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手记》 楔子 五千 龙国河东省某高校。 韩丹腾总感觉自己在做梦，其实他真的在做梦。 他看到苍茫大地上人声鼎沸，拿着石刀石斧的人们仰望着高空，血色的烟尘在四野升腾。 天空阴沉，辐射的绿色荧光宛若飘带萦绕在天边。 一望无际的人群缓缓分开七条通道，各自迎着一道人影。 人声陡然寂静，唯有建筑燃烧的声音微微作响。 森林的废墟中，七道黑袍人影衣袂飘荡，背对着人群，冷峻而孤傲。 苍穹撕裂，刺眼光华如同银河顷落，王座从天而降。 顶天立地的巨大王座，以古龙之骨为架，插满染血的铁剑，如一团遮天的阴云。 “韩丹腾！” 经济学老师的喊声破空而来，眼前景象瞬息变为熟悉的大学教室。 韩丹腾眼神朦胧，低低地应了一句：“到。” 课间的点名在继续，韩丹腾扫了眼与黑板上进程完全不同的课本，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 “这几天打游戏过度了？”韩丹腾喃喃。 “听课听课。”室友好心提醒。 蓦地，韩丹腾瞥到窗外站着一个人，他来不及细看，只看到那人裹着风衣，面目被阴影遮挡，在风中默立。 轰隆隆…… 阴云在高空碰撞交响，雷光如蛇虬动，韩丹腾愣住。 那人有一双银色的眼睛，细小的雷霆交织，发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大雨如幕。 惊吓之余韩丹腾定睛再看，那人却已是雨中的背影，渐行渐远。 回头看着讲台上滔滔不绝的老师，前排认真听课的学子，后排玩手机打游戏的混子，韩丹腾心有余悸，仿若鬼门关走了一遭。 “还是这些亲切。” 韩丹腾喃喃。 教学楼外的雨幕里，一辆黑色迈巴赫停靠在路口，撑伞路过的男男女女投来艳羡的目光。 男人打开车门坐入车中，湿透的西装被自动加热的靠椅快速蒸干，一个蓝色的笑脸投影映射在副驾驶前的窗户上。 “编号，五千，可能性，百分之零。” 男人发出富有磁性的男中音。 迈巴赫启动，驶向远处。 下课后，韩丹腾拿着伞在门口张望，室友路过，一巴掌排在韩丹腾肩膀上。 “看谁呢？” “还是那谁？” 韩丹腾撇撇嘴：“赶紧走吧。” 临走前，韩丹腾还是回头看了一眼，人群里，没有她的身影。 阳台上，韩丹腾远望着校外的车水马龙，高楼大厦，天空上一架客机从南部天空出现，闪着灯光，划过阴沉的天宇。 大雨已经转小，微风里夹杂着清新的泥土气息，与城市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人不自觉地耸了耸鼻子。 “这就是人生的苦涩吗……”韩丹腾欲做深沉。 “雨才刚停，什么飞机这么急啊？”室友冒出头，来了一句。 军用机场。 “xc-01，接到你部请求，请按照指示降落，完毕。” “xc-01收到，完毕。” 飞机前轮着地，地面的少许积水被溅起，着陆位置前方，三排士兵荷枪实弹肃立。 舱门打开，一个国字脸的军人走下，身后三名黑衣人紧随。 “接到指示，从现在起，我部全程配合您的工作！”三排士兵的最前方，一名中校敬礼。 “第一个命令，所属军队全部进入二级战备状态，准备进行城市作战。”国字脸军人说。 中校微愣儿，旋即回应：“是！” 夜晚，总指挥室外，中校叩响了房门。 “进。” 中校走入，指挥室内，国字脸军人一人站在城市地图前，地图上，红蓝黑三色笔做的痕迹密密麻麻但又尽是扼要。 “首长，已按照您的指示对高校进行了暗中的保护，目前为止，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不要放松警惕。”国字脸军人并未回头。 “是。” “没有喊你，无需进来。”国字脸军人说。 中校退出房间，关门。 门外，参谋们以及其他军官看向中校。 “看什么？”中校叱呵，“快回到自己的岗位。” 军官们面面相觑。 中校呼出口气，说道：“别问我，我也不知道，这是个大行动，我们遵循命令就行，不能出岔子。” “五千......”国字脸军人拿出笔，在地图正上方写下这个数字，“最后一个。” 韩丹腾还在睡梦里，今晚有些冷，他裹紧了被子，翻了个身，熬夜的室友打了个哈欠，放下手机，前去厕所。 路过韩丹腾的床铺时，他察觉到室友忽然抽了一下，他停下，以为韩丹腾又做什么梦了，于是他耸耸肩，给韩丹腾拉上被子。 同一时间，京城，某航空航天大学。 了无牵挂的李雪龙拨通了这封来自星巢的信上所标注的电话。 千里之外的大漠上，一辆法拉利在公路上飞驰，头顶星光璀璨。王耀星面无表情，看着车灯外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 星巢指挥部内，周国栋站在总控台前，数百个监控视频上，并未出现敌人的踪影。 “唐天威，务必保证任务成功。”周国栋说。 南方的某座城市里，国字脸军人听着耳麦里的命令，肃立回应：“是！” 人类的历史终究要迈上星空，无论是资源的限制还是那颗探索的心，但在此之前，地球上的现世所存在的诸多疑问都还没有答案。 有人在谈论北海巨妖克拉肯的传说，有人在给孩子讲巫师掌控冰与火的童话，有人走在夜路上，想着天鹅人的恐怖传闻，还有人收拾思绪，整装待发，准备面对一切的未知与恐惧。 当所有的隐秘指向一处，在宏大的人类历史幕后，一场延续了上万年的战争被搬上台面，并对着所有人，拉开帷幕。 传奇之所以为传奇，是因为无人敢想，无人敢做。 印度洋。 蛙人跃上甲班，雷电照亮他们漆黑的身躯，利刃割断喉管，士兵倒地。 最后的房间内，四号一脸平静的看着破门而入的蛙人。 “你们这些，叛逆。”四号声音清冷。 蛙人并不多说，他们是真的蛙人，鱼鳍长在腋下，指间，皮肤如鲶鱼般滑腻，粘液不断的分泌，滴落。 船只最终沉没，漩涡如一首圆舞曲的开场，一步一步，没入深渊，并突然进入高峰。 第一章 再见，树与花 东南某高校，男生宿舍，307。 一如龙国大多数男生寝室一样，307宿舍有些凌乱，先不说每张床上像一坨揉皱的纸一样的被子和桌子上电脑盖着课本的奇葩构造，从最细微处入手，床下的多个垃圾桶已经塞满，好似一辆颤颤悠悠地超载煤车，一不小心便会有垃圾从顶处落下，但其主人仍旧翘着二郎腿坐在邮购的懒人椅上，身躯像一个虾米一样蜷缩着，丝毫不顾及身旁环境的脏乱。 目前307的局势是，全寝室六个人分为两拨，一拨是五个人，面带嘲讽与恨铁不成钢地批判另一拨人。 嗯，另一拨人只有一个人，在努力为自己的怂与猥琐做着辩解。 “喂，我不是怂啊，你没看见她身旁有好几个闺蜜，我怎么上去，上去万一人家拒绝我多尴尬，对吗？”韩丹腾没有懒人椅，但他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正在加载游戏的手机。 “你这还不是怂？”室友无情插刀，“上课的时候给你鼓了大半天的劲，你倒好，一看见人就怂了。” “蛋疼，我真是没想到，你所说的豪言壮语都是放屁。”另一名室友补刀。 “唉，蛋疼啊，越怂越不行啊，你想想，要是你的喜欢连面子这一关都冲不破，你的喜欢是多么渺小啊，哪个女生会喜欢？”经验丰富的扶头叹息。 “前几天见大一学弟在女生寝室楼下摆心形蜡烛不也没成，不是有勇气就行的。”韩丹腾辩解，“没错吧？” “是，”唯一一个有女朋友的室友说，“有些女生非要找到和自己心目中一致的男生才会交往，但很明显你喜欢的那位不是啊，你努力一下，可以感动人家的。” 韩丹腾“哦”了一声，然后不说话，看着大家。 众人看到韩丹腾的表情，知道这货又进入了死猪不怕开水烫模式，说再多也没用了。 众人对视一眼，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其实批评韩丹腾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一是这货真的怂，畏畏缩缩，二是这货抗打击能力比较强，室友们骂着骂着进入状态，兴奋之余金句频出，但对于这些抨击自己的金句，韩丹腾反而觉得好笑，跟着大家笑。然后大家看见被骂的人笑，也跟着大笑起来，憋不住的那种。 “哈哈，我第一次见越被骂越开心的！”室友捧腹。 当然，室友不是只会骂韩丹腾，他们会支点子，而且是靠谱的点子，可韩丹腾大多数做不到，不过做到的都有成效。在韩丹腾第一次受伤，默默站在阳台上听歌眼里积蓄泪水的时候，室友们就静静站在他身后，韩丹腾一回头就看见了室友。 “哭尼玛呢！” “蛋疼，你要是真蛋疼就哭出来，释放一下压力。” “哎呀，哭什么呢，天下女人千千万，这个不行咱再换嘛。” “……” 韩丹腾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说女人怎么能随便换，但是又觉得这样煞风景，更显得自己是个二笔。 “行了吧？来来来，打游戏，穿越吧？” “来，蛋疼，我教你更高水平的游戏，要智商和手速的那种，星际争霸，如何？” “魔兽世界，魔兽世界！” “魔兽世界难吗？”韩丹腾问。 “呃，不算难，但比穿越复杂。” “那我还是打穿越吧。” “……” 大学两年，韩丹腾没有做过什么出彩的事情，大学里的学生会长如何出彩不关他的事情，哪个校花谈恋爱，又被渣男甩了他也不关心，他只关心那个他只能遥望的人儿。 哎，有时候喜欢就是这么奇怪，一见钟情，也可理解为见色起意，你鼓起勇气说了两句话就被勾走了魂儿，但再次见面，却突然不敢和她说话，生怕自己说错什么。 于是一次没说话，两次没说话，三次，四次……本来可以走近的两个人渐渐疏远。 韩丹腾只能为自己找各种理由，什么不会和女生聊天，什么没想好等等，实在找不到时就说：“行吧，我承认，我就是怂。” 不过这些年来，出于男性的本能，韩丹腾也发现了其他几个对他来说有吸引力的女生，但她的身影一直刻在他的脑海里，和那道身影比起来，其他的都黯然失色。 有时候韩丹腾会自己琢磨如何改变自己，让自己也光彩照人一回。 对嘛，我怂是因为我没有自信，我为什么没有自信，因为我没有实力嘛。什么是实力，第一是工作能力，第二是成绩，第三是交际，嗯，还有外貌，不过外貌这东西我改变不了。 怎么扩充实力呢？当学生会长？早过了扎下根基的时间了；考第一，呵呵，别开国际玩笑了，自习室坐一个小时我就火烧屁股了；交际？嗯，我有一堆好哥们但外院的人不认识一个算不算？外貌，呃，穿衣服得有品位，可是为啥好看的衣服都那么贵？ 好吧，我就是一个烂人。 韩丹腾默默消磨着自己的日子，倘若不出意外，他会以中等的成绩毕业，然后考研失败，走上苦逼的工作岗位，从基层职员一步步往上爬，如果他能向上爬的话。 哦，对了，还有一点，他会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从此再不相见，把那句话深埋在心底，变成没有价值的烂话，多年后回忆起眼眶会湿一下。 可上帝说：“韩丹腾，你的人生不会这么蛋疼下去。” 那天韩丹腾正在上课，老师在讲台上喋喋不休，讲得起劲，前几排的人专心致志地听课，后排的人，譬如韩丹腾，默默扣着手机。 正在这时，门突然打开了，一名身着军装的魁梧男子站在门口，向惊愕的老师敬了个军礼。 军人头军帽上的红星与肩膀上两道杠之间的两颗星星闪闪发光，一些女生发出低声的惊叫。 “你好。”军人说。 “啊，你好。”老师镇定下来，“请问同志来这里做什么？” “刘老师刘老师。”忽然，一声只在大会上听过的嗓音响起，军人背后，校长大人满面堆笑地走出。 “校长？”老师脸上再度浮现惊愕。下方众人亦然，韩丹腾等人除外，他们仅仅是抬头看了一眼，继续扣着手机。 开玩笑，正打的激烈呢，天王老子来了爷也不会关注，军人？校长？关我什么事？ “刘老师，很抱歉打扰你上课，但这件事比较紧急，”校长大人说，“我们的军人同志要在这里找一个学生，现在就要带走，假条以后再补。” 老师闻言一惊，寻思着是不是这里哪个学生犯事了，但转念一想感觉不对，犯事也不会让军人来找吧？难道是谁报了国防生项目，因为太优秀被录取了？ 哇，好事啊！ “行，”刘老师点点头，“您找。” “不好意思，打扰了，”军人走出几步，从左到右依次扫视过众人，凡被其注视者都感受到了这个军人眼神的凌厉，那是内藏的刀锋，不出则已，一出宛若雷霆。 “哇，好帅。”有女生小声低呼。 最后，军人的目光停留在了后排几个玩手机的人身上。 “不好！”刘老师只想扶头叹息，唉，平常不管这几个学生，现在可好，丢人了。 “请抬起头！”军人一声洪亮的厉喝。 这声音宛若炮弹，瞄准一个方向，一时间韩丹腾几人皆是一愣，而后茫然地抬起了头，手里游戏的操作还不停歇。 韩丹腾看到那双褐色的眼眸盯在了自己身上。 “韩丹腾。”军人漠然发声。 “呃？”韩丹腾眼瞳一缩，找我？找我干什么？ “站起来！”一旁，室友焦急发声，“你不会惹事了吧？” 韩丹腾站起身，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担忧的室友，好奇的女生，恨铁不成钢的刘老师，还有，面带微笑的校长。 等等，校长为什么要笑？ 韩丹腾瞥了一眼前排，她的目光很是惊讶，带着几丝好奇。 我，这也算出名了吧？韩丹腾的思绪忽然很跳，原本慌乱的心一下平静了。 “你好，韩丹腾先生，请跟我出来。”军人说。 “嗯。”韩丹腾走出去。 军人没有多说什么，带着韩丹腾向门外走去。 出门前，韩丹腾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到室友、其他同学、老师，还有她。 嘿嘿，我出风头了吧，倍有面子！韩丹腾心里想着，却没理由地恍惚了一下，那些人的面庞在一瞬间无比清晰。 走出教室门，两名战士立刻站在了韩丹腾左右，俨然一副保镖的架势。 这一幕门内的一些自然看到了，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了？” 教室内炸开了锅。 “那是谁啊？” “三班的韩丹腾。” “蛋疼？卧槽，他怎么这么拽？” 刘老师在讲台上看着校长：“校长，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但肯定是好事，军队的人来我们学校特招呢，韩丹腾应该是个很优秀的人？刚才多么镇定。” “呃，优秀……可我只看到他上课打游戏。” “什么？！”校长惊诧。 “真的。他是个很普通的学生。” “不会找错人了吧？”校长皱眉沉思。 走出教学楼，韩丹腾心中那突然来临的镇静忽然消失了，他看着前方，那个闯进教室把他拎出来的魁梧军人大步走着，身后，两名战士面色严肃紧紧跟随。 什么鬼？我不会真的犯什么事了吧？ 韩丹腾打了一个寒颤，我虽然不优秀但也没做过什么违法的事儿啊。 韩丹腾木然地跟着，脑中思绪万千。 蓦地，前方的军人停下了脚步，韩丹腾一下撞在军人背上，后者强有力的肩膀令韩丹腾险些跌倒。 “不好意思，韩丹腾先生。”军人却立刻转身，对韩丹腾道歉。 韩丹腾有些懵，呆呆地说：“没事没事。” “请上车。”军人打开前方墨绿色军车的门。 这是一辆重型军用越野汽车，其粗大的轮子上沟槽远比一般汽车要深，车头线条凌厉，棱角分明，“霸气”两个字简直要写在车头顶。 此刻，这辆车对韩丹腾打开了门。 “我上去？”韩丹腾指了指自己。 “对，不上去我们无法保证您的安全，这辆车经过特殊改造，可以抵御火箭炮的袭击。”军人说。 韩丹腾更懵了，僵硬地坐上了车。 车后座的空间很大，那名军人也坐了上来，其余两名战士分别坐在了副驾驶与主驾驶位置上。而后车辆启动，穿过校园，驶向韩丹腾宿舍的方向。 军人坐在韩丹腾身旁，而后从连通着的后备箱拿出了一个黑色的手提箱。 手提箱里是什么？枪吗？然后这个军人利索地组装，装弹，上膛。砰的一枪，自己歇菜？韩丹腾胡思乱想，还是毒药针剂，把我安乐死？ 喂，至少先让我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吧？ 韩丹腾突然说：“我干什么了？” 军人恍若未闻，打开了手提箱。 在韩丹腾的眼皮跳动中，手提箱露出了其中的东西。 一沓文件。 雪白的纸，黑色的字体。 “你好，韩丹腾先生，我知道您现在一无所知，但没有时间来告知您这么多事情了，您必须先签订协议，加入龙国太空军预备部队，然后立刻撤离这个城市，与外界断绝一切联系，否则，我们无法保证您的安全。”军人的话斩钉截铁，容不得半点商量的余地。 韩丹腾彻底懵了，感觉像被千斤秤砣砸了脑袋，只有漫天的星星在飞舞。 “不是，这是什么协议？我为什么要签，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韩丹腾先生，每慢一秒，您的生命就危急一分，现在什么也解释不了，”军人的神情很严肃，让韩丹腾意识到这不是玩笑，“你相信人民军队吗？” 韩丹腾一愣：“相信啊。” “人民军队不会害你。”军人说，“我只能告诉你，签了，与过去的生活完全断开，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不签，你可能会在一周内死去，溺水、食物中毒等等看起来正常的意外。” 韩丹腾看着军人，眉头皱成一团。 “签了，还有机会回到过去的生活，不签，很有可能去另一个世界了。” 韩丹腾眨着眼，这是什么事？好好地上着课，突然有人让你出尽了风头，而后告诉你，不死就签约？还他妈不告诉你约定是什么。最关键的是，这还是个军人告诉你的，不会骗你。 “请尽快做出决定。” 车停下了，韩丹腾向外看了一眼，是自己的宿舍。 “你签吗？”军人说，“我们在这里停留的越长，危险系数越大。” 韩丹腾看着宿舍楼，宿舍楼挡住了一半的天空，这个城市的污染很严重，天空是灰色的，天幕阴沉，仿佛将要下雨。 哦，对，天气预报说今天要下雨，自己还在书包里装了两把雨伞。万一到时候她没伞呢，自己可以递上去一把，然后微笑着说：“你先用吧。” 嘿嘿，多美好，还比较绅士，不是那些一把雨伞下占便宜的小人。 “我签。”韩丹腾说，他看着军人的眼睛，很平静。 军人沉默着点头，将那一沓白纸中的最后一张抽出，指了指标识签名的地方。 韩丹腾接过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他注意到右下角盖着一个红章，上边写的是“华夏太空军星巢”。 “韩丹腾。” 谐音韩蛋疼，真不知道老爸老妈怎么起的，不过我马上就见不到他们了。 “请收拾您的物品，当然，军队里会为您提供一切您需要的东西，另外，您的家长会得到通知，他们会为有一个参军的儿子而骄傲。”军人说。 韩丹腾走出军车，在路过的人诧异的目光中奔上楼。 片刻后，韩丹腾走了下来，他手里只拿着一根笔和一个本。 笔是网上订做的，云状花纹精细，上下为蓝，中间为白，刻着她的名字。 本子也是网上订做的，封面是一个荡着秋千的女孩，底色为蓝，在其中的每一页上，都用毛笔字写着她的名字。 这是韩丹腾准备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可以看出都没送出去。 军人默默看着韩丹腾走进来，而后对韩丹腾说：“你还有什么要去的地方吗？” 韩丹腾看了一眼手机，马上下课了。 “去教学楼，北三。”他说。 军车启动，穿越校园公路。 韩丹腾看着身后依次掠过的行人与建筑、林木，忽然觉得生活很陌生，他在这个校园呆了快两年，却只在寝室和教学楼活动过，树木苍翠的后山都没去过。 他倒是幻想过和她在一起后去那里散步。 到达北三，军车停下。 韩丹腾透过茶褐色的玻璃盯着往常同学们出来的大门。 轰隆隆…… 雷声从天边传来。 瓢泼大雨从天而降，道路很快水流涔涔。 下课铃声响起，一个个学生走出教学楼，打开自己的伞，有些没带伞的只得抱头鼠窜。 人群汹涌中，他看到自己的室友一个个议论着走出。 “再见了……”他在心里说，“谢谢你们。” 然后他看见了她，她站在出口里，上身穿着束腰的黑衬衣，下身是没过膝盖的白色裙子，上边有好看的纹路，她看着外边的大雨，伫立不动，宛若一朵洁白的花在树叶下躲风遮雨。 韩丹腾想冲过去给她伞，可他只是想着。 她拿出了手机，不知道给谁打电话。 韩丹腾忽然很紧张地握紧自己的手机，可他很快意识到对方没他电话。 “可以走了吗？越来越危险了。”军人发问。 “再等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雨没有半点减轻的迹象，人流已渐渐稀疏。 韩丹腾看到她轻笑着拒绝了她室友的伞，而后在她室友笑得乱颤的声音中脸红。 好像，只剩她一个人了。 一时间，韩丹腾忽然感到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留下她。 在空荡荡的世界里，女孩孤身一人，韩丹腾深吸口气，手抚上了车把。 军车里，军人看着韩丹腾，他知道现在很危险了，但他不想让韩丹腾留遗憾，去到那里以后，他就与外界无关了。忽然，他看到韩丹腾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继而像被抽了浑身骨头一般靠在了车座上。 车窗上，水汽形成的帷幕被韩丹腾画成了一个心形。 在这心形里，女孩和男孩打着一个伞，好奇地看了眼军车，而后女孩挽着男孩的手远去了。 “想保护她吗？”军人问。 “她有人保护。”韩丹腾回答，眼睛盯着心形，那里什么也没有了，只留下空荡荡的出口。 军人听得出来韩丹腾话语里死寂，那是落入大海的夕阳，黑夜即将吞没一切。 “他保护不了她。”军人说。 韩丹腾没有接话。 “只有你才可以，你将加入龙国太空军，这个军种，将保护龙国、甚至地球上所有人。如果他们后来顺利结婚了，同时世界一片太平，那将有你的功劳。” 韩丹腾看向军人，他的眼眶很红，泪水已经快要冲破堤坝。 “我们将是黑暗中的守护者，守护你喜欢的女孩和那个女孩所爱的男孩。很讽刺，是不是？”军人说。 韩丹腾拳头握紧了，他身躯颤抖起来，像是要打军人一样。 但他最后还是松开了，眼睛要彻底黑下去。 “可我相信，”军人淡淡地说，“你会毫不犹豫去做，去守护。” 韩丹腾僵住了。 “开车。”军人下令。 车辆启动，穿过大雨，披着雨幕造就的银色铠甲。 韩丹腾眼中仅余的那抹光芒就是无法熄灭了，他看向军人，军人说得很对，明明心里很痛，但他会做，如果有什么危险，他会冲上前给女孩挡下，而后在躺在棺材里流着无声的泪祝女孩幸福。 他韩丹腾就是这么窝囊。 “大哥，你叫什么？”韩丹腾问。 军人从韩丹腾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倔强的东西，他笑了一下，回头说：“唐天威。” 军用越野车驶出校园，它将冲出喧闹的城市，冲出繁华与浮躁，它最终会停在一个荒凉的角落，然后抛下车里的人。 那里没有酒水与歌舞，没有放松与舒适，只有黄沙飞舞与冰冷的钢铁巨兽。 在那里，一群孤独的人将抱团取暖。 这群人，将为人类打开星空。 第二章 揭开历史的帷幕 韩丹腾本以为自己会直接被送到秘密基地什么的，然后面对一群冷酷无情的杀手，接受最变态严格的训练。讲真他都做好准备了，但军车却径直开到了本市最豪华的庄园酒店前。 唐天威打开车门，对韩丹腾挥了挥手。 韩丹腾僵硬地走下来，将这座在市中心占地达18000平方米的酒店尽收眼底。 入口是一扇缓缓打开的欧美风格漆黑铁门，保安亭设在右侧，身穿暗红色礼服的接待人员微微鞠躬。直通那座七层西式酒店大楼的大道为白色大理石铺设，两侧是修剪整齐的花草带，再延伸就是青翠的草坪，草坪上棕榈树与白色凉亭互为映衬，几名外国人模样的旅客正在侍者的陪同下饮茶。 如果没有记错，酒店大楼的后面是一个超大的游泳池，韩丹腾初来这座城市时每次路过都无不羡慕。 “您好，这里是帕西比酒店。”接待人员温和道。 唐天威从怀中拿出一张黑色的磁卡，接待人员眼神微变，恭敬接过。 片刻后，接待人员躬身道：“请进，您的车辆可以停在地下停车场。” 唐天威对车内的战士吩咐了几句，而后对韩丹腾说：“请跟我来。” 韩丹腾手心冒汗，在裤子上随便搓了几下，跟上周国栋。 大理石大道不长，仅一百米，但韩丹腾的心思波动了不下一千次，他越发搞不懂现在的状况了。 走入酒店大厅，两名俄罗斯年轻侍女齐声说道：“欢迎光临。” 韩丹腾目光扫过两名高挑暴露的侍女，顿时脸颊微红，感到一阵不自在。 大厅里并无他人，前台只有一名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胸牌上写着“经理”二字。 男子走上前，对唐天威鞠躬，说道：“您终于来了，我们等了十年。” 韩丹腾心中微惊，这才认真打量那个男子。 男子面容俊朗，鼻子高挺，看起来三十出头，黑发苍郁，西装笔挺，身材挺拔，眼瞳是淡淡的青色，可能是戴了美瞳。 “十年很长吗？”唐天威轻声道。 “对与隐匿在暗处的王族来说，当然不长，但对于我们，每一秒都心急如焚。”男子微笑，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 “心急如焚的该是那三族，你们乐得观虎斗。” “我们下了重注。”男子说，“你说，赌桌上最闹心的，是翻滚的骰子还是盯着骰子的人？” 唐天威没有回答。 “当然是骰子。”韩丹腾低哼一声。 “哦？”男子看向韩丹腾，“小兄弟为什么这么说？” “骰子翻滚不休，无论结果如何，他们还要继续被摇，”韩丹腾说，“永无休止地被人玩弄的日子，你不闹心？” 男子眼中冷芒一掠而过，继续保持着笑容道：“那是骰子的命运。” “可以了，我们来这里不是斗嘴的。”唐天威抬起手，说道，“人在吗？” “在最顶层的豪华套房，房间号1。”男子说道。 唐天威眉头轻皱：“为什么闹这么大动静？” “王族之人大驾光临，即便是我这一家族的重臣，也得给您让，您说是不是？”男子笑道。 唐天威略感不满，但也无话可说，便朝电梯走去。 “需要引路吗？”男子问道。 “不必。” 韩丹腾走入电梯，立刻被电梯内的镶边吸引了，金色的镶边上，钻石闪动着刺眼的光芒。 “这是真钻吗？”韩丹腾咽了口唾沫。 “你叫什么名字？”电梯门合上前，唐天威对着目送他们的男子问道。 男子一笑，说道：“风不扬。” 电梯门合上，韩丹腾摸了摸鼻子，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 “为什么要来这里呀？”韩丹腾问。 “告别你的爸妈。”唐天威说。 韩丹腾心中一颤。 电梯在七层楼停下，电梯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红与金交织的长廊，廊道不长，只有两个门，两侧每隔三米都伸出一个金灿灿的狮子头，顶着散发柔和光芒的夜明珠。 韩丹腾跟在唐天威后面，一头雾水，但也有些小激动，他很少见到爸妈，从小到达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据说他们一直在外地打工，过年才回来，即使是韩丹腾考上大学的那个暑假，也才跟着爸妈在南方的城市住了一个月，他们住在廉价的公租房，电饭煲用了好多年，总是突然死机，那个月韩丹腾吃了好多顿半生不熟的饭，但还挺温馨。 唐天威停在右边的房间，古朴平淡的红色木门上，有一个写有“1”的金色门牌。 唐天威敲响了门。 咚咚咚。 寂静的走廊里，响彻着清脆的敲门声。 在这一刹那，韩丹腾忽然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预感，这预感让他恐惧万分，头皮发麻，他拧着门把手，猛地用力。 门开了，但不是韩丹腾拧开的，是从内打开的，一对面容疲倦的中年夫妇站在门口。 韩丹腾看到了老爸老妈，他看到后者的眼睛里惊喜涌出。 “爸，妈！” 韩丹腾眼眶一下湿润了。 唐天威闪身进入房间，飞快奔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盯着窗户，一动不动。 “丹腾！”老妈直接抱住了韩丹腾。 “他们果然还是找到你了。”老爸则低声轻叹。 一阵寒暄，韩丹腾老爸走到周国栋身边，说道：“首长，我们相信你了。” 周国栋没有回头，说道：“你们没有感应到什么吗？” 韩丹腾老爸愣了一下，旋即摇摇头：“首长，你知道，我和他妈都是d级系统，根本感应不到d级以上的系统。” 周国栋点点头，而后让开，指了指落地窗上某处。 韩丹腾老爸走上前，盯着落地窗看了几秒，蓦地急促后退了几步，呼吸加快地坐到了沙发上，眼神惊恐。 韩丹腾见老爸这个模样，赶忙看向落地窗。 落地窗的窗帘没有拉上，透明的窗户可以看到繁华的都市市区，而此刻，偌大的窗户上，墨绿色的粘液连成一条条线，最终，形成一个人的轮廓。 韩丹腾一个激灵，也坐到了沙发上，和老爸一样。 “有人一直趴在窗户上盯着你们。”唐天威说道。 “不可能，我们没有看到任何人，我和老韩甚至还在这里站了半天。”韩丹腾老妈捂着胸口，说道。 “那是因为他相对于你们，隐形了。”唐天威淡淡道。 “隐形？”韩丹腾老爸思索了片刻，瞳孔猛地骤缩，“黑色起源组织？” “对。”唐天威说，“这些粘液还没有蒸发，所以他离开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分钟，也就是说，在我和丹腾进来前的一秒，他还在这里看着你们。” 韩丹腾老爸闻言顿时慌了，走到唐天威身前说：“首长，我们这些d级的对七贵族没有威胁啊。” 唐天威将目光转向韩丹腾。 韩丹腾老爸老妈也都看向韩丹腾。 “是因为你们的儿子。”唐天威说道，“放心，他们不敢动手，在我面前动手，他们没有任何机会。” “谢谢首长，”韩丹腾老爸松了口气，又说道，“我儿子怎么了？” 唐天威摇摇头：“你们知道为什么。” 韩丹腾老爸和老妈对视一眼，长叹口气：“我和孩子他妈已经尽量不留在他身边了。” “没用，这世界上任何新生王族的诞生都躲不过七贵族的探测，”唐天威道，“你儿子更是特殊。” “他是a级系统吗？”韩丹腾老爸问道。 “你们在他出生时没用感应吗？”唐天威问。 “我们感应不到他的系统，以为是d级以上，d级以上就对七贵族有威胁了，他们就要暗杀。”韩丹腾老爸说。 “感应不到就对了。”唐天威说。 “为什么？” “因为，星巢也感应不到他的系统，但可以确定，韩丹腾有王族血脉。” “星巢也感应不到？”韩丹腾老爸惊诧，“那会不会是没有系统？” “有待考证。”唐天威说道。 “停停停，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系统？什么王族和七贵族？”韩丹腾感觉自己心中的困惑犹如云团越聚越大，“还有，老爸老妈你们陪我的时间那么少是因为我的血脉？” “他已经成年了吧？”唐天威看了韩丹腾一眼，问道。 “是。”韩丹腾老爸惭愧道，“我和他妈不想让他知道实情，一直没有给他说。” “无数隐匿在人间，无从寻找的王族成员都是因为父辈不告诉他们历史。”唐天威严肃道。 “知道了没有什么好处，反而天天担惊受怕，不知道乐得过一生。”韩丹腾老爸说。 唐天威无言以对，转头对着一脸懵逼的韩丹腾，说道：“既然你要去星巢，就必须告诉你真实的历史了。” “真实的，历史？”韩丹腾眉头一挑。 “数万年前，一场瘟疫爆发，古人类中的少部分拥有了四维基因系统，他们得以借此掌控冰与火、雷与风、引力与智慧、自然等七大力量，但也因此产生了争端，从而大战，战争结束后，残存的人类形成了八大种族。” “分别为冰、火、雷、风、引力、智慧、自然、王等八族，除了王族，其余七族个体各自掌控一种力量，称为七贵族，而王族个体掌控两种力量，可以是冰与火、冰与雷、火与风等等。” “再后来，七贵族忌惮于王族的实力，联合起来对王族进行了灭杀，庞大的王族一夜之间轰然崩塌，幸存者隐匿在人世，与普通人类交杂在一起以求生存。” “随着王族的日渐式微，七贵族也不再动用高维基因系统，这段历史也被刻意隐藏，但在漫长的人类发展历史过程中，七贵族不断蚕食人类世界的权力与财富，暗中成为了世界的掌控者。” “原本，历史会这样发展下去，王族终有一天会完全覆灭，但在近十年，发生了两件大事，让王族看到了希望，残存的王族力量已经开始凝聚，并准备着反攻。” “什么事情？”韩丹腾眼睛一亮。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你知道嘛，我差点就信了。”韩丹腾吐吐舌头。 “你会相信的。”唐天威说，“除了这两件事情，还有一个因素促使王族不得不做最后的反抗。” “什么？” “人类愈加接近星空。” 韩丹腾翻了下白眼：“有什么联系？” “七贵族畏惧星空，人类愈接近星空，七贵族对王族的杀戮就愈加残酷，甚至，针对天文界的行动也即将开展。” 韩丹腾看向老爸老妈，他们两个似乎早已知晓，但说到王族反攻时，他们的眼睛里升起了一种别样的东西。 韩丹腾从没有在老爸老妈眼睛里看到过那个东西。 那个，叫希望的东西。 第三章 血与火的开端 晚餐非常丰盛，中西结合，豪华套房的白玉餐桌上各色名吃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韩丹腾右手拿刀叉叉起一片冒着热气的牛排，左手端起一杯摇曳着光芒的红酒，一时间感觉自己摆脱赤贫，成为了高端人士。 “呕，”韩丹腾喝了口红酒，眉头皱起，“这还没有啤酒好喝。” “少喝酒，”韩丹腾老妈说道，“喝酒伤身。” “老妈，你们怎么不吃？”韩丹腾咀嚼着口感欠佳的七分熟的牛排，看着餐桌上不动碗筷的三人。 “我们怎么吃得下，你知道你要去什么地方吗？”韩丹腾老爸说。 “什么地方？”韩丹腾还真不知道具体地点。 “星巢。”唐天威淡淡道。 “听起来有虫巢的即视感，”韩丹腾耸耸肩，“很可怕吗？” “那是王族最后的三个据点之一。”唐天威说道，“一个神圣的殿堂。” 韩丹腾老爸则摇摇头：“去了那里，就代表彻底与黑色起源组织、与七贵族为敌。” “七贵族追杀王族，本就是死敌，”韩丹腾说，“但那个黑色起源组织是什么？” “你懂什么？”韩丹腾老爸责备道，“王族之人是可以在人世间生存的，不惹事，不公开与七贵族为敌，可以平安地度过一生。” “黑色起源组织，是七贵族中以自然一族为主体、冰与火两族为辅联合成立的特别行动机构，历史悠久，千年来，无数王族之人死在他们手中。”唐天威说。 “听起来蛮可怕的。” “丹腾，要不咱不去，”韩丹腾老妈说，“以后咱们住乡下，再也不与王族的人有交集。” “妈，你怎么这么害怕？我协议都签过了。”韩丹腾看向唐天威，“不信，你问首长。” “韩丹腾确已签过协议。”唐天威点点头，“现已生效，星巢会对韩丹腾及其家人的安全负责。” “你都不问我们的意见？”韩丹腾老妈盯着韩丹腾。 “我成年了。”韩丹腾摊手道，“都大二了。” “你呀，”韩丹腾老妈叹口气，“平平淡淡地活着不好吗？” “老妈，就是生活太平淡了。”韩丹腾一头黑线，“而且，当时的处境我不得不签。” “你们再聊会儿吧，明天出发。”话音落下，唐天威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走到门口时，他停下，问道，“韩丹腾的父母，你们去王族庇护所吗？” 韩丹腾老爸和老妈对视了一眼，轻轻摇头。 “不了，我们还是当个普通人吧，习惯了。”韩丹腾老爸说。 “好。”唐天威走出房间。 套房里，韩丹腾擦干净嘴，指了指卧室，对老爸老妈说：“我困了，去睡会儿。” 卧室的房门是纯白色的，上边镶嵌着银色的雪花图案，韩丹腾站在门前，看到银色饰品上自己扭曲的镜像。 他打开门，然后关上，没有开灯，下一刻眼泪止不住地从眼里涌出。 黑暗寂静的房间里，韩丹腾脑海里只回响着两个字。 “爸、妈......” 港口边的小船扬起了帆，缠着木桩的绳子被砍断，小船飘向阴沉天幕下波涛汹涌的大海。 韩丹腾趴在柔软的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他做了与之前相同的梦，苍茫的大地，天空上绿色的辐射带，以及在四野升腾的血色烟尘。 身穿兽皮衣，拿着石斧的原始人跳着疯狂的舞蹈，发出嘶哑的哭喊。 七道王一样的身影漠然面对着苍穹，古龙之骨和染血铁剑铸成的巨大王座如遮天的阴云。 韩丹腾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他努力地想看清更多的细节，但一切却又模糊起来，犹如失去焦点的镜头。 “韩丹腾。”一声呼唤冲破一切模糊的景象，一阵彻底的黑暗后，韩丹腾睁开双眼。 昏暗的房间里，只看得到一对异色的双瞳。 一红一黄，犹如两朵鬼火。 “啊！”韩丹腾差点叫出声，但他的嘴巴被一只大手给捂住了。 惊吓之余，韩丹腾看清了异色双瞳主人的模样。 “首长，你的眼睛？”韩丹腾颤声说。 唐天威面无表情，说道：“开启高维基因系统时，便是这般。” “高维基因系统，就是氪金狗眼吗？”韩丹腾看着那双异色瞳孔，心中发毛。 “氪金狗眼？”唐天威眼神一冷，“那是什么？” “没什么。”韩丹腾讪笑。 “那就动身吧。” “动身？”韩丹腾拿出自己的手机，上边显示是凌晨五十八分。 “对，现在就走。”唐天威转身，“跟上我。” 客厅里，老爸老妈都靠着沙发上睡着了，韩丹腾看着他们，没有迈步。 唐天威耐心地等在门口。 “爸、妈，我走了。”韩丹腾舔了下嘴唇，用最轻微的声音说道。 二人走出房间，韩丹腾又在关门前看了爸妈一眼。 房门彻底关上，韩丹腾爸妈睁开了眼睛。 “儿子走了。”韩丹腾妈妈说。 “我知道。”韩丹腾老爸盯着关上的门，“去星巢了。” “你说，咱俩两个d级系统怎么生出来的儿子这么特殊？”韩丹腾妈妈哽咽，“生个d级的孩子多好，咱们可以看着他长大。” “d级有那么好？咱们要是生个a级系统的，就可以和黑色起源组织正面干，给祖辈报仇。”韩丹腾老爸冷哼一声。 “就你，生a级？”韩丹腾老妈擦掉眼泪。 “还瞧不起我？我老韩家可是出过b级的。”韩丹腾老爸拍拍胸脯，“那时候不叫b级，叫二等。” “你就吹吧。” “说起来，我们这些基因普通的王族，都快忘了自己是王族了吧。”韩丹腾老爸看向窗户，那上边的绿色粘液早已蒸发，但总是给人以它仍然存在的感觉，“其实过去咱们王族与七贵族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啊，什么时候跟那帮叛逆妥协过？” “这是咱儿子的命数，人家唐长官不是说了嘛，王族在做最后的反击，说不定咱儿子就脱颖而出呢，乱世出英雄，”韩丹腾老爸接着说，“你儿子成为英雄，你不开心？咱们王族，最看重的就是荣誉和自尊啊。” “英雄？”韩丹腾老妈喃喃着这王族历史上古老得快要被遗忘的字眼，“荣誉和自尊？” 龙国中部，山区公路。 嗖！ 越野车破风之声急促而凌厉，让人肾上腺素飙升，韩丹腾趴在窗户上，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山间景象，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不知道现在车速多少，他只知道现在他在山间公路上，九曲十八弯，而这辆霸气侧漏的越野车在飙车。急转弯仿佛是不存在的，韩丹腾只感觉到车子左晃右晃，等他回过神，一座山已经在身后。 这是，飞一样的感觉，拿命在飞。 韩丹腾看了眼唐天威，后者安然坐着，双眼微闭，渗出些红与黄的光，呼吸匀称，犹如半睡。 “我靠。”韩丹腾在心里吐槽。 驾驶座上战士打方向盘的速度快得像在玩竞速游戏，窗外景象的飞速变换犹如影片专场，可韩丹腾清楚地知道，这不是游戏和电影，如果按照龙国道路交通管理条例，驾驶员的驾照已经被吊销不下一百次了。 “大哥，为什么开这么快？”韩丹腾弱弱地问。 驾驶员没有回头，说道：“为了赶上飞机到站。” “什么飞机？” “唐长官乘坐的飞机。” “为什么？”韩丹腾懵逼。 驾驶员耸耸肩：“安全起见，我们驾车返回星巢，但为了欺骗黑色起源组织，飞机一同起飞，我们必须赶在飞机降落前抵达星巢，不然就有可能被发现我们仍在路上，遭受伏击的概率将大大提升。” “哦？”韩丹腾感到自己的逻辑有点堵塞，越野车怎么和飞机比速度？ “对了，为什么不坐飞机呢，因为在空中黑色起源组织占据绝对优势。”驾驶员补充道。 “为什......” “很简单，他们会飞，我们王族除了掌控风之力量的其余的都不会飞。”驾驶员转头，两只眼睛散发着一青一蓝两种光芒，“看我的眼睛，青色代表风之力量，蓝色代表寒冰之力。我可以用风之力量给车辆加速，同时避免落入深渊，当转向不及时，我会拖住车辆返回山间公路，懂了吗？” “信息量有点大，”韩丹腾捂着头，“慢着，什么是转向不及？” “就是这样。” 车辆顿了一下，韩丹腾明显地感觉到了，他靠着窗向外看去。 脚下，奔涌的山谷大河反射着碎银般的月光，左侧，山间公路的转弯是一个凸出的u型。 韩丹腾脑袋短路，他意识到自己好像在空中。 驾驶员转动方向盘，一股莫名的力量拽动车辆，将之凭空拉到了山间公路上，而后，驾驶员再踩油门，越野车呼啸而出。 韩丹腾靠着座椅，感到几丝凌乱。 “小李，你回星巢后也报名新兵教官吧，我看你挺有实践教学的精神。”唐天威打趣道。 “哎，首长，别挖苦我了。”小李哈哈一笑。 “到出山口的时候停车。”唐天威说。 “是。”小李忽然严肃起来，“是不是黑色起源组织的埋伏？” “埋伏不至于，是他们部署在各地的常规队伍。”唐天威睁开双眼，烈火的赤红与雷霆的明黄在双瞳中散发刺眼光芒，“一共十三个，十个c级，三个b级。” “半小时，我搞定。”小李说。 “我出手吧。”唐天威摇摇头，“这样节省时间。” “要打架？”韩丹腾眉头轻挑，“我回避？” 越野车驶入最后一段山间隧道，四周空间狭小起来，让人心里一闷。 兹！ 刹车声刺耳，越野车停在隧道出口前。 韩丹腾起初没看到人，只看到一辆似乎抛锚的客车，他正想说什么，忽然瞥到隧道上方有东西掠过。他抬头，看到一个个宛如壁虎一样趴在隧道上壁的黑色生物。 黑色生物一个接一个落下，一共十三个，三个在前，其余在后，他们站直身体，韩丹腾这才看清他们不是黑色生物，只是裹着黑袍的人。 “王族？”为首的黑袍人沙哑出声。 “是。王族。”唐天威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双眸光芒亮起。 “警戒！”黑袍人齐声低喝，十三双血色之眼自头帘下显现。 “惩戒尔等叛逆者，王族，雷与火，唐天威。”唐天威漠然发声，右手抬起。 熊熊火焰从黑袍人中间爆发，雷霆自天宇而降，夜色下的大山蓦地亮了一瞬。 第四章 通向星巢的路 凄厉如野兽的喊叫顿时充斥在隧道里，火焰毫无预兆地爆发，犹如火油一般倾洒在每个黑袍人身上，十三个活人变成十三个火人，或跪倒或奔逃。 “快，堕化！”为首的黑袍人吼道。 唐天威眼神漠然，左手微微抬起。 一道雷霆从天而降，丈许宽的闪光穿过十三名黑袍人。在那么一瞬，韩丹腾看到十三个人型轮廓在耀眼的光芒中凝固。 噗噗。 十三具焦黑的尸体倒地，“嘭”地一声化为漆黑的灰烬。 “小李。”唐天威冷声道。 “是！”小李应声，而后一阵不知从何处刮来的大风将满地的灰烬吹散。 隧道后方传来汽车的喇叭声，一辆黑色奔驰驶过，车后座的一个小女孩睁大眼睛好奇地看向几人。奔驰穿过散入空中的灰烬组成的帷幕，很快消失在隧道出口不远处的拐角。 “走吧。”唐天威坐上车。 “哦。”韩丹腾还没有回过神，他看着空荡荡的隧道，脑袋发蒙。 “慢。”唐天威忽然抬手。 噗。 犹如飞蛾扑火一样的声音响起。 “走。”唐天威又说。 越野车启动，驶向山外的高速公路。 韩丹腾向窗外看了一眼，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形物体从道路一旁的树上落下，砸在灌木丛上后爆成一团灰尘。 ...... 黑色起源，亚洲分部。 这是一家坐落在龙国，闻名世界的信息技术公司，位于省城市中心的三十层大厦为公司总部，虽然是夜晚，但十层以上的办公区仍是灯火通明，一道道身影穿梭在电脑与办公桌间。 公司最顶层是老总的办公室，装修毫不华丽，甚至可以说是寒碜，灰白的墙壁上挂满红色的锦旗，最中间是一副笔法拙劣的乡村山野画，画上是一个谷堆，背景为即将没入地平线的落日，与众不同的是那落日周围没有一点云彩，血红的夕阳亮得刺眼。办公室里只摆放了一张老旧的木质办公桌和一个快要散架的书架，书架上凌乱地摆放着一本本通俗小说，老总此刻坐在办公桌后，靠着老人椅，晃着身子，盯着电脑，右手端着一杯刚刚泡好的枸杞茶。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使老总悠哉的身形微微一滞，纠结了片刻，老总叹口气，决定先处理正事，他把电脑上正热播的喜剧暂停，清咳一声，按下了桌子上的门铃。 “请进。”老总发出稚嫩的男童音。 木门打开，一个身穿职场制服，身材火爆的女子大步走进来，她先是四处看了下，没有找到椅子，旋即冷哼一声，径直走到办公桌前，一屁股坐了上去。 “喂，别弄脏我的桌子！”老总怒喝道，“这可是我花了好大功夫淘来的红木家具！” “哦？”女子黛眉微蹙，“多少钱？” “呃......”老总顿时语塞，支支吾吾地说，“没花多少，对公司来说是九牛一毛。” “呵。”女子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好嘛，我在外边忙来忙去，你在这里潇洒挥霍。” “咱不说这个，”老总急忙转移话题，“你找我肯定有事，先说正事儿。” 女子推了下鼻梁上的晶红眼镜，说道：“龙国中部我们的一个小队发现王族之人，然后失去联络。” 老总等待了一会儿，双肩一耸：“更详细的呢？” “十四个人，”女子说，“四个b，十个c，在通报发出的五十秒内，全部失联，善于隐藏的b是最后失联的，和前边十三人相差了四十秒，他最后发出的信息是一句没有说完的话。” “什么？”老总坐直了身体，轻轻敲打着办公桌。 “发现a级王族，具有雷与......”女子拿出手机，放出了那句话。 “雷与什么？”老总眉头轻皱，“能够灭杀我们的常规小队，应该是极具攻击性的系统，雷与冰？雷与火？” “此外，我们与那个小队有长达三十秒的通讯中断。”女子补充道。 “是雷霆，阻碍了信号传播。”老总眼中精芒掠过，说道，“是个有经验的王族。” “我们怎么办？”女子问。 老总跳下老人椅，小手摩挲着下巴，在办公室里踱步。 女子等待着，看到桌子上枸杞茶，伸出素手端起，张开小嘴，一饮而尽。 “我的茶！”老总瞥到，而后哭喊。 “算是对我辛劳赚钱的补偿。”女子舔了舔嘴唇，“你想到怎么做了吗？” 老总无奈地叹口气，说道：“我亲自去看看吧。” “好呀，”女子笑了，“自从你住进这大厦，都两年没有出去了。” “宅在这里追剧打游戏多好。”老总嘟嘟嘴。 “总闷着也不是事儿，”女子起身，走出办公室，“你准备一下，我安排飞机。” 凌晨，龙国中部山区。 直升机的轰鸣声惊动山中的飞鸟，一个身穿背带裤的十岁男童和一个穿着靓丽的女子通过绳索落在公路上。 “这条公路车流量稀少，我们查看监控，发现从事发到现在，只有五辆车通过，其中，有一辆军用越野车。”女子穿着高跟鞋，走在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查那辆军用越野车。”男童说。 “是。” 男童走到隧道出口，注意到什么，蹲下，用手指蹭了一下地面，抬起，灯光下，手指肚上是一抹漆黑的灰。 “是雷与火呀。”男童轻笑了一下，“原来是老熟人。” “谁？”女子凑上前，香风扑面，让男童鼻子不由抽了抽。 “还能是谁？是唐天威。”男童站起身，双眸盯着隧道，“他是星巢此次行动的负责人，但他应该在飞机上。” “那辆军用越野车已经抵达北方的蒙木荒漠了。”女子看了一眼抱着的平板，说道，“这里距离蒙木荒漠直线距离就有一千四百公里。” “我们被骗了。”男童闭上双眼。 “你是说针对唐天威乘坐飞机的袭击计划吗？”女子摇摇头，“那架飞机有一个战机中队护航，袭击行动失败，飞机现在也抵达蒙木荒漠了。” “星巢这次的行动，是搜寻隐匿在民间的王族，”男童低语，“五千个，我们只拦下一个，这是最后一个，一定有特殊之处。” 一点红色的光芒从男童的眼皮渗出，女子顿时面色一变。 “段魂，上头没有明确吩咐我们要阻挠他们，袭击也只是顺手而为，没必要的。”女子急忙劝道。 “我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段魂低声道，“保护我。” 女子无奈，点了点头：“好的。” 男童眼眸处的红光愈加鲜艳，如心脏泵出的最新鲜的血。 “启动了......”女子感应到了段魂的高维基因系统，那感觉冰冷如蛇的鳞片，虽然反感却又感受不到恶意。 段魂闭着眼，视线里却是一片血红，随着高维基因系统的启动，世界以完全不同的样貌呈现在他的意识中。 灰色的发光线条勾勒出一个个生命体的轮廓，树上栖息的鸟，土壤中蠕动的虫等等，而没有生命的道路和其他物体则是纯粹的黑。在黑白分明的世界里，段魂将自己的意识延展开来，从树上那只鸟开始。 “自然仿生，万生感应。” 现在，段魂是一只鸟，他钻进鸟的记忆里，看到了那辆军用越野车，与之一同的，还有爆炸的火光与震耳的雷霆，紧接着，他变为一只地上的蚂蚁，军用越野车通过时的剧烈震动曾刺激它通过腺体排出费洛蒙，再之后，他化为另一只鸟，这只鸟曾看到那辆军用越野车飞驰而过并伴飞了片刻。 沿着军用越野车的方向，所有感知到其存在的生物皆向段魂传达着信息，无数信息的碎片集结在一起，最终成为完整的图像。 军车以每小时达七百公里的速度掠过，夜色下没有镜头可以拍清它的影像，但其他生物可以。鸟儿察觉到裹挟在越野车四周的异常气流，猫头鹰则可以看清车牌号。 万生感应不断延伸，段魂鼻孔里一缕鲜血流出，后脑勺隐隐作痛并加剧，但段魂不愿放弃，他追上了越野车，以一种近乎时光回溯的方式看到了发生过的一切，并将要赶上现实。 到了。 荒漠公路上，军用越野车在飞驰。 道路一旁，眼镜蛇抬起头，红外感应成像传递给千里之外的段魂。 段魂看到了唐天威，看到了驾驶座上的小李，还有一个睡着的少年。 “你就是最后一个吗。”段魂死死盯着那少年，“不一样气息的来源。” 荒漠的山壁上，一只沉睡的秃鹫忽然腾起，鸣叫着飞向相隔不远的荒漠公路，它飞到空中，不受控制地将目光转向一个急速移动的物体上。 鹰眼锁定。 段魂看清了车窗后的那人，虽然光线很暗，同一时刻，那人睁开了眼。 段魂看到一只诡异的眼睛。 它的瞳孔是七色的，七种颜色的圈组合在一起，缓缓旋转，犹如黑洞吞噬恒星。 “啊！”段魂发出一声惨叫，双手捂着眼睛跪倒在地。 “段魂！”女子惊呼，伸出手拍着段魂的肩膀。 一辆黑色轿车从隧道那头飞驰而来，司机眼皮不住地下垂，等他看到隧道口还有两个人时，顿时头皮发麻。他本能地踩下刹车，眼前景象飞速变幻。 急促的刹车声响彻隧道，司机额头冷汗涔涔，半晌不敢下车。等他勉强冷静下来，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隧道里，甚至过了隧道口不远处的拐角。 他惊魂未定地下车，一步一步走过拐角，看向隧道。 隧道里空空荡荡，没有人，只有一辆抛锚的客车。远处，山鹰发出刺耳的啼鸣。 他擦了下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花。 真的没有人。 司机本想走过去细看，蓦地觉得背后一阵冷意，更觉害怕，他明明看到人了，明明会撞到，却什么也没有。 早就听说这段路偶尔可以看到好多鬼影从树林里闪过。 莫不是见鬼了？ 司机一个激灵，顿觉冰凉刺骨，他飞奔着逃回车里，踩下油门，飞快驱车远离。 司机走后许久，直升机轰鸣着到来，隧道上方的岩壁凸起处，女子双手抱着段魂，御风而起，一跃到了直升机上。 直升机内，段魂蜷缩在座椅上，刚刚完全恢复意识。 “欣姐，你没有把那个司机怎么样吧？”这是段魂的第一句话。 “放心，我们不牵扯普通人，我只是把他送到了隧道外。”欣然关切地看着面露痛苦之色的段魂，小心翼翼地擦去他眼角外的血迹，“不过总部可从不在乎普通人。你刚才是怎么了？” “我看到了一个恐怖的眼睛。”段魂说起来心有余悸，他接过欣然递来的水，小抿了下。 “恐怖的眼睛？”欣然诧异，看了眼段魂血色的瞳孔，“难道有比你开启高维基因系统时更吓人的眼睛？” “不一样，不是单纯的恐怖，是恐惧，”段魂回想着，喘了口气，“就像面对尊上。” “尊上？”欣然心中一惊，不由自主地绷紧了神经，“那个眼睛长什么样？” “瞳孔外有七个圈。”段魂道，“诡异。” 直升机侧转，飞向夜色下寂静的山间机场。 蒙木荒漠。 “卧槽，真的，吓死我了！”韩丹腾捂着胸口，大口喘息，“我刚睁眼，就看到一个恐怖的眼睛！” 唐天威干脆没有搭理韩丹腾，他察觉到了那只秃鹫，对与黑色起源运用万生感应进行追踪也早有预料，但现在他们已经抵达星巢的庇护范围，怡然不惧。 “哦？什么眼睛？”小李倒是闲得无聊，随口问道。 “血色的瞳孔，吓死我了。”韩丹腾说。 “你莫不是感应到了黑色起源组织成员的高维基因系统？” “他们的系统是血色瞳孔？” “不是，只是感应，你感应到什么属性的系统，就会看到什么样的眼睛，其实那不是眼睛，那是高维基因系统的三维映射，如果你感应到我的系统，会看到一只流转着青光与蓝光的眼睛，代表风与冰，而你看到的血色瞳孔，是自然一族的系统。” “那，你们没看到吗？” “哈哈，他没盯着我们，我们是没法感应的，他盯着你了，所以你感应到了，而且你的系统等级应该不低，不然也没法感应到。”小李说。 韩丹腾闻言不再多说，他忽然注意到车外的荒漠，而且车速也降了下来，远处可以看到一个小镇的轮廓。 “我们到了？”韩丹腾问。 “到了，蒙木荒漠，星巢。”唐天威淡淡发声。 韩丹腾看着那座荒漠小镇，心里忽然生出一丝不一样的情绪。 无论如何，他是逃不走了，他从熟悉的大学到完全陌生的星巢，从熟悉的人世到完全陌生的异界，只用了一天。 “星巢，我来了。”韩丹腾默默对自己说。 第五章 初入星巢 军用越野车停在小镇前方的公路上，路口，两名穿着随意的男子把持着一个拦路的道闸。 道闸看起来年久失修，红白相间的油漆黯淡无光，支架布满锈迹，两名男子一个胖，一个瘦，站在道闸旁，嘴里叼着劣质香烟。 “莫不是拦路劫匪？”韩丹腾望了眼小镇，小镇的建筑看起来像上个世纪的，冷冷清清，不见一个人影。 “干啥子嘛？”瘦子走上前，把头伸进车里，盯着小李。 “能干嘛，进镇嘛。”小李口吐方言，“甭看了，木得吃咧。” “瓜娃子！”胖子闻言顿时迈出一步，满脸横肉抖动，“恁是不是忘了？” “那哪敢嘛，”小李嘿嘿一笑，“任务紧急，木得空。” “两位前辈，虽然没有带回来你们要吃的，但是有一袋土特产。”唐天威开口道，“就在后备箱。” “我们自己取，不劳烦唐长官。”胖子小跑到越野车后方，打开后备箱，一阵翻腾后心满意足地走了回来。 韩丹腾瞥了一眼，看到胖子手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还在滴着稀薄的血水。 “我擦，莫不是......”韩丹腾一阵恶寒。 “哎，这位小兄弟面生啊。”胖子忽然停下，看向韩丹腾。 韩丹腾眉头一挑，赶忙堆笑：“前辈你好。” “小兄弟，你的味道很特殊嘛。”胖子耸动鼻子，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你要干什么？”韩丹腾警觉起来，不自觉地靠向唐天威。 “能干什么？”胖子感到莫名其妙，笑道，“我看你细皮嫩肉咧，可能会遭不住这里的罪，没事了可以来找我和老吴说说话。” “what？” “哦，对喽，老吴是那个瘦子，”胖子说，“恁可以叫我老张。” “那两位前辈，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可以放我们进去了吗？”唐天威说道。 “木的问题。”老张挥挥大手，“老吴，放行。” “多谢二位前辈。”唐天威拱手。 “不用这么多礼数，职责嘛，谅解一下哈。”老张哈哈大笑。 道闸拉升，越野车启动，驶入小镇。 “张哥、吴哥再见！”小李回头喊道。 “嗯。”老张点头，“那啥，那个小兄弟，今天晚上我们这里有大餐，想来吃可以过来哈。” 车内，韩丹腾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向唐天威：“首长，你一定要保护我。” “那是自然，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感觉那个胖子和瘦子对我不怀好意。” “为什么？”唐天威疑惑。 “他俩给我的感觉超危险，看着他俩我就心底发怂，还有，”韩丹腾压低声音，“您给他俩的是不是人肉啊？” 小李蓦地偏过头，看着韩丹腾。 “当然不是。”唐天威摇摇头。 “那是啥？” “江南特产，鲥鱼。” “呃。” “你怎么会怀疑是人肉？”唐天威问。 “直觉。”韩丹腾说，“纯属直觉。” “哈哈，丹腾，”小李笑道，“老张和老吴守了星巢几十年，战功无数，怎么会吃人肉，他们俩是德高望重的前辈，对每一代新人都很好。” “可是，我就是有种危险的感觉。”韩丹腾说。 “你很敏锐，我越加好奇你的高维基因系统了。”唐天威说道，“小李，告诉他老张和老吴以前的事迹。” “要我说？”小李耸耸肩，“好吧。其实也没什么讲的，首先，无论是王族还是七贵族，他们的高维基因系统及其等级都是天生的，个体激发后只能通过不断学习技巧来增强其威力，但先天限制摆在那里，一个c级系统，无论怎么发挥都无法击败a级系统，至多和b级平手，但是，古籍里记载了提升高维基因系统等级的先例，虽然没有具体方法，但证明后天努力改变先天限制是有可能的。” “老张和老吴，都是先天b级系统，数十年前，星巢开展了一项提升高维基因系统等级的实验，老张老吴成为了试验者。” “星巢技术研究所都是一群疯子，他们进行了上百次实验，都没有使老张老吴的实力发生质的提升，最后，研究所的那帮疯子决定尝试一种禁忌的方法。” “什么？”韩丹腾模糊地感觉到一丝恐怖的味道。 “吃肉。”小李说道，“我想灵感可能来自自然仿生一族的吞噬能力，自然仿生一族可以通过不断吞噬其他生物来扩充自己万生感应的基因范围，而老张和老吴虽然是王族，但却是少有的，拥有仿生这一属性的人。” “星巢把他们关在地下，让他们吃了一个月的肉，其中大部分是其他动物的肉，但有一次，掺杂了一名死去的冰之一族成员的肉。” “第二天，老张和老吴都拥有了些许寒冰属性的能力，后来，研究所隐瞒着他们，又喂了他们火、风等等其他七贵族成员的肉，他们获得了相应的能力，虽然经过鉴定，最高也才c级，但对于至多拥有两种属性的王族而言，这是不可思议的提升。” “最后老张老吴得知了真相，吐了一整天。”小李继续说道，“经过星巢内部的紧急商议，吞噬七贵族成员提升自身高维基因系统被列为王族禁忌，一旦再次发现，立刻诛杀，这样，老张老吴就成了王族中仅有的两个拥有多重属性的人，其实力深不可测，一直镇守星巢入口，几十年来打退了无数入侵。” “而为了偿还心中的罪孽，”唐天威说道，“老张和老吴拒绝向研究所提供相关数据。你对他俩感到恐惧是正常的，因为他们高维基因系统与众不同，但他们人是很好的。” 韩丹腾觉得新世界犹如一副画卷在他面前展开了，奇瑰，宏大，他竟然有些期待。他回头，看到入口处老张和老吴似乎支起了一口锅，准备做饭。 “到了。”小李说。 军用越野车带起滚滚黄沙驶过破败的小城镇，越过荒凉的街道，抵达三层楼高的镇公社大楼。 大楼早已遗弃，其上的红星标志布满历史的沧桑，一些砖瓦已然脱落，干瘪的标语在风沙中瑟缩。 公社大楼的大门自动打开，越野车直接驶入，而后大门关上，只留下在风沙中渐渐被掩埋的车辙痕迹。 韩丹腾目瞪口呆地看着越野车冲入大厅，而后直接撞向墙壁。 “喂！” 墙壁一分为二，露出一个宽阔的空间，越野车开始刹车，当其彻底停下时，韩丹腾发现自己深处一个望不到尽头的钢铁隧道。 嘀。 伴随着一阵机械启动声，韩丹腾看到隧道在上升。 “别慌，我们在下坠，星巢就在下面。”小李笑道。 星巢的中心位于镇中心大楼的下方，乘坐电梯沿着这条指向地下三百米深处的通道，可以看到足足一百层构造组成的蜂巢状建筑。以中央通道为核心，星巢向四周辐散出四大部门（研究所、参谋部、信息部、野战部）的无数房间。而在中央通道的最底下，是一个长宽各为一千米的巨大平台，军方称之为“广场”。 在王族近代的历史中，星巢是最坚固的堡垒。 “星巢共一百层，最上边二十层是武备区，主要是训练基地。地下二十层到地下五十层是住宿区，野战部、信息部的战士住在这里，共有两万人，其中野战部一万四千多，信息部六千多，但其中的家伙大部分都在世界各地执行任务，现在入住的是新一届的五千名新兵。”小李介绍道，“而地下五十层到地下九十层，是研究部那帮疯子的实验室和住所，最后十层，属于唐长官这样的高级军官，是参谋部。” “我们现在送你去宿舍。”唐天威说。 当下降到二十层时，三人下车，一名战士跑来将车开走，驶入一条延伸向一个开阔空间的隧道。 电梯再度启动，韩丹腾站在唐天威身后，踩在冰凉坚硬的钢铁地面上，冲动的热血忽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对前路丝毫不知的茫然。 电梯的墙壁是军绿色的，上边除了标号从一到一百的楼层号在散发光芒，唯一还有色彩的便是八个红色大字。 “忠于祖国，忠于人民。” 韩丹腾不知道将眼睛放在哪里，于是就盯着这八个大字看，木然地感受着电梯的飞速下降。 忽然，电梯停下，韩丹腾身躯一颤，两扇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圆形的透明通道。 唐天威转过身，对韩丹腾说道：“欢迎来到龙国太空军野战部。”话音落下，是一个标准的军礼。 小李也向韩丹腾敬礼，而后让开，示意韩丹腾走出电梯。 韩丹腾有些愣，他干咳两声，抬起右手敬了个不太标准的回礼。 他觉得这个军礼有些特殊的寓意，好像在告诉他，你是，军人了。 “欢迎你，新兵，沿着通道走，会有人接引你到新兵宿舍，里面有基地的介绍与你应该知道的信息。”唐天威在电梯内招手。 电梯门合上，韩丹腾看到其上印着的龙国军队红星标志。 他转身，沿着透明的廊道向前走去。 透明的廊道外，是不知积压了多少岁月的泥土与石块，韩丹腾知道自己现在在地下了。 现在四周一片寂静，廊道内只有他的脚步声响彻。 他往前走，走得很慢，仿佛在告别什么。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告别什么，他第一个想起来的是爸妈，然后是室友，最后是她，而后一直是她。 我离开大学两天了，她会议论我的离开吗？ 或许我的事情已经平息了吧？ 她该上课还上课，她该怎么生活还是怎么生活。 那我呢？ 韩丹腾这时才发现自己是一个很脆弱的人，脆弱到一刻也不敢让自己脑子空着，不然会失去所有对生活的热忱。 那我呢？ 他脑子里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他面前是透明的钢化玻璃通道，通道外是泥土。 他就看着泥土发呆，一直发呆。 喂！韩丹腾，你在干什么啊？你是不是闲得蛋疼？好好的大学不上，糊里糊涂地签个协议跑到这里，这里是哪里啊？ 你为什么要签协议啊？怕那些所谓的暗杀与袭击吗？自己有什么值得杀的？ 出风头了吧？出完风头呢？到这里了？过一段时间，不会再有人记得你，不会再有人议论你，你会成为那个校园越来越淡的记忆，直到彻底被遗忘在角落，深埋地下，就像在这里。 再无人问津。 蛋疼！我为什么要来这里？！ 韩丹腾猛地转身，他看向电梯口。 电梯还未返回，他便杵在那里傻等，既没有按上升键也没有按下降键，他听着通风机微弱但持续的声响，眼神略显空洞。 忽然，电梯穿过通道的声音响起，不过是从上而下的。 电梯在韩丹腾面前停下，韩丹腾又看到那个电梯门上的红星。 红星分为两半，电梯门打开，可以看到的是一个穿着休闲装的英俊少年，在其身后，一名背着武器，全副武装的士兵默立。 少年的眼神很冷静，他瞥了韩丹腾一眼，眸中掠过一缕诧异。 现在的韩丹腾，眼里血丝密布，惶恐与激动交杂在一起写在脸上，活脱脱一个苦逼青年。 “同志，你是新兵吗？”士兵走出电梯，对韩丹腾敬了个军礼。 “呃，我是。” “你好，我是少尉叶振华，”士兵伸出手，微笑道，“我刚进军队的时候比你还慌，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我带你去野战部。” “我，我不去。”韩丹腾迟疑了下，摇摇头。 叶振华见状笑容不减，说道：“先去登记一下吧，确保一下安全，军队不会强迫你留下。” 韩丹腾的神经渐渐回到正轨，脸上顿时火辣辣的，他干咳一声，轻轻点头。 “跟我来。”叶振华挥手，走在最前面领路，让韩丹腾与少年走在身后。 “你为什么来？”少年轻皱着眉头，瞥了一眼韩丹腾。他厌恶软弱的人，那种连自己是什么都不清楚，没有目标的懦夫只是看着就令他作呕。 “我也不知道。”韩丹腾觉得身旁这少年年龄比自己小，下意识地放松了一些，他注意到少年身上行头与气质的不凡，但不介意这些，来到这里都是大头兵一个，管你之前是谁。 “这是很无聊的回答。”少年冷声道，“这里是龙国太空军，你看起来很颓废，但外表能代表的很少，你不会没有目的，不然你不会来这里。” “我真没有目的。”韩丹腾对面前这个弟弟咄咄逼人的态势很不爽。 “你有，只是你自己不知道。”少年加快了脚步，与韩丹腾拉开距离，他回眸看了一眼，眼神如冰刃，刺痛了韩丹腾一瞬。 韩丹腾模模糊糊感觉到了对方说得对，自己有什么目的，但他说不出来，他看着少年的背影，忽然觉得对方好像比自己成熟得多。 “哎，同志，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上大学？”韩丹腾追上去，问道。 少年驻足，扭头盯着韩丹腾：“我没有上大学，但我拿到了剑桥的录取通知书，还有慕尼黑大学和海德堡大学的邀请函。你呢？” “我……”韩丹腾挠了下头。 “另外，我叫王耀星，记住这个名字。”少年淡淡道，“他会光耀王族，光耀星巢。” 韩丹腾当即心底吐槽。 “装逼！” 第六章 第一个室友 八年前，英国，某贵族学校。 校园后方的花园里，几个身穿校服的高年级学生将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围在中间。 “喂，你新来的，可能不懂，”为首的男孩微微发胖，年龄估摸有十二岁，张口说道，“在这儿，斌哥我说了算。” “对，凡是咱们龙国的学生，都得听斌哥的。”一旁的小弟应和。 “哦。”女孩一头柔顺的乌黑长发，不经梳理却如瀑布一般好看，她轻轻点头，“知道了。” “那你就是加入我们了，你姓君是吧？”斌哥摩挲着下巴，“君映雪？” “是的。”女孩睁着眼睛，褐色瞳孔反射着明亮的光，“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可以，但是，”斌哥眼神微微一转，猛地抬手，化掌为拳，骤击向女孩，“你总得说一下其他的事情吧？” “住手！”一声略显稚嫩的轻喝，斌哥的拳头停留在距离女孩额头一厘米的地方。 石子小路上，一个穿着牛仔装，戴着帽子的男孩走了出来。 “王耀星？”斌哥轻笑一声。 “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女孩？”王耀星摇摇头，说道，“算什么东西？” 斌哥及其手下的小弟对视一眼，却是嘴角挂上莫名的笑，没有说话。 “怎么哑巴了？让开，放那个女孩离开。”王耀星喝道。 “我认得你，你是我同桌。”君映雪看着王耀星说道。 “做了我王耀星的同桌，没人敢欺负你。”王耀星对君映雪伸出手，“过来吧。” 君映雪回头看了一眼斌哥，耸耸肩，走向王耀星。 斌哥翻了个白眼，蓦地说道：“王耀星，你少管闲事！” “我偏要管。”王耀星回应。 “唉。”斌哥叹了口气，“动手。” 小弟们一拥而上，阻隔在王耀星与君映雪中间。 “打架吗？”王耀星眉头轻挑，身形后退，缓缓摆出一个跆拳道的姿态。 斌哥又翻了个白眼，喝道：“打他！” 王耀星冷哼一声，出拳，迎向第一个冲来的小弟，那小弟怪叫一声，也挥出一拳，正面对碰。 砰。 一声沉闷的声响，王耀星感到自己的拳头有异样的感觉，下一刻，刺痛爆发。 “啊。”王耀星急速后退，抬手，发现自己的指关节处破了几个殷红的血洞，鲜血顿时渗出。 “滚吧。”斌哥摆摆手。 王耀星忍痛冷静下来，眼神冰冷：“你用暗器？” “暗器？”斌哥笑了下，“小子，赶紧滚，我们办正事儿呢。” 王耀星眼睛微眯，拿出了通讯手表：“管家，我在学校被人欺负了，见血了。” “什么？少爷，我这就带人赶过去。”老管家匆忙回复。 “我劝你们赶紧走，不然学校开除你们。”王耀星说道。 斌哥眼神一冷，说道：“你喊人？” “不服吗？”王耀星冷笑。 斌哥舔了下嘴唇，看向一旁路灯上的监控，抬手，挥动，一道明亮的物体飞过，摄像头顿时碎裂。 “不要牵扯普通人。”君映雪低声说。 “他自己找死呦，你要是不老实交代，也得死。”斌哥闭上双眼，“其余人，看住外面，别让人过来。” “好嘞，斌哥。”小弟们散开。 “我说，你不要牵扯普通人。。”君映雪又说。 “你最好滚开。”斌哥睁开双眸，血色的光从中一闪而逝。 君映雪转身，挡在王耀星面前，又重复道：“最后一遍，你不要牵扯普通人。” 王耀星隐约间觉得不对劲，那斌哥眼中掠过的光让他本能地畏惧，但他提着一口气，说道：“我怕你，来啊！” “处理你的死，可能有点麻烦，但有那帮老家伙兜着呢。”斌哥踏出一步，再踏。 砰砰！ 迅如惊雷，斌哥身形挪转，几步跨过君映雪，抬手，握拳，砸下。 王耀星看着那拳头，正欲挥手抵抗，却看到那拳头凸出的关节处，几根漆黑的骨刺猛地刺破血肉弹出。 王耀星愣住了。 斌哥没有留手，上来即下杀手，拳头正对着王耀星脖颈，骨刺足以刺穿气管毙命。 他要杀了我？ 王耀星僵住，连后退都已然忘记，全身冰凉。 “我说过，不要牵扯，普通人。” 君映雪闭眼，转瞬睁开，双瞳一冰蓝一火红，闪电般抬手，对着斌哥握下。 咔咔咔。 肉眼可见的冰霜从斌哥全身各处蔓延，转眼间，斌哥成为一个栩栩如生的冰雕，停在王耀星面前。 王耀星咽了口唾沫，后退几步，脚底发软，险些摔倒。 “一个c级，就敢这么嚣张？”君映雪呢喃着，指间浮现一缕火焰，而后被其弹向斌哥，“真以为王族什么也不是吗？” 噗！ 只一瞬间，冰雕融化，在刺眼的青蓝色火焰中转眼化为一地灰烬。 其余小弟瞪大眼睛，就欲逃窜。 噗噗噗！ 三人同时化为灰烬。 君映雪眼中光芒隐匿，他走到僵硬的王耀星面前，轻声道：“你就当成一个梦吧。” “你，杀人了。”王耀星颤声说。 “谁能证明那是人？”君映雪指了下地上的灰烬，“你放心，他们本就是假的学生，学校不会追查。” “你究竟是谁？”王耀星深吸着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心性很不错，应该知道这是梦吧？”君映雪微微一笑。 王耀星看着面前女孩甜美的笑容，怎么也无法将她和地上的灰烬联系起来。 “这是个梦哦。”君映雪拍拍王耀星的头。 王耀星挡住了君映雪的手：“我讨厌别人拍我头。”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老者带着几名黑衣保镖奔来，身后跟着两名学校保安。 “少爷，谁欺负你？”管家问道。 王耀星瞥了眼地上的灰烬，抬手指向君映雪：“她。” “你，欺负少爷？”管家瞪眼看着君映雪，蓦地一愣，“君映雪小姐？” “你认识她？”王耀星诧异。 “前几天木舟集团的老总开会时带着她，都是自家人。”管家说道，“这中间应该有误会。” 君映雪微笑。 “对了，少爷，你哪里伤到了？”管家问。 王耀星举起自己的手。 “这是......” “我不小心磕伤的，包扎一下就好。” “那就好，我们这就回去，”管家看向君映雪，“君映雪小姐，要到我们德明公司坐一坐吗？” “不必了。”君映雪摇摇头。 “来坐坐吧。”王耀星发出邀请。 君映雪看了眼王耀星，指了指地面上的灰烬：“我有点事情要处理哦。” 王耀星眉头一挑：“那就不麻烦君小姐了。” “嗯，君小姐，今天的事一定是误会，麻烦回去和您父亲好好解释一下。”管家说。 “放心。” 管家带着王耀星离开，君映雪忽然喊道：“稍等。” 王耀星回头：“怎么了？” “你，”君映雪指着王耀星，“不错。” 王耀星怔了下，他看着君映雪转身，慢慢消失在视线里。 星巢，野战部新兵宿舍。 “到了。”叶振华说。 三人停步，通道到达了尽头，圆形的出口外是一个广阔的空间，如同小区的天台，天台两侧，是两栋镶嵌在土层里的三层楼建筑，建筑主体色调为灰色，设有走廊，一间间标号的房间并列排着，门是红色的，有观察孔。 两名哨兵肃立在两侧，对三人敬礼。 “往前走，会有智能识别。”叶振华示意二人向前。 韩丹腾往前迈出几步，一道红光从通道口边缘射出，自上而下扫过韩丹腾全身。 “一号，韩丹腾，左209房间。”提示音响起。 “一号？”韩丹腾诧异自语。 “五千零一号，王耀星，左209房间。”另一边，王耀星面色平静。 “王耀星同志，你是刚刚立档加入的，可能会有政治处的人找你谈话，你如实相告即可。”叶振华说。 “谢谢。”王耀星说。 “那你们去吧，我在右311，平时会有执勤训练，有事的话可以找我。”叶振华对二人告别，而后走出通道，向右边的房间走去。 韩丹腾看向王耀星，摸了摸鼻子。 王耀星也看向韩丹腾，眉头轻皱，最终轻叹口气，率先向房间走去。 韩丹腾立在原地，看着王耀星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耸了耸肩，小声嘀咕着上楼：“居然和这种人一个宿舍......” 宿舍很简洁，推开红色木门，只看到两张上下铺双人床和米色衣柜，墙壁上是一颗红星，没有空调，只有电扇。 韩丹腾本想挑床铺，却发现有一张床上上下铺都已经放好了背包。 “有人来了？”韩丹腾挪到另一张床上时，王耀星已经在下铺整理被褥了。 “其实我也想睡下铺。下铺方便。”韩丹腾自语着爬到上铺。 王耀星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盯着韩丹腾：“我让给你，你闭嘴，行吗？” 韩丹腾嘿嘿一笑：“可是上铺也挺好，有掌控感，可以看到下铺在干什么。” 王耀星只觉得一股无名怒火在胸腔腾起，他忽然有打人的冲动。 “喂，你为什么来星巢呀？”韩丹腾问。 王耀星淡淡道：“你又为什么？” “唉，没办法，他们硬要我来，可能是我骨骼清奇......” “我自己主动来的。”王耀星看着韩丹腾，说道。 “啥？” 王耀星已经铺好床铺，他没有回答韩丹腾的追问，走到走廊里，望着空荡荡的天台。 “八年。”王耀星在心里默默地说。 第七章 建军典礼 “请所有太空军四部新兵注意，迅速前往广场集合。”广播声响起，韩丹腾看向王耀星，说道，“走吧。” “你知道广场在哪里吗？”韩丹腾手忙脚乱地跳下床。 “星巢最底部。”王耀星说着，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向楼梯口走去。 “哎，等我穿鞋……” 星巢之下的广场上，龙国国旗飘扬，一名身穿常服的中将肃立在国旗台上，在其身旁是唐天威与另一名上校。 野战部的五千名新兵与其他三部的新人分为四个方阵站在国旗台四个方向，一队队军官身穿黑色短袖跨立在四个方阵前。 韩丹腾挤出电梯，看了一眼广场中央的军官，思忖了一下，溜到了队伍末尾。 大约二十分钟后，集结结束，新兵们在军官们的呵斥声中勉强站成完整的方阵。 最后的喧闹逝去，广场彻底安静下来，只有鼓风机的嗡嗡声响彻。 中将依次扫视过四大方阵，而后说道：“野战部集结最慢，野战部所有人，前后左右距离拉开，俯卧撑准备！” “一群软蛋，刚来就给我丢人，趴下，俯卧撑准备！”野战部军官怒喝。 王耀星默默做俯卧姿势撑趴下。 韩丹腾与大多数人一样，茫然四顾，而后慑于军官们的威严，不得已趴了下去。 “怎么这么慢？”忽然，中将的喝声响起，“快点，两百个！” “两百个！？”众人低呼。 “怎么，嫌少？你们刚来，体质弱，这才两百个，等你们将来练练，五百个。”中将说。 “扯淡呢！”韩丹腾吐槽。 “觉得不可思议吗？”中将冷声道，“你以为，为什么选中你们？你们所有人，都有远超常人的潜力。” “一！”野战部军官厉喝。 众人趴下，而后起来。 “让你们起来了吗？双臂弯曲，趴着！”周国栋喝道。 “趴着！” 韩丹腾抬头，瞥了一眼周国栋，心里一百声卧槽掠过。 “今天呢，全国五千名太空军新兵，研究所、参谋部、信息部、野战部四大部门的主要负责人都到齐了，那我就做个讲话，宣告我们龙国太空军的正式成立。”周国栋说。 “二！起来！”野战部军官喊道。 “大龙，我让他们起来了吗？”周国栋质问。 “报告！他们很多人体质太弱，坚持不下去。”野战部军官为首的那人出列，雄浑的嗓音扩散开来。 “那你想怎么样？” “经过充分的训练，使他们拥有强健的体魄和昂扬的精神状态，这之后一千个他们也能做！” 周国栋笑了下，喝道：“你们是什么部门？” “报告！野战部！” “野战部要与谁作战？” “报告！与黑色起源组织作战！” “他们会让你充分准备吗？” “报告！不会！” “那你明白了吗？” “报告！明白！” “入列！” “是！” 欧阳大龙入列，而后厉喝：“三！下去！都给我忍着！” 韩丹腾的双臂已经快要酸透了，他发出轻微的**，死死咬着牙。 “我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太空军的成立宗旨呢，就是打开人类头顶的星空。这句话可能听起来有些奇怪，但我负责任地告诉诸位，我们头顶的天空并不广阔，我们将来面对的敌人，不是某一个国家，也不是一个组织，而是一个种族，一个追杀了我们王族上万年的种族，他们自称为七贵族，但学过历史后，你们会明白，他们都是叛逆！” “四！起来！” “七贵族追杀我们王族，遏制人类进入星空的脚步，是我们永远的敌人，单是近三十年，就有一千四百五十二名王族成员死在他们手里。七贵族很是特殊，虽然你们来之前应该都了解了一些，但远远不够，他们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他们比你们想象的残酷得多，只有经历过追杀的人才明白他们的恐怖。” “五！” “这是在讲奇幻故事吗？”韩丹腾肩膀疼得要死，咬牙自语，“我要离开这里……” “但我前边说了，我们是王族，王族不会屈服，近千年来，虽然王族始终隐匿，但先辈们一直在积蓄力量，而到了你们这一代，便是这力量爆发的时候，你们将成为王族的希望，所有的资源都将向你们身上倾斜，这一次，你们为人类，为王族，打开星空！” “累死了。”韩丹腾趴在地上，其余人亦有不少效仿。 “瞅瞅你们的样子，”周国栋咂嘴，“有趴地上的，还有屁股撅得跟山似的！” 忽然一阵银铃似的笑声，韩丹腾一愣。 “信息部的孩子们，笑得声音再大些！” “是！”一声女子的清喝。 “咯咯咯……” 众人循声望去，看到远处的一排排大长腿。 “卧槽，还有女兵！” “你看，被你们笑，野战部的人多开心。这群没出息的东西！” “六！” “六！”野战部众人齐声大喝，仿佛一下打了鸡血。 “野战部？”周国栋厉声说。 “到！”韩丹腾也跟着喊了起来。 “你们知道自己有多厉害吗？” “不知道！” “我告诉你们，你们，是现在全国潜力最大的王族成员，你们所有人，都拥有b级以上的系统，可能有些人还没有激活，但激活之时，就是你们拥有超自然能力的时刻。” “超能力？”韩丹腾微微一愣，而后摇了摇头，“看来我还没激活。” “听到了吗，妹子们，哥哥们有超能力！”人群中有人怪叫。 “如果要严格给你们一个定义的话，你们拥有高维基因系统，所谓高维基因系统，是指在三维世界看不到的高维空间，有一套智能设备为你所用，可以做出在三维世界无法解释的奇迹。”周国栋说，“比如掌控水火之类。而你们，将用你们的能力，与七贵族斗争。” “七！” “大家知道我们叫什么吗？” “太空军！” “那么，你们应该明白，你们虽是王族，但也是是军人。”周国栋语气缓缓变得凌厉，染上一抹血色的寒冷，“而军人，是会牺牲的。” 偌大的广场骤然一静。 韩丹腾偷偷把膝盖放下，让自己快要断掉的腰部稍微休息一下，然后他听到了那句话，心里不知怎么地一颤。 “牺牲？” “从太空军前期组织工作到现在，已经有六名战士牺牲。”周国栋说，“你们大多数人，活在正常的社会里，甚至摇篮般的校园里，你们不明白这世界上的黑暗，因为有人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把黑暗阻挡了，而现在，你们要去见识黑暗，并阻挡黑暗。我重申一遍，你们可能会死。如果怕死，现在就可以申请离开！但为了防止你们外泄秘密，你们会被一直监视。” “八！” 韩丹腾没有动，实际上很多人都没有动，他们愣着，看着国旗台下的那个人。 那个人说，他们可能会死。 不是开玩笑。 韩丹腾很想离开，真的很想，他想念大学校园，想念那些无忧无虑的生活，他此刻甚至觉得一辈子仰视着她，远望着她都比呆在这里好。但他怎么也没有勇气说出“我放弃”这种话。 我怎么会说不出来呢？韩丹腾想起那个下午，他从教室里离开，背后是一双双眼睛，那些眼睛带着好奇，疑惑，或许还有嫉妒，那些眼睛里，有她的。 我要是回去了，变回那个屌丝大学生，她会怎么想？ 不对，她根本不会想，至多和男朋友议论一下这件事。 仅此而已。 不知怎么的，韩丹腾心底忽然升起一股火焰，就像当初唐天威来找他，他一下就把协议签了那样，他感觉自己什么也不怕了，因为他一无所有，没有什么会失去的，除了，自己的生命。 他窝囊了那么多年，这次是一个不再窝囊的契机，他要放弃吗？ 好像，没有退路了。 “最后再问一遍，有人要离开吗？如果想离开但不说话，你们可能一辈子都回不去了。”周国栋俯视着平台下肃立的五千名新兵，语气平淡，“你们中的很多人可能才刚刚成年，你们没有见过繁华富贵，没有体会过真正的爱情，家里的父母还牵挂着你，一旦这最后的一分钟过去，你们将与过去完全决裂。我们需要你们拥有勇气，这个勇气，非常苛刻。” 下方一片寂静，没有人举手，所有人屏息，他们心中的真实想法被深深埋下，青春的欲望在跳动，但迎接它的主人丢下的冰冷岩石。 一分钟过去，所有人都留下了。 “很好。”周国栋鼓了下掌，接着所有教官都鼓起了掌，掌声如雷，在地下广场回荡。 “你们，是龙国太空军的一员了。”周国栋说，“野战部，全体起立！” 韩丹腾忍着疼痛站起来，他盯着国旗台上的旗帜，眼里溢出一点晶莹。 从今天起，我要努力不怕死了。 韩丹腾咬着牙。 第八章 夜谈 在星巢的第一个夜晚，韩丹腾躺在上铺，感受着肌肉的酸痛，瞪着一片漆黑的天花板。 整个宿舍，一片死寂。 当然，这死寂不是什么不详的征兆，集会一结束，王耀星和两个室友先后被肩膀戴着红章的老兵喊走，韩丹腾愣愣地看着室友离开，而后无聊地洗漱，无聊地上床，无聊地翻看小册子《星巢简介》，某一刻熄灯，韩丹腾放下册子，瞪天花板。 隔壁寝室也很快安静下来，世界仿佛停机。 回想起来，除了王耀星之外的两个室友很有特点，韩丹腾看着他们有种莫名亲切感。 这两人是双胞胎，皆身穿米色卫衣与牛仔裤，不同的是眼瞳一蓝一红，身材中等，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另一个没戴，眼神清澈，他们的面容算不上精致，但都有种乖巧的清秀气息，棱角柔和鼻梁高挺。韩丹腾记得是红眼瞳的那个叫林夏，蓝眼瞳的叫林冬，林夏管林冬叫哥哥。哥哥看上去成熟稳重一些，弟弟感觉更为灵动，林冬的蓝眼瞳是海天蓝，很好看，林夏的红眼瞳是火焰红，比叫锐利，韩丹腾猜想两人肯定分别掌控了寒冰之力与火焰之力，但问题是大家都是王族，应该掌控两种以上的力量。 在这种环境下人们总是会想很多，韩丹腾感觉自己慢慢陷入“哲学思考”了。 脚步声骤响。 韩丹腾精神一振。 越来越近，到门口了。 停下，开门。 韩丹腾起身看去。 三个室友走进宿舍，分别拿起洗漱工具，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 韩丹腾略感尴尬，他想打招呼，但没有一人的目光扫来。 很快，室友们归来。 黑暗中看不清是谁，但听声音是林夏，他蹬着床梯，对韩丹腾小声说：“教官们找人谈话咧，记住八字方针！” “什么？”韩丹腾眉头一挑。 “忠于祖国，忠于人民！” “……” 话不多说，林夏上床歇息。 韩丹腾内心忐忑，等待着。 迟迟没有动静。 韩丹腾眼皮开始打架，或许教官们要睡了，明天再找人？ 那我睡吧？ 轻微的开门之声响起。 “韩丹腾。”有人喊。 这声呼喊很轻，似是人迷蒙时的梦呓，但呼喊声传入韩丹腾耳朵里，韩丹腾脑子顿时清醒，若雷霆万钧。 韩丹腾惊醒，他看向宿舍门。 一个中年男子挺拔的身影。 “将军？”韩丹腾认得那张脸，就是今天站在国旗台上训话的那位，周国栋将军！ 韩丹腾立刻穿衣下床，由于过于紧张踩在床梯上滑了一下，崴脚倒在地上。 咚。 脸上火辣辣的，韩丹腾满怀歉意地看向室友们与将军，却发现三人依旧酣睡，而将军面色平静。 韩丹腾赶忙站起，走到将军面前，立正。 这时，韩丹腾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脚似乎没有感受到丝毫痛感。 将军转身，走出宿舍。 “过来。” 韩丹腾跟着走到走廊。 “看。”将军说。 韩丹腾看向前方。 前方，焦黑的大地蔓延到天边，无数身穿各式兽皮衣的士兵咆哮，簇拥着几头狰狞的巨兽。 韩丹腾怔住。 巨兽怒吼，魔龙张开遮天的羽翼，巨龟移动如山峦的躯体引发大地震颤。 天穹上，一道漆黑到极致令人发寒的裂痕宛若世界的伤口，一艘艘银色的战舰悬浮四周，炮口光芒凝聚，堪比烈日。 轰！ 粗大的光柱照亮大地，直奔韩丹腾而来。 “这是什么！？” 光柱吞噬韩丹腾，耀眼的光芒中一切景象消散。 “这是……” 宿舍楼内日光灯早已熄灭，唯有几盏幽蓝的路灯散发朦胧的光，值班的士兵笔挺地站在路口，宛若雕塑。 “我们的敌人。”周国栋说。 “不可能吧？”韩丹腾喃喃，“那是龙哎，还有战舰，我们的敌人？” “你看到了？”周国栋问。 韩丹腾一怔儿。 “你可以看到，证明你的确有王族的血脉。”周国栋微笑了一下，但忽然如遭雷击猛地僵住，他黑色的瞳孔微微放大，宛若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 “将军？” 周国栋很快恢复平静，说道：“刚才我动用了我的高维位面基因系统，给予受者启迪，让他们自己看到此生的宿敌，凡是有王族血脉的人都会看到铺天盖地的士兵和巨兽，那是千年来我们的敌人，七贵族及其他们的奴仆。” “那些巨兽，是真的？”韩丹腾眼神微颤。 “至少在典籍记载中，它们存在过，但自从上古之战后，它们销声匿迹，只留下传说。” 韩丹腾挠了挠头，说道：“可是，将军，我们怎么面对那些敌人？” “所以我们选择你们，你们都是王族的精锐，你们与众不同，拥有极强的高维位面基因系统，你们的力量，足以对抗七贵族。” 韩丹腾噎住，抿了下嘴，说道：“可是从小到大，我从没有见过高维位面基因系统，我自己没有，也没有见别人用过，我一直都是个，普普通通的人。” 周国栋看向韩丹腾：“的确，我们从没有发现你的异常之处，但在我们对所有王族的评级中，你是最高的级别。你是一号。” “换句话说，你是这里所有人中潜力最大的那个，”周国栋笑了一下，“我们选择相信你。但就我个人而言，你没有那种值得托付大任的性格，不过我服从组织安排。” 韩丹腾默默看着自己的双手，内心忽然生出一点希冀。 在他平平淡淡的二十年人生里，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他。 或许，我真的有潜力？ “基因是存在变异的，王族基因亦然，你的父母诞下了不同寻常的你，星巢将充分挖掘你的潜力。” “真的吗？” “当然，明天早上按时集合，所有人将检查高维基因。”周国栋说。 “是。”韩丹腾敬了个不标准的军礼。 周国栋点点头。 一瞬间，周遭场景变换，韩丹腾发觉自己正躺在床上。 刚刚的一切，仿若一梦。 困意涌上，韩丹腾没有多想，沉沉睡去。 宿舍外，周国栋身穿军装，信步离开。 值班士兵敬礼。 星巢，地下九十一层，参谋部会议室。 周国栋走入黑暗的会议室，在其进入的同时，一个蓝色的笑脸符号被投射在空中。 “星门。”周国栋止步，看着那个笑脸，笑脸名为星门，是统御整个星巢信息系统的人工智能。 “元老会议通过决议，制定了重点培养的人员名单。”星门温和道。 “打开。” “是。” 会议室一瞬间亮起。 宽敞明亮的椭圆空间里摆放着一个平整的巨大圆桌，圆桌之上，悬吊着四面屏幕，会议室四周各自摆放着一件古老的青铜文物，其上花纹复杂诡异。 屏幕开启，一份表格显现。 “1.韩丹腾。2.林冬。3.林夏。4.陶涛......72.王耀星。” “这七十二人大多数已经激活高维基因系统，皆为a级以上，未激活者高维基因系统也极为特殊，星门的普遍探测并未得到答案。今后的训练中，这七十二人必须面对更严格的训练，任务执行中，给予其最艰巨最危险的。”星门发声，“此为元老们口谕。” “是。”周国栋敬礼。 “传达完毕。” 会议室重新暗淡下来，周国栋走到屏幕前，在圆桌上轻点几下，弹出键盘，而后再打开搜索界面，输入文字。 “上古之战。” 搜索结果是一份电子档案。 周国栋很多年前看过这份档案，但细节忘却了许多，今天韩丹腾看到的景象让他想到了什么。 “上古之战，即王族、七贵族联合的一次战役，击退了外星异族的入侵与奴役。” 简短的一句话，周国栋眉头紧皱，他印象里，这份档案绝不如此简洁，但他想不起来里面有什么了。 “星门，上古之战后就是七贵族之变了吧？”周国栋问。 “是的。” “给我调出七贵族之变的档案。” 关于七贵族之变的档案分类繁杂，详细记载了七贵族的叛变过程及其罪行，周国栋看着上面的记载，心中有了一些定数。 “小周啊，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忽然，背后传来长者的轻笑。 周国栋深吸口气，回身，躬身行礼。 “三长老好。” “小周，不要去查上古之战了，过去太久了，”三长老拄着一根拐杖，形销骨立，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其面庞，但足见岁月的沟壑，“而且对现在毫无影响。” “晚辈谨遵教诲。”周国栋恭声应道。 “去吧。” “是。”周国栋起身，退出会议室。 三长老抬头：“星门。” “在。” “清除一切关于上古之战的信息，永不恢复。” “是。” 三长老细小的眼睛里有锋锐如剑的光闪过，他盯着屏幕上的进度条，直到其百分之百。 “上古之战信息，完全清除。” 第九章 高维基因系统 “起床啦！” 韩丹腾睁开惺忪的睡眼，起身，伸个懒腰，看着洒在自己被子上的一抹阳光，忽然有种错觉。 “阳光？”韩丹腾转头，看到林夏笑着对自己挥挥手，林冬已经穿好新发的军装，在镜子前整理着。 “哪里来的阳光？”韩丹腾穿好衣服，下床。 王耀星不在床上，床铺平整，被子叠得虽然不是豆腐块，但明显用心整理过了。 韩丹腾走到走廊，王耀星站在一旁，默默看着人来人往。 新兵们一个个走出了宿舍，前往广场集合，隔壁的四个好像以前就认识，哈哈大笑着不知在开什么玩笑。 “好像军训。”韩丹腾说。 王耀星回头看了韩丹腾一眼，眼神流转，但没有说话。 “快去洗漱，不然迟到啦！”林夏拍了韩丹腾一下，笑着和林冬并肩走去，“我们先走。” 韩丹腾抬起头，原本应是岩石的上壁覆盖了一层透明晶体，阳光就是从这些晶体上所散发。 “那是王族研制的晶石，用来模拟阳光，并且其辐射可以刺激肌体的生长。”王耀星开口道。 “你怎么知道？” “你床头的小册子上边有星巢简介。走了。”王耀星转身离去。 “等等我。”韩丹腾跟上。 “你还没有洗漱。” “人都快走完了，哪里顾得上。”韩丹腾揉揉眼，用手指梳梳头发。 王耀星嘴角抿了下，加快脚步。 星巢，广场。 欧阳大龙站在国旗台上，一只手拿着平板，一只手摆动着电子笔，眼神如刀扫过一个个新兵。 “集合完毕！”黑衣教官喝道。 “从广播发出命令到现在，共用时十五分零四秒。”欧阳大龙说道，“进步很大，有不少聪明人知道走楼梯了，七十层的楼梯，感觉怎么样？” “还行。”韩丹腾小声说。 寂静的操场上，这声“还行”传得很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韩丹腾这个方向。 “卧槽。”韩丹腾暗骂，“都不说话。” “很好，”欧阳大龙笑了，“毕竟是下楼嘛，一会儿你们要去研究所体检馆，也就是负五十一层，距离这里有四十九层，我要求不高，十五分钟内，爬上去。” 新兵们不约而同地扭头看了眼韩丹腾，韩丹腾咽了口唾沫。 欧阳大龙眼睛一眯：“以后，立正就是立正，我没让动，就一点也不要动！” “楼梯共有四个口，你们现在正好是五个方队，那就分为五批，每一批一千人，沿着楼梯向上爬，明白吗？”欧阳大龙问道。 “明白！” “好的，根据列队顺序，出发！” 韩丹腾恰好在第一批梯队里，他对怒视他的战友讪讪一笑，然后拔腿就跑。 “娘的，追上那个憨憨！” “搞他！” “我靠，他是哪个宿舍的，完事儿怼他。” 王耀星漠然看着韩丹腾第一个跑进楼道，又看了眼旁边群情激奋的战友。 林夏与林冬对视一眼，林夏眉头挑挑，林冬轻轻摇头：“不能卖队友。” 刚开始的追逐很快落下帷幕，一连十几个脚底生风的战士面无表情地超越气喘吁吁地韩丹腾，唯一一个有表情的还对韩丹腾做了个鬼脸。 “这就是风属性的高维基因系统吗？”韩丹腾看不到那些战士脚底的风，但明显感觉到他们从自己身旁经过时带动的气流异常剧烈。 很快，其余战士也追了上来，一个黑脸的大汉操着东北口音骂道：“好小贼，你丫够埋汰！” 韩丹腾靠着扶梯，耸耸肩：“我走不动了，大哥你背我吧？” “背你？要点脸行吗，不是你，我们用爬这楼梯？你等着吧，我就住你隔壁，回去就削你。”大汉说道。 “卧槽，我明显是背锅的，大哥，欧阳教官诚心搞我们。”韩丹腾一步一步爬着。 “嘿，都知道，不过你嘛，成了由头，让我们有搞头。”大汉笑了笑，喘几口气，大踏步越过，“我叫陶涛，就在你隔壁208！” 韩丹腾回头看了一眼，又有十几个人蜂拥而来，他们明显不是莽冲，上楼梯时节奏分明，宛若长跑。 “得。”韩丹腾翻了个白眼。 三十分钟后，韩丹腾颤颤悠悠地到达了负五十一层，爬出楼道，韩丹腾看到这里的走廊是方形的，而且铺着白瓷砖，俨然一副医院的模样。 廊道里拥挤了近百人，都大喘着气。 “四个廊道对准四个体检室，都塞满了。”一旁的战友在议论。 “一次进去多少？” “没说，至少得十个吧，不然怎么搞。” “请体检完毕的同志去廊道所对应的窗口领取身份卡。”广播声响起，廊道里的喧哗声很快消匿，“身份卡为电子平板，可折叠穿戴，今后将成为你们的通讯工具，所有手机将清缴。” “手机？”韩丹腾嘀咕，“都没一点信号。” 漫长的等待后，韩丹腾排到了体检室前方。 由于星巢的建筑结构以中央电梯为中心，所以越向外，空间越大，韩丹腾目测这体检室的大门就有近三米宽，两侧白色的墙壁延伸足有二十米，在尽头各有一个窗口，体检完的战士就在那里领取身份卡。 体检室大门打开，上一批体检结束的战士挨个走出，看上去一切正常，没有什么不适。 “十四人一批，进入。”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女子喊道。 “这女的，长得怎么那么像我中学政治老师？”韩丹腾瞥了眼，跟着前边的人走入体检室。 体检室的铺设类似于医院的x光室，几名医生模样的人坐在一堆电脑与仪器中间，其中一人对着众人指了指紧闭的隔板：“进去吧，一起。” 韩丹腾默默走入。 隔板关上，十四个人面面相觑。 灯光蓦然熄灭，韩丹腾心里一紧。 “检查即将开始，激活过高维基因系统的，务必关闭。” 嘀。 一声提示音。 “检查结束，出来吧。” “这就没了？”有人诧异。 众人走出内室。 “去领身份卡吧。”医生说。 韩丹腾看了眼医生，走上前。 “干什么？”一名医生眉头一挑，立刻摆出迎战姿态。 “没事。”韩丹腾赶忙摆摆手，然后指了指自己，“我没问题吗？” “你叫什么？”医生问。 “韩丹腾。” “哦。”医生扫视着电脑屏幕，而后说，“没有问题，正常。” “我的高维基因系统？” “你怎么问这么多，我们无权查看，你自己看就行了，我们这里只能看到你的身体指标和基因是否正常。” “正常哎？” “你还希望不正常？” “不是不是。”韩丹腾摸了摸鼻子，眼中掠过一抹小失落。 身份卡就是一个可以按模块任意折叠的平板，一次折叠后就可以挂在胸前或肩膀上做通讯器，韩丹腾把玩着自己的身份开，打开，其上的摄像头自动扫描韩丹腾的瞳孔，确认后屏幕亮了起来。 除去姓名性别等基本信息，韩丹腾注意到了最后一项：高维基因系统。 他走到角落，而后打开。 “高维基因系统，状态：未激活。属性：未知。等级：未知。”韩丹腾干咳一声，心里有点闷。 忽然，一个信息弹出。 “凡收到此短信的同志，请前往负五十二层抽血化验。” 在负五十二层，韩丹腾看到了一个熟人。 验血室外，王耀星坐在靠椅上，双眸微闭，气息均匀。 韩丹腾走到王耀星身旁，轻声打了个招呼。 “耀星，你怎么也在？” 王耀星睁眼，略感诧异地看了韩丹腾一眼，说道：“化验。” 韩丹腾环顾周围，发现有十几个人都在等待。 “你激活系统没？”韩丹腾问。 “没有。” “那你确定自己有高维基因系统？” 王耀星扭头看着韩丹腾。 “不好意思，我有点慌了。”韩丹腾挠挠头。 “你知道什么条件下可以激活高维基因系统吗？”王耀星问。 韩丹腾一怔儿，接着摊手道：“我也没有激活，不知道。” “那你说，除了在这里的这些，其余人都激活系统了吗？” “应该不会吧，如果都激活了，怎么可能就几十个人爬楼梯爬得飞快，小册子上写了，王族一旦激活高维基因系统，身体素质各个方面都会得到显著提升。” “那我们为什么过来？”王耀星站起身，看了韩丹腾一眼，转身走向验血室，上一名验血者恰好走出，“因为基因。” 王耀星走入验血室，韩丹腾心情忐忑地等待。 “下一位，韩丹腾。” 韩丹腾起身，搓了搓手，和王耀星擦肩而过，走入验血室。他注意到，王耀星眼神略有空洞，僵硬着走出，虽然其很快调整心境，但脸上的震惊仍可窥见些许。 韩丹腾心里一沉，深吸口气。 验血室内没有开灯，昏暗的光线下，只可以看到一个年久的木桌。 “胳膊。”一个老者沙哑的声音。 韩丹腾对木桌后的老人伸出胳膊。 老者一手抓住韩丹腾的手臂，另一只手拿起一个粗大的抽血管。 韩丹腾看着那个抽血管，眼睛都直了。 那是献血用的！ “有点大......”韩丹腾小声说。 “年轻人什么也不懂，多抽点，我们会培育，如果将来你缺血要死了，我们给你。”老者说道。 “哦。” 噗。 针尖刺入，韩丹腾嘴角一抽。 丫的，这老头显然不是专业的。 “你的血有问题哎。”老者递给韩丹腾止血棉球，然后推了下眼镜。 此时，韩丹腾才注意到老者戴的是墨镜。 这么暗还带墨镜，除非，老者是瞎子。 韩丹腾被惊到了，蓦地反应过来，连忙道：“什么问题？” “你这血，”老者摇晃着血袋中的血液，咂了咂嘴，“像王族的味道，但又不太纯粹。” “什么意思？”韩丹腾瞳孔一缩。 “有点意思。”老者嘿嘿笑了起来。 第十章 入侵 “有点意思是什么意思？”韩丹腾干巴巴地看着老头。 “哈哈哈，等我研究研究。”老头大笑，摆摆手，“出去吧。” “哦。会不会是不好的结果？”韩丹腾问。 “不好的结果？”老头嘴角上扬，“如果被查出体内王族基因不达标，遣送归家，如果被查出是七贵族混进来的奸细，逮捕关押。” “我不是七贵族的奸细，”韩丹腾表示无辜，“而且是唐天威长官亲自来接的，应该没事吧？” “唐天威，那小子亲自接了上百号人吧，国内的都是他负责。”老头说道，“我可没法保证你没事。” “这样，”韩丹腾看着笑容满面的老头，问道，“你为啥这么高兴？” “去去去，你问题怎么这么多，老头我喜欢研究不一样的东西不行呀？”老头催促道，“走吧走吧，下一位！” 韩丹腾走出验血室，看到王耀星就在门外等他，后者面色已然恢复了平静，对韩丹腾微微点头，而后说道：“你怎么样？” “不清楚，但是那老头看起来很开心。”韩丹腾一头黑线。 “哦？”王耀星说道，“我验血的时候他也一直在笑。” “研究所的果然是疯子。”韩丹腾想起小李说过的话。 两人结伴走回电梯，看到楼道口里不知第一批战士正奋力爬着。 “下午我们做什么？”韩丹腾问道。 “教导主任见面会。”王耀星说。 “教导主任？” “就是统筹新兵理论学习的总负责人。”王耀星解释道。 嘀。 电梯内，两人的身份卡同时响了起来。 “已查明，新兵中存在十五名七贵族奸细，且其已逃窜，星巢进入a级戒备，所有收到此信息的战士加入搜捕奸细的行动中。” 韩丹腾傻眼，王耀星身体一僵。 “我们也要参与行动吗？”韩丹腾看向王耀星。 王耀星并没有说话，眼神略显复杂。 电梯停下，开门。 一个双眸散发血红光芒的男子与二人对视，下一秒，男子低吼一声，后腿踹地如炮弹般冲进电梯。 韩丹腾没有反应过来，傻站着，任凭男子抬起手，亮出指间的尖锐骨刺。王耀星瞳孔骤缩，后退一步，眼眸深处冰蓝色光芒微微亮起。 砰砰砰！ 三连速射，三发步枪子弹接连穿透男子伸出的手臂，巨大的惯性带着男子翻滚着，狠狠撞到电梯墙壁之上。 “丹腾，耀星，出来！”叶振华的喝声将韩丹腾唤醒，韩丹腾看了眼地上血流不止的男子，飞一样跑出电梯，奔向叶振华。 王耀星眼中光芒转瞬散去，那名男子带着疑惑看着王耀星，王耀星眼睛微眯，走出电梯。 叶振华带着十几名手持步枪的战士，将韩丹腾二人呼到身后，一脸戒备地盯着电梯内挣扎着站起的男子。 “投降不杀。”叶振华喝道。 “投降？”男子双眼如同血流，红光越加耀眼，“不可能！” 叶振华摇摇头，下令道：“射杀！” 砰砰砰！ 男子虽然做着闪避，但仍然被接连命中，最终眼中光芒蓦地消失，倒地不起。 叶振华走上前，看着尸体道：“c级系统，连鳞化都做不到。” “报告，星巢内部的三名入侵者已全部被击毙，首长命令我们走出星巢，搜查小镇。”一名战士报告。 叶振华点点头，而后对韩丹腾二人说：“你们可以跟着我们，也可以回宿舍。” “回宿舍！”韩丹腾叫道。 “我们跟着不会拖后腿吗？”王耀星问。 “你们收到任务了吗？” “收到了。” “那你们就是和我们一样的战士。” “懂了。”王耀星看了眼韩丹腾，转头说道，“我跟着你们。” 韩丹腾摸了下鼻子，追上走入电梯的叶振华等人，说道：“我也去。” 电梯内，韩丹腾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那是刚刚生死一瞬的余波，他看着电梯内的众人，感到口干舌燥，双手无从安放。 嘀。 身份卡亮起，韩丹腾与王耀星收到一条新的信息。 “所有新兵，你们好，我是教导主任张叔童，原定于今天下午举行的见面会现在开始，所有人都将收看到围歼的现场画面，并由我进行解说。” 信息过后，身份卡上自动弹出一个视频页面，韩丹腾看到自己和王耀星的脸。 叶振华轻笑一声，指了下自己胸前的微型摄像头。 “呦呵，这两位战士很勇敢嘛，跟着围歼部队作战呢？”视频右下角，一个身穿白大褂的老头显现，老头头发花白，衣服藏污纳垢，饶有兴致地盯着韩丹腾与王耀星。 电梯抵达，门开，韩丹腾看到自己来时所经过的钢铁廊道，廊道尽头，是镇中心大楼的大厅。 “我们现在所围歼的，是来自七贵族的奸细，也就是我们自古以来的死敌。”张叔童笑道，“好了，不说废话，咱们直入主题，在为其三年的服役期里，你们需要学习《七贵族历史研究》、《三王时代研究论》、《诸天神国启示录残篇研究论》等专业课，还要至少学习两门外语，大学物理等辅修课，这些课呢，我和科研部的几位老头将全部教授……” “我怎么觉得这专业课与辅修课反了，还有这专业课的名字怎么那么奇怪。”虽然万分紧张，可韩丹腾还是在心中吐槽了下。 “我知道诸位同志此刻心中一定充满了疑问，下面就由我带大家进入真实的世界与历史。” “数万年前，前代文明因故覆灭，高能辐射下幸存的少数人分为七贵族与王族，划分其种族的标志，便是高维基因系统的属性，七贵族分别为……” “仿生、火焰、雷霆、寒霜、狂风、引力与智慧。” “此次入侵是黑色起源为主体的，黑色起源组织，主要组成成员为仿生、火焰、寒霜三族。” 张叔童滔滔不绝地讲着，叶振华带领的队伍与另一队汇合，按照指示沿着一个方向搜索。 小镇荒废已久，但路面沙尘被踩得非常匀实，显然经常有队伍训练。 “而王族的高维基因系统，拥有两种以上的属性……所有高维基因系统从高到低被分为sabcd五级，c级以上即可认为拥有较大破坏力，在星巢内部被击毙的三名奸细皆是仿生一族，他们的能力为进行可控而剧烈的基因突变，在短时间内拥有自然界其他生物的特征，等级越高，基因突变的程度就越深。” “东北方向，发现一名火焰一族成员，附近拥有寒霜之力的战士即刻向东北靠拢！” 叶振华转身看向韩丹腾二人：“我拥有寒霜与风之力，跟着我吧。” “是。”韩丹腾点头。 小镇不大，但也有方圆千余米，东北方向火光爆发，热浪灼人。 叶振华带队靠近，看到了一栋被烧毁的三层房屋，好在这里的楼房大多是石质建筑，火势没有蔓延开来。 “这威力，应该是b级，都启动高维基因系统，不要大意！”叶振华命令道。 “是！”众人应道，下一刻，十几双异色瞳孔亮起光芒。 轰！ 一声震耳的雷霆轰鸣，房屋墙壁陡然倒塌，一道沐浴在火焰中的人影摔倒在地。 “叶振华！”雷霆的发出者站在房屋残垣之上，大声喝道。 “明白！”叶振华猛踏地面，一跃而起。 在空中，叶振华对着那道火焰人影伸出手，而后蓦地紧握。 噗！ 漫天水汽爆发，火焰人影发出一声惨嚎，跌落在地，周身火焰全部熄灭，烧毁的衣服贴在满是伤口的皮肤之上。 其余战士一拥而上。 韩丹腾看得目瞪口呆。 那名火焰一族的成员被战士们俘虏，压着走向星巢。 叶振华走到韩丹腾面前，双眸散发蓝色与青色光芒。 “小镇入口发现十三人！正集体逃窜，所有战士，赶往支援！”通讯器里传来欧阳大龙的喝声。 “小镇入口？”张叔童半天没说话，可能憋惨了，当即大笑道，“他们去找老张和老吴了。” 当叶振华等人赶到时，胖子老张正拎着一个满头是血，不知死活的男子，将其扔到了人堆上。 瘦子老吴双手抱胸坐在人堆旁，说道：“死了六个。” 众战士肃立，敬礼。 老张摆手：“职责嘛。” 欧阳大龙从人群里走出，原本闲散的老张和老吴立刻站直了身体。 欧阳大龙见状哑然失笑，忙说道：“张叔、吴叔，我可受不起。” “报告，是俺们下手重了。”老张说道。 “我虽然有意磨练，但这样也好，避免我们人的伤亡。”欧阳大龙笑了笑，“只可惜难得一次以多打少的机会。” “对，在王族与七贵族的斗争史里，王族很少有机会占据数量上的优势，往往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张叔童赶忙解说，“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有属性上的优势，仍然不敌的原因。” “把俘虏押回去。”欧阳大龙指挥着善后。 “哎，那小子，站住。”忽然，老张指着人群中的某人，大声说道，“那天晚上怎么不来找我们哥俩？” 韩丹腾干笑几声：“那天晚上周国栋长官找我谈话来着。” “周长官？”老张眉头一挑，“你还挺特殊。” “我都不知道自己哪里特殊。”韩丹腾挠了挠头。 “哈哈哈，迟早会知道的，面对生死，你的高维基因系统一定会激活。”老张笑道。 “是吗？”韩丹腾小声嘀咕，刚才在电梯里，那人的拳头都到自己胸前了，自己没有什么反应。 “没有激活高维基因系统的同志不要着急，只需要一个契机。”张叔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