就要遵守天｜朝的规矩，先把自己的身份问题解决掉再说吧。 到了办理户籍的窗口，工作人员看到厉战那张斑纹脸，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他去买块肥皂把脸洗干净再来。 程静迟满头黑线：“不好意思大姐，他的脸中了火毒，所以才会这样子，不是自己无聊故意把脸涂成这样的。” 户籍大姐大约也是没见过这么奇特的事情，盯着厉战的脸看了好半天，要不是站在面前的是两小伙子，程静迟估计她肯定特想伸爪子摸两把。 “那就等脸好点儿了再来照相吧。”户籍大姐说，“你朋友这么大了，怎么就没想着上户口啊。” 厉战绷着脸不说话，程静迟只好笑着解释：“他是大塘镇那边山林子里的，很少出山，要不是这次中了毒，要到医院治病，估计还想不到办户口这事。” 大姐就唠叨开了：“不是我说你们，国家老早就出台了人口统计策划，号召大家上户口办身份证，配合人口普查工作，你们老是不当回事，现在用得上了就着急了吧。这么大的一个小伙子，户口没有身份证没有，多不方便啊，出门坐个车连票都买不到，现在生了病连去医院看病都麻烦，真是的！” 程静迟老老实实听大姐唠叨，最后趁着大姐口干喝水的功夫，问：“大姐，您看能给办一下不？等他治好了脸上的毒，到时咱们再来这重新照相，现在不是着急去医院看病么。” 大姐虽然看着挺严厉的，人心肠还是很好，程静迟说了几句好话，给开了张单子，让他去隔壁拍照，拍完照后对他们说：“这个只是临时的，记得脸上的斑纹褪了过来重新照相。户口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都不放在心上呢？” “是是是。”程静迟点头如捣蒜，对着大姐说了一箩筐的好话，总算把户口弄好了。 从政务大厅出来，程静迟吐了好深一口气，道：“哎妈呀，这位大姐太能说会道了，十几分钟就光听她一个人在那噼呖叭啪说教了。” 他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对厉战道：“今天为了你，我可是受了大罪，以后你可要好报答我。” 厉战看了他一眼，说：“你想要我怎么报答你？” 程静迟眯着眼睛想了一会，贱笑了一下：“以身相许怎么样？” “好啊。”厉战满口答应。 程静迟：“……” 答应得太爽快了真是没劲。 “要去城西派出所办身份证，等我看看在哪坐车。”程静迟掏出手机，打开万能的度娘开始查路线。 当然他们还有一种更方便更快捷的交通方式——出租车，可是程静迟惦记着下个月他就失业了，成了无业游民，下下个月的房贷还没有着落，得省吃俭用才行，坚持要用最廉价的出行方式。 两人沿着马路四处找公交站牌，冷不丁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惊喜的叫声。 “大哥，原来真的是你！” 程静迟开始没反应过来，他独生子女一个，肯定不是叫他，和厉战继续朝前走，一边走一边问：“我们先办个临时的身份证吧，三天就能拿到，等临时的过期了，到时再办长期的。” 厉战“哦”了一声，说：“好的。” 完全一副程静迟怎么说他就怎么做的模样。 程静迟顿时觉得一阵手痒，感觉好像自己养了一只大型犬科动物一样，还是自带忠犬属性的，很想去摸摸他的脑袋，是不是能摸出两只毛茸茸的耳朵来。 厉战停住脚，朝后望了一眼，说：“她跟了你一路，像是有事找你。” 程静迟回过神，顺着厉战的目光望了过去，顿时眉毛都皱得快要打结了。 程静姝裹着一件半长不长的羊绒外套，露出一大截光洁的长腿，也不嫌天气冷。她脚上趿着一双拖鞋，正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哥——”程静姝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眼里盛满了委屈，“我刚才叫了你好多声，你都不理我。” 程静迟一脸日了哈士奇的表情，搞毛线啊，怎么走到哪都能碰到这糟心的一家子？ 程静迟本来挺好的心情突然阴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那个cos白莲花的小姑娘：“你叫谁哥啊？我妈就我一个儿子，我可没有什么妹妹。” 程静姝被他的态度吓了一跳，眼睛迅速就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哥，我从小就一个人，一直希望能有个哥哥陪着我，爸爸告诉我你的事情后，我高兴得不得了。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恨我？” 颜素云身为颜家最受宠爱的幼女，不用说那是长得千娇百媚，十分漂亮。程伯舟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以一个有妇之夫的身份勾搭得颜家千金明知道他有老婆的情况下还愿意跟他勾勾搭搭，甘愿背上小三的骂名。 程静姝身为两人的独生女，遗传了两人相貌的优点，自然长得不差，再说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儿童向少女转变的花一般的年纪，又兼一副病容，站在冬天寂廖的街道上，风一吹仿佛就要倒了的模样，看上去格外楚楚可怜。 过往的路人都忍不住回头打量一眼这两男一女，有那好事爱好八卦的大妈们更甚至停下脚步好奇围观。 一边是两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一边是楚楚可怜弱不经风的病弱少女，人们下意识地偏向程静姝，看着程静迟的目光都带着审视和警惕，仿佛他和厉战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恶棍一样。 程静迟顿时烦躁得想骂娘。 草，果然是姓颜的女人生的女儿，别的不会，姓颜的那一套勾搭男人，混淆是非的本事倒是学了十成十。 他招谁惹谁了？ 程静迟也不是什么好性格的人，脾气一上来谁的脸也不给，当下冷笑一声，道：“别，我可不认识你，别走大街上随便逮个人就乱攀关系。” “你就那么讨厌我吗？”程静姝伤心，眼泪叭嗒叭嗒往下落，巴掌大一块小脸上染着泪痕，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当时就让一名围观的大妈看不下去了。 “哎呀，你这小伙子也真是的，女朋友这么漂亮，居然不懂得珍惜。现在的男人哦，怎么都这个德行，一点也不体贴。” 程静迟额头上青筋直跳，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要不是满大街都是人，他真想化身大力士，把她一脚踹到天边去。 太恶心人了。 他不想在大街上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吵架让人看笑话，直接掏出手机，翻到上次程伯舟给他打的电话号码，回拨过去。 很快，电话就被接了起来，程伯舟那矜持又带着十足官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是小迟啊？我正在开会，一会儿我再给你回过去吧。” 程静迟直接打断他道：“把你女儿弄回去，再跟着我别怪我不客气！” 程伯舟在电话那头顿了一下，随即怒道：“程静迟，你想干什么？那可是你亲妹妹！” “我想干什么？”程静迟被他气得笑了起来，“你怎么不问问她，穿得跟个失足少女似的就在大街上拦年轻男人是想要干什么？” 一家子恶心人的玩意，他懒得计较，他们还真当他是个好脾气的软柿子，谁逮着都想过来捏一下了。 程伯舟的声音听起来比他还生气：“你胡说什么？小姝身体不好，正在三医院住院，怎么可能会跑大街上去。就算你不喜欢她，也用不着这么毁谤她。” 程静迟已经通知了他，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把电话挂了，对厉战道：“走吧，不用管她。” 程静姝咬着嘴唇看着这无情的一幕，脸色苍白得跟鬼一样，身形摇摇欲坠，一副随身要晕倒的样子。 程静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你敢装晕被人拖到哪个小巷子时被人强|暴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程静姝四周望了一眼，全都是陌生的男男女女，有真心关心她的大妈大婶，也有看热闹不怀好意，眼神真往她光|裸的腿上扫的流里流气的男人，下意识地朝程静迟走了两步。 “打住。”程静迟道，看着她的表情非常冷漠，“我不知道我哪句话没说好，以至于让你产生了误解，认为我们能和平共处。我妈只有我一个儿子，我没有妹妹，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我也绝不会把自己的肾脏捐给你。与其花心思在我身上，不如让你妈你外公你舅舅你表哥他们走关系，联系国内能进行器官移植手术的医院，说不定能找到合适的□□，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只要我活着一天，这样的事就不可能会发生。” 这话说得很现实，也无比残忍，但程静迟本来就没有捐肾的打算，不想给她错误的暗示，让她把时间精力花在自己身上，那样反而才是真正害了她。 程静姝朝他迈进的步子硬生生顿住，苍白的脸上闪过生气愤怒不甘等种种情绪，像个雕像一样看着程静迟一步步走远，嘴唇咬得死紧，直到一股苦涩的铁腥味充满了鼻腔，她才回过神，心里不可遏制地升起一个恶毒的念头。 活着不可能的话，那么死了呢？ 已经走远的程静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觉得后背生寒，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怎么？冷吗？”厉战一直注意着他，哪怕丁点细微的表情者都逃脱不了他的眼睛，见状，他手指搭在钮扣上，正要解外套的扣子。 “没什么，就是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谁在背后算计我一样。”程静迟摇头，自嘲地笑笑，“我这么穷长得又不帅心肠还特别狠，谁会那么无聊算计我呢！” 厉战默然，好半天才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顶，说：“你很好，也很帅，大家都很喜欢你。” 程静迟嗤了一声，不说话了。 不一会儿，公交车来了，两个沉默地上车。 半个小时后，城西派出所到了，两人下车，去派出所里照了相，交了费用，办了一张临时的身份证。 两人随便在外面吃了点东西，就坐车回去了。 一路上程静迟显得很沉默，那张总是带着讨喜笑容的脸上阴沉沉的，每一根头发丝儿都透着“我很生气”的讯息。 厉战一直在默默观察他的脸色，回家后，厉战破开荒地开口道：“要不晚上我陪你双修吧。” 程静迟：“……” 虽然已经明白厉战口中说的双修是什么意思，但程静迟发觉自己依然有点无法直视这两个字，总觉得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暧昧不正经的气息。 见他不为所动，厉战又抬手揉了揉他头顶被风吹得翘起的软毛，说：“双修了，修为高了，就不怕别人算计你了。” 他生活的世界崇尚武力，大家都拼了命地想要变强，只有变得绝对地强大了，才会无惧任何阴谋诡计。 那个叫程静姝的女孩儿，看着程静迟的目光不对劲，一定在暗地里打着什么不好的主意。 程静迟又这么弱，性格还这么单纯，耍心机肯定不是程静姝的对手，还是努力把他的修为提升上来再说吧。 两人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双修，确切地说，是厉战牺牲自己的修为帮助程静迟修炼。 大约是有了一次双修的经验，这次双修比上次还要更加顺利，程静迟甚至隐隐感觉到自己体内似乎多了一股奇特的气息，顺着他的脉络游走，所经之处，通体畅快。 只可惜那股气息太微弱了，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把这次双修的感悟对厉战说了，厉战一脸惊讶：“那就是灵气，没想到这么快你就能引气入体了。” 他深深地看了程静迟一眼，道：“说不定你还是个修炼天才。” 可惜他的纳戒在他穿越时空乱流的时候弄丢了，那里面有一个给武者测根骨的法器，不然可以拿来给程静迟测一下天赋。 双修完，程静迟的心情好了很多，把昨天外公挑出来的那棵疑是旬草的杂草种进乾坤珠里，洗洗就准备睡了。 推开门的时候，就见厉战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看着他。 “需要人暖床吗？” 第29章 赚钱难 暖暖暖暖……暖床吗？ 他很需要的呀！ 虽然知道厉战说的暖床真的就是字面上暖被窝的意思，可程静迟依然禁不住心怦怦乱跳，总觉得厉战此时的表情，说出暖床的话有着什么特殊的含义在里面。 妈呀！他最怕的就是厉战这样的人了，看起来笔直笔直的，却又总是有意无意地做出一此撩闲的举动，撩得别人心头小鹿乱撞整天胡思乱想，恨不得扒光了往他身上跳，他自己却拍拍屁股两袖清风不带走一片云彩。 怎么办呢？ 他是要答应还是不答应？ 答应的好处就是能获得一个身材棒手感好特别适合抱着睡的免费人工取暖器和一夜好梦。 坏处就是随时可能会被对方发现，自己垂涎他的身体。 厉战要是跟他一样，是个弯的倒无所谓，说不定环境好气氛佳水到渠成两人成就了好事。 要是厉战是个直的—— 程静迟拒绝去想这个可能。 哎呀，真是烦恼啊！ 程静迟脸上毫无表情，一派镇定自若，内心选择综合困难症早已病入膏肓，纠结成狗，恨不得仰天长啸，来道雷把他劈晕过去，这样他就不用这么为难做选择了。 “今天不用人暖床吗？”见他迟迟不回答，厉战的声音听起来居然有点失望。 这一定是他的错觉。 程静迟回过神，看着厉战的斑纹脸，心想既然厉战这么体贴，这么热心要帮他暖床，他还是不要拒绝对方的好意了吧，冬天的靖城可是非常寒冷的呢，何必要跟自己的好运作对呢？ 迅速想明白其中的利与弊之后，程静迟飞快地点头：“好啊好啊。”速度快得好像生怕厉战反悔似的。 长夜漫漫，有个人形暖炉抱着睡可舒服了。 说完，程静迟飞快地跳上|床，打开被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好冷，快点上来吧，被子里比较暖和。” 家里可是暖气空调都没有的，还是躺被子里最舒服。 厉战则仔细地检查了一遍门窗，关了灯，这才慢吞吞地踱进卧室，绕到床铺的另一边坐了上去。 程静迟看了一下时间，才八点。 他是很想早点抱着厉战睡觉，然而八点也实在太早了，离他平时入睡的时间足足早了两个小时，他可没有信心身边抱着腱子肉美男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定力而不春心荡漾。 于是程静迟决定找点事情做，捱到平时睡觉的点再睡，这样比较自然。 下个月就成了无业游民，头上还有房贷这座大山压着，提前找到下家成了目前亟待解决的问题。 当年大四第二个学期，其他的同学们都在忙着写论文参加这样那样的招聘会的时候，他目标明确，一门心思地备考，考进了公务员系统，以至于他找工作的经验非常不足。 现在冷不丁突然从熟悉了几年的工作中退下来，重新进入人才备选的行列，让他心中多少没底。 他决定在同学朋友圈里探探消息，打听下行情再说。 国家机关他是不指望了，颜家那女人既然打定主意不想让他在公职系统做下去，想必他再去其他部门求职也一样会遇到类似的问题，程静迟也就懒得折腾了，他就想去私人单位碰碰运气。 程静迟打开电脑，搜了一个米国最新的科幻大片让厉战看电影。 厉战用的是他们单位当福利送的一款手机，因为配置太低了，看电影老是卡顿，还是电脑放电影比较爽。 厉战很喜欢米国的科幻大片，很快就入了迷，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程静迟笑了一下，点开微信群，看到一排999的聊天记录，内心真是佩服得不得了，不知道这些人有事没事怎么有那么多话聊。 随手点开其中的一个同事群，群里都是邮政体系的职员，女性居多，平时群里基本就是晒娃晒老公晒房子晒车子晒护肤品各种晒，今天也不例外，程静迟看了两眼觉得没意思，关掉，随手点开另一个同学群。 这个更虐，大晚上的竟然在晒美食。 #我今天找到了一家超美味的卤肉店，味道太赞了，简直把上次我哥带我去秦皇食府吃的热卤秒成了渣渣。话不多说，上图#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美食图片，背景明显就是嘈杂的大学城摆摊一条街。 晒的美食挺多的，有卤肉、耳尖、毛豆、豆干、藕片、鸭胗……满满一大盘，油滋滋的。 说实话，从外观上来看，这些卤味只能称为一般，和他妈做的水平差不多，实在难以理解为什么有人这么推崇。 晒图的人是他一个高中同学，家境小康，他爸是中学教师，他妈是市人民医院的护士长，条件比起他来说已经好到天上去了，不明白为什么会对图中看上去毫无特色的卤味推崇备至。 也许真有什么特别之处吧。 有同样想法的明显不止程静迟一个，立刻有人回道：“真那么好吃？看上去挺普通的啊，我觉得跟夜市里摆摊的没什么区别。” 晒图的立刻不高兴了，说：“别看样子不怎么样，味道真的好吃到爆，好多人排队买哦，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买到的。哼，都是一群不识货的。” 像是怕人不相信，紧跟着又上了一张图。 图片的背景像是某个夜市摊，其中一个摊位前面果然排着老长的队，对比周围冷冷清清的摊位，实在惹眼极了。 群里的人来了兴趣：“报坐标。” “就在大学城香山南路靖城大学新学生公寓那一条街上，大学城这边的可以过来碰碰运气，远的就算了吧，等你赶到，人家早卖光了。这家的卤味味道好，卖得特别快，天天不到九点就卖光啦。”叶驰连发了三个得意的表情，表明自己能在这么多人中买到抢手的卤味非常高兴。 大学城香山南路大学公寓？ 程静迟眉毛一挑，心想这地址看上去怎么这么眼熟呢？ 把图片放大仔细一看，顿时乐了。 图片抓取的方位非常好，顾客排着长长的队伍虽然遮住了大部分的摊位，但那个侧着身体从玻璃柜子上取调味料的人不是他妈又是谁？ 没想到他妈的卤味摊子居然这么火爆，程静迟惊讶极了。 “啊，你们别来了，老板的摊子已经卖光了，还有好多人在排队呢！”紧接着叶驰又发了一条消息，语气特别的幸灾乐祸，“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火爆的夜市摊子啊。” 这时群里已经有吃货动身去大学城，看到叶驰说老板已经收摊，顿时哀声一片。 “不是吧，老子才刚换衣服下楼啊！” “哥更惨，刚从媳妇被子里出来啊，这回亏大了。” “我已经发动汽车了，白浪费油钱啊。” 也有人表示怀疑：“看着很普通啊，这么多人买，不会是传说中的放了罂|粟壳的食物，当心上瘾哦。” 程静迟也听说过，有些店铺为了吸引食客，会在食物中加入罂|粟壳，时间长了也会致人轻度上瘾。 不久前还有记者暗访报料，老街区有一家粉馆的调味料中就加入了少量的罂|粟壳，当时他还觉得挺气愤的，觉得人心怎么这么坏，为了赚钱连这种生儿子没□□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现在听到有人这么怀疑他妈，程静迟立刻不高兴了。 他妈做卤味的水平虽然一般，但是配方好啊，都是他外公给的，再加上现在又是用的炼丹炉煮的。 那个炼丹炉是炼药师用来熬制灵药，炼制成丹的器皿，常年累月的不知道浸透了多少灵药的精华，这样的神器用来煮肉简直是大材小用，一般人还吃不到，居然说他妈卖的卤肉中掺了罂|粟壳，简直不能忍。 程静迟有点气愤，别人说他怎么不好，他也许只会一笑而过，根本不会在意，却不能容许别人说他妈不好。 他妈当年一个人做两份工，日夜不休，无比辛苦才把他抚养长大，若她真是那种为了钱连良心都不要的人，她也不会过得这么辛苦了。 于是万年潜水党的程静迟也忍不住回了一句：“我可以保证我妈做的卤肉除了正常的调味料和草药之外，绝没有掺什么罂|粟壳，不信你可以买一点拿去质检部门检测。” 此言一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哈？静迟也在群里吗？” “哇，万年潜水党也忍不住冒头了。” “啥？老板是静迟的妈妈？太好了，以后想吃的时候不用排队，直接给静迟打电话就行了，让阿姨给我们留一点。” 叶驰更夸张，直接一副土豪不差钱的嘴脸道：“以后阿姨的卤味摊被我承包了。” 这下，叶驰跟捅了马蜂窝一样，被人轰成了渣。 “滚你的，就你那小身板能吃多少？撑不死你！” “叶驰啊，你小子现在是赚了钱嗓门都粗了啊，还把阿姨做的卤味全承包了，你咋不上天呢？” “就是，就算吃独食也不是这个吃法，你故意的吧？把哥们儿的馋虫勾出来了，结果连渣都不给人剩一点。” 叶驰遭到群里众人的一致声讨，连忙借口尿遁才算完。 众人嘻嘻哈哈了好一阵，有人问程静迟：“你小子最近怎么样了？以前都不见你在群里说话。” 程静迟性格有点独，其实不太喜欢吵闹，没事也不喜欢抱着手机玩。以前下了班要养猫，还要帮程妈妈出摊，所以也不怎么在群里冒泡，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小时候父母离婚，别人见了聊不到三句话就会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他，好像他有多可怜似的。 久而久之，程静迟也就不怎么喜欢跟人聊天了，实在不喜欢别人对待他的那种小心翼翼的态度，好像他父母离婚，他就比别人差了许多似的。 这习惯一直维持到毕业后也一样，虽然校友录朋友群也加了不少，但他几乎都是当幽灵成员，很少说话。 不过，今天跟大家一样耍宝聊天，插科打诨，程静迟觉得这种轻松的氛围感觉其实也不坏，以前实在是他太敏感了。 “别提了，单位缩减编制，下个月就要成无业游民了。” “不是吧，你们邮政体系也裁员？”有人震惊了，“现在的经济形势已经严峻到这种程度了吗？我看到靖城这里开发那里开发，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还以为经济多繁荣呢！” “只有房地产才一片欣欣向荣吧？其他的实业单位都不景气啊，我们单位据说明年也要裁员，还要裁不少。” 也有和程静迟一样端着公家饭碗的，疑惑不解：“不对呀，静迟是正儿八经考进去的公务员，按理说就算单位缩减编制，也不应该直接裁员，而是尽量安排调换岗位，除非静迟不愿意接受新岗位才被裁。” 程静迟心想，体制是这样，可禁不住有人从中作梗啊！ 颜家那女人有多贱，他十几年前就知道了，但这个女人依然有办法再一次刷新他的下限。 听到程静迟遭遇职场潜规则，众人十分同情，纷纷安慰他，为他出谋划策，不过都不太靠谱。 程静迟也跟着大家一起瞎起哄，心情倒是好了很多，觉得一天的悒郁心情被友情治愈了。 果然朋友还是很重要的。 程静迟又看他们东拉西扯了一会，上网刷了会新闻，看时间不早了，准备收拾一下就睡觉，冷不丁这个时候电话突然响了。 突来的铃声让正专注看科幻大片的厉战都抬起头看着他。 程静迟看了一眼屏幕，发现是个陌生的号码，虽然心中觉得奇怪，但还是接了起来。 “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欢快的声音：“是静迟吗？我是叶驰呀。” “……”程静迟，“你好你好。” 叶驰那边十分吵杂，显然还在外面。 过了几秒钟，那边声音小了一点，才听叶驰接着说：“我刚才在群里是说真的啦，你能帮忙和阿姨说一声，明天给我多留一点卤味呗。我明天回去上班，正好给我哥他们带一点回去吃。” “行啊，你要多少我让我妈给你留着。”程静迟以为他要个两三斤差不多了，满口答应。 上高中的时候叶驰就是个有名的小吃货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没变。 “啊，给我来个十……啊，不，来个三十斤吧，肉多点，其他的素菜也每样来个两斤。”叶驰说。 程静迟：“……” 你真的只是带回去给你哥尝而不是拿去转手卖掉吗？ “行，我一会儿给我妈打个电话，让她给你留着。”三十斤就三十斤吧，他妈一天卤的量差不多也就这么多，有人包了也正好省得晚上出摊。 “真谢谢你了。”电话那头有人在叫，叶驰应了一声，又道，“对了，静迟，我哥他们公司挺缺人的，你要是想另外换工作的话，不妨去试试，可能事情比较多比较辛苦，但是待遇挺好的。” 程静迟惊讶地睁大了眼，没想到他失业，第一个认真施出援手的居然会是这个高中时关系并不太好的同学，那个时候他正处于叛逆的中二期，特别看不上叶驰那傻不隆咚的样子，觉得他二拉叭叽的缺心眼。 其实真正的原因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因为他羡慕叶驰有个特别幸福完整的家庭。 “谢谢你，我会考虑的。”程静迟真诚地道谢。 “不用啦，小事情而已。”电话那头叶驰依然是大大咧咧的语气，“啊，我朋友在叫我了，我得走了，记得跟阿姨说一声唷，我要的卤味一定要给我留出来啊。” “行，到时是给你送去，还是你自己来拿？”程静迟心想，如果要送的话，那他就请假送一趟货好了。 “不用了，到时我自己开车来取。” 挂了电话，程静迟心中一动，化妆品要明天初才能开始正式投入生产，收益多但是周期长，他现在迫切地需要钱来解决目前的窘况。 叶驰的举动仿佛给了他一个信号，让他对于下下个月的房贷来源，有了一个确实可行的计划。 心中的压力减轻了许多，程静迟放松下来，想到刚才的对话，不禁又叹了口气，神情有点沮丧。 高中时跟个傻缺一样的叶驰，现在居然都是有车有房一族了，只有他占着那么大的金手指，依然还在为着每个月的房贷发愁。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得扔啊！ 程静迟坐着发呆，厉战从屏幕前抬起脸：“要睡觉了吗？” 他点头：“是啊，明天还要上班。” 即使知道自己下个月被裁员，但这个月还在职，程静迟对于工作还是十分认真的，只要在职一天，就要认真工作。 厉战便关了电脑，说：“那睡吧。”说着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程静迟：“……” 这个时候被子里已经十分暖和了，厉战完全不用睡在这边，而且直男真的会这么自然主动地给另一个男人暖床吗？而且—— 程静迟看着睡在他身边的厉战，心想暖床也不需要两个人睡一头吧，一人睡一头其实暖和得更快一点。 本来和同学聊了一晚上心情渐渐平静下来的程静迟，又被厉战看似无意实在很有问题的举动搅得七上八下，脑子乱成一团麻线，习惯性地又开始发散性思维。 厉战是什么意思呢？也喜欢他吗？怎么看厉战对他的态度也不像是对普通朋友的吧，太亲昵了。 程静迟扭过头，看着厉战那张非常有特色的斑纹脸，心想明明是这么可怕的一张脸，为什么他依然会觉得丑帅丑帅的呢？ 看来情人眼里不光出西施，同样也能出潘安。 厉战仰面躺着，手臂交叉枕在脑后，躺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主卧的床比小房间的大多了，是一张两米宽的大床，即使是程静迟和厉战两个大男人并排躺着也很富余，一点也不觉得拥挤，坏处也很明显——程静迟再也没有借口抱着厉战睡了。 昨天还在想着要把小房间的床换成大床，不过一个晚上程静迟又开始后悔了。 当初挑床的时候，为什么要挑这么一张大床摆在主卧呢？早知道如此就应该也挑一张一米二的小床摆着了，这样他就有理由理直气壮地抱着厉战睡了。 还真是失策呀。 程静迟正在后悔，厉战等了半天没等到他贴过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不是怕冷吗？怎么不靠过来？” 程静迟：“……” 程静迟满头黑线，心想他不主动贴过去，还不是担心他一个直男会不习惯另一个男人身全上这么亲密地靠近嘛！ 好吧，既然你这么体贴，那我还是不要客气了吧。 下一秒，程静迟便主动靠到厉战身上，看厉战没反应，又偷偷摸摸伸手抱着他的腰，摆了个舒服的睡姿，心满意足地开始酝酿睡意。 厉战一动不动任他抱着，黑暗中只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心跳一丝不乱。 程静迟抱着厉战牌人形恒温取暖器，很快便受到周公的召唤，眼皮沉重。 在陷入酣甜的睡梦之前，程静迟心想，就算厉战只拿他当好朋友好房东，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有他这么铁的好朋友好兄弟，他也没有遗憾了。 等到程静迟发出平稳匀长的呼吸后，确认他已经完全陷入熟睡当中后，被程静迟十分放心十分信任的好朋友好兄弟厉战，撑起胳膊，借着窗子外面淡淡的月光打量着他安静的睡脸，许久之后，才轻叹一声，低低地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询问着什么人一样。 “你呀，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第30章 表白 第二天，程静迟八爪鱼一样趴在厉战身上，头一回大冬天里在暖烘烘的被子里醒过来，舒服得完全不想动。 “醒了？”头顶上传来厉战的声音，非常清晰冷静，显然厉战已经醒了很久。 程静迟这才发现自己奇葩的睡姿，手脚都快伸到厉战衣服里面去了，顿时囧了一下，手忙脚乱地从厉战身上爬起来，翻到床的另一边去。 “睡得好吗？”厉战又问。 “挺好的。”程静迟心想，一整个晚上都抱着厉战这个人形大暖炉，怎么可能睡得不好。 “七点了，要起床了。”厉战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掀被起床。 程静迟怕冷，冬天喜欢赖床，在被子里赖了好一会儿，直到床头的闹钟响第三遍，才苦逼地穿衣洗漱。 主卧的卫生间因为某个不能说的原因一直闲置着，程静迟顶着一头睡得跟鸟窝一样的乱发，跑到外面的卫生间刷牙洗脸。 刚挤好牙膏，厉战也走了进来，十分自然地伸手从置物架上拿起口杯接水。 程静迟往边上让了让，给厉战挪了一块地方，两人并排站在盥洗台前，身上穿着同款的棉制睡衣，看上去就像一对新婚不久正处热恋期的小夫夫，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糊在一起，哪怕一分一秒也不愿意分开，连刷牙上厕所也不例外。 程静迟被这个想法雷了一下，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冷吗？”厉战伸手把窗子关了。 程静迟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把嘴里的牙膏沫吐掉，心想你这么时不时地就撩一下，撩得他热血沸腾，分分钟化身成狼的节奏，还是自带色性的那种，哪里冷得起来。 “我洗完了。”程静迟洗完脸，说，“我去做早餐，你想吃什么？” 厉战想了一下，说：“吃面吧，这个简单。” 程静迟点头，推开门出去。 冰箱里有程妈妈做好的卤肉，他往锅里倒了半锅水烧开，下了两把面。 厉战洗漱完毕出来，面也煮好了，挑在碗里，切两片卤肉，再洒上葱花，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就煮好了。 吃完一顿简单的早饭，程静迟去上班，厉战揣着新鲜出炉的身份证和他一起出门，表示要出去找工作。 程静迟站在玄关处一边换鞋一边心想，其实他一点也不介意多养一个人的啦，厉战不出去工作也没关系，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每天他下班回来能看到他就好了。 可是，这样不就成了他包养厉战了吗？ 厉战身为一个大男人，而且据程静迟的观察，估计厉战在天玄大陆可能还是个比较有身份有地位的武者吧，这样的人可能不太喜欢被人包养。 然而一想到这个月底他就失业了，自己的下一顿都不知道在哪里，悲伤地发现他根本没有条件包养厉战，于是更加郁闷了。 武哥的那个护肤品工厂快点建成吧，建好了就能投入生产，卖掉护肤品他就有进帐了。 不过那至少都是明年的事情，他还是先顾好眼前再说吧。 初一迈着小短腿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跑出来，小脑袋往他腿上蹭来蹭去。 “对不起对不起，最近都没顾得上你。”程静迟蹲下|身，有点心虚地挠了挠初一的小下巴。 这几天光顾着忙自己的事，都忘了照顾初一。 自从搬家后，初一就没有以前那黏他了，有时候半天也见不到猫影，不知道它一只喵平时都躲在哪里，晚上也不会黏着他一定要跟他睡了，要不是猫粮碗里的食物每天都会少，程静迟还真以为它被谁家的小母喵给勾搭离家出走了。 程静迟给初一顺了顺毛，发现这只喵真是长得越来越好看，浑身的毛软乎乎的，又滑又亮，手感好到爆。 初一躬起背，从他手上跳开，程静迟摸了个空。 程静迟：“……” 好吧，喵大爷心情不好，都不爱让他摸了。 “晚上给你带小黄花鱼吧。”程静迟拿它最喜欢的小黄花鱼贿赂它。 “喵——”初一嘴一张，一颗黄澄澄的珠子从它嘴里滚了出来。 “这是什么？”程静迟弯腰把珠子捡起来，发现居然是上次从漩涡传送门里粘着那块石头一起掉出来的琥珀。 “你从哪里翻出来的啊？我明明收在抽屉里的。”程静迟一脸惊讶的表情。 初一转身，小屁股一扭一扭地往回走，来到书桌前，跳上书桌，前爪搭在书桌的抽屉上，扒了几下，抽屉开了。 程静迟：“……” 现在的猫居然也这么聪明了吗？连抽屉都会开了。 “这个不是玩具，不能给你玩哦？”程静迟摸了摸它的脑袋，“下个月就失业啦，穷得要吃土了，这个琥珀留着卖钱给你换猫粮吧。” 初一仰着头，琥珀色的大眼似乎闪过一抹不解。 程静迟把琥珀用一个盒子装好，重新放进抽屉里，鉴于初一已经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开抽屉技能，这次他上了锁。 他给初一的饭盆里放了一点猫粮，又重新换了干净的水，和厉战一起出门。 初一蹲坐在门口，目送两人的身影离开。 “你说家里只有初一一只喵，它会不会太寂寞了？”程静迟自己一直也是只单身狗，平时工作忙，撸猫，帮他妈出摊就占去了几乎所有的时间，没有多想。 单了二十五年，好不容易终于开窍，春心萌动体会了一把爱你在心口难开的暧昧暗恋滋味，人也多愁善感起来，看什么都希望成双成对。 人需要伴，猫也一样需要个小伙伴吧。 说起来初一到他家已经一年多了，还没有进宫割蛋蛋，应该会有那方面的需求吧。 程静迟和厉战商量，要不要再收养一只小母喵给初一作伴。 厉战说：“可以。” 走到公交车站，这边比较偏僻，公交车比较少，而且等的时间特别长。 程静迟站在站牌下，百无聊赖地等车。 厉战站在他身边，只穿着一件薄外套，两手□□口袋里，身材高大，五官轮廓深邃，俊眉朗目。 薄薄的晨曦中，程静迟看着他轮廓几近完美的侧脸，心想如果厉战的毒解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一定超级帅。 “怎么了？”大约是他注视的目光太过专注，厉战扭过脸看着他。 程静迟连忙收回目光，说：“没什么，车来了，我去上班啦。” “好的，路上小心。”厉战抬手替程静迟理了理衣领，顺手把飘落在他头顶上的一枚枯叶拈了下来，温热的手掌摸了摸他冻得冰凉的耳垂，说，“你的耳朵好冷。” 做了一晚上心理建设，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把厉战当老朋友好哥们的程静迟，觉得昨天的一番心理建设白做了。 厉战这么温柔，他完全没有办法只拿他当好朋友怎么办？ 这一刻，他有一种冲动，好想不顾一切地问厉战，到底对他是怎么想的，哪怕厉战给出的是他不想要的答案也没有关系。 被人拒绝也总比一直被这样不上不下地吊着要好，这种忐忑不安，既期待又担忧的感觉简直快要让他变成神经病了。 “厉战，你……” “哧”地一声，公交车已经到站。 人来人往的公交车站，实在不是一个告白的好场所，程静迟只得打住。 “车来了，路上当心点。”厉战揉了揉他的头顶，说，“晚上我去接你。” “不用了，好远的，天气太冷，坐车也不舒服。”程静迟不想他太累，习惯性地拒绝。 厉战低下头看着他：“没事，我不怕冷，而且我有点担心——” 车门开启鸣汽的声音，掩住了他后面的声音，程静迟看着厉战高大的身影，突然很想抱一抱他。 他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 “借我抱一下充下电。”众目睽睽之下，他伸出双手搂着厉战的腰用力地抱了一下。 厉战愣了一下，反手抱住他。 程静迟心里一酸，觉得厉战真是好温柔啊，可惜这么温柔的人，却不是他的男朋友。 抱了两秒，程静迟松开厉战，厉战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程静迟这下又觉得厉战是这天下最温柔又最残酷的人，总是表现得这么暧昧，却又不说破，让他一个人忐忑不安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给他个痛快。 程静迟伤心地看着厉战，突然上前一步，踮起脚尖，揪着厉战的衣领，亲在他的唇上。 厉战：“……” 程静迟：“……” 厉战没动，眼睛里满是惊诧。 “你——”厉战想要说什么。 程静迟却瞬间明白了。 “不好意思，我就是想充个电。”他脸上露出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夸张地吐了好大一口气，抢在厉战说之前，道，“这下我又能元气满满地去面对那些糟心的事情啦。我要去上班啦，再见！” “等一等，静迟——” 然而程静迟已经跳上车，车门在他面前缓缓合上。 程静迟拿出公交卡刷了一下，没精打采地往车厢后走，内心沮丧极了。 果然他还是自作多情了，厉战只是拿他当好朋友好房东吧。 程静迟伤心难过的同时，却又突然有种这样也好的感觉。 这下他总算可以死心了，虽然尴尬，但总比之前被厉战吊着一直七上八下地要好。 只可惜，这样一来，以后说不定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车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公交车重新开动。 程静迟正无比伤感地缅怀自己才刚萌芽就夭折的初恋，突然车门“咣啷”一声从外面被人扒住，程静迟惊讶地回头，看到厉战扒着车门单脚卡在门口。 “你干什么？这样很危险——”司机看了他们一眼，重新开启车门。 厉战长腿一迈，也跟着跳上车，往车厢里走。 司机冲着他喊：“请投币。” 厉战摸口袋，摸出一张一百元的红色伟人像，程静迟心情复杂地上前又刷了一次卡。 车门再次关上，司机发动车子。 车厢里人很少，除了他们俩，就只有最前排老弱病残孕的座椅上坐了一个大妈，身边放了一个小推车，看样子应该是去前面的果蔬批发市场买菜的。 程静迟和厉战两人跑到车厢最后排坐着。 “你怎么也上来了？”程静迟小声问。 “我送你。”厉战看了那个大妈一眼，也压低了声音说。 程静迟：“……” 他突然烦躁起来。 厉战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不喜欢他，就不要表现得这么暧昧，一着吊着他，看他这样忐忑不安，为了他无意中的一个表情一个动作纠结反复很好玩吗？ “你听我说……”厉战坐在他身边，眉毛都拧了起来，“我——” “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程静迟虚假地笑了一下，一副我特别有风度特别知情识趣的表情，“刚才我只是充个电，你知道的，最近事情这么多，我觉得特别累，好朋友之前互相拥抱一下，有鼓励对方给对方加油的意思。” 程静迟一边解释，内心却早已经狗带。 十多年不闻不问的渣爹找上门，就为了他肚子里那颗完好的肾；兢兢业业地工作好几年，莫名其妙地就被辞；好不容易终于喜欢上一个人，告白还被拒。 告白被拒了，他这个被拒绝的人，居然还要反过来安慰拒绝他的人。 天底下还有比他更苦逼的人吗？ 这一刻，程静迟内心简直悲伤成河，很想去死一死。 厉战认真地看着他的表情，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丝毫勉强的意思。 然而程静迟已经转过脸去，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浑身散发出一种拒绝再交谈的气息。 “五里牌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带好随身物品准备下车。开门请当心，下车请走好，下一站芙蓉苑。” 公交到站，涌上来一大波乘客，前后左右都坐了人。 厉战只得道：“那好吧，等你下班我们回家再谈。” 谈什么哦？谈怎么戳他心窝子吗？ 还有什么好谈的。 程静迟兴致缺缺，心想老子觊觎的就是你这个人，除非你也愿意跟我谈恋爱，其他一切免谈。 公交车上人越来越多，厉战坐了几站路，就下车了。 程静迟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混入人群，最后转进一条商业街消失不见。 他收回目光，继续面无表情地坐车前进。 第31章 晚归 人生第一次表白就惨遭失败，程静迟痛定思痛，决定还是把心思全部转到工作上来，有了事业做基础，将来才更好地找对象。 想通了的程静迟，工作起来更加认真卖力，惹得同事们频频侧目。 “程哥好有干劲的样子，简直让我们这些混吃等死的人汗颜。”同事小齐半开玩笑地道。 最近因为程静迟被裁员的事，网点的气氛都有点低迷，大家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触到了程静迟的伤心处。 虽然这份工作工资并不高，但是好歹也是正式的公务员编制，胜在稳定，而且国家单位福利还是有保证，比如去年他们邮政体系的福利单位房就比外面同路段的商品房价格低好多。 光是这一点就让很多人羡慕不已了。 “嘿，不能因为被裁员就灰心丧气啊，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程静迟一边说一边熟练地帮一个阿姨代缴水电费。 阿姨走后，黄姐捧着水杯踱过来，问：“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可能会出来自己做点事吧。”程静迟说，“具体还没决定，也可能先休息一段时间。” 当初要创办护肤品公司的时候，他和乔外公一样技术入股，他主要负责公司旗下高订的那部分产品，更确切地说，只负责出凝碧丹的药渣。 事实上公司的经营运作什么的，他根本不懂，公司有没有他这个人其实区别不大。 如果实在没有合适的事情做，程静迟也考虑到时候厚着脸皮在公司挂个职，混口饭吃。 不过，那只是他的下下之策。 “也行。”黄姐点头，说，“如果你到时想出来做事，一时半会又找不到合适的单位的话，我到时问问你姐夫，他平时来往的公司多，消息也灵通一些。” “谢谢黄姐了。”程静迟觉得他们网点的同事人都挺好的，这也算是工作三年最大的收获吧。 不管怎么样，被裁员都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程静迟不想围绕着这个话题多谈，扫了一圈，发现小李的座位又是空的，随口问了一句：“小李今天休息？” “程哥你不知道吧？”小齐兴奋地道，“小李她去试镜了，就是最近网上炒得最火的那个都市剧，好像是在挑女二号，她姐在电视台上班，有门路介绍她去试镜。” “真的？”程静迟挺惊讶的，“以前从没听她说起过。” “她专业就是学表演的，因为那个才考的公务员。”小齐指了指额头的位置。 程静迟恍然大悟。 小李是疤痕体质，额头上的那道烫伤疤痕后来都长成增生性的，日常生活不影响，不过演员这种对外表要求格外挑剔的职业，确实有影响。 “不过现在那道疤好像淡了很多，抹上遮瑕膏基本不太看得出来了，小李可高兴了。”说起这个，小齐眼珠子一转，特谄媚地道，“程哥，你那个祛疤膏还有没有？我也想买两盒用用。” 听小李说，程哥那个祛疤膏不仅祛疤效果超好，当眼霜使用也很不错，祛黑眼圈眼袋简直神了，她好后悔开始不好意思，没有买两盒。 “啊，那个已经没有啦。”自从季行武表示要投资组公司后，小舅忙着研究新配方，程静迟也就没有再让他做祛疤膏。 见小李那么失望，程静迟又道：“不过小舅和他朋友弄了个护肤品公司，自己研发护肤品，到时候应该还会生产吧。” 程静迟趁机把自家公司的产品宣传了一遍，这下不光小齐，连黄姐都被吸引住了，围着程静迟问了好多问题，纷纷表示如果产品上市了，一定会购买使用。 收获了两个未来的潜在顾客，程静迟低落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 下班的时候，电话响了，是厉战打过来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自己，程静迟犹豫了一下，一边在心中唾弃自己一边飞快地把电话接了起来。 “怎么了？”他站起身往外走，边走边问。 厉战那边的声音很嘈杂，似乎在什么热闹的地方。 “那个我今天要晚一点回家，不能去接你了……” 程静迟立刻担心起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没事，我找了一份工作，下班会比较晚，你自己路上注意安全。” “哦，好的。”程静迟本来还想问他找的什么工作，但厉战已经把电话挂了。 本来迫不及待回家的，结果一听厉战不在家，程静迟顿时有点索然无味，在外面吃了一碗简单的牛肉面，又去市场买了初一喜欢的小黄鱼，这才拎着鱼慢悠悠地回家。 刚到家门口还在掏钥匙，手机就响了。 居然是叶驰打过来的。 程静迟看了一眼，有点惊讶，一边开门，一边把手机拿到耳边接听。 “叶驰？” 叶驰欢脱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 “静迟，太好了，你的电话接通了。”叶驰的声音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朝气满满，让程静迟特别羡慕。 “怎么了？”他问。 “我今天从阿姨那里带了三十斤卤肉回去，结果我哥他们超级爱吃。静迟，以后阿姨做的卤味我全都要了。” 程静迟愣了一下，原来是为了这事。 不过那个丹炉煮出来的东西，的确美味无穷，叶驰这个小吃货吃了会念念不忘也是正常的。 “那么多你吃得完吗？” 以前生意一般的时候，他妈一天卤三四十斤，现在生意好，肯定更多了。 “没事，我嫂子可能吃了，多少都能吃得完。”叶驰毫不在意地道。 再说就算吃不完，九方客栈现在几乎天天客满，多少都能吃得下。 程静迟：“那行，回头我给我妈说一声。” 他正担心自己搬出来，他妈一个人出摊太辛苦，还不安全，如果叶驰能每天都包圆了，这样也挺好。 程静迟挂了电话，进门就看见初一蹲坐在门口，迎接他回家。 他心中一暖，还是宠物好，不管你多穷多丑，都不会嫌弃你。 “我回来了，今天有没有乖乖的？”程静迟蹲下|身，揉了揉初一毛茸茸的小脑袋，说，“给你买了小黄鱼，你今天可以多吃一条。” 初一拿爪子挠了挠塑料袋，喵了一声，翘着尾巴走开了。 喵星人都特别傲娇，明明刚才还坐在门口迎接他的，现在又高冷起来。 程静迟已经习惯了初一时而热情似火，时而冷若冰霜的精分性格，去厨房把小黄鱼煮了，装在盘子里拿给初一。 初一用爪子扒了扒，有点嫌弃地吃掉了。 厉战没有回家，喂了猫，程静迟移植了一株杂草到乾坤珠里，发现乾坤珠的面积似乎又大了一点，前几天移种进去的植株都活了，而且长势特别好，枝头已经开始吐出新绿。 他发现乾坤珠里的时间流逝好像和外面的不一样，似乎比现实世界的要更快一点，这样植株成熟得也更快，周期更短。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体内灵气太少，没有办法更加有效率地移植植物到乾坤珠里，要不然他在里面种满人参灵芝不老草，分分钟脱贫致富，走上人生巅峰的节奏。 消耗完体内的灵气，程静迟一个人看了会儿电视，觉得没什么意思，天气又太冷，洗了个澡后就直接上|床躺着。 初一吃完了小黄鱼，踱着猫步在卧室门口转了一圈，喵了两声，“腾”地一下，跳到了床上，舔了舔爪子蜷成一团在他身边睡下了。 程静迟给它挠了挠下巴，然后开始刷手机，却刷得不专心，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九点，程静迟看着毫无营养的血浆恐怖片，一脸郁闷的表情。 就因为早上亲了他一下，现在就开始连家都不回了吗？要不要这么直男癌啊？ 初一趴在他手边呼呼睡得正香。 程静迟心中气愤，强行把初一叫醒抱在手上开始撸猫。 初一愤怒地喵叫一声，浑身炸毛地跳下床，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他。 现在连猫都嫌弃他了！ 程静迟悻悻地想，有本事一个个的以后都不要回来。 十点。 程静迟看完血浆恐怖片，又乏味地点开另一个血浆片，心不在焉地继续观看起来。 十一点…… 十二点…… 程静迟头昏脑胀地连着看完了三部血浆片，厉战还没回来，生气已经变成了不安。 都已经十二点了，为什么还不回来？难道在外面出事了吗？被车撞了吗？还是迷路了？ 程静迟很没志气地拿起手机，开始拨打厉战的电话，却无法接通，只有一个客气又冰冷的女声反复提醒：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不是吧？ 大晚上的到底跑哪里去了？为什么手机要关机？ 程静迟担心得坐卧不安，到一点的时候，他再也坐不住，哆嗦着从被子里起来，穿好衣服，跑出去外面找人。 电话打不通，程静迟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把附近厉战可能会去的地方全都跑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人，冻得直哆嗦。 他站在路口，两边都是工地，大晚上听到挖掘机卡卡卡的声音。 他看了一下手机，已经三点钟了，厉战也没有打电话过来。 到底跑去哪里了？ 程静迟简直要抓狂了。 一辆摩托车从他身后擦身而过，程静迟被撞得一个趔趄，直接扑到工地围拦上，痛得他差点流下珍贵的男儿泪。 不行，这么没头没脑地到处乱找也不是个办法。 程静迟想起下班的时候，厉战给他打的那通电话，好像是提到他找了个什么工作。 他一个刚到这个世界没两个月的人，什么都不懂，除了一把蛮力，能找什么样的工作？不会被人骗去做传销了吗？ 还是别人看他身材好，被人骗去夜场做牛郎？ 不不不，他不能自己吓自己。 厉战力气那么大，还会神奇的法术，就算被人骗了，应该也能脱身。 也许他真的只是工作太晚，或者上班的地方太远，坐错车了搭到别的地方去了，说不定这会儿他已经回家了呢？ 程静迟自己安慰自己，实在找不到，只能先回家再说。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厉战打过来的。 “你跑到哪里去了？”程静迟又累又冷，火气直冒，“电话也打不通，找了你好久。” “我去工作了，刚刚才回家。”厉战问他，“你在哪里？” “我在小区外面，马上就回来了。” 挂了电话，进了小区大门，才走到楼下，就见里面走出来一个人，那人身材高大，一脸的黑色斑纹，不是厉战又是谁。 大晚上跟只没头苍蝇一样在大街上乱走了两个多小时，程静迟已经累得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厉战看着他的样子却大吃一惊，抬手摸了一下他的脸：“怎么了？” 程静迟偏过头让了一下，用袖子擦了一下脸：“刚才出去找你，路过工地的时候撞到围挡了。” 厉战眉毛都皱了起来，拉着他的胳膊进了电梯。 电梯很快到二楼，厉战又抓着他的胳膊出了电梯，一声不吭地开门，进屋。 程静迟又累又困，脸都没洗就直接往床上钻。 厉战拧了条热毛巾进来给他擦脸。 程静迟懒得动，任他擦黑板一样把脸擦了一遍，头一歪又接着睡。 被子被人掀了一个角，床铺的另一边下沉，随即一个温热的人体贴了过来，带着厉战特有的气息传入鼻间。 程静迟烦躁得想骂娘，心想一边拒绝他，一边又暧昧无比地为他暖床，到底是几个意思？耍着他好玩吗？ “你不喜欢我，就别对我这么好。” 他后悔了。 什么做不成情人还可以做朋友，简直就是狗屁！ 他一点也不想和厉战做朋友。 厉战沉默了好久，道：“我没有不喜欢你。” 第32章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厉战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回应，探头一看，程静迟已经进入梦乡和周公私会去了。 厉战：“……” 算了，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一夜无话。 第二天，程静迟照例在温暖的被子里醒来，舒服地伸展了一下|身体，扭头看到自己枕头旁边摆着的另一个枕头，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穿衣下床。 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厉战听到他的脚步声，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招呼他说：“起来了？快去刷牙洗脸，早饭做好了。” 程静迟面无表情地看着厉战身上穿着上次程妈妈留下来的小碎花围裙，举着一个汤匙问他：“早上吃稀饭可以吗？冰箱里有上次阿姨带过来的卤肉，切一点拌稀饭吃。” “……”程静迟。 这一副洗手做羹汤的□□模样又是要闹哪样？ 他满腹怀疑地看了一眼厉战，厉战却一脸平静地把早饭端上桌：“先吃饭吧。” 炼丹炉熬的稀饭，一打开盖子，就有一股浓郁的清香。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程静迟精神一振，立刻丢下满脑子的疑惑，用飞一样的速度跑去浴室洗脸刷牙，又用飞一样的速度回来，拉开椅子坐好，动作一气呵成。 滚汤的稀饭吞下肚，霎那间五脏六腑都温暖了起来。 厉战等他吃了个八成饱之后，开口道：“我找了个工作。” “哦。”程静迟点头，心想厉战的效率真高啊，第一天出门就找着了工作，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提出搬家了。 “上班的地方有点远，那边可以提供宿舍。”厉战看了他一眼，接着道。 程静迟：“？！！” 有时候他真恨自己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是什么工作啊？昨天回来那么晚？”一听厉战要搬走，程静迟不生气了，又开始担心厉战初来乍到，见识浅薄被人欺骗，“其实你可以不用着急搬的，家里房间多，空着也是空着。”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道，“要是你觉得不自在，你放心，昨天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了，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 知道他性向笔直笔直的，他就算再喜欢也会死心了。 一个弯男喜欢直男，那不是自己找虐么？他还没那么傻。 厉战一脸无语的表情，把碗放下来，目光专注地看着他：“静迟，我们谈谈。” 这还是厉战第一次这么郑重其事地称呼他的名字，感觉有点怪怪的。 程静迟放下碗，看了下时间：“好吧，你有十分钟的时间速战速决。” “我是武者，每个武者都有不同的修炼心法，我修炼的是一种至刚至阳的心法，修为增进迅速，但是也有一个最大的弊端，每修炼一层，就要轮回一次，重新从第一层开始修炼，与此同时，之前的修为会转变为阳毒沉淀在体内，直到重新恢复修为，阳毒散尽，修为进阶，如此类推，一直修到十层大圆满。我之前正好修炼到九层巅峰轮回期，被人暗算，才被人扔进时空裂痕，来到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灵气稀薄，不适合修炼，也许我这一辈子都无法恢复修为，就是个比常人力气大一点，速度快一点，感官敏锐一点的普通人。” 程静迟听得满眼蚊香圈，“请说重点。” 厉战目光转向窗外，难得地窘了一下：“以我目前的工资，短时间内可能没有办法买漂亮的房子，名贵的汽车，但是我会努力的。” 程静迟：“……” “你人很好，很可爱，我很喜欢，如果这样你觉得没关系的话，我们可以那个试试……” 轰隆隆！ 程静迟感觉自己像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被震成了渣渣，拼都拼不起来，好半天才听到大脑齿轮正常运转的咔嗒声响。 厉战这是在向他告白么？ 搞毛线啊！ 昨天他主动告白一副不情愿的表情，现在大早上的又向他告白，精分吗？ “我没有不愿意，只是伴侣之间不是应该没有秘密吗？我觉得这样说清楚会比较好。”厉战解释说，语气罕见地有点腼腆，“而且我也不习惯别人先对我求爱。” 程静迟：“……” 所以说，到头来都是大男子主义在作怪？害得他一颗心七上八下跟坐过山车一样。 “换句话说就是你现在没修为了？”程静迟面无表情地问道。 “修为很低。” “又中了阳毒？” “没错。” “还是个穷鬼？” “对。” “阳毒不解，只能一直顶着这张斑纹脸？” “……” 总结得太到位了，厉战一手抚额，简直无言以对。 “这样的男朋友我要个鬼啊啊！”程静迟掀桌，继而咆哮，“你以为我会如你所愿，中了你的计谋，然后将你扫地出门，好让你投奔自由吗？” “别想了。”程静迟恶狠狠地道，“上了我的床还想跑？门都没有！” “……”厉战想解释说他虽然上了他的床，但并没有想跑，不过聪明地觉得现在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说最好。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从此以后你就是大爷我的人了。”程静迟终于学着初一也傲娇了一把。 厉战只是微笑地看着他，目光非常温柔：“是是，以后就请程大爷多照顾啦。” 程大爷？ 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呢？ “你叫谁大爷啊？我比你还小三岁呢！”程静迟吐槽。 艾玛！ 这两天剧情反转跟演电影似的，心脏起起落落，差点得心脏病了。 厉战：“……” “对了，那个阳毒又是什么鬼？对你身体有影响吗？我是说除了这张斑纹脸之外。”程静迟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奇葩的事情。 “没事，就是修为境界下跌，身体负荷不了之前深厚的修为，所以以另外一种形式排出来。”厉战见他一副有听没有懂的表情，解释说，“就像一个营养过剩的人，会变胖一样的道理。” 程静迟秒懂，一脸同情地看着他：“你也真是辛苦了。” 听说过营养过剩，没听说过修为过剩的。 “唉，要是你那些过剩的修为可以转给我就好了。”程静迟一脸的惆怅。 厉战他营养过剩得都要毁容了，他这儿还饿着呢，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引气入体，解锁乾坤珠，走上发家致富称霸全球冲破宇宙的道路。 “不急，慢慢双修。”厉战安抚他。 事情大反转，在经历了告白被拒绝再被告白后，程静迟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被锻炼得格外强壮，无论今后再出现多奇葩的事，他都能平静地面对了。 人生第一次被表白成功，程静迟内心。 高兴的是终于能够脱离苦逼的单身狗行列，有个暖心的男朋友了。 虽然这个男朋友目前看来略穷略丑，但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厉战绝对是个值得他等待的绩优股。 纠结的依然还是终于有个男朋友了，过程还一波三折，波澜起伏，总结下来完全可以拍一部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原来你也喜欢我的琼瑶式狗血台言剧了。 彼此告白之后，接下来该说什么呢？ 程静迟主兴过后脑中一片空白，和厉战面对面坐着，完全不知道怎么反应。 厉战的表情好冷静啊，冷静得好像每天都向人告白似的，又让程静迟有种自己一头热，他只是以一种被动的心态应和的感觉，就好像那天从政务中心出来，自己玩笑似地让厉战以身相许，厉战也是这样一脸平静地答应。 别人被表白了是什么反应程静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好像更加矛盾不安了。 “十分钟到了。”厉战揉了揉他的头发，说：“快去上班吧，要迟到了。” 于是，在美好的被告白十分钟后，程静迟满腹不舍地离开新鲜出炉的男朋友，赶去上班。 等了十分钟，一趟210开过来。 仿佛昨天的一幕重现，程静迟对厉战挥了挥手：“我上班去了。” “等一等。”厉战突然叫住了他。 程静迟回头，一脸问号表情看着他。 厉战却突然伸出手拥抱了他一下，松开的时候弯下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程静迟：“……” “你也需要充电么？”他问。 “不，就是想这么做。”厉战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耳朵却一点一点红了。 程静迟也囧得不行，心想真看不出来，原来厉战这么霸道啊，因为昨天亲了他一下，他连这个也要找回来吗？ 车门开，昨天那个司机一脸崩溃地看着他们。 又是这一对基佬。 程静迟刷了两次卡，顶着司机古怪的目光和厉战再次走到车厢后排坐下。 昨天的这个时候，他满心沮丧，为自己还没来得及萌芽的初恋哀悼，今天就已经是一只幸福快乐的恋爱狗，可以带着男朋友一路撒糖。 “其实你可以不用送的。”程静迟瞅了前面的司机一眼。 厉战脸上的表情却很严肃：“要送的。” 好男友手册一：不管刮风下雨，都要送伴侣去上班。 程静迟：“……” 这一刻，程静迟有种感觉，和他一样，厉战似乎也在很努力地学着怎么当一个男朋友吧。 虽然告白的过程很乌龙，但结果还是很美好的，厉战表现得像一个完美的男朋友，每天接送，风雨无阻，早上还会早早起床给他做早餐，送程静迟上班后，然后回家休息，下午赶到上班的地点。 唯一稍有遗憾的就是厉战找了个夜场的保镖工作，下班后回家都很晚了，每天只能在他入睡后给他暖床。 不过，即使这样，他也很满足了。 厉战去上夜班，程静迟一个人在家百无聊赖地撸了会猫，撸得初一差点炸毛，再一次抛弃他这个无良的主人后，检查了一遍乾坤珠的情况，发现之前移植进去的杂草都已经成活了，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就连那两棵不老草也不例外。 明明是寄生植物，在乾坤珠里居然也能自己生长得很好，开出了淡紫色的花串，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就能结籽了。 今年种下两棵不老草，明年会生出许许多多的不老草咩？ 程静迟幻想着无数不老草的子子孙孙在乾坤珠里生根发芽的美好情形，美得不行。 要是再多来点珍贵的草药就好了。 最好厉战上次说的什么生骨丹也来一颗。 进入十二月后，靖城的气温陡降，时不时下一场雨。 靖城的冬天特别冷，空气潮湿，尤其是下雨的时候，那种阴冷的湿气无孔不入，仿佛要浸透到人的骨头缝里去。 他小舅腿受过伤，每年这个时候就特别难捱。 要是有一颗生骨丹把小舅的腿伤治好，他也能少受很多罪。 第33章 医院 市人民医院。 “怎么回事？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突然发烧了？”颜素云看着病床上瘦得跟个纸片人的女儿，已经快要崩溃了。 医生给程静姝做了检查，道：“病人长期做透析，贫血情况比较严重，身体较为虚弱，这几天靖城突然降温身体不适应，发烧引起的肺炎。” 病床上程静姝烧得满脸通红，时不时地咳嗽一声，每一声都咳到颜素云心里。 “病人这种情况，如果有合适的肾|源，我建议尽早进行肾脏移植手术。” “我也知道，可是一时半会我上哪去找合适的肾|源？”颜素云简直要崩溃了。 她和程伯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平时那真是当成眼珠子疼的，这孩子从生下来就身体不好，七病八灾的，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生这个孩子的时候身体状况不好，带累得孩子也跟着虚弱，等到她十岁那年，那年老是说腰疼不舒服，去医院才检查出了是多囊肾，并且已经恶化成为肾功能衰竭。 这个病是遗传性的，他们颜家没有这个病，只能是程伯舟那边遗传的。 她的公公，程伯舟那个乡下的爹，就是因为肾衰竭死的。 因为这个原因，颜素云连程伯舟也怨恨上了。 要不是因为这个男人，要不是因为他，她的孩子怎么可能小小年纪，就要受这么多苦，每周两次的透析，就是一个成年人都受不了，何况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医生一脸同情地看着她。 天|朝有将近一亿的慢性肾脏病患者，终末期肾功能衰竭的病人将近两百万，而每年只有五千例肾移植手术，也就是说每一百五十人当中才有一位能够进行肾脏移植，共余的人只能在接受肾脏移植手术的名单中继续面临无休止的等待。 他们医院有个病人，等着肾移植已经六年了，其中有一次明明已经轮到了他，但是被据说某个有权有势的大人物捷足先登。 这样的事屡出不穷，像程静姝这样还是物殊稀有rh阴性血的人，就更难等到合适的肾|源。 “孩子的直系亲属里谁是rh阴性血？最好过来配个型，病人已经等不起了。”医生中肯地提出建议。 颜素云擦了下眼睛：“她爸爸是rh阴性血，她还有个大哥也是。” “如果可以的话，尽快安排他们过来配型吧。” “妈？”程静姝醒转过来，烧得满脸通红，“我好难受？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颜素云握着她的手，道：“说什么傻话？你只是着凉而已，休息两天就能好了。” “你别骗我，妈，我一定是快要死了对不对？妈，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 程静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情绪激动得不得了：“妈，你让爸爸去叫那个贱人去配型，他有两个肾，分给我一个又有什么关系？妈，我真的不想死啊—— “你不会死的，你是妈的心甘宝贝，妈妈不会让你死的，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颜素云抱着女儿，一遍又一遍地保证道。 月底，程静迟离开网点的时候，黄姐她们为他举行了一个饯别会，就在邮局附近的一个小酒家。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了点醉意，说起程静迟被裁员的事，大家都觉得很操淡。 “这世道穷人真特么没道理可讲，小程在我们网点三年，工作怎么样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吗？莫名其妙地就被踢了。”平时最稳重的黄姐都禁不住忿忿不平，“听我家那口子说，下个月会有两个职员来网点，一个是个什么局长的小姨子的表妹，还有一个不清楚套路，估计来路也不小。这不是裁员么？还越裁越多了！” “嘘！黄姐这话在我面前说一次就够了，千万别说第二次。”同事三年，黄姐一直像个老大姐一样照顾提点他们这些新人，程静迟对她还是很尊重的，对于黄姐的维护心里十分感谢，但他离开邮局已经定局，不想她因为自己的事发劳骚而得罪人。 黄姐和她老公都是国家机关的工作人员，工作能力是一回事，人际关系也很重要，有时候真的一句话说得不对，得罪了人仕途就会很受影响。 小齐也岔开话题道：“别说这个了，喝酒。” 几人又喝了一轮，黄姐的老公第三次打电话来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家里的孩子要等着妈妈回家才肯睡觉。 程静迟看着她们几个都是女性，而且个个都长得年轻漂亮，就算是孩子都四岁的黄姐，走出去那也是御姐一枚。 一个人已经很吸引人的眼球，三个一起就更惹眼了。 他们在这里坐了一晚上，已经有不少男人频频朝着他们这一桌看过来，如果不是还有个男的在场，估计早就有人上来搭讪了。 “不早了，今天就散了吧，改天有空我们大家再一起聚聚。”程静迟提议道。 黄姐挂记孩子，今天也确实喝得不少了，点头道：“行吧，改天再聚。” 出了酒家，黄姐夫的车已经停在外面。 “姐夫好体贴，黄姐好福气。”几个单身狗起哄，取笑道。 “福气什么啊，到哪都不消停，出来吃个饭喝个酒，还给你算好时间，连一点自由时间都没有了。”黄姐嘴上抱怨着，脸上却流露出幸福的笑容。 她和黄姐夫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两人之间还有一个四岁的爱情结晶，可谓家庭事业双丰收，妥妥的人生赢家。 众单身狗都嘘她，把她嘘走了。 小齐和李琼华喝得都不少，李琼华叫了家里的司机过来接她，因为她和小齐顺路，李琼华便捎上了小齐一起。 “程哥不跟我们一起吗？”李琼华上车之前还冲程静迟道。 “不用了，我跟你们不顺路，我自己回去就行了。”程静迟冲她们挥了挥手，“注意安全。” 车子开走了，也带走了刚才热闹的氛围。 程静迟一个人站在冷冷清清的街道路口颇有点独自凄凉的感觉，突然有点想厉战，掏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短消息过去。 【在做什么？】 手机一直没有回音，大约是在忙吧，程静迟有点失望，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未免有点太黏人了，一个大男人这么黏黏糊糊的，他自己都不习惯。 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冷风夹着雨滴无声无息地飘了下来，浸到衣服上。 程静迟缩着肩，把外套的帽子往头上一戴，手插在口袋里朝着公交车站小步跑去。 感谢靖城市内的交通，即使是晚上十点半，公交车依然在运营中。 穿过十字路口的时候，程静迟正快步过马路，冷不防左边一辆汽车像喝了酒的醉汉一样，无视交通指示灯，打横猛地冲了过来。 一阵尖利的刹车声还有轮胎在地上急速摩擦的声音响起。 程静迟只看到一片刺白的车灯，脑子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自动做出反应，往旁边一扑，就地一滚，滚了出去。 汽车擦着他的腿边过去，顿时小腿一阵火辣辣地痛。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司机见差点撞了人，赶紧下车，一脸紧张地看着他，“要不要紧？真对不住，我是新手，刚才一紧张就把油门当刹车踩了。” 程静迟闻着扑面而来的酒气，比他身上的还浓郁，顿时郁闷得简直想骂娘。 “你一个新人马路杀手，还敢酒驾？！就算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也麻烦体恤一下路上的行人好么？”太特么可怕了，好好的走在人行道上也能被撞，这要是他刚才反应再慢一点儿，估计就得垫车轮了。 “对不住对不住，今天同学结婚，一时贪嘴多喝了两杯，我以为这个时候马路上应该没什么人了。”司机比他还紧张，“你没事吧？还能动吗？伤到哪里了？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程静迟甩了甩腿：“好像擦到了，不知道伤到骨头了没有。” 司机简直快要哭出来了：“兄弟，咱现在就去医院，不管伤多重都治。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态度又这么诚恳的份上，您一会到了医院别往死里讹我成不？” 程静迟差点被他气笑了，撞人的反倒比他这被撞的还委屈了，他好像也没拉着他要死要活的吧？ 附近最近的医院就是市人民医院，司机大约也是吓怕了，车都不要了，叫了拖车拖回去，自己打车陪程静迟去医院。 医生给程静迟做了初步检查，处理了一下腿部的伤口，道：“目前看来除了擦伤好像没什么大碍，骨头也没事。以防万一，今天晚上先住院观察一下，明天拍个片子，看有没有脑震荡。” “好的好的，住院住院。”司机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完全是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 程静迟觉得应该没什么大碍，车子都没撞到他身上，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住一晚上院也没什么。 司机缴了费，守着程静迟到后半夜，后来见程静迟的情况比较好，没什么大问题，留下了自己的证件和三千块现金，就先回去了。 程静迟躺在病床上，十分无语。 好好的走在路上也能被人折腾到医院里来，真是祸从天降。 “你运气还不错，撞你的这个司机倒还有良心，我就比较惨。”和他同一个病房的大叔感叹道。 他也是因为车祸被送进来的，不过他比较惨，去封闭式学校看望正在读高三的儿子，从学校出来的时候被一辆摩托车撞了，摩托司机伤得比他还重，和他一起被交警送进医院，结果摩托司机清醒后，欠下医院两千多块的医药费自己跑了。 程静迟十分无语，心想再有良心他也不想好端端的走在路上被人撞啊！而且这明明就是运气糟透了才对。 十二点有护士过来查了房，看了程静迟的病历后，在查房的记录本上划了个勾，说：“只有你一个人吗？” 程静迟有点奇怪：“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护士说，“明天做检查，早上记得空腹不要吃东西。” “不是就检查有没有脑震荡么？做那个检查也要空腹吗？”程静迟有点奇怪。 “不是，是做血常规。”护士从本子上撕下一张住院清单，别到床头上，又去检查了一下隔壁床大叔的情况，重新换了药就出去了。 “医院就这样，不管你需不需要，能沾上边的检查都给你做一遍。我进医院头三天，也是这样检查那样检查，光检查费一天就好几百上千。”大叔感慨一声，道，“现在的世道啊，不敢生病，辛苦赚的几个钱就全扔到医院里了，有多少都用得完。” “行了，这不是没办法吗？谁没事愿意生病受伤进医院啊？不要钱也不乐意啊，只要人没事就行吧。”他老婆叹了口气，扶着他躺下后，自己也在陪护床上睡了。 夜深人静，病房里弥漫着一股经年不去的消毒水味，空气有点潮，被子也很薄，程静迟躺在狭窄的病床上，觉得又冷又潮，完全睡不着。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有条新的短消息。 厉战：【在上班。】 程静迟看了一眼短消息发送的时间，十一点半，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 他发送了一个哦字过去，表示收到对方的短消息了。 这次厉战很快就回复了过来。 【还没睡？】 【嗯，医院的病床太冷了，没人暖|床。】程静迟键入消息，按下了发送键。 这次等了两分钟，厉战才又回复过来。 【用热水泡泡脚，等我回来给你暖|床。什么医院？你生病了？】 程静迟笑了一下，他都能想象得出，厉战是用什么样的表情认真地编着这些看似充满了暧昧，但其实真的就只是纯字面意义而已的字句，然后一本正经地发送过来的情形。 【没，就是有个傻叉酒驾，被擦了一下，怕有脑震荡，医生让住院观察一晚，明天做个检查就行了。】 程静迟消息还没有键完，厉战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 “怎么回事？”他听到关门的声音，电话那头安安静静的，估计厉战避着人在外面打电话。 “没事，今天和同事吃散伙饭，出来的时候被个新人马路杀手开车擦了一下，腿擦伤了一片，没什么大问题。”程静迟怕他担心，连忙道，“真没事，我都避开了。” 说到这个，他觉得也很奇怪，今天他的反应真的是超级给力，连他自己都吓到了，原来自己的运动神经居然这么发达。 “等着，我马上过来。”厉战说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程静迟：“……” 半个小时后，厉战出现在病房门口。 他的气息有点乱，头发湿湿的，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程静迟好好的，才像是松了口气似地，大步走进来。 “怎么回事？”厉战看了一眼邻床的大叔，压低了嗓音问。 程静迟朦朦胧胧地已经快要睡着了，听见厉战的声音又清醒过来。 “你来了？上班那边怎么办？”他揉了下眼睛，打着呵欠问。 “请假了。”厉战摸了摸他的脸，又摸了摸他的胳膊腿，全身上下都摸了一遍，才松了口气，“没伤着骨头。” 程静迟：“……” 这么摸一下就知道伤没伤着骨头吗？真的是好厉害！ “我就说没事的。”程静迟坐了起来，摸了摸厉战的外套，发现他的衣服都被湿湿的，不由皱了下眉头，“衣服怎么是湿的。” “太晚了没有车了，我跑过来的。”厉战不以为意地道，又去掀被子查看程静迟的伤腿。 “就是擦破了点皮，涂了药，用不了几天就好了。”程静迟道，“你衣服都湿了，快脱下来，别感冒了。” 厉战查看了一下程静迟的伤口，发现那伤口只是看着狰狞，其实没什么大碍，松了口气，道：“谁干的？” 程静迟把肇事司机的身份证翻出来给他看。 厉战认真地看了两眼，牢牢记下了这个人的姓名长相。 “别气了。”程静迟朝旁边挪了挪，“快上来睡吧，冻死我了。” 厉战抿着嘴不说话，先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了，掀开被子躺到床上。 病床很小，程静迟一个人躺着都嫌有点窄，加上厉战，两个人就真的只能抱着睡。 之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侧，结果厉战一来，程静迟立刻觉得眼皮沉重，抱着厉战的腰秒睡。 有个人形天然暖炉就是这点好啊。 第34章 报应 第二天早上，有护士过来抽血。 程静迟自己还没什么，厉战却一脸如临大敌的表情看着护士。 “放心，我只抽了他一点血做检查，不会对他的身体有什么影响的。”护士看着厉战紧张的表情好想笑。 “没事。”程静迟抬头看了厉战一眼，说，“你去吃早饭吧，一会儿弄好了我去找你。” “我等你一起。”厉战摇头，还是表情无比严肃地看着护士。 护士美女被他盯得最后都有点紧张起来：“没事，就是抽个血做个血常规，完了你去放射科做个彩超。” 抽了血，护士示意程静迟自己用棉签压住针口，说：“样品送去二楼检验科，半个小时后结果就能出来了。” 厉战拿着样品送下去了。 程静迟皱着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为什么要照彩超？就算是担心他头部受到撞击有损伤，那也该是照脑ct之类的吧？ 他看了一眼护士胸前的铭牌，说：“刘护士是吧，我能问一下做这个彩超是干嘛用的么？我只是被车刮擦了一下，昨晚医生说要观察一天，看有没有脑震荡，不用照彩超吧？” 他不是舍不得这个钱，只是敏感地觉得不对劲。 “车祸刮擦？”护士一脸惊讶，“可是我今天接到的单子是做肾｜源配型检查呀，而且还说是比较急，让我清早一过来就给你做检查。” 程静迟：“……” “我什么时候说要做肾｜源配型了？好好的我做肾｜源配型干毛啊？有病吗我！”程静迟简直要气炸了，“你们医院怎么回事啊？不用本人签字就能直接做肾｜源配型吗？那以后谁还敢敢来你们医院看病？” “你是叫程静迟吧？”护卫查看了一下他的手腕带，问。 程静迟点头，想看她在搞什么鬼。 “那就没错啊。”护士看着手里的申请单，说，“你看，上面有你和你亲属的签名。” 程静迟看了一眼，果然在申请单上看到自己的名字，但明显不是自己的字迹，至于亲属那一栏则是程伯舟的签名。 绕了半天原来还是那一对恶心人的东西不肯放弃，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来了。 “这不是我的签名，我没签过这份申请书，而且我也不会给程静姝捐肾，死了不可能，*就更不用说了。” 护士也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对他说：“请稍等一下，我去确认一下。” 护士匆匆离开，程静迟绷着脸打昨天那个肇事司机的电话，发现没有办法接通，又去打厉战的电话。 厉战听他说了，立刻道：“在病房等着我，我马上来。” 程静迟坐在病床上，越想越气愤，心里把程伯舟和颜素云一家三口骂了个狗血淋头。 隔壁床的大叔惊讶地看着他，对他抱以无限的同情。 不一会儿，厉战上楼来，问：“怎么回事？” 程静迟简直气死了：“程伯舟伪造了我的签名让医院以为我自愿同意做肾|源配型检查，他还要不要脸啊？做这么缺德的事！他自己也是rh阴性血，怎么不去做配型给他心肝女儿捐一个肾？盯着我算什么？” “不要生气。”厉战安抚他。 “我怎么可能不气？那司机的电话现在也打不通，我怀疑他们肯定是一伙的。”程静迟说着，突然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昨天不是他反应迅速，避开了那辆汽车，而是被撞上了，撞了个昏迷不醒半身不遂什么的，在医院昏个三五天，是不是配型完成，最后都要直接被推进手术室了？ 想起来就是一阵后怕，一分一秒都不想在这个医院里呆下去了。 “我们现在就出院，可不敢在这里住院了，今天还只是被骗去做检查，不知道明天是不是就直接被推进手术室了。”他从病床上跳下来，拿起外套就往身上套，气得不行。 这时，之前那个护士带着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一男一女匆匆进来。 那男的看上去很年轻，不到三十岁，女的年纪大一点，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着打扮十分干练，程静迟看了一下她的铭牌，是这里的护士长方华春。 “申请书不是你签的？”女的声音很严肃，直接开门见山地就问道。 “我昨晚上被车擦了，进来处理伤口，哪里有时间签这什么鬼东西，而且这也不是我的字迹。”程静迟看着上面亲属那一栏里的程伯舟三个字就觉得刺眼。 他就草了！ 在他小的时候出轨卷了家里的钱和房子害得他和他妈无家可归也就算了，这么多年对他不闻不问没有尽到丝毫做父亲的责任他也不计较，他就当没有这个父亲，没想到程伯舟和颜素云如此得寸进尺，连这种低三滥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真当他是个泥菩萨，谁来都能捏两把么？ 程静迟冷笑，默默开启了手机录音功能。 方华春又转向那个年轻男人：“化验单谁开的？” “肾内科的廖主任。”男人回答说，“没有那边开的化验单，我们肯定不会随便给病人做检查的。” 方华春转向程静迟，语气温和地道：“这应该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你放心，肾|源配型除非在本人同意签字，而且受赠者同时在场的情况下，否则我们医院是不会随便给人做配型的。” 程静迟依然怒意难消，这么大的医院居然会出现这种事，闹出去一个管理不善的罪名妥妥的跑不了，要是遇上蛮不讲理的病人，估计上手揍人的都有。 这边正商量着，突然，从外面冲进来几个男男女女。 其中一男一女两个白大褂他不认识，但是白大褂面在眼着的两个人即使化成了灰他也认识，那个衣冠楚楚人模狗样走到哪里都不忘摆着他局长款的中年男人，就是那个在他的人生中贡献出了一颗米青子的男人程伯舟，跟在他身边的自然就是那个最喜欢狗仗人势背地里耍阴手段的颜素云。 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程静迟看都不看颜素云一眼，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程伯舟：“那个□□|配型的同意书是你签的？” 程伯舟被他带着仇恨的目光看得有点心虚，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道：“你妹妹病情恶化，需要尽早进行肾脏移植，要不然就要死了——” 话音未落，程静迟就闪电般地一拳打了出去，正好打在他那张装模作样的伪君子脸上。 “你女儿要死了，你就不顾我的意愿，自作主张让我去捐肾？你他妈还是不是人？！” 那一拳程静迟用了八成力道，程伯舟猝不及防，被他打了个正着，顿时鲜血顺着鼻子流了下来。 “伯舟——”颜素云惊叫一声。 程伯舟捂着鲜血直流的鼻子，多年来身居高位的优越感和自尊让他觉得丢了面子，有点挂不住脸，瞪着程静迟怒道：“你这个不肖子，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你妹妹年纪轻轻就死去吗？她才十三岁，还是个孩子，你怎么那么狠心？！” 程静迟冷笑：“我妈就生了我一个，我可没有妹妹。你跟姓颜的贱人生的女儿要死了，关我屁事？要捐肾你自己怎么不捐？！” 程伯舟愤怒地大吼：“我不捐？我怎么不想捐？你以为我乐意在你面前低三下四看你的脸色？我倒是想摘一个肾给她，可是我也是多囊肾，给她有用吗？” 吼着吼着，他的眼睛也红了。 他这辈子一共也就一儿一女，儿子不说了，早跟他离了心，女儿倒是乖巧听话，可是命不好，遗传了他的多囊肾，还是少年期就发病的，那么大点的孩子，一周两次透析，脸色青白得跟鬼一样，每次见了都要了他的命！ “这是你的报应！”程静迟也吼了回去。 “我打死你这个畜生！”程伯舟冲上来，要揍程静迟。 众人连忙上前拉架。 “你动他一根头发试试？”厉战像个保护神一样牢牢地把程静迟护在身后，冷冰冰地盯着程伯舟道。 程伯舟不管怎么说在法律和血缘上都是程静迟的亲生父亲，很多事程静迟不好做，他却没有顾忌。 他身材高大，往人前一站，足足比人高了一个头，气势锐利逼人，顶着那张诡异的斑纹脸，简直就是人形凶器。 一个靠他稍近的护士悄悄往后挪了两步，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 就在程伯舟和程静迟两人剑拔弩张，恨不得弄死对方的时候，颜素云突然冲上前来，对程静迟道：“你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肯救小姝？钱吗？还是权势？只要你答应救小姝，我给你三百万。就你在那小破邮局工作一辈子，也挣不来三百万。三百万不够，五百万够不够？” 程静迟看都没看她一眼，后退一步，很冷酷地道：“姓颜的，你给再多的钱我也不会卖肾。我说了，这是你们的报应！” 围观的吃瓜群众不了解真相，只觉得程静迟的态度冷酷，听到说患病的还是个孩子，尤其衬得程静迟格外不近人情。 “一千万！我给你一千万，只要你愿割舍一个肾给小姝。”颜素云一咬牙，道，“这么一大笔钱，你这辈子都挣不到，哪怕你什么都不干，光躺着吃喝，也足够你生活一辈子。” “你给我闭嘴！”程伯舟突然大喝一声道。 颜素云惊了，随即大怒：“你吼什么吼？小姝都活不成了，你还吼我？！要不是你，小姝怎么会得这个病？你赔我女儿，你赔你赔你赔！” 夫妻两个扭作一团，程伯舟尴尬得满脸通红，低喝道：“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你发什么疯？！” 看到颜素云甩一千万砸人的举动，围观的吃瓜群众发出阵阵惊叹声。 “一千万？这家挺有钱的啊，随便就能甩出一千万来买个肾。哎，弄得我也好想去卖肾了，卖一个一千万，以后就能躺着在家里光吃不干活了，我还那么辛苦搬砖干毛啊？” “假的吧，这么有钱怎么不去黑市买个肾，却要逼着儿子去捐。” “你以为买个肾跟买棵白菜一样，菜市场一抓一大把，还随便你挑啊？这东西有钱都弄不到，就算有也不见得配型能成功，我小姨子的表舅妈的三姨夫的小侄女的姐夫的堂哥，就是尿毒症，等着换|肾已经等了四五年了，好不容易碰上匹配的，手术费都要三四十万，家里没钱只能算了，现在每天在家里做腹膜透析熬呢。” “哎，真可怜！所以说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 颜素云也反应过来，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程局长，做肾|源配型要本人同意医院才能做，既然这位先生不同意，这个化验我们肯定不能做，要不你们再回去好好商量一下吧。”方华春见吵得实在不像话，出来打圆场道。 程伯舟正一肚子火气，闻言顿时把这气全发在了她头上。 “我是他父亲，我同意了为什么不能做？你叫什么名字？有你这样做事的吗？叫你们领导来！”语气充满威胁。 方华春在人民医院工作几十年，多奇葩的病人和家属都见过，医闹纠纷都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了，哪里会把程伯舟的威胁放在眼里。 她板着脸道：“我叫方华春，是这里住院部的护士长，你威胁我也没有用，不能做的检查我们还是不能给做。*捐肾本来就要谨慎，弄不好很可能一个病人就变成两个病人。” 程静迟本来因为莫名其妙被配型的事，对人民医院观感直线下降，现在听到方华春居然不顾程伯舟的威胁，说出比较公道的话，顿时对她刮目相看，连带的对人民医院的印象都好了几分。 果然大医院的从业人员素质还是比较高的。 在方华春和其他医务人员的劝解下，程伯舟和颜素云终于悻悻地离开。 程静迟拿起手机，看到一字不漏录下来的录音，为自己点了一万个赞。 他就是这么机智的人！可惜没有录视频，不然就更有说服力了。 “我录了。”厉战默默地把手机递给他。 程静迟接过来点开一看，果然厉战把当时整个场面都录了下来，明明当时他还充当护草使者挡在自己身前呢，也不知道他哪里找的空当。 虽然手机像素的原因，视频并不是高清的，但是已经足够把程伯舟和颜素云那副嚣张气焰的模样全录下来了，尤其是颜素云财大气粗狂甩一千万的嘴脸，厉战甚至还来了一个特写，真是绝了。 “好样的！”他拍了拍厉战，真心实意地赞叹道，“老子早就看这对渣男贱女不顺眼了。” 第35章 炼药笔记 程伯舟他们走后，没过多久，方华春和一个年纪大点的男医生过来病房。 一个护士进来给程静迟换药，男医生查看了一下程静迟伤口的情况，又问了一下他的临床症状，说：“没问题，看样子应该没有脑震荡，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程静迟心想，就算你不说，我今天也是要出院的，要不然他一个人根本不敢留在这里。 这么大的医院居然都能出这么大的纰漏，真是让人觉得这个世上根本没有安全的地方。 以前看新闻的时候，看到说谁谁谁做个小手术，结果出院后才发现被切了一个肾什么的，那个时候觉得离自己好遥远，只当新闻故事看的，真正落到自己头上，才知道有多无助有多愤怒。 如果昨天不是他的身体反应突然超发挥，只是让汽车被刮擦了一下，被撞晕了或者更严重一点，被撞残了撞成植物人了，程伯舟他们绝逼得手了。 真是想想就吓出一身冷汗。 方华春看着程静迟道：“今天的事是医院管理的疏忽，我代表医务人员向你道歉。” 程静迟对这位不苟言笑，不畏强权强仗义直言的护士长感觉还满好的，道：“说清楚就没事了，你们也是被蒙蔽了。” 而且就算他要找麻烦，也该是找那个什么肾内科的廖主任才对。 “谢谢你能理解。”方华春脸上露出一抹笑。 医务人员这个职业说穿了其实又苦又累，一个不好还得罪人。病人治好了病，家属觉得是应该的，要是碰上绝症患者，那种本来生还率就低的手术，一旦失败，家属只会责怪医生护士没有尽力，害死了他们的亲人，轻则吵闹打骂，严重一点的还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因为病人死亡，家属迁怒医生，事后报复医生的事屡见不鲜。现在很多人都说医务人员冷漠，再不复白衣天使的美名，其实很多时候真的是现实让人心灰意冷。 当然大多数病人都还是通情达理的，比如眼前的这位帅小伙。 “多囊肾是一种遗传性肾脏病，既然有家族疾病史，你也最好及早去做个检查。”方华春提醒他道。 “好的好的。”程静迟点头，道，“谢谢你了。” 事实上自打程伯舟说他也有多囊肾之后，他就有这个打算了。 方华春走后，程静迟去门诊大厅重新挂了号，然后就是漫长的排队等候，看医生要排队，做检查要排队，拿检查结果也要排队。 直到下午四点，程静迟才终于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 “怎么样？”厉战一脸严肃的表情看着他，目光炯炯。 程静迟哭丧着脸，不用说也知道情况不太好。 “你也是那个多囊肾么？”厉战眉头微皱，尔后又松开，“就算是多囊肾也不要紧，等你引气入体，修为高了，不仅可以炼筋锻骨，还能通脉入脏洗筋伐髓，到时不管是什么多囊肾多袋肾，都能自我修复痊愈。” 程静迟欣赏了一会他紧张的表情，然后大笑起来：“骗你的，我的肾无比健康，一点事也没有。” 多囊肾百分之五十的遗传，他头一次运气这么好，居然成为为幸运的没有遗传到的那百分之五十的人群。 “那就好。”厉战也笑了，揉了揉他的脑袋，说，“回家吧。” 这天，一个关于某局长夫人财大气粗，在医院口出豪言，一出手就是千万买□□的贴子迅速走红，不到二十四小时内被无数人转载。 当程静迟从医院回到家里，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话，登陆了好几个代理变换ip，正准备把今天他和厉战录到的音频视频传送到几个门户网站，利用网络的力量给那对恶心人的渣男贱女点颜色瞧瞧时，就看到一道特别加粗的标题。 ＃某局长夫人财大气粗，豪掷千万买颗肾。＃ 文章正题就是今天在医院的文字版。 撰稿人文笔流畅，以颜素云毫掷千万的切入点，从经济社会国民收入医护关系政府与百姓的关系等等方方面面针贬时事，用辞犀利，幽默风趣，堪为现代版的鲁迅。 文章搭配的视频赫然就是今天在医院里颜素云拿钱砸人的嘴脸。 新闻下面上万人评论。 相比起视频和新闻内容，程静迟发现评论才是亮点。 ＃什么局长这么猛，开口就是上千万？＃ ＃不管什么局长，一定是个贪官。现在处级干部的工资才有多少，要攒到一千万得不吃不喝多少年？＃ ＃你以为人家真的就靠那点工资过活？骚年，你太天真了。＃ ＃我想知道新闻里被逼捐肾的是哪个倒霉蛋，怎么那么蠢啊？！被人弄到医院做配型自己都不知道，智商被狗吃了吗？＃ 智商被狗吃了的程静迟感觉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伤害。 他就是那个智商被狗吃了的倒霉蛋，怎样啊？！ 不得不说，人民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贴子发出来不到二十四小时，程伯舟和颜素云的身份就被扒出来了，连同他们目前住的别墅、名下开的汽车，程静姝得的什么病，住的哪家医院，甚至连颜素云时常用的哪个化妆品牌子都列了出来。 接着往下翻，做为今天事件主角之一的程静迟也被人人肉了一把，生平事迹，小学时的照片，获过哪些奖状，高中时被哪个女生追过，收过哪个女生的情书，在哪里工作，月收入多少，家庭住址，亲属关系等等，几乎毫无*地被摊开到公众面前。 程伯舟和乔黄芪颜素云之间的三角恋更是被人扒了个底朝天。 一时间明恋暗恋三角恋出轨渣男骂声满天飞。 程静迟在佩服这些人能力之强大，消息之灵通之外，也有种*被侵犯的冒犯感。 厉战关注的地方明显跟他不一样，他盯着程静迟小时候的照片看了又看，说：“你小时候真可爱，脸好圆，好像女孩子。” 程静迟：“……” 身为一个男人，被人夸像女孩子一样可爱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你小时候获了好多奖，你一定很聪明。”厉战津津有味地看着八卦，只是关注点明显有点歪。 “不，我蠢得智商被狗吃了。”程静迟面无表情地道。 要做的事情被人捷足先登，程静迟乐得省了麻烦，和厉战一起看热闹。 婚内出轨，还有出轨对象有了孩子，巨额财产来历不明，在医院以权压人，败坏天｜朝官员形象，伪造字迹逼迫别人做肾｜源配型检查—— 程伯舟的老底都被扒了开来，根本用不着亲自动手，程伯舟估计就讨不了好。 现代网络的力量实在是太可怕了。 厉战还在饶有兴致地看网上扒出来的程静迟以前的事迹，程静迟已经嚷嚷开了。 “双修双修双修！”经过今天的事情，程静迟发现在现代社会，拥有强健的体魄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对于双修的热情更高涨了。 以前还会担心双修对厉战的身体产生不好的影响，知道厉战的斑纹脸就是因为他修为过剩之后，程静迟对于双修就一点负担也没有了。 双修的次数越多，厉战分给他的修为越多，他身上的阳毒就会越少，怎么想都是双赢的事呢！ 厉战欣然应允。 两人花了将近三个小时双修了一场，程静迟惊讶地发现，乾坤珠里的可见面积居然增大了不少，前后左右能见的□□的地表面积各达三米，像一个小房间大小了。 之前种进去的花花草草，都生长得郁郁葱葱，不老草已经开始结籽。 这乾坤珠可真是个好宝贝！ 有了这颗珠子，种什么都特别方便，以后想办法弄点人参灵芝种进去，效果肯定不错。 程静迟美滋滋地想着，把屋子里剩下的枯草又种了棵进去。 这一次他发现种完了一棵杂草之后，他体内的灵气还有维持着乾坤珠再开启一次，顿时高兴极了。 “我的灵气好像比以前多了一点。”他又开启了乾坤珠一次，多种了一棵要草进去，道。 “你的天赋很好。”厉战道。 他原本以为程静迟这个年纪才开始进行修炼，进展会非常缓慢，没想到程静迟给了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说不定我的资质放在天玄大陆也是个不错的天才呢！”程静迟喜滋滋地道。 “嗯。”厉战居然附和地点头，“可惜地球的环境太糟糕了——” “我知道，灵气太稀薄。”程静迟接口道，“不用再批判地球的环境差啦，地球人都知道的。” 厉战被他逗得笑了起来，冷峻的眉眼像泛了光似的，看上去意外地柔和。 程静迟看得呆了一下，心想哪怕顶着这张斑纹脸，厉战笑起来也很勾人啊，要是阳毒解了，那岂不是把人的魂都要勾跑了？ 程静迟正满脑子乱想，冷不丁浴室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下雨一样，淅淅沥沥的。 程静迟精神一振，顾不得冷，被子一掀，朝着浴室跑了过去。 浴室里，那个久违的传送门再一次出现，十几只大大小小不同的药鼎从那个传送门里掉了出来，落在地板上，滴溜溜直转。 其中一只大约只有成年男人巴掌大的药鼎直接砸在马桶水箱上。 “咚”地一声清脆声响，瓷面的水箱被砸缺了好大一块，瓷片飞溅。 程静迟看得脑袋直发懵，搞不清楚传送门对面的倒霉炼药师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一次性炸十几只炼药炉，那也是个人才。 紧接着无数的垃圾倾盆而下，程静迟已经很有经验，把门关着，直到那个漩涡传送门消失，浴室里恢复平静才打开门。 这次的垃圾比上次的还要杂乱，除了最开始掉进来的药鼎之外，全是灰扑扑的布片，碎石泥巴，枯叶断枝，甚至还有一只破布袋。 程静迟满头黑线，这掉的垃圾质量真是一次不如一次了，上次好歹还有百多株不老草，这次就直接给他掉药炉和破口袋了。 他虽然嫌弃得不行，但还是戴上手套，把那只破口袋捡起来，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发现的确只是一只破口袋。 他抖了抖袋子，咚地一声清响，掉出两片金叶子。 金子啊！ 程静迟眼睛一亮，好东西啊！ 再一抖，掉出一个玉瓶，空的。 再一抖，掉出一本破旧的羊皮手札。 程静迟奇了，这只破口袋看着也就巴掌大一点，还挺能装东西的啊！ 他再抖，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东西。 “叮”地一声，掉出一把小匕首。 再抖，一个小铃铛。 …… 就算程静迟再蠢，也知道这个小破口袋内有乾坤了，不会是跟他的乾坤珠一样，也是自成一个空间吧？ 他翻来覆去把那只小破口袋研究了个遍，没研究出什么，小心翼翼地放在一边，等着厉战回来问他。 其他的小玩意都没有碰，拿着那本破旧的羊皮手札翻了起来。 翻了没两页，程静迟顿时乐了。 那居然是某个炼药师的炼药笔记。 其中记载了很多炼药的心得，其中赫然就有程静迟心心念念的生骨丹和凝碧丹。 第36章 传音铃 嘿！ 程静迟仿佛看到了未来自己化身炼药大师，无数人挥舞着钞票争先恐后求购的美好场景，分分钟发家致富走出国门冲破地球称霸宇宙的节奏啊。 原来他也有那些玄幻小说的主角命么？ 程静迟心里美得不行，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 他跳过了其他的炼药配方，直接转向生骨丹，顿时，刚才的喜悦瞬间像是大冬天被人当头泼了一瓢冷水一样，从头凉到脚。 炼制生骨丹所用的药材并不多，只有八种：仙茅、白茯苓、苍术、接骨木、坚固利爪、鹿角灰、五莲泉、龙骨。 仙茅白茯苓苍术接骨木如果跟现代药效一样的话，那么材料并不难得，他外公的药铺里就有，但是鹿角灰、坚固利爪、五莲泉、龙骨—— 鹿角炮制成的灰么？龙的骨头？ 可是龙不是传说中虚构的物种么？难道世上真的有龙这种生物吗？ 坚固利爪和五莲泉又是什么鬼？ 他见过的最坚固的爪子估计就是鸡爪子了，如果水生虾蟹也算的话，那么大龙虾的钳子也满利的。 五莲泉？济城那个黑虎泉泉群的五莲泉中的泉水算不算？ 有炼药配方有心得体会，然而没有药材也白搭啊！ 就知道他没有电视小说里主角的命！ 也许只有生骨丹的配方比较复杂，或许别的配方药材比较常用也说不定。 他悻悻地想着，不甘心地又翻阅了另外的炼药配方，顿时心都凉了。 别的丹药所需的药材更奇葩，什么妖兽内丹、魔力妖血、噩梦草、狐尾花、暴狼之心、火焰之心、火焰之油…… 这都是些什么鬼啊！ 程静迟怒摔，就知道他没有那么好命！ 全都是些地球上没有的东西，他拿到配方有个毛用啊！ 程静迟气愤地把羊皮手札一扔，羊皮手札掉落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扔完之后，程静迟又觉得心疼，赶紧跑过去重新捡了起来，吹了吹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想了想，还是仔细收好，放进床头柜里。 算了，等厉战回来再问问他吧，感觉他好像对这些挺熟的。 程静迟把那十几个炼丹炉洗洗干净，收进厨柜里，其他的东西也收拾干净放起来。 初一鬼精灵，听到主卧的响动，跑过来踱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漂亮的竖瞳里闪过一抹失望的光芒，然后嫌弃地打了个喷嚏，摇头晃脑地迈着小短腿跑掉了。 连初一都一脸嫌弃的表情，果然是没什么用的垃圾了。 程静迟捂着鼻子戴着手套把洗手间打扫干净，刷完牙洗完脸，没情没绪地睡了。 半夜的时候被尿尿憋醒，爬起来去外面的大卫生间放完水，拿过床头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两点多，还有一条新的短消息。 点开一看，是厉战十点发过来的。 【今天又降温了，你注意保暖，别感冒了。】 程静迟睡了一觉醒来，人清醒了不少，想了想回了一条过去。 【好的，你在外面上班，也要穿暖和一点。】 厉战很快就回复过来：【还没睡？】 【睡醒了，正好看见你发过来的短消息。】 他想了想，还是把漩涡传送门的事和厉战说了。 【今天晚上那个传送门又开启了。】 【哦，掉了什么？】 【好多垃圾。】 程静迟觉得手机不太安全，没有说得太详细，反正这样没头没脑的几句话，别人也看不出什么东西。 【你睡，晚一点我就回去了。】 厉战似乎很忙，回复了一句就再没有短消息传过来。 程静迟的瞌睡已经完全醒了，实在睡不着，爬起来戴上手套又开始研究那只破口袋。 他现在已经确定这只破口袋估计就是修真小说里出现频率最高，无论主角配角路人甲乙丙丁几乎人手一个的储物袋。 可是看着就像是一件几年没洗的衣服上撕下来的破口袋，一点也不高大上。 原来武者的世界也深谙低调的作用么？那么高大上的储物袋，外表居然如此之朴素？ 他清点了一下今天掉出来的东西，那支小匕首看上去乌漆抹黑的，刃口也钝钝的，看上去就像是一把常年不用钝口的劣制刀具，但程静迟觉得既然储物袋的主人能把它装进储物袋里，估计来历也不凡吧，只是他还没有找到正确的使用方法而已。 他把匕首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又去看那只空玉瓶。 玉瓶做工非常精致，比他妈手上戴着的那只祖传玉镯子还要精致无数倍，质感细腻，手摸上去带着一股暖意，周身莹白，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程静迟心中一动。 前几天武哥打电话过来，告诉他工厂已经落成，元旦节那天剪彩，年后正式开工投入生产。 现在公司那边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产品其他相关事宜——比如产品宣传、外包装设计之类的。 程静迟觉得这只玉瓶看上去就很不错，不知道能不能送去玉石厂批量生产。 他决定下次去大塘镇的时候，带去给武哥和小舅他们看看，商量一下。 玉瓶也被小心地收了起来，程静迟把目光投到被子上最后一样物品。 那是一只灰枣大小的铃铛，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晶莹剔透，灯光下闪着迷离五彩的光芒。 程静迟奇怪地想，难道传送门对面那个倒霉的炼药师其实是个女孩子？要不然他完全想象不出一个大男人拿着这么一只小巧玲珑的铃铛能干什么用。 他手晃了一晃，铃铛发出暗哑的声音，像小时候他外公骑的那辆老旧的凤凰牌自行车一样，因为太旧了，只要一骑上去，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大老远都听得见。 初一从外面跑进来，两只小前爪搭在床沿上，一个纵身跳到被子上，好奇地伸爪子拨了拨那个小铃铛。 程静迟：“……” “等我研究完，要是没什么用再给你。”程静迟让了一让，把铃铛握在手里。 自从漩涡传送门第一次开启，初一舔了不少凝碧丹的药渣后，这只喵就变得越来越爱臭美了，见着漂亮的东西就想扒拉到自己身上。 上次掉的那只琥珀是，这次的铃铛也是。 他又摇了摇那只铃铛，还是暗哑得听起来有些难受的声音，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算了，等厉战回来再问问看吧。 在他眼中，厉战等于男朋友等于暖床人等于无所不知的活字典，但凡他不知道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在厉战这里全都能得到解答。 想曹操，曹操就到。 门口一阵钥匙的清脆声响，厉战回来了。 厉战推开主卧的门，看到程静迟手里的铃铛，面上一阵惊讶。 “咦？传音铃？” 第37章 不老草药酒 传音铃又是什么鬼？ 程静迟一脸求解释的模样。 “就是武者用来传音联络别人的器具，有人也会拿传音铃来储存声音影像。”厉战解释道。 “哦。”程静迟秒懂，心想这就是个异界版的手机嘛，偶尔兼职录音摄像功能。 “这个怎么用哦？”程静迟又问。 异界的手机啊，他好奇死了。 “你试试把灵力注入铃铛里面看看有什么变化。”这种传音器具没有任何危险，厉战很放心地让程静迟自己去尝试。 程静迟于是捏着传音铃试着按照厉战教给他的方法，调动体内本就不多的灵力一骨脑地往铃铛里输送。 半天也没有变化。 程静迟：“……” 难道是他灵力太低了，所以连传音铃也开启不了么？ 厉战也一脸不解的表情，正要接过来摆弄一下，突然听到铃铛里传来一个唐僧念经一样的声音，把程静迟吓了一大跳。 “炼药最基本的技能便是辨识灵草，以及灵药提炼方法。天玄大陆灵药一共xxx种，其中灵植类xxxx种，天材地宝类xxxx种，灵兽类xxxx种。这一课主要讲解基本的灵药知识，以及普通灵药的炮制方法……” 好嘛，原本是音频版的炼药课堂笔记。 程静迟：“……” 厉战：“……” “这是课堂笔记吗？真的是别出心裁呢！”程静迟都不知道该说这个笔记的主人什么好，不过还真的是很方便啊。 厉战仿佛也没有料到居然是这个东西，笑了笑，摸了摸程静迟的头顶，说：“我去洗个澡，你先睡吧。” 程静迟点头，聚精会神地听着传音铃里的讲课。 “灵气的构成有金木水火土五行属性，灵药也有与之相对应的属性，弄清楚灵药的属性，对于我们正确地处理灵药非常有作用。五行相生相克，相辅相成，比如水属性的药材，和金属性的药材套种在一起，会生长得更好，火属性的药材和木属性的药材套种在一起，品相也会更高。同样的，水属性的药材用灵泉水浸泡祛除杂质，会比用火焰锻烧效果更好，也更能保留灵药原本的灵力……” 程静迟兴致勃勃地听着，因为弄不懂这个传音铃是一次性的还是永久性的，他一边放一边用手机录音，生怕听完这一次就没了，而他又没有点亮过目不忘的技能。 程静迟发誓他是非常认真地打算学习炼药笔记的，但是传音铃里的那个男声实在太催眠了，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音调，声音连点高低起伏也没有，语速也一直维持原样，而且还是难得的男低音，嗡嗡嗡的像是有个声优一直低沉地念经一样，不睡都对不起自己。 厉战顶着一头微润的湿发从浴室出来，就看到程静迟摊着四肢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模样，那只传音铃因为没有了灵气注入，停止了念经工作，躺在被子上被初一好奇地拨来拨去。 听到声音，初一警惕地转过头，发现是常见的两脚怪之一，又回过去继续拨弄那只传音铃。 厉战知道程静迟很喜欢初一这只没有丝毫灵力的兽猫，也没有驱赶他，关了灯，掀开另一边的被子也躺了上去。 睡得迷迷糊糊的程静迟下意识地朝着热源挪了过去，搂着厉战的腰继续呼呼大睡，挪动的动作幅度略大，初一不小心被掀到一边。 初一不满地“喵”了一声，叼着传音铃回到了自己的猫窝。 他才不要和两脚怪一起睡，物种不同怎么谈恋爱。 他可是从小就立志要找一只美喵当老婆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地就到了平安夜。 程静迟是土生土长的天|朝人，对于洋人的节日其实没那么感冒，但是今年的冬至正好跟平安夜同天，往年冬至这天，他们一家子都要回大塘镇羊肉驱寒，今年也不例外，乔外公早早地就打了电话让他们早点回去。 程静迟将上次掉出来的十几个药鼎，捡了两个稍微大点的，洗洗干净，带回去给外公，不管是熬药还是煲药膳都特别好。 路过小房间的时候，看到那个巨大的鹿角，程静迟犹豫了一下，割了一块带回去给外公入药好了。 之前他还打算要把这个鹿角卖掉的，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这种异界来的东西，大约是因为生活的环境充满了灵气的缘故，品相和效果都比他生活的地球要好很多，好东西当然要自己人享用才对。 而且现在鹿也受保护了，以后再想要弄到鹿角就困难了，更别说这种早已绝迹了的大角鹿，而且这本来就不是地球的东西，要是真卖给别人，人家一看断口很新，以为地球上现在还有大角鹿，混淆了认知就不好了。 更惨一点，以为他宰杀了大角鹿，给他判个十年八年的，那就更不好了。 带好了给乔外公的礼物，去市区和程妈妈汇合，三人一起赶去大塘镇。 程妈妈对厉战这个程静迟的好朋友非常热情客气，一见面就感谢他平日里照顾程静迟叭啦叭啦的。 “不，一直都是静迟照顾我。”厉战有点囧，显然很不习惯程妈妈的热情。 程静迟看得好笑，又有点心酸。 因为从小父母离异的缘故，他的性格有点独，从小就不合群，几乎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为这程妈妈也是操了不少的心。 现在见到他终于有一个出行都一起的朋友，他妈高兴的样子让程静迟不禁心生愧疚，没办法告诉他妈，厉战不光是他的朋友，还是他的男朋友。 还是坐的那个破旧的中巴车，不过厉战这次没有戴口罩也没有打扮得那么神神秘秘，一路上那张斑纹脸收获了无数好奇的目光。 好不容易到了大塘镇，三个人挤下车，走到后街的乔家小院里。 院子里挂了好大半扇羊肉，乔外公意外地没有去药铺，蹲在院子里处理那半扇羊肉，院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羊肉香味。 “这一定是武哥的手艺。”程静迟笑着道，“外公的手艺没这么好。” “谁说的？！改天外公亲自下厨，给你整饴一顿饭菜，让你也开开眼界。”乔外公觉得自己被小看了，哼哼道。 程静迟嘿嘿一笑，不说话了。 他对外公做饭的手艺还停留在小时候吃的寡淡无味的药膳上，敬谢不敏。 “来了啊！”季行武从屋子里出来露了个脸，打了声招呼又缩进厨房去了。 “武哥的手艺真好。”程静迟真心实意地称赞一句。 他们家外公手艺一般，他妈手艺也很平常，小舅—— 记忆中小舅好像也很少进厨房吧，幸好有武哥在，要不然真不敢想象这对中医痴父子俩在家里的日子会过成什么样。 程静迟把鹿角连同药鼎一起让厉战拿进屋，自己蹲在乔外公身边帮他一起处理羊肉。 “去去去，自己玩去，外公一会儿就弄好了，哪用得着你。”乔外公挥苍蝇一样把他挥走了。 老头儿利索地剔骨斫肉，把肉斫成一条一条的，扔进木盆里，再用预先配好的草药揉渍去掉那股腥膻味，然后晾挂起来，这才进了屋子。 程静迟已经和厉战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手里还拿着季行武炸的芝麻团子吃得津津有味。 乔外公一进门就看见客厅的大八仙桌上放着的药鼎，问：“哪来的药臼？这也太大了点吧。” 说着抱起来想仔细观察一下，看到药鼎里头放着的鹿角，“咦”了一声，道：“你从哪弄来的鹿角？成色不错啊。” 又伸手指弹了两弹，道：“你和你小舅都畏寒，我正打算给你们配两副药，就缺了一味鹿角。” 程静迟一听小舅也需要，立刻道：“我那还有点，哪天我再抽空给你送过来。” 季行武本来在厨房里忙活，闻言从厨房里伸出个脑袋，道：“等你回去的时候我送你，顺便把鹿角带回来。” 程静迟：“……” 总觉得武哥送他只是顺便，把鹿角带回去才是重点。 乔外公也没跟外孙客气，把鹿角收起来，拿着那个药鼎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又闻了闻，说：“灵芝、人参、雪莲，什么味儿都有，你这药臼从哪弄来的？捣过不少药啊。” 还有很多草药味连他都闻不出来。 “厉战弄来的，你问他。”程静迟毫不犹豫地把厉战推出去挡枪。 厉战：“……” 乔外公以把药鼎放下，说：“留着吧，看样子熬了不少药，精华都在这药臼里了，拿来炖汤不错。” 程静迟心想可不是，他外公真是慧眼如矩，一眼就看出这个药鼎炖汤不错。 “对了，外公，我需要几味草药，你这里有没有啊？”程静迟说着，把炼生骨丹所需的药材递给他外公。 乔外公认真看了一眼，道：“仙茅、白茯苓、苍术、接骨木、龙骨这些都有，不过这坚固利爪、五莲泉是什么我都没听说过。还有这个鹿角灰，你拿过来的这块鹿角挺大的，我切一小半给你和你小舅配药，其他的你拿去捣碎了就成。” 哦，原来鹿角灰并不是真的要鹿角烧成灰，而是只要捣成灰就行了？ “真的有龙骨啊？”程静迟一脸惊奇。 乔外公白了他一眼：“想什么呢！龙骨就是量天尺，你以为真是龙的骨头？早说了让你跟我学中医，你不听，弄得现在闹笑话。” 程静迟一听，松了口气，心想生骨丹的药材总算又找到一样，现在就缺五莲泉和坚固利爪了。 厉战想了一想，道：“我以前听人说，有一种五色莲花，清晨取其朝露即可入药，五莲泉是不是就是指的这种五彩莲的朝露？” 程静迟一脸茫然：“我见过菜莲、碗莲、睡莲、地涌金莲，可从没见过五色莲花啊？那不是神话故事里面才出现的吗？” 厉战：“……” 乔外公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兴许哪个地方就有这种五色莲呢！就算现在没有，说不定什么时候农科院啥的也能培育出来。你要这些药材做什么？” 虽然他有生骨丹的丹方，但是材料都没找齐，就算找齐了，也不知道炼不炼得成，程静迟不想在事情没有一点影子就透露出去，免得将来炼不成让外公和小舅白高兴一场，便道：“我一个朋友要，我也不知道他要来干什么用。” “哦，那你回去的时候带点苍术白茯苓回去吧，那个五莲泉我给他打听打听。” “谢谢外公啦。”程静迟高兴地道。 “不说这个了，我听说你被裁员了？”乔外公想起一事，问道。 程静迟一脸惊讶的表情：“外公你怎么知道的？” 明明他除了厉战谁也没告诉啊！ 乔外公哼一声，不说话了。 乔白术看了程妈妈一眼，小声说：“阿武说的。” 程静迟：“……” 家里有个消息灵通疑似高富帅的小舅妈就是这点不好，一点*都没有了。 乔外公从程静迟这里确定了他被裁员的消息后，跳着脚把程伯舟骂了个狗血淋头。 老头儿虽然成天嚷嚷着让程静迟辞了工作，跟着他学中医，可是等到外孙真正因为贱人使坏丢了工作，他却比谁都生气。 “我当初真是瞎了狗眼，把女儿嫁给他，害了我一双儿女不算，还要来害我的外孙。”乔外公恨恨地道。 “没事的啦，现在正好跟外公学中医啊。”程静迟倒是看开了。 “这怎么能一样呢？”乔外公依然气咻咻地，恨不得程伯舟现在就在他面前，然后把他爆打一顿。 “爸，您就别气了，年后阿武的工厂要投入生产，到时候迟迟要顾着这边，迟早也是要辞职的。”乔白术也劝道。 现在阿武手里的订单，光是凝碧这个高订系就不少，而那个系列的产品，需要的一味最主要的成分，只有程静迟才拿得出来，到时候公司肯定离不了他。 “哼！一个小破邮局的工作而已，咱不稀罕。外公给你点好东西，到时候别人要拿着钱哭着求着找你买。”乔外公被气得狠了，一转身，从药房里抱出老大一个酒坛。 那酒坛颜子很深，肚子鼓鼓的，坛身上印着好旧的奎文。 所有人顿时精神一振，程静迟更是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那个肚子胖胖的坛子，知道这肯定就是这段时间乔外公一直捣鼓的不老草药酒了。 第38章 果然，乔外公开口道：“你上次给我的不老草，我泡了点药酒，现在正好可以喝了，咱们今天试试这个。” 他亲手用榔头敲掉了封口的封泥，霎时一股浓冽的酒香传了过来。 药酒都是用的自酿的粮食酒泡的，香味醇正，一开封，就勾得人直流口水。 “香！”季行武第一个出口赞道。 当年他家老爷子也喝过不老草药酒，但是远没有乔外公炮制的这么香浓，那股子香酵的味道无孔不入，简直透过每一个细胞渗入到体内。 乔外公给了他一个“算你识货”的眼神，让程妈妈把饭菜端上桌。 主菜是羊肉汤锅，熬得咕噜直冒泡的锅子，一揭开锅盖全是羊肉的鲜香。 一家人也没什么讲究，围着锅子团团坐，就着鲜美的羊肉汤锅，喝着乔外公新酿的药酒，人生简直不能更美好。 程静迟一口酒下肚，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暖了起来。 “这酒不错，你多喝一点。”程静迟给厉战夹了一筷子羊肉，对他说。 厉战似乎也对这种吃饭的方式很感兴趣，一连吃了好多块，还投桃报李地给程静迟也夹了不少菜，说：“你也吃。” 乔外公看了他们两人一眼，眼皮子耷着没说话，自顾自地喝酒。 掌厨的季行武明显对不老草药酒的兴趣更大，一口接一口地喝。 乔外公看了他一眼：“这酒壮阳补肾，你少喝点。” 季行武那张凶恶的脸僵了一下，然后默默地放下酒杯。 程静迟也是一顿，他今天貌似也喝了不少的样子。 乔外公老神在在地吃羊肉，说：“不老草我留了几株入药，炮制了十几根，你和你妈拿回去煮汤熬粥都行，能放很久，剩下的我都泡了酒，你常年四季手脚凉，喝点这个好，你小舅身体不好，留两坛给他，阿武这些年辛苦你了，也拿两坛过去，一坛自己喝一坛送人。剩下的迟迟你自己看着办，是送人还是卖掉都行。” 程静迟本来不打算卖的，后来转念一想，乾坤珠里的草药成熟快，而且品相好，以后这样的药酒完全不愁，想要多少便有多少，便点头道：“你和小舅多留两坛，武哥也多拿两坛过去，这种好东西当然是自家人用，喝不完的才拿出去卖。” 季行武连忙道：“我拿两坛就够了。” 反正他现在跟家里也没什么联系了，给家里的老爷子送一坛，自己还能留一坛。 “武哥不用客气，要是不嫌弃，就当给府上的拜年礼。”程静迟道。 季行武看了一眼身边默默喝羊肉汤的乔白术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欣然笑纳了。 乔外公便不管他，又问程静迟：“你都不上班了，干脆在这里多住几天，反正你的房间一直留着没人动，以后一直住在这边跟我着学医也方便。” 程静迟今天喝了不少，肚子里暖烘烘的，人却很清醒，说：“厉战晚上还要上班，我们先回去，等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再过来住。” 反正明年化妆品工厂开始投入工厂，他肯定是要常驻这边的。 乔外公抬起眼皮又看了厉战一眼，哼了一声，不说话了，从汤锅里舀羊肉片吃。 虽然程静迟挺馋不老草药酒的，可是乔外公说是壮那啥的，他也不太敢多喝了。 乔外公又转向程妈妈，问她：“你呢？” 程妈妈勉强笑了一下，道：“明天还要做卤味，我也和迟迟他们一起回去吧。” 乔外公也没有挽留，看着大家吃得差不多了，便道：“你们要是回去就早点动身吧，迟了就赶不上车了。” 季行武要开车送他们，被乔外公阻止了：“你喝得比谁都多，还开什么车？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我还担心我外孙呢！” 大约是被乔外公嫌弃惯了，季行武摸了摸鼻子，送程静迟他们出门坐车，等到中巴车过来，程静迟他们要上车了，还不忘叮嘱道：“我明天去你那儿拿鹿角，可别忘了啊。” “武哥放心吧，我忘了吃饭也不会忘了小舅的药。”程静迟冲他们挥了挥手，和厉战一起坐到最后排。 中巴车等了几分钟，见没人上车后，售票员才让司机开车走了。 乔外公微微躬着背，站在破落的站牌下，一直目送中巴车远去，才收回目光，对乔白术道：“我们也回吧。” 老头儿年纪大了，晚上贪嘴多喝了两杯酒，回到家酒兴上来，洗洗就上|床睡了。 季行武忙里忙外，把屋里屋外都收拾干净了，走到乔外公屋子外在侧耳听了一下，确定乔外公真的睡着了之后，才推开乔白术的房门。 “乔叔睡了，我今天不回去了。” 乔白术还趴在桌前写写画画，闻言捏了捏鼻梁道：“你先睡，我还有点事。” 季行武拿了乔白术的一套干净的换洗衣服，去浴室洗了个战斗澡，穿着短了一截的睡衣睡裤重新推门进来，往床上一躺，摆了个特别诱惑人的姿势，默默地等着。 半天过去了，乔白术依然趴在桌前不为所动，还在奋笔疾书，季行武忍不住了，从床上跳起来，跑过去一看，顿时凶凶的眉毛又竖了起来。 “这么晚了，睡吧。”他跑过去态度强硬地合上笔记本。 乔白术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腿，扭过头对他道：“你睡吧，我一会儿就好了。” 季行武本来有点不满的脸孔，看到他的动作，换上了一副担忧的神色。 “腿又疼了吗？” 乔白术的腿脚早年受了伤，又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留下了病根，每到天寒的时候，就会骨痛，痛得厉害的时候，整晚整晚地睡不着。 “习惯了。”乔白术皱了下眉头。 即使如此，那种阴寒入骨的隐痛仍让他有些吃不消。 季行武取来热敷袋，将他的腿抬起来搁在自己腿上，用热敷袋替他敷腿。 大约是熟能生巧，如今季行武做热敷的技巧已经十分高明，不一会儿，乔白术紧皱的眉头隐隐松开。 工厂已经建成，马上就要投入生产，技术方面几乎全是他一个人在忙活。 他学历有限，唯一的经验就是这几年跟着乔外公学医，其实对于护肤品行业完全陌生，学习起来十分吃力。 然而，只要想到这个工厂是季行武把最后的老底都拿出来给他折腾，他就愁得睡不着觉，可见压力之大。 “放心吧，乔叔的配方很好，你做出来的试验品拿去检测，成分效果都不错，不会亏钱的。”季行武一肚子火气，然而对着乔白术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来，反而还要费尽心力安慰他，简直不能更心塞。 他投钱开公司，本来只是想让乔白术有点事情做，从来没想过让他这么辛苦，现在看来真是有点本末倒置了。 “好吧好吧，都听你的。”乔白术摸了摸他皱得几乎要打结的眉毛，道，“别皱眉，本来就长得凶，这一皱眉就更吓人了。” “现在嫌弃也太晚了，乔叔都认同我了。” 季行武把热敷袋收好，关上门窗，把人往床上一抱，开啃。 乔家老爷子性子要强，简直就是茅坑里的大青石一样，又臭又硬，这么多年来对他和乔白术的事嘴上虽然没反对，但也一直没有承认，这两年才渐渐松了口风，隐隐透出同意的意思。 他和乔白术从最初相识，到现在也已经有十多年了，这算得上是头一次得到乔家人的认可，心里美滋滋的，又兼晚上喝了点壮|阳酒，理所当然地留宿了。 程静迟从大墉镇回到家里，已经九点，厉战正准备上班，有个同事打电话过来，说平安夜想陪老婆孩子，表达了想和厉战调班的意思。 厉战没说话朝程静迟看了一眼，然后应了。 厉战身材高大，脸上虽然因为阳毒满是可怖的黑色斑纹，可是五官却生得极为俊朗，阳刚英气，眉眼冷厉，看久了居然觉得丑帅丑帅的。 “今天不上班了？”程静迟正因为酒意上涌，热血沸腾，被他那一眼看得顿时有点面红耳赤，想入非非。 都怪外公，没事配什么壮|阳酒，他这么年轻的小伙子，哪受得了。 “嗯。”厉战也有点热，扯着衣领扇了两扇，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圈。 程静迟看得眼晕，自己也热得不行，吐着舌头道：“你快去洗澡吧。” 厉战又看了他一眼，拿起衣服去外面的浴室洗澡。 程静迟趴在床上，热气上涌，头一回大冬天的身体暖烘烘的，手脚都有点发麻，极度兴奋。 厉战调班，晚上不用上班，他们两个热气方刚又刚刚喝了点壮那啥酒的孤男寡男，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点什么。 单了二十五年，在遇见厉战之前，连男朋友的手都没有，更别说什么进一步的体验的资深初哥，对于即将到来的深夜节目隐隐有点期待，虽然哈厉战的好身材哈得不得了，但真到了关键时刻，又极度有贼心没有贼胆。 程静迟觉得自己此刻非常需要一点鼓励和支持，他拿起手机点开一看，发现群里又是一排999的消息记录，内心真是佩服得不得了。 身为资深家里宅，相比起热闹的线上线下生活，他更喜欢在家里当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撸撸猫，或者看个电影，或者和厉战享受一下二人世界，说起来他们俩距离彼此告白还没有一个月，正处于热恋期呢！ 然而，想来想去，发现自己的社交圈实在小得可怜，能说得上话的朋友也就那么三两只。 他把好友通讯录翻来覆去地找了好几遍，决定找叶驰当这个深夜知心哥们。 “恋爱一个月就上|床会不会太快了点？” 他的手指在发送键上来回挪动，正犹豫着要不要发送出去，卧室门被人拉开，厉战穿着薄薄的棉制睡衣走了进来。 他心情一个激动，手指一滑，本来要发给叶驰的消息，居然直接发到了群里。 程静迟：“？！！” 第39章 “啊啊啊啊啊——” 程静迟抓狂地大叫，赶紧要撤销那条消息，然而发出来的那几秒还是有不少人看见了。 【谁？居然在平安夜前夕这么拉仇恨？当心秀死快！】 【都谈恋爱了为毛不能上|床？】 【什么？你居然都有女朋友了？你不是早就跟你家电脑结婚了吗？】 【单身狗的我感觉受到了一万点爆击伤害！】 【你找女朋友，你家初一没意见么？我听说猫星人其实很讨厌半路□□来的主人的另一半，你确定初一能接受你女朋友么？】 【这年头能找到一个愿意跟你在一起的人不容易，既然找到了不要大意地赶紧上吧。】 【靠，看对眼了就上|床啊！你哪个年代穿越的，这么保守当心女朋友跑掉哦！】 【就是，现在已经不流行绅士了，社会压力这么大，生活节奏这么快，谈恋爱也一样啊。】 程静迟：“……” 原来大家对于爱情的观念已经这么随便了吗？看对眼就能上|床？ 程静迟顿时打消了原本还想让人分析一下他和厉战之间关系的念头。 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和厉战一起同床共枕了一个多月居然都只是纯纯的暖床关系，肯定要被他们笑死了。 “怎么了？”看他一脸纠结的表情，厉战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不，没什么。”程静迟赶紧把手机一扔，自我催眠他已经撤销了刚才的消息，一会儿大家看不见了就不会再讨论了。 厉战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刚洗完澡的原因还是别的，裸|露在外的皮肤有点泛红，身上热气蒸腾，浑身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每一根头发丝，每一个毛孔都在自内而外散发着男性荷尔蒙气息，醇厚得让人难以抗拒。 程静迟本来就躁热不安的身体立刻沸腾起来，恨不得直接把厉战扑倒，然后酱酱又酿酿一番。 “双修吗？”厉战问他。 “哦，好的好的。”程静迟点头，心里简直在咆哮。 今天晚上厉战似乎也喝了不少，之前回来的时候明明也燥热得不行，洗个澡出来居然就能没事人一样和他双修了！ 要不要这么悲剧啊！ 难道他们武者修炼到最后都绝七情灭六欲，全都改行做和尚了吗？和尚还有犯戒的呢！ 程静迟乱七八糟地想着，身体热得不行，然而厉战已经摆出打坐的姿态，只得收敛心神，心中不停地默念厉战教给他的修炼口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不静的关系，程静迟打坐了半天也没有进入状况，一点效率也没有。 “算了，你今天状态不好，不双修了，睡吧。”厉战说道。 程静迟：“……” 敏感地觉察厉战的语气似乎有点不高兴，体内沸腾的热血终于冷静了一点点。程静迟拉着被子躺了下来，身体绷得很紧，害怕厉战发现他的身体状况，尽量躺在床边，中间空着一人多宽的距离。 “不冷么？”厉战手臂一伸，将他揽到身边，摸了摸他的手，又用脚碰了碰他的脚，发现程静迟的身体暖乎乎的，道，“今天身体很暖和，看来那酒有用，以后每天都喝一点。” 程静迟僵着身体一动不动，鼻息间扑天盖地的全是厉战的味道，干净温暖又醇厚，像今天喝的酒一样，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厉战——” “嗯？”厉战替他攒了攒被子，应了一声，一手搂着他的脖子躺在床上。 卧室里的窗帘没有全拉上，厉战闭着眼睛的脸孔映着小区里路灯的光芒，迷迷蒙蒙的，一切都显得不那么真实。 程静迟抬起头看着厉战刚毅的下巴，内心荡漾不已，原本的纠结啊忐忑啊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忍不住凑上去就是一顿狂亲。 这是他的男朋友，为什么不能亲呢？ “我我我我……”化身为接吻狂魔的人，亲完了才觉得不好意思，脸上发烧。 厉战睁开眼睛，专注地看着他，眼里映着漫天星辰。 “我喜欢你，厉战。”程静迟觉得自己仿佛都被他的目光融化了，既想马上和厉战成就好事，又觉得其实现在也很好，相比和厉战一起相处的愉快时光，身体的快乐似乎又变得微不足道。 厉战没有回答，搂着他的手臂微微用力，整个人已经侧过身，吻了上来。 这一次的亲吻明显跟以前不一样，似乎更缱绻也更缠绵，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欲的味道。 程静迟从来不知道和喜欢的人光是亲吻，感觉居然如此美好，那种能让灵魂都为之颤抖的愉悦感，就像暗夜里无声绽放的烟花一般，绚烂得让人窒息。 两人的身体挨得很近，彼此呼吸交融在一起，程静迟抱着厉战的脖子，和他不住地亲吻。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 亲吻、爱抚，直到彼此的身体以一种最亲密的姿态结合在一起。 “等一等——”在厉战细密的亲吻，程静迟艰难地出声。 厉战停下来，目光专注地看着他。 程静迟从被子里伸出手，摸索着床头的柜子。 甫一离开温暖的被窝，他打了个哆嗦，手臂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厉战越过他，打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有一支斩新的护手霜，还是乔白术担心程静迟手生冻疮帮他调配的。 “用这个吧，没有润滑剂。”程静迟小声地道。 单了二十五年，原本以为自己到老都会是魔法师，没想到居然找到了一个最合心意的男朋友，而且对方看样子也喜欢，并且终于发展到这一步，要结束可悲的处｜男身，程静迟真是既激动又紧张。 激动的是终于能跟喜欢的人实质意义上的同床共枕了，紧张的还是终于能跟喜欢的人那啥了。 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直噗噗地发出震动的嗡鸣声，但谁也没有心情理会，程静迟直接把手机扔进抽屉里，抱着厉战亲吻个不停。 过程比想象中还要美好一点，厉战非常有耐心，一直仔细地观察他的表情，在他觉得疼痛的时候，会停下来不停地亲吻他，直到他的疼痛感过去，才继续动作。 唯一让他有些不满的就是，厉战的体力似乎太好了，整个晚上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翻来覆去地做了很多遍，直到天空渐渐泛白，清晨来临才终于放开他。 程静迟几乎秒睡，厉战摸了摸他泛着红潮的脸，弯下腰亲了他一下，这才搂着人心满意足地睡觉。 第40章 梦境 朦朦胧胧之间，程静迟的意识仿佛脱离了身体，来到了一个奇怪又陌生的地方，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郁郁葱葱茂密得一眼望不到头的森林，高大的树冠直冲云霄，遮天蔽日。 原本在这样的森林里，空气应该很潮湿闷热，可是程静迟却感觉到气息异常清新舒适，好像大冬天里整个人沐浴在温暖宜人的温泉里一样，皮肤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了，贪婪地吸收着周围活跃的气息。 即使只是纯意识形态之下，程静迟也禁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直到整个胸腔都充满了那股清鲜奇别的气息这才停下，霎时整个意识都清醒不少。 这是哪？ 程静迟敢拿他的人头打赌，这绝对不是他知道的地球。 至少地球的空气绝不会这么清新这么怡人。 难道是乾坤珠被封印之前的世界？ 程静迟满心奇怪，飘飘忽忽地从没有路的树丛间艰难地穿行，也幸好他现在是意识形态，走起来居然不吃力。 真是奇怪，他居然会做这样的梦。 第一次和男朋友酱酱酿酿后，不是应该做个美好的梦吗，然后醒来，再来个美好的亲晨吻。 咦？做梦的时候居然也能这么清醒，还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吗？真的好神奇。 程静迟自己都有点迷糊了，但是他决定接着往下走，看会发现点什么。 越往前走，草木渐渐地没那么茂密，光线也明亮起来。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在朝着森林外围走去。 程静迟正在草木间穿行，一只将近一米高的白色兔子蹦蹦跳跳地从林木间窜出来，吓了他一跳。 兔子似乎没看到它，长长的耳朵动了动，与巨大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的小脑袋机警地四处望了一望，小鼻子还在空中嗅了两嗅，然后又蹦蹦跳跳地继续朝前跑。 突然，旁边树下从土里钻出一条巨大无比的黑虫，一口就将那只兔子给吞了下去。 程静迟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条直径三十厘米的黑虫鼓着奇大无比的肚子，在地上蠕动了两下，然后肚子就瘪了，又钻进土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厉战双修的缘故，程静迟发现自己现在的视力特别好，虽然那只黑虫速度无比之快，从土里钻出来，吞下巨型兔到消化到，也不过就是几秒的时间，但他依然看清楚了那只黑虫分明就是一只放大版的蚯蚓。 尼玛，这特么是个什么坑爹的世界啊！ 巨人国吗？ 草木高大也就算了，年份足自然会高大一些，巨型兔新闻里也见过，倒是不稀奇。 但是蚯蚓？ 有能把将近一米高的兔子吞下去的蚯蚓么？ 程静迟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颠覆了。 连一只小小的蚯蚓都这么凶残，他不禁对这个世界的人们抱以无限的同情。 环境这么恶劣，能活得下去么？不过说不定这个世界还没有人类呢！又或许人类也是三头六臂的大巨人也说不定。 程静迟脑洞大开，心想他不会穿到什么史前时代了吧，不知道会不会有恐龙，要是能捡根恐龙骨头回去就好了，那可是真正的龙的骨头呢。 然而又想到现在他只是意识形态，就算真的碰上了恐龙骨头，估计也捡不回来又沮丧了。 可惜的同时又无比庆幸，幸好只是意识形态，要不然他真的整个人进到这个奇怪的世界，估计连一分钟都活不下去吧。 知道自己在梦里不会受到伤害后，程静迟接着往前走。 视野渐渐开阔起来，稀疏的阳光透过枝桠洒落下来，在林间形成一个个七彩的光晕，景象美不胜收。 远远地，似乎有团黑影冲了过来，那黑影速度非常快，程静迟发现的时候，还在百米开外，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眼前。 近到眼前，程静迟才发现那团黑影居然是个人，看起来很高，不过还是正常人的身高，大约和欧美人差不多。穿着一身血红色的类似战甲的衣服，一张脸隐藏在战盔后面看不清脸相，手持一把造型非常拉风的长剑，剑柄上闪闪发亮，剑身上刻着诡异的符文，一看就不是凡品。 盔甲男快得像一道闪电，奔至程静迟所在的树枝底下，头盔下露出的一双眼睛警惕地四下打量，末了还朝头顶上方望了过去。 程静迟顿时和他看了个对着，莫名地他就觉得那个人的眼神看上去有点熟悉，可是又想不起来是谁。 盔甲男四处侦察一番，然后朝着某个方向奔了出去，依然快得像一道闪电。 程静迟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就是个死宅，而且还是那种生活非常无趣，不玩网游也不看yy小说的那种无趣宅男，以前除了上班就是帮程妈妈摆摊，后来收养了初一，又添了一个撸猫的爱好，但是这种明显区别人正常人类的速度，他是连想都没想过啊，怎么会突然做起梦来，尤其这个梦还格外地真实，真实到无论是风中泥土的气息，还是树叶尖聚集而成还没有来得及散去的露珠都栩栩如生，让他不禁以为自己真的穿越到哪个史前时代的原始森林，而不是躺在自家温暖的大床上做的一个梦境了。 对方的速度非常快，眨眼之间身影就消失在前方的密林深处。 程静迟心念一动，跟了上去。 在梦境中他的力量似乎也变强大了，意识居然能够跟上盔甲男的速度。 盔甲男一直在在林中快速奔跑，间或停一下确定一下方位，似乎是在搜寻什么人一样。 程静迟十分好奇，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奇怪的梦，而且还会梦见这么个奇怪的陌生人。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正常来讲就算他要做梦，也该是梦见家人或是厉战才对呀，怎么会梦到这么奇怪的情形。 一直在梦中跑啊跑啊，累得不行索性想要放弃的时候，盔甲男似乎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陡然停了下来，手按在了腰际那柄异常拉风的长剑上。 就在这个时候，异变陡生！ 程静迟只觉得四面八方的空气似乎都邪恶了起来，那股邪恶的气息化成实质的黑云，兜头就将盔甲男笼罩起来。 林子里原本还有点亮光的，因为这黑云的缘故，光线瞬间变暗，连一丝光亮也无。 黑云所及之处，雨草不生，好几个成年男人合抱才能抱过来的古树眨眼之间就像被人抽掉了所有生机一样，瞬间枯萎，翠绿的叶子下雨一样纷纷掉落，最后只剩下一棵光秃秃的老树兜。 “小心——”他想提醒盔甲男，然而盔甲男已经完全被黑云笼罩，好大一团浓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拉扯扭曲一般。 程静迟急得要命，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帮忙，能不能帮上忙的时候，散逸在四周的黑云聚拢起来，形成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那个人身材高大，完全不比盔甲男矮多少，像是被人画上去一样，脸上没有五官，完全就是一张平板，空空荡荡的，看着格外可怖。 程静迟顿时被吓醒了，睁眼一看，还是躺在自家的大床上，身边贴着一个暖乎乎的身体，腰上还横着一条修长有力的胳膊。 往上一看，映入眼帘的就是厉战非常有辨识度的斑纹脸。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厉战的斑纹脸比起之前似乎又淡化了许多，现在隐隐已经看得清五官的轮廓。 嗯，是个帅哥！ 程静迟默默地想。 虽然他对厉战的外表并不在意，但是长得一张英俊的脸总是更加讨人喜欢的。 “醒了？”他这么一动，厉战马上就醒了，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 程静迟想了好多遍和男朋友的第一次后，醒过来会是什么情形，然而想得越多，结果通通都没用上，最后只好干巴巴地回了一句：“早。” “早。”厉战舒展了一下四肢，微皱的眉头松了开来，吻了吻他的额头，道：“睡得好吗？” 程静迟囧了一下，老实回答：“像是全身的骨头都松了一遍似的，睡得特别舒服。” 没有什么比酱酱酿酿一晚后，睁开眼就能看见男朋友更令人觉得高兴温暖的事情啦。 “你呢？”他又问。 毕竟昨天厉战可是卖力气的人呢。 “我也很舒服。”厉战一脸的若有所思，“比想象中还要舒服。” 程静迟：“？！！” 这话信息量有点大啊！ 厉战不会跟他一样也是个初哥吧。 第41章 录音 然而不等他默默吐槽完毕，就听厉战“咦”了一声，道：“你引气入体了？” 啥？ 程静迟满脸不解地看着他：“没有啊？” 厉战：“……” “盘膝打坐，运转体内灵气试试。”他指点道。 “哦。”程静迟一脸懵懂的表情，照着厉战说的盘着膝盖打坐，运转厉战教给他的练功心法，不一会儿果然就发现了不一样之处。 以前他最多运功半个周天就不得不停下休息，今天居然一鼓作气运行了足足一个周天，发现身体里多了一股气息，不停地在经脉里四处游走。他运功了一个周天，那股气息就跟着游走了一个周天，每到一处，堵塞的经脉便松动几分，格外畅快，以往因为久坐办公室，导致身体酸涩沉重之感消失不见，身体变得格外轻松，精神饱满，状况出乎意料的好。 这就是引气入体吗？ 程静迟睁开眼睛，眼中满满的都是喜悦，忍不住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原本他也可以当神仙了呢！ 厉战：“……” “看来还是你们地球人的双修方法似乎效果更好，也更舒服。”厉战喜欢看他这样高兴的样子，说，“决定了，以后我们双修就都采用这种方法好了。” 程静迟的笑声嘎然而止，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厉战，真是没想到天底下居然还有人不要脸得这么理直气壮。 但是他喜欢！ 嘿嘿！ 修炼果然是有好处的，昨天他和厉战翻来覆去地酱酱又酿酿，居然还能引气入体，真的是让他太高兴了。 程静迟心情好，看什么都觉得特别美好，就连厉战那张斑纹脸都觉得丑帅丑帅的，帅得不行。 “不过，这样你损失的功力不是太多了？对你的身体会不会有损害哦？”程静迟高兴过后，又有点担心。 地球上灵气稀薄，他能这么快引气入体，基本上都是吸纳的厉战体内的灵气，虽然知道他修为过剩，以致于脸都被毁了，但是一下子损失这么多，也不晓得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没什么。”厉战一脸的若有所思，“我感觉之前积压在体内的阳毒似乎有所松动，散逸了不少。” 他所修炼的功法比较特别，心法每一层修炼到大圆满境界，就要轮回一次，然而才能更进一步。 每次轮回的时候，因为身体无法容纳那么多的修为，便会轻变为阳毒，沉积在体内，等待阳毒散尽的这一段时间是最煎熬的时候，好在他心性坚韧，之前八次轮回都是熬了过来，到第九次轮回的时候，他以为更难熬，没想到误打误撞，居然这么容易就挺过去了。 程静迟一听两个人圈圈又叉叉还有这样的效果，顿时高兴得不行，被子一掀，朝人身上一扑。 “那还等什么？来来来，咱们多双修几次，你的毒不是就能解了？” 厉战：“……” “不饿吗？”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过了平时他们吃早饭的时间了。 程静迟顿了一下，老实道：“有点饿，不过早饭可以等一会。” 修炼果然是有好处的啊，昨晚和厉战翻来覆去做了那么多遍，要是正常人，估计早就被做趴下，连床都起不来了吧，不过他早上起来，居然觉得一点不适也没有，通体舒畅。 他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一万个赞！ 厉战只短短地犹豫了两秒，立刻欣然应允。 “那晚一点吃吧。” 厉战一手搂着他的腰，低下头想要去亲吻他，程静迟心情激动不已，心想他终于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而且男朋友身材好，性格也很温柔，关键对他特别好，还是高人，会法术的那种，简直不能更美好。 也激动地抬头，两个人顿时撞到了一起。 “痛痛痛痛！”程静迟捂着鼻子大叫，眼睛里都飙出了泪花。 尼玛，他高挺笔直的帅鼻子啊！这下要断掉了。 “抱歉抱歉。”厉战也不亲他了，连忙低下头去摸他的鼻骨，摸了两下，说，“没断没断，还是帅帅的。” “真的？”程静迟满脸怀疑的表情。 “真的。”厉战保证。 这下子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一点气氛顿时烟消云散，两个人坐在床上大眼瞪小眼。 “不要紧张。”厉战摸了摸鼻子，觉得有点好笑，脸上红红的，也亏得他现在脸上的斑纹淡了许多，总算看得清脸色了。 “我我我我，我不紧张。”程静迟死鸭子嘴硬。 要紧张也该是昨天晚上紧张，都已经酱酱又酿酿过一次，还紧张什么呀？ 厉战笑了起来，抬手摸着他的脖子凑过去亲了他一下，很轻很淡的那种，蜻蜓点水一样。 程静迟屏住呼吸，眼睛跟随着厉战动来动去，心情既紧张又期待。 两个人正准备袒城相见，再次对对方的身体进行一次深入交流，冷不防抽屉里发出一阵“噗噗”的响声。 厉战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不自然地收回手，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先接电话吧。” 电话是季行武打过来的，大清早的说是给他送不老草的药酒，顺便来拿鹿角。 程静迟：“？！！” 忘了今天武哥会过来拿鹿角的事了，美色真是误人啊！ 程静迟满头黑线，挂了电话，说：“武哥一会儿就到了。” 厉战的脸色也僵了一下，然后掀被起来，说：“我去做早饭。” 程静迟只得满腹不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飞快地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季行武已经站在他家门口了。 这次季行武开的是一辆小面包车，车厢空的，里面装满了酒坛子。 上次程静迟拿给乔外公的不老草，乔外公一共酿了二十多坛药酒，三十斤的那种大坛子，一共酿了好几百斤，全都是粮食吊的好酒泡的，自家留了几坛，分了季行武两坛，其他的都让季行武给他送了过来。 这可是好东西！ 程静迟连忙和厉战把酒坛子搬了上去，来来回回一共搬了好几趟才算搬完。 一时间，不大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香，甘醇醉人。 程静迟吸了口气，抱着酒坛不撒手，心里美得不行。 这可都是钱啊。 季行武看着他一副守财奴的架式，不禁好笑，难得关心地问了一句:“这些酒你打算怎么办？是留着自己喝还是卖出去？” 程静迟毫不迟疑地道：“卖，当然卖了。” 他们一家子能喝多少啊，而且有乾坤珠在，这种药草以后要多少有多少，多得用不完，根本不用愁没有药酒喝。 季行武犹豫了一下，道：“既然要卖，要是信得过武哥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找几个买家。” “哎？”程静迟扭头，“真的？” “嗯。”季行武点头，“我有几个世伯，都是当年经历过那段动乱岁月的，运气好熬了过去，平了反，不过那个年月的人，身体都留下了不少暗疾，这种东西他们肯定抢着要。” 程静迟给他的那两坛药酒，他只留了一小瓶解馋，其他的昨天晚上就连夜托人给家里的老爷子送了过去，早上老爷子还打电话问他哪里弄来的酒来的，喜欢得不得了。 “那谢谢武哥了。”程静迟现在早已经不拿季行武当成乔白术的普通牢友看待，猜测他多半是哪个豪门世家的子弟。 他认识的世伯，多半也不是什么普通百姓。 果然，季行武还怕他不明白，又加了一句：“价钱可以随便开，反正他们都有些家底，几瓶酒还是买得起的。” 程静迟顿时喜上眉梢，他最喜欢这种不差钱了。 “那武哥觉得，什么价格比较好？”程静迟立刻虚心地询问。 季行武没说话，举起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八的手势。 “八百吗？”程静迟心想有点便宜了，不过也差不多吧，大不了一瓶的容量他可以装少点吧。 季行武见他没明白，忍不住开口口道：“八千，这数字吉利。” 程静迟：“……” 他觉得八千又未免有点太贵了，比有名贵的x粮液都不遑多让了。 会不会有人买啊？ “如果你嫌贵的话，可以多装一点呀。”季行武看着程静迟有点无语。 果然不愧是甥舅俩，都一样没有金钱头脑。 “好东西就不嫌贵。”季行武瞥了他一眼，道。 程静迟踌躇了一下，最后决定听从季行武的意见，八千就八千了。 要是到时候卖不出去，大不了到时候再降价好了。 两人商量完毕，厉战从厨房出来，端着一个奇怪的锅子，说：“吃早饭了。” “武哥吃了吗？一起随便吃点吧。”程静迟道。 季行武本来想推辞的，一见那个锅子，又顺水推舟地坐了下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 早餐是普通的大米稀饭，加了碎花生仁，搭配着程妈妈之前做的卤肉，程静迟额外多了两个煮鸡蛋。 程静迟：“……” 三个人都不是多话的人，沉默地吃了一顿简单的早餐。 程静迟让厉战把那只大角鹿的鹿角切了三分之一下来，留作以后自己用，剩下的三分之二都给了季行武，让他带回去给乔外公配药。 季行武看到那只巨大的鹿角，脸色丝毫不变，也没有多问一句，仿佛程静迟家里突然冒出这么大一只明显看上去不科学的鹿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样。 “多谢你了。”季行武拿着用报纸包好的鹿角，客气地道。 “不用不用，都是为了小舅的伤好，一家人不要这么客气，只是辛苦武哥这么大清早跑这一趟了。”程静迟摆了摆手。 季行武听了这句，似乎很高兴，那张凶恶的脸笑了一下，显得更加凶恶了。 “行，那武哥就不跟你客气了。”季行武拿了鹿角迫不及待地就要回大塘镇给乔外公。 程静迟知道他是担心乔小舅，和厉战一起送他到楼下。 季行武上了车，道：“我先走了，买酒的事回头我再给你电话。” “行，麻烦武哥了。”程静迟朝他挥了挥手。 季行武发动汽车离开，想到了什么，又摇下车窗，从车窗里伸出脑袋，道：“我听说程局长被双规了。” 程静迟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程局长说的是他爸，“哦”了一声，道：“我不知道。” 心里还有点奇怪，为什么武哥要突然和他说这个事，而且武哥的消息真的好灵通啊！ 上次颜静姝要换肾的事也是，程伯舟还没找上他，他就知道了。 季行武仔细看了看他，发现他神色如常，确实不像是受到一点影响的样子，才点头道：“到时候说不定会有人找你谈话，你也不要着急，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就行了。” “哦。”程静迟点头，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他爸跟他妈离婚的时候，还只是个小纺织厂的党记，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来往，程伯舟连他的抚养费都没有拿一分，他现在被双规，也跟他和他妈扯不上丝毫关系。 季行武走后，先前的气氛被打断，程静迟也没了和厉战继续酿酿又酱酱的打算，检查了一遍乾坤珠的情况，结果发现一夜之间乾坤珠发生了好大的改变。 之前除了几个可见平方范围能看见褐色的土地，其他地方全是一片混沌，现在不仅可见的土壤面积大了许多，旁边还出现了一个两平米左右的小水洼地。 先前种植的不老草和其他一些奇奇怪怪不知道的草药都成活了，不老草早已经成熟，周围长出了好些嫩苗，应该是之前开花结的籽成熟后了自然掉落在地上的，现在都已经长出了嫩苗。 程静迟粗略看了一眼，大约有三四十棵，根据乾坤珠里的时间流逝速度，不到两个月，他又能收获几十棵不老草了。 这可真是个好宝贝！ 这一次他的意识在乾坤珠里停留的时间长了很多，大约有半小时左右，然而换算成现实的时间，也不过就是几分钟的时间而已。 “乾坤珠变化好大。”他一睁开眼睛，就高兴地对厉战道，“土地面积扩大了好多，还多了一个小水洼。” 虽然那么小一个水洼在他看来并不能做什么，但有变化总是有好事。 厉战倒是听说过乾坤珠的神奇，但是并没有亲眼见过，详细问了乾坤珠里的情况，沉吟片刻后，道：“应该是你如今修为提升，引气入体后导致乾坤珠也跟着变化了。” “嗯。”程静迟点头，“上次忘了问外公，他那里有没有什么药材种籽，到时候在乾坤珠里种一点，里面的时间和外界的时间流逝速度不一样，比现实的时间流逝得快多了，种东西成熟得也快。” 就是面积太小了，而且他修为太低，种东西太费劲，所以只能尽量挑贵重的东西来种了，要不然种点青菜水果自己吃也不错。 家里留下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杂草被他种了个七七八八，还剩下最后几根干草也被他一起种进了乾坤珠里，都已经干枯掉了，他也不管能不能种活，反正每天只有那么点种植的限额，现在手边又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种，留着也是浪费嘛。 中午的时候，手机收到银行发来的短消息，提示他收到一笔一万五千块的转帐收入，他上个月的工资和裁员的补贴发了下来。 本来他这种正式考进去的公务员，很少被裁员的，哪怕单位实在效益不好，机关被裁撤，职员也应该是调配到别的岗位，这样干脆地被裁员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而且补偿金也很少，如果碰上性格强势一点的，说不定还会到单位去闹一闹。 程静迟之前也很气愤，但是自从在厉战的指导下开始修炼后，自觉眼界开阔了许多，争强好胜的心也淡了不少，也实在不想跟程伯舟和姓颜的贱人扯上关系，就懒得去计较了， 只要熬过今年，明年化妆品工厂开始投入生产，再加上屋子里那将近四百斤的药酒，他根本不愁钱花。 转了七千块到房贷的卡上，至少三个月不用发愁房贷的着落，程静迟留了七千块备用。 现在已经十二月底，再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要过新年了，手边总不能一分钱没有，不然连置办年货的钱都没有，那就太尴尬了。 厉战看了他手机银行的帐户余额一眼，没有说什么。 下午两个人出去逛了逛，因为今天晚上就是平安夜，大街上全是人，小年轻情侣们等不及天黑，就手牵着手出来秀恩爱，看得人好想搞破坏。 厉战竖起衣领，下半张脸埋在衣领里，牵着程静迟的手用力握了一握。 程静迟看了看身边高大不英俊的男朋友，心想他也有是男朋友的人，还是个有修为的高人，一点也不输别人的。 这么一想，顿时一点也不羡慕外面那些小年轻了。 他们在五一商圈逛了一圈，别人逛商场逛服装店，逛小吃店，他们也随大流地逛了一圈，看了一部下午场的电影，晚上就在商业街随便吃了点东西，程静迟送厉战去上班。 厉战上班的夜场是靖城有名的销金窟，有钱人一掷千金的地方，可能随便一瓶酒就要花掉他一两个月工资的地方，他以前从没来见。 今天借着厉战的光，总算能进门见识了一眼。 一进大厅，程静迟就只有一个字形容：闪。 装修得金碧辉煌的大厅，一尘不染光鉴可人的地板，无一不昭示着很贵很奢华的气息。 厉战带着他去休息室换工作装。 不得不说是靖城出了名的夜总会，保镖的工装都是一身雅格尔的西服。 厉战三两下就换好了工作服，这还是程静迟第一次见厉战穿西服，顿时就看得呆住了。 厉战身材好，典型的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穿着一身裁剪得宜的西装往屋子里一站，整个人顿时气质就不一样了，气势沉稳又慑人，如果不是那张斑纹脸破坏了整形气氛，光看外型妥妥的霸道总裁范儿啊！ “好帅好帅！”程静迟差点尖叫，赶紧拿出手机道，“快快快，拍一张。” 厉战站在他身后，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举起手机，“咔嚓”一声，拍了一张合照。 程静迟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沾沾自喜，“我男朋友真是太帅了。” “你更帅。”厉战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我去上班了，给你叫个车，你回家去吧。” 虽然他才在这里上了一个月的班，但是对里面的门路却知道不少，看着各种气派各种高大上，内里的龌龊才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不想让程静迟知道，免得污了他的眼睛耳朵。 程静迟其实也不太喜欢这种地方，总觉得跟他这种朴素平凡的人格格不入，能够见到厉战穿着西装那么帅气的一面，已经觉得赚到了，说：“现在才九点半，我坐公交车回去，你去上班吧。” 厉战送程静迟到公交车站，看着他上了车，这才回转身。 他的工作就是巡视整个夜场，碰到醉酒闹事的，或者故意挑事的，直接叉出去。 不过据说这家夜总会的老板后台很硬，黑白两道面子都过得去，倒是很少碰到不开眼找碴的，以致于厉战在这里上了一个月班，也没有找到用武之地。 他照例从最顶层开始一直往下巡视到地下一层，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回到大厅的时候，忽然目光一凝。 一个方脸的中年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立刻有打扮得千娇百媚的接待小姐上前：“欢迎光临，请问先生是一个人吗？” 中年男人的目光在接待小姐丰满的胸前多停留了两秒，道：“我姓白，跟人约好了的，我朋友订了‘冠盖佳人’包厢。” 接待小姐似乎很习惯被人用眼神吃豆腐，依然一脸笑眯眯的表情：“原来是白先生，这边请。” “这位美女贵姓啊？有空一起出去喝个茶啊。” 接待美女嘴角抽了抽，眼里闪过一抹不屑之色，脸上却依然堆着甜美的笑容，显得十分高兴的样子：“白先生真是太客气了，电梯来了，您先请。” 白新富恋恋不舍地看了接待美女好几眼，这才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厉战的目光一直着白新富的身影进了电梯，然后电梯向上，停在了六楼，这才收回了目光。 这时，耳麦里传来同事的声音。 “谁去六楼看看，那个姓刘的喝多了又在闹事，每天都闹，他不烦老子都烦了，肥得跟猪一样的，扛都扛不起。” 姓刘的是他们会所一个常客，平时人挺好的，出手也大方，就是酒品奇差无比，一沾酒就撒酒疯，这样的老顾客他们又不能像别人那样架住了直接往大街上扔，还得好生招待，每次都扛着两百斤的肥猪，大家都厌烦了。 “我去吧。”厉战说了一句，然后按下电梯直接上了六楼。 姓刘的每次来都是点的金风玉露包厢，正好在冠盖佳人隔壁。 厉战先去金风玉露包厢把姓刘的安顿好，不过他没急着出去，站在墙边凝神听着墙那边的动静。 冠盖佳人包厢里，只有白新富和一个不到三十的年轻人在。 “颜先生，咱们上次的那个事儿，后面的钱该给我了吧。” 颜清华皱着眉头：“钱不是早就给你了么？” 白新富抹了把脸，道：“不是说好了，只要事成就给我十万块，上次才给了五万的定金呢！” 去掉那个姓程的医药费还有后来留下的三千块，他也就得了四万多一点，哪儿够啊！ “对方没伤也没残，一点用处也没有，我没找你退钱都是小事，你还有脸再找我要钱！”颜清华没好气地道。 “颜先生这话就不对了吧，当初说好的只要把人弄进医院就行，我冒着坐牢的风险，把人给弄进了医院能做检查就行，你们倒好，现在想赖帐不成？”白新富一见，顿时也恼了，嚷道，“你们颜家家大业大，区区几万块何必放在眼里，那位程局长太太张口就能拿一千万买肾呢！赖我这几个钱有什么意思？说出去也不好听，你说是吧？” 说起这事，颜清华也是一肚子气。 “你还敢提这事？你可把我们家坑惨了你不知道！我还没找你麻烦呢！” 颜家家大业大，子孙也多，他是其中最不起眼最没有出息的一个，不过靠着会来事，跟家里几个长辈关系都不错，日子倒也混得不错。 前阵子他姨妈叫他找个人把程伯舟以前的儿子弄进医院，最好是重伤重残，好让他给表妹程静姝做肾|源配型。 这事简单，反正现在撞了人最多就是赔点钱了事，何况那家人条件挺一般的，姓程的那小子被他姨妈弄得连工作都没了。 他就找了姓白的出面，许了他十万块，没想到姓白的平时看着精明，却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他那个好姨母也是个没脑子的，当着医院那么多人的面，嚷着一千万买肾|源，弄得现在上头不仅开始查程伯舟，还盯着颜家了。 为这，他没少被长辈们训斥，心里头正窝火呢，这姓白的还不知好歹地敢跑来找他要钱！ 别说钱，连后都没有。 要不是他做事这么不牢靠，哪里会生出这么多麻烦，照他说，索性当时把人撞个半死不活，再许点钱让那家人同意捐赠器官，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颜哥，那可真不怪我，我不过是拿钱办事，要图人家肚子里那两肾的可是你亲姨妈，你们颜家只要有老爷子在，怕什么？可我们就为难了，当初我为了脱身，可是连身份证都压给那个姓程的小子了，要是姓程的回头找我，说不定我还得进号子里蹲着，我也担着风险呢，颜哥，咱俩交情归交情，可是该给的也不能少啊，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就等着这点钱吃饭呢！”白新富面上笑得谄媚，心底里却开始冷笑。 他可不傻，把人撞进医院和把人撞成重伤弄进医院那可是两回事。 颜清华瞥了他一眼：“你老娘早八百年前就死了，你老婆三年前也跟人跑了，孤家寡人一个，哪有什么老小，说得比唱的还好听！” “嘿，这不就是那么一说吗。”白新富笑了一下，翻来覆去就是要钱。 颜清华被他缠得不行了，最后从皮夹里数了三十张粉票子给他：“家里长辈盯得紧，我得先走了，这钱你先拿着花吧。” 厉战听到这里，关了手机的录音键，一张脸冷得跟冰刀子似的。 姓颜的！ 第42章 飞来横祸 厉战录下了两人的对话，然后继续去上班。 一直到了凌晨两点的时候，厉战换了衣服正准备下班，白新富才满脸酒气醉醺醺地从电梯里出去，手里的车钥匙朝一旁的门童一扔：“替我把车开过来。” 门童接过钥匙把车开到台阶下。 白新富坐进车里，发动汽车扬长而去。 厉战把衣领竖了起来，又把衣领后面的帽子戴在头上，两手插在兜里，跟在白新富的车子后面，不急不徐地跑了起来。 白新富喝了酒，车子开得不快，开了十多分钟，将车子驶进一条黑暗的小巷子里。 他家就在巷子的另一头，只要穿过巷子就到了，要是走大路，还得绕一圈儿。 这是个老旧的小区，没有摄像头，巷子也窄，白新富开着车子往前行驶了一段路后，突然感觉到车子后面好像撞到了什么。 “谁那么缺德啊！”他还以为又是哪个懒鬼懒得把垃圾扔到前头的垃圾站，直接扔在路边上，骂骂咧咧地下车想要查看一翻，突然车子一个晃荡，猛地朝前窜了过去，他整个人重重地摔在方向盘上，顿时晕了过去。 程静迟睡得迷迷糊的时候，隐约感觉到床头似乎有个人影，吓了一大跳，顿时睡意全醒了。 他开了大灯，才发现厉战穿着出去的衣服，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不由惊讶地道：“你回来了？怎么不出声？吓了我一跳。” 厉战站了起来，说：“看你睡得熟就没叫你。” 程静迟摸了摸他的胳膊，觉得凉得厉害，道：“冷不冷？快到床上来我给你捂捂。” 厉战僵了一下，说：“我去洗个澡。” 程静迟：“……” 怎么突然这么奇奇怪怪的。 他摸出手机想看一下时间，发现手机因为没电已经关机了。 厉战的手机就扔在床上，他也没有多想，拿起来看了一眼，已经凌晨四点，比他平时回家晚了将近一个小时。 也许加班去了吧！ 他挠了挠脑袋，觉得有点冷，赶紧又躺了回去。 厉战用的是以前他们单位发放的福利机，配置比较低很便宜的那种，不过功能倒是挺全的。 程静迟睡不着，拿着厉战的手机就想刷下微博，冷不防点进一段音频。 咦？这是什么？ 程静迟好奇地点开。 一个略耳熟的男人声音传了出来： 【颜先生，咱们上次的那个事儿，后面的钱该给我了吧。】 【钱不是早就给你了么？】这个声音就完全陌生了。 【不是说好了，只要事成就给我十万块，上次才给了五万的定金呢！】 【对方没伤也没残，一点用处也没有，我没找你退钱都是小事，你还有脸再找我要钱！】 【颜先生这话就不对了吧，当初说好的只要把人弄进医院就行，我冒着坐牢的风险，把人给弄进了医院能做检查就行，你们倒好，现在想赖帐不成？你们颜家家大业大，区区几万块何必放在眼里，那位程局长太太张口就能拿一千万买肾呢！赖我这几个钱有什么意思？说出去也不好听，你说是吧？】 …… 程静迟：“……” 听完了整段录音，他才想起来，那个略耳熟的声音可不是那个把他撞进医院的肇事者么？ 没想到果然是跟姓颜的一伙的！ 程静迟顿时又愤怒又后怕。 要不是他跟着厉战一起修炼，耳聪目明身手矫健，要不是那个姓白的还有几分脑子，没有完全听姓颜的吩咐，留了一条后路，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自己猜测一回事，然而猜测被证实又是另一回事。 程静迟从没有这一刻这么痛恨程伯舟和颜素云这一对渣男贱女过！ 这是多狠的心肠，自己儿女的命就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还是说因为他们乔家穷，所以命就格外贱，谁都能来咬一口？ 如果这个时候，程伯舟和颜素云在他面前，程静迟真恨不得直接弄死这对狗男女！ 太特么欺负人了！ 门口一道阴影投了下来，厉战头上顶着毛巾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口，看到他手里拿着自己的手机，顿了一下。 “你都听到了？” “嗯。”程静迟揉了揉脸，“你怎么弄到这个的？” 厉战在床的一侧坐下，一边擦头发一边道：“姓白的到会所来，我认出他来了，然后录到的。” 程静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是姓白的？” 他记得那个肇事司机厉战并没有见过呀！ “见过他的身份证件照。”厉战把头发擦干，掀开被子挨着程静迟坐了下来，“别生气，我给你报仇了。” 给他报仇又是几个意思？ 厉战顿了一下，脸色有点囧，最后还是照实说了：“姓白的开车撞你，我就让他也被车撞了一下。” 啥？ 程静迟顿时紧张起来：“怎么撞的？有没有被人看见？你怎么这么鲁莽呢？我不是没事吗？干嘛这么冒险去撞他？大街上到处都是交通摄像头，你没有被拍下来吧？” “没有，我避开了。”厉战安抚他道，然后又把经过说了一遍。 听到厉战是在小巷子里用人力让白新富的车子撞墙，顿时囧得不行，只能感慨一声他家男朋友真是力大无穷啊！ “那姓白的行车记录仪开了没有？”程静迟问他。 其实他只是个小罗喽，真正要报复的人是程伯舟和颜素云才对，他要不想厉战因为这么个下三滥的东西，结果被人请到局子里喝茶那就不好了。 厉战摇头：“没有，那姓白的就是一个小混混，不知道上哪弄了辆二手车，没装那玩意。” 他在会所里上了一个月班，知道的东西可多了，当然是看准了才动手的。 “那就好。”程静迟点头，虽然厉战维护他替他出气的心情很感动，但是程静迟依然觉得这样的作风不能提倡，必须严厉制止，“以后不要再这么随便乱来了，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商量，知道吗？” 厉战点头：“行，以后都听你的。” 他也是听到那两人的对话后太生气了，所以才动手教训他们一下。 他活了二十多年，以前除了修炼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在乎，好不容易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了程静迟这么一个小男朋友，心疼还来不及，哪里容得随便哪个阿猫阿狗去欺负他！ 以前他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碰上了当然不能轻易放过。 不过他在这个世界上好歹也生活了几个月，知道这个世界的规矩，下手也有分寸，适度地报复一下可以，不会轻易弄出人命来的。 虽然厉战再三保证，他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但程静迟依然不敢放心，整晚翻来覆去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厉战最后采用地球的双修方式和他双修了两回这才勉强睡过去。 一觉到天亮，程静迟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插|上充电器，开始浏览新闻，生怕昨晚厉战做的事情被人拍到传了出来。 这年头除了马路上的监控，还有人民群众的眼睛呢，尤其是智能手机的发展，可打电话可拍照，人手一个，随时都能拍拍拍，自以为多隐秘的事情说不定就被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站着的人拍到了。 还好接连几天，无论是电视还是网络都没有搜到一条类似斑纹脸单手举汽车人为制造车祸之类的消息，倒是有个倒霉蛋因为酒驾，一头撞进小区垃圾站里，车子撞坏了，自己也撞得满脸血。 程静迟这才放下心。 “说了没事，你就爱瞎担心。”厉战一副你还不相信我的表情。 程静迟坐在沙发上玩手机，闻言怒从心起，对着他一顿打：“我还不是担心你？你以为你会修炼有修为了不起吗？再厉害也抵不过一粒枪子儿，就算枪打不到你，还是炸|弹，还有□□，还有火箭|炮，还有核|弹，还有氢|弹，哪怕你是神仙，在这样的热武器下也只能化成灰！” “是是是，我错了，我以后都听你的。”厉战连忙安抚他，“下次一定不这样了。” “你还想有下次？！”程静迟悻悻地瞪了他一眼，还要再说什么，手机响了，这才放过他。 来电显示是个京都那边的陌生号码，他虽然有点奇怪，但还是接了起来。 “喂，您好？” “啊，请问是程静迟先生吗？”电话里头是个上了年纪的声音，听起来怪慈祥的。 “是的，请问您哪里？”程静迟更奇怪了。 “那就好那就好。”对方一听找到了人，心情似乎十分高兴，笑了两声，道，“老季家里的那个不老草药酒是不是从你那儿拿的啊？” 哦，原来是冲着不老草药酒来的！ 程静迟立刻来了精神，道：“我倒是送了季行武两坛不老草药酒，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老季。” “那就是了，阿武是老季的大孙子啊，原来你认识阿武啊。”对方听他提到季行武，声音更和蔼了，“程先生，能不能冒昧地问一句，您那个不老草药酒是从哪里来的？” 程静迟：“……” “是我外公酿的，他是个老中医。”程静迟心想，你想买酒就直说呗，还东扯西扯这么多做什么。 “原来是这样，请问程先生，这个不老草药酒还有没有呢？要是多的话，我也想买点喝。老头子我没别的爱好，就好这一口。” “有的。”离上次季行武提的这事还不到一个星期，就有人真的找上门要买酒，程静迟挺高兴的，心想武哥的效率还真是快啊，果然跟着武哥有肉吃，“不知道先生需要多少？” 他家的酒都是用的那种三十斤的大酒坛装的，他还得去弄酒瓶分装。 “你那里有多少我都要了。” 程静迟：“？！！” “您确定？”程静迟提醒他道，“我这里还有将近四百斤酒呢！” 而且价格有点小贵，八千块一斤呢！ 四百斤，得三百多万了！ 对方顿了一下，仿佛也没有料到居然会有这么多，说：“那就先给我来一坛吧，也是老季家那种三十斤的坛子装的吗？” “是的。”程静迟道，“三十斤的酒坛子，不老草都是整棵的，你可以先来验货，满意就买。” “那太好了，不知道程先生什么时候方便，我让人过去取酒。”对方比他还高兴，直接发现爽朗的笑声。 程静迟满头黑线，心想这是有多迫不及待啊！不过这样干脆的买家再给他来一打也不嫌多啊！ 两人约好了取酒的时间，程静迟挂了电话，顿时把之前的不愉快抛到九霄云外，扑到厉战身上抱着他啾啾啾亲了好几口。 “咱们有钱了。”程静迟高兴地道。 三十斤酒啊！ 八千块一斤，三八就是二十四万了。 真是爽快人！ “嗯。”厉战搂着他，看着他的目光非常温柔。 他喜欢程静迟这样兴高采烈鲜活的样子，哪怕一脸财迷样也让他觉得特别高兴。 “啊啊啊，我太高兴了！”程静迟高兴地在沙发上跳来跳去，厉战好脾气地看着他，站在一边护着他防止沙发垫太软他摔倒。 “等拿到钱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程静迟一副财大气粗的嘴脸，特别土壕地道。 “有你就够了。”厉战笑着抱住他，看着他的睛眼亮晶晶的，像映着漫天星辰，“要双修吗？” 程静迟搂着他的脖子，照着他的脸用力亲了一口：“好啊。” 厉战抱着他，正准备往卧室跑。 他们两个都算是比较保守的人，平时双修的地点几乎都在大床上，一方面是因为天气冷，家里还没有装空调，床上最暖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在床上的时候程静迟最自在。 到了卧室，厉战把人往床上一抛，床垫很软，厉战用的力道控制得很好，倒是不觉得疼，反而晃晃悠悠的特别有意思。 “再抛两下。”程静迟笑着说，“好像躺着荡秋千。” 厉战抱着他，两人鼻尖抵鼻尖：“不了，怕抛坏了。” 程静迟囧了一下，心想他好歹也是个体格强壮的大男人，哪里那么容易抛坏唷！ 这是红果果地炫耀啊！炫耀他身为武者的体格强壮吗？ 厉战弯下腰，亲了亲他，正准备脱他衣服的时候，冷不防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程静迟：“……” 程静迟满头黑线，心想为什么总有人在他和厉战打算双修的时候来打扰他们呢？ 厉战眼神不善，从床上爬起来，火大地朝外面走，打开门语气不善地道：“找谁？” 任何男人这个时候被人打扰，都不会有什么脾气，这与修养无关。 门外站着两个身穿制服的公职人员，两人看到厉战顶着一张斑纹脸一脸怒气冲冲的模样，语气也不怎么好。 “请问程静迟在吗？”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开口道。 厉战眯着眼睛：“在。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 他可不觉得程静迟有什么事能值得这些公职人员上门。 程静迟听到动静，穿着睡衣从卧室里走了出来，道：“谁找我啊？有事吗？” “我们是靖港西城区纪委的，程伯舟涉嫌违纪，我们现在有些问题需要你跟我们回局里问话。” 程静迟顿时生气了：“程伯舟的事干嘛找我？他跟我妈十几年前就离婚了，我们现在和他毫无关系，你要查他的经济问题，应该直接去查他现在的老婆。” 两位纪委的工作人员互望一眼，换了年轻的那个开口道：“这个不清楚，只是例行公事调查，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对方态度强硬，程静迟一个小屁民也没法跟人硬撑，只得道：“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 说着回到卧室匆匆换了一身外出的衣服出来，脸色很不好看地道：“我跟你们走一趟没关系，不过我妈跟这事毫无关系，你们不要找她。” 她妈已经够苦的了，被程伯舟害了前半辈子，不想现在又因为他的事再被人传唤。 “这个是我们的事，你只要配合我们的工作就行了。” 第43章 问讯 程静迟又气又恨，心里怒火直冒，从没有这一刻，让他这么生气过。 他一直知道程伯舟这个人爱名利，当年为了攀上颜家抛弃他妈，对他们母子俩不闻不问也就算了，他就当没有这个父亲，上次医院的事，他也懒得计较，毕竟他也没有什么实质的损失，没想到他一味息事宁人，居然还摆脱不了他。 他觉得程伯舟就是个毒瘤，每个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跟他有过接触的人，最后都免不了要被他连累。 厉战看他脸色不对，追出来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程静迟道:“不用了，你留在家里给武哥打个电话。” 说完又对那两个纪委的人道：“他只是借住在我这里的朋友，跟程伯舟的事毫无关系，不要把他牵扯进来。” 对方绷着脸，无比严肃地道：“与案件无关的人，就是想来我们也不让的。” 程静迟：“……” 他就操|蛋了！ 难道他就是跟案件有关的人吗？他跟程伯舟八百年都不见得能说上一句话，而且见一次吵一次，这么多年没拿过他一分钱，能和他的案子扯上个毛的关系？ 他吃亏就吃亏在是姓程的儿子！ 两个纪委的人当中，年轻的那个应该是另一个的助手之类的，上了车之后就直接进了驾驶座，程静迟一个人坐在后排，一路都气乎乎的，也绷着脸不说话。 半个小时候后，车子停在纪委大楼门前。 下了车程静迟正好看到程妈妈一脸惶恐不安地从另一辆车上走下来，满眼无措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我儿子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们也把他叫过来了？他跟程伯舟的事毫无关系！你们怎么能乱抓人？” “我们只是请你们过来问个话，还没抓人呢，抓人那是公安的事。”和程妈妈一起下车的一位女同志严肃地道。 程静迟揉了揉眉心，心里烦躁得想骂娘，却还是安慰他妈道：“没事的，妈，咱们配合一下他们的工作，问完话就能回去了。” 他们这种小屁民是扭不过国家机关的大腿的事，这事他早就知道了，反正他和他妈也没啥好隐瞒的，实话实说好了。 程妈妈还想说什么，但是工作人员已经把他们俩人分开了。 程静迟被带到四楼的一间办公室，示意他进去坐着，手机什么的通讯工具都被收走了，程静迟一个人坐在冰冷冷的房间里，心情愈加烦躁。 那两个带他过来的工作人员站在门外，从单向玻璃墙里看着程静迟的反应。 这时，一个大约五十岁左右，头发梳到脑后打扮得很整齐的男人走了过来，在他们身边停下，看着程静迟道：“人带过来了？” “带来了。”年纪较大的那个回答道。 对方点点头：“差不多了，你们和他聊聊。” 两人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在程静迟短暂的二十五年生涯中，一直都是省心懂事的乖宝宝形象，还是第一次站在和人民群众对立的立场上被人带到纪委来问话，之前来的路上是因为对程伯舟的一腔愤怒支撑着，现在怒气达到满值后自然下降，理智回笼，哪怕知道自己没做错什么，也开始有点紧张。 “不要紧张，我们就是想找你随便聊聊。”年纪大一点的那个很随意地在他对面坐下，说，“程伯舟是你父亲，对吧？” “是。”程静迟双手交握着放在桌面上，气氛有点紧张，眼睛总是下意识地瞟向墙上那一面巨大的玻璃，不明白为什么这里会挂着一块玻璃。 “你的父亲在你十三岁那年就跟你母亲离婚了，这之后跟你经常联系吗？” 程静迟收回目光，直直地看着他，道：“我的事你们肯定都调查过，还用问什么？我爸自从和我妈离婚后，这么多年来打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尤其自从我满十八岁考进大学后，基本就再也没见联系过。上个月和这个月倒是找过我几次，不过那是因为他女儿是多囊肾，据说病情很严重快要活不下去了，想让我给他女儿捐肾呢！” 说到最后，语气都带着点讥俏的意思。 “这些年你父亲——” 话未说完就被程静迟打断：“停——，请在我面前称呼他为程伯舟。” “你们父子——哦不，你跟程伯舟的关系不好？”年轻的那个好奇地问了一句。 程静迟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如果在你十三岁的时候，父亲就出轨，在外面和别的女人连孩子都生了出来，最后还卷了家里所有的钱还有房子跟你母亲离婚，大冬天的把你往大街上撵，十几年对你不闻不问，相信我，你们父子的关系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两人互望一眼，年纪大的接着道：“这些年程伯舟有没有以别的名义给过你或者你母亲钱？给过多少？都是什么时候给的？” 程静迟深吸了一口气，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勉强冷静地道：“你觉得一个连亲生儿子抚养费都不愿意出一分钱的男人，会给前妻和她的儿子钱吗？这话真是太可笑了！我银行帐上有多少钱你们难道还不知道吗？为什么要这么问？” 对方翻了翻手边的材料，道：“乔白术是你的舅舅对吗？” 程静迟顿时警惕起来：“什么意思？不是因为程伯舟的事找我谈话吗？提我小舅干什么？程伯舟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跟我毫无关系，跟我小舅那就更是一点边也沾不上，你们别把他和我外公扯进来。” “十月份的时候，有人在靖城注册了一家化妆品公司，乔白术是法人代表。据我所知，乔白术有过案底，十二年前因为故意伤人罪被判了六年有期徒刑，出狱后一直在大塘镇跟他父亲，也就是你的外公生活，这么一大笔钱他是从哪来的？” 提到乔白术，程静迟心情愈加暴躁：“那是他朋友投资的钱。” “朋友？什么朋友这么大方？两千万可不是个小数目。”对方继续追问，“是不是程伯舟投的钱？” “那是他的一个朋友，跟程伯舟毫无关系！”程静迟怒了，“我小舅跟程伯舟有仇，程伯舟的事跟谁有关，都不可能扯上他。你们要查程伯舟的钱，就去查他老婆，敲他家地板，挖他家墙壁，查他的化名，他的朋友二|奶三奶红颜知己。转移财产可是他的拿手把戏，早十几年前他就这么干过了！盯着我们是几个意思？” 纪委的人还要再说什么，门上被人敲了一下，年纪大的那个皱着眉头走了出去，和门外的人说了两句什么，再进来的时候，脸色变得很奇怪，说：“今天就到这里，你可以走了。” 程静迟：“？！！” “那我妈呢？” “乔女士也一样啊。”对方脸色不太好地道。 程静迟满腹狐疑，然而可以这么顺利地离开，也没有多说什么，到另一边领了之前被没收的手机和钱包，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想到什么，问身边的工作人员，说：“对了，程伯舟的老婆前几天还买凶伤人，想把撞伤撞残了，弄到医院给他女儿做肾|源配型，我朋友无意中录到了她侄子跟肇事司机的谈话，不知道这个你们有没有用？” 说着他把厉战录的那段音频放了出来。 他在厉战的手机上发现了那段录音之后，就备份了一份到自己的手机上，这会儿他恨不得程伯舟和颜素云直接去死，只要手里有证据，也不管有没有用，是不是在纪委的管理权限之内，反正一股脑都拿了出来。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又把他的手机当证物给没收了。 程静迟：“……” 他还等着人打电话到他家里提酒呢！把他手机没收掉是几个意思啊？！ 程静迟简直要抓狂了。 工作人员这回倒是挺通情达理的，建议说：“要不你把电话卡取下来吧，或者再去营业厅复制一张。” 程静迟果断取了卡，然后在工作人员奇怪的眼神里走出了纪委大楼。 厉战站在大门外，看见他出来，连忙快步走了出来。 “怎么样？没事吧？” 程静迟揉了揉脸，说：“没事，他们就随便问了几句，就放我出来了。” “我刚才给季先生打了电话，他说马上过来，应该在路上了。”厉战解释了一句，“他之前说过，如果有人叫你去谈话，就给他打电话的。” 程静迟想到刚才在那间类似于审讯室的屋子里，本来那两个工作人员还要接着再询问他，不过后来有人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然后他就被放了出来。 估计应该就是厉战给武哥打了电话，然后武哥插手的原因吧。 似乎武哥的背景很不一般啊！ 他抬头看着头顶的阳光，心情格外憋屈。 真是流年不吉！他招谁惹谁了！ “真想弄死他！”他愤愤地道。 厉战不用问也知道他说的是谁，低垂着眼眸，心里盘算着明天凌晨下班了再动手挺合适。 程静迟说完不见厉战回答，心里奇怪，扭头发现厉战居然真的一脸深思的表情，顿时囧了。 “我开玩笑的！你可别真去弄死他啊！他现在这样不用我们动手，就已经把自己作死了，这种人不值得让自己背上一条人命的。” 他的男朋友总是动不动就想弄死谁！ 累感不爱。 第44章 开业剪彩 两人在外面等了几分钟后，程妈妈也从大楼里走了出来，眼睛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人。 “妈，这里——”程静迟连忙叫了一声。 程妈妈看到是他之后，仿佛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快步出来，来到他身边道：“你怎么样？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没。”程静迟摇头道，“就是问了我几个问题，也没有说别的。” 程妈妈叹了口气，内心十分气愤，然而在儿子面前却不好怎么说程伯舟的不是，怪只怪自己以前瞎了眼睛，看上了那么一条白眼狼，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连累得老父兄弟儿子一起跟着受罪。 程妈妈的情绪不太好，程静迟便没有多说什么，拦了辆车和厉战一起送程妈妈回家。 自从搬到新房子以后，程静迟来这边的次数便少了，上次回来还是大半个月前，家里基本没什么变化。 他的房间程妈妈还保持原样，每天都打扫一遍，就还像以前他住这里时一样，只是把一些零碎的东西收拾了，看上去空间更大了一点而已，这也是为了做卤肉方便。 现在程妈妈每天要做好几十斤的卤味，其中大部分都是供给叶驰的那个客栈，每天叶驰会安排人过来取，剩下的卤味晚上程妈妈才会出摊，卖得特别快，一般九点左右就能全部卖完然后收摊回家，挣得还不少。 程妈妈是个坚强的女人，从纪委回家的这一段路上，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回到家后，打起精神开火准备做卤菜，毕竟再怎么样，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几年独自抚养儿子的经历，让程妈妈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天大地大吃饭赚钱最大，要不然她也不能在当年一穷二白连住的地方都没有的情况下，硬是一个人把程静迟拉扯长大，供他上大学，还买下了现在住的这个老房子。 程静迟和厉战帮忙打下手，洗洗菜摘个毛豆什么的。 “你爸爸他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想起来，程妈妈还是忍不住感叹一声。 能惊动纪委立案调查，那该是犯了多大的事，程妈妈觉得没法想象，当年自己的枕边人居然是这种人。 “贪心不足，什么样的事情都干得出来。”程静迟头也没抬，说，“不管他做了什么事，都跟咱们没关系，让他们自己去操心吧。” 程妈妈看了他一眼，道：“我哪是操心他，我是担心到时候会连累你。” 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联络，上个月找了程静迟一回，就害得他连工作都丢了，这哪里是人干的事儿啊？ 虎毒还不食子呢！简直畜生不如！ “以后碰着他你就远着点走吧，反正这么多年他也没有管过你，你不管他别人也不会说什么。”程妈妈沉默了好久，对他说道。 这么多年她早看开了，这年头什么都是虚的，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程静迟头也不抬，没告诉他妈，他早就不把程伯舟当父亲看了，以后管他去死。 从纪委回来后，纪委的人倒是没有再找他们谈话，程静迟从网络新闻里看到靖城物价局局长被双|规的消息，程伯舟本人及其配偶子女名下财产一一曝光，就连八百年前早就跟他没了关系的程静迟和程妈妈都被人扒了出来，他和程妈妈每次出门都被人指指点点围观。 程静迟住得偏，平时不出门倒还好，程妈妈就比较惨，晚上出摊的时候总是发现有人站在她的摊子不远处对她拍拍拍，弄得她后来都不出摊了，以至于好多熟悉的客人还专门打电话来跟她抱怨，说她不出摊想吃点卤味都没人卖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元旦，化妆品工厂落成，定在这一天举行剪彩仪式。 程静迟头天晚上就到了大塘镇安排剪彩事宜。 他们只是新开的一家化妆品公司，名不见经传，而且前期几乎都没有做什么广告推广之类的，程静迟以为来的人不会很多，就是走个过场，没想到不到十点，就来了一溜儿的小汽车。 大塘镇的领导班子都到场了，这可是第一个在他们镇建的第一个企事业单位，虽然看着规模有点小，但好歹也算是个企业，多少能解决镇上部分人的就业问题，所以大家都乐意来捧个人场。 程静迟难得地穿着一身正装，亲自和乔白术一起站在工厂大门外迎接嘉宾。 他的人际关系比较简单，以前玩得好的同事同学朋友说了一声，来不来都随意。 以前邮局网点的同事黄姐和小李一起来的，小齐要值班没有办法到场，但是托黄姐送了一个花篮过来。 “哎呀，没想到几天不见，小程就成大老板了，有前途！”黄姐拍了拍他的胳膊，鼓励地道，“要加油哦，不要输给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嘿，那是当然的。”程静迟乐呵呵地直点头。 “你同学他们来了。”厉战盯着黄姐落在程静迟胳膊上的纤纤玉手，目光略凌厉。 黄姐僵了一下，陡然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格外冻人，不由得缩回手，两只手互相搓了搓，说：“今天真冷，手套放在车里了，我去拿。” 说完急匆匆地回去取手套。 程静迟：“…… 厉战看了他一眼：“你冷不？要不要也去给你弄副手套来？” 他觉得这个世界什么都好，就是太开放了，丝毫不讲男女之防，太让人不省心了。 程静迟大冬天地穿着一件西装，差点冻成狗：“你给我弄条棉被来更合适。” 厉战：“……” 随着时间的推移，来的客人越来越多，刚来的宾客程静迟还认识，后来的客人他完全不认识，而且座驾一辆比一辆奢华，客人也一个比一个派头大的时候，程静迟都傻眼了。 他根本就不认识好不好？而且他也没有邀请这么多人啊！ 媒体也来了不少，因为事先红包给得足足的，大家都很识趣，什么话好听捡什么话来说，好话跟不要钱似的，一句接一句。 “听闻最近被双|规的原物价局局长是你的亲生父亲，不知道贵公司背后有没有程局长的手笔？”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了过来。 程静迟朝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连帽羽绒服，脸上戴着口罩，捂得严严实实的男人，站在人群里，举着摄像机对着他拍拍拍。 靠，来砸场子的吗？ 第45章 贵客临门 程静迟内心的愤怒之火犹如星星之火，瞬间成燎然之势，若不是顾及这是大众广庭之下，他肯定要把对方骂得狗血淋头。 虽然说记者就是靠博人眼球吃饭，可这尼玛也太不会说话了吧。 这是碰上他们一家子良民，要不然换了哪个脾气暴燥，性格稍微那么小气一点，事后这小记者绝逼是分分钟被套麻袋的节奏。 程静迟冷眼看着对方：“请问您是哪家媒体的记者？” 受邀而来的媒体胸前都会佩戴着相关的胸牌，这个藏头露尾的家伙别说胸牌了，连脸都遮得严严实实的，虽说现在是冬天，可也没有谁像他那样裹得连一张脸都不露出来，一看就是混进来的，明显居心不良。 “怎么？你问这个是想事后报复吗？”对方立刻警觉地道，“是想威胁我吗？” 程静迟内心直翻白眼，笑得一脸假惺惺地：“不，我只是想告诉你，程伯舟早在十三年前就因为和别的女人外遇，连私生女都有了，那个时候我妈就和他离婚了，当时他还只是个二纺的党｜委｜书｜记呢，你的消息也未免太不灵通了。” “离婚又代表不了什么，他们离婚了，也不能说明程伯舟不能拿钱让你创业啊。现在有不少有经济问题的公职人员，还会为了转移财产故意假离婚呢！”对方狡猾地道，“就我所知，你之前只是城南阳光路一个邮政网点的普通员工，根本没有这么一大笔钱来办工厂，程伯舟有严重的经济问题，据闻这些年捞了不少钱，给唯一的儿子支持点钱创业是很正常的事吧。” 他没钱办工厂，所以工厂能建起来就必然是程伯舟掏的钱吗？ 程静迟简直想骂娘了！ 真不知道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投胎成程伯舟的儿子，好事碰不上，坏事一定会扯上他，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你的想象力真丰富，不过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公司是我朋友投资的，跟程伯舟毫无关系。”程静迟冷冷地道。 “什么朋友这么大方？一出手就是两千多万？”对方笑得阴阳怪气，明显不信。 “与你无关！”程静迟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他好言解释，可是对方却一直在胡搅蛮缠，老把问题带往程伯舟贪｜污｜受｜贿的方向，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暗指程伯舟拿钱出来给他办公司，简直莫名其妙！ 帽子男说话的声音非常大，早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不少人禁不住开始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起来。 乔白术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忍不住上前想要说什么，季行武把他拦了下来，自己上前两步，目光锐利地盯着帽子男。 “我就是投资人，你有什么意见？” 季行武长相凶恶，穿着一身普通的休闲服，质地虽然好，却不是什么奢侈的品牌，对方“嗤”了一声，明显不相信他的话：“这位先生贵姓？” “姓季，季行武。”季行武盯了他一眼，语气凶恶，不客气地道：“你没有铭牌，我们应该没有邀请你吧，这里是私人场地，外来人员请离开。” “算了，武哥，客人来得差不多了，准备剪彩仪式吧。”程静迟也不耐烦了，这种明显居心不良的人，还不知道是不是正规媒体的工作人员，正考虑是不是让人把他礼貌地“请”出去时，突然，从路边驶过来了一辆普通的家轿。 外形很不起眼，中规中矩的，只是市面上非常普通价格也很普通的经济型家轿，放在一众豪车里面毫不起眼。 但是那个车牌非常有意思，京都的牌照，还是非常吉利的四个六。 这样的牌照普通人用不了，来人的身份必然非富即贵。 程静迟暗忖，他在京都毫无关系，更不要说这种光看车牌就知道非常有身份地位的人了。 媒体显然也注意到这台不同寻常的车辆，出于职业习惯，纷纷把摄像器材转了过去。 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经济版小新闻，平时这样的场合，他们多半都是过来走个过场拿个红包，到时候随便写几个字报道一下就行了。 不过，要是能挖到什么有价值的新闻也不错啊！ 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但看着座驾好像来头不小的样子，说不定今天除了照惯例拿个红包之外，还能挖出点什么□□来呢！ 车门打开，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车上走下来一个小正太。 小正太大约六七岁年纪，穿着一身羊绒小西装，踩着小皮鞋，背后还背着一个小书包，唇红齿白的特别惹人爱。 程静迟：“……” 众人：“……” 这谁啊？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结果居然是个小正太！ 紧跟着小正太下车的，是一个面容精致，打扮时尚的女人。 那女人看上去大约三十多年的年纪，穿着一件纳瓦白的长呢外套，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目光锐利，一眼看上去就是那种典型的女强人装扮。 这女人又是谁啊？ 有个在京都有关系网，惯常往那边跑的中年男人，对着那女人看了好几眼后，惊讶地道：“这不是陆总嘛！” 乔家不过是大塘镇土生土长的普通人家，乔外公虽然常年行医，在大塘镇附近十里八乡有点名望，但是无论如何跟京都这位最杰出的女性企业家扯不上关系。 至于陆瑶身边那个小正太，估计就是传说中陆瑶的儿子了。 “陆总？哪个陆总啊？” 宾客里面大多数都是本地的媒体，只专注于靖城这一亩三分地儿，还有很多不过是当地一些门户网站的相关人员，什么陆总根本没概念好嘛，就是觉得这女的看着挺漂亮，气势也很足，估摸着身份可能不一般。 “就是京都陆氏地产的那个陆总啊！经常在电视报纸里露脸的那个最年轻的女富豪啊。” “嗬！”问话的人明显吓到了，然后又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开始猛拍。 陆瑶下了车，一手牵着小正太，不疾不徐地朝前走。 小正太绷着脸，被妈妈牵着小手，目光不住在人群里扫来扫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最后一眼就落在人群当中程静迟所在的方向，然后欢快地朝着他扑了过来。 “小叔——” 小正太欢叫一声，迈着小短腿，猛地朝着程静迟跑来。 程静迟：“？！！” 卧草！ 他妈好像就生了他一个，他压根没有兄弟啊，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小正太叫他小叔？还怪可爱的！ 然后，下一秒，程静迟就知道自己又自作多情了。 小正太直接穿过他，朝他身后的季行武扑了过去。 季行武伸出一只手，按着小正太的脑袋将他钉在原地，严肃的脸上眉毛都竖了起来，看起来表情格外凶恶。 “好好走路，蹦蹦跳跳的像什么样子！” 季行武长相凶恶，尤其是不笑的时候，看着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流氓样子，走在路上胆子小点的都不敢朝他看。 小正太却早已经看惯他的恶脸，一点儿也不怕他，扑过去高兴地道：“小叔你元旦都不回家，妈妈只好带着我过来看你了。” 为了能在今天来靖城，他昨天一直写作业写到半夜，把假期所有的作业都写完了。 程静迟眨了眨眼，忽然觉得四周的空气都香了起来，回过头一看，好么，那位全身上下都写得我很精明我很能干的女强人已经走了过来，路过他的时候，还朝他点了点头。 程静迟顿时紧张起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舅一眼，心想不是吧，老天保佑这女人不是武哥的老婆，要不然那可就好笑了！ 乔白术明显地呆了一下，显然也没有料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僵住了。 程静迟顿时脑洞大开，短短的时间内已经脑补了一部长达几十万字的豪门子弟和平民的狗血言情剧。 这么狗血的事情居然都让他们家的人撞上了，再扭头看着季行武的目光都带着不善。 “武哥，这位是——”程静迟都不忍心去看乔白术的表情，板着脸问道。 最好别是他老婆！ 陆瑶越过他，直接走到季行武面前，语气责备地道：“公司开业剪彩，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说一声？要不是我正好有事在这边，都要错过了。”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省得惊动你们。”季行武一把抱起小正太，虽然脸上的表情依然凶凶的，但是明显心情很愉快的样子。 陆瑶便笑了起来：“一家人有什么好见外的。”说着，转过身对着程静迟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姓陆，陆瑶，是阿武的大嫂。” 啥！ 原来不是老婆！ 程静迟一颗高高抬起的心顿时落到了实处。 不是老婆就好，要不然今天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原来是陆总，您好您好。”不管是谁，只要不是小舅的情敌就好。 程静迟热情地上前，非常绅士地和陆瑶握了握手。 陆瑶他还是知道的，毕竟经常在电视和报纸上看到她的报道，陆氏地产的创始人，虽是一戒女流，手腕和能力却不输男人，以一己之力创办了陆氏地产，被誉为最年轻杰出的女性企业家，商业版的常客，她的事迹一直被人津津乐道，被奉为年轻人创业的楷模。 但是武哥居然和她是一家人？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陆瑶落落大方和他握手，修长的手指十分漂亮。 “您好您好，今天冒昧前来打扰，程先生不会怪罪吧？” “不不不，当然不会，程总能来我们真是求之不得。”程静迟立刻把那个小记者抛在脑后，专心和陆瑶交谈起来。 比起他这个半调子，陆瑶才是一个真正的成功商人，有财有貌，有家庭有事业，有老公有儿子，妥妥的人生赢家。 能和这样的人打交道，相比之下，那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八卦小记者压根就不值得人惦记了。 陆瑶转过头，目光投向刚才一直对程静迟纠缠不休的帽子男，微笑着道：“这家公司是我小叔子投资的，因为他十分看好程先生提供的护肤品配方，这位先生，我看你皮肤暗哑无光，满脸痘坑，强烈建议你试用一下他们的产品哦，效果出乎意料地好。” 帽子男只是看到最新疯传的新闻后，故意为难程静迟，就为了博人眼球好让自己出名，很多时候商家为了息事宁人，都愿意拿钱封嘴。他以前经常用这种手段来为难商家，靠着这个手段他这几年可没少挣钱。 这次清空是有人特地意找到他，出钱让他来搅场，成不成功没关系，只要把事情闹大就行，他这才敢在人家的开业剪彩上胡言乱语，压根没料到会惹出这么一尊大神，顿时低下头，灰溜溜地朝人群里躲。 陆瑶看了一眼，这才把目光重新落回到程静迟身上，手一伸，道：“程先生，我要的东西呢？” “？！”程静迟有点懵，不太明白这个女强人是啥意思。 陆瑶咳了一下，手抚了抚耳间垂落下来的发丝，嫣然一笑：“程先生，我是来替家里的老爷子拿酒的，看在今天我帮了你这个小忙的份上，不知道能不能打折？” 第46章 卖酒 程静迟这才反应过来，那天打电话过来说要买酒的人，居然是陆瑶的爷爷。 这还真的是一个了不得的大客户啊！ 程静迟内心有点懵，原来武哥来头这么大啊，陆瑶居然是他的大嫂，而且看起来两人的关系还挺不错的。 总有种抱大腿的感觉。 程静迟乐滋滋地想着。 因为陆瑶的出现，原本打算借着这个机会旁敲侧击从程静迟这里打听一点有关程伯舟消息的人都偃旗息鼓，转而把目光全都投注在陆瑶身上。 年轻、漂亮、有才干、有钱、有地位，再加上陆瑶虽然声名在外，为人却低调得很，除非实在必要的场合，基本看不到她的身影，而且很少接受媒体的采访，以至于大家一见到她，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拍个不停，完全把程静迟和乔白术这对甥舅俩放到一边。 接下来再没有什么不长眼的人出来说些不中听的话，剪彩仪式顺利完成，标示着大塘镇第一个入驻的本土企业正式落成。 镇长和镇委会的干部们十分高兴，因为程静迟和乔白术都说了，工厂招工以本镇人们优先，这也就意味着能给大塘镇提供不少就业机会，对于他们的政绩都能添上好看的一笔。 剪彩仪式后，有客人陆续开车离去，新闻媒体的记者拿了红包带着挖到的新闻回去撰稿，原本只打算给个豆腐块的新闻，临时决定撤下某个无聊的版面，转而换上陆瑶的真人照。 别以为商业版都是无聊的财经报道，偶尔贴上两张商界第一美人的照片，绝对人气爆棚。 最后连镇上的领导都离开，只剩下关系最亲近的几个朋友，比如同学叶驰，同事小李，然后当然就是季行武的大嫂，那位商界第一美女强人，大家一起移步到乔家大院。 乔外公动嘴，季行武亲自下厨，整饴了一桌席面，招待这些远道而来捧场的亲朋好友。 “好香，我都不知道阿武你居然手艺这么好，在家里可从没见你下过厨。”陆瑶吃惊地看着一大桌子菜，完全不敢相信那个系着围裙熟练地烧饭做菜贤慧得不得了的人就是她那个桀骜不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小叔子。 以前在季家的时候，这位那可真是酱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的主。 “凑和着吃吧。”季行武手在围裙上擦了两擦，见乔外公没有说什么，和乔白术一起招呼众人入座。 “老爷子您请入座。”陆瑶八面玲珑，先请了年岁最长的乔外公入座。 乔外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自便，自己去了后面的药房。 “大家随便坐。”乔白术知道老爷子的脾气，出来招呼客人。 都是几个最亲近的人，大家也不在意，围着圆桌子纷纷入座。 “好香好香。”叶驰吃货本质发挥无疑，闻到香味就不肯走了。 “谈恋爱真是锻炼人啊，阿武以前在家里可是连酱和醋都不分的人。”陆瑶坐在他身边，有心戚戚焉地点头。 就是刚才她才知道身边这个长着圆圆脸，一脸讨喜可爱的男孩子，居然就是最近几年风头正健的九方集团老板的表弟，也是那个远的闻名的九方客栈的老板之一。 别看九方客栈只是一个渔村的小客栈，可是因为最初的创始人是出海的，经常能捞些稀奇古怪的船只，就连这些年传得轰轰烈烈神秘得不得了的金玫瑰宝船都被他捞上来了，很多文物界的大佬收藏家都喜欢往那个小渔村跑，有时候还能淘出不少好东西。 她家老爷子现在也是，每年天气最好的时候，都会跑到渔村住个十天半个月的，还结识了不少有同样收藏爱好的老先生，整天乐呵呵的，这可真少见。 “这手艺跟我哥有得一拼了。”在叶驰眼里，不管什么当然都是他哥第一了。 “你哥还会做菜？”陆瑶吃惊了。 她自觉自己已经算是能干的了，论起做生意的头脑，比男人一点儿也不差，可是厨艺真的不在行，她也没那个时间天天窝家里烧饭做菜啊。 “我哥会做烧烤啊，可好吃了，经常在家烤给我嫂子吃。”叶驰特别自毫地道，“我哥除了捞船厉害，就是烧烤的手艺最好了。他经常说以后年纪大了，捞不动船了，到时候摆个摊卖烧烤也能养活自己了。” 程静迟也听得大开眼界，觉得有点无法想象像叶驰他哥那样一个身价十位数往上的大老板，天天窝在家里给老婆做烧烤是个什么样子。 想到这个，他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厉战，又觉得似乎不是那么难以能理解叶驰他哥的心理了。 自从他们两人采用地球的双修方法之后，程静迟发现自己修炼的速度跟搭了火箭一样，修为噌噌地涨得飞快。 地球没有灵气，他修炼的灵气多半都是厉战体内散逸出来的。 他吸收得多，厉战的阳毒散得快，如今厉战脸上的斑纹已经浅淡了许多，没有刚开始的时候那么吓人了，脸型轮廓很深，五官俊朗，已经隐隐有了帅哥的影子。 果然还是他有眼光！当初就能透过厉战那张斑纹脸预测到厉战金玉的内在，趁早下手，把人定了下来，要不然以后等厉战的脸恢复了，一定迷死外头的小姑娘小伙子。 程静迟乐滋滋地想着，乔外公手里拎着一个小酒坛出来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大家喝一杯凑个兴。”乔外公心情很好，就连季行武一副主人的派头在家里招待客人也没有丝毫不悦的神色，显然对乔白术和季行武在一起的事已经默许了。 乔家人早就尝过不老草药酒，而且每个人都分到了两大坛，足有几十斤，就连程妈妈不喝酒的人，现在都习惯每天浅酌一小口。 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看到乔外公拎着一个小酒坛出来，还是那种老古的红绸印泥封口的瓦缸酒坛，都好奇地睁大了眼睛，只有陆瑶隐隐猜出了什么，眼睛不由一亮。 乔外公用小锤子敲掉外面的封泥，院子里就传来一股浓郁悠长的酒香。那酒香醇香浓厚，无孔不入，光是闻一闻就勾得人直流口水。 “好香！”小李抽了抽鼻子，第一个出口赞道。 乔外公却很小气，只拿那种最小的还不到一两的小酒杯每人倒了一杯，一脸肉痛地道：“尝尝，这是我外孙前不久弄来的不老草泡制的药酒，都是拿粮食酒泡的，男女老少都喝得，养生最好了。” 陆瑶本来就是为了替家里的老爷子拿酒来的，闻言迫不及待地接了过来，豪爽地一饮而尽。 霎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从口腔开始蔓延，浸过舌尖，漫过喉咙，滑过食道最后进入胃里，美妙的滋味充斥着身体的每个细胞，经久不散。酒香浓厚却又不会像别的烈酒那样辛辣，烧得胃里难受，简直让人难以拒绝，喝了还想喝。 舌尖一直盘旋着那股浓郁的酒香，好半天之后陆瑶才放下酒杯，一双美目灼灼有神地看着程静迟：“你那有多少这样的酒，我全都要了。” 老爷子指名要一坛，可是一坛怎么够？家里叔叔伯伯婶婶阿姨，还有几个一直合作愉快的商业小伙伴，大家一人一小杯就分掉了。 “别啊！姐，你嘴下留酒，给我分一点啊！”一提到养生的时候，叶驰就有些意动，喝了一口之后，叶驰压根就不肯放杯子了。 不老草的养生酒啊，这种好东西必须搬回去啊！ 老娘年纪大了，要讲究养生；于叔干刑警的，常年累月跟犯罪分子斗智斗勇，有紧急案子的时候，经常两三天不睡觉，在外面抓捕犯人的时候就更不用说了，有时候还要跟罪犯殊死搏斗，身体看着好，其实亏得厉害；他哥他嫂子，还是萧泽哥他们更是常年海上漂，有船捞的时候，接连好几个月大半年的都要去深海打捞，身体负荷很大，一身的职业病，就更要注意保养了。 他这几年因为工作的缘故，没少到处搜罗这些东西，药酒也弄过两瓶，可是那些花重金弄来的药酒，跟今天乔外公拿出来的一比，瞬间就被秒成了渣渣。 这样的好东西，果断搬回家不解释！ 反正他哥为了给他嫂子补身体，那可是舍得下血本的，一掷千金眉头都不皱一下，真土豪不差钱。 小李喝得一张小脸红通通的，跟着嚷嚷：“陆总，叶先生，你们不能这样啊，好东西要分享才对嘛。” 问清楚程静迟那里还有多少这样的药酒之后，几个人自顾自地你五坛，我十坛瞬间瓜分完毕，一个劲地催促着程静迟什么时候回城去取酒。 程静迟：“……” 好么，他之前还有点发愁要怎么打开药酒的销路，毕竟他人脉有限，酒香也怕巷子深嘛，结果几个土豪一来，只发愁家里的药酒数量不够分了。 他认识的土豪真多啊！ 第47章 有钱了 土豪老板们十分给力，剪彩仪式散场之后，就跟着程静迟回到靖港，连夜开始搬酒。 季行武被充当了人力搬运工兼司机，和他们一起回到程静迟那间在他眼里是舒适的三室两厅的房子，在土豪们眼里不过就是间简陋公寓的家。 当一众土豪们看到那么珍贵的药酒就被程静迟很随便地放在自家地板上时，个个都痛心疾首，纷纷指责他暴殄天物，原来还打算给他留两坛药酒自己喝的，最后决定连一滴都不给他留。 程静迟顿时傻眼了，看着一群人跟鬼子进村似的一窝蜂把他屋子里的药酒全都搬空了，只留下空荡荡的像是简装样版房的屋子。 陆瑶虽是女流之辈，但是巾帼不让须眉，一个人抢得最多，末了撩了撩头发，冲着程静迟温婉一笑：“以后还有这样的好东西，记得提前打声招呼啊！” 好像刚才那个搬着几十斤重酒坛连气都不喘一下的女汉子不是她，只是程静迟的幻觉似的。 陆瑶来的时候打电话叫司机开了一辆小货车，和司机一起把自己的酒坛全都搬上车，扭头看见程静迟一脸震惊的表情，笑道：“怎么？被吓到了？最初公司刚刚起步的时候，我还跟着一块下过工地，扛过水泥的。” 程静迟：“？！！” 他目光往下，看到陆瑶脚上踩着的高跟鞋默默不语。 目测那高度至少十厘米，又尖又细，原谅他实在想象不出来精致漂亮的陆瑶跟人一起下工地扛水泥搬砖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太玄幻了。 “没办法嘛，那个时候什么都没有，没钱没人，就拉了一个小施工队，什么都要自己来。” 原来大家都很不容易啊！ 程静迟敬佩地看着眼前这个化着精致的淡妆，头发一丝不苟梳在脑后，身上每个毛孔每根头发丝都散发出我很精明我很能干我很有钱我很壕气息的女强人，心想果然每个成功人士外人看到的都是光鲜亮丽的一面，背后挥洒的血和汗水付出的各种艰辛，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他能这么顺利就拥有自己的事业，还真是托了武哥的福。 说到这里，程静迟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武哥是小舅的cp，他叫乔白术小舅，叫季行武为武哥，不是辈分都乱掉了？ 他一直叫了这么些年，居然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而且没有一个人出言纠正他，他也是醉了。 陆瑶眼明手快，一个人抢到了十坛不老草药酒，心满意足地准备打道回府。 沦落为陆瑶搬运小弟的季行武帮她将所有的酒坛子搬到车上，拍了拍衣服上手上的灰尘，道：“路上小心点。” 小正太贴着陆瑶的大腿，看着季行武道：“小叔又不跟我们回家吗？” 说来也奇怪，季行武在家里的时间短，和他相处的时间更是屈指可数，但小家伙就是喜欢这个长相凶恶的小叔，天天在家里念叨个不停。 有时候小家伙跟他爸他妈生气，最常说的话就是：骂吧骂吧，骂得我离家出走，我就去找小叔，让他做我爸。 “上车去坐好。”陆瑶先让小家伙爬上座，转过身对季行武道，“老爷子年纪大了，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好，有时间的话，还是回家一趟吧，总不能一辈子不回家吧。” 季行武有点敷衍地道：“我每年都寄礼物回家了。” “家里谁图你那点礼物，重要的是你人回来！”陆瑶看了看站在后面不远处的厉战和程静迟一眼，道，“过年的时候带着乔先生一起回家住两天吧，你大哥今年过年休假，到时也会在家。” “行了，我知道了。”季行武替她们母子关上车门，朝司机叮嘱一声，“路上注意安全。” 司机当年很年轻的时候就是老爷子的勤务兵，转业之后就给老爷子当司机，现在老爷子年纪大了，不太爱出门，转而去给陆瑶开车，人品身手都信得过。 “你啊，多说你两句就嫌我啰嗦。”陆瑶满脸无可奈何的表情，扭过头去让司机发动汽车。 司机要先送她们去机场，然后再直接开车回京都，满车子的药酒呢，陆瑶也不放心让别人送。 程静迟一直目送陆瑶的车子离开，和厉战站在冷冷清清的街道上，衬着刚才热闹的情形，显得格外凄凉。 “回去吧。”吸了吸鼻子，程静迟的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 天气真是太冷了。 “嗯。” 厉战看了一眼扬着尘土的车屁股，揽着程静迟的肩，两人一起往回走。 家里储存的不老草药酒像是有鬼子进村一样被一搬而空，只余满室酒香，提醒他刚才真的有一群人跑到他家里，把他外公泡的十多坛不老草药酒给搬空了。 程静迟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内心差点崩溃了。 要不要这么狠啊，十几坛药酒全被搬走了，连一坛都没有留下，他自己以后都没得喝了。 好在之前移植在乾坤珠里的那两株不老草早已经成熟，被他收了起来，开花后结的籽他没管，全都掉进土里，现在长出了一片子子孙孙，而且乾坤珠里的时间流逝速度远比现实要快，用不了一个月，又能收获一片不老草了，到时找外公再泡点就好了。 程静迟这样想着，心情很快就振奋起来。 当他看到银行账户上多出来的那一长串零的数字时，心情就更加振奋了。 果然人无横财不富，这完全就是分分钟变身土壕的节奏啊！ 程静迟激动地数着银行账面上的余额，一个零、两个零、三个零、四个零、五个零、六个零…… 程静迟两只星星眼，左眼闪着美元符号，右眼闪着人民币的光芒。 “厉战厉战，你快来！” 厉战在房间里听到他大呼小叫的声音，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噌地一下窜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 “我发财了。”程静迟仰面往沙发上一倒，捧着手机嘿嘿笑个不停。 好多钱啊！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程静迟快乐地在沙发上滚来滚去，结果滚得太高兴了一不小心从沙发上掉了下来。 “痛痛痛痛！” 程静迟捂着脑袋直呼痛，厉战以手抚额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还好，只是撞了一下，没青也没肿。”厉战看了看他的额头，发现连青肿都没有，顿时放下了心。 这么一个又弱又笨的人，要是不小心被撞坏了或者撞得更蠢了怎么办。 “你什么意思啊？我其实也没那么笨的好吗？”程静迟不服气地反驳他。 好歹当年他也是经历过黑色七月，从千军万马中挤过高考这座独木桥的人呢！虽然说现在要跨过这座独木桥的难度大大降低了。 “是是是，你聪明又帅。”厉战敷衍地应付着，从房间里翻出乔外公配的药酒涂了一点在他额头上，给他揉散了。 身为一个只要银行户头里没有钱就心慌慌没有安全感的现代死宅，终于有了大笔进帐，自从解聘后一直赋闲在家的程静迟，总算放下了心，索性联系银行的经理，提前把房贷缴清了。 无债一身的程静迟现在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研究乾坤珠上。 乾坤珠里的可见范围现在大了很多，以前只能看到一米左右的地方，现在已经扩大到一间房子大小，还有一个小水洼，面积虽然不大，水却十分清澈，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养点什么，比如荷花之类的。 剪彩仪式之后，他又回了一趟大塘镇，从乔外公那里搜刮了一大堆草药种籽，都被他分门别类地种进了乾坤珠里，唯有这个小水洼一直空着，不知道种点什么好，主要面积太小了，连条大点的鱼都放不下。 除此之外，他发现乾坤珠里生长的东西，品相都比外面的要好很多。 他拨弄了一下之前收进来的两株不老草，发现不仅根茎粗壮，而且还隐隐带着一丝灵气。 他现在已经引气入体了，对于灵气的感觉比之前灵敏很多，这两株不老草明显比之前从传送门里掉出来的那一堆不老草还要好。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动，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草药移植到乾坤珠里都会有这种效果，还是这样的情况只是偶然出现的。 他看着乾坤珠里一片生长得郁郁葱葱的草药，摸着下巴深思，等下次这批草药成熟的时候就知道真相了。 这还真的是一个好宝贝呢！ 程静迟正喜滋滋地想着，听到浴室里再一次传来久违的沙沙声。 他精神一振，终于来了。 那个漩涡传送门消停了这么久，大半个月没有开启，今天终于又开启了。 程静迟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顾不得冷连外套都没有穿，趿着一双拖鞋就往浴室跑。 第48章 捡垃圾 才刚打开门，就见一团血糊糊的东西迎面飞了过来，刺鼻的腥臭味让他差点吐了出来。 程静迟身手矫健地连忙往边上跳了一跳，避开了被一团血肉模糊的腥臭不明物体的袭击，然而，下一秒，一根白里带红的骨状物直接从漩涡传送门里飞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砸到了他脸上，好巧不巧的正是他唯一值得骄傲的高挺鼻梁。 “痛痛痛痛痛！” 程静迟捂着酸痛难忍的鼻子，忍不住留下了珍贵的男儿泪。 他高挺帅气的鼻梁啊，这下真的要保不住了！ 还没等他哀叹完，就见漩涡传送门里接二连三地往外飞东西，速度快得像一道闪电，而且飞出来的姿势不尽相同，以各种角度怎么刁钻怎么来的朝着程静迟砸过来。 程静迟吓得怪叫一声，连忙一闪身出了洗手间，“砰”地一下把门关上。 “嘭嘭嘭！” 紧接着就是各种物体砸到门上发出的沉闷响声，而且力道不轻，程静迟惊讶地发现，自家那扇新安装上没多的磨砂玻璃门居然被砸出了一道裂纹。 尼玛，这究竟是有多大的力道啊！ 这么想着，程静迟觉得鼻梁似乎更疼了！ 连磨砂玻璃门都被砸坏了，他全身上下长相唯一可取的高鼻梁这下真的保不住了，不知道因为外伤导致的塌鼻梁整形医院能不能修复，或者干脆塞个假体，隆个歪果仁的高鼻梁出来？ 程静迟顿时脑洞大开，仿佛看到了未来自己顶着一个被砸塌了的丑鼻梁跑到整形医院被人笑话的情形，简直不能更悲摧。 还有，当初装修的时候，他跑去买门，明明老板说这种门很结实的，根本不容易砸坏的好嘛！根本就是骗子！ 现在的生意人啊，真是太不实诚了。 他悻悻地想着，打算等天亮了就去找那个奸商算帐，居然以次充好，害得他差点被垃圾袭击毁容，简直不能忍。 这次传送门开启的时间略久，也不知道都掉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砸到门上地上发出阵阵沉闷的声响，也幸好这个楼盘是新建的，而且位置较偏僻，入住率不高，尤其是他这边，根本没几户搬进来，要不然他家里隔三差五地掉东西，邻居肯定要投诉了。 洗手间的动静足足持续了将近五六分钟，然后才渐渐平息下来。确认传送门应该消失，不会再往外飞东西后，程静迟才捂着鼻子一把推开紧闭的门，顿时整个人都惊得呆住了。 只见他家原本隔两天就打扫消毒一次的洗手间地板上，堆满了各种杂乱无章的东西。粘满尘土还在往外滴血的肉块、各种乱七八糟糕的枯枝败叶，闻着一股臭味血肉模糊疑似动物的内脏、粘着肉丝的巨大胫骨、锃亮锋利的长獠牙………他甚至还看到了一段长满了菌类的腐朽木头。 程静迟心中充满了失望。 这掉的垃圾还真的是一次不如一次啊！好歹来两颗炼废的丹药啊，没有丹药，丹渣也可以啊，没有丹渣来几株草药，比如千年的野生人参灵芝雪莲什么的他也能接受。 真的，他一点也不挑剔，很能将就的。 可是掉这么一堆一看明显就知道是别人吃饱后留下的残余食物是几个意思？ 他一点也不想吃别人留下的“剩饭剩菜”好吗！ 而且吃相这么凶残粗暴的残留食物，他怀疑这压根就不是别人吃剩下的剩饭，有极大可能是“别兽”吃剩下的。 虽然他喜欢吃肉，但是对于别人咬了一口的肉，尤其还是新鲜肉的往下滴血的肉块，哪怕是龙肝凤髓，他也没有一点兴趣。 看来异界的生活也不容易啊！ 程静迟感慨着，还是取了手套口罩蹲下|身体开始捡垃圾。 最多的还是各种带着牙印的肉块，程静迟以为是什么野兽咬的，结果拿起来一看，好么，那牙印压根就不是什么凶兽猛兽，分明就是和他一样的两脚怪人类啊！ 哪个地方的人类这么生猛，居然还生吃肉类，也不怕有寄生虫！ 程静迟皱着眉头，把肉块全捡了扔进盆里。 “喵喵——” 初一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抖着一身油光滑亮的毛皮，看着盆子里的肉块，两只琥珀大眼闪着可疑的光芒，然后趁着程静迟不注意，“咻”地一下冲了过去，叼起一块肉就跑。 程静迟惊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追了出去。 “初一，你干什么？那肉很可疑，不能吃啊！而且还是生的，哦，不，熟的也不能吃！” 程静迟要崩溃了，一边追一边叫，压根忘了初一再怎么聪明通人性，也只是一只傲娇的喵星人，它听不懂人类的语言。 初一被追得到处乱窜，小小的身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爆发力，跑起来快得就像是一道闪电，左躲右闪，觑了个空，“咻”地一下跑进了次卧，然后一扭头，小后腿一蹬，当着程程静迟的面把、门、甩、上、了！ 程静迟已经惊呆了，一副卧草脸看着被甩上的房门，完全不敢置信。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喵星人被追急了还会关门？！ 这一定不真的。 程静迟推了推门，门推不开，估计是被锁上了。没有细想为什么房门会被锁上，他找来备份钥匙，打开房门，看到初一蹲在地板上，正乖巧地舔爪子洗脸。 肉呢？ 程静迟满房间找了半天，别说肉块，连点肉渣肉沫都没有找到，这才确信在他找来钥匙开门这短短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初一就干掉了一块至少一斤半重的不明肉块。 “我是短了你吃还是短了你喝？你怎么什么都往嘴里吃呢？”程静迟满头黑线蹲在地上，摸了摸初一的小肚子，十分无语。 平时初一很矜持，对食物也很挑剔的，差一点的猫粮只是闻闻就走，不新鲜的肉更是连闻都不闻一下，十分挑嘴。 “喵——”吃饱喝足，初一讨好地拿脑袋在他手心蹭了蹭，撒娇般地叫了一声。 “算了算了，以后要当心点，不认识的肉可千万别乱吃啊！”程静迟揉了揉初一的小脑袋，叹了口气。 吃都吃了，还能怎么办？难道打它一顿吗？而且看样子初一吃了肉也没什么不良反应，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程静迟回到洗手间重新清理垃圾，因为有了刚才的那一段插曲，这回他多留了个心眼，反手把门关上了，任凭初一在外面喵喵叫得可怜又可爱，也硬着心肠不去理会。 肉块太多了，一个盆都装不下，程静迟找来一根尼龙绳，搓开，将肉块一头切了个口子用绳子串了起来，挂在墙上，大大小小足足有十几二十块，加起来能有五六十来斤了。 剩下来的东西更加五花八门，动物内脏骨骼啦，各种杂草啦，堆在一起让人完全没有再看第二眼的冲动。 程静迟暗自翻了个白眼，无奈地蹲在地板上，继续清理垃圾的宏伟大业。 在收获了两个不明物体的肝脏，三个心肺、五个胃袋、甚至好几个疑似那啥鞭的物品之后，程静迟不抱希望地继续在那一堆腥臭物体中摸索，然后在摸到一个疑似大木耳的东西之后，眼睛不由一亮。 那东西长在一根快要腐烂的木头上，看上去像是两个肾脏紧紧粘在一块的样子，大约有二十多厘米宽，将近两厘米厚，表面红褐色，越往外颜色越淡，边缘一圈黄白色，灯光下闪着漆样的光泽。 尼玛，这居然是一株大灵芝啊！ 而且看这品相虫孔，还菌伞缝隙里穿过的草根，还是一只比较珍惜的野生紫芝。 他刚才还在内心吐槽别光真给他掉垃圾，好歹掉点人参灵芝啥的，没想到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 程静迟拿起灵芝瞧了瞧，发现伞盖上沾着浅浅的一层白色粉末状物体，应该是刚刚成熟开始喷洒孢子，这个时候采摘的灵芝药效最好，而且上面的这个孢子粉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现在市面上灵芝的价格并不贵，不过野生的还是比较少见，最主要的是因为灵芝是一年生植物，如果在成熟期没有采摘，过两年灵芝的有效成分就会老化变质木质化，药理活性反而会消失，所以小说电视上说的千年灵芝，其实一点也不可信，完全不科学嘛！ 他手上的这颗灵芝就很好，虽然有几个虫眼，但无伤大雅。 程静迟赶紧把灵芝采下来收好，至于那棵长灵芝的木头，他犹豫了一下，最后收进了乾坤珠里。 说不定上面还有菌丝，过不了多久又能生出灵芝呢？他自我安慰地想着。 因为收到一只灵芝，程静迟清理垃圾的积极性大大提高，顿时也不觉得气味难闻了，闷头继续清捡起来。 大约是好运气在找到灵芝的时候就用完了，接下来找到的真的就只是垃圾。 被啃得精光的骨头，不知道啥动物的獠牙，甚至还有两只有点像鸟，但又点像爬行类的爪子，他摸了一下爪子上的指甲，还怪锋利的。 程静迟把这些东西统统都冲洗干净，堆在一边打算等厉战回来让他解惑。 最后居然还被他找到了一朵莲蓬，里面的莲子已经成熟了，外壳都是黑的，特别硬，看起来就不好吃。 再说这个莲蓬混在一堆肉块里，就算是鲜嫩的，程静迟也没有那个勇气吃。 他想了想，把莲蓬掰开，将莲子全扔进乾坤珠的那个小水池里。 反正他又不吃，也没啥用，乾坤珠里刚好有个小水洼，扔进里面要是能活，也挺好的，他正嫌乾坤珠里全是药材，物种看着有点单调，要是不能活也没啥损失。 莲蓬又不是啥稀罕物，等到来年夏天，市面上要多少有多少，好吃还不贵。 做完这一切，地上就只剩一堆乱七八糟的泥巴枯叶什么的，而且看上去连一点灵气也没有，完全只能当垃圾。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把浴室冲洗干净，又消了好几遍毒，还喷了一点空气清鲜剂，这才走出去，摘下口罩和手套，吐了一口气。 捡垃圾也不是个轻松活计啊，除了要有强健的身体，能肩扛手提外，还要有一颗强壮的胃和心脏才行，要不然没等捡垃圾成富翁，先把自己给恶心死了。 出来的时候，已经午夜十二点多了，外面黑漆漆一片，本来就为数不多的零星几点灯光这下子全都灭了。程静迟往外一望，感觉这一片只有自家一户还亮着灯。 自从被裁员后，为了配合厉战的作息，程静迟的生物钟已经完全颠倒了过来，一到白天就四肢无力头脑昏沉想睡觉，一到晚上就精神抖擞，清醒得不得了。 厉战还在上班，程静迟一个人有点无聊，也不想独自一人睡冰冷的被窝，于是难得勤快地端着盆，去厨房洗肉。 初一跟在他身后绕来绕去，急得喵喵直叫，程静迟差点被他绊倒。 “行了行了，要是明天你还像今天一样活蹦乱跳的没事，这肉洗干净了就冻着留给你以后慢慢吃。”他态度有点敷衍地安抚道。 洗完肉块，程静迟彻底不困了，索性把那几个肝呀肚呀什么的也清理一下，要不然都是血，看着怪嗝应的。 他随便捡了一只胃袋正准备大展身手，结果刚把胃袋翻过来，顿时乐了。 这个才是好东西啊！ 第49章 龙骨 程静迟把那只胃袋掏了出来，冲了两遍，发现胃袋内壁密密麻麻地长满了大大小小的肉芽和瘢痕，看起来特别恶心。 但程静迟看着却只觉得可爱无比。 这居然是一只野猪肚。 野猪肚虽然看着恶心，但其实是一味挺好的药材，这个东西吃攻了，能促进胃黏膜再生，尤其针对胃出血、胃炎、胃溃疡等药理效果特别好。 据老一辈人的说法，毛硬皮厚的野猪食性特别杂，竹笋草药鸟蛋杂草兔子山鼠蜈蚣毒蛇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能吃，一点儿也不挑。 草药竹笋蘑菇那些倒也算了，有时候毒蜈蚣毒蛇也能拆吃入腹。 据说野猪在吞食毒蛇后，毒蛇的毒牙将咬住野猪肚内壁，而在长期各种中草药浸泡下的野猪肚，自我疗毒愈合的能力十分强悍，吞服了毒物或中药之后，会在伤口基底生出肉芽组织，进而形成纤维组织和瘢痕组织，在胃表面胃粘膜上留下一个“疔”，“疔”越多，其药用价值就越高。 只不过现在纯正的野生野猪越来越少，国家也不允许私自捕猎，野猪肚也就越来越少见了。 虽然现在也有不少私人养殖场养殖野猪，但人工养殖的野猪因为生活环境的缘故，猪肚内能生成疔的很少，也有人特意买了毒物回来喂养野猪，一副野猪肚最多也就能长出几个疔，稍微多一点的，都能卖出天价。 而这只野猪肚里面密密麻麻地全长满了疔，可见这只野猪活的时间不仅长，而且活着的时候没少吞食药材毒物，这样纯正的野生野猪肚，有钱都买不到。 程静迟跟捡到宝一样，也不嫌弃味道难闻，先冲洗干净，然后放到一边，再翻开别外几副胃袋，又发现了一个野猪肚，不过里面的疔比之前的那个要稍微少一点，但也很多了。 他拨了拨这一堆的肉块，光是这两副野猪肚就能值不少钱，总算也不全是垃圾，就是有点恶心。 他把几只胃袋用面粉和草药粗略地洗了一遍，去掉了那股难闻的腥臊味之后，就扔在盆子里没去管。 野猪肚虽然好，但是做起来却很麻烦，而且他和厉战都没有胃病，程静迟没想自己吃——见识了野猪肚跟着一堆垃圾掉出来的场景，就算他胃口再好也下不去嘴。 倒是他小舅当年在号子里蹲着的时候没少受罪，以至于现在年纪轻轻的就胃寒怕冷，这两副猪肚送过去给他吃正好。 清理完那些肉块骨头獠牙，已经到了凌晨三点多，他实在困得不行，把肉挂在墙上，猪肚拿盆子扣了，为了防止初一趁他不注意，他把厨房的门也关上，这才随便洗了洗，去掉身上的那股腥臭味，一头栽到床上开始睡觉。 刚上｜床没多久，周公都还没来得及出来跟他约会，厉战回来了。 程静迟迷迷糊糊之间听到有人进了卧室，睁开眼睛一看是厉战，揉了揉眼睛道：“你回来了？” “嗯。”厉战鼻子抽了抽，皱着眉头问，“什么味儿？这么臭。” “那个漩涡传送门又出现了。”程静迟顿时来劲了，顶着一头睡得翘起的头发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掉了好多垃圾，还有两副野猪肚。” 说到这里，他忧心忡忡地道：“初一还偷吃了一块生肉，也不知道要不要紧。” 不过因为发现野猪肚后，程静迟对初一的担忧就少了许多，既然是野猪肚，估计掉下来的肉块多半也是野猪肉什么的，初一吃了估计应该没啥大问题。 这喵现在真是不仅越来越爱臭美，也越来越挑剔了。 厉战蹙眉：“肉在哪里？” “我挂厨房里了。” “我去看看。”厉战刚从外面回来，身上热乎乎的，额头上还在冒汗，跑到厨房果然看到墙上挂了一排的肉块，料理台上摆着两个大不锈钢盆，盆里放着两个野猪肚，还有三个鹿胃。 他闻了闻，都是新鲜的，应该刚宰杀不久，大约是因为穿越时空漩涡，肉块中的灵气早已经消耗殆尽，不含丝毫灵气，没什么吃的价值。 厉战从厨房出来，对他道，“没事，那肉是新鲜的，初一吃点没关系。” 虽然不含灵气，但到底是在灵气充沛的天玄大陆生长的兽类，初一这种普通的喵兽吃了也有好处。 程静迟一听，这才终于放下心。 猫的肠胃比人的要弱多了，猫都能吃，那那两副野猪肚人也能吃。 厉战又看了一眼堆在墙角的那一堆骨头獠牙，说：“怎么有只雷霆蜥蜴的角，还有两根高地迅猛龙骨，这爪子好像是尖啸龙的爪子，只可惜里面的灵气都散逸光了，要不然倒是不错的材料，拿来炼器炼丹都不错。” 一听龙骨，程静迟顿时来劲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他：“龙骨？” “算是吧。”厉战奇怪地道，“怎么了？” “炼制生骨丹不是需要龙骨么？这个能用来炼生骨丹吗？”程静迟立刻发挥勤学好问的好品质，开始刨根问底。 “可是可以，不过这龙骨灵气都散光了，即使炼出来，丹药的品质也不高。” “能炼就行了。”自从有了凝碧丹这个先例，他早就意识到厉战眼中关于各种异界神奇来物的效用跟他眼中期待效果的神奇差距，通常即使厉战口中效果非常差，甚至几乎没啥作用的东西，用在地球人身上就是好得不得了的灵丹妙药。 听到那两根骨头能用来炼生骨丹，其他的话他都自动过滤掉了。 能炼就行，小舅只是普通人，别说品质不高的成丹，就是药渣用在他身上肯定也很有用的。 “尖啸龙的爪子很坚固吗？看上去挺利的。”程静迟兴致勃勃地问道。 “坚固的爪子有很多，尖啸龙的爪子其实很一般——”厉战话说到一半，看到程静迟眼中突然杀气腾腾，果断改口，“以地球人的体质，算是很坚固了。” “那就行了！”程静迟一拍手，简直高兴极了。 龙骨和坚固的利爪都解决了，现在只有五莲泉没了着落，他相信按照他这种想要什么就来什么的运气，估计用不了多久，漩涡传送门搞不好就会给他掉五莲泉了。 等到生骨丹的药材都齐了，他就开始给小舅炼药，一定要把生骨丹炼出来。 “嗯，你加油。”厉战嘴角抽了抽，心想炼丹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要不然之前那个倒霉蛋也不会一直不停地炸炉了。 那还是正儿八经的天玄大陆武者呢，炼一炉凝碧丹就差点把自己炸死，程静迟这个刚刚才踏入修行半只脚的菜鸟，而且完全没有任何人指导的情况，就靠着一个菜鸟的炼药笔记，想成功炼制出丹药，简直不可想象。 不过，厉战当然不会在程静迟兴致高昂的时候泼他冷水，不管怎么说，有个积极的追求总是好的嘛。 “你睡，我去洗个澡。”他刚从外在回来，身上热乎乎的，额头上还在冒汗。 “哦。”知道初一没事，程静迟安心地又倒下去缩进被子里。 厉战出去外面的浴室冲了个澡，回来见程静迟虽然闭着眼睛缩在被子里，但是呼吸平稳有力，明显没有睡着，便把衣服脱了，掀开被子跨上｜床，道：“怎么还没睡？” 程静迟抱着被子滚过来，睁开眼睛突然道：“你说我去镇上包块地种药材怎么样？” 之前种的那两株不老草早已经成熟被他收了，种籽洒在地上，现在又长了一片，有好几十株，现在正呈现一片欣欣向荣的势态，估计要不了一个月又有收获，然后成熟的种籽掉在地上，用不了两个月又能收获一片，如此以往，只要有种籽，即使是不老草这种濒危珍惜草药都能取之不尽，用之不绝。 一次两次还好，他要是总能拿出那么多珍惜药材，时间一长，别人都该奇怪了，他总得给那些药材编个合情合理的来历才行。 “要不然干脆我转行做药材生意好了，别人问起来，我就说是收的。”程静迟皱眉，“不过别的药材倒也算了，可是野生不老草这种国家保护植物，现在也不许随便采摘啊。” 还是租块地自己种比较合情合理吧，这样他时不时地拿出大量药草也能说得过去了。 “行。”厉战心想，可惜他没有修习木系功法，要不然还能帮着种种草药。 两个人商量着，程静迟的兴奋劲头过去，瞌睡上来，终于慢慢睡了过去，还做了一个非常美好的梦。 他梦到自己终于找到了五莲泉，然后炼制出了一颗生骨丹，小舅治好了腿，脚不跛了，走路飞快。 光想就觉得特别美，特别幸福。 第50章 第二天，程静迟打电话给乔外公，乔外公知道他那里有两副长满疔的野猪肚后，高兴得不行，一个劲地让他赶紧拿过来，别放坏了。 季行武有事去了外地，程静迟只好搭车去了一趟大塘镇，把前些天收的那两株不老草也带过去，让乔外公再炮制一坛药酒。 虽然他和厉战都很年轻，但是每天喝一点养生酒也挺不错的，而且这两株不老草大约是因为生长在乾坤珠里，采摘以后居然还含有一丝灵气。 含有灵气的东西，他还没有试过呢！ 乔外公拿着那两根不老草捻了捻，一脸怀疑地道：“你到底从哪里弄的这些不老草？不会是做了什么违法的事吧？” 程静迟囧了一下，心想他外公还真的挺看得起他啊，他就一小屁民，别说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了，他走路都靠人行道最右边走，过马路时绿灯还有三秒就退回人行道，真正是宁等三分，不抢一秒，这么遵纪守法的公民，外公不会是怀疑他私自采摘野生不老草吧？ 乔外公听了，点点头道：“我猜也是，你没那么大胆子。” 程静迟：“……” 为什么他一点也不觉得这话是赞美呢？ 乔外公又把野猪肚翻查了一遍，眉头紧皱。 程静迟连忙道：“外公，这真不是我私自捕的，西凌那边多山，这东西也多，每年秋后政|府都组织人去捕猎呢！厉战的一个好哥们也去了，弄了两个野猪肚给他。” 乔外公瞪了他一眼，厉战的户口还是程静迟托他才落在大塘镇山里的，什么事都往厉战头上推，真当他傻了。 他是年纪大了，可还远没有到老年痴呆的程度。 厉战面无表情地道：“是我朋友打的。”他看了一眼程静迟，又加了一句：“政府组织捕猎的。” 乔外公：“……” 连撒谎都不会，看得真辣眼睛。 “外公，你放心，我真没干啥违法乱纪的事。”程静迟劝道，“程伯舟的例子摆在跟前呢，我不会那么蠢的。” 天|朝可是法制社会，他不会那么想不开以身试法，以自己小屁民的身份对抗国家法律的。 乔外公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把不老草和野猪肚拎进去了，加草药揉制干净，和人参一起用砂锅装了架在炉灶上文火慢煨。 乔白术腼腆地对程静迟笑了笑，道：“你别放在心上，你外公他只是不好意思了。” 老头子向来要强，不好意思了或者心里感动的时候，从来不会说什么温言软语，只会默默走开。 这样的性格其实挺吃亏的，尤其是家人之间，如果彼此不理解，很影响家人之间的感情。 程静迟是他唯一的外甥，他不希望因为这个原因程静迟跟老头子生份。 “我都知道。”程静迟笑了笑，心想他外公那别扭不服输的性格，这么多年下来他早一清二楚了，怎么可能因为这个和他见外。 他们可是一家人。 “也谢谢你费心了。”乔白术摸了摸鼻子，既感动又有点惭愧。 他知道这么些年家里人和阿武都因为他身体不好的原因到处蜇摸东西给他补身体，有时候他都想自暴自弃，就这样一辈子算了，是这些人让他振奋起来，努力活得像一个人样。 身体残了不要紧，他还有两双手还有一条完好的腿，世界上多的是比他的情况更糟糕更惨的人，也一样生活得很好；没有学历也不要紧，他还可以自学，老一辈很多都大字不识一个，也一样能闯出一片天空；进过监狱人生有了污点也不要紧，只要从此能够洗心革面，努力工作，做个金不换的回头浪子也不错。 他有家人有朋友还有男朋友，比起那些人实在好太多了，实在没有理由放弃自己。 他没有从此一蹶不振，和乔外公程妈妈还有不比他小多少的外甥的关心是分不开的。 “我们是一家人嘛。”程静迟毫不在意地回答道，“舅舅这么说就是太见外了。” “就是，静迟是你外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季行武洗了两根甘蔗，剁成小节小节的，放在篮子里兴冲冲地提进来，对着程静迟和颜悦色地道，“以后再有这种好东西，千万记得你小舅啊。” 程静迟：“……” 好么，小舅妈倒真是一点也不见外。 程静迟递给厉战一节甘庶，自己也拿了一节，一边啃一边道：“对了，小舅，武哥，我想在镇上弄块地，种点药材什么的，镇上或者附近的村子哪里有合适的地么？” 靖城一边靠海，三面环山，地形不说也罢，实在不适合大力发展种植业，山上种点药材果树倒是可以。 乔白术想了想，道：“咱们镇子地不好，不好种东西，西边那片竹林又不允许开发，以前采石场那边的地，镇上倒是能拿得下来，不过那块地基本也被毁得差不多了，治理起来很麻烦。你要得很急么？” 现在就是这样，到处在开发，稍微好一点的地方，政|府都纳入开发计划里，计划之外的地方，要么不适合动，要么就是不允许动。 适宜的耕地越来越少，再过个几年，估计真的得拿高铁换粮食了。 程静迟想了想，道：“也不是很急，只是有这个打算，我再多考虑一下吧。” 乔白术知道他最近卖酒卖了不少钱，便道：“这不是个小事，是要多考虑一下。”又问他，“你想种什么草药？前期投入多少？有这方面的技术人员吗？” 程静迟心想，他只是有这个想法，还没有具体考虑过这么细节的问题。 “慢慢来，仔细想好，有什么要帮忙的说一声就行。”乔白术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他这个外甥运气好，眼光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种草药也挺好的。 虽然现在中医式微，但是也占了市场半壁江山，种草药比种粮食收效更好。 下午程静迟拎着一把药锄和厉战去采石场那边逛了一圈。 采石场在镇上的东地边，前几年因为开采石矿，着实热闹了一阵，不过后来石头采得差不多了，那片地也算是毁了，全是碎石黄土，连杂草都见不着几根，一下雨周围的山坡经常滑坡。以前山坡底下还住着两户人家，有一次下暴雨，山体滑坡，听说还砸死了人，那两户人家最后也都搬走了，如今只剩下一座光秃秃的石山。 程静迟看着这座废弃的石山，内心都凉了半截。 他记得小时候这里还能种东西的，不过十几年时间，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人们的破坏力还真是强大啊。 就像乔白术说的，这片地光是治理就得花不少时间和精力，不由得有点沮丧。 好不容易他终于想做点什么事业出来，结果眼前就有这么一座大山拦在他眼前。 厉战陪着他爬到最高最陡的那个山坡上，举目四望，小小的大塘镇被很明显地划为了几块。 西边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海，再远处就是和清水镇相邻的国家森林公园，景色优美。 南边是新落成的化妆品工厂，现在公司那边已经在招聘人手，打算过了新年就开始投入生产，据说光是凝碧高订系列的订单，就已经排了老长。 一镇之隔的东南边，则是光秃秃的一座荒坡，寸草不生。 采石场这边的环境确实不容乐观，即使过了好些年，空气里依然飘浮着一股浓厚的尘土味，让人呼吸困难，如果不治理，别说药材，恐怕连最耐贫的作物也不生长。 不过—— 他想到乾坤珠里充满灵气的植株，普通药材种不了，不知道乾坤珠里带灵气的植株生命力会不会强悍一点。 想到这里，他心念一动，从乾坤珠里移出几棵车前草。 这还是前些天他从乔外公那里弄来的种籽，后来移种到乾坤珠里，现在早已经发芽长得十分青翠。 “以前车前草很常见的，上小学的时候，操场里就能野生一片，许多小孩子闲了还会去挖车前草，然后拿到外公的药铺，换个五毛一块的，买根冰棍吃。”程静迟解释说，“现在基本都见不着了。” 程静迟感慨一声，心想这个世界最强大的物种是人类，最作死的物种也是人类，等到人们把地球上能征服的地方全征服了，能灭绝的物种全灭绝了，只剩下人类，估计那个时候离人类灭亡也不远了。 人类还真是个会作死的种族啊！ 厉战安慰似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指着他手里的车前草道：“这个是要种在这里吗？” “嗯。”程静迟点头，他得先试验一下，经过乾坤珠洗礼带着灵气的草药是不是能在这么艰难的环境里生存，如果能的话，他就把地先租下来，开始着手种草药的事；如果不能，他再想其他的办法。 厉战也不用锄头，拿石头刨开地，把几株生气勃勃的车前草种在了山坡上。 因为没有带水，附近也没有河流，程静迟只好从乾坤珠的小水洼里弄了点水出来，浇在车前草上。 其实车前草□□月最适合移植，不过程静迟等不了那么久，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反正要是活不了，也就是损失几株车前草而已。 希望这些被乾坤珠里的灵气洗礼过的植株能争气一点，不要让他失望才好。 第51章 庭审 年底的时候，程伯舟的案子开庭了。 开庭的那天，程静迟也到了现场。 颜素云也到了，看见他和厉战进来，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下，眼中闪过愤怒的光芒。 程静迟扫了她一眼，笑了一下。 颜素云的状况很差，瘦了许多，以前容光焕发的面孔现在一片憔悴，脸上的皱纹无论扑再厚的粉都遮不住，眼睛里透露着深深的疲惫。 家里有季行武这个消息灵通的小舅妈在，即使程静迟并没有刻意打听，程伯舟两夫妻的事他也东一耳朵西一耳朵的知道了不少。 据说颜素云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程伯舟的事被捅出来之后，程家的底细就被人查了个底朝天。 程伯舟除了明面上的别墅车子，银行的存款，程静姝的天价保险还有学习成长基金之外，程伯舟在外面还有几处私产，不过他向来行事小心谨慎，那几处私产都挂在别人名下，价值都不比他现在住的低，而那几个户主则被查出来都跟他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其中一个还是他之前的秘书，后来因为私人原因离职了，原来是因为未婚先孕，被程伯舟金屋藏娇，不过那孩子生下来也跟程静姝一样是多囊肾。 颜素云这才知道自以为被她拿捏得服服帖帖的程伯舟，居然背着她在外面养小三，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顿时都要气疯了，一气之下把自己手里掌握的程伯舟不法的证据违纪收入全都捅了出去。 仗着颜家的势捞钱，结果却拿这钱去养贱女人，要死大家一起死，她宁愿钱都被上缴，也不愿意程伯舟拿着这钱去贴补别的贱人和野种。 颜素云是颜家的小女儿，从小就被家里人宠着长大，除了长相漂亮，脾气头脑简直一塌糊涂。 她纯粹只是为了出一口气，却没有料到纪委的人跟着顺藤摸瓜查出了不少事，很多都跟颜家那边牵扯不清。 程伯舟虽然是颜家的女婿，而且这些年也没少为颜家人捞东捞西，但相比起真正的颜家人，女婿终究还是隔了一层的外人，为了自保，颜家弃车保帅，毫不犹豫地把程伯舟推了出去顶罪。 如果没有意外，程伯舟这辈子都只能在监牢里度过了。 颜家不仁不义，程伯舟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攀扯出不少颜家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两家人狗咬狗一嘴毛，倒是便宜了纪委的同志们，为此查出了不少案子，同时也为程伯舟和颜家的胆子和胃口惊住了。 一个小小的靖城物价局局长，在这短短的不到十年的时间里，居然捞了好几亿的钱财，简直是人民的蛀虫，党｜内之耻。 颜素云知道这个结果后，顿时抑郁了，简直不敢相信居然会是这个结果。 她吵她闹，但是颜家早已经恨死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儿，根本不理她，只差没有登报表明解除父女关系了。 程伯舟也恨死了她，恨她自作主张，断送了他的前程，一手将他送进局子里，连见也不见她一面。 颜家是回不去了，家里的房子车子都被查封了，银行帐户被冻结，女儿还在医院里等着救命，颜素云没有办法只得用手头仅有的一点能动用的钱在外面租了一个小居室，就近照顾程静姝，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这让过惯了奢华生活的颜素云完全不适应，每天都烦躁得在家里咒骂个不停。 程伯舟为了争取宽大处理，对于所犯的罪供认不讳，好在他还知道分寸，只是在任职期间，利用职务之便大肆捞取钱财，并没有直接背上人命官司，不过因为经济犯罪数额巨大，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二十五年，并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当法官宣布审判结果的那一刹那，程伯舟那张颓废苍老的脸孔上终于露出绝望的表情。 他今年已经四十八了，二十五年以后就算能活着出来，也是七十多岁的人啊，那个时候他一个迟暮苍苍的老人，还能干什么呢？ 程伯舟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脸孔灰败，整个人都垮了下来。 他的目光一转，看到后排坐着的程静迟后，眼里顿时闪过复杂的情绪，悔恨、愧疚、也许还有点无地自容。 他怎么就落到这个地步了呢？ 本来他也有完整的家庭，有贤慧勤劳的妻子，健康上进的儿子，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程静迟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从座椅上站起来，对厉战道：“走吧。” 他来这一趟，只是为了亲眼见到这个为了荣华富贵抛家弃子的男人会有什么好下场，现在看到了，他毫无遗憾了。 程伯舟眼中的悔恨愧疚他不是没有看见，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这悔恨和愧疚来得太迟了。 他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全心全意要照顾保护的家人，有了自己的事业，第一次觉得未来的人生充满了希望，程伯舟这个人只是他人生中很小的一部分，而现在这个人生中很小的一部分也已经永远地成为了过去。 他只要知道这个人以后再也没有办法害到他，再也没有办法害到他的亲人，这就足够了。 他就是来确定这一点吧。 从今往后，他的人生将会更加广阔，丰富多彩。 第52章 洗筋伐髓 程静迟发现乾坤珠里的变化是在腊月二十四那天，南方过小年的日子。 两人没羞没臊地双修了两回，程静迟美滋滋地采补了厉战一番，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厉战不在，应该是去上班了。 程静迟习惯性地检查一下乾坤珠里的情况，这一次情况有点不一样。 以往他只能意识勉强进到乾坤珠里，时间还不能太长，今天他发现自己已经整个人都在乾坤珠了，脚踏实地地呼吸着这里的空气。 果然意识和本尊就是不一样啊！ 大约是因为整个人都进来的缘故，他发现自己的意识对于乾坤珠里的情况掌握更加精妙，他甚至能看到弥漫在乾坤珠空间里已经实质化的灵气，浓郁得像是这个季节京都的雾霾一样，清新、纯粹，让人精神不由为之一振。 乾坤珠里的灵气真是浓郁，程静迟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沉浸在一种玄妙的感觉里，思维放开，身体无比舒适。可惜每次在里面呆的时间太短了些，如此浓厚的灵气，在乾坤珠里修炼的效果一定事半功倍。 东西是好东西，就是条件要求太高。 程静迟扫视了一下乾坤珠里面的情况，发现种进去的药材生长得郁郁葱葱，生长速度比之前似乎又快了许多；那棵长出紫芝的椴木头上面，冒出了几个菌丝，程静迟看了两眼，发现长势不错，便将椴木头移到水洼边上的草荫底下。 虽然在乾坤珠里完全不用遵循植株生长的限制，但是菌类生性喜欢阴暗潮湿的环境，总是不会错的。 不知道会长出什么菌类，想想都有点期待。 之前他找乔外公要了不少草药的种籽，不仅如此，他还在野外挖了几棵野生的蒲公英，补充药田，以避免药田太过单调，可能是因为移植的时候没有注意，带进去了杂草根，现在药草地里发现多了不少杂草，比起在外面的时候，生命力更加顽强，和程静迟精心培育的药材争夺着乾坤珠里的灵气。 “咦，居然还有杂草偷渡进来了？”程静迟摸了摸脑袋，果然娇生惯养的药材争不过杂草么？ 他把那一片药田里的杂草连同草根一起挖了出来，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可以盛放草根的容器，只得装进口袋里，等着一会儿被乾坤珠强行弹送出去的时候，一起带出去。 拔完草，程静迟又去水洼那转了两圈，一直没啥动静的小水洼里居然冒出了两片新荷，小小的叶面，像两片刚冒头的浮萍似的，新绿可爱。 “呀，居然真的活了。”程静迟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发现乾坤珠里的时间流逝比起现实世界的时间又加快了。 难道他修为越高，乾坤珠里的时间流逝越快吗？ 程静迟一脸纠结，不知道这到底是算好事还是坏事。 好的是乾坤珠里的作物成熟得更快，以前两个月成熟一次，现在缩短到一个月成熟一次；坏处是没、有、仓、库！ 如果一个不注意，没有在最合适的时间里采摘，那些作物很快就会腐烂，变成肥料反哺给大地。 有没有什么办法既能让作物快速生长，又能避免自己一时疏忽，采摘不及时，导致作物浪费，毕竟乾坤珠非常神奇，哪怕只是一棵再平凡不过的杂草，种到乾坤珠里，沾染了里面的灵气，也成了灵草，随便浪费掉实在是太可惜了。 想到这里，程静迟又有点纠结。 乾坤珠里的时间流逝快，以前只是意识进来没关系，但是光是意识进来能做的事情有限，可是如果本尊进来的时间太长，和外面的时间流逝对不上，他老得快，厉战老得慢，而且厉战的修为还比他高，到时等他成了老头子，厉战还是个帅气英俊的帅哥，那多糟心啊！ 果然凡事都有缺陷，这个世上没有绝对十全十美的好事，利弊对比，乾坤珠的好处还是远大于坏事哒。 程静迟巡视了一番自己的领地，还没有被乾坤珠弹送出去，索性盘腿就地在乾坤珠里打坐修炼起来。 说实话，自从修炼后，他除了觉得自己身体协调性变好，反应更敏捷，五感也更加强大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特别之处，那种小说电视里出现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事情压根就是不存在的。 厉战说他已经引气入体了，他也没有多大的感觉，毕竟大部分的修为都是双修采补的厉战的嘛。 在乾坤珠里修炼，明显和在外面不一样，灵气充沛，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到有一股灵气开始在体力循环游走，经过五脏六腑四肢经脉，一下又一下地冲击着他作为凡人被堵塞酸窒的经脉。 一开始程静迟还有点手足无措，驾驶这股陌生的灵气十分辛苦，这股灵气非常不配合，总是试图冲破程静迟的桎梏，在程静迟身体里横冲直闯，然而行走了两个小周天之后，程静迟渐渐找到了规律，慢慢引导灵气在周身游走，这股灵气也便温驯起来，如春风化雨一般默默地温养着他的经脉，所到之处通体畅快，比之和厉战双修也不遑多让。 程静迟渐入佳境，完全忘了时间，一心一意沉浸在修炼的美妙境界里，灵气越吸收越快，汇聚在他身体里形成一个小小的锥形漩涡，一下一下锤炼着他的身体和经脉，滞纳的经脉被一点一点拓宽，身体开始往外排出黑色的汗水，臭不可闻。 对此程静迟浑然不觉，只是顺着本能忘我地吸收乾坤珠里的灵气温养经脉，一股股浓郁纯粹的灵气，迅速地进入到他的身体里。 直到一股熟悉的头痛感传来，然后他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回到了主卧的大床上。 “才刚刚领略到修炼的美妙滋味呢！”程静迟懊恼地咕哝一声，乾坤珠也太小气了，他正爽的时候结果被强行送了出来，简直就跟男人那啥的时候，突然被强行中断一样憋屈不爽。 “不过，修炼的感觉原来这么好。”程静迟还维持着盘腿坐的姿势，美滋滋地回味着刚才的情形，初一听到室内的动静，迈着小猫步跑了过来。 初一这段时间被养得油光水滑的，毛毛都漂亮了不少，一张田园猫的楔形脸，看上去却比布偶猫还要漂亮。 程静迟朝它招了招手：“初一快过来，今天你爸不在家，咱俩睡。” 初一看见自己最喜欢的两脚怪坐在床上，两只小猫爪拽着床单往上一跃，小鼻子往前凑对着程静迟嗅了嗅，然后“喵”地一声，一脸嫌弃地飞快跳下床，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程静迟：“……” 果然是忘恩负义的喵星人，真是白疼它这么久了。 程静迟悻悻地想着，突然觉得鼻子里闻到一股怪味，像是食物腐烂发酵的那种酸馊味。他以为是家里什么东西放坏了，正想着反正睡不着，把家里收拾打扫一下，掀开被子起来的时候，结果发现那股味儿居然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抬起一看，伸出来的手臂连同爪子乌漆抹黑的，布满了一层黑色的污垢。 卧草！ 好臭！好脏！ 程静迟顿时一脸日了哈士奇的表情。 他明明记得自己只是在床上打坐，顺便进到乾坤珠里修炼了一把，怎么搞得像是从淤泥潭里滚了一圈似的？简直臭不可闻！怪不得刚才初一一脸嫌弃的表情，自己真是误会它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洗筋伐髓么？ 程静迟想也没想，赶紧冲进浴室用沐浴露将自己从头到脚搓了一遍，结果搓下来好多黑色的污垢，差点将地漏都堵了，简直囧死了。 一连洗了三遍，直到身上再也没有那股恶心的气味，程静迟才穿上衣服出来，拿起水杯去刷牙洗脸。 初一这只心机喵看到程静迟又恢复成平时干净帅气的两脚怪形象，又蹭了过来绕着他的脚脖子喵喵叫，还拿头讨好地蹭他的腿。 “你今天已经吃了一块肉了，明天再吃。”程静迟不为所动，非常冷酷地直接拒绝它的请求。 上次从漩涡传送门掉下来的肉块，厉战已经确认初一可以吃，其实厉战的意思很委婉，就是地球人偶尔吃吃也是可以的，不过想到那些肉块的来历，程静迟心里总是有点小疙瘩，野猪肚和鹿胃因为是药材没办法，所以就算了，这些肉块程静迟便收了起来，每天切一小块给初一解馋，吃得初一现在每天都对着他各种撒娇卖萌讨肉吃。 程静迟起初还会对它心软，有一天初一多吃了一点然后拉了肚子，程静迟在这上面态度就非常坚决强硬了。 初一见卖萌无效，便竖着尾巴跑到自己的小窝附近，叼着自己的食盆小跑过来，然后蹲在程静迟身前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程静迟：“……” 好么，今天晚上好像还没有喂猫大爷。 倒了点猫粮，初一把食盆又叼回到猫窝旁边，慢慢地享用起来。 不一会儿，猫粮吃完了，初一又叼着食盆朝厨房走，程静迟好奇地跟过去，看到初一叼着盆子站在厨房门口，两条强健有力小后腿左右动了动，然后纵身一跃，跳到水槽边上，将食盆扔进水槽里，伸出小猫爪拨弄了一下水龙头，等食盆冲干净后，再叼出来放回到程静迟脚边，抬起脑袋看着程静迟。 程静迟满头黑线，拆了一条干净的擦碗布把猫食盆擦干净了，初一这才满意地把食盆叼回到自己的窝附近，蜷缩进窝里睡觉。 “……” 这一定不是他家的猫！ 第53章 杂草 话说初一自从开始接触到各种异世界投放的肉啦药渣啦之后，智商的确有了显著提高，不过也没高到这个程度了吧，简直成精了。 程静迟蹲在初一面前，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初一，一边还用手指给它梳理毛发。 “你说你吃了这么多好东西，会不会跟电视小说里那样，最后开窍有了灵智，成了一只灵猫？”程静迟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哎，我真是意想天开。” 虽然说万物有灵，可初一就是只普通的猫，要真的开启灵智，那得活多少年才行？还不成千年老妖怪。 初一蜷在猫窝里，耳朵动了动，两只小前爪缩在胸前一动不动地让程静迟摸毛，特别乖顺可爱的样子。 门口传来细微的声响，厉战开门走了进来，看到蹲在客厅一角的一人一猫，不由道：“还没睡？” “啊，正打算睡。”男朋友回来了，程静迟果断抛弃傲娇的喵星人萌宠，投奔男朋友去，“今天挺早的啊，还不到三点呢。” 厉战上晚班，一般要三点多才会到家。 “嗯，今天下班比较早。”厉战从口袋里摸了一下，摸出一张小卡片递给程静迟，“给。” 程静迟接过来一看，原来是张□□，不解地看着他，一脸求解释的模样。 “今天是发薪日。”厉战说着，就往浴室走，走了两步顿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解释什么地道，“好伴侣不是就要担负养家糊口的重任吗？” 就像同事们说的那个什么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美貌如花，好男人的头一条就是让伴侣不用担心钱财的事，虽然目前看来这点对他而言略有点难度，但他相信假以时日，他应该还是能够办到的……吧？ 没办法，这个世界自成一个文明体系，他最引以为傲的体能和武力值毫无用武之地，赚钱对于他这个异界来客来说，难度有点太高了。 程静迟囧了一下，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也可以养家糊口的好么？而且他赚钱的能力也不差，他们俩的情况反过来其实也可以行得通的，而且他也一点儿也不介意养着厉战。 厉战进了浴室，不一会儿浴室里就响起了水声。 程静迟捏着那张□□，想了想最后还是收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男朋友体贴地主动要求把钱包上缴，他当然要支持，绝对不能泼冷水，大不了他给厉战发零花钱的时候多给一点儿就好了。 程静迟这么想着，还有点沾沾自喜。 以前他总是听那些结了婚的同学同事朋友抱怨，有老公的总抱怨老公总是想方设法攒私房钱，有老婆的则是发劳骚老婆管得太多，身上放几块钱比他自己还清楚，堂堂大男人拮据得下班跟同事出去喝一杯的钱都没有，还不如不结婚。 这么一对比，他好像完全没有这个烦恼哎。 程静迟心中有些暗喜，摸了摸初一的小脑袋，说：“你爹发工资了，明天给你买小鱼干吃。” 初一“喵”了一声，小身体往窝里面缩了缩，埋着脑袋继续睡。 家里两脚怪的伴侣回来了，这个时候两脚怪一般都不会有时间搭理它哒，它还是睡觉好了。 厉战冲了个澡，把程静迟换下来的衣服连同自己的一起团吧团吧准备扔进洗衣机里。 都是大男人，日子过得糙得很，洗衣服都是混在一起扔进洗衣机里搅，不像程妈妈，不同颜色不同面料的衣服都分开，精细得不得了。 一棵绿色的小草从衣服堆里掉出来，掉进洗脸池里，舒展的绿叶正好堵住了下水口。 厉战收拾好从浴室里走出来，就见程静迟蹲在猫窝前面，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逗着初一软绵绵的猫爪子，初一一脸很忍耐的表情瞪着他无良的铲屎官。 “初一怎么了？”厉战和他一样蹲在猫窝前面，揉了揉初一的脑袋，初一小脑袋在他手心蹭了蹭，软绵绵地“喵”了一声。 “不知道。”程静迟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道，“你说他不会是乱吃肉吃多了，启了灵智了吧？” 厉战笑了一下，道：“可能吧。” 心中却有点不以为然，即使是灵兽，要开启灵智也不易，何况是初一这只普通的地球喵？程静迟实在是想太多。 “不早了，睡吧。”厉战说。 “哦。”程静迟坚持到这么晚，也觉得有点困了，打着呵欠和厉战一起去睡觉。 两人回到卧室双修了一回就抱着睡了，睡着之前，程静迟迷迷糊糊地想起他还没有告诉厉战他能整个人进入乾坤珠了呢！ 第二天程静迟起来，跑去刷牙洗脸，不禁“咦”了一声。 大理石洗脸池里头，积了半池水，里面一株碧绿的小草肆意地舒展着叶片，底下积了一层水垢，将雪白的大理石洗脸池都染成了黑色。 程静迟：“……” 他伸出手指捻了捻，发现那是一层粉末状的物质，一搓就散了。 自从家里时不时地出现那个漩涡传送门之后，程静迟现在对于任何正常的非正常的现象或者事物都十分谨慎。 昨天身上排出许多杂质废物，因为他嫌弃太脏，将洗手间打扫得干干净净，洗手台更是刷了又刷，锃光发亮，绝对没有这一层水垢。 他心思转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洗脸池中间那棵绿色的不起眼的杂草上面，不由“咦”了一声。 昨天挖出杂草的时候，程静迟发现杂草里面明显还含有一丝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灵气，但是几个小时过去，这棵杂草上的灵气明显已经淡去，和外面田野里生长的杂草再无二致。 程静迟心里突然涌上一个念头，难道是因为这棵草的原因吗？ 昨天他把杂草挖出来，就扔进了厨房的垃圾篓里，打算第二天下楼的时候再扔下去，不过可能是他没有倒干净，口袋里还剩了一棵漏网之鱼，洗澡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掉了进去。 想到这里，他快步跑到厨房里一瞅，果然发现了异样之处。 那几株杂草果然像洗脸池里的那棵一样，里面蕴含的微弱灵气已经散逸干净，成了几棵普普通通的杂草，而之前垃圾袋里残余的厨余垃圾变成了一坨黑色的油泥状物质。 这才一个晚上的时间而已，哪怕是盛夏，垃圾也不可能腐烂得这么快吧？ 程静迟百思不得其解，索性拎起垃圾袋，正想研究一下，结果刚提起来，里面的泥状物质便往下滴落，溅到垃圾篓里。 他满头黑线，心想不是吧，为毛垃圾袋会破啊！明明里面只是一些洗完碗后剩下的饭菜油腻好吗！ 那些泥状物质滴滴哒哒地滴到塑料垃圾篓里，有些还溅到地板上，把地板都弄脏了。 程静迟赶紧拿来一个新的垃圾袋正要替换，发现垃圾袋根本不是破了，而是垃圾袋底部变得特别薄软，和那些泥状物已经粘在一起，最中间的部分甚至已经变得和那些泥状物一样，简直就像是被分解腐化了一般。 程静迟：“……” 难道说这些杂草居然有净化水源分解垃圾的作用吗？ 他记得塑料袋可是根本没有办法自然分解的，哪怕是埋在土里几十年，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所以才会有白色污染之称。 为了减少白色污染，现在政｜府都号召使用环保袋，呼吁大家尽量减少塑料制品的使用，只不过因为这东西便宜方便，很多人依然离不开它。 程静迟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要是乾坤珠里移植出来的东西，真的有分解塑料的功能，那结果程静迟完全不敢想象。 想想令全世界都头疼的塑料制品最后居然能够像别的可回收垃圾一样自然分解，那对于全球的垃圾处理回收是多么大的一个贡献？！会造成多大的轰动？！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绝对要发财了啊啊啊啊！！！ 程静迟的心怦怦跳个不停，激动不已，拎着垃圾袋的手都在发抖。 冷静！ 他深呼吸了两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只是他的猜测而已，到底是不是真的，还需要进一步验证，而且就算真的能分解，那这些分解出来的物质，又是什么成分，有没有危害，这也是一个问题。 程静迟找来找去，找不到合适的容器，最后只好找了一个摔了个豁口的碗，把这些泥状物质连同已经失去灵气的杂草一起放进去。 就他所知，陶瓷的成分主要是二氧化硅等，在自然条件下结构非常稳定，轻易不会被分解。 做完这一切，他迫不及待地闪进乾坤珠里挖杂草。 在他闪身进入乾坤珠的时候，正舒服地窝在自己的猫窝里打盹的初一突然抬起脑袋，鼻子在空中嗅了两嗅，“喵”了一声。 就在刚才，两脚怪的气息消失了。 初一从窝里出来，迈着小短腿，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巡视，连它最喜欢藏身的角落都没有放过，都没有看见两脚怪。 “喵喵——” 厉战拎着超市买回来的菜开门进来，就见初一竖着尾巴，围着他转来转去，喵喵直叫。 “怎么了？”厉战把菜放到桌子上，脱下外套道，“静迟出去了吗？” “喵——” 初一咬着他的裤腿，把他往厨房拖，刚刚两脚怪的气息就是在这里消失哒。 厉战：“……” 虽然他修为高深，武力值爆表，见多识广，但是他还没有强大到能听懂一只普通喵兽的语言啊！ “喵喵——” 初一扬着脖子，对着垃圾篓位置的空气眦牙咧嘴，整只喵的毛都炸开了，特别凶悍的样子。 厉战：“……” 完全不知道因为他的消失导到爱猫抓狂，程静迟正一心一意地在乾坤珠里挖杂草。 因为昨天已经清理过一遍，药材地里干干净净的，好不容易掘地三尺，总算又找出了几棵漏网之鱼，连忙小心翼翼地挖了出来，闪身出了乾坤珠。 结果刚出来，就和一人一猫两双大眼睛瞪了个正着。 第54章 厉战：“……” 初一：“……” 程静迟也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的秘密暴露了，定神一看发现是厉战和初一，顿时放下心来。 乾坤珠的秘密还是厉战告诉他的，被他发现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初一就算再聪明通人性，那也只是一只猫，物种的特性表明了即使初一知道了乾坤珠的事，也不会泄漏出去。 厉战的表情很严肃，大变活人的事在天玄大陆很常见，比如隐身符或者传送阵甚至某些具有隐匿或者防御效果的法宝都能产生这样的效果，但在灵气稀薄全是普通人的地球—— 这种大变活人的戏码就有点古怪了。 “怎么回事？”他问。 “我忘了告诉你，我能进乾坤珠了。”程静迟囧了一下，才想起昨天睡觉之前他和厉战唠唠叨叨了许久，结果却忘了把最重要的事情告诉他了。 还真是色令智昏。他坚决不认为是自己健忘的缘故，非常理直气壮地把缘由归于厉战身上。 厉战也只是从一些大能的遗迹和传说中知道乾坤珠的事，但是天玄大陆已经数十万年没有出现乾坤珠，具体的情况也并不是很了解，毕竟能自成一方世界的宝物，哪怕是武神都会眼热的东西，十分稀少，几十万年可能都不会出现一个，真正的非有缘人不可得。 而现在这种只在传说中出现的宝物，居然会出现在地球上，并且被程静迟这个毫无修炼根基的人获得，只能说运气着实是个神奇的东西，完全无法捉摸。 “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厉战也挺好奇的。 程静迟想了想，老实道：“没什么不一样的，跟之前意识进去的时候差不多，只不过一个是意识形态，一个是实体。” 他这么描述厉战也无法理解，便说：“这是好事，说明乾坤珠的禁制在慢慢松动，以后随着你的修为提升，乾坤珠就会慢慢孕育出一方世界，到时候你就是一方世界的主人了。” 程静迟眼睛一亮：“一方世界，就是小说里说的秘境吗？” “差不多吧，但还是有区别的。秘境是一些大能凭一己之力造出来的小世界，和乾坤珠这种天生天养自主形成的完全不能比。”厉战想了一下，解释说，“就好比儿童飞机玩具模型和天上飞的真实飞机的区别吧。” “也就是说我的乾坤珠更高级了。”程静迟已经自动理解完毕，乐滋滋地臭美。 从今往后他也是能创造一个世界的高人了，想想就美得不行。那个世界里所有的山川河流海洋蓝天全都是他一个人哒，无论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是水里游的统统都是他哒。 他想建多大的家就建多大家的，想种粮食就种粮食，想种药材就种药材，想种花就种花，想种树就种树，想种杂草都行，全都是他的。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对于土地骨子有一种天然渴望的天｜朝人，那真是做梦都想要一片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土地，不是钢筋水泥的大都市里花费大半辈子的积蓄买的蜗居，还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 从今往后他也是地主啦，再也不怕强拆了，虽然这土地目前看来有点寒酸，也就是他家这么大小而已，但好在还有上升空间的嘛。 “你能进乾坤珠吗？”程静迟突发其想地问道。 要是可以，以后还能带厉战进乾坤珠过美好清静的二人世界，没有第三个人打扰，简直不能更美好。 程静迟这么一想，顿时迫不及待地就拉着厉战，试图进入乾坤珠，然而试了好几次都快要脱力了还是没有成功，不由沮丧地道：“不行哦，为什么带不了你。” “也许是你修为不够带人进去吧，以后等修为高了再试试？”厉战建议道。 “也对。”程静迟一听，顿时高兴起来。 之前他刚接触修炼，修为低下的时候，只能意识进入乾坤珠，干什么都不太方便，现在整个人不就能进去了？等到以后修为高了，肯定能带厉战进去的。 这么一想着，程静迟沮丧的心情好了很多，凡事有个希望总是好的。 非常顺利地解释了乾坤珠的事，程静迟终于想起来自己进乾坤珠的目的，从厨房里翻了一个吃完后洗干净的辣椒酱玻璃瓶出来，然后用几个塑料袋裹着几根杂草一起卷吧卷吧然后放进辣酱瓶里。 他一共挖了八棵杂草，五棵裹着塑料袋装进瓶子里测试是不是真的有分解塑料的能力，还剩下三棵也没有浪费，连叶带根洗洗干净，然后打了两盆水，将洗干净的杂草放进其中一个盆里，旁边放了一盆纯清水作对比。 乾坤珠里生长的植株是不是真的有净化的能力，也许很快就能知道了。 做完这些，程静迟把洗手间和厨房的门都关上，防止初一捣乱后，带着厉战就出门了。 今天是一月十九日，距离农历新年还有不到两个礼拜的时间，家里还什么都没有，程静迟打算和厉战一起出门逛街顺便购买年货。 这可是厉战来地球后过的第一个新年，这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当年值得好好庆祝一下。 以往新年他都是跟程妈妈一起采购好了年货回大塘镇过的，不过今年他搬了新居，按照这边的习俗，搬新家后的第一个新年得在新家里过，这样家人才能平平安安红红火火，家里也才会人丁兴旺，而且武哥今年要带乔白术回京都季家过年，程静迟打算今年接乔外公和程妈妈来这边过年。 当初装修的时候因为手头拮据，做了基础装修后，很多家具电器都没有买全，正好趁着这次去添置完毕，现在年底很多商家都做促销活动，价格比较实惠。 即使程静迟现在口袋里不缺钱，但从小节俭惯了的人，凡事都喜欢精打细算，程静迟买东西依然喜欢在不降低品质的情况，尽量货比三家，挑价格实惠的买。 厉战终于见识了一把打折时天|朝人购物的盛况，商城里人满为患，家居广场和电器城还好，去超市买年货的时候，简直就是在打仗。 “好多人，你们真能生。”哪怕早已经了解这种状况，厉战每见一次依然要感叹一次。 “习惯就好。”程静迟随手拿了一支洗发水扔进购物车里，然后对照着购物清单继续奔向下一个置物架。 自打知道今年要在程静迟的新居过年，程妈妈生怕他们两个年轻小伙子没有头绪，东西都不知道怎么买，特地给程静迟开了一张购物清单。 腊味之类的每年乔外公都会准备好，用山上捡的松树枝熏出来的，可香可香了，他主要买些新鲜的水果干果还有糖糕一类的零嘴就行，酒就不用了，乔外公泡的药酒比市面上什么酒味道都好，还特别养生。 大妈们依然是消费的主力军，也有带着孩子一起出来逛的年轻夫妇，像程静迟和厉战这样两个大男人一起出来的很少，尤其两个人同样身材高大，相貌不俗，站在一堆大妈小媳妇中间很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一块买回去，今天把东西买齐，以后就不来了。”程静迟看着里三层外三层选购商品的人，都没有勇气朝里头挤。 厉战想了一下，特别正经特别认真地道：“多买点润滑剂吧，保险套就不用了。” 程静迟囧了一下，实在没有想到厉战心心念念的居然是这个，周围的人也忍不住回过头想看看究竟是哪个臭不要脸的大庭广众之下态度居然这么坦荡地议论这事，结果看到两个高高帅帅的小伙子站在一起非常认真地在讨论，顿时脸色那个精彩，内心的吐槽简直突破天际，不用开口直接写在脸上：秀死快啊，骚年！ 家里没有小孩，要买的东西就简单很多，就算这样，两个人依然在超市转了好几个小时，才算把购物清单上的东西买齐，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东西太多太零碎，还有一部分的原因则是因为超市人实在太多了，购物车都推不进去，挑东西要排队，计价要排队，收银台付钱也要排队。 好不容易从超市出来，程静迟和厉战两人都拎着大包小包，尤其是厉战，一只手拎了两个袋子，两边的肩膀还各挎了一个，胸口还抱了一个，浑身全是袋子搞得跟玩杂耍似的，惹得人们一阵侧目。 “真是太疯狂了。”厉战出来的时候，还在惊叹天|朝人的购物热情，又感叹这个世界的人虽然弱小，但是脑子实在很好，各项服务设施非常到位，生活非常方便。 生活的环境非常和平，没有厉害的凶兽侵扰，也不用防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荒兽，人们安居乐业，只要努力工作就能很好地生活下去，即使无法修炼没有修为也完全没有关系。 程静迟把袋子放下，迫不及待地去检验一上午的劳动成果。 55.第55章 经过一个白天的静置，水盆里的水明显地分为上下两层，上层是清可见底的水，底下是分离出来的一层灰白色结晶体，而没有放置杂草的那个水盆，则依然跟平时一样是盆清澈的自来水。 看来那些杂草对于水源的确是能起到某种作用，而且据他猜测多半是能起到净化作用。 至于那个玻璃罐里放置的塑料袋，程静迟拿起玻璃罐观察了一下，包裹着杂草的那一层塑料袋明显已经有了分解的迹象，底下已经隐隐有一层流质物体，只不过是很浅的一层，不注意看完全看不出来，闻了闻，有股发酵的有机肥味道。 这些杂草的确能分解这些塑料袋。 程静迟摸着下巴深思着，杂草能净化水，能分解塑料袋，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作用。 接下来的几天他特地移植了几株杂草进空间，等到里面的杂草成活而且带着一丝灵气后再挖出来做实验，塑料制品、电池、甚至铁器之类的都试过，发现那些杂草对于普通的木头布料纤维之类本质上属木的物质反应比较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矿物质反应也很微弱，相反对于塑料电池这类的合成物质反应会比较剧烈。 这有点奇怪！ 程静迟搞不明白这其中的原理，将那杂草浸泡这后的清水连同底下的灰白色晶体，还有杂草分解各种垃圾后产生的剩余物品各自取了点样品，送去研究所。 检测结果要一星期才能出来，那时候也该过年了，程静迟和厉战商量着要买台车。 明年化妆品厂开工，他肯定要经常在大塘镇和靖城之间往返，而且有时候还要带货，没有车十分不方便，他总不能每次都让季行武送吧。 厉战对于他的决定向来都是支持的，抽空陪程静迟去了一趟车行。 上次卖酒的钱程静迟提前还了三十万的房贷，剩下的钱都没动，现在还有将近三百万，手头比较宽绰，说句没出息的话，如果他还在那小破邮局拿着一个月三千多块的工资，估计一辈子都攒不到这么多钱。 虽然手头有钱，不过程静迟也没打算买多贵的车，一来化妆品工厂那边明年开工，前期还要不断地投入，光是把厂子建起来就花掉了季行武全部的家当，程静迟手边多少要备点流动资金，总不能头半年员工工资都没钱发吧；二来如果可能的话，程静迟还想把他那一层和楼下的房子全买下来，毕竟他家那个漩涡传送门每次出现的时候，动静都不小，现在是楼盘位置偏，入住率不高，可是现在靖城发展快，几乎一年一个样，再过几年那片估摸着也慢慢发展起来，住的人一多难免被人发展什么，全买下来那一层都是他的，到时跟物业的人商量把那一层的电梯锁上，安全系数也会高一点。 这么一算下来，他手边那三百万还不够花的。 越是钱赚得越多，花得就越快啊！ 程静迟感慨着，这钱刚进口袋，就觉得不是自己的了。 “您想要什么价位的车子？这款怎么样？造型时尚，速度也快，很多年轻人都喜欢，如果您也有兴趣，可以试驾找找感觉。”销售人员还在喋喋不休地向他推销新款的保时捷。 程静迟摇了摇头，看着销售人员特别实诚地道：“你觉得我像是能买几百万车的人吗？” 销售代理人员：“……” 这问题真心让人难以回答。 “有没有性能好价格在十多万的suv？”程静迟又问。 “当然，这个价位的车也有很多，性能都不错。”从几百万降到十多万，这中间的落差太大，好在销售人员素质过关，愣了一下后，依然热情地开始为为推荐。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嗤”地一声冷笑，一对年轻的男女相互搂抱在一起，姿态亲昵地从二楼转了下来。 “颜总，人家去年就拿到驾照了，现在还没有坐驾呢！”女人嘟着嘴唇娇滴滴地撒娇。 颜清华却没有理她，目光直直地朝着程静迟这边望了过来，眼里满是嘲弄：“就他这种无业游民也买得起保时捷？买台面包车就行了，好歹也是四个轮子的。” 程静迟：“……” “关你毛事！”程静迟瞥了他一眼，道，“看来上次关拘留所的教训对你还说还是太轻了。” 程伯舟的案子庭审的时候，牵扯出颜清华买凶伤人的事，不过因为程静迟受的伤比较轻微，只有一点擦伤，颜家虽然对程伯舟特别无情，把他推出来顶缸，丝毫不管他，但是对于颜家自己人还是很照顾的，最后判了颜清华拘留十五天，现在看来果然是判得太轻了。 颜清华顿时恼羞成怒：“姓程的你别得意，总有一天弄死你！” 程静迟轻蔑地看着他：“我等着，到时候可别没把我弄死，反倒把你自己弄进监狱了。” 真以为靖城是他们颜家一手遮天，无法无天了！ 颜清华身边的女人捂着嘴，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但聪明地没有开口。 她只是一个刚刚从外地来靖城发展的小明星，没什么人脉背景，除了一张脸简直毫无优势，可这个圈子最不缺的就是俊男美女。她为了出人头地，好不容易才搭上颜清华这个颜家子弟，正做着大明星的美梦呢，冷不丁一下子被人戳破，脸上便有些不自在起来。 颜清华唯一值得称赞的那张俊脸气得都扭曲起来，恶狠狠地从齿缝里迸出几个字：“程伯舟都被判无期了，我看你以后还能得瑟得起来！” 他在颜家并不算多受重视，以前是因为颜素云经常找他办点上不得台面的事，对他多加几分关照，如今颜素云自顾不暇，自然就更顾不上他，颜清华的日子最近也不好过，看到害得他不好过的罪魁祸首程静迟，恨得简直想把他弄死。 “就是，听说还是你小姑关手送进去的呢！真是狗咬狗，一嘴毛。”程静迟刻薄地道，“颜素云的财产都被查封了，没钱贴补你，就骗小姑娘们的钱么？真行啊，小白脸！” 这边的气氛剑拔弩张，销售人员眼看着情况不对，连忙借着看车的名义把程静迟拉开了。 颜清华盯着程静迟的背景，脸色黑沉一片。 56.第56章 程静迟付了定金，一个礼拜后才能提车，家里年货陆陆续续已经备得差不多，趁着这个空档，程静迟特地回了一趟大塘镇。 镇子西边原来采石场的地方，依然是一片荒地，到处都是当年采石后留下的洞坑和碎石块，光秃秃的山坡连棵杂草也没有——哦，不，最高的那个山坡的坡顶上有几株车前草正顽强地扎根在这片碎荒石地上，翠绿的叶子比之刚从乾坤珠里移植出来的时候要显得没精神，但是的的确确地活了，而且顶上还出了两片指甲长的嫩嫩的绿芽，怯生生地迎风招展。 程静迟之前种下去的时候特别注意了一下每一株的叶子，现在数目明显多了起来。 “还真的活了啊！”程静迟蹲着身子，摸了摸那两片嫩嫩的绿叶，高兴极了。 他就知道经过乾坤珠灵气洗礼的小家伙们生命力旺盛，一定不会轻易被恶劣的外在环境打败的。 只要这片荒地能种东西就成！ 程静迟乐呵呵地下山找他外公去了。 他虽然小时候是在大塘镇长大的，不过上中学后就一直在靖城生活，对于大塘镇的情况远不如本地户的乔外公，再说乔外公是个老中医，还在镇上开了唯一的一家药铺，在当地还是小有声望的，租地这么大的事，肯定要找他商量。 “那块地又不能种东西，治理起来费劲，你要租地不如去租靠近西边的那一片，虽然是山地，不过反正你又不种粮食，种草药也行。”乔外公有点不解，不是他要泼外孙冷水，采石场那一片的山地被毁得太厉害，真要种东西，没有十年八年精心治理绝对缓不过劲来，而且投入肯定不小。 乔外公觉得有那个时间和精力，不如另找块地更划算。 “没关系，我有办法能种出东西。”程静迟心想，现在他有乾坤珠这个大作弊器，别说废弃的采石场，垃圾填充地都能种出好东西来。 乔外公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情郁闷得不行，不过想到程静迟自从上个月被程伯舟害得丢了工作后就一直赋闲在家，他还一直担心程静迟为此沮丧颓废，从此一蹶不振，毕竟怎么说程伯舟都是他的亲生父亲，被自己的生父这么对待，就算再豁达心里肯定也很难受吧。现在程静迟好不容易终于振作起来想找点事情做，他这个做外公的不说支持，也不能一直泼冷水。 算了，他想租就租吧，反正那片荒地不值钱，种两年不出东西迟迟自然就会消了那个念头。 “那行，这几天让你小舅抽空去镇里一趟，帮你问问这事。”乔外公想通了，主动把这个事揽了过来。 “谢谢外公，外公最好了。”程静迟高兴地给了小老头儿一个热情的拥抱，内心感动极了。 乔外公的担心他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有乾坤珠这个逆天金手指在，如果今天换了别人对他说要包采石场那片地，他也肯定以为对方是个傻子。 中午在乔外公家里吃了一顿简单的饭菜，下午程静迟带着厉战去了化妆品工厂那边。 化妆品属于化学产品，生产过程中难免会排放一些废弃的污水，如果处理不当有可能会对当地的环境造成污染。 “这是姜先生上个月亲自从国外采购买回来的污水处理系统，因为资金紧张，这笔钱还是陆小姐赞助的。”乔白术带着他参观了整个生产车间，最后来到工厂后边一大片空地。 空地上挖了大大小小十几个混凝沉淀池，上面连接了许多管道，应该是工厂专门处理污水的地方。 乔白术指着左边加盖的房子道：“上个月姜律师亲自去了一趟国处，高价购回了一台污水处理系统，咱们工厂生产化妆品后产生的污水都要经过净化处理然后才能排放出去。” 他从小就是在大塘镇长大的，认真说起来，大塘镇所有人他都认识，甚至包括下面好几个村子的村民，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这里是他的家，所以他对污水排放这一块非常重视。 哪怕他再想赚钱，也不会拿镇上人们的健康做代价，不然他良心过不去。 “处理结果怎么样？”程静迟问。 “我们的配方原材料大多都是中草药，排放出来的污水经过处理，已经属于安全排放范围。”乔白术虽然这样说着，可是紧皱的眉头却并没有松开。 为了这事他前前后后跑了好几趟靖城测试分析研究院检测水质，也正是因为这个事情，他才了解到大塘镇的地下水被污染到什么程度，而大塘镇周围的居民多数还是使用的地下水，尤其是附近的村子，因为交通不便，村里并没有通自来水，大家多数还是自己打的深井，从井里打水日常饮用洗有做饭浇地。 长久使用这种受污染的水源，对于大家的身体健康存在很大的隐患。 这不光是大塘镇的问题，几乎全国各地都存在水源污染的情况，只不过是程度轻重的问题。 环境污染水质污染这不光仅仅只是天|朝的问题，全球现在都面临着这样的危机。 人类文明的发展总是带着强烈的自毁倾向，日新月异的新科技新发明新创造，在便利人们生活的同时，也加快了地球毁灭的步伐。 面对这样的情况，程静迟感到有心无力。 地球那么大，世界那么宽广，个人的力量实在太微弱了。 程静迟沉默了好久，道:“这不是我们能解决的问题，我们只要尽量保证自家的工厂不会造成这样的情况。” 就算乾坤珠里种出来的植株有净化水质的作用，可是乾坤珠现在才多大的空间，哪怕种满了植物，然后全移出来净化水质，面对全球的水源污染问题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这还只是内河和地下水源，别提现在人们作死的行为早已经跨越陆地，延伸到海洋。 油井泄露、核辐射、还有沿海很多城市的污水甚至直接排放到海水里，光靠他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做到。 他还是管好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先把自家工厂的污水处理好，再图其他吧。 乔白术叹了口气，笑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哎，看我，想这么多做什么，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对了，听你外公说，你决定要包采石场那边的那片荒地？”想到什么，乔白术又道。 “嗯，我想种点草药试试。”程静迟点头，“反正我现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能有点事情做也好，真种成了，咱们厂里以后原材料也不用愁了。”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为他以后能时不时地拿出些珍贵草药打个幌子，有片荒地种药材勉强也能说得过去。 “成，回头我给你问问。” 乔白术就是这点好，但凡是程静迟决定了好做的事，他都不会反对。 租地就租地吧，种不出来草药也没关系，反正现在工厂已经建成，订单都要排到下半年去了，肯定能赚钱。他已经打算好了，要是程静迟包地亏了，到时候他就从自己的收益里额外拿出一部分来贴补程静迟，日子怎么样都能过去才对。 57.第57章 程静迟在大塘镇呆了一个礼拜，又在乔外公这里搜刮了一大包草药种籽，就返回了靖城，正好检测结果也出来了，顺便去靖城分析检测研究院取了上次送样的检测结果。 在门卫处登记，然后顺着指引到了七楼无机分析研究室。 大约是时至年尾，整幢研究楼里人都不多，但是每个人看上去都挺忙碌的。 他来到检测结果领处室，看到一个穿着戴眼镜的年轻人坐在实验桌前，桌上摆了三台电脑，正在打印元素光谱图。 他敲了敲门，那个年轻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脚下一个用力，办公椅“咻”地一下滑到另一边，取了两个标本签，又“咻”地一下滑回去，顺手在本子上记了两笔，这才起身。 “拿检测结果的吗？” “是的。”程静迟点头，目光在左边那一排装样品的柜子上溜了一圈，里面的样品还挺多的，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摆了个满满当当。 年轻人打开抽屉，在里面翻了两翻，然后抽出其中两份文件，递给程静迟道：“都在这儿了。” 程静迟接过来看了两眼，满篇的专业名词，完全看不懂。 他站在门口没动，想等这个分析员忙完了再聊几句。 年轻人对着电脑正在打印检测结果，扭头看见程静迟还站在门口，不由道：“还有事吗？” 程静迟迟疑了一下，然后老实道：“看不懂。” 眼镜男顿时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就是普通的饮用纯净水和有机肥而已。” 程静迟：“……” “真的？就只是普通的有机肥？没有什么奇怪的有害成分吗？”程静迟一脸怀疑的表情。 纯净水这个他倒是相信了，毕竟哪怕人是杂草，可是在乾坤珠里生长过，本身就沾染了一点灵气，能够净化水源倒是不稀奇，可是把塑料直接降解成天然无污染的有机肥？这中间的跨度实在太大，容他缓缓。 被人怀疑专业性，年轻人明显有点不高兴，走过来接过程静迟手中的检测结果扫了两眼，肯定地道：“就是普通的饮用纯净水和肥料，要是不信你可以去别的实验室，结果也是一样的。” “不不不，我只是太惊讶了。”程静迟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道，“谢谢你了。” 检测结果程静迟确实是一点也不怀疑，毕竟研究所从事分析检测行业几十年，无论是设备和专业性在同行业里都处于领先地位，他只是太高兴了。 没想到那些经过乾坤珠灵气洗礼的普通杂草，不仅能净化水源，居然还能将人人头疼的素有白色污染之称的塑料垃圾袋在短时间内降解成为有机肥，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就是不知道这些塑料垃圾降解而成的肥料效果怎么样，不过有机肥就算肥力不怎么样，但有一点是那些合成化肥怎么也比不上的，那就是不会对土地造成二次污染，从让人头疼的白色污染到有机肥，这简直就是跨时代的进步。 程静迟心中一动，敏感地觉察出现在有一条巨大的商机呈现在他面前。 光是靖城每年就能产生多少垃圾啊，为了妥善处置这些垃圾，政｜府每年都要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如果他能把这些垃圾全都收拢过来，降解成肥料，能产生多少利润？至少他包山地种药材的肥料是完全不用愁了。 程静迟心情激动，从研究所里出来，抱着厉战就是一顿猛亲。 “厉战厉战，你真是我的福星。”他抱着厉战快乐地大叫。 自从遇见厉战后，好事真是一件接着一件，这个男朋友真是太值了。 厉战被亲得一头雾水，只得一只手揽着他，道：“好的好的，前面有电子监控，你专心开车。” 程静迟总算是冷静了一点，深吸一口气道：“你说得对，要高兴咱们回家去高兴。” 程静迟归心似箭，恨不得下一秒就回家，然后和厉战分享这件好事，然而老天似乎故意跟他作对似的，路况特别堵，到处都塞车，半天车子都移不了一米。 “为什么这么多人啊！”程静迟简直要抓狂了。　　“不要生气，过年了高兴一点。”厉战只得安抚他道。 程静迟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我就是太高兴了嘛。”所以恨不得现在就能“咻”地一下飞回家，然后拉着厉战双修个天翻地覆。 对他来说，双修等于增加修为等于乾坤珠的封印又多解除一点等于乾坤珠可见范围增加等于能种植的植株增加等于无限财富。 简言之，要想成为高手，和男朋友双修。 要想成为土壕，和男朋友双修。 要想青春不老延年益寿，和男朋友双修。 和男朋友双修，就能拥在一切。 尤其这个男朋友身材一级棒，性格特别好，长相嘛—— 程静迟侧头打量了一眼副驾驶座位上的厉战，厉战偏着头正看着窗外，天空阴沉沉一片，阴暗的光线让他的五官显得有点模糊，只露出凌厉的轮廓和刚毅的下巴。 要是没有那些斑纹，厉战的长相也是一等一的帅气，不是现在流行的那种奶油小生的娘气和漂亮，而是完完全全属于男人的阳刚英武。 他的脸部轮廓很深，鼻梁挺直，五官英气逼人，尤其一双眼睛亮如寒星，看着人的时候，里面仿佛映着满天星辰。 程静迟看得有点发呆，其实到现在他都有一种不真实感，不管是时不时出现在他家主卧的漩涡传送门，还是身边这个一脸斑纹充满神奇的厉战。 似是感觉到他的视线，厉战扭过头看着他，微微挑眉，上挑的眼尾似在询问他在看什么。 程静迟没有说话，脚下一踩油门，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他的意愿。 回家，双修。 提到双修，厉战眼睛一亮，再次转头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世界就觉得有点碍眼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啊！ 要不然那么点距离他就能带着程静迟飞奔到家了。 路上堵车严重，本来三十分钟的路程硬是多花了一倍得时间，到家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星星点点的灯火将这个城市装点得格外梦幻漂亮。 第58章 程静迟把车开进停车场,从负二楼搭乘电梯往上，到了二楼，“叮”地一声,门开了。 程静迟打开门,推门进去，屋子里没有开灯，昏黄的路灯透过落地大阳台洒落进来，映出朦朦胧胧的光。 厉战跟在他身后才进门,程静迟便一脚把门踢上,顿时化身亲吻狂人抱着厉战开始狂亲。 厉战先是惊讶,然后笑了起来：“不急,今天不用上班,时间还有很多。” 他一边说一边推着程静迟往卧室的方向走。 他自己是不介意在什么地方双修的啦,不过程静迟体质不如他好，怕热又怕冷,要真抱着他在地板上双修一晚，估计明天就得冻成冰棍了。 虽然双修的方法很多，但是现在一提双修,厉战和程静迟都非常有默契地认同了地球的双修方法,不仅效果好，更重要的是那种和心意相通的人身心交融，两个人的身体完完全全没有任何遮掩，彻底地和对方融为一体的感觉，那种从身体到灵魂都能得到升华，仿佛要融化般的快乐，让两人都有些情不自禁。 当他们每一次结合在一起的时候，程静迟都觉自己似乎比前一秒更爱着厉战。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能照着厉战所说的，运转体内为数不多的灵气，吸收接纳着从厉战身体里散逸出来的灵气，然而，当厉战真的进入到他身体里面，他的脑子便成了一片浆糊，什么双修什么修炼全抛到脑后，只能凭着本能去感受厉战带给他的刺激和喜悦，那种和心爱的人结合在一起的自然和满满的幸福感，强烈得已经超越身体，仿佛直接刻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凝神！”厉战看他似乎又在神游，低声道。 程静迟勉强拢住所剩不多的理智，看着厉战刚毅的下巴，认真地说：“我觉得你这个时候应该更关注我的身体而不是催促我修炼。” 谁家男朋友会在两人亲热的时候这么煞风景啊！虽然修为的确很重要，可是连亲热的时候都在想修炼，那也太伤人了吧！ 还是说厉战对他的身体不感兴趣呢？ 程静迟乱七八糟地想着，感觉厉战的动作越来越快，直到灭顶的快光将两人完全淹没。 咻咻咻—— 梆梆梆—— 远处礼炮声响。 城市的灯火照亮了夜空，连星星都看不见几颗，只有一轮明月冷冷清清地洒落进来，逶迤进了房间，拖曳成一道优雅的剪影。 程静迟躺在被子里，靠在厉战怀里，目光透过卧室偌大的落地窗投向远方，这一刻他想起了很多。 小的时候程伯舟和他妈感情不好，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有时候吵得火大了两人还会动手打，那个时候他就想爸爸妈妈能像别人家的父母一样和睦开心地生活；等到两人离婚了，程静迟又希望自己能快快长大，保护他妈，能赚好多好多的钱养活他妈，让他妈再也不用为钱发愁；等到工作了，又幻想着有一个英俊又帅气的男朋友，可以天天陪着他一起赖床，一起看没营养的肥皂剧，甚至什么都不干，就像现在这样安静地躺着。 可是等来等去，他房子都买好了，却还是苦逼的单身狗一只。 然后，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一个满脸斑纹的家伙跟着一堆垃圾一起，穿越时空摔到了他家的地板上，他还和那个满脸斑纹身材却超级赞的家伙谈起了恋爱。 他扭头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睡在身边的厉战，明明看着特别可怕的斑纹脸，看久了居然也觉得丑帅丑帅的，特别有个性。 为什么这么丑，却又这么帅呢？！ 程静迟摸了摸厉战轮廓分明的脸，忍不住扑上去亲了又亲，仿佛怎么也亲不够似的。 厉战掀了掀眼皮，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按在他脖子上，温柔地和他亲吻。 窗外，春天的气息已经很近了，冷冰的空气混着久违的泥土青草的气息，从没有关紧的窗户缝隙里钻了进来，带来满室春｜意。 一股浓郁的灵气从厉战身体里散逸出来，沉迷在情｜欲中不可自拔的程静迟，身体仿佛有意识一般，贪婪地吸收着厉战身上散逸出来的灵气，顺着经脉蔓延到四肢百骸，最后汇于丹田。 两人气息相融，交汇在一起，互相碰撞，两股不同的灵气渐渐融合在一起，一道劲霸，一道和煦，竟没有丝毫不合之处。 这股奇特的气息循着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进入到程静迟体内，继而深入到四肢百骸，化成无数光点，在他全身经脉各处游走，他的筋骨得到淬炼，全身经脉被一层层拓宽，经过灵气不断冲刷的身体。 这一次双修的时间颇长，程静迟完全沉浸在疯狂吸收灵气的美妙感觉之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只是靠着本能拼命地吸收着周围厉战身上散逸出来的灵气，整个人进入到一种非常玄妙的境界。 头顶是璀璨的星空，浩淼的星云群星闪耀，万籁俱寂，仿佛整个宇宙间只有他一个人。 程静迟忽然间有点明白了，自己应该是来到了乾坤珠的世界。 厉战说乾坤珠自成一个世界，日月星辰、山川河流、大地海洋，都是一个世界，他所能开启的乾坤珠，跟现在他所见到的乾坤珠世界一比，简直就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头顶不住的有星辰降落，化为一道流光穿过他的身体，形成一个光点，最后融逝在经脉里。 卧室里，厉战看着躺在床上身体亮成一个光球的程静迟，整个人都有点懵。 虽然他见多识广，可是程静迟现在的样子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这是怎么回事？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亲热着，男朋友会突然变成一个发光体，不住地往外飞光球？ 然而，这还不是最奇怪的，一个光球从程静迟身体里飞出来，飘飘忽忽像一个小萤火虫似的，厉战伸出手想去接住，光球仿佛受到召唤了似的，碰触到他的指尖，然后倏地一下消失在他身体里，修复着他受损的经脉。 随着融入身体的光球越来越多，厉战发现长久以来一直桎梏着他的阳毒，似有松动的迹象，体内因为阳毒致使经脉和肺腑时常遭受炙焰焚烧的痛苦也随之减轻了不少。 这难道就是乾坤珠的力量？ 厉战因为太过惊讶，赤着全身坐在床上看着已经变成了一个发光球的程静迟默然不语。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从程静迟身体里飞出来的光球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一个光球消失，程静迟已经摊在床上呼呼大睡。 厉战：“……” 59.第59章 “呼，好舒服啊——” 这一觉程静迟睡得格外舒服，每一个细胞每一根头发丝似乎都充满了能量, 四肢百骸无比畅快。 厉战体力过人，每次双修的时候, 虽然也很照顾他的感受, 但两人体力值的差距, 让他每次双修完都像是被卡车来回辗过无数遍一样, 酸软难受得厉害, 这次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程静迟心想, 莫非是他修为提高了, 所以即使和厉战这样勇武过人的高人双修也不觉得疲惫？ 程静迟正沾沾自喜, 惬意地伸了个腰懒, 转眼一瞧，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一个全身上下未着寸缕的英俊果男正以著名的思考者雕像的姿势默默地看着他, 腰下不能说的部位更是红果果地暴露在他面前。 “你你你, 你是谁？”程静迟顿时从床上跳了起来, 跳到一半, 发现自己同样也是赤果着的, 又手忙脚乱地缩了回去, 拽着被子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受惊的样子仿若被恶少调戏的良家妇男似的。 果男一挑眉：“你睡迷糊了？” 咦？ 声音略耳熟。 程静迟顿了一下，脑中飞速运转，得出一个结论，试探地问道：“厉、厉战？” 厉战皱眉，探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都不认识人了。” 男朋友一觉醒来，翻脸不认人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程静迟确定了对方真的就是他昨晚上还一起双修的男朋友，顿时眼珠子瞪得老大：“你你你、你的脸——” “怎么了？”厉战摸了摸脸，一头雾水。 昨天他和程静迟双修着双修着，然后程静迟的身体突然开始发光，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光球，他不放心，一直守在旁边，谁知一觉醒来，男朋友翻脸不认人了。 要不要这么悲催。 程静迟激动得完全不能言语，索性跳下床，飞快地取来一面小镜子，往厉战手里塞，一脸激动的表情：“你自己看。” 厉战莫名其妙，拿起小镜子一照：“……” 脸上干干净净的，之前一直盘踞在他脸上不曾消褪的斑纹居然不见了。 难怪后来他觉得身体里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消退了许多，还以为是因为和程静迟双修的缘故，原来是因为阳毒褪尽了。 他运转一遍灵力，发现一直沉积在身体的阳毒不见踪影。 厉战一怔，脸上的表情十分惊讶。 他修炼的九转轮回诀，威力大无穷，同级之下无敌手，甚至可以越级挑战比他修为更高的武者，但是相对的修炼也十分不易，每修炼一层，修为便要轮回一次。因为修为境界骤然下降，身体累积的修为无法顺利排解，聚积在体内形成阳毒，要等到阳毒全部散尽，才能重新开始修炼。 每一次轮回，排解阳毒的这一段日子是最痛苦最难熬的时候，以往他只能硬捱，日日体会炙焰焚烧之苦，每时每刻五脏六腑都像是被黑石山的烈焰炙烤一般，个中痛苦真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他这次已经是第九次轮回，按理应该是最煎熬的，倒是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他若有所思，自己的阳毒能这么顺利地散尽，肯定跟昨天程静迟身体里逸出的那些光点脱不了关系。 程静迟好奇地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惊奇，又带着不解：“原来你长这样子啊。” 虽然他之前经常在脑海中幻想厉战阳毒褪尽，脸上的斑纹消失后是什么样子，但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依然难掩心中的震撼。 真的是好帅啊！不是现在流行的那种雌雄莫辨伪娘似的漂亮，他的脸轮廓很深，鼻梁又挺又直，俊眉朗目的样子非常吸引人，英俊的五官充满了纯男性的魅力，非常有男子气概。 反观自己，虽然不至于瘦得跟排骨似的，但是也绝称不上强健，因为常年坐办公室，缺乏锻炼，身上的肉都软趴趴的，皮肤白得都没有血色，哪里像厉战的小麦色肌肤，那才是男子汉的肤色啊啊啊！ 程静迟忍不住上手去摸，摸摸他的眉毛，又摸摸他的鼻子，再摸摸他的下巴，最后把手停在他紧绷的小腹上，不无嫉妒地道：“不公平，你为什么这么帅？！” 完全就是他理想中的男朋友形象有没有啊！ 厉战：“……” “你也很帅。”厉战抓着他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说，“我很喜欢。” 程静迟囧了一下，内心又觉得特别高兴，喜滋滋地想，他长得像白斩鸡厉战都不嫌弃，一定是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 男朋友都这么直白地表达了对他的喜欢，程静迟觉得自己也不能毫无表示，亲了厉战一下，道：“我也很喜欢你。” 厉战英俊的脸上带着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看着程静迟的样子又觉得可爱，忍不住低下头也想去亲他。 “啊嚏——” 程静迟光着身子在床上坐了半天，这会儿觉得冷了，忍不住打了个好大的喷嚏，鼻涕都要流下来了。 厉战：“……”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程静迟囧得不行，内心简直要抓狂。 谁会在男朋友温情脉脉地亲吻的时候打喷嚏啊？！气氛全破坏光了好吗！ 厉战也是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倾身从床头上的纸巾盒里抽了几张纸币，胡乱给他擦了擦，说：“起床吗？” 程静迟看了下时间，才六点多，外面还是黑糊糊的一片，果断摇头：“我还想再睡一会。” 厉战便拉过被子把自己连同程静迟一起裹了起来。两人都赤果着，全身上下清洁溜溜的，程静迟舒展了一下四肢，伏在厉战身上，两人缠绵在一起。 昏天暗地地胡来了一通，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两点。 程静迟饿得肚子咕咕直叫，厉战摸了摸他软软的肚皮，非常勤快地起床去做饭。 身为一个在地球的武者，他也要入乡随俗，练得一手好厨艺，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要不然男朋友会跑掉的。 厉战走后，程静迟躺在温暖的被子里滚来滚去，结果把被子里的一点热气全都放出去后，才悻悻地缩在被子里，外面实在太冷，他又不想起来，索性进到乾坤珠里查看一下他宝贵的药材。 上次他从乔外公那里又顺了许多药材种籽，全都种进了乾坤珠里，现在也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了。 结果等他进入乾坤珠里，顿时呆住了。 这这这—— 原本可见度只有几十平米的乾坤珠空间，现在扩大了至少有几十倍，已经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了。 之前种下去的药材已经完全成活，伸着嫩绿的枝芽，随风飞舞。 那截被他随手扔进去的椴木，上面长了三棵灵芝，紫褐色的菌伞上面，已经洒了一层淡淡的孢子。 程静迟一看，原本又是三株紫芝，已经成熟了，正是采摘的时候。 他把三株灵芝采下来，四处望了一下，乾坤珠里他种的全是一些药材什么的，没有高大的乔木，也不知道灵芝这种喜荫的菌类怎么会成活的。 看来以后还要再移植几棵树苗进来才好，很多珍惜草药都是伴随着乔木或者灌木生长的，乾坤珠里目前的植株品种还是太单一了些。 把乾坤珠里已经成熟的药材全部采摘了下来，程静迟朝着那个水洼走去。 乾坤珠的空间增大，小水洼也变成了小水潭，潭水清幽，却深不见底。水面上星星点点地浮着几片荷叶，上面点缀着几个花骨朵，其中有两朵已经快要绽放了。 没想到居然真的成活了！ 程静迟心想，这个乾坤珠真是个种植利器啊，要死不活的植株移进来也能长得生机勃勃。 突然，程静迟目光一凝，脸上泛起了难以置信的神色，连忙快步来到水潭边。 那两朵快要绽放的荷花苞，大约是吸收了足够多的灵气，缓缓地绽放开了。 一瓣、两瓣、三瓣、四瓣…… 蓝色、黑色、粉色、金色、白色…… 竟然每一片花瓣的颜色都不一样，粉的、金的、黑的、蓝的花瓣混杂在一起，视觉冲击非常之大，但奇异地又觉得十分协调，没有任何违和感，好像这朵莲花就该是这样。 程静迟怔住了，他见过很多荷花，不管是以前小时候乡下的水塘里有野生荷花，还是农人挖的池塘里养的莲荷，甚至是公园水池里蓄养的睡莲，从来没有哪朵荷花居然跟彩虹一样，开出五颜六色的花瓣。 每一朵花瓣都晶莹剔透的，像是最上等的水晶雕琢而成，瑰丽又神奇，摇曳生姿地立在水潭里，遗世而独立。 程静迟望着这明显不符合他认知的神奇一幕，内心无比地震撼。 五彩莲！ 这个世上居然真的有五彩莲！ 程静迟震惊了，看着那朵奇异的莲花久久不能言语。 哦，对了，厉战说五莲泉就是五彩莲的露水，可是这朵莲花的花瓣明显不止五种颜色啊！ 这个露水有没有用？ 程静迟有点发懵，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摘了一片荷叶，把那朵莲花花瓣上面沾的露珠接了下来，赶忙出了乾坤珠。 “厉战——” 一出乾坤珠，他就大叫。 厉战正在厨房里忙活，听到他的叫声，举着锅铲跑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 程静迟手里捧着一朵荷叶，表情紧张得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荷花开了。” 厉战刚开始不懂他在说什么，转念一想便明白了：“是五彩莲吗？” “不不不。”程静迟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好多颜色，应该是十九彩莲。” 那朵莲花的花型是单瓣的，一共才十九片花瓣，每一片花瓣颜色都不一样，比五彩莲高大上多了。 “这个是上面的露水，我都采了下来。”程静迟一脸紧张地道，“这个要用什么装？普通的玻璃瓶能装吗？” 一朵莲花上面的露水少得可怜，全采下来也不过这么一勺，而且乾坤珠里的时间流逝得太快，说不定等会儿他再进去的时候，那朵莲花就谢了，由此越发衬得手上这勺露水特别珍贵。 厉战也有点懵，完全没有想到在这个灵气稀薄的地球上居然真的开出了五彩莲，哦，不，听程静迟的形容，应该是五彩莲变异后的多彩莲，几万年也出不了一朵，即使是放在灵气充沛的天玄大陆，也是吸引无数人趋之若鹜可遇而不可求的天材地宝，非有缘人不可得。 “不行，这种天材地宝用普通的玻璃瓶装，药效很快就会消失，得用特制的玉瓶才行。”厉战想了一想，道，“对了，上次你捡到的那个玉瓶呢？用那个。” 程静迟道：“那个瓶子我洗干净了放在柜子里。” 厉战把那个玉瓶拿出来，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把荷叶上的那小勺露水倒进玉瓶里，封好瓶盖。 “好了。”程静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五莲泉也有了，生骨丹的药材全部都收集齐了，可以炼丹啦。 60.第60章 所谓炼丹, 顾名思义就是能够从各种材料中提炼出有益成分, 炼制成能够对于武者有益的各种不同效用的丹药。 疗伤只是最基本的功能, 回复灵气、驱毒、提升修为, 还有程静迟之前收集到的类似凝碧丹一类有美容驻颜功效的丹药, 更珍贵的一点的，还能延年益寿，直接增加寿元。 而据厉战所说，要成为一名炼丹师, 条件极为苛刻。 无论是淬取灵药还是炼制成丹都必须用到火，所以想成为炼丹师, 必要条件就是自身必须具备火属性元灵。炼丹之道对于控火能力要求非常之高, 如果自身的元灵属性是五行之中其他属性，基本与炼丹师这个职业无缘。 除此之外, 最好还要能有亲和植物的木系属性。木系亲和力越高, 处理药材的时候成功率越大, 成丹的机率也越高。 最后，想要成为炼丹师还必须有强大的精神力做后盾。 炼丹是项非常精细的工作, 在此过程中, 哪怕丁点的疏忽或者变化都会导致炼丹失败, 有时候只是掌控的火侯稍有差池，或者一片药材处理不得当，都会导致整炉丹药报废，前功尽弃，这就需要炼制丹药的人有非常强大的精神掌控力，否则炼丹失败浪费材料还是轻的，更严重一点丹毁人亡也有可能。 在天玄大陆，因为炼制高级丹药失败，精神力枯竭，遭到反噬而陨落的强者也不是没有。 在这么严苛的条件下，即使是灵气充沛，人人修炼的天玄大陆，炼丹师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在灵气稀薄的地球时代，对于一个刚刚才半只脚踏入修炼之路的菜鸟，在缺材料缺器具完全没有师傅引导完全凭靠自己摸索修为也只是刚入门的半吊子武徒来说，即使手中持有药方和前人的炼药笔记，想要凭借着这点资源就能顺利炼制出丹药，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程静迟非常有自知之明，完全不认为自己有小说电视中那种主角的运气和天份，挥一挥手就能炼制成自己半辈子别说接触，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东西，一点也不敢托大，准备工作做得足足的。 传音铃里的教程更是被他翻来覆去地听了无数遍，不说倒背如流，至少顺着背是完全没有问题了。 说起来自从他开始修炼之后，不仅体魄得到锻炼，其他五感也敏锐了许多，而且他发现自己的记忆力也强了不少，至少在传音铃那堪比念经一般催眠的声音中，他居然硬生生地把上面的内容全记住了。 程静迟为了验证这一点，特地找了一本自己根本不懂的工科类书籍，阅读了前十章，虽然上面的专业知识不甚了解，但他确实是死记硬背地记住了。 果然修炼是项利国利民的好活动啊，连他这种运动神经普普、智商普普、记忆力普普的人现在居然都能达到反射神经一流，即使被车撞都能临场发挥，条件反射避开重要部位，只是受一点刮擦伤，要是能早几年修炼的话，以他现在的状态，一定是个文武双全的好苗子，说不定他们老乔家还能出一个运动员，或者科学院士呢！全看他是愿意习文还是愿意习武。 算了，做人不可太贪心，现在这个样子他已经很满足了。 程静迟把传音铃里的教程记得滚瓜烂熟，又翻出那个倒霉炼药师的笔记，把生骨丹的丹方更是事无钜细地从头到尾都好好琢磨了一遍，自觉理论知识掌握充分后才真正准备炼药。 生骨丹只是最基本的疗伤丹药，照厉战的说法就是烂大街的货，如果换到地球上来说，大约就跟药店里平常使用的感冒药一样常见吧。 好在生骨丹不是什么有品级的珍贵丹药，对于炼制的条件也比较简单。没有炼丹炉，程静迟把上次漩涡传送门掉下来的十几个药鼎洗洗干净，挑了一个看上去最完好的药鼎勉强充当炼丹炉。 材料早先就准备得差不多，而最缺的五莲泉也已经入手，至于最麻烦的火源，因为乾坤珠的缘故，自成一个世界，自然界五大元素他倒是都不缺，但是怎么调用还不熟练。 所以，炼丹之前，他还得先练习怎么调运乾坤珠里的火源，在能熟练运用火源之前，是别想炼生骨丹了。 他后来又进了乾坤珠一趟，果然不如他所料，那朵多彩莲是倾刻就凋谢，枝头只留下十三颗半生不熟的莲子。另一朵花苞后来也绽放了，不过很可惜只是普通的粉色莲花。 目前为止，五莲泉就那么一小勺，用一点少一点，没有万全的把握他肯定是不会冒险的，天知道下一朵变异的五彩莲什么时候才会有。 炼手的材料都是他空间里生长的三七、车前草之类的普通药草，有一点灵力但是不多，正好可以给他拿来练手。 炼丹忌讳不相干的人打扰，程静迟挑了个厉战在的白天，把门窗全部关紧了，厉战也赶了出去，让他给自己守门，躲在房间里雄心万丈地开始提炼药液。 他在脑海里回忆了一番传音铃里关于提炼药液的技法，反复揣摩了数遍，这才拿出药鼎。 那只药鼎不大，直径只有他家盛菜的盘子大小，通体呈藏青之色，仔细一看，炉身上雕刻着繁复的同色夔纹，乍一看上去毫不起眼，细看却另藏玄妙，让人挪不开眼，隐隐有龙腾虎啸之声呼啸而来。 程静迟收回目光，摇了摇头，心想果然从异世界掉过来的东西就是不一样，这么一只毫不起眼的药鼎，居然都有这么强大的幻惑能力。 按照传音铃里的方法，他将药鼎至于中央，一手按在鼎炉上，眼眸微闭运转体内灵气，感受着体内丹田陡然升起一股热流，顺着全身经脉游走，最后汇聚于左手，传达于药鼎之上。 藏青的药鼎隐隐传来嗡鸣之声，鼎炉周身的温度渐渐升高，不到半刻即达到烫手的程度。 程静迟心中一喜，调运更多的灵气汇聚于药鼎之中，药鼎之中的灵气越聚越多，“噗”地一声，转化成一股淡黄色的火苗，在药鼎之中将灭不灭地燃着。 果然有用！ 程静迟惊喜地睁开眼，看着药鼎之内比蜡烛光还小的火苗，心中喜悦之情油然而生。 哈哈哈哈！ 从今以后，他也是可以凭空生火的高人了。 要不是现在情况特殊，程静迟真想双手插腰仰天大笑。 家财万贯算什么？手握权利又算什么？和切身实实在在的强大力量一比，这些都是渣啊都是渣啊！ 在这一刻，程静迟完完全全沉浸在身为有修为的“高人”的喜悦之中。 他心神一松，药鼎中那个细弱的火苗失去了灵气支持，“噗”地一声灭了，整个药鼎又恢复成原来的平静，只余炉身温热的温度仿佛在嘲笑他。 程静迟：“……” 炼药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连最基本的引火都这么难。 程静迟挠了挠头，满腔的喜悦仿若被人兜头泼了一瓢冰水一样，瞬间冷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他不停地重复着引火控火这个步骤，直到能随心所欲地随时引火并且在他即使分神的时候，也能保持火源不灭才算罢休。 看着药鼎里不停地跳跃翻腾的火焰，程静迟抹了把额上的汗水，身为一个地球人要想当一名纯手工制作的炼药师真心不容易啊。 引火成功只是第一步，更难的还在后面。 程静迟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凝定心神，从一边的篮子里取出一棵车前草，投入到药鼎之内。 车前草一进入到药鼎之中，即被燃得正欢的火舌吞没，片刻之间，药鼎里传来“噗嗞”声响，一株车前草便化为烧焦的黑炭。 程静迟：“……” 他反思了一下刚才的失败，他的反应还是太慢了，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前草已经被火源整个吞没，其中的灵气也被毁坏殆尽。 深吸一口气，他定了定神，再次引火，重新投了一株车前草进药鼎里。 淡黄色的火焰包裹着绿色的药草在药鼎里翻腾，叶片开始翻卷，叶脉中隐隐有白色的光点游走。 待他凝神细看的时候，“噗”地一声，草药又化为了一团焦黑。 又失败了！ 谁来告诉他，为毛提炼个药汁这么难啊！ 程静迟简直要抓狂了，没有接着试验，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为太过专注而有些僵硬的身体，等到状态回得管它后，把药炉清洗干净，再次引火，重新投了一株金银花进药鼎里。 这次他的注意力万分集中，药草脱手的瞬间，便运转体内灵气，控制火焰温度，金银花在药鼎中随着火焰上下翻滚，花瓣中再次出现那种白色的光点。 他试着引导那些光点慢慢脱离花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些白色光点移除出来，化为两滴浅金色的汁液，失去了那些光点的金银花，在药鼎里烧成一团黑灰。 那两滴浅金色的汁液看上去晶莹剔透，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清香，闻之令人心舒肺爽。 程静迟心中一喜，知道这应该就是金银花的精华药汁了。 没想到他这个菜鸟才试炼三次就真的提取出来了。 程静迟抹了下额头的汗水，心想炼丹真不是个容易活啊！ 刚刚才掌握到诀窍，程静迟活动了一下四肢，再接再励，紧接着又把边上拿来练手的药材一株接一株地投进药鼎里提炼，直到体内的灵气被消耗一空。 三十多株药材，有成功提炼出灵液的，也有失败的。他发现了一个规律，成功的都是那些在提炼过程中看到白光点的，没有看到白光点的都失败了。 程静迟觉得奇怪，无论是传音铃还是那个倒霉炼丹师的炼丹笔记上都没有提到过在提炼药草的时候会有这种情况。 这些白色的光点到底是什么？ 程静迟想了一会儿想不明白便算了，反正他只要知道能看到白点，成功提炼出灵液的机率就大很多。 厉战在外面听到动静，推开门进来。 “炼完了？” 程静迟点头，这么冷的天，额头上居然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水，神色间有点疲惫。 炼丹不光是一件体力活，还十分耗费精神，程静迟接触修炼的时日太短，才刚刚触摸到引气入体的门槛，不光是灵气雄浑程度还是对灵气的掌控，都才刚刚入门，第一次炼丹能坚持提炼完三十多株药材已经是超常发挥。 “炼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先休息一下。”厉战见他脸色不好，地上又一地的残渣，以为他没有成功，出言安慰道。 程静迟嘿嘿一笑，将刚才提炼出来的灵液摆在厉战面前，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还好，总算有几棵成功了。” 厉战目光一扫，落在摆放在柜子上的一排玻璃小瓶子上。每个小瓶子里面都盛放着少量的液汁，颜色也不尽相同，很显然这些就是刚才程静迟努力了一个上午的结果。 61.第61章 厉战打开一个瓶子闻了闻, 霎时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传了过来，看品质竟然不错，至少是中品。 毕竟只是地球上的普通草药移植到乾坤珠里后沾了一点灵气，药材本身品质太差, 能提炼出中品的药汁, 天赋已经相当可观了，要是换了灵气充沛的灵草，估计程静迟提炼出来的药汁还能上一个台阶。 “不错不错。”厉战微笑着称赞他, “没想到你居然很有炼丹天赋。” 程静迟有点发囧, 浪费了几十药草才提炼出这么一丁点灵液, 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成功率已经很高了。”厉战安慰他说，“很多人第一次提炼灵液, 不浪费个几百份药基本都不会成功。” 那还是有名师指导的呢, 程静迟这样野路子出身，没人指导, 甚至连接触修炼都只是这两个月的事, 简直称得上天才了。 就是不知道药效怎么样。 “这个简单。”厉战说着，在程静迟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 打开一个瓶子往嘴里一倒。 程静迟：“？！！” “你怎么喝进去了？快吐出来！吐出来！”程静迟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又不是小孩子, 怎么能逮着什么就往嘴里送呢？ 这些只不过是他练手用的，还不知道有些什么作用，厉战也真是不避讳，就这么吞下去，万一有毒怎么办？ 厉战一口灌下去，喉结动了动，明显已经吞了下去。 “味道还不错。”厉战眼睛一亮。 因为提炼的只是普通的药材，不过是在乾坤珠里生长了两天，沾了点灵气而已，他先前还以为这些灵液的品质只是普通，没想到这灵液效果超出他想象的好。 刚刚提炼出来没有炼制成丹的灵液大多数都比较暴戾，一般只有炼体的人拿来泡药浴锤筋锻骨，很少人拿来直接饮用，就怕一个不好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反而因为效药太过劲霸对筋脉和内腑造成损失。 程静迟提炼出来的这些灵液却出乎意料地温和，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负担，可惜就是量有点少，一瓶也就只是浅浅地盖了一个瓶底，加起来不过一颗维e大小，一口吞下去，还没尝出什么味道，就没了。 如果能长期食用的话，效果一定不错。 “……”程静迟。 “好吧，等下万一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程静迟简直被他打败了，明明平时看着多么成熟的一个大人，怎么有时候像个小孩子一样馋嘴呢？ “味道真挺不错的，灵气很温和，你应该也能喝。”厉战说。 “真的？”程静迟满脸狐疑。 厉战平时并不是多么注重口腹之欲的人，他这么坚持难道这些看上去五颜六色的灵液口感真那么好？ 程静迟看了那一排盛着不同颜色灵液的瓶子，犹豫了一下，拿过一瓶装着金色灵液的瓶子。 他记得那里面装的是金银花的灵液来的，金银花他平时用来泡茶喝的，提炼出来的灵液即使生吞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在厉战鼓励的目光中，程静迟心一横，闭着眼睛一仰脖子，把瓶子里的灵液全喝了下去。 金色的灵液只有一小点，入口即化，只余满口清香。 “怎么样？”厉战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程静迟毕竟只是刚刚接触修炼的人，底子不牢，哪怕是属性这么温和的灵液，也有可能会对他的身体造成负担，要是因为吞服了灵液，结果反而伤了身体那可就搞笑了。 程静迟砸巴砸巴着嘴，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味道：“没尝出什么味道来，我觉得再喝个两三瓶应该就能尝出味道来了。” 厉战：“……” 白担心他了。 门边传来爪子扒门的声音，嘎吱嘎吱地非常刺耳。程静迟皱眉，打开门一看，初一蹲在门口正一脸着急地扒着门。 门一开，初一顿时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冲进房间里，对着柜了上一排小瓶子抽鼻子。 程静迟十分无语：“明明是猫，怎么长了一个狗鼻子。” 提取的灵液如果没有专门的玉瓶盛放，药效很快就会消失，程静迟也没有小气，询问了厉战之后，扔了一瓶药效最温和的金银花灵液给初一。 初一叼着瓶子迈着小短腿噔噔往外走，一直跑到猫窝里才停下，眯着眼睛慢条斯理地享用起来。 “这猫简直成精了。”程静迟抚额，养了这么一只狗鼻子的猫，他也是醉了。 提到初一，厉战显得有些若有所思：“可能吃的好东西多了，初一有点开窍的迹象。” “哦？”程静迟眼睛一亮，“就是会像小说里写的，能产生灵智，会说话会化成人形的猫妖吗？” 艾玛，要真是那样，他要怎么办？家里养只猫妖可不是好玩的，万一每顿都要吃富含灵气的肉和食物，会不会被它吃穷啊。 程静迟顿时脑洞大开，开始担心自己刚刚才稍微丰盈一点的钱包了。 厉战满头黑线：“你想太多了。要想开灵智，至少是修炼了几百年的灵兽才有那个可能，初一还差得远。” 他说的开窍，只是说初一有可能反祖山猫的血统而已。 “哦，那就好。”一听钱包保住了，程静迟立刻放下心来。 剩下的几瓶灵液，程静迟给程妈妈和乔外公他们分别送了几瓶过去，配成果汁让他们喝了，剩下的自己和厉战初一两人一猫分了。 接下来的两天，程静迟在浪费了大量药材之后，终于成功地从其他几种药材中提炼出了炼制生骨丹所需要的灵液。 不过，这其中有个很大的问题。 无论是传音铃还是那个倒霉炼丹师的炼丹笔记中，记录的从灵药中提炼出的精华部分，根据各种灵药的成分各不相同，有晶体状的，有颗粒状的，有药糊状的，也有和程静迟一样，液态状的。 比如从接骨木中提炼出来的就是一种微苦偏黄色的盐粒状的颗粒，有祛风止痛、利湿活血之功效，是治疗风湿筋骨疼痛、跌打损伤骨折、创伤出血的良药，但程静迟提炼出来的就是一种微酸的淡黄色液体。 比如白茯铃，传音铃中所记载白茯苓提取出来的应该是一种烟白色的透明水晶一样的晶状体，程静迟提炼出来的还是烟白色的液体。 对于这个现象，饶是厉战见多识广，也无法解释原因。 “也许这就是你的天赋吧。”厉战只能这样解释道，“一般来说，灵液更容易吸收一些。” 毕竟是男朋友第一次炼药，当然只能好好鼓励，千万不能泼冷水打击他的积极性，要是程静迟从此对炼药有了阴影怎么办？那岂不是损失了一名天才炼丹师了。 “好吧。”程静迟接受了这个解释，对于炼丹瞬间又充满了信心。 炼丹所用的灵药都已经提取出来了，接下来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就是将这些灵药的药力充分融合在一起。在这个过程中，有的灵药会互相融合，药力互相渗透，效果更加强大，也有的药力会相互抵消，产生无用的杂质。 炼丹就是尽量将这些药力充分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剔除掉无用甚至有害的杂质，进一步提纯灵药，将每一种灵药的药效充分发挥到极致。 鉴于这个过程，稍有差迟就有可能炸炉，或者灵力反噬，厉战十分担心，本来决定守在房间里看着程静迟炼丹，以防万一有什么意外发生，他也能及时伸以援手。 程静迟却担心他在场自己会更紧张，坚决把厉战赶了出去，非要自己一个人留在房间里炼丹。 他从小就是这样，不管做什么，越是亲近的人在身边越紧张，一紧张就容易出错，自己一个人反而更加冷静自若。 厉战无法，只得一步一回头地离开，和初一一起蹲在门口。 “你说你吃了那么多东西，怎么还是这么一丁点大呢？”厉战蹲在地上，捏着初一的小尾巴道。 初一甩了甩尾巴，没甩掉，再甩，还是没甩掉，回头冲他翻了个白眼，小屁股蹲坐在地上，专心致志地为自家两脚怪过门。 房间里程静迟看着面前一排的灵液，五莲泉只有那么一小勺，这次炼制生骨丹，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他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生骨丹的炼制方法，确定没有遗漏了之后，深吸了口气，重新引火，待到火焰升腾到炼制生骨丹需要的白焰后，有条不紊地将提炼出来的灵液一一扔进药鼎之中，然后放大感知力，目光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药鼎中灵液的变化。 灵液一投进药鼎中，便被白色的火知吞没，不同颜色的灵液在火焰的炙烤中缓慢地慢慢流淌在一起，仿佛有意识般非常抵触对方，就是不肯乖乖融合在一起。 程静迟一边控制着炉火温度，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灵液的变化。 白色的火焰不停地跳动着，映得程静迟的脸孔都有点泛青。 药材越加越多，然而药鼎中的灵液依然没有丝毫融合的迹象，程静迟急了，以为这次炼药失败的时候，陡然看到那些灵药中隐隐又浮现出不少白色的光点。 程静迟死马当作活马医，依照先前提炼灵液时候那样，引导着那些白色光点慢慢结合在一起。 那些白点刚开始十分不配合，同一种灵液中的白点还好一点，彼此非常容易就汇合在一起，形成更大的光点，然而对别的灵液中的白色光点就非常排斥，简直像生死仇敌一样，在药鼎中互相厮杀吞噬。 程静迟将精神力放大到极致，努力地控制着这些跳动的光点，压制着它们的凶性。 终于在火焰的不断炙烤和程静迟的压制下，那些光点慢慢地开始变得温驯起来，像是打累了一样偃旗息鼓，彼此互相试探着缓缓汇聚在一起。 当所有的光点都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大光点之后，程静迟不再迟疑，把最后一份药材五莲泉投入到药鼎里。 五莲泉慢慢流入光点中，那些光点的光芒慢慢暗淡下来，最后融进五莲泉水之中，化作两滴透明的汁液。 程静迟：“？！！” 为什么还是灵液？ 谁来告诉他，这个生骨丹到底是成了还是没成啊啊啊啊！ 程静迟简直要抓狂了。 62.第62章 至于明明是炼丹, 程静迟却总是炼出灵液的问题，厉战也百思不得其解。打开瓶盖闻了闻，点头肯定地道：“是生骨丹的气息没错。” “为什么是液态的啊？”程静迟简直要抓狂了，“生骨丹不应该是药丸吗？” 就像是他外公从小捏的那些难吃得要命的药丸子, 黑乎乎的吃过一次再不想吃第二次。 厉战也没有办法解释, 想了想道，“我听说炼丹师都有自己的风格，炼出的丹药形状和口感都不同, 也许炼灵液就是你的风格吧。” 男朋友太奇葩, 感觉有点鸭梨山大。 虽然他并不明白为什么鸭梨会有一座山大, 即使是变异过的梨最多也只有脸盆大而已。 地球人虽然体能值一般，修为几乎没有, 想象力倒是相当强大。 “也许吧。”程静迟挠了挠头, 想不明白也就懒得再去想了。 既然厉战说这里面的灵液是生骨丹的气息，那应该也是能服用的吧。 “想不到你还有炼丹的天赋。”厉战笑道, “以后丹药什么的不用愁了。” “嘿嘿, 那还用说，你的丹药我全包了。”被厉战一夸, 程静迟顿时美得找不到北了, 特别豪气地一摆手，“以后炼好多好多的丹药，吃不完那么多，吃一颗扔一颗，羡慕死别人。” “是是是，静迟真厉害。”厉战摸了摸他的头，说，“衣服都湿透了，快去换件干净的衣服，省得着凉。” 程静迟脸色一僵，抬起手闻了闻，炼丹需要的火焰温度一般都挺高的，即使是这么冷的天他依然被烤出一身冷汗，刚才一直全神贯注地控制火候没有注意到，现在才闻到自己一身的汗臭味，后背都汗湿了，难怪从刚才起就一直觉得后背凉嗖嗖的。 “我去洗个澡。”程静迟囧了一下，赶紧拿了换洗衣服到浴室把自己从头到脚仔细搓了一遍，洗得一身香喷喷热乎乎了才出来。 厉战坐在床上正在刷手机，初一趴在旁边的枕头上打盹。看见他进来，一人一猫都朝他望了过来，厉战掀开被子道：“快进来吧，我都帮你把床捂暖了。” 程静迟把初一抱了起来，和厉战并排会在一起，好奇地道：“你刚才在看什么？” “随便看一下。”厉战把手机一扔，程静迟只看到好像是一个玉器的页面。 厉战要买玉吗？程静迟心想现在玉器好像不便宜，好一点的翡翠都被炒上天价，他口袋里的钱估计都不够买一块像样的戒面。 好不容易以为自己终于有钱了，结果发现自己还是个穷光蛋。程静迟心中无限感慨，难怪别人总说，无论赚多少钱，总是不够用啊。 外面响起阵阵礼炮声，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硝烟味，年关将近，人们正在庆贺即将到来的新年。 厉战搂着程静迟坐在床上，身上裹着厚厚的蚕丝被，两个人一起透过落地窗看着远处天空燃放的缤纷焰火。 “要过年了。”程静迟感慨道。 一年过去，他又年长一岁。 “嗯。”厉战应了一声，无声地亲吻了一下他的发顶，眼里闪过一抹温柔之色。 初一跳到被子上，和他们并排坐在一起欣赏窗外的焰火，漆黑的夜幕里突然绽放出一朵盛开的彼岸花，妖艳又美丽，最后归于沉寂。 程静迟抱着初一给它挠了挠下巴，初一惬意地眯起眼睛。程静迟忽然低下头看了初一一眼，他的家人都很忙，以前他要上班，程妈妈要忙着摆摊赚钱，新年的时候因为很多务工人员都回家，家政人员十分稀缺，所以即使是新年，为了多赚一点，即使是大年三十程妈妈也不会休息，反而比平时更加忙碌。乔外公外表看着很矫健，年纪毕竟摆在那里，平时没事不会轻易出门，他们也只有三十晚上一起吃顿团年饭。 以往这个时候，都是初一这只毛小孩陪着他，现在想起来别提多么凄凉了。 今年就不一样了，今年他赚了钱，程妈妈也不用大年三十的还在外面做家政，乔外公的身体也一天天好起来，小舅的腿也有希望痊愈，他还有了一个宇宙无敌帅的男朋友，程伯舟那个恶心人的玩意也终于得到了他应有的下场，人生简直不能更美好。 腊月二十九那天，程静迟特地去了一趟大塘镇，接乔外公他们去新居过年。 这么多年每年新年都是在大塘镇乔家大宅过的，头一次要去靖城，乔外公还不太乐意。 照老人家的意思就是，乡下空气好地方大人情味浓，吃完了团年饭还能走东西窜想西家，大家一起凑在一起聊天烤火守岁，不像城里都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有的人家甚至连对门住了十几年的邻居姓什么都不知道，没意思。 不过外孙搬进新居的第一个新年，乔外公再怎么不乐意还是点头答应了。 因为乔白术终于答应季行武今年陪他回京都看望季家人，所以程静迟特地把团年饭放在上午，这样乔白术和季行武还能赶下午的飞机回京都。 对于这个决定，乔外公虽然没有反对，但脸色依然不怎么好看。老头儿顶着一张便秘脸，看什么都不顺眼，尤其是面对季行武的时候，更是只拿眼角余光那么瞟一下的。 季行武也不在意，老人家年纪大了嘛，有点小性子是正常的，再说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熬到两边的老爷子态度都有点松动的意思，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大清早程妈妈就赶了过来给一屋子的大小老爷们做团年饭，季行武跟她前后脚进门，进了门也不闲着，衣袖一卷直奔厨房，非常自觉地帮程妈妈打下手。 “迟迟在家，哪里用得着你，以往给他们爷俩做饭还没做腻啊？”程妈妈笑着把他往门外推，“再说还有小战帮我呢，今天你就好好歇歇，等着吃一顿现成的吧。” 刚知道乔白术和季行武的事情的时候，她也是非常震惊，特别不能理解。 男人怎么能跟男人在一起呢？又不能结婚，也没有个后代，老了连个依靠也没有，就是进养老院，也没个帮忙签字的小辈。 再加上因为她自己婚姻失败，连累得乔外公和乔白术也跟着受了很多罪，乔白术那个时候会犯错进监狱，从根本上来讲还是因为她的原因，如果她和程伯舟的婚姻没有出现问题，乔白术根本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这些年她私下里一直觉得愧对这个大弟，一直希望他能找到一个善良本份的好姑娘组成家庭，再生两个孩子。她甚至都打算好了，要是乔白术结了婚，家里条件不好，她就干脆把他们的孩子接过来帮着养，这也是这么多年哪怕程静迟已经成年不需要她照顾了，依然坚持做两份工，白天做家政，晚上还要辛苦摆摊的原因。 但是她计划了那么多，怎么也没有想到乔白术最后会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不过她本性是个非常淳朴又宽容的妇人，哪怕心里再反对，也不会强硬地摆出长姐的款，要求小弟一定要按照她设定好的人生走下去，只是一边担忧着一边更加努力挣钱，也是为了将来要是乔白术的事情有了什么变故，至少她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照顾他们爷们。 不过季行武这些年倒是确实将这爷俩照顾得周到仔细。一个大男人，听说在家里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硬是为了照顾自家老爹和大弟练出了一手好厨艺，也实在是难得。 当年她和程静迟刚谈恋爱感情最好的时候，程伯舟对她都没有季行武对乔白术一半呢！ 季行武探头朝厨房看了一眼，程家厨房不大，程妈妈在里面掌勺，厉战在边上帮着切菜剁骨头，那刀工好得哦，每一片肉都跟量过了似的，一样厚薄均匀，便没有再坚持，继续回到客厅和老爷子大眼瞪小眼。 乔白术早被程静迟找了个理由叫走了。 “迟迟，你叫我有什么事啊？”乔白术跟着程静迟进了卧室，好奇地问道。 程静迟把门关上，一脸严肃的表情看着他。 “小舅，你相信我不？” 乔白术愣了一下，继而笑了。 “我当然相信你了。” “那就行。”程静迟说着，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玉瓶，打开瓶塞，递给他道，“你把这个喝了吧。” 乔白术满脸疑惑地接过来，放到鼻子下闻了闻，一股浓郁的药香味。 “这是什么？” 程静迟道：“这是生骨丹，厉战说喝了对你的腿有好处的。” 虽然厉战说了生骨丹可以治好乔白术的腿，但是程静迟面对乔白术的时候还是保留了三分。 他倒不是不相信厉战，不过这毕竟是自己第一次炼制丹药，而且明显还跟别人炼的有区别，药效上他实在不敢保证，就怕说了结果到时候效果不如想象中那么好，反而会让乔白术更加失望。 对于他说的话，乔白术一开始并没有当真，他自己跟着乔外公学中医已经有好些年头，乔外公的本事不说全部学会，至少也学了个七七八八，他的腿是怎么个情况再清楚不过，季行武这些年还曾经带他去看过国内有名的骨科医生，都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将养着。 那么多有名的医生都没有办法，程静迟不知道从哪里弄的这么一小点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说对他的腿有好处，他实在没有抱多大希望。 不过程静迟态度十分坚持，乔白术不好拒绝他的好意，只得一仰头把那两滴液体吞了下去。 63.第63章 那液体也不知道是什么所制，入口即化, 只余满口余香，口感完全不像是药丸。 乔白术只觉得一股奇异的精纯能量由口腔蔓延到四肢百骸，所到之处身体暖洋洋的，有种说不出的舒畅之感。尤其是当年在监狱里的那段日子, 劳动强度大, 身体亏得厉害，再加上后来还受了伤，虽然经过治疗已经痊愈，多少还是留下了暗伤，平时还不觉得，每天冬天的时候，身体就会格外不适，酸痛难忍，像个年迈的老人一样。 服下那两滴液体之后, 乔白术感觉到身体都轻快了许多，以往那种阴冷酸痛的感觉都减轻了不少, 舒服极了。 他惊讶地看着手中的玉瓶, 目光中满是激动。 “迟迟, 这个——” 自小就跟着乔外公学医，他还从没有听过或者见过这么神奇的东西，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程静迟一直目紧张地注视着乔白术，生怕错过了他的任何反应，看到乔白术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一颗提着的心才总算落了下来。 “怎么样怎么样，感觉怎么样？”他满脸期待地问道。 乔白术还在回味刚才的味道，咂巴咂巴着嘴，想了半天后道：“太少了，没尝出味道来。” 程静迟：“？！！” 他检讨，他实在太没用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炼出那么两滴，都不够尝味道的。 “那腿呢？”程静迟比较关切这个问题。 乔白术走动了两步，并没有什么变化。 程静迟有点失望，厉战不是说生骨丹完全可以治好乔白术的腿吗？为什么没有效果？难道是他炼的药效果不好吗？ “我感觉好多了。”见他一副沮丧的表情，乔白术反而转过来安慰他，“再说再好的药要起作用也有个过程嘛，不会那么快的。” 程静迟瞬间满血复活，信心百倍。 就是，丹药起作用也有一个过程嘛，又不是仙丹，吃了就马上见效。 从卧室出来，程妈妈和厉战已经把团年饭做好了，正在摆桌吃饭。 料理台上放着两截白白胖胖的萝卜，上面插着香烛用来敬灶王爷和菩萨的。 这一定是外公弄的，老人家每年过年都会切两个胖萝卜敬菩萨。 程静迟两手合十拜了拜，帮着程妈妈一起把菜端上桌。 热气腾腾的鲜鱼汤，是乔外公特地跑到镇上没干的鱼塘里捉的，又鲜又嫩；肉也是山上农家自己饲养的年猪肉，虾蟹是下乡找出海的渔民购买的，个头不大，但是都很新鲜，至于青菜则是程静迟早几天就种在乾坤里，昨天才摘出来，鲜翠欲滴，还有程静迟友情提供药材，乔外公亲手炮制的药酒，一家人吃得津津有味。 季行武当了这么多年的小媳妇，今年终于有望转正，多年媳妇熬成婆，心情格外愉快，吃得胃口大开，额头上都开始往外渗出细细密密的薄汗。 “这青菜味道真好，又新鲜又嫩，水份又足。”吃到最后他索性扯开衣领，一边说一边伸筷子夹了一筷青菜到乔白术碗里，“多吃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来静迟这里，总觉得这里的饭菜特别好吃。” “武哥喜欢就多吃一点。”程静迟心想当然好吃了，煮菜的锅是药鼎，菜是他特地种到乾坤珠里沾了灵气的，当然比外面买的青菜味道好多了。 “是不错。”乔外公也点头，他也觉得外孙这里的东西味道好，而且吃到嘴里身体都暖洋洋的，比他以前调配的上等养生酒还要好。 说起来这几个月外孙着实弄到了不少好东西，要不是他实在太了解自个儿的外孙，还真以为这孩子是不是走上了歧途，用什么不正当的方法弄到了这些东西。 “对了，迟迟你还是想租以前镇上采石场那块地吗？”乔白术喝着鱼汤，一边问道。 “租的。”他迟疑了一下，道，“如果可以的话，青春之泉那边的地我也想租下来。” 青春之泉就是化妆品工厂的名称。当初为了个注册名，他们几个臭皮匠聚在一起还讨论了许久，最后才定下这个名字。 因为意外发现了乾坤珠里种植的植物有净化水源和分解垃圾的作用，他还想建个大型的垃圾处理场，靖城的地他是不用想了，太贵了租不起，镇上的地倒是可以考虑，正好种出来的植物还可以净化青春之泉生产化妆品后排出来的废水。 姜宁从国外买进来的那一套污水处理设备的确先进，但是程静迟还是不放心，多加一道工序更保险，而且也不费什么事。 “那行，采石场那边的地已经谈得差不多，过完年应该就可以去办手续，到时我再跑一趟，看能不能把工厂那边的地也谈下来。” 乔白术也在默默地打算着，程静迟租那么多地说是种药材，可是现在的药材市场也不是那么景气，投入大收益慢，尤其是程静迟半路转行，没经验也没啥技术，也不知道到时是赔还是赚。 不过难得程静迟终于有点想做的事，他这个做舅舅的即使帮不上忙也不好泼他冷水，好在马上工厂就可以开工了，而且阿武手中光是凝碧系列的订单就足够他们支付今年的开销还有盈余。 乔白术已经决定好了，万一到时候程静迟的种植药材事业不顺利，他到时就私下多补贴他一点。 吃过饭，季行武和乔白术还要赶飞机，休息了一会儿之后程静迟开车送他们去机场。 早在知道乔白术今年要登门拜访季家时，程静迟就准备好了礼物，一对新采的品相上佳的紫芝，十株半米多高的不老草，三棵紫褐色的野生红景天，全都是乾坤珠出品，外面有钱都买不到的。乔白术自己则匀了一坛药酒出来，早在昨天就托人带回去了。礼物不重，绝不至于有巴结的嫌疑，但是也不至于被人看轻。 大年三十，以往车水马龙堵车堵得人有怒路症的街道难得地冷清一片，偶尔有小猫三两只匆匆而过，都是赶着回去和家人团聚，一个小时的车程，结果不到四十分钟就到了。 程静迟送他们到机场，打开后备箱，把礼物一一拿出来，一直陪着他们办理登机牌，准备过安检。 “照顾好我小舅。”趁着乔白术去洗手间的功夫，他才拍了拍季行武的肩，叮嘱道。 季行武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小舅一根头发丝都不少地带回来，季家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程静迟：“……” 感觉更不放心了怎么办？ 64.第64章 程静迟站在空空荡荡的侯机大厅里一直目送乔白术和季行武进关才收回目光。 “走吧。”他闷闷地道。 明明小舅只是跟小舅妈去京都拜访小舅妈的家人, 他却奇异地有种小舅从此是别人家人的感觉了，怪不自在的。 从小到大乔白术在他的生命中一直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 有时候是大哥, 有时候是玩伴，有时候是良师，有时候又是益友, 有时候又是他的长辈。 而现在这个亦师亦友亦兄弟的人却要嫁到别人家去了，哦，按照武哥的做法，也有可能会娶个小舅妈回来，但总而言之一句话, 从此以后他小舅就是有家室的人了, 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小舅了。 想到这个, 程静迟顿时无比惆怅，心情既高兴又复杂。 厉战搂着他的肩，安慰似地拍了拍，道：“别舍不得了, 他们初六就回来了。” 程静迟回过神, 摸了摸脸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其实也没有舍不得, 就是感觉怪怪的。” 都这么大个人了，小舅不过是去拜访丈母娘，他居然跟个小姑娘似的依依不舍，想起来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出了侯机大厅，室内外将近十多度的温差让程静迟不禁打了个寒颤，厉战抬手把大衣解了下来披到他身上。 “怎么还是这么怕冷。”厉战替他理了理衣领，十分不解程静迟现在的修为明明已经有初级武者的水平，还像个弱鸡一样怕冷又怕热，按理对于外界温度影响应该不至于那么敏感的。 厉战的手十分干燥温暖，替他整理衣领的时候，摩挲着他的脸颊，带着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仿佛电流通过一样，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我都可以修炼了还这么怕热又怕冷。”程静迟缩着脖子不满地抱怨，“真不公平，我不是应该跟你一样水火不侵吗？” 哦，错了，应该是寒热不侵。 厉战顿了一下，低下头认真地看着他：“你是在跟我撒娇吗？” “……”程静迟顿时满头黑线，内心的吐槽已经突破天际。 撒娇你妹啊！他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会跟个小姑娘似的忸忸怩怩撒娇。 “走吧，回去还能赶上我妈做的炸虾。”他吸了吸鼻子，决定这大冷天的不跟厉战计较撒娇这个问题。 他就是这么大度这么成熟的人。 厉战笑了一下，左右望望，突然弯下腰迅捷无比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干、干什么？”程静迟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像只煮熟的虾子一样。 虽然他们早已经酱酱酿酿过好多次，不过大约是两个人的性格都比较内敛的缘故，很少在公众场合做出什么太过亲热的举动，大街上最多就是牵牵手或者搂个肩那样，拥抱都很少，亲吻几乎没有，尤其是厉战，虽然平时看着很温柔体贴的样子，但是作为他的枕边人，程静迟十分了解他这个男朋友那种矜持得几乎到了冷漠的地步，就更不奢望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能有什么腻歪的举动了。 偶尔做出这些小举动，感觉还满新鲜的，又有点不好意思。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这么做。”厉战揽着他的脖子，快步往停车场走去，嘴角不禁翘起一抹微笑。 飞机上，漂亮的空乘小姐正在提醒乘客们系好安全带，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 难得的晴天，乔白术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脸上的表情有点扭曲。 季行武放好行李，坐下来就看到乔白术脸上古怪的表情，顿了一下，坐下来手肘轻轻推了两下。 乔白术回过头，一脸疑惑的表情：“怎么？” “你这表情到底是想笑还是想哭啊？”厉战一边扣安全带一边问道。 乔白术没有回答，只是下意识地甩了甩左腿。从刚才开始，他的脚就开始有点刺痛，而且还特别痒，就像是有无数虱子在上面爬一样，只不过他比较能忍罢了。 季行武眉头微皱，本来就显得很凶恶的脸孔看上去更吓人了，前面座位坐着的一个四五岁大的小正太，正趴在座椅上好奇地朝后望，顿时吓得缩了回去，一头扑到他妈妈怀里，小小声地道：“妈妈，这个叔叔好凶。” “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年轻的妈妈有点囧，看那表情恨不得把自家熊孩子拖出来打一顿，提着孩子的衣领道，“还不快向叔叔道歉。” “没关系，童言无忌。”乔白术温和地笑了笑，说，“再说我朋友他确实长得比较凶恶，人其实挺好的。” 小正太看了看季行武，又看了看乔白术，冲着乔白术开口道：“叔叔，对不起。” “……”年轻的妈妈满头黑线，十分无语。 这孩子怎么这么就这么傻呢？连道个歉都不会，明明她和他爸都不这样啊。 小正太被妈妈喝斥得有些不知所措，睁着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胖乎乎的小脸嫩得可以掐出水来，乔白术立刻就心软了。自从和季行武在一起后，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有后代，因此对于小孩子格外喜欢。 他连忙让季行武拿了点小零食出来，递给小正太，说：“给你吃。” 这是程妈妈自己做的肉干，从山上捡的松枝最后烘干的，口感醇厚，回味浓郁，季行武都喜欢时不时地翻出来吃两块。 看到好吃的，小正太咽了咽口水，但看得出非常有教养，问过了妈妈之后才接了过来，大声地说了谢谢，然后才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乔白术看到这一幕，情不自禁地勾起一抹笑容。 小孩子总是这么可爱。 季行武冲着小正太扮了个鬼脸，坐了下来，乔白术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小声告诫他：“别欺负人家小孩子，万一把人小孩惹哭了，看你怎么办。” 小正太十分配合地一咧嘴，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乔白术顿时觉得头都大了，季行武只好又递了几块肉干过去，小正太回了季行武一个鬼脸，扭过头继续“咔嚓咔嚓”啃牛肉干。 乔白术：“……” 原来还是个熊孩子。 季行武看了小正太一眼，转过脸凑在季白术耳边小声道：“还好我们以后不会生这种熊孩子。” 乔白术没有理他，弯下腰在小腿上捏了捏，小腿上的刺痛现在越来越明显，又痛又痒，即使他生性隐忍，也有点心浮气躁，脸色不太好。 “腿又开始疼了吗？”季行武问道。 “没事，老毛病而已。”乔白头摇了摇头，道，“坐着吧，飞机马上就起飞了。” 阿武对他的事喜欢大惊小怪，要是说了估计又要闹得鸡飞狗跳。 季行武解开安全带，弯下腰捏了捏他的脚踝，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们的热敷袋和托运行李一起放在行李舱，现在也不方便取。他起身正要朝空乘人员要热毛巾，乔白术一把拦住了他。 “算了，也不是多难受，可能是这几天突然降温引起的，别麻烦了。” 他一个大男人，哪里有那么娇气，阿武实在是有点太大惊小怪了些。 季行武哼了哼，没有回答，转头让空乘取了一条毛毯过来，搭在他腿上，尤其是脚踝部分更是裹得严严实实。 漂亮的空乘小姐再一次提醒乘客关闭手机电源，系好安全带，飞机在乘客们满心期待和欢喜中终于起飞了。 乔白术腿上搭着毛毯看着窗外一言不发，季行武一下一下地替他按摩着脚踝。 “还很疼吗？”他问。 “已经好多了，你也休息一下吧。”乔白术朝前座看了一眼，之前那个小正太正扭着身子从座椅之间的缝隙里偷偷观察他们。 他朝对方微微一笑，小正太对着他眦牙一乐：“叔叔你生病了吗？脸色好难看。” “没有，只是脚有点不舒服。”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不过好像不太成功。 小正太的妈妈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连忙将小正太揪回来，说：“叔叔要休息了，你坐好，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系好安全带。” 小正太低头乖乖系安全带，一边问：“妈妈，为什么坐飞机要系安全带呀？” 年轻的妈妈没好气地道：“因为你要是不系安全带，一会儿飞机起飞了，你就会像秤砣一样飞出去。” 小正太：“飞出去会怎样？” “飞出去就会咻地一下，摔到地上摔成肉饼了。” 乔白术：“……” 这个年轻的妈妈也真是够了，居然这么教育小孩。 小孩子犯熊的时候，好像天底下的家长都是这么吓唬小孩的。想起当初他小的时候不听话吵闹的时候，他妈对他也用过同样的招术，乔白术不由得笑了起来。 “笑什么？”季行武有点纳闷。 乔白术是个脾气很内敛的人，不过每次腿疼的时候，脾气就会变得很恶劣，板着脸谁都不理，谁哄都没用，更别说笑出来了。 “我想起了小时候每到晚上调皮不肯睡觉捣乱的时候，我妈就会指着灯泡映在窗户玻璃上的黄光说是狼来了，不听话的小孩都会被狼叼走，每次我都会怕得蒙着被子睡，大夏天热得要命也是这样，手脚都不敢伸到被子外面就怕被狼叼走。” 季行武听着他小时候糗事哈哈大笑：“你现在睡觉也是蒙着头睡，我还以为你是怕冷，原来是怕狼叼走啊。” 乔白术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是啊，防着防着，最后还是被身边这么狼给叼走了。 乔白术以为这次腿疼也是跟以前一样，慢慢就捱过去了，但是没想到最后，那种刺痛感越来越强烈，不仅疼还特别痒，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小腿一样，那滋味简直让人生不如死。 短短两个小时的飞行航程，乔白术却觉得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等到飞机终于降落，他疼得出了一身冷汗。 季行武被吓着了，下了飞机，行李都没取，背着他就往外跑。 三个小时后，京都市人民医院，某个好不容易轮班和家人热热闹闹吃团年饭的骨科医生被临时抓壮丁，叫到医院。 仔细检查了乔白术的腿后，医生朝季行武翻了个白眼：“大过年的你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给你相好的检查腿吗？” “什么相好，这是我老婆。”季行武回敬了一个白眼，不耐烦地道，“医生的职责不就是看病救人吗？连病人都不看了，还当什么医生，回去捡垃圾好了。” 乔白术腿疼，听季行武像个小孩子一样和医生对骂互损又觉得好笑，连忙道：“不好意思，大过年的还把你叫过来，其实都是老毛病了，阿武就是喜欢大惊小怪。” “你别说话！”季行武哼了一声，转过脸又是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我说庸医，他的腿到底怎么回事你看出来了没有？好好的怎么乘一次飞机就疼得那么厉害，是不是过安检的时候辐射引起的？我就说那些电子设备不好，辐射啦电磁啦这样的波那样的波啦，好好的人都要被扫出病来了。” 医生气得额上青筋暴露，实在听不下去了，粗鲁地打断他道：“没知识也要有常识，没常识也要懂得掩饰，无知就别胡言乱语丢人现眼。你老婆腿上的骨头正在痊愈，因为伤得时间太长了，骨头重新长好自然会造成这样的疼痛现象。” “无知？我怎么无知了？我吃过的饭比你吃的盐多，我要是无知，那你是什么？笨蛋吗？这个我早就知道了，骨头正痊愈为什么会比以前更痛，你当我傻……你说什么？痊愈？！” 正滔滔不绝数落好友的季行武，仿佛被人按下暂停键一样，顿住了，然后像个机器人一样慢慢地扭转脖子，对着医生道：“你说他的腿要痊愈了？不是说没有办法的么？” “我也觉得奇怪，按理说他这腿的情况，已经完全没有办法了，但是刚才拍的ct，显示他的骨头正在慢慢愈合，再有半个月就能完全长好，这真是个奇迹。”医生摸着下巴，砸巴砸着嘴，盯着乔白术的眼神跟看到猎物的狼似的，放着精光。 季行武一眼看穿他的意图，上前一步把乔白术挡在身后：“想都别想，你离他远点。” 乔白术没有反应，因为他整个人都已经被这个消息砸晕了。 他的腿在愈合？这是玩笑么？这些年有名的没有名气的医生看了一箩筐，就连乔外公都说没有办法了，这个医生居然说他的腿半个月就能长好。 不是骗他的吧？ 医生又问了他一些情况，给开了点补钙的药和止痛片，就跟赶苍蝇一样把他们赶走了。 出了医院，乔白术望着窗外灰蒙胧蒙的天空，还没有回过神来。 他有预感，他的腿情况好转，肯定跟程静迟今天让他喝的那个药水有关。 什么样的药水，才会有这么神奇的效果？ 第65章 “三条——” “碰，九条。” “哎，胡了。”乔外公把胸前的牌一推,得意地笑了起来，乐得眉毛胡子都翘了起来，“迟迟你牌技不行啦，老是放炮,今年你可千万别出去坐茶馆跟别人打牌了。” “嘿，外公现在老当益壮,搓麻将比我们年轻人还厉害。”程静迟也跟着笑了起来,嘴里适时地奉承两句，哄得乔外公眉开眼笑。 大过年的所有人都窝在家里,一家人团团圆圆快快乐乐地团年，街上连个鬼影子也没有，冷冷清清的。程静迟也懒得出去,窝在家里和程妈妈乔外公刚好开一桌麻将。 厉战作为异世界来客,对于大天｜朝的传统国粹还不了解，不过好在人挺聪明的，一点儿也不笨,程静迟一个人打两方牌指导了他几回后渐渐地就摸到了诀窍,开始打得有模有样了。 牌桌上四个人，一个是男朋友的外公，一个是男朋友的妈，一个是亲亲男朋友本人，厉战这个外来人口就悲剧了，光顾着给程静迟喂牌，给程妈妈和乔外公放炮了，几个小时居然输掉了差不多小一千。 他去夜场上了两个多月的班，工资一发下来就全部交给了程静迟，然后程静迟再给他发零花钱，不过通常程静迟给发的零花钱都挺多的，比他的工资不会少，厉战都没要。 他这两个多月大多都是上夜班，下班后都是凌晨两三点，然后直接回家，两条飞毛腿跑得飞快，连车费都不用，也不抽烟喝酒，应酬基本没有，程静迟给他的零花钱，大年夜的时候直接当成压岁钱又还给了程静迟，手边就只有少得可怜的一点零钞，今天开牌局，还是程静迟偷偷硬塞了他一个红包，鼓鼓囊囊的足有好几千，要不然今天就杯具了。 乔外公一个人赢得最多，胸前一叠厚厚的零钞，十块的五块的二十块的五十块的都有。老头儿乐呵呵地道：“得了，谁不知道他一直在给你喂牌，给你妈和我放炮，这么好心肠的小伙子太少见了，值得鼓励。” 程静迟哈哈大笑起来，顺手打了一张牌出去。 程妈妈抿嘴一笑，牌一推，又胡了。 程静迟便装出一副懊恼的模样，作势要把打出去的那张牌拿回来，被程妈妈拦住了：“君子起手无悔，打出去的牌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怎么还能收回去呢？” 乔外公乐得嘿嘿直笑，看到他输钱还是心疼的，说：“不要紧，下回外公给你喂牌，你来个自摸就赢回来了。” 几个人正热热闹闹玩得起劲的时候，程静迟的手机响了，是季行武打过来的，他把手机夹在耳朵边上，一边洗牌一边接电话。 “武哥，你们才到？”这都几点了？ 程静迟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都快晚上九点了。 “没有，出了点事，我们现在医院。”季行武嘴上说出了点事，语气却有点喜气洋洋的。 “出了什么事？怎么会在医院？”程静迟顿时心都提了起来，音调都下意识地提高了两个八度。 程妈妈停下洗牌的动作，问：“谁在医院？阿武吗？还是白术？他们怎么了？” 程静迟摆了摆手，外面礼炮声阵阵，电视机声音也挺大，要不是他修为又精进一步，五感异常敏锐，估计都听不到手机对面季行武说的啥。 对面的乔外公虽然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却老是往程静迟那边瞟呀瞟的。 程静迟索性按了免提音，厉战非常贴心地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声音调到最低，这下全屋子的人都可以听见了。 季行武的声音跟炸雷似的，炸得一屋子的人都差点跳起来：“我和小白刚从医院出来，医生说小白的腿能好，再有半个月骨头就能长好了。” “真的？”程静迟先是一愣，继而高兴起来，这么说他炼制的那个药水真的起作用了，而且时效还这么快，他以为那个生骨丹就算有效果，最少也要三五个月长一点甚至一年半载的，没想到居然只要半个月，真是太好了。 他刚准备说什么，就见乔外公以一种完全不符合他年龄的矫健速度迅速起身，冲到他身边，一把将他挤开，自己凑到手机跟前一迭声问道：“啥、阿武你说啥？你说白术的腿——” 因为太过难以置信，乔外公后面的话都说不出来，就怕刚才是自己年纪大了产生的幻觉。 一生行医结果却连自己儿子的腿都治不好，乔白术的腿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心病，在他都已经心灰意冷，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接受自己的幼子将要跛脚一辈子的命运时，冷不丁突然听到乔白术的腿能痊愈的消息，整个人都是懵的。 季行武的声音也不比乔外公好多少，他估计还在外面，手机里还能时不时地听到北风呜呜的声音。 “爸，白术的腿就要好了。”季行武也是乐晕了头，一个激动直接张嘴叫了一声爸，“刚才在飞机上小白就说腿疼，下了飞机我们没回家，直接去了医院，医生已经检查过了，说小白的腿在重新长骨头，所以小白才会腿疼。那医生是我打小就认识的好哥们，全家只要十八岁以上的都是医生，他说小白的腿能好就肯定会好的。” 乔外公居然也没意识到这个坑爹的称呼，还一个劲地点头：“哎，能好就行，替我谢谢你那个朋友啊，改明儿我给他配两坛好点的养生酒送过去。” 季行武嘿嘿笑了起来：“不用，那是我发小，光屁股的时候就认识他了，打小一块长大的交情，不用那么客气，您老要真配什么好东西，送他还不如送我。” 手机对面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只听季行武闷哼一声，嚷嚷着“干什么干什么？咱们大老爷们兴动口不动手啊！哎哟，你还打！” 估计是乔白术在那边家暴他了。 程静迟顿时放心了。 乔白术外表看起来温温吞吞的，人又瘦弱，跟高大魁梧一脸凶相的季行武在一起，真的有种粗狂版的美男和野兽的感觉，结果没想到私下里乔白术这么彪悍。 程静迟顿时有种人生被打开了另一扇门的感觉。 他忍不住抬眼瞅了瞅身边曾经的斑纹先生现在的英俊男朋友一眼，心想其实厉战不管是私下里还是表面上都挺让着他的。 他的男朋友也不比武哥差多少，虽然没有武哥那么有钱，但是他男朋友是高人啊，手心里就能刮风下雨落冰雹的高人。 电话那边季行武和乔白术打闹了一阵，估摸着终于回想起来现在在电话中，季行武有点粉饰太平地清咳一声，故意淡定地道：“车来了，我和小白先回家了，爸和阿姨还有静迟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啊！” 说完就急急忙忙地挂了电话，好像电话这头有鬼勾人命似的。 乔外公果然勃然大怒：“谁是你爸——” 然而电话已经挂断，季行武什么都听不到了。 程静迟立刻噤声不语，拉着厉战准备偷偷溜走。老头儿现在年纪越大，性格越傲娇，迁怒什么的技能简直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他可不想留下来当炮灰。 哪知他一动，乔外公眼睛就朝他瞅了过来：“跑什么跑？我会吃了你吗？接着坐下来打牌。” “……”程静迟脸上挂着笑，内心内牛满面，差点崩溃。 武哥倒是姿态潇洒，认了公公转身就走，留下他们这票小的们面对暴君的熊熊怒火。 程静迟暗暗地想，等武哥回来非要他包个大大的红包弥被他的精神损失费不可！ 程妈妈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还是决定委屈儿子一下，笑着出来打圆场：“时间还早，再来玩几圈，春晚都还没结束，睡那么早干嘛。” 程静迟和厉战又坐下来继续陪乔外公玩牌，玩到凌晨十二点，向来注重养生的老头儿自己熬不住了，赢光了程静迟和厉战兜里所有的现金后，终于气消了，洗漱完去睡觉。 “我也去睡了，你们也早点睡。”程妈妈也累了，打了个呵欠，自去睡觉。 程静迟和厉战站在桌子前面对着乱七八糟到处都是的麻将牌面面相觑好一阵无语，最后程静迟揉了揉脸，果断道：“我们也去睡吧，桌子明天再收拾好了。” 程静迟洗完澡，靠在床头刷手机，不过明显有点心不在焉，看两眼扔在一边，再看两眼又扔在一边，内心像爬满了蚂蚁一般，满心难耐。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门开，厉战只在腰际围了一条浴巾走了进来。 “怎么还不睡？”他问着，随手把门关上，还上了锁。 程静迟满腹心事，看到他这个模样立刻把刚才的念头全抛在脑后，连忙跳下床打开衣柜取出一套厚厚的家居服，道：“这么冷你怎么就光着跑出来了，就算身体好也不能这样啊！” 靖城可不比北方有暖气，不开空调室内外一个温度，能把人冻成冰棍。 “不冷。”厉战摸了摸程静迟的手，顿时有点无语了。 在床上躺了半天手居然还是凉的，这是有多怕冷，不过冷也不怕，一会儿就热起来了。 他把家居服接了过来，随手扔在一边，说：“不穿了，反正一会儿也要脱掉。” 程静迟：“？！！” 好吧，这话说得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自从手边有钱后，程静迟闲着无事，找人把主卧和内带的洗手间用隔音材料重新装修了一遍，洗手间里的马桶也敲掉了，虽然那个洗手间从没有使用过，但是联想到漩涡传送门就开在马桶的正上方，而掉的东西又五花八门，吃的用的种的什么都有，看见一个马桶总让人有点膈应，敲掉了眼不见为净。 现在他们的卧室隔音效果特别好，即使乔外公就睡在隔壁，他们在里面闹出点动静老人家也不会察觉到。 程静迟看着眼前帅帅的男朋友，顿时觉得自己重新装修的主意简直对极了。 亲了亲厉战的嘴角，程静迟主动问：“要双修吗？” 这是他们每晚的必修功课，反正程静迟现在的身体经过洗筋伐髓体质好了许多，两人双修起来更加合拍了。 厉战一脸严肃的表情：“修炼需要持之以恒的坚持，不可轻易中断。” 程静迟：“……” 明明就是想要酱酱又酿酿，偏偏还说得这么正气凛然一本正经，他也是醉了。 定下了每日一修，接下来的事情就十分顺理成章了。 上｜床，脱衣服，然后开始以两人都喜欢的地球方来进行双修。 第66章 乔白术和季行武从医院出来，季家的司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到季家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十点。 季老爷子住的房子是个老式的两层小红楼,门口种着两棵大榆树，这个时节树叶早就落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和枝桠。 屋子里灯火通明，时不时地传出阵阵笑声,看样子人不少。 这是很难得的情况。 老爷子喜静，早年又经历过那段最混乱的年月,没少挨□□，年轻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一上了年纪各种毛病就出来了,退下来后就一心调养身体,一个人住在小红楼里,平时也不让人上门,难得今天这么晚了居然还没睡。乔白术这才想起下了飞机,季行武背着他就朝外走,直接拦车去了医院，行李都是后来打电话让陆瑶给拿的,囧 季行武推开门,客厅里人确实挺多的。 季老爷子坐在最中间的沙发上，手里拄着拐杖，眯着眼睛不知道是在打盹还是在听人说话。 在他左手边坐着一个面容刚毅非常有威严的中年男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常年身处高位的人物，一身的气势不怒自威，气场十足。 乔白术觉得他看着有点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 除此之外，沙发上还坐着一对年轻的男女，男的大约三十多岁，女的乔白术认识，正是青春之泉开业的时候来过的陆瑶，那天跟着她来的小正太不在，不知道是没来还是跑到别的地方玩去了。 他们一进来，屋子里的聊天声顿时嘎然而止，所有人全都朝着他们望了过来。 乔白术囧了一下。 一下飞机季行武就和他直奔医院，行李都是后来让陆瑶给拿的，现在两手空空上门，总感觉特别尴尬。 “爷爷，二叔，我们回来了。”季行武牵着乔白术的手，不卑不亢地打了声招呼。 满屋子人的目光跟着他的动作落到两人交互相握的手上，季老爷子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倒是那个长相十分威严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用力拍了拍季行武的肩，又好好打量了他一会儿，才温和地道：“回来了就好。” 说着目光转向乔白术，道：“这就是小乔吧，身体怎么样？没什么事吧？那时候接到你们的电话，说去医院了，大家都很担心。” 大家的目光也跟着转到了乔白术身上。 季行武摸了摸脑袋，乐呵呵地摇头：“没事，医生说小白的腿快好了，长骨头所以会很痛。” “那就好。”季卫国也放下了心。 季行武他们的航班本来是六点到，哪里知道他们下了飞机，结果行李都不拿就跑去医院了，还是去接机的司机把他们的行李领回来的，可把大家吓了一跳。 第一次见到季行武的家人，尤其是这些家人从头到脚每一根头发丝都散发出一种我很有地位，我是大人物的气势，让乔白术内心更加忐忑不安。 他和季行武的事情说起来十分简单，两个人在监狱里遇见了，然后互相喜欢上了对方，出狱后很顺理成章在就在一起了。 但是在季家人眼里，他肯定就是那个令长辈们咬牙切齿痛恨不已地勾搭自家优秀有为子孙走上歧途的臭狗屎，谁见了都想踩一脚。 他有点弄不清对方的态度如何，那个中年男人已经开始自我介绍说：“我是季卫国，阿武的二叔。” 乔白术连忙说了一声：“季先生好。” 季行武扭头瞪了他一眼。 季卫国却笑了起来，说：“还叫季先生啊。” 乔白术眨了眨眼，这是个什么情况？ 一般这种家庭对于他们这种行为不是应该极力抨击拼死反对，棒打鸳鸳才对么？ 乔家二叔的举动有点让人捉摸不透哇。 乔白术这边还在思考，季行武已经喜气洋洋地催促他：“还不叫二叔。” 这货自打知道乔白术的腿有救后就一直维持着极度亢奋的姿态，心情高涨，见什么都高兴。 “二叔好。”乔白术只好又叫了一声。 季卫国满脸笑容地点头，招呼他们道：“快进来吧，大家都在等着你们。” 后面乔老爷子重重地咳了一声，拄着拐杖往地上“笃笃”地敲了两下，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之后，才道：“别站在门口了，都进来吧。” 季家二婶一直在厨房里忙活着，听到动静连忙跑出来，看见季行武的时候眼睛都红了，跑过去一把抱着季行武一顿猛捶：“你这孩子，终于舍得回来了。” “二婶。”季行武眼睛也有点热。 他父亲在他年纪很小的时候就殉职了，季二婶一直拿他当亲生孩子看待，对他比对待自己的两个儿子还要好，季行武跟她的感情很深厚。 “哎。”季二婶擦了擦眼睛，看着乔白术道，“这就是小乔吧，阿武这孩子性格直，脾气又暴躁，这些年辛苦你了。” “没有，阿武人很好的。”会做饭会煲汤，为了照顾他，都快成半个营养专家了。 “哎，回来就好。”季二婶和季二叔不愧是夫妻，说的话差不多都一样，她摸了摸乔白术的胳膊，说，“这孩子长得太瘦了，以后可得好好补补。” 说着又转过头去问季老爷子：“菜都热好了，要不现在就开饭吧，大家都饿坏了。” 老爷子没说话，只是哼了一声，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季二婶连忙进厨房去端菜，陆瑶也跟着进去帮忙。 季家本来有一个勤务兵一个保姆帮着照顾老爷子，不过今年季行武要回家过年，季老爷子便把让他们都回家过年去了，里里外外只有季二婶一个人张罗。 季行武有点惊讶地问道：“你们还没吃饭吗？” “爷爷一直在等你们回来吃团年饭。”那个年轻的男人，也就是季行武的大堂哥季行贤笑着解释道，“小乔也饿坏了吧。你们先坐，我去叫明修下来吃饭，刚才他困了让他去楼上睡着了。” 季二婶和陆瑶婆媳俩把饭菜端上桌，季行贤也把上次跟着陆瑶一起去参加剪彩的小正太拎了下来。 小正太眼睛要睁不睁，明显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漂亮的大眼睛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乔白术身上，歪着脑袋一派天真地问道：“你就是我的新婶婶吗？” 乔白术：“……” 为什么他要是婶婶？ 他爸冲着他后脑勺抽了一下，喝斥道：“胡说八道什么？没礼貌，跟小叔一样叫叔叔。” 季明修冲着他爸做了个鬼脸，说：“叔叔，你以后也会住我们家吗？” 乔白术有点囧，心想这孩子上次见着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么熊啊。 “不，叔叔自己也有家，过完年叔叔就要回自己家住了。” “这样啊。”季明修一脸失望的表情。 这个叔叔一看就知道是好欺负的样子，而且看着还挺笨的，本来还以为终于可以拐个软绵绵的叔叔帮他写作业呢。 陆瑶从厨房出来，一眼就看穿他的企图，道：“季明修，你又作妖了是不是？” “被发现了。”季明修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到季老爷子身边撒娇去了。 季家的团年饭非常丰盛，加上冷盘一共摆了足足二十道，显然季二婶为了这一顿花费了不少心思。 席间季老爷子虽然一直绷着脸不说话，但是有季二婶和陆瑶在一边打圆场，时不时地问乔白术一些问题，倒也不至于让乔白术觉得被冷落了。 尤其是饭后，陆瑶将他们的行李拿过来，说：“你看看，东西有没有少？我已经给机场那边打过招呼，落下了什么明天直接去拿也没事。” 乔白术看了一眼，行李都在，点头说：“谢谢大嫂，东西都在。” 他这才把带来的礼物拿出来分发给众人。 给季老爷子的一坛酒昨天就托人送过来了，另外就是程静迟今天临时塞进他包里的两株紫芝，十株半米多高的不老草，三棵紫褐色的野生红景天每样都分了一份出来，送给季老爷子，另外一份则留给了季二叔。 季老爷子内心欢喜，面上却矜持得很，只是略扫了一眼，点了点头表示收下了，等乔白术一转身就急急忙忙地让季二婶帮着收起来，生怕乔白术会反悔似的。 给家里女眷的礼物则是青春之泉的试用装，季二婶和陆瑶收到后都喜欢得不得了。 之前季行武也送过试用装，婆媳俩试用过后都觉得效果特别好，不过那只有小小的一瓶，不到二十毫升，早就用光了，想要都没地方买去，又不好再朝季行武一个大老爷们要，乔白术送的这个礼物可算对了她们的心意。 “小乔啊，你们那个工厂什么时候开始生产这个凝碧系列啊？二婶可是早早地就找阿武订了一套，到时候一生产出来，一定给二婶留着啊。” 乔白术笑着道：“二婶放心，工厂年后就能投入生产了，到时候肯定忘不了二婶的那一份，还有大嫂的。” 陆瑶财大气粗，直接当场拍板又订了十套，心里头一次为小叔子的眼光点了一万个赞。 小叔子长得一脸土匪样，没想到运气实在不错，找了乔白术这么个好基友，家里老爷子的养生酒，她的养颜护肤品都不用愁了。 至于小正太季明修，程妈妈牌肉干已经完全把他征服了，这会儿正捏着一根肉条啃得不亦乐乎。 那肉条可真香！ 季老爷子朝最小的曾孙孙看了一眼，砸巴了一下嘴，到底没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朝曾孙要东西吃。 分发完礼物，已经十二点，乔二婶见他们累得不行，略聊了几天就让他们收拾休息。 乔白术这才松了口气，知道季家至少算是面子上接受了他们。 其实季家接不接受他们，他自己并不在意，但是这是阿武的家人，虽然季行武早就表示过，他喜欢谁是他的自由，季家人左右不了他的决定，乔白术还是希望季行武不要因为自己的关系和家人闹僵，尤其是今天看到季行武和家人的感情很好，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水火不容之后，这个想法就更强烈了。 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季行武在照顾他，他也想能做点什么回报他。 在乔白术努力拓展京都市场的时候，程静迟也没有闲着，白天窝在家里和厉战双修，努力提升修为，晚上厉战去上班，他就窝在家里炼药。 第一次炼药就有那么好的效果，让程静迟信心备增，对于炼药的热情日益高涨。 春节过去，修为涨了一大截，药草浪费了一大堆，提炼药汁的技术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十次里至少有七次能见到那种光点提炼成功了。 就连厉战都为之侧目。 “要是我生在你生活的世界，说不定能成为一个炼药大师。”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有成为某个领域天才的潜质，这让程静迟忍不住开始沾沾自喜。 元宵节那天，程静迟拿到了大塘镇原采石场的那片荒地，包括两个小山包。 程静迟请了几个附近的山民帮忙整理荒地，大部分的时间差不多都泡在大塘镇。 厉战对于种地这个新技能非常感兴趣，一有空就过来帮忙挑石头整地。 之前他们一起在山坡上种的那两株车前草已经成活，生长得郁郁葱葱，迎风招展。 “等到把地整出来，正好赶上天气转暖开始种草药，到时候满山遍野都是草药，想想都觉得很满。”程静迟爬到山坡上，看着底下大大小小数十个山头，意气风发，指点江山。 “好的。”厉战应了一声，手上一个用力，几百斤的大石头就被推了下去。 山坡两头被挖出两道半米深的槽，压得实实的，只要推一下，坡上的石头就自己滚下来了，滚下去的石头再找人抬到车上直接拖走就行，非常方便。 把小破上的大块石头清理掉，程静迟和厉战跑下去，然后镇上帮工的人就看到了非常神奇的一幕。 厉战把沟槽里的几块大石头垒在一起，弯下腰一个用力，轻轻松松就把好几百斤得的大石头给举了起来！ 附近帮忙的人眼珠子都掉了一地。 这个年轻人真是好大的力气啊！ 厉战神力无边，完全像是吃了波菜的大力水手一样，举起石头跑得飞快，车子刚开过来，不到十分钟就能全装满，车子开走，第二辆车开过来，同样不到十分钟被装满。 程静迟看得心痒，把衣服一脱，也跟着一起去扛石头。厉战扛五六块大石头，他扛一块，同样跑得飞快。 自从开始修炼过后，程静迟的体质变化非常明显，以前别说这种一两百斤重的大石头，就是去超市背袋米也累得够呛。 有了两个大力士的帮忙，荒地整理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一天过去，居然清理出了四分之一的荒地。 厉战今天休息，不用上班，程静迟扛了一天的石头，也有点累，不想回市里，晚上就直接住在乔外公那里。 工厂已经开工，乔白术不放心不错眼地盯着，吃住都在厂里，晚上也不回来睡。 乾坤珠里的药材又成熟了一批，程静迟全采摘了下来拿给乔外公炮制。 老头儿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整天都泡在药房里，除了吃饭睡觉绝不出来。 厉战洗完澡，穿着薄棉睡衣进来的时候，程静迟已经靠在床头快睡着了。 他坐在床沿上，看着程静迟睡得一塌糊涂的脸有些出神。 二十六岁的青年，大约是因为以前常年坐办公室的缘故，皮肤有点偏白，仰着脖子的时候嘴巴微微张着，看上去有点傻气。 厉战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目光非常温柔。 原本以为在他修为轮回，状况最差的时候，被人设计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会是一场灾难，却没想到收获了这个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即使这里灵气稀薄，很有可能一辈子也无法修炼到以前的巅峰状态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67章 程静迟在大塘镇呆了三天,把荒地上的大块石头全都运走了之后才回到市区。 大块碎石都挑干净了，剩下的就是整地施肥，然后等着天气转暖移植药材树木，这个活计他不怎么拿手，把翻地的活儿包给了几个附近村落的山民，他则专心负责育苗。 随着他修为的提升,乾坤珠里的可见面积又大了许多,如今已经有将近十个足球场面积，百亩大小。 以前种的不老草成熟后，种籽掉落在地上，一茬又一茬的，如今已经发展成好大一片。 程静迟间了苗，将他们分行重新移栽了一遍。 其他的草药,成熟了的采摘下来送到乔外公那里炮制，种籽洒了下去，几天就能破土而出，生成幼苗。 自从他成功引气入体，正式成为一名初级武徒后,乾坤珠里的时间流逝又快了许多,植株成熟的间隔也缩短了，为此他不得不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在乾坤珠里采摘药材，要不然以乾坤珠里的时间流逝速度，药材成熟后来不及采摘，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全部枯萎死去。 好在乾坤珠和他自成一体，不管是种植草药还是采摘草药都不用他身体力行真的一棵棵去种，只要他精神力够强大，就能大批量地进行种植，比现在流行的联合播种收割机还要好用。 大约是因为前段时间不停地练习炼丹的缘故，程静迟发现自己的精神力也有了极大的提高，证据就是现在他每天至少可以开启乾坤珠五次。 把乾坤珠里最后的几分地上撒下厉战喜欢吃的西瓜籽，过不到一个礼拜就能吃上新鲜的西瓜。 之前的那个小水洼现在已经扩大成了一个一亩大小的小水池，池面上莲叶田田，各色的荷花伫立水面摇曳生姿，只可惜都只是普通的荷花。 上次的那株五彩莲早已经凋谢，成熟的莲蓬被程静迟没摘，只掰了一颗过年的时候偷偷扔进程妈妈炖的汤里吃了，其他的都被他留在枝头，最后自然剥落，掉进水池里。 这种天材地宝如果没有专用的玉盒或者玉瓶收着，药效很快就会消失，留在水洼里也许过不了多久又能长出一朵变异多彩莲来。 程静迟看着池面，没有发现一朵五彩莲，不由有些失望。 这种天材地宝得之不易，上次能成功变异出一朵来真是上天积德，可遇而不可求。 出了乾坤珠，程静迟拿出药鼎，开始日行一炼。 自从知道炼丹还能锻炼精神力之后，他对于炼药的热情又高了许多，除了和厉战双修之外，他最喜欢的就是炼药了。 青春之泉现在正式投入生产，他把手边攒下的凝碧药渣取了三大罐给乔白术送过去。按照之前乔白术研制出来的配方，这罐药渣足能够支撑工厂今年凝碧系列的产品需求。 漩涡传送门自从上次开启之后，到现在已经安静了二十多天，不知道下次开启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下次还会不会再掉药渣，那个倒霉的炼丹师已经好久没有炸炉了，手里的药渣用一点少一点。 即使他目前手中的药渣足够支撑工厂生产三年，但是三年之后呢？ 他可不想让手中这只已经可以开始生蛋的金母鸡只下三年蛋就杀了吃肉，那样也太暴殄天物了。 既然外源如此的抽疯不可靠，就只能想办法自己炼制了。 凝碧丹是中品丹药，他现在的炼药水平才刚入门，因此努力修炼提升自己的炼药水平是目前亟待解决的问题。 不光如此，青春之泉那边的污水处理每天也要一定数量的植物净化，过不了多久荒地开整出来种草药也需要大量的草药苗，这些都是需要在乾坤珠里育苗的。乾坤珠就那么大点地方，怎么想都不够用。 要想扩大乾坤珠的使用面积，就得努力提升修为。 修为修为，什么都要修为，地球的灵气又如此稀薄，这是要逼死人的节奏啊！ 程静迟再一次感叹自己天生没有主角的命，坐拥如此强大的金手指，居然完全无法发挥作用，他也真是日了狗了。 大约是为了惩罚他的分心，“噗”地一声，刚刚提炼的一株草药在炉火中化为一片焦黑。 程静迟吐了一口气，索性收了药鼎，伸了好大一个懒腰。 在他的面前，一字排开摆放着几十个药瓶，里面全是他今天刚提炼的灵液。 迄今为止，程静迟在浪费无数药草之后，终于把提炼灵液的技能熟练度刷到满级，成功率几乎达到八成。 随之而来的便是灵液无法保存的问题。提炼出来的灵液和那些天材地宝一样，需要装在专用的玉瓶或者玉盒里，要不然很快就会失去药效，变成无用的垃圾。 如今他和厉战的修为太低，灵液一次也服用不了多少，程妈妈和乔外公他们这种完全没有经过灵气洗筋伐髓的普通人，每天用一滴稀释过后的灵液泡茶喝就已经足够了，剩下的灵液除了初一喝一点，其他只能赶在药效消失之前送到青春之泉厂里净化水源。 想想也真是太浪费了。 如果有能够盛放灵药的玉瓶就好了。 程静迟默默地想着。 上次倒是掉了个玉瓶过来，但那个也是瑕疵品，效果并不好，再说数量也太少了，并不顶用。也 初一闻到药香，知道两脚怪在里面捣鼓好吃的，急得喵喵直叫，一直拿爪子挠门。 程静迟留了一瓶灵液在外面，其他的都收了起来，放进储物袋里——没办法，不知道是不是吃了太多好东西的缘故，初一现在贼精贼精的，聪明得都不像只猫了，开抽屉翻柜子十项全能，小鼻子又贼灵，这些灵液无论放哪它都能找到。 那只储物袋虽然破旧了点，但是到底是个空间物品，能阻隔灵液的气息，即使放在初一面前它也发现不了。 程静迟把灵液倒进初一专用的食盆里，一边给它顺毛一边看初一舔食灵液。 本来就只有少少的两滴灵液，初一舔了两下就差不多舔光了，食盆里还剩下一丁点在灯光下闪着光。 初一抬起头，把食盆朝程静迟拨了拨，喵了一声，然后蹲坐在地上，开始用爪子洗脸。 程静迟：“……” 初一这是特地给他留的么？ 程静迟莫名地有些感动，就好像一直费心费力地照顾着一个长不大的熊孩子，然后熊孩子终于有一天不熊了，知道孝顺了一样，欣慰之情不溢于表。 不过即使灵液再好，初一再孝顺，但是它舔过的东西程静迟感觉还是下不了嘴。 “不用了，你自己喝吧，我还有。”程静迟把猫食盆推回到初一面前，看着它的目光更加温柔了。 初一歪着脑袋看着自己的两脚怪铲屎官，仿佛不明白两脚怪为什么不喝一样。 “喵——”这是好东西喵，快喝掉喵。 程静迟揉了揉它的小脑袋，坚定地摇头：“我不喝，这是给你的，你全喝掉吧。” 初一似乎听明白他的意思了，于是不再坚持，垂着脑袋呼噜呼噜欢快地舔起来，光光的饭盆舔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舔得锃光发亮，闪闪发光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然后叼着盆子跑到厨房里，拨开水龙头接了点水到盆里，再把水喝掉。 如此反复再三，直到盆子里连一点点灵液的气息都没有了，才把饭盆重新叼回到程静迟脚下。 程静迟满头黑线，拿着初一专用的洗碗布把饭盆擦干净，再让初一叼回窝边。 知道初一这是表示朕要安寝，铲屎官无事退散的意思，程静迟给它挠了挠下巴，回到卧室正准备打坐修炼。 地球灵气稀薄是稀薄，可是没事打打坐冥想一番修身养性也是挺不错的，修炼的时候能更好的入定进入状况。 他盘着腿坐在床上，两手搭在膝盖上，手心朝上闭上眼睛正要放空脑袋放飞思想，就听见浴室传来久违的唦唦声，还伴随着空间被撕裂时对周围空间撞击挤压产生的空间涟漪，强大的压迫力让他感觉到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挤压他的身体。 他倏地睁开眼，沉寂了一整个春节的漩涡传送门终于又开启了。 第68章 奇怪的石头 有了几次被垃圾袭面的经历,程静迟现在应对起来非常有经验,任你垃圾掉如山，我自巍然不动，直到洗手间里传来的“唦唦”声越来越小，最后沉寂下来,他才起身。 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嗯,正好三分钟。 然后他不慌不忙地翻出雨衣雨鞋和橡胶手套，戴上口罩和帽子扭开了门把。 扑面而来就是一阵刺鼻的味道，不是食物腐烂的那种酸臭味，而是另一种更刺激的仿佛化学品的味道。 卧草！ 不会是给他掉了什么刺激有毒的生化物品吧？ 程静迟整个人都懵了,深觉自己实在太大意，忘了这个抽疯似的漩涡传送品除了掉珍惜药材,也有可能掉各种有毒有害物品啊！ 啊啊啊啊！ 怎么办？他会不会变成生化怪物，全身长脓疮,然后变丧尸？ 霎那间程静迟脑补了一系列最近看的各种生化电影变异怪物大屠杀的恐怖片，整个人都不好了。 下一秒，程静迟就觉得自己的胳膊脸都痒了起来,像有什么东西在上面爬一样。 真的有毒啊啊啊啊啊啊！ 程静迟简直要崩溃了,他只是想捡个垃圾而已啊，要不要对他这么残酷？！ 初一听到两脚怪在浴室里发出抓狂的叫声，使劲地在外面挠门。 程静迟蹲在门里边，和初一遥摇相望，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初一，我中毒了，要死了，你不要太想我，跟着厉战好好过日子吧。” “喵？”两脚怪你在说啥？ “初一，以后我不在了，你要乖一点，不要太挑嘴，也不要太傲娇，厉战人很温柔，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会养着你的。” “如果碰上看得顺眼的母喵，你就和它私奔吧，虽然你已经进了宫，不能再让母喵给你生小喵了，该有的喵生还是要去体验一下的好。” 程静迟越说越难过，眼泪都差点流下来了。 他才二十六岁，房子买好了，事业也有了，还有一个宇宙霹雳无敌帅武力值爆表会修炼会法术的高人男朋友，他不想死啊啊啊啊啊！ 程静迟正沉浸在即将不久于人世的哀怨中，冷不丁听到外面厉战充满疑惑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咦？厉战回来了？ 程静迟先是一喜，继而一惊，还没想好怎么反应，就听厉战已经走到了门口，推了推门：“静迟，是你在里面吗？” “你你你……你别进来。”程静迟大声道。 厉战：“？！！” 他低头看着脚边的初一：“他怎么了？” 初一回望他一眼。 “喵——”不知道，两脚怪经常这样抽疯哒喵。 厉战：“……” 鼻尖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他皱了皱眉：“什么味道？” 这都能闻到？真比狗鼻子还灵，明明后来重新装修的时候，建材的老板说这种门板不仅隔音效果好，密封性也十分优秀，一点气味也不会渗透出来的。 都是骗子！ 程静迟气哼哼地想着，明天就去找那个老板算帐，信口开河，乱打虚假广告！一定要他赔偿不可！ 转念一想，他都中毒了，说不定连明天都没有了，要不还是趁着今天自己神智还清醒，他看着自己两条笔直的完好的大腿，腿好像也还能用，要不索性就现在去吧。 正满脑子胡思乱想，悲伤得不行的时候，厉战见他迟迟未有回音，还以为他发生了什么事，手上一个用力，砰地一下推开了门。 程静迟本来蹲在门后，被厉战这么大力一推，猝不及防被推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厉战：“……” 程静迟：“……” 两人面面相觑，不能成言。 “你在搞什么？”厉战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伸手去拉他。 程静迟反应过来，从地上一跃而起，推着厉战往外走：“快出去快出去。” 厉战：“？！！” “有毒的。” “……”厉战疑惑脸。 程静迟见他还不明白，只能无比悲伤地道：“你出去，这里充满了毒气，我中毒了，就要死了。等我死后，这套房子留给你，你帮我照顾好我妈和外公，小舅有武哥照顾，应该不会欢迎你过去扫扰。哦，还有我的猫，初一虽然傲娇了一点，但本质上还是一只好喵，你要好好照顾它，每隔一天给它买小黄鱼，还要给它找个漂亮的喵媳妇……” 一边说一边脑补自己全身溃烂变成浑身脓疮的丧尸怪在街上游荡，最后被警察一枪爆头，悲惨无比地死在大街上，然后午间新闻开始播报，今天早上凌晨x点，万家丽南路二段发现一名疑似埃博拉病毒感染者，经查，该患者近期并没有前往埃博拉病毒爆发区域，具体原因省疫病控制中心已经介入进行调查，他妈和外公看到他悲惨的样子气晕过去时的情形，真是越越悲伤，哭了起来。 一听他中毒，厉战不由脸色微变，把他一把扒拉过来，从头检查到尾，又搭着他脉腕输送一丝灵气在他体力游走一圈，没有发现任何中毒的迹象，这才放下心。 “哪里中毒了？别乱说。” “那我为什么一进来身上就痒得厉害，我都不敢挠。”就怕挠破皮毒发得更快。 “哪里痒了？”厉战扒开他衣服仔细找了找，终于在他胳膊下面找到一个小红疙瘩，不像是中毒，倒像是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口似的。 他把目光投向脚边的初一，初一无辜地“喵”了一声，伸爪子在耳后一阵猛挠。 厉战出手如电，从初一耳后揪了一只黑色的跳蚤出来。 程静迟的脸顿时绿得跟条刷了漆的黄瓜一样，揪着初一的小肥脸一顿揉搓，咬牙切齿地道：“初一，你干的好事？！！” 初一被揉得发出凄厉的猫叫，左挣右扎从程静迟怀里跳出来，抖着浑身炸开的软毛，像一道闪电飙了出去。 以为是中毒，结果不过是跳蚤，闹了好大一个乌龙，程静迟想到刚才胡言乱语了那么一大通，囧得满脸通红。 “那个漩涡传送门又开了，不知道掉了些什么。”程静迟连忙转过话题。 无知真可怕啊，真是糗死了。 厉战非常体贴，完全没有取笑他的意思，反而安慰他道：“气味真的好刺鼻，空间又这么狭窄，一般人呆久了是会中毒。” 说着，从外面重新拿了一副新手套进来，蹲在地上和程静迟一起清理。 程静迟有点意外，心想厉战真的好温柔啊，不仅不嘲笑他，还和他一起清理垃圾，明明嫌弃得要死。 每次漩涡传送门开启的时候，厉战的脸色都会有一阵扭曲，他都看到了。 晚上还光洁照人的地板上，此刻布满了厚厚的一层碎渣石块，红的绿的金的白的什么乱七八糟颜色的都有，混杂在一片枯枝碎片中，看上去挺以前他见过的矿石提炼过后剩下的矿渣，散发出一股浓郁的刺鼻气味。 程静迟屏住呼息，深觉捡个垃圾真心不容易，长久下去，估计他的嗅觉都要失灵了。 厉战的修为比他高，显然更加难受，一张俊脸都快扭曲了。 程静迟翻拣着这些石头，心里简直想要骂娘。 对面那个世界的人真是太缺德了，炼完了矿石，剩下的矿渣也不知道找个地方处理掉，随地乱扔，祸害别人。 万一是那些带辐射的钋啊镭啊铀啊什么怎么办？ 真是太没有素质了！ 程静迟愤愤不平，随手拣起一块赤黄色的石头，形状有点像煎坏了的荷包蛋，又有点像初一吃多了拉肚子时拉的便便，拿在手上有坠手感，还挺沉的。 程静迟满腹狐疑，这石头怎么看上去有点像金子啊。 他往地上一扔，石头接触到地面发出沉闷的“噗哒”声响，也没有往上弹跳。 他用指甲在上面刮了一下，留下一道清晰的划痕。 感觉真挺像金子的。 他想起大学时有个同学家里就是开金器店的，有一次课间的时候，那个同学教过他们一个辨别金器真假的简单方法，那就是弄块没上釉的瓷盘，用金器在上面划一下，如果瓷盘上留下黑色划痕，就表示是假的，如果划痕是金色的，就表示是真的。 上次重装卫生间的时候，好像还剩下两块瓷砖，他没有扔掉，也懒得再拿去退，就拿纸盒子装着放到外面阳台的储柜里了。 想到这里，程静迟立刻跑到阳台上，翻出那块瓷砖，把那块赤黄色的石头在瓷砖上划了一下。 瓷砖表面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翻过来再看石头，表面磨去了好厚一层，里面同样也是赤黄色。 难道真是金子？ 程静迟一脸拣到宝的表情，整个人情绪高昂极了，把这块赤黄色的石头扔到角落里，然后继续在一堆的碎渣石块中寻宝。 之后他又找到了大大小小好几十块这样黄澄澄的石块，稀奇古怪的形怪都有，还有金色的粉末。 程静迟有点摸不准到底是不是真的黄金，用手肘推了推厉战。 厉战手里拿着一片石块沉思不语，被程静迟推了一下，回过神来，挑了挑眉：“怎么？” 程静迟举起手里的石头，因为戴着口罩声音有点闷闷的：“这好像是黄金哦。” 厉战接了过来端详了几眼，然后不感兴趣地随手扔到一边：“普通的黄金，应该是提炼精金矿后留下的矿渣，精金粉已经被抽走，没什么价值。” 程静迟：“……” 帅哥，黄金已经很值钱了好吧，就算现在金价疲软，跌到只有两百七一克了，但依然是小老百姓眼里值钱的好东西成不。 至于精金矿精金粉？ 那是啥？能吃吗？能换钱吗？ 得到厉战的肯定这是真的黄金，程静迟立刻将这块黄坨坨全收了起来。 有凝碧丹药渣的前车之鉴，他已经完全不想吐厉战和他之间巨大的价值观差异，字面意义上的价值观。 男朋友眼光高上天，什么东西到他眼里都是不值钱的货，求问肿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因为一下子就收获了将近半斤的黄金，程静迟精神抖擞，情绪高昂无比，顿时觉得身上不痒了，空气里的味道也不刺鼻了，就连地上这些乱七八糟的矿渣看在眼里都格外可爱。 他的运气不错，在满地的石块中，他又找到了大大小小的类似黄金块十几块，加在一起都能有个四五斤，按现在的金价，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他目光一转，落在厉战手中的石块上，好奇地凑了过去：“这个有什么古怪么？”都看半天了。 厉战把石块递给他，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上面的纹路有点奇怪，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多心了。” 天玄大陆以武为尊，以武道又衍生出了炼丹、炼器、珠宝镶嵌、炼阵等相关的辅助行业，凡是精通任何一项辅助技能的武者，最后无一不成为天玄大陆的风云人物。 但是在千万年之前，天玄大陆武道最鼎盛时期，那是个百家争鸣的年代，很多武者能够从世间万物的规律中获得新的感悟，找到自己的道，有的甚至能自创新的道。 而符箓，据说就是那个年代由一位姓巫的大能自行推演出来的。 只不过千万年过去，武者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魔武之间的战争都爆发过无数次，有好几次武道几乎全灭，很多特殊的技艺都在那几场浩劫中失去了传承，符箓又是其中最早断绝传承的那一批。 那片石块的纹路居然有点像传说中的符箓术，然而刚才当他往石块中注入灵力，试图激发其中所蕴藏的力量时，却毫无反应。 可能是他多心了吧，也许那不过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而已。 程静迟好奇地把石块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觉得石块上的纹路有些略眼熟，想了半天终于想了起来。 有一次这个漩涡传送门开启的时候，有一只虫珀粘在一块石头上一起掉了过来。 初一对那只琥珀非常喜爱，不管他藏在哪，初一翻箱倒柜地总能找出来。后来他特地找人做了个项圈，将虫珀镶在上面，戴在初一脖子上才算完。 那块石头上面也有类似的纹路，只不过形状不一样。那一块有点像是远古时期的蕨类化石，而刚才厉战发现的这一块，上面的纹路更复杂更精妙一些。 他记得那石头他倒是没扔，有一次去市场上花十几块钱买个陶钵回来，将那石头放在陶钵里，现在就摆在他家卧室的柜子上当装饰品。 想到这里，程静迟跑出去把那块石头拿过来，和手中这块拼在一起。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第69章 符箓传承 两块原本看上去不相干的石块，合在一起后，陡然一道耀眼的金光从两片石块连接的缝隙处射了出来,映得人眼睛都要瞎掉了。 卧草！ 这是个什么情况？ 程静迟整个都懵了,第一个反应是回头朝厉战大叫。 “阿战,救命啊啊啊啊——” 他不想死也不想瞎啊,他还年轻还有大好的人生在等着他享受，他连厉战的脸都还没看够呢！ 厉战的情形也没有比他好多少,一副卧草脸,说：“丢丢丢丢出去,快丢出去。” 程静迟仿佛捞到救命稻草一般,赶紧甩甩甩甩,想把石头甩出去。 一甩，没有甩出去；再甩，还是没甩出去；三甩,石头还死死要粘在他手上。 “怎怎怎怎怎么办，甩不出去啊啊啊啊——”程静迟差点吓尿,声音都带着哭腔。 心里真是后悔死了,干么要那么手贱,手贱没药医啊！ 厉战也有点懵,作为了一个年纪轻轻就突破成为天玄大陆最年轻的武神，自诩已经见识过各式各样奇葩的事情，但是眼前的一幕依然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心中对于程静迟的事故体质有了个全新的认识。 哦，不，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的小男朋友似乎快要被那两片石块发出的金光给吞了！ 厉战上前一步，伸出手想一把拽住程静迟，然而在快要接触到程静迟的那一刹那，他的手顿在了空中，就像有一层无形的墙隔在了他和程静迟之间。 “静迟？！” 程静迟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一脸惊慌地伸出手，想要拉住他。然而，无论两人怎么努力朝对方伸出手，依然被那层无形的气墙阻隔在外。 金光越来越强，笼罩在了程静迟身上。 一道道金光仿佛一支支小金箭刺在身上，程静迟痛得大叫。 他的头好痛、他的眼睛好痛、他的脸好痛、他的脖子好痛、他的手好痛、全身上下每一毛孔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 脑袋里乱轰轰的一片，你是无数飞机同时在起飞一亲，轰鸣声炸得他脑袋都要裂开了。 完蛋了！ 他不会是要痛死了吧。 身体仿佛被凌迟一般，程静迟脑海中居然诡异地浮现出这个念头。 以前他见过有人偏头痛，痛得最厉害的时候拿脑袋撞墙，撞得头破血流拉都拉不住，那个时候他还觉得奇怪，觉得这人脑袋有病，拿头撞墙多痛啊，脑袋撞坏了怎么办。 现在他自己也痛得开始一下一下拿头对着墙壁撞下去。 厉战想伸出手去拉他，两人之间那层无形的气墙又阻隔了他的碰触，想去掰掉程静迟手中的石块，那石块跟粘在程静迟身上似的，无论他怎么使劲也没有办法将石块挪动半分，程静迟胳膊都差点被拉得脱臼。 生怕把他的胳膊拉坏，厉战只得罢手，脸上头一次罕见地露出了一抹惊慌的神色。 “静迟？” 突然，程静迟身上开始泛出一个个光点，那些光点跟上次他们双修的时候程静迟身上逸出的光点一样，柔和而温暖。 那些白色的光点仿佛有自我意识一般，从程静迟身体散逸出来，和金光对抗着。 一开始，白色的光点完全占据下风，被金光死死地压制着，后来随着散逸出来的白色光点越来越多，渐渐地掩盖住了金光的光芒。 “噗噗噗——” 灯光一盏接一盏地熄灭，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程静迟周身笼罩在一团柔和的白光之中，觉得身上的剧痛感陡然一轻，脑海中简直要将他逼疯的轰鸣声也沉寂下来。 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奇怪的地方，头顶是浩渺的星空，漫天星辰仿若触手可及。 他手上的石块忽然化为一片淡淡的金色光粉，就好像童话里仙女挥舞着仙女棒，洒下一片金粉。 那些光粉在空中飞舞着，跳跃着，形成一个个古老而神秘的图案，程静迟注视着那些图案，内心深处涌上一种奇异的感受，从那些图案中，他仿佛听到了大地的呼吸，山川河流的心跳，感受到了海洋的气息，看到了星空的轨迹， 草木枯荣，生命周而复始。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程静迟仿佛明白了什么，这就是万物法则。 宇宙万物，皆有法则。 这些像符文一样的图案每一种都代表了一种万物法则。 程静迟再要细看，眼睛顿时刺痛不已，脑海中也是一阵晕眩。 这些法则对于他而言，还太高深了，强行参悟，只会适得其反，轻则识海受损，修为下降，重则灵魂毁灭，从此灰飞烟灭。 那些图案不断变幻着，最后化为一道流光，没入程静迟的识海中。 程静迟：“？！！” 他只觉眼前一黑，腿一软，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晕过去之前，他还在脑海中咆哮，为毛一个个的都喜欢往他脑袋里钻？难道他的脑袋其实才是真正的垃圾收容站么？ 厉战大吃一惊，忙抱起他，放到床上拍他的脸：“静迟？” 程静迟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厉战焦急的脸孔。 “……”程静迟一脸的茫然，“这是哪？你是谁啊？” 厉战：“？！！” “静迟？”厉战拿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不认识我？” “……”程静迟一脸防备的表情，“你谁啊？” “……”这下轮到厉战想哭了。 卧草！ 谁来告诉他，男朋友拼了两块石头，结果不仅变成了小金人，他还晕倒了，晕倒后醒过来他居然不认识人了。 这是在演棒子国的狗血言情剧么？ “我是你男朋友。”厉战看他依旧一脸茫然的表情，“你记得自己是谁么？” 程静迟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说：“不知道。” 厉战弯腰看了看他的眼睛，又摸了摸他的脉博，最后运转灵力，探查了一遍程静迟的身体，心中有些纳闷，身体没事，脑袋好像也没事，怎么会突然就不认人了呢？ 难道是刚才被金光剑扎到脑子了？ 程静迟的眼珠子跟着他的身影动来动去，一脸好奇的样子。 厉战看着他的样子，顿时什么念头都没有了。叹了口气，他摸了摸程静迟的脸，说：“算了，只要你好好的，不记得也没关系。” “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头痛吗？”厉战问他。 程静迟迟疑地摇了摇头，抬起眼睛看着他，黑亮的眼睛里映着厉战的身影，帅气得不得了。 “以后不要这么鲁莽了，别的世界掉出来的东西，没搞懂是什么就乱碰。”厉战说着，自嘲地笑了笑，“也怪我太托大了，以为这个世界不会有危险，结果害得你变成这样。” 摸着程静迟头顶的软毛，厉战突然有点心酸。 活了二十八年，一心追求武道，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小男朋友，结果对方却不认识他了。 他深吸了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所有情绪，说：“你不要害怕，我是你的男朋友，这是我们的家。” “是我不好，在你身边还让你遇上这种事，以后我会一直呆在你身边，再也不会让你出事。” “不记得我也没有关系，只要你好好的，我会一辈子照顾你保护你。” “我爱你……” 一直懵懵懂懂的程静迟眼里突然闪过一抹狡黠，嘴角上翘，然后飞快地恢复成原状。 厉战：“……” “静迟？” 程静迟眼神闪躲，打了个呵欠，掀起被子，作势要睡觉：“好累，我想睡觉。” “你根本就记得是不是？45 “……” “你是不是假装的。” “……” “程静迟，你怎么这么无聊？！这种事情也是能装的吗？”厉战几乎是咆哮地道，“我以为你真的……” 我以为你真的忘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丢下他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连唯一的伴侣，也遗忘他了。 “我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啊。”程静迟立刻道，“那个金光跑到我脑子里去了，我刚才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道金光的力量太过强大，没入识海之后，他的脑子因为一时无法接收那么强大的力量冲击而呈现出短暂的空白，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厉战在对他表白，他就顺理成章地继续听下去啦。 厉战为人稳重，性格又内敛矜持，除了当初表白的时候，他很少听到厉战说什么情语，难得一次，他当然想听个够本。 “你？！”厉战简直被他气死了。 他伸出手，猛地一把抱住程静迟，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抱着他的手臂非常用力，眼睛都红了。 “刚才你真是要吓死我了。” 程静迟有点感动，又有点不好意思，刚才他真的不是故意装失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程静迟看着厉战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保护你，不管你去哪儿，我们都会在一起。” 厉战松开他，想到什么，问：“你说那个金光跑到你脑袋里去了，什么样的金光？” 程静迟把自己刚才看到的神奇一幕说了，厉战皱眉，道：“难道真是远古时代留下的符箓传承？可是符箓传承不是早在数百万年以前就灭绝了么？” “符箓？干什么用的？”程静迟顿时星星眼。 传承哦，好高大上的感觉，就是那金光扎起人来痛得想直接死过去。 “万物皆有法则，远古时代，有些武者能将自己领悟的法则刻绘到不同的媒介之上，从而让这种媒介也具有了那种法则的力量。比如，有些火系武者，会将自己对于火焰的领悟绘制成不同的雕纹，这些雕纹便能将天地之间的能量全都转化成火焰的力量。” 程静迟若有所思：“有点像能量守恒。从一个形态的能量转换成另一个形态的能量，符箓就是转换装置。就像火力发电厂，燃烧煤炭产生的热能转化成电，然后千家万户在晚上都有了光明。” 厉战：“……” 总结得十分到位，他竟然有点无话可说。 继而又想到，这个世界的人真是聪明，明明一点修为也没有，生命也只有短短的几十年，竟然连将符箓之术运用得如此炉火纯青，实在叹为观止。 程静迟乐呵呵地回答：“科学就是力量。” 70.第70章 无意中获得了一个看上去似乎非常高大上的符箓传承，程静迟却一点儿也不高兴。 接受传承的过程不用说了, 痛得他恨不得死过去一百遍，尤其是当他梳理了一遍接受传承后脑海中了解到的关于符箓的信息, 心情更加恶劣。 符箓很好很强大，想象一下，一座大型火力发电厂用一张小小的符箓就搞定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然并卵, 他手边又没有制作符箓的材料, 想想这种空守着宝山却不能用的感觉真是太虐了。 还不如给他点值钱的东西, 比如金银什么的, 多少还能卖点钱，他现在很缺钱的好不好。 说到这个, 程静迟想起他拼石头之前摸到的那些疑似黄金的矿石和金粉，从床上一跃而起, 直奔洗手间。 洗手间还保持着原样, 一地的碎矿渣碎石, 他拣出来的便便型赤黄色的金块, 一块不少地堆在角落里。 厉战说这些都是那什么精金矿提炼完精金粉后剩下的废渣, 就是黄金来的, 不知道纯度咋样。 程静迟看着这一堆金块，先前因为符箓传承的郁闷一扫而空，高兴极了。 金子好啊，他最喜欢金子了。 虽然现在黄金早已不被当做硬通货流通了，但是依然十分有保值价值，这么一堆金块，少说也有两三斤，也能卖个几十万了。 他最近缺钱得很啊。 将洗手间的地板彻底清查了一遍，又找到了疑似白银的大小石块若干，疑似红宝石的石头三个，疑似蓝宝石的石头四个。 剩下的就是一些矿渣和灰渣，没什么用处，程静迟扫进垃圾筒，拿到楼下扔掉了。 说来很奇怪，乾坤珠里的植物对于那些复合型的材料诸如聚氯乙烯、聚丙烯等的分解作用最大，对于大自然天然存在的物质如草木则没有丝毫影响。 实在是太环保了。 “你们那里的环境肯定很好，空气特别新鲜，水特别清澈，天空特别蓝。”程静迟畅想了一下，一碧如洗的蓝天白云下，空气清新得如同——抱歉，吸习惯雾霾了，他根本不知道完全干净的无污染的空气是啥样子，蔚蓝的海水一望无垠，到处都是郁郁苍苍的树木。 想了半天，发现那样的世界他完全想象不出来。 “还好吧，空气里灵气比较浓郁，大部分地区都像是你说的那样，只要小心点不要跑到魔兽的地盘去就行了，有的魔兽剧毒无比，它住的巢穴附近瘴气弥漫，那种修为高深的王级皇级魔兽，巢穴附近的瘴气万年不散。” 厉战正在拖地，两手握着拖把非常认真地一下又一下地清理地板，弯腰的时候两条劲瘦的大长腿绷得又紧又直，十分引人垂涎。 程静迟看得目不转睛，很快就把天空海洋抛到一边。 想那么干嘛，还是顾好眼前最要紧，地球啦环保啦不是他这种小屁民操心就能解决的。 厉战顶着背后灼热的目光，一脸淡定地拖完地，跑到客厅的大卫生间把拖把清洗干净，挂起来，然后拿消毒液把家里里里外外都喷了一遍，每一个犄角旮旯都没有放过。 初一不喜欢这个味道，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一脸嫌弃地跑开了。 程静迟像个背后灵一样在他身后跟进跟出，好几次厉战转身的时候都差点撞到他。 厉战伸出手扶着他，“怎么了？脸这么红？” “不，没什么。”程静迟说，“空调温度开太高了，有点热。” 说着，还作势扯着毛衣领子扇了扇，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厉战抬头朝空调的方向看了一眼，笑了笑。 十八度的温度，一点也不高，平时程静迟在家，空调都打到二十四度。 明明已经达到武徒小成境界的人，却跟普通人一样怕热又怕冷。 程静迟脸色有点发烧，总觉得厉战刚才那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转念又想，他男朋友长得帅身材又好，还是个高人，性格又温柔，自己一看到他就想扑上去又怎么了？ 而且他们双修还能提升修为呢，好处多多。 这么一想，程静迟顿时觉得格外理直气壮了。 “我我我我……我想双修。” 然后程静迟如愿以偿地和厉战用地球方式双修了两小时，然后心满意足地酣睡过去。 早上，程静迟被尿意憋醒，睁开眼一看，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空气里传来一阵浓郁的食物香气。 程静迟顿时精神一振，趿着拖鞋跑去客厅外面的洗手间放完水出来，跑到厨房看到厉战举着锅铲在煎蛋，汤锅里正咕噜咕噜鼓着泡，闻着香死了。 “起来了？快去刷牙洗脸，今天要去水产市场。”厉战背对着他头也不回地道。 程妈妈的卤肉生意做得很红火，每天都要卤上将近百斤的卤味。做的卤味多了，用的原材料也比较多，程静迟每隔两天会开车去一趟靖城最大的批发市场，省得程妈妈还要天天去买菜。 程静迟应了一声，顶着一头睡得翘起的软毛跑去刷牙洗脸。 盥洗台上摆着一只口杯，里面装满了水，杯口上横放着一支牙刷，上面连牙膏都挤好了。 程静迟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然后默默地拿起牙膏刷牙。 刚刷到一半，厉战从外面走了进来，站在他身后十分自然地伸手挤了点洗手液到手上搓起来。 程静迟抬起眼睛朝镜子里看了一眼，两人一起站在盥洗台前，身上穿着同款的棉制睡衣，低头，脚上也是同款同色只是码数不一样的拖鞋，看上去就跟全天下陷入热恋当中不可自拔的小情侣一样，黏糊得不行。 厉战洗完手，搓了条毛巾洗脸。 他洗脸的动作十分豪迈，微微躬着背，拿着毛巾擦了把脸，再搓一遍毛巾，把脖子搓一遍，仰起头的时候，微敞的领口露出性感的喉结，以及脖子上一道深深的淤痕，现在都已经变成青紫色了。 身为罪魁祸首的程静迟连忙挪开眼睛，心里有些心虚。 昨晚双修的时候，似乎有点太激烈了。 单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终于有了一个男朋友，男朋友还是高人，两个人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对于双修的事自然热衷了一些，情浓之时偶尔会在对方身上留下一点痕迹。 有时候他洗澡的时候，还能看到腰上十分明显的五指痕。 “怎么了？”厉战把毛巾挂在毛巾架上，挑眉道。 “不，没什么。”程静迟连忙收回目光，以光一样的速度刷完牙洗完脸，跟着厉战去餐厅吃早餐。 同居这么久，厉战从一个主张辟谷的高人完全褪变成了专业煮夫，无论头天下班回家多晚，第二天早上都会提前醒来，为程静迟准备好早餐，有时候程静迟懒病发作，或者天气实在太冷，厉战还会把早餐端到他手上。 这是程静迟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光，和男朋友一起慢条斯理地吃早饭，然后分享一下前一天发生的事情，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只要想到身边有那么一个人能陪着，就觉得连人生都美好起来。 程静迟一边吃着香喷喷的荷包蛋，一边看着对面整个人都沐浴在晨光中的帅气男朋友，只觉得这一刻人生都圆满了。 吃过早饭，程静迟和厉战一起开车出门。 本来厉战上晚班很辛苦，还要早起给他做早饭，程静迟想让他留在家里休息，买个菜而已，他一个人就能搞定，不过厉战坚持一定要跟着去。 “我不累，打坐就能恢复了。”厉战的态度非常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厉战性格温和，但是一旦决定的事情轻易便不会改变，程静迟这条小胳膊明显拗不过厉战的粗大腿，最后只得让步。 一路上程静迟一边开车，一边偷偷打量坐在身边的厉战。 厉战一只手撑在车窗上，偏着头打量窗外的风景，侧面的轮廓干净又利落，英俊而美好。 此时已值早春，气温回暖，万物复苏，大地回春，沉寂了一整个冬天的城市，一夕之间仿佛重新焕发出了生机。 广场上一群大妈大婶们聚在一起，放着音乐跳广场舞。 绕过广场，将车子转进香山南路的百纺大院接程妈妈，然后驱车前往靖城最大的果蔬批发中心。 程妈妈负责在前面挑，程静迟和厉战负责提东西。两个人都有一副好力气，百来斤的东西扛起来轻轻松，看得程妈妈都不禁咋舌。 “小战力气真大。”程妈妈语气充满了惊叹。 “吃得比较多。”厉战含蓄地回答道。 回想起几次跟厉战吃饭的经历，程妈妈若有所思：“迟迟，以后你敢要多吃一点，才能跟小战一样，长得这么结实力气大——” 程妈妈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程静迟把旁边她挑好的一袋土豆直接拎了起来。 刚才才秤过，连土豆带藕一整袋也有小一百斤呢！ 程妈妈顿时就不说话了。 回家的路上，程妈妈想起什么，说：“最近城管抓得特别严，大学城那一块都不许摆摊了，你说我要不要去租个门面？” 程静迟看过新闻，市里为了召开博览会，严禁摊贩摆摊设点，大学城那一边算是靖城的文化中心，管制得也特别严格。 “想租就租吧，要不然索性你也别做事了，搬过来和我一起住，我现在养得起你。”程静迟道。 他心里其实更希望他妈能够不做事了，他妈为了他辛苦操劳了一辈子，以前是没办法，现在他有能力了，能养活她了，他希望他妈能过得更舒适一点，不用每天起早摸黑地熬卤水做卤味，就呆在家里没事种种花，或者出去跟其他的大婶大妈们一起跳跳广场舞，或者找个年纪相当，性格合得来的男人谈个黄昏恋他也能接受。 自从家里有了那个漩涡传送门后，程静迟着实弄了不少好东西给程妈妈吃，他提炼的灵液也是隔三差五地就送过去让他妈泡茶喝。几个月下来，程妈妈的气色好了许多，额头上的皱纹都少了，头上的白发也开始转青，整个人看上去至少年轻了十岁。 程妈妈正觉得浑身都是干劲，听见儿子的话笑了，她捋了捋耳边垂落下来的发丝，说：“你妈我还五十不到，哪能就窝在家里靠你养，趁着现在还能劳得动，能做一点是一点，等到将来真的老得不能动了，到那个时候你再来养我吧。” 她是苦过来的人，一辈子辛劳，劳动已经成了刻在她生命的一部分，一天不做事都不习惯。 就算是退休，也没有四十多岁还不到五十就退休的。 她能干着呢！ 程静迟知道他妈的性格，明白劝不了她，便道：“那你看到合适的铺子没？” “还没有，这几天正打算去问问。”得到儿子的支持，程妈妈显得特别高兴，说，“托了你那个同学的福，这几个月的生意还好，我攒了点钱，租个铺子估计应该差不多了，省得被城管赶来赶去。” 程静迟忽然觉得有点辛酸。 他妈以前为了他真是受了太多苦。 好在现在他也算是有了粗壮金手指的人，养活十个他妈都不成问题，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做吧，他只要在后头把一切都安排好就行。 回去后，程静迟就开始浏览商铺信息，挨个给房产经纪人打电话，最后看中了大学城附近一个二手商铺，因为是成熟商圈，价格有点贵，不过离程妈妈家不远，就在她平时摊摆的附近。 那间商铺本来一直是出租给一对外地来的夫妇卖快餐，商铺的主人因为要移民，急着把国内的资产脱手才会卖掉。 程静迟盘算了一下自己的财产，上次卖酒的钱，租镇上的那块荒地就去了大半，剩下的钱投了一部分到工厂里采购原材料，如今手头没剩下多少，不过如果把拣来的那几块黄金卖掉，估计够买下那个商铺了。 第二天，程静迟把金块和那几块疑似红蓝宝石的石头放进储物袋里，用一个帆布包背着在厉战的护送下先去了一趟质检院金宝中心。 第71章 程静迟再一次抬腕看了下时间, 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他们早上九点到的, 鉴定黄金的纯度也不用这么久吧？ 程静迟跑到服务台, 问前台美女：“请问我们刚才送过来检验的金块结果还没有出来吗？” 哪怕纯度不高不值钱，也要告诉他一声啊, 他能承受得了的, 真的。 前台美女对着他露出了非常标准的八颗牙齿的微笑, 摇了摇头，非常客气又冷淡地道：“抱歉, 先生, 您的检测结果暂时还没有出来哦, 请您耐心等待。” 程静迟：“……” “那要什么时候结果才能出来？”程静迟说。 他和厉战早上就过来了, 到现在连午饭都没有吃，饿死了。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美女态度非常好，然并卵，态度好对于他想知道的答案并没有任何作用。 “要不我帮您打个电话问一下吧，请您稍等。” 美女拨通了内线电话：“请问一下编号x234354lu34的检验结果出来了吗？程先生一直在等着结果。” 不知道电话那头检验室的人说了什么, 美女脸上的表情有点意外，一脸惊讶地抬头看了程静迟一眼, 又飞快地收回目光, 说：“好的，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美女转过脸对程静迟道：“真是抱歉，程先生，鉴定室那边的仪器出了点问题, 您要的检验结果可能要推迟。” “……”程静迟对他们的工作态度也是无语了，“要推迟多久？” 仪器故障了也不知道说一声，害得他和厉战白等了这么久，连午饭都没吃，跟个傻子一样。 “这个要等厂家的售后维修人员来了才知道。仪器突然坏掉了，我们也没办法。”前台美女一脸歉疚地道。 “那好吧，我们还有事，要不今天我们就先走吧，改天再过来。”最后两句程静迟是对着厉战说的。 前台美女估计也是挺不好意思的，道：“我们已经通知了厂家，他们很快就会派人过来，要不你晚一点打个电话过来，那个时候说不定已经修好了。” 程静迟心中十分不满，但是仪器故障也不是他们能控制的，实在没有必要对着一个前台小姑娘耍脾气，便道：“只能这样了。” 质检所门廊处挂着第一鉴定室的房间里，两个身穿白大褂的鉴定人员正围着一台鉴定仪捣鼓着，工作台上放着三个玻璃器皿，里面放着程静迟拿过来的样品。 一个年过四十，发际线明显有点往后缩水的中年男人推门而入，剔除掉这点小瑕疵，中年男人看得出来依然是个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的美大叔。 “小夏，在忙啊？” 夏学浩抬头看了眼来人，连忙道：“卫主任。” 卫主任摆了摆手，踱步到他桌前，看了一眼桌上的鉴定书，道：“金石珠宝行的那一批翡翠的鉴定报告出来了没有？” 夏学浩道：“已经鉴定了三分之一，今天鉴定仪出了故障，我刚拿给王哥看能不能修好。” “故障？这批仪器去年才购进的，就坏了？”卫主任眉头微皱，有点意外。 “嗯，刚才鉴定那片银块的时候好像显像仪出错了，数据不对。”夏学浩也觉得奇怪。 刚才他分析那个银块的数据时，发现里面有一个元素的数据特别奇怪，硬度超过钢铁，但是密度却不到钢铁的一半，这种纯天然状态的金属物质，绝不可能是银，也不可以他所熟知的任何一种元素。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操作不当引起的失误，连续操作了几次，结果都是一样的，最后显示仪索性罢工了。 卫主任：“……” “小夏啊，你说你明明看着就是一副学霸的精明脸，怎么也是一个机械杀手呢？”卫主任痛心疾首。 他们鉴定所几个工作人员，外表看着一个比一个精明厉害，结果一个一个全是机械杀手，仪器拿在手上用不了两天铁定就要进行维修。 维修一次到至少要耽误两天的时间，这两天能鉴定多少玉石多少首饰啊！ 他们鉴定中心业绩一直上不去，跟这群机械杀手的精英鉴定人员有很大关系。 夏学浩低下头一脸惭愧之色。 身为机械杀手真的不是他的错啊，他也不想这样的啊！ 正说着，王哥已经检查完仪器，说：“没问题啊！我看一切正常。” 说着，他拿了桌上某个珠宝行送过来的金手镯放到鉴定仪上捣鼓了好一会儿，说：“仪器正常的，会不会是操作失误了。” 夏学浩满脸纳闷，说：“可是我刚才都重复检查好几遍了，这片银块的数据就是不对。” “你再试试呗。”王哥挠了挠头，“要是再不对，让售后的维修人员过来检查一遍好了。” 夏学浩将信将疑，拿着桌上的银块进行检测，不一会儿，电脑屏幕上显示出成分表。 “……”夏学浩要疯了，“还是不行啊。” 王哥挠了挠头，也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要不还是让售后的维修人员看看？” 卫主任却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上显示出的检测结果不语，好半天之后才回过神来，指着桌上的银块道，“这个是谁送过来的？” 夏学浩虽然有点奇怪，但还是老实回答道：“上午的时候送过来的，还有一些金块，金块已经检测完了，纯度很高，几乎达到千分之九百九十九点九九九九，几乎是我鉴定的所有黄金中最纯的一块。” 要不是知道自然界基本没有纯度为百分百的纯黄金，那么奇葩的造型，他差点真以为是纯天然。 不知道对方用的是什么提炼方法，居然能把黄金提纯到这个程度。 卫主任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拿起银块道：“这个我先拿走了，对了，送这个银块的人呢？在哪？” 老王和夏学浩互望一眼，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们只是负责鉴定的技术人员，其他的一窍不知啊。 卫主任显然也没有指望他们俩能回答，将银块一把揣进兜里，然后搭乘电梯回到办公室，迫不及待地关上门，从所屉里拿出一个一次性付费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我是靖城质检所宝玉中心的卫弘文，请帮我转接大耳朵研究中心的张博士……” 外面阳光灿烂，和煦的微风吹得人脸上暖洋洋的。 厉战牵着程静迟的手出了质检所，在路人异样的眼光中上了车。 程静迟肚子饿得咕咕叫，发动汽车沿着街道找饭馆。这里是寸土寸钻石的商业区，写字楼林立，好不容易在一个犄角旮旯里看到一个靖城家常菜馆招牌的苍蝇馆，还没把车停稳，就见老板娘坐在柜台里冲着他摆手，说没有米饭了。 两个人没有办法，只好跑到边上一家星巴克去随便点了些东西吃。 程静迟咬着吸管喝着杯子里的热可可，看着对面的厉战认真地吃甜点。 他很早就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看起来英武不凡刚毅果敢的厉战，居然非常喜欢那种软软甜甜香浓无比的小甜点，程静迟自己是不喜欢吃的。 比起那种软趴趴甜腻腻明显更讨女孩子喜欢的小甜食，他更青睐他妈做的卤肉。 星巴克里空调温度打得有点高，程静迟喝了一杯热可可，身上开始发热，把外套脱了搭在椅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厉战。 厉战切黑森林蛋糕的手一顿，然后把切好的一块蛋糕连同碟子一起拨到程静迟面前：“你吃。” 程静迟把蛋糕端过来，两口吃掉。 三点多的阳光，映照进星巴克的大厅里，空气里到处都散逸着黑色的浮粒，偶尔稀稀落落的几个光点，也很快被黑色的浮粒淹没。 “好多黑色的光点。”程静迟惊讶地道。 “什么光点？”厉战正在吃蛋糕，闻言抬起头问道。 “外面。”程静迟指着落地窗外，又指了指两人四周，说，“这里也有好多。” 厉战切蛋糕的手顿了一下，思索了一下，道：“你所看到的应该就是你用心眼观察到的灵世界，万物皆有灵，灵世界在每个人眼中呈现出来的方式都不一样。” “是吗？”程静迟集中精神，尝试着用厉战所说的心眼的方式来观察这个世界，顿时头皮一阵发麻。 天地之间，汇集着各式各样不同的光点。 空气、水、草木、甚至灰尘，都发出不同颜色的光点。 比如，植物发出的光点多半是绿色的，大地发出的光点是黄色的，而大部分物体发出的光点都是黑色的，尤其是垃圾筒附近，简直别提了。 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当那些白点靠近自己的时候，大脑会不由自主地发出愉悦的讯息，而那些黑色的光点靠近的时候，身体就会自动发出排斥的反应。 可是在他所能看到的范围里，白色的光点太少了，而且一碰到黑色的光点就消失了，不见了。 自从引气入体正式进入修行的大门后，程静迟发现自己对于灵气似乎就敏感了许多，但还是第一次尝试着用心眼来观察这个世界，心里说不出的震撼。 以前是个普通人的时候，程静迟还没觉得怎么样，虽然大家天天讲雾霾啊水污染啊大气污染啊，全都只是意识形态的东西，第一次实实在在地看到周围环境的构成，那种透过事物表象，从另一个角度来观察这个世界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生活的世界多么糟糕。 于人类有益的灵气那么少，整个世界却充满了肮脏的对人体有害的气息。 人们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会健康长寿才有鬼！ 低下头看着桌上被一堆黑色的光点包裹住的蛋糕，程静迟顿时再没有半点胃口。 从星巴克出来，程静迟非常沉默。 厉战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搭着他的肩安慰道：“习惯就好。” 程静迟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难怪你们修行者要辟谷的。” 谁乐意吃被一堆细菌有害物质包围的食物啊！ 换他也不想。 回到家后，程静迟看到满屋子都是白色绿色光点的屋子，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在他的心眼灵世界里，在四周都充斥着各种黑色光点的环境，他家就像是装了千瓦电灯泡一样，亮堂堂的，别提多舒心了。 程静迟顿时决定，以后一天三顿都在家里解决，饿死也不吃外面，还有明天就催生几盆植物给他妈和外公送去。 “别担心。”厉战见他一副要死了的表情，弯腰亲了他一下，道，“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移动的光源，走哪亮哪，百害不侵。” 何止是移动光源，简直就是一个纯天然小太阳了。 程静迟被他亲得笑了起来，顿时也不纠结了，抱着厉战一阵狂亲，嘴里嚷嚷道：“双修双修双修。” 厉战抱着他的腰往上一托，程静迟两条长腿盘在厉战腰上，就去扒厉战的衣服。 “别急。”厉战一边说，一边好笑地看着他，“时间还早，先吃饭。” “这种时候还吃什么饭啊！”程静迟都急死了，扒了厉战身上的衣服又去解他的皮带。 厉战：“……” 他安抚地亲了亲程静迟，突然把人往沙发上一扔，重新系好皮带，套上外套，拉开门。 来人估计是没料到厉战会突然打开门，手还维持着敲门的动作，愣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大耳朵的一切，都是作者堪比黑洞的脑洞，大家不要在意啊，不要当真，不要讨论，当心被查水表。 第72章 秘银 门口站着四个人, 站在最前面的是个上了年纪, 大约六十多岁头发花白, 面容清瘦的老先生。老先生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相貌堂堂外表看上去非常有风度的美大叔。 在他们的身后站着两个身穿便服保镖模样的人，都是三十出头的年纪, 留着非常精神的短发, 目光锐利而有神, 脚上踩着军靴，十分精干的模样, 举手投足之间隐约有一股军人的风范。 厉战的目光在后面那两人身上扫了一眼, 满脸戒备, 身体自动进入备战状态。 “你们找谁？”厉战问道。 “请问程静迟先生在吗？”开口的是那个十分有风度的中年男人。 厉战站在门口, 一脸的冷漠：“有什么事？” “这个……”资料上显示，程静迟不是个二十六岁长相挺斯文的一小青年吗？眼前这个无论横看竖看左看右看都跟斯文没啥关系，气质倒是跟他身后那两部队里出身的差不多。 中年男人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身侧的老人家，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对方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才接着往下道，“我们有事要找程先生, 请问他在家吗？” 程静迟一听是找自己的, 从沙发背后探出个脑袋，问：“厉战，谁啊？” 中年男人顺着声音望了过去，脸色一松，找到正主了。 厉战皱了下眉头, 不着痕迹地朝前跨了半步，将半开的门口挡得严严实实的，头也不回地道：“不认识。” 中年男人忙道：“我是质检所金玉中心的卫弘文，有事找程先生谈。” 程静迟躲在沙发后面把衣服整理好，重新恢复成人前一副人模狗样的样子后，才从沙发后面走出来，道：“进来吧。” 厉战让开身，四人这才走了进来。 一进屋，卫弘文就觉得精神一振，忙碌了一天的疲惫不翼而飞，整个人由内自外都散发出一股轻松的气息。 这屋子的气息真好闻啊！ 卫弘文有些惊疑不定，他身后那两个便衣保镖模样的人，已经抢先进去四下仔细查看了一遍，沙发坐垫都翻了一遍，朝卫弘文和那个老先生点了点头，两人才坐下。 程静迟：“……” 他家又不是龙潭虎穴，用得着这么小心吗？ 程静迟暗地里翻了个白眼，面上还是热情地道：“请坐，我去泡茶。” 厉战两手抱胸，大马金刀地坐在边上，目光炯炯地盯着四人的一举一动，尤其是那两个便衣保镖，更是对他们格外在意。 这两人身手不凡，还带着武器，他从两人身上嗅到了久违的血腥的味道，明显不是什么善茬。现在又是他修为最低，防备最弱的时候，不得不谨慎一点，要知道这屋子里除了他自己，还有个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男朋友需要他保护，更是马虎不得。 程静迟沏了茶过来，摆在茶几上，说：“这是我外公自己炒的茶，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茶种，不过也别有风味，尝尝。” 保镖又要如法炮制先去试茶，被老先生拦住了。 他端起一杯茶，放在鼻下嗅了嗅，赞叹道：“好茶。” 程静迟在厉战身边坐下，满腹狐疑地看着四人，一头雾水。 这么晚了也不知道这几个看上去神神秘秘的家伙跑来家里找他是要做什么。 似是看出他的疑惑，那位老先生笑了一下，说：“冒昧前来，还没有自我介绍，敝姓张，张东来。” 张东来？没听过。 程静迟连忙道：“张先生，您好您好，不知道张先生前来，是为了什么事？” 他可不认为自家这一亩三分地，有什么值得别人拜访的。质检所的人这么晚过来，肯定不是为了参观他家的新居。 张东来放下茶盏，清咳一声，两个保镖会意，退了出去，卫弘文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金属盒，放到茶几上。 程静迟：“……” 这是什么？气氛好严肃啊！ 程静迟面上很镇定，内心十分忐忑，心中的好奇已经突破天际，对于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瞬间脑补了一万字。 卫弘文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银块。 程静迟看了一眼，觉得银块看着略眼熟，再看一眼，嗬，不就是自己拿去做鉴定的那一块么？ 那奇葩的造型，绝对错不了。 “这银块有问题么？”程静迟十分紧张地问道。 这银块是从异世界通过漩涡传送门掉过来的，厉战之前告诉他就是普通的贵金白银，普通人拿来当货币流通的，对于武者没啥用处。因为让厉战事先确认过，他才敢拿去鉴定所鉴定纯度后卖掉的。 难道说这银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是有辐射还是有外星虫卵啊？他之前随手就揣兜里了，不知道有没有感染。 程静迟顿时紧张起来，从袖子里伸出手悄悄握住厉战。厉战转过脸，安抚似地紧握了他一下。 看着厉战平静的脸孔，程静迟的心顿时变得平静下来。 他没偷又没抢，有什么好怕的。 张老先生和卫弘文的注意力都放在茶几的小金属盒上，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私底下的小动作。卫弘文和张东来交换了一眼神，最后还是由卫弘文开口道：“今天程先生送了几个贵金和宝石样本到质检所，结果已经检测出来了，黄金的纯度非常高，达到千分之九百九十九点九九九以上，我在金玉中心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纯度这么高的原生态黄金。” “哦。”若是之前听到黄金的纯度这么高，程静迟肯定非常高兴，但是现在他的心却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总觉得这个叫卫弘文肯定接下来肯定要说但是了，而且那个但是的内容才是他们今天登门的主要目的。 “但是，这个白银成分有点奇怪。”果然，卫弘文话锋一转，整个人的语气都变了，锐利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程静迟，非常严肃地道，“我有个疑问，这块白银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程静迟以为是自己送过去的黄金出了问题，结果没想到居然会是最不起眼的银块，顿了一下，道：“银块是我大学的时候和同学一起去了趟罗布泊，那个时候无意中得到的。成分奇怪？怎么奇怪了？” 程静迟说的话半真半假，大学时有个同学是绛城那边的，有一年暑假，学校要做实地考察，他就和同宿舍的几个同学一起结伴去绛城游玩，顺便跑到罗布泊去探险。兴致勃勃地去，最后灰头土脸地回来。 当时他们还遇上了一支当地人组团去罗布泊寻找金矿的队伍，他们几个还跟着一起找了几天，不过后来因为条件实在太恶劣，而他们的补给也不够了，便提早回来了。 他现在的确说不出银块的具体来历，只能把这个推到罗布泊之行的头上，反正那个地方地广人稀，又有点神秘古怪，出点古怪的东西也不稀奇。 提到罗布泊，张东来的脸色明显激动起来，忍不住打断他问道；“这个银块是你在罗布泊找到的？在哪里找到的？还记得具体的地方吗？” 程静迟心想，他就是跟着人去了一趟罗布泊，全程都是别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那个鬼地方到处都是一片荒漠和盐碱地，没有向导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哪里还记得究竟到过什么地方。 再说他的银块压根就不是在罗布泊找到的，他只是随便编个理由，这要他怎么才能把谎圆过去啊。 “不太记得了，我们找了个当地的向导带我们去的。”程静迟诚实地摇头。 “向导？”张东来和卫弘文互望一眼，仍是由卫弘文提问道，“你还记得那个向导叫什么吗？在哪里请的？” 程静迟回忆了一下，说：“好像叫阿克阿洪，是个当地淘金人，经常在罗布泊那一带淘金，对附近的地貌很熟悉，我们才请他做向导。” 那个时候的确是有很多淘金人，也有人真的淘到过黄金，但更多的人只是白辛苦一场。 他一边说的时候，卫弘文一边飞快地记录着什么，程静迟有点心虚，怕自己说多错多，问道：“那个银块有什么问题吗？” 还好他拿去做鉴定的银块只是一小块，说是去罗布泊的时候弄到的，虽然听起来有点玄幻，但是也不是不可能，而且当时他们跟着那个寻找金矿的队伍，的确有个同学走狗屎运捡了一小块尾指甲大小的银块，被那个同学当成了幸运符，拿到金店特地镶了个金链子，把那个银块当项坠镶了起来。 卫弘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又反复问了他银块的来历，确定程静迟没有隐瞒之后才道：“这种银块你一共捡到了多少？” “还有一点，我去拿给你们。” 程静迟说着，起身去了卧室，打开柜子，借着柜门的遮掩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小块银块，递给卫弘文道：“就是这么多，我自己都差点忘记了，这次搬家才想起来。” 卫弘文接过银块，态度非常恭敬地递给身边的张东亚，说：“张老，您看看。” 张东来将银块拿在手上掂了掂，从口袋里拿出眼镜戴上，对着银块仔细端详了半晌，道：“不太能确定，回去后做了鉴定才知道。” 程静迟好奇地道：“这难道不是银子吗？有什么奇怪的成分？” 他实在是好奇，想不到厉战还有看走眼的时候。 卫统文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警告他道：“知道得太多，对你并不是什么好事。” 程静迟会意，立刻朝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说：“不不不，我一点儿也不想知道，银块就是这么多，你们都拿去吧，不管是什么都不要告诉我。” 卫弘文哈哈笑了起来，转头对张东来道：“张老，天色不早了，要不我们就先走吧。” 张东来拿着那个银块有点爱不释手，卫弘文催了两遍才从沙发上起身。 程静迟见他非常喜欢自家的茶叶，非常有眼色地给他们每人包了一包，才像是送瘟神一样把人送走了。 四人下楼，上了车，卫弘文掂着手里的茶叶包，问：“张老，你看这个年轻人说的是真的吗？” 张东来眯着眼睛好半天才道：“小滑头没有半句真话。” 卫弘文：“……” “银块哪里来的他肯定没说实话，不过秘银的事，看样子他倒的确一无所知。” 卫弘文听了，一脸的若有所思：“我看也是，要是知道秘银的事，他肯定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拿出来鉴定。” 而且下午拿到秘银块之后，他就把程静迟的背景排查一遍，祖宗八代所有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拿到显微镜上观察了个仔仔细细。 程静迟的背景倒是简单得很，倒是他身边那个年轻人，有点捉摸不透，就好像凭空出现一样，之前连半点消息也没有，有点可疑。 “你说刚才他是随口提到罗布泊，还是知道了点什么？”张东来像是在问卫弘文，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道。 卫弘文仔细斟酌了一下，道：“程静迟大学时的确和室友一起去过一趟罗布泊，年轻人嘛比较富有探险精神，倒是不奇怪。” 张东来眯着眼睛看着窗外，手里摩挲着小小的秘银块。 轻如羽毛，坚如龙鳞。 比钢铁更加坚固，比青铜的延展性更加强大，像玻璃一样可以磨光，却又轻巧得如同羽毛一般。 这是大自然的奇迹，还是其他星际文明的产物？ 第73章 等人一走, 程静迟探着脑袋, 左右望望安全通道电梯附近甚至还跑到小区外面转了一圈, 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人，回家后搬来凳子把家里所有有孔有洞的地方都观察了一遍, 又关了灯拉上窗帘让厉战用他堪比x光的眼睛扫了一遍家里每寸墙壁每片地板, 连马桶都没有放过, 确定没有半个针孔摄像头的存在后才放下心。 厉战：“……” “你在干什么？”厉战跟在他身后问。 “看有没有人监视我啊。”程静迟说，“电视上都这么演的。” “……”厉战一脸无语的表情, “你想太多了。” 虽然他现在修为下降得厉害, 但是至少方圆两百米以内有什么动静还是知道的。 他们这幢楼除了七楼和对面有几户人家之外, 外面连只野猫都没有, 真有人监视他们他一定能察觉得到的。 “这样啊。”程静迟听了，依然有些忧心忡忡，说，“我还是不放心，我得去查查这个张东来是个什么背景, 总觉得不那么简单。” 那个卫弘文是质检所金玉中心的主任，白天他去送样本的时候, 在质检大楼公共栏的优秀员工上见过他的照片, 至于那个张东来，感觉有点高深莫测的样子，出门还带了两保镖，看那身姿那气度那彪悍的气息，搞不好还是那啥野战部队出来的, 精英中的精英，战斗机中的战斗机。 要知道他那个名义上的不良老子程伯舟，好歹也是个一局之长，出门的时候带个秘书兼司机就算很大排场了，连配保镖的资格都没有。 程静迟自己先在网上查询了一下张东来的信息，结果跳出来一堆赶集网无忧工作智联招聘上张东来的求职信息。程静迟挨个点进去，下翻了十几页看得头晕眼花，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后来还在是新闻搜索页面翻了十几页，终于看到一则旧新闻上面找到张东来的一点蛛丝马迹。 早在十几年前张东来就已经是科学院院士，绛城金属材料研究所的研究主任。 程静迟：“……” 虽然他对于国家科研方面的事情并不了解，也知道绛城金属材料研究所就是大天｜朝兵器集团第三六研究所，直属中｜央管辖，是当时国内最大的综合性金属材料和工艺研究所。 果然是有部队背景啊！ 然而，今天的度娘尤其不给力，往常一些压根没听过的小明星直接搜索都能搜到一大堆相关信息，结果张东来这么牛逼哄哄的科研人员的消息，却半点也查不到，除了刚才他搜到的那则新闻里提到只言片语，近十多年来毫无消息。 程静迟想了一下，给叶驰打了个电话。 听说叶驰他后爹就是靖城某个派出所的刑警，现在好像升职成大队长了，想托叶驰帮忙问问，能不能查到一点张东来的相关信息。 叶驰为人非常仗义，满口答应了。 “这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厉战一脸的冷漠，道，“如果实在麻烦，就处理了他。” 虽然他现在修为不高，但是解决个把普通人还是小事一桩，保证做得干干净净，一点也不留痕迹。 “……”程静迟十分无语，男朋友动不动就想处理掉别人肿么破？心累。 “不不不。”程静迟连忙开口打消他的念头，说，“我就是好奇想查下这个人的底细，这里可是法治社会，杀人犯法可是要追究刑事责任的，你要是有那个时间精力，还不如和我多双修几次。” 程静迟连忙打消他这个念头，生怕厉战真的想不开跑出去把人怎么样了。 现代社会刑侦手段远比以前要高明，各种高科技手段还有满大街的电子监控，别说出去杀人，就是你在马路上随手扔了片垃圾，只有有心人想查都能查得出来。 厉战是高人不假，可是功夫再好，也怕菜刀啊。 修为再高那也是血肉之躯，能扛得过枪子儿么？能挡得住□□么？更别说什么原｜子｜弹、氢｜弹、核｜弹、洲际导｜弹了，一死死一片，方圆数百里寸草不生，几十上百年都没法再住人的。 厉战：“……” “好吧，不杀他。”厉战把电脑合上，开始脱衣服。 程静迟：“？！！” “你干嘛？”程静迟觉得有点跟不上他的套路了。 谁来告诉他为毛男朋友上一秒还在讨论杀与不杀，下一秒就开始脱衣服了？ “不是双修么？”厉战一脸认真的表情，“我也觉得有那个时间精力多双修几次更好，修为高了，你的安全也比较有保障。” 至少身体素质上去了，走在路上撞个车，或者被楼上掉下来的花盆砸什么的，不用担心受伤。 程静迟：“……” 这个可以有。 程静迟把电脑一扔，扑到厉战身上，开始双修。 一夜双修后，第二天程静迟醒来，只觉神清气爽，伸手往旁边一探，身边的男朋友兼双修伴侣早已不见踪影，空气里飘浮着一股食物的香味。 真是个勤劳的男朋友！ 程静迟深吸了口气，四肢大开，摊尸一样摊在床上半天不想起来。 床头柜上手机刺耳的铃声不要命地响了起来，吓了他一大跳。 翻了个身，程静迟悻悻地把手机拿起来，看到是叶驰打过来的，怨气顿时一消而散。 刚把电话接起来，叶驰夸张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可算接电话了。” 程静迟翻了个身，懒洋洋地问：“怎么了？” “靠，你还没起来啊？”叶驰一听他那慵懒暗哑的声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酸溜溜地道，“你还真好命，太阳都晒屁股了还在醉卧温柔乡，不是刺激我们这种单身狗吗？” “……”程静迟囧了一下，心想厉战那么刚毅的男人，实在称不上什么温柔乡吧。 “算了，不说这个了。”叶驰大约也挺忙的，酸了一句开始说正事，“昨天你让我找于叔查那个什么张东来的信息，于叔查到了。” “真的？”程静迟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跳下床，“唰”地一下拉开落地窗帘，外面阳光灿烂，白花花的太阳照着小区的常春树叶片上都泛着油光。 程静迟抬腕，居然都十一点了。 “资料我发你手机上了。”叶驰说到这里，好奇地道，“你怎么认识这人的？于叔说这人挺神秘的，只能查到一点基本信息，其他的档案都是机密，好像身份挺不一般的，你怎么跟这种人扯上关系了？” “没，就是碰上了，好奇查一下。”程静迟随口应了一句，翻开叶驰刚才发过来的信息，一张身份证件的大头照，上面的信息也很简单，只有籍贯出生年月，毕业于哪所大学，大学毕业后的经历全部都没有。 叶驰和他同学一场，最近又从程静迟那里弄到不少好东西，好心地提醒他道：“于叔跟我说，这种人要么就是在国家机密部门比如说情报谍报部门工作，要么就是在进行保密程度比较高的研究，要么就是牵涉到什么重案要案，档案封存了，最好别和这种人扯上关系，当心半夜被查水表。” 程静迟：“……” “行，我知道了。”程静迟说道。 挂了电话，程静迟揉了揉脸，和厉战双修的好心情顿时跑得一点不剩。 他虽然猜到张东来这个人不简单，但是绝没有想到居然会牵涉到国家层面上来。 从张东来从事的工作，他猜测张东来多半是某个神秘研究所的研究人员吧。 想到银块的来历，程静迟顿时脑洞大开，脑补了一系列诸如外星飞碟研究的科幻大片，内心极度惴惴不安，走在路上看到身边的汽车都要观察了又观察，生怕是盯着他的，就连晚上做梦都是被身穿制服威风凛凛的人民保姆查水表的可怕情形，都快神经衰弱了。 “别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不管发生什么事，还有老公在。”厉战把饭菜端上桌，往他手里塞了一把筷子，说，“吃饭！” 程静迟：“……” 为毛厉战就是他老公，难道他就是老婆吗？ 厉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也是老公啊，你们地球人不都这样称呼吗？” 他们两都是男的，当然都是老公了。 这解释好简单粗暴，程静迟简直无言以对。 质检所那边的样本鉴定结果第三天就拿到了，只有黄金跟一块蓝宝石的鉴定结果，银块的没有，就好像他根本没有送银块的样品一样，程静迟也没有多问，拿着鉴定结果回来，将黄金和宝石连同剩下的银块一起放进储物袋里，也不敢卖出去。 拿到鉴定结果的第二天，他收到了一张十万的现金支票，程静迟将支票也存放到储物袋里，没有打算兑现。 如此紧张了半个月，好在一切风平浪静，出门没人跟踪，半夜也没人查水表，才渐渐放下心。 第74章 因为闹了这么一出, 那些银块程静迟没敢往外卖, 支票也没有兑现, 只把没什么问题的黄金和宝石卖了，连同手边还剩下的钱一起, 总算凑够了买铺子的钱, 把大学城的那个小铺子买了下来。 铺子之前就是一对外地夫妇租来做快餐店的, 稍微装修一下，就能开门做生意了。 靖城这段时间连接出现雾霾天气, 走在路上可见度不到两米, 程静迟看着满天的灰色光点, 心塞得不行, 整天窝在家里孵蛋，好几天没出门。 自从跟着厉战开始修炼之后，他的宅属性顿时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 没有办法啊，他现在的眼睛堪比x光线还要牛叉，连灰尘粒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糟糕的环境硬生生地把他这个懒散的单身宅男给逼成了洁癖，还是严重到了神经质的那种程度, 以至于世界在他眼里只用两个色彩——白色的光点和黑色的光点。 厉战最近倒班, 下午两点就出门了，程静迟一个人在家百无聊赖，又不愿意出门，窝在家里专心孵蛋，哦, 不，往乾坤珠里育苗。 他在大墉镇上租的地已经整得差不多了，只等着他把药材苗送过去就能种植，这几天他忙着整理乾坤珠里的幼苗。撒下去的种籽已经全部都破土发芽，程静迟催生出最后几亩地的幼苗，灵力和精神力都消耗一空，累得不行。 他洗了个澡，用乔外公炮制的不老草泡了杯香浓四溢的茶，窝在沙发上刷手机。 企鹅群照例是一排999+，万年难得一上的微信群也是好几排999+，点开一看，晒房晒车晒女朋友晒男朋友晒老婆晒老公晒娃各种晒。 作为一个有房有车有男朋友没有女朋友的死宅基佬，程静迟看到这种话题基本都是直接潜水只看不说话。 刷了会儿手机，觉得无聊，打开电视，转到新闻频道，靖城电视台那个帅帅的美女主播正在播报新闻。 “……春节过后，气温虽然有所回升，温度依然很低，雾霾天还在持续，小儿呼吸道感染疾病患者明显增加。各大医院儿科门诊量激增，病房里更是出现一床难求的情况。省儿童医院的日接诊近六千人次，门诊压力非常大，医院紧急增加医护人员应对就诊高峰。” “……今天下午，记者来到省儿童医院，输液室里坐满了人，病房床位紧张，很多患者只能在楼道的临时床位上住院治疗……” “春天是流感的多发季节，气候变化无常，早晚温差大，再加上雾霾天气的影响，对一些身体瘦弱、上呼吸道抗病能力低的老人和小孩来说，更容易引发疾病。省疾控中心专家提醒大家注意预防，加强身体锻炼，提高抵抗力，婴幼儿和年老体弱者尽量避免雾霾天出行，出门佩戴防雾霾口罩，注意生活卫生，勤消毒，勤洗手。” 程静迟：“……” 本来环境就够糟糕了，还整天雾霾雾霾的，这是要逼死强迫症的节奏咩？ 程静迟怒了，拿起手机“唰唰唰”给亲亲男朋友发送短消息。 【又有雾霾哦，好多人生病了。】 厉战的短消息立刻就回复了过来。 【不怕，影响不到咱们。】 程静迟喜欢厉战用“咱们”这个词儿时的语气，就好像一扇门把世界分隔开了，只有他和厉战在门的这一边似的，有种奇异的亲昵感。 他抬腕看了下时间，已经八点四十了，还有二十分钟厉战就该下班了。 【快下班了吧？要我去接你吗？】说起来厉战上了这么久的班，他很少去接送的。 程静迟这么想着，不禁有点心虚，自己这个男朋友当得真是太不称职了。 厉战大约在忙，隔了好久才回复过来。 【不用，下班了我一下就到了，你在家里等着就好，晚上雾大不安全，你不要出门。】 【嗯，明天还要去镇上送树苗哦，雾那么大都不敢开车。】程静迟看着电视里播放的医院画面，心里庆幸还好这些日子他时不时地用提炼出来的灵液给乔外公和程妈妈他们泡水喝，多少改善了一点他们的体质，要不然家里老的老，弱的弱，天气这么反复无常，早晚也得送进医院去。 幼苗都生长在乾坤珠里，为了掩人耳目，程静迟特地租了辆大卡，到时候用来运幼苗。 【那就不开车，我们走过去。】厉战的解决办法简单粗暴。 程静迟被噎了一下，直接吐槽：【那么多，你要背到猴年马月去哦。】 【不怕，我背得多跑得快。】 程静迟：【……】 程静迟想象了一下明天厉战头上顶着一个箩筐，背上背着一个箩筐，两只手还各拎着一个箩筐在路上健步如飞的情形，觉得有点想象不能。 程静迟：【要不不要开卡车吧，开咱们自己的车早点去，别人问就说晚上运过去的。】 他的驾照很早就拿到了，而且也已经升级成了b照，但就算这样也无法否认他其实是个新人马路杀手的事实。 路况好的时候慢慢开还不要紧，但是这种雾霾天，他是真的没一点把握，为了自己和他人的人身安全，他觉得有必要更改运货方案。 【好。】厉战回了一句，说，【我下班了，马上就回家。】 程静迟抱着手机回了一个干巴巴的哦字过去，觉得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扔下手机跑到厨房煮了一碗面，端回到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面。 这回电视不播新闻，改播靖城台自己拍的抗战神剧，真是雷点多多，槽点满满。 程静迟一边吃一边吐槽，一碗面条吃完，洗完碗，门口传来轻微的钥匙插｜进锁孔转动的咔哒声，厉战回来了。 “你才吃饭？”厉战看着他从厨房里出来，手上的水还没擦干，眉头一皱，问。 “早吃了，不过刚才有点饿，煮了点面吃。”程静迟问道，“你要吃吗？” 空气里面条的香味还没有散去，闻着就让人有种进食的冲动。 厉战从下午出门后就没有吃过东西，这个时候也不禁有点饿了，点头说：“吃。” 其实他并不是特别重口腹之欲的人，武者的身体素质强悍，辟谷之后，常年累月不吃不喝也不会感到饥饿，不过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受了程静迟的影响，一顿三餐很少落下。 程静迟重新涮锅烧水煮面，厉战在旁边切个葱姜蒜什么的，“唰唰”几下，横着切竖着切正着切反着切空中飞着切各种花式切，葱丝儿切得又细又匀，比经年的大厨刀工还要好。 “让我来试试。”程静迟看得有些手痒，强烈要求自己上场。 厉战挑了挑眉，把菜刀连同砧板一同让给他。 切切切切切—— 程静迟信心满满，奈何手艺不给力，看着切出来的成果最后只能悻悻地放弃。 看来耍刀子真不是他的专长。 “别担心，这个没什么难度的，熟能生巧就会了，再说你的天赋在炼药上面，这个谁都比不过你。”厉战安慰他道，“等你哪天成了炼丹宗师，到时候会有无数使刀的高手喊着求着买你炼制的丹药，比你自己使刀风光多了。” 会使刀又有什么好呢？ 只有生存环境苛刻，生命安全无时无刻受到威胁的情况下，才会全民尚武，天玄大陆为什么全民尚武？还不是因为生存环境的恶劣和压力逼迫所致的？ 天玄大陆三千小世界，数百中世界，无数小世界，人族不过占了半壁江山，还有数不清的妖兽、荒兽共同生活在那片大陆，人族与异族的战争延续了数万年，每天都有无数的异族死于人类武者之手，同样的，每天也有无数的武者命丧异族之口。 人族与异族的战争，从来都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不想让自己成为别人手上的猎物，就只能不断地逼迫着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这个世界虽然同样也有战争，但是相对而言，整个世界的趋势依然是和平与稳定，也只有生活在这种和平年代的人们，才会像程静迟那样活得那么没有戒心。 他巴不得程静迟更懒散一点，更没有心机一点，更傻一点，永远都不要体会到他所生活的那个世界的残酷才好。 “说得也是。”程静迟端着面碗，若有所思，他为什么要和厉战这样的怪力武者比拼使刀子呢？他完全可以和厉战比炼药嘛。 他是傻了才会拿自己的短处去碰厉战的长处！应该拿自己的长处去比厉战的短处才对嘛。 做人何必这么想不开呢？ 程静迟自我安慰了一番，心情顿时雨过天晴，变得美好起来。 水开了，他把煮好的面条捞起来，洒上葱花、蒜末，浇上热油，还煎了一个胖胖的漂亮荷包蛋，一碗热气腾腾的油泼面就做好了。 厉战于是坐下来吃面，程静迟开始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 帅哥就是帅哥，即使穿着某宝款的廉价衣服，吃着最普通的家常面，那画面依然好看得不得了。 真难以想象，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当初那个满脸斑纹，从那个漩涡传送门摔到他家洗手间的家伙，居然成为了他的男朋友，而且还长得这么帅，直到现在，程静迟经常还有种梦幻般不真实的感觉。 有时候他甚至常常会想，也许现在他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等到哪一天梦醒了，他还是孤伶伶的一个人，每□□九五地上着乏味的班，领着那点吃不饱也饿不死的工资，没有男朋友没有钱没有乾坤珠只有一间空荡荡的房子和银行的贷款。 那样的人生真是太悲伤了。 厉战吃面的速度很快，他还没有伤春悲伤完，他就已经吃完了面，碗也洗干净了，顺便把厨房的垃圾也收拾了一下。 “去洗脸刷牙。”厉战扔完垃圾回来，看见他还坐在桌前神游天外，非常不浪漫地打断他，催促着他去洗漱。 这种时候程静迟就觉得自己不像是找了个男朋友，反而是多找了个妈。 两个人挤挤挨挨地一起在狭小的洗手间里解决完个人卫生问题，接下来就顺理成章地到了双修时间。 因为第二天要早起运药材苗，今天双修的时间控制得短些，双修了一次后程静迟就抱着厉战睡了。 在被窝里搂着厉战的腰，准备入眠的时候，程静迟还不忘叮嘱道：“明天记得早点叫我。” “嗯。” 过了一会儿，程静迟已经快要睡着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咕哝了一句：“今天还没有炼药……”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炼吧。”厉战搂着他的肩，温柔地亲吻了他一下。 程静迟于是秒睡。 这晚，程静迟难得地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真的成了一代炼药大师，无数人争先恐后挥舞着钞票争着要他买的丹药，结果丹药到手后全是灵液，那些人全骂他是骗子，举着刀追着他砍，然后程静迟就吓醒了。 第75章 睁开眼一看, 是亲亲男朋友那张帅得无比伦比的脸, 程静迟在梦中受到惊吓的心情立刻得到了抚慰。 果然只是梦啊, 醒过来男朋友依然这么帅帅的。 厉战看样子已经起了很久了，穿戴整齐地坐在床边, 弯腰叫他：“静迟, 四点了, 要起床了。” 抬腕一看时间，果然已经四点了, 七点大卡就连他们这边的三环外的偏僻郊区都不能进。 程静迟在被子里磨蹭了两下, 清醒了一点, 沙哑着嗓子对厉战道：“亲我一下, 亲一下就起来了。” 厉战笑了笑，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要是困就别起了，我扛着大卡车也能过去。” “……”生怕厉战真的扛着一辆大卡一路跑到大塘镇去，程静迟一个激灵, 瞌睡顿时全醒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嚷道：“别啊, 我起来了。” 妈呀！ 真要让厉战扛着大卡车在路上走，用不了两个小时，各种新闻媒体网络上绝逼都是关于“大力士现身靖城市郊，手举大卡健步如飞”的神迹报道，光想都能让人头皮炸开。 厉战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从椅子上取来衣物让他换上。 “我自己来。”程静迟囧了一下，心想他只不过是和厉战双修了一场，又不是断了手脚残废了，厉战也实在是太小心了一点。 再说他现在好歹也是个武者了，经过乾坤珠的洗筋伐髓，身体素质提升了不少，别说昨天只双修了一次，就是双修好几次，睡一觉醒来也什么事都没有了。 这也算是修炼之后的又一个附加好处吧。 程静迟起床去洗涮，厉战去厨房烧开水煮早餐。 盥洗台上，摆着两个同款不同花色的口杯，程静迟惯用的蓝色口杯里已经注满了水摆在盥洗台上，口杯上还摆着他的牙刷，上面牙膏都挤好了。 程静迟面无表情地朝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拿起牙刷刷牙。 初一听到动静，叼着食盆颠颠地跑过来，把饭盆放到浴室门口，等着投喂。 程静迟从镜子里看到初一的小身影，吐掉嘴里的牙膏沫，从浴室里探出半个身子，对着初一道：“去找你大爹，让他给你切肉吃。” 之前掉的肉块，程静迟没吃，都冻在冰箱里，每天给初一切一块拦拌着猫粮吃，现在吃得差不多了，这让程静迟有点发愁。 自从吃了漩涡传送门里掉出来的肉块后，初一都开始挑食，光吃肉不爱吃猫粮了。可这肉没有进货渠道啊，指不定下次漩涡传送门什么时候开启，开启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掉肉，冰箱里冻的肉吃完了，初一可怎么办哟！ 想起家里的猫祖宗，程静迟就头大。 初一抬起小脑袋，琥珀色的大眼可疑地闪过一抹疑似鄙视的目光，叼着食盆去厨房找厉战卖萌去了。 程静迟歪着脑袋怔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真的被一只猫给鄙视了，又好气又好笑，心情复杂得不行。 这不得了，他家的猫都成精了。 程静迟从浴室追出来，初一已经蹲在椅子上，吃着桌上饭盆里的肉。 是的，他家的猫非常与众不同，吃饭不是蹲在地上吃的，饭盆必须放在桌上，自己跟人一样蹲在椅子上吃，为了迁就它的这个癖好，程静迟特地找人打了一张特别的椅子，差不多和桌子等高了，这样初一蹲在椅子上吃肉也不费力气。 有时候程静迟自己都有种人不如猫的感觉，不过他家初一虽然平时各种傲娇总裁范儿，有时候却又非常贴心，让程静迟狂奔在猫奴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一去不回头。 “喵——”大约是他的目光太过热烈，初一抬起小脑袋冲着他叫了一声，把食盆往他面前推了推，“喵喵。” 看你可怜，给你吃。 程静迟：“……” 好吧！ 有这么贴心懂事可爱的猫，变身猫奴也没什么不好的。 程静迟被初一萌得心花怒放，抱着初一好一顿揉搓：“初一你真是太可爱了。” 初一被他揉得浑身毛都炸开了，啊呜一声跳下桌跑走了。 真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典型啊！ 程静迟悻悻地瞪了他的猫一眼，厉战端着碗出来，看他气豉鼓的模样，又瞄一眼吃饱喝足缩在猫窝里拿爪子洗脸的初一，顿时一副了然的表情。 他这个男朋友有时候跟个孩子一样，喜欢躲在屋里逗猫，逗急了还会和猫生气，让人十分无语。 “别逗猫了，快来吃饭。”厉战招呼他过来吃早饭。 两个人花了十分钟的时间解决早饭，收拾一下就匆匆出门。 租的车子停在附近的一个储存仓库附近，车后厢盖着篷布，遮得严严实实的。 程静迟到了仓库，给管仓库的大叔送了包烟，爬上驾驶座，心情有点小紧张。 厉战打开副驾驶的门，正要坐上去，耳朵动了动，脚下一顿，转身朝身后望去，一条小黑影倏地从旁边的灌木跳出来，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往前窜了过去，跳到副驾驶上。 程静迟：“……” 厉战：“……” “初一，你什么时候跟上来的啊？”程静迟满头黑线，十分无语。 初一蹲坐在座位上，用爪子洗脸，对铲屎官的话充耳不闻。 厉战坐上来拎着初一道：“算了，即使是猫偶尔也会出去放放风，这几天也老见它偷偷溜出去。” 初一讨好地冲着厉战“喵”了一声，还亲昵地去伸小舌头舔他的手指。 程静迟“嗤”了一声，嘲笑初一一只喵心眼比人还多，一边发动车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早上气温低，还是因为车子有点歁生，第一次踩油门打火没打着，车子噗了两声又熄火了。 程静迟囧了一下，第二次才打着火，在仓库大叔奇怪的目光中驶离了仓库。 今天雾霾挺严重的，能见度不到两米，程静迟开着大卡注意力高度集中，就怕一时不察撞着别人或者被别人撞了。 “别紧张，有车来我会告诉你的。”厉战都被他的紧张感染了，努力安慰他道，“要真撞上了，我肯定能抱着你在车子撞上之前跳出来。” “……”程静迟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说，“哥，你不会安慰人就别安慰好吗？” 他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 厉战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侧头看着窗外，然而窗外都是一片白茫茫的雾，实在没有什么好看的，只好扭过头来继续看着程静迟。 程静迟被他看得更紧张了，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嘴里说道：“你别看我，看我更紧张，我一紧张就出车祸。” 厉战凝神注意了一下四周，前后方至少五百米都没有车辆经过，避开电子眼的监控后，突然倾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干、干什么？大白天的注意影响啊。”程静迟一个激动，方向盘都差点被他拧飞了，对着厉战怒目而视。 平时亲亲我我就算了，可是也不能这么不分场合啊，雾霾这么大，他又是第一次开大车，恨不得四面八方都长着眼睛，厉战还来勾引他！ 真是太不矜持了！ 不过，如果换个时间换个场合，厉战再热情十倍他也是举双手双脚欢迎的。 厉战收回目光，说：“前方大约八百米远有一辆小汽车驶过来，后方有一辆小卡正朝你驶来，按照你的速度大约三十秒后超车。” “不用你说我也听到了啊。”程静迟眼睛瞪着前方，咬牙切齿地道，“你能不能不说话了。” 厉战耸肩，脸上的表情非常无辜：“我只是提醒你而已。” “多谢你的提醒。”程静迟简直要败给他了，将车靠边行驶，三十秒后，果然一辆江铃超车而去。 乡下的马路比较窄，车道仅供两辆车并排而行，再加上雾霾又大，程静迟一路驾驶着大卡战战兢兢地往前行驶，还好有厉战这个人形马达，提前预告路况，一路总算有惊无险地到达了大塘镇，刚好六点半。 天雾蒙蒙的，整个大塘镇都笼罩在一层薄雾当中，除了打扫卫生的环卫工人，路上连只流浪猫都没有，静悄悄的。 程静迟开着卡车到了采石场附近，荒地已经被简单地开整出来，旁边搭建了一个简易的仓库，是程静迟为了存放幼苗特地要求的。 “总算到了。”程静迟从车上跳下来，朝仓库走去。 厉战打开副驾驶的门也下车，跟着他进了仓库。 关上仓库大门，程静迟将乾坤里整理好的幼苗都移了出来。 随着他修为的提升，精神力也跟着厚实了许多，而且他发现炼药对于精神力也有很好的锻炼效果，在消耗浪费了大量药材之后，不仅炼药技术熟练度噌噌上涨，精神力也变得比以前浑厚多了，证据就是乾坤珠里将近三百亩的田地，以前他要花费十天半个月才能全部移栽完成，现在四五天就能全部种完。 因为乾坤珠里种植的植株品种复杂，有些已经接近成熟，有些已经在成长阶段，这些都不太适合移植出来，剩下三十亩的幼苗才是这批成熟的用于移植栽培的幼苗，品种也很多，不仅有药材，还有果苗和菜苗。 他将这些幼苗分门别类的摆放在仓库里，锁上仓库门，开着卡车去了乔家大院。 乔外公年纪大了起得早，他们到乔家的时候，乔外公正好起来在院子里打拳，听到卡车声知道是他们来了，连忙把院子门打开，院子里霎时传来一股浓浓的板蓝根和药味。 “外公，怎么这么浓的药味？”程静迟还以为家里谁生病，立刻担心起来，“家里谁生病了？” “没事，春天到了，山里虫子多，我配了点药。”乔外公朝他身后看了一眼，说，“你还把猫也带出来了。” 程静迟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说：“出门的时候它跟着跑出来的，没事，初一挺机灵的，带出来也不要紧，不咬人的。” “你们进屋坐，我打完这套拳。”乔外公一边说着，一边摆了个白鹤亮翅的动作。 程静迟最近没少明里暗里给老头儿好东西服用，短短几个月，乔外公的脸色看起来明显红润了很多，头上不少白发都开始转乌，身板也硬朗了不少，看上去像年轻了好几岁一样。耍五禽戏的时候，动作流畅自然，穿着一套老头练功服，还真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拿上拂尘梳个小发髻估计能直接cos靖城不舟山的道士了。 程静迟“哦”了一声，朝屋子里走，路过乔白术房间的时候，听到里头安安静静的，连半个活人的气息都没有，不禁问道：“小舅不在家？” “最近工厂里第一批货好像要出货了，你小舅担心得要命，吃住都在厂里，已经一个多星期了。”打完一套五禽戏，乔外公收了拳，也跟着进了屋，拿着水壶烧开水，一边问，“饿不饿？我给你们弄点东西吃，这么早镇上的早点铺都没开门。” “不用，我们吃了早饭过来的。” 乔外公不说话了，洗了两个地瓜放进锅里蒸着。 程静迟起得太早，这会儿事情办完了，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觉得瞌睡上头，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困得不行。 “要是困就去睡会儿，帮工的人要吃了早饭才会到。” 程静迟又坐了一会儿，实在有点撑不住了，抱着初一去睡觉，不知过了多久，睡得迷迷糊糊之间，猛然听到“哗啦”一声响，好像玻璃被砸碎的声音，伴随着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哭闹声传了过来。 “都是你们乔家弄的那个什么工厂，污染了我们的水源，我家崽才会生病，赚这种昧良心钱，一辈子不得好死。” 程静迟立刻清醒了过来。 第76章 卧草, 这是个什么情况？ 有人要在乔家搞事的节奏啊！ 乔白术和季行武都在工厂那边, 离这还有好十几里路远, 家里只有老头儿一个人在，这是有人趁着家里青壮年不在, 欺负他家外公么？ 程静迟顿时一个激灵, 什么瞌睡全跑光了, 掀开被子随便揪了件衣服往身上一套，光着脚趿着一双拖鞋就出去了, 就怕出来得迟了, 乔外公被人欺负。 初一擦着他的脚边, “噌”地一下就跃出去了, 小小的身子快得就像一道闪电。 院子里一个五十多岁蓬头垢面精神憔悴的胖妇人正对着乔外公大声责骂，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黑瘦的小老头，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神情也很激动，正一脸愤恨地看着乔外公。 这两人他都认识, 是住在街道拐角那边的王菊芝老两口，儿子媳妇都在外地务工, 还有一个八个月大的小孙子, 丢给他们带着，两老还经营着一家小包子铺，平时卖点早点赚点贴补家用。 老两口平日为人精明，有点喜欢占小便宜，因为时常能够从乔外公这里踅摸点便宜的菊花板蓝根冲水別, 平日里对着外公的态度还是挺好的，没想到今天居然大早上就跑过来指责他外公。 乔外公手里还抓着一把药材，老头儿想是在药房炮制药材，被人打扰了出来看个究竟的。 院子外头围了一堆看热闹的街坊邻居，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拿怀疑的眼神看着乔外公，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 程静迟心中气愤，上前一步把他外公挡在身后，道：“出什么事了？王大婶怎么大早上跑过来吵吵嚷嚷的？” 乔外公眉头一皱，把他往屋子里推，一边推一边道：“没你的事，好好睡你的觉去吧。” 乔外公伸手拉他，一拉没拉动，再拉还是没拉动。 他外孙力气够大的啊！ 程静迟像块石头一样戳在那里，不以为意地道：“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睡什么觉，一会儿要去地里种地。” 开玩笑，有人当着他的面都欺上他外公的门了，难道还要他当缩头乌龟啊？ “几个老街坊，没啥事，你别掺和。”乔外公瞪了他一眼，有点恼怒这孩子现在翅膀硬了，也开始不听他的话了。 老街坊就指带着人找上门，指着外公你的鼻子骂啊！程静迟转过身，朝着王菊芝道：“王婶子，大早上的跑我外公门外骂是什么意思？欺负我家没有女人不会吵架吗……” 话还没说完，就被王菊芝“呸”了一口，她恶狠狠地瞪着程静迟，道：“什么街坊邻居？谁家邻居会做断子绝孙的缺德事？我告诉你们姓乔的，要是我的乖崽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就找根绳子吊死在你们家门口，让大家都来看看你们老乔家做的缺德事。” 程静迟本来没打算跟一个老娘们计较，就像乔外公说的，都是街坊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口头争执两句也没所谓，可是这女人左一个断子绝孙，又一个缺德，说得程静迟顿时火起。 乔外公只有一子一女，女儿外嫁，乔白术又和季行武在一块，两个男人以后注定不会有子嗣，这本来就是乔外公的一块心病，王菊芝这么叫骂，不压于拿刀戳他的心窝子。 要是这女人骂他两句他就算了，他一个大男人被人骂两句也不会少块肉，但是骂他外公就不行了。 这辈子他有三个逆鳞，一个是他外公，一个是他妈，还有一个是他小舅，谁都不能碰。 他脸色一沉，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院子里那个正用天下最恶毒的词儿咒骂他外公的老女人，一字一顿地道：“说清楚，你骂谁？” 好歹也是修炼入门，中阶武徒的武者，即使那修为多半都是和厉战双修来的，浑身的气势散发出去，也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承受得了的。 王菊芝正在呼天抢地抹眼泪，被他冷厉的目光一扫，心中不禁畏缩了一下，随即又哭着骂了起来：“我的小孙儿才几个月大，被诊出是那什么地方性砷中毒，如果不是你们在镇子里建那个破工厂，天天往外排污水，把镇上的水源都污染了，我孙儿又怎么会中毒？” “仲易中毒了？”乔外公听到这里，插嘴道，“什么时候的事？不是说雾霾引起来的上呼吸道疾病吗？怎么变成中毒了？” 这几天气候反常，雾霾严重，镇上好多人都感冒发烧流鼻涕咳嗽，镇上的医院都住满了，诊所里也全是输液的人，也有不少人来乔外公这里开药。 他早先听到王菊芝的小孙子也生病了，不过王菊芝对这个小孙儿看得很重，没来药铺找他，带着去了镇医院，这都好几天了，怎么又是中毒了？ “呸！”王菊芝呸了他一口，道，“别假惺惺了，医生说了就是因为喝了含有那个高浓度的砷的水中的毒，咱们镇上之前一直都好好的，自从你们建了个这个狗屁工厂开工之后，镇上的人都病了，可怜我的孙崽，才八个月大，就得了那个什么掌趾角化病，一个不好就会变成癌症。姓乔的，你们一家为了赚那黑心钱，一定不得好死。” 此言一出，围观的群众哗然。 乔外公是镇上的老人，也是镇上的老中医，平时是很受乡亲们的爱戴不错，不过一听说乔家在镇上开的工厂排出的污水，会污染水源，致人癌症，顿时个个的脸色都变了。 乔外公对镇上的人是有恩情，不过在人人谈之色变的癌症这么个生命大杀手面前，那点交情立时只能靠边站。 几个方子几副免费抓的中草药，又怎么能抵得过自己的命呢？ 原本看戏的邻居们脸色都变了的，看着乔外公和程静迟的脸色都变了，好像他们家真的是那种为了一点蝇头小利真的罔顾全镇人的性命，往镇上的河里倒□□似的。 程静迟肺都要气炸了。 青春之泉建成开始，他就对于生产过后污水排放可能会造成污染的问题特别重视，武哥也是，甚至破开荒地接受了陆大小姐送过来的一条污水处理系统，他提炼出来的灵液除了自家人和初一服用的之外，一滴也没有往外卖，几乎全用在净化水源上面，不是他自夸，这整个镇子上就他家工厂排放出来的污水是最健康最无污染的，现在王菊芝居然跳出来说他家工厂排放出来的水源造成镇上水源污染，让他小孙子中毒，完全就是笑话！ 见过哪个地方性砷污染的地区，只有一个小孩子中毒的？ 这祸他可不背。 “大婶，我家工厂排放的污水那都是经过专来污水处理系统处理了的，去年就拿到环保局检测过，合格了才开始生产的，你要说别的都认了，说我家工厂排放的污水导致仲易生病，这个我可坚决不承认。要真是地方性砷中毒，怎么可能镇上就仲易一个人中毒？再说了什么叫地方性砷中毒？那得是居住在特定地理环境条件下的人，长年累月地饮用砷污染的水吃污染后的食物呼吸被污染的空气或者食物摄入过量的无机砷才会引起这种病。” 程静迟顿了一下，接着道：“仲易才多大？不到一岁就得这病，不可能是因为工厂污水排放引起的，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就是佳凤打工的地方砷污染严重，仲易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要么就是仲易在家里吃了什么含砷的东西。” “我呸！我媳妇才给我生了一个大胖孙子，你咒她中毒？要是她也中了毒，还能好好地上班一点事儿也没有？仲易自从跟着我们老两口，一天二十四小时没有一刻钟离开过我的视线，他吃了什么东西我还不知道？烂心肠的东西，自己做了缺德事，还想把责任推到一个孩子身上，你还是不是人？是不是人啊？！” 王菊芝越骂越气愤，更加心疼在医院里的孙子，为了孙子，儿子媳妇工都辞了，从外地赶回来，一家人守在病床前眼睛都不敢合一下，生怕一个不注意，孩子就没了。她实在气不过，跑来乔家讨个公道，程静迟不但不承认，还想把责任推到一个才八个月大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身上，王菊芝再也忍耐不住，扑上来就要和程静迟拼命！ 王菊芝虽是个女人，却生得极其高大，再加上又有点小胖，小两百斤的重量，真撞上了也不是什么好受的。 程静迟可不惯着他，抬手正要把她推出去，一直站在他身后充当背景版的厉战突然上前，手一拦，抓着王菊芝的胳膊就把她甩了出去。 满院子的人都惊呆了，仰着头像看什么稀奇玩意似的看着跟头快要出栏的猪一样结实的王菊芝被人像扔沙袋一样，抛过乔家两米的围墙飞了出去。 “菊芝有小两百斤了吧，这年轻人好大力气。”有人感叹。 “王菊芝平时在镇上能得跟什么似的，泼得不得了，逮着谁都敢跟人呛声，这回踢到铁板了吧。” “乔叔家的这年轻人是谁啊，下手可真够狠的，王菊芝都五十多快六十岁的人了，这么扔一下，骨头还不得都散架了？” “那能怨谁？要说也是王菊芝活该，乔叔那是谁啊，咱镇上谁没白吃过他家的药，就她那嘴跟没把门似的，噼呖叭啪什么样的脏话臭话都能往外说，换了我也生气！” 也有比较厚道的出声招呼道：“李良中，还不快出去接着你媳妇，到底是上了岁数的人，这么摔一下，还不得摔伤骨头。” 同样被厉战的大力气吓得呆住了的李良中如梦初醒一般，一双眼睛特别仇恨地盯着厉战，咬牙切齿地道：“要是我媳妇出了什么事，我跟你们没完！” 厉战一脸冷漠地看着他，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一股无形的压力朝着李良中压了过去。 程静迟一脸惊讶地看了一眼厉战，他真没有想到向来不吭一声，存在感稀薄得完全引不起人注意的厉战，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手。 不过干得漂亮！ 刚才要是厉战不出手，他就准备自己动手了。 邻里关系是重要，可是别人都欺负到他家头上了，要是还能好声好气，那他就不是程静迟，而是圣人了。 李良中被厉战冷戾的气势吓到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你还敢打我老婆？老子砍死你！”李良中眼睛都红了，家里小孙子得病已经让一家子心焦如焚，老婆还被人当沙包一样扔飞了出去，急红了眼，随手抄起一把铁锹，就要上去跟厉战拼命。 众人连忙七手八脚地架住了他，一个机灵点的趁机夺走了他手里的铁锹，劝道：“你话说得好，砍死别人了你以为不要偿命的？大家都消消火气，冷静一点。” “有话好好说，别喊打喊杀的，都是一起住了几十年的老街坊了，有事可以商量着解决。” 众人正在劝导之际，听见院子外头有人喊：“良中叔，别着急，菊婶没事，菊婶好好的站在地上，一点事儿也没有，好着呢！” 说话的是隔壁电器行的老板，年纪轻比较贪睡，起得有点晚了，刚打开门准备做生意，听到隔壁乔家人声鼎沸的，正准备过来看热闹，然后就见到了令人惊奇的一幕——一座壮实得跟猪似的人从乔家院子里飞了出来，然后又飘飘忽忽地落在了地上，还是双脚着地，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有受损的那种。 太神奇了。 小老板大约是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神奇的一幕，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喊了一嗓子。 王菊芝大约是吓懵了，站在那儿两条腿跟筛糠似的抖个不停，王良中跑他跟前了才如梦初醒般，尖着嗓子喊：“杀人啦，乔家要杀人啦——” “杀屁啊杀！真要杀你你现在还能好好地站在这儿！”程静迟也被她搅出了火气，跟了出去吼了一嗓子。 仲良生病他觉得也挺同情的，但同情归同情，也不能跟疯狗似的逮着个人就乱嘶乱咬吧，尤其这被咬的还是他们一家子。 真当他是个没脾气的泥菩萨啊！ 李良中怒目而视！ 程静迟道：“你别瞪我，仲易生病我也挺可怜他的，但不是我害他生病的，你怪我也没用。与其在我家闹，还不如去医院好好照顾仲易。再跑来闹我外公，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怕个啥啊！ 现在他也是要人有人要钱勉强也算是有钱还有修为的高人，管你是谁也休想将污水往他头上泼。 “是啊，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清楚，先去医院照顾好孙子，别的事以后再说。” “就是，孩子重要。” “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该干啥干啥去。 “都一条街上住着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事好商量。” 大家热闹看够了，也不想真的双方起冲突动刀锹的，纷纷劝着李良中。 李良中在众人的劝说下终于扶着自家媳妇不甘不愿地走了。 临走前还恨恨地回头看了程静迟一眼，表示这事不算完！ 突然，“嗷呜”一声，叫得惊天动地。 众人都被这凄厉的叫声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顿时十分无语。 一个三十出头样貌极其猥琐的中年男人缩在墙角处，一只手上拿着两株一米多高的不老草，另一只手上吊着一只小幼猫，脚下还掉落了两株同样一米多高的不老草。 那人是镇上的二流子，三十多岁了，没结婚没孩子也没工作，整日里游手好闲，摸鸡摸狗，派出所都进出过好几回了，镇上大半人家都被他光顾着，提起来大家都鄙视。 今天看着王菊芝在乔家大吵大闹，众人都在看热闹，他瞅着机会见大家都没有注意，踅摸到乔外公的药房里，本来是想摸点乔外公炮制的药酒的。 他早打听过了，乔外公用不老草炮制了不少药酒，死贵死贵的，八千多块一斤，有钱人跟疯了似的跑来买。他就想进来抱坛子药酒出去卖点钱花，结果没找着药酒，倒是找着了不少酿酒的不老草，便随手摸了不少准备混水摸鱼准备偷溜出去。 都已经快溜到门口了，眼看着出了门钱就要到手，结果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一只小猫，不声不响地冲着他就咬了上来。 小猫看着不大，力气却不小，还特别会挑地方，死咬着他的虎口，痛得他哭爹叫娘，就是这样，另一只手上的不老草楞是没扔下。 初一咬着他的左手虎口，整只猫都吊在上面，小身子一荡一荡的，尾巴上的毛都炸了开来。 男人大约是被咬得痛了，扔了不老草，粗暴地去拽初一，一边拽一边骂道：“小畜生还咬人，我弄死你！” “你干什么？”程静迟喝了一句，冲上来想把初一救下来。 初一嘴一松，男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一脸狰狞地掐着它的脖子要把它掐死，没想到初一“咻”地一下，跃了出去，在空中转了个半圈，闪电般地使出连环十八抓，将男人脸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啊——” 男人吃痛，手一松，捂着脸放声惨叫。 程静迟连忙把初一抱了下来，搂在怀里。 “这是你养的猫？正好，你养的猫把我咬伤了，我得赶紧去打狂犬疫苗，这医药费你得赔我。”二流子眼珠子一转，立刻嚷道。 初一在程静迟怀里不停地扑楞着，喉咙里发出低沉的低咆声，一双漂亮的琥珀大眼瞪得圆溜溜的，特别凶狠地看着他。 这只丑陋的两脚怪，居然敢偷心爱的两脚怪的东西，咬不死它！ 心爱的两脚怪的东西都是喵哒，谁偷都不行！ 程静迟赶紧给他顺了顺毛，好一会儿初一才不甘地平静下来，依然对着二流子眦牙裂嘴。 乔外公看到地上掉的不老草，心疼得不行。 这可都是他外孙送过来的好东西，有钱都买不到的，平日里他都舍不得吃，打算炮制好了泡酒喝，结果这个二流子倒好，一偷偷这么多，还尽着品相最好的偷。 “偷我家的东西，活该被咬！”乔外公冲他翻了个白眼，骂了一句。 程静迟抱着初一给他摸了摸骨头，刚才初一被掐着甩了好几下，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弄伤。 “刘刚怎么又是你？又摸别人东西了？”围观的吃瓜群众见到是镇上的万人嫌，顿时皱起了眉头，一致声讨起来。 “就是，你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一个人了，不好好找个工作赚钱娶老婆，天天偷鸡摸狗的混日子，将来老了看你怎么办？” 对于镇上的惯偷，大家深恶痛绝，绝不姑息。 “这孩子没个爹就是不行，刘老二死得早，刘刚从小就开始偷人东西，去年腊月我去了一趟城里，第二天回来，家里的腊肉都被人摘得干干净净，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干的。” “除了他还有谁这么无聊，偷人家腊肉。” “别说了，报警吧。” 众人七嘴八舌，一致同意扭送刘刚去派出所，刘刚见状，也不要医药费了，连忙脚底抹油开溜。 李良中王菊芝两口子走了，刘刚也走了，没得热闹可看，围观的吃瓜群众也一哄而散，留下乔外公三人看着一片狼藉的院子默然无语。 乔外公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门长长地叹了口气，弯下腰开始收拾院子里被糟蹋的药草，原本挺直硬朗的背脊看上去似乎又驼背了几分。 程静迟和厉战跟着他一起默默地收拾，初一蹲在院子的一个老式磨盘上面，不可一世地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三个人，然后开始日常舔爪子。 哼！ 这几个两脚怪，老的老，弱的弱，连个药草都看不好，还差点被人偷走了，果然还是要靠他猫大爷啊！ 程静迟被它那霸道总裁般的一眼看得笑了起来，说：“初一平时跟个大爷似的，没想到居然这么凶悍！还知道抓小偷了。” 厉战道：“那些草药都是你拿过来的，上面沾了你的气息，初一大概把这些草药都当成自己的了，别人一动就上抓子招呼。 程静迟摸了摸初一的脑袋，赞道：“干得好，今天给你加餐。” 初一琥珀色的漂这眼珠子顿时亮了几分，撒娇般地“喵”了一声，仿佛在讨好他一般。 乔外公看得都不禁笑了起来，布满皱纹的脸上刚才的愁苦都褪了几分。 “初一了不起，都知道看家了，比养只狗也不差了。”乔外公摸了摸初一，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对程静迟道，“初一是只好猫，你好好养着它。” “那当然。”程静迟心想，在家里初一根本不把自己当成一只宠物，那不可一世的睥睨姿态，弄得程静迟一度怀疑初一才是家里的主人，而他才是初一养的两脚怪宠物。 那感觉不知道多酸爽。 悍卫了自家两脚怪的财产安全，猫大爷洗完脸，梳理完毛发，重新变成一只萌萌哒，哦，不，威风凛凛的霸道总裁猫之后，纵身一跃，从磨盘上跳了下来，迈着轻盈的步伐跑出去了。 嗯，这里是新的地盘，他要先去踩踩点，顺便收几个小弟。 乔外公看得目瞪口呆，好一阵无语，半晌说了一句程静迟很想吐槽的心声：“这猫是成精了吧！” “不可能。”程静迟一脸认真严肃的表情道，“建国后动物都不能成精的，外公。” 乔外公：“……” 厉战：“……” 中午的时候，帮工们陆陆续续过来，程静迟和乔外公他们随便中午随便吃了点东西填肚子，就去了药田里。 乔外公有点不放心他一个外行，把屋子锁了，也跟了过去。 山里人非常实在，短短的时间里，把荒里开垦得像模像样，给垄了沟，一垄一垄地开得非常整齐，就连地中间的小道都用碎石夯实了，一眼望上去，既整齐又平整。 程静迟十分满意，果然术业有专攻啊，地里的活计他就不擅长了。 “嘎吱”一声，厉战打开仓库的大门，乔外公看着仓库里堆了一地的药材苗，瞪大了眼。 “三七、防风、白英、蒲黄、元胡、杜仲、苍术、茯苓、当归、香附、枸杞、沉香、黄芩、藿香、回神草、首乌、龙葵……” 每看一样，乔外公脸上的神色都抽动一分，到最后脸上的表情几乎不能痛惜来形容。 “暴殄天物啊，早跟你说了，不会种就不要乱种啊，好多相冲的草药都放在一起，这怎么能行呢？” 乔外公一见到草药，顿时把刚才的不愉快全忘在脑后，对于程静迟的没常识喋喋不休地数落起来：“你不知道可以来问我啊，怎么能这样乱来啊！早就跟你说了，让你来和我学中医，你不听，现在知道了吧，不懂草药种个地都不会。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是是是，外公最厉害了。”程静迟笑眯眯地附近着。 老头儿其实挺好哄的，只要给他草药，就让他什么都忘了，一头扎进中医的知识海洋里。这样也好，刚才王菊芝说了那么戳人心窝的混帐话，他生怕外公被气到了。 年纪大的人，可不经气，要是气出什么毛病来，那就麻烦大了。 见乔外公对草药这么上心，程静迟索性把种草药的技术活全权交给乔外公，让来帮工的人一切都听乔外公的指挥，他和厉战就负责比较累的大力气活，比如给果树挖坑什么的。 药田里，乔外公指挥着帮工的人该怎么种药材，什么草药可在套种，什么草药种的时候要相隔得远一点，有的草药可以种得密一些，有些则要种得稀疏一点。忙碌起来的乔外公，早不见刚才的愁苦，整个人的精气神好像立刻又回来了一样，躬着腰，一棵一棵地亲自把关，有时候帮忙种地的人反应慢一点，没有即时领会他的意思，还会气得在地里跳脚。 程静迟站在山坡上挖坑，不时地起身看一眼乔外公的方向，看到老头儿又恢复成平日那个傲娇小老头儿的样子，不禁松了口气。 他这辈子也就这么两三个最亲的亲人，他希望身边的人能一直这样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尤其是乔外公，年纪大了，哪怕身体再好，岁数摆在那里，真的是过一天就少一天，他希望小老儿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快乐的高兴的。 “你放心，外公身体好了很多，再活个四五十岁都是不成问题的。”厉战挖了一排的坑，看程静迟还站在原地，跑过来帮他把坑挖好，拍了拍他的肩，把他拍回神，道。 “这么少？”程静迟下意识地皱了下眉头。 乔外公今年七十岁了，再活个四五十岁，就得一百二十岁高龄，无论放在哪国都绝对称得高寿老人。若是以前知道乔外公能过百岁，他一定会非常高兴，然而现在却觉得一百二十岁实在是太短了。 “真的只能活这么长吗？”程静迟有点失望，“不能活得再久一点？” 厉战看了远处的乔外公一眼，回过头来肯定地道：“外公的身体虽然被你改造得好了很多，但他毕竟只是普通人。” 普通人再怎么讲究养生，寿元在那里，更何况乔外公的年纪实在太大了，早些年身体亏得厉害，能活一百二十岁还是他考虑了程静迟能一直提炼灵液让乔外公服用的条件之上，要不然以最初他见到乔外公时的情形，乔外公最多也就是十来年的寿命，或许更短一点——毕竟这年代还挺容易出意外的。 程静迟换了个地方，继续挖坑，一边挖一边又问道：“要是外公也跟着修炼呢？” 他记得厉战说过，武者的寿元漫长，修为越高寿元越长久，要是外公也能跟着修炼，引气入体成为了武者，是不是也会活得长一点。 这个时候他就像个普通的小孩一样，只希望自己这短短的二十多年生命中，对他最重要的这个老人能一直陪伴在他身边，永远不会老去。尤其是现在条件好了，他还有那么多未知的东西去探索，那么多好东西要跟着他们一起去分享。 厉战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在旁边跟着一起挖坑。 不说话本身其实就代表了一种回答。 程静迟叹了口气，他自己也修炼了这么久，对于武者的知识也有了一点切身的体会。 修炼越早越好，也越能开发出一个人的潜力，乔外公的年纪再去接触修炼明显已经太晚了一点，而且地球环境又这么恶劣，除非像他一样有奇遇金手指加身，不然意义不大。 看来以后他还是要多花一点时间和精力在炼药上面，炼药等级上去了，能炼制的高级丹药效果更好，对乔外公他们的益处也就越大。 远处道路上一辆摩托车呼啸而来，扬起一阵尘土。 摩托车一直开到山坡下才停下——再往前就是开整出来的药田，摩托车过不了，车上的骑士摘下安全帽，露出乔白术瘦削的脸孔。 药田里人太多了，乔白术一时找不到乔外公，只好冲着程静迟跑过来，这两人实在太好找了，哪个活儿最费力气，他们俩一准在那儿。 “小舅，你怎么来了？”程静迟有点诧异。 据说工厂现在马上要了第一批货了，所有人都在加班加点地工作，质检，包装，送样，忙得马不停蹄，乔白术这阵子更是吃住都在厂里。 乔白术将安全帽挂在摩托车上，健步如飞朝着山坡跑过来。 “李良中和他媳妇过来家里闹了？”乔白术劈头就是问这事。 “哦，上午的时候过来闹了一场，仲易好像中毒了，他们以为是咱工厂排污的问题引起的。”程静迟看了一眼不远处帮工的人，把铁锹往地上一掼，和乔白术朝远一点的地方走去。 乔白术皱着眉头，道：“不是说呼吸道疾病么？怎么又中毒了？” 最近因为天气的原因生病的人很多，乔白术前几天还有点发热不舒服，后来程静迟给他送了一篓子新鲜草莓，他吃了后就好多了。 “不知道，这个原因很多的，说不定是佳凤姐怀孕的时候中的毒传给他的。”程静迟道，“佳凤姐和军哥之前不是一直在贵城做工么？那边燃煤型砷中毒区域，后来整个村镇都往外迁 了。” 他以为乔白术担心污水处理的问题，便道：“放心，咱们工厂的污水处理绝对没有问题的，不仅没有问题，处理过后的水源，水质特别好，我不会拿这个问题开玩笑。” 乔白术皱着眉头，他们的产品新上市，正是大展身手抢占市场的好时候，如果闹出来对于刚刚起步的青春之泉绝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他倒不是怀疑污水排放的问题，他自己就是大塘镇人，绝对不会为了点钱连家乡人的健康安全都不顾了，要真是那样，他就真的是个良心被狗吃了的混帐。 他只是担心这背后会不会有什么□□。 程静迟道：“没关系，明天我就联系电视台，然后邀请相关的专家和部门，做一次公开的检测，我们没做亏心事，也不能任别人把污水往我们头上泼。” 他还好点，现在主要住在靖城，乔外公和小舅可还住在镇上，要是因为这个让镇上的人对乔家人起了隔阂，也不好。 两人正说着，乔白术的电话响了，他一看是青春之泉工厂那边的电话，想也没想就接了起来。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乔白术只回了一句“我知道了”就把电话挂了，脸色非常难看。 “怎么了？”程静迟问道。 “有人举报，说青春之泉乱排放污水，污染镇上的水源，导致孩子中毒。” 第77章 “我得去工厂那边看看。”乔白术一脸的烦躁, “环保局和市政局的人都来了, 我过去打声招呼。” 程静迟一脸诧异, 这人来得也忒及时了一点吧。 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道：“我也去。” 武哥最近人不在靖城, 工厂那边就乔白术一个人, 他担心乔白术吃亏。毕竟乔白术当年还是进过局子的人, 人们对于这种有前科的人总是带着一定的偏见。 乔白术心情极度糟糕，摆了摆手, 道：“不用, 我过去就行了。” 他吃过之方面的亏, 担心程静迟露面, 会对他造成不好的影响，在他的人生档案上留下污点。 程静迟满不在乎地道：“这有什么？哪个做实业的不跟这些相关部门打交道，咱们又没有做亏心事，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就不信经过灵液处理过后的污水，靖城环保局的砖家们还能挑出问题来, 真要这样，全国的化工厂矿业集团焊接行业冶炼行业那就没有一个合格的了。 对此, 程静迟是极度充满信心的。 程静迟跟过来帮工的人交待一声, 衣服也没换，一身的泥土和厉战一起从山坡上走下来。 乔白术来得匆忙，骑了工厂一个员工的摩托呼啸而来，载一个还行，载两个大男人就略显得挤了些。 厉战面无表情地道：“你们骑车走。” 乔白术心里着急, 也没有推辞，让程静迟跨上车后座，发动摩托，摩托卷着飞扬的尘土呼啸而去。 于是附近忙得热火朝天的人们看到了这辈子最令他们感到惊奇的一幕。 镇上乔中医家的儿子骑着一辆旧摩托载着他外甥在前面跑，后面一个样貌帅气的小伙子撒开腿跟着摩托跑得飞快。 “……是我眼花了吗？还是刚才真的有个小伙子跟着小乔的摩托跑过去了？”一个种了半天药材，刚起来伸个懒腰的精瘦山民汉子揉了揉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 和他一块干活的中年大叔也乐了：“嘿，原来你也看到了，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那是谁啊？跑得真快，摩托都能追得上。” “好像是乔家外甥的朋友，跟着来过好几次，就是之前那个一脸斑纹的年轻人。” “真的？可是他脸上好像没斑纹了啊！” “上次来的时候脸上就没斑纹了，挺帅的一伙子，就是有点冷漠，不爱说话。” “真是奇了怪了，第一次见到可以跑赢摩托车的人，这要是去参加赛跑，妥妥的冠军啊！” “嘿，老乔家的人啊……” 最后一个“啊”字说得意味深长，格外耐人寻味。 乔白术载着程静迟一路风驰电掣呼啸着穿过田野，穿过城镇，惹得街上的人纷纷停下脚步看稀奇，最后到了青春之泉工厂门外，乔白术停下摩托车，脚一踮地，从头上取下安全帽，说：“到了，阿战不知道到哪里了，我去接他。” 等程静迟从车后座下来，乔白术正要启动车子，冷不防一回头，看到身后的人，顿时睁大了眼：“你怎么就到了？” 他为了赶时间还是抄近路来的，正常来讲，厉战最多刚刚穿过药田，还没有进镇子。 “我走得比较快。”厉战的目光越过他，落到工厂的大门口，那里停了不少车，还有很多穿着制服拿话筒的人吵吵嚷嚷。 乔白术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顾不得再多问厉战的事，大踏步朝门口走去。 程静迟的脸色也有点不好看，和厉战互望一眼，跟了上去。 工厂大门口围了一圈的人，环保局市政局工商所的人都来了，有些程静迟还认识，青春之泉开业剪的时候还来过，有些则很陌生。场外还停了不少新闻采访车，靖城本地的几大新闻媒体和门户网站几乎都派了人过来。 工厂的负责人面对一群政｜府部门的相关人员正忙得焦头烂额，看到乔白术顿时松了口气，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乔总，您来得正好，这几位是环保局和市政局工商所的覃主任和盛主任，来检查我们工厂污水排放情况。” 乔白术走上前去，脸上挂着笑，非常客气地道：“覃主任盛主任，您们好，我是青春之泉的负责人，几位里边请。” 边说边对身边的负责人使眼色，负责人是今年新入职的，年轻有冲劲，但是到底经验不足，像这种大场面就有点控不住场。 乔白术对他使眼色，他还有点懵，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程静迟看不下去了，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道：“财务室有现金么？去包几个红包，媒体这边每个封个红包。” 负责人如梦初醒，赶紧去了。 环保局那边领头的是一个四十出头五官端正的中年男人，头发整齐地往后梳着，官派十足。 他看了乔白术一眼，态度倒是挺客气的，道：“原来你就是青春之泉的负责人啊！有人反应你们工厂乱排放污水，污染环境，我们今天是来检查的。” 乔白术连忙点头道：“覃主任，我们工厂引进的是国外是先进的污水排放系统，肯定是没有问题的，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这次覃主任没有回答，倒是他身后一个年轻人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声：“无风不起浪，真没有问题怎么会有群众举报反应呢？” 程静迟朝着说话的那人看了过去，对方大约二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穿着一身杰尼亚的西服，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高人一等的傲气，估计是哪个家里出来的x二代。 程静迟不怒反笑，问道：“这位怎么称呼？” 年轻人倨傲地道：“我姓许，许弘亮，是环保局的科长。” 许弘亮？ 程静迟恍然大悟。 颜素云有个堂姐，嫁的老公好像就姓许，生了个儿子好像就叫许弘亮。 这还是当初程伯舟的事情败露，网上吃瓜群无聊，把颜家和程家所有亲戚都查了一遍，程静迟才知道的。 程伯舟出事的时候，不是没有人想借着程伯舟把颜家扳倒，但是颜家老奸巨滑，弃卒保车，把程伯舟推了出去，硬是把自己从那场风波摘了出去，虽然损失了几个不成气的子侄辈，但并没有伤筋动骨，颜家的两个儿子依然占据着要位，风光依旧。 程静迟目光直直地盯着许弘亮，心想他就知道这事透着奇怪，原来还是姓颜的一家阴魂不散。 许弘亮只是个小喽啰，程静迟没啥心情跟他计较。 他压根不理姓许的，抬腕看了下时间，对着覃局长他们道：“我知道化工厂的污水排放一向是个头疼的问题，既然有人举报说我们排放有毒污水，无论我怎么辩解都没用。这样吧，正好现在是我们工厂污水处理的时候，要是各们领导愿意，可以跟着我们一起去我们工厂的污水处理池，亲眼看看我们工厂的污水是怎么处理的，处理过后的污水到底合不合格。” 覃主任和盛主任互望一眼，点了点头，道：“也好。” 程静迟朝着外面的新闻媒体工作者道：“也欢迎各个新闻媒体单位实地考察，大家一起去看看吧。” 记者们面面相觑，他们接到线索后一窝蜂跑过来，以为终于能捞条大新闻了，结果程静迟的态度让他们一头雾水。 就他们从事新闻报道这么多年，还从没有见过哪个做了亏心事的不法商人这么坦荡的。 难道对方后台很硬？ 众人心里猜测着，跟在程静迟身后到了工厂后面的污水处理池。 才靠近处理池，迎面扑来就是一阵特别清新的空气，就像是雨后的森林，带着一股草木的清鲜，沁人心脾。 众人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疑问。 这真的是污水处理池而不是森林氧吧么？ 化工厂他们也采访过好多次了，即使每次提前打招呼，工厂紧急处理后，污水池周围依然飘荡着一股终年不散的刺鼻化学气体的味道，从没有哪个污水池的空气能这么清新自然。 就连覃主任和盛主任眼中都不由自主地闪过同样的疑问。 走得近了，空气反而越加清新。 程静迟带着他们先参观了进水井，从工厂生产后排出来的废水经过管道进入进水井，经过多组相平行的粗格栅拦截掉其中较为粗大的悬浮物和杂质后进入泵房。 “污水进入泵房以后，经过细格栅再次筛涮清除杂物进一步固液态分离后，才会进入鼓风机房，在鼓风机房里经过曝气沉淀、生化反应池处理后，再进行二次沉淀，经过紫外线消毒后才会排入北干渠。沉淀下来的废弃物我们也会经过处理，降解成为普通的有机肥和淤泥，我包了一片荒地种药材，有机肥基本都运到以前废弃的采石场去了，淤泥则会外运进行卫生填埋。” 程静迟一边解说，一边带领他们参观。 工厂的污水处理系统是陆瑶特地从国外采购回来无偿赠送给他们的，原本污水处理效果就很不错，更何况程静迟从进水井那里开始就添加灵液和从乾坤珠里采摘出来的杂草，即使是杂草，因为受到过乾坤珠里灵气的洗礼，本身也含有一丝灵气，这样处理出来的污水，基本不存在有害成分，水质特别清澈，而且里面还有灵液，即使灵液经过稀释，灵气已经微乎其微，但是也比外面北干渠的水质好了不知多少倍。 那清澈得一眼能看得见底的水质，闻着就让人心旷神怡的气息，这真的是污水么？ 众人面面相觑。 第78章 一个工作人员跑过来, 程静迟跟他咐吩了一声, 那人有点怀疑地看了程静迟一眼, 最后还是跑开了。 “他在干什么？”一个记者目光四处乱转，想发掘点什么与众不同的新闻素材, 结果扫到那个工作人员跑到处理池边上拿杯子舀了两杯已经静置处理好的污水。 程静迟接着那个杯子, 朝着众人笑了一笑, 道：“事实胜于雄辩，我知道无论我说得多么天花乱缀, 大家都有所怀疑, 我想说的是青春之泉工厂处理后的废水, 净化程度堪比自来水, 还是可以饮用的那种直饮水。” 众人哗然，有些跟程静迟打过交道，有一点面子情的诸如大塘镇政府的那些官员们，纷纷劝道：“取点样品做检测就行了，还是别喝了。” 万一喝出什么问题可怎么办？ 青春之泉可是自从采石场废弃之后的第一个实业企业, 若是程静迟就这么被毒死了可就不好了。 “是啊，程先生不要这么冲动嘛。” 就连覃局长都劝道：“我看你们工厂的污水净化系统挺不错的, 效果应该也不差。市民们比较关心自己的健康, 所以我们才会过来检测一下，结果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当然，也有人幸灾乐祸地看热闹。 许弘亮一脸嘲弄的表情，轻蔑地道：“怎么？一个大男人也开始学着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逼人就范吗？你们要真敢喝下去，我就承认你这工厂的污水排放没问题——” 话未说完, 感觉到一股杀人的目光朝着自己瞪了过来。 他转头一看，一个身材高大相貌阴沉的家伙一脸冷漠地看着自己，浑身的气势冷戾得吓人，眼睛里都在往外飞刀子，扎得他浑身直痛。 他是绝对不会承认那个家伙不仅身材比自己好，长得也比自己帅的。 “小许！”覃局长脸色一沉，有些不悦地道。 许弘亮撇了撇嘴，心下不悦，满脸傲气，被上司当面用略带斥责的口吻打顿，顿时不甘不愿地闭上了嘴巴。 老东西一个了，不会省时度事，难怪一辈子都只能窝在环保局坐冷板凳，还敢在他面前摆谱。 程静迟扫了许弘亮一眼，以前他就看不上这种光知道狗仗人势狐假虎威的东西，现在眼界高了，更加不拿这种人当回事。 众目睽睽之下，程静迟端着杯子，一仰头就要把杯子里的水饮下，不过杯子半路被人截走了。 厉战伸手稳稳地从他手里取过杯子，看了他一眼，对着众人道：“我来喝。” 程静迟：“……” 反正都是干净的水，他喝和厉战喝又有什么区别？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厉战一仰脖子，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递给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对着众人道：“味道不错，有点清甜，比烧开的自来水好喝多了。” 众人：“……” 尼玛化工厂只是经过排污处理后的废水哦，这都敢喝，心是有多大？就不怕肠穿肚烂么？不怕重金属中毒么？听说化妆品里面都含有汞和铅这类的重金属。 还有，为什么程静迟做老板的不喝，旁边的不知名帅哥要替他喝？拿钱封了嘴的吗？ 众人一顿脑补，在他们心目中，程静迟的形象瞬间从年轻有为的民营企业家变换到成为财大气粗罔顾人命的不法商人，而厉战就是那个迫于程静迟的钱势之下，为了钱连命都不要的小可怜。 有几个跑新闻的记者看着程静迟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程静迟郁闷得想骂人，瞪了厉战一眼，低声抱怨了一句“让你多事”，不顾厉战的反对，把另一杯水自己喝了。 他们俩的动作都很快，乔白术离得又远，等到意识到他们要做什么之后，赶过来已经太迟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外甥和厉战在众目睽睽之下喝下了工业废水。 顿时乔白术的脸阴得都快滴水了，瞪着人群中一脸不服气的许弘亮，眼神都能杀人。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他能奔过去掐死那个小白脸。 程静迟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稍安勿躁，对着许弘亮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我们都喝了水了，你的承诺呢？” 许弘亮看了覃局长一眼，脸涨得通红。 他家里是有背景，来环保局上班只是为了混资历而已，对于覃局长这个说得好听点是圆滑世故两面讨好从不得罪人，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凡事喜欢糊稀泥毫无立场的墙头草，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但是，现在他还在环保局上班，环保局还是覃局长说的算，他一个小科长在好几位局长在场的情况下自作主张，的确有点越俎代庖。 覃局长扫了许弘亮一眼，转过头对着程静迟满是笑容，十分和蔼地道：“哈哈哈，年轻人啊就是这么有魄力，小许开个玩笑而已，程先生实在是太幽默了。” 程静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不，他是认真的，而有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点儿也不冲动。 众人把目光都投放到覃局长几个人身上，想听听他们要怎么处理。 “这样吧。”覃局长转头吩咐许弘亮道，“小许啊，取点样品回去让实验室检测，结果早点出来，大塘镇的乡亲们也好放心。” 被人指名道姓，许弘亮只得不甘不愿地去取样品。 接下来的时间，一行人又参观了一下整个污水排放系统，经过最外面的化粪池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许弘亮突然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顿时腿一软，整个人就跟皮球，咕噜咕噜直接滚进化粪池里去了。 虽然青春之泉的化粪池是用稀释的灵液处理污水后沉淀下来的物质，并不是普通的污秽之物，但是人在里面滚了一圈，许弘亮被人捞上来的时候也是臭气熏天，臭不可闻。 覃局长他们脸色都绿了，许弘亮丢了个大脸，糗得满面通红，中途就匆匆退场，回了市区。 参观完工厂，程静迟抬腕看了下时间，说：“都已经十二点了，要是不嫌弃，就在这里吃个便饭吧，我外公最近又泡了不少药酒，正好可以喝了。” “不用了，我们赶时间。”再说政策也不允许。 “没事，就是食堂另开两桌，镇上这个时节也没有什么好吃的，而且外面的餐馆也不干净，食堂好歹也是自己做的，外公前阵子泡的药酒好像能喝了，养生挺不错的，大家都尝尝。” 覃局长他们一行人本来要拒绝的，听到乔外公泡的药酒，又都犹豫了。 乔外公泡的药酒药材年份足，品相好，泡出来的药酒效果也好，外面炒到五位数一斤，一般人还买不到。 他们院子里有个退下来的干部，是他的老上司，不知道从哪里辗转得到一小瓶乔外公的药酒，也就是两斤的样子，老上司藏着掖着喝了大半年，结果什么高血压啊、脂肪肝啊、前列腺等等的毛病都好了许多，整个人精神焕发，看上去比他还年轻十岁。 到覃局长他们这个地位，做好政绩是本职，平时也很注重养生，只是乔外公的药酒价格实在有点高，最重要的是还有价无市，想买没有关系还买不到。 他对乔外公的药酒闻名已久，听到今天能尝一尝，有些意动，还在犹豫，那些媒体人士早已经兴高采烈地答应了。 他们又不是机关单位的，到人家食堂吃顿便饭应该没什么……吧。 反正最后大家都留了下来。 因为政策不允许商家请政｜府官员领导请客吃饭，程静迟只吩咐了工厂食堂单独开了两桌，菜都是当季的新鲜蔬菜，真正的家常粗茶淡饭，又把乔外公新泡制好的药酒拿了两坛过来。 两小坛药酒，分到每个人头上也就只有二两左右的量，司机不能沾酒，只能满脸羡慕地看着别人小口小口的浅酌。 一时间整个食堂里都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酒香。 酒浅酌饭饱之后，程静迟给在场的所有人各包了半斤一瓶的药酒——除了提早离开的许弘亮，而且数量实在太少，就算说出来也构不上贿赂的程度。 临走的时候，覃局长还特地觑了个空，悄悄提点了程静迟一句，说程伯舟的落马入狱让颜家损失很大。 大家都是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即可心神领会。 “看来颜家真的因为程伯舟的事情损失有点大啊。”回到乔家大院，程静迟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抛，乐呵呵地道。 只要姓程的和姓颜的倒霉，他就高兴。 乔外公中午从药田回来，被人叫去了药铺。最近镇上不少人都生病了，每天都有人来药铺抓药煎药，乔外公忙得不可开交，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 “刚才许弘亮掉进化粪池里，是你干的吧？”程静迟席上喝了不少，这会儿觉得有点热，脸色潮红，解开衣领歪在沙发上，脑袋跟着厉战的身影转来转去，眼睛亮亮的，闪着兴奋的光。 厉战摸了摸他的额头，从浴室打了水给他擦脸，一边给他擦脸一边说：“谁说的？！鼻孔朝天走路不看路就会这样。” 那样的货色真不经吓，他还压根没怎么样，只释放了一点点杀气，就吓得栽进化粪池了，胆子真小啊！ “嘿！没看把他捞上来时，那脸色哦难看得跟死了爹妈似的。”程静迟想起那情形就可乐，语气充满了遗憾，“可惜没有拍到视频。” “我拍了，一会儿发给你。”厉战敢给他擦完了脸，又开始擦脖子，擦完脖子又擦手，擦得干干净净了，才说，“你困了，去床上睡一会儿。” 跟程静迟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程静迟生活上的一点小毛病他也知道得很清楚，酒量浅，喝醉了会很缠人，而且绝对不能当着他的面说他醉了，要不然就要发酒疯。 “我还得去药田看着。”程静迟皱起眉头，醉得不轻了，还记挂着他的药田。 厉战又好气又好笑，说：“你睡，我去药田看着。” 被酒精麻木了思维，程静迟反应有点迟钝，瘫在沙发上好半天没有说话，似乎还在考虑厉战的话是什么意思。 厉战好气又好笑，好脾气地弯腰把他从沙发上扶起来，半抱半扶地将他扶到床上躺好，打开被子盖在他身上，正要离开去药田，程静迟却抓着他的手不放。 “一个人睡没意思，陪我睡嘛。”程静迟张着半醉不醒的眼睛咕哝着，语气软软的，听起耳朵里像是有什么人拿着羽毛拂过心坎，麻麻的酥酥的痒痒的。 本来清醒的厉战这会儿也有点醺然，只考虑了两秒，便愉快地接受了这个提议。 醉酒的静迟又热情又可爱，他才不会跟自己的好运作对呢！ 第79章 乔白术安顿好厂里的事, 不放心喝了工业废水的小外甥, 骑着一辆小飞鸽咣啷咣啷往回赶。 路过药铺的时候看到他老爹在帮人熬药, 打了声招呼接着往回走。 乔家大宅在新街和老街交汇的那个路口靠着河堤边上，那边比较安静, 因为不临街, 没有什么商铺, 基本都是住户，乔家是那一片院子最大的也是最漂亮的。 老旧的自行车一路都在叮叮当当地作响, 到了院子门口, 把自行车靠墙停着, 推门而入。 屋子里静悄悄的, 进了门听到浴室传来水声，乔白术没有在意，以为是程静迟在洗澡。 对这个比他小不了几岁的大外甥的性子，他还是比较了解的，有点小洁癖, 大白天的洗澡也没觉得奇怪，只是扬声问了一句：“迟迟, 你在家？” 浴室里没有回应, 乔白术脱了外套，去浴室外面的盥洗台洗了一把手脸，人精神了点，这时正好浴室门被人从里边打开，一身水汽的厉战踩着塑胶拖鞋, 只在腰里围着一条浴巾走了出来，头发湿嗒嗒地还在往下滴着水。 “阿战是你啊，我还以为是迟迟。”乔白术回头看到是厉战，笑了一下，道。 厉战踩着塑胶拖鞋走出来，看了他一眼，说：“静迟在睡觉。” “哦。”乔白术没有多想，以为程静迟喝多了，酒兴上头休息，毕竟就他外甥那个酒量，一杯酒下肚就能晕乎得不知东西南北的，今天算是超常发挥了，至少把人送走的时候看着还是清醒的。 他把毛巾挂好，又问：“你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说你们也真是的，他们要检查就让他们检查好了，你们还非得赌气喝下去，要是喝出毛病来了怎么办？回头你和静迟都去医院做个检查。” 厉战今天挺身而出，主动帮程静迟喝工业废水，他对这个年轻人的观感越发好了，但对两人明显作死的行为并不赞同。 “没事，那水挺干净的，小舅别担心。”厉战随便把头发擦了两下，没再接着往下滴水后就不管了，去厨房倒水喝。 乔白术不放心外甥，过去看看程静迟的情况，结果一推开客房的门，一股浓郁的荷尔蒙味道扑面而来，脸色顿时一变。 他是个成年男人，而且还是个有男性恋人的男人，空气里那股带着淡腥味散发着某种特定味道的气味再熟悉不过，每次他和季行武那啥之后，空气里都会有这种味道。 程静迟没有女朋友，而且距离他和厉战回来的时间只比自己早了三个小时，程静迟又喝了酒，整个人晕乎乎的，根本没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外面找个女朋友回来，两个人还那啥。 屋子里只有厉战和程静迟两个人，他刚回来的时候，厉战在洗澡，程静迟在睡觉，空气里散发着一股情｜事过后的靡糜味道，可供选择的猜想并不多。 他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一个荒唐的想法涌上心头，又不愿意去相信。 身后传来细碎的声音，乔白术猛地回头，目光死死地盯着刚从厨房出来的厉战身上。 厉战手里拿着玻璃杯，站在门口和他对视，目光清澈坦荡，态度自然得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而不是光裸着身体差点被人捉女干在床。 “你和迟迟……”乔白术艰涩地道。 厉战的目光越过他，落在大床上呼呼睡得正香的程静迟身上，点了点头，态度特别坦然地道：“静迟是我的伴侣。” 武者的寿元漫长，修炼之路既孤独又充满了危险，要找到一个心灵契合的伴侣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厉战也没有想到自己被卷入时空裂隙不仅没事，还找到了这辈子最重要的灵魂伴侣，他的内心充满了喜悦和感激之情，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羞耻的。 乔白术呆了一下，没有想到厉战居然连狡辩都没有，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程静迟之前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这方面的迹象呀！ 而程静迟二十五岁了没有女朋友也没有任何想要结婚的意思，他也没多想。在天｜朝，二十多岁不找男女朋友单身的年轻人很多，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自由，不喜欢拘束，对于恋爱和婚姻的态度也比他们那个时候开放很多，再说现在的生活节奏快压力大，年轻人都习惯晚婚，他一直以为程静迟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所以迟迟不婚，毕竟现在的女孩子眼光高，没有房子没有车子就算谈了朋友，人家女孩子也未必肯下嫁。 他想了很多，就是没有想到程静迟会跟他一样，走上这条道路。 他自己是过来人，自然明白在现在的大环境下，这条路多么不好走。 为什么会这样呢？ 乔白术呆在门口，半天没有回神。 厉战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绕过他走了房间，走到床前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拿起床头的睡衣穿戴起来。 程静迟睡得迷迷糊糊的，感到耳畔有衣物拂过的声音，翻了个身，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道：“你起来了？” 厉战穿好睡衣，弯下腰摸了摸他的头发，道：“喝水吗？” “要喝。”程静迟懒懒地撑起身体，就着厉战的手喝了一口水，无意中一扫门口，顿时“噗”地一声，刚喝进嘴里的水全赏给了地板，眼睛都差点瞪了出来。 “小小小小舅——” 作者有话要说：　　先更一章~~~ 第80章 被长辈当场捉女干, 程静迟窘得不行, 手忙脚乱地想要从床上起身, 爬到一半感觉到身上凉飕飕的，立刻又缩了进去。 厉战眼疾手快地拿被子把他从头到脚裹了起来防止走光。 乔白术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抬起眼睛看着厉战, 原本对这个年轻帅气的青年充满了好感, 现在对他的心情则格外复杂。 再好再帅的青年，如果对他外甥有不轨的企图, 都另当别论。 厉战皱着眉头, 忽然打断两甥舅的僵持, 抓起椅子上的衣服往床上放, 说：“外公回来了。” 刚说完，就听到院子外头传来声响，然后乔外公洪亮的声音传了进来：“外头怎么有辆自行车？是白术你吗？” 外公回来了？ 完蛋了！ 程静迟这下是真的慌了，外公因为小舅的事情一直郁结于心，这么多年才慢慢放下心结, 要是知道了他和厉战的事情，不知道老人家能不能接受。 “你外公回来了, 快, 把空调打开，窗子也开着……”乔白术抹了把脸，一脸日了狗的表情，道，“快把衣服穿上, 阿战，你也是！” 说着转身出去，厉战连忙开窗，把空调打开，程静迟面红耳赤地跳下床，一边抖着手往身上套衣服一边说：“别管了，你快把衣服穿上。” 厉战穿衣的速度很快，不到一分钟就穿戴整齐，从一个只着一条浴巾的果男摇身一变成为衣冠楚楚的冷漠矜贵好青年。 “别紧张，来，先把衣服穿好。”厉战扭头看到程静迟半天才抖抖索索地套上保暖内衣，抓着边上的外套往他身上一裹，又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头发，摸了摸他的脸，说，“衣服穿好了，出去吧。” 他的手十分温暖，摸到脸上的触感非常温柔，程静迟慌乱的心顿时镇静了下来。 他点了点头，深吸口气，道：“好了，我们出去吧。” 厉战握着他的衣领，额头抵着他的，说：“不要担心，会没事的。” 乔外公进了屋子，看到乔白术正好从房间里走出来，还挺惊讶的。 “你怎么今天这个时候回来了？”乔外公把鞋脱了，换上室内拖鞋。这鬼天气，都快二月底了，气温还这么低。 “回来拿份文件。”乔白术抹了把脸，内心有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这操淡的巧合！ 乔外公“哦”了一声，他很少过问乔白术工厂那边的事，乔白术说是拿文件，他便不说话了，朝房间走去。 乔白术连忙叫住了他：“啊，对了，爸，厂里有不少人口干鼻燥，便黄湿热，我想拿点清热宣肺的药带过去煎服预防流感。” 乔外公看了他一眼，奇怪地道：“你去药房抓点桑叶白茅根和金银花，桑叶十克，白茅根十五克，金银花十二克，每日一付，清水煎，早晚各一次，喝个三到五付就行了，也别久服。这几味药你都认识，自己去抓就行了。” 老人家注重养生，每天都要午睡，今天午饭时候就被叫去药铺，到现在还没睡，乔外公想回房略眯一会儿。 他的房间在程静迟的后面，如果回房必然要经过程静迟的房间，乔白术道：“爸——” 乔外公回头：“你还有什么事？” “啊，我没吃午饭，家里有吃的吗？”乔白术绞尽脑汁想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天知道中午他陪着那群领导吃得都要吐了。 “冰箱里有饭菜你自己去热一下就行。”乔外公不耐烦地道，“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连热个饭都不会吗？” 卧室门开，程静迟和厉战走了出来。 “你们俩也在啊，刚才怎么都不出声？”乔外公有点意外，他以为程静迟还在药田那边。 “手机没电了，我过来充个电。”程静迟有点不自在地提了提衣领，看着乔外公的神情都有点不自在。 好在乔外公也没怎么注意他，路过门口的时候，皱了下眉头，说了一句：“什么味道？” 程静迟脸色一变，生怕乔外公推开门检查气味的来源，好在乔外公只是嘀咕了一句，就直接回房了，程静迟顿时松了口气。 经过乔外公这么一打岔，乔白术也不好再揪着程静迟追问他和厉战的事，去药房拿了药材直接去工厂。 “小舅——”出了院子，估摸着乔外公听不到外面的任动响动之后，程静迟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乔白术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跟你说的。”程静迟突然觉得有点后悔，当然并不是后悔和厉战在一起，而是没有更成熟更稳妥地处理这件事。 乔白术抹了把脸，推着自行车，道：“这事回来我们再谈。” 这一整天经过的事已经足够多了，为了自己的小心脏考虑，他觉得最好还是不要再受什么波折才好。 三人在院子门口分别，乔白术去工厂，程静迟和厉战去药田。 程静迟把外套的帽子戴在头上，一副劫生逢生的庆幸。 “今天真是好险啊，小舅怎么突然那时候回来呢？你也不早点叫我。”真是想起来就觉得好惊险。 厉战却显得有点沉默，“嗯”了一声没有回答。 程静迟觉得他有点怪怪的，但是心中对他的愧疚感占了上风，接着道：“对不起啊，今天让你为难了，我并不是不想出柜，只是外公才刚刚经历小舅和武哥的事，我不想让他再为我们的事烦心。” 家里出了一个gay已经让老人家很难以接受，再出一个他真担心老人家会受不了。 “别担心。”厉战脸上的表情温和了一点点，眼睛里都闪着暖意，“我知道，我能理解。” 那你刚才脸色那么难看。 程静迟心里嘀咕了一声，伸出手悄悄牵着厉战的，晃了两晃。 “我会找个机会好好和我妈外公他们说清楚的。”换位思考，如果他站在厉战的立场，也会不高兴。 孤身一人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已经足够让人惶恐的了，满身修为也因为修炼的功□□回到最低的等级，交个男朋友还只能遮遮掩掩，好像见不得人似的，要他是厉战，能忍耐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厉战反握住他的手，用力握了一握，左右看了看，视线范围以内都没有路人经过后，突然转头飞快地亲了程静迟一下。 “我说了不用急，我们有的是时间。”说句现实又不客气的话，即使乔外公身体再好，作为一个普通人，寿元有限，年纪摆在那里，他真的不用在着急的。 他和程静迟完全不用着急现在的这点时间，不过——还是好不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是短小君 第81章 药田里帮工们正忙着按照上午乔外公说的要点移栽药材幼苗和果树, 看到他们俩过来, 都笑了起来，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 “小老板过来了啊, 你们俩一来，我们大家就轻松了。” “哈哈哈，就是啊, 最费力气的活计可以交给小老板你们俩了。” “哎呀, 说起来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你还说得这么大声。 程静迟朝天翻了个白眼, 和厉战拿起铁锹开始挖坑, 自己挖的坑，受尽嘲讽含着眼泪都要坚持挖完。 厉战干劲比他还足, 一锹下去，带出一大筐泥土, 再一锹下去, 一个深坑就挖好了。 “哎呀，小老板你这个朋友可真是挖坑的好手啊，看这坑挖得又圆又漂亮，树苗种下去，一定活得好好的。”有人笑呵呵地开玩笑般奉承道。 “……”程静迟一脸无语，又圆又漂亮的坑又是什么鬼。 由于有厉战和程静迟这两个大力士在，虽然人少了点, 但是果树移栽的进度居然最快，到傍晚收工的时候，程静迟准备的果树苗已经全部种植完毕, 其中还有不少第二次就能结果的品种。 程静迟望着刚种下的一棵桃树，拍了拍树的枝干，充满期待地道：“快快长大，我过等着明年吃桃子。” “果树第一年结的果子不是都少，而且味道也不好么？”厉战看了他一眼，实在有点无法理解他对于食物的这种热爱，又没有灵气还会在体内产生污秽，不过既然程静迟喜欢，他还是愿意清茶足男朋友这点小小的爱好的。 “不过上次育苗的时候，每种果树在乾坤珠里我还留了两棵，说不定下个月就能吃上新鲜的水蜜桃了。” 当然要是能出一两变异的灵果树就更好了。 程静迟发现随着他修为的提升，乾坤珠里的植物变异的机率好像高了许多，现在一个月多多少少都能出一两株变异的灵植了。 想到厉战以前向他形容过的灵果的滋味，程静迟不禁口齿生津，馋得不行。 明明以前他并不是那么重口腹之欲的，结果有了乾坤珠后，就在吃货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一发不可收拾了。 帮忙种果树的农夫都已经收工回家，整个荒坡上现在就只有他和厉战两个人在。程静迟看着远处刚刚种下的药材幼苗，一片光秃秃的碎石地上种下这么一大片药材，连他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 虽然现在这片采石场附近依然是一片荒石乱地，但是他相信在这些沾着乾坤珠灵气的药材的反哺之下，这块土地一定可以重新焕发出新的生机。 想象着过几年，这片荒地被治理出来后的样子，程静迟现在就已经开始期待起来了。 程静迟正想得入神之际，一只大手蓐上他的脑袋，厉战揉了揉他的头发，粗暴地打断了他对于未来美好的憧憬，非常不解风情地道：“好了，别想了，天晚了快回家吧。” 程静迟把铁锹往肩上一扛，豪气地一挥手：“走了，回家去，以后跟着哥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是是是，以后就靠着静迟照顾了。”厉战揉了揉他满脑袋的乱毛，抬眼看看四周已经没有一个人影，提着程静迟的衣领飞快地从山坡上一跃而下。 “啊啊啊啊——”程静迟吓得闭上眼睛大叫，要死啦，会摔成肉饼的啊啊啊！ “别吵，摔不着你。”厉战一手提着两把铁锹，一手提着程静迟，一路从山坡顶上“咻”地一下跳了下来。 程静迟以为摔不成骨折，至少腿脚受到反作用力会发麻什么的，结果落到地面上的时候，脚底下却软绵绵的，想象中会有的那种了震麻完全没有。 不等他反应过来，厉战把他往肩上一扛，飞快地跑了起来。 程静迟吓得放声大叫，却不觉得害怕，只是觉得好玩又刺激，田野间回荡着他们欢畅的声音，一整天的悒郁心情顿时烟消云散，格外愉快。 这个时候，程静迟便觉得被邮局裁员也不是一件什么难以接受的事，相比之下每□□九晚五重复着无聊枯燥的工作，在大塘镇种药材反而更有意思。 到乔家大院的时候，院子里黑漆漆的，显然乔外公不在。 程歌迟掏出电话，拨通了前面药铺的电话。 乔外公这个时候不在家，多半是在那里。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人接了起来。 “外公，你还在药铺吗？”程静迟皱起眉，都已经天黑了，外公也实在太不爱惜自己了。 “我有事，晚一点回去，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弄点东西吃。”乔外公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烦燥，语气十分不耐烦。 “哦。”程静迟问道，“出什么事了？” 乔外公会这样，多半是铺子里有什么麻烦的病人在。 “仲易快不行了，王菊芝在这里又哭又闹的。”电话那头乔外公叹了口气，“也怪可怜的，我还有事就不跟你多说了。” 乔外公挂了电话，程静迟把铁锹收起来放进杂物间里，说：“我们过去看看。” 仲易他也见过，是个怪可爱的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就一直喜欢生病，他们都以为是因为佳凤生他的时候年纪大了，都已经超过三十了，所以孩子身体比较弱，没想到居然会是地方性砷中毒引起的。 李家三代单传，一家人盼了好久才盼到这个孩子，现在乍听到这个孩子小小年纪连这个世界都没有看过几回就会死，大家心里都有点不好受。 药铺里灯火通明，王菊芝抱着一个孩子坐在红漆长椅上，神情茫然，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早没了上午时的嚣张气焰。 乔外公戴着老花镜站在柜台后面正在抓药，靠墙的位置有一个小炉子，炉子上正用文火慢慢煎着药，上面的砂锅正往外咕噜冒着热气。 “外面大医院都没有办法了，你们找我也没有用，不是我不救他，而是我也救不了。”乔外公叹了口气。 都是老街坊，喝在平日间也会有龌龊，为了些鸡毛蒜皮的事彼此之间没少吵闹，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多少都有点感情，见着小孩子只剩一口气的样子，老人家心里也不好受。 “外公，这么晚了你还在这。”程静迟走进来，看了一眼被王菊芝抱在怀里的孩子，脸色乌青，一张小脸瘦得脱了理，气息奄奄的样子别提多可怜了。 “佳凤和李军两口子检查出来都是地方性砷中毒，李良中现在医院里照顾儿子和媳妇，孩子医院已经不收治了，现在只有菊芝一个人照看孩子。”乔外公叹了口气。 作孽哦！好好的一个家庭就这么散了。 那些丧天良的黑心商人，为了赚钱什么都不顾，不知害惨了多少人。 “那他们来干什么的？”程静迟扫了一眼王菊芝的方向，问道。 医院一般只有在情况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治疗的必要时才会拒绝收治，他外公虽然医术高明，但也没有到能够逆天改命起死回生的地步。 “来让我救她孙子。”乔外公抬了抬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对着他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真没办法了？”程静迟朝着墙边的长椅上扫了一眼。 王菊芝的老眼里满是浑浊的泪水，孙子出事让这个小气精明了一辈子的老人完全失了分寸，不过半天的时间，整个人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他不喜欢这个势利的老人，不过也不会无聊到迁怒一个才八个月大的孩子。 现在独生子女多，一个家庭差不多就这么一根独苗苗，孩子出了事，家里老人本来就担心得不得了，再被有心人鼓噪几下失去理智也是可以理解的。 “靖城的大医院都已经放弃了，你外公我又不是神仙。”乔外公摇了摇头。 其实药铺里的事情早已经忙完了，王菊芝一直坐在那里不走，他也不好直接赶人走。炉子上的药也只是拗不过王菊芝的坚持开的一味解□□，其实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程静迟一边帮着乔外公整理药材，一边用灵力看了仲易一眼，发现他小小的身子里外聚满了黑色的光点，只有靠近心脏和大脑的位置还有几颗白色的光点发出微弱的光芒，而且那些黑色的光点还在不停地吞噬白色的光点。 那些白色的光点应该代表了小仲易的生机，一旦白色的光点完全被黑色的光点吞噬，那么这个孩子就真的会死。 程静迟想着，心里一动，一个想法浮上心头，不知道那些灵液能不能解除砷中毒。 没有好的丹炉，也没有足够的灵药练手，他的炼药术依然只停留在最初级的阶段，只能炼制一些外用刀伤骨伤之外的灵液，更高深的如解□□凝碧丹这种中级的丹药完全没有办法，手边的灵液倒是有不少。 乔外公看着炉子的药快好了，正准备去端药，程静迟连忙起身道：“我去就好了，外公你坐着就好。” 他先把炉子里的火熄了，用抹布包着砂锅的把手，将里面的药汁倒进碗里，借着放砂锅的机会，不露痕迹地朝里滴了半滴稀释过后的灵液。 因为不知道有没有效果，而且孩子太小，身体也很虚弱，如果滴的灵液太多，仲易的身体也受不住。 厉战看到了他的动作，眉毛动了动，没有说什么。 程静迟把药碗端了过来，乔外公让他给王菊芝送过去，说：“菊芝，这药效果不大，你别抱太大希望。” 王菊芝灰着脸孔，一脸木然地接了过来，把孩子放进婴儿车里，舀着药汁一点一点吹凉了给他慢慢喂下去。 程静迟发现那孩子的脸上手脚皮肤都已经开始角化，小小的指甲又薄又脆，开始出现白色横纹，一点光泽也没有，嘴上和鼻孔都开始溃疡，胎发都掉光了，露出光光的小脑袋。 大约是不舒服，孩子皱着眉头，一直瘪着嘴哼哼，声音有气无力的，细得跟猫叫似的，看着特别可怜。 中药汁特别苦，而且孩子口腔溃疡，一喝东西就痛，所以特别不乐意喝，死活喂不进去，王菊芝好不容易喂了点药汁进去，没隔一秒，又全吐出来了。 王菊芝抱着他直哭：“崽哎，别吐，这是救命的药药，乖乖你别吐，好歹喝下去。” 程静迟注意到药汁吞下去后，药汁流过的地方，白色的光点似乎亮了点，不过药汁太少了，那些白色的光点很快又被黑色的光点吞噬掉。 看来有点作用。 程静迟顿时精神一振，端着碗说：“你抱着孩子，我来给他喂。” 王菊芝已经完全慌神了，巴不得现在有个人能给她出主意，抹了把眼泪，哆着手把孩子抱了出来，一边拍着一边用希冀的眼神看着他。 程静迟问：“奶瓶带过来了吗？” “带了。”王菊芝连忙把奶瓶翻了出来，程静迟把奶瓶拿到厨房洗洗干净，将药汁泡到奶瓶里，将孩子抱着自己吮｜吸。 喝下去的药汁，在小仲易体内形成一个个光点。看着这些光点，程静迟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既然那些黑色的光点可以吞噬掉白色光点，那么反过来，他能不能引导着小仲易体内残存的那些白色光点一点一点地吞噬掉那些代表了病痛和毒素的黑色光点呢？ 趁着仲易喝药汁的时候，程静迟握着孩子小小的手，往他身体里输送了一丝灵气，温和的灵气和药汁的灵液混合在一起，汇聚成一团白色的光点，比起之前小仲易体内的光点光芒明显亮了许多。 程静迟用灵气慢慢地引导着，将小仲易体内的这些光点全部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大光团。 他惊奇地发现，那个光团比起单个的光点明显厉害许多，在他的引导之下光团不仅可以避开黑色光团的侵袭，如果撞见落单或者比较少的黑色光点，还能转化吞噬掉黑色光点。 看来是真的有效！ 程静迟大喜，不停地往小仲易体内输送灵气，温和的灵气和药汁的灵液混合在一起，小仲易体内的光点明显变得更亮更强。 不过这个过程相当耗费灵力，程静迟不过是个初级武徒，修为不高，输送了一会儿便有些不支，厉战借着口渴，去厨房兑了一杯掺着稀释灵液的开水过来，喂程静迟喝下。 有一次他无意中发现乾坤珠里的黄芪变异之后会生成一种通体银色的药草，这种银叶草提炼出来的灵液有回复灵力的效果。来乔外公这里之前，刚好乾坤珠里又有两棵变异的银叶草，他留了种籽，其他的根茎叶部分都是提炼成了灵液，一共也就绿豆大小那么一滴，稀释过后，只要三分之一的药液就能让他恢复灵力。 乔外公掀起眼皮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没说话，低下头继续去翻他的药材。 仲易口鼻都溃疡，一小碗药汁，程静迟回复了三次灵力才让他把药汗全部喝下去。 不过，程静迟发现，人体内的光点也不是能够无限制地增加的，在仲易喝了大约四十毫升的药汁后，再喝进去的药汁仲易就无法再吸收，也就没有办法转化成为代表生机的光点。 碗里剩下的药汁程静迟便没有再给他喂下去。仲易状况不太好，吞咽东西对他而言也是一种痛苦，好在喝了一小奶瓶的药汁后，仲易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体内代表生机的光团已经有婴儿拳头那么大小，比起之前要灭不灭的游离散状光点，状况明显有所好转。 大约是身体没有之前那么不舒服了，喝完药之后，仲易合上眼皮慢慢地睡着了。 “睡着了。”程静迟摸了摸他的小脸蛋，纵然不是自己的孩子，看着都有点心酸。 这还只是个孩子呢，就要遭这么多罪。 “哎，终于睡了。”王菊芝擦了擦眼睛，把孩子紧紧地抱在胸前，生怕抱着太轻孩子就会没了似的。 乔外公过来看了一眼小仲易的情况，“咦”了一声，又掀了掀孩子的眼皮，看了看他的嘴巴，咂巴了一下嘴巴，说：“药好像起了点效果，晚上你注意着点，守着孩子，有什么事就打电话叫我。” 王菊芝死灰似的脸上露出一点希望之光，看着乔外公的目光充满了感激：“真的？乖崽好点了吗？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乔外公说得特别直接：“我也没把握，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纵然这样，只要有一点希望，对王菊芝而言那都是黑暗里的一丝明光。 那个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王家离药铺隔着一条街的距离，程静迟见她一个老太太抱着孩子不方便，和厉战一起把她送回家后，才回药铺接了乔外公一起回家。 院子里灯火通明，乔外公道：“你小舅也回来了，真是奇怪，他这一向都是住在厂里的。”说到这里，老头儿转过脸看着程静迟一脸怀疑地道，“是不是你们工厂出什么事了？” “今天有几个领导过来例行检查，已经没事了。”工厂被人举报的事程静迟和乔白术都没打算告诉乔外公，老头儿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只会让他白白担心而已。 乔外公哼了一声，摆了摆手，道：“反正我现在老了，你们有事都瞒着我，不和我说，我也管不了你们了。” 老头儿一脸落寞的表情，弄得程静迟莫名地愧疚起来。 他真的不是嫌弃外公老了啊！ 乔外公推开大门，一眼就看见乔白术坐在沙发上目光都有点发直，也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打瞌睡。 “困了就去睡觉啊，别在沙发上打瞌，当心着凉。”乔外公叹了口气，觉得这几个孩子生来就是讨债的，都几十岁的人，还要他这个老头子来操心。 乔白术仿佛陡然被人从沉思中惊醒似的，回过神来，抬起眼睛看了他们一眼，道：“哦，爸，你们回来了，仲易怎么样了？” “刚才喝了一付药，看样子好像好点了，等明天再看看吧。我先去睡了，你们也早点睡，不要熬太晚。”乔外公打了个呵欠。 到底也是七十岁的人了，比不得年轻的时候，忙活了一天，累得浑身都快要散架了，洗了手脸回房去睡觉。 一时间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几个年轻人。 乔白术眼睛浮肿，黑眼圈明显得好像几天没睡觉似的。 知道乔白术这是刻意在等自己，程静迟心里突然觉得有点愧疚，程静迟心里突然觉得有点愧疚，他并不后悔和厉战在一起，只是没有想到乔白术对他和厉战的事反应这么大。 “小舅——” 乔白术指了指沙发，说：“你们俩也坐吧。” 这明显就是一副长谈的架式啊！ 程静迟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道：“对不起，小舅，我应该早点跟你说的。” 乔白术想好了各种各样的说辞，也想好了到底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和语气跟这个小外甥长谈，然而程静迟一开口，他就觉得先前所有的计划全都被打乱了，叹了口气，整个人的气势都蔫了下来，说：“你们俩到底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程静迟看了厉战一眼，坦承道：“就是我被裁员那个时候，小舅，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只是——”没来得及说而已。 在一起的时间还不算太久。 乔白术看着眼前这一对无论横看竖看都特别优秀特别好的孩子，哪一个走出去换定都是那种特别容易讨女孩子欢心的人，怎么就想不通两个男人凑在一起了呢？ 难道是因为受了他的影响吗？ 乔白术一脸复杂的表情，犹豫了一下，特别小心地问道：“迟迟，你老实告诉我，你和阿战在一起，是真的因为喜欢对方，还是因为受了我和阿武的影响？我跟你说，这条路不是那么好走的。” 他最担心的就是怕因为他和阿武的事，带歪了家里的小辈。 他和阿武在一起，如果不出意外，他是肯定不会有后代了，程静迟就是他们乔家唯一的独苗苗，他还盼着哪一天看到程静迟结婚然后生一堆白胖的孙子。 然而，程静迟受了他的影响，居然也和男人搅在了一起，这让他心情非常难受。 厉战坐在沙发上，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程静迟，脸上的表情非常冷漠。 程静迟没有注意到厉战的表情，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措辞，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小舅，我喜欢阿战，是那种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的喜欢，如果和他分开，我可能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再喜欢上别的人了。不管您是赞同和反对，我都要和他在一起。” 他说话的语调淡淡的，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但是充满了坚定。 乔白术一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这是铁了心要和厉战在一起，绝不肯妥协的意思，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 看着他们俩，乔白术有一种看到当年的自己和季行武一样，同样的悖德之恋，同样地不被人理解，好在他和阿武心志坚定，守了这么多年总算等到两方的家人都愿意解开心结，慢慢接纳他们，可是期间的辛酸与悲苦真的一言难尽。 他不希望自己从小带着一起玩像家人一样长大的程静迟，再重复他当年的遭遇，光是亲朋好友的白眼，邻居们的非议就让人受不了。 不要说什么不在乎世人的眼光，人是社会性的生物，一个人的价值只有在社会的环境中才能得到体现，怎么可以会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呢？ 乔白术心情极度复杂，好半天才叹了口气，一脸颓丧的表情道：“哎，你让我再想想吧。” 乔白术没有拼死反对，摔门摔桌子怒吼什么“你要是敢继续和男人在一起，我就当没你这个外甥”这样狗血的反应，程静迟已经非常满意了，他相信只要给他们一个缓冲期，假以时日，他和厉战一定能说服家人同意他们在一起。 “谢谢你，小舅。”程静迟顿时像卸掉了浑身的包袱一样，高兴地对乔白术道。 “……”乔白术十分无语，他好像什么都没说吧。 然而，程静迟自觉已经解决了目前最棘手的问题，快乐地拉着厉战去洗漱休息了。 乔白术的脸顿时绿了，这么说他们之前连洗澡都是一块儿洗的？ 两个大男人也不嫌黏糊！ 乔白术揉了下额头，又想，算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现在再来说这个也太迟了点。 出柜成功的程静迟心情愉快，和厉战一起痛痛快快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就乐滋滋地拉着厉战回房双修去了。 没有想到修炼之后居然还能治病救人，这让他对于修炼的热情空前高涨。 “你能看到人身体里的那种白色光点，而且还能引导那些白色光点？”厉战听他说了刚才的情形之后，也十分惊讶。 他是天玄大陆万年难得一见的修炼天才，不到三十岁的年龄就晋及武神，虽然这个晋级后面因为功法的缘故有着很严重的后遗症，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对于灵力的理解和运用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但是，就算他再怎么见多识广，他却从未见过程静迟这种情况。 上次程静迟和他双修着双修着突然就化身成了一个发光体的事，让他至今记忆犹新。 这是怎么个情况？ 厉战也有点懵，自从遇到程静迟之后，他发现自己不懂的东西好像越来越多了。 “难道是乾坤珠的原因？”厉战猜测着。 在遇到他之前，程静迟只是个普通的人类，没有接触过修炼也没有修为，所有转变都来自于他获得了乾坤珠之后引起的。 乾坤珠那样的逆天宝物，除了有催熟灵植的作用，说不定这种白色的光点也是其中的一种功效也说不定。 “我也是这么想的。”程静迟抱着厉战的腰，在被子里舒展了一下身体，有点苦恼，“可是这样也让人很苦恼，看什么都是白点黑点，尤其地球的环境这么差，几乎完全就是一片黑点的世界，都让我有心理阴影了。” 以前大家都说污染怎么怎么严重，大家生活的环境怎么怎么糟糕，因为没有看到具体的样子，所以一切都只是脑海中一个模糊的概念，对于日常生活影响其实不大，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啊。谁受得了一出门就看到满天的黑色光点，整个世界几乎就是一个黑色光点的世界，偶尔有那么一点白色的光点漂浮在半空中，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那样，看起来可怜得不得了。 弄到现在程静迟都有点黑色光点恐惧症了，看什么都是黑的。 “这是个问题。”厉战深以为然，“要不你试着控制一下这种能力看看？” “怎么控制？”程静迟一听这种能力还能像开关一样自由控制，顿时来了兴趣。 说实话自从看见光点世界的时间长了，他看什么都一个样，他可不希望在双修的时候看男朋友也是一团光点和黑点的结合体，那也太悲摧了。 厉战也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情况，连参考的对象都没有，想了想，说：“你收敛体内的灵力，试着只用眼睛去看这个世界。” 这个形容有点抽象，程静迟努力了好久，才能勉强控制住自己不会时不时地就散发灵力。 果然控制住体内灵力运转之后，只单纯地用眼睛来看这个世界，一切又正常了，那些黑色的光点啊白色的光点啊全都不见了。 “这样自然多了。”程静迟松了口气，高兴地道。 “嗯。”厉战揽着他的肩，替他掩上被子，说，“不早了，早点睡吧。” 程静迟今天用自身的灵力替仲易梳理体内的生机和毒素，也累得不行，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觉得眼皮沉重，昏昏入睡之际，冷不丁听到厉战突然开口。 “那你之前用灵眼看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是什么样子？” “一样也是一堆的光点啊。”程静迟困得不行，翻了个身，朝厉战那边缩了缩，换了个最舒服的睡姿之后，放心地呼呼大睡。 厉战：“……” 早知道就不该问的。 程静迟睡得正香，陡然被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吵醒。 厉战早已经醒了过来，见他也醒了，扭亮了台灯。 程静迟摸到床头柜上的电话分机接了起来，睡眼惺忪地道：“喂？” 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乔大夫，仲易刚才一直在吐，吐得好厉害。” 程静迟的瞌睡顿时全醒了，说：“你别着急，我过去看看。” “你快点放乔大夫过来，仲易的脸都紫了。”王菊芝为了这个小孙子的事，已经筋疲力竭，人都要崩溃了。 程静迟挂了电话，连忙掀开被子起来，开始往身上套衣服。 座机的声音很大，厉战耳聪目明，王菊芝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我陪你一起去。”厉战说。 程静迟也没有拒绝，这个时候有个人在身边壮胆，也能给他增添一点勇气。 两个人穿好衣服打开门，乔外公的屋子里也传来声响。 “谁来的电话？”乔外公摸索着把床头的灯打开，身上披着一件棉袄就跑了出来。 “菊芝婶刚才打是话过来，说仲易吐了。” “我过去看看。”乔外公二话不说，回去把衣服穿好，打着手电筒跟着他一起出门。 晚上的气温很低，倒春寒的威力依然在这个城市肆虐，路上雾气很重，手电筒的光只能照见前方一米的距离。 三个人在满天的雾气中赶到仲易家里。 不大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呛人的味道，仲易的小婴儿床旁边摆着一个大脸盆，盆里满是仲易吐出来的黄水。 王菊芝抱着孩子直流眼泪。 儿子媳妇现在也在医院躺着，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听医生说了，就算治好了，以后身体也会很不好，将来还能不能生也不一样，他们李家就这么一个孙子，要是孙子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干脆也跟着一起去了算了。 “你抱那么紧干嘛？孩子都不能呼吸了。”乔外公一见，脸色就黑了。 孩子小，呕吐本来就担心秽物堵着气管，王菊芝跟抱什么似的搂着死紧，万一孩子没喘过气来，憋死了怎么办？ 王菊芝如梦初醒，连忙把仲易抱得松一点。 趁着乔外公给仲易查看的功夫，程静迟运转体内的灵气，看到仲易体内之前那个婴儿拳头大的光团还好好的在那里，周围黑色的光点似乎好像还少了一点，这才松了口气。 只要那些白色的光团没有散去，仲易应该就不会有事——被王菊芝捂死的不算。 这么小的孩子没有脉象，乔外公也不好把脉，只能根据他的情况斟酌着又开了个药方，让腿脚快的程静迟去抓药。 程静迟几乎是用飞来又飞去的速度抓好了药，马不停蹄地开炉子熬药。 药熬好后，同样往里面滴了点稀释过后的金银花灵液，给仲易灌了下去，顺便替仲易又梳理了一遍体内的光团。 经过这次的梳理，仲易体内的光团没有变化，但是仲易的脸色却好了许多。 程静迟看了一眼仲易吐在盆里的秽物，全是一片黑漆漆的光团。 他猜测这应该是仲易之前服下的灵液在起作用，将他体内的毒素用最剧烈的方式排出了一部分。 担心仲易的情况会有反复，这一次程静迟和乔外公一直守到天明，仲易的呼吸平稳，生命特征终于稳定下来之后才放下心。 第82章 程静迟和乔外公在李家守了一整晚, 期间程静迟又给仲易喂了一点稀释过的灵液兑成的白开水, 不过却再没有转化成白色的光点，仲易的状况维持着入睡时的稳定状态。 他估计仲易的身体里最多只能容纳这么多的灵气, 再多就无法吸收了。 不过，这样仲易的命应该总算是保住了吧。 程静迟摸了摸孩子瘦得脱了型的脸，说：“仲易的情况看上去稳定了一点, 菊婶有空抽空带他再去医院好好做个检查, 兴许情况没那么严重。” 对啊, 医生也不是万能的, 万一是医生弄错了呢？明明她的孙子现在还好好的，甚至看上去比昨天还要好些, 说不定还有救呢？ 王菊芝绝望的内心不禁升起一丝希望，抹了把眼泪, 不禁连连点头道：“我等一下就带着仲易去医院, 多谢你啊，乔医生，小程也谢谢你。” “大家一起住了几十年的邻居，不要说这么见外的话。” 乔外公把东西收拾一下，招呼两人一起回去。 “谢谢你们，昨天上午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说出那种话。”王菊芝站在门口, 一张老脸显得有点不好意思。 医院里同病房的人知道仲易的情况后，闲话时说了这么一两句。她那个时候正因为孙子的病情差点绝望，内心迫切地需要一个责怪发泄的对象, 听到他们说到可能是化工厂排污的影响，整个人就跟魔障了一样冲到了乔家。 然而现在，只要她的孙子有救，她可以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不计较了，只要孩子能好好地活着就好。 今天的雾霾比昨天还要大，已经九点多了，外面依然是白茫茫的一片。 “今天的雾霾也好大。”乔外公颇有点惆怅。 日子越来越好过，生活越来越方便，他却反而更加怀念以前的日子，山还是绿的，水是清的， 冬天屋檐下的冰棱子挂得老长。 现在呢？ 山也推平了，北干渠的水常年都是黑的，冬天冷得要命还不见下雪，现在还闹起了什么雾霾，真是要了老命！ “没有办法啊，全国都这样，咱们这儿还算好的，听陆姐说京都那雾霾才叫大呢，不戴口罩没法出门，住久了寿命都要短好多年。”程静迟也有点惆怅。 自从能用灵眼看这个世界，他的世界观人生观都被彻底颠覆了，如果套用现在比较流行的用语，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 欢迎来到光点的世界。 个中酸爽真是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回到家，打开电视就是重播的昨天程静迟和厉战勇敢地天喝工业废水的新闻，乔外公一见，眼睛都要要鼓出来了，举着扫把追着程静迟打。 “你这个臭小子，你是傻了吗？你肩膀上摆着的是个脑袋，不是豆腐渣！不就是领导来检查么？多大的事你非得为了证明工厂排放的污水没问题去喝它！你有没有脑子啊！” “外公，我不是说过了吗？咱们家那水干净得能喝我才喝的，不能喝我干么喝啊，又不是嫌命太长了。” 程静迟连蹦带跳绕着沙发跑，乔外公举着扫把围着他身后追。一个跑一个追，屋子就那么点大，还摆着很多家具，程静迟担心乔外公撞到或者绊到东西受伤，程静迟跑了两圈就停了下来，乖乖让乔外公打了一下。 真的只有一下，第二下就被厉战挡住了。 乔外公可以毫无顾忌地举着扫把对外孙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但是对厉战这个别人家的孩子就不能这么随便了。 “你别拦着他，这孩子就是胆子太大了，今天不教训他不行，以后还不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来！”乔外公皱着眉头，道，“阿战你也是，他自己想作死你还跟着他一起，真是没有一个是省心的。” “……”程静迟道，“外公，你干嘛扯上阿战啊！” 迁怒也不要这么明显嘛！ 程静迟嘴上假意抱怨，内心却很高兴。 七十岁的人，乔外公追着他跑了这么久，居然大气都不喘一下，一般的年轻死宅估计都比不上他，可见最近的灵液泡水喝效果不错。 可惜厉战说了，外公不能跟着他们一起修炼，要不然外公的身体肯定会更好。 没有什么比家里老人健康长寿更让做小辈的高兴了。 乔外公将扫把拿到门后放好，袖子一捋，说：“都把手伸出来让我看看。” 程静迟乖乖地伸出手臂让乔外公把脉。 “脉象倒是正常，没什么问题。”乔外公给程静迟把完脉，又去看厉战，结果发现两人的身体都倍儿棒，不禁有些若所思。 程静迟的身体倒是比几年前好了很多，脉象从容和缓，脉多有力，身体健康得很。 即便如此，乔外公还是煎了两副药盯着他们灌下去。 厉战乖乖端起碗来一口喝掉，程静迟却一脸便秘的表情，本想像以前那样，趁着乔外公不注意，偷偷倒到院子里的药丛里，但是他前科太多，乔外公明显不太信任他，一直盯着他，程静迟都没有找到机会倒，最后还是厉战趁着乔外公转身的功夫，从他手里把碗接过来，一扬脖子咕噜一口全喝掉了。 干得好！ 程静迟一脸敬佩地看着他，深觉这个男朋友交得真是太值了，能修炼会暖床，还能帮忙喝药中药，不能更有用。 乔外公一脸怀疑地看着他：“药你都喝了？” “喝了。”程静迟特别镇定地回答。 老头儿的目光在茶几上的空碗和他的脸之间来回逡视了好几回，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到底大了懂事了，以前让他喝个药跟要他的命似的，老头儿乐滋滋地想着，去药田里指导帮工的人种药材。 昨天移栽的草药蔫哒哒的，有气无力地立在药田里，看着一副营养不良随时要挂掉的模样。 程静迟身边还剩下不少灵液，因为没有储存的玉瓶，灵液的灵气流失得很快，用不了两天就全变成废物了。 别人种药材，他和厉战就挑水施肥，用卡车从外面的河里运水过来，再一桶桶挑到田里。 打水的时候，他每只桶里他都滴了一滴稀释过后的灵液，能浇一垄地，手边的灵液正好能把开出来的地浇完。 一飘水浇下去，原本要死不活的幼苗果然精神了一点。 一个个的都是金贵玩意，就连一棵药材幼苗，如今也要灵液浇灌了。 提炼出来的灵液没法保存这是个很大的弊端，要是能有办法解决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一直更新不上，提交了好几次，如果有重复章节~~~ 第83章 怎么才能更好地储存灵液？ 程静迟一整天都在想这个问题。 厉战今天还要上班, 他们很早就收工了, 早早地吃了晚饭，厉战回去市里上班。 他曾经也和厉战商量过他的工作的事情, 他现在手边还有点钱，而且工厂已经开工，马上就要交第一批货, 从目前的订单来看, 前景必然不错。退一万步来讲, 就算工厂不赚钱, 他专心经营乾坤珠里的药材种植，然后让外公泡药酒, 专门卖药酒也能挣不少钱，厉战完全可以不用这么辛苦的。 白天陪他泡在药田里, 晚上还要去夜场上班, 就算他是有修为的高人，长此以往，对身体也不好。 而且，程静迟暗搓搓地想着，身为本土的优质男朋友，赚钱养家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不过厉战非常坚持，程静迟有时候也有些不能理解男朋友这种无谓的坚持, 但是想到当初他们相互表白的时候，厉战居然连告白都要坚持由他来主动，便能理解厉战在某些事情方偶尔冒出的这种极其古怪的大男子主义。 厉战不在, 程静迟跟乔外公说了一声他要早点睡，便回房间锁上门。 确定没人打扰后，他照例检查了一下乾坤珠里的情况，把药鼎摆出来，开始提炼灵液。 这两天忙着种地，乾坤珠里不少药材又成熟了。 乾坤里的时间流逝速度太快，他要是突然拿出那么多药材又不法解释药材的来源，只能全部都提炼成灵液了。 反正有青青之泉工厂和药田在，多少灵液都都不够用。 两天不见，他发现又有三株黄芪变异成银叶草。这三株银叶草程静迟没有采摘，打算等到它们全部自然成熟收集种籽。 总感觉每天要做的事情好多，怎么都做不完似的，心好累！ 程静迟将最后一株药草的灵液装进瓶子里，感觉体内的灵力被抽取一空，整个人如同水里捞起来的一样，大汗淋漓的，比以前大学时代跑完三千米还要累。 炼药还是一项挺不错的减肥活动，比什么有氧运动都有效果。 程静迟苦中作乐地想着，去浴室冲了个澡，心情亢奋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闲着无聊索性在识海里研究前不久得到的那个据说很高大上的符纹传承。 那两块石板合在一起后发出强光汇聚到识海里，最后化成了一本外观非常古朴的书籍。 不过，目前以他的修为只能打开书的第一页，其他的页面灰扑扑的翻不开。 就像所有的书籍一样，这本符纹书的第一页也是非常接地气的内容简介，唯一不同的是字很少，而且字符形状结构有点像以前的象形文字。程静迟读书少，一个也不认识。 程静迟有点失望，同时又有点憋屈。 为什么他看的小说里面，主角的金手指总是各种强大好用，而他的金手指却这么坑爹。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乾坤珠，没有修为打不开，还要用精神力种植；每天累死累活种点地，不一小心成熟过头了。 好不容易得了一个看起来似乎很高大上的传承，打不开不说，字还不认识。 要不要这么坑爹啊！ 程静迟盯着符纹书上那些蝌蚪一样扭扭曲曲的文字百思不得其解之际，那些好像象形文字一样的字符表面突然泛起一起柔和的金光，他吃了一惊，正要退出识海，那些金光却化作一团直接没入他的识海，然后他的脑海里突然多出了一段关于符纹的知识。 从中他了解到符纹就是一种特殊的能量转化方式，利用符纹能将大自然界的其他无形的五行力量转化为能够为己所用的能量。 有点像是现在的动力系统一样。 程静迟有点若有所思，这个符纹的原理看起来有点像是物理学上的能量转化过程，只不过这个过程所需要的媒介是灵力而已。 果然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啊！ 程静迟再一次后悔当初大学自己怎么选了行政管理这个然并卵的专业，不管是学医还是转理科都要比现在好啊！ 事已至此，后悔无益，自己选的路，含着眼泪也要走下去。 程静迟接着研究那个符纹手册。 绘制符纹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要有传用的符笔，再用特殊的墨水，绘制出不同的符纹结构才会具有各种各样不同的效果。 不同的符纹结构需要的墨水配方不一样，符笔的要求则比较简单，只要是能够传导灵力的物体，都能当做制作符笔的材料，传导能力越好，制作出来的符笔品质也越好，绘制出来的符纹效果越强大。 哪里才有能够传导灵力的材料？ 程静迟有点犯难了。 如果是在厉战所生活的那个什么天玄大陆，他估计这种材料很好找，说不定遍地都是，可是在地球？ 算了吧，别人当废渣扔掉的贵金属，在地球就成了难得一见的奢侈品，有灵力的东西？不用想都知道有多难。 有符纹传承，有工作制作方法，有墨水配方，有符纹结构，可是没有材料，这年头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除了关于符录的简介，程静迟还得到了一种初级储灵符纹的结构。 顾名思义，这种初级储灵符纹能够存储灵力，能够减缓灵力流失的速度。看到这里程静迟心里一动，既然这种符纹能够减缓灵力流失的速度，那如果用绘有这种符纹的容器装载他提炼出来的那些灵液，是不是就能够解决目前最让他头疼的灵液储存问题了？ 程静迟看了一眼绘制这种储灵符纹的墨水材料，顿时像在大冬天里被人兜头淋了一盆冷水，满腔热水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 银叶草、宁神花、幽灵菇的，都是些啥啊？ 除了银叶草之外，其他一个不认识，一个不知道。 果然是个坑货！ 程静迟悻悻地合上那本符纹书，转而重新投入到乾坤珠里，像个土地主一样巡视自己的田地去了。 相比起虚无飘渺的符纹什么的，果然还是乾坤珠更可爱！ 看着那一株株生勃勃的药草，程静迟仿佛看到了无数印着可亲可敬伟人像的红票子呼啦啦地朝他涌过来，想到这个情形，真是做梦都能让人笑醒。 检视了一遍乾坤珠里的情况，将成熟的植株留种的留种，采收的采收，又补种了一批草药，从乾坤珠里退出来，已经到半夜了。 程静迟觉得肚子有点饿，从来不亏待自己的他从床上爬起来，跑到厨房炒了一盘香喷的散发着金黄色泽的蛋炒蛋端出来，一边用手机放电影一边吃。 窗户发出细微的咔哒声，程静迟扭头一看，一双绿油油发着荧光的眼睛从窗户外面瞪着他，吓得他差点叫出来。 “喵——” 窗户被从外面扒开，初一跳了进来，对着它那没用的铲屎官投了个鄙视的小眼神，摇头晃脑地钻到程静迟的房间里去了。 他端着饭碗追着初一到了房里，看到初一已经熟门熟路地循着气味趴到他枕头上，顿时有点愧疚。 到了镇上后，他忙着种药材，完全忘了初一的存在，都没有注意到初一这两天居然都没有回来。 “初一，你跑哪里去了？饿不饿啊？这几天都没见着你。” 初一瞥了他一眼，缩着脑袋趴在枕头上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寐。 就算初一再怎么机灵可爱，它也只是只普通的猫，怎么能期望它真的会回答自己呢？ 他也真是傻了。 程静迟笑着摇了摇头，两口把炒饭扒下肚，拿到厨房洗洗干净，回到卧室抱着初一开始撸毛。 而此时，靖城市第一人民医院里，之前负责治疗仲易的医生拿到仲易的检查结果，一脸惊讶地发现，这个原本注定会早早夭折几乎所有人都已经放弃了的孩子，生命特征居然非常完全稳定下来，因为砷中毒受损的脏器并没有如他之前所预料到的继续恶化下去，症状反而一定程度上地减轻了。 “这简直就是生命的奇迹！”早已经见惯生死的医生，一脸的激动。 医院里死人简直太多了，但是这种不管是从生命的角度还是从医学的角度都堪称奇迹的事却稀少啊。 年纪已经不算年轻的医生，发现自己因为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在治疗救人无药可救死人这个工作循环中因为所见所闻太多而逐渐变得有点麻木的心，再一次燃起了热情，就好像重新回到了刚毕业那年，对于人生对于医学对于自己的职业充满了一种神圣使命感的那个时候。 头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像那些年轻的实习生一样，浑身充满了活力，对于自己的职业再度回复热情。 以最快的速度安排仲易重新入院之后，医生询问起仲易回家那两天经历过的事情，得知仲易的情况好转是在服用了乔外公开出的两副药之后，所有人顿时对于那个小镇上名不见经传的传统中医充满了好奇。 什么样的老中医，居然能够在整个靖城医疗水平最高设备最先进最齐全的医院医生都宣布无药可治除了等死别无二路的情况，硬是从阎王爷手里把这个孩子的命给抢了回来？ 第84章 程静迟在大塘镇呆了小半个多月, 白天和厉战去药田干活, 晚上厉战去上班，他就窝在乔家提炼灵液, 研究符纹。 他请的那些山民们十分淳朴，做起活来也很给力，十来天的时间, 药田里的药材都种了下去, 浇了一遍用灵液冲兑的水后, 幼苗基本都成活了。 程静迟跑到药田时看的时候, 惊讶地发现有不少白色的光点在田地上空萦绕飞舞，那些从乾坤珠里移植出来的幼苗, 因为一直受乾坤珠里灵气的洗礼，不仅自身含有一丝微弱的灵气, 移植出来后, 对土壤也有一定程度的反哺作用。 虽然一株幼苗的灵气有点微弱，但是成千上万株的幼苗一起反哺，那场面就很可观了。 程静迟的内心充满了激动，厉战不是一直说地球灵气稀薄吗？若是能够这样长期坚持下去，说不定有一天，地球也能回复成龙脉汇集，灵气充沛适宜修炼的世界。 反正只要他在, 乾坤珠就是一个巨大的灵植培育基地，一年两年不成，几十年过去, 总能起到一点效果吧。 程静迟喜滋滋地想着，全民修真他是不奢望了，至少能稍微改良一下地球的环境，让他们的下一代，或者下下下下一代，不至于像他们这一辈人一样，吃着地沟油做的饭菜，喝着三鹿的奶粉，呼吸着充满了雾霾的空气，住着鸟笼一样的高价房子…… 唉，不想了，一想就伤心。 远处厉战拖着一辆板车走过来，车上满满当当地堆着肥料，身后还跟着背着手的乔外公。 这些肥料是工厂那边排放的污水净化后剩下的废料，正好可以拿来肥苗。 乾坤珠育苗，排污的废料施肥，移植出来的药材反过来又能增进天地间的灵气，一个能够变废为宝的小型绿色健康环保生态圈就这么建起来了。 程静迟这一辈子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自豪过。 以后再有谁说他乱排放工业废水，污染环境，害得别人生病什么的，他一定把人揪过来，让他看看什么才叫纯绿色的环境，然后再一巴掌直接把他拍在药田里还要填上土。 “静迟，别发呆了，快过来施肥。”厉战仰着头站在山坡底下叫他。 听到这么不解风情的叫唤，程静迟满腹的感动啦感慨啦就像是海里的泡沫一样，瞬间就化作了海水，消失不见。 哎，他家男朋友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也太不解风情了点，难得他想要感慨一次人生来着。 算了，他一个大粗老爷们，又不是林妹妹附身，成天伤春悲秋的他自己都有点恶寒。 难得一个阳光明媚的大晴天，轻风拂面，春光灿烂，程静迟在男朋友的监督下，只得老老实实地卷起裤腿下地，给他宝贝的药材苗施肥。 乔外公原本以为他只是闲着无聊，意想天开才会在镇上租地种药材，什么都不懂，连锄头都没摸过几回的人，冷不丁突然说要种药材，说出去谁都不信，结果程静迟真花钱租地，乔外公生怕药材种不活，亏钱还是小事，就怕伤了外孙的自尊，打击他创业的热情，从此变得颓废起来，一蹶不振，倒是比谁都上心，一天再忙也要到药田打几个转。 程静迟和厉战在药田里施肥，乔外公在一旁看了，忍不住要在一旁指指点点，这个草比较挑地，非常娇气，肥不能施得多，多了烧叶，那个草长得糙，喜肥耐荫，要多施肥，还有那个草，身娇体贵的，刚刚才长叶，不宜现在施肥，至少要再等个十天半月比较合适，啰哩叭嗦地说了一大通，程静迟跟在后面忙得团团转，眼睛都花了，一天下来头昏脑涨的，耳朵里全是乔外公嗡嗡嗡的说话声。 初一带着一群流浪猫小弟跟在后面好奇地拨拨这个草，闻闻那个草，施了肥的药田里一股刺鼻的肥料味，初一满脸嫌弃地跑开。 这几天初一简直玩疯了，自从被程静迟抱回家后，很少有这样被带出来放风的机会。尤其是到了镇上，乔家院子的门常年都开着，初一随时都能溜出去，和镇上的流浪猫狗们打架，程静迟都亲眼见过好几次，有一天初一回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血，不过它自己没当回事，第二天照例出去混地盘。 没几天初一就打遍整个大塘镇的野猫野狗无敌手，成了大塘镇一霸，每天带着一长串猫小弟狗小弟在镇上四处巡视地盘，从工厂那一片到药田，穿越大半个大塘镇全是它们的地盘。 程静迟猜测很可能是因为这两个地方他用的灵液比较多，所以比较吸引初一，初一现在眼光可高了，不是好东西它都不看一眼的。 地里施完肥，程静迟收拾收拾，打算回市区。 这次出来都有半个月了，要是他之前做的功课没有出错的话，家里那个抽疯的时空漩涡传送门估摸着也该开启了。 这个漩涡传送门是个好东西，可有时候也像个定时炸｜弹，开启的时候自己不在一边守着总觉得有点担心。 程静迟满以为要回家了，初一会对亲交的猫友狗友们不舍，哪里知道它头也不回毫不留恋地跳到汽车后座上，对于身后那一长票送行的动物朋友们直接无视。 小小年纪，已经很有猫界渣攻的架式了。 回到家，半个多月没住人，家里居然意外地干净。 程静迟用灵眼看着家里飘浮在空中的那些白色小光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不管外面的世界污染多么严重，空气多么糟糕，至少他的家里总是干干净净的，别提多舒坦了。 把东西往沙发上一扔，程静迟迫不及待地就往主卧的洗手间走去，早在之前他就把主卧的卫生间改了，敲掉了马桶，重新做了隔音防水，现在那个小小的空间反而是他家里最安全最干净的地方——漩涡传送门开启的时候不算。 才走到一半，连房间都没进，就感觉到空气里一股无形的张力，空间好像被撕裂了一般，压迫得人呼吸都有点困难。 程静迟却精神一振，这真是来得早不如赶得巧啊。 不知道这回又会掉些啥。 程静迟有点期待，又不禁开始有点担心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一直卡，明天把大纲细纲重新撸一遍。 第85章 程静迟正要迈步朝主卧的洗手间走去, 厉战突然出手拉了他一把, 将他拦在身后，然后闪电般地出手, 拿起茶几上一个水杯，拉开阳台的门，用力朝外面掷了出去。本文由　　首发 “哗啦”一声, 瓷杯砸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夹着两声沉闷的声音, 好像有什么重物掉落在地上一般。 屋子外头黑漆漆的一片, 本来就不亮的路灯还灭了两盏，只看到小区里新种的绿化树婆娑的影子, 半个人影都没见着。 程静迟先是一怔，继而反应过来：“外面有人？” “嗯。”厉战点头, 节能灯下, 程静迟的脸孔冷得有点发青，又改口说，“可能是小偷，看到屋子里一直没有人，想进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一听是小偷，程静迟立刻紧张起来。 他家里简陋得跟刚装完的样板间一样，还是简装版的样板间, 除了床沙发餐桌冰箱空调这些必要的家具家电外，其他摆在门面上值钱的东西一样没有，唯一一个看上去比较好偷的就是刚买回来没多久的液晶电视, 不过也是买的便宜货，不到两千块。现在的小偷眼光跟卖电器的老板一样贼利索，一定不会想不开地背着那么大个电视满小区乱转。 真正值钱的东西他都收在那个看起来又脏又破毫不起眼的储物袋里，随便扔在衣柜里的。 他就不信有哪个小偷跟他一样，能用灵眼秀过现象看穿本质，从储物袋灰扑扑的外表看出内里乾坤，但万事没有绝对，万一储物袋真被人顺走了，那可就糟糕了。 程静迟跑到卧室打开衣柜门，看到那个储物袋好端端地躺在柜子里，意识扫了一遍，发现里面的东西一样没少，便十分淡定了。 他家里最值钱的就是这个不起眼的破布袋，只要这个没丢，即使家里被人搬空了他也不在意。 “丢什么东西了没有？”厉战关了门窗走进来，问道。 程静迟摇头：“我家里又没值钱的东西，能丢什么呀，最值钱的就是这个空房子，除非他能直接把房子搬走。” 想象着有人背着一个房子压得直不起腰，在大街上龟爬的样子，程静迟觉得挺可乐的，摇头晃脑地笑起来，一副乐不可吱的样子。 厉战忍不住提醒他：“不去看掉什么东西了？” “啊！真的哦，差点忘了。”程静迟一拍脑袋，立刻把小偷的事抛在脑后，兴冲冲地去开门。 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厚厚的灰尘，呛得程静迟连连咳嗽。 只见不到三平米的洗手间里，堆满了各种碎石渣块，像个小小的土包一样。 这些碎渣不像上次的贵金属那样闪着漂亮的光泽，大部分都是黑黝黝地像是煤渣一样堆积在地板上，完全就是一堆垃圾而已。 程静迟不由得有点失望。 垃圾的品质现在真是一次不如一次了啊！上次好歹还掉了几颗宝石，这次索性就掉一堆一看明显就知道是炼完矿后剩下的废渣一样的垃圾，完全就是为了满足他捡垃圾的欲｜望好嘛！ 程静迟运用灵眼，扫了一眼这堆小山一样的废渣堆，没有漂亮的泛着白色光晕的白点飞来飞去，也没有黑色或者其他奇怪颜色的光点，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堆普通的垃圾而已。 不过，即使如此，早已经习惯翻垃圾的程静迟还是找出了自己捡垃圾的全副行头，穿上雨衣雨鞋，戴上口罩手套，蹲在地上翻拣起来。 厉战已经完全放弃纠正他捡垃圾的这个不好习惯，翻出另一副手套戴上，认命地蹲在地上和他一起翻拣起来。 两人如今已经算得上是翻垃圾的老手，挑拣起来的速度非常快，完全无用的扔在一边，摸不清到底有用还是没用的扔在另一边，能派得上用场的又扔在另一边。 清了将近三分之一的石块，程静迟的眉头皱得几乎打结。 清理出来的这些石块中，连一块有灵气的石块都没有，看起来完全就是无用的工业垃圾。 他失望极了。 虽然他知道掉下来的东西多半都是对面那个世界没啥用处的废料，但是这么久以来已经捡漏捡起习惯，真发现一个有用的东西都没有，也挺让人沮丧的。 他继续往下翻找，摸到了一块巴掌大的石块。石块通体黑色，上面有些金色的花纹，纹理挺别致的，石头上隐隐还残留着一丝灵气的气息，应该是灵石一类的东西，只不过里面的灵气已经被抽取一空，没什么太大的价值了。 程静迟想了想，还是把这个石头放在了派得上用场的那一边。 这块石头虽然作为灵气的媒介已经没有了用处，不过造型和纹理好歹比较别致，要是碰上哪个爱好收集奇石的，估计也能卖个好价钱。 反正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嘛，能卖点钱多多少少也是个补贴，要不然他白捡一回垃圾了。 一直默不作声，但脸上明显带着嫌弃表情的厉战，突然“咦”了一声，然后从垃圾堆里猛地拽出一根枯树苗来，程静迟看着不由眼睛一亮。 那根枯树枝不过普通人的大拇指粗，二十多厘米长，浑身焦黑像是被雷劈过了一样，根部也只有少少的几根细须伸着，但是里面却富含着丰富的灵气，白色的光点亮得几乎要闪瞎人的狗眼。 好充沛的灵气啊！ 程静迟的心开始狂跳起来。 这可是漩涡传送门开启了这么多次，第一次掉进来的带着灵气的东西啊，之前的肉骨头啦，不老草啦虽然比地球上的肉和不老草效果更好一点，但那也只是一种介乎于普通植物与灵植之间的状态，这根枯树枝才是他第一次见到的真正意义上带着另一个世界灵气的东西，而且还这么浓郁，这对于一直想要了解灵气这个玄之又玄神秘无比地球却极其匮乏的东西的程静迟来说，不亦于无价之宝。 程静迟把树枝接了过来，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啧啧赞叹道：“不愧是真正的灵植啊，看这模样就与众不同。” 厉战伸手在树干上敲了一下，空气里隐隐传来一阵飘渺的声音，似怜悯众生的观世音在垂首低喃，又似高僧朗朗的诵经之语，若有所无，空灵之极。 厉战的脸色惊讶极了：“这难道是天音木？” 第86章 天音木？这又是什么鬼？听名字感觉就好高大上的样子。 程静迟两眼直冒星星地看着他这位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男朋友, 一脸求解释的模样。 于是厉战重新给他科普了一遍天玄大陆他所知的奇花异草飞禽走兽, 从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长的石头里挖的，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务必要让程静迟这个智商武力值常识知识都在平均线以下，幸运值爆表的超级男朋友明白各种天材地宝的好处与重要性。 天音木据说是远古时一位佛修大能亲手在居处种下的一棵树苗, 在漫长的岁月中, 这棵不起眼的树苗因为日日接受这位佛修大能佛光的洗礼, 从而产生了一棵向佛的心, 树叶无风自动，沙沙作响, 听起来如同高僧低颂经文一般，空灵而飘渺, 仿佛天音一般, 有清心镇魂，净化洗涤灵魂之功效。 天音木因为是在佛修大能的熏陶之下而生，对于天地间的灵气具有非常好的传导作用，不管是在炼器还是炼药过程中，添加一点天音木的枝叶，都能起到很好的催化作用，能极大地增加成品的品质。 厉战解释了一大通, 程静迟听得头昏脑涨，只敏感地抓到了其中一点。 “对天地间的灵气具有非常好的传导作用？那能用来做符笔吗？”他最近一直琢磨绘制符纹来着，只是苦于没有材料和工具, 所以只能研究理论，没有办法实践。 厉战被他噎了一下，十分无语地看着他，说：“当然可以。” 只不过天音木太过难得，而符纹又已经断绝传承，基本上没有人会舍得拿这么珍贵的天音木去做符笔罢了，尤其还是初学者用的低级符笔。 程静迟对此毫无压力，在他眼里无论多珍贵的东西都是拿来用的，如果不能派上用场，再宝贵的东西也就是个摆设罢了，再说他还有乾坤珠这个最大最不科学的金手指在，无论是天音木还是地音木，只要有一截树枝，他都有把握将它们种活，别说这还是一截带根的树苗，假以时日，这根小小的天音木苗一定能成长成为一棵参天大树，到时候不管是用来炼丹好还是用来炼器也好，那都是要多少就有多少，管够！ 厉战又被噎了一下。 好吧，他又忘了他男朋友幸运值爆表，坐在家里各种各样稀奇古怪别人连想都不敢想的宝物直接掉到他手里。 如果这里不是地球，而是换了任何一个灵气充沛适宜修炼的小世界，他相信程静迟光凭着这份幸运值就能登上大陆最强者的巅峰，傲视天下，成就一方霸主。 然而，这只是他美好的想象罢了，现实情况是程静迟拿着那根疑似音木的焦黑木头，一脸求知欲｜望地看着他，狭长的眼眸里满是好奇，年轻的脸孔熠熠生辉。 看着这张脸，顿时厉战所有关于大陆霸者的梦想全都烟消云散。 对嘛！ 这才是他的男朋友，一个单纯得有点单蠢的年轻人，善良又孝顺，心软有时候还有点缺心眼，对人没有戒心，看起来就是那种在和平年代里长大的傻白甜。 如果是以前碰见这种傻白甜，他估计连看都不会看一眼，但是换了个环境，换了个心境，他却觉得这个男朋友简直合心意极了。 “来，快点种到乾坤珠里去吧，说不定以后还会变异成更加珍稀的东西也说不定。”身为好伴侣的铁律之一，无论男朋友想要做什么，都要无条件支持，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支持！ 把天音天种进乾坤珠里，程静迟看着洗手间里那一大堆看不出来历的碎矿渣若有所思。 天音木就埋在这堆废碎渣底下，他和厉战居然都没有发现，若不是厉战运气好，摸到了这截小木棍，说不定他都要错过了。 难道说这堆废矿渣还有隔绝灵识的作用吗？ 程静迟对于这些天外来的垃圾真是越来越不敢小看了，以为只是不起眼的废渣，说不定就暗藏着什么乾坤。 他捏了一块指甲块大小的好像煤块一样的废渣，在手心里掂了掂，原谅他一个文科出身的死宅，平时最多就是在乔外公家后面的北干渠里逛两圈，看得最多的就是鹅卵石，这些什么矿呀石头的完全不懂。 读书少出来混就是比较苦逼！ 程静迟再一次感慨当初大学实在选错了专业，学个工科或者当初听乔外公的劝，学个中医现在就有用多了。 万能百事通的厉战厉先生这次也有点懵了，事实上自从从那个漩涡传送门传到这个莫名其妙的现代世界后，厉战懵逼的机会就开始逞直线递增的趋势。 “这个应该不是天玄大陆的东西。”厉战抓着一把碎渣看了许久，最后得出一个让程静迟出乎意料的答案。 之前漩涡传送门开启，无论是掉药渣还是掉药草，都是天玄大陆的产物，然而，现在厉战突然告诉他，他家的马桶其实不止连通着一个世界，而是有可能连通着好几个甚至好几十个世界，这就比较惊悚了。 尼玛，这哪个开发商建的房子啊，弄得他家跟个马蜂窝似的，不知道都连通了哪些世界，光是想到这个，就让人睡觉都睡不着。 “没事，有我在。”厉战一脸的冷漠。 如果真有人跟他一样，顺着漩涡传送门掉到这里来，他一定在第一时间把对方踹回去。 程静迟用灵眼扫了一眼，倒是从这堆碎渣里面没有看到什么光点之类的，无论是黑色的白色的完全都没有。 这就比较尴尬了。 难道他好不容易开才的灵眼，才这么短的时间就失灵了么？ 程静迟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到处漂浮着一团又团黑色的光点。嗯，技能没有失灵，那么让他探测不出来的原因就是地板上这堆看起来毫不起眼无论谁过来看一眼都只会认为是些矿渣的废料，其实并不真正是废料么？ 他吹了声口哨，叫了一声：“初一，过来。” 初一踮着小脚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看到地板上全是**不好吃的石块，连半块能吃的肉都没有之后，初一漂亮的琥珀大眼里明显地闪过一抹失望。 程静迟不等它跑开，一把拽着初一，往碎石渣里一埋。 小小的房间里他只察觉出两道气息，一道他自己的，一道厉战的，初一的气息完全不见了。 果然是有隔绝气息的作用！ 程静迟顿时大喜。 第87章 自从上次在金玉中心鉴定银块遇上那个神神秘秘的王东来之后, 程静迟一直就有一种非常紧迫的危机感, 尤其现在家里更是连贼都开始光顾了。 这次还好，正好赶上他和厉战回来了, 可要是哪次他和厉战出门，有小偷摸进门，发现漩涡传送门的秘密怎么办？ 再说每次漩涡门开启的时候, 会掉什么东西完全预料不到, 要是哪次掉大石头大树什么的, 砸下来全楼还不得都震一下。现在这个小区的入住率不高还好, 要是以后住的人多了，他家里老是时不时地这么震一下, 就不好了。 在国家机器强大得辗压任何一切力量的国情下，身上的秘密太多, 暴露出去, 分分钟就是被人切片研究的下场。 有了这些能隔绝外界影响的石块，无疑会让这个家安全许多。 再者，如果房间里也能用这种石块完全装饰一遍的话，私密性也会好很多，至少以后他妈或者他外公来这边，他和厉战想双修也不用偷偷摸摸，还要顾忌着隔壁房的长辈, 那真是想用什么姿势双修就用什么姿势双修，一晚上三百六十式都用上也不嫌多，只要体力吃得消。 这么一想, 程静迟顿时觉得没及膝盖的石块石渣略有些少，还不够铺的。 大块的切一切，打磨一下，可以当磁砖用，虽然外观不是很漂亮，乌漆抹黑的看着就有点冷，没关系，他完全可以当做现代工业的装修风格来看待。 倒是这些小碎石块和渣渣比较麻烦，实在是太小了，无论是铺地板还是嵌墙面都不合适，也不知道那些灰渣辗碎了混在水泥里刷墙能不能行，效果好不好。 程静迟这样想着，清理了一块地面，把初一从碎渣底下挖了出来。 平时程静迟这个两脚怪铲屎官虽然不是多宠爱初一，但也是很用心地养着它，之前和程妈妈一起住在百纺大院的时候，初一又深得程妈妈的喜爱，所以即使只是只流浪猫，被程静迟捡回家后，初一也算是过着猫里面的贵族生活，冷不丁被自己信任的铲屎官这么粗暴地对待，初一整只猫都有点懵了，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程静迟给埋了进去。 不过这次埋得比较浅，只是在初一身上浅浅地盖了一层能够遮住它的猫身形便停了下来，然后程静迟发现只要在灰渣覆盖之下，底下的动静便完全感应不到了。 这可真是完美的隔音防偷窥的好材料啊！ “看来只要能覆盖住就一样有效果。”程静迟高兴地道，“我记得三栋好像有人在装修，我过去拎两袋水泥过来试试，看这些灰渣能不能和水泥混在一起用。” 厉战拍了拍手，站起身道：“我跟你一起去。” 好伴侣守则之二，重活自己来，除了床以外的地点，绝不能让男朋友累着。 两人把地上的灰渣清理了一遍，洗了手从冰箱里拎了一盒草莓出来，就往对面五栋去了。 草莓是他前两天从乾坤里摘出来的，不是变异种，只是因为在乾坤珠里培育出来的，沾了一点里边的灵气，对他和厉战而言效果已经不大，而且没有合适的容器盛放，在家里放了两天，里面的灵气几乎已经全部散逸光了。 乾坤珠里时间流逝速度远比外面的快，里面种的无论是草药还是水果，很快就能成熟，他每隔两天就会往大塘镇送一次，程妈妈那里更是每天都换新鲜的，每天都不带重样的，现在都有点吃腻了。 锁门的时候，程静迟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情一样，然而内心沉浸在收获了稀有材料的喜悦中，并没有细想。 下了楼，厉战不着急去三栋，反而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尤其是靠近楼阳台的位置，检查得特别仔细。 程静迟凑过去看了一眼，上面有个很浅淡的脚印，那脚印挺大的，估计至少也该是四十二码四十三码的大小，明显是个成年男人的脚印。 墙上有个成年男人的脚印也没有什么，毕竟有些人闲着无聊或者心情郁闷，就像踹东西，要是身边没有适合踹的，墙壁也是个不错的发泄途径。 但墙上两米多快接近三米的位置有个脚印就比较不对劲了，就算有人脱了鞋往墙上印到此一游的证据，那个位置也太别扭了。 他仰着头，目测了一下脚印的位置，正好距离他家阳台一人宽的距离。 “怎么了？小偷是从阳台进去的吗？”这小偷其实是练杂耍的吧！都能飞檐走壁了。 “啊，没事。”厉战四下检查了一遍，说，“走了，去拎水泥。” 他们运气不错，那户人家也正在贴墙砖，房主正好过来监督装修工人施工，听他说想要点水泥贴墙面的磁砖，很爽快地答应了。 “我家洗手间快贴完了，ab胶买得有点多，剩了一点，你拿这个去吧，这个比水泥好用。”邻居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为人很随和，爽快地答应道，“你拿过去正好省了我跑一趟建材市场去退货。” 程静迟跟着他去里面拿东西，结果发现里面施工的师傅还是个老熟人，就是上次帮他改建卫生间的师傅，程静迟手机里还存着他的号码。 因为家里漩涡传送门的缘故，程静迟主卧的那间卫生间改了好几次，从衣帽间改成卫生间，又从卫生间改回来，都是王见喜帮忙改装的，他还记得程静迟。 一听他说想要点水泥和沙子贴墙面的磁砖，老师傅还以为上次改装的时候，施工出了问题，道：“你这回又要改那个卫生间啊？” 他是知道的，那个卫生间来回折腾，防水都不知道做了多少遍，后来又重新做了隔音，来回折腾，在上面花的钱估计比整间屋子的硬装还要多。 “我朋友给我弄了点碎石块过来，我挺喜欢的，想试试看能不能把那些石头砌在墙上。”改建的真正原因当然不能说，程静迟随便找了个理由塞搪。 王见喜听了，没有多说什么，低下头去整理工具箱。 程静迟拿不准到底哪个能把那些碎石块粘在墙上，拿了剩下的ab胶，还要了一袋子水泥和沙子。 “大哥，你可真帮了我大忙，这个多少钱？”程静迟说着去掏钱夹。 “水泥和沙子不值钱，ab胶也没剩多少了，就当送你的乔迁之礼好了。”邻居摆了摆手，说，“大家都是邻居，以后有什么事相互多多关照就行了。” 程静迟看着屋子里的新中式装修风格，用的都是好木料，满屋子硬装下来，至少得小二十万。他们这个小区是单位房，质量好比市价要低，二十万都够凑首付了。 估摸着这人应该是不差钱，便把草莓留下，拎着水泥和沙子往外走。 出了大门，只见王见喜也拎着工具和石灰桶出来，说：“我跟你们过去看看，你家里连个工具都没有。” 程静迟尴尬地笑了一下，他还真没有。 六栋和五栋隔得不远，几分钟就到了。进了门，刚把东西放下，只见一道黑色的闪电从房里窜出来，一蹦老高，直接跳到他肩上。 初一像个小孩子一样，两条大肥后腿踩在他肩上，两条灵活的前爪抱着他的脑袋，委屈地对着他眦牙咆哮。 “喵——”这个铲屎官真是太坏了。 程静迟这才想起来，他刚才把初一埋在灰渣底下，没把它扒拉出来就出去了。 “抱歉抱歉。”程静迟有点心虚地把初一抱起来，讨好地给它顺了顺毛，说，“忘了把你挖出来了，都怪阿战体型太大啦，埋不住只能埋你了。” 厉战表情微妙地看了他一眼，然而转过头继续面无表情地朝前走。 好伴侣守则三，关键时刻要无怨无悔地替男朋友背黑锅。 王见喜看见初一，倒是赞了一句：“这猫不错，看起来就是抓老鼠的能手。” 动作那个迅捷，只要见着了老鼠一定跑不掉。 程静迟尴尬地笑了一下，心想抓老鼠算什么？他家初一连贼都能抓了，上次在镇上，王菊芝去外公家里闹，有人趁乱想摸外公的药材，就被初一教训了，脸都被它给抓稀烂了，事后那人还找上门，朝他要打狂犬疫苗的钱。 一只猫凶成初一这德行也少见了。 王见喜已经来过程静迟家三次，家里的格局摸得一清二楚，进了门熟门熟路地往主卧方向过去，看到里面一堆的碎石渣破石块，脸色扭曲了一下。 他搞装修这么多年，有钱的也见过，但是没谁跟程静迟这样，为了个主卧内带卫生间这么折腾的，这才装完几天啊，搞得里面跟个垃圾场似的。 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啊！ 不过这是别人家的事，就算他不赞同也不会说什么。再说了，程静迟这样的人不浪费，他也没有那么多活可以接。 他四面墙壁都敲了敲，上次也是他装的，重新装一次，还添加了防震和隔音材料，磁砖花样虽然普通了点，但是一个卫生间要那么好看干什么？再喜欢除了上厕所洗澡，谁也不会专门就为了欣喜磁砖的花色呆里面。 搞不懂现在的小年轻在想什么。 王见喜摇了摇头，问道：“你想换成什么样的磁砖？” 程静迟嘿嘿一笑，指了指地上的碎石块，说：“我想贴这个。” 王见喜：“……” 要不是他替程静迟干了几次活，这个年轻人性格随和，给钱也爽快，说不定他还以为这个年轻人拿他开涮，肯定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是真的，这石头是我从外面淘回来的，你看颜色花样都挺好看的，拿在手里还有点暖，我就想着把那这些石块打理一下贴墙上，肯定挺好看的。” 王见喜听了，也捡了几块石块在手心把玩，还别说，那石头握在手里还真有点暖意，顺着手心往上蔓延，怪舒服的。 “行吧，你要贴的话，最好把这些石块打磨一下，厚度均匀一点比较好。”王见喜见他态度坚持，也没再反对，只是根据这么多年的装修经验给出了点实用的建议，“这些石块表面挺光滑，当磁砖用应该也不错，就是怕不好贴，贴上去容易掉。” 程静迟笑道：“我也就是想试试，所以今天才过去找邻居弄了点材料贴一块试试。” 要是不行，那也只能暂时放弃，以后再想办法。 王见喜听了，二话不说，敲了块磁砖下来，因为只是想贴两块试试，他便没有拌水泥，只挑了几块厚薄差不多形状也比较规整的贴了上去，没想到效果居然还不错。 那些石块堆在地上的时候不显眼，贴起来后表面带着点青色，非常的温润，很有几分玉的光芒，程静迟非常满意。 王见喜见了之后，也愣了一下，摸了摸那些石块的表面，说：“挺好看的，手感也不错，这么好的材质，贴外面当电视背景墙应该更好看。” “太碎了，如果是大块的就贴外面了。”程静迟心想，他要的是这种材料的隔音隔绝灵识效果，贴外面电视背景墙干嘛？ 今天太晚了，程静迟便约了王见喜明天过来敲墙，走的时候也从冰箱里拿了一盒草莓让人带走。 反正不吃掉也是浪费，里面的灵气都已经散逸得差不多，到时候烂了也只能拿出去扔掉。 王见喜先是推辞了一下，后来还是收下了拎着带回去。 靖城的水果贵，这个时节市场上草莓也要十几块一斤，他们两口子节俭惯了，也不爱吃这个，只偶尔买一点给家里的小孙女吃。 想到小孙女，王见喜又叹了口气，心情有些沉重。 王见喜走后，程静迟和厉战把地上的碎渣清理了一遍，大块的拿出去整理，碎渣灰到时候用来勾缝，实在太小块的不适合贴也不适合粘缝隙的拿东西装了起来，一骨脑全扔进乾坤珠里。 反正乾坤珠现在的空间变大了不少，除了那个池塘，其他的地方全被他拿来种地了，这么点破石块石渣随便找个角落一放就行了，一点也不占地方。 等到忙活完，都已经晚上九点了，向来在家里上窜下跳的初一这会儿正有些没精打采地趴在沙发上，耳朵都耷拉了下来，整只猫都沉浸在一种浓重的阴郁气氛里，看着程静迟的目光都带着警惕，好像生怕他又会把它埋起来一样。 看来今天把它埋起来的事情，对它的打击很大。 程静迟打开冰箱，上次从漩涡传送门掉过来的肉只剩下最后一块，全都被喂进了初一的肚子里。 吃了那么多肉，初一还是小小的一只，也没见长，真是白吃了。 他把那块肉取了出来，煮给了初一吃。 事实证明，食物的诱惑力量是巨大的，美味当前，初一的情绪总算高昂了一点，但对程静迟的态度还是小心，叼着肉跑回窝里蹲着，一边吃一边看程静迟，只要他一动，小身子就立刻缩回窝里。 程静迟逗了它好几回，最后初一不耐烦了，回了他一个鄙视的小眼神，从窝里钻出来，小小的身子像一道箭一样飙回到卧室，在程静迟最喜欢的大床上来回走了一圈，然后扬着尾巴又跑回来，那张小猫脸上似乎带着嘲弄的神情。 程静迟：“……” 他真是来越搞不懂自己家的这只猫了。 “你说你这么厉害，你咋没有上天，还天天猫我家里？”程静迟两手捏着初一的猫脸往两边扯，一边扯一边说，“这么聪明也不见你开口说话，在镇上住几天，还开始收小弟了，有没有找猫妹纸啊？找了你也没办法生小猫了，太监猫！” “嗷呜——”初一躬着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声，明显被他惹怒了。 “……”厉战看得十分无语，忍不住道，“静迟，别玩了，睡觉了。” 有那个时间逗猫玩，还不如回来双修睡觉。 双修的魅力明显比较大，程静迟果断抛弃了初一，乐颠颠地跑去和厉战双修。 衣服脱了，掀开被子正准备和厉战来一发，结果闻到一股非常浓冽**的味道，熏得程静迟往后倒退一步。 “初一——” 程静迟抓狂地大叫，他就奇怪刚才初一跑进来在床上巡了一圈是干嘛，原来是专门跑他床上放屁来的！ 卧草！ 要不要这么小心眼啊，不就是今天不小心埋了它一次吗？ 程静迟对自己家里的喵星人彻底无语了。 太臭了！ 真不知道一只猫为了报复主人，跑在枕头上放屁不算，居然还知道拿被子盖上，让臭气散得慢，他也真是醉了。 这个时候他好想要一种别人家的猫啊！ 把床单垫被被子枕头统统换了一遍，开窗通了半天风，程静迟躺在床上的时候似乎还能闻到那股熏得人无法呼吸的臭味。 这也是修炼后带来的副作用之一，五感变得格外敏锐，臭味仿佛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一样，真心痛苦。 厉战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满脸忍耐的表情，看样子也比他好不了多少，甚至只有可能更糟糕，厉战的修为可比他高多了。 生怕厉战一个忍耐不住，冲出去找初一算帐，程静迟爬起来在床头喷了点空气清新剂，拉着厉战说：“**苦短，来来来，我们双修吧。” 自从表白在一起后，程静迟和厉战都非常喜欢地球的双修方式，那种身体和灵魂契合的愉悦感简直就是无上的享受。大约是因为程静迟拥有乾坤珠的缘故，他和厉战双修的时候，乾坤珠的灵气也会透过两人的身体传导出一部分给厉战，以至于即使两人修为差距明显，这项双修活动真的有那么点双方都受益的双修意思，而不是像以前那样仅仅只是程静迟单方向的采补了。 程静迟觉得今天双修的时候格外舒服，两股精纯的灵气从两人身体里散逸出来，在空中交融在一起，然后又分别没入两人体内。 在这股灵气的冲刷之下，程静迟身体里一直滞塞不前，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壁垒阻塞的灵气开始自动在体内游走起来，他不由自动地运转灵力，一次一次冲击着他因为修炼已经锻炼得非常强健的经脉和脏腑。 正在和男朋友双修的厉战，惊讶地发现程静迟的身体又开始在往外冒光点，淡淡的带着光晕的白点在黑夜里好像萤火虫一般显眼，一个两个三个…… 片刻之间，程静迟的身体便被一层白光覆盖住了。 白光中程静迟呼吸平稳，面色平静宁和，在他体内，天地灵气和乾坤珠中的灵气汇聚在一起，在经脉中不停地游走，滋润温养着他的经脉，锤炼他的筋骨。 厉战一脸惊讶之色，这么浓的灵气，这种气息分明是要晋级的节奏啊！ 地球环境恶劣，根本不利于修行者，他原本以为程静迟引气入体，进入先天成为一名初级武徒，至少也要花上好几年甚至十来年，没想到他才短短几个月就成功引气入体，晋级成为一名初级武徒，这才多久，居然就要突破先天境界了。 程静迟此时此刻，对于外界毫无反应，一心一意沉浸在天地灵气的洗礼中，他的周身包裹一层淡淡的白色萤光，天地灵气自发地聚集在他的四周，灵气每在体内运行一个周天，晋级的壁垒便被冲击得变薄一分，直到运行了足足三个周天，那种冲击才停止，身上的白色光点化作道道流光，最后尽数没入他体内。 程静迟睁开眼的刹那，感觉自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前段时间连着在田地间劳作的劳累疲惫之感瞬间消失不见，精神异常抖擞，感觉整个人遍体通畅，思路清晰，耳聪目明。 他家住在二楼，远处的花坛里一只蝴蝶扇动翅膀的声音听在他耳朵里，居然清晰无比。 程静迟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幻觉了。 一只蚊子嗡嗡飞过，他下意识地伸出手一夹，那蚊子居然被他用两根手指夹死了。 这这这这这—— 他什么时候动作居然这么敏捷，身体的协调性这么好了？ 程静迟惊讶极了。 他从小小脑就不发达，体育一直不好，小的时候跟小朋友一起玩，连跟斗都翻不会，翻到一半就会栽过来的。 从一个运动白痴陡然变成一个眼疾手快的运动高手，这中间的差距太大，让他有点承受不来。 扭头一看，厉战光着上身，腿上只套了一条小裤衩，坐在床边上正一脸深沉地看着他，那表情太复杂，他居然看不懂。 “你怎么了？”程静迟有点莫名其妙，正要伸手去碰他，冷不丁看到一双汗津津的黑爪子，吓了他一大跳。 卧草！这是他的手么？大晚上的他干啥去了？为什么这么脏啊？！ 程静迟瞬间黑脸。 难道刚刚他就是这么一身污垢地和厉战双修的？我的妈呀！这是有多重口！ 程静迟掀开被子跳下床，打算去清洗一下，结果那床大被子被他直接给掀到门口去了。 这可是去年他妈特地去乡下找人收的棉花去了籽，请了弹花匠弹的棉花做的棉胎被。他妈怕他冷，用料足足的，一床大棉被足有十来斤。 他什么时候有这么大力气，随手一扔就能直接把一床十来斤重的棉被直接掀飞？ “我这是怎么了？”程静迟有点懵。 他的确是很羡羡厉战的腱子肉和大力气，但是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幸福来得太突然，他一时还没法适应。 第88章 “恭喜你终于突破先天, 正式成为一名武者, 勉强成为一名高手了。”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厉战出来为他解了惑。 天玄大陆以武力值论英雄，而武者的世界又跟修为息息相关。 能够引气入体, 成就先天晋身武徒，才算是半步脚踏入修炼大门。突破先天之后，晋阶气武境, 能吸收天地灵气以淬炼身体, 这才算是正式踏入武者的世界, 成为一名货真价实的武者。 武者之上, 尚有更为强大的存在，当然程静迟现在不需了解, 了解了也没啥用，后天环境太糟糕, 能晋级武者都是祖上烧了高香才有这个结果。 厉战解释了一大通, 程静迟只记住了高手这一句，其他自动忽略。 高手啊！ 想到以后自己居然也晋身为高手之列，从此以后，登高一呼，拥者四面八方云集，八面威风，不由洋洋自得, 内心极端舒爽，颇有点给他一根竹竿，就能撬起地球这个庞然大物的意气风发。 当然, 如果这个高手不是光着身子，一副那啥之后的猥琐模样就更有说服力了。 仿佛老天也看不惯他这副小人得志后的张狂模样，厉战伸出一指戳了戳他腰眼，道：“把衣服穿上。” 虽已是四月，但早晚温差大，这人又明显娇生惯养长大的，怕热又怕冷，免得风一吹他又哼哼唧唧在家里作妖。 程静迟瞬间从中二青年状态切换成体贴又热情的男朋友状态，问：“双修吗？” 双修如此美好，怎能不多修几次？最好能一鼓作气直接修到武者最巅峰，从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下尽在掌握之中。要是他志向远大一点，爱国情怀更加强烈一点，毛遂自荐，跑去参军，说不定募军的负责人看他骨格清奇，根骨不凡，破格录取，然后横扫军营，最后弄个兵王什么的当当也不是不可能哒。 程静迟想得正美，奈何自家男朋友已经勤劳地抬腿下床，飞快地套上长裤，一边说：“今天不是要去切石头吗？早点起来，晚上回来再双修。” 程静迟身体往后一倒，瘫在床上舒展了一下身体，不想起床的意思非常明显。 厉战笑了一下，一条腿跨在床上，弯下腰亲了亲他，妥协了：“那你再睡一会，我去做早饭。” 两人鼻尖对鼻尖，亲昵了一会，厉战起身去做早饭，程静迟在床上打了两个滚，睡不着了，索性一骨碌也爬了起来，披着睡衣“哗啦”一声拉开落地窗的窗帘。 黎明破晓，远处的天空冉冉吐出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程静迟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吐出胸口中的浊气，开始为一天的工作做准备。 两人吃了一顿简单的早饭，把昨天清理好的大石块用盒子装起来，搬到车上。 从一个弱不经风软趴趴的办公室宅男，摇身一变成为自己理想中的大力士，程静迟精神亢奋得不行，总是抢着干这干那，浑身的力气仿佛用不完似的。 长久以来梦寐以求的腱子肉和大力气现在终于实现了一项，便迫不及待地有点显摆的意思。 厉战掂了掂重量，把相对而言比较轻的两盒留下给程静迟，自己扛着最重的两盒下楼。 程静迟弯下腰一边一个，将两个加起来至少有一百多斤重的盒子轻轻松松地扛了起来，乐颠颠地跟着厉战往外走。 大力气有了，腱子肉还会远吗？ 他们开着车找了很久，才在老城区找到那家切砖的店，跟老板说了自己的要求，老板脸上有点嫌弃，但是看在程静迟多出了两千块钱的份上，还是勉强答应了，然后开工切砖。 第一块小石砖样品切出来的时候，程静迟觉得十分满意。 石砖表面光鉴可人，纹理细腻，摸上去有一种暖玉的触感，不像是石砖，倒像是温养了多年的玉器一般，温润透亮。 切砖的老板也十分惊讶：“没想到那石头看上去不打眼，切出来还真挺漂亮，就是青色的，如果颜色更漂亮一点就更好了。” 还问程静迟这些石头哪里来的。 程静迟当然不能解释说是从别的世界掉到他家来的，随便塞搪了两句，老板见他不肯说，也没有再多问。 现在很多搞艺术的喜欢自己设计各种材料，到处搜罗一些奇怪的材料跑到他这里来切，之前他还帮一个做家装的设计师切过红砖，那些切过的红砖当墙砖贴墙上，一样挺漂亮的。 他以为程静迟也是这类人，他家店里的生意多半都是靠着这些另类的设计师支撑着。 “不过你这石头也怪坚固的，我切石的刀都卷了两把，这回真是亏大了。”老板有点悻悻然，还把之前换下来的锯片拿给程静迟看。 果然已经卷口了。 程静迟有点心虚，只好又多给老板结了三百块钱，老板这才喜笑颜开，一再叮嘱他以后再有什么东西要切，一定要拿到他的店里来，照顾他的生意。 因为数量不多，不到半天的时间，石砖就全部切好了，老板的手艺挺好的，切出来的石砖无论大小厚薄都一样，简直像拿尺子量过了似的，程静迟非常满意。 将石砖小心翼翼地搬到车上，剩下的边角料程静迟也没有浪费，扫到一起，用盒子装了一起扔回车上。 老板看到这一幕，嘴角直抽抽。 节约是好事，不过这也太节约了吧？一点废石渣还要带回去，真拿这些破石头当翡翠了？ 把砖拖回家，下午王见喜如约登门，帮忙把以前贴的磁砖敲掉。 进门的时候，王见喜一脸的喜气洋洋，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程静迟跟他也打了好几次交道，知道王见喜泥工做得好，但是性格似乎有点沉闷，而且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像现在这样喜笑颜开的时候很少，不由打趣道：“王师傅这是路上捡了钱吧，这么高兴。” 王见喜只是“嘿嘿”笑了两声没说话，提着工具箱熟门熟路地到卧室，叮叮当当地敲起磁砖来。 程静迟家的洗手间面积不大，王见喜又是老司机，敲磁砖贴新砖加起来，一天半的时间就完工了。 青色的砖面，看上去还挺美的。 程静迟自己挺满意的，给工钱的时候特别爽快，还多加了一百块，不过王见喜没有立刻接过去，反而有点踌躇。 这是怎么了？头一次见人拿钱还这么不干脆的。 程静迟满脸疑惑，以为现在人工费用又涨价了，自己给钱给少了，正要开口问个究竟，却见王见喜开口道：“程先生我能问你个事吗？” “你说。”程静迟心下奇怪，但还是很爽快地回应了。 “我想问一下，昨天你送给我的草莓是哪里买的？” “你说草莓啊，这个是自家种的，怎么样？味道不错吧，外面都买不到的。”程静迟乐呵呵地回答道，顺便不忘替自家打个广告，“我外公住在大塘镇，今年我在那边包了块地，种了点药材水果之类的，以后有空去乡下玩，还可以摘水果吃。” 王见喜一听，脸上闪过一抹喜色，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措辞，道：“那个程先生，我能跟你商量一件事吗？” 程静迟：“你说。” 本着王见喜几乎承包了他家洗手间数度装修的原因，他打算只要对方商量的事不太离谱，比如问他这个石块哪里来的，或者问他借钱啥的，其他的事他都乐意答应。 “程先生，这次的工钱我不要现钱，折算成等价的草莓给我，不知道可不可以？”王见喜憨厚的脸上闪过一抹愧色，似乎提这样的要求让他显得很难为情似的，有种跟人讨东西的嫌疑，但是想到家里的小孙女，这个老实硬气了一辈子的男人，第一次耍了小心机。 “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个小孙女，今年五岁了，生下来就有咳嗽变异性哮喘，尤其是换季的时候，天天咳嗽，经常一咳就是几个月，这几年也看了不少医生，只能保守治疗，小心照顾。现在环境越来越差，雾霾越来越严重，这孩子的情况总是反反复复，也不见好，这一次也是，都咳了大半个月了，严重的时候，咳得都喘不过气来。本来在我家附近的一个幼儿园上学，因为这个原因，现在学也上不了，只能在家里让我老婆照顾着。” “她很喜欢吃草莓，昨天你送给我的那一篮子草莓我带回家，她瞒着外婆一个人吃光了，然后从昨天晚上开始到今天上午，居然一直都没有咳嗽，以前我和她外婆也买过草莓给她吃，但是从没有这样的效果。我就想如果你家里还有这种草莓的话，能不能卖我一点？不管是拿工钱抵还是出钱买我都愿意。” 倒是没想到他家的草莓还有这种效果，程静迟愣了一下，立刻道：“不用不用，几颗草莓而已，难得你孙女喜欢吃，家里还有一点，你都拿回去吧，也不用抵什么工钱了，反正是自家种了吃的，也没打算拿来卖。” 程静迟说着，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把剩下的草莓都拿了出来，用篮子装了，递给王见喜，道：“前几天回了一趟乡下，摘了几斤，吃了一点，剩下的你都带回去吧，要是真有用，回头我再去摘一点。” 这些草莓是几天前他从乾坤珠里采摘出来的，里面的灵气大多数都散逸掉了，他本来想从乾坤珠里摘一点新鲜的，然而乾坤珠里成熟的草莓已经被摘光了，新的还没成熟，只得作罢。 王见喜非常高兴地接了过来，又觉得这样跟人讨东西实在不好意思，提着篮子就往外走，程静迟要付他工钱，说什么也不肯要。 是个有骨气有原则，不肯随便沾人便宜的人。 程静迟见状，只得作罢。 王见喜这样的人，如果非要把工钱还给他，反而会令他更加尴尬。 送走了王见喜，程静迟关上门，一脸的若有所思。 第89章 程静迟一直知道乾坤珠里生长的东西, 哪怕只是市面上最普通的水果, 对于人体都有着特殊的好处，之前提炼的中草药的灵液是, 现在种的草莓也是。 即便是不能治愈病痛，也至少能在很大程度上减轻症状，原本是无药可治的绝症, 最后也能利用现代医学治疗。 小仲易就是这样, 他提炼出来的灵液并不能无限制地被人体吸收, 可是因为这些灵液的作用, 小仲易的命至少命住了。前几天他打电话给外公，问起仲易的病情, 知道仲易现在已经住院治疗，情况正在慢慢好转, 虽然因为慢性砷中毒造成的器官损伤没有办法修复, 即使解了毒，以后仲易的身体也会比寻常孩子的弱上几分，但是不可否认的，至少那个孩子能好好地活着，虽然艰难，也许病弱，但是真真实实地活了下来。 可惜这样的好东西, 却没有办法保存。 若是能够存储的话，哪怕只是比现在多个十天半个月的，好处不言而喻。 看来他要努力钻研符纹, 争取尽早将那个储灵符纹绘制出来。 要绘制符纹就得有符笔，还得有墨水。要制作符笔和墨水，就得城要专有的材料，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材料，并且这材料有钱还没地方买。 能用钱解决的麻烦不算麻烦，连钱都解决不了的，那才是真要命的麻烦。 以前他听别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总觉得那人在故作姿态装逼，现在却觉得这句话太特么正确了！ 能用钱解决的事算个什么麻烦？他从乾坤珠里随便弄两株草药出来，让外公泡点药酒，分分钟百万富翁的节奏！他要的材料那才叫坑爹，整个地球都没有！有钱都没地方买！ 算了，多想无益，慢慢来吧。 厉战今天要上班，早早地出门了，程静迟一个人无聊，照例进乾坤珠巡视了一遍自己的地盘。 自从他晋级之后，还没来得及查看乾坤珠里的情形，修为提升了，乾坤珠多多少少应该有点变化吧。 事实上，变化还挺大的。 面积足足扩大了十倍有余，现在已经有差不多百来个足球场那么大了。自从开始修炼以后，他的五感就变得敏锐了许多，上学时形成的近视眼不药而愈，眼神好得不得了，就这样，他一眼望过去，居然望不到边。 想想当初刚刚得到乾坤珠时的情形，不过巴掌大一块地方，变化真是大啊！ 程静迟感慨着，颇像旧时代的地主一样，巡视着自己的土地。 药田如今已经发展得欣欣向荣，不同种类的药材在规划的区域里蓬勃生长，偶尔还夹杂着几株变异过的灵植，空气里充满了一股浓郁的灵气，令人不禁心旷神怡。 那个变异出多彩莲的小水潭如今已经发展成为一个将近十来亩的水塘，水面上荷叶田田，颇有几分翠盖佳人临水立的意境，如果变异的五彩莲多彩莲更多一点就好了。 不仅如此，远处一抹黛色，地势隆起，走近一看，才发现前几天他扔石块的地方，不知何时居然拱出了一个小土坡，那些石块却不见踪影。 程静迟觉得奇怪，难道说这个小土坡就是那些石块变化而成的么？ 他拈了一点土坡上的泥土到手里，搓了搓，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运用灵眼仔细观察，尼玛整个乾坤珠就是一个光点的世界，整个空间里都是白色的光点，亮得闪瞎他的钛合金狗眼。 想到外面到处飘浮着黑色光点的现实世界，程静迟顿时有点心塞。 怎么办？好想一辈子就呆在乾坤珠里不出来了。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乾坤珠里时间流逝飞速，真呆在乾坤珠里不出来，别说他灵气不足以支撑让他长时间呆在里面，光是内外时间流逝的差异就让他宁愿呼吸各种有害气体，也要活在地球上。 现在他又没有带人进乾坤珠的能力，真让他在乾坤珠里多呆两年，出来他都成小老头了，而厉战还是新鲜可口的小鲜肉，到那时该多糟心啊！ 还有他心心念念的桃树，树上已经结满了青涩的果子，过几天就能吃上甜软可口的水蜜桃了。 桃林边上，一根焦黑的仿佛被雷劈过的细枝桠长出了几片嫩绿叶子，怯生生地随风而动，隐隐似有雷鸣之声。 原来是那根天音木，居然真的成活了。 程静迟摸了摸焦黑的枝干，有些若有所思。 厉战说天音木是天生的传导灵力的材料，等到再大一点，取一截枝干就可以试着做符笔了。 程静迟顿时高兴得不行，有了符笔，他心心念念要绘制的储灵符纹还会远吗？ 而此时，从程静迟家里出来的王见喜正拎着一篮子草莓往家赶。 他离开的时候正好是下午六点，下班的高峰期，车上人挤人，接踵摩肩的，像挤满了的沙丁鱼罐头。他一手拉着吊环，一手将那篮子草莓小心翼翼地护在怀中，满是疲惫的脸上多了一抹藏不住的笑容。 回到家，他老婆成淑芳正好把晚饭摆上桌，小孙女坐在沙发上玩积木。 西红柿炒鸡蛋、清蒸鲫鱼、粉蒸肉，素炒青菜。 自从小孙女出生，并且检查出咳嗽变异性哮喘后，家里便没有做过什么大油的菜，只有过年过节在外地务工的儿子媳妇回家，带着孩子出去玩的时候，他才会让老婆焖一晚他最爱吃的红烧肉解解馋。 他做泥工，因为手艺好，为人厚道，在家装界也有了点小名气，每个月的收入也不少，儿子媳妇都在外地务工，一家子的生活其实比较宽裕，但是自从孙女出生，家里做菜常年都是以清蒸炖煮为主，这让从小就习惯重口味的王见喜很不习惯，但为了孙女，这么多年他都忍了下来。 一切都为了孩子。 “你回来了？咋样？跟他说了吗？”成淑芳急匆匆地厨房里走出来，一边走一边关心地问，看到他怀里被捂得结结实实的篮子，不禁眼睛一亮，“哎呀，咋这么多？” 王见喜嘿嘿一笑：“这回的工钱我没要，直接跟小程全换了草莓。”又问，“小瑜今天咋样？咳了吗？” 成淑芳点了点头，脸上禁不住一股喜色：“是该这样，人家的东西又不会白白从天上掉下来，也是花了钱才得来的，不能占人便宜。小瑜今天还好，下午的时候咳了一会，比以前好多了。” 王见喜顿时放下了心，看来他猜得没错，这草莓果然对他孙女的病情有帮助。 小孙女的病都成了他们的心病，平时还好，只要一咳嗽，他们两老就心惊胆战，生怕她人小，一个没接上气憋得昏厥过去。 看到爷爷回来，小孙女蹦蹦跳跳跑过来，仰着小脑袋，亲昵地道：“爷爷回来了。”目光落在他怀里的篮子上，眼睛一亮：“哇，好多草莓。” “哎，乖孙——”王见喜把怀里的草莓递给成淑芳，弯下腰抱起小孙女，“让奶奶给你洗干净了再吃。” 成淑芳把草莓洗了，用果盘装着，给孙女拿了一颗：“给，吃吧。” 小孙女非常懂事，自己没吃拿给王见喜：“给，爷爷你吃，可好吃了，甜甜的，不酸。” “小瑜真乖，爷爷不爱吃这个，你自己吃。”王见喜爱怜地摸了摸小孙女的头，摇头道。 一天半的工钱才换的这么几斤草莓，孙女救命的东西，他怎么舍得吃。 这一晚，王家没有听到小孙女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小孙女难得安稳地睡熟了，小小的稚气的脸上带着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不时地咂巴一下小嘴，仿佛在睡梦中还在回忆草莓甜甜的滋味。 看着小孙女恬静的睡容，王见喜老两口却失眠了。 第90章 接下来的日子, 程静迟每天就守着盼着天音木能够早点生根发芽长出新枝桠, 然后他好取一小段木头做符笔。 然而，乾坤珠里飞逝流失的时间速度似乎对天音木并不起作用, 程静迟等啊等啊，等了半个多月，里面的药材和水果他采了一茬又一茬, 才见那根天音木终于伸出了一根细细的像铅笔杆一样大小的细枝丫。 程静迟看着那根细嫩嫩怯生生的小树枝泪流满面, 在乾坤珠里半个多月才长出这么一丁点, 真心不容易啊！ 当然, 这样的速度如果放在地球上，简直就是超速, 但是放在乾坤珠里实在就称不上长得多快了。他在乾坤珠里种了一棵桃树，只比天音木早两天, 他都已经吃上新鲜可口多汁的水蜜桃了。 对于姗姗来迟的天音木, 程静迟毫不犹豫地把那根细铅笔杆折了下来，辣手摧花起来一点儿也不手软。 做笔管的传导材料有了，剩下的就是笔头部分。 程静迟目光一转，落在正蹲在窗前梳毛的初一身上，面上露出一抹深思的表情。 将近半年的时间，好东西吃了一箩筐，身上的毛养得油光水滑的, 硬是比最上等的狼尾毛手感还要好，这个似乎拿来做笔头挺不错的。 而且猫毛本身也是做毛笔的好材料，猫毛笔尤其适用于勾线, 比如精描细绘的唐卡，一般都是用猫毛笔或者狸毛笔来绘制的。据有关砖家所述，唐卡画笔最细的一根，就是用猫发怒时背后竖起来的那一根毛制成，霓虹的瓷漆钢笔上的线条，也是用的猫毛或者鼠毛在笔身上绘制而成的，真正细如发丝。 其实绘制符纹本质上也是绘制线条，用猫毛似乎应该挺合适的。 他手一伸，朝着初一露出一个堪称狰狞的笑容：“初一，快过来，找你帮个忙。” 初一似乎被他绿油油的目光吓到了，“喵”了一声，不肯过来。 程静迟：“……” 家里的猫太聪明了就是这点不好，都不好骗了。 智取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程静迟走过去态度非常强硬地把初一抱起来，顺着他的小背脊往下摸，最后好不容易撸下来几根猫毛，顿时初一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喵”了一声，腿一蹬就从他手里挣扎着跳了下去，一溜烟的功夫就窜进卧室里不出来。 “……”好么，现在撸不到毛了。 程静迟看着手里几根参差不齐的猫毛，叹了口气嫌弃地在猫窝里翻拣。 这个时季，天气转暖，初一也开始掉毛，猫窝里一抓就是一手的毛。 初一发怒时背脊上竖起的那根毛是弄不到了，拿这些软毛也凑和吧，反正初一最近养得油光水滑的，毛色那个漂亮哦！ 程静迟费了老鼻子劲，把家里上上下下都仔细清扫了一遍，衣服被子上也不放过，总算集齐了一大把毛。他把那些猫毛捋顺了，用一个小木盒装起来，带上那截天音木，想到柜子里储物袋中的银块，取了一小块出来，然后一把揣进包里，又把昨天从乾坤珠里采摘出来的菜和水果装进筐里，拿到车上，开车出门去了。 北城区有个老街，以前是靖城有名的文物一条街，卖钱币的、卖字画的、卖古籍的、卖玉石的、卖古董的都混在一起，还有一些传统的手工业小店，比如造纸的、烧玻璃，手工制陶的等等。 程静迟把车停在路口，沿着小巷子往里走，最后进了一家笔斋。 这家店他还是听以前一个搞艺术的同学说的，是一家专门手工定制毛笔的店铺，老板祖上据说就是专门做笔的，□□，家里受了牵连，这门手艺差点失传，后来在老城区这里开了这家店，一直经营下来，快有二十年了，那些画画的，写毛笔字的都喜欢到他家定做，据说手艺挺不错的。 店面布置得很雅致，木质的雕花大门，走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各种笔，墙上挂着的，柜台里摆放着的，全是大大小小各种规格的毛笔。 程静迟不懂这个，看不出好坏，就觉得笔真多，看得人眼晕。 柜台后面坐了一个年轻人，戴着一副无边眼镜，正低头擦一枝笔管，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要买笔吗？随便看，不买也没关系。” 程静迟：“……” 一开口就是劝人不要买，这样做生意真的好么？ 程静迟十分无语，敲了敲柜台，直接开门见山地道：“这里可以定做毛笔么？” 年轻人头也不抬，回答道：“可以的，你想定做什么样的笔？硬毫？软毫？兼毫？” 程静迟有点懵，他只知道什么狼毫羊毫的，这个硬毫软毫兼毫又是什么鬼？完全不懂好吗？ 年轻人大约也看出他似乎不像以前的顾客那样是圈子中人，于是换了个说法：“你定做的笔主要是用来干嘛的？写字用的还是画画用的？” 程静迟说：“勾线用的。” “勾线用的，那就用狼毫，狼毫比较软，而且线条比较细，笔管呢？笔管你选择什么材料比较顺手？我们这里一般有金属类、木材类、竹类、瓷类和玉石类，以前还有象牙和犀角的，不过现在没有了，原因你懂的。”年轻人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眼神。 程静迟囧了一下，连忙在自己被老板绕晕之前把自己带的材料拿出来，提出自己的要求：“笔管要用我带来的这种木材，笔头部分的材料我也带过来了，至于其他的笔顶笔斗部分，我带了一小块银片，能用就用，不能用你再看看用什么材料比较好，这个随意。” 反正笔管和笔头部分是一定要用自带的才行。 老板接了过来，发现那截木头虽然看不出来是什么木头，但是手感不错，估计做笔管挺合适，至于那一撮毛—— 他扒开来看了看，摩挲了两下，又闻了闻，说：“这是猫毛吧？” 嘿！ 这老板挺专业的啊！ 程静迟乐了：“就是猫毛，家里养了只猫，整个春天都在掉毛，我把这些毛都收集起来，正好够做一支笔的。” “这毛挺不错的啊。”年轻老板又搓了搓，非常肯定地道，“都赶得上我家老头子十几年前做的那只狼毫了。”说着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真狼毫，不是现在常用的黄鼠狼的尾毫。” 程静迟：“？！！” 原来狼毫并不是指真狼毫而是指黄鼠狼么？程静迟觉得又涨了一点见识。 想想也是，现在狼啊虎啊豹子啊连野猪都保护了，除了某些特定区域，秋收之后政府会组织人上山打猎防止野猪作乱之外，这些野生猛兽基本都被保护了，有种跑去狼身后捋一把毛做毛笔试试，不咬死你也会被有关部门追着罚款罚得你倾家荡产。 因为手工定制毛笔的工序比较多比较复杂，时间也比较长，再加上最近靖城春天的天气并不怎么好，阴雨绵绵的，老板没说具体的定制时间，只约了一个星期后再给他打电话。 要不是这家笔斋声名在外，，他都怀疑是不是骗子了。 态度这么傲慢，真的会有生意么？ 程妈妈的卤味馆早已经开业了，他一直没去看，听说他妈把店铺收拾出来后，不光卖卤味，还兼卖药膳，生意据说还挺不错的。 今天正好抽空过去看看，顺便给他妈带点纯天然绿色蔬菜。 到大学城的时候，已经中午三点半，正好是吃饭的尴尬期，午饭太晚，晚饭又太早，店里只稀稀落落地坐了几个吃下午茶和喝养生汤的常客。 空气里漂浮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既清且淡，闻着还有股若有似无的药味，不像别的饭馆里传出来的那么浓冽，勾得人馋涎欲滴，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程静迟打开后备箱，从后门把蔬菜和水果还有程妈妈熬药膳要用到的一些常规药材比如金银花、枸杞之类的都搬了进来。 程妈妈倒是没有拒绝，翻拣了一下，笑着说：“你来得正好，晚一点有个熟客要来喝润肺滋补汤，刚巧我这里的黄精用完了，正打算用麦冬代替的，你这就送了这么多黄精过来。” “啥？”程静迟猛地抬起头，差点连菜筐都掀翻了，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妈。 “我说啥了？”程妈妈一脸不解，不明白自己哪句话惹得儿子这么大反应，“有个客人来喝润肺滋补汤啊！” “不是，这句话的下一句。” “哦。”程妈妈说道，“黄精用完了。” “再下一句。” “我打算用麦接着代替，虽然效果没有黄精那么好。”程妈妈答道。 “嘿！就是这个！”仿佛醍醐灌顶一般，程静迟终于悟了，困扰他许久，一直无解的问题居然因为程妈妈这一句无心的话语迎刃而解。 对啊！ 绘制储灵墨水的材料他没有，但是他为什么一直要拘泥于非要这些地球上根本不存在的药材呢？他可以研究这些材料的效用，然后看能不能用地球上同种功用的药草代替啊！ 反正这些材料又不会凭空掉下来，他就多试几次呗，就算不成功也没关系，就当练手好了，他乾坤珠里别的不多，就是药材多啊！ 想通了，程静迟顿时心情明媚得像放飞的小鸟，站起身抱着他妈，“啾”地一下重重地在他妈脸上亲了一口。 “嘿，妈，你可真是我亲妈，谢谢你，你真是太聪明了！” 说罢，也不等他妈反应过来，一阵风似地窜回到车上，打着方向盘回家。 “……”程妈妈看着儿子火烧屁股离去的身影，十分无语。 店里正慢条斯理喝着养生汤的客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善意地起哄道：“哎呀，老板娘魅力可真大，这么帅气的小伙子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扯蛋！”程妈妈白了他一眼，道，“什么帅伙子，那是老娘的儿子！” 语气特别骄傲，特别自豪。 第91章 回到家, 程静迟便进入冥想状态, 果然看到识海深处那本古朴的符箓传承书。 这是程静迟修为提升后，第一次研究这本符箓书, 发现修为提升后，符箓书的外表似乎变得亮了一点，点开一看, 发现打开的第一页页面又多了许多内容, 正是关于绘制储灵符纹所需墨水和草药的注解, 以及符纹结构图。 程静迟一行行看下去, 银叶草不用说，他自己早已经实验出来了, 主要就是回复灵力。然而绘制储灵纹的墨水除了银叶草之外，还有宁神花、幽灵菇等等杂七杂八将近十来种材料。 程静迟将这些材料的特性都记了下来, 自己查资料, 还特地打电话向乔外公请教，将和这些材料功用相同或者类似的草药全都记了下来，列了一张长长的单子，林林总总加起来居然一共有将近一百多种，这其中当然不全是草药，还有树木、花草、甚至还有某些珍稀动物矿石类的。 有些材料乾坤珠里他种了不少，有些没有, 尤其是那些野生动物的血液啦还有一些管制类的原料等等。接下来的时间，程静迟一边利用现有的材料试验，一边四处搜罗材料, 厉战休息的时候也会帮忙东奔西跑，到处托人找关系。 为了这些材料，程静迟也是拼了，把通讯录上所有有交情的没有交情的全都联系上了。人多力量大，短短几天时间，居然被他凑了不少材料。 厉战帮他负责“收货”，程静迟自己就缩在家里研究这些替代品，没日没夜昏天暗地忙了将近半个月，居然真的被他找了好几种替代材料出来。 这几天程静迟只顾着研究墨水材料，别的全部都丢到一边，类似给程妈妈送菜，给乔外公送草药这类的活基本都是厉战出面的，程静迟忙得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一脸胡子拉碴的，小鲜肉都成了老豆腐渣了。 厉战看不过眼，把他从卧室里强行拉了出来，说：“休息一下吧，反正也不急着这几天。” 把身体累垮了怎么办？ 虽然说程静迟现在的修为已经突破先天，晋级为气武境，成了一名货真价实的武者，身体素质得到了很大的提高，但是远远没有强到能够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长时间钻研炼丹和符纹的地步。 不管是炼药还是绘制符纹，除了消耗体力，灵魂力的损耗更加惊人，程静迟这样完全没有接触过，靠着一本神神秘秘古古怪怪的符箓传承自行研究的门外汉，想要在缺乏材料的情况下找到绘制符纹所需要的特定墨水的替换材料，那可是大师级别的大能才能做到的任务！ 他可不愿意替换材料没找着，最后男朋友却累垮了。 程静迟今天试验了一上午，也有点头昏脑涨，眼前都是重影，知道自己身体到了极限，厉战一叫，就很顺从地出来了。 状态不行，一直闷头研究也不是办法，效率太低了，还不如休息一下，等身体恢复到最好的状态再继续，反而能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程静迟洗了把脸，大脑清醒了一点，抬起头看着镜面时，“嘶”了一声。 卧槽！ 这个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犀利哥是谁？ 对于有点轻微洁癖的程静迟来讲，这样仪容不整邋里邋遢的样子实在是不能忍。 程静迟拿起剃须刀，对着镜子正努力刮胡茬，听到电话响了，厉战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好的，知道了，我会跟他说的。” 程静迟从浴室里探出头来，嘴里含混不清地道：“谁打过来的？怎么了？” “季先生打过来的，问你在不在家，说一会儿要过来一趟。”厉战回头看了他一眼，说，“穿上拖鞋。” 这才几月份，天气刚转暖，这人就图爽快在家里光着脚板到处走，完全忘了冬天冷得起不来床的时候。 “今天暖和，等会儿吧。”程静迟懒得麻烦，脑袋缩了回去，继续刮胡子大业。 厉战皱眉，走过去把脚上温暖的拖鞋脱下来，递到他面前。 程静迟朝天翻了个白眼，还是乖乖把拖鞋穿上。 薄薄的棉质拖鞋里面，还残存着厉战刚穿过的温度，挺暖和的。 真是奇怪！ 他其实很反对跟人共拖鞋的，总觉得别人穿过的鞋子，再穿到自己脚上，浑身不自在。 这个怪癖他妈和外公都知道，不管是他妈还是乔外公都会在家里备上一双他专用的拖鞋，额外一个颜色，非常好辨认，他来的时候给他穿上，等他走了，就洗干净收起来，等下次他再来的时候接着拿出来给他穿。 不过等到厉战搬了进来，正确地说，应该是自从他和厉战互表衷心，正式成为男男朋友之后，这个毛病便不药而愈了。 别说共拖鞋，就是共口杯共毛巾他都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想想也是啊，他们都双修那么多次，口水都不知道交换过多少次了，再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共拖鞋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交男朋友果然是个良方，很多怪癖或者习惯交了男朋友之后都会潜移默化的改变。 程静迟感慨着，冲干净脸上的泡沫，看到镜子里面重新恢复成阳光小帅哥模样的自己，愉快地吁了口气，正准备再接再厉一把，努力将自己从阳光小帅哥变身成为阳光大帅哥时，门铃响了。 于是他只得暂时放弃这个计划，跑出去把门打开，季行武扛着一个大箱子上来，四月初的天气里，硬是出了一头的汗。 “武哥，你这是干嘛？背的什么东西？”程静迟连忙上去帮着一起把大箱子放下来，“你都放了些什么东西，这么沉？” 少说得有小两百斤了。 “你最近不是到处搜罗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吗？我给你弄了点来。”季行武一脸冷漠地道，那张凶脸于是看着更可怕了。 程静迟：“……”其实他只是大面积撒网，小面积捕鱼而已，对于某些比较特殊的矿石啥的，他也不是非要不可。 “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自己忙吧。”季行武把东西留下连门都没进，直接转身就进了电梯，连给程静迟说一句再见的时机也没有。 “……”程静迟。 还真是一副说走就走，风风火火闯九州的性格啊！ 程静迟感慨一声，打开箱子朝里一瞅，顿时眼睛都瞪圆了。 很多他拿钱都弄不到的管制原料，这个箱子里居然有很多，尤其是很多没有门路根本弄不到的矿石，这个箱子里每样都有一块，虽然只是一小块，但是品种齐全，正是他手中缺的那一些。 果然有背景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程静迟内心感慨万千，又有点感动。 他到处找材料的事，只是跟季行武说了一句，不过也没抱太大希望，没想到季行武今天居然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季行武很早以前就退伍了，退伍之后就跟季家那边断了联系，也不能说断了联系，应该说是脱离了季家那个体系吧，跟着乔白术在大塘镇落脚，完全只能依靠自己，这几年跟季家的关系才渐渐缓和一些。 不用说今天季行武拿来的这些东西，多半是跟季家那边打了招呼才拿到手的，里头还有好些禁止在市面上流通的军工材料，没点背景真弄不到手。 这个人情他记下了。 东西都齐全了，程静迟于是更加勤奋地投入到墨水材料的研究当中去。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等到他把最后一样替代材料敲定，正好笔斋的小老板打电话给他，说他要的毛笔已经做好了。 笔斋老板把笔拿出来，递给他说：“幸不辱命，总算是做好了，就是最近天公不作美，总是下雨，时间拖得长了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程静迟顺手接了过来，一拽没拽动，再拽，力气松了些，但还是没拽回来。 抬眼一看，笔斋老板一脸恋恋不舍的表情，手还紧紧地拽着笔管不松手。 “……”程静迟。 这支笔做工非常精美，漆黑的笔管，嵌着银色的笔冠，顶上还串了一个银色的小链子，流光溢彩的，极为精致惹眼。 笔斋老板做这行的，看到这样的极品会心生不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程静迟拿了笔转身正要离去，冷不防年轻的不老板突然出声道：“等等，先别走！” “？！！”程静迟转身看着他，眉毛一挑，这语气怎么有种干架的意思？ 陪着他过来的厉战早已经进入备战装态，眼神不善地盯着小老板，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小老板一愣，然后回过神来，自打见面起就一副仿佛所有人都欠他五千万的臭脸，难得地露了一抹堪称讨好的笑容：“误会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哈哈哈——” 哈了半天发现厉战还是眼里飞刀子地瞪着他，笑不出来了，才道：“是这样的，这支笔其实并不是我做的，而是我父亲亲手打造出来的，他老人家做了一辈子的笔，还从没见过这么完美这么漂亮的笔，非常喜欢。所以我想问一下程先生，不知道您能不能割爱？下个月就是他七十大寿，我想将这支笔当作生日礼物送给他。如果你愿意的话，价钱随你开，我们店里的笔也随你挑。” 原来不是要干架啊！ 程静迟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和缓下来，坚定地摇头道：“不好意思，这支笔我自己要用，所以不能卖给你。” 开玩笑！ 绘制符纹的符笔，他费了多少心血，才刚发芽的天音木都被他折了才做出来的，疯了才会卖出去。 “这样啊！”一听他不愿转让，不老板脸上不禁一抹失望之色，随即又释然。 到他们店里来的多半都是那些字画界的名宿，平时省吃俭用，却能为了一支好笔一掷千金眉头都不皱一下，遇上这样的绝世好笔，有点眼光的都不会轻易出手。 “既然这样，那真是太遗憾了。”小老板想通了，也没有再多劝，只递给程静迟一张名片，道，“若是程先生日后改了主意，请务必考虑敝店。” “好的好的。”程静迟满口答应。 这个年轻人虽然态度不咋地，但至少他家的手艺还是可以的，以后如果他绘制符纹的技术提升了，说不定还要找他做笔，结个善缘也不错。 符笔有了，替代的墨水也有了，程静迟便迫不及待地闭关，练习绘制符纹。 绘制符纹和炼药一样，需要绝对的专心，对灵魂的掌控力要求也非常高，为了避免外界打扰，程静迟索性把自己关进主卧的杂物间，也就是原本漩涡传送门开启的那个主卧卫生间，不过现在已经被他改建成了一个绝对独立的小空间。 初级储灵符是一级符箓，符纹结构相对而言也比较简单，程静迟早已经揣摩到闭着眼睛都能绘出来的地步，结果到了真正动手的时候，才发现根本一点儿也不简单。 绘制符纹比起炼药来，灵魂力的消耗更加大，那些看似简单的线条结构，真到了用符笔绘制的时候，变得格外艰难，只要心神稍微松懈，不是这里出错，就是那里出问题，在报废了几十份材料后，程静迟才终于勉强绘制出一张完整的符箓。 金色的符纹线条在梧桐叶上发出淡淡的金光，随后光芒渐渐隐去，最后只剩下一些浅淡的金色线条在绿色的叶脉之中若隐若现，看上去漂亮极了。 程静迟捏着那片宽大的梧桐叶子，有点纠结。 这好像跟他在符箓书上看到的结构有点不像啊？这到底是成了还是没成呢？ 第92章 程静迟缓缓吐出一口气, 感受了一下手中那片绘制了储灵纹的梧桐叶, 叶脉中果然隐隐有灵气流淌，看来是有用的了。 没想到他除了炼药的天赋, 制符的悟性居然也不差。 程静迟抓着新鲜出炉的储灵纹，从小隔间里走出来，闷头就朝外跑。 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每次见着什么好东西, 都会想要第一时间和厉战分享。 从小隔间里出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 毫无声息，厉战不在。 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朝窗外一看，外面黑漆漆的一片, 厉战应该去上班了。 都这么晚了啊！明明他感觉才几个小时而已。 程静迟挠了挠头, 拿起手机一看，卧草，居然已经是隔天晚上了。 都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难怪他这么饿。 厉战不在，程静迟满腔的喜悦无人分享，只好默默地去厨房煮了一碗面吃了，然后接着去研究符纹。 这次绘制符纹的梧桐叶是他从之前种在乾坤珠里的梧桐树上摘下来的, 不知道如果不用乾坤珠里的材料，他还能不能绘制成功。 程静迟满屋子乱转，找了半天, 最后决定牺牲自己喝水用的玻璃杯当试验品。 他绘制出来的符纹，最大的原因还是为了方便以后储存乾坤珠里采摘的药材和他提炼出来的灵液，乾坤珠可没有现成的容器，肯定要在外面找人做瓶子和装药材的盒子之类的。 他这也算是提前练练手了。 程静迟盘腿坐在地板上，手边散整齐地摆放着几排材料。 报废的材料，用光的墨水，失败的符纹以及没用过的墨水都分门别类地摆放得整整齐齐。 他没有急着立刻就开始绘制符纹，反而放空脑袋，冥想了好一会儿，直到整个人恢复到最佳状态，又在脑海中仔细推演了一番储灵符纹的完整绘制方式，确定没有丝毫遗漏之后才拿起符笔开始绘制符纹。 他的精神高度集中，手中的符笔沿着记忆中的符纹结构勾勒出一道道金色的线条。那些金色的线条接解到玻璃杯的外沿，就化为一道金色的光粉，然后消失在玻璃上。 程静迟一刻也不敢放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玻璃杯的外沿，运起灵眼，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些看似消失的线条，仿佛篆刻进玻璃当中似的缓慢流淌着，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又一个灵力漩涡。 那些灵力漩涡彼此影响，相辅相成，生生不息。 尽管已经成功地绘制出完整的符纹结构图，但是再绘制一遍的时候，程静迟依然为这种看似简单，仔细一看却又玄之又玄，无比精妙复杂的线条而赞叹。 这才叫巧夺天工！ 跟这一比，什么毕加索梵高简直弱爆了有没有？ 金色的光华流转之间，程静迟已经将最后一根线条绘制出来，笔锋一转，利落收尾。 一滴金色的墨水随着笔锋溅下来，滴落在最后一笔上，玻璃杯的表面顿时白光大炽，无数白色的光点从金色线条的位置升起，在半空中盘旋飞舞，最后交汇在一起，化为道道流光，隐没在玻璃杯上。 成了！ 看来绘制符纹对于载体并没有什么要求，真是太好了！ 连着绘制出了两个符纹，程静迟这个时候才感觉出来不仅体力的灵力被消耗一空，灵魂力也几乎消耗殆尽。 绘制符纹真是一个耗费脑力体力的活动。 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把面前的材料收了起来，拉开门走了出去。 正好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厉战回来了！ 程静迟激动地小跑过去，等厉战一进门，迫不及待地道：“厉战厉战，看我做出什么来了？” 厉战锁上门，回头看到程静迟的样子，就笑了起来，揽着他的胳膊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问：“是什么好东西？” “锵锵锵——” 程静迟转过身，将手里的梧桐叶子和玻璃杯举了起来：“快看这是什么？” 说罢还用一脸“快夸我吧夸我吧夸我吧”的表情望着厉战。 厉战明显也是第一次见识到真正意义上的符纹，接了过来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内心显然十分震惊。 “真的是符纹哦。” “是吧是吧。”程静迟把叶子拿过来看了看，头脑渐渐冷静下来，挠了挠头有点伤脑筋地道，“就是结构好像和那本符箓传承上的有点不一样，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要是没有效果，那他这么长时间就白做工了。 “一定会有效果的。”厉战很肯定地道。 能把一个符纹结构完整地绘制出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结构上有点差异可能会有点影响，最多也就是储灵的效果差一点吧。 “希望是这样。”程静迟道。 符纹绘制出来了，而且用的材料还是程静迟自己研究出来的替代，效果怎么样还是要先验证一下。 程静迟从乾坤珠里取了一支老人参，和厉战两个用梧桐叶包了起来。 那支人参还是程静迟从外面搜集的种籽，种进乾坤珠里后，除了偶尔采两株出来给乔外公入药，其他的都没动，长了这么久，按照乾坤珠里的时间流逝速度，已经有些年份了。 黄褐色的老皮，长须又老又韧，上面还点缀着许多小米粒状的珍珠点，两条人参根又粗又长，往两旁伸展着，一看就是极品。拿到市面上卖，这种品相的野山参，少说也能卖个五六位数。 刚开始的时候，程静迟看到这样的人参还会惊讶一番，现在看多了，乾坤珠里都可以量产，见多不怪。 家里有很多装药材的小木盒，这还是乔外公特地匀给他的，程静迟用梧桐叶把野山参包了起来，放进盒子里，若是两天以后，野山参里头微弱的灵气不散，就证明是有效果的。 至于那个玻璃杯，程静迟提炼了几滴金银花的药液装在里面，盖上盖子，放到冰箱里放着。 其实放不放冰箱影响并不大，但程静迟出于习惯性认知，总觉得低温下存储的东西更长久一些，所以什么都喜欢往冰箱里放。 程静迟灰头土脑的，盯着冰箱的门两眼都在冒美元符号，只觉得人生从没有这一刻这么幸福美满过。 厉战揉了揉他满脑袋呆毛，说：“别看了，现在盯着也看不出来，早点睡吧，最近没有忙着绘制符纹没有好好休息，都有黑眼圈了。” “什么？！”程静迟怪叫一声，冲进洗手间，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发现自己眼下果然有一圈青色的痕迹，虽然没有到达国宝级别，但也很惊人了好吗！ 真不明白明明已经是武者的身份，为什么还会有黑眼圈，不是说修炼者都能永保青春，长生不老，即使几年不睡觉都不会疲惫吗？为什么到了他这里，所有的玄幻修真定律都不起作用了呢？ 程静迟满脸幽怨的洗完脸，厉战已经在浴缸里放满了水，还滴了几滴程静迟自制的缓解疲劳的精油，让他去泡澡。 得到男朋友安慰后的程静迟顿时满血满蓝复活，几乎是以飞一样的速度洗完澡刷完牙，又亲自动手煮了宵夜吃了，然后拉着厉战昏天胡地地双修一通，异常满足地睡了。 接下来的两天，程静迟像个孵蛋的老母鸡一样，寸步不离地守着冰箱，除了吃饭睡觉，几乎一步也不肯挪窝，弄得初一还以为冰箱里有什么好吃的，跟着两脚怪铲屎官一起蹲守着冰箱。 到第三天的时候，程静迟因为太紧张，反而不敢开冰箱了。 厉战早上起床的时候，破天荒地发现身边的半边床铺空了，程静迟居然起得比他还早，顿时惊讶极了，趿着拖鞋出去，发现一人一猫姿势神同步地蹲在冰箱门口。 听到他的脚步声，一人一猫又神同步地回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厉战，“被你们吓一跳，你们这是做什么？” 程静迟眼巴巴地看着他：“我不敢开冰箱了。” 真是紧张死了，万一他绘制出来的符纹没有用呢？ 厉战满头黑线，上前一步道：“我来吧。”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肯定会有效果的啦。 他对程静迟可是有信心极了。 不管程静迟这个人天赋如何，至少运势逆天，连最神秘莫测的符箓传承和乾坤珠都到手了，居然还会担心自己制作出来的绘纹没有效果，真是太搞笑了。 “好吧。”程静迟后退一步，初一也跟着自己的铲屎官后退一步，让出偌大的空间给厉战。 “我开了啊。”厉战打开冰箱，冰箱隔层最显眼的位置就摆放着一个小木盒一个玻璃杯。 厉战取了出来，他以为自己应该很冷静的，结果拿起来的时候，手居然有些抖。 “怎么样？”程静迟站在他身后，想看又不敢看，十分纠结的模样。 初一却不懂得客气，闻到木盒里散发出来的诱人的味道，口水都快要滴出来了，“喵喵”叫着冲上去，伸爪子直挠。 好香好香，好想一口吞掉！ 厉战修长的手指打开那只木盒，里头的梧桐叶还跟两天前放进去时一模一样，叶片上有金色的符纹若隐若线，漂亮极了。 将缠在梧桐上的绳子解开，露出里面放着的人参，充斥着淡淡的灵气，虽然很淡，但确实有含有一丝灵气，和刚采摘出来时一模一样，并没有开始往外散逸。 居然真的有效！ 厉战都怔住了。 在天玄大陆，无论是灵植还是丹药，为了不让灵气消散，都由专用的玉瓶储放，那种玉瓶是炼器师们直接用灵玉或者灵石所制，自然效果非凡，普通的玉瓶存放个十年八年一点不成问题，上等或者极品灵玉灵石所制的玉瓶玉盒，更是能存放丹药数百年不坏。 程静迟绘制的储灵纹效果当然不能和那些玉瓶玉盒相提并论，但是一来程静迟只是个刚刚接触符箓的新人，二来材料十分有限，还全都是用的地球上的替代品，可以说完全就是他自己摸索出来的配方，能有这样的效果简直就是意外之喜了。 在资料匮乏得简直可以忽略不计的地球，他都能进步如此之快，如果放在灵气充沛，材料充足的天玄大陆，程静迟会达到什么样的成就？ 厉战久久无声，程静迟忍不住从他身后探出头去，看到冒着白光点的人参，顿时大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果然有用——” 他太兴奋了。 初一被他吓了一跳，小身子往后一缩，结果看到自家的两脚怪铲屎官跟疯了一样尖叫，“喵”了一声，恼羞成怒地甩头走了。 程静迟完全不在意被自家的喵星人鄙视了，抱着厉战“啾啾啾”连亲几口，左眼人民币符号，右眼美金闪烁，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要发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家的大猫黑脸从二楼率下去，把腿关节那个小骨头摔断了一小块，医生说手术失败机率高达50%，让我把黑脸抱回家保守静养，好想小舅吃的生骨丹给它来一颗啊~~~~ 第93章 再看玻璃杯里的灵液, 灵气似乎散逸了一点, 但是比起没有刻绘储灵纹的容器装着的时候，速度还是减缓了许多, 按照现在这种散逸的速度，程静迟估计能保存三个月左右。 从两天到三个月，这已经是很长足的进步, 如果用乾坤珠里的材料, 估计保存的时间能更久一点, 但乾坤珠里目前最多的就是一些草药和花草树木一类的, 没有适合烧制容器的玉石和粘土。 不过，即使是这样, 程静迟也十分满意了。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 他相信以后随着他的修为越来越高, 肯定还能研究出更多的好东西出来。 更何况这只是一个初级储灵纹，还有更高级的如中级储灵纹、高级储灵纹、大师级储灵纹，效果肯定比这要好。 “太好了，这样以后我就不用担心提炼出来的灵液因为没有合适的容器储存而浪费掉啦。”程静迟仰面躺在沙发上，头枕在厉战修长有力的大腿上，喜滋滋地道。 厉战一手拿着遥控器换台，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他头顶的软毛, 笑着说：“静迟真是太厉害了。”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我居然这么有天赋啊啊啊啊啊！”程静迟手指在手机上划来划去，兴奋得不知道做什么才好，“我太高兴了, 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 “好的好的。”厉战也在笑，看起来似乎比他还要高兴，问他，“你想要什么？” 程静迟翻了个身，侧着身体仰头脖子从下往上看着厉战英俊的脸，眨了眨眼睛：“我想要一个又高又帅又温柔的男朋友。” “哦。”厉战眼尾一扫，“我们会所有很多小鲜肉，虽然比起我来要差了那么一点点，不过仔细挑一挑，应该还是能找出一个又高又帅又温柔的来，你需要他们的电话吗？” 语气多温柔，眼神就多冷漠，周围空气陡降十度。 程静迟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十分谄媚地道：“当然就是你啦，这个世上还有谁比你更高更帅更温柔的人？最重要的是，你才是我的男朋友嘛。” 而且会所的男人是很帅又温柔没错，不过他们的温柔只要拿钱就能买到，今天可以对你温柔，明天也可能对他温柔。他是个俗人，相比起花钱买温柔，他更希望对方是因为他这个人真心对他温柔啊。 下一秒春暖花开，气温倏地回升。 程静迟嘿嘿一笑，心里默默地想，没想到厉战居然也有吃醋的时候，感觉好接地气啊。 厉战目光望着电视画面，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问他：“那要双修吗？” 说这话的时候，脸扭到一边，装作认真看电视的模样，耳根却一点一点慢慢地变红了。 程静迟毫不犹豫地点头：“这个可以有。” -------------------------------以下是一大群河蟹爬过的分界线---------------------------------- 第二天，程静迟跑了趟市里的陶瓷厂和木器厂，分别定做了一批瓷瓶和木盒。和老板提了自己的要求，烧制瓷瓶的材料一琮要是正规的粘土烧制，千万别用什么其他的化合材料代替，木盒则要求一定要实木的，不能用板材，价钱高一点也没有关系。 老板们虽然觉得他的要求有点怪，但是看在价钱不错的份上，都十分默契地点头答应，没有多问。 这样有钱任性的客人，他们巴不得多来几个。 第一批样品烧出来的时候，程静迟很满意。虽然只是很普通的瓷瓶，质地跟市面上品质比较好的碗差不多，运用灵眼，发现瓷瓶虽然没有白色光点，但是也没有黑色和其他乱七八糟颜色的光点。 没有灵气也没有有害物质，这对于地球上人工烧制的东西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烧制之前他就刻意提过了要烧青瓷，而且瓶身上不要做任何多余的装饰，所以烧制出来的瓷瓶就是很普通的那种瓷白色，光鉴可人，摸上去手感不错。 青色的瓶身再绘上暗金色的储灵纹，既低调又庄重，这样的外包装对于青春之泉走高端路线的凝碧系列来说非常合适。 木器厂定做的木盒就更顺利了，他们本来就跟市里两家大型的家具厂有合作，打完家具后剩下的边角料，正好用来做木盒，既不浪费现在越来越贵的实木材料，还能赚不少钱，木器厂的老板高兴极了。 容器有了，剩下的就是最艰巨的任务——绘制符纹，而且这任务还只能程静迟一个人做，别人都帮不了。 因为符纹的效果似乎有时效性，为了最大程度地提高储存效果，程静迟只能要用的时候再绘制。 两天的时间，他绘制了八个储灵符纹，四个木盒，四个瓷瓶。每个瓷瓶里都放了一半提炼出来的红景天药液，给程妈妈、乔外公、乔小舅和季行武他们各送了一瓶，嘱咐他们每天滴一小滴泡水喝，三个月内喝完。 早在二十世界六十年代的时候，就有科学家发现红景天有适应原样作秀，能提高人体对抗各种外界诸如化学、生物或物理因素的影响，有扶正固体、补气养血、滋阻益肺的功效，防病和抗衰老的作用在所有已知的补益中草药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免疫作用比人参还要好。 自从知道他的家人都不能跟着他一起修炼之后，程静迟就想方设法希望能让乔外公和程妈妈他们能够健康长寿，现在有了储灵符，各种好东西更是不要钱似地给他们送过去。 程妈妈向来宠儿子，儿子说什么都是好的，他说泡水喝就泡水喝，程妈妈记在了心上。 乔白术自从上次服用了程静迟给他的那个神秘莫测古古怪怪的药水，治好了他的跛腿之后，对于程静迟就深信不疑，几乎到了程妈妈的地步，这方面也是对程静迟百分之百地信任。 反倒是乔外公，拧开盖子闻了闻，满脸疑惑之色：“这味道闻着好像是红景天，又不太像，你弄的什么东西？我跟你说哦，中药可不能乱来，是药三分毒，最怕你们这种半调子仗着一知半解胡乱配药，最后不但医不好人，反而让病情越来越严重了。” “……”程静迟满头黑线，心想外公对于他没有学医的怨念真是够深的啊，只要找着机会时不时地就刺他一句。 “那行吧，外公要是不放心，就别喝了。”程静迟作势要把瓶子拿回来。 乔外公动作比他还，迅速收回手，藏进口袋里，瞪了他一眼道：“送出去的东西还能往回拿吗？真没礼貌！” 程静迟：“……” 老头儿好难伺侯。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把这章写完的，实在太困了。 我今天的运势超诡异的，要是出门的时候看下黄历，一定写着今天不宜出门。早上和我妹出去吃个早餐回来看到我们那个单元大门外不到两米的墙角下躺着一只摔断腿的漂亮白喵，还是个喵妹子，腿骨都外露了，地上一滩血，送到宠物医院观察，反正挺多毛病的，骨头都断了好几处，胃里还有骨头，肠子里全是消化不了的便便，貌似内脏也有毛病。 为了给它节省手术费，我们俩就决定坐公交回去，结果找不到站牌，走了好长一段，看到一家店外被人扔了一只小奶喵，像只小仓鼠一样大小，冻得瑟瑟发抖，屁股后面好大一坨便便，臭得不行，我妹像个汉纸一样，把外套脱了，将小可怜包着又送到宠物医院检查，自己穿个短袖冻得直打喷嚏。 感觉从这个月开始要吃土了。 家里已经有三只小流浪了啊啊啊啊啊，自从捡了黑脸这个瞎猫猫后，人生就跟开了挂一样，小流浪那是捡了一只又一只，捡了一只又一只。 蠢作者决定明天去买彩票！小天使们等着窝中五百万给大家发红包吧。 第94章 下午乔外公有个老病患要来做针灸, 吃过午饭, 乔外公就去了药铺。 孙国保早早地就已经坐在药铺的长椅上等着乔外公。 他年轻的时候家里穷，为了挣钱拼命地干活, 大冬天的将近零下的气温，帮人鱼塘拉鱼，早晨天不亮骑一个多小时的自行车到别人家鱼塘, 没及腰部的深水里, 一泡就是一整天, 不到五十岁, 后遗症就出来了，腰痛背痛关节痛, 类风湿关节炎，一变天腿肿得跟发了酵的馒头似的, 痛得受不了。 这个毛病很多天｜朝人都有, 老顽固了，即使是医学高度发展的今天，对于这种陈年顽固的类风湿性关节炎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治疗方法，孙国保也不想浪费那个冤枉钱，也是相信乔外公的医术，会定期在这里扎针灸，乔外公也会配点草药给他, 让他回去泡一泡澡，蒸一蒸脚，这么多年也就这么过去了。 “老孙啊, 又来找乔大夫扎针啊？”有人路过，朝他打了声招呼。 孙国保点头说：“是啊，没事扎两针，这么多年都扎习惯了，不扎还难受。” “德行！”那人笑骂两句，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道，“跟你说了，都这把年纪了，别再那样拼死干活了，儿女都大了，都在城里工作了，你也该享点清福了。老东西一个了，还当自己是二十年年轻那会？服老吧！” 孙国保嘿嘿笑了两声，没有说什么。 苦过来的人，辛劳了一辈子，即使如今生活好了，吃穿不愁了，可真又有谁愿意闲在家里靠着儿女来养？ 家里无权无势，孩子们读完书年纪轻轻地跑到城里工作，听起来好听，可是无依无靠的，城里的日子哪里是那么好过的，不出门坐在家里都要花钱，水电煤气，人情往来开支，房价那么贵，一年到头忙得要死，攒的钱还不够买个厕所。 他们不说帮忙，至少也不能扯孩子们的后腿，能动的时候只能尽量自己辛苦点，也好减轻孩子们的负担。 乔外公把门打开，招呼他进来，照例捏了捏他的膝盖关节，问：“今天的腿好像没肿。” 前天晚上下了一场雨，这两天气温有点变化，照理孙明权的腿会肿涨，关节也会疼的。 “乔叔，最近您给开的药效果特别好，我这腿都半个月没疼过了。”就是前天下雨，也只是有点涨痛，而不像以前那样，骨头缝里都是冷的，开着烤火炉都没啥反应，老遭罪了。 “哦？”跟一脸喜气洋洋的孙国保不同，听到这个消息乔外公并没有表现得多么兴奋，反而一脸的若有所思。 “乔叔？”孙国保叫了一声。 乔外公回过神来：“真不痛了？” 孙国保的类风湿关节炎已经很严重，平时都会对他的生活有影响，这种换季的时候就更严重。 前几天才刚刚变天，气温变化大，照理说，他的情况应该会更糟一点，糟糕很多。 “是啊，前天下雨只是有点酸涨，比起以前已经好很多了，乔叔，乔叔你这回开的药跟以前不一样，效果好很多。”孙国保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嘿嘿笑了一声，亡羊补牢地解释了一句，道，“啊，乔叔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说你以前的药不好啊，我知道这个病很难治的，每次你给我扎了针，疼痛都会减轻好多，蒸脚的药也是，每次蒸了之后，浑身都会轻松好多，也能睡一个好觉，就是一下雨，该疼的还是会疼，没办法治断根。” “行了，我自己开的药我还不知道，要你说。”乔外公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让孙国保坐下来，给他捏了捏骨头，一张老脸却越来越严肃。 孙国保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见乔外公的脸色不好，心中的喜悦渐渐褪去，变变地开始变得不安起来。 “乔叔，怎么了？难道有什么不对劲吗？”孙国保一脸忐忑的表情看着他。 “哦，情况是开始在慢慢好转，这是好事啊！”乔外公总算恢复了正常，说，“今天还是先扎针，然后再开点药，你继续去做汗蒸。” “乔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孙国保现在对乔外公简直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乔外公让他做什么都是只点头。 只要想到这么多年的老毛病终于能缓解，他就乐得合不拢嘴。 乔外公在药铺里帮人扎针，程静迟便和厉战去了药田。 青春之泉工厂的事现在几乎全都是乔白术做主，程静迟这个甩手掌柜当得非常惬意，只每个送几回提炼的药水帮忙净化工厂排放的污水就行了。 如果有顾客定制凝碧系列的护肤品，他赶在交货之前绘制出储灵纹的外包装瓶就行了，工作简直不能更轻松。 相比之下，那块药田才是他真正挂心的大头。 药圃里的药苗长得都很欣欣向荣，因为药材的反哺作用，原本寸草不生，到处都是一片杂乱的荒地如今也慢慢地开始改变，土质在变好，空气里的灰尘也在减少。 也许人们并没有意识到这种改变，只是感觉这里的空气似乎比以前好多了，清新怡人，只是站在在这一片土地上，就让人觉得心情愉快。 程静迟像国王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巡查了一遍药圃，又去看了看果园和菜地。 菜苗长得很快，很多再过一个月就可以吃了，果苗移植过来的时候因为大多都是树苗，所以要吃上新鲜的水果还要等几年。 不过另一边避的草莓园里的草莓苗倒是长势不错，再过几个月就能吃上新鲜的草莓了。 当然程静迟不缺这些，而且吃习惯了乾坤珠里特产的果蔬，再吃外面产的那些水果蔬菜，就觉得味道寡淡，毫无味道。 从药圃里回来，路过药铺，看到药铺外面站了一圈，还有几辆新闻采访车停在外面，几个年轻人正扛着笨重的摄像器材对着乔家药铺拍拍拍。 程静迟顿时大怒，这是又有人要来搞事啊？！ 第95章 程静迟出离愤怒, 立刻就要拨开人群往里闯, 生怕外公一个人面对媒体会吃亏。 厉战一把拦住他，道：“别急, 不像是闹事的。” 被厉战一劝，程静迟也渐渐冷静下来，发现药铺外面虽然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但是大家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平和, 有些甚至带着喜气, 情绪也没有很激动, 偶尔还会附和着点一点头，那架式的确不像是闹事, 倒像是来采访的。 他推开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的群众，走进药铺。 药铺里, 一个衣着时尚, 长相非常精致的美女正在采访乔外公。 仔细一看，还是个熟人。 李琼雪，以前靖城电视台深夜档节目的美女主持人，他以前的同事李琼华的大姐。 “我是靖城电视台新闻都市栏目的李琼雪，这位是人民医院内科的刘主任。据说之前人民医院有一位不到一岁的地方性砷中毒患者李仲易，经过人民医院专家会诊，确认没有治愈的希望。不到两天, 李仲易的情况大为好转，经过刘主任他们的救治，现在李仲易已经基本康复, 虽然因为砷中毒的后遗症，小仲易以后的身体可能会比别的孩子弱一些，但是后期只要注意休养，细心照顾，对于以后的生活学习工作影响不大。” “一个连医生都觉得没有办法活下去，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的小生命，不到两天的时间，居然就从鬼门前走了一圈，并且克服了病魔，以惊人的生命力活了下来，不得不称之为医学的奇迹。” “我们从家属的口中了解到，小仲易的情况会发生这么大的逆转，其中最关键的因素就是乔大夫为小仲易调配了一副解毒剂。所以今天我们靖城电视台特地来到大塘镇，来采访这位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人的神医。” “……”程静迟满头黑线，这股浓浓的地方电视台播放的“你好，我是大塘镇xxx村xxx组的村民，我年轻的时候就得了xxxx病，看了不少医院，吃了不少药，都没有效，钱花了不少，病却越拖越严重，绝望之中，我找到了xxxx医生，xxxx医生不愧是医术精湛医德高尚的好医生，给我开了xxxx药，不到三个疗程我的xxxx病就全好了”的村民现身说法，打牛皮癣广告的即视感扑面而来，真是让人感觉意外的亲切。 乔外公对于美女的奉承毫不领情，依然板着那张死人脸孔，特别不耐烦地道：“我可不是什么神医，再说哪有那么神的药，一副解毒剂而已，我当时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你怎么就敢肯定李良中的孙子没救了？也许是医院弄错了呢？也许是仲易这孩子命大，命里不该他早夭呢？怎么就能认定是我那碗解□□的功劳？这不是笑话么？” 李琼雪脸上职业化的笑容有点僵，显然对于乔外公的难搞程度严重预估不足，顿了一下，道：“仲易的病情人民医院的专家们会诊过，其中不乏有地方性职业病的专家，一般来讲，这种经过多名专家大型会诊后的结果几乎是很少出错的，而且人民医院内科刘主任也曾参加了针对小仲易病情的专家会诊，并且还是小仲易的主治医生。刘主任，是吧？” 刘主任点头，非常肯定地道：“小仲易的会诊结果肯定是不会错的，我这里还有仲易当初的检验结果，前后对比非常明显，误诊的可能性不大。当时医院里地方性砷中毒的患者只收治了小仲易一家三口，所以拿错检验结果的可能性也很小。” 说着，刘主任一脸热地看着乔外公，两眼直发光，要是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刘主任对乔外公有什么特殊的爱好。 “乔医生，地方性砷中毒我研究了多年，还从没有见过药效这么快这么好的解毒剂。冒昧问一下，不知道乔医生这个解毒剂的配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话说到一半，刘主任突然反应过来，脸上一红，道：“抱歉抱歉，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唐突了，我真的只是太好奇，没有别的意思——” “金银花、穿心莲、草河车……”乔外公一连说了十好几种草药，完了绷着一张老脸道，“很普通的解毒方子，没什么特别的。” 刘主任：“……” 他刚才问出口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唐突，像效果这么好的解□□方，一般都是那种世家中医家里的祖传秘方，放到现在申请个专利权什么的简直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再卖给相关的制药公司或者研究所，分分钟成为富翁的节奏。 他没料到的是，乔外公居然这么爽快就把药方说了出来，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而且这个方子还这么普通，即使他这个主攻西医的半吊子也知道这个药方。 真的就这么简单？还是乔医生有所保留？ 气氛顿时有点低，李琼雪漂亮的大眼睛眨了两眨，适时地插｜入打着圆场道：“看来乔医生果然是那种典型的不求名利，一心只管治病救人风格高尚的老中医。关于这个问题，我想只有仲易的家人最清楚了。” 说着她目光一转，落在人群满脸笑容的王菊芝身上。 “这位就是仲易的奶奶王女士吧，王女士您好，关于仲易当时的情况，您知道点什么吗？” 王菊芝使劲点了点头，道：“老乔是个好大夫，我在医院里听别人说了两句胡话，因为担心孙孙，回来后还跑到老乔这里闹了一场，结果老乔一点也不在意，反而救了仲易。他是我孙子的救命恩人，我们一家上下都感谢老乔——” 李琼雪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在王菊芝滔滔不绝却又完全没有抓到重点的言谈越来越朝着对乔外公歌功颂德方向一去不复的势头中，不得不出声提醒打断她道：“您能跟我们说说当时仲易的情况吗？” “哦。”这个问题太简单了，王菊芝脸上笑得跟朵盛开的菊花一样，“当时医院的医生都说仲易没救了，我抱着他回家，坐在老乔的药铺里发呆，老乔抓了药就在这里煎的，煎好了让仲易喝下去，晚上仲易就吐了，再喝了一碗药，抱到医院去，医生就说仲易的那个砷中毒就已经减轻了好多，可以治了。” “就是！”肩膀上扎满了针的孙国保也来插花，“乔叔是镇上的老中医了，医术好，医德更好。这么多年来，抓药都没怎么涨过价，外头的东西多贵啊，乔叔说他的药材大多都是山上采的，自己炮制的，所以一直收得比外面便宜，而且药效特别好，我这类风湿关节炎，感觉都好了许多。” 他这一说，镇上不少人开始附和。 “对哦，老乔配的药苦是苦了点，还是很有效的，有个头痛脑热，去医院这样检查那样检查，一个感冒都要花好几块，在老乔这里扎两针，开一副药喝了就好了。” “说起来，我这支气管炎好像好了不少，上次雾霾那么严重，都没有咳得以前那么厉害了。” “你去的哪家医院？” “没去，哪里有那个闲钱哦？就听老乔的，没事就在家里炖个梨，放点冰糖川贝，枸杞还是老乔给的，连着吃了两个多月了，吃得我现在看到梨子就想吐。” 李琼雪：“……” 刘主任：“……” 总感觉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乔外公：“……” 程静迟：“……” 厉战：“……” 好吧，镇上的人比较淳朴，有什么说什么，说得好听点叫耿直，说得不好听点，就叫傻不拉叽的。 李琼雪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笑了起来：“不管怎么说，小仲易的病情有所好转是事实。这个世上像乔大夫这样淡薄名利的人真的已经很少见了，今天居然有幸认识了一位真正的隐士，真的让我大开眼界啊，哈哈哈哈哈！” 哈哈你妹啊！ 程静迟悻悻地想着，他有预感，如果今天的报道播出去，肯定会给他带来很多麻烦，而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麻烦。 他只想当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躲在一边安安静静地发财。 鉴于乔外公的极度不配合，今天的采访颇有点虎头蛇尾的意思，刘主任看样子很想跟乔外公再深入地来一场关于西医和中医的交流辩论会，不过乔外公完全不配合，不管问什么，都是言简意赅地回答完问题，然后一言不发，身上的每一根头发丝都散发出一股“怎么这么没眼力见，我很忙，如果没事还不快闪”的讯息，再加上医院那边来了电话，临时有了个重症病人需要他主诊，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打道回府。 不过，李琼雪倒是留了下来。 难得来一趟，她还打算大肆采购一番。 早听小妹说了，乔外公这里好东西不少，吃的喝的用的，顶顶好的东西，来一趟不买点儿回去，那跟入宝山空手而回又有什么区别。 “哎呀，几天不见，小帅哥越来越帅了。”等人一走，李琼雪也不用端着了，揉了揉笑得有点僵的脸颊，打量了程静迟一眼道，“你今天也在这？琼华经常念叨起你——” 话未说完，陡觉周围的气温骤降，在厉战似要杀人的目光下，非常生硬地改口：“小舅调的祛疤膏。” 都是熟人，接下来的话题就比较轻松了，聊了一下大家的近况，得知李琼华额头上的疤痕已经完全祛掉了，辞了职，如愿以偿地进军演艺圈，今年还接了个古装片的女二角色。 当然，李琼华是带资进组的，不然以她这个崭崭新的新人身份，要接到这个角色可不容易。 晚饭就在乔家吃的，乔外公的拿手好菜，炖羊肉汤。 等到羊肉汤端上锅，李琼雪“噫”了一声，说：“这个锅子好眼熟，大学城那边新开了个铺子，熬的粥还有卤味非常好吃，老板娘用的也是这种锅子。” 程静迟觉得也有点耳熟，问道：“是大学城新学生公寓那一片的商业街吗？” “对啊，你知道？那家店才新开没多久，不过生意挺火爆的，我们台里有个美食栏目的主持人还打算下一期去采访她。” 程静迟顿时笑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说的应该是我妈新开的铺子，她那儿只煮药膳，还兼带卖卤味。” “对啊，味道可好了。”李琼雪说，“现在想起来我都直流口水。” 程静迟心想，那是因为你没吃过我妈以前做的卤味，味道其实很一般的，现在好吃那是因为她煮肉的锅子好罢了。 炼药师炼药的药鼎，不知道浸透了多少珍贵药材，尤其这些药材还是各种地球上压根没有，人人趋之若鹜能治百病长生不老的灵药。 酒足饭饱的李琼雪，走的时候还打包了两大包药材水果青菜，真的是程静迟给什么她就拿什么，毫不客气也不嫌弃，乐滋滋地回去了。 第二天，不出意外，乔外公和他的中药铺彻底地火了。 第96章 东庄某个小渔村里, 叶驰窝在舅舅家里蹭饭吃。 他哥前些天才刚出完海回来, 每次这个时候舅妈就会使出十八般武艺，变着法子做好吃的, 连着一个月花样还能不重复。他大舅和大舅妈都很疼他，他哥吃肉，他也能跟着蹭点汤喝喝。 手里捏着最后一只鸭脚脚正要啃, 冷不丁旁边有个人形冷气机又在“咻咻咻”地往外释放冷气, 叶驰抬眼一望, 岑九正一脸冷漠地看着他, 下意识地把手里的鸭脚脚朝他哥递了过去。 “哥，给你吃, 这个鸭脚脚好吃。”叶驰一边说一边眼巴巴地望着他哥。 程妈妈做的卤味真是太好吃了，每天他都会派人去程妈妈店里拿货, 好几十斤呢, 他哥不在还好，拿到客栈做开胃菜，自己还能偷偷摸摸留个一两斤打牙祭。 他哥一回来，几十斤卤味能全给包圆了，为这客栈的老顾客们都朝他抱怨好多回了。 程妈妈的卤味现在已经成了九方客栈的招牌菜，很多老顾客，比如每年都要过来住上几个月说是找灵感的小说家, 还有陆教授他们，一来就要吃这个。 可惜程妈妈人手有限，每天做的卤味就那么多, 还要留一部分在店里卖，分给他的就只有几十斤。 这么好吃的东西，一天一百斤都不嫌多啊，反正现在他哥和嫂子回来了，还有萧泽哥他们，都超能吃的。 不知道晚上跟程妈妈打电话撒娇打滚，明天能不能多买一回卤味回来。 叶驰想得正入神，一张讨喜的圆圆脸来回变幻着。 “想什么呢？就看你那张脸跟变戏法似的，好看极了。”大老板方敬窝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吃着小表弟孝敬的鸭脚脚，道。 “我在想怎么哄程妈妈多卖点卤肉给我们啊，你们都回来了，客栈这下要断货了。”叶驰垮着脸假装抱怨。 他哥前些年租的那个海岛现在已经开始动工，他哥以前承诺的建个大厦也让他当当大老板的梦想，已经在实现的路上，不过九方大厦至少还要好几年才能峻工，所以目前为止叶驰的工作重心依然在九方客栈这边。 不过，经过几年的发展，九方客栈现在远不是以前的规模，各种软硬件设施都升级了好几回，看着一点不像一个小渔村的民宿客栈，反而像个世外桃源一样，吸引了无数游客过来游玩，效益非常好，所以他这个负责人每年的分红都非常可观，加上他带团以及他哥额外给他的各种补贴，以如今靖城一天一个样的房价，至少足够他在二环以内买套小两房了。 他觉得当初离开京都回来发展真是个明智的决定，果然跟着他哥有肉吃啊！ “你说味道这么好，不会是放了罂｜粟壳吧？”阴谋家陆扬一脸怀疑地道。 叶驰不高兴了，圆圆眼气鼓鼓地瞪着他道：“这是我同学妈妈做的，他们一家人人品都很好的，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怎么不可能？我以前也在她那个夜市摊上吃过，就没有这么好吃，味道差太多了。”陆扬道。 “也有可能是她改进配方了啊，我同学的外公是个老中医，可能手里有什么做卤味的秘方也说不定啊？”叶驰不服气地道。 虽然现在有些无良的小吃店主为了让生意火爆，的确会在吃的里面添加点罂｜粟壳，不过他非常确定程妈妈不会做这种事，而且能调配出凝碧系列护肤品的人，有几个做卤味的配方也是很正常的嘛。 萧泽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说：“阿扬，别逗他了。” 陆扬笑了一下，拿着遥控器换台，突然电视画面一闪，乔外公那张不耐烦的老脸正好映入眼帘，正好听到他面无表情地对着镜头吐槽，不承认自己是什么神医，反而有极大可能是医院弄错了之类的。 陆扬当下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说：“这小老头挺有意思的，有新闻媒体采访他，说他是神医，换了别人多半谦虚几句也就承认了，名利双收多好，就他这么梗直，把医院都得罪了。” 叶驰的关注点却明显有点不一样，想了一会儿，道：“哦，这个我知道，听我妈说起过，他们医院之前收治了三个地方性砷中毒的患者，一家三口，孩子才几个月大救不活了，后来孩子的奶奶就把孩子抱回家了，原来就是他们啊！” 说着他很肯定地点点头：“这个是真的，我可以作证。” “嗯？”本来窝在沙发上懒洋洋地快要睡着了的方敬听到这里，睁开眼睛，好奇地看了一眼，“噫”了一声，偏过头对着身边的岑九道：“这不就是上次清水镇山里那个给我们扎针的老中医么？原来搬到大塘镇去了。” 岑九抬头看了一眼，随即不感兴趣地垂下眼睛，淡淡地应了一声：“应该是吧。” 方敬对这个老头儿却印象非常深刻，至少用他开的药方泡了药澡后，他和岑九的身体素质的确好了许多，即使长期进行深海打捞工作，也不会觉得负荷不了。 在他的强烈要求下，现在他船上的船员都开始这种药浴，效果不错，至少没人抱怨，大家的态度从最开始的不情愿，非要他盯着到最后会主动去药铺买药材就是证明。 “啊？哥，他们就是给你们开那个一看就苦得不得了的中药的医生啊？”叶驰想起每次来，被他哥押着一脸生不如死的表情喝着那些苦药的岑九，顿时觉得自己嘴巴里有一股苦味在开始蔓延。 “嗯。”方敬点头，摸着下巴深思。 如果说刚开始他还有点不以为然，现在已经相信了七八分了，没有什么原因，他就是觉得那个小老头挺可信的。 难怪后来他和岑九再上山找乔大夫的时候，结果却扑了个空，屋子有人打扫，但是就是没有人，听山民们说乔大夫下山了，他还以为下山买东西或者走亲访友，结果山民们告诉他，乔大夫只是定期上山，为行走不便，还有保持传统不愿意下山的山民诊疗，那间屋子也是一户搬出去的山民空下来的房子，村子里的人会定期打扫，乔大夫上山的时候，就住在里面。 “那是静迟啊，他怎么也在啊？啊啊啊啊，原来神医是静迟的外公啊。”突然，一边的叶驰指着电视兴奋地叫了出来，“哥，原来给你扎针的大夫就是静迟的外公啊！真是好巧啊。” 方敬也满脸惊讶。 不是吧，这个世界也太小了。 叶驰不无嫉妒地道：“外公是神医，妈妈是能做美味卤肉的厨子，静迟也太幸运了吧，好嫉妒他。” 所有人：“……” 方敬一脸的惨不忍睹。 不久前程伯舟那档子事轰动了整个靖城，有那么个渣爹，还被人嫉妒好运，叶驰的人生该是多么凄惨才会羡慕嫉妒恨？ 果然**傻子欢乐多啊！ 方敬已经对这个小表弟急需充值的智商彻底不抱希望了，扭头对岑九道：“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我明天想出门一趟。” 岑九转了一下手里的黑匕首，手一扬，“咻”地一下，匕首稳稳地钉在电视架上，晃都不晃一下。 “睡一觉就好了。”出一趟海而已，又不是什么多大的事。 方敬：“……” 环视一圈，发现跟着他一起出海的人，经过几天休养，除了他这个船主以外，个个都精神焕发，容光满面，一点也不像是才刚从在海上漂了几个月才回来的人。 好吧，这满屋子的一个个不是高手就是特种兵出身，越发衬得他像个弱鸡了。 想想就心塞。 这天药铺里来了几个奇怪的客人。 说是奇怪也并不尽然，个个都长得特帅，其中几个气质跟别人明显不一样，站得笔直，一身正气凛然，颇有点军人的风姿。 一排几人堵在门口，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来找碴的。 程静迟接到隔壁电器行小老板的电话，带着厉战气势汹汹地跑过去，结果在一堆大长腿当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 “叶驰？”程静迟一脸惊讶，“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指了指周围几条大长腿，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地道：“你这是来找外公看病还是带人来找碴啊！我外公年纪大，老人家嘛受不得惊吓。” 叶驰挠了挠头，嘿嘿一笑：“不是啊，我哥他们来找你外公看病的啊。你知道他们捞船的，长年深水作业，总会有些职业病，来找外公看看。嘿嘿，这不电视上都采访了外公，说他是神医在世嘛！” 既然连让医生都放弃了的婴儿死活逃生，捡回一条命，那么他哥那点职业病肯定不在话下。 老头儿扫了一行六人，不高兴地道：“都堵在门口干嘛？一个个的像门板一样，光都全挡了。” 于是几个二十老几快三十的大小男人排着队进入乔外公小小的药铺，乖得跟几只鹌鹑一样。 老头儿朝他们几个看了两眼，开始挨个点评：“我不是说了，小小年纪就肾虚，需要x事节制吗？年轻人就是这样，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后，四十岁以后你们就等着哭吧！” “噗哧”一声，陆扬忍不住笑了出来，收获两记冷眼之后，非常识趣地闭嘴，还朝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笑什么笑？你们俩比他们还不如，他们还能等到四十岁，你们两三十五岁之后就干瞪眼吧！” “啊？！”陆扬惨叫一声，道，“不要啊，神医，乔神医，你一定要救我们！” 叫声之凄惨，活像被人女干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吵死了！”乔外公反手抓了一只芒果塞到他嘴里。 世界清静了。 乔外公霸气侧漏，目光扫过一边看热闹的叶驰和萧泽两人，“啧”了一声，冷笑道：“纵欲过度不好，欲求不满也好不了多少，都憋出一脸痘痘了，这个年纪也不容易。” “……”萧泽。 “……”程静迟满头黑线，从没发现自家外公居然这么会拉仇恨，连忙赶在他开口得罪更多的人之前，打断他道，“外公，我带朋友他们四处转转，晚一点再过来。” 外公挥苍蝇一样把他们挥走了：“快走吧快走吧，不要在这里碍老头子的事。” 程静迟如释重负一般带着一队大长腿先撤了。 “不好意思，我外公他比较喜欢说冷笑话。”程静迟哈哈笑了一声，颇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解释说，“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方敬一脸的无所谓，“没事，老人家眼力不错，也挺幽默的。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姓方，方敬。” 程静迟顿时瞪大了眼，随即兴奋得不行：“你你你就是叶驰的表哥？那个捞上一船骷髅的打捞队老板？” 这事早几年曾经引起了轰动，那个时候方敬刚毕业，看到新闻的时候还感慨不已，觉得这个打捞队真的好衰啊，别人捞金银珠宝古董，他们就光捞骷髅。 等到方敬他们打捞出金玫瑰宝船的时候，程静迟又开始觉得，这个世上果然好人还是有好报的。 二战时霓虹国从旧天｜朝抢掠了多少财宝？据说古籍文物都是拿火车运的。 当时看到新闻的时候，只觉得特解气，恨不得坐飞机跑到霓虹国，对着霓虹天皇的官邸哈哈大笑，奈何当时囊中羞涩，而且又没有合适的假期，只得作罢。 今天看到那位传说中的打捞神人，怎么不让程静迟惊讶万分。　　方敬哈哈一笑，毫不在意地自我调侃道：“是啊，那个捞上来一船骷髅的倒霉蛋就是我。” 程静迟：“……” 有种被人看穿内心吐槽的感觉，好尴尬。 “对了，我对于程先生工厂引进的那条先进的排污系统十分感兴趣，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去工厂参观参观？”方敬看到程静迟的时候，就起了这个念头，趁着机会直接说了出来。 天｜朝的企业说穿了就是那么回事，成本高，税又重，尤其政策不扶持，实业很难做，为了效益，大家都是能省就省，而化工行业如何处理排放的废气废水废料也是个头疼的问题。 这些年环保的口号越喊越响，和工业污染也有极大的关系。当然，这么严肃的事情是国家领导们关心重视的问题，他这种小屁民关心好自家那一亩三分地就好。 让他感兴趣的是青春之泉的污水排放系统，不管程静迟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当着众人的面喝工业废水是为了博取人们好感而作秀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都想亲自看一看。 若是青春之泉的排污系统这么好，他也想弄一套回去。 他的财富来自于海洋，他也想做点什么尽力回馈海洋。 第97章 程静迟亲自带着一行人参观了青春之泉的生产工厂。 其实自从工厂建成以后, 他自己也没来过几次, 最多就是隔两天送一次净化污水用的灵液，那多半也是直接交到乔白术手上。 乔白术在污水排放方面比他还要重视, 所以交给他程静迟很放心。 别说乔白术不是那种无良的厂商，就算是，也绝没有坑害自己家乡的道理。乔家连着祖上三代人都是在大塘镇长大的, 再缺德的人, 最多就是在外面赚钱坑别人, 然后回到家乡建桥修路建学校做慈善, 为自己多拉一块遮羞布。 参观完之后，方敬脸上显得有点失望。 这条污水排放系统他在国外的时候也见过, 的确是比较先进，但是污水处理效果也就是那样, 处理过后的工业废水绝没有干净无害到可以直接生喝的地步。 难道那天电视上播放的新闻真的是作秀吗？ 然而, 真正进了排污池那边，方敬才深刻地感觉自己想太多了。 才靠近处理池，就闻到一股奇特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雨后的森林一样，带着股新鲜的水汽和着草木的清香，闻之不由令人精神一振。完全不像别的化工厂那边，污水池周围常年飘荡着一股终年不散的刺鼻化学气体的味道, 几里外就能闻得到。 方敬觉得奇怪。 走近污水池后，可以听到哗啦的水声，那是已经经过净化消毒的水, 经由水管排进北干渠，另一边还有一根更加粗大的管子，经过排污后沉淀下来的废弃物，则由这根管子排放出来，然后由工人收集起来，集中运送到山上肥药田和果园。 叶驰“啊”了一声，一脸惊奇的表情道：“静迟，你们工厂这个污水净化系统好高大上哦，处理过后的水源看起来好干净好清澈。” 他探头朝底下的沉淀池瞅了一眼，道：“闻着味道好清新，好像森森氧吧。” 众人：“……” 方敬对他这个小表弟已经彻底无语了，凉凉地看了他一眼，道：“今天温度有点高，要不要下去游个泳，顺便也喝上两口？” 叶驰有点犹豫：“哥，这个水看起来真的挺干净的，可是现在的天气虽然已经转暖，但还是没到洗冷水澡的地步吧，怪冷的，再说多干净的水，总也是生水，喝生水不好吧……” 众人顿时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程静迟也是一脸懵逼，以前上学的时候感觉叶驰挺机灵的呀，这才几天，居然就傻成这样了。 几人从污水池那边出来，正准备回镇上，一辆满载着砖块的小拖拉机从前方朝他们驶来，路过他们的时候，颠簸了一下，车厢里堆码的砖块本来就已经有些倾斜，这一颠簸，顶上的几块砖就往下朝着方敬脑袋上砸下来。 “小心——” 几乎同时，程静迟和岑九都朝方敬伸出手拉住他的胳膊，想要将他往后拉—— 就在程静迟的手碰触到方敬的时候，一股奇异的感觉从两人接触的地方蔓延开来，那感觉非常奇妙。 明明在今天之前，他们还只是两个只听其名，未见其人的陌生人，然而现在方敬却给他一种他们认识了很久，久到在世界形成之初就已经认识了，普天之下，好像只有他们两人才是同类的感觉，既茫然又亲切。 这是种非常难以形容的感觉，程静迟仿佛整个人置身海洋之中，耳边似乎还能听到海浪拍击石岸、海鸟振动翅膀的声音、空气里似乎还能闻到海洋独有的咸腥味。海水轻柔地拍打着他的身体，就像母亲的怀抱一样温暖舒适，让人情不自禁地彻底放松平静下来。 程静迟知道情况有点不对，大塘镇在靖城靠近内｜陆的这一边，这里的人们是既听不到海浪的声音，也闻不到海洋的味道，然而，他却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挣脱这种古怪又舒适的情形，就听见一个冷漠的声音响了起来。 “放开他！” 下一秒，程静迟就感觉到自己被人硬生生地抽离了那种玄妙的境况之中，回归现实。 抬起眼睛才发现方敬身边那个满脸冷漠的青年正不满地瞪着自己，站他身侧的方敬脸色也有点不自然。 厉战手一拦，像个忠诚的骑士一样挡在他身前，和岑九对峙，身上的气势全开。 两人气势相当，程静迟惊奇地发现，即使面对厉战，那个叫岑九的小青年居然也不落下风。 这可真少见。 程静迟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这个以一副保护者的姿态站在方大老板身前的青年。 年轻、英俊、冷漠，浑身的气势十足，如果忽略那张脸的话，他完全会以为是第二个厉战。 程静迟顿时起了点兴趣，对于这个叫岑九的来历越发好奇起来了，心里陡然升起了一个奇异的念头。 莫非这个方敬和岑九也跟他和厉战一样有什么秘密？ 这样猜测着，程静迟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笑着道：“小心一点，乡间土路比较窄，手扶拖拉机也多，当心被砸到。” 这种乡下地方，开拖拉机的多半都是当地的农户，人可不兴考什么驾照，开起车来突突突老远就听见，大家远远的就开始让道。 “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方敬也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不变，笑着道，“小九戒心比较重，刚才他只是条件反射动作，你不要介意。” “不不不，是我太唐突了。”程静迟说着，又觉得不对。 好像唐突不是这么用的吧？ 果然读书少出来混就是比较吃亏，连话都不会话了。 两人笑语晏晏，岑九和厉战却仍杵在原地练习互瞪神功，就像古装电视剧里大侠们比试过招之前以气势相拼，并且彼此功力相当，一时难分胜负。 叶驰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眼里闪过不解，总觉得刚才静驰和他哥之间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却又无人知道的事。 再看方敬和程静迟彼此十分熟稔，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顿时开始忧心起来。 怎么办？他哥难道看上他同学了？那到时他到底是站在嫂子那边还是站在静迟那边呢？ 他哥这个作孽的蓝颜祸水哦！ 叶驰着急了。 看着两人相谈甚欢地越走越远，他左右望望，然后快步几步，挨近萧泽身边，压低了嗓音悄声道：“萧泽哥，情况不对啊！我哥他不会是看上静迟了吧？那嫂子怎么办？” 程静迟以如今一名武者的修为，耳力何其敏锐，叶驰自以为声音压得很低，其实相关的四个人都听到了。 顿时，四道目光有致一同地齐齐朝他瞪了过来，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不会说话就别说了，没人把你当哑巴。 萧泽十分无语，看着叶驰一副忧国忧民的圆圆脸，最后没忍住捏了一把，淡嘲道：“管好你自己吧，咸吃萝卜淡操心！” 他怎么瞎操心了？ 靖城近年炙手可热的大实业家来拜访，身为半个东道主的程静迟自然要悉心招待——乔外公的招牌羊肉汤。 山里有人家刚好杀了头牛，听到乔外公家里来了客人，特地连整头牛都送了过来。 乔外公也没客气，用比市价略高的价钱将整头牛买了下来，自己留一部分炖着吃，剩下的让程静迟带回去，不管是他们自己吃，还是给程妈妈做卤肉都不错。 外孙的同学过来，乔外公的晚餐显然费了不少心思，无论是食材还是做法，完全体现了他身为一个老中医的素养。 养生养生，自然就是日常从饮食中将身体补回来嘛！ 所以等到晚饭上桌，大家看到满桌子的菜，脸色不禁都古怪起来。 羊肉汤也就算了，这个时节虽然吃羊肉略嫌热了些，不过也能接受，可是那满桌子的海马童鸡汤、牛鞭炖鸡肾、杞鞭壮阳汤又是几个意思？ 尤其是方大老板，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三碗不同材料的牛鞭汤，脸色那真是青了又绿，绿了又青，变幻之迅速，十分精彩。 叶驰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只有自己面前的食物最正常，瞄了瞄身边萧泽的菜盘子，发现他面前只有一碗绿油油的炒苦瓜，不由十分同情。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萧泽看了好久，发现萧泽那张极具男性魅力的脸上居然真的多了几颗痘痘时，一双圆圆眼顿时瞪得老大。 “萧泽哥，要是真的那啥的话，靖城广济桥下按｜摩院挺多的，憋太久了不好哦。” “……”萧泽一张俊脸都扭曲了，夹了一筷子苦瓜塞进他嘴里，冷冷地道，“吃你的饭吧！” 虽然菜谱比较诡异，但是味道出乎意料的好，最后大家都选择性地忽略了食材的来历，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饭，方敬带着一大包乔外公给开的药，准备回东庄。 临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程静迟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 真有意思，没想到就在离东庄这么近的地方，居然还让他找到跟他一样有奇遇的人。 第98章 程静迟也觉得自己和那位传奇的沉船打捞主之间, 不会就这么轻易结束。 他们之间肯定会有后续。 程静迟笃信。 自己跟方敬接触的那一刹那, 产生的那种奇特波动，让他十分好奇。 难道说对方也是跟他一样有什么秘密的人吗？ “管他有什么秘密, 不惹我们就行，敢招惹我们，来一个杀一个, 来两个杀一双。”厉战一脸冷漠地道。 “……”程静迟十分无语。 果然是异世界来的人啊, 以武为尊, 凡事靠武力值说话的观念根深蒂固, 逞凶好斗的因子更是深深地刻进他们骨血里。经过现代文明的熏陶好几个月，也许外表看上去已经和现代人没什 么区别, 但是一旦有危及他们安全的事情出现，这种本性就会被完全释放出来, 凶性毕露。 “没事别杀气这么重, 咱们这是文明社会，大家习惯用文明的方法来解决问题。文明你懂吗？就是能讲理就不动手，讲理讲不通了，咱还有警察， 要实在是连警察都靠不住，咱还有新闻媒体，给他曝一次光, 不讲理也得给你讲理了。懂？” 厉战虽不明，但觉厉，非常配合地点头：“懂了。” 汽车行驶在乡间的水泥路上, 周围的风景一闪而逝，程静迟坐在驾驶座上，注视着路况，偶尔侧头看一眼身侧副驾驶座的厉战。 此时已经下午七点，夜暮降临，华灯初上。 一盏接一盏的路灯亮起，将这座隐于夜暮中的城市妆点得格外美丽。 车里没有开灯，厉战的脸隐于黑暗中，偶尔昏黄的路灯照射进来，露出半边轮廓优美的侧脸，像是摄影师底下最唯美的艺术杰作。 程静迟看得目不转睛，厉战偏头看着他，声音温柔：“怎么？” “没。”程静迟回转头，十字路口红灯转绿，汽车缓缓启动，汇入车流，载着归心似箭的人们返回温暖的家中。 程静迟从小到大，有好几个家。无论是小时候连厕所都共用的筒子楼，还是乔外公那充满草药味的大院子，还是和程妈妈住了十几年的小旧公房，在程静迟心目中，现在真正算得上家的 还是后来买的邮局新房子。 因为那个新房子，完全改变了他的人生，也隐藏着他最大的秘密，这个秘密除了知情人厉战之外，他打算这辈子直到死都绝不告诉第二个人。 至于他死后，房子归属问题让秘密暴露，就不在他的关心范围之内了。 而且，根据厉战所解释的，他现在的修为已经进入气武境，是一名货真价实的武者，能吸收天地灵气淬炼身体，洗筋伐髓，脏腑也能得到滋养，寿元可增至两百岁。以后随着修为的提升 ，寿命还能增加，等到他死，至少也是一个半世纪以后的事了。 一个半世纪以后的世界，谁又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他还是操心现在的问题比较实在。 今天和方敬的见面，让他意识到自己的秘密其实可能别人一样也有，这让他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危机感。 有钱还不够，还得有强大的武力值做后盾才行。 和厉战双修，努力提升自己的修为目前成为他首要考虑的问题。 想到这里，他几乎有点迫不及待地一路飙车回家。 有修为的好处在这个时候就显得非常实用，以他的感观，方圆数百米以内的动静都能察觉到，让他迅速地做出判断，及时避开各种潜在危险。 离开了差不多两个礼拜，家里还是老样子，连灰尘都没有，干净得一尘不染。 以靖城的空气质量，这实在是非常难得。 推开主卧储物间的门，里面也干干净净的，地上连片枯叶子都没有，程静迟不禁有点失望。 算算时间，应该是漩涡传送门开启的时间才对，难道是他算错了？ 不过想想漩涡传送门的来历，还有那抽疯似的开启规律，程静迟便释然了。 “双修双修。”程静迟往床上一扑，衬衣下摆往上缩，露出一截劲瘦有力的腰肢。 厉战手一勾，将他从床上勾起来。 “先洗澡。” 程静迟顺势往他身上一扑，抱着厉战的胳膊两条腿盘在他腰上，提议道：“一起洗吧。” 顺便还能来个浴室y什么的。 说起来他们两个在双修上面似乎略有些保守，床铺永远是最常用的地点，姿势用得最多的也是保守的那几种。在这种事情上面，厉战的热情和创新精神成强烈的反比。 当然正常的双修姿势他也很喜欢。 虽然经过修炼和乾坤珠的改造，他的身体素质好了许多，但是和厉战比，依然有不小的差距。 正常的双修地点和双修姿势让他的身体轻松许多，但偶尔他也希望能有些变化，比如来一场热情又激烈的浴室y。 厉战笑了一下，两手掐在他腰上，很轻松地就将他抱到浴室。 浴缸里放满了水，程静迟从柜子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两滴快要失效的灵液进去。 水温很烫，却不及厉战的体温更灼人。 痛痛快快地双修了一次，程静迟只觉得身体畅快极了，体内灵气流窜，原本晋级气武境之后一直停滞不前的修为，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 这些天，他让厉战给他好好补习了一番天玄大陆武者的常识，知道武者的世界按照修为高低共分十阶，而每一阶又分修身、修心、修神、小成和大成五个阶段。 如今他是气武境修身境界，他感觉再双修个几次，进乾坤珠于采摘种植几次药材，估计就能突破修身，晋阶修心。 随着修为的提升，他可以练习炼制更高级的丹药和符纹。 虽然现在以他的修为勉强也能划进高人的行列，但他这个假高人和厉战这个真主人的差距太明显，而且即使是高人，要想过上舒适的生活，依然离不开印着可亲可敬人头像的钞票。 炼药术和药材种植算是他的主要经济来源，无论是化工厂的污水排放，还是乔外公炮制药酒，都不离开这两样，符纹只能算是个点缀。 厉战上班去后，程静迟翻出那本炼药笔记，认真琢磨起来。 凝碧丹的药渣已经不多了，大约是之前没有合适的容器保存的原因，几个月过去，药渣的药性感觉减弱了许多，为了让凝碧系列的护肤品保持以往的效果，不得不在生产过程中，添加更 多的药渣，眼瞅着装药渣的罐子已经空了一大截，漩涡传送门却一直没有再掉药渣过来。 程静迟估摸着那个倒霉的炼药师要么炸炉把自己炸死了，要么就是突然顿悟，找到了新的人生方向，改换专业，不干炼药师了。 无论哪一种，都意味着他以后没有办法得到现成的药渣原料，要想凝碧系列的护肤品不至于生产两个季度就早早夭折，程静迟就只能自己想办法炼制。 那个炼药师虽然炼药的天赋不咋地，老喜欢炸炉，但是不得不说笔记还是记得挺全的，甚至还录下了课堂讲义——传音铃如今已经成为程静迟的催眠神曲，催眠效果仅次于和厉战双修。 凝碧丹的药方他早已记得滚瓜烂熟，甚至每一种草药的习性都背了下来，查阅了大量资料，同时咨询了乔外公和老师们，总算是把可能的替换草药找全了。 这个过程相当艰辛，为了这份药单，也为了更加系统地学习中医，了解草药的习性，他甚至在脱离了校园生活好几年之后，又特地去靖城中医大办理了一张旁听证，每天风雨无阻地跑去 听课。 为了炼制凝碧丹，他也是蛮拼的。 程静迟面前一字摆开好几种美容养颜的草药，收敛心神，正准备提炼灵液，突然感受到周围的空间突然传来细微的波动，因为空间扭曲挤压，连呼吸的空气似乎都变得锐利起来。 他顿时精神一振，心里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 总算又来了。 这一次间隔时间这么长，足足有将近一个月，他还以为漩涡传送门从此消停，不再出现了。 那些不知名的黑色石块砌成的墙面非常给力，若不是程静迟因为乾坤珠的缘故，无论是精神力还是灵魂力都相当强大，感受到了周围空间的不同波动，光是听动静，小隔间里完全没有动静。 作者有话要说：　　上周末捡到的美貌喵妹纸，今天终于找到主人了。 晚上喵妹纸勾搭到的黑喵哥在大门外□□，喵妹纸的主人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妇以为是我家黑脸的，特地来告诉我，然后说他家也养了只猫，白毛毛头顶有一小撮黑毛，不见了。 我翻出手机上喵妹纸的照片给他们看，喵妹纸的主人说是他们家的，然而一听到喵妹纸受伤送进医院后，男主人下楼了一趟，上来就说不要了，还说马上孙孙会回家，怎么能养猫？好像生怕我问他们要医药费似的。 那么漂亮的喵妹纸，就因为受伤了要花钱，就被抛弃了，主人连句它现在好不好，情况怎么样都没有问，心情真的很复杂。 我很想告诉他们，喵妹纸的手术费我垫了一点，喵友们也帮忙筹了一点，医院也表示可以减免一些费用，其实如果他们想把喵妹纸接回去养着，也花不了多少钱的。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喵妹纸很漂亮，再给她找个更好更有钱也更愿意为她花钱的主人吧。 第99章 程静迟站在门口, 心中默念了一百遍别掉垃圾别掉垃圾别掉垃圾…… 初一蹲在他身边, 一人一猫脸上的神情如出一辄。 这次的时间比较长久，足足五分钟之后, 空气中的那种紧张感才消失，一切回归平静。 程静迟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小小的空间里堆满了厚厚的泥灰, 一直堆到天花板上, 门一开, “哗啦啦”地灰泥往外倒, 顿时把他和初一都淹没了。 程静迟：“？！！” 卧草！ 一人一猫在泥渣里使劲挣扎，两脚怪铲屎官到底人高马大, 率先挣扎出来，满头满脸的都是那种碎渣灰, 身边的碎渣堆还一鼓一鼓的, 不时传来猫的惨叫声。 程静迟赶紧三两下把初一挖了出来，初一蹲在铲屎官的肩头，打了好大两个喷嚏，甩了甩头，程静迟还以为它会发飙，却见初一抬起小脑袋，小鼻子往四周嗅了嗅, 然后一脸兴奋地重新跳了下去，对着地上的碎灰渣一通狂打滚。 “……”程静迟。 难道初一是把这些碎灰渣当成了玩具不成？ 大约是好东西吃得多，初一现在不仅嘴挑, 智商也跟着提高了不少，给它买的玩具什么的看都不看一眼，总是一副霸道总裁的高冷范儿，很少见它这么撒着欢儿打滚的。 莫非这些碎灰渣是什么宝贝不成？ 程静迟闻了闻，没闻到什么药香，应该不是药渣或者灵药之类的。他又运起灵眼，仔细看去，发现这些碎灰渣上面居然布着星星点点的白光，虽然光点不多，但比起乾坤珠里生长的未变异药植，还是浓郁许多。 原来是有灵气的东西！ 程静迟顿时眼睛一亮，怀着淘宝一样的心情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些碎灰渣，之前的失望荡然无存。 这些碎灰渣并不均匀，颗粒小大不一，细的像河砂，粗的像碎石，看上去像是某种矿渣，抓到手里，感觉特别温润细腻，质感像是最上等的玉石一般。 不过，能让初一兴奋成这样，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的碎砂。而且不管是什么，只要有灵气，那就是高大上的东西。 程静迟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初一只是喜欢在碎灰渣上面打滚玩耍，却并没有舔食，证明这种碎灰渣应该是不能吃的。 那该怎么用呢？ 当药渣敷？当沐浴露洗澡？当床垫打滚？ 程静迟一边想着自己都觉得好笑，抬起头时无意中看见飘窗上摆着的一盆小麦草，心中一动。 那是之前他为初一养的猫草，让它吃了吐毛用的，在乾坤珠里育了苗之后才拿出来，因为离开乾坤珠的时间有点久，上面的灵气都散逸光了，如今就是一盆普通的小麦苗。 他用勺子舀了两勺灰渣，用水调了，浇到小麦苗的根部，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灰渣里头的那些白光慢慢悠悠地往四面散逸，一部分渗进泥土，一部分渗进小麦苗里，原本只是普通的小麦苗，现在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快地生长，充满了灵气，其中一株居然产生了变异，变成了一种紫褐色的不知名植物。 程静迟：“？？！” 这种不起眼的灰渣，居然是超级灵气肥料啊！ 程静迟惊讶极了，随即一阵狂喜。 乾坤珠很好用，培育作物时间短，而且还能让植物里充满灵气，但是唯一的缺点就是产生变异的机率太低了。 程静迟现在修为提升，炼药和符纹的水平也跟着提高了不少，现在已经开始研究二级丹药和符纹，他正觉得材料太过稀少，总是用地球上的植物替代，不仅需要漫长的时间摸索，而且替代品炼制出来的丹药和符纹，效果都要稍微差一点，如果乾坤珠里变异的灵植多一点，那么用变异灵植炼制出来的药水和墨水效果都会好很多。 他正因为材料受限导致炼丹和符纹进度受阻而苦恼，想不到漩涡传送门居然就送过来了这么珍贵的肥料。 这可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啊！ 程静迟高兴极了，连忙把这些碎灰渣全都扫进乾坤珠里。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些有灵气的东西，放在外面，没两天灵气就散逸出去了，放在乾坤珠里反而不会。 程静迟猜测，大约是因为地球灵气太匮乏，所以只要有点灵气，都被地球吸收了，而乾坤珠不一样，乾坤珠里本来灵气就很充沛，在里面培育的东西，反而会吸收乾坤珠的灵气而产生变异。 初一呆呆地看着满地散发出诱人味道的灰渣一瞬间全不光了，漂亮的猫眼里闪着不解的光芒，正准备跑去两脚怪身边撒娇卖萌，结果“咻”地一下，两脚怪也不见了。 “……”初一。 进入到乾坤珠里后，程静迟立刻将这些碎灰渣取了一部分，用水塘里的水调和了，然后分别洒在药材和果蔬上。 “也不知道会不会多产生几株变异药材和果树。”程静迟干完这一切，重新回到卧室，接着清理剩下的垃圾。 望着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的两脚怪，初一兴奋地“喵”了一声，头在程静迟腿上撞来撞去，程静迟差点被它绊倒。 “初一别闹啊，快去吃饭吧。”程静迟敷衍地揉了揉初一的小脑袋，将它丢了出去，然后继续清理垃圾。 除了堆了满屋子的碎灰渣，地板上还散着不少各色矿石，金色的、银色的、红色的、蓝色的、透明的、黑色的、绿色的、紫色的…… 真是各色各样都有，在灯光下闪着五彩缤纷的光芒，跟霓虹灯似的，漂亮极了。 有了上次去金玉中心检测黄金和银块，结果引出了神秘人物张东来的事后，程静迟见到这些宝石也没有之前那么欣喜了。 一来他现在不缺钱花，二来谁知道这里面又含着什么稀奇古怪的成分引来某些神秘人士的关注呢？ 他把这些宝石清理到一边，等会再处理，接着翻垃圾。 “咦，这个是啥？” 程静迟往下翻时，手指碰碰到一个硬硬的冷冰冰的东西，吓了一跳，反射地缩回手，跑到厨房翻出一个不用的炒菜用的锅铲，推开那堆垃圾，借着灯光仔细一看，不由愣住了。 那是一截黑黝黝的散发着金属冷光的东西，大约二十厘米的宽，两边有刃，像是刀剑一类的冷兵器。 刀剑程静迟见过，不管是靖城博物馆陈列的旧古董，还是仿古城里当作摆设的道具，但是地上露出来的这截剑尖或者是刀尖，明显不一样。 太宽了！ 光一个剑尖部分，最宽的都有二十多厘米宽，不难想象这把兵器的全貌该有多大。 这么大的一柄剑，什么样的人才能拿来当兵器？ 程静迟接着往下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柄剑的全貌挖了出来。 那是一柄断剑。 漆黑的剑身，二十多厘米宽，将近一米多长，剑身上刻绘着奇怪又繁复的雕纹，时隐时现，两侧的刃口坑坑洼洼的，不少地方已经卷刃，不难想象这柄剑伴随着它的持有者经历过多少次恶战，才导致剑身伤痕累累。他捏着剑尖，想把断剑□□，结果手刚碰上去，只觉得指腹一阵刺痛，瞥眼一看，手指被划破了一道狭长的口子，殷红的血珠子往外沁了出来，滴在剑身上。 程静迟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断剑，心怦怦直跳。 以他看过的有限的几本玄幻小说的经验，主角无意中捡到碰到遇到一个不起眼的砖块玉佩神器，都会无意中划破划伤主角的手指，靠着血祭或者滴血认主，获得各种高大上的金手指或者神器。 难道这柄断剑也是某个高大上的神器咩？ 程静迟等啊等啊，期待着剑身吸足了他的血，能够白光大炽或者剑身发光这样的经典桥段。然而让他郁闷的是，等了许久，直到他手指上的小伤口停止了流血，那柄断剑还是维持着之前黑漆漆的模样，一点变化也没有。 程静迟顿时失望极了。 果然小说就只是小说啊！ “先收着吧，等厉战回来再问他！” 断剑黑漆漆，看着十分厚钝，不想却非常锋利。既然滴血认主无用，程静迟也不想再浪费自己宝贵的熊猫血，从浴室里抽了一条毛巾，把两只手缠了个结结实实，然后捉着剑尖使劲往外拽—— 一拽没拽动，再拽还是没拽动。 程静迟：“……” 他现在是气武境的修为，随随便便一拽，至少有三百斤的力量。他使出全身的力气，保守估计也在八百斤的力量左右，居然还拽不动这柄断剑！ 光只是半个剑身就有这么重的力道，那这柄完整的剑该有多重？而且光是半截剑身都有将近一米长了，整柄剑连同剑柄在内，不得至少两米？ 这不是坑爹吗？ 什么样的人才能使用这么重的剑啊？普通人光是扛着就寸步难行了吧？而且两米长？ 程静迟想象了一下，某人扛着一柄将近整个篮球巨人姚先生身高的巨剑，在大街上狂奔，跟人互砍的模样，实在有点想象不来。 他悻悻地看着那黑不溜丢的断剑好久，最后只得放弃，把它丢在原地，将散落在地上的那些碎宝石一骨脑全扔进乾坤珠里，就扔在之前那些黑石头的位置。 说起来，上次那些黑石渣石块扔进乾坤珠里后就不见了，原地起了一座小山包，也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程静迟闲着无聊，跑到小山包那边看了一下，神奇地发现，刚才扔进去的宝石金银贵金块连同之前扔进来的碎灰渣都不见了，那个小山包的体积好像又大了几分。 “……”程静迟一脸日了哈士奇的表情。 这个乾坤珠难道除了培育植物，还有吞食宝石和不知名石块的爱好不成？ 还有那些碎灰渣他是打算用来肥田培养变异药材果树的啊！ 这下子全都泡汤了。 程静迟懊恼极了。 早知如此，他就该用储物袋装的。 程静迟把小隔间清扫了一遍，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门口，望着戳在地板上散发着幽冷光芒的断剑呆呆地出神。 初一陪着他蹲在地板上，两只大大的猫眼闪着不解。 “喵——” 厉战下班回来，看到的就是一人一猫姿势神同步地蹲在主卧小隔间门口的背影，眉头一皱：“怎么了？” “啊？你回来了？”程静迟跑过来拉着他一脸兴奋地道，“厉战厉战快来看，有一柄奇怪的剑。” 站在门口，厉战一眼就看到干净得一尘不染的地板上，一柄黝黑的散发着幽冷光芒的剑柄安静地躺在那里，剑身上的奇特符纹若隐若现，极为神秘诡异。 “这把剑好重，我都提不起来。”程静迟道，“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打造的，看上去刃口都卷了，却依然锋利得不得了。” “我试试。”厉战走过去，正要去拔剑，程静迟连忙把毛巾扔了过去，说，“包着手，别划伤了。” 这剑奇奇怪怪的，谁知道刃口上有没有什么怪东西，就算没有，划伤了总归不好。 唉！ 他看了看指腹上的伤口，想着明天还是去附近的诊所里打个预防破伤风的针吧。 “没事。”厉战说着，还是把毛巾接了过来，缠在手上，握着剑尖，使劲一拽—— 程静迟拽着纹丝不动的断剑居然被他一把拽了起来，不过饶是如此，厉战整个人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了两步，堪堪稳住身形，两手托着剑身，半跪了下去。 “好重！”厉战惊叹一声。 以他现在的修为，两千斤重的东西他都能轻松地拎起来，而现在他使出全力，却只能勉强将这柄断剑托起来，可见这剑有多重！ 程静迟一见，连忙将储物袋一抖，想要将断剑装进去。 一抖，没进去；再抖，还是没进去。 程静迟：“？！！” 不是吧？装不进去？这可怎么办？两千斤重啊？要是只能放在家里，长久下去，楼板都要倾斜吧？ 要不要这么坑爹啊？！ 第100章 厉战却满脸惊艳的表情, 翻来覆去仔细观察了好几遍这把断剑, 连剑身上那个隐晦得不留神几乎注意不到的纹路都一丝不苟地看了好几遍，眉头微皱。 “怎么了？”程静迟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以为这剑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倒是把好剑，可惜断了。”厉战适应之后拿着剑勉强挥了两下，无奈他如今修为低下, 这么重的兵器对他而言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只得不那么英雄地把剑放下。 程静迟听了暗暗记在心上。 看样子厉战对这把剑挺喜欢的, 他的武器在穿越时空漩涡的时候遗失了, 如今还没有趁手的兵器，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找到合适的材料将这把断剑修补好。 “收起来吧, 这材料有点像是用龙渊特产的瑟银所铸，说不定以后会用得上。”厉战的目光落在那把断剑上面, 目光中充满了惋惜。 瑟银因为产于龙渊, 用这种矿石打造的兵器，力可破天，世间少见的神器。 程静迟顿时又炸毛了：“收不起来啊。” 储物袋根本不管用好么？！ “……”厉战提醒他，“试试乾坤珠。” 这楼看着就不结实，要是不小心压垮了，就真搞笑了。 程静迟也不想哪天睡着或者和厉战双修的时候，结果楼垮了被人围观现场, 立刻聚精会神，使用灵魂力将断剑移入乾坤珠。 还好乾坤珠比较给力，他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 累出一身汗，总算是把断剑收进了乾坤珠里。 “真不容易啊。”程静迟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吐了一口气，不禁有点好奇。 厉战的身高相对于亚洲人而言已经很高了，然而比较起来还没有那把完整的剑高，难道异世界的人都是用的这么巨型的武器么？ “阿战你用的什么武器？”程静迟好奇地问道。 厉战道：“剑。” 程静迟比了比刚才的断剑，问：“也是像这么宽这么长吗？”一边说一边不禁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厉战满头黑线，十分无语。 “只是普通大小的剑而已。”厉战比划了一个正常的长度，解释说，“刚才那样的巨型阔剑估计只有龙族的人才会使用。” 太长也太宽了，普通人用起来太不方便了。 “哦。”程静迟点头，心想这才对嘛，他就说刚才那柄断剑简直又宽又长得有点不科学。 厉战没说他的剑在哪儿，程静迟猜测很有可能是在厉战穿越时空漩涡的时候遗失了，毕竟当时厉战掉到他家地板的时候，身无寸楼，连块遮羞布都没有，纳戒都被时空乱流搅得粉碎，武器肯定也没了。 可惜大天｜朝除了堪称全民兵器的大菜刀之外，不允许私人拥有武器，不然他倒是挺想找铁匠给厉战再打一把趁手的好兵器。 不对，他想说的不是这个啊！ “真的有龙族吗？”程静迟从厉战的话中get到了新的重要信息，兴致勃勃地问道，“长什么样子的？会变身吗？有尾巴吗？是像东方的金色蚯蚓龙还是像西龙的黑色红色邪恶龙？是不是特别爱亮晶晶的东西？吃得多吗？是不是长着两个丁丁？会喷吐息？鼻孔一喷气，就能把人烧成灰？” 厉战满头黑线，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 “少看点那些不科学的奇幻片。”厉战十分无语地看着他，解释道，“龙族只是对于深居龙渊之地的居民的总称，他们以龙为图腾，崇尚炼体，力大无穷，并不真的就是龙变成的人，既没有尾巴，也没有两个丁丁，当然更不能吐息了。” 程静迟只觉得自己纯洁的心灵深深地受到了欺骗。 尼玛所有的小说电视里龙族都是指的龙或者龙人好么？ 特么的谁来告诉他，第一个这么编写的人是谁？站出来他保证不打死他！ 在男朋友面前丢了个大脸，程静迟最开始的时候会觉得很囧，然而在厉战面前丢脸丢得多了，也就淡定了。 他想起刚才跟着断剑一起掉下来的灰渣，描述了一遍，厉战听了，眉头一皱：“有灵气的碎渣，莫非是灵石矿渣？” “……”这又是个啥？ 厉战只好给他科普了一遍武者世界的通用货币系统。 和地球一样，天玄大陆的武者们行走江湖，不管是吃饭住店购物乘坐交通工具，都是需要支付货币的，而灵石则是整个大陆的通用货币，不管是普通人还是武者，都能使用灵石结算。 所谓灵石，顾名思义，就是一种蕴含充沛天地灵气的矿石。 不管是武者修炼，还是各种术法都需要消耗大量灵气，可以说武者的世界就是靠着大量灵石支撑着的。越高级的灵石，蕴含的灵气就越充沛，价值越高。 程静迟若有所思：“我明白了，就相当于一个能量储存器。” 厉战总觉得这个比喻有点不愉当，然而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只是默认了灵石就是能量储存器的说法。 “可惜那些灵石矿渣被乾坤珠给吞了，原本我还想当肥料多培育一些变异灵植来的。”程静迟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他的炼药水平迟迟得不到提升，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材料不全，以至于到现在为止，他真正成功炼制的丹药，依然只有生骨丹一种，倒是提炼灵液的手法突飞猛进，成功率几乎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 虽然他也可以用地球上的药材代替，然而那毕竟是个长期漫长的过程，光是各种药材药理的对比和试验，就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如果有现在的灵药，他敢肯定他的炼药水平一定不止现在这个样子。 可惜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厉战最不喜欢看他这样没精神的模样，吻了吻他的发顶，安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慢慢来吧，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一年两年不行，十年二十年总能研究出一两个丹方了吧。 “只能这样了。”程静迟叹了口气，跑到窗台前看了一眼那几株变异过后的小麦苗，暗紫色的叶脉，看上去特别漂亮，就是不知道以后会长成什么样子。 程静迟把这几株变异过后的小麦苗小心翼翼地移植到乾坤珠里。 灵石矿渣已经被乾坤珠吞了，这几株紫麦苗很有可能就是他手里仅剩的变异苗，当然要移植到乾坤珠里育种，他很好奇最后会种出什么东西出来。 厉战洗完澡走了进来，看到空荡荡的卧室，空气里还残留着程静迟的气息，知道他应该是进入到乾坤珠里去了，便跨上｜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不过明显地有些心浮气躁。 果然，不一会儿，周围的空间一阵波动，程静迟突然凭空出现在床上。 “忙完了？”厉战立刻把遥控器扔到一边，道。 程静迟点头，拉开被子躺了进去，说：“还好之前我用灵石矿渣兑水浇了不少地，也不知道会变异出多少植株。” “一定会有不少。”厉战伸出胳膊搂着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问：“双修吗？” 程静迟于是欣然应允，立刻把变异药草抛在脑后，搂着厉战开始亲吻。 他喜欢厉战，厉战也喜欢他，他们之间不仅心灵相通，就连身体都完美契合，双修起来事半功倍，除了身体的极致美好感受，还能提升修为，两人的感情也越来越融洽，傻子才不愿意和厉战双修。 厉战也很热情地回吻他。 他和厉战之间的感情除了最开始告白的时候鸡飞狗跳，之后两人的感情就直接跳过了恋爱最黏糊的热恋期，进入了老夫老夫的平稳模式。厉战十分内敛，平时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表现得非常冷静自持，压根就不像是热恋的情侣。 只有双修的时候，程静迟才能真正感受到厉战毫不掩饰的热情和他对自己深刻的爱意。 有一个内敛又闷骚的男朋友，就是这么纠结又欢喜。 和厉战一起痛快地双修了一回，心满意足地入睡。 自从修为提升后，不管是身体素质还是精神状况都强悍了许多，三五天不睡根本没事，一样精神饱满，只不过二十多年来的习惯使然，除非遇上什么紧急情况，程静迟还是每天保证八小时的睡眠时间，厉战也跟着配合他的作息。 结果做了一晚上的巨人国的龙族人扛着巨剑追着他砍的恶梦，跑得精疲力尽，猛然惊醒。 睁眼一看，映入眼帘的还是自家白色的天花板，耳畔传来熟悉的有节奏的清浅呼吸声，提醒他是睡在自家大床上。 厉战躺在他的身边，一条手臂环着他的肩，睡得十分安稳。 程静迟看着他英俊的睡脸，厉战的长相并不符合时下流行的那种雌雄莫辨的阴柔和漂亮，而是那种非常阳刚又男人的相貌，轮廓很深，眉很浓，棱角分明，五官锐气逼人，是程静迟作梦都想拥有的男人形象。 虽然自己长不成那么充满男子气概的相貌，但男朋友的长相完全弥补了他的遗憾，程静迟还是很满足的。 “醒了？几点了？”他一动，厉战就醒了，伸着胳膊把他往怀里一搂，抬起眼睛去看外面的天色。 “六点多，还不到七点。”程静迟其实已经完全清醒了，但是完全不想起，窝在被子里和厉战两个人蹭来蹭去。 厉战被蹭得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一把扣着他的腰，给了他一个长吻：“早安。” “早安。”程静迟干巴巴地回了一句，仰着脖子看着厉战性感的下巴，忍不住上去咬了一口。 “大清早的咬什么人？”厉战笑了一下，揉了揉他的脖子，又抱着他蹭了好一会儿，才掀开被子起床，说，“我去做早饭，你再睡一会儿吧。” 程静迟抱着还留有厉战余温的被子在大床上滚来滚去，直到被子里最后一丝热气全跑光了，这才不情不愿地起床。 “起来了？快去刷牙洗脸，早餐马上就好了。”厨房里传来一阵食物的香味，厉战的声音跟着飘了过来。 程静迟精神一振，以飞一样的速度跑去刷完牙洗完脸，坐在桌前等吃。 厉战已经贤惠地把早餐摆上了桌。 煎得金灿灿香喷喷的荷包蛋，热气腾腾鲜榨的豆浆，还有乾坤珠出品的小米桂圆粥，看着就充满了食欲。 “厉战你真是太厉害了！”喝着熬得香浓可口，入口即化的小米粥，程静迟毫不掩饰地夸赞道，“真是名符其实的入得厨房，出得厅堂，进得厨房的全能男朋友啊！” 真是赚到了。 厉战：“……” 奈何厉战除了在床上的时候，其他时间都不解风情得很。 “快点吃，今天休息，吃完了我给你护法，你去炼药吧。刚才你小舅还打了电话过来，说药渣马上就不够用了。”厉战朝他碗里夹了一块鸡蛋，催促他道。 “求别说了。”程静迟要哭了。 为了炼制凝碧丹，他最近做梦都是炼药，好不容易遇上厉战休息，还想过下二人世界，这下全泡汤了。 厉战看他这么不情愿，笑了一下，立场立刻变得不坚定起来：“不想炼就算了，反正没有凝碧丹，大家一样活得很漂亮很快乐。” 吃过饭，虽然百般不情愿，程静迟还是继续昨天未竟的炼药事业。 自己选的路，含着眼泪也要走完！他还指着这些凝碧丹的替代品替他赠进大把大把的伟人像红票子。 他先把炼药笔记翻出来，仔细研究了一遍。 他的炼药笔记已经有两本，一本就是那个不知名的倒霉炼药师的正版笔记，还有一本就是他自己研究的各种药理相对应的替换材料，上面已经密密麻麻记录了各种草药及其变异植株的药理特性。 有灵气的草药和没有灵气的草药提炼出来的药液，药理都不一样，变异植株的药理特性更是五花八门，光是储灵纹的墨水，他就记录了至少数千种的药材。 凝碧丹是二级丹药，炼制的过程比生骨丹要复杂许多，所需要的药草就有几十种，稍微有一株药材的药性不对，就会导致炼制失败。 大约是之前程静迟提炼了大量灵药做基础，萃取灵液的过程比较顺利，只失败了两次，第三次就全成功了。 看到眼前一溜摆放的瓷瓶还有里面散发出各种药香的灵液，程静迟不禁想着，就算他成不了炼药师，凭他这手提炼药液的技术，也可以替炼药师打个下手了。 在脑海里推演了一番凝碧丹的炼制过程，确定没有遗漏之后，程静迟重新引火，引导着药鼎里的腾跳的火焰转变成炼制凝碧丹所需的青焰之后，才有条不紊地将提炼出来的灵液一一扔进药鼎之中，仔细观察药鼎中灵液的变化。 随着投入到药鼎中的灵液越来越多，不同的灵液在青焰的炙烤中缓慢地流淌在一起。 程静迟运起灵眼，看到药鼎里许多白色的光点随着欢腾的青焰飞舞着，像一个个调皮的小精灵似的。 他照着之前炼制生骨丹的方法，释放出灵魂力，努力地控制着这些跳动的光点，引导它们慢慢融合在一起。 修为的提升带来的好处也非常明显，程静迟感觉到这次引导光点明显比上次炼制生骨丹的时候要容易许多，光点也变得更加温驯，只要稍加引导，就欢快地融合在一起。 当所有的光点汇聚成一团，程静迟不再迟疑，将灵魂力放大到极致，控制着药鼎的青焰温度，一遍又一遍地炙烤这个光团，直到光团里最后一丝杂质被清除，光团也渐渐暗淡下来，最后化作一滴碧绿色的灵液。 程静迟此时的灵魂力和灵力都已经消耗殆尽，头痛得跟要炸开似的，只剩下身体的本能，迅速取出一个瓷瓶，赶在这滴灵液滴落进药鼎之前，将它收入瓷瓶中，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厉战一直守在门口，看见他出来，脸色不对，连忙伸出手扶住他。 程静迟实在累得不行，赶在厉战开口之前，将手里的瓷瓶扔给他，然后朝地上一扑，放心地让自己睡了过去。 反正有厉战在，是绝对不会让他脸先着地受伤的。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一下好基友的萌文。户部郎 手机版地址： 宇宙飞船给我送外卖 手机版地址： 第101章 四月的靖城, 春暖花开, 阳光明媚。 温暖的阳光透过落地窗，逶迤进来, 洒落满室金辉。窗外煦暖的微风高皮地掀起窗帘一角，带来阳光的气味。 程静迟缩着肩朝毯子里钻，厉战连忙拉上窗帘, 室内光线再度阴暗下来。 外面鞭炮阵阵, 夹杂着男人女人和孩子的欢笑声, 不知道谁家乔迁新居, 放鞭炮庆祝。 程静迟被鞭炮声吵醒，迷迷糊糊地爬起来, 闭着眼睛跑到外面的客卫放完水，又闭着眼睛摸回来, 一头栽到床上接着睡。 期间厉战喊他起来吃饭, 程静迟却翻了个身，把脑袋全缩进毯子里，依旧睡得昏天暗地。 外面大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最后程静迟终于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抱着厉战的腰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光线有点暗, 厉战坐在床头正在玩电脑，屏幕幽蓝的光映在他脸上，像阴森的鬼片片场。 “在玩什么？”程静迟问。 话一出口, 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嘶哑得厉害。 程静迟顿时囧了一下，他只是睡个觉而已，怎么连嗓子都变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跟谁大战了三百回合，连嗓子都喊哑了。 “看新闻。”厉战把电脑合上，扔到床头柜上，低下头，将被子拉高，让程静迟靠在他胸前，道，“睡醒了？” 程静迟裹着被子靠在他身前，透过未拉得严实的窗帘缝隙看到一只黑色的八角虫沿着玻璃往下爬，想要钻进来。 “几点了？”他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只觉得一觉醒来，头脑格外清晰。 厉战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九点了。” “我居然睡了这么久？”程静迟有点郁闷，“昨晚上都没有双修到。” 修炼之道关键在于坚持不懈，看来他的高手之路又要往后推延了。 厉战看了他一眼，十分无语：“今天已经是四月二十日，你足足睡了三天！” 程静迟：“？！！” 他感觉才睡了一小会儿啊！ 不死心地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果然上面显示的是四月二十日。 难得厉战的假期，就这么被他睡过去了。 程静迟无比憋闷。 果然炼药是个烧脑的活计，才炼制了一炉二级丹药，结果就睡了三天，要是以后再炼制更高级的丹药，他不得睡上个十天半个月？ 说到这个，程静迟想起了他睡着之前扔给厉战的那一滴药水，问：“药水怎么样？有效果吗？总感觉气息有点不对哦。” 厉战没有回答，反而掀被起床，趿着拖鞋哒哒哒地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先吃饭，吃完再说。” 程静迟朝托盘上望了一眼，鱼肉虾都有，还有青菜和鸡蛋，真是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都齐全了。 饭菜都是温的，厉战早就做好了，一直在锅里温着。 程静迟看了厉战一眼，心里暖乎乎的。 果然有男朋友的日子就是不一样啊，不管什么时候醒来，睁开眼就能有热饭吃，还讲究荤素搭配，营养均衡，这个男朋友真是不能更贴心。 程静迟睡了三天，肚子早饿得咕咕直叫，端起碗筷，风卷残云地把饭菜一扫而光。 “总算有重新活过来的感觉。”程静迟吃饱了，在床上摊着四肢挺尸。 晚上有人暖床，白天有人端茶倒水，越想越觉得这小日子过得滋润，简直比当神仙还要惬意。 当神仙头上还有个玉帝老儿，啥事也不干整天光盯着小情侣棒打鸳鸯，残酷无情无理取闹极了。 厉战把之前程静迟扔给他的瓷瓶拿出来，递给他道：“你炼的药，看看效果怎么样。” 打开瓶盖，顿时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空气里飘散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喵——” 初一竖起尾巴颠颠地跑过来，两只小爪子扒在床沿上，一双漂亮的琥珀大眼却讨好地看着厉战，喵喵叫着要讨食。 虽然是一只猫，初一却凭着小动物的本能挑出了这个家里气势更强的两脚怪厉战当做了服从的对象。 “等等啊，别着急，我先看看有没有效果再说。”这还是程静迟第二次炼制丹药，之前提取灵液那都不算，药效都还没有确定，即使初一再馋，他也不可能马上就给它吃。 而且，他总觉得这个药水的气息跟漩涡传送门里掉出来的凝碧丹药渣的气息有点不一样，他有点拿不准自己炼出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好办。”厉战拿起瓷瓶，一仰头就喝了下去，速度快得程静迟连阻止都来不及。 “我都不知道这是炼出的什么东西，你怎么能乱喝呢？快吐出来吐出来！”程静迟急了。 东西都不确定，怎么能随便乱吃？！鬼知道是个什么药水啊！ “你炼出来的东西，一定很好。”厉战笑着说，“别担心，我觉得这药水喝下去挺舒服的，肚子暖暖的。” 听他这么说，程静迟才放下心来。 因为要观察厉战喝完药之后的反应，总结药水的药理，程静迟今天便没有接着炼药，和厉战一起窝在家里看电视。 外面阳光灿烂，程静迟躺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换台，脚踩在厉战身上动来动去。 厉战身上很热，蓬勃的热气透过布料传了过来，像抱了一个火炉一样暖烘烘的。 “你感觉怎么样？”程静迟问他，有点担心他是不是发烧了。 “没事。”厉战摇头，英俊的眉眼像着了光似的，特别好看。 “真不用担心。”他说，“能给炼药师试药，也是一种荣耀，一般不是亲近的人，想试药都没机会。” 程静迟：“……” 人家那是成名的炼药师好吗？跟他这种半路出家的半吊子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厉战似乎很热，坐了一会儿，额头上开始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他把程静迟的腿放下来，说：“我去洗个脸。” 程静迟扭过头，看着他风一样地冲进浴室，不一会儿厉战洗完澡走出来，脸色正常了一点，额间的发梢还滴着水。 “你没事吧？”程静迟有点奇怪，这个天也不热啊！难道真是他炼出的药有问题？ “没事。”厉战开冰箱，拿了一罐冰饮，仰头喝了，手一扔，罐子跟长了眼睛似的，飞进角落的垃圾篓里。 程静迟：“……” 厉战看了他一眼，重新坐下，捉着他的脚踝让他把脚搭在自己腿上。 程静迟觉得有点痒，脚动来动去，一不小心蹭到他腿间，顿时满脸通红。 坑爹的！ 谁来告诉他，明明他是炼制的美容养颜的凝碧丹，为毛成了催情壮阳的那啥药？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本来想把这章写完的说，太困了，先写一半吧，明天争取多更一点。 第102章 本来是炼制美容养颜的凝碧丹, 结果阴差阳错炼出了超级版的印｜度｜神｜油, 程静迟表示，炼药技术太高大上, 创新得很有压力。 身为男朋友的厉战，对此给出的解释就是程静迟有特殊的炼药技巧，不仅炼出来的丹药全是灵液, 而且还能在缺乏药草的情况, 根据一张普通的药方, 举一反三根据药理的特性自己摸索出替代的药方来, 这简直就是大师级别的人物才能做到的。 至于为什么明明是驻颜美容的方子，结果炼出来的是滋阴补肾的壮阳药, 他只能表示，自家男朋友炼药技巧满点, 创新动手能力太强了。 程静迟对于这个解释欣然接受, 于是不再纠结。 壮阳药怎么啦？现代社会生活节奏快，压力大，多的是年纪轻轻就被酒色应酬掏空身体的人，男人们对效果好无副作用的壮阳药的渴求程度跟女人追求年轻美貌的心情一样热切。 这样纯天然无污染还富含灵气的修真界壮阳药拿出去不知道多受人欢迎！ 程静迟心中一动，感觉又有一条发家致富的康庄大道在向他招手。 鸡蛋不能总放在一个篮子里，担心鸡飞蛋打。凝碧丹的药材不全，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替换的药方, 万一一直试验不成功，青春之泉那边就要断货，这是一个很大的损失。 如果凝碧丹炼不出来, 其实卖壮阳药也挺不错的。 程静迟这样想着，只觉得心情陡然明朗起来。 就是嘛！ 做人不能太梗直，要学会变通才对！ 程静迟这样想着，心情顿时美好了许多。 赚不了女人钱的话，他也可以反过来赚男人的钱嘛！为了家庭和谐，生活美满，说不定这个壮阳药女人们比男人们更舍得花钱也说不定呢！ 想通了的程静迟便不再纠结，趁着睡饱了头脑无比清醒的时刻，赶紧又炼制了两炉壮阳药，巩固了一下药方，将体内的灵力和精神力消耗一空后才头脚飘浮地走出来。 他的炼药天赋还是不错的，奈何修为和材料药鼎都拖了后腿，以致于炼药的进度有点慢，效率不太高。 但程静迟自己已经很满意了。 下午三点，厉战在洗澡，准备出门上班，电话响了，厉战的电话就放在茶几边上，程静迟顺手接了起来，声音挺成熟的，估计是厉战的同事。 “哦，他在洗澡不方便接电话。”程静迟朝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回答说，“有什么事需要帮忙转告吗？或者你过几分钟再打过来。” 浴室水声停了，厉战推门出来，程静迟连忙道：“稍等，他出来了，我让他接电话。” 说着把手机朝厉战扬了扬：“有你的电话，好像是会所的人。” 厉战过来，接过程静迟手里的电话，冷漠地应了一声。 对方在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厉战应了一声，说：“行，没问题。” 程静迟从沙发后探出个头来，好奇地看着他，张嘴以口型无声地问他怎么回事。 厉战快步走过来，压着他的脑袋让他坐好，嗯了两声，道：“我知道了。” “谁打来的？怎么了？”程静迟从沙发上爬起来，脑袋上翘起一搓呆毛，看上去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好奇得不得了。 他发现厉战很少交朋友，有时候放假，在家里呆一整天，几乎很少接打电话，冷不丁终于听到他在家里接电话，那感觉怪新鲜的，又特有成就感。 在他不懈的努力下，厉战终于有主动融入现代文明的意图，都交到朋友了，看来要不了多久就能完全彻底地融入现代生活。 这样才对嘛！ 人可是群居性的动物，怎么可能不和外界交往呢？太不正常了。 厉战随口嗯了一声，道：“同事打过来的，他临时有事，晚上让我帮他代一下晚班。” “哦。”程静迟倒是挺高兴的。 以前上班的时候，偶尔有点事也会找人代班，很正常的。他一直担心厉战的社交生活太单调，现在倒是放下了心。 能相互代班的同事也是朋友嘛！ 厉战现在上白班，晚上还要帮人代班，也就意味着他三点多出门，要凌晨三点才能回家了。 程静迟一个人无聊，而且灵力和精神力都消耗殆尽，也没有办法炼药，眼巴巴地趴在沙发上看着厉战换衣服准备出门。 人还没出门，他就开始想念了。 “我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厉战弯下腰，从鞋柜上取下出门穿的鞋换上。 “哦。”程静迟应了一声，还是眼巴巴地看着他。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厉战弯着腰一直在穿鞋，半天没有起来，穿着穿着实在受不了程静迟巴巴的目光，只得转过身一脸无奈地道：“别这样，晚上我就回来了。” 以前也没见他这么黏人啊。 程静迟扳起手指开始计算，等他下班还要多久。 他的生物钟都被改变了，非要等厉战回来才能睡。这么长的时间不能炼药，也没有办法入睡，灵气耗尽连乾坤珠也没有办法进，只能呆在家里干瞪眼，时间一分一秒都好难过。 “那就看会电影，或者玩会游戏，最近不是有个什么妖魔世界的网游很火么？玩起来时间过得很快，没等你反应过来我就回来了。”其实厉战只是当班的时候，只其他同事聊起过，他自己是不玩的。 前半辈子就生活在游戏里刀光剑影的世界，真实的妖魔世界都亲自经历过了，虚拟的妖魔世界对他毫无吸引力。 程静迟用手机上网去搜，发现客户端都有好几十个g，还要下载这样那样的补丁，估计等他把客户端下载安装好，厉战就该回来了。 “没意思。”程静迟翻了个身，拿着遥控器开始换台。 厉战看了他一眼，无奈了。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上班？”厉战说道。 程静迟有点心动。 厉战上班的地方是靖城最有名的销金窟，程静迟以前是因为没钱，后来倒是不缺钱了，可是整天不是炼药就是种地，实在没有时间，以至于厉战都已经在夜色上了多半年的班了，他居然都没有去见识一下。 以前他虽然也跟着厉战去过一次，不过只在门口晃了一圈，然后就到厉战他们的休息室呆了几分钟，马上就回家了。 其实厉战上班的时候，他完全可以去夜色当顾客嘛！ 程静迟立刻兴致勃勃地爬起来，飞快地换好衣服，把钱包往兜里一揣，说：“走吧，早听说你们会所多么多么好，一直想去见识一下。” 厉战：“……” 一听要去会所，动作这么快，态度这么迫切是几个意思？ 想到会所里除了千娇百媚的小姐，还有各种可爱的帅气的阳光的忧郁的高大威猛的秀气漂亮的各种少爷，厉战的心情顿时不那么美妙了。 然而，程静迟完全没有体会他的纠结情绪，心情宛如脱了缰的野马一般，早已经沉静在终于能见识一把有钱人的世界的畅想中。一路上程静迟都保持了高昂的情绪，开着那辆代步的入门级suv，超常发挥地飙车至夜色。 自从开始修炼之后，程静迟的五感变得异常敏锐，车技也跟着水涨船高，走在路上，方圆数百米的行人车辆都能感知到，直接从新手进阶为老司机，附加福利还是非常美好的。 程静迟以为现在这个点，会所里应该会比较冷清才对，毕竟是做夜场生意的嘛，结果到了之后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门口那一溜儿的豪车名车简直不要太多！ 不是说现在经济不景气，除了房地产呈现在一片虚假的繁荣景象，实业都在走下坡，大幅度裁员么？原来靖城人民的生活水平这么高，一点也不受国际国内经济大环境的影响。 真是可喜可贺啊！ 程静迟一眼望过去，没找着停车位，正想着是不是去借用一下附近酒店的停车场，厉战说：“直接开到员工通道那边，那里有停车位。” 他虽然没车，但也是有一个停车位的，不过平时都让给别人停了。 程静迟顿时得意洋洋，在两边各种豪车名车的夹道中，开着他那辆经济型家用小型雄纠纠气昂昂地朝着员工通道过去，那风光劲头跟女星走奥斯卡红地毯有得一比。 程静迟左拐右拐，好不容易才在员工通道找到一个空位，正想施展一下新学到的车技，一个漂移过去，结果横向里插｜进来一辆二｜奶车，硬生生地卡在他前面将车停了进去。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年轻张扬的脸孔。 程静迟郁闷得想骂娘，这人懂不懂先来后到啊？明明是他先开过来的好吗？ 年轻男人冷眼瞥了程静迟那辆小破车一眼，嗤了一声，笑声中充满了轻蔑，嚣张地冲着程静迟竖了个中指，扭头对身边副驾驶座上的女友道：“那傻逼，开个小破烂还想跟少爷抢位子。” 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化着精致淡妆，成熟妩媚的女伴捂嘴一笑，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看着程静迟的目光也透着一股轻视。 程静迟顿时愤怒了。 被人抢了停车位已经够烦的了，还被人嘲笑！不知道市区找个停车位有多难么？ 开二｜奶车了不起啊？娘娘腔！ “别生气。”厉战说道，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敲了敲对方的车窗，说，“这里是员工停车位，宾客有专用的停车场。” 年轻男人充耳不闻，迳自和女伴调笑起来，两个人当着程静迟和厉战的面旁若无人的亲吻，场面之激烈，程静迟怀疑如果这里人来人往的停车场，估计两人都要抱着滚作一团来个车震了。 厉战顿了一下，说：“你占了我的停车位。” 男人扭过头，特别欠揍的表情看着他轻蔑地道：“那又怎样？只要少爷一句话，别说停车位，你的工作都保不住。别多事，自己随便找个地儿那把小破烂停着吧，小保安。” 厉战还没有说什么，程静迟已经率先发飙了。 “娘娘腔开着辆二｜奶车拽什么拽？面目浮肿，两眼无神，下盘空虚，房事过多把身体都掏空了吧！大白天的搂着个大美女装什么大葱！你硬得起来吗你？！” 程静迟开启毒舌模式，毫不留情地对着他一通喷，喷得对方一张勉强称得上帅气的脸孔涨得通红，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少爷我身体好着呢！能夜御七女，一夜七次郎，金枪不倒，可厉害了。” 程静迟嗤了一声，嘲弄地道：“一夜七次郎，一次七秒钟吧，再不好好调养，以后就等着断子绝孙吧你！” 身体都亏成那样了，在女色上头还不知俭点。 “你你你你！你是哪个部门的？我要告诉二叔，让他开除你！”男人说着，掏出手机开始拨电话，“喂，二叔，你们店里那个小保安是怎么回事啊？！非说我车占的是他的停车位，我哪回来不是停到b2这个位置的？二叔，我跟你说，这个小保安得罪了我，一定要把他开了……” 年轻人正愤愤地告状，突然感觉到车身似乎在动，可他确信已经把车停下来了。他身侧的女伴却突然捂着嘴，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车尾后方，男人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顿时眼睛都差点鼓出来了。 “你你你你你——你想干啥？” 厉战捋起袖子，托着二｜奶车的车尾，硬生生地将车身整个拖了出来。 年轻人：“……” 女伴：“……” 年轻男人张大了嘴，一脸呆滞的表情，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内心的os简直冲破天际，差点崩溃。 谁来告诉他，为毛有人轻轻松松地就能徒手拖动一辆小汽车？还是说他新购置的爱驾其实是纸糊的？ 这一定不是真的。 程静迟一脸同情地看着他。 比什么都好，就是别和修炼人士比力气！ 不过，联想到之前年轻男人那嚣张的行事风格，程静迟内心又觉得解气无比。 哼！ 让你张狂，以为开着辆玛莎拉蒂就能上天了。 年轻男人还在车内呈现石化状态，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去了。 尼玛，这哪里钻出来的怪胎，徒手就能把汽车拖走，更别提车上还两大活人，加起来也得有两百多斤。 厉战把车子挪开，一脸冷漠地道:“你的车挡道了。” 语气平常得好像刚才他挪的不是一辆车，而是一只不起眼的小凳子似的。 年轻人：“……” 他的车哪里挡道了？他明明是见缝插针地把车刚刚好卡进空位好嘛！真是往前多一毫就追尾，往后退一厘就被追尾了。 年轻人还没琢磨明白，就见那辆丑不拉叽的suv挨着他的脚边开进了刚才的停车位，这才反应过来。 合着人是冲着刚才那停车位来的。 “唉，你把车停进去了，那我车怎么办啊？”眼瞅着厉战和程静迟已经往外走，年轻人都要傻了。 厉战把他车拖出来的位置真是绝了，前后左右挨得满满当当的全都是车，连丝缝隙都没有，他上哪倒车去啊？ “哎，兄弟，你别走呀，好人做到底，索性帮我把车扛出去呗——” 程静迟哈哈大笑，对厉战说：“阿战你是不是故意的？” 没想到厉战平时不吭气，真损起人来也挺绝的。 把人的汽车拖到角落里，唯一的空位又被他占了，除非他叫人把车挪走，要不然他那骚包的二｜奶车就得一直面壁思过，想想就可乐。 两人往外走，身后还能听到年轻男人不敢置信的叫骂声，厉战一脸冷漠：“他骂你。” 他穿越时空漩涡，九死一生，来到另外一个世界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合心意的男朋友，就这么一个心肝宝贝，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心疼都来不及，哪里能容得别人骂一句。 程静迟囧了一下，心想厉战既冷漠又稳重，平时想从他嘴里听到一句甜言蜜语跟要他命一样，没想到偶尔又会做了这么窝心的举动，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算啦，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用这么计较。”说到这个，程静迟有点纠结，“这人好像有点后台，大概跟你们公司某个高管有点关系吧，对你的工作不会有影响吧？” 刚才还明目张胆地威胁，要开除厉战呢！ 其实他现在不缺钱，厉战上不上班都无所谓，反正以他现在的收入，足够他和厉战过上优渥的生活。 不过处在厉战的立场，孤身一人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而且厉战骨子里又是那种特别大男子主义的人，肯定没有办法接受被一个比自己“弱小”的普通人包养吧！ 男人的虚荣心，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 “那是老板的侄子。”厉战漫不经心地道，好像除了程静迟的事之外，他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程静迟满头黑线，他还以为只是会所哪个高管的亲戚，没想到居然是大老板的子侄。 真是流年不利呀！ 程静迟又不禁暗爽，心想要是厉战真的因为这个原因被辞退了，其实也不算什么坏事吧！他正觉得厉战这份工作老是要上晚班，对身体不好。 武者也是人嘛，老是熬夜对身体不好，容易爆肝。 两人说着，进了大厅。 看着装修得金碧辉煌金光闪闪的大堂，程静迟觉得眼睛都快要闪瞎掉了，对这种土豪不差钱的装修风格有点接受不能。 厉战先去换了工作服，他本来就身材高大，宽肩窄臀，一双笔直的大长腿，穿着一身裁剪得宜的西服往屋子里一站，帅得简直让人移不开眼，高冷总裁范儿十足。 “啊啊啊啊，好帅好帅，你怎么能这么帅。”程静迟忍不住赞叹。 厉战笑了一下，把换下来的衣服叠好正要挂起来，一个小瓶子咕噜咕噜从口袋里滚落下来，他手一抄，赶在瓶子落地之前将瓶子捞在手里。 程静迟一看，顿时囧了，居然是他炼的那个壮阳药。 “怎么还带这个出来了？” “不知道。”厉战说着，顺手把瓶子揣进程静迟口袋里，说，“这个收好，很珍贵的。” 他带着程静迟去大堂，找了个关系还不错的前台，订了个包间，将人送到包间门口，叮嘱道：“要什么东西就给我打电话，我给你送过来，锁好门除了我，谁来也不要开。” 程静迟：“……” 第103章 他答应得很爽快, 可厉战还是不放心, 再三叮嘱道：“你就在这里，看会儿电视唱歌睡觉都行, 如果有人给你送吃的或者喝的，不要理他；听到隔壁有什么奇怪的动静或者有人喊叫，也不要好奇, 那是别人在玩。” “好的好的。”程静迟十分无语, 厉战这是把他当没见过世界的小孩子了么？ 明明他自己才是刚穿到这个世界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 厉战看了他一眼, 眉头紧皱着, 搜肠刮肚地想着还有什么被遗忘了，程静迟看得十分好笑, 心想原来厉战也会有这么婆婆妈妈的一面，真的是太意外了。 “我都知道了, 我就在这里睡觉, 谁也不搭理，不会有事的，再说了现在我好歹也是个武者了，虽然是靠着和你双修得来的，总还有一把力气，平常人我也能应付两个，你放心吧。” 厉战似乎被他说服了, 点了点头，终于离开去干正经事。 终于把保护欲爆棚的男朋友劝走，程静迟刚开始一个人独享整个包间还挺兴奋的, 自娱自乐自嗨了好一阵子的，又开始无聊起来。 吃喝一个人，唱歌一个人，看电视一个人，连个喝倒彩的人都没有，摸个麻将一个人都凑不了一桌，干什么都没劲。 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之下就开始打量包间的摆设，然而就那么大一块地方，很快程静迟就把墙纸上的花纹都研究完毕，没事做了，又坐回到沙发上发呆，开始骚扰厉战。 他打电话给前台，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一会儿又说点唱机用不了，而且每次都指名道姓非要让厉战过来。 “叮铃铃——” 电话又响了，前台看了一下显示的分机号码，朝天翻了个白眼，语气甜美地接了起来。 “您好，请问贵客有什么需要？” “好的，马上就给您送去，要厉先生给您送过去对吧？好的，我明白。” “怎么了？又是那个奇葩？这回又要什么？”旁边的同事凑过来笑问。 “说遥控器找不着了。”美女应付得已经有点心力交瘁，道，“让厉哥去帮忙找。” “这人不会是看上厉哥了吧？一晚上尽瞎折腾，不就是想见他一面么？” “谁说不是呢！又是一个”美女撇了下嘴巴，拿起对讲机，让厉战去安抚一下那个奇葩的客人。 于是，不到一个下午的时间，会所所有人教 程静迟摊着四肢躺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翻来覆去地换台，走马观花似的，从第一个台一直换到最后一个，连成人节目都没有放过，内心有点后悔花了这么多钱，结果就是跑过来睡觉，连个说话聊天的对象都没有，早知道这样，叫个少爷这来陪着聊聊天也行啊！ 应该不行吧，厉战肯定不会同意的。 程静迟正心不在焉地换着台，门口传来声响，随即厉战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们说你遥控器找不到了？”厉战关上门，一边走一边问，目光落在程静迟手上，眼里带着一抹笑意。 他穿着三件式西装外套，大长腿高颜值，举手投足之间，气势沉稳又慑人，不认识的还以为是哪个封面模特走过来了。 程静迟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抱怨说：“好无聊。” “就说了不好玩。”厉战走过去，揉了揉他头顶的呆毛，说，“要不睡会？睡醒了就下班回家了。” 程静迟摊在沙发上，脸上的表情红果果地写着我很无聊。 “如果我现在就走，钱会退给我吗？”其实他现在就有点后悔想回家了，这样还不如在家撸猫呢！然而一想到花了那么多钱包夜，现在走又觉得划不来。 厉战脸色顿了一下：“不能。” “那你给我找个会聊天的过来陪我聊天吧，就光聊天不干别的。”程静迟又提议。 “不能。”厉战毫不犹豫地拒绝。 “那我叫几个朋友过来一起耍？”程静迟又换了个提案。 厉战考虑了一下：“什么样的朋友？” “就是以前的同学朋友之类的，叶驰那样的，都是正经人。”程静迟赶紧表态。 他是个正经人，交的朋友当然也都是正经朋友了。 叶驰？ 厉战在脑中回忆了一下，那个圆圆脸圆圆眼长相讨喜可爱的同学？看样了虽然不太靠谱，但确实是个正经人，便点头道：“行吧。” 程静迟便开始兴冲冲地给聊得来的朋友挨个打电话，然而他这种死宅，平日里交往最多的就是一些同事和以前的同学。 邮局的同事就那么三两个，黄姐有老公有孩子，以前上班的时候偶尔同事们凑在一起聚餐，超过九点黄姐夫就会过来接人，肯定不行。 李琼华现在已经是大明星了，都不在邮局上班了，成了名人肯定也没时间陪他哈啦。 小齐么？程静迟抬腕，一看现在还不到五点，顿时又泄气了。 人还在上班，肯定没时间。 翻来覆去半天，程静迟悲伤地发现，自己居然都没有找着几个可以陪着他一起快乐玩耍的朋友。 一个人得有多挫才会连酒肉朋友都没几个？ 好在叶驰还算给面子，一接到召唤立刻就答应过来，还在电话里哈哈大笑让他洗干净屁股，哦，不，是让他准备好美食好酒等着。 叶驰来得很快，不到半小时就赶过来了，让程静迟不得不怀疑这货是不是跟他一样闲在家里无聊得快要全身长蘑菇，以至于对于任何外来的邀约勾搭都如此迫不及待地响应。 叶驰一进来，就探头朝里一望，发现整个包间里就程静迟一个人，桌几上也干干净净的，连包吃的都没有，地上整齐地摆放着几个饮料瓶。 是的，饮料，不含酒精的那种。 “美人呢？美酒呢？美食呢？”想象中人声鼎沸，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叶驰不由大失所望。 “就咱俩，要那些外人过来干毛，过来喝酒。”总算有一个人响应自己的邀约，程静迟高兴极了，心想自己还是挺有魅力的嘛，至少有人捧场了。 叶驰走过去，一脸无语的表情：“酒都没有，喝空气啊！” 于是程静迟只好打电话给前台，还没有开口，就听前台妹纸温柔的声音响起：“您好，厉先生一会儿就会过去，请稍后。” “……”程静迟囧了一下，想说这回他真的只是想叫点喝的，不是为了看美男，奈何他前科太多，人家已经不信任他了。 叶驰哈哈大笑，朝他挤眉弄眼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刚进来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议论，有个傻叉看上了会所里某个帅哥保镖，一晚上啥也不干，光顾着指使帅保镖跑上跑下跑前跑后了，原来就是你啊，没想到你还有这嗜好？没看出来啊！” 程静迟哼哼两声，心想什么帅保镖，那是他男朋友，早就双修过了的男朋友。 “真看上人家了？”叶驰看他神色不对，好奇地道。 “听他们瞎说，那是厉战，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在这呆着，非让我有什么事就找他，我一个人在这都瞎坐了快两小时了。”程静迟也是无语了。 没想到这么高大上的会所，服务人员也如此的八卦。 “哦，我还以为你真喜欢上男人了，心里正奇怪呢，为毛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不爱妹纸爱男人了。”叶驰咂巴着嘴感慨着。 程静迟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地道：“厉战就是我男朋友啊。” “嗬！”叶驰这下是真的被惊吓了，一双本来就圆的圆圆眼更圆了，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没合上来，“哦，我猜也是。” 哪有两个大男人那么亲密的，成天同出同进，程静迟在的地方，基本都能看到那个叫厉战的男人的身影，是他太迟钝了才没反应过来。 “你不觉得奇怪吗？”程静迟试探地问了一句，“两个大男人在一起，能接受？” 虽然现在社会风气开放，但那也只是针对传统的恋爱关系，对于男男或者女女这种离经叛道的关系，大部分人的态度还是十分保守的。叶驰接受得这么坦然，着实出乎程静迟的意料之外。 叶驰回过神来，不以为然地道：“习惯了，我哥跟嫂子也这样，丁希哥他们也是。现在这年头，只要真心喜欢，性别什么的都不是问题啦。” 虽说刚开始知道他哥跟嫂子的事情时，他的确很震惊的，可是他哥对他超级好，他嫂子人也很好，两个人在一起真是般配得不得了，他实在想象不出来，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人能像他哥对他嫂子那么用心，也想象不出来还有谁能比他嫂子对他哥更好。 只要真心相爱，性别啦年纪啦那都是浮云了。 程静迟顿时想到那个传奇的沉船打捞主，以及一直跟在他身边那个一身阴郁，存在感稀薄的家伙。 原来他们是这种关系。 不对！ 他后知后觉地又想到那天一起吃饭时，外公明明说过那两人肾虚的，这么说来那两个人难道是男男□□太过了才会这样么？ 程静迟顿时脑补开了，心想没看出来啊，那两人外表看上去都是一副冷漠禁欲的气场，没想到居然是那么热情似火的人，年纪轻轻就开始肾虚了。 感慨之余又不禁心有戚戚焉。 以他和厉战双修的时间和次数，如果他们俩不是因为都有修为，只怕情况不比他们好多少。 叶驰明显已经想到别的地方去了，一双眼睛滴溜直转，奸笑着看他：“你和厉战在一起，谁上谁下？” 程静迟翻了个白眼：“你什么时候改姓多，叫多管闲事了？是不是床上我们用什么体位也要跟你报告一下啊？！” 叶驰嘿嘿直笑，讨好地道：“我这不是好奇么？男人跟男人真有那么好？” 男人**的，抱起来一点也不舒服，怎么看都是跟软妹纸在一起更愉快啊。 程静迟看了他一眼，说：“这个回去问你哥，我可不敢把你带坏了。” 叶驰“嘁”了一声，倒也没有再坚持。 门上传来轻响，厉战推门进来，看到两人正儿八经地坐着，喝着碳水化合物的饮料，没说什么，脸色的表情似是很满意。 “啊，酒来了，喝酒！”叶驰立刻热情地跑过来接东西，顺便近距离观赏了一下新鲜出炉的基友的姘头。 相貌英俊，身材高大，还有一双大长腿。 叶驰不由好生嫉妒。 程静迟扫了一眼厉战手上拿的东西，立刻不满起来：“为什么又是饮料？我要喝酒。” 厉战把东西放下，说：“晚上要开车，不能酒驾。” “我们可以叫车啊。”程静迟说，“要不你去考个驾照吧，现在这年头，开车可是一门生存技能，必学的。” “再说吧。”厉战点头，对讲机响了起来，有人在叫他。 “知道了，马上来。”厉战回了一句，对两人说，“就在这里呆着，有事叫我，别乱跑——” “知道了知道了。”程静迟满口答应，跟着站了起来，开始往外走。 厉战跟在他身后，问：“去哪？” 声音平平淡淡，冷冷静静，听在耳朵里莫名地就是有一股压迫感。 “上洗手间啊。”程静迟郁闷地道，“我像个白痴一样光坐在这儿喝水，你又不让我出去。” 厉战松了口气，面色和缓，点头允了。 “我也去。”叶驰也跟着站了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直奔洗手间，身后的厉战顿时脸都黑了。 尿尿都要结伴而行，是小学生吗？ 叶驰抱着肚子一副想笑不敢笑的表情，直到出了包间的门，才忍不住哈哈笑出来。 “你这是交了个男朋友还是多了个妈啊！”叶驰笑得都要岔气了，一阵猛咳。 程静迟有点悻悻然，说：“你连让人管着的机会都没有，有什么好得意的。” 好歹他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叶驰这二傻子还孤家寡人一个，所以说**青年欢乐多！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跑到洗手间，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 程静迟对于观察别人鸟的大小毫无兴趣，也不想自己被人围观，自觉地找了个较远的位置，痛痛快快地放完水，提上裤子的时候，扭头发现之前的那位仁兄还没走，还在那淅淅沥沥尿不尽，顿时有些怜悯地看了这人一眼。 这一眼才发现，这位仁兄居然还是个老熟人，停车场里被厉战连人带车堵在角落里面壁的二傻子。 真可怜，这么年轻就落了这么个毛病。 被人近距离观察男人不可描述的部位，顾子安顿时不高兴了，抬起眼睛发现是程静迟的时候，整个人都差点炸毛，尤其是想到刚才他被人连人带车一起关在墙角里，门都打不开，害得他只能从天空爬出来，在女伴面前丢尽了面子，更是怒火中烧。 “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的玩意么？”顾子安怒道。 程静迟扭过头，心想长针眼的玩意，你当劳资爱看么？跟个柱子样杵在面前，想装看不见都难。 不过—— 程静迟想到厉战说的，这人是夜色老板的侄子，眼珠子转了两圈，心里琢磨开了，深觉这也不失为一个打开壮阳药市场的好办法。 夜色是靖城最有名的销金窟，这种声色犬马的场所最不缺的就是各种被酒色财气掏空了身体的冤大头，他炼制的壮阳药估计能卖个好价钱。 一切都是为了生意嘛！ 夜色老板的侄子，身价应该不低的。 “尿频尿急尿不尽，时常腰膝酸痛，健忘，失眠多梦，盗汗耳鸣。看到美女在怀，也会时常感到力不从心，我说的没错吧。”程静迟说着看了看他的头顶，接着道，“平时头发掉得多吧，再这么下去，我都有点担忧你那帅气的发际线会提早进入缩水状态。” 被人当面戳穿身体毛病，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顾子安顿时恼羞成怒：“关你什么事？再瞅揍你了。” 程静迟朝天翻了个白眼，本来看在他是厉战老板侄子的份上，又这么年轻还想帮他一把的，既然人家这么不领情，算他多管闲事了。 后面叶驰跟了上来，“咦”了一声，道：“顾子安，原来是你啊！你对我朋友凶会什么凶？” 程静迟和顾子安同时回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你们认识？” 语气如出一辄的凶恶。 叶驰吓了一跳，挠了挠头，不解地说：“这是静迟啊，你上次不是说还想去找他外公的？” “啥？” 程静迟还没反应过来，倒是顾子安脸色骤变，看着程静迟的目光都带着点讨好。 “啊，原来你就是乔神医的外孙啊，哈哈哈哈，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顾子安连忙上前，伸出手欲要和程静迟握手。 程静迟有点嫌弃他上厕所还没洗手，不为所动。 “静迟上过电视，很多新闻媒体都采访过他的，你肯定是在电视上看到的。”叶驰眨了眨眼，虽然不太明白两人之间的事，但还是很贴心地解释了一句。 “哈哈哈，原来是程少，刚才真是太失礼了。”顾子安的情绪高昂得有点不正常，整个人面色潮红，空气里漂浮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 程静迟五感敏锐，顿时脸色微变。 都已经虚成这样了，还用伟｜哥刺激，这是真想不开，要一辈子当太监的节奏哇！ “程少，老早就想去府上拜访，不过一直没有机会，没想到现在居然遇上了，这就是缘份啊！”顾子安的态度前倨而后躬，转变十分明显。 程静迟满头雾水，朝叶驰扔了个眼神过去，意思很明显：这哥们你认识？不会是脑子有病吧？ 叶驰小小声地道：“我哥跟他们家有业务往来，年前我哥送了一坛外公泡的药酒，后来这小子就一直跟我打听外公的事，不过我没说。” 在叶驰心里，乔外公仙风道骨，一派高人风范，医术还好得不得了，泡的药他哥他嫂子他舅他舅妈他老娘还是于叔都爱得不行，可是每次乔外公泡的药酒都只有那么少，他费了老多功夫也只能抢到一点点，家里人又多，每个人才能分到一小坛子，多一个人知道乔外公就意味着多一人分乔外公泡的药酒，他巴不得知道乔外公的人越少越好，尤其是那种土豪不差钱。 很不幸，顾子安就是需要他警惕的那种土豪不差钱。 程静迟猜到了点什么，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顾子安热泪盈眶，仿佛看救世主一样紧紧地抓住程静迟的双手。 “你是叶驰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辞，兄弟，哥以后的幸福就全指望你了。” 程静迟往后一退，满脸嫌弃的表情。 洗手了吗？抓着人就往前扑。 叶驰也看不下去了，炸毛道：“麻烦你先把裤子提上好吗？” 真是受不了。 要不是他哥生意上跟顾家有往来，真不想承认他认识这货，丢死人了。 顾子安这才反应过来，难道觉得身上冷嗖嗖的，急急忙忙收回手，七手八脚要把裤子提上，就在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厉战满脸寒霜地站在门口。 “你们在做什么？！” 程静迟顿时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 好么，这下子真是跳进黄河都要洗不清了。 第104章 厉战上前, 粗鲁地把两人拉开, 嫌弃地瞥了一眼某人，对程静迟道：“不是让你不要搭理奇怪的人吗？” 奇怪人士顾子安尴尬地一笑, 赶紧手忙脚乱地提上裤子，外面有几位客人想是内急，也来放水, 看到这一幕后自动退散, 脸上带着各种不可名说的八卦表情。 程静迟满头黑线, 深觉今天出门没有翻黄历,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我没有搭理奇怪的人，是他自己非要搭理我的, 而且卫生习惯一点也不好，上厕所不洗手就去跟别人握手。”程静迟比他还要更加嫌弃。 叶驰在一旁小鸡啄米地点头：“对对对对, 是他先挑衅, 不是静迟搭理他的。” 不管怎么样，程静迟的大腿是一定要抱好的，至于顾子安？ 那是哪根葱？不认识！ 被各种鄙视的奇怪人士顾子安弱弱地举手强调：“我是夜色老板的侄子，不是什么奇怪的人。” 而且他的卫生习惯也很好的，今天只是个意外，他实在是太激动了！ 在好一阵鸡飞狗跳的解释和保证之下，三人总算重新回到包间坐下, 不过厉战依然神色不善地盯着顾子安。 顾子安一听自己后半生的幸福有指望，压根不惧厉战的冷眼，尤其得知厉战是程静迟的朋友之后, 立刻打电话给会所的经理，表示少爷他有事找厉战，今晚都不要安排他的任务了。 对于连老板都感到头痛的二世祖侄子，经理向来是采取惹不起躲得起敬而远之的态度，只要小祖宗别弄出些乱七八糟的幺蛾子，借一个保镖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十分大度地应允了。经理甚至阴暗地猜测，这个二世祖是不是荒唐上了新境界，不仅对女人生冷无忌，现在连对男人都有兴趣了。 经理摇摇头，内心深处不知是该给小少爷点根蜡，还是为厉战点根蜡好，不过联想到厉战的武力值，觉得给顾子安点蜡的可能性更高一点。 包间里顾子安正襟危坐，对之前厉战的冷眼不怒反笑，竖起大拇指，赞道：“先前没看出来啊，哥们挺牛的，以前练过的吧？” 心里暗暗幻想，力气那么大，跟程静迟关系又好，肯定没少跟着程静迟蹭好处。 这样想着，顾子安看着程静迟的目光更热切了：“嘿，哥们，既然都是朋友，你看啥时候合适安排我去拜访一下外公？” 程静迟莫名其妙：“拜访我外公干嘛？” 顾子安被他噎了一下，继而想到反正今天已经丢了两次脸，再丢一次似乎也没有多大关系，相比起以后的终身性福来说，面子似乎也不什么大不了的事。 “乔外公是神医啊！只有神医才能治得了我这毛病，哥也不跟你绕圈子了，你刚才也看到了，哥站不起来，神医一定有法子。” 去年底的时候，他小叔得了一小坛子药酒，据说养身效果特好，小叔疼他，一半给了家里的老爷子，一半给了他。 那一阵子天天喝着，身体的变化他最清楚，腰不酸了腿也不抖了，偶尔清晨的时候小兄弟还能立正一下，虽然时间尚短，但那的的确确是有反应啊！ 打那之后他就跟人打听药酒的来历，肯说的不知道来历，知情的不愿意说，后来才辗转得知是大塘镇某个老中医泡的药酒，他再托人去买，人药酒还没开始泡，就被人订光了，而且订货的人来头一个比一个大，没有关系压根就买不到。 现在一听乔神医的外孙在这里，他怎么能不高兴？ 原来是这么回事？ 程静迟非常微妙地看了厉战一眼，他在会所上班，老板的侄子不举，他应该是知道的吧，为毛从来没提过？ 厉战双手抱胸，坐在对面，一脸的冷漠，目光如鹰，直直地盯着对面的顾子安和叶驰。 叶驰被他盯得手心都出汗了，心想静迟的姘头气场好强大啊，被他这么一盯，感觉好像学生时代半夜爬墙溜出去吃宵夜，结果被教导主任当场抓到的情形，头皮都有点发麻。 顾子安大约也是相同的感受，承受着厉战老鹰捉小鸡一样的目光，不一会儿就觉得尿急，脸顿时涨得通红，急急忙忙又跑去洗手间。 程静迟一脸同情地看着他。 就这么会功夫，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他都连着上了两趟洗手间了，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肾和膀胱真的就只是摆设。 等他走了，叶驰才偏过头凑在程静迟耳边低声说：“我听说他以前不这样的，后来因为他小叔的事，被人害了才这样。” 要不然好好的年轻人怎么会有这毛病，人七老八十也不这样。 “有这事？”程静迟诧异地一挑眉。 在人家的地盘上，叶驰也不好多说，只模糊地提了两句，道：“具体怎么样，我也不是很清楚，都是听我哥他们说的，据说他小叔以前在道上混的，得罪了不少人，别人拿没办法，就挑他的家人下手，顾子安就是那时候被人捉走的，关了几个月，找回来后就这样了，这事前几年闹得很大，不过都被人压了下来。” 听他这么一说，程静迟依稀记得之前他读高中的时候，靖城是出了一起恶性绑架事件，不过那个时候他正忙着应付高考，没有多打听，打听也没有用，跟他这种小屁民毫无关系。 这么说来，原来不是自己作的。 真是个倒霉的家伙。 程静迟对顾子安多了分同情，从他身上不由得想起了以前的小舅乔白术。 如果不是那场意外，小舅的人生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吧，会像普通人那样上大学，毕业后找份不好不坏的工作，拿着不高也不低的工资，找个喜欢的人谈恋爱，生活也许跟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不一会儿，顾子安重新回来，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尴尬，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即使他再急切，到底是事关男人颜面的问题，当着叶驰这个无关的朋友面，他有点说不出口。 叶驰好歹也是在社会上混过几年的人，早不是当年的愣头青，立即非常识趣地道：“我去外面打个电话，我哥说了，如果我晚归一定要提前跟他报备的。” 说罢起身出门打电话去了。 顾子安又看了看厉战，厉战依然不为所动，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程静迟便道：“没事，你就当他是个没带耳朵也没带嘴巴的摆设，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 厉战摆设：“……” 顾子安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溜了一圈，似乎看出了什么，眼里闪过一抹了然，顿时脑补开了，觉得程静迟连这么秘密的性向问题都不瞒着他，妥妥的是把他当朋友的节奏啊，内心深处陡然升起一股原来程静迟也是我辈中人心的感觉，心理上更亲近了。 顿时也不忸怩了，爽快地道：“我的事你一定听说过了，不瞒你说，这几年我也看了不少医生，药倒是吃了不少，什么样的仪器也试过，效果都不大，家里人着急，我自己更着急。” 就乔外公的那坛药酒喝下肚，终于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程静迟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道：“你这毛病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就那么回事，只要用对药，不说药到病除，至少保你跟常人一样结婚是没什么问题的。” “真的？”顾子安一听顿时喜出望外，“兄弟，我今儿这脸都放在这不要了，你如果知道什么内情，一定得帮我。” 程静迟迟疑了一下，没有再接着说，似有所顾虑。 顾子安一看，明白了，掏出皮夹，从里头抽出一张金卡，拍在桌上，特豪气地道：“只要药有效，钱完全不是问题。” 程静迟一见，顿时乐了。 这种土豪不差钱，他最喜欢了。 “办法是有，就看你相不相信了。”程静迟说着，从兜里掏出刚才厉战给他的那一瓶药，往桌上一放，十分肯定地道：“这里面的药你喝一滴下去，保管就能见到效果。” “什么药这么神奇？”顾子安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 不怪他怀疑，程静迟实在太年轻了，看上去比他小一截。他这个毛病看了多少有名的医生，中医西医都看过，国内国外的专家也都会诊过，现在也就这样，他实在没有信心一个比他还年轻，看样子也就刚出学校两年的小毛头能解决。 要是他外公还差不多。 毕竟人家连医院都不收治的重症地方性砷中毒患者都能救回来，最近靖城的人们都传疯了，说他是华佗在世。 顾子安也是病急了乱投医，只要有点希望的他都不能放过。 “不信就算了。”程静迟无所谓地耸耸肩，顾子安的反应在他料想之中。 换了他自己，估计也不相信。 一直没说话的厉战，这个时候突然开口道：“静迟说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再说了，最坏也不过是现在的情况。” 厉战说话的语气冷冷淡淡的，透着一股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的神气，那架式仿佛顾子安只要再有一丝犹豫他就要拉着程静迟扭头就走，是真的不稀罕。 顾子安也有些不淡定了。 是啊，再坏也不过是现在的情形了，连男人的尊严都没有了，他还怕什么呢？ 这么一想，顾子安倒也想开了，不再纠结，将药瓶拿在手里，凑上去闻了半天没闻到啥味道，“封得好严实。” 程静迟打开瓶盖，霎时，一股奇特的药香在不大的包间里弥漫开来，令人闻之不由精神一振。 顾子安久病成医，鼻子嗅了两嗅，“咦”了一声，道：“什么东西？药味挺多的，灵芝、人参、白芍……” 他能分辨出来的就有将近十来种，而且以前看过的中医给他开的药方里头，基本都有这些药材，只不过这个味道更复杂，药材更多而已。 他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光是闻入这股味道，就令他身体舒缓了不少，心不由得怦怦直跳。 这个药味跟以前的都不一样，以前得的那些药方子煎出来的药，跟这个一比，就觉得不是一个档次的。 程静迟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心想可不是嘛，别人开的药怎么能和他的相比？ 这些可都是沾了灵气的药草，里头甚至还有两株变异的灵药，有钱都没地方买。 这个时候顾子安已经信了几分，当然不是信程静迟的药多么有效，而是程静迟拿出来的这个药水，不管谁调配的，多少应该也是懂点药理的。 他朝瓶子里一看，只看到两滴清水，不由好奇地道：“这个怎么喝？” “泡水喝，或者当药直接喝都行。” 程静迟说着，取了两个杯子，每个杯子里面滴了一小米粒大点的一滴，然后添上茶水。 顾子安满头雾水，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这时，叶驰打完电话，从外面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嘴里嚷嚷着好渴好渴，看到桌上三杯水，随手端了一杯“咕噜咕噜”一仰头就喝了下去。 程静迟：“？！！” 厉战：“……” 顾子安：“……” 三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都投到叶驰身上。 “这是什么水？真好喝，还有吗？再给我一杯……”叶驰放下杯子，看到六只狼一样的眼睛，顿时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这个不能喝吗？” 程静迟满头黑线，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碰上这种手脚比头脑快的人，也真是没有办法。 厉战也是一脸无语的表情。 只有顾子安目光炯炯地盯着叶驰，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漏掉叶驰的任何反应。 叶驰被看得有点满头雾水，然而，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好热，没有开空调吗？怎么这么热？！”叶驰扯着衣领扇了两扇，抱怨道，“收费这么贵，连空调都不开，差评！” 顾子安奇怪地看着他：“空调开了。” 而且他一点也不觉得热。 再一看厉战和程静迟，两人都衣冠整齐，厉战甚至还穿着三件式的西装外套。 叶驰跑到吧台，拿杯子装了冰块倒了冰水，咕噜咕噜一口喝下肚。 “舒服。”叶驰可爱的娃娃脸泛起一抹潮红，他长吁了一口气，坐回到沙发上。 三个人都目光诡异地看着他。 程静迟是心虚，厉战是想看他能二到什么时候，至于顾子安—— 他的关注点比较特点，目光一直很隐晦地往叶驰下三路扫。 当然，他并不是对叶驰这个人有什么兴趣，事实上他性别男爱好女，对于同性恋他虽然不歧视，但自身却是笔直得跟路边的小白杨一样，对男人毫无那方面的兴趣。 他感兴趣的是叶驰喝的那杯水，到底会有什么效果，有多大的效果。 一杯冰水下肚，只舒爽了一小会儿，不一会儿叶驰又开始拿手在面前不停地扇来扇去，又问：“是不是这屋子的空调坏了？找个人来看看，热死我了。” 而且不光是身体热，体内还有另一股燥热，伴随着这股燥热，全身的血液都朝身下涌去，叶驰囧得不行，又尴尬又难为情。 即使没有真刀实检跟人翻来滚去的经验，作为一个成年人，叶驰也知道身体的这种反应代表了什么。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这股冲动来得奇怪又突然，而且只是纯粹生理上的冲动，并不会影响他大脑的反应。 顾子安看到这里，已经有些心动了。 即使只是一般的春｜药那又如何？他的身体即使在春｜药的刺激下也毫无反应了。 就像厉战说的，再坏也不过是如此的情况。 他扫了叶驰一眼，内心深处对于无意识给他试药的叶驰有一丢丢的抱歉，然而这股歉意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朋友嘛，不就是用来两肋插刀的吗？更何况只是酒肉朋友了。 这下不等程静迟说什么，顾子安已经伸出手，将靠近自己这边的另外一个杯子拿在手里，仰头喝了下去。 一分钟后，顾子安风一般地从包间里冲了出去，脸上的神情充满了狂喜。 他奶奶的！ 萎了这么多年，总算让他终于体会了一把男人的雄风了！ “他怎么了？”叶驰浑身燥热得满头大汗，看见顾子安跟疯了似的冲出去，有点莫名其妙。 “没什么，大约是有什么好事吧。”程静迟从口袋里又摸出一个瓷瓶，兑了一杯金银花提取液递给叶驰，说，“把这个喝了。” 叶驰对他倒是充满了信任，一句话也不说，接过来仰头就喝了。 不一会儿，身体里的那种燥热之感终于褪去，叶驰就算再笨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程静迟，枉费我这么信任你，你居然给我下药！”包间里顿时传来叶驰愤怒的指责。 程静迟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是你自己不分青白皂白抢着喝的，关我什么事？” 他就倒了两杯，一杯打算给自己喝，一杯给顾子安让他重振雄风的，叶驰从外面回来，问也不问一声，拿起茶几上的杯子仰头就喝，他想阻止都来不及。 更何况他炼制的壮阳药，除了壮阳，滋阴补肾效果也极佳，普通人喝了也能养生，这么好的东西他没问叶驰要钱完全是因为他大方。 叶驰其实并不笨，联想到刚才顾子安的反应，顿时明白过来，惊讶地张大了嘴：“顾子安他刚才是不是那啥——” “你说呢？”程静迟反问道。 叶驰便不说话了，但心里依然忿忿不平。 不过，这份不平在程静迟许诺他乔外公下一批药酒泡好之后，多分他两坛时，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喝一杯壮阳水就能有这样的好处，他愿意再多喝两杯。 “不说这个了，喝酒。”看来第一笔生意已经做成了，程静迟十分高兴，特豪气地道。 说到这个叶驰又炸毛了。 “哪有酒啊！”全是饮料好嘛！ 程静迟朝厉战看了一眼，厉战这才面无表情地让外面的侍应生送酒过来。 总算喝到正常大人应该喝的东西，叶驰和程静迟都高兴了，如果厉大管家公没有在一旁冷冷地瞪视着，并且不停地无差别朝人放冷气就更好了。 叶驰酒量浅，家里人平时也管得严，两杯酒下肚，就有点晕乎乎的，扒着程静迟开始撒酒疯卖萌，缠着他开始讨要东西。 “静迟静迟，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玩意啊！分我一点呗！” “刚才不是说了，下一批药酒出来，我给你多留两坛。”程静迟回答道。 “两坛不够，至少要给我二十坛才行。”叶驰开始狮子大开口。 “四坛，再多真没有了。”程胸迟就地还钱。 “十八坛。”继续讨价还价。 “五坛。” “十七坛。” “四坛。” 叶驰：“……” 好吧，乔外公每次泡的药酒数量都不大，而乔家的固定客源还挺多的，并且来头一个比一个大，五坛就五坛吧！ “还有那个护肤品啊，我老娘前几天还问我，上哪儿去买，之前给她买的那套都快用完了。”叶驰又提起另一个让他郁闷的事情。 之前他送了老娘一套凝碧的护肤品，老娘喜欢得不行，最近天天问他要这个，让他有点烦不胜烦。 人家工厂不接单，他有什么办法啊。 说到这个，程静迟也有点心虚。 工厂现在为什么不接订单，没人比他更清楚，因为原材料连现在手上这批订单都不太够了，哪还能接新订单，看来他还是尽快把凝碧丹炼出来才是。 “对了，静迟你家那么大一片果园和菜园，现在应该有不少都能吃了吧，那么多你们也吃不完，分我一点呗？我不卖就自家吃。”叶驰又道。 自从在乔外公那里吃过两顿饭后，叶驰便觉得家里连舅妈做的卤肉都不香了，静迟外公家里的青菜都比他们家的好吃，他们家的还全都是舅妈平时自己悉心照料的，纯绿色无污染。 程静迟：“……” 这是周扒皮转世吧！ 第105章 一二三, 两人分脏完毕, 叶驰终于不胜酒力，“扑通”一下倒在沙发上, 呼呼睡了过去。 程静迟：“……” 没出息，好歹现在也混成一个人物了，酒量居然还是这么浅。 不过, 大约也是因为家人保护得好, 一般不必要的应酬都不必他在场, 所以才能够像现在这样, 都已经接近奔三的人，还这么天真又单纯吧。 程静迟一边想着, 一边不禁又有点羡慕。 冷气开得有点足，叶驰一边睡一边抱着肩朝程静迟那么蹭, 程静迟如今身体素质早被各种灵药改造得十分健康, 对于外界的冷热反应没有那么强烈，倒是不觉得冷。 厉战拨通了内线，让人送一床毛毯过来。 不一会儿，门上响起敲门声，两人没在意，程静迟说了一句：“进来。” 门被人一推而开，一个身材修长的侍者拿着一床崭新的薄毛毯走了进来。 “程先生, 厉哥，你们要的毛毯。” 程静迟接过毛毯，正要给程静迟盖上, 厉战却一把从他手里把毛毯接了过来，抖开，盖在程静迟身上。 侍者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们，直到程静迟盖上毯了，翻了个身，呼呼又睡了过去，才看了一边沙发上坐着的程静迟，道：“厉哥，顾先生有事想请你去和这位程先生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程静迟脑袋里转了两个圈才明白侍者口中的顾先生指的是谁。 听到这位曾经纵横靖城黑白两道，如今生意漂白退隐的大人物要见自己，程静迟不禁有些忐忑不安，倒是厉战面目十分平静，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程静迟当然不可能他和厉战一起离开，把叶驰一个人留在这里。 他叫了辆车，和厉战一起把叶驰送上车，说了地址，记下了司机的车牌号，看着司机开着车离开，这才和厉战转身返回夜色。 顾先生的办公室在顶楼，两人搭乘电梯一直往上。 “叮”地一声，顶楼到了。 电梯门开，门口早有侍者等着，见两人走了出来，客气地道：“顾先生在办公室等着两位。” 程静迟跟在侍者身后，好奇地东张西望。 整个顶楼除了承重墙体，被打通成了一个大通间，南边是一整面玻璃墙，夜晚的灯光下，整个靖城的夜景几乎全部纳入眼底。 临窗的位置，站着一道人影，背对着他们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侍者走近后，恭恭敬敬地道：“顾先生，程先生和厉哥到了。” 程静迟微妙地看了一眼厉战，心想这才几个月，没想到厉战在这里倒是混得不错，居然都混到一个哥字辈的称呼了。 顾先生这才转过身，冲侍者摆了摆手，侍者微微鞠了一躬，退了下去。 随着“叮”地一声响，电梯启动，偌大的顶楼只剩下程静迟厉战和顾先生三个人。 “坐。”顾先生一指身前的沙发，示意两人坐。 程静迟依言在他对面坐下，抬起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曾经在靖城叱诧风云的人物。 顾先生大约四十多岁，当然也不排除保养得当的原因，看上去外表会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一些，中等身材，头发规规矩矩地往后梳着，平凡的五官毫不起眼，光看外表真的只是一个普通无害，可能会稍微精明一点的中年男人，跟满大街为了生计奔波操劳的普通中年男人没什么两样，只有那双精明又锐利的眼睛透露出这个人并不像外表表现的那样温和无害。 程静迟有点失望，与他心目中那种满脸横肉，十个手指和脖子上戴满两厘米宽金光闪闪的戒指项链，镶着金牙，一言不合就拔刀的黑涩会大佬形象差好多。 果然电视就是电视，艺术来源于生活，但明显高于生活。 厉战坐在他身边，依然如先前那样，双臂抱胸，表情冷漠，除了面对程静迟的时候情绪会像个正常人那样有喜怒哀乐之处，其他时候他就像个缺失感情的雕像那样，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毫无兴趣。 顾先生一双锐利的眸子直直地注视着程静迟，虽然其貌不扬，然而气场实在强大，如果换了任何一个心怀鬼胎的人在他面前，在这样犀利毫不留情的目光迫视之下，必然会心生怯意。 程静迟毫不怯弱地与他对视，目光坦荡。 顾先生先是一愣，继而笑了出来。 “程先生年纪轻轻，没想到胆量倒是不小。”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在他面前这么坦荡不畏惧的年轻人了。 程静迟也笑：“其实我的胆子很小的。” “是吗？我倒是觉得程先生胆子挺大的。”顾先生手指在茶几上敲了两敲，脸色的笑意倏然隐去，一张平凡的脸孔也变得冷肃起来，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 这个时候绝对不会再有人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无害中年人。 程静迟也是这个感觉。 果然能撑起靖城黑白两道半边天的人物都不简单啊！ 程静迟面带微笑，不动如山。 比气势？他一个有修为的高人还会输么？气场全开，丝毫不逊色于对面久经江湖的顾先生。 顾先生先是一愣，继而笑了出来：“现在的年轻人，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比我们那时候强多了。” 程静迟没有回答，心想那也要你是虎才对呀，就算是虎，劳资也不是牛犊，是狮子才对！ “顾先生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时间不早了，他要睡觉了。”厉战还是那副冷冰冰拒人于千之外的模样，语气平淡，并不因为面前坐着的是他的老板而生出什么畏惧之意。 顾先生沉思了片刻，抬起头的时候，目光跟跟老鹰似的直直地盯着程静迟：“我想知道今天程先生给子安吃的是什么药？” 他的侄子早年被人坏了身体，这么多年无论中医西医国内国外有名气的没名气的医生都看了个遍，始终没有办法，家里人几乎都要放弃了，然而今天，就在个多小时之前，他的侄子跟个神经病似地打电话给他，说他的病有救了，现在还在楼下的套房里让家庭医生检查。 程静迟摇头：“这个属于商业机密，请恕我不能直说，我唯一能告诉顾先生的就是，那个药对于令侄的身体并没有任何副作用，反而对他有莫大的好处。” 至于好处之一，现在大家都看到了。 顾先生冷笑：“没有任何副作用？恕我直言，现在市面上不管任何壮阳药，基本都是透支身体为代价，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副作用，程先生只凭一句话，想要说服我只怕有点困难。” 程静迟无所谓地道：“这个问题相信顾先生对令侄的身体做过全面检查之后自有定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顾子安先生目前已经在接受紧锣密鼓的各种检查了吧。” 随着修为提高，他现在不光灵气浑厚了许多，精神力也变得强大了。从刚才他就一直默默地用精神力对这个会所进行全方位无死角地扫描，自然也发现了楼下那间类似于实验室的房间里，顾子安正跟剥了皮的细胞一样，躺在床上被各种抽血化验拍片地折腾。 顾先生嘴角抽了抽，没有说什么，表示默认了。 双方无话可说，顾先生垂着眼皮闭目养神，程静迟靠在厉战身边刷手机，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程静迟等得有点不耐烦的时候，终于，桌上的电话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程静迟顿时了松了口气，心想可算出结果了，要不然他还以为楼下的人都在摸鱼打混。 顾先生把电话接了起来，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只听顾先生应了一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程静迟精神一振，懒洋洋的姿态一扫而空，坐姿立刻变得无比标准。 虽然电话的效果很好，顾先生接电话的时候外音很小，但如今耳聪目明的程静迟依然听到了，电话那头的人向顾先生报告顾子安的身体情况，一切正常，体内也没有摄入什么有害物质，未排泄完毕的药水结果也提炼出来了，就是肉苁蓉、人参、杜仲、仙茅、枸杞、黄精之类的中草药成分，基本就是和气血养脏腑滋阴补肾的配方。 医生是和顾家有几十年老交情的医生，别的不说医术和医德是不用提的，不认识程静迟，理应也不会为程静迟打掩护。 顾先生沉思片刻，终于露出了自程静迟进门以来的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子安的身体，程先生有几分把握？” 程静迟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作高人状：“这要看顾先生想治成什么样。” 顾先生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上的木雕，一双锐利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程静迟，仿佛要把他这个解析透彻一样。 “哦？愿闻其详。”这就是要详谈的意思了。 程静迟倒也爽快：“十万八万，面上健康；百八十万，正常结婚；两三百万，传宗接代。” 顾先生脸色微变，压低了嗓音一字一顿地道：“你有几分把握？这可不是玩笑。我查过程先生的资料，程先生的外公乔老先生医术精湛，可据我所知，程先生大学时代学的是行政管理，并没有学医。” 程静知道他不信任自己，效仿厉战的招牌冷笑，道：“小顾先生本来就被人伤了根底，这些年看了不少医生吧，乱七八糟的药用下来，还有在他身上动的那些手术，将他身体最后的一丝元气都消耗殆尽。底子亏空了，再补也枉然。他的身体状况还比不上一个八十岁的老先生，现在只不过靠着珍贵的药材撑着罢了，再过两年，只怕就都不了床了。” 顾先生低头沉吟不语，似在估量程静迟说话的可信度。 程静迟看了下时间，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凌晨三点，到厉战下班的时间了。 他站起身，道：“若顾先生不相信我，今天就当我没说过这话，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若顾先生还有什么疑问，你知道上哪找我。” 顾先生依然保持沉默，直到他们快走到电梯门口了，才出声道：“程先生——” 程静迟回头，顾先生盯着他看了好久，直到程静迟以为他又要玩沉默是金的把戏，准备进电梯时，顾先生似乎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开口道：“我没有子女，只有子安这一个侄子，希望程先生不要忘记你的承诺。” 这就是答应了的意思？ 程静迟点头：“顾先生放心，小顾先生的病，我相信这个世上不会有哪个医生比我更擅长了。” 尼玛的，他连乾坤珠里变异的灵草都用上了，若是他还治不好，那顾子安这辈子就只能痿着了。 接下来的几天，程静迟全身心地沉浸在炼药中去，炼制了不少壮阳药备急用。以顾先生对侄儿的重视，肯定会每天跟进顾子安的情况，要是哪天断药了就不好了。 不过新的这批壮阳药，他根据之前的配方增减了几味药，加强了滋补的效果，减轻了壮阳的成分，反复试验了好几次，又让厉战这个人形试药仪亲身试验过后才最终决定配方，免得顾子安身体还没养好，结果又被掏空了。 药炼出来了，还得有个名字。他嫌壮阳药这个名字太俗，和厉战在家里两个臭名匠琢磨了许久，决定取名为九转回阳液。本来他是想取名九转回阳丹的，奈何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他炼制的丹药全都是液态的，所以只能应景取名为九转回阳液。 值得庆贺的是，凝碧丹的药方在试验九转回阳液的过程中，无意中被试验了出来，当然效果距离真正的凝碧丹还是有很明显的差距，不过用来做护肤品还是绰绰有余了。 可算是炼出来了。 程静迟吁了口气，将刚炼制出来的凝碧丹分别装入前在一字排开的数十个瓷瓶中封存起来。 这可是以后至少十来年吃喝不愁的保障，务必要重视。 厉战正在家里大扫除，系着围裙，捋着袖子躬着腰勤劳地拖地，初一跟前跟后各种抢拖把玩耍。 即使由于各种好东西的滋养，初一看起来智商有了长足的增长，但本质上还是一只猫，猫的习性依然刻在骨子里，比如吃完饭用爪子洗脸，比如喜欢一切活的走动的东西，比如爱舔蛋——即使它现在已经没有蛋了。 “炼完了？”听到响动，厉战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看着程静迟的目光非常温柔。 “是啊，累死我了！”程静迟把药瓶装进储物袋里，然后锁在柜子里。 储物袋有隔绝气息的作用，他炼出来的药只有放进储物袋里，初一才会找不到，要不然他炼再多的药，都不够初一吃的。 养了一只挑嘴又贪吃的猫，就是这么心累。 他坐在沙发上，手往旁边的位置拍了两拍，初一便舍弃了家里的大家长，“咻”地一下跑到心爱的两脚怪身边蹲着，讨好地舔了舔程静迟的手背。 作为一只已经进过宫的猫公公，显然九转回阳液初一用不上，然而，以程静迟的眼光来看，初一作为一只中华田园猫，目前的颜值已经达到巅峰状态，毛毛油光水滑，一双琥珀大眼炯炯有神，也不需要凝碧丹来锦上添花，便将新炼制的蓝莓液滴了一滴到初一的猫碗里，也没兑水，给初一喝。 初一颠颠地跑过去，把蓝莓液舔得干干净净，食盆都闪闪发光才意犹未尽地望着程静迟，满足地喵喵叫。 在家里，初一更服从厉战的威势，但明显更亲近给它投食的程静迟。 “马上五一节了，我们去哪里玩一下吧？”程静迟突然道。 他和厉战在一起这么久了，居然从没有一起出去游玩过，厉战初来乍到，对这个世界不熟悉，他这个本土男朋友真是太不称职了，应该早一点提出来的。 “可以。”厉战点头，一副你说什么都好的宠溺表情，看得程静迟怪不好意思。 “去哪儿呢？”程静迟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在手机上来回划动，查看旅游攻略。 然而，厉战没有假期，这就限制了他们的旅行地点在靖城范围以内。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靖城，程静迟对这个城市已经熟悉得闭着眼睛都能走一圈的地步，实在没有什么能勾得起他兴趣的地方。 他点开靖城地图，目光扫来扫去，最后定格于那个叫东庄的小渔村。 自从出了一个打捞神人后，东庄这几年发展迅速，房地产、商业、旅游齐头并进，其势头之猛，俨然成了第二个小靖城。 他也只是听闻，还没有真正去过。 “阿战，我们五一去东庄玩好不好？”他转过身，趴在沙发靠背上，对着任劳任怨辛苦拖地的厉战道。 厉战轮早班，他们可以等厉战下班再开车去东庄，在那里住一晚，白天玩一天，下午厉战赶回来上班也来得及，就是会有点累。 “好啊。”厉战头也不抬。 没有初一捣乱，拖起地效率高多了。 于是程静迟乐滋滋地准备给叶驰打电话，老早就听说他经营管理的客栈，都重新装修好几次了，那叫一个情调高雅，是个发呆装逼的好地方，尤其是各种情侣主题套房，程静迟已经哈很久了。 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拨电话，结果叶驰就打过来了。 程静迟一见乐了，嘿，这可就叫心有灵犀，他正准备打电话给他的，虽然说跟叶驰那样的傻乐青年心有灵犀并不是一件什么高大上的事。 “静迟静迟，五一你们去哪玩？”电话那头叶驰欢快的声音响了起来。 “才刚有个计划好，正打算去你——” 话音未落，就听叶驰急切地打断他道：“啊，静迟，你要去哪儿啊？你们园子里的草莓该熟了吧？我们还打算到时摘点草莓吃。” 程静迟那里有些啥好吃的，他心里全有数。 “……”程静迟无语了，说，“我还说想在过节的时候去你们那儿玩的。” “好啊好啊，我们先去摘了草莓，再一起去玩，啊，我看看还有没有房间，给你留个好点的。”那边传来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叶驰欢快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啊，刚好有一间，我本来打算留着当备用的，你来的话就留给你，免费。” 吃了程静迟家那么多好东西，这点小事他还是可以做主的。 “行吧，那就这样。”程静迟这才想起来，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回镇上了，也不知道园子里东西长势怎么样。 药田他不担心，乔外公比他还上心，但是果园和菜园就不敢保证了，外公年纪大了，只怕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打理。 挂了电话，程静迟扬着脖子朝后喊：“计划有变，我们要先陪高富帅去摘草莓，然后去海边玩。” “好的。”厉战把拖把洗干净，挂起来晾干。 程静迟打了个电话给帮他看园子的人，询问了一下果园和菜园的情况，知道果园和草园长势良好，尤其是草莓，已经挂了不少果子，再过两天就熟了。 反正要陪人去摘草莓，程静迟心想一个也是摘，两个也是摘，索性在朋友圈里发了一条消息，如果想体验一下农家生活的，可以来他家园子里摘草莓。 他只是抱着随便试一下的心态，结果没想到居然有很多人回应，纷纷表示这下过节有地方去了，总算不用窝在家里发愁去哪里人挤人看人头了。 好吧，这下他不用发愁园子里种的草莓没地方卖会烂枝头了。 五一那天，程静迟和厉战赶了个大早，开车去大塘镇，车上照例堆了一车从乾坤珠里采摘出来的药材。 当然这些基本不外卖。 自从程静迟会绘制储灵纹之后，药材里的灵气能够在短时期内保存，有灵气基本都是乔外公炮制或者泡酒自家人吃，比较亲近的亲朋友好友也会卖一点，实在吃不掉，灵气散逸掉了的才会往外卖。 不过即使是没有灵气的药材，泡制出来的效果依然好到爆，所以现在乔外公药铺的生意出乎意料地好。尤其是小仲易这个活广告在，乔外公神医的名声更是远近闻名，甚至有不少外地人慕名而来找乔外公看病。 程静迟和厉战到的时候，才八点多，药铺就已经打开门开始看诊，不像前几年萧条得小猫都没有三两只，现在药铺里坐满了人。 乔外公一脸烦躁地对着一个年轻人道：“吃点清淡的润润肠就没事了。” “真的吗？乔医生，可是我觉得每天早上起来都很累，没有精神，觉得特别累，而且胃不舒服，老觉得烧胃，真的没事情吗？” 乔外公眼都没抬：“那是你吃得太多睡得太多，还吃了就睡。” 简直就跟某个生肖属性的习性一样。 年轻人瞪大了眼：“乔医生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家里小有家产，房子都有四五套，家里又只有他一个孩子，不干活吃房租都能过活了，因此极其不长进，成天吃了睡，睡了吃，结果生活太滋润，身体不舒服了。 乔外公哼了一声，这样的问题他都不想回答。 程静迟看了，赶紧在老头儿发脾气之前走了进去，喊了一声：“外公，我们来了。” “来了啊。”乔外公古板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舒心的笑容，“今天怎么这么早？” “晚一点会有朋友过来摘草莓，我和厉战就提早过来了。” 药铺里很多都是镇上的熟客，看见程静迟过来，都善意地跟他打招呼。 “静迟，又来看你外公啦？” “哎呀，老乔，你外孙又来看你了，可把你美的，别再板着那张老脸了。” “就是，看你外孙多孝顺，差不多每个星期都过来。” …… 乔外公摆了摆手，道：“你先回家里去，我忙完了就回去。” 程静迟扫了一眼，发现药铺里还坐着七个病患，知道乔外公一时半会还忙不完，哦了一声，又压低了嗓音，说：“外公，别板着脸嘛，当心吓到别人了。” 乔外公哼哼两声，脸色总算没有那么难看了。 到了乔家大院，程静迟先把初一放了出来。 初一顿时如脱了套的哈士奇一样，“咻”地一下就飙得没影了 自从第一次程静迟带它来镇上后，初一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每次程静迟来镇上，它就非要跟过来，就算程静迟不让，它也总能想办法跑到车上，久而久之，程静迟也就习惯出门的时候多揣只猫了。 把车停在院子里，程静迟和厉战没有进屋，直接去了果园。 草莓园在山坡脚下，藤上挂满了红灿灿的草莓，水灵灵的看上去特诱人。 程静迟摘了颗放进嘴里，很甜，一口下去汁水四溢，虽然比不上乾坤珠里生长的，但是比市面上卖的味道要好多了。 “小程先生今天过来了？”帮忙看园子的大叔肩上扛着一把锄头，从田垄的那边走了过来，憨直的脸上有点小担忧。 他弯下腰，从藤上摘下一颗坏掉的扔掉，说：“草莓熟了，这两天最好摘掉，要不然容易坏。” 程静迟说：“今天有朋友过来摘，谢谢大叔了，有空摘点给家里人吃。” 大叔是山民，儿子媳妇都出门去了外地打工，小孙子在市里上中学，过节正好回家，摘点回去给小孙子吃也好。 大叔也没有拒绝，乐呵呵地答应了。 不到十点的时候，第一批客人就到了，多数都是程静迟以前玩得比较好的同学，毕业后就留在了靖城，所以一招呼有时间的都过来了。 “静迟静迟，你家还有果园啊？以后有口福了。” 一辆保时捷“咻”地一下，从路的另一道开了过来，车门打开，一道不是那么熟悉的身影兴冲冲地跑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不知道居然发了两遍，抱歉啊，现在改过来了。 明天会友情赠送三千字补偿大家。 第106章 顾子安最近连服了程静迟炼给他的九转回阳液, 身体状况有了明显的改变, 至少早上起床的时候，小兄 弟能时不时地立正一下, 虽然时间尚短，但比起以前毫无动静，顾子安已经十分满意了, 最为重要的是, 他 服用了那个药, 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后遗症, 精神面貌反而渐渐有了好转，身体也不像以前那样酸软无力, 阴 冷酸痛。 上次拿到的九转回阳液，他叔父托人送到京都一家生物研究所研究, 反馈回来的结果就是药水里大多都 是一些滋阴补肾、调理身体的中草药, 纯度很高，成分很复杂，有好几十种，最为重要的是那些中草药都是 用纯天然的方法提炼而成，完全没有破坏药材的药性，药理利用率也高达千分之九百九十九点九九九，以此 无限循环。 这简直就是医学上的奇迹, 这样的配方即使是他们实验室要调配出来也很难，各种现代化的手段，或多 或少都会对药材本身的药性有所影响。 为此, 实验室的负责人还曾旁敲侧击地打听过九转回阳液的研发人的信息，不过他小叔是个人精，被他 四两拨千斤地塞搪了过去。 从一个只能看不能吃的真太监到总算能起立一把，顾子安对人生重新燃起了希望，生活态度都不一样了 ，变得格外积极充满阳光。 就像他小叔说的，小兄弟都能站起来了，那啥还会远吗？ “顾少。”程静迟也没有料到他只是随便在朋友圈发了两句说说，没想到连顾子安这样养尊处优的大少 爷都来捧场了。 程静迟环顾了一下自家不算小的草莓园，总觉得草莓园里的草莓似乎好像不太够的样子。 “你家的草莓看着……挺秀气的啊，哈哈哈哈。”顾子安原本是想夸一下园子的草莓的，结果程静迟家 的草莓看上去个头比较小，他只好硬生生地转了口。 虽然顾子安很想讨好一下程静迟，奈何程静迟家的草莓外观上真的比市面上的精品草莓差远了，让他实 在不好昧着良心说瞎话。 不过小就小了点吧，谁说只有大的水果才好吃？ 现在不都讲究浓缩才是精华么？ 也许静迟家的草莓个头不大，但是味道格外好呢？ 在场的人里面和顾子安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相比起采摘水果，更多的人是聚在一起认识新朋友， 聊天联络感情，只有女人和孩子才真的拎着篮子认真地摘草莓。 顾子安跟这些人都不认识，一个人站在那里颇觉无趣，又不肯降低身份跟人攀谈，索性下地去摘草莓。 他伸手摘了一颗，用随身带的矿泉水随便冲了一下就塞进嘴里嚼了两嚼，然的下眼睛都差点掉出来了。 好、好好吃啊！ 跟外观不同的是，味道真是出乎意料地好啊！ 水分很足，味道特别甜，不是那种甜蜜素那种甜到让人发腻的甜味，而是天然的果肉香，吃进嘴里，口 齿生津，整个口腔都是那种水果的酸甜味 顾子安又摘了一颗，味道还是一样美好。 他眼珠子一转，没有作声，掏出手机拨司机的号码。 “江叔，快去弄几个箩筐过来，快点，今天我们要把地里的草莓全摘光了。” 顾子安打完电话，偷偷摸摸地四下张望了一眼，目光和不远处正跟他一样鬼祟的叶驰不期而遇。 两人朝对方心照不宣地笑了笑，然后同时躬下腰，继续当个勤勤恳恳的采草莓的小汉子。 他们的竞争对手不多，目前为止只有几个带小孩的女人。 一个穿着粉色泡泡裙的小萝莉举着手里红灿灿的草莓朝着年轻的爸爸跑过去。 “爸爸，草莓可好吃了，好甜呀。” 年轻的爸爸即使是假期也不忘拉业务，聊得正在兴头上，敷衍地揉了揉女儿的包包头，说：“好的好的 ，爸爸现在在忙，你和妈妈先吃。” 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回去：“妈妈，爸爸他现在不吃，我们多摘一点带回去给爸爸吃吧。” …… 顾子安一听，越发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他得趁着这些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多摘一点。 于是在草莓园里便出现了这么奇怪的一幕。 男人聚在一起应酬聊天，顾子安在摘草莓。 女人们碰在一起，晒老公晒房子晒车晒小孩，顾子安在摘草莓。 小正太看着漂亮的小萝莉去撩闲，顾子安撅着屁股还是在摘草莓。 等到司机真的一手一个提了两个挑谷子的大箩筐过来，顾子安一个人已经摘了好大一片。 “这个草莓个头不大，不好吃的啦，我老家也有人种草莓，比这个漂亮多了也好吃。你喜欢吃下次我带 你回老家采一样的。”司机看到个头小小的草莓，一开始也有点不以为然，市面上多的是那种又大又甜又漂 亮的草莓，程静迟园子里的光看外表真的不起眼。 顾子安四下扫了一眼，嘿嘿一笑，示意他吃一颗。 司机不以为然，然而，在他亲口品尝了一个之后，顿时眼睛一亮，什么话也不说，也撅着屁股默默地跟 在顾子安身后加了采草莓的行列。 等到别人终于反应过来，这园子里看似不起眼的草莓的与众不同之处之后，再想去采摘，却发现园子里 成熟的草莓差不多都被人摘光了。 两个穿着衬衣的家伙正吭哧吭哧地各自和人把一个大箩筐往车上抬。 还有，路边什么时候停了两辆小货车的？之前明明停的全都是各种家用小汽车好嘛！ 真是太奸诈了。 再一看，这两奸诈的人当中还有一个熟人是认识的，顿时大家矛头有致一同地全指向他。 “叶驰你别跑！你把草莓都摘光了，我们吃什么？快分点出来，吃独食也不怕噎着。” 叶驰的反应是扭头就跑，上车关门，启动汽车，汽车带着尾气一溜烟地往前跑，只留下一个尘土飞扬的 车屁股供人瞻仰。 叶驰跑了，众人又把目光转向顾子安。 虽然不认识，但是不管是谁，留下草莓再说。 顾子安见势不妙，学叶驰一样，上车关门，启动汽车扬长而去，留下一堆人站在原地吃土。 众人：“……” 草莓摘完了，大家在镇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各自散了。 程静迟看着手机里两条转帐信息，一条是叶驰转过来的，四万块，一条是顾子安转过来的五万块。 他算了一下，叶驰采了大约有四百斤的样子，顾子安采了四百多斤不到五百斤，算起来两人开的单价几 乎是一百块一斤了。 不过，他家的草莓从乾坤珠里移植出来，苗里的灵气虽然已经反哺给大地，但是味道摆在那里，到底是 沾过灵气的东西，比市面上的普通水果贵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种跟土豪做朋友的感觉真心不错！ 其实他现在对于金钱的渴望已经远不如以前那么强烈，相比起财富，他对修炼和炼药符箓的兴趣更大一 点。 尤其是炼药，随便炼出一种什么有用的丹药，就能换不少钱。 程静迟转了五万块到乔外公帐户里，毕竟他长期住在市区，药田和果园几乎都是乔外公帮忙照看的，虽 然他请了帮工的山民，但是技术指导还是乔外公。 乔外公下午给病人看完病就回来了。 老头儿忙了多半天没歇一口气，精神矍铄，一点儿也不累，原本灰白了大半的头发，现在已经全部转青 ，整个人看上去年轻了至少十岁。 镇上不少人还以为乔外公有特殊的乌发技巧，一个劲地跟他打听，结果都被乔外公一个冷眼瞪回去了。 “草莓摘完了吗？”乔外公问他，前几天他就发现好些草莓都快熟了，不少都被蜜蜂虫子蜇了，坏了不 少，再不摘掉就要烂掉了。 “熟的都摘得差不多了。”程静迟道，“今天还赚了点小钱。” 他家的果园品种多，但是每一种都种得不多，产量也不大，所以其实也不怎么发愁销路。 外公抬腕看了下时间，问：“你们俩吃饭了没？” “午饭还是晚饭？” “都算。”乔外公没好气地道。 “哦，午饭随便吃了点。”程静迟叹气。 能用灵力看世界就是这点不好，彻底地宅了，以前偶尔还会在外面吃个饭什么的，现在几乎都在家里吃 。 从一个比较宅的宅男彻底变成了一个死宅。 乔外公也叹了口气，卷起袖子，道：“饿不饿？想吃什么？外公给你做。” 程静迟忍不住想笑，若是小舅在这儿，说不定还会被乔外公喷，那么大个人连个饭都不会做，但是换了 小外孙，那待遇就完全不一样了。 无论什么时候，不管是不是饭点，只要程静迟说一句没吃饱，乔外公妥妥地洗手做羹汤，务必要让外孙 吃好吃饱。 吃饱喝足，厉战也准备动身回靖城上班，却见乔白术匆匆从外面回来，满脸忧色。 “小舅，怎么了？”程静迟问，“难道是工厂那边出事了吗？” 乔白术仿佛这才发现程静迟在似的，勉强笑了一下，道：“迟迟来了？工厂里的事一切顺利，你送过来 的那个药水很有用，正好补上药渣不足的空缺，最近又接了不少订单，工厂那边已经在开工生产了。” “哦。”程静迟满脸狐疑地看着他。 不是工厂的事，那又是为了什么脸色这么凝重？ “刚才季家来电话，说阿武的堂弟出任务受了伤，已经不行了，京都那边让他回去见他堂弟最后一面。 ” “啊？那武哥呢？”程静迟顿时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自从新年的时候，武哥带小舅回了一趟季家之后，季行武和季家的关系有些和缓，具体表现就是打那之 后季乔两家来往就频繁了一些。 季家会时常往这边捎点新鲜玩意，乔白术和季行武有什么好东西也会往京都捎上一份。 两家现在倒真是有点像走亲戚那样你来我往起来。 季家小一辈里头，季行武是爹不疼娘不爱的老二，上有个从政的大堂兄季行贤，下有个在部队里历练的 季行澜。 乔白术说堂弟出任务受伤，肯定就是指的参军的季行澜了。 “阿武在工厂那边，准备搭飞机回去，我来收拾点东西。” 乔白术说着回了自己房间，不一会儿从房间里出来，又转去了药房。 程静迟知道他应该是去收拾些救命的药材，程静迟到院子里打开车子后备箱，假装在里面翻着什么东西 ，实际上是借机从乾坤珠里采了一件上了年份的人参，放进木盒里。 要吊命还是人参比较好。 等乔白术从药房里出来，程静迟把木盒子递给他，说：“带上这个，说不定有用。” 可惜时间太紧，要不然他提炼两株人参灵液效果会更好。 乔白术看也没看，把木盒随手塞进包里，大步流星往外走。 乔外公追了出去，叮嘱道：“有什么事记得打个电话回来。” “知道了。”乔白术应了一声，人已经出了院子。 第107章 京都某军区医院, 某隔离病房外, 警卫森严，两名荷枪实弹的警卫站得笔直地守在门外。 年逾七十, 早已经退下来向来深居简出，不问政事的季家老爷子正在探望区焦急地走来走去，在他身边站着的是同样一脸忧色的季卫国和外放别省熬资历的季行贤。 不仅如此, 季行贤的妻子那位叱咤商场的女强人陆瑶和季家唯一的曾孙辈季明修也都在场。 除了季行武之外, 整个季家几乎全员聚齐了。 季老爷子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 道：“老二还没有到吗？” 季卫国眉头深锁, 眼中布满了深深的担忧之色。不管怎么说，如今一墙之隔里面奄奄一息躺着的可是他的亲生儿子, 而且这个儿子还被他寄予厚望，并不是别人口中可以随便打断腿的不孝纨绔。 但是在政界摸爬打滚多年的他, 即使内心忧心如焚, 面上还能维持着冷静的表相，家里老爷子年岁已高，季贤又正处在事业的关键时期，作为目前这个家里的大家长，他一定要稳住，不能慌了阵脚，要不然家里老的老, 小的小，更加没有主心骨了。 “爸，别着急, 阿武他坐飞机也没有那么快，他搭的是四点钟的航班，至少要六点多才能到，从机场过来也要一个多小时。”而且还不算路上塞车的时间。 季老爷子何尝不知道，他只是心焦，想要说点什么分散一下注意力而已。 季家人丁一直不旺，两个儿子，老大殉国了，只留下一个独苗苗，倒是个天生当兵的料，结果因为派系斗争而被当作当权者博弈的牺牲品，兵当不成了，还进了监狱。 老二倒是有两个儿子，一个从政一个从军，倒也算是接了季家的衣钵。 两个孙子都挺争气的，眼看着季家慢慢要恢复过来了，结果小孙子又出了这事。 白发人送黑人，他已经经历过一次，没想到还要再经受一次。 “是啊，爷爷，阿武下了飞机就会赶过来。”季行贤也劝道。 陆瑶紧紧地搂着季明修，没有说话，一双美眸透过隔离病房的玻璃，看到里面生命特征越来越微弱的小叔子，心情也很难过。 她嫁进季家多年，季家人感情都很好，那种豪门倾轧的情况压根不存在。可就是这样和乐团结的一家人，却一直风波不断。 先是最有前途的季行武出了事，远走他乡，现在连季行澜出任务又受了重伤，眼看着就是这两天的事，她心里很不好受。 她一手搂着儿子，下意识地靠近了季行贤，仿佛在寻求某种依靠。 季行贤偏过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揽住她的腰，吻了吻她的发顶，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众人正等得心焦如焚之时，只听“砰”地一声响，门被人从外面一推而来，季行武肩上挎着一个大帆布包，大踏步走了进来。 “爸爸，二叔，大哥，阿澜呢？他怎么样了？”季行武头发凌乱，呼吸急促，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乔白术紧跟在他身后，情况比季行武还糟糕，简直有点上气不接下气，额头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汁水，两条腿还在微微发抖。 听到声响，房间里的人全都朝他们望了过去。 季老爷子朝里头扬了扬下巴，说：“医生说就是今明两天的事，你们两兄弟的感情向来好，总不能最后一面你们都见不上。” 季行武顺着季老爷子的目光望了过去。 隔着厚厚的密封玻璃，季行武躺在床上，戴着氧气罩，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季行武眼睛都红了，这个小弟从小就活泼好动，总是一副精力过剩的样子，什么时候会这么虚弱安静地躺在床上。 这一刻，他甚至十分后悔。 后悔当年为什么那么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如果他没有出事，那么阿澜就不会因为他而意气用事，也去参军；不去参军就不会执行今天这么危险的任务，不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现在也就不会像个死人一样躺在隔离病床上，让家人伤心难过了。 然而，这个世上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后悔药。 “阿武……”乔白术走到他身边，担心地唤了一声。 季行武手搭在玻璃上，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在那里面躺着的是他从小最亲近的小弟。 医生拿了两套隔离服进来，季老爷子叹了口气，说：“进去看看他吧。” 季行武沉默地接了过来，穿上。乔白术有点犹豫，是不是也跟着进去时，季老爷子开口了，道：“阿武和阿澜从小一块儿长大，感情好，你也进去看看他吧。” 乔白术这才换上另一套隔离服，和季行武进了隔离病房里，看到季行澜的时候不由吃了一惊。 季行澜的状况非常不好，脸上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呈现出大面积类似烫伤的痕迹，有些已经溃烂，眼眶深陷身形极度消瘦，整个人已经因为高烧而陷入了昏迷状态。 枕头上全是掉的头发。 乔白术暗暗心惊。 关于季行澜的事，来的时候他只是听季行武说了只言片语，还以为是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什么刀伤枪伤之类的，没有料到居然这么严重。 发烧、全身溃烂，严重脱发，隔离病房，隔离服。 即使乔白术并不是医生，也能猜到季行澜估摸着是被什么放射性物质辐射感染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担忧地看向身侧的季行武。 季行武的脸孔隐藏在厚实的隔离服里，看不清他的表情，整个人跟个木头似的杵在那里，浑身都散发出一股悲凉的气息。 “阿武——”他叫出声。 季行武没有反应，估计是没有听见。 两人在病房里只呆了几分钟，就响起来提示音，让他们离开病房。 出了病房，脱下隔离服，在护士的指导下，去淋浴间冲了澡，又被人拿了一个仪器从头扫到脚，没有发现辐射感染的迹象才被重新放了出来。 “爷爷，二叔，这是怎么一回事？”一家人重新聚在一起，季行武沉着脸问道。 季老爷子早已经退了下来不管事，所以是季二叔回答的：“这是部队上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想了想，似在考虑说辞，好一会儿才接着往下说：“从两年前开始，阿澜的行踪我就不了解了，他好像加入了一个什么行动小组，然后就忙了起来，经常要执行一些很机密的任务，少则几个月，多则一年半载没有消息。三个月前阿澜打了个电话回来，说要外出执行任务，我也没有在意，前天接到电话，赶过来的时候阿澜已经这样了。” 至于阿澜是因为执行的什么任务而变成这样的，即使以他的权限也无法了解到。 不过，现在追究这些毫无用处，怎么挽回季行澜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往外流逝的生命才是最迫切的事情。 “医生怎么说？”季行武沉默了一下，问道。 季二叔道：“医生说阿澜的这种情况是骤然暴露在极高强度的辐射下引起的外照射急性放射病，全身组织细胞变性坏死，小血管扩张出血，多个脏器受损。” 季二叔说到这里的时候，再也忍不住手握成拳，狠狠地捶向墙壁。 这里面躺着的可是他的小儿子。 季行武反而冷静了下来：“没办法治疗吗？” 季二叔摇头：“放射源辐射强度太大，医生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告诉老爷子，连在外地就任的大儿子也紧急召了回来。 季行武沉默了。 连军区医院都说没有办法，代表全国没有哪一家医院能治好他了。 他的小堂弟，年纪轻轻的不到三十岁，正值青春年华的好时候，就要这么窝囊地痛苦地死去么？ 气氛顿时凝重起来，陆瑶道：“爸，爷爷，国内没有办法，咱们就转到国外看看，国外的医疗水平有些比咱们还是高一点，兴许他们能有办法。” 季老爷子听了，眼睛先是一亮，继而又灰暗下来。 他虽然老了，但该有的见识还是有的。 虽然大儿子说得语焉不详，但是能让季行澜在短短的时间内的情况严重成这样，连医生都束手无策的地步，那放射源是什么，别人不说他也隐约猜得到。 不外乎就是核｜弹了。 能让季行澜执行这类任务的，不难猜到，必然是事关国家机密。 这样的任务，即使是他们季家也没有资格掺和。 一切个人利益，在国家大义面前，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这个孩子跟他大伯一样，是为了国家才会失去自己的生命，这算是给家里人唯一的安慰了吧。 乔白术忐忑不安地看着季行武，想说什么又顿住了。 “小乔，你有什么话想说就直说吧，都是一家人不用那么多顾忌。”女人家心细，陆瑶最先发现了乔白术的异样。 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到乔白术身上，季二叔也觉得似乎有些冷落乔白术，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语气和蔼地道：“白术啊，家里出了这事，一时没有顾到你，你不要放在心上。小瑶说的对，都是一家人，你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不用有什么顾忌，这儿就是你的家。” 这可是如今季家的当家人季卫国亲口承认他是一家人，无意表明季家已经彻底承认他和季行武的事。如果放在平时，乔白术和季行武肯定特高兴，然而现在两人都没有什么心情为这件事高兴。 乔白术嘴巴动了动，说：“出门的时候，静迟给了我一个盒子，说里面的东西可能会有用。” 来之前他没有料到季行澜是这种情况，之前准备的药材毫无用处，想到出门的时候程静迟说的那一番话，便想到了程静迟交给他的那个木盒子。 自打喝了程静迟给他的那个药水，治好了他跛了多年的腿后，他就对这个外甥充满了信心，更不用说程静迟还时不时地拿出些上等的好药材过来。 那些药材不光品相好，药效也出乎意料地好。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些药材的来历，然而程静迟是他的外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害自己人的。他也担心过问太多，暴露了程静迟的秘密，索性什么都不问。 作者有话要说：　　欠大家的三千字，明天一定补上。一定！！ 第108章 听他提到程静迟, 季行武仿佛也想起了什么似的, 捡起地上的帆布包，翻了翻, 最后拿出一个刻着淡金色花纹的木盒。 “是这个吗？”季行武问。 乔白术点头，把盒子接了过来，打开一看, 盒子里躺着两支用黄绸布包着的人参。 那两支人参都是少见的五品叶, 黄白色的外皮, 细腻光滑, 枝叶茂盛，圆芦状的基部又壮又短, 堆花芦的中部躯干排满了枣核状的大艼。两支人参的主体都长达七厘米，将近四厘米粗, 两条八字腿, 主须最长的有几十厘，姿态优美。 乔白术只看一眼，就知这野参至少有百龄以上，难得的稀世珍品。 对于外甥总能时不时地拿出些珍贵的野生药材，乔白术的态度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见怪不见，十分淡定了。 “好参。”季老爷子年纪大，见的好东西也多, 一见这两支参，就知道价格不凡，当下赞了一句。 如果不是最喜欢的小孙子如今就躺在里头的隔离病房里, 估计老先生的心情会更加激动。 但现在除非是能活死人医白骨的仙丹，否则再贵重的东西都引不起他的兴趣。 季二叔差不多是同样的心情。 人参再好，对现在季行澜的情况也没多少帮助。 季行武倒是没有客气，从盒子里取出一支人参，说：“这个怎么用？” 乔白术道：“阿澜这个样子只怕吞不下去，有厨房吗？我切两片去熬碗参汤。” 陆瑶连忙道：“医院有食堂，可以找他们借用一下。” 乔白术其实不太想在公共食堂熬外甥给他的药，但现在条件摆在这里，也实在没有什么好挑剔的，和季行武两个下楼。 早有警卫员下去安排，现在这个时间点食堂的职工都已经下班回家了，倒是很轻易就借到了。 “你去附近商场看看，有没有参盅。”乔白术四下一扫，没有发现自己要的东西，便指使季行武去外面看看能不能买到。 季行武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乔白术也没有闲着，四下找了一圈，摸出一个木质的砧板，还有蒸锅，洗洗干净，留着备用。 季行武很快就回来了，打开塑料袋，将买的陶瓷参盅拿给他，说：“这种能用吗？” 现在这个点，很多超市都不营业了，他一路跑了好几家店，才终于买到。 “这个就行。”乔白术将参盅清洗干净，拿沸水煮过一遍，切了几片参片，盅里放水，盖上盖子，放在蒸锅里隔水蒸。 他熬参汤的时候，季行武插不上手，就在一边陪着他。 “我这里还有一会儿，你要是累就找个地方休息，好了我再叫你。”乔白术一眨不眨地盯着火，随时注意调整火候。 季行武摇头，随手拖过来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两手搭在椅背上，脸上的神情布满了疲惫。 乔白术知道季行澜出事他心情不好，也没有说那些苍白的毫无作用的安慰之辞，只是更加专注地注意参汤的变化。 不一会儿水开后，他调整炉火，改用小火熬煮。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空气有点沉闷。 乔白术注视着蒸锅往上弥漫的水汽，有点出神。 他其实也拿不准这支人参到底有没有用，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突然，一阵手机嗡鸣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乔白术摸了摸口袋，看到手机来电显示的程静迟的号码，才想起来他答应过一到京都就给他和乔外公打电话的，一忙起来就忘了。 “静迟打过来的。”他说着连忙把电话接了起来，“静迟？” “小舅，你到京都了吗？那边情况怎么样？” “已经到了，现在在医院。”他看了木着脸不作声的季行武一眼，还是照实说了，“医生说是因为骤然暴露在高强度的辐射下，引起的外照射急性放射病，现在情况很不好。” 电话这头的程静迟怔了一下，他跟乔白术一样，也以为季行澜是因为受了外伤，伤势过重，所以才采摘了两株乾坤珠里品相最好的人参让乔白术带过来。 但是如果是放射病，估计就作用有限了。 “现在呢？你们在做什么？”程静迟问。 “我切了两片你给的人参，熬碗参汤先给他灌下去试试，不过作用可能不大。” “你别着急，小舅，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药材。”程静迟说了一句，就匆匆忙忙把电话挂了。 “你小舅的电话打通了？”乔外公听到动静也跑了过来，问道。 “嗯。他已经到京都了。”程静迟安慰他道，“外公别担心，小舅又不是第一次去京都了，还有武哥在，没事的。” 乔外公横了他一眼：“季家那边呢？那个受伤的孩子？” 程静迟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对乔外公说了，老人家年纪大了，省得他又东想西想。 “我也不知道，好像挺严重的吧，今天太晚了，等明天再问小舅。” 都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他外公的生活向来很规律，如果没有什么特别意外的情况，基本十点就上｜床休息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程静迟不想因为这事打乱他的生活规律。 乔外公满脸狐疑地看着他，到底没有多说什么，披着衣服回自己房间去了。 程静迟关上门，盘腿坐在床上，找出之前捡到的那个倒霉炼药师的炼药笔记，想查查看有没有什么相应的丹药可以缓解病情。 然而武者的世界跟普通地球人的世界差距巨大，两个世界之间的医疗体系完全不一样。 炼药笔记里记载的多半都是些提升修为提升精神力回复灵力之类比较高大上的丹药，对于怎么治疗放射病之类的介绍很少，当然也有可有是因为这个炼药师笔记的主人炼药水平有限，里面记录的多半都是些低级中级的药方，药方不全而已。 没有现成的治疗放射病的丹药，程静迟只能从另一个方面入手。 放射的直接损伤一般都表现为细胞坏死，无法再增殖新的组织，抵抗力下降，身体出血，身体表面溃疡，容易反复感染，引发肿瘤、白血病等。 程静迟便重点关注脏腑修复，提高免疫力减轻造血损伤抗出血这方面，居然真的被他找到了两个相近的药方。 其中一个就是养血丹。 养血丹顾名思义，主要就是补血养血净化血液的作用。武者的世界，与天搏命，不光与天斗还要与人斗与大陆上其他的生灵斗，难免会受各种各样的伤。养血丹既可以补充流失的气血，还能加强身体血管和器官的造血功能，对于季行澜目前的情况来看非常适用。 还有一种就是培元丹，能固本培元，养护受损的脏腑，对于缓解季行澜目前的病情也有极好的效果。 不过，这两种药方都是三级药方。程静迟目前炼制的最高级别的也就是二级丹药，至于凝碧丹倒是四级药方，但是他炼制出来的只是凝碧丹的山寨版，不仅药效要打折扣，炼制的难度也大幅度降低，最多也只能算是二级以上，三级以下的药方。 以他目前的修为可以炼制二级丹药没问题，三级就非常勉强了，而且还有个最重要的问题。 炼制三级丹药就得用到灵火，普通的明火已经达不到炼制丹药所需的温度，而且也不好控制。 炼丹也不是个容易的事啊！ 养血丹和培元丹现在炼不了，急也急不得，只能慢慢来。 作者有话要说：　　程静迟也没有闲着，从乾坤珠里取了几株变异的人参和不老草，提炼出其中的药液，用刻绘了储灵纹的瓷瓶装好。 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半，厉战都已经下班回来。 程静迟也不顾晚间太晚，直接拨通了乔白术的电话。 “静迟？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乔白术的声音充满了惊讶，声音有点疲惫，但是非常清醒，显然也是直到现在都没有入睡。 “啊，睡醒了。”程静迟挠了挠头，道，“武哥他堂弟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熬了点参汤给他灌了下去，现在也不知道他情况怎么样。”电话那头乔白术回答道。 那是当然的。 人参又不是仙丹，哪里能喂下去一碗参汤就能起死回生的。 程静迟这样想着，又问：“你现在在哪？在季家还是在医院？” “我和阿武都在医院。”乔白术看了一眼外面空空荡荡的走廊，道。 季老爷子年纪大了，季二叔明天还有工作，而且这两人已经在医院守了一整天了，季行武两兄弟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劝回家。 季明修还是个小孩子，后来季行武和乔白术索性把季行贤一家人也劝了回去，只留乔白术和季行武两人守着。 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刚才阿武出去买吃的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程静迟“哦”了一声，小小声地道：“啊，我弄了点东西，可能对武哥他堂弟的病情会有帮助，我只是说可能，你问问看武哥他们需不需要？需要的话，我想办法送回京都去。” 乔白术张了张嘴，刚要回答，门外响起熟悉的沉稳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季行武提着两个热气腾腾的饭盒走了进来。 “谁的电话？”季行武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将饭盒从塑料袋里拿出来，摆在椅子上，招呼他说，“来吃饭。” “静迟打过来的。”乔白术皱起眉头，道，“刚才靖迟说他弄了点东西，可能会对阿澜的病情有帮助，问我们需不需要？需要的话他想办法找人送来京都。” 季行武手一个：“电话给我。” 乔白术把手机递给他，他刚才没有挂断，程静迟还在线上。 季行武压根没问是什么东西，直接道：“你现在市里还是镇上？我让朋友直接过去找你，然后让他搭最早的航班来京都。” “我在镇上。”程静迟本来想如果没人，他就自己跑一趟京都的，武哥有朋友过来也一样。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让人过去取。”季行武摸出自己的电话开始拨号码。 “那个，武哥，这个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你们也别抱太大的希望。”程静迟不知道季行澜的具体情况，而且也不知道人参液对他的病情有没有效果，或者效果有多大，不想让他们空欢喜一场，提前先说明。 “没事，反正现在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季行武说着，挂了电话。 一个小时后，程静迟听到外面传来汽车的声音，知道应该是武哥的朋友。 他赶紧把几个瓷瓶用盒子装好，跑到门口。 一个面容严肃身材高大三十岁上下的男人站在路边，拿着手机看样子正打算拨电话，听见门开的声音，愣了一下，转过脸，“程静迟先生？” 程静迟点头：“你是武哥的朋友吗？” “是的，阿武说你有东西托我送回京都？”男人一板一眼地回答，语气严肃，光听声音就让人觉得是个很可靠的人。 “哦，是的。”程静迟把手里的盒子递给他，说，“就是这个，麻烦你了。” 男人接了过来，朝他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车上发动汽车。 早上六点半有一趟航班，他要立刻开车赶去机场。 “也不知道那个人参液有没有用。”程静迟看着那人离开后，抱着手臂道。 “你已经尽力了。”厉战跟在他身后，把大门关上，和他一起往屋子里走。 “希望有用吧。”程静迟爬到床上，这下是彻底没了睡意。 如果他的炼药水平更高一点，能炼制养血丹和培元丹就好了，估计效果会更好一点。 而且药鼎和灵火也是个问题。 真是一入修炼深似海啊，从此悠闲是路人。 “太晚了睡吧，你现在想这么多也没有丝毫用处，先休息吧，等明天……天亮了现说。”厉战搂着他一起躺下来，拉上了毯子给两人盖上。 程静迟觉得厉战说得有道理，便不再纠结，闭上眼睛睡觉。 “咚咚咚——” 门上响起来轻叩声。 乔白术陡然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睛一看，身上盖着季行武的外套。 清晨的阳光逶迤进来，洒落窗前，照在他脸上。 他抬手挡在额前，直到眼睛适应了明亮的光线，整个人才完全清醒过来。 季行武已经先他一步起来，打开门，一个满脸严肃的男人拿着一个古朴的木盒子走了进来。 “武哥，这是程先生托我送过来的东西。”男人将手里的木盒递给他。 “谢了。”季行武道。 不管怎么说，连夜给他把东西送过来，他承这个人情。 “武哥跟我还客气什么。”男人朝里头望了一眼，问了一句，“情况怎么样？” 季行武嘴角扯了扯，没有回答。 那人也知道自己问了蠢话，看季行澜那个样子也知道状况不好。 男人呆了几分钟后就走了，乔白术走过来打开木盒子，看到里面摆了六个瓷瓶，知道里面应该就是程静迟弄的药水了。 这个药瓶他见得不少，知道是程静迟用来装药水的瓶子。 他打开其中一个瓶子，霎时一股浓郁的药香传了过来。 “这是人参精华，感觉又不太像，味道更复杂一点。”乔白术闻了一下，皱眉道。 他和乔外公平时没少拿程静迟提炼的药液炖汤泡水喝，不过这个瓶子里装的和他们平时喝的又有点不同，气息更复杂浓郁一点，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清香，人参的甘苦味冲淡了不少。 光是闻一下，就让他困顿的精神振奋不少。 季行武却根本不管瓷瓶里装的是什么，拿起一个瓶子，问：“这个怎么用？直接喝下去吗？” “等等，我打电话问一下。”乔白术有点摸不准，也顾不得时间太早，打电话给程静迟。 得到直接喝下去的肯定答复和每次的用量之后，和厉战两个换上隔离服，进了病房费了九牛而虎之力才让已经不省人事的季行澜把灵液吞了下去。 两人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效果，一直在等侯区里等着。 值班室里医生一夜未眠，一直关注着季行澜的情况，本来他以为季行澜会撑不过这个晚上的，结果等到第二天早上换班的时候，也没有见到病房里有什么动静，奇怪的同时又觉得松了口气。 即使在京都，季家也算得上是有名望的人家，如果在他值班的时候季行澜死掉了，虽然说这并不是他的责任，季家也不会因为这个对他有什么意见，总归不太好。 上午，医生过来给季行澜做检查的时候，发现季行澜的生命体征居然比昨天还要稳定一点，不由满脸惊讶。 季行澜这样全身都暴露在高强度的辐射源之下，全身的器官都受到严重损伤，细胞完全坏死，根本无法再增殖新的组织，而且当时的生命特征非常微弱，基本已经是个半死人。 大家都以为他会撑不过当天晚上，没想到一夜过去，情况居然比昨天还要好一点。 难道说军人的体质都这么彪悍？ 第109章 知道他提炼的药液有用, 程静迟后来又陆续托人送了好几次药过去, 总算是把季行澜的命吊住了，并没有如医生所说, 很快地死去。 本来已经诊断毫无希望的人，居然硬生生地拖了好几天，医院的医生也觉得挺怪异的。没死人挺好, 就是脸被打得有点疼, 尤其是那个诊断季行澜活不过当晚的医生, 见着季家人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好在季家人并没有因为这个计较什么。 然而, 这也只能维持季行澜不至于立即死去，但是也无法彻底治愈他的疾病。 不过, 即使是这样，季家人也已经非常高兴了。 对他们而言, 只要人活着就好, 活着就有希望。 哧溜一声响，药鼎中冒出一股青烟，夹杂着浓浓的糊焦味。 “咳咳——” 程静迟拿手在面前扇了两扇，看着化为一团焦黑的药汁，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 又失败了。 不知道这是他第多少次尝试炼制培元丹，无一例外地全失败了，最好的两次也卡在成丹最关键的那一步, 药鼎品质不高，凝聚灵力不够，火焰的温度也不足以高到培元丹成丹的地步。 果然, 三级丹药不是那么容易炼成的。 灰头灰脸地从小隔间里出来，初一蹲坐在地上给他守门，看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知道两脚怪今天又白忙活了，喵喵叫着直拿头撞他的小腿。 “哎呀，没事的啦，我才不会因为这一点点失败就灰心呢！”程静迟瞬间觉得自己被安慰了，抱着初一使劲揉了揉，揉得它全身的毛都炸开来。 “喵呜——” 初一浑身炸毛，蹭地一下从程静迟手里跳了下来，跑回到猫窝里理毛去了。 程静迟悻悻地哼了一声，真是有好吃的就拿他当主人卖萌讨好，没好吃的就拿他当个铲屎的，摸都不让摸一下了。 窗外狂风怒号，雨滴打在玻璃上，发出噼呖啪啦的声响。 “下好大雨哦。”程静迟看了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了，厉战要下班了。 他拿出电话拨厉战的号码，号码拨不通，可能是手机没电了吧。 程静迟想着，从柜子里翻出雨伞，出门去接厉战。 远处电闪雷鸣，雨势越来越大，夹着强风，马路两边新种的绿化树在狂风的摧残中左摇右摆，痛苦地扭曲挣扎，艰难地苟延残喘。 程静迟打着方向盘，目光透过厚重的雨帘注视着宽阔的马路。来往飞驰而过的车辆，溅起半人高的泥水。 靖城这几年搞开发，最显著的变化就是，即使是这种偏远郊区，马路越来越宽阔，越来越平坦。 远远地，他看到雨幕里有一个黑点越来越近，那矫健的身姿，那熟悉的身影，不是厉战是谁？ 程静迟正准备叫他，厉战全力之下飞奔的速度太快，已经从他车窗前闪过，只留下一道带风的身影。 “……”程静迟。 他连忙在前面一个路口掉头，却见厉战去而复返，站在他车边敲窗。 程静迟连忙打开车门，让他上车。 厉战夹着一身的凉意和雨水上了车，坐到副驾驶座上。雨水早就将他身上的衣衫淋得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一身的腱子肉乎隐而出。他的头发贴在额上，正往下滴着水，不一会儿就把皮质的座椅全打湿了。 “抱歉，忘了这个——”厉战道。 “快别管这个了。”程静迟抽出一条干爽的毛巾扔到他身上，说，“快擦擦，别感冒了，后座上有干净的衣服。” 他就知道厉战肯定会冒雨跑回来，不仅带了毛巾，还带了衣服。 厉战把毛巾抓在手上，胡乱在脸上头上擦了两下，把湿衣服脱了下来，反手从车后座上把衣服拿起来。 程静迟有点分心，下意识地扭过脸想要去看。 即使两人已经双修过无数次，对对方的身体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但厉战的果体对他依然还是非常有吸引力。 旁边火热的视线让厉战拿着衣服的手顿了一下，他抬手把程静迟的脸拨正，让他注视前方，非常严肃地道：“专心开车。” 厉战换衣服的速度非常快，就在程静迟转脸这么几秒钟的时间里，已经三两下飞快地换好衣服，等程静迟回转头时，看到的就是衣冠齐整的外表冷漠禁欲系的帅哥一枚了。 程静迟只得遗憾地收回目光，心想以后可以试着给厉战买款式比较复杂繁琐一点的衣服，这样他换衣服的时候还能好好欣赏一下。 反正厉战脸孔帅，身材好，肩宽腰窄腿长，简直就是天生的衣架子，不管什么款式的衣服都能穿出来。 程静迟脑海中想象中厉战各种cosy的样子，禁不住嘴角上翘，笑了起来。 “怎么了？”厉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不，没什么。”程静迟心想，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在脑海里意｜淫他吧。 厉战笑了一下，脸转向窗外，看着外面连绵的雨幕。他的笑容英俊而腼腆，让人情不自禁地沉迷在他的笑容里。 程静迟一直从后视镜里偷看他，心想厉战真帅啊！ 到现在为止，有时候他依然有点不敢相信，身边这个帅得一塌糊涂的家伙居然就是以前那个一脸斑纹摔在他家地板上的果男，然后这个果男成了他的男朋友。 虽然这样想有点对不起乔外公，但是程静迟有时候还是禁不住庆幸，幸好当年没有听从乔外公的劝去学中医，而是为了赌一口气报考了行政管理这个专业，毕业后进了邮政体系上班；也幸好当时单位建福利房的时候，自己东拼西凑厚着脸皮凑到了首付买了这套房子。 然后不仅房子有了，还收获了一个强大又帅气的男朋友。 有时候他甚至忍不住会想，这一定是因为老天因数程伯舟这个渣爹对他做出的补偿，也是对他以往二十五年认真生活的奖励。 就像别人说的，当上帝关上一扇门的时候，同时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认真的生活态度，耐心的等待还是非常有必要的，只要坚持，总会得到回报。 程静迟偶尔也会回想自己的前半生，甚至会生出一种以往二十多年的经历，亲情上的不完美，事业上的遗憾，以往所遭受的种种痛苦的伤心的美好的事情，都是为了在那一天让他遇见厉战而做出的铺垫。 现在事业有了，虽然不在意但时不时总会跳出来膈应人的渣爹也被双｜规了，心心念念的男朋友也有了，还成了会修炼会炼药的高人，人生简直不能更美好。 终于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每天回到家会有最喜欢的那个人等着自己，或者说他在家里等着最喜欢的那个人；每天早上睁开眼，就能得到心上人温柔的笑脸还有热气腾腾的早餐；再也不用担心冬天天气冷没人暖床了，因为他有一个二十四小时全自动恒温天然环保无污染的人体取暖器。 只要想到这些，程静迟就觉得人生充满了希望。 厉战说了，等到他恢复修为，也许能穿越时空漩涡回去。 他要好好修炼，努力提高修为和炼药水平，照顾好他妈和外公。等到将来他妈和外公百年了，说不定他还能和厉战一起去他生活的世界看一看。 红灯的时候，程静迟忍不住倾身吻了吻厉战的嘴角。 厉战看了他一眼，握了握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车窗外大雨倾盆，小小的车厢里却温暖而又明亮。 灯光下厉战的五官有点冷，然而他的眼睛却闪着温柔的快乐的光芒。 程静迟想了想，说：“阿战生活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厉战认真地想了一想，说：“其实跟地球人生活差不多，都要努力赚钱才能生存下去。” 只不过他们那个世界的通用货币跟地球人有点不一样罢了。 “阿战有朋友吗？你禽开这么久，会想念朋友吗？阿战是喜欢地球的普通人生活，还是更喜欢以前的生活？”程静迟说。 “我不知道。”厉战皱眉，继而道，“我没有朋友，一起执……上班的同事算不算？” 程静迟：“……” 程静迟想起自己的同事，觉得大家都挺好的，即使他现在没有在邮局上班了，大家依然会经常在x信和企鹅上聊天打屁，有什么事彼此也会互相帮忙。 “应该算吧。”程静迟说。 “哦，那这样的朋友不多。”厉战的表情看上去有点矛盾，说，“偶尔会想念他们，以前的生活说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只是习惯了。不过跟你在一起不同，跟你在一起很有意思，也很快乐，地球上的生活也很好。” 程静迟顿时心花怒放，他修为低，地球灵气又极度匮乏，居然能让厉战说出跟他在一起更快乐的话，厉战对他一定是真爱不解释。 “我也觉得跟你在一起，人生才算完整了。”他乐呵呵地道，解释说，“当然，我妈和外公小舅他们对我都很好，我的人生本来就很完整，只是跟你在一起更完整了，要是我们能一直这样在一起就好了。” “我们当然会一直在一起。”厉战笑了一下，看着程静迟的眼睛，摸摸他的头，说：“像个普通人一样，过平凡的稳定的生活，也许才是我最想要的生活。” 不用操心哪里的荒兽又开始入侵了，哪里的魔族又在蠢蠢欲动，躲在阴暗里计算着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哪个武者又犯了戒，需要将他缉捕回来。 当一个平凡人，做一份无聊又稳定的工作，有一间不大的房子，最最重要的是那个房子里有最喜欢的那个人。可以每天搂着他睡，给他做早餐，心满意足地看他把准备的食物吃光光，气色一天比一天更好。 最后两个人一起慢慢老去，生命都有了另一层不同的意义。 “对了，这个给你。”厉战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新开户的□□。 程静迟挑眉看着他。 “会所里有个客人，知道你炼制的九转回阳液后，非要买，这是他下的定金。”厉战说。 那人是会所的老顾客，那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九转回阳液的消息，知道他和程静迟关系不错，这才迂回辗转找到他，遮遮掩掩地表示他想买一点九转回阳液。 这个世界的人真怪，年轻的时候胡乱来，既没有修为还不注意养生，一个个三四十岁，年纪轻轻的就开始肾衰，男人的本能开始减退。为了重振雄风，那也是一掷千金眉头都不皱一下。 不过，能来会所的人，一般都是小有身家的。 那人他听会所里别的同事隐约提起过，出身贫寒，年轻的时候赶上好时机，和老婆一起起早贪黑地打拼了十几年，挣下了不小的家业，至于到底是多大的家业，厉战没有什么概念，不过听别人说，很不少，足够他们家三代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干都能过上很舒适的生活。 年纪轻轻不到四十岁的年纪，有家庭有事业，儿女双全，这样的人生不知道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中的幸福生活，男人却偏偏不满足了，嫌老婆年纪大了腰粗了不好看了，又在外面找了两个年轻的养着。 一个道具轮流三家用，没两年就开始有点力不从心。老婆冷眼，小情人嘲讽，男人灰头土脸的，这才找上门想重新找回男人的尊严。 程静迟一听，顿时冷笑一声：“三十万，不二价。” 最烦这种对老婆不忠的男人了。 年轻的时候老婆陪着他一起风风雨雨，好不容易攒下点家业，有了钱就不安分，在外面拈花惹草，还自觉自己有担当有良心，一副施恩般的态度认为自己没有抛弃糟糠妻简直就跟圣人一样。 呸！ 这种人还找上门，不狮子大开口都说不过去。 厉战一脸古怪的表情。 “我开价五十万。” 程静迟：“……” 好吧，他身边这个才算是把什么叫奸商演绎得淋漓尽致！ “让他有空去镇上让外公看一下，我才好配药。”看在钱的份上，程静迟决定不为难自己。 壮阳药也不能随便乱吃，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有的症状轻一些，有的症状重一些，配的药就不一样，像顾子安那样算是少有了，所以要价也很贵。 这个他估计就是纵欲过多，肾虚罢了。 喝点外公泡的药酒就差不多，但程静迟对这种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管不住自己裤裆里那玩意的人深恶痛绝，一定不会那么便宜他！ “都听你的。”厉战道。 汽车在宽阔的马路上飞驰而过，道路两边的绿化树飞快地倒退。 很快，佳芙花园到了。 程静迟把汽车驶入地下停车场。 因为入住率不高，又是这个时间段，地下停车场里静悄悄的，稀稀落落地停放着几辆小汽车。 厉战打开车门下车，绕过车头非常绅士地程静迟开车门。 程静迟囧了一下，心想他又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女人，厉战这样体贴真是怪不习惯的。 “要不你去考个驾照 ，我给你买台车吧。”程静迟道。 家里只有一台车，基本都是他一个人在使用，现在城市越扩越大，有辆车代步会方便许多。 “再说吧。”厉战无所谓地道。 如果只是在靖城周边，他步行和开车区别不大，有时候遇上路况特别堵的情况下，他用飞奔的比开车堵在半路进不得退不得快多了。 至于更远的距离，跨省几千里的，他们可以搭乘飞机，一般也很少人开车。 甚至等到他修为恢复，几千里的距离对他而言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罢了，他对这个的需求真心不大。 程静迟顿时有点沮丧。 和厉战相处了这么久，多少也明白厉战的习惯。通常如果厉战赞同他的提议，就会当场表示同意，而像现在这样一副模棱两可无所谓的态度，就表示厉战对于他的建议并没有多大兴趣的意思。 不反对也不赞成。 唉！ 男人不是对车子都非常热衷的吗？为什么换成他的男朋友，这条定律就不管用了呢？ 回到家，两人收拾完毕，痛痛快快地双修了一次。 程静迟靠在厉战的胸口上，揭过一边快要滑落到地上的毛毯，盖在身上，被子里满满的都是厉战的气息，舒服得很快就陷入梦乡。 厉战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发现程静迟的身体又开始往外冒光点，再一细看，顿时满头黑线。 好么，程静迟的修为居然又往上提升了，原来是气武境修心境界，隐隐到了修神境界。 武者修行，本来就凶险万分，修为每提升一个等级都困难无比，不知道有多少惊才绝艳的天才，大道未成身先死。 所以说武者的世界就是拿人命填出来的，一点也不过份。 可是这些统统不适用于程静迟身上。 按理说，以程静迟毫不起眼的资质，即使放在灵气充沛的天玄大陆，成就也十分有限，更何况还是在灵气稀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地球，而且年龄高达二十五岁才堪堪接触修炼，早已经过了开蒙的最佳时期，即使和他双修，能提升的修为也很有限。 他以为能达到引气入体，成为一名武徒已经很了不起。 没想到程静迟气运逆天，先是乾坤珠自动认主，又无意中获得远古术术符箓传承，甚至连修为提升也变得轻松无比。 谁见过有人跟人双修着双修着就全身冒白光，然后自动晋阶的？ 尤其他们两又并不是传说中的纯阴纯阳炉鼎之质。 到最后厉战只能感慨一句，地球是个神奇的地方，他的小男朋友又是个神奇的人物，所以才会有这么神奇的一幕发生。 厉战赶紧将陷入睡梦中浑身发光几乎亮成一只千瓦灯泡的小男朋友抱进小隔间里，守了他一整夜。 并不知道自己成了一个发光体的程静迟，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与其说是梦，倒不如说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引导着他灵魂出窍，跨越时空洪流，无数的位面世界从他身边一闪而逝，各个不同世界的影像像是扭曲的画面一样一闪而逝，偶尔被他捕捉到的些许片断中，能看到各种奇异的生物，远古的、机械的、异形类的，偶尔也会有极少数像他一样正常的人类。 他正想从那些影像中试着看能不能辨认出属于他和厉战的世界，突然那股无形的力气在他周围高速旋转着，最后形成一个星云状的漩涡黑洞，将他整个人吸了进去。 那是一个类似于虫洞的传送空间，时空洪流冲击着他的思想，他的身体仿佛要被时间高速流逝产生的罡风切成粉碎。 他的耳膜在鼓臊，他的心脏在剧烈地颤动，他的血管在无形的时间和空间中仿佛要被挤压得爆烈出来，那巨大的力量让即使只是灵魂状态的程静迟都难以承受，灵魂仿佛要被撕裂一般。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程静迟终于感觉自己停了下来。 睁开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宇宙混沌中，到处都是灰蒙蒙一片，就像最初他进入乾坤珠时的情形。 混沌的世界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一片虚无。 程静迟想大叫，结果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出声。他试着想往前走一步，刚迈开一步，身体仿佛碰到一股无形的屏幢一般，反弹了回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混沌的世界里终于慢慢起了变化。、 整个空间的混沌之气高速旋转，拼命挤压，无数的宇宙本源之力彼此互相吞噬争斗，最后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闪着白色乳光的珠子。 这个难道就是乾坤珠？ 程静迟诧异地想道。 他一直以为乾坤珠就是像电视小说里说的，吸收日月精华最后形成的天材地宝，现在看来，乾坤珠的来历似乎更加高大上，早在宇宙本源形成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这样的珠子，除了种植，还有什么其他的功能呢？ 程静迟心里想着，突然画面一变，他看到自己所在的空间又变了。 广袤无垠的时空下，头顶是绚丽的星云，满天星辰闪耀。 他站在半空中，哦，不，更准确地说，是他的意识站在半空之中。 到处都是浓缩的时光碎片，化成一个个透明的光球，飘浮在他身边。 他好奇地接过最近的一个光球，发现那是一个未知的时空的演变史。 浑身散发着幽光的金属巨人，挥舞着华丽的激光剑，在太空中激烈地战斗。一束激光炮轰了过来，巨人手中的光剑反转，发出绚丽的光芒，幻化成一面金色的大盾，挡住了激光炮束，然后捍然一挥—— 无数的战机坠落，金属巨人化成一道流星，消失在太空。 哦，这大约是某个星际文明的时光碎片吧。 程静迟看得热血沸腾，然而身处时光洪流中，消耗巨大，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消耗他的精神力。 迫不得以，程静迟只好放弃了近距离观赏星际太空战斗的念头，转而试图在时光碎片中找到距离自己生活最接近的年代。 他仰望着头顶闪亮的星光，每一个星辰就代表一个时光碎片。又一个包裹着时光碎片的光球飘啊飘啊飘到了他面前。 在这个光球里，他看到了人首蛇身的女神，用五彩神石补天。 在一个光球里，他看到远古人类形成，部落文明的兴起。 在另一个光球里，他看到了华夏五千年的文明演变，辉煌的、没落的、悲壮的成史，造就了现在的华夏文明。 他甚至还看到了别的类似于乾坤珠这样逆天神物的形成。 他心中一动，如果他现在身处在宇宙时空洪流不如，不知道能不能在这些时光碎片看到厉战所处的那个世界呢？就算是有，他又怎么在这如漫天星辰的时光碎片中找到他想要的那一颗呢？ 这么想着，他便集中精神脑海中只一遍遍地重复着天玄大陆天玄大陆天玄大陆，如此无限循环。 咻咻咻—— 程静迟感觉到周围的光球四处穿梭。无数的时光碎片像光球一样飘过来荡过去，化作一道道流光穿梭而来，穿过他的身体，又飘向天际，最后光影越来越快，连成一片片虚影，无数的影像是幻灯片一样，在程静迟脑海里飞速闪过，无数嘈杂的影像、各种庞杂的信息像是被硬生生地强生灌注到他脑海中一样，让他头痛欲裂。 片刻之后，程静迟发现自己所处的环境猛地又一变，周围不再是时空洪流，而是一片郁郁苍苍的山谷。 山谷里百花盛开，百鸟鸣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灵气。 程静迟深吸一口气，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透着快意，光是闻着空气的味道，就觉得元气满满。 他顺着山谷慢慢往前走，空气里的灵气实在太浓郁，程静迟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索性就地打坐修炼，如果灵魂状态在睡梦中打坐也有效果的话。 突然，一阵细弱的呜咽声传了过来，好像是什么小生灵在鸣咽一般，草木悲鸣。 程静迟顿时寒毛直竖。 作为一个生长在红旗下接受唯物主义教育，三观正得不能再正的唯物主义好青年，自从见识过漩涡传送门和传送门生吐活人这样极不科学的场面之后，程静迟的三观便隐隐有破碎的危险，而在他开始修炼之后，本来已经破碎得摇摇欲坠的三观顿时便摔成一地渣渣，粘都粘不上。 这里可不是他所在的地球，这可是灵气充沛的天玄大陆，人家可不管建国以后动物不能成精这一规定，爱成精就成精，爱成怪就成怪。 这荒郊野外的，怎么看都是精怪喜欢出没之地啊！ 程静迟怕得不行，又好奇得不行，简直如百爪挠心一样难受。 仿佛知道他内心的挣扎一般，那个呜咽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呜呜呜的像是小童委屈的哭声一般。 程静迟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循着声音往前，在一棵破败的柳树下，他终于看到了那个一直呜呜呜哭个不停的东西。 一个看上去三四岁大小的孩童。 原来是个孩子。 程静迟松了一口气，没有细想为什么这种荒郊野外怎么会有一个单身的孩童，迳自走过去，轻声问道：“你为什么哭呀？” 话一出口又不禁觉得好笑，忘了现在他只是灵魂状态，一般人应该是看不到他的吧。 听到他的声音，孩童揉了揉眼睛，眨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朝他看了过来，乌黑发亮的眼睛里闪着一抹不可思议的光彩。 “你是谁？”孩童特有的软糯童声顿时萌化了程静迟的一颗老心。 自从明白自己的性向后，程静迟就知道这辈子想要自己的孩子是不太可能的事，因此对孩子特别心软，更何况眼前这个孩子唇红齿白，白嫩嫩的小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萌得不得了。 “我姓程，程静迟。”程静迟朝他伸出一只手，“你看得见我？” 孩童有些不解地看着他：“我当然能看得见你呀。” 程静迟蹲了下来，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脑袋，结果发现自己的手直接从他脑袋上穿了过去。 果然灵魂状态就是这么不方便。 程静迟叹了口气，问：“你叫什么？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里？你家人呢？” 虽然这里一副鸟语花香，人间仙境的模样，然而空气中隐隐飘浮的血腥味，还有远处时不时传来的兽吼声，让程静迟知道这里绝不如表面那么平静。 孩童这才害怕地哭了起来：“我不知道，我醒过来就在这里了，爹爹不见了，娘也不见了，大哥也不见了。” 原来是走失了。 程静迟站起身，想了想，让自己“飘”上了半空，四下扫视，发现东南角人声鼎沸，一队男女朝着这边匆匆而来，嘴里还喊着阿战少爷的，知道应该是来接这个孩子的。 孩童站在地上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大哥哥你会飞啊？你是武者吗？” 程静迟：“……” 正太，你问到点子上了。 说他会飞？他其实并不会飞，只是灵魂状态是没有身体的，自然不受地心引力的约束，想怎么飞就怎么飞了。 然而他并不想跟一个不四岁什么都不懂的孩童解释什么叫灵魂体，就让这个美丽的误会一直延续下去吧。 程静迟一直守在他身边，直到那一队人走到跟前，并且从他们的姿态语气中确定他们的确是来接这个孩子的之后，程静迟才站起身。 “回去吧，你的家人来接你了。”程静迟说。 为首的一个长相彪悍的中年男人将孩童一把抱在怀里，脸色激动地说了什么，正要转身离开，却见孩童转过脸，对着程静迟甜甜一笑。 “大哥哥，我叫厉战，大家都叫我阿战。” “？！！”程静迟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一股大力抽来，将他整个人抽了出去。 坑爹的，能不能每次总是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把他抽走？ 就算是灵魂状态，他也是会有痛觉的好嘛！ 凌晨五点，除了某些夜生活特别活跃的红灯区，整个城市一片安静。 在某个偏远郊区的小高层住宅小区里，本来已经熟睡的人，像是窒息的人突然重新接触空气一样，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突然惊醒过来，猛地睁开眼。 厉战一直守着他不曾合眼，好不容易见他身上散逸的白色光点终于回归体内，程静迟一睁开眼，顿时松了口气。 “醒了？”厉战问。 程静迟没有回答，盯着眼前这张冷漠的俊脸，突然觉得一切好不可思议。 他居然真的梦到了厉战小时候，而且厉战小时候真的好萌好软好可爱啊啊啊！ 程静迟一脸的面无表情，然而内心蠢蠢欲动，手指几乎忍不住要朝厉战脸上揪去，内心的独白简直要化为实质突破天际。 啊啊啊啊，为什么明明小时候那么软萌，现在却一副冷漠脸？ 完全就不像好么！ 没等到他反应过来，周围的空气仿佛突然之间凝结了一般，混乱的空间之力被拼命挤压着，周围的空气似乎要爆裂开来。程静迟明显地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挤压了似的，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他的耳膜在鼓噪，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头痛得像是要炸开一样。 厉战下意识地将程静迟护在怀里。 于是，程静迟眼睁睁地看到，半空中出现了一道类似于网游中进副本前传送门一样的星云漩涡，而且那个漩涡还一直往他家地板上掉黑乎乎的灰渣。 擦！ 早不掉晚不掉正好趁着他和厉战两个人都在小隔间的时候掉，而且他们俩修为低，空间压制的力道十分大，两人都无法动弹。 这要是从漩涡传送门里掉出个啥危险东西，他们连跑都跑不了，妥妥的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 程静迟正想着，扑天盖地垃圾就从那个漩涡传送门里倾倒了出来，倒了他和厉战满头满脸。 “呸呸呸——” 程静迟吐出嘴里的枯叶泥沙，心里郁闷得不行。 就说了不要随便张嘴，哪怕再吃惊也不行，结果还是吃了一嘴的垃圾。 “小心——” 他正在内心吐槽，听到头顶上厉战一声沉喝，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黑溜溜的大鼎以无比风骚的姿态旋转着朝他落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脑袋上。 程静迟：“？！！” 一阵天旋地转，眼里直冒星星，程静迟也不用同那该死的空间之力做辛苦的斗争，直接两眼一番，歇菜了！ 不知过了好久，程静迟才悠悠转醒。 头顶是熟悉的天花板，身侧依然是帅得无比伦比的男朋友。 程静迟懵了一下：“我这是怎么了？” 头痛欲裂，好像有人举着锤子朝着他的脑袋拼命地砸一样。 厉战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看着他：“你被砸晕了。” 程静迟这才想起来，晕倒之前他和厉战就坐在小隔间里，正好看到漩涡传送门开启。 程静迟顿时心情激动起来，顿时头也不晕了，眼也不花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慢点慢点，又不会跑。”厉战连忙扶着他，叮嘱道。 但并没有用，程静迟已经光着脚直奔小隔间，猛地打开了门。 “等一下——”身后厉战的劝阻声明显慢了一拍。 “哗啦”一声响，扑天盖脸的垃圾从小隔间里倾倒下来，直接将程静迟埋了。 程静迟：“……” 厉战：“……” 初一：“……” 尼玛！ 被埋了一次也就算了，还被埋第二次，这是有多不记性？ 程静迟在垃圾堆里扑腾挣扎，厉战赶紧将他挖了出来。 两人朝里一看，顿时皱了皱眉。 一眼望去，整个小隔间布满这些垃圾倒也没有多么出奇的地方，破烂古装衣物、破烂锅碗瓢盆、破烂瓷器、破烂木桩、断剑……问题是这些垃圾，全部湿漉漉的，很多都腐烂了，有的还沾了许多的淤泥，散发着非常不好闻的腥味和臭味。 不过垃圾嘛，不都这样！ 程静迟心中不停地自我安慰，然后找来自己翻垃圾的行头，全副武装，开始最爱的捡垃圾事业。 只见垃圾堆中，大多数是碎石、碎瓷片、木头…… 这些现在对他的吸引力已经不大了。 突然，程静迟心里一动，手里摸到一个什么东西，使劲一拽，没拽出来，再一拽，还是没拽出来，最后还是厉战帮着他一起拽出来的。 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鼎，其中一个角上还沾着血迹。 看着这个鼎，程静迟就知道刚才砸晕自己的罪魁祸首是谁了。 第110章 “这是个什么东西？”程静迟一手拿着冰袋捂着脑袋上的大包, 一手拿筷子把地上那个像方鼎的东西拨过来拨过去, 一脸的若有所思。 上面还沾着他的血呢，不小心一点不行。 “一个鼎？看着又不像。”厉战也有点搞不懂, 和他一起蹲在地上围观那个刚才把程静迟砸晕的物什。 程静迟和厉战蹲在一起围着那个像鼎的东西翻来覆去看了好久，才发现那只是一个外观看起来很像方鼎的石雕。 方腹三足，周身都雕刻着古老繁复的夔文, 四足却是由四条青龙组成, 暗金龙雕刻得非常精细, 龙身上的每一片鳞片都清晰可见, 栩栩如生。 不管是古代用来烹食或者祭祀的鼎，漩涡传送门掉下来的药鼎, 鼎腹都是中空的，而这个方鼎内里却是实的, 和鼎身连成一块, 内里并没有装物的空间。他用毛巾把那个石雕裹了拿在手里掂了掂，挺沉的，要不然也不能一下子就把他砸歇菜了。 程静迟运起灵眼，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番这个类似于鼎的怪家伙，发现鼎身上的夔纹正在往外散发出淡淡的金光，居然是一个高等符纹。 程静迟虽然得到高大上的符箓传承，但迄今为止他唯一会的就是简易版的储灵纹, 被他事后来当作可随身携带的保鲜冰箱用。 这个石雕身上的符纹明显比储灵纹高级多了，结构超级复杂。程静迟只看了两秒，就觉得头晕脑涨的, 脑袋突突地疼，仿佛有无数小人拿着尖锥朝他脑袋里扎一样，疼得他恨不能直接拿头撞墙。 厉战脸色一变，上前一步，劈手从他手里将那个石雕一把夺了一下，扔得老远。 “我没事。”程静迟晃了晃脑袋，把那个石雕又重新捡了回来，一脸的若有所思。 虽然他才成功绘制过一种符纹，但是有乾坤珠的加成，他的灵力和灵魂力其实都不算弱，即使这样，这个石雕他也只能窥视两秒，可见上面绘制的符纹多么高级。 “这上面的符纹好像是破界纹。”程静迟有些不确定。 他现在的符箓水平比较低，脑海里那本符箓传承书里很多符纹结构都显示是灰色的，无法阅读，他也只是觉得这个符纹结构有点像是目录上介绍的破界纹。 “破界纹？”厉战十分惊讶。 所谓破界纹，顾名思义只要催动符纹，就是能够破除时空限制，直接进入到另一个时空，在不同的世界穿梭的神符。 符箓传承已经断绝数万年，天玄大陆连个正儿八经的符纹师都没有，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上古符纹。 “不过好像这道破界纹的结构不全，一部分已经损毁了。” “你能修复吗？”厉战目光炯炯地看着程静迟，饶是他性格稳重，此时也不禁有些激动。 既然有破界纹，那是不是表示他能够重回天玄大陆？ “不能哦。我的符纹水平太低了，没办法修复这种高等级的上古符纹。”程静迟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刚才我只不过看了两眼，就觉得脑袋都要炸开了。” 越是高级的符纹，结构越复杂，绘制起来就越困难，需要耗费的灵魂力就越强大。 以他目前的水平，现在估计连窥见这个符纹的全貌都有点困难。 “不要紧，你可以慢慢练习，以后肯定能将这个符纹补全了。”厉战却对他充满了信心。 程静迟的手一顿，心想厉战果然还是想要回去，又觉得厉战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更何况他所在的那个世界灵气充沛，修为提升得更快，修为高了，寿命也会跟着延长。 多少年来长生不老一直是多少人的愿望？秦始皇为了长生不老还曾派徐福造海船前往海外寻找不老药，现在只要提升修为，就能延长寿命，换谁也愿意回去原来的世界吧。 况且—— 程静迟心想，如果换了他是厉战，一个人莫名其妙地被传到别的世界，肯定会很想念他妈还是他外公和小舅，如果有机会，一定会想方设法回来的。 这么想着，程静迟便也释然了。 再说了，就算厉战想回去，除非他恢复自己巅峰期的修为，或者自己把这个破界纹修补全了。前者这个以地球目前的现况，估计难度有点大，而后者以他的符箓水平，难度同样也有点大。 在这两个条件达成之前，厉战势必会一直陪着他。虽然这样想有点对不起厉战，但也许直到他们老死，厉战也无法恢复巅峰期的修为，而他的符箓水平也没有办法提升到能够补全上古修纹的地步，那厉战就会一直陪着他在地球上生老病死了。 想通了之后，程静迟立刻不郁闷了，乐滋滋地把那块破界石收进储物袋里，继续去翻垃圾。 除了这块目前为止估计是没有办法发光发热的珍贵破界石之外，剩下的垃圾都是些鸡肋的宝石贵金之类，连棵珍稀的灵植都没有，程静迟不禁有点失望。 有乾坤珠这个种植利器在，金钱对他而言已经变得唾手可得，他对于名利和财富的热情已经少了许多，和厉战现在最需要的反而是修炼的资源，比如灵石之类的。 不过，想来灵石这样的武者世界通用货币价值不扉，漩涡传送门开启了这么多次，居然一次也没有掉过，程静迟只得悻悻地自己折腾两人的修炼材料了。 厉战之前说过，灵石里面富含精纯的灵气，是武者修炼的必备道具，尤其灵石的吸收使用，不受外界环境影响，最适合像地球这种灵气稀薄的地方。 他翻了翻储物袋，里面稀奇古怪的东西虽然多，然而并没有一块灵石，连天玄大陆烂大街的下品灵石渣都没有一块。 要是能有灵石就好了，没有灵石，来点灵石渣也好啊！ 程静迟这样想着，带着自己是个穷逼的深刻认知陷入梦乡。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厉战早已经起床，空气里飘荡着食物的香味。 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的，房间里光线很暗。程静迟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九点了。 他大字般摊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只觉得全身的关节骨骼肌肉都舒畅无比，整个人完全清醒之后，才跳下床，唰地一下拉开了窗帘。 窗外阳光灿烂，照得楼前新种下的绿化树叶子上绿油油一片。 小区中心的滑梯前，上了年岁的奶奶正笑眯眯地看着孙子玩滑梯，不时地传来一老一小乐呵呵的笑声。 程静迟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幕，才惊觉原来夏天已经到了，人们都已经换上轻薄凉爽的短袖夏装。 这些天他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分日夜地研究培元丹和养血丹，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今天我得去一趟镇上。”这一阵子他忙着提炼灵液和炼丹，已经有好些天没有往镇上送污水净化剂，那边都快断货了，今天他得过去一趟。 厉战像往常一样点头赞同道：“我跟你一起去。” 程静迟琢磨着反正也要去见乔外公，索性让厉战打电话叫上那个肾虚的出轨男，让他抽空去镇上，让乔外公把个脉诊断一下，到时他好酌情修改一下药方。 对方大约本来是有安排的，不过接到厉战的电话后，立刻推了手边的安排，表示晚一点出发。 程静迟让他直拉去镇上，又把乔外公的药铺地址告诉了他，便开车和厉战先走了。 到镇上的时候，还不到十二点。 乔外公正在药铺拿着小杆称量药配药，柜台前面站着一个有点眼熟又叫不上名字的大婶，看她和乔外公说话时熟稔的语气，程静迟估计应该是镇上的人。 “来了啊，你们先坐一会儿。”乔外公头也没抬地道。 大婶跟着回头，这才发现程静迟，顿时笑道：“哎呀，小程回来了，还是老乔命好，有个孝顺的好外孙。” 程静迟隔三岔五就往镇上跑，每次都不空手，总是提着大包不包，他们看在眼里，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一个个的都十分羡慕。 几百年的老山参、肉嘟哮的灵芝，什么东西好就往这边拿什么，没见这才多久，老乔整个人养得红光满面，满头的白头发都转乌了，腰杆也挺直了，整个人看上去至少年轻了十岁。 “就是啊，老乔现在可算熬出头了，白术的腿也好了，还办了那个工厂，老挣钱了。女儿外孙也孝顺，说出去谁不羡慕。” 尤其是想到前几年乔家过的什么日子，现在想想还真是有点世事无常。 对于街坊邻居这种七分羡慕三分眼红的心态，乔外公向来是高昂着头，非常傲娇地那么冷哼一下当作回应，今天也不例外。 “还行吧。”乔外公哼了一声，一脸嫌弃的表情，“几根药材而已，算是小时候没白疼他。” 声音大得连半条街的人都能听得见。 又来了！ 程静迟满头黑线，连忙把东西放下，道：“外公，我去工厂那边送个东西，一会直接回家。” “去吧。”乔外公挥一挥手，知道他要办正事也不留他。 程静迟如逢大赦般，连忙和厉战转身离开。 还没有出药铺的大门，就见外面一个精瘦的中年汉子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老乔老乔，竹林那边出了点事，李良中被砸到了，您老帮忙过去看一眼。” 乔外公一听，二话不说把药包好交给头先的那个中年大婶，拎着小药箱跟着来人就往外走。 “外公，我开车送你们。”程静迟顿时也不去工厂了，招呼来人和乔外公一起上车。 乔外公也没有推拒，几人坐上车，程静迟发动汽车，车子如离弦的箭一样朝前冲去。 大塘镇靠近西边就是和清水镇一同被划为竹林保护区的国家森林公园。前几天听说有个剧组过来取景，招群演，五十块钱一天，啥也不用做，就穿着剧组发的衣服，来回走两趟就能得五十块钱，因此镇上不少人闲着没事都跑过去看热闹。 李良中的儿子媳妇和大孙子都是地方性砷中毒的受害者，前两个月一家五口里有三口都在住院，上个月才出院。这一病，家里攒的积蓄花得一干二净，儿子媳妇的身体也垮了，得好好养着，不能出外做工，家里就他和王菊芝两个顾着那个小旅馆过日子，没啥生意，李良中便天天往竹林那边跑当群演。 前两天一直都好好的，今天估计是运气不好，走在路上当路人甲的时候，有人绊倒了边上一个放道具的架子，架子倒下来的时候刮了他一下，那腿就走不了，眼瞅着这应该是伤到骨头了，乔外公是镇上的老中医，立刻就有人跑过来叫他。 到的时候，李良中身边正围了一圈人，还有更多的人围了另一圈，七嘴八舌地议论。 “老李是给你们做事的时候受伤的，你们看怎么办吧？” “就是啊！医药费总得替他付了吧。” “唉，你说老李咋那么倒霉，走哪不好非要撞那架子，就那个架子上面搭了东西。” “这人一倒霉，喝口冷水都塞牙缝。” “可不，良中家里这一向好像是不太平。” 大太阳底下，李琼华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水，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热的。 “大叔大婶，你们别着急，不是去请医生了吗？一会儿等医生来了看怎么说，如果要住院，李大叔的诊疗住院费我肯定给他垫付了，大家不要着急——” “不着急？伤的不是你家的人所以不着急吧？我告诉你，咱家老头儿没事还好，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王菊芝撒泼的声音尤其大，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程静迟听着里头那个姑娘的声音有点耳熟，挤过去一看，果然就是他的前同事小李。 小李这姑娘人挺不错的，当初他被裁员的时候，这姑娘还私底下给他打听情况，人心地挺好的，跟他关系也不错。 程静迟连忙分开人群，挤了过去，道：“小李，真的是你？” 在众多指责声中，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李琼华抬头一看，发现是程静迟，顿时松了口气：“程哥——” “这是怎么了？”程静迟十分惊讶。 他倒是真没料到害李良中受伤的人居然会是李琼华。 见到熟人，李琼华的声音里都不自觉地带了点委屈：“我们剧组在这里取景，今天拍戏的时候，我不小心撞倒了一个道具架子，那架子砸到李老伯了。” 其实她也很无辜，她会撞上道具架子，也是因为后面有人推她，要不然她肯定不会撞上去。 “没事，先让外公看看李叔的情况怎么样。”程静迟安慰她道，转过身又对王菊芝道，“王婶你别着急，李小姐是我以前的同事，挺有责任心的一个人，如果李叔真伤到了哪里，她肯定不会不管的。” 见他开口，大家都松了口气，就连王菊芝也不一味地无理取闹了。 “让让，老乔来了，让他过去看一眼，大家都让一下啊——” 王菊芝急冲冲地过来对着乔外公道：“老乔老乔，你快看看我家老头子，看他是伤着骨头还是哪了。” 乔外公从人墙里挤进来，对着李良中的腿捏了几把，道：“没事，没伤着骨头，就是脱臼了，我给你把骨头复位就成了。” 说着手里一个巧劲，只听得“咔嚓”一声呼，伴随着李良中杀猪一样的惨叫声，骨头接上了。 “行了，这几天少做剧烈活动，好好回家养着吧。”乔外公摆了摆手，示意边上的人把李良中搀起来。 王菊芝瞪大了眼：“这样就行了？不会有事了吗？” 乔外公看着她就嫌烦，顿时板着一张老脸，不耐烦地道：“要是不放心，你就把人送到医院去检查也行，拍个片子好让自己放心。” 最近乔外公在镇上的人气好到不行，他说只是脱臼，大部分都相信。 李良中垂头丧气的，显然对于不能继续做群演感到十分可惜。 回家养着就没办法赚钱了，当群演虽然钱不多，可是也不用干什么活，每天就来回走两趟，就能有五十块钱也不少了，尤其是现在家里缺钱花的时候，每一块每一角都显得特别重要。 李琼华转身对助理说了一句什么，助理点头，跑回去拿了一个钱包递给她。李琼华打开钱包从里面抽了几张粉红大钞，塞到李良中手上，客气地道：“大叔，真是抱歉，害得你都跟着受伤，要不这几天你就在家里休息吧，这点钱拿回去买点有营养品好好补补。” 程静迟看了一眼，大约有二十来张两千块左右。 李良中没有受伤，这个赔偿也算可以了，便没有多管闲事。 自从仲易的事情后，王菊芝虽然照旧泼辣，但性格却收敛了很多，知道李良中没事，又凭白得了两千块钱，没有再揪着李琼华指天骂地，乐滋滋地搀着老伴一起回去了。 “程哥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李琼华顿时松了口气。 她真怕今天因为这事起什么冲突，虽然他们人了不少，但到底在人家的地盘上，真起了冲突，肯定是她们吃亏。 程静迟摆了摆手，看着她化着浓妆，穿着里三层外三层厚重的古装顿时乐了。 “哟，一段日子不见，都做大明星拍电视了，听说还是女二号，恭喜你了。” 李琼华罕见地红了脸，不好意思地道：“哪里算是大明星，我是带资进组的。” 要不然就凭她一个纯新人，哪里拿得到女二的角色。 程静迟不以为然地道：“那也是大明星。” 李琼华抿着嘴笑，不再反驳。 “我今天的戏快拍完了，要是程哥不介意就等一会儿，可以参观一下我们剧组，等完事了我请你们一起吃个饭。” 不管怎么说今天程静迟也算是站出来替她解了围。 程静迟对于她请吃饭没多大兴趣，但是对于参观剧组兴趣却很浓厚。 原因很简单，他刚才赶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这里居然着微弱的灵气反应。 难道说这个剧组里面居然有什么灵器？ 他和厉战互望一眼，在助理的带领下四处参观了一遍，尤其是各种道具，看得尤为仔细。 转了一圈后，程静迟的目光最后落在道具角落里一个小小的乌漆抹黑毫不起眼的药罐上。 第111章 也不知道是因为年代久远的原因, 那个药罐子浑身黑漆漆的, 都看不清表面的纹理，和其他的道具摆在一起, 一点儿也不起眼，就像是以前家家户户用来熬药的瓦砂罐一样。 程静迟运起灵眼，发现那点点微弱的灵气波动的确是从这个罐子上发出来的。 难道这个陶罐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么？ 他有点想问, 然而带着他参观的小助理不熟, 而且显然很不放心李琼华, 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目光频频朝另一边正在拍戏的李琼华瞅过去。 程静迟指着那一个道具堆问道：“那些道具我能看一看吗？” 小助理有点犹豫，虽然李琼华是带资进组的, 地位比其他的小明星要好一点，但是剧组的事情还轮不到她们插手, 尤其是导演, 名气不显，脾气却不小，她一个小小的助理实在做不了主 。 “我就是好奇，如果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程静迟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做不了主，非常善解人意地道。 小助理这才松了口气，态度明显比刚才要热情了一点。 “你别看那个罐子丑，其实是个古董来的, 听说还是特地朝人借的，平时都有专人负责打理，我们连碰都不让碰一下。”小助理其实这是往美化里说的。 他们剧组除了她跟的李琼华, 还有个女一，是个比李琼华早出道两年，资历稍微老一点的二线小明星，不过一直没啥后台，长得虽然漂亮，但娱乐圈从来就不缺新鲜的漂亮脸孔，不温不 火了两年，好不容易终于搭上了一个土豪暴发户，这个剧就是某个土豪暴发户为了捧她出资拍的。 暴发户祖上据说是开药铺的，不过后来华夏国历经了八国联军侵华、抗太阳国战争等等一系列战火，祖上那点家业早就败得一点不剩，再加上那十年动荡的年月，更是连祖宗吃饭的行当 都撇了，这个药罐子还不知道是怎么留下来的。 这次为了迎合导演的喜好，土豪暴发户连唯一一个连系着祖宗家业的东西都借了出来。 不过—— 说是古董，其实也就是年代久远了一点而已，那个药罐子哪儿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药罐而已，再变也变不出一朵花儿来。不过，毕竟也是有了将近一个世纪历史的东西，说起来勉强也算 是古董了吧。 反正古董这个东西嘛，喜欢的人视作心头宝，没这爱好的人，送给他还嫌占地方。 明显小助理就是这种没这爱好，送给她还嫌不干净占地方的人。 程静迟听他这么说，倒是不好要求拿在手里看个仔细，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那个药罐子看了许久，发现这个药罐子虽然的确有微弱的灵气反应，但是跟平时他提炼的灵药灵液又有所区别 ，似乎并不是那么纯粹的灵气。 不过，怎么说来这也是他在地球上真真实实见过的第一个具有灵力的东西，而且还是跟药有关的，新奇居多，喜欢倒是在其次了。 程静迟刚想打听一下那个土豪不差钱是谁，琢磨着用点什么好东西看能不能从土豪不差钱手里把这个药罐子换过来，就听后面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怒吼声。 “cut！你怎么搞的啊？脸那么扭曲？你跟着你女朋友对视也是用这么扭曲的表情？咱这是拍唯美古装剧，不是搞笑恐怖片！” 一个弱弱的声音辩解道：“导演，阿弦他有点恐高，您看要不换个替身上——” 辩解的话没说完，就被人暴怒地打断：“先前又不说，这个时候上哪给你找替身去？！休息十分钟，十分钟后重新开拍！” “……” 好暴的脾气啊！ 程静迟好奇地看了过去，他现在的视力很好，原先有点小近视的早就不药而愈，即使隔得老远，也能看清楚场中那个明明才刚年过三十，偏偏留着胡茬一看就知道走艺术非主流风格的导 演，对着一个穿t血打扮的小姑娘喷。 小姑娘估计是哪个明星的助理之类的，被喷得满脸通红也不敢吱声。 啧！ 犯错的又不是她，喷她有什么用？有本事怎么不去喷演砸了的正主！ 一看难得有休息的十分钟，带他参观的小助理便有点不专心了，频频看表，程静迟知道她这是急着去照顾李琼华，便道：“你们挺忙的，我们就不打扰了，你去忙你的吧，谢谢了。” 小姑娘连客套一句都没有，急急忙忙地朝李琼华跑过去。 程静迟和厉战四处看了一下，觉得也没什么意思，正准备回去，至于药罐子的事，等他们忙完了抽空问一下李琼华好了。 反正李琼华姐俩这几个月没少从他这里捞些好东西，虽然这些东西都是付了钱的，但谁不知道他们老乔家的好东西多，有钱都买不到啊，这个人情她们肯定还是会卖给他的。 “以前觉得当明星既挣钱也风光，现在看来也没有多好了。”程静迟看着大热天的穿着里三层外三层厚重繁复古装的剧组人员，热得要命，还要保持脸上各种到位的表情，真心不容易。 厉战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只是目光警惕地注意四周，倒不是怀疑有什么人想对他们不利，而是那些设备架在高空的道具什么的一看就不结实，掉下来砸到心爱的静迟怎么办？ 之前李良中的遭遇就是前车之鉴。 “不好意思，刚才正好拍我的戏份，要不然我就自己带你们四处逛了。”中场只休息十分钟，李琼华还噔噔噔地跑过来跟他们解释道。 这姑娘身上的衣服还没换，热得一张小脸红通通的，细细密密地还在往外冒汗，看着怪热的。 助理连忙端了一杯事先泡好的柠檬水给她，又在边上拿扇子给她扇风，一边注意着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建议：“要不去那边车上休息一下吧，里面有空调。” “算了，等下又要接着拍，一冷一热的反而更容易中暑。”李琼华捧着杯子，一骨碌把柠檬水喝了，抹了把脸上的汗，妆都花了，助理一看赶紧叫化妆师过来帮忙补妆。 程静迟睁大了眼睛，一脸敬畏的表情：“你们也真是很不容易啊。” 李琼华拿手在面前不停地扇来扇去，看样子热极了：“别提了，这一行真是看着风光，只有入了行才知道有多苦，尤其是碰上一直ng的——” 边上助理重重地咳了一声，李琼华会意，连忙转过话题：“你们今晚回市区吗？” 程静迟摇头道：“阿战轮休，今天就不回市里了，就在镇上过夜。” 这么大热的天，李琼华戏服都没换急匆匆地跑过来，等的就是这句：“我晚上还有一场戏要拍，照这个进度估计也要在镇上过夜了，到时我去找你们。” 厉战立刻警惕起来：“找我们做什么？” 一个没结婚的女人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说出晚上去夜会男人的事，尤其这个男人还是他的男朋友，简直不能忍。 李琼华囧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太过暧昧，连忙解释道：“我找静迟有事。” 说着，她朝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立刻道：“李姐，我忘了点东西在车上，现在过去拿。” 等助理走远了，李琼华这才看了下四周，发现周围的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没忙的都躲在空调车上休息，周围确定没有什么人听壁角之后，才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听说最近夜色炒得 特别火的那个九转回阳液是从你那拿的？” 程静迟愣了一下，怎么也没有想到李琼华这么神神秘秘地找他居然是为了这个，顿时不由得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眼，表情有点奇怪：“是的，那药水是我外公配的，效果挺不错的，顾 子安你知道吧，出了名的不举男，现在都能站起来了。怎么？你想要？” 没看出来呀，他一直觉得李琼华人挺聪明的，怎么这么想不开，找了个不举男做男朋友。 他当然不会以为是李琼华自己要这个药。 他还没说什么，李琼华却被他诡异的眼神看得有点炸毛，怒道：“你乱看什么？不是给我用，是给我爸用的。” 她老爹其实年纪也不算大，今年才刚好五十年，不过这些年为了生意上的事应酬多，身体表面看着不显，其实也毛病多多，夫妻生活方面也有点力不从心，这还是她老娘私下里偷偷朝她 抱怨了两句，说得很含蓄，还以为他老爹在外面有人了，在家里作了几天，她老爹受不了，刚好一个生意上的小伙伴说起顾子安的事，她老爹知道程静迟是她以前的同事，这才遮遮掩掩让她 帮忙问两句。 “行。”原来是这么件小事，程静迟满口答应了。 程静迟一直记着他的药罐子，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那个药罐子挺有意思的，刚才你的助理说是别人赞助借给剧组的？” 李琼华冰雪聪明，闻弦歌即知雅意，立刻道：“真是巧了，这个赞助商就是告诉我爸九转回阳液的那个生意小伙伴，姓姚，叫姚国权。之前他经常会来剧组探班，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 倒是来得少了。回头我给你问问，看他愿不愿意转让。虽然是传家宝，不过感觉他并不是很看重，如果价钱合适，他应该会答应的。” “多谢你了。”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省心。 那边导演又在喊开拍，助理过来匆匆帮李琼华补了下妆，便让她上场了。 程静迟看着李琼华给他的电话号码，一脸的若有所思：“这个姚国权的名字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电话号码好像也有点熟。 厉战十分无语：“就是上次说的五十万治不举的出轨男。” 哦！原来是他！ 程静迟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心想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啊，兜兜转转居然全是自己认识的。 既然是不举男，程静迟心知这事不说十拿九稳，七八分的把握还有的，毕竟对方现在有求于他嘛！ “回去吧，也没什么好看的。”程静迟有点失望，看拍摄现场果然不如电视那么来得吸引人，一看现场，再唯美的场景都有种破灭的感觉。 明明电视里演来飘飘欲仙各种潇洒装逼的动作，在拍摄现场简直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厉战的表情比他更无聊，他刚才离得远远地扫了一眼，男主角据说是个武林高手来的，结果连花架子都舞不了几个招式，下盘不稳各种乱七八糟他都懒得吐槽了，尤其是刚才拍的那一幕 从竹林里飞身而下的动作，跟吊死猪一样。 他觉得那人刚才的表情简直就要吓尿了一样。 两人一边吐槽一边往外走，内心的千言万语最后都只化为一句：坑爹啊！ 程静迟觉得一辈子都不会再想看古装片了，完全就是幻灭。 “你们是谁？！这里是拍摄场地，不允许外人随便进入，谁让你们进来的？”导演正被男主各种无脑ng的行为刺激得一个头两个大，陡然看到两张生面孔，顿时把满腹怨气全都发作在他 们身上，对着他们就是一顿臭骂。 程静迟：“……” 厉战：“……” 两人同时转身，本来满腹怒气的导演却陡然眼睛一亮，转怒为喜，指着厉战道：“算了，你过来一下。” 两人互望一眼，内心同时浮现出同一个念头：这是要干架么？ 程静迟正要说什么，厉战上前一步将他挡在身后，看着非主流胡子哥导演：“有事？” 声音冷得掉冰碴子。 导演却一点儿也不在意，说：“对，就是你，有过当替身的经验吗？你上去替一下，就是从那个竹枝顶上跳下来，不用露脸，动作优美一点别像只被人掐着脖子的死青蛙就成。” 厉战朝上看了一眼，跟他确认：“就是从上面跳下来？” “对！”今天这一幕男主都ng无数次了，太阳这么大，温度这么高，再陪他耗下去，估计整个剧组的人都得交待在这里。 “不用担心，有保护措施不会摔到，你可别像那个怂蛋有什么恐高症——” 有恐高症的死青蛙怂蛋脸顿时黑了，敢怒不敢言。 导演已经完全放弃男主了，转而示意工作人员过来给厉战吊威亚。 厉战却一摆手，微一提气，身形一纵，跃上最高那根竹子顶端，一只脚尖立在纤细得随风摇晃的竹尖上，在众人的目呆口瞪中轻轻一跃，修长的身影像只展翅的大鹞一般，翩翩而落。 众人：“？！！” 众人都傻了。 这是什么鬼？谁来告诉他们，为什么有人不借助任何外力，居然可以轻轻松松地跃上两三层楼高的竹尖上？而那竹尖那么细真的能站住人么？ 万有引力呢？地心引力呢？ 这不科学！ 简直不废吹灰之力就完成了任务的厉战站在导演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导演，表情冷漠：“可以了吗？” 导演：“……” 卧草！ 这是哪里来的奇葩？！还是高手啊！长得还这么帅，妥妥的武打明星的料啊！跟他一比，x龙x丹简直弱爆了好么？！ 他能不能把男主直接从那个怂蛋换成眼前的这一个？ 他抹了把脸，转过头看到一脸呆滞的摄影师，还好虽然摄影师极度不负责任，摄影机却依然尽职尽责地拍下了刚才让人惊艳的那一幕。 看着摄影机里厉战提气微纵到潇洒跃下的身姿，现对比不远处依然处在傻眼状态的原男主，导演想换男主的心更强烈了。 “小哥你叫什么？是群演吗？留个联系方式，以后有合适的角色直接联系你——” 厉战冷冷一瞥：“没兴趣。” “不要这么急着拒绝嘛，你外形不错，看样子也练过的，架式就比别人好看，当替身群演太可惜了，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没兴趣。” “演主角比跑龙套收入差距很大哦，随便演个角色都比你做群演强。” “我不缺钱。” “……” 第112章 难得一次逛片场, 居然遇上了许久不见的前同事, 程静迟心情挺高兴的。 在邮局上班的时候，李琼华跟他关系就不错, 当初他被隐性裁员的时候，这姑娘还托她爸打听了一下原因，虽然对于他注定要被裁员的结局, 但他领她这个情。 毕竟在当初知道他彻底得罪了颜家人之后, 还敢在私底下帮他的人, 真的不多, 尤其是一个跟他交情并不算太深的小姑娘，更加难能可贵。 也不知道李琼华什么时候联系的姚国权, 从片场出来没多久，他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客气地自报家门, 姚国权非常痛快地表示只要能治好他的毛病，那个药罐子他愿意忍痛割爱。 虽然他对于姚国权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作法很不耻，但不得不承认，跟这样的人做生意非常爽快。 姚国权抽空来了一趟镇上，让乔外公检查了一下身体。 乔外公对于这种沉迷于酒色从而被掏空身体的人向来嗤之以鼻，没少给姚国权脸色, 不过老头儿脾气虽然不好，但是基本的医德还是有的，针对姚国权的身体开了好几个方子, 程静迟按照这个方子回去就炼出了几瓶九转回阳液给姚国权。 虽然姚国权拿到药瓶的时候，脸色略带怀疑，不过没两天程静迟就见到手机银行提示，他的银行帐户上多出了三十万，以及某天中午，姚国权的秘书亲自送过来的药罐子，充分说明了他炼掉出来的的药水效果有多么好。 果然拥有一门手艺到哪里都混得开啊！ 程静迟一边感慨着一边又有点沾沾自喜，深觉自己这个炼药的技能实在是太高大上了，即使放在天玄大陆可能是垫底的存在，但在地球上依然是走到哪都受人欢迎。 拿到药罐子后，程静迟没有耽搁，将药罐子充分清洗干净，又放在乾坤珠的灵潭里浸泡了三天。 是的，随着他修为的提升，乾坤珠里的世界变得相当大，空间扩大了不说，各种地形地貌也已经有了初步的雏形。 当初那个不足一平米的小水洼如今已经扩大成了一个方圆将近数十米深不见底的水潭，里面的潭水灵气充沛，似乎还有锤筋锻骨的作用，程静迟每次和厉战双修过后都会奢侈地取一点潭水出来泡澡，别提效果多好了。 他感觉自己现在身体素质强壮得像一头牛，他估摸着要是下次还有谁不长眼开着车子朝他撞过来，他肯定不会像上次那么狼狈了，谁撞谁到时还不一定呢！ 虽然用灵潭水泡澡的效果很好，但是过程也很不舒服，最开始的时候痛得要命，浑身的骨骼和筋脉好像都被人硬生生用外力弄错位了一般，所幸后来泡的次数多了，大约是筋骨被开拓过，便渐渐习惯了。 以他正儿八经气武境武者的修为都觉得难以接受，更不用说普通人了。 所以他只敢给他妈和乔外公他们每天兑一点灵液让他们泡水喝，就是这样效果也是很喜人的，程妈妈不止一次提过说她现在年纪越大，身体反而越好了，乔外公就更不用说了，本来已经全白的头发如今差不多全转青了，老头儿现在每天都山上山下跑几趟，气都不喘一下。 程静迟打算循序渐进，等以后程妈妈和乔外公他们身体被改造得好一点，再用稀释过的灵潭水给他们也泡泡澡，洗筋伐髓一番，尽量让他们能够延年益寿，活得更健康长寿一些。 以前的日子那么苦那么累，大家都熬过来了，现在条件好了，他手里又有那么多好东西，不信不能让乔外公他们活成个一百多岁的老寿星。 等到乔外公和他妈将来百年之后，他就和厉战一起四处游历，抛却红尘，专心修炼了。 不过现在嘛—— 程静迟看着在灵潭里浸泡过三天三夜后取出来的药罐子，瞪大了眼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谁来告诉他，这个往外咝咝冒着寒气，散发出幽冷光芒，一看就显得特别高大上的罐子真的就是他前两天扔进水潭里的那个么？ 不过三天时间而已，简直就是鸟枪换炮，焕然一新，让人怀疑是不是被掉包了。 差别真的是太大了。 据姚国权所说，他祖上是开药铺的，而且一直开的善堂，如果是富户人家，会按照市价收取药材费用，如果是衣不裹腹的贫困百姓来看病，药堂不仅不收诊金，还会附赠药材，是大善人家，颇受一方百姓爱戴。 万物有灵，这个药罐子放在药堂里，因为被心怀善念之人使用，救助劳苦大众，天长日久便积聚了这个大地之间本来就不多的灵气，成为了有灵之物，所以那天程静迟才会看到有类似灵气的波动。 程静迟把这个药罐子强化了下，罐身上刻绘了两道储灵纹，为了解决灵火不够的问题，他后来又从那本符箓传承上学会了一种金乌火符，能够提炼太阳精火，从而提升整个炼药炉火焰的温度。 刻绘了两道储灵纹，再加上大大小小十来个金乌火符的药罐子，顿时就不一样了。不仅能储存锁住灵气，控火的效果也得到极大的提高，流光溢彩，隐隐有灵气翻腾，看上去就特别不一样。 看着自己亲手改造的药炉，程静迟满意地点点头。 到底是药罐子改造而成的药鼎，外形上到底怪异了些，不过他向来是个实用主义者，只要好用就成了。 程静迟用新的药鼎提炼了两炉灵液，发现效果比之前用那些破损的药鼎明显要好上几分，索性把家里剩下的那些药鼎全送到程妈妈的店里，让她煮药膳去了。 新的更好用的药鼎有了，灵火的问题也得到了改善，半个月不知道糟蹋了多少药草之后，程静迟终于把那个养血丹和培元丹成功炼制出来了。 依然是程氏特有的液态药水，并且每炉也只有小小的绿豆大小那么一滴，虽然相比起真正的培元丹和养血丹，效果依然要大打折扣，不过在缺少草药，就连炼药的药鼎还是他这个新手胡乱改造这样艰难的条件下，他能把药水提炼出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不过，培元丹和养血丹是拿来救命的东西，程静迟丝毫不敢马虎，经过自己和厉战亲身试药，确定药效没错之后，才打电话给季行武。 当时已经是深夜，季行武听了二话不说，向来低调的季家人为了自家的孩子，头一次走关系调用了一架直升飞机，当夜季行武搭乘直升机从京都赶往靖城，取了药水再连夜赶回京都。 第113章 “你说到底会不会有效呢？”程静迟看着季行武忽忽忙忙地跑过来, 又风风火火地离开, 感觉这个小舅妈现在越发像个陀螺一样，在京都和靖城两边转个不停, 也怪不容易的。 他听小舅说起过，季行武现在一个星期三天留在靖城照看工厂的事情，还有四天留在京都处理照应季家。 毕竟相比起其他的政军世家, 老季家人丁实在太单薄了。 上一代只有季安国和季卫国两兄弟, 季安国殉职, 那一房只有季行武一个独苗苗, 本来前途看好的，结果因为派系倾轧被当成了当权者博奕的牺牲品, 自己本身性向又比较小众，如果不出意外, 这辈子估计是没有后代了。 季安国倒是有两个儿子, 而且一个从军一个从政，算是完成了继承了老季家的优良传统，然而，季行澜现在又出了意外，每天躺重症监护病房里生死不知，有时候看着他那个样子，连医护人员都不禁在心底感慨着, 与其这样要死不活地受罪，还不如死了反倒是种解脱。 “会。”厉战很肯定地道，“你炼的东西绝对有用。” 而且效果比他预料中好太多了。 程静迟在炼药上的天赋根本不像是地球这个渣地方出来的人, 能够自行替换甚至补全完全是陌生的另一个世界的药方，这悟身本身就很逆天了。 只不过他的小男朋友似乎并不明白他的这种潜能即使是放在能人辈出的天玄大陆，也能掀起滔天大浪。 毕竟天玄大陆发展到现在，历经数万年，很多远古的技艺和药方都已经失传，也不少古老珍惜的药方倒是保存下来，但是炼制这种药方的草药却早已绝迹，因而只能被人束之高阁吃灰，再无见不到天日。 不过，相比起在危险的天玄大陆扬名立万，他更希望静迟能像现在这样，一直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生活下去。 修为差也不要紧，没有办法长命百岁也不要紧，反正他会一直陪着他。 这个药到底有没有效果呢？ 当季行武连夜赶回京都，无比小心谨慎地拿出那个装着培元灵液和养血灵液的药瓶时，季老爷子和季卫国也这么想。 不怪他们多心。 季行澜现在所在的军区医院不说是全国最好，那也是次好的，医生技术什么的自然没话说，连他们都束手无策的病症，一个窝在大塘镇那么个穷乡僻壤名不见经传的老中医能治好？ 虽然季行武是从程静迟手里拿的药，但是为了谨慎起见，也算是为了投桃报李保护程静迟，季行武和程静迟不谋而合地打起了乔外公的幌子。 毕竟乔外公的医术确实有目共睹，而且相信只要是为了保护外孙，乔外公很乐意站出来帮着外孙挡住外面的明枪暗箭。 “我相信乔叔。”比起其他的季家人，明显季行武对程静迟的信心爆棚。他的态度非常坚定：“如果乔叔没有办法，这个世上估计再没有第二个人能救阿澜了。” 季卫国还有点犹豫，陆瑶在旁边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她和乔家的交情不深，只不过是由于季行武的关系，和乔家人有了几次交集。她自己对于乔家人还是满赞赏的，毕竟这些日子她从乔家蜇摸了不少好东西，这些东西大部分都留给自家人吃用，只有少部分拿出去送人情。 别看东西不起眼，一瓶酒一瓶护肤液，却给她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结果，有两个以前即使是她赔尽笑脸也难得拿下来的工程项目，现在居然都拿下来了，不得不说乔家送过来的东西确实好用。 但那些酒呀护肤品呀甚至是药材水果也好，那毕竟都只是锦上添花的物品，有更好没有其实也关系不大。 然而这回送过来的药就不一样了，季行武是她的小叔子，季行澜也是她的小叔子，她虽然私心里也赞同让季行澜服下季行武带回来的药，但是她只是季家的媳妇，还是孙字辈的，做不了季家的主。 病房里有点沉默。 季老爷子拄着拐杖沉默不语，脸上的表情很凝重，背都有点驼，这些日子好不容易养起来的精气神一下子全都垮了下去，可见季行澜的事对他打击有多大。 他绷着脸看着病房里像个死人一样的小孙子，眼里闪过一抹挣扎的神色，最后一咬牙，毅然地道：“听阿武的。” “爸——”季卫国不由得叫了声，眉头皱了起来。 他当然不是信不过侄子，只是里面躺着的毕竟是他的亲儿子，如今已经只剩半口气吊着，照别人的话说就是半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实在再经不得半点折腾。 季卫国的心情矛盾着复杂着，季老爷子却似乎想通了似的，摆了摆手道：“再怎么样，孩子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了。” 季老爷子这么一说，季卫国也沉默了。 是啊，再怎么样也不会比现在活死人的情况更糟糕了，更何况医生说即使季行澜现在的命保住了，然而身体机制的损毁却是不可逆的，他的身体还是会一天天衰弱下去，最后难逃一死。 为人父母的又怎么会忍心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步步走向死亡而什么都不做，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要当作百分之百的可能去努力。 季行武按照程静迟叮嘱的给份量给季行澜服了培元丹灵液和养血丹灵液，和陆瑶一起将季老爷子季卫国劝回了家，自己一直在外面的长椅上守到天亮，内心煎熬无比。 若不是当年他年轻气盛，行事不稳重，被人抓了把柄，又何至于落到后来的境地。 若不是他被迫退伍，还在监狱里度过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几年，阿澜又何至于非要接他的班去做一名军人。季行澜不做军人，也就不会去接那么危险的任务，不接那么危险的任务就不会受伤，也就不会这样半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让爷爷和二叔这么担心。 说到底这一切跟他不无关系。 这一刻季行武想起了很多，他的前半生，以及监狱里最困苦难熬的几年，发现自己就是个行走的凶器，国家指哪打哪。 身为军人的天职，为国家为人民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信念，然而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会放弃这一天职，也没有想到那一天会来得那么早，来得那么突然，还是以那么不堪的方式收场，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即使这样，他对于自己的信念依然坚定不移，只是偶尔回想起来的时候，会觉得胸口的左边部分有点痛。 而这种痛，在面对家人的时候更甚。 他对得天下人，却独独对不住自己的亲人。 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这个时候躺在里面的是自己，而不是活泼开朗又阳光的阿澜。 那是他的兄弟。 想起往事，他脸上的神情有点恍然，面沉如水。 护士在医院看多了这种亲人离别的场面，对此，也只是叹息一声，连安慰的话都有点说不出口，只是推开门对病人进行例行的检查。 “咦？”看到心电监护仪上的数据，护士不由得讶然出声。 季行武立刻从长椅上站起来，走过去问道：“怎么了？阿澜的情况不好吗？” “啊，没事。”护士摇头，反而一脸喜色地道，“病人的生命体征好像稳定下来了。” 各项指标都比前两天正常许多，虽然依然达不到健康的标准，但至少这个她们眼中注定必死的人居然又一次逃过了死神的魔掌。 这这这这……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没见过这种全身外照射放放射病情严重到这个程度的人，居然会有慢慢好转的一天。 “我去找医生过来看看。”护士不敢大意，立刻“噔噔噔”地跑去找值班的医生。 几个小时后，经过医生对季行澜的身体各种检查诊断，最后确认季行澜的生命体征正在一步步稳定下来，只要能一直保持着这个状态，季行澜说不定会有好转的一天。 第114章 “好、好！阿澜这孩子命不该绝！”季老爷子激动得直哆嗦, 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告诉他们，只要阿澜的身体能好转, 需要什么我们都尽量满足。” 虽然他们季家这几年低调沉寂了下来，但身为京都老牌世家的底蕴还在那里，真有什么事情, 他这张老脸走出去别人还是会给几分薄面的。 “我知道。”季卫国点头, 向来稳重的脸孔也禁不住透出一丝喜色来, “我这就过去跟人打声招呼。” 医护人员匆匆地来, 又匆匆地离开，重新将季行澜转入重症监护病房, 二十四小时重点监护。 本来已经做好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理准备的，现在居然峰回路转, 季老爷子心情十分高兴, 整个人喜气洋洋的，前几天仿佛被压垮了的背脊这会儿又噌的一下又直了起来，比以前还要挺直。 “乔老恩德，你们做小辈的可不能忘。”他表情严肃地教育着底下为数不多的孙子媳妇。 众人点头称是，就连一向苟言笑的季卫国都不禁对季行武投去感激的目光。 季行武酷酷的表情：“都是一家人，以后我会像照顾自己老子那样照顾乔叔。” 季卫国被他这句一家人噎了一下，顿时不说话了, 尤其是对他宛如到插门的言行，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算喜欢男人，那也是把人娶回他们老季家, 这巴巴地跑上门一副上门女婿的模样别提多膈应人了。 季老爷子反倒一脸的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道：“你都这么大了，这些事情我和你二叔也不好多说什么，我自己有主意就好，只是别亏待了人家。” 季行武一脸酷酷的表情：“知道。”亏了谁也不会亏了自家媳妇。 “那就好。”季老爷子拍了拍季行武的肩，说：“这阵子辛苦你了，阿澜现在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你赶紧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再叫你。” 季行武已经连着好几天未曾合眼，眼里布满了血丝，眼圈都是青的，确实有点疲惫不堪。 他点了点头，安排妥当医院的事，离开医院回家。 外面阳光灿烂，晒得道路两旁的绿化树枝叶都泛着光，亮得刺眼。 季行武下意识地抬手遮在额前，挡住了刺目的阳光。 兜里传来熟悉的嗡鸣声，他摸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面小白两个字在闪烁，手指轻滑，接起了电话。 “小白吗？阿澜的情况已经稳定好多了……” 靖城万家丽南路某个新建小区里，程静迟挂断了电话。 电话是季行武打过来的，对着他谢了又谢，怪不好意思的。 其实他的药水也不是真的活死人医白骨那么神奇，并不能完全恢复季行澜的伤情，不过只要能把情况稳定下来，以现代医疗的手段，应该能慢慢地治愈吧。再说，实在不行，他多炼几瓶培元丹和养血丹的灵液，质量不够，数量来凑嘛。 厉战在厨房忙活，背对着他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怎么？谁的电话。” “小舅的电话，说武哥他弟弟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程静迟趴在沙发上，可怜巴巴地道，“好香，能吃了吗？” “马上就好了。”厉战利落地翻着锅铲，把菜盛进盘子里，说，“好了，过来帮忙端菜吧。” 程静迟听了，顿时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噔噔噔地跑去端菜，顺便捏了一块扔进嘴里。 “好香好香，阿战你的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程静迟叫道。 “锅好。”厉战把饭菜端上桌，招呼他道，“吃饭了。” 没几个人会想着拿药鼎煮饭的，他们也算是开辟了药鼎的另一个用法了。 程静迟就等他这一句，闻言立刻应了一声，欢快地跑过来坐在桌前开饭。 厉战非常体贴，自从两人以男男朋友的身份同居以后，上班之余，家里的家务活几乎全被他包了，做饭洗衣拖地打扫卫生什么都做，样样全能，勤快得不得了，相比之下，赋闲在家一直没有正职工作的程静迟反而是被照顾的那个。 程静迟偶尔觉得不好意思了，也会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太懒惰太依赖厉战了，然而被人照顾的感觉实在太美好了，让他又情不自禁地继续“懒惰”下去，继而将更多的心神投入到伟大的炼药事业当中去。 两人这样和谐的相处模式，让程静迟诡异地有一种他主外，厉战主内的满足感。 好男人就该让男朋友衣食无忧，修炼资源不愁嘛。 程静迟这样想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厉战，对这个捡来的男朋友真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真是赚到了！ 妥妥的入得厨房，出得厅堂，进得卧房啊！ “吃饭。”厉战把他的脸拨正，给他挟了很多自认有美味又有营养的菜，盯着他多吃。 程静迟现在的修为还不足以让他长时间不吃不喝光靠灵气支撑身体各功能正常运转。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生存法则，厉战很入乡随俗地学习并熟练掌握了烹饪这一技能，努力要把亲亲男朋友养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 吃过饭，厉战勤快地在厨房刷碗。 本来程静迟要帮忙的，但是厉战太体贴了，平时他一个人在家还好，若是两个人都在家，连家事都不让他沾手。 其实他也是家务小能手来的。 “好无聊啊。”程静迟躺在沙发上无聊地刷手机。 前些日子因为要学习炼制养血丹和培元丹，他都很忙，现在药炼出来了，精神一下子放松下来，反而不知道做什么好。 “去洗澡。”厉战说。 “……”程静迟吃得太饱，不太想动，于是说，“等一会儿吧，我休息一下，刚吃完饭就洗澡不好。”惊民 刷了一会儿手机，页面上全是最近某个男星被戴绿帽的新闻，翻来覆去的都快审美疲劳了。 程静迟无聊地打了个呵欠，正准备听厉战的去洗澡，突然看到一个视频。 标题非常有意思。 惊悚！万有引力要被推翻了，牛顿大大受到了挑战！ 底下的视频程静迟瞧着有点眼熟。 一个身穿古装高大帅气的男人从地上一跃而起，跳到两三层楼高的竹枝上，然后又晃晃悠悠地跃下来。 咦？ 这不是那天他们在片场的时候，厉战被替身的那一幕吗？居然被人偷拍了？最重要的是剧组居然允许有人将视频放在网上？ 底下各种弹幕都有，各种欢乐。 #卧草，楼主傻逼，吊威亚没见过吗？大惊小怪。 #这不是那个xxxx的主演吗？剧照流出来了？还挺帅的。 #动作挺有模有样的啊，是替身吧？没听说那个谁上少林练过呀？他以前演的武侠片我看过，那动作简直惨不忍睹。 …… #你们都错了！哈哈哈，拍这一幕的时候，up主就在现场，完全没有吊威亚，那人跟武侠书里的大侠似的，咻地一下就飞上去了。不骗你们！当时周围围了好几十号人，绝对是真的！ #怎么可能？那竹林挺高的吧？你给我示范一下怎么飞上去的？ …… 底下还有各种吐槽相信的不相信的评论，但程静迟一个没看，大声叫道：“厉战厉战，快来，你要出名了。” “怎么了？”厉战被他的叫声吓了一跳，甩着手上的水珠出来。 “看这个看这个。”程静迟点开视频重新播放了一遍，兴致勃勃地道：“阿战好帅啊！不去做明星真是太浪费了。” 可惜只有背影。 厉战眉毛动了动，认真地想了一下，说：“做明星太麻烦了。” 出个门都不方便，还要被人围观，没有一点**了。 程静迟哈哈笑起来：“没**的只是大明星，小明星跟路人一样，走路上没人认得出来。” 反正现在整形技术那么发达，俊男美女都长得一个样，双眼皮尖下巴高鼻梁。 “不好，不喜欢。”厉战还是坚持。 程静迟也不勉强，只是觉得有点可惜，又觉得有点高兴。 事实上如果厉战真的想去做演员，他当然是支持的，以厉战的条件，不说大红大紫，混个小名气还是可以的。人红是非多，他可不想到时候外面一堆男男女女觊觎厉战。 厉战低下头，吻了吻他，说：“我有你就足够了。” 什么名利，对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我也是。”程静迟仰起头和他接吻。 许久，两人分开，厉战摸着他的脖子，声音有点暗哑：“双修吗？” 第115章 自打厉战忽略地心引力的规律完全不借用任何工具, 以着极其不科学的方式窜上两层楼高的竹尖, 又以极其潇洒飘逸的姿势飞身而下之后，这个视频就被无数人转载, 一夜之间背影哥轻功侠的称号在网上不胫而走。『樂『文『小『说| 还处于拍摄过程中，尚未搬上荧幕的xx剧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而作为故事发生地的大塘镇和清水镇交界处的那一大片竹海, 也跟着火了一把。 于是靖城人们又发现, 除了那个从前两年开始火起来的小渔村外, 原来周边居然还有这么一个漂亮的世外桃源。 成片成片的竹林, 像竹子的海洋，满山遍野的药材和果林, 还有最近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的那个中药铺，据说现在市面上有价无市炒得火热受到无数人追捧的青春之泉护肤品系列就是在这里生产的。 看来以后周末节假日又多了一个好去处。 程静迟看着身边一夜之间就火得不要不要的轻功侠, 十分无语。 现代网络的力量还真是强大啊！ “嘿, 背影哥转过身去，让我看看你那潇洒的背影。”程静迟推了推他。 厉战别过脸，耳根有点发红。 “……哈哈哈哈！”程静迟笑得打跌，一个劲地捶着沙发套，“你真是太单纯了。” “？？！”厉战顿时有点恼羞成怒，从果盆里叉了一块西瓜塞进他嘴里，“吃水果！” 程静迟张嘴把西瓜吃了, 电视里音乐声大作，男女主人公开始滚床单了，真不知道尺度这么大的电视怎么过审的。 厉战拿着遥控器, 手指在上面点了两下，换了个台。 面画转到某个社会娱乐频道。 穿着粉色职业套装打扮精致干练的女主持人还是程静迟的老熟人——李琼雪。 李琼雪正面带微笑地询问采访的嘉宾：“我们知道前一阵子网络上炒得特别火热的民间格斗家徐成世徐先生，因为约战许氏南拳的掌门人许公，二十秒就ko掉许公，打破了华国人心目中对于传统武学的神话地位。今天我们有幸邀请到了徐先生来到我们靖城电视台节目组现场。” “徐先生您好。” “主持人您好。”电视里样貌彪悍体格结实的徐格斗家充满自信地回应。 程静迟立刻来了精神。 几乎所有的华国人心底里都有着一个快意恩仇的武侠梦，程静迟也不例外，对于华国传统武术他还是非常支持的。 不过现在的传统武术界鱼龙混杂，真正隐世瞒名的高手有，欺名盗世的骗子更多，随便去哪个拳法家哪个山门哪个野鸡武馆练上个两三年，回来就能自称大师，开门立派收徒了。 当年他中考那会儿，还收到不少文武学校的录取通知书，不过他没搭理，他家隔壁有个领居亲戚家的小孩因为不爱上学，平时就喜欢舞枪弄棒跟人干架，最后去了一个不知名的武术学校，学了几年回来，工作也不找，天天蹲家里混日子，自称大侠，到处行侠仗义，最后因为讲“义气”跟人干架把人重伤进监狱了。 所以对于这个徐格斗家类似于踢馆的行为还是支持的。 他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徐成世pk许公的视频，顿时囧了。 基本就是一面倒，许公被徐成世追着打的画面不要太搞笑。 他无语极了:“这简直就是大流氓欺负小学僧嘛。” 他外公每天早上也会在院子里耍会拳法，太极南拳还有些叫不上名字的拳法都打过，什么卸力啦，以力打力啦，当然只是以养生为目的，跟格斗家没法比，但是一看就知道，他外公的底子扎实多了，至少下盘会比较稳。 之前他偶尔跟外公玩闹，都不见得能拽动外公。 当然，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开始修炼，身体素质也远没有现在这么好，但至少他也是个年轻力壮的成年男人嘛！ 他觉得如果外公上场，估计都比许公能多撑个几秒。 厉战看他一脸忿忿的表情，凑过去瞅了两眼，说了一句：“花架子，你能打他几十个。” 尤其是那个许大师，下盘飘忽，毫无力道，一脚就能给他踹倒。 “……”没想到厉战对他这么有信心，程静迟顿时有点沾沾自喜，然而嘴上还是十分谦虚地道，“武术本来就是花架子嘛，招式再华丽，也要身体素质跟上才行，没有力道和速度，招式再华丽也就能当表演用。” “有人说我炒作。是，我是在炒作，但是我炒作的目的是为了打假，华国武术界现在风气太坏，随便一个人学两年拳，就认为自己是大师是名字，开立门派收徒，我就是为了打击这种假的武术高手。许公的南拳就是假的，就跟中医一样，不管什么人去看病，都是一个套路，肾亏！老大爷肾虚，三四十岁的中壮年肾虚，十几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还是肾虚。用中医的观点，全世界无论男女老幼也不管什么年龄段的人全都一个毛病——肾虚。” 格斗家说到后来自己都笑了起来，主持人面面相觑，陪着笑脸不知道要如何往下接。 中医粉可比武术粉强大多了，喷骗人的武林高手，大家都举手赞成，但喷中医真的大丈夫么？ 虽然相比起西医，中医近些年来的确日渐式微，但是在华国流传了两千多年的中医，不是随便就能一棍子打死的。 李琼雪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珠子一转，笑吟吟地道：“诚然现在打着中医的名号招摇撞骗的赤脚郎中，有些甚至根本就不是大夫的人很多，不过更多的还是像你我一样，在自己的岗位上默默钻研，救死扶伤的中医大夫。比如说我们靖城郊区大塘镇就有位德高望重的老中医，医术非常好，这两年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地方性砷中毒患都李仲易，就是因为服了乔大夫开的两贴解□□，病情有所好转，最后得以治愈。对于这件事，徐先生又怎么看呢？” “这个新闻前阵子网上炒得特别火，我也关注过，不过我敢说肯定是假的。要是真的连靖城人民医院都断言救不活的人，他一个从没听说过的中医怎么可能治得好？两副药下去就见效，除非这个世上真的有仙丹，要不然肯定是假的。”徐成世很肯定地道。 “这件事我们也采访了靖城市人民医院，该院内科主任已经证实了是真的，这应该假不了吧。据我所知，乔大夫的医术还是很好的，不仅如此，他泡制的药酒效果也非常好，实不相瞒，乔大夫的药酒我也买过，家里人都爱喝，我爸他连喝了好几个月，精神明显要好很多。”李琼雪果然是个好助攻，不知不觉间又为乔外公刷了一把广告。 “什么药酒效果这么好？我也去试试。”格斗家哈哈一笑，“要是没有说的这么神，可别怪我打脸。” 程静迟本来对这个格斗家还挺有几分好感的，虽然人狂了点，但至少打假扫除武术界的骗子这个行为还是挺好的，但喷中医就不乐意了。 中医怎么就是骗子了？ 虽然中医的确比不上西医的抗生素疗效快，但中医也是老老实实地治病救人好么？ 像他外公，一辈子都在钻研医术，不说是什么神医，但至少镇上的人有个什么头痛脑热的，两剂药下去就好了，有些人家境比较困难的，他外公都不收钱。 医院现在一个感冒都能治上几千块，相比之下他外公开的药要公道多了。 “有本事你这辈子不贴膏药，中暑了不喝霍香正气水，跌打损伤也不擦红花油，不用云南白药啊！”程静迟简直气死了。 “不要生气。”厉战说，“实在不行，晚上我们出去，给他脑袋上套个麻袋打一顿就老实了。” “我才不生气。”程静迟说，“我跟他生什么气。” 李琼雪也跟着笑了起来，节目已经进行到尾声，另外一个主持人说：“说到这个，四年一度的国际武术大赛今年有幸在靖城举行，今年的赛事好像比起往年有所不同。” “没错，今年的赛事，不再区分搏斗和传统武术，大约是受世成的影响，今年很多低调的古武世家，传统武术门派也会派选手参战。广大武术爱好者可以关注国际武术交流栏目，我们会随时更新有关大赛的相关讯息。” 本来程静迟对于这个武术大赛还很期待的，结果看了这一期采访，顿时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撇了撇嘴道：“要是阿战也能参赛，不管是什么拳，肯定都不是阿战的对手。” 厉战嘴角抽了抽，他一点也不觉得作为一名货真价实的武者，跟这些普通人比武，就算赢了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照静迟自己的比喻，那应该就是博士后跟小学僧的知识抢答赛吧，完全没有看头。 第116章 夜深人静, 程静迟照例和厉战畅快淋漓地双修一回, 然后呼呼大睡。 等到他呼吸渐渐平缓下来，似已睡熟, 本来早已闭上眼睛呈现酣眠状态的厉战，突然睁开眼睛，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我借着窗外的星光, 将他睡歪的枕头摆正, 套上衣服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靖城电视台演播大厅, 采访结束之后，又去附近的饭店胡吃海喝了一番, 这才剔着牙一边哼着不成曲的歌儿一边美滋滋地打道回酒店。 晚上多喝了两杯，酒气上涌, 徐成世觉得有点燥热, 便没有走大路，拐进一条小巷子，抄近道回酒店。 “可怜我一家人无有下梢，魍魉臣与潘洪又生计巧，请我主到五台快乐逍遥，又谁知中了那奸贼笼套——” 正唱到兴头上，冷不防一条麻袋从天而降, 罩着他的脑袋，世界一片黑暗。 “谁？谁敢动老子？！是不是姓许的那个老骗子？！打不赢小爷就耍这种下三流的手段——” 话音未落，一记拳头轰上他的脸, 再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坑爹的，靖城哪里跑出来的疯子，大街上随便给人套麻袋打人啊！ 关键他还连丁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陷入昏迷之前，徐世成这样想着。 在外面逛了一圈，小运场了一声，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厉战已经重新回到他温暖的小窝，和他最喜欢的男朋友身边。 “你出去了？”程静迟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看到厉战正在脱衣服，问道。 “睡不着，出去散散步。”厉战把衣服脱了，只剩一条光溜溜的裤衩，掀起空调被坐到床上，摸了摸他的胳膊，觉得有点凉，说：“冷吗？要不要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 程静迟拿起遥控器，往上调了两度，看了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了。 “睡吧。”厉战抱着他，重新躺了下来，手指在他□□在被子外面显得有些微凉的胳膊摩挲两下，然后重新塞进被子里。 “你去哪儿了？”程静迟反而睡不着了。 厉战：“就是出去走了走。” 程静迟想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你不会真的去揍那个谁谁谁了吧？” 厉战摸了摸鼻子，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你刚才不是挺生气的吗？所以我就出去溜达了一下，正好碰上了。” 靖城广电中心在城北，他们所住的小区在城南，中间隔了大半个靖城，他这一散步散得可真远啊。 程静迟也不揭穿他，只关心地问了一句：“你揍他的时候有人发现吗？有没有被监控器拍到？那个傻冒伤得重吗？” 他只是有些反感那人在节目中满嘴跑火车，一棍子打死一船人，把所有的中医都贬得一文不值，但也不想因为这个，那个徐啥啥的真的被厉战揍死。 厉战即使修为倒退，武力值也不是一个小小的徐世成能抗衡的。 “没，只是让他脸上添了点颜色。”厉战撇了撇嘴，只是那颜色可能一个月内都褪不了。 好吧，这个可以有。 他其实也挺看不顺眼这个格斗家的。能打过几个人就真的以为自己天下无敌，狂得没边了。 程静迟于是放心了，也有点幸灾乐祸，真不知道这个徐大师才在节目里大放厥词，转眼就是一副鼻青脸肿的样子，脸被打得叭叭直响，不知道其他的吃瓜群众看了会怎么想。 不过，程静迟猜测，那个徐啥啥估计至少一个月之内都不会随便出来蹦跶了。 “下次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程静迟有点伤脑筋，十分害怕厉战会养成这个随便揍人的坏习惯，义务警察什么的感觉压力好大啊。 “放心，不会被人发现的。”厉战于是也放心了，把男朋友往怀里一搂睡觉。 迷迷糊糊之间，程静迟想起了什么，道：“明天小舅回来，我们得去机场接他。” 季行武这一阵子基本都是京都和靖城两边跑，不过最近季行澜的病情有了起色，乔白术担心他总是来回奔波身体吃不消，特地让他留在京都照顾家人，自己有空再去京都看他。 青春之泉的护肤品除了定制的凝碧系列，其他的普通产品基本还是在本地销售，不过现在有了季家的帮忙，乔白术也有心打开京都的销售市场，这几天正忙着跟京都几家大的卖场签署协议，看样子进展不错。 自从有了乾坤珠之后，程静迟对于金钱的渴望早已不复从前，反而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如何提升修为上面，工厂里的事情，除了定期送一批净化污水的灵液过去之外，其他的事情已经很少过问，基本都是乔白术在打理，甩手掌柜做得不要太惬意。 “知道了，睡吧。”厉战吻了吻他，道。 于是程静迟秒睡。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光线很暗，窗帘拉得密密实实的，一点光也透不进来，不知道什么时间了。 窗外不知何时刮起了大风，豆大的雨滴落了下来，打在窗户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程静迟拿起床头的手机看时间，已经九点了。 乔白术的飞机下午一点到，时间还充足得很。 他懒洋洋地起床，站在窗边对着窗外的雨帘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全身的懒骨头都舒展了一下之后才满意地趿上拖鞋去觅食。 田螺姑娘，哦，不，田螺小伙厉战早已经准备好早餐，见他起床，立刻勤快地端上桌，手边还不忘摆上一份今天早上刚送来的报纸。 “吃饭吧，吃了正好去机场接小舅。”厉战非常入乡随俗地更改了对程静迟家人的称呼。 都双修过了，当然是一家人了。 你妈就是我妈，你外公就是我外公，你小舅当然也是我的小舅啦。 程静迟大老爷一样，接受厉战小婢女的的伺候，惬意地吃了一顿早午餐，又舒舒服服地冲了个澡，整个人精神焕发，回复到最佳状态之后，拿起车钥匙一起和厉战接人。 “雨这么大，也不知道飞机会不会延误。”程静迟试着拨打前敢乔白术的电话，提示用户暂时无法接通，应该是在飞机上关机了吧。 厉战无所谓地道：“没关系，就算飞机延误，我们就在机场多等一会儿好了。” 谁让那是自己男朋友的家人呢，多点耐心是应该的。 还好出门没多久，雨势渐小，老天爷似乎有收脸的意思，天空渐明，街道上已经积了一层水。 靖城的排水系统就是这样，如果是不大的小雨或中雨，连续下上一个月城市的排水系统都没事，但暴雨就不行了，半天时间大部分街道就满是积水。 他上高中那会更奇葩，因为学样是那一片地势最低的，每次下大雨学校就会被淹，有一次最严重，那时候他正好住一楼，水漫进来，晚上起床上厕所的时候一脚踩进水里，都淹到膝盖上了，当时他的动静把全宿舍的人都吵醒了。 程静迟跟厉战分享学生时代的糗事，哈哈笑起来：“我们那个学样设施都好老旧，每年快要高考的时候，学校都会被淹一次，都快成学校领导的心病了，不过现在已经改建得很漂亮了。” 这几年城市建设一片欣欣向荣，到处都在大搞开发，除了炒成天价的商品房之外，其实好处也是有的，至少学校医疗之方面的公共福利设施齐全了许多，毕竟大家买了房子，要考虑就医孩子上学的问题嘛。 厉战听得很入神，并不觉得很无聊。 只要是他未曾参与过的程静迟的人生，他都很想知道，不过程静迟似乎太乐观也太积极向上了，很少有这种回忆当年的时候，偶尔提及只言片语，厉战都听得格外认真。 想到什么，他拿出手机聚精会神地刷起来，眼里闪着快乐的光芒。 程静迟扫了他一眼：“你在看什么呢？一个人偷着乐。” 厉战把手机伸到他面前，程静迟看了一眼，顿时满头黑线。 “你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啊？！” “上次去河西那边，阿姨拿给我的。”然后他偷偷拍了照存进手机里了。 照片里四岁的程静迟穿着红艳艳的小裙子，化着妆跟着一群小姑娘跳舞的样子，简直不能更可爱。 看在外人眼里萌萌哒的照片对当事人而言却完全只是黑历史。 程静迟十分无语：“这么久远的照片，我妈居然还留着。”明明他之前态度非常坚决地让她烧掉的。 “有什么关系？我觉得好可爱啊。”厉战不以为然地道。 问题是他一个大男人被人称赞可爱他一点儿也不觉得美好。 “快删掉快删掉。”趁着红灯，程静迟飞快地出手抢夺，想要把象征着他以前小时候黑历史的丢脸照片删掉，毁尸灭迹。 厉战伸手胳膊，轻轻松松地避开了他，再一次强调道：“小时候的静迟真的很可爱啊，好像女孩子。” “阿战小时候才像女孩子呢，小小的软软的，还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小裙子。”武力值比不过厉战，程静迟想起上次梦境里的情形，不服气地反驳道。 厉战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的？” “做梦梦到的。”程静迟心想完全看不出来小时候又软又糯的厉战，长大会居然会是这种型男。 他扭头看了一眼身侧帅得无怒人怨的男朋友，觉得基因真的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一个人小时候和长大了风格区别居然会如此巨大。 “什么梦？”厉战惊讶地看着他。 程静迟把前两次做梦的经历说了一遍，厉战的表情更加惊讶了，久久没有说话。 车内的气氛顿时有点沉闷起来。 程静迟一脸忐忑不安地看着他：“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不。”厉战道，“你梦见的事情其实都发生过。” 他回过神来，收敛了一下表情，解释道：“我小的时候有一次走丢了，在山里迷了路，等了好几天才被家人找到。你梦见的可能就是那次发生的事情。” “哦。”程静迟也有点懵了。 之前不觉得，现在厉战一说才反应过来，正常人做梦是不会梦到别人发生过的事情的，就算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对于未知的没见过的人或者事，都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脸孔都看不清，绝不会像他的梦那样真实清晰。 “也就是说你能透过别人的梦境，了解别人的过去吗？”厉战满脸惊讶。 他家男朋友的这个技能有点太逆天啊。 “好像也不是随时都能看到。”程静迟思索了一下，说，“两次梦到你的过去，好像都是修为突破的时候，平常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个功能。” 而且每次都是和厉战双修完之后又正赶上进阶才能进入到厉战的梦里。 “那也很厉害了。”厉战揉了揉他满脑袋的呆毛，道。 “你不觉得这样很可怕吗？”程静迟试探地道。 “有什么可怕的？”厉战道，“我对你又毫无隐瞒，我的过去现在未来没有什么是你不能知道的。” “……”这种冷不防突然被表白了一脸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程静迟囧了一下，正不知道要怎么回应，突然打斜后方冲出来一辆没有牌照的越野车，像喝醉了酒似的，直直地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程静迟连忙打方向盘往旁边让，差点撞上安全岛。然而这个时间点本来车就多，再加上下雨，路上堵得跟什么似的，他险险地避开了越野车，他后边的车辆却没有那么幸运，被撞得直往外滑，然后重重地撞上他们的车屁股。 然后在他的目瞪口呆中，马路上的车辆跟多米诺骨牌似的一辆接一辆毫无秩序地彼此互撞。 近距离观察并且亲身体验了一回连环车祸现场的程静迟内心简直要崩溃了。 “卧草！会不会开车啊！”马路杀手简直太可怕了。 肇事的越野车却半点也没有减速，反而加快速度，将前面的一辆黑色家轿撞得飞起，直接闯红灯逃之夭夭。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程静迟震惊了。 虽然电视报纸网络上每天都能看到肇事逃逸的报道，但是亲眼目睹，内心还是很愤怒的，尤其自己还是受害者的情况下。 就是因为有这样枉顾交通法则的人存在，每年才会有那么多起车祸事故发生。 绝不能让他跑了！ 厉战仿佛知道他的心思一般，从车上下来，左右望了望，看到路边有一根废弃的铁棍，捡了起来，扬了扬，然后朝前一掷。 只见铁棍夹着凌厉的风声，在空中划了一道美妙的抛物线，然后直直地朝着已经五十米开外的越野车飞过去，“咻”地一下射穿了车窗玻璃，不偏不倚地卡在方向盘上。 肇事司机：“？！！” 方向盘失去控制，越野车以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角度重重地撞上了路边花坛，彻底歇菜了。 “干得漂亮！”程静迟冲厉战竖了个大拇指。 厉战腼腆地笑了笑，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这是法制社会，不能杀人，有点可惜。” 程静迟：“……” 好吧，风太大雨太急，他什么都没听到。 不一会儿，交警急匆匆地赶过来，先是观察了一下连环车祸现场，初步了解了一下情况后，然后才去不远处检查肇事者的情况。 当看到卡在方向盘中间的铁棍时，饶是见惯了各种奇葩车祸现场的交警帅哥也禁不住脸直抽抽。 驾驶座上的肇事者已经完全懵了，整个人卡在铁棍和座椅之间进退两难，看到交警同志严肃的俊脸，顿时痛哭流涕：“交警同志，救命啊——” 第117章 越野车上是一对年轻的男女。男的大约三十岁左右, 穿着花衬衣, 头发油光滑亮地梳在脑后，衣冠楚楚的一副社会菁英的派头。女的看上去年纪要轻一点, 二十出头的样子，化着精致的妆容，打扮得十分精致, 像是一对外出游玩的富家子弟。 两人呼吸之间一股浓浓的酒味。　　　　　　　　　　　　　　　　　　　　　　　　　　　　　　　　　　　　　　　　　　　　　　　　　　　　　　　　　　　　　　　　　　　　　“嚷什么嚷？现在知道害怕了？”交警一脸没好气地表情看着他, 把酒精检测仪举到他们面前, “来, 先测个酒精浓度。” 颜清华的酒意早在刚才就吓醒了，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后面的惨状, 心里有点发虚，然而在好不容易勾搭上的女友面前却不能装怂, 态度蛮横地道：“测什么测？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只要一个电话就能让你在交警大队滚蛋！” 虽然颜家最近麻烦事挺多的, 但在靖城这一亩三分地里，还是要属他们颜家势大，身为颜家子弟，酒驾算个毛线啊！ 交警皱眉，平时执勤的时候最烦的就是这种看上去有点背景的富二代x二代了，一点儿也不把交通规则和人命放在眼里。酒驾，大马路上就敢飙车, 撞了人家里就拿钱砸人，嚣张得不行。 他身后另一个年纪大点的交警走了过来，似乎对这样的事司空见惯了一般, 指着前方一片狼藉的车祸现场，道：“口气挺冲的啊，喝酒了吧，看看你造成多严重的后果。”说着，把酒精检测仪一点儿也不温柔地戳到他面前，“测吧。” 颜清华无法，只得气冲冲地接受了对他而言仿佛侮辱性质的测试。 结果颜清华体内的酒精浓度高达65，已经接近醉酒驾驶的程度，而且还造成这么大的连环事故，并且事故发生后不是想着怎么补救，反而意图逃逸，已经构成了刑事犯罪。 交警帅哥毫不客气地通知了附近的派出所，不一会儿有两名威风凛凛的刑警过来，非常不客气地铐走了他。 “你你你你你——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爷爷可是颜德乾，只要我一个电话，你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你们刑警大队的刘队长还跟我喝过酒——” 雨中传来颜清华愤怒的声音，但谁理他。 透过连绵的雨幕，程静迟看到颜清华那张气急败坏的脸，不厚道地笑了。 自从程伯舟出事后，颜家人倒是消停了下来，也没有时不时地跑到他面前刷存在感，程静迟几乎下意识地都遗忘掉了这一家子恶心人的玩意。不过就算他对政治再怎么不关心，也知道颜家现在的日子不好过，哪怕弃卒保车，把程伯舟推了出去，外面依然有不少人睁大眼睛盯着他们，就等着什么时候抓他们的小辫子。若是聪明的就夹紧尾巴做人，等风头过了再出来器张也不迟。 不过显然有些颜家子弟并没有这个慧根，依然在外面惹事生非，招摇无比。 这货以前还算计他，想让他割一个肾给他那个同父异母的便宜妹妹，程静迟对他可没什么好印象。 因为大雨阻隔，又加上那么惨烈的连环车祸，附近几个街区的交通彻底瘫痪，好在目前为止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程静迟急着去机场接人，在交警的协调下，和撞他的车主交换了一下联系方式，有什么问题再联系就驱车离开了。 反正他这辆小破车真修起来也花不了几个钱。 路边低调地停靠着一辆黑色宾利，出租车也飞驰而过，车内本来在闭目养神的人突然睁开眼，盯着出租车的身影“咦”了一声。 “怎么了？叶大师？”边上戴着金边眼镜的菁英秘书男立刻关切地问道。 “没事。”叶大师手拄在拐杖上，摇了摇头，心中暗笑。 一定是他看错了吧。靖城这个小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周身环绕着那么浓郁的灵气呢？ 不过，他遥望着靖城西南方向，那里的的确确有着极为微弱的灵气波动。 他心中一动，突然问道：“那边是个什么地方？” 秘书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有点不解但还是认真回答道：“那边是靖城西郊大塘镇。” 秘书察颜观色，见叶大师似乎对大塘镇有兴趣，立刻试探地道：“大塘镇与清水镇相邻，西北边有一大片竹海，景色很是不错，最近炒得特别火热的那部古装剧据说就曾经在大塘镇取过景，大师如果有兴趣的话，闲下来不妨去那边走一走。” 叶大师点了点头，闭上眼睛状似在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秘书心中顿时松了口气，知道叶大师这是同意了。 这位叶大师是老板费了很大功夫重金从港城那边请过来的风水大师，国内很多富豪都曾经请他指点过，他们老板这次还是托了人说情，又花了重金，才让叶大师屈尊来一趟靖城。 老板都这么重视的人，秘书恨不得全天二十四小时守着，生怕叶大师有哪里不如意了，拂袖而去。 难得叶大师对大塘镇有兴趣，秘书立刻在行程安排里添加上大塘镇一日游，务必要让叶大师看得高兴，玩得开心。 路上，他把手机扔给厉战，让他把刚才录下的视频同时发送了几份给市里几家新闻媒体和门户网站，然后就等着看热闹了。 因为刚才连环车祸的原因，再加上交警交涉处理的时间，再算上堵车，原本很富裕的时间一下子就显得紧张起来。 好在乔白术的飞机果然因为天气原因晚点，他们在机场枯等了两个小时，才看到背着包推着行李车的乔白术姗姗来迟。 “小舅——”程静迟站在人群里冲他挥手。 乔白术一出关，目光四下搜索，在一片嘈杂声中，硬是分辨出了外甥那没啥特色的嗓音，大踏步地朝着两人走过来。 “这么大雨，我以为你们不会来的，正准备自己叫车。”乔白术笑眯眯地道。 自从腿治好，还有了自己的事业之后，乔白术的转变也很明显，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人生态度都积极了许多。 当然以前乔白术的人生态度也很积极，只不过现在似乎更加多了一点鲜活气，性格都开朗了起来，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程静迟嘿嘿直笑，说：“别人就算了，小舅回来，就算天上落刀子，我也要来接你的。” 乔白术脸色有点疲倦，但是脸上却禁不住喜气洋洋的，看样子这趟京都之行收获不小。 果然，一上车，乔白术就迫不及待地从公事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他道：“这次去京都，有两家商场同意在化妆品专区给我们一个专柜。” “真的？”程静迟眼睛一亮，虽然他现在不怎么操心钱的事，但是作为一个俗人，谁也不会嫌钱多嘛。 京都的几大商城对于进驻的商家要求苛刻得吓人，除了国际一线的大品牌，本土的牌子要进驻非常困难。 青春之泉是去年才创建的品牌，虽然凝碧系列颇受有钱人的欢迎，但是旗下的普通品牌并没有多少知名度，乔白术能拿到商城的合同着实不简单。 乔白术羞郝一笑，说：“多亏了陆小姐，其中一家商场就是她家名下的。” 所以他这次完全是抱了陆瑶的大腿才能拿到两家二环以内商城的合约，总觉得欠了季家人一个人情，怪不好意思的。 程静迟却道：“陆瑶姐是个生意人，如果不是看好我们的产品，她肯定也不会帮我们，小舅不要放在心上啦。” 提到自家的产品，乔白术满心骄傲，点头道：“静迟说得对，是我想差了。” “武哥呢？他没跟你一起回来？”其实他应该称呼季行武为小舅妈才对，不过程静迟一直武哥叫习惯了，现在也懒得改口。 “他还留在京都。”乔白术揉了揉有点发酸的眉心，虽然顺利拿到了合约，但是过程也很辛苦，为了应付那些天生就比别人多长一窍的生意人，他也是费尽了心力。 好在结果还是喜人的。 “武哥他堂弟的情况怎么样了？”虽然程静迟对自己炼制的灵液很有信心，但还是亲耳听到更放心一点。 “好了很多了，现在在医院休养，我昨天还去看过他，医生说如果情况能保持，用不了多久就能出院了。”说到这个，乔白术看了他一眼，有点欲言又止。 “怎么了？”程静迟问。 大约是觉得没什么好隐瞒，乔白术照实说了：“你让阿武送过去的药很有用，不过我和阿武觉得这事太重大，不想有心人盯上你，对外就说是你外公调的药。”说到这里，乔白术顿了一下，觉得这样有点抢程静迟成果的意思，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好意思，“迟迟，你不会有意见吧？” 他会有什么意见？ 程静迟知道乔白术这样都是为了保护他，浑然不在意地道：“只要人好了就没事，小舅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办。” 他也不是那种爱出风头的人，再说炼制培元丹和养血丹的很多药材都是变异过后的灵药，也不可能量产，这辈子估计都炼不了几回，乔白术这么做正好省了他的麻烦。 看他似乎真的不在意的样子，乔白术不由松了口气。 虽然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但真怕程静迟会有什么想法。 “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季家人，听阿武说，过一阵子等阿澜的情况更好一点，季家会来镇上拜访，到时候可能会问起药水的事，到时你和我爸商量一下怎么统一口径。” 程静迟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一路上乔白术都在发呆，明显有心事的样子。 程静迟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回到家里，二话不说，拉着乔白术进了他家的秘密小空间。 “迟迟，这——”乔白术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十分诧异，他一直以为这个小房间是主卧的卫生间，没想到是空着的。 “小舅，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程静迟摆了摆手，取出药鼎，又从一边的木盒子里取出药材，当着乔白术的面表演了一下炼丹绝技，一个小时后，乔白术手里紧紧地捏着一个瓷白的药瓶，脚步发点发飘地走了出来。 原来，这个世上真的有炼丹术。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仙人。 原来，电视小说也不全是骗人的。 “小舅？”程静迟看着乔白术神情恍惚的样子，不禁有点后悔，早知道这事对乔白术的刺激这么大，他就应该再缓一缓的。 小舅好不容易才恢复了精神，摆脱了少年时代经历的影响，要是因为这个被刺激出什么毛病，就是他的过错了。 “啊，没事。”回过神来的乔白术抹了把脸，说，“没事，我就是太吃惊了。” 冷不丁那个从小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不点，陡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会炼丹有修为的高人，乔白术表示他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压压惊。 太尼玛玄幻了。 “那阿战他？”既然外甥是高人，乔白术脑中灵光一闪，对于来历成迷的厉战，有了个比较靠谱的猜测。 身份成迷，力大无穷，神出鬼没，必然是跟他外甥一样的人。 “阿战算是我修炼的启蒙导师吧。”程静迟含糊地说道。 以后随着他炼药术的提高，肯定还会时不时地拿出各种稀奇古怪的药水，瞒也瞒不住，程静迟便有选择地把炼丹的事告诉了乔白术，省得以后他再拿什么好东西出来还要绞尽脑汁到处找借口了。 “哦。”乔白术觉得整个人都有点玄幻了，又觉得这才是真相，要不然怎么解释程静迟拿来的那些药水，不仅把他的陈年老顽疾治好了，连医生都表示无能为力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的人，都能救活过来，也只能用这种仙术来解释。 “你让我好好想想。”乔白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眼神有些发愣。 程静迟和厉战互望一眼，缩回到小隔间里窃窃私语。 “怎么办？小舅好像挺吃惊的。”程静迟有些惴惴。 “小舅胸怀宽广，用不了多久就会接受事实的。”厉战倒是老神在在，完全不用担心。 照着乔家一家人对程静迟的宠爱程度，就算哪天程静迟把天都捅破了，估计乔家人也就是呆了一下，然后拍拍他的脑袋，说不怕不怕，捅破了大不了再补上。 “也对。”程静迟这么一想，也就释然了，嘿嘿一笑，“以后有什么好东西我就可以尽情地拿出来给我妈外公和小舅了，再不用像以前那样遮遮掩掩绞尽脑汁找借口。” 两人正商量着，程静迟的电话响了，快递小哥告诉他，有他的快递。 程静迟这才想起，他前几天定购了一台小型家用全自动碾米机，现在到货了。 随着他修为的提升，乾坤珠的面积越来越大，现在已经有了差不多半个大塘镇的面积大小，除了药材，程静迟种了不少果林，菜地，还有大米小麦之类的。 后来种下的水稻出了几株变异植株，结出的稻穗不是像太阳一样金灿灿的，反而带点王八绿。不过因为量太小，程静迟没有用掉，全部用作种谷，如今已经发展成为了一片半亩大小的绿米稻田。 程静迟收获了一批绿米，因为太过怪异，没拿去外面的米厂碾壳，在网上定购了一台小型的家用碾米机，今天就送到了。 厉战跑下去，把包裹拿上来。 两人对照着说明书，捣鼓了大半天，终于成功地碾出了大约两斤多的绿米。 绿色的大米颗粒饱满，每一粒都有寻常大米的两倍大小，泛着漂亮的光泽，煮出来的米饭，晶莹剔透，闻着一股清香，令人馋涎欲滴。 乔白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米饭，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道：“这能吃吗？不会是发霉了吧。” 话一出口，乔白术就知道不对。 那米饭一颗颗的像是散落的绿宝石一样，温润如玉，纯净剔透，光是闻着那股香气，就让人神清气爽，绝不是发霉的米饭。而且他的外甥他是知道的，别说如今小有身家，就是以前一个月拿几千块工资的时候，也绝不会让他吃发霉的米饭。 程静迟自己对这新收的绿米煮出来的米饭也很期待，握着筷子扒了一口，顿时一股柔和的灵气散入经脉，通体舒畅。 没想到绿米居然还含有一丝灵气。 程静迟连忙运转功法，直到将这股灵气完全吸收。 乔白术虽然没有办法像程静迟那样修炼，但是米饭一入口，就感觉一股难以言喻的醇香滋味萦绕在舌尖，久久不散，让人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不仅如此，米饭一吞下肚，就感觉在胃里暖化，化作一股暖流汇入四肢百骸。 “静迟，这绿米味道真不错，而且吃了身体暖洋洋的。”这种暖意又不像夏日烈阳那般给人炙烤的感觉，只是很温润地滋补身体，乔白术也是学医出身，自然知道其中的妙处，不由大为惊叹。 “这个绿米也是我种出来的，小舅喜欢吃等下回去的时候带一点回去，也给外公尝尝。”虽然现在产量有点少，而且还要留稻种，不过匀一点出来给乔外公和乔小舅吃还是够的。 乔白术亲口尝过，知道这种绿米的好处，便没有推辞。 绿米煮成的米饭很香很让人流口水，而且意外地饱腹，乔白术这样正值壮年的男人，平时一顿饭少说也能吃三碗，今天居然只吃了一小碗就觉得有点撑。 如今已经是一名合格商人的乔白术，立刻意识到这种绿米的不凡，不由问道：“迟迟，这种稻米能不能扩大生产啊？产量高吗？” 程静迟仔细思索了一下，老实回答道：“亩产三四百斤吧，而且生长周期有点长。” 在乾坤珠里的生长周期都要三个月，放到外面，估计至少得两年时间。产量低，生长周期又长，所以注定只能走高端路线，没有办法大面积推广，取代现在市面上的杂交水稻，解决全球人们的温饱问题。 乔白术听了，反而松了口气，道：“这样也好。” 凡事有利有弊，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这才是正常的。 第118章 最近大塘镇来了很多客人，尤其是各种穿着唐装的老中青多了起来。 他们目光清亮有神, 行动如风, 即使上了年纪, 背也挺得笔直, 腿脚利索得连小伙子都不如, 压根不像镇上一般上了年纪的老人家。 对于这些人的到来，镇上的居民十分好奇，议论纷纷, 但是对于这些人的到来表示欢迎的也不少, 比如经营着镇上家庭旅馆的李良中一家。 儿媳都是地方性砷中毒患者, 连累得小孙子都差点一命呜呼, 最后三口人的命虽然救了回来, 但是家底也被掏空了，还欠了一屁股外债。 老两口现在朝思暮想地就是怎么多赚点钱好贴补这个家, 虽然这些外地人并不是每个都会在镇上留宿，尤其是那些开着豪车穿着打扮特别气派的, 都是当天来当天回, 但是还是有不少衣着比较朴素的会选择住在镇上。 大塘镇就那么点大的地方，宾馆也只有那么两家, 连个高档一点的酒店也没有, 因为李良中一家子都是那种勤快爱干净的人, 算起来他家的旅馆反而是看上去最舒适的，这些天着实接待了不少人，多少算是赚了点钱。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天天往咱这跑。”王菊芝刚给一个客人办理了入住手续，闲不下来，拿着抹布擦外面的玻璃门，一边跟在门口修理工具的李良中道。 为了还上儿媳孙子生病欠上的债，老头儿真是一天都闲不下来，不管哪里需要人手，也不管是什么活儿只要给钱他都去干。 他年轻的时候跟人学过修自行车，虽然现在自行车渐渐被摩托电动车取代，有钱人更是直接开小汽车，但是附近村子里的人骑自行车的还不少，没活干的时候他就去桥头那儿摆摊，给人补个胎修个刹车什么的，有时候一天下来能赚个几十块。 李良中把工具放进箱子里，抹了把脸上的汗珠，道：“你以为人家真是冲着咱们镇子来的？我看八成是冲着老乔家的药馆来的。管他那么多做什么，只要有人来，多招呼几个客人，也能多挣点钱。” 李良中摇了摇头，把工具箱拿到后面的杂屋放起来。 最近旅馆里的客人比较多，靠王菊芝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李良中便留在家里帮忙没有去摆摊，反正附近的人都认识，如果谁要修车，没在桥头看到他，着急的话会过来直接找他。 王菊芝点头，感慨地道：“咱家多亏了老乔，要不然别说仲易，儿子媳妇都不知道能不能撑过来。人家对我们有恩，我们也不能不识好歹，乔家现在种了那么多药材水果蔬菜，没事的时候你过去帮忙搭把手，不干别的，多走走帮老乔他们注意着，别让附近那几个二流子钻空子偷了。” 又叹了口气，说：“依我看人都是一个命！命不好再怎么努力都是白搭，命好的再穷再苦也会有后富。就像老乔，那个时候多凄惨，白术进了监狱，黄芪又离了婚，过得比谁都苦，谁想得到他们会有今天。” 李良中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老乔他外孙才丁点大，跟在老乔屁股后面转来转去，这得二十多年过去了吧，老乔一家子又不是那种好吃懒做不务正业的人，哪里会穷一辈子。” 王菊芝点点头：“这倒是。” 程静迟隔得老远就听见这老两口的谈话声，笑了一下。 镇上的人相对而言还是比较淳朴的，即使彼此之间偶尔也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争吵，但是本质上都不是什么坏人，本性还是好的。 就像王菊芝两口子，平日为人节俭抠索，但是在大是大非上还是很有自己的立场，懂得知恩图报，这样的人，就算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小程你又来看你外公啊？老乔现在总算能享福了。”还是站在屋子里面对马路的王菊芝最先发现了他，笑着打招呼道。 “是啊，来给我外公送点东西。”程静迟走上前，从冰柜里拿了两支冰淇淋，递给厉战一支，自己一支。 “又给老乔送东西啊，这个外孙要得，孝顺，老乔现在可享福了。”王菊芝不无羡慕地道。 镇上也有跟程静迟一样上学在城里工作的年轻人，家里省吃俭用凑了钱在城里买了房子后，就很少再回来，哪里会像程静迟这样，三天两头地回家看望长辈的，而且还会赚钱，大家都羡慕死了。 “嗯，朋友送了点东西，给我外公捎点过来。”程静迟笑笑，说，“我就这么一个外公，当然要好好孝敬了。” 连外婆都没有。 王菊芝点头：“那是，老乔当年对你和你妈都好，现在你长大了，是该多来看看，孝顺孝顺他了。” “婶娘说得是。”程静迟频频点头，十分赞同地附和着。他看着李良中灰白的头发，和日渐佝偻的身形，想了想，便道：“对了，我有个事想麻烦李叔帮忙，不知道李叔有没有空闲？” 李良中连忙放下手中的工具箱，拍了拍身上的灰，起身道：“有空有空，有什么事你说一声就是，什么麻烦不麻烦，仲易现在还能好好的活着，都是托了你和你外公的福。有什么事你只管开口就是了，我肯定有空。” 程静迟笑道：“我不是把镇上原来采石场那一片的荒地都承包了种药材吗？少个帮忙照看的人，也不用你做什么，就是注意点别让人随便乱采药材，前些日子我发现好多药材都被人采了，好些都没成熟，怪浪费的。李叔要是愿意的话，就每天帮我照看着，一个月我给你算三千工资，不算多就是一个意思。” 李良中连连摆手，不以为然地道：“这点事哪还能要你的钱，平时我没什么事多去药田里打几个转就行。” 王菊芝在旁边连连朝他使眼色也没看见。 程静迟看见了也装作没看见，道：“李叔你先别着急，我那药田面积不小，还有两个山头的果园，每天都得有人照料，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除了李叔，我还请了几个人，日夜轮班，同样也是开了工资的，如果李叔不要钱，那我也不好意思让李叔做白工，只能去找别人了。” 生怕李良中再推却，王菊芝连忙用手肘捣了捣李良中的胳膊，说：“静迟都这么说了，你就别再往外推了，要实在过意不去，上工的时候就多用点心，照看好药材和果园，别让外人随便糟蹋了。” 李良中也知道这是程静迟有心要帮他们家一把，想到家里儿子媳妇病怏怏的样子，小孙子也失去了往日的活泼可爱，风吹吹就能病倒，家里还有一大堆债，的确是需要钱。 “那李叔就先谢谢静迟了。”李良中一脸的不好意思，到底没有再推却了。 家里这么个情况，别人有心帮忙再推却就有点矫情了。 程静迟和厉战从李家出来，咬了一大口，“嘶”了一声，说：“冰得脑袋疼。” 厉战看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把冰淇淋接过来，两口吃掉，说：“走吧。” 外公还等着他们的绿米下锅。 药田边上不知何时停靠了一辆小汽车，黑色的外观，看起来低调又尊贵。 自从程静迟承包了镇上的采石场连同附近的两个山头之后，原本荒无人烟的地带渐渐地热闹了起来，时不时地会有挂着靖城和外地牌照的汽车来来往往，大部分都是吃了程静迟家的水果念念不忘，隔三岔五跑过来摘水果顺便体验农家生活的人，也有药材收购商。 看得多了，大家都不以为意，以为又是哪个慕名而来的城里人。 别说，老乔他那个外孙种的水果味道就是比市面上的好。 不过，今天来的这辆车明显有点不一样。 车门打开，先是出来一个穿着白衬衣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一看就特别精明能干的社会菁英男，菁英男下了车，没急着离开，反而转过身，又小心翼翼地扶了一个穿着灰白长衫的老人出来。 “叶大师，这里就是大塘镇了，这一片本来是个采石厂，后来采石厂倒闭了就一直荒着，去年才被人承包了下来，开了这片药田。要说美景，北边跟清水镇接壤，那儿有一大片竹海，那才漂亮，算是靖城有名的美景之一，要不我们现在过去逛逛？逛完了傍晚还能返回靖城。”钟秘书察颜观色，注意着叶大师的表情建议道。 其实在他眼里这大塘镇是真没什么好逛的，靠着一个采石厂起家，后来采石厂倒闭了，大塘镇就没落下去，只留下一座光秃秃的石山，还有满天的灰尘。 相比之下，不管是清水镇还是近年来声名鹊起的东庄，都比大塘镇有看头得多。 然而，叶大师是老板请来的堪舆大师，老板都得罪不起，自己一个小秘书自然只能听命行事，即使这大热天顶着三十□□度的高温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小镇，也不能有二话。 助理赶紧从车里拿出把太阳伞，钟秘书接了过来，亲自撑开伞举到叶大师头顶。 叶大师摆了摆手，道：“无妨，这儿的空气挺舒服的，晒一晒太阳也不错。” “……”三十九度的太阳，晒着其实并不怎么舒服吧，他都要热死了。 叶大师摇了摇头，笑道：“你不懂。” 是，他是不懂，但是大太阳晒在他背上汗水唰唰地往下流这他可是清楚得很。 再一看叶大师穿着长衫，依然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脸上居然没有一颗汗珠。 这简直不科学？难道说太阳公公对人居然不是一视同仁，普照大地的时候会刻意避开堪舆大师这一个类别的么？ 钟秘书心里嘀咕着，面上却不显。 谁让他只是个小小的秘书，只要叶大师喜欢，哪怕中暑也要坚持陪下去，这可是关系到他的薪水前途的大事。 叶大师拄着手里的拐杖，背却挺得笔直，朝着路边走了两步，拐杖敲击在**的水泥地面上，发出“笃笃”的声响。 他举目远眺，一条数米宽的河流自北往南蜿蜒而过，似龙游摆尾，尾在深潭。再远处，苍山青翠，万物复苏，天地间居然隐约有一丝灵气洄溯，不由一脸讶然。 怎么可能？龙脉居然复苏了。 再一细看，发现天地间若有似无的那丝灵气，看似杂乱无章，却都归于一处——山坡下那一大片望不到头的药田。 丝丝缕缕的灵气从各种不同的药苗中渗出来，在空中交汇融合碰撞，最后又反哺给大地，虽然那缕灵气非常稀薄，稀薄到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如果这个循环能一直维持下去，如此长年累月，这一片土地说不定真能恢复灵气。 究竟是何人有如此手段？竟然想出这样的手段反哺大地，实乃高人。 叶大师心中一动，开口问道：“这片药田是何人所种？” 这下就算是办事最细致的钟秘书也郁闷了，他就是当个陪客来镇上玩两天，能知道有这片药田就不错了，鬼知道是谁种的啊！ 一个扛着锄头的老农路过，钟秘书连忙叫住来人，非常有眼色地敬了一根烟，才问道：“老乡，问你打听个事，这药田是谁种的啊？” 老农还以为他是哪个制药公司的，接过烟乐呵呵地指点他：“是老乔的外孙啦，就是镇上桥头那边药铺的老乔，他外孙包的地。你们是想找他买药材吗？小程今天好像来镇上看他外公了，现在肯定在药铺里，你们直接去药铺找他吧。” 钟秘书：“……” 真是好耿直的大叔。 告别了老农，叶大师精神抖擞：“去药铺看看。” 到了镇上，司机将车停在药铺门口。 钟秘书一下车，顿时绝望了。 这是多坑爹的地方啊！路边连个冒冷气的店铺都没有，黑乎乎的一排矮小门面，门前随便摆着一个破旧的塑料桶，炎热的高温下里面的垃圾已经开始腐烂发酵，引得苍蝇蚊子盘旋。 唯一一家看上去比较干净整洁的还是间中药铺！ 天知道从小到大他最讨厌的就是苦得要命的中药！ 钟秘书正考虑着是不是回到车上，却见叶大师已经抬起脚迈进了药铺里。 程静迟帮着把乔外公最近炮制好的一批药材分门别类地放进药房里，带着一身草药的清苦味出来，正好和叶大师擦肩而过。 几乎是瞬间，两人同时回头。 程静迟“咦”了一声，他居然在这个头发都已经发白的老人身上感受到了一抹微弱的灵气波动。 呀呀呀呀！ 程静迟激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坑爹的，小区施工，网络断了，电视没信号，手机信号断断续续，感觉像活在原始社会啊啊啊！ 终于有网了。 第119章 这可是他第一次见到有灵力的人啊！看这一副仙风道骨的风范, 一看就是高人。 “这位小哥好面相, 我观小哥仪表堂堂, 周身灵气环绕，一看就是有福之人。”高人一开口就破功了, 像个讨生活的江湖骗子。 程静迟一愣，没想到这个高人居然也能看出灵气。 厉转极快地转身，不着痕迹地将程静迟挡在身后，冷漠的眼神盯着叶大师，漠然道：“抱歉，我们不批命。” 就这点修为也想给他们批命？不知道命是越批越薄的么？ 叶大师：“……” 不，他只是看程静迟面相富贵客气两句罢了, 真的没有想给他批命的意思, 而且看样子程静迟的修为明显比他的还要高, 程静迟的命以他浅薄的修为也批不出来。 叶大师果断放弃这个一看就不会聊天的小伙伴，转而朝程静迟施了一礼：“敝人姓叶, 叶青之。” “原来是叶先生, 久仰久仰。”程静迟客气地回礼, 但脸上的表情明显表示他压根对这叶什么的没听过。 叶大师不以为意，难得碰上一个同道中人, 他的心情颇好，谈性甚佳，并没有觉得被程静迟慢怠，倒是惹得身边的钟秘书忍不住好一阵侧目，默默猜测着程静迟的身份。 几人气度不凡, 堵在药铺门口，将小小的大门堵了个水泄不通，想要进店看病买药材的人们，见状都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走掉了。 乔外公气呼呼地道：“要么进门，要么滚蛋，别碍事。” 钟秘书勃然大怒，只觉得头更晕了，叶大师倒是不以为忤，朝乔外公友好地点了点头。 他刚才看得明白，乔外公给病人看病非常仔细，开的药价格也很低，很多人甚至不收药费，非常有医德的一个老中医。 程静迟对自家外公的性子太了解了，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地道：“这里有点热，要不去家里坐会儿吧？” “大师，要不我们去程先生家里坐一会儿？外面实在太热了。”对这个提议钟秘书举双手双脚赞成，不过还是回过头来征求了一下叶大师的意见。 叶大师点点头，几人被乔外公骂得灰溜溜地转移阵地。 一进门，叶大师就眼睛一亮。 小院子坐北朝南，闹中取静，四周青山绿水环绕，呈现典型的左青龙右白虎之势，难得的风水宝地，就连院子四周种的几株蒲公英看着都格外恰到好处。 是的！ 别人家的院子里种花种草，花花绿绿花团锦簇，乔外公就在院子里种蒲公英，就是外面田梗上一抓一大把的那种。 说起这事，老头儿还振振有辞：“蒲公英怎么了？清新空气，花骨朵儿摘下来随便腌泡一下，吃了能提神醒脑，叶子能生着吃炒着吃各种吃，还能补中益气解暑，花还能拿来泡酒，比那些中看不中用的红花绿叶实用多了。” 乔外公说起来草药来简直头头是道，说上三天三夜都不带歇气的，十个程静迟也说不过一个他，只得败退。 叶大师一边点头赞叹，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随手摆弄了一下院子里几个不起眼的石头花盆之类的。 程静迟敏感地发现，自打叶大师那么随意地摆弄几下之后，整个院子的感觉都不一样了，生机似乎更浓郁一些，就连之前感觉有些晦涩的灵气运转都更加流畅。 虽然他压根不懂什么风水布局，但是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灵气变化呀！ 果然高人就是不一样！ 程静迟佩服得五体投地，对叶大师更加热情了。 双方坐定，你来我往寒喧完毕，叶大师迫不及待地开口道：“在下观此地气运旺盛无比，龙脉隐有复苏的迹象，程先生果然高人。” “？！！”程静迟疑惑脸。 龙脉？出皇帝的龙脉？ 他看向厉战，一脸求解释的表情。 程静迟疑惑脸望向厉战，厉战面无表情，表示不知。 龙脉？ 他知道灵脉，但凡能发现一条灵脉，哪怕只是很小的一截，都能开门立派，成就一方势力。 但龙脉？那是什么鬼？ 一直当摆设的钟秘书却悚然一惊，不着痕迹地扫了程静迟一眼。 因为老总爱好风水堪舆这一套，身为老板的心腹，钟秘书私下里自然也恶补过这方面的知识，自然知道一个地方出现龙脉是什么意思。 那可是真龙天子腾飞之地啊，这么个又小又破毫不起眼，哪怕现在到处大开发城建项目开展得轰轰烈烈如火如荼之际，靖城政｜府都吝于施舍一个眼神的地方，居然藏着一段龙脉，还复苏了？ 这大塘镇是要出国家领导人的节奏啊！ 钟秘书激动了，掏出手机就要给老板打电话。厉战一个冷眼扫过来，钟秘书手一抖，手机掉地上了。 “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真的见识到龙脉复苏，实乃毕生幸事。”叶大师语气激动，看着程静迟的目光充满了热情，完全没有一点高人风范。 龙脉早已沉寂数百年，尤其是近几十年，国家大肆开发，湖填了，山平了，森林砍了，取而代之的是拔地而起的一幢幢高楼大厦，龙脉断绝，术法没落，很多古老的家族门派断绝传承，倔们东洲玄空派如今也没落到只能给人看风水混饭吃的地步。 遥想千年之前的古天｜朝，奇门术法百花绽放，是何等的繁荣，李唐天下，李淳风大师甚至能一己之力推衍王朝兴衰，窥视天机，逆天改命。相比起那个时候，如今他们实在是差太远喽。 “叶大师说笑了，大塘镇就一死角，山不青水不秀，以前整个镇上就一个采石厂，还倒闭了，要真有龙脉哪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程静迟不太相信这个说法。 他从小就跟着乔外公在大塘镇长大，大塘镇是个什么样子，他太熟悉了。破旧的街道，杂草都不长的乱石荒地，总是泛着一股恶臭的北干渠，无论何时空气里都充斥着一股浓重的灰尘，镇上的居民没几个肺没毛病的。 既贫穷又落后，这才是刻在程静迟心目中的大塘，这印象根深蒂固，哪怕十几年过去了，都不曾改变过。 现在居然有人告诉他，就是这么贫穷又封闭的大塘镇居然有龙脉？出皇帝的龙脉？ 拉倒吧！ 程静迟第一个不相信。 叶大师却对程静迟的手段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果华夏大地真的能恢复到千年之前术法鼎盛大的年代，门派何愁不兴？因此看着程静迟的目光越发充满了热情与崇拜。 “不知程先生出自何派高人足下，青之他日当登门拜访。”以叶青之的名头，这年头能让他主动登门拜访的还真没几个了。 程静迟手往边上一指：“高人在这。” 厉战：“……” 叶青之：“……” 钟秘书：“……” 叶青之一脸敬畏：“厉大师，你好你好。” 这个高人有点不好接近的样子。 “……”厉战，“别叫我大师。”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都嫌多。 程静迟好奇地问道：“现在灵气这么稀薄，大师是怎么修炼成功的？” 这真的是很少见。如果没有厉战，他自己肯定没办法修炼的，更别说引气入体啦。 “静心打坐，修炼门派心法，摒除杂念，苦修。”叶青之倒是没有藏私，还把门派的心法和程静迟分享了一下。 反正门派到了他这一代就他一个人了，如果没有合适的传人，他们玄空派的传承也要断绝了，留着心法又有什么用呢？ …… “原来如此。”程静迟点头，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厉战也给他解释过，但是两个世界无论是背景还是文化甚至连生存体系都完全不一样，很多东西厉战说了，他都似懂非懂，不甚了解。经过叶青之的解释，很多以前不太明白的地方一下子豁然开朗，迎刃而解，就连一直停滞不前的符纹都有了顿悟。 果然有师门传承的和他这种半路出家的就是不一样啊，也许实践比不上，但理论知识那真是一套又一套的。 一个虚心请教，一个不吝教导，两个相差了将近半个世纪的人居然相谈甚欢，一副引为知己的模样。 厉战扫了叶大师一眼又一眼，眼里都在往外飞刀子。 “现在这种还保持传统的家族多吗？”程静迟又问。 知道自己不是这个世上唯一修炼的人，他总算是放下心来。从个例到小众，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这感觉真好。 叶大师摇头：“已经不多了，很多以前的隐世家族都纷纷入世，很多传承都断绝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时代在变化，传统的生活方式首先受到的冲击最大，外面的世界那么五彩斑孄，充满了诱惑，能坚守本心的人越来越少，很多术法最后就是因为无人继承，最后断了传承。就是他自己几十年如一日地苦修，最后不也被现实所迫入世了么？ 然而，程静迟的出现，又让他开始对这个术法日渐式微的年代充满了信心。 钟秘书听得云里雾里，陪坐了半天，只听懂了一件事，那就是程静迟和厉战也是高人，和叶大师一个级别的，甚至比他级别还要高。 程静迟了解到了现代修真界的现况，对于未来的隐忧倒是少了几分。只要有修真界这个群体在，他和厉战就算出格了点，也不会太打眼，毕竟这个社会奇人还挺不少的。 见识了高人，又在乔家混了一顿灵气充沛的饭菜，叶大师心满意足，想到乔家的情形，临走的时候特地指点了一下程静迟。 “你们这个院子风水不错，地儿也不小，若是在东北角开个小水池，养只风水龟，有化煞添寿纳福之用。” 程静迟眼睛一亮，郑重地道谢：“多谢叶大师指点。” 化煞纳福他倒是不在意，福气什么的他自觉已经够了，添寿却是说到他心坎上。他正愁着怎么想方设法让乔外公能延年益寿，叶青之这个建议可算说到他心坎上了，虽然他并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用，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叶青之想了想，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旧木牌，在手中摩挲了几下，递给程静迟。 “据说这是一块百年桃木雕刻的木牌，受了几十年香火拜祭，有点灵性，被我祈过福，又找人用微雕刻了长寿经，也算是比较难得的东西，戴在身边可保人长寿康健，就是材料难得，我也只得了这么一块，今日有缘送给小友当见面礼了。” 程静迟本来想推辞的，但是一听是能保人长寿，又改主意收了下来，转手从博古架上抽了一个盒子，当作回礼送给叶青之。 盒子里是他这次新采摘的一株紫芝，新鲜着呢，乾坤珠出品，外头拿钱都买不到。 叶青之看那盒子灵气环绕就知不是凡品，笑了一笑，告辞离开。 他得赶紧回去告诉那些老伙计们，让他们把手里头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理一理，来程静迟这儿换好东西。 第120章 傍晚乔外公从药铺里回来, 看到向来齐整的院子里突然出现在一个大坑, 四周堆满了土, 还以为自己走错家门了，后退两步, 看到门牌号确定是自家无误，这才回转身。 坑里还在“噗噗”地时不时往外抛出泥土，定睛一瞧，坑里还有两人，他宝贝外孙和厉战正在坑里往外刨土，刨得热火朝天。 乔外公伸着脑袋问：“你们俩这是做什么呢？” 程静迟头也不抬地道：“挖池塘呀。” “……”乔外公，“好好的你在院子里挖什么池塘？你是要养鱼啊还是种藕啊？你挖池塘, 那我药材晒哪儿？” “不养鱼, 养龟。”程静迟直起腰, 抬起手肘抹了下额头上的汗水，道, “就这么巴掌大一块地方, 哪还能养鱼啊。” 你也知道池塘太小了养不了鱼！ “连虾都养不了, 你还养王八。”乔外公一副没好气的地样子，转身看到晾在院子里的药草都被好好地收了起来, 表情才算踏实了一点。 “放心吧，外公，你的宝贝药草我全收好了，一点儿也没糟蹋。”他留给乔外公的那可都是乾坤珠出品，他自己也舍不得呀。 “你就折腾吧。”乔外公一见药材没事, 也就懒得理他了，见屋子里冷冷清清的，知道这两孩子忙着刨土，肯定也没吃饭，袖子一捋，去给外孙做饭去了。 一个小破院子而已，他还是舍得的，外孙喜欢就随便他折腾去。 洗手的时候，无意中一抬头，看到镜子里的人影，头发乌青，脸上的皱纹都少了许多，看上去像是年轻了十几岁的样子，老头儿不由得叹了口气，朝着院子外头瞅了一眼，眼神有点复杂。 他当了一辈子的老中医，自己身体有什么变化岂会不清楚？就算静迟不说，乔外公也知道多半跟程静迟时不时往他这儿送的东西有关。 外孙有能耐又孝顺他是好事，然而就怕外孙手里头的好东西太好又太多，引来一些不怀好意的人的觊觎，那就不好了。 他也知道程静迟打着他的名义捣鼓了不少东西，出于保护程静迟的心理，他没有辟谣，反而全都默认了下来。 想到这儿，老头儿眼里藏着一股深深的担忧。 就怕他外孙手里有的好东西太多，他挡不住呀。 院子里，程静迟估摸着池子应该够大了，停下挖坑的动作，撩起t恤下摆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招呼厉战说：“好了，应该够了。” “嗯。”厉战先跳出坑，转身朝他伸出手。 程静迟搭着厉战的手，从坑里跳了出来，拍拍身上的泥土，乐滋滋地道：“池子挖好了，明天我找人问问，看有没有合适的风水龟买两只过来养着。” 养了风水龟，外公和小舅他们就能延年益寿了。 他现在可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是封建迷信，好歹是个会修炼能感应到灵气的高人，看的风水应该不会有错的。 “养两只甲鱼吧，大了还可以炖碗汤。”乔外公从屋里头出来，表达自己的意见。 程静迟有点哭笑不得，挥了挥手，敷衍地应了一句：“行了，我知道了。” 嗯，外公喜欢吃鳖，明早开车去水产市场看看有没有，买两只回来，一只清炖，一只红烧好了。 瞬间程静迟脑子里已经浮现出甲鱼的一百零八种吃法，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不知道乾坤珠里的那个水潭，哦，不，现在已经发展成一个小湖了，能不能养点什么活物，过年过节捞了自己吃也不错。 一只修长的手伸到他面积，上面摊着两张叠得整整齐齐的面巾纸。 “干嘛？” 厉战：“给你擦擦口水。” 程静迟下意识地擦了下嘴巴，然后反应过来，一把跳到厉战身上，掐着他的脖子一脸凶恶地道：“你笑话我！” “没，我说真的。”厉战托着他的腰，往上抬了一抬，让他把腰架在自己腰上坐稳了，忍着笑说，“你敢说你刚才没想流口水？” “……”程静迟顿了一下，反驳道，“就算是，你也不能说得这么白啊。” 这样他多没面子。 厉战多了解他啊，一眼就猜出他的心思，仰着头亲了他一下，道：“明早我去水产市场，看看有没有甲鱼，买两只回来给你炖着吃。” “真的？”程静迟高兴了，低头和他亲吻。不一会儿两人就亲得有点气喘吁吁的，周围空气的温度都升高了几分。 好不容易两人分开，厉战抵着他的鼻尖，摩挲着问：“要不今晚我们回去？” 从大塘镇开车回市区，不堵车也就两个半小时，他们早点出发，回家也不太晚。乔外公这里虽好，但是家里睡着老人，双修的时候总是不太方便，生怕老人看出什么来。 程静迟有点心动，抱着厉战的脖子仔细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不了，小舅最近回家少，外公一个人在家怪孤单的，多陪陪他吧。” 虽然每次他来镇上，外公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可他知道老头儿心里头高兴，就是嘴硬，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那晚上双修怎么办？”厉战挑着眉看他，语气认真。 自从知道双修对于提升修为也有好处之后，两人对于双修的热情直线上升。他们俩身体素质好，又正是处于对彼此热情最高的时候，情浓之时，动作难免激动一点，这对一个独身了几十年的老人家来说，刺激是挺大的。 程静迟犹豫了一下，商量着道：“要不咱俩动作小点？” 厉战盯着他不说话，程静迟被他看得有点莫名其妙，摸了摸脸，问：“怎么了？” “行，动作小点。”厉战笑了一下，亲了亲他，手上一松，让他滑落下来，站在地板上。 卧室门被人一推而开，穿着围裙的乔外公手里端着一个大汤碗，皱着眉头望着他们：“还吃不吃饭了？天气这么热你们还关着门，你们这是蒸桑拿啊，也不嫌热。” 程静迟和厉战互望一眼，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连忙道：“吃啊，我快要饿死了。”说着一推厉战，“快走快走，吃饭去。” 乔外公手艺一般，但是舍得用东西，什么名贵用什么，再加上食材本身的味道好，做出来的东西闻着也挺香的。 “这个鱼好吃，你多吃点。”程静迟夹了一筷子最嫩的鱼腹肉到厉战碗里。 乔外公看到了，不满地冷哼一声，虽然没有说什么，但那小眼神一直朝蒸鱼的碗里瞟啊瞟的。 程静迟看到了心里好笑，赶紧把另一半鱼腹肉夹到乔外公碗里，讨好地道：“外公也吃。” 老头儿这才心满意足地开始吃饭，程静迟暗暗好笑，外公真是年纪越大脾气越像个小孩了，吃个饭都要争宠。 三个大老爷们都不是碎嘴的人，闷不吭声地吃饭，冷不防院子外头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随即一个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 “哟，这吃的什么，挺香的啊。” 这一片就他外公的院子大，外头的马路也宽敞，前后左右的邻居有时候家里来了客人，或者在城里的子女们回来，会借用乔外公屋子外头的空地停车。 邻里之间这种小事根本就不叫事，乔外公从来都不说什么。年初的时候，因为家里如今宽裕许多，乔小舅甚至还特地把院子外头那一片地修整了一下，方便附近的人停车，免得停到外头的马路上，影响交通。 车子停在外边的时候，程静迟就听到了，还以为是隔壁的又把车停在他外公屋子外头，后来听发动机的声音觉得有点不对劲，搁下饭碗跑到门外就看见好久不见的乔小舅跟季行武正站在院子外头一脸喜气洋洋的表情，两人身后还跟了个头发胡子发白的小老头和一个脸色腊黄的高大青年。 开口的就是那小老头。 小老头虽然看着年纪比乔外公还大，头发胡子都发白了，精神却还好，背挺得笔直，目露精光，一看就知道年轻的时候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他身边那个一脸病容的青年，相貌跟季行武有五分相似，但是却比季行武看上去更加英俊，线条也更柔和一点，面相没有季行武那么凶恶。 现在两人都眦着一口白牙望着他乐。 “小舅，武哥，你们回来了？天气这么热，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和厉战好去接你们呀。”程静迟高兴地道。 他都好长时间没见着武哥和小舅了。 乔白术一脸倦容，面容有点疲倦，哪怕他还年轻，哪怕这段时日身体因为大量灵液强化，这么长时间大负荷的消耗也有点受不了。 他和季行武手里都拎着大包小包，两人身后有个身材高大形容彪悍的中年男人弯着腰还在从后备箱里拿东西，地上已经堆了好大一堆了好么。 乔白术还没开口，就见那小老头已经一脸热情地迎了上来，握着程静迟的双手就不放：“你好你好，你就是迟迟吧，听阿武说起过你，真是了不起的年轻人，这次真是多亏了你。” 小孙子的命可多亏了他才能救回来。 第121章 这老头谁啊？这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和语气, 认识他么？ 程静迟满头黑线, 正要从老头儿手里把手抽出来，就听乔白术一边道：“迟迟, 这是季家爷爷。” 哦，原来是季老爷子。 程静迟挣手的动作停住了, 反手握住老头儿的手, 道：“原来是季老爷子, 您好您好。”说着他把目光转向一脸病态的青年，“这肯定就是武哥的堂弟季行澜季上校吧。” 程静迟对于这种默默无闻保护国家安全百姓生命财产安全的军人还是很尊敬的。 不到三十的校官，也是个人才了, 听说季行澜都是执行的那种最特殊最危险的任务, 所以级别才会升得这么快。 联想到这次季行澜九死一生险象环生的状况, 真是拿命挣前程的典范。 “哟, 季上校这气色，看上去挺不错的呀。”至少比起之前发过来的照片上那半死不活的样子要好太多了, 至少现在看上去是个有着鲜活气息的活人。 季行澜身材高大, 比之季行武也不遑多让，大约是职业的缘故，即使重病初愈，背也挺得笔直，浓眉高鼻，锋芒毕露，目光深邃带着一股军人特有的英气，正气凛然, 让人一见就不自觉地肃然起敬。 “托你的福，好多了。”季行澜性格比外表活泼多了，搂着程静迟亲热地道，“哎，你看上去跟我想的不太一样啊。” 季行武扫了自家堂弟一眼，“嗤”了一声，懒得提醒自家跳脱的小堂弟，有人的肩膀搂不得。 一只修长的手搭在他手腕上，将他那双搁程静迟肩上的爪子给拨了下来。 “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咦？ 季行澜和季老爷子同时抬头，惊奇地看了一眼厉战。 他和季行武从小就接受军事化训练，稍大一点就开始练散打、军体拳什么的，后来进了部队就更别说了，身手不说多好，十个八个人也别想近他身，虽然他现在大病初愈，水准下降，但是这么毫无知觉没有丝毫抵抗能力地被人欺到身前，这还是第一次。 是个高手啊！ 季老爷子则是眼睛一亮：“好苗子啊。” 可惜部队审核严格，厉战看年纪又略大了些。 “好身手！”季行澜顿时摩拳擦掌，心痒难耐，“咱俩试两把？” 能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相比起季行澜的热情，高手厉战的表现则略显冷淡。 “你不是我对手。”厉战一脸冷漠，“而且我不跟病号动手，胜之不武。” 就那药还是他男朋友炼的。 他修炼的九转轮回诀已经修炼到最后一层，虽然他的修为也轮回到最初的状态，但是现在已经慢慢在恢复，即使这恢复的进度略慢，可对付两个季行澜还是不成问题的。 季行澜嘿嘿一笑：“等我身体恢复，咱俩再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 话没说完后脑勺被人抽了一下，季行武手上拎着肩上挎着提着大包小包走过来，面无表情地道：“别丢人了。” 季行澜：“……” “哟，来了。”乔外公从外头瞄了一眼，咳了一声，语气不甚热络地招呼着，“都进屋吧，外头热。” 季老爷子丝毫不以为忤，呵呵直点头：“对对，都进屋吧。” 沉默彪悍的司机帮着把东西全都搬进屋，才开车离开。 一行人进了屋子，挺大的堂屋里摆着张大桌子，桌上摆了好几个大砂锅 ，天气热饭菜凉得快，现在还温着，闻着一股清香。 众人不由精神一振。 自打上次乔外公松口，对季行武和乔白术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季家和季行武的关系也和缓了许多，两家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彼此之间来往倒是频繁了许多。乔外公每回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装作不经意地让季行武给京都捎上一份；逢年过节季家也会往季家送礼。 两家来往多了，季家上下都知道乔外公随手送的两株中药材啊、自家酿的酒啊，看似不起眼，那可都是好东西，尤其是那酒，季家上下都当宝贝似的，已经成了季家上下最受欢迎的礼品，为这季老爷子还跟季卫国急过几次眼。 “吃了吗？”乔外公又问。 “没吃，飞机误点了。”他们上午出门，飞机还误点了，到现在就在飞机上吃了一顿简餐，早就饿坏了，现在一闻到这股沁人心脾的香味，顿时觉得更饿了。 乔白术把手里的礼盒递给季行武，扯着衬衣领子扇风，“这天也太热了。” “三伏天，就这几天，再半个月就凉快了。”乔外公不太爱搭理季家人，丢下一句“你们坐着，我去炒两个菜”，就趿着拖鞋“嗒嗒嗒”跑去厨房炒菜。 “乔叔，我来帮忙。”季行武非常有眼色地一捋袖子，跑去厨房帮忙。 这算是季乔两家现在辈份最高的两位老人家第一次真正面对面坐在一起，双方都有点不自在，乔外公更是将平时的高冷范儿摆了个十足十，一想到坐在对面的是“亲家”，他就憋得慌，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尤其是想到乔白术是他儿子，季行武是季老爷子的孙子，算下来他还平白矮了人家一个辈份，他还得叫人叔，就更不想开这个口了。 相比之下，季老爷子就显得淡定大方多了。 他孙子都这样了，不算是他孙子“嫁”进乔家，还是“娶”乔白术进门，都是他们老季家的孩子。 老季家人丁单薄，平白多了个孙子，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有的时候换个角度看问题，感觉就会完全不一样。 季行武把饭菜端上桌，作为主人的乔外公一挥手。 “都坐吧，先吃饭！” 一桌人目光炯炯地盯着桌面，就等着乔外公这句，立刻开动。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有点拘谨放不开，尤其是看到紫色的米饭，都有些犹豫，然而在尝到了第一口之后，几乎立刻抛开了那点矜持，大口吃起来，就连季老爷子也不一样。 真是太好吃了，最为重要的是，饭菜吃下肚，整个身体都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当发现这些食物不仅味道好，而且对自己的身体也有好处之后，季行澜根本就顾不上说话，光顾着吃了。一桌人将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发挥到极致，生怕说话耽误了吃饭的功夫。 当然，如果能够来一杯养身酒就更好了。 席间程静迟本来还打算说两句话活跃一下气氛，看到大家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非常识趣地埋头消灭自己碗里的饭菜。 吃过饭，季老爷子歇了一会儿，对程静迟道：“我习惯饭后散散步，不知道小程先生能不能当这个向导，陪我出去走走。” 靖城素有华夏火炉城之称，三伏天即使是傍晚六点，太阳依然在肆虐着这片大地，温度丝毫不减。 程静迟和季老爷子走在北干渠的外堤上，江风徐徐吹来，夹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鲜，路边的垂柳郁郁葱葱，即使经过一整天烈阳的曝晒，居然毫无颓色。 “这地方不错，山青水秀，空气清鲜，是个养老的好地方。”季老爷子感慨道，“京都早已经呼吸不到这么清鲜的空气了。” 作为大天｜朝的最繁华城市之一的京都，经济和文化飞速发展的同时，环境却每况愈下，沙尘暴、雾霾的肆虐，导致这座闻名中外的古都上空，像是蒙了一层雾蒙蒙的纱似的，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么清澈的天空了。 程静迟不置可否，望着季老爷子似笑非笑地道：“季老先生千里迢迢来靖城，总不会就是为了看一看我们北干渠的河堤吧？老先生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季老爷子也不否认，停下脚步，盯着脚下清澈的河水，徐徐道：“你查过张东来？” “？！！”程静迟一脸惊讶，“季老爷子知道张东来？” 第122章 当初他刚搬家的时候, 手头拮据，刚好前几天漩涡传送门掉了不少金银珠宝进来，他拿到金玉质检所检测后打算卖掉，没想到不久质检所的那个什么卫主任就和一老头登门, 询问做检测的银块的来历。 那个时候他还各种猜测，心里惴惴的。不过他等啊等啊, 等了好久对方也一直没有动作, 后来事情一多时间一长他就渐渐把这事抛开了, 若是今天季老爷子不提, 他都快把这事忘了。 “这个张东来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啊？”程静迟顿时紧张起来。 他可没忘后来他找叶驰那傻缺去查张东来的资料时, 就连叶驰那个做刑警的继父都没有权限，神神秘秘的。 季老爷子没有回答，反问他：“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我不认识他，是他自己找上门的。”程静迟觉得这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便把当初鉴定宝石，然后被人找上门的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只不过隐去了金银珠宝的来历。 季老爷子一脸惊讶：“银块？什么样的银块？” 果然是银块有问题么？连被称为万能教科图谱的厉战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程静迟有点后悔当初太过大意，然而现在后悔也无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就是普通的银块啊, 就两块, 后来张老先生来家里，我全给他们了。”程静迟好奇地问道，“怎么？难道那银块有什么古怪吗？” 这个问题他也一直想知道。 “原来是这样。”季老爷子顿时皱起眉头，“这可不太好办。” 程静迟：“？！！” 卧草！ 连您老这样身份的人都觉得不好办, 难道他真的惹下了什么不得了的麻烦不成？ 他银块都上交了，还想怎样？ 程静迟把目光转向身侧一直充当背景板的男朋友，厉战面无情特别霸气地张口：“不管谁来，一巴掌抽死！” “……”咱是文明人，能不能不要一开口就是土匪恶霸的那一套作风好不好？ 季老爷子：“……” 哎呀，果然人老了就开始耳背，堤岸上风又太大，他什么都没有听到！ 季老爷子自我安慰道。 “这个张东来到底干嘛的啊？”程静迟想起当初那位老先生进门时跟着的两保镖模样的人的做法，深觉那老头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季老爷子抬起眼睛看了厉战一眼，又看了程静迟一眼，沉默了好久，才道：“按理说你对我季家有恩，不管怎么样我都应该报答你，不过张老先生身份太重要，涉及国家机密，为了你好，你还是不要知道太多为妙。” “……”好想揍人。 既然这样你就别问啊！问了又不说清楚，这样不上不下不清不楚的反而更加放不下了。 程静迟脸有点扭曲，程静迟内心的吐槽简直突破天际，差点就要“关门，放厉战了”，结果老头儿转过头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知道51区么？米国有51区，咱们有罗布泊的大耳朵。” 程静迟：“？！！” 好吧，他后悔了。他真的一点儿也不想知道这些。 “咱能收回前一句么？”程静迟泪流满面，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刚才老先生神来一句前的那一刹那。 这种涉及到国家机密的事情他一点儿也不想知道。 真的。 他一点儿也不想被人套麻袋杀人灭口。 “怎么，怕了？我还以为你真天不怕地不怕了。”他怂了，季老爷子反倒放下了心。 还行，还知道怕就好。 “怕，怕死了！老爷子我跟你说，我从小胆子就特别小，怕风怕雨怕打雷怕闪电，走路上都小心翼翼怕踩死蚂蚁。”程静迟哭丧着脸。 哪怕他现在和厉战都是高人，可也没办法跟国家机器对着干啊！ 见他这副模样，季老爷子好气又好笑，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道：“行了行了，别装了，兴许是我多心了，没什么事也说不定。再说了要是真有人为这事找上你，你也别怕，报上我的名字，多少也能有几分薄面，不说保下你，多少也有点转圜的余地。” 老爷子说这话的时候，正好面朝着程静迟背对北干渠，身后柳枝随风而动，花白的发须在落日余晖中带了点儿光晕，圣洁得跟画像上的耶和华似的，还是黑眼睛黄皮肤的东方耶和华。 “行行行，以后谁来我就报您的名头。”嘿嘿，从今往后，他也是有大腿可以抱的人了。 就是不知道这条大腿够不够粗啊，别一抱就断了。 季老爷子顿时气结，就没见过这么不客气的人。 懒得理他，季老爷子转向厉战，一双精明的老眼里闪过厉光。 “年轻人身手不错啊，比我大小孙子加起来还要厉害，要不来部队吧，放着这么好的身手不去部队为国家人民发光发热太可惜了。”老爷子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兴致勃勃地道，“虽然年纪有点大了，不过我那几个老部下现在还没有退下来，跟他们打声招呼，塞个人进去应该能行吧。” “……”厉战断然拒绝，“不了。” “为什么啊？”老爷子不理解了，“部队多好啊，为国家人民服务多光荣的事，再说了现在不比从前，部队待遇也提上来了，不再是穷当兵的了，虽然苦是苦了点，但是你一个大男人的又不是小姑娘，怎么能怕苦怕累呢？” 厉战：“我不缺钱。” “……”会不会聊天啊！ 程静迟也不乐意让厉战去部队啊。 部队规矩那么严，一年到头都回不了家，他和厉战的关系又没有办法以家属的身份随军，一年半载也见不上两次面，他傻了才会答应让厉战进军队。 厉战对为国家发光发热不感兴趣，季老爷子又把目光转向程静迟，虽然比起厉战要差了点儿，不过身手也不错，身体素质也挺好，关键这个年轻啊。 “小程啊，你呢？对以后有没有想法？要不要去部队锻炼锻炼？刚好这两年国家鼓励大家参军，保家卫国光荣啊！” 说了半天怎么又转到他身上来了？ 他才不去当兵。 他现在有家庭有事业，还有一个宇宙无敌帅的男朋友，每天呆一块还嫌时间不够。 “哈哈哈，季老爷子不瞒您说，我嘛这人没什么大志向，有个小窝有个小营生能过日子就成了，别的我就不想了。” “好吧。”老爷子虽然觉得有点可惜，但是也不强求，他这次来的另有目的。 “小程啊，这次季爷爷来，其实是有事情想跟你商量的。我听说你在镇上租了几百亩租药材，而且技术很不错，种出来的药材效果特别好。” 乔家也往京都送了不少药材，他也吃了不少，效果就不用说了，市面上卖的那些所谓的野生药材根本没法比。 “是啊，就在镇上西边原来采石厂那一片。”这个附近的人都知道，没什么可隐瞒的。 “面积不小。”论带兵老爷子是一把好手，种地也行，但药材完全不懂。 一亩药田能产出多少他完全没有概念，但有一件事他知道呀，这么大面积的药田，乔外公那个小药铺是肯定消化不了的，多的肯定要拿出来卖啊。 “这些药材你打算怎么办？是自己用还是对外销售？如果对外销售有固定的客户没有？” 老爷子直接进入正题，他千里迢迢从京都来到靖城，除了拜访乔外公，那些神奇的药材也是他此行的目的。 从乔家送过来的药材里，他敏感地察觉出了这其中的不同以及价值，这么好的东西不应该被埋没。 如果当年能有这么神奇的药，也许他的长子就不会年纪轻轻地死去，他的孙子也不会那么年幼就失去父亲。而他这个老头子，也不会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乔家根基浅薄没有办法承担这背后的风险，那么他这把老骨头就站出来，挡在前面，总能震慑一下那些魍魍魉魉。 他老了，现在也就这么点用处了。 季老爷子收敛脸上所有的情绪，一双跟他年纪完全不符的精明老眼直直地盯着程静迟。 …… 程静迟敏感地从季老爷子的语中嗅到了什么信号。 之前他倒是想过注册一个制药公司什么的，也省得那些药材被浪费掉，不过现在他几乎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修炼和炼药研究符纹上面，根本没时间折腾这些。 再说了他现在也不缺钱，提升自己的修为更重要，如果有人主动接手就太好了。 “啊，我也正在琢磨这事。之前我就是琢磨着种点药材出来，省得外公想配什么药还要到处去找。我也是第一次种，没想到居然成功了。这么多药材我外公是肯定用不掉，我家里人少，也没那个精力自己去研究，就想问问季爷爷，看看有没有什么门路。” 季老爷子听到他的话，半眯着眼睛，思考良久。 “这样吧，咱们军区医院也有个研究所，要不你跟军方合作，提供药材，或者药方，军方负责研究，这样你的麻烦会小很多，但是这样一来，你的收益就会少很多。” 程静迟觉得也行，如果用他的药材国家能够研制出更多更好的药品，能救活更多的人他也没有意见。 “那要是有人眼红我药材种得好，或者城建开发到大塘镇，到时候把我的地收回去怎么办？”他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改造好的环境，山青了水秀了，空气清新了，灵气复苏了，结果政府又搞开发，跑到这乱挖乱建，那他这么多功夫岂不是白费了。 当初他承包土地的时候，因为是一片破坏得比较严重的荒地，需要长时间治理才能进行生产，又加上长时间一直空置，镇｜政｜府巴不得有人接手，为了创收签合同的时候，是按照最高年限七十年签的。 合同是签七十年，但程静迟压根就不敢赌天｜朝｜政｜府的尿性。 这事也不是没发生过，之前靖城边上有个荒岛，也是当年开矿后荒废的，岛上除了乱石什么都没有，有人承包下来，砸了大价钱花了十多年的精力好不容易才治理出个模样来，结果政｜一句合同有问题又把岛收回去了。 现在那个荒岛已经被开发成了一个有名的观光海岛，岛上高楼林立，房价暴涨，是靖城最有名的富人区，政｜府和开发商赚得盆满钵满，至于当初的那个承包人，谁知道他现在哪喝西北风啊。 程静迟可不希望自己也步上那个倒霉蛋的后尘。 “成，这事我给你担着了，我可以保证只要我还活着绝不会让人打你药田的主意。”季老爷子也爽快，一口应了，“不过要是我死了，还会不会有人卖我骨灰的面子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管得着生前，死后的事不管。” 程静迟：“……” 这意思是他为了保住自家药田以后不被无故征收，还得让季老爷子活得长长久久才行。 坑啊！ 果然都是坑啊！满满的套路。 这种活了大半辈子的老狐狸，果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一不小心就被他们带沟里去了，还是马里亚纳海沟，掉进去就出不来的那种。 老爷子谈妥了药田的事，在大塘镇呆了两天就回去了，不过走的时候把他小孙子留下来了。 镇上风水好、空气也清新，民风又淳朴，尤其还有两个大神医，为了小孙子的身体能早点好，他着实厚了一把脸皮，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晚上，程静迟盘腿坐在床上，聚精会神地浏览网页，房门被人一推而开，厉战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光裸着上半身，腰际只围着一条浴巾走了进来。 “还在玩电脑？” 房间里冷气开得很强，程静迟头也没抬，扔了一件浴袍给他：“穿上。” 厉战有点无奈，三两下把浴袍系上，抬腿跨上床铺，从程静迟身后伸出手，接过笔记本电脑，说：“天｜朝的51区？这是什么？” 程静迟舒服地往后一倒，靠在厉战身后，疲倦地揉了揉额角：“啊，以前听别人说51区就是米国用来研究外星人超能力的地方，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个传闻，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外星人？”厉战皱眉，“你是说外侵者吗？你们也有外侵者吗？什么时候的事？” “也？”程静迟敏感地抓住了厉战话中不同寻常的词句，惊讶地扭头，“你见过外星人，哦，不，外侵者？” “一直就有啊。”厉战搂着他的胳膊，特别淡定地道，“天玄大陆就出现过几次外侵者，每次为了抵御这些外侵者，都要死很多人，武圣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个。” “那那那那你见过真的外星人？长什么样？是不是脑袋很大四肢跟竹杆眼睛跟灯泡似的畸形人？还是浑身钢铁的铁血战士？还是恶心的虫子？”程静迟张大了嘴，一脸的不敢置信，总感觉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第123章 天呐！ 还以为厉战是个不懂科技的土包子，结果人家才是真正的见过大世面的好吗？外星人都见过。 厉战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怎么？”程静迟的兴致完全被挑了起来, 把电脑朝床脚的沙发上一扔, 仰起头看着厉战兴致勃勃地道，“我说错了吗？” 难道还有别的类型的外星人吗？ “谁告诉你外侵者都就是钢铁人和大脑袋瘦竹竿了？那只是畸形。”厉战完全不知道他脑袋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到底从哪来的, 只能再次告诫他，“少看点那种没营养的恐怖片。” 他发现这个世界的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喜欢脑补了。 一群从没经过历真正域外种族入侵的人, 在那脑补入侵战争，还搬上荧幕让无数人观赏讨论, 他也是醉了。 “那是什么样的？”程静迟好奇死了。 厉战看了他一眼, 奇怪地道：“就是各种生命体啊。” “啊？”程静迟傻了。 他想过很多，外星人, 恶心的异形, 甚至连魔啊鬼啊的都猜过，就是没想过这么笼统的答案。 “你这个各种生命体是指什么？”程静迟问得小心翼翼。 他点开度娘, 对生命的解释非常简单：有生命形态的独立个体就是生命体, 能对外界刺激做出相应反映。 人是生命体, 猪牛羊猫狗蚂蚁蚊子也是生命，一根草一棵树也是生命，这回答也太文艺了吧。 厉战扫了一眼度娘的解释, 点头：“解释得很清楚了。” 还是没搞懂。 程静迟一边敲电脑一边道：“要是照你这么说，花啊草啊也能成为入侵者了，要真是这样，地球上的花花草草多得都能让咱们觉得棘手的地步, 这种情形光是想想都能让人在梦里笑醒——” 哪里像现在啊，钢筋水泥的城市里，想找一片纯天然无污染的绿色有多难，以至于稍微有个水洼小土坡有几棵树的地方，随便盖两幢楼就能称为园林式住宅，堪比天价。 想到地球也许还能有被花花草草入侵攻占的一天，程静迟表示这画面太美，他有点想象不来。 “不光是花草，风火水土沙气这些元素生命体也一样。” “哦。”程静迟点头，这个他能理解，比如火山爆发，要是地球上的休眠火山死火山活火山都活过来，一直“咻咻咻”往外喷发，那地球也离灭亡不远了。 洪水也是。 从程静迟的表情就知道这货肯定理解有偏差，厉战也不解释，抓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搂着程静迟看电视。 虽然地球的环境糟糕得令人发指，但无可否认的也有很多方便又有意思的东西，比如这种能自动播放小人的神奇法宝，就深受厉战的喜爱。 电视里正在播放青年武术大赛的新闻，还采访了几位选手，其中就有上次那个坑爹的打假武术家，虽然只是很快的两个镜头，程静迟还是发现他脸上有些淡淡的淤青，好像被谁揍过一样。 “他这是被谁给揍了吧。”程静迟本来对他挺有好感的，结果上回节目中，这人大放厥词，怼中医都是骗人，这让程静迟就不能忍了，顺带对这人的好感也降至谷底。 “他是武术家，成天挑东家战西家的，脸上有淤青不是挺正常的。”厉战面不改色的回答，好像对方脸上的淤痕跟他毫无关系似的。 程静迟一搜新闻，武术大赛时间就是三天后，而且举办的地点就是城南体育馆，离他家挺近的。 要不去看看吧。 程静迟戳进购票链接，多买了几张票，打算到时候叫上几个朋友一起去看。 厉战对这个什么武术大赛不感兴趣，无聊地换了个台，换成了走进大西北的纪实片。 “盐碱地是我国重要土地资源的一部分，尤其是在北方地区荒地资源中盐渍土占有很大比重且中、低产地的改造几乎都涉及盐渍土的改良。” “广袤的宁银平原境内也有数千万亩龟裂碱化土存在。” “盐碱地影响农作物正常生长，农作物产量极低，甚至寸草不生。盐碱地就像生长在大地上的种种顽疾，将它们治愈，才能让土地焕发盎然生机……” 看着大片大片寸草不生的土地上面布满了白色的盐粒，远远看上去就像是洒落了一层薄薄的细雪似的，偶尔一只飞鸟划过，发出一声啛厉的叫声，忽又振翅飞远。 当画面切换到全国地图，看到全国那么大范围成片成片的盐碱地，程静迟忽尔心里一动。 他坐正身体，摸着下巴一脸的若有所思。 “咱们国家的盐碱地可真多啊。” 厉战精瘦的胸膛抵着程静迟温热的后背，修长的手臂搭在他腰上，满手都是光洁滑腻的触感。 他眉头一皱，手往上抬，摩挲着程静迟的胳膊，果然也是冰冰凉的。 “不早了，早点睡吧。”厉战把电脑从他手里拿开，放到远一点的桌子上。 “你说我要不要种点什么东西去治理盐碱地？”程静迟的心思还沉浸在那大片大片荒芜空置的盐碱地上。 那么大片的面积，如果能利用得好，随便种点什么东西也比空着好啊。 厉战目光盯着电视屏幕，明显有点心事重重，对程静迟的提问迟迟没有回应。 程静迟浑然不觉，继续兴致勃勃地道：“反正现在乾坤珠里的面积很大，光是镇上那点地方都不够种，盐碱地放着多浪费，怪可惜的。” 盐碱地不好治理，但也并非毫无办法，现在国家也已经研究出了很多行之有效的方法治理办法，再说了盐碱地也并非真的像人们所说的真的寸草不生，有很多抗盐碱的植物，甚至有降低土壤盐分的作用，比如说沙枣、枸杞、怪柳等等。 比如绛城的枣不就特别有名吗？卖得也特别贵。 “种点牧草养牛羊也不错。”程静迟兴致勃勃地道，“你说到时养点什么好呢？牛肉挺好吃的，我喜欢吃，外公的羊肉也炖得好，驴肉做好也好吃，最好吃的是鹿肉，就是不知道给不给养——” 说了半天身后一点回应也没有，程静迟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了，扭过头看着厉战奇怪地道：“你怎么了？ 厉战沉默地把电视关了，搂着他身体往后仰，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一脸严肃的表情：“我有话说。” 程静迟很少见他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不由得也严肃起来，盘着腿坐到他的对面，道：“你说。” 厉战的表情有点纠结，似乎在考虑到底要怎么开口，程静迟都要被他急死了。 “有什么事你说啊。”一个漂亮小姑娘做出这样一副欲言有又止的表情也许会很可爱，但一个大男人也这么扭扭怩怩就有点惨不忍睹了，尤其对象还是他的亲亲男朋友，从来都是爽快利落的厉战，就更让人觉得奇怪。 “啊，之前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跟你说过我修炼的功法，你还记得么？”厉战问。 “记得啊。”程静迟说，“就是那个每提升一阶就要轮回一次，直到轮回十次就能登峰造极的九转轮回诀，对吧？” 别的事情他可能还会忘记或者记错，但是厉战的事情他肯定不会忘的。 “对，十转轮回已经圆满了。” “啊？你的修为恢复了？”程静迟眼睛一亮，“是不是像别人小说里写的那样，能呼风唤雨，日行千里，随手一挥就能毁天灭地？” 继而又有些担心，厉战修为恢复了，会不会想要回到天玄大陆去。 厉战的脸色僵了一下，神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现在还达不到那个程度，等我修为恢复到巅峰状态，就能做到了。” 其实能恢复到七层就足够了。 “哦。”程静迟点头，内心已经完全被厉战的回答给震住了，没想到小说里写的都是真的啊！ “那到时候你肯定能省很多钱，出门连机票都不用了。”反正两条腿一迈，就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了。 厉战：“……” 有个心大的男朋友这感觉真微妙，让人有点无言以对。 “而且以后连空调都省了，想热就热想冷就冷，真是太方便了。” 程静迟把遥控器一扔，兴致勃勃地说：“双修双修——” 今天双修的时候，厉战发现程静迟特别热情，当然平时程静迟对于双修也很热情，只是今天的态度格外亢奋。 “静迟？”厉战揽着他的脖子，将他推离些许，“你怎么了？” “没呀，双修的时候就不要问这么多嘛。”程静迟揽着他的脖子，凑上去继续吻他。 “可是——” “你好啰嗦啊。” “……” 第124章 早上八点半, 程静迟终于睁开酸涩的双眼。 窗外阳光灿烂，秋老虎的威力依然在肆虐这座城市, 空气里漂浮着一股食物的香味。 他懒洋洋地舒展了一下｜身体, 整个人像条咸鱼一样瘫在床上。 “醒了？快去刷牙洗脸，准备吃饭。”厉战站在门口, 手里还端着一只大碗。 “哦。”程静迟翻了个身，又在床上磨蹭了好一会儿才穿上衣服去浴室洗漱。 刷牙的时候无意中抬起眼睛, 镜子里的那张脸依然年轻帅气, 朝气蓬勃, 和刚出校门那会没什么两样。 就是不知道这张脸够不够让厉战多在地球停留几十年。 自从知道厉战的真实来历后，他就知道说不定有一天厉战会离开地球, 回到他自己的世界。 只是他没有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镜子里映出一个高大的人影，厉战走了进来，程静迟往旁边让了让, 给他空出一个人宽的空间。 厉从盥洗台的洗手液瓶里挤出两滴洗手液, 搓了搓, 然后拧开水龙头冲洗。 “你牙龈都快刷出血来了。”厉战瞥了他一眼, 提醒道。 程静迟愣了一下, 这才发现自己维持着一个姿势拼命戳着牙齿, 下嘴皮有点痛, 往外一吐牙膏沫, 果然看到有血丝。 厉战洗完手，拿架子上的毛巾擦干，走了出去。 程静迟浇了一捧冷水到脸上, 本来酸涩不堪的眼睛总算舒服了点。手撑在盥洗台上好半天，厉战在外面喊他吃包的，才甩了甩脑袋上的水走出去。 一块毛巾扑面而来，脸被人不太温柔地搓了两下。 “痛死了！”程静迟一把将毛巾抓下来，愤怒地看着厉战，“我的脸不是地板。” 也不是初一那身厚厚的皮毛，被人当桌子来回擦几遍很痛的好吧，尤其厉战的力气又大。 “不好意思。”厉战有点囧，“用的力气太大了。” 程静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喜欢赖床，为了赶早饭，厉战以前也会这样给他搓脸，除了最开始的几次，后来力道就掌握得特别好，不会再弄痛他。 厉战错开了目光，转换话题，道：“吃饭吧，小季先生他们刚才打电话过来，让我们直接在体育场集合。” 程静迟这才想起今天约好了和季行澜他们一起去看那个武术比赛，赶紧三两口把早饭吃了，和厉战出门。 体育场人声鼎沸，买票验票的队伍排了老长。 靖城这个偏南的老旧城市实在□□静了，安静得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引起所有人的关注，更何况是武术大赛这种民族赛事，谁敢说自己心底里没有一个武侠梦。 “这里！”远远地乔白术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程静迟和厉战于是顶着众人的白眼插队挤到乔白术身后和他们一起排队。 “你们什么时候到的啊？这么早。”程静迟两手插在口袋里，东张西望，发现来的人里面，中老年居然比年轻人还要多。 “六点就起来了。”乔白术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眉心，最近这段日子为了新的研发项目，几乎都没怎么睡，今天又这么早起来，眼睛有点涩。 不过，他发现自己的身体素质真是越来越好了，放在以前通宵不睡，整个人都会晕晕沉沉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现在繁重的工作压力下，他居然只是略感疲惫，已经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就连季行武也时常说他现在身体越来越好了。 不仅如此，他爸那么大岁数的人，如今倒是越活越年轻，背不驼了，头发青了，脸上红光满面的，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家，反而像是四五十岁的人，镇上的人都说老头子现在活成了老神仙，都羡慕得不行。 他姐也是，五十的人了，跟三十岁似的，皮肤比小姑娘还水嫩，他上次出差回来，顺路去药膳铺看他姐，看到好几个男人明里暗里对他姐献殷勤，估摸着他姐这第二春也不远了。 他知道这都是静迟时不时送过来的那些食材药材的功劳。 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有这么好的家人，正是因为有这些家人在，他前半生的那些苦难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进了。”正胡思乱想着，季行武高大的身影朝前挤，季行澜和乔白术像两个小跟班似的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 程静迟和厉战就更轻松了，两人周身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墙似的，所到之处人流自动分开，在一堆挤得满头大汗的人中间，显得格外轻松。 第不知道多少届国际武术交流大赛在体育馆内已经开始。 程静迟按照票上的座位号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周围已经坐满了人，嗑瓜子的喝汽水的甚至还有一个吃肉包子的，即使体育场通风状态良好，但是架不住人多啊，那味道真绝了。 厉战的脸也绷得死紧，他修为比程静迟高，五感比起程静迟来要更加敏锐，这样的场合只怕比他更难受。 场内有几组人正在比试，他还看到了前些天火了一把的打假徐也在场上，他的对手是一位身材魁梧的高大白人，说魁梧还是太朴素了，那胳膊伸出来都快赶上别人的大腿了，浑身的肌肉虬结贲起，一看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让所有人都为打假徐捏了一把冷汗。 不得不说打假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上来就给了歪果仁一个下马威，直接一个扫堂腿，两指插目、踢会阴等各种阴损的招式一招接一招，层出不穷，不到一分钟就把那个高壮歪果仁给轰下了赛场。 全场一片轰笑声，裁判的口哨吹得飞起。 “看那家伙那么壮，原来是个洋枪蜡头不中用啊，三两下就被人扫下去了。” “这哥们不赖啊，看这阴损的招式用得挺熟练，估计平时没少干插人双目，踢爆人蛋蛋的阴损事儿。” “那歪果仁真惨，刚上台就被人轰了下来，碰上这么不讲究的对手，呵呵！” 呵你妹！ 还有人比较有比赛精神，发出了质疑：“阴损小子这样乱打也不犯规吗？” “比赛嘛，只论输输赢啰，再说了打假徐攻势那么凌利，裁判都不太敢上前，这是怕遭池鱼之殃啊。” “丢不起这人啊。” “居然还没被罚下场。” 程静迟和大家一起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地和身边的厉战讨论两句，猜测谁输谁赢。 中场休息一会儿之后，比赛再次开始。 打假徐的对手换成了一个精悍的歪果仁，虽然也很强壮，但是跟先前那个一比，就是个矮瘦个子了，完全没有威胁性。 看着这人程静迟心里就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戒备心理。 他扭过头对厉战说：“你说这两人谁会赢？” 厉战双手抱胸，神情冷漠：“十招。” “刚才那个壮硕的仁兄两下就被打倒了，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如刚才那个耐揍吧。”边上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一边嗑瓜子一边兴致勃勃地加入讨论。 虽然说打假徐的招式阴损了点，但看到他拳揍歪果仁实在是太解气了，尤其还是那么壮实的歪果仁，太特么给国人长脸了。 “最多十招，徐成世会败。” “不是吧？徐成世会打不赢这根瘦柴竿？” 厉战不说话了，一副懒得解释的高冷嘴脸。 说话间，打假徐和歪果仁的比赛也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徐成世显然很想如法炮制，用上一场的战术将对手打下场，但这个黄毛歪果仁显然比上一个要强悍得多，并没有如人所愿地很快被徐成世踢下场，适应了打假徐的攻击节奏后，很快便开始回击，而且出手越打越狠，反而渐渐占了上风。出手狠辣，凶悍有力。 “加油！加油！干掉那个黄毛！” “拿出你打假的气势，别嘴上花花，欺负几个上了年纪的太极老人就了不起，把这个黄毛轰下去我就服你！” “是男人就堂堂正正打一场，别给国家和人民丢人啊！” 体育馆里加油助阵声此起彼伏，喝倒彩的和真正加油鼓劲的混成一团，虽然主场作战有着天然的优势，可是如果双方实力相差太大，主场作战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 “八招……九招……”程静迟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 徐成世久战不下，故技重施，左手挡了一下歪果仁踢过来的长腿，右手食指和中指微曲，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想去插对方的眼睛。 黄毛歪果仁脸上浮现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身体微向后仰，在空中弯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闪电般收脚出手，扣住徐成世的手腕，然后狠狠一个过肩摔。 “嘭”的一声响，徐成世的身体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半天没爬起来。 现场一片哗然。 裁判哨声响起，判歪果仁获胜。观众席爆发出一片嘘声，显然对于呼声正高的徐成世落败非常不满意。 吃瓜子的仁兄也扭过头来，对厉战道：“兄弟，没看出来啊，眼力不错，所有人都认为徐成世会胜，只有你一个人断言他会败，他还真就败了。” 厉战回给他一个冷冷的眼神：“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两个人的身手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 是吗？他怎么没有看出来。 吃瓜群众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果断抛弃了厉战这个不合格的聊天小伙伴，转而投向另一侧的美女看众。 接下来的比试，那个身材长相毫不起眼的歪果仁一路跟开了挂似的，势如破竹，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简直打遍全场无敌手，连鼎鼎有名的少林武僧也因年事过高，惜败于他手下。 甚至口出狂言：“泱泱华夏武术界就没有一个上得了台面的吗？但求一败。” 卧草！ 挑了几个人就真以为自己是独孤求败了吗？还但求一败。 当下有几个不服气的小年轻跳进场，结果被打得鬼哭狼嚎，惨不忍睹，有一个被轰出比赛场地，差点被突出来的钢条戳死。 歪果仁更加得意，还在一个劲地在场上叫嚣，得意洋洋的表情让人恨不得朝他那张猪脸上轰上两拳。 “传闻中的华夏功夫不过如此，可叹啊，如此大国，居然连个像样的武术人才都没有，华夏古国果然没落了啊。” “干死他！干死他！” “谁上去揍啊！” 场面闹哄哄的，裁判狂吹口哨也不管用，还被人丢了一块香蕉皮，最后头上顶着一块香蕉皮退到一边，显然已经放弃了。 季行澜气得额头青筋直跳，一拍桌椅就要上场，被程静迟一把按住了。 “你干什么？”拖着那个破身体难道还想去当英雄？ “忍不了。”季行澜恨恨地道。 数年的部队生涯早让他把国家和人民的荣誉利益看得比什么都要重要，被人这么当面挑衅，气得不行。 “就你这病歪歪的身体，能干得过人家？”程静迟一巴掌把他拍回去，朝着厉战扬了扬下巴，冷笑道：“上吧，皮卡丘。” 厉战：“？！！”皮卡丘又是什么鬼？ 但男朋友有令，身为伴侣自然要遵从。 厉战一拍前面的桌椅，整个人“咻”地一下弹了出去，简直不能更帅。 全场顿时沸腾了。 “哇喔！哥们，这招帅啊！怎么做到的？也教教我呗！” “靠，高手啊！” “上啊，干掉那个黄毛。” 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一个黄毛羞辱得连头都抬不起来，突然看到胜利的曙光，所有人都振奋，恨不得能代替厉战上场，将那个狂妄的小子从东揍到西，再从西揍回到东。 “等了半天，总算有一个能看得上眼的了。”黄毛撇了撇嘴，眼里却闪过一抹警惕，不敢大意。 “你的气势很强，跟那些人明显不一样，为什么我在参赛选手里没有看到你？”黄毛开始喋喋不休，“哦，我明白了，你们天｜朝人就喜欢这样，什么事都喜欢留一手，前面那些失败者都是为了烘托你……” 话没说完，冷不防衣襟被人一把揪住，然后他就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真的是飞了起来，好高啊，底下的人看起来好小，他都能感觉到体育场顶上的钢架擦得他的后背好痛。 “哇啊啊啊啊——” 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黄毛飞跃了大半个体育场上空，然后重重地撞在墙上，振起一层灰尘。 一定很痛！ 全场一片静默，然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尖叫声、口哨声此起彼伏，整个体育场像一锅煮沸的粥一样，沸腾起来。 季行澜张大了嘴，跟个傻子似的，已经完全呆住了，好半天才对着程静迟竖起了大拇指：“你姘头不错，厉害！” 程静迟：“……” 姘头好像不是这么用的吧。 季行武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己的背也开始痛了起来，小外甥的姘头果然一把蛮力，以后千万少得罪他为妙。 把人打飞出去，厉战环顾全场，然后保持冷漠高贵脸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回到座位，他身边那位嗑瓜子的仁兄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手里的瓜子壳撒了一地也不知道。 “哥们，你行啊，来，给我签个名。”有人不知道从哪找出一只笔，撩起衬衣说，“大侠帮签个名吧。” 厉战：“……” 签名签到手软，等到体育场的安保人员过来维持秩序时，程静迟赶紧拉着厉战溜了。 一路上程静迟心情亢奋得有点不正常，激动地道：“阿战今天真是帅死了，我估计等一下网络上全都是你的新闻。” 厉战懒洋洋地窝在副驾驶座上，不太感兴趣地道：“无聊。” “阿战成大英雄了，这下不知道多少小姑娘要嚷嚷着给你生猴子。” “生猴子？”厉战不是很能理解这个笑话。 人怎么能生出猴子呢？ “你能给我生猴子吗？”厉战问。 “当然不能，我是男人啊。”程静迟扭过脸，一脸惊讶地道，“难道阿战居然已经强大到能让男人生孩子吗？” 厉战：“……” 他当然不能了。 “你怎么了？这几天一直怪怪的。”见他今天情绪高昂，厉战接着问。 “你会回天玄大陆吗？”程静迟反问他。 这几天他脑海里翻来覆去的就是这个问题，简直被弄得有点心力交瘁了，今天如果不得到解答，他一定会怒从心起，忍不住把厉战揍一顿。 “我就算想回去，也得修为完全恢复啊，要不然穿越时空裂痕的时候，被卷进时空乱流一定尸骨无存。”厉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你的修为多久才会完全恢复啊？”程静迟似乎今天不问出个结果誓不罢休一样。 “那当然是要看你了啊。” “……”跟他有什么关系？ “如果我们双修勤快一点，我的修为就恢复得快一些，如果双修的次数少一点，当然恢复的速度就慢啊。”厉战回答得一本正经。 程静迟：“……” 顶着那么一张正直诚恳的脸孔，能这么理直气壮地把约｜炮这件事说得这么正气凛然的，估计就厉战一个了。 程静迟顿时囧得不行，又觉得厉战歪题的技能简直满点，他刚才想问的明明不是这个。 “那如果勤快一点要多久？如果慢一点，又要多久呢？”程静迟问他。 “勤快一点三五十年吧，慢一点百年？两百年？”厉战也不太确定。 换句话说无论是快是慢，至少也要几十年过去，如果他们稍微节制一点，等到外公百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悬在心里的问题这么轻易地就解决，越发显得自己这几天纠结得毫没道理，像个蠢蛋。 程静迟顿时恼羞成怒，炸毛了：“你怎么不早说？！” “你又不问，我怎么知道？”厉战也很无辜。 再说修炼本来就是很花时间的，有时候随便闭个关，十年百年就过去了，再久一点改朝换代都有可能，这是常识嘛。 程静迟心态很好，不用纠结在家人和厉战之间选哪个这种脑残题之后，心情顿时就像靖城现在的天气，云开雾散，一片艳阳天。 “要不以后我们双修的次数少一点，你修为恢复慢一些好不好？”他想了想，接着又解释说，“也不要多慢，我就想等将来外公百年之后，安顿好我妈，到时候我们就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去天玄大陆也好，留在这里当神仙也好，我们都在一起。” 一只手撸上他的后脑勺，映入眼帘的是厉战那张英武帅气的脸孔。 “我说这几天你一直纠结的不会就是这个问题吧？”厉战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扭过头看到程静迟一脸别扭的表情，顿时无语极了。 “你担心什么？不管是留在这里还是回去，我们总归是要在一起的。” “……嗯。” 交通灯转换，红灯变换成绿灯。 程静迟重新发动汽车，将车子缓缓驶入车流。 在外面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餐，回到家时已经七点。 程静迟将车驶入地下停车场，下车锁好车门，正要朝电梯的方向走，走在他身边的厉战冷不丁停下脚步，扭头对程静迟道：“你先上楼，我去买点东西。” “哦。”程静迟点头，不疑有他，哼着歌上楼去了。 厉战一直等着，估摸着程静迟已经到家才转过身，冲着停车场的角落冷冷地道：“出来吧。” 角落里一辆不知停了多久的黑色小汽车门打开，三个人走了下来。 “厉先生好敏锐的观察力。”张东来笑呵呵地道。 厉战盯着他不说话。 张东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厉战好久，脸上露出一个和蔼的表情：“我听说靖城这几年发展很快，夜景也不错，我今天突然很想游览一下靖城的夜景，不知道厉先生愿不愿意赏个脸当一回向导？” 厉战依旧是面无表情脸：“我要回家了。” 张东来在他身后悠悠地道：“厉先生不好奇我是干什么的吗？” “没兴趣。” “那时空传送门呢？”张东来笑吟吟地看着他，轻飘飘的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第125章 “没兴趣。” 时空传送门现在家里就有一个,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没有实力妄想通过时空传送门到达别的时空，只有被卷入时空乱流的下场, 死后连个细胞都不会留下一个。 张东来笑得更加和蔼了：“说起来，厉先生的来历也很神秘啊, 没有出生记录，没有任何在这个世上存在的证明, 之前二十多年的生活一片空白，医院学校交通系统居然完全没有记录，就好像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不觉得奇怪吗？” “关你什么事？”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以厉战先生的身手，明明可以有一份更好的前程来报答国家和人民, 为什么要拒绝呢？” 厉战连个眼神也没施舍给他，看到电梯下来, 抬腿准备迈入电梯。 “我听说程先生擅长种植草药, 而且种出来的草药都有着某种很奇特的药效，不少人都很好奇他是怎么种出来的。厉先生和程先生关系亲密，同进同出，想必知道不少□□吧。” 厉战倏然转身, 浑身的气势惊人。 他盯着张东来，眼神冷漠如刀：“你在威胁我？” “不不不，我只是提个建议而已。”张东来笑得温和又狡猾，像只千年的老狐狸。 厉战四处扫了一眼, 也笑了，既残忍又冷酷。 “或者我把你们都干掉。”他面无表情地道，“这里没有监控，而我至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们消失得无声无息。记住，是消失，尸骨无存的那种。” 四周的空气无形地紧张起来，一股看不见的张力在四周弥漫，仿佛周围有一股无形的墙似的，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跟在张东来身后的两名黑西装保镖脸色倏变，上前两步将张东来挡在身后，浑身戒备地看着厉战，其中一个的手已经不着痕迹地探入怀中，摸上枪套。 厉战却看也不看他们，目光往上，然而，头顶就是地下停车场的天花板，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张东来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道：“你不要误会，我没有恶意。” 他递给厉战一张名片，说：“我要在靖城呆两天，如果厉先生改变了主意，可以联系我。” 回应他的是好大一声“咣啷”的电梯门关上的声音。 “张先生——”保镖甲皱眉。 “没事，有本事的年轻人嘛，总是有点小脾气的。”张东来摆了摆手，“既然主人不欢迎，那我们今天就先回去吧。” 厉战出了电梯，拿钥匙开门，空气里的那股无形的张力才消失。 扑通扑通—— 屋子里四个心跳声格外明显。 沉缓有力的是他和静迟的，又轻又快的是初一的，还有一个沉重又缓慢的又是谁？ “静迟——” 他脸色一变，大步冲进卧室，随即一脸愕然。程静迟手里抱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婴儿，一脸无措地站在那里。初一趴伏在程静迟脚下，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小小的身体直哆嗦，却还是顽强地盯着小两脚怪，嘴里还发出“咻咻咻”的低咆声，表情焦躁不安。 厉战大步走过去，先把程静迟从头摸到尾，没发现有什么异样，没有受伤，也没有被什么奇形的东西附身，这才松了口气。探头朝卧室的小隔间望了一眼，里面仿佛刚经历飓风袭击一样，一片狼藉。 程静迟这才反应过来，顿时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阿战阿战，怎么办怎么办？掉了个孩子过来。” 漩涡传送门自打开启以来，掉过不少东西，药草啦、不认识的矿啦、丹药啦、丹炉啦，七七八八的东西很多，但是活物？除了厉战，这个孩子还是第二个。 他有点手足无措地把孩子往厉战面前一递，厉战把孩子接了过来。 那孩子像是才几个月大小，小胳膊小腿细细的，看上去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小脸蛋也瘦瘦小小的，叫声跟猫一样，心跳声却又沉稳又强壮。 厉战捏着孩子的小胳膊把孩子拎了起来，在半空中甩了甩。 嗯，根骨不错，是个修炼的好苗子。 程静迟顿时瞪大了眼：“阿战，你别这样甩孩子呀，孩子太小，当心伤到他。” 这可不是他危言耸听，之前也是有个傻爸爸抱着新生婴儿左右晃动，新爸爸的本意是好的，摇晃着想让孩子早点入睡，好让才生产不久的媳妇也能好好休息一下，结果小孩子太幼小，身体的各种器官功能都没有发育完全，傻爸爸那样来回晃动的动作，伤到了孩子的大脑。 “没事，你别小看他，这孩子的身体比你还要强壮。”厉战表示程静迟实在是想太多。 能安全地穿过时空裂痕，掉到他们家，足以证明这个孩子的身体素质强悍到何种逆天的地步，说不定比他还要强，实在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现在该担心的反而是这个孩子的种族。 在天玄大陆天生体质强悍的除了蛮荒之地的蛮族之外，就是兽族。 厉战的目光落在孩子后颈一小片淡金色的鳞片上面，希望不要是什么奇葩种族才好。 “怎么了？这孩子有什么不对劲吗？”程静迟见他不说话，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也发现了那一小片鳞片。 “这是什么？好漂亮。”他好奇地伸出手，摸了一下。 “别——”厉战出声阻止，但已经晚了。 原本闭着眼睛被厉战吊在半空中的孩子倏然睁开眼睛，张开嘴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咬上他的手臂。 “啊——”程静迟痛得大叫起来，手在半空中乱甩，“快抱开快抱开，痛死我了。” 厉战掐着孩子的下巴，略微用力，小孩子嘴巴一松，这才挽救了程静迟的胳膊。 “这是什么东西？”程静迟看着胳膊上两个明显的血洞，有点欲哭无泪。 这孩子牙口真好啊，这么丁点大，牙齿就这么利索。 厉战看着程静迟胳膊上的两个血洞，眉头一皱，再看着小崽的目光就不太友善了。 程静迟觉得小崽有点凶，但又可爱，心情矛盾，又害怕厉战会揍他，连忙阻拦他：“别，那还只是个小崽子，不懂事啊。” 厉战看了看他的伤口，凑上去闻了闻，还用手指沾了点点血丝尝了尝，眉头这才松了下来：“没毒。” 程静迟：“？！！” 靠，感觉好危险。 程静迟拿出药膏随便抹了一下，伤口不流血了，便没在意，反而兴致勃勃地观察起小崽来。 厉战一手拎着孩子的后颈，一手掐着他的下巴，看了看，还摸了摸他的小牙床，说：“有犬齿，这应该是哪个兽人族的孩子。” 程静迟弯下腰，看了那一排细细密密的小尖牙，后背都吓出一身冷汗。 “这这这……这怎么办？”他更无措了。 而且兽人族？ 哪个兽人族？狼也是兽，虎也是兽，熊也是兽，初一的祖宗山猫也是兽，牛也是兽，兔子也是兽。 同为兽，兽跟兽区别可大了。 看这孩子满口小尖牙，明显不是什么吃素的温和类，一看就知道是吃肉的啊。 再说了身上有鳞片的兽类，程静迟的大脑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蛇啊、蜥蜴、鳄鱼之类冷冰冰滑腻腻的爬行科。 他讨厌爬行类好不好，只希望千万别是蛇类。 以为捡了一只软萌的小可爱，没想到居然是一只幼生霸王龙啊。 “没事，养着吧。”厉战倒是不以为意，把孩子放到床上，手一松，那孩子张口就咬上他的手掌。 程静迟：“？！！” 这么凶？ “他这是磨牙还是饿了？”想起初一有一段时间也是见什么咬什么，程静迟有点不确定。 “饿了吧。”厉战掐着孩子的小下巴，把手掌抽了回来。 手上只有两个小尖牙痕，连丝血痕也没有。 程静迟不相信，拿起厉战的手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硬是没有发现伤口，才无比幽怨地道：“不公平，为什么同样是武者，我们俩的防御差这么多？” “因为我们俩人修炼的方向不一样啊，你更侧重于灵魂和精神方向。”厉战倒是觉得这种情况很正常。 武者修炼分为两个大的方向，一种像他那样主战，重体魄；还有一种就像程静迟，体能值低，战斗力低，但是灵魂力高深，更适合走炼制之道。 那些炼制大师无一不是灵魂高深之辈，相反对于身体的淬炼就不重视，再说了炼制大师也不需要刻意地锻炼体魄，只要灵魂力够深厚精湛，能够炼制出高品阶的丹药之类的，多的是高级武者自愿为他们充当保镖打手。 没有深仇大恨，一般的武者也不会傻到随便去得罪一名炼制大师。 “哦。”程静迟点头，了解了，“就是坦克和牧师的区别，板甲和布衣的防御力肯定不一样了。” 厉战：“……” 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但这个解释倒也勉强符合目前的情况。 既然厉战说可以养，程静迟就乐滋滋地给孩子准备食物了。 家里没有奶粉，不过已经长牙的孩子，还是兽人族，牙口好得都能把他的手咬出个洞，应该用不着吃粉奶了吧。 他切了几片新鲜的肉，用紫米熬了一锅肉糜。 屋子里香气四溢，初一都舍弃了小两脚怪，跑到厨房卖萌般地喵喵直叫。 程静迟只好分了一点给初一，其余的端到卧室喂孩子。 那孩子对厉战似乎挺好奇的，被厉战毫不温柔地抱着居然也没有哭，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好奇地东张西望，闻到食物香味的时候，小鼻子抽了抽，头转向程静迟的方向就不动，咿咿呀呀地一直挣扎着舞动着双手。 程静迟刚把他抱过来，他就迫不及待地扒着小碗舔了上去。 尝了尝，大约是觉得味道不错，然后更加用力地抱着饭盆，呼噜呼噜把一锅粥全喝掉了。 程静迟看得目瞪口呆。 ｀刚出锅没多久的热粥，滚烫的！ 程静迟扳开他的嘴，看了一遍，居然没有一点伤口，连红肿都没有。 只能说兽人小崽子的基因实在太强大了么，细皮嫩肉的人类小孩跟他们相比真是太娇弱了。 小崽吃饱了，打了个小小的饱嗝，然后闭上眼睛重新睡了过去，天真无邪的样子非常可爱。 大约是程静迟喂了他食物的缘故，这孩子变得非常黏程静迟，细细的小手扒着他的衣服，小小的脑袋趴在他胸口呼呼睡得正香，偶尔还会冒出个小鼻涕泡。程静迟有点嫌弃，想把他抱到床上，他都不乐意，小手紧紧地拽着程静迟的衣襟不放。 厉战眉头一皱，拎着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然后扔到另一个房间的大床上。 程静迟又觉得有点舍不得，跟了过去，商量着道：“要不我还是抱着他吧，这么小……” 被厉战一口否决了，理由也特别的正当：“先放着观察一下。” 程静迟挠了挠头，这回没反对，小隔间里还有一地的战利品没有检查，他得去瞧瞧有什么好东西。 不认识的枯草—— 种到乾坤珠里。 不认识的石头—— 放进乾坤珠里。 漂亮的金色小珊瑚—— 放到乾坤珠……，咦，不对！ 程静迟捏着那个有点像小珊瑚模样的东西，不太确定了。 这么一仔细看，那个小珊瑚真的太漂亮了，晶莹剔透的外壳，里面隐隐有金色的流沙淌过，散发出淡淡的光泽，简直就像是上帝精雕细琢而成的艺术品。握在手里，通体温润，比最上等的美玉手感还要美好，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这是个啥？”程静迟摩挲着那个小珊瑚，有点爱不释手。 万能百科全书的厉战也有点不确定了：“像是什么动物的角，但是没见过哪种动物的角有这么漂亮。” “角？”程静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别欺负他读书少，哪个动物的角会是这个样子的？ 印象中牛角羊角完全不是这个样子，跟这个一比，就是现在被列为珍惜保护动物的犀牛角都丑毙了好不好。 “不会是龙角吧？”程静迟摸了摸脑袋，乐呵呵地说了一句。 厉战：“有可能哦。” “……”程静迟：“别傻了，这个世界上哪里会真有龙这种生物啊，那都是人们想象出来的。” 第126章 收获一大堆不认识的枯草嫩叶, 乾坤珠里的物种又多了几十种, 还有一大堆不认识的石头矿啊金属什么的，也被程静迟一骨脑地扔进乾坤珠里去了。 好久没进乾坤珠了, 里面的变化挺大的，程静迟都有点认不出来了。 一望无际的田野, 田地里认识的不认识的各种灵草灵药普通草药争先生长着，以前的那个小水潭现在已经成了好大一个湖泊, 湖面上莲叶田田，只可惜之前放进来的鱼虾并没有存活，绝了程静迟在乾坤珠里搞养殖的心思。 看来他还是安安心心当个种植农夫为好，至于养殖这种副业以后再说吧。 第一次不成功，程静迟也不气馁。 厉战说了，乾坤珠并不是什么普通的空间, 而是自成一个世界。 世界嘛，孕育过程当然是缓慢而又复杂的, 现在养不了活物, 不代表以后也养不了啊。万一哪天他修为精进了，乾坤珠也跟着进化了，到时候说不定就能养活物了。 远处是一个小山包。 这两年来，他不停地往里头扔些有用的没用的矿石之类的, 如今那些矿呀金属呀什么的都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山包。 有山有水有平原田地，原本只有两个平方大小的混沌世界，如今也发展得有模有样。 至于离厉战所说的世界, 当然还差得遥远。 将那个奇怪的角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大片灵药中间，程静迟像个帝王一般巡视了一遍自己的领地，然后心满意足地退出乾坤珠。 乾坤珠里变异的灵草现在越来越多了，只不过变异的灵草生长的周期比普通的要长很多，大部分他都只用来做种，让它们安静地生长在乾坤珠里，偶尔才会采摘几株用来炼药或者绘制符纹。 突然多了只小崽子，家里却连一点儿婴幼儿用品都没有。 把小隔间里的战利品收拾好，打扫干净，两人开车去赶在起市关门之间买了一大堆的婴幼儿用品，什么奶粉啦、尿布啦、婴儿的摇摇车啦，反正只要看见全都买买买。 到家的时候，小崽还在睡觉，显然穿越时空漩涡对他的消耗很大。初一蹲在床头，猫脸上一片纠结，好像很想一巴掌拍死小崽又不敢的表情，看得人好想笑。 两人看了一会，见小崽子睡得香甜，便没有打扰。程静迟招了招手，把初一叫了出来，关上房门。 厉战把袖子一挽，开始收拾家务，程静迟去冲了个澡，然后抱着洗衣篮出去，把两人换下来的衣服一件件地垗出来扔进洗衣机里洗。 其实这种家务活他现在一个清洁符就能搞定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厉战还是喜欢每天自己动手收拾，拿着个抹布东抹抹西抹抹，把家里擦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程静迟原本还想偷懒的，不过看厉战每天干家务干得很起劲，也打消了这个念头，跟着一起收拾。 偶尔懒病发作的时候，他也会问厉战，为什么明明有更方便快捷的方法不用，反而要每天花那么多时间精力去打扫。 每每那个时候厉战就会笑着摸摸他的头，意味深长地道：“因为这里是我们的家啊。” 因为是两个人的家，所以才会想要和别的普通人那样亲自动手吗？ 程静迟其实也不是很懂厉战的逻辑，不过见厉战喜欢，便也随他去了。 也许是因为厉战以前没有机会过这种普通人的居家生活，所以才会格外想尝试一下吧。 把两人的内裤单独挑出来一会儿手洗，程静迟开始掏口袋。 他和厉战出门都不喜欢带包，有什么都习惯往口袋里一揣，经常会搜出钥匙啊钱啊票据啊名片之类的东西。 把口袋里的东西都掏出来，程静迟只瞄了一眼，其中一张淡灰色的名片引起了他的注意。 名片制作得非常有意思，低调大气的灰色，什么抬头都没有，名片中央只用一个非常有艺术特色的几何耳朵特写。 这没什么，吸引他目光的是耳朵下方的名片。 张东来。 这个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啊！简直都快成为他的心病了。 他看了眼正在勤劳拖地的厉战一眼，默默地把这张名片塞进口袋里。 临睡之前，到客房看了眼小崽，小崽窝在床头睡得正舒服，小鼻子鼓出好大一个泡泡。 程静迟坏心眼地将这一幕拍了下来，存进相册里。 不管是龙是蛇还是条蚯蚓，进了他们程家的门就是他们程家的孩子，他和厉战反正也不会有孩子，以后就拿这孩子当自己儿子养了。 要是小崽子长大以后不孝敬他和厉战，他就把这张照片拿出来笑话他。 他和厉战都没有养育孩子的经验，两个粗手粗脚的大男人也不知道能不能这么软乎乎水嫩嫩的小孩子养活。 程静迟从柜子里拿了条柔软的小毯子盖在小崽的小肚子上，又摸了摸他的小脸蛋，看着小崽子没心没肺的睡相，有点发愁：“唉，也不知道能不能养活。” 厉战低头看了小崽子一眼，说：“兽人小崽子很好养的，给吃的就行。” 不像地球人的小孩子，太娇弱了，风吹吹就能病倒，太不经折腾了。 程静迟依然忧心忡忡，显然并没有被安慰到。 “算了，就这样吧。”他叹了口气，和厉战走了出去，带上门。 小麻烦解决了，还有个大麻烦在等着他。 因为隔壁多了只小崽子，而且目前属性不明，两个人都没有双修的心情，程静迟把自己往柔软的床上一抛，光脚在厉战小腿上踩来踩去，玩得不亦乐乎。 “刚才张东来找你了？”名片是今天才发现的，肯定是今天遇上的。 他和厉战一整天都在一块儿，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时候碰上的他居然一无所知。 感觉这一个个的都会隐身**了。 “嗯。”厉战搂着他的胳膊，把玩着遥控器，频频换台。 “他找你干什么？这人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不知道别人烦他么？”程静迟烦躁了。 “不知道。”厉战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感觉像是招募我吧，我没答应。” 跟他又不熟，再说了家里有男朋友可以双修，他傻了才会答应。 程静迟整个人都有点不淡定了。 连季老先生那样身份的人对这个张东来讳莫如深，他这等小屁民被张东来惦记上，简直是一刻都不得安宁。 他看了下时间，哼哼两声，突然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翻出那张名片，拨通了张东来的电话号码。 哼哼！ 听说老人家晚上被吵醒后就很难入睡了。 程静迟心里阴暗地想着，想算计他们？那他总得要收些利息吧。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 “厉先生这么晚了还给我打电话，真是让人有点受宠若惊。”张东来的声音清醒无比，明显根本还没睡。 “定个时间，我们见面谈吧。”程静迟直接开门见山地道。 被这种人盯上，躲是没有用的，索性见面把话说开。 这个世上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只要一想到有这么个人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对着他们虎视眈眈，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不解决掉这事，程静迟觉得连觉都睡不安稳了。 “原来是程先生。”张东来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非常爽快地答应了，“明天上午九点，我派人来接两位。” “行，明天九点见。”程静迟说完，把电话挂了。 厉战皱眉：“你要不想见他，不搭理他就是，要实在太烦人，就……” 他做了个杀鸡抹脖子的动作。 “真这样，估计大天｜朝也没咱们俩的容身之地了，咱俩就只能带着初一到神秘的热带雨林讨生活了，说不定还得跟那儿的土著食人族干架抢地盘。”程静迟十分无语地道，他现在担心的就是这个张东来对他和厉战的事到底知道多少。 哎呀，不想了，越想越觉得麻烦。 程静迟翻了个身，抱着厉战的腰，睡觉！ 第二天早上，程静迟和厉战起了个大早，收拾妥当等着张东来派人接他们。 程静迟抱着刚吃饱又开始睡的小崽子跟在厉战身后团团转，厉战转身，他把小崽子朝前一递：“这个怎么办？” 他和厉战一会儿要出门，肯定不方便带着个孩子，让小崽子一个人在家里他们不放心，放到程妈妈那儿，他们更不放心。 毕竟是兽人小崽子，现在属性不明，万一是凶兽猛兽的小崽子呢？他妈可就是一普通妇女，不够小崽子几口咬的。 厉战皱眉，显然也没有想到有这个麻烦，两人还没商量个稳妥的法子，门铃响了。 程静迟一抬手腕，才早上八点钟，这也太早了吧。 这群人可真够敬业的。 程静迟想着，一边悻悻地跑去开门。 门外程妈妈手里拎着好大两个袋子，正往包里掏钥匙。 “妈，你怎么来了？”程静迟挺意外的。 自从他妈有了自己的事业后，他这个人儿子就靠边站，基本很少往他们这边来了，更不用说现在这样不打声招呼就跑过来。 “哦，现在入秋了，温度降下来，我上次过来见你们没有薄秋被，昨天特地买了两床赶早给你送过来。”程妈妈边说边往里走，看屋子里挺干净整洁的，不禁点了点头。 以为两个单身汉住，屋子会跟狗窝一样，没想到意外地整洁。 当然她知道这肯定是厉战的功劳，十回来有八回看到是厉战系着小围裙在收拾屋子，她儿子跟个大爷似的窝在沙发上不是看电视就是刷手机，要不然就跟孵蛋的老母鸡似的窝在房间里不出来。 “哎，妈，你真是我亲妈。”程静迟乐滋滋的，还是他妈好。 世上只有妈妈好啊，有妈的孩子像个宝。亲妈才会这么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程妈妈朝儿子额头上弹了一手指，目光朝屋子里一扫，愣了一下，“哪来的孩子呀这是？这才几个月大吧。” “昨天回来的时候捡到的。”程静迟满头黑线。 他还没想好怎么跟他妈解释这孩子的来历，结果大半年没登门的他妈，今天一大早就上门了。 事情就是那么巧得让人无语。 “捡到的？不会是谁家走丢的吧？报案了吗？白白嫩嫩的小孩子，要是走丢了，家里大人该多着急啊。” “昨天就去派出所报案了，派出所说如果有消息就立刻联系我们。”程静迟满嘴胡言。 问毛线啊！ 不知道从哪个世界掉进来的，问谁去？哪个地球人能生出一只兽人小崽子？ 程妈妈把手里的东西朝儿子身上一推，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从厉战手里把孩子接过来，见孩子穿着个破裆裤，连纸尿片都没给夹一个，熟练地伸手往孩子屁股底下一摸，还好是干爽的。 小崽子被这么一折腾，醒过来了。 他似乎挺喜欢程妈妈的，被程妈妈抱着也没有什么排斥的意思，小小的脑袋挪到程妈妈堪称丰满的胸口上，似乎对于脑袋底下柔软的部位十分满意，舒服地蹭了蹭，继续闭着眼睛睡觉。 程静迟：“？！！” 他发誓刚才他好像在小崽子的眼里看到了一抹类似于满意的表情。 兽人小崽子就是这么不讨人喜欢，小小年纪牙都没长齐就知道撩美女了。 程静迟很不要脸地把已经年过五十的亲妈划入到美女的行列。 程妈妈自打看着这孩子的第一眼后就挪不开眼了。 长得多漂亮的小家伙啊，就是有点瘦。现在的孩子哪个不是白白胖胖，小胳膊小腿跟藕节似的惹人爱。 这孩子细细瘦瘦的，一看就知道营养不良，也不知道孩子的父母是怎么照顾他的。 不过能把才几个月大的孩子给看丢了，可见也不是什么细心的父母，孩子照顾不好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这孩子一时半会也找不到的，那你们怎么办？两个大小伙子能带好孩子吗？万一一直找不到孩子的亲人，那以后怎么办？”程妈妈又开始担心以后了。 这可不是她多心。 现在社会风气开放，很多小年轻没结婚就怀上了，生了小孩都不管，有的直接扔医院就走了，还有的扔厕所啦什么的。 这孩子看着虽然有几个月大了，但是这么瘦小，一副病病怏怏的样子，指不定也是别人扔的。 真是怪可怜的。 “养着呗。”程静迟用指背刮了刮小崽嫩嫩的脸颊，不以为意地道，“反正家里不缺他这口吃的。” “你当养孩子跟养猫养狗一样啊，给口吃的就行。”程妈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把孩子抱手上，说，“连纸尿片都不给包一个，一看就不是个会养孩子的。” 程静迟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果然养大过一个孩子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利落地给孩子包上纸尿片，又指挥程静迟烧开水，准备泡奶粉。 程静迟刚要分辩这孩子都长牙了，应该可以不用喂奶粉了，昨天一大盆粥都喝光了，但是程妈妈眼睛一瞪，所有的话都吞进肚子里，乖乖去烧开水。 家里三个人忙得团团转，门铃又响了。 程静迟连忙扔掉手里的奶瓶，说：“我去开门。” 一名军人模样的男人站在门口，形容彪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是程先生吗？”来人开口，语气严肃，说话一板一眼的，“张先生派我来接你和厉先生的。” 程妈妈听到声音，好奇地瞅了一眼，问：“谁啊？” “我跟人约好了一会要出去办点事。”程静迟挡着门口，不想让他妈也跟着卷进这种事里。 程妈妈自打程静迟毕业工作后就一直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孙子。以前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程静迟工作也只是一般般，工资不高刚够糊口，她的钱也不多，贴补不了多少。可现在就不一样了啊，家里不缺钱，可程静迟老不谈对象，眼瞅着马上就要奔三了，她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不过她知道现在年轻人都不喜欢长辈对自己的事情指手划脚，所以她也只是暗暗着急，却从没有在程静迟面前提起过只言片语。 现在冷不丁从天上掉下个孩子来，虽然说这个孩子也许过几天就会找到家人，但这并不妨碍她对于这个孩子的喜爱，心里高兴，儿子立刻就靠边站了。 她“哦”了一声，道：“行，那你们去吧，早去早回，孩子我帮你们看着。” 程静迟万分担心，然而又不能跟他妈明说，在程妈妈如同挥苍蝇的态度里，几乎是一步一回头地和厉战下楼了。 他以为最多就是去酒店或者哪个不起眼的办公大楼里见面，没想到对方直接把他们领到郊外的新建的还未投入使用的高尔夫球场，在那里停着一架小型私人飞机。 张东来就站在飞机旁边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程静迟：“？！！” 他闻到了浓浓的套路的味道。 “欢迎欢迎。”张东来笑语晏晏，虽然年纪一大把了，依然风度翩翩，外表很是具有欺骗性。 “我们这是要去哪？”程静迟一脸警惕的表情。 “程先生去了就知道了。”张东来狡黠一笑，故意卖关子不说。 “我能不去吗？”程静迟脸上挤出一抹假惺惺的笑容，“哎呀，我突然觉得头有点晕，看来是昨天没有睡好，我还是回去补个觉吧——” 话未说话，就被张东来打断了：“飞机上程先生可以小憩片刻。” 草！ 就那么个小飞机，颠簸得要人命，系上安全带还当心要被甩出去，还小憩？给他吃安眠药了小憩吗？ 程静迟缓缓转过身：“我能说不么？” 张东来笑得非常和蔼：“不能。” 他不死心地又问：“我能把你们都打飞出去吗？” “这个……”张东来笑得更加和蔼了，“我相信程先生和厉先生当然有这个能力，只是你们确定真的要把我们都打飞出去？” 那还不跟捅了马蜂窝一样。 来都来了，当然不可能转身就走。 程静迟满腹不愿地和厉战上了飞机。 不一会儿，在螺旋桨的轰鸣声中，飞机缓缓起飞，载着两人飞往不知名的地方。 第127章 飞机在蓝天上飞行, 程静迟靠在厉战肩膀上闭目养神。 张东来坐在他们对面，老头子似乎身体微恙, 皱着眉头, 一路上极力忍耐，但还是忍不住捂着帕子咳了好几次。 虽然张东来收帕子的动作很快, 但眼尖的程静迟还是发现那帕子上有一缕殷红的血丝透了出来。 病了？ 程静迟犹豫了一下, 没有忍住最后好奇心占了上风，偷偷用灵眼看了一眼张东来, 这一看把他吓了一大跳。 在他的灵眼世界里，张东来整个人差不多都是黑的了，几乎看不见几个白点。 他也曾经见过不少重症患者，比如小仲易, 比如仲易的爸妈, 但是跟张东来一比, 他们的身体完全像是个千瓦电灯泡了好么？ 这是病入膏肓啊！ 平常人要是病到他这程度，只怕都起不来床了吧, 亏他还跟没事人似的到处跑，被一个比他年轻几十岁的小年轻怼也不生气, 还能笑脸迎人, 这涵养真不是一般的好。 虽然不知道张东来要带他们去哪，但从这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息来看, 至少目前为止张东来对他们还是没有恶意的，反而是有求于他们更多一点。 但还是很不爽。 哪怕面前这个文质彬彬的老头已经快走到生命的尽头，程静迟依然对他升不起一丝好感。 想为了国家大义发光发热把自己蒸发了都行, 拖着别人一起就不好了。 凡是不顾他的意愿，强迫他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他都没有任何好感，即使这个人是打着国家大义的名义也一样。 谁规定的能力越大，背负的责任就越重大啊？ 古代还有个避世的说法，现在还不许别人安安心心赚点良心钱，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吗？ “年纪大了，身体不中用了，时不时地就会有个头痛脑热。”张东来没有错过他打量的眼神，笑着道，“放心，不是什么大毛病，也不会传染的。” 程静迟收回目光，不再说什么，靠在厉战身上闭上眼睛养精神。 直升飞机一直往西北方向而去，穿过漓水，越过有名的漓湘城，一路西行，穿过大片荒漠，最后才在一片杳无人烟的沙漠地带停了下来。 程静迟上了飞机就睡觉，也摸不准具体到了哪儿，看地貌估摸着应该是在绛城一带的戈壁荒漠。 早有没有牌照的两辆军用吉普车停在原地等候着，下了飞机就直接上车。 张东来从助手手里接过两个大眼罩，表情难得地有点歉意：“不好意思，按照规矩，接下来的路程不能让两位知道，所以只能委屈两位一下了。” 他这已经算客气的了，要是换了别人，直接一个黑口袋，眼罩已经是高级待遇。 程静迟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任何脾气了，从张东来手里接过眼罩戴了起来，心里在磨牙。 傻帽，真以为把眼睛遮了就看不见了？ 他可是高人，高人五感比别人灵敏多了，看东西都不靠眼睛的。 对他们而言，耳朵、鼻子、甚至皮肤都能代替眼睛“看”东西。 接下来的路程很崎岖坎坷，时不时地听到车子行驶在不平的道路上发出的“咣啷咣啷”声响，颠簸得很厉害，有好几次程静迟感觉自己都快要被颠得从车里飞出来。 他能听到风吹打在风蚀砂岩上发出的呜咽声，像魔鬼的哭泣声，声声入耳。 渐渐地呜咽声越来越小，取而代之的是阵阵热浪扑面而来，他们应该是进入某个沙漠中心地带。 车子在沙漠中奔驰了足足三个多小时，程静迟热得都快要中暑了才感觉到车子停了下来。 耳边听到张东来说了一句：“到了。” 程静迟迫不及待地把眼罩取了下来，然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入目所及之处是一片死寂的沙海，黄色的沙丘轮廓清晰，层次分明，在烈日的烘烤下，沙漠里升腾起一阵阵热浪，整片沙海被烘烤得像个大蒸笼一样，让人连呼吸都觉得不顺畅。 程静迟喜欢旅游，不过以前家里条件不好，他也只在靖城周边玩一玩，这两年手边宽绰了，说句装逼的话，钱在某种程度上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数字而已。自从知道这个世上还有很多奇门术法的隐世家族，而且道家佛家很多祈福类的护身符什么的跟符纹有相通之处之后，为了钻研这些符纹，他也拉着厉战大江南北跑了不少地方，各种名山大川但凡有有一点儒释道痕迹的地方基本都跑了，沙漠也去过。 但没有一个地方有这么悲壮荒凉的景色。 要不是知道飞机就在祖国领空飞了才三个多小时，他都以为自己出了国门，北非大沙漠了。 然而，这还不算什么，最让他感到惊讶的一望无垠的大沙漠里，冉冉升起的基地入口。 卧草！ 他这是走错了地方，走进哪个科幻片场了吧？ 程静迟一脸梦幻表情地跟着张东来进了基地。 四周都是不认识的特殊材质做成的墙壁，一路至少刷了五道门禁卡，最后来到一个宽广的地下室一样的空间里。 站在楼梯上的时候，程静迟就愣住了。 偌大的地下室空荡荡的，一个类似于他家漩涡传送门的黑洞停在半空中，只不过这个漩涡传送门已经很小很小，就一个碗口大小，被一个透明的像是玻璃罩子一样的东西罩着，不停地扭曲挣扎，像是随时会寿终正寝一般。 程静迟：“……” 厉战：“……” 地球已经这么不安全了么？到处都是这种漩涡传送门，简直就跟个大筛子一样。 虽然已经是老熟客了，但是在外人面前程静迟还是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这是？” 但程静迟显然没有get到表演艺术这个技能，表情假得厉战都忍不住抚额叹息。 “看程先生的表情似乎见过这种类似的东西？”张东来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两人肯定接触过时空传送门，而且那个厉战的来历也很可疑啊。 “没见过。”程静迟坚决地摇头，开始装傻，“这是干什么用的？好像我打游戏时进副本的传送门啊。哈哈哈……” 结果所有人都一脸严肃地看着他，程静迟顿时就有点笑不下去了。 张东来摆了摆手，跟着进来的几个助手全都退了出去，盯着程静迟认真地道：“你没猜测，这真的就是一个传送门。” “啊？”程静迟继续用他那蹩脚的演技装，“这个世上真的有传送门？传哪儿的？能传多远？能从这儿传回我家吗？” 张东来和厉战两人都有志一同地别开脸，没有戳穿他。 “这个传送门通往的并不是地球的任何一个地方，而是另外的时空。”张东来解释说，“建国以来，罗布泊在很长一段时间被用来当作秘密的核｜试验基地，也导致这一片区的空间磁场极度不稳定。这个传送门就是二十多年前被发现的，但是这个时空传送门通往哪儿一直是个谜，我们研究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打开它的通道，这个传送门现在已经越来越不稳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 张东来说着，表情充满了可惜，不过很快就振作了起来。 本来以为这个传送门就要消失了，他们这么多年的努力都要白费了，前些日子的发现又让他对于未来的研究充满了希望。 而程静迟和厉战，就是实现这个希望的最大帮手。 原来九十年代我们国家的科学家们就开始研究这种时空转换技术了吗？程静迟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内心不由得又有些感慨，那个时候还有很多人连饭都吃不上呢！也不知道国家在这上头花了多少钱，看这个研究基地的规模就知道肯定不少。 “如果真的打通了它的通道，你们打算做什么呢？”程静迟反问道。 “干什么？当然是派人去另外的时空探索发现啊。”张东来奇怪地看着他，“好几个世纪以前，咱们的先辈们就开始了对时空的研究，探索除了地球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文明的存在。若真能打通另一个世界的通道，和别的文明交流，这对于人类的文明发展，对于时空的研究是一个划时代的伟大进步啊！” 说到最激动人心处，张东来的眼睛发亮，整个人的精神都亢奋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能通过眼前这个随时会消失的传送门，和另外世界的人们联系上。 “和别的文明交流上了又怎么样呢？你能知道这个传送门的另一边是什么类型的智慧生物？你能保证他们对于地球是抱存着友好的心态吗？他们的武力值如何？科技发展程度如何？性格如何？是爱好和平还是更热衷侵略？万一对面的人，我估计先称之为人吧，比我们的科技文明更高，武器更先进，更富有侵略性，你觉得当他们发现地球这个拥有庞大人口的星球，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免费成为别人的免费劳工那还算是幸运的，万一运气更坏一点，对面世界的主宰是更凶残的种族，那我们就只能成为别人圈养的食物来源了。” 程静迟这可不是危言耸听，从厉战提及的只言片语，就知道他生活的天玄大陆有多么危险，武者的世界以武为尊，实力弱的就只能沦为别人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更别说还有那么多奇奇怪怪对人类充满了恶意的异族生灵。 真打开了天玄大陆和地球的通道，随便跑过来个有实力的魔啊兽啊妖啊元素怪之类的，就足够在地球上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了。 想要联络外文明，也得做好充足的准备，至少在武力上能跟别人拼个半斤八两才行，没有实力就贸贸然地跟人开展外交，只会引狼入室，自取灭亡。 谁听过狼跟兔子建外交的？ 属性都不同，实力相差太悬殊，注定只能是一方沦落为另一方的盘中餐罢了。 张东来眉头一皱：“你的担心也有道理，可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阻止人类前进的步伐。地球的人口越来越多，环境越来越恶劣，总有不堪负荷的那一天。世界很多国家早就开始研究虫洞技术，发展日新月异的航空技术，希望探索外太空文明，这其中固然是因为利益的驱使，但另一方面也未尝没有寻找一颗类似于地球的移民星的意图。” 地球毁灭啊，人类存亡啊，这些听起来离普通人似乎很遥远的事，其实早就成为摆在各国领导人桌前的议题。 “宇宙的发展容不得人们龟缩在一个小小的星球里，人类总有一天会要走出地球的，不管外面是春暖花开的花园，还是凶险复杂的原始森林，我们都要踏出这一步。” 早点做准备，自己主动出击总比最后被人逼到家门口要强。 程静迟顿时不说话了。 第128章 自从了解了张东来对于外文明的态度，程静迟就不说话了。 他和张东来认识的时间并不长, 但就是这屈指可数的几次打交道的情况来看, 也足以让他对于张东来这个人有个充足而清醒的认识。 这就是个纯粹的科学家, 也是个理想主义者。 他不够政客的狡猾深沉, 又没有商人的圆滑事故, 这就是一个对超出他认知范围的未知领域充满了狂热探索精神的科学家, 并且极力用他这种狂热的精神感染着周遭, 一厢情愿地希望能 凭着自己的努力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却不知理想和理实的距离有多大，也不知道他的努力很可能带给地球难以想象的危险。 好心也有可能会办坏事。 程静迟沉默不言, 张东来情绪亢奋, 兴致高昂地带着他继续参观。 三人来到一个类似陈列厅的地方，四周一溜的陈列柜，里面摆放着各种程静迟认识的不认识的东西, 有武器有防具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根本不知道用途的东西。 前面的常规热武器张东来都略过了，带着他们来到中间的展柜前。 透明的展柜陈列着一块薄薄的银片。真的非常非常薄，淡银的表面, 在灯光发出若隐若现的光芒, 看上去流光溢彩的, 漂亮极了。 程静迟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住了，盯着那块银片猛瞧，越瞧越觉得这块银片有点眼熟。 大脑自动开始搜索。 一秒、两秒、三秒。 叮咚，搜索完毕。 程静迟恍然大悟：“这不就是上次我上交的那个银块吗？” “没错。”张东来点头，“不过, 这可不是普通的银块。” 他招了招手，一个在记录数据的研发人员立刻过来，态度尊敬：“张博士，请问您有什么事？” 张东来指了指陈列柜里的防弹衣，说：“拿出来。” 工作人员在面板上输入一串指令，用一个托盘小心翼翼地将那块银片取了出来。 相比起工作人员慎重的态度，张东来就显得随意太多了，他把防弹衣递给程静迟：“这就是上次你上交的那小块银块，仔细看看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银片一入手，程静迟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太轻也太薄了，放在手心，真正的薄如蝉翼，却又坚固无比。 居然会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程静迟一脸求解释的表情。 张东来却卖起了关子，不仅不解答，反而把秘银片递给工作人员，笑着说：“你过看看。” 工作人员拿着秘银片放进一边的小型高温熔炉里焚烧。 一刻钟后，取出秘银片，依然完好无损，甚至更有光泽。 紧接着又将秘银片放进冰水里浸泡。 炽热的秘银片接触到冰冷的水，冒出一串细碎的气泡，沉在水箱底部。 再取出来时，秘银片同样光洁如新，连一丝裂痕也没有。 这还不算，张东来又让人将银片拿到地下射击场，将银片缚在一个靶子上，一个气势彪悍身材魁梧的男人拿着一把狙击｜枪朝着靶子瞄准。 “砰”地一声，正中靶心。 狙击手共开了三枪，程静迟站在玻璃门外看得清清楚楚，每一发子弹都正中靶心。 张东来让人把银片从靶子上取了回来。 秘银片上连丝划痕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程静迟惊讶极了。 他刚才看得很清楚，三发子弹全打在秘银片上，那么强的穿透力，钢板都穿透了吧，秘银片居然连一点点划痕都没有。 如果这种金属用在防弹衣上，枪械几乎毫无用武之地。 张东来似是非常满意他吃惊的表情，张东来咳嗽了一声，说：“这种金属外表似银，却比钢铁还要坚固，比铜的延展性还要好，却比铝的质量还要轻，是一种新型的金属，我们给它命名 为秘银。” 程静迟睁大了眼，没想到他以为的一小块银块，居然大有来头。 比铝还要轻，却比钢铁还要坚固，比铜的延展性更好，便是他这种对技术一窍不通的人，也知道这样的金属会对现在的科技发展造成多大的影响。 天翻地覆也不为过。 亏了。 程静迟默默地想道。 “自从知道这种金属的特性后，我们派了科研人员，在罗布泊四周进行了长达两年的勘测，花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却一无所获。”说到这里，张东来意有所指地看了程静迟。 那是肯定的嘛！ 秘银根本就不是他在罗布泊捡到的，而是从漩涡传送门掉进来的。 想到他随口塞搪的理由，结果害得别人白白找了两年，不由得有点心虚起来。 希望张东来不要因为这个找他算帐才好。 “两年的时间，整个罗布泊都能翻过来，半片秘银的影子都没有找到，我们都要放弃了。”张东来想起这两年的不易，唏嘘不已，“那个时候我都以为你是诳我的了。” 程静迟脖子一缩，可不就是诳他的么？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故事不成？ 果然，张东来话锋一转：“五个月前，我们突然接收到一股来自昆仑那棱格勒峡谷传来的陌生能量波，派了精英队伍前往能量波爆发的区域，带回了鸽子蛋大一块秘银，我才知道你说的 是真的。” “恭喜恭喜。”程静迟真心实意地道谢。 不管怎么说，能够发现秘银的秘密，对于人类的发展肯定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这可真是划时代的进步。 只不过张东来的脸上并无喜色。 他们前后派了两波人马前往那棱格勒峡谷，都是国家特种部队的兵王。这样豪华的阵容，别说是昆仓死亡谷，就是塔｜利｜班大本营估计都能偷偷摸摸走一趟了。 结果就是这样万无一失的队伍，二十八人里只堪堪回来一个，刚回来的那个还半死不活的，得了外照射急性放射病，全身的器官严重损伤，细胞完全坏死，基本就是个活死人。 昆仑那个历来磁场混乱的死亡谷，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或者说到底有什么？ 没有人清楚，哪怕那个拼着九死一生最后活着回来的人，对当时的情况也是一脸懵圈。 “这次请你们来，是因为有个任务需要两位的帮忙。”张东来终于说到正题了。 “……”程静迟想也不想地拒绝了，“我和阿战都只是普通的小老百姓，只怕帮不上张博士的忙了。” 尼玛，看入口的标志，这么森严的管制，这规模，这明显军事化的管事，这个所谓的大耳朵是干嘛用的，程静迟用屁股都能猜到。 除了国家机器，谁有这么大手笔这么大魄力这么大的能量能在沙漠里建这么一座现代化高科技的研究所？更何况研究的还全是这种禁忌的东西。 连依靠国家都没有办法完成的任务，可想而知其难度有多大。 他和厉战虽然是武者，可是跟国家机器那种庞然大物比，完全就只有被辗压的份。 他一点都不想趟这浑水。 张东来似是知道他的反应，呵呵一笑，手指往控制面板上一点，屏幕上立刻跳出来一个视频，正是厉战身穿古装，不借助外力跳上两三层楼高竹枝，然后悠悠跳下来的那一段。 “那是吊的威亚。”程静迟打哈哈。 尼玛，科技进步就是这一点不好，尤其是全民监控的年代，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去，闹得沸沸扬扬。 张东来不理他，视频跳转，滂沱大雨中，厉战下车，随手抄起路边一把户外遮阳伞，随手将伞柄折断，然后用力一掷，正好卡进五十米开外那辆酒驾导致连环车祸的肇事司机的方向盘里 。 黑暗的街道上，厉战身影如电，将四个轮子的汽车轻轻松松甩在身后的残影。 程静迟：“……” 好么，老底都被人揭穿了。 张东来手在空中一划，画面跳转，从厉战的写真集切换到昆仑山脚下。 美丽的西昆仑一夜之间仿佛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蒙蒙的雾气，在卫星拍摄下的整个西昆仑都笼罩在一团灰色的雾气里，像一个巨大的灰色雾团。 灰色雾团里不时有道道闪电劈过，树枝状的雷电在天边乍开。 “卧草，这是哪个大能在渡劫？”最近迷上升级打怪玄幻小说的程静迟脱口而出。 厉战：“……” 张东来：“……” 第129章 张东来一脸严肃地道：“建国后动物不许成精，不成精哪能渡劫, 这么大人了少看点那种没营养的网络小说。” 你自己不看, 怎么会知道网络小说里写渡劫？这是只许州官放火, 不许百姓点灯么？ 程静迟暗自磨牙, 不服气地反驳道：“万一是建国前成的精呢？谁规定只能动物成精的时候会渡劫？万一是人呢？是花花草草呢？是石头河流呢？” 张东来额头青筋直跳, 显然在极力忍耐, 实在不想看他那张蠢脸, 明智地选择再次把他当空气，转而对厉战郑重地道：“我知道像厉先生这种隐世大家的人，不屑跟红尘打交道, 只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 我们怀疑那棱格勒峡谷可能出了什么变故，只不过那里现在情况不明，里面的情况就连卫星也拍摄不到, 我恳求厉先生为了国家为了人民，能够接受这项委托，加入我们的探索队, 去一趟昆仑。” 厉战皱眉, 这种事显然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再次仔细观看了一番昆仑上空的情象, 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也摸不准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不肯冒冒然地答应。 外交这种事，从来都是程静迟说了算的。 程静迟这个时候也正经起来，看着卫星同步拍摄后传过来的图片，运起灵眼, 结果发现整个那棱格勒峡谷完全就是黑乎乎的一片，像个黑洞一样，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目前并没有往外扩散的迹象。 以他的灵眼观察，越是黑点多的地方，表示越危险，都成一个黑洞了，难以想象那棱格勒峡谷那里现在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他不以为以他和厉战目前的修为，能起到什么作用。 “我感觉这个地方有点邪门，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还是不要冒冒然进入这片地区比较好。”程静迟老实建议道。 张东来捂着帕子咳了好几下，语气有点疲惫：“等不起了。”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个任务危险呢，只是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的手在空中划了几下，屏幕上昆仑的卫星图隐去，取而代之的是附近受到影响的区域。 成群的牛羊马死亡，死状极其恐怖，全身溃烂，像是瘟疫一样迅速扩散，很快就蔓延到昆仑山脚下。 牧民们一脸麻木地看着家中牧畜一个接一个地死亡，紧接着牧民们自己也开始生病，咳嗽、高热、接着全身开始溃烂，跟那些牛羊马一样。 好在那一片地广人稀，和外界的往来也并不密切，疫情并没有扩散到昆仑以外的地区，现在那里已经有医务人员进驻，那一片的入口也已经被军方秘密管制起来。 但谁也不知道事态往后的发展会如何，所有知情的高层们经过讨论之后，还是决定派人深入那棱格勒峡谷，探索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不过这个人选不好确定。 军方态度尤其慎重，上次已经折损了二十几个兵王，却连外围的情形都没有摸清楚，再往里深入，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等待着那个能破局的人出现。 程静迟看着那些生了疫病的人，心情矛盾起来。 他又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看到别人那么悲惨的状况当然会觉得不忍，然而他实力低微，唯一有战斗力的厉战，限于修为的原因，连巅峰时期千分之一的实力都没有，他还没有自大到认为他和厉战双修，有了一点浅薄的修为，就能天下无敌，在地球上横着走了。 最可怕的从来就不是人，而是大自然，尤其是未知的大自然。 “你、你让我们好好想想吧。”程静迟心里乱糟糟的，胡乱地道。 “当然，只不过这件事情太过重大，希望两位能够认真考虑。”见他们没有答应，张东来不免有点失望，继而又振作起来。 没有答应，也没有一口拒绝，说明还是有希望的。 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言放弃，这是他的座右铭，也是他的信念。 正是因为这个信念，他才会在有生之年取得如此大的成就。 张东来叫了一名工作人员送他们出基地。 照旧戴着眼罩被塞进一辆军用吉普，在沙漠里颠簸了三个多小时，然后换乘直升机离开。 晚上十一点，当他们两脚踩在靖城的土地上时，程静迟还有点不敢相信，张东来居然这么轻易地放他们出来了。 感觉自己有点以小心之腹度君子之腹了。 然而，望着空空荡荡的高尔夫球场，两人面面相觑。 半晌，程静迟反应过来，冲着已经升上半空，像只模型大小的直升机喊：“你别走啊，好歹把我们捎到马路上，让我们能拦辆车啊。” 大半夜的把他们丢到这荒郊野外，车都没有一辆。 驾驶员并没有他的好听力，他接到的任务就是把人送回来时的地方。人送到了，任务完成了，他还要赶去接下个目标。 眼瞅着直升机越飞越远，看样子是指望不上了，程静迟才垂头丧气地望着厉战：“怎么办？这里好偏的，车都不来。” 附近也没有住户，真正的荒郊野外。 厉战安慰他道：“没事，反正也不远。” 说着背朝他蹲了下来：“上来，我背你回去。” “不用，我不累。”程静迟连连摇头，他就是气不过。 一天到晚的都碰上二楞子，做事情一板一眼，都不知道变通，好歹把他捎到有人烟的地方嘛。 厉战不为所动，态度坚决：“上来。” 这么点路，他一会儿功夫就到了。 程静迟今天一整天都绷着神经，生怕张东来一个想不开，强迫他和厉战去什么危险的地方搞开发，以至于现在一松懈下来，整个人都有点晕晕乎乎的。思考了一下，觉得可能靠自己的两条腿走不回去，只得趴在厉战背上，抱着他的脖子偷懒。 这里远离城区，天空似有星光若隐若现。 厉战背着他的小男朋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公路上，道路两边黑乎乎的，连路灯都没有一个，只听到两人的呼吸和心跳声。 “阿战，你累吗？”程静迟问，顺手折了一片不知道什么树的叶子，给他扇风。 “不累。”厉战摇头，就那么点重量，跟玩似的。 程静迟扇了两下，将下巴枕在厉战的肩膀上，心情有点矛盾。 “今天我没有答应张东来的要求，是不是太冷血了？那些牧民那么可怜。” 可是他真的觉得那个地方好危险。 “不会。”厉战转过脸，吻了吻他，安慰道，“谁也不是救世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就好了。就像你平时所说的，还有国家，还有政｜府，还有军队，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控制好事态发展的，如果真到了连国家也控制不住的地步，就凭你我两人也做不了什么。” 程静迟略觉安慰，但内心深处依然隐隐有点不安。 厉战背着他走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转到有人烟的公路上，叫了辆车回家。 屋子里静悄悄的，有三个心跳声此起彼伏。 程静迟心里一松，知道是程妈妈在这里，没有回去。他打开门，客厅里亮着一盏浅浅的壁灯，灯光照耀着不大的角落，小小的屋子都笼上一层昏黄的柔光。 初一窝在客厅一角的猫窝里，听到声音抬起脑袋警惕地朝门口张望了一眼，看见是他，高兴地“喵”了一声，迈着小短腿“噌噌”地跑过来，脑袋对着程静迟的腿撞来撞去。 两脚怪一整天都不在，想死喵了。 程静迟提心吊胆一整天，回到自己的家才真正放松下来，挠了挠初一的下巴，正准备去洗个澡了好休息，冷一丁突然手上一沉，他吓了一大跳，一看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婴儿。 不是才到他们家的小崽又是谁？ 厉战：“？！！” 初一：“喵？！！” “这这这……”程静迟瞪大了眼，一脸惊悚的表情。 真的是表演大变活人好不好。 程静迟被这一天的各种意外打击得有点心力交瘁，简直要神经错乱了。 从漩涡传送门里掉出来也就算了，可是突然出现在他手上又是怎么回事？ 不会是捡了什么奇怪的兽吧？ 程静迟一脸斯巴达，要不是勉强还保有一丝理智，铁定马上将小崽甩出去了。 真是太恐怖了好不好。 厉战过来揪着小崽子的后颈，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又摸了摸小崽后颈的鳞片，陷入了深思。 “怎、怎、怎么会这样啊？”程静迟都要吓尿了。 太超出他的认识了。 “没事，估计小崽子的种族天赋就是掌控时空吧。”厉战安慰他道，“如果是这样，他这么小就能穿过时空乱流掉落到这里也就能解释得通了。” 唯一让他不解的就是，天生就能掌控时空的种族就他所知好像只有龙族，而且还是青铜龙一族。 难道这只小崽居然是青铜龙吗？ 这也太夸张了。 厉战把目光投注到上崽嫩乎乎的小脸蛋，看着他蠢萌的睡相，小鼻子还鼓出一个小泡泡，果断把这个猜测抛在脑后。 这么蠢萌的龙族？ 一定是他的错觉。 “这么强？”程静迟显得忧心忡忡，“这么高大上的小崽我们俩真的能养活吗？” “给吃的就行。”厉战很肯定地道。 程静迟还想问什么，客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即房门被人打开，程妈妈披头散发一脸惊慌地冲了出来。 “妈，你怎么了？”程静迟十分惊讶。 在他印象中，他妈似乎永远都是不慌不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很少见她这么惊慌失措的时候。 程妈妈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看见程静迟，顿时像找到主心骨似的，说：“迟迟，小乖不见了，之前他还躺在我身边睡觉，我一睁开眼他就不见了。” 程静迟十分无语，把小崽往前一递：“喏，这不是吗？我刚才回来，看见小崽好像饿了，就把他抱了出来打算给他喂点吃的，看你睡得熟就没叫你。” “哦。”程妈妈恍然大悟，一拍额头，自嘲道，“看我，睡得真死，要是小偷摸进来把家里偷光了也不知道，人老了，真是不中用了。” 程静迟最见不得他妈这么自艾自怨，安慰道：“妈你才不老，年轻着呢！走在路上人一定不以为你是我妈，肯定以为你是我姐。上次小舅还说，他看见店里有好几个男的对你献殷勤，妈你的魅力真大。” 程妈妈被他说得笑了起来，从他怀里接过小崽，说：“都这么晚了，你们也累了，早点洗漱去休息吧，我今天不回去，小崽就跟我睡，省得吵到你们。” 转身进房间的时候，程妈妈想到什么，又道：“哦，对了，今天阿武的堂弟过来找你，你不在，他也没跟我说有什么事，回头你打个电话问一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知道了。”程静迟一边回答一边朝浴室走。 知道他要洗漱睡觉了，程妈妈打着呵欠抱着小崽也跟着回房了。 洗完澡出来，已经凌晨三点，程静迟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程妈妈早早地起来给他们做好了早餐，等程静迟醒来的时候，就有香喷喷的早餐可以吃。 “好香啊！妈你这手艺简直让那些米其林餐厅的大厨都要羞愧死了。”他一脸夸张的表情，把程妈妈夸成了一朵花。 程妈妈自己都被他夸得有点难为情了，塞了一个小笼包到他嘴里，说：“吃你的包子吧。” 程静迟叼着包子三两下吞进肚，说：“妈，我把对面和楼下也买下来了，要不你也搬过来住？离得近一点有什么事也能相互照应。” 以前他也提过几次，每次程妈妈都拒绝了。理由是药膳店刚开，离不得人，现在药膳店经营得有声有色，基本都是中午才开始营业，程妈妈不用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守在店里，住在这边其实关系也不大。 程妈妈考虑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还是不了，我一个老太太才不讨你们年轻人的嫌，再说了店铺开在河西，太远了，来回不方便。” 这个好办。 “我给你报个班，你去考个驾照，到时再买辆车，现在走三桥去河西也方便，还不堵车。”程静迟早想好了，“我有空也可以接送你。” “行啦，妈知道你孝顺，这事以后再说吧。”程妈妈兴趣不大，“那边我住习惯了，周围都是认识了几十年的老邻居，有什么事大家也能相互照应，你放心吧。” 吃过早饭，程妈妈喂饱小崽，又帮着把家里收拾了一下，这才出门去店里。 程静迟想起程妈妈说昨天季行澜找他的事，拨了通电话过去，提示用户无法接通。 转而拨季行武的电话，电话很快被接了起来。 “静迟？”电话那头的背景很嘈杂，时不时地还能听到温柔的女声提醒，xxx航班即将起飞，请xxxx乘客尽快由一号登机口登机。 “武哥，你在机场啊。”早上七点的航班，够早的。 “是阿澜要出任务，我刚送他上飞机，正打算回去。”季行武的情绪有点低落，显然心情不太美丽。 程静迟震惊了：“他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身体都没有恢复，出什么任务呀？他们上级这是真不把人命当一回事啊。” “我也不是很清楚，你知道我离开部队已经很多年，阿澜的事就是我爸和爷爷也不太清楚。”季行武揉了揉眉心，疲惫地道，“刚才阿澜才坐上前往绛城的飞机。” 程静迟一听绛城就有点紧张，张东来的事让他都有点疑神疑鬼了。 联系上不季行澜，程静迟和季行武聊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 接下来的几天，程静迟都有点心神不定，他强迫自己不要去多想，转而把所有的心神投入到符纹当中去。 他的炼药水平如今已经很有些成就，相反的符纹却有点停滞不前。 努力了一上午却什么都没有完成，中间还被小崽打扰了两次，结果让程静迟差点成功的两张符最后“噗”地一声化为泡影。 “你干什么？材料很贵的哎！”程静迟一把揪住小崽，作势在他的小屁屁上轻拍了两下，以示惩罚。 小崽“咯咯”直笑，“咻”地一下没了。 “阿战阿战，他好讨厌啊！”程静迟灰头土脸地跑出来，看到小崽扒着厉战的衣襟趴在他胸口呼呼睡着了，一派天真可爱的模样，想掐脸蛋的手自动放轻了力道，改为手指在他脸上蹭蹭。 “阿战，该给他取个名字了吧，总不能一直小崽小崽地叫。” 厉战皱眉，取名字他可真不擅长。 “你取吧。”他说。 程静迟也有点业务不熟练，像在问谁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叫厉什么呢？厉小宝？厉小贝？厉小乖？厉小萌？” “……”厉战，“就叫程厉吧。” “行，就叫程厉。”有点选择困难综合症的程静迟立刻拍板定案，“过两天就想办法去派出所给他把户口办了。” 他记得派出所的那个什么吴所长还托人找他买过养身酒来着。 他现在要走关系托人办事简单得好，药酒化妆品开路，无往不利，比以前顺利多了。 “行，都听你的。”厉战点头，没啥意见。 程厉的事就这么定了。 程静迟绘制符纹的材料有点不够，想去古玩市场去淘点有用的材料。 不过隔行如隔山，他对古玩毫无研究，正想着要不要打电话给叶驰那个土豪表哥问问情况，据说土豪表哥就是文物鉴定业毕业的，专门去海里捞古董，肯定懂很多。 厉战把垃圾收拾了，上来的时候递给他一个ems的大信封：“你的。” 程静迟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邀请函，半个月后京城会举办一场业界拍卖会，希望程静迟也能参加。 再一看落款人，叶元圣。 哦，原来是上次在大塘镇遇见的那位堪舆老先生，有修为的。 程静迟心中一动。 业界拍卖会？ 那岂不是说到时候会有很多同行？他就能见到好多好多跟他一样有修为的高人了？ 这必须要参加啊。 过了两天，程静迟果然拎着一小瓶人参酒和两支凝碧的护肤品，带着小崽去同升湖街道的派出所给他上户口。 接下来的几天，程静迟就专心在家里准备拍卖会的事，为这，他还专门打电话询问了叶老先生。 叶大师得知他答应参加拍卖会非常高兴，乐呵呵地告诉他拍卖会一些约定俗成的事。 比如拍卖会分两场，开始的公开拍卖只不过是幌子，拍卖会完毕之后会有一个私下里的交流会，能淘到不少好东西，还叮嘱程静迟多准备点好货，免得到时候看中了什么却没有东西可以拿来交换。 没错！ 交流会一般人都不要钱，人习惯最古老原始的“以物易物”。 程静迟大开眼界，对这场拍卖会越发期待起来。 这几天他什么也没干，就窝在家里炼了一大堆灵液，绘制了好多有用的没用的符纹，把之前积攒下来时间有点久，灵气已经开始散逸的灵草灵药挥霍一空。 日子就在忙碌中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程静迟寻找组织，哦不，拍卖会举行的日子。 第130章 拍卖会在京都举行, 没办法带着小崽。程静迟原本打算把小崽放到程妈妈那里, 结果乔外公听到自己有曾外孙了，一个电话打过来，程静迟只得带上大包小包，连同小崽一起打包到了大塘镇。 老爷子看到小曾外孙喜欢得不行, 破开荒地没有对着程静迟摆脸色了，摸了摸小崽的根骨，一锤定音：“以后小崽长大了就跟我学医吧。” “好的好的, 能跟着外公学医是他的福气, 别人想学还学不到。”程静迟点头如啄米一般, 乖得不得了。 外公总算找到新的玩具，不再揪着他不放，可喜可贺。 除了乔外公，还有一个人对小崽简直喜欢得不得了。 乔白术见到小崽就抱着不撒手了，无论乔外公怎么瞪他也没有用。 最后还是季行武看不过去了，将小崽抱了过来, 送到乔外公手里。 “你昨晚一夜没合眼，别玩小孩了, 快去休息。” “就是, 工厂还不够你忙的。”乔外公把小崽抱在怀里逗弄着, 一脸慈爱的表情，压根看不出半点古怪老头的脾气。 果然是有了曾孙就忘了外孙啊。 程静迟只得默默地接受自己已经失宠的事实。 “你们几点的飞机去京都？”乔白术打了个呵欠，想起外甥要去京都的事，问了一句。 “下午四点的飞机。”六点到, 然后休息一晚上，正好第二天可以去参加拍卖会。 季行武点头：“我已经跟爷爷和二叔打了招呼，到时候让人去接你们，房间也收拾好了。” “多谢武哥了。”这个时节正是各种展会的高峰期，酒店爆满，不提前一个月根本定不到，程静迟也没有矫情地拒绝。 再说了他和季老爷子还有生意往来，季老爷子可是把他镇上的药材全包了。 只可惜家里人都没空，外公要顾着药铺，小舅要忙工厂的事，他妈对什么拍卖会没兴趣，至于武哥—— 一向是小舅在哪里，他就在哪里，到最后能陪他的只有厉战。 中午季行武大展身手，做了满满一桌好菜招待他们，算是为他们饯行。 吃过饭程静迟和厉战直奔机场。 过安检的时候，程静迟提心吊胆。 这次为了拍卖会过后的私下交流会，他准备了很多东西，就连一向只放在柜子里的储物袋也带了出来，就放在随身带的包里，生怕过安检的时候被发现。 好在一切顺利，安检人员检查他的包的时候，看到储物袋只是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就让他过去了。 估计安检人员是没想到现在居然还会有人用那么破旧的布包吧。 程静迟悻悻地想着，哼哼，要是知道这个破旧布包的价值，估计全世界的人都会为之疯狂的。 不光是为了其储物的方便性，更是因为这种储物袋所代表的技术价值——空间折叠术。 好在一路顺利地登机，拿着登机牌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来，程静迟才松了口气。 看样子高人们的东西还比较靠谱，露馅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小的。 现在手里不缺钱了，程静迟**了一把，订的头等舱。 两人把行李放好，就窝在座椅上等待飞机起飞。 他们左边的位置没有人，将帘子拉上就是一个单独的小空间，私密又安静。 飞机平稳起飞后，程静迟透过窗户看到脚底下的靖城慢慢地由一座城市变成一个模型，感慨万千。 谁能想到几年前他连出门都只能赶最便宜的特价航班或火车，现在他却能像模像样地坐着头等舱跑去京都参加拍卖会，真是世事难料啊。 “不知道到时候都会遇到些什么人。”想到过不了多久就要和那些同道们见面，程静迟还有点小激动。 马上他也是有组织的人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做什么都战战兢兢的，生怕什么时候露了馅，被人抓去研究切片。 就是不知道整个华夏大地，有多少隐世家族，想想就很期待。 今天运气不好，上飞机的时候，艳阳高照，晴空万里。飞机一起飞天就阴了，爬升到云层，外面雾蒙蒙的。 “不会要下雨吧。”程静迟嘀咕着。 雷雨天气航班容易延误，程静迟有一次去西城，回来的时候因为天气原因，在机场滞留了六个小时，凌晨才回家，别提多累了。 “天气预报没说。”厉战揽着他的胳膊，让他靠在自己肩上，鼻子亲昵地蹭了蹭他。 “天气预报听听就好啦，有时候也不准的。”程静迟靠着厉战，随手抽了一本杂志翻开。 结果一半以上的内容都是广告，又无聊地把杂志放回去。 好在天气虽然看着不佳，一路飞行却十分顺利，除了偶尔为了躲避气流会有一点小颠簸，基本算得上平稳。 两个小时的飞行旅程明显有些太过枯燥，机舱内的温度又十分宜人，不少乘客都靠着座椅打起了瞌睡。 程静迟拿着一支笔和厉战头碰头地玩填字游戏，一时间，偌大的机舱里只听到飞机的轰鸣声。 “中国工程机械制造企业，董事长梁稳根。” 这是谁啊？ 不知道。 继续往下填。 “米国流行动画片，又名《小马宝莉》等。” “……”程静迟跳过这个，继续往下填。 “古龙小说中人物，与叶孤城决战紫禁城之巅。” “哦，这个我知道，我偶像啊！”可算有一个他知道的了。 程静迟兴致勃勃地在空白处填上西门吹雪。 厉战眉毛一挑：“西门吹雪是谁？” “西门吹雪啊，来头可大了。”程静迟顿时来了精神，道，“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你知道不？这就是描述当时剑神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决战紫禁城的情形。一剑西来就是指剑神西门吹雪。我那时候可迷他了。” “白衣胜雪、面容冷峻、不苟言笑、生性冷僻，终身以剑术为生命的最高追求，妥妥的男神款，我可迷死他了。”这可是他儿时的梦想，现在说起来程静迟还两眼发亮。 厉战：“呵呵。”只是眼底却含着冰碴子。 原来静迟喜欢这种装13的款。 “上初中的时候为了看他，被老师发现了，还挨批评了的。”程静迟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不可自拔，“不过这也阻止不了我对男神的喜爱。” “呵呵。” “我们班女生比我还疯狂。” “呵呵。” “只不过他出来的时候太少了。” “呵呵。” 反正不管他说什么，只要是跟西门吹雪有关的，厉战一律呵呵。 呵呵了几次，程静迟饶是神经比电线杆粗，也能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你怎么了？”程静迟纳闷了。 在他印象里，厉战一直都是阳刚的、坦率的，十分值得让人依靠，非常有包容心的一个人，这样阴阳怪气的真不像他。 厉战：“呵呵。” 程静迟：“……” 他仗着头等舱私密性比较，逼到厉战面前，揪着他的面皮，说：“快说！你到底怎么了。” 还学会呵呵了。 厉战将他的手拿了下来，握在手心，低头看着他的眼睛，刚要说什么，冷不防机身突然剧烈地震动了一下，程静迟正以高难度的动作扭着身子，这一下子猝不及防，差点扭到腰，顿时脸都扭曲了。 机舱里立刻响起空姐甜美的声音。 “各位乘客您好，飞机正在穿过云层，因为气流影响，飞机可能会有一定程度的颠簸，为了您的安全，请各位乘客系好安全带，暂时不要离开座位使用卫生间，已经离开座位的乘客请您尽量回到座位。” 厉战也不别扭了，连忙将他扶正坐好，整个人迅速进入备战状态。 “刚才怎么回事？”程静迟也感觉到了，刚才有一种强大的冲击力由地面涌来，绝不是什么气流影响。 “不知道。”厉战一手扣着他的脖子，又恢复成了以往那个温柔又体贴的男朋友。 他吻了吻程静迟的头发，道：“有我在，不用怕。” 这回轮到程静迟呵呵笑了，开始从包里掏东西。 缓落符、轻身符、护甲符、寒冰符…… 各种符纹铺满了桌子。 怕个毛线啊！大不了跳机！ 他就不信有这么多宝贝加持，他们还能摔死不成。 空姐掀起帘子正打算安抚一下机舱里唯二的两位头等舱客人，不料却看到满地的梧桐叶子。 “……”空姐，“客人，请将小桌板收好。” 程静迟满头黑线，连忙手忙脚乱地把这些宝贝收好。空姐看了他一姐，将小桌板收了起来。 “她肯定以为我是个傻子。”程静迟郁闷地道。 他发誓刚才他从空姐的眼里看到了一抹叫鄙视的神情。 “谁敢看不起你，那才是真正的傻子！”别人不懂那些梧桐叶子的价值，他还不知道吗？ 他敢保证，即使是放在天玄大陆，也多的是人挥舞着灵石法宝只为了求得程静迟手中的一片梧桐叶。 传承早已断绝的符箓重新现世，这消息只要传出去，是人都会为之疯狂。 程静迟和厉战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连跳机的方案都敲定了，结果那股奇怪的冲击波却仿佛消失了一般，一直到飞机降落在京都国际机场都没有出现。 “还好没事。”程静迟不由得松了口气。 要是真出了事，他能保证厉战和自己获救，但飞机上其他的乘客他就无能为力了。 发动符箓需要修为，普通人即使拿着也无用。 好在一切顺利。 两人刚拎着行李出关，就看见陆瑶站在人群中高兴地冲着他们挥手。 “陆姐，你怎么亲自来了？”程静迟有点意外。 陆瑶这样的女强人，时间都是按秒算钱的，倒是没有料到她会亲自来机场接他们。 陆瑶穿着一件纳瓦白的套裙，外面罩了一件黑色大衣，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髻，整个人显得格外精明干练。 她笑眯眯地看着两人，说：“刚好在这附近有事，就顺便接你们回家。走吧，老爷子他们都等急了。” 机场距离季家大宅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这个点的路况有点堵，到季家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 整个季家灯火通明，陆瑶带着程静迟他们进门，就看到季老爷子带着季安国两口和季明修都呆在客厅里等着呢。 季老爷子一见程静迟和厉战，就热情洋溢地迎了上去：“程世侄来了，欢迎欢迎。” “……”程静觉得这称呼略乱，但还是笑着回应道，“季老爷子您好，季叔叔好，季婶婶好。” 然后扭头不忘跟季明修小朋友打招呼：“明修好久不见。” 季卫国：“？！！” 老爷子叫小程世侄，小程又叫自己叔叔…… 那这辈份不是乱套了吗？ 季卫国满头黑线。 “都好，都好。”季老爷子已经一手一个，拉着程静迟和厉战往屋里走，“到了这里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这回可要多住些时间，房间都给你们准备好了，要是不喜欢，咱再换。家里别的不多，就是房间多。” 他们这是老四合院改建的，有八间卧室，东西南北朝向的都有。 算了，难得老爷子这么高兴，辈份乱就乱点儿吧。 季卫国也跟着进了家门。 季夫人比老爷子还热情，知道他们刚下飞机，肯定没怎么吃东西，亲自下厨，麻利地烧了几个好菜端上菜。 脆皮烧肉、葱爆海参、毛血旺、松鼠鳜鱼，清汤柳叶燕菜…… 四大菜系都有了。 季夫人有一手好厨艺，不过季家家大业大，她要操心的事多，自己还在大学教书，经常有研究项目要她主持，比季卫国还要忙，亲自下厨的机会很少，偶尔逢年过节做两道菜，一家人都跟捡到宝一样的，吃得头都不抬。 现在程静迟一来，季夫人也不忙了，也不应酬了，还亲自下厨做了这么一大桌子好菜，过年的时候都没见过！ 季卫国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觉得老婆都要被人抢走了。 偏偏这个抢老婆的人还是儿子的救命恩人，他连抱怨的想法都没有。 这人生，怎一个悲字了得。 “随便吃点，等你们事情办完了，阿姨再给你们做顿好吃的。”季夫人慈爱地看着这两个小年轻，真是越看越喜欢。 多亏了他们，要不然小儿子就没了。 “多谢阿姨。”程静迟有点受宠若惊。 太、太热情了。 吃完晚餐，季夫人体贴地陪着他们又聊了一会儿，估摸着过了半小时才起身带他们回房间。 房间很好，收拾得很干净整洁，看得出来之前有专人清理打扫过，而且自带洗手间，程静迟很满意。 唯一遗憾的是，厉战的房间在他对面，两人不在一个房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人家大约还不知道他们俩的关系。 程静迟谢过季夫人，去浴室泡了个澡，往床上一扑就睡了过去。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隐约感到似乎有人进来摸到他床上。他陡然一惊，睁开眼睛看到厉战掀着被子躺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程静迟连忙撑起身体，伸手要去开灯。 “不用，我看得见。”厉战抓着他的胳膊塞回到被子里。 程静迟顺势翻了个身，抱着厉战的腰，舒服地喟叹一声。 京都的气温比靖城的要低多了，晚上已经颇有凉意，盖着薄薄的被子都觉得有点冷，果然还是抱着厉战舒服。 “双修吗？”厉战搂着他，鼻尖蹭了蹭他的。 “不要了吧，在别人家里不太好。”程静迟有点犹豫。 他们俩双修起来都会比较激烈，事后床上免不了会留下痕迹，在别人家里总觉得不自在。 “可是我想。”厉战抱着他，凑着他的耳边低低地道。 “要不去浴室吧。”程静迟顿时不淡定了，气息都热了几分。 情动之时，厉战抱着他问了一句：“我和白衣胜雪的西门吹雪，哪个好？” “当然是你。”程静迟不假思索地回答。 西门吹雪再好，那也只是二次元的啊，厉战可是他三次元的男朋友。 有血有肉、看得见摸得着还能双修的男朋友啊，一个别人杜撰出来的二次元的角色怎么比得上？ 回应他的是另一轮更加火热的双修。 好不容易终于双修完毕，从浴室出来，程静迟累得连手指头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果然任何在床以外的地点双修，都需要极大的体力，尤其双修的对象还是厉战这种体能值爆表的高手。 厉战吻了吻他，似乎很欢喜的样子：“辛苦你了，你在我心里也是最好的。” 谁都比不上。 直到这时，程静迟那粗得堪比电线杆的神经终于搭上了，反应过来。 不是吧？厉战今天这么反常，难道就是因为白天他在飞机上说的那句话的缘故？ 程静迟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那个只是小说中的角色啊，这有什么好计较的。” “那也不行。”厉战很认真地道，“谁也不行。” 不管是虚拟的还是现实的。 “好了好了，你最好，哪儿哪儿都是最好的。”程静迟吻了吻他，安抚般地说了一句，“请问我可以睡了吗？” “睡吧。”厉战吻了吻他的额头，把人抱在怀里，秒睡。 第131章 第二天早上, 程静迟起来的时候，厉战已经不在了。手往旁边一摸，另半边床铺都是冷的。 他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这才起床洗脸刷牙去吃早饭。 季老爷子知道他们要去参加拍卖会，尤其还是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古老世家的拍卖会, 也想去凑热闹。 “你们去的时候带上我，古玩什么的我还能给你们掌掌眼。” 这可不是说假的。 像老爷子这种身份地位的人, 钱财名利于他已经没有吸引力, 反倒更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或者……东西。 比如说这种传说中不对外开放的各种古武术法世家的内部拍卖会。 别以为国家提倡无神论，打压封建迷信，那也只是对外更好地发展科学教育，其实越是身居高位的，对于风水啦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神神叨叨的东西就越讲究。 季老爷子也不例外。 季二叔对这种明显违反国家政策的事情有点抵触，然而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国家现在很多比较隐秘的研究或者任务中，多少都会借助那些隐世家族的力量, 比如蜀中唐门的机关, 比如苗疆诡异的巫医, 比如古老的风水堪舆之术…… 这些人大多醉心于学术研究, 很少有人出来入世, 偶尔私底下举办一些古物交流会互通有无, 大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反正交流来交流去，只要没有出国门就成。 既然老爷子喜欢, 那过去看看热闹也好。 季二叔沉默了。 相比起季二叔不支持不反对的消极对抗态度，陆瑶的反应就积极多了。 自打程静迟的药救回了季行澜的命，这姑娘简直就成了程静迟的迷妹。 她知道老爷子一生清廉，手头不是那么很宽裕，直接递给老爷子一张黑卡：“爷爷，我公司里有事脱不开身，没办法陪你们去。这卡里有点钱，爷爷要是看中什么东西，就拿这钱买，这次错过了想再遇上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季老爷子有儿子有孙子，哪能用她一个孙媳妇的钱，拍了拍上衣的口袋，说：“我有钱。要是到时候实在钱不够，我再跟你们说。” 程静迟也弱弱地表态：“我也带了点钱，只要不是唐三彩、成化鸡缸杯那种天价的古董，应该够买一两个吧。” 季老爷子比他还想得明白，呵呵直笑：“真要是那种级别的古文物，国家也不会允许你们拍卖了。” 那都不叫文物，叫文化遗产了。 拍卖会十点开始，期间免费提供一顿自助午餐，下午五点结束，至于私下的交流会该到晚上了。 国人有个习惯，凡是这种民不举官不究，界线有点模糊，游走在灰色地带的活动总是喜欢在黑夜里举行，好像这样就能更好地避人耳目似的。 程静迟觉得这完全就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国家对于人民的掌控力度多大啊，拍卖会有些啥潜规则比他这个则入门的新人还要清楚，真想耍什么花样，国家分分钟就能灭了他们。 吃过早饭，程静迟检查了自己准备的东西，都带齐了这才和厉战季老爷子一起动身。 拍卖会在四环外一个私家庄园里举行，主办方倒不是什么修真中人，不过跟某个隐世大门派有点沾亲带故，自身在社会上也有一定的人脉实力，这才被委以重任。这样的拍卖会一共已经举办了三次，还没有哪次出过意外，挺靠谱的。 他们抵达会场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都到了。 举目四望，各种座驾真是五花八门。 超级壕的劳斯莱斯和十来万的普通大众款别克英朗停靠在一起，负责接待的人对此态度并无异样，真真正正土壕与平民一个待遇。 程静迟还看见有骑着破旧自行车的人赶来参加拍卖会的，负责人的态度也同样恭敬。 不管这位主办人是什么样的身份，程静迟觉得能做到这一点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狗眼看人低，才是现在社会的常态嘛。 还是季老爷子门儿清：“高人不需要这些外物彰显财富地位，他们本身就是财富。” 程静迟深以为然，就比如说他，现在也是小武者一名，会炼药会制符，哪怕开着辆十来万的家庭suv，走出去还不是有好多人巴结。 想到这里，程静迟很不要脸地把自己归为高人一列。 他兴致勃勃地到处张望，叶大师说会在入场的地方等他。 目光溜了一圈，最后看到叶大师在第二个门廊处，正在跟一个白色练功服的老先生说话。 程静迟顿时眼睛一亮，可算是找着组织了。 “叶大师，好久不见。”程静迟搀着季老先生走了过去，和叶大师打了声招呼。 “原来是小程先生，刚才我还在跟徒弟说起你，以为你找不着地方，正打算给你打电话，让人过去接你。”叶大师笑眯眯地看着他，态度非常亲切。 他们这种拍卖会有点隐蔽，程静迟是第一次来参加，如果对京都不熟的话，找不着地方是很正常的事。 叶大师身边那个穿着白色练功服的老先生则一脸好奇地看着程静迟，又目示意叶大师，道：“老叶，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孩子么？” “是啊，就是他。”叶大师为两人介绍说，“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小程，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有本事也有想法。” 又为程静迟介绍练功服：“这位是飞星派掌门人殳元白殳先生。” “您好您好。”程静迟抱拳，好一通久仰大名。 虽然没听过，但礼多人不怪嘛。 程静迟跟殳元白和叶大师像老朋友般寒喧，季老爷子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别看传统的术法没落，提到看风水堪舆，十个人里头有八个人脑海中的第一个印象就是蹲马路边上举着算命测字牌子的骗子，其实那只是他们没有接触到真真正正有实力懂行的大家。有本事的人一般的普通百姓也接触不到。 不过季老爷子不是普通百姓，当年他也是亲眼见过大师级别的人物寻龙点穴，有人中鬼打墙时把人找回来的。 他可是见识过真正的高人。 而他所知道的真正高人里头，就有这位殳元白殳先生。不过距离上次殳先生出手，已经有十多年了，他的长相居然跟十多年前没什么区别。 季老头子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难道这些修炼奇门术法的人，都不会老吗？ 大约是季老爷子内心的os太过强烈，殳元白注意到了他，笑道：“季老先生，多年未见。” “殳先生您好，距离上次一别，已经有十年了吧，殳先生风采依然不减当年啊。”季老爷子没料到对方还记得他，有点小高兴。 “季老先生今天也是来参加拍卖会的吗？” “哪里，我不过是个陪客，陪静迟来开开眼界。”季老先生哈哈一笑，能够再次见到殳先生他还是挺高兴的。 有工作人员过来提醒他们，拍卖会快要开始了。 叶大师道：“那我们也进去吧。” 看来叶大师和殳先生在高人界都是有点地位的人，程静迟跟着他们俩居然还混到了一个二楼的包间。 当然，说是包间，其实就是展厅二楼用屏风隔出来的单独的小空间，本质上跟底下大厅没多大区别，只是在二楼的位置，有种高人一等的错觉。 程静迟趴在栏杆上往底下看，发现一个认识的都没有。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十点钟的时候，拍卖会准时开始。 没有开场白，没有娱乐会演，甚至连灯光变化调节一下气氛都没有，一个穿着唐装的老先生上台，敲了一下锤子，马上就有人送上来第一件展品，这就表示拍卖会正式开始了。 原本还在交头接耳，到处都是蜜蜂嗡嗡声的展厅立刻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非常有秩序。 第一件展品，据说是清朝时期宫中贵人御用的碗。 程静迟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拍卖会，忍不住开灵眼看了一遍，发现就只是个普通的碗，大约是经历的时间比较长，上面布满了黑的灰的光点。 总而言之，不是什么好东西，便不去理会了。 就这个碗还不便宜，起拍价就是五万，最后被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买走了。 那个男人明显不是什么高人，一身金光闪闪，程静迟粗略数了一下，全身上下至少有十件以上的黄金饰品。 暴发户的气息很浓，绝不是什么高人。 当然，程静迟并不是鄙视暴发户，想反的他特别特别喜欢这种不差钱的土豪了。 他的客户里头，很多都是这种。 钱多，任性。 九转回阳液开多高价他们都愿意买，还不还价，特别爽快。 第二件展品是一只民国时期流传来的回流龙纹铜茶壶一整套，有碗和盘子。 这件展品明显比上一件要受欢迎，毕竟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先生，像程静迟和厉战这样年轻的很少，就是有要么是助手，要么是哪位大师的徒弟之类，财力不够丰厚，一般不会主动竞拍。 茶壶挺古典的，不过很可惜，对程静迟而言没有灵气的东西毫无用处。 一连拍了好几样展品，程静迟都不为所动，季老爷子倒是有几件挺中意的，不过见程静迟毫无兴趣的模样，最后也打消了念头。 最后主持人拿着一件清末明初的极品铜质吉祥八经转经筒时，程静迟才起了点兴趣，说：“这只转经筒倒是件不错的东西，如果季老先生有兴趣，倒是可以纳入囊中。” 那只转经筒可能是长年累月在佛寺受到人们拜祭，所以筒身居然隐隐有一层薄薄的道德金光加持。 程静迟跑过很多名山大川，尤其是宗教圣地，发现佛道的祈愿之力和符箓在本质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祈愿之力说穿了也是一种由人的心愿累积而成的符箓。 这件转经筒上的祈愿之力虽然很薄弱，而且是刚入门很初级的祈求平安的祈愿之力，但已经有了一丝灵气，于他无用，对于季家这种小辈从军的人家正好合适。 季老爷子精神一振，可算让他等着了。 他一把年纪了，还厚着脸皮要跟程静迟出门参加拍卖会，等的就是这个。 当下立刻举牌竞价。 不过场中跟程静迟一样有眼光的人可不少，比如叶大师。 不过叶大师见季老爷子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只加了两次价便不再往上加了。 他不修佛，这东西于他而言，可有可无，犯不着跟个普通人计较。 这只灰扑扑毫不起眼的转经筒最后以两百万的高价被季老爷收入囊中。 “这个有什么用？”转经筒拿到手后，季老爷子立刻不耻下问。 “放在家里可保家人平安。”程静迟也不藏私，这件转经筒上的灵力虽然很微弱，但是身具祈愿之力的时效性却是比他绘制出来的符纹要强很多。 他绘制的符纹强大，但时效短，哪怕加持了储灵纹，半个月灵力就会消散。 祈愿之力却不同，因为人心的信仰本身就是一种力量，越虔诚力量越强大持久。 这件转经筒上附着的祈愿之力至少能保季家平安十年。 一听可保家人平安，季老爷子立刻乐滋滋地收了起来。 这可是好东西！ 果然跟着小程出门不会吃亏。 接下来的东西便没有什么看头了，都是一些珠玉首饰之类的。 程静迟买了一只翡翠的玉镯子给程妈妈，便没有再出价。 直到傍晚时分，拍卖会散场季老先生告辞离开。 接下来的交流会他这种外人就不适合参加，临走的时候，不忘把司机留下来，晚一点接程静回去。 庄园里准备了自助晚餐，程静迟和厉战吃过晚餐，和叶大师殳先生散了会步消完食之后，夜幕降临高人业界的交流会就开始了。 果然内部交流会就是不一样，第一件展品就是一小块有灵气的桃木。 不过程静迟在乾坤珠里移种了许多桃树，如今已有一株变异，上个月看的时候已经在开花，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吃上灵桃了。 这一小截桃木虽然珍贵，但他却没啥用，只是觉得稀罕，就地球如今的环境，居然还能衍生出有灵力的花草树木，也算是一件稀奇的事了。 不过他也看到了不少好东西，一块据说是某个高僧亲自祈福的护身符。 上面的祈愿之力形成的符纹很奇特，他还没有见过，值得研究一下。 程静迟用一枚培元丹和对方交换的时候，对方都傻了。 这样的护身符他有一大把，早知道一块护身符能换一枚培元丹，他肯定会带过来了。 “这个符纹有点意思。”程静迟乐滋滋的，能交换到一个好东西，不枉他大老远从靖城跑回来。 厉战一脸无语的表情看着他。 “怎么？” 厉战没有回答，只是下巴微扬，示意他自己看身后。 程静迟这才后知后觉地抬头，吓了一跳。 嗬！ 他身后什么时候聚了这么多人？ “程先生，我带了十块护身符过来，您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一枚培元丹一块。” “我这有一枚乾元通宝，龙气加持，民心愿力都很强大，程先生有没有兴趣看一看？我只需要一枚培元丹，哦，不，半枚就可以了。” “我这有……” …… 反正大家都是为了培元丹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把这一章写完的，太困了，明天接着写。 第132章 什么时候他炼制的培元丹这么走俏了？ 程静迟纳闷。 培元丹和养血丹当初是为了给季行澜治病, 试验了好多次最后才炼出来的, 其实药效距离真正的培元丹差太多了, 顶多只能算是一个蹩脚的替代品。 这些人怎么一个个的都状似疯狂了？ 难道说地球的修炼资源居然稀缺到这种半吊子的丹药都当宝的地步了吗？ 他还以为高人的世界应该要更高端大气上档次一点。 他扭头，想找下外援寻求庇护，结果发现叶大和殳先生也是同样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于是囧得不行。 求购人热情实在太高涨，程静迟手中的培元丹数目也不多，也不知道该换给谁，最后不知道谁提议摆摊，大家把自己收藏的好东西全都摆出来，让程静迟挑，挑中了该怎么换自己去商量。 这个法子好！ 大家都不纠结了，也不围堵程静迟了，纷纷把自己的好东西摆出来，用最好的卖相以期能吸引程静迟。 于是程静迟高高兴兴地在厉战的护卫下开始逛地摊。 用五枚培元丹和两枚养血丹外加几片梧桐叶子交换到了好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因为每次交换的时候，程静迟都把灵药的药性还有灵气保持的时间都告诉他们，过了半个月灵气就散掉了，药效要大打折扣，头脑稍微好使一点的都知道这药肯定是程静迟炼的。 到交流会结束的时候, 程静迟收到了好多人的联系方式，好多都是那种别人挥舞着钞票就为了见一面都见不上的高人。 那些没有换到培元丹的人还在纷纷打听, 程静迟什么时候会有货。 程静迟觉得他的丹药生意有必要扩展一下了。 问清楚高人们平时购买材料灵药的地方，靖城本地居然就有一个，而且那个地方距离程妈妈住的老房子还不远。 那个普通的小巷子程静迟以前也去过, 很多那种旧书店，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因为外观都很朴素，一点儿也不华丽，他当时都没什么兴趣，也只有读书的时候为了买旧书去过两次，后来就再也没去了。 一直以为遍寻不着的高人世界居然距离他这么近，真的是人生处处有惊喜。 “没想到他们居然有不少好东西。”告别了热情的高人们，程静迟和厉战离开的时候，还兴致勃勃地道，“哪天去宝南街看看有没有空的铺子，我也去租一个好了。” “好的。”厉战点头，完全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一边聊一边往外走，出了庄园，就看见季家的司机已经等在路边。 “小程先生，厉先生，你们事情办完了？”司机连忙找车门打开。 程静迟正要上车，眼角余光扫到路边正驶过来一辆经济型防弹车，停下了上车的动作。 自从经历了张东来事件，他对经济型防弹车就有阴影了。 希望不是来找他希望不是来找他的希望不是来找他。 程静迟在心中不停地默念，然后绝望地发现那辆车“咻”地一下在他们身边停下了。 两个体型彪悍面容肃穆的铁灰西装下车，直直地走到程静迟跟前才停下。 “程静迟、厉战？”声音**的，也冷冰冰的，放在炉子上烤也不会冒热气的那种。 “我们是。”程静迟心里，不是吧，又来了。 “我们是特勤局的，有事情需要两位跟我们去特勤局走一趟。”铁灰西装之一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证件，递给程静迟。 程静迟接过来一看，好朴素的证件，上面一个很陌生的徽标，底下钢印盖了一个戳。 大天｜朝特别行动勤务局。 司机觉得状况有点不对，连忙给季老爷子打电话求援。 季家虽然势大，在京都也没有办法一手遮天。京都别的不多，就是高｜官豪门多，路上随便碰到一个，也许就是厅｜级｜干｜部，还有很多神神秘秘就连老季家都不得不避其锋芒的特殊机构。 比如张东来那个直接隶属于中央机密程度堪比最高级别军事基地的神秘研究所，比如眼前这两位来自的特勤局。 程静迟有点诧异，不是什么大耳朵研究所么？怎么又来一个特勤局？ 自从经历了张东来的事件后，他莫名地对天｜朝政府这种特权机构多了一点信心，至少张东来那个人的态度让他有点不爽，但人品还是值得信赖的。 这个什么特勤局的，希望也是跟张东来他们一样，比较好打交道，被拒绝了也不会死缠烂打。 但程静迟失望了。 这两位特勤局的同志态度明显比张东来强硬多了，带了点军事作风，不像张东来那种博学狂热的科研人员，还有点抹不开高级知识分子的脸面。 程静迟没有立刻答应，脑海中在权衡着到底是跟着特勤局走一趟还是索性把两人打倒逃之夭夭哪一种更方便更省事，这两位已经打算用武力将人“请”走了。 司机知道程静迟是季家的贵客，老爷子待他的态度如自己的子侄一般，一见不好，连忙冲上来，想阻止他们。 然而，下一秒，那两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特勤人员“咻”地一下像个沙包一样重重地摔了出去。 厉战收回拳头，还特别气人地弹了弹衣服上根本不存的灰，说：“再随便动手动脚，休怪我不客气！” 敢当着他的面去动静迟，真当他是摆设？ 庄园里还有很多没有走的高人，看见程静迟这边似乎有情况，都过来帮忙。 两个铁灰西装被打得七荤八素的，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一看，眼里还在冒星星，“哗啦”一下，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好多老头老太太，一个个手里拿着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怪东西虎视耽耽地瞪着他们。 两人都傻了。 靠，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上级指派给他们任务时只说这两人可能是哪个奇门术法家族的徒子徒孙，没说武力值也这么彪悍啊！ 一拳就能把他们俩都打飞的人，这个世上真的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还有这一堆怒气冲冲的老头老太太又是怎么回事？ “喂，你们要对程大师做什么？”第一个冲上前开口的居然是殳元白殳先生。 也不奇怪，飞星派本来就是主修武术的古武门派，武力值算是这一堆老头老太太中的佼佼者。 虽然估摸着程静迟和那个看不出深浅的厉战极有可能不需要他的武力支援，但殳元白老先生还是义无反顾地上前，“唰”地一下从腰间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软剑。 程大师？ 两人面面相觑，领导指派任务的时候，没说是大师啊！ 这些神神叨叨的大师都很难搞的好不好？ 其中一个看起来伤得稍微轻一点的掏出证件晃了一下：“特勤局执行任务，请勿阻拦。” 说刚说完，就觉眼前一花，手指一松，手上的证件就到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手里。 老婆婆翻开证件看了看，还用手指沾了口水擦了擦那钢印，然后才点点头，道：“证件没错，是特勤局的。” 铁灰西装都有些懵了。 他们证件上那个钢印的墨水是特制的，有毒的，还是剧毒，见血封喉的好不好？ 难道领导给他们发了□□。 两人都有点神经错乱了。 老婆婆似是看出他们的疑惑，露齿一笑，露出缺了两颗门的牙齿，后来一想不对，又赶紧捂着嘴巴，笑眯眯地道：“这钢印的药水还是我给你们邱局长配的，老邱还好吧？” 擦，这个看起来半只脚都快要踏进棺材的老婆婆居然是他们邱局长的熟人，而且看样子交情还不一般，居然敢直接称呼他们那位铁血局长为老邱。 两人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老婆婆伸出手挡了挡殳元白拿剑的手，示意他把剑收起来，转向两人道：“说吧，老邱派你们两个小崽子又要做什么？为什么找程大师？” 两铁灰西装这才知道这回是踢上铁板了，态度都恭敬了许多，其中一个到一边打了一个电话，回来冲同伴点了点头，才道：“我们局长请这位程先生协助执行一个任务。” “有求于人就该有有求于人的态度嘛，好言请程大师，态度恭谨点嘛，你们这样一副黑涩会的作派，老婆子都想打。”老婆婆教训完了两个愣头青，又转身对程静迟道，“我知道这事与我无关，不过老邱这个人我也认识很多年了，人品什么的我也最了解，他肯定是遇到了特别棘手的事情需要你们帮忙，要是你们没有别的安排，就去见一见，问问看是什么事情吧。老邱这个人没有私心的。” 擦！ 程静迟头都大了。 他最怕的就是没有私心的人！ 一个张东来就够他头大了，好不容易姓张的消停了，这又冒出来个邱局长了。 他能说不吗？ 那边司机可能也终于得到了季老爷子的指示，特别硬气地过来，对程静迟道：“老爷子说了，如果您和厉先生太累，就不必理会，直接回家，他会亲自和邱局长那边打电话解释的。” 司机说这话的时候，站得比那两个铁灰西装还要直，还要标准。 都是部队里出来的，谁还不会站军姿么？ 程静迟头都有点大了，他倒是想掉头就走，可是在别人家里作客，总不能真的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还给人家惹麻烦吧？ 尤其他从司机的态度看得出来，季老爷子面对这什么狗屁特勤局时也不是很有底气。 他揉了揉眉心，有点伤脑筋地道：“没事，我们就去特勤局走一趟，要是今晚们没有回来，就请麻烦季老先生再给邱局长打个电话解释一下吧。” 要是他们真被那什么特勤局扣了，也只能麻烦季老爷子去捞人了。 那位豁牙老太太笑眯了眼：“放心，程大师，老邱肯定是碰到什么棘手的事要您帮忙，如果您不愿意，他不会勉强的，我巫婆婆虽然已经不问世事好多年，但这张老脸还是有几分面子的。” 哼，敢不给她面子，随便点手段药死你针扎死你。 程静迟这才知道这位居然就是巫山十二峰的巫婆婆，那可是个会巫蛊的老巫婆。 程静迟他们上了车，巫婆婆见没事了，挥了挥手，让大家都散了。 不知道是因为彪悍的巫婆婆的缘故，这回的待遇比在沙漠中要好多了，没有蒙眼，也没有兜圈子，汽车直接停靠在市郊野外的一座小红楼前。 四周都是黑乎乎的荒原，荒草萋萋中孤零零的一幢小红楼别提多诡异了。 如果不是先前确定了铁灰西装的身份，程静迟还以为他不是来到某个国家机密部门，而是来到某个恐怖片场，还是拍鬼片的那种。 发动机刚停，“唰”地一下，本来黑不隆咚的小红楼灯全亮了。 先前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尼玛现在陡然来个千瓦大灯泡，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了。 懂不懂什么叫待客之道啊！ 程静迟内心的吐槽都快要化为实质了。 铁灰西装带着他们进了小红楼，才知道里面内有乾坤。 整个小红楼一楼就是一间大办公室，大门两边用铁艺屏风隔开，里面错落地摆着五六张办公桌，桌面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半个人也没有。 但程静迟知道这座小红楼里藏着不少人，气息驳杂，而且还有敛息高手。 果然是龙潭虎穴。 一阵脚步声响起，二楼的走廊走出来一个人。 一个女人，一个上了年纪还很矮的女人。 “邱局长。”铁灰西装面对女人态度非常尊敬。 程静迟：“……” 任他在路上做了各种建设，没有想到这个邱局长居然是个女的！一个比他妈年纪还大的女人。而且真的好矮，目测也就一米五左右。 这在讲究形象气质的政府机关是非常少见的，毕竟每年公务员考试，面试也要涮下去好大一批人呢！ 但程静迟没有对她生出任何轻视的心思。 天｜朝女性地位有了很大提升，在很大程度上来说，的确做到了男女平等，但国家的高级领导人里面，女性的人数还是甚为稀少，这个女人能坐稳特勤局第一把交椅的位子，肯定有两把刷子。 轻视她会败得很惨。 邱局长朝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上二楼。 二楼指挥室里，整面墙大的电子屏幕画面停格在那棱格勒峡谷，只不过卫星拍摄的画面，那棱格勒峡谷已经完全被一层灰蒙蒙的雾气所覆盖。 果然又是为了那棱格勒峡谷！ “看来程先生果然是知道那棱格勒峡谷的事。”邱局长道，“一周以前，我们派了一支三十人的小队，配备最先进的通讯和武器设备，进入那棱格勒峡谷。刚开始的时候，一切很顺利，直到三天前，这支队伍突然失联，通讯设备被切断，我们怎么也联系不上他们。” 她朝边上微微点了点头，一个年轻的技术小哥切换了屏幕画面。 视频晃得很厉害，光线很暗，能看到几个背着装备工具的人正在艰难地在乱石中穿行。 然后毫无预兆地，画面被切断了，一片黑暗。 “这是我们最后接收到的他们传过来的视讯。”画面又切回到那棱格勒峡谷，邱局长在地图上一划，圈出一个范围，道，“根据他们传过来的资料，我们初步估计他们应该是在这一带失去联络的。” 程静迟只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道：“不是说了，那块地方现在情况不明，派人进去会很危险吗？” 邱局长看了他一眼，忽然叹了口气：“张博士也提过，没有万全的准备，不要冒然进入那棱格勒峡谷，但你要知道这其中涉及到很多人和事，不是我和张博士两个人能左右的。” 不等她说完，程静迟就**地拒绝：“这个地方太危险，我帮不上忙。” 邱局长长叹一声，对于他的拒绝似在意料之中。 “我也知道事不可为，请程先生过来一趟，也只是想尽人事，听天命。” 听到这句尽人事，听天命，程静迟忽然就怒了。 明明警告过他们别去，结果坐在高位上的人不信邪，上嘴皮碰下嘴皮，牙磕牙三两句话就决定，三十多个人进去了，现在还是派人去了，现在生死不明，这才知道厉害，退缩了！ 他们退缩了，那些深陷那棱格勒峡谷的人怎么办？绝望地等死吗？ 不是自己的命，所以不要钱吗？！ 厉战却拍了拍他，示意他冷静下来。 “再放一遍那个视频。”厉战对技术小哥扬了扬下巴。 技术小哥慑于他的气场，下意识地看向邱局长，邱局长点了点头，画面这才重新切换到黑乎乎的乱石林。 程静迟重新把视频又从头仔细看了一遍，眉头越皱越紧。 “季行澜也在队伍里？” 邱局长一愣：“是的，他就是当初唯一活着回来的兵王，只有他最了解里面的情形——” 程静迟心中的怒火顿时如同喷涌而出的火山岩浆一般，再也压抑不住，轰隆隆地爆发了。 “你们还有没有人性？不知道他才才刚刚从鬼门关里逃出来么？身体都没复原，怎么能再让他去这么危险的地方？想要探索新材料新能源想发财就让那些贪生怕死又贪财的混帐自己去，老是派那些无辜的大兵们做什么？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气死人了。” 邱局长：“……” 哎呀，年纪大了，耳朵不大好使了，刚才她什么都没有听见！ 技术小哥干脆往耳朵里塞了一对耳塞，表示他刚才正在专注地工作，什么也没有听到。 季行澜也在里头，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程静迟抹了把脸，心里很烦躁。 那个地方给他的感觉很危险，他一点儿也没有把握。 但季行澜也在里头，小舅妈的堂弟，勉强也算得上是半个他们乔家人。 救？还是不救？救的话能不能救得回来？他可不希望人没救回来，却把自己和厉战也坑了进去。 不然他妈和他外公会伤心死，这是他最不愿意发生的事。 程静迟烦躁地来回踱着步子，偌大的指挥室里只听到皮鞋底摩擦地板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的，让人精神紧绷。 “静迟。”厉战突然开口叫他。 程静迟抬起头，看着他。 “听从你的内心。”厉战酷酷地道，“没关系，不管里面是什么妖魔鬼怪，揍飞他们就好了。” “可是，那个地方很危险——”话说到一半，看到厉战什么都了然的表情，哑然。 再危险能比得上时空乱流吗？ 对一个只单凭着自己的实力硬生生通过时空乱流的人来说，这个世上几乎没有什么能被称作危险的地方了。 “我需要三天时间做准备。”程静迟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邱局长却如获至宝般：“没问题。” 从小红楼里出来，程静迟还在咬牙切齿地想着。 不就是一个那棱格勒峡谷吗！他就不信他闯不过去。 他可是高人，还是高人中的高人，身边还有一个高人中的高人中的高人保镖。 第133章 出了小红楼, 程静迟给季老爷子打电话, 说他临时有点事要回一趟靖城, 季老爷子那边估计也得到季行澜的消息了，问了几句，没有多劝, 只说以后有空再过来多住几天。 挂了电话，程静迟和厉战连夜搭乘飞机返回靖城。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程静迟把自己关在小隔间里疯狂地炼药, 绘制符纹。 一瓶瓶的回灵药、养血丹、疗伤药、解毒剂、培元丹、水下呼吸药剂等被装入储物袋。 储灵符、防御符、轻身符、缓落符、隔离符…… 各种有用的没用的但凡他会的全都绘制了许多。 灵力消耗一空, 就喝回灵液继续；精神力枯竭了就打坐小憩片刻。 三天时间里, 程静迟自己也不知道浪费了多少材料, 炼制了多少药水，绘制了多少符纹。 第三天后，程静迟终天出了小隔间。 厉战一手拎着小崽一手拎着猫在门外担心地看着他。 “喵——”初一高兴地拿头猛撞他的腿。 好几天都没有见到两脚怪了，想死喵了。 小崽立刻舍弃了厉战这个大爸爸, 投奔到程静迟怀里，咿咿呀呀一阵叫唤。 程静迟一脸惊讶：“终于开口说话了？” 小崽来到他家都好几天了, 一直是饿了吃，吃了睡, 从来没有发出一句叫声，这是终于愿意开尊口了么？ 说着又掂了掂小崽：“好像重了。” 之前抱着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明显感觉有点压手，但体型依旧没怎么改变。 厉战有点郁闷：“这样不行，兽人小崽子幼年生长期很长, 老是长不大会让人觉得奇怪。” “生长期很长？有多长？”程静迟心想，这才对嘛！ 他就说兽人小崽子怎么会跟普通人一样呢？果然要有点与众不同的地方才对嘛。 “不知道，看是什么种族吧。短的两三年，长的几十几百年都有。”而且越是彪悍的种族，幼崽的诞生率越低，幼生期也就越长。” 上天是公平的，越是强大的族群，种族繁衍就越困难；相反，那些弱小的族群，上天为了弥补他们力量上的不足，就赋予了他们智慧和繁衍的优势。 厉战这么一说，程静迟也觉得有点麻烦。 “算了，以后再想办法解决吧。”程静迟把小崽重新塞回到厉战怀里，说，“我去洗把脸精神一下。” 厉战抱着小崽，伸手拉了拉小崽现在有点肉的小胳膊，惹得小崽“啊呜”一口咬在他手指上。 “……”厉战把小崽放回到床上，让初一看着他。 小崽刚来的时候，初一面对他还有点怂，这几天大约是混熟了，少了几分畏惧，多了点好奇。 家里两脚怪吩咐了，就尽职尽责地守在小崽身边，时不时地还会给小崽舔舔毛。 浴室里“哗哗”水响，程静迟站在花洒下，任温热的水流冲刷身体。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炼药绘制符纹，不仅精神高度紧张，浑身的肌肉都要僵掉了，洗个热水澡正好能缓和一下。 原本紧闭着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厉战走了进来。 程静迟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继续冲洗身体。 厉战洗了手，看了看他有点僵硬的肩膀，嘴唇一抿出去了。 洗完澡，程静迟出来，往沙发上一扑，累得想直接睡过去。 厉战手里拿着一瓶精油，还是程静迟自己炼的缓解疲劳用的，效果非常之好。 “你肌肉都僵掉了。”厉战往手心里倒了点精油，搓热了给他搓肩背。 程静迟被搓得很舒服，有点昏昏入睡。 “小崽呢？”他问。 “在睡觉。”厉战回答道，“初一在看着他。” 程静迟忍不住笑出了声，白了他一眼：“头一次见到有人让猫看孩子的。” 就算初一很聪明，但也没到能胜任保姆的程度吧。 “放心吧，不要有事的。”厉战伸出手指往他身上一戳，程静迟就睡过去了。 一觉醒来，程静迟只觉得神清气爽，精力充沛，原本枯竭一空的灵力也和精神力又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什么时间了？”程静迟揉了揉眼睛，问。 “下午两点。”厉战抬腕看了下时间。 “哦。”程静迟浑沌的脑袋立刻变得清醒过来。 他和那个什么邱局约好了，下午四点会有飞机过来接他。 真是想不到，现在他出门，居然还会有专机接送了。当然如果目的地不是那么危险的地方，就更好了。 程静迟自嘲地笑笑，有时候他真觉得太过心软不是什么好事，自己给自己添麻烦。 “也许这就是你的魅力所在吧。”厉战说，“你真要是那种六亲不认，自私凉薄的人，说不定我们现在也不会在一起了。” 程静迟听了开始还挺高兴的，后来一想不对，有点不是滋味了。 “我说我们俩刚认识那会，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傻的？” 现在想来都有点怕啊。 一个压根就不认识，来历还无比诡异的家伙，长得还不帅，他居然就敢随随便便往家里收，也是胆大包天了。 “是有点傻。”厉战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不过也傻得挺真实挺可爱的。” 末了，又加了一句：“你是个好人，我很喜欢。” 程静迟：“……” 莫名地被发了好人卡，程静迟心情十分郁闷。 等到他把小崽送到程妈妈那里安置好之后，出门就看到两个铁灰西装，就更郁闷了。 三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西昆仑的一个山谷中。 四周已经建成了几个大型的军用帐篷，不时地有人往里搬运器材。 程静迟和厉战两人下了飞机，邱局｜长已经迎了过来。 程静迟和厉战两人身上都背了大大的一个登山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似乎塞满了东西。 “其他人都到齐了，就等你们俩了。”邱局长领着他们到了其中一个最大的帐篷。 帐篷里有两个技术小哥类型的人，正在架设设备，两个大兵忙忙碌碌地往里搬东西，然后程静迟还看到了一个老熟人——张东来。 “……”程静迟一脸无语的表情。 张东来的表情则显得有些凝重，他走到程静迟面前，非常诚恳地道：“程先生，您之前就提醒过我们，说那棱格勒峡谷非常危险，不适合现在去探索。我们没有听从你的劝告，贸然派了三十名成员的队伍深入峡谷，现在队伍失联，是我们的过错。” 程静迟面无表情脸：“人都不见了，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努力想怎么解决吧。” “程先生说得对。”张东来的涵养还是很让人钦佩的，被程静迟毫不留情地指责，并没有恼羞成怒，反而非常诚恳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道，“这种时候程先生愿意放弃个人安危，深入险地帮助我们搜寻失踪的成员，我代表所有失联的成员和他们的家属感谢你。” 说着他深深地朝程静迟鞠了一躬。 程静迟下意识地往边上一跳，不肯接受他的鞠躬。 大约是看出他们之间的不和谐，邱局长连忙出来打圆场道：“天色不早了，今晚我们就地简单地休息一下，明天清早就出发。” 晚上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餐——面包和水，再加一个部队用的军用罐头，大家聚在一起初步探讨了一下救援的路线和计划，就钻回帐篷休息，养精蓄锐，准备明天的探索活动。 程静迟和厉战分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帐篷，里面躺两个成年男人刚刚好，不会觉得拥挤，也没有多宽敞。 营地中间燃着火堆，噼哩啪啦直响，有两个训练有素的大兵持抢在外警戒，安全上是无虞的。 程静迟还是第一次参与这种高机密的国家任务，他以为自己会紧张得睡不着，结果刚躺下来没多久就抱着厉战呼呼入睡。 第二天清早，被一阵尖锐的哨声惊醒。 程静迟睁开眼睛一看，天空已经吐出鱼肚白，营地里其他的人们已经陆陆续续地起身，只听见纷纭的脚步声，却不闻一句人语。 果然都是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士。 程静迟和厉战互望一眼，从帐篷里钻出来，准备跟他们一起进入峡谷的二十个大兵三个技术人员已经整理好包裹，坐在火堆边吃早餐。 看见他们俩钻出来，其中一个拿了两个已经烤得有点发热的牛肉罐头扔给他们。 程静迟伸手接住，和厉战两人简单地洗漱一遍，然后也加入了大兵们的早餐队伍。 说实话，吃习惯了各种灵谷灵果之后，再美味的食物到程静迟嘴里都没有什么吸引力了，尤其在吃东西的时候，还要刻意不想起灵眼的事，要不然只要一想到自己吃了一堆的黑色灰色光点进肚子里，就瞬间没了食欲。 即使不进食，乾坤珠里正在生长的果子都够他裹腹，但为了不让人看出异样，还得忍耐着跟普通人一样进食。 厉战不像他能开启灵眼，对此的接受度倒是很高，而且他对于地球的烹饪手法显然还挺喜欢的。 吃过早饭，邱局长又勉励了大家一番，主题自然是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搜寻失踪的前队员。 总而言之，安全和救人为主，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程静迟暗自点头，要是邱局长他们还是把探索峡谷搜集信息当作第一要务，他一定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等到出发的时候，张东来和邱局长居然也一副野战队的打扮，和大兵们一样往身上背背包，明显一副要跟着进峡谷的架式。 “……”程静迟：“你们这是在搞笑么？” 那么危险的地方，他和厉战都不一定有把握全身而退，这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先生老太太也要跟着一起去？拖后腿么？ 邱局长一边非常淡定地检查枪｜支，裤腰后头一把，两边腰上的枪袋各一把，靴子里一把匕首，背后还背了一支85微冲，真是武装到了牙齿，一看就知道是身经百战的角色。 程静迟：“……” 相比之下，张东来就逊色多了，身上藏了两支左轮就完了，再多估计以他的年纪也背不动了，毕竟像邱局长那般的狠人还是少的。 看到大部队鼓鼓的行囊武器装备，程静迟和厉战暗自庆幸他们各自背了一个超大的登山包，只不过里面放的都是一些比较轻便的东西，真正有用的东西，就藏在他身上那个不起眼的储物袋里。 本来乾坤珠是最好的，但是乾坤珠里的时间流逝速度太慢，他怕放进去半天，那些灵药和符纹就失效了。 所有人：“……” “怎么了？”程静迟疑惑脸。 其实他觉得自己也已经武装到了牙齿。他的外套鞋子里贴满了符纹，甚至身上方便的地方都绘满了符纹，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催动符纹就能瞬间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当然是假的。 邱局长也是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不过想到程静迟和厉战的身份只是平民百姓，身上没有任何违禁的武器也是理所当然的。 要是程静迟和厉战真的当着他们的面摸出枪支什么的违禁品，那才叫麻烦。 “会用枪吗？”出于安全考虑，邱局长问了一句。 “大学军训时打过靶算吗？”程静迟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邱局长手都摸到枪上了，最后果断放了下来，“你们跟着队伍走吧。” 被小小地鄙视了一把的程静迟眼巴巴地看着到手的熟鸭子，哦不，枪｜支飞了，十分失望。 一行人整装备，准备出发。 程静迟数了一数，除了他、厉战、邱局长、张东来和张东来的一个助手，同行的其他十八个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大兵，形容彪悍，身手矫健。 “出发。” 邱局长一声令，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西昆仑深处行进。 他们扎营的地方距离那棱格勒的迷雾区很近，两个小时的脚程。越是靠近迷雾区，草木越凋零，光线也越暗，及至到迷雾区的外围，天空已经像黄昏一样。 张东来拿着导航图，看了看手里的仪器，说：“大家小心，我们已经进入到迷雾区外围了。” 众人不由自主地提高警惕，程静迟下意识地已经捏了一张防护符在手里，只要情况一不对劲，就立刻催动防护符。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张防护符现在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但总比防弹衣什么的要强一点。 他运起灵眼，发现整个迷雾区都笼罩在一层灰蒙蒙的光点中。 那些光点和他平时所见的略有差别，本质上更像灵气，但又不是。 总而言之，有点古怪。 迷雾区越往里，草木稀薄，走了大半天，地面上已经看不到绿色的痕迹，到处乱石嶙峋，光线更暗，只能靠着头上戴着的探照灯照明。 程静迟把感官放到最大，小心翼翼地跟在厉战身后朝前走。 此时路上已经见不到植被，一眼望去，四周全是黑逡逡的乱石，呼呼的风声像是鬼嚎一般，格外凄厉。 导航仪已经不管用了，邱局长拿着地图看了许久，说：“如果没错的话，我们应该是进入了这个密林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密林区成了乱石地，穿过这条栈道，应该就到了事发之地。” 她把地图一收，说：“加把劲，争取今天穿过这个栈道，然后再找个安全的地方扎营。” 栈道上的罡风更急，而且栈道年久失修，很多地方都已经腐朽不堪，大家不得不格外小心，以免被罡风刮到，即使这样依旧很危险。 忽然，只听得“啊呀”一声，走在队伍中间的张东来脚步一滑，整个人朝着山涧直直地坠了下去。 他身边的大兵动作很快，几乎是立即就抓住了他，但强烈的罡风依旧将两人刮了下去。 “张博士——” 程静迟连忙甩出一道缓落符托住两人，紧接着又一张轻身符。 众人只看到昏暗的光线中，程静迟朝外扔了什么东西，然后两道金光闪过，张东来和那个大兵的身形已经借着罡风慢慢浮了上来。 大家连忙七手八脚地将两人拉了上来。 两人都有些惊魂未定，差一点就掉下去了，底下可是万丈深渊，人摔下去就成一滩肉泥了。 那个大兵还好，张东来的两条腿抖得跟秋风里的枯草似的，扒在山崖壁上，半天回不来神。 “大家尽量靠近彼此，缩短队伍的距离。”程静迟道。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邱局长还是示意大家照做。队伍的距离一下子缩短了一半，程静迟这回又催动了一张防护符，将所有人罩了起来。 众人又只看到一阵金光，然后就发现罡风瞬间小了很多。 大家像幼儿园的小朋友那样，手拉着手艰难地通过了栈道，程静迟撑的那张防护符也到了极限而消失。 “呼呼呼，刚才吓死我了。”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居然是张东来，这老头才刚经历了一次生死危机，现在居然跟没事人一样，两眼精光地抓着程静迟，“小程先生，刚才一定是你出手了对不对？那是什么仙家手段？我就觉得眼前金光一闪，然后我就不往下掉了，太神奇了。” 所有人有志一同地点头。 就连刚开始对程静迟和厉战有些轻视的大兵们，此刻面对程静迟的目光都有些变了。 那些金光他们也看见了。 而且后面金光闪过之后，罡风就变得不那么强烈，他们后面才能顺利地通过栈道。 程静迟没说话，不是他想装逼，而且感觉到前方的迷雾似乎更加危险。 “快看，这是什么？”有个眼尖的看见前面的乱石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上前去查看。 “别动——” 程静迟和厉战几乎同时叫道，厉战的动作更快，说话的时间已经把那人一把抓了回来，然后脚上一个回旋踢，踢了一块成年人脑袋大小的石头上前。 “嗤”地一声，石头在半空中被绞得粉碎。 众人：“？！！” “妈呀！”眼尖的那个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这刚才要不是厉战把他抓回来，他真冲了上去，还不被绞成一团血雾？ “静迟？”厉战叫了一句。 程静迟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张爆炎符，朝前方一扔。 “嗤”地一声，爆炎符炸开，比刚才强十倍的罡风陡地刮了起来，夹裹着砂粒碎石，朝着他们扑天盖地吹过来。 堪比台风的强度把众人吹得满地打滚。 程静迟好不容易攀着一块突出的岩石才稳住身形，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里很危险，罡风只是表面，真正的危险来源于罡风中的迷雾。 淡灰的无处不在的迷雾，悄无声息，所到之处，万物凋零。 下意识地他和厉战各自同时催发了一张防护符。 对付罡风非常有效的防护符，沾上迷雾就像沾上克星一般，很快就被消耗干净。 之前通过那么长一条栈道，他也不过消耗掉一张防护符，而现在在迷雾的侵蚀下，不到三十秒就能爆掉两张。 爆了再继续催动，催动了继续爆。 如此重复，不知道用掉了多少张防护符。 众人一阵眼花缭乱，不停地看到金色的光芒闪过又消失，只觉得每当金色的光芒闪过的时候，罡风就明显会小一点，而迷雾也被挡在外头。 其中有三名队员躲避不及，不小心被迷雾沾上，霎那间皮肤上就被侵蚀出一个洞，露出森森白骨。 程静迟没空管他们，随手扔了一瓶伤药给邱局长，全神贯注地防范迷雾，不敢有丝毫大意。 邱局长接过药瓶，定制的玉瓶，瓶身上有淡金色的纹理若隐若现，非常漂亮。 但邱局长显然现在没有心情欣赏玉瓶的工艺，粗暴地打开瓶盖，霎时一股清香传来，沁人心脾，一直紧绷的精神下意识地放松了。 “外用还是内服？”里面有半瓶液体，邱局长拿不定主意怎么用。 “都行。”就是普通的生肌丹，治疗外伤用的。 邱局长果断一半让三人内服，一半让他们外敷了。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候。 内服是在身体内部进行的，看不出来，但是外敷的效果就很明显。 但凡是洒上药液的地方，肌肤被腐蚀的速度明显减缓。 果然是仙家手段啊！ 别说邱局长，连大兵们都全服气了。 那三个受伤的人看着程静迟的背影都透着崇拜的光芒。要是没有程先生，他们肯定活生生地就被化成一堆枯骨了。 一直过了将近一个多小时，那股罡风才停了下来，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徘徊不去，裹着迷雾一起，像是在保护什么东西似的。 程静迟一屁股坐了下来，身上大汗淋漓。 他绘制的符纹时效短，但是催动消耗的灵力非常少，饶是如此，连续催动一百多张符纹下来，依然让他几近虚脱。 厉战的情况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这让程静迟心里稍微安慰了一点，看样子厉战也只是在武力值上辗压他，论起灵力深厚程度，也不比他强多少。 “那个好像是小吴的勘测包。”张东来干脆躺在地上，拍了一张照片，观察许久，终于从画面上那一堆残破不堪的布片认清了布片的原型。 众人不由精神一振，走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危险，终于让他们找到了一个线索。 不巧的是那个勘测包正好在罡风守护的范围之内，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所有的人动作非常一致，全都目光炯炯地看着程静迟。 “看我干嘛？”程静迟没好气地道，“我又没有隔空取物的本事。” “哦。”众人不由得失望。 厉战对什么勘测包毫无兴趣，他的目光往下，落在程静迟的左腕上，眉头一皱：“你受伤了？” 程静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左腕上有一道小伤口，在往外沁着血珠子。 “没事，可能是刚才不小心碰到的。”他毫不在意地道，顺手在衣服上擦了一下。 然而，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 原本滴落在地上的鲜血突然光芒大炽，将程静迟整个儿包裹住了。 厉战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朝着浑身发金光的程静迟抱过去。 “咿咿呀呀——” 光芒消失，程静迟一个趔趄，手中已经多了一个光屁股的小婴儿，身上的背包已经碎成片片，露出一地的衣服水果零食。 程静迟：“？！！” 厉战：“？！！” 众人：“？！！” 有几个大兵瞬间就把枪端了起来，对着小崽。 “你怎么出来的？”程静迟都懵了好不好，下意识地望向厉战。 厉战眉头皱得更深了。 不是吧！ 这么小就有穿梭空间的能力，这小崽不会真是条龙吧？还是天生就能掌控时空的时光青铜龙。 邱局长都有些神经错乱了：“你们怎么能把孩子带来这么危险的地方，还装包里呢？” 尤其还是这么可爱的孩子，关键她还没有发现！ 这真的是高人，而不是人贩子或者虐待狂吗？ “这个……”程静迟眼睛一转，谎话张嘴就来，“这是我师傅，我的术法就是他教的，只不过他生了病，别人越长越大，他是成年后就开始越长越小，别看他现在是个小婴儿，其实年纪一大把了。” “原来这个世上真有逆生长的还童症啊！”张东来习惯性地往鼻梁上推了推眼镜，结果推了个空，他的眼镜早在刚才混乱的时候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程静迟一脸警觉地看着他：“你别想打他主意。” 这些科学家正常的时候是科学家，不正常的时候就是疯子。 他可不愿意小崽被一个疯子盯上。 张东来的研究癖果然又发作了，看着小崽的眼睛直冒精光：“能取点血不？还童症啊，多神奇。” 至于穿越时空，他已经归纳到神奇术法一类了，他们研究所也有时空转换技术，不过不太成熟，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不行！”程静迟和厉战异口同声，态度无比坚决地拒绝了。 厉战狠狠地剜了老头儿一眼，还想取龙血？！美的你！ “只取一点点，不会影响他的身体健康的。”张东来还不死心，拿手指比了比，表示他真的只想取一咪咪的血量。 “那也不行。”程静迟抱着小崽转过身背对着他，怕自己气上头来，当场暴打张东来一顿，他想打这老头已经很久了。 天色已晚，本来光线就不行，还有三个伤员，不适合继续往前搜索，邱局长便下令就地整休，等到精神和体力都恢复再继续想办法前行。 程静迟过去看了看那三个伤患的情况，不是很乐观。 被迷雾碰触到的地方已经开始扩散，虽然有生肌丹，但明显无法彻底清除。 “他们需要立刻到医院接受治疗。”张东来说，“这种迷雾对人体肌肉的腐蚀性非常强烈，按照这个速度，即使有你的药水，他们也撑不过今晚就会变成一具白骨。” 程静迟也觉得有点棘手。 他运起灵眼，仔细察看了其只一个伤员的腿，发现他的身体里有一缕类似于迷雾的东西在血管和肌肉中继续扩散，不把这些黑雾从他们身体里除掉，这三人只怕真的过不了今晚就会变成三具白骨。 “我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程静迟起身，走到厉战身边，装模作样地在他包里翻找，其实是在储物袋里取东西。 凝元丹？没用。 养神丹？不对。 培元丹？不对。 解毒丹？可以有。 清瘴丹？就是这个了。 他拿了三瓶解毒丹和清瘴丹出来，把包重新裹好，回到三个伤患身边。 “这儿有几瓶解毒丹和清瘴丹，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不过我能保证的就是哪怕不能对症下药，这个药对他们的身体也没有坏处的。”说完就望着邱局长，一副你自己做决定的表情。 邱局长道：“都这个时候了死马当活马医，给他们吃吧。” 程静迟往他们一人嘴里灌了一瓶解毒剂，然后朝一边的大兵甲扬了扬下巴：“会有点儿痛，你们俩把他按住，别让他乱动。” 两个大兵知道他又要展现神奇的仙家手段了，立刻伸出手，将那个腿骨露出了出来的战友死死地按在地上。 “嘴巴也堵上。”程静迟道。 邱局长立刻动手，撕了一块衣袖塞他嘴里。 程静迟拔出瓶盖，倒了一点在伤口上，只听哧溜一声，伤口处像沸腾的开水一样，开始汩小泡泡。 伤患痛得额上青筋暴跳，被两个和他同样身强体壮的大兵按住，都差点挣起来，一脚差点踢到程静迟脸上。 厉战走过来，一记手刀劈下，那人翻了个白眼，利落地晕了过去。 接下来的过程就简单多了，药水滴上去，众人围观了一场水煮肉片的不美丽版之后，再剔掉腐肉，伤口不再继续扩散。 另两个伤患看着这么简单粗暴的治疗方法，不用人开口，直接道：“把我们俩打晕吧。” 尼玛太凶残了。 水煮了三碗肉片，哦不，治疗完了三大兵，程静迟发现那些大兵们看着他的眼神跟古人看华佗没什么两样了。 真的是活死人医白骨啊！ 经历了波澜起伏的一天，大家都有点累，安排好值夜的人手，其他的人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餐，都抓紧时间休息。 程静迟和厉战这两个高人外加小崽这个高人师傅，为了让他们能在明天的探险活动中保持最好的状态，所以不用守夜，一家三口得到找到一个比较隐蔽的角落休息。 程静迟累得不行，靠在山壁上立刻就能睡过去，却强撑着留出一丝精神力注意周边的情况。 不是他信不过值夜的大兵们，而是这个地方实在太匪夷所思，很多东西都超出了正常人应付的范围，真有什么变故，估计那两个大兵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你睡，我守着。”厉战知道他没有睡着，自己挡在外面，把程静迟和小崽护在身后。 “哦，有情况叫我。”程静迟也确实累了，有厉战守着即使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也觉得安心无比，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夜深人静，除了厉战和守夜的两个大兵，所有人都陷入睡眠当中，一直被程静迟抱在怀里的小崽，却突然睁开眼睛，目光望着前面的迷雾兴奋不已，伸着小手小脚非要往前扑。 厉战一把捞起他，对守夜的人做了个尿尿的口型，抓着小崽朝前走了几步，拐到一个突出的岩石后面，估计没人看着他们之后，才停了下来，拍了一下小崽的屁股，道：“好了，你想做什么就直接做吧，别闹出太大的动静就成。” 小崽对他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然后张大了嘴，用力一吸—— 只见之前让他们束手无策的迷雾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吸着一般，全被小崽吸进了肚子里。 厉战：“？！！” 饶是厉战见多识广，这个时候也不禁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妖怪，哦，不，小崽给扔了出去。 小崽鼓着腮邦子，把周围的迷雾全吸进肚子里，这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摸着小肚子皮沉沉睡去。 “……”厉战。 脚步有点飘的厉战重新回到原地，值夜的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见他平安归来，对他点了点头，又专心致志地警戒去了。 “怎么了？”程静迟迷迷糊糊地醒过来，问道。 “没事，明天你就知道了。”厉战把小崽重新塞回到他怀里，自己在他身边也躺了下来。 周围最大的危险就是那团迷雾，现在都被小崽吸进肚子里，他终于可以安心休息了一下了。 “哦。”程静迟对他十分信任，闻言又秒睡。 第二天，程静迟被一阵惊讶中夹杂着兴奋的叫声吵醒。 “咦，那些迷雾消失了，昨晚发生了什么？” “快看，那是什么？” “天呐！是传送门！这里居然也有一道传送门！” 程静迟睁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 一直盘绕在那棱格勒峡谷上空的迷雾终于消失不见了，远处的山顶上，半空中一道巨大的像黑洞一样的漩涡传送门出现在他们面前。 传送门的四周还残存着些许灰雾，很明显那些灰雾应该就是这个传送门传过来的。 张东来激动得差点休克。 时隔三十多年，他们终于又找到了另一座传送门！ “原来是真的，原来是真的，哈哈哈哈——”张东来兴奋地叫了起来。 邱局长也吃惊地张大了嘴，自言自语地：“没想到那些斜眼们说的居然是真的，传送门真的存在……” 程静迟则是一阵庆幸。 幸好他家的传送门比较小，而且性格十分温和，掉的都是些草药骨骼之类的不仅无害还有益处的东西，要是换了这个传送门，尽给他掉灰雾，那就完蛋了。 不光他完蛋，估计整个靖城都完了。 此时，一直罢工休息的通讯器突然传来声音。 “张博士，请问是你吗？我是小艾，我们被困在那棱格勒峡谷，请求支援——” 听到艾研究员的声音，张东来简直欣喜若狂。 “艾博士，原来你们没事？太好了，我们已经被困在这里两个多星期了，终于有救了！” “其他人呢？”邱局长迫不及待地问道。 “大家都在，有两个受了伤，现在情况不太好。” “季行澜呢？季行澜在不在？”程静迟忍不住也问了一句。 “大侄子，我好着呢。”通讯器里传来季行澜有气没力的声音，“就是受了点伤——” “？！！”程静迟顿时炸毛了：“啊呸！谁是你大侄子？！”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迷雾已经散去，邱局长联系了救援直升机，当天晚上就将之前被困在峡谷的探索队员救了出来。 据说他们到达峡谷之后，就遭遇了罡风袭击。他们可没有防护符这种高大上的东西，为了躲避罡风，只得冒险进入腹地，在一个背风的峡谷呆着，等待罡风过去。 没想到罡风最后越刮越烈，夹裹着迷雾，他们根本出不去，只能龟缩在那个小小的峡谷里，到最后吃的喝的都没有了，饿得什么都吃，虫子、 草根都被吃光了，只能绝望地等死的时候，迷雾终于散去，他们也得救了。 听完这一切后，程静迟感慨着：“说起来这都是小崽的功劳啊！” “他小小一只，怎么牙口这么好呢？连那个灰雾都吃！”他捏了捏小崽软乎乎的小胳膊，有些郁闷地道：“你说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他还想等小崽长大了，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物种。 “你会等到那一天的。”厉战一手拎着小崽，一手揽着程静迟，“走吧，我们回家。” 步上直升机的时候，程静迟扭头看了一眼沐浴在朝阳中的漩涡传送门，就像一只蜇伏在霞光中的异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张开那张漆黑的大嘴，吐出人们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的东西。 这是机遇，也是挑战。 但，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此时此刻，他只想回家，见一见他那啰嗦但勤劳艰忍的老妈，见一见他傲娇又心软的老头儿外公，见一见小舅、小舅妈…… 回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厉战，笑道：“走吧，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正文正式完结。 番外会不定期地在下一本书的作者有话说里更新，免费奉献给大家。 大家下一本书再见！ 第134章 （完结） 飞机在头顶盘旋, 程静迟再次脚踩在那片高尔夫球场的绿荫地时，内心深处忍不住感慨万千。就爱上 两天前, 他也是在这里，带着满腔的忐忑，登上直升机。 两天后，他又站在这里, 看着渐行渐远的直升机, 简直泪流满面。 “你倒是把我们捎到能叫到车的地方啊喂！” 老是把他们往这荒郊野外一扔是几个意思？ “静迟，算了。”厉战把小崽交到程静迟手里，背着他的小男朋友, 沿着上次的路再一次朝着大道前行。 “政｜府的人就是这样，用得着你的时候, 你是大爷, 用完了他们就是大爷！”程静迟哼了一声，道，“下次就算天塌了我也不去帮忙了。” 想到这次去那棱格勒峡谷, 把他积攒的灵草灵药都消耗一空就肉痛极了。 那些可都是变异过的灵草哎！ 亏大了！ 不过算了, 能救回来那么多人命, 也算值了吧。 他揪了揪小崽肉乎乎的小胳膊：“你这么能吃, 怎么不早点出现呢？”这样他们也能少受点苦啊。 厉战背着程静迟走了一个多小时, 大道的入口, 一辆小越野车停在那里。 季行武和乔白术两人站在那里，安静地等着他们。 “小舅，武哥——”程静迟眼睛好, 隔着老远就挥手朝他们打招呼。 厉战索性跑了起来，原本百米开外的人，不过眨眼之间就到了跟前。 “你这孩子，怎么什事事都瞒着？小崽不见了，你妈都要急疯了！”乔白术伸出拳头轻轻地在程静迟肩上打了一拳，红着眼睛道，“以后有事再不许瞒着我们。” 程静迟苦着脸：“我也不想的，可是你看啊，外公年纪大了，我妈她一个女人就别让他们操心了。” 他本来还想说乔白术身体不好的，不过看到旁边季行武黑得如同锅底的脸色，没敢说。 季行武看了他们好久，才吁了口气，道：“这回阿澜多谢你们了。” 显然季行澜的事季家已经知道了，肯定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季行武。 “没事，一家人嘛。”程静迟揉了揉鼻子，酷酷的武哥一本正经地向他道谢的时候，那感觉还真有点怪怪的。 上了车，季行武发动车子，乔白术坐在副驾驶上，一脸严肃的表情：“说吧，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阿澜出事后，那些人会找你们去帮忙？” 程静迟拿手肘推了推厉战，把这个难题丢给了他。 厉战满头黑线，不过显然被程静迟推出来当背锅侠当习惯了，懒得开口解释，索性在车里显示了一遍小型的刮风下雨电闪雷鸣的不科学场景。 车子一个紧急刹车，轮胎和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乔白术：“？！！” 季行武：“？！！” “就是这样。”程静迟把小崽抱起来，有点得意。 当初他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比他们还要震惊好么！ “开你的车。”乔白术镇定下来，横了季行武一眼。 季行武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默默地重新发动车子。 程静迟看了他们一眼，心里有点诧异，小舅和武哥的心理承受力都挺强的嘛，还以为他们俩要很久才能接受家里多了一个高人的事实呢！ “那小崽呢？”乔白术定了定神，又指了指他怀里的小崽。 程静迟：“……” 这个确实是不好解释。 “走的时候小崽偷偷爬进包里了，我们不知道，到了西昆仑才发现。”厉战镇定地回答。 程静迟：“……” 乔白术：“……” 季行武：“……” 一个多小时后，越野车停在佳芙花园楼下。 乔白术整个人还有点蒙圈，说：“我就不上去了，小崽的事你回头好好跟你妈说说，她简直要吓死了，还以为孩子丢了。” “知道了。”程静迟揉了揉额头，只觉得浑身跟散了架似的。 回到家，什么也不管，先扑到床上大睡了一场，一直到第二天晚上才睡醒过来，头重脚轻地飘去洗手间放了水，出来就看见厉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前一阵子笼罩在那棱格勒峡谷的迷雾终于吹散，据有关砖家指出，这次的迷雾事件，是因为潮汐……” 程静迟走过去，靠在厉战身上，说：“我以后再也不会相信什么砖家的新闻，全是假的！” “嗯。”厉战吻了吻他，淡定地换了个台，是一个娱乐综艺节目。 请的嘉宾还是程静迟的老熟人小李。 这小姑娘自从治好了额头上了疤痕，辞了邮局的工作，投入到自己最爱的演艺事业，人生就跟开了挂一样。 从最开始还需要带资进组的女二到如今红得发紫的当家花旦，也不过几年的时间。 不过这姑娘还挺念旧的，不会像别人那样红了就翻脸不认人，直到现在每逢过年过节，都会主动和程静迟联系，行程安排没那么紧的时候还会时不时地跑到镇上去找程静迟玩，看起来跟当初在邮局上班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接下来的几天，关于那棱格勒峡谷的报道少得可怜，只有几个砖家跳出来用各种天文物理的知识阐述了峡谷上空迷雾的成因之后，就悄无声音。 后来还是从季行澜的口中得知，那棱格勒峡谷已经被军队接管，里面的牧民也迁了出来，被另外安置。 张东来和邱局长后来还特地打电话向他道谢，但是对那棱格勒峡谷的事却没有提半句。 程静迟对此毫不在意，他觉得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相信张东来他们也会谨慎考虑，没有万全的准备之下，也不会再冒冒然地探索传送门对面的时空了。 自从那棱格勒峡谷上空的漩涡传送门出现之后，程静迟家里的小传送门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联想到之前在沙漠里看到的那个小传送门，程静迟猜测大约是因为要维持峡谷上空的传送门需要的能量太大，以至于其他的小型传送门都无法维持下去，所以消失不见。 除了这点稍显遗憾之外，程静迟觉得其他的一切都十分完美。 乾坤珠里的世界现在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完善，变异的物种也越来越多，足够应付他炼丹和绘制符纹的需要。 他和季老爷子的医药生意也十分顺利，镇上的药材都有点供不应求，为此他在别处又租了很多的荒地，都是靠近绛城和青城那边的盐碱地和沙漠，投入了无数人力物力和财力之后，大西北的荒漠地带现在终于出现了一大片绿色。 从乾坤珠里培育出来的幼苗，被源源不断地种植到华夏这片古老而又神秘的大地上，幼苗中含着的微弱灵力滋补了这片大地，而大地反过来又能反哺幼苗，如此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 虽然这个过程是缓慢的，但是程静迟相信，只要能够坚持下去，假以时日，华夏大地一定能够回复到当初灵气充沛，术法百家争鸣的鼎盛时代。 “好了么？”程静迟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领，扭头问从卧室里出来的厉战。 “好了，走吧。”厉战扬了扬手中的车钥匙，道。 今天乔外公八十大寿，他们两人刚从青城那边赶回来，专门给乔外公贺寿。 这几年大塘镇变化挺大的。 程静迟走在大塘镇的街道上，感受着空气里微弱的灵气，满意地点了点头。 镇上风水好，程静迟认识的许多高人都跑到这里定居，有几个家业小的门派，甚至打算举门上下都搬迁到镇上来。 对此，程静迟的态度是顺其自然。 真正的高人他还是比较放心的，那些人他都见过，品性什么的也都了解，真搬到镇上来，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现在有他在，还有季家的影响力，外人不敢打大塘镇的主意，但季老爷子已经上了年纪，总有一天会老去，头上没有了人震慑，他真怕有些目光短浅的人看中大塘镇这块地方，乱挖乱建，让他这么多年来的心血付之东流。 这些隐世高人背后或多或少都有些背景，有他们在，即使季老爷子和他都不在了，也能护住这个镇子。 路过镇上的农贸市场时，看到了隔壁正在放鞭炮，大摆流水席，问了人才知道这家的孩子今年高考一举夺冠，名列靖城文科之首。 两人也凑趣，意思意思地上了一点礼金，讨了一杯喜酒喝，沾点喜气。 结果走不了几步，前面又有一家在放鞭炮摆流水席。一问，还真巧，这家的孩子是靖城理科状元。 从街头走到街尾，不到三公里的距离，一连碰上了六场流水席，全是孩子高考成绩优异，家长摆筵席的。 如今镇上依靠着青之泉化妆品工厂和程静迟的那几百亩药田，还有乔外公的药材加工厂，大塘镇早已摆脱了当初的贫穷状况，成了全国有名的小康城镇，再加上程静迟后来不遗余力地在镇上投资大搞基础建设，道路拓宽了，学校建起来了，医院也完善了，图书馆也修起来了，公园也建了，整个小镇现在就是一个高档的花园小区。 其中学校尤其投了巨资，只要是镇上的学生在这里上学，不仅免费，优秀的学生还能获得巨额奖励，如此重金诱惑之下，整个小镇的风气瞬间焕然一新。 辍学的基本没有，优秀的学生一年比一年多，这已经是镇上连着好几次包揽靖城高考文理状元。 这么一个人杰地灵的风水宝地，早几年前就有人看中，打主意要在大塘镇搞开发建楼盘，不过最后都不了了之。 大塘镇就以着其独有的方式与步调，慢慢地发展着，并且潜移默化地改变着这里的居民。 到了乔家大院，乔外公一听外孙来了，丢下一屋子的客人跑出来，埋怨道：“天天在外面跑，想见你一面还得提早好几个月打电话，真是的！” “外公，我保证，只要过了今年，我就不往外跑了，就留在家里陪着外公。”程静迟知道老头儿是想自己了，也不生气，给了老头儿一个爱的抱抱，就揽着老头儿往屋里走。 乔外公已经八十岁了，年岁不小，身子骨却很健朗。 程静迟手里不缺东西，对家人无比大方，只要乔外公他们用得上的，丝毫不吝啬，这几年老头儿反倒是越活越年轻了。 八十岁的老人家，看上去像五十多岁的人似的，头发还是全青的。 大家都说乔外公老了还返老还童，羡慕得不行。 上个月的时候，程静迟陪着老头儿去医院体检，得出的指标好得吓人，一点儿都不像个八十岁的老头，比现在亚健康的三四十出头的人还好。照医生的话说，以乔外公体检的状况，再活个三四十年是丝毫不成问题的。 程妈妈穿着小围裙从屋子里钻出来，笑着说：“爸，你就不能少抱怨两句吗？孩子们大了，当然有自己的生活，我和白术陪着您不是一样的嘛！”又招呼厉战道，“小战快进来，饭都做好了，就等着你们俩了。” 屋子里摆了好大一张八仙桌，桌上摆满了菜肴。 桌边坐了一圈的人，除了乔小舅季行武之外，季家人除了季大哥和正在出任务的季行澜之外，其他人全到了。 这几年季行澜每次出任务都会往程静迟这边跑一趟，然后揣着一堆的药瓶走。 他对于程静迟掏出来的会发金光的梧桐叶子非常垂涎，然而没有灵力，最后只能望叶兴叹。 所以哪怕这几年他出任务的次数挺多，像上次那样受那么重的伤差点死掉的情形却是很少了。 因为这个原因，季家人更是成了程静迟坚实的后盾，谁打大塘镇和程静迟的主意，季老爷子都不让步，明里暗里着实替程静迟挡了不少的麻烦。 “我怎么觉得程哥和战哥这几年都没什么变化啊！我上小学那会儿见着他是这个样子，现在我上高中了他们还是这个样子。”季明修歪着脑袋十分不解。 他妈那么爱漂亮会保养的人，这几年眼角都多了两条皱纹，可是程哥和战哥却一点儿也没变老。 不仅如此，乔爷爷他们也是，家里最显老的二叔现在比小叔看着还年轻。 “因为你程哥他们都快成神仙了。”陆瑶从桌上拿了一颗枣塞进他嘴里，说，“吃你的吧。” 枣子也是从程静迟的果园里现摘的，个头虽然不大，但是核也小，特甜，水份又足，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别提味道多好了。 季时修立刻丢下老不老这个话题，专心致志地吃枣子。 乔爷爷这里的东西比外边的都好吃，每次到乔爷爷这里来，他都恨不得多带两张嘴。 程妈妈一见又只有他们俩，道：“孩子呢？怎么只有你们两个？” “他有事，留在家里，我们晚一点就回去。”程静迟回答道。 小崽的身份，程静迟也跟大家说了，还是当初对着张东来和邱局长那套说辞，只说是他的高人师傅，得了还童症，虽然是个小婴儿模样，但其实年纪一大把了。 大家初时颇觉惊奇，然而时日一久，都把小崽当成一个长不大的有点特殊的孩子看待，尤其是程妈妈，简直拿他当孙子看的，每天见面必要问一次，有时候给程静迟打电话，开头问的第一句必是问小崽如何了。 小崽这些年饭量一天比一天大，小身板却一点儿也没长，还是老样子，实在太怪异了，虽然亲近的人都知道实情，但程静迟现在依然很少让他出现在人前。 “就家里这几个人，带他过来呀！怪想他的。”乔外公咂巴咂巴着嘴，有点不满。 家里现在什么都好了，不缺钱，身体也好，就是缺个孩子。 好不容易捡了个孩子吧，却是个假的，别提多遗憾了。 程静迟立刻下定决心，回头就去孤儿院领养十个八个孩子，就放到大塘镇外公跟前养着，天天让外公看个够。 “再多的孩子又不是你的，有什么用。”乔外公嘀咕了一句，看了一眼在餐厅和厨房来来回回忙碌个不停的季行武，还是压了下去。 也罢，孩子们都大了，他就不要讨嫌，安心地当个老翁公，享着孩子们的孝敬，等着哪天老天爷的召见吧。 因着是家宴，并没有大办，饭菜也都是些家常菜，只不过样数比较多，而且食材比较特殊，都是带着微弱灵力适合普通人食用的那种，大家吃得十分尽兴，一顿饭从下午五点吃到晚上七点才散。 乔外公喝了点酒，吃完饭消了消食便睡下了。 程静迟站在床前，看着老头儿睡着了还不停地咕哝着，睡梦中依然是那副傲娇的臭脾气，笑了笑，替他拉了拉被子，熄了灯才走出去。 院子里厉战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副百无聊赖的表情，季明修叽叽喳喳地缠着他问这问那。 “明修，你还不睡啊。”程静迟捏了捏眉心，一天下来，他都有点累了。 “不困啊。”季明修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望着头顶的天空，说，“好久没见到这么漂亮的天空了，在京都晚上天空都是灰白灰白，一点儿星星的影子都瞧不见，这儿环境真好。” 程静迟心想，劳资用灵草灵药养了好些年了，花了那么多心血给乔外公改造的养老小镇，当然空气环境好，要不然他太亏了。 “我妈说了，让我高考就考靖城中医药大学，让我跟着乔爷爷学医。”季明修突然转过脸，对着程静迟道，似在征求他的意见。 程静迟揉了揉他脑袋上的那撮呆毛，说：“你喜欢就好，父母的期望都只是一个参考，最重要的是你自己喜欢，喜欢到只要想到能从事这个行业就会发自内心地感觉到快乐，这样就行了。” 季明修呆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程静迟会这么说。 “那程哥最喜欢做什么呢？就是那种只要从事这个行业就会发自内心地快乐的那种？”季明修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个啊——”程静迟回想起自己短暂的半生，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种地吧，种地能让我感到快乐。” “啊——”显然季明修没想到自己最敬佩的人的梦想居然如此朴素，不由得呆了一呆，继而不放弃又转向厉战，“那战哥呢？” 厉战靠在院子里的枣树上，目光透过浓浓的夜色，落在程静迟身上。 “家庭煮夫吧。” 季明修：“……”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要泪奔了，这真的就是一篇恋爱日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