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位游客》 第一章 发现 初夏的早晨,天空才刚被太阳的光辉照醒,还处于睡梦中的神州大地尽在一片薄雾中,连月亮也来不及用云彩遮挡自己的容貌,在一片蔚蓝的天空中,显得洁白无瑕。 街道上的环卫工人们已经开始了一天的辛勤劳作。 鲁阿姨是负责西城北街清洁的领班。 和往常一样,她拿着记录本来到清洁室,准备登记一天的工作,以及交接内容。 当她经过一处顶点垃圾投放处的时候,发现那里有几大坨用黑色垃圾袋装着的物件,从外观上看,似乎是某服装店不要的人偶模特,一边还坐着这个人,准确来说,是个女人。 鲁阿姨皱眉,她上前打量了一下这个女人,一身污垢且衣衫褴褛,应该是附近的拾荒者。 大城市里,偶尔出现一两个早到的拾荒者并不奇怪,只是像她这样,既是女的,还拉着这几大坨垃圾的拾荒者实属少见。 于是,鲁阿姨上前,拍拍她的肩膀,说:“小姑娘,你是哪里的?” 女人没有回答她的话,嘴巴一开一合的似乎在唱着什么,孤独的身影,配合她哼出来的歌谣,分外渗人。 一阵轻风吹过,鲁阿姨打了个冷颤,她颤颤巍巍的退后几步,定定的看清楚女人的身子。 此时的太阳已爬上枝头,阳光透过早晨的薄雾照在地上,让女人多了一点生气,地上的影子也给鲁阿姨正确的答案,她是人非鬼,只是神志不清。 鲁阿姨暗地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身上的口袋,从右侧的裤兜里摸出一台手机,和自己儿子的智能手机不一样,老人机上的按键贼大,按下去还会有电子声响。 不久,两台戴着旋转花灯的车子从远处驶进,后到的车子上下来几名白衣人,和前头的黑衣者一同走到鲁阿姨身边。 区如兰蹲在满脸污垢的女子面前,抬手拨开她脸颊的散发,那女子抬眸看到区如兰,眼光闪过一阵欣喜,可是那傻乎乎的笑意,也不知道是认出区如兰还是因为别的,区如兰用手托起女子下巴,左右摆动,似是不太确定,她对一边站着的人说:“把白敏仪的照片给我。” 站着的人打开自己手机,滑动了几下,递给区如兰,她接过后,那托着女子下巴的手轻微往上抬高几分,借着阳光,与照片的人对比了一下后,区如兰点点头,松开女子,站起身,拍了拍裤脚,让它看上去平整后,对身边的人说:“通知下去,白敏仪找到了。” “是。”程前向区如兰利索的点了下头,带着方才和自己一起站在区如兰身边的人,开始着手收拾现场。 区如兰则是扶起白敏仪,和白衣人一起,把白敏仪送到车子内。 “那个……警察同志,这是?”鲁阿姨一直站在一边看得云里雾里,她的好奇心怂恿着自己上前询问。 区如兰微笑,对鲁阿姨说:“没事,只是前段时间发生了一宗失踪案,现在通过您,我们找到第一位失踪者了。谢谢您。” “哦哦,不,不用谢。”鲁阿姨何曾被人如此郑重的道谢过,她欢喜的笑着,说,“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忙了。” “哦,事儿嘛,还是有的,待会还需要麻烦您跟我们回局里做个笔录。”区如兰轻微的拦了鲁阿姨的路,说,“放心,很简单的,只需要您把知道的事说说就可以了。” “呀,好的好的。”鲁阿姨心里一慌,在知道所谓的笔录不过是简单的说说情况,悬在喉咙的心便缓缓的落下。 初夏的太阳比起其他季节更加猛烈些,也许是为了让人们提前适应夏日的降临,除了清晨和傍晚会有轻风减少热量外,正午的时候,恰恰是最热的时候。 区如兰看着在病房里已经安静睡下的白敏仪,回头和程前说:“跟白队说了吗?” “已经说了,也许待会就过来。”程前说着,他看向白敏仪,疑惑,“为什么失踪了这么久都没人发现,今天却会出现在垃圾堆旁边呢?” “那些不是垃圾,方才小高已经跟我电话报告了,都是一些碎骨尸体,初步怀疑,都是当初和白敏仪一同失踪的人。” “啊?!”程前一愣,暗自庆幸自己跟着区如兰一同来医院了,如果方才留在原地,真看到那些黑色垃圾袋里的东西……他不禁打了个冷颤,脑海的画面瞬间鲜活。 “去帮兄弟们买几份午餐吧,大家都辛苦了。”区如兰看了看手机,一边往外走,一边说。 她没注意到,已经一脸惨白的程前早已没有吃饭的兴致了。 这个时候的区如兰已经走到一楼大门前,迎上一脸沉重的白瑾和他的妻子区如玉了。 “姐姐!嗯……姐夫……”她一直都很怕这个姐夫,不止因为他是自己的上司,还因为他的手段。 白瑾在局里是出了名的铁面警官,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就连偶尔在场上比武,习练时散发出来的气息也是冰冷漠然。 唯独在自己姐姐面前,宛若柔丝。 当然她也很佩服姐姐区如玉,能只用一张笑脸,一个眼神,就把这个铁面冷汉迷得神魂颠倒。 “真的是她吗?”区如玉双眼肿的像一条泡泡眼金鱼,弱不禁风的样子,让区如兰忍不住否认,病床上疯掉的人不是她的女儿,只是相貌相似。 只可惜,有些事情,否认是没用的。 在科学面前,所有事都变得可笑,苍白。 区如兰点点头,说:“是敏仪……姐姐!”话音刚落,她惊呼一声,接过晕倒的区如玉。 白瑾一手拉起区如玉,横臂把她整个抱起,对区如兰说:“叫医生!” “是,是……”区如兰慌慌张张的跑去喊医生。 这边白瑾则是快步把区如玉送到护士开的休息间内,轻轻放在床上,说:“玉儿,醒醒啊,玉儿。” “医生,这边。”医生跟在区如兰身后,跨步上前探了探区如玉的额头,“还好,她只是精神不振,晕过去的。尽量让她处于通风的位置,稍微休息一下,就会清醒过来的。” “好的,谢谢医生。”区如兰把人送走后,说。 她转身,对坐在区如玉身边的白瑾,轻声说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带我去见她吧。”白瑾没有立即原谅区如兰,对于她这大大咧咧的性子,自己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也知道,区如兰今儿绝不是故意的。 可就是不想理会她,不过,他没有忘记,还有一个人,等着自己看望。 所以,他在晾了区如兰半宿后,开声说道。 “哦哦……这,这边。”因为半天没有进食,已经昏昏欲睡的区如兰闻言惊醒,她立刻走到门口,为白瑾引路。 白瑾摇了摇头,他站在区如兰身边,说:“下次再这样冒冒失失的,回头领一百个俯卧撑去。” “是……”区如兰低头应下,她心中虽有不服,但是不敢反驳,只是稍稍调整了一下心态,转身走在前头。 第二章 可怜 西城第一精神病医院可不是一家普通的医院,这里集齐全西城最好的医疗设备。 每一位医务人员都经过一流的专业知识培育,就连一个小小的清洁员,也是具备最基础的医学常识。 自然,对治疗白敏仪的病也是得心应手。 只是看着处于片白色之中的白敏仪,在窗外的白瑾不禁觉得一阵凄凉。 49天前,这孩子还是那样神采飞扬,为了掩饰妹妹闯祸,对自己说要给他们做一道好菜,慰藉家人。 一切仿佛昨日才发生一样自然,而现在傻乎乎的打量四周的人和事都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了,自然就不复存在了。 白瑾心疼的用手捶在墙壁上,因为白敏仪的主治医生为了给病人提供安全舒适的治疗,所以选择了把她转移到无菌独立病房。 也因此,作为家属的白瑾,只能透过病房的玻璃窗看望。 对此,白瑾再怎样激动,也无法第一时间冲过去,抱住白敏仪,大喊自己是她的父亲。 现在的白敏仪已经醒来,她抱着病床上的枕头,在唱着什么,似是在控诉自己父亲姗姗来迟,又似是在提醒外面的人,自己还活着。 失而复得喜悦早就在看到白敏仪的那一刻,被彻底冲淡,白瑾对于这个疯疯癫癫的孩子,仍无法释怀,他甚至希望白敏仪只是在装疯卖傻,然后在下一秒,对自己笑着说,她是不是装得很像,让白瑾吓到了? “……什么时候发现的?”纵使想象中的事情没有发生,白瑾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恢复往常的样子,坐在走道上的椅子上,抬头问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区如兰。 “清晨,在西城北街的一个定点投放垃圾站上。” “垃圾站?”白瑾一愣,他沉思,在连续的49天里,他尝试过很多方式寻找。 只是他们居然会在这个垃圾堆放点里突然出现,是出于偶然还是有人故意为之,他不清楚,如今似乎又多了一些不清楚的事情。 这种虚无缥缈的感觉,让他很烦躁,白瑾揉揉眉心。 他说:“现场有目击证人吗?最近那边附近有什么怪事发生?” “目击证人是一个清洁工领班,初步排查发现她生活基本是工作和居家两点一线,没有多余的动作,而且那一片区域都是她和另一个人负责监管,最近没有听说过什么异常,也许我们可以从另一个人着手。” “好,就这样查下去。”白瑾没再多言,独自离开。 他相信区如兰的能力,毕竟这些年来,她跟在自己身边也不是摆设,当年自己破案绝技,白瑾扪心自问没少教,如果这样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么区如兰可真的是愚蠢到家了。 区如兰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她拨通程前的电话,简单吩咐了几句。 那头,程前就让人把鲁阿姨放了。 鲁阿姨战战兢兢的离开警察局,往日自己极少会进去,也没见过内里的场面,就因为今天自己一个好心的举动,白白的浪费了半天工作,还要呆在这个冷冰冰的地方,顿时浑身不自在了。 “妈!”闻讯赶来的男子身高一米八,一身西装革履,看得出来是个人才。 他半身支撑住快要软下的妇人,说:“妈,你怎么啦?怎么会在警察局里?” “哦,没事,您母亲今天做了一件非常厉害的事。”高晗玉走过,对男人说,“你是鲁阿姨的儿子?” “我是……那个,很厉害的事是指?” “你听他说,我只是打了个电话,说在垃圾堆里捡到个人,结果不知怎么的,就说我破案了。”鲁阿姨有了儿子的支撑,慌乱的心镇定了不少,笑,“不是什么大事,你母亲我见识少,看到这么大的警察局,有点胆怯罢了。” “嗐,生平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也不惊,这不是妈您教的吗?”男子笑,“麻烦您了,走吧。” “好,好。”鲁阿姨在儿子的搀扶下离开了。 看着母子俩的背影,高晗玉有点好奇,他用手肘推了推在一边翻看记录的纪骁彬说:“你说,这鲁阿姨的儿子一看就是社会精英,一表人才的,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母亲去当清洁工啊?” “想也知道,老人家是在家里闲得慌,所以才去干这些事吧?”吴东青笑。 “也不一定哦,有头发谁想当癞痢啊,可能家里穷得开不起锅,你看到的这身打扮是人家家里唯一拿得出手的体面衣服吧?”纪骁彬想了想,说。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在这里八卦也没用,就是可怜了白队长啊,死了一个,疯了一个,家里还晕了一个。” “嗯?白夫人晕了?”吴东青闻言,走了过来,说。 现在是西城警局里最热闹的时刻,也是大家吃午饭的时间。 因此,像吴东青这样目无纪律的四处乱走,别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高晗玉看了看四周,耸耸肩,低声对他们说:“是啊,你都不知道,当时白夫人一听到找到的人是白敏仪的时候,都开心到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都顾不上自己脸上白得跟纸巾一样,就说着要去看白敏仪了。” “说的这么玄乎,你又不在现场,你知道?”纪骁彬白了他一眼,惋惜道,“不过,说来也可惜,听说这白敏仪可是西城出了名的大家闺秀,温柔娴雅,都不知道勾走了多少世间好男儿的心呢。现在却落得疯疯癫癫的下场。” “得了吧,人家白大小姐可是早早就名花有主了,不过说来也奇怪,她怎么就会跟一堆碎尸在一起?”高晗玉哂笑,随机狐疑的问道。 “不知道,”吴东青耸肩,拿起一堆文件放在高晗玉和纪骁彬的桌子上,“我现在只知道,白队下了命令,让我们尽快查出个结果来。” “啥?”高晗玉和纪骁彬一脸懵逼的看着吴东青。 “没啥,初步尸检结果出来了,这次跟白敏仪一同出现的三袋碎尸分别是失踪的剩余十一人,所以,从现在起,一个月内,我们就得查出凶手和案件的真相!”程前从远处小跑过来,递来一份新的蓝色文件,说。 文件夹内清晰的碎尸照片,和密密麻麻的文字描述,让众人顿时失去了食欲,甚至还出现的反胃的感觉。 没有吃午饭的程前更是有种幸灾乐祸的情绪,太好了,又多了几个人陪我一起节食了。 第三章 废纸 距离众人失踪还有120天。 秋分过后转眼就变冷了,经历了昼长夜短的夏日,冬天的傍晚总是来得特别快。 才7点18分,窗外早就灯火通明,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因为信号灯的缘故,被拉出了长长的车队,有些赶着回家的司机,受不了等待的煎熬,开始利用车笛声提醒前头没有启动的小车。 一时间,外面热闹非凡。 只是这些灯光、吵闹声,似乎并没有引起这小小的工作室注意,它仿佛是个出色的员工,沉迷于工作海洋之中。 几张长桌拼在一起,围在一起的是黑色的电脑椅,每张椅子之间都有一个小小的拖柜隔开一个独立的区域。 桌子上摆放的电脑左右都有各不一样的摆件,可想而知,这里每台电脑、椅子都有对应的主人。 白炽灯的照耀下,某个略靠窗口的角落,白敏仪正认真的把自己埋在电脑前,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跳跃,似乎在敲打着什么。 那是她为明天早上的大会准备的工作总结报告书,足足5大页的内容,却被她删了又写,写了又删,看似有很多话都无法清楚表达她这段时间的工作要务。 而在她埋头苦干着这份文件的前一刻,那最后一个离开的陶旭阳提醒过她,今晚是她的生日宴,白嘉仪会从学校回来,记得早点下班。 那时候,她是怎么回应来着? “知道了,7点前,我一定过去。” 结果,两个小时过去了,她俨然已忘记那句承诺。 直到马路恢复平静,那些赶着回家的车子行人渐渐减少,工作室墙上的白色圆形超大电子钟,已经把指针准确的停留在8点的位置上。 “啊!生日宴!”终于从工作中回神的白敏仪,习惯性的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电子表,惊呼。 毫无疑问,今夜的她,又因为加班放妹妹白嘉仪鸽子了。 “喂?嘉仪吗?”手忙脚乱的收拾过程中,她抽空把触屏手机调成外放模式,拨通给妹妹的电话。 对于当代社会人来说,拥有一台高端的智能手机,似乎是不算什么新鲜事,而拥有一款全触屏且背后有苹果logo的手机,那简直就是有钱人的代名词。 因此,白敏仪的这台白色苹果小手机,一度成为工作室里众人羡慕的对象。 “哟!白大小姐还记得小妹啊,我还以为……”那头,白嘉仪风趣的揶揄着姐姐,话语间也不忘唠叨了几句。 相反,白敏仪则是利用随身携带的小镜子,补了一下妆容,又用梳子把因为扎辫子而鼓起的碎发梳平,笑着回了几句。 最后,白敏仪看了一眼收拾干净的桌面,拎起挎包,一手拿着手机,关闭外放模式,边聊着,边四处巡查,是否有电脑未关,电闸没拉。 白嘉仪自然也没再继续吵着让姐姐赔礼道歉,两姐妹随意聊了几句后,电话的那头似乎是换人了。 只见白敏仪忽然脸红,气鼓鼓的说:“还不是因为你明天那破大会,我才不会加班呢。” 说罢,又听到那头说了什么,才恢复笑脸,撒娇道:“我不管,你来接我。我还饿着呢。” 最终,白敏仪倚靠在桌角,抱着手机一直聊到晚上9点,才依依不舍的把手机挂上。 就在她准备离开工作室的时候,放在饮水机一边的一体机突然吐出一张白花花的a4纸。 白敏仪好奇,大半夜的,谁还在加班发传真啊? 她上前拿起纸张,洁白的纸上被人写上歪歪扭扭的,暗红色大字,字体像是人手指沾上红色颜料涂写而成,就像普通涂鸦,并没有任何意义。 只是上面“救我”二字,在这黑夜中显得分外渗人。 “……恶作剧?”白敏仪迟疑了一下,她仔细观察了一下一体机,才发现早在自己检查电器开关的时候,就把机子的总电源关了。 按道理,不应该会有传真出现的情况,除非有人黑了机子的程序。 白敏仪郁闷的把纸张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适时,放在挎包里的手机响起悦耳的铃声,她连忙接听,然后说了几句道歉话,匆匆的离开工作室,并锁上了门。 顿时,空无一人的工作室,在恢复短暂平静后,一体机忽然亮出几道白光。 一张张印有“救我”字眼的a4纸从机内吐出,飞出机外,扬起一道优雅的圆弧,然后像冬日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到地上。 且说白敏仪下楼后,入眼的是一辆银白色小轿车,主驾位上的人,自是熟悉不过,她微笑的挥挥手,打开副驾的车门,俯身坐了进去。 主驾上的陶旭阳无奈的伸手,扑棱了一下她的头发,说:“早知道,我就不该提醒你。” “为什么?”扣好安全带的白敏仪一脸懵圈的看着他,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像是一只等待主人爱抚的温柔小狗。 陶旭阳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把注意力转移到车子上,一边发动引擎,一边说:“我啊,就应该在下班的时候,把你也带走。因为这样我就能时刻把你揣在身边了呀。” “咧!油嘴滑舌。”白敏仪脸红扑扑的吐了一下舌头。 只听对方回了一句坐好后,车子已经安全的驶入了主道上,往白敏仪家方向跑。 白敏仪安静的坐在副驾上,没多久就合上了双眼。 她相信陶旭阳的技术。 从很久以前就相信了。 当白嘉仪逐渐长大后,白敏仪就发现了,妹妹和自己的不一样。 自己喜欢静静的坐在一边看书,画画,妹妹则喜欢跟着父亲到处“闯荡”。 自己坐不了长途,甚至坐普通小轿车去个稍微离家里远一点的地方,都会晕,妹妹却不会。 所以当初认识陶旭阳的时候,她很怕坐他的车。 只是,陶旭阳比任何人都有耐心,愿意帮她一步步的引导,一点点的增强她的体质,最终,让她习惯坐车出门。 甚至当所有人都强迫白敏仪考取驾证的时候,愿意成为她一辈子的司机。 就算别人瞧不起,嘲笑白敏仪胆小,也从未改变过,因为陶旭阳知道,白敏仪是怎样的人。 第四章 生日宴 原本定好的时间早已错过,还好是提前准备,所以当白敏仪和陶旭阳回到家门楼下的时候,距离正式生日还差1个小时又35分。 “现在是晚上10点25分,我亲爱的白敏仪小姐,您今晚的生日宴还真是……” “与众不同,我知道。”白敏仪无言的翻了个白眼,“行了,陶大少爷,奴家迟到又不是我自己想的,你也不想想,你……” “停停停!”不怕女人会辩驳,最怕女人回嘴起来没完没了,陶旭阳用手指按住白敏仪的嘴,说,“我的错,我的错!你还拿电视剧那套来怼我了?”也不知道最近白嘉仪抽了什么风,突然拉着白敏仪看宫廷剧,两姐妹天天就“主上”前,“奴婢”后的,听到都鸡皮疙瘩全开。 “嘻嘻,我就知道你最疼我啦。”白敏仪娇羞的笑了笑,解开安全带,蹦进陶旭阳怀里,“对了,最近我们的网是不是被黑了?刚刚传真机吐了张废纸。都不知道是哪发来的。” “废纸?”陶旭阳拉开白敏仪,确认好所有后,他也解开安全带,挑眉问,“什么废纸?” 白敏仪歪头想了想,和陶旭阳下车后,一边走一边描述了一下大致情况,然后按了电梯,转身站在陶旭阳面前,看着他,等他说出自己的想法。 陶旭阳一把搂住白敏仪,把她禁锢在自己怀里,拖起步伐,进电梯内按下楼层键,说:“跟嘉仪说的一样哦。” “嘉仪?” “对啊,她今天也说,学校社团办公室的传真机不知道是不是中毒了,突然吐了好多暗红色手印的纸张,听说好几个地方都有过。”陶旭阳换了一只手搂紧白敏仪,“放心啦,这件事已经跟白叔叔说了,他这段时间会彻查的。” “我爸也知道?!”白敏仪有点意外,“怎么就我一个人不知道……”她把后半句打转在喉咙里嘀咕出来,也不知道陶旭阳有没有听到。 只是见他今日的打扮,应该是已经从家里换了一套衣服出来了吧?薄荷绿的t恤被自己压着露出半边锁骨,胸膛结实处可隐约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白敏仪耳朵炽热,她推开陶旭阳,趁着电梯停稳后,先一步走出电梯间,敲门,让家里人打开。 跟在后头的陶旭阳一时没反应过来,搔了搔后脑勺,也跨步跟上白敏仪。 门开后,白嘉仪倚靠在门框上,拦住了白敏仪。 “哟,姐姐终于舍得回来啦?” “……你让开,我饿着呢,没力气跟你掰。” “切。”嘴上说着不屑的话,白嘉仪还是乖乖的让开了道,坐到米色的沙发上嗑着瓜子看最新的电视剧。 这种女主人的姿态,让白敏仪心里不禁有点不自在,虽说这里是自己当初跟父母讨来的房子,可是除了首期以外,家里的一砖一瓦,一桌一椅都是白敏仪和陶旭阳辛辛苦苦奋斗而成的。 她白嘉仪就以妹妹的身份,轻轻松松的住了进来,怎么着还是有点不习惯。 可是这个妹妹,是母亲历经千辛万苦,顶着高龄产妇的名号得来的,自己不宠着,又好像有点过分了。 白敏仪走到白嘉仪身边,坐下,趴在对方身上,说:“皇上!臣妾知错了。” 得!她俩宫廷大戏又来了。 陶旭阳在白敏仪趴在白嘉仪身上,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就跑进厨房,开始工作了。 他知道,自己再呆在客厅,这两姐妹分分钟给自己上演一副活体白蛇传。 “想我原谅你啊?”白嘉仪对着姐姐微笑了几秒,突然沉下脸,“没门。” “可是我……”白敏仪一副快哭的表情,使劲的蹭了蹭妹妹的肩膀,那宽松的衣服都快让她把衣领歪到右肩上了,那白皙的香肩就这样在白敏仪的秀发里轻轻浮现。 显然,这是白敏仪没料到的,她可怜兮兮的看了看妹妹的肩膀,又抬眸看了看盯着自己的白嘉仪,一时无言。 白嘉仪自是不会真的生了白敏仪的气,自己姐姐性子如何,这么多年了又怎么会不清楚。 她支起白敏仪的身子,笑着说:“行了行了,朕原谅爱妃了,跪安吧。” “是!”白敏仪有模有样的照着电视剧里的妃子,做了个揖。 自己双手也快速抚平了白嘉仪的衣服,为其整理好领子。 那边,陶旭阳已经做好满满一桌子小菜,对两人说:“吃饭喽,快过来吧。不然饿坏了。” “好!”姐妹俩同声说道。 看着饭桌上,会抢自己想吃的菜,又替自己舀汤的陶旭阳。 白敏仪内心是感激的。 她感谢上天给自己一个机会,认识到陶旭阳,尽管那个时候,两人不过是因为一场商务宴会。 那时候,自己不过是职场新人,跟在母亲身后,认识商界上的大人物。 而陶旭阳,已经是一个出色的归国华侨,还拥有陶氏最大的海外企业。 是陶家的未来掌门人。 如果不是母亲与陶家旁系认识,如果不是一次偶然的街头相遇,也许自己就不会认识到对方,也不能和对方相知相识,相恋。 甚至没有机会,创立属于自己的工作室。 只是,一想到处处都爱缠在自己身边的妹妹白嘉仪。 白敏仪总是会觉得她是来抢走陶旭阳的。 也不知道是自己虚荣心作祟,还是因为陶旭阳过于优秀,白敏仪总会担心自己会失去陶旭阳的宠爱。 即使白嘉仪在自己面前再三保证,自己只是觉得这个未来姐夫,需要自己来验证,并无其他非分之想。 “敏仪?在想什么呢,快喝汤吧。”陶旭阳温柔的声音唤醒白敏仪的思绪,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点点头。 “就是啊,姐夫做的汤这么好喝,姐姐要多喝几碗哦!”白嘉仪说着。 谁也没有发现她眼底闪过的一丝光芒。 她故意撩起话题,放下碗,说:“对了,姐姐姐夫,你之前不是说要给我一个礼物,作为生日补偿吗?” 那是之前白嘉仪生日的时候,两人因为工作原因,没有及时送上礼物,所以白敏仪说送白嘉仪礼物作为补偿,只要是合理的都行。 “是啊,你想到了?” “嘻嘻,不如我们来一场穷游吧?反正距离我下一次生日还有一段时间。”白嘉仪笑,“还可以跟大家聚一下。” 所谓的大家,就是以前白敏仪姐妹在网上仍是的人,部分是白敏仪的网友,有几个则是陶旭阳的好友。 “可以啊,你选好去哪,我们就去。”白敏仪爽快的应着。 可惜白敏仪永远都不知道,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自己平白丢掉了性命。 第五章 一杯下午茶 台风天,就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前一秒还是欢天喜地,突然就阴沉下脸,哇啦啦的哭起来。 害得路上行人狼狈的躲避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拍打掉衣服上的雨水,白嘉仪收起雨伞递给前来迎接自己的服务生。 在简单交谈后,她坐到窗边的卡座上。 这是几天前,陶旭阳为聚会预留的位置,这个地方刚好在西城中央商务区,毗邻几大商业巨鳄的重点企业,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这里的景色都是恰到好处。 白嘉仪咬着吸管,玩起手机。 微信群内,众人正讨论着天气,有些人抱怨大雨被堵在了高速上,有些人在哀怨自己出门忘记拿伞,还有的人,比如白嘉仪的姐姐,则是忙着与工作谈情说爱呢。 白嘉仪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没人会像自己那样,就算下雨天都这么准时出现。 手指滑动了一下手机屏幕,白嘉仪余光瞥见一道人影往自己这边走来,似乎有人到了。 她挑眉,不再咬住吸管,而是用力吸走最后一口奶茶,对服务员说道:“麻烦续杯。”然后,装作没看到人一样,转身看向窗外的景色。 正因为这样奇怪的雨天,咖啡店里的人剧增。 正因为自己的故意举动,倒让对方先一步打量到白嘉仪今日的衣着打扮。 碎花一字肩七分袖上衣,搭配一条靛青色及膝长裙,头上小巧的绢花发圈把那头棕色卷发扎起,不难发现是个温柔亲切的教师形象。 男人走进,对白嘉仪打了个招呼:“您好,我是崔梓枫。” 白嘉仪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及肩的卷发,细长的柳叶眉下,眼睛清澈有神。 宽松的假两件上衣,表面的白色衣服被故意撕开几道裂痕,让里面的黑色红图腾内衬袒露在外,若不是独具男性脸部轮廓特征和那明显的喉结,白嘉仪几乎觉得对方是个从海外归来的吉普赛女郎。 也难怪,他这身打扮佩饰繁多,和传统的吉普赛人一致。 “吉普赛人?” “……嗯。”崔梓枫被白嘉仪看得浑身不自在,微弱的点点头,他慢慢挪动身体,坐在卡座里面的一个角落。 “额……好,那个,我叫白嘉仪。”白嘉仪被崔梓枫的举动惊到,内心反问自己是不是这么可怕,可以吓得人躲在角落,像只受惊的猫。 “小枫!”不等白嘉仪询问崔梓枫需要喝点什么,就有一个男子走来,熟练的递给他一杯热巧克力。 男人大大方方的坐在白嘉仪对面,冷冷的对白嘉仪说了一句:“我是霍梓庭。”便无视了白嘉仪的存在,和崔梓枫聊起了天。 内容无非是家里衣服因为下雨天已经收起来了,明天中午想吃什么,后天又要去哪活动什么的,让白嘉仪不禁好奇的问道:“你俩,住一起?” 霍梓庭只是看了白嘉仪一眼,没说话。 崔梓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点点头。 大概是因为霍梓庭在,自己也有了点底气,轻声的和白嘉仪交谈了起来。 原来崔梓枫和霍梓庭都是圣罗兰孤儿院的孤儿,自从长大出来工作之后,就离开孤儿院,搬到外面一起生活了。 崔梓枫的母亲是吉普赛人,因此自身也遗传了不少吉普赛基因。 相比霍梓庭,他往日并不懦弱,只是缺少安全感,对于外界的人来说,有点怕生。 曾经因为这种怕生的性格,让他受到很多不公平的待遇,差点患上了重度抑郁症,幸好有霍梓庭在,自己也逐渐适应了许多。 白嘉仪听着觉得有些惋惜,她微笑着让崔梓枫不必太过于在意过去,也开始向崔梓枫聊起穷游的计划。 这次聚会,一来是想看看这么多年没见的老朋友,二来是趁着线下面基的机会,熟悉熟悉。 “到时候一定很热闹呢。”崔梓枫微笑,他拉拉霍梓庭的袖口,说,“这样梓庭你就可以多认识一些朋友了。” “……我不需要朋友,我要你就够了,小枫。” “……这话说的……”白嘉仪听着,手臂上泛起一片鸡皮疙瘩,内心大喊,朋友,你这句话有歧义啊! “对了,反正现在大家还未来,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吧?”崔梓枫从霍梓庭的随身背包里拿出一盒塔罗牌。 “塔罗?玩占卜吗?”白嘉仪笑,她并不信这些鬼神命理,只是看着崔梓枫那满眼期待的样子,又不好意思拒绝,只好把手伸到洗好的牌里,准备抽取一张。 “诶,等等。”像是怕白嘉仪看穿自己没准备好一样,崔梓枫双手按住了牌面,对她说,“你先别急嘛。塔罗占卜都是要有诚意的,你先闭眼想想你心里的问题,反复三次之后,再睁眼选牌。” “神神秘秘的,好吧,我听你的。”白嘉仪收回手,笑着,自己心里的问题是什么,其实她很早就有答案了。 她喜欢陶旭阳,并不是因为他是姐姐的男朋友这么简单。 当初在商业宴会上,其实不止白敏仪,就连自己也对陶旭阳一见钟情了。 只是,命运就是这么儿戏,宴会之后的再遇,却是在陶旭阳来到家里向白敏仪表白的时候。 到底自己错过了什么,她已经无从考究了,因为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执着于过去又有何意义呢? 她只求能每天见上陶旭阳一面,默默爱着这个姐夫,想着他就可以了。 等自己回过神来时,手中的塔罗牌相貌凶恶,底下的文字她再熟悉不过,恶魔。 所以,这是寓意着自己是个贪心的魔鬼吗? “给我看看。”看到白嘉仪看着塔罗牌出神,崔梓枫拿过牌,翻开牌面,笑,“这是恶魔啊,代表着诱惑,也可以说是代表着一种错误。”白嘉仪双手捂住杯子边缘,也笑着点点头。 她当然清楚,恶魔在塔罗牌里代表的意义,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玩过,至少,在学校与学生们交谈时,就有所了解。 “不过,你方才拿出来时,方向是倒立的。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逆位。恶魔逆位,表示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你只需要跟对方好好的沟通,表明自己的心意,我相信,你们之间会更好。” “哦?是么?”白嘉仪挑眉,似乎有些什么突然想明白了一样。 她的举动,被崔梓枫误以为她不相信自己的判定,只好呶呶嘴,不说话,同时也把塔罗牌收好放回霍梓庭的背包里。 白嘉仪拍拍崔梓枫的手背,俨然一副获益良多的面孔,说:“谢谢你。” 而后,两人再次续上一杯简单的下午茶,等待后续的来客。 第六章 穷游客 也许是天意弄人,也许是姐妹情深。 当白敏仪和陶旭阳同时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时候,白嘉仪发现,自己和姐姐撞衫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朋友或许会相互嘲笑一轮,如果只是幽默风趣的死党,或许会相互评头论足指出对方缺陷,但是她们的关系是亲姐妹,仅此而已。 所以白敏仪欣喜的握住白嘉仪双手,两人站起身,任由白敏仪左右摆弄衣裙。 “我就说,这套衣服,嘉仪穿得会比我好看嘛。” “你也很好看啊。”陶旭阳夸奖道,他对白嘉仪只是稍微点点头,称赞的话语也不过是随着寒暄略为带过。 比起来聚会前特意在家里翻箱倒柜的选出这套衣服的白嘉仪,他们仿佛只不过是趁着闲暇时间,从衣柜里随意找出一件看得过去的衣服一般,毫不在意。 白嘉仪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她自然没有让两人发现,只是别过脸,忍住怒气后,对姐姐笑着说:“姐姐当然好看,我就没见过姐姐丑的时候。” “嘉仪!”白敏仪羞涩的脸蛋又红了些。 这时,崔梓枫尽量把自己藏在霍梓庭的保护区内,抬头对三人说:“那个……你们好,我是崔梓枫,这位是我的朋友,霍梓庭。” “你们好。”陶旭阳颇有绅士风度的伸出手,与崔梓枫握了下,替白敏仪拉开椅子,让她坐好后,说,“我是陶旭阳,这位是白敏仪,这次聚会的发起者。” “也是我的姐姐!姐夫……你居然略过我!不应该哦。”白嘉仪娇声的叫到,怕大家没有留意,着重强调了姐夫二字。 因为她看到了霍梓庭和崔梓枫那欣赏的目光,在陶旭阳没有留意的情况下,落在了白敏仪的脸上。 姐姐是一个温柔娴雅的人。 她从两人上了小学后,就发现了。 比如说,在体育课上,最活跃的永远是自己。 又比如,同样是主科课程,自己的成绩忽高忽低,而姐姐则永远能保持在年级前十的位置上。 不妒忌是假的,她一直都妒忌着姐姐,这个被家族的人誉为完美继承了母亲所有优秀基因的白敏仪。 也因为有她这个处处温柔大方,善解人意的白敏仪在,自己即便再积极,再优秀,终是落得顽劣好动的名声。 幸好还有个泼辣毛躁的姑姑区如兰在前面顶着,不然,她白嘉仪就是家族中的异类了。 霍梓庭又喝了一杯黑咖啡,已经是白嘉仪见到的第三杯了。 她很想阻止,但是又担心对方不领情。 幸好,等到她出声提醒的时候,陶旭阳递过一杯温水,告知他咖啡喝多了伤胃。 就在崔梓枫和陶旭阳,白敏仪聊着一些娱乐八卦的时候,单皓文和单皓轩来了。 单皓文是陶旭阳大学时候的同学兼好友,两人自海外留学归来就一直保持联系,曾经,陶旭阳有意让单皓文和白嘉仪结成一对,可是彼此虽然谈得来,却没有恋爱的那种触电感。 也只有在白嘉仪单独和陶旭阳在一起的时候,白嘉仪才发现,什么叫挪不开眼。 这样,也更加加深了白嘉仪对喜欢陶旭阳这件事的肯定。 “嗨,你们都来得很早啊。”单皓文自来熟的坐在霍梓庭身边,“你好,单皓文。” “单皓轩。”单皓轩挨着单皓文坐,两人对众人展露出招牌笑容。 也难怪他们会笑得那般专业,身为职业模特,笑容是他们展现自己的基本功。 “你们好,我是崔梓枫。” “霍梓庭。”也许是因为男孩子变多,霍梓庭终于说出了来这里的第一句话。 “梓枫是我的网友,我们大学时候就开始互粉到现在了。”白敏仪怕单皓文兄弟怕生,主动解释。 “哦哦,没事啊,我喜欢热闹。”单皓文接过话,对崔梓枫说,“兄弟,你们是干啥的呀?” “我只是普通的画手,就在一些小平台上发发插画,图点钱。”崔梓枫说,“我和梓庭以前在游戏公司工作过,所以还能有几餐温饱就是。” “小枫,要添水吗?”霍梓庭似乎不愿意崔梓枫多说他们的事,故意插话。 “哦,是呢,大家想喝什么直说,今天我请客。”陶旭阳看了一眼大家手边的空杯,适时说道。 慷慨的态度缓和了一下气氛,大家自然也不客气的点上几杯想喝的饮品,附带一两样点心。 l.f的下午茶是中央区最好的下午茶,慕名而来的人总会大排长队,因此,陶旭阳提前预订位置,不得不说很有先见之明。 “对了,我有个问题。”崔梓枫忽然提问,“单皓文和单皓轩是双胞胎吧?因为,你们的相貌完全一样,如果不是嘴角的黑痣,我几乎分不清了。不知道白小姐你们又是不是呢?” 白敏仪闻言一笑,她看了看和自己有九分相像的妹妹,才发现,长大后的白嘉仪乍眼看竟和自己一样,就像一面镜子。 如果不是白嘉仪比她鼻子再尖一些,眼睛处没有泪痣,或许说出去她就是自己也会有人相信。 “不是哟,我比姐姐小那么三五个月。” “是八个月又23天。” “是啊,嘉仪和我们兄弟俩一个月份的,也就比敏仪小那么一点点啦。”单皓轩耸耸肩,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的说。 “呀,所以你们不是同胞所出,看着也太像了吧?”崔梓枫惊讶。 “哼,本小姐和姐姐天生丽质,当然任何事都会一模一样啦。”白嘉仪骄傲的说着,心底却想着相反的话。 因为她不认为这个世界上谁都愿意有一个跟自己一样的人存在,即使性格相反也一样。 “对了,说回正题吧。”白敏仪拿出纸笔,说,“其实今天叫大家出来,一来是想着有些人呢,好久没见出来聚聚,二来呢,是因为我妹妹……” “也就是我!”白嘉仪补充道。 “对,嘉仪快要生日了,之前我欠了她一个生日礼物。”白敏仪画好了表格,继续说,“现在为了补偿,我们决定来一场穷游,不知道大家的看法如何?” “旅游啊!好啊好啊,去哪呀?”崔梓枫好奇的赞成。 “只要不是什么荒郊野岭就可以。”单·心里只有足球·皓轩皱眉提议,他还想着跟网上的好友玩联网足球赛呢。 “我倒是无所谓,你们决定去哪了吗?”单·啥都无所谓·皓文伸了个懒腰,说。 霍·请无视我·梓庭干脆玩起了手机,等待崔梓枫发言。 陶旭阳无奈的与白敏仪对视,耸耸肩,早知道他们这个态度,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浪费这顿下午茶了呢。 “行吧,那具体的等我们选好了再通知大家。”白敏仪挑眉,在表格上又画画写写了几笔。 然后站起身,对众人说自己去前台结账,今天感谢大家到场的话语,轻盈的离开了。 白嘉仪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雨后的天空仍旧阴沉沉的,但是地上扬起的微风,连树叶都能感受到天气的寒冷。 西城又降温了。 也不知道这次入冬能不能成功呢? 白嘉仪嘴边勾起微弱的笑意,她起身和崔梓枫交换了电话号码。 其实她觉得qq联系更方便,但是她也知道,如果到了下次聚会见面的时候,万一没信号,有个电话号码总比什么都没有更好。 就这样,第一批“穷游客”诞生。 只不过现在的白嘉仪还未知道,当自己决定了目的地时,将会有怎样的一场腥风血雨随之而来。 晚上,白嘉仪戴着耳机,身穿宽松的家居服,盘坐在床边的地毯上。 耳机连接处,是一台轻巧的笔记本电脑。 电脑平稳的放在一张矮桌子上,一边还有一包开封了的薯片。 这是白嘉仪从白敏仪在父母那要来的房子里,抢到的房间,比起白敏仪的房间稍微大了几个平方,恰好可以间隔出一个小小的衣帽间。 她觉得这样很公平,毕竟家族里,长大的孩子都会搬出家住。 而自己只要占着白敏仪亲生妹妹的理,住在白敏仪家自然就成理所当然的事了。 白嘉仪被电脑里的德馨语录逗得哈哈大笑,毫无形象的样子,也就只有在家才会如此。 这时,房间门被打开,身穿粉色丝质睡裙的白敏仪,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了过来。 “德馨语录啊。” “是啊,”白嘉仪向她递来一袋薯片,“吃吗?” “不了,晚上刷了牙。” “唉,讲究。”所以自己才会和姐姐不一样,这种早晚刷牙,笑不露齿的大家闺秀习惯,她从来就学不会。 白嘉仪拉下耳机,帮姐姐擦干蓬松的秀发。 同样是棕色卷发,姐姐的细若游丝,像是捧着一坨棉花糖一样,不像自己那头发,洗完吹干要是不立刻上点护发油,第二天绝对蓬松毛糙。 比不过啊,白敏仪就是样样精致讲究,宛如画中人,也就自己,表面轻装淑女,内里妥妥的女汉子。 “想好去哪了吗?”白敏仪把头枕在白嘉仪的肩膀上。 “如果说,没呢?”白嘉仪停下手想了想。 白敏仪安静了下来,两人像是一幅动态油画,没有人继续这个话题,也没有要终止擦干头发的意思。 “没关系,慢慢想吧。”直到白敏仪摸了一下发尾,觉得头发也干得差不多了。 便微笑着拍拍白嘉仪的手背,说。 她从白嘉仪手里拿过毛巾,离开房间。 末了和白嘉仪道了声晚安,因为明天周末,所以她也没再提醒白嘉仪早睡。 她没有看到白嘉仪在门关上的那一刻,笑容早已敛去,继而在电脑里一直载歌载舞的德馨语录也变得不再好看。 白嘉仪冷漠的合上电脑,然后躺在床上,熄灯,闭目。 一夜好梦。 第七章 问灵社 盛夏,是白敏仪找回后的第3天,也是失踪案发生后的第52天。 这是一个平凡的星期一。 如同所有星期一一样,上班的人穿着各式精神抖擞的衣服往工作岗位赶去,上学的孩子背上各式时尚另类的书包往学校赶去。 唯独白瑾正坐在早餐店里,慢条斯理的吃着豆浆油条。 这是他从记事以来最喜欢的早餐,一如既往,未曾改变。 他已经从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悲恸中恢复过来。 也搀扶过区如玉参加了白嘉仪的葬礼。 更是第一时间,回到警局,上报工作,立案调查起这宗看似简单,但疑点重重的失踪案件。 虽说自己作为关键人物,需要避嫌,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他更想亲力亲为的查出真相。 因此,他没有听从上面的命令,悄悄的向区如兰传达旨意。 而现在,他们即将开始四处寻访。 把当初已经总结为悬案的线索重新翻找出来,逐一攻破。 “白队。”先一步走进早餐店的人,是区如兰。 她坐在白瑾的正前方,向店员要了一份皮蛋瘦肉粥和油条。 在这之前,她彻夜陪伴在区如玉左右,除了睡觉。 所以,白瑾对她的态度已经缓和了不少。 他看得出来,面前的人早已不是当年刚从警校进队,整天风风火火,“易燃易爆”的孩子了。 也惊叹自己原来已经到了适龄退休的年纪。 “嗯。”他停下嘴里的咀嚼,对区如兰说,“尸检结果如何?” “目前已经得到第一份鉴定,在我们意料之内,和之前跟敏仪姐妹一起报失踪的人吻合,那么就可以说,这次他们一共是9个人一起失踪的。而且他们最后一次发了的信息分别是在x号的早晨和中午,只有白嘉仪的手机是在当天晚上8点16分消失的。” “所以说,嘉仪是最后一个见到凶手?” “是的,可现在有个问题……”区如兰说着,高晗玉和纪骁彬也相继到来,坐在她左边。 高晗玉接过区如兰的话,向白瑾汇报到:“现在跟白小姐一起出现的,是11具,这多出来的2具,都有明显的烧伤痕迹。” “已经不是烧伤了吧?我看其中一个简直就是活活烧死的。”纪骁彬撞了一下高晗玉的手肘,补充道。 “那它们具体的资料呢?都是谁?” “这个……程前最近在做排检,应该会有结果。”纪骁彬把店员递来的粥送到区如兰手边,自己也要了一份艇仔粥。 高晗玉则是要了一份跟白瑾一样的早餐。 此时的白瑾把最后一口油条吞没,拿起纸巾擦了擦手,说:“都做的很好,我现在要去医院看看敏仪,你们就往盘问死者家属着手,看一下他们是否有什么异样,有情况再向我汇报吧。” “是。”众人应着。 “另外,关于那2具尸体的结果,让程前打电话给我。”言下之意自然就是电话汇报了,区如兰挑眉,她想起什么,连忙喝了几口粥,上前追上已经走出店面的白瑾。 “姐姐她最近都好多了,我想,可以让她去见见敏仪。” “我知道,这些天也辛苦你了。” “我没事。”想到这些天,白瑾为了瞒住区如玉,没告诉她孩子疯了的事,天天往医院跑,区如兰就有点过意不去,她本该早一步找到白敏仪,快一步破案的。 也许这样敏仪就不会疯掉,嘉仪也不会死。 白瑾不再跟区如兰继续纠缠,快步离开。 区如兰看了看这明媚的阳光,回到店里继续消灭面前的皮蛋瘦肉粥。 早餐店也没有了一开始的人声鼎沸,因为时间已经接近正午,所以在最后一拨上晚班的上班族离开了店里的时候,顶着两颗大大黑眼圈的程前和吴东青,像是地狱使者一样,飘了进来。 两人一身黑白搭配,要不是区如兰他们过于熟悉这张脸,大家都以为程前和吴东青其实是大熊猫大白天的显露人形,前来索命。 “怎样啦?看你们这副鬼样子,该不会……”纪骁彬八卦的摸摸鼻梁,问。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吴东青苦瓜脸的看着纪骁彬。 “我们都把近年来所有有记录在案的失踪人口,翻出来查了,不是年龄对不上的,就是查无此人。” “失踪人口还能查无此人啊。”高晗玉轻飘飘的说。 “废话,人家报的假名,能查到?”程前一副“你是白痴吗?”的样子看向高晗玉。 区如兰擦了擦嘴巴,绞起双手在胸前,说:“那,能对的上的,有多少?” “一共……203个。”程前一愣,他显然没有想到区如兰会知道自己排查筛选出第三类人,弱弱的回答,“如果能有进一步的检验报告就好,目前凭我们目测出来的年龄,肯定会有实际上的出入。” “好,我去调节,晗玉,你和骁彬就往已知的地方查。” “那我们呢?”吴东青好奇道。 他可不愿意继续呆在档案室里,看一堆陈年档案,只不过如果区如兰发落,也就只能忍气吞声了。 “你们……这里有份资料,去查吧。”区如兰打开手机,按动了几下,发到吴东青手机里。 “问灵社?”吴东青看了看手机上的文档,说道。 “什么问灵社?”程前凑上前,看。 已经开始熟练的搜索一下的纪骁彬,读着上面的词条:“通过某种媒介询问世间鬼神来得到某种信息的组织,就是问灵社。问灵社在各大高校尤为出名,但是从未被证实是否存在,有些学校为了掩盖问灵,甚至故意扣留学生的档案,直到他们承认没有这件事为止。” “我的天,这有点过分咯。”虽然有点害怕所谓的鬼神问灵,但是听到后面的措施,程前反驳道,“都是成年人了,有必要这样扣留档案吗?警告一下,调整社团不就好了吗?” “是这样没错,但是我看这里面还有别的文章在。”吴东青把手机连接到自己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里,说,“你看,这g大就有问灵社,里面因为一些不可告人的事,学生扣留档案,相关教师还直接免职了。” “g大……等等,这个不就是白嘉仪小姐的学校吗?”一向过目不忘的纪骁彬发现了关键点,他立刻拿过电脑,登录了局里资料室,果然,里面关于白嘉仪的资料上,就有列明她是g大在职教师,后来因为失踪案的事件,学校暂停了对她的福利待遇发放。 “看来我们有必要去学校走一趟。”高晗玉摸了摸下巴,说。 看着这群团结在一起的男生,区如兰感到十分满意,她本来还烦着如何推动案情,结果,这帮人倒是自己主动“应战”了。 “行,那你们就去办吧。” “咦?区姐,你呢?” “我当然有我的正事。”区如兰看了众人一眼,故作镇定的说,自己先一步离开了早餐店。 高晗玉看着她离开后,漫不经心的说道:“唉,某人啊,一定是约会去了。” “什么?!区姐约会?”程前意外的说,他还想继续深挖,可高晗玉并没有直接回答。 自然,关于区如兰到底是不是去约会,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七彩斑斓的晚霞渲染了整片天空,剩下一半灰蓝的地方由白云慵懒点缀,偶尔从轻薄的云雾中看到那点苍白的月亮正慢慢爬出来,变得明朗。 “这个时间点,学校都放学了吧。”最后,纪骁彬和高晗玉光荣接下来学校的任务。 纪骁彬看了看手表,坐在车里,除了解开安全带并没有别的动作,他扭头对高晗玉说。 “也有例外的,毕竟社团里不是还有几个学生是在校生吗?” g大在西城有着十分自由的生活环境,学生们可以选择在校留宿和走读。 学校为了配合学生们的课业,有专门的巴士接送学生上下学。 同时,学校里的环境优越,自然也成为了西城莘莘学子追捧的对象之一。 只是学校的录取线极高,不是一般的在校优等生极少能考进里面。 校长恰恰是个秉公办事的人才,从未有开后门的传言流出。 一时间,对于g大校园的声誉又提高了不少。 也就是说,能考进这所学校的人,不是天赋异禀,就是旷世奇才,不然又怎么入得了白嘉仪这个顽劣好动的人法眼。 “走,去饭堂看看。”想着干坐着也没意思,高晗玉打开车门,对纪骁彬说。 英式乔治亚风的食堂比起外面学校的食堂更加“高档”一些,如果不是事先清楚学校校长为人,还真的以为是受到哪位大财主青睐。 当然,不可否认,校长本人就是一位地道的大财主。 坐在食堂一角,高晗玉发现不少学生成群结队的进来,却仍未发现目标的踪影。 纪骁彬则开启了贪吃猫模式,一边以排查目标的名义,一边偷偷的试吃食堂里的饭菜。 “嗯,伙食不错。”纪骁彬点着头,嘴里含着一根牙签。 看样子他大概是吃饱了。 站在他身后的白衣男子推了推眼镜,笑:“先生您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哦,您好,我……我是准备来学校报道的,前几日应聘过来的老师,我姓季。” “哦,您好,是季童老师吧?”他笑着往前走一步,与纪骁彬并肩而立,“我是方平,是学校的校医。您是前段时间学校扩招的时候进来的吧?心理学可不是一门简单的学科啊。” “是呢,我也不过是凑巧有朋友在这里教过书,来试试的,不想就进来了。” “朋友?”方平的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他错开了纪骁彬询问的眼神,要来了一份番茄炒蛋,“方便告诉我,是哪位老师呢?兴许我认识。” “这……”纪骁彬不敢立即报上白嘉仪的名字,他看出来这个校医似乎不是一般人,也许他背后另有故事,正想着怎样转移话题,高晗玉走了过来。 第八章 赫彤 高晗玉从两人开始聊起那个不存在的朋友开始,就发现纪骁彬了。 他故意一手搭在纪骁彬的肩膀上,说:“我说你怎么去那么久,敢情你是在偷吃啊。” “这位是?”方平挑眉,双手捧着饭盘也不好意思打招呼,只好快速抢过话题,“季老师的朋友吧?学校虽然不是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饭菜总归做得不错,你们好好享用,我先走了。” “好的,那有空咱们再聊。”纪骁彬点点头,拉着高晗玉离开。 “哟,季老师啊。”高晗玉一边走,一边揶揄道,“怎么才分开几分钟,你就当上老师了?” 纪骁彬白了他一眼,他知道高晗玉在猜自己方才谈话的用意,所以乖乖的坦白,并承认他内心对这个方平是有问题的看法。 只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说,不可以太过于深究方平的事,但是可以从他着手,了解白嘉仪的失踪案。 “可以嘛,这么快就锁定目标。”高晗玉双手扶住露台上的护栏,看着外面的景色。 教学楼的高处,往外看,景色是极好的。 远处的青山,近处的人造湖,有球场,有庭院。 如果让他重生一回,他铁定好好读书,考到这里来。 “先回去吧,今天我们是见不到人的了。”纪骁彬有点泄气的说,“也不知道这几位在校生都是些怎样的人。” “至少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就对了。”高晗玉用手指敲了敲自己卷起来,插在裤兜的学生资料册。 早在纪骁彬去巡查的时候,高晗玉就以某创意公司来招实习生为由,向教导处要来了问灵社的学员名单,还有负责社团工作的老师。 其中就有白嘉仪的资料在里面。 两人没有立刻翻开资料册,而是迅步离开学校,回到局里。 因为他们知道,在进行下一步前,这些资料还是先给队长过目比较稳当。 等到两人回到局里,已经接近夜深时分。 除了区如兰和晚上需要早归的程前,白瑾和吴东青正拿着一堆照片在墙上的大白板用磁石粘贴着。 “白队,这是?” “今天从法医室拿回来的一些照片,白队说这样会更清晰一些。” “哦,”高晗玉点头,他把资料册放在桌面上,也上前帮忙。 很快,一个大型的网线图出来了。除了几张拍有烧焦肢体的照片外,能对应上的都用磁石和红线标上记号。 “哼,果然都是一群纨绔子弟。”白瑾冷笑。 他倒是希望这些人能有个精英样,可惜,除了白敏仪和陶旭阳,几乎所有人都有过不好的前科。 至少白嘉仪在自己的严加管理下,还没过分到留有案底。 “额……那个……白队,这里有份资料,需要您看一下。”大概是感觉到白瑾的怒气,高晗玉无辜的嘟嘟嘴,乖巧的递上从学校里拿来的资料册。 白瑾随意翻开看了几眼,忽然定格在某页上,他哗哗的又重复翻查了几遍,双手撑起自己,说道:“恶灵?”说罢,他快步走到资料室里,徒留三人安静的看着他挺拔的背影。 “……白队这是?”纪骁彬迟疑的看向高晗玉。 高晗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发生什么事。 三人凑上前,看了一眼放在白瑾桌面上的资料册,那被白瑾翻开后压平的一页上,娃娃脸女孩笑得格外甜美,工整的字体描述了女孩的多才多艺,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赫彤。 赫彤是g大的学生,也是问灵社的副社长。 她在学校曾经获得多项钢琴比赛大奖,成绩也算优异,可称得上“别人家的孩子”。 赫彤的父母是西城较为知名的酿酒师。 因此,也有不少名流巨星在她家买过红酒。 只是这和白瑾的失态又有什么直接的关联呢? 吴东青想了想,忽然拍了下脑门,说:“啊!我想起来了。” “什么?”另外两人问。 “你是想起来这个吧?”这时白瑾已经拿着一盒资料册从资料室里走了出来。 他解开盒子,从里面抽出一份档案,对三人说:“这是我曾经接手的案件,是一宗普通的黑客案。里面就有g大问灵社和胥铭工作室的电脑被黑客攻击的案情。” “又是问灵社?”纪骁彬饶有兴趣的拿去资料阅读起来。 的确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件,里面说了某几位学生为了测试自己的黑客能力,半夜入侵到各类密码较为简单的网络里,修改他们电脑里的重要jimi文件,或者是搞一些灵异恶作剧。 后来白瑾带着专业人员介入,很快就破解了那几位学生的电脑,从而抓住了他们,最后鉴于几人认罪态度良好,所以让他们实行了7天社会服务令,就放还归家了。 “只不过,因为这场恶作剧,问灵社似乎还牵扯出另一件大事?” “对,有人死了,具体是什么原因,因为当时并不归我们管辖,所以我也无权过问。”白瑾叹了一口气,“真没想到,现在这宗案件兜兜转转又落在我们手里。”他用笔圈起赫彤的资料,递给纪骁彬,说,“骁彬,赫彤就由你去调查,吴东青和高晗玉。” “在!”两人应道。 “辛苦你们,到法医室配合他们调查,我收到通知,目前因为部分肢体腐烂程度过大,所以你们可能得帮忙做分检。”白瑾说罢,拿起夹在黑客案资料盒里的钥匙,自言自语道,“我就亲自到胥铭那走一趟吧。” 次日,程前就在电话上传来消息,多出来的两具尸体是圣罗兰孤儿院出来的人,因为两人曾经得到过福利社的救济,在档案上有记录。 只是具体死亡原因和是否与白嘉仪他们认识,暂时还未有结论。 反倒是其余9人都有在某个地方相聚过的嫌疑。 “姑且算是连白敏仪在,大家都有见面之缘吧?”吴东青看着高晗玉说。 “的确,是个好的开始。” “行,那程前继续往孤儿院的线索去查。”电话会议结束后,白瑾先一步离开稽查室。 其余人自然就按照昨日的安排分头行动。 区如兰坐在办公桌前,回忆着昨日的事情。 她并不是去约会,而是见一个人。 蓝焕之。 他是蓝家家主,也是之前失踪的蓝玉诺父亲。 再说纪骁彬,一身干净的西服配上银丝眼镜,仿佛一位文质彬彬的新晋教师。 他从计程车里下来,上前跟门卫说了几句,让对方通知校方下来迎接,自然自己的身份也做了改变,心理课的新任季童老师。 “对了,学校除了课堂外,我看下面黑板报上也有很多好看的海报,是学生们自己开的社团活动吧?”纪骁彬推了推眼镜,对坐在面前略为臃肿的男人说。 他正是g大的校长,广伟禾。 广姓,是一个极其罕见的姓氏,因此,在来学校之前,纪骁彬没少查阅这位g大校长的生平事迹。 在见到学校对于学生们自己组织的社团一向以宽容宽心,真诚对待的时候,纪骁彬在心里默默的打了个问号。 尤其是问灵社在学校里也一直存在着,竟和其余学校不同,并不被严惩封锁。 “学校给予学生学识与自由,社团活动多能增强学生们的社会见识与实践,老师们也会轻松一些,我们自然就不会干涉过多。”广伟禾笑。 “可是,我听说曾经有个社团发生过大事?像是什么恶作剧吓唬人,害人性命什么的。”纪骁彬幽幽的说着,他盯着广伟禾,试图从他的脸色上找到异样。 可惜,对方似乎受过专业训练一样,面不改色的承认道:“是的,不过这些都是学生们的小打小闹,对于行为过分的学生,我们学校已经做出相应的记过处分,您可以不必忧心。” “好的,请问什么时候可以……见识一下我亲爱的学生们?”既然是当教师,做戏铁定要做全套。 纪骁彬说着,已经决定好下一步如何利用师生关系,与赫彤有进一步的接触。 “您可以现在就过去教务室准备了。方老师会带你去熟悉熟悉。”广伟禾说着,露出欢愉的笑容,伸手,“希望能和你有个愉快的合作。小方!带季老师去教务室。” “彼此彼此。”纪骁彬说,心底吐槽道,希望到时候不会让你很难过。 适时,与纪骁彬有过一面之缘的方平进入校长室,对纪骁彬点点头。 两人便离开校长室往教务室走去。 位于校长室楼下的教务室,旁边有按科目分开的几间办公室。 看样子校医室并不在这一排内。 纪骁彬有点好奇,他拍拍方平的肩膀,说:“对了,您好像对这里好熟悉啊,以前也是在这里上班?” “额,嗯。”方平略为尴尬的点点头,“其实我以前也是心理辅导员,只不过比起有高级教师证的白嘉仪来说,我这三流水平自然是比不过的。” “白嘉仪?” “啊啊……没,没什么。”方平为自己说漏嘴慌张的转移话题,“这,这就是……那,那个主任,这位是新来的季童老师。季童这是我们学校的教务主任……” “梁笑蕊。”扎着传统圆发髻的女人一脸严肃的说。 “您好,季童。”纪骁彬点点头。 方平没再逗留片刻,转身就离开了,连纪骁彬都来不及跟他说声谢谢。 第九章 初次接触 坐在不远处身穿花色连衣裙的女人,站起身,走到纪骁彬面前,围着他走了半圈,笑:“哦,又是一个多情小公子呀。” “吴芳!”梁笑蕊看了她一眼,说,“季老师是吧?你跟我来。” 吴芳对纪骁彬抛了个媚眼,笑:“小哥哥别害怕呀,主任人挺好,就是有些呆板,回头咱们喝一杯?” “呵呵,好……好。”纪骁彬无奈的应着,上前几步跟上梁笑蕊。 梁笑蕊并不是真的如吴芳那样,呆板严肃的人,只是她做事一向有原则,但凡影响到学校声誉的事,她都不会参与,并会出言阻止。 因此,在纪骁彬聊到赫彤这个人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猜想赫彤是不是在校外闯了什么祸,让一个新来的老师如此在意。 “哦,不是,只不过是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她。”纪骁彬觉得这样的女性,如果说起白嘉仪的事,能得到的反馈应该会更多,“我之前有个朋友叫白嘉仪,是贵校的老师,不知道您知不知道?” “哦,是的,白嘉仪是个性子欢脱的老师,和一般心理辅导员不同,她很容易就和学生打成一片,有时候我们做上头的对这样的老师很是头疼。”梁笑蕊像是回忆起一个顽皮的孩子一样,露出慈祥的微笑,她盯着纪骁彬,忽然说道,“您不是来这里当老师的吧?您是记者?” 纪骁彬忽然身后一凉,多年的经验告诉自己,从进入学校到现在自己未曾表露半分,对方是如何发现的? “别担心,校长其实也不过是爱才心切,看到您在专业知识上见解颇多,所以才愿意相信您的。我们这里什么样的老师都不缺,缺的是对学生有耐心的心理辅导员。曾经方平也是这么一位老师,只可惜他在专业上面比白嘉仪逊色一些,所以我们就让他作为见习生多跟白嘉仪学着点,没想到这孩子,倒是有一身硬气,愣是去学了个医回来,当了校医。” “这样说来,嘉仪和他还真有点过节?” “过节不算,就闹点小矛盾吧。”梁笑蕊为纪骁彬添了一杯水,笑,“怎样,能说说您的目的了吗?” “额……呵呵,我也没什么目的。”纪骁彬尴尬的笑了笑,说,“我真的是读心理学,不过目前教师证还未有,而且我也确实跟白嘉仪认识。这样的答案不知道主任您满意不满意?” “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不是想见赫彤吗?她现在就在301课室,去吧。” “好的。” 有惊无险的过招后,纪骁彬很快就找到了赫彤所在的班级,他们刚好上完一趟外语课。 和资料上的照片出入不大,娃娃脸的赫彤比起照片更加可爱,令龙浮突的身段有着同龄人活泼的气息。 纪骁彬大步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笑:“是赫彤吧?” 身边的学生们都被这忽如其来的拦路人吓到,更多的是在猜测,这会是怎样的狗血爱情场面。 看似儒雅的帅气公子哥拦住了校内第一娃娃脸的小丫头,会是师生恋曝光,还是白马王子前来拯救落难公主? “您是季老师吧?”赫彤一句话打破了所有纪骁彬打算用来开场的理由。 “你……认识我?” “今天听方老师说了,季老师才刚来学校就多番打听我的事。不会是为了调查我吧?” 得,第二句话从她口里说出来,任何浪漫情节都能瞬间破灭。 看来并不是什么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的故事,而是破朔迷离的跟踪调查。 “……也不全对,这里人多,我们换个地方说吧。”纪骁彬冷汗连连,他没想到面前的女孩如此聪明,三言两语就堵得自己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套路她。 “我能问一下调查我的原因吗?”赫彤在两人走到学校湖心亭里,坐下后问。 “暂时不能。”纪骁彬抿抿嘴,说,“不好意思。” “没关系。”得到答案后,赫彤没有失望,她只是转头看着湖面上的波纹,自言自语道,“其实我大概也猜出来了,和白老师的死有关吧?报纸上都说了。” “看来您还是个挺爱了解新闻资讯的孩子。” “因为白老师说,这个世界上任何事都是有因果关系的。”赫彤干脆转身趴在亭子边缘,不看纪骁彬,“就好像那次问灵后的恶作剧。” “问灵?”纪骁彬眼睛一亮,他没想到赫彤这么快就进入话题,并且是自己来学校的目标话题。 “你不是也是为了收刮白老师死因的记者吗?怎么会不知道问灵社。” “我是新来的心理辅导员,又怎么会是老师呢?我只是听白老师生前说,您一直都相信鬼神存在,并被它们干扰到失眠,所以我是代替她帮你解忧的。” “……可是方老师说,您不是。”赫彤终于看向纪骁彬,她歪着头的样子既无辜又可爱,进而加深印证了方平对纪骁彬的敌意。 为了不让她继续纠结自己的身份,纪骁彬试探着问:“看来方老师对你很是照顾,或者这样吧,你就把我当做记者,现在能说说你知道的事吗?” “嘻嘻,我就知道。”赫彤咧嘴一笑,上颌左边的一颗小虎牙白白净净,配合脸蛋上的两颗酒窝,让纪骁彬不得不佩服孩子的魅力。 “唉……”赫彤收回笑脸,长叹一声,像是不愿回忆过去一样,用十足的老人家语气说,“世道变了,我说我能见鬼神没人信,说老师们的八卦,倒是听众一大堆。” 纪骁彬没有催促,他忽然想起校长的话,还有梁主任那慈祥的笑容。 他有点理解他们了,更懂白嘉仪为什么会成为学校里最调皮却又最受学生们喜爱的老师了。 不知道时下的成年人,有多少会像白嘉仪那样,一直保持初心,去聆听孩子们心中的祈愿? 或许就连白队也未必清楚,自己女儿的心声吧? 套用别人的一句话,谁又能百分百了解一个人呢? 他点点头,示意赫彤继续。 对方双手抚平了裙摆,又像是觉得过于平整会显得裙子没有起伏,便挑起几处折叠处褶皱来。 最终,就在纪骁彬觉得今天是不会得到任何有用信息的时候,赫彤说话了。 “那其实不算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曾经,她也和白嘉仪说过一样的话,那是她这一生都不愿意想起来的事。 失去一天炙zhi热的夕阳懒散的躲在那片火烧云后,静静的看着马路上来来去去的车辆,晚霞就像一堆被推翻的暖色颜料,渲染了整片天空。 放学后的赫彤和几个好友躲在教学楼的黑暗拐角处,用一张画满符号的白纸,邀请不存在的仙人。 “是碟仙游戏?”纪骁彬问,他记得,小时候自己也曾经因为年幼无知和朋友在宿舍里玩过,不过一群大男孩,打打闹闹间,也记不清到底有没有请出鬼神来,就把纸张烧了。 所以当赫彤描述到此时,他立即反应过来是什么游戏。 赫彤略为意外的看着面前男子,她倒是没想到,这位文弱书生样的老师,居然也玩过这些被教务主任厌恶的游戏。 她点点头,说:“的确,就是请碟仙。我们那天从下午6点开始磨蹭到8点,都快饿疯了。想着如果真的没有,就不玩了。” “然后呢?” “然后?”赫彤转了转眼珠子,陷入沉思。 然后是什么来着? 空荡荡的操cao场能听到从音乐室传来的钢琴声,孩子们在琴声中呼唤着仙子降临,饥饿,质疑,烦躁让她们开始相信世间并无奇迹。 而就在众人即将松开手指的时候,碟子开始有力缓慢的转动。 “来了?”纪骁彬像是听恐怖故事的孩子一样,双眼炯炯有神道。 “来了。”赫彤冷静的说,“不仅来了,还带来了一个不好的结局。” “什么?”纪骁彬好奇。 但是他很快又想到了当初查阅资料册时,上面记载的事情。 这个不好的结局,应该是关于社团电脑被黑,传真机里吐出无数暗红色手印纸张有关吧? “是不是因为那场恶作剧?”他试探性的问。 “那不是恶作剧!是魔鬼的警告!”赫彤突然严肃的瞪了纪骁彬一眼,“你不知道,其实当时整个社团的线路都清理干净了,我们还安装了摄像头,就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乱用学校资源。” 她双手紧握住亭子的围栏,面色惊恐,说道:“没有!这是我和社团成员们,包括方老师,白老师亲眼所见!在纸张继续吐出的那一晚,根本没有人!没有人去触碰传真机,机子也没有接上电源和网线。” 她神秘兮兮的靠近纪骁彬,轻声说道:“你相信吗?这个世界真的有鬼!现在也许就在我们身边呢。”说罢,也不等纪骁彬的反应,吃吃的笑了起来。 那种诡异的感觉,顺着纪骁彬的脊梁骨爬上脑门,麻酥酥的感觉,让他手臂鸡皮疙瘩爆开。 他脸色大变,故作严肃的说:“乱说这些神怪言论是不妥的!” “哈哈哈哈,你不是信了吗?不然干嘛突然这样紧张。”赫彤笑着说,仿佛刚才恐吓纪骁彬的不是同一个人一样。 远处的方平追了上来,说:“赫彤!你又忘记吃药了是不?” “吃药?”纪骁彬疑惑的问。 “哦,季老师你也在啊,嗐,这孩子几个月前突发精神病,逢人就说自己能见到鬼,所以你别介意。” “那……之前社团被黑客入侵的事?” “哦,那个啊,案子不是已经破了吗?都是些学生在背后搞小动作,想吓唬一下清洁阿姨,后来被校长通报批评了。”像是提前准备好的措词,方平不甚自然的堵住了纪骁彬的话,拉着赫彤离开了。 这让纪骁彬更加肯定,那次黑客入侵,并不简单。 第十章 碟仙 雨后第一个能清晰见到晚霞的傍晚,是距离众人失踪前的第132天。 柔和的阳光洒在每个归家的路人身上,一点都不会感觉得到炽chi热。 校园的钟声被敲响。 阴暗的角落里,少女们在进行一个诡异的仪式。 她们的手指都按在一个白色瓷碟上,瓷碟则是压ya在一张满是符号的纸张上,嘴巴念念有词,仿佛古时候的巫女。 空荡荡的操cao场能听到从音乐室传来的钢琴声,少年上了楼梯,一层一层,穿过走廊,来到她们面前。 “还没行吗?”少年烦躁的询问,“我已经巡视过了,老师们不会发现的,但是晚了就难说了。”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悦耳的声音整齐划一的念着平白的咒语:“碟仙碟仙请出门,碟仙碟仙请出门……” “喂,我说……” “你给我闭嘴吧!”赫彤终于忍不住,没有跟身边的女孩一同念咒,说,“如果超过7点还没有,我们就回去,可以了吧?班长大人。” 被称作班长的少年合上嘴,不再说话,霎时连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 这本来是一场普通的问灵社社团活动。 身为班长的贺湫没有参加,只答应在一旁把风。 因为这些神神怪怪的活动,在g大并不被看好,所以很多时候,都只能靠白嘉仪老师在前头再三保证,掩护。 而现在,赫彤正和南宫紫,上官婷一起进行请碟仙仪式。 也不知道白嘉仪老师知道后会不会说我们蠢。贺湫低头看着地上的砖块,小声嘀咕道。 “唉,假的吧?”一头高高马尾辫的南宫紫开始怀疑,但是手指却不敢放松。 时间一点一滴的消逝,就在众人开始因为手酸,无法支撑下去的时候,瓷碟忽然有了一丝挪动的声音。 “你?”三人同时互相对视,显然,这个微弱的挪动并不是出自任意一人之手。 女孩们瞬间兴奋起来的氛围感染到一旁的少年,他也凑上前来,双目有神的盯着瓷碟。 就在众人想进一步确认碟仙存在的时候,瓷碟真的缓慢打转,引导着女孩们的手指在纸上画了一个小小的圆圈。 “是真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当我眼瞎?” “那现在要怎么做?” “去问问那个谁……之夏!对!之夏喜欢的人到底是不是沈灵?” “……那个丑八怪?” 一旦确认碟仙的存在,原本停留在众人心中的恐惧便转眼消散,七嘴八舌的提议在男孩耳边响个不停,他实在忍不住大喊道:“停,一个个来。依我看,我们先问问之前想好的?” “……也好,反正知道了这是真的,那些问题日后我们慢慢问。”头戴粉色发夹的上官婷赞同道。 消停下来的三人,由赫彤开始做一个发问人,“碟仙,你说我这次专业考能拿90分吗?”碟子听到后,慢慢挪到“是”字下方,她开心的点点头,说,“果真是碟仙。” “切,什么问题嘛。”上官婷吐槽道。 “你不懂,我是看看碟仙是不是真的能回答出我们想要的东西,我这是在测试呢。”赫彤高傲的说。 “那你测试到了吗?”上官婷不以为然,她不愿意承认,其实她在早上去老师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了班里的成绩单,赫彤在这次随堂测验上拿了90分。 同样是专业课前五名,赫彤再一次排在了自己前头,这让上官婷很不甘心。 “当然是真的咯。”赫彤笑,“哎呀,好啦,你们快问吧。”众人也不好再因为这点小事闹矛盾,很快就进入下一个问答环节。 直到夜幕降临,身边完全漆黑一片后,四人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对了,你是怎么死的?”一道声音打破了众人的嬉闹,霎时寂静下来的人相互对望,虽然很想问是谁问出这样无聊的问题,但是内心深处却因这问题引出更多的好奇。 瓷碟没有立刻回答,大约停留了一小时后,它猛然无规则的滑行。 像是失去控制一般,拉扯这女孩们的手指左右摇晃,直到众人身感脱力。 “松,快松开呀!”赫彤急得几乎哭着大喊。 “我,我我,我也想,可是我松不开!”上官婷说着,展示自己用力抽chou回自己的手臂,摇摇头。 “怎么办?贺湫!快快去叫白老师!”南宫紫已经泪流满面,她转头对贺湫说。 贺湫此时已经跌坐在地,他看到的情况完全和女孩们相反。 三个女孩脸上幸福的笑容,白的如雪一样的容颜,耳边飘扬的碎发,竟对他招手说道:“来啊,快来一起玩啊。” “啊……啊!”他退后几步,说,“不,不不,我我我,我不知道!” “你在说什么啊!”赫彤又怕又怒的说,她恨不得扯断自己的手指,对贺湫喝道,“快去找白老师救我们!”显然贺湫的思绪已经不再她们这边,只见他惨白的脸上全是惊恐的神色,手脚并用地爬起身,扶着教室窗户,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嘴里哆哆嗦嗦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贺湫到底看到什么,无人知道。 心感绝望的女孩们,相互看了一眼,再看向他离开的方向,尽是怨恨。 不再传出琴声的音乐室也和校园一起融入漆黑之中,远处的宿舍楼有星星点点的光芒,却在贺湫眼里是那样遥远。 他疯狂的在球场上奔跑,但是他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其实一直在原地打转。 时间似乎又过了很久,久到贺湫再无力气奔跑,他看到距离自己只有三步远的校门口,开心的上前,扶住门柱子,喘气。 最后,他回头看向教学楼,他发誓,这是自己做过最蠢的一件事。 因为当他回头的时候,他看到三个白衣女子站在自己身后,怨恨的目光盯着自己,眼眶里流出的红色眼泪,滑落到下巴处,拖出两道长长的泪痕。 他失声尖叫。 晚风呼呼吹起,卷起了树上的枯叶,带动了树枝,沙沙作响。 被遗忘的角落,原本被“禁锢”的女孩们已经消失,瓷碟碎成无数片冰花,原本被压着的纸张上,花花绿绿的痕迹形成一句话,随风扶摇而上,在空中转了个漂亮的弧形。 “你们都得死”这话到底是碟仙所写,还是别人所为,早已无从考究。 校园的钟声再次被敲响。 无人的音乐室,突然传出悠扬的琴声,轻快的与纸张相合。 好像风精灵拉着纸张在空中,随琴声跳了一段的华尔兹般,柔和,俏皮。 这夜月色惨白,像是看着自己优秀的舞蹈弟子在为自己展现优雅身姿一样,与薄云一起,窥视着纸张渐渐飘远。 蜷缩成一团的女孩们,坐在心理辅导室的一角,白炽灯照亮了整个辅导室。 白嘉仪把热水壶里的水分别倒进三杯纸杯里,拿起其中一杯,递给靠近自己的赫彤手里。 “都吓到了吧?喝点水。” “谢谢老师。” “呜……老,老师,刚才……”还处于惊吓中的上官婷抽泣着,说,“刚才是怎么回事啊?” “都不过是你们自己吓自己而已,什么事都没有。”白嘉仪又拿起一杯,送到上官婷手心内,手包裹住女孩的手,握紧道,“别怕,都过去了,没事。” “嗯,嗯……知道了,老师。”三个女孩惊魂未定的点点头,以至于方才自己是怎么逃脱过来都没有回想明白。 “对了,老师,贺湫呢?”赫彤忽然想起替她们把风的班长,问,“贺湫去哪了?” “贺湫?我从来的时候就不见他呀,你们有叫上他一起?” “当然啊!老师,是我们让贺湫去找你的。”南宫紫紧张的瞪大眼睛,说道。 按理学生在这种情况下,是不会撒谎的,但是任凭白嘉仪细想自己过来时的情形,一时半会竟没有留意到贺湫的存在。 或许这个孩子被吓坏了,然后跑了吧? 白嘉仪安抚住众人,说自己待会会出去找找,让她们别担心。 又为众人这种请碟仙的把戏苦恼,还好是放学后才弄出来的闹剧,不然她们这群人在楼道里鬼哭狼嚎的,不吓死旁人? “你们也是的,怎么会突然想起玩这种游戏?” “这不是游戏,听说很灵的。” “哦,很灵,看你们这鬼模样就知道,再灵也不及你们厉害。” “白老师,对不起……”三人齐声说道,都是还未经历社会打磨的孩子,因此很快就意识到错误,乖乖的低下头,像做错事等待挨揍的小猫。 白嘉仪摇摇头,蹲下xia身子,抚fu摸了三人的脑袋,笑:“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我们不会了!”三人破涕为笑。 白嘉仪让三人好好在辅导室里平复心情,自己走到方才发现众人的地方,把垃圾处理干净。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清扫的。 她在地上找到了一些沾了尘灰的粉末,还有带有迷幻成分的香薰。 收走了散落一地的瓷碟碎片,最终把目光定在不远处的架子上。 上面的蜡烛有些已经熄灭,有些倾倒在地上。 想也知道,一定是这群小屁孩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知识,以为点燃香薰蜡烛,再拿张纸在那里写写画画就能唤来传说中的碟仙。 结果仙人真面目没见着,自己倒是被这些药粉迷得够呛。 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贺湫比较重要,也不知道那男孩吸入了多少。 第十一章 香薰 忙完一天的工作,白嘉仪躲在辅导室内,用教务日记,记录着自己的工作心得。 自从那日找到贺湫,并将他送到医院后,她竟无意中发现崔梓枫和霍梓庭开的精品店。 店内的装饰多以吉普赛民族风情为主。 琳琅满目的饰品,转角处各式精致的香薰灯内,提神的香气随着烟雾蔓延到白嘉仪的鼻腔内。 她微笑,转身把自己收集来的粉末,香薰蜡烛递给崔梓枫。 “我知道,你一定有途径查出这些是什么。” “什么东西?”崔梓枫用手指点了点粉末,放在鼻子底下,说,“这香味……梓庭,你知道吗?” “是迷香。” “在我售卖的香薰里面,极少有这种迷香,不过,如果你想要,也不是没有。”崔梓枫挑眉,他把白嘉仪手里的东西收起,放在一个箱子里,“怎么,你忽然对这些有兴趣了?” “也不是忽然有兴趣的,我见前段日子,姐姐睡眠不好,所以想买些香料,自己做香薰灯给她。”白嘉仪坐在崔梓枫的收银台前。 为了给客人一个休息的地方,崔梓枫特意在收银台前摆了一张圆台。 既可以方便自己玩塔罗牌,招揽客人,也能在自己休息的时候,坐在这里吃点小零食,喝个下午茶。 “你对你姐姐真好。”崔梓枫笑,他拿出当初给白嘉仪占卜过用的塔罗牌,说,“对了,上次占卜过后,你得到答案了吗?” “已经有答案了。”白嘉仪稍微回忆了一下,知道崔梓枫说的是第一次见面时的游戏,她点点头,拿过塔罗牌,说,“其实我小时候也有研究过啦,你不会还在怀疑我不相信吧?” “怎,怎么会。”被戳中心思的崔梓枫连忙狡辩,“那,那你要不要再来一次?” “反正现在没什么事,好啊。”白嘉仪玩弄着卡牌,说。 崔梓枫见她对自己的牌很感兴趣,便介绍道:“这是克劳利的透特塔罗牌。不过,是仿制品,我一直都在尝试寻找正品,可惜,翻阅过很多书籍,去过一些著名博物馆,还有一些收藏家家里,都没有发现,也许它们在兴起的时候,就失传了。毕竟制作者本人受到的争议颇多。” “会找到的。”霍梓庭忽然搭话,他坐在崔梓枫的身边,看上去两人就像分不开的连体婴。 只是霍梓庭一直很安静,安静到白嘉仪差点忘记了他的存在。 “可我看市面上不同风格的塔罗牌有很多呀,为何你一定要这一种?”白嘉仪随便拿起其中一张,看了眼上面的图案,说。 “的确,市面上大家见得最多的就是马赛塔罗牌,它从十五世纪末开始就被大量印刷出来,也是公认的标准塔罗牌。最早发现在法国的马赛里。另一个就是韦特塔罗牌,这副塔罗牌记录的数字最多,也影响了很多设计师去创造新样式,如果就这三者来说个国际标准版的话,韦特塔罗牌就算是第一位了。”一边打乱卡牌,崔梓枫一边说,“不过这副透特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所以,在我自己看来,也许找到正品,才算是找到灵魂上的寄托吧?” “这牌……”白嘉仪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记忆在,为崔梓枫感到惋惜。 “来选一张吧。”打断了白嘉仪的话,崔梓枫微笑着把牌以扇形展现在她面前。 这男孩的双眸带着星光,乐观的笑意感染了白嘉仪。 她也不再沉迷于哀伤中,随意选了一张,递给他。 “哇哦!”崔梓枫看了看牌,说,“这是一张正位的太阳。看来你今天心情不错。” “哈,这话说的,我哪天心情不好呀?” “也是,我每次见你都是开开心心的,唉,自己砸了自己招牌喽。”崔梓枫自嘲的说着,其实他也不气恼,毕竟塔罗牌这种玩意,也就图个心安而已。 不必过于较真。 两人又聊了许久,等天色翻白,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竟聊了通宵。 崔梓枫和白嘉仪伸了个懒腰,不见困倦,便让霍梓庭去买来早餐。 三人吃过后,白嘉仪便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说:“不早了,下午还有课,我该回去了。” “你是学生?” “谢谢你赞我年轻,可惜不是。我是心理辅导老师,有空可以来g大找我呀。” “哈哈,好啊。”崔梓枫把她送到门口,挥挥手,“下回见老师。” “下回,就该是我来拿香料的时候了。”白嘉仪转身,对他俏皮的眨眨眼,便一蹦一跳的走了。 她并没有回学校,而是直接跟教务主任请了个假,直接去医院看望贺湫。 毕竟自己不是什么主课老师,上面也不会因为少上一节课而怪罪自己。 所以,当她来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 她抱住手里的白粥,询问了一下前台的护士,很快就找到了贺湫的病房。 “白老师!”贺湫在父母的陪伴下,已经醒来,他看到进门的白嘉仪欣喜的说道。 若说让他回忆当时的情况,因为迷香的缘故,他也记不大清,只记得那恐怖的女子,撕裂的幻象,到最后,迷糊间他感到一丝柔软。 挣扎中,他仿佛见到一个熟悉的影子。 直到自己完全清醒,询问母亲后,才知道,救下自己的是白嘉仪。 不然,自己铁定会晕倒在大马路上,任由无情的世界宰割。 “你醒啦,你们好。”白嘉仪放下粥,对贺湫的父母鞠了个躬,笑,“你爸妈在,我就不打扰了。这是老师给你买的粥。” “谢谢老师,孩子他刚吃过了。”贺夫人把粥放在贺湫的床头柜上,转身对丈夫耳语几句。 男人便走来,把白嘉仪引到一边,小声说:“那个,白老师,这次的事件……” “哦,幸好发现及时,都是小孩子爱玩闹闯的祸。学校是不会追究的。” “那就好,只不过我儿子吸入迷香的事……”男人皱眉,“我觉得这个是要彻查到底的。” “这个是自然,虽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白嘉仪正色道,“可眼下大家还未完全踏入社会,我们作为学校的老师,一定会加强管理的,我不敢立刻向你保证些什么。但是我相信,很快这个事情就会查个水落石出。” “爸……”贺湫突然涨红了脸,急着搭话,“不用查。” “怎么不用,你这可是差点中毒而死了!” “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有毒的啊。” “你怎么说话?什么叫你也不知道?” “难道……你?你这孽子!”贺夫人瞬间明白了贺湫的话,她和贺先生前后脚的骂了贺湫一句。 得了,这案子也破了。 先是女孩们表示自己因为贪玩,上网搜索所谓的见鬼把戏,然后就是贺湫为了替女孩们寻找道具,而差点中毒。 这场所谓的“撞鬼”案,竟然只是他们贪玩而引发出来的闹剧。 贺先生顿时气得面红耳赤。 连连打了贺湫几个耳光。 若不是白嘉仪拦着,或许贺湫就直接被打到昏过去了。 “行了行了,现在知道都是小孩子闹的就好。”贺夫人劝说道,“别让老师见了笑话。” “不不不,也是我这个做老师的没有及时制止。”白嘉仪斜了贺湫一眼,“还不快点跟你爸妈道歉,多大的人了。” “对不起。”贺湫扁嘴,两边脸颊通红的手掌印,让他看上去分外滑稽。 贺湫父母没了呆下去的心情,想着儿子都清醒过来,也不好继续赖在医院,便以帮儿子办理出院手续为由,离开了病房。 白嘉仪看着他们离开后,坐在贺湫身边,用手指点了一下他额头,嗔笑道:“你啊!” “哎呀,好姐姐,别再说我了,行吗?”贺湫握住白嘉仪的手,讨好道。 但见白嘉仪耳朵泛红,略为害羞的瞪了他一眼,收回手。 原来两人在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暗自动了心思。 自然,这芳心暗许的一直只有贺湫一人。 毕竟白嘉仪和贺湫这刚升上大学的小屁孩相比,还是有点阅历的。 更何况她心中到底还是喜欢着陶旭阳,又怎么会看得上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 白嘉仪在认识贺湫没多久,就看出他在电子技术上有着独特的能力,如果加以培育,将来定会是个出色的编程师。 所以,在他入读学校没多久,自己就以心理辅导为由,怂恿他转入了计算机专业。 虽然贺湫的父母为此有过一段时间的埋怨,和不解。 但是贺湫的成绩,恰恰把两人的疑虑的打消了不少。 自然也将两人心里,读金融才有好出路,变成了条条大道通罗马的新信条了。 “对了,你这次怎么会碰到这些迷香的?” “我也不知道,”贺湫低头玩弄着白嘉仪的手指,“我记得当时我替她们把风,可没多久,我就感觉闻到一股异香,一开始还挺舒服的,后来就变得迷迷糊糊了。” “那她们又说从哪里得来的吗?” “嗯……没有。”贺湫摇了摇头,他清醒后第一时间用手机联系到了女孩子们。 那群人见“失踪”的班长大人安好,顿时放下心头大石,都哭成一片了,哪里还会记得香薰蜡烛都是从哪里买来。 也许就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的呢。 只是,对于白嘉仪来说,她忽然想到了另一个计划。 第十二章 密码 这个计划,与保住问灵社有关。 因为学生的深夜问灵,并导致集体中毒,在学校引起了高度重视,想让它平安的翻过去,自是不可能的。 除非直接把问灵社这个团体给解散,让所有人从此不再玩这些神神鬼鬼的游戏。 白嘉仪打算直接让这件事扩大,变成令人害怕的灵异事件。 可惜她还未想到找谁来实行,所以她安抚住贺湫,等过了些日子再把社团里的学生集合起来。 白嘉仪收回自己的手,对贺湫说:“记住,不管谁问起你,都不要说问灵的真相,就说自己和同学们都只是看了网络上的一些见鬼事迹,好奇,所以模仿这场游戏。结果发现真的能撞邪!一定要说的很真实,听懂了吗?” “我知道,最近课程已经学到关于数字进制的规律与编写,我想……” “先别,”白嘉仪自然清楚贺湫的想法,无非是想让事件变得更加诡异一些,做点网络被黑,众人被吓到的灵异事宜。可当务之急,还是先平复住领ling导们追究的怒气,不然真弄出来,倒是给了他们一个取消社团的把柄。“对了,我听说学校有意安排学生参与2+2的留学计划,你有兴趣吗?” “没有。”贺湫斩钉截铁的说道。 他看着白嘉仪一脸平静,瞬间感到后悔。 这是白嘉仪生气的前兆,每次当自己因为某些事抗拒,或者违背她的意愿时,她都会瞬间冷静下来,然后逐渐的无视自己,让彼此处于冷战之中。 贺湫不愿意再感受这种被忽视,被抛弃的感觉。 因为他是真的喜欢这个老师,不同于师生之间的尊敬,孺慕。 而是作为男人对一个女人之间所产生的倾慕之情。 “老师……我,不想去。” “你一定要去,”白嘉仪把手按在他肩膀,不再作过多的动作。 因为贺湫的父母已经回来了,她把手收回去,挽起耳边的碎发到耳后,站起身笑,“详细情况我已经了解不少了,今天谢谢你们。贺夫人,我有些话想跟您谈一下。” “好的,老师这边请。”贺夫人侧过身,空开一条走道,两人便走出病房,站在走廊一边。 白嘉仪不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说道:“贺湫这个孩子,在学业上已经取到不错的成就了,我觉得,他完全可以参加学校的2+2活动。希望夫人您能替他考虑,多做点心理开导。” “这是自然,只是这孩子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恋爱了,老是躲在房间玩电脑,平日就捧着手机,也不怎么跟我们说话。”贺夫人有点为难,她哀求的目光看向白嘉仪,“其实孩子现在都已经是大学生了,我们作为父母的也不好阻拦他感情的事,就是怕他年纪还小,被别人蒙骗。” “你放心,在学校,我也会多加留意。其实孩子恋爱了也是件好事,毕竟这也算是一种成长。” “但愿如此。”贺夫人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温柔笑着的贺夫人是个十足的美人,和贺先生英俊的外貌相配,也许年轻的时候是外人羡慕不已的王子和公主吧? 白嘉仪看着贺湫一家三口坐上奔利从自己眼前离开,她微微的松了一下绷紧的身躯。 她转身正想往家里回去的时候,迎面驶来一辆熟悉的小车。 直到车子停稳在白嘉仪面前,她从车窗内看到里面的人,微笑地说:“姐夫,你怎么会在这?” “刚谈了宗合同,路过。”陶旭阳探过头,对白嘉仪说,“回家?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这怎么好意思呀。”说着人已经坐在副驾位上。 都说副驾是留给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人的,只是在陶旭阳这,却并没有很特意的拒绝旁人坐这个位置,因为,他相信真爱一个人,不管多残酷的考验,都能顺利通过。 就算这是美人心计又如何,只要自己洁身自好,取舍有度,对方有耐他何? 陶旭阳简单的跟白嘉仪闲聊几句,就把人送到白敏仪家楼下。 这个时间点,白敏仪还在工作室,没有回来。 陶旭阳拒绝了白嘉仪邀请上屋里坐坐的要求,留在车内,打开收音机,把频道调到自己前段时间喜欢上的广播剧。 故事讲述一个男孩在地铁上遇到一个女孩,两人因为地铁结缘,从而相爱的故事,内容跌宕起伏,比传统的爱情故事多了一点灵异和悬疑,比恐怖故事又少了几分幽怨惊悚。 陶旭阳认真的听着,手机在一边嗡嗡的响动。 他回过神,拿起手机,把广播的声音调小,接听。 那边也许是他心爱的恋人打来,也许是家人忽然突袭,只见他脸容放松,轻快的语气告诉着外人,自己现在的心情十分愉悦。 自然,电话那头的人也感受到了,所以他们谈话间显得十分轻松,偶尔还会传来朗朗笑声。 陶旭阳在最后,轻声说:“好了,那我现在去接你?”那头的人同意了陶旭阳的话,又缠can绵了一会,才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 陶旭阳这才放下手机,启动汽车引擎,缓慢的往小区外驶去。 一直躲在阳台里,看着车子的白嘉仪不由得握紧了护栏。 身后的小桌子,一本翻开的书本,几页纸在风的带动下,哗哗翻动。 从进屋后,到换好衣服,坐在阳台的藤椅上,阅读新买来的《摩氏密码》时,白嘉仪就留意到还在一楼花坛边的车,那是陶旭阳的车,她在熟悉不过了。 陶旭阳没走,是在等我从屋里出来么?她微笑,没有立即跑到阳台外,高呼陶旭阳的名字,甚至,她选择把双腿蜷缩一起,整个人躲进藤椅内,抱着书,偷偷往下张望。 她在等,等陶旭阳从车内出来,抬头看自己。 可惜,她错了,陶旭阳心里住着的人不是她,从前是,现在是,以后……如果白敏仪还活着,那么以后都是,他陶旭阳心里爱着的人,是白敏仪! 凭什么?凭什么这世间上任何事都属于她白敏仪?家人的关爱,老师的关注,恋人的真心,为什么每次她的出现,大家的目光都只会放在她身上?就因为她继承了母亲的美貌,父亲的儒雅,是个被家族长辈们举手称赞的大家闺秀之表?哼,可笑! 她白嘉仪有哪点比不上了,论学识,即便自己不是科科满分,也是校内数一数二的优等生,只是自己不屑与书呆子为伍罢了。 在外自己可是获奖无数,当然都和体育类项目有关,不像白敏仪,天生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书香味缠身。 同一张脸,难不成就因为眼角的一颗泪痣,就会显得文弱让人怜惜? 白嘉仪再也忍不住,翻开书本,试图让书里的图案驱散心中怨气。 最终,她的指尖停留在一组图案的注释中。 她微笑,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意一样,冷冷的把这页撕下,回到自己的房间,细心的把书本放进柜子里。 然后将撕下的纸张摊平,用薄薄的复写纸在上面拓印出新的图案。 一切都如此自然,果断,仿佛在处理一张被人恶意撕毁的纸张一样,小心翼翼的磨成碎末。 被留下的图案,她按照上面的叙述,拨通贺湫的电话,把手指放在听筒旁边,一下,一下,有序的敲打出有力的节奏。 “老师?”贺湫听完有些茫然,他不知道白嘉仪这是在做什么,但是在他看来,不管这段节奏在表达什么,都有一定的意义。 难道,这是老师交给自己的任务吗?他握住手机的手紧了紧,追问,“老师,这是什么意思呀?” “是给你的一个谜语,猜中了,老师会给你一个惊喜哦。”白嘉仪充满诱you惑的声线,像是一条毒蛇,从听筒这段,蔓延到贺湫那头,信子s舌添tian舐着贺湫的耳廓,慢慢深n入到他的内心。 他异常兴奋的在脑海中浮现一系列令人羞涩的画面,他询问,“是什么惊喜?” “惊喜说出来就不叫惊喜了。”白嘉仪装作为难的说,她轻柔的语气,与贺湫解释到任务的内容,和自己心里的“祈愿”。 只要听过的人,都会明白到,为何当初毒蛇能顺利欺骗夏娃,去摘下果实,尝试禁jing果的味道。 披上“战衣”的贺湫,早已被迷惑。 他在白嘉仪妩媚的声音中,打开电脑,进入数码轨道。 身处黑暗中的贺湫就像来自地狱的使者,为沉浸在人间的魔鬼,带来厄运。 很快,在手指跳动间,一连串的数字符号在屏幕上诞生。 贺湫没有去理会上面的文字都会带来怎样的影响,他只是按照白嘉仪的说话,将目标锁定在各个网站后台上,一次次攻击上面的墙壁,直到破解为止。 几天后,第一张印有“救我”字眼的纸张从白敏仪工作室的传真机内,缓缓吐出。 在白嘉仪的帮助下,贺湫最后被家人送去海外,参加了学校的2+2留学计划。 临走前,贺湫和白嘉仪单独约在酒店里见面,可惜不论贺湫如何哀求,白嘉仪还是没有让他得偿所愿。 第十三章 再接触 白兰花在校园绿道里盛放,赫彤坐在操ao场一旁的双杠上,看着来往的师生,发呆。 距离白嘉仪被安葬后第三个星期一,案情仍然没有好的进展。 似乎一切都被有心人刻意抹去,除了已知的死者家属提供了毫无作用的信息外,纪骁彬发现,也就只有赫彤能够为自己提供更可靠的消息了。 他进入校园后,远远就发现这个坐在双杠上的女孩了。 然而,他没有立刻上前询问,只是倚靠在一棵大树下,静静的观察着。 女孩神色有点迷茫,哀伤的表情让她整个人都散发出悲恸的气息。 女孩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她看着远处的跑道,嘴角勾起欢乐的笑意,紧接着,她也跳下双杠,与空气一同在跑道上奔跑。 她像是极力追上些什么,也许是人,也许是过去的影子。 纪骁彬再也忍不住,跟在赫彤身后,也往着她奔跑的方向,快步跑去。 “赫彤。” 赫彤。 原本坐在双杠上发呆的赫彤,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看向跑道,内心涌现出一丝惊喜。 是上官婷和南宫紫,她们还是穿着往日的亮丽衣裳,对自己打着招呼。 “你们可真慢。”赫彤微笑,跳下双杠,追上前说。 她不知道,其实面前的人只是昔日的影子,也许只是自己过于思念,所以才看见这影子幻化出人形。 三人在跑道上嬉闹,让赫彤很快就忘记了方才的悲伤。 她只觉得现在很快乐,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那多好呢? 只是,这短暂的欢愉,在一道温和的声音中消失了,面前恢复到现实场面,没有女孩的嬉闹声,也没有昔日好友的半分n身影。 赫彤失望的敛去笑意,转身看着叫唤自己的人。 “你是谁?”她很努力的回忆自己认识过的人,似乎从未见过这个人,连面孔都如此陌生。 赫彤有意识的退后几步。 “我是季童,新来的心理辅导员。”纪骁彬试探性上前迈步,有了之前的接触,他猜想,赫彤现在是个对陌生人十分敏n感的人,因此,他不敢轻易靠近。 “嗯,是你啊。”似乎听方平说过,学校新招的教师里,有这么一个人。 “你找我?”赫彤放下警惕,平静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是的,你还记得上次湖心亭的事吗?”纪骁彬也停下脚步,在两人一臂之间,不再做出任何接近女孩的动作,这是心理学家常说的安全距离。 当一个人不愿意别人接近自己的领域,而自己又迫切想从对方身上得到某种信息的时候,这个距离,是最好的。 给对方一个足够的安全空间,也能在对方做出攻击动作时,快速制止。 赫彤歪头细想了一会,微笑,是呢,这个人曾经在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询问过问灵社和白老师的事。 是白老师的好友。 “原来是季老师,”赫彤这下完全放松了下来,肚子也恰好叫了起来。 她摸摸肚子,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季老师,我今早还没吃早餐呢,你要跟我一起吃吗?” “没问题。”纪骁彬说着,看了看时间。 现在是早上9点多,刚好与上班族们错开了用餐时间,因此,两人没有选择在学校吃早餐,而是去了外面的一家快餐店。 赫彤很大方的选择了靠里面的卡座,与纪骁彬面对面而坐。 两人因为卡座的坐向,都是侧向店门口,外面的人如果想找他们,不需要进店里寻找,在店外张望也能勉强发现。 纪骁彬礼貌的让赫彤选了她喜欢的早点,自己随意点了两样东西。 就直接进入话题,说:“那次请碟仙之后,你们真的见到鬼了吗?” “当然,只可惜我们没有人见到它的真面目,只是看到了一些零碎的东西。” “会不会,只是同学之间的恶作剧?”纪骁彬把服务员摆在桌面上的早点排好,让彼此吃的时候有更多的闲余位置,“比方说,知道了你们问灵成功,却没有与你们一同参与的人。又或者不想你们玩这种神神鬼鬼把戏的人,什么的?” “不,这些事件,我们曾经也猜想过,是不是同社团的人搞的鬼,可是……”赫彤看着纪骁彬,像是回忆起什么可怕事情一样,嘴巴有点强烈的颤抖着,“统统都变了!婷婷和啊紫都死了,贺湫失踪了!就连……就连白老师也,白老师也……”她没有说下去,眼泪从眼角滑落,她静静的抽泣着,良久才继续道,“如果不是我,白老师也不会成为替罪羊,我有罪。” “……慢慢说,都过去了,不是你的错。”纪骁彬被她一连串的反应惊到,拿了几张纸巾递给她,安抚道,“究竟是什么变了?失踪和死亡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简直就是一场无情的诅咒。”赫彤空洞的双眸盯着面前的早点,因为哭泣而变得沙哑的声音,缓缓说着过去的故事。 奔跑在路上的女孩们,脸上全是汗水,还有不符合她们青春脸容的恐慌表情。 经过的路人只粗略看到她们横冲直撞,偶尔有几个对她们的行为骂骂咧咧的说了几句。 但是并没有人拦截下她们。 因为,这些都不是他们该费尽心思思考的,每个人都有自己该想该做的事。 对于这些女孩们的行为,也只是稍微好奇一下,过不够几分钟,便会忘记得一干二净。 她们在害怕些什么? 她们在害怕自己收到的邮件。 雪白的纸张,暗红色的手印,还有上面歪歪斜斜的字眼。 你们都得死。 是的,这是当初碟仙在疯狂后说的最后一句话。 上官婷已经受不住手机里每日必然会出现的邮件,她扔碎了父母买给自己的所有手机,玩游戏用的,平日联系用的,以及自己在外随身携带的。 同样,不管是自己房间里的电脑,还是随身携带的手机,南宫紫也因为这不厌其烦的邮件,逼得近乎崩溃。 两人找上躲在宿舍不敢出门的赫彤,一起往学校跑去,祈求能找到白嘉仪庇佑。 比起女孩子们的遭遇,贺湫倒是一点都没受影响。 他只是听从白嘉仪的说话,与家人前往了那个繁华的“女王之城”。 因此,在这一夜,失去老师联系和保护的女孩子们蜷缩成一团,躲在教室的一个角落,而白嘉仪却和偷偷归国的贺湫走进某栋黑色建筑,感受有钱人的奢侈生活。 高楼下,路面上的灯光如同萤火一样,完全看不清的行人像是上帝眼中的蝼蚁。 两人相拥在窗台上,看着远处的夜色,怡然自得。 房间内,电视正播放着当季热剧。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为此而感到烦闷。 他们安静的品尝着香槟在味蕾中绽放的香气,贺湫纤细的手,拨开暗红色的果皮,白色的果肉如同一颗饱满的珍珠,不停流出清香的汁液。 他把果肉沾了一下放在果盘旁的水杯里,然后递给了白嘉仪。 柔ou软的唇n瓣在触碰到果肉的清冷时,微微颤抖,贝齿轻轻咬住果肉,利用舌e尖的卷动,把果肉吞入口中,细细咀嚼。 “所以,那夜你们躲在教室里,而白老师和贺湫却不知所踪?”回忆被纪骁彬打断,他相信一个负责的老师,是不会做出弃学生性命于不顾的事情,所以他仔细盘问道,“那为何你又知道她与贺湫其实躲在酒店里聚会呢?” “是方平告诉我的。方老师如其说是我们学校的校医,倒不如说是白老师的天敌。”赫彤苦笑,她低头喝了一口清茶,“方老师一开始在我们学校有着很高的声誉,人帅气,上课时候说话又温柔,没哪位同学不会喜欢,尤其是女生。只是,当白老师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 白嘉仪是个很擅长搞怪的女人,作为老师,她很快就掌握住各个班级最调皮的几位学生的需求,和班上众人的性格。 所以,只要是她上的课,总会有各种奇形怪状的事情发生。 当然,全都是合理合法的,有些也只算是普普通通的恶作剧。 她这种怪趣的上课方式非但没有让学生们反感,相反带到了不少学生纷纷相仿。 一时,在学校上有了不一样的声誉和追捧,再加上白嘉仪的资历比半路出家的方平更加优异,学校自然也就一只眼开,闭一只眼。 有时,更会在教师评选上,出声替白嘉仪拉a票。 结果,方平失去了当教师的兴致,自己偷偷的向校方递交了调职申请,当了学校第一个男校医,主攻心理辅导这方面。 “所以,方平盯上g她了。”赫彤像是说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情,对纪骁彬陈述道,“对不起,你不介意我没叫他老师吧?理论上,他还是我的后爹呢,不过我不怎么喜欢他,我妈在我爸意外死了后,就一直浑浑噩噩的生活着,家里大小事务都由我自己担着。我不知道方平用了什么手段,让我妈重新获得生存的希望,所以他们在没通知我的情况下在一起了。” “我能理解,可是再怎么说,他也是你母亲的精神支柱。”纪骁彬知道当一个人认定了另一个人是怎样的人后,不管旁人说什么,她都不会轻易改观,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旁观者清吧,他随意转过话题,道,“那么后来呢?你们躲在教室里不是好好的吗?和死亡又有什么关联呢?” 第十四章 日记 和死亡又有什么关联呢?这是纪骁彬百思不得其解的问号。 “当然有。”赫彤瞪大眼睛说,不容置疑的目光让纪骁彬一慎,不好辩驳。 在辅导室里平安度过一夜后,顶着两颗大a大的黑眼圈的女孩们并没有梳洗打扮的兴致。 她们拖着疲惫的步伐坐在课室的后排的角落。 因为大学课程上老师不会特意去管理学生是否真正学到知识,所以对于她们的座位,课任老师并没有严加管理。 而就在三人坐下后没多久,赫彤忽然摸到抽屉里有一堆废纸。 “这是什么?”她拿出来后把纸张抚平,好奇心让她忍不住让上官婷和南宫紫一起帮忙看看。 纸张很快被三人弄平整,拼在一起的字眼让三人惊恐大喊。 救我。 又是这句话,又是血迹斑斑且歪曲的字体。 三人顿时打了个冷颤,顾不上讲台上老师的警告,飞快的逃离。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我!”三人口中重复着这句说话,可是没有人能回答她。 被路过的教师拦住的三人已经失去挣扎的力气,最后都被送到医务室,由方平看护着。 “因为害怕,我们一直不敢和别人说。”赫彤紧握的双手,放在桌面上,十指因为过分用力而失去了血色。 这时,纪骁彬也猜出大概,突如其来的灵异现象,必然让三人精神恍惚,在这高度压迫与折磨下,若没有一定的抗压力,很少会有人能顺利度过。 “所以,你的那两个朋友……” 赫彤无力的点点头,说:“就连我,也一度出现了梦游现象。家里人以为我只是压力过大,一时间接受不了好友去世的事,所以才会做出这种奇怪的举动。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在梦里,我甚至能见到已经去世的婷婷和阿紫,她们拉着我,去一个山崖,让我跳下去。而实际上,那并不是什么山崖,而是高楼顶,要不是方平,我大概就真的跳下去了。” “所以说,其实方老师也是你的恩人,你就不要对他太生疏了。” “我知道,但是我实在亲近不起来。” “好吧,作为局外人,我无权逼你去做些什么。”纪骁彬整理了一下衣衫,想知道的事,也大致清楚。 “可是,你们的遭遇也不能过多怪罪在老师身上,老师也是人,无法时时刻刻陪伴在你左右呢。”说道这个时候,纪骁彬发现方平正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站起身,对方平说,“方老师。” “我明白,所以在后来,我就不怪白老师了。”赫彤对方平点点头,转而对纪骁彬说,“而且,对于白老师的死,我感到很难过,如果当初我们没有强迫白老师帮助我们驱赶这些鬼怪,她就不会死,但是,任何事一旦发生了,就没有如果可言。” “好了,赫彤,你该回去吃药了。”方平搂住赫彤的肩膀,对纪骁彬说,“季老师,我不知道您是出于什么理由,三番四次的要赫彤回忆以前的事。但是我想给你一个忠告,如果您在企图打扰赫彤的生活,请别怪我去叫警n察。”话毕,他带着赫彤头也不回的离开。 倒是赫彤微微挣扎了一下,对纪骁彬报以微笑,道:“不好意思,因为我自从那次跳楼未遂后一直精神不好,所以现在都需要药物来维持,对了,如果你想了解更多白老师的事,我建议你可以去问教导主任拿我们社团的教务日记,白老师有个习惯,就是很爱写日记呢。” “好的,我一定会去。”纪骁彬应着。 方平已经不耐烦的把赫彤带走了。 回到学校的时候,钟声敲响了结束音。 操o场上,跑道上,走廊里,都没有学生,有的只是课室里传来的读书声,和老师们的训导声。 纪骁彬很快就来到教务室,找到梁笑蕊,那个时候,她正批改着一些文件。 梁笑蕊没有让纪骁彬多等片刻,就从一个立柜里拿出一本略厚的教务日记,她递给纪骁彬的时候对于他的要求有点意外。 她笑:“怎么,季老师也有兴趣写日记了?” “哦,其实也没什么,我很小的时候就有记日记的习惯。”纪骁彬没有急着翻开日记,对梁笑蕊说,“只是恰好听说白老师也喜欢,所以我就想着,拿来做个参考,以后写教务日记的时候,也能方便一些。” “哦。”不管梁笑蕊是否真的相信了纪骁彬的措词,当下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向学生教育这块,两人就着如何让毕业生更好的调节心理,做了很详细的交流。 等到两人把方案理顺出框架的时候,午休铃响起,两人才惊觉,自己居然连午饭都忘记了。 “不好意思,那个季老师有带午饭的习惯吗?我这里准备了一些家常菜,所以……” “哦哦,没事,我下午也有别的事,今天就不回来了。” “行,不过季老师,有件事我想提醒你。”梁笑蕊把自己带的便当盒从包包里拿出来,说,“学校虽然没有要求每一位老师必须在岗,毕竟学生们也不是中小学生了,没必要时刻看紧,但是我希望该遵守的纪律,您务必要遵守。最近听同学说您已经有好几天没在辅导室了。” “是的,我同意,”纪骁彬假装尴尬的笑了笑,“可是很抱歉,我最近真的有些事情需要急着处理,不过请您放心,下周一,下周一我绝对会办理好的。”说着,纪骁彬拿着教务日记飞快的跑去停车场,把车子开回局里。 错过了午饭时间,纪骁彬自然不愿意错过办公室里的下午茶时间。 等他到了稽查队的时候,区如兰才刚刚拿着一盒蛋糕走了进来。 “太好了,我还没吃午饭呢。”纪骁彬笑着跟在区如兰身后。 “真猫鼻子,你该不会是闻到蛋糕的香味才故意没去吃吧?”区如兰白了他一眼,对埋头苦干的众人说,“都来吃蛋糕吧,新鲜出炉的。” “来了来了。”高晗玉和吴东青,程前三人依依不舍的放下手头文件,一边说,一边用各自的方式走来。 纪骁彬也不客气,坐下就选自己喜欢的点心。 高晗玉拿过一片沾满奶油的培根面包对纪骁彬说,“怎样了?有好消息吗?” “对于我来说挺好的,你呢?” “那自然有的,某人还为此差点掉进垃圾堆里呢。”吴东青笑着说。 纪骁彬自然没有忘记吴东青是和高晗玉一起被派到法医室帮忙分检尸体的,他好奇的盯着高晗玉,轻轻的碰了碰他手肘,“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少胡扯!没有的事。”高晗玉瞪了吴东青一眼,可怜兮兮的看回纪骁彬,“真没有,别听他的,我不就是在分检的时候,不小心弄个丢了个镊子,所以跑去查看有没有掉在垃圾堆里嘛。” “额……”很难想象,面前这个有着高度洁癖的人,会以怎样的方式去垃圾堆里寻找一个小小的镊子。 纪骁彬表示,无法直视,他很自然的跳过话题,继续道,“学校能查的人都已经问得七七八八了,赫彤是完全没必要再去盘查,对于过去的事,她虽然是受害者,但是能提供的信息也就只有白嘉仪是被牵连的,所以,之前的校园遇鬼案,和结果一样,是个恶作剧,和之后的失踪没有直接的关系。” “听你这么说,就是有间接的关系咯?”纪骁彬从来不会去用长篇大论来评定一宗案件的过程和结果,如果他说没关系,那就是线索与线索之间是没有关联的。只是他现在说是没有直接上的关系,也就是说,在大家尚未涉及到的地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答案,就在这里。”纪骁彬扬了扬放在自己办公桌上的日记。 “教务日记?”众人疑惑。 区如兰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拿起日记翻开说:“我知道了,从小白敏仪和白嘉仪姐妹就有记日记的习惯,所以你说的间接关系,一定就是这本日记。” “对,所以我打算告诉给白队,再进行后续的工作。”纪骁彬说着,转头看到从外面归来的白瑾,连忙站起身,敬了个礼,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 白瑾沉思了半宿,问纪骁彬这次调查赫彤的结果,然后在纪骁彬说起方平的猜想时,打断了他,“方平说,看到白嘉仪和贺湫一同进入了酒店的那一天晚上,他人在哪?他是当场抓住了两人的约会,还是只是单纯的臆想?” “这……我不知道。” “那,你说方平只是因为学术上比嘉仪逊色,所以盯上她了,更试图打破她在学生们眼中的形象,可为何到最后,他没有将嘉仪和学生一同出入酒店的事公之于众?是真的没证据吗?” “这……我不知道。” “哈,”白瑾冷笑,“好一个不知道,那这样说来,方平的话到底是否真实,你也肯定不知道吧?” “……白队,对不起。”纪骁彬难堪的低下头,说,“是我疏忽了。” “罢了,让方平来见我,我亲自审讯吧。” “那日记的事?”区如兰插话,她担心白瑾是因为自己女儿被诬陷而放弃了重要的线索,“不如就让高晗玉他们继续跟进下去吧。” “就这样吧。”白瑾略为疲惫的叹了一口气,转身进入了自己的独u立办公室,关上门。 第十五章 把戏 白嘉仪第三次拒绝了白瑾的要求,独自驾车回到学校。 距离众人失踪的前93天,她发现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秘密。 例如,这次恶作剧,父母给自己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和重视,也许是因为白敏仪有陶旭阳保护,所以她作为“孤家寡人”在外应该多受关爱。 原本应该高兴的白嘉仪,此刻并不觉得有多么快乐,她只是平静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在桌前,翻开自己平日记录的教务日记,忽然想起一个游戏。 那是年少时,和姐姐白敏仪一同玩耍时发明的数独游戏,一方掌握数字的谜底,另一方必须通过数独方格,筛选出准确的数字,然后构成一个可视文字。 她兴奋的在日记上画上方格,想象着姐姐在看到格子中的文字时,那震惊,不解的神情,一定会很有趣。 对于前段日子的自导自演,白嘉仪很高明的利用了学生畏惧教师的心理,把往日喜欢在外欺善怕恶的学生送进了警局,虽然结局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可怕,但是这些学生在经过多天的社会服务令后,再次回到校园时,的确收敛了许多。 但是她清楚,同样的方法不能再次施展在学生身上,因为上官婷和南宫紫的死亡,让校方失去了部分声誉。 幸好家长们没有把矛头指向问灵社,自此,社团成为了一个神秘的禁忌。 没有被其他社团取缔,也没有受到学校的封n锁,依旧以普通的学生课余组织活动存在。 只是,不能再在夜间开展所谓的问灵n活动,不能再弄一些神鬼言论,甚至连夜观星辰,燃香点蜡也要在老师的指导下进行。 “嘉仪,晚上早点回来,这段时间那些学生虽然被送去做服务令了,可是我还是担心他们事后会报复。”白敏仪的话在手机一端传来。 白嘉仪既没有专心听从,也没有反驳,只是略为乖巧的敷衍几句。 从崔梓枫店里得到的迷香,被她搅碎后放入一个试管里面,与香料一起,侵入水分,变成一瓶味道幽ou香的香水。 她开始尝试用各种方式,令这些迷香的味道变得自然,不会让人一下子产生过激的幻觉。 同时,她也利用纸张和教室里的紫外线消毒灯,沾上这些香气,继而完成她的实验。 结果可想而知,都是有效的。 就好像,因为长期吸入这些香气,最后精神恍惚,然后堕楼死亡的南宫紫。 因为长期使用她给的沾有毒素的画纸,最后在上课图中,中毒身亡的上官婷。 还有远在国外的贺湫,她原本不忍心让他也得到这样悲惨的结局的,但是错就错在他太过于幼稚了。 明知道她与他未来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却仍旧天真的认为白嘉仪是喜欢他的,一次次的越过白嘉仪的底线,苦苦哀求自己把身子交给他,甚至用自己的痴恋威逼家人,接受白嘉仪。 幸好,在贺湫伤害自己之前,白嘉仪就向贺先生表明自己的感情,没有使贺湫得逞。 同时,她狠下心肠,利用贺家的家庭医生,在给贺湫注射镇定剂的时候,偷偷加入了能令人致死的毒液,一夜之间,让贺家白头人送黑头人。 对此,白嘉仪从未后悔,她只是可惜,可惜自己没有更快的认识到这些杀人利器,不能早一步将姐姐送往地狱,这样自己就能和陶旭阳永永远远的在一起了。 苍白的病房,窗外正对着医院内院的小花园,花园里几个穿着病号服的孩子开心的围着小圈打闹着,旁边大概是他们的看护人,正坐在土黄色的木椅上,聊天。 窗户边放着一细长的玻璃瓶,瓶子里只插着两株刚盛开的粉色康乃馨。 再一次因为自残而从病床上清醒过来的赫彤,看着进来的白嘉仪微笑,“白老师。” “你醒了。”白嘉仪把自己带来的鲜花放在一旁,走上前拿过花瓶,“我先帮你换一下花。” “好。”赫彤虚弱的身子不允许自己立即坐起来,她倚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景色,说,“今天天气真好。” “是啊,”白嘉仪把自己买的花插a入花瓶后,放在窗台上,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医院,或许那几株罂粟会更光明正大的直立在花瓶里。“快点好起来吧,大家都很担心你。” “担心……”赫彤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冷淡的别过脸,“除了婷婷和阿紫,谁又会真的担心我,只不过是怕我的厄运传染给他们罢了。” 学校在南宫紫堕楼后,同学们相互开始疑神疑鬼,他们都知道,那日夜里请碟仙的人是谁,所以当贺湫报上留学计划,离开学校后,他们时不时就会关注社会新闻,谨防错过贺湫的消息。 毕竟,因为请碟仙的事,让不少同学被抓去改造,虽然只是恶作剧,但是众人心中一致认为,这是上面的人为了防止事情泄露而铺上的措词和假象。 真相就是碟仙是存在的,他们都在遭受打扰碟仙休息的惩罚。 “瞎说,都没事的。”白嘉仪抚u摸了一下赫彤的头发。 赫彤抿嘴,点点头,她留意到白嘉仪这次带来的鲜花与平日的不同,不禁好奇道,“老师,你今天带的是什么花呀?” “不过是一些野花罢了,你若是喜欢,下次我带点种子来。”白嘉仪下意识隐瞒道。 她清楚赫彤是个好奇热心的女孩,有些东西你越是不给她知道,她就越想了解个底朝天。 所以,只需要告诉她一个开头,她必然会自己深n入研究下去。 于是,白嘉仪把花瓶捧了过来,对赫彤说,“你看,是不是很漂亮?我听说这些花的果实还有镇定神经的功效,之前看你一直心神不定的,所以我就偷偷的种了一些。反正这花看着挺舒服的,不是么?” “嗯!很漂亮。”赫彤开心的像个见到传说中的圣诞老人的孩子一样,对白嘉仪说,“老师,下次来记得带种子哦!” “那是自然。”白嘉仪唇角勾起一丝不可言喻的微笑,她冷漠的眼神盯着一心专注在花瓣上的赫彤,没再说话。 一直到中午,白嘉仪陪着赫彤用过午餐后,才离开了医院。 没有课程的下午,白嘉仪开着车四处游荡,经过白敏仪工作室楼下的时候,她看到停在一旁的陶旭阳的车,她握住方向盘的手,轻松的打了一个方向,让车子停靠在一边。 下车后,她并没有立刻往楼上走,而是拿出手机,拨通了白敏仪的电话。 “喂?姐姐。” “在,怎么啦?”白敏仪那边似乎正在进行着什么,争论声有点大,她悄悄的远离了吵杂,换了一个安静的环境,说。 “你们又在开会啦?”白嘉仪猜测着,抬头看向工作室的窗户,没有被窗帘遮挡的会议室里,她隐约能看到一些人在激烈的说着话,“来窗边。” “干嘛去呀?”白敏仪说着,人走到窗边,四处张望,“你在哪?” “下面……”对于白敏仪的反应,白嘉仪没有感到蠢笨,而是拖长了声音,让白敏仪往下看。 两人隔着玻璃,一个在楼下,一个在楼上,看着对方,微笑地挥手。 白嘉仪轻快的说了句什么,便挂了电话。 白敏仪看着楼下的妹妹蹦蹦跳跳的走进大楼,转身准备迎接,可偏偏这一转身便撞上了站在身后的陶旭阳。 “呀。” “谁来了?”陶旭阳稍微错开她的身子,两人隔开后,问。 “是嘉仪。”白敏仪说着走到电梯间,电梯正一层层数字跳动着,她对陶旭阳说,“应该是下午没课,所以来找我吧。” “好,需要我带点什么给你们吗?”陶旭阳抬手扬了扬手中的纸条,上面明显写着几款楼下蛋糕店的新款甜点。 白敏仪侧头想了想,说:“好啊,等嘉仪来了,我们再告诉你。” 陶旭阳笑着,把纸条收回裤兜里,手很自然的按在白敏仪的头上,揉了揉。 这一幕恰好被电梯门后的白嘉仪看到,她从容的从打开的门里走了出来,对陶旭阳说:“姐夫又在占姐姐便宜呀。” “你这家伙。”陶旭阳尴尬的清了下嗓子,手指指了指白嘉仪,走进这上来了的电梯里,对两人挥挥手,说,“想好吃什么记得给我发信息。” “知道了。”白敏仪温柔的说着,一手拉住白嘉仪往工作室里走去。 白嘉仪等大家目光都不在留意到自己的时候,终于冷了下来,但是语气却刻意带有几分孩子气,“吃什么呀?下午茶吗?” “是啊,你想要什么,跟我说。” “想要姐姐。”白嘉仪故作轻松的坐在白敏仪的座位上,笑着看她帮自己去茶水间拿水,双手已经在椅子下握的紧实。 等白敏仪回来的时候,她拉来一张椅子,两人坐在靠窗户的桌子边,聊了下今天的趣事。 “姐姐,你还记得以前我们玩的数独游戏吗?” “就是利用数字猜字谜吗?”白敏仪说,看着白嘉仪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的教务日记,“怎么你要用这本日记来玩?” “是啊,这是我打算拿去学校做的一个课业,当心理辅导专用的游戏,我现在这有个表格。你也来试试呗。”白嘉仪翻开某页事先准备好的方格,上面的数字分散在各个小方格里,递给白敏仪。 白敏仪看了看白嘉仪期待的目光,只好认真的审阅这个表格,“有点难度,好吧。我做好给你。” “我就知道姐姐会帮我的。”白嘉仪那不及眼底的笑意,冷冷的看着尝试填入数字的白敏仪,自己拿起手机,说,“那我让姐夫给我们送蛋糕来。” “去吧。”白敏仪没有抬头。 第十六章 第二本教务日记 白嘉仪飞快的输入了两款蛋糕的名字。 她不敢轻易选择有抹茶粉的蛋糕,因为白嘉仪知道,陶旭阳太了解白敏仪了,因此对于抹茶味的食物,他都会一一为白敏仪剔除。 等陶旭阳回来的时候,白敏仪和白嘉仪正坐在靠窗边的位置上,玩着数独游戏。 “你俩的蛋糕。”他先让众人把选定的蛋糕甜点拿走后,从茶水间里拿出两个盘子,分别放上白嘉仪点的蛋糕,送到两人面前说。 “哇,是黑森林蛋糕。”白敏仪抬眸看到蛋糕后,开心的笑了,“果然还是妹妹了解我,这个男人啊,之前还一味的买提拉米苏,也不怕我会胖。” “哪有,你本来就不胖。”陶旭阳拉来一张椅子,坐下,说。 “姐姐,黑森林蛋糕主要是用巧克力做的,黑巧克力吃多了也会胖的。”白嘉仪没好气的说,她手里的是表面满满红色果肉的蔓越莓蛋糕。 三人相视一笑,陶旭阳简单附和几句后,就用刀子分割开蛋糕,相互交换口味来吃。 晚上,陶旭阳没有开自己的车,而是开了白嘉仪的车,送姐妹俩回家。 因为白瑾的电话,三人半途拐道到老宅。 今晚是冬至,若不是陶旭阳三人到了家里,区如玉说起,他们可能都忘个干净了。 年轻人,没有长辈们对节日的重视,所以一般只能通过一些网络信息,商家的节日活动,还有朋友间的嘘寒问暖,才会知道。 陶旭阳自然没有留下,匆匆的赶回工作室,开着自己的车回家了。 留下来的白敏仪和白嘉仪,向父母道了个歉,安分的坐在饭桌旁,准备吃晚饭。 相反,难得早归的白瑾却十分不喜。 他阴下脸,对两人说:“一天天的就知道工作,也不回家看看,你瞧你妈这身子,最近又瘦了。还有你白嘉仪,都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是不?” “哎呀,爸!我又怎么你了。”白嘉仪不耐烦的说,“我不就是没听你的话,自己开车回的学校嘛。现在人不都已经抓起来教育了,哪里会出现报复什么的呀……”后面的话越说越小声,那是因为白嘉仪看到了白瑾看过来的视线,几乎想杀人一样尖锐。 “爸,嘉仪知道错了,您别生气。”白敏仪在桌底下,握住白嘉仪的手,安抚道。 “哼,真知道错了才好。”这一秒,白嘉仪再也忍受不住,她甩开白敏仪的手,站起身转身冲出饭厅,白瑾高声喝道,“你去哪!” “去哪都好,反正不会在你面前碍着你的眼睛!”白嘉仪背对着众人,说,“反正从小到大,我样样都比不过姐姐,既然如此,为何一开始就把我生下来,还不如不要算了!”说完,气冲冲的跑上自己的房间,大力的关上房门,这冲劲让整个房子都默默的抖了三抖。 “这,你,你们看!简直混账!”白瑾气得一时说不出什么,只好生气的骂了一句,慢慢站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一下子空出来的座位,白敏仪和区如兰看着桌面上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饭菜,尴尬的对望。 最后,还是区如玉从厨房里走出来,低声说:“都吃吧,别等菜凉了。他们的那份我待会会留下来的。” “姐,就你脾气好。”区如兰看着自己这上了年纪的姐姐,说着。 自己也动手帮忙收拾。 等白敏仪洗好澡,敲开白嘉仪房门的时候,对方正躺在床上,看着平板电脑里的综艺节目。 白敏仪坐在白嘉仪的床边,身体侧靠在白嘉仪肩上,问:“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什么都好,反正在家里,你才是爸妈最疼的那个。”白嘉仪闷闷的说着,手飞快的锁上电脑,屏幕上的节目在一瞬间变成黑屏。 白敏仪叹了一口气,干脆整个人盘坐在白嘉仪面前,看着她,不说话。 白嘉仪也盘坐着,两人就这样对视,和家族里的人说的一样,她们就像一面镜子,照着对方的优劣。 如果说白敏仪在家人眼里是天使,那么白嘉仪就是地狱来的妖精,不同的地方,也就是那一颗让人感到怜惜的泪痣。 “难道不是吗?”白嘉仪先一步打破这份宁静,她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一样,平和,“从小你就知道如何讨爸妈喜欢,别人在外面玩闹打架,你就在家里看书练琴;别人在外面闯祸惹事,你就在家里像和事精一样劝解,装大方。” “你就这样看我的吗?”白敏仪失望的低头,从白嘉仪手里拿出那台平板电脑,放在梳妆台上,“我又何尝不羡慕你呢?从小你就活泼好动,能跟着爸爸四处乱窜,不像我,身子底薄弱,稍微动动,就会晕厥。爸爸不还说了,你是我们家最有希望继承他衣钵的人了。” “呵,你也说是最有希望,哪有如何,你根本没听过,他在外面对我们的评价。”白嘉仪扁着嘴,看向别处,“他对你是尚可,对我呢,不值一提。你知道什么是不值一提吗?” “还不是因为你小时候调皮,叛逆?” “难道你要我像你这样天天一副林妹妹的样子啊。” “……哦吼,白嘉仪,你现在是想跟我吵架是么?” “我……”白嘉仪一时冷汗横流,她没想到自己内心的小九九,一下子被白敏仪看穿,她是想吵架,甚至想阔出去,告诉白敏仪自己喜欢陶旭阳。 只不过,现在还未到时候,她顿了顿,收住了内心的火气,委屈的说,“姐姐,对不起。” “唉……算啦,自己的妹子,我疼你都来不及呢,还凶你啊。”白敏仪握住白嘉仪的双手,“只是你现在闹闹脾气也好,最近发生这么多事,我还真担心你会做出什么事来呢。好了,洗洗脸,下去跟爸妈说声对不起。” “不要……我要姐姐帮我洗,我饿啦!动不了。”白嘉仪把脸埋在白敏仪的双手中,她担心自己厌烦的眼神刺痛白敏仪,让她进一步看清自己的内心,故意撒娇说道。 “你这孩子,多大的人啦。”白敏仪以为她像往常一样耍赖,抽出手,抚摸着白嘉仪的头发,笑。 “嘉仪今年七岁啦!”学着小说里的孩童说话,白嘉仪抬眸微笑。 此时此刻的她已经完全掩饰掉方才的怒火,可以很平静的开着无聊的玩笑。 白敏仪重复道:“七岁呀,我看没有。七岁多的孩子都会自己洗脸,下楼道歉呢,你这牛脾气,顶多三岁。” “那三岁的嘉仪想问问姐姐,还陪不陪我啦。” “知道啦,走吧。”白敏仪下床,伸手拉住白嘉仪。 两姐妹很快就嘻嘻哈哈的跑去洗漱,末了下楼去到白瑾的书房。 这是家里最大的书房,连接着白敏仪的练琴房,所以入门黑压压的书架上,尽是各类书籍,能看懂的看不懂的都有。 曾经白嘉仪很讨厌来这里,因为每次来这里都是受罚的时候,所以,当看到书架上挂着那条陈旧的皮鞭子,她不来由的打了个冷颤。 幸好白敏仪敏锐的发现,悄悄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不然白嘉仪绝对会转身离开。 这时白瑾正看着从局里带回来的案件资料,听到书房门被打开,他也没有抬头,只是说:“这么晚了,还不去睡?” “爸……嘉仪说,有些话一定要现在对你说,不然睡不着。”白敏仪上前一步微微挡住白瑾盯向白嘉仪的视线,说。 其实白敏仪也害怕面前这个冷面,严厉的父亲,可一想到身后还有个瑟瑟发抖的妹妹,她便不直觉的冷静下来,抵抗着。 她清楚自己在父亲眼中并不是什么热血孩儿,只不过碍于母亲本身出自名门,家里自然要有一个同样气质高贵的名媛来接替,所以她总是小心翼翼的决定每一件事,而不像妹妹白嘉仪那样,任何事都能随心所欲,说道妒忌,自己又怎么可能不妒忌白嘉仪呢。 但是她不可以,因为她是姐姐,是上流家族出来的孩子,是要给家族所有孩子做榜样的人。 “有什么话,她自己不会过来说。”白瑾冷哼了一声,心里也没了方才的脾气,他知道,即使女儿再怎么叛逆,最后都会乖乖认错,毕竟她也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娇客,又有姐姐这个乖巧人儿做榜样。 当然,如果她还是死性不改,自己也不会真的对她做出什么,顶多打一顿。 可现在人已经长大,打又能打出什么,对于这个孩子,自己还是十分疼爱的。 因此,他相信,将来有一天,白嘉仪突然跑来说自己要离开家里,出去闯荡,自己也会默默的在背后保驾护航。 “……爸爸,我错了。”白嘉仪沉默了良久,错开白敏仪,上前一步说,“对不起。” “嗯。”就当两姐妹以为白瑾不会接受道歉的时候,白瑾终于开口应了一声,“回去吧,早点休息。”两人瞬间就露出笑颜,她们应下,轻快的离开了书房。 白瑾长叹,手边的文件忽然不再沉重,或许也因为白嘉仪的退让,让自己原本郁闷的心情,变得阳光。 几天后,白嘉仪和白敏仪利用教务日记上的数独游戏,悄悄的交流起来。 就像小时候玩书信游戏一样。 直到那件事发生后,白嘉仪终于想到自己生日要在哪里举行。 这次的穷游地点会在哪里进行。 第十七章 密码锁 时空交错,当岁月流逝得特别快的时候,白瑾额头上的汗珠也变得特别大颗。 又一个星期过去了,他不明白,为何所有线索都在自己面前,就是无法一一将它们连上红线。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测,其实和女儿们的出现并没有关联? 不,不能。 他再一次把黑板上的照片取下来,逐一按照笔记本上记录下的文字,再次用磁石贴上。 这次,白瑾没有一味的按照人物信息去粘贴,而是想象着女儿是如何联系到这些人,然后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去邀请这些人,参加旅行。 最后,他发现了一条隐藏在陶旭阳和单皓文之间的红线,这个女孩是谁? 赵碧君? 白瑾看着寥寥无几的描述,陷入沉思,他似乎从未在女儿们的口中了解过赵碧君的存在,她会是凶手吗?抑或,她是否和那两具有烧伤痕迹的尸体一样,和凶手认识呢? 他下意识的回忆起过去。 黑暗中,一幕幕画面像是一部倒带的电影一样,在自己眼前浮现。 白瑾现在很疲倦,可是,他又不得不去仔细观看这些画面,试图从中捕抓到自己忽略的信息。 终于,他想起白嘉仪在旅行前曾经出现过的习惯。 上锁。 那个时候,区如玉是怎么说来着,“孩子长大想要点私人空间,咱们就别添乱了。随她吧。” 所以,白瑾到最后就放任了两个孩子在家锁房间门的事。 现在看来,似乎是有什么征兆,不然为何两人会不约而同的给房间上锁。 白嘉仪也就罢了,白敏仪这是为什么? 白瑾自然不知道,这是两姐妹之间第一次产生矛盾的缘故。 那个时候的白敏仪,已经和陶旭阳达成共识,只要等春节一过,就赶在元宵那天去领结婚证。 因此在传统日子里,元宵节也是情人节。 比起西方的节日来的更悠久,自然两人也格外重视。 可不想,就在某天两人通过电话缠绵的时候,白嘉仪听到了。 她先是冲进白敏仪的房间,反对姐姐过早和姐夫领证,后来便跟姐姐吵了起来,美曰其名道,要和姐姐同一天结婚。 “先不说你什么时候恋爱,光是旭阳为了我们的事,成天成宿的在爸妈面前周转,你就应该懂事一点。”白敏仪皱眉,说,“嘉仪,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姐姐不可能一辈子都在你身边护着你的。” “呵,你当然想我快快长大,这样你就好跟姐夫相宿相憩,离我远远的。”白嘉仪翻了个白眼,坐在白敏仪的梳妆椅上。 “你!……你现在给我回你房间去。” “回就回!”白嘉仪冷冷的回了她一句,进自己房间,继而锁上门。 白敏仪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待遇,她愣了下神,便学着白嘉仪关上门,上锁,和陶旭阳闹脾气去了。 自此两人再也不随意在对方房间里走动,见面就像见到恶犬一样,刻意避开。 也就只有陶旭阳在的时候,白嘉仪才会给白敏仪一点好看的脸色。 白敏仪郁闷的扁扁嘴,可自己却始终没有拉下脸,低声对妹妹道歉。 看到两人连续几天的相处,区如玉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唤来白瑾,在家露台上设下烧烤架,准备一顿丰盛的下午茶。 因为老宅在顶楼,是复式型房子,所以,对于租用露台来说并不算难事。 白瑾很意外区如玉忽然想要来场烧烤派对,他对于这些食物向来没有太多的需求,除非逼不得已,不然绝对不会主动尝试。 他拉住继续往露台搬东西的区如玉,说:“怎么突然想起弄烧烤来了?” “你没发现最近这两姐妹不对劲啊,这不,都多久没开派对了,我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就弄一下呗。”区如玉笑了笑,“怎么啦?” “没,没事。” “哎呀,反正晚点约好的钟点工会过来搞清洁,我们只负责吃便是。”区如玉安抚道,她从白瑾的眉宇间看到对方的不悦,自然快快想好对策。 果然,白瑾也就只是沉下脸,看了这些东西一眼,接过区如玉手中的食盘,走上露台。 思及到此,白瑾才慢慢回过神。 是呢,白敏仪和白嘉仪那段日子里,天天躲在自己房间里,做事有爱落锁。 说起这个,白瑾记得白敏仪和白嘉仪曾经很喜欢凑在一起玩文字游戏,类似于迷宫又像数独什么的。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区如兰的电话,交代了几句,自己回到老宅,在白敏仪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个盒子。 这个盒子是他送给姐妹两的生日礼物,表面上和普通的密码箱子一样,内里分别放着不同的文具,他知道两人都爱记日记,所以听从了区如玉的建议,送了一个可以上锁的盒子给她们,并且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偷看。 白瑾拿着盒子又去白嘉仪的房间里翻找,很快就从床底下拿出一模一样的出来。 两个盒子都被很好的保留着,所以没有明显的破损,只不过从外观上看,两个盒子的颜色花纹让他很快分辨出主人的喜好。 相对于白敏仪的盒子,白嘉仪的被粘上各种彩色胶带,胶带横竖拼写着好几个加号,围绕着盒子的四边,像是一个个新增的图腾。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白瑾把白嘉仪的盒子放在桌上,自己捧着白敏仪的左右翻看。 区如玉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他这模样,笑着坐在他旁边说:“怎么忽然想起这个来了。” “哦,没什么闲来无事,看看。” “唉,以前还说着不会偷看,等她们自愿打开给我们,如今……” “诶诶诶,你,你别哭呀。”白瑾一下慌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一举动会令区如玉触景生情,连忙放下盒子安抚道,“你,你你,别哭。唉……我原本还想你帮我个忙,看看这俩丫头的密码锁在哪,解开看看里面的东西呢。” “我也没想哭,就是有点伤感而已。”区如玉拉下白瑾擦拭自己眼角的手,“多大的人了,我还要不要脸了?” “怕什么又不是在外面,你啊,在我这,一辈子都是小孩。”白瑾笑。 他和区如玉打小一块长大,当所有人都以为白瑾会继承家业的时候,偏偏他跑去当军,后来更是做上了警察的职业。 在家里,这种常常把命挂在腰上的职业,是不被看好的。 因为谁知道会有哪一天出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局,所以区家长辈们自然就不愿意区如玉和白瑾在一起了,反倒是区如兰这孩子天生叛逆,就爱跟着这个大哥走,学什么不好,非要学警,更是偷偷的带着姐姐区如玉跑去警校找白瑾。 因此,受了训的白瑾久而久之也对后来加入警校的区如兰分外严格,继而在白嘉仪的性子上,他仿佛看到区如兰的影子,不由得一阵头疼。 “好了好了,过去就别提了。”区如玉害羞道,她拿起白嘉仪的盒子,摸了摸四边,笑,“这孩子还真会藏,锁头在这里。”她轻轻抠开一片胶带,里面的密码链条干干净净的呈现在两人面前。 和白敏仪的盒子不一样,似乎被做了改良。 白瑾按照同一个方向,抠开白敏仪盒子的包装纸,很快也发现了这个密码锁。 锁上的数字和一般人使用的行李箱上的密码锁相似,只要拨出对应的密码,就能按下按钮,打开盒子。 显然,白嘉仪的盒子是被人刻意更换,以防别人通过数字查到答案,从而打开盒子。 白瑾冷哼一声,“这孩子防人就像防贼一样,精明。”他仔细看了看上面的符号,竟是以前教给白嘉仪的摩氏密码。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是欣慰,还是气愤。 区如玉笑着收走两个盒子,重新坐在白瑾身边,同时递给他一杯温水,说:“案子固然重要,可是现在你年纪也不小了,不如就放手,让孩子们去查吧。” “看样子也只能这样,这密码锁说是简单,可是一旦跟摩氏密码挂钩,也不知道那孩子设的是什么规矩,破解起来还是得费点时间。”白瑾喝过一口水,皱眉,“你说白嘉仪这丫头什么毛病,不就一个盒子,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是是是,她就是爱闹,你又不是不知道。” 自然,这两盒子最后便落在高晗玉和纪骁彬手里。 为了多陪伴区如玉,白瑾把区如兰叫到办公室,简单的吩咐了几句。 再出来的时候,案件就全权交给区如兰来处理了。 为了不辜负姐夫的重任,当区如兰说道已经查实多出来的两个孤儿是相互认识的,曾经在某商业街里开过店铺。 “所以,有可能会是通过商铺里买卖东西,认识到白嘉仪她们。” “好,既然这样,小区就去店铺里查一下能不能发现什么。晗玉和骁彬呢?” “报告白队,我们在学校的教务日记里,有查到过一些图案单一的符号,应该跟盒子上的摩氏密码有关。” “是的,白队,您之前给我们搬来的陶旭阳和白敏仪的办公用具里,我也发现了一本教务日记,可是这本日记更多只是记载了些生活趣事,我猜想……”吴东青举手,说到最后,他略为停顿,因为擅自进入人家工作室是一件违法的行为,除非有上面给出的搜查令,否则就算是警察也能被告盗窃罪名。 所以吴东青在没有得到白瑾同意前,不愿意冒险进入。 白瑾想了想,既然自己决定放手,那定不会藏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对吴东青说:“要等大家下班了再去,虽然说他们现在已经转接给别人带领,可是大家都是敏仪曾经的同事,他们或多或少还是会介意的。” “是。” “程前也跟着去。”似是不放心吴东青,白瑾补充道。 第十八章 文鸟 这世上有一种鸟,浑身雪白,不惧人类。 若是有人长期给它喂食,它甚至会认这个人作父母,时刻守在左右。 也有一种鸟,同样通体雪白,却极其胆小。 所以,当人们遇到它们的时候,通常会用投喂的方法,却区别两种鸟。 亲人的鸟儿,很快就会被关进狭小的笼子里,羽翼统统被剪,可它并不畏惧这种行为,反而会习惯性的靠近魔鬼。 那胆小的鸟儿曾经问过它,为何不离开,明明这样会失去自由。 那亲人的鸟儿说,我不是不走,而是在静候一个时机,等夜幕降临,魔鬼将会脱去他的外衣。 只要穿上它,自己就是魔鬼的化身,自然想怎样就能怎样。 结果,当夜色渲染了整个大地的时候,鸟儿如同它所说的一样,杀死了魔鬼,而自己也成为了魔鬼,扬起重生的翅膀,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中。 它,就是文鸟。 沐芷琛不止一次发现了沐芷珅的罪行。 他不认为这是沐芷珅的善意恶作剧,尤其是当老爷子躺在病床后,他试图把手伸到沐氏董事会,让众人抛出股份,买入d型股票。 那本就是个恶名远扬的股票,常常能令人血本无归。 所以,沐芷琛强烈要求沐芷珅离开董事会,不要再误导众人。 彼时,他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背靠着房间门,面向窗外。 沐氏大厦一共有73层,沐芷琛的办公室在42层,上面是公司其他董事的办公室以及娱乐设施,60-73层是沐氏董事长为了方便公司员工加班通宵而设的临时宿舍。 采用高级酒店式公寓设计,很多时候,沐芷琛不想回家,就会让秘书准备好房间,自己住进去,躲避家人的盘问。 当然,沐芷珅也有模有样的学了过去,只是他是用来泡妞的,尤其是从夜店里泡来的女孩,大多都会陪他在这里过夜,第二天便离开。 久而久之,一些不学无术的高层也学了沐芷珅的道,偷偷让秘书准备好房间,以便不时之需。 沐家自然没有阻止,也不过是多交一些水电费,财大气粗的人才不会为这些事,劳师动众。 而沐芷琛所在的42层以下,则是让给了外面的一些新型企业,做办公用地。 生意人,是不会平白浪费极具商业价值的地方。 沐氏大楼地处西城老城区,临近医院,市政,学校,租赁价格比起中央商务区略为便宜,更令一些老牌企业为之追捧。 所以,沐氏很自然成为这片区域保存得最久的一栋商务建筑。 沐芷琛看着窗外白云密布,阳光却是十分灿烂的,他眯眯眼,换了一个姿势,让自己更舒服的躺在办公椅上。 他打算闭目休息,昨夜的工作让他失去了一个可以安心睡觉的夜晚。 因此,他现在十分疲倦,尽管现在不过是上午10点。 挂在一边的鸟架子上,一只白色文鸟蹦蹦跳跳的看着沐芷琛。 它和沐芷琛很像,都是失去自由的孩子。 曾经,沐芷琛在父母离婚的时候,可以选择跟从母亲前往海外重新生活,但是他觉得,自己作为沐家的未来继承人,他不能轻易放弃家族,就像母亲是因为爱情,不愿意轻易放弃自己的追求一样。 结果他错了,沐家从来不止他一个继承者。 于是,他遇到了沐芷珅,还有沐芷珅的母亲。 这两个人,从一开始就带有目的地接近自己,伪善,是他后来才明白的形容词,用来形容沐芷珅母亲再适合不过了。 当然,要是提起这家里的破事,那,将会是另一个如同老奶奶的裹脚布一样,无趣的故事。 为了能让自己在家里站稳脚跟,为了能让父亲明白,自己并不像亲生母亲那样,会对这个家心怀鬼胎,他开始武装自己,直到成年。 “叩叩。”门被敲响。 “进来。”沐芷琛强迫自己清醒过来,他转动椅子,把身子面向办公桌前,一手按在眉心处,揉了揉,说。 “沐总。”进来的事沐芷琛的秘书,从她刚毕业没多久就跟在他身边了。 沐芷琛很欣赏这个女孩,单纯,上进,从未被沐芷珅迷惑过去。 “什么事?” “楼下商业部递来一份文件,说再过几天就是圣诞假了,想搞个活动。”秘书拿着文件走上前,对沐芷琛说。 她和普通白领女郎不一样,是为数不多对沐芷琛的外貌免疫的人。 毕竟沐芷琛也算是西城有名的钻石王老五之一,出色的外表,让他在少女心中增加了不少分数。 但是女孩却不以为然,她说,她是来工作赚钱的,不是来钓鱼的。 好一个风骨飘飘的可人儿,当时的沐芷琛笑着大笔一挥,给了她万元月薪,让她直接免了实习,成为自己的专属秘书。 一下子,成为当时招聘室里最出风头的女孩。 很多人都猜想她要不是有背景,就是想通过这种标新立异来吸引沐芷琛的关注,实际上仍是个庸俗,艳媚的人。 于是,也有人故意学着,也通过了面试,一同成为女孩的同事,监督她是否真的如自己所说,只为财,不为名利。 结果可想而知,不然她又为何能一直呆到现在呢。 沐芷琛打开文件夹,查阅了一下里面的内容。 因为1-5楼都租出去给一家百货公司做生意,自然就跟商业部有长期的合作关系。 商家提供场地,百货公司为商家的商品免费宣传,从而达到双赢局面,是每个商人都乐意见到的局面。 圣诞节……是个好想法。 沐芷琛吩咐了几句,在方案上画画写写,把繁琐的部分剔除,提上内心的创意,说:“给策划组看看,让他们和商业组对接一下。这个方案,我批了。” “好的。” “哦,对了。”沐芷琛叫住了转身离开的秘书,“下午我有事出去一下,你帮我挡一挡,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给我。” “明白。”秘书向沐芷琛鞠了个躬,轻声走了出去,没有带上门。 失去了睡意的沐芷琛伸了个懒腰,他原本还打算继续小憩一会,可是空乏的肚子传来一阵刺痛,让他不得不离开办公椅,拿起放在柜子里的麦片走了出去。 办公室外,大家都在忙碌着,偶尔有几个躲在茶水间聊聊八卦,或者拿着香烟跑去外面偷懒。 沐芷琛没有驱赶的意思,他一路上回应了旁人的招呼,坐在茶水间的白色折叠椅上,等待水煮开。 “沐总。”第一分钟,设计组的小女孩路过。 “嗯。” “沐总好。”第三分钟,销售部的男生们路过。 “……你们好。” “沐……沐总好。”第十五分钟,技术部的某位结巴程序员路过。 “……没事,你不用害怕。”终于忍不住,沐芷琛站了起来,接过水,说。 麦片的香气顿时扑鼻而来,飘扬在茶水间内,吸引住贪吃的小家伙们。 有座位靠近茶水间的人,悄声议论。 “原来沐总也喜欢桂阁麦片,太好了,get到同款!” “是啊是啊,这味道闻着是原味吧,我觉得巧克力味就很好吃。” “哪有,草莓味的才好吧。” “哎呀你们别说了,我都饿了。” “你们……”沐芷琛端着杯子,走到那堆小声围在一起议论的女孩身后,“有时间用嘴巴说话,不如试试用舌头打字,这样出来的东西会更好。”说罢,径直的往自己办公室走去,徒留女孩们目瞪口呆的坐在原地。 回到办公室,喂过鸟儿,沐芷琛拿起手机拨通电话,那边等了会便接通了。 沐芷琛站在窗台前,看着楼下细如蝼蚁的车流,低沉的声音在话筒边响起,语调慵懒,似乎是跟自己的密友在聊着平凡不过的私事。 他抬眸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又跟电话那头的人确认了一下时间,最后,他勾起唇边的笑意,调侃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开始坐在办公桌前,当一个努力工作莫得感情的机器。 外面的云雾慢慢挪开,阳光洒在靠近窗台的沙发上,金黄色的光芒烤在黑色沙发上,渐渐浮出一片焦糖色,沐芷琛的秘书在送文件进来的时候,看见处于火辣辣的阳光中的沙发,有些怜悯的拉上窗帘。 一下子,阴沉下来的房间,只有白炽灯分外明亮。 沐芷琛没有在意这些变化,他只是在电脑上敲打着文字,是一份策划案的最终稿。 方案的内容很简单,只是在引流上还有一点小瑕疵,对于熟悉商品的沐芷琛来说,修改这些瑕疵并不困难。 因此,他在11点52分的时候,就把策划案按照只读形式发到董事长专用邮箱里了。 沐芷琛扭动了一下脖子,拿起手机,放进裤兜后,走出了办公室。 “沐总,您下午是不回来了吗?”秘书确认道。 “是有会议还是?” “还是方才的圣诞假活动,策划部说跟商场联系了,想来个三方会谈。” “就定在明天上午10点,让商品部的人带好东西。” “行。” “还有,如果下午有人问起我去哪了,你就说我受邀去考察商品了。”的确,沐芷琛受了崔梓枫的邀请,去店里看新出的精致摆件了。 秘书用笔记本草草记录了下来,便陪着沐芷琛搭乘电梯离开。 两人并没有在同一层楼出去,而是错开了地方,这个沐芷琛没有过多的干涉,毕竟员工在临近休息的时间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干啥都是他们的自由,自己没必要像幼儿园的老师一样,时时看管。 当时间准确的停留在正午12点时,它昭告给大地,这是失踪前60天发生的故事。 第十九章 初遇 沐芷琛从未像现在一样兴奋过,他冲进车库,坐上自己那哑光蓝的跑车上,发动引擎,风一样的跑出大厦。 崔梓枫在电话里跟他说,奶奶从某个地方淘来了一个木雕,形状很奇特,像是古老民族流传出来的东西,希望他能过来看看。 沐家曾经也是个对木雕很有研究的家族,后来因为时代的进步,所以家族里逐渐少了人研究这些木头,认为它们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但是沐芷琛不一样,他眼里但凡这些木头有不一样的含义在,就能卖出高昂的价钱。 所以,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看,到底这个奇特木头到底是什么。 沐芷琛和崔梓枫相识实属巧合。 两人在一次拍卖会上是邻座。 那时候,两人因为一件紫色水晶采场,争得不分上下。 水晶本是一种稀有矿物,和宝石一样,在世间上等价不一,尤其是一些尚未完全开发出来的天然水晶。 其中,紫水晶有着增强记忆力,帮助思考,缓解神经的功效,所以很多有孩子的商人都十分喜欢它。 自然,这紫水晶的实际功效是怎样,但凭各路专家自行宣传和判定。 一株紫水晶既可以美化环境,给人眼前一亮,也能舒缓人体压力,必然成为崔梓枫和沐芷琛渴求之物。 所以,当紫水晶矿场以最终商品压轴出场的时候,沐芷琛就第一时间放出自己手中的号码牌,抢在众人出标前,让主持人报出自己的价格。 “13号出价8万。”主持人高声报出数字,扫视众人,“8万第一次,8万第二次……” 或许是因为前头卖出的稀有罕物过多,到了这个时候,商人们都显得有点意兴阑珊。 沐芷琛轻松的整理了一下衣服,他觉得这是上天给自己的一份厚礼。 “8万第三次!”他嘴里默念。 “22号,出价9万2千元。” 突然,坐在沐芷琛左手边的男人举起了手中的号码牌,他戴着一副银边墨镜,身上典型的吉普赛打扮让沐芷琛不由得一慎,以为是哪里来的“野人”。 “9万2千元第一次!9万2千元第二次!” 主持人无情的声音,冷静的重复着报价人出的数字,沐芷琛一下子把思绪全拉回身子,举起号码牌,说:“11万。”他无视了旁边的人看过来的目光,安静等待主持人重复自己的说话,然后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人。 那人稍稍瞥了沐芷琛一眼,举起手中的牌,说:“12万8千元。” “你!”沐芷琛一时气结,他连忙举起号码牌,喊道,“13万!” 这次,对方没有再举起手中的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价格超出了预想,他摘下墨镜,一双琥珀色眼睛看着沐芷琛。 “13万第三次,成交!恭喜13号沐先生成功拍得天然紫水晶矿场。” “承让。”沐芷琛露出得意的笑容,却仍旧绅士的伸出手,对男人说道,“我叫沐芷琛。” “……霍梓庭。”男人冷淡的握了握,说。 转身就往后面的大门走去,不等沐芷琛继续详谈。 虽然价钱超出预期中的数字,但是沐芷琛继承了家人的傲气,全然不在意花出去的钱最后能收获多少。 他更多在意方才离开的人。 沐芷琛拨通电话,让助理帮忙汇款同处理后续事宜,自己则径直的追出拍卖会,在交易广场的大堂内,四处张望,企图找到霍梓庭。 幸好,对方并没有走远,他正和另一个身材纤瘦的男子一起。 沐芷琛快步上前,在距离霍梓庭和那人两米远的地方,他才看清两人的衣着打扮。 同样的吉普赛风格,却比起霍梓庭更合适,更自然。 两个吉普赛人?他迟疑了半步,还是决定踏出步伐,前去认识。 “你们好,方才……” “借过。”霍梓庭一脸冷漠的看向沐芷琛的身后,似乎想越过他走出交易广场。 “等等,梓庭,这位是?”男子拉住霍梓庭的衣袖,目光看向沐芷琛。 “邻座。” “额,我是沐芷琛。”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简单的介绍自己,沐芷琛尴尬的对霍梓庭旁边的人微笑着自我介绍道。 “呀,是沐家的大少爷啊,您好我是崔梓枫。”崔梓枫伸出带满橡木手链的手。 “这手链……”沐芷琛握住崔梓枫的手,左右摆弄,他认出来,这是沐家曾经的得意之作,也是母亲交给自己的橡木首饰设计册上的一款手链。 如果有人问,沐芷琛一直以来最引以为傲的东西,除了出身沐家外,就是对木头的研究了。 沐芷琛对上崔梓枫的双眸,审视地问道:“你从哪里得来的?” “小时候跟着朋友乱窜,淘来的。”崔梓枫收回手,在沐芷琛面前摇了摇,“好看吗?” “很好看,是我家的手笔。” “我知道,所以,我是来向你讨样东西。” “方才的矿场?”沐芷琛看了一眼霍梓庭,猜想应该是他把自己拍到紫水晶矿场的事,告诉给崔梓枫了,有点介意。 “不,是万圣节活动,我想去你们公司楼下的那个商场摆个摊子,可惜他们不许。” “……嗯?”沐芷琛没反应过来。 “沐氏大厦,你们公司离我的店就几里路,我呢,也没有多大的野心,就是想着扩展一下人脉,日后给自己带多点生意做做。”霍梓庭护在崔梓枫身后,两人像是黑道小混混一样,杵在沐芷琛面前,语气也带了几分痞气,“不然,我就让梓庭跟你们家老爷子说一声,让他把矿场让给我。” “你认识我爸?”沐芷琛敏锐的抓住了关键词。 商人,在经营的过程中,总爱求神拜佛,以求风调雨顺。 遇到困难的时候,就会取信一些神棍,装模作样的撒点钱财,做个慈善,来提升自己的造诣。 所以,沐芷琛再次打量崔梓枫和霍梓庭的衣着打扮时,他内心萌发了一股肃然起敬的情感,同时他也畏惧这种无来由的感觉。 “你们是通灵师?” “哦,不,我们只是普通的商人。”崔梓枫后退一步,让出了一条道,微笑,“要不要来一场小小的会谈?我记得商人与商人之间,都很喜欢这种聊天方式。” “……好。”沐芷琛看了看四周因为好奇而探过头来的人,低声说。 三人往交易广场外的一家土耳其餐厅走去。 餐厅内的布置极具哥特风格,但是整体都呈现白、灰、蓝三色混合。 “会有什么忌口吗?”坐下后的崔梓枫第一时间打开菜牌,浏览着上面的内容,对沐芷琛说。 仿佛和很久没见的老同学聚餐一样,霍梓庭和崔梓枫只耳语几句,就默默的拿出手机,玩着贪食蛇游戏,而沐芷琛则有些坐立难安的看着两人。 这样和陌生人坐在一起吃饭,聊天,对于经常和外人打交道的沐芷琛来说,还是第一次。 在他的眼里,和一个陌生人吃饭,应该是相互客套一番,然后由自己喊来服务生,点个菜,唤杯酒,谈笑间,定下风云。 “嗯……芷琛?”崔梓枫得不到回应,试探性的问。 “啊,哦……没,没什么忌口。”沐芷琛脸色一红,手足无措的摆弄了一下衣角,他拿起一本菜牌,翻开才发现是酒水牌,这让他变得更尴尬了。 “那个,你……你们想喝点什么?”沐芷琛放缓语气,企图让自己平复下来,问。 “这个嘛……”崔梓枫倒是很自然的思考起来。 霍梓庭仍旧盯着手机里逐渐变长的黑条,说:“不能喝酒。” “行,不喝酒,那么两杯狮子奶吧。” “……这不还是酒么……”沐芷琛吐槽。 狮子奶并不是奶,而是一款在中东地区常见的烈酒,因为酒在加入冰块后会呈现奶白色,所以得名。 沐芷琛干脆点了三杯普通的气泡水,和苏打水一致的味道,对于习惯健身的人是很好的良药。 他见崔梓枫这身较弱却有力的筋骨,猜想,应该和自己一样都热爱运动吧?霍梓庭就更不用说了,一看就知道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人。 同样,崔梓枫稍微询问了一下众人的口味,就跟服务生定下了几道小菜。 也许是接近晚上的用餐高峰,因此菜上得有点慢。 三人无话对望。 不,准确来说,只有崔梓枫和沐芷琛对视而坐,像孩子相互较劲一样,不愿避开对方的视线,而霍梓庭则全神贯注在手机里,完全不觉得自己很突出。 “唉。”霍梓庭忽然丧气的叹了一声。 “死了?”崔梓枫挑眉。 “死了。”他把手机扔到桌子上,对上沐芷琛的目光,说,“你会吗?” “贪食蛇吗?很久没玩了。”沐芷琛拿出自己的手机,“对战?” “开始吧。”不容拒绝的语气,霍梓庭双手伏在桌子上,低头打开对战模式。 有时候,男孩子之间的友谊就是这样奇妙。 明明上一秒还针锋相对,结果下一秒却能和睦共处的玩游戏。 第二十章 打一场吗? 最后,不知道是因为太过于在意崔梓枫的目的,还是因为服务生递来的饭菜太香,沐芷琛手中的“蛇”撞上自己的尾巴,游戏结束。 “呀,真好玩。”明明没有参与,却满头是汗的崔梓枫笑。 “是呢,你很厉害。”沐芷琛对霍梓庭说。 “嗯。”霍梓庭点点头。 沐芷琛很想问他平日也是这样,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吗?可是他没有问出口,因为他总觉得自己还会和他们再见。 服务生终于把丰盛的晚餐奉上,三人并不觉得这些菜式姗姗来迟。 相反,他们很愉快的享用着这夜的美食。 沐芷琛在喝下一口气泡水后,问崔梓枫:“其实,你完全可以让商场的经理了解你商品的优势,何必经我手走弯道?” “你觉得是弯道吗?” “嗯……也是,你还不如直接说你认识我父亲。”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相信一个占卜师说的话呢。” “你懂占卜?”沐芷琛意外的笑道,他对于占星问卦从来都是半信半疑,或许是受到家人的影响,所以他对于这类人都很尊重。 “塔罗吧,我最得意的地方。”说着像是变法术一样,从口袋里摸出一副塔罗牌。 这个举动更加让沐芷琛感到神奇,以前他曾听父亲说过,阴阳者,行天地之道,育万物。 如果说塔罗也一样,是否可以窥探未来,改变众生?沐芷琛顿时屏住呼吸,他很想尝试占卜,看看自己的路,可是他不敢。 脑海里的两股声音在碰撞,但是身体的反应更诚实,他伸出手按在塔罗牌面上。 沐芷琛一慎,抬头看着崔梓枫,这时面前的人就像一块有魔力的镜子,反映出自己充满自信的笑容,而后,抽取出一张卡牌。 果然,这才是最真实的自己么?沐芷琛低头看着手里的卡牌,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真的抽出一张来。 “这……”他有些慌张,不知道该翻过来看内容,还是应该交给崔梓枫。 霍梓庭的手伸到沐芷琛面前,轻松的抽了过去,交给崔梓枫。 动作的轻柔,又似圣徒将手中宝物献给上帝一样,不容旁人亵渎。 崔梓枫收起手里的塔罗牌,接过霍梓庭手中的卡牌,说:“现实家说他狂妄,理想家认为他有冒险的精神,只有他自己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理想和现实。是愚者。” “是有什么寓意在吗?”沐芷琛不解。 “嗯……虽然未来是无法看清的,但是一意孤行并不是全然为错,或许正因为这份轻松的冒险精神,能让你逢凶化吉吧。” “这个解释,会不会有点牵强?” “不然,你认为如何?” “算了。”沐芷琛知道,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再纠结下去也是没有接过的,他擦擦嘴巴,说。 三人吃过饭后,沐芷琛主动记下他们的联系方式。 “这算不算是不打不相识呢?”沐芷琛把手机放回口袋,笑。 在他答应帮忙留摊位给崔梓枫后,崔梓枫又叫了一碟甜点,巧克力在崔梓枫的叉子下发出令人垂涎的声音。 崔梓枫含着叉子,模糊道:“或许吧,你不问问我为何一定要找你吗?” “商人,从来都是对有价值的东西感兴趣。难道你不是因为我和商场的经理相熟,而且掌管沐氏企业的商品部,而找上我吗?” “啧啧啧,果然虎父无犬子。你和你父亲一样,目光毒辣。” “可惜,他更喜欢会玩的人,我这种只会死做的牛,一辈子也只能呆在他身边耕地。” 崔梓枫没有接话,等到三人离开了餐馆,看着坐上哑光跑出的沐芷琛,崔梓枫忽然俯下身,趴在副驾的车窗上,对沐芷琛说:“想改变吗?” “改变?” 没有什么路人的大马路上,过往的行人对他们的举动选择无视。 “是的,”崔梓枫身子站在街道上,维持着这种姿势,故作神秘的勾起笑意,对沐芷琛说,“文鸟曾经也渴望自由,可惜它失去了羽翼,于是,它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夺走恶魔的皮囊,咬下恶魔的皮肉。在获得新的羽翼时,它重生于黑暗。” 沐芷琛苦笑,他启动引擎,对崔梓枫摆摆手,“我不是文鸟,可我喜欢这个故事。” 看着远去的沐芷琛,崔梓枫挑眉,对霍梓庭说:“真是个固执的孩子呢。” “嗯。” “梓庭,你说,我们的迷香如果用在他身上,会有怎样的效果呢?” “迷香,会反噬的。” “……你也是个固执的孩子。” “呵。”霍梓庭难得一笑,让崔梓枫感觉这夜连星辰都变得闪亮,他低头在崔梓枫耳边说,“要,打一场?”霎时,崔梓枫满脸通红。 到底,是谁教会了这孩子撩人的?崔梓枫决定要用塔罗诅咒她一万年。 风吹过树上的枝叶,崔梓枫和霍梓庭也转身回自己的店铺,自然就没有留意一路吱吱喳喳驶来的小车。 且说那车笛声震耳欲聋,刺痛了耳廓的神经,把沐芷琛飞离躯壳的灵魂唤来。 万圣节活动过后,沐芷琛就再也没联系上崔梓枫了。 一来两人都各自忙于工作,二来,崔梓枫像是刻意躲避开沐芷琛的追寻,久而久之,沐芷琛也识趣的没再打搅他。 这次崔梓枫主动找上自己,说有一块木雕,想让自己帮忙估价。 他很是兴奋。 他没有理会后面鸣笛的车子,而是耐心的发动引擎,跟上车流。 等信号灯转绿的时候,快速拐弯,转入崔梓枫店铺外的街道。 没多久,沐芷琛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精品店。 “嗨。” “沐大少终于来啦。”崔梓枫端着两盘意大利面,笑,“吃过了吗?” 沐芷琛闻言摸摸瘪下的肚子,苦笑,“赏饭吗?” “……不够吃。”霍梓庭似乎很饿,护着两盘面条,对沐芷琛说。 “梓庭,咱们不还有比萨么?”崔梓枫拍拍霍梓庭的头,像是安抚一只护食的狼犬,说,“坐吧,幸好我们今天点的外卖有点多。” 沐芷琛应着,目光四处打量,他在寻找那块木雕。 果不其然,在一个架子上,他发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 一只兔子。 也不对,木雕上的动物似兔非兔,皮毛覆盖在身上的疏厚像猿猴。 “古书记载,有虫状如菟,胸以后者裸不见,青如猨状。难道,说的就是这个?” “山海经里的故事,曾经我以为是假的,可是没想到能亲眼目睹。”崔梓枫绞起一圈意大利面,说。 “是值得研究。”沐芷琛满意的拿起培根比萨,吃过一口,说。 三人的狼吞虎咽,一点都不输及白嘉仪三人在意大利餐厅吃饭的海量。 同一天的中午,白嘉仪跑到白敏仪工作室楼下,找来姐姐和陶旭阳一起,去新开的意大利餐厅,点了一份豪华套餐。 这份套餐有两盘意面和一份培根比萨,恰巧就是崔梓枫点的那份。 自然,它的美味,也是白嘉仪从崔梓枫那听来的。 “你带我们来该不会是想吃顿午饭这么简单吧?”白敏仪合上菜牌,问。 “还是姐姐了解我,我看过了,网上的评论都不一样,我想去海外游。” “海外就我们三是可以,但是不适合穷游,再说之前联系了单皓文他们。”陶旭阳皱眉,“未必愿意跟我们一起花大笔钱吧?” “这样啊……” “要不,选个海岛?” “……那我再看看吧。”白嘉仪把手机里保存的景点攻略删除后,问,“姐,你们圣诞节怎么安排?” “暂时没有别的安排,怎么啦?” “我看到沐氏大厦那有家宠物店新开业,不如圣诞节去瞧瞧?” “好呀。”白敏仪点点头。 两姐妹都是动物喜好者,对于毛绒绒的东西,自然无法抗拒。 继而也感染到陶旭阳身上。 如期到来的圣诞节,暖冬没有寒风。 商场内外的喇叭响着节日的歌声,周围被红白二色包裹。 圣诞老人摇着铃铛,向过往的行人,吆喝出最响亮的声音。 麋鹿打扮的卖货郎,使出浑身解数,只求前来购物的人能多停留半步。 一身白色毛绒连衣裙的白嘉仪站在商场门口等待着,她玩弄着手机里的小游戏,耳朵挂着播放着当季流行曲的耳机。 白敏仪和陶旭阳又迟到了。 在她知道的无数次中,这一次,足足迟了半个小时。 是因为临时工作所以来不了吗? 白嘉仪不敢打电话给白敏仪,一般情况下,未到6点的电话,白敏仪都是选择性接听的。 她担心贸贸然打过去,对方会忽略。 然后,她又想到白敏仪是否故意选这天和陶旭阳一起,不来参加自己提出的聚会。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因为年龄差,白嘉仪在读高中的时候,曾经邀请过白敏仪和她的好友,一同参加某个商场开幕式。 就在自己翘掉晚自习的时候,白敏仪和那位小伙伴却没有出现,一直到开幕式结束,她拖着肥大的书包从商场回到家的时候,居然看到安分坐在家中的白敏仪,正和母亲嗑着瓜子,看电视剧。 她很生气,但不敢说。 她知道,白敏仪一定会为自己掩饰没有上自习课的事。 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第二天,白瑾也没有发现白嘉仪昨夜翘课,还叮嘱她以后上完课早点回家。 “我知道了。”那时候,自己是这样回答的。 第二十一章 木雕“菟” “算了,还是打个电话吧。”白嘉仪实在忍不住,拨通了白敏仪的电话。 “喂?” “嘉仪,我们很快就到了,你等等。或者你进去里面逛逛吧?”白敏仪急促的语气声,彰显着对方正匆忙赶来。 白嘉仪没有细想,点点头,发现对方其实看不到,便说:“没事,姐你们到哪里了?” “在你身后。”陶旭阳的声音从话筒那一方传来。 白嘉仪转身,看到一对璧人,正确来说,是两个宛如天仙的人。 “你们……这是?”当下流行一种画风,穿着长长的衣裙,披上薄纱,拟作汉服。 看着白敏仪和陶旭阳明显的红色情侣款汉服,黑色的花纹绣在衣服的末端,白嘉仪有种说不出来的气愤。 她指着两人,说,“这是在干什么?” “不好意思,公司最近新开了一个单子,跟汉服有关的,我们……是情侣款的模特。” “所以,你们就为了这个足足迟到45分钟?” “可是我们不已经赶来了吗?”白敏仪握住白嘉仪的双手,“好啦,别生气。” “我不生气,只是,我不喜欢这种搭配。”显得自己像个外人。 白嘉仪没有说完,只是渐渐减弱了声音。 平常出门的时候,她总爱穿跟白敏仪相似的服装,然后梳上一样的发型。 这样咋眼看,给陶旭阳一个错觉,好让他猜谁才是白敏仪。 可是今天这一身,两人和自己简直处于不同的时空,又如何让白嘉仪甘心。 陶旭阳知道白嘉仪又在闹小脾气了,只好拉拉白敏仪的手,上前一步,拖着白嘉仪往一楼奢侈品柜台走去。 “别生气啦,你姐姐不是故意的,再说了,多大的人了,还这样闹小脾气,小心以后没人喜欢。” “没人喜欢就没人喜欢,不还有姐姐和姐夫。”白嘉仪脸上仍旧摆出委屈的表情,心底乐开了花,她一把握住陶旭阳的手,说,“那,为了补偿我等了你们这么久的时间,姐夫是不是有点表示呀?” “就知道你这鬼灵精没好事。”陶旭阳宠溺的笑着,刮了刮白嘉仪的鼻梁,他低头看了看柜台上的化妆品,说,“行吧,想要什么,姐夫结账。” “好勒!姐姐,快来挑礼物,姐夫说今晚全场商品他买单。”白嘉仪得了便宜,自不会立刻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她转身对站在一边的白敏仪说。 三人在售货员的极力宣传下,也算是有所收获。 特意换上一身仿古服饰的白嘉仪,长发被金钗盘成一小团发髻。 钗上的流苏随着她的走动而微微晃动,像飘落在她发间上的蝴蝶。 白嘉仪满意的看了看自己重新化上的妆容,对白敏仪眯眯眼,笑着:“真好看。” “你不一直都这么好看的吗?”白敏仪扶着她的头,对准镜子,说。 那边卖出了不少饰品的崔梓枫,转头便看到两人的互动,他拉拉霍梓庭的衣袖,说:“你看,那边不是白敏仪吗?他们也在呀。” “嗯。”霍梓庭顺着崔梓枫的目光看了过去,确认是白敏仪姐妹后,点点头,“要喊?” “先看看吧……随便看看吧,都是真品。”谈话间,有客人探手观看,崔梓枫热情的招呼着。 沐芷琛抱着木雕,从大厦的电梯口走来,放在崔梓枫的摊位前,说:“我去,这东西,有鬼!” “什么?” 却说当初沐芷琛见到木雕后,爱不惜手,崔梓枫也没有阻拦。 两人就把木雕放到沐芷琛的后车厢里。 沐芷琛回家后,直接就把木雕抱到自己房间了。 因为房间与沐芷珅是面对面,自然他这举动就逃不过沐芷珅的窥探。 于是,沐芷珅半夜趁着哥哥睡着后,偷偷的潜入房间,掀开了盖在木雕上面的白布。 那异兽神情严肃,目光炯炯的瞪着沐芷珅,也不得不说雕刻人手工如此逼真,倒是让沐芷珅平白无故的吓出一身冷汗。 幸好,沐芷珅不懂木雕的价值,骂骂咧咧的随意把白布挂了回去。 “就这?”崔梓枫笑,“不过是雕刻得比较逼真,哪来的邪乎?” “不,还没说完呢。”沐芷琛喝了一口霍梓庭递来的矿泉水,说。 夜里被吓到这一件事,在沐芷珅心里埋下了根,他以为是沐芷琛为了防止自己进入房间,而偷偷放在书桌上,吸引自己去偷看的。 所以,他暗中观察沐芷琛的动向,好几次差点被沐芷琛撞到。 终于,在一次早会上,沐芷琛跟着董事会的人去大会议室,讨论关于未来动向与指标的事宜。 没收到通知参与的沐芷珅和自己秘书商议好后,换了一身衣服,趁家中无人便回到屋子里,再次潜入沐芷琛的房间。 这次的木雕被沐芷琛放在了书房暗室的收藏架上,和其他的收藏品一起,沉睡。 扑了个空的沐芷珅又跑去书房,打开暗室的门,利用手机的灯光,照亮架子上的藏品。 他没有打开暗室的灯,因为这样会引来保姆的注意,所以,他在身子完全隐入暗室后,干脆关上暗室的门。 黑暗中,他摸索着墙壁,试图打开壁灯。 结果,他居然摸到了一只手。 那手很小,像孩童。 可是沐芷珅知道,家里并没有小孩,即便是亲戚家的孩子,现在这个时间点,要不就已经乖乖上学,要不在自己进来的时候,就发现并大喊大叫了。 所以沐芷珅忍住内心的异样,淡定的收回自己的手。 就在他缩回去,悄悄往前探了几步的时候,他听到一把声音。 一把类似于猿啼的声音。 在头顶的天花板上环绕,时而在耳边吐息,沐芷珅再也忍不住,喊了出来:“谁!” 谁在这里装神弄鬼! 沐芷珅抽出手机,把灯的光线调到最大,霎时半个暗室都灯火通明。 然而这时的他却看到一只怪物。 对,怪物。 沐芷珅瞪大眼睛,身体微微发抖,他想扶住墙壁逃离,却发现自己的躯体早已僵硬。 他甚至没有任何知觉,只能“听到”自己的心在跳动,身体上的肌肉都发出畏惧的吼声。 他害怕,脸上不受控制的表情都在发抖,他张大嘴巴,脑子里不断的重复着自己的尖叫声,可是他知道,自己的喉咙并没有发出这些尖叫声,是自己的大脑在尖叫。 最后,他才听到一丝急促的呼吸声,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停下了呼吸。 慢慢熟悉的知觉从脚底攀爬到脸上。 沐芷珅感觉到自己浑身湿透,仿佛刚从浴室里穿着衣服洗了个冷水澡一样。 冰冷的汗珠把衣服沾湿,黏在肌肤上,散发出恶心的味道。 原来他失禁了。 沐芷珅再也没有心思去理会自己的肮脏,而是快速摸到墙壁上的按钮,打开暗室的灯。 一时间,灯的光芒刺入他的双眸,从未适应的亮度中,他先是陷入一片黑暗,然后才朦朦胧胧的看清四周。 那木雕就在沐芷珅面前,既像兔子又像猿猴的异兽张开大大的嘴巴,锋利的牙齿从嘴巴里跑了出来,尖锐的目光盯着沐芷珅,身躯微微向前倾倒。 沐芷珅瞬间跪在地上,他颤颤巍巍的抬头,看了四周,确认没有异样后,才慢慢扶着墙壁起身,跑出暗室。 “可是我看着很可爱呀。”崔梓枫看了看木雕,上面的菟正如沐芷琛描述的那样,严肃凶猛,可是并没有那种恶狠狠嗜血的感觉,他皱眉,“然后呢?” “然后,他当天就把我们全部人叫了回去,说我要谋杀。”沐芷琛揉了揉太阳穴,对于这件事很是头疼。 他自然清楚一个普通的木雕是不可能产生这么大的反应,更何况去杀一个人。 只是他也无法解释,为何沐芷珅看到木雕后会萌生出恐惧,害怕的心理,也许是因为木雕过于逼真?但是他这五大三粗的男人,即便忽然被吓到也属正常现象,又怎么可能会像现在这样失态。 同时,沐芷琛承认,这木雕自己的刚看到的时候,也萌生过恐惧的心理,只是自己日夜研究,倒觉得木雕上的异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 所以说,通过想象而杀一个人,不见得是件不可能实现的事。 “嘿,在聊什么呢?”白嘉仪从崔梓枫背后猛拍了他一把,说。 “呀!”崔梓枫转身,看清楚人后,松了一口气,“你可吓死我了。” “哪有这么夸张啊。”白嘉仪越过崔梓枫,看到男生们围住的木雕,一脸嫌弃到,“这什么东西,兔子不像兔子,猴不像猴的。” “是菟。古书记载的一种异兽。” “古书?”白嘉仪不解,她没有注意到沐芷琛,而是捧着木雕上下左右的观察,然后放下,说,“嗯……不懂。算了,梓枫,我带了我姐和姐夫过来。” “嗨,梓枫。”白敏仪在白嘉仪刚说完话,就靠了过来,轻飘飘的裙摆像极了从天而降的仙女,让沐芷琛眼前一亮,随机他又注意到站在白敏仪身边的人。 这,应该就是女孩说的姐夫吧。 “你们好,我叫沐芷琛。”为了彰显身份,沐芷琛颇有风度的伸出手,对陶旭阳说,“欢迎你们的到来。” 第二十二章 心动的感觉 “陶旭阳,胥铭工作室的老板。”陶旭阳握住沐芷琛的手,“久仰您大名了,沐先生。” “你就是沐氏的项目总监?”白嘉仪好奇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沐芷琛,“不错不错,果然一表人才。” “妹妹!”白敏仪嗔怒道,“您好,我是白敏仪,这是我妹妹,白嘉仪。” “白家千金,我在父亲那略有耳闻。”沐芷琛笑,他并没有跟白敏仪握手的意思,同样白敏仪也只是伸手挽住了陶旭阳的手臂。 “早就听说白夫人是西城第一大美人,她的一双女儿自然也是美若天仙呢。”好听的话谁都会喜欢,白嘉仪也不例外,她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像是领了沐芷琛的恩一样,对他摆摆手。 “过奖了,这木雕谁的?” “我的,你喜欢?”沐芷琛下意识的对白嘉仪产生一种亲近感。 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人说过的话,总该是没错的。 沐芷琛站在白嘉仪身边说:“这木雕没什么好稀奇的,前头还有我们家出的一些奇石臻品,不如一起去看看?” “……姐姐,要去么?”白嘉仪回头问白敏仪。 后者正和陶旭阳腻歪在一堆首饰架子前,白敏仪回眸一笑,让白嘉仪自己去。 白嘉仪虽然不愿意,可看在众人都等自己回应,也就按下内心的闷燥,跟沐芷琛去了。 陶旭阳给白敏仪戴上一款珍珠耳环,拿起镜子照在白敏仪的脸上,说:“果然很搭,不如就买下来吧。” “好啊,顺道也给嘉仪买一对吧,她啊,平时要是我有的东西,她没有,肯定会闹脾气。” “你就是心善,老这样被她欺负。”陶旭阳嘴巴上是这么说,但是手边的动作就没停过,和白敏仪一起挑选了一对黑色耳钉。 崔梓枫看了一眼两人,悄悄对霍梓庭说:“梓庭,你说他俩知不知道,其实白嘉仪一点都不喜欢戴耳钉?” “不知。”霍梓庭认真的回答。 的确,谁又能完全清楚另一个人呢。 即便白敏仪和白嘉仪再怎样姐妹情深,她也从未发现自己妹妹的内心究竟想着什么,喜欢着什么。 “旭阳,你觉得单皓文怎样?”从崔梓枫摊位里出来,白敏仪一边挑选大卖场里的衣服,一边问。 “你想当红娘?”清楚她意思的陶旭阳挑眉,对于单皓文,他也算是了解。 两人从小是世交,在自己远赴海外的时候,对方也紧跟其后,一同考入了约翰皇家学院,在里面,两人是唯二的黄皮肤男子,自然比起一般兄弟更亲密团结一些。 再到后来,认识到单皓文的弟弟,那个曾经体弱多病,差点无法继续学业的男孩。 三人就像水一样,难解。 随着年龄的增长,三人在学院里也逐渐有了人气。 虽不及原本学院里学生会的王子殿下与他的骑士们那般有气势,仅仅在小圈子内也能引起轰动,已经算不错了,至少亨利王子在毕业典礼上,还邀请三人加入学生会,继承新一任的学生会会长呢。 “那你们当了吗?”那时候,白敏仪对于这些事情十分好奇,也很向往海外那种奢华宴会,自然能够当上会长,参与这些宴会又怎会少? “肯定没有,你以为他们真的就这么好心么?”陶旭阳笑了笑,他怎么也忘不掉当时典礼上全场肃静,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清晰可闻。 当亨利再次询问自己是否愿意加入学生会的时候,单皓文出言拒绝,他明白加入并不能证明众人对黄皮肤人的友好,但是在表面上,谁都会感觉到惋惜。 毕竟戴着面具做人的人,数不胜数,谁能明白若是同意之后,又会有什么变化。 待亨利离开了学院之后,他的其中一个骑士成为了学生会的会长。 这个会长并不擅长表情管理,只要有人反对他的言论就会立即黑下脸,表示不满。 事后更不会对那些反对他的人有好的脸色。 自然,对于陶旭阳他们三人当初拒绝亨利的邀请,加入学生会,也是耿耿于怀,甚至不惜弄出很多小动作。 “那,后来你们怎样了?” “后来啊,我们根本就没在意他的存在,那时候,我和单皓文都忙着毕业论文,单皓轩还报了艺术塑性班,毕竟有一副好皮囊,不去弄点什么,总觉得会浪费。” “我懂了,这就是为什么单家兄弟最后都当上了模特。”白敏仪笑。 陶旭阳拿起一条拽地裙,递给白敏仪,说:“那又怎样,最后还不是被我们奴役。来试试这件。”他说的,便是单皓文和单皓轩脱离了模特公司后,转到陶旭阳的胥铭工作室,成为专属模特的事。 原本今天这套汉服正是他们兄弟俩来试穿的,只不过两人因为“谁穿女装”的事吵得不可开交,最后才变成陶旭阳和未来老板娘白敏仪亲自上阵。 “不说这个了,你怎么会想到让单皓文跟嘉仪在一起的?”陶旭阳等白敏仪从更衣室出来后,站在她身边,帮她拉上背后的拉链,说。 “没怎么想,就是觉得啊,嘉仪终究要长大的,她现在这个年纪,真是轰轰烈烈谈一场爱情的时候,我不想困住她在身边一辈子。” “哈哈,我倒是觉得你这个妹妹,是不会喜欢单皓文的。”陶旭阳回想了一下白嘉仪和白敏仪日常相处,还有对自己撒娇时候的神情时,心底萌发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但是他相信,白嘉仪是不会喜欢爱热闹,搞怪的单皓文的。 不过,单皓轩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喜不喜欢又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或许相处久了就会喜欢呢。”白敏仪回头看了陶旭阳一眼,“他不还有个弟弟嘛,改天聚一下,让嘉仪看看。” “你当你妹妹去买菜啊,挑一个。”陶旭阳笑着说,他忽然觉得,若是将来自己和白敏仪要是有了孩子,以白敏仪的性格,绝对会开一场相亲派对,任自己的孩子挑选。 这场面真是想想都觉得夸张。 “奇怪,嘉仪怎么跟那个姓沐的去了这么久?”白敏仪把衣服换回去之后,看了看时间。 后知后觉的陶旭阳也同样察觉到,自沐芷琛带走白嘉仪后,就再没碰到过两人,一时间他也心急道:“会不会是他们去了那个餐馆咖啡厅坐下了?” “要不,我们去问问梓枫?”对于这偌大的商场,白敏仪最为熟悉的也就崔梓枫和霍梓庭了,她也不愿立刻去广播寻人,怕闹出什么误会。 陶旭阳点点头,拉住白敏仪就往回走,好在两人逛的卖场离崔梓枫的摊位不远,等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崔梓枫才刚刚收起了挂满首饰的架子。 “梓枫,你有见到我妹妹吗?” “嘉仪吗?没有。梓庭,你见到了吗?”崔梓枫抬头问。 霍梓庭坐在三角梯子上,放下手中的动作,低头道:“没留意。” “那可遭了,我们刚一直都没遇到她和沐先生。” “什么?!”崔梓枫一愣,随即又平复了下来,说,“别担心,沐先生他跟商场的人比较熟,也许只是带着嘉仪去四处参观呢。” “参观……对了,嘉仪之前不是说这里一个什么开业,想让我们陪她来,所以才约了今晚的见面吗?”陶旭阳忽然想起今晚来沐氏大厦的目的,说。 “是了,哎呀,我也忘记是什么了。”白敏仪回想了一下,拿出手机拨通了白嘉仪的电话,“还是没人接……” “不怕,敏仪你等等我们,我们收拾好也跟你一起去找。”崔梓枫说着,让霍梓庭加快了速度收拾摊子。 “好,麻烦您了。”白敏仪慌张的神色勉强着自己微笑说。 她快软下来的身子被陶旭阳搀扶着,两人坐在了商场休息区的椅子上。 很快,拖着大包小包的崔梓枫和霍梓庭也来了。 陶旭阳不愿意两人这般狼狈,便提议先把东西放好。 崔梓枫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众人的打扮,笑:“如果是这样,怕我们收拾好了,人也没了。要不这样吧,我和梓庭先把东西拿去寄存,然后我们电话联系。” “也好。是我太慌,忘了。”陶旭阳经崔梓枫的提醒,摸出自己手机。 分开的四人,往左右离开。 陶旭阳和白敏仪顺着扶梯层层往上,不时停下来张望。 按理说这商场也就几层楼大,店铺虽多,但是因为时间关系,门口处并不多人,要找到白嘉仪并不难,可偏偏愣是没见到白嘉仪半点身影。 她到底,在哪,干什么呢? 此时还沉醉在猫猫的叫声中,不亦乐乎的白嘉仪自然不知道,旁人的焦急。 她和沐芷琛在离开众人视线后,想起自己来商场的目的,便咉着沐芷琛带自己去那家新开的宠物店。 店在3楼拐角处,一般不是慕名而来的人,很少会留意到这个角落。 内里的装潢尽是森系少女喜欢的风格,有着大自然色彩的桌椅给动物们一个安静的环境,从而治愈了进来的客人。 店里的动物多是小猫小狗,几个玻璃格子里养着可爱的仓鼠兔子,和普通宠物店一样,这里的动物都是可以被领养走的。 第二十三章 心动的感觉(二) 毛绒绒的小奶猫在白嘉仪的抚摸下变得温顺,乖巧,奶声奶气的对白嘉仪叫唤出可爱的声音。 看着用手指上下挑动小奶猫视觉的白嘉仪,沐芷琛忽然有种心动的感觉。 他平生遇到的女孩无数,光是办公室里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们,就经常见到。 可是像白嘉仪这样能无时无刻露出纯真笑容的女孩,却是极少的。 或许这跟她的工作有关。 有人说,对着年轻人久了,即便自己是年过百旬的老人,也会感觉自己的心态和孩子没什么两样。 没有无形的硝烟,没有外界的压迫,在校园温室中的孩子是最最纯洁的,自然他们的“园丁”们也是心灵纯粹的可人儿。 沐芷琛蹲下身,提起奶牛肤色的小猫,摇了摇,“小奶猫啊,小奶猫,你说这个姐姐漂不漂亮呀?”不知道猫咪是不是能通晓人语,在沐芷琛说完话后,轻声的应道,手脚摆动身躯,左扭右扭的想脱离沐芷琛的束缚。 “哎呀,未断奶的小猫咪是经不起你这样提它的,快,像我这样,托着它的头,抱起来。”白嘉仪皱眉拍了一下沐芷琛的手背,说。 “……猫妈妈都这样抓小猫的,也就你们小姑娘才会想出这么多动作。”沐芷琛下意识的反驳道。 白嘉仪瞪了他一眼,没再理会沐芷琛,而是坐到一边,把手里的橘猫放在膝盖上,轻轻的顺毛。 商场的广播响起,距离商店结束营业还有20分钟。 白敏仪和陶旭阳终于发现了宠物店,从外面匆匆赶来。 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已经把行李放到陶旭阳后车厢里的崔梓枫和霍梓庭。 “嘉仪!” “姐!” “你跑这多久啦,还敢不接我电话,幸好我找到你了,不然我看你怎么跟爸妈解释。” “哎呀,我不是手机调静音了嘛,”白嘉仪拿出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来电显示,说,“对不起啦。” “我看你还敢不敢有下次。”白敏仪点了一下白嘉仪的额头,嫌弃道。 陶旭阳挡在姐妹俩前面,对同样站起身的沐芷琛说:“沐先生,我很抱歉。你今晚的举动让我感到非常不友善,嘉仪对于我来说,就像亲妹妹一样,我不希望您还有下次,像今晚这样,一声不响的带走她。” “好,是我的疏忽。”沐芷琛挑眉,他可不认为白嘉仪对陶旭阳的感情仅仅只是兄妹间那么单纯,他能看出,白嘉仪也是有那么一瞬间喜欢过面前这个男人的。 但是出于绅士的角度,他不打算直白的告诉陶旭阳,有时候给女性足够的台阶与空间,是一个合格的绅士应有的责任。 “梓枫,”沐芷琛把手插进裤兜对崔梓枫说,“关于木雕的事,麻烦你了。再过几天就是我家老爷子的生日,我想把它以另一种方式作为贺礼送到老爷子手里。” “放心吧,你说的怪事,我会查清楚的。”崔梓枫说,“就可怜了这只菟了,你不介意我把它拆了?” 沐芷琛摇了摇头,他告别了众人,孤单的身影渐渐没入商场暗下的灯光中。 陶旭阳拉住白敏仪的手,对她说:“我们也走吧,要关门了。” “好。”白敏仪伸手挽住白嘉仪的手,五人离开了宠物店。 在停车场里,陶旭阳把车子开到了出口处,白敏仪登上了副驾的位置,后面的三人看了看彼此,最终让霍梓庭坐在了中间的位置。 “你们是回店铺还是家里?”陶旭阳把车子开到主干道后,看着后视镜问。 “直接回家,你去复光路就好。”崔梓枫说,“到时候我再指你怎么走。” “好。”陶旭阳看了一眼前头的指示牌,车转向了左边,往复光路走去。 没有云彩的夜晚,天空除了北斗双星和一轮圆月外,几乎一片群青。 科技时代,无数的电波在高速运转中,污染了环境,现代人除了回到乡村,根本就不可能再向孩童那样,用肉眼仰望星空。 科学家们利用望远镜把星河标出,却忘记了儿时为了追逐星河而在地上奔跑的快乐。 与复光路相接的大街小巷极多,如果不是有常住在此的崔梓枫引路,就连对西城十分熟悉的陶旭阳也差点迷失。 白嘉仪和霍梓庭已经依靠在一起,陷入熟睡状态。 崔梓枫在车子停稳的时候,没有立即惊动两人,而是悄悄的走到车尾箱,跟陶旭阳一起搬走了行李。白敏仪也下车,从车尾箱里拿出备用的毯子,盖在白嘉仪身上。 对外界高度敏感的霍梓庭一下子就醒了,他呆滞的目光带着一丝怒意盯着白敏仪,让后者身子一抖,差点弄醒了白嘉仪。 崔梓枫连忙握住霍梓庭的手,半搂住他的身子,在他耳边说:“都没事,我们到家了。” 霍梓庭才冷静下来,悄悄的走出车厢。 陶旭阳让白敏仪在车里呆着,自己帮忙把东西送进崔梓枫的屋子里,末了,说:“今天真的谢谢你。”崔梓枫转身笑了下,他知道陶旭阳指的是什么,不过他认为自己并没有帮到什么忙,耸耸肩,回道:“不用,我们都没帮上忙。再说嘉仪最后还是你们自己找到的。” “不管怎么说,你们也在后面出了不少主意。”如果不是崔梓枫提起商场有南北之分,或许他们还傻傻的在中庭四处寻找,看不到拐入死角的宠物店。 “不过,我还真没想过,会有宠物店开在那种地方。”像是故意不被别人发现,店铺的装潢都与森林小木屋无异,崔梓枫想想也觉得有趣。 “是啊,对了沐芷琛说的木雕,你打算怎么弄?” “这个……暂时没想到。”崔梓枫说,“不过他之前跟我说了一件事让我很疑惑,他说木雕能幻化出实像,然后伤害他的家人。而实际上,我在得到这个木雕的时候,它已经在我家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期间并没有发生他说的怪事。” “或许,是有人故意撒谎,想把木雕毁掉?”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人还真的得偿所愿了,因为沐芷琛也有这个打算。” “唉……不说了,早点休息,我送她们回去了。” “嗯,你也是。”崔梓枫拍拍陶旭阳的肩膀,把人送到门口后,等人离开便关上了门。 在旁边收拾完东西,捧起木雕放在桌子上的霍梓庭忽然用指腹摸了一把菟的身子。 “小枫,有粉。” “这……是花粉。”崔梓枫看了一下霍梓庭手指上的粉末,又走到阳台的花架前,仔细观察了一遍上面的鲜花。 这些鲜花有大部分都是白嘉仪授权栽种,基本都是能静心凝神,还有迷幻的功效。 果不其然,他从其中一朵能利用花粉达到迷惑他人的花瓣上发现一样的粉末。 “呀,难不成是花粉在风中传播的时候,粘在木雕上了?” “也不对,这些粉末似乎是在陶先生的车子里沾上了,你看我们的行李袋上也有。”霍梓庭否定了崔梓枫的话,又拿出行李袋来做对比。 “那……这是什么情况?” “是白嘉仪吗?”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两人对望良久,没有得出结论。 另一方面,回到家的沐芷琛泡在浴缸里,回想起今日遇到的佳人,嘴角露出宠溺的笑意,若是今后能再遇到她就好了。 “芷琛,洗好澡出来一下,君哥有话要对你说。”沐夫人婀娜的身影在浴室外站立,她柔声说着,却掩饰不了幸灾乐祸的声线。 沐芷琛烦躁的瞥了那身影一眼,把身体埋入水里,不愿理会。 沐夫人得不到回应,深知自己若是就这样离开,沐芷琛一定会得到老爷子的惩罚,她轻蔑的一笑,扭动着自己的腰肢,回了房间。 宁静的街道,一辆白色轿车缓缓驶来。 陶旭阳停稳了车子,跟白敏仪一起把白嘉仪挪出车厢。 “这丫头,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身子这么沉。”陶旭阳嫌弃的说着,但是手里的动作却没有松懈,他锁上车,跟在白敏仪后面。 白敏仪打开屋子大门,让出一条通道,让陶旭阳进去,笑:“她要醒了,听到你这么说,肯定打死你吧可。唉,也不知道这丫头今天是怎了,居然睡得这么熟。” “是啊,可能太累了吧?”陶旭阳应着,把白嘉仪悄悄放在床上,为她脱下鞋子,盖好被。 这一连串的动作都是那般娴熟,让站在门边的白敏仪忽然想到,如果面前的男人将来和自己成为夫妻,一定是一个很懂照顾孩子的父亲。 “你快回去吧,别让叔叔阿姨担心。” “没事,他们去波斯塔诺了,可能过完新年再回来。”陶旭阳关下白嘉仪的房间门,和白敏仪相拥,说。 他紧随其后的双唇印在白敏仪的脸颊上。 白敏仪避开了他的拥吻,说:“知道了,快别站在妹妹门口啦,我们出去。” “你是在害羞?”看到白敏仪泛红的耳朵,陶旭阳笑意更浓了,他从未见过自己心尖上的人会因为站在自己亲妹妹门口亲吻而害羞,便又亲了她一下。 两人嬉闹着,跑到白敏仪的房间里,却不知在床上的白嘉仪早已醒来,她双手紧紧握住床单,翻了个身,逼迫自己重新回到梦乡之中。 第二十四章 红线 明明是周六的上午,住院区来探访病人的家属却寥寥无几,或许是因为节假日。 来访的亲人都选择把病人带出户外散心,团聚。 只有2704病房的人例外。 白瑾站在窗前看着远处车水马龙的街道,越靠近自己眼底的马路,车流量就越小,大概过往的行人都对这个地方有所避讳。 所以,住院区正对着的方圆20里地里,甚少有摆摊的,吆喝叫卖的,和放着高音喇叭的人出现。 与之相隔一步的病床上,白嘉仪的脸庞瘦弱,似乎刚经历了一场大病,她双目紧闭,呼吸平缓,显然她已熟睡。 椅子上的区如兰,双手握住白嘉仪的手,伏在她床边,休憩。 也不知道她在这里照顾了对方多少天了,平缓的呼吸声彰显着区如兰的疲惫。 白瑾没有打扰她们的意思,他只是转身,迈步走出病房。 这是白嘉仪住院后的第32天了,也是他们着手调查失踪案件的第32天。 法医室传来的消息让稽查队的人在一堆看似简单的线索中,找出一条条复杂的关系网。 已知的人,早已清楚事态背景。 未知的人,仍处于停滞不前的状态。 裤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白瑾坐在大院里的石凳上,接通电话。 “白队,蓝家表示不管尸体是因为什么原因被碎,现在只想让孩子以溺水窒息而死来作为最终死因,并且想把孩子带回去。”吴东青在电话另一端说。 蓝家是最早得知失踪的孩子已经死亡的家族,因为蓝焕之和区如兰曾经都是一个公会里面的人。 作为公会外援,蓝焕之的有才多金形象很快就吸引了公会里不少女性,区如兰也是其中一个。 只是当时还是见习民警的区如兰,心里爱慕着的人是带领自己参加追击任务的师兄王景山,因此还未至於像其余的女孩子一样,整天围着蓝焕之转。 之后,蓝家这位公子哥便和门当户对的一位名媛结了婚,生下小公主蓝玉诺。 得知他结婚的女孩子们,虽然心态各异,但是秉着心中那份正义,倒是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而是默默的为他送上祝福,没多久就转移喜欢到另一个男性身上了。 恰巧,区如兰和蓝焕之就白嘉仪和蓝玉诺的事,继续了联系。 回想当初再联系的契机,实属无奈。 作为白家的女孩,白瑾没有过分的去干涉两人的兴趣爱好。 但是作为白夫人这出生名门的女性,对于两个女儿就有着天生的约束。 也许是因为贵族专属的孤傲,区如玉延续了区家对女孩子笑不露齿,行不带风,语不惊人的习惯,所以,她特意给白家姐妹报了一位名媛开的礼仪班,希望她们能有几分淑女形象,而不像姑姑区如兰这样,整天整夜风风火火的,没点女人味。 这里也插一句,就是区如兰这样洒脱自我,所以特受白嘉仪的崇拜,加上白嘉仪仿佛天生下来就吞了好奇宝宝的魂一样,嘴巴里的十万个为什么愣是没停过。 刚开始,白瑾还是十分喜欢这个好动的女儿的,会静心教她玩推理游戏,会带她出去玩野外求生,可终归不是男儿。 等到白嘉仪越来越大,脾气也跟着上涨时,白瑾发现,果然还是安安静静的白敏仪更能体会父母的心思,因此他开始下意识的去管束白嘉仪。 叛逆时期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会听从父母的唠叨。 没多久,白嘉仪就在一个酒吧里,和从小娇生惯养的蓝玉诺杠上了。 那时候的蓝玉诺身体肿胖,却又十分爱面子,花钱就像倒水一样,没有尺度。 身边的纨绔子弟见此也多是围绕在她左右。 恰巧白嘉仪也是个爱玩闹的人,身边也有一帮酒肉兄弟。 两人在x吧抢酒,抢包间的情况时有发生,自然身边的人也或多或少注意到对方的存在。 作为西城书记之女,蓝玉诺又怎么能容忍有人在之前“耀武扬威”?很快,她就查出白嘉仪的身份。 “不过是一个警察的女儿,还敢跟我斗!”蓝玉诺玩弄着手中的酒杯,轻蔑的说。 结果,正是众人所料,蓝玉诺利用父亲的职权,给白瑾套了小鞋,跟白嘉仪打了一架,却忘记了人们对法的责任。 而后,便是区如兰和蓝焕之再有交集的全过程。 直到现在,区如兰仍旧认为当年瘦下来的蓝玉诺是特地跟踪白嘉仪身后,想并趁其不备,谋害性命,却遭反杀。 所以当找到众人尸首的时候,区如兰通知了蓝焕之。 “你真的没有发现你这个女儿的任何异样吗?”当年蓝玉诺的举动惊动了上面的人,害蓝焕之平白丢了饭碗,一家人移民到海外,从头再来。 幸好蓝家人天生懂财,祖辈在海外也有经商,好不容易蓝焕之才把蓝家保了下来。 知道错误的蓝玉诺像是脱胎换骨一样,减去一身肥肉,也换了一张脸皮,从外表看绝对无人能辨认出她就是当年在x吧和白嘉仪打得不可开交的女人。 唯一不变的,就只有她那娇蛮任性的性格了。 世间之大,唯美不欺,她这性格偏生在海外赢得了可爱真性情的美名。 也可能跟当地国情一致的关系,表面纯洁如莲,内里火爆如椒。 “你要我再说一万遍也是一样,我,不知道。”蓝焕之玩弄着手指上的黑色戒指,说。 “蓝先生,你这样不配合我们,是很难把真相查清的,你也不希望玉诺冤死在水中吧?” “反正,就按意外溺水处理就好,我为什么要配合你们?” “你!” “如兰,这一点你永远都比不上你姐夫,太不冷静了。”蓝焕之冷冰冰的看了区如兰一眼,拿起手边的高脚杯,对她敬了一杯,喝下,“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按溺水处理吗?因为……我知道玉诺没那么蠢,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敌人面前,如果她是因为溺水而死,那就证明,她学艺不精。” “什么?!”区如兰没想到蓝焕之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激动,差点站了起身,随机她想起蓝焕之的话,忍住了离开椅子的臀,放松自己重新坐下,“所以,你承认玉诺是为了报仇,才跟踪了嘉仪,可惜被嘉仪发现之后,才溺水而死。那碎尸呢?碎尸又怎么解释?” “不。”蓝焕之挑眉,他竖起食指,摆了摆,“我可没说玉诺是为了报仇被杀的,警官,我女儿是良民,污蔑她是犯法的。” “蓝焕之!”区如兰着实受不了,拍桌而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好好配合警方的工作,我出来可不是听你废话的!” “那看来,也不是为了陪我吃个午饭这么简单咯。”蓝焕之轻佻的看了看餐盘上的刀,拿起来,用叉子刮了刮上面的肉沫。 “蓝哥,看在大家曾经是一个公会里的朋友,我求你了。到底玉诺临时前有什么异样,或者她有没有告诉过你,失踪前她们都遇见到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 “真没有。”蓝焕之少有的没了耐心,压低的声音,可听出背后的怒气。 他站起身,让旁人收拾了桌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后,对区如兰说:“很感谢您能接受我的邀请,陪我共进午餐,请。”他做出了一个送客的手势,区如兰脸色微变,忍住怒意匆匆离开。 她不知道,在自己离开后,蓝焕之沉下的脸,对站在自己身旁的人说:“查,我倒要看看是谁对我女儿下如此狠手。” “所以他非要在这个阶段带走蓝玉诺,难道是他查出了什么线索?”听完区如兰的汇报,结合吴东青的话,白瑾思索道。 “我不知道,蓝焕之不愿意说。”区如兰无奈的瘫坐在转椅上。 众人一时无话,安静的办公室内仅听到纸张的翻动声,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是法医室的文员。 “白队,”他进门迅步走上前,向白瑾说,“蓝先生的手续已经办好了,我们室长问就这样放他走吗?” “放人吧。”白瑾挥挥手,文员点点头,就离开了。 白瑾站了起来,走到黑板前,问:“既然蓝焕之已经办好手续,自然也有能力让我们无法再调查下去的。大家,蓝玉诺这边就先放一放,其余人的背景,死因等都清楚了吗?” “都清楚了。”程前整理着手头的纸张,说。 他分出几沓绕着会议桌走了一圈,交到众人手里,便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会议桌呈椭圆形,是为方便众人在交流案情的时候,有足够位置展现自己分析的证据和文件,此时此刻,除坐在首位的白瑾外,五人以面对面的形式而坐,他们看着手中的资料,聆听程前的报告。 “或者先说说蓝小姐吧,尸检报告上说她是先遭到溺水,然后在被人恶意碎尸的,可想而知其实凶手并不想让人知道她的真正死因是溺水,而同样,在确认身份的人身上,检验科的人都发现他们在被人恶意破坏身体之前,是因为别的伤害而直接死亡的。凶手实行的碎尸处理,一方面是为了模糊他们的具体死因,另一方面也许是向我们炫耀他的恶行。” “炫耀,真是太恶心了!”区如兰惊呼。 “是的,我猜凶手一定是个很喜欢利用各种手段折磨他人,然后获取快乐的变态!”纪骁彬皱眉,他对于照片上复原的尸首有点不忍直视。 第二十五章 因 因为他看得出来,每一个人生前都很痛苦。 可是他们手脚并没有被捆绑,或擦伤的痕迹,也许这是因为凶手是他们都很熟悉的人。 “有没有可能凶手跟他们太过于熟悉,从而导致凶手在行凶的时候,众人都尚未反应过来?”纪骁彬问。 “一次两次还可能,但是这里可是足足11条人命!如果不是白敏仪疯了逃了出来,我猜她最后肯定也……”高晗玉反驳道,但是说到最后,他忽然有种说不通的感觉。 为什么只有白敏仪能顺利逃出来?会不会凶手突然良心发现?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她不仅跑出来了,还带着众人的尸体一起出现。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再去一次现场。”高晗玉忽然萌发出一种,白敏仪就是凶手的荒唐想法,他对白瑾说。 “先等等,我相信她,不会的。”白瑾知道高晗玉的意思,拦住了他,“再说,在没有有力的证据给我证明你的想法是对的之前,我不认为你去现场就能找出凶手。” “如果说,她又同伙呢?”纪骁彬承认这个想法风险很大,一方面容易得罪白瑾,另一方面又可能只是误会,但是任何能破案的思路都必须要去查实,是他办案的宗旨,所以他冷静的反问白瑾。 “是啊,白队,也不排除有这个可能。”吴东青接话,他知道白敏仪是白瑾最为疼爱也最得意的女儿,可是在犯罪面前人人平等,不可能因为她以往的表现,而否定她有犯罪的嫌疑。 “动机呢?”白瑾无力,他想不到反驳的理由,可内心的排挤,让他实在不愿意相信众人的想法是对的。 “我……不知道。”高晗玉低头。 “连动机是什么都不知道,你现在跟我说我女儿可能是个杀人凶手?你当我是白痴!” “可是,我们不认为她没有嫌疑!有嫌疑就必须要找证据,找动机,这样案子才能立刻解决,不是吗?” “……行吧,”白瑾捂额,他烦躁的说道,“那说说这些人。陶旭阳,陶家的小少爷,三年前跟白敏仪,陈琑一同开了一家叫胥铭的工作室,我相信大家都很清楚。因为白敏仪和陶旭阳的失踪,目前胥铭工作室由陈琑管理,在金钱上三人都是互助互利,没有任何纠纷,所以,我想可以排除他有作案嫌疑,不过在私底下他们之间是否有恶交,还需要进一步查实。另外工作室里拿到手的教务日记本,办公文件,目前是怎样的情况?” “目前尚未发现异样,教务日记上的摩氏密码已经解读出来了,是一串数字,我们怀疑是保险箱密码。”高晗玉打开自己的笔记本说,“而且另一本日记上面记录的日常都跟学校有关,我和纪骁彬已经去查证过了,笔迹是白嘉仪的,我猜这是她平日在学校记录工作的笔记本,和本次案件没有太大的关联。” “对,不过里面有好几页都出现了被撕毁的痕迹。”纪骁彬说,“而且撕毁的位置前后都有新的笔迹,我们已经请检验科的同事检查在残留的页数里,对应被撕毁的纸张上,到底写的是什么了。” “好,那盒子的事呢?” “盒子已经找人打开了,白嘉仪的盒子里面是一本很普通的摩氏密码,上面被写写画画了很多重点句子,也许是她往日记录心得的时候留下的。句子虽然比较零散,但是跟有摩氏密码的教务日记本对比过,是密码的设计方案。”纪骁彬说,“可能是在跟姐姐,陶旭阳讨论保险箱密码设计哪个数字的时候,记录下来的初稿,暂时没有发现别的线索。” “白敏仪的呢?” “姐姐的盒子里面大多都是儿时收藏的玩具,干花,没有异常。”区如兰说。 她想了很久,确认了盒子里的东西并没有自己想找的东西后,点点头,对众人说:“两人的盒子虽然都做了新的保密设计,但是我确认过里面的东西,可以肯定,跟案件无关。” “那……就只有剩余的人,和这串密码了。”吴东青用笔点了点下巴,嘟着嘴说。 白瑾闷声的吐息,他双手支撑在桌子上,手指在桌面上有力的打着节拍。 忽然他撑起身子站直,看向背后的黑板,问:“单皓文单皓轩这对兄弟有什么异样吗?” “这对兄弟是胥铭的专属模特,曾经是约翰皇家学院里的学生,跟陶旭阳认识,并一直保持着密友关系,这对兄弟……”程前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 白瑾双手叉腰,背对众人问:“这对兄弟怎么样?” “……这对兄弟曾经跟白嘉仪有过争议,后来由陶旭阳出面调解了。” “什么原因?”似乎察觉到一丝真相的苗头,纪骁彬立刻追问。 “资料上没写,我们走访的时候大家似乎都有意避开这个话题。” “啊哈!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吴东青几乎乐得跳了起来,他扔下手中的资料册说,“我在看单家兄弟的资料时,发现他们在情感方面比较混乱,你们说会不会兄弟俩看上了白嘉仪,可是白嘉仪不喜欢他们,然后在集体失踪的过程中,被兄弟俩杀了,然后姐姐得知真相,所以报仇?!” “如果是这样,她没必要把两人都带在身边吧?” “也许她觉得埋起来会被人发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吴东青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激动的补充道,“再说,她爸爸可是一名警察,对于杀人犯案这些事敏感着呢,埋人分分钟会泄露自己的指纹和杀人动机,你觉得她会这么傻吗?” “我倒觉得不可能,因为当时单皓文对外可是又一个绯闻女友的,他一直以来树立的狼狗男友专一,独宠形象,会因为白嘉仪而破坏掉,粉丝们不分分钟rr出来?”对追星女孩日常颇有看法的程前反对。 最终,众人也没有得到一致的答案。 眼看天色渐黑,区如兰悄悄的拨通电话,让旁人帮忙带几盒饭菜给大家,自己则是查阅白嘉仪和白敏仪的教务日记。 且说剩余的死者身份,林之鸢,赵碧君,沐芷琛沐芷珅兄弟,他们都和蓝玉诺一样,并没有直接的线索证明这几个人和白敏仪一行人有密切的关系,也许只是因为旅行途中相识,所以才会聚在一起。 如果一开始以凶手是陌生人,所以残忍杀害他们为首要原因,那么他们的死恰恰证明他们都是目击证人,所以凶手为了逃脱而杀人灭口。 但是现在一旦确立了凶手是熟人所为,那么这些人私底下与白敏仪之间的关系,就有待考究了。 是真的因为目击杀人而被害死,还是他们都有参与其中?区如兰不敢想象,她总觉得有些什么,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蔓延。 “等等,蓝焕之曾经是西城书记,后来因为一些事全家离开了西城,而后从海外挖了第一桶金后,回来成为西城首富,这个没错吧?”纪骁彬拿着资料册对坐在身边的高晗玉说。 “是啊。” “那他的女儿蓝玉诺就算再怎样减肥,变大美女,曾经的西城人,她身边的朋友会不认识她吗?” “应该……不会。” “这就对了,所以,我猜蓝焕之之所以不愿意我们继续追查她女儿为什么溺死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女儿是害死了白嘉仪的凶手!然后姐姐白敏仪联合了陶旭阳,单皓文单皓轩,一起,以穷游的方式,报复蓝玉诺,结果其他人恰好也在现场,也发现了白敏仪的行凶事件。因此他们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以致死亡。” “行吧,就算你这样说是对的,那么为何凶手还要杀死陶旭阳和单家兄弟?分赃不均?感情纠纷?开什么玩笑!”高晗玉摇摇头,冷笑。 一直处于沉默状态的白瑾认真思考纪骁彬的话,发现并不是毫无道理可言,当然后面众人的死是否与分赃不均,感情受挫有关,这个有待考究,单是蓝玉诺出现在白嘉仪面前,而她们没有发生打斗报复的事,白瑾是不相信的。 他喝过一口水,对纪骁彬说:“你说的对,蓝玉诺有可能知道白嘉仪她们去旅游,所以打算趁着旅游的时候,报复她,但是白嘉仪她们也不可能不认识瘦下来的蓝玉诺,一个人的五官长相是不会因为肥瘦而发生改变,即便瘦下来,脸目全非,也能通过眉宇间的痕迹,补充她的记忆。去,查一下蓝玉诺生前是否与白嘉仪私底下见过面。而且其他人和白敏仪的关系,都去了解,看是不是单纯因为旅游而聚在一起。” “是!” 离开稽查队后,高晗玉开车到门口接下纪骁彬。 两人坐在车上,回想着今天的会议,纪骁彬问:“你说,白敏仪真的会是凶手吗?” “……很难说,作为白嘉仪的姐姐,见到自己妹妹惨死。或多或少都会发生心理上的改变。”高晗玉把方向盘打了个转,“再说,无论多么文雅的女人,一旦生气起来,都会变得很恐怖,这是事实。也许,她并没有真的要杀死某人的意思,可现在种种迹象表明,她确实动手了。” “唉……脑阔痛。” “去酒吧?”高晗玉看了一眼满脸疑惑的纪骁彬,继续说,“去清醒清醒自己大脑。” 第二十六章 巧 热浪即使到了晚上都没有平息,风静止的时候,叶子一动不动,流浪的小猫躺在商铺门口的空地上,懒洋洋的闭上眼睛。 路人经过的时候,会刻意抬起脚,跨过小猫,也有人会停下来,用手轻轻把它挪到一边的台阶上。 只可惜,小猫仍旧躺在空地上,享受着店铺里吹来的阵阵冷风。 因为天气转热,大街上的人并不多,把车子开到酒吧街时,很容易就找到了闲置下来的位置。 高晗玉帅气的把车倒入车位,和纪骁彬一起走进了无色酒吧。 一进门,空调的凉风吹拂过脸颊,清爽的味道迅速包裹住全身。 纪骁彬满意的眯了一下眼睛,跟在高晗玉身后坐在了吧台前。 “嘿,白老板。”吧台内一身修身西服打扮的男人对高晗玉抛了个媚眼,笑,“怎么今天这么有空来我们这里玩呀。” “心情好,带朋友过来坐坐。”高晗玉应了一下,转身双臂搭在了吧台上,看向舞池。 酒吧的舞池没有激昂的音乐,也没有热辣的舞蹈,有的只是一架尽显高贵的三角钢琴,和一位身穿抹胸长裙的琴师。 琴师演奏着柔和的音乐,没有驻唱,没有和钢琴相互映衬的伴奏,却是那样的孤傲,清冽。 如果不是酒吧的灯光刚好,如果不是吧台那端的酒香醉人,纪骁彬甚至会认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误入了别人的音乐会。 “嘿,傻了?”高晗玉用手肘碰了碰纪骁彬,他见后者对着四周都充满好奇,猜想他以前应该极少会来这些地方,暗笑,“以后我多带你来玩就是,今天是来放松的,别那么拘谨。” “谁,谁拘谨了!”纪骁彬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瞪了高晗玉一眼。 高晗玉拿起调酒师递来的酒,含笑喝了一口,没说话。 他平日喜欢穿一身白衣,来这里呆坐,偶尔喝一小杯烈酒,然后,徒步走回离这里只有几里地的家。 所以,酒吧里的人,很早就认识了。 他们都叫他白老板。 高晗玉不知道为何突然想着带纪骁彬来酒吧,或许是受到白天的讨论影响,在他心底,他知道纪骁彬一定会跟自己一样,怀疑白敏仪的出现,怀疑当初那个寻找到她和众人尸首的现场,更加烦躁没有证据,去证明白敏仪的犯罪嫌疑。 “再来。”他把自己手中的,和纪骁彬手里的空杯子递给调酒师,说。 “额……这酒后劲很足的,白老板,我看你这朋友……” “没事,醉了,住你家。”纪骁彬知道对方是担心自己醉了要赖在店里,对高晗玉说。 “行啊,我家房间有的是。”高晗玉挑眉,他原本还想着怎样把纪骁彬留下来,结果他这般说,倒是正中自己下怀,“来。” “好嘞。”调酒师接过酒杯爽快的说,“对了,最近店里来了几个新的客人,也是很能喝的,今晚要他们在就好了,白老板可以跟他们拼一下,看谁能撑到最后。” “嗯?你经常在这里拼酒吗?”纪骁彬闻言看着高晗玉。 作为公务人员,纪骁彬家里一直都很反对烟酒不离手,脏话不离口的生活习性,所以纪骁彬是个极其克制的人,如果不是高晗玉偶然发现他其实懂抽烟喝酒,遇到糟心事会骂一两句脏话,都不知道,他背地里其实是这样的男人。 因此,当纪骁彬问起这个问题时候,高晗玉忽然有种被女朋友抓包的错觉,他紧张了一下,又想到对方跟自己一样,只是个普通的取向正常的男人,这样问又有什么可害怕的,便点点头,说:“嗯,有时候是。” “哦。”纪骁彬挑眉,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两人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这下子更是把气氛扔进了冰点。 调酒师尴尬的摸了摸鼻梁,刚想说什么,抬眸就见一帮人走了进来,恰恰正是他方才提起的客人,他低声对高晗玉说:“嘿,白老板,我说的就是他们!” “他?!”高晗玉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略为惊讶的喊了出来,幸好声音不大,对方并没有发现。 纪骁彬顺着高晗玉错愕的目光看了过去,也跟他一样愣神。 来的人并不是什么大人物,而是蓝玉诺生前的“小伙伴们”。 为首的男人一副粗框墨镜,鎏金项链在故意没有扣好纽扣的深色系衬衣里若隐若现,依偎在他身边的女子一身性g感打扮,加上男人在她腰间游走的手,很难让人不去注意他们的存在。 两人后面还跟着几个混混打扮的男女,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不然就是那些有钱花不尽的公子爷大小姐们了。 “唉,现在的人啊。”纪骁彬暗叹,他不是惋惜,也不是愤恨,只是觉得无奈。 当下的年轻人,游手好闲,真不识好歹。 高晗玉明白他心中所思,拍拍纪骁彬的肩膀,摇摇头,对调酒师说:“这些人来这里有多久了?” “嗯……大概三周前吧,”调酒师说,“那天我们准备打烊了,结果他们这群人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打碎了我们摆在门前的展示酒不说,还吵吵囔囔的,你也知道,我们老板平日最讨厌的就是来酒吧吵闹打砸的人了。所以没多久,我们经理就出面邀请他们出去。” “后来呢?” “后来啊……”调酒师回忆着,虽然当时的记忆到现在并不深刻,但是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印象的。 他回想到,当时这群人高呼鬼吼,推开了酒吧经理,坐在靠近吧台边最大的卡座里。 为首的男人和现在的穿着打扮一样,但是没有戴墨镜。 他双眼通红,脸上的醉晕久久未散,反而是身边的女孩先清醒过来,歪歪扭扭的站起身子,走到吧台前对调酒师说:“要……要……要快乐,对,快乐。” “那个,小姐,我们这里没有叫快乐的酒啊,您说的是饮品的名字吗?营养快线?” “嗯……不,不是!是……酒,是酒!” “这……经理,我看要不我们叫110吧?” “先不要,我想起来了,这位是那家的大少啊。”经理在扶好众人瘫坐在卡座上后,对调酒师说,“艾伦,你先去叫老板过来。” “好。”调酒师艾伦答应了一声,转身进了休息间。 “然后老板和经理跟他们就好像签订了什么协议一样,每次他们来我们都必须要好酒好菜的伺候着,等他们走了,我们再按往常的规矩那样,照样营业。”调酒师说罢,那头舞池已经传来刺耳的电子乐,还有一个身穿夸张嘻哈风的男子拿着手提,似乎在调试着什么,艾伦耸肩,说,“就像现在。” “呵,看样子还是个有来头的公子爷。”高晗玉冷笑,拍拍纪骁彬的大腿,“要不要去会会啊,纪大少?” “来啊。”纪骁彬也站起身,说。 这夜,两人一黑一白仿佛地狱使者的装扮,倒给他们在前往那帮人面前时,增添了不少煞气。 没反应过来的我孙子卫看着两人靠近,以为是酒吧里的新人,便说:“怎么这么久才来,过来帮我把这酒打开。” 高晗玉咧嘴一笑,纪骁彬自然猜到他心里的小九九,轻松的躲到一边,看高晗玉拿起酒瓶往上一抛,再用脚踢开瓶颈,酒霎时喷洒出来。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否存在魔法,那酒飞出瓶子的瞬间都像有一股磁力一样,乖巧的落入摆放在桌子上的酒杯里。 待酒瓶里的酒全部流干的时候,桌子上的酒杯已经装满,五杯满是酒香的酒杯和一瓶失去瓶颈的空酒瓶,就这样呈现在众人面前。 “功……功夫!t朝功夫!”我孙子卫惊呆了,大赞。 “陪我们,喝一杯如何?”高晗玉坐下来,拿起其中一杯,递到我孙子卫面前。 “当然可以,”我孙子卫接过,喝下一口,双手展开平放在卡座的靠背上,“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功夫了,您是谁?” “我姓白,单字一个玉。这位是我的朋友,季童。”高晗玉有礼的伸出手,嘴里却说着假话。 “啊,白先生,季先生,你们好。”我孙子卫没有握住高晗玉的手,而是保持原来的动作,说,“我是我孙子卫。” “扶桑人?”纪骁彬微愣,他原以为蓝玉诺的朋友,再怎么着也是西城人,结果没想到对方却是来自扶桑。 “你好像很意外?” “我只是有点惊讶,您西城话说的这么好。”纪骁彬一秒掩饰了自己的尴尬,说。 “那是因为蓝小姐教得好,没有她,我也不会知道,原来西城这个地方这么好玩,漂亮。” “蓝玉诺?!” “你,认识蓝小姐?!”这次轮到我孙子卫惊讶了,他带有警惕的双眸盯着纪骁彬和高晗玉,说,“你们到底是谁?” “别害怕,我们只是蓝小姐在西城的朋友,我们对你没有恶意。” “你们是p差。”我孙子卫眯着眼,肯定的说道,“蓝小姐说,她在西城没有朋友,只有敌人,倘若真有人称是她的朋友,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他们是p差。蓝小姐……死了,对吧?”我孙子卫的语气几乎没有一点疑惑,或者说,在他从高晗玉两人的目光中,得悉蓝玉诺已经死了后,神情和态度都变得十分平静,似乎在说今夜月色很美一样。 第二十七章 蔷薇 “既然您已经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那么请跟我们回局里一趟。”高晗玉正色道,他冰冷的语气给人一种不可拒绝的冷漠。 “哦,”我孙子卫挑眉,他把手收回到自己的腿上,翘qiao起的二郎腿似乎能让自己显得特别优雅,“是吗?很抱歉,在我律师没来之前,我是不会跟你进去的。”他那挑衅的笑意在高晗玉看来尤为刺眼,我孙子卫身边的男人已经拨通电话,再聊着什么,毫无疑问,是请律师过来帮忙了。 纪骁彬冷静的往一边站开,他对我孙子卫说:“配合差人的工作是每个守法的公民应尽义务,我孙子先生,麻烦这边请。” “请!”高晗玉也退开半步让出一条路,说。 我孙子卫错愕的怒视两人一眼,冷哼了一声后,起身迈步。 可没走几步,我孙子人就猛的往后退,一个转身把高晗玉和纪骁彬推开在地,自己径直的跑向酒吧后门。 高晗玉和纪骁彬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绊倒,他们分别扶住后门的椅背后,立马反应过来,刚想向后追的时候,和我孙子一起来的其他人瞬间围上来,挡住去路。 纪骁彬急得大喊:“拦住他!” 从后门进来的艾伦听到后,想也不想,立刻按住我孙子卫的肩膀。 两人就在这瞬间的碰撞中,扭打起来。 作为酒吧经理,自然不愿意看到有人在店里打架砸场,他也飞身上去帮忙拉开我孙子卫和艾伦。 自然,也少不了被无眼的拳脚招呼到自己身上。 这边,身为散打王的高晗玉三两下手势直接把围殴的众人纷纷打趴在地,挂了彩的纪骁彬看了眼变成“灰老鼠”的高晗玉,噗嗤一下笑了。 “你还笑!”高晗玉扁扁嘴,“要不是我,看谁还护着你的脸。” 纪骁彬随即想到方才拳拳迎面招呼过来的架势,脸上的笑意敛去,他让用绳子绑住我孙子卫的经理拨通警局的电话,让人过来接人。 当夜,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西城警局,跟值夜的民警小哥哥“聊天”去。 到了稽查队的办公室里,高晗玉又让人拿来药水纱布,给酒吧经理和艾伦稍微处理了一下伤口后,便把人送了出门。 回来后,高晗玉先众人一步,走进了审讯室。 接到通知的白瑾没有立马出门,他让区如兰过去把控大局,自己则是坐在阳台的藤椅上,任由晚风扑打自己的脸颊。 区如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两杯热茶在茶几上冒着热汽。 她知道白瑾一直都在调查白嘉仪死亡的真相,但是她不知道该如何让白瑾冷静处理,毕竟自己也无法冷静的面对女儿死亡的事实。 “瑾,我想去见见敏仪。”想起白瑾说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很可能会成为植物人的白敏仪,区如玉心里就揪着痛,她说。 “……敏仪那边有医生看着,你不用太担心。”一想到那已经疯掉的大女儿,白瑾不忍再度打击区如玉,推搪道。 “可是……再怎么说……瑾!我就看一眼,就一眼,不行么?” “……放心,我会让你们见面的,至少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好么?” “莫要骗我。”区如玉最终还是接受了白瑾的建议,点点头。 办公室内,微弱的白炽灯照亮了高晗玉办公桌的一角,纪骁彬特意把灯光调亮后,两人没等吴东青和程前,就离开了。 与之相隔一堵墙的审讯室,一张四方桌摆立在正中间,四面的墙壁雪白,只有西面墙壁上有一个小的排气孔,风扇在排气孔里快乐的旋转。 四方桌上,墙角处都有明显的摄像头,南面被挖空的地方按上了平滑的双面镜,镜面是偏黑的茶色,让里面的人看不到另一端景物,相反,另一边的人却可以清楚看到里面的景象。 高晗玉和纪骁彬正坐在桌子的一边,正对着我孙子卫。 “先来介绍一下,这里是西城特殊案件稽查队专用审讯室。为了保证所有审问与被审问者的安全,审讯内容的公平公正,我们采取了全程录像的模式,”纪骁彬指了指四周的摄像头,“我知道,你们国家之前也实行了这样的审讯方式,所以作为被审问者,你们一定会用尽各种方法躲避审问,很可惜,你们这套方法,在我们这里,是行不通的。”他冷冷的看着我孙子卫,双手绞于胸前。 “来说说吧,我们警方可从未正面公布过失踪的12个人,如今是生还是死,你是怎么知道的?”高晗玉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盯着我孙子卫。 两人本就是稽查队里智商超群的精英,以往那些记录嫌疑人口述的笔录,自然就没派上用场。 不过高晗玉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偷偷的在自己的手机里打开了录音功能。 果真,我孙子卫在知道审讯室的布置后,从容的笑了一下,沉默的看了回去。 耗在时间上的三人,一直无话,连站在镜子后的吴东青都差点以为高晗玉这么着急叫自己回来,就是为了展示审讯室里的蜡像。 “他们在里面多久了?”有点不耐烦的区如兰叉起腰问。 “已经有半个小时了。”程前调出读条,看了看录像里的时间,说,“再这样下去,天亮了也未必能问出什么,怎么办?”他抬眸看了看审讯室内的挂钟。 挂钟上的电子数字一直在跳动,双眼干涩的纪骁彬揉了揉眼睛,站起身。 他走到门边的饮水机前,倒了两杯水,把其中一杯递给了我孙子卫,说:“你确定要跟我们这样耗下去吗?” “呵,我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反正这些天我都很闲。”我孙子卫骄傲的说。 他心里已经大致判断出结果,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管两人说什么,蓝玉诺的死都不会扯到自己身上,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害怕? “啧,这个关西人真是讨厌!”吴东青骂骂咧咧的说。 挂在墙上的电话响起,程前拍拍吴东青的肩膀,接通电话。 不多久,他挂上后,对区如兰说:“区姐,我孙子的律师来了,说如果没有足够证据审问我孙子先生,再过半小时不放人,他就会以非法禁锢人生安全的理由,投诉我们。” “……知道了。”区如兰沉默了半晌,撇过眼说,“放了吧。” 程前知道区如兰现在的心情并不好,他点点头,走进审讯室,在纪骁彬耳边耳语了几句,纪骁彬惊讶的看着他,“啊?!” “是的。”程前立刻堵住纪骁彬想要发火的嘴,说。 “……呵。”纪骁彬挥挥手示意程前先出去,自己拉住高晗玉的手臂,对他耳语了几句,那头我孙子卫似乎看懂了唇语,冷漠的笑意在嘴边勾起,他放松了身子,倚靠在椅背上,静静的看着两人接下来的打算。 高晗玉虽然难以相信我孙子的律师会这样做,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再这样耗下去会带来无法避免的后果,他双手紧握,内心挣扎了良久,说:“行吧,我孙子先生,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好。”我孙子卫满是寒气的笑容瞬间融化,他得意的笑着站起身,伸出手对高晗玉说,“配合警方的工作,是我的义务,希望下次我们还能在这里倾心畅谈。” “你!”高晗玉一愣,他瞪大眼睛,想发脾气,却又被纪骁彬死死拽住,最后,只好忍气吞声的握住那只手。 出了审讯室,我孙子卫就被律师带走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高晗玉忍不住一拳打在墙壁上,“真气人。” “算了算了,我们的确也没有什么证据证明对方跟蓝玉诺的死有关,而且他是从何得知蓝玉诺现在已经死了,这个我们也不清楚。” “也许,他跟蓝玉诺一直有联系,所以……对了,一直有联系!”高晗玉说着,跑到办公室对程前说,“去,查一下蓝玉诺的通话信息,如果她跟我孙子卫一直保持联系,那么很有可能我孙子卫知道凶手是谁!” “好的,我马上去。”程前说着,起身跑去检验科。 失去了重担的高晗玉跌坐在椅子上,手捂住太阳穴。 “你现在也别紧张,先睡个觉缓一缓。”纪骁彬有点心疼,这个搭档从自己入队以来陪伴自己出生入死,没感情是假的,可是他却不能因为一个案件白白耗尽自己兄弟的精力。 “好,你也是。”高晗玉放下手,点点头。 当长版凯迪拉克带走了黑夜的灯火,天色破晓,我孙子卫品尝着杯中红酒,哼着小曲。 他的律师坐在他正斜方的位置,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 我孙子卫晃动酒杯,轻佻的说:“都给我看清楚点,收购那女人手底下的东西可不能马虎。” “这是自然。” “呵,真是个令人意外的晚上,要不是他们,我又怎么可能知道那个女人居然真的死了。死了也好,死了就没人和我争了。”说罢,我孙子卫拿出红酒瓶,正想给自己杯子倒入红酒时,一道气流从窗外冲了进来,随即枪管的鸣弹声在耳边咆哮。 第二十八章 蔷薇(二) 我孙子卫吓了一跳,探头往外看去,但见一颗黑影往自己飞来。 律师眼疾手快的拉过他的身子,往后倾倒,两人才刚倒下,头顶又是一颗子弹划过。 “快!躲,躲起来!”我孙子卫嘴巴不利索的说着,下唇因为惊慌而抖动着。 车子也在这两声冲击中吓得在路上打滑,幸好时间尚早,路上并没有行人与车辆,因此车子在左摇右摆的情况下,原地打了个转,停了下来。 我孙子卫利用车子掩护住身体,在律师的引导下,慢慢爬出车厢,直奔黑暗的巷子里去。 那子弹的出处是一栋高楼的楼顶,枪头还冒着一缕青烟,枪的一端女子正含着一根棒棒糖。 她冷冷的挪开眼,收回抢只,胸前的蔷薇散发出诡异的气息。 三天后的早晨,高晗玉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他从未像现在这样,五感交集。 坐在接待室的男人还在瑟瑟发抖,嘴巴里哆哆嗦嗦的说着“不是我”三个字,这个人前些天还在自己面前意气风发,现在却如此狼狈,实属少见。 高晗玉走到前台的文员身边,推推他肩膀,说:“怎么回事?” “哦,这个人是来报案的,说自己被人追杀,需要差人保护。” “追杀?”高晗玉绞起手,皱眉的踱步到男人面前,“喂,我孙子卫,你被人追杀?” “啊!你……我我我,对,”我孙子卫双手搂住自己颤抖的双肩,被高晗玉这么一叫,吓得跳了起来,他颤颤巍巍的扶住椅子,低头说,“被追杀,我被人追杀,快快要死了!啊!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不要!”他跪在地上,抓住高晗玉的双腿,抬头看着高晗玉说,“不是我,求求你,不要,不要杀我!”又是摇头又是求饶的样子,让高晗玉一头雾水。 “谁杀你啊?”高晗玉忍不住,俯下xia身问。 可这个举动倒让我孙子双眸放大,瞳孔内收,他连忙退后几步,缩在角落里,双手抱紧自己的头,试图用这个方法躲避高晗玉的观察。 闻言赶来的纪骁彬看到这个场面,把高晗玉拉到一边,说:“装傻?” “看样子……不像。”高晗玉打量了我孙子良久,说。 “那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招人追杀?”纪骁彬好奇,他转头问吴东青,“查到了吗?” “有了有了,来。”吴东青拿着一份文件夹,跑来。 “嗯,”纪骁彬接过后,翻开,拿出一张照片递给高晗玉,“你看看,这个人像不像?”他想说的是,照片中的人像不像蓝玉诺。 高晗玉闻言先是看了纪骁彬一眼,低头看照片,猛然一惊。 照片上的女子和蓝玉诺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脸目更为冰冷,高晗玉难以置信的想询问出什么,吴东青接话,“不是我们故意这样弄的,是他。”他指了指我孙子,“他来的时候语无伦次的,要不是调查组的同事帮忙安抚,询问,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呢。” “所以,这……这是?”高晗玉问。 “他说,这几天先是突然遭到枪击,然后自己的专属律师在保护自己的时候,中弹身亡了,等他躲在一家公寓里平安度过几夜后,他就发现有人跟踪他,是个女的,相貌……相貌就跟照片上的人一样。” “几天?”纪骁彬问。 “嗯……听他描述,大概7,8天左右吧?”吴东青说,他忽然想到我孙子上一次的出现距离这次到来的时间,笑,“他也许疯了吧,前后不到三天的时间,愣是说7,8天。” “不,”纪骁彬摇摇头,“如果能让一个人错误的以为时间流逝得很快,那么他一定是长期处于一个见不到时间的地方。” “而且,他居然能断定7.8天,那么这个地方一定很空旷,加上他人一直保持在高度的精神紧张状态,从外面逃回来,会出现这样的错觉也不会错。” “对,所以当务之急,应该要查一下他在上次离开之前,到底遇到了什么,经历过什么。”纪骁彬同意高晗玉的说法,对吴东青说,“这就拜托你了,青子。” “好说,回头请我也去那家酒吧涨涨见识呗。” “行。”高晗玉笑。 等我孙子完全安静了下来后,高晗玉把人带到了审讯室,说:“怎样,我孙子先生,现在你愿意跟我们说说你跟蓝玉诺小姐的关系了吗?” “……她的死,本身就不是意外。”我孙子卫喝过程前递来的水,等了很久,才慢慢开口道,“我知道你们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这样说。”我孙子抬眸看了看高晗玉一眼,又转头看向镜子,平静的微笑。 他开始回忆起第一次见到蓝玉诺的时候。 那个时候,蓝玉诺还是个胖姑娘,骄横,火爆,几乎没有人愿意跟她交朋友。 虽说彼此都是同种颜色的人,可语言不通,往往是欺凌他人的首要理由,再加上蓝玉诺天生的野蛮性格,自然成为了众人欺凌的焦点。 可蓝家的人又怎么会轻易被他人看扁?没过多久,在关西站稳脚跟的蓝焕之很快就结识到当地的社团,堂本组。 带头的堂本雄也是个二十出头的小混混,也许是家族世袭的关系,所以堂本组上下都对他十分尊重,他的父亲有个很得力的助手,听说是同宗族的旁系老大。 所以,后来也成为了雄也的师父。 雄也没有母亲,因此对体型元闰的女孩子有着特别的情愫。 自然,体胖的蓝玉诺成为了他的重点保护对象了。 “那这个人,又是怎么回事?”高晗玉听着我孙子的描述,拿出照片说。 “呵,同是黑道中人,谁会没有一两个保护自己的影子,她是蓝玉诺的影子,也是雄也给蓝小姐专门安立在身边的棋子。” “既然是这样,她大可以代替蓝玉诺去死,干嘛追杀你,还有,你跟她们又是怎么回事?” “她当然想去代替蓝玉诺!”我孙子吼道,他凶狠的笑意显得脸目分外狰狞,“可惜她不敢,哈哈哈,真是有趣!这个棋子,居然想取而代之,走到阳光底下!”我孙子一阵狂笑后,大口呼吸,然后双手摆在桌面上,继续说这过去。 厌烦了自己身段丑陋的蓝玉诺,不顾雄也的哀求,最终选择了整容的道路。 为了保持自己原来的相貌,蓝玉诺没有选择全身修正,而是采取部分抽脂微调的手术。 这让堂本雄也原本不舍的心情平复了下来,而这个主刀人,正是我孙子的爷爷,我孙子光辉。 “是女人都爱美,她就像一尊玉雕,你永远都不会明白,从手术台上下来的蓝玉诺究竟有多迷人,以至于她的影子,也被吸引住了。”我孙子回忆着,脸上竟然露出一副向往怜爱的神色。 “可我们都错了,不管这副皮囊再美,她的内心都是黑的,坏掉的。”我孙子怜爱的笑容在忧郁的目光下消失。 变美的蓝玉诺立刻找到当初欺凌她的人,以同等的方式,反击过去,还把这份痛苦加倍,令那些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堂本雄也不愿意再看到蓝玉诺满是鲜血的归来,便让影子代替她,惩罚那些和蓝玉诺唱反调的人。 可影子是谁?她也是人,她也有思想的。 因此,她找到了我孙子光辉。 “她想整容吗?”高晗玉说。 “是的,她想逃离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因为她有自己的家人,有喜欢的丈夫,还有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我孙子说,“可惜她身段与相貌终究注定这一切是不可能的。” 那些被蓝玉诺弑杀过的人,有逃脱者,记住了蓝玉诺的相貌,所以开始了新一轮的反杀。 “这,就是她来西城的理由?”纪骁彬问。 “呵,她不得不来,堂本组已经保不住她了。” 当蓝玉诺的野心越来越多,仇人也越来越多,蓝家已经触碰到别人的底线。 暗杀,出卖,审查,不管是黑的,还是白的,蓝焕之明显感觉到堂本组对自己维护逐渐无力,他害怕终有一日也会像当年在西城一样,被人威胁生命,于是他连夜带着蓝玉诺回到西城,隐居在郊外。 “只不过蓝焕之留了一手,就是给蓝玉诺家族产业的后路。”我孙子冷笑,“这条后路保障了她一辈子的衣食无忧。” “果然有个有钱的老爸就是不一样。”纪骁彬笑。 “哼,要不是我,在蓝玉诺身边,把这些遗嘱哄到手,我都不知道,原来蓝焕之想在百年终老的时候,将堂本组和我爷爷的诊所彻底铲除!还要杀人灭口。” “行吧,也就是说,当蓝先生他老人家知道你把这份遗嘱骗走了,让蓝玉诺的影子亲自杀了你,夺回来呗。”高晗玉说,“可我怎么能相信,不是你自己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呢?” “警官!我,我真没骗你的!”我孙子忽然紧张了起来,“你,你你,你要相信我!” “呵,等我们看到证据再说吧。”高晗玉甩开了我孙子的紧抓自己手腕上的手,说。 第二十九章 萤 被抛下的我孙子卫独自一人坐在审讯室内,改变了颜色的灯光照在他的头顶,我孙子卫没有大肆吵闹,而是疲倦的伏在桌子上,等待结果。 “相信他吗?” “找到这个女人回来再说吧。” “那得加快时间了。”纪骁彬拍拍高晗玉的后背,快步跑到侦查组那头,希望得到帮忙。 高晗玉站在走廊上,揉着腰背,仰头叹气。 他可从未遇到过这样复杂的事情,也算是职业生涯中的一份经历。 正午的阳光火辣,照在任何一处都有被火亲吻的刺痛感,而某处冰凉写意的地方,一个女人正安静的睡着。 她棕黄色的秀发微卷,被人特意弄成时尚的蝎子辫,上身米黄色的衬衣双袖卷起,露出一双玉臂,恰到好处的盘在女人脸下。 浅蓝色牛仔裤搭配着一双黑色凉鞋,葱白的脚趾小巧,秀气。 再看女人虽不是妩媚多姿,却有另一番青涩。 或许是她那邻家小妹的气质,或许是她那婴儿肥的可爱脸庞,只要你看过一眼,保管无法忘却。 “诶,醒醒。”蓝焕之毫不怜惜的推了推女人,“走了。”众人都十分惋惜,这么粗暴,女人醒来肯定有他好受。 蓝焕之无视众怒,依旧粗暴的叫醒女人。 只听她应了一声,揉揉双眼醒来,对蓝焕之傻傻的笑了一下,伸过懒腰之后,乖乖的站起身挽起他壮实的臂弯,“知道啦,我这不就醒了?” 这么一说,四周看好戏的人全部惊得大跌眼镜,什么?!这……这女的莫不是傻子吧? 正常一个人,被人粗鲁的拍醒,不管男女都会生气吧? 更别说有起床气的人了。 有人不怕事的跑上前,“那个,美女,他刚刚这么粗暴对你,你不生气?” “……不会啊。”女人眯着眼,笑。 “可是……这,你不会是因为被他威胁吧?他这属于家暴了!美女,你别跟他了。” “不跟他,难道跟你啊?”她歪歪头,有点疑惑。 说话的人虽心中窃喜,却没有直接表现,而是迂回的说:“跟我,也比他好吧?” “哦……喂,他说他比你好。”女人微微仰头对蓝焕之说。 “那你觉得呢?”男人宠溺的问。 “……嗯……他不够你壮。”女人还真的认真思考了很久,勉强的说。 “噗!”众人又是一阵喷笑,且看那上前搭讪的“壮士”,一身羸弱,的确比不上那男人壮实,可怎么着也是个斯文的,这女的总不会喜欢汉子吧? 这……这世道什么时候又变了,女人不喜欢奶油小生,喜欢糙汉子? “啊!”就在众人走神间,方才的“壮士”忽然惨叫,再看,已经一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哪里还有那对男女的踪影。 “我的天啊!” “杀人啦!” “快,还愣着干什么?报警啊!” 一时间,众人都乱哄哄的,他们有的惊慌失措的抢救地上的人,有的立刻拿起手机拨打电话谈八卦,也有叫上店员联系救护车,甚至还有人趁机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好生不热闹。 最终,咖啡厅内原有的宁静都因为这场意外而粉碎。 坐在蓝焕之车上的女人回想起方才的异动,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蓝焕之皱眉,说:“萤,下次再遇到这些事,可不许随便开枪了。” 枪是装了消声器的手枪,在萤的手中高傲的摆动身姿,萤不是什么普通的人,正是高晗玉等人一直苦苦寻觅的,被我孙子卫指认为蓝玉诺影子的女人。 她胸口处的蔷薇被衬衣遮盖,和蓝玉诺相似的容貌,也被蓝焕之特意用药水掩盖。 现在的她就像一个大街上偶尔会被星探迷惑的夏季人偶,可爱,大方。 萤嘟嘟嘴,把枪收回自己的手包里,说:“知道了。我们现在要去哪呀?” “学校,见一个人。”蓝焕之把车子开往d小,说。 不算繁华的街道,碰巧是下午学生放学的时间,三五成群的红领巾从马路这头蹦到那头,吵杂声好比夜市上热情好客的老板们的叫卖声。 换上一身灰色装束的蓝焕之和萤坐在车里,等学校里的人出来。 他们是要见一个孩子,而不是接一个孩子,所以,对于这些学生到底几点放学,什么时候会来这里。 他们并不在意。 “怎么还没来?”嚼着口香糖的萤开始有点不耐烦了,她讨厌孩子们叽叽喳喳像麻雀在枝头乱窜一般的叫声,在车外不停。 蓝焕之没有接话,而是随意提了一个话题,“东西都拿到手了吗?” “……一半吧。”萤把口中已经没有甜味的糖末吐了出来,扔到车外的垃圾桶里,说。 她不认为自己的任务失败了,从暗杀我孙子卫开始,她对自己的枪法就十分自信。 如果中途出了错,那也怪天气不好,风向搞破坏罢了,所以,对于只抢回来的一半文件,她觉得,还有机会。 “一半……让蝎去吧,你没机会了。” “不会的!不管是剩余的另一半股权书,还是我孙子卫的命,我都可以一次解决。上次的失误,不过是他占了黑夜的优势!” “可他已经知道是你做的!”蓝焕之凶狠的看了萤一眼,“你以为这次被他逃了,下次还会这么容易的杀了他吗?我说过,不要在敌人面前轻易说出自己的弱点,尤其是熟悉你的人。” “不对!明明我出现的时候,他还以为我是蓝玉诺!” “那是因为他演技好!我孙子卫知道蓝玉诺已经死了。” “这……”萤愣住了,心中杂乱让她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你还记得我孙子卫来家里的那个晚上吗?”蓝焕之平静的说。 他们都不曾忘记,我孙子卫是个很强的读心者,只要双眸跟他在聊天的时候有过接触,不管是谁,都会不自觉地把自己内心想隐瞒的事,通过眼睛透露给我孙子卫知道。 就一瞬间,无所遁形。 当蓝家在关西逐渐站稳脚跟,蓝焕之便有了一个心病,权利。 谁都知道蓝家是依附在堂本组身上,才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如果堂本组瓦解,那么一切都会被打回原形。 要想吞下堂本组,让他们服从自己,成为新的堂本组,蓝焕之只有一种方法,找到我孙子光辉,合作杀死堂本雄也。 “我可以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但是事成之后,我要你把西条留给我。”我孙子光辉坐在和室里说,院子的逐鹿发出空洞的敲击声,蓝焕之静默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时候的萤还不是蓝玉诺的影子,一身素色和服,端坐在一边,为两人泡制着绿茶。 蝎抱着竹刀依靠在门框边,看着院子里绿树,水塘,发呆。 蓝玉诺正在外面和堂本雄也逛街购物,不亦乐乎。 那时候的她全然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死亡,也不会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何非要将自己欣赏的“兄长”置于死地。 和我孙子光辉定下协议后,蓝焕之以给蓝玉诺增强安保为名,让萤和蝎成为她的守护人,秘密的进行暗杀堂本雄也活动。 “也就是这样,在一次暗杀活动成功后,堂本雄也手里的产业统统被蓝焕之占为己有,而蓝玉诺也得到了名义上的安恤金?”听着程前查来的资料,纪骁彬绞起手躺在转椅上,说。 “是的,但是原本跟我孙子光辉定好的四六分成,蓝焕之却临时变卦,他开始笼络堂本组剩余的人,谎称这一切都是我孙子光辉的阴谋,让他们在横城狗咬狗,自己则带着蓝玉诺回到西城,顺道把萤和蝎都收买了。”程前说。 “……这个堂本组,家业到底有多大,能让他们内斗得这么凶?”纪骁彬好奇的说着,把手里的报纸放下,这些都是日文报纸,上面有大幅篇章写着满满堂本组内斗新闻。 程前手指飞快的在电脑上敲击,然后把一张地图推倒纪骁彬面前,说:“大概就这么大吧,这里是关西,从兵库到奈良,沿着海岸线走,名古屋,静冈,横滨包括半个东京湾,还有这东京区内的六本木和目黑区,堂本组的人也确实豪横。” “哈,不过东京都内我觉得还有另一个组吧?”纪骁彬双手后仰,拉住路过的高晗玉说。 “是坂本组和城岛组吧?”高晗玉挑眉他对于黑道也算是了解,但是仅限于欧美区黑手党和亚太区的黑道。 “唉,这两组人,领头的都和堂本组关系密切,曾经还听说他们是一同打天下,才有三足鼎立的局面。” “至少,他们不像书里说的,一直都尔虞我诈,也是难得。” “那是因为比他们再上一辈的人都已经跟府里搭上了关系,所以任由底下的人怎么闹,都不会翻起巨浪呢。” “行吧,”纪骁彬缓缓的舒展了一下未完成的伸懒腰动作,对高晗玉,程前说,“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吗?” “还能怎样?人家都为父报仇,杀到西城来了。我们怎么可以坐以待毙呢?”高晗玉扔下杂志,上面的照片清晰印着我孙子光辉的样子,还写着硕大的意外死亡,四字。 自然就是说,我孙子卫之所以跑来西城找蓝焕之,就是为了爷爷意外死亡的事了。