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清风魂》 少年也有愁心事 武当山,自古以来就是武林纷争的发生之地。几千年来,“武当”这两个大字响彻武林,吸引了众多武林高手慕名而来,久而久之,天下武林高手云集于武当一派,武当的名气也随之在江湖上日益增大;提起“武当”,天下武林人士无不为之敬仰,绿林好汉无不闻风丧胆。 时值宋代仁宗年间,天下时局动荡,两朝对立;江湖世界,才人辈出,传说中有一宝剑名唤赤霄剑,乃昔日秦始皇斩蛇所得,此剑威力甚大;若以此剑作战,持剑者瞬时间步伐轻盈,即使是武功平平者,奕可在百米之内横扫数百人。 朝廷得此剑,战场杀敌,所向披靡,直取辽国;所以朝中人士一直在寻找关于宝剑的线索。除此之外,各个门派奕想得此奇宝,以便称霸武林,纵横天下。然而,至今仍无人得知赤霄宝剑的下落,有关它的传说,从未在江湖中断绝过。 武当派自隋代创派以来至今已有400余年的历史,武学泰斗张三丰为本派的创始人; 今日的掌门人宋华阳为武当的第十二代传人,其门徒众多,且弟子之中多为侠义人士;其中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剑无声”贺知霜和“玉面侠”欧阳询等英人奇才皆投于武当门下; 虽然武当门下高手众多,但值得一提的是,本派的大弟子却是一个无名小辈。这是为什么呢,原来大弟子韩天林自小身有残疾,无父无母。只不过是一个被宋华阳夫妇所收养的孤儿。 韩天林三岁时,时逢战乱,爹娘被辽军所杀,幼小的他虽然侥幸逃脱,却也在战乱之中被敌军砍断左臂。小天林的父亲与武当掌门宋华阳为世交兄弟,故其父亲临终托孤将小天林交给宋抚养。 时光荏苒,岁月如流,宋华阳将韩天林带到武当之后,悉心培养,久而久之,小天林已渐渐成长为俊逸少年。 不过,令宋华阳感到无可奈何的是,小天林身体的残疾意味着他无法练习武功,自己只能教他学习一些四书五经,可是如果不能练习精妙绝伦的武当剑法,长大之后又该如何击败辽兵,为父母报仇呢? 师父的忧虑同时也是韩天林的苦恼之处,他自小和师弟师妹们生活在一起,也渐渐感觉到了自己与他人的不同之处。 一日清晨,天气晴朗,微风阵阵。一向沉默寡言的韩天林独自坐在天柱峰下苦思冥想; 这时,只见一个年约二十来岁的英俊少年迎面走来,只见此人身形修长,步伐轻快,眉目之中更是流露出一丝丝的潇洒俊逸,这个人并非闲杂人士,正是江湖人称“剑无声”的贺知霜,奕是武当二弟子,只因入门晚于韩天林,故排名屈居第二。 贺知霜看见天柱峰下一人独坐的韩天林,心知大师兄又有烦心事,毕竟这种情形,他早已司空见惯,于是开口道:“大师兄,你怎么又在暗自发呆,有什么烦心事完全可以说出来,大家帮你排忧解难的嘛!” 贺知霜入门已有十年光景,和韩天林之间的感情也早已亲如兄弟;故大师兄的心事,他也略知一二;曾几何时,他也想偷偷的将师父教习的武当心法传授于他,可不知谓何原因,大师兄总是不依。 韩天林见此番光景,脸色突然一暗,回道:“没什么,今日秋高气爽,我只是坐在这里乘乘凉而已!” “你我之间乃同门师兄弟,理应亲密无间才对,我自问从未向你隐瞒过任何事情,可你平时心事颇多,却从未向师兄弟们诉说过!”贺知霜一脸关切,同时,大师兄的冷漠回应,让他竟觉得有些生气。 “我说了,真的没事!早课时辰要到了,你快些过去吧,不然的话,师父师娘要等急了!”韩天林言语之间尽显回避之意。这么多年来,身体的残疾和凄惨的身世早已使他养成了落落寡合的性格,这山中发生的所有一切,好像都与他无关。。 韩天林话音未落,贺知霜便看了一下天色,只见火红的太阳已经升在了半空之中,大概已有辰时了,确实已到上早课的时辰。 看了一下眼前之人,贺知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好悄然离去;当他走下山峰之后,回头望去,发现大师兄仍然独坐在天柱峰下;微风凛凛之中,景色和人影似乎已经融为了一体,看到此景,他心中不免阵阵忧伤,不解大师兄为何如此固执。 武当一日共有三次进学,分别是早课午课和晚课。早课例行在每日的辰时于紫霄宫开授,一般由本派的掌门人宋华阳亲授弟子们气功心法,午课和晚课则是由辈分较长的弟子带领师弟妹们自行练习师父当日所授之剑法。 身为武当的大弟子,韩天林从未参与过任何课程,他自入门之日后便在师父师娘的安排下跟着教书先生学习四书五经,宋华阳夫妇对他寄予厚望,并希望他学成之后考取功名; 谁知韩天林却志不在此,每当他摸起书本时,简直就要昏昏欲睡!实为朽木不可雕也,十年之间,被他气走的教书先生,若是没有二十余位,少说也有十多位了。 面对此等顽徒,掌门夫妇早已束手无策,于是,自韩天林十七岁那年,气走了最后一位姓李的教书师父后,宋华阳再未为他聘请过任何先生了。 此后的六年间,韩天林时而在山中闲逛,时而闷坐于房中饮酒,可谓是无所事事,浪费青春。闲暇之余,和小师妹交流谈天竟然成为了他生活中的唯一乐趣。 说起这个小师妹,她是宋华阳和夫人慕如清年龄最小的女儿,名唤“柔儿”,人如其名,温柔似水; 被夫妇二人视为掌上明珠,在武当众弟子之中,虽资历最浅,却倍受宠爱;年只十五六岁,已经出落得姿容俏丽,身姿卓越,丝毫不弱于其母,也可称得上是武当女侠! “喂,大师兄!快开门,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只缘身在此山中 韩天林听闻此声,便知是小师妹前来,一阵欣喜,随即起身开门; “你这小机灵鬼,今天又送什么好吃的来了?快给我瞧瞧!” 他只有在小师妹的面前才会如此开朗,当他看见一副青春可爱的脸庞出现在眼前时,心中的愁云在这一刻都已烟消云散。 “稍安勿躁!” 宋柔笑而不语,拎着手中的竹篮便径直走进屋中。 “你自己猜猜看,这次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宋柔此时的表情透露着一丝丝的神秘感。 韩天林道:“一定是水果,是苹果还是葡萄?!” 宋柔摇了摇头,说道:“不对,不对,不是水果!” 韩天林颇感诧异,回道:“难道今日与众不同?!既然如此,那我就来猜一猜…… “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师娘又做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 因往日里,宋柔送来的食物,一般为慕如青亲手所做; 端午时节,母女二人会亲手准备粽叶、糯米、咸蛋、腊肠、腊肉、包制粽子,分发给武当的众弟子。 即使是在平日里,师娘也会为众弟子们炊金馔玉; 寒至之时,赶制冬衣。 故师娘对于韩天林而言,虽不是亲母,却胜似亲母。 —— “不对,你再猜!”小师妹连连摇头 韩天林一脸疑惑,竟不知这次小师妹的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同时心中又有几分好奇,便说道:“你这小妮子,何时学会卖关子了?!” “哼!你这人,好生无趣,我让你猜,你却只能猜出个这些平常的东西来!好了好了,你自己掀开看看吧!”宋柔言语之间尽显失望之情。 “我啊,真是拿你没办法!” 韩天林只好慢慢揭开眼前的笼布,他的眼神之中充满期待,可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 只见那竹篮子之中空空如也,并无一物。 “哈哈哈哈哈~~我骗你的,没有东西!你个大傻瓜!”宋柔一脸调皮,捂着嘴笑道; 韩天林还没回过神,小师妹的笑声已经止不住了;这声音,既轻快,又爽朗; “好啊你,竟敢耍我!你呀,真的是被师傅师娘给宠坏了!” “哼,人家好心好意来看你,你竟然还这么说,以后我就不来了!” “我跟你开个玩笑嘛,你竟然还生起气来了!不要卖关子了,到底带了什么好东西,快拿出来?! “哎呀!大师兄啊,你怎么这么笨呐!”说话间,宋柔便不慌不忙的向门外走去。只见她出门右行,少倾,便不知从何地捧进来一壶清酒来 这一举动,只教韩天林看得两眼发直。 “哈哈哈哈,原来惊喜在后面呐,我时才还在纳闷,不知你今日打的是什么鬼主意,原来是给我送酒来了;知我者,小师妹也!”韩天林道; “你竟好意思讲,连人家的心思都猜不出来!别看你比我虚长了几岁,心智却还如小孩子一般!”宋柔的脸上爬起了一丝红晕,白玉般的脸庞,好似一抹醉了的红云。 韩天林道:“说的是呀,论聪明伶俐,恐怕天下无人能与我们武当派聪明绝顶的小师妹相比!” “那是自然!”小师妹道; 韩天林想起来小师妹对自己的好,又感慨道:在武当,除了师傅师娘,也就小师妹你对我最好!” “你是我的大师哥,我当然要对你好!”宋柔道;她低微浅笑,霎时间,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已静止。 韩天林单手捧起酒壶,欲要饮酒,余光一撇,红色酒壶上“女儿红”三个大字缓缓地映入了他的眼帘,心中不免十分惊奇,心想,原来小师妹带过来的,就是名扬四海的绍兴美酒“女儿红”。 宋柔随即便道:“这是我和二师兄今日下山游玩,在集市上买的!知你素日喜爱饮酒,特给你带回来一壶!我见那卖酒的小贩,操得一口浙江口音,想必此酒应是正宗的“女儿红”佳酿! “果然好酒!名不虚传!”韩天林手举一杯,一饮而尽,顿时只觉一股香醇的液体攸然的滑过舌尖,润润地穿过喉咙,滋味香甜,令人回味无穷;他好久没有像今天这般的痛饮过了,也很长时间没有品尝过此般佳酿。 宋柔看到大师哥心情欢畅,也自觉无比欣喜; “大师兄,今日我来,其实呢,还有另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今日我听爹娘说,下个月十二日是天门派掌门华非泓的五十大寿。届时爹娘会带领几位武当弟子到湖南为华掌门贺寿。 “哦。”韩天林的回应相当冷漠 “大师兄,到时候你一定要跟我们一起去阿。” “我想这种事,我就不用参与了吧!”韩天林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时才的欢喜心情刹那之间无影无踪。 “你是大师兄,必须要去的嘛!从陕西到湖南,沿途风景无限,咱们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出门游玩过,借此机会,欣赏风景岂不是一件美事? 小师妹的一番言辞,令韩天林无从拒绝;一方面,他也想走出武当,领略一下风光无限的武林世界! 另一方面;他实在是担心自己残疾的身体,和接近凡人一般的武功修为,会使武当尽失颜面; “我会考虑的!天色已晚,你还是尽快回去休息吧!” “好吧,希望你这次不要让我失望!” 月朗星稀,周围一片寂静,屋内两人对坐,长长的影子映在了墙面之上,这是一幅多么温馨的画面! 宋柔沉浸在寂静的气氛中,她已不愿多言。 此言罢了,韩天林便将宋柔送回了住处。 自此日过后又十日有余,已是到了十月初一。中饭过后,宋华阳夫妇将众弟子召集到了紫霄宫; 从不参事的韩天林,这次竟被师父召唤了过来。 —— 武当山紫霄宫共有宫殿800余间,走入宫门;层层崇台之上殿堂楼阁依山迭砌;布局巧妙,错落有致,富丽堂皇;其建筑特点集各朝各代之大成。 大殿重檐之中立有一块“紫霄宫”三个大字的木制彩匾,“紫霄”是象征天上紫微星座,居中央为帝君。“紫霄宫”意为天地中央的紫坛。 此时正有一位头戴黑色沙冠,身穿灰白道袍,神态飘逸的中年男子立于牌匾之下。 这时,众弟子均已到齐,只听一言道: ……“不知师父召我们大家前来,所为何事? ……“你看那边” ……“咦?大师兄怎么也来了?” 一时之间,七嘴八舌; 众人都在为大师兄的到来感到十分新奇; 眼前的景象让宋柔忍无可忍,站在角落里的韩天林却毫不在意。 “爹爹今日只是商谈要事,你们几个,七嘴八舌的,有什么好讨论的?!”宋柔一改温柔形象,突然呵斥道; “柔儿,休要插嘴!” “你们身为名门正派之弟子,熙熙攘攘的,像什么样子!”宋华阳严厉斥责道; 话音未落,殿下立即鸦雀无声,整个紫霄宫,连空气流动的声音都听得见。 “师父,徒儿时才清点人数,弟子们都已到齐,您有什么吩咐?!”贺知霜道; “今日召大家前来有一要事相商,本月十二日,乃天门派华掌门的五十大寿,为师要带领几名弟子前去为华掌门祝寿, “你们谁愿随为师前去?”宋华阳郑重其事的问道; “师父,弟子愿前去!”贺知霜道; “弟子愿去!”欧阳询也紧随呼应; “爹,女儿也要去!”柔儿有些迫不及待, “好!还有其他弟子愿去吗?” 此时无人作答。 宋华阳扫视大殿,角落里,有一双明亮而又充满忧虑的眸子吸引了他的目光; 如果不是看到了韩天林,他只怕是已经忘了自己还有一名大弟子! “林儿,你愿随为师前去吗?”宋华阳将饱含期待的目光投向了韩天林; 韩天林一时间不知所措。 “要要要,一定要!”韩天林还未及回答,宋柔便脱口而出,仿佛一只雀跃的小鸟; 小师妹的声音,就像一股神秘的力量一样,坚定了韩天林的内心;一丝暖意涌上了他的心头; 可是,去了又有何用呢?! 不去的话,难道要让小师妹伤心吗?! …… 他无法回避师父的目光;当下,除了答应此事,他别无选择! “徒儿愿听师父差遣!”这几个字韩天林回答得似乎有些中肯。 这时,气宇轩昂的宫殿里,慕如青,贺知霜等人皆注视着韩天林;也许是对他的言行表示赞许,也许是对他的决定表示欣慰。 无论怎样,这些都是最关心他的人。 “好,那就我们师徒五人前去吧!明日卯时你们四人便随我出发!” 大殿之上,无人表示异议。 于是说了这话,众人便散去了—— 傍晚时分,月色笼罩。慕如青和宋华阳已准备休息。 临睡之前,夫妇二人在为明日的行程做着准备。 “相公,林儿平日里思虑过多,缺乏上进之心;不过今日他的表现倒让我感到十分欣慰;往后你要多多照应他才是!”慕如青突发感慨; “你放心吧,夫人,只要我们多加引导,林儿会逐渐步入正轨的!”宋华阳边说着话,边收拾着行李…… 初踏江湖 次日一早,师徒五人便离开了武当山,一行直趋湖南地界。 一路之上,白云犹似弹好的羊毛,慢慢漂浮着;太阳光也不太强,暖暖地温馨地照射在师徒五人的身上;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了两个时辰,终于走出了山界,此时路边的人群也渐渐多了起来;街头上,烟火喧嚣,卖艺的,卖各种小玩意的商贩,应有尽有,好不热闹! ……“来来来,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初来乍到,身无盘缠,故在此卖艺,望多多支持,刘某谢过大家了!”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吆喝声传到师徒五人的耳中。 韩天林向右方看去,见巷头拐角处人声鼎沸;欢呼声中,有一壮汉站在人群的中央。 只听那壮汉大喝一声,紧握双拳,气沉丹田;左手顺势之间从腰间冲拳而出,随即一个照面直踢,此人虽身壮如虎,整套动作却如行云流水! 紧接着,一个腾空再踢,落下时竖岔着地,双臂侧平举立掌。令围观者不禁惊叹,拍手叫好! “想不到,市井之中,竟也有如此这般的高手!”韩天林感叹道; “这只不过是街头卖艺的伎俩而已,没什么稀罕的!”欧阳询一脸不屑。的确如此,区区一个街头艺人在他“玉面侠”欧阳询的眼里何足为奇! “杂耍玩意,平平无奇,赶路要紧,万万不能耽误你们华师叔的寿宴!”宋华阳轻轻一言,回视一周,又继续背剑前行。 “是,师父!”欧阳询连声回应。 见此情形,其余三人也不敢多说,便径直向前走去—— 宋柔向来娇生惯养,从未走过远路,走出集市后,只不过片刻时日,她便吵嚷着要歇息,故师徒五人只好在城外一间小客栈中暂时歇脚。 这间小栈依村靠水,古朴素雅,篱墙筑院,竹门之上有一块小小的木板,上写“婆娑小栈”,远远望去,烟火燎绕,人影穿梭。院落之中大约有十余张四方桌子,师徒坐于院中,周围之人多为进京赶考的文人雅士。 “此次寿宴,我料想朝廷也会派人参与,所以,你们到了天门山一定要谨言慎行!宋华阳嘱咐弟子, “爹,你就放心吧,女儿不会让您失望的!”宋柔心思单纯,不谙世事。 “我看啊,师父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贺知霜在一侧打趣道; “二师兄,怎么吃东西也堵不住你的嘴呀!”宋柔道,她说话间便将贺知霜手中的馒头夺了过来,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韩天林宛然一笑,可不一会儿,又开始紧皱眉头,默不吱声,只顾饮酒;只因师父方才的那番话,让他意识到了这场寿宴的重要性,复杂的心事又浮现在了他的脑中。 —— “啊!!你们是什么人?!”众人谈笑间,忽然屋内主人的一声惨叫打破了客栈的喧嚣。 一时之间,四座惊起,客人们流窜而逃,不一会儿,院子里面就只剩下了宋华阳等人。 “少废话,拿命来!”只听屋内又传来一声怒吼,这声音杀气凌然; “饶命啊!”,紧接着一声惨叫,这叫声比刚才的声音更加地凄惨—— 师徒五人大惊失色,宋华阳不及说话便持剑进去,欲救人性命;可当他踏入门槛的时候,鲜血已经染红了地面; 终究是晚了一步,方才热情迎客的母子二人,竟已成为两具冰冷的尸体,横躺在地面之上,死状极为惨烈! “尔等何方狂徒,竟在这里兴风作浪,残害无辜!”宋华阳惊骇怒喝; 只听一言道:“穷酸道士,老娘要打要杀,干你何事?我劝你莫要多管闲事!”说话的人,是一名面貌丑陋的女子,这毒妇手持长剑,剑鞘鲜血欲滴;身旁男子则手持大刀,面目如凶神恶煞一般。 “厚颜无耻!宋某人今日定要为这两条怨魂讨回公道!”宋华阳拔起手中的长剑便要向那一男一女刺去。 “看剑!”那女子几乎同时出剑,霎时间,剑光飞舞,二人的长剑如霹雳一般直飞对方,一旁男子见状迅速使出手中的大刀,一气连串,向宋华阳劈来; 宋华阳一侧转身,顺势一挡,霎时内力倾泻于指尖,只见他疾步如风,剑尖向上,轻轻挥去,抛向空中,便划出了一道凌厉的弧线;一式飞龙出海,将男子手中之刀震落在地。 欧阳询、贺知霜二人也来助阵,不出十招,三个人就将这一男一女治服了。 谁知那壮汉又欲反击,贺知霜扬起长袖,轻轻一挥,此时只听“飕飕!”两声。 两把折扇自宋华阳身侧而过,飞速击向两个恶人,那一男一女不及躲闪,竟被击中,即时倾倒在地。 “武当…剑法?!难道你们是…武当…弟子?!”那男子有气无力的说道; 他曾与武当门人有过交手,因此,武当剑法的招式他曾见识过; “哼!算你识相!你们能死于武当剑法之下,也算是三生有幸!”贺知霜得意洋洋的说道; 话音未落,他上前便欲结果二人性命,却被宋华阳阻止。 周围忽然间安静了许多…… 时才不能看清那男子的面目,那男子倒地之后,韩天林才发现,此人原来就是小镇之中那位卖艺的壮汉!!他心中甚惊。 “二妹,我们走!”男子突然艰难地爬了起来,他还尚存几分力气,随即拉起女子的手,步伐踉跄地向客栈门口走去; 那女子趁众人疏意,这时又要使出暗器,幸师徒五人早有防备,及时躲闪,才未伤分毫。 “尔等恶人,竟又要使诈,我今日定要取你们性命!”欧阳询道;他挥剑上前,杀气凛然地向二人走去,此次宋华阳已不再阻拦。 女子紧忙收起暗器,跪地求饶;“大侠,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我二人今后定会老实做人,不再生事!那男子嘶吼道; “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看剑!”。欧阳询吼道,只听“唰”的一声,那宝剑已经刺穿了男子的喉咙,鲜血四溅;女子见状,竟也自刺一刀;二人一命呜呼! 见二人已然死去,韩天林才将疑惑之处说了出来—— “这人晌午尚在集市之中杂耍卖艺,不知为何此时却会出现在这里,伙同他人打家劫舍!” “你是说那位江湖艺人就是他?”欧阳询道;他也觉此事有些奇怪。 “林儿,你确定集市之中卖艺的壮汉就是此人吗?”宋华阳问道; “是的,师父。此人武艺非凡,徒儿对他印象颇深,不会有错!”韩天林斩钉截铁地说道。 种种迹象,疑点重重,预示着此事绝非这么简单! 宋华阳立即剥开男子衣物,检查蛛丝马迹,意欲寻找线索;当他剥开最后一层时;只见皮肤表层有一红印,赫然写着“白鹤山庄”四个红字;他盖上衣物,双手突然颤动了几下,两眼圆瞪,神情紧张,面目些许狰狞…… 原来这两人,竟是白鹤山庄的门下! 白鹤山庄,非比寻常!弟子四人对此名号也是早有耳闻的…… “白鹤山庄,乃至邪至恶之门派!今日我们杀了白鹤山庄的人,他们势必不会善罢甘休!”贺知霜愁云满面地说道;他料想今日之事,会给日后带来许多祸端! 欧阳询有些慌了,剑在手中之时,他只道这二人应是江湖混混,又岂能想到这看似平常的两个人会和魔派有甚么牵连? 今日这二人死于自己的剑下,来日那白鹤山庄的人前来寻仇,又该如何应对?! “爹,我们该怎么办?!”小师妹急得哭了起来,惹得一旁的韩天林连连安慰。 宋华阳百感交集;他想到十日之后,便是天门派华掌门的五十大寿,届时武林各派人士汇集于天门山;如白鹤山庄查出这两人乃武当派所杀。是否会借此机会,挑起事端?! “你们四人准备快去一些火把,当前最要紧的,就是尽快将这些尸体干净!”宋华阳道;危机时刻,他必须当机立断; 四人听从师父吩咐,急忙将尸体拖到了隐蔽的地方。不时,便堆起了火把,将这几具尸体火化之后,葬在了附近的树林之中; 事毕,已是夜;来不及赶路,师徒五人只好露宿于此。 —— 一轮明月挂在碧蓝的天空之上,银辉万里。那月光清得如水,泼在大地上,泼在院子里,积了厚厚的一层白霜。 秋夜的和风吹在身上,竟使人觉得有些凉意;小栈之中,小师妹头抵着白墙,早已酣睡;韩天林生怕她着凉,拾起了身边的稻草,盖在了她的身上,彼时,他望着小师妹那微微颤动的睫毛,不禁有些出神。 环视一周,众人皆以睡去,唯独韩天林久久不能入睡,白日发生之事,让他初识江湖之险恶。 这个白鹤山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为何又会在江湖上横行霸道?!他的心中充满了好奇 落入虎谭(一) 走上三日,已是到了荆州地界。此地乃是战事频发之地,自三国时期便饱受战乱。 王朝建立之时,太祖皇帝赵匡胤平定荆州地区,这才使得荆州百姓过上了安定的日子。谁知这太平日子未过许久,近日来突发瘟疫,使荆州民不聊生,城中景象荒凉无比; 一行五人来到了城门之外,只见城墙之前层层官兵把守;严防进入。当师徒五人颇感无奈之时,忽见一身穿华服,贵气凛然,体态宽胖的男子上前而来;这人约莫三十岁左右年纪。 “少爷,不知您今日前来巡视,有何吩咐?!一护卫见到这人,紧忙上前,作揖问道; 这男子神情冷漠;对于护卫的话,他并没有理睬,而是直接看向了宋华阳一行人,他自上而下,仔细打量了五人一番,欲要接近。 “道长,不知您可否随我跟前一叙?”这男子恭敬地走到了宋华阳的面前,诚恳地问道; 宋华阳甚是茫然,眼前此人,他从未见过,竟如此贸然相问,好生奇怪!虽心中生疑,但出于礼貌,他也不好回绝;于是他便跟随此人来到了一侧隐蔽角落, “这位小官人,我们二人从未谋过面,不知你无故将贫道引到这里,有何事相谈?”宋华阳道; “道长莫急,请恕鄙人冒昧相问,不知道长可否就是武当派的宋掌门?这男子道; “正是宋某,不知小官人怎会识得贫道?”宋华阳道;他心想:我平日里简居深山,鲜少与世人打交道;若非武林中人,恐怕无人识我,他又从何处得知我的名号? “哈哈哈,道长莫怪!实不相瞒,是家父命我在此接迎宋掌门,宋掌门乃清修之人;方才我见道长你衣饰简谱,似修道之人; “又知武当门下高手如云,我时才仔细观察道长的四位徒弟,见他们个个气度不凡;所以,我料想道长必定就是宋掌门;才会冒昧相问。” 宋华阳甚是诧异;说道;“原来如此!可贫道与令尊奕不曾相识,令尊何以如此抬举?不知令尊是……?”听完这男子一番话后,他越发疑惑了。 这男子道:“鄙人何郡,家父乃是荆州知州,与天门派华掌门乃八拜之交; 华掌门早知,道长一行必会路经此地,但荆州近日瘟疫横行,已封城多日。他料到,道长到了荆州必有许多不便之处。因此,特书信一封,嘱咐家父好生照料道长。”说罢便将书信递与宋华阳。 —— 天门和武当两派同气连枝;几百年来,天门一派在历尽危难之时,曾屡受武当恩惠;故两派历来关系密切。 近年来,魔教的势力在江湖中日益强盛;眼看江湖就要陷入魔教的控制之中;正派人士的危机感越来越深;他们为了联合起来对付魔教,将各个门派紧密的联络在了一起;因此,武当和天门两派的情谊也越发深厚了。 所以当下时期,华非鸿若有此举,也在情理之中。 —— “原来是知州大人家的公子,贫道失礼了!”随后,宋华阳仔细端详手中的书信,发现这信上的字的确是华掌门的笔迹。心想:想不到华兄行事竟如此紧密周到,这一代传人的风骨着实令人敬佩! “道长莫再多礼,快快带领几位贤徒随我到府上去吧!家父已经等候多时了。”何郡道;他察觉到此时的宋华阳还有一丝犹豫。 “既然如此,盛意难辞,贫道也理应到府上拜会知州大人,那就烦请小官人带路了!”宋华阳见盛情难却,便没有推辞;原本他觉得此事有几分可疑,但看到书信的那一刻,心中的疑虑已经打消了。 宋华阳带着徒弟四人跟随何郡进入了城内;宋华阳、何郡、贺知霜三人坐于前方马车之中,而韩天林、贺知霜、宋柔等人则坐在了第二辆马车之上; 两辆马车缓缓地驰于城中; 韩天林坐于车上,只觉一阵阵马蹄声夹杂着呻吟声传了进来; 他忍不住掀开轿帘,想看一下窗外的景象。于是便把头伸出窗外,向后方看去,他只见眼前的街道虽然悠长,却没有一个人影。抬头望去,此时的空气中已然下起了小雨,雨滴洋洋洒洒地飘落在地面;为这座城增添了几分凄凉的意味;此情此景,使得他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难道这里的人都死光了吗?!”欧阳询道;如此寂静的街道,让他觉得有些诧异; 小师妹不忍看向窗外;自小就在众人的宠爱之下长大的她,从来没有见识过人世间的疾苦; “三师兄,你快不要说了!”小师妹道; 这时,不知是什么原因,骏马斯鸣,车厢突然一颠,这马车竟停了下来。三个人听到了一阵呻吟声; 韩天林见状,急忙掀开轿帘,他站了起来,突然发现此时的地面之上,竟然躺了一位老者,只见这倒地的老者口吐白沫,肢体抽搐,面色发黑,显然是瘟疫之状; “怎么会这样?!”韩天林惊道;他随即跳下马车,走上前将这位老者扶了起来,并将手指放到老者鼻下轻轻一探,发现此人的呼吸已经十分微弱。韩天林心想,这人离骏马仅一步之遥,若非马有灵性,及时停下,只怕此人早已死于马蹄之下; 小师妹欲下马车,却被欧阳询阻止下来;“师妹,危险!你不能下去!”欧阳询吼道; “可是!大师兄!他……”小师妹担心地说道;她试图拉开欧阳询的手臂; “我没事的,小师妹,你不要下来!”韩天林道; 他心想;我韩天林本就是废人一个,即使是被感染,不过就是一死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可我不能害了小师妹! 韩天林摸了一下这人的额头,顿时只觉滚烫无比,于是将他驮到了街边,靠在了一面墙壁之上。 此时坐在前方马车之上的三个人,感觉到了异样。 何郡勒紧了手中的缰绳,“吁——”了一声,马儿便听话地停了下来。 三人下了车,依稀看到韩天林与一老者依偎在一起,宋华阳见状,心急如焚地走到了韩天林的面前,何郡、贺知霜二人也紧跟了过去。 “林儿,赶快放下!”宋华阳喝道; 韩天林见师父走了过来,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紧抓不放。 何郡说道:“小兄弟,恐怕你对这瘟疫不慎了解,这恶疾感染力极强,凡密切接触者皆有感染的可能,你千万不可过多接触!”说着,他的肢体不自觉地后方退去,近日来,他早已被这恶疾吓怕了。 “师父,你们快快走开,我不要紧!”韩天林道; 这时,坐在地上的老汉慢慢睁开了双眼,虚弱的说道:“年…轻人,我所得之病,…并非瘟疫,求求…你送我…回家……。” “林儿,你千万不要被他所骗!”宋华阳道,很显然他并不相信这老汉的话。 宋华阳拽起韩天林的衣袖,便要把他拉上马车。 谁知这老汉依旧紧握着韩天林的手,不肯放开。“师父,请恕徒儿不能见死不救!”韩天林道;他毅然决然地甩开了宋华阳的手臂。 其实韩天林对这老汉的话,也是半信半疑。他心想,如若这老汉之话乃是实言,自己这一番行为也算得上是善意之举,得偿所愿。若这老汉此言有虚,自己就算是遭人毒手,那也只是费命一条,并无甚么相干。 “好吧!既然如此,为师也无力阻拦。”宋华阳观察此时的天色,夕阳西下,已是接近黄昏。 “师父,你们先行随这位何公子到府上去吧,徒儿将这位老伯送回家中之后,定会与你们汇合!”韩天林道; “好吧,你要自行保重!”宋华阳只怕去晚了些,于礼不合;于是不再劝阻。 小师妹说什么也要和韩天林一同前去,却遭到了韩天林与宋华阳的阻止。 于是,一众人便乘着马车朝着何府的方向赶去了。只留下了韩天林与这位老者。 —— “哈哈哈,今天又有一笔进账!”这老者突然睁开了双眼,眼发绿光地说道;韩天林有些发愣,问道“你竟然没有病?!” “小子,我不仅没有病,我还好的很呢,让你尝尝我这旋风掌的厉害!”这老汉大吼一声,随即伸出浑厚有力的手掌,朝着韩天林的头部拍去。韩天林耳中嗡的一响,顿时人事不知,昏倒在地!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韩天林渐渐醒来,他发现四周漆黑一片,阴风嗖嗖;除此之外,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滴水的声音,自己好似进了一个山洞之中;他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我这是在哪里?!”韩天林大叫一声, 只听一个粗犷的声音说道: “嘿嘿,小子,你终于醒过来啦?!”说话的人,正是那位于街道之上拦路的老者。 韩天林突然间清醒了过来,置问道:“原来是你!你把我骗到这里来,究竟有什么目的?!”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那老者点着了手中的蜡烛,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说道:“哈哈哈!小子!我把你带来,就是为了填饱我这肚子!”他拍了拍自己的肚皮, 又道:“这荆州城内连日来瘟疫泛滥,老汉我已经饿了许多时日,今日我终于可以吃上新鲜的人肉了,哈哈哈哈……! 落入虎谭(二) 那老者将人皮面具撕了下来,显露出了他的真实面目,只见他长了一副青色面皮,乌黑嘴唇,一双眼睛犹似铃铛一般,一张倾盆大口,灯光之下,显得诡异无比。 韩天林波澜平静,对于生死大事,他似乎从未在意过。闭着眼说道:“既然这样,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今日我韩天林落入你这妖人之手,想必是我命该如此!” 他这话虽说得决绝;可心中仍留有一丝遗憾,他韩天林,父母大仇未报、养育之恩未报,就这么轻易的死了,如何对得起父母?又如何对得起师傅师娘? — “想不到你这小子竟有几分骨气!不错,我喜欢!”这怪人道; “你用不着这般羞辱我,你不是要吃人肉吗?怎么废话这么多,还不快快动手!”韩天林道; “好小子,有脾气,连死都不怕,骨头够硬,吃了反倒有点儿可惜。”嗯,让我想想…… “你还想说什么?!”韩天林道,他不知这妖人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 “小子,我看你骨骼清奇,是个人才!不如你就做我“崆峒老仙”的徒弟怎么样?!”这怪人道; —— 这妖人名为燕赤鸠,因常年居住在这崆峒山上的山洞之中,于是便给自己取了一个“崆峒老仙”的名号,实属自娱自乐。 —— “呸!什么“老仙”!!休再满口胡言;我凭什么要做你的徒弟!!”韩天林道; “小子,我看你那位师父也没教给你什么本事,你跟着他,一辈子碌碌无为,有什么用。你不妨拜我为师,我也好传授些本事给你!”燕赤鸠道; ”住嘴,我师父容不得你这妖人污蔑!你就算是说破天际,我也不会依你!”韩天林道; “小子,你记着,你今日不从,来日,你定会求着我,拜我为师!”燕赤鸠道; 韩天林不以为然,不再理会。 一来二去,二人僵持不下,也就不再争辩了。 幽深的山洞之中,蜡烛已经熄灭;韩天林已分辨不出白日黑夜;他只能听到燕赤鸠打呼噜的声音—— 这时,黑暗里突然出现一星火光,一闪,又一闪; 有一女子缓缓地走到了韩天林的面前,微弱的灯光之下,这女子的脸,有些模糊不清。 “你是……”韩天林道; 这女子火速捂住了他的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动静,以致于打草惊蛇。 女子轻轻的帮他解开了绳索,扶着他走出了洞口。 走出洞口之后,韩天林终于看清楚了这女子的脸庞,原来这人竟是小师妹! “大师兄,我们快跑!”小师妹道; 二人见势,手牵着手,似脱缰的马儿一般轻快地沿着下山的路跑去。 不一会儿,那熟悉的、粗狂的声音又从身后传了过来: “嘿嘿,你们是跑不掉的!” 原来这燕赤鸠早已醒来,说着,他将戴在胳膊上的金刚圈摘了下来,向着二人抛了过去。 宋柔及时反应,反手拔剑,将那镯子劈到了半空之中; 燕赤鸠道:“嘿嘿!一个小子还不够,怎么又来了一个小妞,这下我可不孤单了!” 他的嘴角吐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只见他又从袖中掏出了两条金色的丝绳,两条绳子腾空而过,好似能听懂人话似的,直指二人飞去,将宋柔和韩天林二人紧紧捆在了一起,任凭宋柔使尽浑身解数,仍然挣脱不开。 燕赤鸠道:“姑娘,你不要再做无谓地挣扎了!任凭你再使什么剑法,也都无济于事,哈哈哈哈!” 宋柔无法挣脱,有些无奈,却依然假装神气地说道:“哼,你等着,你得意不了多久,我爹一定来会救我们的!” 燕赤鸠道:“好啊!我正求之不得呢,令尊何时到来?我随时在此地恭候大驾!” 韩天林道:“妖人,你到底想怎么样?!要杀要剐,我依你便是,这与小师妹并无相干!你快放了她!” 燕赤鸠道:“小子!没想到你还是个情种啊?!你看如此可好?你只要答应我昨日的要求,乖乖地拜我为师,我便放了她,你看怎么样?!” “好,只要你放了她,不管有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你!”韩天林道;此刻,他的眸子寒冷似水,眼神甚是空洞。 “不要啊,不要啊!大师兄!你可千万不能听这恶人之言!”小师妹哭喊着说道; 韩天林道:“师妹,你不要担心!今日为护你周全,我只能出此下策!你回去告诉师父,恕我不孝!师父师娘的养育之恩,我韩天林来世再报!” 一语未了,他便要双腿跪地…… “大师兄,你只想得到我爹我娘,难道你就不考虑我么?!我连夜赶来救你又是为了什么?!你今日…如若…拜入他门,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小师妹道;此刻她的眼睛已经红肿,泪水顺着脸颊直流而下。 韩天林望着小师妹的眼睛,竟已说不出来甚么话来。 燕赤鸠道:“有道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今天我也算是见识到了!今日我大发慈悲,拜师一事就免了!小姑娘,既然你不愿离去,不如就留下来做我的“女儿”,可好?!” “我呸,你这丑八怪哪个要做你的女儿!”宋柔道; 燕赤鸠摸了摸胡子,道:“果然是师出同门,连这脾气都一模一样;有趣!有趣!可惜到了我这里,你们便不能为所欲为了!” 说罢,拉起绳子,便又将二人关进了黑暗无比的山洞之中—— 话说这燕赤鸠白日里并不在洞中,只有夜里回来,平日里,负责给二人送饭的,只是一位平平无奇的小司。 不知不觉二人被关已有两天两夜,奇怪的是,宋华阳等人迟迟未来相救。 小师妹道:“大师兄,按时日推算,后日就是华掌门的五十大寿,爹爹这几日未来营救我们,我猜想他们已经离开了荆州。”她心中生疑。 韩天林想到:我韩天林一人身犯险境,本是无足轻重。可如今小师妹也身陷囫囵,却仍未见师父、师弟们前来搭救,他们是否出了什么事情?!一种不详之感悠然而来。 细细回想那日的情景,他觉得这件事似乎并不简单;那个叫“何郡”的,行为甚是可疑。不觉,豆大的汗珠已从他的额头上滴了下来。 不一会儿,他突然站了起来,说道:“小师妹,不如趁此时机,你将武当剑法传授与我,可好?!” 小师妹道:“大师兄,真…的…吗?!你要…修习…剑…法?我是…不…是…听错了?!”听到大师兄的话,她雀跃不已!在武当时,她多次想教大师兄练习武功,可大师兄总是表现出一副毫无兴趣的模样,只好作罢。 韩天林道:“小师妹,你没有听错。我方才仔细回想,只觉那日之事疑点重重,那个叫“何郡”的有几分可疑之处;心中不稳,只恐师父、师弟们落于贼人之手。如今我手无寸铁之力,如若还像往日一般萎靡不振,咱们何时能逃得出这悠悠深山,何日能与师父汇合?! 听韩天林此言,小师妹微微一颤,她的神情愈发紧张了起来,她想到爹爹可能会落入贼人之手,遭遇不测,而自己与大师兄却被困此地,无力相救,顿感呼吸紧促,气短胸闷,一时竟忘了说话; 韩天林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知道小师妹定在为这件事而担心,便有意要逗她开心;他伸出手在地面上摸来摸去,突然间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这东西棱角分明,好像是一块石头,心中随即涌现出一条妙计; “哈哈哈!小师妹,你猜我找到了什么?!”韩天林故作玄虚地说道; 小师妹撅着嘴说道;“哼,我不猜,你找到什么与我有何相干?再说了,这黑乎乎的洞里又能有什么好东西……” 韩天林说道:“你这小妮子,真是笨啊,这洞里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石头啊!有了石头就可以打火,有了火苗,我们就可以照明了!”师妹,你赶快找一下,你那边有没有石头!” 宋柔说道:“天底下就你自己最聪明,你怎么现在才想到,你自己找吧,我才不找呢!” 宋柔虽然口中不服气,身体却很诚实,她也开始四处摸寻起来,不久便在身旁找到了一块岩石。 之后,两人又扶着墙头走到了洞门之处,搜寻到了一些零零星星的木柴,两人将石头凑在一起,激烈摩擦,过了一会儿,那两块岩石竟激发出了点点火苗,二人用火苗点燃了木柴,柴火越烧越旺。 一缕柔和的亮光浸入了两人的视线,虽然光很微弱,但在这黑暗的山洞里,它显得那样明亮! 韩天林迫不及待地说道:“既然现在有灯了,小师妹,你快教我武当剑法吧!” 小师妹道:“大师兄,这个,是急不得的!练习剑法之前,我要先教你一些基本步法。” “来,你跟着我学!” 说罢,宋柔便将基本步法,做以示范。只见她两脚左右开立,两脚掌平行着地,足尖朝前,屈膝下蹲,膝盖不超过足尖,大腿接近水平。身体重心落于两腿之间,两足跟外展,身体正直,头微上顶,眼视前方。 韩天林两脚平行与肩同宽直踏,心平气和,两膝稍屈,尾闾微收,使脊椎骨自然曲度端直,头宜正直,眼睛平视,眼神内敛,一只手以子午连环诀置放腹脐前。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唯一不足,只是动作稍显僵硬。韩天林虽不曾练武,不过,在武当的这些年里,他也曾见到过师弟师妹们显露身手,所以一些基本的招式,他早已耳濡目染。 “完成得不错嘛!孺子可教也!”小师妹道;她看到眼前的大师兄筋脉舒畅,一招一式步伐稳健,不禁欣喜万分; “哈哈哈哈,明明是你这位师父教的好!”韩天林笑道; 宋柔道:“既然你的基本功夫足够扎实,那么接下来,我就教你拳法;练剑法之前,首先要学会拳法,拳法讲究动静结合,大师兄,你看好了!” 宋柔神情不变,一步踏出,右拳微握,轰然挥出;“唰唰唰”三下,左拳涣散,右拳击出;那松软沈稳的形势,如载重之船,沉沉稳稳地荡于江河之中,既有沉重而又有软弹之力。虽赤手空拳,却足以伤人性命。 韩天林仅一只臂膀,打起拳来,身体前后扭转,重力不稳,颇感吃力,做起动作竟有些踉跄;由于左臂缺失,他只能以右臂出招,右腿落地;打出成顺,布弓箭式;这么一日下来,二人练习了几个回合;韩天林颇有进益。 二人在这山洞之中,又待了三日,这三日间;韩天林已将简单的拳法练得游刃有余。 前波未灭后波生 这日,已是五月初十,一场风波浩荡的武林聚会即将到来。 冷风如刀,大地茫茫,义薄云天;谈笑风生,怒发冲冠,舍情绝情也可,嘻笑怒骂倒也罢;出世入世皆是轻狂!正邪相对,一身傲骨尘世里颠簸。 天门山前,约有七八百位客人远到而来;远山派掌门张溪,赤阳派掌门刘鹤、峨眉派掌门人率领着众女弟子,福建泉州九州派掌门人率领了两个儿子、洛阳刀神于徽炎,西域天漓帮帮主白飞懿、岳古仙人林慕白等人携着贺礼前来。 天门派掌门人华非泓带领众弟子立于殿前;迎接来客。另有小司手持毛笔,坐于案上,负责记录礼单详情。 大殿左右两旁,有厢房众间;华非鸿与张溪、刘鹤以及天璃帮帮主白飞懿四位掌门人于厢房之中寒暄,并不时留意远方来客。眼看已到巳时,仍不见华山派宋华阳等人的到来。 华非鸿道:“各位武林同道,今日我华某宴请四方,承蒙各位好友赏面驾临,华某真是不胜感激!” 白飞懿道:“华掌门过谦了,尔今日汇集天下豪杰,共商大事,我等有幸前来赴宴;略备薄礼,还望华掌门不要嫌弃才好!” 这白飞懿乃一女中豪杰,行事颇有几分侠义气派;年纪轻轻;已是一帮之主。 华非鸿道:“哪里哪里!”他与白飞懿二人一来一回,客套了一番; “华掌门,为何今日不见武当派到来?!”刘鹤道; “是啊,宋掌门怎么没来!”众人随之附和; 华非鸿正要回应,这时只听外面锣鼓喧天;砰砰作响,夹杂着马蹄之声,热闹非凡;此时,有一小司鸣锣喝道:“展大人到!”众人一怔之下,华非鸿匆匆自内堂走出,迎接贵客;群雄欢声道贺;随后,只见一红衣男子率领着两队身穿铠甲的官兵浩浩荡荡地走到了大殿之前; 这男子头戴黑沙冠,身穿红袍;英气凛然,手持兵刃,衣着打扮似官场之人; 华非鸿早已料想到朝廷之人定会前来,但他又觉官场之人不怀好意;故拱手恭迎道:“今日展大人光临天门山,不知有何贵干?” 这红衣男子道:“哦,听闻今日乃是华掌门的寿辰,包大人特命展某前来贺寿!”这男子邪魅一笑; 这人又道:“怎么?难道华掌门不欢迎吗?!” 华非鸿道:“怎么会?展大人请上座!”说话间,他便引领着这红衣男子坐于重要席位。 —— 原来,这红衣男子本是江湖中人,后来不知谓何原因,甘愿委身于官府就职,从此便为江湖人士所唾弃。 峨眉派掌门人必清师太懒得瞧他一眼;说道:“哼!好好的江湖侠客不做,非要卑躬屈膝,为朝廷卖命,做什么“御猫”?!这等人,是我们武林人士最看不起的!” 红衣男子刚坐于位上,便引来了不快,他只好义正言辞地说道:“师太此言差矣,我展昭虽身在朝廷,却心寄天下黎民百姓!展某追随包大人,行侠义之事;无论身在何方,都以主持正义为己任,既然如此,江湖和朝堂又有什么分别呢?!” 师太道:“哼!主持正义?!我看这可未必吧……”随之冷笑了一声; 一时之间,场面有些僵持;华非鸿只好打断二人的对话,说道:“二位莫要争论,华某尚有一大事相诉。” 他摆了摆手,转言又道:“今日群雄聚会于此,却唯独不见武当派的宋掌门到来;我早日前已差人将请柬送至武当;宋掌门当日已回信,言届时必到;可他今日却迟迟未到;想来事有蹊跷。” 必清师太道:“这宋掌门从不是失信之人,此次武林聚会,声势浩大,一百年来也未有几次,宋掌门怎会无故失约?! 刘鹤道:“莫非有不怀好意之人从中作梗?!” 必清师太道:“若是如此的话,那么,又有什么人敢与武当派做对呢?!” 群雄顿感疑虑重重;原定于巳时开始的寿宴迟迟没有开宴;紧张的氛围弥漫于周围……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远山派的张溪忽然说道:“华掌门,你以为,宋掌门这次失约是否会与魔教相关呢?!” 华非鸿道:“魔教近年来的确为祸江湖,与我们正派人士作对;可武当与魔教从未结过怨;若是魔教此有次意对抗武当,又有何目的?所以,此事尚不足以定论!” 展昭道:“我听闻,白鹤山庄近年来一直在江湖中招贤纳士;似乎有意寻找一宝物,此事若是魔教所为,那么他们此番截下武当人士;为了换取这一“宝物”,理由倒也充分; “哦?是么?!那么展大人认为,此事应该如何调查?!”华非鸿道; 展昭道;“展某认为,我们当下应该以不变应万变,静待事态发展;武当派高手如云,宋掌门更有武当剑法傍身,我料想,这宋掌门即便是落入魔教之手,那白鹤山庄的人也不敢拿他怎样!”说话间,那邪魅的笑容又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必清师太虽瞧不起展昭,不过她倒是有些认同展昭的这番话,遂说道:“老尼听你说得这番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转而又面朝群雄说道:“各位武林同道;我们暂时就不要追究此事了,料想那魔教也没有什么翻天覆地的本事!退一步想,倘若宋掌门未被魔教中人所困,想必过些时日,他自会脱险!” 刘鹤道:“师太说得不错!此事暂且放置,我们不宜因此事与魔教正面对抗!另外,我听闻近日来荆州城内瘟疫连连,民不聊生;我想我们首先要商讨的,是如何帮助朝廷解决内患,早日击败辽兵!” 展昭道:“实不相瞒,展某此次自福建北上,除了要来向华掌门贺寿之外,正是受朝廷所命,要到荆州城调查这瘟疫之事!说来奇怪,这怪病爆发速度之快,可谓是史无前例!” 华非鸿道:“哦?既然如此,老夫也愿尽一臂之力,展大人此行如需相助,老夫愿指派手下弟子与大人同行!” 必清师太本也想协助展昭,可她转念想到,自己的门下皆为女弟子,女子本就体弱,最易感染瘟疫!再者,男女一路同行多有不便,也就不便说什么了! 时才提议的刘鹤此时也一言未发; 展昭笑了笑,拱手说道:“这倒不必,华掌门的美意,展某心领了!只是此事乃是公事,是展某职责所在,各位掌门就不必插手了!” 转言又道:“展某贺礼已到,心意已表!展某另有公事在身,就不再叨扰,告辞了!”说罢,他率领着官兵,起身便要走。 见展昭执意要走,群雄也不便挽留,只看着红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大门之外… 群雄见展昭已离去,顿时疏散了一口气;他们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可华非鸿的态度却让人深感意外;他非但毫不在意,更大开宴席百桌;引领众人玩乐,将武当之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必清师太心下生疑,于是,她私下里派遣了两名女弟子,并命她们连夜赶路,追上展昭一行人,以提示他谨慎行事。 各门各派的武林人士们在天门山游玩了两日;因武当派此次缺席,群雄无心比试武功;所以,在游山玩水之后;他们便一一离去了…… —— 韩天林跟随小师妹苦练武功,久而久之;已大有长进;那燕赤鸠虽无放他二人离去之意,但他并没有亏待二人,他特嘱小司,一日里按时送去两餐,每餐皆是鸡鸭鱼肉,有时更会送来美酒相待;所以,二人在洞中的日子倒也算快意。 一夜,二人正于洞中练剑之时,燕赤鸠忽然打开了洞门;红光满面地走了来,二人不知他所来何意,韩天林见此状,立即放下了手中的剑。 燕赤鸠道:“小子,怎么不练了?继续练,不要停呀,哈哈哈!”他生怕打扰到二人练剑。 小师妹心下只觉他不怀好意,说道:“你来干什么?!” 燕赤鸠好似并未听到小师妹的话,只顾着看向韩天林,说道:“小子,你果然是一块可塑之才,我没看错!” “休要废话!你想说什么,有话快说?!”韩天林将脸转了过去;他只当燕赤鸠的这番话乃是羞辱之言。 燕赤鸠走上去,又道:“小子,别急啊!你们不是想出去么?待明日,贵客来临以后,你们就有机会出去了!” 宋柔道:“哼!有什么贵客,不知道你这歹人又耍的什么花招!”她对燕赤鸠的话并不相信。 韩天林道:“你这人,究竟怀得是什么心思?!” “哈哈哈!明日你们就知道了!”燕赤鸠道;他并没有解释,这话说过以后,便背着手走出了洞门。 他乡遇故知 韩天林和宋柔各自纳闷,他们在猜想燕赤鸠说的那位贵客究竟是何等人物。 —— 话说那展昭已经带着随从赶到了荆州城。自湖南到湖北,这一路上,展昭目睹到众多百姓四处逃窜,经他询问,得知这些百姓多为逃疫之人,这番凄凉景象,使展昭倍感痛心疾首。 他回想起在天门山上的情景,一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表面上行侠仗义,实则冷漠无情,各怀鬼胎。又觉人心叵测。 半晌时日,他们到了荆州南城门,此时,一众官员早已立于城墙之前迎接,大大小小大概有十余多位。在这众位官员之中,为首的是荆州知州;此人正是那日于北城门之前,何郡与宋华阳谈话之中所提到的那位“何大人”;而何郡本人,这时也立于一名官员的身侧。 “有劳各位大人在此相迎!”展昭作揖道; 只听那知州道:“展护卫远途跋涉,一路上辛苦了!”这人骨瘦如柴,眼神深邃而有光,和他那身体宽胖的儿子站在一起,实在是不像父子,倒是显得有些不协调。 “哪里哪里!算不得辛苦!”展昭回道, 知州道:“展大人为朝廷之事,如此尽职尽责,不愧是皇上和包大人的得力助手啊!”这句话颇有几分讽刺意味。 这知州似乎不怀好意。 展昭冷笑了一声,说道:“这只是展某的分内之事!再者说,若是论“尽职尽责”,展某可远远比不上何大人你啊!” “展护卫此言何出?”这知州装作何事都未发生的模样。 展昭又道:“展某和兄弟们来到荆州,这一路之上,目睹了无数百姓四处逃窜,无家可归!展某问过其中一些人,他们说是为了躲避这恶疾,不得已远离家乡;展某这一听,心中实在是颇为感伤啊!”展昭紧盯着那知州,他的眼神使人不寒而栗; 知州听此言,身体微微发抖,时才坚定的眼神此刻变得涣散。他弯身说道:“荆州。。出此瘟疫,实乃下之官过失。。!大人放心,下官已命人发放救济粮,减免百姓损失!”这知州的眼珠子一溜一溜的。 “哦?是么?!何大人还真是心寄百姓啊!这救济粮真的发到百姓手中了么?展昭的语气甚为狠厉。 知州道:“的确已下发百姓手中,大人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跟随下官到城中巡视。” 展昭与这几名官员到城中视察,街道之上,人流稀稀散散,明显比前几日多了一些;知州府邸前,的确有几名下人在发放救济粮,几十名百姓有序认领,看似情况好转了许多。可展昭心知,跟随着这群官员,定然查不出什么可靠的线索;心下决定,先行留宿知州府,私下里再调查这瘟疫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