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变小哈》 楔子 贩卖巧克力的神秘老妇人 “若若，我们分手吧！” “黄乐天，你再开玩笑吗？” “不是的，我，我是非常认真的！” 座无虚席的饮品店里，充满欢乐的谈笑声，甜蜜的奶茶香味弥漫在小店的每一个角落。橘红色的午后阳光透过一尘不染的玻璃窗，斜照在小店的情侣身上，为他们的爱情故事镀上一层浪漫的色彩。 今天是情人节，每个人脸上都绽放着幸福甜蜜的笑容。只有她，在这个充满甜蜜的花香的节日里却挤不出一丝笑容，因为，这个本应该和所爱的人在一起度过的日子，她却惨遭男友抛弃。 林若若面无表情地盯着对面坐立不安的黄乐天，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呆了半天。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要说不震惊、不伤心是不可能的。甚至，有一刹那，她都想学偶像剧里被背叛的女主角，端起桌上的果汁就泼到他脸上，然后愤然离去。可是，这样又能挽回什么呢？如果他铁了心要和她分手，那么，无论她做什么都是徒劳。既然如此，还不如吧泼果汁的力气留下，支撑自己回家。 黄乐天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坐立不安。明明是寒意未退的初春时节，可他额头上却不停地冒汗。 终于，他按耐不住了，偷瞄了面无表情地林若若一眼，轻声说道：“若若，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真的……” “那个女孩是谁？”林若若冷冷地打断他的话，语气淡然的出人意料。 “啊？” 黄乐天一时没反应过来，傻傻的张大嘴巴，半晌才忐忑不安的问：“什，什么女孩？” 林若若盯着他脸上明显的红晕，耐心的重复了一遍：“告诉我，那个女孩是谁？” 黄乐天不知道，每次他说谎或者心虚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脸红。以前，她总能轻易地从他脸上猜到他是不是有将给她什么神秘惊喜，而事后，他每次追问她为什么会知道，但她总是一言不发的抿嘴偷笑，没有把这个小小的秘密告诉她。 可惜，这些甜蜜的回忆，都将成为过去。 偷瞄了林若若一眼，黄乐天知道事情瞒不住了。正想坦白，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今天你要嫁给我》的轻快的旋律打破了笼罩着两人的压抑气氛。 黄乐天看了眼手机屏幕上跳跃着的名字，朝林若若露出个歉意的笑容，然后接起了电话，一脸掩饰不住的喜悦。 林若若也看到了那个名字，打来电话的人对她来说并不陌生，就算她再怎么孤陋寡闻，也不可能连自己学校大名鼎鼎的校花莫婉如都不知道。 黄乐天和对方聊了很久，从情人节聊玫瑰花，从玫瑰花聊到某部电影……完全忘了对面的林若若。 林若若默默地坐着，看着一脸幸福表情的黄乐天，默默地听着他讲电话。他的语气中透露着林若若从没感受过的甜蜜和宠爱。夕阳橘红色的光芒打在他小麦色的脸上，细碎的光点在他的头发上跳跃。 平心而论，黄乐天长得确实很帅。他身高173厘米，健壮结实，在衣着打扮上永远走在流行的最前沿。他长着一张秀气的瓜子脸，一双明亮深邃的眼睛，波光流转，仿佛会说话。当初，林若若就是因为他这双眼睛暗恋上他的。 是的，是林若若先喜欢上黄乐天的。 林若若本不是一个安静淡然的女孩。严格的说，她本性是个爱朗的人，然而，当她得知黄乐天喜欢安静温柔的女孩后，她强迫自己收起本性，硬是吧自己改造成了一个文静温柔的女孩。经过万般努力，她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并成功地让他喜欢上了她。 两人交往后，他对她一直很好，常常送她一些小礼物哄她开心。两人的感情虽然不像偶像剧里男女主角的感情那样轰轰烈烈，但也算稳定幸福。 林若若一直庆幸黄乐天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不然以她那平凡的长相要想让他喜欢上自己，那可真是比登天还难。可是，今天她发现，原来爱情还是和外貌脱不了关系，面对平凡的她和漂亮的莫婉如，任何一个正常的男孩都会选择后者。 既然如此，她还有必要留下来自取其辱吗？ 林若若自嘲的笑了笑，深吸了口气，毅然地站起来离开了。黄乐天专注地和校花聊着儿，甚至没有发觉她的离去。 a街上人很多，大都双双对对。每对情侣都亲密地牵着手，女生们捧着红艳的玫瑰，紧靠着他们的男友，脸上的笑容比花朵还娇艳。林若若孤零零地穿梭其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本来她以为自己也会像别的女孩一样，和深爱的男友幸福地度过这一天。为此，她还省下了一个月的早餐钱和零用钱，特意买了身上这件漂亮的白色公主裙，可惜一切计划都被突如其来的变化粉碎了。 林若若脸上伪装的淡定表情瞬间崩溃，鼻子一酸，心里的苦涩顿时化作一股泪水。就在这时，一个慈爱亲切的声音却打断了她的悲伤自怜。 “孩子，你在为什么事情伤心呢？” 林若若不想让别人看到她伤心，连忙把头转过去，擦干眼角的泪水后，才转过头来，看到眼前站着一位老奶奶:“老奶奶,请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呀？” 慈眉善目的老人微笑着摇头，然后说：“孩子，你要买巧克力吗？我有一种神奇的巧克力，对着它许愿之后吃下去，你的愿望就会实现哦!”林若若这才注意到老人手中提着一个小竹篮，里面放着一篮子巧克力。 林若若不是一个爱幻想的女生，对于老奶奶说的那种神奇巧克力，她并不相信。 不过，想到老人在这么寒冷的初春提着一篮巧克力出来卖，觉得她怪可怜的。在者，她曾听朋友说过，巧克力能让人的心情变得愉快，说不定吃一块心情就会变好一点。于是，她还是决定买一块。 “老奶奶，这巧克力多少钱一块呢？” “20块。” 收过钱后，老奶奶从篮子里拿出一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递给她，并一再叮嘱道：“吃前记得许愿哦！巧克力精灵会帮你实现愿望的！在这个美好的节日里，任何不美好的事情都会消失。” 如果事情真如老奶奶所说的那么简单，该多好啊！ 林若若在心里苦笑了下，礼貌的向老人家点点头，便拿着巧克力回家去了。 第一章 捡来的王子是白痴 在回家的途中，林若若剥开了巧克力的包装纸，掰了一小块正欲放进口中，却鬼使神差地想起了卖巧克力的老奶奶的话…… “吃前记得许愿哦！巧克力精灵会帮你实现愿望的！在这个美好的节日里，任何不美好的事情都会消失。” 许愿后，不美好的事情真的会消失吗？ 林若若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双手握着巧克力，站在空无一人的僻静小巷里，发泄般地对着天空大叫：“我希望忘记黄乐天！我希望上帝赐我一个比黄乐天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男朋友！”"吼完后，她顿时觉得心情好了很多。她呼了口气，把手中的一小块巧克力放进嘴里，甜蜜中略带苦涩的味道立刻在她的舌头上化开。林若若闭上眼睛，细细的品味着这种味道。这一瞬间，她觉得心中的苦痛好像真的减少了很多。 “姐姐，你是天使吗？” 正在林若若尝试着淡忘心中的伤痛时，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清脆干净的声音在这幽静的小巷里显得异常清晰，让她想装作听不见都不行。林若若咽下口中的巧克力，无奈地睁开眼睛。 灿烂的霞光，一个男孩正站在她面前。他身高看起来至少有175cm，比她高出大半个脑袋。他看起来和她年龄相仿，长的极为帅气，乌黑的头发柔顺地贴在前额，一双眼睛又圆又黑，长长翘翘的睫毛微微的垂着，在他脸上投下小小的弧形阴影。他的皮肤白皙无瑕，估计连校花莫婉如见了他也得自叹不如。他那张完美的脸，简直就像台湾偶像剧的男主角，仔细一看，真和罗志祥有几分相似。总之，他绝对是那种走在大街上，回头率达200%的俊美男孩。 不过……回头率达200%的俊美男孩会露出这么可怜兮兮的表情吗？ 他看起来至少有十七八岁，可是那处处透着可怜气息的表情，那无辜纯真的大眼睛，那微微扁着的薄唇，特别是那可怜兮兮的语气，让人怎么都无法相信他是个十七八岁的男孩。要不看他的外表，就只听声音，她还真以为他只有十岁！ 林若若看着男孩和实际年龄严重不符的表情，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 “教堂里的天使都穿着白裙子，姐姐，你也是穿着白裙子，所以你是天使，对不对？”男孩满脸期待地看着她，黑亮的大眼睛闪着无辜的波光。 按他的逻辑，那是不是有翅膀的也都是天使？蝙蝠也有翅膀呢！难不成蝙蝠也是天使？看来这男孩的神经不太正常。 林若若决定不理他，转身就走。然而，她刚迈出一步，衣服就被人抓出了。 看来今天注定是个多事的日子。 林若若叹了口气，无奈地回过身，看着一脸可怜相的男孩问：“这位同学，你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天使姐姐，我肚子好饿。”男孩扁着嘴，可怜兮兮地看着她。那小狗一样的可怜眼神，仿佛在暗示，她要是不帮他，她就是天下超级无敌大坏人。 林若若不想当坏人，所以只好苦着脸，忍痛把手中剩下的巧克力全给了他：“我只有这个，你拿着。” “谢谢天使姐姐。”男孩双手捧着巧克力，感激地看着林若若，那眼神看得林若若心里直发毛。 汗！他干吗用这种眼神看她，他以为他是在看耶酥吗？ 林若若揉了揉双臂上的鸡皮疙瘩，礼貌的叮嘱了他一句：“你赶快吃，吃完了就回家。我先走了，再见！” “天使姐姐，你等等！” 男孩焦急的呼唤声从身后传来，林若若只当什么也没听见，快速地往大路上跑去。 在情人节被抛弃已经很倒霉了，她可不想在这里和这个奇怪的男孩继续扯下去！林若若沿着街道飞快地跑着，可是，她突然觉得不对劲。 她明明已经跑了三条街道、四条小巷，为什么还能那么清晰地听到那个男孩的呼唤声呢？ 于是，林若若停下脚步，疑惑地皱起眉头，往后一看，差点儿没背过气来——那个男孩正一脸无辜地挥着巧克力向她跑来。 “你不回家跟着我干什么？”林若若黑着脸，没好气的瞪着她面前的男孩。这小子追着她跑了这么远，竟然脸不红、气不喘，她都有点儿怀疑他是不是刘翔的弟弟了。 男孩看林若若生气了，脸上立刻露出委屈的神情：“天使姐姐，我，我忘记回家的路了。”“你忘记回家的路就去找**叔叔啊！找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地图！”林若若不想再理他，转身就走。 男孩双手握着巧克力，可怜兮兮地跟在她的后头：“天使姐姐，你带我回家好不好？**局里的叔叔长得好凶，我怕。” “你要怕就离我远一点，我凶起来比**局里的叔叔还可怕！”林若若头也不回地说着，加快了步伐。 “天使姐姐……”男孩站在原地，无助地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委屈得像是受了欺负的童养媳，声音里竟然带着哭腔。 已经走到一米开外的林若若停了下来，左脚半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心里挣扎了半天，最后她还是叹了口气，无奈地折回到男孩面前说：“唉，我败给你了，你告诉我你家的地址，我送你回去。”“谢谢你，天使姐姐。”看到林若若重返，男孩破涕为笑。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刚舒展开来的笑脸又皱成了一团。他怯怯地看了林若若一眼，缩着脖子，惶恐地嗫嚅道：“可是，天使姐姐，我不知道我家在哪里。” “噢，我明白了。”林若若淡淡地应了声，无以为男孩的意思是不知道家里的准确地址，“你要是不知道路名，也可以告诉我你家附近的一些标志性建筑，比如，某某餐厅、某某大厦、某某商场、某某景点之类的。” “这些我也不知道……”男孩扁着嘴，可怜兮兮地垂下脑袋。 林若若忍着满肚子的闷气，耐着性子说：“好吧！那你把你的家人或者朋友的电话号码告诉我。” “我，我忘记了……”男孩不安地搓着手指。 “那你告诉我，你读哪所学校？”林若若语气中开始透露不耐烦，看得出她已经濒临发飙了。 “那你妈妈叫什么？” “我，我不太记得了……” “臭小子，你是不是耍我？”林若若叉着腰瞪着他，乌黑的瞳仁里有火苗在跳跃，怒气全面爆发。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耍你……”男孩吓得倒退几步，缩着脖子，睁着一双纯真的大眼睛，惊恐地看着林若若，神情和他的外表一点儿也不相符。看他那惊慌失措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难道他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等等！什么都不记得了？那，那不就是……林若若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妙。林若若被脑子里的想法吓了一跳，抬头惊愕的瞪着他，试探着问：“你，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e!y-h+j&n)f 男孩扁着嘴，茫然地看着她。一看到他这副表情，林若若立刻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就说：“我，我忘记了……” 天啊！她今天为什么这么倒霉啊？失恋也就算了，还让她遇上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白痴。老天是不是觉得她不够凄惨，还想来个雪上加霜啊？ 林若若无力的瘫坐在路边的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我看你是失忆了。” “失忆？”男孩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两道浓密的剑眉紧紧地皱成一团。 林若若欲哭无泪地点点头：“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了。你的脑子里一丁点儿往事的记忆也没有吗？” “我不知道！”男孩紧皱着眉头，努力地回忆着，“我只记得我昨天好像是被车撞了，醒来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你身上有没有什么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呢？”林若若急切地问，“比如身份证、学生证之类的。不然手机也行，手机里应该有你的家人和朋友的电话号码。”*?2y$w2?8h/a-u,t “嗯，我有手机……” 林若若大喜，连忙催促他：“赶快给我看看，我帮你联系你的家人。” “不过现在没有了……” “怎么会没有呢？”林若若悲愤地大叫，这一喜一悲的交替让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男孩害怕地瞄了她一眼，垂着脑袋，小声地说：“今天早上有个长胡子的叔叔说，只要我把身上的钱和值钱的东西给他，他就带我回家。”林若若瞪大眼睛，把他不敢说的话全说出来了：“所以你就给他了？” 男孩偷偷看了看了看她，然后悄悄的往外挪了好几步，才轻轻的点了点头。 天啊！他到底遇到了一个什么让人啊？被车撞到就算了，还学人家韩剧的男主角闹失忆；闹失忆也就算了，还把最重要的手机送到骗子手里！她，她，她真不知道该说他还什么好了！算了，不管他了！反正他们本来就是没有交集的两条平行线，各行其道。拿定主意，林若若招呼也不和他打一声，就起身往前走。男孩觉察出不对劲，连忙上前拉住她的衣角：“天使姐姐，你不会抛下我一个人走掉，对不对？”“不对！”林若若拍开他的手，继续向前走。 说她无情也好，说她铁石心肠也好，反正她打定主意不理他了。她自己的事情已经够烦了，她可不想把这个大麻烦包揽在自己身上。 “天使姐姐，你不帮我了吗？” “你的忙我可不帮了，你去找别人吧。别跟着我！” “我，我没有地方去了。如果，如果你不帮我找家人，我，我，我只好一直跟着你了。” “好啊！你威胁我是不是？”林若若停了下来。 男孩反应不及，下巴撞到了她的额头，疼得立刻捂住了下巴，跳到一旁呼爹叫娘。林若若吐吐舌头，朝他做了个“活该”的表情，边走边下狠话：“那你就跟着吧！跟到累死你我也不管你！” 话虽然这么说，但当林若若绕着镇中心走了半圈，回头依然能看到身后寸步不离的男孩时，她终于抓狂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还要跟我跟到什么时候？你是不是要把我折磨疯了才开心？” 男孩被他吓得连连往后退，缩着脖子，颤抖着说：“我，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没有地方去。” “你没地方去关我什么事！” “姐姐是天使，姐姐一定有办法的。”“你，你;”林若若被他气得浑身发抖，心里直恨自己刚才把巧克力给了他。如果她不给他巧克力，说不定他就不会赖上她了。 “天使姐姐，你别生气好吗？”看到她这个样子，男孩难过地垂下头，“我，我只是想回家。晚上外面很黑，会有坏人打我，还会有奇怪的大叔摸我的脸”说到最后，男孩竟然低声地抽泣起来。 “你，你别哭啊;”林若若吓坏了，心里的;气瞬间消退了一半。她慌张地看着他，又转头看看四周，发现不少路人正驻足朝他们看来。她顿时手足无措地说：“喂，喂，你别哭啊！别人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呢！哎呀，算了算了，算我倒霉好了！你别哭，我带你走，你今晚不用睡路边，也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真的吗？”男孩抬起头，一双乌黑的眼睛含满了泪水，看起来惹人怜爱。 “哎，是啦！是啦！赶快走吧！” “先说好哦！我不要去**局哦！那儿的大叔长得好凶，我害怕。” “知道了，知道了！”林若若口上应着，心里却想，反正他不认识字，到时去哪儿可由不得他！ 男孩不知道林若若心里的想法，快乐地跟着她往前走。 走了两步，林若若不放心，又回头问了句：“你确定你真的把过去的事情都忘记了吗？” “嗯，是的。 林若若放心地拍拍胸口说：“那就好。” “什么？”男孩惊诧地看着她问。 “没什么，没什么，咱们赶快走吧！”幸福镇的**局坐落在镇中心，金光灿灿的夕阳下，整座建筑显得庄严肃穆。警局大门的门匾上，“为**察局”几个金色大字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林若若和男孩站在**局的大门前，仰头看着威严的门匾，表情各异。前者热泪盈眶，一副“我快要解脱了”的激动表情；后者则是一脸的疑惑不解。 “天使姐姐，这是哪里？” “我家！”林若若撒着慌，心里却想，反正把他进去了，她就自由了！ 男孩眨了眨眼，脸上的表情更加疑惑了：“天使姐姐，你家在**局吗？” 林若若脸色一变，转头反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是**局？” “这门上不是写着吗？”男孩伸手指了指那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林若若大惊，眼睛瞪得比乒乓球还大：“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还认得字？” “我是忘记了一些过去的事情，但不代表我不认识字了啊！”男孩无辜地眨着眼睛。 瞧他这话，不是在耍她吗？ 林若若脸色一沉，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他往**局里：“你看错了，那几个字不是‘**局’。” “那是什么？”男孩抱着大门外的圆柱，死也不愿意往前挪一步。 “那是我家春联的横批，意思是‘幸福如意’。” “你骗人！上面明明有五个字，‘幸福如意’只有四个字！”2林若若深吸一口气，忍着把他揍一顿的冲动，耐着性子哄道：“我刚才说错了，应该是‘很幸福如意’，这回是五个字，没错了吧？赶紧跟我进去！” “我不要！我不要！你骗人！上面明明写着‘为**察局’！”男孩紧紧地抱着柱子，脑袋扭到一边，不看她。 林若若耐性尽失，懒得跟他说了，干脆直接动手把他从柱子上拉下来，拎着他的领子就往**局里面拽。 救命啊！” 男孩的身影消失在**局大门口，徒留下一声高分贝的尖叫，惊起了路边树上的一群乌鸦 **局内，数十个警员正在各自的办公室前忙碌着，偶尔有几个身穿便服的警员在过道上冲忙地穿梭，室内一片忙碌和谐的景象。 林若若坐在一张办公桌前，旁边站着一脸苦瓜相的失忆男孩，一位**大叔正坐在两个人对面做着笔录。 “林小姐，请问你是何时何地遇见这位同学的？” “大概今天傍晚5点10分左右，地点是幸福镇平和小巷203号住宅前。”林若若挺直背，两手放在膝盖上，规规矩矩地回答。 “他有向你提起过什么吗？”**大叔停下笔，双手交握放在桌上。%“他说，他不知道回家的路，拜托我带他回家。我让他把地址告诉我，他却说他忘记了。他说他昨天出了车祸，醒来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根据他的情况，我猜想他是失忆了。” “嗯，我明白了。”**大叔把林若若的话一一记录了下来。然后抬起头看向男孩，问：“你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男孩惊慌地看来一眼表情威严的**大叔，身体下意识地往林若若旁边靠了靠，脑袋摇得飞快。 “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大叔放下笔，对男孩露出亲切的笑容，“你对过去发生的事情还有印象吗？”男孩盯着**大叔的脸看了好一会，似乎在研究他是不是真的不会伤害他。 半响，他脸上的恐慌神色才稍稍缓和了些，轻声回答道：“不记得了。” “那你身上有什么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吗?” “本来有一部手机和一些钱的，但是被一位大叔骗走了。”说到这，男孩委派地扭着手指，俊秀的脸硬是皱的像一团皱巴巴的咸菜。 “那你记得那个骗子的长相吗？”**大叔重新拿起笔来，重新把他的话记录下来。 闻言，男孩表情怪异地瞄了**大叔一眼，然后偏头看着林若若，扁着嘴不说话。` 林若若被他看得莫名其妙，瞪着他道：“喂！**大叔问你话呢！你看着我干什么？”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骗了他的手机和钱呢！ “我，我不敢说……”男孩眨着纯真的大眼睛，害怕的瞄了**大叔一眼，又慌忙低下头。 看着他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林若若真想一巴掌拍过去，但想到自己正身在**局，只能强忍住发飙的样子。深呼了一口气，她强迫自己挤出一抹笑容，强装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说：“你别怕，只管说，这儿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是的！放心的说！大胆的说！说不定我还能帮你揪出那个骗子，要回你的东西呢！”**大叔和蔼的拍了拍男孩的肩膀，鼓励道。 男孩怯怯地看看**大叔，又怯怯的看看林若若，然后小声的说：“真，真，真的可以说吗？” “嗯，说吧！”**大叔和林若若异口同声的说。 男孩忐忑不安的瞄了两人好一会儿，才嗫嚅道：“那，那个骗子和**叔叔长得有点像。” 林若若和**大叔同时愣住了。 “你胡说什么！”反应过来后，林若若想也不想地往他头上拍了过去。清脆的响声和男孩的互痛声瞬间引起了室内所有人的注意，她这才想起自己还在**局里。 oh，mygod! 她居然在**局里当着众多**打人！ 他们不会以暴力打人罪将她送进监狱吧？ 她这回可被这个死小子害惨了！ 林若若心里流着泪，脸上还得赔着笑，站起来一一向室内的警员点头致歉。末了，她又扯这一张笑脸，柔声问男孩：“这位同学，不好意思，我这人脾气有点大，刚才没控制好自己的手。你的头还痛吗？来来，我帮你揉揉。” “不，不，不用了，谢谢你”男孩瑟缩着，像是怕林若若吃了他似的，飞快地躲开了。 笔记的**大叔反应过来后，赶紧招呼两人坐下，然后好奇地看着男孩问：“你说那个骗子长得像我？” 林若若误以为**大叔找追究男孩的责任，连忙帮男孩解释：“**大叔，你别怪他，他” “没事没事，”**大叔打断林若若的话，毫不介意地摆摆手，笑呵呵地说“就让他说，说不定能找出线索来。” “我”男孩下意识地看了林若若一眼。 林若若也提心吊胆的看着他，害怕他会说出些什么胡话来。 男孩误以为林若若这是在鼓励他于是轻声说：我记得那个骗子和**叔叔一样下巴长着一小撮很黑的胡子。 原来只是胡子长得像而已。 林若若松了口气静静地坐在一旁听他说下去。 那位骗子大叔看起来和**大叔年纪差不多皮肤很黑颈后有一个黑虎纹身。说到这男孩停了下来一脸期盼的看着**大叔**叔叔你会帮我找回手机和钱吗？天使姐姐说如果我能找回手机的话说不定就能联系上我的爸爸妈妈了。 恩我们会尽力的。**大叔笑着点头。然后他又对林若若说：林小姐关于这位男孩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谢谢你把他带来**局。联系上他的父母后我会再和你联系的。 好的那这位同学就交给您安置了。辛苦您了**大叔。林若若站起来弯腰向**大叔致谢。 **大叔也站起来礼貌的和她握手道：不辛苦为人民服务是我的职责。 那我先回家了**大叔再见。 等等！感觉不对劲的男孩连忙拉着林若若的袖子失落的看着她天使姐姐那我呢？你走了我怎么办？ 林若若转过身拍掉他的手笑吟吟地说：呵呵你当然是留在这里了**大叔会安排的。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家人再见！ 林若若轻轻拍了拍男孩的肩膀故意无视他可怜兮兮的目光快乐的走出了**局的大门。 谢天谢地！终于把这个缠人的小子甩掉了。 林若若走出**局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夕阳金红色的光芒给这个温馨的小镇堵上了一层瑰丽浪漫的色彩。 大街上依旧人头攒动其中还是以情侣居多。 刚刚失恋的林若若也没心情闲逛便径直回家了。 半路上她突然觉得有些口渴就停下来在路边的便利店买了一瓶果汁。 正要付钱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略显熟悉的声音。 我也要喝果汁！我要苹果味的！ 奇怪这声音怎么那么像那个失忆小子的声音呢？ 不过肯定不会是他他现在还在**局里呆着呢！林若若心里这么想着一回头却吓得一连倒退了三步。 你你不是在**局吗》怎么又出来了？林若若惊愕的盯着眼前的男孩表情像是见了鬼似的。 男孩无辜的眨了眨眼然后一脸纯真的说：我跟**叔叔说我不习惯和陌生人住我想去你家借住几天然后就跑出来了。你在说什么胡话？难道我就不是陌生人吗？你不一样。男孩摇着头一脸认真地说：你是天使姐姐你会给我巧克力还会帮我找家人你是好人。我不是天使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再跟着我我就把你给卖了！林若若皱了皱鼻子做了个吓人的动作。哎好好的节别的女孩都牵着男友的手享受幸福甜而她不但被男友甩了还被这个死小子缠着！真是造孽！男孩害怕的往后缩了缩可是很快又向林若若靠过来执着地说：我知道你是天使你不用骗我我是不会上当的。这男孩的脑子估计是被车撞傻了！林若若翻了翻白眼一边掏出钱包付果汁的钱一边好言相劝：你别疯了！在**局关门前赶快回去！我不要！**局里的叔叔都长得好凶我害怕。男孩扁着嘴委屈的垂着脑袋。再可怕也不会比我更可怕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林若若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十元的钞票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从饮品架上又拿了一瓶苹果汁然后把手中的钞票递给老板。走出便利店林若若把手中的苹果汁递给男孩然后把另一瓶果汁和附带的吸管拆下来插进吸管口畅快的吸了一大口才转头对男孩说：你认识会为**察局的路吗？男孩咬着吸管轻轻的摇头。林若若叹了口气停下脚步说：我带你回去吧！我不要！我我宁愿睡路边林若若没好气的瞪着他气呼呼地说：我说你这人怎么那么固执呢？难道在**局里带着不必在外面受人欺负被夜风吹强吗？我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局我讨厌**局里的大叔林若若斜看了他一眼冷风嘲讽道：我真怀疑你是前世不是和**接了什么仇不然你没事干嘛那么害怕**呢？大概是男孩不爱听林若若这话他鼓着腮果汁也不喝了静静地站在原地不说话。 “啧，还会闹脾气呢！”林若若只当他是闹别扭，心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那你就一直待在这好了，我先回家了。你要是想回**局就赶快回，不然你今晚就继续睡路边吧！” 男孩果真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当林若若走出很远又回头看时，发现他依然站在原地，就连那固执可怜的姿势也没有变。瞧那样子，似乎真的打算一直站在那儿。 太阳快落山了，他身上又没有钱，别说住店，估计连个面包都买不起。如果林若若不管他的话，说不定他真会饿晕。 可是，如果她真把他带回家的话，在联系上他父母前，她都得照顾他，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林若若心里挣扎了很久，最终还是转身向男孩走去。 唉，她只好自认倒霉，把他带回家好了。 她要是不管他，万一他出了什么事，估计她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唉，说来说去，还是她不够心狠！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第二章 林家的新成员 林若若有气无力地关上院门，带着男孩走向屋里。 林家是一般的小康之家，林爸爸是某中型企业的人事总监，因为性格豪爽，又乐于助人，在公司里人缘极好；温柔贤惠的林妈妈是典型的家庭主妇，除了买菜做饭，整理房子之外，偶尔也会接些零碎的手工活在家做。 林家位于小镇东边的住宅区里，房子是林爸爸的单位分配的，一百对平方米的面积，四室一厅，附带一个小小的院子。虽说房子不到，但一家三口日子倒也过得和乐。 “若若，你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晚呢？”林爸爸兴冲冲地跑到玄关，接过林若若肩上的书包。 “今天发生了一些事，耽误了。”林若若叹了口气，边换鞋子边说。 “噢，那你赶快进来，今晚的晚餐是你最喜欢的猪肉火锅喔！”林爸爸笑眯眯地说，拎过林若若的书包正要往屋里走，突然发现女儿身后还有一个人。林爸爸停下脚步，好奇地打量着男孩。 男孩察觉到林爸爸在看他，立刻鞠了个90度的躬，一脸乖巧地向林爸爸打招呼：“伯伯，您好。” “嗯，嗯，好，好，真是个有礼貌的孩子呢！”林爸爸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看着自己的女儿，疑惑地问：“若若，这位男生是谁呀？” “不知道，路边捡的。”林若若无力地回答着 ，顺手从鞋柜里拿出一双为客人准备的拖鞋递给男孩，“喂，把鞋子换了，别弄脏我家的地板，不然揍死你！” “好，好的……”男孩的身子畏缩了一下，连忙接过拖鞋蹲下，一句话也不敢说。 林爸爸看了可怜兮兮的男孩一眼，责备地看着女儿，不满地教训道：“若若，你怎么能这么和客人说话呢！” 林若若撇了撇嘴，想反驳却又没这胆量。只好以只有自己能听得见的音量，小声嘀咕着，发泄心里的不满：“本来就是捡来的嘛！” 林爸爸不理她，低头笑眯眯地对正在换拖鞋的男孩说：“换好鞋子就进来吃饭吧！这儿冷，咱们进去边吃边说。” 正值中年的林爸爸身材有些发福，身子圆滚滚的，又长得慈眉善目，笑起来像弥勒佛，所以男孩看着他感觉心里很温暖，连忙感激地点头道：“嗯，谢谢伯伯。” 晚饭时，四人围坐在林家饭厅的餐桌前，林爸爸和林妈妈热情地给男孩夹着菜，林若若在一旁酸溜溜地看着。当林爸爸和林妈妈的筷子伸向林若若最喜欢的肉丸时，她终于忍不住开口抗议：“喂喂！你们是不是弄错关怀对象了？我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呢！你们干吗都把菜往他碗里夹？” “去去去！说什么傻话呢！”林爸爸瞪了女儿一眼，没好气地说，“他可是你的同学呢！应该对人家客气一点！” 林若若睁大眼睛：“谁说他是我同学？” “他不是你同学，那……”林爸爸说到这，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指着男孩惊呼，“难道他是你男朋友？” “爸爸！你在胡说什么？他怎么可能是我男朋友？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他是我在路边捡来的！” “什么？捡来的？” 林家二老惊讶地睁大眼睛，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对面忐忑不安的男孩。一股诡异的气氛在饭厅里弥漫，只有林若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狼吞虎咽地吃着碗里的食物。 “臭丫头，别吃了！”林爸爸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筷子，示意性地看了男孩一眼，瞪着林若若说，“给我们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我知道啦！我这就给你们说，行了吧？事情是这样的……”林若若把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说完后，林若若又从林爸爸的手中抢回筷子，继续旁若无人地大快朵颐，而她爸爸和妈妈则为她今天的奇遇怔愣起来。 男孩睁着一双黑亮纯真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林家二老的表情，发现两人脸上并无不悦之色后，才小声地说：“伯伯，伯母，对不起，我知道我这么缠着天使姐姐是不对的，我也知道自己给你们添麻烦了。但这两天，只有天使姐姐会给我巧克力，只有她不会欺负我，我只能相信她。你们别生我的气好吗？” “我们不是生气，只是太吃惊，”林妈妈柔声解释着，“毕竟这样的事情，我们还是第一次遇到……” “那，那你们会赶我走吗？伯母，你能不能别赶我走？我不认识回家的路，也没别的地方可去。我可以帮你干很多活的，你每天只要给我很少很少的饭就可以了。”男孩睁着泪汪汪的眼睛，扁着嘴巴，快哭了。 “你别哭……”林妈妈为难地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向林爸爸求救，“孩子她爸，你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处理呢？” “我，我也没遇到过这种事情！”林爸爸也是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对面的女儿，“若若，你说呢？” 林若若咽下口中的食物，毫不犹豫地说：“我觉得最好把他扔到大街上，免得老给我添麻烦。” 男孩信以为真，面带恐慌地向林若若哀求道：“不要，不要，天使姐姐，你别扔我出去，我会乖的，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你现在就在给我添麻烦了！”林若若头也不抬地说。 “哎，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呢！瞧，你把人家吓坏了。”林爸爸斜睨了女儿一眼。考虑了片刻，他又和颜悦色地对男孩说：“你这孩子也怪可怜的，在找到你父母前，就留下来吧！”男孩激动地站起来，弯腰一一向他们道谢：“谢谢伯伯，谢谢伯母，谢谢天使姐姐。” “这孩子真有礼貌，若若，你得跟人家学学。”林妈妈温柔地拉着男孩坐下。林若若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晚饭过后，林若若捧着碗筷往厨房走，男孩连忙主动上前帮忙。 “天使姐姐，这些我来洗就好了。” 林若若斜睨着他，考虑了一会儿，怀疑地问：“你可以吗？” “嗯，我可以的，我会把碗筷都洗干净的。”男孩像是在许下什么重要承诺似的，郑重地点点头。 “是你自己说要洗的，我可没有强迫你哦！” “嗯，是我自愿的。” “既然你喜欢洗，那全给你好了。”林若若把手中装满碗筷的托盘交到男孩手中，然后高兴地走出厨房。走了两步，她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再三叮嘱道：“你小心点哦，要是把碗摔破了，我就揍你！” “嗯，嗯，我知道。”男孩乖顺地点头。 林若若这才满意地走出厨房。 大厅里，林爸爸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连续剧，林妈妈坐在他旁边织毛衣。 看到林若若从厨房里出来，林爸爸随口问了句：“你不是在洗碗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他说他帮我洗。”林若若走到沙发旁，正要坐下，脑袋却挨了林爸爸的一记铁砂掌。她痛得立刻捂着脑门儿跳了起来，不满地抗议：“好痛！老爸，你干吗打我？” “我还想问你干吗要让客人帮你洗碗呢！”林爸爸瞪着她教训道。 “是他自己要洗的，又不是我强迫他的。”林若若委屈地撇着嘴。就知道那个死小子留不得，瞧，自从他来了后，她就没一刻的安宁，就连一向宠她的爸爸也帮着他。她真后悔自己一时心软，好好的巧克力，自己不吃，给了他。 “自愿也不行，赶快进厨房去收拾碗筷！收拾好后，和他一起过来，我有话要和他说。” “知道啦！”林若若生气地应着，转身向厨房走去。 男孩正在厨房里洗着碟子，看到林若若进来，不解地问：“天使姐姐，你不是要去看电视吗？怎么又进来了？” “我喜欢洗碗，行吗？”林若若气恼地瞪了他一眼，拿过一旁的碗赌气地擦洗起来。 男孩看着她手中的碗，欲言又止，直到林若若把手中的碗洗好，正要拿起第二个时，他才忍不住说：“呃，天使姐姐，那些碗是我已经擦洗干净的。” 林若若恼羞成怒地瞪着他，直瞪得男孩什么也不敢说，战战兢兢地拿起脏碟子，默默地清洗起来，她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拿过一旁的脏碟子放到水池里冲涮。 在两人的努力下，碗筷很快就清洗干净了。林若若把手上残留的水珠擦拭干净后，就带着男孩来到了大厅。 林爸爸看到他们过来，连忙招呼男孩坐到自己旁边。林若若酸溜溜地看了一眼那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默默地转身走到林妈妈旁边坐下，默默地在心里垂泪，为自己的失宠感伤，再次后悔把男孩带回来。 “大家都到了，那我们就开个家庭短会吧！”林爸爸拿起遥控器，关上电视机，然后继续说，“这次短会的主题是关于这孩子在我们家暂住的问题。” “他又不是我们的家庭成员。”林若若低声嘀咕着。 男孩睁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她，显然不明白自己怎么又惹她生气了。 林爸爸警告性地瞪了她一眼，继续说：“首先我们得给这孩子起一个新名字，毕竟他要和我们生活一段时间，没有名字的话很不方便。大家觉得要给他起什么名字比较好呢？” 林若若瞟了男孩一眼，男孩也睁着一双无辜纯真的眼睛看着她，直看得她顿生捉弄他的冲动：“我看叫小白好了。” “这名字不太好吧？”林妈妈看着丈夫，征询他的意见，“孩子她爸，你觉得呢？” “就是！又不是狗，叫什么小白！”林爸爸瞪了若若一眼，然后转向男孩，“孩子，你喜欢什么名字呢？” “我……”男孩下意识地看向林若若。林若若赌气地歪头看天花板，不理他。男孩委屈地低下头，嗫嚅着，“我觉得小白这个名字不错……” “若若，别吓他！他这么大的一个人，起一个小狗的名字，多难听！赶快再想一个。”林爸爸斜睨着女儿，她那点小心思，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切！他哪一点像大人？”林若若不服气，“您看看他的眼神，啧啧，比小狗还无辜、可怜，我叫他‘小白’有什么不对？” “胡说什么！你看看这孩子，长得又高又帅，多像那个罗，罗，罗什么来着？” “罗志祥。” “对，对，就是他！” 林若若撇嘴道：“罗志祥可不像他，人家的脑袋可没被车撞着，心理年龄也没有倒退到孩童时期。”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我再想一个就是了。老爸，你就别再碎碎念了！人家都说只有女人才爱唠叨，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比女人还唠叨呢？”林若若皱着鼻子，想了片刻，然后说：“那叫林小哈好了。” “林小哈？什么意思？”听到这个奇怪的名字，林妈妈也忍不住放下手中的活，歪头看向女儿。 林若若朝林爸爸的方向呶呶嘴，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说：“老爸不是说他又高又帅吗，哈士奇犬就很高很帅啊！” 林爸爸皮笑肉不笑地接过她没说完的话：“所以你就叫他小哈？” “你这个臭丫头！你是不是故意和我作对！我不是说了别起个狗狗的名字吗？”林爸爸弯腰脱下拖鞋就要往林若若头上拍。 林妈妈刚想阻止，却有人比她更快地站起来。 “伯伯！伯伯！ 您别打天使姐姐。”坐在林若若旁边的男孩跳起身来，紧紧地抱住拿着拖鞋的林爸爸，“我觉得叫‘小哈’也挺不错的，我以后就叫‘林小哈’好了。” 林爸爸高举着手里的拖鞋，劝说道：“孩子，你不用勉强的，我们可以再想一个更好听的，你……” “不不不，”男孩连忙打断林爸爸的话，“这个就很好了，不用再想了。” “你喜欢这个名字？不勉强？”林爸爸再三跟他确认。 男孩偷觑了林若若一眼，然后乖顺地点头：“嗯，我很喜欢。” 林爸爸这才把手中的拖鞋放下，继续说：“既然你喜欢，那在你找回自己的家人前，我们就叫你‘林小哈’了。这段时间，你就住客房吧！还有就是，我明天还是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万一给身体留下什么后遗症就不好了。再顺便帮你购置一些生活用品，你觉得怎么样？” “嗯，好的，谢谢伯伯。” “嗯，既然你没意见，那么事情就这么定了。若若，你带小哈去客房吧！先让他熟悉一下环境。” “真麻烦！”林若若低声抱怨着，不情愿地站起来。 “臭丫头，你说什么！”林爸爸再次弯腰脱拖鞋。 林若若见势不妙，连忙抱头逃跑。林小哈在一旁看得愣愣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小哈，赶快去吧！让若若带你到客房去。”林妈妈温柔地提醒他。 “噢，好的。!林小哈连忙站起来，去追林若若。 “这里就是客房。”林若若伸出拇指，朝面前的红色木门指了指，示意他看房间，“离开我家前，就住在这里，知道吗？” “嗯，知道了。”林小哈温顺地点头，欢喜地看着面前的红色木门。当他的目光不经意地瞟过另一扇红色木门时，忍不住好奇地问：“天使姐姐，客房旁边的房间是谁的？” “我的。” “耶，原来我的房间就在天使姐姐的房间旁边呀！”林小哈开心地笑了，黑亮的瞳孔里像有无数的星星，闪闪发光。然后，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双颊竟然泛起了红晕，一脸羞涩地低下了头。" 林若若微眯起眼，盯着他脸上可疑的红晕，心里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小子，不会是在动什么歪主意吧？虽然他表面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但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他心里想什么，谁知道呢，还是弄清楚比较好。" 想到这，林若若连忙用胳膊肘撞了撞他，责问道：“林小哈，你在想什么？我告诉你，你最好老实回答哦！要是让我发现你在说谎，我就揍死你！” 林小哈羞涩地抬头瞄了她一眼，又快速地低下头，害羞地低声问：“天使姐姐，我一定要说吗？” 林若若看了他一眼，又偷偷朝大厅的方向看了看，见林爸爸正专心地看电视，没注意她们这边的情况，于是，她举起拳头朝他挥挥，低声威胁道：“对！赶快说！不然揍死你！” “不要，不要，我这就说。”领教过她的暴力的林小哈再也不敢犹豫，红着脸把心里所想的全说了出来，“我在想，我们的房间离得这么近，我以后睡觉得注意点……” “注意什么？”林若若激动地打断他的话，“难不成你还怕我摸进你的房间？”她还没说担心他对她动歪主意呢，他反而说他要注意她，这也太侮辱人了吧！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小哈见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急忙解释，“我是担心自己睡觉时打呼噜把你吵醒，所以提醒自己以后睡觉时得注意点儿。” 就因为这么个小问题，他的脸就红成这样子？林若若无语地低下头，嘴角抑制不住地抽搐起来。她见过很多无趣的人，但还真没有比他更无趣的。 林若若决定不再理他，径自打开房门，走了进去。林小哈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一片。林若若在墙上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找着了电灯的开关。随着“啪”的一声轻响，房间内顿时亮如白昼。 客房的布置简洁大方。 东面贴墙放着一个直顶到天花板的大衣柜，大衣柜的正对面是一张雕花实木双人床。 床的旁边还放置着一个小小的床头柜，上面放着一座吊兰造型的小台灯，灯罩边缘垂挂着一些小饰物，看起来别致又可爱。 客房的窗户在房门的正对面，两扇窗门正紧闭着，光滑的玻璃洁净得一尘不染。 窗户两侧垂挂着蓝色印花窗帘，仿纱质的布料轻盈如蝉翼，把房间点缀得温馨可爱。 左边的窗帘上方还挂着一串精致的贝壳风铃，贝壳晶莹剔透，风吹进来时，会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宛如大海的吟唱。 虽然是客房，但林妈妈每周都会打扫。房间里很干净，空气里有淡淡的茉莉花香，那是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林若若走过去，把窗户推开，一阵夜风从窗外飘进来，沁人心脾。 “好舒服哦！”林小哈走到床边坐下，闭目深吸了一口气，一脸幸福地说，“我今晚终于不用睡在路边了，也不用再害怕半夜时会有奇怪的大叔摸我的脸了，有地方住的感觉真好。”说到这儿，他睁开眼睛，诚挚地看着林若若，“天使姐姐，谢谢你，谢谢你把我带回来。” 林若若斜睨了他一眼，双手隔着衣服揉搓着双臂，说：“你以后别老是说这些肉麻的话，我听了会掉鸡皮疙瘩的。” 林小哈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是，天使姐姐。” “你为什么老叫我天使姐姐呢？”林若若走到床边，边帮他整理床铺，边问，“难道就因为你第一次见到我时，我穿着白裙子？” “不仅是因为这个。”林小哈站起来，走到一旁，以免妨碍她铺被子，“我觉得你是天使不单是因为你的裙子，还因为你有一颗善良的心。希腊神话里说，每一个天使都是善良的，她们的心灵和她们的羽翼一样纯洁。”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可不觉得自己善良。你忘记我是怎么凶你的了？还有，我动不动就说要揍你，难道这样，你还觉得我善良吗？” 林小哈眼神坚定，语气执着地说：“我在大街上站了两天，每天都有很多人从我旁边经过，可是只有你会给我巧克力，所以，我相信你是好人。我知道你凶我，也是为我好。” “我看你的脑子是真的被车撞坏了。”林若若把铺好的被子抻直，又把被子上的折褶抚平，才直起身，面向他说，“反正你以后不要叫我什么天使姐姐了，你看上去比我高，比我大，叫我‘姐姐’，听起来怪别扭的。” 男孩偷觑了她一眼，然后委屈地垂下脑袋，低声嘀咕着：“可是我觉得你看上去比我大呢！老师说，看到比自己小的女孩得叫妹妹，看到比自己大的女孩得叫姐姐，看到比自己大又有男朋友的女人得叫阿姨，看到比自己大又结了婚的女人得叫……”“哎，你有完没完啊！反正你的意思是，我看上去比你大，对吧？我看你这小子是欠揍！”林若若咬牙切齿地说，抡着拳头就要上前揍他。出乎意料的是，林小哈明知道林若若要揍他却并没有躲开，而是抱着脑袋，可怜兮兮地站在原地。 林若若停下来，不解地看着他问：“你明知道我要揍你，为什么不躲开？” 林小哈双手环抱着脑袋，一双黑亮的眼睛从手臂后露出，怯怯地回答：“如果我躲开了，你扑过来就会撞到我身后的墙上。天气这么冷，墙又这么硬，你要是打到上面，手一定会很痛。” 显然，林若若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站在原地愣了很久，然后蓦地转过身，悄悄地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连一个刚认识的人都懂得心疼她，而和她交往了快两年的黄乐天却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竟然光明正大地在她面前和新欢谈情说爱。这真是一个荒谬的世界。 “天使姐姐，你怎么了？”林小哈放下手，小心翼翼地绕到她面前，担心地问。 “我没事。”林若若别过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泛红的双眼，“反正你以后就别叫我什么天使姐姐了，听起来怪别扭的，你以后就叫我‘若若’吧！” 林小哈睁大眼睛，脸上流露出惊喜的神情，不敢置信地问：“真的可以吗，天使姐姐？不，若若姐。” “嗯。”林若若清了下哽咽的喉咙，转过身，淡淡地说，“时间也不早了，你整理一下就休息吧！我明天还要上学，先回房休息了。晚安。” 说完，她转身离去，落寞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红色实木门后。 “若若姐……”林小哈担忧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心里没来由地涌起一股不安。 林若若回到卧室，关上门，衣服都没有脱，便倒在床上。 折腾了一个下午，身心俱疲，她以为自己一沾上床便会沉沉地入睡，然而事实上，她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一闭上眼睛，黄乐天的身影就会在她的脑海中浮现，然后她的心就会无可抑制地痛…… 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半天，林若若无奈地爬了起来，走到窗前，落寞地看着窗外的夜空。 今晚没有月亮，一望无际的夜幕寂寞地向远处延伸。 稀疏的几颗星星零散地挂在天空，孤单地绽放着黯淡的光晕。 晚上的小区很静，路上没有一个人，只有路灯静静地立在路边，默默地发着昏黄的光。 她还记得去年的今天，黄乐天就是站在窗外的那盏路灯下吻了她。 情人节那天，他们本来约好晚上7点在星巴克咖啡厅见面，他却迟到了。她等了他很久，眼看着表上的时针都快指向8点了，他还没有来。她一气之下，就跑回家了。 晚上9点多，他打了很多通电话给她，当时，她心里的怒火烧得正旺，就赌气不接。可是他依然锲而不舍地打，清脆的手机铃声吵得她心烦，于是，她就把手机电池给拔了。 他并没有因此而放弃。晚上10点多时，他跑到她家楼下，站在她窗前的那盏路灯下，捧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默默地等了一个多小时。那天晚上，风有点大，他在寒风中冷得瑟瑟发抖。她不忍心让他挨冻，就心软地跑了出去。那时，他已经冻得嘴唇发紫，可当看到她下来时，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她看着他当时的样子，心里一片酸楚，忍不住责怪：“你是笨蛋吗？” 他却只是笑着把手中的礼物递到她面前，满脸欢喜地说：“若若，情人节快乐。” 她鼻子一酸，没有接礼物，而是扑进他冰冷的怀里，轻轻地捶着他的胸膛，边抽泣边埋怨：“你为什么要迟到？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了很久？咖啡厅里有很多人，她们都是成双成对的，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默默地承受着别人奇怪的目光……” 他轻轻地抱着她，下巴贴着她的头发，充满歉意地低喃着：“若若，别哭，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她停止了哭泣，仰起埋在他怀中的头，说：“这是我们两个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情人节，你为什么迟到？” 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怜惜地看着她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说你很喜欢《蓝色生死恋》里的雪，我想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里，去韩国把你喜欢的雪带回来。我本来想向老师请假的，可是今天有一个重要的考试，她不批假。” “你为什么不让别人帮你把雪带回来呢？” “我想亲手把雪装进要送你的许愿瓶里。”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呢？” “我一放学就直奔机场，手机忘在教室的抽屉里了。对不起，若若，让你担心了。” 她这才破涕为笑，高兴地接过礼物。轻轻地拉开礼物盒上的丝带，打开盒子，一个漂亮精致的许愿瓶映入她的眼帘。晶莹剔透的瓶子躺在一堆娇艳欲滴的粉色玫瑰花瓣中，在灯光照射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芒。 “好漂亮！”她高兴地叫道，迫不及待地拿起瓶子细细欣赏起来。 “你喜欢就好。”他扬起嘴角，开心地笑了。 她凝视着他的笑容，甜蜜的感觉在心里蔓延开来。 离别时，他忽然唤住走远的她，然后上前把她拥进怀里，轻轻地吻了她的额头。 这一瞬间，她仿佛听见幸福在空气中歌唱。 只是，那时她忘记了，幸福总是短暂的。当初得到了多少甜蜜，今天就得承受多少疼痛。" 不过是一年的时间，站在他旁边的女生便已不再是她。 林若若闭上眼睛，泪水濡湿了她的睫毛，悄悄地划过她的脸颊，留下了一道清晰可见的痕迹。 就像那段爱情，明明已经过去了，她心底的伤痕却清晰可见。 第四章 初生恋意 清晨，天还没有亮透，林若若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 她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往窗外一看，白茫茫的一片，院子里的树木都被弥漫的雾气遮掩得看不见了，只隐约地看见几片翠绿。远处的地平线上，透出的几缕金光，在重重雾气的遮掩下，显得相当微弱。 这么早，是谁敲门啊？自己不睡觉，别人还得睡觉呢！ 林若若怒气冲冲地爬下床，“啪”地拉开门，只见衣着整齐的林小哈正站在门外，看得出他是特意打扮过的。他身穿林爸爸昨天给他买的新衣服，简单的白衬衣和黑色休闲裤，穿在他挺拔的身上却是异常好看。一头柔顺的黑发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额前微斜的长长刘海儿微微地遮着那对英挺的剑眉。刘海儿下一双大眼睛又圆又黑，在微弱的晨曦中闪动着水润的光泽。长长翘翘的眼睫毛微微地垂着，在他的眼睛下方投下小小的弧形阴影。 她和他靠得很近，微微地呼吸，就能闻到他身上牛奶沐浴露的香味。 林若若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双颊滚烫，心也跳得极快，像有无数只兔子在她胸口蹦跳着。 要死了！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心跳得这么快？不会是心脏病突发的症兆吧？ 林若若捂住怦怦乱跳的胸口，惊慌地倒退了两步，像是看着得了瘟疫的病人般地看着他，大声问：“你这么早来敲我的门干吗？” “不早了呢！快6点了。若若姐，你帮我看看，你觉得我这身打扮可以吗？”林小哈兴奋地转了个圈，期待地看着一脸惊诧的林若若，“今天要去见新同学，我好紧张哦！我好怕新同学不喜欢我！” 林若若上下扫了他一眼，嘴角抽搐，瞪着他问：“你大清早的来打扰我睡觉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这是很重要的事情呢！”林小哈无辜地眨着眼睛，委屈地扭着手指，“我第一天上学，得给同学们留下好印象。” “我看你是疯了！我们学校8点才上课，你用得着提前两个小时起来做准备吗？”她瞪着他，完全无法得知他那个脑袋里，装的是豆腐渣还是豆腐乳。 “你这话不对哦！”林小哈认真地更正道，“我是提前三个小时起来做的准备，我5点就起来了，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就6点了。” 林若若痛苦地拍了拍额头，仰天长叹：“我的娘啊！我看你病得不轻，赶快去打110吧！” 林小哈歪头想了想，就在林若若以为他是在悔过时，他却一脸坦诚地说：“若若姐，你又错了，110是报警电话，120才是急救电话……” 林若若气得半死，伸手就把他往外推：“滚出去！你这么唠叨，干吗不去《大话西游》剧组应聘唐僧的角色？” 林小哈正想回答，门却被林若若用力地关上了。他连忙后退两步，摸着险些被门撞上的鼻子。 就在这时，房门又开了，林若若的脑袋探出门外。 “你过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噢！”他温顺地应了声，乖乖地靠过去，“若若姐，你要和我说什么？” 她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恶魔般的阴险笑容，轻轻地在他耳边低喃：“这是对你打扰我睡觉的惩罚！” 说完，在林小哈反应过来前，她“砰”地把门甩上了。硬硬的木板毫不留情地撞在了他的鼻子上。 _“噢……好痛……”林小哈捂着鼻子，痛得直跳脚。 听到门外的喊叫声，林若若才满意地拍了拍手，睡回笼觉去了。 一个小时后，林小哈肩上背着自己的书包，怀里抱着林若若的书包，跟在林若若身后，走在通向德格拉布学院的路上。 由于正是上学和上班的高峰期，路上人很多，车道上车水马龙，人行道上的行人也是川流不息。林小哈边走边兴奋地东张西望。因为是失忆后的第一天上学，所有东西在他眼中都是新鲜的、有趣的。 可是很快，看着看着，他便忽然觉得不对劲：为什么一路走来，都有那么多人回头看他？难道是他的衣着有什么不妥吗？还是他脸上有什么东西？林小哈心里想。于是，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忍不住拉住了走在前面的林若若。 “干什么？”林若若转头看着他，没好气地问。直到现在，她心里还是难以接受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入住她家，还突然间成了她的同班同学。 林小哈畏畏缩缩地瞄了瞄四周，声音颤抖地说：“若若，你有没有发觉很多人在看我们？” 林若若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有不少走过的女人都回过头来看林小哈，尤其是一些年龄和她相仿的女学生，都走得老远了，还频频回头，脸上无一例外地流露出“这个男生好帅啊”的表情。甚至，她还看见前面离她们不远的一棵树后，三四个穿着校服的初中生模样的女生正害羞地朝他们这边张望，青春洋溢的脸上布满红霞，眼睛里两颗大大的桃心让人想忽视都难。 林若若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斜睨了旁边的林小哈一眼，只见他俊秀的脸微微发白，眼睛里满是惊慌的神情。可即使如此，也丝毫不损他的英俊，怪不得那些女生频频回头看他。 林若若回转头，继续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没见过这种情况的林小哈却无法对此视若无睹，他缩着脖子，忐忑不安地跟在林若若身后，惶恐地低声问：“若若姐，她们为什么一直在看我们？你是不是得罪她们了？” 林若若边走边面不改色地说：“更正！不是看我们，是看你！” “什么？我？”林小哈惊诧地抬头，眼睛睁得老大，看着她，疑惑地问，“我什么时候得罪她们了？” “我哪知道！这就得问你自己了！可能是你失忆前做过得罪她们的事情吧！”林若若不负责任地胡乱编着，意在恐吓他。谁叫他今天一大早就把她从温暖的被窝里揪出来！活该！ 林小哈却信以为真，惊慌地问：“若若姐，那我怎么办？她们会不会攻击我？要是她们群殴我，怎么办？” 林若若还想继续胡编下去，却在这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还有赵丽丽清脆的声音—— “若若，等等我！” 林小哈回过头，看见一个漂亮的女生正向他们这边跑来，连忙拉着林若若的袖子，紧张地说：“若若姐！若若姐！有个女生正以火星撞地球的速度向我们跑来呢！”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你又不是地球人，她不会撞你的。”林若若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 林小哈茫然地睁大眼睛说：“我不是地球人？那我是哪儿的人？” “谁知道你是从哪个星球掉下来的，反正我没见过哪个地球人像你这么笨。” “你们似乎聊得很高兴哦！在聊什么呢？”赶到他们身边的赵丽丽边喘粗气边兴致勃勃地问。 林若若正想回答，又听到赵丽丽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指着林小哈大叫：“哇噻！这个男生好帅啊！若若，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么帅的男生的？赶紧给我介绍介绍！” 林若若看了林小哈一眼，发现他正迷茫地盯着兴奋异常的赵丽丽，估计是被赵丽丽花痴的样子吓着了，于是好心地给他介绍：“林小哈，这是我的好朋友赵丽丽。”然后她转向赵丽丽，正想介绍，就见赵丽丽激动地跑到林小哈旁边，兴奋地握住他的手嚷嚷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就是巧克力精灵赐给若若的礼物，对不对？哇噻！你们的相遇好浪漫哦！回头我也去买一块，看看能不能遇到我的王子……” “好了！好了！”林若若拉开赵丽丽紧握着林小哈的手，指着石化了的林小哈，无奈地说，“瞧，你的热情把他吓坏了。” 赵丽丽抱歉地看着不在状态的林小哈，不好意思地退开两步道：“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太激动了。” “没事儿，你别看他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其实他胆子很小，又迟钝。”说着，林若若用手肘子捅了捅迷茫中的林小哈，大声说：“喂！赶快回过神来！我们快迟到了！” 林小哈眨了眨眼，心有余悸地盯着她旁边的赵丽丽，迟疑地问：“若若姐，她……” “她是我朋友，你以后要和她好好相处，知道吗？不然我揍死你！” “若若姐，我……” 林小哈还想辩驳，林若若却一口打断他道：“废话留着以后再说，我们赶快走吧！要迟到了！” 到了学校，林若若把他送到班主任的办公室门口，就和赵丽丽急匆匆地向教室跑去。两人刚踏进教室，上课铃就响了。 “幸好没迟到！”林若若边拍着胸口庆幸边拉着好友往座位的方向跑。两人刚落坐，任课老师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在这节课快要结束的时候，班主任走进了教室。她和任课老师低语了几句后，任课老师就收拾东西走出了教室。 于是，同学们开始交头接耳，猜测着班主任要干什么。 林若若朝门外看了一眼，心里觉得班主任应该是想在下课前把林小哈介绍给班上的同学。 不知道内情的赵丽丽朝门外张望了一会儿，因为位置的关系，她什么也没有瞧见，但这丝毫影响不了她的好奇心。她转头看向好友，兴致勃勃地问：“若若，你说班主任是不是要宣布什么重要消息？” “这个……”林若若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林小哈转到这个班上算是好消息吗？ “若若，你说，会不会是关于放假的消息？”赵丽丽继续沉侵在自己的美好想象中，“说不定是老校长觉得我们天天上学太辛苦了，所以决定让我们放个长……” 赵丽丽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班上突然爆出的惊呼声打断了—— “哇！好帅啊！” 众女生一致看向讲台，无一例外，个个眼睛里都放出两个大大的桃心。 什么人有这么大的魅力，能引起如此大的反应呢？ 赵丽丽循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当她的目光接触到那张熟悉的脸时，嘴巴顿时张成了“o”型。 讲台上，林小哈正面向她们这个方向站着，发现她在看他时，他还对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天啊！竟然是林小哈！她没有看错吧？ 赵丽丽连忙收回目光，转头拉着林若若的手，指着讲台说：“若若，你看！林小哈竟然出现在了我们教室！你说班主任带他来是要干什么？” 林若若拿着笔，默默地在笔记本上胡乱地写着。即使不抬头，她也能感觉到讲台上那道炽热的目光正紧紧地定格在她的身上。她轻叹了一口气，略带无奈地说：“我知道。” 赵丽丽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激动得连说话也结巴起来：“你，你知道？什么意思？” 林若若放下笔，无力地趴在桌上，苦着脸说：“医生说，让林小哈多接触些过去的事物，会有助于他恢复记忆。我爸爸为了让他早日恢复记忆，所以托朋友把林小哈转进我们学校就读。而且，我爸爸还特意让老师安排他进我们班，以便我照顾他。其实我也很苦恼……” “你苦恼什么呀！”林若若还没说完，赵丽丽就打断了她的话，“我觉得这样很好啊！” “很好？”林若若挺起腰，困惑地眯起眼睛，“你觉得这是好事？” 赵丽丽毫不犹豫地点头，一脸艳羡地说：“和帅哥住在一起已经很幸福了，现在还能和帅哥一起上学，而且还和他同在一个班级，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若若，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生羡慕你呢！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呃！真是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吗？ 林若若盯着讲台上那个正看着她笑得像个小傻瓜的林小哈，一时无语。 教室里，学生们还在议论纷纷。讲台上的班主任拍了拍手，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同学们，我来介绍一下我们班的新同学。”班主任清了清嗓子，指着旁边微笑着的林小哈说，“他叫林小哈，刚转到我们学校，对这里的环境还不熟悉，大家日后要和他友好相处，知道吗？” “知道了！”女生们欢呼着，表示对他的热烈欢迎，男生们则无精打采地虚应几声，有几个在班上已有心仪对象的男生甚至还一脸戒备地盯着他。显然，没有对象的女生们已经把他当成追求的终极目标，而男生们则把他当成了自己在追求女生道路上的最大障碍。 “好了，你就坐在第三排的那个空位上吧！”班主任友好地拍了拍林小哈的肩膀，指着第三排的某个空座位，示意他过去。 林小哈乖巧地点头，微笑着向座位走去。 “哇噻！他笑起来好帅哦！”就连林若若旁边的赵丽丽也忍不住赞叹道。 林若若瞥了一眼林小哈的背影，撇着嘴，佯装不屑地说：“切！不就是那张脸长得好看点嘛！你觉得他帅是因为你不知道他说话有多幼稚，等你知道了，你就不会觉得他帅了！你现在只是被他的外表蒙骗了。” “不会啊！即使他像你说的那样，我还是会觉得他很帅。你不知道吧，现在正太型的男生极受欢迎呢！你看看她们就知道。”赵丽丽指了指那堆朝林小哈蜂拥而上的女生，“瞧，为了看美男，女生们连形象都不顾了。” 林若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林小哈被一群兴奋的女生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得连个影子也看不见了。 这个死小子，进了教室竟然连个招呼也不跟她打一声，见了美女就忘了她，回去就揍死他！林若若在心里生气地骂道。 林若若看得心烦意乱，心里的火苗快要窜到嗓子眼儿了，脸上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郁闷地说：“这群女生真猖狂，班主任还在讲台上看着呢！她们竟然……” “班主任早走了呢！”赵丽丽提醒她，“刚才下课铃一响，班主任就走了。” 林若若诧异地睁大眼睛，回头看向她，问：“下课铃响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刚才只顾着咬牙切齿地瞪着那群女生，当然不知道了。”赵丽丽说着，忽然觉得不对劲，“等等！咬牙切齿？若若，人家又没犯着你，你干吗要咬牙切齿地瞪着人家？难道……”赵丽丽不怀好意地朝她笑着，一副审视的表情。 林若若被她笑得心里直发毛，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一脸防备地问：“难道什么？” 赵丽丽坏笑着朝她逼近，一字一句地低声问：“难道你喜欢林小哈？” “切！你胡说什么？”林若若连忙把她推开，略带慌乱地转过头看向别处，“我，我讨厌他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喜欢他！” “最好是这样喔！” “当，当然！” 下午放学后，林小哈想和林若若一起回家，林若若却看也不看他一眼，拉着赵丽丽就走。 “若若姐，若若姐……”林小哈连忙追上去，“若若，你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心口有点闷，肠子有点堵，手有点想打人。” “天啊！这还说没什么？我陪你去看医生。” “用不着你陪，你还是去陪那些可爱的女同学吧！” “可爱的女同学？”林小哈困惑地眨着眼睛，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迟疑着问，“你是说我们班上的女同学吗？” “不然还有别的班的？林小哈，你很行嘛！不过是一天时间，泡妞就泡到别的班去了！”林若若咬牙切齿地说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拉着赵丽丽走得更快了。 “若若姐，若若姐……不是这样的……若若姐……你听我说……”林小哈不明白自己是哪儿惹恼了她，想解释，却又找不到机会，只好委屈地扁着嘴巴，苦着脸跟在两人身后。 赵丽丽边走边悄悄地观察着两人的神情，嘴角挂着一抹了然于心的笑容。 把赵丽丽送上公车后，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家走，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回到家，屋子里静悄悄的，夕阳的橘黄色光芒透过客厅里的落地窗斜映在地上。在阳光照射下，可以看到细微的尘埃在飞舞。林爸爸还没有下班，客厅里也没有林妈妈的身影。 林若若站在客厅中间，朝厨房和主卧室的方向张望了一会儿，没见到想找的人，便大声呼唤：“妈妈，你在吗？” 寂静的屋子里，林若若的声音显得异常清晰。 林小哈忍不住说：“伯母大概是外出了。” 林若若不理他，冷哼了声，毫不犹豫地大步走回自己的房间，“砰”地甩上了门。 林小哈连忙追上去，站在她的房门外，可怜兮兮地问：“若若姐，若若姐，你在生气吗？” 房内的林若若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径直把左肩上的书包取下来放到书桌上，然后一声不吭地倒在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她生气了吗？可是她为什么生气呢？林小哈和人家女生聊天儿关她什么事？她在这里郁闷什么？难道她真如赵丽丽所说，喜欢上林小哈了吗？不可能！她怎么可能喜欢上那个笨蛋呢？他明明比她还大，却一副天真地叫她天使姐姐，她想想都觉得鸡皮疙瘩直冒。 可是，他也有很多优点呀！比如，他的数学比黄乐天还好，会帮她解答很多难题；比如，他会做很多美味的甜点，在她心情不好时，会给她做黑森林蛋糕逗她开心；比如，他很善良，即使她老是欺负他，他也不会生气；比如，他真的很帅…… 林若若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今天早上的情景。 他站在门外，一头柔顺的黑发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额前微斜的长长刘海儿微微地遮着那对英挺的剑眉。刘海儿下一双大眼睛又圆又黑，在微弱的晨曦中闪动着水润的光泽。长长翘翘的眼睫毛微微地垂着，在他的眼睛下方投下小小的弧形阴影。她和他靠得很近，微微地呼吸，就能闻到他身上牛奶沐浴露的香味…… 想到这儿，林若若的心跳不受控制地乱了频率，脸颊也烫烫的，都能煎蛋了。 天啊！天啊！她在胡思乱想什么！难道她忘记林小哈失忆了吗？说不定他失忆前已经有女朋友了呢！再者，他现在这么受欢迎，随便往街上一站就能招来大群的蜜蜂、蝴蝶，说不定他还看不上她这种平凡又暴力的女生呢！ 7想到这儿，林若若更加郁闷了，拉过一旁的被子往脑袋上蒙去。本以为这样就能把一切心烦的事情从脑海中清除，怎知林小哈的声音却如魔咒般，在她的耳旁久缠不散。 “若若姐！若若姐！你开门好吗？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我一定会改的！若若姐……” 林若若被他吵得心烦意乱，一把将脑袋上的被子扯开，怒气冲冲地弹坐起来，朝门口吼道：“林小哈！你到底想怎么样？” 门外一阵静默过后，传来林小哈小心翼翼的声音：“若若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和那群女生在一起？” 闻言，林若若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为了掩饰心虚，说话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大了起来：“你，你在胡说什么？你和那群女生在一起关我什么事？即使你要跟着她们回家，我也不会管你！” “若若姐，不是这样的！”林小哈连忙解释，“其实我并不想和那群女生在一起。可是，她们一直围在我周围，我想出去，她们却不让开。我一直在叫你，但她们的说话声太大，把我的声音都淹没了。” 林若若眼睛一亮，问话的语气也不自觉地带着急切：“你的意思是，你并不想和她们在一起？” “嗯，是的。” 得到满意的答案，林若若心里的闷气也散了一半，心情也不由自主地好了起来，语气和善地说：“你找我什么事儿？” 门外的林小哈听到她的语气恢复正常，不由得松了口气。他看了眼手中的书包，声音欢快地说：“若若姐，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是什么东西？”林若若爬下床，向门口走去。 “是很多好吃的巧克力哦！”林小哈开心地翻了翻书包里的东西，继续说，“还有饼干、蛋糕、糖果……” 林若若打开门，探头往他的书包里看，疑惑地问：“你哪来的钱买这么多零食？” “这不是买的！”林小哈说着就拎着书包走进了房间。 “不是买的？那你从哪儿弄来的？”林若若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指着他的鼻子猜测道：“难道，难道你去抢劫人家的便利店？” “才不是呢！是别人送的！” “切！别人送的？谁信！世上会有这种好事吗？怎么就没有人给我送这么一大袋零食呢？” “是真的！我就坐在座位上，然后有很多女同学叫我出去，然后她们就给我塞了很多零食。” “女同学？”林若若警觉地眯起眼睛，隐隐地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嗯！就是班上那些女同学。”林小哈边说边把书包里的东西往蓝白色的床单上倒。包装精美的食品盒和粉色信封从书包里倾泻而出，瞬间堆成一座小山。 林若若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然而却故意怒极反笑，讽刺道：“不错嘛！第一天上学，就收到这么多的礼物，你的人气很高嘛！” “谢谢若若姐夸奖。”林小哈低下头，羞涩地笑着，错把她的讥讽当成了赞美。 林若若的额角青筋直跳，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了。林小哈却丝毫没察觉，依然一脸欢喜地翻动着床上的礼物，语调轻快地问：“若若姐，你喜欢巧克力还是饼干？” 看着他那副天真无知的样子，林若若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了。她绷着脸，气呼呼地把床上的礼物和情书塞回林小哈的书包里，然后把涨鼓鼓的书包塞到他的怀中。 “若若姐，你这是……”林小哈惶恐地盯着她，隐约觉得事情不妙。 林若若瞪着他，眼睛里火苗直窜，咬牙切齿地说：“我什么都不喜欢！就喜欢打人！哼！”话毕，就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毫无防备的林小哈被踹得倒退到了对面走廊的墙壁上，痛得一动也不能动。 林若若冷哼一声，“砰”地甩上了门。 寂静的屋子里，只有林小哈的痛苦呻吟声在清晰地回响。 午后的阳光明媚而不刺眼，浅黄色的轻柔光芒清澈如水，包裹着德格拉布学院。高三（2）班的教室里，赵丽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会儿看看旁边默不作声的林若若，一会儿看看站在林若若前方、一副委屈模样的林小哈。然后，她试探性地问林若若：“你们吵架了？” 林若若正拿着笔，在本子上胡乱地写着自己也看不懂的字。听到好友这么问，她抬头瞥了林小哈一眼，讥讽地说：“我哪敢和林大帅哥吵架呀！人家魅力无穷，我要是惹翻了他的爱慕者们，说不定连校门都出不了了！” 赵丽丽托着腮，来回地看着神情古怪的两个人，不解地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若若斜睨着林小哈，继续冷嘲热讽：“你问当事人呗！我这个外人，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呢！” 外人？是什么事情让林若若气得要和林小哈划清界线？赵丽丽困惑地想。然后她看向林小哈，只见他扁着嘴巴，什么也不敢说，一副委屈无辜的样子。赵丽丽心里立刻明白过来了，肯定是林小哈又做了什么让若若生气的事情。 从林若若刚才那句赌气的话来看，这件事情多少是和林小哈受女生欢迎的事有关。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大概是呆头呆脑的林小哈在无意中说了些什么不中听的话刺激了林若若。于是，她一气之下，就赌气不理他了。 其实说起来，林若若也挺倒霉的。明明是那么迟钝的人，却偏偏喜欢上一个比她更加迟钝的家伙。这两个人，一个太单纯，一个太固执，要是让他们这么发展下去，估计就是再过上一年，两人的关系也不会有多大的变化。作为林若若的好朋友，她也不想看着好友这么苦恼。 赵丽丽微微叹气，决定帮助他们。现在，首要任务就是先让他们和好，不然其他的都是空谈。想到这，赵丽丽咽了咽口水，开始当起了和事佬的角色。 “若若，是不是小哈说错了什么话惹你生气了？”林若若冷哼了一声，不说话。赵丽丽继续说：“若若，其实你不必太在意，毕竟小哈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他人太单纯，想法也和我们不一样，有时候说错了话也是无心的。你这么和他赌气，他却不知道你在气什么，你这不是白气了吗？” 林若若想了想，觉得好友说的也挺有道理。但一想到昨天那堆小山高的礼物，她心头的怒火就燃烧起来。 看到她脸上出现犹豫的神色，赵丽丽连忙追加一句：“若若，退一步海阔天空哦！” 林若若咬着唇，看看目光充满鼓励的赵丽丽，又看看一脸期盼的林小哈，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无力地趴在桌上说：“我做不到，我心里堵得慌！” “为什么呢？” “因为，因为……”林若若坐起来，盯着好友支吾了半天，却还是无法当着林小哈的面把心事说出来。最后，她只能无奈地说：“丽丽，你不懂啦！” “就是因为我不懂，所以你才要告诉我呀！” “我，我……哎！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了！”林若若痛苦地抚额，站起来就往外走，“我心里烦，我出去逛逛！” “若若姐，等等我！”林小哈转身就要去追，却被赵丽丽一把拉住了。 “你过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可是若若姐她……”林小哈担心地望着林若若离去的方向。 “没事，不用担心，她只是有些想不清楚，需要一个人静静。” “可是……”林小哈还在犹豫。 赵丽丽眼珠子一转，微歪着脑袋，引诱道：“我说的可是有关若若的事情哦！” 一听到“若若”两字，林小哈犹豫的神情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自动地走到林若若的座位上坐下，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乖巧地看着她，问：“丽丽姐，你要和我说什么？” 赵丽丽斜睨着他，取笑道：“啧，我没提若若的名字时，你理也不理我；我一提若若的名字，你就马上走过来了，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若若姐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林小哈轻轻地说着，双颊微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赵丽丽听出了端倪，兴奋地把头探到他面前，兴致勃勃地问：“很重要？有多重要？” 林小哈微微地抬头往林若若离去的方向偷瞄了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双颊红红的，像染上了两片桃花，羞赧地说：“丽丽姐，我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吗？” “当然……”赵丽丽轻快地说了两个字。不过，看见他脸上露出释然的表情，又捉弄地说：“不可以！除非你不想知道与若若和好的方法。” 林小哈心里惊喜，仰头期待地凝望着她，激动地问：“你知道与若若姐和好的方法？” 终于到她扬眉吐气的时候了！赵丽丽昂起头，得意洋洋地笑着说：“我当然知道！我和若若好歹也认识了四年了！她那个性格，我还不了解吗？” 林小哈惊喜地睁大眼睛，激动地握住她的双手，兴奋得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微微地颤抖：“哇！太好了，丽丽姐，你一定要帮我哦！” “帮你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为什么若若对你来说很重要。”赵丽丽紧追不放。 林小哈放开她的手，微鼓着腮，有些难为情地问：“一定要说吗？”. “对！”赵丽丽果决地点头，脸上明显地露出一副“此事不容商量”的表情。 “好吧！”林小哈重新低下头去，一抹胭脂般的红晕在他白皙的俊脸上渲染开来。他害羞地低声说：“若若姐对我来说，就好像是我的守护天使，如果那天没有遇到她，我想我现在已经饿晕在街头了。” 赵丽丽盯着他羞涩的模样瞧了片刻，然后试探着问：“你喜欢若若吗？” “喜欢！”林小哈毫不犹豫地点头。 “我指的是男生对女生的那种喜欢哦！不是喜欢巧克力的那种喜欢，也不是喜欢爸爸妈妈的那种喜欢。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我知道！就好像林伯伯对林伯母的那种喜欢，就好像梁山伯对祝英台的喜欢，就好像公鸡对母鸡的那种喜欢……” “行了行了，你举一反三的能力不错，不过最后那个比喻你还是别让若若听到，不然她可是会揍人的。”赵丽丽连忙打断他的话，要不阻止他，以他那瞎扯的能力，她还真怕他把若若往恐龙身上扯。要知道，可没有哪个女生愿意被比喻成一只母恐龙……为了探出他对林若若的心意，让他说出真心话，赵丽丽故意贬低好友，引他入局：“话说回来，若若一不温柔，二不体贴，还老是对你拳打脚踢的，你到底是喜欢她哪一点呢？” 果然！林小哈立刻就上当了。他不满地瞪着她说：“你胡说！若若姐的优点多着呢！” “那你倒是说说她的优点有哪些，不然我怎么知道？” “若若姐她很善良，她表面看起来很凶，其实心肠很好的。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正好是黄昏，橘红色的夕阳把长长的巷子染上一抹温暖的色彩。她站在艳红色的霞光中，一脸温柔地把手中的巧克力递给我，她的眼睛在霞光映照下闪烁着美丽的耀眼光芒。她飘逸的长发在风中飘舞，雪白的裙角在春风中轻扬着。那一刻，我仿佛看见了她背后扇动着洁白的双翅，我真以为自己遇见了天使。其实在遇到她之前，我找过很多人寻求帮助，但没有人理我。那个时候她其实完全可以像别人一样，推开我，视若无睹地走开。可是她没有，她送我巧克力，还问我是不是需要帮助。当知道我无家可归时，还不嫌麻烦地送我到警察局。我知道她刚开始其实是不愿意带我回家的，毕竟照顾一个失忆的人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心里挣扎了很久，但最后还是把我带回了林家。在日后的相处中，她虽然会凶我、吼我，但是我知道，她都是为我好。虽然我失忆了，智商也倒退了，但很多事情我都能想明白。若若姐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孩子，虽然她长相普通，但她有一颗比漂亮的外貌更加重要的金子般的心。” 说这些话时，林小哈一直凝望着林若若桌上的备忘录。那是一本普通的黑色硬皮笔记本，封面上有一只手绘的斑点小鹿，左下角贴着一张小小的大头照，淡紫色的心型小相框里，林若若正做着一个“v”字型的手势，灿烂地笑。林小哈盯着照片里的人，目光始终是温柔的，白皙俊美的侧脸在明媚的春光下温润如玉，丝毫看不出平日迟钝的样子。 赵丽丽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在心里悄悄地判断着他这些话的可信度。 瞧他的样子，不像在说谎，看来他真是喜欢上林若若了。虽然两人认识的时间不长，但爱情这种东西并不能以时间来衡量。有的人，等了一辈子也等不到对的人；而有的人，却能幸运地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爱情要来，谁也挡不住；爱情不来，谁也不能强求。 再者，就现在的状况来看，林若若也已经对林小哈暗生好感，虽然她一直自欺欺人地否认。但是不承认并不代表不存在，总有一天，林若若还是得面对自己的真心。这么想来，也许林小哈喜欢上林若若并不是一件坏事。_ 一旁的林小哈见她径自深思，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便忍不住开口提醒道：“丽丽姐，我已经把事情说完了，根据我们的约定，你也应该把和若若姐和好的办法告诉我了吧！” “知道了，你还怕我爽约不成！”赵丽丽斜睨了他一眼，边拿起桌上的笔旋转着把玩，边问：“你昨天是不是做了什么惹若若生气的事情？” “惹若若姐生气的事情？”林小哈埋头仔细地回想了一遍，然后摇头，“没有啊！昨天我就送了她一堆零食，可是她连一口也没有吃，就把零食扔回给我，还把我踢了出去。” _“零食？什么零食？” 就是巧克力、饼干、糖果之类的。” “这些零食都是若若喜欢吃的呀！她怎么会扔回给你？而且，若若也不像是那么无理取闹的人……”赵丽丽放下手中的笔，困惑地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等等！你刚才说一堆零食？你哪来的一堆零食？” “同学给的呀！我觉得这里的同学好热情，我第一天上学就送了我那么一大堆礼物。” “同学？班上那群女生？” “是呀！” “天啊！你竟然拿别的女生送给你的东西送给若若？”赵丽丽哭笑不得地抚额，做出无语状，“你这人，你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笨！怪不得若若会这么生气呢！” 林小哈困惑地眨着眼睛，不解地问：“丽丽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听不明白就算了，反正你以后不要随便收其他女生的礼物了，知道吗？” “为什么呢？” “你知道那些女生为什么要送你礼物吗？” “不知道。” “那是因为她们喜欢你！” “啊！喜欢我？为什么？”林小哈惊吓得弹跳起来，这么大的动作立刻引起了旁人的注意，赵丽丽连忙拉他坐下来。 “你别激动，总之你记住，你要是不喜欢那些女生的话，就别收她们的礼物，不然别人会以为你对她们有意思的。若若生你的气也是误以为你对她们有意思。” “啊！那我应该怎么办？”林小哈焦急地皱起眉头，“不然我去把礼物退还给她们？” 赵丽丽想了想，才说：“这倒不用，你以后别随便收她们的礼物就行了。一会儿放学后，你好好地哄哄若若。她这人心肠软，你好好和她说，她会原谅你的。” 林小哈感激地点头：“嗯，谢谢丽丽姐。” “对了，你不是喜欢若若吗？我可以给你支个追求若若的点子哦！” “真的？”林小哈惊喜地睁大眼睛，不相信自己竟然会这么走运，能得到赵丽丽的帮助。 “嗯，你不是会做甜点吗？你过来，我告诉你怎么做。” 林小哈连忙把耳朵凑了过去。 第五章 傍晚时分，红红彤彤的太阳般挂在遥远的山顶，火红的光芒染红了天边的云朵。街道两旁的梧桐树枝叶茂密，青翠的叶子在晚风中轻轻摇曳。艳红的霞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一片片橘红色的粼粼金光。 正是放学的时候，路上行人如织，随处可见穿着个学校制服的少男少女。自行车的铃声“哗啦啦”地响着，清脆悠扬，像一支古老的童谣。 林若若背着书包走在人行道上，巴掌大的小脸紧紧地绑在一起，樱花般的粉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一双眼睛在夕阳的照耀下，又黑又亮，却充满煞气。 林小哈缩着脖子，紧紧的跟在她身后，讨好地说：“若若姐，我帮你背书包。” “不用了，”林若若一把挥开他伸过来的手，扯动着嘴角，朝他露出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假笑，“我还没活腻，可不敢劳烦你林大少爷。” 林小哈脸上讨好的笑容瞬间垮掉了，他苦着脸，上前拉住她的衣袖，低声哀求道：“若若姐，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后再不会收别的女生的礼物了，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林若若赌气地甩开他的手，大步往前走，头也不回地说：“你做错了什么需要我原谅你，你喜欢收谁的礼物就收谁的去，不用向我汇报。” “若若姐，你别生我的气好吗？你这样我很难过。”林小哈垂着手，站在原地，声音低沉地说,着，俊秀的侧脸在夕阳下露出深深的落寞神情。 林若若停下来，回头看见他脸上的沮丧神情，心有不忍。 林小哈确实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她和他不过是同学关系，他要接受哪个女生的礼物和告白，她都没资格去管。虽然她心里很不舒服，虽然她很不喜欢他这么做，但她不喜欢是她个人的问题，和他无关。她不应该把怒火撒到他身上。说难听点儿，她现在就是在无理取闹。 林若若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的怒火似乎也跟着这口气随风而去。 她走到他面前，故作豪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面对他疑惑不解的目光，强颜欢笑地说：“算了，这件事情不完全是你的错，我不怪你。”要怪只能怪她自己，谁叫她自作多情喜欢上人家。 “真的？若若姐，你原谅我了？”林小哈惊喜地抬头看着她，眼睛闪闪发亮，却没有发现她内心深处的忧伤。 “嗯。”林若若勉强地笑着点头。 林小哈激动地抱住她，高兴地嚷道：“太好了！若若姐，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林若若被他冷不防地抱在怀里，好半晌，才脸红耳赤地反应过来，不知所措地把他推开，语无伦次地说：“你，你疯了？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人看着……” 林小哈憨憨地看着她，傻傻地笑着。 看到他这副样子，林若若有再多的气也撒不出来了。 “唉，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明白，我们还是回家吧！”林若若拿下书包，放到他怀里，转身就走。 橘红色的霞光拉长了她的影子，夕阳的绚烂光芒映在她背上，明亮的光斑在她发间跳跃。 林小哈看着她的背影，脑子中突然闪过下午和赵丽丽的对话—— “你不是会做甜点吗？你可以把写着告白字句的纸条藏在糕点里，若若吃糕点时发现纸条一定会很高兴。” “若若姐真的会很高兴吗？” “当然，这么浪漫的事情，哪个女孩子会不高兴？” 想到这儿，林小哈连忙唤住已走出一米之外的林若若：“若若姐！” 林若若回过头，耀眼的夕阳让她忍不住微微地眯了眯眼，她不解地看着他问：“怎么了？你为什么站在那儿不走？” 林小哈赶上去，笑眯眯地说：“若若姐，不如我们去逛超市吧？” “你要买东西？” “嗯，我今晚想做海绵蛋糕。” “海绵蛋糕？”林若若眼睛一亮，兴奋地问，“就是那种看起来软软的，吃起来满口牛奶香味的蛋糕？” 林小哈微笑着点头。 林若若脸上的笑容霎时灿烂得像春天的桃花，一口白牙在夕阳下闪着白玉般的光芒，高兴地叫道：“哇！太好了！我最爱吃这种软绵绵的蛋糕了，我们这就去超市！” 她兴奋地抓起他的手臂，就往超市的方向走去。 “若若姐，我没有钱……” “没事儿，我给你赞助。不过说好哦！蛋糕做出来，我得多吃一块……” “若若姐……” 夕阳照在两人的身上，橘红色的光芒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这天晚上，月光明亮。弯弯的月牙儿像一枚璀璨的黄宝石，斜挂在天边。灰蓝色的天空幽远宁谧。漫天的星星像打翻的珠宝盒里的水晶玛瑙，散落在天鹅绒般柔美的天幕上，闪烁着璀璨耀眼的光芒。水银般的月色倾洒而下，包裹着宁静而和谐的幸福镇。 林家小小的宅院里透出温馨的橘红色灯光。一股诱人的香味自厨房的窗户里飘出来，惹人垂涎。 “林小哈，还要等多久啊？我肚子快要饿瘪了。” 厨房里，明亮的橘红色灯光下，林小哈正站在水龙头前洗着准备用来装饰蛋糕的水果，林若若围着他心急地转着，牛奶夹带着草莓的香味从烤箱里飘散出来，引得她直咽口水。 吃过晚饭后，林若若的父母便去市中心的百货公司买东西去了。也正因为如此，林若若才敢肆无忌惮地对林小哈大呼小叫。要是林爸爸在家，看到她这个样子，准脱下拖鞋往她头上拍去。 林小哈边洗着苹果，边回头看了她一眼说：“若若姐，你刚才才吃了两大碗饭呢！怎么这么快就饿了呢？” “咳咳……”林若若脸色一赧，她总不好说她不是真的肚子饿，只是馋虫作怪吧？ 林小哈好像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尴尬，笑容可掬地提议道：“若若姐，不如你帮我揉面粉吧？还剩下一些面粉，扔掉可惜，我想做苹果派。你把注意力转移到手上，肚子就不会太饿了。” “苹果派？”林若若眼前一亮，咽了下口水，迫不及待地点头，“好啊！不过我没揉过面粉，你得教我。” 林小哈笑眯眯地点头答应，顺手把手中的苹果放到了一边。他把手上残留的水珠擦拭干净后，拿起桌子上的一小包面粉走到操作台前。 林若若连忙跟过去。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把面粉放进盘子里，然后加了半勺水，再细细地搅拌。 “要这样搅拌多久呢？”林若若盯着被搅拌成糊状的面粉，忍不住问。 他边搅拌，边回头看了她一眼，憨憨地笑着说：“快了，再等一会儿。” 林若若耐着性子等着，就在她等得耐心尽失的时候，他终于回头告诉她，面粉拌得差不多了。 “那接下来要怎么做呢？”林若若看着搅拌好的面粉问。 “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就好了。”林小哈说着，在操作台上撒上一些干面粉，然后把搅拌好的面粉拨到黏有干面粉的操作台上。 林若若不解地看着，指着那些干面粉问：“林小哈，你加这个干什么？” “沾了水的面粉黏性较大，在台上撒上干面粉可以防止面团黏在操作台上。好了，一切都准备好了，你过来试试。”说着，他站到一边，让她过去做。 林若若走到操作台前，看着台上那堆半干半湿的石灰状物体，怀疑地问：“这堆东西真能做成苹果派吗？” “呵呵，当然，你试试看。” 第五章 林小哈的追求攻略 在他的鼓励下，她尝试着用手碰了碰面粉，半湿半干的感觉让她心中的怀疑更多了几分。她又试着揉了揉面粉，可是那些面粉像是故意和她作对，无论怎么揉都揉不成团。林若若的耐性渐减，甚至开始怀疑这出揉面粉的戏码是不是因为林小哈对她过去欺负他的事情记恨于心，所以这回就逮着机会故意捉弄她。 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般，林小哈说：“开始的时候，面粉会比较散，在揉的过程中，只要你不断地往面粉里掺水，面粉就会逐渐成团，不易分散。” “真的假的？你别骗我哦！我要是发现你在骗我，我就揍死你！”林若若回头警告性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按他说的，边揉边往面粉里加水。渐渐的，面粉果然如林小哈所说的，越揉越成团。看着出自她手的面粉团，林若若兴奋地回头看着林小哈嚷道：“哇噻！真的成功了呢！”对于第一次揉面粉的林若若来说，首次出战就这么顺利，确实让她小有成就感。 看到她这么高兴，林小哈也开心地笑道：“若若姐，加油哦！” “嗯！那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做呢？” “接下来你要使劲揉面团，待面团有一定的韧性后，我们就可以擀皮了。” “韧性？那得揉多久呢？” “只要力度适当，不会揉太久的。” “怎么样才算是适当的力度呢？” 林小哈歪头想了想，脸上出现为难的神色：“呃，这个很难说清楚。不然，不然我教你？” 说着，他很自然地绕过她的身体，握住她的双手，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现在的姿势差不多是从她背后环抱着她。两人十指交缠，一大一小，却丝毫不显突兀。他轻柔地调整着她的手势，握着她的手，力度适中地揉着操作台上的面团，温柔地说：“你感受一下我的力度。” 林若若没有听见他的话，她只知道他的脸贴在她的耳朵旁，他呼出的温热气息似有若无地拂过她的脸颊，一阵阵颤栗感顿时传遍她的全身。她身体紧绷，脑袋有一刹那的混沌。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昵？为什么她的心会跳得这么快呢？难道她真的喜欢上他了？ 呸呸！林若若，你在胡想些什么？难道你忘记他失忆了？难道你忘记了他失忆前可能是名草有主的人吗？ 想到这儿，林若若猛地甩了甩头，欲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 “若若姐！若若姐！若若姐你在听吗？” 林小哈清脆的叫声把她的思绪从一堆乱七八糟的幻想中拉回来。她慌忙低下头，语无伦次地说：“我，我，不好意思……我刚才有点儿走神……”像是怕他生气，她又急忙补充道：“你继续说，你继续说！我这回会非常非常非常认真听的。” “若若姐，你不用紧张的，放轻松点，柔软的手指揉出来的面粉才有弹性。” “好的，我明白了。” 林若若闭目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呼出，再睁开眼睛时，身体已经放松了不少，就连心也没有刚才那么躁动了。接下来，就该揉面团了。林若若看着覆在她手背上的修长手指，脸颊又微微地发烫起来，于是故意说道：“那个……林小哈，我想自己试试……” 生性迟钝的林小哈完全没有听出她的言下之意，双手依然覆在她的手背上，笑眯眯地鼓励道：“若若姐，加油哦！我相信你能行的。” “呵呵……我也相信我自己能行……”林若若干笑了两声，特别加强了“我自己”这三个字。看见林小哈还是没有会意，她只能无奈地把话挑明：“林同学，你的手……”_ 林小哈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握着她的手。他脸一红，连忙放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我们赶紧揉面团吧！我肚子快饿扁了。”林若若干笑着，像是怕他看到她眼中的慌乱似的，连忙低下头。 在林小哈的指导下，虽然林若若很快就学会了揉面团的窍门儿，但她毕竟是初学，还是花了好半天的功夫才勉强把面团揉好。 “呼呼……累死我了，没想到揉个面团也这么累……”林若若伸展了一下双臂，顺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第一次会比较辛苦，以后就不会了。” 林小哈笑眯眯地说，然后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忽然唤住她：“若若姐，你别动！” “怎么了？”林若若疑惑地睁大眼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脸上沾了面粉，我帮你擦擦。”林小哈回答道。 说完，他身子微倾向她，关节分明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指尖微凉。 林若若瞬间呆住了，脑袋一片空白。 他动作很温柔，微凉的指尖在她脸上游移，她感觉到微微的痒。暖黄色的灯光轻轻地洒在他脸上，为他无可挑剔的俊脸蒙上一抹温柔的橘色面纱。他的眼睛很漂亮，乌黑的瞳孔清澈纯粹，在灯光的照耀下如一泓秋阳下的泉水。 房间里很静，只有烤箱运作的声音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低低地“嗡嗡”作响。 他仔细地擦拭着她脸上的面粉，表情认真；她默默地凝视着他，眼底荡漾着一抹不经意的爱慕波光。 终于，这突兀的安静让林小哈渐渐觉得不对劲了，指尖下丝缎般细滑的肌肤让他蓦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吗。他的动作霎时僵住，怔怔地看着她白皙的小脸，脑子像是缺氧般，一时无法思考。 温暖的灯光下，两人像是被丘比特施下了魔法一般，一动不动地痴痴对望着，眼神迷醉。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彼此的眼睛里只有对方的存在，就连呼吸都几乎停滞了。顿时，一股暧昧的气氛包围着两人，空气里飘浮着牛奶的浓郁香气。 时间在两人的对视中缓缓流过。良久，林小哈呢喃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低低地响起—— “若若姐……” “小哈……”林若若情不自禁地低声回应着，左手像是有自我意识般缓缓地抚上他的眉…… 叮叮叮…… 烤箱的提示音忽然响起，清脆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时刻显得异常响亮。 林若若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仿佛魔法解除一般，两人顿时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氛围。 僵持了半晌，林若若率先反应过来。她放下悬在空中的手，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让脸颊边的长发掩饰着发烫的双颊。 清咳了两声后，林若若才不自然地说：“那个，你的眉尖上也有面粉，你，你自己擦擦吧！” “好，好的……”林小哈边擦着眉，边傻笑着往后退了两步。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走到烤箱旁，取出烤好的蛋糕。 牛奶混合着水果的香味瞬间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哇噻！好香啊！”林若若深吸了口气，蛋糕的香味让她暂时忘记了刚才的事情。她蹦到林小哈身边，垂涎欲滴地看着精致漂亮的蛋糕，忍不住赞美道：“林小哈，你的厨艺真的很了不起啊！瞧，这蛋糕的香味和造型，完全不亚于专业糕点师！” “谢谢若若姐夸奖！”林小哈把蛋糕放到桌上，把一块做了记号的蛋糕切下来，放到碟子里，然后推到林若若面前，“若若姐，你尝尝。” “谢谢。”林若若坐下来，毫不客气地用匙子挖了一大匙蛋糕放进嘴巴里。 林小哈紧张地看着她，等待着她发现蛋糕里告白纸条的那一刻。 “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了？” 第二天早上，在教室里，当林小哈把昨天的情形告诉赵丽丽时，赵丽丽连忙追问。 “没有然后了。”林小哈扁着嘴，垂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 “怎么可能没有呢？”赵丽丽不相信地竖起眉，见他没反应，就伸手使劲推了推他，“若若看到你的表白后，总该有些反应吧？” 林小哈苦着脸坐起来，无奈地摇头道：“真的没有下文，因为若若姐她根本没有看到纸条。” “怎么会这样呢？”赵丽丽吃惊地瞪大眼睛。 “若若姐尝了一口蛋糕，直呼好吃，然后就狼吞虎咽地把蛋糕往嘴里塞，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块蛋糕连同告白的纸条吞到肚子里了。”林小哈欲哭无泪地说着，似乎在懊悔自己不该把蛋糕做得那么好吃。 “老天啊！”赵丽丽猛地拍了一下额——自己的伟大计划竟然就这么夭折了。缓过神后，她又回头朝他发难：“那你干吗不阻止她呢？” “我在一旁看傻眼了。”林小哈哭丧着脸。 赵丽丽彻底无语了。 虽然他长得俊美，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帅哥，学习能力又强，不说话时，完全和正常人无异。可是这些都局限于表面，她怎么能因为这些迷惑人的表象而忘记了他是一名失忆患者，实际上他的心理年龄只有14岁呢？从他现在的单纯头脑来看，她实在是高估了他的应变能力。 “丽丽姐，你还会再帮我的对不对？”林小哈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像极了无辜可怜的小狗。 赵丽丽看着于心不忍，却又无能为力，只好无奈地别过头不看他，叹息道：“小哈同志，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这个追求计划的难度系数太高了。加上你现在失忆了，应变能力比常人差……当然，我不是看不起你，你千万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暂时比常人的应变能力差了一点儿，只有一点儿哦！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丽丽姐，你就帮帮我，好不好？”林小哈绕到她面前，苦苦哀求，“我真的很喜欢若若姐，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他一连说了好几句“很喜欢”，仿佛怕赵丽丽不明白他的心意似的。 “唉，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欢若若，可是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帮你了。”赵丽丽叹了口气，把头转向另一边，实在不忍心看到他小狗般的可怜样子。 林小哈再次绕到她面前，蹲下身，捏着她的衣角轻轻摇晃着，哀求道：“丽丽姐，你就帮帮我好不好？只要能和若若姐在一起，无论有多大的困难，我都不怕。” 赵丽丽低头看着他执着的眼神，为他对若若的真心而感动。 唉，算了，看在他这么喜欢若若的份上，她就再帮帮他好了。虽然他的心理年龄低了点儿，但人倒也算聪明，多试几次，总能成功的。 想到这儿，赵丽丽把他拉起来，妥协地说：“看在你这么喜欢若若的份儿上，我就再帮你一回吧！” 林小哈喜出望外，握住她的手连声道谢：“谢谢丽丽姐，谢谢！谢谢！” “哎呀，你别这么客气啦！怎么说若若也是我的好朋友。” “嗯嗯，丽丽姐，你赶快告诉我追求若若姐的办法好吗？” 赵丽丽斜睨着他，开玩笑道：“啧啧，瞧你小子心急的样儿。” “丽丽姐……” “好啦！好啦！败给你了！”赵丽丽摆了摆手，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周围没有好友的身影，才凑到林小哈的耳边低声说：“若若很喜欢吃甜点，你今晚约她到雅藤阁。那儿消费虽然很高，但环境很好，甜点做得一级棒，是告白的最佳场所。对了，关于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借你。虽然我家不是十分富有，但这些年我也存下来一些零用钱，足以应付你今晚的消费。” “丽丽姐，谢谢你……” 林小哈紧紧地握住她的双手，眼睛里隐隐有泪光闪动，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激动心情。 “哎呀，你别这么肉麻啦！同学们都看着呢！”赵丽丽连忙推开他，不忘叮嘱道：“我中午把钱给你，下午放学时，你记得约若若，成败就看今晚了。” “嗯！丽丽姐，我一定会加油的！” 下午最后一节是英语课。讲台上，英语老师滔滔不绝地说着；讲台下，大部分学生规规矩矩地坐在座位上听课做笔记，少数学生手撑着脑袋打瞌睡，林若若就是其中一个。她单手托着下巴，看着英语老师动个不停的嘴巴，觉得很无聊，昏昏欲睡地挨到下课铃响。可英语老师却习惯性地拖堂了。 讨厌的老阿婆（英语老师的外号）！每次都拖堂！拖堂！拖堂！她就不能准时下课一次吗！好想放学啊！好想回家啊！好想吃甜点啊！ 林若若心里有怨，却又不敢当场发泄，只能在心里不停地碎碎念。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窗外的夕阳已染红了半边天。 林若若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收拾着书桌上的课本。旁边的赵丽丽一反常态地把自己桌面上的东西一古脑往书包里装。 “丽丽，你今天怎么这么赶，难道有急事？”林若若好奇地看着她。 “是呀！我赶公车。刚才老阿婆拖堂拖了这么久，我得快点赶过去，不然错过了这一班车，我就得再等半个小时了。若若，我先走了哦！”赵丽丽边说边收拾着课本。 “好的，路上小心。” “嗯，明天见。”赵丽丽朝好友挥了挥手，把书包往肩上一甩，站起来往门外走去。经过林小哈的座位时，她不忘朝他眨眨眼。 林小哈立刻会意过来，回她一个感激的眼神。 待赵丽丽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外后，林小哈提着早就收拾好的书包，略带紧张地走到林若若面前。 “若若姐……”他轻声唤着，想对她说出邀约的话，却又突然意识到教室里还有别的同学，只好把将要出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唉，还是再等等好了，他的勇气还没有多到可以在众人面前向他心仪的女孩子发出邀约的程度。 林若若不知道他的心思，误以为他这是等得不耐烦了，于是有些不高兴地说：“林小哈，你要是赶时间，你可以先回去。” 他一愣，然后意识到她这是生气了，连忙结结巴巴地解释道：“若若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 林若若斜睨了他一眼：“只是什么？” “我，我……” 林小哈想解释，却又顾虑到教室里还有其他人在，只能无奈地把苦往肚子里咽，转移话题道：“若若姐，要我帮你收拾东西吗？” 像是早就猜到他会这样似的，林若若继续慢悠悠地把课本放进书包里，头也不抬地回答道：“不用啦！这么点儿东西，我自己来就行。” 他在她前面的座位上坐下，安静地等待着她收拾课本。此刻他的心情紧张不安，他偷偷地抬头观察着她的表情，十指不自觉地拨弄着，手心沁出微微的汗水。 一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他就越发紧张。 于是，林小哈开始了矛盾的思想斗争：虽然丽丽姐说过若若很喜欢吃甜点，但她今天心情似乎有点儿不太好，要是她拒绝他的邀请，那他应该怎么办呢？而且丽丽姐也说过，这是她最后一次帮他了，他这回要是失败了，就真没有机会和若若姐在一起了。因此，他必须得把握好这次机会，绝对不能因为怯懦而失败。 想到这儿，他也顾不上别人的目光了，鼓足勇气开口道：“那个……若若姐……你今晚有空吗？” “干吗？不会是出了什么事，要我收拾烂摊子吧？”林若若抬头瞟了他一眼，顺手把收拾好的书包塞进他怀里，抬脚往教室大门走去。 “若若姐，等等我！”林小哈连忙站起来，跟上她。 傍晚的天空，红彤彤的霞光照亮了整个校园。 校园主干道两旁的法国梧桐树枝叶繁茂，笔直光滑的主干直入云霄，夕阳慷慨地为它们镀上了一层华丽的橘红色光芒。 林小哈心不在焉地跟在林若若身后，漫无目的地走着，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一步的距离。水泥路在两人的身后延展。 林若若突然停了下来，反应迟钝的林小哈没刹住脚，一头撞到了她背上。 “若若姐……” 林小哈揉着撞疼的肩膀，委屈地扁着嘴，幽怨地看着她。 林若若转过身，不理会他的抱怨，径自盯着满怀心事的他，肯定地说：“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吧！” 闻言，林小哈揉肩膀的动作僵住了。片刻后，他放下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脸上的神色，试探地问：“若若姐，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 “就是，就是我想请你去雅藤阁吃甜点的事……”他的脸涨得通红，声音低如蚊声。 “你想请我去雅藤阁吃甜点？”林若若惊讶地看着他，继而想起了什么，连忙追问，“雅藤阁的东西很贵耶！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这个……若若姐你可以别问吗？”看到她凶恶的目光射过来，林小哈又连忙补充道：“但我可以保证，这些钱绝对不是通过不法途径得来的。” 林若若将信将疑地盯着他瞧了半天，觉得他这人这么怯懦，应该也没有那个胆子去偷抢拐骗，于是就勉强地点头说：“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 “若若姐，那你是答应我的邀请了吗？”林小哈期待地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里闪着希翼的光芒。 林若若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好气又好笑，但还是点头道：“好吧！看在美味甜点的份儿上，我就答应你吧！” “耶！太棒了！谢谢若若姐！” 林小哈欣喜若狂，仿佛看见胜利正在不远处等着他，眼睛在艳红的霞光照耀下折射出灿烂的光芒。 夕阳西下，华灯初上，橘黄色的灯光为小镇的春夜增添了一丝暖意。深沉的暮色中，商业街行人不减反增，甚至比白天还多了几分热闹。 雅藤阁位于商业街的中心地段，因美味的食物、高贵华丽的装潢、昂贵的消费和五星级的服务质量而盛名远扬，国内连锁店不计其数。 餐厅内布置华丽，典雅精致的屏风在桌与桌之间隔出私密的空间，桌子上铺着英伦风格的美丽典雅的格子桌布。桌子中间放着一支娇艳欲滴的粉色玫瑰，娇嫩的花瓣还带着晶莹的水珠，淡雅的玫瑰香味在空气中弥漫。桌角的香薰蜡烛缓缓地燃烧着，温暖的烛光轻轻摇曳。大红酸枝博古架上放满价值不菲的艺术品，施华洛世奇的水晶灯的灯光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林若若仪态端庄地坐在座位上，一反常态的安静。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清水，脸上看似平静无波，但眼睛里却有隐藏不住的紧张神情。 今天，她穿着米黄色的半腰外套和粉色的及膝连衣裙，轻盈的裙摆镶着一圈银色花边，雪白的长靴让她的腿看起来更加修长。黑亮的长直发柔柔地垂在胸前，把她的小脸衬托得更是白皙清纯。 林小哈坐在她对面，不时抬头偷瞄她一眼。他双手紧紧交握放在膝上，看得出他很紧张，鼻翼两侧都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林若若的状况比林小哈好不到哪儿去，在她故作镇静的表象下，那颗不会说谎的心早已乱了跳动的频率。对林小哈这次的邀约，她隐隐地期待着什么，内心深处却又潜意识地抗拒着什么，矛盾的心情直把她折腾得不知所措。 于是，为了掩饰这种紧张失控的状态，她放下手中的玻璃杯，佯装恼怒地看着他说：“你要想看我就光明正大地看，这么畏畏缩缩地一直偷瞄着，算什么男人呢？” 闻言，林小哈的脑袋稍微抬高了点儿，但仍然不敢直视她，脸颊上露出两团腼腆的红晕，羞涩地说：“若若姐，你今晚好漂亮呢！比我第一次遇见你时还漂亮。” 他的声音很低，但林若若还是听见了，脸微微一红，心想：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说花言巧语了？ 于是，为了掩饰心中的慌乱，她连忙低下头，猛喝了一口水。怎料却因为心不在焉的缘故，一不小心竟然被水呛着了。 “咳咳……咳咳……” 她捂住胸口猛咳，咳得眼泪都出来了，脸涨得通红。 “若若姐！若若姐！你还好吗？”林小哈着急地看着她，连忙把口袋中的手帕拿出来递给了她。 林若若咳嗽着接过手帕，捂住嘴巴闷咳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缓过气来。 林小哈连忙把桌上的水杯递给她，柔声说：“剧烈咳嗽后咽喉会痛，你喝口清水缓一缓。” “谢谢。” 林若若接过水杯，慢慢地喝了一口。清凉的茶水缓缓地流过喉咙，喉间的疼痛果然减轻了一些。喝完水后，她轻轻地放下杯子，继而又低下头，脸上两团红晕一直不散，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刚才咳嗽的缘故。 两人没有再说话，一股尴尬的气氛在两人间弥漫，直到服务员把甜品和饮料端上，这股压抑的氛围才算有所缓和。 “这些糕点看上去很精致呢！”林若若垂涎欲滴地盯着桌上的各色精致糕点，咽了咽口水，样子像极了看到鱼儿的谗猫。 林小哈看着她觉得好笑，然后把哈根达斯蛋糕推到她面前说：“若若姐，你试试这款冰淇淋蛋糕。” “嗯！”林若若拿起小瓷碟上的精致银匙，在蛋糕的边缘挖了一小匙送进嘴里。顿时，她的眼睛变得闪亮，叫道：“哇塞！好好吃哦！不愧是雅藤阁呢！果然不是徒有虚名！林小哈，你也试试，真的好好吃哦！”. 他笑着摇头，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不了，你吃吧，我以前吃过了。” 林若若拿着银匙的手一抖，缓缓地抬头看他，表情僵硬：“以前？你，你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林小哈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摇头：“没有，我只是潜意识里知道自己吃过这种糕点，就像潜意识里会做糕点一样。”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的僵硬表情也消失了。 突然，她又立刻觉得不对劲。 为什么当她听到他有可能恢复记忆时，她的心会抽紧呢？为什么当她听到他没有恢复记忆时，会觉得松了一口气呢？林小哈恢复记忆是好事，这样，他就可以回到家人身边，她也可以摆脱一桩麻烦事了。可是，她为什么要紧张呢？她的心为什么会抽痛呢？难道……她喜欢他已经喜欢到不希望他恢复记忆，不希望放他走的地步了？ 林若若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着了。 于是，她在心里作起否定这个想法的分析来：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和他不过认识一个多月，虽然他做的甜点很好吃，虽然他的数学很棒，虽然他的脾气很好，虽然她不自觉地被他吸引，但她绝对不可能会喜欢他喜欢到失去理智的地步！对！一定不会的！刚才那个想法不过是她一时冲动之下才产生的，以后再不会有这种情况了。 这样为自己找了个理由，林若若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又拿起银匙继续挖着糕点吃。 林小哈坐着，手里拿着银匙却不吃东西，只是安静地看着对面吃得不亦乐乎的林若若，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 他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这么一句话——看自己喜欢的人吃东西，即使自己不吃，也能感觉到食物的美味。当时他不以为然，现在却深刻地领悟了这句话的内涵。确实，看喜欢的人吃东西，远比自己吃觉得幸福。 像是感觉到了他的注视，林若若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面前完整的蛋糕问：“你为什么不吃？你不是很喜欢吃蛋糕吗？” 被所偷窥的人逮个正着，林小哈立刻尴尬地低下了头，嗫嚅道：“哦……我这就吃……” “你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要请我吃蛋糕呢？” 林小哈的动作一顿，一想到此行的目的，不由得紧张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我，我……” 看着他支支吾吾，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林若若仿佛恍然大悟似的，自作聪明地说：“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你尽管说，看在这么美味的糕点的份上，只要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不是的！”意识到她误会了，林小哈连忙解释。他的脸涨得通红，双手紧张得发抖，却依然鼓足勇气说：“若若姐，我，我对你……” 他吞吞吐吐地说着，一丝紧张的气氛在两人间弥漫，林若若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甜美的女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咦？小哈！” 紧接着，一阵浓烈的茉莉花香扑鼻而来。 林若若打了个喷嚏，皱着眉头循声望去。 一个长相可爱的女孩子顿时映入她的眼帘。她黑亮的头发被圈成一个卡哇伊的花苞盘在头顶，齐齐的刘海儿垂在光洁的额前，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尖尖的小脸白皙秀气。她身穿粉色的抹胸连衣裙，可爱无比，像极了漫画中的女主角。 “林小哈，这是你的朋友吗？”林若若看向对面一脸惊讶表情的林小哈，感觉他似乎是认识这个卡哇伊女孩的。林若若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惊诧的神色——原来林小哈有这么可爱的女性朋友？ 林小哈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在问他话，脸上明显多了一抹不自然的神色。他悄悄地瞄了咔哇依女孩一眼，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般，低头轻声说：“她，她叫莫晓慧，是我们学校的同学……” 学校的同学？她以前怎么没见过呢？林若若心里疑惑着。 这边的莫晓慧也没有闲着。她大大方方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孩，目光最后落在了那张平凡的脸上。然后她像是觉得林若若完全构不成她的威胁般，礼貌地朝她点点头，便当她不存在似的，径直走到林小哈面前，嫣然一笑道：“小哈，我们又见面了。” 林小哈偷觑了对面的林若若一眼，见她脸上没有生气的迹象，才扯出一抹微笑回应莫晓慧：“莫同学也来这里吃饭吗？” “嗯，今天是哥哥的生日，爸爸在二楼包了房间帮哥哥庆生。”莫晓慧轻描淡写地带过这个话题，然后笑意盈盈地问：“小哈，这周六我们去游乐场玩好不好？” 听到游乐场几个字，林若若的心“咯噔”一跳，她惊讶地抬头看向女孩，只见那双亮若星辰的明眸里，闪烁着一种灼热的光芒。这种光芒对林若若来说并不陌生，以前黄乐天看着校花莫婉如时的目光，就是这种带着爱慕的灼热光芒。林若若立刻明白过来，眼前这两个人绝对不是简单的朋友关系。 林小哈又偷瞄了林若若一眼，神色看起来很不安，继而低头对莫晓慧嗫嚅道：“那个，我周六没空……” 失忆后的林小哈是很单纯的人，什么心事都表现在脸上，根本就不适合说谎。 莫晓慧知道他这话只是委婉拒绝她的借口，然而她却故作不明白地说：“不然周日？或者下周也可以。” 这个女人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人家都说没空了，她还纠缠个什么呢？ 林若若黑下脸，面前的精致点心也变得没有吸引力了。她生气地放下小匙，银质的柄身撞在瓷碟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小哈瞄了她一眼，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莫晓慧也有一刻的愣怔，片刻，眼睛里闪现出了然的神色。她微微一笑，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般，继续说道：“小哈，你决定好了吗？如果你下周也没有空的话，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就给我打个电话吧！我上次给你的电话号码还在吗？” 林小哈为难地扭着手指，不时地抬头看对面的林若若。 林若若恼怒地别开头不看他，心里气得直骂：这个笨蛋就不会直接拒绝那个女孩吗？还是他心里根本就是想答应那个女孩的邀约？ 想到这儿，她心底的怒气更大了。深吸了口气，她蓦地站起来，心里明明气得要命，脸上却故作淡然地说：“我吃饱了，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去了。” 话落，不等林小哈说话，林若若便拿起包快步离去了。 “若若姐！” 林小哈连忙站起来，想要去追，却被莫晓慧一把拉住了。他连忙想要推开她的手，她却坚持不放。就这么一拉一扯间，林若若已经走远。等林小哈终于脱离莫晓慧的纠缠，想要追出去时，林若若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餐厅里。 不用说，林小哈的告白计划又失败了。 第二天，当林小哈把昨晚的事情告诉赵丽丽时，自然又免不了受到她一阵揶揄：“我说亲爱的小哈同学，托你的福，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桃花运太旺也不一定是件好事。”赵丽丽拍着他的肩膀，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丽丽姐，你就别笑我了。若若姐从昨天走出餐厅开始就不理我了，无论我怎么哄她，她都不看我一眼，你赶快帮我想想办法好不好？”林小哈苦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其实我觉得若若生气是好事呢！她生气就代表她在乎你，你只要再努力点儿，说不定下次她就答应做你的女朋友了。” 林小哈的眼睛一亮，期盼地看着她问：“丽丽姐，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吧？”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赵丽丽果断地说。然后，她话锋一转，指了指教室门口说：“不过，前提是你能把这朵桃花消灭掉，不然，下次再让若若看到她来找你，估计被灭掉的人就是你了。” 林小哈困惑地眨着眼睛，不解地看向教室门口，然后立刻就明白了赵丽丽的意思。 只见教室门外，莫晓慧正站在三月的明媚阳光中，快乐地朝他招手。粉红色的连衣裙把她衬托得一如既往的可爱，甜美的笑容在清澈如水的阳光下宛如一朵盛放的海棠。教室里有不少男生对她吹起了口哨。 林小哈看了莫晓慧一眼，昨天的事情瞬间浮现脑海。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紧张地回头扯着赵丽丽的袖子说：“这个人就是我昨天在餐厅里遇见的莫晓慧，在这之前，她已经找过我好多次了。她曾给我送过很多巧克力，但我都没有收。她邀请我去玩，我都拒绝了。我也委婉地告诉过她，我对她没有意思，可是她总是在关键时刻把话题转开。丽丽姐，你帮我想个办法让她对我死心好不好？” “没想到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竟然是这么难缠的人呢！不过拒绝人这种事儿，我都习惯用直接的方式，你所说的委婉，我可不会，你自己看着办吧！”赵丽丽耸耸肩，摊摊手以示爱莫能助。 林小哈慌了，回头瞥了莫晓慧一眼，然后猛摇晃着赵丽丽的手央求道：“别别！丽丽姐，你就帮我想想好不好？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她说。” “唉！你别摇啦！我的手臂快断了。” “丽丽姐，你就帮帮我嘛！” 赵丽丽瞪了他片刻，最终还是抵不住他的哀求，妥协道：“好啦！好啦！我帮你想想，你别再摇了！你这小子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没想到力气这么大。” 林小哈放开她的手臂，干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 赵丽丽不理他，歪头想了很久，才对他勾了勾食指，林小哈立刻会意地靠了过去。只见她在他的耳旁说了句什么，然后他就惊讶地瞪大眼睛说：“这样会不会太那个了？” 赵丽丽无能为力地耸耸肩道：“我想到的办法就只有这个了，用不用是你的事情，随便你！” 林小哈有些怀疑地问道：“可是，这么说，若若姐会生气吗？” “没事儿，若若不会知道的。”赵丽丽推了推他，催促道：“别犹豫了，赶快去吧！人家女孩子在外面等了你很久了。在若若回来前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动作快点儿。不然让她看见了，产生什么误会，我可帮不了你了。” “可是……” “你是要自己去，还是要我助你一脚之力，直接踹你出去？” “我还是自己去吧！” 在赵丽丽的威迫下，林小哈不甘不愿地走出教室。 看到他出来，莫晓慧脸上的不耐烦一扫而空。她笑吟吟地迎上来，甜甜地唤着他的名字：“小哈。” 林小哈勉强地扯出微笑回应她：“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 “没关系。小哈，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是吗？我也有些话要对你说。”林小哈张望了一会儿，然后指着教室前不远的花圃说：“我们去那边说吧！那边安静。” 德格拉布学院的绿化很好，植物随处可见不说，单是一个花圃里的植物就有很多种，并且分布的图案、颜色也各不相同，由此可见学校在绿化方面的用心。 阳春三月正是百花绽放的季节，五颜六色的花儿在清澈如水的阳光照耀下和绿叶的衬托下显得异常娇艳。清新的春风中，绿叶摇曳，繁花乱颤，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花香。 林小哈站在花圃前，脑袋微垂，金黄色的阳光在他的发间跳跃。风吹着他额前的碎发，长长的刘海儿在他眼睛上方微颤。茂密的繁花绿叶把他衬托得宛如森林里的精灵王子。 莫晓慧站在他对面，白皙的双手交叠放在腿前，下巴微仰，大方又不失矜持地看着他问：“小哈，下月5号是我的生日，爸爸说要给我举行庆生舞会，你可以做我的舞伴吗？” “这个……我恐怕……”林小哈的手因紧张而紧握，正欲说出拒绝的话，却被莫晓慧打断了。 “小哈，你是那么善良的人，你一定不会拒绝我的，对不对？”莫晓慧仰头看着他，明亮的大眼睛里充满期盼和紧张，微颤的睫毛明显地透露出她心底的不安。 “我……” 看着她期盼的目光，林小哈有些不忍再说下去，可是他明白，爱情这事儿是不能心软的，不然只会使对方受到更大的伤害。 想到这儿，他狠了狠心，一鼓作气地说出了心底的话：“莫同学，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邀请。” “为什么？”她失望地看着他，一脸受伤的神情。 “我有喜欢的人了，真的很对不起。” “我不相信！”莫晓慧倒退了两步，眼眶渐渐眨红，黑亮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莫同学，我已经是林若若的人了。”看到她还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他只好无奈地使出杀手锏，按赵丽丽所教的，说出了这句惊世骇俗的话。 莫晓慧听了一愣，脸色渐渐苍白，然后哭泣着转身向教学楼的方向跑去。 林小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担心的同时又松了口气。 虽然他也不想对一个女孩子说这么残忍的话，但丽丽姐说得对，既然不喜欢对方就得跟对方说清楚，趁对方还没有陷得太深时，让她彻底断了念头，这对双方来说都是好事。一时的心软只会让浅浅的伤痕随着时间的累积而变成难以愈合的伤口，到那时再后悔就晚了。 现在，他只希望莫晓慧能早点走出失恋的伤痛，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在林小哈暗自祝福莫晓慧的时候，林若若正苦着脸往教室的方向前进着。她刚从班主任的办公室回来，手里抱着一叠半米高的试卷。 30分钟前，她被班主任叫进了办公室，进行了20多分钟的谈话，谈话的主题无非就是她的偏科问题。 除了数学外，林若若的各科成绩都十分优秀，总成绩一直保持在全级前30名内。 德格拉布学院是市里的重点学校，学生的平均分数一直居全市榜首。一般学生能保持全年级前30名已经不错了，但对于想考国家重点大学的林若若来说，这个分数是远远不够的。 要想进重点大学，她必须提高数学成绩。虽然这段时间在林小哈的帮助下，她的数学成绩已经进步了很多，但与其他科目的优秀成绩相比，这个成绩还是差太远了。 班主任就偏科问题的严重性给她分析了很久。 其实，这个严重性林若若心里早就清楚，而她所期待的具体提高数学成绩的有效方案，班主任却只大略地提了一下，而且对她来说基本没什么作用。 就在她听得快要睡着时，班主任的话终于说完了。 临走前，班主任顺便把一叠半米高的试卷交给了她，让她转交给隔壁班的学习委员。 这叠试卷很沉，一路走来她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撞了人。好不容易走到了教学楼的走廊上，她停下来正想把试卷放下休息一会儿，却被一个迎面而来的女生撞着了。顿时，手中的试卷像雪花般，飘落到地面上。 “啊！我的试卷！”林若若惊叫了一声，也顾不上休息了，连忙蹲在地上把散落的试卷一张张捡起来。 撞着她的女生一愣，连声道歉，并赶忙蹲下身帮忙捡试卷。突然，女生抬起头，诧异地问：“这不是我们高三（3）班的试卷吗？这位同学，你怎么拿着我们班的试卷呢？” “噢，我是高三（2）班的林若若，是我们班的班主任让我把试卷交给你们班的学习委员的。既然你是高三（3）班的同学，那么试卷就交给你了，麻烦你转交给你们班的学习委员吧！” 说着，林若若抬头欲要把手中的试卷交给她。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到女孩的脸上时，她彻底愣住了。 眼前这个女孩子，不就是昨天晚上在餐厅里碰到的卡哇伊女孩吗？这个世界还真小啊！林若若在心里感叹了一声。 莫晓慧也认出了林若若，惊讶得睁大眼睛，惊呼了声：“是你！” 她的声音略带沙哑，像是刚哭过一般，没有了昨天的甜美，也难怪林若若刚才没听出她的声音来。 等等！哭过？ 想到这儿，林若若才去注意她的眼睛，发现她眼睛隐隐地泛红，似乎真的哭过。林若若有点儿好奇，下意识地问：“你刚才哭过？” 莫晓慧条件反射般地擦了擦眼睛，大声反驳道：“我才没有！”然后她像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指着林若若问：“你说你叫林若若？” “是的，有问题吗？” “没想到你就是林若若呀！”莫晓慧的眼神瞬间充满鄙夷。 “什么意思？”林若若眯起眼，心里隐隐地有种不祥的预感。 莫晓慧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目光充满指责，仿佛站在她眼前的不是一个普通的高中女生，而是一个无恶不作、犯下了滔天大罪的恶魔。她看了林若若好一会儿，脸因怒火而涨得通红。然后她缓缓地伸出气得颤抖的手指着林若若，义正词严地指责道：“连小哈那么纯洁的人，你都去勾引玷污，你真不是女人！” 我不是女人难不成我是人妖吗？ 林若若真想回她这么一句，但现在这个情况，似乎不适合抬杠，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弄清楚呢。 于是，林若若冷静地问道：“这位同学，你说我勾引玷污林小哈，请问这是怎么回事？你能说清楚点吗？” 莫晓慧愤愤地瞪着她，满脸怒容地说：“你别再装了，小哈都告诉我了！他说，他说……” “他说什么？”林若若好奇地问。 她还真想知道林小哈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使得眼前的女孩子言行失常。 莫晓慧把头转向一边，悲愤地说：“他说，他是林若若的人！” 什么？ 林小哈是她的人？ 她怎么不知道？ 林若若惊讶地张大嘴巴，然后又想到了什么，蓦地站起来，怒气冲冲地往教室的方向奔去。 不用说，这都是林小哈搞的鬼！ 很好，这个臭小子，少骂他两天，他就欺负到她头上来了，看她等会儿怎么收拾他吧！ 回到教室，怒火中烧的林若若不顾旁人的目光，直接把林小哈拉到教室外面人较少的角落准备刑讯逼供他。让林若若意外的是，不等她开口，林小哈就全都招了。 “若若姐，你别生气，我承认，那些话都是我说的。”他缩着脑袋，飞快地说着，似乎害怕说慢点儿，他就没有了说出真相的勇气。 林若若双手环胸，斜睨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你知道我想问你什么？” 林小哈忙不迭地点头，连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和莫晓慧说那些话，我不是有心要瞒着你的，你别生气好不好？” “要我不生气可以，但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对她说那样的话？” “我……这个……”林小哈犹豫了很久，然后期盼地看着她问：“若若姐，我能不能不回答这个问题？” “当然……” 林小哈一喜。 林若若睨了他一眼，又故意悠悠然地把话继续说下去：“当然不可以。” “若若姐……” “叫若若大神也不行！赶紧说，不然揍死你！”林若若抡起拳头恐吓他。 林小哈扁着嘴巴，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了她好半天，发现确实没有选择的余地后，才轻声嗫嚅道：“是，是丽丽姐教我这么说的。” “丽丽？”林若若疑惑地睁大眼睛，“她为什么教你说这个？” “我被这个女生缠得受不了了，只好拜托丽丽姐帮我想个办法，然后丽丽姐她……” “然后丽丽就让你把我当挡箭牌？”林若若瞪大眼睛。 林小哈见势不妙，连忙解释：“若若姐，事情不是这样的，你别怪丽丽姐，她这么做也是……” “你给我叫丽丽出来，我有话要对她说。”她倒要看看赵丽丽这个臭丫头为什么要和他同流合污！ “若若姐……”林小哈还想挣扎，却被她的慑人目光吓得什么也不敢再说了，连忙绕进教室找赵丽丽去了。 赵丽丽出来时，脸上神色自若，显然林小哈已经把事情告诉她了。 “若若，小哈被你吓坏了。”赵丽丽抢先说。 林若若斜瞪了一眼走到旁边的好友，没好气地说：“是我被你们气死了好不好？你没事干吗要教林小哈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难道你就不怕我被他的爱慕者揍死吗？” 赵丽丽疑惑地看着她问：“林小哈没有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 “告诉你关于他喜欢你的事情啊！前段时间他告诉我他喜欢你，还让我帮他想办法让你知道他的心意。于是，我就教他把告白的纸条藏在蛋糕里，没想到你把蛋糕连带纸条都吞到肚子里了。他让我再帮他想一个办法，我觉得委婉的表白方式不太适合他，就让他直接约你到雅藤阁。他本来打算吃完甜点后就向你告白，没想到遇到了莫晓慧。刚才你被班主任叫去后，莫晓慧又来找林小哈，他怕你看见他和莫晓慧说话，会不高兴，于是他又来缠着我给他出主意。所以，我就告诉他以后凡是有女孩子向他表达好感，他就要跟对方说他是你的人，这样，那些女孩子听到后就会知难而退了。不过，他做这些都是为了追你，你不明白吗？” 林若若震惊得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她说：“你说什么？你说……林小哈做了这么多事，都是因为喜欢我？” “可不是嘛！就为了你们俩那点儿破事儿，也不知道伤我多少脑细胞了。若若，虽然你不说，但我知道你心里也喜欢林小哈，我也知道你心里的担心和矛盾。但是，我认为爱情这种东西顺其自然就好，因过多的顾虑而错过了幸福是非常可惜的。你是我的好朋友，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所以，我才会帮助林小哈追你。”赵丽丽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明亮的大眼睛里闪着对朋友的真挚祝福之情。 “可是，丽丽，林小哈怎么可能喜欢我？他那么优秀，喜欢他的人那么多……” 林若若还是无法相信自己暗恋的男生原来一直是喜欢自己的。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了，她一时之间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若若，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那么复杂，如果爱情建立在那么多杂质上，那就不是真正的爱情了。” 爱情真是这样的吗？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不顾一切吗？ 经赵丽丽这么一说，林若若好不容易给自己设下的心理防线有些不那么牢固了。她的思绪像一团乱麻，于是，不知所措地问：“那我应该怎么办？” “这个消息对你来说，过于突然，我想你需要时间消化。今晚你回家好好想想，千万别钻牛角尖儿，知道吗？” 林若若思忖片刻，点点头。 确实，她是应该好好地把事情想清楚。无论答案是什么，她都应该给自己和林小哈一个交代。; 第六章 和好 夜幕降临，路旁的街灯一一亮起，白天的喧闹渐退，嘈杂的街道渐渐回复安静。 静谧的住宅区里，林家小院安静地躺在温柔的夜色中，几束温暖的橘色灯光从窗户的缝隙透出，给人以温馨感。 林若若抱膝坐在天台上，静静地遥望着远处的天空。 今晚的夜空一如往日般纯净，深邃的灰蓝色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今晚没有月亮，几颗星星零散地点缀在空中，闪烁着黯淡的光。 夜风缓缓地吹拂而过，吹散了空气里的灰尘，拂起了她的发丝，却吹不去她心底的烦恼。 她从来没想过林小哈会喜欢那么普通的她。她长相普通，性格又不温柔，成绩也不算很好，像她这样的人在街上一抓就是一大把。当初能和黄乐天交往，对她来说已经是一个奇迹。而现在竟然有一个比黄乐天优秀n倍的男生说喜欢她，并且为了追求她，他还为她做了那么多事情，这实在是让她太难以相信了，太让她感动了。 然而，她清楚地知道他和她之间的距离。 虽然他失忆了，心智比常人低了一些，但他还是那么优秀。他会做蛋糕，而她，连煎个蛋都会把锅子弄出个洞来；他性格好，脾气温和，而她，小心眼儿又凶巴巴的。她唯一能摆得上台面的就是成绩了，但和他优秀的成绩一比，就差远了 学校里喜欢他的女孩中，比她优秀的大有人在，他为什么偏偏喜欢她呢？难道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是，这样的喜欢靠谱吗？他能肯定他对她的感情是真的，而不是因为她把他带回家而产生的感激之情吗？当他恢复了记忆，当他的家人找上门来，他还会记得他喜欢过她吗？ 林若若苦恼地想着，黑亮的眼睛里多了一丝忧愁。 就在这时，天台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挺拔的身影走了上来。 林若若回过头，看到了那张熟悉的俊俏脸孔，她的脸颊像被火把点着了一样，立刻变得滚烫起来。 “你，你怎么上来了？”她结结巴巴地问，紧张得手心都沁出了汗。 不知道林小哈喜欢她还好，至少她能若无其事地面对他。现在知道了，一看见他，她的心就跳得比小鹿还欢，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我去你的房间找你，没有找到。林妈妈说你可能来天台了，于是我就上来了。”林小哈说完，犹豫了一下，走到她身边坐下。 风吹动他的衣角，柔软的衣角不经意间拂过她的脚踝，一种奇异的感觉涌向她的心头。这种感觉很奇怪，麻麻的，软软的，好像…… 等等！她这是在干什么？现在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吗？她真是疯了！林若若在心里责怪着自己。 为了掩饰心中的慌乱，她咽了咽口水，故作镇定地问：“你找我有事吗？” 林小哈沉默了两秒，然后小心翼翼地问：“若若姐，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他找她是为了这件事情吗？林若若的心漏跳了一拍，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应该怎么回答他呢？说知道？可是她还没有把脑海中的问题理清，一会儿他要是问她要答案，她应该怎么说？要说不知道，这也太假了吧？ 况且，就她今天那个表现，要不是赵丽丽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她，她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吗？她总不能说，她真不知道他们的事情，她今天之所以这么轻易地原谅他们，是因为今天天气太好吧？林小哈又不是傻瓜，他怎么可能会相信呢？ 她正苦恼着怎么回答，林小哈又说话了：“若若姐，你一定知道我喜欢你了吧？我猜，丽丽姐肯定把我所做的蠢事都告诉你了。” 他把话都挑得这么明了，她再装不懂，那就显得太假了。 事情都要有终结的时候，无论她再怎么拖，再怎么逃避，问题也不会自行解决。既然如此，那就尽早把事情解决吧！至少把事情解决了，她今晚也能睡个安稳觉。 林若若无奈地叹了口气，索性大方承认：“是的，我知道了。” 林小哈感觉呼吸一顿，他屏息抬头看着她问：“那……若若姐，你，你的答案是什么？” 林若若双手抱膝，抬头仰望遥远的星空。良久，她的声音伴着沁凉的夜风飘进他的耳里：“林小哈，你为什么喜欢我？” 是啊，他为什么喜欢她呢？ 林小哈转头看向她的侧脸：淡淡的橘黄色灯光下，她微仰着头，尖尖的下巴翘起，一脸平静，眼睛不经意间流露出淡淡的惆怅。 平心而论，她长得还算清秀，但绝对算不上漂亮。她对每一个人都很友善，对他却总是凶巴巴的。她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还偏科…… 她有那么多的缺点，他却偏偏喜欢她，这是为什么呢？ 是她隐藏在凶巴巴的表象下的体贴打动了他，是她不经意中表现出来的善良打动了他，还是她眼底深处的温柔打动了他？ 林小哈也不知道她哪一点打动了自己，他只知道和她在一起，即使什么也不做，都感到很快乐。虽然她会凶他，会很霸道地命令他不准收别的女生的礼物，还常常趁林爸爸不注意时，把碗筷交给他洗，可是他一点儿也不会因此不高兴。 只要是和她在一起，无论做什么，他都会觉得很开心，这就足够了！ “你确定你对我的喜欢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而不是对一个帮助者的感激？”林若若再次发出求证的疑问。 这一次，林小哈毫不犹豫地点头，肯定地说：“是的，我确定，我确定自己很喜欢你！” “喜欢到什么程度呢？”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林小哈不假思索地回答。 “包括你的父母？”她转头看向他，幽黑的眼睛宛如两口深不见底的潭，深深地看进他的心里。 林小哈一怔，愣愣地看着她。 林若若收回目光，淡淡一笑，眼底的惆怅渐渐弥漫开来，失落地说：“不可能对不对？” 他皱起眉，不解地看着她说：“可是，我的父母和我喜欢你并没有关系啊！” “小哈，你不懂。你现在失去了记忆，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这个家就是你的全部。可是，等你恢复了记忆，你会回到你的父母身边，你会回到那个真正的家里。在那里，你不再是林小哈，你会有你自己的生活圈，有自己的好朋友，甚至……有喜欢的女孩子……” “不可能！”林小哈打断她，异常坚决地说，“我喜欢的人只有你！” “你能确定吗？”她紧紧地盯着他，追问，“你能确定你失忆前没有女朋友吗？你能确定你的父母能接受我吗？你能确定你恢复记忆后，还会喜欢我吗？这些你都能确定吗？” 林小哈被她的一连串问题问得说不出话来。 林若若像是早就料到他的反应似的，轻轻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小哈，你现在明白我的顾虑了吗？我不是讨厌你，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并不适合在一起。” 林小哈还想辩驳，可是当他看到她脸上的坚定表情时，所有的执著仿佛都化成了一股青烟，倾刻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晚上，两人在各自的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很久，难以入眠。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件事表面上是过去了，但是，已经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 在告白事件发生之前，两人一直是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一起复习功课。而在林小哈告白后，林若若总是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有意无意地躲着他。她总是错开两人出门上学的时间，放学回家也拉上赵丽丽陪行，就连功课也是故意在学校的图书馆里做好才回家。 林小哈有好几次想和她单独谈谈，却总是找不到机会。为此，他很苦恼。 这天中午，放学铃一响，林若若一如往常地拉着赵丽丽往食堂的方向走。林小哈见状，连忙追上去，急声唤住她：“若若姐，我有话想对你说。” 林若若的脚步稍一停滞，迟疑了一秒才回头，对他浅笑着客气地婉拒道：“下次吧！我现在有事要忙。” 得到这样的答复，林小哈毫不意外。这几天，由于他逮着机会就向她解释，这样的对话在他们之间进行了无数次，他每一次得到的都是拒绝的答复。每一次，她都说等下一次，可是他知道，永远不会有下一次。他虽然失忆了，但他不笨，他从她的笑容里察觉到了一种“疏离”感。 他很后悔，要是他知道他们之间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他说什么也不会向她表白。那样，虽然不能交往，但至少他能每天和她说话谈心，怎么也比现在这样好。 如果时间能倒流，该有多好！" 林小哈垂下眼帘，神色黯然地低下了头。 看着他这个样子，林若若的心里一阵剧烈的疼痛。 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心软，否则这几天的努力就全都付诸东流了。 她清楚地知道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她一定要抑制那不该有的情愫，同时也要让他打消心里的念想，这是唯一可以避免两人将来受伤的办法。 想到这儿，林若若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要走。旁边的赵丽丽却及时地拉住了她。 赵丽丽无视林若若的警告目光，微笑着向林小哈发出邀请：“小哈，我们正要去食堂吃午饭，不如你……” “丽丽！”林若若低喝了声，语气里的不悦连林小哈都察觉出来了。 赵丽丽却仿佛什么也没听到般，继续对林小哈说：“我们要去吃饭，小哈，你也一起去吧！” 林小哈小心翼翼地瞄了神色不悦的林若若一眼，犹豫着问：“我……这方便吗？” “当然！我们家若若也不会在意这么点儿小事的，若若，你说对吗？”赵丽丽无视好友黑得像煤块儿似的脸，笑眯眯地看着她问。 林小哈也期盼地看着她，双手紧握，紧张地等待着她的答复。 两人期待的目光使林若若一时无言。 对于赵丽丽的问题，她要是说“不”，就代表她在意和林小哈共进午餐；要是说“好”，她就得和林小哈一起吃饭。可是就他们现在的状态来说，她觉得两人并不适合一起用餐。那她该怎么回答呢？说“不”，不适合；说“好”，她又不愿意。这真是一个难答的问题啊！ 赵丽丽这家伙分明就是故意给她出难题。 林若若越想越气，可是面对这两人，她纵使有再多的不悦也不好表现出来。 最后，林若若只能叹了口气，认命地点头说：“我没关系，你们决定就好。” 赵丽丽也很高兴，拉起林若若道：“那我们赶快走吧！要是晚了，好吃的菜都让别人挑光了。” “等等！”林若若突然叫道。面对两人疑惑的目光，林若若干笑着解释道：“我肚子突然有点不舒服，你们去吧！我去校医那儿瞧瞧。” 是这样吗？还是若若根本不想和他共进午餐呢？ 林小哈心里想着，目光也黯淡下来。 赵丽丽看了林小哈一眼，又看看林若若。她知道肚子不舒服不过是若若的借口，不想和林小哈共进午餐才是若若的真正目的。她知道若若在顾忌什么，她也知道若若在担心什么。她和林若若做了这么多年的好友，若若那点儿心思，她哪会不懂呢？ 可是，林小哈真是太可怜了，她实在不忍心。而且，当初怂恿林小哈去向若若告白的人也是她，要是她现在袖手旁观，从道义上也说不过去。 想到这儿，赵丽丽笑嘻嘻地环着好友的肩膀，用轻松的语气说：“哎哟，你肚子不舒服是因为肚子饿吧！走吧！吃过饭后，你的肚子就舒服了。” 是这样吗？林小哈眼前一亮，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林若若。 林若若被他闪亮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拒绝的话语更难以说出口了，只得硬着头皮无奈地点点头。 德布拉格学院的食堂位于教师宿舍楼的一楼和二楼，共占地800多平方米，内置300多张桌子，可供700多人同时用餐。 每到用餐时间，食堂里的人多得挤不动。此刻用餐高峰期已过，人虽然依然不少，但不至于太过拥挤。 林若若她们围坐在一张靠墙的桌子边，各自捧着自己的饭盒吃得津津有味。 虽然林若若和林小哈现在的关系有点奇怪，但因为有赵丽丽一直在旁边胡调乱侃，故意调节气氛，一顿饭吃下来倒也算愉快。 然而，就在三人愉快地吃着午餐时，两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却将这和谐的气氛打破了。 “咦？这不是林若若同学吗？”一个清脆张扬的声音在桌旁响起。 听到这个熟悉的女声，林若若的身体下意识地一僵，不明所以的林小哈和赵丽丽则条件反射般地抬头看向说话的人。 站在她们桌旁的人竟然是校花莫婉如和林若若的前任男友黄乐天！ 校花小姐一如既往的明艳美丽。卷卷的及腰长发绑成一股长长的马尾，松松地盘在头顶。大红色的蝙蝠袖修腰长大衣把她的身材衬托得玲珑有致，明媚的红色更是把她的肌肤衬得胜雪。 而站在她旁边的黄乐天也是一副斯文有礼的模样，白毛衣、黑裤子让他更添了几分书卷气。两人站在一起十分抢眼。 其实，德布拉格学院是严禁学生谈恋爱的，违反校规的人肯定会被揪到教导处进行思想教育。但莫婉如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在众目睽睽之下，紧紧地挽着黄乐天的手臂。像是唯恐别人不知道他们的亲密似的，她还一脸甜蜜地把脑袋紧靠在黄乐天的肩膀上，看着林若若的目光里充满挑衅的意味。 和莫婉如的挑衅意图不同，黄乐天脸上有几分尴尬的神色，看林若若的目光也带着几分愧疚。很显然，他是被莫婉如强拉过来的。 莫婉如这女人是不是有病啊？抢了人家的男友，还跑到人家面前炫耀，她不怕被雷劈吗？ 赵丽丽在心里骂着，然后，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又回头担心地看着林若若。她害怕好友会因为眼前这对不知廉耻的人做出失控的事情来。 与赵丽丽不同，林小哈对黄乐天与林若若之间的事情是完全不知道的。他不解地抬头看看眼前那对明显是来找茬的男女，又回头看看旁边微微走神的林若若。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隐隐地察觉到那对男女到来后，气氛就变得不对劲了。 林若若缓缓地抬头瞥了莫婉如他们一眼，目光定格在两人交缠的手臂上。 莫婉如像是察觉到了林若若的目光似的，把黄乐天的手臂挽得更紧了，眼底的得意和轻蔑也更加浓烈了。 赵丽丽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屏息等待好友的反应。 不过，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林若若的目光只在两人的手臂上停留了一秒，便移开了。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林若若低头不紧不慢地夹起饭盒里的一块红烧排骨放进嘴里细细地嚼着，神色自若。 对于林若若的反应，莫婉如显然有些不敢置信。她在原地愣怔了半分钟，见林若若依然若无其事地吃着饭，终于沉不住气了。 于是，莫婉如故意刺激林若若道：“林若若同学在和朋友吃饭吗？好巧喔！我和天天也是来这里吃饭的！本来我们打算去雅藤阁吃的，不过天天说今天天气有点儿冷，不想我跑那么远挨冻，所以就来学校食堂了。”莫婉如抱紧黄乐天的手臂，一脸幸福地抬头看向男友。两人四目相接时，莫婉如故意以林若若能够看到的角度，对黄乐天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 林若若却视若无睹，继续低头吃着自己的饭菜。 反倒是赵丽丽看不下去了，毫不留情地高声音讽刺道：“我看是没钱去消费吧！” 闻言，莫婉如神色一变，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看向赵丽丽，隐隐地觉得眼前的女孩有些熟悉。 眯着眼睛打量了赵丽丽片刻后，莫婉如终于想起了上次在学校主干道见过她。那时她就站在林若若旁边，在林若若被自己呛得哑口无言时，就是这个女孩帮林若若解的围。 于是莫婉如就猜测，眼前的赵丽丽和林若若应该是朋友关系。 只是她没想到林若若这么平凡的人，竟然有这么漂亮又关心她的朋友，觉得这个臭丫头还真是幸运！ 不过没关系，今天她是打定主意要让她难堪的！即使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她！ 莫婉如冷笑着收起脸上伪装出来的甜蜜笑意，盯着林若若冷声说：“林若若同学怎么不说话呢？该不会是还没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吧？” 此言一出，就像是一颗化学药丸投进了不同的药水中，引起了不同的反应。 黄乐天脸色一僵，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有些恍惚。 身为林若若的好友，赵丽丽的双颊因愤怒而涨红。 隐隐听出些端倪的林小哈吃惊得瞪大了眼睛，愕然地看向林若若。 食堂里的嘈杂声也渐渐低了下来，不少好事的人悄悄地竖起了耳朵，仔细地关注着事情的发展。 与这些旁人的激烈反应相比，当事人林若若的反应却显得很平静。她仅仅是夹着饭菜的手稍稍一顿，脸上的神色几乎没有丝毫起伏。 她下意识地在心里自问：她为什么不说话呢？难道她真如莫婉如所说的，还没有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当她看见莫婉如幸福地抱着黄乐天的手臂时，为什么没有心痛的感觉呢？难道，她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不希望林小哈误会吗？ 因为不希望林小哈误会？ 因为……林小哈？ 林若若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脑袋下意识地垂得低低的，久久说不出话来。 莫婉如却误会了她的反应，以为她是因为被自己的话击中了要害，所以才黯然神伤，低头不说话。莫婉如不禁得意地笑了。 赵丽丽受不得好友被欺负，“刷”地站起来，愤怒地欲要反击，却被回过神来的林若若一把拉住了。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林若若缓缓地站起来，神色淡定地看着一脸得意的莫婉如，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说：“莫同学，如果你是担心我把黄乐天从你身边抢回来的话，那你尽管可以放心。我从来就不喜欢死缠烂打，也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不属于我的东西身上。” 平静地把话说完，林若若觉得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某些沉重的东西也一并随这些话飘散了，整个人立刻轻松了下来。 原来，有时候想把某些东西放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莫婉如显然没想到林若若会这样说，她惊讶地盯着林若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着莫婉如语塞的样子，赵丽丽得意地笑道：“莫婉如同学，听到没有，我们家若若和你可不一样，不是每个女孩子都喜欢抢人家的男朋友！傻子都知道什么叫道德，知道抢人家男朋友是不对的。莫婉如同学，在思想道德方面，我看你连傻子都不如。” “你说什么！” 莫婉如气得脸色铁青，上前就要揪赵丽丽的衣领，却被旁边的黄乐天紧紧拉住了。 “小如，这里的饭菜没有雅藤阁的好，我们还是去雅藤阁吃吧！我让赵伯把车子开到学校门口，这样你就不用挨冻了，好不好？” “黄乐天，你给我滚开！”莫婉如一把推开黄乐天，怒气冲冲地骂道，“别的男人在这种时候都会给自己的女朋友出气，你呢？你除了会傻站着，还会做什么？你简直就是个窝囊废！” 听到莫宛如骂黄乐天是窝囊废，林若若顿时诧异地看向黄乐天，只见他双颊通红，尴尬地对自己笑了笑。看着他这副样子，林若若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眼前的这个男孩还是往日那个骄傲的黄乐天吗？ 曾经，他因为在一次随堂考试中因一分之差而与第一名失之交臂，就连续开了一个月的夜车，直到在下一次的随堂考试中，以高于第二名20多分的成绩位居第一后，才算罢休。 而现在，他被自己的女朋友当众骂成窝囊废，他竟然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不过是一个多月的时间，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竟然在我面前眉来眼去，当我死了吗？”莫婉如气恼地闪到两人中间，用力把林若若推开。 林若若猝不及防，踉跄着往后倒退了几步。幸好林小哈机灵，眼疾手快地把她扶住了，林若若才没有摔倒。 赵丽丽很担心，连忙上前问：“若若，你还好吗？” “没事，我很好，不用担心。”林若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露出了一个安慰的微笑。 赵丽丽上下看了看她，确认她真的没事后，才满脸怒容地转向莫婉如，怒气冲冲地责问道：“喂！你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我们家若若又没有惹着你，你干吗要推她？” “你才是疯子！”莫婉如双手叉腰，怒目圆睁地对赵丽丽吼了回去，“林若若要不是和我家天天眉来眼去，我会推她吗？” 说到这儿，她又将目光转移到林若若身上，轻蔑地讽刺道：“林若若，没想到你说谎的本领这么强呢！之前说什么自己不喜欢死缠烂打，结果呢？话说完还不到一分钟，就当着我的面，勾引我男朋友！我看你根本就忘记不了我家天天！” 林若若皱起眉头，正想反驳，一旁的赵丽丽动作却比她更快，挺身挡在她面前，斜睨着莫婉如，抢白道：“莫婉如，你以为每个女孩子都像你这样没廉耻心吗？” “丽丽姐说得对，若若不是这样的人！”林小哈也护在林若若身前，大声地说。 莫婉如冷笑了声，愤怒地指着林若若说：“如果她不是这样的人，她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我家天天眉来眼去吗？如果她不是这样的人，她会对我家天天念念不忘吗？” “你说我们家若若对黄乐天念念不忘？哈！哈！哈！”赵丽丽夸张地仰天长笑了三声。 然后赵丽丽用轻蔑的目光扫了一眼黄乐天，讽刺道：“你以为全天下就只有黄乐天一个男人吗？我们家若若这么优秀，有必要对黄乐天这种见异思迁的人念念不忘吗？” 说着，赵丽丽又一把将身后的林小哈推到莫婉如面前，得意地说：“好好看清楚了，他就是我们家若若的新男友林小哈！” 什么？ 林小哈是她的新男友？ 林若若听了赵丽丽这一语惊人的话，眼睛瞪得快要掉下来了，惊愕地看着好友。 她知道赵丽丽说这话的本意是为了帮她出气，可是丽丽这次的玩笑也开得太大了吧？ 林小哈听了这话，要是有什么误会就麻烦了！ 想到这儿，林若若就拼命向赵丽丽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可怜的是，她的眼睛都快挤成斗鸡眼了，赵丽丽却看也不看她一眼。 赵丽丽径自拍着一脸迷惘的林小哈的肩膀，继续向莫婉如炫耀道：“怎么样？我们家若若的新男友比你那个什么天天帅多了吧？论外貌，长眼睛的人都会说林小哈比你那个什么天天出众；论成绩，林小哈大测、小测、随堂测，都没有从年级第一的宝座上下来过；论人气，自从林小哈转学到我们德格拉布学院后，我们学校里就再也没有男生敢自称校草了。你看，拥有林小哈这么优秀的男友，我们家若若还需要对你那个见异思迁的天天念念不忘吗？” “你！”莫婉如愤怒地瞪着她，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冲动地上前一步。 黄乐天连忙拉住她，柔声哄道：“小如，算了，咱们不和她们一般见识，我们走吧！” 莫婉如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的脸因怒火而涨红，胸膛剧烈起伏着。当那双充满怒火的眼睛扫过黄乐天讨好的笑脸时，黑亮的大眼睛里闪现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最后，她愤懑地甩开黄乐天的手，回头狠狠地瞪了林若若等人一眼，怒气冲冲地大步走开了。 黄乐天对林若若三人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然后急忙追莫婉如去了。 看着黄乐天追着莫婉如远去的背影，林若若摇头叹息道：“和莫婉如交往后，他真的变了很多。” 看着一前一后地奔出食堂大门的黄乐天和莫宛如，赵丽丽感到惋惜地说：“明明是那么优秀的男生，为了这么一个女孩，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真可惜！” “他明明是那么骄傲的人，却为了一个女孩子而做了那么多的改变，我想，他是真的很喜欢莫婉如吧！” 林若若望着食堂大门的方向，黄乐天和莫婉如的身影已消失了。 “你们是在说刚才那对男女吗？那个男孩是若若姐以前的男朋友吗？”林小哈犹疑地问着，脑袋自林若若的肩后探出。继而他又兴奋地补充道：“若若姐现在的新男友是我吗？” 林若若身体一僵，缓缓地转过身，目光正好对上林小哈无辜又期待的目光。 该死！她怎么忘了还有一个大麻烦等着她处理呢？ 林若若头痛地拍着额头，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旁边的好友。 赵丽丽看了看一脸哀求状的好友，又瞄了瞄眼中充满期待的林小哈，权衡利弊后，对好友干笑了两声，边悄悄地往后退，边带歉意地说：“呃，若若，那个……我还有些事要忙，你和小哈慢慢吃啊！拜拜！” 话音未落，赵丽丽就像离弦的箭一般，迅速地向食堂大门的方向闪去了。 “喂！赵丽丽！”林若若咬牙切齿地瞪着她消失的方向，拔腿就想追过去，却被林小哈一把拉住了。 “若若姐，你先别走，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你呢！” 林若若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抽搐着，欲哭无泪。 丽丽倒是轻松，说跑就跑掉了，可是这臭丫头捅下的篓子，她该如何收拾呢？ 与林若若的欲哭无泪相比，莫婉如此刻的状况显得更加糟糕。 在食堂里被赵丽丽等人气跑后，莫婉如带着满腔怒火，从食堂一路跑到学校后山的偏僻小亭，直到跑不动了，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黄乐天很担心她，一路跟在她的身后，看见她停下来后，才跟着在她身旁停下。 “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莫婉如喘着粗气，凌厉的目光扫向他，愤怒地责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丢的人还不够？你是不是还想笑话我？” “小如，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我有多喜欢你，你是知道的。”黄乐天双手握着她的肩膀，深情地凝视着她，温柔地安抚道，“你别生气了，如果你不喜欢我和林若若说话，那我以后再不和她说话就是了。” 莫婉如斜睨了他一眼，然后狠狠地甩开他的手：“滚开！你根本就不懂！” “小如，你别这样。”黄乐天耐着性子，重新握住她的肩膀，却又再次被她一脸厌恶地甩开了。 “你滚开！你这个窝囊废！我讨厌你！你根本就不懂我在想什么！”莫婉如歇斯底里地对他吼道。 黄乐天终于忍不住了，多日来积累下的怨气瞬间爆发：“是的！我是不懂！我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你！我不懂自己为什么要为了你放弃我的骄傲，我的自信，我的尊严！我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因为你而心甘情愿地变成现在这副德性！” “你不满意是不是？”莫婉如愤怒地瞪着他。片刻，她银牙一咬，狠狠地说：“很好！既然你那么不满，那我们就分手吧！” 黄乐天如被雷击一般，傻傻地站在原地，愣怔了很久，才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低声道：“你说……分手？” “是的！”莫婉如下巴一昂，毫不留情地说，“我对你已经厌倦了，我们还是分手吧！” “小如，别这样，我真的很喜欢你。”黄乐天的眼底浮现恐慌的神色，他连忙握着莫婉如的手，苦苦哀求着，“如果你是因为我刚才的话生气，我可以向你道歉。但是，请你不要和我说分手好不好？” 莫婉如厌恶地瞪着他，毫不留情地甩开他的手：“滚开！我根本就不喜欢你！当初决定和你在一起，不过是想让林若若尝尝被人抛弃的痛苦。现在你既然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我们的关系就到此结束吧！” 黄乐天一顿，惶恐地看着她，说话的声音竟然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小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好吧！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既然咱们都分手了，我就让你听个明白吧！三年前，我哥哥曾经向林若若告白，可是她却不识好歹地拒绝了我哥哥，害得我哥哥在朋友面前颜面尽失。所以，我把你从林若若身边抢过来，不是因为我喜欢你，而是为了利用你来报复林若若。我要让她也尝尝被人抛弃的滋味！现在她已经不喜欢你了，我也不能利用你达到报复她的目的了。所以，你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莫婉如！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悲痛漫上黄乐天的眸子，他拳头紧握。 他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以来深爱的人竟然是这样狠心的一个女孩，更不敢相信自己一直深爱着的人竟然一点儿都不喜欢自己。 莫婉如这番坦白的话对他来说，就如晴天霹雳一般让人震惊，这对他的打击远远比失去尊严和自我来得惨痛。 他真的很喜欢莫婉如，不，应该说是爱。 他爱莫婉如。 因为爱得深，伤得也就更加痛。 这次打击，他恐怕得花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莫婉如冷眼看着他伤心欲绝的样子，毫不同情地冷声说：“黄乐天，我并不是有意想伤害你，你要怪就怪自己倒霉好了，谁让你认识了林若若又一度成了她的男朋友呢。我活了18年，除了林若若外，还没谁敢跟我作对的。对于惹上我的人，我绝对不会轻易地放过他的。” “所以，刚才在走道上看见若若和她的朋友向食堂走去时，你是故意跟过去的？”黄乐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莫婉如，痛苦地怒声责问。 莫婉如镇定自若地回望着他，语带挑衅地反问：“我就是故意的，那又怎样？” 是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偶遇！怕冷不去雅藤阁也是借口，她去食堂根本就是想找林若若的麻烦。 只是，莫婉如没料到，她去食堂找林若若的本意是要使对方难堪，结果，她不但没占着便宜，反倒让林若若她们当众羞辱了，这口气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咽下去的。 “爱情是不可以勉强的，若若想拒绝谁是她的自由。小如，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拒绝我哥哥就是不对！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莫婉如双眼圆瞪，表情变得狰狞，“今天所受的，我一定会找机会双倍奉还给林若若！” “啊嚏！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呢？”林若若揉了揉鼻子，又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若若姐，你是不是感冒了？”坐在她对面的林小哈关心地问。 林若若无精打采地瞟了他一眼，极为勉强地对他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没有，咱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关于丽丽那句话，你不用太在意，她不过是说来气莫婉如的……” 自赵丽丽扔下她逃跑后，她已经和林小哈坐在这里就这个问题讨论好半天了。 食堂里，用餐的人早已走光了，放眼望去，偌大的食堂就只剩下他们两人和食堂的工作人员。 可是林小哈却依旧顽固得像块烂石头，任她好说歹说依然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不！”林小哈打断她的话，执拗地说，“我知道那句话一定是你本人的意思！我知道你心里是喜欢我的，只是因为你脸皮薄，不好意思亲口对我说出自己的心意，所以才托丽丽姐转告我的。” 这人怎么这么固执！她都跟他解释老半天了，他怎么一点儿也没听进去呢！ 林若若头痛地揉着青筋暴跳的额角，鼻子一痒，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若若姐，你一定是感冒了，我现在去给你买感冒药，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林若若看了眼桌上早已冷掉的饭菜，又看了看周围空无一人的座位，再心虚地偷偷窥探了下那位正拿着扫把站在不远处瞪视着他们的清洁大婶，苦笑着对林小哈摇头说：“不用了，我没有感冒。我们还是说回正题吧！关于我的新男友的事……”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她哪还敢单独待在食堂里等林小哈买药回来呢！ 她还是赶快跟林小哈说清楚，然后赶快离开吧！ 不然，如果他们再继续耽误清洁大婶收拾桌椅的话，估计这位清洁大婶还有可能会拿手中那根扫把向她的脑袋招呼过来呢。 当天，林若若费了无数的口舌，喝了五六杯水，把浑身解数都使出来了，才勉强让执拗的林小哈相信赵丽丽那句“好好看清楚了，他就是我们家若若的新男友林小哈！”不过是用来打击莫婉如的权宜之计。 不过托这件事的福，两人的关系终于跳出了僵局。 虽然两人的相处依然不如告白前融洽，但也缓和了很多。至少，林若若不用再像捉迷藏一样故意地躲开林小哈了。 林若若本以为事情会就此告一段落，却没想到更严重的事情正在前面等着她呢。 第七章 重拾玻璃鞋的灰姑娘 第二天是个晴朗的好日子，持续数天的连绵细雨终于停了下来，灰蒙蒙的阴云也散去了大半，虽然风仍然有点儿大，但久违的太阳总算在云后露出了一角。清澈柔和的阳光倾泻而下，轻柔地斜映着高大挺拔的法国梧桐。鸟儿在枝头蹦跳着，用清脆甜美的嗓音吟唱着婉转动听的小调。 林若若的心情也很好，昨天和林小哈冰释前嫌，今天两人终于一起上学了。不用绞尽脑汁地躲人的感觉真好！可惜，她的好心情只维持到到达德格拉布学院。前脚刚踏进高三（2）班的教室大门，林若若便立刻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旁边的林小哈也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小声地附在她的耳边问：“若若姐，你觉不觉得同学们的目光有些怪怪的？” 经林小哈这么一提醒，林若若开始朝周围观察起来。 她发现，原本喧闹嘈杂的教室，自他们出现后，就安静了不少。不少同学趁他们不注意时，悄悄地偷看他们，当目光和他们对上时，又心虚地移开，装作和邻近的同学窃窃私语着什么。还有几个女生正恶狠狠地瞪着林若若，发现林若若在看她们时，不但不避开，反而昂起下巴，轻蔑地朝她比了个“鄙视你”的手势。 看到这种情况，林若若嘴角抽搐，额角直冒冷汗。她能肯定，如果她没有提早得老年痴呆症的话，她记得自己并没有得罪她 们呀！那么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一夜之间，同学们对她的态度就变成这个样子了？难道她在梦游时，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林若若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好友赵丽丽，只见赵丽丽正对她拼命地做“赶快过来”的手势。 发生什么事了？ 林若若困惑地皱起眉，抬腿就要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等等！”林小哈连忙拉住她，小声地在她耳边提醒道，“若若姐，小心地雷。” 林若若立刻被他这话雷得外焦里嫩，责怪道：“你胡说什么！好好的教室，怎么会有地雷！你是警匪片看多了吧！” 林小哈委屈地低下头，低声嘀咕道：“什么嘛！这个气氛明明就和电影里布满陷阱的密室里的气氛一样嘛！” “你还在那边叽叽咕咕地说什么！还不赶快跟上来！” 林若若充满警告意味的声音，吓得林小哈什么也不敢说了，提了提肩上的书包，连忙跟上。 林小哈跟着林若若走到了赵丽丽的座位旁，他很好奇是什么事情让一向冷静自持的赵丽丽流露出这副焦急失控的模样。 “若若，出大事儿了。”两人一走近，赵丽丽便焦急地握着林若若的手，急声说，“我们昨天在食堂和莫婉如争吵的事让训导主任知道了。” 林若若一惊，立刻明白过来：“你是说莫婉如和黄乐天，我和林小哈……” “是的！是的！”赵丽丽忙不迭地点头，“你知道，咱们学校一直以来都是严禁早恋的。刚才训导主任来过，他说让你们一回来就去他办公室。” “天啊！不会这么倒霉吧？”林若若哭丧着脸，头痛地抱住头。 怪不得同学们对她的态度在一夜之间会变得这么奇怪，怪不得那些女孩子要瞪她。所有人都以为她和林小哈恋爱了，所有的女生都认为她抢了她们的白马王子，她们能不瞪她吗？ “若若姐，你别害怕，我会陪着你的。”罪魁祸首一脸无辜地看着她，郑重地承诺道。 林若若无力地瞄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着反话：“呵呵，林小哈同学，还真是得谢谢你啊！” 林小哈再笨也知道她这话不是赞美，他缩了缩脖子，扁着嘴不敢再说话。 林若若看也不看他一眼，继续和赵丽丽讨论着应对方案：“丽丽，你说我等会儿见了训导主任要怎么解释？不然……”林若若说到这儿，停下来环顾了一下四周，那些伸长脖子偷听的同学连忙把脖子缩了回去。林若若这才压低声音说：“不然我直接告诉训导主任，我和林小哈根本就不是情侣，你说他会相信吗？” 德格拉布学院对于学生早恋的事是出了名的抓得严，这回的篓子捅得这么大，恐怕是难以轻易混过去了。她得好好地想个法子，不然她的英名只怕就此毁了。 _赵丽丽歪头想了想，然后分析道：“虽然你和林小哈不是真正的情侣，但是昨天在食堂里，咱们和莫婉如吵得那么大声，恐怕现在全校学生都已经知道并认定你们的关系了。你跟训导主任坦白，只怕他会认为你是为了脱罪而说谎，而且……”赵丽丽的话语一顿，凑近林若若，一脸谄笑，“若若，你要是把事情说破了，莫婉如一定会嘲笑我们的，你就别把你们是假情侣的事情说出去好不好？” 林若若被她的话气得抓狂：“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顾着面子？” “亲爱的若若……”赵丽丽一脸期待地仰头看着她，双手抓着她的衣袖摇来摇去。 林若若被她晃得头昏脑涨，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只得没撤地妥协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不会说的，大不了让训导主任训一顿好了。” “太好了，谢谢你，若若！”赵丽丽猛地扑过去，给了林若若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她又笑得一脸灿烂地看向林小哈，讨好地问：“那……亲爱的小哈，你也不会说的对不对？” 林小哈看了林若若一眼，毫不犹豫地说：“只要若若姐不说，我就不说，我一切都听若若姐的。” “那就太好了！”赵丽丽放心地笑了。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赶忙拿过林小哈肩上的两个书包，推了推两人，催促道：“你们赶快去训导室吧！别让训导主任等得太久。” 在训导主任的办公室前，林若若抬头仰望着铁门左边的小铁牌，银色的小铁牌上清楚地写着“训导室”三个字。闪着幽暗光泽的黑色大字似乎在告诉她，等待着她的将是一场暴风雨。 在德格拉布学院就读差不多三年了，她一直是让老师放心的乖学生，面前这间训导室自然是一直和她无缘。眼看就要毕业了，没想到竟然会弄出这样的事情。更没想到的是，她头一次进训导室，竟然是为了这样的乌龙事件。 林若若无奈地叹了口气，继而看向旁边的林小哈，只见他正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一副不知大难即将临头的样子。说来这小子也挺倒霉的，莫名其妙地被卷入她和莫婉如的斗争中，现在还得陪她一起挨训。不过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除了面对，他们已别无选择。 林小哈像知道她的想法一样，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袖子，眼神温和地看着她说：“若若姐，我们进去吧！” 林若若点点头，抬手敲了敲虚掩着的铁门，说道：“主任，我是林若若。” 片刻，办公室内传出一个威严的声音：“进来吧！” 林若若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推开铁门。_ 办公室里，矮矮胖胖，理着分头的训导主任正一脸严肃地坐在正对着大门的办公桌前，一双凌厉中带着几分狡诈的眼睛正来回地打量着面前的一对男女学生。显然，在林若若他们到来之前，训导主任已经和他们进行过一番谈话了。 从背影看，那男孩长得高高大大的，穿着也很时尚，浑身透露出一种斯文有礼的气质，想来相貌也应该长得不错。与男孩的高大相比，站在他旁边的女孩就显得特别娇小，一头粟色的及腰卷发轻易便遮盖了她半个身子。不知道训导主任对他们说了什么，男孩的脑袋垂得低低的，女孩却是昂着头，浑身散发着凌人的傲气，一副绝不屈服的样子。 林若若仔细一看，发现他们正是黄乐天和莫婉如！两人出现在这里，想必也是因为昨天的“食堂事件”。 昨天的“食堂事件”过后，她就打算以后尽量避开莫婉如，以免再引起争执，却没想到今天又在这里遇见了。真是冤家路窄啊！ 林若若在心里暗叹了声，和林小哈一前一后地走进训导室，走到训导主任的办公桌前。 黄乐天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眼中先是闪过诧异的神色，然后脸上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重新低下头去。莫婉如也转头看了他们一眼，发现来者是自己讨厌的人，眼中便立刻闪现幸灾乐祸的神色。 自林若若他们进来后，就一直冷眼观察着四人的训导主任见此状，神色意味不明地瞟了莫婉如一眼，才不紧不慢地把注意力转移到刚进来的林若若和林小哈身上。他也不说话，只是悠然地靠着椅背，双手环胸，静静地盯着两人看，直看得林若若心里发毛，他才慢条斯理地说：“你们两个知道我找你们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林若若的心紧张得漏跳了一拍，下意识地看向林小哈，只见他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训导主任，眼神清澈如泉水，脸上一副无辜乖巧的表情。 “昨天在学校食堂里和莫婉如同学吵得这么热闹，今天该不会就忘记了吧？”训导主任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还不忘斜睨莫婉如一眼。 莫婉如反瞪了他一眼，冷哼着把头转到一边去，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林若若看得直咋舌，暗暗在心里想：这个莫婉如也太嚣张了吧！竟然丝毫不把训导主任看在眼里。不过，现在不是关心这些事的时候，还是想想怎么回答才能让训导主任满意才是正事。 “怎么不说话？”训导主任的目光来回地在两人身上扫着，语气变得严厉起来，“难道你们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很正确？” 林小哈悄悄地看了看旁边眉头深锁的林若若，继而乖巧地垂下头，轻声对训导主任说：“主任，请您不要责备若若姐，一切都是我的错。” “不，”林若若摇摇头，连忙说，“主任，我也有错。” 她不能让林小哈一个人承担这件事，毕竟说起来，也不是他的错。要不是她之前拒绝了莫婉如的哥哥，也不会有这一系列事情。 训导主任身体离开椅背，双手合拢放在办公桌上，紧盯着两人问：“你们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吗？” 林若若咬了咬唇，犹豫了数秒，深吸了口气，说：“我们不应该早恋。” 林小哈也跟着低声说：“我们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训导主任满意地点点头，起身缓缓地走到两人中间，双手分别搭在两人的肩膀上，苦口婆心地说：“我不是要责备你们，只是你们年龄太小，我怕没有大人的教导，你们会因一时的冲动而走上歧途。我问过你们的任课老师，他们对你们的评价都很高。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你们都是优秀的孩子，以你们现在的基础，只要加以努力，一定能考上优秀的大学……” 接下来的20多分钟，训导主任一直给两人说早恋的坏处。林若若和林小哈都垂着脑袋，安静地听着，表现出一副标准的虚心受教的好学生模样。 苦的是晾在一旁当摆设的黄乐天和莫婉如。黄乐天一直低头盯着自己的球鞋，不知道在想什么。莫婉如起初还安分地站着，渐渐的，她也变得越来越不耐烦起来，一会儿无聊地把玩着自己的长发，一会儿东张西望。到最后，她甚至无聊到拿鞋子的后跟摩擦水泥地板。 又一个20分钟过去了，训导主任依然滔滔不绝地说着。 莫婉如耐性全失，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他的话：“主任！” 训导主任停下来，转头看向她，有些不悦地问：“莫婉如同学，你有事吗？” “主任，我站得腿都麻了，可以先回去了吗？”莫婉如边说，边弯腰捶着发麻的小腿。 训导主任皱起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的请求：“不行！你继续站在原地，直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为止！” 莫婉如鼓起腮帮子，不满地叫嚷：“我根本就没有错！我和黄乐天已经分手了，已经不是情侣了！” 莫婉如和黄乐天分手了？ 林若若一惊，讶异地抬头看向黄乐天。 黄乐天却像是没有听见莫婉如的话似的，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放在腿侧的双手紧紧握拳，指节泛白。 看他这副样子，应该还是很喜欢莫婉如的，那么两人为什么会分手呢？难道是莫婉如不喜欢黄乐天了？可是莫婉如昨天不是还一脸幸福地抱着黄乐天的手臂吗？那么恩爱的两个人，怎么说分手就分手呢? “你们虽然是分手了，但早恋还是不对。”训导主任洪亮的声音把林若若从胡思乱想的状态中拉回，她抬起头，正好看见训导主任指着东面的墙壁，对莫婉如命令道：“你去面对墙壁站着，好好反省反省。” “哼！站就站呗！有什么了不起的！”莫婉如嘟哝了几句，心不甘情不愿地向东墙走去。 待莫婉如安分地站好后，训导主任才重新看向林若若和林小哈，说：“你们父母知道你们早恋的事吗？” 林若若和林小哈相继摇头。 “看在你们认错态度良好的份儿上，我可以不把这件事告诉你们的父母，也不再追究这件事情，但我希望你们能及早把那些不该有的念头断掉。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我不希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你们的学习。” 林若若虽然不太喜欢听这话，但为了早点儿离开这里，她也只得老老实实地点头答应：“是，主任，我明白了。” “那么你呢，林小哈同学？”训导主任转头看向默不作声的林小哈。 林小哈垂着脑袋，沉默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林若若，才微微地点了点头。 刚才被莫婉如这么一打断，训导主任也没有心情再长篇大论地说下去了，只是又粗略地对两人说了几句鼓励的话，便说：“你们回去吧！好好学习，别让老师失望。” “是，谢谢主任教导。” 两人分别向训导主任道谢后，一前一后地走出了训导室。 训导主任又看向黄乐天说：“你也回去吧！回去后好好调整心态，专心迎接高考，知道吗？” “是，主任。”黄乐天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刚走了两步，他又回头看了莫婉如一眼，才表情复杂地离开了训导室。 室外的阳光很明媚，金灿灿的阳光晃得人眼睛微微酸痛。 黄乐天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挡住这耀眼的光芒。 “有很多东西不是用手就能挡住的，比如，爱情。”林若若从一旁的花圃中走出，迎着灿烂的阳光，缓缓地走到他面前。 黄乐天放下手，微眯着眼睛，看着迎着阳光走向他的林若若：“若若，你还没有走？” “嗯，我有话要对你说。”林若若在他面前站定，微微地仰头看着他，“你和莫婉如分手了？” 黄乐天垂下脑袋，喉结动了一下。过了好半晌，他才点点头，低声地应道：“嗯，是的。” “为什么呢？”林若若紧紧地盯着他，锐利的目光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变化，“难道是因为昨天我和她吵架的事？如果是因为我的问题，我可以向她道歉。” 黄乐天苦笑着摇摇头，抱歉地看着她，说：“不，若若，你不需要道歉，应该道歉的是我和小如。小如生性冲动，昨天我应该拉着她的。给你和你的朋友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 “那你和莫婉如以后……” 黄乐天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训导室，温暖的春风中，莫婉如叫嚣的声音隐隐地传来。 一丝惆怅飞快地掠过他的眼底，黄乐天回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苦涩地说：“感情的事情无法勉强，顺其自然吧！”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越过林若若的肩膀，看向不远处正朝他们这个方向张望的林小哈，淡淡地笑着说：“我看得出那个叫林小哈的男孩子很喜欢你，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林若若回头看了林小哈一眼，林小哈发现她在看他，立刻对她露出了一个傻乎乎的笑容。林若若淡淡地笑了笑，收回目光，没有多向黄乐天解释两人的关系，只是轻轻地点点头：“嗯，我会的。” 两人站在原地，默默地对望着。一些往事片段在他们的脑海中闪过，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良久，黄乐天咽了咽唾沫，艰难地开口：“若若，那件事……对不起。” 虽然黄乐天没有点明那件事是什么事，但林若若心里清楚，他指的是当初他为了莫婉如而抛弃她的事。曾经，那件事是哽在她喉间的一根不可碰触的刺，她一度为那件事伤心、郁闷，直到遇上林小哈。她应该感谢林小哈，如果那个时候不是有他陪着她，她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地走出失恋的阴影。 想到这儿，林若若由衷地露出了一抹笑，坦然地对黄乐天说：“没关系，都过去了。” 见她如此豁达，黄乐天释然地笑道：“若若，谢谢你。那……我先回去了。” 林若若点点头，微笑着向他挥手道别：“再见。” “再见。”黄乐天也向她挥挥手，然后转身向教室的的方向走去。走了两步，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停下了脚步。在原地犹豫了片刻，他才转过身看着林若若说：“若若，小心婉如，她这几天情绪不太稳定，我怕她会对你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 林若若一怔，没有多想便点头道：“谢谢，我会注意的。”她朝他挥挥手，面带着春风般的微笑。清澈如水的明媚阳光洒在她的发间，荡起一圈圈的光晕。此刻的她美丽纯洁得宛如天使，站在远处的林小哈也看得失神了。 黄乐天表情复杂地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林若若默默地目送他离去，直到他的背影变成一个小小的黑影，她才吁了口气。没想到刚转过身，她就被眼前一张幽怨的脸吓得连退了两步。 “你在搞什么鬼？想要吓死我吗？”林若若没好气地瞪了林小哈一眼，毫不留情地一掌拍开他。 林小哈揉着隐隐发痛的额头，幽怨地看着她问：“若若姐，你是不是喜欢刚才那个男孩？” “以前喜欢过，不过现在已经不喜欢了……”林若若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立刻双手叉腰凑到他面前，“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你问这些干什么？” 林小哈看了一眼黄乐天离去的方向，脸上充满羡慕的神情说：“我觉得你对刚才的男孩子好好哦！你对他说话总是和颜悦色的，也不会对他发脾气，还会对他露出天使般的笑容。” “大概是习惯了吧！”林若若莞尔一笑，看着黄乐天离去的方向，用一种回忆往事的口吻淡淡地说，“他是我的前男友，性格温和斯文，喜欢女孩子温柔地微笑。以前和他交往的时候，为了迎合他的喜好，我习惯了扮演那种温柔斯文的女孩。现在虽然分手了，但过去的一些小习惯还在，所以才会不自觉地在他面前露出那种笑容吧！” 林小哈看着她，委屈地扁了扁嘴，有些不高兴地说：“可是，你就从来没有那样对我笑过。” “这重要吗？” 林小哈点点头，执拗地连声说：“重要！非常非常重要！” 林若若为他的孩子气感到好笑，随即又起了捉弄他的念头。 于是，她故意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对你笑吗？” 林小哈睁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她，困惑地摇摇头。 林若若伸手捏住他白白的脸颊，笑嘻嘻地说：“那是因为你这张脸看起来就是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嘿嘿！” 意识到自己被捉弄了，林小哈睁着一双充满控诉的大眼睛，抗议道：“若若姐！” “好了，别闹了，咱们回去吧！再磨下去，就要放学了。” “嗯。”林小哈不敢再闹，乖乖地跟在林若若的身后，向教学楼走去。 对于黄乐天早上的忠告，林若若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她没想到，麻烦会如此快地找上她。 当天晚上，吃过晚饭后，林爸爸和林妈妈留在客厅里看电视，林若若和林小哈则在卧室里复习数学。正当两人全神贯注地埋头苦学时，躺在书桌一角的手机突然响了，和弦音乐混合着手机振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异常的响亮。 林若若放下手中的课本，拿起手机，按下了通话键。然后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看了一眼正认真解着数学题的林小哈，压低声音对着手机话筒说：“你好，我是林若若。”说话的同时，她的眼睛也没闲着，一眨不眨地紧盯着桌上的数学课本，为一道复杂的三角函数题头痛着。本来她可以直接请教林小哈的，但林小哈认为，遇到这种难题，她最好先自己试着解答，实在解不出再问别人，这有助于记忆。于是她便一直坐在那儿，冥思苦想了大半个小时，还是没能找出解答的方法来。 “我是莫婉如。”话筒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虽然语气和莫婉如平常的张扬嚣张有些不一样，低沉中略带着沙哑，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冷嘲热讽，但仔细一听，还是能听出那是她的声音。 林若若一顿，有些吃惊，然后迅速地问：“请问你找我有事吗？”虽然对她是怎么知道自己手机号码的有些疑惑，但一想到她和黄乐天的关系，就明白了她想要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码似乎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林若若反倒是对她为什么会打电话给自己比较好奇，就凭她们之间的关系，莫婉如会打电话来，肯定是有急事吧？ 电话那头的莫婉如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和黄乐天分手吗？” 林若若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跟自己说这个。回过神后，她下意识地拒绝道：“我不想知道，这和我无关。” 话筒那端的人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愣怔了片刻，然后讽刺地笑道：“和你无关？是黄乐天说的？”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事情不是这样的？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林若若的心里升起。 林若若皱起眉，不安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话筒那边的莫婉如似乎知道她的想法，低低地嗤笑了几声，不紧不慢地说：“为什么要急着挂机呢？难道你害怕了？” “莫婉如！”林若若脸色一变，警告性地对着话筒低喝了一声。 说完后，她才发现旁边的林小哈正担心地看着她。林若若表情一僵，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对他做了个“你继续”的手势后，林若若放下手中的笔，拿着手机往窗前走去。 听筒里，莫婉如的声音持续不断地传来：“你如果想知道我和黄乐天为什么分手的话，现在立刻来思仁公园，我在月亮湖前的第三棵树下等你。你可以选择不来，但日后你肯定会为此后悔。我要说的说完了，你好好想想吧！再见！”` “等等！莫婉如！莫婉如！”林若若急促地对着话筒叫唤，可惜电话那头传来的只有单调的嘟嘟声。 “若若姐，是莫婉如吗？”一边的林小哈小心翼翼地问。 “嗯。”林若若点点头，考虑了两秒后，果断地拿起了床头的背包，“小哈，我出去一趟，你累了就先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若若姐，你是要去见莫婉如吗？” “嗯。”林若若边收拾东西边嘱咐道，“我先出去了，你出去时帮我带上房门哦！” “若若姐！”眼看着她就要掩门离去，林小哈急忙叫了声。 “怎么了？”林若若站在门边，疑惑地看着他。 林小哈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问：“若若姐，现在……这么晚了，你，你可以不去吗？” “小哈，我真有急事。”林若若为难地看着他。 ‘那……你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林若若耸耸肩，无奈地摊摊手：“小哈，你知道不可能的。” “可是，我担心你。”林小哈皱着眉，担心地说，“黄乐天说莫婉如最近情绪不太稳定，我怕她会对你做出不好的事情来。” “别担心，莫婉如这人虽然刁蛮了些，但她毕竟是个女生，不会对我有什么威胁的。好了，我要走了，拜拜！”林若若掩上门，隔绝了林小哈担心的目光。 思仁公园离林家不远，平时慢悠悠地步行去也不过是20分钟左右的路程。林若若此刻满怀心事，走得又急又快，只用了十多分钟便到了。 晚上的思仁公园很静，偌大的公园里只有寥寥几对情侣坐在路灯下的长椅上低声聊天儿。沁凉的夜风吹过，郁郁葱葱的枝叶轻轻地摇曳着，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路灯光线昏暗，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几声不知名的虫子的鸣叫声。 通往月亮湖的只有一条羊肠小道，路面是由大小不一的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两旁伫立着两排路灯，昏黄的灯光投射在鹅卵石光滑的表面上，折射出淡淡的光泽。不远处的月亮湖平静无波，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粼粼的波光，宛如一面漂亮的镜子。 林若若借着路灯昏暗的光，在鹅卵石小道上快步走着。 往月亮湖的方向远远望去，能看见莫婉如站在湖边的第三棵柳树下，仰头遥望着远处的天。看样子，她似乎来了好一会儿了。 林若若加快脚步向她走去，胶质的鞋底敲在石子路面上发出一连串急促的沉闷声响。 莫婉如缓缓地转过身，双手环在胸前，冷眼看着快步向她走来的林若若，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看来你还是很在意黄乐天的。” 林若若自动忽略她脸上的讽刺笑容，面无表情地站在她面前，微微喘着气说：“我来了，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和黄乐天分手了吧？” 莫婉如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用一种法官审视罪犯似的眼神看着她，直看得林若若心里发毛，她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你还喜欢黄乐天？” “我和他的事情与你无关，我没有义务告诉你。” “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我也不过是随便问问。”莫婉如无所谓地耸耸肩，“你为何这么想知道我为什么和黄乐天分手呢？” “我只是想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 “什么意思？” “你和黄乐天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分手了呢？我想不明白。” 莫婉如眨了眨眼，脸上的冷笑渐渐隐去。她走到湖边，背靠着柳树坐下，安静地凝视着湖面。 今晚的夜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那大团大团的灰色云朵。湖面很静，湖边的昏黄灯光倒映在水中，宛如坠落水中的星星。风缓缓地吹着，一枚柳叶自纤细的枝条飘落，在平静的湖面上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其实我从来没有喜欢林若若微微一愣，然后立刻反应过来：“是因为你哥哥的事？” “是的。”莫婉如把下巴搁在曲起的双膝上，尖尖的小脸被披散下来的长发遮挡着，看不见脸上的表情，“你抛弃了我哥哥，我也要让你尝尝被人抛弃的滋味，所以我才把黄乐天从你身边抢走。” “我没有抛弃你哥哥！”林若若忍不住辩驳道，“当初你哥哥对我告白时，我觉得两人的性格不合，就直接拒绝他了。我没有和他交往，所以也谈不上抛弃。” “这对于我来说，并没有区别。至少，你对我哥哥造成了伤害是事实。如果不是你拒绝了他，他也不会被他的朋友笑话。” “对此我感到很抱歉，但你不能因为这样就来打扰我的生活。”林若若皱着眉，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她。 莫婉如撇了撇嘴，理所当然地说：“为什么不可以？你让我哥哥被别人笑话，我自然也要让你被别人笑话。”说到这儿，她停下来，冷笑了声，“只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更没想到你会交了一个比黄乐天更棒的男朋友。” 林若若立刻意识到莫婉如说的人是林小哈，她没想到莫婉如会因为这个和黄乐天分手。她想对莫婉如解释，她想告诉莫婉如，她和林小哈并不是真正的情侣，只是，莫婉如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不等林若若开口，莫婉如便继续说下去：“既然你不喜欢黄乐天了，那他对我来说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我从不把时间浪费在没有价值的人身上。因此，昨天一出学校食堂，我就向他提出分手了。” 林若若瞪大眼睛，惊愕地盯着她追问：“你把这些都告诉他了？” 莫婉如站起来，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坦率地点头承认：“是的，我都告诉他了。” “你好残忍！”林若若倒抽了一口凉气，指着她的手激动得直发抖，“黄乐天这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呢？” “我的字典里只有‘喜不喜欢’，没有‘可不可以’。”莫婉如骄傲地昂着下巴，得意地说，“只要我喜欢，我甚至可以让爸爸给我把德布拉格学院买下来！其实认真说起来，黄乐天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完全是拜你所赐！如果不是你伤害我哥哥在先，我也不会伤害他，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劝你还是赶快答应做我哥哥的女朋友，不然我可不敢保证，发生在黄乐天身上的事情会不会在你现任的男友身上重演。” “莫婉如，你别太过分！”林若若愤怒地瞪着她，因冲动向她逼近了几步。 莫婉如所站的位置离湖边很近，加上昨夜下过大雨，湖边的泥土比平日滑。林若若一不小心，脚下一滑，失去平衡的身体直直地向湖里摔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莫婉如一时傻了眼，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 眼看着林若若就要掉到湖里，一声惊慌的尖叫声在夜色中响起—— “若若姐！” 随着这声大叫，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林小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向林若若。 在她即将落水的那一刻，林小哈险险地把她拉了回来，他自己却在慌乱中一脚踏空，“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惊魂末定的林若若傻傻地站在原地，还没有从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中回过神来。直到林小哈在水中扑腾着，无助地高喊着“救命”时，她才蓦地回过神来。 “小哈！”林若若惊慌地看着水中的林小哈喊道，一时六神无主。 林小哈在水中扑腾着，求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若若姐……救我……我……我不会游泳……” 怎么办？怎么办？她现在应该怎么办？要跳下湖里吗？可是她也不会游泳啊！只怕到时不但救不了他，还弄得两人同时陷入困境。或者是去找人帮忙？可是这大晚上的，周围静悄悄的，找谁去？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呢？再耽误下去，林小哈恐怕就会有生命危险了。 林若若越想越慌，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不！这个时候她不能慌！林若若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林若若你要镇定！你现在必须要冷静下来！你不能慌！慌不能解决问题！现在只有你能救林小哈了，你必须镇定，只有镇定才能想出救林小哈的办法。 强忍着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林若若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 她先是拿出手机给120拨了急救电话，期间双手一直颤抖着，好几次都差点把手机摔到地上。然后她猛地摇晃着傻站在一旁的莫婉如，林若若心里清楚，现在能帮自己的人只有她了。 在林若若的剧烈摇晃下，莫婉如终于回过神来。她惊慌地盯着在湖里扑腾的林小哈，吓得脸色发白，嘴唇颤抖，语无伦次地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出人命了！” “莫婉如，你别慌！你赶快出去找人来帮忙！快！” “好……好的！”莫婉如慌乱地点头，急忙向来路跑去。 寂静的月亮湖畔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人，林若若压下满心的焦虑，大声地鼓励道：“小哈，你一定要坚持住，莫婉如已经去找人帮忙了。” “若若姐……”林小哈扑腾的动作明显无力了，就连叫喊声也变得微弱下来。 恐惧感再度袭击了林若若的心，她连忙扯开喉咙对着湖里的林小哈大喊：“小哈！林小哈！你一定要坚持住！林小哈！” 林小哈低低地应了几声，便没有了声音，人也渐渐地向幽暗的湖底沉去。 “林小哈！林小哈！”林若若惊恐得瞪大眼睛，拼命地叫着他的名字，可是他再也没有回应她，僵硬的身子渐渐地消失在湖面上。 林若若的脑袋顿时蒙了，她再也顾不上其他的了，把肩上的背包扔到地上，纵身跳下湖去。 湖水很冷，虽然四月的南方已经开始回温，但晚上的气温下降很快，和白天有很大的温差，晚上泡在湖水里和泡在冰水里差不了多少。落水的那一刻，林若若只觉得一股寒气直往脑袋里冲，可是她顾不了这么多了，满脑子只有救人！救人！救人！ 林若若不会游泳，她只能凭着本能划动着四肢，向林小哈落水的方向靠近。 “林小哈！林小哈！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她焦急地朝林小哈落水的方向大叫着，奋力地蹬着水中的腿。 她的挥臂幅度很大，耗力多。游了一小段，林若若就觉得四肢渐渐变得有些沉重，呼吸也渐渐地变得困难。她不得不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呼出的白色雾气很快便让夜风吹散了。 怎么办？这样下去她不但救不了林小哈，连她自己也会死掉的。 林若若又急又慌，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嘴唇早已冻得发紫。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放弃，现在只有她能救林小哈了，如果她逃跑的话，他会死的。她不能让他死！` 林若若深吸了一口气，使出余下的力气，使劲向他游去。 “林小哈……林小哈……你听见我的声音吗？林小哈……”她边游边大叫着他的名字，一不小心竟然喝进了两大口水。 冰冷苦涩的湖水呛得她直咳嗽，原来冻得发白的脸瞬间憋得通红。她忘记了自己正在水中，停下划水的动作，下意识地伸手捂住难受的胸口。失去浮力的身体迅速地下沉。 林若若一惊，慌乱地扑腾着，试图让身体浮起来，可惜并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很快，她的四肢变得僵硬无力，每动一下都像是灌了铅般沉重。她的动作渐渐地慢了下来，呼吸越来越急促。她想挣扎，她想划行，可是四肢却麻木得仿佛不再属于自己。没过多久，她便和林小哈一样，缓缓地向水底沉去。 在陷入昏迷前，她隐隐地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第八章 爱情迷了路 半昏半醒的林若若觉得头好痛，脑袋好像要裂开一般。 她是不是已经死了呢？如果是死了，为什么她会感觉到痛呢？人们不是说，死后就不会再有感觉了吗？ 林若若强忍着钻心的痛，努力地睁开沉重的双眼，迎面而来的刺眼阳光令她又赶紧闭上了眼睛。待眼轻微的灼痛感消失后，她才再度睁开眼睛。 看见自己正躺在一间白色的房间里，闻到空气里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的病房。 病房的窗户打开着，淡黄色的阳光洒进房间里，带进了满室的温暖。 林爸爸和林妈妈正背对着她站在窗前低声说着话。 “孩子她妈，若若已经昏迷三天了，医生说再不醒来就麻烦了。孩子她妈，你说若若会不会……”林爸爸边抹着眼泪边说，声音沙哑，带着疲倦和深深的担忧。 “不会的，孩子她爸，你别这么说。若若这么乖巧，老天爷不会这么对她的……”林妈妈柔声安慰着林爸爸，怎料说到这里，她自己也红了眼眶。 原来她没有死，原来她还可以看见自己的父母，原来她还可以快乐地和他们一起生活。 林若若心里想着，一股酸酸的感觉涌进鼻子，两行泪水在脸上滑过。 沉入水底的那一刻，她真怕自己就这么死去。她还没有报答父母对自己的养育之恩，她还没有告诉林小哈她喜欢他，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这么死了，她不甘心。幸好老天爷听到了她的心声，没有夺去她的性命。 活着的感觉真好！ 林若若微笑着在心里想，然后悄悄地擦干脸上的泪水，歪头看着自己的父母，轻轻地唤道：“爸爸，妈妈。” 林爸爸先是一怔，然后蓦然转身，激动地冲到病床前，拉着她的手说：“若若，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爸爸，妈妈，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林若若忍不住啜泣起来，太久的昏迷使她感觉喉咙一阵干涩，声音也沙哑了，但丝毫没有影响她的一场痛哭。 “没关系，没关系！醒来就好，醒来就好！”林爸爸激动地看着女儿，也忍不住再次红了眼眶。 “太好了，若若，你终于醒过来了。”林妈妈也回过神来，惊喜地嚷着，连忙倒了一杯水走到床边，轻轻地把林若若扶起，然后把杯子轻轻地放到她嘴边：“先喝点温水暖暖身。”然后又转向林爸爸，“孩子她爸，你赶快去叫医生。” “是，是！”林爸爸连声应着，兴奋地冲出病房。 林爸爸的速度很快，林若若还没把杯子里的水喝完，他就带着医生和护士回来了。 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戴着金框眼镜的中年医生对林爸爸说：“病人已经脱离危险期，需要留院观察几天。这段时间要注意休息和饮食。头两天，最好不要吃油腻的东西。” 林爸爸连忙点头“好的，我记住了，谢谢医生。” 中年医生微微颔首，收拾好工具，和护士走出了病房。 林妈妈温柔地说：“若若，你好好休息，我和你爸爸回去给你准备午餐。” 林若若连忙阻止道：“妈妈，不用了，医院会准备的。” “说什么傻话呢？医院里做的哪有家里做的好？赶快休息，别胡思乱想了。”林妈妈怜爱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转身对林爸爸说：“孩子她爸，我们回去吧！” “嗯。若若，你好好休息。学校方面，我会帮你请假的。”林爸爸疼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再三叮嘱她要好好休息后，才依依不舍地起身跟着林妈妈往病房外走去。 “等等！”眼看着两人就要走出房间，林若若连忙坐起来，唤住他们。 林家父母闻声停下，转身慈爱地看着她。 “若若，你还有事吗？”林妈妈关心地问。 林爸爸抢着说：“是不是想让爸爸给你带漫画书？没问题！你是要看少女漫画还是悬疑冒险？我让丽丽那孩子帮你买。” “不是的，我，我只是想知道林小哈现在在哪里，他现在还好吗？醒过来了吗？” 闻言，林爸爸的表情一僵，突然转身一声不吭地走出了病房。 “妈妈，爸爸他怎么了？”林若若不解地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没有注意到母亲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直到父亲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也没有听到母亲的回应，林若若这才觉得不对劲。她回头看向母亲，发现她正站在原地发愣，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林若若不禁担心地高呼了两声：“妈妈！妈妈！” 在林若若的呼唤声中，林妈妈身体一颤，蓦地回过神来：“啊！那个……若若，你说什么？” 林若若指了指房门的方向，疑惑地问：“妈妈，爸爸他怎么了？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啊，这……没什么，”林妈妈胡乱地挥了挥手，躲开了女儿探究的目光，慌乱地说着，“他也许是想起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先走了吧！那个……若若，小哈他……他……” “林小哈他怎么了？”林若若紧张地看着母亲，急声追问。 “他，他很好……” 林若若松了口气。只要他好，那就行。 “那个……若若，妈妈先走了，你记得好好休息。” “嗯，妈妈，你慢走。” 林妈妈慌乱地点点头，带着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复杂神情匆匆地大步走出了房间。 林若若看着母亲消失的方向，感动地闭上了眼睛。 刚才的谈话过程中，她看到了父母眼睛里密布的血丝。 林若若在心里对自己说：这几天，爸爸妈妈为了自己的事情，一定没有好好休息！一直以来，爸爸妈妈都这么关心自己，无微不至地呵护自己，为自己的事情操劳，却没有半句怨言。自己一定要努力读书，将来一定要好好地孝顺他们。 中午的时候，林妈妈提着一个保温盒走进病房。 “若若，赶快起来吃午饭，我给你煲了鸡蛋粥哦！你刚醒，吃些流质的东西比较好。等你出院了，我就给你做你最喜欢的猪肉火锅。”林妈妈把保温盒放在桌子上，欲扶起林若若。 “不用啦！我自己起来就行，我没那么弱不禁风。”林若若扶着床，缓缓地坐起来。睡了一觉，她觉得体内流失的力气又回来了。心想，过不了几天，她应该就能出院了。 “你这丫头，就是喜欢逞强。”林妈妈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打开保温盒，一股浓郁的蛋香扑鼻而来。 “哇！好香！”林若若深吸了口气，连忙伸手接过林妈妈递过来的粥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林妈妈在床边坐下，怜惜地看着她说：“你慢点儿吃，别噎着！” “嗯。”林若若点了点头，突然察觉房间里没有爸爸的身影，她疑惑地问，“妈妈，怎么没看见爸爸呢？” “我让你爸留在家里休息，这几天他为了你的事情忙里忙外，累坏了。若若，你要快点好起来，别让我和你爸爸担心，知道吗？” 林若若乖巧地点点头，关心地说：“妈妈，你也回家休息吧！这几天你也一定很累，瞧你这黑眼圈，都可以去冒充国宝了。” “啧，你这孩子，竟然开起妈妈的玩笑来了。” 林妈妈怜惜地凝望着女儿，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妈妈怎么放心你一个人留在医院里呢！” “妈妈，我长大了，我会照顾自己的……” 林若若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 “谁呀？”林妈妈边问，边走过去开门。 门开了，赵丽丽的脑袋探了进来。 “原来是丽丽呀？赶快进来，赶快进来。”林妈妈笑眯眯地说。 “谢谢阿姨。”赵丽丽礼貌地向林妈妈道谢后，提着一个精致的水果篮走进了房间。 看见来者是好友，林若若很高兴，连忙把手上的粥碗放下，开心地对好友嚷道：“赵丽丽，你这个臭丫头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你都不知道，没有你在我身边叽叽喳喳的，我的日子过得有多无聊。” “若若这孩子醒来后就一直念叨着你呢！”林妈妈边收拾桌上的保温瓶边笑着说。 林若若看着母亲，歪着脑袋问：“妈妈，你要走了吗？” “嗯。”林妈妈提着收拾好的东西，边说边向房门走去，“你们年轻人聊天儿，我这个中年妇女就不凑热闹了。家里还有一些毛衣要赶工，我就先回去了。若若，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就给妈妈打电话。” “嗯，妈妈再见！” “阿姨再见！” “再见。”林妈妈慈爱地笑着，走出去时还不忘体贴地为两人带上房门。 林妈妈一走，林若若就像是中了特等奖般， 兴奋地爬起来，看着好友问：“丽丽，今天学校放假吗？你怎么有空过来呢？” “今天是周六呢！你在医院里躺了三天，你知道吗？”赵丽丽把水果篮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然后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 “啊？三天了？”林若若吃惊得瞪大了眼睛。 “是啊！”赵丽丽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凶巴巴地说，“你被送进医院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说你再不醒过来，可能有生命危险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呢！” “哎呀，我知道错了，美丽大方的丽丽小姐，你就原谅我嘛！”林若若扯了扯她的衣袖，笑嘻嘻地哄她道。 “少贫嘴！这事儿等你出院后再和你算账！”赵丽丽挥挥拳头，朝她作了个恐吓的手势，然后又问：“那天你是怎么掉到水里的？你们出事后，莫婉如吓得全都说了。她说是她打电话约你出来的，还说她并没有存心要害你，只是想和你谈谈她哥哥的事情。可是没想到你会那么激动，更没想到林小哈会因为救你而掉到湖里。她说她离开前掉进水里的是林小哈，可是当她带着一群人来救他时，你们两个都泡在湖里。若若，这是怎么回事呢？我一直在想莫婉如是不是撒谎，我老觉得是她趁你不备，把你推进湖里的。不然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就掉到湖里了呢？” “丽丽，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其实那和莫婉如真的没有关系，是我自己跳进湖里的。那天莫婉如离开了没多久，林小哈就开始往下沉。我一时慌了，想也没想就跳进去了。” “天啊！你疯了？你不会游泳，跳到湖里干什么？”赵丽丽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说，“你知不知道，要是那些救护人员来晚了一点，你就会被淹死！” “哎呀，我知道错了，我以后看见湖就绕道走，这总行了吧？”林若若连声求饶，她可不想走了个叨唠的老妈，又来了个啰嗦的赵丽丽。“对了，你知道林小哈住几号房吗？我想去看看他。” 赵丽丽神色一变，惊慌地说：“啊……这个，若若，你刚醒来没多久，身体比较虚弱，我觉得等你康复了再去看他比较好。” “哎呀，不用等了！”林若若摆了摆手，精神奕奕地说，“我睡了一上午，精力好得可以去参加舞蹈大赛了。我们现在就去看林小哈吧！毕竟那天是他救了我，我应该去探望他的。” “不！不！不用急，咱们，咱们……”该死！这话该怎么接下去呢？赵丽丽焦急得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看到刚才带来的水果篮，立刻一喜，拿起水果篮说：“咱们先吃些水果！水果店的阿姨说，这些水果是早上刚摘回来的，很新鲜，咱们尝尝。” “好啊！林小哈也喜欢吃水果，咱们把水果带过去和他一起吃。”林若若笑容满面地接过篮子。 呃，这也不行？ 赵丽丽嘴角抽搐，脑门降下了两道黑线。 正在赵丽丽郁闷的时候，林若若已经爬下了床，穿上拖鞋就要往外走。 “若若，等等！”赵丽丽连忙拉住她，“你，你先别走……” “丽丽，你今天是怎么了？”林若若皱起眉，疑惑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怎，怎么可能的……我，我没有……事情瞒着你……”赵丽丽躲开她的目光，结结巴巴地说着，眼神闪烁。 了解赵丽丽的林若若知道，这是她心虚的表现。 于是，林若若放下水果篮，神色凝重地问：“告诉我，是不是林小哈出了什么事情？” “啊哈，怎么会呢！林小哈怎么会有事呢！你一个柔弱的女生都没事，他堂堂一个大男生又怎么会有事呢？呵呵，没事的，没事的。”赵丽丽干笑着，语无伦次地和她打着哈哈。 “丽丽！别骗我！”林若若严肃地看着她，极其认真地说，“你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骗我！” “我，我……”赵丽丽嗫嚅着，不知道该如何向好友解释。 “告诉我，是不是林小哈出事了？”林若若紧紧地盯着她，声音绷得紧紧的。 赵丽丽咬着唇，沉默不言。 林若若试探着问：“他受伤了？” 赵丽丽摇摇头。赵丽丽咬着唇，沉默了好久才说：“我还是带你去看看他吧！” 出乎林若若意料的是，林小哈并没有昏迷不醒，也没有受伤。 林若若踉跄着快步奔到林小哈的病房前，透过大开的房门，轻易地便看见林小哈正背靠着软枕，微仰着头和旁边的医生说着什么。他脸上平静无波，和正常人无异。 那一刻，林若若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只要他没事，那就好。 林若若舒了口气，努力地让脸上的表情恢复平静，然后举步向病房里走去。 赵丽丽站在病房门口，神色复杂地看着向床上的男孩走去的林若若，眼底闪现一抹浓重的忧愁。 “林小哈。”林若若走到病床边，对病床上的男孩轻轻地唤着。 病床上的男孩中断和医生的谈话，转头看向她，面容平静地问：“请问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林小哈，你感觉还好吗？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林若若关心地看着他，眼眶渐渐地红了，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带着一丝哭腔，“那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湖边？妈妈说，我前脚出门，你后脚就跟了上来，说是不放心我，是这样吗？” 林小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盯着她看了数秒，然后淡淡地问：“你是救我的人？” “林小哈，你在说什么呢？难道你忘记了吗？那天……”林若若突然停住了，她隐隐地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林若若脸色一白，嘴唇颤抖着，过了好半晌才问：“他还没有醒过来？”劲。 她觉得眼前这个人，和她印象中的林小哈好像有点儿不同。 林小哈不会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他总是很温顺地叫她若若姐，温温软软的声音拂过她的心间，使她仿佛身陷一团团柔软的云朵中。林小哈也没有这么冷漠的表情，他对每一个人都很温和，嘴角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温暖得宛如三月的阳光。林小哈更不可能有这种犀利的眼神，他性格胆怯温和，眼神永远是温和的。而眼前这个人，语气冰冷，表情冷漠，眼神犀利，他根本就不是林小哈！ “你是谁？”林若若紧紧地盯着他，疑问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我是陈恩浩。”病床上的男孩平静地回答。 “不可能！”她死死地盯着他，猛地摇着头，双腿却在不自觉地后退，“你明明就是林小哈！” “若若！你冷静点！”站在门口的赵丽丽冲进来，紧紧地扶着她的肩膀，安慰地说，“他真的是陈恩浩！” 林若若转头看向赵丽丽，泛白的嘴唇不停地颤抖着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直默默地站在一旁的医生开口解释道：“根据患者的病历纪录，患者曾得过解离性失忆症，得这种病症的患者通常会无法回忆先前的生活或人格，且主要是失去过去的记忆，但对一般信息的记忆则是完整的。患者落水后，神经受到湖水的压迫和一定程度的刺激，使其大脑恢复了过去的记忆。” 林若若眨了眨眼，迷茫地看向赵丽丽：“医生的话是什么意思？” 赵丽丽看了陈恩浩一眼，神色复杂地说：“大致的意思就是说林小哈过去的记忆恢复了，却失去了和我们一起生活的那段记忆。” “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这样的……”林若若低喃着，微微地垂下脑袋，眼神渐渐变得迷离。突然，她蓦地抬起头，双眼含泪，激动地扑向病床上的陈恩浩，哭叫着，“这不可能！林小哈，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林小哈，你告诉我，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林小哈！” 陈恩浩默默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眉头紧紧地皱起。 赵丽丽看得心里猛地抽痛，连忙冲过去扶起她，悲伤地说：“若若！若若！你别这样！你冷静点！他已经不是林小哈了！” “不！不！”林若若挣扎着，泪流满面地哭叫着，“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决定要和他在一起，他却把我忘记了……这不公平！他怎么可以这样！” 一旁的医生看得直皱眉，忍不住对赵丽丽说：“病人的情绪失控，请扶她回去休息。” 赵丽丽狠狠地瞪了医生一眼，继而痛心地看着好友，轻声哄道：“若若，我们走吧！这儿不属于我们，我们回去。” “不！我不要！”林若若猛地摇头，执拗地说，“我要和林小哈一起走！”“若若，听话，我们回去。”赵丽丽紧紧地抱着她，半强迫半哄地把她拉出了陈恩浩的病房。 陈恩浩默默地看着消失在门口的两个人，竟然觉得心里隐隐地痛。 那个女孩哭，他为什么要心痛？他一定是疯了！陈恩浩在心里责怪自己。 于是，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神情渐渐地恢复了平静。 睁开眼睛，他拿过桌上的一张小纸条交给医生，淡淡地说：“这是我家的地址和电话号码，联系我家人的事就麻烦你了。” 医生点点头，把纸条放进白大卦的口袋里说：“嗯，我明白了。你先休息，我立刻帮你联系。” 病房里，林若若正背靠着软枕坐在床上。她双手抱膝，下巴搁在膝盖上，双眼无神地盯着身下雪白的床单，魂魄早就飞到了天外。 自昨天从陈恩浩的病房里回来后，她就一直是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除了吃喝拉撒外，她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坐在床上，无论谁劝她，她都没有反应，仿佛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 林家父母从赵丽丽的口中得知了昨天的情况。对此，他们也无可奈何。毕竟命运这事儿谁也不能控制，老天爷要让林小哈恢复记忆，忘记他们，他们也没有办法。二老唯一能做的便是轮流守护女儿，安慰她，劝说她，希望她能早日恢复过来。 此刻，陪坐在她身边的是林妈妈。一夜未眠让她的眼睛充满了血丝，可是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女儿，她却了无睡意。 “若若，你喜欢烧烤，还是去游乐场呢？丽丽说，她家这周日去春游，邀请我们家一同去，你觉得去哪儿比较好呢？”林妈妈温柔地说着，声音里带着隐藏不住的沙哑。 林妈妈已经坐在那里说了一个多小时了，她一直尝试着找出女儿感兴趣的话题，可惜一直没能得到林若若的回应。这次也不例外，但林妈妈丝毫没有气馁，依旧温柔地说着。 “其实我觉得去凌山公园看桃花也不错，现在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那粉色的和白色的花瓣飘舞在空中一定很美……”林妈妈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她不再说话，静静地凝视着女儿。过了很久很久，她突然问：“若若，告诉妈妈，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林小哈？” 一直一动不动的林若若这回眨了眨眼，迷蒙的双眸渐渐地变得清澈起来。 她喜欢林小哈吗？ 是的，她喜欢林小哈。 可是，这有什么用呢！林小哈现在已经不见了，留下的只有那个与她如陌生人一样的陈恩浩。 她和陈恩浩，有可能吗？ “若若，你知道陈恩浩是谁吗？” 赵丽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昨天和赵丽丽对话的情景再度在她的脑海里浮现。 “不知道，我只认识林小哈，不认识陈恩浩。”她抽泣着，赌气地说。 “若若，别这样，咱们总得面对现实。”赵丽丽怜惜地看着她，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片刻后，又说：“你没有听过陈恩浩，那总听过陈凌峰吧？” “陈凌峰？”她停止抽泣，睁着一双被泪水浸得清亮的眼睛看着赵丽丽，诧异地问，“你是说那个在国内外有着无数连锁餐厅和超市的陈氏集团的老总？” 赵丽丽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是的，就是他。陈恩浩是他唯一的儿子，也就是陈氏集团将来的继承人。” “这怎么可能！” “若若，这就是现实。忘记他吧！你们在一起的机会太渺茫了。” 是啊！赵丽丽说得对。一个是普通人家的平凡丫头，一个是家财万贯的公子，这样的组合，又怎么会有可能呢？ 林若若自嘲地笑了。 看着她自嘲的笑容，林妈妈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说：“若若，你要是喜欢林小哈就去追他吧！爸爸和妈妈不会阻止你的，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只有你自己能解决。” “不，”林若若抬起下巴，轻轻地摇了摇头，“妈妈，我和他是没可能的，我们的差距太远了。” “若若，真爱是没有距离的。既然不能忘怀，那就试试吧！无论成功与否，毕竟尝试过，将来也不会留下遗憾。就像林小哈当初追你一样，他明知道以你的性格是不可能答应的，可是他还是向你告白了。虽然结果还是被你拒绝了，可是至少他尝试过 将来回想起来时，也不会觉得遗憾了。” “妈妈，你知道这件事？”林若若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妈妈，有些不敢相信妈妈知道这些后，还能这么平静地坐下来和她聊天儿。 林妈妈温柔地笑着，慈爱地揉着她的头发说：“你们小孩子那点儿心事都写在脸上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妈妈，你不反对吗？” “你已经是成年人了，你有自己的想法。只要你做的事情不违反道德和法律，妈妈都会支持你。” “谢谢妈妈，可是，我没有那份勇气。”林若若沮丧地垂下脑袋。 “若若，你在害怕什么呢？”林妈妈温柔地看着她，循循善诱地问，目光给人一种安心的力量。 _看着母亲慈爱的面容，林若若轻松地把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我害怕别人说，林小哈一无所有时，我看不上他，现在他变成有钱人了，我就死缠着他。我害怕林小哈也认为我是这种金钱至上的女人。” “那么，你觉得自己是吗？” “不！我不是！当初我之所以没有答应和他交往，是因为我害怕他回到自己的世界后会把我忘记，而不是因为他没有钱。只要他一直喜欢我，贫富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这就对了。若若，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目光，人生是我们自己的，我们只要走好自己的路，不用管别人怎么说。” “妈妈，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林妈妈肯定地点点头，鼓励地看着她说，“无论结果怎么样，只要曾经努力过就好。” 林若若精神一振，憔悴的面容渐渐地恢复了神采。她看着妈妈，郑重地点头，语气里充满干劲：“嗯，我知道了，妈妈！” 林妈妈揉了揉她的头发，欣慰地点点头。 微风带着阳光的味道吹拂进来，寂静的病房里重新恢复了生气。 林若若是行动派的人，一旦作出了决定，就会立刻付诸行动。 当天下午，林若若吃过午饭后，就准备去找林小哈，不，应该是陈恩浩。怎料刚打开房门，她就和来探病的赵丽丽撞个正着。 “哎呀，疼死我了！”赵丽丽揉着撞痛的额角，匆匆地瞥了一眼也在揉着额头的好友，好奇地问：“若若，你这么急要去哪儿呢？” 林若若边揉着撞痛的额，边充满斗志地说：“我要去找陈恩浩，我要让陈恩浩知道我的心意。” 赵丽丽停下手中的动作，惊讶地看着她问：“若若，你决定了吗？” 林若若重重地点点头，目光坚定地说：“我决定了！我一定要让他知道我的心意。也许他会拒绝我，也许他会讨厌我。无论结果怎么样，都没关系。只要让他知道我的心意，只要尝试过，只要将来没遗憾，那就很足够了！妈妈也很支持我这么做。” “说得好！”赵丽丽猛地一击掌，赞赏地看着她说，“若若，你 这番话说得太帅了！虽然我觉得你们在一起的机会不大，但你说得也很有道理，如果连试也不试就放弃，那确实是太懦夫了！我支持你！你要是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尽管找我！” “很好！那你现在陪我一起去找陈恩浩吧！虽说鼓足了勇气，可是一想到他冷冰冰的眼神，我还是会有点紧张。” “ok！没问题！走吧！” 在赵丽丽的陪同下，林若若怀着紧张又期待的心情来到了陈恩浩的病房外。 赵丽丽正举手要敲门，却被林若若一把拉住了：“等等！” “怎么了？”赵丽丽不解地看着她。 “我，我有点紧张。” “别担心，我会陪着你的。要是陈恩浩敢欺负你，我就用鞋子揍死他！”赵丽丽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然后在她反应过来前，“啪”地拧开了病房的门。 林若若的心一紧，下意识地侧过脸，不敢往房间里看。 旁边的赵丽丽却在此时发出了一声惊叫：“天啊！怎么会这样？” 林若若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连忙回过头，紧张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若若，你，你看……”赵丽丽伸出手指，颤抖着指着病床。 林若若循着她的目光困惑地看向房内，只见病房里空无一人，病床上的被子和床单折得整整齐齐的，就连放置病人杂物的桌子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空无一物。 这，这是怎么回事？ 林若若目瞪口呆地看着病房里的一切，有一刹那反应不过来。 路过的护士小姐看见傻站在病房门口的两人，好心地告诉她们：“住在这里的男孩已经被他的家人接走了。” “接走了？”林若若迷茫地眨了眨眼，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这怎么可能？他还没有康复呢！” “听说是他的家人为了更好地照顾他，给他办了转院手续，转到一家离他家近些的大医院了。” “转院了？”林若若皱起眉，期待地看着护士小姐，急切地问，“护士小姐，你知道他转到哪间医院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护士小姐抱歉地说完，转身离去。 林若若失望地垂下脑袋，心里很难过。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她才刚决定要向他表白，他就走了呢？为什么他连一个向他表明心意的机会也不给她呢？ 赵丽丽不忍看着好友难过，柔声安慰道：“若若，你别难过。陈家家大业大，想找出陈恩浩并不难。” 林若若抬起头，迷茫地看着她，怀疑地问：“咱们真的能找到他吗？” 赵丽丽用力地点点头，为了增加说服力，还使劲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并爽快地把事情包揽下来：“放心吧！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会帮你把陈恩浩找出来！” “丽丽，谢谢你。”林若若感动地抱着赵丽丽，破涕为笑。 第九章 既然爱了，就不会放弃 赵丽丽的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便帮林若若打听到陈恩浩现在所住的医院正是城里赫赫有名的康民医院。 康民医院是梦幻城里最大的医院，里面的环境、医护设备、服务质量都是一流的。当然，那里的医疗费也绝对是高得吓人。陈家是大富之家，又在梦幻城里有私人豪宅，陈家父母会选择把儿子送到那儿，赵丽丽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只是，梦幻城和林若若住的幸福镇有一定的距离，林若若一个女孩子孤身前去，让人多少有些担心。 “若若，你真打算自己一个人去找陈恩浩吗？”赵丽丽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因不放心这样问了。 “嗯。”林若若斩钉截铁地回答。 赵丽丽皱着眉头，担心地说：“可是陈恩浩所在的康民医院是在梦幻城，不是在幸福镇！”这正是她最不放心的地方。林若若一个女孩子，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又是人生地不熟的，要是迷了路，或者是遇到什么困难，那该怎么办？ “丽丽，你别担心，我会带手机去的，有什么事儿我就给你们打电话。而且梦幻城离幸福镇也不远，就一个小时的车程而已，我当天去，当天就能回来。” “那你一定要小心，遇到问题记得要立刻打电话回来。要是再发生类似‘月亮湖’那种事，我定不饶你！”赵丽丽再三叮嘱她。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不用担心。”林若若笑着点了点头，左手搭着赵丽丽的肩膀，调侃道：“丽丽，你有没有发现自己越来越啰嗦了？我觉得你念经的功力快赶上我妈了。” “臭丫头，是不是找抽？” 办好出院手续后，林若若拿着赵丽丽给的写有医院地址的纸条，坐上了去往梦幻城的汽车。 一个小时后，汽车在梦幻城的汽车总站停下。车门一开，乘客一个个有秩序地走下汽车。林若若背着一个小小的奶黄色背包，站在人群中，随着涌动的人流缓缓走下车。 车外阳光灿烂，耀眼的光芒让林若若忍不住微微地眯起眼睛。春风温柔地吹拂着，轻轻地扬起她的长发和白色裙角。 车站人很多，放眼望去，人流如织，雷鸣般的嘈杂声吵得人耳膜隐隐作痛。所幸的是车站外有很多出租车，这才免了林若若挤公车到医院的痛苦。 20分钟后，出租车载着林若若到达了目的地。 站在正午微灼的阳光下，林若若微微地仰起头，伫立在眼前的便是康民医院气派的大门：在阳光下闪烁着如玉般光泽的白色大理石圆柱，镂着华丽图案的合金大门。透过大开的门，能看见里面长得极其茂盛的植物和盛开的花。正对大门的喷水池里，一座雕工精美的希腊女神像伫立在波光粼粼的池水中央，正盈盈地对着门口微笑。晶莹的水柱自喷水池四周的喷水口喷向半 空，又像天女洒花一般的往下散落，钻石一般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五彩的光芒。 如果不是大门顶部的红十字架提醒着她，林若若还真会以为这里是一座豪华的庄园。 走进医院，华丽宏伟的建筑、繁多的健身器材、小型的儿童乐园等先进的设施直看得林若若眼花缭乱。只是林若若现在一心只想快快找到陈恩浩，没有心情欣赏眼前的美景。 找到医院的服务台后，林若若向护士小姐询问了陈恩浩所在的病房号，寻找病房的时候还差点儿迷了路，几经周折才来到了陈恩浩的病房前。 看着面前月白色的房门，想象着里面的陈恩浩见到她时可能出现的表情，林若若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林若若，不要胆怯，只要你敲开眼前这扇门，你的心意就有希望传达给陈恩浩了。 林若若在心里默默地鼓励着自己，待心跳稍稍回复正常后，深吸了一口气，举手正欲敲门，门却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两人同时一愣，当看清楚对方的样子时，又同时惊叫出声—— “你怎么会在这里？” 门内的莫婉如吃惊地看着眼前的林若若，惊讶地问：“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幸福镇的医院里养病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我出院了，我是来找陈恩浩的！你又怎么会在这里呢？”林若若惊诧地反问。就莫婉如和陈恩浩之前那种半生不熟、见了面也不会打招呼的关系，她好像没必要特地坐一个多小时的车，跑到梦幻城里探望陈恩浩吧？难道……莫婉如是来和她抢陈恩浩的？她记得，莫婉如好像对她说过，要把陈恩浩从她身边抢走。 那晚，莫婉如在月亮湖畔所说的话在林若若的耳边回响—— “我的字典里只有‘喜不喜欢’，没有‘可不可以’。只要我喜欢，我甚至可以让爸爸给我把德布拉格学院买下来！其实认真说起来，黄乐天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完全是拜你所赐！如果不是你伤害我哥哥在先，我也不会伤害他，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劝你还是赶快答应做我哥哥的女朋友，不然我可不敢保证，发生在黄乐天身上的事情不会在你现任男友身上重演。” 林若若越想越有可能，看着莫婉如的眼神也不由得多了几分防备和警戒。 “喂！你这是什么眼神！”莫婉如不高兴地瞪着她，生气地说，“我好歹也算是陈恩浩的救命恩人，我来探望自己所救的人有什么好奇怪的？反倒是你，你和陈恩浩算是什么关系？人家都把你忘记了，你还出现在这里干什么？” “这不关你的事，你让开，我要进去。”林若若侧过身，想从她旁边进去。莫婉如却蓦地把手撑在门框上，把仅有的一点儿缝隙也挡住了。 “谁说你能进去的？”莫婉如挡在门口，一副“她莫婉如不放行，就谁也别想进去”的架势。 林若若紧紧地盯着她，面无表情地重复道：“我要见陈恩浩！” “他不会想见你的。”莫婉如得意地看着她，幸灾乐祸地说，“他已经把你忘记了，你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林若若丝毫不把莫婉如放在眼里，只是径自重复着自己的话：“我有话要对陈恩浩说。” “有话就站在这儿说，要不就滚！”莫婉如昂着头，气势汹汹地瞪着她。 林若若的态度却比她更强硬，毫不让步地说：“我要单独和陈恩浩说！” 莫婉如看在眼里，心里感觉很不舒服。林若若那坚定的目光就像是一根刺，哽在她的喉间，让她喘不过气，让她觉得难受。挫败感让莫婉如的野蛮性子不自觉地浮现，她开始使劲推林若若，想把林若若推出去，却发现始终未能推动她。这让莫婉如觉得很丢脸，不断上升的怒气让她的脸涨得通红。她恼羞成怒地瞪着林若若，气呼呼地指着门外，用命令的口气说：“我管你要见谁，你要么在这里说，要么就立刻在我眼前消失！” 林若若皱起眉头，正想反驳，一个淡漠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婉如，是谁呀？” 莫婉如稍一迟疑，然后侧过身子看着房里的陈恩浩说：“是林若若，就是那个和你一同落水的女生。” 在莫婉如说话的时候，林若若的视线越过莫婉如的肩膀，落在了陈恩浩的脸上。 几天没见，陈恩浩消瘦了几分，那双黑亮的眼睛却越发地犀利起来，看向她的目光除了陌生，就只有淡漠。 林若若觉得自己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以前的他，是不会用这种眼神看她的。以前的林小哈看见她，总会温柔乖巧地叫她“若若姐”。他从不会做惹她生气的事，每当她遇到不开心的事时，他还会想法子逗她开心。 不过是几天而已，为什么他就能把她忘记得这么彻底呢？ “让她进来。”陈恩浩淡漠的声音把林若若的思绪拉回现实。 莫婉如瞥了林若若一眼，有些不太情愿地说：“可是，恩浩，你的休息时间到了。” “没关系，让她进来吧！我有几句话要对她说。” “好吧！” 莫婉如虽然很不愿意，但也不得不给林若若让出道路，但不忘警告：“长话短说，恩浩需要休息。” “我知道了。”林若若点点头，侧身擦过莫婉如的肩膀，走进了病房。 房间很宽敞，比普通医院的病房大了两倍还多，里面家具、电器一应俱全，还有独立的洗手间，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间高级套房。不愧是消费贵得吓死人的康民医院，里面的设施、布置和格局果然是一般医院不能比的。林若若敢打赌，住在这里比住在她家那个小卧室要舒服多了，怪不得陈恩浩的父母会把自己的宝贝儿子转到这所医院。此刻，陈恩浩正背靠着软枕半坐在那张足以躺下三个成年人的柔软大床上，明媚的阳光透过一尘不染的落地窗，洒在他身上雪白的病号服上。他面前是一张可以滑动的中空小木桌，木桌上放着一部精巧的笔记本电脑。电脑正运行着，液晶屏幕闪烁着温暖的白光，屏幕里的文件页缓缓地下滑着，陈恩浩正在复习失忆那段时间落下的课程。 看见林若若进来，他停下手上的工作，抬头看向她，指着床前的椅子说：“过来这边坐。” 林若若看了一眼椅子，顺从地走过去坐下。 “我知道我失忆时，在你家住过一段时间。”陈恩浩边把电脑合上，边淡淡地说，“这些婉如都告诉我了。” 婉如？他和莫婉如的关系何时亲昵到可以这么亲切自然地互相称呼对方名字的程度了？林若若心里酸酸地想着。 “我很感谢你，在我最无助时，把我带回家。因为这次的事故，我已经回忆起了自己的身世，也联系上了家人。”在林若若发愣时，陈恩浩从桌子的小抽屉里抽出一张长方型的纸递给她，“这是20万的支票，妈妈让我交给你的。她让我转告你，她感谢你们一家在这段时间里对我的照顾。这是薄酬，希望你能收下。” 林若若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支票，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他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想感谢你而已。” “我不要！”林若若推开他的手，生气地别过脸说，“我们林家人帮别人从不求回报，这钱你收回去吧！” “林小姐，这是我妈妈的意思，希望你别让我为难。”陈恩浩耐着性子说完，强迫性地把支票塞进了她的手里。 林若若却愣住了。 他，他刚才叫她“林小姐”？他叫莫婉如的名字，却叫她“林小姐”？难道现在在他心里，她的地位连莫婉如都不如？ “林小哈……”她忧伤地看着他，声音低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真的把我忘记了吗？” 陈恩浩静静地看着她，线条分明的侧脸在清澈的阳光下英俊得宛如希腊神话里的太阳神阿波罗。 其实，面对眼前这个女孩子，他的心情并不如表面上的平静。每次看见她，他都有一种亲切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想多看她几眼。可是他不是那种会主动亲近别人的人，特别是女孩子，他绝对不会主动招惹，他从来就分不清她们到底喜欢的是他陈恩浩这个人，还是他家的钱。如果不是有需要，他甚至不会和女孩子多说一句话，他不希望对方误以为自己对她有意思。就像莫婉如，她来了这么多天，他对她说的话绝对能用十个手指算清楚。如果她不是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出现，他也不会叫她的名字。 他能平静地面对每一个女孩子，为什么就独独不能平静地面对这个叫“林若若”的女孩呢？难道就因为他失忆时，和她住过一段时间？或者，真如她所说的，他以前喜欢过她？ 朦胧的阳光中，陈恩浩的目光渐渐地变得迷离，面无表情的俊脸也渐渐地染上恍惚的神情。 林若若一喜，激动地握着他的手说：“林小哈，你还记得我的，对不对？” 一旁的莫婉如见此，顿觉不妙，连忙上前分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凶巴巴地对林若若说：“林若若，我想你搞错了，他不是林小哈，他叫陈恩浩！” “不！他是小哈！他潜意识里还记得我！”林若若看着陈恩浩，执拗地说。 莫婉如被她的话气得吐血，正想破口大骂，陈恩浩却在此时开口了。 “林小姐，我叫陈恩浩。”他看着她，淡然地说，面容早已恢复平静。 林若若摇摇头，微笑着说：“无论你叫林小哈还是叫陈恩浩都没关系，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林小哈。你忘记了我也没有关系，我会努力帮助你恢复记忆的。” 陈恩浩静静地看着她，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莫婉如看了陈恩浩一眼，心里一凉，继而转头气急败坏地对林若若说道：“林若若，人家都说了他不是林小哈了，你还一直纠缠不清。你不觉得丢脸，人家还觉得你烦呢！” 林若若不理她，径直对陈恩浩说：“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这张支票代我还给伯母，代我向她说声‘谢谢’。我走了，明天我还会再来的。”她把支票塞还给陈恩浩，然后向门外走去。 “喂！你这女人还要不要脸啊？”莫婉如被她的话气得牙痒痒，怒不可遏地追了出去。 两个女人一走，房间里立刻清静下来。陈恩浩盯着林若若消失的方向，黑亮的眼睛变得深邃起来。 林若若果然说到做到，第二天下午放学后，她又出现在陈恩浩的病房里。 “你怎么又来了？”莫婉如拉开门，没好气地对着她说。 “我昨天不是说过，我今天会来吗？”林若若推开她，走进房间，“反倒是你，你天天待在这里，都不用上课吗？” “谁说我不上的？我也是下课才过来的，”莫婉如关上房门，跟在她的身后，得意洋洋地说，“不过我坐的是家里的车，而你坐的是公车，所以我来得比你早！” 林若若装作听不出她话语里的炫耀，边往里走边自然地说：“我说莫婉如，我过来是为了让陈恩浩重新记起那段遗忘的日子，我往这里跑是事出有因；而你，在陈恩浩恢复记忆前，你和他的关系一般，在他恢复记忆后，你和他的关系也没亲密多少，那你天天往这里跑到底是为了什么？” 莫婉如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陈恩浩，然后凑近林若若的耳朵，得意地低声说：“你忘记了吗？我说过，只要你不和我哥哥交往，我就抢走你的每一任男朋友！”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 林若若为莫婉如的话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没关系，今天的她已经不是昨日那个被动的她了。在经过昨晚和妈妈的一夜长谈后，她已经为接下来的重重困难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她是不会被莫婉如的三言两语击倒的。 想到这儿，林若若嫣然一笑，学着莫婉如的样子，凑到她耳边，胸有成竹地说：“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语毕，在莫婉如讶异的目光下，林若若踏着自信的步伐，向不远处的陈恩浩走去。 “陈恩浩，我们又见面了。”林若若站在床前，微笑着向他打招呼。 陈恩浩的目光从笔记本电脑的显示屏上转移到林若若的脸上，表现出一副刚发现她的样子。 其实在她出现在门口时，他就注意到她了，只是冷漠的个性使他不允许自己主动和她打招呼。表面上看，他是在认真地阅读着电脑里的复习资料，实际上，他正越过电脑显示屏的边沿，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 他发现今天的她和昨天的她有些不同，今天的她精神焕发，眉宇间充满自信，特别是她刚才和莫婉如说悄悄话时，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亮如火炬，仿佛在下一刻就会绽放出耀眼的光芒似的。 不过是一夜没见，是什么让她变得充满力量？是什么让她浑身散发出让人无法忽视的自信光芒?不过是一夜没见，是什么让她变得充满力量？是什么让她浑身散发出让人无法忽视的自信光芒？ 陈恩浩的心里明明好奇得要死，表面上却一脸冷淡地问：“有事吗？” “我给你带东西来了。”林若若说着，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一瓶苹果汁递给他。 “这是什么意思？”陈恩浩莫名其妙地盯着她手中的果汁瓶，不明白她在玩什么把戏。 林若若把果汁塞到他的手里，解释道：“这是见面礼，果汁是我亲手给你榨的，很新鲜，而且绝对没有化学成分，对你的身体会有帮助。” “见面礼？”陈恩浩诧异地看着手中的苹果汁，盛装果汁的瓶子是透明的普通矿泉水瓶，里面的液体鲜艳欲滴，一股纯粹天然的苹果清香隐隐地透出，让人垂涎欲滴。 “是的，见面礼。昨天来得匆忙，没有准备，今天补上。礼物和我们第一次遇见时我送你的一样，都是苹果汁哦！”林若若笑盈盈地说着，回忆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我们初遇那天是情人节，我刚和男朋友分手，心情很糟糕，却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了你。你一直缠着我，让我帮助你，我无奈之下只好连哄带骗地把你带到了警察局。把你交给警察大叔后，我就放心地踏上回家的路了。怎料，我前脚一走，你后脚就悄悄跟上来了，还在我买果汁解渴时，突然冒出来，要喝苹果汁。所以，我想你会喜欢它。” 陈恩浩注意到，她说起这些时，脸上一直带着幸福的笑容，明亮的双眸中也盛满了浓浓的幸福感，看起来很美。 “谢谢你的礼物。”陈恩浩看了一眼果汁，却没有喝，而是随手把它放在了床边的小桌上。 “看来某人的礼物不太受欢迎哦！”站在一旁看热闹的莫婉如幸灾乐祸地说。林若若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淡淡地一笑，脸上没有任何的不悦神情。 陈恩浩和莫婉如都看着她，等待她接下来的话。可是出乎两人意料的是，林若若接下来什么也没说，只是径直走到离床不远的沙发上，从背包里掏出作业默默地做了起来。做完作业后，她又拿出课本，把老师今天所说的内容复习一遍。复习完功课后，她又拿出一本厚得可以砸死人的数学课外练习题做了起来。 直到离开，林若若除了道别和叮嘱陈恩浩好好休息外，再没有说过一句多余的话。 第三天，林若若和前两天一样，一放学就坐公车来到康民医院，给她开门的还是莫婉如。 “哎呀，林同学今天可是迟到了17分钟零53秒哦！难道是公车误点了？我就说嘛，家里没有汽车就是不方便。林同学要是觉得麻烦的话，以后可以不用来了哦！有我照顾恩浩就行了。” 莫婉如斜倚在门框上，炫耀地扫了眼手腕上的名表，故意说些刺激她的话。 林若若扬头一笑，反唇相讥：“没办法，公共汽车哪比得上莫大小姐家的丰田车。不过我最近听说丰田汽车不太安全哦，莫大小姐坐时可要注意，别一个不小心坐到阎罗殿里去了。” 闻言，莫婉如顿时被她气得七窍生烟，一口气险些卡在喉咙里提不上来：“林若若！你诅咒我！” “没有，我只是在提醒你，珍爱生命，远离丰田。”林若若神色自若地耸耸肩，习惯性地摊摊手。 莫婉如这才注意到她手里一直拿着的精美包装袋，像是顿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连忙追问：“林若若，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难道又是给恩浩的礼物？”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袋子里面是什么东西？”林若若斜睨着莫婉如，用一种引诱的语气问。待对方点头后，林若若伸出食指朝她勾了勾，莫婉如立刻把耳朵凑了过去。正在莫婉如满心期待地准备听她的答案时，林若若却调皮地说：“你很想知道是不是？偏不告诉你！嘿嘿！” 被林若若这么一捉弄，莫婉如差点儿没被她气死，指着她的鼻子就气呼呼地大骂：“林若若，你竟然敢捉弄我，是不是找死？” “哎呀，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用得着这么生气吗？其实告诉你也没关系，袋子里装的就是要送给林小哈……不……陈恩浩的礼物。现在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莫婉如的眼睛一眯，警惕地盯着她问：“你想用礼物来收买恩浩的心？” 林若若神秘地一笑，什么也没有说 ，侧身走进房间里。 没有得到回应，莫婉如气得直跺脚，对着林若若的背影恼怒地大骂道：“林若若，你不会得逞的！恩浩家里这么有钱，他会在乎你那些垃圾吗？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林若若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生气，反倒乐呵呵地回头扫了她一眼，故意朝她挤了挤眼睛说：“你是在害怕，还是在嫉妒？” “你！”莫婉如瞪着林若若，气得说不出话来。 走进房内，林若若一眼就看见陈恩浩背靠着软枕坐在床头，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怎么这么闲？你今天不用温习功课吗？”林若若走到床前问。 陈恩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你在和婉如吵架吗？” “没有，我们在闹着玩儿。”林若若神色自若地说，把手中的精美袋子递到他面前，“给你。” 陈恩浩低头看了一眼鼓鼓的袋子，有些疑惑地问：“这是什么？还是见面礼？” “不是，这是我欠你的东西，现在还给你，赶快拿着。” “欠我的东西？”陈恩浩疑惑地皱起眉，在林若若的催促下，把东西接了过去。 “不会是死老鼠吧？”莫婉如瞟了一眼袋子里包装精美的盒子，不怀好意地说，“恩浩，我看你还是别打开了。来，盒子给我，我帮你扔掉。” 林若若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我是你吗？正常人哪会往里面放死老鼠！”说着，她转向陈恩浩，“陈恩浩，别管她，赶快打开盒子看看。” 在林若若的催促下，陈恩浩从袋子里拿出纸盒，修长白皙的手指拉着上面的丝带轻轻一扯，盒子就开了。 里面是一块黑糊糊的三角型的东西，黑色的浆状物体涂满了整个外层，可惜里面布满的洞还是清晰可见。三角型物体的上面还点缀着几块水果，浓郁的巧克力香味在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这……谁能告诉他，眼前这块东西叫什么？陈恩浩睁大眼睛，惊奇地看着纸盒里的东西，满心疑问。 莫婉如也惊讶地盯着纸盒里的东西，眼睛瞪得像鸡蛋一样大：“天啊！这是什么东西？” 林若若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气呼呼地说：“喂喂！莫婉如，你这是什么话？这很明显就是蛋糕好不好！” 啊？蛋糕？陈恩浩嘴角抽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纸盒里的物体，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莫婉如激动地指着那块黑糊糊的东西，不敢置信地惊呼道：“天啊！这真的是蛋糕吗？外头那些黑糊糊的是什么？不会是煤灰吧？”莫婉如的表情简直可以用惊恐万状来形容。 林若若瞪着她，气呼呼地纠正道：“那是巧克力！” “我的天啊！这真是我见过的最恶心的巧克力！”莫婉如仰天感叹完，又指着蛋糕凹凸不平的表层问，“为什么蛋糕有那么多洞洞？这是蜂巢蛋糕吗？ “这是黑森林蛋糕！难道你连黑森林蛋糕也没有见过吗？”亲手做的蛋糕遭到质疑，林若若这回气得脸色都变了，看着莫婉如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莫婉如却毫不畏惧她的凶恶目光，继续惊叹道：“我怎么不知道黑森林蛋糕长成这个样子？我倒觉得这比较像涂了泥巴的蜂窝！林若若，你不会是找了个蜂窝，然后在上面涂上巧克力来胡弄我们的吧？” 陈恩浩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林若若见状，有些委屈地说：“这又不是我的错，我绝对是一丝不苟地按照书上所要求的做的，可是蛋糕出来后，就成了这个样子。” 陈恩浩盯着蛋糕上的洞洞思索了数秒，然后看着林若若问：“你加了很多苏打粉？” “苏打粉？”林若若皱着眉头努力回想着，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睁大眼睛问：“你是指那种细细白白的粉末吗？” 陈恩浩点头道：“是的，苏打粉差不多就是那个样子。” “啊！那是苏打粉吗？” 林若若一拍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还以为是白糖呢！我就说，白糖怎么会这么细呢！原来是苏打粉。” 陈恩浩嘴角抽搐，完全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莫婉如却像想起什么似的，看着正一脸郁闷的林若若，好奇地问：“你刚才说这是你欠恩浩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前答应过恩浩，要给他 做这么难吃的蛋糕？” 林若若摇了摇头，一边回忆着那段快乐的往事，一边说：“以前我心情不好时，林小哈……不……陈恩浩总会给我做黑森林蛋糕，他说巧克力能让人的心情变好。现在陈恩浩忘记我了，我决定给他做黑森林蛋糕。过去他给我做过多少个蛋糕，我现在就坚持给他做多少个蛋糕。也许当他把所有蛋糕吃完后，就会想起我来了。” 只怕吃完那些蛋糕，会永远醒不过来……陈恩浩在心里想着，欲哭无泪。 莫婉如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回头看着林若若，继续问：“林小哈以前给你做过多少个黑森林蛋糕呢？” 林若若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黑森林蛋糕32个，其他蛋糕43个。” 陈恩浩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四天，林若若依旧比莫婉如晚到了十多分钟，给她开门的依旧是莫婉如。 两人走进病房后，莫婉如双手环胸，盯着她抱在胸前的小背包，不无讽刺地说：“你这次又给恩浩带了什么？” 陈恩浩也看着她，目光里带着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期待。 在两人各异的目光下，林若若浅浅一笑，轻轻地摇摇头说：“不，这次我是来追债的。” “追债？”两人惊讶地瞪大眼睛，异口同声地问，“追什么债？” 林若若看了莫婉如一眼，意有所指地说：“这件事涉及第三方，我只对当事人说。” 陈恩浩明白她的意思，立刻对莫婉如说：“婉如，你出去一下好吗？我有些事情要和林同学说。” “可是我想留在这里，”莫婉如鼓着腮帮子，不高兴地说，“我也想听，我想知道关于你的所有事情。” “婉如！”陈恩浩微微皱起眉头，面容依旧平静，但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好骗的林小哈了。莫婉如有再大的不满也不敢造次，于是，她转头狠狠地瞪了林若若一眼，扁着嘴不情愿地走出了病房，并为两人带上了门。 莫婉如走后，林若若拉开背包的拉链，在背包的内侧暗袋里掏出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纸条交给陈恩浩：“喏，欠条在这里，你自己看。” 陈恩浩连忙接过纸条打开，仔细地看了起来。 只见纸条上写满了黑色的字，字体苍劲有力，一撇一勾都写得十分有力道，一看就知道是男孩的笔迹。 纸条内容如下： 欠条 今欠赵丽丽人民币共计肆佰陆拾元整（￥460.00），经双方协商，借款人同意于2010年4月31日前全部清偿完毕。以此为据。 借款人：林小哈 2010年2月22日 陈恩浩认得这些字迹正是自己的，那个签名的上面甚至还有他的指印。这张欠条肯定是自己写的，可是这是什么时候写的呢？他借这些钱是用来干什么呢？他怎么没印象呢？ 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一般，林若若温柔地给他说起了那个温馨而美好的约会：“你在我家住了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就喜欢上我了，那时我还不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当你知道我特别喜欢吃甜点后，想约我到甜点制作一流的雅藤阁吃甜点，并想趁这个机会向我告白。雅藤阁的消费很贵，你没有钱。当初你失忆后，钱包和手机都被人抢了，身上没有一毛钱。丽丽知道后，把零花钱都交给了你。对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丽丽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见过她的，就在你恢复记忆后，我第一次去找你的时候，与我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就是赵丽丽。丽丽告诉我，当初她其实没想过要你还这笔钱，她只是纯粹地想帮你。她知道我也喜欢你，她希望我能幸福。” “你是说，我借这笔钱是为了请你吃甜点？” “是的。”林若若点点头，继续说着未完的话，“那时她没想过让你还钱，所以也没让你写什么借条、欠条之类的。这张欠条是当时你自己写后坚持要交给她的。第二天，她就把这张欠条给了我。也就是说，直到今天，她也没有要你还钱的意思。但我个人觉得，既然现在你已经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林小哈了，你应该把这笔钱还给丽丽，毕竟她家也不富有。”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一会儿就把钱给你，你帮我转交给你的朋友吧！” “很好，谢谢你的配合。” 林若若故意说得很客气，然后和往常一样，一声不吭地拿着背包走到沙发前做作业去了。 陈恩浩看了她的背影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你没有别的事情和我说了吗？” 很好，他终于开始对她的事有点儿兴趣了。为了追回林小哈，不，应该是陈恩浩，林若若甚至去买了一本恋爱参考书。现在书上所说的那个欲擒故纵的“若即若离法”终于见效了，她这几天所付出的努力总算是有回报了！ 林若若心里一阵狂喜，表面却依然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侧头看着他说：“别的事情？我没有别的事情要说呢！你知道，高三的课程很赶的，稍一停顿，就会落后很多了。特别是像我这种偏科的学生，更加需要花比常人更多的时间去复习较弱的数学科目。”她叹了口气，故意看着他，“要是有一个数学很棒的人愿意指导我就好了，这对提高我的数学成绩一定有很大的帮助。” 陈恩浩明显犹豫了一会儿，像在考虑什么，可惜最后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对她淡淡地说了句“那你好好复习”便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林若若有些失望，不过她很快就振作了起来。 她在心里为自己鼓劲儿：没关系，他愿意和她说话就是一个好的开始。林若若，你一定要加油！ 第五天，莫婉如大概是有事，没有来。 偌大的病房里就只有林若若和陈恩浩两个人。 这天，林若若给陈恩浩讲了很多两人共同的回忆。陈恩浩虽然依旧没有向她表现出多大的热情，但一直认真地听着，听到温馨可笑的地方时，他甚至会微微地弯弯嘴角，不再是那副冰冷淡漠、拒人于千里外的样子。 第六天，林若若在写数学作业时遇到了一道难题，正在她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点儿头绪时，陈恩浩竟主动询问她是不是需要帮忙，直看得旁边的莫婉如瞠目结舌，下巴差点儿没掉到地上。 陈恩浩因为溺水的时间比较长，再加上之前脑部有过创伤，所以住院修养的时间比较长。在这段日子里，林若若每天都会在放学后来到医院，而陈恩浩也和林若若相处得十分融洽。陈恩浩会主动和她打招呼，有时还会主动和她说话；林若若会带来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帮助他回想过去遗忘的事。两人聊天儿的时间越来越长，聊的话题也越来越广，偶尔，陈恩浩还会给她说自己过去发生的一些趣事。 在这段时间里，林若若了解到陈恩浩在失忆前，原来是梦幻城第一大学的学生。他是大一新生，主修金融，却对甜点制作有着浓厚的兴趣。他失忆前，就是因为赶着去见一位在甜点界极有名望的大师，没有注意路况，才会出车祸，失去记忆的。如果不是亲眼看见，真的很难相信他这般冷漠的男生会喜欢甜点制作，而且手艺一点儿也不输给专业的蛋糕师。 她还了解到，陈恩浩的父母特别忙。在陈恩浩出车祸前，陈父和陈母一直忙于生意，很少和儿子见面，偶尔回家一次，一个电话就又把他们叫走了。他们特别疼爱这个懂事的独生子，每次回家都会给他带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东西，留给陈恩浩的钱更是厚得可以砸死人。 陈恩浩出车祸后，陈家父母担心得连生意也顾不上了，把公司交给好友代管后，就四处拜托亲友帮忙，在报纸和电视上登寻人启事，想尽各种办法寻找儿子的下落。陈妈妈甚至还因此而大病了一场。把儿子找回来后，陈家夫妇终于想明白，挣钱重要，但儿子比钱更加重要。 所以，在陈恩浩住院这段时间，陈家夫妇虽然依旧很忙，但每周都会抽空过来探望儿子一次。让林若若觉得遗憾的是，她来医院这么多次，却一次也没有碰到过陈家夫妇。 唯一不高兴的人大概只有莫婉如，每当看见两人坐在一起聊天儿时，她总会想方设法隔开两人。 当她和林若若独处时，总会说尽各种她所能想到的难听的话来讽刺林若若。在学校里，她更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羞辱她的机会。赵丽丽知道这事后，还曾找莫婉如吵过。可是事后，莫婉如不但没有丝毫的收敛，反倒变本加厉地欺负林若若。 林若若不是那种受尽欺负还忍气吞声的柔弱女生，每当莫婉如招惹她时，她肯定会反击，两人每次争吵的结果都可以说是两败俱伤，莫婉如根本没有占到丝毫的便宜。可是明知道如此，莫婉如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一副豁出去和她斗到底的样子。 日子就这么半喜半忧地过着。 第十章 如果没有你，我的世界将不会完整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陈恩浩便已经在康民医院休养了12天了，明天就是他出院的日子了。 整个下午，莫婉如都处于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一直在病房内来回走动着，一个人兴奋地自说自话：“恩浩，你说明天去哪儿庆祝好？是去唱k，还是去bbq？我觉得在家里举行party也不错，咱们可以叫上一大群朋友和同学来玩儿。恩浩，你出院后还会回幸福镇吗？我想你应该不会回去了吧？毕竟你的家在梦幻城。如果你回去可以来我家住哦！我家很大，有很多客房……” 林若若和陈恩浩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无奈的苦笑。 林若若这次过来本是打算帮他收拾东西的，怎料他的衣物和用品早就被陈家的女佣收拾好了，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沙发角上，只等明天陈家的司机载陈妈妈来给陈恩浩办出院手续时，顺便把它们载走。有钱人家的生活果然不是她这种小老百姓可以想象的。 帮不上忙的林若若只好闲着没事做地坐在一旁听莫婉如发表着她的庆祝计划，和她一同受罪的还有陈恩浩。本以为莫婉如随便说个几分钟就完了，怎料大半个小时过去了，她依然兴致勃勃地说着。林若若和陈恩浩听得头昏脑涨，不由得无奈地相视苦笑。 然后林若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从背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备忘录，翻开空白页，拿笔“刷刷刷”地快速在上面写着。写完后，林若若趁莫婉如不注意，把本子递给陈恩浩。 陈恩浩一怔，立刻反应过来，快速地接过本子，只见本子雪白的纸面上写着两行清秀的小字——不如明天咱们提早离开医院，去游乐场玩儿？ 陈恩浩的嘴角微微弯起，抬头看向她。当她发现他在注视着自己时，伸出小指头比了比莫婉如的方向，食指放在唇边，对他做了个别说话的手势。 陈恩浩为她的小动作感到好笑，但还是纵容地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是星期六，学校不用上课，林若若一大早就来到医院。陈恩浩也是起了个大早，换好衣服后就在医院大门口等着。林若若一到，两人便立刻一起离开了。 两人先是去了市里最大的游乐场，玩过山车、玩摩天轮、玩海盗船……差不多把整个游乐场的游乐设施玩遍了，两人才意犹未尽地离开。吃过午饭后，两人又跑去登山，参观了据说很灵验的寺庙，并在寺庙里为对方求了平安符。 下山时，已接近傍晚。 金红色的太阳斜挂在天边，漫天的金红色霞光照亮了天空的每一个角落，大朵大朵的浮云随风变幻出各种不同的形状。微风轻拂，飘来了诱人的饭菜香。 “时间过得好快哦！”林若若把手举向空中，艳红的霞光透过指间的缝隙映在她的脸上，“不知不觉一天就过去了。” “别玩了，我送你去车站，太晚的话，伯父伯母会担心的。”陈恩浩拉下她的手，拉着她往汽车站的方向走去，“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们下次可以再一起出来玩。” “可以吗？那真是太好了！”林若若喜出望外地拍着手，脑中灵光一闪，一个主意蓦地在她的脑海中闪现，“恩浩，你明天有空吗？” “有事吗？” “不如明天我们去雅藤阁吃饭吧？我记得梦幻城也有雅藤阁的连锁店。”她记得赵丽丽说过，林小哈当初约她去雅藤阁是为了向她告白，虽然没有成功，但想必他对这件事情是有一些印象的。现在她和陈恩浩的关系已经比他刚恢复记忆时好了很多，该是更进一步的时候了，这个时候她在雅藤阁向他表明心意，说不定会让他记起些什么。 陈恩浩不知道她的复杂心思，没有过多思考就点头答应：“好。” “那明天晚上咱们7点半在梦幻城的雅藤阁见哦！” 和陈恩浩定下明天的雅藤阁之约后，林若若欢欢喜喜地坐上了回家的汽车。 第二天约会时，林若若打扮得与上次和林小哈约会时一样：米黄色的半腰外套，粉色的及膝连衣裙，轻盈的裙摆镶着一圈银色花边，雪白的长靴让她的腿看起来更显修长，黑亮的长直发柔柔地垂在胸前，把她的小脸衬托得白皙清纯。 林若若的想法很简单，她觉得这次的穿着打扮和上次一样的话，更有助于唤起他的记忆。 因为对梦幻城的环境不熟悉，林若若提早半个多小时出发。因此，当她来到雅藤阁餐厅时，陈恩浩还没有来。无事可做的林若若手撑着下巴，悠然地打量着餐厅的布置。 梦幻城的雅藤阁和幸福镇的有点儿不一样。虽然一样是位于商业街的中心路段，一样是因美味的食物、高贵华丽的装潢、昂贵的消费和五星级的服务质量而闻名，但梦幻城的雅藤阁明显就比幸福镇的更大、更加漂亮。同样是典雅精致的屏风，梦幻城的明显就更大、更华丽一些，款式也明显比幸福镇的多。大红酸枝博古架上的艺术品也比幸福镇的高一个档次。甚至连天花板上的施华洛世奇水晶灯也比幸福镇的华美璀璨。 唯一没变的大概就是餐桌的布置。英伦风格的红格子桌布美丽典雅，桌子中间放置着一支娇艳欲滴的粉色玫瑰，娇嫩的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淡雅的玫瑰香味在空气中弥漫。桌角的香薰蜡烛缓缓地燃烧着，温暖的烛光轻轻摇曳。 林若若仪态端庄地坐在座位上，漫不经心地用吸管喝着杯子里的白水。 和上次的紧张心情不一样，今天的她异常冷静。这大概是因为情况不一样，上次要告白的人是林小哈，今天要告白的人是她，主导权握在她的手中，她就不紧张。与此同时，陈恩浩正在家里照着镜子。 一个大男生，像个女人似的，拿着镜子左照右照，怎么看怎么别扭。要是在平时，打死他他都不会做出这种惹人笑话的事情来。可是今天，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想到等会儿要和林若若约会，心就“怦怦”地跳个不停，然后就会下意识地去照镜子，仔细检查自己的穿着打扮是不是端正，脸上是不是有脏东西。 陈恩浩也很为自己的行为气恼，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好不容易一切都检查好了，陈恩浩才满意地出门。怎料，他才刚下楼，就看见了莫婉如。瞧她的样子，似乎在楼下站了很久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呢？”陈恩浩惊讶地看着她。 “我在等你呢！”莫婉如哀怨地盯着他，娇嗔道，“你昨天为什么不等我就出院了？你昨天是不是和林若若约会去了？” 陈恩浩皱着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里？” “陈氏集团那么出名，你爸又常上报纸、杂志和电视，这梦幻城里谁会不知道你们呢！我随便抓个人一问，就知道了你家所在的小区，然后跑到小区里问一问管理员就知道了。怎么样，我聪明吧？”莫婉如得意洋洋地看着他。_ “婉如，我现在要出去，晚点再找你。”陈恩浩耐心地和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莫婉如连忙拉住他，不高兴地问：“你要去哪儿？” 陈恩浩皱起眉，没有说话。 莫婉如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恍然大悟：“你要去约会对不对？和谁？难道是林若若？” 陈恩浩还是不说话。 莫婉如立刻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绕到他面前，不悦地说：“我不准你去！” “婉如，别闹了。你平时野蛮不讲理，为了拉开我和若若，耍些无伤大雅的小手段，我都可以看在你是我和若若的救命恩人的份儿上，不和你计较。但今晚不行，今晚的约会对我来说很重要，你再闹，我会生气的。” 莫婉如心里一惊，紧张地盯着他的眼睛，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恩浩凝视了她片刻，犹豫了数秒，才说：“你一直记恨着若若拒绝你哥哥的告白，所以就一直和若若过不去，你接近我是为了阻止我和若若在一起，包括你抢了若若的前男友，这些我都知道了。” 莫婉如大惊，不自觉地放开了手，惊愕地盯着他问：“你恢复记忆了？” “没有。”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林若若说的？”莫婉如眯起眼，瞳孔里闪过一抹狡诈的神情，“恩浩，你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的，是林若若她……” “婉如，别狡辩，别让我对你更加失望。”陈恩浩打断她的话，“你应该听说过有一种职业叫侦探吧？只要愿意花钱，他们可以提供一切你想知道的东西。我爸爸是个商人，我也是读金融的，从商的人做事都非常谨慎，你爸爸也是个商人，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吧？” “你，你调查我？” “不，不只有你，还有林若若。你们两个，我都让人调查了。你知道，家庭稍微富有的人都不会让陌生人接近自己，他们都害怕被绑架，我也不例外。”陈恩浩诚实地说，继而好言相劝，“婉如，其实你是一个好女孩，生在富有之家，又一直被父母和哥哥捧在手心，你任性野蛮一点是难免的。虽然你一直为了你哥哥的事报复若若，但从你找人来救落水的她和我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你本性其实是善良的。我觉得你不应该一直对你哥哥被拒绝的事耿耿于怀，毕竟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勉强在一起是不会有幸福的。” 一提到她哥哥，莫婉如的脸色立刻一变，激动地对他大叫道：“不！你根本就不懂！” “不，不是我不懂，是你太固执了。你想想，无论你怎么报复林若若，她也不会喜欢你哥哥，甚至她有可能因为你的行为而对你哥哥产生反感。即使有一天，林若若因为受不了你的报复，而和你的哥哥在一起了，但你能保证林若若是爱你哥哥的吗？你敢肯定他们会幸福吗？而且据我所知，你哥哥已经有女朋友了，你现在的行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去做呢？还有，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仇恨会蒙蔽你的眼睛，你会因为过于执著于报复，而错过了爱自己的人吗？” 虽然陈恩浩的话很不中听，但莫婉如不得不承认他分析得很详细，而且很有道理。莫婉如渐渐地平静下来，眼睛里的怒气也渐渐被迷茫代替：“真的是这样吗？我会因为过于执著于报复，而错过了爱自己的人？”黄乐天对她百般呵护的样子在她的脑海中闪过。 看到她在反思，陈恩浩满意地微笑起来：“是的，所以把仇恨放下吧！别因为这么点儿事情，而和自己的幸福擦肩而过，这样不值得。” 听完了他的话，莫婉如顿觉一直憋在肚子里的怨气消散殆尽。虽然已经想明白了，可是为了面子问题，她还是故作高傲地说：“好吧！你说的挺有道理，看在这番话的份上，我就暂时放过你和林若若。” 真是个别扭的女孩。 陈恩浩笑了，轻轻地抱住她，祝福地说：“恭喜你想通了，祝你早日找回自己喜欢的人。” 在陈恩浩和莫婉如谈话时，餐厅里的林若若正频频低头看着腕表。 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陈恩浩怎么还没来？ 难道他忘记了？ 这应该不可能，陈恩浩的记忆力特别好，虽然还没有到达过目不忘的地步，但也相差不远了，他绝对不会忘记的。 又过了几分钟，还是没见陈恩浩的踪影。林若若开始担心他是不是在来餐厅的途中发生了什么事。 随着时间的逝去，她越来越慌，越来越担心。终于，她再也坐不住了，匆匆地结了账后，就往陈恩浩的家赶去。 只是，林若若怎么也没料到，当她好不容易打听到他家的地址，气喘吁吁地赶到他家楼下时，看到的竟然是一向不苟言笑的陈恩浩正面容温和地凝视着莫婉如，微笑着聆听她说话。 林若若离他们的距离有点远，她听不到莫婉如在说什么，但陈恩浩脸上的温和和难得一见的微笑都刺痛了她的心。 她在餐厅里等了他那么久，她一直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还为了确定他的安全而匆匆赶过来。而他，却在这里满面春风地和莫婉如聊天儿。这算什么？ 林若若感到委屈极了，正要上前找他理论，却惊愕地发现陈恩浩竟然抱住了莫婉如！ 连手也没有和她拉过的陈恩浩竟然抱住了莫婉如！ 林若若站在原地，震惊地看着那对双拥的男女，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不断地滴落地上。她的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她害怕自己一放手，就会放声大哭出来。 他怎么可以在和她约好的情况下，又约了莫婉如？ 他怎么可以在她苦苦等待他的时候，心安理得地在这里和莫婉如谈笑风生？ 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林若若呜咽了几声，再也顾不上会不会被他们发现了，转身大步地往汽车站的方向跑去。 皮鞋敲击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那是心碎的声音。 自那天后，林若若就再也没有见过陈恩浩，也再也没听到过有关他的消息。 虽然明知道陈恩浩是不会喜欢她的，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透过莫婉如了解他现在的情况。可奇怪的是，两人似乎约好了一般，就连莫婉如也躲着她，不再找她吵架，也不再出现在她面前，远远地看见她就会绕路走。 有关陈恩浩的一切就好像一场华丽的美梦，突然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一夜醒来后，又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偶尔想起他，她的心还是会不可抑制地痛。 所幸的是高考的日子快到了，巨大的学习压力让她没有过多的时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想，心就平静了；不想，心就不痛了。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间，高考就结束了。 班上大部分的毕业生都为终于能缷下肩上的重担而欢呼着，连书本和练习薄也不要了，随意地把它们扔在教室的任意一个角落里，匆匆地收拾一些自己认为有用的东西，就兴高采烈地簇拥着同伴，走出了这所培育了他们三年的学校。 转眼间，高三（2）班的教室里就只剩下林若若和赵丽丽两个人了。 赵丽丽收拾好东西后，看了一眼旁边正在慢吞吞地收拾着课本的林若若，又看了一眼她面前的书桌上小山般高的课本，好心地问：“若若，我的东西收拾好了，你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我自己能收拾的。”林若若看着好友，迟疑着说：“丽丽，不然你先走？我，我想再在这里待一会儿。” 赵丽丽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那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看透她心底的所有秘密。 林若若下意识地想躲开她的目光，赵丽丽却在此时说：“若若，你是不是又想他了？” 林若若的神色一僵，久久没有回应。赵丽丽却已从她的反应中猜出了答案。 轻叹了一口气，赵丽丽无奈地说：“我明白了，那我先走了，你也别在这里逗留太久。” 林若若点点头，目送着好友离开了教室。在走出教室前，赵丽丽不忘帮她虚掩上教室的门。 赵丽丽说得没错，她是想陈恩浩了。 这座校园，这个教室，处处充满着她和林小哈的回忆，处处透着林小哈的气息。 这里的一切都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她和林小哈之间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这些，也是她现在唯一能得到的安慰。 可是，现在老天爷连这么一点点安慰也要剥夺掉——高考已经结束了，她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以后，她再也不能这么悠然地坐在这里，回忆那段关于她和他的美丽童话了。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她和他没有缘分，想再多也没有用。 林若若落寞地垂下头，悄悄地红了眼眶。 正在这时，教室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皮鞋敲击水泥地板的低沉声音缓缓地传来。 “丽丽，你不是先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林若若抬起头，看向教室门口的方向。 大开的教室门，清澈明媚的阳光从门外斜映进来，暖黄色的光芒中，有细微的尘埃在飞舞。 林若若看到，一个男生背对着阳光，正向她走来，线条清晰的脸庞在阳光的映照下更显完美，俊秀的脸平静如湖水。 书本从她手中滑落，她怔怔地看着他，眼睛里掠过一丝哀伤：“你来这里干什么？”她淡淡地问，尽量不让悲伤的情绪泄露出来。 “我来寻找遗落的东西。”陈恩浩凝视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到她面前，樱花一般的双唇微抿着，眼睛里溢满了让林若若怦然心跳的温柔。 林若若！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能还为他心动呢？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呢？ 林若若在心里狠狠地骂着自己，同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问：“找到了吗？” 陈恩浩低头凝视着她，微微地点了点头回答：“找到了，可是我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跟我回家。” 林若若一怔，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来找她的？ 她的心跳渐渐地急促起来，她下意识地侧转过头，避开了他炽热的目光，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带着慌乱：“那……你继续找，我，我先回过家了……” 林若若慌乱地站起来，连课本也顾不得收拾了，抬腿就往教室门口走去。 陈恩浩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在她经过他的身边时，却突然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林若若一惊，条件反射般地甩开了他的手，没有注意到他眼底飞快闪过的忧伤神色，惊惶失措地倒退了两步，戒备地盯着他，慌张地问：“陈恩浩，你想干什么？” 陈恩浩沉默了两秒，抬头凝望着她，沉声说：“若若，我有话要对你说。”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咽了咽唾沫，林若若侧过头，故意不看他：“你说，我在听。” “若若，那天我不是故意不来的。”他盯着她，沉默了两秒钟，开始沉声叙述起那晚发生的事情，“那天，我出门赴约时，在楼下遇见了来找我的莫婉如……”陈恩浩一五一十地把那天和莫婉如的谈话内容和盘托出。 听完后，林若若的心里涌现出一股狂喜。 “你是说，你失约是为了抓住那个机会说服莫婉如放下对我的偏执怨恨，而不是因为讨厌我？”她紧紧地盯着他，紧张地问着，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微微的颤抖。 “是的。”陈恩浩叹了一口气，惋惜地说，“当我和她谈完话，来到雅藤阁时，餐厅里已经没有你的身影了。” 怪不得这段时间，莫婉如再也没有来找她的麻烦了，原来是被陈恩浩说服了。 林若若的鼻子酸酸的，眼眶渐渐泛红。她吸了吸鼻子，委屈地追问：“那你事后为什么不来找我呢？”“不，我找过。”陈恩浩轻轻地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目光里充满怜惜，“我给你打过电话，是林伯父接的。他说你快高考了，希望我在考试结束前，先别来打扰你。为人父亲，总是希望自己的儿女拥有一个锦绣前程，他害怕你因为我影响了考试。我理解他的心情。关于这一点，是我当初考虑得不够周到，我确实不应该在那个时候打扰你。现在你考试结束了，我终于可以来找你了，只是不知道，现在会不会太晚了？” “不，不晚！”林若若喜极而泣，纵身投进他的怀里。 陈恩浩轻轻地拥着她，下巴靠在她的头顶上，温柔地说：“自从你走后，我就觉得生活失去了生气，就连做出来的蛋糕，也不是原来的味道了。若若，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了。” 林若若埋在他的怀里，幸福地笑了，这段日子的痛苦、伤心、无助，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了。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上天为什么要让陈恩浩恢复记忆了。原来之前的煎熬，都是为了迎接这幸福的时刻。 林若若幸福地笑着，说出了在心间犹豫了无数次的话：“陈恩浩，我也喜欢你。” 他一怔，拥着她的手臂蓦地收紧，幸福的微笑在他的脸上荡漾开来。 温暖的阳光轻柔地包裹着相拥的两人，微风轻拂，送来了幸福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