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剑盟》 第一章 烟波迷离蛟龙现 铁蹄翻腾伴随滚滚黄尘,犹如一条黄龙般呼啸而来。烟消弥漫中隐约可见一辆篷车急奔而来。篷车一般为长途跋涉之用,如此急驰狂奔并非常见之事。 篷车来到一家名曰悦来客栈前,这客栈是四川梅镇上唯一的客栈,平常商贾旅客会在此小歇。待酒足饭饱后,便会折向东北五十多里处的眉州城,所以客栈的规模不算太大。只容的下四五十人而已。但是对于只有两百多户的小镇而言,这客栈算是挺大的了。 篷车的布幔因风沙吹拂成黄土色,四个轮子上一块块泥巴干硬黏在上面,不知增加篷车多少重量。赶车之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婆婆,她见客栈前马桩前二三十匹的马匹,心下不悦却也无可奈何,于是将篷车停在客栈附近的空地上。 悦来客栈的掌柜的听见篷车驰到,不禁眉头皱了起来。这些天来日日都有很多江湖人士前来住宿,厢房早已不足。尤其那些人时常一语不合,使的店内损失惨重.客栈内修修补补的桌椅,高兴的是镇上的木匠,陶匠,生意真是做不完。倒楣的是客栈内的掌柜店伴,除了要忍受么来喝去的指使外,还要注意闪避飞来飞去的碗筷桌椅,现在又有人上门,掌柜的心里不由的暗暗叫苦。 门外走进两个美妇人和一个少女。两个美妇人手中都拿着剑,年纪大约三十岁上下,两人都穿着淡黄色的轻杉,白白净净的瓜子脸,面貌不仅颇为秀丽,而且神情举止都相似,第一眼看到的人都会认为她们是姊妹。两人身后跟着一个少女,年纪十三四岁,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配上两颊上浅浅的梨窝,容貌秀丽,十足是个美人胚子。 掌柜的看到进来的是女子,心情总算松了下来,心想女人家总不会爱动刀动枪的.于是满脸笑容的上前问道:“请问两位夫人,是用饭还是歇息?小店空的厢房只剩一间,若是住宿可得麻烦您挤一挤。” 其中一名女子用眼角看着他,掌柜的笑脸登时凝结住,只见她脸上表情肃然。眼光冰冷如刀。另一名女子道:“掌柜的,麻烦给我们三天份的干粮。"语气也是冷冷的。 那掌柜的连声应好,心里却道:“这两个女子杀气如此重,恐怕比那些江湖客更难缠。” 那两名女子眼光在客栈内游移了一番,店内十三桌的客人也看着她们两人。忽然她们的眼光停在左边角落的一张桌子上。那桌坐了两个人。一人短小精悍,细细的眼睛加上下巴的山羊胡子,让人看了就不舒服。另一人则是高大威猛,浓髯满腮。 其中一名女子道:“没想到陕北双熊也来凑热闹。该不会是被追的无处躲,想到这穷乡僻壤避避风头。” 那粗壮汉子一拍桌子欲站起身来,那瘦小的汉子一把拉住他,阴侧侧的道:“这里可不是湖南,轮不到凤氏三剑在这里威风。” 陕北双熊是江湖上恶名昭彰的盗贼,奸淫掳掠无所不为。瘦的汉子叫殷三,壮的叫艾无元,正派人士莫不汲汲追捕两人,没想到两人光明正大在此出现。 那殷三口中的凤氏三剑,是同父异母的三姊妹。大姊凤若雪,二姐凤若霜,三妹凤若萍。三人均未婚嫁。三人家传武功寒星剑法是武林一绝,纵使有人要上门提亲,姊妹三人为守家传武学,每每让人知难而退。 掌柜的和店伴一听又有人吵嘴,吓得躲到后头厨房去。 凤如雪向身后的少女道:“婉儿,你到车上去陪小师叔。” 那少女点头道:“是的,师父。” 少女刚走出门口,店里一阵霹哩啪啦的声响不绝于耳。那少女似乎已经司空见惯,蹦蹦跳跳的哼着小曲儿走向篷车。忽然间她发现客栈的外墙角落坐着一个少年,两手竖在地上,嘴里不知在念些什么。 她好奇心起,走过去看看。只见到少年衣衫上补丁满满,脸上污秽。她看少年身上肮脏,心里不由得产生厌恶感。 那少年身前划了一个小圆圈,双手放在圆圈外,掌心朝圆心。一只蟋蟀在里面蹦绷跳跳,始终跳不到圆圈外。 那少女见他行径奇异,感到很好奇,问道:“喂,你在做什么?”那少年抬头看了到少女明的容颜,心下一怔,答道:“你没见到我在玩蟋蟀吗."那少年的脸虽然尘土满面,但是两眼炯炯有神,样貌颇为俊俏。 少女见他年纪大了自己一些,急着想知道他耍什么花样儿,于是道:“小哥哥,我叫苏婉儿,你叫什么名字?”那少年道:“我没名字。” 苏婉儿以为他故意不说,嘟着嘴道:“不说就不说,谁希罕。” 那少年见苏婉儿没有再问其他事情,低下头继续玩他的蟋蟀。 苏婉儿从小被师父捧在手心,此时见那少年不理他,心中有气,一脚伸到圆圈内踩死蟋蟀。 那少年吓了一跳,站起身来怒道:“你怎么这么野蛮。” 苏婉儿对他吐了吐舌头,道:“我就是这样,你不服气么?”那少年看着她一会儿,双手紧握,一副伸手欲打的模样。不过一会儿却神色黯然摇头道:“老伯说不可以和别人打架。"说完拍拍手上灰尘,转身走进旁边巷子去。 苏婉儿见他紧握拳头,心下也自不安。待见他没有发怒,反而心里觉得抱歉,追上去问道:“你住这儿么?你爹娘呢?”那少年用眼角瞧了她一下,道:“我没爹,我娘不见了。” 苏婉儿心想:“原来跟我一样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心下怜悯,于是从怀里拿出一些银两塞在他手里。道:“这些钱给你。” 那少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道:“你为什么要给我钱?”苏婉儿脸上一红,心中暗道:“给你钱还问这么多。"只是心中想的不愿说出来,于是答道:“那是赔你蟋蟀的钱,你没名字,那别人怎么叫你?”那少年想了一下道:“蟋蟀到田里捉就有了,老伯都叫我纪天寒,不知道那是不是叫做名字。” 苏婉儿拍手笑道:“纪天寒就是你的名字嘛。” 苏婉儿对纪天寒很好奇,还想继续问他事情,忽然听到师父叫她的名字,道:”我师父在叫我了,你明天还会在这儿吗?”纪天寒点点头。苏婉儿脸上露出花朵儿般的笑容,道: “我明天再来找你。” 纪天寒看着苏婉儿的背影,觉得这人好奇怪,随手将银两放在怀里。心想还要再捉一只蟋蟀,于是提了一口气,双足一点飞奔而去。 苏婉儿快步来到篷车前,看见凤如雪严厉的神情,心中不安,低着头不敢说话。 凤如雪怒道:“叫你回车上,你跑到哪儿去玩了?这里步步危机,再不听话,下次不带你出来了。"凤如雪说完看她涨红了脸,怒气更增。待要再说她几句时。 凤如霜看苏婉儿泪眼盈盈,心中不忍,于是道:“小孩儿而爱玩,那也没什么。”凤如雪此时也看见苏婉儿一滴眼泪滴到尘土里,心里也想到这小姑娘天生脾气就倔,骂她也没什么用。口中哼的一声,进到篷车里。 凤如霜擦擦婉儿的眼泪,柔声道:“你师父不生气了,赶快上车吧!”苏婉儿一言不发跳到车上,忽然啊的一声。凤如雪急忙探头问道:“婉儿,发生了什么事?”苏婉儿指着自己绣着小黄花的葱绿鞋道:“人家的新鞋子破掉了。” 凤如雪顺着她的眼光,看见婉儿的右脚鞋子两侧迸开,于是道:“叫你乖乖的,你就是不听。” 苏婉儿听见师父幸灾乐祸的语气,扁着嘴儿将鞋子换掉。 苏婉儿心中不解,明明没有踢到任何东西,怎么鞋子会破掉。她却不知纪天寒刚才双手使的是江湖上罕见的控鹤功。虽然纪天寒功力不是很高,但是苏婉儿一脚踏进圆圈中,纪天寒一惊之下内力来不及收,登时将她的鞋边给撕开了。 凤如霜挥鞭正要驱车前行,忽然半空中响了一声闷雷。凤如霜转头向凤如雪道: “大姊,这天儿快变了,不如我们到客栈里躲一躲雨吧!”凤如雪道:“好吧!三妹经不起风寒,到客栈里要个房间让三妹歇着。"说完要余婆婆驱车停在客栈前。 掌柜的看她们去而复返,心中暗暗叫苦。 凤如雪要了个厢房,向赶车的老婆婆道:“余婆婆,你扶三妹进去。” 余婆婆从篷车中扶出凤如萍,那凤如萍年纪不到二十,脸色苍白,面有病容,走起路来也是有气无力。余婆婆将凤如萍慢慢搀扶进后面厢房。不一会儿,天空下起倾盆大雨。纪天寒趁众人不注意,偷偷的从门边跑进来躲雨。 由于刚才客栈里打了一架,桌椅损伤过半,掌柜的索性将桌子搬走,只留下椅子.因此客栈里突然变的宽阔起来。客栈里人人都想着同一件事,却又隐忍不说,使的气氛益加诡异。 苏婉儿见纪天寒又捉了一只蟋蟀玩,走过去弯腰问道:“你来这儿做什么?”纪天寒随口答道:“老伯叫我来拿赤龙珠。” 纪天寒声音不大,客栈里的人听到确有如身受电击般,一齐站了起来。其实每人此行的目的都一样,为的就是百年一次的赤龙珠。相传梅镇西边的崇山峻岭中,有一个赤火龙洞。 每百年开门一次,每开一次只有十二个时辰。洞中有赤龙珠可解百毒,治百病。身有痼疾者吃了它可祛病强身,练武者服之可增一甲子功力。 如此神物,自然引起众人觊觎。只是神物毕竟难得,一场杀势所难免。只是提前由一个少年口中说出,竟然提早引爆众人的心结。 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头子喝道:“你是谁的门下,到这儿来胡言乱语。"说完一个箭步,五指向纪天寒胸口抓来。 眼见指力已经笼罩纪天寒心口,再一步便会开膛剖腹。那老者见他不知躲避,也不惊慌,硬生生的将五指停在他胸口。老者寻思:"这少年好像真的不会功夫,不然我这招苍鹰博兔一击毙命,他岂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说不定他只是从我们这些人之中听到点蛛丝马迹而已,杀了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我的老脸可挂不住。 “心念一转,五指并拢拍拍纪天寒的肩膀道:“小朋友,谁叫你来的啊?” 纪天寒浑不知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一回,看着那老头子道:“老伯伯叫我来的。” 那老者想要继续问,忽然一个柔媚的声音道:“邢清标,您的鹰爪可别伤了这小朋友,反正大家的目的都一样,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分别吗?”邢清标一听那声音,冷笑道: “没想到云海山庄陆庄主对少年也有兴趣。” 云海山庄陆飘云喜爱美男子是众所周知的事。她见纪天寒淋了雨后,脸上干干净净,虽然身上邋遢,但相貌可生的俊。适才邢清标出手她来不及阻止,心中懊悔,后来见他无恙,心中甚喜,于是出声帮他。 陆飘云走到纪天寒身边,甩动衣袖逼退邢清标,低头笑道:“小朋友,到姊姊这儿坐,没人敢欺负你。"语调娇柔,荡人心弦。 纪天寒听的语调奇怪,抬头看着她。 陆飘云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但是驻颜有术,面貌宛如韶龄女子。尤其她的相貌也称的上是美女,拜服石榴裙的男子自然不少,不过她生性残忍,一旦她腻了,便会将那些男子杀个精光。她仔细看纪天寒,虽然年尚稚嫩,但是面貌英俊挺拔,心下更喜,于是伸出左手握住他的臂膀。 苏婉儿虽然不太懂男女之事,但是心中对纪天寒有一股莫名的好感,她知道眼前的女人不怀好意。于是也用手拉住纪天寒,道:“不准你过去。” 纪天寒被两人一阵拉扯,身子一会儿往东倾,一会儿往西靠。他心里惦着蟋蟀是否会跑掉,急道:“别拉我,我的蟋蟀要跑走了。” 店内众人见三人拉扯,忍不住哈哈大笑。 凤如雪见苏婉儿一副死不放手的模样,终于也忍俊不住,笑道:“陆庄主别拿小孩儿开玩笑。"一掌轻轻拍向陆飘云。 陆飘云不敢待慢,右手微抬,右手食指点向凤如雪掌缘的后溪穴。凤如雪不待招式用老,转拍为拿,右手抓向陆飘云背后神道穴。陆飘云不守反攻,一指点向凤如雪腰间的悬枢穴。两人一来一往交手数招。 店内众人见两人身不动,小巧的擒拿手却是巧妙无比,不禁大声喝采起来。 纪天寒不懂他们两人比手划脚在做些什么,只是凝神看着蟋蟀有没有跳出圈圈。 陆飘云心知两人功夫在伯仲之间,多施展武艺,反而对日后夺宝不利,于是放开纪天寒,往后跳出一步笑道:“没想到你们师徒两都喜欢这嫩小子,我大人有大量,成全你们了。” 凤如雪不跟她一般见识,拉起苏婉儿道:“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苏婉儿放开纪天寒,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师父进后院厢房去。 翌日清晨,苏婉儿坐在客栈门口,看到下完雨后的天气清新凉爽,心有所感吟道:"凤凰山下雨初晴,水风清,晚霞明。一朵芙蕖开过尚盈盈。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娉婷。"语尚未歇,一人接口吟道:“忽闻江上弄哀筝,苦含情,遣谁听?烟敛云收依约是湘灵。欲待曲终寻问取,人不见,数峰青。” 苏婉儿听声音是纪天寒,想起词中含意,不由的脸上发热。本来只是心随意到的随口而出,没想到纪天寒也懂得这首词。词义本来是指两男爱慕一位女子,想起昨日之事,双颊浮上一抹红晕。其实苏婉儿年纪还小,这种风花雪月的事还不能明白。只是从前读词的时候已经知道词义,这时两相比对之下,心中似乎也能体会词中意境。 苏婉儿偷偷瞧着纪天寒,看他脸色并无异样,心中稍安。她悄悄走到纪天寒身边,看他又再玩蟋蟀,忍不住问道:“这蟋蟀真的这么好玩吗?”纪天寒答道:“我每天都要这样做,有时用青蛙,有时用蚱蜢,不过蟋蟀比较好玩。” 苏婉儿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玩的,问道:“这有什么作用。” 纪天寒不答反问:"你怎么没跟他们上山上。” 苏婉儿道:“我要照顾小师叔,她受伤了。” 纪天寒看了她一眼,手一拍,蟋蟀一蹬跳了出去。 苏婉儿奇道:“你不玩了吗?”纪天寒站起身来道:“我们去看看你小师叔去。” 苏婉儿道:“我师叔不喜欢见外人。” 纪天寒犹豫了一下道:“她受伤了,我会一点医术,说不定医的好。” 苏婉儿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道:“我师父找了好多大夫都治不好,所以才来这里,你别信口开河,小心我师父揍你。” 纪天寒往店内走去,道:“顶多不要医治,怕什么?”苏婉儿心想他可能只是一时好奇而已,看看应该没什么关系,于是领着他进去房里。 纪天寒走进凤如萍的厢房,鼻中闻到一股人和药草的味道。凤如萍睁眼看到纪天寒和苏婉儿,楞了一下,道:“婉儿,你带他进来做什么?”苏婉儿道:“师叔,他是大夫,要看看你的病。” 凤如萍看纪天寒不过十五六岁年纪,不禁怒道:“婉儿,别胡闹。” 纪天寒不理她,伸出右手把脉。想了一下道:“是心脉和肺脉受了阴毒掌力震伤。” 凤如萍和苏婉儿齐声道:“你怎么知道?”纪天寒道:“我说我会治病啊!"右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摊开来长长短短十多只金针。纪天寒取出五只金针,在烛火上消毒一下,伸手就去解凤如萍的胸衣凤如萍心中虽然惊讶,但仍不相信他会医病。看见他手伸向自己胸部,不禁大叫"你要做什么?”纪天寒看她不住的动来动去,于是伸手点了她腰间的麻穴。 凤如萍见纪天寒和自己只差三四岁,心想若是让他看到自己胸部怎么得了。忙道"我不要你医治我。” 纪天寒看她着急的模样,呆了一下道:“你这伤再不医治,恐怕性命不保。” 凤如萍又羞又急的道:“我宁愿死也不让你碰我。” 纪天寒怀疑的看着她,显然不大明白她的意思。左手在头上抓了抓,想起以前老伯说的话,忽然间恍然大悟。右手便不去碰她的身子,只是迅速将五针插入她胸口的穴道,左手和凤如萍的右手相贴,一股内力由凤如萍手臂到达肩上直通胸口凤如萍只觉得胸口郁闷慢慢退去,知道眼前这小子确实会治病,于是脸上的紧绷的表情渐渐和缓下来。 苏婉儿见凤如萍的神情舒缓,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纪天寒右手将金针拔除。凤如萍呼吸渐渐有力,正想开口道谢,忽然纪天寒的右掌平贴在凤如萍的胸部。凤如萍从没被人摸过胸部,更何况是一个男子。心中所想还没开口,一股纯阳内力在凤如萍胸前诸穴快速流动,待转十二周天后纪天寒才松手,纪天寒深呼吸一口气后站起身来。此时凤如萍已经羞不可抑,满脸通红。 纪天寒要苏婉儿去向店家要文房四宝,开了一张药方给她。 苏婉儿拿着药方问道:“我师叔好了吗?”纪天寒道:“你师叔受伤太久,依药服用最少要休养两个月。” 苏婉儿看着床上的凤如萍,胸前一团黝黑的血,惊道:“我师叔胸前怎么有血? 纪天寒道:“我刚刚将她胸前的瘀血吸出来,若不吸出来,伤势很难痊愈。” 苏婉儿惊讶纪天寒的医术,心中有满腹的疑问想问他。转头看看床上的凤如萍脸有倦意,道:“我们让师叔休息一下。"说完便拉着纪天寒出去。 苏婉儿拉着纪天寒到后院中,道:“谢谢你救了我师叔,这样一来我们就不用去抢赤龙珠了。还有啊。你的这身好本事,是跟谁学的?”纪天寒道:“我的本事是跟老伯伯学的。” 苏婉儿问道:“你说的老伯伯叫什么名字?”纪天寒道:“老伯伯就是老伯伯。” 苏婉儿嘟着嘴儿道:“不说就不说。” 纪天寒问道:“想不想上山瞧瞧?”苏婉儿回头看了看厢房,无奈的道:“我要照顾着师叔。” 纪天寒有点失望,道:“算了,反正明天才会开。” 说着说着,坐在院中的亭子阶梯上,道:“我等一会儿就要走了。” 苏婉儿吃了一惊,道:“你要去哪里?”纪天寒道:“老伯伯交代,不可以帮人治病,也不可以和人打架。若是犯了这些规矩,就要想办法躲起来。我医了你师叔,坏了规矩,所以要离开这儿。” 苏婉儿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问道:“那是什么缘故?”纪天寒摇了摇头,道:“老伯伯这么说,总是有他的道理的。” 苏婉儿道:“救人是好事。这规矩好奇怪,让你为我师叔坏了规矩,真对不起。 纪天寒黯然道:“没什么,我以为医好你师叔,你就可以和我一起去赤龙洞了。 苏婉儿听他竟然当面吐露心意,霎时间整个脸红的像颗苹果一般,低下头不敢看他。 纪天寒闻到苏婉儿身上的淡淡少女幽香,心头怦怦跳,忍不住伸手搂着她肩膀。 苏婉儿身子一震,觉得这人好无礼,但是自己却不讨厌他,反而心中有一股温暖的感觉,于是轻轻的将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肩膀,脸上热热的,心头也是小鹿乱撞。 两小无猜,苏婉儿一时间觉得心里甜甜的很舒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过了不知多久,苏婉儿感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睁开眼睛一看,师父正微笑的看着自己。苏婉儿一时大窘,急忙站起身来,左手想去拉纪天寒,却摸了个空,奇道:“人呢?” 凤如雪笑道:“你在做什么?怎么坐在这儿睡着了。余婆婆呢?”苏婉儿料想纪天寒一定是看到师父,所以先行离开。想起刚才的光景,脸颊上浮上了淡淡红晕。 凤如雪那想的到她小小的心里充满柔情蜜意,续问道:“你怎么不在房里照顾师叔?” 苏婉儿红着脸道:“师叔的伤好了大半了,现在正在休息。” 凤如雪心想三妹若不是伤重难治,也不至于要到这儿来找旷世奇药,现在听到苏婉儿的话,直觉的认为她在说风凉话,脸色一变,就要斥责她。忽然听到凤如霜道:“三妹,你的伤好了?"话中充满惊奇和喜悦。 凤如萍睡了一觉,精神清朗了许多。于是想到外头走走,穿好衣服走到外头便看见凤如雪一行人。 凤如雪见她脸色红润,精神铄铄,心中大喜,道:“三妹,你……。” 凤如萍心中也自欢喜,问道:“婉儿,你的朋友呢?”苏婉儿现在才想起纪天寒已经走了,心里不由的一酸,道:“他走了。” 凤如霜知道事情并不单纯,于是道:“我们里头谈。” 一行人回到房里,苏婉儿除了庭院中的那一段外,将经过明明白白说了出来,凤如雪听完两人的说词,沈思道:“三妹被的伤。连江南名医陆天仕都无能为力,怎么一个小孩子轻轻易易的就医好了。这小孩到底什么来历?"伸手搭了凤如萍的脉,感觉脉搏畅旺,伤势果然好了大半。 凤如霜道:“此人是友非敌,那是无庸置疑的。只是他隐瞒身份,不知有何意图.或许真如他自己说的,只是为赤龙珠而来。” 凤如雪心中考虑了一会儿,道:“虽然三妹的伤势已经无碍,但是我们既然已经来了,好歹也要去看看赤龙珠长什么样子。婉儿,如果那位小兄弟在来找你,你记得要留住他,知道吗?”苏婉儿道:“我知道了,师父。还有这药方是他留下的,师父请过目。” 凤如雪拿过药方端详了一下,道:“这些都是健身养气的药材,药方倒是不假,余婆婆,你明儿拿着药方去抓药。还有二妹……。” 苏婉儿见师父在交代一些夺宝的事情,心想反正没有我的事,于是走到床尾坐着,想着今天的事,脸上一会儿喜,一会儿羞,想来想去都是那个纪天寒。 苏婉儿满心以为纪天寒会再出现,岂知日落西山,月儿高挂却依然不见他的踪影,或许正如他所言,犯了规矩后就避着众人。晚风从窗口吹了进来,拂动千百柔丝,苏婉儿的心,似乎也随着秀发而摆动着。 凤如霜见苏婉儿碗中满满,又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轻轻的对她道:“婉儿,你有心事啊?跟二师父说好吗?”苏婉儿脸上一红,道:“二师父,我没事。我不饿。师父您慢用。"说完迳自起身,走到窗口对着明月,怔怔的发呆。忽然一人头下脚上,倒挂珠般的从屋顶垂了下来。苏婉儿吓了一跳,那人摆了个手势要苏婉儿别说话。苏婉儿仔细一看,原来是纪天寒,心中欢喜,若不是师父还在房内,几乎便要大喊大叫起来。 纪天寒比了比手势,要苏婉儿同他一起上山去。苏婉儿比了比房内,摇了摇头。 苏婉儿心中已经忘了师父交代的话,只是想着:"时候这么晚了,我一个女孩儿家,怎么可以跟着一个陌生人到处跑。"纪天寒又比了一次,苏婉儿还是摇头。 纪天寒心想或许等她师父走了,她才可能离的开,于是翻身上了屋顶,等着凤如雪离开。 苏婉儿不知道他的想法,心里想着和他说说话,见他毫不迟疑的离去,急的眼眶都红了。苏婉儿将头探出去,四周寻了一遍,只见银白的月光铺照在树头花瓣上,月色溶溶,却丝毫不见他的踪迹。 纪天寒在屋顶上等着,终于等到凤氏姊妹离去,悄悄的往厢房里瞧,却不见苏婉儿,心想她一定是在后院中,于是轻轻的走到后院,果然看到苏婉儿站在一簇花团前。此时晚风习习,送来阵阵花香,银光批,月下孤影朦胧,似梦似幻。 纪天寒上前想呼唤她,却见她低身采了一朵花,自言自语的道:“我又没说不跟你去,只是我是女孩儿家,你却不懂的哄哄我,迳自个儿去了,真是个傻瓜。” 纪天寒听见她的语气哀怨动人,心中第一次感受到情爱的温柔,心情不由的飘飘然起来。轻轻的走到她的身后,道:“你要我怎么哄哄你啊?”苏婉儿陡然一惊,转过身来看见纪天寒,满脸通红怒道:“你……你这个无赖,怎么鬼鬼祟祟的躲在人家身后,偷听人家的话。” 纪天寒笑道:“无赖,无赖,美人爱。” 苏婉儿听他语气轻薄,心想刚才的话定是让他听了去,不由的心中一阵慌乱,佯怒道: “不理你了。"将手中花朵儿一甩。 纪天寒见她甩开花朵,以为她真的生气,右手暗运内力。只见花将落地时,忽然飞向纪天寒右掌。 苏婉儿没见过如此功夫,一时间忘了羞怯,惊讶的张大眼睛,道:“你这是什么功夫?”纪天寒将花拿到她的面前,满怀歉意的道:“我刚刚不是故意的,这花儿还给你。” 苏婉儿伸手接过花朵儿,续问道:“你还没说你刚才用的是什么功夫?”纪天寒道: “这便是玩蟋蟀的功夫啊!时候不早了,你要不要随我一起上山?”苏婉儿一怔,眼前似乎出现了师父严厉的面容,犹豫道:“这么晚了,我……不可以……。” 纪天寒道:“这样啊!那我不勉强你了。” 苏婉儿见他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兼之好奇心使然,脱口而出,道:“我跟你去便是了。” 纪天寒大喜,上前握住她的手道:“真的。” 苏婉儿脸上一红,将手抽回来,道:“可是一定要赶在我师父之前回来。” 纪天寒喜道:“没问题。我们走吧!"双足一登,跃上墙头。 苏婉儿心中本来还在踌躇,眼见纪天寒飞身而出,银牙一咬,道:“去就去。” 双足一点紧追纪天寒而去。 两人施展轻功,初时并肩而行,过不多久,苏婉儿额头渗出汗滴,长力渐渐不济,两人之间的距离渐渐拉长。 纪天寒回头问道:“你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苏婉儿好胜心强,不答他话,提气往前窜出,忽然内息一岔,脚下踉蹭,惊叫一声,一交摔了出去。她又羞又惊,眼中不禁溢出泪水。 纪天寒听到叫声,急忙转身将她拦腰扶起,眼见她泪水盈眶,于是柔声道:“我真该死,让你走这么远的路。我背你,好不好。” 苏婉儿听他低声下气求着,心里一阵害羞,心想:“让你背着我,岂不是有了肌肤之亲。"于是摇了摇头,自个儿站起身来往前走去。 纪天寒看着她的背影,猜想着她的心事,寻思:"你不让我背你,是不是怕我碰你。"转念一想,上前握住她的左手道:“我知道一条捷径,跟我来。"其实纪天寒根本不知道有什么捷径,只是若不如此说,苏婉儿恐怕不会让他牵着手。 苏婉儿左手被纪天寒握住,掌心的热气徐徐传来,内心感到一股甜甜的暖意。红着脸低着头,跟着让纪天寒走。 纪天寒见她不反对,逐渐加快脚步。苏婉儿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的脚步,耳边风声猎猎,月光下两旁树木不住倒退,竟然有如快马。苏婉儿心下骇然,这才知道刚才纪天寒是等着自己,若是他一人独行,说不定早就到了。 奔驰了一阵,忽然苏婉儿肚子咕噜咕噜的叫着,这时她才想起晚上没有进食。她脸上一红,瞧着纪天寒,看他好似完全没听到的样子,自己饥饿难耐,又不敢向他说道,更何况荒山野岭,哪有食物可寻,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纪天寒听到苏婉儿腹中饥饿的声音,知道她脸嫩不会说出来。于是拉着她往叉路去,来到一个小小的空地。 纪天寒放开苏婉儿的手,一边捡拾枯枝,一边说道:“我们暂且休息一下。” 纪天寒熟练的升起一堆火,转头对着苏婉儿道:“我去去就回。"不等苏婉儿回答,一溜烟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林中雾气迷蒙,黑暗深邃无止无尽,偶而鸱枭低鸣,风吹草偃之间,似乎有千百只眼睛盯着。苏婉儿一人独坐火旁,感受从未有过的恐惧,全身汗毛似乎都立了起来。纪天寒久久未归,苏婉儿惊恐越甚,忽然一声狼嚎,苏婉儿心中的恐惧终于并发,泪水扑簌簌的流下来。 忽然草丛里簌簌的,似乎有东西要窜出来,苏婉儿听见声音,吓得跳了起来.苏婉儿看清草丛中走出来的是纪天寒,娇呼一声,扑到他怀里,抽抽噫噫的哭个不停。 纪天寒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手足无措,只感觉怀中娇躯颤抖不停,实是怕的紧,于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怕,别怕,有我在呢?”苏婉儿哭道:“都是你把人家丢在这儿,还好意思说。” 纪天寒柔声道:“我去找吃的,免得饿着你了。” 苏婉儿哭了一会儿,渐渐镇定,这才发觉自己紧抱着纪天寒,忽然脸红过耳,急忙推开他,只是右手还是紧捉着他的衣袖,深怕他一下子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届时自己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纪天寒笑了笑,将手中拨洗干净山鸡插上木条放在火上烤着。不一会儿烤鸡发出阵阵的香味。纪天寒伸手撕了一只鸡腿,递给苏婉儿。 苏婉儿感激他体贴的心意,低声道:“谢谢你。"伸手接过,撕了一小块放入口中。不知是情景映了心情,还是纪天寒手艺佳,苏婉儿只觉得口中鸡肉滋味甜美,此生从未尝过。 纪天寒不断的将鸡肉拿给苏婉儿,自己却一口未进。苏婉儿过意不去,道:“你怎么不吃。” 纪天寒微笑道:“我不饿。” 苏婉儿一听,心中欢喜,暗道:“原来他都是为了我。” 火光摇曳映照在苏婉儿脸上,秀丽的脸庞忽明忽暗,如梦似幻,纪天寒瞧得有点魂不守舍。忽然啪的一声,火堆中爆出火花,苏婉儿一惊,看见纪天寒怔怔的瞧着自己,陡然间俏脸红晕,脸热心跳,嗔道:“你瞧什么。” 纪天寒脸上一热,急忙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苏婉儿点点头站起身来,纪天寒踢起土石将火堆灭了,右手拉住苏婉儿的左手,往山上奔去。 赤火龙洞位于千仞之上,由于终年云雾围绕,因此洞口飘渺难测。唯独百年一次天候变化,山顶云雾尽散,因此可见龙洞位置。纪天寒和苏婉儿来到洞口附近,隐身树后。两人探头望去,果见一个仅容两人大小的洞口。洞前站满人群,怕不有五六十人。 奇怪的是虽然人头耸动,却出奇的安静。诡异的气氛,使的苏婉儿心中不安,两手紧握着纪天寒。人人目不交睫的看着洞内,忽然一声凄厉的叫声划破寂静的夜空,叫声中似乎遭遇极恐怖的事,使人不禁心中一寒,全身发颤。 一名青衣老者对着一名劲装的中年汉子道:“申大侠,该你进去了。” 犹如厉鬼哭嚎的叫声尚在群山间传送,那姓申的人脸色发青,极力抚平心中的惧意,道:“待我进去瞧瞧。"语音颤抖。只见他犹自硬着头皮往洞内走去。 过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相同的声音又从洞内发出,胆小的人已经开始往山下逃去,一下子走了三十多人,只剩下寥寥无几的人犹自观望。 苏婉儿听见第一声时已经吓得紧靠在纪天寒身上,第二声响起更是整个人躲入他的怀中,不住颤抖。纪天寒轻轻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那老者又问了几人,众人都摇摇头。此刻众人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与其进洞冒险,不如等他人拿出赤龙珠后再行抢夺。 纪天寒轻轻推开苏婉儿,道:“你在这等着,我要进去了。” 苏婉儿一惊,道:“你……你不要进去,很危险的。” 纪天寒道:“我的目的就是要拿赤龙珠,怎么可以空手而回。你在这儿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苏婉儿紧拉着纪天寒的衣袖,眼中热泪盈盈,殷殷的恳求着。纪天寒轻轻握住她的手,道:“如果……如果我没回来,你要赶紧跟着你师父下山,否则云雾一起,归路难寻。"说完放开她的手,提气直往洞内冲去。苏婉儿见状大哭,道:“你别去。” 众人眼前人影一闪,一人直扑洞内。凤如雪诧异眼前景象,又听到一女子哭喊,心中一凛,往声音方向扑去。忽觉一人捉住自己的袖子,哭道:“师父,你快别让他进去。” 凤如雪看到苏婉儿,怒道:“你怎么上来的?”苏婉儿泣道:“他……他带我上来的,师父你快救救他。” 凤如雪看这深不可测的洞内,摇摇头道:“他去的远了,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过了良久,洞中毫无声响。黝黑的洞内似乎隐藏着可怕的妖魔鬼怪,随时等待自投罗网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袅袅的白云慢慢围了上来,随着众人的散去,凤如雪拉着泪流满面的苏婉儿,缓缓下山而去。苏婉儿不断回头只盼有奇迹出现,只是在白色的云雾里,依旧不见纪天寒的踪迹。 纪天寒进到洞内,一股腥风扑鼻而来,洞里水滴落的声音清脆响亮,纪天寒的心跳也急速加快。往前走了大概五六丈,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前方竟然是一个山谷.谷中有一座池子,中间生长了一棵血红色的小树,树上结了几粒火红色的果子.纪天寒如同其他人一般,心中一喜,忘形的往中间走去。 忽然池中一物跃起,纪天寒一惊急忙往斜后方跳去。不料后方竟然也有一物扑来,纪天寒人在半空中无法闪避,背心被此物一撞,直直的往岩壁上的枯藤飞去。 纪天寒心想这下完了,这等力道撞上岩壁岂不筋骨尽碎,但是求生本能使然,双手往前拍去,不料撞上枯藤时竟然穿藤而入。原来枯藤后面还有一个小山洞。 纪天寒摔进山洞后,一阵轰隆巨响,上方滚下来不知多少树藤,将整个洞口封住。 纪天寒摔的好不疼痛,哼哼卿卿的站起身来。仔细看看洞内,并非十分宽敞,大概容纳的了二十多人左右。纪天寒伸手去扯那小臂般粗的树藤,运劲使力了半天,树藤文风不动。 纪天寒自言自语道:“难怪诸葛亮要火烧藤甲兵,原来树藤是这样坚韧。只可惜火摺子点不燃这树藤。无可奈何之下往地上一坐,却感到臀部有点凉凉的感觉,伸手一摸,原来是一把剑。纪天寒大奇,仔细看了看洞内,又发现有一把剑。他将两把剑举起一看,一长一短。虽然说是一长一短,但是相差不到半尺。长剑柄上篆着"玄武",短剑柄上篆着"寒冰"。 纪天寒将两剑抽出,玄武剑身泛着蓝光,寒冰剑身泛着青光。纪天寒仔细端详了一下,忽然两剑当的一声吸附在一起。纪天寒一惊,两剑同时落地。纪天寒俯身拾起两剑,忽然发觉地上有两册本子。他将本子拾起,一本本子封皮上写着"朝阳剑法",另一本写着"月落剑法"。纪天寒感到奇怪,按理这书本应该早就腐化了,何以尚存洞中。好奇心起,将册子拿到洞口微光处细看。原来这书页是由银丝编成,上头用黑钨丝绣的满满的图文。纪天寒看了看几页,大概是剑谱一类的书籍。觉得无趣,于是丢下书本。拿起双剑往树藤砍去,心里只想着快些离开这儿,外头苏婉儿还等着自己。 玄武寒冰虽是神兵利器,但是纪天寒一点儿都不懂运剑的窍门,砍的双手酸麻,那树藤却只断了几根,心中气馁,出手就不如刚开始般强劲。又砍了数下,眼见外头密密麻麻的树藤不知还有多少,叹了口气随手劈出,没想到一条树藤应声而断。纪天寒咦的一声,看那断裂处竟是整整齐齐,一刀砍断。纪天寒仔细想想那剑的去势,恍然大悟是那册子上的图形。 原来自己无意中使出册子上的招式,竟然功效如此之大。急忙将册子拿到手边,仔细研读。 一阅之下,登时忘了时间,直到将两册读完,大吐一口气,站起身来。纪天寒将两剑一错分开两剑,随手将玄武剑插回剑鞘,举起寒冰剑照剑谱所绘图式练了起来,每刺出一剑,手上劲力似乎便强了一分,斗室之中青光飞舞,剑气纵横,朝日剑法招式宏阔,劲道威猛,月落剑法轻巧刁钻,诡谲难防。纪天寒体内真气随着剑招,在体内迅速流动,虽然腹中饥饿,但是精神却越来越健旺。 好不容易使到最后一招"流星追月",寒冰剑脱手而出砍断三条树藤。纪天寒心中狂喜,走过去将剑抽出,手腕运劲,寒冰剑势如破竹,三两下子就将树藤清个精光。 纪天寒出得洞来,月光照在山谷中,谷中的池子浮起一层淡淡的烟雾。纪天寒心中一惊,暗道:“我怎么这么糊涂,这谷中定有妖怪,否则我怎么会一进洞中便被袭击。"想到此处急忙转身回洞,扯了几条树藤将玄武和寒冰两剑绑在背后,反手抽出寒冰剑,亦步亦趋的走到洞外,纪天寒一时不察竟然只拿走双剑却忘了拿走剑谱。 纪天寒小心翼翼的走到池子前面,池中似乎没什么动静。只是要拿赤龙珠,必须要踏入池中。纪天寒看不清池中,心中正在考虑,忽然一股腥风扑鼻而来,纪天寒急忙着地滚开,腰未挺直,忽然背上一痛,眼前金星直冒。 纪天寒手在地上一撑,一个翻身进入小洞,探头看去,只见壁上一只赤蟒蛇,池内也有一只。两只赤蟒蛇身都如大腿般粗,头上泛着亮亮的红光,蛇信一进一吐,四只眼睛向洞内凝视。纪天寒惊魂甫定,寻思:"奇怪,为何蟒蛇不追来?”原来那并非是两只蛇,而是一只双头蛇。本来这池中有一只神龟,依靠赤龙果为生。后来那头蛇吃了这只神龟。原本双头蛇将要离去,但是从原来的穴口出去时,却卡住无法出去,原来是龟壳在肚中无法消化。于是双头蛇便一直停留在此。 高山气候寒冷,双头蛇一直处于半冬眠状态,今日被夺宝之人吵醒,竟得饱餐一顿。 纪天寒不懂中缘由,存心想试试那蛇是否真的不会追来,于是纵身而出,丈剑胸前。那双头蛇虎视眈眈,伸长了身子却依然无法靠近纪天寒。 纪天寒心中一宽,索性坐了下来,思考如何拿到赤龙珠。纪天寒看着两头蛇晃啊晃的,脑中灵光一现。用剑砍了一段五丈来长的树藤,将两头各打一个活结。慢慢的走到两条蛇中间,两个蛇头飕的一声直窜而来。纪天寒见时机已到,往后一跳时将活结套在两个蛇头上。 只见两头蛇互相拉扯,活结越缠越紧,终于砰的一声,两头蛇一齐倒地不起。纪天寒如释重负,上前用剑刺了两头蛇,蛇鳞坚硬,宝剑竟然刺不进去。纪天寒重重的了几脚,确定莽蛇已死,便步入池中拿赤龙珠。走到红色树前,纪天寒正待用手去拿,忽然池中水波摇晃,粗大的蛇身晃了过来,纪天寒见赤龙珠就在眼前,不及思索,双手运起控鹤功,此时纪天寒胸前被蛇身扫中,横飞出去背部撞上岩壁痛彻心肺,幸好背上有双剑挡住,否则凹凸不平的岩壁必会使纪天寒身受重伤。 纪天寒双手一摊,两颗火红的赤龙果就在掌心,脸上不禁露出微笑。两头蛇不断的摇晃拉扯,岩壁上的树藤岩石纷纷跌落,纪天寒赶忙以手护住头顶,从原来的洞口窜了出去。 纪天寒奔出洞来,眼前一片白茫茫,伸手不见五指。心中暗道:“遭了。” 高山之上最忌风湿雾重,尤其纪天寒身上不备干粮,只怕便要迷路饿死山上。 纪天寒往前一步,胸前剧痛不禁叫了出来。原来刚才被巨蟒扫中,肋骨竟然断了三根。 纪天寒将自己的肋骨接合,慢慢往前走。忽然额头喀啦一声,撞到一根树枝。纪天寒反手抽出玄武剑,在胸前轻轻挥舞。没想到身前雾气竟然渐渐散去,纪天寒欣喜不已,急忙往下挥动,终于看到众人留下的脚印,循着脚印,终于慢慢走到山腰。 纪天寒终于逃出生天,心情一松,躺在草地上沈沈睡去。 天空中飘下微微细雨,日光照在雨滴上,反射出亮丽的七彩光晕。纪天寒被雨滴打醒,一觉醒来身体饥寒交迫,急忙往山下奔去。到了梅镇上,那些江湖豪客已经散去,只留下杂踏的蹄印车痕。纪天寒跑进悦来客栈,找了张桌子坐下。店伴见他衣衫不整,蓬首垢面的,也不过来招呼他。 纪天寒从怀中掏出银两放在桌上,那店伴急忙带着笑脸过来。纪天寒问道:“原来住的那些江湖人呢?”店伴毕恭毕敬的道:“这位客倌您放心,这些人三天前就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纪天寒点了一碗面,心想:“没想到过了这许多天了。"看着桌上的银两,想起苏婉儿的俏脸,嘴角不禁浮起淡淡的笑意。 店伴将面端来放在他的前面,打断纪天寒的思绪。猛然之间,纪天寒一拍桌面站了起来。那店伴吓了一跳,手一抖汤汁溅了出来。原来纪天寒想到自己竟然没问苏婉儿的住处,深恨自己粗心,懊悔不已。匆匆吃完面后,离开梅镇,往回家的路而去。 纪天寒一路上心神不宁,行如牛步,这日终于来到沧州城外二十的里处的一处山腰上。 纪天寒走上斜坡,远远看到竹篱围着一间木屋。他推开围篱,走到屋子前面,轻轻的推开房门。 屋内一个传来一个声音道:“你回来了吗?"声音苍老但是语气祥和。 纪天寒走进屋内,一张干净的四方桌,四张板凳,炉灶上依然如自己离去时的干净清洁。右边有三个房门,房门边种了白色的茶花,茶花依旧洁白无暇,只是纪天寒的心里却不如离去时的开朗。他走到第一个房间,敲敲房门道:“老伯伯,是我回来了。” 房内一人答道:“你进来吧!”纪天寒推开房门进去,正前方床铺上坐着一个身穿道士服的老者。那老者身后的窗子透进落日余晖,老者身上似乎发出淡淡的光芒,有如神仙一般。 纪天寒走到老者前面,从怀中取出赤龙珠,道:“老伯,我照您的吩咐将赤龙珠拿回来了。"纪天寒不提其中艰辛的过程,似乎取得宝物是理所当然的事。 老者睁开眼睛,缓缓点了点头,道:“你找个木盒子将珠子装起来。"此时细看那老者,虽然满头白发,须长二尺,但是面如冠玉,神态从容,气度幽雅。 纪天寒转身便欲出去,那老者忽道:“孩子,你这次出去学了新的本事吗?”纪天寒心中一惊,转身道:“老伯伯你怎么知道?"于是将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那老者听后喃喃自语道:“天意,真是天意。"他挥手要纪天寒坐在床下,轻轻拍他的肩膀道:“当初我只传你轻功和医术,又不许你轻易使用,是怕你卷入江湖是非难以脱身。 唉,没想到天意不可违,我就收你作徒弟吧!今后我将全部武功传授于你,希望你能帮我完成我的心愿。” 纪天寒道:“老伯伯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那老者笑道:“你以后要称我为师父,不可再叫我老伯伯了。礼不可废,你跪下磕头吧!”纪天寒一点迟疑都没有,立刻跪倒磕头。 那老者道:“够了,够了。我现在要讲一讲我们门派的事。你仔细听好。我的师父陆锡芝,收了四个徒弟,我是大弟子方成秋,二弟子刘蹇,三师妹符翦蓉,四师妹韩若水。你娘就是我的三师妹符翦蓉。我们的功夫承自一人,不属于任何门派。” 纪天寒第一次听到母亲的事,问道:“我娘叫符翦蓉,那我爹呢?我是不是真的叫纪天寒?”方成秋微笑道:“你爹是谁我不清楚,但是你的名字,那是我习惯说的忌天寒,戒情欲,没想到你听久了,以为那是你的名字。” 纪天寒伸出左手抓了抓头,道:“原来如此,师父,那我的名字是什么?”方成秋道: “姓名只是个符号而已,你喜欢取什么名字,就叫什么名字吧!”纪天寒想起苏婉儿,她叫过这个名字,心头一酸,道:“那我以后就叫纪天寒好了。” 方成秋听他语音酸楚,安慰他道:“有缘自会相逢,无缘何必强求。” 纪天寒感到羞愧,低头道:“弟子聆听师父教诲。” 方成秋续道:“我们四人所学不尽相同,我杂学太多,功夫不如二师弟。其它的事,不知道反而对你比较好。我传你功夫后,你要替为师的将一本秘笈转交给你的二师叔,但是你只能偷偷的交给他,千万不能让他看到你的真面目。若是你发现江湖上有发生惨绝人寰的命案时,记得将赤龙珠一并交给他。” 纪天寒已经养成不向方成秋发问的习惯,只是一昧的点头称是,尽管心中有诸多疑点,也不会提出来。 方成秋对纪天寒道:“你曾学过朝阳剑法和落月剑法,你演练给我看看。” 纪天寒将方成秋背到屋外,原来方成秋下半身瘫痪,行动不便。 纪天寒先使朝阳剑法,再使落月剑法。方成秋看完后支颐苦思道:“这剑法似乎比不上武当两仪剑法,也比不上峨眉的双清剑法,为何百年前吕氏夫妻会凭着这两套剑法,横行武林。或许秘笈中有什么秘密你没看到。不过现在说这些嫌迟了点,待我慢慢想想,我先传你逍遥剑法。” 方成秋将逍遥剑法,雪山剑法,万象神拳,穿云掌,满天花雨的暗器手法等一干全部传授给纪天寒。 春去秋来,骄阳化雪。纪天寒每日勤修苦练,身子日益强健,身材也高大粗壮起来。转眼五年过去,纪天寒尽得方成秋真传,只是火喉尚且不足而已。 这日方成秋将纪天寒叫到房间来,道:“寒儿,你功夫已经学的差不多了,现在是你下山的时候了。记得为师所说的,江湖险恶,要处处小心,时时提防。你下山去吧。” 纪天寒跪地磕头道:“徒儿拜别师父。请师父保重。” 方成秋点头道:“去吧!”纪天寒走到大门口,瞧见玄武寒冰两柄剑靠在墙角,心念一动,寻思:"这次是真的行走江湖,还是随身带把剑比较安心。"于是走过去拿起短的寒冰剑,绑在背上。纪天寒一脚跨出去门外,阳光耀眼,万里无云。一阵阵的暖风吹的人懒洋洋的。他用力吸了一口气,提振精神,双足一点,往江湖不归路而去。 第二章 心系佳人醉红颜 秦淮河畔香风阵阵吹来,河中船舫笙乐处处,灯影朦胧。水波轻拍。桨声轻柔。纪天寒独自一人坐在酒楼,凝视着河中点点萤光,寻思:"下山已经一年多,中原几乎快寻一转了,丝毫没有二师叔的消息。淡淡的香风吹拂,眼前苏婉儿俏丽的面庞隐约浮现。当真是人如沧海之一粟,渺小而不可得吗?"举杯一饮而尽,岂知酒入愁肠心越乱,心事似潮涌般起伏不定。 此时忽然旁桌的笑声打断他的思绪,他侧头看了一下,三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正饮酒作乐,不知说到何事,三人一齐大笑。那三个书生见纪天寒看着他们,稍稍禁声,只是不过一会儿,三人又忘形的大笑。 纪天寒心下好奇,于是凝神倾听他们的谈话。 其中一人道:“马兄,那吴康畏妻如虎,这次竟然背妻潜逃,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另一人笑道:“齐兄不知,那吴康虽然惧内,但却深爱他的发妻。此次为了一个女子,甘愿弃家而去,实是大出我等意料之外。” 那姓齐的笑道:“想必是该女有沈鱼落雁之容。” 第三人道:“非也,该女我亦曾见过,容貌虽然称的上美人,只是还称不上绝世美人。 但是金陵城里的公子哥儿,却纷纷拜倒在她的石榴群下,真是其也怪哉。 那姓马的问道:“陆兄见过此女?”姓陆的道:“没错,那女子现在住在城西的万红山庄,每日慕名而去的人可真不少,只要进了去的人,十之八九都没出来。” 姓齐的道:“那陆兄你怎么回来了?”姓陆的讪讪笑道:“我是被赶出来的。” 那姓齐的和姓马的齐声大笑:"原来如此。” 姓陆的忽然一转玩笑的语气,低声道:“最近城外忽然多了些无名,死状凄惨,或许和那女子有关。” 那姓齐的笑道:“陆兄,你别胡乱冤枉别人。一个女子,怎么做得出那么残忍的事。是不是你心有不甘啊!”姓陆的心胸倒是蛮开阔的,笑道:“大概是吧!我陆西星一表人才,怎么看也比那些人强,是她不懂的欣赏罢了。"说完三人又是一阵大笑。 纪天寒虽然觉得事有蹊跷,但是事不关己,又喝了几盅,踩着星月带着茫茫的醉意回到客栈。 隔天清晨,纪天寒被墙外喧扰的声音吵醒。宿醉未醒的他,忍着头痛走到客栈前一看究竟。只见道路上行人匆匆,一顶顶的轿子往城外去。纪天寒不明所以,借问身旁一商贾般的中年人,道:“请问这位大爷,这般大清早的喧喧嚷嚷为的是什?"那商贾笑道:“这些天,金陵城里许多少年公子,青年才俊不知为了什么原因,都被城外的万红山庄庄主迷的有家不归,这些夫人今个儿一齐去找回自己的丈夫。这许多女人找老公,真是天下奇观,难得一见。” 纪天寒想起昨日酒楼中的对话,心想:“怎么会有这种事。"探头再看看街上,果然是许多家仆伴着一顶顶的轿子,手里还拿着棍棒,铁器之类的东西,显见是有备而往。这些人后头还有许多好事之徒跟在后面成数百之众,这一眼望去,真如那商人所言,不仅难得一见,而且气势还颇为壮观。 纪天寒好奇心大盛,回房取了寒冰剑绑在背上,混入人群之中,将自己变成好事之徒的一份子。 万红山庄外,聚集了数百人。人声嘈杂,怒骂之声不断。一个男子在大门上用力敲击,道:“你这臭婆娘,使妖术害人,快把我哥哥放出来。” 忽然两扇大门一开,一个着蓝衫的男子走了出来。那敲门的男子大喜,上前抱住那男子道:“哥哥,那妖女把你放出来了。"众人见状,纷纷上前。 突然那蓝衫人一脚将他的弟弟踢了个跟斗,冷冷的道:“谁要你来的?我在这儿和仙女一同享受至高无上的神仙生活,你竟敢来打扰。"说完走上前捉住其弟的衣襟,将他高高举起,作势将他摔下。人群中一红衫女子扑出来抱住他的腰,哭道:“相公,你别这样,他是你弟弟啊!"那蓝衫之人一脚踢开红衫女子,将手上之人远远抛开。接着高举右手,往自己夫人脸上打去。 众人见他蛮横,纷纷退开,眼见这一男一女将受重伤时,人群中忽然跃出六个身影。只见一男子接着被抛掷之人,一女子挥掌打中蓝衫人胸口,那蓝衫人显然武功极差,不及防御之下中掌一个翻身滚入大门内。 那六人是一男五女,男的身穿石青色长杉,衣履精雅,服饰华贵,脸上白白净净,若不是他露了一手功夫,还会以为他是金陵城里那位富商的少爷。 另外四女身穿鹅黄绿轻杉,年纪都不过十四五岁,满脸稚气,长相一般清秀可爱。 出掌袭击的那女子,秀眉凤目,玉颊樱唇,容貌明无俦。一身白衫轻飘飘的摆动着,恍如凌波仙子。 那男子走到门前,双手一拱道:“秋水山庄唐尚礼,寒星门苏姑娘,峨眉四剑拜上。请庄主出来一见。” 大门缓缓打开,三十多名青年男子走了出来,后头接着走出八名白衣女子。那些人排排站开两侧,大门内缓缓步出一名黄杉女子。 唐尚礼见那女子大约三十多岁不到,面容姣好,尤其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樱唇红似火,连自己看了心都怦怦跳。 群众里跑出许多人,叫相公的叫相公,叫兄弟的叫兄弟。一时之间乱成一团。 那黄杉女子将披在肩上的轻纱退下,露出雪白的臂膀和酥胸,众男子美景当前,看目不转睛,口干舌燥,混乱的场面刹时安静了下来。 唐尚礼心中亦是狂跳,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道:“夫人就是万红山庄的庄主吧,请您高抬贵手,让这些人得以回去和家人团聚。” 那女子笑道:“奴家又没绑着他们,他们爱去哪儿,就去哪儿。” 唐尚礼听那女子声音又娇又腻,几乎甜到自己心坎里,不由的全身微微发颤。结结巴巴道:“那……那……那么请……请这些……人的家属……将……他们带……回去……庄主。 可否……同意?”那女子抿嘴笑道:“公子怎么说话吞吞吐吐,是不是生病了?让奴家帮你瞧瞧可好?”唐尚礼看着她的嘴唇,火热烫人,脑中忽然一片空白,随着她的话语,迷迷糊糊的往前走去。 那白衣女子见唐尚礼被迷惑,左手握住他的臂膀,右手将剑抽出道:“陆飘云,你从哪里学来这等妖术,为免你多伤人命,今日非杀了你不可。” 那峨眉四剑也抽出剑和白衣女子排成一列,狠狠的瞪着陆飘雪。 陆飘云笑道:“原来是凤如雪的徒弟,怎么,你又想和我抢男人啊!”原来那白衣女子便是苏婉儿,五年的时间她已经长的亭亭玉立,脸上稚气不再,变成一位美丽的大姑娘了。 凤如雪有意和武林世家秋水山庄结交,便想将苏婉儿嫁给秋水山庄的少庄主。这次与峨眉四剑来金陵城是为了查一件案子,那唐尚礼趁机想多亲近这位未来的媳妇儿,便自告奋勇的充作护花使者.苏婉儿心知师父的想法,便不好意思婉拒唐尚礼同行的要求,没想到一到这儿,唐尚礼便着了陆飘云的道儿。 苏婉儿听她提起旧事,脸上一红,道:“你别胡说,这些人都是中了你的妖术才神智不清。若不杀了你,不知还要害多少人。” 陆飘云轻轻的道:“各位哥哥,这人要杀奴家,这可怎么办好?"语调充满诱惑催促之意,这些失了神智的男子,连同唐尚礼在内,都双眼充满杀气向苏婉儿逼了过来。 苏婉儿见那些人围了上来,虽然心中不愿伤害这些人,但是双方交手起来,难免有所损伤。而且唐尚礼武功比自己强太多,自己一点把握也没有。峨眉四剑看着苏婉儿,心中也是没了主意。苏婉儿银牙一咬,决定先离开再说。于是对峨眉四剑道:“四位妹妹先走,我来断后。” 峨眉四剑其中一女道:“苏姊姊别这样说,我们一齐杀出重围。"其她人皆道:"没错。” 苏婉儿眼见唐尚礼越来越近,心中打定主意要先保护峨眉四剑离开。一场血战无可避免。忽然一个灰色人影跃到自己身前。 纪天寒隐身在人群里,初时看见苏婉儿只觉得眼熟,虽然容貌绝色,一时之间也没想到是苏婉儿。不过陆飘云的容貌倒是没多大改变,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只是他心中颇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明明陆飘云并非拥有绝色容颜,怎么这许多男人甘心为她而死。 陆飘云开口诱惑唐尚礼时,纪天寒也是心头狂跳,只是他对陆飘云没多大好感,所以一时间没失了理智。纪天寒看陆飘云的脱下披肩,猛然想起师父曾说古时有一种魅惑君王的勾魂之术,可以用声音和眼神诱惑男人,只是那人心中必定先有邪念才行。师父说道只要抱元守一,这魅惑之术并不可怕。于是运起内力,心中尽想些山光明媚的景色。果然那陆飘云的声音不再牵动自己的心跳。 待得听到陆飘云提起往事,纪天寒心中一震,仔细端详一下,终于认出那白衣女子便是苏婉儿,可是奋兴的心情随着苏婉儿和唐尚礼亲密的神情,转化为淡淡的酸意流过心头。 就在纪天寒伤心失意的同时,局势丕变。纪天寒眼见苏婉儿身陷重围,顾不得自怨自艾,双足一点,从众人头顶跃过,落入圈内。 陆飘云见来人露了一手上乘的轻功,脸上显现诧异的神情,等看清来人的身影后,心中暗喜道:“这小伙子好俊,好像在哪里见过。不管如何,今天非把他留下来不可。"心中得意之情浮在脸上,她笑眯眯的道:“这位小兄弟,你要做什么?"勾魂摄魄的声音,轻轻的传到纪天寒耳中。 苏婉儿见陆飘云又来这招,急忙道:“公子,你千万别中了她的妖术。” 纪天寒听到她话中关怀的语气,心中暗暗叹息道:“她果然不记得我了。"其实纪天寒容貌身形变化颇大,又经历一年多风尘洗礼,早已不是当年玩蟋蟀的少年.只是他心中已经认定苏婉儿忘了他,心中难掩失望之情,所以才发出这种感叹。 陆飘云见他不答,又嗔道:“赶快过来姊姊这边,让姊姊好好疼你。"声音比上一次更动人心弦。 苏婉儿见纪天寒不语,以为纪天寒又中了她的邪术,连忙举剑依仗胸前,以防纪天寒忽然施暴。 纪天寒被眼前白晃晃的剑光惊醒,两眼直视陆飘云道:“这种勾魂摄魄的邪术,只能骗骗心术不正之人,对我起不了什么作用。” 他一开口,苏婉儿又惊又喜,陆飘云则又惊又怒。 苏婉儿喜道:“原来你没中妖术。” 陆飘云则道:“好小子,果然有一套,这下子我非得到你不可了。” 纪天寒笑道:“可惜你上次没捉走我,这次你可要倒楣了。” 陆飘云一怔,仔细看了看纪天寒,喜道:“梅镇一别,没想到你越来越俊俏了.”苏婉儿一听,心儿差点从口腔跳了出来。心道:“原来他没死,他真的没死。”刹那间,好像一切都停顿了,苏婉儿的一双晶莹的大眼睛,直直的盯在纪天寒脸上,已经模糊的记忆一瞬间又找了回来。两张相差六年的脸孔,逐渐的合拢在一起,果然是他没错。苏婉儿只觉得天旋地转,浑然忘了大敌在侧。 陆飘云媚眼如丝,娇笑道:“你答应留在我身边,我就放了这些人,这样交易好不好啊?”纪天寒冷笑道:“放了他们?那还不容易。"说完左手按住丹田,右手抚腰。一股内力凝聚在胸口,突然张口猛力一吼。众人耳边宛如响起一声霹雳,身体震了一下。 陆飘云脸色大变,怒道:“你这臭小子,竟敢破我的勾魂术。"原来那勾魂术只是简单的催眠术而已。用狮子吼一类的功夫就可以将人震醒.虽然纪天寒不会这种佛门功夫,但是陆飘云所用的只是最粗浅的勾魂术,纪天寒用内力一吼,只见众人惊吓后渐渐恢复神智,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唐尚礼恢复神智,看见身旁的人相拥而泣,自己前来救人,却被人所救,一时感到羞愤难当,竟没有向救命之人道谢,反而向陆飘云扑去,想要一雪前耻。 纪天寒看他一掌拍向陆飘云,心中怒道:“这周遭的人尚未散去,刀剑无眼,万一失手,岂不伤及无辜。这人说话分明,做事怎这等莽撞。"但是错误已然造成,纪天寒转头向苏婉儿和峨眉四剑道:“请姑娘帮忙疏散群众,免得波及旁人。 “话未说完,忽然峨眉四剑一齐惊叫,纪天寒急忙转头一看,陆飘云和唐尚礼却已经罢斗,两人相隔一丈有余。 纪天寒看两人脸色大变,神情恐惧不已,顺着他们的眼光,只见两人中间的地上赫然是一颗血肉模糊的头颅。头髅的颜面已经支离破碎无法辨认,但是一直滴落的血滴,表示这颗头颅是刚刚被摘下的。忽然峨眉四剑又齐声惊叫,一齐向后跳开。从人群中窜出一人,满身鲜血,手中还提了两个头颅。纪天寒看那人双目赤红,口中"呵呵呵"的咆哮,似乎已经发狂。只听他大叫一声将头颅往峨眉四剑掷去,身子却往苏婉儿扑去。纪天寒不加思索,一招拨云见日从那疯子双手穿过,左掌击中他的小腹,右掌击中他的胸口。纪天寒双掌如击岩壁,震的双手发麻.那疯子恍如不觉,前进之势未停。纪天寒一转身,一掌击中那疯子背上,那疯子藉势向前,眼看那疯子五指要插入苏婉儿背部,苏婉儿还在怔怔的发呆。峨眉四剑持剑上前却已不及,纪天寒大惊,往前一纵抱住苏婉儿着地滚开,尚未起身,忽觉背后一股劲风袭到,背上一凉,寒冰剑被那人一把扯下,衣服也被撕下一大块。苏婉儿被纪天寒一抱一滚,脑中清醒后发觉被纪天寒抱住,红晕双颊,心头怦怦的乱跳,完全不知刚才的凶险。 峨眉四剑刺向那疯子,那人没有闪躲,峨眉四剑正自高兴,却感觉剑尖处及之处,有如玉石般光滑,剑尖竟然往身边滑了过去。四人大惊急忙回剑。那人双手一摆,两道刚猛的掌力将四人打的倒退数步。 那疯子逼退峨眉四剑,转身扑向唐尚礼,唐尚礼大骇,一招老树盘根扫向疯子的小腿,唐尚礼踢中疯子小腿,犹如踢中铁柱一般,痛的大叫一声。那疯子五指顺势往唐尚礼颈部抓去。 纪天寒见情势危急,对苏婉儿道:“你快带着峨眉派的小姑娘走。"说完双手在地上一拍,一招流星经天由半空中往下踢中疯子的肩膀,那疯子身子往前倾倒,站起身后扑向陆飘雪。 唐尚礼逃脱大难,斗志全失,双足一点往后一纵,拉住苏婉儿的右臂道:“咱们快走。” 苏婉儿在纪天寒跃起身时看见眼前情势,心里也是惊骇莫名.纪天寒救了唐尚礼的情形看在苏婉儿眼里,对于唐尚礼只顾自己逃命的举动心下不耻,右手臂一甩,冷冷的道:“要逃你自己逃,我可不会弃友而去。"说完奔向峨眉四剑,将她们一一扶起。唐尚礼呆在原地,心中踌躇着是否要独自逃命。 陆飘云侧身闪过那疯子,反手一掌劈在疯子颈部.此时纪天寒也一拳击重疯子的右颊。 疯子呼的一转身,掌风大盛,一掌劈向纪天寒,纪天寒见来势凶猛,右脚在他掌上一踢,藉势往后翻了个跟斗。陆飘云见疯子背部大空,一掌直击过去,没想到那疯子突然大力往后一跳,背部迎上陆飘云右掌,陆飘云暗自庆幸,不料右掌甫接,一股惊涛骇浪般的内力汹涌而至,陆飘云右臂喀啦数声,断成数截,疯子后跃之势不止,背部撞上陆飘云胸口,陆飘云眼前一黑,嘴中吐出一口血喷在疯子的颈上。疯子一转身五指便往陆飘云心口插落。陆飘云胸口剧痛,眼见疯子五指插向自己的心口,心中一苦,闭目待死。 纪天寒见状大惊,心想与疯子的距离过远,使一招飞梭追月也救不了陆飘云,该如何是好?心念飞快转动之时,忽见疯子身后不远的寒冰剑,暗道:“赌一赌。 “于是双足用力一蹬,左手使出控鹤功,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寒冰剑呼地飞入纪天寒左手,纪天寒右手抽出寒冰剑,一剑从背后刺入疯子的心脏。 陆飘云闭目不闻声响,张开双眼。只见那疯子双眼暴睁,一柄剑从心穿出,竟已死去。 纪天寒一击成功,心中暗道侥幸。万一寒冰剑也杀不了这疯子,只怕自己都要逃命了。 想起刚刚这一战,实是生平最凶险的一战。虽然此人已死,但是心跳却久久不能平静。 峨眉四剑脸色惨白,站起身来向纪天寒道:“多谢公子相救。"四人声音颤抖,余悸犹存。 纪天寒向四人微微点头,眼睛转而看着陆飘云.看见她由婢女搀扶进入万红山庄.此时众人劫后余生,再没心思去理陆飘云。峨眉四女毕竟是小孩天性好奇,一齐围着纪天寒问长问短,苏婉儿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只能在旁微笑看着纪天寒被四女轮流发问。纪天寒无奈,被四女硬拉回客店。其实纪天寒心中舍不得苏婉儿,假装被四女拉回客店,只是想多看苏婉儿一眼而已。 唐尚礼心中羞惭,一路上跟着回客栈,途中竟不敢看苏婉儿冰冷的眼神,更别说是和苏婉儿说话。直到唐尚礼见苏婉儿经过后花园,他呼住苏婉儿,道:“苏姑娘,今天之事,实属意外,希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苏婉儿不理会他悔恨的表情,冷冷的道:“怕死是人的天性,那也没什么。个人有个人的处事态度,我有什么权力去指责别人。” 唐尚礼听她语带讥讽,陪笑道:“姑娘生气是有道理的,不过就算是我要走,也是记挂着你,不是吗?”苏婉儿听他犹自为自己辩护,心里更怒,道:“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爱逃到那里,自己去便是,何必牵扯到我。” 唐尚礼听她奚落不停,心想美人还没到手,只好先忍着点。 于是强按下心中的不满,捧着一句句奉承的话,只希望先化解苏婉儿心中的怒气。 纪天寒将包袱放下后,将长剑放在桌上,往食堂的大厅走去。途经后花园,看见苏婉儿和唐尚礼在月下相会,心中不由自主的一阵酸楚。心想:“我何必杵在他们两人中间,引起不必要的尴尬。还是过自己无拘无束的江湖生涯吧!” 于是转回到房间拿起包袱和寒冰剑,一转身看见镜中自己身穿粗布衣裳,与唐尚礼的锦衣玉冠相比,有如天与地。纪天寒生平第一次感到穷富之别,心中不由的自惭形秽。纪天寒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开启房门便欲离去。刚踏出一步正好遇到峨眉四剑中的宋若月。她看纪天寒背着包袱准备离去,道:“纪公子您要上哪儿去?"纪天寒随口答道:“今日那疯子的来历,我颇有兴趣,或许陆飘云会知道。我得先去问陆飘云,万一她伤重不治,岂不是失去一条唯一的线索。” 宋若月带着怀疑的口吻道:“追问陆飘云也不用连包袱都带走,公子是不是想离开?” 纪天寒不想多留片刻,徒增伤心,于是道:“没错,我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说完后不理宋若月的追问,快步离去。 宋若月看着他的背影,自问自答道:“是谁惹他生气了?是我吗?”纪天寒一路直驱万红山庄,路上想起今日之事,只觉得事情透着古怪。武林中高手不乏,只是如此一身罕见的横练功夫,行走江湖至今,未曾听闻。慢慢走近万红山庄,花香阵阵,沁入心扉。想起苏婉儿复见又失,心中多感失望无奈。 纪天寒敲门拜见,说明来意后,婢女引进内堂。堂上白纱四挂,风起飘飘。地上红毯鲜丽,干净无暇。陆飘云躺在万花丛中,脸色苍白,气息奄奄。 她见纪天寒到来,双唇微微一动。纪天寒伸出右手搭了搭她的脉,思索一下,点点头道:“你伤得很重,但是并非无可救药。只是医治好后,功夫可能有损。” 纪天寒从怀中取出百草龙涎丸让陆飘云服下,伸出双手掌心和陆飘云双手掌心相贴,用自己内力助她疗伤。 陆飘云眼中泛起淡淡泪光,渐渐的身体疼痛稍减,她感激的道:“多谢公子相救,公子日后若有需要我的地方,请尽管吩咐,我必定涌泉以报公子大恩。” 纪天寒问道:“今天与我们恶斗的那人你可认识?”陆飘云想了一下道:“那人自称是江西六刀门弟子,早些时候被我赶了出去。没想到他竟是深藏不露。"此时她忽然想到若是此人留在山庄内,恐怕万红山庄真的就变成名符其实的万红了,想到此处,恐惧之心油然而生。 纪天寒开了张药方递给陆飘云,道:“依药方服用,十天后伤势应可痊愈,告辞。” 陆飘云见他离去,忙道:“此时天候已晚,公子何不在此小歇,明日再行赶路。 纪天寒闻言回头看了看她,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陆飘云见他脸色怪异,脸上一红道:“公子请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 纪天寒笑了笑道:“我可没说什么,只是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说完大步跨出内堂。 陆飘云望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心中突然有股失落的感觉。她安慰自己道:“只是一个功夫高强的年轻人罢了,江湖上多的是。"但是那种强烈的感觉,却萦绕心头,久久无法散去。 苏婉儿走到桌子前面,听着四女兴高采烈的谈论今天的事情。四女中的水灵道: “婉儿姊姊,今天真的好险。这种场面,恐怕连我们师父都没见过。” 另一女姚琳道:“对啊!好在纪公子出手相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婉儿姊姊,你说对不对。” 苏婉儿微笑着坐下,道:“我以前遇到他的时候,他功夫还没这么好。没想到几年不见,他的功夫真令人可敬可佩。” 四女中最小的邵芸惊讶道:“婉儿姊姊,原来你认识他。你怎么都没跟我们说。”苏婉儿道:“很久以前我就认识他了。” 姚琳对苏婉儿做了个鬼脸道:“那就叫青梅竹马了,对不对?”苏婉儿想起以前和纪天寒在深夜林中独处的旖旎风光,不禁俏脸生晕,脸颊发烫。 邵芸道:“师姐你别瞎说,唐公子听了可会生气的。” 姚琳嘟着嘴道:“唐公子,唐公子,名声叫的响,跑得比别人快,婉儿姊姊怎么会去喜欢这种人。” 邵芸不解的道:“可是师姐你以前不是说婉儿姊姊和唐公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怎么你又说这种话。” 水灵代姚琳答道:“师父曾说,人越到紧要关头,他的性格就越容易表现出来。 婉儿姊姊,你说对不对?”水灵见苏婉儿红着脸发呆,拉了拉她的衣袖,道:“婉儿姊姊,你在想什么事想的这么入神。” 苏婉儿恍如大梦初醒般,道:“你刚说什么,我没听到。” 水灵又说了一次,苏婉儿道:“你说的没错,咦,你们怎么没请纪公子用膳?”宋若月道:“他早走了,姊姊你不知道吗?”苏婉儿闻言大惊,手一颤抖,杯子落地摔个粉碎。苏婉儿颤声道:“他走了,怎么没人告诉我。” 宋若月道:“那时你和唐公子在花园里,纪公子可能是不想打扰你们吧!”苏婉儿心中一痛,暗道:“他该不是误会我而离去吧。"想到此处,急忙问道: “纪公子有没有说去哪里?”宋若月转述纪天寒的话,只见苏婉儿听完后飞身离去。四女楞在当地,不明所以.过不多久,又奚落起唐尚礼。唐尚礼本来想找苏婉儿,听得四女冷嘲热讽,一怒之下,竟转身离去。四女见他离去,又是一阵毒辣口舌。 纪天寒离开万红山庄,寻思:"一个六刀门怎么会有如此强的功夫,有必要到江西去一趟。"晚风习习,明月当中。阵阵的花香飘来,纪天寒心想:“难怪这里叫万红山庄。"心中正感惬意时,纪天寒警觉到前方有人。他反手握住寒冰剑,道:“来者何人?”那人道: “是我。” 纪天寒听那声音是苏婉儿,心头一怔,道:“苏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苏婉儿不答反问道:“几年不见,你功夫变的好厉害。” 纪天寒道:“我拜了老伯伯为师了。这些年不见,你变好多了。” 苏婉儿道:“是吗?”纪天寒听她语气冷冷的,气氛不由的尴尬起来。纪天寒唯唯若若道:“这……这几年,你过的还好吗?”苏婉儿凄然道:“你就只想对我说这些话而已吗?”纪天寒一时之间不解她话中之意,吞吞吐吐的答道:“不然还要说些什么?”苏婉儿哽咽道:“那我没什么事了,打扰了。"语毕转身离去。 苏婉儿怀着满满的情意,却只得到粗俗无比回答。既不提旧时情分,亦无半点柔情蜜意,是自己自作多情吧!想着多年的思念,竟是如此收场,心中苦痛,双颊不自禁的缓缓流下两行清泪。纪天寒目送她离去时的背影,万籁俱寂中,听到一许轻轻的啜泣声。纪天寒闻声内心突然明白,心道:“我真是个笨蛋,她深夜寻我至此,心意再明白不过。只是她是个女孩子,怎么可以自剖心事。我不对她说些体己话儿,反而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若是她的心里还惦着以往的情分,我这样做岂不是伤了她的心。” 想到此处,内心登时如水滚炉开般,整个沸腾起来。纪天寒迈开大步抢在苏婉儿前头,转过身来看到苏婉儿脸上涕泪纵痕,原本还有些犹豫不决的心,立时充满无限悔恨之意,纪天寒大声道:“苏姑娘,我是个大笨蛋。我……我找了你一年多,我知道你身边已有喜欢你的人,可是我真……真的很想你。我本来不该干扰你的生活的,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只想多见你一面。” 苏婉儿对他突如其来的表白,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害羞,心想:“他终于明白我的心意了。若是他也喜欢我,为什么他又要不辞而别呢?”纪天寒见她脸上表情变幻不定,心里猜不透苏婉儿是否如自己所想的般情意相系,不过既然话已经脱口,就算被她取笑,也要一吐心中的愁绪,于是续道:“我知道我既没有显赫家室,又是孓然一身,自知配不上你。但是我这些年来,确实是日夜思念着你,但是我只知道你的名字,人海茫茫,寻人诸多不易,今日能再见你,我的心里只感谢上天可怜,我心中已无他求。"说完等待苏婉儿反应,过了好一会儿,他见苏婉儿依然低头不语,心中一痛,心想:“刚才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或许她根本没这意思。自己鲁莽行事,弄得两人尴尬不已。以后见面就更难自处了。"纪天寒难掩失望之情,道:“对不起,我胡言乱语一番,姑娘莫怪。我……即刻离去,"语毕转身便欲离去。 苏婉儿听他意坚情浓的诉说心事,芳心早已完完全全的飞到他的身边,眼见纪天寒离去,于是幽幽的道:“你以前就是个小乞丐,我还不是一样跟着你。"语声轻柔,几不可闻。 纪天寒闻言倏然转身,上前紧握柔荑,喜道:“你不嫌弃我?”苏婉儿轻声道:“你这样看重我,也不枉我等了你这么多年。"话中情意深长,纪天寒欢喜之情充塞胸中,双臂一张,将苏婉儿拥入怀中,道:“婉儿,婉儿,我这样叫你的名字好吗?”苏婉儿靠在他厚实的胸膛,浓浓的男子气息令她的如痴如醉,她伸手搂住纪天寒的颈子,道:“纪哥哥,上天让我们再相聚,我的心中真是欢喜。” 纪天寒暖玉在怀,阵阵幽香薰的他脸红心热。苏婉儿巧目流盼,脸上泪痕犹在,纪天寒心里又是羞愧,又是怜惜,猛然左手一紧,右手轻轻扶起如花般的俏脸。 苏婉儿感觉到纪天寒火热的眼光,心中一紧,缓缓的闭上双眼,樱唇微微颤抖。 纪天寒心情激汤,感觉怀中人儿娇喘细细,吐气如兰,再也把持不住,低头往她唇上吻去。 四唇甫接,两人身子一震,一时之间两颗心如上云端,如胶似漆,恩爱蜜怜,浑不知时间久长。纪天寒自小孤独,虽然有师父陪伴,却不如朋友般可倾诉心事,尤其寂寞的江湖行,感受更深。此时两心相映,心中有了寄托,纪天寒兴奋之情直要冲出胸膛,他双手紧抱苏婉儿柳腰,在原地如陀螺般的转了起来,大声叫道:"婉儿,我好快活。” 苏婉儿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即格格娇笑,两手轻搂纪天寒的颈子。月下只见长发飘飘,白衫迎风而起,轻盈笑语,回汤山林动人心弦。当晚两人漫步田野,互诉相思之苦,直到明发方归。 翌日清晨,峨眉四剑在店门口久候苏婉儿不至,忍不住叽叽喳喳的发起牢骚姚琳首先发难,道:“婉儿姊姊在做什么啊?她是不是忘了咱门今天要去福轮镖局。万一去晚了,静慧师叔会骂我们的。” 水灵亦是满肚子不满,道:“婉儿姊姊昨天莫名其妙跑出去,好像一个晚上都没回来,她是不是抛下我们自己走了。” 邵芸则有不同意见,她试探性的道:“婉儿姊姊会不会去找唐公子?我们昨天得罪了唐公子,说不定婉儿姊姊昨晚是去劝他回来。” 其他三女互看一眼,齐声道:“如果他回来,我们就自己走,谁要跟那种人同行.”此时苏婉儿从店内走了出来,听到三人的言语,笑道:“你们说的是谁啊?”宋若月坐在面对店内方向,最先看到苏婉儿,突然一愣,道:“婉儿姊姊,你今天好漂亮。"其余三女闻言转身,亦是一愣。 以往苏婉儿对男子冷淡,面容不施花粉胭脂。今日遇得心系之人,所谓女为悦己者容,本来雪白的面容,擦上淡淡的胭脂,显的更为娇,无怪乎四女一看之下便傻了眼。 苏婉儿笑颜如花,道:“我好久没擦胭脂了,不知道是不是会变的好看些?”四女围了上来,用怀疑的眼光瞧着苏婉儿。苏婉儿被瞧的有些不好意思,轻吒道:"有什么好看的。” 宋如月轻声问道:“婉儿姊姊,你昨天去哪儿?怎么一夜未归?”苏婉儿轻描淡写的道:“到附近走走而已,有什么好奇怪的。” 姚琳心直口快,直接问道:“你是一个人,还是有人陪你。” 苏婉儿脸上一红,道:“别问那么多,行不行?我们还要赶到福轮镖局,再晚就来不及了。” 姚琳续问道:“婉儿姊姊,别这样嘛,你稍稍透露一点就好了。” 苏婉儿不回答她的话,道:“你们不走,我自己先走了。"说完迳自走出店外。 四女急忙追出去,一路上不断东问西扯的,吵的苏婉儿好不心烦。一直走到福轮镖局门前,四人顿时鸦雀无声,因为大红门前,怒吼石狮旁,纪天寒正引颈盼望着。 四女心下明了,姚琳道:“原来如此,婉儿姊姊找回青梅竹马之人,难怪要装扮装扮了。” 苏婉儿心中欢喜,也不否认道:“我叫他陪着我们,岂不是比唐公子好。” 水灵笑道:“可是他只会对你一个人好,我们跟着岂不无趣。” 苏婉儿双颊一红,道:“小鬼头儿,敢取笑我。"说着说着伸手欲打。 水灵笑着往前躲到纪天寒身后,道:“婉儿姊姊想打我,纪公子救救我.”纪天寒不明所以,被水灵一阵拉扯,忙道:“发生什么事了。” 苏婉儿微笑着走过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轻声道:“纪公子你早。” 水灵调皮的道:“什么公子不公子,是好哥哥吧!”苏婉儿一听心下害羞,伸出左手去捉水灵。纪天寒伸手握住柔荑,道:“婉儿妹妹,我们进去吧!"苏婉儿对水灵吐了吐舌头,欣喜之意全写在脸上。 苏婉儿走上阶梯,叩门说明来意后,一个奴仆打开大门,引一行人入内。门内入眼所件是一个练武场,场边各式武具琳琅满目,福轮镖局旗帜飘飘,奇怪的是场中却无一人。 纪天寒心觉有异,往前走了几步,果然大厅内传来一声大喝。 苏婉儿心想是否来晚了,拉着纪天寒的手,道:“纪哥哥,我们快进去瞧瞧。” 峨眉四女听她叫着纪天寒的亲密模样,互相对看一眼,心中都想:“果然昨晚是去谈情说爱了。” 一行人进到大厅,果见两边人马壁垒分明。苏婉儿眼尖,看到凤如雪和凤如萍竟身在其中,急忙上前跪倒,道:“师父,徒儿来晚了,请师父责罚。” 凤如雪哼的一声,道:“现在大敌当前,以后再罚你,起来吧。” 苏婉儿心下惊恐,急忙起身,一抬头却看到唐尚礼站在凤如雪身边,心中暗道: “他一定会在师父面前说我的坏话,然后等师父责罚时再出口相助,我宁可受罚,也不领他的情。” 果然唐尚礼说道:“凤门主切勿动怒,在下与苏姑娘同行时真的有事耽搁了,若您要处罚苏姑娘,请连在下一起责罚吧!”苏婉儿一听,又跪下道:“我跟唐公子一点关系都没有,请师父责罚我一人就好了。” 唐尚礼听她这么说,脸上无光,忙道:“请凤门主看在秋水山庄的面子上,别为难苏姑娘。” 苏婉儿大声道:“这是我们寒星门的事,与秋水山庄无关。” 峨眉四剑可不理凤如雪,一齐往前扶起苏婉儿,可是苏婉儿坚决不起,凤如雪看的又是生气,又是好笑。心想:“一定是年轻人在路上起了别扭,于是道:“你起来说话。"可是那苏婉儿眼眶中泪水盈盈,就是不站起来。 纪天寒看她们师徒斗气,也是感到奇怪。只是他眼观四方,对面一群人都是满脸凶相,并非善类。苏婉儿如此纠缠,岂不堕了己方威风,于是走上前,伸出右手轻握苏婉儿左臂,柔声道:“婉儿妹妹,听你师父的话,先起来再说吧!” 苏婉儿见纪天寒软声相求,脸上一红,顺着纪天寒的牵引,慢慢站了起来。 凤如雪看到眼前景象,心下诧异。转头看唐尚礼,只见他咬牙切齿,脸色发青。 对方见进来了一个大姑娘,立刻大声喧嚷,秽言秽语不断。 凤如雪身旁走出一个身穿藏青蓝衫的清瘦老者,他大声道:“古帮主,你我今日就把帐算清楚。” 对面走出一个秃头矮子,脸上一条长长的刀疤,右手持着一根齐眉棍。但是那人实在太矮了,齐眉棍还高出了他头顶一节。只听他道:“别说我三江帮古齐欺负你们福轮镖局。你们杀了我儿子,本来该将你们福轮镖局杀个片甲不留的。” 说到此处,他的眼睛在凤如萍和苏婉儿脸上一转,带着淫邪的笑脸道:“不过只要你将那几个姑娘交出来,帮我多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儿子,那杀了我儿子的帐,就此一笔勾消。” 凤如雪冷笑道:“古齐,你别以为逞口舌之辩就走得出福轮镖局,手底下见真张吧!"说完向唐尚礼使个眼色。 唐尚礼知道凤如雪要他表现给苏婉儿看,往前一站,道:“秋水山庄唐尚礼,请各位赐教。” 古齐身后一人持长枪站了出来,道:“三江帮田四受教。"说完长枪一颤,枪头红樱一散,向唐尚礼攒了过去。唐尚礼有意一展身手给苏婉儿看,使出家传"白鹤散手"和田四斗了起来。田四枪法虽未臻上乘,但打,挑,拦,架之间,颇有火喉,兼之唐尚礼想藉他杀杀纪天寒的威风,是故一时之间不分胜负。 凤如雪见唐尚礼明明游刃有余,却迟迟不下杀手的作法感到不解。忽然一眼瞧见唐尚礼的眼光恶狠狠的看着苏婉儿,心中明白。心想:“婉儿这丫头不知去哪儿搭上个小白脸,需得点醒她不可。"于是右手放在脖子上,对唐尚礼比了个杀头的手势。原本凤如雪的意思是要唐尚礼先杀了使长枪的人,然后自己再推婉儿身旁之人出去应战,这样一来,就算那人死了,婉儿也不会怪到别人身上。 可是唐尚礼以为凤如雪是要自己想办法杀了纪天寒,眼见田四一枪刺到眼前,一招白鹤掠翅,将枪身打断,枪尖一偏竟朝苏婉儿飞去。苏婉儿一颗心都放在纪天寒身上,根本没注意到两方交手情形。枪头来势又急,凤如雪眼见苏婉儿便要血溅当场,却见苏婉儿身旁之人身出右手,轻轻在枪尖一弹,枪尖倒飞更急,唐尚礼将田四往前一推,断枪插入田四胸口。 凤如雪见纪天寒露了一手功夫,暗道:“这手功夫可俊的很,不知这年轻人是那个门派的。"虽然心中疑惑,但是他救了苏婉儿却也令凤如雪露出难得的温和眼光。 古齐见田四受创,心下大怒,也不管江湖规矩,大喝道:“留下女的,杀了男的.”苏婉儿被古齐一喝惊醒,眼见一场混战将起,于是道:“纪哥哥,我们一起上。 纪天寒笑着摇摇头道:“不用,你有没有铜钱,小乞丐向你讨一些。” 苏婉儿嗔道:“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话。"虽然心中有些埋怨,但是左手还是伸入怀中拿出铜钱递给纪天寒。 纪天寒对苏婉儿道:“你看着。"说完说双足一点,翻身上了大厅上的横梁,大喝一声,手中铜钱撒将下来,三江帮众人有的被打中穴道倒地不起,没被打中穴道的也痛楚难当大声哀嚎。 古齐肩膀被打中一枚铜钱,痛彻心扉,环视四方,众兄弟倒的倒,惨叫的惨叫,怒道: “今天咱们认栽了,没想到你们竟请了这等高手,这笔帐就此记下,我们走。"虽然话中颇有一帮之主的味道,但语气中畏惧之意油然而生。 纪天寒翻身下来,挡在古齐身前,道:“帐还没算完,您老怎么这么快就走。” 古齐见纪天寒抛着手中铜钱,心想:“万一他这钱全往我身上砸,我岂不一命呜呼。"古齐本属老奸巨猾之人,眼看局势不利,便道:“算我认了,不会再找福轮镖局麻烦了。” 纪天寒点点头道:“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你走吧!”古齐狠狠的看了纪天寒一眼,竟然不理自己的帮众,飞快的走出大厅。福轮镖局的人将其他人抬到外头疗伤。顺便收拾残局。 眼看一场杀竟然如此收场,全部的人都感到惊喜莫名,苏婉儿更是感到高兴,举步往纪天寒走去。忽然一人拉住她的臂膀,苏婉儿回头一看,竟然是唐尚礼。 唐尚礼见苏婉儿和纪天寒神态亲密,早已是妒火攻心,此时又见纪天寒抢了自己锋头,更是胸中一把无名火起。他眼见苏婉儿从自己身前走过,竟不看自己一眼,一怒之下竟握住苏婉儿臂膀,举止之间显然失了法度。 苏婉儿被他握住臂膀,又惊又怒,道:“请你放手。” 唐尚礼恨恨的道:“我只不过离开你一会儿,你竟然就勾搭上其他男人,知不知道羞耻。” 苏婉儿气的全身颤抖,脸色惨白,道:“你胡说些什么?”纪天寒见苏婉儿受辱,怒道:“放开她。"掌风随声而到。 唐尚礼冷笑一声,放开苏婉儿,五指一张,往纪天寒臂膀抓去。 纪天寒心系苏婉儿,不管唐尚礼的虎爪,左手将苏婉儿轻轻一推,纪天寒右臂嘶的一声,衣服抓破了一个洞。 纪天寒心下甚怒,出手毫不留情。他见唐尚礼双拳直击过来,硬碰硬的四拳交接,砰的一声,唐尚礼登登登的退了三步,纪天寒冷笑道:“秋水山庄不过如此。 唐尚礼羞愤交集,跳起来直扑过去,竟是全然不顾性命的打法。纪天寒冷笑一声,等待唐尚礼五指着身时,猛然后退,右掌拨去唐尚礼的劲道,一回身左掌在他背上一拍,喝道: “送你一程。"唐尚礼直飞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站起身来,满脸通红怒道:“秋水山庄与你势不两立。"转头飞奔而去。本来唐尚礼功夫虽较纪天寒略逊一筹,却也是一流好手。 只是怒极攻心之下,竟尔出手无度,转眼便分胜负。 纪天寒叱道:“无耻小人。"转头看到苏婉儿脸色苍白,知道她还在为唐尚礼的无理生气,急忙走过去安慰她道:“这种小人,婉儿妹妹不用和他计较这么多。 苏婉儿听他亲密称呼自己,想起师父还在旁边,不由得满脸通红。苏婉儿拉着纪天寒,上前禀明纪天寒的身份,凤如雪惊道:“原来你没死,功夫还变的这么好,当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凤如萍则想起当初医治之情,脸上一阵红晕,心道:“原来他就是那个少年。” 当晚福轮镖局设宴在城外的梨园别馆,席间当然对纪天寒大力称颂,峨眉四剑则不断数落唐尚礼,一点都不像武林名门正派的弟子。四女如此作法,当然是为了想让凤如雪改变初衷,间接帮纪天寒说话。 席间纪天寒和苏婉儿两人四目交投含情脉脉,凤如雪则心有所思,三人都没注意其他人话语。 第三章 定情神剑断肝肠 流水潺潺,夜莺低鸣。榕树梢影,月下微颤。苏婉儿挽着纪天寒,静静的走在环山古道。两人一路无语,纪天寒见苏婉儿心事重重,问道:“婉儿,你是不是为了早上的事在烦恼。” 苏婉儿轻声应道:“你为了我,得罪了秋水山庄的人,我的心里真的过意不去。 纪天寒笑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何况唐尚礼狂妄自大,我本就想好好教训他,你不用操这个心了。” 苏婉儿道:“可是秋水山庄权大势大,我怕……” 纪天寒柔声道:“你再说这事,我可要生气了。” 苏婉儿低头不语,纪天寒柔声道:“你生气了?我说过要一辈子保护你,难道你忘了。 你不是姓凤的,在寒星门学不到高深的功夫,那年我在赤龙洞学到双剑合璧的剑法,我使朝阳剑法,你使月落剑法,这剑法的威力绝对比寒星门的功夫强.”纪天寒说的兴高采烈,苏婉儿却摇了摇头,道:“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学不学的到高深的功夫我不在乎。我自己跟底差,学不会上乘功夫是我自己笨,怪不得旁人。” 纪天寒为了逗她笑,轻轻打了自己一巴掌,道:“打你这臭小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苏婉儿见他有心,心情一松,抿嘴笑道:“打那么轻,还不如不打。” 纪天寒搂着她的肩膀,笑道:“我是怕打重了你会心疼。” 苏婉儿啐道:“就会耍嘴皮子。” 纪天寒放开她的肩膀,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道:“不然你打我看看,看是你心痛,还是我的脸颊痛。” 苏婉儿轻轻挣脱他的手,一面往前跑去,一面笑道:“谁要打你的厚脸皮。” 纪天寒追上去,搂着她的细腰,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坐下。苏婉儿从怀中拿出针线盒子,道:“你坐着别动。我帮你将衣服补补。” 纪天寒笑着坐在下首,鼻中幽香阵阵,乌丝轻拂脸颊颈子,纪天寒心中感到有些陶醉。 两手轻轻着握着她的绣花鞋儿,道:“婉儿,我想向你师父提亲,你说好不好。"说完不久,纪天寒感到右臂有些刺痛,回头看了看苏婉儿,只见她满脸通红,表情羞怯。纪天寒笑道:“你刺痛我了。” 苏婉儿一惊,急忙拿起绣花针,道:“纪哥哥,对不起。” 纪天寒笑道:“没关系,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苏婉儿低头道:“你作主就是了,何必问我。” 纪天寒问道:“那你是答应了?”苏婉儿收起针线盒子放入怀中,用脚尖轻轻踢了纪天寒,往前一纵笑道:“我什么都没说。” 纪天寒道:“既然这样,我去娶一个肯嫁我的人好了。” 苏婉儿回头对他做了个鬼脸,道:“谁要嫁一个厚脸皮的男人。” 纪天寒一个箭步由后方抱住她,在她耳边柔声道:“小乞丐都有人要,厚脸皮当人也有人要。” 苏婉儿感到全身酸软,用力挣脱他的怀抱,笑道:“小乞丐不听话,我不喜欢。 纪天寒上前握住她的手,道:“小乞丐以后都听你的话,这样可以了吧!”苏婉儿挽着他的手臂,依偎在他身边,道:“你自己说的,可别后悔。” 纪天寒轻咬着她的小指头,道:“这么好吃,我才不后悔。” 苏婉儿忙将手缩回来道:“你咬我?”纪天寒往前一跳,笑道:“捉到我,就让你咬回来。” 苏婉儿嘟着嘴儿将头一撇,气道:“谁要咬你。” 纪天寒忙走回来道:“别生气嘛,开开玩笑而已。” 苏婉儿手一兜,挽着纪天寒手臂笑道:“捉到你了,让我咬一口。” 纪天寒笑道:“只要你喜欢,以后我每天都让你咬。” 苏婉儿忽然轻轻的道:“我好怕这是一场梦,醒来一场空。” 纪天寒将她搂在怀里,道:“既然是好梦,那就永远别醒吧。” 苏婉儿笑着点点头,两人顺着洁白无暇的月光,相依相偎的走回别馆。 两人回到别馆,步入内堂,看到凤如雪一人在坐在当中沈思,于是向她走去。苏婉儿见纪天寒一脸严肃,知道他要向师父提亲,心中羞怯,上前向师父请安后,急忙躲在门后面,偷听他两人谈话。 纪天寒神色恭敬的道:“凤门主,在下有一事相求。” 凤如雪冷冷的看着纪天寒,纪天寒接触到她的眼光感到背脊一股凉意直窜上来。 凤如雪道:“你要提亲嘛!我答允你便是了,你去找你的师父来吧!”纪天寒没想到自己都还没开口,凤如雪便一口气说完,心中简直不敢相信,竟然呆在当地,说不出话来。 凤如雪看他呆若木鸡的模样,笑道:“怎么,你不是要提这件事么?”纪天寒闻言一惊,忙道:“多谢门主成全。在下感激不尽。” 凤如雪嘴角含笑,大声道:“婉儿,这可如你的意了。” 苏婉儿一听,羞不可抑,忙往后花园奔去。纪天寒向凤如雪告退,走到后花园看到苏婉儿站在花前月下,缓缓的走到她面前,将她轻轻搂在怀里道:“你师父答应我们的婚事了,我恨不得立刻将师父接到这儿,请他帮我们完婚。” 苏婉儿柔声道:“纪哥哥,这一切好像都在做梦,我的心里有点儿担心。” 纪天寒笑道:“你怕好事多磨啊,我今夜就启程,你说好不好。” 苏婉儿粉脸贴在纪天寒胸膛,嗔道:“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纪天寒温玉软玉在怀,不禁有点儿神魂飘汤,他轻抚柔丝,道:“你不担心,我可等不及了,等会儿我就收拾启程。” 苏婉儿红着脸点点头,心里甜甜蜜蜜的帮纪天寒收拾行李。 纪天寒本来要向其他人道别的,只是众人似乎都已经入睡,两人不敢打搅。携手一同走到大门前,纪天寒从怀中取出一颗赤龙珠,连同寒冰剑一齐交到苏婉儿手里,柔声道:“婉儿,这两样东西,一样是用我的性命换来的,一样是曾救了我的命的,现在我将他们给你,当作定情之物。” 苏婉儿从怀中取出一个红色香袋,道:“这是师父捡到我时,我身上仅有的东西.”纪天寒伸手接过,眼见苏婉儿泪水盈盈,轻笑道:“我又不是要进赤龙洞,别担心。” 苏婉儿闻言,泪水滚滚滑落,泣道:“你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纪天寒知错,忙将苏婉儿搂在怀里,深深一吻道:“是我胡说,娘子,您可别生气。” 苏婉儿满脸通红,低声道:“你要保重。我在九疑山等你。” 纪天寒在他粉颊上一吻,道:“你也要保重。"转身一纵,策马而去。 苏婉儿见纪天寒身影消失在月光底下,泪水不禁溢出眼眶。转身见到师父站在身后,心想刚才情景师父都在眼里,不由的俏脸生晕,低头不敢看凤如雪。 纪天寒心情如在云端,一路直奔沧州城。纪天寒回到山上,推开房门,道:“师父,我回来了。” 方成秋在房内听见声音,淡淡的道:“进来吧!”纪天寒轻轻推开师父房门,走到床前。方成秋双眼微睁,看到纪天寒喜不自胜的样子,道:“此行遇到什么事情啊!"纪天寒快语如珠的将一年来的情形告诉方成秋。方成秋听完沈默不语,低头沈思。纪天寒心觉有异,却不想发问。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方成秋有如疑难顿解般,笑着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道:”这块玉佩,你拿去送给你的小姑娘,算是我送的贺物吧,我身有残疾,不想下山,你就请凤门主代我寻一武林名宿,当你的主婚人吧!”纪天寒跪倒在地,道:“多谢师父成全。” 方成秋脸色一变,严肃道:“你站起来,为师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纪天寒起身见师父表情凝重,心下不敢怠忽,全神关注聆听。 方成秋缓缓道:“事已至此,我也不瞒你了。当初我的师父天山怪杰陆锡芝收了我们四个徒弟,本来我的功夫最强。可是在我二十一岁那年,我偷听到一件事,所以我就将心思专注到其他事情,功夫便搁了下来。那是师父多年不见的朋友前来拜访,老友重逢,自有一番亲热。我在旁服侍,忽然听到他们吵了起来,我好奇的躲在窗下,听见师父的朋友道:“锡芝兄,你何必拿徒弟的一生睹气呢?毕竟你也养育他们多年了,难道没有半分感情吗?”师父道:“我既然已经做了,就不会收手。铁筝兄,你可别半途而废啊!”铁筝前辈道:“你将归元秘笈传给你的二徒弟,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传的不是全本,练到第五重以后会心智大失,走火入魔的。” 师父道:“我自有主张,你别多事。” 铁筝前辈道:“我非阻止你不可。” 两人动手打了一架,我怕被他们发现,赶紧躲开。等到我回来,那位前辈已经走了。 我的心中有了警惕,平时仔细注意二师弟,觉得他脸上邪气越来越重,但是我们四人学的各自不同,我也看不出到底是不是如那位前辈所言。只是我往后便开始专研医术,轻功,你所学的伤人功夫,大部分是我年轻时学的。我虽然将功夫谨记在心,却很少使用。一直到我二十九岁那年,师父将我心爱的四师妹许配给二师弟,又交给我一本秘笈,一段口诀,那时我才豁然明了,原来师父要我和二师弟自相残杀。” 纪天寒心中惊骇莫名,心想怎么会有如此情事。 方成秋看着他的表情,微微一笑道:“当时我的心里比你更恐惧。原来师父交给我的是归元秘笈的残本。他故意将师妹嫁给二师弟,是为了引起我的妒意,将残本给我,是要二师弟来抢夺。唉,二师弟入魔太深,就算我将残本给他,他也会将知道此事的人都灭口。我见师妹他嫁,又不想同门相残,便出家作了道士。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我和师弟约好在绝命崖上将残本交给他。谁知我将本子交他后,他忽然偷袭我,我当时也是义愤填膺,便和他打了起来。没想到他忽然发狂,那个情形就如同你描述的一样。我被他打成重伤,幸好三师妹及时赶到,将我安置在这儿,后来在你五岁那年,她出外寻访二师弟下落未归,恐遭不测。” 说到此处,方成秋叹口气道:“你没想过师父会害徒儿吧。人心难测。二师弟不知残本有二,他从我手中拿的是其一而已,另一段是口述,他心急将我打伤,可不知道是害了自己。我要你去取赤龙珠,是听说赤龙珠可压抑心魔,扫清毒孽。 不过,师弟现在不知在想些什么,竟然将归元秘笈传给他人,唉,苍生有难了。”方成秋说完慈祥的看着纪天寒道:“当初我交付的事情,你该明白其中含意了吧.” 纪天寒点头道:“弟子明白,不过,这种事也太匪夷所思了。” 方成秋道:“你现在在江湖上已闯出名号,若是二师弟知晓,你恐有生命危险。 不过,你的轻功冠绝武林,打不过的时候,先逃再说。凡事要留退路,切勿做伤天害理的事,懂么?”纪天寒跪下拜倒,道:“徒儿谨遵师父之言。” 纪天寒留在山上两天,聆听师父教诲。两天后拿起玄武剑,往湖南九疑山而行。 这一日将近九疑山,纪天寒在城外五里亭小歇,忽见峨眉四剑中的水灵和姚琳。 纪天寒出声召唤,两人对纪天寒爱理不理的。纪天寒心中感到讶异,问道:“我得罪你们了吗?你们好像对我有所误解,可否告诉我呢?”姚琳用鄙夷的眼光看着纪天寒道:“我本来以为你和其他人不同,没想到你们都是一丘之貉,负心薄悻。” 纪天寒被她骂的一头雾水,奇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水灵呜咽的道:“婉儿姊姊对你一往情深,没想到你……”纪天寒一听心中大惊,以为苏婉儿发生不测,上前握住她双臂,道:“你说婉儿怎样了,她没事吧?"纪天寒心中恐惧,语音发颤,脸色亦变的苍白。 姚琳见纪天寒神情不似作假,问道:“你真的不知道婉儿姊姊的事?”纪天寒心一急,怒道:“你还不快说。” 姚琳道:“婉儿姊姊过几天就要嫁给秋水山庄少庄主唐尚礼了!”纪天寒胸口如受铁般重击,放开水灵倒退数步,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她亲口答应我婚事的。"忽然双眼暴睁,怒道:“你们骗我的是不是?”水灵见他脸上恐怖的神情,战战兢兢道:“我们才上秋水山庄看过婉儿姊姊,不会错的。” 纪天寒脸色大变,仰天长啸冲出亭外,转眼不见人影,两女只听的啸声不绝于耳,心中惊喜亦复骇然。 秋水山庄上上下人人人换上新衣,礼堂的正厅上本来挂的横匾是秋水怡人,现在却是暂挂着天赐良缘的匾额。厅上横梁悬灯结彩,新装的布幔红毯,亮丽动人,厅内花团锦簇,空气中飘着浓郁的花香。 今天是秋水山庄少庄主和寒星门苏婉儿大喜之日,各门各派与知交好的便掌门亲至,交情平淡的亦是遣人送礼祝贺。秋水山庄在江湖上名望颇大,整个大厅聚集了两百多名武林名宿,青年才俊。新郎唐尚礼终于娶得美人,又得宝剑,心中得意之情,在脸上表露无遗。 吉时一到,厅外号炮连声鸣响,声声震耳。赞礼生朗声礼赞,秋水山庄庄主唐宁陪着唐尚礼出来,凤如雪陪着苏婉儿出来。忽然丝竹之声响起,新郎新娘往厅中移动。苏婉儿身穿大红锦袍,凤冠霞帔,脸罩红巾。男左女右,两人并肩而立。 赞礼生大声朗喝道:“一拜天地。” 唐尚礼和苏婉儿正要在红毡上拜倒,忽然一人大喝道:“且慢。” 众人眼光本来都注视着这对壁人,此时忽闻大喝,不约而同的往来处瞧去。只见大厅一名灰衣青年站立其中,此人满脸风尘,身负一剑,神情紧张,正是纪天寒。 秋水山庄向来与碧月门交好,此时忽生大变,碧月门门主王亢生眼角示意,大弟子顾秋枫会意,上前道:“这位兄台远来祝贺,秋水山庄感激不尽,请与我边坐观礼,让在下敬你三杯如何?”纪天寒直盯着苏婉儿,根本不理会顾秋枫的话语,他颤声道:“为什么你不等我,为什么你要嫁给这个卑鄙小人,为什么?”苏婉儿红巾颤动,并不答话。秋水山庄四弟子杨权道听来人辱及二师兄,登时按耐不住,大步上前往纪天寒肩膀拍去,喝道:“你这个无名小辈,竟敢到秋水山庄来撒野,还不快滚。"由于今日是大喜之日,杨权道心想今日不宜见血,所以只是往纪天寒肩上拍去,满心想要摔他个跟斗,让他知难而去。 纪天寒眼中只有苏婉儿,杨权道出掌拍来,挡住纪天寒视线,纪天寒连日奔波,心绪早已不静,眼见劲风袭到,不加思索,一招玄天掌的佛立天地挥出。纪天寒左手扣住杨权道脉门,右掌往杨权道胸口拍去。顾秋枫站的最近,本来杨权道一出手,他便觉得此人既轻敌,出手又不知轻重。等到纪天寒制住杨权道时,顾秋枫知道纪天寒这一掌打中杨权道,杨权道非受重伤不可,于是一掌拍向纪天寒脑后,喝道:“放手。” 纪天寒左脚反踢顾秋枫下腹,脚长手短,顾秋枫双掌一变,往纪天寒大腿和后腰拍去。 纪天寒踢腿本是虚招,一踢令顾秋枫自救后,右掌结结实实打中杨权道。 杨权道胸口剧痛,往后退了三步坐倒下来,右手抚胸。脸如白纸。 纪天寒收腿一个回身,使出祥云千朵,顾秋枫眼前似乎对方掌力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心下一怔道:“这是什么掌法?"急忙往后一纵,使出碧烟掌起手势护在胸前。 纪天寒原地不动伤了杨权道,逼退顾秋枫只在一瞬间。等到三人分开,一时间贺客均站起身来,一些人竟情不自禁的叫好,刹时间令秋水山庄的人脸上无光。 秋水山庄大弟子余古清志见师弟受创,飞身而出往纪天寒面门拍去。纪天寒双手幻化,使出玄天掌与之对战起来,不过数招,余古清志渐渐不支,此时秋水山庄五弟子周济民双掌一错,往前一纵加入战局。 纪天寒打的性起,心中一股无名火似乎要全部发出来,内力鼓汤,只见三人身影飘飘,掌风激汤之下,布幔飘扬,纪天寒受两人围攻,身形未慢,反而进退之间更显得从容自在。 众宾客都是江湖人,此时见纪天寒独斗秋水山庄二徒,对他的功夫俱感讶异,有些人看到精妙处,情不自禁鼓掌叫好。有些人携徒儿来,更是当面教益起来。 秋水山庄庄主唐宁脸色越来越难看,心想两个徒弟打一人已是胜之不武,若是落败则秋水山庄名誉扫地,于是右掌暗运内力,想趁众人不注意时,用劈空掌偷袭。 纪天寒身形晃动,余古清志和周济民双掌同使一招往纪天寒拍来,纪天寒双臂微曲,藉力打力,两人力道从旁而过。 唐尚礼见纪天寒前来闹场已感不悦,又见众人脸现羡慕之色,自然是称赞纪天寒功夫了得。此时见纪天寒背部门户大开,竟忘了自己是新郎官的身份,一跃而起,十指往纪天寒背部抓去。江湖上不论仇恨多深,大庭广众之下,公开比试应按江湖规矩,如此忽施偷袭,实在是卑鄙行径,众人见他偷袭,纷纷鼓噪起来。 纪天寒身后劲风袭到,忽地跃起,整个人横在半空中,急速转动,双手双脚全出,三人登时手忙脚乱。 纪天寒见偷袭之人是唐尚礼,心中大怒。本来在路途上早已千思万想,认定唐尚礼用秋水山庄的势力逼迫苏婉儿婚嫁,此时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双掌逼退余古清志和周济民后,一个转身使出穿云掌中绝招破云锥。 唐尚礼出手后心知不妥,又见众人鼓噪心下怯意更盛。眼前纪天寒双掌拍来,往左一退,便想退出战圈。岂知纪天寒轻功了得,见他身形一动,便知其意,倏而抢在他前头。唐尚礼退路被阻,只好硬接这一掌。 顾秋枫本来在旁观战,眼看唐尚礼若一招重个结实,恐怕性命难保。今日是大喜之日,怎可让新郎官血溅四步,于是顾不得江湖规矩,一个箭步上前,一拳往纪天寒后脑打去,图收围魏救赵之效。 纪天寒其势未减,双掌穿过唐尚礼双臂,结实的打在胸口上。唐尚礼往后飞了出去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纪天寒身形微侧,顾秋枫一拳打在纪天寒肩上,纪天寒往前一个踉跄,背后余古清志和周济民扑了过来,纪天寒脚步未稳,反身硬接两人掌力。忽然纪天寒身后微风忽起,纪天寒背部一阵剧痛,双掌掌力尽失,接着胸前重掌。纪天寒眼前一黑,口中鲜血狂吐,顿时四肢无力,软倒下来。 周济民见机不可失,一掌往他天灵盖拍下。 顾秋枫人在阵中,忽见纪天寒背后衣衫破裂,一把剑掉落地上。心知有人偷袭。 眼角望去,见唐宁双袖晃动,心中怒道:“父子俩真是同个样儿。"此时周济民一掌拍向纪天寒,心想纪天寒此人虽然狂傲,但是攻守之间气度不凡,心起相惜之意,拍出右掌化去周济民掌力。此时忽然一人扑在纪天寒身上。 苏婉儿待嫁其间,时时珠泪暗弹,心道此生与纪天寒无缘,伤心欲绝。忽闻纪天寒呼唤,心中悲苦莫名,但顾及师门和秋水山庄颜面,不敢出声应对。 待见纪天寒中掌吐血,心中大骇,再无顾忌,一手掀开红头盖,往前扑在纪天寒身上,大声哭道:“他不是坏人,只是一时冲动而已,请你们不要伤害他。” 在场之人一时愕然,厅中顿时鸦雀无声。 苏婉儿将纪天寒搂在自己胸口,低头看到纪天寒脸如白纸,呼吸微弱,不禁泪水扑簌簌的流下来,大声哭道:“纪哥哥,你醒醒,你不可以死,你死了我怎么办,你快点醒醒。” 苏婉儿的眼泪滴到纪天寒脸上,纪天寒勉强睁开眼睛,看到苏婉儿面容消瘦,喘息道: “你怎么变瘦了,是不是身体不适,我帮你看看。"说着挣扎着举起右手想去把苏婉儿的脉搏。苏婉儿见他命在旦夕,依然惦着自己,眼泪有如黄河决提般,滚滚直下。苏婉儿右手和纪天寒右手相握,哭道:“我不好,都是我害了你.”纪天寒苦笑道:“是我自己本事不济,与你无关。” 苏婉儿紧搂着纪天寒哭道:“是我害了你,我陪你一齐死。” 纪天寒想说些话,可是一口气提不上来,只是咳个不停。 苏婉儿抬头看到凤如雪冷峻的眼光,想起纪天寒离开的那一晚,师父将自己叫到房中的情形。 当夜,苏婉儿满心羞怯的跟着凤如雪到房中。房内烛火明亮,照在苏婉儿娇羞的脸上,让房内陡然亮了起来。 凤如雪道:“婉儿,你的亲事,为师的已经决定了。” 苏婉儿含羞带怯的道:“全凭师父作主。” 凤如雪点点头道:“你快收拾行李,随为师上秋水山庄。” 苏婉儿奇道:“上秋水山庄做什么?”凤如雪冷冷的道:“我要将你嫁给唐尚礼。” 苏婉儿脑中宛如五雷轰顶般,一时之间失了知觉,双脚一软坐倒在地。过了半晌,回过神来颤声道:“师父,您是在开徒儿玩笑吧!”凤如雪眼光锐利如刀在苏婉儿脸上一扫,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苏婉儿感到口干舌燥,用嘶哑的声音道:“可是您已经答允纪哥哥婚事了,怎么可以反悔。” 凤如雪轻笑道:“我是答应要将人嫁给他,可是我可没说要将谁嫁给他。” 苏婉儿不明白师父的话,问道:“师父,您这是什么意思?”凤如雪道:“纪公子年少英侠,为人端正,而且又是孤儿,入赘咱门寒星门再理想不过了。” 苏婉儿心中雪亮,颤声道:“师父要将小师叔许配给纪哥哥,纪哥哥不喜欢小师叔的。 他心里只有我一个人。” 凤如雪哼的一声,道:“所以我要将你嫁到秋水山庄,纪天寒伤心之余,我再要三妹细心照顾他,男人是很容易变心的,只要你对他说你是自愿嫁到秋水山庄就可以了。” 苏婉儿掩面哭道:“师父,你怎么可以要我做这种事,我不能没有纪哥哥的。师父,干脆您一剑杀了我,我宁死不嫁给唐尚礼。” 凤如雪从怀中取出一把亮晶晶的匕首抛在桌上,道:“你不答应,就杀了我吧。 苏婉儿全身发抖,往后一缩哭道:“师父,您别逼徒儿,我不可以对不起纪哥哥的。” 凤如雪怒道:“是谁将你抚养长大,是谁让你习武识字。是寒星门,你懂吗。我若不能将寒星门发扬光大,我无颜再苟活世上。” 凤如雪说完话锋一转,温柔道:“婉儿,那唐公子对你也不错,而且你嫁到秋水山庄,他们就不会再为难纪公子了,你想想看,秋水山庄家大业大,要对付纪公子,可说是比踩死一只蚂蚁更容易,你也要替他想一想。” 当晚师徒僵持了一夜,苏婉儿无法忘却师门恩重,含泪答允,没想到到竟累得纪天寒身受重伤。 纪天寒忍着痛楚,问道:“你告诉我,你是被逼的。你不是自愿的,对不对?”苏婉儿心知若出言答是,则师门颜面尽失,于是上排玉贝紧咬下唇,闭口不答。 只是泪水直流。 纪天寒轻摇她的手,追问数次。苏婉儿终于忍不住哭道:“师命难违。” 纪天寒心中一直以为两情相悦应该齐心协力排除万难,尤其方成秋处事淡泊,纪天寒未曾感受师门压力,不知其中痛苦,一时之间万念俱灰。颤声道:“原来我在你心中,一点地位都没有。” 苏婉儿心中一惊,道:“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 纪天寒逼问道:“那你为何要嫁给别人?”苏婉儿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纪天寒看着她的表情,心中一凉,冷然笑道: “原来如此,是我高攀不上寒星门高徒,在下打扰了两位的婚礼,真是罪该万死."说完挣扎着站起身来,心想,就算会死,也不死在这个地方。 苏婉儿心中一片慌乱,哭道:“你误会我了,事情不是这样子的。” 纪天寒一眼瞧见大红字下,供着寒冰剑,胸口有如万蛇咬啮般痛苦,心想当初赠剑只因倾心,没想到是送了份嫁妆。只见他仰天笑道:“对剑岂可无双。"笑声充满恨意,苦涩难当。 纪天寒伸出右手拾起玄武剑,用力往前一掷,这一用力,一口血吐在苏婉儿大红凤袍上。 只见玄武剑在空中两个翻转,撞在字上落了下来,当的一声和寒冰剑吸附在一起。 苏婉儿心中一片茫然,只是反射性的紧拉着纪天寒。 顾秋枫听了两人对话,心下明白。只是江湖上因利结亲,实属常事,自己纵然同情,也改变不了什么。但是心有同感,转头看了自己师妹蓝玟玉一眼,见她眼中含泪,心想拼着被师父责骂,也要让这情深意重之人离去。于是对着唐宁道:”庄主,此人虽然冒犯贵庄,但是他献宝剑赔罪,已然心有悔意,而且今日乃令公子大喜之日,不宜另生事端,请庄主将他赶出去便是。"说完运起内力,两袖微微飘汤。宾客之中见有人出言相助,也出言附和。 唐宁见顾秋枫强行出头,心中怒气顿生,但是见他双袖鼓动,必是知道自己出手偷袭,万一他当众说出,自己颜面岂不扫地,又听到多人附和,心想反正这小子活不了多久,不如顺从众意。显示自己心胸宽广。于是道:“哼,今日乃我犬子大喜之日,秋水山庄不开杀戒,你走吧!”顾秋枫扶起纪天寒,道:“兄台快些离去吧。” 纪天寒对他点头道:“大恩来日再报。"说完轻轻将苏婉儿的手拨开,低声吟道:"昨日月下双俪影,今日斜阳雁孤飞。"大笑三声,踉踉跄跄走了出去。 苏婉儿听到纪天寒诗句,心中大恸,加上多日来相思憔悴,脑中轰的一声,昏了过去。 顾秋枫看着他的背影,心有所感之下摇了摇头,转头发现周济民不见了,心念一动,对着师弟左自光使了个眼色。左自光会意,从侧门溜了出去。 纪天寒勉强走到马匹前,喉头一甜,吐了一口血,左手拉住马鞍想要上马,两手却不听使唤的颤抖起来。忽听身后一人道:“得罪我秋水山庄,可别想活着离开.”纪天寒喘息着转头看到适才相斗之人,手持长剑冷笑看着自己。纪天寒道:“我早知秋水山庄是个卑鄙龌龊之地,不用多说了,要杀便杀,想要我求饶,大可不必妄想。” 周济民冷笑提剑上前,蓦然一人从旁窜出,挡在两人中间,道:“尊师已经答允让他离去,你是他的弟子,竟敢违抗师命。” 周济民看清来人,怒道:“左自光,你们碧月门想强出头,可知我秋水山庄也不是好相与的。” 左自光笑道:“打架我是不打的,不过我大叫一声,里头的人跑了出来,看到你手持长剑,不知会作何感想?”周济民知他言出必行,狠狠的看了他一眼,道:“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说完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去。 左自光哼的一声道:“无耻。"一转身将纪天寒扶上马。 纪天寒感激道:“多谢……。” 左自光道:“要谢我们,等你好了再说吧!"右手在马臀一拍,青鬃马一声嘶啼,绝尘而去。左自光看到马儿踪影消逝,这才转身回大厅。 第四章 红尘乱性心自惊 纪天寒趴在马背上,马匹奔跑的震动使的伤口疼痛难当。但是他心中的伤口,远比身上的伤痕深的多。耳畔风声猎猎,马儿四蹄翻飞,纪天寒意识渐渐模糊,终于一口血吐在马背上,昏晕了过去。 一场婚礼被纪天寒一闹,不仅秋水山庄颜面尽失,远道而来的宾客亦觉无趣,婚礼匆匆结束,待宾客尽散后,唐宁召集门徒,在大厅上大发雷霆,斥责徒弟。 苏婉儿坐在新床上。脸上晶莹珠泪不时滴落,心中早已决定。既然爱人已绝情而去,自己亦还了师恩,此时殊感人生无趣,手握贴在腿上的匕首,等那唐尚礼一进房门,与他说清楚后便自杀以解无尽的相思之苦。可是时间已过三更天,唐尚礼却未进新房,苏婉儿虽然感到奇怪,却也只能静静等待。她却不知秋水山庄已经乱成一片,只因那唐尚礼在回廊上被玄武剑一剑穿心而过,钉死在梁柱之上。 秋水山庄之上,另有一座秋水山庄旧院。碧月门门主王亢生见首徒开罪了唐宁,于是乎向庄主要求在秋水旧院一住,免得双方见面时又一阵唇枪舌战。 顾秋枫坐在院外的一颗大石上,抚弄手中长剑。心中想着今天大闹婚礼的那人,功夫可真是不错。忽然背后轻盈的脚步声靠近,顾秋枫脸露微笑,待来人接近后,反手去握那人手掌。背后之人格格娇笑,顾秋枫将那人牵引到身旁坐下,淡淡幽香使的顾秋枫通体舒畅。顾秋枫道:“师妹,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银白的月光照在顾秋枫身旁秀丽的脸庞上,宛如罩上一层薄纱。来人正是顾秋枫青梅竹马的师妹蓝玟玉。 蓝玟玉依偎在顾秋枫身上,道:“师哥,你还在想婚礼上的事啊!”顾秋枫将剑放在身旁,轻轻握住蓝玟玉的纤纤玉手,道:“如此情深之人,还真是世上少有。” 蓝玟玉笑道:“所以你甘心被师父臭骂一顿,也要救那人离去是吗?”顾秋枫在她手背轻轻一拍,道:“我是看到你感动的流眼泪,这才帮他的。” 蓝玟玉轻轻的道:“如果我们发生和他们一样的事情,你会像他一样吗?”顾秋枫毫不犹豫的摇头道:“当然不会。” 蓝玟玉一愣,怒道:“原来你不是真心喜欢我。” 顾秋枫在她粉脸一亲,道:“如果有这种事,我一定带着你你逃到天涯海角去了,”蓝玟玉粉脸一红,抬头看着他,嗔道:“这才像句人话。” 顾秋枫见天色已晚,道:“师妹,深宵露重,我们回去吧!”蓝玟玉点点头道:“嗯,明早儿还要赶路呢。” 两人相依回到旧院,顾秋枫忽然想起长剑忘记取回,于是对着蓝玟玉道:“师妹,我长剑忘了拿,我去去就回。"蓝玟玉笑道:“你就是粗心大意。” 顾秋枫讪讪一笑,往回走去拿长剑。 顾秋枫走到大石处,拿起长剑。忽闻不远处有惊叫声,心中感到不妙,于是举步往发声处走去。 顾秋枫穿过一片矮树丛,忽然闻到一股血腥味,顾秋枫神经整个绷紧,右手将长剑抽出,慢慢往前走去。顾秋枫走出矮树丛,前方有一块小小空地,月光照耀下,空地中似乎有一人躺在地上。顾秋枫亦步亦趋的往前走,忽然背后掌风袭体,顾秋枫不加思索,反手一招雪花六出,双足一点,趁势往前一扑。顾秋枫站定转身一看,忽然后脑一阵剧痛,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倒地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顾秋枫慢慢醒来,只觉得后脑一阵剧痛。两手在地上一撑准备站起身来,忽觉地上似乎有些什么东西,举起右手一看,掌心黏黏滑滑的,竟是鲜血。顾秋枫一惊跳了起来,只见身旁倒了一人,衣衫被撕的破烂,身形是个女子.顾秋枫颤抖的双手将她的脸扳了过来,不禁痛哭失声,原来此人竟是自己的亲妹妹顾秋云。顾秋枫心中大恸,泪水扑簌簌直流。口中呵呵的哭不出声音来。忽然脚步声大作,顾秋枫泪流满面的抬头一看,只看到师父铁青着脸,一干师弟妹跟在后头。 顾秋枫颤抖的哭道:“师父,我妹妹……"从小顾秋枫兄妹两人相依为命,流浪街头,直到被王亢生收养。现在至亲的人竟然死在自己面前,顾秋枫心中悲痛的程度可想而知。 王亢生脸色铁青,怒叱道:“顾秋枫你这个禽兽,竟然奸杀自己的亲妹妹,我真悔恨当初收留了你。” 顾秋枫闻言脸色大变,双膝跪地颤抖道:“师父,我妹妹不是我杀的,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不是我,请师父明鉴。” 王亢生怒道:“她身上插的剑难道不是你的剑。这里没有旁人,武功最强的除了我,再来就是你,刚好你又出现在此处,这种巧合,你有何解释?”顾秋枫心头一时理不出头绪,竟答不出话来。 王亢生见他不答,怒道:“你是默认了,畜生,受死吧!"举掌往他天灵盖拍去。 顾秋枫心中茫然无助,喃喃自语道:“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蓦然旁边一人将他推开,道:“师哥,别做无谓牺牲。” 顾秋枫身子往旁一跌,转头看救了自己的人,正是师妹蓝玟玉。 左自光等人上前跪在王亢生和顾秋枫之间,齐声道:“请师父明察秋毫。” 王亢生见状,更是大怒,道:“你们想造反啊!”顾秋枫一时之间悲痛丧了心智,待众人为他求情,脑中登时清醒。顾秋枫趴在地上,道:“师父,我妹妹真的不是我杀的,那是有人栽赃嫁祸。” 王亢生一脚将左自光踢了个跟斗,往顾秋枫走来。 顾秋枫寻思:"万一现在被师父杀了,那我妹妹的仇就报不了了,不行,我一定要留下一条命,找出真正的凶手。"想到此处,起身用力往后一纵,道:“师父,我没杀我妹妹,我一定要为她报仇的。” 王亢生怒火冲天,一掌拍向顾秋枫,顾秋枫感到一股劲风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往后一跳转身想逃,这才发现背后竟是一个悬崖。 王亢生见他脸现惊惶之色,冷笑道:“此处名曰绝命崖,只有一条路下山,你乖乖认命吧!”顾秋枫一步步被逼到崖边,往下一看深不见底,背上不禁起了一股凉意。心想: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赌赌看。"于是对着众人道:“师父,各位师弟妹,我妹妹真的不是我杀的,但是师父不信我,我只有一死以表我的清白。"说完转身跃下万丈深渊。 蓝玟玉大惊失色,扑到崖边,只见白色的云雾缭绕,已经看不到顾秋枫的身影了,她回头对着王亢生哭道:“师父,你明明知道师兄不是那种人,为何还要逼死他。” 王亢生哼的一声道:“他自己都百口莫辩,死有余辜。” 蓝玟玉涕泪纵痕的看着无尽的深渊,以前的一切一一浮上心头,心中悲痛,大喊一声: 师哥,你等我。 顾秋枫本来对着山崖下一根横出的树干跳下,隐身躲在树下。他听到蓝玟玉要以身殉情,吓的魂飞魄散。眼见蓝玟玉跳下深渊将粉身碎骨,顾秋枫右手拉住树藤,往外汤去,就在一瞬间,顾秋枫左手揽住蓝玟玉的细腰,往山壁汤了回来。 但是树藤撑不住两人重量,啪的一声断裂。尽管生不能白首,两人只求死能同穴.顾秋枫紧抱蓝玟玉,相对一笑,心中再无遗憾。 两人耳畔风声咻咻作响,笔直的摔在一大堆干草上滚了下来。顾秋枫大难不死,心道侥幸,蓝玟玉惊魂未定,紧抱着他大哭起来。顾秋枫一面安慰师妹,一面环顾四方。只见周遭事物并非天然形成,放眼望去,左侧一间茅屋,茅屋左侧堆着一些柴薪,可见此地是有人居住的。 顾秋枫待蓝玟玉哭声稍歇,朗声道:“请问此地有人吗?”茅屋内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道:“嘿嘿,两个小娃儿学人殉情,好在老头儿有先见之明,堆了一大堆干草在那里。” 蓝玟玉听得有人声,便不再哭泣。顾秋枫独自走到茅屋前,道:“多谢阁下救命之恩。” 那老人道:“你们是王亢生的门人吧?”顾秋枫心中一惊,道:“前辈识得在下恩师?”老人道:“你们进来吧,我有事要问你们。” 顾秋枫不知此人是敌是友,将师妹拉到身后,打开房门进去。 屋内简,器具皆是用竹器制成,茅屋左侧一张竹桌一尘不染,再往左看,一张床上盘坐着一个老人,年约八十多岁,脸上皱纹斑斑,须长及腰,身上穿的是树皮缝制的衣服,床旁边靠着两支竹杖,显然眼前老人不良于行。 顾秋枫恭敬的拱手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那老人睁开双眼,目光如炬,仔细端详两人一下,道:“你们为何跳下绝命崖啊? 顾秋枫心下犹豫,心想师门之事岂可向外人透露。 那老人见他犹豫,道:“我与你们颇有渊源,不用顾忌,但说无妨。” 顾秋枫听他如此说道,反而显的自己心胸狭隘,心中惭愧,于是将经过说给那老者听。 那老者听完,忽然举起右掌往前一劈,只见那张竹桌子忽然喀拉一声,竟被劈成两半。 顾秋枫见他神功如此,情不自禁退了两步。忽听身后蓝玟玉道:“这是师父的裂空斩。” 顾秋枫闻言,回头问道:“师妹,你说什么?”蓝玟玉道:“前年师弟犯错,我们替他求情,师父一怒之下将师弟的双戟打断,那时师父用的,就是这种功夫,你还记得吗?”顾秋枫经师妹提醒,回想起来确有这一回事。 蓝玟玉续道:“后来师父气消了,我问师父这是什么功夫,师父说这功夫叫裂空斩,只是我们资质不够,所以没有传授给我们。” 那老者闻言,道:“没这回事,是你们师父不想教你们而已。” 顾秋枫心中惊疑不定,道:“前辈为何会本门功夫?”那老者道:“你们已成王亢生的眼中钉,我便将秘密告诉你们,那也无妨了,你们听过陆锡芝和范铁筝两人名号吗?”顾秋枫和蓝玟玉对看了一眼,齐声道:“晚辈孤陋寡闻。” 那老者笑一笑,道:“那范铁筝就是老夫,我和陆锡芝两人性格怪癖,别人称他天山怪杰,叫我大漠狂鹰。我们两人行事忽正忽邪,全凭一己喜恶。大概是五十多年前,有一回我去找他下棋,他棋力比我差,功夫却比我强了一些。我连胜他十二盘,他一怒之下要和我比武功,以他的个性,非把我打成重伤不可。我自然不肯和他比试。刚好当时有武林大会,我找了个藉口,说道咱两比试永远都是这模样,不如比比看谁的徒弟可以当上武林盟主。他当时在气头上,一口答应。后来我下山后就忘了这件事。事隔十多年,我再去找他,这才发现他竟然还将此事记在心里。我当时只收了一个徒弟,他却收了四个徒弟。我看他的二徒弟满脸邪气,心知有异,当时便问他打的什么主意。他不说,我看他得意的样子,心下明了。他遣一徒去江湖上为非作歹,再差一徒将之剿灭。江湖上的人自然对维护正义的人大力推举。 利用这种卑鄙的方式,老实讲,当时我也不反对,只是觉得他对这种事也太专注了点。可是后来我见到他的其他徒弟,乖巧可爱,心中又不忍,于是要他歇手。他不肯,我们又打了一架,没想到他功夫还是在我之上,我一气之下便说道他若不歇手,我便将自己徒儿的功夫废掉,让他没了对手。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我的徒儿偷听到,以为我是说真的,竟然趁我受伤时,将我打下绝命崖。” 顾秋枫心思慎密,早已猜到,只是事情太过怪异,不由的惊道:“你……你说的孽徒是我师父。” 范铁筝道:“你很聪明,一猜就猜到了。” 顾秋枫见那竹桌子断裂处平整,犹如刀剑所为,心想连师父都没这等功力,只是从没听过师父提起师祖的事,脸上不禁显现出怀疑神色。 范铁筝知他怀疑自己,于是开口吟道:“拳学之道,力贯于臂,意动拳先……”顾秋枫听范铁筝吟唱,正是自己所学的六合通臂拳的口诀,师父曾言,此拳单传一人,心下再无怀疑,跪下道:“徒孙顾秋枫,蓝玟玉拜见师祖。” 蓝玟玉见他下跪,心下诧异,待他称呼范铁筝为师祖时,急忙跟着跪下叩拜。 范铁筝笑道:“你们不再怀疑我是假冒的吧!”顾秋枫惶恐的磕头道:“徒孙不敢。” 范铁筝道:“我要将本门功夫尽传于你。你可愿意。” 顾秋枫寻思:"师祖摆明是要我清理门户,但是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岂可忘恩负义。” 范铁筝见他不语,心想这小娃儿重情重义,我何必强迫于他。于是右手捻须笑道:"我只是不想功夫绝传而已。你不用多心。” 顾秋枫急忙磕头道:“徒孙惭愧。” 范铁筝笑道:“重情重义实在难得,我不会怪你的。” 顾秋枫尴尬的笑了笑,道:“师祖一眼就看穿徒孙了,往后徒孙可不轻松了。” 范铁筝哈哈大笑,心想老天爷毕竟有眼,自己功夫总算不会失传,心中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此后顾秋枫和蓝玟玉两人在蓊郁的密林中,专心学习范铁筝所传武学,由于源出同门,两人功夫日益精进,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苏婉儿隔天知道了唐尚礼的被杀之事,心想庄主一定会杀了自己为儿子报仇。岂知庄主反而交代门人不可骚扰自己,苏婉儿对此感到十分讶异。转念一想,她猜测是否是庄主认为唐尚礼是纪哥哥所杀,留着自己是为了引纪哥哥前来。想到心爱之人生死未卜,不禁每日牵肠挂肚,身形日益消瘦。 过了几天,忽然凤如萍到访。苏婉儿上前拜见。 凤如萍道:“婉儿,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苏婉儿心中难免对这位小师叔怀着怨怼之意,低头不答她话。 凤如萍心知肚明,道:“我有好些话要对你说,我们出去走走好吗?”苏婉儿颔首答允,两人步出山庄,守门之人也不阻止。两人无言走了一段路,凤如萍忽然从路旁牵出两匹马,道:“跟我来。"说完策马下山。 苏婉儿不明白凤如萍此举所为何事,但是既然随她而来,好歹也要看个究竟,于是策马尾随其后。 凤如萍策马在一间木屋前停下,回头对苏婉儿道:“婉儿,当日我收到水灵的消息,心想纪公子上得秋水山庄来必会出事。果然在上山途中遇到纪公子。可是那时他身受重伤,我将他安置在这儿。” 凤如萍顿了一顿道:“他伤得很重,你进去看看他吧!"忽然眼眶一红,泪水滚了下来。 苏婉儿日思夜想的人就在屋内,心中难掩兴奋之情。可是看到凤如萍流泪,心中感到不妙,急忙推门而入。屋内只有一床一桌,壁上挂着弓箭,枪戟。心想这木屋可能是猎人打猎时暂居之所。 床上躺着一人,苏婉儿心头狂跳,急忙走到床前一看,果然是纪天寒。 苏婉儿见纪天寒眼眶深陷,面颊消瘦,奄奄一息,眼泪不禁扑簌簌直滚下来。 凤如萍泣道:“大夫说他时日无多,我想他走时一定希望你在他身边。” 苏婉儿听到凤如萍的话,抱着纪天寒放声大哭道:“都是我害了你。” 凤如萍听了苏婉儿肝肠寸断的哭声,不禁掩面哭道:“若是能用我的命去换他的命就好了。” 苏婉儿闻言,猛然想起纪天寒曾送赤龙珠和寒冰剑给自己。寒冰剑被师父拿去送了秋水山庄,可是赤龙珠却还在自己身上。急忙将赤龙珠取出,他服下。纪天寒多日滴水未进,喉头干涩,珠子含在口中却吞不下去。苏婉儿不加思索,立刻倒了杯茶水含在口中,贴上纪天寒双唇,暗吐丁香玉液让珠子顺利滑入纪天寒腹中。 凤如萍见状,心中一酸,心想:“他们两人情深如此,都是因为我才不能相聚,我真是万死莫赎啊!"鼻头一酸,两眼含着眼泪,缓缓走出木屋,满怀歉意离去。 苏婉儿忧心忡忡的看着纪天寒,心中不住祈祷。只见纪天寒双颊潮红,呼吸急促.苏婉儿伸手抚摸纪天寒额头,感到额头滚烫如火。急忙起身到户外倒了盆水,从怀中取出绣帕沾湿后,不断擦拭纪天寒滚烫的身躯。 赤龙珠果然是神物,纪天寒虽然重伤,但是赤龙珠入腹后,纪天寒迷迷糊糊中仍感到一股热流在体内快速流窜。原本阻塞的经脉,被热流一一冲破,转眼间伤势好了大半,热流四处流窜,原本难以打通的穴道,竟然势如破竹般一一打通,纪天寒陡然间增加数十年功力,等热流回归丹田消去,纪天寒张口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张开眼睛。 苏婉儿第六次换掉水盆中的水,走进屋内见纪天寒已经坐起身来,惊喜道:“你全好了吗?”纪天寒见到苏婉儿心中亦是狂喜,可是见到苏婉儿穿着少妇的装扮,心中愤怒,不平,绝望等诸般情感一齐涌上心头。他一瞬间竟然忘了自己原本身受重伤,愤恨在此时淹没了理性。 纪天寒冷冷道:“秋水山庄唐少夫人,您在这儿做什么?难道我被你们羞辱的还不够吗?"语气中充满怨恨,冷漠。 苏婉儿从未想过纪天寒会用如此语调对自己说话,一愣之后,热泪并流,待在原地哭了起来。 纪天寒见她哭泣,心中一软,有一股冲动想上前将他搂在怀里。 苏婉儿很想上前紧紧抱住纪天寒,但是想起自己是未亡人的身份,根本配不起他,她见纪天寒脸现爱怜神情,心想若是被纪天寒拥入怀中,再也难分难舍,不由的退了一步。 纪天寒见状心中一凉,恨意油然而生,心想:“我就是被她这种表情骗得团团转,难道还要在被骗一次吗?"纪天寒想起秋水山庄之内,众人鄙视,怒骂的景象,怒火大炽,脸上杀气涌现,右掌不自觉的举了起来。 苏婉儿见到他冰冷的眼神,心中柔肠百转,恨不得立刻死在他的面前,一赎己过.后来见他脸上杀气暗生,心道:“是我负了他,现在我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与其苟且偷生,不如就此死在他的手里,往后他的心里说不定还会想起我。"想到此处,脸上露出凄凉的笑容,等着纪天寒一掌拍下,了却自己无穷的愁思。 纪天寒心中毕竟还爱着苏婉儿,往日轻怜蜜爱的景象,岂能说忘就忘。他忍着一股怒火,右掌一拍,将桌角卸下一块,忿忿的道:“你不用惺惺作态,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纪天寒想起师父的话,从怀中取出师父送的玉佩,放在桌上道:“这是我师父送你的,你要遵从师命,我也听从师命。哈哈……哈哈,我们都是听话的好徒儿。 “纪天寒说着说着,不禁泪流满面,苏婉儿一听心中酸楚无比,樱唇微张却无言以对,只能流着泪水看着纪天寒。纪天寒心中爱恨纠缠,一时之间胸口有股气息难以抑制,他大吼一声,叫道:“你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你。"只见他运气一掌劈开房门,飞身上马而去。 苏婉儿望着纪天寒远去的身影,感觉心里空空荡荡的不知身在何方。过了良久,忽然双脚一软,坐地掩面哭了起来。 第五章 一剑破岳身难清 日月如梭,光阴飞逝。转眼一年半过去。顾秋枫得到范铁筝九成真传,这一日忽然想到自己妹妹大仇未报,心中诸多疑虑未除,心绪起伏不定,独自一人坐在树下沈思。 蓝玟玉在林中采得鲜果归来,见到顾秋枫在树下闷闷不乐,两人日夜耳鬓磨,早已心意相通,于是走过去道:“师哥,你想出去就出去吧!师祖有我照顾就可以了。” 顾秋枫文言抬头看了蓝玟玉一眼,站起身来将她拥在怀里,道:“还是师妹你了解我。 说完低头向她吻去。 蓝玟玉心知分离在即,爱怜之意大盛,不再抗拒他的怀抱纠缠,反而仰头相就。 两人热情似火,紧紧相拥。顾秋枫情欲大炽,双手不断在佳人身上游走。蓝玟玉知道自己担心的一天终于到来,忍不住全身颤抖,脸颊整个火热起来。顾秋枫感觉蓝玟玉弃守心房,将她轻轻放倒,左手便去解开她的衣襟。蓝玟玉心下害羞,紧闭双眼,任凭顾秋枫任意取汲,肆意品。顾秋枫左手隔着贴身小衣抚摸椒乳,感觉蓝玟玉娇躯起了共鸣,轻轻将左手伸入内衣里,只觉得玉人肌肤火热滑腻,不由得感到口干舌燥,腹下欲火熊熊燃烧起来。 蓝玟玉心中陶醉,忽然感觉顾秋枫左手搭上自己胸口,心底一丝的衿持油然而生,急忙伸出右手拉住顾秋枫左手,轻声道:“我俩还没成亲,不可以。"顾秋枫欲字当头,右手将她紧紧搂住,往她唇上吻去。蓝玟玉将头一侧,道:“不行。 “语气相当坚决,顾秋枫闻言心头一震,欲火全消。 顾秋枫知道自己用强,师妹必不会拒绝,只是这样一来,难免在她心中留下阴影,反正往后日子还长,于是轻轻放开她。 蓝玟玉脸上娇羞未退,柔声道:“师哥,不是我不从你,等到大婚当日,一定能如你所愿。” 顾秋枫看着她羞红的脸,心中欲火又起,急忙起身道:“我去向师祖辞行。” 蓝玟玉低着头不敢看他。顾秋枫心神一汤,魂不守舍的进到屋内,跪在范铁筝前面。 范铁筝知道浅滩终究困不住蛟龙,闭目低吟道:“凤出九天白云外,龙腾九霄惊寰宇。 范铁筝的意思是希望顾秋枫能像凤舞九天一样,隐密行事。切勿年轻气盛,以免惹祸上身。 顾秋枫会意,道:“弟子仅遵师祖教训。"三拜之后,退出房舍。 蓝玟玉怯生生的站在树下,脸上红晕未退。顾秋枫上前将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悄声道:“师祖就拜托师妹照顾了。” 蓝玟玉眼眶含泪,哽咽道:“你心里可要念着我,千万不要勉强。” 顾秋枫嗅着丝丝发香,轻轻吻着玉颊,道:“我知道。” 两人相拥良久,忽闻猿声悲鸣,这才依依不舍分离。 顾秋枫一路披荆斩棘,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见到一条小路。他沿着小路走去,心中想到:"当日有能力将我打晕的,除了师父和秋水山庄庄主外,还有暂住在秋水山庄之内的一拳破岳楚霸天,玉面潇湘皇甫玉,八卦掌林存孝,紫衣剑客白谭云。"他心中将皇甫玉和白潭云除去,因为两人近身功夫不及自己。当晚师父在庄内交代事情,当然也不是师父所为。 最后剩下的,只剩唐宁,楚霸天和林存孝.由于当天曾得罪秋水山庄,因此秋水山庄嫌疑最大,顾秋枫心念所至,举步先往秋水山庄而去。 秋水山庄之内异常平静,顾秋枫窥探之下,得知唐尚礼已死,其余一干人皆下山捉拿纪天寒,顾秋枫见奴仆无蛛丝马迹可循,往上走到当日妹妹丧命之处。时间经过一年有余,原地早已草木皆非。顾秋枫心想妹妹应当葬在附近,于是四下搜寻,果然在不远的山坳处,发现顾秋云的墓碑。顾秋枫心中悲痛,在妹妹坟前大哭一场,心中暗暗默祷,希望妹妹能保佑自己找到凶手。 顾秋枫收拾心情,下山后先往徐州而去,希望能从楚霸天的身上循得线索。 东方行本来只是飞虎寨的一个小喽罗,但是一年前纪天寒命他当上二寨主后,飞虎寨在他整顿之下,原本只有七八十人的飞虎寨,目前竟然拥有三百之众。 东方行年纪不过二十五六岁,但是胸中可是满腹经纶。他首先约束寨内众人不得任意伤人。抢夺的财物小部分收在公库,其余论功行赏,再将掳来的妇女,依照其自由意愿,愿意留下的就赏给属下,不愿意留下的就送她们下山。对于寨内的人,采重罚政策,尤其自己亲身躬行,众人无不信服。虽然东方行是倚仗纪天寒而起,但是他待人公平诚信,平时作书生打扮,日间教导寨内众人识字,晚上常深宵颂读。纪天寒每日不是练武,就是烂醉如泥。东方行整日书不离手,两人奇异行径,常为其他山寨戏称"飞虎双奇"。 由于飞虎寨势力扩张太快,引起附近黑风寨和赤金寨的眼红,常常藉故前来挑.东方行心知一场血斗势不可免,于是先下手为强,谈笑用兵间,凭着纪天寒过人的功夫,短短十日,歼灭两座山头,飞虎寨俨然成为独霸一方的势力。 东方行手中拿了一册春秋集注正看的出神,忽然大厅外传来吵杂笑闹之声。东方行头也不抬,便知是弟兄们这趟有了收获,满载而归。果然不久,十余名汉子推了一牛车的东西进来。东方行习惯性的检视了物品一下,忽然门外传来女子哭声.东方行眉头一皱,心想: “不是早告诫过了吗?千万不能掳劫妇女,怎么老是不听。” 东方行走到大厅门口,只见数个汉子吵的面红耳赤。东方行知道一定是为了抢夺而来的女子而争吵不休,心中怒气暗生,走到众人之间怒道:“自个儿兄弟,有什么事不能说分明,何必吵的面红耳赤呢?”其中一人道:“这女子明明是我抢来的,张平硬要抢去,二当家,你倒评评理。”东方行怒道:“寨内的规矩你们都不守了吗?掳来的女子不得强迫留下,你们忘了吗?是……"此时东方行见到众人身后的女子,虽然年纪只有十七八岁,但是明无俦,一时之间语顿,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其他人见东方行直盯着那女子看,本来平息的争吵又喧腾了起来,只不过对象换成东方行。 其中一人道:“二当家,你也要分杯羹?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们出生入死……” 那女子见众多粗豪汉子中竟然出现一名书生,原本哭哭啼啼的她,竟被东方行瞧的脸红了起来,哭声也因此停了下来。 东方行被众人一顿刮削,脸上一红,心想:“就算现在送她下山,难保众人不会在途中对她无理,但是现在众人被她迷的神魂颠倒,自己一时之间恐怕控制不住,有了,现在大当家在后山练功,先将她送到大当家房中,平息众怒吧!”东方行心中有了主意,便道:“这女子先送到大当家房中,不得有异。” 众人不是很怕东方行,但是只要他一提纪天寒,众人就都乖乖听话,毕竟那一天已经吓得他们魂飞魄散了。 那女子本来已经停止哭泣,忽然听到东方行要将她送给别人,眼中又流下泪来,眼神中充满怨怼之意。 东方行见了那女子眼神,心中忽然有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待见她远去,忽然有股失落感涌上心头。 两个汉子将那姑娘带进纪天寒房中,其中一人怕她做傻事,轻轻点了她哑穴和麻穴,两人转身退出房外。 本来东方行想的周到,岂知当日纪天寒心情郁闷,耍了一套逍遥剑后,就喝起闷酒来了,过不多时,纪天寒感到醉意上身,便迷迷糊糊的往自己房间走了回来。 纪天寒踉踉跄跄的推开自己房门,右脚甫进屋内,耳中已然听见呼吸声,虽然脑中虽然仍然混沌一片,但是他下意识的举双手护在胸前,喉间发出低沈的声音道:"什么人?"但是屋内之人却没回答。 纪天寒集中精神,从醉眼朦胧中看到床上坐着一人,似乎是个女子。纪天寒鼻中闻到淡淡的少女体香,不知是否是酒精作祟,他的心中早已消逝的身影又清楚的浮现在眼前,他喃喃自语的道:“婉儿,婉儿,你来找我了吗?”纪天寒心中忽然如海浪般澎湃激汤,他往前紧抱着床上的少女,狂吻不止。床上的少女本来就紧闭双眼,此时忽然被陌生男人抱着亲吻,心中恐惧,害怕的感觉终于并发,全身上不断颤抖,眼泪也不禁扑簌簌的滚下来。 纪天寒狂暴的亲吻少女樱唇,少女紧闭的双唇终于挡不住纪天寒猛烈的攻势,轻启玉贝。纪天寒趁势长驱直入,大肆掠夺丁香玉液。纪天寒品一阵后,怀中人儿吹气如兰,娇喘细细,刺激纪天寒内心的欲望,他感到口干舌燥,一把火焰焚烧全身。他用力吞了一下口水,缓缓的伸出右手去解少女衣衫。忽然他感到手背上有个热热的东西。他心中一惊,脑中登时清醒。只见手背上有滴水珠,他顺着水滴来势缓缓往上看,一名韶龄女子闭着双眼,脸上泪水直流。纪天寒见状胸口有如被巨石压住般,沈重的喘不过气来。少女的眼泪,忽然化做一道银光,射入纪天寒心田,原本被伤心掩盖的良知,犹似破茧而出般漫溢在纪天寒心头。纪天寒心中出现师父谆谆教诲的模样,他茫然的忆起这些荒唐的日子以来,那些无辜的商贾旅客哀嚎的景象,他心中大恸,只感到自己四肢发麻,嘴唇发颤。他喃喃自语道:“这些日子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师父最后特别叮嘱,"切勿做伤天害理的事",我……我"他的口中发出相同的话语,模糊而不能解其意。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掌心指间似乎流出浓稠的鲜血。他心中悲伤自责不已,骤然大喊一声:"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右掌一拍,桌子应声碎裂。纪天寒泪水滚滚而下,哽咽道: “师父,徒儿我对不起您。"此时他心中悲痛莫名,忽然举起右掌,往自己天灵盖拍落。 带少女进来的汉子点穴并不高明,穴道半个多时辰便会自动解开。床上少女穴道一解,她害怕的往床内一缩,紧抱着被褥啜泣。后来见到纪天寒状似疯癫的哭喊,终于难掩心中恐惧,大哭起来。 纪天寒右掌挥到一半,被少女的哭声惊醒,心中虽然痛苦自责,但是此刻他心想:"师父交代之事尚未了结,此刻纵使一死,也难抵自己所犯之过啊!更何况自己死了,床上的少女难免受辱。"于是转瞬间悲痛的心转复刚毅,心中决定,必先解决所有问题后再行解脱。 纪天寒心中下了个决定,转身走出房间。 东方行安抚众人后,急忙来到纪天寒房间,正巧见到纪天寒走出房间。东方行心中忽然一痛,心想:“怎么大当家的会突然回来,那么那位姑娘必是……"想到此处,心中悔恨不已。 纪天寒见他脸上表情痛苦,不明所以。但是事情总是要办,于是对着东方行道: “你要众人到广场来,我有话要说。” 东方行见纪天寒眼神忽然不同,心中忐忑不安,心想:“老大是不是又要发作了."东方行回想当日情形,心中不寒而栗。 纪天寒看他不语,不悦的道:“还不去。” 东方行心中一凛,忙道:“小的这就去。” 纪天寒走到广唱正中央,看到众人已经齐聚,朗声道:“今天飞虎寨正式解散,待会二当家的会将库房理的钱财均匀分配给大家,大家下山后远避他乡,过自个儿的新生活吧!” 众人闻言无不愕然,东方行道:“启禀大当家,这会儿大家生活的好好的,何故要大夥儿解散呢?"东方行道出大家心里的话,众人皆注视纪天寒,听他如何回答。纪天寒环顾四周,道:“落草为寇并非长久之计,难道你们想一生就此背负盗贼之名吗?何况你们之中已有家室的亦不在少数,岂可忍心让后代世世为贼。 我心意已决,不必多言,待你们走后,我会一把火将飞虎寨化为灰烬。” 众人摄于纪天寒的神威,又听他说的分明,虽有不服者,亦不敢多言。 纪天寒看着众人前来领取,只见东方行公正的分配财物,有家眷者残疾多分一些钱财,无家眷者就多分些器具之类物品,纪天寒对他的处事手法,暗暗称奇,心想:“以前我不注意,没想到他竟有这等才能。"纪天寒想起他将飞虎寨治理的有条不紊,感觉他并非一般盗贼。 纪天寒等众人散去,见到东方行也将离去,将他喊住,道:“你同我一起下山。”东方行一怔,留在原地不动。 纪天寒续道:“我房里有位姑娘,你去将她带出来吧!”东方行心中一愣,心想一位姑娘家确实无法独自下山,于是走到纪天寒房间,推门而入。 东方行见那姑娘瑟缩在床角,心中忽然产生无限爱怜之意,他上前拱手道:“姑娘,我大哥要送你下山,请姑娘随我来吧!”那女子简直不敢相信东方行的话,紧抓着被褥不放,东方行软言相劝,终于让她解除戒心,随东方行来到外边广场。 纪天寒飞快的巡视四周,确定没人留在山寨后,放火将山寨烧个精光。 东方行和那女子见火光冲天,热气逼人,不由的退了好远。纪天寒看着熊熊火光,心中自责又伤感,转身向两人挥挥手,一同步下山去。 那女子久居深闺,不曾远行,不一会儿,额头见汗,步履蹒跚,与前面两人渐行渐远。 东方行不断回头观望,见那女子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心中怜惜,于是向纪天寒道: “老大,我们歇一会儿吧!”纪天寒早就对东方行留心已久,见他对那女子眼露关怀之色,故意加快脚步,就是等他出口相求。于是道:“好吧!休息一会儿也好。"此刻纪天寒心中开始计画如何玉成两人好事。 那女子对东方行报以感激的眼神,东方行接触到她的眼光,忽然一阵暖意流过心头。 纪天寒对那女子道:“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子苍白的脸上出现一抹红晕,低下头不答,心想:“女孩儿家的名字,怎可随便向别人说道。"她想起纪天寒狂乱的模样,恐惧之情悄悄浮在脸上。 东方行知道老大杀人不眨眼,万一这姑娘惹恼了老大,看她娇弱的身躯,只怕用根小指头就能杀了她。急忙拱手做揖道:“敢问姑娘芳名,等会儿好送姑娘返家。” 那女子听东方行询问,忽然心中一阵羞涩,悄声道:“庄。” 东方行心中如释重负,向纪天寒道:“老大,这位是庄姑娘。” 纪天寒嘴角微动,道:“老二,你要怎生处理这位姑娘?”东方行不明白纪天寒话中之意,道:“当然是送这位姑娘回去。” 纪天寒问道:“你相信我和这位姑娘是清清白白的吗?"虽然纪天寒曾对她又搂又抱又亲,但是当时自己是失了理智。纪天寒虽然心中有一丝愧疚,至少还保得她的清白。 东方行闻言一怔,转头看了庄姑娘一眼,只见她似乎稍微抬头看着自己,显然也是在等自己的回答,东方行稍一犹豫,道:“当然相信。” 纪天寒不以为然的道:“老二,你是言不由衷吧!连你都不相信,那这位姑娘回去,周遭亲友会如何看待她呢?”东方行心中惶恐,急忙道:“老大,我多次告诫属下不可强掳女子,可是他们都不听,都是我的错,我真是罪该万死。” 纪天寒点头道:“没错,所以你要将功折罪。” 东方行满脸疑惑道:“老大,你的意思是?”纪天寒道:“你娶了她,就可保了她的清白无虞。” 东方行吃了一惊,道:“老大,我不行的,我……我配不上她。” 庄小姐一听到纪天寒的话,登时脸红过耳,一颗心噗通噗通地跳。 纪天寒道:“你不想娶她,那我们把她留在这儿自生自灭,免得她回家后他人异样眼光歧视。” 东方行惊道:“不行,我们不可以这样做。” 纪天寒佯怒道:“她既然是山寨俘虏,我们当然有权决定她的生死,你不听我的吩咐,心里还有没有当我是大哥?”东方行心中恐惧,两脚不禁抖了起来,道:“不瞒大哥,我本是徐州上凉县的秀才,从小和寡母相依为命。幸好先父留有不少钱财,生活倒是无虞。谁知那县官贪图我家钱财,硬要娶我娘为妻。我娘抵死不从,那县官便构陷我入狱,摘了我的功名,想藉此逼迫我娘。我娘羞愤自尽,我则被发配边疆,幸好押解官差同情我的遭遇,偷偷将我放了。我身无长物,又无一技之长,只好入山为寇。若不是老大入寨为王,我可能就此没没而终。这一年来我深受老大恩泽,岂敢不从老大号令,只是现在海捕文书尚在,岂可误人一生,请老大明鉴。"东方行说到情深处,不禁语带呜咽,泪流满面。 纪天寒见东方行泪光闪动,心知他所言非假,感叹他身世凋零,不由得叹了气。 庄小姐听东方行身世可怜,心中为他伤感,亦是泪滴点点滴落。 纪天寒见庄小姐流泪,猜想她心中也喜欢东方行,于是道:“海捕文书这事易办,我只问你是否愿意娶她为妻?”东方行心中万分愿意,碍于身份,于是踌躇道:“门不当,户不对的,就算我愿意,恐怕……。” 纪天寒笑道:“下山后,我就是你的侍从。你就说你是赴京赶考,途中巧遇这位姑娘被山贼所擒,于是出手相救,只是这位姑娘受了惊吓,一时不知这位姑娘家居何处,直到这位姑娘清醒,这才送她回来。相信只要你诚心求亲,加上你从山上带下来的金银珠宝,我相信这门亲事没问题的。” 东方行看了看庄小姐,心想:“在她面前撒这漫天大谎,简直是自寻死路,老大怎么这等糊涂。"于是摇头道:“这不行的,老大你别开玩笑了。” 庄小姐听纪天寒话中之意,早知他有意促成两人美事。但是自己是女孩子,总要衿持点儿。等到纪天寒当面撒这谎言,心里知道纪天寒要自己表态,于是低声道:"我爹很疼我的,我说的话他会信的。"说完满脸通红,玉首垂的更低,双手玩弄着衣角,一副又是欢喜,又是害羞的模样。 东方行惊喜交集,高兴的词穷语顿,结结巴巴的道:“姑娘……姑娘……,不是,在下蒙姑娘垂青,不胜惶恐。我。” 纪天寒眼看这桩亲事遂成,心中既是欣慰,又有些感伤。只是东方行一付词不达意的样子,不知要说多久。忍不住道:“想诉情衷,可得先下山,难到你要这大姑娘露宿荒野吗?”两人听到纪天寒埋怨,不由的面红耳赤。东方行忙道:“大哥说的是,庄姑娘,我们先下山再说吧!"说完往前搀扶庄小姐。 纪天寒摇头道:“若要这姑娘自行下山,恐怕到明晚儿也到不了山下。"纪天寒不管两人反应,一步窜出站在两人中间,伸出双手各握两人一臂,喝道:“起。 “庄小姐惊呼一声,纪天寒施展轻功,两人足不沾地,只见忽高忽低之间,林木纷纷倒退,不到夕阳时分,便已到了山脚下。 纪天寒一行三人暂住驿馆,馆中之人对飞虎寨解散一事议论纷纷,只是谁也没想到驿馆内斯斯文文的两男一女,竟是事件的始作俑者。 翌日清晨,三人进城来到庄家。庄氏一族在城内是屈指可数的大户。大门上火红朱漆,雕梁画栋,石狮雄峙,气派好不威严。 纪天寒心中疑问丛生,心想如此大户,何以会轻易的让闺女被山贼捉走。会不会是这小姐不受家人喜爱,所以才如此行为草率。 东方行则见庄宅贵族气派,心中忐忑不安,转头却见纪天寒沈默不语,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庄家守门之人见大小姐平安归来,欢天喜地的向内通传。不一会儿,庄内跑出十多人,见到庄大小姐时,高兴的哭成一团。纪天寒这时真的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只好跟着众人进入宅内。 庄小姐进到大厅,向一中年人跪倒,哭道:“女儿不孝,让爹爹为女儿操心了。”纪天寒见那庄员外生的一副国字脸,下巴留有短短的胡须,两眼赤红,显然是忧心过度,夜难入眠。 庄员外哽咽道:“平安回来就好,你也受了惊吓,等会让你娘帮你安安神,你快进去歇歇吧!”庄小姐伸袖拭了拭眼泪,望着东方行道:“女儿蒙这位公子相救,才得以平安归来,女儿想请爹爹请他们住下,好让女儿能酬谢救命之恩。” 庄员外带泪含笑道:“救命恩人,当然要好好谢谢,单福,请这两位公子到客房休息,晚上老夫要大开酒席,好好庆祝一番。” 忽然一人道:“启禀老爷,这两人有可能是盗贼一夥的,想要假借恩惠,行抢夺之实,请老爷要小心防范。” 庄员外心情本好,被此人一讲,心里也不安起来。他略微沈思了一下,心想:”这两个年轻人,如何能从万恶的山贼手中救出自己女儿,此事确有蹊跷,只是来者是客,无论如何,不能失了礼数。"心念一动,道:“两位公子,敝庄总管言语之中若有冒犯之处,请多海涵。老夫有一疑问,想请问二位。” 东方行拱手道:“老爷但说无妨。” 纪天寒眼角一瞥,见那总管年约三十岁,是个精瘦汉子。说话时眼球转个不停,显然不是个正派人物。 庄员外问道:“小女身陷贼窟,老头子亦曾多方相救,都徒劳无功。请问两位公子,施展何种神妙计法拯救小女,老夫洗耳恭听。” 纪天寒见东方行神色微变,代他答道:“我家公子赴京赶考路经贵地,途中见强粱肆虐,出手相救。不意小姐惊吓过度,直到昨日方能言语,以致延宕归期多时,大小姐归心似箭,我家公子并非强留小姐,实是情势所逼,请员外明察。” 庄员外向庄小姐问道:“当日情形,却如公子所言吗?”庄小姐答道:“女儿回爹爹话,当日本来有一夥强盗被总管驱散,岂知又来一群.女儿慌乱之间,被强行掳走,幸得两位公子相救。” 纪天寒一听,心中怒道:“这总管真可恶,监守自盗,欺侮弱质女子简直是禽兽不如。 纪天寒虽然不管寨内之事,却也知道飞虎寨是附近唯一的山寨,何来其他盗贼。除非是别处召来的。 那总管冷笑道:“大小姐明明被掳上山,两位公子孤身入寨,好不气魄。” 东方行心中有愧,被他一说,不禁脸上一红,答不出话来。 纪天寒不耻那总管行径,微微笑道:“总管好气势,打的众山贼四处逃窜,不愧为庄府大总管。” 那总管平时趾高气扬,此时被纪天寒一顿抢白,忍不住一纵跃到纪天寒面前,指着纪天寒骂道:“你这山贼假扮的臭小子,敢到庄府撒野。简直找死。” 纪天寒冷笑道:“连山贼都打不过的人,没资格跟我说话。” 庄员外心中怀疑,只是静静的看着两人争吵,想从两人对话中澄清疑点。 庄小姐素知总管出手狠辣,往往将人打成重伤,心之所系,不禁暗暗替两人担心。 东方行也是惶恐,只不过他担心的是怕老大狂性大发,届时人人性命堪虞。 那总管伸手抓住纪天寒胸襟,怒道:“臭小子,老子今天不教训你,以后在庄府有何面目立足。” 纪天寒冷笑道:“既无法立足,那就上天去吧!"纪天寒右手闪电般的扣住他的脉门,往外一翻。那总管手腕剧痛,被迫弯下腰去,痛的呼天喊地。纪天寒右脚踢中他的小腹,将他踢上半空中。纪天寒如耍猴戏般将他在半空中急速转了起来,忽然用力一掷,将他抛上大梁。 那总管紧抱横梁,脑中被转的混沌一团。纪天寒右掌一劈,那总管背部大痛,手一松摔了下来。纪天寒上前抓住他背后神道穴,冷冷的道:“飞虎寨的山贼正在城西三十里处聚集,你招人假扮飞虎寨的人袭击庄小姐,我想飞虎寨的人对你一定很有兴趣。” 那总管吓得魂不附体,求饶道:“英雄饶命,小人该死,以后不敢了。” 庄员外听的明白,站起身来怒道:“我待你不薄,你竟然恩将仇报。” 纪天寒将他抛到门外,道:“再让我看到你,下场犹如此树。"只见纪天寒右掌运劲一拍,两丈外一株小臂般粗的树干应声断成两截。 那总管看到纪天寒神功无敌,吓的连滚带爬滚出庄府大门,头也不回的狂奔而去。 庄员外对两人是既钦佩又感激,不断的道谢。两人在府内住了十余天,庄员外见爱女心仪东方行,又见东方行举止温文儒雅,心中也颇为中意,便暗示东方行要提亲。东方行心领神会,备了大礼提亲。 纪天寒见亲事已成定局,当夜留书言道自己须往徐州一行,解决通缉问题,待问题了结,再来一聚。 东方行夫妻见到纪天寒留书,心中对纪天寒万分感激。东方行往后经商富甲一方,时常想起今日之事。东方行一直不解,为何纪天寒当日变化如此巨大,但是不论如何,他永远都是自己的大恩人。 顾秋枫来到徐州,准备夜访楚宅。顾秋枫住进一间富贵客栈,简单的打理行李后,到了食堂用餐。顾秋枫一入食堂,心中立刻警觉。因为食堂中人数不多,却都是江湖人物。顾秋枫为掩人耳目,乔装商贾赶路,没想到在食堂的江湖人之中,格外引人注目。 顾秋枫知道众人都在看他,故意装的憨憨的模样,走到靠边的桌子,叫了些饭菜,独自吃了起来。他留心周围的声音,竟然发现有武当,昆仑,华山等众多好手,心中暗暗纳罕,心道:“奇怪,这些人齐聚这里,莫非有大事要发生?"再听一会儿,恍然大悟。原来近几个月中,武林中命案频起。由于凶手手段残忍,骇人听闻,而且四处犯案,有一日竟同时发生两起,可是地点相隔千里,显见凶手非一人而已。于是少林和丐帮联手发出武林帖,将于六个月后,九九重阳时,在黄山五霸岗上,与各派商讨对策。美其名是据事而论,其实是召开英雄会,将选出武林盟主来解决目前危机。所以各门派都派弟子下山,希望能先拔得头筹,以便在英雄会上取得有利位置。 顾秋枫心想:“武林大会,与我何干?早些探知消息,快快离去便是。"于是匆匆用餐后,离开客栈往楚宅而行。 顾秋枫在楚家门外观察一阵,了解地形后便欲离去。忽然门内传来凄厉喊叫,顾秋枫听的心中一寒,暗道:“好可怖的叫声,莫非发生了什么事?"顾秋枫一时好奇,走到暗巷中,双足一点上了屋顶。顾秋枫往声音处寻去,待顾秋枫来到,声音忽然终止。顾秋枫掀开屋瓦一看,登时全身血液凝结,冷汗直冒。 原来底下是楚宅饭厅,此时本应阖宅用餐,可是此时顾秋枫所见,却如地狱一般.只见厅内不论老少,人人身首异处,手残脚缺。桌椅毁坏,碗盘粉碎。残肢碎体满布,鲜血四溅。顾秋枫看的手脚发软,只想转身逃走。忽然底下传来微弱的声音,顾秋枫本来已经要离去,可是心里良知告诉他,非救人不可。于是硬着头皮再往内看,只见大柱旁有个童子虽然满身鲜血,可是胸口起伏,并未丧命。 顾秋枫环顾四方,不见人影,显然施暴者已经离去。顾秋枫一跃而下,从门口走了进去。 顾秋枫虽然侠义心肠,却非鲁莽之人。他仔细看了一下,发现楚霸天倒在血泊之中,鼻中尚有气息,于是伸手搭了他脉搏,心想若是楚霸天无恙,再来救那童子不迟。顾秋枫右手两指一触楚霸天,手臂陡然一震。一股强大的内力传了过来。 楚霸天忽然双目暴睁,双眼赤红,五指往顾秋枫胸口抓来。顾秋枫大骇,双掌往前一推,藉力往后一翻,双足着地后劲道未止,又往后退去,碰的一声背部撞上厅中大柱。顾秋枫胸中内息一浊,心中大惊。眼见楚霸天势若疯虎般的扑过来,不及回避,双足用力一瞪,沿着大柱上了横梁。楚霸天似乎心智已乱,在厅中吼叫不停,双掌四处拍击,震的整个大厅落尘满布。顾秋枫见楚霸天内劲有如狂风骤雨般无止无尽,暗暗心惊。忽然楚霸天抬头一望,往上跃起。 顾秋枫见楚霸天双目火红,不加思索,从怀中取出铜钱,往楚霸天双眼奋力掷去。 楚霸天狂乱之下,竟不闪避。铜钱射中他的双眼,两缕鲜血激射而出。楚霸天惨叫一声,更是双掌猛力拍击,不一会儿,往门外奔去。 顾秋枫心头狂跳未止,等了一会儿不见楚霸天回来。轻轻的跳下,走到柱子旁看那童子,那童子却已经没了气息。 顾秋枫失望的叹口气,站起身来想要离去。一转身,却见一个乞丐站在门口,满脸惊恐神色。 顾秋枫心中伤痛,喉头发出嘶哑的声音,道:“小兄弟……。” 那小乞丐惊恐过度,结结巴巴的道:“你……你这恶人,竟然……杀了这么多人……” 顾秋枫惊道:“小兄弟,你误会了。不是我做的。” 那小乞丐转身大叫:"长老快来,这恶人杀了楚大爷一家人。” 顾秋枫心中猛然想到:"这里是楚宅,我若说这些人是楚霸天自己杀的,怎么可能会有人相信,除非找到楚霸天,要他自己解释。"想到此处,不由的手足无措。 顾秋枫见那小乞丐跑出去,急忙跟出去,一到房门口,整个人呆立当地,背上冷汗直冒。原来那楚霸天竟然横死在大门前,身首分离,死状凄惨。顾秋枫心念急转,心道:“遭了,这下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顾秋枫耳听门外众人接近,心中惊慌,往上一跳,上了屋顶急奔回客栈。 第六章 群雄并起不思归 纪天寒到了徐州,在客店叫了些酒菜稍做歇息。纪天寒不擅与官府打交道,心中想着要如何逼县官撤了通缉令。忽然街上吵杂声大作,纪天寒探头望去,竟然看到陆飘云,心中喜道:“这女子计谋甚多,找她商量必事半功倍。” 陆飘云跟着众人一路急奔,纪天寒被众人隔开,只有一路跟着陆飘云,心中想着众人如此急奔,不知发生何事。 沿路上一直有江湖人物加入,到了城南十里亭,人数已经到达百人之众。纪天寒在众人之后看不到前方,反身跳到一棵树上,只见到众人围着一名年轻剑客。纪天寒一眼就认出此人是当日在秋水山庄救了自己的人。 原来顾秋枫心想误会一时解释不清,万一被众人夹击,那可就死的不明不白了。 因此回到客栈后马上收拾行囊,往城南而去。岂知丐帮势众,顾秋枫竟在城门被挡住,他边打边退,没想到人越来越多,众人之中好手亦是不少,心中不由的暗暗叫苦。 顾秋枫环顾四方,剑光铄铄,众人脸上都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他握紧手中长剑,心中思索着如何逃离此地。 忽然一人仗剑而出,道:“顾秋枫,今日群雄在此,你插翅也难飞了,何不乖乖束手就擒?”顾秋枫见了此人,心想若是能用言语挤兑,让群雄各自为政,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于是冷笑道:“我早说过楚霸天非我所杀,你们竟然苦苦相逼,余古清志,没想到秋水山庄也妄想争那武林盟主之位?凭你的道行,恐怕没这等能耐。” 余古清志知道他的用意,鼻中冷哼一声,道:“你是武林公敌,杀了你是替武林除害,你想挑拨群豪,这等用心可是白费了。” 群豪之中跃出两人,挺剑刺向顾秋枫,喝道:“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张吧!”顾秋枫见来势巧妙,挥剑相迎,心中暗惊,道:“昆仑双绝剑。” 昆仑双绝剑一是行云剑客杜上平,二是流水剑客萧莫情。两人是同门师兄妹,自小青梅竹马,功夫相若。尤其两人心意相通,同使昆仑两仪剑法,更是难逢敌手.顾秋枫一出手便遇上难缠对手,眼见对方招招狠辣,只能凝神接招,走一步算一步了。 双方交手四十余招难分胜败,忽然一僧人五指抓向顾秋枫后背,顾秋枫听的被后劲风逼近,苦于双绝剑纠缠,只能侧身闪避,如此一来,败像已现。 纪天寒见顾秋枫分身乏术,想起当日相助之情,又想秋水山庄冤枉自己杀了唐尚礼,同病相怜之下,心念一动,施展轻功窜到陆飘云身边,悄身道:“今晚子时,城北三顾逍遥亭。” 陆飘云闻言尚未会意,那人说完凌空跃入战圈,和那僧人交战起来。 顾秋枫左支右绌之间,又见一轻功绝顶之人扑来,心中一凉,暗道:“今日我命丧于此。"岂知心念未停,那轻功绝顶之人将僧人掌力化去,原来是来帮自己的.顾秋枫眼角一瞥,看到来人是纪天寒,心中一喜一忧,喜的是纪天寒武功和自己在伯仲之间,对自己有相当的帮助。忧的是纪天寒本身也是武林同道追缉之人,恐怕他的出现会引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纪天寒见眼前僧人年约四十多岁,出手内劲浑厚,应当是少林寺中的高僧,心想不能伤人,否则事情更加难办,于是依恃自己内力比对方浑厚,故意卖个破绽.那僧人见纪天寒门户大开,心中一喜,清啸一声,直取中宫。纪天寒见对方上当,也是一招混沌初破猛击对方胸口。那僧人五指触及纪天寒胸口,只觉得力道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而纪天寒右拳后发先至,早已打中自己胸口,只是纪天寒凝劲不发,僧人本来拼着身受一拳也要将对手毙于掌下,此时对方手下留情,自己岂能如无赖般继续纠缠,于是退了一步,合十道:“贫僧妙善,多谢阁下手下留情。"纪天寒亦拱手还礼道:“大师神技,小子万分佩服。” 妙善道:“施主宅心仁厚,贫僧多有得罪,他日有缘,当与施主切磋,贫僧去也."妙善说完飘然而去。 纪天寒见余古清志已经加入战局,众人跃跃欲试,心想久战不利,想起师父之言,心生一念。纪天寒一掌拍向余古清志背后,余古清志反手一剑,纪天寒刚猛掌力忽然化做阴柔擒拿,余古清志变招不及,长剑被纪天寒取了过去,余古清志大惊,往后一纵,看清偷袭之人长相,怒道:“纪天寒原来是你。"纪天寒本来这招物换星移因内力不足不轻易使用,但是食用赤龙珠后,内力大增,当时在飞虎寨时就能得心应手,此时初试啼声,自己也是惊喜不已。 纪天寒长剑入手,一招御风而起,夹着浑厚内力,寒光乍现,白光吞吐,一股劲风将双绝剑逼退,忽然听到余古清志惊呼:"逍遥剑法?”纪天寒心中一凛,本想问个明白,可是双绝剑又持剑迎上,纪天寒对顾秋枫低声道:“你我各分东西,城北三顾逍遥亭见。"纪天寒手中长剑一抖,长剑化为千百碎片,纪天寒伸袖一兜,运劲用力一甩,只见银光点点激射而出,前方众人纷纷躲避,躲避不及的被碎片所伤,喊叫之声不断。 顾秋枫见状,双足一点飞身而去。众人待要追击,纪天寒使出控鹤功取得一剑,装腔作势一番,众人纷纷掩蔽,却见纪天寒往顾秋枫反方向而去,众人怒骂不断,只是两人早已去的远了。 顾秋枫躲在草丛之中,好不容易众人渐渐离去,心想纪天寒出手相助,既然他出口相约,不可不去,于是闪闪躲躲往城北而去。 纪天寒轻功远胜顾秋枫,早早便在亭中相候。过了良久,清月悄悄升起,好不容易终于等到顾秋枫来到。 顾秋枫一见纪天寒,便即拱手谢道:“多谢兄台相救。” 纪天寒回礼笑道:“我只是还你人情而已,敢问兄台为何被众人追杀?”顾秋枫心想: “这种事,说来自己也不信,可是事实确是如此,反正说了以后,他不信,我也不吃亏。"于是将情形说给纪天寒听。 纪天寒抬头望月沈思了不语,顾秋枫心想他果然不信,于是道:“兄台不信,我也没有变法,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就此别过。” 纪天寒闻言一愣,忙道:“兄台请勿误会,我只是有一事未明。我相信你,是因为我也碰过这种事。"当下纪天寒将万红山庄的情形告诉顾秋枫。 顾秋枫听完心中隐约浮现一股不安的感觉,好像是有个阴谋正在进行中。 纪天寒说完续道:“那楚霸天发狂后内力强劲,怎么会轻易的死去?想必下手之人,必定知道楚霸天的罩门所在,可是你突然闯进,那人又隐身不现,想必该人功夫不如你,因此想藉楚霸天之手杀了你,但是众人来得太快,他不能在你面前现身,所以只好先杀楚霸天,然后嫁祸给你。这样的作法,莫非是为了武林大会.”顾秋枫在旅店中听过武林大会之事,点头道:“是有这个可能。” 纪天寒本想将师门之事告知顾秋枫,以便日后多个人帮忙,但是他目前还是外人,纪天寒心念一动,道:“兄台你我处境相同,我有心和你义结金兰,不知兄台意下如何?”顾秋枫本来就对纪天寒惺惺相惜,此时听他提起,喜道:“我正有此意。” 纪天寒喜道:“在下纪天寒,虚长二十四。” 顾秋枫道:“在下顾秋枫,忝生二十二。” 两人跪地对拜八拜,起身后双臂互持,纪天寒喜道:“今后我兄弟两人生死与共."顾秋枫喜道:“天地为鉴。” 纪天寒道:“二弟,你现在不是外人,大哥我有事要告诉你,这是关于这场浩劫的原因。"顾秋枫仔细听完纪天寒的话后,脸现诧异之色。 纪天寒看他若有所思,道:“二弟你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顾秋枫一惊,道:“不是,只是我听到是大哥缺漏的部分。"于是顾秋枫将范铁筝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说给纪天寒听。 纪天寒恍然大悟,道:“果然是为了武林大会,若是我二师叔当上武林盟主,势必会为了镇摄异己,而大开杀戒的。可惜的是,我并不知道我二师叔现在身在何处?原来你我渊源如此深厚,我和你结义反而显的我见外了。” 顾秋枫道:“大哥此言差矣,若不是大哥先说明,小弟也不可能会提起的。” 纪天寒点头同意他的说法,只是现在情势未明,两人也理不出头绪。顾秋枫见夜深人静,道:“大哥,此地不宜久留。” 纪天寒抬头看一时刻,道:“时候未到。” 顾秋枫奇道:“大哥和他人有约吗?”纪天寒内力较深厚,听到远远传来脚步声,微笑道:“她来早了。” 顾秋枫过了半晌,才看到一人缓缓接近,看那身影应是女子,顾秋枫心想:“女子单身赴约,不知是何方高手?”纪天寒等来人接近,对双方道:“贤弟,这位是云海山庄陆庄主,陆庄主,这位是在下把弟顾秋枫。” 顾秋枫听过陆飘云淫荡之名,不由的吃了一惊,道:“大哥,你和陆……陆庄主是旧识?”陆飘云见顾秋枫惊讶的样子,抿嘴笑道:“顾公子不必惊慌,纪大侠曾救过我,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是他啊,都不给奴家报答的机会。真是让人又爱又恨。"陆飘云娇嗔的表情,甜腻的声音,顾秋枫听了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纪天寒对她的表情已经司空见惯,直言道:“在下有事想请陆庄主帮忙,可否到庄主下之处详谈。” 陆飘云喜道:“这会儿可是你自己要和我同行的,要是我俩发生了什么事,可别怨奴家。” 纪天寒见顾秋枫一脸怀疑神情,笑道:“没事的,我们走吧!”陆飘云走到纪天寒身边,轻轻靠在他身边,腻声道:“跟我来吧!"右手挽着纪天寒,往前走去。纪天寒心想有求于她,让她高兴一下也无妨,于是让她牵引着走。 顾秋枫心中狐疑,跟在两人后面,鼻中闻到阵阵浓郁的脂粉香味,感觉浑身舒畅,虽然纪天寒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但是顾秋枫的心里还是暗暗戒惕。 三人走到城西的一座庄院前,横扁上写着"翠羽山庄"。 陆飘云在后院中备了酒菜,请两人月下小酌,顺便问清事情缘由。 陆飘云举起酒杯,轻笑道:“奴家敬两位公子一杯,舍下粗鄙简陋,委屈两位,奴家先干赔罪。"陆飘云以袖遮口,仰头一饮而尽。 顾秋枫见纪天寒毫不迟疑的举杯就口,连忙一饮而尽,生怕失了礼数。 纪天寒道:“其实在下有事麻烦庄主。"纪天寒将东方行的事告知陆飘云,陆飘云微笑道:“这事轻而易举,明天准成。纪公子,只怕您不只有一件事要我帮忙吧?”纪天寒哈哈一笑,道:“陆庄主蕙质兰心,一猜就中。其实我兄弟两人,蒙受不白之冤,想先借住贵庄一段时日,等风声过后,我俩即便离去。” 顾秋枫恍然大悟,心道:“那些江湖人物不耻陆飘云为人,根本不会来此探访,大哥想的周到,反而是我多疑心了。"顾秋枫想到自己疑神疑鬼,胡思乱想,脸上不禁浮现羞愧的表情。 陆飘云两眼水汪汪的看着纪天寒,嗔道:“唉呀,纪公子你真见外,你想住多久都成,最好一辈子住在这儿,让我好好服侍你。” 顾秋枫听了额头冒汗,心想:“这女子说话还真露骨,声音表情勾魂摄魄,难怪江湖上死在她手中的人真不少。” 纪天寒脸色一变,严肃道:“我兄弟两人只是暂住,希望不会造成庄主不便。” 陆飘云一怔,埋怨道:“奴家只是开开玩笑,纪公子何必认真呢?”纪天寒道:“我当庄主是朋友,希望情谊只止于此。” 陆飘云哀怨道:“朋友也可以-很好-啊!纪公子为爱独闯秋水山庄,奴家好生爱慕,可惜,你爱的人不是我。” 纪天寒瞧着陆飘云,摇头道:“那是过去的事,何况我也因此被冤枉杀了唐尚礼,回想起来,还真是有点儿得不偿失。” 顾秋枫道:“大哥那天伤得那么重,怎么可能杀的了唐尚礼。” 纪天寒苦笑道:“可惜江湖上的人,不是个个亲眼所见,更何况秋水山庄下了重礼,这可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打发的了。目前只好将事情一件件慢慢理出头绪,如此才不会再中别人计谋。” 顾秋枫点头道:“大哥所言甚是。” 陆飘云见两人一来一往,自己插不上嘴,轻轻打了个哈欠,道:“奴家不胜酒力,失礼了。” 两人起身目送陆飘云离去,顾秋枫悄声问道:“大哥,住这儿真的没问题吗?”纪天寒笑道:“至少这儿比外头安全。何况,陆庄主的消息也比较灵通,总比我们漫无头绪的找好的多。” 好不容易陆飘云的探子回报,各派已经赶赴无锡,顾秋枫总算露出笑容,心想可以脱离苦海了,可是纪天寒似乎尚无离去之意。 顾秋枫想要知道纪天寒心中的盘算,于是去找纪天寒,走到后院只见纪天寒站在院中水池前,望着水波苦思。 顾秋枫看纪天寒想的出神,心想不便打扰,于是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日光耀眼,水波反射照在两人脸上光芒灿烂,顾秋枫望着水面泛起的阵阵涟漪,心有所感的道:“每个人的心,就像水波一样,一时余波荡漾,一时静如止水,只是水面上的日头是否依然不变呢:"顾秋枫心中想的是师父表里不一,到底那个才是他的真面目呢? 纪天寒闻言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急忙回头问道:“你刚刚说什么?”顾秋枫表情尴尬的笑了一下,道:“小弟自言自语,大哥莫怪。” 纪天寒摇手道:“我不是笑话你,只是我刚才从你话中似乎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所以请你将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顾秋枫依言再说一次,天寒凝神沈思了一会儿,忽然双掌一拍,大喜道:“我懂了,我知道了。"说完哈哈大笑。 顾秋枫感染到他的喜悦,喜道:“大哥,你想到什么事这么高兴?”纪天寒微微一笑道:“现在说还太早,我们上秋水山庄吧!”顾秋枫奇道:“上秋水山庄,现在?”纪天寒道:“等我们到了秋水山庄,见了唐宁,一切都可分晓。” 顾秋枫满脸疑惑,可是纪天寒心意坚定,于是两人向陆飘云辞行,陆飘云依依不舍,只是眼前之人并非池中物啊!若非如此,也不会令自己魂牵梦系,看着两人的身影缓缓消失眼际,陆飘云不由的感叹为何自己总是遇不到值得托付之人呢? 秋水山庄之内正大肆庆祝无锡之战,余古清志和周济民杀了怀山老怪司徒笑。 昆仑双绝剑杜上平在席上不住称颂两人功夫,想来那一战是杀的众人颜面无光。 但是秋水山庄的高足,力拼狂魔,这秋水山庄一下子名扬天下。 杜上平道:“当日若非秋水山庄技高一筹,我师兄妹两人恐怕不能在此饮酒作乐了,唐庄主,贵庄武功真是深藏不露,真是令我们众人大开眼界。” 唐宁哈哈一笑道:“杜大侠太抬举秋水山庄了,来来,老夫先干为敬,请各位不要客气。” 崆峒派一清上人拱手道:“这以后除魔之事,还要多倚仗秋水山庄了。想来武林盟主之位,唐庄主伸手可掬啊!”余古清志道:“除魔卫道,本是正派中人分内之事,家师有言,竭尽秋水山庄之力,也要与邪魔一拼生死。” 唐宁微笑的看着大弟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心想这大弟子口才还不错,蛮替自己争光的。 丐帮吴长老笑容一变,正色道:“不错,武林同道正该有此志气,同仇敌忾,所谓邪不能胜正,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必能铲奸除恶,来,我吴长风不才,敬各位一杯,为武林一脉的生死存亡,共尽一份心力。” 众人举杯起誓,言道竭尽所能,破除奸邪,企望武林太平。 纪天寒和顾秋枫隐身在秋水山庄后院,听到庄内阿谀之词,暗暗摇头。忽然二奴仆靠近,两人摒息以待。 忽然两人在假山前站定,其中一人道:“庄主要你送饭菜到囚室给那姑娘,你送了没?”另一人道:“早就送了,不过"忽然此人悄声道:“五少爷要我在酒菜中下药,看来他的毛病又犯了,希望不要弄出人命。否则这么重要的人,若是死了,我们可担待不起。” 先前一人道:“没关系,反正碧月门早当她是叛徒,只要做的干净,没事的。还有啊,大夫人和少夫人的送了没?”后一人道:“那是小红负责的,干我屁事。你别老把我当是跑腿的,武林大会一过,到时候秋水山庄在武林中鹤立群雄,我们也沾光。” 先一人笑道:“可惜你是功夫半点儿不会,拍马屁倒是一流,别抬了,事儿还好多没干呢?”后一人埋怨道:“休息一会儿又不会死人,别老在那儿唠唠叨叨。” 先一人拉后一人的手臂,道:“你别在那儿磨磨蹭蹭的,小心挨骂。"两人拉扯一阵后离去。 顾秋枫听了两人谈话后,心中大惊,心想:“碧月门的人,难道是师妹。不可能吧!师妹应该在师祖那儿。"顾秋枫心中不安,转头向纪天寒道:“大哥,我去瞧瞧。” 纪天寒道:“我和你一齐去。” 顾秋枫摇头道:“不用,或许没事,我去去就回。” 纪天寒道:“小心为上。"顾秋枫点点头飞身而去。 顾秋枫匿身在门后,看到一奴仆走出,他五指一伸扣住该人喉头,道:“带我去囚室,否则……"说完五指用劲,那人感到咽喉剧痛,连连点头。 那奴仆引着顾秋枫走向后山,过了几个转折,远远看到一座小小铁屋。顾秋枫点了奴仆昏穴,潜行靠近铁屋。那铁屋是一排六个门,每个房间都有小小的窗户,只是里面乌漆抹黑的,顾秋枫正想一探究竟,忽然一人慢慢接近,顾秋枫探头用眼角余光看了一下,看见来人是周济民。 周济民鬼鬼祟祟的走到第三间前面,往内喊了道:“蓝玟玉,没想到你会落在我的手中吧!当天碧月门加在我身上的羞辱,今日加倍奉还。” 顾秋枫心中一惊,心想:“真的是师妹吗?当日坠崖我既然没死,师父当然知道师妹也没事,这会不会是陷阱?还是小心点好。"顾秋枫心中存疑,不敢贸然行动。 周济民听里面没声响,淫笑道:“药效发作了。"周济民从怀中取出一串钥匙,拣了一只打开房门。 忽然门大力被开,周济民往后一跳,笑道:“早知道你没吃下迷药,可是你身受重伤打不过我的,还是乖乖听我的话,免得多受痛苦。” 顾秋枫一看从门中走出来的人,竟然是蓝玟玉。大惊之下,一跃而出将她扶住,顾秋枫低头看她,只见她胸前一摊血渍,俏丽的脸庞显的苍白消瘦,神情痛苦难当。 周济民吓了一跳,等看清来人后,冷笑道:“顾秋枫,这可是你自找死路。"周济民说完转身飞奔而去。 顾秋枫挂念师妹无心追敌,他低头道:“师妹,你觉得怎样?”蓝玟玉秀发半遮面,面容惨白,喘息道:“师兄,你快走,他们等一会儿就来了,你打不过他们的,别管我,快走。” 顾秋枫将蓝玟玉抱起,道:“生死同命。你身上觉得难过吗?”蓝玟玉眼眶一红,泣道:“师哥……”顾秋枫看着蓝玟玉,柔声道:“你别多说话,想和我谈情说爱,日子还长着呢? 蓝玟玉脸颊流下两行清泪,道:“我……"蓝玟玉话未说出,忽然前方脚步声急促,顾秋枫心知带着师妹绝难离去,轻轻的将蓝玟玉靠墙放下,打算豁出去一决生死。 顾秋枫看来人站定,原来是十方散人玉虚子和周济民。顾秋枫冷笑道:“没想到鼎鼎大名的玉虚子竟然是秋水山庄的走狗。” 玉虚子冷笑道:“你这武林败类,人人得而诛之,今天是你毙命之日。” 周济民大喝一声:"看掌。"双掌如风,竟然往蓝玟玉拍去。 顾秋枫吸气提神,双掌运劲一招落日长空击向周济民,周济民见凌厉的掌风席卷黄尘而来,心中一惊,往后一纵双掌一推暂避其锋,岂知顾秋枫得到范铁筝真传,内劲绵绵不绝而来,周济民被掌风所逼,往后退了数步撞上铁墙,周济民脸色惨澹,心想:“怎么短短时日,他的功夫精进若斯。” 玉虚子见状,大袖飘动,千掌化雨般乘势而来。 顾秋枫怕波及师妹,只感远攻不敢近取,只是如此一来,内力消耗甚剧,只是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周济民原本以为玉虚子就可撂倒顾秋枫,他可没想到顾秋枫今非昔比,此时见两人打的激烈,反身偷偷的溜回秋水山庄找救兵。 玉虚子虽然招招凶猛,但是出掌却远避蓝玟玉,不愧为武林名宿。只是顾秋枫耗力过剧,激斗之下,身形已经渐渐缓了下来。 玉虚子见他招招奋不顾身,出招也是相当谨慎。两人隔空对掌,掌风激起漫天风沙。 顾秋枫眼角瞥见周济民离去,心想大军将至,可是眼前玉虚子苦缠不休,自己亦无意杀他,这般情势如何处理,顾秋枫心念千转,手下一缓,忽然一声大喝:”孽徒,看掌。” 顾秋枫闻言心知师父到来,身前掌力如怒潮狂涌,势不可当,好似一堵墙般往撞来,顾秋枫本待闪避,可是自己一闪,师妹必遭掌力所害。顾秋枫一咬牙,运起全身功力,裂空掌瞬间连拍六掌。波的一声巨响,掌力激汤热风扑面。顾秋枫化去前面掌力,却挡不住源源不绝的力道,顾秋枫胸口窒息,喉头热血狂涌,往后退了两步,终于吐出一口血。 王亢生睁大双眼怒道:“这裂空掌是谁教你的?”顾秋枫嘴角微微扬起,喘息道:“你说呢?”王亢生脸上泛起一丝悔意,但是这只是一瞬间的事,随即脸色一变,叱道:“你可不要怪我。"裂空掌拍出,顾秋枫挡在蓝玟玉身前,挺身挡住这威猛无俦的一击。 纪天寒见周济民狼狈奔来,猜想一定是顾秋枫了行踪,只是不知他在哪里。不得已之下抓了一个奴仆,逼问他囚室之处,等到纪天寒来到,正好王亢生拍出一掌,纪天寒跃到半空中也是一掌拍出,两力一碰,掌力从顾秋枫身旁擦身而过,纪天寒在半空中脚下虚踩落到两人中间。 顾秋枫见纪天寒现身,又见唐宁出现在王亢生背后,急忙虚弱的道:“大哥,寡不敌众,你快走吧!不用管我了。” 王亢生冷峻的面容盯着纪天寒,冷笑道:“你们逃不了,乖乖认命吧!”纪天寒从容不迫道:“我可不这么想,我认为唐庄主会送我们下山。” 王亢生转头看了看唐宁,并没有发现他脸色有异,回头对纪天寒道:“唐庄主恨你入骨,今日你自投罗网,休想活着离开秋水山庄。” 纪天寒眼睛瞄了一下玉虚子,道:“归元秘笈,明日午时山下木屋。” 唐宁嘴角微微一扬,忽然身如闪电般欺近玉虚子,五指一抓,喀啦一声,将他脖子扭断。玉虚子双眼正视纪天寒,完全没料到唐宁会出手杀自己,当唐宁出手时,反应已经来不及了。 唐宁此举使全部人震惊,除了纪天寒以外。纪天寒见唐宁孤身到来,便知道他的意思,只是能不能如自己所预料般顺利,纪天寒也没把握。不过纪天寒见他杀了玉虚子,知道唐宁心意已动,于是道:“我又多杀一人了,唉,反正多少已经无所谓了,唐庄主,我们可以下山了吗?”唐宁皮肉不动,左手一挥,示意纪天寒离去。 王亢生心中惊讶,眼见纪天寒抱起蓝玟玉,搀扶着顾秋枫缓缓离去,心中大急,道: “唐宁,你这是什么意思?”唐宁斜睨王亢生,轻轻摇着右手,看着三人离去。 纪天寒慢慢走离开秋水山庄后,脚下运劲,施展轻功冲到山下木屋。 顾秋枫满腹疑惑,道:“大哥……”纪天寒摇手要他禁声,随后将蓝玟玉放在床上,此时蓝玟玉已经昏了过去。 纪天寒伸手轻轻把脉。纪天寒沈思了一会儿,道:“你师妹伤得很重……”顾秋枫闻言,眼泪潸潸而下,道:“我师妹她……”纪天寒轻轻笑道:“我还没说完,你师妹虽然伤的重,可是并非无药可医,只是要将身体完全调理好,至少要半年以上,以贤弟目前状况,恐怕保不了她的安全.”顾秋枫喜道:“原来如此,我师妹还请大哥帮忙照顾,我去引开追兵。” 纪天寒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纪天寒从怀中取出赤龙珠,两指用力一捏,赤龙珠碎成两半。 纪天寒将一半赤龙珠给顾秋枫,一半蓝玟玉服下,道:“待会儿你顺着我的引导,将内力灌入周身大穴。"纪天寒说完将蓝玟玉扶正,一手贴在蓝玟玉大椎穴上,一手贴在顾秋枫大椎穴上。 顾秋枫感到丹田一股火焰直冲檀中穴,忽然一股清凉冰冷的内力窜入,那火跟着这股内力,迅速在身体中流转不停,不知多久以后,那火焰回归丹田,而那冰冷的内力随之散去。 顾秋枫长吁一口气,此时感觉浑身内力澎湃汹涌,好像平白多了数十年功力。他睁开眼睛,见到蓝玟玉面带笑容看着自己,蓝玟玉脸上红扑扑的,原本伤后的憔悴已不复见。 顾秋枫惊喜交集,道:“大哥,这……这是怎么回事?”纪天寒微笑道:“等会儿再跟你说,你师妹已经等不及了。"说完起身离开木屋,心中想起苏婉儿,当初也是在这儿为自己疗伤,可是自己却恶言相向,还起杀机,心道:“我伤她如此之深,有何面目再见她一面,唉,我双手沾满血腥,只好以死相赎了。婉儿,你千万不要随我而来啊。"心有所感,不禁泪流满面。 顾秋枫看着蓝玟玉,宛如再世为人,两人紧紧相拥,热烈亲吻,直到气息粗重方休。 顾秋枫道:“师妹,你怎么会在秋水山庄?”蓝玟玉垂泪道:“你走后不久,师祖他老人家就……就仙逝了……”顾秋枫心中大恸,道:“什么,师祖他……他老人家已经……我真是不肖,竟然……”蓝玟玉续道:“师哥,你别伤心,师祖走时面带笑容,他是了无牵挂的升天去了.我想出来找你,刚好无锡发生大事,我想你会不会在那里,没想到被秋水山庄的人认了出来,说是……"蓝玟玉吞吞吐吐,顾秋枫满脸歉咎道:“师妹,没想到我害了你。"顾秋枫知道必是楚宅之事连累了师妹。 蓝玟玉轻轻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我打不过这么多人,便失手被擒了,后来就被押到秋水山庄了。” 顾秋枫紧紧抱住蓝玟玉,吻着丝丝秀发,道:“还好大哥医术高明,否则我们两人今天就成了同命鸳鸯了。” 蓝玟玉问道:“你们两人是怎么回事?”顾秋枫微笑道:“事情是……”蓝玟玉听完道:“原来如此,可是我身上好像平白增加数十年功力,这是什么原因?”顾秋枫摇头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们去请教大哥好了。"顾秋枫扶起蓝玟玉,走到屋外。 纪天寒回头看着两人,笑道:“你们服下的是赤龙珠,所以才好的这么快。唐宁万万没想到你们伤势复原的这么快,所以你们趁天黑必可安然离去。” 顾秋枫愕然道:“赤龙珠是旷世难求的宝物,大哥如此割爱,愧煞小弟。” 纪天寒摇手道:“你先别内疚,我上次蒙你搭救时,已经吃过一颗了。我本来猜想的事,今日总算真相大白了。” 顾秋枫问道:“大哥指的是?”纪天寒道:“本来我心中有两个疑问,一谁是刘蹇,二为何刘蹇非杀我师父不可?哼,哼,原来唐宁就是刘蹇。至于第二点,我在翠羽山庄经贤弟点破,这才豁然明白。” 顾秋枫奇道:“当天我没说什么啊!”纪天寒为笑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啊!那归元秘笈总结篇是静心修性的法门,对我师父而言,不认为是什么大不了的口诀。可是唐宁却需要口诀来镇摄心魔.那日我师父在绝命崖上和唐宁起了冲突,唐宁狂性大发,唐宁事后才了解到,这归元秘笈的内功和我师父的内功是相克的。因此非置我于死地不可,但是他又想从我身上得到归元秘笈,因此唐尚礼的死成了他最好的藉口。” 顾秋枫听的茫茫然,蓝玟玉若有所思道:“原来唐尚礼是秋水山庄的人杀的。” 顾秋枫满脸不可置信的道:“师妹,你说什么?”蓝玟玉道:“若是大……大哥杀了唐尚礼,为何秋水山庄的人要活捉大哥,而不是要格杀呢?道理很简单,就是有所求嘛。” 纪天寒颔首道:“弟妹说的没错,唐尚礼个性冲动,当日我给他难堪,他必杀我而后快。而且当日唐宁亲口放了我,当然要找藉口捉我,因此唐尚礼就成了代罪羔羊。” 顾秋枫怀疑道:“可是唐尚礼是唐宁独子,虎毒不食子,这说法太不可思议了。” 蓝玟玉笑道:“师哥,你没发现其实唐尚礼一点都不像唐宁,不论外貌,个性都南辕北辙。” 纪天寒续道:“不管是谁杀的,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如何让刘蹇现形。” 顾秋枫看着纪天寒道:“大哥已有对策了吗?”纪天寒道:“没错,我兄弟两人的冤屈要在英雄会上洗清。” 顾秋枫忽然领悟,道:“大哥是要以自身功力去引爆刘蹇魔性,这太危险了。” 顾秋枫想起当日楚宅的情形,犹自不寒而栗。 纪天寒语多无奈的表示:"这是最快的方法,万一让唐宁当上武林盟主,他为了巩固权力,一定继续为恶,届时生灵涂炭,并非我所乐见,何况……”顾秋枫见纪天寒脸色黯然,道:“大哥是否有难言之隐?”纪天寒一惊,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当日……"纪天寒将落草为寇的事告诉两人,续道:“若能一死挽救众多人之命,我是心甘情愿的。” 顾秋枫道:“大哥一时之失,何必耿耿于怀。” 纪天寒摇头道:“江湖之人,刀剑加身不眨一眼,但是手刃无力之人,我好生有愧,我心意已决,明天我将归元秘笈给唐宁,让他安心,这样我才能和他面对面交手。” 顾秋枫叹道:“难道大哥不顾……"顾秋枫语多保留,试探纪天寒。 纪天寒心知肚明,从怀中拿出红色香袋给蓝玟玉,道:“弟妹,请你交给苏姑娘.我拜托你要尽力保护她。” 蓝玟玉眼眶泪光闪闪,伸手接过道:“我会交给苏姑娘的。” 纪天寒点头表示感激,道:“当日我看到昆仑双绝剑双剑威力无比,我曾学过一套双剑合璧的剑法,现在传给你们,或许当日可收奇兵之效。” 顾秋枫忙道:“这剑法是大哥的,我们不可僭越。” 纪天寒苦笑道:“这是双人剑法,我学来无用,而且这是我意外学来的,并非我师父所传,贤弟不必避讳。” 顾秋枫转头看了一下蓝玟玉,见师妹点头,道:“多谢大哥。” 纪天寒笑道:“你我是自己人,不必客套。” 当下将朝阳剑法传给顾秋枫,月落剑法传给蓝玟玉。 纪天寒看着两人双剑合壁,心中想起苏婉儿,虽然脸上依旧肃然,但是内心似乎在淌血。纪天寒见两人招式无误,喜道:“这套剑法终于遇到有缘人了。二弟,弟妹,你们趁着月色尽早离去,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练剑吧!可惜没有玄武寒冰相助,否则对你们必定大有助益,时间不多了,你我暂时分别了,等到九九重阳,我们再会吧!”顾秋枫知道纪天寒心意已决,上前拥抱纪天寒道:“大哥,后会有期。” 纪天寒颔首道:“你们保重。” 顾秋枫两人踏月色而去,果然路上关卡重重,只是两人功力大进,一路上过关斩将,终于离开秋水山庄势力范围。两人心中都只想到一个地方,于是携手回到密林,终日苦练剑法。 隔日午时,唐宁单独依约前来。纪天寒从怀中拿出归元秘笈交给唐宁。纪天寒道:"你手上有我最心爱的人,英雄会上我要看到她,不然,我会让你的武林盟主做的很难看。” 唐宁忍住心中的喜悦,脸上毫无表情道:“你的心中想什么我都知道,你以为行的通吗?没想到你们师徒两人都会栽在我手里。” 纪天寒面对冷酷无情的唐宁笑道:“你杀了唐尚礼,不过是想捉我罢了,现在归元秘笈你已到手,你达成所愿了。” 唐宁心想此时不能和纪天寒交手,何况顾秋枫两人重伤之后竟能从容离去,实在不可思议,他心中犯疑,经过短暂考虑后,道:“英雄会上见。” 纪天寒冷笑一声,双足一点倒飞出去。 唐宁看着纪天寒快如闪电的轻功,心中咬牙切齿,暗道:“英雄会上一定让你骨无存。” 第七章 生死茫茫白首约 苏婉儿动手收拾着行囊,神情泛着淡淡的哀愁,已经整整两年了,她的容颜因为思念而憔悴,但是仍然掩不住绝色的脸庞,只是昔日少女的俏丽不再,现在的她宛如成熟的女人般,浑身散发着醉人的芬芳。 唐夫人两年来看着苏婉儿蜕变,今日似乎已经将要到了说分明的时候,她轻轻的叫了一声:"婉儿,到娘这儿来。” 苏婉儿闻言放下手边的工作,走到唐夫人身前,道:“娘,您叫我吗?”唐夫人婉约一笑,拉着苏婉儿的手道:“这边坐,娘有要紧儿是要告诉你。"唐夫人神情凝重,苏婉儿略感奇怪,轻轻的在唐夫人旁边坐下,两人并肩坐在床上,窗外明月银光斜照进来,室内似乎飘着朦胧的薄雾。 唐夫人轻轻将苏婉儿的右手握在手中,眼前似乎出现一幕幕往事,过了一会儿,她似乎下了决心,转头注视着苏婉儿,慈祥的眼神中带着一些坚定不移的信念。 苏婉儿已经习惯义母的奇怪举动,只是这次似乎不同以往,于是苏婉儿轻声道: “娘,您有心事啊?”唐夫人浅浅一笑,道:“婉儿,这两年来你就像我的儿媳妇般跟着我,谢谢你这样照顾我。” 苏婉儿心中震惊,道:“娘,您是不是……"苏婉儿话中透着惊慌,唐夫人摇手道:"我没事,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该是告诉你真相的时候了。” 苏婉儿其实对唐夫人充满好奇,只是唐夫人不提,自己是晚辈的身份,怎好探人隐私,此时唐夫人举止怪异,又说要提些事情,苏婉儿凝神专注得等着唐夫人说话。 唐夫人叹了口气,缓缓的道:“唐宁要我们母女两人上黄山,此行恐怕有去无回,我将毕生武学传给你,希望你到时候要见机行事,千万不要以身犯险。” 苏婉儿不解的道:“唐庄主只是要娘和我随他一行而已,有生死分离这么严重的事会发生吗?”唐夫人颔首道:“没错,我就是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你。我年轻时和我的大师兄方成秋。”苏婉儿心中一凛,脱口而出道:“方成秋?”唐夫人微笑道:“没错,就是你的心上人的师父。” 苏婉儿脸上一红,心想:“我从没提过纪哥哥的事,为什么娘会知道。"她心中嘀咕,唐夫人一眼就看穿了,她续道:“当天你拿出玉佩时,我就知道了,因为那是我和大师哥的定情之物。” 苏婉儿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唐夫人道:“当日我师父强逼我嫁给唐宁,我心中百般不愿,可是因为穴道被制,我一直到成亲完才趁机偷跑出去。后来我四处找寻大师哥下落,半年后终于在上清观被我找到了。那时候他出家作了道士,我心里欢喜找到他,又恨他离我而去,一时之间我忘了我已经嫁人,于是我日夜纠缠他,他心中对我余情未了,终于和我有了肌肤之亲。后来他心中有愧,远避我而去,我寻他途中,被唐宁捉了回去,过了两个月,我有了身孕,唐宁心中有数,以这个为藉口,逼我大师兄在绝命崖交出秘笈,我当时已经被唐宁废了功夫,无计可施只有着急的份。后来我的小孩出世满月当天,我三师姐忽然来到将孩子抱了去,我心中不满,不愿将孩子给她带走,拉扯之中,我的小孩臀部被师姐抓伤大哭,我心疼之下放手,师姐离去时才告诉我,当日大师兄被唐宁所伤,全身受创过重,已经无法行动。” 苏婉儿听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想:“娘当年还真是任性妄为。” 唐夫人续道:“我当时就已经知道,总有一天大师兄一定会再派人前来,今天总算让我等到了。” 苏婉儿奇道:“娘,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唐夫人笑着看着苏婉儿,道:“傻孩子,难道听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吗?你的心上人是我的儿子,所以我才当你是我的儿媳妇儿。” 苏婉儿满脸通红,吞吞吐吐的道:“娘,您别瞎说,他……他心中恨我,根本……不会……,而且他姓纪,不姓方,娘,您可能误会了。"苏婉儿想起当天在木屋中被纪天寒斥责的情形,不禁泪光盈盈,话中带着伤心之意。 唐夫人温柔的轻抚苏婉儿的秀发,道:“天寒的性格像我年轻时候一样,又冲动,又任性,做事不思前顾后,我师姐将他抱了去,一定不会告诉我师兄真相的,以免大师兄又要儿子还债,没想到事情还是发生了,难道你没看见他臀部上有三道抓痕吗?”苏婉儿登时双颊飞红,低头支吾其词道:“我……我……怎么可能会……会看到…… 他。 “苏婉儿话中含羞,心想:“娘怎么问我这样羞人的事。” 唐夫人一怔,微笑道:“我忘了你们没成亲,不过这次唐宁带你上黄山,一定是要引天寒赴约,或是天寒要见你最后一面。我这做娘的,当然要跟去看看自己的儿子,唉,我心里又高兴,又是担忧。希望老天爷保佑……。” 苏婉儿闻言惊道:“娘,您刚刚说什么最后一面?”唐夫人神情黯然道:“黄山上聚集了许多武林高手,天寒若去赴约,岂有生还的打算,更何况他还要和唐宁斗上一斗,届时九死一生,我想都不敢想那情况会是如何。” 苏婉儿急道:“纪哥哥武功很好的,现在他又服了赤龙珠,功夫不会输给唐庄主。” 唐夫人摇头道:“你现在看到唐宁的功夫,不过是他的两成功力。我希望天寒有周全的准备,否则。” 苏婉儿急的哭了出来,道:“娘,我们不要去黄山,这样纪哥哥就不用去赴约,对不对?"苏婉儿激动的双手紧紧握着唐夫人,期望唐夫人能想想办法救纪天寒。 唐夫人眼中含泪道:“天寒就是放心不下你,才要见你一面,这样他才能全心全意放手一搏。他既然有心理准备,你也要有觉悟才行。你先不用担心,或许事情不如我所想的那般危急。” 苏婉儿无奈的靠在唐夫人肩上哭泣,心中想到这两年的等待,竟是如此的结果么?她越想越担心,心中情绪如洪水爆发,眼泪潸潸而下哭泣不止。 蓝玟玉端菜上桌,回头不见顾秋枫,心想师哥一定又在担心武林大会的事。她走出木屋后,果然见到顾秋枫坐在石凳上沈思,她走了过去坐在顾秋枫的身边。 顾秋枫轻搂着师妹,语重心长的道:“师妹,那黄山之行。” 蓝玟玉知道他要说什么,伸出皓皓玉臂抱着师兄,柔荑贴上顾秋枫双唇,道:”师哥,我两人生死不离,你莫在说单独赴会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 顾秋枫握住柔荑道:“师妹,大哥待我恩重如山,我岂能见死不救。何况师父只是要我的命而已,你不用陪我去。” 蓝玟玉玉颊滑下两行清泪,泣道:“你怎么忍心舍我而去,何况我们双剑合璧,内力相互激汤之下,功力陡增三四倍,或许可以出奇制胜。” 顾秋枫想起楚宅情形,摇头道:“再有十个纪天寒,十个顾秋枫也打不赢,何况唐宁武功深不可测,结果已经十分明显。而且大哥要你照顾苏姑娘,难道你忘了。” 蓝玟玉知道顾秋枫不是自怨自艾的人,此时说出这样绝望的话,必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她站起身来,萝杉尽褪,月光下洁白的身躯宛如金饰玉雕,长发一半顺着窈窕的曲线垂在腰间,一半散落在雪白的胸脯上。顾秋枫看着眼前玲珑美女,眼角溢出泪水,心中感动无以复加,喉头勉强发出声音,道:“师妹”蓝玟玉双手环抱顾秋枫,顾秋枫脸颊贴在柔软滑腻的肌肤上,泪水沾湿了火热的酥胸。蓝玟玉泪水滚滚而下,强自压抑心中的悲苦,道: “师哥,既然不知明日魂归何方,就算只做一天夫妻,那也是好的。” 顾秋枫站起身来,紧紧抱着师妹,吻若骤雨而下。蓝玟玉全心相迎,一瞬间世间悲苦似乎远远离他们而去,只有愉悦的呻吟回汤在两人之间,天为被,地为床,两人恩爱缠绵,无止无尽。 五霸岗上聚集数百位武林名宿,各派掌门。岗上黑压压的站满人,中间一片好大的广场,周围众人盘膝而坐,中间一人朗声道:“今日众位英雄豪杰齐聚五霸岗,都是只为了一件事,就是最近江湖中出现妖人肆虐,为了武林。” 该人话说一半,突然东首一人站起身来大声道:“他妈的陆无常,你文诌诌得掉文做什么,反正今天要选武林盟主,我叶天镖认为少林方丈空晦禅师当仁不让,相信大家都同意。” 陆无常是天山派掌门,素以任侠豪爽见称,此时被人当面指责,也不动怒,微微一笑续道:“本来武林盟主该当由德高望重者居之,但是今日武林浩劫当前,必须有能者居之,想来。” 此时叶天镖怒道:“他奶奶的,你认为少林方丈功夫差是不是?”陆无常眼角一瞥,道:“叶天镖,你不提自己嵩山派掌门人玉灵子,是不是觉得他功夫差啊!”叶天标虽是个浑人,却也知道路无常在讽刺他,大吼一声,正要发作,忽然前方玉灵子站起身来道:“贫道认为功夫高低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能顺利的铲除奸人,保的武林太平。” 众人听到玉灵子不疾不徐的解除纷争,不禁鼓手附和。 陆无常颔首道:“没错,今日既然是要解决问题,当然要对症下药。空晦大师若能说出解决之道,则大家服拥无疑,若是不能,为了武林前途,只好另求贤明。”少林僧人中,一名白髯三尺的老僧道:“老衲无德无能,不能担此重任。” 陆无常拱手做揖道:“方丈过谦了,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海函。” 空晦道:“今日众人来到五霸岗,只要自问有能力能解决问题的,都可以角逐,老衲无能,请各位英雄推举他人吧!”众人听到少林方丈退出竞争,俱感讶异,在底下不禁议论纷纷起来。 陆无常心中也是一愣,但是他心思敏捷,随即咳了一声道:“既然如此,就请各位掌门人提名吧!”昆仑双绝剑的行云剑客杜上平起身道:“秋水山庄唐庄主是唯一能诛除妖人的高手,由他来带领众人,必定能早日使武林恢复太平。” 其实众人早就知道唐宁一定会被提及,因为他在短短数月,门下之人就已经杀了三个妖人,各门各派想起而效之,反倒是折损了不少好手。只是唐宁除了这件事外,在江湖上名声虽响,却无重大功绩。那叶天镖想推举少林方丈,用意即是在此,只是万万没想到空晦禅师会自己退出,看来各派掌门想和唐宁竞争,恐怕力有不逮。 碧月门王亢生往前一站,道:“其实武林盟主只是一个虚位,只要盟主能号令有能者解决问题,其实不一定要该人当上武林盟主。” 碧月门素来与秋水山庄交好,可是这番话却间接推翻了唐宁竞争的条件,众人只见唐宁脸上原有的笑容忽然不见,而王亢生神情自在,丝毫不以为意。 陆无长见唐宁脸色不悦,心念一动,道:“王门主说的没错,只是所谓有能者才能当大任,不是吗?现在就请各派掌门人推选心中人选,等一会儿由大夥儿论断,岂不甚好。” 周济民见师父脸色不豫,大声道:“谁有本事去杀个妖人,我们就服膺他为盟主,那我师父杀了三个,当武林盟主岂不是名正言顺。” 唐宁心中暗喜,口中却怒道:“济民,你胡说些什么?这里个个是长辈,哪轮得到你说话。还不退下。” 周济民不服的道:“师父,我们出生入死,到头来还要听从别人号令,气煞弟子。” 唐宁佯怒道:“武林安危优先,岂能如此锱铢计较。还不退下。” 众人见他们师徒两人演了一场戏,虽然暗骂秋水山庄无耻,却无力反驳,只能暗中咬牙切齿。 陆无常又问了数声,见没人回应,于是道:“既然大家没意见,那么我们就…………” 忽然两人跃入广场中央,道:“是不是能杀的了妖人的,就能当武林盟主?”周济民一见来人,大声道:“纪天寒,顾秋枫你们两个武林败类还敢出现在这里,真是自投罗网。” 苏婉儿站在秋水山庄众人后面,见到纪天寒时,心情澎湃激动,转头看着唐夫人,只听她口中喃喃自语道:“真像……。” 纪天寒看见苏婉儿,脸上一喜,随即神色一变,道:“我与秋水山庄的恩怨,待大会后再行了结。请问各位,是否杀得了妖人就有资格争夺武林盟主?”陆无常一怔,道:“话虽如此,但是阁下并无实绩,而且没有各掌门推派,恐怕难以服众。” 纪天寒笑道:“当日我在万红山庄前诛杀妖人,峨嵋派可作证。至于推荐人,我想空晦大师应该可以吧!”陆无常一惊,转头看着空晦禅师。空晦缓缓道:“老衲愿推荐纪施主。” 众人闻言,议论纷纷。 忽然一人大喝扑向顾秋枫,道:“孽徒,看招。” 顾秋枫没想到王亢生会公然偷袭自己,闻言心中一惊,往后退了一步,右掌运劲,往后划一圈拍出。波的一声掌风相激,两人各退一步。 王亢生脸上又惊又怒,道:“好小子,功力大进了,再接我一招。"王亢生双掌再胸前划了一个圆圈,双臂微曲,右掌猛击而出,左掌随击在后。 顾秋枫见掌风凌厉,不敢掉以轻心,双掌一摊,也是同一招月落星随。顾秋枫心中已经想好往后数招应变之策,忽然王亢生掌力回吐,顾秋枫心中大惊,收掌不及,右掌打中王亢生胸口,王亢生口中鲜血狂吐,往后倒去。 顾秋枫并无弑师之意,一招打中王亢生后,急忙往前扶住恩师,想起师恩浩荡,不禁泪流满面,哭道:“师父,你为什么不出手抵挡……。” 纪天寒和众人一样,眼见两人功力在伯仲之间,岂知王亢生会掌力回吐,这一掌犹如王亢生和顾秋枫掌力合击,王亢生胸前筋骨尽碎,眼见不活。 碧月门众人围了上来,跪在师父旁边,有的看着师父流泪,有的愤怒的瞪着顾秋枫。 王亢生胸口吸少吐多,他睁开眼睛面带微笑道:“你们别怪大师兄,是我故意激他出手的,当年我受人怂恿,犯了弑师大罪,本来应当自刎谢罪。可是我受人胁迫,又贪生怕死,以致于一错再错。今日见恩师又传弟子,该是我……咳咳……我得到报应的时候了。秋枫,当日唐宁要为师的杀了你,我不肯,秋云无意中听到,我竟出手杀了她,师父向你赔罪,我知道你们兄妹情深,我万死莫赎。今日你得到我师父真传……。” 顾秋枫一时之间百般情绪涌上心头,心中既恨师父弑师杀妹,又感念师父养育之恩,再者他以死赎罪,此时胸中一股气息难以抒发,只是涨的满脸通红,眼泪直流。 王亢生喘息不已,续道:“唐宁是个伪君子,你们千万要小心,秋枫,以后碧月门就交给你了,我……时候到……"王亢生一口气喘不过来,就此气绝。 顾秋枫见师父死去,刹那间想起小时候师父谆谆教诲的模样,不禁放声大哭,碧月门众弟子跪拜师恩,将王亢生遗体移到场外而去。 唐宁嗤的一声冷笑道:“笨蛋,竟然自寻死路。” 纪天寒心中凄恻,眼见唐宁如此冷酷,心想当初怂恿王亢生的人大概是唐宁吧! 纪天寒冷笑道:“唐庄主,在下不才,想向你讨教几招。” 唐宁心中痛恨纪天寒,于是道:“你杀了我儿子,正要向你讨回血债,接招吧! “说完双掌飘飘向纪天寒拍去。 纪天寒施展轻功在他周围奔跑,偶尔出掌还击。唐宁以逸待劳,心想这小子如此奔驰,早晚内力耗尽,自己何必多浪费体力。于是唐宁不急着进攻,只是随纪天寒的攻击顺手还击。 唐宁自从学了归元秘笈总诀篇后,全身功力可以发挥到八成以上,只需要两成内力控制心魔。此时他见纪天寒功力不过尔尔,登时起了轻视之意,岂不知他正在掉入纪天寒陷阱之中。 纪天寒早就知道自己的功力顶多挡的住唐宁五成功力,若是真打起来,恐怕自己非输不可,于是他想出这个扰敌之策,用意在削弱他压抑心魔的两成功力,此时纪天寒见唐宁嘴角微微扬起,知道他看不起自己,于是奔的更快,但是掌力却慢慢减弱。 唐宁有心快点杀了纪天寒,但是纪天寒掌力减弱,奔跑却更快。唐宁的心情开始浮躁起来,他冷笑道:“你是要逃,还是要打。反正你打不过我,不如束手就擒,我会让你死的痛快些。” 纪天寒不理他,奔跑数步后,从怀中拿出铜钱,金剑标,飞蝗石等暗器,忽然一把向唐宁射去,接着运起八成功力双掌齐出,暗器被掌风一激,发出嘶嘶声响,去势更急。 唐宁有恃无恐,左手大袖一挥,暗器纷纷跌落。右掌拍向纪天寒。纪天寒往旁一纵,又奔跑起来。众人见纪天寒耍这小手段,纷纷鼓噪起来。 纪天寒不理众人,又连续用了三次这种小手段。唐宁见众人偏向自己,心中得意,忍不住脸露微笑。 纪天寒见他面带笑意,一咬牙,双手暗器齐出,一招破云锥直击唐宁胸口。 唐宁双袖狂舞,暗器跌落满地,他见纪天寒一招打来,心中暗道:“找死。"双掌幻化,纪天寒和唐宁双掌对击,纪天寒胸口有如千钧压顶一般,一口血狂喷而出,往后飞去。 唐宁见纪天寒口吐鲜血,忍不住心中狂喜,哈哈大笑道:“萤萤之光,敢与日月争辉。” 苏婉儿见状大惊,往前踏出一步,忽然一人拉住她道:“苏姊姊请留步,我大哥没事的。"苏婉儿回头看到一个女子拉住自己,心中疑云登起。 唐宁还没笑完,纪天寒竟然奋不顾身又是一掌拍来。唐宁怒气暗生,一掌劈空掌打中纪天寒,纪天寒又是一口血喷在唐宁身上。 苏婉儿见纪天寒又口吐鲜血,心中一急,反手甩开那女子。谁知那女子一掌拍向苏婉儿背后,苏婉儿一个侧身回击,那女子双手轻飘飘的扣住苏婉儿双腕,道: “苏姊姊莫慌,大哥自有安排。” 苏婉儿见那女子纠缠不休,又惊又怒道:“你到底是谁?"苏婉儿心中醋意大起,脸上不禁露出怀疑的神色。 那女子就是蓝玟玉,她看了苏婉儿狐疑的神情,轻轻笑道:“我的夫君是纪公子的结义兄弟,苏姊姊不用担心。” 苏婉儿心事被看穿,脸上一红道:“你们现在到底在做什么?”蓝玟玉微微苦笑道: “以卵击石。” 纪天寒连连中掌,胸前剧痛,全身经脉似乎都阻塞难行。他聚集最后一口气,缓缓站起来。他看到顾秋枫沈冤得雪,脸上带着眼泪投以关注的眼光,纪天寒轻轻的摇手告诉他时机未到。纪天寒见唐宁脸上青气浮现,心知尚差最后一击,只是现在能否逼的了他使出全力,自己并无把握。纪天寒喘了口气,看到苏婉儿被蓝玟玉牵绊住,嘴角微微一动,猛地银牙一咬,运起全身仅存功力,喝道:“接我最后一击。"纪天寒往前窜出,一招天地同寿往前拍出。 唐宁冷笑一声,左掌在胸前微动,聚气往前一拍。纪天寒往前只是虚招,一掌拍出便脚下运劲往上一纵闪过唐宁掌风,纪天寒在半空中门户大开,拼着一死劈出一掌,唐宁右掌一劈,砰的一声掌风相激,纪天寒口中鲜血吐出,从半空中摔了下来,唐宁闪避不及,脸上溅到些许鲜血,他脸上杀气大增,五指往纪天寒胸口抓去。 纪天寒脸色惨白,眼见唐宁五指插向自己心口,嘴角露出笑意,喘息中发出微弱的声音道:“你上当了。” 唐宁见纪天寒无反击能力,盛怒之下竟然使出十成掌力,右手挥到一半听见纪天寒的话,忽然胸口气息混乱起来,唐宁脸色大变,全身因为控制不住体内四处流窜的真气而颤抖。 顾秋枫见唐宁发作,双足一点闪进场内将纪天寒救回碧月门众人之中,顺手抽出师弟手中长剑,对着众师弟道:“等会儿你们快走,不用管我。” 左自光摇头道:“碧月门弟子与新任掌门同生共死。” 顾秋枫怒道:“叫你们走就走,哪来那么多废话。你们没看过……"顾秋枫话未说完,唐宁双眼精光直射,脸色深沈阴暗,大吼一声,将前来扶持的余古清志拦腰打成两截,接着挥舞双手冲入众人之中。 空晦禅师和丐帮帮主贝洛贫互看一眼,似乎早有准备,两人伸手一挥,少林派僧众之中跳出十八名僧人,摆出罗汉阵将唐宁困在其中。丐帮三十六名帮众结成打狗阵围在罗汉阵外。 苏婉儿见纪天寒重伤倒地,急的泪水夺眶而出,发足往纪天寒跑去。忽然一人挡在身前笑道:“二师嫂,乖乖跟我走吧!"原来周济民见师父发狂,知道秋水山庄此后一败涂地,因此想掳走佳人,以慰相思之苦。 苏婉儿心中恨极了周济民,此时见他轻薄的伸手摸向自己胸前,双掌一错,使出梅花指法,五招连连使出,宛如一招。周济民没想到苏婉儿功夫会大进,一时之间难以应付,急忙往后退去,周济民一招受创,怒气攻心,反手想抽出寒冰剑,岂知手刚握住剑柄,一柄利刃穿胸而过,周济民满脸讶异,砰的一声倒地不起。 苏婉儿一愣,看清站在周济民身后的是蓝玟玉后,颔首道谢往纪天寒跑去。 蓝玟玉拣起寒冰剑,想起纪天寒的话,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于是乎俏目四盼开始寻找玄武剑。 罗汉阵困不住内劲愈来愈强的唐宁,开始阵形散乱。空晦和贝洛贫挥掌加入战局,两人的功力补足阵行不足,勉强挡住唐宁,后来玉灵子和各派掌门亦加入战局,只是唐宁的功夫真是匪夷所思,众人攻的越紧,他的掌力越重,似乎无止无尽,众人心中都知道今日不能让他活着下山,否则后患无穷。 苏婉儿跑到纪天寒身边,只见纪天寒气若游丝,已经不省人事。苏婉儿心中大恸,紧紧抱住纪天寒,泪如雨下,哭道:“你怎么那么傻,每次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唐夫人亦是泪水滚滚,双唇发颤,双手紧握纪天寒的手,只是她悲痛的说不出话来。 唐宁虽然狂性大发,但是归元秘笈总结篇的口诀却能使他保持神智清醒,因此这一战更是凶险万分。唐宁周身刀枪不入,掌力源源不绝。各派掌门功力不继的纷纷受伤退出战局。 唐宁心中得意,出手更是狠辣,不到一个时辰,只剩下寥寥十人勉强支撑。 蓝玟玉从余古清志的身上取得玄武剑交给顾秋枫,两人相视一笑,携手加入战局.唐宁见到顾秋枫,心中大怒,掌掌往他身上招呼。顾秋枫玄武剑往前和唐宁掌风一撞,玄武剑几欲脱手。蓝玟玉叫道:“师哥,双剑合璧。"顾秋枫往后一退和蓝玟玉并肩而立,两人使出双剑式,忽然两人感到一股劲道从剑身慢慢扩散出去,竟然在两人身前凝聚成一片无形网。 唐宁将空晦逼退,大喝一声往顾秋枫扑来,顾秋枫一招日出东方,蓝玟玉使出月落西山,两人身前无形网将往前跳扑来的唐宁里在其中。唐宁感觉自己掌力发不出去,心中一惊,暗道:“这是怎么回事。明明自己内力未现衰竭之象,为何掌力不及身前盈尺。” 唐宁越斗越是心慌,感觉到顾秋枫两人每出一剑,自己身上就好似被无形的绳索慢慢困绑一般,自己逐渐施展不开,额头不禁流下汗滴,脸色也越来越青,表情也狰狞恐怖,犹如困兽一般。 顾秋枫使的顺手,两人身形蹁跹不定,剑招潇如意,堪堪四十招后,两人竟然脸露微笑,好像是私下练剑一般,完全不将唐宁放在眼里。 唐宁汗水滴落尘土,身形一顿,萎靡坐倒地上,似乎想束手就擒。蓝玟玉见状转头看着顾秋枫,等他示下。就在这一瞬间的迟疑,唐宁忽然跃起拍向蓝玟玉,顾秋枫摇头叹息,往前一剑刺穿唐宁心脏。 纪天寒感觉周身内力不断涌入,全身有如置身火炉之中,不禁开口呻吟。忽然之间胸前不再郁闷难当,他猛然睁眼一看,原来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纪天寒心想:"原来我还活着。"纪天寒看了看周围,原来是一间临时搭的草屋,他微微一动,发现有人趴在他身边,此人长发披肩,好像沈睡未醒。 纪天寒知道这人是谁,心中一阵暖意流过,他想伸手去抚摸她的秀发,但是手一动却全身剧痛,忍不住叫出声来。 那身旁之人被纪天寒惊醒,她看到纪天寒醒来,不禁喜道:“你终于醒了。” 纪天寒微微一笑道:“苏姑娘,多下你照顾在下,麻烦你请我的义弟进来好吗? 苏婉儿见纪天寒待她有如外人,忍不住泪水滑落脸颊,掩面哭着跑出去。 顾秋枫在屋外看到苏婉儿跑出去,心中感到奇怪,于是进入草屋之中,看到纪天寒醒来,大喜道:“大哥,你终于醒来了。” 纪天寒喘息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唐宁呢?”顾秋枫喜孜孜的道:“大哥放心,唐宁被我杀了,各大门派都下山去了。” 纪天寒奇道:“唐宁死了?”顾秋枫喜不自胜道:“大哥你有所不知,原来你教我们的双剑合璧,是要持玄武寒冰才能发挥剑法的威力,没想到百年前的功夫,挽救了现今武林浩劫。"顾秋枫将当日情形一五一十的详述给纪天寒听,纪天寒笑道:“原来如此,不过当天真是凶险万分,幸好冥冥中早已经注定,否则……,对了,是贤弟将我安置在这儿吗?我的伤是。” 顾秋枫道:“我将你移到这儿,少林方丈和各掌门用内力轮流帮你疗伤,所幸大哥服用了赤龙珠,心脉无损,休养十余天就可痊愈。” 纪天寒感激道:“感谢众位前辈的救治,不知归元秘笈如何了?”顾秋枫道:“我在秋水山庄弟子身上找到两本名册,扣掉死去的人,还有十二本流落在外,我已向少林方丈禀明,等大哥伤势无碍之后,小弟陪大哥去收回这十二本秘笈,送到少林寺火化,以正视听。” 纪天寒颔首道:“贤弟想的周到。” 顾秋枫脸上稍微犹豫一下,悄声道:“大哥,那苏姑娘。” 纪天寒脸上表情凄然,道:“当初我冒死晋见方丈说明一切,幸好得到妙善大师大力支持,才能在武林大会上与唐宁一较长短。我的心当时就已经留在少林寺。 虽然方丈不收我为徒,可是我……唉,每次我睡梦之中,都会见到那些无辜的人,这是我的报应,我不想再连累其他人了。” 顾秋枫黯然道:“大哥挽救武林浩劫,可谓功过相抵,何必再如此自责。” 纪天寒摇头道:“人死不能复生,岂能一概论之。” 顾秋枫想起一事,道:“大哥,有一个人想见你。” 纪天寒奇道:“什么人?”顾秋枫神神秘密的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从门外走进一个美貌的中年妇人。这妇人便是唐夫人。 纪天寒感到很奇怪,道:“这位夫人,是你要见我吗?”唐夫人走到床边坐下,脸上爱怜横溢,伸手抚摸纪天寒脸庞。 记天寒心中一惊,侧头道:“夫人请自重。” 唐夫人忽然泪水潸潸滑落,泣道:“我的孩儿啊,你不知这些年来娘有多么想你。” 纪天寒一愣,道:“夫人您认错人了吧!”唐夫人泣道:“你臀部的抓痕是我和师姐争夺你时留下的。不会错的。” 纪天寒听的一头雾水,道:“夫人您到底在说什么?您怎么知道我身上的伤痕。” 唐夫人拭了拭眼泪,道:“娘一时高兴,语无伦次,事情是这样的……。” 苏婉儿独自在树下哭泣,蓝玟玉走过来问道:“姊姊,您为什么事伤心落泪?”苏婉儿摇头不答,只是低头哭个不停。蓝玟玉心想大哥都醒来了,为什么苏婉儿反而伤心欲绝,正要再问,顾秋枫远远的向她招手,蓝玟玉看了看苏婉儿后,走到顾秋枫身边。 顾秋枫将事情告诉蓝玟玉,蓝玟玉恍然大悟,道:“师哥,我有一计策,或许可行。” 顾秋枫喜道:“师妹快说。” 蓝玟玉在顾秋枫耳边悄声低语,顾秋枫一脸讶异,道:“这样不好吧!万一穿帮,那就更难复合了。” 蓝玟玉笑道:“不会穿帮的,只要他们两人是真心相爱,一定成功的。” 顾秋枫看蓝玟玉信心满满,只好道:“说不定这几天里大哥和苏姑娘就和好如初了,这是预防万一的计策,希望不会用到。” 蓝玟玉嗔道:“你不信我啊?”顾秋枫心头一惊,急忙陪笑道:“信,我当然信,师妹英明神武,聪慧过人,我岂敢不信。” 蓝玟玉看他谄媚的模样儿,笑道:“反正你乖乖的听我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草屋内纪天寒和唐夫人相认,喜极而泣。 纪天寒道:“娘,师父……不是,爹他一定也很想您,等我伤势好一些,我送您上山与爹相见。” 唐夫人微笑道:“婉儿陪娘去就可以了,你要尽早杀了那些妖人,以免多增加我们的罪孽。等你功德圆满,再来相见吧!”纪天寒见她语气坚定,只好道:“孩儿听娘的话便是。” 三天后,顾秋枫和纪天寒同行离去,这些天纪天寒和苏婉儿两人大多避不见面,更没说过半句话。唐夫人感到讶异,却问不出所以然来。 第八章 佳人巧点鸳鸯谱 苏婉儿见纪天寒离去时竟狠心不看自己一眼,忍不住泪流满面,转身跑回草屋内,嚎啕大哭。 唐夫人摇头不明所以,心想两人明明爱的难分难舍,为何现在变成这样子。 蓝玟玉道:“唐夫人不用担心,我去看看苏姊姊。” 唐夫人颔首道:“麻烦你了。” 蓝玟玉走到床边,轻轻拍了苏婉儿一下,道:“姊姊,我大哥很爱你的,你千万不要生他的气。” 苏婉儿泣道:“我知道他生我的气,是我自己辜负了他,我不会怨他的。今后我不会再纠缠他了,反正,是我命苦。” 蓝玟玉轻轻叹口气道:“等一会儿我就要回碧月门处理我师父的后事了,希望我和我师哥大婚之日,姊姊能拨空前来。” 苏婉儿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来道:“妹妹真幸福,终于能够鸳鸯共枕,白头到老。” 蓝玟玉轻声道:“原本姊姊和大哥也是一对璧人,可惜命运弄人,不过我大哥始终都记挂着你,就算当日舍身独斗唐宁,还特别交代我要顾着你,像大哥这样的痴情人,世间能有几个呢?”苏婉儿低声啜泣,心想:“若是他还记挂着我,为什么这些日子他连话都不和我说一句,他心里明明还在生我的气。” 蓝玟玉续道:“若不是大哥当年失足,他也不一定会以死相拼,不过说这些已经太迟了。” 苏婉儿以为蓝玟玉说的是自己大婚之事,幽幽道:“我心中虽不愿意,但是有些事却是无可奈何,只能说我们无缘罢了。” 蓝玟玉听她语气松动,心中偷笑,于是加把劲,语气无奈的道:“若不是大哥手上沾满血腥,他也不会自责这么深。” 苏婉儿一听,心中不解,问道:“什么双手沾满血腥?”蓝玟玉故做惊讶,道:“你不知道吗?"当下蓝玟玉将纪天寒落草为寇的事告诉苏婉儿。 苏婉儿听完花容惨澹,双膝跪地大声哭道:“是我害了他,都是我的错,请菩萨报应在我身上,不要为难纪哥哥。"苏婉儿不断磕头膜拜,似乎要将一切罪过揽在自己身上。 蓝玟玉心中感动,眼中不禁泛着泪光,道:“苏姊姊,我大哥他认为配不上你,所以才远离你,你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啊,难道你不想再见见他?”苏婉儿掩面哭道:“我没脸见他,都是我……我……。” 蓝玟玉心中虽然不忍,但是为了他们两人好,不得不续道:“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大哥以后远离凡尘,也不失为赎罪的好方法。” 苏婉儿闻言大惊,颤声道:“他要出家,这怎么可以,我……我不能没有他,他一点都不念着我,他怎么可以这样……。” 蓝玟玉将桌上的寒冰剑交到苏婉儿手中,道:“这把剑还给你,我要回去了。” 苏婉儿大惊之下,拉住蓝玟玉的袖子,颤声道:“妹妹,他现在在哪儿?”蓝玟玉心中偷笑,但是脸上却一副哀凄的表情,道:“姊姊,现在世上只有你能劝的了他,他将选在哪里出家,过些日子我会告诉你,希望你能劝的了大哥。” 苏婉儿放开蓝玟玉,只见蓝玟玉离开茅屋时嘴角微微扬起,苏婉儿又伤心又害怕的抱着寒冰剑大哭。 蓝玟玉走到门外偷偷告诉唐夫人事情始末,唐夫人又是吃惊,又是好笑。 蓝玟玉道:“夫人,请您要配合玉成两人好事。” 唐夫人颔首道:“多谢姑娘。” 蓝玟玉拱手道:“夫人,我走了。” 唐夫人望着蓝玟玉远去,叹了口气,心想他们父子两人都为情所苦,想到此处,自己眼眶也红了起来,唐夫人转身回到屋内安抚苏婉儿。 纪天寒和顾秋枫两人在陕北诛杀笑魔韩孙李后,听到丐帮传来消息,说是长沙有状况,于是转往长沙而行。 一日天空乌云满布,天空重雷猛响,一阵闪光摄人心魄,不一会儿,黄豆般的雨点降下来。两人策马急奔,远远望去路旁有做废弃山神庙,两人趋前下马躲雨。 纪天寒踏入庙中,鼻中闻到一股干草烟味,往内一看,一名年约二十六七岁的妇人衣杉尽湿,正坐在火堆旁烤干衣服。 那妇人见到两个男人走进来,脸现惶恐之色。纪天寒见那妇人瓜子脸蛋儿,双颊温润,显然是富贵人家的夫人,怎么孤身一人独处破庙,心中虽然感到诧异,但是两男一女破庙同处,却是不宜。于是向那妇人道:“夫人勿慌,我兄弟两人并非歹人。只是外头雨势凶猛,暂时进来躲雨而已。我兄弟两人在门外即可,夫人请安心。” 那妇人心中稍安,又见两人言行恭谨,但是身上衣衫尽,心中不忍,便道:”公子言重了,请进来无妨。” 两人鞠躬做揖,入内后坐在角落,与妇人离的远远的,唯恐引起那妇人惊慌。 两人运起内力,身上湿透的衣衫被内力一激,鼓动起来,身上水珠发出丝丝声响,不一会儿,衣衫被蒸的干干的。那妇人见两人怪异行径,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两人听到外头又有马蹄声,不禁互相对望一眼。忽然两个男人气急败坏的跑了进来。纪天寒见两人都是三十多岁,服饰华贵,只是一人浓眉大耳,颇有豪迈之气.另一人则脸上白白净净,好似个公子书生。 那豪迈之人对着妇人喘气道:“夫人,你怎么一声不响的离家出走,你可知我找的你好苦啊!”那妇人看着豪迈之人,脸上爱怜横生。但是秀目一见那书生,却又脸露惊恐之色. 那妇人泣道:“老爷,你别找我了。我不会回去的。你别再逼我,再逼我,我就立刻死在你的面前。” 那豪迈之人脸现惶恐,急道:“你别做傻事,我知道有一阵子我忙着经商,冷落了你,可是我是真心爱你的啊!你总要给我机会补偿,不能就此一走了之。” 那妇人听他说道,脸现喜色,但是忽然之间脸色倏变,道:“我对不起老爷,没脸回去。"说完大声哭泣。 那豪迈之人正要发问,那白脸书生道:“嫂子,您可别让大哥难做人。谁不知您是大哥明媒正娶的元配夫人,这么一声不响的走了,让大哥往后在众人面前怎么抬的起头来。"纪天寒听那书生虽然出口相劝,但话中却无恭敬之意,心中不由的暗暗纳罕。 那妇人闻言心头一惊,往内瑟缩,大声哭喊,宁死也不回去。 那豪迈之人泪流满面,眼见夫人执意如此,只好说声保重,伤心离去。 那妇人望着丈夫离去,脸现依依不舍之情,待丈夫真的离去,又低声哭泣起来。 纪天寒心中一动,低声对顾秋枫说了些话。顾秋枫一脸愕然,看了看妇人后,转身往庙外而去。 纪天寒上前走到妇人前面,脸带微笑的道:“娘子生的好标致,既然你的丈夫不要你,不如你就跟了我如何?”那妇人本来伤心欲绝,忽然眼前斯文的年轻人出言调戏,不由的心中惊慌,双手紧紧交叉护在胸前。 纪天寒将双股剑伸长搭在妇人肩上,轻笑道:“我长的一表人才,年纪又轻。比你丈夫好太多了,如何?想不想从我啊!”妇人全身颤抖,云鬓上的水珠滑落在她的脸上,娇弱惨白的神情更是显的楚楚动人。妇人心中害怕,没了主意,只是侧头闪躲纪天寒的眼光。 纪天寒轻佻的道:“美人儿,你怕你丈夫再来寻你啊?不用怕,我兄弟已经去解决他了,以后你就是寡妇,爱跟谁,就跟谁。不过,首先得让我跟你温存温存再说。” 妇人听到纪天寒的话,惊道:“你想对我相公怎样?"妇人惊慌过度,竟然咬破下唇。 只是她心中担忧丈夫安危,竟然不觉得疼痛。 纪天寒脸上阴晴不定,妇人看在眼里心头有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顾秋枫从外头背了一人进来。纪天寒笑道:“来了。” 妇人见顾秋枫将人放下,仔细一看,竟然是自己丈夫。她大惊失色,往前扑在丈夫身上,可是他却一动也不动,只是口中怒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将我擒到此处?”那妇人对着纪天寒哭道:“请你放了我丈夫,我随你去便是,请不要为难他。” 那豪迈之人闻言,登时了解,大声道:“不可以,我的家产可以全部都给你们,请你们放过我们夫妻两人。” 纪天寒冷笑道:“我不要钱,只要人。反正你老婆不要你,你早晚要戴绿帽子,不如你休了她,让她安安心心的跟我,岂不两全其美。” 那豪迈之人脸上青筋猛暴,满脸涨成紫色,怒道:“我安成金夫妻鹣鲽情深,你们杀了我吧,要我休妻,万万不能。” 纪天寒哈哈大笑,道:“你别笑死人了,鹣鲽情深?老婆都跑了,你还再自欺欺人,这等不贞女子,只有你这浑人才当她是宝,她连烟花女子都不如,劝你还是休了她,再结有缘人吧!”安成金明知纪天寒所言不实,却也拿不出话来反驳,只是眼睛望着妻子,口中喊道:“你杀了我吧,我抵死不从的。” 安夫人见纪天寒举剑向安成金走去,心里一急,大声哭道:“相公,我……我是个失了贞洁的女人,没脸再跟你一起,你休了我吧,公子,请你不要伤害我丈夫,他是个大善人,这一带的人都知道。请你放过他吧!”纪天寒道:“大善人?与我何干。不过我带你的妻子四处宣扬,大善人马上变成大乌龟。"说完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得意之情。 安成金气得咬牙切齿,但因穴道被制,只能睁大眼睛,怒目而视。 安夫人听到纪天寒冷酷的话语,全身别别颤抖,只觉得事情已经无法隐藏,于是对安成金哭道:“相公,我对不起你。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说。前些日子你又出外经商,有一天小叔到我房里,我空闺寂寞,一时把持不住,和他做了苟且之事.他要我谋害你,我不肯。他便要将丑事公开,让你无法在亲朋之前立足,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小叔他咄咄逼人,我不知如何是好,只有选择离开安家。我心里虽然爱你,可是我大错铸成,无可弥补,我失了贞节,今生永远不能和你在一起,老爷,你让我走吧!"说完安夫人跪着紧抱纪天寒的双脚,泪流满面道: “公子爷儿,你行行好,放了我家老爷,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会乖乖跟着你的。” 安成金的脸在安夫人说完后,刹时之间变的惨白,他颤抖的道:“夫人,这种事你为何不对我说明白。我自以为日夜辛劳,求得万贯家财才能使你幸福,没想到,是我害了你。那畜生罔顾人伦,我自小兄代父职,没想到他竟恩将仇报。两位公子,我没了夫人,也不想再活在世上,请你们杀了我吧!"安成金绝望之情,看在安夫人眼中,心中无比凄苦。安夫人转身抱住安成金,泣道:“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你若死了,我陪你一齐去。” 安成金脸露微笑,道:“好,好,我们一起共赴黄泉吧!”安夫人脸上泪水横流,亦展笑颜道:“你不怪我,我心里好快活。"双手紧紧抱住丈夫,享受这最后的温暖。 顾秋枫看纪天寒点头示意,笑道:“为了你们夫妻两人,害我又去淋了一身雨水."说完在安成金肩上一拍,道:“你们夫妻好好叙情吧!”安成金身上一热,手脚登时活动开来,他双手紧抱着妻子,不知眼前这两人在玩什么花样。 纪天寒拱手做揖道:“安老爷,刚才多有冒犯,请多原谅。” 安成金心情未定,一脸错愕,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顾秋枫见状,道:“我大哥见你们夫妻两人心结未解,所以略施小计,若有得罪,请勿见怪。” 安成金大悟,扶着夫人起身,只觉得夫人犹自簌簌发抖,他拍了拍夫人安抚一下,对纪天寒道:“多谢公子相助,我夫妻此生不敢忘记两位大恩大德。” 纪天寒拱手道:“插手阁下家务事,实属不宜,在下不敢居功,萍水相逢,就此告别。 二弟,我们走吧!”两人既不以姓名相告,又匆匆离去,是怕日后多有牵扯。 安成金目送两人,心中宛如隔世为人。忽然顾秋枫回头道:“安老爷,你不用费心找令弟了,你们总有一天会相见的。"说完头也不回的上马而去。 安成金心中一痛,从顾秋枫话中之意明白,弟弟一定性命不保。可是此人忘恩负义,若是不死,他日相见自己必然狠不下心来。到时候又伤了夫人的心,而且恐怕自己性命亦不保。 安成金叹了一口气,伸出衣袖拭干夫人眼泪,道:“从今而后,我再也不离开你半步了。” 安夫人喜极而泣,道:“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安成金望着远方,语重心长的道: “江湖侠客,行事总是高深莫测,夫人,我们回去吧!”安夫人笑着点点头,右手紧紧挽着丈夫,两人相偕而出。 纪天寒和顾秋枫两人纵马慢行,大雨之后,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凉风吹来,两人心情各自不同。 顾秋枫想起数月未见师妹,思念之情萦绕满怀,但是想到不久之后将要大婚,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纪天寒想起刚才安氏夫妻的恩爱情形,虽然脸上表情一如平常,可是心中思虑汹涌澎湃,若不是顾秋枫在身旁,只怕眼泪都要流了下来。 顾秋枫见纪天寒不语,忽然言道:“发生这种事,不知是谁的罪过。” 纪天寒闻言一怔,心中知道顾秋枫在影射自己,于是道:“外人很难了解的。” 顾秋枫意有所指的道:“希望这种事都能有美满的结局。” 纪天寒低头沈思了一会儿,道:“缘份乃上天注定,强求不得。” 顾秋枫知道再说无益,差开话题,问纪天寒到长沙之后有何打算。 两人在长沙歼灭噬血夜枭和漠北双熊后,总算收完十二册的归元秘笈。 两人直赴嵩山少林寺,当晚夜宿山下客栈。纪天寒想起大功告成,心情一松,和顾秋枫两人在郊外桃花林中喝酒谈天,顺便筹画顾秋枫和蓝玟玉两人的婚礼事宜。 酒过三巡,顾秋枫言道不胜酒力,先行离去。 纪天寒独自饮酒,愁绪暗生,忽见顾秋枫留下玄武剑,心中暗道:“二弟也太大意了。 伸手将玄武剑拿起,放在身前。 桃花林中花香袭人。月下树影蒙蒙,银光扑下来,纪天寒轻抚玄武剑,心想当日取剑本无心,岂知此剑竟牵动这么多事情,心有所感,思念苏婉儿之心益盛,忍不住胸中郁闷难当,持剑一抖,玄武剑锵的一声飞上半空中,只见月下蓝光闪动,纪天寒双足一点,在半空中接住玄武剑,顺势使出逍遥剑法。 逍遥剑法清灵飘逸,月光之中人影飘飘,冷若御风。纪天寒堪堪使完,剑招一变,朝阳剑法横劈而去,朝阳剑法大开大阖,气派宏伟,每剑刺出,都有石破天惊,狂风破浪之势。 桃花林中剑气纵横,桃花落叶片片,将纪天寒盘旋飞舞的人影围在其中。纪天寒狂舞一阵后,心中郁闷发不少。忽然玄武剑嗡嗡作响。月下一人缓缓走近,纪天寒倏而收剑起身,剑尖指地的看着来人。 月下之人手中长剑亦嗡嗡作响,只听她幽幽的道:“你说过要教我月落剑法的,难道你忘了?莫非你真的狠心离我而去?”纪天寒看清来人面容,惊讶道:“你怎么会在这儿?"月下佳人正是苏婉儿。 纪天寒惊见苏婉儿,心中惊喜莫名,只是他在江湖历练之下,感情内敛,不行于外。 苏婉儿听他话中殊无欢喜之意,多日来担忧害怕的情绪,猛然之间被点燃。苏婉儿热泪并流,当的一声寒冰剑落地,她掩面哭道:“你就真的不顾着我,一心想出家当和尚?这两年我日思夜想的就是你,没想到你都没将我放在心上,你出家成就仙佛之道,那我怎么办? 你真的要让我孤伶伶的一人活在世上,你好狠的心……"说着说着心中悲苦难抑,嚎啕大哭起来。 纪天寒闻言一愣,听她说到当和尚的事,忽然心中雪亮。纪天寒抛下玄武剑,一个箭步将苏婉儿搂在怀里,感觉娇躯冰冷,心中平息多时的爱恋情丝,又再飞扬起来。 纪天寒温柔的在她耳边悄声道:“你这个小傻瓜,是谁说我要出家的?”苏婉儿闻言一怔,哭声曳然而止。苏婉儿想起当日蓝玟玉离去时嘴角泛着浅浅笑意,心中大悟,心想: “原来……原来蓝妹妹是骗我的。我竟然千里迢迢来此投怀送抱。"想到自己关心情乱,竟被她所骗,心中不禁又是害羞,又是恼怒。苏婉儿满脸通红,用力挣扎着要脱离纪天寒怀抱。纪天寒双臂犹如铁箍,苏婉儿挣扎了一会儿,忽然颈子上感到热热的。苏婉儿不解的抬头看着纪天寒,只看到纪天寒泪流满面,哽咽的道:“每次你我分离,总要经历相思和时间的折磨,难道我们两人真的难以相守一生吗?”苏婉儿听着他真心的告白,心中一丝任性忽然崩溃。苏婉儿玉手着纪天寒胸口,哭道:“你装什么冷漠的眼神,害的人家心惊胆颤的。 你这坏蛋,明明是爱我的,却总是那么自私,都不会为人家着想。"话中虽然充满怨怼之意,但是俏目情深款款,充满似水柔情。 纪天寒心中一痛,悔恨的道:“我犯了弥天大罪,怎么有资格和你白头偕老?”苏婉儿听他自责甚深,想起蓝玟玉的话,心中悚然一惊,颤声道:“你不是真的想要出家吧!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都已经低声下气了,你到底要我……。” 纪天寒见苏婉儿脸色苍白,樱唇颤动,显然心中恐惧至极。纪天寒心中怜惜之意大增,低头往她唇上吻去。 苏婉儿全身一颤,整个人忽然失了力气,软软的靠在纪天寒身上。两人眼泪交织在一起,想起这些年来饱受相思之苦,今日又能重逢,心中又是甜蜜,又是苦涩。 纪天寒轻轻吻干苏婉儿脸上泪痕,苏婉儿抽抽噎噎的道:“你敢出家,我就一把火将寺庙烧个精光,让你当不成和尚。” 纪天寒心中柔情无限,轻轻笑道:“为了让神佛免去灾祸,我只好挺身相受,娶了你这小魔女。” 苏婉儿喜不自胜,秋波流转,妩媚不胜,啐道:“厚脸皮,谁说要嫁给你了?”纪天寒想起当日漫步山林的情景,爱意涌上心头,大笑声中用双手将苏婉儿柳腰抱起,在原地急转了起来。 苏婉儿见他两年不见又来这一手,眼前亦浮现当日情景,心中欢喜之情远胜当日,脸上不禁露出幸福的笑靥,开心的格格娇笑。此时两人心心相印,心中藩篱随笑声消失殆尽。 玄武寒冰慢慢的互相吸引靠近,终于当的一声合拢在一起。 正是昨日月下双俪影,今日江湖侠侣行。双剑合鸣利断金,相思与共明月心。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