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男神都爱我[快穿]》 第1章 校园傀儡1 淅淅沥沥的雨滴在玻璃上敲击出简单的奏鸣曲。 褚辞用手背撑着一角额头,漫不经心地打了一个哈欠。 少年的眼角泛起轻微的红晕,愈发衬出如一汪清泉般的澄澈眼眸。 “褚辞,能......帮帮我吗,我的头发……” 粉面含春的少女微仰着头,黑曜石一样的眼睛尴尬地眨了眨,双手抓着被缠近一排扣子里的头发。 少年那张精致出尘的面孔上露出片刻的愕然,继而心领神会地弯了弯唇角。 褚辞摆手示意她转过身去,动作轻柔地将女生的头发整理平整。 仿若柔荑的手指蜻蜓点水般掠过女生的脖颈,细腻软滑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开来。 褚辞面不改色,勾人的桃花目洁净如初,没有掺杂一丝杂念。 【其实你这幅禁欲小和尚的形象更加招人。】 “呃......”褚辞僵硬地闭了下眼睛,将刻在脑海里的“色.即.是.空”四个大字剔除干净。 “清新值没有增加吗?” 褚辞苦恼地转头,闪避开女生追随的视线,怔怔地看着雨水汇聚成细流蜿蜒而下。 【功力尚浅,继续努力。而且,攻略npc的积分涨幅很小。】 “......” 褚辞向雨幕中的虚空抛去了一个哀怨的眼神。 不久前他还是个业余考古人员(俗称:盗墓贼),跟着一众在道上有头有脸的长辈去了极寒之境,肩扛着砸下重金网购回来的装备,雄赳赳气昂昂地进入了知名恶徒——项黔的墓穴。 本该让他们通往发家致富的康庄大道,竟是一条无法回头的绝路。 与每一位踏上漫漫快穿路的倒霉蛋一样,褚辞刚刚进入到墓穴,就被某种无法勘测到的诡异气体熏倒了。 深邃的迷雾中呈现出一个暗黑之境。 身体像是盛着氢气的塑料袋,轻飘飘地悬在半空,没有一丝力气。 褚辞眼睁睁地看见一朵形态妖异的曼陀罗花飞扑上他的胸腔,墨绿的枝蔓渗透进血肉,直到乌黑的花瓣状如幽灵般盘踞上他的心脏。 自此,为了重回原来的世界,他和这个扭曲的系统绑定在一起,攻略各类“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的男神。 攻略进度根据两个数值来衡量:清新值和暗黑值。 当然,这个定义要根据攻略对象不同而不同。 比如最基础的纯情少年,随手卖个萌就清新值加分,撒个小谎就暗黑了。 而对于腹黑总攻,被小三暗杀还想着成全了有情人才算清新,租个门脸倒买倒卖器官才暗黑…… 而对于攻略对象也有两个量度:治愈值和铭记值。 满分值都为五分。 【你要成为淡雅清丽的白月光,犹如清新脱俗的高山雪莲,治愈他们的精神,让他们为你而沉沦!】 【你要成为辛辣魅惑的朱砂痣,犹如娇媚似火的暗黑玫瑰,蛊惑他们的灵魂,他们都会为你而癫狂!】 【去吧,我的双面娇娃!治愈他们残缺的人格,根除他们渣渣的邪念!】 【他们会心甘情愿地奉上刻骨的爱怜和聪慧的温情,让他们释放尽身体里的所有*来浇灌你,疼惜你,珍爱你!】 浇灌、疼惜、珍爱=被狠狠的干。 “sb,你是学过歌剧,野生豪放派,对吧?” 【只有在这样的双面攻略下,才能令他们深深铭记你,臣服你,信仰你!】 “这不就是让我扮演精分?” 【不,无知的小东西。你面对的,才是精分。】 . 深沉的夜色里,街景犹如海市蜃楼般虚幻飘渺。 s市电影学院就是豪门贵族用金钱堆砌起来的筑梦殿堂。教学设备和师资力量都能用奢华来形容。 拥有殷实后台和广泛人脉的天之骄子们,十二岁便可来到这里,踏上寸土寸金的“铸造影帝影后之路”。 为了彰显学院的军事化管理,学校对学生的日常规范要求严格,奖惩制度分明。 同时,为了不被扣上“培养花瓶”的帽子,学校对于各项文化课成绩要求都很高,并不次于备战高考的芊芊学子。 比如此刻,学生被要求进行文化课晚修。 诺大的自修室里轻悄悄的,清一水儿的“三好学生”结束了一整天的专业课程,神色疲倦地翻着封皮庄严肃穆的课本。 褚辞的原主是个华裔,十五岁跟着父母回国后,成为了这里的新生。 毫不意外,报道当天就由于过分惊艳的相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褚辞安静地沐浴在柔光下,男女难辨的眼睛顾盼生辉,穿着白衬衣的样子像极了坠落凡尘的天使,招惹来无数颜狗虔诚的顶礼膜拜。 然而,浑然天成的禁欲气质又吸引无数充斥着情.欲的暗流,喷薄的燥热腐蚀着理智的神经,让人想要将他粗暴的压在身下,撕扯掉他身上碍事的光环,让他鸦羽一般的睫毛一下下刮扰着自己绷到极致的神经。 然后随着“啪嗒”一声,纵情而欢畅,夜夜不休。 当然,以上都是系统君惨无人道的概(yi)述(yin),暗搓搓的那一挂人,目前还没有出现。 【任务多时间紧,装好学生还装上瘾了?】 “闭嘴。” 褚辞面色不善地刷着学院官方微博,洞若观火的漆黑双眸像是一只收集信息的幼豹。 镇静和敏锐都初见雏形,却能够明显地看出稚嫩和生涩。 【小东西。】 “大叔,闭嘴!” 言罢,褚辞懊恼的一咬牙,心里默默地将那个“!”改成了“。” . #容大少的迷之怒点#、#全世界都知道我迷恋他的酒窝——容小勉和容小小勉#、#论如何正确饲养容勉指南#三个热门话题在置顶前三。 褚辞随手点开那个关于酒窝的帖子,入眼的是一张高清图。图片里昏暗的舞台中央,容勉身姿笔挺地立于光幕下,一身剪裁利落的民*阀装勾勒出宽肩腿长的身材,军绿色愈发衬得那张脸英气逼人。 立体欧化的眼窝和整个画面毫无违和感,高挺的鼻尖在脸颊一侧投落一小片阴影,微微勾起的唇边是两枚精致小巧的酒窝。 素白的手指轻点上青年的酒窝,画面随之放大。 褚辞心下恍然,那对酒窝一大一小,左边的叫容小勉,右边的容小小勉。 【孩子真逗,这名字起的......】 系统君的“污化”教育被少年打断,因为在视线是不远处,他的第一个攻略对象——容勉出现了。 根据系统传输过来的资料,容勉是个孤儿,他的爸妈在他刚出生时就毫不留恋地把他扔在了孤儿院门口。 幸运的是五岁时被著名的医学翘楚唐一鸣收做义子,和唐家大他七岁的独子唐循一起长大。 背景深厚的唐家给了他和唐循一样的少爷地位,令他从小享受着衣食无忧的高品质生活。 只不过一切到这里戛然而止。 一年前唐一鸣由于交通事故意外离世,而本该继承家业的亲生儿子唐循留下一封遗产证明后,人间蒸发般消失在公众视线里。 隔日,刚满十八岁的容勉以唐家法人代表接手整个唐氏药业,继承了庞大的遗产。 诸多猜测充斥在新闻头条,#养子杀父弒兄夺权#的相关话题顷刻间就被刷到了热门。 奇怪的是,沸沸扬扬的社会舆论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更为鬼使神差地,从此之后再没有一个人在大众面前提上一字半句。 【小东西在犹豫什么?】 褚辞这一次机智地没有愤然反驳,轻轻吸了一口气。 心机系统君的循循善诱,使这只小豹子的眼睛里燃起了兴奋的光芒,隐晦地露出了本性——对于猎物的征服欲。 只不过冰山一角,还远远不够。 . 窗外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灯火通明的街景在雨幕下犹如海市蜃楼,朦胧得不真实。 独来独往的容大少一身墨黑,被雨水濡湿的棕色头发垂在额前,白净的面容像是镀上了一层冷光,没有一丝瑕疵。 空旷狭长的走廊里,高大修长的身形懒散地背着一只单肩包,习惯性地一边走一边看着窗外。 直到耳边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自修室门前放着几把撑开的雨伞,附着的雨滴不知不觉间在地上汇聚成小小的一滩。 “嘭——” 出师未捷身先死,褚辞以一个计划外的姿势出现在容勉的脚下。 容勉的脚步一顿,幽深的眼底滑过一丝不知所措。 褚辞腹诽着这家伙的冷漠,面上是自然流露的羞愤。 他颇为狼狈地站了起来,朝着面前的人露出一个尴尬的傻笑。 在“直面校园男神”这样的视觉盛宴中,褚辞的脸颊上攀上一层清浅的彤云。 【清新值:1分。】 以目前褚辞的状态,清新值还是很好刷的。 “师兄你好,我是xx级表演系的新生。”他的台词有些生疏,砰砰直跳的内心让他的气息跟着不太稳。 “我......很喜欢你出演的话剧。” 容勉顿了顿,破天荒地没有发怒,莫名其妙地应了声:“嗯。” 【清新值:2分。】 嗷嗷,容勉同学好纯情^_^ 害羞状的褚辞并没有多做停留,微微颔首了一下,就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跑开了。 加了分就跑,下次......接着撩呗~ 从走廊的另一端乌泱泱地涌上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高挑的青年,松垮的牛仔裤搭配着深v长袖,上挑着眉角的样子散发着一股子慵懒的痞气。 “容大少,遇见美人儿,连性格都变了啊~咱家的霸道狂躁攻呢?” 说话的是容勉的同学杨可,性格明骚外放,人缘儿不错,也是容大少寥寥无几的好友之一。 容勉看到熟悉的面孔,像是打上石膏般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 他动了动僵硬的手腕,索然无味地扯了扯嘴角。 不轻不重地在杨可的卷毛上拍了一下,沉声道:“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杨可一双眼睛暧昧不明地闪烁,偷偷摸摸地附上容勉的耳畔:“容同学,别装了。刚才我可看见了,你是不是紧张了?” 第2章 校园傀儡2 容勉的脚步一顿,脸色阴沉。 试图用杀气腾腾的眼神,扼住某人的喉咙。 “想上就上啊,宝贝儿^_^” 杨可眨了眨眼,一脸狞笑着说出了一串数字。 然后轻拍着容勉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隔壁小师妹告诉我的,百分百可信。另外,他的名字是褚辞。我看好你哦^_^” 容勉抿了抿嘴角,一胳膊肘顶上这个不知死活的某人胃上。阴恻恻的声音从嘴角溢出:“限你三秒内滚。” “啊哈~”杨可眼疾手快地在容勉的脸蛋上拍了拍,吃了口香喷喷的豆腐,夹着尾巴跑远了。 . 电影学院为学生提供单人公寓,简欧风格的精装修,简洁的线条和轻快的颜色明亮大方,倒是意料外的得到了褚辞的好评。 氤氲的热气将少年的双颊蒸的发红,流水般的轻薄睡袍下,是犹如牛奶一般白皙的温软身体。 褚辞望着镜子里的美人微微出神,不由暗叹原主天生一副绝美皮囊。 【容勉是不是在脑海里描绘着你的模样.....做那种事?】 这厮绝壁是个色胚。 “那你呢?正在做那种事?” 【嗯哼,你猜?】 褚辞当然没有那个闲心。 他仰面将自己陷进大床里,玉色光滑的小腿在床边晃晃悠悠。 容勉应该是拿到他的电话号码了,但他并不觉得男神会主动打过来。但似乎还有一条途径。 他慢悠悠滑开了手机。之前的褚辞就不是一个热衷网络社交的人,对于五花八门的信息推送,一时间无所适从。 按照学校要求关注了官方微博,也就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容勉的微博。 褚辞点进去后,一本正经地翻看起来。 【小东西,思考怎么撩汉的时候,表情,可以不要这么严肃......】 管的真宽。 看来研究“如何让系统君不要这么聒噪”这事儿要提上日程了。 褚辞眼皮轻抬,只当没听见。专心致志地填写着个人信息,半晌后却盯着界面上的“请上传近照”的信息提示发呆。 活了这么些年,终于要走到自拍这条路上吗? 【哇哦( ̄ ̄),正好来一张美人出浴。】 褚辞暗暗磨牙,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对着镜头僵硬地笑了笑,“咔嚓”。 纤细翩长的脖颈英勇抢镜,再加上人畜无害的羞涩笑容,更是突出了褚辞清纯小清新的气质。 ^_^ 一遍过,自拍神马的,太可怕了。褚辞也不管成品如何,一口气上传了头像成功注册。 美男通缉大队:发现含苞待放的香糯糯小受一枚! 真相已get:屏幕湿了的收敛一下啊,小学弟资料链接已发,大家随意~ 重生一万年之全世界都知道我爱容勉:痛心疾首发布最新消息,训练营角色分配名单已经贴在公共页面了!这个小妖精绝壁后台惊悚,否则为什么第一次就抽到他和我老公一组呢?!!! 信息飞速发展的时代就是这样,“红”与“被冷落”发生在顷刻间。 新消息一出,大家迅速转移了注意力。这倒是顺了褚辞的心意,他玩味般勾着嘴角,跟着网路大军涌向了“案发地点”。 训练营是学院为了磨练学生的基本功和多元专业素养而设立的,一个月一次。学校将学生随机分为小组,每个组选取一部经典电影,采取模拟电影场景的形式进行每月一次的考核,在保持一定还原度的同时,自由发挥地越精彩,得分越高。 【天赐良机,看好你哦。】 “没加分吗?” 自拍这种事都做出来了,不加分还有木有天理? 【忘了说,清新值:3分。】 “哦,我也有事忘了问。那个容勉,有什么问题?” 褚辞反复回忆着见面时的细节,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 【严重的,依赖型人格。】 褚辞:“!” . 唐家的老宅坐落在s市的郊区,古朴典雅的中式装修和随处可见的古籍字画,一切都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静谧的卧室开着一盏壁灯,橘黄的光线令男人的瞳色变浅,侧脸的线条也随之柔和下来。 容勉曲起一条长腿倚靠在床头,纤长漂亮的手指滑动着手机屏幕,直到一张图片出现在视线里。 “喜欢那个孩子?” 隐藏在容勉耳朵里的微型耳机里,传出声线沉稳柔和的男声。 闻声,容勉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左耳垂,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同寻常,类似心事被告破时的愕然,又类似面临意外时的无措。 “我——”容勉顿了顿,心思纠结成一团乱糟糟的毛线,他费心竭力地想要从中理出些头绪来,却迟迟无法下一个定论。 他有些失望,凭借着本能一如既往地把话说完:“不知道。” “阿勉,你可以喜欢那个孩子。用你以往对待恋人的方式,对待他就好。” “我喜欢他?”容勉的两枚酒窝若隐若现,声音里透露出隐隐的欢喜,“怪不得,有点感觉不一样。” 耳机那边沉默了良久才温声道:“早些睡,晚安。” . 声势浩大的容勉后援团一夜之间刷爆了褚辞的留言板。 打死不当蚊子血:嘤嘤嘤~辞宝宝,我家老公思维跳跃幅度大,就算你一时没有领会,请牢记:别问为什么!千万坚决别问! 容勉高能:⊙_⊙补充楼上,别让他做选择!傲娇宝宝懒出天际! 真的想要抱你大腿:综上所述:如果你不能领导他,就无条件顺从就好! 看来周围的人都没有发现他有严重的人格缺陷,至多认为这位少爷的性格古怪,翻脸就和翻书一样。 而其中的奥秘,自诩英明无双的系统君当然已经勘察清楚:替他做决定的,就是容勉左耳里的耳机。 . 转眼到了考核的日子,褚辞被分在了c组,全组十三个人,考核的电影是颇受争议的心理学电影《阴暗之下》。 这个电影主要讲述的是某个实验机构招来了十三个普通人,将他们随即分为两组,五个当狱卒,七个当囚犯。 机构将他们送到了一个与外界隔绝的“虚拟监狱”中模拟监狱生活。并规定双方必须履行自己的职责,皆不得使用暴力。犯规红灯亮,则试验失败,最后都没有奖金。 学院的考核分为三个片段: 一、矛盾初生:第一次犯规后,红灯并没有亮。被分配扮演狱卒的平民变得滥用权力、暴力残忍、发泄私人情绪。 二、矛盾激化:入狱前反对暴力的男主推翻自己的言论,在自己的恋人险些被狱卒试图强.暴后,不堪折磨的囚犯彻底反抗。 三、结局:监狱大门开启,打得不可开交的两方怔怔地看着倾泄进来的阳光。回归现实世界,他们都得到了奖金,却没有一个人开心。 . 【你在手心里贴了什么?】 “电子设备屏蔽器。” 褚辞面不改色,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孺子可教也,好运哦~】 宽敞舒适的校车开往训练营。 拿到情绪波折大、环境单一的剧本,学生们兴奋的同时带着微微的忐忑,毕竟没有任何外在环境给自己的演技加分。 这无疑是份难度较高的考试卷。 比起戏份并不多的学生,拿到男主恋人角色的褚辞显然镇定得多。 一身轻便休闲装背着个双肩包,笑意盈盈地凑在了容勉的身边,露出八颗白白净净的牙齿笑道:“容师兄,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吧?” 容大少显然心情不错,慷慨地露出自己的酒窝,不知不觉间语气竟带着些柔和:“可以。” 平稳的马路骤然出现一处凹陷,颇有好运的褚辞借助着颠簸的车身,一个脚下不稳就栽倒在男神身上。 心怀鬼胎的褚辞眼角微弯,不动声色地将体积极小的屏蔽器贴在容勉的衣服上。 【心机,暗黑值:1分。】 “才一分?” 【s.m一次5分,要来吗】 “-_-#……” 听到动静的学生纷纷看过来,杨可高扬着眉毛,夸张地吹了个口哨,全车人阴阳怪气地哄笑起来。 褚辞红着脸起身,眼神躲躲闪闪,半晌无法聚焦。 【清新值4分。】 “^_^,如果每个攻略对象都像容大少该多好啊!” 【你咋不上天呢】 “笨死了,”容勉显然没有发现他的耳机已经被人黑了,薄唇还噙出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 尽管语气带着些嫌弃,却手脚利落的帮褚辞摘下背包,放到了头顶的行李架上。 随着容勉伸直双臂的动作,露出一截紧实精瘦的腰腹,清晰可见的人鱼线性感而张扬。 呼吸莫名停滞了一下,褚辞的眼底犹如被打破的脆弱冰面,有什么东西渐渐游散开来。 “小孩儿。”容勉突然叫他。 在褚同学毫不遮掩的出神时,坐回座位的容勉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跟我好吧。” “啊?”褚辞懵了,脸上带着茫然的腼腆,只能呆滞地看着容勉长臂伸过来,停留在他的颈后。 “没有加分吗?”褚辞回过神来,惯性地问出一句。 【没有。】 【他现在的一切行为,只是听从那个人的话,像对待每一个情人般,对待你。】 褚辞:“……” 麻蛋,心里有点发毛。 淡淡的沐浴液清香撞进褚辞的胸腔,温热的体温从身体的一侧开始渐渐蔓延。 他被容勉霸道地拥进了怀里。 杨可一脸“老子就知道是这样”的得意神情,拿出手机“咔嚓”一张,记录下这个看似幸福的虐狗瞬间。 没有人注意到褚辞眼里的异色。 揭开被粉饰过的情意绵绵,真相像是一层粘腻的黑色沥青,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出一朵朵扭曲狰狞的花。 第3章 校园傀儡3 影视训练营在市郊。两个小时的山路后,校车缓缓停下。 入眼是一个景色优美的生态园,南风拂面,雾气弥漫,成排的参天大树颇为壮观。 杨可带领着一众小学弟学妹们嗞哇乱叫地冲下车,兴奋的神色似乎不是来参加考试的,而是小学生组织春游来着。 其中最夺人眼球的叫白黎黎,绸缎似的头发垂到肩头,标准的鹅蛋脸,双眼皮很宽,笑起来像个甜美的洋娃娃。 杨可像个多动症儿童,要么在嘴贱地撩逗人家,要么手贱地扯人家头发,两个人打打闹闹嘻嘻哈哈,看着倒也般配。 而容勉已经全身心投入到“男友”这个角色中,双手捧着褚辞的脸,满眼的怜惜:“笨,晕车怎么不早说?” 没错,褚辞华丽丽地晕车了。 其实他正常情况下是不晕的,可身边多了一个“温柔体贴”的容大少,还被其紧紧地箍在怀里,气都喘不上,再加上车厢的空气本就不流通,后果就是—— 只能软手软脚地挂在容勉的身上,惨白着脸变成男神的随身挂坠了。 “晕车的话,我这里有风油精,在太阳穴涂抹一点会好很多。” 来人正是随行老师戚琛,素净温和的面庞根本看出他已经三十出头。为人亲切柔和,讲话时眼睛微弯,令周围的人如沐春风。 容勉一听,就冷下脸来,像是被侵略了地盘的幼狮,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戾气,瞥了一眼伸到面前的手,不动,也不说话。 褚辞心里叹息一声,安抚地捏了捏容勉的手指,顺顺这家伙的毛。 “谢谢戚老师,这个您留着用吧,山里蚊虫多,”他一边说着一边舒展了下手脚,笑道:“我觉得好多了呢~” 戚琛淡淡地笑了笑,对于两个人的反应也毫不在意,“嗯,那就好,快回去收拾一下,马上开饭了。” 等褚辞回过神来,讨好地去拉容勉的手时,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容勉的双手紧紧握拳,他费了些力气才掰开,发现原本温热干燥的掌心,此时竟被冷汗浸湿。 “我......”容勉的眼睛里显露出烦躁,像是疾驰在海上的快艇骤然失去了方向盘,原地打着转,逐渐形成一个漩涡。 显然,耳机失灵的事,容勉已经发现了。 褚辞不慌不乱地上前,露出个温暖的笑容,“在我身边还这么不专心?不许瞎想了,好不好?” 看着眉眼弯弯的褚辞,容勉压下自己翻涌而来的暴躁情绪,但紊乱的声线还是泄漏了慌乱:“你,先去吃饭,我回去放东西就来!” 说完看都不看一眼,甩开了褚辞的手,转身跑去了宿舍区。 本就晕了一路的褚辞头晕眼花,被这一下没有控制好力量的动作弄了个踉跄,还好身后的戚琛扶了他一把。 “没事吧?容勉他怎么了?” “......没事,”褚辞站直身体,觉得焦头烂额。礼貌地告了辞匆匆离开。 【小东西,纠正一下啊,你那个叫电子设备破环器,不叫屏蔽器。】 褚辞笑笑,如果屏蔽器一直留在身上容勉都发现不了,那他就不是心理问题,而是智商问题了。 “哦。” 【真没看出来,你打算来硬的?】 “刷分呗,清新和暗黑都无所谓,重要是治愈值和铭记值。” 褚辞曲起手指揉着太阳穴,心里思忖着耳机里控制容勉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消失已久的唐循。 不用猜,这个唐循也不是一个心理健康的人。 眼下就需要让容勉的依赖对象转变成自己,然后再查出关于唐家和唐循的事,掌握了容勉的病根,才能彻底地治愈。 . 褚辞从训练营的食堂选了两份午餐,笑眯眯地进了容勉的寝室。 容勉的手里还握着手机,见到褚辞后才犹犹豫豫地挂断,仍旧握在手里,就像是握着救命稻草。。 他的笑容有些僵硬,声音却比刚才略有缓和:“宝贝,这么贤惠?” “嗯哼,”褚辞应了一声,像只饿急眼的小动物,低下头皱着鼻子,一脸享受地嗅了嗅。 “很香哦,我选了红酒炖牛肉和西冷牛排,你要哪一个?” 听到让他选择,容勉果然身形一顿,目光闪烁,蹙起眉头冷声道:“随便。” 褚辞故意忽视,满心欢喜地将两个套餐盒摆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双手撑着脑袋,无辜着眨巴着眼睛,又重复了一遍:“红酒炖牛肉和西冷牛排,你选哪一个?” “我说,随便。”容勉耐着性子,也重复了一遍。脸上的表情像是“看在今天是交往的第一天,我让着你”的无奈和宽容。 褚辞的心里“噌”地燃起了小火苗,他目光如炬地紧盯着容勉的脸,强忍下想要把他胖揍一顿的念头,压着怒气又问了一遍。 “红酒炖牛肉和西冷牛排,你要哪一个” “哗啦啦——” 一阵响声宣告容大少的耐心告罄。餐盒被他扬手扫到了地上,饭菜、筷子和碗碟碎了一地,原本整洁的地面眨眼间一片狼藉。 “我说过的话不要让我重复第三次!不想吃就给我滚!” 容勉的眼底猩红,面色是令人不寒而栗的暴怒。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像是随时会飞扑过来咬断他脖子的野兽。 心里早就对可能出现的状况有了预期,但真的发生,褚辞的心里还是难免失望,自己的心意就被这样糟蹋了。 这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孩子,没有独立的人格,没有完善的自我意识,就像一个没心没肺的假娃娃,靠着别人安排好一切,替他做出的决定,然后顺着预定的轨迹才能走下去。 深度的依赖,让一个人变得越来越懒惰,不想再思考,一味地追随着心里的那座靠山,以令他满足而得到自身的满足,直到彻底变成一个行尸走肉的傀儡。 容勉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双拳攥得紧紧的。 原本的步调被打断,没有耳机里下达指令的声音,让他一时间觉得无所适从,深深的被遗弃感流窜到全身。 看到褚辞眼里一闪即逝的失望,让他愈加愤恨这样茫然无助的自己,可长这么大,没有人告诉他,要怎么做。 我让褚辞失望了,该怎么办?谁来告诉我,我......真的......想不出来啊...... 褚辞站直身体,将飞溅在衣服上的饭粒抖落在地上,可雪白的衬衫还是沾染上一大块明显的油渍。 满身污浊的样子有些狼狈,但他凝视着容勉的眼睛,目光中有种孤注一掷的冷静。 他试图用这样激烈的画面,将自己愤怒的情感传递到容勉的眼里,尝试着刺激他做出预定外的反应和决断。 “既然你不想吃,就饿着。” 平平淡淡地说完,褚辞转身走了,摔门摔的奇响。 【暗黑值:2分。小东西,潜力有待开发啊。】 褚辞干涩的喉咙好似有火在烧,他干咳了两下,欲言又止了半晌,才愤愤地说了一句:“气死我了。” 【噗——哈哈,你可真是个宝贝啊,萌死了,哈哈~】 . 整整一中午,褚辞都没有理会容勉。他回了寝室,将那身带着饭香的衣服干净利落地扔进了垃圾桶。 飞快地洗干净后,一头陷进枕头,在肚子饿得“咕噜咕噜”乱叫中,睡了过去。 临近集合时间,褚辞被手机铃声吵醒。 迷迷糊糊间按了接听,听筒那一边的人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呼呼”喘粗气。 褚辞莫名其妙,揉揉眼睛定睛一看,原来是闹脾气ing的容大少。 少年的眸色一沉,语气硬邦邦道:“干嘛?” 容勉:“......” “......没话说就别再打来!” 没有给容勉反应的时间,褚辞霸气地“啪”一声把电话挂了。 【治愈值:1分。】 真是欠抽型人格!绝不能惯着就是了! 心里抱怨着,紧抿的嘴角情不自禁地翘了一下。 褚辞还是有点欣慰的,容勉虽然一句话没说,但至少已经意识到了矛盾所在,而且在主动地做一些试图挽回的事情了,虽然行为方式过于生涩! . 三点整,c组的十三个学生都准时到场。 这次派来的校方领导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头,他笑呵呵地从左到右端详了一番,甚是满意地点点头,双下巴上的赘肉颤了颤。 “这次不仅是一次考核,更是一次学习剖析问题情势、反思自己内心的好时机,希望你们真正的融入角色的内心世界,体会他们的情绪起伏。最后,期待你们的表现。” 大家按照分好的角色,上妆做造型。 杨可、白黎黎、袁涵担任主要狱警角色,犯人这边除了褚辞和容勉,张桥扮演的是混迹底层社会多年的老混混,而付晓鸣扮演的是最先被折磨出精神问题的富家子。 褚辞的囚服是最破的一个。 他作为“监狱一枝花”,多露点肉提升画面的美感是一方面,主要是为了勾起其他人的性.欲,激化男主和狱警的冲突。 本就小一号的囚服套在身上,极白无暇的皮肤大片的暴露在光照下,异常纤细的手腕和脚腕尤其引人注目。 再加上化妆师特意在他的眼角涂了些腮红,整个人呈现楚楚可怜任人蹂.躏的样子。 【啧,秀色可餐。】 “呵呵。” 学院为了让学生的表演更为投入,采取了用全方位摄像头直录来评估打分。所以准备就绪后,老师们就匆匆离场了,以信号灯开始闪光为正式开始的信号。 褚辞被周围的目光弄得有些害羞,他低着脑袋前前后后地看。 这破衣服也太省布料了,自己真的没有走光吧? 容勉踌躇半晌,才走到了褚辞的身边,仍旧像个哑巴一样抿着嘴不说话。 猛然向围观褚辞的群众抛出一个凌厉的眼刀,无声的恐吓颇有威力,大家火速退场。 而他自己则别别扭扭地站在褚辞身边,两个人排成排,画面颇有喜感。 杨可看得实在好笑,正要蠢蠢欲动地上来调侃几句。 摄像机闪光灯红灯一亮,考核正式开始。 第4章 校园傀儡4 长长的“吱呀”一声,锈迹斑斑的铁门打开,一场看似轻松的心理实验正式开启。 这一群平民奔着钱财而来,被带上了脚镣和手铐也甘之如饴。 因为付晓鸣是在家里被逮捕的,所以他的脑袋上还裹着牛皮纸头套,好笑极了。 容勉站得笔直,像一座挺拔的山峰般带给人安全感。他紧紧牵着褚辞的手,将自己的热度传递给他。 两个人由于贴的很近,铁链碰撞发出“叮叮咣咣”的响声。 张桥漫不经心地走在两人身后,眉心处狰狞的疤痕让他整个人显得阴沉而危险。 他轻拍了拍容勉的肩膀,常年吸烟的嘴唇乌青:“兄弟,你害怕冲突吗?” 容勉闻声一怔,像是听到了什么奇闻异事,不可思议道:“为什么?如果发生冲突,那我们都拿不到钱了!” “嗬,”张桥嘲讽地一笑,目光肆无忌惮地停留在褚辞白皙而凸起的锁骨上。 “我们在里面要住上整整十五天,你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就是我们七个人都无所事事,大眼瞪小眼地发呆。不过,我们还可以欣赏你和你小情儿的现场直播......或者,” 张桥舔着嘴角,露骨的眼神转移到自己的下腹,“我们自己来。” 褚辞陡然一个激灵,愈加小鸟依人地将自己缩起来,紧紧地贴上容勉的身体。 容勉低头,安抚地在褚辞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不以为然地大笑着:“兄弟,你太会说笑了!那可是定好的规矩,有摄像机监控呢,如果你们敢乱来,红灯一定会亮的。” 真的,会亮吗?如果会亮的话,这个实验就没有意义了。 没等张桥回击,走来了一小队狱警。 杨可和白黎黎站在前列,笔挺的制服衬出比例完美的身形,带着手套握着一根黑漆漆的电棍。 “都给我闭嘴!排好队搜身!”杨可紧绷着脸,气势汹汹地说道。 其余几个狱警低声呵斥着,用警棍推着囚犯的肩胛骨,另一只手从上到下开始胡乱摸。 白黎黎用警棍蛮横地将容勉和褚辞分开,狠狠地将褚辞推到了另一个狱警袁涵身边。 袁涵丝毫不客气,直接用硬邦邦地警棍在褚辞的身上敲来敲去。 褚辞被打的生疼,却也只能龇牙咧嘴的忍着。 没忍住在心里告状:“有人趁机发泄私欲!报私仇!” 【哦,抱歉我的小可爱,忍忍吧,总之你是不会死的。】 而容勉这一边,白黎黎一双大眼睛里闪过暧昧狡黠的光,伸出一只细白的手爪子在容勉的身上游移着,动作轻挑地像是一只发情期的狐狸精。 容勉被白黎黎剧本之外的自由发挥弄地有些心焦,他眼含警告地瞪了她一眼,仍旧保持着男主角“本分老实”的初期人设。 终于,一众人浩浩荡荡地进了监狱牢房,光线阴暗压抑,却还算干净。 “咣”一声铁门关上,正式开始了张桥口中的无聊生活。 杨可扮演的是电影中和男主冲突最大的黑人狱警。 此刻他挺直着脊背,想象着自己那里有宽厚健硕的胸肌,居高临下地扫视着囚室里的七个犯人,语气威严而不容置疑:“请你们遵守作为囚犯的每一条义务,你们履行了义务,我们自然会保证你们的权力,听懂了么?” “听懂了。”齐声回答中透出隐隐的笑意。 根据影片所讲,他们刚被关进来的时候,双方关系还是和谐的,刚刚脱离现实的平民们都只是当作一场可以白白挣钱的游戏,一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为了更好的体验角色逐渐燃起“找点乐子”的心理过程,学院将第一个片段的时限定为三个小时。 身着单衣靠坐在墙边,褚辞只觉得自己身上一阵阵发冷,本想不计前嫌地靠进容勉的怀里取暖,却心寒地发现,容勉自始至终都按照剧本角色表演着,无比精准,不差分毫。 专注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剧本之外的情绪。他凝望着褚辞的眼睛温柔无比,像是揉碎了全部的深情在里面。但褚辞知道,他只不过在演戏,在进行一次重要的考核。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容勉为什么热衷于演戏,因为剧本已经为他设计好了一切,动作和台词,甚至连心理活动,剧本上都写的清清楚楚。 他无非是个好演员,只是过于入戏了。 褚辞莫名觉得酸涩,心脏跟着全身的血液逐渐失去温度。他精神不济地低垂着头,任由自己的后心抵上冰凉的墙壁。 所有人按照剧本要求全身心投入着,考核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这个监狱已经维持了两个多小时的相安无事。 终于玩腻纸牌的狱警们百无聊赖地嗑着瓜子,白黎黎将自己的皮靴跺地“砰砰”直响。 她慢悠悠站在铁门边,看到里面垂头丧气的犯人们嗤笑了一声,心底不由自主涌上一股等级差别的优越感。她心念一动,朝着里面勾了勾手指。 感受到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自己身上,褚辞错愕地抬起脑袋,神色明显憔悴了许多。 “3号,对,就是你,过来。” 袁涵也跟着站了起来,细长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戏谑和不屑。 白黎黎用下巴指了指堆满了果皮瓜子的餐桌,颐指气使道:“把这里,打扫干净。” 嗬,褚辞心里冷笑。一路上还真没看出来,原以为她中意的是杨可,可谁知竟和他是“见面分外眼红”的情敌。 褚辞挑衅一笑,对于这样低水准的npc他还不放在心上。不过,接下来还真需要她的鼎力相助。 少年手撑着墙壁,不慌不忙地站起来。 其实褚辞的胃从中午醒来就不舒服,时不时地绞痛一下。正巧不用费力装了,柔柔弱弱的小身板加上苍白的脸色,这么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恰到好处地激起了旁人的保护欲。 褚辞低眉顺目地走到桌子附近,自己的胃表演*还挺强烈,毫不留情地狠狠抽痛了一下。 “唔......”他难以承受地弯下身子,一只手握成拳头抵在胃上,另一只手按在桌边,青色的经络清晰的骇人。 “小骚蹄子,装什么装!” 袁涵肆意地勾起嘴角,尖刻地讽刺了一句,骂完还用警棍“砰”一声敲在褚辞的背上。 虽然警棍并没有电流,但力道却很强劲。 这是存了多久的愤恨啊~ 褚辞故意放弃抵御,双臂软软垂着,任由自己的身体毫无保留地撞上桌脚。 伴随着胃部被重击的钝痛,两腿一弯就跪倒在了地上。 监狱里的空气瞬间死寂,面对过于逼真的画面还原,其他人又是怀疑又是惊叹。 杨可的眼睛里闪过剧情外的异色,轻轻扯了一把意犹未尽的白黎黎,转头沉声道:“行了,你回去吧!” 疼的两眼发黑的褚辞蜷缩着缓了半晌,才哑声说了声:“谢谢。” 虽然系统保证他不会死,但是真的疼啊! 胃里像是放进了无数块烧的发红的烙铁,细细密密的疼痛让他身上的力气也在一点点流失。 褚辞紧咬着下唇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回囚室。 鬼使神差地,当他看到容勉的眼睛里露出些异样的神色,竟觉得没那么痛了。 褚辞脱力地靠在容勉的怀里,虽然人已经剩下半口气了,可心里还预谋着趁热打铁,刷分要紧啊! 惊醒吧,容大少!看看你迷恋的褚辞凄凄惨惨的模样。 剧本不是生活,意外随时可能发生哦~ “容勉......” 褚辞偏过头,小声地叫他的名字。两只眼睛红得像个委屈的小白兔,嘟着嘴拉起容勉的手腕,将他的掌心盖在自己的胃上,喃喃道:“疼......容勉,我疼的厉害......” 这话可没骗人,褚辞是真觉得越来越疼了,火烧火燎的痛感开始蔓延,一层接一层的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 容勉纠结地蹙着眉心,褚辞蜡白的面色深深刺进他的眼底,一阵阵难以名状的异样感觉翻涌上心头。 他将自己的牙关咬得咯吱响,大口呼吸着,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周围的几个人都察觉到不对,纷纷围过来。 只见容勉让褚辞彻底地仰躺在腿上,发颤的手指一下一下抚摸着褚辞冒出冷汗的额头,破碎的声音从唇间溢出:“再忍一忍,啊,宝贝,我们,还有三十分钟就结束了......” 众人愕然。 嗬,这就是容勉的回答,他让他等等。 即使看到他疼成这个样子,也不愿脱离剧本。 褚辞只觉得心里有根紧紧绷着的东西“啪嗒”一声断了。 胃里的痛感将他整个人都吞噬了,微微痉挛的身体再没有多余的力气维持紧绷。 他茫然地大睁着眼睛,自虐般享受着视线一点点变得模糊。 妈哒,这他妈的是什么攻略对象!当你的傀儡去吧!老子去死好了! 此时的容勉,心里绝对不比褚辞好受。常年的病态让他无法脱离固定死板的思维模式,面对意外,脑海里有许多声音在疯狂地争吵,无论该怎么做,他都觉得自己无法做好。 他只能手足无措地紧紧捂住耳朵,像一只懦弱的鸵鸟,蹲在泥沼里拼命地压低脑袋。 眼睁睁地看着怀里的褚辞渐渐安静下来,身体缓缓地松弛瘫软,昔日光芒万丈的的眼睛里升起一团迷雾,紧接着变得涣散,直至渐渐合上。 胸腔里的空气骤然被抽空,容勉浑身颤栗地晃动了一下,看到褚辞的脖颈软绵绵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动了动,继而无力地垂向一边。 “褚……褚辞?” 容勉的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就白了。 心里预设好的轨道轰然倒塌,恐惧嘶吼啸叫着流窜进他的四肢百骸! 他一直按照着那个人的话照做着,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样? 容勉怔怔地看着毫无知觉的褚辞,对于那个神一般的人,第一次有了怀疑,有了怨恨。 滚烫的眼泪充盈上眼眶,“吧嗒”一声,滴落在褚辞如纸一样惨白的唇瓣上。 第5章 校园傀儡5 混沌的意识逐渐回归身体,褚辞细密的睫毛抖了抖,没有睁开。 【治愈值2分,暗黑值3分。小东西,苦肉计爽吗?差点就胃出血了。】 “爽。极。了。这是哪里?” 【训练营的医疗室,你们领导特批了你们小组一天假,一天后再继续考核。】 褚辞动了动四肢,感觉身边放着一个大火炉,烤的热呼呼的。自己的脸颊一侧贴着舒适柔软的布料,闻起来嘛,味道还不错。 他下意识地蹭了蹭,耳朵里传来“咚咚咚”的心跳声。 褚辞一惊,陡然睁开眼睛。 这才发觉自己被容勉亲昵地揽在怀里,不仅用脑袋拱着男人的胸膛,而且自己手不知何时见色忘义,竟伸到了t恤里面,恬不知耻地搭在男人的腹部! 哇,这么淫.荡的睡姿! 褚辞面上一红,汗毛倒竖着将自己罪恶的手移开,平缓了一下血液的流速。 然后像只乌龟一样慢吞吞地往被子缩。 就在自己的脑袋终于彻底埋进去,褚辞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打算从被子底下钻出去溜之大吉,下一秒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掌托着腋下,“跐溜”平移了出去。 “......闷坏了怎么办?”容勉从背后抱着他,喷洒在他颈间的呼吸灼热,声音听起来呜呜哝哝的。 “要你管。” 褚辞面色不善地扬起眉角,监狱里的画面历历在目,他心里可还记着仇呢。 “褚辞。” 容勉冷不丁地叫了他的名字,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历尽千辛万苦才做出了决定。 他将额头抵在褚辞的肩上,整张脸埋进被子里,闷闷道:“我不正常,你发现了吧。” 这句话带着浓重的鼻音,褚辞听得心里一软。 真是,看在你态度良好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少年一咕噜从床上坐起来,从被子里把人拽出来。而他自己则跨坐上容勉的腹部,双手按着他的肩膀。 容勉通红的眼睛露出惊讶和迷茫,而褚辞占到了得天独厚的有力角度,王者般目光倨傲地俯视着他,心里美滋滋的。 直到过够了瘾,少年才神色平静的说正事:“我知道。但我不在乎。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你。” 褚辞满意地看见容勉的眼睛倏然点燃了一撮小火苗,他俯下身用手拍了拍男人的脸,将嘴唇贴近他的耳畔:“不要再依赖那个耳机。” 容勉浑身一震,显然没有预料到褚辞竟然知道耳机的事。 他紧紧蹙着眉头,却仍是维持着被扑到的姿势,他可不敢再有什么大动作,生怕他的小瓷娃娃再晕过去。 “可......可是,那是我哥,他说过会永远陪在我身边......他说......” 看到容勉眼珠乱转,脸色逐渐发白,褚辞心知自己急于求成了。 他调整了情绪,放柔了语气:“那至少这段时间不联系他,好不好?” 容勉的嘴角勾了勾,乖乖点头答应。 褚辞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呆毛,莹白如玉的面孔露出沾沾自喜的神色,盈盈水润的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微光,整个人像极了一只打了胜仗的猫咪。 容勉的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长臂一伸,轻轻松松地将褚辞再一次揽进怀里,裹紧被子。 他曲起食指,轻轻抬起褚辞精雕玉琢的下巴,微微苍白的嘴唇让他的心脏骤然一痛,像是注射一剂催化剂,身体内对于爱人的绵绵歉疚顿时幻化为泛滥的爱意。 他想要将这个人揉进自己的身体,从此捧在自己的心尖,不再让他受到一丁点伤害。 容勉的唇瓣微颤着,小心翼翼地触碰上褚辞的唇角。 他明显感受得到,这个内心无助的男人近乎虔诚地亲吻着他。 仿佛有一股失去理智的暖流在心口蔓延,褚辞闭上眼睛,生涩而笨拙地回应。 绵长而温柔的肢体接触中,容勉的意识渐渐抽离,神智渐渐昏聩。 脑海犹如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原,死寂中响起一个空灵而悠长的声音:“像对待每一个情人那样对待他吧!” 下腹愈演愈烈的渴望让容勉的手掌开始不自觉地加大力道,褚辞的皮肤像是脱了皮的水煮蛋般顺滑而充满弹性,他肆意地描绘着对方精美的曲线,悉悉索索的快感从指尖一点点流窜进贫瘠的脑部神经。 很快,疯狂的贪欲像是慢性的毒.药,一点一滴地渗透进他的五脏六腑。气体在他的喉咙里翻腾,容勉的牙关开始战栗,他一把扯掉了褚辞的裤子,愈发失控的手指在对方娇嫩的大腿内侧狠狠陷进去。 “唔......”褚辞被他掐的闷哼一声,心下骤然觉察出不对,忙不迭仰头去看容勉。 只见对方双目涣散,刚刚还温存在眼底的信赖和深情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褚辞的心猛然一沉。 看来,容勉的情况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简单,如果心理干预效果并不显著的话,也就不得不考虑用药物来控制病情。 失去理智的容勉动作越来越粗暴,饶是褚辞也有点撑不住了,张牙舞爪地挣扎着,声音嘶哑地一遍遍地喊着容勉的名字,像炸毛的小猫一样在他身上留下了道道抓挠的红痕。 “系统?” 【肿,肿么了?】 “下个世界,能考虑给我增加点武力值吗?” 【......哦,好,好吧。】 终于,容勉渐渐安静下来,神情恍惚地看着褚辞的脸,僵硬的手指碰了碰少年红通通的脸颊。 半晌,像是终于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平日里张扬跋扈的脸上溢满了悲伤,挂满血丝的眼眶里迅速聚集起了水汽,几颗眼泪毫无征兆地“吧嗒吧嗒”掉落下来。 “褚辞......帮帮我......刚才,我,我不认得你了......” 他的声音嘶哑而变调,像是被大人抛弃的幼童,走投无路时发出的呜呜的悲鸣。 那几滴眼泪砸在了褚辞的心上,留下了一个个焦灼的小坑,疼的厉害。 他只觉得眼眶酸涩。 但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必须冷静下来。两个人抱在一起哭,不仅不能解决问题,还有点丢人。 “没事,没事啊,”褚辞安抚地亲啄着他的眼角,将咸咸的泪水在自己的唇瓣上铺展开。 像是对待小孩子般轻拍着他的后背,耐心而温柔地将自己的体温和心跳传递给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褚辞偷偷低头,看到容勉轻阖着眼皮,睫毛都安安静静地交叠着。 确定他是睡着了,容勉才蹑手蹑脚地准备下床。 谁知双脚一碰到地面,就被装睡的某人扯住了手腕。 “你去哪?”容勉闷声问,眼神闪躲,也不看褚辞,颊边竟浮现出可疑的红晕。 这家伙是在害羞吗? 褚辞忍着笑,但转眼想通了。也是,哭哭啼啼的样子被别人看到了,也怪害臊的。 “三分钟,行不行?” 算了,不拆穿他。 容勉习惯性地去触摸耳垂,半晌憋出了一个字:“......行。” . 想必是原主身体素质不错,满血复活的褚辞觉得神清气爽。 他看了看窗外,已经是晚上了。 褚辞来到茶水间,将之前买好的安眠药融进了水里。 【装备还挺齐全。】 “没办法,摊上你这样无能的系统,自己可不是得多留个心眼。” 【......】怎么感觉小东西变得能说会道了? 再次回到放着奇大无比的病床,褚辞默默翻了个白眼。 作为一张病床,这么大是要闹哪般? 容大少彻底变身成一个难缠的小孩儿,不仅要求陪.睡,还得寸进尺地要求不许穿外衣! 幸好褚辞在哄骗低能儿这方面还算天赋异禀,没一会儿,容勉就不慎中招,带着满脸不甘心,沉沉睡去。 用手指将容勉的眉头舒展开,褚辞弯着眼睛,得意一笑。 【治愈值3分,铭记值1分。】 临走前忍了半晌实在没忍住,褚辞气哼哼地某人的俊脸上掐了一把,白皙的皮肤瞬间出现了一个红红的印记。 让你刚才掐我大腿!睚眦不报,非君子!哼哼~ 【......】 . 是晚上十点。 褚辞拿着容勉的手机,拨出了标记为“那个人”的电话。 “褚辞,你好。” 温润好听的声音传来,像是早已预料到褚辞会在这个时候打过电话来。 “您看我是跟着褚辞叫您哥,还是称呼您为唐先生呢?” 褚辞披着衬衫,站在阳台边,皎洁的月色洒满全身。 “哈哈,”唐循朗声笑了笑,沉声道:“不知你给我打电话的意思是......” “你为什么要将容勉训练成这样?如果你害怕他离开你的话,其实你们还有更正常一些的相处模式。我想你应该知道,心理疾病积累下去,会拖垮他的身体。” “哦,褚辞同学,我想你误会了。”唐循顿了顿,“我在通过耳机帮助他,他这段时间已经有进步了不是吗?甚至学会了,主动切断他和我的联系。” 褚辞听到这里,索然无味地笑了笑,这次的谈话已经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了。 “那好吧,唐先生。明天我会带容勉去看心理医生,我觉得这件事有必要通知您一下。” “那真是辛苦你了,你对我家小勉很上心。” 褚辞放下电话,又拨通了另一个的号码:“地址是在唐家的宅子吗?” “唐循的ip地址显示就在这里,可是我们拿着钥匙进去,没有找到人。” “没有人?” “我们找到了一间封闭的密室,需要指纹开锁,......指纹应该是容勉的。” 褚辞的手指一颤,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静默半晌才道:“杨可,谢谢你。” 另一端的杨可苦笑了两声,“这话以后再也别说了,容勉是我的兄弟。另外,白黎黎应该就是唐循的人没错,后天的考核,你机灵点,别被她欺负了。哦对了,心理医生也给你们约好了,直接去就行!” “嗯,”褚辞真的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眼含着感激看着迷蒙的夜色。 第6章 校园傀儡6 “容勉!不要仗着你有病在身,就可以为所欲为啊!” 褚辞从清早醒来就臭着一张脸,从浴室出来连头发都不擦,支棱着两根白白嫩嫩的手指头,一左一右地顶在容勉的肩头。 “我哪有!是你昨天说了,和以前一样喜欢我!” 某人理直气壮地反驳,然后闷笑着微弯着腰,双手拿着一块干燥的毛巾给褚辞擦头发。 谁让这副小身板过于单薄,褚辞毫无反击之力,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床边,紧绷着脸不说话了。 容同学神情专注,动作轻柔而充满爱意,像是在做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半晌没有听见响动,他偏过头看了看,只见褚辞满脸的心不甘情不愿,莫名觉得心满意足。 他从没感受过这样真实安逸的情感,像是常年枯竭的戈壁骤然迎来甘霖般,让他觉得弥足珍贵。 【铭记值:2分。】 褚辞闭着眼睛磨牙。 给自己擦个头发都能加分?作为一个病人能不能思想清新脱俗点?说好的纯情少年呢? 终于,容勉磨磨蹭蹭地结束了手里的动作,半跪在褚辞的面前。仰着脑袋露出一张俊逸的脸:“没发现你这么傲娇啊,怎么又不高兴了?” 此时的容勉就像一只呆萌的大型犬,只会忠心耿耿地摇着尾巴,围着褚辞打转,求爱,打转、求爱...... 褚辞无奈叹气,知道他这是赖上自己了。 他动作利落的从书包里翻出了两个小本子,沉声问:“选哪一个?” “又来?” 容勉站起身,淫.笑着托着褚辞的脑后,将人按在床上,薄唇以一种充满诱惑力的方式半张着,开始吻少年的眼睛,鼻梁...... “诶诶,打住啊,少打算给我蒙混过去!”褚辞微红着脸,“啪”一声用手堵住了容勉越来越放肆的嘴巴。 容少爷脸皮可不薄,被拆穿了仍旧色心不改,“哼”了一声,伸出舌头舔了舔褚辞的掌心。 褚辞:“.....”说好的高富帅呢?怎么越来越变态了? 褚辞只觉得瞬间被那酥酥麻麻的感觉惊出一身鸡皮疙瘩!他双手环绕抱在胸前,气急败坏道:“你,你还讲不讲理?” “讲!”容勉煞有其事的举起一只手发誓,然后紧贴着褚辞坐下,一副“请领导指示”的赖皮模样。 褚辞翻了个白眼,挪了挪屁股,“快选一个,别磨蹭。” 容勉乖巧地点头,神色认真地打量起褚辞手里的小本子,一个满是金色的向日葵,上面写着:“追逐梦想,追逐金色的希望。”另一个是形态各异的机器猫,也写着一句话:“宝宝心里苦逼,但宝宝一定要说出来。” 容勉难以言喻,正打算闭着眼睛随手挑一本。 谁知褚辞的手快他一步,有些严厉地说:“选一本,然后告诉我理由。” 没辙,容同学悻悻地看了看窗外的天空,直觉褚辞小题大做了。他只是心理有问题,又不是脑子坏了,用得着像小学生一样看图写话? 但昔日惨痛的经历告诉他,要听媳妇儿的话! 容勉选了那本向日葵的,语气僵硬道:“因为,向日葵黄黄的,很可爱......嗯,还有,让人看着很温暖。” 就这程度到底是如何从小学毕业的?褚辞抽了抽嘴角,“好吧,把你每天独立完成的事记下来,每件事不少于十个字的心得。” 容勉惊恐地抬起眼,但看到褚辞一丝不苟的神情,就知道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于是他转眸一笑,开始谈条件:“那,我有什么好处?” 靠,我这是在给谁治病啊!我的好处呢? 褚辞恶狠狠磨牙道:“十件,一个吻。” “五件?” “那就二十件!” “好吧好吧,十件。” 直到两个人终于腻歪够了,临近中午时才准备出门,岂料白黎黎和袁涵来探病了。 “褚辞,你没事吧?”白黎黎和袁涵一进门就把褚辞团团围住,满眼急切地打量着,装得还比较用心。 “嗯嗯,好着呢,”褚辞也笑脸迎人。 “你啊,以后可要小心哦,你晕过去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呢,以为你给自己加戏加过了!” 袁涵虚情假意道,不断拔高的音调使她像极了一只不安好心的五彩鸡。 倒是白黎黎的绿茶婊形象更加合格。 她扯着嘴角,柔声道:“我们就是来看看你,既然你没事,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俩了,明天上午八点继续考核哦,别迟到~” “嗯,”褚辞彬彬有礼道,“明天见。” 终于和容勉坐上开往市区医院的车,容勉倒是很有自觉,自顾自拿出小本本记上:“我没有和白黎黎说话。心得:我看见她的泡面头就烦。” “噗——”褚辞一个没忍住就笑喷了,“真行,容勉,你还真是能屈能伸啊~” “那可不,”容勉眯眼笑,看着少年欢喜的样子,又蠢蠢欲动地想要凑近些,果不其然地又挨了一掌。 一心一意想着吃肉,容勉看了看只记了一条的小本子,心里打起小算盘。 不一会儿,容勉贼兮兮地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褚辞。 褚辞一愣,面露疑惑地接过一看,“夫夫日常一百问”几个大字明晃晃地出现在视线里。 这个色.情狂! 他的病别不是装得吧? “快问,快问,”容勉一脸的兴奋,两只眼睛晶晶亮。 规矩地将小本本撑在膝盖上,迫不及待道:“我回答一个,给我十秒时间,我得写心得。” 褚辞不忍打击他的兴致,便顺从地开始读:“你最喜欢对方的哪一点?” “......”不可避免的,容勉的脸上还是僵了一下。 过去的习惯就像一个门槛,如今自主地做一个决定,就像被它拌了一下,那道门槛便会矮上一截。但拌得多了,门槛才能消失,问题才能迎刃而解。 “我最喜欢你对我好。”他弯着眼睛道。 褚辞抬眼,看见容勉在本子上“2、”后面写上了“心得:所以我也要对他好,特别好。”。 褚辞眼眸微动,只觉得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他抿抿嘴,继续道:“如果你的亲人不赞成你们在一起呢?” 言罢,褚辞有点后悔,他暗暗打量着容勉的神情,生怕被自己弄得又不正常了。 容勉闻言也是一怔,他端坐起来,声音微微暗哑:“其实,我早就发现了。唐循他......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一直对我很好,会像长辈一样,要求我独立完成很多事。可是一年前,唐叔叔离世后,他就变得不正常了,他会把我锁起来,黑漆漆的地方,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 褚辞看着他的嘴唇在轻微的颤抖,实在不忍让他再去回忆那样的往事,原本打算试探一下关于唐家密室的问题也中途放弃了。 少年伸手捂住容勉的嘴,然后凑在他的脸颊边亲了一下,调笑道:“赏你的~” . 杨可帮他们联系的医院属于私立医院,私密性很强。 车子进了市区,七拐八拐才到地方。 扑面而来的消毒水味,还是让容勉的心里觉得紧张,车子里抱着褚辞不撒手的黏黏糊糊消失地无影无踪,现在只是安静地站在跟在褚辞的身边。 张肖华医生是杨可父母的同学,是个头发微微发白,眼睑有些下垂的沉稳男人。 “是小可的同学是吧,”张医生笑了笑,“二位都不必过于紧张,只当做是一次和朋友的对话就好。” 褚辞礼貌地颔首,看了看身边的容勉。 容勉顿了顿,自觉地走到椅子前坐下。 微微点了点头,声音略微干涩地说了声:“张医生,您好。” 看着容勉的状态还不错,褚辞轻轻走出去,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发呆。 【肿么了?】 “就是,觉得唐循很可怕。” 【感情这种东西吧,可以拯救一个人,也可以毁灭一个人。唐循毁了容勉,这不是正好留给你拯救吗?】 “那我要是走了呢?” 说起这个褚辞难免压抑,看着容勉依赖自己的模样,说无动于衷一定是假的。 【你治愈了他以后,他就拥有了相对完整的人格。】 “你是说,他不再需要我了吗?” 【笨。】 . 容勉出来后,脸色有些苍白,褚辞心疼地吻了吻他的嘴角,便将他托付给匆匆赶来的杨可,自己单独去找了张医生。 张医生开了缓解情绪的药,但是药三分毒,长时间服用不但会产生依赖性,更会对脑神经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所以他还是建议,定期来医院进行心理治疗,家人朋友随身随地进行辅助治疗更好。 褚辞点头表示了解。 他发现容勉的依赖症是间歇发作的。 而刺激他病发的情况有二,一是当他处于一个熟悉的安静惬意的环境中时,比如单独和自己在一起时,不仅可以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也愿意配合褚辞做出治疗方面的努力。但当外界环境过于陌生或者嘈杂,他的精神极容易受到外界干扰,容易习惯性的依赖别人。 二是当两个人关系密切到发生性.爱时,就像那天晚上一样,也容易失去理智而变得暴躁。 关于这一点,张医生隐晦地表示,操控他的那个人可能尤为重视这一方面,并进行了过多的心理干预。 唐循果真是个变态! 临走前,张医生神色凝重地表示,容勉的精神系统比较脆弱,濒临极致的打击再多发生一次,他就有可能彻底崩溃。 褚辞的心下一沉,直到走出医院时脸色都没缓过来。 “傻媳妇儿,为夫会治好自己的。” 容勉轻拍着褚辞的头顶,柔声安慰道。 啪的把容勉的手打开,褚辞又傲娇起来,“小本子记上啊,拍一下脑袋划掉一条!” 杨可憋着笑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褚辞,道:“走吧,明天还要早起呢!这次的训练营也太他妈的糟心了!” 第7章 校园傀儡7 昏暗的光线将付晓鸣的身影拉得颀长,这个平日里骄奢淫逸的富家子横眉冷竖,神情傲慢地睥睨着身量瘦小的狱警。 小狱警眼神闪烁地回头望了一眼,白黎黎和袁涵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像是正在看着一场好戏。 杨可哼笑了两声,走上前拍了拍小狱警的肩,讥诮道:“怂包就是怂包啊,哪怕穿着狱警的衣服,还是被一个囚犯踩在脚下!去去去,闪一边去,碍老子眼!” 下一秒,杨可狠狠一脚踢上付晓鸣的膝盖窝。 “唔......”付晓鸣狼狈地跪下,双目圆睁,怒气冲冲地看着公然施暴的杨可。 所有人下意识地去看示意实验结束的红灯,然而等了许久也没有点亮的迹象。杨可的行为显而易见破坏了规定,但实验的主办方却选择了视而不见。 也就是在这一刻,作为监督者的主办方已经站在了少数掌权者这一边,公正成了虚有其表,他们彻底沦为掌权者的帮凶,建筑起一个扭曲人心的冷酷铁笼。 褚辞心里骤然一沉,紧紧握住容勉的手。 一旁的张桥极具讽刺地冷笑了一声,一双黑眸幽暗不明。 白黎黎眼角眉梢都带着戏谑,慢条斯理地从地上捡起一根电棍递给那唯唯诺诺的小狱警,笑道:“去吧,监督他们,把地面清理干净。” 小狱警愣怔了一下,有了杨可这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原本飘忽不定的心里瞬间有了底气。 “把地面清理干净,快点!” 他放大嗓门,声音带着令人啼笑皆非的破音,握在手里的电棍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墙面。 “拿什么擦?” 付晓鸣懒懒散散地靠在墙边,一只手揉捏着隐隐作痛的膝盖窝。 杨可闻言,陡然来了兴致。嬉皮笑脸地伸手捏着付晓鸣的下巴,强迫他仰起头来看着自己,调笑道:“这不是有衣服嘛,快快快,脱了!” 容勉从医院回来后状态一直不错,现在哪怕是考核期间,也会抽个空隙冲着褚辞传递一个安抚的眼神。 他按照着剧本,试图充当和事佬,干笑着调和:“这位警官,别跟一不懂事的孩子计较,我们会把地面清扫干净的。” 杨可一看就知道这人是个逆来顺受的主,越过他的肩膀向后看去,含羞带怯的可人儿褚辞出现在视野里。 他的喉结无声的滚动一下,心里权衡再三,还是打算挑付晓鸣下手。毕竟褚辞那小子身边总有人护着,他目前还不想惹祸上身。 众目睽睽之下,付晓鸣被蛮横地拖进了只有薄薄一层门帘遮挡的卫生间,声嘶力竭地哀嚎声一下下敲打在麻木着一张脸的囚犯心上,就像是对一颗颗薄凉的人心凛若冰霜的审判。 容勉将褚辞护在身侧,将自己的上衣脱下来,撕下来两条袖子当作抹布,按照狱警的指示开始规规矩矩地擦地。 其实整部电影到了这里,算是压抑到了极点。 暴力不再是禁忌,既然都可以拿到奖金,为什么不采取更让自己舒服的那种方式? 狱警们变本加厉,体罚、羞辱、暴力......掌权的快感令他们越来越肆无忌惮,隐忍的囚犯很快到了极限,而他们的考核,也很快进入了重头戏。 付晓鸣被杨可缠着s.m了几次,精神就不太正常了。要么衣衫褴褛地仰躺在地面上呜呜地哭,要么就是疯狂的喃喃自语:“阴暗之下,必有妄为!你们这群傻逼!哈哈哈,傻逼啊......” 深夜时分,停落在枝头闭目养神的乌鸦惊叫着飞起。 向来像小鸡仔一样缩在容勉怀里的褚辞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昏暗的月光下赫然出现一张面容狰狞的脸! 褚辞吓了一跳,尖叫着挣脱开杨可肆意乱摸的双手,好在下一秒就被一双极其有力的大手揽在了怀里。 “砰——” 杨可被一拳打倒在地,狼狈地捂着嘴角,怒气冲冲地瞪着施暴者。 容勉眼底血红,微微颤抖的手指划过褚辞胳膊上的红印,太阳穴上的青筋有节奏地一跳一跳。 他将男主角心理的剧烈转变刻画地淋漓尽致,怒喝道:“你们太过分了!” “呦,终于忍不住了?” 杨可狞笑着从地上爬起来,勾勾手指将其余几个狱警叫到身边,翻涌着欲念的眼睛微眯,趾高气昂地下达命令:“把那个小白脸给我扒干净了!大爷我惦记好几天了!” 容勉被三个人牢牢钳制着,隐忍的怒气像破冰般喷薄而出,嘶哑的吼声预示着男主彻底推翻之前的自己,将曾经嗤之以鼻的“暴力”奉为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 囚犯和狱警的暴力冲突陡然敲响,全场十三个电影学院的学生毫不顾忌形象地诠释着角色,将他们心中呈现星火燎原之势愤恨的表演的酣畅淋漓。 褚辞被杨可压制在身下,破旧不堪的衣领被扯到了胸前,他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个毫无反击之力的小弱鸡,惊慌失措地睁大眼睛,“呜呜”地低声哀求着。 身上骤然一轻,一直冷眼旁观的张桥骤然爆发,抡起拳头将杨可狠狠掀翻在地! 褚辞微微松了一口气,动了动已然僵硬地脖子,却惊觉自己的手臂上一凉,像是被什么尖细的针头刺了一下! 他偏过头,只见用膝盖压制自己的白黎黎将手里的注射器随意地扔到一边,脸上尽是嘲讽和不屑。 “你在做什么?” 他没有料到白黎黎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做手脚。 身形狼狈的少年剧烈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发觉力不从心。麻痹感渐渐蔓延上四肢,极度的不安萦绕上心头。 “系统!” 【哇哦,好精彩!】 “tmd说人话!” 【目测,boss要登场了。】 褚辞的喉结艰难地动了动,费尽全力喊出一声:“容勉......” 他的声音在在混乱的暴力环境中犹如石沉大海,只是招来袁涵的一声嗤笑。 发疯的付晓鸣蹦蹦跳跳地拍着手,一个脚底打滑歪打正着地栽在白黎黎身上。然后那哥们趁机想要占占学院大美女的便宜,摸着人家的脸蛋儿,装疯卖傻地说着台词:“带我走吧,好吗?” 褚辞在心里拜谢了一下那疯小子的八辈儿祖宗,咬紧牙关挣脱开束缚,冲着容勉踉跄而去。 这一边,容勉线条分明的手臂像铁钳般制住一个狱警的手,抬起膝盖虚虚一顶上那人小腹,不经意抬眼却看见惊慌失措的褚辞。 焦灼的眼色在阴暗的牢狱中泛着摄人心魄的微光,罕见地带着脆弱和无助。 那种表情不是在演戏。 容勉一下就分辨了出来。 他毫不疑迟地怒喝一声,扬手推开身边的束缚,大步上前一把将褚辞揽进怀里。 “不对劲儿,唐循他......他......” 褚辞的声音越来越小,酸软的手臂已经不能再用力,麻醉剂发挥作用,使他的身体如坠冰窖般一阵阵发冷。 “褚辞?你怎么了?” 发觉不对的容勉惊慌地抱紧褚辞,用手掌托起少年已经无力支撑的脑袋,满脸的心疼和怜惜。 褚辞没有什么力气了,勉强地冲他扯了扯嘴角,尽量睁大眼睛安抚他,嘴唇开开合合,却再无法发出一个字。 男神!紧要关头要给力知不知道?坚决不能功亏一篑啊! 容勉的胸膛急速地起伏,将褚辞稳稳地护进怀里,沉稳有力的声音像是一枚安心丸:“嘘,别说话了,我们回家,这就回家......” . 【这场景,好像在哪见过啊~】 “要你何用?” 【小东西,你一定和这监狱八字不和。次次都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一无是处!” 【嘘,囚禁y正在直播,骂人神马的,太破坏美感~】 摊上这样的系统,褚辞上辈子一定杀过他全家吧?! “小美人,醒了?” 温润如流水般的声音从耳边响起,褚辞心底一阵恶寒,极其不耐烦地睁开了眼睛。 从身下冰凉坚硬的触感就可以知道,他被唐循那个变态囚禁在一个铁笼子里了。 容勉呢?他有些不敢想,毕竟比起这个从小和容勉一起长大的“哥哥”,他的底气并不足。 但,底气不足,并不代表处于弱势。 少年懒洋洋地坐起来,揉了揉酸涩的眼角,从容慵懒的声音像是躺在kingsize大床上的王子,“唐大哥,用这样的方法请我来这里,还真是别出心裁。” “嗬,请你?” 唐循狭长的眼角轻挑地扬起,肤色由于常年待在室内而苍白,纤瘦的身形落拓又挺拔。 “对啊,你不想知道我是如何将容勉收拾地服服贴贴,而不用你那些变态又成效甚微的方法吗?” 少年语气笃定,神态张扬,无可挑剔的唇瓣一开一合,将淬着蔑视与不屑的字字句句,直直刺进敌人的心窝。 果不其然,唐循的身形明显地一僵,勉强维持的镇静岌岌可危。不过再不济,这样一个心思深沉的男人也不会被一个小孩儿的一句话撂倒。 令人作呕的铁锈味弥漫在这并不宽敞的空间里,细细小小的灰尘在偶然斜射进来的一缕阳光里,肆意地翻搅,欢腾。 “是吗?服服贴贴?” 唐循眸色沉下来,语气里除了挑衅,还有些许病态的兴奋,“我们可以试试。” 第8章 校园傀儡8 褚辞意兴阑珊,草草中断早有预谋口水仗。 因为容勉那个混小子并不在。 有些事,当然是主角在场,才能达到异彩纷呈的效果。 环顾四周,这里应该是一个废旧的娱乐场所---昔日里纸醉金迷的名利场。 雍容贵气的装潢带着浓郁的异域情怀,占满整面墙壁的酒柜多是造型精美的空瓶,被人踩踏后“咯吱咯吱”发出响声的木地板,却弥散出经过漫长时光萃取出的阵阵酒香。 大门陡然打开,阵阵海腥味破门而入,七八个身形高壮的黑衣男人神情肃穆。而走在中间的容勉,已然换成了平日里宽松舒适的打扮,俊逸的脸上有着一双温柔到能将人溺死其中的明眸。 “小勉,你回来了。” 唐循看到容勉的那一刻,轻浮傲慢的伪装顷刻间消失地无影无踪,难以名状的温情和宠溺悄然爬上他的眉梢眼角。 不知为什么,褚辞的心里生出一丝悲哀。 求而不得,生而无望。那样消极的情绪聚集在他脆弱敏感的心田,生出一株株生来就濒死的根茎,慢慢推移的时间犹如坏掉的生长激素,而扭曲的占有欲和掌控欲就是唯一能满足它们的营养液。 所以他迷失了,只记得要存活。 “哥。” 容勉抿着嘴角笑了笑,纯良的像个心智未开的小孩子。 唐循似乎很满意这样的容勉,他微扬着头,逆着光几近虔诚地看着容勉,像是看待一件爱不释手的珍品,容不得任何人侵犯。 褚辞一眨不眨地观察着容勉的言行举止,谁知自己远没有想象中那样心思缜密和洞若观火,对于容大少的视而不见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倒是对于眼前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深情对望莫名感到烦躁。 【啧啧啧。】日久生情了诶~ “哐——” 褚辞被系统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触了逆鳞,心里炸着毛,一个没忍住就伸腿狠狠踢了下铁笼子,发出刺耳的一声响。 【傻小子,疼不疼?】 褚辞习惯性严肃的小脸绷得紧紧地,脚趾头......好疼。 【哈哈,铭记值:3分。】 加分? 褚辞的黑眸亮了一个色调,心里顿时又好气又好笑。 容勉同学天赋异禀,影帝附体,和他的变态哥哥演上对手戏了。 想必是没有料到单纯一个对望,就使自己的宝贝疙瘩醋性这么大,少年吃醋炸毛的样子太过可人,铭记值硬生生地加了一分! 褚辞:“......” 眼下的局势毫无悬念了,胜利在望的褚辞顿时觉得乏味起来。 “小勉,你的同学好像很不高兴呢~” 唐循一边挥手示意那几个威武雄壮的大汉出去,一边又摆出“一心一意为弟弟好”的大家长模样。 容勉蹙眉,微微踌躇一下:“哥,这几日没有联系你是我的不对,不关他的事,你把他放了吧。” 看戏的少年轻轻揉着被铁链磨得红肿的手腕,饶有兴致地打断两人的对话,声音沙哑中带着散漫:“别啊,我这也算是正式地见家长了,之前把大哥惹得不高兴了,理应留下好好赔罪才是。” 唐循眼里的温度骤然降到了寒冬腊月,周身酝酿起了低气压。但碍于容勉在场,迟迟无法发作,脸色愈加青白骇人。 褚辞看着战斗指数极其微弱的boss......有点心疼,但任务就是任务,身为限制级场景中的主角,分还是要铁石心肠地刷一刷的。 “不知大哥有没有听说过黑盒子这个概念?” “嗬,怎么?” “黑盒子呢,就是面对着一个高科技产品,比如说一台电脑,我们并不去在乎它的构造和原理,只要熟悉了它的操作步骤就可以将其掌控在手中,充分利用它的功能,来满足自己的需求。” 褚辞衣衫褴褛,裸.露的肌肤白皙地触目惊心。他目光倨傲地倚靠在锈迹斑斑的铁牢笼中,用一字一句撕开粉饰的太平。 “而你,不就是致力于培养一个黑盒子吗?他的内心想法你通通充耳不闻,苦心孤诣地升级他被你设定好的系统,呕心沥血地丰富他的功能。这一切,说再多都是惺惺作态,只不过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私欲罢了。” “你闭嘴!” 唐循双目充血,瘦削的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频率颤抖着,“我和小勉这么多年的感情,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妄加评论?” “那谁有资格?你们共同的父亲——唐一鸣吗?” 少年目光如炬,毫无征兆地将这枚摧毁力极强的炸弹抛了出去。 【哇哦,小家伙你还真敢说。暗黑值:4分。】 三个人的空间霎时陷入窒息般的安静。 唐循目光呆滞,像是骤然被人抽走了灵魂般僵立着。 而容勉,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纤长的睫毛震颤着交叠在一起,将一根根缠绕在眼球上的红血丝轰然覆盖。 他的表情告诉褚辞,他并没有觉得很震惊。 关于唐一鸣的死,最开始的怀疑被唐循的一句“相信我,小勉。”堪堪掩盖,而这份信任终被滴水穿石的试探和映照在点滴小事上的破绽慢慢侵蚀,就像被密密麻麻的白蚁大军占领了木心,再强悍的苍天古木也终有覆灭的一天。 褚辞心里倏地一疼。 原本圆满和乐的家庭,从哥哥在脑海里描绘着弟弟的样子达到高.潮那一刻开始,悄无声息地向着腐坏崩塌的方向驶去。 而爱子心切的唐一鸣,就是其中最强有力的变数。 其实褚辞和杨可并没有查到具体的证据,而褚辞选择这个时候提到唐一鸣,完全是为了试探唐循的反应。 结果,倒是不负众望。 “小勉,你听我说......小勉......” 唐循已然自乱阵脚,急急忙忙去拉容勉的胳膊,战栗的嘴唇出于本能地念叨着自己弟弟的名字。 “爸爸......的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他的双目涣散,像是一个被人误解的稚童,没有任何出于理智的辩解,只会一味地重复这不是他做的。 容勉被他拉得身形摇晃,半晌后他睁开双眼,英气的脸上像是刷了一层苍白的釉。 他冲着唐循微弯了下嘴角,“哥,你放我们走吧。” 男人的话,说得无悲无喜,波澜不惊。 他就那么看着自己的哥哥,用仅存的温和和宽容,安安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唐循紧紧绷着嘴角,直到有腥红的血丝渗出,破碎的声音才从咬紧的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不,行......” 容勉笑了,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唯独嘴角扯出一个泫然欲泣的弧度。 男人悠然走到铁牢笼的身边,席地而坐,语气里带着嘲讽和怆然:“要关的话,把我也关起来吧。” 没等唐循给出答复,几个黑衣壮汉慌慌张张地推门进来,附在唐循的耳边嘀嘀咕咕了两句话。 唐循揉了揉眉心,被越来越不可控的局势弄得身心俱疲。 他迟疑片刻才嘶哑地吩咐道:“我这就过去。你带人看好二少爷……和他的同学。” 诺大空旷的房间恢复了安静了。唐循跟着那人出去了,留下了黑衣人看守他们。 容勉默不作声地伸出手臂,将褚辞垂在身侧的手握进掌心,另一只手则紧紧攥住铁链和铁笼相连的地方。 还没等褚辞反应过来,容勉的手骤然发力,铁链被拉得“哗啦”一声响。 血肉之躯如何抵得过坚硬的金属,手心被猝不及防的剧烈摩擦划出了道道血痕。 铁链纹丝不动,男人视而不见,面无表情地又狠拉一下...... 等容勉垂着脑袋还要再来一下时,褚辞猛然握住男人的手,声音已经带着微微的哽咽:“对不起,容勉。” 让你知道这些残酷的真相。 褚辞看着容勉压抑的自虐行为,心脏就像是被尖刀捅了个对穿。 少年泪眼朦胧地抬起另一只手,想要触摸一下男人的头顶,却碍于铁链的束缚,无论如何也够不到。 容勉安静了片刻,安抚性的捏了捏褚辞的手心,扬起脸来,仍旧是那副油盐不进的赖皮样子,“为夫心情不好,速来让为夫亲亲!” “亲亲亲,亲你个头!” 褚辞羞愤地把眼角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抹掉,心说这种小淫.魔哪里值得他同情? 容勉将微微干裂的唇轻柔地印上褚辞的手心,闷声道:“谢谢你。” 【嗷嗷,治愈值:4分。】 . 夜幕笼罩苍穹,唐循的脸色已经可以媲美吸血鬼了。 他呆呆地看着餐桌上已然冷掉的晚餐,自顾自地放下一张惨白的帷幕,按开了放映机的开关。 “哥哥!” 画面中出现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冲着镜头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粉雕玉琢的五官显然是容勉的缩小版。 小男孩踮着脚尖,蹦蹦跳跳地抢着摄像机,软软糯糯的声音里透露着急切:“哥哥!你,你快给我看看!” 唐循仗着自己比容勉高,闷笑着就是不肯弯腰,“小勉站好了,哥哥给你拍一个电影。” “电影?”小容勉的大眼睛莹莹发亮,好奇道:“那小勉是男主角吗?” 少年上下晃着镜头,清朗的笑声响起:“是,你是哥哥一辈子的男主角。” 视频的最后,唐循说了两句就骗来了弟弟要献吻的承诺,正得意洋洋地躬下了身子,侧过了脸颊,谁知小容勉绞着手指,羞羞答答地“吧唧”一口亲在了镜头屏幕上。 ...... 色彩绚丽的光影骤然消失,过去的点滴皆成了浮光掠影,刻入骨髓的用情至深终究成了缠缚唐循一生的枷锁。 容勉突然动了动僵硬的身子,眼睛里水光潋滟成一片。 他缓缓走到仍然怔怔出神的唐循身后,张开双臂轻轻地拥住了他。 第9章 校园傀儡9 容勉眼里的水光迅速消弥殆尽,他附在唐循的耳边,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却蛰伏着蚀骨的决心:“哥,保重。”。 旋即一个手刀,干脆利落地劈上了男人的后颈。 早已是强弩之末的唐循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容勉托着他的后脑将他放倒在沙发上,轻车熟路地从衣服口袋里翻出了钥匙。 半分钟后,褚辞终于可以从铁牢笼中出来,伸展了一下僵直无比的四肢。 容勉默默地将外衣披在褚辞的身上,弯腰吻了吻少年的额头。 褚辞将早早藏在耳廓里的微型定位器取下来,脸颊紧紧贴上男人宽厚的胸膛,斟酌着缓缓开口:“杨可应该就快要找到我们了,你......没事吧?” 头顶的男人笑了笑,灼热的气息缱绻着的胸腔的震动缓缓传到少年的全身上下,沙哑的声音像是砂纸骤然擦过耳膜:“等回去了,陪我去看看爸......唐叔,好吗?” 褚辞缄默片刻,扬起脸来凝视着男人憔悴的脸庞,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男人淡色的唇瓣,柔声道:“傻不傻,唐叔叔怎么会怪罪你?” 门外传来争斗的“砰砰”枪声,容勉却充耳不闻,半阖着眼睛毫无顾忌地亲吻少年。 唇齿交缠,呼吸交错,颅骨中被苦痛拉成细丝的神经被潺潺的细水流长冲散。 他爱褚辞,哪怕近在咫尺,也在不知不觉间思之如狂。他心甘情愿地为心上人奉上这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 人有这样一个特性,在面对着至纯至净的美好时,自己会显得粗鄙。于是他觉得自卑,为自己没有处理好和唐循的关系,更为自己的懦弱和无能感到羞耻。 如果说与唐循走到这个地步令他坠入消极深渊的话,褚辞就像是唯一能救赎他扭曲世界的天使,头戴圣光而来,身披荣誉永驻。 【妈哒,这奏是虔诚?铭记值:4分。】 褚辞:“......” 大门被人蛮横地一脚踹开,杨可带着一票人浩浩荡荡地冲了进来。 他先是看了看完好无损地腻歪在一起的两人,又看到规规矩矩躺倒在沙发上的唐循,浓眉一挑,狐疑地问:“这是被你俩......气晕过去了?” 容勉没好气地瞥他一眼,哑声道:“动手了?” 杨可也算得上容少爷肚子里的小胖虫一只,深知容勉不想和唐循有暴力冲突,忙不迭摆手:“容少放宽心,小的没有您的命令哪敢擅自行动!绝对没有伤亡,麻.醉.枪而已。咱赶紧走吧,直升机在外头。” 容勉点点头,揽着褚辞的肩膀往外走。 褚辞拧着脖子回头望了一眼,不料被杨可用手指戳着脑门按了回去。 卷毛杨冷哼了一声,意味深长地戏谑道:“唐大少只手遮天,什么事到了他手里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用得着你来担心啊?” 容勉面色不虞地回头,摇身变成个狂霸拽的护妻狂魔:“我的人,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什么时候用得着你来插嘴?” 杨可怒目圆睁地一摊手,有气没处撒,憋的脸颊通红,忍了半晌还是没忍住,扬手给了身边的小保镖一个惊天动地的脑瓜崩。 众人:“......” 可怜兮兮的小保镖皱巴起一张娃娃脸,双手捂住脑门,哼哼唧唧地站在原地,说什么也不肯走了。 褚辞无奈。 容少爷六亲不认惯了,说翻脸就翻脸,杨可都不例外。可毕竟这次的一帆风顺,杨可算是大功臣,欠下的人情债眼看就要绵绵无绝期了,自己只能多帮衬着点。 少年心里顿时一片清明,胸怀“无私”的赤城,匆匆推开容勉,关切地扶着小保镖的肩膀,“那个,你没事吧?你别生气啊,杨可他平时不这样,你别生他气,我替他给你陪个不是?” 容勉and杨可:“......” 容勉跳脚:“褚辞你给我过来!” 杨可眼红:“嘿,那谁,给老子过来!” ...... 一行人上了直升机,螺旋浆铁面无私地翻卷着原本静谧的气流,放任它们发出撕心裂肺的阵阵轰鸣。 容勉贴着玻璃向下望,隐约看到暗夜里缓缓走出几个人。 为首的男人仰着头,目光澄澈如初,周身的心机诡谲纷纷偃旗息鼓,像是凝固为一尊镌刻着“告别”的雕像,任由海风吹乱棕黑色的头发,屹立的身形终究被夜幕呼啸着悉数吞噬。 . 市区。 “嘿!你丫吃东西能不能别像个小耗子一样?咯吱咯吱地老子心烦!” 杨可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心神不定地拉扯着命不久矣的帽衫。 那个不幸沦为出气筒的小保镖一愣,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鹌鹑,瞪大了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两个腮帮还被塞得鼓鼓地,听了圣旨般一动都不敢动了。 褚辞笑吟吟地揉了揉小孩儿的脑袋,安慰道:“吃你的,别理他,谁吃薯片还不发出点声音啊?” 小保镖呆呆地点了点头,樱红的唇瓣上下嘬动,经久不衰的“咯吱咯吱”声又悠然响起。 “操!” 杨可怒不可遏地拍了下方向盘,心里思忖着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让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上了自己的爱车呢?而且还默许他在自己面前吃黄瓜味的薯片! 像小兔子一样红彤彤的眼眶?还是看着一拧就断的小蛮腰? 杨可越想越烦躁,不经意地又去拉扯帽衫,终于,“呲啦”一声,帽衫终于光荣了。 容勉幽幽地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冷声戳破:“饥渴难耐。” “我擦,容勉你丫才解放就这么得瑟,你宝贝儿知道吗?” 杨可强自憋着不去看那个仓鼠吃食一样的小保镖,眉毛倒竖地试图挤兑容勉。 “唉,”褚辞一本正经地叹气,夫唱夫随地开始虐狗:“我早就知道,我家容勉是这样的男神。” 杨可果断将自取其辱的念头扼杀在摇篮里,木着一张脸,专心致志地开车。 静静流淌的音乐悄无声息地夹带上催眠的和声。 容勉的手臂环绕着褚辞,动作轻柔地换了个姿势。 褚辞被囚禁了一整天,早已是筋疲力竭。之前车厢里只是安静了一小会儿,强撑的精神立马溃不成军。这会儿舒舒服服地枕着男人的手臂,撒丫子见了周公。 以至于后来,杨可还有没有欺负那个小保镖褚辞是记不得了,只记得自己被容少爷双手捧回了家,塞进了温软的薄毯里。 . 一夜好梦的褚辞揉揉眼睛,半眯的眼睛打量四周,露出少许惊奇之色——容勉竟没有像个牛皮糖一样黏在身边。 等他懒洋洋地从浴室洗漱好出来时,卧室里米色流苏的半透明窗帘正巧被容勉拉开。 暖金色的熹微晨光途经落地窗蜂拥而至,为男人寒松般挺拔的身形镶嵌了一圈柔和的边缘,显得愈加光彩夺目。 “这是我的男人。” 脑海中兀自出现这六个字,而且还厚颜无耻地升腾起一股甜丝丝的自豪感。 褚辞薄薄的面皮“腾”地红了,僵立在那里,满面可疑的春光旖旎。 容勉对于心上人的娇羞反应深感满意,他暧昧地“嘿嘿”笑了声,几步上去将人拥入怀里。 “大清早就勾引我?” 男人经过一夜休整完全恢复了淫.魔本性,低沉的嗓音杂揉着性感上挑的尾音,撩的人心慌意乱。 褚辞初来乍到,撩汉技能一般般,抵抗别人撩他的技能更是惨不忍睹! 少年脸上的红晕已经蔓延至玉白纤长的脖颈,连耳垂都泛着晶莹剔透的红光。 容勉喉咙干涩,难以自控地俯下身,奔着那两瓣绯红而去。 对方来势汹汹,褚辞窘迫地向后弯着腰,尽全力避开男人愈加浓烈的气息,含混不清道:“谁,谁勾引你?” 男人闷笑着又向下侵略,褚辞纤细柔软的腰肢几乎弯成了九十度。 手感超棒。 看着少年卷翘的睫毛小鸟翅膀一样扇呼着,容勉心情大好,旋即把人扶正站好,手掌揉了揉少年软软的头发,施恩放话:“暂且放过你,先来吃饭!” 被肆意轻薄后的褚小辞凶巴巴地盯着男人高大的背影,终究抵不过前心贴后背的饥饿感,走到餐厅坐下了。 “铛铛——” 容勉得意洋洋地端着一只餐盘,自带音效,高调出场。 入目是一只......呃,造型奇特的煎蛋,两片不等边三角形的焦黄烤面包,还有一排薄厚不一的番茄片。 褚辞夹起一片拉着金色丝线的番茄,眨巴眨巴眼睛,问:“这是......” “蜜渍热情果!浇了蜂蜜的,怎么样,卖相还不错吧?” 容大少双手撑着脑袋,满脸热腾腾的欣喜和期望。 善解人意的褚辞同学“啊呜”一口吃掉了,还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捧场称赞:“嗯嗯,好吃!” 容勉美滋滋地笑出两个酒窝,跃跃欲试:“我还查了好多营养早餐呢,媳妇儿再来一发吗?” 褚辞:“......” 就这样,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中午的阳光慷慨的释放着热能,被炙烤的地面大汗淋漓,络绎不绝的行人们怨声载道。 “容勉,”褚辞枕在男人的大腿上,用手指描绘着男人刀削般精美的下颌线条,“咱们去趟唐家别墅吧。” 褚辞醒来就发现容勉并没有把他带回唐家,虽然合情合理,但他心里始终有个结,总觉得那间密室里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愈演愈烈的好奇心驱使他必须去一探究竟。 闻言容勉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沉默了一会儿,手指缠绕上少年的碎发,“行吧,其实我也挺好奇的。” 第10章 校园傀儡10 时间转瞬即逝,市民们茶余饭后的话题又围绕着唐氏药业谜一样展开。 #唐家养子一夜之间大发善心,是人性的幡然醒悟还是代价高昂的作秀?# #资本阶级销金地的败落——s市电影学院封校整顿# #唐家养子的秘密情人首度曝光——818拯救恶魔的小天使何许人也# “小天使?嗯?” 容勉漫不经心地关掉推送消息,曲起手指刮了刮少年的鼻梁。 褚辞也放下手机,眼睛里洋溢着吃惊和错愕:“你什么时候成了慈善家了?” 容勉笑而不语,将手机界面递给褚辞过目。 上面是几份已然签上容勉大名的财产捐献同意书,乙方是某个公益机构。 “捐的是唐叔留给我的那部分。” 容勉莞尔,神色淡淡,“以后我可就是个穷小子了,介意吗?” 褚辞白了他一眼,说了个刚刚从网络上学来的新鲜词汇:“泥奏凯。” 自海岛上和唐循告别后,容勉就着手办理这些事。 对于唐一鸣馈赠给他这个养子的恩情,一部分捐献给了孤儿救助站,另一部分成立了一个以“新生”命名的助学基金会。 容勉绝对不是一个多么有爱心和无私奉献的人,这样的行为一是为了解放自己,二是权当为唐家后代积攒些福报,以后为唐家做牛做马,偿还对于自己的养育之恩。 唯独与以前不同的是,唐家可以驱使他,却不能再掌控他。 . 两个人来到唐家别墅时,正值傍晚。 闷热了一整个白天后,无数细碎的雨滴如约而至,广褒的天河像是覆盖了一层磨砂般朦朦胧胧。 中式别墅坐落在一片苍翠当中,经过岁月侵蚀的绛红色墙壁被濛濛雨幕晕染出落寞的光影。 “抱抱。” 褚辞被这幢面貌颓唐的建筑物弄得莫名心慌,少年望着同样不安的容勉,撒着娇张开了双臂。 容勉低笑一声,将少年拥入怀中,摸了摸他毛绒绒的后脑勺,暖声道:“有我呢,不怕不怕啊~” 两个人会心一笑,步履轻快地推开了大门。 什么都没有发生。既没有森严的守卫,也没有守株待兔的陷阱,甚至连一丝人气儿都没有。 客厅布置的文雅大气,褚辞被徜徉其中的微尘呛了一下,心里揣着一只蹦蹦哒哒的小鹿,一路走到了那扇密室门前。 “滴滴——” 容勉抬起食指轻触,密室门开。 两人眼里不约而同露出惊讶的神色,因为现实与想象中大相径庭。 既没有贴满墙壁的禁忌画报,也没有阴森森的镣铐牢笼。里面的景象甚至可以用“平淡”来形容。 木质雕花的办公桌,精巧舒适的单人床,昂贵的咖啡机和几包焦糖色的咖啡豆。 活脱脱一个工作狂的办公室。 容勉松开褚辞,朝着堆满各色文件的办公桌走去。 褚辞兴致勃勃地环顾四周,发现卫浴后面竟然有一个通往别墅屋顶的爬梯。 心里的小鹿撒开欢儿,少年毫不犹豫就爬了上去。 高度陡然上升了十几个台阶,视线随之豁然开朗,一个简单精致的天台出现在眼前。 讨人嫌的雨水冲散了天台上的浪漫情调,被浇湿的木桌藤椅都暗了一个色调。歪七扭八的酒瓶子堆里,竟然趴着一个男人! 褚辞倒吸一口凉气,胡乱抹了一把流进眼睛里的雨水,匆忙冲过去将人翻过来。 面色僵白,双目紧闭的人,正是唐循。 “喂!唐循!”少年的心里有些慌,用手“啪啪”拍着他的脸颊,又忙不迭俯下身去听他的心跳。 有呼吸,有心跳,还蹙着眉头轻哼了一声。 没死没死,褚辞如释重负地抚上胸口,将几乎跳出喉咙的心脏手动归位。 半小时后。 杨可风风火火地破门而入,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唐循,语气里竟带着点幸灾乐祸:“这是,为情自杀?” 褚辞将男人正在输液的手下放了一个暖水袋,才抬眼答道:“不是,一个人喝多了,在房顶上冒充了一天烤鱼干,又被突如其来的雨浇了个透心凉,发高烧呢。” 杨可刘海上的卷毛抖了抖,暴露了他憋笑憋得辛苦。 “那怎么办?唐家那么大的家业,被容勉傻逼兮兮地捐了一半,剩下的留给这个半死不活的神经病?嘿,怎么没烧死这个人渣呢?” 褚辞冷冷瞥他一眼,“这话你可别当着容勉的面说,这毕竟是他大哥,如果真的就这么死了,容勉非得痛苦自责一辈子。” 杨可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珠,心下觉得有理,点了点头,“那成吧,改天带他去张医生那里看看,这恋弟狂魔绝逼有自虐倾向。” 褚辞点头,望着“滴滴答答”的输液管怔怔出神。 刚才在唐家别墅,容勉在那张办公桌上发现了唐循的日记本和唐一鸣的验尸报告。 唐循原本打算在容勉十八岁成人礼上和父亲开诚布公,却不料唐一鸣提前一步发现了唐循的想法,一生恪守陈规的老中医勃然大怒,张口逆子闭口孽畜,几次放言要将容勉送到国外,从此断绝关系。 走投无路的唐循一天比一天消沉,一天比一天阴郁。鬼使神差的,他动手破坏了刹车系统,设计了那场“意外事故”。 虽然验尸报告证明,唐一鸣的死因是由于剧烈撞击而引发的心肌梗塞,但唐循无疑是导致自己父亲发病离世的最大元凶。 等到唐一鸣的尸体真真切切摆到了他的面前,唐循的意志从那一刻起分崩离析,歪曲的铜墙铁壁在千疮百孔的心里拔地而起,细细密密滋生出疯狂的执念,将自己禁锢在深深的愧疚之中。 “是用父亲的命,才换来和容勉的相守,所以,绝不能放手。” 贫瘠的内心出于自我保护,自然而然地趋利避害。 唐循无意识地寻到了一个支点,将自己对于父亲过世的自责歉疚转化为对容勉这个人所有权的强制占有。 身处令人唏嘘的人间惨剧,忍受着精神世界最残忍的酷刑。 褚辞眨了眨酸涩的眼眶,胸口闷闷地疼。 心比天大的杨可一时摸不清头脑,这小美人好端端地怎么就一副要哭的样子?! “诶诶,把你那不要钱的眼泪豆收一收啊,等会儿容勉来了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话题的主角仿佛听到召唤般出现。 容勉将唐循送到医院后,无可奈何地去收拾“领导撂挑子玩失踪”的烂摊子,焦头烂额忙到深夜,这会儿刚把唐循的贴身管家临安臭骂一通,匆匆忙忙地又赶来了医院。 一进门,就看到眼眶红红的褚辞。 容少爷自从治好了病(……),心思何等玲珑,顿时了然。 他深深觉得自己的可人儿简直单纯善良透顶了,拥抱、爱抚、亲吻一系列动作流畅无比,行云流水。 【没意思。清新值:5分。】 *^o^* “诶卧槽,”镶着钻的单身汉杨可看不下去了,在病房百无聊懒的转悠了一圈,硬生生开辟了一个新话题:“咱学校整顿呢,你们还记得戚琛老师吧?” 褚辞点点头,“他跳槽了?” 杨可顿时来了兴致,找到人生目标般眉开眼笑:“戚琛现在到w市中央影视学院任职去了,没想到人家还是影视表演的海龟博士生呢,以前在咱学校还真是委曲求全。他在群里放了公告,想去的学生可以找他报名。” 褚辞展颜一笑,拽了拽男人的衣角,“去嘛,未来的大明星,小弟我给你端茶送水哦~” 容少爷原本没有什么兴趣,不过悲催地在大四辍学,去弄一张毕业证也不错,而且......男人眼底滑过狡黠的笑意,老老实实点头:“听你的。” 头顶冒青烟的杨可就差两眼翻白了。 他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这对恬(xian)不(sha)知(pang)耻(ren)“狗男男”,撂下一句“行吧,有事联系!回见!”后落荒而逃。 两人在病房里守到黎明,唐循睡得昏天黑地,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容勉将临安叫来,仔仔细细叮嘱了一遍,这才带着褚辞离开了医院。 . “饿了吧,这肚子都扁了。” 容勉心安理得享受着少爷待遇,坐着豪车,拥着美人。 确切的说,是摸着美人的肚子。 褚辞挣扎着坐起来,不悦道:“难道我的肚子平时都鼓成个球?还说什么扁了......这叫精瘦好吗?” 容勉的嘴角微抿,一本正经道:“没没没,我家宝贝有明晃晃的八块腹肌,惹得为夫天天喷鼻血,” 男人顿了顿,意犹未尽地和司机补充一句:“前面菜市场停一下,为夫去买袋红枣。” 正襟危坐的司机大叔心理素质极其稳定,雷打不动,神情自若。 ╮(╯▽╰)╭ 恼羞成怒的褚辞别过脸去,底气不足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软软乎乎的,多好!要什么八块腹肌?! . 回到杨可给两人白住的小二层,匆匆填饱肚子后,窗外已经晨光照大地了。 谁知一通火急火燎的电话将刚刚陷入梦乡的两人吵醒。 管家临安在电话里的原话是:“大少爷……他不好啦。” 第11章 校园傀儡11 许是临安如丧考妣般的口气感染力太过强悍,等两人心急如焚地冲到医院时,紧握的手心都是冷汗。 除了一脸沉痛的临安,眼前的画面倒是暖潮暗涌,润物无声。 唐循穿着宽松的浅蓝色病号服,袖管里空荡荡的,愈发显得整个人单薄苍白,瘦骨嶙峋。 病床边坐着一个肩宽腿长的年轻男人,白大褂半敞着,两只锐利的眼睛带着医者特有的严肃感。 他从小碗里舀出一勺红豆莲子粥,面无表情地吹了吹,才碰了碰唐循的唇角,语气熟稔地说:“张嘴。” 唐循乖巧地张大嘴巴,含住勺子,咀嚼时还不忘偷偷瞄了一眼那个白大褂,清澈的眼底带着既敬畏又仰慕的神采。 主治医生是个方脸盘的中年男人,生怕一个措辞不当就饭碗不保,斟酌良久才痛心疾首道:“二少爷,大少爷他醒来就谁都认不得了,像个小孩子一样又哭又闹的,直到精神科的言医生过来,这才安静下来。” 容勉的暗色瞳孔一时无法聚焦,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褚辞声音干涩地“啊”一声,这才恢复了语言能力:“这是什么意思?他失忆了?” 主治医生扶了扶滑落下来的金丝边框眼镜,忍着冷汗涔涔的巨大压力,解释道:“大少爷......他的精神崩溃了,身体机制自动抹掉了记忆,如果不加干预的话,智商和情商会逐渐后退至原始状态。” 褚辞心头一跳。 在来的路上,他还苦思冥想如何招架唐循的针锋相对,如今看着他人畜无害的无辜模样,视觉落差直下三千尺。 白大褂将空碗放下,近乎宠溺地揉了揉唐循凌乱的头发,声线低沉却不乏温柔:“阿循,还吃别的吗?” “不吃了。我,饱了。” 唐循一板一眼地说,咬字很清晰,像是急切地想要给这个严肃的怪叔叔留下一个好印象。 “那,现在乖乖躺好,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 从前狭长流丽的眼型,如今睁得圆圆的。唐循认真地理解了一下白大褂的话,言听计从地躺好,又把自己的身体摆的端端正正,这才闭上眼睛。 下一秒,却见唐循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嘴角向下一垂,委委屈屈地想要哭闹,又怕自己招人烦只好强忍着,咕咕哝哝的声音像极了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白大褂伸出手掌覆上唐循的眼睛,“嘘——等你醒来,就能看见我了。” 这样温情的一幕,令僵立在一旁的两人瞬间觉得五味杂陈。 唐循确实背负着不可饶恕的罪孽,但他已然受到了的惩罚。如今遗忘了自己的执念,痛苦随之消弥殆尽。其实对于唐循来说,这是上天恩赐的解脱。 褚辞嘴唇微颤,心里面对于这个人的怨气被弥漫在眼眶里的液体打湿,消融在疾驰的血液里,和其他杂质一起排出体外。 再也不能挣脱出来作祟。 白大褂哄着唐循入睡后,示意两人跟出来。 褚辞握着容勉的手,明显感受到男人掌心的温度由极度紧张下的冰凉缓慢回温,心里知道容勉和他一样,已经从正面的角度,接受了这个现实。 “二位,我是精神科的言格。病人的情况很不好,已经由心理疾病恶化成了精神疾病,你们是想要看着他继续疯下去,彻彻底底变成个连路都不会走的废物,还是想要他做个正常人?” 白大褂这话说得简洁直白,铿锵有力,完全没有一个白衣天使的和蔼可亲。 容勉不由自主地蹙起眉,但仍旧是礼貌地说,“当然是希望我哥能够恢复。” 言格毫不客气地瞪了两人一眼,凌厉的寒气几乎能将整片空气凝固。 “我不管他之前是怎样的人,是菩萨心肠的救世主还是罪无可恕的杀人犯,到了我这里,都是普普通通的病人,所以,请二位配合治疗。” 褚辞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当然当然,请问言医生需要我们怎么配合帮助他恢复记忆?” “恢复?”言格冷笑一声,锋利的眼刀“嗖嗖”生风,“恢复了,再疯一次?病人的情况比较特殊,希望二位可以将他的监护权全权交给我,便于我积极制定出治疗方案。让他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是最终的目的,至于要不要恢复记忆,需要根据治疗效果,再做考量。如果二位没意见的话,相关手续半小时后就会递到二位手上。那么,告辞。” 两人皆被这个嚣张跋扈的医生噎在原地,直到雪白的衣角飘然走远才回过神儿来。 “妈的,这孙子是不是觊觎我哥?” 容勉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心里怪怪的,总觉得自己眨眼间就把自家大哥卖了,对方还是个阴沉不定的衣冠禽兽! 褚辞干笑着拽紧男人的手臂,力所能及地避免了一场医患冲突,“人家是拿执照的正经医生,而且你大哥现在的样子,确实需要一个尽心尽力的医生才行。你不觉得吗,我看他还挺喜欢那个医生的。” 容少爷冷着脸抿抿唇,表面上仍旧是不情不愿的样子,心里却已然默许了。 只要是真情实意地为了唐循好,他求之不得。 【小东西,你还有十五天的时间完成任务哦~ 目前的得分情况如下: 清新值:5分。(已满,附送香吻一枚,mua~~~) 暗黑值:4分。(啧啧啧,这个就难了。) 治愈值:4分。(啧啧。) 铭记值:4分。(啧。) 宝贝燥起来,刷分喽~】 褚辞眼眸一暗,小脸立即垮下来,“我......舍不得。” 【了解了解,小宝贝。情窦初开嘛~我知道容少爷简直帅炸了,迷倒芸芸众生啊,哈哈......】 褚辞:“第一次见你夸别人夸得这么慷慨。” 【......呃,呵呵,哪有~】 心虚ing。 . 接下来的几天,容勉西装革履,早出晚归,一丝不苟地考察了唐氏药业上上下下各个部门,召见了无数业绩优异的领头羊,终于从中精挑细选出一票出类拔萃的经理人。 听完精英们忠心耿耿的宣誓词,容少爷拔腿就跑,毫无心理负担地当起了甩手掌柜。 临安气喘吁吁地追上容勉,哭天抢地地张开双臂抱着男人的大腿,“二少爷啊!那个凶神恶煞的言医生把我辞退了,不允许我再跟着大少爷了!嘤嘤嘤~~~我为唐家鞠躬尽瘁十几载,不能说不要就要了啊~您若是不给我个说法,我......我就死给你看~嘤嘤嘤” 容勉斜睨他一眼,冷声道:“都快三十的人了,哭哭啼啼的都不嫌丢人吗?起来!” 临安大大咧咧地拿袖口擦了擦眼角,连忙站起来,耷拉着脑袋,杵在原地,不吱声了。 容勉:“......” 今天算是见识到这家伙的尿性了,能屈能伸地像个弹簧似的。发胶一抹领带一系,人模人样的上流社会金牌文秘。如今江河日下,抱大腿抹眼泪同样熟练到家。 这奏是“人才”吧? “这样吧,你帮我干一件事,我另付你薪水,怎么样?” . 市郊私人疗养院。 柔风习习,浅金色的晨光铺满了层层叠叠的瓦片,“咕咕”低鸣的白鸽信徒般逆光而立。 唐循踩着一双不合脚的拖鞋,“吧嗒吧嗒”上了楼,淡色的唇边噙着笑,兴致勃勃地敲了敲客房的门。 褚辞刚和戚琛通了电话,急忙地打开门,目光随之放柔,嘴角不自觉扬起,“阿循,今天醒的这么早?” “嗯!”唐循重重地点了点头,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袋,“有小辞的快递,言哥哥,不在,阿循去取的,一个人去取的!” 说完,冰泉般的眸底氤氲出浅淡的光泽,就那么直直望着褚辞,含蓄地想要得到一个表扬。 褚辞立即会意,想要揉揉唐循的脑袋,但又觉得唐循不论怎样都是长辈,于是改成拍了拍他的肩膀,夸奖道:“嗯,阿循最棒了!中午让你言哥哥给你加餐,一个鸡大腿,好不好?” 唐循微微一怔,颊边竟染上两朵绯红,喃喃地说:“不用,阿循不能长胖了,胖了,言哥哥就抱不动了……” 褚辞的心被“呆萌版”的唐循浸润得软成一片,少年拿起他还有些硌人的手腕,认真道:“不胖,阿循再吃一百个鸡大腿也不胖,你言哥哥那么威武雄壮,肯定抱的动!” “是吗?”唐循的脸上乐开了花,自己呆兮兮地笑了好一会儿。 褚辞不再管他,动手拆了快递。 里面是两封w市中央影视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刚才电话里,戚琛就告诉他已经邮寄过去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收到了。 “小辞和小勉,要走了吗?” 唐循不知何时站到了褚辞身后,瓷白的脸上露出急切和惶急的神色。 褚辞稍作犹豫,点了点头,温声地和唐循解释:“我和小勉要去w市上学啊,等到放假的时候,可以来看你的。” 唐循细密的睫羽在眼底投下两片阴影,鼻尖微微发红,两只手无处安放地缠绕在一起,垂着脑袋不说话了。 褚辞勉力维持着风轻云淡,实则和心智不全的唐循一个样,每个细胞都溢满了不舍。 再世为人,最无能为力的事,就是对于避之不及的别离,束手无策,并且无人幸免。 . 愁思萦绕在两个小美人之间,乃至于午饭时,褚小辞的牙齿磕在玻璃杯上,怅然发呆。而唐阿循叼着一根筷子,悠然叹气。 “砰——” 房门被人心急火燎地推开,疗养院的护士长紧追在后,“那人!说你呢!不许乱闯!” 如临大敌的临安同志“噗通”跪在了地上,双手合十,开始鬼哭狼嚎:“两位祖宗诶,救命啊,容二爷他要杀我,救命啊嘤嘤嘤” 唐循被他一惊一乍地吓了一跳,嘴里叼的筷子登时淹没在汤锅里。 褚辞安抚地摸了摸唐循的后背,朝着那张不忍直视的脸,憋着笑问:“你这鼻青脸肿的,是容勉打得?” 临安吸了吸鼻涕,哽咽道:“不是,嘤嘤嘤~是言医生打得......” 褚辞的心情多云转晴,调侃道:“......厉害了我的哥,赶紧讲解一下,你是如何同时招惹了两尊大佛的?” 唐阿循眨巴着眼睛,沉浸在“言哥哥竟然会打人!”的震惊中,难以自拔。 不等临安鼻涕眼泪横飞地张口,“大佛们”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第12章 校园傀儡12 容勉身着炭灰色西装,质地精贵的衬衫多解开了一颗扣子,周身散发着慵懒雅痞的味道。而言格一声墨黑,神色凛然,气质则更沉稳冷冽些。 在外无论是何种金光熠熠的男神,见到等着自己回家吃饭的心上人时,眉目间都不自觉有温柔旖旎流转。 “怎么了?这么开心。” 容勉搭着褚辞的肩膀,俯身贴耳,独树一帜的发音习惯肆意地撩拨着少年的心弦。 褚辞闭着气,别扭地歪了歪头。 心里恼怒地哀叹着,自己真是一头栽到底了。容勉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能让自己像个怀春少女一样“砰砰”悸动。 这特么如何撩完就跑? 容少爷如愿以偿地看到少年耳根的薄红,这才结束了每日例行的调戏,在褚辞身边的位置上坐下。 言大医生已经将唐循掉进汤锅里的筷子取出来,重新盛了一碗。又默不作声地将唐循悄悄夹出去的西芹放回碗里,棕红色的筷子在空气中转悠了一下,带有惩罚意义的,又多夹了几根西芹放进唐循缺乏绿色的碗里。 唐阿循拧着眉毛,幽幽抬头看了一眼仍旧跪在地上“不听话”的临安,苦大仇深地将碗里的绿油油都吃干净了。 好怕被言哥哥揍。 直到两位大爷和各自夫人联络完感情,褚辞才兴致盎然地用胳膊肘碰了碰容勉,眼神示意他“地上那位如何处置”。 而容勉则像是才发觉地上那颤颤巍巍的一坨不明物体,露出意外的神色,“临管家,有何贵干?” 临安哭丧着脸,当然“无贵干”。 试图让唐循再多吃几颗胡萝卜丁的言格轻轻冷哼一声,主动搭腔:“这得问你吧,容二少。你调查我也就算了,还派这么个废物,这是在鄙视我的智商,还是暴露你的智商?” 褚辞一个没忍住笑喷了,下一秒埋头苦吃,善解人意地不去看容少爷吃瘪的模样。 “真抱歉,就是这么个废物,发现您不仅在职场上左右逢源,在情场上也混得是如鱼得水。” 容勉气定神闲地扬起筷子,恰到好处赶在言格的筷子落下前,夹走了那块刺最少的焖酥鲫鱼。 没想到是有备而来? 褚辞“啊呜”张嘴吃掉容勉筷子上的鱼肉,由于好奇而大放异彩的眸光在“冷酷医生和呆萌小可爱”这对cp之间游弋。 言格的筷子在弥漫着缈缈鱼香的上空刹住车,一成不变的神情微微凝固了半秒,继而再也不搭理出言挑衅的容勉,侧过身,面对着塞了满嘴橙黄胡萝卜丁的唐循。 虽然看不见言格的表情,但从骤然变暖的声线中觉察出真挚的意味:“阿循,容勉说的事,是家里给我安排的相亲,因为两家父辈是世交,所以不好推拒。我已经和她讲清楚了,所以你不必生气。” 一边的临安和护士长瞠目结舌地僵在原地,心里惊叹:爱情这杯酒果真妙不可言2333~ 唐循舔了舔沾着油花的唇角,慢慢理解了言哥哥这是在和自己解释,扭过脑袋,灿烂一笑,脆生生地说:“嗯,阿循相信言哥哥的!” 容勉对于两人的有爱互动丝毫不觉得意外,勤勤恳恳地喂饱了褚辞,半推半抱着上了楼。 “你错怪人家了吧?” 褚辞摸着自己的肚皮,饱腹感悄无声息地转化为缕缕困倦,睫毛惬意地交叠着,愈发像个在阳光下打盹的猫崽儿。 “我知道,”容勉侧过身,紧挨着少年腻白滑嫩的小腿蹭了蹭,“我这是给他提个醒,以后不能趁着我不在,就欺负我哥。” 褚辞笑吟吟地睁开眼睛,煞有其事地用手指点了点男人的鼻尖,“还挺有手段的嘛,那考核期会不会太短了点?” “言格和唐循很早之前就认识了,这也是我最近才调查到的。” “破镜重圆?啊不对——”褚辞漆眸一亮,羡慕爬上眼角,“再续前缘?唔,好浪漫……” “嘘——” 男人没有回答他,长腿一伸,姿态暧昧地将褚辞按在绵软蓬松的被子里,细细凝望,只觉得少年宛如一剂香甜可口的春.药,忍不住低头索吻。 褚辞被男人灼热的气息弄得晕头转向,樱唇半张着,极为罕见地大开城门,放任男人欲念疯长的攻城掠地,开疆破土。 之前的褚辞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雏儿,还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就被容少爷掰弯了。虽说心理上已经弯得死心塌地,但生理上的接受程度却差强人意。 容勉每每来了兴致,就被那双泛起迷蒙水色的墨色眼瞳弄得心神一荡,心疼地无以复加,马不停蹄地丢兵弃甲,举手投降。 他知道褚辞怕疼。 可今时不同往日,时间咄咄逼人地迫近,褚辞背负着刷分大任,竟星星点点燃起慷慨赴死(……)的雄壮气势。 根据这些日子对于容少爷的了解,循序渐进的感情升温中,情.欲的喷薄点,就是无比金贵的得分点。 于是乎,为了那一分的铭记值——来吧,请奋(zheng)力(mian)拼(shang)搏(wo)吧~ 热血上涌的容少爷垂眸一看,隐忍和悲怆浮现在少年脸上,早已无处遁形。 他的喉咙轻滚,平复了一下自唇缝溢出的紊乱呼吸。接着俯下身,吻了吻那蝴蝶振翅般的跳动的眼皮,嗓音中带着被荷尔蒙浸透的低沉,“睡吧,傻瓜。” 睡? 褚辞慌忙睁开眼睛,惊愕地发觉男人真的闭着眼睛,眉目间竟洋溢着安详的神色! 少年像是面对着一张被莫名扣光分的理综卷子,不由皱眉苦思,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差池。 自己的身体不够诱人?还是,容勉其实......那里有问题啊? 系统:【……】 我对不起观众,都怪我没教好。 就这样,褚小辞双手攥着被角,带着一脸的忧心忡忡,睡了过去。 听到平稳而绵长的呼吸声,容勉才悄然睁开眼睛,清明的眸底没有一丝睡意。轻手轻脚地给少年盖好被子,这才怀揣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良好心态,漫不经心地走进了浴室。 . 早秋的清风拂过,吹散了所有矫揉造作的流云,漫山遍野的俏丽红枫摇曳生姿。 临别的前一日,一行四个人来到了郊区的墓园,站在了唐一鸣的墓前。 墓前没有傲然绽放的白菊,唯有几株石楠和木槿安然陈放。 它们的叶片和根茎,是中药配方中不可或缺的药材。中药材是唐一鸣这个地道中医的老伙伴,生前相随,死后便也相依吧。 虔心祭拜,诚挚悔过,欲盖弥彰的时光终于完结。 殊不知,这已是逝者对于两个儿子最慈悲的恩典。 而容勉的心结,在这一刻随风而逝。 【治愈值:5分(已满),还有暗黑值(4分)和铭记值(4分),宝贝再接再厉~】 . 飞往w市的飞机上,褚辞的头靠着窗口,瞳孔微微放空。 机身下奶白色的云朵凝聚出相伴相依的假象,一触就散的结局预示着一切都是佳期如梦。 就像他完成任务后,就要离开一样。 褚辞凝眉:“能封闭我的感情吗?” 【人家向来是个一无是处的系统。】 褚辞:“......” 没想到你是这样小肚鸡肠的系统。 【需要给你点专心刷分的动力吗?】 褚辞扬眉:“?” 【如果你不能完成任务的话,你的攻略对象将以最惨烈的方式献出生命,来补全你未满的积分。而你,没有退路,唯有向前。】 【所以……宝贝,好运哦~】 . 香醇的牛奶静置在桌面,喷薄的热气温暖了整片空气,丝丝缕缕的清甜萦绕开来。 只可惜它的主人偏着头靠在椅背上,已然昏昏欲睡。 肤若凝脂的脖颈凸显出令人浮想联翩的线条,但褚辞绝美的面孔上却带着一股子稚气和倔强,让人无端生出不忍侵染和亵玩的善念。 容勉唇角带笑地叹了口气,将那温香软玉珍宝般揽进怀里。 褚辞陷在梦中也难逃即将别离的愁思,轻阖的睫毛不安地颤栗起来,连带着微微发白的嘴唇都像蚌壳般抿得紧紧的。 容勉宠溺地轻拍着安抚,直到怀里的人安静下来,彻底的酣然入眠。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容勉轻手轻脚地动了动,点开短息提示。 ”一切准备就绪,欢迎二少和夫人的到来。” 发件人是临安,归属地是a国的墨托格。 容少爷被第二个称谓莫名讨好,心底悠然生出窃喜,瞄了一眼无知无觉的褚辞,这才大手一挥给临安扔了个沉甸甸的红包。 飞机降落的时候,铺天盖地的暮色恋恋不舍地笼罩着天际。几颗影影绰绰的启明星点缀其中,为即将降临的日光肃立注目。 直到脸颊和嘴唇上被接踵而至的亲吻侵袭,褚辞才从混沌的梦中醒来,恍恍惚惚地睁开了眼睛。 容勉感受到怀里的人动了动,这才惩罚般咬了咬令他食指大动的剔透耳垂,优雅撩人的声线掺杂着一丝委屈:“懒虫,你梦里的对象比我帅吗?竟然一个人睡那么久!” 少年的黑眸里仍然覆着一层薄薄的水汽,两颊也因为熟睡而泛着清浅的樱红。 尽管心绪还在梦境与现实间徘徊,但他对于时间异常敏感,讶然道:“我睡了多久?” 容勉故作生气地哼了一声,见缝插针地表达自己想要吃肉的心情:“十个小时!为夫整日吃斋念佛戒.淫.欲,还要带着一只嗜睡的猫咪出公差。” 距离期限,还有整整三天。 褚辞的心脏倏然一抽,身体不自觉被浓浓的眷恋所驱使,白藕似的双臂环上男人的脖颈,微微扬着头,用粉嫩生涩的舌勾勒着男人弥漫着薄荷清香的唇齿。 一吻终了,主动献身第二回,凄凄惨惨戚戚地再一次完败! ……天理不容啊有木有? 容少爷也不知怎么,忍耐力与日俱增,堪比某下惠般大敌当前,坐怀不乱。他眼含探究地打量着“行为异常”的褚小辞,好笑道:“从实招来,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什么坏事了?” 第13章 校园傀儡13 褚辞心虚地脱离男人的怀抱,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刚才说什么出公差?” 容勉不甚在意地笑笑,一本正经地顺着他说下去:“嗯,帮唐氏新兴的药品公司拍一个宣传片,公司高层经过严谨的商议后,决定启用你当主角。” 公司高层?严谨商议? 褚辞的嘴角抽了抽,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如下画面:容少爷大摇大摆地坐在决策者的位置上,慢条斯理地指使助理,将褚辞的证件照投影上会议室的屏幕,眼里的柔情蜜意就差明目张胆地标记上“我的人”三个大字。 最糟心的是,容boss还要皮笑肉不笑地佯装自己遵循民意:“众位,谁有意见?” 众人:“......” 我们绝对没意见,boss您开心就好。 少年索然无味地抿抿唇,稚嫩的小心脏仍在被“求爱被拒,刷分无望”的阴云笼罩,眸光一黯,怏怏不乐。 “砰砰砰——” 房门被人恶声恶气地拍响,熟悉的大嗓门破门而入:“我说!你们搞够了没!大伙儿等你们呢~” 褚辞一个激灵,愕然回头看了看好整以暇的容勉,忙不迭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男人面貌俊朗,一身雪白高定礼服,双肩上点缀着精巧刺目的金色勋章。如若不是过于狰狞浮夸的表情和一头“放飞自我”的金灿灿卷发,还真像个“半吊子王子”。 “真行!”杨可一进门就给褚辞竖起了大拇指,啧啧称赞:“没见过您这么能睡的,雷打不动地被容二爷一路捧进酒店。在a国人民的灼灼目光中,仍旧睡得歪七扭八,口水横流——” 没等卷毛杨胡说八道完,就被容少爷怒赐的软绒枕头直愣愣地砸在了脸上。 褚辞可绕星际一周的反射弧终于get到了重点,猛地仰起头,头顶的一撮呆毛跟着扭了扭,惊讶道:“a国?” 他刚才闷着头只顾着施展美人计了,现在环顾一周,才发觉整间套房充斥着浓郁的地中海特色,通体的象牙白装修,精妙的拱形设计随处可见,矗立在门廊的阿塔洛斯型廊柱昭示了这里的价格不菲。 容勉双手枕在脑后,忍俊不禁地阖着嘴角,像是在欣赏一副无以伦比的油画般目不转睛。 杨可痛心疾首地摇着头,神情肃穆地转身问容勉:“话说作为中药世家一份子,有木有辣么一味药,可以把反射弧截成两段的?啊不,还是三段吧。” 容勉扬起眉毛,斜睨了他一眼,连话都懒得说。 褚辞是属于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那类人。生活中基本分为两个状态,警戒状态时像是神秘莫测的潘多拉魔盒,工于心计口蜜腹剑样样行云流水。而魔盒一关,会毫无保留地放下戒备,徒留细腻光滑的木质表面,就像他的本心一般,纯善诚挚,温软如蜜糖。 褚蜜糖“笑吟吟”地瞪了一眼调侃自己的杨可,回头冲着自己的败家金主咧嘴一乐,“容二爷,陪小的出去赏个景吧~” 说完,转身进了浴室。 杨可眼看着不务正业的二位又要钻到犄角旮旯里卿卿我我,作为单身狗的破坏欲直冲天灵盖,不满地嚷嚷着:“一大堆工作人员等着您二位开拍呐,分不分得清主次啊?明天是要世界末日了怎么着?” 容少爷任劳任怨地给褚辞搭配着衣服,精准无比地伸手撸了一把敌人的逆鳞:“我可听说,那小保镖被你收归己有了。” 杨可嘴角一抽,蓬松的卷毛炸立在发青的脸上,登时恼羞成怒地反唇相讥:“那叫特助好吧!没文化就别瞎说!!!” 容勉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经过杨可身边时,泛着同情和怜悯的眼光扫过某人红红绿绿的脸色,不紧不慢使出致命一击:“哦,还没拿下。” 尽管容少爷和杨可都属于“没拿下”的现状中,但容二爷胸有成竹地将自己归为“能吃不吃”的高阶队伍中,而杨可同志,属于“想吃吃不上”的下流队伍。 “砰——” 房门发出一声奇响,作死大队队长——杨可愤然离场。 工作神马的,当然没有他家褚辞重要。 容勉勾唇一笑,瞳孔深处闪烁着爱慕的微光,揽着香喷喷的美人出了门。 这里是爱沙尼亚半岛的墨托格。 犹如湛蓝浓浆般的晴空没有一丝白云,与涌动的万顷碧波相映成趣。顺着蜿蜒的海岸线,泛着圣洁光芒的雪白城堡和蔚蓝圆顶的宫殿层叠彼伏,美轮美奂的礁石沙滩堪比梦幻的童话世界。 淡金暖阳与被海水打湿的空气交织着,发酵出甜丝丝的味道。 像所有情侣一样,两个人牵着手,沿着迤逦的海岸线漫无目的的走。耳边的纷纷喧嚣像是按了静音的电影片花,两人皆无心理睬,极为默契地享受着静谧的安逸。 要是能一直这么走下去,该有多好。 细白的沙粒在两人的身后留下一个个圆润的小坑,直到暖橘色的霞光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时,容勉才停下脚步。 男人垂眸,认真地将褚辞的衣领拉紧一些,温热的掌心托起少年冰凉的脸颊,“冷吗?” “......有点。” 原本被海风吹得打冷战的褚辞抿唇一笑,暖洋洋的感觉自心口蔓延。 容勉伸长手臂将少年抱进怀里,伸出手向前指了指,神秘一笑:“你猜,前面那个断崖的下面,是什么?” 褚辞抬眼望去,是一片极为宽阔的葱绿平地,直直通向天际线,而且猎猎作响的海风和潮湿的空气预示着他们距离海边的位置已经很近了。 于是少年毫不犹豫地答道:“大海呗~” 男人摇头,孩子气地建议:“我们比赛?” “哈哈,好。” 明明是追逐着天边的幽蓝而去,可当褚辞气喘吁吁地跑到断崖前,白色的险峻崖壁下出现的,却是一片无垠的橙红花海。 千千万万朵天堂鸟如瀑布般铺展开来,缺乏柔情的海风将它们吹得“簌簌”地响,壮阔犹如流淌的瑰丽浪潮。 容勉从身后环住他,嗅着少年发尾的柔柔馨香,意味深长地问:“断崖下没有大海,花海是不是也不错?” 褚辞被面前的美景深深震撼,仰起头埋进男人的颈侧,闷闷地应了一声。 “根正苗红的好少年一枚,心思别那么重。好多事啊,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糟糕,更何况,还有我呐,轮得着你寝食难安吗?” 容勉试图用轻松自在的语气,开解一下小孩儿低迷的情绪。 作为一个将全部视线都放在褚辞身上的人,少年的异常当然尽收眼底。只是褚辞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强求。 连日来的隐忍被男人的几句贴心话惹得瞬间土崩瓦解,满心的委屈席卷而来,在瞳孔的表面迅速聚集起一层薄薄的水汽。 少年倏然转身,踮起脚尖吻上男人的唇瓣。 深如胭脂的落日余晖慷慨地为深吻的两人镶嵌上一层暧昧的金边,周围熙熙攘攘的游客说着不同国家的语言,但意思应该只有一个--- 祝福。 他们坦然地紧紧相拥,将一切喧嚣抛之脑后。 一颗晶莹透亮的泪珠顺着褚辞挺直的鼻梁滚落在两人相碰的唇缝中,滋养着深情无限。 . 【喂喂喂,不就是没有加分嘛,臭着脸做什么?】 褚辞的眼角仍旧泛着莹莹水光,湿漉漉的黑瞳却酝酿着森森寒意——只不过威慑力低得可怜,俨然一只被活活气哭的小豹子。 断崖边啊,大庭广众啊,流着泪接吻啊,如此偶像剧剧情难道构不成一个区区的情.欲喷薄点吗? 他都感受到某人那里灼热的硬度了好吗??!! 【乖啊,不哭不哭,分数都是越往后越难刷的。假如当时你“啪”地打他一耳光,指不定会有加分。】 褚辞:“......” 【再接再厉啊宝贝,别气馁。就凭借你这副娇俏皮囊,色.诱应该屡试不爽啊。】 褚辞萎靡不振:“试了,没用。” 【......】 【其实男人嘛,那种事都是要看氛围和场合的。点到为止哦,剩下的看你自己啦。】 褚辞生无可恋地望了一眼被暮色吞噬的天穹,调整了一下乱糟糟的情绪,从容不迫地掏出手机,打开了微博...... #最令人欲罢不能的性.爱#跃然出现在屏幕上,少年悲愤地深吸一口气,神色不变地从“鸳鸯浴、车震、野外啪啪啪”这三个还未完全泯灭人性的选项中,细细斟酌起来...... 系统:“......” 此乃稀世璞玉啊。 如果说白天里的墨托格就像穿着蓝白制服的纯情校花,风韵犹存的神殿遗址和博古通今的富丽教堂是文艺青年的高逼格追求;那么夜晚的墨托格就好比热情奔放的吉普赛女郎,纸醉金迷的红灯区和附庸风雅的销金地则是上流社会攀比财富的修罗场。 许久不见的戚琛仍旧是温温润润的模样,哪怕是坐在顶级俱乐部露天泳池旁,一杯泛着激光红的特调到了他手里,硬生生带上品茗的清韵来。 “说来也巧,我用来攒房贷投过得稿子,正好被唐氏的策划部看上了,于是我被杨可拉来,当这个“半路出家”的导演。不过大多是一些近景和远景,已经拍的差不多了,等明天天亮,需要拍一段三分钟左右的人物,你们几个年轻人可别嫌弃啊。” 褚辞得体地笑笑,“戚老师真是太妄自菲薄了,我们都是您的学生,我和容勉这次的转学还多亏您的帮忙了呢。等短片一拍完,定要请您吃饭。” 戚琛笑盈盈地点点头,又随意聊了几句,就回房间休息了。 薄凉的月色杂揉进酒绿灯红中,褚辞摇晃着喝了大半的酒杯,望着闪闪烁烁的星空发呆。 泳池另一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喧闹声,只见两个万恶的资本家——容勉和杨可并肩走进来。 两人身后踉踉跄跄地跟着一个清秀男生,双臂费力地抱着一个比他还高的灯架,昔日里黑黝黝的大眼睛都被濡湿的刘海遮住了。 男孩正是杨可新收的小助理,也是之前的小保镖——付盟。 褚辞不满地皱皱眉,正欲上前帮忙拿一下,却被款款走来的容勉捞进怀里。 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男人贴近褚辞的耳边说了一句:“没你事。” 话音还没落,褚辞还没来得及反驳—— “哗啦——” 泳池的水花飞溅,付盟整个人连带着灯架一同栽进了水里。 第14章 校园傀儡14 付盟落水后,乌泱泱围上去一群人。等褚辞艰难地靠近时,人已经被杨可从水里捞上来了。 “喂喂!付小盟!你别给我装死啊!” 杨可身形狼狈地跪在地上,用手狠拍着小孩儿煞白的脸蛋。暗金的卷发湿答答地贴在额上,横眉竖目,一副死不悔改的暴君模样。 付盟就算是一时晕厥过去,也被那不知轻重的贱爪子打醒了。 小孩儿茫然地睁大眼睛,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像是被骤然踩了尾巴的小猫一样一下子窜起来,大惊失色地后退好几步,这才把脸皱成了一个小肉包,连声道歉:“对,对不起,那个灯架,我,我会赔......” 杨可阴沉着脸,额角凸起了一根根骇人的青筋,起伏不定的气息却暴露了他心底一时难以平复的慌乱:“赔?你怎么赔?水土不服都能晕倒的人有什么能耐赔?我看你除了给我添麻烦屁用没有!” 付盟的肩膀一抽一抽地,眼泪豆在眼眶里转了转,扑簌簌滚落下来,结结巴巴地保证着:“能......能的,我慢慢......赔。你,你别生气。” 看着付盟小受气包似的可怜模样,褚辞真恨不得上去替他揍杨可一拳,咬牙切齿地暗暗腹诽着:这是平时被欺负惨了才会怕成这样吧,渣攻神马的迟早要遭报应的! 容勉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遣散了围上来的无关人员,白了一眼“生命不息,作死不止”的杨渣渣,心怀着“希望兄弟好自为之”的美好憧憬,强行把正义感爆棚的少年拖走了。 “你拉我做什么?!你看杨可凶的,付盟挨打了怎么办?连个帮手都没有!” “不会的,笨蛋。” “万一呢?杨可明明就是故意针对他。” “那我明天帮你揍他,好不好?” “好,你说得啊,让付盟在一边看着。” . 两人笑笑闹闹地回到酒店房间,已经接近凌晨。 半圆的拱形落地窗蒙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纱幔,将室内泳池的粼粼碧波折射在松松软软的圆形大床上。 昏黄色的光铺散了一室,被两人偏高的体温加热过后阵阵酒气,如同具有催情效果的香氛,丝丝缕缕妖娆在半空,幻化为一只只柔软无骨的小手,含羞带怯地撩拨着抵抗力薄弱的脑部神经。 褚辞百无聊赖地躺在浴缸里,蒸腾的热气驱使体内的酒精高效地发挥作用,没过多久他就觉得头晕目眩,浑身酸软了。 【宝贝,你现在含苞待上的小模样定然一击即中,刷分刷分!我要看现场版浴室y!】 褚辞垂眸敛目,脑回路像是老牛拉破车般慢吞吞往前挪,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后,才呆兮兮地开口:“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我——这就去刷分。” 【......】 这小东西耍酒疯的姿势,还挺清奇。 褚辞“哗啦”一声从水里站起来,不着寸缕的雪白肌肤被水汽氤氲出潮红的颜色,几颗冒着水汽的小水珠调皮地顺着纤长的脖颈线条滑下,后背上明显凸起的两片蝴蝶骨形状精致,美得动人心魄。 与此同时,对浴室里毫无所觉的容勉已经从室内的泳池里游了无数个来回了。 毕竟不想吃肉的小攻不是好小攻。 容少爷用尽毕生的意志力,才忍着没有去敲浴室门,如果还要让他在门外听着暧昧的水声,简直是一种酷刑。踌躇间,体内的酒精成群结队地翻涌出来作祟,容勉为了防止自己淫.虫上脑意乱情迷,干脆跳进微凉的水里消火。 而正当容勉艰苦卓绝地压制住体内想要禽兽一番的欲念时,犹如两根白玉钗般的细白长腿出现在视线内。 他讶然抬头,只见褚辞眼神迷离,两颊绯红,步履轻飘飘地朝自己走来。 明明是裸.奔的醉酒少年,可披上了褚辞那副祸国殃民的绝色皮囊,平日里翩翩若仙的清新气质中悄然生出一种伶俐出尘的娇美。 男人胸膛上的肌肉因为情绪的跌宕而紧绷出漂亮的线条,逐渐粗重的呼吸声有澎湃起来的趋势。 直到莹白玉足站定在自己的眼前,容勉一时摸不清当下是个神马情况,只能压抑着体内“噌噌”窜起的期盼,仰着头看着那个迷迷糊糊的小妖精:“一.丝.不.挂地站在我面前,你不会只想让为夫远距离欣赏一下吧?” 向来滴酒不沾的褚辞已然魂飞天外,垂下脑袋冲着男人狡黠一笑,露出八颗牛奶色的牙齿,一字一顿地郑重宣布:“我,要,和,你,洗,鸳,鸯,浴!” “噗通——” 话音刚落,褚辞摇摇欲坠的身体前倾,毫无顾忌将自己投射进泛着幽幽蓝光的水池。 容勉哭笑不得地从水里把少年托起来,伸手轻柔地抹掉他脸上的水珠,轻声哄着:“你喝多了,乖,别闹了,我陪你上去睡觉好不好?” 睡觉?!还睡?!不能睡了!!时间就要到了! 褚小辞同学残存的一丝神智恰好理解了男人的意思,他紧蹙着眉,水光潋滟的眸底露出急切的神色,小兽扑食般冲上去,张嘴在男人的下唇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泫然欲泣的音调弄得容勉的心直痒痒:“不行,我,才不要睡!天降大任啦,养菊千日......胜败,在此一搏!” 容勉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褚辞的意图,“噗嗤”笑出了声。 他爱怜地摩挲着少年不断张张合合的唇瓣,直觉不能让这个小妖精再说下去了。 褚辞茫然地眨巴着眼睛,张嘴一口咬上妨碍他说话的手指上。 一闪而逝的疑虑被密集的兴奋感覆盖,酥酥麻麻的快意从*的指尖处蔓延,身体里如炭火般灼热的渴望几乎让他把持不住。 但理智还是让容勉牢牢抓住少年胡乱摸索的手指,男人无可奈何地望着褚辞,轻叹了一口气,最后征求少年的意见:“不怕疼了?” 疼也没关系,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掉。 褚辞“呜呜”地点着头,像是冰天雪地中濒死的人一样,将自己深深陷进男人炽热的怀抱。 紧接着,是极具技巧的、充满蛊惑和挑逗的深吻。 如果褚辞的神智是清醒的,他一定会赞叹一下容少爷将接吻这种技术活,修炼到了登峰造极炉火纯青的地步。 只可惜现实是,混沌的脑袋无法思考,只有凭着本能配合着容勉。 清凉的水波不断地浸润滚烫交织的肌体,皎洁的月色羞涩地倾泄在涌动着浓浓情潮的泳池表面。 几只漂亮的白腹蓝翁啼叫了几声,停落在窗檐上,齐刷刷地向里面望。一排整齐的小黑豆眼睛若有所思地闪烁了片刻,本着“非礼勿视”的基本做鸟守则,极为绅士地呼扇着翅膀走了。 . 几颗精致小巧的启明星在天际若隐若现,殷红的霞光肆意地在天青色中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付盟恢复了助理兼场工的身份,拿着一个遮光板正欲出门,被一个红衣女人叫住了:“喂,小孩儿,容勉呢?” 付盟一愣,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抱好,才礼貌地答道:“估计在房间里,开工的时间是八点。” 说话的女生一头披肩直发,回头对着另一个棕色大波浪的女生说:“黎黎,虽然唐氏的报酬已经收到了,但你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好端端地为什么选择咱俩?” 白黎黎仍旧是盛气凌人,她无谓地笑笑,“别瞎想了,有钱也不会无故撒钱,见到人不就行了?” 唐氏的宣传片摄制组早早地拉开阵仗,地点选在了在一片绿油油的橄榄林。 戚琛完全没有导演的架子,悠然自得地坐在折叠椅上享用早茶。 “戚老师,好久不见~” 戚琛抬头,发现来人正是以前s大的白黎黎和袁涵。 唐循出了事后,对于白家和袁家的投资一分不剩地撤了回去,应该没有什么理由再度合作。 “好巧,你们来这里度假吗?” 白黎黎神情一滞,笑容微微僵硬:“难道唐氏负责人没有和您说吗?我和袁涵是他们找来的演员。” 戚琛绅士地笑笑,“你们先坐,我去找负责人核实一下。” 剧本是他写的,有没有女性角色他心知肚明。 关于之前训练营“学生被绑架”的事故,戚琛早有耳闻,几人之间的矛盾也略知一二。他只是一时拿不准,难道容勉那个小子真的花费大价钱把人招来,只是为了耍着玩? “不用核实了。” 容勉慢悠悠走近,一副得偿所愿的懒散模样,“二位,既然将来都是要走演员这条路的,就应该恪守本分地演好唐氏给你们安排的角色,你们说是不是?” 白黎黎紧盯着男人的眼里露出欣喜,她温柔一笑,“闺蜜情深”地拉着袁涵的胳膊说道:“是啊,容少说得是,不知为我们安排了什么角色?” 容勉漫不经心地揉了揉太阳穴,没去看白黎黎那一头纠结的卷发,扬手招呼付盟过来,“付小盟,场工的活儿用不着你,有唐氏高薪聘请的人来做。你去楼上看看褚辞醒了没有。” 付盟半张着嘴,呆呆地露出两颗小兔牙,犹豫道:“容少,怎,怎么看?” 某人不耐烦地蹙眉:“在门口等着,他醒了会出来的。然后带着他去吃早点,至少一颗煎蛋和一杯牛奶,吃完了,再带到这里来。” 小孩儿认真地点点头,“懂了,容少爷。” 然后付盟像是一阵风般飘走了,原地留下一个得得瑟瑟的败家富少、一个憋笑憋出内伤的导演以及两个被糊了一脸石膏的悲催女场工。 袁涵不可思议地冷笑了一声,声调和从前一样尖刻:“容少爷,你觉得那点钱就可以耍着我们玩吗?” “哦,是吗?”容勉和戚琛并排坐在折叠椅上,交叠地长腿异常显眼,“如果人生中的第一桶金都不好好珍惜的话,恐怕以后的道路,会很难走啊。” 戚琛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正襟危坐在一边,听到容勉这一番冠冕堂皇的威胁,险些把嘴里的茶喷出来。 第15章 校园傀儡15(完) “小妖精,还不醒来?” 似男非女的诡异声音游蛇般钻透耳膜,既像是来自空灵幽寂的万丈深渊,又像是鬼魅般倚在身边,暧昧非常地与自己耳鬓厮磨。 褚辞迷迷糊糊间,隐约闻到陌生而充满诱惑力的异香,感到有什么潮湿冰冷的东西滑过自己的身体,毛骨悚然的触感愈演愈烈,猛然间“嘶拉”一声,布料撕碎的声音传来! 少年惊叫着清醒过来,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诡异的森森寒意在全身上下肆虐,他看到自己身上挂着零零碎碎的布条,几乎不能遮羞。 “系统!” 褚辞方阵大乱,毫无技巧可言地胡乱挣动着,却猛然惊觉自己的四肢都被金属扣牢牢束缚在了床上! 突然,黑暗中伸出一只素白纤细的手,它顺着少年起起伏伏的曲线一路向上,直到看见褚辞羞辱难当地紧闭上眼睛,这才罢休。 “咔嚓——”幽蓝的火光照亮了逼仄的空间,朦胧黑雾中出现一张熟悉的脸——戚琛。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褚辞紧咬着牙关,全身开始不由自主地痉挛,猩红的眼角流下两道楚楚可人的水光。 戚琛仍旧是那副风度翩翩的模样,他慢条斯理地将双臂撑在褚辞的耳侧,压低身子贴着他的颈侧:“我是在帮你啊,小东西。” “哐——” 房门猛然被人推开,惨白的灯光犹如一把把尖刀刺亮了整间屋子,褚辞看到了逆光矗立在阴影里的男人,带着嘲讽凉薄的眼神,令他从头到脚只觉得如芒在背,火辣辣的疼。 一声枪响接踵而至,戚琛的胸口出现了一个汩汩冒血的小洞。 他面目狰狞地呆滞在原地,苟延残喘地吐出最后半口气,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容勉用那把墨黑的勃朗宁,一下一下敲着另一只手的手掌心。直到走到了褚辞面前,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用一种怜悯的、绝望的、毁灭的眼神。 男人倏然伸出手指,暗含着无限缠绵悱恻般停留在那微微开启的凄白唇瓣上,轻轻摩挲了几下。 修长有力的手指骤然下移,犹如一把铁钳般死死扣住褚辞的下颌,平缓低沉的声线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般令人胆寒:“暗黑值,是吗?为了那个东西,让你想要通过背叛我来获得,是吗?” 褚辞的视线模糊,熟悉的轮廓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他的每个细胞都在为这个失控的局面而止不住地战栗,五脏六腑像是浇了岩浆般皱缩成一团。 “说话!” 容勉狠狠地将他从床上拽起来,丝毫不顾及少年已然血肉模糊的手腕。 容勉是真的生气了吧。 褚辞自嘲地扬起个七零八碎的笑容,顺水推舟道:“是啊,看你怒不可遏的样子,我的积分应该可以刷满了。” “嗬——” 容勉冷笑一声放开褚辞,转过身背对着他,笔直的脊背形成一条落寞冷酷的直线,“不就是死吗?褚辞,你记住,我宁可去死,也不想看到你背叛我。” 褚辞触电般一震,漆黑的瞳孔骤缩,声嘶力竭地飞扑过去:“容勉!别--” 他眼睁睁看着容勉的手臂猝不及防地扬起,直直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砰——” “啊——” 褚辞猛然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淋漓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放轻松,宝贝。你的铭记值已经刷满喽~】 逼真恐怖的梦境让褚辞心有余悸,完全没有多余的精力在意其他的事,“......戚琛是谁?” 【他只是一个执行者,或者说,是帮助你完成任务的npc而已。】 是在宿主不能按时完成任务时,杀掉攻略对象,来补全积分的人。 褚辞的眸底滑过一丝晦暗,紧接着浑身脱力地仰倒向枕头。 . 橄榄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短暂的拍摄工作井然有序地进行到了尾声。 仙气缭绕的远山层层叠叠,少年长身玉立在一片绿茵当中,一袭月白长袍华光流转,精巧的玉冠下如瀑的青丝柔软地垂在腰后,双瞳剪水,翩然若仙。 “咔——” 戚琛摆摆手,正式结束了关于“草木清,中药情”的宣传片拍摄。 容勉沦为褚小辞的贴身助理,洋溢着两枚酒窝,候在一旁。 褚辞端坐在折叠椅上,造型师正在替他解开假发上的绑带和夹子。 估计是自家boss莅临工作岗位使造型师姐姐心理压力过重,初出茅庐的她一个手抖,拽掉了褚辞的几根头发。 “抱歉抱歉,实在对不起......” 褚辞抽搐着眼角抽了一口气,随即笑眯眯地安慰战战兢兢的造型师:“小彩姐,我不急,你慢慢来。” “啊,好,好。” 容勉用手帕替褚辞擦了擦鼻翼两侧的汗珠,又拿出一瓶水来亲自喂给他喝:“今天本应该让你休息一天的,但公司安排的比较紧。怎么样,累不累?” 褚辞喝了一大口,清凉的纯净水总算缓解了嗓子里的焦灼,“这点工作量算什么啊,不累。” 造型师已经将假发拆了下来,示意褚辞起身,要替他将里三层外三层的长袍脱下来。 褚辞这时才看到折叠椅上足足有四五厘米厚的软垫,不由失笑:“大热天的,你干嘛给我准备坐垫啊?” 容勉:“......” 你个勾人的小混蛋果然忘了个一干二净。 “不过说来好奇怪,今天醒来的时候,就觉得腰好难受,又酸又疼的!容勉你是不是又开空调了?” 不知是容少爷的技巧卓绝还是褚辞身体上不同部位的痛感差异,他除了有点腰疼之外,没有任何不适。 所以他怀疑自己是受凉了。 容勉:“......” 造型师姐姐在心里默念:“boss,小女子先天智力残障外加重度耳聋,祝您和夫人百年好合,早生包子~” 然后撒丫子逃命去了。 “你怎么啦?脸色那么难看?” 少年已经换好了一身轻装,像只粘人的考拉般挂在了男人身上。 道听途说地知道了“败家金主挥金如土,只为给美人报仇”的全经过,褚辞一边腹诽着容少爷的幼稚,一边美滋滋了一整个上午。 容勉仍沉迷在“美人被自己吃干抹净竟然tmd失忆”的低气压中,只觉得一腔浊气郁结于胸,呼不出来,咽不进去。 男人一把抓住搭在自己脸上的手,想要发泄般狠咬一口,可迟疑了一下终究没舍得,只是恶声恶气地在那细细滑滑的掌心“吧唧”了一下。 小妖精,下次一定操哭你! . 两人如同连体婴儿般磨磨蹭蹭回到了酒店,就见到”注射了肾上腺素“的杨可和“注射了肌肉松弛剂”的戚琛。 一个兴奋地就要炸了,一个萎靡地就要晕了。 杨可兴致勃勃地指了指酒店大厅的显示屏,“宝宝们,明天就要回国了,今儿晚上斯洛伐大道上有狂欢哦,去吧去吧去吧?” 容勉不自觉垂眸去看褚辞,褚辞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听着还挺有意思的。 杨可成功动员了两个支持者,又屁颠屁颠去拉戚琛。 向来和善的戚琛拗不过人来疯的杨可,拖着疲惫的身体,勉强算是答应了。 【据说是俊男美女衣衫不整,带着面具的热舞人潮哦,听起来就很浪荡诶,不过......我喜欢。】 褚辞在心里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以示强烈鄙视。 【还有两个小时,还差1分的暗黑值,绽放吧,小菊花!啊不对,爆发吧,小宇宙!】 褚辞好奇:“铭记值满了吗?” 【满了。初夜失忆症堪称世上最令人惋惜的病症,宝宝不难过啊,善良的我特意录了视频,你以后可以仔仔细细地回味一下。】 褚辞:“......” 真是越来越恬不知耻了。 . 遮天蔽日的夜幕如期降临,张扬跋扈的霓虹纵情地扫过寸土寸金的斯洛伐大道。 狂暴的乐曲飓风般席卷而来,一个个强有力的音符肆意在半空旋转跳跃。 墨托格年轻的男男女女慷慨地展露着自己性感出挑的麦色身体,随着起伏的人潮风情万种地扭动着腰肢,尽情释放着野性和本真。 打了半管鸡血的杨可一眨眼消失在了人流中,几秒后又表情僵硬地跑回来,强行拉上不情不愿的付小盟,再次湮灭在炫目的闪光灯中。 众人:“……” 褚辞被容少爷“贴心”地在脸上扣了个面具,只可惜“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样子更具诱惑力,突显出那双摄人心魄的漆眸愈加熠熠生光。 容勉端详半晌,正欲再换一个严严实实的面具来,被褚辞不耐烦地亮出爪子拍了回去。 【倒计时三十分钟。】 褚辞拉着男人的手,半遮的面具下露出个哀而不伤的笑容:“容勉,我要是走丢了,找不到你了......怎么办?” 容勉侧着身子将褚辞护在身边,闻言好笑地捏了捏少年的脸蛋,语气像是在叮嘱一个小孩子:“周围人这么多,原地不动是不可行了。看到前面那个巴洛克式塔楼没?你要是走丢了呢,咱们就去那里集合。” 褚辞扫了一眼华灯璀璨的塔楼,闷闷地“嗯”了一声。 【二十分钟。】 几辆被花团簇拥着的彩车缓慢地驶过,主办方为喧闹的氛围再添上一把柴——几十个金丝绒面的小礼盒洋洋洒洒地从天而降。 沸反盈天的人潮翻腾起来,人们一边发出惊喜的尖叫声,一边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褚辞感到身边越来越拥挤的人群,而容勉的脸上渐渐露出懊恼的神色。 【十分钟。】 是该要告别了吧。 像是被极具压迫力的狂流袭击,褚辞几乎喘不上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趁机挣脱开了男人的手。 那只轻揉自己发尾,刮自己鼻梁,连睡梦中都不曾松开的手。 “褚辞!” 容勉猝然回头,却已然找不到一丝一毫熟悉的身影。 褚辞像是个在逃犯般躲进了一旁的建筑物下,紧握成拳的手背抵在唇边,遮挡着由于痛苦而战栗的面孔。 很快,容勉已经冲过了层层人群,站在了那座十米高的塔楼。 男人不安地来回走动着,心里莫名涌现出的无助和绝望让他的胸口一阵阵发凉。 【五分钟。】 褚辞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呜咽,被泪光放大的画面里,都是男人困兽般找寻自己的神色。 距离褚辞不远处,骤然出现了一个背影。 戚琛像是透明的幽灵般屹立在人群之中,手执一把明晃晃的勃朗宁,直直瞄准着塔楼上的容勉! 【一分钟。】 “为什么?”褚辞惊叫出声,“戚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时间就快到了,而你的积分……仍没有刷够。】 褚辞一愣,旋即“嗬”地笑出了眼泪,心脏好似被强大的无形波碾压成了碎末。 直到这一刻,容勉仍觉得褚辞只是一时走丢了,从未相信,褚辞骗了自己。 所以,最后的暗黑值迟迟不能刷够。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出一个美丽非凡的少年,脸上的面具不翼而飞,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直直望着塔楼上的男人。 容勉一眼就看到了他,苍白的脸上瞬间涌上难以言喻的欣喜,却在下一刻生生凝固。 因为男人看到少年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勾魂摄魄的血红唇瓣上下轻触,轻轻松松地吐出了两个字—— “再见。” 被他捧在手心的褚辞,在和自己告别。 昔日种种皆成浮光掠影,分离的结局,原来一直掌握在少年手中。 【5,4,3,2......】 【暗黑值:5分。】 几乎与系统音同时,褚辞看到戚琛非但没有发下枪,甚至指骨由于用力而泛出一点点青白。 “不要——” 褚辞惊叫着飞扑上去,双腿却不知何时诡异地漂浮上了半空,耳边骤然呼啸起凌冽刺骨的寒风,视线里浓稠的夜色被割裂般消弭不见,直到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个雪白的世界。 有什么东西穿胸而过,凉飕飕的。 日光被铺天盖地的冰岩反射出耀目的光芒,褚辞疲惫地闭上双眼,身体不由自主向后仰去。 意识坠入黑暗之前,他听到一个唯唯诺诺的声音:“首领,您好像射杀了一个未成年......” 第16章 番外之不曾离开 落日的余晖像是丝柔奶茶般掠过天际,洁白羽翼的和平鸽从巴洛克塔楼飞下,成群结队地落在了斯洛伐广场。 几个年轻人踩踏着滑板,笑闹着互相追赶,而“咕咕咕”吃面包屑的馋嘴鸽也不害怕,怡然自得地填饱自己的肚子。 时间自指缝间转瞬即逝,距离褚辞离开,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 平日里容勉会漫步在斯洛伐广场上,有时会和街头画素描的小女孩攀谈几句,有时也会静静聆听一个穿着铆钉靴老头吹奏萨克斯。 此刻,广场上静静流淌着令人回味无穷的古钢琴曲,容勉合上手里的书,从沾满岁月痕迹的绛红色木椅上站起来。 初秋的凉风让他觉得全身僵硬,昔日里神采奕奕的脸上多了一抹憔悴的苍白。 他掏出手机,在杨可组建的群里,发了个笑脸过去。 其实容勉自己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他每顿饭都会照常吃,到了时间就会躺平睡觉。而且他从未情绪失控过,只是安安静静地守在这里,等着褚辞回来而已。 回酒店的路上,骤然响起女人的喧闹声:“help!help——” 容勉猛然回头,恰巧看到一个身形瘦削的少年抢夺了一个女妇人的提包,正朝着自己的方向飞奔而来。 少年软软的头发盖在头顶,湛蓝色的围巾拉高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澈的墨色眼眸。 容勉的瞳孔骤缩,胸腔里的空气猛然间涌动至喉口,他张了张嘴,想要叫出少年的名字,却被横冲直撞的冷风呛住,闷声咳嗽起来。 少年带着笑意的眼睛似有若无地向男人瞟了一眼,仍旧没有放下提包的意思,甚至更快地向前奔跑起来。 容勉毫不犹豫地追上去,连咳带喘地,身形狼狈地,跟着他狂奔。 两个人一前一后绕了斯洛伐广场整整一圈,少年骤然一个闪身钻进了一家酒店,轻车熟路地“噔噔噔”跑上楼,直到跑到最顶层的套房门前,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呼吸。 房间号1308,,正是容勉住了一个月的房间,从落地窗就可以望见那座巴洛克式的塔楼。 容勉一直控制着自己的速度,几乎是陪着少年在异国的街头肆意狂奔了一番。 如今两人终于面对着面,男人的唇边露出个宠溺的笑:“跑累了没?” 少年没理他,将围巾扯下来扔到一边,跑到走廊上的窗口将提包扔了出去,恶作剧般兴奋地喊了一声:“谢谢你的包!接着——” 完美销案的“小偷”转过身子,精致干净的面孔仍旧美的不可方物。虽然少年的眉毛倨傲地轻扬,神态懒散傲慢,深沉的目光却在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男人熟悉的眉眼。 这家伙......果真瘦了不少。 容勉一直在想象,自己再次见到这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但事实是,他很平静,眸光像是融进一汪沉潭般波澜不惊,像是两个人从未分开过一样,相视而笑。 男人勾着嘴角“啧”了一声,张开双臂,暧昧婉转的语调仍旧充斥着坏坏的爱意:“宝贝,离那么远能看得清?” 褚辞的眼眶微微湿润,几乎是将自己砸进了男人的胸膛,细白柔软的手毫不客气地在上面摸了一把,明明是心疼地泪眼朦胧,却仍傲娇地嫌弃道:“瘦了瘦了,手感太差!赶紧吃回去听到没有?” “好,”容勉也倏地红了眼眶,轻轻将吻印上了少年的额头,“我都听你的。” 褚辞踮起脚尖,第一次带着侵略性地,袭上那微微发颤的唇瓣。 两个人炽热地深吻着,像是任由心底的渴望肆虐开来,疯了般汲取对方的味道。 容勉微垂着头,脚尖轻转了个方向,一只手体贴地撑在少年的后脑,将人牢牢按在了墙上。 两个人的体温以一种放纵的速度急速升高,“砰砰”作响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愈演愈烈地仿佛要从喉口蹦出来。 褚辞被男人急切的粗喘声逗笑了,稀薄的空气令他脸颊又红又烫,纤长的睫毛更是挂着一层薄薄的水汽。 容勉暂时放过那片诱人的樱红,退开身子,用额头蹭着少年的颈侧,感受着动脉处微微的跳动。 这是真真切切的褚辞,温热的呼吸和跳动的心脏,他都能感受得到。 他的爱人,终于回来了。 褚辞不依不饶地又扑上去,边笑边吻,一只手灵活地缠绕上男人的后颈,另一只手游蛇般摸进男人的裤兜,敏捷地将房卡掏出来,往房门上一伸—— “咔哒”房门打开,这次轮到容勉忍不住笑了。 男人不轻不重地在少年柔软的腰臀处揉捏了一下,佯装出带着怒意的调侃:“你倒是驾轻就熟啊,说实话,你是不是跟踪我?” 褚辞像是一只任君宰割的小绵羊般顺从,半张着已然红肿的嘴唇,眼神迷蒙地起潋滟的情潮。 闻言他闷闷笑了一下,一口咬上男人的耳垂,磨牙般喃喃地说:“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啊。” 松软的大床深深塌陷,暖橘色的灯光洒落在有节奏律动的身影上。 容勉伸出手指,居高临下地欣赏着褚辞布遍布潮红的诱人躯体,轻拂过他因初尝快感而流下的两行清泪。 “这一回,记得住吗?还敢在第二天就忘得一干二净吗?” “混蛋......记得住了,当然记得住了......” 褚辞被摆弄地浑身酸软,每个细胞都酥酥麻麻的,泛出类似牛奶般清甜的味道。 容勉的喉咙轻滚,暗哑道:“那......要不要印象更深刻点?” 褚辞想到刚才痛得手脚直抖的惨状,后怕地连连摇头,拧着眉毛断断续续道:“淫.魔......懂不懂,什么叫做,来日方长......” 容勉愣了一下,那“来日方长”四个字莫名讨好。他轻吻着少年的眼睛,柔声安(hong)抚(pian):“好好好,那我们去洗澡好不好?” 毫无意外地,容勉又抱着他在浴室里做了一次。 褚辞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然天光大亮,斯洛伐广场上的晨钟都敲响过好久了。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褚辞光着脚在地毯了溜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容勉,于是点开男人的手机。 仍旧是那个微信群。 我是唐阿循:小勉,起床了吗?今天墨托格要降温哦,记得保暖,生病了小辞回来会生气的。 暴发户杨可:容少,我下了一窝哈士奇,给您快递过去一只吧? 言格:没发现你的功能还挺全面。 暴发户杨可:草草草,是“养”不是“下”! 我是唐阿循:草草草?是什么意思啊? 言格:宝宝乖,咱们不理智障。 言格是大傻逼:天呐言医生,你信不信我去你们领导告你的状,举报你诱拐未成年! 褚辞看得出来,这几位都在卖力地逗容勉开心。带着淡淡的笑意,少年随手翻开聊天记录,霍然看见容勉每天都会按时发送笑脸到群里。 眼眶不由自主酸涩起来,他实在无法想象,男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发送那个笑脸的。 容勉的好宝宝:各位好久不见,好想你们^_^ 我是唐阿循:啊,小辞你回来啦?我在纸飞机上许了愿哦,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狂霸拽杨可:卧槽,容勉你终于疯了吗? 容勉的好宝宝:自拍为证! 言格:你去哪里了?阿循闹了好久,我头都要炸了。 容勉的好宝宝:我一直都在啊,从未离开。 房间门打开,男人颀长笔挺的身形立于门边,手中端着是嫩嫩滑滑的焦糖炖蛋,“干什么呐?这么开心。” 少年眼睛弯弯,“想你呗。” 曾经沧海难为水,任由时空肆意流转,因为我爱的人在等我,所以我不曾离开。 第17章 狼心守护神1 波旁大陆历800年。 泛滥成灾的地火侵袭了整片土地,喷溅的火星在飞禽的柔羽上烫出殷红的血泡,智人和走兽皆消融在灼灼滚沸的岩浆之中,山峦倾倒,平原开裂,转眼间哀鸿遍野,生灵涂炭。 触目惊心的血红色岩流肆无忌惮地横扫过塞纳雪山时,却骤然被某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严丝合缝地阻隔在了外面。 那力量像是一个无形的防护罩,将整座雪山庇护于身下。 充斥着稀薄寒气的岩洞中,一只毛色雪白的幼狼弹动了一下尖尖的耳朵,湛蓝色的竖瞳闪现出警惕的光芒。 它如同雕塑般静静观察了一会儿,这才轻飘飘地走近,俯下头颅,好奇地嗅了嗅地上那个来历不明的诡异棒状物体。 耳边不断地传来岩流撞击防护罩的巨大响声,幼狼的肚子里空荡荡的,吵来吵去更让它觉得不耐烦。 危险的眸子猝然微眯,它“嗤”地一声从鼻孔里喷出一大股热流。 只见那东西的表面丝丝缕缕扬起乳白色的雾气,像是受到什么力量的驱使,兀自挣动起来。 幼狼被突然开始“抽风”的东西吓了一跳,慌不择路地向后飞速撤去,锋利的小爪子在冰面上留下一道道白色的划痕。 “砰”地一声,幼狼稚嫩的皮肉狠狠撞在了凹凸不平的岩壁上,割开了一道小口子,一股血流顺着茂密绒毛流下来。 淡淡的血腥味使那个诡异的东西愈加兴奋,透明的冰晶柱体闪烁起梦幻的莹莹星光,然后转瞬间缩小成食指大小,直直飞扑上幼狼的胸口。 犹如一把凌厉的小刀般撕开幼狼的皮肉,强行穿透进它的身体,并一点点缠缚上它的心脏。 钻骨蚀心的剧痛令它狼狈地摔倒在冰面上,但幼狼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声哀叫。 虚空中传来飘渺而神圣的声音:“朗恩,雪山神任命你为塞纳的守护神,找到与你的异能契合的祭司,开启嵌入你心脏里的山神杵,播撒地火的种子,让波旁大陆再次迎来春天。” 旷日持久的灭世之灾终于过去,波旁大陆再次迎来了新生。 正如雪山神所说,重新封存进地心的地火在大喷发后供不应求,就好比一个失去了燃烧媒介的火炉,再也无法支持地面上寒暑的更替。 由此,波旁大陆进入了日复一日的冰川时代。 波旁大陆历2600年。 地火喷发后留下的一脉智人,经过近两千年的繁衍生息,彻底地进化为一种能够适合在冰封大陆生存的高智慧灵长类——雪族。 早期生活在塞纳雪山上的雪族们渐渐流散到了波旁大陆的其他地方。 原因有很多,一是塞纳雪山地处高原,终年酷寒的气候饶是御寒能力极强的雪族人民也消受不起。 二是食物贫乏,异能低微的雪族无法在严寒峭壁上获取食物。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因为塞纳部落的首领——朗恩,是个笑里藏刀的大暴君。 于是,塞纳部落好比一个优胜劣汰的集中营,经久不衰地吐故纳新,成为盘踞在皑皑雪山之巅、睥睨其他零星小部落的王者般的存在,享有波旁大陆的至高无上的话语权和掌控权。 而对于雪族这样的异变人类,幼年时期的他们拥有和人类一样温热脆弱的血脉和柔软雪白的皮肤,并且没有异能。 等到他们成人后,部落里的长老会在他们的成人礼上,点燃其胸口的心火,开启身体里潜伏的能量。 心火的颜色不同,分属的类别不同。例如塞纳部落的首领朗恩,他的心火是湛蓝色的,预示着他拥有强大的冰系异能。而心火的颜色越接近血液的颜色,则预示其异能越是稀松平常。 其中最稀有的是祭司,他们的心火是如雾气般的白色,他们体内的能量是古老祭司一脉传承下来的魔力,祭司的功能不止拘泥于古老的占星和祈祷,还可以根据自身的优势制出防御、攻击和治愈三类魔力惊人的手杖。 也就是说,一个资质过人的祭司,可以令一个部落如虎添翼。 由此,祭司,成了一众部落竞相争夺的香饽饽和心头肉。 . 破晓,稀薄的阳光缱绻着凌冽的寒风自天际散落。 几只幼年的王鹫在浓雾中穿梭,铺陈开硕大的黑色双翼,雪白的躯体上橙红色鹰喙尤为艳丽夺目。 天空中的乌云骤然间急速卷动而过,一只羽翼黝黑的巨型蝙蝠平摊着翼手和后肢,滑翔着飞掠过白色的山峦。 一个身量三尺的男孩身披墨色小斗篷,威风凛凛地站立在蝙蝠背上,稳稳地降落在一处巨大的岩洞旁。 两排身着铠甲的守卫齐齐颔首道:“奥布里神司。” 奥布里扬着下巴哼唧了一声,扭过身子后仰着头,冲着那只一脸黑色绒毛的蝙蝠巨兽摆摆手,施恩道:“去玩吧。” 像是被这个鼎鼎有名的劣童欺负惯了,黑蝙蝠傻呆呆地歪了歪脑袋,如获大赦般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这里是塞纳部落的医疗中心,受伤生病的塞纳成员都被安排到了这里。 驻站医者的能力有限,对于昨日被首领带进塞纳的重伤患束手无策,眼看着未成年就剩下一口气了,战战兢兢地通报给上级,没想到竟然招来了奥布里神司。 奥布里的圣药石手杖,蕴含着强大的治愈魔力。只是为人孤僻怪异,并不受人待见。 奥布里虽然已经成年,但由于幼年过于调皮捣蛋,不知催动了什么魔力,从此变成了“袖珍神司”。 人虽小,但气场却毫不逊色。 紧绷的脸蛋满是严肃,迈着笔直的小短腿,一路走到了重伤患的床前。 铺着柔软兽皮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未成年。 他柔软的长发散落在身体两侧,是极为罕见的银白色,深邃的五官是精雕玉琢过的精美,如软雪般白皙的冰肌玉骨,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昏迷不醒的少年,正是被塞纳首领一箭刺中胸口的褚辞。 奥布里飘落在床沿,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个过分漂亮的未成年,蓝宝石般的大眼睛里闪过转瞬即逝的阴霾和晦色。 他伸出手搭上褚辞的胸口,随着缭绕开来的莹莹魔力,褚辞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剔透好比水晶。 而少年的胸口处,却赫然出现一个狰狞的伤口,血肉翻卷,猩红不堪。 几名衣着雪色长裙的医者一脸惊羡,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奥布里神司,这个未成年,还有得救吗?” 奥布里收回手,像是摸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般拍了两下,满脸惋惜地开口:“品相这么好的未成年,确实可惜了,送到驯兽场去吧。” 这样的小美人,就不该存活在这世上。 “奥布里,我说过吧,不许你碰未成年。” 忽远忽近的嗓音阴沉沉地响起,一道凛冽的冰晶破空而出,伴随着强大的压迫力,瞬间将奥布里掀翻起来,在空中旋转了几圈才“砰”地撞向岩壁。 骤然降温的空气中凝聚出薄凉的雾气,墨色长袍的男人眉目英挺,腰间象征无尚权力的雪晶石腰封突显出健硕挺拔的胸膛。 “我很抱歉,首领。” 奥布里规规矩矩地跪伏在地上,小斗篷凌乱地歪到了一边。 朗恩冷冷地斜睨了那劣童一眼。 “首领——” 岩洞里的所有人皆敬畏地颔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朗恩漫不经心地摆摆手,径直走到病床边,修长骨感的五指伸展,将力量凝集后,隔空对准少年的胸口。 褚辞安逸地闭着眼睛,即使身体就好像被从油锅里捡起来又扔进冰窖般忽冷忽热地,心口处也是一抽一抽的钝痛。 他只是不太想醒过来,或者说不屑醒来。 与容勉的分离,让他不自觉生出对于新时空的厌倦。 猛然间,熟悉的味道萦绕在鼻间,像是有什么温温热热的细流窜进四肢百骸,身体上的疼痛终于有了偃旗息鼓的趋势。 他艰难地动了动,身体似乎恢复了些力气,松软沉重的眼皮抖了抖,却像是黏住般迟迟没有睁开。 “未成年,醒了就睁开眼睛。” 混沌的耳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褚辞浑身一个激灵,倏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男人面容轮廓很深,锋利的眉毛下,一双湛蓝色的瞳眸倒映出无谓和不羁。 褚辞模糊的视线里,仿佛呈现出容勉的脸。 少年的鼻头一酸,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哽咽声,一下从床上挣扎起来就牢牢抱住了男人的胳膊,久未发声的嗓子像是被沙粒摩擦过般嘶哑难听:“容勉,是你......我,我好高兴......” 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令朗恩身体一僵,俊脸上的一丝丝好奇和新鲜刹那间幻化为厌恶。 他用能量将褚辞提小鸡般提到半空,唇边勾起浅笑,目光清寒逼人:“不管你是什么来历,给我消停点。一切等到你的成人礼后,再做处置。” 褚辞本就受着伤,被朗恩毫不怜惜地拽弄了几下,只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他艰难地大口呼吸着,男人完全陌生的神情令他心口一抽,嘴角缓缓扬起一个嘲讽的笑容:“嗬......咳咳......是我错了,你和他差远了,咳咳咳......” 第18章 狼心守护神2 朗恩索然无味地扫了少年一眼,不耐烦地将褚辞扔回床上。 这个未成年幽灵般出现在涉猎冰湖,若不是看在他是个不知属性的未成年,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直接剁碎了充当异兽的饲料就好。 奥布里眼珠一转,怨毒地瞥了一眼再度陷入昏迷的美少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这才凑近朗恩的大腿边,恭敬道:“首领,如果要把他送到未成年学校的话,需要一位监护人。” 朗恩平视前方,默许了他的弦外之音:“你悠着点,玩死了,我就把你炖了给班森熬汤。” 班森,是朗恩亲手养大的一只独角兽。除了智商感人之外,爆发力迅猛,对冰系异能的掌控力极佳。 奥布里忙不迭点头,殷切地恭送敬爱的首领大人后,迈开小短腿跳上病床,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拍了拍褚辞几乎透明的脸颊,得意洋洋地宣布:“快把他给我治好了,神司我,以后就是这个未成年的监护人了。” . 【啊,宝贝你终于醒了,欢迎来到奇幻的冰雪世界——波旁大陆。你的攻略对象是塞纳部落的首领朗恩哦,帅吧帅吧帅吧?】 褚辞冷漠脸:“。。。” 【别那么消极嘛,你没觉得首领大人和容勉长得像吗?】 褚辞继续冷漠:“像屁。” 【......】 看来宝宝心情不好,让宝宝一个人冷静冷静也好。 少年懒得和贱兮兮的系统再多说一个字,他草草地看了一遍系统传递过来的资料,继续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挺尸。 破床,真硬! 就在“低落美少年”装作昏迷未醒的期间,竟然有人捏开他的嘴,将一种黏黏糊糊的液体一股脑倒进他的嘴里。 难以言喻的诡异味道自舌尖蔓延,浓重的海腥气和滑溜溜的触感几乎让他以为自己在生吞章鱼。 少年的五官痛苦地皱起,猛然半撑起身子,“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摆在一旁的紫藤植物像是受到了什么诱惑般,迅速伸长壮大,弯弯绕绕的根茎伸出一个个豆芽模样的小触手,眨眼间地面上变得一尘不染。 这是一些可爱的清道植物,堪比配置了嗅觉和自我消化系统的高等级吸尘器。 褚辞已经适应了这个“处处是惊喜”的世界,见怪不怪地环顾四周,这才与站在自己床边的人对视。 虽然塞纳的部民们容貌出众,但眼前这个女孩可以算得上清丽出尘了。 金色的长发被束成高髻,肤白如雪,五官昳丽,似水般流淌的雪色长裙包裹住玲珑的腰身,裙摆的流苏上缀满了晶莹的宝石颗粒。 女孩圆睁着两只浅金色瞳眸,面带歉意地说:“抱歉,我没有发现你已经醒了。你不爱喝海胆粥吗?很有营养的。” 褚辞精神不济地摆摆手,声音仍旧虚弱暗哑:“麻烦给我一杯温水,谢谢。” 金眸女孩笑容可掬地点点头,转身勾了勾指头,置于桌面上热气腾腾的水杯划出一条银色的弧线,稳稳当当地落在女孩的手中。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少年说要喝温水,她的手掌轻轻摩挲着杯壁,浅淡的荧光星星点点地明亮起来。 只可惜这个刚刚成年的祭司对于魔力并不精通,一整杯热水转眼间冻成了一块冰疙瘩。 褚辞:“......” 女孩也对于此情此景深感惊讶,她放下杯子,抖落了占满手心的碎冰渣子,喃喃自语道:“咦,神司明明是这样教的啊,是我太用力了吗?” 褚辞讷讷地干笑了几声,咽了咽口水,滋润了一下焦灼到冒烟的喉咙。 “未成年,你醒了?” 奶声奶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褚辞转过身,看到了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两腮肉嘟嘟的,圆溜溜的大眼睛像个洋娃娃般可爱,只是他目光严肃,嘴角紧抿,有点凶巴巴的意思。 褚辞一见来人是小孩儿,放松了警惕,情不自禁想要伸手揉一揉那一头褐色的卷发。 却被奥布里不苟言笑地一掌拍开:“看在你是个不谙人事的未成年,这次姑且放过你,倘若你下次再胆敢对本神司无理,我一定打得你满地找牙。” 褚辞被“满地找牙”四个字戳到了萌点,莫名对这个严词厉色的小神司有了好感。 于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少年心态良好地应了一声“是”,好整以暇地听候差遣。 奥布里很满意褚辞的乖顺,他冲着女孩扬扬下巴,一板一眼地说道:“塔莎,学艺不精就好好去上学,你忘记了下周的考核吗?” 塔莎原本充满好奇的眼睛垂下去,浅金色的睫毛细细密密微颤。 【奥布里是祭司学院里的考核官之一,你可以抱一抱这个,呃,小腿。】 “原来我是个祭司啊。” 【......】 资料不好好看,迟早是要吃亏的! 奥布里教训完学生,又转过头面对着褚辞,“首领命我为你成年之前的监护人,所以,你要好好听话。” 监护人? 褚辞瞪大了眼睛,虽说自己命途多舛流落异世,但也不至于管一个小屁孩儿叫“爸爸”吧? 奥布里阴晴不定的性格出来作祟,扬起手中的圣药石手杖“啪”地打了褚辞一下,不满道:“神司我今天特意来送你上学,你这幅不知好歹的样子,是不是找揍?” “......神司大人我错了。” 褚辞好笑地摆手,权当是小孩子闹脾气,大不了自己让着他就是了。 就在此时,岩洞口传来一阵急促而尖锐地嗡鸣声,强有力的声波如同有形般扬起阵阵尘埃。 奥布里神情一凛,眨眼间飞出了岩洞。 岩洞处出现了一只面目狰狞的巨型蝙蝠,长满倒刺的翅膀扇动起巨大的漩涡,像是在和主人报告什么情况。 奥布里站得笔直,小斗篷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褚辞对于一人一兽的交谈详情不感兴趣,事不关己地转头看了塔莎一眼。 只见塔莎兴奋地满脸樱红,连裙摆都随着她来来回回的脚步荡漾出迷人的弧度。 女孩口齿不清地惊叫着:“啊,这是部落里的应急号角!应该是有异兽来袭,也有可能是异族部落!哇,好酷!你有没有听到班森的啸叫?” 褚辞还为未来得及回答,身后骤然袭来疾风,刹那间自己就被什么诡异的力量提着后衣领,双脚悬空的拽出了岩洞! 塞纳的天空已然布满乌云,雄浑的号角声和暴躁的兽鸣含混在一起,让人不由自主汗毛倒竖,细细密密的杀戮气息席卷而来。 天旋地转之间,褚辞直挺挺地摔在了某黑色不明飞行物身上。 少年忍耐着想吐的冲动,艰难地从劈头盖脸的寒风中睁开眼睛。 这才愕然发觉自己趴在巨型蝙蝠的后脊梁上,已经升至百米高空。 身边盘旋着青色眼瞳的雪鹰、橙色鸟喙的王鹫以及一系列不知名的鸟兽。而驾驭他们的人,皆是神情冷漠,姿态高贵的能力者。 【只有异能强大的雪族,或者祭司,才有能力驯服一只神兽来为你服务。】 褚辞:“......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有?” 【一周之后是你的成人礼,部落里会给你安排。哦,对了,你还记得,你的积分目前是0分吧?】 褚辞怒:“……记!得!” 少年的心脏跟着身体距离地平线的高度而高高悬起,寻找安全感般牢牢抓着蝙蝠兽稀疏的黑毛。 明明是血肉之躯,触感却像是冷冰冰的钢铁盔甲。 “神司......神司大人,您这是要带我去哪啊?” 少年狼狈地翻坐在巨兽的背上,一头垂到腰际的银丝随风肆意地翻飞着。 奥布里冷冷地哼笑了一声,挥舞着手杖,脸上洋溢着得逞的兴奋:“带你玩啊,未成年。” 可怜的异世少年呆了一下,被这小孩儿的坏心眼震撼到了。 半晌才生无可恋地吞了吞口水,“哦”了一声。 蝙蝠巨兽猛然一个急转俯冲,冲破层层粘稠的浓雾,正式地来到了塞纳部落的边防线上空。 日益猖獗的半兽人生性好斗,在不久前遭遇了塞纳军队的重创后,锲而不舍地再次进犯。 半兽人兵团像是要一洗前耻,一鼓作气地扫荡了沿路的几个小部落,明目张胆地打到了塞纳雪山的脚下。 半兽人是古老的雪族人和鳄兽的综合体,心火蜕变成了浓郁的墨黑。 他们除了拥有雪族的冰系异能之外,还继承了鳄兽的坚硬如岩石般的皮肤和螺旋桨般壮硕的长尾——于是他们有姣好的游泳天赋,部落也基本沿着冰湖而建立。 而战事的起因,是半兽人部族的首领看上了位于塞纳群山之间的一处冰湖。 那里地理位置正处于山谷之中,是雪山动物的聚集地,更是狩猎者不可多得的好去处。 于是他们几次三番地进犯,就是为了这么一块令人垂涎欲滴的肥肉。 敌人打的什么注意,朗恩当然清楚不过。 他虽然不是什么善茬儿,但是厌恶战争。 长久以来,塞纳部落都在雪山上自给自足,从不主动地开疆扩土,或者与其他部族关于领土和资源问题生出不必要的争端。 但也就是这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总是会招惹来一些不自量力的部落前来挑衅滋事。 向来不亲自出战的朗恩,这次决定亲自出手,以儆效尤,省去那些自不量力的后续部队无尽无休的上门找死。 巨大翻卷的气浪流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声。 一只身形矫健的独角兽张开雪白的羽翼,几股锋利的冰系冲击波将敌人掀翻后直接镶嵌进岩壁,低沉而穿透力极强的啸叫声犹如魔音般震透敌人的耳膜。 天地之间一片耀目的璀璨。 一道敏捷的墨色身影飞掠上班森的背脊。 朗恩的眼眸如寂静的旷野般沉稳锐利,伸展的双臂将雪山上的细碎雪花飞速凝聚成两股杀伤力极强的冰刃,游龙般光速射出—— “轰——” 地动山摇的破碎声中,一排通天的冰柱狠狠贯入山岩,冰晶飞溅着刺入半兽人的坚硬的皮肤,以半兽人鲜血淋漓的残肢堆砌出一道触目惊心的防线! 第19章 狼心守护神3 半兽人破碎的躯干,招引来食腐虫族从岩石缝隙中密密麻麻的涌出来,黑色的点点心火燃起浓烟,此起彼伏的惨叫哀啼在山谷之中,怅然回荡。 塞纳部落的军队几乎毫不费力地绞杀了所有残兵败将,被血液染红的旗帜将半兽人兵团的屈辱无限放大。 地面上的战事告一段落,塞纳的军队正在有序的退场。 天空中的各位部落高层只是观赏了一下首领的英姿,便悄然退场。 初来乍到的褚辞不知何时由坐立变成了匍匐,招来奥布里毫不掩饰的鄙视:“未成年,这只是小规模的战斗而已,竟然怕成这样?” “尸横遍野”这样限制级的画面活生生地展现在眼前,褚辞的心脏像是安装了小马达般“砰砰砰”直跳。 同时还要坐云霄飞车般穿云绕雾,让他脆弱不堪的胃拧巴成了一团。 身下的蝙蝠老兄终于开始平缓的滑行,耳边沸反盈天的胜利号角声,萦绕上沉寂的天际。 褚辞的面容憔悴,嘴唇发青,手软脚软地爬到蝙蝠兽硬邦邦的翅膀边缘,忍不住干呕起来。 四肢的力气如流水般飞速消散,冒着小星星的视线里,透过蝉翼一般薄薄的云雾,陆地上黑乎乎的一片狼藉。 浓重的血腥气伴随着烧焦的味道窜入鼻孔,少年的胃又骤缩了一下,痛得他神智都跟着迷离了。 隐约间只觉得后背被人轻飘飘摸了一把,自己就像是棉花团子般倒栽出去。 心脏由于骤降而闷闷的疼,耳边是疾驰而过的阵阵寒风。 直线坠落的褚辞:“我要是摔成肉饼了,放我回第一个世界吧。” 【美得你~虽然红颜自古多薄命,但是宝贝,你属于长寿的那一种。】 褚辞气定神闲:“哦。” 既然死不了,就淡定些吧。 而就在褚辞处在生死徘徊线上的时侯,首领大人已经首战告捷,早早地回到了岩洞。 手下的护卫兵在洞外通报,说格纳神司已经等候多时了。 格纳,是隶属长老团的神谕祭司,在部落里的地位仅次于首领朗恩。 同时也由于在部落里的美人排行榜前三,为人温和亲善,口碑基本都是五星好评。 神谕祭司步履优雅,殷红的长发顺滑地垂在身侧,狭长流丽的眼睛犹如两朵盛放的梨花。 手里的虚空手杖在淡淡的荧光中,缩小为一只月色的树叶,轻飘飘地嵌入头顶的发丝。 格纳恭敬地微微垂头,“首领,学院那边又送来了一个刚刚成年的祭司,您现在就要召见吗?” 朗恩将占满血腥的轻甲脱下,露出宽阔的肩膀和修长笔直的双腿。 就是这么一具仿佛远古战神般的强健躯体里,充盈着令所有人畏惧的力量。 男人湛蓝色的瞳眸先是滑过一丝兴奋,紧接着却又黯淡下去。 因为这样的事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发生一次。总有新鲜的祭司被送过来,然而只是一次次希望的破灭。 朗恩一直没有找到与自己异能匹配的祭司。 格纳敏锐地捕捉到朗恩的情绪起伏,并没有油腔滑调,只是水波不兴地陈述道:“那小祭司的心火很纯正,面相也清秀可人,首领不妨试试?” 朗恩沉默了一下,寒霜般脸上带着毫无笑意的笑容,“行吧。” 格纳很快将那个刚刚成年的小祭司带了来,朗恩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提起小祭司的衣领就踩着疾风不见了。 伴随着一阵呼啸的白光,朗恩飞掠着跳上了塞纳雪山的顶峰。 清澈无垠的碧空下,仿佛近在咫尺的阳光将顶峰上的一切照得分毫毕现。 嶙峋的岩壁挂满了针状的冰凌,它们闪烁着与那一汪清透澄澈的冰泉遥遥相对。 “砰——” 瘦削的男孩被朗恩随手扔到了地上。 “首,首领......” 男孩像是受惊的小马驹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颤抖的声音仿佛随时都要咬舌自尽。 巨大而宽阔的岩洞里弥漫着清浅的水汽,朗恩用力量将男孩拽到身前,将掌心贴上他的胸口。 男孩透明的躯体中有一束闪烁着盈盈白光的心火,明亮而充满了活力。 朗恩的侧脸如冷酷的冰山般附着着薄霜,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动作利落地开始施行心火交融。 湛蓝色的心火自掌心处蔓延,朗恩伸直的手臂微微颤抖着,额角处渗出一颗颗汗珠。 心火交融的过程伴随着剜心剔骨般的痛楚。 朗恩的异能可以帮助身体消化一些,而那个无辜的小祭司,从尝试交融的第一秒就痛昏了过去。 如今晃晃悠悠地悬在半空中,于昏迷中眉头紧皱,手和脚都轻轻地痉挛抽搐着。 然而两束光芒形成了半径不同的同心圆,并肩而行,丝毫没有相融的意思。 嗬,又是这样。 朗恩猛然收回手臂,任由小祭司软绵绵地摔向地面。 男人高大的身形脱力地晃了晃,这样的虚弱感令他心生厌恶,冰冷的蓝眸里猝然翻涌起骇人的风暴,似乎急切地想要寻求一个发泄点--- 朗恩的手指微动,布满冰晶的地面骤然震颤起来,飞扬起铺天盖地的白色雪雾,无数个锋利的冰剑凝聚成一股冲击波,将嵌入岩壁的巨大岩石高高地扬起后,猛然袭上那个岩洞的洞口! “轰隆隆——” 碎石炸裂开来,岩块四处翻飞着,生生挡住了一半的洞口。 雪山神的话就是一个魔咒般将他禁锢在塞纳之巅,束缚他必须按着既定的套路走下去,寻找祭司就像是莫名施加在自己身上的任务,让他觉得毫无自由可言。 “拯救大陆到底关他什么事?” 朗恩不止一次这么想过。 但每次他将想法付诸于实际行动时,雪山神的“魔咒”就会适时发作,嵌入心脏的山神杵就像是要浇灭他的心火,撑破他的心脏,无边无际的剧痛让他无法承受。 就这么在原地静立了一会儿,万籁寂静中有什么东西,发出很轻很轻的吹气声。 朗恩静立不动,冷冽而强硬的声音宣告着自己的心情不太美丽:“班森!去哪疯去了?” 足有两人高的独角兽班森,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顶峰的活泉旁。 班森将巨大的白色翅膀收拢回去,脖颈纤细,四肢修长,竟有些亭亭玉立(......)的既视感。 它踮着脚尖,磨磨蹭蹭地走到了自家主人面前,温顺地俯下头,露出自己棉花糖般软软的鬃毛和晶晶亮的螺旋角。 朗恩没有吃它这套,斜睨了一眼班森鼓鼓囊囊的脊背,沉声道:“你的翅膀里,藏着什么?” 班森在战场上威风八面地呈现出吞吐山河之势,而到了战场下,活脱脱一个智障儿童,还是自以为很聪明的那种。 还没等班森宝宝装模作样地冒出几句人话来,一个银发少年从蜷缩着的羽翼中“咕噜噜”翻滚了出来。 褚辞看了看“小怂包”班森,面色不善的首领,还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小祭司,尴尬地眨了眨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嗫喏着两片薄唇,干笑着说:“都怪班森,这家伙的身上油光水滑的,连根长毛都没有,我......实在没抱住,就掉下来了。” 朗恩:“......” 其实说起来,班森同志是一匹良驹。 当时褚辞在天空中呕吐到虚脱,又被那坏心眼的奥布里一把推了下去。 就在少年四肢平摊,一脸无畏地准备cosy一下人肉馅饼时,班森宝宝像是从天而降的天使,挥舞着洁白的羽翼,拯救褚辞于危难之中。 原因很简单,班森喜欢褚辞身体上的味道,像是小孩子见到了喜欢的玩具般,抱住不撒手了。 后来“贼心不死”的奥布里追杀过来,班森义愤填膺地为自己的“爱宠”报了仇---毫不留情地对着奥布里吐了好一阵口水。 回忆到这里,保持跪伏姿势的褚辞想到奥布里吃瘪的倒霉相,很想“噗嗤”一声笑出来。 但碍于首领大人在此,只好使劲憋着,一个劲儿地抖肩膀。 班森看着自己捡回来的宠物“嘿嘿”直笑,虽然不知道褚辞在乐什么,但自己像是受到了感染,长长的嘴筒子一张一合,也“呼哧呼哧”地表达起欢喜之情。 朗恩:“......” 峰顶凌冽的山风莫名奇妙地变得柔和。 朗恩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一下两个“欢乐多”的智障儿童,心中觉得毫无笑点。于是转身将仍旧昏迷不醒的小祭司提了起来。 傻乐的褚辞意识到男人的动作,下意识地抬头去看。 只见朗恩例行公事般将人提到了活泉边,“噗通”一声将人扔了进去。 班森似乎也看不惯主人这样的行为,四只蹄子在冰面上画着郁闷的圈圈,哼哼唧唧地不敢出声。 褚辞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看着小祭司在水里开始挣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男人竟然明目张胆地杀人!杀的还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少年! 第20章 狼心守护神4 明明和容勉有几分相似的五官瞬间贴上了“杀人不眨眼”的标签,朗恩脸上的惯常表情仿佛变得道貌岸然,尤其可恨。 褚辞凶巴巴地瞪了一眼那什么破首领,不管不顾地将人从水里拽了上来。 倒不是褚辞天性多么善良,杀人放火作恶事,如果他没看见也就算了,他的确不是一个正义感爆棚无私奉献的圣父,也没那个闲心。 但若是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和他年龄相仿的人溺死在自己眼前,明明可以施救而不救,他是绝对做不到的。 小祭司青白的脸上都是恐惧,褚辞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脸,柔声道:“没事啊,别怕。” 朗恩虽然从不讲究繁文缛节,但浑然天成的气质总是令人望而生畏。 胆敢那么肆意地瞪他的人,褚辞这么一个瘦瘦小小的未成年,意外地拔了头筹。 男人的眼里莫名涌上些许兴味,唇边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你为什么救他?” 褚辞的一头银发湿哒哒的遮住了面颊,猛然一抬头,沾满水汽的精致面庞仿佛一股和煦的春风拂过,惊鸿一瞥,撩人心神。 只可惜完美无瑕的皮囊里住着个傲娇的小少爷,褚辞面色不虞,冷哼道:“要你管?” 然后又毫无忌惮地瞪了男人一眼,语气中带着质问:“那你又是为什么要杀他?” 朗恩仍是言笑晏晏的样子,无所谓地耸耸肩,“因为没有了利用价值,你要我抱着一个废物从山顶上飞下去?” 褚辞像是听到了什么稀奇的谬论一样,冷冷地反问:“所以,于你而言,一无是处的人,都该去死吗?” 班森划拉着“模特步”,用鬃毛拱了拱褚辞的脑袋,然后张开大嘴巴“啊啊”了两声,处心积虑地示意他:不要惹首领不高兴啊!傻宝宝! 也许是朗恩和容勉长得确实很像,褚辞完全没有什么畏惧忌惮的心。 他没好气地将班森的嘴筒子推开,本着“大不了一死”的信念,有恃无恐道:“既然您和他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而这少年对我来说极有用处,您就放他一马吧?” 朗恩不置可否,幽深的眼眸像是心怀鬼胎的灵异湖泊,闪烁着点点狡黠的微光:“那么,就要由你自己将他带回去了。只是,山路难走,你自己要想想清楚。” 班森听到主人竟然让它的小宠物凭借一己之力将那祭司带下雪山,顿时慌作一团。 冲着首领大人“秃噜秃噜”地翻动着厚厚的嘴唇,长长的雪白睫毛扇出一阵阵恳求的风。 朗恩带有警告意味地扫了它一眼。 后者立即像是被人掏空了棉花的玩偶,蔫巴巴地垂下了眼帘。 “摊上事的”的褚辞同学倒是面沉如水,话都不多说一句,动作利落地背起快要冻成冰棍的小祭司,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了岩洞。 常年积雪的山峰直插云霄,云遮雾涌中,莹白的险峻山脉像是一条条蜿蜒而行的巨龙,巍峨而超逸。 “你......你把我放下吧,我,我回去也是会死的......” 刚刚成年的祭司细瘦的小胳膊无力地耷拉在褚辞的胸前,弱不禁风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心疼。 褚辞聚精会神地观察着脚下的岩石峭壁,佝偻着脊背,尽量降低身体的重心,一点点地往下挪移着。 小祭司的话被呼啸而过的厉风冲散了大半,褚辞听到动静后,随口问了一句:“为什么会死?” 小祭司渐渐发出幼兽般“呜呜”地哀鸣,磕磕巴巴地说道:“我们平民人家的孩子,被神司看上带到塞纳之巅,成为祭品......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死了,才是受到雪山神的爱戴......活着回去,则是我们一家人的耻辱......他们会杀了我的......” 细碎的风雪吹到褚辞的眼睛里,又涩又疼。 这个蛮族当道的世界果然一点人性都没有! 褚辞的脑海中描绘出那蓝眼睛的杀人魔模样,源源不断的怒气仿佛凝聚成了一只气哼哼的小拳头,“哐”一声把男人的脸打歪了。 半空中有两只看热闹的金刚鹦鹉,圆圆滚滚的身体犹如两只庞大的氢气球,色彩斑斓的羽毛在漫漫雪色中异常出挑。 就是这么一个走神,褚辞脚下一滑,紧绷的神经彻底偏离了控制躯体的轨道,原本就不强健的小身板一歪,两个少年“叽哩哇啦”连滚带爬地下移了好几米。 跟在一旁的班森无比凄厉地“啊啊啊!”了几声。 半晌后,褚辞一时恍惚的神智才归了位,慢吞吞地从雪堆中抬起头。 班森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的小可怜,又大又亮的眼球中泛着莹莹水光。 那两只胖鹦鹉幸灾乐祸地发出“咯咯咯”地啼叫,被“护宠心切”的班森怒不可遏地用鞭子般的长尾巴一击即中,滚落在雪坡上,摔了个“褚辞同款”。 而我们亲爱的首领大人,若无其事地跨坐在班森身上,一双墨色般的浓眉意味深长地高高扬起。 【嗷嗷,清新值:1分!】 褚辞用手帮小祭司抹掉脸上的雪沫,诧异道:“看我倒霉所以增加清新值?什么恶趣味?” 【嗯......估计是,被人捧在云端上习惯了,头一回碰见你这么个貌美如花的小刺头,觉得新鲜~~没有网络和社交软件的世界,娱乐是辣么的贫乏,你要理解一下。】 褚辞的眸光一亮,像是映照在春光里的初雪一样,纯澈动人。 明确地get到了得分点,少年顿时觉得通体舒畅,像是吃了一箩筐菠菜的大力士般神采奕奕起来。 褚辞挠头:“他到底有什么精神问题?不会是招人讨厌综合症吧?” 【……无情型人格。】 褚辞:“.......” “呜呜呜......你不要管我了,你,把我扔在这吧,我宁可死在这里,也不想被父母打死......呜呜呜” 小祭司蜷缩在被雾气濡湿的墨色岩石上,抽抽搭搭地一门心思求死。 褚辞挺直他的小胸膛,信誓旦旦地向小祭司保证:“既然我救了你呢,就会救到底。咱不能让人看不起,对不对?” 小祭司颤颤巍巍地偷瞥了一眼迟迟不走的首领大人,愣愣地点了点头。 所谓尊严之战的“雪山之行”,从艳阳高照一直进行到深夜十分。 更深露重,两名少年历尽千辛万苦,拖拖拽拽地回到了休息的岩洞。 温热的气浪扑面而来,褚辞和小祭司会心一笑,轻手轻脚地以防打扰了其他部民的安眠。 厚重的石门慢吞吞地关好,褚辞一边指挥着冻得手脚僵硬的小祭司,一边七手八脚地将硬邦邦的长袍和内衫都脱了下来,随手一抖,哗啦啦的全是细小的冰沫子。 小祭司把自己脱了个精光,就赤条条地干站着,支支吾吾道:“然,然后呢?” 褚辞忍不住“噗嗤”一笑,“你叫什么名字啊?” “葛,葛兰。” 褚辞点了点头,先将自己的兽皮被褥分给了小祭司一半,两个人都裹在了热烘烘的兽毛里,才缓缓地说道:“葛兰,既然你是个难得一见的祭司,就证明你的身上有从远古时期传承下来的魔力,从明天起,你就跟着我去上学,我就不信谁敢光天化日之下杀自己的亲儿子。” “可,可......” 褚辞看着葛兰唯唯诺诺的样子,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总被杨可欺负的付小盟,大哥哥般揉了揉小祭司的头发,耐心地安抚:“别可是了,越是有人拦着,咱们越是要那么做。对于部落里那些毫无根据的鬼规定,咱们的宗旨只有一条,” 葛兰抿了抿冻得发青的嘴唇,清清亮亮的眼睛里已然满是信任,“你说,我都听你的。” 褚辞狡黠一笑,一字一顿地说:“你会搞破坏吗?就算你不会,老老实实地听我的就行。” 葛兰眼里闪过一丝疑虑,默默在心里权衡了一下,想必自认为没有什么能比被杀死更糟糕了,于是乖巧地点点头。 同盟关系,顺顺利利地达成了。 斑斓璀璨的星空慷慨地将一缕月光送到了褚辞的房间。 少年无暇的面孔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他只是在安安静静地,想念一个人而已。 【小东西,越来越上道了,这么快就收了个小弟?】 褚辞微勾嘴角,语气中带着些嘲讽:“这不是为了完成您下达的任务嘛,有个人可以死心塌地地任我利用,刷起分来,会方便很多。” 【宝贝,有些事,并不像你想象地那样——】 褚辞:“闭嘴,我不想听。” 第二天,正如褚辞所说,少年和葛兰一路上挂着“我可是个好宝宝”的甜美笑容,神清气爽地到了学院。 枯燥无味的《波旁大陆的历史》上到了一半,褚辞和葛兰就被一个肤色苍白的中年老教师赶出了教室。 威廉是个老祭司,为人温和,自己心中有一本《教职工守则》,从不体罚学生。 但今天那个叫褚辞的新生,不仅自身不思进取,还纠集了一众未成年扰乱课堂秩序! 当他幽幽出现在围成一个小堆的学生背后时,就听见褚辞老神在在地讲着鬼故事:“寂静的森林里断断续续地发出通讯器被干扰的滋滋声,刚刚还躺在地上的女尸复活了般爬上了树枝,一阵阴森诡异的女声悄然响起:小三爷~~~” 第21章 狼心守护神5 讲鬼故事未遂,褚辞和葛兰就被骂出去罚站了。 褚辞不知不觉间沦为一个厚脸皮的坏学生,被轰出来也风轻云淡,权当是出来晒太阳了。 可谁知,好景不长。 一股带着浓浓怒火的劲风打断了学院上空的片刻安宁,奥布里和班森这两个宿敌相见,分外眼红,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了。 褚辞有点心虚,慢吞吞地想要躲到葛兰的身后,却被奥布里眼疾手快地揪住了衣领,袖珍神司像是被人抢了变形金刚的小孩,气急败坏地冲他嚷嚷:“你你你!你个胆大包天的未成年!我和那只臭骡子,你选谁?” 向来以“梦幻大长腿”深受女孩子喜爱的班森怒了,你个小矮子说谁臭骡子呢?!!! 它狠狠地甩了甩尾巴,发出震天动地的一声怒吼,额头上的螺旋角闪烁着一圈圈警告的光纹,通体雪白的庞然大物呼啸着张开双翅,“嗖嗖嗖”的锐利冰刃万箭齐发。 奥布里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气势汹汹地掏出自己的魔力手杖,聚集起一束耀目的冷光,豪气冲天地拉开了“大干一场”的阵仗。 褚辞像是个精于算计的鬼精灵,滴溜溜转了转冰蓝色的眼珠,心里预谋着将奥布里也收归己有,齐心协力地攻略朗恩那个油盐不进的怪胎! 与此同时,部落内部的日常会议刚刚结束,被深埋在云层里的太阳将黑压压的阴云镶嵌了一条金色的边缘。 朗恩懒洋洋地靠着一块古老的玉色磐石,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天上的阴云,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 格纳神司的身上总是附着着一层淡淡的光华,无论走到哪里,都将周围的黯淡一扫而空。 他垂眸敛目地跟着朗恩从岩洞走出来,不卑不亢地站在朗恩的一侧,“首领,地面上受到日光的照射越来越少,晴天更是难得一见。长老团里已经在积极做着供奉山神和祷告祈福的活动,但恐怕......波旁大陆迟早会迎来暗无天日的日子。” “暗无天日”四个字像是有形般压上了朗恩的脊背。 波旁大陆上的光照变得稀薄,绿色植物越来越少,生存资源马上就要面临枯竭的境地。 而雪山神没有给出任何的提示,朗恩无法开启山神杵,无法播撒地火的种子,他甚至不知道那个万里挑一的祭司是男是女。 每次看到愈加阴沉的天空,他想:如果找不到的话,就等着毁灭吧。 其实也不赖。 心口的山神杵极其敬业和准时,精准地捕捉到了朗恩摇摆不定的的意志力,惩罚般狠狠地挣动了一下。 像是被铁锤砸在了胸口,朗恩舒展的手指骤然紧紧握住,冰冷的侧脸上愈加阴霾可怖。 “首领,不知您可有听说过血祭?” 格纳觉察出气氛的压抑,不动声色地将话题从岌岌可危的现状,转变为寻找解决问题的良方:“勘查队从极为隐秘的地下岩洞中发现了早期长老的墓室,而墓室里的壁画记载的方法,其中一条,就是血祭,既能预测部落未来的吉凶,也能为部民消灾和祈福。” 朗恩其实对于这些虚有其表的仪式不太赞同,因为他并不认为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但是,往往隆重而体面的大型祭司活动,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安抚人心。 部民们怀着“神明会庇佑他的子民”的信念,才能各司其职,让这个部落在摇摇欲坠的命运夹缝中,齐心协力地寻求一丝生机。 于是,朗恩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并将一切事宜全权交给格纳处理。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说不准,就有那么一个意外,能够让这一切自然祸端消弭殆尽。 “班森!” 朗恩习惯性地叫了一声自己的神兽,静候片刻,却等来了一只尖耳朵的雪狐。 小雪狐像是刚刚出生不久,从雪堆里挣扎出来,跌跌撞撞地爬到朗恩的脚下,用毛茸茸的脑袋顶了顶男人的脚腕,尖细的嘴巴发出“嘤嘤嘤”的叫声。 男人俯下身,将小狐狸托在手心里,语气是罕见的柔和:“班森让你来找我的吗?” 小狐狸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首领大人伸出一根指头点了点小家伙的头顶,本着“慰问智障儿童,丰富日常生活”的积极心态,踏着一朵冰雾飞向部落里的学院。 朗恩来到学院的时候,画面里是自己的神司和自己的神兽打得不可开交,难舍难分,魔力和异能的交织对抗将整片天空渲染的流光溢彩。 也不知是不是首领大人见多识广,只见他神色淡淡,步履从容,像个幽灵般轻飘飘地落在了褚辞身后。 而褚辞同学毫无所觉,兴致盎然地观赏着一人一兽的“撕逼大战”,自诩高智商的自己正欲充当一下和事佬,坐收一下渔翁之利。 猛然间觉得后脊梁骨凉飕飕的,还没等身体本能地做出应急反应,就被一股来历不明的力量推了一下,直愣愣地扑倒在了地上。 半空中“争宠”的二位手忙脚乱地丢兵卸甲,恭恭敬敬地给首领大人问好。 褚辞拧着眉毛从地上爬起来,“呸”地一声吐掉吃进嘴里的沙子,气急败坏地揉了揉摔疼的膝盖,终于咬牙切齿地爆发了:“我说朗恩同志,你是不是男人啊,这么大年纪了还搞恶作剧!看我倒霉你倒是加分也行啊,不加分就给我滚,看着我就闹心!” 卧在朗恩掌心里打盹儿的小雪狐动了动,被这底气不足的“撒泼”惊醒了,扬起小脑袋在空气中嗅了嗅,像是闻到了什么山珍海味般,初生牛犊不怕虎地用爪子挠了一把首领大人的指头,凌空而下,蹒跚着向褚辞的方向爬过去。 朗恩:“......” 先是被一个未成年恶狠狠地骂了一通,紧接着又被天然呆的小萌物狠心抛弃,首领大人铜墙铁壁似的内心,竟然泛出点挫败感来。 褚小辞看到如此热忱的民心,都纷纷地拜倒在自己脚下,情不自禁洋溢出得意的神色。 少年耀武扬威地瞥了一眼阴沉着脸的首领大人,将抛弃首领投奔自己的小雪狐揣进了怀里。 小狐狸,就是你了!从娃娃抓起,好好训练,到时候也要牛逼哄哄地带着主人我飞!知道没有? 朗恩不自然地干咳了一下,不自然地端起首领的架子,一板一眼地转移了话题:“奥布里,班森,你们在闹什么?” 奥布里倔强地扬起下巴,细细软软的童声愣是被他说得既冷又硬:“首领,您先答应让我作褚辞的监护人的!” 朗恩面色不改,秉公办事,“可是我听说,是你将那未成年从高空中扔下来,才恰巧被班森捡到。” 独角兽铜铃般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着,“啊啊啊”表达着:“主淫你太了解人家了!人家爱死你了!”的亢奋情绪。 奥布里懊恼地一咬牙,敏锐地独辟蹊径:“可班森带他回去,只会把他当成个玩具,而我不同,我可以训练他成为一个有能力的雪族。” 毫无疑问,这倒是一个合情合理的好理由。 朗恩没有回答奥布里的话,而是若有所思地走到褚辞的面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个精致漂亮的未成年。 有力的手指捏着褚辞的下巴,神色专注而带有穿透力,像是要把少年的心肝脾肺肾都看个通通透透。 露骨的眼神和冰凉的触感让褚辞的呼吸停滞了半秒,反应过来后立即炸了! 少年对于朗恩挑选男宠一样的行为嗤之以鼻,“啪”地一把打掉男人“不规矩”的手,哼唧了一声,紧绷着脸,就是不理他。 【啧啧,清新值:2分。】 褚辞撇嘴:“就应该大耳光抽他!才一分!” 【好暴躁!吼吼,可谁让首领就吃你这套!baby棒棒哒~】 褚辞:“......” “为什么,他们都喜欢围着你转?” 朗恩这话说的波澜不惊,就像是在研究一件神器的构造和功能,眼睛里竟然露出好奇的神色。 哦,对,这货是无情型人格! 遇到任何问题,都会自然而然地从理性的那一方面寻找原因,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世上有太多的事,只是出于人类的“感性”,通俗地说,是人情。 褚辞目光灼灼地盯着朗恩的眼睛,翘着嘴角,佯装语重心长地说:“因为,本宝宝是万人迷~~~” 朗恩:“……” 首领大人第一次见识如此没皮没脸的未成年,一时语塞,视线下意识向下移了移,正巧看到了从褚辞衣领里钻出个脑袋的小雪狐。 小雪狐可是灵性极强的神兽,这么小就已经熟练掌握了“墙头草”的“美好品格”。 它审时度势地发现褚辞出于两人之间的上风,于是立即露出和褚辞神似的傲娇模样,粉红的小舌头一吐一伸,那得瑟的小眼神仿佛在说:“略略略~首领大人,没话可说了吧?” 朗恩:“......” 第22章 狼心守护神6 “叮铃铃——” 学院里的下课铃声有条不紊地拉响,威廉老师款款而来。 朗恩偏头看了一眼神情肃穆的老教师,顿时觉得他长得有点和蔼可人,毕竟算是解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了。 威廉愁眉不展地打小报告:“首领,这两位新生上课过于调气捣蛋,才被我赶出教室的。这两个小鬼......没给您惹麻烦吧?” 朗恩眉角一跳,脑海中又给褚辞贴上了“顽劣不化”和“不爱学习”的标签。 奥布里经过褚辞身边时,气势汹汹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才来到朗恩的身边,对于自己的意志尤为坚持不懈:“首领,既然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带着褚辞回去了。” 班森一口粗气把自己的“斜刘海儿”掀得老高,扬起马蹄子就要冲着那个讨厌鬼“小矮人”来一脚。 首领大人诡异一笑,湛蓝色的瞳眸幽暗难辨,声音优雅地显得有些惺惺作态:“威廉老师不必困扰,这两人我另有打算。” 朗恩低头看了一眼奥布里,慢条斯理地下了决断:“那个未成年,就跟班森玩几天吧,那个小祭司倒是可以好好跟你学学魔力,” 男人冷不丁转身,似笑非笑对着少年来了一句:“对吧,褚辞?!” 褚辞同学后脊梁一僵,名为“不安”的警报声在脑海中拉响。 他“嘿嘿”干笑了两声,对着过于给自己面子的首领大人扯出一个春光灿烂的微笑:“都听您的,都听您的。” 于是,这场旷日持久的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 班森驮着褚辞,褚辞抱着小雪狐,三个“白眼狼”其乐融融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而作为供养他们吃吃喝喝的大金主——朗恩,优哉游哉地漫步在雪色的岩石上,呼吸着清冷湿润的冷风。 茫茫天地间,朗恩仿佛是一只独行侠,安逸的沉寂在自己的世界,对身边热闹温馨的氛围熟视无睹。 他不需要什么繁琐复杂的感情,他不喜欢脱离理智,他厌恶被其他人掌控。 褚辞于两只傻傻呆呆的神兽逗趣的间隙中抬起头来,就看到形影单只的朗恩沉稳的侧脸。 男人翻飞的斗篷下,颀长而挺拔的身形若隐若现。 有那么一瞬间,朗恩的侧影和容勉几乎重合了。 男人举手投足间的孤寂和落寞,像是过期的陈醋骤然在褚辞的心底打翻,酸涩的情绪犹如疯涨的藤蔓,暂时堵住了少年溢满哀伤的脑回路。 仿佛有莫名奇妙的心灵感应,朗恩猝不及防地一个回眸。 他恰巧看到褚辞眼睛里光芒,那是带着浓浓的依恋和想念的光芒,在黯然冷素的黑白画面中,犹如火树银花般璀璨耀目。 那种眼神,是在看着自己吧。 视线的交汇转瞬即逝,一个表错情,一个会错意,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 夜色渐浓,黑幕中恰巧路过的神司频频回头张望,目瞪口呆地差点从自己的神兽上掉下来。 毕竟,以如此“拖家带口”的形象示人,可是这个冷清淡泊的首领大人的“银幕首秀”。 首领的岩洞宽阔而冷清,平滑的纯白色墙面,用雪白色兽皮鸟羽装饰的简单的家具。 拱形的洞顶缠绕着一种会发光的藤蔓,幽蓝色的光芒像是神秘而令人神往的星空。 班森露出怏怏的神色,张开嘴筒子,打了一个哈欠,宠溺地蹭了蹭褚辞的脸颊,然后驮着早已睡的“狐事不知”的雪狐宝宝,去隔壁房间的软垫上睡觉去了。 褚辞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从一进到这个岩洞,他就觉得这里一丝热乎气都没有,从脚心一路冷到了天灵盖。 冰天雪地的,竟然没有生火?! 少年像是被剃了羊毛的小羊羔一样抱着双臂,哆哆嗦嗦地开口:“首,首领大人,我可是未成年,没有异能护体的好吗?” 朗恩闻言扫了他一眼,缄默片刻,才从一个冰石堆砌的储存柜中拿出了一个类似“巨型烛台”的东西。 褚辞慢吞吞地走过去,一边默默鄙视,一边心里嘀咕着:用用你的蜡烛都能思考那么久,您这么吝啬您部民知道吗? 再然后,只听首领大人幽幽地开了金口:“我......点不着,你自己看着办。” 褚辞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 他瞠目结舌地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油腻腻的蜡烛,讥诮道:“为什么啊?我看上去会喷火还是怎么着?” 还没等少年搜肠刮肚地想出别的什么贬损词汇,一只手毫无征兆地贴上了他的脸颊。 那只手苍白而冰凉,细腻光滑的触感像是一块稀世的寒玉。 而朗恩也被自己的动作惊了一下,手掌心像是摸到了嫩嫩白白的奶酪,绵绵的。 不知……弹性怎么样? 于是首领大人鬼使神差地,由“不经意地摸”转换成了“好奇地捏”。 在褚辞“嗖嗖嗖”冒着眼刀的怒视中,略微婴儿肥地脸颊被朗恩捏的微微变了形。 褚辞心里怒吼:丫的竟敢捏我的脸! 男人像是得到了极大满足,嘴角扬起细微而谨慎的弧度,一本正经地解释给少年听:“我身上的寒气太重,所以无法点燃。” 首领大人胡扯的时候,那严肃的神色甚是逼真。 褚辞还沉浸在腹诽首领大人的战火中,朗恩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根干瘪的树枝,塞到了少年的手里。 褚辞愣愣地“啊”了一声,恰巧露出两半颗小巧洁白的牙齿,活脱脱一只犯迷糊的小兔子。 首领大人的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意,扬手洒出几颗晶莹剔透的冰晶石。 活灵活现的小石头像是被施了魔法,排着整整齐齐的队伍,在那树枝的表面飞速旋转起来。 树枝的表面由于激烈的摩擦而不断升温,不一会儿便有一缕薄烟生起。 褚辞第一次见到如此快速便捷的“钻木取火”,不由好奇地睁大了眼睛,瞳眸像是蓝色的琉璃般折射出含蓄的光芒。 “呼——” 一小撮橘红色的火焰骤然升起。 褚辞急促而兴奋地“啊”了一声,眨巴着两只亮晶晶的眼睛,充满稚气地看向火光后的男人。 而朗恩在那几秒钟里,他是情绪是起起伏伏的。 当他凝望这个鬼灵精怪的未成年时,会不由自主地临摹起少年专注而好奇的轮廓。 自己的心脏像是跟着小晶石一起,在原地折腾起来,那种惴惴不安的情绪,应该是一种期待。 当火光乍现,少年仰起头,孩子气地朝他一笑,在那双纯净清澈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两撮儿灵动的小火苗。 那一刻,萦绕在朗恩胸腔里的心火,也追随着它们身影而摇曳起来。 橘色的光晕悉数渲染在少年雪白无暇的面孔上,银色长发像是倾洒的月光,皎皎出尘。 他向来处变不惊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从心底翻涌上来丝丝缕缕又刺又痒的感觉,以一种诡异而超凡的速度,刻不容缓地窜进了脑部神经。 对于再度失神的自己,他必须要做点什么,来扭转一下被动的局面。 【又一个拜倒在你的盛世容颜中哦,铭记值:1分。】 褚辞还未来得及和系统贫两句,猛然被一只没有温度的手扼住喉咙,单薄的身体像是一张白纸,轻飘飘地被按在了墙上。 朗恩的眼底泛起情.欲的暗潮,从瞳孔周围漾出的阵阵涟漪里,写满了兴奋和欲动。 暧昧的唇瓣倏地贴上褚辞的耳边,厮磨的声音像是来自阴间的鬼魅般诡谲:“你千方百计吸引我的注意,是为了什么?” 褚辞原本素白的脸上,由于呼吸不畅而晕染红晕,他挣扎着闷哼了一声,艰难地笑着回答:“您,您不是一直很配合嘛,我还,还以为您打算坐享其成......” 言外之意是:我就是来吸引你的注意没错,而看您的反应,应该是默许的状态。现在突然摊牌,是要闹哪样? 男人的蓝色瞳眸闪烁了一下,像是没有料到褚辞会毫不争辩,如此的坦诚。 旋即他又低低地笑了一声,隐约间有一丝失望。 冰凉而湿润的嘴唇蜻蜓点水般落在少年紧绷的脖颈上,低沉的嗓音从喉咙深处延伸出来:“如你所见,我确实乐在其中。” 不知为何,这话真真切切地传到耳膜里,褚辞的心里还是别扭了一下。 朗恩的手掌肆意地游走在少年的身体上,仿佛是情人之间富有极致诱惑的*一样。 褚辞的眸光里泛出被羞愤浸润的水光,他冷冷地注视着男人的一举一动,挣动的手脚放弃了徒劳的挣扎,渐渐垂落在半空。 朗恩从少年的颈间抬起头,仍旧能够闻到少年身上缱绻着倔犟的体香。 褚辞细细密密的浅色睫毛交织成两片精美的羽毛,随着急促的呼吸而上下颤动着。 男人仍旧觉得心神随之起伏荡漾,但他心里是释然的。 因为,他已经为自己的异常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他对这个少年有*,所以他想要将这具曼妙的身体占为己有。 而少年对他另有所图,也许只是为了在部落中有一个坚实的靠山和后盾。 听起来,这是公平的各取所需,和谐的情人关系。 理清了自己的思路,我们的首领大人松开了手,好整以暇地看着褚辞。 得到释放的褚辞张开淡色的唇瓣,做着平缓血液流速的深呼吸。 他垂着头,故意没有去看那个衣冠楚楚的神经病,拔腿就要走。 阴晴不定的首领大人又来了兴致,一把揪住少年的衣领,像是抓小鸡仔般把毫无招架之力的褚辞拎回了原地。 褚辞炸着毛吼了一句:“干嘛?!” 朗恩仔细观察着少年的神色,冷不丁地蹦出了一句:“既然都讲明了,你可以不用再玩什么欲擒故纵。” 褚辞像是被惊雷劈中呆在了原地,节操and价值观神马的“哗啦啦”碎了一地。 这话的意思明目张胆:首领我已经知道你对我居心不良了,所以,别装了,娇嗔着投入首领我的怀抱吧! 少年哭笑不得,不知是该给首领大人的自恋跪下,还是一头撞上墙壁磕死。 他微眯起眼,气沉丹田表明立场:“就算小爷我预谋着投怀送抱,也要等小爷心情好的时候投!至少现在,我看见你就烦,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第23章 狼心守护神7 【小辞辞,生气会使人变丑的!】 褚辞整个人闷在一张厚厚的兽皮里,气哼哼地磨着牙,在心里大声指控着系统:“你不是说他,他是内什么无情型人格!他刚才明明就是要......要那个我!” 【哦,你说哪个?】 褚辞:“……” 【宝贝,无情不是无欲,朗恩同志血气方刚的健康男儿一枚,有生理需求也是正常的啊~~~】 褚辞鼻头一酸,心里有点委屈:“可是他都亲了,还不加分!” 【......统爷我怀疑他有点受虐倾向,你可以继续和他对着干,气炸了,就加分了呗~】 少年冷得缩了缩脖子,蜷缩起膝盖抵在肚子前保暖,闷闷地应了一声。 朗恩被褚小辞气急败坏地发作了一通后,也不生气,权当是青春期的小孩儿情绪不稳定,弹了弹少年的脑门,敷衍他:别生气了,乖乖睡觉。 然后褚辞臭着脸,在这天寒地冻的冰窟里睡了过去。 一整夜都是乱七八糟的梦。 等褚辞的意识再次回归身体时,只觉得像是打了一场艰苦卓绝的败仗,心情郁闷,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班森吞咽口水的“呼噜”声绵延不断地传来,小雪狐啃咬他的裤脚的“咯吱”声此起彼伏。 褚辞觉得耳边吵吵嚷嚷的,身上一阵冷一阵热,酸痛地要命。 他知道自己应该是病了,想要身残志坚地爬起来去找塔莎,可努力了半晌,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恍惚间,像一座小山包堆在自己身上的兽皮被移开了,褚辞隐约听到班森带着惶恐的地“啊啊”声,脸颊被那傻狍子的大舌头糊了一脸口水。 湿哒哒的,好烦人。 身体上的痛楚令他的意识渐渐游离,直至彻底地跌进沉甸甸的深渊。 而我们的首领大人,结束了每天清晨的常规巡视,又特意绕道去了学生的食堂。 在众目睽睽之下,朗恩气定神闲地打包了一份营养早餐。 食堂中蠢蠢欲动的雪族少男少女们开始叽叽喳喳: “word妈,难道是给首领夫人的?我怎么没听说!” “消息贫乏的人啊,八卦联盟早就通报了好吗?据说还是个属性不明的未成年呢!” “啧啧,不是说涉及*、诱拐未成年、黄暴赌毒都不许摆上明面的吗?” 首领大人对此充耳不闻,甚至有些来历不明的得意。 急匆匆地回到了岩洞,却看到急得团团转的班森,和哼哼唧唧抹眼泪的小狐狸。 男人的神色一沉,疾步走到了床边。 只见昨晚还和自己闹别扭发脾气的少年侧身蜷缩着,如初雪般的面孔上没有一丝生气,两颊因为高热而浸出两朵红扑扑的红晕。 班森胆大包天地冲着男人秃噜一口郁结之气,“啊啊啊”地对这个不靠谱的主人表达抗议:人家好不容易带人回来做客,你看看你,被你气病了吧?! 朗恩没功夫搭理他,挥挥手示意他去拿热水来,然后轻手轻脚地将少年抱进怀里。 少年的身体热烘烘的,此时由于昏睡而绵软的像一团棉花。 浅淡的眉峰纠结着,泛红的眼皮下眼珠乱转,干裂的唇瓣微微半张着,发出急促而粗重的呼吸声。 朗恩伸展开手心,用能量帮助褚辞降温消炎。 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褚辞像是瘫在沙漠中暴晒着,骤然一股清泉顺着喉咙而下,脸颊边还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不明物体。 于是他将燥热的身体靠近了些,张开双臂抓了抓。 咦,抱不到,于是又靠近了些...... 自带制冷功效的“不明物体”——朗恩先是看到少年像是小奶狗一样,用牙齿抵在杯壁上,“咕嘟咕嘟”把温水吞进去,然后软软地哼哼了两声。 不一会儿褚辞就有了闹腾的力气,动手动脚地缠上男人的身体,树袋熊一样牢牢抱住后,脑袋在男人的腹部拱了拱,乖乖不动了。 听着少年逐渐平稳绵长的声音,首领大人的内心也像是经历了惊涛骇浪后骤然平息的海面,荡漾起一圈圈柔和的涟漪。 与室内的温情截然相反,塞纳部落的上空窜动着密密麻麻的阴云,呼啸而过的疾风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雪。 部落里用象征着纯净无暇的雪色石堆砌的神坛上,一众长老团的成员统一穿着黑压压的长袍,神色凝重地正襟危坐在神坛两侧。 神坛的中央,除了摆满了上佳的祭品和各式的香炉之外,还树立着一个巨大的沉木铸造的绞刑架。 而绞刑架上的人,正是前不久被褚辞救下的小祭司——葛兰。 格纳神司手执虚空手杖,苍白可怖的嘴唇仿佛在念叨着什么咒语,披散开的红发随着阴风乱舞着。 猛然间,镶嵌着鎏金纹路的手杖发射出一道银色的光芒,夹带着凌厉的杀气直冲天际—— “轰隆隆——” 厚重的云层犹如掀起了巨大漩涡的黑色海洋,一道道金色的闪电疾驰着破空划过,翻卷的墨色巨浪铺天盖地将塞纳部落笼罩在身下。 部民们神色惶恐地仰望着天空,双手合十,虔诚地祈求着,希望这次的血祭可以平息上天的愤怒,受到山神的庇佑,安然度过这次来势汹汹的天劫。 神坛上的奥布里面色阴翳,他将圣药石手杖攥得紧紧的,发白的骨节周围突起了一条条狰狞的青筋。 伴随着塞纳部民的顶礼膜拜声中,朗恩一身正装,迟迟现身。 男人不经意间看到绞刑架上的葛兰,一丝不苟的神情微微一滞。 但只有半秒就恢复如常,对着格纳和其他主持血祭大典的祭司点了点头。 首领大人示意,祭祀活动可以开始了。 奥布里看着被严严实实绑在枯木架子上的葛兰,心里第一次涌起浓浓的嘲讽和恨意,为了“供奉神明,消灾祈福”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所以就必须牺牲一个资质优异的祭司的生命吗? 为了这毫无根据的血祭大典? 落在奥布里肩上的黑蝙蝠悄无声息地飞走了,在迅猛的狂风中身形骤然变大几倍,急速地冲进了凌冽风雪中。 奥布里的眼底因为精神高度紧张而泛出森森寒光,他瞥了一眼飞远的黑蝙蝠,身体里的神经又绷紧了几分。 褚辞因为体力不济,这一觉睡的异常漫长,当然对于岩洞外所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 以至于班森和小雪狐已经百无聊赖地围着他转了好几百圈,少年才懒洋洋地从兽皮探出头来。 小雪狐的异能也已经开发了不少,此时和班森学会在自己的小肉垫上结出一层薄薄的冰膜,支楞着四个小爪子在地上滑了起来。 褚辞笑呵呵地揪着班森的尾巴,却骤然听到岩洞外传来乱哄哄的嘶吼和争斗的声音。 班森好奇地“啊”了一声,驮起自己的“爱宠”褚辞,吊儿郎当地出门查看情况。 只见负责看守洞口的士兵正在和一只蝙蝠巨兽搏斗着,长而锋利的长矛毫不留情地刺向黑蝙蝠。 而那蝙蝠倒是不主动发动攻击,只是扑棱着硕大的翅膀,躲躲闪闪地,扯着嗓子哀嚎。 褚辞一眼认出那是奥布里的坐骑,忙不迭让让双方住手。 黑蝙蝠缩小身形后,落在褚辞的肩膀上,翅膀轻轻一挥,一缕薄弱的魔力钻进了少年的耳廓: “葛兰有难,速来神坛。” 褚辞浑身一个激灵,是奥布里的声音。 那小孩语气沉重而急促,显然是真的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困难。 “班森!”褚辞回头喊了一声,俯下身让小狐狸钻进自己的衣袍,一人三兽迅速地飞往神坛。 阴沉沉的天幕中已然电闪雷鸣,没有了地火的的胁迫,大陆上的寒气犹如逐渐觉醒的凶猛巨兽,张开了丑陋骇人的血盆大口,正欲将整个波旁大陆吞噬消化。 褚辞被空气中的雪沫冲击地无法睁眼,他急切地在心里和系统了解一下情况:“这不会是要世界末日吧?” 【这只是一个开端,波旁大陆即将被彻底地冰封。所以,宝贝,你的刷分任务必须加快脚步了。】 几乎是眨眼间,褚辞就已经降落在了神坛上,混迹进了拥挤的部民当中。 神坛上被五花大绑的葛兰面容憔悴,青白的小脸上溢满了恐惧,几个身着怪异的辅助祭司手执火把,围绕着他念诵着咒文,手杖中发出的魔力光比翻卷的黑云更加恐怖。 褚辞的眼睛危险地眯了眯,因为他发现端坐在神坛中央的首领大人正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神情注视着他。 “轰隆——” 又是一道惊天骇地的响雷,大片大片的碎雪杂糅着飓风落向地面。 祷告的部民们发出惊恐的抽气声,甚至一些幼儿已经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格纳伸出虚空手杖,将一道明晃晃的闪电引到一个巨大的香炉中,“呼”地一声,香炉里燃气幽蓝色的火焰,一阵阵诡异的奇香犹如鬼魅般萦绕在半空。 格纳将凝聚在掌心处的一团灵火高举至阴云之下,空灵而冰冷的声音仿佛来自于四面八方:“请英明的雪山神,施恩于雪族部落!庇佑塞纳部民安然度过寒冬!” 苍凉的号角声低沉地响起,飞禽走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啸叫和怒吼,塞纳的部民整齐划一地嘶喊着供奉神明的祭语。 塞纳部落里的全部生灵,都将面临末世毁灭的危机感,寄托在这一个荒谬可笑的祭祀活动中! 而且,还要以无辜的生命作为代价! 真特么是活久见!!! 格纳露出一个虚伪的微笑,扮演着仁慈的“神谕者”,仿佛他真的可以和山神交流一样。 褚辞拨开人群,不疾不徐地走上神坛。 朗恩眼含警告地紧紧盯着褚辞的眼睛,但是少年眼中孤注一掷的寒芒,像是一根根尖细的钢针,无差别地扫过神坛上的每一个人。 分布在神坛周围的部民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而格纳神司倒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个漂亮的少年。 【嗷嗷,宝贝你要砸场子吗?】 褚辞不耐烦:“闭嘴!老子刷分呢!” 少年规规矩矩地跪伏在首领大人的脚下,一张略显病态的小脸上露出大义凛然的神色,稚嫩却有力的声音陡然响起:“首领,请您放了葛兰。” 第24章 狼心守护神8 疾风骤雪席卷了整座塞纳雪山,呼啸而至的暴风雪犹如一道催命符,驱使所有塞纳部民对于这个少年,生出不满与怨念。 褚辞说完自己的诉求,就神色平静地注视着朗恩的眼睛。 朗恩的墨色长发落了一层又薄又透的雪花,像是一座冰封的雕塑般一动不动。 湛蓝色的瞳眸弥漫上一层暗色,周身的低气压像是在酝酿一场史无前例的风暴。 他的小东西,跃跃欲试地想要触碰他的底线。 神坛上的格纳神司将躁动的部民安抚下来,不紧不慢地请示了一下首领大人。 得到暂停大典的许可后,格纳这才不紧不慢地踱步到褚辞的眼前。 绮丽的眼底薄凉如水,语气中带着毫不遮掩的兴味:“未成年,塞纳向来是个讲道理的部落,你说让首领放了这个小祭司,有什么理由吗?” 褚辞不卑不亢地瞥了格纳一眼,顺带将“目无尊长”这项罪名贯彻落实一下:“我在跟首领说话,不是你。” 神坛之下一片“嗡嗡嗡”的嘈杂声,有人匪夷所思地小声讨论着,也有人面露同情之色,不胜唏嘘着。 这孩纸要完。 而同样被褚辞的“豪言壮语”惊呆的班森和小雪狐,若不是被奥布里家那只黑蝙蝠张牙舞爪地束缚着,早就“吱哩哇啦”尖叫着,把这个到处闯祸的家伙强行拖走。 格纳听到如此狂妄无礼的话,先是一怔。 旋即挂上了惯有得体的微笑,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已然笼罩上一层蓬勃的杀机:“哦,是吗?” 褚辞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再亮出巧舌如簧的爪牙,破风声从头顶袭来,顷刻间就被一柄刺骨的冰刃剑掀翻在地! “嘭”地一声,少年瘦弱的小身板被摔在了地上,使得刚刚降落的小雪花扬起了一层白茫茫的雪雾。 朗恩收回手,墨色长袍被骤然暴起的异能吹得“呼呼”作响。 格纳诧异地看了一眼突然出手的首领大人,眼底闪过诡秘的笑意。 如果刚才不是朗恩亲自动手,他还真的打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懂规矩的未成年。 朗恩的出手,既在众人面前保住了格纳作为一个神司的威严,同时也悄无声息的维护了褚辞。如果格纳亲自动手,褚辞一定不只是摔个跟头这么简单。 格纳用舌尖轻抵了下唇角,他觉得首领大人,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不等褚辞从地上挣扎起来,朗恩再一次将人提到自己面前,斑驳的眼底预示着忍耐即将告罄,低沉的声线散发出浓郁的怒气:“你是不是没弄清楚你的身份,需要我给你重复一遍吗?” 哪怕是处于这样的弱势,褚辞那张伶牙俐齿的嘴,仍旧尖锐刻薄:“我......知道啊,不就是属性未知的外族人嘛......活着的原因就是.....如果我是个祭司的话,说不定有利用价值......” 少年犹如的一颗力量薄弱的软草,不断侵袭而来的飓风将他悬于半空的双腿刮得摇摇晃晃。 朗恩用散发着寒意的目光,警告褚辞不要再试图激怒他,而少年却毫不畏惧地回视,坚定而执拗。 朗恩一直以为他只是一只牙尖嘴利的小兽,脾性虽然乖张,但心里有个度,做不出越界的事。 但现在褚辞在“血祭”这样至关重要的场合上肆意胡来,让他觉得既新鲜又懊恼,同时生出被人掌控的烦躁。 是不是之前太过放纵了? 对于这样不识好歹的小东西,想要征服的*油然而生,男人的五指情不自禁的用力,恨不得打断他的手脚,从此用铁链结结实实地绑在床上。 奥布里适时地跪伏在地上,恭敬地试图打破僵局:“首领,褚辞他还是一个未成年,许多规矩不懂。您,先把他放下来吧。” “轰——” 又是惊天动地的一个闷雷,空气中的温度已经下降到了一个骇人的程度,飘落的雪花凝结成坚硬的冰雹,“扑簌簌”地砸落下来。 越来越恶劣的天气使塞纳的部民躁动不安,神坛下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首领,请先放过那个未成年吧,血祭大典不可耽搁啊!” 褚辞瞪了一眼冷出满脸冰渣渣的首领大人,艰难地挣动了一下,凝聚心神质问系统:“我......擦,为什么还没有加分?” 【程度不够。宝贝,既然暴露了自己是个桀骜不驯的小野马,就别端着了,倒是脱了缰狂奔啊~】 褚辞没好气道:“你还有脸说!我如今被首领大人抓在手里,如何酷炫狂霸拽地砸场子?” 然而下一秒,朗恩将褚辞随手扔到了一边,沉声发布命令:“血祭大典继续进行!” 被渗透进骨缝里的寒风几乎吹成了雪人,葛兰哆哆嗦嗦地发出悲凉的抽泣声,一双红肿的眼睛带着求助的目光,环视着周围。 然而神坛下的部民——那些在他年幼时,给过他糖果的叔叔阿姨们,此时却在风雪中狰狞着面孔,近乎痴迷的齐声请求着处死他! 葛兰苦笑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 还是逃不过一死啊。 他看了一眼跪伏在地的小老师奥布里,又看了一眼将他从雪山上带回来的褚辞,轻柔的暖流流进心房,死就死吧,挺值的。 格纳将虚空手杖高高举起,又开始念叨起那些鬼扯的东西。 褚辞蜷缩在地上闷咳着,被自己这幅病病殃殃的样子气得脸色雪白。 他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下唇,趁着因为疼痛而清明的神智,奋力飞扑到葛兰的身前! “唔——” 银色的魔力光波直直地射进褚辞的肩膀,腥红绚丽的血花骤然绽放,少年发出轻轻地一声闷哼,摇摇欲坠的身体完全凭借着绞刑架的支撑。 朗恩目光一滞,顷刻间面色剧变。 【哇,首领大人,翻!脸!了!清新值:3分!】 葛兰回过神来,吓得魂儿都要散了! 他剧烈地挣扎起来,直到看见褚辞狼狈地冲他一笑,这才“呜呜呜”地开始哀求起来:“别管我了......求你......你别管我......” 朗恩发出一声自嘲的冷笑,形如疾风般落在褚辞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紧咬着牙关说道:“你到底想怎样?” 受伤的少年扬起小脸,嘴唇已经白得像是透明的羊脂玉,口吻却是一如既往的坚定:“既然今天必有一死,我愿意替他成为祭品。” 仿佛听到了非常荒唐的谬论,朗恩的面色愈加阴沉可怖。 一阵沉闷无情的轻笑声从男人的胸膛里发出,骤然爆发的音量让在场所有人噤若寒蝉:“你凭什么代替他?血祭的祭品必须是心火纯净的祭司!你是吗?” 不等褚辞再说出什么能够气裂他肺腑的话,男人猛然将褚辞提起来狠拍在绞刑架上,怒不可遏地吼道:“你就这么想死?为了那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朗恩越来越看不懂褚辞了,隐约间他知道褚辞的某些行为是在故意激怒自己,但现在竟然到了丝毫不顾及自己生命的地步! 想到这里,男人的大脑就被滔天的怒气占领了,无情的本质让他觉得少年的行为不可理喻,他竟然要为别人去死?凭什么? 褚辞就像是他捕猎到的猎物,他拥有这个人的所有权,是生是死也都必须是由他来决定。 少年两耳都剧烈地鸣响着,摇晃的视线也是一阵阵发黑。 可是大敌当前,作为主角的他怎么没骨气的昏过去? 褚辞抬起手在受伤的肩膀上戳了一下,疼得他手脚都跟着开始抽搐。 不过借着这股子疼痛,他也终于有力气火上浇个油,锦上添个花了。 少年强撑着脑袋,口吻带着轻蔑地再度出击:“您不懂吧......这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那种......东西,您有吗?” 朗恩的眸底登时变为野兽才有的竖瞳,褚辞的字字句句彻底令他的理智崩溃! 男人从未在任何人面前现出过兽型,他将自己包裹上一层人皮,竭尽全力地想要和周围的雪族一样。 但褚辞的意思昭然若揭,自己在他眼中,到底是个无情的异类。 这样的想法,令他生出面临绝望时才有的残忍和冷酷--- 朗恩仍旧用一种恨不得将少年扒皮抽筋的眼神盯着褚辞,另一只手却悄然间划出个残忍冷冽的弧线—— 电光石火间,“噗——”的一声,那是冰刃刺入*的声音。 肆虐的狂风突然偃旗息鼓,神坛之上骤然变得鸦雀无声。 一道小小的身影疾驰到绞刑架前,奥布里带着惊慌的抽噎声在褚辞的身后的响起:“葛......葛兰!你坚持一下,我......这就救你......” 浓重的血腥气丝丝缕缕地窜进褚辞的鼻间,他浑身颤栗地缓缓转过头。 只见葛兰面色灰白,头颅毫无生息地垂在胸前,心口处又一个狰狞的血洞,仍旧在不断地“汩汩”往外冒着鲜血。 朗恩那个怪物......竟然真的杀了葛兰! 男人紧抿着唇角,冰冷的语言彻底地将两人的关系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现在他死了,你还要怎样?” 少年苍白的面孔好比一碰就碎的精美玉瓷,泛着水光的眼角有种覆灭的美感。 他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突然间觉得无话可说了。 滚烫的眼泪成串的滚落下来,难以言喻的歉疚感侵袭进骨髓。 如果不是他故意激怒朗恩,也许葛兰就不会死。 几个侍卫急匆匆地从人群中冲进来,战战兢兢地插话进来:“首领......半兽人部族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新的领头人,咱们从南边运来的粮食全部被劫!” 朗恩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少年溢出眼角的泪水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混沌的大脑像是被重锤敲打着,一抽一抽地疼。 格纳对于朗恩和褚辞的僵持,倒是喜闻乐见,先是挥手让侍卫下去,紧接着影帝级别的演技瞬间开始狂飙:“首领,既然这个祭品已死,那我们只好重新选拔一名心火纯正的祭品了。” 有什么东西自心底生根发芽,红发男子目光灼灼,像是嗅到了白捡来的契机。 朗恩将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褚辞扔到了班森的背上,微扬起锋利的眉,心不在焉地问道:“什么选拔?” “三日后,在丹希幽林,谁可以斩杀五个半兽人,将头颅送到部落里,谁就是胜利者。那么他也就成为了拯救整个部落的英雄,以身供奉给神明的幸运儿。” 神坛上的其他长老都处于震惊中无法自拔,混乱的场面令他们下意识地附和道:“是啊,格纳神司的办法不错。” 朗恩顿了顿,才点头答应。 临走前,首领大人转过身,深深地看了一眼躺在奥布里怀里的葛兰。 第25章 狼心守护神9 【宝贝,你听说过“真正的勇士要敢于直面血淋淋的人生”这句话吗?垂头丧气的做什么?】 【完美地搅乱了血祭大典,暗黑值:1分!精准地让朗恩知道了什么叫做生死之交,治愈值:1分!嗨森不嗨森?】 褚辞直直地平躺在鸟兽绒里,胸膛轻轻地起伏着,凌乱的长发像是海藻一样四散在身体两侧。 眼前骤然出现一片阴影,朗恩的脸出现在少年的视线里。 葛兰死在绞刑架上的一幕闪过脑海,褚辞像是看到了什么污浊秽物,迅速地闭上了眼睛。 颤抖的睫毛在少年的眼睑上留下了两片浅青色的阴影,毫无血色的嘴唇倔犟地紧抿着,整个人像是一只受伤的雪色蝴蝶,有着一种脆弱的美感。 朗恩不安地站在那里,向来缜密而决绝的大脑中充盈着迷茫和无措。 他踌躇了半晌,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才支支吾吾地问出了一句:“肩膀......还疼吗?” 褚辞的心里像是一锅半生不熟的米糊糊,混乱不堪。 明明想要救出葛兰,可为什么就反而害死了他呢?亏他自己还给那小祭司当老大呢!连自己的小弟都特么罩不住! 少年每纠结一下,就郁闷一分。而偏偏这个时候,罪魁祸首的首领大人还要“哗”地浇上一瓢沸水。 然后褚辞就沸腾了,“咕嘟咕嘟”冒泡的那种。 少年咕哝着咒骂了一句,胳膊和腿并用推搡着朗恩,奋力挣扎起来:“你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听到没有?” 眼看着刚刚包扎好的肩膀又渗出血迹,朗恩的耐心“叮”地一声宣告使用完毕。 男人张开双臂,轻轻松松地将胡乱扑腾的褚辞禁锢在了怀里。 朗恩捏着褚辞的下巴,强迫他睁开眼睛正视自己,三言两语说得缓慢而专注,像是生怕褚辞听不懂似的:“我是塞纳的首领,眼睛里不可能只看着你一个人。明白吗?” 两条晶莹的水光从少年的眼角划落,他倏地放弃挣扎,像是千辛万苦找到的发泄口被从天而降的大石头堵住了一样,闷得他透不过气来。 少年轻轻地呜咽起来:“但是......祭祀本就是徒劳的,你不是清楚吗?” 朗恩明明知道,整个波旁大陆的天气异变是由于寒气的过度聚集,并不是依靠一次荒谬可笑的祭祀就可以解决的。 可他竟然允许无知的部民去相信什么“用净化者的血液来平息天怒”! 原本的失控愤怒被少年的眼泪彻底浇熄,朗恩无奈地轻叹了口气,用指腹划过少年*的脸颊,笑道:“你怎么知道血祭没用?” 褚辞水雾弥漫的眼睛一瞪,差点就脱口而出“因为小爷我就是开启山神杵的活钥匙!” 看到少年的抵触的情绪稍有松懈,朗恩将自己高高悬起的心放了了一半。 男人趁其不备地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亲了亲褚辞的脸颊。 褚辞一时失神,被亲个正着,反应过来后毫不留情地一掌劈上去。 首领大人的脸上,顿时浮起一个浅红色的手掌印。 少年一愣,没想到自己轻而易举地偷袭成功。 朗恩也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打得一愣,但看到褚辞眼里的情感变化,仿佛顿时找到了缓解矛盾的捷径,忙不迭冲口而出:“不解气的话,你可以再打几下。” 褚辞惊愕地半张着嘴,安静了一会儿,冷静了下来:“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首领大人像是被老师罚站的学生,面临开门见山的考核,俊毅的脸上显现出几分懵懂和迷茫,“因为......我亲了你?” “因为葛兰,朗恩。” 褚辞一眨不眨地盯着朗恩的眼睛,口吻从容,却凉凉的毫无感情:“人类是群居的动物,我们都有感情,当然也包括你。你被我吸引也好,激怒也好,那都是一个人情绪的表达。总而言之,是因为你对我产生了感情。 而你在神坛上,就在我的身后,选择将葛兰杀死,也是利用了我对葛兰的感情,想要以此逼着我就犯,从此变成一个乖巧的金丝雀,对吗?” 朗恩被少年的这一段话震在了原地,他的眼底涌出慌乱和后悔,浅色的唇瓣上下开合着,却徒劳地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男人从未如此地惶恐过,极其浓烈的不安自心底升起,他甚至想要上前捂住少年的嘴,生怕他说出什么难以挽回的话来。 褚辞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他深深凝视着朗恩的蓝色瞳眸,继续说道:“那好,首领大人。我理解你作为部落首领的所作所为,血祭是为了安抚民心,我都可以理解。但与此同时,我也希望您理解我作为一个普通平民的心情,” 少年眼里的脆弱不堪已然消弭殆尽,重新绽放起清亮的眸光,一字一句下达最后的通牒:“您那样残忍地杀害了我的朋友,我无法再和您保持原有的关系。我觉得,我和您以后,不必再见面了。” 朗恩全身一颤,如临大敌的心脏“砰”地一声,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褚辞从朗恩的床上下来,目光疏离,语气冷淡:“既然如此,首领大人,我先走了。” 朗恩看着少年清瘦的背影,眼眶第一次涌起酸涩的感觉,仿佛濒临窒息的胸口倏地一痛,声音粗粝地喊了一声:“褚辞!我,我......” 少年像是恍然想起什么似的,神色淡淡地回眸一笑,语气轻佻而残忍:“首领大人,现在不好受吧?请你好好记住,这就是被人伤害的滋味。” 【哇哦哦哦~~~~治愈值:2分!】 褚辞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岩洞,迎面而来的冷风仿佛吹进了心底。 原本内心充斥着报复的快意,却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班森眼含热泪地送褚辞出门,两只前蹄交叠着,呈现“都怪我没有管教好主人”的深深愧疚状。 直到少年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班森同学这才怒气冲冲地来找他家主人算账。 可一见到自家主人失魂落魄的倒霉样子,顿时哑然无声了。 班森幽幽地想起在幼儿园上课时,听那个胖老头神神叨叨地说过这么一句话: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其实自家主人不是无情,是超级无敌慢热体质外加小孤僻。 久而久之,才养成了“不听话就*”的坏毛病。 当班森还是个喝奶的小肉球时,就被朗恩从雪谷中捡回来。 那时候,走路都踉踉跄跄的小班森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心思,暗搓搓地想给自家主人留一个棒棒哒第一印象。 可当小独角兽扭扭捏捏地冲着自己的主人呲牙一笑时,回应他的,只有男人两汪冰湖般的冷酷视线。 于是,整个漫长的童年时光,班森同学都在勤勤恳恳地亲近着自家主人,死皮赖脸地凑上男人的床,撒泼打滚就是不肯下去。 尽管自家主人维持着亘古不变的一张棺材脸,但“秀外慧中”的小班森还是从中看出了变化。 比如现在,男人所有的肢体语言,都在表达着一个信息:主淫鲜少袒露给别人的热乎乎的心脏,稀里哗啦碎成了八瓣。 两片雪白树叶一样的耳朵抖了抖,班森默默在心里完成了从“愤怒”到“宽恕”的心理建设,工程颇为宏伟。 独角兽叹了口气,缓缓走到朗恩的身边,用自己厚重而性感的嘴唇,碰了碰男人冰凉的手背。 像是被人猛然触碰了启动的开关,朗恩倏地站了起来,形如闪电般冲了出去。 颀长的身形在漫漫雪夜中狂奔,男人的身体随着力量的喷薄而渐渐显现出一道耀目的光边。 朗恩迎着风雪猛然一个高高跃起,银光乍泄,周围的夜色猝然一亮,人类的轮廓在落地的一瞬间变为体型巨大的雪狼! 健硕的四肢在雪地中留下一个个深深的小坑,流线型的肌肉线条随着疾驰的动作而起起伏伏。 一双泛着幽蓝光芒的兽瞳像是暗夜里的两盏探照灯,雪狼带着凌冽的“生人勿近”的戾气,将所到之处的飞禽走兽惊得四处逃窜。 寒风呼啸的雪山之巅,雪山神孤傲地立于之上,发出一声声令人不寒而栗的啸叫。 . 【铭记值:2分!】 褚辞从那个魔头的家里的出来,就萎靡不振地用脚踢着小石子。 【宝贝要首领大人决裂吗?哇哦,乃们是小学生吗哈哈~~~】 褚辞冷嘲一笑:“怎么会?” 【那你是要报复他给葛兰报仇?】 褚辞不耐烦:“完成任务就好,你怎么管那么多?” 【……】 孩子大了,真是越来越难管了。 小雪狐与褚辞分离一天之久,从远处就将自己团成一个雪球,直直扑到了主人的怀里。 褚辞终于在这冰天雪地中寻求到了一点安慰感,冰凉僵硬的手指揉了揉小狐狸泛着粉红的耳朵,笑盈盈地说:“孩子长大了啊,要起个什么名字呢?” 小雪狐眨了眨玻璃球一样的圆眼睛,两只小爪子抱着褚辞的手,蓬松而柔软的大尾巴兴奋地左右摇摆着,“唧唧唧”地表达着:主人起的名字宝宝都喜欢! 褚辞曲起食指,像是挑西瓜一样轻轻敲了敲雪狐的脑瓜壳,一锤定音道:“就叫……小呆!” 小雪狐的身体顿时僵硬成了个狐狸干,高昂的大尾巴闷闷不乐地扮演起了一把扫帚。 唔,一点都不酷炫……还怎么牛叉地带主人飞? 褚辞撇撇嘴,又弹了弹小东西鼻子,“小呆,我的世界有一个很神奇的传说哦,说名字越是简单的,越好养活呢哈哈。” 狐小呆虽然仍旧不太喜欢自己的名字,但看着小主人很满意的样子,于是将自己毛绒绒的脑袋伸进了少年的手心下面拱了拱,乖巧地表示同意。 褚辞抱着小狐狸回到了学生宿舍,没过多久,医疗中心的塔莎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啊,你怎么才回来?首领让我来给你治伤,顺便给你成人礼上需要的东西。” 狐小呆见到美女,两只眼睛冒起了小桃心,屁颠颠地跟着塔莎的裙摆在地上转圈圈。 褚辞礼貌地向塔莎道了谢,安静地坐床边,让塔莎替他包扎肩膀。 少年不经意地一低头,看到塔莎手腕上的银色手环,还有一串透亮的小珍珠和食指上的指环相连。 塔莎含蓄地笑笑,一个扬手,指环变成了一根通体雪白的手杖,“这是我的手杖,可惜天资不足,我只是个防御性的祭司。” 女孩说完又煞有其事地打量起褚辞来,“明天就是你的成人礼,我猜啊,你一定是个攻击型祭司。” 褚辞被逗笑了,回问道:“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塔莎眼睛弯弯,“猜的啊~” 狐小呆听到有热闹可以凑,又一头撞进了主人的怀里,假装自己是个推土机,在褚辞的怀里拱来拱去。 塔莎附身给了小狐狸一个香吻,告了别,扬起一阵香风后走了。 少年的眸底笑意褪去。 从明天起,他就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未成年了。 第26章 狼心守护神10 “唧唧唧——” 每天清晨,狐小呆都兢兢业业地喊自家的主人起床。 先是用四只小爪子在少年的全身踩一遍,如果主人哼哼唧唧不肯睁开眼的话,就用屁.股对着少年的下巴,扬起它的大尾巴,左右摇摆地帮助主人“清扫”睡意。 褚辞闷笑着睁开眼睛,继而有些遗憾地嘟囔了一句:“你啊,太小了,三天后的选拔只能依靠我自己。” 狐小呆一听就不乐意了,赶忙用小爪子将自己绒绒的白毛扒拉开,在脊背处,露出了两个大拇指长的小翅膀。 褚辞一愣,长臂一伸将小东西揽进怀里,笑道:“小呆的翅膀太小了,等你长大了才能陪我上战场,知道吗?” 一人一宠收拾完毕出门,很快就到了神坛。 仍旧是那个雪白玉石堆砌的神坛,但气氛却和昨日的死气沉沉天差地别。 褚辞面容冷素地站在一众未成年中间,狐小呆将自己揉成个小团子,乖巧地躲在了主人的衣袖里。 繁杂的程序令褚辞昏昏欲睡,直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颤颤巍巍地走到了褚辞的身边,布满法令纹的脸上十分肃穆。 少年懒洋洋地睁开眼睛,神色淡漠,完全没有像其他未成年那般诚惶诚恐。 猛然听到几声熟悉的“啊啊啊”声,褚辞抬眼望去,只见班森在半空中挥舞着翅膀,神情比他这个当事人还激动。 而首领大人仍旧一身墨黑,面无表情地望着褚辞。 老祭司也不多说话,伸出一只枯瘦得好比干柴一样的手,“咻”地从指间伸出一根手杖,一颗墨黑的宝石悬浮在手杖的上方。 宝石先是触碰到少年的额头,紧接着是胸口。 一阵烧灼般的疼痛自心口开始蔓延,褚辞紧咬着牙关低下头去,看到已经不知何时透明的身体中,燃起一簇雾气般的心火。 老祭司的手开始颤抖,浑浊的眼球像是看见什么天下奇观一样闪烁起来,沙哑的嗓音激动地响起:“纯净的白色!哈哈,心火如此纯净的祭司!” 人群外的首领大人面色一变,那种熟悉的痛感呼啸而来,心脏里的山神杵像是受到了什么牵引般,“砰砰砰”地随着心脏的跳动而跳动起来。 毫无征兆的剧痛令朗恩微微弓起背,青白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抓握成拳,抵在心口。 原来,褚辞就是他一直要找的祭司,那个帮助他开启山神杵的雪族。 男人苦笑一声,没想到雪山神给他的这个提示,是如此的刻骨铭心。 【阿哦,心痛吧,治愈值:2分!】 成人礼迅速完成,荣升为天资卓绝的祭司,褚辞的待遇自然而然地飞跃到了最高级别。 根据他们各自的属性,格纳神司为参加成人礼的雪族少年重新安排了宿舍和学院的课程。 然后又好整以暇地来到褚辞面前,长辈般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笑着说:“三日后的幸运儿选拔,褚辞要好好加油啊,可不能浪费了雪山神赏赐于你的天赋啊。” 褚辞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唇角勾起个嘲讽的弧度:“那是自然,请神司大人放心。” 狐小呆似乎嗅到了浓重的火药味,慌慌忙忙地从主人的怀里跳出来,一口咬住褚辞的裤脚,“呼哧呼哧”地试图把褚辞拖走。 毕竟狐小呆亲眼看到了葛兰的遭遇,唯恐自家的宝贝主人再惹出什么祸端。 褚辞心下了然,抱起狐小呆,一阵风似的走下了神坛。 班森摇头晃脑地扑过来,用自己修长的脖颈蹭了蹭褚辞。 朗恩若有所思地看着褚辞,紧抿着唇角,一如既往地沉默。 褚辞摸了摸班森的大脑袋,索然无味地看了一眼朗恩,礼貌地说:“不知首领大人,可不可以将我的老师换成奥布里啊,毕竟我们比较熟悉,也更利于三日后的选拔。” 朗恩轻轻地点了点头,“可以。还有什么要求吗?” 褚辞瞥了一眼男人泛白的嘴唇,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心火已燃,山神杵又在蠢蠢欲动了。 少年眉峰一扬,戏谑道:“首领大人既然已经知道我是钥匙了,难道不应该把我抓到山顶,心火交融后再溺死在冰泉里吗?” 【宝宝你真是越来越犀利了呢,直戳人心口。暗黑值:2分!】 班森和狐小呆看到自家的主人如今的相处模式,不住地“啧啧”摇着头,面带愁容的对视一眼,灰溜溜地逃离了战场。 朗恩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平缓了一下心口的钝痛。 男人的嗓音有些沙哑,却仍旧低沉动听:“还不到时候。既然你那么想要在选拔中脱颖而出,就好好和奥布里练习吧。” 少年不置可否地笑笑,转身离去。 奥布里自从那件事后,就再没有出现过,褚辞从学院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便一个人回了岩洞。 没想到回去的路上,却碰到了等候在岩洞门口的黑蝙蝠。 黑蝙蝠也看到了褚辞,兴奋地扇呼了一下翅膀,将少年用气流卷到了脊背上,迎头冲进了浓雾之中。 褚辞是在塞纳的一个偏僻的小山谷里,看到奥布里的。 奥布里仍旧穿着他的墨色小斗篷,可如今脸颊上仍旧挂着泪痕,连鼻尖都是通红的。 没有往日里一丝一毫嚣张跋扈的样子。 褚辞忍着心里的酸涩,微笑着揉了揉奥布里的卷发,“我和你一样,是个祭司哦!” 奥布里抬眼冲他笑笑,大大咧咧地摸了一把眼角,小脸立即绷起来:“好了别废话,三日后不管怎样,先拿了冠军再说!” 褚辞也跟着严肃起来,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不再提葛兰的事,反而愈加斗志昂扬起来。 奥布里回归老本行,管教起学生来,绝对是一丝不苟。 就在褚辞被体能测试折磨地两眼冒金星时,奥布里扬手就用手杖敲在了少年的后背上。 褚辞“诶呦”一声,狼狈不堪地倒在碎石上。 “你已经开启了魔力,为什么不用它来护体?” 褚辞气喘吁吁地抬起头,断断续续地吐了两个字:“不......会......” 奥布里脚下一个踉跄,怒其不争地叹了口气:“真没看出来,你好笨啊!魔力是你自身的东西,感知到它,并且调动它,多么简单!” 褚辞保持趴伏的姿势,也不生气,屏气凝神了一会儿,竟然真的觉得自己体内仿佛有什么能量流转,疲惫感一扫而空。 就在“毒舌”奥布里的心理打击下,褚辞用了三天的时间学习了防御和攻击,还让学院里的长老为他量身定制了一根魔法手杖。 但碍于时间紧迫,少年日日累得四肢平摊在地,也只是学了点皮毛。 但是没办法,毕竟时间不等人。 塞纳选拔的当天,奥布里用两只小胖手托着下巴,一个人坐在岩洞口闷闷不乐。 褚辞笑眯眯地走过去,将狐小呆托付给奥布里,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完好无损地回来,这才深吸一口气,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走进了丹希幽林。 这一日的气温极低,阴云笼罩的天空中,偶尔飞掠过几只黑夜羽毛的巨型乌鸦,声音嘶哑难听,使整个森林愈加的幽静而诡异。 褚辞身着轻甲,手腕粗的手杖已然变幻成了一柄锋利的长戟。 “沙沙沙——” 不远处的草丛中发出摩擦声。 褚辞做好防御措施,凝神细听。 电光石火间,“嗷呜”地叫声骤然打破了森林里的幽静,两只成年的半兽人破空而出,长满鳄鱼褶皱的长尾巴直直冲着褚辞抽过来! 褚辞人生头一回孤军奋战,“咕噜”一声咽了咽口水,“啊”地喊了一声壮胆,顺着劲风的力道倏地弯腰避过,再起身时扬起手里的长戟,狠狠朝着那怪物的菊花一戳—— 银白色光芒烟火般亮起,半兽人被褚辞的行为气得嚎叫起来,恼羞成怒地吐出一连串细小的冰刃,另一只也飞奔而来,企图将少年逼到一个死角。 褚辞堪堪躲过冰刃的同时,被半兽人带着爪牙的长臂狠狠地打在了脊背上,脑海中“嗡”一声,他恍惚觉得骨头架子都要碎了,口中涌起阵阵腥甜。 眼前猛然闪现一道白光,不知是什么东西卷起了威力强大的气流,褚辞本能地往前一扑,听到后面传来*剧烈相撞的声音,紧接着是某种巨兽凶悍地低吼声和嘶咬声。 视线渐渐清晰,褚辞慌忙回头,只见一只体型巨大的雪狼已经将两只壮硕的半兽人扑倒在地,锋利无比的银色狼牙深深嵌入他们的脖颈! 浓重的血腥气开始弥漫,竟又招引来了一群半兽人! 他们挥舞着布满坚硬鳞片的手臂,青黑的脸上丑陋不堪,血盆大口“咕哝咕哝”地吐着幽绿色的汁液。 褚辞忍着胃里一阵阵恶心,将魔力全部凝聚于掌心,空气中的气流开始有节奏地涌动起来,“砰”地一声,一个泛着幽蓝色银光的圆形冲击波将围攻上来的两只半兽人震出了几米之外! 少年情不自禁地“咯咯咯”笑了两声,被自己猛然爆发的威力震慑到了。 正在和几只半兽人缠斗的雪狼莫名低吼了一声,然后奋然一跃,形如一阵风般扑到了褚辞的身后。 惨叫声此起彼伏,褚辞猛地一回头,才看到身后不知何时聚集起了六七只半兽人,都是张牙舞爪,战斗力颇强的样子。 若不是这只来历不明的雪狼,褚辞的小命可就真的交待在这里了。 突然,一抹刺眼的腥红赫然出现在雪狼的后背! 就在自己得意忘形的时候,雪狼为了救他,竟然被半兽人的爪子弄伤了! 褚辞心口一跳,心里刹那间翻涌起灼热的怒气,握着长戟的五指紧了又紧,起伏的情绪使少年的魔力被无底线的开发出来,褚辞怒吼了一声,像是失去理智般砍杀起来! 山岩碎裂,树木倾倒,巨兽的咆哮,整个世界都随着杀戮的展开而失去了原本的样子。 夜色愈加浓郁,褚辞也不知道自己和那群怪物纠缠了多久,耳鸣声牵动着他的脑神经,酸软疲惫的身体只是凭借着习惯而执行动作,他的神智已经彻底地迷乱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褚辞感受到脸颊上清清凉凉的。 睁开沉重的眼皮,一双湛蓝色的竖瞳出现在视线里。 少年动了动,闷哼一声,扶着雪狼从地上挣扎起来。 雪狼像是一只大型犬,乖乖地充当着少年的靠枕,喉咙里发出表达愉悦的低沉的嗡鸣声。 褚辞攒够了力气,心疼地摸了摸雪狼后背上的伤口,那伤口足有一个巴掌大小,血肉模糊的异常骇人。 少年的声音都跟着变了:“疼吗?” 雪狼不动声色地将自己转了个方向,面朝着褚辞,缓缓俯下身子,用自己湿热的鼻间轻轻碰了碰少年的指尖。 褚辞顺着雪狼的意思,犹犹豫豫地摸了摸那颗毛绒绒的狼脑袋。 雪狼似乎很满意少年的反应,漂亮的竖瞳微眯,调皮地将自己的热气喷洒在少年的颈间。 褚辞被这只大型犬逗笑了,疲倦的神色被兴奋取代,清亮的声音自幽林中响起:“你是谁啊,为什么帮我?” 第27章 狼心守护神11 考核的时间到,丹希幽林的上空响起塞纳的号角声。 剩余的半兽人被塞纳的士兵悉数就地处决,朦胧月色使这片森林焕然一新,没有了血腥和杀戮,多了些静谧和安然。 褚辞将斩杀的半兽人头颅交给了指挥官,成为了长老团口中所谓的“幸运儿”。 少年脸上没有什么喜色,他抬头看着绚丽的星空,问身边的雪狼:“你知道什么是想念吗?” 雪狼歪了歪头。 “就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他的样子,回忆着与他相处的点滴,哪怕见不到他,也觉得心里很踏实,” 褚辞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有发现雪狼背脊的坚硬,蓝色竖瞳已悄无声息地泛起了红光。 少年脑海里描绘着容勉的身影,唇角情不自禁地扬起个微笑:“他在等我回去。” 雪狼倏地一个翻身,将褚辞压在了身下,腥红的竖瞳散发着凌冽的戾气,像是随时会飞扑过来一口咬断他的脖子。 褚辞紧盯着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霎时恍然大悟。 【唔......清新值4分铭记值3分之前没有告诉你是为了给你和首领大人一个和好的机会我说完了拜拜。】 褚辞:“......” 雪狼怒视着褚辞,刚才大型犬的乖巧模样已然烟消云散,沙哑的嗓音从喉咙溢出:“那个人是谁?” 褚辞漫不经心地一笑,“首领大人真是好兴致,变成一只狼把我骗得团团转,好玩儿吗?” 雪狼丝毫不理会褚辞的冷言冷语,一爪子划过少年的耳侧,“嘭”地一声劈在了地上,暴怒地吼道:“我问你是谁!” 几滴鲜红的血珠顺着朗恩雪白色的皮毛滚落下来,“吧嗒”地滴在了褚辞的脸颊上,这家伙后背上的伤口,应该是又挣扎开裂了。 褚辞的恶劣态度,被这浓郁的血腥味冲淡了。 撇开之前的恩怨不谈,这个男人不顾及自己的安危,的的确确地救了自己一命。 少年轻叹了口气,脸色柔和下来,“你别乱动了,伤口都裂了。” 朗恩像是完全没有料到的样子,仿佛要燃起火的竖瞳倏地一滞,随着理智的回归,而变得清亮起来。 一根白白嫩嫩的手指头点了点雪狼的鼻尖,褚辞佯装生气地说:“你再不起来,我就更讨厌你!” 雪狼仔细地观察着少年的表情,鬼使神差地从少年的身上退了下去。 褚辞抱着双臂站在雪狼的身边,嘟着嘴巴,不太高兴:“你不是会治愈术吗?怎么让伤口恶化成这样?” 褚辞盯着那片已经泛白的伤口,心里像是有无数小蚂蚁踩踏而过,总之不太好受。 雪狼莫名觉得有些难堪,闷声说了句:“够不到。” 褚辞无奈一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狼型的首领大人看起来没那么讨厌,他颇为慷慨地在狼脑袋上摸了一把,“好吧,看在你舍命救了我的份上,勉为其难地给你疗个伤!” 精巧的手杖射出丝丝缕缕的银色光芒,褚辞默念着奥布里教给他的治愈术口诀,胆大心细地操作起来。 【治愈值:3分!】 朗恩痛得冷汗直冒,却仍旧觉得心情明媚:“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自己是开启山神杵的钥匙的?” 褚辞撇嘴:“我就是知道。” “嘶——” 雪狼被笨手笨脚的褚辞戳得浑身一颤,仍旧苦笑着继续搭讪:“哦,等葛兰——” 男人的话音还未落下,“嗖嗖嗖”三支冰刃箭破风而来,射进岩壁中引发了轰然巨响,霎那间碎石和尘埃开始弥漫。 幽林中响起空灵而飘渺的声音:“小祭司,我们族长想要请您到本部族一聚。” 朗恩瞬间转化为人形,将褚辞护到了身后,用异能构建出一个透明的球型防御罩。 一批训练有素的半兽人从迷雾中走出,身着盔甲,手执长而锐利的弯月长刀,将两人团团围住。 这批半兽人显然是经过驯化的,他们的眼睛不再只是拥有兽类的凶残,更多了些人类的智慧。 朗恩贴近褚辞的耳畔,轻声说:“这应该是进化的半兽人,他们的血统经过了严密的改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的首领应该就是......格纳。” 褚辞突然笑了,冷冷地问:“所以,你支持我来参加这个选拔,就是为了趁机引蛇出洞?” 男人微蹙起眉,沉声说道:“我可以保护你。” 少年的眼底瞬间被阴霾替代,心里的那一点感动荡然无存,“好啊,首领大人,你要好好保护我。” 半兽人中的领头人嗤笑一声,扬起手中的长刀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泛着荧光的弧形冲击波,“嘭”的一声狠狠砸上两人的防护罩。 褚辞明显感觉到朗恩的能量罩很不稳定,他倏地回头,将手贴在男人的颈动脉,果不其然,那里正在剧烈的跳动着。 山神杵的跳动一日比一日剧烈了。 褚辞抬眼看向天空,月亮周围有好几圈厚重的风圈,看来距离彻底的冰封的时间,近在咫尺了。 朗恩的眼里浮现出柔和,他将少年揽进怀里,亲吻着少年的额头,“跟紧我。” 朗恩将能量罩的范围缩小到褚辞的身上,猝不及防地抬起左手,白光一闪,几根闪烁着锋芒的冰锥拔地而起! 轰然的炸裂声中,男人猛地跃上一朵冰雾,又扬出一个巨大光弧“砰砰砰”地将半兽人的盔甲炸的四分五裂! 爆破的巨响震荡着褚辞的耳膜,他看着男人专注的侧脸,和愈加毫无血色的唇瓣,心里觉得不是滋味。 少年深吸一口气,狠狠地闭了闭眼,越来越迫近的时间令他不得不铁石心肠! 身形骤然变大了几倍的巨型半兽人发出凶狠的嚎叫声,像是屹立的泰山般黑压压地围攻过来,少年顺着剧烈震动起来的防护罩,猛地侧身一倒! 耳边疾驰而过的寒风猎猎作响,褚辞心塞塞地将自己投射到敌人的阵营。 眼睁睁地看着朗恩惊慌失措地回头,战栗的薄唇徒劳地喊出了褚辞的名字,下一秒却被半兽人一爪子深深刺入了肩膀! 【暗黑值:3分!宝贝,你这个样子,简直让我分不清黑化到底是是谁了呵呵呵。】 褚辞茫然地大睁着眼睛,无言以对。 “嘭”的一声,褚辞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地上。 铺天盖地的黑暗席卷而来,游离的意识让他暂时的离开了硝烟弥漫的战场,回归了可耻的平静。 恍惚中,褚辞像是回到了那个蓝白相间的童话国度墨托格。 他看到容勉站在湛蓝的海边,却是衣衫褴褛,露出肩头腥红不堪的伤口。 褚辞正要急急忙忙地走过去,只见容勉满脸写满了悲伤,嘶哑的嗓音说道:“为什么那么对我,褚辞。” 不知为何,少年的心像是湿漉漉的毛巾拧成了一个死结般难受,“我没......我——” 容勉的脸陡然变得苍白可怖,一头清爽的棕色短发也陡然变长,站在那里的人,竟然变成了朗恩! “啊——” 褚辞从梦境中挣扎着醒来,滚落的冷汗挂在少年的睫毛上,冰蓝色的瞳孔中尽是惶恐和不安。 少年平缓了一下血液的流速,用心念问系统:“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心里想的意思。不止是朗恩,你以后攻略的每一个对象,都是容勉的转世。】 少年深表怀疑:“你不会骗我吧?” 【看在你辣么思念容少爷的份上,告诉你实情。】 【爱信不信。】 褚辞先是惊喜一笑,又瞬间想起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苦恼地咬了一口下唇,喃喃地问:“那首领大人不会生我的气吧?如果他真是容勉,就一定不会!” 【......】 突然觉得好烦哦,还是相爱相杀有看头。 一股奇异的香味窜进鼻间,褚辞抬头一看,只见格纳站在他面前,妖孽般娇美的脸庞上泛着诡异的青光。 “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吗?” 褚辞冷笑一声,顺便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嗯嗯,这位仁兄,你终于在半兽人部族,找到了存在感吗?” 格纳摆摆手,蛇蝎般的长指甲抬起少年的下巴:“不要试图激怒我,我没那个闲工夫跟你耗。” 褚辞好整以暇地点点头,他故意被轻松俘获,一是为了便于刷分,二是他的好奇心又出来作祟,他想来看看这个妖孽男到底打算干什么。 “波旁大陆即将冰封,而你就是钥匙,对吗?” “哦,这位仁兄,看来你的野心还不小啊,你还想拯救整个大陆?” 你怎么不上天呐?!! “是,”格纳用掌心轻拍着褚辞的脸颊,“现在你来告诉我,如何破除聚集的寒气。” 褚辞侧过脸在那只鬼爪子上狠咬了一口,右手指间突然闪现出一根手杖,掩耳不及迅雷地“砰”一声敲上格纳地侧腰! 少年满脸嫌弃地吐了一口,然后又甩了甩被震麻的手指。 在地上翻滚了一圈的格纳浑身颤抖起来,原本仙气飘飘的身体冒出腥臭的黑雾,伴随着骨节“嘎嘣嘎嘣”的碎裂又重装的声音,男人的双腿猛然变换为一根四五米长的鳄鱼尾巴! 原来他早已变成了一只半兽人! 褚辞警惕地后退了一步,没忍住乐了:“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真是丑痛了!” 昏暗的岩洞外响起“噼里叭啦”的争斗声,褚辞眼睛一弯,知道是首领大人来救他了。 飘忽的心脏放回了原处,少年横眉冷竖,摩拳擦掌,怒喝一声向着格纳迎头劈过去! 可谁知还没劈到人,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揪住了后脖领,毫不留情地拽了回来! 【嗷嗷,英雄救美!治愈值:4分!】 朗恩摸了一把他的脑袋,像是一阵风暴般将四周的看守的半兽人掀翻在地,又用一柄冷光冰刃剑抵在格纳的喉头,将人生生逼出了岩洞! 只留下了一句听着凶巴巴,实则温暖人心的话:“别给我添乱!” 褚辞傻愣愣地僵立在原地,嘴唇半张着。 只见岩洞口又飞掠进来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是凶神恶煞的小霸主,一个是诚惶诚恐的小白兔。 褚辞震惊万分,接连不断地破音:“葛兰!奥布里!” 奥布里扯下自己的小斗篷给褚辞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沉声道:“没时间解释了,总之,是首领救了葛兰。” 葛兰含蓄地抿嘴笑笑,手杖用得还有些生疏,支支吾吾地说道:“首领说,让我们先带你走。” 褚辞的大脑高速运转着,三秒后将眼前的事实消化后,真恨不得以死谢罪。 但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褚辞忍下眼里的酸涩,三个人飞速离开了岩洞。 洞外的情景,却是另一个危机的迫近。 黑云滚滚的天空中,攒动的寒气凝集成了一个巨大的冰球。 大陆上寥寥无几的热气正在被冰球源源不断的吸食着,等到它没有什么可以吸食的时候,那它就会彻底地爆裂开来,将波旁大陆上的生灵全部冰封。 朗恩和格纳仍旧在空中缠斗着,连续不断的气旋像是惊雷般在雪谷中炸响。 地面上是浩浩荡荡的塞纳兵团,明显溃不成军的半兽人已经撤退到了山脚下,兵器的碰撞和厮杀声使脚下的地面都跟着颤动。 三个人躲避着不断四溅开来的碎石,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放弃了先撤的打算,齐齐冲入了战场! 第28章 狼心守护神12(完) 硕大的冰球遮天蔽日,将残余的一点点光和热悉数吸食殆尽。 空气中翻涌着浓重的烟雾,塞纳部落的黑羽王鹫乌泱泱地前来支援,它们发出尖锐的鸣叫,从雪山之巅急速俯冲而下,张开双翅扬起阵阵的飓风。 褚辞被几只变异斑鸠围攻,手里的魔法手杖也被几株食人黑藤卷走,此刻正摇摇欲坠地挂在一根古木枝干上,赤手空拳地做着艰辛的反抗。 【首领大人又春心荡漾的不行了,清新值:5分!】 褚辞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半空的男人,不知该喜该怒:“哦。” 一只体型巨大的半兽人发住声嘶力竭的怒吼,扬起大尾巴朝着褚辞所在的方向抽打过来! 少年默念了一声上帝保佑,向着不远处的山崖壁奋然一跃! 千钧一发之际,熟悉的“啊啊啊”声响起,班森小天使怒气冲天地赶来救场! 雪白的双翼登时变大了数倍,完全展开的同时瞬间延长为坚硬无比的钢刃,“轰”的一声将整座岩洞捣毁! 将褚辞放到背后,独角兽额头的螺旋角凝聚起一个威力无穷的能量光球,此刻正发出焦灼的“滋滋”声。 班森刹那间将俯冲改为急转而上,“砰”的电光爆裂,将缠缚在朗恩周身的异兽瞬间炸成了血沫! 天色愈加昏暗,班森冲着朗恩的方向低吼了一声,巨大的身躯再次由疾驰改为盘旋。 一阵天旋地转,褚辞只觉得有人落在了班森的背上,那人还将下颌放到了自己的颈窝。 “去......峰顶。” 身后传来朗恩微弱而嘶哑的声音,褚辞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他慌忙回头去看,在眼眶里转了好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男人身形狼狈的坐在班森的身上,全身上下千疮百孔,墨色的长袍已经被鲜血彻底濡湿了。 他艰难地抬起了头,毫无血色的面孔没有一丝人气,微微涣散的眼珠转了转,才缓缓将视线凝聚在了褚辞的脸上。 褚辞哽咽着用双手拖着他的脸颊,心疼地问:“你还好吗?” 朗恩浅浅地勾了下唇角,哑声道:“你.....不生我气了?” 少年干脆“呜呜”地哭起来,一边七手八脚地施展治愈术,一边撇着嘴角断断续续地说:“你个混蛋,葛兰的事,你倒是提前和我说啊。” 看着男人费力地半张着嘴,胸膛剧烈喘息着,褚辞低下头在那浅色的唇瓣了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柔声道:“嘘,别说话了,我们就快到了。” 塞纳之巅因为没有日光地照耀而暗了好几个色调,即将冰封的世界诡异的安静下来,凌冽的寒风放慢了脚步,只剩屡屡清冷的微风。 褚辞的银色长发丝帛般披覆在脑后,冰蓝色的眼珠像是琥珀般撩人心神,少年牵着男人的手,冲着男人弯了弯眼睛。 经过在班森背上的调息,朗恩似乎恢复了些力气。 男人的眼底像是千年的积雪终于消融,淡淡的柔光蕴含着他全部的深情。他安静地凝望了褚辞一会儿,才伸出手指摩挲着他眼角的刮痕,“你怕不怕疼?” 褚辞狡黠一笑,豪气地说:“开你心门的钥匙,疼也没关系。” 细碎的雪花随着朗恩的手指在空气中涌动起来,像是点着灯笼的萤火虫,泛起星星点点的光芒。 两个人的身体变得透明,并且同时看到了对方胸腔中的心脏,“咚,咚,咚”地以同一个节奏跳动着。 心火涌出身体的那一刻,褚辞猛的一个激灵。 那种疼痛像是将周身的骨髓抽出来,再灌入一种可以腐骨化肉的浓硫酸,针扎般的灼痛令褚辞的脸瞬间就惨白了。 湛蓝色的心火和雾白色的心火悄然交织在一起,像是生来就应该是缠绵在一起的样子,越燃越旺,辗转厮磨成一簇浅蓝色的光芒。 朗恩将人揽到怀里,冰凉的嘴唇倏地贴上来,像是战战兢兢的野兽般,生疏而惶恐地轻啄着。 从左边的唇角一路吻到了右边唇角。 褚辞闷笑出声,细瘦的手臂在男人的脖颈后随意交叠,俏皮的舌尖主动地挤进了男人吐着热气的薄唇,带有诱惑意味地打着旋儿,像是要数一数这人到底有几颗牙齿。 快意像是猛然涌上沙滩的波浪,男人微眯起双眸,不由自主将少年的身体牢牢按进怀里。 千百年沉淀的孤独轰然倒塌,成千上万个日夜积攒的深情终于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容器,一股脑全部倾倒了出来。 温热的手掌有条不紊地伸进了少年的衣襟,蜻蜓点水般轻抚着少年软雪般的肌肤。 微凉的鼻尖轻触着少年的颈窝,男人不由自主地在那脖颈上细细允吸起来。 【世界都要毁灭了,乃们竟然在这里卿卿我我!治愈值:5分!铭记值:4分!好羞耻!】 两个人大汗淋漓地相拥在一起,同时被痛苦与爱意折磨着也甘之如饴。 若不是班森忍无可忍发出一声嘤咛,恐怕这波旁大陆就此毁灭了都浑然不觉。 褚辞气喘吁吁地仰起头,只见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透明的魔法手杖,正在发出夺目的光芒。 “这就是山神杵?” 朗恩点了点头,心火交融后,男人的脸色愈加苍白憔悴。 他回头冲着班森扬了扬手,然后意犹未尽地轻吻了吻褚辞的额头,叮嘱小孩子般叮嘱褚辞:“时间就要到了,你用山神杵去劈开天空中的冰球。” 褚辞听着口气有些不对,眸光一冷,揪着朗恩的衣角不放手:“你要去哪里?” “轰——” 整座塞纳雪山猛然震颤了一下,漫天的烟雾中弥漫着丝丝缕缕的黑色浮尘,味道像是烧焦的皮革般令人作呕。 格纳那个妖孽男竟然还没有死,拖着一条残破的大尾巴,整张脸上都长出了一层毛骨悚然的黑色鳞片。 他狰狞地咧开嘴角,整个人陷入一种面临绝境的疯狂:“哈哈哈,首领大人,您觉得这么一个小毛孩能够拯救整片大陆吗?” “轰隆——” 连续不断的巨响伴随着地动山摇,塞纳雪山像是要被某种力拦腰折断般剧烈震颤起来。 天空中的冰球不是何时已经炸裂开来,寒气像是洪水猛兽般肆虐,整片陆地正在以一种非常可怕的速度彻底冷冻! 格纳瞄准时机猛的向褚辞的方向飞奔而去,朗恩扬手劈在班森的尾巴上,眨眼间将格纳扑倒在地上,沉声吼道:“快走!没时间了!” 褚辞狠狠一咬牙,抱紧班森的脖颈,闪电般飞跃到了天幕之下。 冷飕飕的寒气像是刀子般割在脸上,褚辞连眼睛都睁不开,只是顺着山神杵的指引,迎着疾风逆流而上。 手里的山神杵仿佛充满了战斗力,兀自将自己的体型变大了无数倍,像是擎天柱般屹立在浓雾中。 猛然间寒光爆射,透明的晶状体发出极其耀目的金色光芒,开天辟地间“轰”地一声,地火的种子流星雨般急速坠落--- 周遭彻底地归于平静,褚辞只记得眼前白花花的一片,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 【宝宝!你再不醒过来,首领大人可就真的死翘翘了!】 褚辞隐约听到耳边嗡嗡地响,半晌后才费力地掀开眼皮。 入目的竟是湛蓝的天空,暖洋洋的日光柔和地倾落而下。 “这是哪?” 【呃,我建议你可以呼唤一下狐小呆。】 没多久,一只雪狐从半空中优雅地降落,狐小呆得瑟地扇呼了一下翅膀,亮着眼睛等候着主人的表扬。 褚辞心里惦记着首领大人的安危,没心思和他闹。 于是冷着脸揪着小东西的耳朵,急急忙忙地飞去了塞纳雪山。 塞纳之巅仍旧覆盖着圣洁的白色,终于迎来了春天的部族却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悲伤。 褚辞的脚步倏地顿住,眼前的场景令他的瞳孔骤缩! 所有塞纳部民低声呜咽着,奥布里和葛兰都双目通红地跪伏在一边。 只见刚才还叱咤战场的男人安静地平躺在神坛上,胸膛上没有丝毫的起伏。 褚辞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了男人的身边。 朗恩的身上仍旧布满了伤痕,唯独那张俊美异常的脸上光洁无暇,像是瓷器般泛着柔光。 “喂,”少年拍了拍男人的脸颊,不满地哼哼:“没看到我回来了吗?快些起来!” 朗恩没有任何的反应,睫毛安逸地交叠着,神色淡然而平静。 “系统!” 【莫慌,格纳的洞穴里有解药。】 褚辞猛然起身,怒喝道:“哭什么哭!护卫队跟我走,现在就出发!” 于是,刚刚恢复生机的波旁大陆再一次迎来了声势浩大的屠杀。 而这场屠杀的领导者,正是褚辞。 当一只形貌丑陋不堪的半兽人跪在地上祈求饶恕时,褚辞面不改色地扬起锋利的长戟,“咔嚓”一声将其头颅砍了下来。 他带领着塞纳的士兵,不论是否无辜,将半兽人全部斩杀。 【啧啧,好血腥。暗黑值4分!】 褚辞最终从格纳的骸骨里发现了有毒烟雾的解药。 少年冷着脸瞥了一眼那具破碎的骨头架子,下令将其挫骨扬灰。 【……宝贝,你真是越来越有首领大人当年的风范了。暗黑值:5分。】 褚辞继续冷脸:“我给他报个仇怎么了?!” 【好吧,我奏是来通知你,只剩下铭记值还有一分没有刷满,其他的均已满。】 【你可以和这个世界的首领大人dbye啦~~~】 . 朗恩醒来的时候,正值黎明。 男人的身体仍旧没有什么力气,软绵绵地陷在软垫中。 熟悉的味道窜入鼻间,朗恩偏了偏头,就看到面朝着自己,和衣而睡的褚辞。 少年满脸的倦意,垂落的长睫毛像是羽毛般交织着,因为侧睡,半张着的嘴角边淌出了一缕明晃晃的口水。 像是被什么小爪子在心口抓了一下,朗恩艰难地移动着身体,附身亲了亲少年微微嘟起的唇瓣。 一低头,朗恩才发现,褚辞竟然将自己的手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着松果入眠的小松鼠般惹人怜爱。 男人的兽.欲哪怕没有强健的身体支持,也足以将一只嗜睡的小松鼠吃干抹净了。 于是乎,当褚小辞迷迷糊糊地从梦境中脱离出来的时候,贴身的里衣都要被首领大人扒光了。 “你,你醒了?” 褚辞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关切地摸了摸男人的脸颊,“还有哪里难受吗?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吓死我!” 男人任由少年打量,一边用手摩挲着少年玉白光滑的小腿,一边笑道:“那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办啊?” 少年不高兴地嘟囔:“瞎说什么呐,” 又像是莫名想起什么,褚辞觉得有些得意,于是“吧嗒”在男人的唇上盖了个戳,“你的生生世世,都是我褚辞一个人的,懂?” 朗恩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闷闷笑起来,眼底已然温柔的一塌糊涂。 他长臂一伸将少年捞进怀里,曲起手指刮了刮少年的鼻梁,“这可是你说的,千万不要忘了。” 【铭记值:5分!】 褚辞被男人摆弄地半张着嘴呼吸着,浑身酸软成一摊水,泛着红光的眸底全是情.欲旖旎。 少年轻轻咬了一下朗恩的耳垂,猫咪一样轻声细语道:“亲爱的,我们下一世见~” 第29章 总裁,乃的包子1 意识再一次游离,褚辞觉得自己像是被扔进了绞肉机,全身上下被连带着骨头碾碎,又“嗖”地重装起来,细细密密的剧痛中还充斥着天翻地覆的晕眩。 眼前的光圈渐渐消失,视线里隐约出现了一顶复古的水晶吊灯。 力量渐渐收拢回身体,褚辞紧蹙着眉头,只觉得胸口上像压着个千斤顶一样沉闷。 视线在有节奏地一晃一晃,断断续续地喘息声从耳边传来。 褚辞心里发毛,强烈的不安油然而生! 感觉身体里的力气恢复了些,少年动了动僵硬的脚趾,这才惊觉自己呈现双腿大张的高难度姿势,而身上赫然覆着一个陌生男人! 我!擦! 尽管自己已经接受了攻略对象是容勉转世这件事,但总要有个熟悉一下的过程吧,这一开始就酱紫,是不是过于残暴了? 还是说,这货根本不是攻略对象?只是原主生命中的一个猥琐的过客? 混沌的神智刹那间清透澄澈,冲天的怒气啸叫着翻涌上天灵盖! “系统!” 岂料发出来的声音竟然如此孱弱嘶哑,褚辞气急败坏地喘息,艰难地又叫了一遍:“系统你给我出来!” 【......小东西,统爷,我,现在,略忙......】 褚辞登时两眼一黑,耳边“嗡嗡”作响。 身体上的疼痛仍在继续,没过多久一颗颗汗珠就顺着眼角流了进去,刺得他只能紧闭着眼睛。 难熬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埋头苦干的衣冠禽受终于结束了一波,竟还意犹未尽地想要再来一波! “砰——” 一来到新世界就受到“被爆菊”这样的奇耻大辱,褚辞在陷入身体极限之际,奋起反击,扬起床头柜上的烟灰缸,照着那人的后脑勺来了一下! 只见那人摇晃着扬起脸,猩红的眼底闪过一丝迷茫。 迷茫?您要脸吗?被强上的是小爷我好吗?!! 少年更火了,通红着一张脸,气势汹汹地又来了一下! “砰——” 妈哒,竟然敢上我?谁给你的胆子?!!! 终于,那人闷哼了一声,软绵绵地栽倒在他的身上。 褚辞大呼一口气。 那两下动作耗尽了所剩无几的力气,现在只能像只濒死的鱼一样半张着眼睛,默默忍受着逐渐蔓延开的疼痛。 养精蓄锐半晌,终于将那人从身上掀下去。少年皱着眉想了想,又极其不解气地一脚将人踢到了地上。 毫无底气地冷哼一声,褚辞后背涔涔地冒着冷汗,双腿打着颤,一步一挪地进了浴室。 精简奢华的装修并没有引起少年的兴趣,他铁青着脸打开淋浴喷头,闷头站进“哗哗”的冷水中。 哪怕心理建设已经相当强健,但此时仍觉得心底一阵悲从中来。 【诶,宝贝,肿么那么不嗨森?】 褚辞一脸尴尬和郁闷,踌躇了半晌终究没有说出“小爷我被人强上了”这种话。 【哈哈哈,我都看到了哦,又不是第一次了,害什么臊嘛~】 少年眸色暗沉,咬牙切齿道:“你个老流氓!不要告诉我刚才那个禽兽是容勉的转世!” 【bingo!宝宝很聪明嘛~】 褚辞的脸更黑了,他强忍着闭了闭眼,将自己翻涌的情绪压下去,皮笑肉不笑道:“好,吧。容勉怎么会转成这么个变态?” 【说来话长啊,不过可以简单地概括为:他是被你的原主,下了药。哈哈哈哈~】 褚辞在雾气氤氲中石化:“......” 这具身体的原主也叫褚辞,是圣光娱乐旗下的艺人。 这小子十四岁就进入公司当起了练习生,一边暗中觊觎着*oss戚朝暮的美色,一边和另一个练习生樊宝仪苦练跳舞。 日复一日天道酬勤,终于在一个月前,经过圣光高层的慎重考量,正式推出舞团hottwo,两个人也顺利出道。 正式出道仅仅一个月,两个“活力热舞,超高颜值”的大男孩获得了极高的出镜率,得体的言行举止和严谨的生活习惯也让两人收获良好的口碑。 然而,坦荡的星途走到了这里,戛然而止。 促使这小子冒险出此下策最最最最大的原因是:戚boss要订婚了!对象还是娱乐圈最出名的“徦脸帝”秦芳菲! 开什么玩笑? 一时间戚boss粉丝团哀鸿遍野,人人都在痛心疾首地思忖,到底是什么让男神接受全身都是硅胶的女人站在自己的身边! 爪哇地震?水星逆行?华尔街金融滑完坡又雄起了? 作为骨灰级nc粉的褚小辞当然不肯袖手旁观,火烧眉毛之际哪有心情考虑那什么徦脸帝! 他黑着脸从贴吧微博等等搜集出一系列“追男神计划”榜单的前十,起早贪黑地研究了两个昼夜,制出了一整套“攻略总裁”的详细计划。 其实可以概括为八个字:简单粗暴,下药献身! 可谁知,欲.火焚身之际原主竟魂飞天外,在生米煮成了熟饭的重要时刻,硬生生将烂摊子丢给了治愈系美少年褚辞! 褚辞同学听到最后,喜忧参半地勾了勾嘴角。 看来,脑袋不正常的并不是人家*oss,而是他自己。 233333。 现在的孩子啊,胆子比天大。 褚辞由衷地叹息一声。 此刻他已经洗完了澡,懒洋洋地趴在床沿,纤瘦的腰肢在舒适宽松的布料下隐隐浮现。 少年翻了个身,对于新世界,他打算好好思考一下当前的形势。 首先,就是此刻面临的最严峻的问题——下药、上.床、行凶...... 褚辞的眉目猝然一僵,这才想起被自己弃之不顾的*oss还在地上挺尸呐! 他踌躇着上前,微微俯下身去。 “呼……” 还好还好,喘着气呢~ 褚辞艰难地站直身子,那个部位的异样让他忍不住又爬上大床,百无聊赖地将下巴支在床沿上,漫不经心地打量起这个世界的攻略对象。 半晌后得出结论,果然是容少爷的转世,活脱脱一个“蛊惑人心”的主儿! 戚boss今年三十出头,雕塑般立体的面孔英气十足,眼窝深,鼻梁挺。哪怕是平躺的姿势仍旧有棱有角。 昏睡时和药性发作的狂乱模样大相径庭,两片浅淡的薄唇轻抿,倒是让整个人多了丝触碰人心房的柔软。 “boss?你醒醒......” 褚辞大着胆子,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 boss没反应。 这家伙毕竟挨了自己两下烟灰缸......,心下倏然一沉,他暗怪自己下手没轻没重,心底愈发心虚起来。 这身娇肉贵的总裁大人,万一被自己打傻了,或者干脆脑瘫了...... 呜呜呜呜,这可是我家容勉大宝贝好吗! 少年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苍白着脸爬起来,也顾不得自己手软脚软,龇牙咧嘴地半跪着地毯上,摸了摸男人的伤处。 也不知道是这人的脑袋强硬,还是自己当时气力不济导致力道不够,被砸两下别说是出血了,连个包都没有! 可这么久不醒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内伤? 正当褚小辞手足无措之时,“叮叮叮——”,手机机械铃音猝然响起。 他猛一激灵,看着素黑方 正的机型,判断这是boss的手机。 上面简洁明了地写了三个字:“黄助理”。 褚辞迟疑半晌,整件事自己都是罪魁祸首没错,但总不能放任这人不管,找个人来领走也不错,而自己趁机逃走...... 少年顿时觉得自己智商超群,按了接听键,沉下嗓子问了一句:“....黄,助理?” “褚辞?!” 少年怒目掀桌。 擦!这声音都嘶哑成这个德行了还能被第一时间听出来? 小黄同志果然好耳力! “啊,是,是我。” 褚辞尴尬地承认道。 得,这下没跑了。 黄助理气息明显不稳起来,声调都提高了好几度:“你怎么拿着总裁的电话?总裁呢?你这个小流氓又打算干什么?” 褚辞一愣,敢情”骚扰总裁”这么牛逼哄哄的事还不是第一次干! 他“嘿嘿”低笑了两声,莫名被原主那小孩儿戳中萌点,虽然智商捉急,但精神可嘉啊~ “唉,小黄啊,一言难尽。戚boss他......不,太,好。” 僵持了三秒,黄助理开始咆哮:“你个臭小子叫谁小黄呢?!!!” 做人不要辣么暴躁,总是生气很容易长皱纹的! 褚辞轻飘飘“啧”了一声,啪地把电话挂了,然后面露同情之色,又去盯着戚朝暮看。 你听听,你家助理的侧重点完全不在你身上啊,boss!下个月炒了得了! 就这么东一锤子西一榔头地想着,少年拧着眉毛,逃跑计划还未来得及实施,竟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第30章 总裁,乃的包子2 “黄助理,你放过小辞辞吧,他才刚刚出道啊,你这不是毁他前程吗?” “乌拉哇啦乌拉哇啦......” “要不,咱等戚总醒了再做定夺?好不好嘛,黄助理!” “乌拉哇啦乌拉哇啦......” “你你你!你别乱来啊,我樊宝仪可不是好惹滴!” 昏天黑地间,褚辞隐约听见耳边吵吵嚷嚷个不停。 小黄同志像是打了兴奋剂般一直处于狂躁乱吠状态,而另一个男声倒是清润动听,就是夹带着怂不拉几的哭腔,太降低档次了。 惬意的美梦时不时被打断,褚辞气恼地睁开眼睛,正欲肆意地释放一下自己的起床气。 却愕然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戚boss的别墅,此时竟四仰八叉地躺在某车后座上! 少年心中警铃大作,猛然起身,目露凶光,扬声质问:“你们是谁?要带我去哪?” 副驾驶上的黑衣壮汉扭过头来,面无表情,声音冷酷:“送你去警察局。” 那人一张方方正正的大脸上,嵌着两条细缝儿眼,颇具喜感的面貌和冷漠的气质极具视觉冲击。 褚小辞一眼就看呆了。 片刻后他摸了摸鼻子,从善如流地将脸上缺乏礼貌的笑意遮掩过去,才继续问道:“哦,那为什么不叫警察来抓我,而是要送我过去?” 黑衣壮汉的馒头脸僵了僵,冷声回答:“因为黄助理吩咐,一切行动秘密进行。” 少年眼珠滴溜溜一转,心下了然。 看来小黄同志只是想教训他一下,并没有打算把事情闹大。 毕竟对于戚朝暮来说,被自己公司旗下的艺人下了药,又被其打得昏迷不醒这种事,说出去难免沦为笑柄。 而黄助理但凡还想要在圣光上班,这点心,还是要替自己boss操的。 既然事已至此,自己又毫无反击之力,困倦异常的褚辞同学歪了歪脑袋,极为坦然地又迷糊过去了。 时间滴答滴答走得极快。 等褚辞再一次睁开眼睛,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睡酥了。 他只记得晕晕乎乎地被送进了拘留室,身边有个胡子拉碴的大叔给了他床崭新的被子,然后自己就蜷在铁板床上,迷迷瞪瞪人事不知了。 “嘿,终于睡饱了?” 耳边猛然想起沙哑的声音。 少年神情恍惚地坐起来,活动了一下“咯吱”作响的关节,友好地和那邋遢大叔打了个招呼。 “小孩儿,你发烧了。” 大叔凝眉斜睨他一眼,将一瓶未打开的矿泉水递过来。 褚辞满眼感激地望了大叔一眼,“咕嘟咕嘟”将一整瓶水喝完,可仍旧觉得喉咙里干涩异常,火烧火燎地像是要烧着了。 还没等褚辞切身体验一下什么叫“蹲局子”,门口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 “诶诶,说你呢,你可以走了!” 一个凶巴巴的小警察站在门口,冲着褚辞不耐烦地挥挥手。 褚辞不明所以,呆呆地“啊?” 邋遢大叔满眼惊愕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莫名乐了,冲着他摆摆手:“别傻愣着了,快走吧。看来是有人来接你了。” 出了警察局,漆黑的天幕已经缀满了点点繁星,瑟瑟的秋风缱倦着落叶吹来。 少年一身单薄,肆虐的凉意让他不自觉抱紧双臂,瘦削的身影在无边夜色中显得有些落寞。 “统爷,我难道没有什么技能吗?比如,点石成金?” 【褚辞宝贝凭借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儿,就可以行遍天下!要什么多余的技能?】 褚辞撇嘴:“......可是我没钱。” 【靠脸啊。】 褚辞望天:“没地方住。” 【靠脸啊。】 褚辞揉了揉太阳穴:“我还头晕。” 【啊,报告!你的专属金主正在你的正前方十米处!】 少年一惊,专属金主? 倏地一抬眼,这才看见了不知何时停在那里的黑色轿车。 而车的前面,站着一个神情冷峻,西装笔挺的男人。 褚辞只觉得兜头一瓢冷水,从脚底一路凉到了天灵盖。 唔....难不成是来报仇的? 卧槽啊要不要这么记仇!戚boss看起来面色红润底气十足啊,而且自己已经被扔进局子睡了半宿的硬板床,酱紫还不够? 少年苦着脸四处观察了一下,目之所及没有任何隐蔽处,而且如今这幅病歪歪的小身板,开溜神马的,只能假想一下过过瘾了。 戚boss的墨黑西装几乎和夜幕融合在了一起,冷冰冰的一张脸习惯性面瘫着,紧抿的唇角使得他明晃晃的主角攻光环上倒映出三个大字:伐开心! 心虚的褚小辞垮下脸,垂头丧气地走下台阶,慢吞吞地上前将功赎罪。 “嗨,戚,戚总,好巧啊......” 褚辞支支吾吾地开口,瘦削瓷白的侧脸在月光下显现出精致完美的弧线,垂着眼角的样子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不太巧吧。” 戚朝暮低沉而疏离的声音响起,搭配着正巧吹起的晚风,让衣着单薄的褚辞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呃......那个,戚总,这事是我的错,您要打要骂随意吧!” 褚辞微微颔首,凌乱的衣着,泛着浅淡红晕的脸颊,雾气濛濛的眼睛...... 就差额头写上“坏事已遂”四个大字,完全一副被蹂.躏地很凄惨的样子。 虽说犯事的其实是原主,但在戚boss的强大气场下,他懒地多做抗争,直接缴械投降,低头认错。 戚朝暮的眸色随之一暗,不明所以地撇开了目光,沉声道:“先上车吧。” 褚辞一脸懵懂地抬头,发觉戚boss竟然亲自为自己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难不成,这位大老板和原主小孩儿表面上是不情不愿强取豪夺,实际是情根深种暗结珠琏? “八卦心爆棚”的褚小辞的内心os犹如脱缰的野马般开始奔驰: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他就是个正面角色啊!这也让他的道德包袱没那么沉重,也更利于他积极地投身角色,刷分也将是手到擒来啊有木有? 褚辞童鞋心情顿时明朗起来,大大方方地坐进副驾驶。 【清新值:1分。】 嗷嗷,猜对了,请叫我......福尔摩辞! 戚朝暮坐进了驾驶座,一丝不苟的表情,有那么一丢丢的裂缝。 他是一个人来的,如今这般为另一个人开车,这是生平第一次。 只不过,获此殊荣的人完全没有那个自觉。 车子行驶地很平稳,空调温度调到恰到好处,淡淡的薄荷清香丝丝窜入鼻间。 这样舒适的环境,褚辞头脑中短暂的兴奋潮水般褪去,四肢马不停蹄地困乏起来,混沌的头脑愈发昏沉。 上下眼皮锲而不舍地张开,合上,再张开...... “这样,满意了?” 戚朝暮毫无征兆地来了这么一句,在静谧的环境中显得尤为突兀。 清冷的声线成功地将陷入昏沉的褚辞惊醒。 他偏过头,茫然道:“啊?” 目光微微涣散,半张着嘴露出几颗奶白色的牙齿。 显然处于状况外。 戚朝暮偏头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莫名其妙地将车停在了路边。 男人神色不变地打量着又慢悠悠闭上眼睛的少年,暗暗叹息一声,深沉的眼眸闪过一丝无可奈何。 温柔地将手掌抚上少年的额头,触手的温度令戚boss皱了皱眉。他神色阴郁地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其实褚辞从戚朝暮的床上下来,就一直在发烧。后来又被黄助理自作主张地送进了拘留室,现在是真真切切扛不住了。 迷迷糊糊间,身体里的灼热疼痛让他不自觉地动来动去,直到一只微微发凉的手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脸颊,仿佛还说了一句:“忍忍,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后来事实证明,那人说得果然没错,有什么清清凉凉的液体缓缓流进血管,冰泉般浇熄了高烧的燥热。 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褚辞动了动唇,半睁开眼皮,刚想要和救命恩人道声谢,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睡神转世的他又以光速又睡了过去。 第31章 总裁,乃的包子3 晨光微醺,暖洋洋地铺了少年一头一脸,周身犹如有隐隐的光泽在流淌。 陷在雪白枕头上的褚辞睫毛颤动,惬意无比地伸了个懒腰,像一只优雅慵懒的波斯猫般蹭了蹭枕头。 听到床上的人呼吸微变,戚朝暮将手里的书放回藤木书架上,慢条斯理地起身,走到大床前站定。 这个男人举手投足间无一不优雅得体,就连视线脱离水平线的角度,都像是经过精细的计算。 这使得“大梦初醒”的褚辞不由自主地全身戒备,身子向被子里缩了缩,眼神里闪过一丝警觉。 毕竟两人还不熟,以系统那个诡异的尿性,这一次的攻略对象指不定又是什么奇葩的精分类型。 这样的反应让戚朝暮眸色一沉,语气也直降到了零下:“怎么,现在反倒知道害怕了?” 少年眨巴眨巴眼睛,回过味儿来了。 看来戚boss昨天是看在他身体不适的份儿上,暂时不跟他计较。而现在,自己的病好了,完全没有放自己一马的理由了。 难道之前的猜测有误? 两人之间根本只是“清水max”的上下级关系,而戚朝暮昨晚去警察局接他出来,只是一个绅士的良好品格? “那个,戚总,我也是一时糊涂......” 褚辞抬头偷偷瞥了一眼,看见boss的神色仍旧没有好转,又立马把头低下,呈现“任君处置”状。 也不知过了多久,戚朝暮索然无味地轻笑了一声,眼里莫名涌现出失望的神色,不再看满脸茫然的少年一眼,自顾自走出房间。 关门之前戚boss发话了:“以后就在这里待着吧,我会适时宣布w解散的。” 等等......什么? 褚辞惊慌失措地跳起来,光着脚飞快地冲下地。 然而仍旧慢了一步,少年眼睁睁看着釉白的房门“砰”一声关上,紧接着是房门落锁的声音。 “喂!戚朝暮!” 褚辞本想着低个头道个歉,把这不太美好的开头揭过去,再去好好思虑一下攻略方案。 然而戚朝暮突然来“囚禁”这一出,让他对这个男人的印象陡然从冷面boss直线下降为一言不合就发疯的变态! 他咬牙切齿地拍着房门,怒不可遏道:“喂,戚朝暮!放我出去!我什么时候答应你解散舞团的?!” 门外在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后归于平静,少年的反抗终是无济于事。 原地打转了几圈,褚辞觉得自己有点暴躁:这tmd什么事啊!这人长得文质彬彬斯斯文文的,没想到竟是个占有欲爆棚的精分男!被这样无故剥夺了自由,更令他觉得自尊心都被揉吧揉吧扔进了垃圾桶! 褚辞:“系统,为什么攻略对象都这么奇葩?一言不合就禁足是什么鬼?” 【少年人呐,稍安勿躁~】 其实,这事远没有褚辞想象中那么糟糕可怕。 两人之前的状态,一直处于“一个玩命死追,一个乐在其中”的不平衡状态中,而如今褚辞单方面说到此打住,戚boss有些意兴阑珊,不太高兴。 尽管只是浅薄的感情基础,但戚朝暮良好的教养使他成为一个有责任心的完美情人。 他去到公司将大小事物吩咐下去,心里惦记着刚才的矛盾,就飞车回了别墅。 路上还不忘嘱咐厨房提前准备好海鲜粥。 等到戚朝端着粥碗再一次打开房门时,距离褚小辞以为自己被变态囚禁才过了短短两个小时。 少年脸色苍白地坐在床上,对于去而复返的*oss表现出惊疑之色。半晌他张了张口,迟疑道:“戚总,我们谈谈吧。” 戚朝暮闻言动作一顿,嘴角勾出个带着笑意的弧度,声音已经恢复了正常:“先吃点东西。” 说完也不看他,只是自顾自地又拿出一本书来看。 褚辞抿抿唇,直觉精分攻什么的都是阴晴不定,见的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饥肠辘辘的少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起身坐到那人对面,双手捧着碗开动。 海鲜粥味道很鲜,香油葱花完全去掉了腥味,少年喝得忘乎所以,殊不知他埋头在粥碗里的样子深深倒映进对面男人的眼里。 【清新值:2分。我算是发现了,这个清新值就是颜值啊有木有。】 褚辞得意:“一段完美的感情中,优良的感官体验,是和谐的开始。” 【......】 啧啧,好冠冕堂皇的自恋哦。 粥碗见底,褚辞的浑身上下暖烘烘的,连带着心情都跟着放晴,他弯着眼睛向戚boss表达了谢意。 “戚总,能答应我件事吗?” 褚辞考虑再三,还是打算按照原计划进行。 戚朝暮淡漠的脸上终于有了点暖意,他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我为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向您道歉,我们还是和从前一样,行吗?” “从前?” “就是,您当您的boss,我还是r啊,解散舞团什么的还是算了吧,我自己的事业毁了无所谓,可总不能连累公司和搭档啊!” 然后,我才能在你心里树立一个正面矜持的形象,才能好好撩你啊,boss! 戚朝暮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口吻中竟带着些戏谑:“这是又来哪一出?我让你留在身边,不是正好让你得偿所愿?” 看来,他还真是把自己当成爬上床就死皮懒脸不走的小痞子了。 褚辞不知该生气还是无奈,只能用无比诚挚的眼光望着戚朝暮,缓缓地说:“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看着戚boss的眼神越来越冷,褚小辞心里有些没底,不由自主地狐疑:把下药那事儿揭过去,原本就是考虑到他的心情,可他为什么看起来更不高兴了? “好吧,那就按你说的。” 戚boss撂下这句话就走了,黑色的轿车“呲溜”一声就钻了出去。 站在二楼卧室阳台的褚辞同学无辜地摸摸鼻子,难道戚朝暮这一类的*oss,习惯将下药当成情趣? 唔,好重的口味! 少年心里一阵恶寒,此时门被轻轻敲响了。 敲门的是个中年男人,眉心处有几条深重的皱纹,倒是显得整个人和蔼又亲切。他恭敬地微笑道:“我姓白,是这里的管家,先生吩咐将您的手机和衣服送上来。” 褚辞礼貌地道了声谢,穿着白管家准备好的衣服离开了戚家别墅。 根据系统的提示,褚辞轻而易举地回到了公司安排的寝室。 “喂,你个死孩子!去哪疯去了!听说是boss亲自接你出来哒?” 一个身着骚粉大t恤的男孩尖叫着冲上来,细瘦地好比鬼爪子的手捏上褚辞的脸颊:“哼,从实交来,你和boss是不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褚辞愣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此人正是他的搭档——樊宝怡。 粉粉嫩嫩的皮肤,卷曲的长睫毛,樱红的嘴唇,里里外外都散发着浑然天成的骚气十足的气质。 “没啊,”褚辞将男孩从身上扯下来,抬手给他脑门一巴掌:“你还有脸说,万一boss生气把我雪藏了,你养我?” 根据资料显示,这货可是下药一事的从犯。 樊宝怡夸张地奸笑了几声,扬言道:“绝逼不可能!boss闷骚的厉害,你得好好撩才行!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进局子的事,黄助理被boss扣了仨月奖金?” 褚辞心里一动,继而装作无所谓地翻个白眼,不再搭理他,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说实话,对于这个吃喝住行都将在一起的搭档,褚辞打心眼里觉得满意。 除了樊同学对于粉色的狂热让他无法理解之外,一双大眼睛干干净净,以及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直觉告诉他这是个信得过靠得住好孩子。 褚辞心里有点高兴,他觉得自己的运气还不赖,每穿越到一个世界,都会有那么几个好相处的同盟军,就像是上辈子就认识了似的。 晚上的时候w的经纪人宁一来了,从“咚咚咚”地敲门声判断,此人不是处于暴怒,就是处于振奋的情绪当中。 樊宝怡眼疾手快地将洒在床上的零食袋子藏到微波炉里,这才恭敬地将门打开,脆生生喊了声:“宁哥晚上好!” 宁一今年三十出头,气质沉稳,做事精炼,公司将主推的w交到他手上,可见对其的重视程度。 褚辞也殷切地打了个招呼。 只见宁一轻车熟路地走到微波炉前,从里面揪出三四个膨化食品袋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樊宝怡:“大宝子,你这智商就是吃这玩意儿吃的!” 樊大宝傻兮兮地笑着,默默给褚辞使了个眼色:兄弟救命! “宁一哥,这么晚来,有什么好消息吗?” 褚辞看着樊宝怡的脸都被宁一掐红了,这才不紧不慢地转移话题。 宁大经纪人闻声转过来,眉目间尽是得意,“你们俩好好练舞吧,一个月之后,洺崇岛公演。” 第32章 总裁,乃的包子4 樊宝怡做了个夸张无比的“”的表情,赶忙得得瑟瑟地冲着褚辞眨眨眼,一副“你小子沾了老子的光吧”的欠揍表情。 褚辞好笑地盯着他,正巧被宁大经纪人看个正着。 宁一露出惆怅的表情:“褚辞啊,你离这傻小子远点,多好的孩子可别被传染了智障。” 樊大宝幽幽翻了个天大的白眼,连推带搡地将宁一推出去了,“宁大帅哥,早点回去睡个美容觉哈,练舞的事就交给我吧,我会督促褚辞的!” 因为是公司主推的舞团,宁一为两人洺崇岛公演列出了详尽的时间安排表,包括早上几点起床,训练的时间以及......午饭有几根黄瓜和几颗西红柿。 褚辞完美地继承了原主的舞蹈天赋,所以连轴转的训练也不怎么费力,时间转眼过了三周。 这天中午,褚辞和樊宝怡跟着s国的黑人教练整整进行了四个小时的练习后,都只穿着一件宽松背心坐在舞蹈房休息。 连成串的汗珠顺着脖颈淌下来,褚辞曲了曲手臂,隐约可以看见有漂亮的线条凸显。 少年得意地扬起眉峰,自我感觉良好地问系统:“好man啊有木有?” 【唔......宝贝,其实有一件事......】 “生个包子”这种事,听起来怎么也man不起来啊! 褚辞好奇:“什么事?” 【哈哈,忽然忘了!】 褚辞黑线:“......” 宁一敬业地将午餐送过来,除了一份蔬菜大拼盘之外,还有一小块鸡胸肉,一盒脱脂奶和一颗水煮蛋。 樊宝怡用苦大仇深的目光送走了宁大经纪人,“啊呜”一口就干掉了那块鸡胸肉,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模一样。 褚辞安之若素地吃着小番茄,将那块看着就犯恶心的肉块扔到了樊大宝的碗里。 “我说褚辞,你怎么越来越像个小丫头了,连点荤腥都不吃。” 褚辞瞥了他一眼,“闻见就没胃口。” 樊宝怡的贱爪子在褚辞的身上摸了一把,狐疑地皱起眉:“我怎么有种错觉,你虽然看着消瘦了,实则身上越来越肉乎乎了呢?” 少年被“肉乎乎”三个字惹毛了,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扇过去,怒道:“把小爷的肉吐出来!宁可喂狗也不喂给你!” 樊宝怡的脸皮不仅厚实还有弹性,闻言立即作伏地状,“汪汪”叫了两声。 褚辞:“......” 喂,精神疾病防控中心吗? 某人叫完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神秘兮兮地凑到了褚辞的耳边:“晚上有公司内部的宴会,boss会来哦!一个月没见,是不是心痒难耐啊,要不要我一展雄风帮乃们挡狗仔?然后护送乃们去开房?” 褚辞:“……”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投入角色过于投入了,差点忘记自己还背负着刷分的差事。 少年无语地望了望天,一瓢凉水浇灭了某人咕嘟咕嘟冒泡的小邪念:“我可没那个心思,明天就要公演了好吗?还有,我看你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自己有时间八卦,还不如自己去勾搭一个。” 本是玩笑话,谁知樊宝怡严肃地点了点头,大彻大悟般握住了褚辞的手:“乃说得很有道理,我这就去注册几个小号,多下载几个社交软件。” 褚辞:“......” 这都是什么古怪的画风! 天色渐暗,橘色的霞光透过落地窗斜射入圣光大厦的顶层,恰巧在总裁办公桌上倒映出一个个柔和的光斑。 戚朝暮随意地靠在椅背上,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怔怔出神。 照片里是两个青年男子的合影,在漫山遍野的红色罂粟花田前,旁若无人的相拥着,对着镜头灿然一笑。 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敲响,戚朝暮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放到桌面上,脸上恢复了往日里风度翩翩的浅笑。 秦芳菲踩着九厘米的细跟鞋,一身正红色裹胸小礼服将她玲珑有致的曲线勾勒地恰到好处,胸前丰满圆润的凸起可以令所有的直男鼻血横流。 只可惜,戚boss不是直男。 不过,是属于弯得比较隐晦的那一种。 “朝暮,走吧,酒会要开始了。” 秦芳菲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小女生,她的举手投足都显示出良好的修养,适度的盛气凌人和尤物般性感美丽的皮相,令她在任何公共场合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戚朝暮点点头,极为绅士地曲起右臂。 秦芳菲露出个漫不经心的笑容,轻车熟路地揽住了男人的手臂。 圣光的内部酒会并没有多么大的排场,在某个高层简洁地说了几句开场词后,宴会厅里就放起了轻柔的音乐。来参加酒会的男男女女悠然自得地享用着上等的红酒和米其林高级厨师特制的晚餐,轻声谈论着永远脱不开金钱利益的话题。 褚辞的兴致不高,神色怏怏地坐在几个新生舞团成员的中间。 樊宝怡恨不得自己长了八张嘴,这会儿趁着宁一不在,抓紧时机大快朵颐。 樊宝怡突然眼前一亮,嘴里塞满了黄橙橙的玉米粒,仍旧口齿不清地喊叫着:“褚chi,老板zhou在你的前方!” 宴会厅里人声嘈杂起来,褚辞循声望去,只见戚朝暮和一位红衣女郎亮相了。 啧,这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假脸帝”秦芳菲? 少年审视地目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不由在心里纳闷:现在的整容技术已经这么好了吗? 秦芳菲有一种令人欲罢不能的风情,不矫揉造作,深邃的眸底危险而迷人。 樊宝怡迅速将盘子里的美食扒拉进肚,恨铁不成钢地在褚辞的脑门上弹了个脑瓜蹦,“还杵在这干嘛?扮演苦命的望夫石吗?” 褚辞白了他一眼,可有可无地随口应道:“行吧,去看看。” 戚朝暮和秦芳菲一路坦然接受着所有人的注目礼,直到褚辞和樊宝怡在两人的面前站定。 跟在戚boss身后的黄助理像是见了红斗篷的斗牛犬一样冲了出来,目光中带着明显的鄙夷,小声警告着:“公共场合啊,我告诉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再敢乱来小心我,我——” 樊宝怡不耐烦地瞪了黄助理一眼,小声地调侃道:“诶呦喂,还敢多管闲事,不怕再多扣三个月奖金?” 貌合神离的“狗男女”中,女方秦芳菲倒是先开口说话了:“这是hottwo的褚辞吧,以前总是跟着朝暮的那个,我记得你。” 褚辞友好地笑笑,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杯红酒,微笑道:“毕竟是戚总和准夫人第一次公开露面,以前不懂事,两位就别计较了。” 说完少年将酒杯向上扬了扬,无畏的目光正巧对上戚boss探寻的眼眸,“戚总?” 戚朝暮的嘴角微乎其微地抽了抽,眼里露出点无可奈何,也从身边拿起了杯酒,“意思一下就好,不要喝太多。” 少年神色不变地将手里的酒喝了个干净,看都不看两人一眼,转身就走。 樊宝怡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抹毅然决然的背影,不经意间正巧和boss看了个正着。 两人极为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飞速用眼神交流了一下: 戚boss:这孩子怎么了? 樊宝怡:难不成是思念成疾,破罐子破摔了? 褚辞对于身后的目光毫无所觉,虽然隐约觉得戚朝暮是个弯的,可今天亲眼所见,心里还是酸溜溜的。 可转眼间又回想起是自己信誓旦旦地要和人家回到原来的上下级关系,一时间胸中翻涌的郁闷噎在了喉咙口,总之难受得厉害。 【......呃,暗黑值:1分。】、 褚辞炸了:“靠,为什么是暗黑值?” 其实少年在心里预谋着要当众给那对狗男女难堪,可岌岌可危的节操还没碎的那么彻底,着实做不出来没事找茬,无故撒泼的事。 【也许,是戚boss认为你吃醋了,刚才看似大方的表现,只是欲擒故纵。】 褚辞:“......” 嘿,没看粗来,boss您的脸还挺大。 正巧路过一个洗手间,少年不疾不徐地走进去,“哇啦”一声,吐了。 “卧槽......” 狼狈地趴在水池边,褚辞气若游丝地咒骂了一句。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几日褚辞总觉得胃里折腾地厉害,油腻腻的东西看见就想吐。这会儿把刚才的蔬菜沙拉吐干净后,仍在断断续续地干呕。 “我有没有说让你少喝点?” 戚boss幽灵般出现在褚辞的身后,磁性优雅的声线中带着明显的怒意。 褚辞用凉水洗了把脸,口气不太好:“不劳戚boss费心。” 戚朝暮也不管少年的冷淡态度,抽了张纸巾出来替他擦掉脸上的水珠,然后又伸出手揉了揉少年的头发,语气明显放柔:“明天就是公演,公演结束后,我给你个解释,这样行吗?” 褚辞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戚朝暮在向他解释。 态度还这么温柔。 少年脸颊一红,猛然间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实在过于幼稚可笑。感觉到男人的视线仍旧落在自己的身上,只好支支吾吾道:“哦,好,好的。” 戚朝暮心下了然,好笑地勾了下唇角,深沉的暖意从漆黑的眸底漾开。 在距离两人不远的角落,秦芳菲拿着手机,将两人暧昧的举动全部拍了下来,发送到了一个署名“s”的号码上,不明所以的浅笑隐匿在斑驳的光影中,眨眼间消失不见。 第33章 总裁,乃的包子5 洺崇岛是a国的附属岛屿,基本没有常驻人口,是一座靠着财权堆砌出来的演绎之城。 圣光娱乐每年夏至都会在这里举办年度公演,而只要是上了这个公演的艺人,也就意味着得到了a国全国人民的关注。 宁一带着褚辞和樊宝怡,赶了最早一班的飞机来到了洺崇岛。 樊宝怡忧心忡忡地看着一下飞机就吐个天翻地覆的褚辞,“啧啧”了两声,忧郁地说:“褚黛玉同学,公演结束后,我看你有有必要去医院检查一下,难不成是有了?” 褚辞惨白着一张脸漱了口,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没见过晕机吗?” 宁一打断两人的日常拌嘴,揽着一个瘦高青年走了过来,介绍道:“这是施祁,芳菲姐的堂弟,也是圣光特招的练习生,这次跟着你们一起上公演,作伴舞。” 瘦高青年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像是生怕被人一口吞进肚似的,支支吾吾地说:“二,二位前辈好,我......叫施祁。” 樊宝怡是个自来熟,颇有长辈风范地拍了拍后辈的肩膀,“我叫樊宝怡,这是褚辞。以后就跟着hot先混个脸熟哈,保管你将来出道一炮而红。” 施祁干巴巴地点点头,抬起头冲着褚辞含蓄地笑了一下,就又垂下了头。 几个人乘车来到了圣光旗下的酒店,放下东西后也没有时间多做休息,快马加鞭地赶去了公演现场——洺崇之星。 洺崇之星是个露天的演绎场,椭圆形的白色建筑物在夜晚会通体发出莹白色的光芒,像是漫漫天际中最为璀璨耀目的一颗启明星。 t型舞台上正在进行着最后一次的彩排,褚辞和樊宝怡换了衣服,化了妆后,在候场区坐立不安。 樊宝怡的头发被染成了奶奶灰,狭长的棕色眼睛涂着黑色的眼线和墨金色眼影,素黑的装扮和立体的妆容令他看起来像个暗夜的吸血鬼般华丽魅惑。 相比起来,褚辞的扮相更像是来自星河的骑士。 雪白的礼服上衣勾勒着星光般闪耀的立体光纹,柔顺的漆黑头发上镶嵌着一颗颗精致的碎钻,再加上少年本身清丽出尘的容貌,整个人光是站在那里就熠熠生光。 “小辞辞,人家好紧张哦!” 樊宝怡但凡一张口说话,整个画面的完美感“哗啦”一声稀碎。 褚辞还未来得及趁机调侃一下肆意撒娇辣眼睛的家伙,身后传来一道犹如低音提琴般婉转的嗓音:“紧张什么?” 只见戚朝暮一身复古英式西服,流畅的剪裁衬托出黄金比例的身型,俊毅非凡的五官愈发显现出一种贵族特有的英气勃勃。 男人自然而然地走到褚辞的面前,完全不忌讳周围有无数双炽热的目光,细细地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状似随意地点评了一句:“还不错。” 少年扬眉一笑,礼尚往来道:“您也......还不错。” 戚boss满意地看着两个朝气蓬勃的新生偶像,端起老板的架子:“别紧张,我在vip席期待你们的表现。” 夜幕如薄纱般笼罩天际,仿佛世界里的光芒都如约聚集到了这里。 随着观众的陆续入场,整个洺崇之星像是即将沸腾的海水般喧闹起来。 悠扬激扬的主持终于喊出了“hottwo”的名字,褚辞手抚着胸口,莫名觉得那里一阵阵发紧,连带着头晕目眩一起袭来。 然而事到临头哪里有时间退缩,随着爆发力极强的热血舞曲响彻整片天地,两个少年像是从天而降的王者,随着跳动的音符律动起来。 演绎场里的欢呼雀跃声排山倒海地席卷而来,震耳欲聋的音乐伴随着令人晕眩的闪光灯有节奏地跳动着。 戚朝暮的目光牢牢锁定在那抹白色的身影上,一曲即将终了,少年的头顶投下一道耀目的月白色追光,一双漆黑的足以与琥珀媲美的眼眸藏匿在阴影中,但它们散发出的光芒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他的心脏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地停跳了,那双漆黑的眸子顷刻间勾走了男人的全部心神。 【铭记值:1分。】 【......宝贝,你还好吗?】 音乐已经结束,主持人的声音像是天外来音般缭绕在褚辞的耳边,朦朦胧胧地一点都不真切。 樊宝怡早就发现了褚辞的不对劲,这会儿公演终于结束了,慌忙地跑过来一把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喂!褚黛玉童鞋!你不要告诉我,你现在打算晕倒吧?!我告诉你哦,晕了我可背不动你!” 褚辞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一下某人,浑身冒着冷汗,勉强地走进了后台。 苍白的脸色把宁大经纪人吓了一跳,冲过来才发现,这孩子手脚都轻微地颤抖着。 褚辞心里一松,然后就......如樊宝怡所说,彻彻底底地晕了过去。 灵魂仿佛脱离了身体,褚辞像只幽灵般在飘荡在半空。 少年忍了半晌,还是气哼哼地质问系统:“为什么我总是在不停地晕倒!我其实真的不太喜欢病娇好吗?这次是什么?为什么灵魂都飘起来了?小爷我不会是过劳死了吧操!” 【没没没,肿么可能死呢?只是晕了,也不是什么绝症梗,放心。】 少年满脸麻木:“那,是,什,么。” 【唔......是怀了包子。】 褚辞百感交集:“......” 【别担心,我保证是很清新脱俗的那种生包子,你只管负责生出来就好!】 褚辞面如土色:“所以......这个设定的原因是什么?” 【唔,戚boss有单一性心因恐惧症,简洁概括一下就是因为某种原因而对某种特定的东西产生反感和恐惧,而戚boss得的是......恐童症。】 褚辞:“......” 什么鬼?! 少年幽怨地撇了撇嘴角,认命地趟回了自己的身体,“咻”地一声,又坠入了意识的盲区。 等到褚辞再一次睁开眼睛时,毫不意外的,在自己的床边,看到了孩儿他爹——面色不虞的戚boss。 戚朝暮仿佛被少年猝不及防的清醒惊得一愣,旋即放柔了表情,用手指摩挲着少年的额头,笑道:“一下舞台就晕倒,吓唬谁呢?” 褚辞经过这一番休息已然满血复活,听到这话露出好奇的神色,装模作样地说:“谁啊?谁晕倒了?” 戚boss被少年的反应逗笑了,笑完又极轻地叹了口气,口气沉静下来:“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晕倒吗?” 褚小辞无辜地眨巴着眼睛,继续装疯卖傻:“难道不是被观众的热情迷倒的吗?” 男人将少年搂进怀里,像是哄孩子一样拍着少年的后背:“褚辞,你有了小宝宝,刚满一个月。” 褚辞动了动,保持沉默,静观其变。 戚朝暮看着怀里的人没有激烈的反应,才不紧不慢地继续说:“不过你不用担心,什么都不会改变。我咨询过医生,那只是个小手术。” 褚辞的身体一僵,从男人的怀里挣脱出来,面对着戚朝暮。 他想要试探一下戚朝暮对于孩子的抵触到底有多么严重,于是声音里掺着些急切和紧张:“可那是个小生命啊,打胎和杀人有什么差别?” 系统并没有给出是什么导致了戚朝暮出现这样的心理阴影,褚辞对于恐童症毫无概念,但他觉得,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孩子都排斥的话,那他真的病得蛮严重的。 男人露出惊讶的表情,继而笑了,仍旧是温文尔雅的模样:“我还以为,你会觉得孩子是个负担。” 褚辞冷哼了一声,眼睛里闪现出微微的嘲讽意味。 他觉得戚朝暮明明是自己不愿意要这个孩子,还道貌岸然地装出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样子。 戚boss在褚辞心中勉强85分优秀的形象一落千丈,“吧唧”掉到了及格线以下。 “如果我说,这个孩子一定要留下呢?” 少年懒得和这个老狐狸打迂回心理战,直截了当地抛出了自己最后的打算。 病房内的橘色暖光照在戚朝暮的头顶,他眼神无波无澜地注视着异常执拗的少年,将头脑里的话翻来覆去地思虑了很多遍,才骤然叹了口气,神情随之冷下来。 “首先,这个孩子我不会要。当然,这不是针对你,我今后也不会要。其次,如果你同意将孩子拿掉,我们的关系仍旧可以继续下去,而我,会给予你相应的补偿。” 褚辞一时被气笑了。 他猛然想起电视剧里拿孩子要挟男主留在身边的可悲女配,下药、上床、怀包子、死活不打胎,目前为止,剧情的相似度tmd竟然高达90%! 一阵恶寒席卷全身上下,少年单薄的身体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 望着戚朝暮担忧的目光,褚辞忍住再拿烟灰缸砸人的冲动,凛然而专注地说:“戚boss,这话我也就说一遍,您听好了。车子房子票子您还是捐给福利院去吧,我不需要。至于今天的意外,就是我自攻自受灵异怀孕了。” “您真的真的,不必在意。” 历尽千帆的戚boss:“......” 褚辞气得脸颊通红,像是只全身戒备蓄势待发的小豹子一样,怒瞪着戚朝暮。 男人难以理解地张了张嘴,迷茫道:“自攻......自受?” 少年拧着眉毛,抬脚将自己身上的杯子狠狠踹到一边,两只眼睛圆鼓鼓的吼道:“说正经的呢,谁让你转移话题的?!” 戚朝暮的胸腔随着压抑的闷笑而急促地起伏着,他伸手顺了顺炸毛的小家伙,顺着褚辞的意,一本正经地说正事:“那你是为什么非要这个孩子?你的舞团,你的粉丝,都不要了吗?” 戚boss的话还真是戳到了褚辞的痛处。 穿越至今,这具身体带给了他无数的新鲜感和成就感,现在怀着个包子,意味着一切都随之破灭。 但换个角度想想,有一个白白嫩嫩的小生命正在自己的肚子里,随着时间的积累分化出小脑袋和小手小脚,柔软成一汪热可可的心田总带着点甜丝丝的感觉,也还不错。 褚辞抿抿嘴,镇定下来:“我确实不舍得,但相比起来,我更舍不得杀死我自己的孩子。” 戚朝暮像是被最后几个字触动了心里的某些记忆,暗流涌动的眸底酝酿起阵阵寒气。 褚辞望着男人眼里的情绪,知道自己不可能一下子说服有心理有强烈抵触的人。 戚朝暮是个看似柔和,其实很固执的人。他有自己的底线,只要不去越界,他可以谈笑自如地包容你的一切。而如果你不知好歹地越界了,他也丝毫不顾及情面,以强硬的手段来维护自己的心理防线。 这些心思在褚辞的脑海里转悠了一圈,他决定必须采取决绝的态度,为“唤醒总裁的爱子之心”这一伟大事业树立一个良好的开端。 哪怕......需要他扮演一下“励志女主带球跑”这一经典桥段。 果不其然,戚boss的耐心消磨殆尽,虽然承认自己对这个小孩儿有点兴趣,但绝对没到任由他胡闹的程度。 男人冷下脸色,再次重申了一遍自己的话,末尾,还特意强调了一下“收起任性,好好考虑。” 褚辞也没多说话,只是翻出自己的手机,给宁大经纪人打了个电话。 谈话的内容很简单,少年用水波不兴的口吻,陈述了自己将和圣光解约,所有的赔偿事宜会有律师和他详谈,最后还无比真挚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电话挂断,褚辞用看新闻联播般的眼神望着戚朝暮,冷冷地说:“我会找律师拟出一份说明这孩子跟你无关的证明,请boss放心。” 形如一阵风,“砰”地一声,励志的单亲妈咪——褚小辞摔门而去。 【清新值:3分。以及......暗黑值:2分。】 暗黑值加分,看来戚boss还是将他看成了“变相死缠烂打的万恶女配”,只不过方式有点清新脱俗,还正巧对他上的胃口,于是清新值竟然tmd也加分! 褚辞磨牙,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哼,等着吧!负心汉!” 圣光的公演完美落幕,#当红舞团成员后台晕倒#一事终究被爆了光。 宁大经纪人接到了褚小辞义正言辞的解决电话后,一个不留神差点一头撞上电线杆。 樊宝怡头一回亲眼所见宁一的失态,实在觉得新鲜不已,好笑地打听起情况来:“这是发生什么天大的事了,把我们宁大帅哥吓成这个样子?让宝宝安慰安慰你~” 宁一惨白着脸,心里猛然回想起之前在夫子庙算的那一卦:施主您有破财之相呐~如今手里主推的艺人一个闹着不干了,这不是要断他的财路吗? 宁一没有理会樊宝怡的调戏,迅速给戚boss去了一个电话询问,没想到戚朝暮沉默了半晌,只是说了一句:“按照他所说的去做”就撂了电话。 樊宝怡也听到了终于对于事态了解了个大概,顿时同是天涯沦落人地看了宁一一眼,相视一苦笑! 两人要同时成为待业青年了吗?雾草到底发生了什么? 昼夜不分的红灯区覆上一层皎洁的月色,竟生出含蓄的气质来。 戚boss这边刚刚挂了电话,身旁的一位穿着风骚花衬衫的帅哥端着杯酒走过来,调笑道:“诶呀,真是稀罕,这是哪路神仙让我们的戚boss深夜买醉?” 戚朝暮抬眼斜睨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懒洋洋地用手指摩挲着杯壁。 这人继承了爹妈打拼下来的企业,如今是是《尙釉》杂志社的老板。尙釉旗下主办的多种刊物横扫娱乐圈和时尚界,是引领社会主流的高档期刊出版集团。 因为有异常慷慨大方的帅哥老板,所以能去尙釉入职,是众多待业小年轻梦寐以求的归属地。 姚瑾瑜“啧”了一声,一边冲着隔壁桌的小男生们展示着自己性感的锁骨,一边心不在焉地继续刨根问底:“你倒是满足一下兄弟我的好奇心啊!” 戚朝暮轻笑起来,用手拍了拍姚瑾瑜的肩膀,“你们公司摊上你这样的老板必定人才稀缺,有没有那种既轻松又体面的职位,给我空出来一个。” 姚老板的注意力被吸引了回来,绯色的唇瓣让他整个人显得妖孽浪荡极了:“这谁啊,你小情儿?” 酒吧里的音乐声很吵,但仍旧没有影响男人条理清晰的声音传进这个败家子的耳朵里:“少废话,资料我一会儿发给你。一,要保密。二,你少惦记。” “行行行,戚老板,您的话我岂敢不听,我回头就安排,交给我就成。” 姚瑾瑜拍着胸脯保证完,又发出一阵荷尔蒙泛滥的淫.笑:“今天约一个吗?我昨天那个就不错,那小屁.股就跟两颗水蜜桃似的~~~” 戚朝暮摆摆手,起身准备走,临走前不忘回头补刀:“姚瑾瑜,要,禁,欲。注意身体,回见~” 姚瑾瑜:“......” 转眼公演结束已经过去了三天,褚辞回到s市后,心安理得接受了樊宝怡这个同盟军的援助,毫无心理负担地住进了他爸妈留给他的公寓。 “你是说,你已经找到新工作了?卧槽你这个孕夫都有了新人生,老子是不是要去上街讨饭了?” 电话里的樊宝怡大惊小叫,对于褚辞只投了五份简历就找到尙釉那么好的文职工作羡慕不已。 褚辞一边用肩膀夹着电话,一边为自己煎着一颗蛋,笑道:“你别说得那么悲凉好吗?宁一哥不是已经给你配了新搭档,就是那个什么施祁。” “快别提了,那家伙虽说是秦芳菲的堂弟,可性格那叫一个天差地别,属于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那种人,哪能跟你比。” 褚辞只当是那家伙在夸张,极为不走心地安慰了几句就挂了电话,今天可是他入职第一天,坚决不能迟到。 戚朝暮这几天一直没有出现过,褚辞“重病解约”的事件也被圣光第一时间否认,并和媒体承认了解约的属实性,以及确认其另有发展。 一切归于平静,褚辞从当红小生沦为了怀着包子的上班狗。 少年心理素质良好,面对如此落差倒是随遇而安,凭借自己“如花似玉”的脸蛋和温和幽默的为人处事,很快就对于新环境和新工作驾轻就熟。 在尙釉正式上班的第三天,褚辞接到了《风云》主编的任务分配:采访圣光老总戚朝暮,并且写一万字的专访报道。 褚辞额角放出冒出一排黑线,又像主编确认了一遍,因为这种工作一看就不是能交给一个新人做的。 主编干笑了几声,随口敷衍道:“......这是老板交待下来的,你只管做就好。” 少年眼珠一转,明白了其中的猫腻。看来尙釉的老板姚瑾瑜和戚boss交情匪浅,为其暗度陈仓大开后门,而戚朝暮当起了助人为乐的幕后雷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褚辞镇定自若地回到了办公室,收拾东西就准备出发,可突然发现自己还没来得及买录音笔,便向同办公室的越彬借了一只。 越彬和褚辞一样都是新人,但有背景和没有背景,差别待遇还是很明显的。 于是心理不太平衡的青年幽幽地嘲讽了一句:“作为一个牛逼的空降兵,配置也要齐全一些好。” 褚辞淡笑着回应:“知道了,录音笔晚上就能还给你。谢了~” 提前和黄助理通过了电话,褚辞确认了戚朝暮此刻正在家里,便坐了公交车去别墅区。 这一带属于s市郊区,风景优美,空气清新,只是交通极为不便。虽然这是褚辞第二次来这里了,但仍旧是开着手机地图转悠了好久,才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熟悉的白色别墅。 褚辞大呼一口气,站在原地,用手摸着自己软软的肚皮。 自从怀了包子后,身体虽然容易疲乏,但他也从网络上搜集了一些资料,说是怀了宝宝的妈咪要适当地做一些运动,多到室外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否则......准妈咪会变丑,宝宝生出来也不漂亮。 【......】 画风,莫名,有点,诡异。 耳边依稀传来小孩子的打闹声,褚辞循声望去,只见一群富家小孩儿正围着一个小乞丐,还用手里的小石子丢他。而那个小乞丐虽然脏兮兮的,但是凶巴巴的样子像个被惹急的小狮子,挥舞着细瘦的小胳膊“砰”一声把一个小胖墩撞倒了。 其余几个孩子一看老大被人欺负,变本加厉地对着小乞丐拳打脚踢起来。 小乞丐寡不敌众,没撑多久就蜷缩在地上,狼狈地双手抱着头。 褚辞疾走两步,将欺负人的小孩儿严厉地教训了一顿,这才把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扶了起来。 小乞丐头发乱蓬蓬地贴在头顶,一张小脸都要瘦脱了形。 看见褚辞戒备地睁大了眼睛,站都站不稳了,小孩儿还冷着脸吼了一声“放开!” 褚辞好脾气地安抚了两句,摸着小孩儿脸上的伤口,轻声道:“我不是坏人。你看你这一身的伤,先跟我回家,我找医生来,好不好?” 小孩儿盯着褚辞眉眼弯弯的样子,考虑了一下才慎重地点了点头。 于是乎...... 手头工作和好人好事都不想耽误的褚辞,将小乞丐直接领到了戚boss的别墅门前。 恐童症患者---戚朝暮一开门,就看到了这么一幅令他如鲠在喉的画面:怀着小包子的褚辞,手边还领着一个脏不啦叽的大包子。 戚boss僵立在挑高的门厅前,精致的唇形绷成了一条直线,漆黑的眼底露出极不含蓄的抵触和嫌弃,像是被人在嘴里喂了一只苍蝇。 褚辞看着男人洁癖症和恐童症一起爆发的样子,心里莫名有些好笑,他自顾自将小乞丐拉进门去,没有理会哑然无声的*oss。 小乞丐抬头瞥了一眼装修华丽的大房子,手脚局促地不知该往哪里放,悄悄抬头,就直愣愣对上男主人缺乏善意的目光。 这里似乎不欢迎我。 小乞丐这么想了一下,转身就飞快地往外跑。 只可惜几日没有吃饭的小孩儿饿得头晕眼花,慌不择路地一头撞上擦得异常干净的隔窗,“砰”地一声,小乞丐硬生生地把自己撞晕了。 戚朝暮:“......” 褚辞急匆匆地跑过来,查看小乞丐的情况。 虽说小乞丐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但因为小家伙的身体绵软的厉害,褚辞摆弄了半天都没法将人打横抱起来,只好气呼呼地偏头瞪了一眼毫无怜悯之心的戚boss:“老板,您能屈尊降贵地帮我把小孩抱到床上去吗?” 戚朝暮犹豫了一下,自己也认为干站着不太好,刚打算找佣人来帮忙,就被褚辞冷言相对了一句。 男人叹了口气,看都不看小孩儿一眼,伸直手臂将人拿起来放到了客房的床上。 谁知褚辞得寸进尺,继续颐指气使地说道:“boss,好人做到底吧,帮我把药箱拿上来。” 戚朝暮倒是也不生气,冷冷地说了声“稍等”就转身出去了。 小乞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到褚辞正在对着自己笑:“跑什么啊,那个怪叔叔又不吃人。” 小乞丐有些害羞地坐了起来,将自己脏兮兮的小手背到了身后。 褚辞温柔地笑了笑,像是在自己家一样,毫不客气地将小孩儿领进了浴室。 半小时后。 戚朝暮洗过澡,将碰触过那脏孩子的衣服都扔进了垃圾桶,这才拿上药箱,慢悠悠地来到了客房。 一推门,就看到褚辞正在帮小家伙吹着头发,而那小乞丐已经洗得干干净净,只是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着有些可怜。 褚辞听到门响,看到姗姗来迟的戚朝暮,端起自己是个孕夫的架子,拧着眉毛直喊自己腰痛。 男人温柔一笑。 许久没见,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看见戚朝暮的松懈,褚辞趁热打铁:“boss,我好累,要休息,你帮他看看伤。刚才有一群小崽子围着他打,可怜的要命。” 戚朝暮无奈地看了一眼已然瘫在床上“耍无赖”的少年,顿了顿,动作僵硬地半蹲下来,用棉签沾着药酒,涂抹小孩儿脸上的伤口。 【治愈值:1分。】 听到加分,褚小辞将脸埋进被子,闷笑了几声。 小乞丐对于眼前这个男人的第一印象就不太好,现在这人还笨手笨脚地拿着棉签戳自己,小孩儿一边疼得“嘶嘶”吸着凉气,一边用凶狠的眼光瞪着戚朝暮。 戚boss完全是看在褚辞的面子上才如此耐心,被小孩儿肆无忌惮地瞪了两下也火了:“再瞪就自己去涂!” 小乞丐也不是吃素的,被吼了一句愣了两秒,旋即小手一挥将男人的手臂打开,怒道:“自己涂就自己涂!” 然后小家伙抱着药箱,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留下戚boss在原地石化...... “哈哈哈哈哈......” 床上传来褚辞幸灾乐祸的笑声,声音却有点嘶哑。 戚朝暮将少年从被子里刨出来,眼睛里是多日不见积攒的温柔,穿透力极强的声音极具诱惑力:“你如果后悔了,可是随时回到我身边。” 褚辞咧嘴一笑,高傲地扬扬眉:“才不。” 因为路边捡了一个小孩儿,褚辞的采访工作直到夜幕降临才迟迟展开。 静默在一旁的白管家唇边带着笑意,请示过戚朝暮后,就带领着佣人们离开了。 小孩儿仍旧冷着张小脸,抱着双臂,像个小保镖般正襟危坐在褚辞身边。 戚朝暮已经忽略那股小煞气的存在,只是安静地凝视着褚辞,看他手忙脚乱地从自己的包里翻出采访稿,神色专注地又看了一遍。 褚辞也不知是心里紧张还是折腾久了有点饿,握着笔的手莫名开始哆嗦,额上也开始冒起冷汗。 小孩儿眼尖地发现褚辞的异常,神情严肃地走到少年的眼前,小声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戚朝暮皱起眉,提着小孩儿的领子把他移开,仔细观察着褚辞。 褚辞虚弱地摆摆手,心脏杂乱无章地跳动着,脸色已然煞白一片。 “你是不是没吃晚饭?” 男人一边问,一边去餐厅里冲了一杯糖水端过来。 褚辞随口应了一声,濡湿的头发贴在额上,“咕咚咕咚”将糖水喝了个干净,才有点心虚地开口:“是啊,主编说稿子比较急,我连午饭都没顾上吃。” 戚朝暮脸色沉下来,思忖着姚瑾瑜果然是个靠不住的人。 这次的采访只是他想要见一见褚辞的由头,哪里有什么急不急。 不过以目前的形势来看,稍微一不留神,褚辞就又是捡孩子又是低血糖的状况不断,戚朝暮考虑了一下,还是应该把这小东西放到自己目之所及的地方才比较妥善。 “你有了宝宝,就要多注意一些。上次晕倒,就是因为血糖偏低。” 戚朝暮让褚辞乖乖在沙发上,脚步有些急地走进了厨房。 褚辞虚弱地应了一声。 小孩儿的肚子适时地发出一连串的“咕噜咕噜”声,一大一小两个饥肠辘辘的人相视一笑,齐刷刷将目光投到厨房的玻璃门上。 饿得望眼欲穿呐。 没想到戚boss的厨艺技能满分,不出一个小时,桌子上就摆上了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汤。 褚辞动着鼻子闻了闻,有些不敢置信地指着一个个圆墩墩立在盘子里的芙蓉鱼卷,讶然道:“天呐boss,其实乃是个厨子吧?” 戚朝暮站在一边,修身的米色衬衫里肩膀很宽阔,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上,恰到好处的肌肉纹理中可以清晰地看到青色的血管。 男人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自然而然地回答他:“以前有个朋友喜欢吃,所以就顺手学了。” 嗷嗷,有情况?! 褚辞手里的筷子在空中顿了顿,继而稳准狠地夹了一个胖胖的虾仁球塞进了小孩儿的嘴里,然后又急吼吼地捧着一汤碗开始喝。 民以食为天,既然已经揪住了隐情jq的小尾巴,一切都等小爷我喂饱自己之后再谈! 戚朝暮好整以暇地看着桌面变得杯盘狼藉,继续在心里盘算着如何降服这个小东西,让他老老实实地把孩子打掉后,继续留在自己的身边。 空旷的别墅因为多了两个人的存在而有了点温馨的气氛,褚辞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用手指点了点小孩儿的鼻尖:“吃饱没有?” 小孩儿乖巧地点点头,稚嫩的小脸上露出疲倦的神色,想必是许久没有好好休息,小孩儿的单眼皮都变成了双眼皮。 褚辞眼巴巴地望了一眼戚朝暮,用眼神传递着“小孩儿好可怜boss就收留他吧”的信息。 男人保持着面瘫脸,仿佛对于少年的撒娇有点麻木了:“客房,让他自己去睡。” 褚辞将小孩儿哄睡后,轻手轻脚地走出来,和戚朝暮坐在一张沙发上。 嗯......毕竟他是有气节的励志单亲妈妈,还是要和负心爸爸保持距离为好。 于是,两个人分别坐在沙发的两端,各怀鬼胎地若有所思。 “我......” “你......” 两个人颇有默契地同时开口,对视后又都轻笑起来。 少年嫩白的皮肤像是吸饱了水的花瓣,就那么明晃晃地呈现在自己眼前,让戚朝暮觉得有一种明明是自己的人却无法碰触的焦躁感。 他将手臂和双腿都调整了一下位置,仍旧觉得不舒服。 这个向来风度翩翩的稳重男人用了三秒钟的时间,将理智和道义暂时抛之脑后,长臂一伸将团在沙发上的软玉温香揽进了怀里。 这个少年给了他一种渴望靠近的感觉。 向来在情场上无往不胜的男人总是可以游刃有余地将身边的情人掌控地很好,但褚辞是个异类,他是个既有主见又懂得分寸的人,一次次像是猫咪爪子一样撩拨着自己的底线。 以上种种,让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否定自己对于这个少年最初的判断。 如果说以前的所作所为,只是出于男人的责任心和绅士品格,那么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他有那么点动心了。 褚辞柔软而纤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地,对于戚朝暮突然地靠近既没表现出欣喜,也没表现出抗拒,黑曜石般的瞳孔里全是小心思。 男人在他的额头轻啄了一下,两个人鼻尖相抵,辗转的语调循循善诱道:“住在我这里吧,嗯?” 少年用掌心堵住男人的嘴,微微偏过些头,笑道:“我有什么好处?” 戚朝暮勾了下唇,“你说。” 褚辞看着那张比容勉略微成熟的脸,心里倏地柔软下来。 每一个有心理疾病的人,都是有心理创伤的人。他像是一个探险队的成员,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片密不透风的心房,迫切地想要从中窥探出症结所在。 少年踌躇良久,终归问了出来:“你......为什么不喜欢小孩子?” 戚朝暮倒是不意外,他将脸埋进褚辞的颈窝,轻轻地说:“......因为他们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单纯善良。” 褚辞蹙紧眉头,“但是大多数的孩子都是——” 没等他说完,戚朝暮抬起头,将少年的手臂压过头顶,用细细密密的亲吻阻止少年继续说下去。 男人一边吻一边发出自己最后的警告:“嘘,到此为止,不许再往前走了。” 第34章 总裁,乃的包子6 清晨的朝霞将湛蓝的天际映照出别样的色彩。 明亮的小公寓里,电视屏幕闪烁着生动的光芒,早间新闻恰好播到了娱乐版块。 “网络上一段关于#当红舞团新成员——施祁被围殴事件#的视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了整个娱乐版头条,视频中记录了圣光旗下艺人之间恶劣的相处模式以及冲突发生的全过程,这到底是圣光艺人真实生活的幡然曝光?还是有心人另有所图的造势炒作?” 摇摇晃晃的视频中,施祁垂着脑袋站在篮球架下,十几个男团的成员将他团团围住,吵嚷了几句后便开始拳打脚踢。 嘈杂的声音听不清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但爆点十足的画面已经带给了大众极强的视觉冲击。 女主播甩动着短发,殷红的嘴唇慷概激昂地报道着最热门的新闻,过于丰满的腰身包裹在紧绷的红裙中,裙摆的缝隙仿佛下一秒就会爆裂开来。 褚辞将元恺(乞丐小孩)送到了学校后,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吃早餐,猛然听到这样的新闻,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离谱。 少年沉下脸关掉了电视机,拿出手机搜索微博。 果不其然,视频中的画面将舆论的关注焦点轻而易举地拉到了处于弱势的一方。无数条微博评论都在指责圣光对于旗下艺人管教无方,纵容事态恶化,言辞之激烈甚至上升到了对于圣光高层的人身攻击。 话题榜排在前三的是: #厉害了我的大圣光!对于新人屡次遭到排挤霸凌,坐视不管到底为哪般?# #为施祁小可怜建楼,严厉声讨圣光对于w替换新成员一事处理不当!# #强烈要求圣光的势力狗们给施祁道歉!# 舆论就是这样,视频的真实性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没有搞清楚,单纯凭借着一段模糊的视频就断章取义,未免过于不理智了。 褚辞在圣光的那些日子,少男少女们经常嬉闹成一团,丝毫没有什么排挤和不和谐,但如今视频就在眼前,令他都不由自主怀疑起来。 手机突然开始震动,褚辞顿了顿,缓和了一下情绪才接起来。 戚朝暮的声音听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异常,还是像一捧清水般温温润润的:“吃早饭了吗?” 褚辞不自觉地弯起眼睛:“嗯。” 戚朝暮轻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已经和你们姚总替你申请了带薪休假,既然你不愿意来我这里住,就老实在家待着。” “好哒,boss。你家的保镖大哥门神一样立在公寓门口,我还不至于看不见。” 褚辞委婉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不满。 戚朝暮那边沉默下来,话筒里只是传来清浅的呼吸声,像是想要反驳,只是碍于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措辞。 少年对于这样的冷场毫不在意,迅速地转移了话题:“施祁的事......公司准备怎么办?” 戚朝暮轻松地笑了一下,口吻听起来漫不经心实则狂妄自大得要命:“小事。” 褚辞冲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继而每日例行公事地对戚boss进行口头教导:“唔......内什么,boss你明天有空吗?我要去医院。” 戚boss蹙眉:“你哪里不舒服?怎么不早说?” 褚小辞憋笑:“产检啊老板!我考虑到,您终归是要来我这里磨蹭一上午不肯走的,那还不如陪我去个医院呢。” 戚boss无语凝噎半晌:“......好。” 褚小辞憋笑憋地肚子都痛了,赶忙安抚了boss几句。 今天距离上一次状况不断的采访,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那天晚上褚辞和戚朝暮当然什么也没有发生,毕竟戚boss还没有禽兽到强要一个孕夫的程度。 一觉醒来褚辞同学彬彬有礼地婉拒了男人让他住在这里的建议,在某boss阴云密布的目光中,窃喜着回到了自己的公寓,从此开始了和元小恺的同居生活。 毕竟孩儿他爹仍旧顽固不化,不肯妥协,千方百计想要褚辞把孩子打掉。少年只好继续扮演励志女主,与boss两地分居。 胜利也许就在灯火阑珊处。 噢耶。 和戚朝暮通完话,因为心里还惦记着施祁的事,褚辞又给樊宝奕打电话询问情况。 根据樊宝奕所说,hot舞团成员自从由褚辞换成施祁之后,媒体舆论就一直恶意猜测不断。 戚朝暮也不知使用了什么手段,把对于褚辞不利的消息通通压了下去,像是建立起了一个无形的保护罩将他护在了能控范围内。 相比起来,施祁自然而然地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一时间他的背景来历都被查了个透彻。 而其中,“秦芳菲堂弟”这一身份令他在公司成为众矢之的。秦芳菲为人骄傲冷漠,在公司里像是煞神一般人见人嫌,但碍于有戚朝暮那个坚实的靠山,有些人的怨气则间接转移到了施祁这个空降兵的身上。 要知道,许多人当几年的练习生都不一定能顺利出道,更何况是是施祁这种从国外回来就直接入团的。 于是乎,施祁在公司的人际发展举步维艰,直到发生了被围殴事件,遭人排挤的现状赤果果地被搬上了台面。 施祁那个人总是唯唯诺诺的,看着也不像个惹是生非的人,这一点樊宝奕倒是很清楚。 他说施祁不论在哪里,都是那怂不拉几的样儿,说话声音都不超过30分贝。那天被打得胃出血也闷不吭声,灰溜溜一个人在床上挺尸,最后还是樊宝奕觉察出不对,这才慌忙将人送到了医院。 褚辞撇撇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可等他再次打开网络想要仔细地看一遍那个视频时,发现已经搜索不到了。 看来圣光的公关团队动作敏捷而决断,以强硬的手段遏止了这段视频的传播。可视频不见了,相关的截图还是无孔不入地侵袭到流动信息中。 这桩有关暴力的丑闻,终究给圣光带来了负面的影响。 与此同时,圣光大厦顶层。 飘渺的光线横跨过疏朗的天际射进落地窗,戚朝暮的手机一震,显示是秦芳菲的电话。 秦芳菲被铺天盖地的新闻和堵上家门的记者吵得心烦,于是一开口,语气罕见地有些急躁:“朝暮,施祁怎么说都是我弟弟,不能就这么姑息吧?” 戚朝暮温和地应了一声,将身子靠向椅背,“圣光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hot会暂停一切商业活动,犯错的人也会当场和你弟弟公开道歉。” 秦芳菲静默了两秒,轻微地叹了口气:“也都怪我,施祁的事是我考虑不周,就让他顶替了褚辞的位置。可是现在舆论压力那么大,粉丝的抵触情绪很高,我怕会影响圣光其他重要的行程。” 男人的眼底露出浓浓的意味,语调也像是浮在了半空中真假难辨起来:“芳菲,将来你终归会和我结婚,施祁自然也是我的弟弟。而且,我正打算在发布会上宣布我们的婚期,正好可以转移一下媒体的注意力。” “......这事,当然听你的。” 秦芳菲虽然只迟疑了一秒,但还是被戚朝暮敏锐地捕捉到了。 像是某种猜测得到了验证,男人挑了挑眉,敷衍地说了几句甜言蜜语就挂了电话。 紧接着,放在掌心的手机接二连三的震动了几下,戚朝暮点开,几张照片跃然出现。 照片地点:s市医院高级病房。 照片主人公:穿着病号服的施祁和穿着护士服的秦芳菲。 照片内容:昏暗的光线中,两个人在旁若无人地拥吻。 有一条清晰明确的思路在戚朝暮的头脑中形成:秦芳菲潜伏在自己身边多年,直到正式成为了自己公认的未婚妻。但从其反常的表现来看,这女人明显图得不是他的爱情。 虚情假意再完美,也会有破绽。秦芳菲百密一疏,也许只是亲密接触时一丁点的不情愿,让戚朝暮从很早之前就派人盯上了她。 而施祁的出现,让这一切合理通顺起来。她应该只是帮施祁办事,而施祁,才是那个试图扮猪吃老虎的背后蓄谋者。 这一次的暴力丑闻事件,应该只是这两人精心策划的第一步。 想到这里,戚朝暮拨出了一个电话:“我需要施祁的全部资料,不论是查得到的,还是查不到的。” 当晚,圣光娱乐就召开了短小精悍的发布会,平息众怒的陈词滥调寡淡无味,孕夫褚小辞裹着一身奶白色的睡衣,和元恺同学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机里的“道歉戏码”。 这场风波竟然以“圣光娱乐认错态度良好”这谜一样的娱乐版大标题,平淡无奇地揭了过去。 嗜睡的褚辞看了几眼就昏昏欲睡,意识正欲游离天外时,被小孩儿的拍醒了。 元恺两颗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睁得圆圆的,一脸义愤填膺地指着电视屏幕:“那个坏叔叔说,要和那个女人订婚!” 画面里,戚朝暮和秦芳菲并肩而立,两张异曲同工的笑脸异常刺眼。 褚辞的睡意“嗖”一声散了个干净,少年摩拳擦掌地撸起袖口,拉着元恺这个小保镖就要出门找某人算账:“丫的竟然来真的!看小爷我怀了包子好欺负吗?!” 第35章 总裁,乃的包子7 元恺虽然年纪不大,在紧急关头要比醋意正浓的褚辞清醒的多,小孩儿拽住褚辞的衣角,将他推回了卧室,小大人一样嘱咐道:“穿好衣服和袜子,别吓着小宝宝。” 褚辞揉了一把自己鸟窝一样乱哄哄的头发,收拾好自己和元小恺,这才准备拖家带口的上门“讨个说法”。 可一下楼,戚朝暮派来的两位保镖大哥手忙脚乱地从黑漆漆的车子中跑出来,其中一个手里还捧着一饭盒猪肉炖粉条。 褚辞:“……” 被饭香直扑头脸,少年礼貌地笑了下,问道:“二位才吃饭啊,这都快九点了,工作这么辛苦,戚朝暮给你们加班费吗?” 其中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憨厚地笑了,露出几颗明晃晃的大板牙:“职责所在,您要去哪啊,我们可以送你。” 褚辞想到那家伙白天还在大众面前承认了和秦芳菲的婚事将近,晚上就派人像是看犯人一样监视自己,愈发有种“被当成小三包养见不得光”的暴躁情绪。 少年扬手将几张百元大钞摔到两人脸上,怒道:“拿着钱滚蛋!跟你们老板说让他老实在家等我!” 说完自顾自转身就走,气呼呼地跺着脚向前走去,背影孩子气十足。 两个保镖正欲追上去,元恺神情严肃地拦住两人,稚嫩的童声却气势十足:“他生气了,你们有必要和内什么老板报备一下。还有,一会儿远远跟着就好,我会贴身保护他的。” 小孩儿说完,迈着小短腿疾步走到了褚辞的身边。徒留两人在原地面面相觑,神情既迷茫又挫败。 原本褚辞是打算叫个出租车直奔戚朝暮的别墅的,可等自己刚要坐进去时,肩膀上搭上来一只手,掺杂着酒臭的热气喷洒在褚辞的颈间。 “呦嗬,这不是褚辞嘛,您出门......还要坐出租啊?啧,真新鲜~” 搭话的男人正是喝得脸红脖子粗的越彬,那个一直看不惯褚辞是个空降兵的同事。 出租车司机一看摊上了几个难缠的醉鬼,忙不迭把车开走了。 越彬看着褚辞那张冷艳的小脸,僵硬的舌头不由自主地骂骂咧咧起来:“不就是一个爬上老板床上的小婊,装什么高岭之花?还想立牌坊怎么着?” 褚辞扫了一眼越彬身后几个蠢蠢欲动的醉鬼,懒得多费口舌,拉起元恺就准备往回走,保镖应该就快跟上来了。 谁知酒壮怂人胆,越彬已然开了个头,仗着自己兄弟多,一伸手将褚辞拽了回来,“砰”地一声推在了一辆停在路边的车身上。 后背一阵疼痛传来,但是考虑到宝宝的安全,褚辞没有剧烈地挣扎,只是用眼神示意元恺回去喊人。 元小恺面对几个醉鬼也不畏惧,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块废弃的广告牌狠狠砸上了越彬的后腰,趁着越彬吃痛的空当极为默契地明白了褚辞的意思,小身体一转就要偷偷溜走,谁知越彬龇牙咧嘴地反应过来,吼道:“小畜生,往哪跑?” 另外几个醉鬼摇摇晃晃地围过来,元恺停顿了一下就被越彬按住了小脑袋,气急败坏地往马路牙子上一磕! “住手!” 不远处飞奔过来几个人,戚朝暮的保镖轻松地将越彬几人双手背后按在了地上。 西装革履的颀长身影匆匆走来,同时出现的,还有戚朝暮本人。 褚辞没有闲暇去看别人,心急火燎地将元恺从地上扶起来,只见小孩儿的额头被磕破了一个口子,丝丝缕缕的鲜血已经流到了鼻梁上。 小孩儿疼得直拧眉毛,可仍旧怕褚辞担心,软软的声音安慰道:“我没事......就是看着吓人。” 褚辞的眼眶一酸,心疼地摸着小孩儿的后脑勺,“我们这就去医院啊,一会儿就不疼了,乖。” 戚朝暮神色复杂地缄默了一会儿,罕见地主动对着小孩儿伸出了手,声音缱绻着生涩的温柔:“来,我抱你。” 小孩儿被摔得有些懵,暂时忘记了和这个怪大叔的前仇旧怨,乖乖地将两条小胳膊伸直了。 男人抱着元恺站起来,沉声嘱咐道:“让这几个人好好醒醒酒,等我一会儿处理。” 【唔,戚boss被小孩儿感动了呦,治愈值:2分!】 褚辞和戚朝暮并排坐进后座,昏昏沉沉的元恺将小脑袋搭在男人的颈窝,悄然溢出的泪水打湿了睫毛,血迹斑斑的小脸泛着苍白。 他小心翼翼地用纸巾擦着元恺伤口附近的血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了包子的缘故,褚辞望着那个触目惊心的伤口就觉得胸口一阵阵闷痛。 戚朝暮转过头来,仿佛喝了墨水一般的阴沉脸色终于好转了些,“你有没有哪里难受?” 莫名的,褚辞一看见戚朝暮,孩子心性就会显露无疑。 这会功夫,他已经任性地将所有的过错都通通归结到了某人身上,心里的弹幕君已然在“砰砰砰”发着高射炮了! 若不是他突然宣布内什么婚期,和某女人当众虐狗,哪里会发生这一堆糟心事?! “没。” 少年冷冷地吐了一个字。 戚朝暮苦笑了一下,心里权衡现在不是解释的最佳时机,于是理智地选择扮演一个“不会说话只会办事”的大型忠犬,安静地闭上了嘴。 车子很快在一家医院门前停好,元小恺被医院的几位医生对待祖宗一样送进了治疗室,而褚辞也碍于戚boss不怒自威的强大压迫感,神色怏怏地作了个全身检查。 作孕检的时候,向来在各种场合如鱼得水的戚朝暮像是一块外形俊朗的木头,两眼呆呆地看着彩超上的图像。 医生轻柔地拿着仪器在褚辞的肚皮上游走,微笑着说道:“宝宝发育地很好,小家伙虽然个头有点小,但绝对是个漂亮健康的宝宝。” 褚辞满脸好奇与欣喜地望着屏幕,看着图像中的小胎儿已经分化出了圆滚滚的脑袋和短短的四肢,两颗黑色宝石一样的瞳孔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眼皮。 好萌,好q啊~ 他下意识去看了看戚朝暮的眼睛,想象着宝宝的眼睛会不会和男人一样,明亮的像是幽谷里的湖泊。 而我们的戚boss,第一次将“有了宝宝”这样一个模糊的概念理解到实处,竟然……真得有一个弱小而脆弱的生命在慢慢的长大。 而这是他和褚辞的宝宝,是他和褚辞,给了这个小家伙来到世上的机会。 下意识将目光由屏幕转移到少年的脸上,恰巧发觉褚辞正在用一种满怀憧憬的眼神注视着他,那里面纯粹而绵长的感情泛着星光,仿佛有魔力般深深烙印在了自己的心上。 这一刻,戚boss突然有点明白过来褚辞的坚持,理解了一点什么叫做感情的延续。 【阿欧,铭记值:2分!】 元小恺的额头上缝了五针,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一夜。 褚辞将小孩儿哄睡之后,绒绒的碎发上仿佛顶着一朵乌云,满身戾气地就要去找越彬那个王八蛋报仇。 戚朝暮伸出掌心揉了揉褚辞的头顶,几不可闻地笑道:“出气可以,不要把自己气坏了。” . 越彬几人被保镖关进了一间地下车库,在褚辞和戚朝暮到之前,已经被按在凉水里“清醒”了许久。 少年每次遇到这样“囚禁与被囚禁”这样的场景,褚辞身上属性为小恶魔的开关都会变着花样打开。 逼仄的空气中还是浮荡着未散的酒气,越彬看到褚辞后,脸上露出逞强的愤怒情绪来:“你不要太过分我告诉你,你这是非法jian禁!” 少年好整以暇地俯视着他,平缓的声音带着些嘲弄:“看来酒还没醒,拿一桶冰水来,把他给我按进去。” 保镖按着越彬的后脖领将人死死压进去,被骤然剥夺呼吸,越彬的四肢剧烈的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压抑痛苦的“呼噜”声。 直到越彬的手脚逐渐有气无力起来,褚辞才摆摆手,示意暂停。 褚辞轻而易举地抓着越彬的头发向上一拉,让那张狼狈不堪的脸与自己对视:“知道错了吗?” 越彬满脸被逼到绝境的屈辱和气急败坏,这一刻仍旧死不悔改地闭上眼睛,一个字不说。 【清新值:5分。哈哈哈哈哈哈。】 褚辞僵硬:“……” 靠,为什么是清新值??!不应该是暗黑值吗boss! 身后的戚朝暮走过来,脸上是还没褪干净的笑意。 他拉起少年的手,将水珠擦干净,像是怕如此大动干戈累着他的小宝贝,柔声说了句:“让我来。” 挫败的褚辞同学看着风度翩翩的戚boss为了自己不惜使用暴力,生生将越彬头上开了个和元恺一模一样的口子。 直到越彬几人心惊胆战地跪求饶命,黑化的boss才恢复成忠犬模样,长臂一伸搂住少年,将嘴唇亲密地贴上少年的耳际,笑道:“解气了没?” 第36章 总裁,乃的包子8 因为褚辞同学“招引意外”的体质越来越明显,戚朝暮在从车库出来后,就握着少年的双肩,以一种不容置疑的目光表达自己的立场:“明天,你们一起搬去我的别墅,乖乖地待在我身边,懂?” 褚辞看着终于有了点“准奶爸”味道的戚boss,欣慰地点点头,然后踮起脚尖,在男人唇边亲了一下。 唔,小爷赏你个吻吧~ 戚朝暮被少年主动撩拨了一下,眼里闪过转瞬即逝的讶然,仿佛小猫轻啄的触感令他食指大动。 于是,他也那么做了。 男人将褚辞牢牢禁锢在了怀中,像是捕捉到极其符合心意的猎物,狡黠一笑。 身后的保镖大哥一脸惊悚,仿佛被雷劈中般呆若木鸡。 自家boss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绝逼属于衣冠楚楚那类型的,当众按耐不住的情况,今天算是头一回。 虽然是深夜,但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褚辞羞红了一张脸,躲躲闪闪后仰的动作使他的颈部显得又细又白。 戚朝暮闷笑着亲了亲那微微颤动的喉结,继而又微叹了口气,像是有些懊恼自己的举动。 少年眼疾手快地脱离了掌控,小狐狸般得意洋洋地说:“唉,情难自控嘛,boss不必害羞,我懂的,懂得。” 戚朝暮垂下眼睛:“......” 第二天,英勇负伤的元小恺顺利出院了,褚辞替小孩儿请了假,两人被戚boss的保镖团郑重其事地接回了戚家别墅。 由此,这场情节跌宕起伏的“励志女主带球跑”大戏落下帷幕,开始了其(an)乐(chao)融(xiong)融(yong)的四口之家。 场景一: 清晨,戚朝暮抱着褚小辞从卧室走出来,男人将昏昏欲睡的少年放到洗漱台上,一边含着那两片娇嫩欲滴的唇瓣辗转亲吻,一边手掌不老实地伸进褚辞薄薄的睡衣下...... “哗啦啦——”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水声,戚朝暮低头一看,只见元小恺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耷拉着脑袋站在马桶前,海贼王的睡裤退到了腿弯处,露出个白馒头一样的小屁.股。 小孩儿半睁着眼睛,像是梦游般嘘嘘过后,还像模像样的抖了抖。一系列动作做完后,气定神闲地走了出去。 某boss的小兄弟瞬间软了:“......” 元小恺你干脆改名叫灭火器吧好吗? 场景二: 某日的午餐时间。 “新好老攻兼准奶爸”戚boss按照着营养师的建议,给褚辞准备着孕期食谱,孕夫褚辞被当成个国宝大熊猫一样供奉在落地窗前晒太阳,而元小恺是个好学的宝宝,沉浸一大堆二年级奥数题中难以自拔。 戚大厨将围裙取掉,微笑道:“开饭。” 一大一小两个人像是饿急眼的小狗崽子一样冲过来。 褚辞洗干净手后,咬着筷子眼珠乱转,面对琳琅满目的美味一时间难以抉择先吃哪个。 元小恺面对着戚朝暮的时候,总会表现出老成的样子来。 只见小孩儿客气地对戚朝暮说了声“谢谢”,这才从容不迫地从靠近手边的那一盘吃起。 褚辞怀了包子后,食欲大增,可是全身上下除了微微隆起的肚皮,仍旧纤细紧致的像一件精美绝伦的瓷器,这也就造成了戚boss情难自控的次数呈现直线上升。 少年再一次将自己不大的嘴巴塞得满满的,偶然抬头看见一脸不怀好意盯着自己的某人,咕哝着问:“你肿么不吃?” 戚朝暮似笑非笑地扬了扬眉,表面上矜贵优雅的“正人君子”缓缓靠近褚辞的耳畔,刻意压低的声音充斥着一股别致的臭不要脸:“吃你就够了。” 褚辞气恼地一巴掌将人挥开,不高兴道:“不许打扰我吃饭!” 男人看着那抹粉红像是潮水般蔓延上少年的耳垂,心满意足地准备上前见缝插针地搞个偷袭。 端坐在一旁的元小恺突然出声,脆生生地叫了声“戚大叔!” 戚朝暮僵了一下,迟疑地回过头来,有气无处发泄的面孔上笑容都有些扭曲了:“怎,么,了?” 小孩儿神色不变,指了指不远处说:“我想吃褚辞哥哥手边的松仁玉米。” 褚辞笑呵呵地将端着整盘子松仁玉米坐到了元小恺的身边,笑道:“喜欢就多吃一点,反正我和你戚叔不爱吃。” 戚叔?褚辞哥哥? 戚朝暮惊愕地看了一眼身边空荡荡的座位,差点喷出一口积余已久的老血。 元小恺在“褚辞争夺战”中取得了里程碑式的胜利,但小家伙荣辱不惊地含蓄一笑,抛出了对于某猥琐大叔的致命一击:“褚辞哥哥,今晚我想和你睡。” 吃得正香的褚辞温柔地点了点头,眼含宠溺地揉了揉小孩儿的头发。 戚boss:“......” 看到没有,活生生的例子啊,小孩儿根本没有表面那么纯良无害好吗? 于是乎,媳妇儿被个心机boy拐走了,孤枕难眠的戚boss在床上辗转反侧。 也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混沌的意识终于脱离了身体,却像是个孤魂野鬼般飘荡到了某个火光荡漾的山谷中。 黯淡的殷红花田里散发着空觉前后的异香,静谧的星辰犹如坠落人间的福音般驱逐着地面上的黑暗,恍惚间,有少年儿童的嬉闹声隐约传来。 一处即将燃尽的火堆旁,戚朝暮穿着一身素黑冲锋衣,熟门熟路地烧烤着一只清洗干净的野山鸡。 一个清瘦的男子从暗夜中走来,康南温纯的脸上尽是充满歉意的笑容:“等久了吧,抱歉,我刚才和村子里的族长商量了一下,他说明天就可以带我们去参观的民居,照片什么的就到手啦。” 戚朝暮点了点头,似乎并不在意男子的行程,只是将烤得外焦里嫩的山鸡肉切成小块儿,盛在小碗中递给了他。 康南勾唇一笑,清俊的脸上泛起薄红。 一阵清风扫过,眼前的火光骤然扬了起来,奔涌的火舌将眼前的情景轰然推翻,喧闹的童声与刀戟摩擦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戚朝暮茫然无助地转起身,身后传来康南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阿暮!快跑!快跑!” 腥红的红光下,一群笑闹的当地村民小孩儿手里拿着半米长的尖刀,毫无征兆地刺进了康南的后背! 浓重的血腥令戚朝暮难以呼吸,他看到一个男孩走过来,倨傲的目光冰冷的没有一丝杂质:“摄影师?嗬,世上最没用的职业!你们曝光了当地居民被毒枭胁迫种植罂粟的新闻后就消失不见,害得我们的父母全部被他们砍断了手脚!血都流干净了!你们现在竟然还敢来?!” 不等戚朝暮反应,下一秒又是康南的惨叫声,锋利的刀刃已经分毫不差地横劈在他的手腕上! 骨头的碎裂声和血管的爆破声令人毛骨悚然,戚朝暮从来没有这样软弱地祈求过什么,但如今,男人孤立无援的矗立在原地,滚烫的眼泪模糊了整个视线:“求你......放了他......” ...... 褚辞将元小恺哄睡了之后,就揣着砰砰直跳的“贼心”,偷偷摸摸地进了男人的卧室。 可一进来他就觉察出了不对劲。 戚朝暮侧身躺着,清冷的月色将他的脸色照得惨白。向来高傲的眉峰紧皱着,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小汗珠。 褚辞眼含担忧地叫了他一声,看男人没反应,于是又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脸颊。 紧闭地眼皮豁然睁开,戚朝暮浑身一颤,微微涣散的漆眸中尽是压抑许久的痛苦与慌乱。 少年将自己团成一个人形抱枕,蠕动着身体钻进了男人的怀抱。 素白的手指摩挲着男人冷汗涔涔的额头,“吧嗒”一口亲了亲男人凉凉的鼻尖,安抚道:“做噩梦啦?别怕别怕啊,有小爷我在呢~” 戚朝暮像是刚刚找回神智,大呼一口气就将少年圈进里怀里,近乎贪婪地闻着少年身上的牛奶馨香,声音闷闷地讲述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往事。 十年前戚朝暮刚刚大学毕业,就陪着自己的多年的好友——康南一起去了湄公河流域的芙沙岛。 康南所属的贸易公司和当地的政府达成了友好的协定,并且允许康南和其公司的团队到当地拍摄一部记录片,题材为橡胶产业的发展。 然而一行人到了芙沙岛后,却发现那里除了橡胶,还有大片的罂粟花田。 戚朝暮当时就是因为不放心康南一个人才一同前往,在看到过几次当地农民异样的眼光后,他发现了不对劲。 毒品无孔不入地流窜进社会,主要原因是它们有极为精密、变通程度高的运输渠道,而芙沙岛的橡胶厂,也许就是一个毒枭们暗中操作的据点。 这其中的利益有多大,毒枭们就有多疯狂。 戚朝暮当机立断通知所有人撤离。 就在一行人准备离开芙沙的前一晚,康南为了拍几张当地民居的图片,住到了一个小村落中。 小村子里全是十来岁甚至更小的孩子,他们忽闪着大眼睛,单纯无辜极了。 戚朝暮和康南放松了警惕,可却在当晚发生了变故。 原来,那些小孩子都是父母被毒枭重伤致死的孤儿,而年幼无知的他们一看到康南手里的摄像机,就变成了一个个嗜血冷酷的杀人犯。 他们只知道,不能让这里的毒品交易曝光了。 曝光了,他们自己也会像父母一样,被那些凶神恶煞的毒枭扒皮抽筋。 于是,他们残忍地杀害了康南。对于自己为了自身安全而毁掉他人生命,却从不觉得愧疚。 受了重伤的戚朝暮躲进了罂粟花田,直到两天后才被当地政府发现紧急送到医院。 这件事因为涉及到两个国家的人权,国内外都没有走漏一点风声,而那些当地小孩儿因为未成年,等来的不过是几年的牢狱之灾。 而从此,戚朝暮失去了暗恋许久的人,终日被噩梦缠身。 “那群孩子杀了康南,他们竟然对着康南的尸体,笑得那样天真无邪......” 男人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栗,血淋淋的画面仿佛腐蚀着自己的记忆中枢。 正是那幅画面,令他一度抵触甚至反感和小孩有过多的交集。 褚辞的心脏骤缩成一团,他安静地没有说话,像是个暖身小背心般将自己贴近男人的身体。 【治愈值:3分。】 生活中总有那么多难熬的路障,除非你亲自迈开腿,跨过去,否则别人的话终究是不痛不痒。 就在褚小辞勤勤恳恳地扮演着陪.睡的小背心时,自愈能力非凡的戚boss已经从噩梦后的失态中火速恢复了常态,清明的眼底蕴含着深沉的暖意。 少年保持着侧卧姿势有点久,于是小心翼翼地动了动,猛然间膝盖顶到了什么不明棒状物。 褚辞:“......” 上一秒还怀念旧情人,下一面就对着自己发情,这货真的不是禽兽吗? 男人笑着替褚辞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故意将自己下腹的衣摆铺得平平整整,直到那里出现一个极其夺人眼球的......小帐篷。 褚辞哭笑不得地看着男人的诡异举动,佯装自己眼睛瞎了,什么都看不到,慢吞吞地向床沿噌过去。 十秒,没动静。 半分种,仍旧没动静。 落荒而逃的褚辞心虚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某人气定神闲地平躺着,下身支着帐篷,竟然还在闭目养神! 看样子在回味余韵?什么余韵?欲.火焚身? 卧槽这是只什么妖孽? 少年只觉得自己的三观破了一个脸盘大的洞,犹豫半晌,磨磨蹭蹭地走了回去,吞吞吐吐道:“喂,躺着做什么?等着它......自己软吗?” 戚朝暮唇边勾出了得逞的笑容,既然小东西自己送上门来,自己就不需要客气了。 于是褚辞就看到男人“涵养颇深”的表象下愈发不要脸的本质:“那,你来帮我?” 褚辞捂脸:“......” 【诶嘛,少儿不宜!没事的就散了吧,拉灯了。】 少年弓起脚背踹了一下男人的小腿肚,在心里怒道:“你!也!走!开!” 第37章 总裁,乃的包子9 “boss,您真的真的......不用去上班的吗?宝宝的奶粉钱很贵的!” 天气进入爽朗的秋季,褚辞穿了一身毛绒绒的雪白睡衣躺在男人的腿上,惬意地翘着二郎腿,晃悠着套着毛绒绒袜子的脚丫。 更诡异的是不论是领口袖口还是裤脚,都吊着几颗小毛球。 若不是某人再三否认,褚辞一定以为这人是个毛绒控。 戚朝暮神色异常专注地用手摸着少年的肚皮,静默半晌,突然喃喃道:“咱家儿子怎么不动呢?” 褚辞乐了,孕期才刚刚到18周,就算要动,也不会过于频繁。 “所以呢,宝宝不动,你就不去上班了?” 只见男人认真地点点头,严肃地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戳:“教育要从胎教开始,胎动是我们父子互动的开始。”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个儿子?” 少年一边抿唇笑,一边把玩着自己领口的毛绒球。 还没等戚朝暮说出通篇的理论知识来,褚辞就觉得肚子里的宝宝似乎睡饱了,先是整个身体动了动,然后瞪着小脚丫,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戚朝暮感到掌心处动了一下,面积不打,程度很轻。 但那种奇妙而欣喜的触感悉悉索索蔓延开来,“有了宝宝”这个概念终于从彩超上的视觉冲击,进步到了切身体会地触觉冲击。 男人的嘴角愕然地半张着,心里悠然生出一种即将为人父的自豪感和使命感来。 褚辞津津有味地看着戚boss越来越丰富多彩的面部表情,冷不丁被突然俯身亲上来的男人吓了一跳。 充满虔诚和感恩的轻吻落在褚辞的唇上,少年听到戚朝暮轻轻地说道:“谢谢你宝贝,让我能拥有这一切。” 【铭记值:3分。】 【好烦哦,虐狗什么的,统爷我真的不太想看。】 【啊,对了,褚辞,你忘了你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小情儿吧,你还记得秦芳菲那个女人吧?人家可是公认的总裁未婚妻。】 【而且,你不问问你男人,一会儿要去见谁?】 褚辞:“......” 寂寞使一个万古单身狗变态,这原来是真的! 他虽然对于系统的挑拨离间不甚在意,但秦芳菲确实是一个有待解决的问题,而且还有许多分值要刷...... 戚boss终于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儿子的回应,两只深邃的眼睛闪现着熠熠光芒,兴冲冲地问道:“宝贝,刚刚的胎动,你具体给我描述一下。” 少年收起胡思乱想,惆怅地说道:“这怎么描述?就是伸伸胳膊啊,踢踢腿儿啊什么的,你还指望宝宝给你做一段广播体操啊~” “踢腿儿?”男人咧嘴笑了,表情竟然有些傻乎乎地说:“那就是儿子!书上说,踢来踢去的是儿子,而像小鱼儿一样游来游去,是女儿。” 褚辞:“......” 戚boss变成如今的“宝宝奴”,难道是自己的治愈*矫枉过正了? “宝宝奴”又抱着“宝宝妈”亲了又亲,直到少年不耐烦地抬脚踹他,这才将人抱到落地窗前安置妥当。 戚朝暮又亲自去做了一杯蔬果汁端过来,絮絮叨叨地重复道:“记得十点的时候,让白管家领着你去园子里转悠一圈,十一点的加餐厨房会做好拿给你,记住不许玩手机,不许看电视,辐射对你和宝宝都不好。然后......十二点半把手洗干净乖乖坐在餐桌边,等老公去接上元小恺,回来一起吃午餐,听明白了?” 想到自己刚被没收的ipad就一阵气闷,少年扁着嘴角,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诶呀小傻子,你就这么放他走啊?!我不是说了他一会儿要去见秦芳菲吗?】 老子不喜欢温馨日常向好吗。 老子喜欢看撕逼大戏呵呵呵。 褚辞冷静脸:“两个人相处呢,一是要对对方有信心,二是要给对方留一些空间。我觉得这事,他迟早会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宝宝你堕落了!你怎么越来越像一朵白莲花了?】 褚辞黑脸:“泥奏凯!” “嗡嗡——”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褚辞瞄了一眼四周,对戚朝暮忠心耿耿的“监视型人才”——白管家去楼上给自己拿外套去了,于是少年做贼一样摸到了自己的手机,闪身进了书房。 “诶卧槽,小辞辞,您老的电话终于接通了!” 听筒里传来樊宝怡谢天谢地的声音。 那货说的话,倒是一点也不假。 自从上了戚朝暮这条“表里相当不如一”的贼船,被某人美其名曰“安心养胎”,实则是被好吃好喝地禁足。 褚辞哀怨地叹了口气,“一言难尽,樊大宝童鞋找我何事?” 樊宝怡那边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像是下了好久的决心才说了出来:“小辞辞啊,我觉得boss的意志不太坚定啊,我刚才看到他和秦芳菲一家人从公司出去,秦爸乐得眼睛都要笑没了,boss跑前跑后的,活脱脱是一个新世纪好女婿标兵啊!” 果真,系统说得没错。戚朝暮那个家伙竟然不止是去见秦芳菲,还见了准岳父岳母。 “小辞辞,关于秦芳菲,boss就没有解释?没有解释连点掩饰都没有?” 褚辞的呼吸有些急促。 自从搬进戚家别墅,自己和元小恺毫无疑问享受到了最好的待遇,而从戚朝暮的表现上来看,他的心思确实花在了自己的身上。但褚辞转念一想到那个惨死在金三角的康南,若不是自己碰巧撞见做噩梦的戚朝暮,也许这件事自己永远也不会知道。 仿佛有许多事,戚朝暮对于康南的事以及秦芳菲的事,并不主动。 褚辞能够肯定的是这个男人爱他,但无法肯定的是,这个男人只爱他。 听到褚辞没有回音,樊宝怡那单细胞生物体竟然生出些歉疚来,“抱歉啊,你怀着包子已经够辛苦的了,我还给你添堵。” 褚辞勉为其难地笑了笑,迟疑道:“哪有......你今天有事吗?” 樊宝怡瞬间就领会了褚辞的意图,惊叫道:“小辞辞你是要去捉奸吗?啊,带上我带上我!” 褚小辞本打算偷偷摸摸地去听个墙角什么的,但一听这货打了鸡血一样的反应,顿时有些后悔了,赶忙想遮掩过去:“啊,我其实吧——” 樊宝怡这种人,对于自己无感的事,反应比老毛驴拉磨快不了多少,而一碰上感兴趣的,反应能力就谜之敏捷了:“少转移话题!是不是哥们?你怀着包子,有我在也有个帮手啊!放心老大,小的绝对服从命令,不恋战,拍下证据咱就撤!” 褚辞无奈半晌,终是同意了。 于是,分离多日未见的好盟友在樊宝怡的保姆车上见面了。 自从“暴力门”事件后,虽然公司的声明是暂时停止一切商业活动,可实际上和解散差不多。不过还好有宁大经纪人看这倒霉孩子有些可怜,于是请示过公司后,将樊宝怡推到了一个综艺节目“萌宠一家亲”当常驻嘉宾。 于是,红极一时的舞团hottwo成员,一个怀了包子,一个怀揣了一只......香猪? 褚辞跳脚:“我靠......你来就来呗,为毛带一只猪?它能帮你的颜值加分还是怎么着?” 小香猪哼哼唧唧,通过奋力扑腾地四个小蹄子来表达自己强烈的不满。 樊宝怡笑道:“这是我的金主,我的节目就靠它赚收视了。诶,你竟然这么顺利地逃出来了?” 褚辞嘴角抽了抽,干笑几声,指了指后面的黑车,“有人跟着,所以我觉得,我们的行动已经暴露了。” 樊宝怡翻了翻褚辞的手机,“既然boss没有联系你,那就是没暴露,走吧走吧,我都安排好了。” 根据系统那个“小人”的线报,樊宝怡已经将戚朝暮和秦芳菲一家人吃饭的隔间包了下来,为褚辞提供一个环境舒适的空间来”听墙角”。 隔壁传来秦父秦母满意的笑声,褚辞眼神一黯,冷着脸坐了下来。 戚朝暮:“我点了些芳菲爱吃的菜,您二老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 秦父:“哈哈,戚先生客气了,菲菲爱吃的,我们也爱吃。” ...... 戚朝暮:“有件事想跟您们商量一下,我们的婚事已定,我父母也因为这个事闹着要回国看看儿媳妇,今天您二老要么把日子定下来吧。” 坐在褚辞身边的樊宝怡忍无可忍地拍了拍小香猪的脑袋瓜,说了句:“上!” 只见小香猪像是一颗肉嘟嘟的炮弹般从隔断的缝隙中窜了出去,直直扑上了“谈婚论嫁”的餐桌。 秦芳菲原本就有些气闷地坐在自己的父母边,谁料突然跳出来一只横冲直撞的小香猪。 小家伙兴高采烈地踩翻了桌子上的美味佳肴,汤汤水水溅了秦芳菲一身。 褚辞:“......” 就知道不能樊宝怡这个怪物来! 戚朝暮仍旧处变不惊地微笑着,一边替秦芳菲擦着裙子,一边继续谈论婚事:“要不然咱们换个地方?我看二老对于我们的婚事——” 没等戚朝暮说完,秦芳菲像是忍耐到了极限般向后撤了一步,神色焦躁道:“不结婚!我不想结了!” 秦家父母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惶恐道:“瞎说什么呢你!这孩子,这个时候闹什么脾气?” 秦芳菲一直扮演着戚朝暮的未婚妻,现在像是爆发般爆出了实情:“爸妈,我不爱他,所以,我们的婚事取消!” 戚朝暮动了动手机,笑道:“那就这样吧,我同意秦女士的看法。有机会再见。” 说罢,男人转身走出门,将秦芳菲恍然大悟的愤怒表情扔在身后。 褚辞听得也有些懵,正打算将耳朵贴近隔板—— “你在做什么?” 戚朝暮掺杂着笑意的声音自耳边响起,褚辞吓了一跳,明亮的瞳孔里泛出些许慌乱来。 【暗黑值:3分。戚boss觉得你耍小心机的样子酥炸了。】 褚辞:“......” 男人将身体逼近莫名出神的褚辞,伸出手指摸了摸他的额头,皱起眉:“你发烧了?” 少年茫然:“啊?” 戚朝暮用杀伤力十足的眼神扫了面壁思过的樊宝怡一眼,直接将少年懒腰抱起。 褚辞蹬腿:“你你你干嘛?” 男人紧绷着下颌,冷冷地呵斥道:“闭嘴。” 小爷我还没有生你的气,你丫竟然敢凶我?! 于是乎,两个人各自生着各自的气,都没有说话。 褚辞一直别别扭扭地在男人的怀里蹭来蹭去,戚朝暮都要被他噌出火来了,于是只能警告道:“再噌把你扔下去。” 少年有点委屈,幽幽地说道:“痒得不行,boss,我好痒啊!” 戚朝暮:“......” 半小时后,私立医院。 褚辞坐在床边,百无聊赖地晃悠着双腿。 戚朝暮冷着脸坐在站在一边,看着褚辞脖子上和手臂上的小红斑点若有所思。 医生给出的结论就是:褚辞因为怀孕而体质变得敏感,于是对于今天的那只小香猪......过敏了。轻微的低烧,也是由于过敏而导致的。 褚辞耐不住寂寞开口了:“喂,你不是打算把樊宝怡那只猪烤了吃吧,医生都说了明天就会好,你一张棺材脸吓唬谁呢?” 戚朝暮叹了口气,坐到了褚辞的身边。 然后男人原原本本把他关于秦芳菲和施祁的猜测通通告诉了褚辞。 少年惊叹:“哇,没看粗来啊,秦芳菲和施祁竟然在医院制服y!” 戚朝暮:“......” 褚辞继续好奇:“你是说施祁曾经暗恋康南,康南去世后,他不惜牺牲自己的情人也要来祸害你?” 戚朝暮:“......施祁应该不喜欢秦芳菲。” 褚辞啧了一声,叹道:“芳菲姐姐好可怜哦。” 男人突然反应过来,伸出手捏住试图蒙混过去的鬼灵精:“少胡扯了,你倒是说说,今天为什么跟踪我?” 褚辞撇嘴,跟个屁踪,难道不是在您的默许下执行的吗? 见少年一脸不高兴,戚朝暮见好就收地替他顺了顺毛,握着少年的手放到了某个蠢蠢欲动的部位,哄道:“好了,少年,你男人我已经将最重要的交给了你,还嫌我不够坦诚吗?” 第38章 总裁,乃的包子10 日子就像是一只在草地上撒着欢儿的狗崽子,一溜烟儿就不见了。 褚辞肚子里的小包子已经七个月大。除了频繁的胎动,小家伙愈发展现着矫健的身手,经常不知疲倦地闹腾到半夜,踢的褚辞的肋骨生疼。 每每此时,戚朝暮都会满眼心疼地蹲在床边,要么是手足无措地轻吻着少年的鼻间,要么是一本正经地对着小包子训话:“不许闹了知道没有?快去睡觉!没看到妈妈很辛苦吗?” 褚辞虽然身体上受累,但心里总是暖洋洋的。 自从上次戚朝暮和秦芳菲一家人谈崩后,原本金童玉女的喜结良缘变成了一个无疾而终的未解之谜,双方都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戚朝暮这边是出于对女方的尊重,而秦芳菲那边,在沉寂了几个月后,冷不丁上演了一场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好戏。 10月7日 某娱乐周刊:#当红女星秦芳菲当众泪奔,疑似与圣光老总戚朝暮分道扬镳# 颜值就是命运:求求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秦芳菲辣么漂亮都要被甩?!!那我怎么办? 合久必分:人之常情何必见怪。 10月8日 某娱乐周刊:#独家曝光秦芳菲深夜买醉,深陷情伤难以自拔# 我需要一个帅哥的精子:傻女人,除非这男的不举,否则就没有靠谱的! 攻略辣个渣渣:别消沉啊大妹子,小三.反.击战打起来啊! 10月9日 某娱乐周刊:#818圣光老总的新欢——怀了baby的美少年# 插足者死全家:对于男小三利用孩子顺利上位的戏码,我给满分。 腐女乱炖:虽然比较萌戚boss是个基佬,但抛弃未婚妻这事做得未免太失节操,差评! 于是乎,舆论终于还是将锋芒指向了褚辞。 “小三”这个称呼太过刺眼,轻而易举地掀起了民愤。一时间圣光又迎来了继“暴力门”后的再一波“丑闻”。 看到自己的照片以坐上了火箭的速度被家喻户晓,褚辞倒是没什么反应。 清者自清,闲言碎语终究是抵制不住的。 戚朝暮防患于未然,他早已为这件预料之中的事做好了应对之策。在饭店那次,他故意刺激秦芳菲爆发说出实情,并用手机录了音。再加上之前从私家侦探手中获得的那几张秦芳菲和施祁的接吻照,在这次的恶意污蔑中,想要翻盘易如反掌。 之前是出于不想牵扯无辜的人到他和施祁的纠葛中,戚朝暮才对秦芳菲潜伏在自己身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胆敢将矛头对准褚辞,这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 当天清晨,戚朝暮就冷着脸出了门。 没一会儿又折了回来,俯身在褚辞嫩嫩的脸蛋上来了个结结实实的吻,又扫了一眼周日在家休息的元小恺,叮嘱道:“看好他,我两小时后回来。” 小孩儿竟抬眼正视他,声音也是乖巧的出奇:“......好。” 褚辞目送着男人走远,睡眼惺忪的眼睛半眯着。 因为昨天晚上小包子又不消停,早上又被乌泱泱的手机铃声吵醒,这会儿上下眼皮友好地握着手,身体上的疲惫悄然袭来。 “喝牛奶。” 元小恺勤快地给褚辞热了杯牛奶,轻轻叫了他一声。 褚辞虽然困,但还是很给小孩儿面子的。 “拿来吧。” 褚辞接过去,“咕嘟咕嘟”地一口气喝光了。 少年还未夸奖小孩儿几句,只见元小恺猝不及防地“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眼泪豆吧嗒吧嗒往下掉,哽咽着说:“对......对不起......” 褚辞心底一凉,只觉得身体发冷,四肢酸软,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坠入黑暗前,褚辞撕心裂肺地对着系统喊了一声:“如果你胆敢安排什么一尸两命的剧情!老子发誓要杀了你全家!” 【唔,别慌,别慌。】 “叮”——残存的意识彻底断开,命途多舛的褚小辞再一次地晕了过去。 三十多年良好的绅士品格令戚boss终究还是给秦芳菲打了一个电话。 “戚总,恭候多时。” 秦芳菲特有的懒散语调轻飘飘地传来,与其在大众面前呈现的“颓废苦情女”天差地别。 “我以为,你没有那么愚蠢。施祁能给你什么?” “无所谓,真的,我爱他,所以我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嗬,”戚朝暮轻笑,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手机后盖,“这是最后的警告,你——” 话还没说完,男人的眼睛倏然睁大,“啪”地挂掉了手机。 “回别墅!快点!” 戚朝暮几乎在听到秦芳菲的声音时就觉察出不对劲,几句话过后,他才猛然反应过来,秦芳菲是在拖延时间。 解释只有一个:秦芳菲知道戚朝暮的手中有她和施祁是一对情人的证据,他们的身边,有内鬼。 黑色的轿车风驰电掣地回到了别墅。 果不其然,别墅外的保镖都被药迷晕了,空荡荡的别墅客厅中,没有一个人。 戚朝暮高大的身形微微战栗着,惯常的八面玲珑心因为少年的失踪而慌乱起来。 安静到令人窒息的环境中突然响起很轻很轻的一声抽噎,男人的目光一凛,疾步走到餐桌底下,粗暴地将藏匿在里面元小恺拽了出来。 小孩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底超出年龄的成熟稳重早已被满眼的眼泪冲刷得干干净净,“对不起......对......不起” 戚朝暮的眼睛都红了,怒不可遏道:“我记得我说过吧,让你看好他!你就是这么对待他的?施祁给了你什么好处?” 元小恺恨不得给男人跪下,绝望地紧闭着眼睛,只是断断续续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门外急匆匆地跑进来几个人,戚朝暮嫌恶地看了一眼蜷缩在墙角的小孩儿,飞快地转身走了。 熟悉的场景再现,褚辞从陌生的环境中醒来的时候,只是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感受了身体上没有什么不适,高高悬起的内心也倏地放松了下来。 四周忽然暗了下来,许久不见的施祁悠然走出来,麦色的皮肤上五官很立体,卸掉伪装的眉宇间露出桀骜不驯的气质来。 男人将手一扬,响指“叭”地一响,不远处的屏幕亮起,兀自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听到熟悉的呼吸声,褚辞惊愕地抬头,只见视频中的男人竟然是戚朝暮。 从相貌上看虽然是他没错,但整个人的感觉完全和现在儒雅绅士的模样大相径庭。 镜头中的背景是在一个昏暗逼仄的空间,男人消瘦的两颊深深凹陷,深邃的眼底全是骇人的红血丝。 一阵悉悉索索的铁链声响起,镜头中出现了一排黑黝黝的身影。 随着戚朝暮的走进,镜头也跟着缓缓拉近。 猛然间,陡然出现的画面令褚辞的瞳孔骤然紧缩--- 那是六个皮肤棕黄,眼珠又黑又亮的异族小孩儿。 一种毛骨悚然的想法“嗖”地传递到脑神经,褚辞几乎断定,那是残杀康南的那几个芙沙岛的当地小孩儿。 镜头里的戚朝暮似乎神智不太清醒,身形摇晃着把玩着一把晃眼的尖刀,近乎癫狂的目光中冒着凌冽的杀气,沙哑地几乎变调的声音阴测测响起:“康南呢?” 六个小孩毫不畏惧地仰视着他,其中一个笑道:“被秃鹫吃干净了,哈哈哈,骨髓都被吸干净了!” 紧接着,镜头里发出重物碰撞的声音,异族小孩儿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再加上男人狰狞可怖的嘶吼声,窒息的气氛被杀戮和残忍蚕食鲸吞—— “砰——” 猛然一声巨响,屏幕中瞬间变成花白一片。 施祁的脸上露出邪气的笑容,他好笑地打量着少年煞白的脸色,嘲讽道:“真可怜,又是一个被那个杀人犯哄骗的无知少年啊~怎么样,没有想到吧?戚朝暮从罂粟田里被救起来后就变成了一个恶魔,他就是个整日靠着毒品过活的杀人魔!” 褚辞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但血腥的画面不停在脑海中闪现,喉咙处浸出苦涩,他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他确实没有想到,在那个残忍的事件之后,还有更残忍的事情发生。 戚朝暮在痛恨别人是杀人魔的同时,自己也成了一个嗜血的恶魔。 褚辞的胃里一阵痉挛,像是被强行喂进口鼻浓稠的鲜血般惹人作呕。 施祁“啧啧”两声,惋惜地拍了拍褚辞的脸蛋,然后直起身子掏出了手机:“喂,暮哥,好久不见啊。” 褚辞冷冷地看着施祁,尽量地大口呼吸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唔,你的小情儿好得很,我给你十分钟,出现在我面前。” 施祁挂了电话,好整以暇地看着褚辞。 少年单薄的肩膀靠着冰冷的墙面,曲起的双臂紧紧护着自己的肚子,漆黑的眼眸与施祁对视。 施祁笑嘻嘻道:“盯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是看上我了?也对,戚朝暮那种瘾君子确实不值得留恋。” 见褚辞没有反应,施祁大声地笑了,整张脸都扭曲起来:“还不死心?你以为,戚朝暮为什么喜欢你?我来给你看看康南的照片吧。” 一张单人照片呈现在褚辞的眼前---康南的脸,几乎和褚辞一模一样。 第11章 .04 【厉害了我的哥,替身梗诶!!!】 褚辞攥拳头:“照片的真假......” 【百分百纯真!】 褚辞闭了闭眼:“王八蛋......” 施祁满意地看着少年愈发青白的嘴唇,尽管褚辞的五官和康南长得相像,但由内而发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康南气质温润如水,骨子里仿佛到处都镌刻着“真善美”三个大字。而眼前的少年,尽管像女人一样大着肚子,但性格却冷静自持,气势强硬慑人,一双幽光流转的眼睛里不知在思忖着什么。 施祁迷乱地半眯着眼睛,将褚辞幻想成康南贪婪地嗅了嗅,又将嘴唇贴近褚辞白皙的耳垂,暧昧道:“信了吧,戚朝暮和康南从小一起长大,你觉得你在他心里的分量有多重?还不如跟我——” “老大!” 外面行色匆匆地走进来一个黑衣人,附在施祁的耳畔说了句什么。 施祁浓眉一扬,肆意地扯开嘴角笑道:“搜身,然后把贵客请进来。” 沉稳的脚步声有条不紊地响起,戚朝暮一身素黑,在锃亮的水泥地面上投下一道颀长而挺拔的身影。 男人焦灼的目光犹如两道激光射线般投在少年的脸上,见到褚辞除了神情冷漠外,并没有什么受到什么伤害,不动声色地轻呼了一口气,视线这才急转到施祁的身上。 “你要什么?” 戚朝暮穿透力极强的声音陡然响起,开门见山地打破了三个人之间诡异的静默。 “康南死了,而你这种人渣竟然找到了这么一个漂亮的替代品,说实话,我有点嫉妒。” 施祁语调轻浮,一步步走向屹然不动的戚朝暮。 听到这话,戚朝暮的身体倏地一僵,迟疑地眨了眨眼睛,悄然地将眼底昭然若揭的刺痛掩饰过去。 他在来的路上,就已经预料到自己黑暗的历史会被施祁从最具有恶意的角度赤.裸.裸地呈现在褚辞的面前。而看到少年冷冰冰的反应,他意识到自己曾经试图树立一个正常人的形象有多么可笑。 本来就是一个背负罪孽的人,凭什么得到幸福? 等男人那双眼睛再一次睁开时,冰冷无杂质的目光倏地射向正欲逼近施祁:“你觉得你可以阻止我吗?” 一旁的褚辞像是终于迎来了终究审判般如释重负,眼底登时结了一层寒冰:这丫特么承认了!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虐渣攻了是吧是吧是吧?!! 施祁戏谑道:“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小宝贝,还愿意跟你走吗?” 逮到机会的少年漫不经心地发话了,“施大帅哥,麻烦你让他滚。我跟你走。” 【看戏,不懂。】 褚辞:“......” 【但是我赌褚影帝又在作死了。顺便说一下,暗黑值:4分。】 褚辞:“......” 四周骤然响起隐约的警笛声,施祁收起刚才讥诮的嘴脸,握了握带有钢刺指虎的手,低吼道:“你他妈的竟然敢报警?!!!” 话音未落他上前猛跨一步,狠狠地一拳砸上戚朝暮的腹部。 “砰”地一声,刚才还斗志昂扬要虐渣的褚辞心头一跳,竟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宝贝儿,你现在不仅白莲花,还越来越有贱受的潜质了!统爷我的教导是不是有问题?之前的糖太甜了是吧?】 褚辞捶胸顿足:“我!才!没!有!” 戚朝暮毫不抵抗地挺直着脊背,紧握的双拳爆出一根根青筋,额上渐渐渗出细细的汗珠。一下比一下凶狠的拳头接二连三地砸在身上,男人紧咬的齿缝中却没有一丁点吃痛的声音。 少年草草地瞥了一眼戚朝暮,只见那人低垂着眼眸,渗出血丝的嘴角竟还勾出个诡异的笑容! 【男人啊,就是得一个巴掌一个甜枣,贱死。铭记值:4分!】 靠,这种时候铭记你姥姥啊! 这个自虐的神经病! 又慌里慌张地跑进来几个人,看样子应该是催促施祁赶紧转移。 褚辞从角落里站起啦,微笑着建议道:“施大帅哥,我愿意当你的人质哦,快走吧,出了人命可就不好了。” 施祁哼笑一声,一手揽过褚辞细瘦的脖颈:“小美人,你真是越来越对我的胃口了。” 少年的心脏砰砰直跳,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路过戚朝暮时,男人的眼神若有所指地向上看了一下,意思应该是将人引出地下室。 【诶嘛,假意投诚?你不是要虐戚boss吗?】 褚辞傲慢地翻白眼:“老攻不听话我要回家关上门亲自管教,哪里用得着施祁这个傻逼npc?” 【......】 我竟无言以对。 从地下室出来,看样子应该是一栋大楼的储备仓库。漆黑的楼道里摆满了废旧的纸箱,空气中也弥漫着潮湿发霉的怪味。 褚辞顺从地跟着施祁往出走,双手紧紧拽着施祁的衣襟。 辛苦怀了这么久的小包子还未出世,自己可不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赔了老攻又赔了包子。 大楼外的警笛声争分夺秒地惊叫着,褚辞心里纳闷,戚朝暮一定不会这么鲁莽,那报警的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参与者......秦芳菲? 警察的声音通过扩音喇叭铿锵有力地响起:“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请不要伤害人质,认罪伏法争取宽大处理!” 被几个人钳制的戚朝暮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秦芳菲冲动之下的报警不仅适时地吸引了施祁等人的注意力,也恰巧为自己人的行动提供了更加有力的方便。 “施祁,前面是空旷的一楼大厅,四面八方都是落地窗,你不想这么快暴露吧?” 戚朝暮的声音干涩异常,却仍是沉着有力。 施祁有些气急败坏地回头,冷笑道:“您这时候还为我考虑?骗鬼呢吧?” 男人的面孔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了褚辞的耳畔:“毕竟我的老婆孩子都在你手上,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出什么事。” “哦?”施祁走进戚朝暮,笑道:“那这样吧,你放我们走,我留你一条命,怎么样?” 戚朝暮面沉如水:“成交。我知道一条路,跟不跟我走,你看着办。” 大楼外的警笛声越来越迫近,警方已经在寻找着突破口了。 施祁停顿了片刻,阴沉着脸色下令道:“看紧他,如果他敢玩花样,立即杀了他。” “是!” 细碎的脚步声在黑暗中令人心惊肉跳,褚辞的脚步有些踉跄,腹部的小包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此刻紧张的气氛,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 “唔——” 眼看着一个虚掩的小门就在眼前,像是预料到了什么,褚辞闷哼一声猛地弯下了腰。 【吸引敌方注意力成功,与戚boss默契度十足。暗黑值已满!】 “嘭——” 与此同时,一声巨响破门而入。 戚朝暮故意带着施祁几人绕到了大楼的后方,埋伏在那里的人勘测到几人的靠近,就按照戚朝暮之前的指示,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冲了进来! 电光石火间,“砰砰砰”几声枪响,紧接着是乱哄哄的惨叫声和求饶声,黑压压的一群人身着劲装,训练有素地分散开将歹徒制服。 昏暗中褚辞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施祁狠狠地一推,毫无反击之力地软绵绵地向前扑去—— 熟悉而温热地气味扑面而来,褚辞被戚朝暮稳稳地接在了怀里,然而下一秒却又是“砰”一声枪响! 仿佛有血腥味传来,少年从男人宽厚的胸膛中悚然抬头,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其他的,双手在男人身上乱摸着,焦急道:“你中枪了?哪里受伤了?” 戚朝暮闷声笑了,苍白的脸上露出难以言喻的愧疚与怜惜:“别急,没有打中我。对不起宝贝,让你受这么大罪......” 施祁几人轻松地被俘获了,戚朝暮打横抱起褚辞,急匆匆地奔去了医院。 小包子仿佛迫不及待地要看看自己刚刚在枪战中逃生的爹娘,褚辞从差点摔倒后就觉得身体有些不太对,腹部开始一波接着一波的阵痛,更令他心慌地是仿佛有什么液体顺着裤腿流了下来。 褚辞也是头一回给人家生包子,此刻的情景让他整个人都吓傻了了,咸咸的眼泪汹涌地顺着眼角淌下来,一声声难以自制的闷哼从齿缝溢出。 “快点开车!让医院那边准备好!听到没有?” 戚朝暮的身体由于焦急而颤抖着,眼角和唇角的淤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少年紧咬着嘴唇,小猫一样“呜呜”地哭了两声之后,断断续续地破口大骂起来:“唔......你个王八蛋,小爷......小爷我拼了命给你......给你生包子,你......还对你的初恋念念不忘......呜呜呜......” 戚朝暮像是困兽般手足无措,只是一个劲儿地说着对不起,俯身将少年的眼泪轻柔地拂去。 车子箭一般开进了医院,褚辞被一票白衣天使们心急火燎地抬上了担架,戚朝暮则双目通红地跟着担架车小跑着,握着少年毫无血色的手喃喃地说道:“傻瓜,我是爱你的......你......难道真的没有发现吗?等你出来,我,我带你和宝宝——” “这位家属请在手术室外等候!” 还没等戚boss深情告白完,惨兮兮的褚小辞就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室门关上之前,他听到系统和戚朝暮的声音几乎如出一辙道:【治愈值:4分。】 不知过去了多久,刚刚脱离娘胎的小包子精神头很足,以气壮山河之势张开小嘴嚎哭了一嗓子,“哇呜呜啊——” 几乎被汗水浸透的褚辞被自家小包子吵醒了,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通体的皮肤红红,小脸皱皱巴巴,两只眼睛就是两条小细缝,蜷缩成一个小肉球出现在眼前。 褚辞:“......” 这是......什么鬼?我软软萌萌的小包子呢? 戚朝暮不知何时换了一身防菌服,战战兢兢地盯着少年的脸发呆。 一个慈眉善目的女医生将小肉球裹进小布包里,笑道:“早产儿,还不到五斤,需要在保温箱里待着。妈妈可以放心休息了。” 褚辞撇着嘴角,委委屈屈地扯了扯孩儿他爹的袖子,虚弱不堪地问道:“那小怪物......真是我生出来的?” 男人似乎比他还茫然,半晌才呆愣愣地点了点头。 褚辞眼睛里积蓄起泪花,咕咕哝哝说了句:“怎么那么丑啊,到底是随了谁了”然后就脑袋一偏,眼皮一垂,满脸忧愁地晕了过去。 第11章 .04 【宝贝,人生初体验肿么样?爽吗?】 褚辞气若游丝道:“......你可以试试。” 【哈哈,包子已掉落,宝宝要抓紧时间完成任务哦~进度如下: 暗黑值:5分 清新值:4分 铭记值:4分 治愈值:4分。】 褚辞基本不抱希望地说:“下个世界,能给我安排个强受吗?” 【哈哈哈哈,小宝贝,这是你的本质使然,不要怪我。】 褚辞:“......” 一阵布料的摩挲声悄然响起,紧接着便是缕缕和煦的晨光拂过脸颊。 倏地,一个干涩的不明柔软物正在小心翼翼地碰触着自己的唇瓣,有清浅的呼吸掠过自己的鼻尖—— 少年拧了拧眉,像是驱赶小飞虫般扬手扇呼了一下,只听一声“啪”一声脆响,褚辞幽幽睁开了眼睛,就看到鬼鬼祟祟搞偷袭的戚boss俯着身体,脸上的表情是罕见的尴尬。 “你醒了?” 戚朝暮星辰般的眸底染上微光,沉淀着一如既往的温柔。 少年嘟了嘟嘴巴,又傲娇起来,自以为冷酷无比地扫视了男人一样,哑声问道:“小怪物呢?” 听到小怪物这个称呼,戚朝暮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他揉了揉少年的头发,宠溺地笑道:“我看过书了,咱家儿子是因为早产才像个小猴子一样,等两个月后,五官再长开一些,就会变成个精雕玉琢的奶娃娃,会和你一样漂亮。” 褚辞心里有点愧疚。 自己这个当妈的和小包子的初次见面,就心直口快地嫌弃人家孩子丑,也不知道会不会给小家伙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啊...... 望着少年脸上的异色,戚朝暮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改口说道:“那个......长大了也没你好看。” 褚辞唇角一扬,“噗嗤”一乐,想到小包子心里就甜滋滋的。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起来,褚辞偏了偏头,刚想要撑起身体去拿,戚朝暮就俯下身按住了他的肩膀,自己则煞有介事地接起了电话。 褚辞:“......” 这是他的手机好吧?这人咋这么心安理得呢? 手机里传来一阵阵孩童的哭声,绕是戚朝暮故意避开褚辞走到了落地窗前,褚辞灵敏异常的的耳朵还是辨别出了那个哭腔不是别人,正是元小恺。 虽说元小恺在紧咬关头出卖了自己,但毕竟是八.九岁的孩子,摊上施祁那种亡命徒的逼迫威胁,只有乖乖投降。 更何况现在并没有出什么大事,褚辞心里还是惦记着那个小家伙。 “你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你成年前的资助不会断,但你已经失去了回在戚家的资格。” 戚朝暮周身笼罩着阴云,想到这次褚辞被绑架的意外还心有余悸,而这其中很大的原因就是这个令人防不胜防的小鬼头。 褚辞皱起眉,惨白着脸就要下地,“你别那么凶,把电话给我!” 男人听到动静猝然回头,直接挂了电话,疾走两步将褚辞又摁回枕头上,深沉的眼底目光如炬,声音里充斥着惶急和怒意:“瞎闹什么?他差点害死你!我不可能再让那孩子靠近你!” 少年本就积攒了一肚子的火,不论是对于戚朝暮的刻意隐瞒还是对于自己和康南长得很像这件事,当时只是因为小包子冲出来添乱而暂时搁置,现在看到戚朝暮对着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孩子大喊大叫,褚辞全身的血液横冲直撞上大脑,刹那间毫无征兆地爆发了:“你怎么好意思说他?我被绑架最大的原因还不是因为你吗?施祁不就是为了钳制你才抓我的吗?不应该再靠近我的人,应该是你吧?” 戚朝暮浑身一颤,气息明显不稳起来:“你......是这么认为的?” 康南的模样在褚辞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太阳穴跟随者心跳声“突突”直跳,汹涌的心酸和醋意令他口不择言起来:“是!难道你不就是看上了我这一张脸吗?磕了碰了你心疼是吧?就因为这一点,你就是伤害我最深的人,凭什么限制别人靠近我?” 剑拔弩张的气氛仿佛撕裂空间般赫然而出,戚朝暮听完少年这掏心掏肺的一番话,像是被人抽干了血液般僵立半晌,才面色凄惨地冷笑道:“是啊,这就是我。一个只会带给周围的人不幸的疯子,当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康南被杀死,而现在又差点害得你——” 眼见男人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积压在内心深处的苦涩浓浆正欲喷薄,可戚朝暮却突然像是失去电源的机器人一样静止不动了,徒留眼底渐渐积蓄起无尽的疲惫和悲伤。 语言,有时候是最没用的东西。 说出来又能怎样,放低姿态来祈求对方的怜悯吗? 戚朝暮做不到,他也不允许自己呈现出懦弱的一面来。 跪坐在病床上的褚辞因为情绪的起伏而双颊殷红,手背上的针头不知何时被扯掉,一颗颗小血珠正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男人用十秒钟时间将自己恢复常态,满眼疲惫地垂下眼,动了动僵硬的身体,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铭记值:5分。】 褚辞像是骤然恢复了理智,愣在原地:“......他生气了吗?” 【......没有,他只是在生自己的气而已。】 男人的背影孤寂而落寞,直到他转身往外走的那一刻,褚辞才看到男人后肩上的斑斑血迹。 发黑的血迹已经干涸,落在少年的眼里却异常刺目。 戚朝暮的肩膀被子弹划开了一个大口子,向来注重仪表的*oss就这么身形狼狈地守了他一整个昼夜。 不爱他吗? 褚辞冷静地扪心自问,竟然很快的有了答案。 也许男人对他最初的关注,是因为这张与康南相似的脸,但时间它是不会骗人的,相处的点滴有太多太多可以证明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吧嗒——” 一颗灼热的泪珠砸在褚辞的膝盖上,酸涩的感觉从心脏游走到泪腺。 一个圆脸的小护士匆匆走了进来,动作利落地将褚辞手背上的针头重新扎好,又将一个毛绒绒的小熊热水袋塞到了少年的手心。 不用问,这么幼稚蠢萌的图案,一看就知道是戚朝暮亲自挑选的。 小护士眉眼一弯,脸上尽是不敢表露的羡慕之情:“戚先生说他回家帮你拿一些换洗衣物,让你先好好休息,他很快就回来。” 褚辞的鼻头一酸,泪眼朦胧地皱起小脸:“护士,那个,戚先生身上的伤......重不重?” 听到这个,小护士“啧啧”两声,“处理过了,子弹虽然只是擦过去,但那伤口还是很严重的,本来医生要求输消炎药的,可是他不放心,说什么要等你醒来。” 看着褚辞呆呆的模样,小护士也是个精明人,瞬间将两人的事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我看戚先生的脸色很不好,你生一个宝宝,他可不比你轻松多少。两个人过日子嘛,好好沟通比什么都重要,感情在一切都在,哪有过不去的砍。” 褚辞笑着道了声谢,垂头丧气地躺倒回病床上。 【乳齿煽情的虐恋大戏,统爷我都看哭了。】 褚辞:“......” 在等戚朝暮的这段时间里,褚辞接到了樊宝怡的电话。 樊宝怡的周围都是各式各样的小动物的叫声,男孩大大咧咧的爽朗笑声响了起来:“呦呵,小辞辞你醒啦?昨儿个我去看你,你和你家小猴子睡得都跟小猪似的,哈哈哈哈,话说,你家小包子到底是随了谁啊,长得真丑。” 褚辞竖起眉毛嚷嚷:“我擦你丫说谁丑呢?再说我揍你啊!” 樊宝怡又阴阳怪气地笑了几声,这才正经起语气来:“我听宁一哥说了,你们这这这......拍电视剧呐?” 褚辞叹了口气:“......好像被我弄得更糟了。” “怎么了?你把他休了,还是他把你休了?” “被我气走了......” 樊宝怡又是串几乎把自己憋死的大笑,“气走了?哈哈,小辞辞,你牛逼!boss自从遇上你这么个小妖精,直接从闷骚职场大佬变成温柔宠溺攻了好吗?昨天看那架势,我还以为生包子的是他不是你,蓬头垢面了都!这点你放心,boss对你绝对是真的,我们这吃瓜群众眼睛可是雪亮的!” 听到这个褚辞的心里更愧疚了,敷衍了几句匆匆挂了电话。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褚辞眼睛一亮,可进来的确实手里捧着衣服的白管家。 “您还没休息吗?我刚才去看了小少爷,一个人玩脚丫呢,您不必操心,先生嘱咐我让您好好休息。” 白管家自幼就生活在戚家,戚家老爷子移民国外后,则一直尽心尽力地辅佐戚朝暮,直到将近五十岁也没个一儿半女,这下有了小少爷,心里自然欢喜得不得了。 褚辞含笑应了一下,接过衣物,踌躇了一下才问道:“戚......戚先生呢?” 白管家笑得有些勉强,眼神犹犹豫豫的。 褚辞有些着急,又追问了一遍。 白管家见遮掩不过去,只好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先生在隔壁病房,有些发热,医生刚刚给他挂上点滴。本来他嘱咐我不要惊扰您的......可——” 褚辞摆摆手,披上衣服就要下床,“没关系,他不会责怪你的,外面有保镖看着,您早点回去休息,我想......去看看他。” 白管家欣慰一笑,温声道:“先生他一个人在国内这么多年,八年前......康先生去世后,先生那段日子过得很糟糕,这段时间您陪在他身边的日子,先生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先生他是真的很喜欢您的。” 褚辞咬了下嘴唇,挪揄道:“您知道他有毒瘾这件事吗?” 白管家也是一怔,像是没有想到褚辞竟然知道这些,“先生他从芙沙岛,确实沾染上了毒瘾,可有一次他差点因为失控而伤害到一群无辜的小孩儿,那次之后,先生就采取最强硬的手段,逼迫自己戒了毒。” 褚辞瞪大眼睛,讶然道:“那群孩子没事?” “当时先生毒瘾发作,神智不清醒,等当地民警冲进去时,小孩子只是受了点轻伤。因为这件事,先生愧疚了很久。但这事说来蹊跷,从头到尾像是被人安排好的陷阱,就等着先生去跳。” 褚辞恍然,这应该是施祁的“杰作”。 白管家又随口说了些什么,褚辞没有听清。回想起刚才在病房里发生的一切,戚朝暮又冷又绝望的眼神,如有形般震荡着他的身心。 褚辞踩着戚朝暮从家里带来的毛绒拖鞋,蹑手蹑脚地进了隔壁病房。 单人病房中只开着一盏橘色的壁灯,戚朝暮已经换了一身舒适的家居服,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因为肩膀上的伤,男人只能侧着,姿势有些别扭地伸出一只手臂,冰冰凉凉的液体顺着输液管流进体内。 褚辞轻轻地在床边坐下,仔细地打量着男人的睡颜。 戚朝暮脸上的淤青还没有散尽,唇色很淡,因为发烧而紧拧着眉头,灼热的呼吸有些急促。 褚辞悄悄凑近了一些,怎么看都觉得戚朝暮的脸上有一种倔犟的委屈感,隐秘得令他心疼。 他出生以来,家庭幸福生长快乐,哪怕是摊上这么一个毫无用处的系统,也是一路被宠爱着,像戚朝暮这样的经历,他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煎熬。如果时光可以倒退,他希望戚朝暮用毒品麻痹着自己心里的愧疚时,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少年半跪在戚朝暮的身边,通红着眼眶,学着每一次男人偷吻自己的样子,将微微发颤的唇瓣贴上男人滚烫的额头。 然后很轻很轻地说了句:“对不起。” 【铭记值:5分。】 唔?把人亲醒了?明明没使劲好吗? 褚辞咻得红了一张脸,赶忙抬起头。 只是某人仍旧睡得正沉,只是嘴角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往上翘了那么一点点。 哼哼,还装! 观察入微的褚辞抱起双臂,居高临下地盯着某人愈发上翘的嘴角,哼道:“再不睁眼,我走了啊。” 戚朝暮实在没忍住,轻笑着睁开了眼睛,只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和褚辞一样通红,布满了红血丝。 “过来。”男人将输液的手臂抬高,拍了拍身边空出的位置。 少年红着脸,磨磨蹭蹭地挪了进去。 戚朝暮从背后拥抱着褚辞,将热乎乎的脸颊贴上褚辞的后颈,声音暗哑却温柔得一塌糊涂:“睡吧。” 第11章 .04 床头柜上的加湿器喋喋不休地吐着柔和的雾气,整间病房像是因为某个人的到来而变得温馨舒适起来。 并不宽敞的病床上,褚辞双手攥着,有些局促的放在胸前,心里默默嘀咕着:刚才自己的那声道歉,虽然已经摆明了自己的立场,但是会不会过于敷衍了事?毕竟这事说到底是自己不相信对方,等明天,再正式地道个歉好了。 少年屏气凝神地听着背后静谧的呼吸声,以每分钟十度的龟速转过身来,又像小动物一样将自己的头顶塞进男人的颈下,聆听着男人的心跳声,这才安心地睡了过去。 戚朝暮是真的累了,再加上药物里的催眠成分,这一觉一直睡到晌午。 等他睁开眼睛,本应该在自己怀里的少年正盘着腿坐在对面的床上,津津有味地吃着灌汤包。 樱色的嘴唇上还沾着亮晶晶的油花儿,鼓鼓的脸蛋儿有节奏地一起一伏。 阳光中的画面有些梦幻,男人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如果将昨天的自己比喻为掉进了冰窟窿,而此刻的自己,就像是在浓香可可里畅游,每根神经都在喜大普奔。 【清新值:5分。】 褚辞手中的动作一停,又急速将嘴里的咽干净,慌忙解释道:“那个,小米加红糖我都要喝吐了,灌汤包我只吃了一个......啊不,半个。” 戚朝暮坐起来,少年明明动了动唇,他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每个细胞都像是被喂了□□般叫嚣起来,驱使他将心爱的人禁锢在身下,警告他再也不许说什么要离开自己的话。 褚辞没有等到回应,狐疑地走近,以为戚朝暮又烧起来了,伸出摸了摸他的额头。 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 少年忧心忡忡地半跪在地上,双手撑着男人的膝盖,焦急道:“你怎么这么烫啊?刚刚明明好好的!” 戚朝暮低笑着将少年顺势扯到怀里,蹭了蹭少年的后脑勺:“陪我去洗澡吧。” 褚辞几乎瞬间就反应了过去,炸着毛红着脸就挣扎起来,瘪嘴道:“医生可说了,咱们俩都不适宜剧烈运动!” 戚朝暮被褚辞推了一下,闷闷地哼了一声,抱着肩膀露出吃痛的神色。 褚辞忙道:“你怎么样?很痛吗?” 男人幽怨地抬头,不满道:“我受伤了,没法洗。” 卖起萌来的大灰狼和郁闷的小白兔无声对峙半晌,小白兔生无可恋地冲着天花板翻了翻白眼,应了一声:“好。吧。” 于是乎—— 圆脸小护士拿着听诊器,幻想自己是只壁虎贴在墙壁上,听到了如下对话: 温文尔雅的攻音:“宝贝你的衣服湿了,要不要进来一起洗?” 绵羊受音:“我才不要.....你还要多久?我手指都要抽筋了!还有啊,你不许弄在我手上……” 断断续续的低哑攻音:“男人......太快可不好,宝贝你离我再近点.....” “噗通”“稀里哗啦”一阵水声。 炸毛受音:“你你你......你脱我裤子做什么?把手拿出来!!!” 温柔攻音:“我爱你......宝贝,真得爱你。” 暴躁受音开始喘息:“啊,嗯……爱个毛线球——” 猛然一片诡异的安静,紧接是小受绵软成一滩水的声音:“......我也爱你.....” 药剂室的门被敲响,小护士镇定自若地整理了一下仪容,用冷水狠狠拍了拍早已涨的通红的脸颊,悠然走了出去。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 雨雪初歇,天空疏朗通透,旖旎的柔光倾散而下,冬日里的车水马龙一派别致祥和。 柔光落在褚辞的头顶,在完成了“坐月子”这项艰苦卓绝的重任后,少年愈发精致漂亮,整个人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小雾莲般鲜嫩欲滴。 就此事,有了这么一段“挫败&心酸&某配角想领便当”的对话: 樊宝怡羡慕嫉妒恨:“坐月子可以另一个人脱胎换骨这句话真是不假,瞧瞧小辞辞那吹弹可破的皮肤,简直和他家小包子的屁.股一样嫩啊!” 宁一:“你的也很嫩。” 樊宝怡惊恐:“!!!卧槽你摸过老子屁.股?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我告诉你啊,你要负责!否则我哭给你看!” 宁一:“......我是说,我摸过你的脸以及他家小包子的屁.股。” 樊宝怡:“......” 于是乎again,在褚辞抱着小包子从医院回家的那天,樊宝怡就萎靡着一张妖孽脸,眼底写满了“求爱被拒,请抚慰”的主题思想。 “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的褚辞抱着自家小包子爱不释手,两只眼睛像是安装了磁铁般牢牢锁定在自己的怀里。 在褚辞看来,他觉得那个小巧的保温箱神奇得不得了,因为小包子在里面啃着手指头自嗨了半个多月,抱出来的时候作为亲娘的自己都快不敢认了。 曾经的小丑猴已经出落成一个白白胖胖的奶娃娃,肉嘟嘟的脸蛋像是两个小肉包,用手指一戳就“吧嗒吧嗒”流口水。而两只黑黝黝的大眼睛几乎和褚辞的一模一样,黑曜石一样闪耀着熠熠光芒,机灵得不得了。 戚朝暮原本安心做着专职司机,可自从樊宝怡那个小崽子死乞白咧地上了车,褚辞的注意力就80%在小包子身上,20%在樊宝怡的身上,孤单寂寞冷的自己默默计算过了,少年已经有一个小时没有看他一眼了。 于是戚boss给宁一打了一个电话,约好晚上来别墅里吃饭。 “褚辞哥哥——” 一进门,许久未见的元小恺蹦蹦跳跳地跑出来,手里扬着一只用红色卡纸制作的小风车。 小孩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笑道:“这是送给弟弟的,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褚辞眼含感激地望了戚朝暮一眼,让小包子在元小恺的脸蛋上留下了一个湿哒哒的亲亲,“自己哥哥送的礼物,我们小包子可喜欢了,是不是?” 佣人将大包小包的婴儿用品都归类放好,小包子被安安稳稳地放到了婴儿车里,瞪着两只大眼睛“咿咿呀呀”地和褚辞交流着感情。 樊宝怡有点无聊,也跟着来到婴儿车旁,看了几秒就手贱起来,“呦,小宝宝,你家小丁丁有点歪啊,哥哥帮你扶正好不好?” 还没等褚辞将这个祸害扔出去,孩儿他爹不干了,戚朝暮伸出手将自己儿子的小丁丁摆好,冷着脸说:“你去门口接一下宁一。” 果然,提到宁一,樊宝怡红着脸,骂骂咧咧几句走了。 像是被自己亲爹的手摸得有些舒服,小包子呆萌着脸,打了一个寒颤,软软的小丁丁兴奋地立了起来,一股热烘烘的清流喷洒而出—— 【治愈值:5分。恭喜任务完成哦~】 褚辞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包子就那么尿了戚朝暮一手,旋即笑得前仰后合。 这么多年的恐童症,被自家儿子新鲜的童子尿治了根。 世界真奇妙。 戚朝暮倒是镇静,手保持着没动,生怕吓到嘘嘘ing的小家伙。 小包子放水过后神清气爽,胡乱瞪着圆圆滚滚的小胖腿,“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晚餐仍旧是“新好奶爸”戚朝暮下厨,开餐不到两个小时,樊宝怡和宁一两人就喝得忘乎所以,面色潮红。 向来以稳准狠解决问题的戚朝暮将两人推进了一个大床客房,“咔哒”将房门锁好。又将小包子和元小恺哄睡着,这才浑身轻松地将小甜妻拥入怀中。 “下雪了,我们出去走走?” “好啊(*^◎^*)” 夜色朦胧,洋洋洒洒的雪花从天幕落下。 两人手牵手,纯白的雪花落在头顶,褚辞笑嘻嘻地指着戚朝暮:“戚老头!哈哈,我们是不是一路走到了白头啊?” 男人眸光亮如白昼,笑道:“是啊,一路走到白头。” . 【泥垢!下个世界再腻歪吧!末日篇之——节操碎碎平安之——夺妻大战之——三人游之——】 褚辞:“差不多得了啊,之之之之你个头。” 时空飞跃,除了习以为常的眩晕和疼痛外,这次多了一股混合着血腥气的恶臭。 褚辞再一次睁开眼睛,就看到漫山遍野的丧尸如洪水猛兽般侵袭而来,耳边是撕心裂肺的哭号,脚边是热腾腾的血块肉沫。 并没有医学院学生们良好的心理素质,褚辞嫌恶地偏过头,奔跑的双腿加快速度,想要熬过胃里的不适。 一个面目狰狞的丧尸脑袋上被戳了一个大洞,汤汤水水顺着暴突的眼球流淌下来,张牙舞爪地扑向不远处的一个身影——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占据这具身体,褚辞只感觉体内有股莫名的力量猛然爆发,极为英勇地挡在了那人的前面。 “噗——” 见义勇为的后果有些惨烈,褚辞黑着脸向下看去,只见丧尸的一只绿油油的鬼爪子如镰刀般砍进了自己的前胸,血花瞬间喷溅了半尺高。 自己上演了一出“美救英雄”,侥幸逃过一关的人却没什么反应,甚至都没有像狗血剧中声泪俱下地抱住他倾倒的身体。 褚辞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原主的执念这么强大,他舍命相救的人,一定就是我男人吧?” 【显然不是。】 褚辞失血过多,仰面朝天地在地上抽搐:“我的身份是......” 【哈哈宝贝,冷静点,你这次就是个贱受。】 褚辞两眼一闭,恨不得两腿一蹬。 第42章 掰弯那个精分医生1 浸透骨髓的血腥味久久不散,褚辞的意识回归身体,半身不遂地挪动了一下。 暗红色的装修有点复古宫廷风,古老的欧式吊灯莫名地罢着工。 褚辞伸手摸了摸自己漏风的胸口,湿哒哒,用手指捻了一下,有点黏,竟然没有人给他包扎。 虽然是末世的异能携带者,体质自然要比普通平民强悍,但等着伤口自动愈合总也耗费些时间,谁这么狠心这么干晾着自己? 【原主与你同名,是p市声名赫赫的大财团景家二少——景灏包养的......嗯......小白脸。】 【名声不好,不招人待见,你忍耐一下。又不会死。】 褚辞:“......” 【宝贝别急,你那楚楚动人的小菊花还是很干净的,原主虽然一直盲目地崇拜着景二少的风流不羁,但是预谋许久也没能爬上景灏的床。景灏一直将他当成个宠物,经常让他扮演小丑博取他的狐朋狗友一乐,原主本着“只要让我留在他的身边不论做什么他都愿意”的宗旨,日子还算甘之如饴。】 【嗯,渣攻贱受是标配嘛。】 就在褚辞差点为原主的“人至贱则无敌”气厥过去时,房门“砰”地一声巨响,有两个恨不得重叠的影子摔摔打打地跌了进来。 “二少.....唔,你轻点,啊——” 被压的那一个发出欲拒还迎的娇嗔,跌宕起伏的音色颇有驰骋风月之地十几载的韵味。 化身狼崽子一样生吞活剥着小情人的,正是原主拼了性命也要护他周全的景家二少。 男人胸腔中发出粗哑的喘息,蛮横地将人的裤子扯掉,还恶趣味地“啪啪”打了几下,“小美人,爽吗?嗯?” “爽,嗯嗯......啊,啊,只有二少的宝贝才能让我爽.....” 暧昧的响声自暗处响起,淫.靡的味道仿佛带着催吐的功效,丝丝缕缕地飘进了褚辞的鼻尖—— “呕——” 褚辞在两人现场羞耻y的兴头上,不合时宜地发出了一声干呕。 此举一是释放自己泛滥成灾的想吐之情,二是在不惹怒渣攻的前提下,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 之前因为失血过多而浑身发冷,褚辞便将自己裹成个粽子团在了床上。可此刻听着那两人翻云覆雨的“豪迈”架势,预计一时半会也停不了,万一在地毯上腻了,又折腾到床上来,万一两人调换姿势时,掀开被子发现了自己这个碍眼的小备胎...... 那可就不是煞风景这么简单的事了! 于是褚辞装作自己病入膏肓,神志不清地干呕起来。 “啪”一声,头顶的吊灯被打开,褚辞听到一阵烦躁异常的脚步声和悉悉索索的穿衣服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喂!褚辞!” 景灏被人无端搅了兴致,心情实在不太美好。 褚辞痛苦地眯起眼睛,装作半昏迷的样子一把抱住景灏的手臂,嘤嘤嘤地哭泣道:“你,你没事吧?你没事就好,就好......” 少年催人泪下地说完,两眼轻翻,晕过去了。 景灏皱着眉打量着面色惨白的少年,虽然还是自己最不喜欢的娘炮模样,可今天在p市边境的尸潮毕竟救了自己一命...... 作为景二少新走马上任的小情人向秋,抓住时机展现自己体贴善良的一面,建议道:“上来的时候,我看到大少在楼下看书,要不要让大少上来给他疗伤?” 景灏不屑地扫了褚辞一眼,嗤笑道:“就他?他怎么配得上让我哥给他治疗?你去跟我哥要一些伤药来,随便抹抹,别死就行。” 向秋是个逛惯了欢场的,对于褚辞这样凄凄惨惨戚戚的下场见怪不怪。 他细长的凤眸弯成两只新月,乖巧地应道:“是。” 褚辞一本正经地装着死,心里炸开锅的暴躁几乎将他这个人吞噬:这特么是什么玩意儿?小爷我刚刚飙演技无非是怕你真就这么置之不理了,得瑟你妈蛋啊找虐! 沉稳的皮鞋踩踏木地板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传说中的景家大少出现了。 “景灏,你又瞎折腾什么?” 悦耳的男低音自不远处响起,褚辞浑身的肌肉一紧,心里“boom”一声乐开了花。 这是我男人的声音! 【景家大少——景峥,是景家老爷子与第一任妻子徐白鹭的长子,是p市异能者基地的领头人,ss级冰系异能者,同时兼备超高的治愈能力,是基地医院的院长。还有一点,也是极其重要的一点......他是个直男。】 褚辞一头黑线:“......” “大哥。这是褚家的......小儿子,褚辞。” 景灏的声音明显与刚才的飞扬跋扈不同,可以听得出他对这个大哥的敬重,甚至是有一点点害怕。 褚辞的心脏“砰砰”直跳,生怕自己这点拙略的小把戏被这个听起来牛逼哄哄的大人物一眼看穿。 景峥柔和一笑,像是已经习惯了自己弟弟爱闯祸的性子,状似随意地问道:“我听说,今天是他替你挡了一下?” 男人一边说话,一边用异能给褚辞治疗。 景灏烦躁地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向秋,不耐烦地摆摆手让他赶紧滚蛋,同时老实地坐在沙发上,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 褚家曾是a市的家产殷实的财团家族,只是在末日初期的一场财团内斗中站错了位置,被a市如今的龙头白家势力一举并购,掌握褚家命脉的货运公司被吞并,在“抵抗丧尸联合会”里的股份也被折合成在末世里最没用的钱币。 褚家的霉运像是碰倒了塔罗牌一样接踵而至,褚家大儿子褚楚感染了丧尸病毒,被白家掌权人白逸铭制成了人体标本。唯独剩下褚辞这么一个老幺,可谁让褚辞被景家二少迷了心窍,吃喝玩乐,不学无术,终于,褚家二老双双自尽,褚家由此败落。 褚辞:“哇,原主当贱受当得家破人亡还不死心!” 莫名的,褚辞对于原主的身体掌控力一直忽上忽下,此刻将原主脑袋里的记忆过了一遍,眼睛竟然情不自禁酸涩起来。 看来,原主对于这个大写的be结局还是有点愧疚之心的。 倏地,温热的触感拂过眼角,褚辞反应了一下,发觉是景峥的手指! 原主心底的痛楚如过眼云烟般被褚辞的雀跃感取而代之,这是新世界里两个人第一次肢体接触诶! 【……】 迷弟又是什么鬼?! 不愧为超高治愈系异能的拥有者,褚辞只觉得伤口正在以光速愈合,与此同时身体内部似有热能聚集,炙烤的感觉愈发强烈。 景峥对于景灏的反应一笑置之,静默了一会儿说道:“他的伤口不容易愈合,是因为他的异能要觉醒了,火系。” 说到这个,景灏只觉得憋闷。 景灏和褚辞本是同龄,丧尸病毒爆发后,人类渐渐开启了异能,而当家族里的测验石检测异能时,贵族家族的孩子或多或少都具有异能,唯独自己,体内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自此之后,向来好胜心强的景灏性格大变,几乎是“破罐子破摔”地成为了纨绔子弟中的战斗机,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 而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娘炮褚辞竟然拥有火系异能,于是又增添了一条景灏反感褚辞的原因。 “哦。” 景灏闷闷的应了他哥一声,铁青着脸不说话了。 褚辞深知自己该醒来了,于是“哼哼唧唧”了几下,装出睡眼惺忪的样子,茫然地看着面容俊毅的景峥。 毕竟是初次见面,少年害羞地眨眨眼,吞吞吐吐地说了声:“谢谢景大少。” 景峥浅浅一笑,彬彬有礼地说:“今天谢谢你救了景灏,以后有什么困难,景家自会竭尽全力。” 耳边传来景灏不屑一顾的轻哼,褚辞看都没看那家伙一眼,笑意盈盈地回礼。 夜色渐浓,景峥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像是赶时间一样,和景灏随口说了几句基地的粮食转运的相关事宜,步履飞快地走了。 褚辞活动着自己僵硬的肩膀,问道:“喂,你哥去哪里了?” 景灏没回答,用一种充满鄙夷和厌恶的眼神俯视着他,戏谑道:“这是你能问的吗?你不要以为救了我一次脸上就贴了金,该去哪滚哪去,看得我心烦。” 鼻孔长在头顶的景二少起身欲走,临到门口突然转过身来,像是嘱咐下人一样对褚辞说:“走之前,把这里打扫干净。” 卧槽,真不知道原主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褚辞抢先一步迈出了房门,冷冷一笑:“爱谁谁,小爷是你能使唤的吗?” 显然褚辞的高冷反应和原主的贱受属性发生了巨大的ooc,景灏愕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模样:“呦呵,睡了一觉转型了?不过我好心奉劝你哦,你不要妄想——” 话没说完,褚辞伸出一根细白如葱的手指贴上了景灏的嘴唇,棕红色的眼球像是琉璃石一样透亮:“我再也不妄想了,景二少您大可放心。” 然后将瞠目结舌的景二少留在原地,轻飘飘地走远了。 【暗黑值:1分。】 褚辞讶然:“我靠,景峥没走?难不成他有恋弟情结?” 【唔,佛曰不可说。】 褚辞懒得和系统交流古今文化,自顾自一个人溜达出了景家大宅。 其实他对于末世的了解并不多,甚至连丧尸类游戏他都没有玩过。可景峥说他体内的火系异能就要觉醒,让他觉得有些兴奋。 打丧尸神马的,听起来就很酷炫( ̄ ̄) 根据系统提示,他现在身处p市的基地,而之前他和景灏同时出现在p市的边缘地带到底是为了什么,系统则又开始废话连篇地开始东拉西扯,于是褚辞打算自己去一探究竟。 黑压压的天空中,只剩下一圈银色光圈的月亮苟延残喘地发出惨白的光芒,一群嗜血的乌鸦隐匿在变异植物的茂密叶片中,虎视眈眈地窥探着猎物的走进。 褚辞从景家找了一把锋利无比的砍刀握在手中,此刻只凭借着系统那句“你又不会死”壮胆,一路走到了p市的边缘树林。 印象中骤然爆发尸潮的地点,应该是在一处缓和的山坡。 死寂般的幽林中隐约传来一阵阵啼哭和哀嚎,褚辞颤颤巍巍地拨开长满针刺的灌木丛,轻手轻脚地走进,下一秒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山坡的尽头,是一个用超强混合型金属堆砌起来的巨大圆形露天斗兽场,从高处可以看到身着制服的雇佣兵团,而中间的空地摆着一个硕大的擂台。 擂台上,是几只额头上刻有腥红印记的丧尸正在围攻一个抱头鼠窜的未成年! 那未成年的胳膊被扯掉了一只,鲜血淋漓的脸上是惊恐到极致的表情。 斗兽场四周是人头攒动的观众席,他们看得眉开眼笑,连连拍手称赞。 看来原主是跟随景灏这帮富家子弟去看“大战丧尸”的表演,才因为突发意外碰上尸潮。 【友好提示哦,他们是在激发那个未成年的异能。】 褚辞“啧啧”两声,叹道:“好血腥!不过,那个家伙的表现好怂啊哈哈哈” 【哦,是吗?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褚辞:“……” 头顶一阵风暴袭来,飞沙走石间化作一只狰狞的魔爪,刹那间将他粗暴地卷到了斗兽场的空地中。 一个身着白色燕尾服的窈窕男人款款走来,男女莫辩的五官嵌在肤白胜雪的脸上,一双睥睨凡尘的杏目上扬,满意地笑道:“褚家的老幺,一颗潜力非凡的火种。” 这人正是a市的第一异能者白逸铭,也是迫害原主一家的罪魁祸首。 【清新值:1分。】 褚辞骇然抬头:“!!!???” 第43章 掰弯那个精分医生1 耳边是几个锁在铁质牢笼里的丧尸如饥似渴地啸叫声,褚辞弱柳扶风般跌坐在地,呈现惊呆状。 他一时没有明白系统的得分从和而来,难不成……这个白逸铭是景峥假扮的? 褚辞:“系统君,我需要你的帮助。” 【白逸铭,a市基地的ss级风系异能者,生性残暴,黑历史中有冰恋情结……尤为喜欢在正常人在被丧尸啃咬蜕变的过程中……内个啥,被压的倒霉蛋一边承受着异变的痛苦,一边还要被这个丧心病狂的变态霸王硬上弓,白逸铭高.潮的那一刻,就是那倒霉蛋的死期。】 【宝贝,好运哦~】 褚辞:“……” 白逸铭迈着笔直的长腿走近,目光傲慢地打量着孱弱的少年。 他之前听说过褚家的小儿子,乏味可陈的生活轨迹寡淡得像是一瓢白开水,从小就是个胸无大志只会围着个男人转的废物点心。 若不是那小怂包被检测出有火系异能,这招惹人想入非非的美艳皮囊若是制成一只不腐不化的提线木偶,倒是更具有欣赏价值。 男人垂下眼皮,似乎很惋惜似的叹了口气,笑道:“怎么?要我扶你起来吗?” 褚辞狐疑得转悠着眼珠,权衡着眼下的困境。 铁骨铮铮宁死不屈? 毕竟自己的异能还未开发,逞强自然不会有好果子吃。他又猛然回想起刚才清新值加了一分,难道这个比女人还像个天仙一样的男人……好自己这一口? 少年心里苦笑一声,在丢掉颜面和被丧尸咬两个选择中,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前者。 【……】 原主的影响似乎有多大啊。 褚辞冲着白逸铭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甜美笑容,如果可以实现,他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块可口的点心打包奉上:“那个,白先生,不知您打算如何发落我啊?” 白逸铭纤细的手指将自己凌乱的长发向后拂去,下一秒曲起手指凝集出一股漩涡将褚辞直接扔到了擂台边,“我要检验一下,你是否真如外人所说那么一无是处。” 斗兽场上四周的欢呼和口哨声迎来了当晚的第一波高峰,只见擂台上有个身材瘦长的青年成功地激发出了自身的异能,虽然级别不算高,但也足以将威胁自己生命的丧尸拧断头颅。 冒着热气的污血溅到了褚辞雪白的裤管上,耳边是白逸铭咄咄逼人的妖异声线:“如果你选择放弃,那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呼啸的风声将斗兽场上的鼎沸人声湮灭,原本属于原主体内的斗志被悄然激发,褚辞悄悄地撇了撇嘴,深呼吸调整着兀自涌动的气息,从擂台边挑选了一件顺手的武器,站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砰——”地一声巨响,几只身强力壮的丧尸像是喝了二两白酒般晃悠着走来,褚辞怀抱着“刀比黄花瘦”的武器,硬着头皮迎难而上!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体质当真骨骼清奇,褚辞觉得自己比之前动作敏捷了不少,就连后撤躬身的速度和主动出击的准头都进步了一大截。 单薄的少年越战越勇,脚下的动作越来越快,手上的力度越来越狠,不出十分钟,三只三级丧尸已经被褚辞放倒了一只。 白逸铭的眼底积蓄起笑意,身旁的护卫走过来询问要不要再放出几只丧尸,男人的薄唇轻抿,沉声下令道:“把pg—560型病毒给那两只丧尸注射。” 护卫面露难色,踌躇道:“少主,三级丧尸再升级的话,升级的病毒会在几微秒间扩散......怕是很不好控制啊......” 白逸铭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慑人的压迫感令那个护卫再也无法多说一个字。 擂台上的褚辞愈发得心应手起来,而周围的观众席也因为一方占据了明显的优势而意兴阑珊。 两枚极细的针头“咻咻”地射进丧尸的脖颈处,与此同时,那两个不知不觉间升级的丧尸面部生出溃烂的墨色肌肉,胳膊和大腿都诡异地粗了一圈,增长了一倍的獠牙压在嘴唇上,“呜呜啊啊”地武力值暴增! 褚辞谨慎地退了一步,咬着牙再度出击。 一个回合下来,褚辞明显感到了压力,每一次发力都驱使体内的热能更上一层楼,眼前的两只丧尸骤然爆发,少年奋力一跳,堪堪躲过,可黝黑的长指甲却在褚辞的脸颊上划出一道血痕—— “够了——” 熟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伴随着凉飕飕的寒意,景峥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角斗场。 褚辞歪倒的身体恰巧落到景峥的怀中,那两只不知死活的丧尸被一排锋利的冰锥钉在了原地。 【清新值:2分。】 褚辞弯着眼睛,笑得像个怀春的少女:“我奏知道是景峥嘛,嘻嘻,直男?才有鬼。” 【......】 这孩子要完。 a市的雇佣兵看到外人擅自闯擂台,蓄势待发地齐齐围了上来。 白逸铭含笑摆手,对着景峥的态度倒也算客气:“景少爷,我想a市基地和p市基地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你这是要抢人?” 景峥将褚辞放开,一丝不苟的微笑挂在唇边,成熟稳重的强大气场令四周噤若寒蝉,“褚辞是p市的人,当然是归我来管。” 看到景峥毫不松懈的态度,白逸铭玩味地勾起嘴角,想不到这么一个小白脸,连景灏那个花花公子哥都看不上,景峥这个当家的竟然这么看重。 不给谁的面子都可以,唯独不能不给景家大少的面子。 时值末世,除了用来修炼的丧尸晶核,最珍贵的要数纯净的水源和食物,而p市的净水系统和粮食种植都名列前茅,a市每个月都要花费大量的财力购进生活资源。 白逸铭虽然不是什么体察民情的“明君”,却也是个顾大局的聪明人。于是他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安排景峥和褚辞安全离开a市。 褚辞没有理会两人之间暗潮汹涌,专心致志地盯着景峥看。 男人的相貌和前几世有六七分相像,紧抿的唇角和柔中带刚的眼色更是一模一样。 既然没有询问褚辞为什么会跑到角斗场,也没有解释他自己为什么出现在那里,就好像真的只是路见不平而已。 褚辞抿了抿唇,将自己血淋淋的胳膊伸到男人眼前:“景医生,我的伤口好痛啊。” 景峥从深思中回过神来,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你的异能就要觉醒了,身体会有些不适,这些日子不适宜乱跑。” 平淡的口气带着医者特有的严肃锐利,景峥用异能给褚辞疗伤时,还顺手在少年不羁的炸毛上撸了一把。 褚辞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过来刚才那个笑容为什么奇怪了。 如果要给那个微笑添加一个形容词的话,就是……慈眉善目! 是长辈对于小辈的宽容和温和,不掺杂一丢丢的非分之想! 少年一腔澎湃的热忱被景医生一个慈祥的微笑浇了个透心凉,整个人犹如融化的冰淇淋,萎了。 第44章 掰弯那个精分医生1 【我早就说过,他是个直男。】 内心犹如有千万只人猿泰山呼啸而过,褚辞浑身僵硬,手脚冰凉,直愣愣地盯着“我记得你你却忘记了我”的前世情人,干涩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粗哑的“卧槽......” 身边的小孩儿好端端地张口骂人,景峥哭笑不得地回望他,想要作为一个长辈教导两句,可张了张嘴却苦于没有立场,只好无奈地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大人不记小人过”地宽容一笑。 这个微笑好死不死地又落到少年的眼里,杀伤力丝毫不比上一个弱。 褚辞幽怨地将头转向车外,一只缺乏眼头见识的丧尸疯狗般追在车窗边,豁了口子的血盆大口嘀嗒着浓稠的口水,辣眼睛的模样讨打极了。 也怪这只丧尸倒霉,褚辞理所应当地将怨气转移到他身上,体内熊熊燃起的火苗登时团出一个火球,隔着车窗玻璃“轰”地一声袭上那只丧尸的脑袋瓜。 显而易见,褚辞的火系异能已经正式地开始觉醒了。 景医生猜不透当下青少年的思想世界,可想到这个可怜小孩儿一贯被景灏欺负,犹豫了一下还是简洁地表扬了一句:“运用地不错。” 不知被谁惹得不高兴的少年连眼皮都懒得抬,闷闷地答了声:“哦。” 轿车平稳地行驶着,就快要到景家的庭院时,景峥这才想起车上还有个人。于是他看着缩在车门边的少年一眼,客气地问道:“你现在住在哪里?” 褚辞想到原主那凄惨地可以出演苦情剧的家族败落,倏地红了眼眶,语气既倔强又透着丝可怜:“随便找个地方将我放下就好,反正我也没有地方可去。” 景峥一顿,不动声色地仔细打量起少年来。 少年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希望景家可以收留他。 这事若是放到几天前,景峥是没有丝毫的顾虑的。然而近来他却发现了这个孩子的转变。虽然景峥和景灏非同父同母,但景峥自诩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大哥,甚至于景灏如今的顽劣任性,有一大部分是景峥的放纵溺爱造成的。所以,对于景灏身边的人,景峥都会多多少少留意。从前,褚辞的眼睛永远是跟着景灏的,整个人恨不得变成一块膏药贴在景灏的身上。 而如今,那双红棕色的眼眸总是似有若无地在自己的脸上扫过。 景峥虽然不是gay,但却深受景灏的影响。对于这方面,但不至于过于迟钝。 多年的谨慎行事促使他形成了特有的防备警觉系统,而改变,往往是事端的开始。 【阿欧~治愈值:1分。】 褚辞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是治愈值?哦,对了,话说我家景医生到底有什么毛病?” 【景峥是严重的分裂型人格。治愈值的体现是......他现下的人格和另一个人格发生了短暂的重合。】 闭塞而混沌的大脑猛然间醍醐灌顶,褚辞瞬间明白了这个末日世界的诡异加分到底是怎么回事。照这么说,褚辞分别和景灏白逸铭相处时发生的加分情况,根本就是因为他们都是景峥的精分体?! 少年毛骨悚然地观察着景峥充满审视的目光,隐约间觉得那眼神和白逸铭鬼魅般的眼神有些相似。 就在刚才,景峥和白逸铭发生了重合吗? 褚辞惊出一身鸡皮疙瘩,眼神闪烁着咽了咽口水,试图打消景峥的顾虑:“景大少,不论曾经我给你留下了怎样的印象,我都希望您从今天开始重新认识我。另外——” 既然已经被景峥怀疑目的不纯了,少年干脆肆无忌惮起来,冲着某白衣天使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笑道:“我保证,不给你们带来麻烦。” 景峥看着少年晶晶亮的眼神,觉得有些尴尬。明明就是个心事都写在脸上的孩子,似乎是自己过于敏感和小题大做了。 男人极其罕见地露出尴尬的神色,笑道:“啊,你就留在景家吧,和景灏好好相处。” 褚辞:“......” 是是是,反正都是你,稳重直男(景医生)、滥情渣攻(景灏)、妖孽反派(白逸铭),小爷我一个个攻略就好了。 谁让宝宝爱你呢。 景家庭院里灯火通明,训练有素的雇佣兵犹如一圈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完全不用担心丧尸半夜来敲门。 褚辞满意地扬了扬唇角。 怀抱一根强悍有力的大腿,是在末世中寻求安全感的重要来源。 雍容大气的客厅里,忙碌的佣人将热腾腾的晚餐摆上餐桌,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将褚辞肚子里的饥饿感迅速激发了出来。 褚辞紧跟在景峥身后踏进景家别墅,这颇具戏剧性的一幕正巧被景灏看个正着。 “哥。”景灏懒散地倚靠在沙发上冲着他大哥打了个招呼,紧接着像是看到了扫把星般蹙起那两道锋利的眉毛,冷声道:“你怎么来了?为什么跟我哥在一起?你们去干什么了?” 褚辞眼含同情地看了一眼满脸不高心的男人,心说没想到景峥还有这么一个幼稚又婆妈的人格。 见到向来围着自己团团转的小狗突然冷漠起来,景灏的毛愈发不顺:“我问你话呢!” 没等褚辞想出迅速攻略渣攻的方法,景峥换了一身家居服走了出来,看了看歪在景灏身边的向秋,又看了看一脸高深莫测的褚辞。 男人顿时觉得有些心累,无奈摆手道:“行了,吃饭。” 褚辞和景灏两个人相看两厌,怀揣着一肚子的“卧槽你个傻逼”的愤慨情绪,忍气吞声地坐下吃饭。 餐桌上静悄悄一片,几个人各怀心思,只是闷头吃饭。 向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的褚辞吃干净了一碟西芹炒虾仁,就摇晃着红木筷子盯着餐桌上雕刻的花纹看。看着看着,滴溜溜的眼珠顺着一只身形霸气的游龙花纹一路看到了对面的景峥身上。 男人慢条斯理地喝着一小碗汤,小臂上的线条随着小幅度的动作而微微突显,握着汤匙的手指更是修长漂亮。 真不愧是握手术刀的手啊。 【......】 啧啧啧。 我们的景灏同学随手夹了一筷子,却恰巧看到褚辞那个小赖皮春光荡漾地盯着自家大哥,心里的火“嗖”一下子窜得老高。 小王八蛋,在自己这里碰了几年的灰,竟胆大包天地觊觎起他哥来?!! 他两只眼睛只顾着“滋滋滋”冒火光了,没注意到筷子上那颗明晃晃的生姜,“啊呜”一口放到嘴里,极有力道地嚼了起来—— “呸呸”两声,生姜的味道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景灏将嘴里吐了个干净,气急败坏地指使曾经的小随从:“去去去,那个谁,哦,褚辞!你再去给我盛一碗汤!” 将饭桌上的一切都尽收眼底的向秋抿唇笑而不语,一时间觉得自己之前真是低估了这个褚家小少爷。 褚辞听到某人炸毛,这才慢悠悠将自己的目光恋恋不舍地收回来,耷拉着眼角敷衍道:“好哒,景二少。” “无辜”的景医生性子喜静,懒得参与几个小屁孩的明争暗斗,用纸巾摸了摸嘴角,就匆匆离席,回到他的书房里“储备脑域资源”去了。 而景灏却和这个大哥的性格相反,不耐烦地将向秋这个“缺乏趣味”的人轰走,双臂一伸,二郎腿一翘,操练起折磨人的架势来。 男人仗着自己身高腿长,将褚辞饭桌上拽下来,一俯身抱起褚辞的腿弯,将他整个人扛在了肩上! 褚辞没有预料到这个家伙竟然这么蛮横,四肢胡乱扑腾着抵抗。可男人肩部的骨头正巧抵在他的胃上,明明是气急的怒吼却由于气力不足变成了小猫般的呻.吟:“你个混蛋把小爷......放,放下来...” 景灏渣渣的本性彻底暴露无遗,扛着人气势汹汹地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景灏冷着脸“哐”一脚把门踹开,毫无怜香惜玉的自觉,将褚辞像是扔麻袋一样扔到了自己的床上,然后将人钳制在自己的可控范围内,棕色的眼眸中翻涌着无边无尽的风暴:“你这是玩哪出?嗯?” 【哈哈哈,幼稚的景灏同学太可爱了。铭记值:1分。】 褚辞完全是看在景峥的面子才没有催生出一个火球把他家老二给燎了,此刻被男人粗暴地对待,也只是小声嘀咕着:“你丫傻叉铭记个屁。” 景灏没有听清褚辞说了什么,恶狠狠地将少年的脸转向自己,吼道:“说我什么坏话呢?!褚辞,你真是,真是——” 男人的劣根性在景灏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当你是一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绵羊时,他们总是看不到你的善解人意。而你什么时候撒丫子奔着另一只比他优秀的人去了,他们才会生出威胁感,进而爆发占有欲。 褚辞动用自己的异能将景灏掀翻,神色冷素地凝视着他:“怎么?现在对我感兴趣了?那真是抱歉,小爷我看不上你了。” 看不上你了,这几个字确实可以对一个好胜心强的男人产生一定程度的尊严伤害,但褚辞知道,只有这样才是攻略渣攻最有效的方法。 果然,景灏显然被大放厥词的褚辞激怒了,原本因为气愤而猩红的眼底蜕变出冷漠的残忍来:“看不上了?那你又看上了谁?我哥?” 第45章 掰弯那个精分医生1 人的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 就像现在,景灏怒不可遏地怒视着褚辞,v型针织衫露出蜜色的健硕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像对待生命中的每一件不顺心的事一样,他试图用暴躁的外衣掩饰着自己心里的不平衡。 褚辞逆着光静立不动,用平静的目光等待对面的男人也缓缓冷静下来,这才不疾不徐道:“没有人永远在等着你,更没有人不知疲倦上赶着任你蹂.躏。总之,我们就到这儿。” 金玉其表败絮其中,景灏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景家二少,拥有着普通人仰望之不及的物质条件和无数充实自己的机遇,先不论他先天的资历怎样,他终究将自己所拥有的,弄得一团糟。 “砰”的一声,褚辞摔门离去,将那个神情落寞的男人的留在了空荡荡的房间里。 【宝贝好狠心,小灏灏还小嘛~】 褚辞不甚在意地耸耸肩,诧异道:“就是被宠坏了。别忘了,他的属性可是渣攻,虐一下不应该吗?” 【唔,为师很欣慰啊,这种碎节操的伪np世界,你倒是如鱼得水。】 褚辞:“......” 哇,您竟然知道碎节操啊,不容易。 地球自从进入到末世,丧尸就成为了人类最大的公敌。而p市的异变生物研究所对于“攻克丧尸病毒”这项任重而道远的伟大事业一天也没有放松,所有工作人员夜以继日地做着研究,其中当然包括专业知识技能爆表的景医生。 “日理万机”的景医生早出晚归,每天和褚辞同屏出现的时间不超过一小时。 褚小辞闷闷不乐地孤枕难眠(......)了几夜之后,下定决心主动出击。 时值清晨,三五成群的小麻雀仿佛在碎碎念着大悲咒,杞人忧天地祈祷着世界和平。 随即这寡而无味的鸟语就成功地将睡梦中的褚辞吵醒了。 少年晃了晃昏沉的脑袋,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时钟:七点四十。 沉甸甸的睡意顷刻间消散得无影无踪,褚辞冲着小麻雀“嘿嘿”一乐,自言自语道:“就今天!出动!” 前几日和景峥信誓旦旦说什么不惹事这件事仿佛没有发生过,褚辞同学“噔噔噔”跑下楼,装模作样地在景家的小花园里晨练起来。 八点整,少年鬼鬼祟祟的的大眼睛偷瞄见景峥的车定时上班开出去了,这才悠哉悠哉地来到看守大门的制服帅哥面前。 少年露出了阳光明媚的微笑,在那制服帅哥愣神之际,将从景灏卧室偷摸出来的通行证往外一亮,礼貌地说:“二少爷托我出门办点事,请把大门打开。” 制服帅哥正巧是个新来的,之前只是听说景家有个比小丫头都清纯水灵的小美人,此时一见只觉得谣言不可轻信——这哪里是小美人,在自己贫乏的审美领域中,绝对是尤物级别的好吗?!秀色可餐的那种! 于是小帅哥眯着自己的星星眼笑道:“好的,褚先生。” 褚辞:“......” 果然,出门在外是要靠脸的。 褚辞如法炮制,凭借着“刷脸”这一牛掰技能,一路顺畅地来到了p市的基地医院。 少年胸有成竹地抬眼看了看基地医院高耸入云的大楼,幽幽从褂子兜里掏出一本小册子。 画满xxoo的封面上用波浪线写着书名:《论如何掰弯直男》 【......】 有时候书本知识就像迷信一样,总是在不经意间......歪打正着? :令自己在他的生活中无处不在。 褚辞同学严肃秉承这一条,终于在一小时后如愿以偿地见到了景医生。 景峥的工作时间安排地很挤,除了为一些伤重的患者进行手术外,都会在研究所里抱着显微镜,为丧尸病毒的人工抗原细胞做着切片研究。 “小何?” 景峥叫了一声,伸出一只带着白手套的手,眼睛却专注地注视着目镜。 等了许久也不见自己的助理小何将新的切片递过来,景峥抬起头,却猛然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下。 视野中是个艳若桃李的“小姑娘”,眼睛好比泛出红光的稀世宝石,雪白如凝脂般的皮肤美的像天边的皎月一样。 景医生诧异地干咳了一下,莫名生出“非礼勿视”的念头,于是视线下意识地向下看。 只见“小姑娘”的绰约身段在白大褂中若隐若现,设计上心机颇深的护士制服愈发显得此人颈部修长,腰部纤细。 【女装y啊哈哈哈,景医生的心神是动荡的,清新值:3分!】 褚辞虽然反感自己表现出不爷们的一面,但医院的人事部偏偏只招丫头片子。 于是乎,少年大义凛然地cosy了一下女护士,踩着一双白色小坡跟,乐颠颠地成为了一名实习助理。 “咳咳,”景峥又不自然地咳了一下,眉目间染上笑意,无奈道:“你......你这孩子,这是在干什么?” 褚辞眨眨眼,认真地说:“景医生,我是你们实验室的实习助理,小何同志嘛,身体不适,近几日的工作,由我来代替她。” 少年这话说得有条不紊,景峥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只见男人神色疲倦地揉揉眉心,冲着褚辞摆摆手:“去换一身正常的衣服再来。” “好的!” 褚辞声音清亮,将朝气蓬勃的少年形象刻画的入木三分。 看着少年欣喜离开的背影,景峥微微皱了皱眉。 放在一边的手机“嗡嗡嗡”震动起来,男人眉梢收敛,神色凝重了起来。 . 来到休息室,褚辞人逢喜事精神爽地哼着儿歌,动作利索地将自己原本的衣服穿好,顺道将自己的攻略小黄书拿出来。 parttwo:死命地对他好,好到别人(尤其是女人)无法替代的程度。 这不就是把人捧在手心嘛,为保护景大少的安全肝脑涂地,为满足景少爷的要求万死不辞!将自己的灵魂以及......*全都毫无保留地奉上! 吼吼! 褚辞势在必得地用舌尖舔了舔唇角,转身投入战场。 一出门,就看到几个人急匆匆地跑进了实验室,嘴里还念叨着净水系统发生了污染。 褚辞神色一凛,疾步跟了进去。 p市的净水系统本是被严格操控的,毕竟人在没有水源的情况下活不了多久。而这次的污染却发生的鬼使神差,监管人员将监控看了无数遍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在水质检验报告上,却出现了类似丧尸病毒的新型病毒。 事关重大,景峥当即脱下防菌服就赶到了净水系统的厂房。 因为这是供给全是市民食用的水源,自从发现了异常,厂房里的净水设备已然全线停止运作。 此时的厂房中充斥着令人恐慌的压抑气氛,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普通市民家人无法做到将被污染的地下水以及湖泊大海里的水净化为可食用水,净水系统的崩溃,意味着水源从这一刻起不再无限供应。 “通知市民将自来水妥善收集后等待基地回收,另外将水库中存储的水源人工净化后分散到各个小区,限时限量供应。切记,安抚好市民,维护好秩序,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景峥的眼中没有一丝慌乱,运筹帷幄时的镇静气场很快地感染了周围的人,“启动全市应急系统,十分钟后到各部到会议室开会。另外......请求a市基地支援。” 褚辞跟在人群中听了个真真切切,看着大家都有目的性的行动起来,他望着景峥的背影,暂时放弃了跟上去的念头。 少年围着净水系统转悠了一圈,看到几个工装工人正拿着红色的喷火工具清理着净水设备,不由好奇地凑上去:“你们是在杀死病毒吗?不是说一般的火根本没用吗?” 工人忙着手里的工作,头也不抬地答道:“是ss级异能的火才可以消灭这种病毒,但厂子里拥有ss级火系异能的人少之又少,于是还好想了这么一个办法,能清理一点是一点。” 褚辞闻言双眼一亮,终于为身无长物的自己找到了差事做:“我来帮忙!” 转眼炙热的太阳移动了天空正中央,午后的阳光通过厂房的玻璃斜射进来。 褚辞大汗淋漓地清理着堪比一列火车一样的净水设备,小心翼翼地调控着火势的大小。 火势太大,恐怕会将整个设备烧出一个窟窿来。火势太小,可操控面积过于辽阔,褚辞两眼发黑,简直都要中暑倒地了。 景峥结束会议后,听闻有人冒充他的生活小助理跟到了这里,就急匆匆地赶来找人。 莫名的,景峥总觉得褚辞是个一秒钟不盯着就冲出去闯祸的那种倒霉孩子。 等男人心急地走进厂房,正欲跳上五米高的机器,将那变身成“喷火龙”的小东西抓下来,耳边骤然“砰”一声金属断裂声,身体正欲作出反应就被突然飞扑过来的褚辞按着肩膀推倒了在了地上。 景峥:“......” 这孩子以为自己在演偶像剧吗?而且,这断裂的金属运输管道就是被这倒霉孩子烧坏的吧? 男人看到身旁砸下来的金属碎块,心有余悸地呼出一口气,板起脸教育起这个不知轻重的小崽子:“当有危险发生时,如果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全,就不要瞎逞能去救别人。我怎么没有发现你有给人当肉盾的癖好呢?” “唔——” 少年勉力睁开被汗水浸润的双眼,像是不赞同男人的话,轻轻哼了一声,紧接着小脑袋一垂,整个人像是块火炭般趴在了景峥的身上。 【人家根本不需要你救,被你吃了豆腐还有加分,啧啧。铭记值:2分。】 没人搭理。 【咦?宝贝,你不会是真晕了吧?】 褚辞真得是被热晕了。 尽管弄得自己一身狼狈,毕竟得到了被景峥抱回景家这一虐狗级别的待遇,也算是晕而无憾了。 因为净水系统的瘫痪,整个p市的水价以坐上火箭的速度上涨着。 某个午后,褚辞尽职尽责地扮演着景医生的小尾巴兼小狗腿,累得小狗一样半张嘴喘气,从冰箱里拿出一小瓶纯净水,像是品茶般小口小口地喝着。 景灏从刺眼的日光下走进客厅,对于褚辞同学的存在视若无睹,臭着一张脸就走到了厨房里,像褚辞一样拿出纯净水“咕咚咕咚”开始喝。 这小子还挺记仇啊,自从上次的正面冲突后,这厮愣是接连几天把自己当空气。 而且,景灏这么一个游手好闲的小少爷,最近也行踪诡异,常常弄得一身泥污,记得有一次连裤子都破了个大洞。 莫非……这群纨绔子弟又发明了什么新鲜玩意儿? 褚辞心里的好奇像是沸腾的水一样憋不住了,冷不丁出声打破了两人的僵局:“我说,你——” 谁知某少爷连水也不会喝,听到褚辞的话,一米八几的个头竟然一颤,手里的瓶子“吧唧”掉到了地板上,一边转圈一边往外流。 景灏紧抿着唇,也不弯腰捡。 褚辞跳起来跑过去,心疼地将水瓶捡起来,埋怨道:“我说二少爷,您能体验一下人间疾苦吗?最近缺水您不知道吗?有的人连口水都喝不上,您竟然这样浪费!” 接连几个“您”把景灏心里的那一丝丝雀跃消耗没了,男人摆出惯有的傲(qian)慢(chou)姿态:“爷我乐意,你管的着吗你!” 褚辞将水瓶拧好放回冰箱里,讥诮道:“是啊,连大少爷都快睡在研究所里了,您这么逍遥自在怎么好意思来着?” “你知道什么?!”景灏突然提高音量,大眼瞪大眼僵持了半晌,男人倔犟的脸上竟露出些挫败感来,眼底也涌出委委屈屈的神色:“我哥什么都比我强,行了吧。” 一句酸酸涩涩的话撂下,景灏气冲冲地走了。 褚辞:“……” 我说了什么吗? 第11章 .22 深夜的晚星孤寂地无垠天际中一闪一闪,从地面上升腾起的阵阵青烟像是给它们蒙上了一层磨砂,使整个暗夜氤氲出薄凉之意。 a市的兵器工厂,地面上摆了一个直径三米的复合金属熔炼炉,幽蓝色的火焰灼烧着炉外壁,炉子中翻涌着黏稠而厚重的金属熔浆。 “少主,您确定要这么做?” 一个雇佣兵躬身询问,脸上尽是不可置信的惊恐。 飘散的碎发在月光下泛着光芒,白逸铭用手指摩挲着自己殷红的唇瓣,静默了几秒钟,旋即唇边漾出一个浅笑,语调婉转动听:“怎么?我只是想要制作一把心仪的武器,你们放轻松,被紧张嘛。” “......属下不敢。”雇佣兵闷声说完,迅速转过身,脸上极为隐晦的义愤填膺,他冲着身后的人挥了下手,冷声下令:“把人放进去!” 只见几个雇佣兵将一个被五花大绑的青年拖了出来,一路带到了温度极高的大熔炉前。 蓝色眼珠的青年被扑面而来的热度惊醒,胡乱挣扎着冲着白逸铭所在的方向跪倒在地,放声求饶着:“少主!放了我吧!少主,看在我服侍您那么久的份上!我不想被铸剑!求您了!” 白逸铭背着手踱步到青年面前,皎然若仙的皮囊下却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别吵,烦死了。” 随即他抬起头,看着那几个雇佣兵:“人洗干净了吗?” 雇佣兵:“......干净了,少主。” 白逸铭露出个充满期许的微笑,拍了拍手:“那动作快点,把他衣服扒了,放进去。” 蓝眼珠被雇佣兵脱光了衣服,粗暴地推进了滚沸的金属熔浆中,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倏地消失不见,皮肉被烧焦的味道四散开来,一节节骨头发出被碾压一样的“咔咔”声。 白逸铭水墨般的眸子中酝酿着欣喜,他走近了几步,看到属于s冰系异能者的能量源随着肉身的消逝而露出原本的寒芒,不出十秒,一整个熔炉中的金属岩浆却已被冰晶冻结。 显然,用冰系异能者铸剑失败了。 并没有被初次尝试的失败打击到,白逸铭若有所思地勾起唇角,自言自语道:“看来,还是需要火系异能啊。” . a市大范围停水已经持续了整整五天,而原本井井有条的市民购水活动几乎在一夜之间恶化为暴力冲突事件,不知是哪家早间新闻披露了a市净水系统的瘫痪,更为陷入混乱的a市雪上加霜。 景峥的研究室将提取出的病毒作全面的对比分析,发现这是一种人工升级后的丧失病毒。 手机震动起来,景峥扫了一眼电话号码,不动声色地接了起来。 来电的人正是白逸铭。 他简明扼要地陈述了自己是如何恶意地毁坏了p市的净水系统,又明目张胆地提出了互惠的条件:“你把褚家那颗小火种给我,我可以保证p市在三日内恢复正常。” 景峥笑了笑,没想到那倒霉孩子还挺招人,“白少主是看上他了?” 白逸铭呵呵笑了下:“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怎么样,成交?” “算了吧。” 白逸铭沉默了半晌,“那么,p市即将面临的恐怕就不止是缺水这种小问题了。” “静候。” 景峥放下电话,微微蹙起眉,心里生出些奇怪的情绪。 有一种情绪他很清楚,是后悔。其实把那倒霉孩子交出去,可以省很多麻烦啊,可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地说了句“算了吧”? “景医生!”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景峥的思路,只见褚辞手端着一碟子亲手制作的十全大补牌小布丁,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你快尝尝好吃不,快尝快尝!”少年一边催促一边将男人拉起来推到休息室,把那造型诡异的布丁放在餐桌上,直勾勾地盯着景峥看。 亮晶晶的小眼神像是在渴望一个表扬。 男人看着布丁上洒满了红枣丁、核桃仁、葡萄干等等花花绿绿的东西,露出个惬意的微笑,心念一动,竟用手指刮了刮少年沾着奶油的鼻尖。 倒霉孩子还是有点用处的,送出去的话......他还真的有点舍不得。 【铭记值:3分。】 褚辞一愣,迅速红着脸又催了一遍:“吃啊!” 景峥垂下头,心里喜滋滋的,表面上却是严肃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下次多放点核桃仁。” 褚辞:“啊?你原来爱吃核桃啊!” 景峥舔了舔嘴角:“唔,不是,让你吃的。” 褚辞:“......” . 景峥拒绝了白逸铭的条件,只好一边做着新型病毒的抗原研究,一边加强全市的防控,毕竟按照白逸铭神出鬼没的性子,下一颗炸弹随时都可能丢过来。 褚辞喂饱自家男人的胃,忧愁地看着景峥又变成了一个陀螺般忙碌起来。 也怪自己学生时代没有好好学习生物,连超级显微镜都不会用,只能老老实实地端茶送水,全职做起了景大少的专属小斯。 褚辞瞄了瞄窗外的炎炎烈日,心里嘀咕着:都入秋了为什么天气还这么热?!太阳小哥也迷糊了吗? 放在白大褂里手机震动起来,褚辞走到一个角落,小声接起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向秋冷冷淡淡的声音:“褚辞,景灏发烧了......总之不太好,大少爷忙,你回家来守着吧。” 那家伙人高马大没心没肺,竟然还会生病? 褚辞纳闷:“你守着不就成了吗,我现在回不去。” 身处景家的向秋冷笑着抬起头,看着双目紧闭的景灏在床上难受地扭来扭去,口气凉凉地说:“你爱来不来,我可不管。” “嘿!你个——” 没等褚辞气急败坏地骂完,向秋已经撩了电话。 向秋也没再看景灏一眼,悠然地转身向外走,同时又接起一个电话,“嗯,老板。” 浑厚的男中音从听筒中传来:“从景家出来没有?景灏那个疯妈应该就是这两天回去,道上有人通风报信来着,咱们宁可少做一桩生意,也要离那种事儿逼远些,知道了?” “知道了。” 向秋离开景家的时候,正好看到一辆张扬的豪车箭一般射进了停车库。 与此同时,在研究所的褚辞咬了咬唇,还是匆匆赶回了景家。 一进门,就看到一个身着贵妇小礼服的中年女人坐在沙发上,面带愠色。 夏蓉?景灏他亲妈? 根据系统给出的信息,自从景家老爷子死翘翘后,夏蓉就被景峥秘密送出了国,并被警告不许再踏进景家一步。然而这事景灏并不知道,一直傻乎乎地以为自己的老妈去国外度假,后来世界进入末日,由此在国外长住。 这女人是怎么跑回来的?门外的守卫兵是怎么回事? “你就是和我家小灏胡搞的那个mb?” 夏蓉扬了扬下巴,像是审贼般问道。 褚辞看到景灏的亲妈来了,对景灏的担心便收了回去,而他本人又极其反感和这种满脸写着“老娘就是来找事儿”的中年妇女浪费时间,便得体地笑道:“并不是,夏夫人。大少那边还有工作,我就先走了。回见。” 听到大少两个字,夏蓉像是吃了炸药般蹦了起来,尖细的高跟鞋狠狠地跺在地板上:“夏夫人?难道不应该叫我景夫人吗?怎么?这也是你们大少吩咐的吧?他人呢?” 夏蓉个子不高,步子却迈得很大,没几步就窜到了褚辞的面前,恶狠狠地讽刺道:“我看你也是景峥派来看着小灏的吧,兄弟俩的床都想上,你倒是有本事啊!小灏一个人病成那副样子,都是你们这群王八蛋害得!” 吐沫星子洒水般飞溅出来,褚辞嫌恶地皱起眉,伸出手在脸上摸了一把。 这个显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的动作激怒了斗鸡般振奋的夏蓉,女人哼笑一声,伸出手“啪”一巴掌打在了褚辞的脸上。 “妈?” 从楼梯间传来景灏沙哑的嗓音,只见男人披着一件外套,手撑在楼梯扶手上走了下来。 几个佣人想要上去搀扶,都被景灏凶巴巴的眼神吓得僵在了原地。 夏蓉迅速收起自己狰狞的嘴脸,颠颠地跑到景灏面前,鸡爪子一样惨白的手开始到处摸来摸去:“儿子啊,你可是受苦了,这么久没见到妈妈,想妈妈了吗?” 景灏脸上的神色有些奇怪,先是抬头看了一眼挨打的褚辞,动了动唇,终究低低应了一声:“想。” 夏蓉有了儿子在身边,面色迅速神气起来,颐指气使地发号施令“没看到二少爷病着呢吗,还不赶紧去叫医生?养你们吃白饭吗?” “哎哎,是!”佣人们并不知道景灏生病的事,现在看到主子走路都困难了,迅速给景峥打去了电话。 褚辞的脸颊上火辣辣的疼,但看着景灏实在不太舒服,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安安静静地假装自己不存在,等候着景峥的到来。 墙上的钟表走了半圈,景峥在半小时后就出现了。 男人面容冷峻,步伐快得生出一阵微风,人还没完全走进客厅就扬声问道:“景灏怎么了?” 褚辞幽幽地撇撇嘴,这个景医生对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倒是关心的很。 夏蓉一边给景灏喂着水,一边皮笑肉不笑地哼道:“你当年可是答应我照顾好小灏的,你就是这么履行承诺的?” 空气中骤然安静下来,景峥眼含警告地盯着夏蓉的眼睛沉默着,病怏怏的景灏从沙发上挣扎起来,疑惑道:“妈......你们在说什么?” 夏蓉嗤笑一声,冷冷地看着景峥:“他当年将我赶到国外去,还说什么不许我们母子再见。我也是没办法才答应了他,可现在呢?整个p市连口干净的水都没得喝!我儿子竟然病成这样没人管!要不是我偷偷跑回来,景灏是不是要被你害死了?正好你就可以独占景家的一切了是吧!” 男人静立的身形动了动,长长呼出一口气,像是背负在身上的重担陡然消失了,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倦意:“我不会那么对他。” 面对这样毫无根据的指控,景峥的神色如常,仿佛这带刺的话不是在说他。 景灏听到这话艰难地抬起头,惊愕看着自己敬重的大哥,“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不是说我妈她在国外度假吗?” 景峥丝毫没有解释的*,只是陈述事实:“抱歉,我骗了你。” 夏蓉“噗嗤”一笑,像是旗开得胜的花公鸡般将她皱巴巴的旗袍捋顺了,摸着自己儿子的头发说道:“傻孩子,你这个大哥心眼多得跟个蜂窝煤似的,以后有妈妈在,绝对不让你受欺负。” 在一边看戏的褚辞将拳头都攥了起来,恨不得替景峥冲上去揍一顿这个满嘴跑火车的臭娘们。虽然他并不清楚景峥为什么把夏蓉送走,但光是夏蓉说景峥对弟弟不够好这一点,就够欠揍了。 皮质的沙发发出衣料摩擦的声音,景灏突然手抚着胸口闷哼了一声,半张开口痛苦地喘息起来,向来爷长爷短的嘴巴此刻白得惊人。 周围的佣人们吓得团团转,景峥卸掉仅剩的那一点耐心,满脸不耐烦地走上前将夏蓉拽开,一把抱起景灏往房间里走,一边走一边说了一声:“褚辞,跟上。” 景家终究是景峥说得算,夏蓉被雇佣兵拦在了楼下,景灏被稳稳放到了床上。 褚辞抿抿唇,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从浴室找出一块湿毛巾,坐在床边替景灏擦着不断滚落的汗珠。 “景灏这几日频繁接触新型丧尸病毒,应该是刺激了体内的防御机制,恰好激发出了他体内休眠的异能。” 男人用治愈能量缓解着景灏的痛苦,轻声地对褚辞解释。 也许是异能觉醒的太晚,景灏的排异反应才这么大,光是景峥替他治疗的几分钟,景灏身上的冷汗已经将整件睡衣都浸透了。 褚辞好奇地问了一句:“他?他这几天干什么去了?” 景峥垂下眼睛,顿了顿才轻声开口:“p市的净水系统崩溃,他和几个专家团队在海底采集一种净化石,可以用来制作过滤薄膜。” 原来这家伙每天钟晨暮鼓早出晚归,是去帮助广大市民排忧解难做好事去了,怪不得那天他眼里委屈成那样。 少年一脸愧色的看了看景灏苍白的脸,叹了口气。 一刻钟后,景灏像是终于从一波剧痛中挣脱出来,紧咬的牙关松懈开,脸色终于没那么吓人了。 “景家的......财产,我,又不稀罕......”景灏积攒了一点力气,脸偏向景峥的方向,眼睛里泛出水光:“你骗我做什么......那可是我妈啊,我亲妈......” 景峥的瞳孔骤然一缩,浅色的唇紧抿,却一个字都不说。 “别碰我......”景灏等了许久没有等来大哥的解释,将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甩掉,失望而自嘲地笑了笑:“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第11章 .26 一阵天旋地转,褚辞从景峥的怀中慌忙抬起头。 只见有细碎的雪花一闪一闪地从天而落,其中一片悠悠落上了男人的鼻尖。 褚辞这才发现,景峥的五官随着异能的升级而越发俊美,白皙的皮肤像是冰雪般莹莹发亮。 景峥扬手撤掉横跨在三人之间的巨型冰锥,面沉如水地望着自己的弟弟。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步,怨不得任何人。之前景峥的身体犹如置于死地而后生,那一场恶战中所带来的重创不仅极大地调动了的自我治愈的身体机能,还在一定程度上激发了能量源再上一层楼的潜力爆发。 他在疗伤期间,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处于升级的过程中。但是景峥选择暂时不告诉任何人,一是为了借此机会好好休整,给弟弟景灏一个锻炼自己,重拾信心的机会,二是为了心机颇深地制造出一场考验。 当自己失去了一切,从前屁颠颠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孩儿会不会弃暗投明,会不会抹几把眼泪豆后就另寻金主。 庆幸的是,褚辞的表现坚定不移,这让向来理智面对感情的景医生觉得弥足珍贵,于是他选择与褚辞共同承担,面对两人在一起将遇到的所有阻碍。 尽管这个人是自己的弟弟,他也不会用摇摆不定和优柔寡断来糟蹋小孩儿对他的情感。 “景灏,”景峥叫了一声,锋利的面部轮廓显露着恰到好处的锐气:“这样的事,不许再发生第二次。” 景灏自嘲地哼笑了一声。 他觉得自己在这两个人眼里,就像是一只愚蠢的小丑。千载难逢的机遇原来是景峥对于他这个弟弟的施舍,而自己这么久以来的努力在褚辞的眼里不过是无关痛痒。 “哦?”景灏扬起眉峰,肚子里的羞愤扭曲地转化为另一种咄咄逼人:“对于我这种白眼狼弟弟,不但企图夺.权夺家产,还对自家大哥的人图谋不轨甚至上了床,啧啧,是不是应该拉出去毙了?” 景灏这话说得流氓气十足,堂而皇之列数了自己的过错,却又仗着“你不能拿我怎样”耍起赖皮。 景峥狠狠皱了皱眉,抿着嘴角没有说话。 不远处传来高跟鞋戳地的声音,夏蓉女士气势汹汹地冲出来,掐着腰就站在景峥和褚辞的面前开始嗷嗷叫:“你们要做什么?青天白日还想杀人不成?我告诉你景峥,这可是你弟弟,你若是敢动他,小心你老子从坟墓里爬出来——” “妈!”景灏沉着脸将越说越离谱的夏蓉打断,拉起夏蓉的胳膊闷头往回走。 其实夏蓉女士这样的猪队友,偶尔也会误打误撞地充当一下氛围的调和剂。只要她的大嗓门一开始嚷嚷,再剑拔弩张的气氛也会莫名生出闹剧的喜感来。 褚辞轻叹了口气,随即将注意力重新收拢会自家男人的身上。 少年上下左右地审视着,笑着问道:“哇,景叔叔,三个s是什么概念?是不是嘘个嘘都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啊?” “嗯,”景峥也将视线收回来,温温吞吞地拉长了语调:“我可以尿出一条亚马逊河来。” 两个人相视笑笑,不约而同地将与景灏的针锋相对的事放在了“待解决”这一脑域模块中,不让这件事影响两人相处的氛围。 “我以为你们会打起来呢,”褚辞撇撇嘴,脸上偷偷露出了遗憾的神色。 有男人为了小爷我大打出手,上次情况紧急错过了,这次本想着坐回摇椅上慢慢欣赏呢。 这还真不是褚辞的虚荣心作祟,虽然景家兄弟俩表面看上去水火不容,实则骨头断了还连着筋,终究是下不去狠手的。 兄弟之间的感情很纯粹,很有可能打了一架出了口恶气,冰释前嫌也不是不可能。 景峥好笑地低下头,伸出手在小孩儿软软的脸蛋上掐了一下,“你啊,还嫌不够乱吗?” “知道了知道了!”褚辞踮着脚尖,尽量和景峥保持同一水平线,斤斤计较地打起小算盘:“对了,你装虚弱骗我照顾你这么久,这件事怎么算?” “你说呢?”一片枫叶正巧落到褚辞的头发上,景峥笑着帮他拿起来。 褚辞的眼珠灵巧地一转,迅速走到景峥的背后,伸出手指在男人的肩胛骨上戳了戳,“景叔叔背我吧!” “哈哈,”景峥朗声笑笑,弯下腰将小孩儿背起来,走了两步动了动手指在小孩儿圆圆滚滚的屁股上拍了拍,宠溺而温柔地问:“满意了?” 褚辞将整个身体贴上男人宽阔的后背,手臂环绕着男人的脖子,报复性地在男人的耳垂上咬了一口,“满意!非常满意!” 两个人迎着着簌簌飘落的枫叶雨,踩着枫叶铺出的红色蜿蜒小路,褚辞在男人背上玩腻了就跳下来,跃跃欲试地想要背一背景峥。 “你背不动我的。”景峥抱着双臂,无奈地下了个结论。 少年眉毛一扬,身体里蛰伏许久的倔劲儿又冒出头来,“不行!我就要背!” 终是拗不过褚辞,景峥俯下身子抱住少年轻薄的小肩膀,脚下动用异能悬在半空。 褚辞当然感受到了景峥的作弊行为,心里一暖,笑眯眯地背着景峥的两条胳膊跑起来:“哈哈,我就说我能背的动!” 两个人笑笑闹闹,好一番如胶似漆的惹眼画面。 有人欢喜有人忧,万物皆是如此。 景灏面色阴沉地回到了别墅,坐在沙发上莫名看着摆放在那里的花瓶不顺眼,“呼啦”一股脑儿扫到了地上。 亦步亦趋的夏蓉连连后退,被儿子驳了面子眼里闪过一丝尴尬,不过很快就又摆起了太太架子,冲着佣人横眉竖眼:“看什么看,两只眼睛是用来出气的?快收拾干净!” 景灏目光放空,心里恍恍惚惚。既有对景峥异能升级的恐慌,也有对于自己所作所为的质疑。 夏蓉揣测着自家儿子的心思,难得谨慎地问了一句:“你哥......是不是要把权收回去?你在基地还说的上话吗?” “他没说。”景灏目视前方,却又拧起眉。 “那就好那就好,”夏蓉如释重负地拍拍胸脯,看着儿子深陷情伤难以自拔的样子实在不利于进行下一步的战略部署,于是自作主张地替景灏安排了相亲,“儿子,昨天我和你说的那个杨翘楚,那丫头的爸是s市的市长,长得也漂亮,你今晚去见见呗~” 夏蓉当然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向,但她也知道男人和男人是生不出来继承人的。于是她打算让景灏先找个看得顺眼的老婆生个孩子,到时候再找个借口离掉还是怎样都可以,只要景灏这边多了个孩子,她夏家的血脉就可以延续下去,就算兄弟俩一时闹崩也可以多拿到一份财产。 景灏这个四肢发达的主儿自然不明白亲娘的心思,他只觉得自己头顶一片乌云,心里难受地恨不得喝上一盆忘情水。 褚辞那个小王八蛋,老子竟然真的对丫动心了? “儿子啊,去不去你倒是说句话啊!”夏蓉拍了拍儿子的脸,在心里又把那个祸害人的小狐狸精千刀万剐了一通。 “去去去,”景灏不耐烦地摆手,死狗一样累死累活地工作了几天,也确实应该出去调节一下了。 景灏是个说一不二的行动派,当即换了一身当季的新品男装,收拾地像个新郎官一样,神清气爽地出了门。 景峥和褚辞正好从小花园里溜达回来,迎头碰上了西装笔挺的景二少。 “景灏你要去哪?”褚辞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这家伙身上的火药味太重,他作为直系家长,理应做好“狂犬病”防范工作,省得这厮出去祸害良家百姓。 “哼,”景灏冷冷地哼了一声,用眼神剜了一眼两人紧握地手,傲慢地宣布:“爷要去相亲,你们给我让开!” 相亲? 褚辞和景峥在风中石化,半晌后才往那绝尘而去的汽车望了一眼。 “唉,”褚辞忧愁地叹口气,那神情活像是老教师看着调皮学生时的苦大仇深:“都是被你宠坏了。” 景峥莫名被提了名,假装自己没听到,施施然地走进客厅,吩咐厨房:“一会儿熬点醒酒汤,那小子出去必定要喝醉。哦对了,张管家,等十点左右你去把二少爷接回来,听清楚了吗?” 褚辞:“......” 弟控啊有木有?!! 埋头在厨房的张管家将手里的土豆放回盆里,赶忙应了一声。 . p市自从恢复正常供水后,夜幕降临就意味着灯红酒绿的夜生活拉开了帷幕。 景灏本打算和那位名叫杨翘楚的女孩子吃一顿赏心悦目的晚餐来敷衍一下夏荣女士,再找个香喷喷的小鲜肉约上一炮。 可谁知亲娘的审美和自己简直不在一个次元,当他看到翘楚同志膀大腰圆一副好生养的富贵模样,顿时有了脚底抹油的打算。 景灏抽搐着嘴角拍下一叠子钞票,不忍心再看那位“美女”一眼,说了句“恭喜发财”就扬长而去。 后来的遭遇令我们的景二少深刻领悟了一个成语的含义:祸不单行。 自己常去的gay吧莫名被封,只好就近找了一家新开的店。从那一群如花似玉的小男生里挑了一个身体健康外加耐操力强的,把人领到酒店后也不知是不是有人故意整他,裤子拉链还没来得及拉,就被警察找上门来,狠狠地拍着宾馆的房门:“开门!扫黄!” 景灏:“......” 于是乎,等十点张管家将景二少从市区里接回来的时候,此人借酒浇愁时不小心以为自己是个灌不满的酒缸,在景峥打开车门的那一瞬差点被熏天的酒气掀个跟头。 褚辞帮着景峥将人弄回卧室,身体力行地扮演着“好大嫂”跑前跑后。 “唔,”景灏拧着眉,骂骂咧咧:“景峥你这个小肚鸡肠的人!爷我好不容易出去浪荡一圈,你......你还叫警察来抓我?!!扫黄也归你管?!!” “噗——”褚辞没忍住乐了,拿起湿哒哒的毛巾往人脸上一拍,“诶呦,是嘛?那爷您是怎么解决的啊?” 景灏伸出手揉了揉脑袋,醉意朦胧的眼睛半眯起来,嘟嘟囔囔地说:“褚辞?哈,你也是小肚鸡肠,不就是因为以前我对你不好......所以现在才这样折磨我?” 景峥将醒酒汤端进来,拿出汤匙就给景灏强灌了一口,神色不是很高兴:“醉了就睡,少瞎说。” 夏蓉是在景灏出门后不久也跟着出门的,临行前和管家说晚上会给他打电话让他去接。可现在已然快要十一点,站在门口的张管家犹豫再三,还是敲了敲门向景峥如实汇报:“大少,夏夫人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手机也打不通,您看这......” 景峥将醒酒汤递给褚辞,掏出手机吩咐了手下去找,又猛然间不知想起了什么,起身进了书房。 褚辞皱起眉,打算哄这个小祖宗入睡后再去问问情况。 景灏这个人蛮横地恨不得横着走,想要的东西习惯性地得不到就要毁了。但在褚辞和景峥这对拆不散的情侣面前,莫名有点怂。 如今仗着酒壮怂人胆,景灏将褚辞手里的碗凶巴巴地打翻在地,然后哼哼唧唧地一把抱住褚辞的手,将脸贴上去,小声地说:“算了,褚辞,你,你跟我大哥好吧......但是你要和我保证,下辈子和我好,好不好?” 褚辞眼里泛起温柔的光,他伸出手捋了捋男人的头发,轻声地说:“傻子,我答应你。” . 时值凌晨,p市城郊爆发了新一轮有预谋的尸潮。 尽管景峥和景灏在此之前就做好了防御措施,可据前方雇佣兵团的线报,这次的尸潮不是普通级别的尸潮,而是新升级的丧尸。 警报声在基地的上空盘旋,全程再一次进入戒备状态。 景峥深深地看着窗外浓重的夜色,手机意料之中开始震动起来。 “哈喽啊,景大少,”白逸铭轻浮调笑地语气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听说你又升级了?这得归功于我吧?” 景峥的眼底划过狠戾的磷光,嘴角戏虐地向上翘起:“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还是说......白少主已经心甘情愿地做起小受来了?” 上次在赌场的交手中,景峥在看到白逸铭手里的调.教用具时暴怒而起,不但用一种极为惨烈的方式将某少主的蛋(......)弄得失去了原样,还用异能将他整个下半身狠狠冰镇了一通。 所以当时褚辞追问景峥时,景峥说他不举了是事实。 白逸铭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骤然爆发怪异的笑声:“好吧,我不跟你废话了。那个叫夏蓉的傻逼女人在手里,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你亲自来救,二是,等着你那个蠢弟弟亲自来救。” 显而易见,白逸铭掐着景峥疼爱弟弟这一点,算准了景峥不会让景灏孤身犯险,于是才将疏于防范的夏蓉再一次抓了起来。 景峥心里懊恼自己一时疏忽,只能咬着牙应道:“我去,你不许动景灏。” “好!两个小时内,过期不候。” 第11章 .26城 地牢中安安静静的,景峥眉目舒展,气息平和,来自白少主耀武扬威的话显然没有起到意料之中的作用。 白逸铭一个人自说自话也不生气,施施然将眼神放冷,其中悄然升腾起可以流窜进他人脑域的精神力异能。 景峥自从冰系异能升级后,身体对于其他异能的入侵尤为敏感。于是在白逸铭试图再一次给他制造幻觉时,身体的防御机制在皮下迅速建立起一道屏障。 也许是这几日在地牢中的日子乏陈无味,景大少颇有兴致地放空了瞳孔,伪装出一副迷茫的神色来。 白逸铭见景峥上钩,只是在景峥的脑域中留下了一缕精神力就悠然退场,露出一个稚气的微笑:“景大少,今晚你必定能够做一个无比香艳的美梦。” 景峥看着那个娘娘腔小人得志的模样,顿时心下了然。 原本他以为白逸铭是要进入他的脑域窥探些什么,或者趁机给他制造幻觉,可就刚才的形式来看,白逸铭那个变态是想要通过控制他的梦境来给他展示些什么。 脑海中无缘无故闪现出褚辞一.丝.不.挂地躺在别人身下的模样,景峥面色一沉,漆黑的瞳眸折射出兽类才有的锋利。 . a市基地的宴会厅,社会名流身着富丽精贵的礼服,手执高脚杯,在浓郁而沉醉的酒香中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褚辞今天心情不错,量身定制了一身复古暗纹套装,俏皮的小马甲也不系扣子,上面挂着一个金光闪耀的骷髅头胸针——那是白少主用行动自由作为交换,褚辞才勉为其难地别在了衣襟上。 而那枚胸针影响力不同凡响,少主夫人的地位不言而喻,再加上褚辞本就优异的相貌,招惹众多名流贵族们接二连三地上前搭讪。 一个白种人出现在视线中,w市的第一异能者啸宇姗姗来迟。 男人一米九以上的身高,顶着一头蓬松似麦穗的卷发,鼻梁上挎着一副边框极细的平光镜,颇有不伦不类的文艺青年味道。 啸宇看起来性格奔放,一到场就四处分发着小礼物。 “哦亲爱的,你真漂亮!”啸宇将精致的礼物盒递到褚辞的手中,轻轻执起褚辞堪比珍宝般的手背,绅士地落下一吻。 褚辞友好地接受了西方礼仪,在啸宇充满期待的目光中,打开了手里的礼物盒。 那是一小瓶香水。 晶莹剔透的上等水晶制成瓶身,含苞待放的玫瑰造型别出心裁,轻轻将旋钮打开,一股恰到好处的馨香混杂着荷尔蒙翩然溢出,诡异的功效令身旁站立着的极为女士满脸娇羞。 “你猜猜里面有什么?”啸宇微微侧过头,俯下身子问褚辞。 褚小辞眼角眉梢都染着笑意,声音也好似猫挠:“性激素吧,太简单了。” 啸宇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又用他那蹩脚的中文问道:“你听说过养小鬼吗?” 褚辞扬了扬眉,示意他继续。 “这个我也是道听途说,有种职业叫做降头师,他们找到夭折的小童尸体,并且让他们坐立起来,再用人体脂肪提炼而成的一种蜡烛烧烤小童的下巴,直到尸体被火灼烧得皮开肉绽,露出脂肪层,会有尸油滴出~” 褚辞眸色微深,只觉得脊背一阵冰凉:“你是说,香水里......养着小鬼?” 这特么是什么怪癖! 啸宇得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着其中的功效:“小鬼呢不必害怕,就是我们西方的小丘比特,用了它,你的爱人将永远地忠诚于你。” 褚辞抽了抽嘴角,突然福至心灵,脑洞大开:“如果......丧尸幼童的尸油滴进去,会发生什么?” 啸宇仰天大笑,半晌后才拍着胸口停下来,“那你估计会变成一个行走的丧尸荷尔蒙,丧尸们都会为你而癫狂的!” “一天后,送到基地来,我付你三块二级丧尸晶核,成交么?”少年红棕色的瞳眸透露着兴奋,佯装出对特殊癖好的狂热追求。 “哦,白少主——”啸宇不动声色地冲着褚辞眨巴了一下眼睛,继而恭敬地想要给白逸铭也献上一个吻手礼。 白逸铭当然不会让他碰,凉飕飕地眼神扫过那外国佬一眼,一只手揽住了自家的小美人,另一只手背到身后。 “不知白少主将大家聚集起来,是有什么好消息要说吗?”一个身材矮肥圆的老头信步走出来,卷翘的胡须根根分明。 白逸铭见缝插针地在褚辞的脸蛋上落下一吻,抬起头回复道:“623动乱,你们了解多少?” 褚辞完全没有听说过,立即支楞起耳朵。 红装女郎舔了一下小碟子中的奶酪布斯,女主播一样娓娓道来:“有那么一批异能者,脱离了政府的掌控,仿佛想要自立门户。而他在本月的23号,他们在一夜之间掳走了不同城市的近百名异能者,而我们却追踪不到他们一丝一毫的踪迹,所以我们怀疑,他们的领袖有极其强大的空间异能,那种空间异能已经不局限于储物,他可以隐藏整个军队。” 美女的话音落下,在场的异能者们皆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相比起来白少主倒是胸有成竹,垂眸轻轻抿了一口红酒,沉声道:“我有办法把那个人揪出来,这就需要众位的帮助。” 大家齐齐点头称是,商讨完大事,宴会在夜幕降临前落下帷幕。 “喂,”褚辞伸出指头戳了戳白逸铭的腰,不满地嘟着嘴:“你的办法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白少主却顾左右而言他,又将吻狠狠地落在少年温玉般的脖颈上,在还未来得及消褪的旧痕上叠加了一枚新鲜出炉的。 “你——”褚辞小声惊呼了一下,将愈发往禽兽不如方向进化的白少主推开。 “知道我刚才去哪里了吗?”白逸铭孜孜不倦地贴近褚辞,肌肤地刻意摩擦仿佛要燃起火星,连声音都粗重起来。 “鬼知道!”褚辞半推半就,欲拒还迎,心里倏然觉得自己太他妈婊了。 白逸铭完全没有注意到少年眼中荒凉的晦暗,将人蛮横地懒腰抱起,像是迫不及待地要上演一场直播大秀,踩着旋风直接破窗而入。 “我还没洗澡!”褚辞胡乱用脚瞪着男人的胸膛,气急败坏地将自己卷进被子里,“急什么啊!!!” “嘿嘿,”白少主低沉的笑声溢出嘴角,抬起脸认真地看着褚辞:“我们做.爱吧,顺便丰富一下景大少的梦境......” 骤然听到景峥,褚辞的身体一僵,尽管只是一瞬间的异常,却恰巧被白逸铭逮个正着。 男人用凶狠的目光瞪着褚辞,铁钳般的手指握住褚辞的脖子,冷声道:“你是不是仍旧忘不了他?说话!” 褚辞不知是不是近几日心里觉得委屈,被白逸铭这么一吼,滚烫的眼泪眨眼间就流了出来。 白逸铭只觉得身心一震,心里翻涌起难言的心疼,态度瞬间就软了下来:“是我错了,好不好?我不该那样怀疑你......宝宝不哭了好不好?” 褚辞一脸倔犟,撇开脸不理他,揪住白逸铭难得一见的心软,躲过了被折腾一夜的悲催剧情。 “不要背叛我,好吗?” 褚辞进入梦境前,只记得白逸铭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但具体内容是什么,他却没有听清。 . 三日后。 天光大亮,褚辞正坐在床边,手抚着那柄由景灏血肉之躯铸造成的火系异能剑。 这期间发生了几件大事,一是景峥终于不再肯坐以待毙,连夜成功出逃。二是褚辞发现了白逸铭的计划不仅仅是各个城市的秘密联合,他还在暗中培养了一批丧失兵团。那些丧尸被注入了力量强化剂,会比一般丧尸更具有爆发力,没有休眠期,只会不停地发动攻击,直到死亡。 【宝贝,倒计时24小时整。】 褚辞:“这些世界都是伪造的吧,而每个世界的攻略对象根本不是容勉的转世,对吧?” 【???】 褚辞冷冷一笑:“之前,你只是利用我对容勉的感情,来诱骗我继续完成这些个鬼任务,而实际上,他们是单独存在的。每个世界的设定,也都是系统君您设定好的。” 【宝贝......你想说什么?】 褚辞:“我想问你,这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拯救被困在黑暗中的一个人。】 褚辞:“为什么要拯救,一起坠入黑暗不好吗?” 【宝贝......】 褚辞:“闭嘴!” “轰”地一声巨响,地动山摇的飓风卷起漫天黄沙,整齐划一的丧尸兵团终于从暗黑无边的地表下走出来。 “少主!少夫人不见了!”一个被派遣在褚辞身边的雇佣兵火急火燎地冲进来,扯着嗓子嚎叫。 白逸铭神色一凛,屹立于高处的身影瞬间不见。 如此同时,褚辞悠哉悠哉地用啸宇的变态香水泡了个澡,手握着那个精致的小玻璃瓶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冷不丁一扬头,将剩下的“咕咚”咽进了肚子里。 【白逸铭会死的很惨。】 系统自顾自说着,褚辞像是没有听到,连一个眼神的波澜都没有。 杂乱无章的吵嚷声愈演愈烈,褚辞气定神闲地扮演起“丧尸荷尔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丧尸兵团附近。 即使丧尸是异变种族,脑神经还是本能地受激素影响。褚辞身上由内而发的怡然体香像是一发炮弹般袭击了它们的肌体控制中心,丧尸如洪水淹没农田般席卷而来—— “嗷呜嗷呜”的叫声凄厉极了,褚辞还未来得及施展异能,就被升级到头的丧尸围了个水泄不通,狼牙般的有毒指甲劈头斩下,“刺啦”一声,身上薄薄的衣料被撕成碎片,雪白的皮肤上登时出现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卧槽,看着情势,会不会还没等到白少主来救,自己就被撕成肉片了? 褚辞从地上挣扎起来,下一秒被拥入一个微凉的怀抱。 “你故意的?”白逸铭一边奋力抵抗着尸潮的围攻,一边气势汹汹地质问怀里的小妖精。 “唔,”褚辞被男人拽得一个踉跄,死到临头仍旧顽劣不改,笑嘻嘻地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中说道:“白少主,你愿意为我死吗?” 白逸铭百忙之中回头扫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不愿意。” 褚辞耸耸肩,摊了摊手掌,作势就要往地上一躺。 小爷我要去死,您有本事就走。 白逸铭气急败坏地将人从地上捞起来,与此同时被几只丧尸一同抓伤了后背,男人皱了皱眉,咬牙切齿地说道:“老子上辈子是不是欠你了?” 褚辞“嘿嘿”笑了,神情冷漠地看着男人身上的伤痕逐渐增多,向来一尘不染的衣服上沾满了令人作呕的黄绿色汁液。 啸宇的香水威力远远超出了想像,不仅仅是基地中的丧尸兵团,那勾人的香气绵延不绝地吸引着各地的丧尸,整个基地悉数被丧尸覆盖。 绕是有白逸铭的保护,褚辞的身上仍旧挂了不少彩,然而他的心却像是硬邦邦没有温度的石头,眼睁睁地看着白逸铭渐渐力不从心,周身布满岑岑冷汗。 冰锥从天而降,景峥终于赶到,释放出隐藏在空间中的整只异能者军队。 其实自从听说了623动乱,褚辞就已经猜测到那人可能就是景峥。以他对景峥的了解,若是没有完全的准备,根本不可能在地牢中坐以待毙整整三天。 白逸铭雪白的脸上露出个凄美而残忍的微笑,身后还有成群的丧尸大军,眼前又来了个讨厌鬼要和他抢人。 “景大少,君子不趁人之危!你知不知道?!!” 景峥一边用异能毫不费力地将褚辞带出来,一边斜睨了他一眼:“我是褚辞的爱人,可不是什么君子。” 白逸铭狼狈不堪地跪倒在地,却猛然周身爆发出一道刺目的冷光! 褚辞微微睁大眼睛,瞬间明白过来,白逸铭那时和各市的异能者联合,就是将所有人的异能凝集成一股极强的力量,但这样的做法杀伤力极大,几乎和同归于尽没什么分别。 白逸铭的身体在冷光中逐渐上升,在那光圈即将爆破的时刻,邪笑着对着褚辞说了一句话:“我们,一起坠落吧——” “轰——” 天翻地覆之间,褚辞听到系统的声音: 【白逸铭与景峥人格重合,暗黑值:5分,治愈值:5分。】 . 数以万计的丧尸尸体被集中燃烧,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大半个陆地表面。 褚辞兴冲冲地跑到景家的阳台上,扬了扬手里的孔明灯,“景大医生!景峥叔叔!您那医书歇歇再看好不好?” 男人踩着灰色的毛绒拖鞋,柔软的头发覆在头顶,暖光下的五官是他最爱的模样。 “小孩儿玩火尿炕!”景峥严肃地板起脸,把褚辞手里的打火机夺过来。 褚辞眉眼弯弯,将孔明灯转了个身展示给景峥看。 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时光深知,你是我最致命的爱人。 景峥蹙起眉,又怀疑自己和这倒霉孩子有代沟,“什么意思?” 【一分钟。】 褚辞踮起脚尖,在这个吻上倾注了自己生命中剩下的全部深情,泪光莹莹的眼睛深深凝望着男人的漆眸,轻声说了句:“我爱你,就永恒在这一刻。” 【铭记值:5分。任务完成。】 第54章 褚辞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无比心累的梦,醒来的时候额角冷汗涔涔,恶心地干呕了一会儿。 【宝贝儿,你感觉怎么样?】 褚辞难受地蹙起眉头,哼唧道:“感觉爽歪歪(︶︹︺)” 他看着手边安眠药的空瓶子,目瞪口呆:“原主自杀了?” 【嗯。】 褚辞:“为什么?” 【这个没有剧透,需要你自己找出答案。】 褚辞:“……哦。” 【容勉……你还记得吗?】 他的脑壳里像是有蚂蚁在啃噬般疼痛不已,闻言嘴巴撇了撇:“不就是第一个世界的攻略对象嘛,小爷已经完成任务了,你还要翻后账不成?” 【系统升级后,你的部分积分兑换成了自我保护机制,而就你目前的表现来看,具体体现为:情感缺失。简而言之,你失去了关于爱的记忆,并且没有了爱人的能力。】 褚辞漫不经心地点头:“那又怎样?” 【……不怎样。攻略增设了必须完成的走剧情任务。】 【任务完成度达到100%时,系统会还给你一部分情感记忆和能力作为奖励。】 褚辞冷漠脸:“我能拒绝吗?” 【……不能,你要知道一个人是不能没有感情的。】 褚辞:“嗬,您这是演哪出啊?您还有这么多愁善感的一面呐?!好了,别啰嗦了,说任务。” 【……】 玛德,自作孽不可活(>_<) 【任务世界:现代豪门 任务主线:帮助原主复仇以及实现主角的人生理想。 原主身份:休病假的江年大学教师 原主身体状况:三级残废】 褚辞一个机灵:“……靠,残废?” 他手忙脚乱地从脑袋摸到的小腿……这硬邦邦的是什么鬼? 褚辞一把掀开薄被,只见自己的左小腿不翼而飞,此刻竟然佩戴着异常诡异的义肢!=皿= 褚辞:“这是天生残障还是后天倒了血霉啊?” 【佛曰:不可说。】 褚辞:“……” 系统将一部分可透露的信息传送到他的脑域。 原主出身书香门第,自小就是品学兼优的好少年,成绩单上的一串儿满分羡煞旁人。 谁料高中时期被同学秦津鸣死缠烂打地强行掰弯,原主轰轰烈烈地谈起了恋爱,一辈子的叛逆和热情全部消耗在了那个男人身上。 然而就像小说中的桥段一样,两人的恋情被家长发现,秦津鸣顶不住家里压力与原主分了手,和富豪千金舒夏结了婚,生了个儿子叫秦桑。 三年前舒夏病逝了,秦津鸣找到原主,又开始频频示好,藕断丝连,直到最后旧情复燃。由此,不争气的原主被暴怒的父母彻底赶出家门。 没有最悲催,只有更悲催。 两个月前,痴情的原主为救秦津鸣被车撞了,失去一条小腿,学校给了他一个长假。从此原主便以秦小公子的私人老师的身份入住秦宅,负责秦桑小同学的吃喝住行。 当然还负责解决秦家男主人不可描述的生理需求。 褚辞听得云里雾里,抓狂了:“那怎么又自杀了呢?这个世界的主角是秦津鸣?” 【……不可说哦╮(╯▽╰)╭剧情还未完全展开,等你刷出任意一个分值时,就知道主角是谁啦!】 褚辞:“……-_-#” 不屑一顾地再一次躺倒,他环视起四周。 这是一间占地很大的卧室,米色的棉质窗帘软软垂下,海蓝色的墙面一尘不染,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大床,纯白的多功能学习桌摆放着各类硬皮精装的书---《犯罪心理学》、《心理机制的摧毁与塑造》、《高逼格犯罪》…… 褚辞暗自咋舌,这小孩儿的才八岁吧,不应该放得是《海的女儿》吗? 【咳咳,如今的小孩子才不看《海的女儿》。】 不过,床头柜上,一盆萌萌的多肉长得不错。 这就是秦桑小同学的卧室吧。 褚辞身残志坚地站起来,慢吞吞走到床边,能看到窗外下着蒙蒙小雨,花园里的花草都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 “褚老师?!这都几点了还不去做饭?” 尖利刻薄的女声骤然隔着门板传进来,一个肤白貌美的孕妇推开了房门。 【甄沛沛,秦津鸣的弟媳,平日里就娇纵蛮横,仗着怀了二胎愈发肆意妄为。】 褚辞:“弟媳?他和他弟媳住在一起?” 【……他弟弟秦浦泽也住这儿!】 既然那么有钱为什么要住到一起?那些佣人是干什么的? 【秦家老爷子去世前留下遗言,说希望永远看到子孙满堂。】 褚辞:“……哦。” 甄沛沛如同老佛爷般端坐在沙发上,颐指气使地说:“中午煮点酸梅汤吧,多煮一些,尔尔也喜欢喝。” 褚辞“嗯”了一身,走进了厨房。 佩戴假肢的地方隐隐作痛,但他忍了。心里琢磨着既然来到了新世界,剧情还是限量放送,不到万不得已能忍则忍。 【秦尔,是秦津鸣的弟弟秦浦泽和甄沛沛的大儿子,在市一完小上五年级,秦桑和他一个学校,今年上二年级。】 似乎原主被这个女人欺负惯了,一排佣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吱声。管家老杜看不下去,动作利索地在旁边帮忙做饭,褚辞只要煮酸梅汤就行。 为了减缓疼痛,他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将自己的身体重心移到窗台上,伤腿搭在垃圾桶上。 呼,生活不易~>_<~ 要关爱残疾人呐亲(⊙o⊙) 时间临近中午,从外地开会回来的秦津鸣一脸疲惫地走进家门,老杜立即将拖鞋送上,关心道:“先生您回来了,工作顺利吗?” 秦津鸣温和一笑,将领带也解下来递给老杜:“还行,褚辞睡醒了吗?” 老杜表情一僵,指了指厨房,“煮酸梅汤呢。” 秦津鸣的眉头皱了皱,向二楼甄沛沛的房间瞥了一眼,也没说什么,快步走进了厨房。 【系统提示:必走剧情之与秦津鸣亲热。】 褚辞刚抹了一把沁出来的薄汗,只觉得身体一轻,就被人稳稳当当地抱进了怀里。 “辛苦了。” 秦津鸣温柔动听的嗓音贴着耳廓传来,一双温热的大手摩挲着褚辞赤.裸的手臂和大腿,深邃的眼睛里尽是疼惜。 褚辞不甚在意地笑笑,温顺地靠在秦津鸣的怀里,“不辛苦,秦桑呢?” 秦津鸣:“小木去接了。” 小别胜新婚,两人半月不见,秦津鸣已然情难自禁,抱着褚辞向三楼的卧室走去,把人轻手轻脚地放在床上后,男人顺着褚辞诱人白皙的脖颈一路亲吻下去--- 陌生的亲密接触令褚辞微微皱眉,脑海中又想起系统的声音: 【要关闭感官吗?】 褚辞眯起眼睛,试图放松身体:“并不需要。” 【……】 下一秒,越来越火热的情感交流被楼下的吵嚷声打断了。 秦津鸣露出个不耐烦的表情,褚辞哭笑不得地推开他,笑道:“秦桑和秦尔回来了吧,走了,下去吃饭。” 一楼的餐厅富丽堂皇,极尽奢华的亮金色装修令褚辞嘴角抽搐:土豪啊土豪! 秦尔的校服上沾满了泥水,肉嘟嘟的脸蛋儿上鼻青脸肿,此刻正龇牙咧嘴地哇哇直哭:“就是秦桑!他收买六年级的晋鹏和南融,让那些混蛋放学堵我!” 校园暴力?!(⊙o⊙) 甄沛沛咋咋呼呼地让管家去拿药水来,偏过头瞪了一眼秦桑,附和着安慰儿子:“诶呦委屈了,儿子不哭啊,等爸爸回来你跟他告状……” 秦津鸣冷着脸走下楼,咳嗽了一声。 佣人们如临大敌,赶忙冲进厨房拿出秦津鸣自己的碗筷。 餐桌边的甄沛沛浑身一抖,小声问候了一句:“大哥,您下来啦。” 秦津鸣沉声“嗯”了一声,不理会哭闹的小孩儿们,自顾自开始吃饭。 吃瓜群众褚辞同志一步一挪地跟在秦津鸣身后,走到了一声不吭的秦桑小盆友面前。 秦桑在墙角站得笔直,蓝白相间的夏季校服干干净净,愈发衬托出其主人是个精致漂亮的小孩儿。 白嫩嫩的皮肤凝脂般q弹q弹的,一双桃花眼和秦津鸣有点像,此刻却冷冰冰地盯着自己的脚尖,立体的鼻尖发红,唇瓣紧抿着。 戾气颇重啊~ 面对秦尔的指责,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褚辞想要摸摸小孩儿的头顶,却被秦桑毫不留情地挥开了,小孩儿的眉毛狠狠拧着:“别碰我!” 啧,这孩子好凶( ̄Д ̄) 秦津鸣“啪”地一声撂下筷子,声音里明显带着怒气:“秦桑,你不要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怎么跟褚老师说话呢?还有,尔尔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一听到大伯要给自己申冤,秦尔哭得更凶了,鼻涕眼泪挂了满脸:“大伯,呜呜~(>_<)~秦桑在学校不好好上课,天天跟高年级的坏学生混在一起!” 甄沛沛偷瞄着秦津鸣的脸色,赶紧附和道:“大哥,大嫂没得早,这孩子一定要好好管教啊,今天只是弄伤了尔尔的脸,长大了指不定能干出什么违法乱纪……” 甄沛沛话没说下去,因为秦桑已经奔到她面前,狠狠一把掀翻了她的饭碗。 褚辞看好戏似的坐在一边,心说这女人的嘴巴真欠,桑桑小盆友真是棒棒哒\(^o^)/ 秦桑和甄沛沛怒目相视,甄沛沛气得脸颊通红,呼吸越来越粗重,瘫在椅背上嚎叫起来:“诶呦肚子……” 第55章 发.表 秦尔吓得魂飞魄散,抚摸着他妈的大肚子,哽咽道:“妈妈你怎么了?别吓着小宝宝啊呜呜呜……” 秦津鸣示意让老杜去给家庭医生打电话,一把揪起秦桑的后衣领,将小孩儿粗暴地提了起来! 呃,又成家庭暴力了……-_-# 褚辞下意识去拦了一下,和稀泥神马滴还是可以凸显出原主纯善的本质,“津鸣,孩子还小呢,你别这么凶……” 秦津鸣面色发白,显然被气得不轻,冲着秦桑开始嚷:“没妈怎么了?这些年吃喝穿用我少你的了吗?没妈就可以这么没家教了?秦桑,你给我滚到阳台面壁去!不反省好不准吃饭!” 一般孩子(比如秦尔)见到这阵仗早就吓得哭了,可秦桑的小脸仍旧冷若冰霜,眼睛里的怒火像是看着仇人一样。 秦津鸣的手都气抖了,拽着秦桑去了阳台。 甄沛沛也被医生架走,好好的一顿饭被弄得乌烟瘴气。 饭桌上只剩下事不关己的褚辞和含着眼泪豆的小胖墩儿秦尔。 褚辞用勺子挖着鸡蛋羹,抬头扫了一眼呆兮兮的秦尔:“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秦尔不安地动了动,唯唯诺诺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褚辞:“你说秦桑收买高年级的学生打你,有什么证据吗?” 秦尔一愣,掏出手机拿给褚辞看:“褚老师你看,这是我偷拍的!然后……我就被他们打了。” 手机照片里,依稀可以看到秦桑小小的身子和三五个高年学生站在一起,那架势还真不像什么善茬儿。 秦尔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看到褚辞不说话,又神秘兮兮地说:“褚老师,秦桑在学校人缘不好,同班的小朋友都不理他!说他脑子有问题!” 褚辞轻笑了一声:“那你呢?你也这样觉得?” 秦尔抓了抓后脑勺:“他今天没叫人打我之前,我觉得他挺聪明的。” 褚辞没绷住乐了:“从哪里看出来的?” 秦尔的脸一红,扭捏着说:“有一次我在玩游戏,那一关死活过不去,可秦桑只看了一眼,就帮我过去了。” 褚辞心想两个孩子的关系也许没有那么恶劣,多半是大人掺和孩子们之间的事,潜移默化地影响了孩子的行为处事,譬如甄某某,屁用没有还只会激化矛盾。 “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他,”秦尔蹙眉,一脸凝重:“我好歹是他哥哥,可他每次见到我,都叫我蠢猪。” 褚辞:“……” 小盆友,其实智商鸿沟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哦(⊙o⊙) . 秦津鸣将秦桑关进阳台,饭也吃不下,一个人在卧室里抽烟。 在商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决策者,对自己儿子却无计可施,令他的心头生出无限挫败感与惭愧。 褚辞作为死心塌地追随情人的“贤妻良母”,适时地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来,问道:“还生气呢?” 秦津鸣神色逐渐柔和,将甜滋滋的牛奶含进嘴里再渡给褚辞,附在褚辞颈窝的声音有些嘶哑:“我欠秦桑的……到底该怎么偿还?” 当初被迫和褚辞分手后,秦津鸣与舒夏的婚姻就沦为了冠冕堂皇的装饰品,虚有其表的情感外衣下,是一夜又一夜的相对无言。 而秦桑,就是这场悲剧的最终承受者。 原本是无忧无虑的小孩子,憋坏欺负一下同桌被老师点名批评啦,或者是砸破了邻居家的玻璃被追着打啦,一般家庭的父母也许会板着脸教育个没完没了,而这些最平常不过体验,秦桑就没有。 秦津鸣不喜欢这个儿子,因为他是提醒自己的懦弱和背叛的标志。而舒夏毕竟是个女人,再对自己的丈夫心怀不满,却仍是爱怜自己这个儿子的。 然而命运却让她死于病魔。 于是秦桑小盆友一点点黑化,成了个人见人绕道的小煞神。 褚辞叹口气,有些同情摊上倒霉爹妈的秦桑。 “我会让秦桑喜欢我的,然后把他教成个好孩子,你也要有这个决心,”褚辞的口吻成熟稳重,像是在安抚一个无助的父亲:“秦桑未来的路还很长,别放弃他。” 秦津鸣内心震动,愈发觉得自己的爱人宽容善良,细密的亲吻接踵而至,喷薄的感情通过激烈的肢体语言表达出来--- “褚辞……谢谢你。” 褚辞脸上的旖旎潮红楚楚动人,饶是被摆弄成这样,时刻爆发的演技仍旧无懈可击:“谢什么,那也是我的儿子……” 与此同时,褚辞的免费儿子---秦桑小盆友,正犹如一颗可怜巴巴的小白菜,在不断吹进来的雨滴中冻得瑟瑟发抖。 【系统提示:必走剧情之成为一个合格的后妈。】 褚辞:“……” 他叹口气,拉开阳台的推拉门,斜睨着身高不足一米五秦桑小盆友。 秦桑冷酷地扫了他一眼,高傲地偏过头不看他。 “马上入秋了呢,你冷吗?”褚辞若无其事地缩着肩膀,像是和朋友聊天一样。 秦桑抽了抽通红的鼻头,冷冷地哼了一声。 这小孩儿还真是别扭=皿= 褚辞不屑地笑笑,继续说:“看看你现在,又弱小又无助,其实我真的很好奇,你在神气什么?” 秦桑像是被触怒的小兽,习惯性地露出凶恶的利爪:“那你呢?一个不要脸的小三,现在还是个一无是处的残废,又在神气什么?” 褚辞被成串的犀利言辞惊得一震,这小东西显然要比他想象中心思深沉。 小小年纪却知道如何精准地戳到别人的痛处,还真是难为他了。 褚辞没法和他计较,尽管那些话听起来多么不堪,却也是事实。 褚辞:“我没有神气,只是为了好好地活下去罢了,难不成我这种人就应该去死吗?” 秦桑年龄太小,觉得妥协是弱者的表现,于是他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印象又差了一分,紧绷着脊背,一言不发。 褚辞看穿他的心思,也不作无用功,例行公事地问了一句:“你爸让我来问你,知道错了没?” 秦桑干脆闭上眼睛,不理他。 褚辞耸耸肩,离开了阳台。 因为公司临时有事,秦津鸣又抓着褚辞腻歪了一会儿,这才叫小木来接,临走前看了眼窗外的小雨,终究放心不下自己的亲儿子:“小辞,去把秦桑叫回来吧,那孩子多病多灾的。” 褚辞摆摆手,笑道:“知道了。” 中午两点钟,木司机来接两个孩子上学,秦尔的校服焕然一新,还带着个红色的小领结,神情莫名激动。 木司机看着秦桑被褚辞拽回屋子里,问道:“褚先生,秦桑……去上学吗?” 褚辞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不去啦,哆嗦地跟得了帕金森似的,你帮我给他们老师请个假。” “帕金森”小盆友幽怨地瞪了一眼褚辞,面色青白。 甄沛沛睡过午觉,大摇大摆地晃悠出来,佯装和佣人聊天:“听说江年大学昨天出了命案,那学生叫什么来着?” 佣人甲:“苏……苏维。” 甄沛沛:“褚老师啊,那是不是你的学生?” 褚辞一头雾水,赶忙去问系统。 【不可描述的剧情。】 褚辞:“……” 被雨水浇熄了气焰的秦桑小盆友不耐烦地哼了一声,比起听这个女人叽歪,他还是更愿意面对褚辞。 褚辞在心里记住了苏维的名字,也没搭理甄沛沛,拉着秦桑上了三楼。 秦桑有气无力地往床上一趴,像一条小蚯蚓往被子里爬。 褚辞将浴室里的热水放好,有些费劲儿地将秦桑小盆友拖了起来:“洗澡去!小心感冒!” 秦桑胡乱地扑腾着:“你干什么啊?!感冒也用不着你管!” 这小孩儿就像只满身带刺的小刺猬,不论是谁,不扎不过瘾。 不过秦桑毕竟是个孩子,再加上被风吹雨打了一中午,此刻没什么力气,褚辞蛮横地将人弄到浴缸前,眼疾手快地一把扯掉了小孩儿的裤子。 “啧,这闷骚的小内内(⊙o⊙)” 褚辞指着秦桑小盆友的红色蜘蛛侠内裤,笑得前仰后合。 秦桑小盆友彻底炸了,恶狠狠地推了褚辞一把,抬起脚在褚辞的膝盖窝上踹了一下。 好巧不巧,偏偏踢到了褚辞的伤腿和义肢的断面。 好吧,被当成流氓怪蜀黍打了。 褚辞闷哼一声弯下腰,那种疼痛顺着神经末梢蔓延全身,半晌他才缓过来。 秦桑紧抿着唇,目光中带着审视,像是在判断这个人是不是又在装可怜。 褚辞不跟他计较,冷着脸把小孩儿拔了个精光,“噗通”扔进了浴缸。 热气腾腾地环绕在两人之间,褚辞心无旁骛地给小孩儿揉搓着头发,动作在不经意间轻柔起来。 秦桑很瘦,后背的蝴蝶骨耸立着,胸前更是两排肋骨。 明明是养尊处优的小少爷,秦桑小盆友却活脱脱一个非洲难民。 褚辞:“营养不良可长不高哦。” 秦桑的脸颊上沾着一朵泡沫,微微发红的大眼睛罕见地露出茫然:“你不恨吗?” 褚辞一怔,难道秦桑知道内.幕?连忙又去追问,可秦桑却无论如何不开口了。 直到把那小孩儿安顿好,褚辞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脑子里的思路有点乱,他不得不一一列举出来: 1、看起来秦津鸣对他用情至深,原主又为什么自杀? 2、既然要自杀,为什么原主选择在秦桑的卧室自杀? 3、那个名叫苏维的学生,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又是怎么死的? 褚辞烦躁地揉揉头发,闷声喊了声:“统爷……⊙_⊙” 【都说了不能剧透!】 【再问我去死。】 褚辞淡定地重复了以上的三个问题:“那你去死吧。” 【……】 第56章 .家 清晨,褚辞被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吵醒,他迷糊地睁开眼睛,只见秦津鸣正小心翼翼地穿衣服。 蜜色的脊背线条诱惑力十足,可惜只看了一眼。 “唔”,褚辞懒洋洋地伸个懒腰,伸出脚丫踢了踢男人的后背。 秦津鸣回过头,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微眯,抓住那只莹白纤细的脚踝,“勾引我,嗯?” 晨光悠然落在绵软的大床上,褚辞漫不经心地地转移了话题:“病假差不多了吧,我在家已经待了两个月了。” 秦津鸣笑了笑:“想你那群学生了?” 褚辞点头。 男人漆黑的眼珠转了转,静默片刻才道:“那行,我让小木做你的专职司机,好不好?” 褚辞不置可否地答应了。 三日后,阳光正好。 江年大学位处市郊,深色调的尖塔建筑群颇具英伦风,横跨在湖面上的汉白玉拱桥在秋风中显得有些沧桑。 褚辞推了推了鼻梁上的窄边平光镜,心里幽幽生出“误人子弟”四个大字。 褚辞蹙眉:“我是教什么的来着?” 【……】 【毛.泽.东的思想与概论。】 褚辞:“……(-_-)” 记忆中,这是一个啰里八嗦的科目,当年为了应对期末做了小抄,缩印后那叫一密密麻麻,差点把他眼睛看瞎(>﹏<) 迎面走来一位灰白头发的中年男人,廉价的休闲装搭配廉价的黑色公文包,神情像是个小偷般躲躲闪闪,完全没有就职于高等学府的为人师表和衣冠楚楚。 【政治系的赵泊老师,和你一样,给20xx级汉语言文学a班代课。】 此地无银三百两,此人见到褚辞就神色慌张地低下头,佯装行色匆匆的样子。 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有问题似的。 褚辞偏偏凑上去,笑眯眯地说:“赵老师,下课啦?(n_n)” 赵泊僵硬地点点头:“啊,是……是啊褚老师养好身体了?” 褚辞垂眸在赵泊手腕上扫了一眼:“对啊,因为苏维的事,所以特意提前回来了。” 赵泊一听“苏维”两个字,表情更难看了,强颜欢笑地说:“苏维啊……唉,现在的孩子真是不爱惜生命。” 褚辞点点头,追问道:“赵老师可知道这事最后怎么处理的?” 赵泊将怀里的包紧了紧:“还能怎么处理啊,警察来过了,确认为自杀。” 褚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不多浪费时间,打算去班级里了解一下苏维的情况。 可不知怎么了,原本是爱八卦的年纪,这群朝气蓬勃的大学生却对苏维的事却讳莫如深,一张张嘴巴严丝不漏,搞得褚辞毫无进展。 突然灵光一闪,褚辞翻开手机,点开江年大学的贴吧。 一个热帖跃然屏上→《818苏某同学和毛概老师不可言说的关系》 褚辞:“师生恋?警察怎么不来抓他?” 【……师生恋犯规不犯法。】 褚辞:“哦?” 【江年大学明文规定:禁止师生恋,如若发现,二人都滚蛋。】 他现在好端端地回来上课,意味着二人并没有不清不楚吧?! 点开帖子,关于苏维,有这么一段描述:该男生性格开朗,生前担任学生会文艺部部长,因为其毛概老师在车祸中失去了一条腿,还特意编排了舞台剧《爱的翅膀》鼓励对方呢。 1l: 这里是坦诚的知情人士,其实这事只是苏某的一厢情愿,证据是不止我一人见到过那个毛概老师和他的正牌攻君搂搂抱抱。 3l: 不懂别bb,基佬的圈子很混乱的,苏维单相思了那个老师一年有余,可近从三个月前,那个老师就有回应了,指路苏维的微博维和的苏同学。 褚辞的唇角扬起,迅速顺着线索追过去。 接连翻看了苏维一年里的全部微博,褚辞讶然地发现了一件事:似乎原主和这个学生真滴有一腿啊(>_<) 维和的苏同学:爱一个人就是希望对方幸福,因为你不幸福,所以我要走到你的身边,刀山火海也不怕。 褚辞:“嘤,这浓浓的琼瑶风~” 维和的苏同学:说好一起去看电影,尽管我足足等了三个小时,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褚辞:“啧,难道说……” 一阵诡异恶毒的推测令他后背发凉,难道说……原主真的已经变心了?那车祸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又会留在秦家? 【系统提示:必要剧情之给学生们好好上一节毛概课。】 褚辞浑身一个机灵,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进了嘈杂的教师。 学生们一看许久不见的褚老师又出现在课堂,顿时犹如烧开的水般开始纷纷议论: “卧槽这人怎么好意思来上课啊?” “苏维真是瞎了眼看上这么个薄情之人,瞧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吵嚷声渐渐转变为学生暴动,一只不锈钢水杯不知从哪个角落飞出来,褚辞可怜的脑门“砰”一声中招了。 褚辞:“……这算是好好上完一节课吗?” 【……算,算吧。】 “都坐下!”不知何时,教室里冲进来几个黑衣保镖,像是黑社会般掏出枪维持着秩序,还有一个面善的冲进来扶住褚辞:“褚先生,您没事吧?” 晕晕乎乎的褚辞:“啊,没事。” 场面混乱至极,一个短发女生哭号着冲破人群,指着褚辞的鼻尖大声控诉着:“褚辞你不得好死!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苏维是被你连累的!他死的那天我看见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褚辞推开了身边的保镖,心里的想法又坚定了一分:“他是被人杀害的?” 短发女生:“是!前一天他还和我们炫耀,你们俩就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你觉得他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自杀吗?” 黑衣保镖粗暴地将那女生推倒在地,院方领导带着一票保安乌泱泱来了一大群,褚辞趁乱自己逃了。 褚辞:“卧了个大草,秦津铭不会是什么强制爱的暗黑总裁吧?因为原主在他结婚期间喜欢上了别人,于是乎杀人灭口?” 而且秦津铭还派了保镖监视和保护他,这一点褚辞之前完全没有发现。 【暗黑值:1分。】 褚辞抚摸着自己的小胸口,额头一层冷汗,可立马又有前后说不通的地方:“那原主为什么在秦桑的卧室自杀?不会只是为了单纯吓小盆友吧?” 【阿欧,这点还需要宝贝你继续加油哦~】 “小辞,”秦津铭从楼梯口走进来,俊毅的脸上毫无破绽:“怎么跑到天台上来了?” 褚辞心脏一紧,但脸上却只是表现出被学生殴打的伤心:“津铭,现在的学生们真是太残暴了。” 秦津铭将人往怀里一揽,将外套搭在褚辞的肩上,紧接着一弯腰,把褚辞公主抱了起来,“行了,那些学生我会处理的,你的身体还未好彻底,别着凉了。” 褚辞看着自己软绵绵的断腿,心里轰然一响:如果说原主已经变了心,又为什么拼死去救秦津铭?难道是偿还?还是说......这一切只是秦老板的自导自演? 越想心越凉,褚辞喃喃地问出口:“津铭,苏维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秦津铭面色不变,有些粗暴地用嘴巴堵住褚辞的嘴,低沉的声音深情款款:“傻不傻,车祸后你的记忆出现了混乱,医生说会慢慢好的,你别急。” 褚辞的心里冰冰凉,哀嚎着为什么每个任务世界的boss人设都这么奇葩啊! 可是又能怎么办,他如今分文没有,还是残废一个,有些事必须从长计议。 被秦家主公主抱回家,恰巧碰到出差的秦浦泽回来。 “大哥,大嫂!”秦浦泽笑眯眯迎上来,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扫了褚辞一眼,然后就盯着他媳妇的大肚子不放了。 褚辞从记忆中搜索了一通,并没有发现此人的异常之处,于是对着小叔子友好一笑。 甄沛沛的预产期很快就到了,秦浦泽供祖宗一样把人送回了房里。 褚辞还没坐稳,秦津鸣就接到了秦桑的班主任的电话,问秦桑为什么没有去上课。 秦津鸣给秦桑的手机打电话也是关机,脸色立即难看起来。 褚辞:“你别急,给尔尔打电话问问。” 折腾了半晌,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秦桑这个不省心的小孩儿也不知去哪里了,仍旧没有消息。 秦浦泽和甄佩佩闻讯走出来,也跟着四处打电话询问。 直到晚上十点左右,秦津铭接到了一个电话:“秦总,说好的四百万不够花了,凌晨之前再打一百万过来,否则你儿子的小命不保。” 褚辞在心里问系统:“这什么情况?” 【系统提示:必要剧情之将小秦桑救回来。】 褚辞:“......” 在开玩笑吗?我可是个残疾人! 第57章 .家 秦津铭的手指紧紧握着手机,嘴唇有些发白:“好,但你要让我听一听我儿子的声音。” 电话那边响起一阵摩擦声,传来秦桑虚弱的声音:“秦津铭......” 啧,这小孩是死活不肯叫他爸爸的。 绑匪挂了电话,整个秦家陷入阴森的寂静中。 褚辞撇撇嘴,他的注意力倒不是秦桑那个小崽子,而是绑匪所说的秦津铭花费400万办的事,不会就是把原主的腿撞残的事吧...... 褚辞急吼吼地去问系统:“我该怎么做?” 【按照剧情的进度,那个绑匪和秦家关系匪浅,同时也知道你的存在,所以你可以避开秦津铭,和绑匪私自交易。】 褚辞星星眼(⊙o⊙),觉得他家的系统终于有了点作用:“然后呢?然后呢?” 【宝贝儿,统爷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褚辞悻悻地垂头,皱眉思索起来。 不一会儿,秦津铭和秦浦泽急匆匆地走了,褚辞若无其事地和甄佩佩两人看了会儿电视,实在觉得自己要被那女人的眼刀杀死,佯装困乏地去睡了。 偷摸到手机,褚辞在系统君的开挂下,和绑匪联系上了。 褚辞:“唐先生,近来可好?” 唐含:“没想到你会主动联系我,看来你已经恢复记忆了。” 褚辞哼笑了一声:“只是一部分,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唐含安静了一会儿,问道:“不知您想知道什么?” 褚辞试探着问:“是秦津铭指使你撞伤我的?” 唐含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褚辞,你以为我会上当吗?” 褚辞心里十拿九稳,淡定地抛出杀手锏:“如果......我可以给你更高的酬劳呢?” 唐含:“......多少?” 正如褚辞所料,这些个替人烧杀抢掳的亡命徒图得只有一个钱字。 褚辞:“比秦津鸣高十倍。” . 月黑风高,褚辞一瘸一拐地从秦宅溜出来,打车到了市郊的一处别墅。 别墅里灯火通明,里里外外甚至飘扬着饭香,哪里有绑匪的人渣味?t_t 唐含走出来迎接客人,身材纤瘦的男人面容清秀,皮肤竟然是令人嫉妒的奶白色,一身军绿色的休闲装凸显出长腿和细腰。 这人根本不像一个绑匪,这特么是个标准的清冷傲娇受吧。 唐含似有若无地笑笑:“褚辞,没想到你真的敢一个人来。” 褚辞摊摊手。 没办法,谁让小秦桑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呢? 一群黑衣保镖训练有素地围过来,把褚辞从头到脚检查了个遍,随后便将他双手反绑起来,带进了别墅。 在褚辞有限放送的记忆里,唐含最早是在秦家的公司做职员,后来因为身手不错被调用成了保镖,再后来......就没什么记忆了。 褚辞动了动鼻子,笑嘻嘻道:“这是做什么好吃的呢?我也有点饿了。” 唐含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杀了你之前,我会让你饱餐一顿的。” 果然,唐含并没有打算放过褚辞,他不仅想要钱,还想要褚辞死。 褚辞丝毫不畏惧,问道:“秦桑呢?我想见他。你知道,如果我不是心甘情愿把钱给你,你是绝对得不到的。” 唐含冷冷地笑了,像是觉得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你不要告诉我,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救那个小孩儿?” 褚辞点头,“不然呢?我可是他的老师,更何况,我喜欢那个孩子。” “哈哈哈,”唐含发狂般地大笑起来,精致的五官都跟着扭曲了:“你喜欢秦桑?哈哈哈……” 狂妄的笑声戛然而止,“砰”地一声枪响,一颗子弹直直射进唐含的小腿! 褚辞目瞪口呆地看着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人,一时间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又被刷新了—— 传说中被绑架的秦桑小盆友款款走下来,一身得体矜贵的小西服勾勒出完全不成熟的身体,小皮鞋踏在木地板上发出压迫性极强的响声,一只黑色的手.枪就旋转在那只白嫩嫩的小手中。 明明是个天真可爱的小男孩,此刻却面容冷峻,不苟言笑,像是个来自地狱严惩恶人的审判者。 褚辞磕巴了:“秦......秦桑?” 秦桑瞥了褚辞一眼,直直走向狼狈地跪倒在地的唐含,训斥道:“这可是我的老师,谁允许你对他不敬的?” 唐含隐忍地垂下头,低低应了声:“以后不会了。” 在原地僵硬几秒,褚辞才明白过来,这竟然是秦桑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 秦桑面不改色地端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盯着褚辞一脸懵逼的样子,嗤笑道:“看来你还是没有想起来最精彩、最重要的内容啊。” 褚辞要被自己的好奇心折磨疯了,他随着秦桑的话往下问:“那就劳烦您,告诉我呗。” 秦桑也不是一个喜欢弯弯绕的人,他探寻地看了褚辞一眼,满足了褚辞:“今天叫你来,一是为了钱,二是为了在秦津铭的面前杀了你。你愿意与我合作吗?反正你都寻死过一回了,不是吗?” 褚辞心里愕然,没想到这一切秦桑竟然都知道! 如果这样的话,原主当初在秦桑的卧室自杀,就是因为这一切都是秦桑告诉他的? 褚辞还是觉得奇怪:“秦津铭撞伤了我的腿,所以我恨他,那你呢?只是因为他没有给伱一个幸福的家庭?” 秦桑的神情冷凝下来,冰凉的声线完全不像一个小孩子:“因为他是个魔头,他杀了我妈妈。” 舒夏?秦津铭竟然真的杀了自己的老婆? 褚辞迅速脑补了一部篇幅长达30万的狗血小说,只觉得自己一阵后背发凉。 他的嘴唇有些哆嗦:“是因为我吗?” 秦桑突然暴怒起来,他疾步冲到褚辞的面前,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是!就是因为你!你就是个妖精!不仅害死了妈妈,还有那个叫做苏维的学生!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褚辞无法想象秦津铭对原主的爱是怎样的,但若是因为这份爱而整个人变得残忍血腥,那说明那段感情已经变质了。 因为想要和原主在一起,杀掉了自己的老婆。原主不愿意和他和好,秦津铭甚至以身犯险用自己的命豪赌一把! 原主毕竟心善,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送死,救了秦津铭后,悲催无比地失去了一条腿。更可悲的是,后来原主从秦桑那里得知了真相,原主崩溃自杀,灵魂换了主人。 再然后,就是秦津铭终究还是找了个机会将原主的旧情人——苏维弄死了,并且伪装成一场自杀事件。 word妈秦津铭好变态啊嘤嘤嘤~~~(>﹏<) 秦桑的双眼血红,无论他再怎么强自坚不可摧,褚辞还是能从那双眼眸里看到脆弱。 情不自禁地,褚辞想要伸出手摸一摸小孩儿的头,可碍于双手被捆,他只好眼含怜惜地看了秦桑一眼。 秦桑将自己的情绪整理好,又恢复成冷冷淡淡的样子:“收起你那同情的眼神,马上就要死了,你有什么遗言吗?” 褚辞叹了口气,将秦桑的用意娓娓道来:“你既不想暴露自己,又想要报复秦津铭,所以你通过这次的绑架,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我,事成后,再回到秦家当你的小少爷,是吗?” 秦桑不置可否地点头:“不错,毕竟我还没有成年,在社会上无法立足。” 褚辞笑了:“你觉得因为救你,我死了,秦津铭不会就此迁怒于你吗?” 秦桑挑眉,讥诮道:“你还真是高看自己。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他不会。我作为他唯一的儿子,但凡他还想要秦氏企业,就不会不管我。” 对于这个小男孩的心机,褚辞表示佩服的五体投地:“诶呦,你怎么这么聪明呢!看来你不止想要报复秦津铭,还想要整个秦氏的企业。” 秦桑冷笑,承认道:“没错,我要亲手毁灭他的一切。” 话音未落,从门外急匆匆跑进来几个黑衣人,褚辞估计应该是秦津铭到了。 秦桑冷静地点点头,挥手示意医生过来,替唐含包扎一下,然后又将自己弄成一副被绑架的凄惨模样,准备开演他设计好的大戏。 褚辞被保镖注射了肌肉松弛剂,又被堵上嘴,吧唧一声扔在了狙击手的可瞄准范围内。 褚辞在心里叫唤:“系统!小爷不会真被爆头吧!” 【宝贝儿莫怕,死了咱可以重头再来!】 褚辞:“......” 唐含撑着伤腿站起来,摆出一副绑匪的傲慢姿态,冲着秦津铭灿烂一笑。 一小时前,秦津铭就接到了褚辞失踪的消息,他迅速调集了秦家所有的人手,发动了一系列黑道势力,并且下令不得让褚辞和小少爷伤到一丝一毫。 男人站立在门外,不怒自威的高大身形犹如一座高山般令周围所有人噤若寒蝉。 唐含痞气地开口:“秦老板,钱呢?” 秦津铭先是看了一眼被绑着的褚辞和秦桑,旋即冷声道:“把人放了,我现在就把钱给你。” 唐含吹了声口哨,让黑衣人去检查那一箱子红艳艳的毛爷爷,同时瞟了一眼藏匿于对面阁楼上的位置,下达了开枪的指令。 “砰”一声枪响。 原本应该瞄准褚辞的狙击手不知何时转移了目标,而褚辞在小红点骤然移到身边的秦桑身上时,用尽了身上最后一丝力气,毫不犹豫地秦桑扑倒,为他挡住了这致命的一枪! 别墅里惊叫连连,秦桑被褚辞压在身下,瞠目结舌地看着褚辞的胸口被子弹穿透,温热的血流汩汩而。 第58章 .. 褚辞的痛觉被系统抽走,他只是觉得身体没什么力气,整个人像是泡进了水里,恍恍惚惚。 他仿佛听见秦桑哭了,还凶巴巴地拍着他的脸,问他为什么替他挡枪。 还能为什么,因为你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呗~ 【系统提示:铭记值:1分】 嗷嗷,竟然加分了! 然而褚辞没有多余的力气说出一句话,耳边接连不断响起的枪声和声嘶力竭的哭号声都逐渐消散,褚辞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灵魂脱壳,褚辞化身一只身体透明的小天使,在星光闪闪的夜空中徜徉、 云朵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个个生动的画面,里面是他和之前几个攻略对象的亲密瞬间。 可惜,褚辞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紧接着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回了躯体。 浑浑噩噩地不知过了多久,褚辞几乎以为自己是不是英勇就义了的时候,耳边终于有了声音。 “医生!他醒了!” 低沉沙哑的男声朦胧地传来,像是秦津铭。 昏迷前的记忆令褚辞眉头一皱,只觉得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喘不上气。 然后是叮叮咣咣地一连串身体检查,褚辞觉得自己的眼皮被人掀开,氧气罩也被揭下来。 他觉得身体困乏地厉害,勉强睁开眼睛,就累得他气喘吁吁。 有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絮絮叨叨,应该是个医生:“病人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好好休养吧。病人现在很虚弱,毕竟昏迷了十年......” 褚辞一个激灵,嘴角抽了抽。 我勒个去,昏迷十年是什么鬼? 这个设定要不要这么犯规啊,恰巧等到主角成年就醒了? 还没等他回过味儿来,一只温热的手掌在他的唇边蹭了蹭,手的主人似乎喃喃地说了一句:“终于舍得醒了啊。” 再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褚辞眼睛一翻,又晕了过去。 如此反复了几天,褚辞才战胜了昏迷不醒,也终于趁机摸清了守在他身边的人是谁。 正是害得他如此悲催的小冤家秦桑。 十八岁的秦桑身材高大而挺拔,清爽的短发露出额头,凹陷的眼窝很深,健硕的手臂上有一条条凸起的青筋,那双迷人的眼睛总是趁他昏睡时一眨不眨地放在他身上。 看来秦桑的事情并没有败露,他仍旧是秦家当之无愧的小少爷。 褚辞的思维还有点迟钝,便去问系统:“统爷,我就想知道,狙击手为什么突然改主意了?不是要杀我吗?” 【十年前的秦桑毕竟才八岁,他的手下也基本是唐含在帮他管教,那天你也看到了,唐含心里并不服气。】 褚辞继续好奇:“那......唐含为什么帮秦桑?” 【两个陌生人可以因为共同的敌人从而变成同盟,唐含就是如此。】 褚辞惊讶地挑了挑眉毛:“唐含也痛恨秦津铭?为毛?秦津铭也把他渣了?” 【嗯哼~】 据说,之前喝醉的秦津铭把唐含给强了,强了也不打算负责,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瞧过他。于是唐含怀恨在心,一直伺机报复。 后来唐含和秦桑因为共同的目的结为同盟,却因为秦桑那只狼崽子处事过于狠决,惹怒了唐含,所以唐含则趁着杀褚辞的机会,想要反水杀了秦桑! 结果就是自己在病床上昏迷了十年。-_-# 褚辞:“唐含呢?” 【被秦津铭杀了。】 褚辞“哦”了一声,有点沮丧。 攻略对象从八岁直接跳跃到十八岁,这个心理落差还是有点大的。 病房里的空气加湿器发出轻轻的嗡嗡声,褚辞悄悄掀开眼皮,就看到秦桑直挺挺地站在自己的病床前,居高临下地盯着褚辞看。 “还没睡够?” 秦桑的唇边漾起戏谑的笑意,看来十年前的小魔头更上一层楼了。 褚辞无奈地张开眼睛,笑眯眯地说:“长得这么高了啊。” 说完,褚辞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来,自力更生为自己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 时间已经过去十年,他身上的伤早就痊愈了,只是刚刚从植物人苏醒过来,大脑运转地略慢,就连说话都慢悠悠的:“学习成绩怎么样?” 嘤,这什么鬼问题? 秦桑眯起眼睛,高深莫测地盯着褚辞的一举一动,对于褚辞无厘头的问题置之不顾,问道:“为什么?” 褚辞懵懂地眨眨眼,装傻:“什么为什么?” 秦桑俯下身,双臂撑在褚辞的耳侧,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压迫性极强,就连声音都是成熟男人的低哑声线:“为什么帮我挡枪?” 褚辞心知逃避不过去了,心思一转,笑得眉眼弯弯:“因为你是个小孩子,要死也轮不到你啊。” 秦桑漆黑的眼眸里泛起严肃的审视,像是要把褚辞的每一个都嚼碎了般,过了好久,才继续说道:“那你付出的代价有点大吧,十年的光阴,你都要老了。” 听到这个,褚辞的眼神晃了晃。 难道自己已经成了个皱巴巴的小老头儿了? 他先是急匆匆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又撩起裤腿看了看自己唯一的小腿,滑滑的,明明皮肤被保养得很好啊!甚至因为常年呆在室内而变成了奶白色,丝毫没有被岁月那把杀猪刀侵蚀的痕迹啊! 【宝贝儿,放心,你的美貌仍旧在,有过之而无不及。】 奏是!小爷我明明还是那个美男纸! 秦桑看着眼前的男人露出如此稚气的一面,薄唇不动声色地勾起,眼眸里氤氲出自己都没有觉察出的柔光。 【系统提示:清新值:1分。】 褚辞听到加分愕然抬头,正巧和秦桑的目光碰撞到一起。 只可惜秦桑很快转移了视线,褚辞竟然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慌乱。 这小孩儿还是和十年前一样别扭啊,不就是想对自己说声谢谢嘛,害羞神马啊嘻嘻嘻。 两个人无声静默半晌,单人病房的大门被人推开,秦津铭走了进来。 十年不见,秦津铭的脸上也丝毫没有见老,仍旧是有棱有角的冰山脸,犹如一瓶上好的红酒,经过岁月的沉淀,这个男人的韵味更加沉稳醇厚。 只可惜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褚辞的脸带着病态的苍白,一双桃花目慵懒地微垂着,软软的头发盖在头顶,像一只刚刚睡醒的小猫咪。 “感觉怎么样?”秦津铭将亲吻落在褚辞的额头,一只手摩挲着他的后背,亲昵地让褚辞的额头靠进他的颈间。 “还好,”褚辞说话的声音有点闷,更显得软萌,“睡得骨头都酥了,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放风啊?” 褚辞一边说着话,一边观察着秦桑的脸色。 果不其然,秦桑的瞳孔微微收缩,下颌紧绷,双拳攥紧,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褚辞看着好笑,真得好想安慰一下小盆友不要害怕,叔叔是不会把你预谋设计你老爸的事泄露出去滴! 不仅如此,我还要帮你实现人生理想呐~ 秦津铭抽空看了一眼褚辞后,便又日理万机地投身工作中去了,而秦桑也在秦津铭来了后,便一声不响地走了。 于是乎,除了两个眉清目秀的小护工和一排黑压压的保镖,诺大的病房只剩下褚辞一个人,冷冷清清,好无聊哦。 褚辞又去折腾系统:“小爷好无聊,没有必要走的剧情咩?” 【系统提示:必走剧情之让秦桑给你洗个澡。】 褚辞:“......” 褚辞选择无视系统,伸出手招呼一个小护工过来。 小护工看着也就十七八岁,脸蛋上有两朵高原红,圆乎乎的小脸看着就挺喜气。 褚辞:“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护工害羞地垂着脑袋,小声道:“小蒙。” 褚辞笑着点点头,和这小丫头打听一下情况:“之前的日子里,都是你和那个小姑娘看护我吗?” 小蒙涩然地摇头,“没有,是秦小少爷。小少爷上完课便回来医院,亲自照看你。不过......” 褚辞笑着接上她的话:“不过秦先生在的话,小少爷便不会出现,是吧?” 小蒙红着脸点头,作为一个为别人打工的,特别是秦家这种豪门世家,他们是不敢议论主子一句住的。 褚辞也不为难她挥手让她出去,点开电视机,挑了一部《喜羊羊与灰太狼》看了起来。 秦桑是晚上十点左右又出现病房里的。 褚辞正看动画片看得昏昏欲睡,只见秦桑背着个网球包,踩着一双限量版球鞋,黑色跨栏背心露出结实的蜜色肌肉,整个人如同行走的荷尔蒙。 啧,年轻就是好啊。 褚辞打了个哈欠,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嗨,帅哥~” 第59章 . 秦桑原本垂着头,听到褚辞的声响才看向他,浓墨般剑眉蹙起:“怎么还没睡觉?” 褚辞懒懒地晃悠着一只小腿,脑袋枕在手臂上,愁眉苦脸地说:“睡睡睡,我又不是猪。” 秦桑冷着一张脸,不知道又在不高兴什么。他将背包放到沙发上,从里面掏出一个纸袋,“吧唧”扔在了桌子上。 甜滋滋的香味在空气中蔓延开,褚辞抽动了下鼻头,像只馋嘴的小狗一样坐了起来。 这小子竟然给他买来了蛋挞! 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兴奋起来,褚辞难耐地舔了舔嘴唇,颤颤巍巍地下了床。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紧紧盯着桌子上的蛋挞,褚辞叫了声秦桑:“帮叔把蛋挞拿过来呗~” 秦桑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将脑袋几乎钻进书本里,就是不肯搭理他。 哼哼,小爷我身残志坚!用不着你帮忙! 褚辞吭吭哧哧地下了床。 因为常年卧床,他的腿部肌肉有点无力,还没等向着他梦寐以求的蛋挞们前进,就脚下一软栽倒下去。 下一秒,属于青少年特有的炙热体温将他整个人包围,褚辞一声尖叫刚刚落下,就被瞬移到他身边的秦桑拦腰抱了起来。 褚辞心有余悸地摸着他脆弱的小心脏,无奈地看着秦桑小盆友漂亮的下颌线:“你看看,差点把我摔了,让你不理我!” 秦桑居高临下地斜睨了他一眼,宽厚的手掌猛得一松,褚辞又感受了一把地心引力的威力。 “啊啊啊你这个小鬼!怎么能欺负你叔呢?!” 褚辞气急败坏地缠上秦桑的脖颈,叽哩哇啦地抱怨了一通,期间还不断用手指戳着秦桑的胸口,惹得秦桑的身体一次次僵硬。 好在秦桑这孩子沉默寡言,褚辞被热腾腾的蛋挞堵住了嘴巴后就安静下来,整个病房又变得静悄悄的。 享用了一顿称心如意的夜宵,褚辞捧着肚皮昏昏欲睡,双眼皮变得很深,声音也变得闷闷的:“我困了......” 秦桑照常不和他说一句话,默默地将电视关掉,将室内的空调温度向上调了两度。 这小孩儿真是无趣死了! 褚辞彻底睡死之前,幽幽地想:这种死板阴郁的男生一定没有小姑娘愿意喜欢! 滴答滴答。 床头柜上的时钟又转了半圈,秦桑从一堆理综卷子中抬起头,只见褚辞歪着脑袋,睡得脸蛋儿都红扑扑的。 秦桑站起身,放轻步伐走到床边,一张英俊的脸上仍旧面无表情。 可他的心情,是起起伏伏的。 这个人终于活了过来,不再是一具尸体一般无知无觉。 这给他一种异样的感觉。 之前的十年里,秦桑将自己的亲力亲为照顾褚辞的事解释为还债、还恩情,可如今褚辞清醒了过来,为什么他却觉得如此烦躁呢? 十年前,当时褚辞中枪倒地后,秦桑只觉得自己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从小生活在毫无幸福可言的家庭中,习惯了一个人承担一切,习惯了权势利益高于一切的人间冷暖,喜怒哀乐与他来说都是奢侈的东西。他不允许自己表现出懦弱,更不允许自己拥有弱点。 可当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生龙活虎的人为了救自己而被推进抢救室,他觉得他的整个灵魂都被震撼了。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不怕死吗? 那时候褚辞的情况很危急,整整在icu住了一个月才转危为安,期间因为心跳骤停和呼吸衰竭被下了无数次病危通知书。 从那以后,守在褚辞身边就成了他的一种执念。 就像今天,结束了校篮球队的训练后,明明还有很多功课没有复习完,却不由自主地向医院走来,在路上还鬼使神差地买了几个刚出炉的蛋挞。 更可怕的是,他看到褚辞吃得满嘴油花儿还眉开眼笑的模样,心里竟然觉得很高兴。 理智的讲,这个人知道自己的秘密,早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十年中有太多的机会可以悄悄弄死褚辞,可秦桑就是下不去手。 这种情绪令他心慌。 他有点不知所措。 秦桑将手指抚摸上褚辞的脸颊,看着这人单纯无害的脸,表情阴沉又痛苦:“我该拿你怎么办......” 【系统提示:治愈值:1分】 . 因为身体的原因,褚辞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等他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摆放在阳台上的一盆多肉。 在小蒙的帮助下,褚辞把自己洗漱干净,踩着假肢一步步挪到窗口,双手撑着下巴,仔仔细细地看着那盆绿油油的小东西。 “这是小少爷今早上送来的,说让您养着玩儿。”小蒙笑眯眯地说,“小少爷真是个好孩子,天天风雨无阻地来看望您,今天他们有期中考试也不例外呢。” 褚辞用手指摸了摸那一颗颗胖嘟嘟的小刺球,笑着问:“小少爷的成绩怎么样?” 小蒙一听这话,那颗萌动的少女心似乎有些雀跃:“褚先生你可不知道,小少爷在畫一高中可是第一名呢!总分最低也在七百分以上!不仅如此啊,数学和物理竞赛在全国都是佼佼者!” 哇呀呀,这小破孩儿还是个学霸! 褚辞颇为自豪地点点头,继续问:“那小少爷以前的家长会是谁去参加?” 说起这个,小蒙又支支吾吾起来,褚辞用眼神示意他不用顾及什么,她这才小声道:“据说小少爷都是让他的司机小陈去的,前段日子这事还被秦先生知道了,闹腾了好一阵儿呢。” 褚辞点点头,心想这次的家长会自己倒是可以代劳哦嘿嘿嘿。 【宝贝儿啊,你这日子是不是过得有点太悠闲了?】 褚辞打了个哈欠:“哪有,小爷我正养精蓄锐准备勾搭前男友的儿子呢!” 【秦桑在这十年里布置了不少人,你应该和他建立一个初步的盟约。】 褚辞不耐烦:“知道啦!统爷,你有木有发现你越来越罗嗦了?” 【......】 不知好歹的小王八蛋。 如此无聊的日子又过了几天,褚辞终于被秦津铭接回了秦家大宅。 也不知道是不是秦总的硬性要求,秦家的上下都齐整整地坐在饭桌上,等着给褚辞接风。 多年不见的秦尔也长成了一个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只是比小时候瘦了不少,这么看五官倒也不错。 他领着自己的小妹妹秦乐乐,笑容满面地和褚辞问了声好。 甄佩佩和秦浦泽仍旧十分恩爱,黏黏糊糊地坐在一起,礼貌地冲着褚辞叫了声大嫂。 一家子人都和气满满,除了脸色堪比关公的秦桑小盆友。 秦津铭牵着褚辞来到餐桌旁,亲自为他盛好汤。 秦浦泽很会看自家大哥的脸色,待众人都坐好后,就举杯笑道:“来来来,为大嫂的荣誉而归走一个!” 甄佩佩皮笑肉不笑地看了褚辞一眼,也举起杯。 就像约好的,变故总是挑在其乐融融的时间发生。 秦桑那小子的手机突然叫唤起来,秦津铭的眉头一皱,想要替秦桑挂掉,可谁知他的手还没有触碰到手机,秦桑就猛然起身向后大退一步,哗啦一声,手机和碗筷都掉到了地上。 秦桑皱眉:“不要碰我的东西!” 眼看着家庭战争又要爆发,褚辞赶忙打哈哈:“那个,小桑,赶紧给人家回个电话,说不定有什么事呢。津铭,你帮我包个烤鸭呗,我够不着。” 秦桑眼神阴沉地看了褚辞一眼,转身走了。 安静如鸡的秦尔也突然跟着站起来,解释说有急事要忙,也急匆匆地走了。 褚辞眼睛一眯:“统爷,这两小子有什么猫腻?” 【你可以跟踪看看。】 一顿中午饭吃得不痛不痒,秦津铭干脆让他儿子气得胃疼起来。 褚辞贴心地用手给他暖着胃,试探着问道:“津铭,小桑已经高三了,你对他的未来有什么打算吗?” 秦津铭揉了揉眉心,神色疲倦:“那小子野心不小,私下里小动作挺多。” 褚辞心里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秦桑毕竟对你有些隔阂,他为自己着想也不过分。” 秦津铭叹了口气:“无碍,秦桑也不愧是我秦家的继承人,有点头脑。” 褚辞扬眉:“......” 一只大手抚上褚辞的脑袋,秦津铭却没有说下去的*了,一把将人拉倒放在身下,炙热激烈的吻细细密密地落下来。 借助系统开了灵魂出窍的外挂,褚辞看着秦津铭对原主的身体施行不可描述事件,啧啧感叹:“禽兽呐~变态呐~” 【亲,好心提示一下,你家秦桑被人捅了。】 褚辞的呆毛跟着炸立起来:“what?!!!” 一小时后,市人民医院。 褚辞和秦津铭赶到医院,只见秦桑半靠在病床上,除了脸色有点苍白,精神倒还不错。 只是站在一边的秦尔满眼焦急,眼眶都是通红的。 褚辞瘸着腿走近,这才发现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因为秦桑的病床边还,跪着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 仔细一看,竟然是曾经和他一起代课的政治系老师赵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